《定河山》 第一章 星辰变 夜已经极为深沉,作为大齐朝天下首善之地的京师洛阳城内,白天的喧嚣和繁华,却并未随着夜色逐渐深沉而平静下来。持续了多年的动荡仅仅只过去数年,至今还尚有余波未能平息。 但这座聚居了大量王公显贵的京城,却是因为这些具备高消费能力的人,早早的便已经恢复了往昔的繁华。各种高档酒楼、青楼楚馆前,可谓是生意兴隆、车水马龙,一副太平盛世的景象。 当然,这种繁华与太平盛世,也只限于王公显贵聚居的内城。居住在外城的平民,以及京城周边涌入京城的流民聚居区,依旧是显得萧条。除了守夜人和倚门卖笑的暗娼,外加一些赌场之类的场所之外,街道上几乎没有一个行人。 穷人是没有资格享乐的,那些东西只限于王公贵族和富豪大商。不说别的,洛阳城内最高档的品悦轩酒楼,一桌三等酒席便要三贯钱。而这样的酒席,还只是不包括酒水在内的两冷拼,两荤两素六个菜而已。 一桌十八个菜的上等酒席,没有十五贯钱是想都不要想。至于想要在这个酒楼吃上一顿,黄河有名的黄河鲤鱼还要单点。一条该店特殊烹制的黄河鲤鱼,便要一贯钱。一壶来酒楼自酿的低档老酒,也要三百文。要是点上一壶极品剑南春,便要一贯钱。 内城最豪华风月场所怡翠楼,即便只是听听小曲便要两贯铜钱。要是在加上欣赏一下歌舞,便要再加一倍。喝上一顿花酒,哪怕只找两个妓女作陪,也要十贯钱起。如果想要再进一步过夜,哪怕就算是三流货色也要十贯开外。 要是想与一个清倌人过夜,没有个上百贯更是别想,这还不算给那些茶壶、仆人、丫鬟的打赏钱。那个销金窟进去一次,哪怕只坐上半个时辰,没有个二三十贯制钱,你就甭想出来。至于玩完了想要赖账?那是想都不要想的。 有几个人敢赖当朝枢密副使家的账?虽说人家不承认这个销金分月之所是自己的店,可在这里当家的他那个府中二管家,满洛阳城又有几个不认识的?一个条子递进京兆府,不死也得让你扒层皮。告状?御史台左都御史是人家坐上常客。 在寻常人家三贯制钱,便能过上过一月的时节。绝大部分的普通老百姓,是没有那个能力和心情,去品悦轩吃上一条黄河鲤鱼,或是点上一桌三流酒席的。更不可能去怡翠楼听听小曲,喝上一顿十贯钱起价的花酒,这些享乐只是留给王公贵族、豪商大甲的。 占这座天子脚下首善之地居民中,大多的老百姓还是为了节省一点照明,早早的便将息了。只是在这到处都是歌舞升平,早已恢复往日荣光的内城之中,也并不是所有的官员都沉迷在享乐之中。 一座距离皇宫很近,近到一抬眼都能看到皇宫正门,但整体规模并不大却显得很是典雅的府邸之中,一个看起来很是儒雅的中年人,站在院子内的一座凉亭内看着天上的星象却显得忧心忡忡。 这位眉头紧锁的中年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朝的钦天监监正袁志正。作为前唐天象、风水大家袁天罡的嫡系后人,这位钦天监正可谓是家学渊源。不仅精通风水和玄学,在星象上更是在当朝无处其右者。 而让这位精通玄学的当朝大家,此刻眉头紧皱的原因不是别的,正是出在星象上。饭后正在习惯性观星象作为消遣的他,却在无意之中看到三凶星联动,这百年不遇的天象。当刚开始破军星出现异动,滑向西北的时候,他还并未太在意。 历朝历代,即便是在盛世的时期,也多多少少会有一些叛乱。周边的少数民族政权入寇,即便是在前唐贞观之治和开元盛世期间,也从未平息过。所以破军星出现异动,滑向西北的时候,他也并未太过在意。 那边聚居的党项羌、辽人,平日无风都三尺浪。眼下天下刚刚经历过一场大乱,那些胡人不找点事就不正常了。更何况饱读诗书的他很清楚,本朝开国时期与党项人结下的仇恨,虽不能说是灭族之仇,但也没有差到那里去。 不过眼下党项羌的实力,早已经不能与当年雄踞数州割据西北的时候相比。其所在地地瘠民贫,又主要是游牧地区。当年在其全盛时期,又值前唐末年天下大乱,也没有能力立马中原。其实力与吐蕃与沙陀相比,差的还是太远了。 到了眼下元气大伤,残存部落又被朝廷有意识的分割。即便出现雄才大略的人物,但自身实力所限。再加上河西走廊与陇右路,北面的宁夏府又一向以贫瘠著称。即便是兴起一些风浪,也最多影响西北一隅。 至于内地,恐怕他们连西都长安都过不去。只要党项羌没有实力攻入内地,远不止到生灵涂炭的地步。虽说西北肯定要糜烂,但那里本身就是胡汉杂居,甚至很多地方以胡人为主,对内地的影响并不是很大。 如果说破军星落向西北,并未让他太过于担心的话。那么随后七杀星与贪狼星也分别出现异动,分别滑向南方的广南西路,西南的川东路的时候,他却是再也沉不住气了。三凶星联动出现,在星象学中只有一个预示,那就是天下易主、改朝换代。 历来历次改朝换代,这天下没有不大乱的时候。而天下大乱,也就意味着天下将陷入兵荒马、战火连绵之中。对于这位星象大家来说,朝廷倒是无所谓,自古以来未有不亡之国。可这天下的平民百姓,又要遭受战火之灾。 只是让这位钦天监正有些不理解,或是说有些看不明白的是。眼下在位的皇帝并非昏君,为人称的上精明强干,也算的上是励精图治,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来是昏聩无能之辈,怎么天象会出现如此的异动? 想起来这些年朝政中的弊端,以及那些贪婪无厌的王公贵族,袁志正却是微微一声轻叹。当今皇帝虽说也算是勤政,大致倒也算得上是杀伐果断。但在某些方面,却还是显得有些过于优柔寡断。 明知道那些所谓的祖宗家法顽疾究竟在哪儿,却始终不能下狠心割掉顽疾。在整理朝政、收拢兵权方面,做的是雷利风行。可在有些问题上,却是始终不能痛下决心。有些方面的问题,甚至随着皇帝重新掌权,反倒是越演越烈。 虽说西北乱子很难祸及到内地,但如果再加上广南西路和川东路,天下在出现趁乱而起枭雄的话,这天下不乱都不可能。若是在加上眼下国势日升,自开国初年就在长城外横刀立马的北辽,现在的四平八稳恐怕就要转瞬之间被打破。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会造反的可不单单是本朝那位太祖皇帝。当年身为草莽的陈胜、吴广造反,尚且引得天下群雄揭竿而起,使得强秦三世而亡。后汉末年天下大乱,最终使得群雄逐鹿汉室倾覆。 若是在其他朝代,广南西路即便再乱也很难波及到内地。但本朝却是大为不同,因为在广南西路,封有号称开国第一功臣,在开国诸功臣之中唯一受封郡王,被太祖、太宗两任皇帝,恩准世袭罔替。 虽说所赐永业田只有三千亩,尚不及太祖所封诸子弟二十余人为亲王,所授之永业田一半。但依靠当年太祖、太宗两任皇帝,在定下以农为本的国本后,被授予的海路通商专营之权。 并依靠多年苦心经营,甚至是巧取豪夺。先后吞并或控制的两浙东西路、福建路、湖广南路、江南西路,几乎所有茶园、瓷窑,以及江南诸路三成绸、缎作坊,积累下来号称天分财富有三分的那座郡王府。 那颗落在广南西路的贪狼星,除了应在那座郡王府之中,袁志正想不出来会应在其什么地方。在广南西路那个向来为蛮夷占多数的蛮荒之地,恐怕也只有那座郡王府中人,才那个搅动山河变色的能力。 看着几乎肯定会引起天下大乱的三凶星联动之局,袁志正却是无能为力的摇了摇头。作为玄学大家,也身为当朝钦天监正,他只能微微的叹了一口气。那场大乱才过去两年不到,这京城又是一片歌舞升平。 当朝的那些王公重臣,没有几个能够吸取教训。单靠皇帝一个人励精图治,又能看到多少?自己报上朝廷,恐怕更多人会指责自己危言耸听。更何况星象,在大多数子不语怪力乱神的士人眼中,还是信则有、不信则无的东西。搞不好,甚至成为某些人争权夺利的工具。 就在他忧心忡忡的时候,脚下忽然一暖。一个明目皓齿、头上梳着羊角辫,虽说眼下只有两三岁,但一看就是一个美人胚子的小姑娘抱住了他的腿喊道:“爹爹,今晚还没有给丫丫讲故事内。爹爹是不是不喜欢丫丫了,要不然丫丫喊了您几声都没有理会人家?” 看着抱着自己腿的爱女,袁志正却是不由自主的放下心中的烦恼。一把抱起自己的爱女,轻轻的揽在自己的怀中,轻轻的道:“爹爹刚刚只是在想一些事情,没有听到丫丫的喊声。在爹爹心中,丫丫永远都是爹爹最亲的宝贝,爹爹怎么能不喜欢丫丫?爹爹这就给丫丫去讲故事去。” 只是抱起自己爱女转身离开亭子,心中却依旧忧心忡忡的袁志正,却没有看到此刻的夜空之中,在三凶星光芒交错的上方,一颗新的大星正在冉冉升起。虽说光芒还显得很羸弱,但却在一点点的不断在增强。 第二章 这是哪儿? 疼,浑身上下一种被撕裂一样的疼痛,是此刻躺在床上的黄琼唯一的感觉。尤其脑袋上,那种头被劈裂一样的疼痛,几乎让他随时想要将脑袋狠狠的撞到墙上的冲动。当然这个想要撞墙的前提,是如果他现在能动的话。 此刻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的他,想要张嘴一些止痛药,却发现自己不仅身上没有力气,甚至眼下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或是说连嘴都张不开。这种很不妙的感觉,让他以为自己这是下了地狱。 等他几乎耗尽了积攒了很长时间,才积攒出的一些力气,才勉强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后。却是愕然的发现自己,并没有像自己想象的那样。不仅没有下地狱,反倒是躺在一张雕栏画柱,周边还围着黄色幔帐的大床上。 而不是记忆中应该身处的那座,几乎差一点让自己送了命的古墓之中。更不是哪座应该与其他同类场所类似,充满千篇一律白色气息的医院之中。眼前的一幕,让他感觉到自己不像是进了地狱,反倒有些像是升上了天堂一般。 当然黄琼知道,这里肯定不是天堂。至于天堂究竟是什么样,因为去过的那些人,从来都没有回来的,所以天堂究竟什么样谁也不知道。虽说不知道这里究竟是在那里,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至少自己眼下还活着。 只是虽说睁开了双眼,可也耗尽了他勉强恢复不多的力气。等到好不容易又积攒了一些力气,转过头微微打量了一下室内的情况之后,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有种不知所措,外加摸不到头脑的感觉。 这座不大,最多也只有十余平的房子内,但无论是室内摆放的家具,还是屋子内整体的格局,无一不是雕栏画柱、精工雕琢。尽管屋子内的陈设很简单,却是由内到外都透露着一丝雍容华贵,看不到现代文明的一点气息。 以他名牌大学考古专业毕业,又从事了多年民间地下工作者的经验来看,这屋子内的家具和陈设,充满着晚唐五代乃至北宋的风格。而自己此刻躺着的那张床,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应该是从唐代便开始盛行的紫檀木打造。 这么一张雕花大床,完全是由紫檀木打造。不算屋子里面那张黄花梨木打造的晚唐风格的书案,一张靠背椅外加一个书架,单单就这张床没有个几千万都下不来。现在可找不到这么大块紫檀木料了,拼接的虽说也价值连城,但那能与整块木料相比。 见到这张雕花紫檀木大床,黄琼浑身的疼痛好像瞬间飞走了一样。尤其是看到书架上摆设的那些满是晚唐风格的钧窑瓷器,更是让他如果不是浑身上下连半点力气都没有,恐怕他当场就要爬起来看看到底是那款的。 至于那几件钧窑瓷器,究竟是不是真品。虽说屋子内的烛光亮度远不如电灯,但他依旧一眼就判断出那绝对不是后世的仿品。只是当无法抬头的他,在只能用余光贪婪的看着室内,其他清一色用紫檀木打造的家具,还有那些珍贵的钧瓷瓷器的时候。 房间内几乎无一非精品的器物,已经让黄琼足以惊掉下巴的同时,在看到房间里面除了自己另外两个人的时候。他更是愕然的发现室内仅有的两个人,并不是那两个背叛自己,趁着自己在那座罕见保存完整的晚唐时期,至少是王侯一级的古墓之中。 查看陪葬品的时候,突然在背后下手杀害自己的助手。更不是那个医院的白衣天使和警察阿姨,甚至连现代人都不太像。因为两个一身五代宋初风格穿着的女人,无论如何也无法与现代文明联系到一起的。 就算拍电视剧,也不可能做的这么真实。至少没有那个剧组舍得花钱,拿价值几千万的真紫檀木家具来做道具。最关键的是,就算现代仿古风也不可能做的这么像。而且那两个女人身上的浓浓古典气息,可不是现代人通过装扮就能够表现出来的。 现代人就算是化妆与道具都没有跑偏,可身上那股子现代人充满的功利气质,却是根本掩盖不住。看到这两个女人,所以黄琼直接将自己有可能被那个剧组,在拍外景的时候顺手给救了的想法给剔除掉了。 屋子内美奂绝伦的古风家具,还有在现代全世界不过六十多件存世。甚至连碎片都被称为家有黄金千两,不如钧瓷一片的钧瓷。在这里却是就像是没人当回事一样,几乎可以说随处可见。不仅花瓶一类的摆设,就连一个普通茶碗都是精品。 世上已经难寻的整块料制成紫檀木床,被称为家有千金不如钧瓷一片,一个明代初期官窑仿品便价值三千五百万,但在这里却被当成了不值钱一样的疑似宋钧瓷器。还有那两个无论是从穿着打扮,再到气质无一不是现代人应该有的女人。 眼前的一切,都让他瞬间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一个想法。一个按照科学常识来说,本应该绝对不会成为现实。但现在自己眼前展现的这些东西,却清楚的告诉他这种不可能,倒是极有可能真的发生在他身上的结论,不由自主的浮上了他脑海中。 想到这里,尽管还不能抬头。但在他几乎用尽了浑身积攒的最后一点力气,想要坐起来未能如愿,但看到自己此时的左手时候却惊呆了。自己现在的左手已经不在是原来的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只四五岁男孩子的手。 虽说看向自己左手的时候,只是用眼睛的余光。本身就已经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的他。在变相证实了那种不可能,这次真的成为了可能后。在心中呐喊了一句这不科学后,三分疲劳过度,七分气恼的他又一次昏迷了过去。 当被打击的又一次昏迷过去的黄琼,伴随着天色放亮再一次清醒过来的时候。身体上的剧痛虽说减少了许多,可眼前的现实,再一次证实了那个曾经他认为不靠谱的可能,已经真的变成现实后,心灵上的剧痛却是让他很长时间没有缓过来。 作为一个盗墓工作者,他曾经想过自己很多的未来。被那些自己拦了财路的文物贩子,花钱请人干掉。被警察叔叔抓到后,给自己脑袋一颗金瓜子。在盗墓的时候被坍塌的古墓压死,甚至就连被自己同伙干掉的可能都想到过。 死亡,对于从事多年盗墓生涯的黄琼来说并不算可怕的。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湿鞋的时候。现代的人眼中只有金钱和利益,根本就没有什么江湖义气。别说那些被自己拦了财路的文物贩子,就是同伙见财起意暗中下手的也不在少数。 打死了将盗洞一填,人就留在被盗的古墓中,神不知鬼不觉的找都没有地方找去。而除了这些可遇不可遇的风险之外,还有很多警察叔叔在时刻关切着自己这类人。在自己原来的那个年代,他就不止一次与警察叔叔展开长途赛跑比赛。 曾经最危险的一次,被几条警犬追着跑。要不是跳进一条河里面,仗着自己在后世家乡辽河边上养成的良好水性,躲在一丛水草下面。而追捕他的警察,也因为不知道他的前科,只当他是一个普通盗墓贼。 开枪击毙犯不上,万一打伤了即便追上还得给他付医药费。所以在追捕的时候只是鸣枪示警,而没有真的给他一枪。更庆幸的是追击他的是普通的警察,也不是那些身体素质强健的武警。这才让他侥幸逃过一劫,否则那次就真的危险了。 他自己很清楚,自己一旦被抓的话,按照他历年盗出来的那些珍贵文物,估计就算脑袋上不挨一枪,也足以让他后半辈子在监狱里面渡过了。正是这些年的刀尖上生活,对于任何一种可能会遇到的后果他都考虑过。 但唯二没有想到的是,这次自己出事出卖自己的,不单单是自己一手带出来,从贫苦户一跃成为家产几百万的兄弟两个,还有那个自己曾经深爱的女人。在自己头上被劈了一铁锹而陷入昏迷之前,墓外传来的那句除掉他没有,我们还要赶回北京的话,他听的清清楚楚。 那熟悉的声音,即便是当时即将陷入昏迷,但依旧能清楚的分辨出是谁。发出这个声音的女人,按照他的安排此时应该在北京家中,绝对不应该出现在邙山之中。至于她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当时在那里,黄琼倒是没有什么意外。 因为当初这次的目标踩点,是两个人以情侣出游身份过来的。所以她知道自己这次活动的确切位置,倒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只是黄琼没有想到,那个自己曾经深爱过,并且两人已经登记,只是还没有举办婚礼的女人,会对自己下如此的毒手。 此刻的黄琼想起两年前,有一个她联系的外籍文物走私商人,出资一亿美元外加美国绿卡,想要收购自己手中多年积累下来的,那些堪称国宝级文物。自己在拒绝之后,那个女人脸上稍逊即逝失望和狰狞。 以及这个女人与那兄弟两个中,率先举起铁锹向自己动手的弟弟之间,虽然掩盖很好,但偶尔也会出现的暧昧,便想明白了墓中那两个人为何会对自己下手。对于自己身边的这些人性格,黄琼还是很了解的。 第三章 前因后果 此刻的黄琼想起两年前,有一个她联系的外籍文物走私商人,出资一亿美元外加美国绿卡,想要收购自己手中多年积累下来的,那些堪称国宝级文物。自己在拒绝之后,那个女人脸上稍逊即逝失望和狰狞。 以及这个女人与那兄弟两个中,率先举起铁锹向自己动手的弟弟之间,虽然掩盖很好,但偶尔也会出现的暧昧,便想明白了墓中那两个人为何会对自己下手。对于自己身边的这些人性格,黄琼还是很了解的。 那兄弟俩有些贪财这不错,但头脑却是有些简单,绝对没有那个能力来策划这些事情。能策划这些的,只有那个对自己性格和习惯了如指掌。而且自身也很聪明,跟在自己身边不过三年,就学会怎么鉴别古董,甚至已经达到半个专家级别的女人。 原本自己知道她因为家中比较贫穷,她的父母为了她那初中毕业之后就不在读书,却整天游手好闲只知道张嘴要钱的弟弟,从上大学的时候就天天逼着她拿钱。就连大学都是自己半工半读,才勉强读到毕业的家庭原因只是有些贪财而已。 却没有想到,她居然如此的有心计,也如此的敢下手。现在想想,恐怕两年前自己拒绝她之后,这件事情她就在筹划中了吧。自己第一次发现,她与自己那个助手之间偶尔出现的小暧昧,也正好是在两年前。 当初自己只是以为那个下手的弟弟,也和自己一样只是贪恋她的外貌,有些心思浮动而已。那个女人不仅智商很高,而且无论身材还是相貌,都可谓是一流的。放在什么地方,都足以堪称美女级别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对于这样一个级别的美女,又整天在身边活动,不动心的人恐怕不多。当时在没有找到实际证据的情况之下,自己也没有当回事。现在想起来,能让那兄弟两个杀人除了贪财之外,恐怕自己脑袋上的帽子早就绿透了。 毕竟一直以来销售渠道,都是在自己手中掌握着。那些东西他们即便拿了,也不知道那里去卖。要是去文物市场,恐怕一出现就会被抓。而且他们也压根就不知道,自己手中还有这么多的宝贝。 估计能让他们对自己,上来就是没有留下任何余地的下如此毒手,那个女人除了给予一定的好处之外,恐怕还利用自己出色的外貌**。一次两次也许不可能,但两年的时间动摇两个本就贪财的人却是足够了。 以那个女人的性格,那兄弟两个估计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手中的那些宝贝究竟价值是多少。他们可没有那个女人那么聪明,在自己身边不过三年就学会怎么去鉴别文物了。离开自己,不过初中毕业基本上没有什么文化的他们,在很多关键事情上都还是搞不明白的。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除了那个女人之外,黄琼不认为还会有第二个人。现在看,自己还是对自己太过于自信了,出现过这么多疑点,居然却没有早些做好防备。被自己心爱的女人暗算,这一点是黄琼压根就没有想到过的。 第二点让他没有想到就是,自己脑袋上被劈上一铁锹,居然死而复生,还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个还不知道什么朝代的年代。已经算是死过一次,再加上多年盗墓生涯,对于这一点黄琼虽说没有预料到,但在想明白前因后果之后,也不是一点无法接受。 关键的问题是,自己在前世已经快三十的人了,现在居然成了一个五岁的孩子。这一点放在自己身上,那倒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身体虽然只有五岁,可毕竟智商是成熟的。身体可以慢慢长。 问题是,自己现在占据了人家的身体,那个人会不会也一样占据了自己的身体。要是前世的自己是被警察叔叔,那个热心群众甲乙丙丁发现了,送到医院去抢救过来怎么办?一个快三十岁的人,智商转眼成了五岁的孩子。要是真的出现这种情况,监狱肯定不会收自己的。 那里不是慈善机构,不会收留一个真正脑残的人,估计判决完了也是遣送回家监外执行。甚至就是连拘留所都不会收留自己,一个取保候审就打发自己回家了。监狱不是慈善机构,拘留所更不是幼儿园。 一个快三十的人只有五岁的智商,黄琼不知道除了脑残,还有什么词语来形容。一想到自己父母已经六十岁的人了,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两个姐姐,还要照顾一个成了五岁的自己,黄琼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他知道,如果在自己当初的那个年代只要自己活着。别说智商成了五岁的孩子,就是成了植物人和痴呆、或是半身不遂,父母和姐姐也不会放弃自己的。只要自己还有口气,就会全力以赴救治。 一想到这里,再一次清醒过来的黄琼是无比的郁闷。只是他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在心中默默的祈求上苍,宁愿已经成为前世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也不愿意成了巨婴的自己,再去拖累父母和家人。 至于那个为了钱财勾结外人,对自己下毒手的女人或是说曾经的爱人,能不能最终达成她的目的。将那百余件价值连城的古董,变成让任何人都会垂涎三尺的财富,然后堂而皇之的拿着绿卡,出国过她的土豪日子,黄琼只是默默一笑。 那个女人有些过于自信了,看轻了他也高估了她自己。她真的以为她策划了两年的计划,真的能够获得最后的成功?她很聪明这一点不假,从一个山沟的县城里面居然能考到北京的大学,就足以说明她很聪明。 但有一点,她却没有想到过。自己的确是一个盗墓贼加上文物贩子,但自己却是多少还有些良心的盗墓贼和文物贩子。这些年自己盗出来的,从别的盗墓人手中收购来的,那几十件国宝级文物,自己一向看的相当重。 自己的确没有防备她,但自己不能不考虑这些文物的安全,更不能不防备别人。至少那兄弟俩,自己可是一直都提防的很。自己让他们发了一些财,可自己还是有一定底线的。正是因为对那两个人的了解,自己对他们的戒备心还是很重的。 不仅是他们,还有那些被那些被自己拦住了发财路的文物贩子,也有不少人在惦记着自己的这些宝贝。要知道,自己因为这两年给的价格公平,从别人手中抢下了不少被其他盗墓人挖出的宝贝。 其中称得上国宝级的文物,就有五十多件青铜器和瓷器。其余的文物,绝大部分也是珍品和孤品。其中除了自己盗出来的之外,还有不少是自己从其他盗墓者手中收购过来的。因为自己开价公道,从来都不糊弄人,所以很多盗墓者有好东西都愿意卖给自己。 文物走私与走私其他非法物品类似,真正挣了大钱的人不是那些盗墓者。而是那些有关系,能将文物走私出去的文物贩子。而且很多盗墓者并不真正了解,被自己盗掘出来的文物究竟价值几何,所以尽管这些文物最终的价格都不菲,但落到他们手中却并不多。 黄琼就一次亲眼看到,一个从一座明代墓葬被盗掘出来,价值上百万的成化斗彩鸡缸杯,被一个文物贩子一万块钱就要拿货。最后,还是自己出价五万拿了下来。到现在他都忘不了,那个被自己截了胡的文物贩子,眼中仇恨的目光。 断人财路相当于杀人父母,很是有几个被自己断了发财路的文物贩子,在道上公开出价五百万要自己的脑袋。自己手中又攥着这么一批宝贝,一直都没有出手。就算为了自己的脑袋,自己又岂能不做一点后手? 自己有一个那个女人都不知道,只是私下联系的大学同学。那个大学同学毕业后,因为家里有门路进了一个全国知名的考古研究所。而自己则因为求职无门,一怒之下用自己在大学所学的专业知识,再加上小时候跟家乡一位风水先生学的风水术,干起了倒斗的行业。 盗墓贼与考古研究员,在别人看起来是天生的死敌。但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自己的那个同学虽然不赞同自己的工作,但也因为他的确拦下了不少差点被走私到国外的珍贵文物,所以两个人大学时期结下的友情,私下里面一直都没有断过。 自己有一个单独与他联系,就连那个女人都不知道的手机。自己每次出去之前都会暗中通知他,在活动期间每三天都会与他单独联系一次。并约好三天没有联系,就是自己出事了。让他直接带着警察,去自己藏那些宝贝的地方,将所有的东西上缴给国家。 当然那个书呆子气很重的大学同学,只是一个普通的考古研究员,想要调动警察有些吃力。但是他的老婆一家,都是京城公安系统的重量级人物。其岳父所分管的部门,正好有打击盗墓以及文物走私这一块。 当初要不是看中这一点,自己也不会把私藏文物的地方,放在了老同学老婆的辖区。自己也在他那里,放了一把那套房子,以及房子内几个大型保险柜的备用钥匙。自己这次从出来到出事正好两天,等他们带着古董不能坐飞机只能开车,回到北京正好三天。 恐怕他们兴致勃勃的去取自己那些,自以为会给他们带来巨大财富东西的时候,警察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们了。至于自己真的一去没回来,后面究竟该怎么做,黄琼早就和自己那位同学说清楚了。 第四章 冷宫岁月 不管是谁动的手,以黄琼骨子里面多少有些瑕疵必报的性格来说,他都不会让向自己下手的人好过的。最关键的是,他老婆一家都是干这个,后续问题该怎么处理,想必是比自己还清楚。黄琼知道就自己私藏的那些文物价值,一旦曝光足以成为轰动全国的特大案件。 贩卖、走私文物,再加上故意杀人,估计那三位至少牢底坐穿是没有任何问题的。那个女人黄琼很清楚,只是色厉内荏而已。有些事情敢做,却绝对没有勇气敢去承担。警察一吓唬,估计连第一次和自己上床是什么时候,都会交待的清清楚楚。 甚至以他们三个人的性格来说,为了脱罪都不用警察吓唬,他们自己就会狗咬狗起来。而自己私下收藏的那些文物,其中只要一两件,就足够让人判上十年以上了。更何况那可是上百件的青铜器以及瓷器、玉器,就这些就足以让他们在牢里面过完下辈子了。 想到这里强睁着眼睛,扭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黄琼脸上却微微一笑。如果只要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按照时间来推算,这三个人估计已经每人领到一副银镯子了。只不过他们领到的银镯子,中间还有一小段链子连着而已。 就算是他们侥幸没有被警察当场逮到,但恐怕等到他们赶回去也是两手空空。他们真当自己是一点心眼都不会玩的书呆子?自己看错了人才弄成了这个结果,但自己也不是真的就傻到了家。 而以自己对那个女人的了解,没有了钱那对奸夫**连三天都过不下去,就得分崩离析。不算她跟了自己后,这些年养成的非名牌服装、包包、化妆品不用的习惯,就她那个整天就知道要钱的家庭,就足以让那对只是相互利用的男女,为了钱而分道扬镳了。 只是对于那些伤害自己的人,接下来是监狱里面渡过,还是狗咬狗一嘴毛,已经不是黄琼现在应该考虑的了。对于他来说,眼下怎么来的虽然已经知道了。可对于眼下自己怎么回去,恐怕希望已经是极其渺茫的黄琼来说。 他很清楚,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琢磨怎么在这个时代活下去,至少别饿死在这个生产力还不发达的年代里面。而能他稍感安慰的是,至少从自己眼下所处的环境来看,这户人家条件即便不是王公显贵,也是豪商巨富之家。 紫檀木不仅在自己原来那个时代,绝对是堪称天价的收藏品。就算是在中国历朝历代,自从唐代大规模的引入床、柜等胡俗,使得各种昂贵木材开始流行以后,也不是一般人家能用得起的。到了这样的家庭,至少暂时不会为了衣食住行而发愁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他现在所在的这个家庭,又岂止高官显贵或是土豪那么的简单?这么大量的使用紫檀木和黄花梨名贵木料,即便是一般的高官显贵家也用不起,甚至可以说违禁的。这玩意在古代,一般也只有皇家才会有财力这么大规模的使用。 而且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面,这种木料与金丝楠木一样都是皇家专用的,寻常人等擅自使用是要获罪的。只是黄琼前世研究的重点不在这方面,这些东西他认识归认识,但使用的历史,却是并不真正的了解。 不过他现在虽然不知道,但这件事情并没有让他疑惑太久。马上就会有人让他知道,自己在这个时代的父母亲究竟是谁,他来到的这个家庭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家庭,他此刻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身份。 当口渴的已经有些忍不了的黄琼,勉强挣扎着发出一声低沉的**时候。那边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小声在说着什么,黄琼即便是立起耳朵拼命的听,也只听到将他送到哪里去的两个女人,这次总算是注意到了他。 两个女人中年轻一些的,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那个,听到黄琼发出声音急忙坐到床边。看着已经睁开眼的黄琼,惊喜的对着那个年长一些的女性道:“娘娘,苍天保佑,小皇子总算是醒了。” 而那个年长一些的女人,则显得很稳重。走到黄琼的身边,伸出手给他号了号脉后,语气平淡的道:“已经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娘娘这两个字今后就不要再提了,怎么总是记不住?”这些年让你跟着我,本身就已经是委屈你了,又何必分的这么清楚?” “如果实在不愿意叫姐姐,那就按照原来的习惯叫我小姐吧。之前便已经和你说过,这孩子只是有些累到了,有些脱力而已,休息几天就没有事了,你总是不放心。现在你也看到了,他并无什么大碍,你也可以安心了。给他喂点水,你也去休息吧。” 说罢,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拿起一本书不在有任何的言语。这个女人的表态,让黄琼有些吃惊的同时,又有些大惑不解。吃惊的是从这两个女人的谈话来看,自己这么一搞,居然成了皇帝的儿子。 从自己眼下的年龄来看,自己应该还在皇宫之中。因为按照他对历史的了解,还没有那个朝代的皇子,四五岁就出宫开府的。想到这里,黄琼暗自松了一口气。尽管还不知道是那个朝代,可皇帝的儿子毕竟差不了,总归还是不用担心挨饿的。 就算皇位轮不到自己,可大富大贵还是基本没问题的。即便是想当一辈子的米虫,也是没有人干涉的,更不用操心吃饭的问题。而且自己的老子和兄弟,只要自己不去争权夺利,对自己当米虫想必还会乐观其成的。 只是让他大惑不解的是,这两个女人究竟是什么身份?那个年长的,应该在宫中有些地位的。娘娘,这可不是一般宫中女性能有的地位。就算不是皇后,也至少是个妃位封号的。在品级森严的中国古代社会中,就连带有一定级别的嫔、贵人都不能被称之为娘娘。 能被称呼为娘娘,看样子至少也是一个妃子级的。而那个年轻一些的,应该是她入宫之前侍女。这一点,黄琼倒没有什么意外的。古代官宦人家小姐入宫如果直接封妃,一般都会带一两个贴身侍女一同入宫以便照应。 这些被带入宫中的侍女,用原来的称呼称自己主人,倒也不是没有的。可从那个年长一些女人说话的语气中,黄琼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可不对劲在哪儿,黄琼却是没有想出来。最关键的是,这两个女人与现在的自己究竟是什么关系? 从那个给自己号脉的年长女人的语气,他实在没有听出来一个母亲对儿子的关怀。不都说这宫中都是母以子贵吗?她要真是自己这个时代的母亲,见到自己从昏迷中清醒过来,怎么语气这么平淡,连半分喜悦也欠奉? 而年轻一些的那个女性,对自己清醒过来倒是满心的欢喜。可从她那番话中,也只是把自己当成了小主人而已。难道自己这一世的母亲早已经去世,眼前的这个嫔妃只是按照皇帝的要求抚养的,自己根本就不是她亲生的,她才会对自己如此的冷淡? 尽管因为涉及到自己以后生活,黄琼很是急于想把事情搞清楚。但却没有熬得住“大病初愈”之后的疲惫,在勉强喝了一些水,让自己饥渴的喉咙得到一些缓解后,却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好在,那个谜团并没有维持多久就被打破了。就在第二天,黄琼便至少知道了一些东西。那个冷冷淡淡的年长女性,的的确确是他这一世的亲生母亲。只是这个母亲因为某些原因,养成了对人对事都很冷淡的性格。就连对自己这个亲生儿子,都显得很平淡而已。 不过黄琼直到能够下地活动的时候,才算明白自己究竟重生到了一个什么样的环境。当知道自己居然真的穿越成了皇子,黄琼在下巴差点没有吓到的同时,内心也多少有些那么一丝的兴奋。 当皇帝他没有指望,可当一个太平王爷,一生荣华富贵的活下去也不是不能接受的。至少现在看,这个结果不算是最坏不是吗?不过,黄琼从草根一跃成为时代顶尖人物的兴奋度,也就持续了两天。 到了他来到这个时代的第三天,他从那位入宫之前,就跟随他这一世母亲的那个宫女口中一些话,得出了一个可谓相当不幸的结论。那就是他现在的确是一个皇子,而且他这一世的母亲也不是一般的嫔妃,是堂堂执掌六宫的正宫皇后。 作为这位皇后仅有的一子,他这个儿子不但是皇帝的儿子,说起来还是正儿八经的嫡长子。唯一有差别的是,他这一世母亲的皇后位置,在他来到这个时代的时候,已经是过往云烟,现在不过是身居冷宫的废后。 而他这个本来的嫡长子,非但没有享受到嫡长子该有的好处不说,甚至也一并被圈禁在这座不大的院子内。也就是说,这个除了一个不大的,用来送生活用品的侧门中之外,正门被砖墙堵的严严实实的院子,是他唯一能够活动的地方。 除了在这个院子内转悠之外,他根本就没有可能去浏览一下,这座还不知道什么朝代的皇宫,甚至就连外人见不到。如果他的老子愿意的话,搞不好,他还会被圈禁在这个院子内一直到终老。 不过在了解这些之后,黄琼反倒是被搞糊涂了。就黄琼所知,一般皇后被废,所生的儿子受到的最大牵连,就是再也没有可能成为皇位继承人。但要说与废后一同被圈禁的,即便自己前世饱读史书,可也从来没有听说过。 历朝历代,即便是母亲被废,一般儿子未成年的,至多也就是交给其他嫔妃抚养。成年的,则早早的被打发到封地去。即便是没有分封的王朝,一般也就是因为皇帝不喜欢,基本失去继承皇位的可能性。 即便是爵位受到影响的也不多,除了少数几个倒霉蛋之外,大部分还是中规中矩的来。毕竟虎毒不食子吗,只要没有干出什么谋逆的事情来,皇帝即便在不喜欢,一般不会做的太过,至少荣华富贵还是有保证的。 第五章 成长的历程 可眼下自己居然与被废除了后位的母亲,一同被圈禁在这个小院子里面,这让黄琼很是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甚至在他所知的历史上,根本就没有听说过。自己眼下才五岁,又不可能做什么篡位的事情,怎么一同被圈禁起来了? 在还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位母亲究竟是犯了什么错,才被废掉皇后位,连同自己这个儿子一同被圈禁的黄琼。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面,却又愕然的发现自己这位母亲,虽说皇后位置被废掉,但好像其他的待遇并没有变。 虽说她从来没有要求过什么,但通过那道小小的侧门,每天送过来的东西却都是最高规格的,实打实的都是按照皇后的待遇来的。无论是衣物还是食物,或是日常用具无一不精美,书甚至都是整箱整箱子往里面抬的。 无论黄琼怎么看,自己现在的这位母亲除了没有行动自由,以及执掌六宫的权力之外,几乎什么都没有变。至于这座所谓的冷宫,更是由母亲原来所居住的听雪轩直接改过来的。并没有因为后位被废除,而被迁移到那个不起眼的角落中去自生自灭。 当然过去前呼后拥的太监和宫女,除了眼下这位被他称为陈姨的宫女之外,就只剩下两个用来洒扫的又聋又哑老太监。这就有点像黄琼前世的那些退休,或是被二线的官员一样。秘书和身边工作人员虽说没有了,但各项待却还保留着。 更让黄琼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自己那位母亲对于后位被废掉,好像并没有什么怨言,或是说压根就没有当回事。甚至就连自己这个儿子被一同圈禁在这里,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当然,即便是有的话,黄琼也无法从她总是古井无波的表情中看出什么来。 随着黄琼身体的日渐恢复,并能够下地在院子里面,可以做一些活动之后。一直没有搞明白他一世父母,这一对眼下最尊贵的人在搞什么。但曾经的自己,为什么会昏迷脱力却是搞明白了。 就在他能够下地活动十天之后,这一世母亲的一句功课不可一日荒废。眼下你的身体既然已经恢复,功课也可以开始恢复了话后,黄琼的苦日子便来了。每日卯时,也就是相当于每天早上五点便被唤醒,开始读书识字。 他每天所有的功课,都是由他现在唯一的监护人外加教师,也就是他的母亲一手制定。卯时起床后开始读书,每天一篇论语、一篇诗经。不过母亲只是要求他跟着读,母亲读完之后他自己是再读一遍。读错了,母亲也不生气,只是很有耐心的纠正。 至于他读的这些东西里面内容和意思,作为他唯一的教师,也就是他这一世的母亲,也从来没有给他讲解过,只是让他跟着读。到辰时吃过早饭后,将早上读过的文章,用毛笔照着母亲先写出来的样子抄成大字。 但与读书不同,只要笔画写错了,在他练字的时候一直在边上只是静静看书的母亲,直接就是一戒尺打到手上。虽说不是很疼,但至少也会让不是很舒服就是了。好在黄琼前世在大学读书的时候,就将中国古代的繁体字认识个七七八八。 他前世学的是考古专业,而断定一座古墓是什么年代的,除了陪葬品和壁画之外,最有效的证据就是墓志铭。毕竟有些古墓在被发现的时候,因为不仅被一个或是几个盗墓贼光临,几乎所有随葬品,甚至用一些好木料制成的棺材都被洗劫一空。 除了石制的墓志铭没人要之外,什么陪葬品都不会剩下。即便有壁画,也因为盗洞的存在进入空气,或是被地下水渗入破坏。除了墓志铭之外,就没有别的可以辨别这些古墓年代的资料。墓志铭自然不可能是简体字,考古人员不懂文言文,不懂繁体字那还玩个屁? 所以对于繁体字,以及文言文都不陌生的黄琼,对读书反倒是不太在意。毕竟在前世上大学的时候,这些东西他也一样读过。只不过因为年代的变化,历代大儒或是修改,或是因为其中某些内容失传,使得内容有些不太一样罢了。 反倒是书法练习,让他倒是感觉到很困难。首先他现在是五岁的孩子,手腕并没有那么大的力气。毛笔写字,又讲究的是端正。一个不过五岁的孩子,握笔时间一长手腕就酸的厉害。只是母亲的戒尺,又让他相当的畏惧,从来都不敢糊弄。 因为那支戒尺,总是打在很重要的位置上。即不让你感觉到很疼痛,但又让手腕又麻又酸。出于对戒尺的畏惧,尽管时不时的感觉到难以支撑,但在还没有能力反抗的情况之下,黄琼也只能咬牙坚持。当然,前世的他本身就有一股子常人难以超过的韧劲。 相对于难熬的书法课,课后的明算课对于黄琼来说反倒是很轻松了。明算,就是他前世的数学。前世本身数学就相当好的他,虽说对一个方程式用古代文言文来表述,还相当的不习惯。运用算筹的时候,更是有些掰不开手指头。但数学基本原理,大致还是通用的。 明算这门,他的进步反倒是最快的。甚至在某些方面,时不时的还能与母亲争论一番。因为中国古代数学,因为没有像文科那样形成一个有效的学习体系,自身发展并不是很快,甚至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都在停顿。 数学的基本原理虽说已经形成,很多方面比如勾股定律,以及对圆周率的运算,已经超过至少现在的西方。但在原理方面,很多地方都是错误的。黄琼在这些方面,很是与母亲争论了一番。 不过所谓的争论,大多数是他一边在说,一边笨拙的用算筹运算给母亲看。而他的母亲兼教师,大多数的时候只是在静静的听。虽说看起来有些不在意,但只要他哪怕露出一丝错误,马上便能发现。 一个月下来,黄琼虽说对这种近似囫囵吞枣的教育方式不以为然,也感觉到有些难以承受。但却愕然的发现他这一世的母亲,不仅异常的聪慧,而且心思也异常的缜密。为人更是多才多艺,天象、地理、医学、音律几乎是无一不精,就连易经那种高深玩意都看得懂。 那么复杂的古代方程式,他还需要连笔带纸外加算筹才能算出来。他的母亲仅用心算,便算的比他快的多,甚至准确率也并不比他差。发现这一点之后,再加上每次耍点小滑头都躲不过母亲那精锐的目光,他学习态度一下子端正了许多。 母亲多才多艺,那么倒霉的自然就是他这个儿子外加唯一的学生了。读书、练字、还有明算,只是上午的学习课程。下午的课程,相对于他还能忍受,也并不算陌生的上午课程来说则更为痛苦。 下午学的东西,在眼下这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年代里面,是被很多读书人看不起的杂学。吃过午饭后,他第一门课就是绘画。一个时辰的绘画课结束后,又是半个时辰的背棋谱,再然后一个时辰的音律课。 一段时间的学习下来,黄琼就不知道在这个年代,还有什么是自己这位母亲不会的。每天的功课对于他来说,上午的课程倒也罢了。毕竟前世就是填鸭式教育出来的,中国学生死记硬背的本事可谓是国际第一。 前世曾经也是学霸一员的黄琼,这方面的本事自然也不差。可问题是下午的课程,让他头大如斗。背棋谱对于他来说倒是无所谓,前世的他虽说没有什么深入研究,但也多少懂得一些。 但那个宫商角羽州一类的音律,以及没有什么基础课,只是一味的临摹绘画课程,让他感觉到无比的痛苦。一天下来,被搞的几乎是疲惫不堪。要知道,他前世从小最讨厌的就是上音乐课。经常被那些豆芽菜一样的五线谱,搞的是头昏脑涨。 却没有想到,到了这个时代,自己居然还要重新温习一遍前世童年的噩梦。天知道,他前世唱歌的时候,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在调上过。最关键的是这么多的课程,压在一个五岁的孩子身上。 而且每天除了早饭和午饭之外,几乎没有课间休息的整整一天,可以说几乎十二个小时的学习,自己当初要是没有脱力、昏迷那才怪了。要知道,自己前世考大学之前,最紧张的高三也不过如此。 只是那个时候只是一年时间,咬咬牙坚持一下也就扛过去了。可从眼下的情况来看,这个高强度学习期限,却是遥遥无期的。甚至还有可能随着年龄的增加,不断的要添加新的课程。 一想到这些,黄琼就多少有些无奈加上头疼。只是每次想要张嘴,和母亲解释一下欲速则不达道理的时候,当母亲那双看似冰冷,实际上却是能看穿一切的目光扫过来的时候。经常是黄琼积攒了好久才积攒下来的勇气,转瞬之间便消失余烬。 只是让黄琼没有想到的是,这些在他看来对一个五岁孩子已经是很过分的课程,并不是他要学的全部课程。就在他来到这里两个月之后,一天晚饭之前母亲为他号了号脉之后,对着那个一直在照顾他的宫女道:“他的课业,可以全部恢复了。” 听到母亲的这番话,不知道自己现在还要有什么课程需要恢复的黄琼,不仅有些莫名其妙,甚至浑身上下还哆嗦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这位母亲,难道就不明白教育上是需要循序渐进的。一味的填鸭式的教育,只能是适得其反。 还有,眼下这些课程对一个五岁的孩子,已经是很过分了。再增加新的课程,难道这位母亲对自己的身体,能不能承担这么大的学习力度就这么有信心吗?尽管黄琼对自己这一世的,这位冷的像是冰块一样的母亲,究竟还有什么不会的感觉到很好奇。 第六章 文武兼备? 但要是这些结果,最终还是会落到自己的身上,黄琼还是绝对敬谢不敏了。他眼下才五岁,现在的负担已经很重了,实在不能再加了。母亲说完这番话后,黄琼一直在考虑是不是再来一次昏倒,以便让自己可以喘上一口气。 可想起了这位母亲好像还会医术,自己就算装晕也瞒不过她,最终也只能放弃这个多少有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而且母亲说完这番话后,扫过来的刀锋一样的眼光,直接让他连这个念头都不敢再有了。 晚饭过后,母亲很仔细的对他讲了一遍一套新的呼吸办法后,便让他在自己面前扎起了马步。同时在他扎马步的时候,在他屁股底下点燃了一支足有小拇指那么粗的线香。并要求他以后,无论是在扎马步还是睡觉的时候,都要按照自己要求的那样呼吸。 被母亲要求搞的一头雾水的黄琼,在那双锐利眼光注视之下,尽管满心不情愿,也只能按照母亲的要求扎起马步。而且就算再难受他也只能坚持,没办法只要他略微向下蹲一点,屁股下面那支拇指粗的线香就会在他屁股上,重新再给他烧出一个洞来。 而他的母亲看似在看书,但他呼吸的频率只要差一点,或是有些忍受不了的时候。那支在他每天学习的时,让他畏惧的戒尺便会重新打在他的手上。睡觉的时候也是一样,只要睡着后呼吸差了一点,那把戒尺随时会让他清醒过来,重新调整呼吸后再睡觉。 尽管实在有些受不了的黄琼,不止一次的向母亲提出抗议,不能这么虐待自己这个幼童。他才五岁,一次要扎将近半个时辰的马步,实在有些受不了。每次扎完马步,他的两条腿都会哆嗦一夜。 但每次他的抗议,母亲要么根本不当回事。要么就是告诉他,她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至少他还有母亲在身边,而自己当年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上山学艺了。她当年一个女人都能坚持下来,他一个男人有什么不能坚持的? 就这么简单的这一句话,便将黄琼所有的抗议给堵了回去。不仅黄琼的每次抗议都被驳回,就连那位陈姨试图替黄琼求情,也都被挡了回来。无奈的黄琼,也只能日复一日的就这么苦熬着。 应该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潜力。在受到外部环境逼迫之下,这些潜力在他们需要的时候都会爆发出来。就像眼下的黄琼,尽管感觉到每天的日子都很难熬。但在母亲的威逼之下,竟然也慢慢的习惯了这种生活。 而这种生活,对于他来说也不是一点好处没有。那就是经过小半年的扎马步,以及呼吸调整之后,他感觉身体不仅强壮了许多,而且身体总感觉轻了许多。感觉到自己身体慢慢发生了变化,对于每天的生活,黄琼倒也不在感觉到那么难熬了。 在半年后,在黄琼已经适应了这种生活后,也许见到他对音律实在没有什么兴趣,更没有什么天分。自己偶尔弹琴与吹箫,就像是一个傻子一样在那里发愣。要不然,就坐在那里打瞌睡。每天必修的音律课与绘画,便缩短了许多不说,也不再是每天都要学习了。 但母亲依然要求他,必须要学会一样乐器。对于音律实在没有什么兴趣的黄琼,对眼下这位在他眼中几乎已经是琴棋书画,天文地理医学无一不精。虽说从来没有露过伸手,但至少在他看来,应该是一个武学大高手。 很是有他前世所知的那位武侠大家,写的那部被翻拍了无数遍的经典中,女主角父亲风范的母亲,已经相当畏惧的他。最终在母亲的要求之下,还是选择了他眼中最简单的一件乐器“萧”。 选择这种乐器的原因很简单,一是这玩意看起来很简单,至少要比筝、琴、琵琶一类的乐器简单,让人感觉到可以随心所欲。二就是他感觉一个大男人,学什么筝、琴、琵琶一类的弦乐,实在太难看。在黄琼看来,那些玩意应该是女孩子玩的才是。 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他在前世就是一个武侠迷。对于那部经典武侠中的男女主角,多少有些不太感冒。但是对于那位女主角的父亲,却是相当的喜欢。那位老先生,就是吹的一口好箫。 “桃花影里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让当年少年时期的黄琼很是迷恋了一阵。他甚至还以那位老先生姓黄,他也姓黄,按照五百年前是一家的老话,认为两个人多少还应该有点亲戚关系。所以,在母亲让他必须选择一样乐器的时候,他最终选择了箫。 对于黄琼的选择,母亲虽说微微的皱了皱眉头,但最终还是一如既往的从来不做任何评价。只是黄琼明显感觉到了,母亲对他的这个选择有些不满意。因为晚上他在扎马步和睡觉的时候,母亲整整写了一夜的毛笔字。 已经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时代大半年,但黄琼却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一世的这位母亲,高兴的时候是什么样,生气的时候是什么样。虽说没有见到过她发火的样子,但也没有见到过她笑的样子。就好像一切喜怒哀乐,都与她无关的架势。 不过,虽说没有见过这些。但前一段时间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母亲也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同样将自己关在书房里面,写了整整一天的毛笔字。就是督促他的功课,都是由那个陈姓宫女替代完成的。 等到第二天,黄琼进了书房才发现,自己这位母亲居然用六种篆书,外加草书、行书、楷书等多种书法变化,将《论语》这本书整整给抄了一遍。后来他从那位瑶姨,也就是一直照顾的那位宫女嘴里才知道。一般出现这种情况,就是他母亲心情不好的时候。 只是黄琼想问问母亲,为什么自己选择了萧会让她心情不好。但一想,以自己与这位母亲,整天说不上十句话的现状,就算问了也白问。母亲想要告诉他,自然而然会告诉他的。不想告诉他,无论他用什么办法也别想让母亲说出来。 母亲写了一夜的字,而没有直接的拒绝他。那就说明,母亲并不想告诉他原因。所以,他尽管很好奇,却是最终什么都没有问出口。只是默默的继续着,自己现在不是一般充实的生活。 前世话就不多的黄琼,眼下更是被繁重课业压的话语更少。而他的那位母亲,更是一天话少的连哑巴都自叹不如。除了教习黄琼功课时之外,每天这两母子大部分的对话,都是母亲一句琼儿该温书了,或是琼儿该练功了,黄琼那边答应一声便宣告结束。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当这一世的黄琼八岁之后,他的生活又发生了变化。除了文化课的学习,随着年龄的而加深内容。不再是《论语》和《诗经》,还增加了孔夫子的各种著作,以及诸子百家的各种学说。 每天等到夜里,他睡觉的时间只剩下了半夜。每天的下半夜,母亲都会抽出两个时辰,让他开始学习拳脚功夫。而自从开始学习拳脚开始,无论是严冬还是酷暑,每天两个时辰的练功,从来都没有片刻停下。 两个时辰的拳脚过后,还要修习内功半个时辰。白天的课程,也加入了认穴位和经脉一类的学习。唯一不变的是,他学习的武功究竟是那门那派,掌法和拳法都叫什么名字,他那位母亲一样吝啬的告诉他。 尽管前世一直都干着民间地下工作者的工作,但黄琼依旧不太喜欢武功这种动手动脚的,在他看来只有某些黑社会人事才应该去学的本事。他一再试图说服母亲,现在的他还太小,本身功课的负担已经过重了。那些东西,再过几年学习也来得及。 对于黄琼唠唠叨叨的抗议,母亲对他的回答,只是很平淡的捏碎了一个钧瓷花瓶。看着一地的碎片,黄琼在心疼这个放在自己前世的那个年代,至少也得上千万的花瓶之余,也干净利落的闭上了嘴。 他倒不是担心,母亲会像捏碎的那个花瓶一样,将自己给脖子给捏断。但母亲那平淡表情背后潜藏的东西告诉他,自己要是在唠唠叨叨下去,倒霉是肯定的了。别的不说,每天扎马步的时间,在延长半个时辰就够自己受的了。 所以在接到母亲有些不满的示意后,黄琼很痛快的放弃了抵抗下去的想法。好在本身也是性格坚韧的人,虽说日子难熬了一些。但那位陈姓宫女的一句,这是你母亲在教给你最后保命的本领话,也让真正明白母亲意思的黄琼,也咬着牙坚持着。 等到了黄琼十岁那年,每隔三天的时间,母亲便会在宫内传来落锁的声音后。带着他从皇宫大院内翻墙而出,并翻过城墙出城。尽管皇宫内外戒备森严,城墙上也是来来往往的巡逻官兵从未间断过。但这一切,并未能够拦住母亲。 此时的黄琼才发现,那座冷宫并不能真正困住自己的这位母亲。她不出去,只是不想出去而已。无论是宫内那些为数众多的侍卫,还是宫外的御林军,在他这位母亲面前就跟没有一样。要是真想出去,可以说轻而易举。 母亲带着还没有开始学习轻功他,都没有人能够发现。要是没有了他这累赘,恐怕更没有人能发现得了。虽说守卫皇宫的那些侍卫和御林军,忙着守护宫中那些在位的达官贵人还忙不过来,对这座已经改为冷宫听雪轩守卫并不重视。 但不重视归不重视,没人拿这里的安全当回事归不当回事,可这里毕竟是皇宫。就算里面的人出不去,可一旦有外人进来,先不说丢不丢东西,可只要进来人那就算是大罪。说是防备松懈,那也只是相对的,该有的警戒一样是不少。 第七章 这是什么朝代? 可母亲每次带黄琼出去,那些来往巡逻的侍卫和太监,根本就没有人能够发现,居然有人就这么在自己脑袋顶上飞来飞去。这足以说明黄琼的这位母亲,想要出宫是没有人能够拦住她的。就算不能光明正大的出去,可要想出去估计人都没影了,还不会有人发现呢。 但黄琼却不知道,这位母亲为什么宁愿在这座冷宫里面待着,也不愿意离开?不过几年的相处下来,对自己这位母亲的性格已经了解的他知道。有些东西该让自己知道的,母亲早晚会告诉自己。不该让自己知道的,就算磨破嘴子也没有用。 只是虽说现在每三天可以出去一次,不过对于这种好事黄琼却并不盼望。原因很简单,出去还是练功。唯一的变化就是不单单是练习拳脚,还有兵刃和轻功的练习。母亲是前皇后,这个练功自然而然的不能在城内和宫内,那样暴露的机会很多。 一旦被人发现本来应该手无缚鸡之力的前皇后,居然是一个武学大家,那还有个好?历朝历代带皇帝,只要是掌握实权的,没有一个不对自己安全不上心的。要是被人发现母亲有如此身手,还是一个被废掉的皇后,估计皇帝这个觉都睡的不安稳了。 宫中不能练,城内也是一样的。要是被人发现,原本应该老实待在冷宫的前皇后母子,居然出现在洛阳城内,那后果与在宫中被发现并不会有什么区别。谁都不是傻瓜,在宫中戒备森严的情况之下,这对母子居然能够出宫,那么原因是什么长点脑子的都能判断出来。 所以,母亲给他选择的都是荒郊野外,甚至是乱葬岗子。地方偏僻,周边往往十几里内,往往连一个人家都没有不说。夏天蚊子是铺天盖地,冬天则寒风凛冽冻的人瑟瑟发抖,那个遭罪劲就别提了。 尤其是到了冬天,母亲每次在联完功之后,还要他就穿着单薄的衣服,按照她所教的吐纳方法,就在石头上睡觉,更让黄琼痛苦无比。想想,在滴水成冰的三九天里面,刚刚练完功满身大汗。不能穿上厚衣服,只能穿着练功服躺在冰冷的石头上睡觉。 身下的石头又凉又硬,让人难以睡眠。练功产生的热气散去之后,抵御不了寒风的单薄衣服,让黄琼冻的浑身发抖。别说睡觉了,就是话都说不利索了。这种生活,即便是出宫一次对黄琼很难得,但这种生活又有几个人愿意过? 第一次冬夜出去练功,黄琼甚至以为自己会来一场重感冒。只是可惜的是,这几年黄琼的身体被母亲打熬的相当结实。即便是冻了整整大半夜,第二天却连一个伤风都没有,让他想要找个借口不出去都找不到。 冬天遭罪,夏天也买有好过到那里。蚊子铺天盖地不说,虽说没有冬天那么冷,可母亲却是让躺到洛阳城外一处山洞内,一处极其阴凉的地下河的河水内休息吐纳。那条地下河刚刚从地底下钻出来的时候,水并不比冬天那块大石头暖和到那里去。 第一次出宫练功,就让黄琼对出宫的热情度快速的下降。等到入冬以后,黄琼更是打死都不想在出去。只是这种事情上的决定权,根本就不在他这里。而母亲也根本不与他商量,到日子直接夹着他出宫。 刚一开始,实在有些坚持不住的他,曾经不止一次的问过母亲,这世上是不是有千年人参或是万年灵芝一类的,吃完了可以不用这么苦练,就可以增长功力的药。哪怕是生吃蛇胆,他都一点意见没有。 而母亲对他这种问话,向来就是一个回答。千年人参或是万年灵芝,有没有增长功力的作用她也不知道,因为她也没有吃过。对于武功修习除了勤修苦练之外,她并不知道还有什么捷径可以走。不过黄琼要是不怕中毒的话,她倒是可以想办法给他找一些来。 一般来说对于母亲的这个回答,黄琼也只能摸了摸鼻子,不敢在继续问下去。或是默默的打坐调息,或是捡起兵刃继续练下去。黄琼很是担心,万一自己废话太多惹怒了母亲。虽说她做不出泼妇骂街的事情,或是拧着自己耳朵这种事情来。 可万一要是母亲对于自己的这种要求,认为自己还是不累而有些生闲事的话。在给自己酌情增加个一两门功课的话,那样自己就倒霉了。现在已经是很累了,要是在继续加下去,他真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着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而让黄琼最终坚持下来的是他知道,这是母亲这么勤快的操练自己,是在教给自己保命的本事。武功这玩意,虽说不能与千军万马相抗衡。但是在关键的时候,用来逃命还是可以的。所以黄琼虽说也算是很畏惧,但还是多少有些动力的,倒也不能完全是母亲所逼。 虽说到了十岁这一年,每天都在度日如年的黄琼,感觉到日子更加的难熬,但至少他知道了很多事情。也许是认为他足够大了,母亲除了原来就读的《史记》一类的史书之外,也丢给了他本朝到现在历任皇帝的本纪。 接到这些本纪之后,已经来到这个时代整整五年的黄琼,才知道自己来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之前母亲不说,他也不敢去问。因为他知道,只要母亲不想告诉他,他也没有办法撬开,他那个话少的哑巴都自愧不如的母亲嘴。 虽说刚开始的时候,他的确有些好奇自己究竟来到了什么时代。从屋子的风格和摆设,他最初还以为自己来到了晚唐时期。可在见到《唐书》这本唐代史书之后,就知道自己来到的不是晚唐。 这个年代,各个朝代的史书都是继任王朝编撰的。当然,编撰的时候通常会采取一些春秋笔法。删改一些对自己不利的内容,对前朝大势进行抨击,把前朝写的连垃圾都不如。以便证明前一朝昏庸无比,本朝兴起是天命所归,更是为民请命。 各个朝代本身虽说也编纂一些本朝史书,记录一些本朝发生的大事,或是皇帝施政的纲要,以及各种政策的得失。但不会叫什么书,一般都以皇帝庙号为抬头的本纪为名。比如什么《太祖本纪》、《太宗本纪》一类的,类似编年史的东西。 作为前世考古专业毕业生,对历史规律所熟知的黄琼。仅仅从这本木制雕版印刷的,明显是精装货的《唐史》,就知道自己来到的不是晚唐。晚唐的皇帝在怎么荒唐,就算在没有权利,也不至于自己给自己的王朝断代了。 屋子内饰物和风格是晚唐的,但要是单从这一点上判断自己穿越来的就是晚唐,那就是葫芦僧断葫芦案了。可从自己来到这个时代五年了,也没有发生什么样的变化、让他隐隐的感觉到好像也不是动荡的,甚至享国平均只有十年,甚至短的只有三年的五代时期。 只是究竟自己眼下处于一个什么朝代,他还始终的一头雾水。母亲也从来没有和他说起过,他亲生父亲也就是当朝皇帝究竟是哪一位。甚至平日里面,母亲连皇帝两个字都从来没有提起过。 唯一知道一些的,是他通过判断自己所在城市周边环境,以及大致地理位置得出来的结果告诉他,那就是他现在所在的时代应该不是北宋。原因很简单,他知道自己现在所在的城市是洛阳,而北宋的都城是在东面的开封。 洛阳在北宋的时候,虽说也是陪都,但在前唐在洛阳修建的宫殿,部分已经是灰飞烟灭,剩下早已经是残破不堪。即便是经过五代重修,但限于这几代相对薄弱国力,以及战乱频发平均享国最多不过二三十年大环境,也不可能修的太大。 而到了北宋,作为皇帝几乎没有亲临过的洛阳城,更不可能修建规模那么大的皇宫。更何况,作为都城在开封的北宋王朝,是不可能将一个废后单独安置在西京洛阳的。即便是下了堂的妻子,皇帝也不会允许有人接近,以杜绝任何出现给他帽子换颜色风险的。 至于为什么他知道这里是洛阳城,原因更是简单了。在出宫练功半年之后,母亲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将带他出宫练功的地方,改到了北魏宣武帝景陵时候,让他最终肯定了自己现在的位置就是洛阳。 虽说这座帝王陵现在封土高度和规模,远远超过了多经历了几百年风吹雨打外加人文破坏。与前世黄琼看到的有些不一样,可那座帝陵功德碑却是正儿八经的在哪儿。陵区的宫殿,还有一些断壁残垣存在。不像是黄琼前世,还是靠专家考证才得出来的。 但这座前代帝王陵,因为早已经无人看管,使得古木森森、杂草丛生。高大的封土周边,别说夜晚基本没人,就连白天除了少数打猎的,或是从事与黄琼前世职业相同的人之外,都极少有人来到这里。 这里又距离洛阳城很近,即方便来往又可以隐蔽行踪,而被黄琼母亲选中,才得以让黄琼确定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就是洛阳。只是虽说确定了自己所在的具体位置,但自己眼下所处的究竟是一个什么年代,黄琼依旧是一头雾水。 第八章 历史转了一个弯 直到黄琼十岁生日这一天,接到母亲丢过来的,记述本朝历代皇帝事迹的《本纪》,他这才知道自己来的既不是唐朝,也不是五代和后来者北宋。而是一个完全陌生,在他所知道的历史中根本不存在,也从来没有听说过的朝代。 大齐朝,黄琼可从来都不知道中国历史上,除了南北朝时期,分别割据中国南北方的一个萧齐一个高齐之外,什么时候出现过一个黄齐。他又不是白痴,他即姓黄又是皇子,那皇室不姓黄还能姓什么? 在看到这本《太祖本纪》之前,他从来都不知道,前世自己的祖先什么时候有这么光荣的情况,建立过那个王朝。直到他将这本太祖本纪,以及本朝历代先皇本纪读完才算明白,历史在自己所在的这个时代,居然出现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他的那位太祖高皇帝不是别人,正是晚唐时期曾经多次参考国家公务员,却始终未能如愿。最终一怒之下,转行当起了走私贩子改行贩卖私盐。最终在唐末混乱局势之下,利用自己家中历代贩卖私盐积累的大量财富跟风造反。 自号冲天大将军,后占据长安又即位为帝的晚唐有名反专家黄巢。而按照自己所知道的历史,这位所谓的太祖皇帝,在占领唐朝首都长安后,非但没有宜将剩勇追穷寇的胆气。反倒是对前唐驻扎在距离长安,近在咫尺的数万精兵视而不见,讲究起享受和排场那一套。 前唐皇帝那一套玩乐之术,不用学自己就会了。不仅没有在关中站住脚,没有两年就被赶出长安城。接下来是一败再败,几十万兵马快速的溃散,将领死的死、降的降。最终自己也惨死在了泰山虎狼谷中不说,脑袋还被人千里迢迢送到唐朝皇帝行在四川去请功。 可到了自己来的这个时代,却成了一个疆土面积,大于眼下本应该出现的北宋。与唐朝晚期的疆域基本相同,甚至应该还超出不少。不仅燕云十六州以及外长城一线,都牢牢的掌控着,甚至在西北疆域还控制着后世的甘肃、宁夏几乎全境,青海大部分地区。 整个疆域北起燕云十六州、南至越南红河一线,西达河西走廊之玉门关、东到大海,西南与隔着金沙江与大理为界,隔大雪山与吐蕃对峙。西北则雄踞青海高原,与吐蕃诸部隔青海湖相望的大一统王朝的创建者。 尽管在前世的时候,黄琼的父亲就一直告诉他,他们家族就是正儿八经黄巢的后代。他们家的祖先,是黄巢当年进入长安城后,后纳的一位妃子所生的儿子。母以子贵,在黄巢撤出长安时,其母在其他姬妾大部被抛弃的情况之下,得以跟随大军一同撤离。 在陈州之战相持不下的时候,已经知道自己走入穷途末路。一旦彻底失败唐朝是不会放过自己任何一个后代,以便彻底斩草除根的那位冲天大将军。生怕当年自己是在进入长安时,对李家那些龙子凤孙做的事情重新上演。 在年长诸子侄目标过大,并还在统军的情况之下。秘密派遣自己的心腹,携带一批从长安劫掠出来的财宝。带着这个儿子与其母亲,秘密离开队伍转道去了河北境内。当年河北境内的藩镇强势,对唐王朝时降时叛。对那里唐王朝已经是鞭长莫及,逃到那里是安全的。 后来他们这一支就一直在河北繁衍生息,直到民国初年祖爷爷为了逃荒,与一家人闯关东来到东北,才成了地道的东北人。前世时当父亲每次说起当年黄巢要是造反成功了,他们家族就是皇室的后代,黄琼历来都只是笑笑,只当父亲是在吹牛。 只是没有想到,到了自己来的时候历史,却是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折,自己的这位祖宗还真的造反成功了,成了一代大一统王朝的开国帝王。而到了自己这里,已经传了八代帝王,可谓也算是享国日久了。 不过虽说中国史书上,历来讲究为上位者讳,本纪中有些语焉不详。但从本纪中简练,甚至是一笔带过描述的这位太祖皇帝,在进入长安之后的所作所为。黄琼却怎么也没有看出来,自己眼下这位祖宗那里有开国之君的样子? 其腐化和堕落的速度,虽说没有赶上一千年后太平天国的那位天王,但也没有差的太多。自进入长安后不仅广纳美女、纵情声色,多年未曾出长安城一步不说,就连偶尔出一次宫都只乘坐御辇。几年下来,可能连马都不会骑了。 自己这位祖宗不仅自己腐化的速度惊人,就连曾经跟他转战上千里,也算是百战余生的那些部下,也在长安城内的纸醉金迷中迷失了眼睛。不仅大势掠夺民财,而且战斗力下滑的速度也同样惊人, 没有两年,很多将领就有学有样的连马都不会骑,行军作战都要坐肩辇。还近在咫尺的敌军没有人管,自己一个个府邸修建的异常豪华。尽管只控制了前唐京畿道大部,都畿道西部,河东道一隅等有限地盘,但争权夺利却是相当的热衷。 内外空有几十万大军,却是连前唐在长安周边十余万兵马都打不过。最致命的是非但各级将领沉醉在酒色之中,已经丧失了继续征战下去的意志。甚至有些队伍,已经隐隐有些割据一地的做派。 这样的队伍,黄琼怎么看都不是一个新兴王朝,开国时应该有的气象。要知道,当年这位太祖皇帝进入长安城的时候,**主力可并未受到毁灭性的打击。唐王朝也还没有彻底土崩瓦解,各地藩镇至少相当一部分还听朝廷的。 那位太祖皇帝在占领长安后只顾着享乐,没有了宜将剩勇追穷寇的底气。等到**缓过劲来,按照自己这位祖宗的做派,根本就没有成功的可能。而按照自己当初所熟知的历史来说,也正是这样的一个走向。 自己这位太祖皇帝,占据长安不过两三年的时间,便被**诸藩镇联手,再加上借助沙陀兵和党项骑兵的配合,给赶出了关中地盘。并且一路败仗吃下去,军心也彻底的散了,身边大将死的死、降的降。 到虎狼谷彻底战败的时候,就连自己外甥都背叛了自己。拿着自己的脑袋,去向唐王朝邀功请赏。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却是整个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这个弯对于黄琼来说,转的实在是有点急,让他搞不清究竟是哪里出现了变化。 直到看到一个自己在前世,从来都没有听过的名字,黄琼才发现这段历史的转弯处究竟在那里。刘之荣,一个太祖皇帝转战广州时归附,先在太祖身边担任书记官,太祖即位后封为翰林学士,随即转任兵部郎中。 金统三年,即前唐中和二年,以劳军使身份率五百骑兵入同州。在酒宴上斩杀心存叛意的同州防御使朱温,并其谋士谢瞳以及大将胡真兼其军。随即与围攻同州之前唐河中节度使王重荣,以及各地来援前唐十余藩镇数次大战。 在同州收集前唐铜钱,融取精铜铸炮十余门,并制**万余斤为利器。在未能获得援军的情况之下,以劣势兵力与**以及来援之沙陀军数次大战。最终在火炮的支援之下,一举击溃前唐部署于河中诸藩镇,并击溃来援沙陀军十余万、 相继俘杀河中节度使王重荣等十余名节度使、监军,沙陀军首领李克用仅率千余残部逃归河东,一举肃清长安周边**最后精锐。随即与诸将连续攻占前唐京畿道、关内道、陇右道诸州,彻底解除前唐对长安城包围。同州之战后,以军功晋为汾宁节度使。 河中之战后,向太祖皇帝上书,献先剪枝叶、再除主杆灭唐大计。提出除以部分兵力固守关中之外,其余猬集于关中之精锐尽出。以一部兵力出河南地,牵制当时猬集于河南的**关东主力。 以一部精锐经略河东并夺取太原,解决对关中以及进军关东威胁最大的沙陀军。如两战皆能达成目标,则后续派出精锐经略山东、河北,在定两淮以及江南。最后派军夺取两川,彻底解决前唐之策。 在该奏章上,此人自请领军进兵河南,以牵制潼关外前唐调集的关东十余藩镇,几乎相当于前唐在关东地区七成的兵力。并提出以太子为监军,以安太祖皇帝之心。对于此建议,关中之战后原本以关中**主力尽没,而高枕无忧的太祖皇帝起初并未采纳。 但关中之战后,退回河东之沙陀军却死而不僵。屡屡与西北方向党项骑兵配合,出兵偷袭关中。规模最大的一次,甚至打到了长安边上的灞桥。使得长安城一日三惊,太祖皇帝差一点弃城而走。在太子的劝说之下,太祖皇帝几经犹豫最终才采纳此人建议。 金统五年,刘之荣以京东行营副都部署、河南尹名义,收拢河南新败回关中诸军五万人,以太子为监军进军河南。指挥所部在潼关,与唐关东精锐十余万大战数场。虽几经苦战未能再现关中破军之功,但却将前唐关东诸侯藩镇主力,牢牢牵制在潼关正面。 使得东出河东之尚让所部十万大军,利用**主力无暇顾及河东,河东兵力空虚之机顺利夺取太原,并将河东之沙陀军最后三万精锐,全歼于太原以北。只是此战之中虽然齐军获胜,但面对沙陀军的顽强抵抗,征河东诸军也损失惨重,无力按照原计划东出太行。 为了确保河东之战后,正在休整的齐军主力侧翼安全。将闻知河东失陷后准备撤军的前唐诸藩镇,牵制在河南境内。金统五年冬,其亲率万余骑兵借路河东,三渡黄河直插洛阳、汴州,一举夺下洛阳以东诸州,切断河南境内前唐十余藩镇所部十余万大军退路。 第九章 弯转的有点大 这位刘将军与太子统率之主力配合,利用**内部不和,诸藩镇之间相互猜忌提防。指挥**的关东行营都统郑畋,以文制武无力驾驭那些骄兵悍将,监军之宦官横征暴敛。事实上未能形成统一指挥,反倒是各自为战的弱点。 采取各个击破的战术,先后连续大战数十场。于陈州将**在关东最后主力击溃。俘杀唐节度使、观察史,并监军宦官以及亲王三十余人,收降**残部十七万余人,获取战马两万余匹,军械、甲胄、粮草更是堆积如山,彻底奠定了大齐朝统一天下的基础。 陈州之战后,关东以再无大股**,各地无不闻风而降。刘之荣以军功进封蔡国公,率所部进军山东、两淮。于两年之内,相继平定山东、两淮。并配合经略河北之尚让所部,扫平河北诸藩镇,并在燕山府一举击溃入寇之契丹铁骑三万余人。 两淮平定之后,被担心功高盖主的太祖皇帝,以诸军连年征战疲惫不堪,急需休整补充为名,调回河南南阳境内休整。虽未能参与平定江南之战,但在驻军河南之时,再一次挽救朝廷于危难之中。 金统八年,关中前唐归降之将领并万余**叛乱,占据了长安西部重镇凤翔,不仅时刻威逼长安。其叛乱还引发了关东、陇右前唐残余势力,以及流散宗室重新反叛。关中之战后归降的前唐藩镇,以及大部文武官员几乎全部裹挟进去。 同时,河中之战后一度退回夏州之前唐定难军节度使,也趁大齐主力经略关东、两淮,并准备南下江南。关中留守驻军,除少数精锐被各地叛乱牵制无暇他顾之外,其余诸军因已经长时间未征战,战力已经下滑到了谷底之机。 率数万党项铁骑突然南下,与叛军遥相呼应相继攻占关内道大部地区,切断了京兆府大部粮食供应。短短数日之内,京兆府内斗米涨至百钱。长安城内人心惶惶,甚至有的前唐归顺官员,已经做好迎唐朝皇帝回銮的准备。 太祖皇帝虽调集数万大军平叛,却始终迟迟未能建功。此时关中驻军除了刘之荣东征之前,被太祖皇帝留下的同州老部下,还有一定战斗力之外。大部分驻军却因为关中安逸的生活,战斗力极具下滑到了可有可无的地步。 仅凭其留下的三万余之精锐,在面对整个关中、陇右、关内诸道到处都是叛乱,在还要应付南下党项铁骑的情况之下,虽疲于奔命但几经苦战。但除了留守长安担任禁军的五千余兵力之外,能够出动的兵力过少。 再加上接替刘之荣指挥所部的太祖嫡系,也是起家根本将领的定国公孟楷,有勇无谋、私心过重。两线作战疲于奔命,在加上指挥无力。两万精锐虽损耗余烬,但即未能彻底剿灭叛乱,也未能击破党项铁骑。 长安周边的局势,让太祖皇帝一筹莫展。河东与河北虽说已经平静,但还要守备长城防御北面的契丹,并威慑境内为祸前唐最甚的河北藩镇余部。两淮战事又刚刚平定,大军正在准备渡江平定江南。 无兵可调外加无计可施的太祖皇帝,甚至已经做好让城别走的准备。长安大明宫前准备用来驮运珠宝的马车,足足调集了数千辆。皇宫这么一动,更是搞的整个长安城内人心惶惶。本朝新贵们无人想着领兵出战,也都纷纷忙着将搜刮的财物向关东地区转运。 潜伏在城内的前唐余孽,也不断居中联络与城外叛军遥相呼应。甚至猖狂到光天化日之下敢在王府、官署,甚至皇宫前放火。就连长安城内三座宫殿中的兴庆宫,也被人暗中纵火烧毁。 其时正从两淮回师,已进抵洛阳之刘之荣闻讯,即与太子指挥所部精骑万余,星夜兼程赶回长安后。不待休整,便在渭北一带与党项骑兵展开鏖战。与从河东赶回之英国公黄邺所部两万步军配合,几经苦战率先将党项骑兵击溃。 后又指挥赶回的步军,步骑并进或抚或剿,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才陆续将关中各地叛乱剿灭,方使得局势转危为安。此战过后,以平定关中有功,再晋为陇右郡王。但虽说晋封为郡王,但却由原来的一方统兵大员,改任尚书右仆射、户部尚书。 说白了,这位老兄在平叛之后爵位是升了,但兵权却被收了上来。看到这里,黄琼又仔细看了一下这本本纪中,当年这段经历与当时整个朝局的布局。却发现,这是自己当时的那位祖宗,玩了一手漂亮的明升暗降。 这位老兄虽说改任尚书右仆射、户部尚书,晋升为一品大员,更是加封为郡王。但尚书省历来是左仆射实际掌握权力,只相当于副职的右仆射,公文没有左仆射附署,基本上就是废纸一张。 当时大齐还处在征战之中,虽说关中叛乱已经平息,关东也已经平定。但江南战事还正炙,前唐皇帝还盘踞在成都,并控制着两川、黔中、山南、岭南诸道。尽管这些地盘,听前唐皇帝的已经不多。但毕竟灭唐大业还没有完成,当然算是还在战时。 按照太祖皇帝明令,征战时期军权统归新成立之枢密院,与战事有关的户、兵、工三部,暂隶中书省、枢密院直管。各部尚书虽说继续留在尚书省承旨,但操作具体事宜的侍郎和各司主事、郎中,却是基本上都在中书省办公。 至少在江南战事完全平定之前,三部尚书成了空头官。也就是说这位崭新的陇右郡王,如果愿意的话可以去尚书省喝喝茶水。如果不愿意的话,在他的郡王府不去上班,也没有人会找他请示工作。 而这位老兄接下来的做法,倒也让黄琼真的感觉到佩服。不仅居然就耐心的就这么待着,将主要精力都放在了经商上,还一连娶了几房的娇妻美妾。甚至就连前唐的一位公主,也被他收入府中。也许是为了安抚人心,太祖也投其所好,一次便赏赐其十五位宫女。 这位陇右郡王在金统八年被夺兵权,到金统十三年起复的五年期间。利用自己在军中人脉,大势做生意。可谓是齐军推进到那里,他的生意就做到那里。茶叶、丝绸、瓷器、药材,各种生意就没有他不做的。、 两浙、福建尚未彻底平定,他在那边的盐场就开张。因此人发明了晒盐法,使得其盐场的产量,远远超过了其他还在使用煮盐法的盐场。仅仅一年从在两浙、山东几个盐场获得的进项,就足有几十万贯。 这还是因为要换取盐引,需缴纳四成的利润给朝廷之后的所余。而随着江南战事结束,其名下盐场所出之盐,因为产量大、价格低,且依仗齐军的军威,打垮了江南诸多盐商,几乎垄断了整个江南盐业供给。 除了海盐带来的暴利之外,他还改进了炒茶之法。并利用大齐铁骑强行推广,使得炒茶快速的代替了繁琐的蒸茶。并收购了杭州西湖茶园,苏州太湖内洞庭山,制成了杭州的龙井茶、苏州的吓煞人香,以及福建的铁观音等名茶茶园。 同时利用北方战乱方平,前唐几大名窑都已经暂停生产的机会。大势招募北方窑工南下,在两浙开发了龙泉窑,在福建路开发了莆田窑,在江南西路开发了景德镇窑。其龙泉窑开发的青瓷,一问世便大受欢迎,迅速击败饱受战火摧残,实则已经衰败不堪的北方诸窑。 而在金统十一年平定岭南后,这位陇右郡王以岭南地广人稀,又是诸夷杂处、临近外藩,需朝廷派重臣前往安抚、镇守为名,自请镇守新设之广南西路。在太子的斡旋之下,太祖皇帝几经考虑最终同意,将其陇右郡王的封号改封为桂林郡王,允许其世镇广南西路。 不过自西汉盐铁**以来,盐税便是国家重要的财政来源。这位桂林郡王手中控制着天下近半的盐利,每年单单是其所经营的各个盐场带来的暴利,让本就对他有些不放心的朝廷更加的不放心。 陈州之战后,此人在军中已经积累了相当大的威望,手中在握着天价的财富,那太祖皇帝这个皇位还坐的安稳吗?所以太祖皇帝在同意了其镇守广南西路的要求后,作为交换将其手中的盐场全部收归户部,并在沿海诸路设置盐运使。 不过因前唐末年太祖皇帝攻打广州的时候,广州的大食和波斯商人协助**守城,给太祖皇帝制造了不少的麻烦,使得太祖皇帝对这些番外之人很讨厌,甚至是相当排斥。再加上太祖皇帝虽说是私盐贩子出身,可眼光着实没有那么长远,始终认为农耕才是治国之本。 除了天朝上国的思想很严重,整天幻想着像前唐太宗皇帝那样万邦来朝之外,对出洋贸易却是一点兴趣皆无。而且这位太祖皇帝,对海上贸易如此排斥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担心前唐余孽流散到海外,积蓄力量重新打回来。 如果不是那位桂林郡王苦劝,恐怕就要下达禁海令,将前来贸易的外邦商贾一律赶走了。为了收回他眼中对朝廷更加重要的盐场,也是为了安抚重要财源被夺走的功臣。这位对外很排斥的太祖皇帝,干脆将前唐在广州、泉州二市舶司,交给了他的桂林郡王府经营。 这位眼皮子并不是很宽的太祖皇帝,还规定了一些极其刻薄的定制。比如说外邦商人在广州停留不许超过三个月,一旦风向到了即可出海离开。二市舶司一年的利润,要上缴朝廷四成。也就是说他的大齐朝什么都不做,就要占四成的利润。 第十章 桂林郡王 只是太祖皇帝虽说允了其镇守广南西路,并许其独占二市舶司,专理海外贸易。但却只同意其世子与家人先去广南西路就藩。以天下尚未平定为由,对于其本人始终不同意其立即就藩的要求。 不过为了安抚该人,也是考虑到事关重要。太祖皇帝在伐蜀,对前唐发起最后一击的时候,最终起复其继续统军。与已经晋封为长阳郡王的黄邺、卫国公尚让,分统大军十余万兵分三路伐蜀。 只是在具体部署的时候,却是以长阳郡王黄邺、卫国公尚让为主,只给其步军三万以做偏师。太祖皇帝此举,明显是打算用自己的亲侄子黄邺,取代这位桂林郡王在军中地位。 但这位桂林郡王却是利用尚让所部,与**最后残余兵力主力在剑阁相持不下之机。率军走三国邓艾平蜀之时旧路,携带十日之粮食,绕过当面**主力潜行七百余里,直插成都平原。 不过半月时间,连破江油、绵竹等数城,击破前来拦截之万余**,率先进抵成都城下。闻齐军已经进抵成都,身体本已经被酒色掏空的唐僖宗惊吓而死。继位之皇太弟李晔在内无粮草,外已经无勤王之师的情况之下。被迫率成都行在之文武大臣、宗室千余人,以及城内外三万大军开城出降。 进入城中之后,桂林郡王约束部将,安抚前唐宗室、重臣。除将弄权多年的大宦官田令孜、杨复恭凌迟之外,不杀一人、不取一财,将唐宫财物一律封存。并派出使者携带太子诏书,招降在成都失守之后进退无门,只能困守剑阁十余万**。 后奉调押送前唐王公重臣回京,以灭唐之功受封丹书铁券,其桂林郡王爵位由传承三代改为世袭罔替。卸任尚书右仆射,以枢密副使的身份兼任参知政事。上书太祖皇帝,以天下初定民生凋敝,劝太祖皇帝轻赋税、徭役、重农桑。 并根据前唐之安史之乱后,官制混乱、封爵混乱,藩镇拥兵自重,不服朝廷调遣的前车之鉴,重新定制大齐朝官制。制定了以文官治理地方,武官不以任何形式担任兼任地方官员,不得插手地方官员任命之文武分开定制。 金统十八年,吐蕃一部大举入寇。此时已经身体染病的桂林郡王,在太祖皇帝三次下旨征召,并承诺制定已久,却因为太祖原因始终未能实施的皇子分藩制,立即着手开始实施之后,率军抱病出征。 青海湖一役,以两万铁骑大破青海吐蕃诸部联军十余万。后一路追击,相继打破吐蕃数十部落斩首数万。平定吐蕃收兵之时,又在青海湖西北方向,击破得知吐蕃战败,前来打秋风之甘州回鹘五万大军,先后收复甘州、肃州。 虽未能恢复前唐鼎盛时期在西北之疆域,但经过此一战,将大齐西北边界推进到了张掖,甘州回鹘在河西走廊只剩下酒泉一郡。金统十九年,在外连续征战一年,心血已经耗干的桂林郡王,行军至兰州病逝于军中。 在其灵柩返京之时,太祖皇帝率太子、在京诸王,并文武百官亲自出京迎接。命缀朝三日,并传召天下禁民间嫁娶一月,京城禁歌舞三月以示哀悼。半年之后,太祖皇帝驾崩于长安大明宫,太子也就是太宗皇帝即位。 合上这本《太祖本纪》,黄琼也只能摇头苦笑。他总算知道历史究竟是在什么地方转弯的,原因恐怕就出在这位打仗有一手,生意也做的异常兴隆的桂林郡王身上。当初天下,与其说是太祖皇帝打下来的,还不如说是这位桂林郡王打下来的。 这位桂林郡王的所作所为,让黄琼心中多少有些疑惑,甚至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这位桂林郡王身上的谜团太多了,很难让人判断出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一个不过相当于秘书的书记官,怎么就能在没有圣旨的情况之下,只凭五百骑兵就敢斩杀大将? 指挥不过数万人马,居然能与占优势的**打的有来有往,最终还一举击败了十余万敌军?同州之战,太祖皇帝猬集在关中的齐军主力几十万人,没有给这位兵力不过数万的老兄,增派过一兵一卒的援军。 十几封求援信与那位被其所杀,也是被逼的不得不反的前任,在同州战场陷入困境时,发出内容几乎相同的求援信一样,有如石沉大海。唯一的区别是,他的前任发来的求救信,是被当时的掌控大齐军权的孟楷扣下。 而他这十余封求援信,却是直接被太祖皇帝无视。直至同州之战结束,朝中非但没有派出援军,甚至就连该给的粮草,向来都只发给六成。同州之战,完全是其独立扛下来并打胜的,甚至其中侥幸的成分还占据了很大一部分。 若不是这位老兄收集民间铜钱铸造了大炮,以炮声将前唐骑兵,尤其是参战党项骑兵战马弄惊吓,一经交战便四散逃窜,甚至冲垮了后面的步军。让后面的步军,陷入了不战自乱的局势。 各藩镇步军,同样对这种声音巨大、洞彻数十里,能将或是大量铁砂,或是碗口大的铁球打出几百步远,被中者无不当场毙命的大家伙同样畏惧。各军非但畏惧不前,反倒自己被自己的骑兵,冲击的陷入了混乱之中,同州之战的结果还真不好说。 而在大齐朝定鼎天下,最关键之战的陈州之战中,在自己带出来的几万在河中之战,打出赫赫威名,已经被其**成大齐军中,一等一精锐的嫡系人马。被太祖皇帝以拱卫京师为名,尽数被留在关中的情况之下。 受命指挥的只有收拢的以往河南境内,被前唐反击时击溃各部剩下来的残军败将。将不满百,兵不过数万军心以乱的残军。但就是依靠着这几万残军,其中骑兵更是只有三成的兵力,居然还能以少胜多、取得大胜。 就算有太子亲自为监军替他压阵,并居中策划供应粮饷,那一战也打的是险象环生。不过虽说是险象环生,但最终还是击溃了前唐在关东的最后主力。可见其在行军作战上,绝对是当时大齐军中一等一的人才。 可这种人才,怎么会为太祖所用?要知道,在陈州之战中,太祖皇帝扮演的角色,可并不是太光荣。尽管这本本纪上,已经尽可能的为太祖粉饰了,但黄琼依旧看出来一些端倪。这位太祖皇帝,在陈州之战时的一些做法,可谓是相当的不地道。 暗中掣肘不说,甚至在一些时候还背后拆台。陈州军中的粮饷供应时断时续,在河东之尚让所部粮食堆积如山的情况之下,陈州前线却时不时的闹粮荒。甚至大军在相当长一段时间之内,每日只能喝粥度日。 在陈州战场鏖战正炙之际,率三万骑兵、十一万步军出潼关的孟楷所部。虽说近在咫尺,却始终不发一兵一卒支援。所作所为不像是来支援的,倒是更像来督战的。其扬言陈州军中,未奉圣旨者出现在潼关者,无论官职大小一律格杀勿论,更是证实了这一点。 而此时太子也在陈州军中督师,没有太祖皇帝的命令,这位太祖皇帝的军中第一心腹,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这么做的。如果不是当时担任监军的太子全力支持,并居中协调到处调集粮饷支援,那场关键之战也许就以齐军大败告终。 这样的一员能征惯战的将领,甚至可以说上马能够治军,下马足以理民的全才型将领,在面对太祖皇帝这样的一个怀疑一切,甚至可以说相当不地道的老板,居然没有造反自立为王?这在乱象已经四起的前唐末期,几乎是难以想象的。 最关键的是在陈州之战前,将临时收拢的残兵败将,短时间之间重新**成一支虎狼之师,单凭太子的粮饷支援那是根本不够的。没有同州之战在军中积累的声望,没有一整套的治军才能,那里能够能够以少胜多?能守住潼关不丢就不错了。 说句不好听的话,当时那位桂林郡王要是带着收拢起来,已经重新整顿起来的军马,利用前唐在关东主力大部汇集在河南的机会,让开陈州至洛阳一线。率部不顾山东之敌,直插两淮进而席卷江南。 以其擅长指挥迂回作战和骑兵快速突击的特点,要说打下整个天下那也许是夸张点。但割据一方,甚至是划江而治还是没问题的。要知道,他手中之前收拢的残兵败将,太祖嫡系几乎没有。甚至河南之战连吃败仗,对太祖皇帝失望的都大有人在。 他要是真的铁了心让开陈州一线,估计不会有人会给他掣肘。即便是当时太子在军中督战又能如何?别说太子在军中不过一千护卫,就算再多又如何是五万大军的对手?他要是铁了心反水,当时还真没有人能拦住他。 如果他当时真的让开正面战场,他身后太祖派出督战的孟楷会首当其冲。而以这位空有一身蛮力,在战场上只会死打硬拼。而且私心极重,对不是自己嫡系部下动辄克扣粮草,甚至用排除异己的左军使,在关中战场连战连败的表现。 估计他那十余万大齐在关中最后精锐,葬送在他手中的可能性很大。而一旦作为太祖皇帝最后本钱的这个十余万大军被击溃,潼关肯定守不住。潼关守不住,恐怕那位太祖皇帝,又要重抄旧业沦为流寇了。 第十一章 帝王心术 当时的齐军,本身就派系众多。除了太祖起家的老部下之外,还有以尚让为核心的其他义军合并过来的,为数不少的前唐藩镇投降过来的。其中不仅有滥竽充数,到处不分老幼到处抓兵扩充实力的,更有一大批浑水摸鱼、首鼠两端的。 其中鱼龙杂混,很多人本就不是一条心。孟楷带着的这十余万太祖皇帝一手带起来嫡系人马,也是这位太祖皇帝最后的本钱。要是这十余万大军丢了,恐怕这个刚出炉的大齐朝,瞬间就会土崩瓦解,自己那位所谓的太祖皇帝,也很难再有翻本的机会了。 而以当时西行蜀中的前唐朝廷,对关东各藩镇基本上已经失去控制的情况来看,天下大乱就在转瞬之间。那些拥兵自重的藩镇,为了地盘和扩充实力而相互攻伐。所谓的皇帝和朝廷,早就没有理会。这也是自己前世,所熟知的正常历史该有的轨道。 按照这位桂林郡王的能力,在原本应该出现的五代十国,绝对会有他的一席之地。可这位老兄在太祖皇帝如此提防,甚至不惜冒险借刀杀人的情况之下还逆来顺受,这是黄琼最看不懂的地方。 当然如果说他面对太祖皇帝,这样绝非隋文帝、唐太宗这样明主的时候。一点都没有在乱世之中,趁势而起做当代刘邦的野心,黄琼也不认为这个可能一点没有。至少同州之战后,那位太祖皇帝已经猜忌到如此地步,换个人都很难继续保持那种平稳的心态。 观其发迹于同州,到最终成为大齐定鼎天下第一功臣,再到病逝于西征回途中。从其种种做派来看,他并不是那种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不死便为不忠的人。这样的人,能对太祖那种刻薄寡恩的老板死心塌地,至少在黄琼看来是绝无可能。 一部所谓的开国史,让黄琼看的是哭笑不得。这个大齐朝的建立,不是一个必然的结果,而是一个偶然中出现的必然。观太祖皇帝进驻长安后,整日里只知道纵情酒色,一遇到事情就昏招迭出的做派,绝对不是一个创业者该有的风范。 倒是那位太子,后来的太宗皇帝,至少看起来要比太祖有能力的多。想起这位太宗皇帝,黄琼突然想起来,这位太宗皇帝自金统五年开始便要易储,改立进长安后所生周王为太子。但从金统五年开始策划,一直到太祖驾崩却也未能如愿。 即便是当年太宗皇帝,为太子时一直在外监军,这位太祖皇帝却依旧没有能够如愿。想到这里,黄琼急忙的打开《太祖本纪》,以及母亲随后给他的《太宗本纪》,将两本书放在一起才愕然的发现,其实有些事情往深了想一想就能想明白了。 太祖皇帝终其一生都想要换太子,但直到驾崩也没有能够成功。甚至在位最后五年,军政大权悉数归于太子。其中除了军中势力反对之外,还有一点恐怕就是当初太宗皇帝,虽然在外监军而远离朝政,但却通过多年监军,在军中已经形成了自己的实力。 甚至有可能大齐最精锐的军队,都已经入太子掌控。而太祖皇帝,多年不出长安三宫一步,对军中的影响力已经大不如前。陈州一战暗中做了手脚,却是起到了适得其反的作用。太子在军中威望大涨,几乎已经超过了太祖皇帝。 关中叛乱平息后,太祖皇帝非但未能废掉太宗皇帝的太子之位。反倒是其心腹大将孟楷,在关中之乱被平息后,被排斥出长安一贬再贬。从掌握大齐实际军权的左军使,贬到山东做了一个手中只有三千老弱残兵,而且精锐被抽调一空的观察使。 尽管灭唐之战中又被重新启用,但其统率多年的老部下,也被拆的七零八落,无一参加入川之战。其在军中的实力,已经彻底的被剪除,再也无法成为单独的势力。而太宗皇帝与桂林郡王带入关中平叛的铁骑,也都是二人统率经过陈州血战,又平定两淮与山东的老部下。 在平定关中叛乱之战中,桂林郡王东征之前留在关中的老部下,也重新回归桂林郡王掌握。但黄琼却隐隐的感觉到,这些精锐回归桂林郡王掌握只是一个表面现象,实际上应该是落入太宗皇帝掌握之中。 接下来在平定江南、两广之战中,尽管桂林郡王之前所带的军马,都被以拱卫京师的名义留在关中。那位桂林郡王,也被调了一个闲职并未统军出征。可黄琼怎么看,这些都是做给其他在外统军将领看的。 原因很简单,当时南下江南诸军,虽说以当时加封为上阳郡王黄邺所部为主,但各军主将却是有六成,都被换上桂林郡王,也就是太子统率过的老部下。那位太宗皇帝的堂兄原来的老部下,以防备契丹为名全部留在了河北境内。 想到这里,黄琼想明白了所有的事情。这位桂林郡王根本就不是太祖的嫡系人马出身,而是太子暗中布置的一枚棋子。甚至可以说,他敢于无旨斩杀同州防御使,背后站的就是原来的太子,后来的太宗皇帝。 如果之前那位同州防御使,十几封求援信是被嫉贤妒能的孟楷私自扣下。可这位老兄背后站着太子,孟楷就算胆子再大,手眼在过于通天,也不可能全部扣下。朝中迟迟不发援军,恐怕就是背后有太祖的影子在了。 而其东征将老部下留在关中,除了太祖皇帝已经对他起了防范之心,将其统率的精锐留在京师之外。更有一点可能是,太宗皇帝就坡下驴刻意为之。用自己实际控制的桂林郡王所部精兵,用来秘密监视长安城内动向,尤其是太祖皇帝嫡系人马。 否则太祖皇帝身边原有的,清一色由其心腹统带的御林八军。怎么会在太子离京之前,突然以驻守长安多年未经战事,恐其重蹈前唐神策军覆辙为名,被调出长安开往汉中驻防。换上桂林郡王在同州带出的万余精锐,改编成御林八军守备长安警戒皇宫。 自己虽然出外监军,是为了手中掌握更多的实力。因为这位太宗皇帝很清楚,他手中单靠桂林郡王这几万军马,将长安控制在手中可以。但是如果对大齐军中其他派系,尤其是手握重兵的几位堂兄,形成足够威慑力,压制他们不敢有异动是不可能的。 对于当时的太子,后来的太宗皇帝来说,周王那个进入长安后才出生。手中既没有军权,更还没有形成自己势力的小屁孩,根本就不是他眼中的对手。而与太祖皇帝一同起家的,眼下皆独当一面和手握重兵的几位堂兄和表兄,才是他未来继承皇位的劲敌。 别说太祖皇帝一旦英年早逝,那几位都已经封了郡王和国公,而且手中握有重兵的堂兄弟,不可能不出现什么异动。就是当时太祖尚且在位,但已经有些尾大不掉的这些堂兄弟,都或多或少的有些不听招呼。 甚至有几个野心勃勃的人,眼中已经盯上了太祖皇帝的位置。至于这个所谓的大齐朝,究竟有没有最后定鼎天下的能力,这些人恐怕不会去想太多。太祖皇帝现在做的皇位。他们这些也一样姓黄,跟随太祖皇帝一同起兵,也一样身经百战的子侄也应该有继承权的。 自己手中没有真正的实力,就算自己顺利即位,这屁股底下的皇位也很难做的稳。而当时大齐朝的军权,可并不完全掌握在朝廷手中。至少后来入伙的尚让就是自成一系的,其所部人马别说当时的太子,后来的太宗皇帝,即便是太祖皇帝也无法完全控制。 至于太宗皇帝的那几位堂兄弟,最少的手中也有七八千军马,多的在三万军马。而如果想要实现天下一统,军权收回来是必须的。但先不说被夺回兵权,这些堂兄弟甘心不甘心。单就当时情况,也不可能将这些统兵将领全部撤换下来。 当时的齐军,本身就缺乏独当一面的大将。前唐投降过来的不可靠,上了战场谁也不敢保证他们不反水。而农民军出身的各级将领,猛则猛矣,但要说谋略那还是两个字算了。连字都不识几个,让他们去读兵书,那还不如要他们的命。 倒是太祖皇帝的这几个子侄,之前与秀才出身的太祖皇帝读过一些书。虽说水平也不是太高,但至少比那些不思进取,只会死打硬拼的将领要强。要是将这些人都撤了,谁还能领兵打仗? 可任由他们手中掌握着大量兵马,尤其是已经开始不听招呼,甚至在战场上有意保存实力的情况之下,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放心。对上位者而言,有些时候需要防范的不仅仅是外人,自身兄弟到了尾大不掉的时候,更加需要提防。 想到这里,黄琼倒是有些明白了前因后果。当初那位桂林郡王去同州劳军,很有可能是太宗皇帝鉴于左军使孟楷,面对紧急情况非但未派出任何援军,还擅自扣押了那位防御使的十多封告急文书。想要利用这个机会,将那位同州防御使收入自己的麾下。 那位同州防御使虽说无赖出身,但是大齐军中一员为数不多的,足以独当一面的勇将。而且所部的战斗力,在当时已经接近一盘散沙的大齐军中,也足以堪称精锐。有这么一支队伍在手,太子至少面对自己那些堂兄弟的时候,手中多一些底牌。 结果没想到,这个家伙在求援不成,干脆直接准备叛变。当时那位桂林郡王出手,估计在出发之前,就得到了太子招揽不成,干脆夺其军的密令。否则,动手的时候也不会那么的干脆利落。 第十二章 谁才是高手? 至于那位同州防御使叛变的事情,那位桂林郡王倒并不一定真的知晓,甚至搞不好是误打误撞。但无论事实是什么,可通过此次行动,太子手中算是有了一些实力。再加上同州之战,打垮了十余万**与沙陀军。 就算不能尽数收编,但哪怕只收编降军的一半,也足以让太子在军中真正自成一系。再加上那位治军有方,外加能征善战的桂林郡王,太祖皇帝不感到威胁就不正常了。后来的陈州之战时,太祖皇帝之所以搞出那种损人不利己的做法,倒是有些像是自己最后一搏。 那位太祖皇帝心里面未尝没有,希望这二位与敌军拼个鱼死网破,自己好重新坐收渔利。至少让那位自己越来越有些控制不住,甚至已经威胁到了自己皇位的太子,没有了与自己在对抗的本钱。 因为对这位太祖皇帝来说,即便是陈州战败,那么孟楷手中的数万大军,也未必没有一战的本钱。而且当时还听太祖命令的尚让所部,还有五万铁骑就在河东,并已经开始南下洛阳,太祖手中可动用的实力还是很多的。 放下手中的这两本记载了两代帝王历史的本纪,黄琼走到窗子前看了看窗外的落叶,感觉到了豁然开朗。太宗皇帝在东征之前,就已经实际控制住了朝政,甚至有可能已经软禁了太祖。 太祖皇帝调孟楷所部进驻潼关试图最后一搏,却没有想到正中了太宗皇帝调虎离山之计。孟楷手中的精锐,在陈州之战后被太宗皇帝调走了七成。剩下的又面临留在关中的桂林郡王统率的老部下钳制,根本已经不可能在威胁到太宗的地位。 至于那位桂林郡王,在平叛之后被夺取了兵权改任文职,倒是有几个可能。一个是太宗皇帝也对他产生了一定的防范之心,毕竟两场决定大齐生死之战中,这位老兄在军中彻底的奠定了地位,在军中威望即便是当时的太子,后来的太宗皇帝也感觉到威胁。 第二个,恐怕就是给其他还在外带兵的将领,尤其是宗室统军诸王做一个样子,以便为接下剥夺他们手中兵权做准备。第三个,更有可能是太子在准备用其接任中书门下平章事,也就是大齐朝丞相一职。 虽说后来这位桂林郡王,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上任。但整个大齐朝的官制和军制,以及诸王分藩制度,无一不出自其手,足以说明其实际的地位。只不过这位老兄制定的官制和军制,总是让黄琼有一种异常熟悉的感觉。尽管一时想不起来,但总觉得自己在那里见过。 不仅是官制、军制,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还有晒盐、炒茶、大炮、**,都是让他感觉到那位桂林郡王,身上的谜团是越来越多。最关键的是,那位老兄无论是在权术上,还是经商上都极有手腕,这种人却是怎么愿意屈居人下? 把太祖和太宗拉下马来自己做个开国皇帝,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太实现的目标。一时没有想明白的黄琼,倒也干脆的不去再想了。反正自己一直在坐着禁闭,而且解除禁闭基本上是无望的自己,时间有的是。一时想不明白,可以慢慢的去想。 不过虽说有些东西没有想明白,但在看完两本本纪后,黄琼不禁暗叹这位太祖皇帝虽说做一个开国之君,多少有些失败,甚至还不如前唐那位被儿子逼退位的唐高祖。但不管怎么说,却培养出来一个玩弄帝王心术的高手。 从这位桂林郡王横空出世,当时的太子也就是后来的太宗皇帝,恐怕就已经开始在军中布局。利用同州和陈州两场大战,把那位桂林郡王推上了大齐军中第一人的地位,替代他在军中树立起威望。 在天下大局还没有大定,内部绝对不能出现任何乱象的局面之下。通过逐步换血和安插自己的嫡系将领,即巧妙但又不着痕迹,更没有引发任何内乱的,便将军权控制在手中。只要桂林郡王站在他一边,军中将领就没有人敢于造反。 战神的名号,不是谁都能叫的。待到江南平定后,包括自己的那些堂兄弟和表兄弟在内,军权收回的相当顺利。最关键的是太祖有易储的想法,没有了军中将领的支持,也根本就无法实现。这位太宗皇帝,玩的好李代桃僵、一桃杀三士手段。 黄琼看着窗子外,此时已经黑透天色上挂着的那半轮明月。眉头皱了皱,却是有些搞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让自己看这些东西。这座几乎没有人气的冷宫,自己会有能够光明正大走出去的那一天吗?出不去,了解不了解这些东西有用吗? 只是还没有来得及想明白,黄琼的思路就被母亲给打断了。看了看天色,黄琼知道今天晚上又到了该出宫练功的时候了。已经习惯了沉默的黄琼,也就断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默默的跟在母亲身后出宫。 不过今天母亲在带着黄琼出了城之后,却没有去往日练功的地方。而是在出城后,略微看了看方向后,施展轻功一路快速的前行。即没有告诉黄琼要去哪,也没有管黄琼能不能跟的上,只是埋头不语的一路疾驰。 往日里,母亲虽说也很少对黄琼表露出关心,但至少在黄琼有些跟不上自己节奏的时候,会有意识的放缓自己的节奏,让黄琼跟的不那么吃力。可今天却是一路前行,压根就没有理会自己儿子能不能跟上。这一点让黄琼感觉到了,今天母亲的情绪有些反常。 只是习惯了沉默相对的这一对母子,母亲没有说什么,黄琼也同样没有问什么。只是在进入邙山后,一路避开守卫的卫兵。等到了目的地之后,黄琼看着周边的地形,不由的哭笑不得外加有些头皮发麻。 这里对于黄琼开说非但不陌生,反倒还是两世为人的他,无论过了再长的时间也难以忘记的地方。无他,这就是他前世出事的那个地点。也就是在这附近的一座古墓内,他的脑袋被人用一把铁锹劈开。 虽说千百年沧海,但这里的地形依旧没有什么大的改变。改变最多的,就是这里的植被要比自己前世记忆中茂盛不少。周边的一些古墓群,封土依然显得高大。而在前世这些古墓的封土,早已跟随墓葬中的主人一样,消散在了历史长河之中。 等发现自己又来到那个永远难忘的地点后,那一夜的记忆重新涌上脑海的黄琼,好不容易才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才发现,自己来的居然是一座规模庞大,甚至超过王公级别的古陵墓之中。而在这座陵墓前面有些相当规模的享殿中,居然还驻扎着守备的卫兵。 就在黄琼疑惑,这座规制几乎与帝陵相同的陵墓是谁的时候。母亲已经绕过前边驻扎有卫兵的地方,直接转到后面封土之前。而黄琼看到封土前,那座高大墓碑上的故皇齐淮阳郡王之陵的字,才知道这是一位郡王的墓地。 不过虽说暂时还不知道这位郡王与母亲,究竟是什么关系。但感觉出来母亲情绪有些不对的黄琼,却依旧看的出来这座规制宏大。尽管明显被拆掉了一些东西,但依旧保存这极其完整的陵墓主人,与母亲恐怕是关系不浅。 想到这里,黄琼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而母亲则在他的身后,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所做的一切,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等到黄琼站起身来,退向母亲身后的时候,却在并不太晴朗的月光之下。看到一向清冷的母亲,脸上居然隐隐有两道泪痕。 而母亲却是既没有对黄琼做出任何解释,也没有什么上香一类的动作,就在那里静静的看着这座陵墓。母亲没有说话,黄琼也是同样显得沉默。此时这座规制相当宏大的陵墓,除了风吹过墓地内茂密树林的沙沙之外,显示出一种异样的宁静。 虽说在前边驻有卫兵,可明显这些卫兵并没有真的将这座陵墓的安全放在心上。并没有皇家陵园应该有的戒备森严,甚至哪怕最基本的巡逻都没有一次。母亲与黄琼就这么一直站到了天色微微放亮,也没有一个人前来打搅。 当启明星出现在天际的时候,也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继续待下去的母亲,在最后深深看了陵墓一眼之后。带着一肚子问号的黄琼,没有任何犹豫的转身离开了这里。此时天色已经开始放亮,沿途已经出现了行人。 虽说明知道有些不妥,耽搁这么长的时间很容易出什么意外。但母亲也只能带着黄琼,安步当车的返回洛阳城。只不过在离开邙山之前,母亲将面纱带了起来。很明显,尽管情绪不佳,但母亲依旧做的很谨慎。 回到洛阳城后天色已经大亮,在返回皇宫已经不可能的情况之下。母亲带着黄琼连内城都没有进,而是直接住进了外城的一家客栈。他们要回去的目的地是皇宫,不可能真把皇宫中那些大内侍卫,还有外围警戒的御林军当成摆设。 皇宫进入固然不容易,可出来也不容易。那位皇帝老子不是把自己的命,看的异常珍贵?要是被那些侍卫发现大白天的,有人在皇宫城墙上飞来飞去,搞不好整个皇宫都要翻个底朝天了。 所以,母亲在返回洛阳城之后虽说略微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选择了一家不起眼的客栈暂时安身,等待天黑之后在回去。不过进入客房之后,母亲依旧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坐在床上盘腿打坐调息起来。 而此时的黄琼,尽管肚子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却是不敢打搅母亲的调息。从返回的路上,母亲虽然压制的很好,但却显得有些散乱的呼吸。告诉已经修习了几年武功的黄琼,此时她的情绪非常不好而母亲情绪不好到什么地步。 第十三章 心情不好的母亲 至于现在更加的明显了,那就是连黄琼的早餐都给忘记了。自来到这个时代开始,黄琼虽说没有了行动上的自由,这位母亲对他的教育也异常的严厉。但至少在吃穿上,却从来没有亏过他。一日三餐虽说简单,可也从来没有断过。 尽管她从来没有下过厨房,哪怕是给黄琼熬过一碗粥。从自己来到这个时代,所有的衣服和饮食,都是母亲身边的那位陈姨一手在打理。别说下厨了,就是连女红一类的这个时代女性,普遍应该具备的技术,黄琼从来就没有看过自己母亲做过。 黄琼一直都怀疑,自己这位文武兼备,甚至可以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母亲,压根就不会下厨和做女红。但像今天这样,居然忘记了黄琼的早餐,这对于现在的黄琼来说还是第一次。 肚子饿的咕咕直叫,可又不知道这个时代的客栈,是不是像前世的那些五星级酒店一样,免费提供早餐,想要出去吃饭兜里却没有一文钱的黄琼。也只能有学有样的盘起自己的腿,也开始打坐调息起来。 只是他明显没有母亲那样的毅力,只是调息了不到半个时辰,饥肠辘辘的肚子便让他放弃了这个想法。没有办法的黄琼,又开始将自己回到这个时代之后,读过的书从头到尾的背一遍。试图用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来打消自己的饥饿感。 不过隔壁不时传来的阵阵酒肉香,又让黄琼想要刻意遗忘肚子感觉的努力,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便成了泡影。闻着隔壁传来的酒肉香,腹中饥饿感更胜的黄琼,只能在心中破口大骂隔壁那二位:“大清早的没事吃什么酒肉,馒头、稀饭、咸菜不是更有营养?” 可问题是腹议归腹议,人家大清早上吃什么,营养不营养,他也管不到不是吗?对于隔壁某些人大清早便大吃大喝的不良行为,他就算骂的人家狗血喷头,也解决不了他现在面临的主要问题不是吗? 闻着隔壁飘来的饭菜香味,更是觉得自己快要被饿死的黄琼,突然发现现在的自己也多少有些娇生惯养。黄琼前世的那个家庭虽说不富裕,但国有大厂双职工家庭出身的他也从没有挨过饿。尤其是作为男孩子,家里好吃的一向也是紧着他。 在上大学的时候,自己也打着名牌大学学生的身份纵横家教界,着实挣了不少的钱,更不会亏待过自己。甚至从大二开始,他就再没有伸手向家里要过生活费。加在上他自己也不挑食,小日子也过的相当舒服。 而到了这个时代,虽说与母亲一道被圈进在冷宫之中没有了自由,可也算是锦衣玉食不是吗?母亲日常的饮食尽管以茹素为主,但对于他还是很注意肉食补充的。一日三餐虽说简单,可也是荤素搭配。就算出宫练武,那位陈姨也会给他备上一些点心。 直到了今天,他才发现从来没有挨过饿的自己,居然如此大的吃不了苦。不过是一顿早餐没吃,居然就能饿成这个样子。可问题是,再怎么埋怨自己眼下娇生惯养,这肚子的问题该解决也得解决。 好在在黄琼感觉到自己快要饿昏了之前,母亲总算从入定之中清醒了过来。看着神情有些萎靡不振的黄琼,以母亲的聪慧自然马上便明白,自己儿子这是饿了。冷宫的生活虽说平淡了一些,可毕竟也算得上锦衣玉食。 自己这个儿子自落地,倒也没有吃过什么苦。昨晚又与自己跑了那么远,估计现在已经是饥肠辘辘。看了看天色,母亲开口道:“琼儿,我带你出去吃饭。今天既然已经回不去了,那我就带你看看白天的洛阳城。不过还是老规矩,只许看不许问。” 说罢,带上面纱率先走出了房门。对于母亲的这个决定,感觉到自己快要饿死的黄琼,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马上跟在母亲身后。只是让黄琼有些意外的是,一向都很谨慎的母亲,却没有带着他直接在客栈吃饭,而是直接走出客栈。 出了客栈之后,尽管腹中饥肠辘辘,但毕竟是第一回见到洛阳城,这个眼下天下首善之地白天样子的黄琼,依旧耐不住好奇,不断的打量着街道两边的熙熙攘攘的人群。从贩夫走卒,到来往的或是乘轿子或是骑马的达官显贵,无一不在他的视线之内。 应该说,这座眼下挤满了王公贵族的京城,还是相当繁华的。尽管只是外城,但黄土铺垫的街道两侧,各种酒楼、客栈、店铺,还有怡红院一类的娱乐场所,几乎是一座挨着一座。更有沿街叫卖的商贩,不断高声叫嚷招揽着来往的顾客。 还是第一次真正见到中国古代街市的黄琼,眼下几乎见到什么都好奇。就连一个捏面人或是卖蝈蝈的摊位,都要上前去看看。只可惜他的兜里面比脸都干净,而一向崇尚高素质教育的母亲,自然也不会给他买这些小孩子才玩的玩意。 黄琼就这么一路跟着母亲走着,直到已经看到内城雄伟城墙的时候,母亲在走进了一家规模不大,但是看起来很干净的饭店。进店之后,母亲点了两荤两素四道菜,一大碗小米粥外加上一碟馒头。 好在此时还不是吃饭的时候,店内就他们母子二人两个客人,所以饭菜上的速度还是很快的。黄琼给母亲盛了一碗粥之后,自己才开始吃饭。虽说腹中饥肠辘辘,但在母亲言传身教之下,黄琼吃饭的时候并未狼吞虎咽,一直都在细嚼慢咽。 只是此时静静在吃饭的母子两个人,谁也没有想到就这么吃个饭的功夫,居然还能惹上麻烦。尽管母子两个人都不是那种惹事的人,更不是那种将惹事当做乐子的人。但有些时候不是你不主动惹事,就不会惹上麻烦。 惹上事情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黄琼这位性格冷的与冰块有的一拼的母亲。尽管黄琼一直认为自己这位母亲,容貌只是中上之姿而已。但自身文武兼修,外加出身大家养成的这个气质那叫一个好。 就连两世为人的黄琼,都认为自己母亲的这份气质,放到后世去也绝对是超一流的。这种气质再加上中上的容貌,好像引来登徒子窥视,倒也不能说是什么意外。尽管这里是京城,但很明显有的人并未拿律法真的当回事。 因为母子两个人都是细嚼慢咽,所以两个人吃饭的速度很慢。而母亲因为吃饭,也摘下了自己的面纱。就在黄琼刚吃到七分饱的时候,某位带着一群狗腿子,路过饭店门口的纨绔子弟,无意之间在见到摘下面纱的母亲之后,当即便以为遇到了天人。 带着一群狗腿子,大摇大摆的进店之后,走到黄琼母子用餐的桌子前便不再离开。那双贼眼,盯着黄琼母亲不放,更夸张的是嘴角的口水都流了下来。而只喝了一小碗粥便算吃过的黄琼母亲,对于这位老兄很是有些不礼貌的做派,则权当没有看到一般。 见到心目中的美女,居然没有搭理自己。这位眼光浑浊、脚步发虚,一看就是酒色过度的男人,扫了桌上简单的饭菜几眼,直接一把将桌子上的饭,扫到了地上后笑嘻嘻的道:美人,这等猪狗之食,那是你这等天仙一样的人该吃的。” 他这番话说完,黄琼母亲却依旧古井无波,事不关己的样子,就好像面前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一样。但黄琼心中却是多少有些愤怒,这些食物刚刚大部分都进了自己的肚子。这个不请自来的家伙说这些是猪狗之食,岂不是说自己是猪? 更何况,自己现在才吃了一个七分饱,这些食物就被他给扫到地上。难道他不知道,糟蹋食物是要天打雷劈的吗?只是尽管黄琼眼下心中很愤怒、也很生气,但眼下在母亲**之下,涵养已经足够的他,除了眉毛翘了翘之外,也没有表现出太多心中的愤怒。 当然,此刻老天爷也许很忙,没有时间搭理下面这点小事。所以这位不请自来的老兄,虽说做了该天打雷劈的事情,却依旧活蹦乱跳外加嬉皮笑脸的,坐在黄琼母亲的对面。不顾热鸟冷若冰霜的态度,自顾自的死缠烂打。 黄琼母亲冷冷的扫了面前这位死缠烂打的家伙一眼,明显不想和他纠缠下去。将面纱重新带上,又将二分银子放到桌面上后,对黄琼道:“琼儿,咱们该走了。”说罢,直接抬腿就要往外走。 而黄琼虽说还没有吃饱,但也只能无奈的跟着母亲离开。饭菜已经让这个家伙给扫到了地上,压根就没有办法吃了。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没有被扫到地上,面对着这个长着一副倒三角眼、满嘴黄牙,身上没有二两肉的家伙,也严重的影响了他的食欲。 最让黄琼难以忍受的是,这个家伙一张嘴,满嘴的口臭便铺天盖地而来,熏的他几欲呕吐。眼下既然母亲已经决定离开,黄琼自然快步跟上。要不然一会在吐出来,就实在有些糟蹋食物了。 只是黄琼母子想要离开,但眼前这位却并不这么想。他手一挥,跟在他身后的狗腿子,自动在黄琼母子面前形成了一道人墙,堵住了黄琼母子离开的路。黄琼母子被拦下之后,这个家伙才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来。 来到黄琼母子面前后,笑嘻嘻的道:“美女,怎么样?跟本少爷回去,少爷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穿的是绫罗绸缎,一生都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再也不用吃这样的猪食。”一边说,这个家伙一边还很是轻佻的,将手伸向了黄琼母亲的下巴。 听到这个家伙的这番话,黄琼差一点没有仰天长叹。原来后世电视剧,还真的是从这儿学的,就连台词都没有怎么换。难道这些纨绔子弟,真的就是这么出来的混的?这要不是家里老子后台够硬,估计就真的是脑残了。 第十四章 脑残的纨绔 不过从这个家伙身后跟着这群狗腿子的架势来看,这个长的跟排骨式的家伙,应该还是前一种,是那种靠着老子或是家族势力横行霸道的官宦子弟。要是这个时代的官宦子弟,真的都像这种人,那可就有趣多了。 而对于这个家伙调息外加脑残的话,黄琼母亲权当做没有听到。带着黄琼,身形一晃就避开了那只伸过来的脏手。只不过那个明显不死心的家伙,却没有打算就此放弃不说,还让自己的狗腿子将黄琼母子围了起来。 那几个狗腿子中带头的,接收到自己主子的眼神后,走上前态度很是有些蛮横的道:“小夫人,既然我们小侯爷邀请你入府一聚,小的还是劝你听话一些。否则,小的们动粗可就不好看了。” 他这番话说完,边上其他的狗腿子也跟着纷纷起哄道:“小娘子,咱们劝你还是乖乖的听话吧。只要你把我们小侯爷伺候舒坦了,今后想要什么样的荣华富贵,那还不是举手之劳?何苦受这皮肉之苦呢。” 对于这帮饰无忌惮家伙的满嘴胡柴,黄琼母亲只是淡淡的道:“我既不认识什么大猴子,更不认识什么小猴子,滚开。” 黄琼母亲异常强势的态度,把这帮狗仗人势,胡作非为的家伙下了一大跳。这帮家伙跟在那个所谓小侯爷的身后,抢男霸女的事情做多了。平日里在整个京城横行霸道惯了,可还是第一次遇到态度这么强硬的。 日常这帮家伙满京城撒野,别说普通的老百姓了,就是掌管京城治安的京兆府都不敢管。没有想到今天遇到这么一个硬茬子,这帮狗腿子中那个带头的脸色涨得通红,明显很是下不来台的家伙. 看着面前的黄琼母子,咬了咬牙道:“小贱人,既然给脸不要脸,那也就别怪咱们兄弟不客气了。兄弟们,既然这个小贱人不识抬举,咱们也就没有必要给她留什么脸面了。都给老子并肩子上,把这个小娘们弄回府去。等小侯爷玩够了,到时候赏给咱们一起轮了她。” 虽说这里是京城,指不定那个外表不出奇的人,就是那个当朝大员的家人,但对于这个女人的身份他却并不担心。因为从这个女人身上虽说算不上寒掺,但也就是普通的打扮来看,最多也就是一个小户人家。就算是官宦人家,一个七品芝麻官撑死了。 这种官员,在洛阳城中比街边的狗还多。别说强抢了,平日里有多少这么大的官员,为了捞上一个肥缺,或是为了升官,主动将妻女送给小侯爷赏玩的,大家平日里面也没有少跟着吃腥。抢了又能怎么样,大不了玩够了送回去的时候,赏给她们家几十贯钱就是了。 类似事情干多了的这个家伙,并没有拿黄琼母子当回事。不仅将黄琼母亲当成了菜板上的鱼不说,还看了黄琼一眼后,对着身边接到他命令,就要动手的几个人道:“这个小兔崽子长的倒也眉清目秀,一会一起弄回去。” “净了身之后送到东宫,也算是咱们小侯爷对太子爷的一份孝敬。奶奶的,很是有两年没有找到品相这么好的了。送进去,太子爷肯定喜欢。没准,等到将来这个小兔崽子,当了那个宫的总管一类,咱们哥几个还得借这个兔崽子的光。” 这个家伙这番话说完,黄琼听到这个气啊。你小子瞎了眼,将一个连皇宫都来去自如的母老虎,当成了病猫不说。还要将自己弄成太监,送给那个什么太子。既然这是一份很有前途职业,你自己怎么不去? 只是想到这里,黄琼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这个家伙要把自己阉了,送到太子那里去。而且从他的语气中,之前类似的事情并没有少做。难道自己那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大哥,也就是当朝的太子喜欢那种调调?想明白的黄琼,身上不由的一阵恶寒。 黄琼这边没有搭理他,可那边的那位什么小侯爷,对于这个家伙的这番话有些不满了。脸色一变,语气相当不满意的道:“王二,你小子今天的废话有点多。自己该干什么不知道吗?难道还让本少爷,在这里长等下去?” 这位小侯爷这么一吼,那个王二也知道自己失言了。太子、储君的喜好,岂是能拿到大庭广众之下说的?万一让太子爷的那个对头听去了,这后果又岂是自己能够承担的。今儿要不让小侯爷满意,回去一顿乱仗打死自己都是轻的。 想到这里,这个家伙连忙一挥手,带着手下就扑了过来。试图将黄琼母子抓回去,以便自己将功赎罪。而看到这帮家伙要动手,饭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围过来的一群老百姓,无一不叫骂起来。 应该说中国人好看热闹的传统,可谓是源远流长。刚刚之前,黄琼母子刚被围的时候,周边饭桌上的人为了免受池鱼之灾,转瞬间溜了一个精光。此时见到一直没有动手,反倒是都溜回来了不说,还带动周边的人一起看起了热闹。 见到这些家伙,准备对一对母子动手,其中不少人都骂了起来。见到周围围观的人,有涌进饭店打抱不平的意思,其中一个狗腿子喊道:“钦赐武昌候,枢密副使家的事情,我看谁长了几个胆子敢管?” 果然是人有影、树有名,这嗓子一喊出去,刚刚还将饭店围了一个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立马就做了鸟兽散,消失的无影无踪。不仅是围观的老百姓跑了一个干净,就连刚刚赶到的京兆府衙役,也悄无声息的溜走了。 现场转瞬之间便只剩下黄琼母子,以及那个什么小侯爷和他的一群狗腿子。见到此场景,黄琼感觉到这个武昌候,在朝中的权势应该不是一般的大。否则,这个纨绔子弟在洛阳城中,也绝对不敢如此的横行霸道。 从刚才围观人,听到这个家伙名号后惊恐的表情来看,这个家伙在洛阳城内欺男霸女的事情,绝对没有少做。否则,也不会让这些老百姓如此的恐慌和惊吓。想到这里,黄琼微微一笑:“好一个武昌候府,好一个枢密副使。” 而黄琼对面的那个家伙,在喝退了围观的老百姓后,更加的肆意妄为起来。眼前的这对母子,在他们的眼中已经成了待宰羔羊,任他们拿捏了。至于领头之前说走嘴的那个,急于立功赎罪更顾不得其他的,手直接向着黄琼母亲胳膊抓了过来。 黄琼母亲看着向自己伸过来的手,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用袖子裹住自己的手,直接硬碰硬的迎了上去。那个家伙见到黄琼母亲迎过来的手,压根就没有当一回事,连挡都没有挡一下,反倒是调笑道:“呦,这朵玫瑰还带刺呢。正好,来给大爷挠挠痒痒。” 可惜还没有等他的笑声停下,黄琼母亲递出去的手直接落在他的胸口上。伴着黄琼都能听得到的胸骨骨折声,这个家伙犹如被捏住脖子的鸭子,之前还异常嚣张的笑声,直接嘎然而止。 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身子一下子就软了下去。而随着身体倒下,一抹鲜血也从他的嘴角流了出来。在倒下之后,他手下的那些狗腿子才发现,他们头的整个胸部都塌了下去,人眼见是不活了。 这个变化,让刚才还嚣张得很的一群人,转瞬之间就变得畏手畏脚。有几个机灵的,甚至想要不动声色的往后退。只可惜,知道今天事情已经无法善了的黄琼母亲,并未打算放过他们。 随着琼儿看清楚了一句话,黄琼母亲腾身而起,双脚像是一个转盘一样,在这群狗腿子每个人手腕上每人都点了这么一下。随着黄琼母亲身体重新落地,这群狗腿子无一不疼的在地上直打滚。从他们手腕曲折程度来看,恐怕他们的手腕都已经被打折了。 处理完这群狗腿子,黄琼母亲转身又走到那个之前还嚣张无比。现在看到一地哀嚎的狗腿子,被吓得面色如土,几乎已经站都站不起来。原来的倒三角眼睛,现在也已经搭了下去的小侯爷面前。 看着正向自己走来,刚刚还是待宰羔羊,现在却变成母夜叉的女人。在看看疼得一地哀嚎外加打滚的狗腿子,这个眼下已经没有了仗义的家伙,利马明白自己是夜路走多了,这次真的遇到鬼了。 不过这位之前还不是一般嚣张的小侯爷,此时虽说怕的要死,但嘴上却还虎倒架子不倒的道:“你想干什么?你知道我爹是谁吗?告诉你,我爹是朝廷的枢密副使,皇上亲封的武昌候。你敢动我一手指头,我爹会灭了你们家满门。” “还有,我身上还有宣德郎的爵位,你要是动我,朝廷也饶不了你。”只不过这个家伙,嘴上虽说硬气的很,搬出自己老爹希望让对方知难而退。但抖的和筛糠一样的双腿,却暴露出这个家伙内心极度的恐惧。 听到这个家伙在见势不妙的时候,便搬出了自己的老爹。黄琼心中不禁一乐。原来这个家伙就这么一点能水,自己搞不过就把自己位高权重的老爹搬出来。要是这个家伙服个软,肯定不想将事情搞大的母亲,也许会略加惩处后放他一马。 但现在,别说他一个枢密使、武昌候的老爹,就算是自己那个便宜的皇帝老子来了,也是一样没有什么用。作为前任皇后的母亲,那里会将他那个枢密使的爹放在眼里?即便从那个王二口中知道,这位小侯爷的后台是太子,可太子又能怎么样? 别说他现在还是太子,就算是登基了又能怎么样?自己母亲何时受过这种委屈,还轮了她?别收这种话,恐怕自幼都没有人和她说过。就算皇帝废除了她的后位,还得将她高高的供起来。即便没有自由,可也没有半点懈怠。 第十五章 心情不好的女人不能惹 现在母亲没有当场大开杀戒,已经是很给你背后的太子,或是那位武昌候的面子了。要不然,以母亲的身后,这帮家伙就不是双手都断了这么简单惩罚了。看到这个倒霉的小子,黄琼也只能暗暗的发笑,今天也算是你小子倒霉。 你那天惹母亲不好,非得今天来赶这个集。平时遇到这种事情,一般不喜欢惹事的母亲,最多抽光他半口牙作为惩戒也就算了。但今天黄琼可以看得出来,母亲心情不是一般的不好。虽然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息,略微恢复了一些,但情绪依旧非常的恶劣。 黄琼记得前世的时候,曾经有一个大学毕业就结婚的学长和他说过,女人有三个时候不能惹。一个是她们每个月那么几天不舒服时候,一个是她们心情不好的时候。第三点是什么来着,黄琼一时想不起来了。但第三点是什么已经不重要,有前两点就已经足够了。 现在母亲是不是不舒服,这一点黄琼还不知道。黄琼知道的是,母亲现在的心情相当的不好。尽管黄琼也没有见过母亲心情好的时候,是一个什么样子。但现在母亲情绪之低劣,他却是知道的很清楚。 既然后世的时候,自己几次听到这个话的时候,都将女人心情不好排在了第一位。那肯定是大多数已婚男子,常年用血泪积累下来的经验,肯定是有一番道理的。而这个家伙今天不仅惹了母亲不说,居然还想要霸王硬上弓,那么他悲惨的下场基本上是可以预见的。 果然,就在黄琼琢磨母亲会怎么对付这个家伙的时候。母亲已经走到这个家伙的面前,裹着衣袖的手在这个家伙的小腹上,轻轻的拍了一下。一掌下去,刚才还嘴硬的这个家伙,直接倒地捂着肚子满地打滚。 已经和母亲练了几年功夫的黄琼,见到母亲下手的这个位置,就知道这个家伙已经被母亲给废了。身下的家伙虽然还在,但下身的经脉却都已经被母亲用内力给震断了。他身下的那个部位,以后恐怕都要永垂不朽,再无抬头之日了。 母亲下的这一手,别说医疗水平并不发达的现在,就是回到医疗科技发达的未来,估计也是没有人能有办法,将他被震碎的经脉给重新恢复起来。也就是这位曾经要将黄琼变成太监的家伙,自己反倒是被人给变成了太监。 但黄琼母亲在将他变成最新一名太监后,并未就此放过他。在他倒地之前,反手又是一掌将他满口牙,一个都没有剩下的全部都给扇光了。这个家伙从此不仅变成了太监,还变成了无耻之徒。 处置了这个家伙后,黄琼母亲一把撕下裹着手的袖口后,微微摇头叹息了一声后才道:“琼儿,咱们该走了。”说罢,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这间饭店。而躺满一地的那些狗腿子,没有一个敢拦住这位女煞星的。 看了看此时已经疼昏过去,不仅成了太监还变成了无耻之徒的这个家伙,黄琼学着母亲的样子摇头叹息了一声,也马上跟了出去。母亲叹息什么,黄琼自然是不知道。他叹息,是现在多少有些可怜这个家伙。 黄琼自然不会同情这位恶少,他只是可怜这个家伙,从此以后传宗接代和吃饭两件事情,可以从他日常生活中抹去了。这个时代可没有假牙可以装,牙齿一旦掉了真没有地方去补。更何况这个家伙满嘴牙,被扇的一个都没有剩下。 这个家伙以后不仅连女人都没有办法碰了不说,就连吃饭上都只能回到幼儿期,靠着稀粥度日了。也不知道这个现在就浑身排骨的家伙,到时候会不会连排骨都剩不下。要是眼下的官宦子弟都这德性,自己将来有朝一日还能出宫的话,这日子就要好过多了。 不过虽说有些想入菲菲,但黄琼在这方面还是清醒的。这些官宦子弟,尤其是父辈官职越高的,在自己老子言传身教之下没几个省油的灯。自己如果真的看轻这些人,恐怕自己将来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个家伙废材了一些,却不代表其他人也这个样。而且这个家伙虽说纨绔了一些,但至少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还是分的清清楚楚的。手下人刚漏了一丝风,便马上厉声喝止,说明这个家伙多少还是有些城府的。 黄琼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跟着母亲快步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而黄琼母子将堂堂武昌候、枢密副使家的小侯爷,给弄成了本朝最新一名太监,挥挥袖子就这么不带走一片云彩的走了,整个洛阳城内却炸翻了天。 眼下朝廷的大红人,皇帝当年在潜邸时期的心腹。陪着皇帝在当年的寿王府,坐了近六年的冷板凳,却一直忠心耿耿毫无怨言。在淮阳之乱的时候,替皇帝出面拉拢京城驻军,为最终稳定京城局势立下汗马功劳。 当朝执掌全国军务的枢密副使、武昌候的公子,不仅被人打落了满嘴牙,还被人弄成了太监这还了得?接到通报的那位京兆府尹,差一点当场被吓尿了裤子。以最快的速度,将府内全部的差人和衙役,都给派了出去寻找线索。 当然,这位已经在京兆府尹位置上干足了五年任期,对这位京城赫赫有名的恶少,也算是相当了解的府尹也清楚。这位好色成疾,对看中的向来是不分老幼,直接上来便是强抢的小侯爷被弄成太监的原因,估计整日打鹰却最终被鹰给啄瞎了眼。 只是明白这位小侯爷,被人去了是非根的原因。可这位京兆府尹知道,有些事情自己该做还得做。自己这个表面上位高权重,就连天子居住的地方,都归他管辖的京兆府尹,看起来是风光无比,可谁家的冷暖谁家知道。 自己不过是一个从三品的府尹,这还是借着京兆府是京师,是天下首善之地,比别的知府级别高一级的光。可这京城里面,不算那些龙子凤孙,单单就正三品以上的大员又有多少?身上有着爵位的公、侯、伯、男又有多少? 自己这个京兆府尹看起来谁都能管,可实际上谁都管不了。这个从三品的府尹,在京城中的实际地位,也就比司农寺、国子监那些清水衙门好点。除了品级高点,其他方面的还真不如其余的四品知府好到哪儿去。 要知道人家那知府虽说只有正四品,可在自己地盘就是土皇帝。那像自己一样,脑袋顶上一群祖宗。与那位自己寻常连面都见不到,堂堂正一品的武昌候、枢密副使相比,更是一个天上地下。 人家如果动一个手指头,自己就算想消消停停回家养老都不可能。想到这里,这位府尹心中这个恨那。不仅恨那个下手的凶手,更恨那个惹事的小侯爷:“老子这些年受了你多少窝囊气,给你擦了多少屁股。” “你要惹事,等老子调走了你在惹?干嘛非得赶在这个节骨眼弄事?你要是抢到手了也行,以你们家武昌候府的权势,没有人敢上门闹事。现在倒好,你小子鱼没有吃到,自己倒是闹了一身的腥。” “我干到今天容易吗?往中书省、尚书省送了多少礼,付出了多少心血,在京城装了整整五年的孙子,这好不容易要熬出头了。这个节骨眼上,你给我弄出这么一个惊天动地的事,你这不是要毁了我吗?” 骂完了惹事的人,这位府尹转念又骂起了那个凶手:“你说你没吃什么亏,拍拍屁股走你的人就是了,干嘛还要下这么狠的手?那武昌候府是你得罪的起的吗?虽说人家妻妾有七八房,儿子更是足有十多个。不在乎这个能不能传宗接代,可人家武昌侯府也是要面子的。” 只是心中恨的要命,但这些话他也只敢在心里面骂上两句,骂出声是万万不敢的。那位武昌候爷的心胸,可不是那么开阔的。要不然也不能教出这么一个混账儿子,外加上一家子飞扬跋扈的人。 要是让那位侯爷,知道自己背地里面骂他。以他一贯小肚鸡肠的做派,搞不好用不到明天早上,撤职的圣旨就下来了。可问题是这京城内外,几十万人上哪儿去找凶手去。想到这里,这位府尹的脸都快愁成包子了。 京兆府尹虽说是一个不小的肥缺,可也是最容易出事的官,也是最受气的官。要不是这个位置好升官,估计全大齐朝没一个官愿意干。除了天子脚下,屁大点事都容易被无限放大之外,就是城里面的那些祖宗大爷们,伺候好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自己在京兆尹上好不容易平安的干满了五年,忍受了整整五年的屈辱,银子、房子、园子和女子送了无数之后,总算是熬出了头。吏部已经找自己谈完了话,皇上的圣旨已经下来,过完年品级就会升上一级,以工部侍郎衔调任两淮盐漕转运使。 那虽说不是一路首宪,可却是天下一等一的肥缺。不仅负责两淮的漕运,还兼管黄河下游和淮河河工,以及两淮地区的盐税。不说漕运和盐税,单单就淮河、黄河河工一项,每年经手的现钱就百万贯。代价虽说大了一些,可总比在这京城整天受气好。 第十六章 往事并不如烟(一) 原本接到报告的时候,这位刚刚得到升迁喜讯的京兆府尹,正在内室搂着新纳的第七房小妾,正在兴匆匆的喝酒庆祝。结果一听到这个消息,这位喝到了兴致之处,正要提枪上马的府尹大人,当时就被吓的差点与那位小侯爷成了难兄难弟。 怕自己升官发财梦还没有实现,便按上一个治境不利的罪名,被赶回家吃老米饭的这位府尹大人,可谓相当的卖力。整个洛阳城几乎是被掀了一个底朝天,黑白两道的人都被动员出来抓人,就差四门紧闭、铁骑齐出了。 如果不是怕这件事情闹到皇帝那里,自己会更加的倒霉。而又非旨不得调动驻军,恐怕他早就向掌管京城驻军的殿前司求助,借助京城驻军的力量缉拿凶手了。但即便是这样,整个京城此时也已经被折腾的鸡飞狗跳了。 当年黄琼那位皇帝老子,在皇位坐稳了之后。为了防止再一次出现擅权、拥兵自重的人,对全军军队管辖权做了一个大的调整。重新调整了枢密院、兵部的分工,枢密院掌全国军务、边备、戎马之政令。原有的承旨调兵权以及武官的调动权,被从枢密院给了兵部。 掌全国武官选拔、兵籍、军械、军令,以及地方军政的兵部尚书,一律改为两榜进士出身的文官担任。也就是说将作战指挥权,与平时的管理权彻底分开。枢密院虽说执掌全国的兵权,但是却没有人事权。 人事权,包括银钱调拨、军官和士兵选拔,军械制造等等,全部都由兵部管辖。虽说枢密院还管着北部和西部的边军各部,但能够直接指挥的兵力也就这么多。而且边军的人事调遣、兵力调动,也需要兵部共同署理。 也就是说没有兵部的印签,枢密院单独签发的任何命令都不作数。这么一弄,原来除了地方卫军之外,统领大齐所有军马的枢密院,剩下的权限已经相当有限。军权一分为二,使得皇帝直接将军权控制在自己手中, 最关键的是没有了财权,想要专权的人也控制不了军队。这有点像是后世的国防部和总参谋部区别类似,国防部执掌全国军政,但指挥权却在总参谋部。只不过在这个时代,二者之间的级别调过来了而已。 作为总参谋长的知枢密院使,在品级上要高于身为国防部长的兵部尚书。不仅如此,黄琼老爹还规定枢密使,虽说兼任参知政事,也就是相当于副相。但与兵部尚书,不得由一人担任。武官最大也只能坐到副使,正职必须要由文官担任,而且必须是两榜进士出身。 同时设立殿前司,将最精锐的部队京城内外驻军,直接由皇帝掌握。这样一来,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想要完全掌握军权都几乎不可能。至于原来的执掌全国军务,兵部尚书尚在其管辖之下的太尉,由实职变成了一个虚衔,再也无任何实权。 在做了这么多之后,这位皇帝尚嫌不足。又再三下圣旨严令地方官员,除了剿匪或是平叛等特殊情况,可以在地方安抚使、布政使、节度使三使联署之下,不请旨调动一千五百人为上限的地方卫军之外。 包括中书省各位相爷以及枢密院在内,不得未经请旨调动五百人以上的兵力。至于京城驻军调动一百兵力以上,武官从六品以上都必须要请旨。无旨调动,一律视为谋反。而负责京城治安以及巡防的三千金吾卫军,也从兵部划到都察院和大理寺管。 而除了对军事统帅机关来了一个大调整之外,还将原属枢密院管辖的京城四大营,驻扎在西京长安的西都留守所辖五万大军,以及禁军所属八军单独划出来。其统帅不在向枢密院和兵部负责,直接向皇帝的直属军事顾问班子,新设置的殿前司负责。 即便是这个由勋贵主管的殿前司,对几大营也只有日常管理权。其余的人事、财政权利,全部都在兵部。战时需要四大营出兵,殿前司的命令也需要兵部尚书、枢密使共同签署。四大营的都指挥使,也要接受兵部所派文官同知监督。 各大营中的文官同知不是一名而是三名,为加兵部侍郎衔都督指挥同知,督促粮饷同知、武选同知。除了都督指挥同知更多是担任监军,调兵时需附名调令才生效之外。其余两人分别掌管各大营的粮饷运拨发放,缺额武官的推荐和选拔。 殿前司各级官员,一律由皇帝亲自从在朝武官开国勋贵后人中指派。不仅兵部和枢密院,包括中书省和尚书省都无权过问,就连皇太子与诸王都非奉旨都不得过问。皇帝搞出这么几手,可谓是将军权牢牢的掌握在手中。 这个府尹要想动用驻军协助缉拿凶手,就必须要向皇帝请旨,也就是说这件案子就必须要上报。可这样一来,就很容易让皇帝对京城的治安产生怀疑。要是这样被皇帝记住了,恐怕自己以后升迁就没有啥希望了,甚至不提前回家养老就不错了。 那位武昌候府上报与否,这不是他该操心的问题。但自己无论如何,不能主动把这个锅背到身上。这个家伙琢磨了好大一会,最终还是没有下决心向殿前司求助。甚至师爷要向金吾卫求助的要求,都被他给拒绝了。 好在黄琼母子在动手的时候,周边围观群众摄于武昌候府的权势,没有人敢见义勇为。在见到这位在京城抢男霸女惯了的小侯爷,被人给彻底收拾了一顿,尽管大多数人心里都喊了一声痛快。可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心存善良的百姓。 在黄琼母子离开的时候,很是有几个趋炎附势之徒,认为这是自己攀高枝的机会。于是便分头出动,两个去跟踪黄琼母子,一个人去武昌侯府报信,去京兆府报案。还有两个人,留在那里看守已经昏迷过去的小侯爷。 就在接到有见义勇为之人,自发的跟上凶手的报告之后。以为破案已经是曙光再现的这位府尹,带着京兆府的总捕头和一众衙役,赶到发现那二位见义勇为之人的现场时,却是不由的傻了眼,犹如大三九天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其实倒也没有什么,就是这两个跟踪者没有走多远,就被人击昏在一处小巷之中。而这二位老兄别说凶手的去向,就是谁把自己打昏的都不知道。也就说这二位,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提供不了。 黄琼母亲是什么样的人?虽说眼下正处在情绪不稳定的时候,但两个家伙拙劣的跟踪术,依旧没走多远就被发现了。黄琼母亲甚至都没有亲自出手,只是两块小石头,就让这两个家伙在地上昏迷到被人一盆水泼醒为止。 失去了凶手的踪迹,这位府尹无奈之下也只能一方面加派人手,加大对京城的搜索力度。一方面对酒店老板,外加那几个原本以为可以借机攀上高枝,现在却被当做替罪羊的见义勇为者严刑拷打。 只是可怜那位见到这位小侯爷,进了自己店内之后便知道要坏事,早早的与伙计便躲了出去的店老板,那里认识动手的人?尽管被打的死去活来,可也真的没有什么可以交待的。最终还是花了大笔的钱,走了这位府尹小舅子的门路才将命给保住了。 当然,这都是后面的事情了,此时已经回到客栈休息的黄琼母子并不知道。而回到客栈之后,看着黄琼一脸疑惑的目光,母亲站起身来走到窗子前,沉思了良久才开口道:“昨晚,我带你祭拜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你的外祖父。” “你外祖父家族虽不是跟随太祖皇帝从龙出身,但在宣宗年间南征也算是立了一些功劳,身上有一个世袭从七品武官。你外祖父十五岁袭官之后,便一直在边军征战。十八岁曾经以三百骑兵,打垮辽军千余精骑而晋升都尉一职。” “二十一岁时在燕山府都尉职上,正遇到辽军大举犯边,以三千余铁骑在燕山府大破辽军万余人。积功先后升任蓟州守备,燕山、云州二镇防御使,后调往陇右任玉门关都统。在玉门关任职期间,曾经以弱胜强,击破进犯之吐蕃、回鹘数万联军,并一路追击到青海湖。” “斩杀吐蕃、回鹘诸军五万余人,俘获牛羊马数十万,男女十余万人。并收复了自理宗末年,被吐蕃袭取的青海一地。如果就此打住,你外公也算是一员名将,倒也可以善始善终。但有的时候,人往往被自己所取得的功劳迷花了眼睛。” “青海一役过后,你外公以军功调回京城以四十刚过之龄,先任兵部左侍郎兼署理兵部尚书。世宗皇帝继位后,因当朝老将逐步凋零,诸开国勋贵后裔多以糜烂到马都不会骑,对你外公更加倚重。刚过四十五便做到了枢密使,并加封为淮阳候。” “当年世宗皇帝嫌太宗皇帝迁都洛阳时,以当年前唐洛阳宫为基础,只做增补了部分宫殿的洛阳宫过于陈旧,规制虽说宏大有余,但富丽堂皇方面却不如长安大明宫,便想要在洛阳城东重新修建新宫。” “时正值天下大旱,对于世宗皇帝的想法,大小臣工无不反对,只有你外公支持世宗皇帝。并亲自上阵,以工代赈的名义调集十余万工匠和军士,用了整整三年时间,为世宗皇帝修建了奢华程度,以及精细之处远超我们现在居住旧永昌宫的永福宫。” “此事过后,世宗皇帝对你外公更加信任。加封你外公为太尉、尚书左仆射兼枢密使,并进爵为淮阳郡公。等于将整个大齐的军权,完全交到了你外公手中。当时唯一能制衡你外公的兵部尚书,则是你外公在燕山府的老部下。” 第十七章 往事并不如烟(二) “在外人看来,两个人除了在燕山府共过事之外,之间并无任何联系。但其实那个人,是你外公从平民出身的将领中一力提拔的。两人之间表面上的水火不容,那只是做给别人看的,实际上私下里面对你外公是惟命是从。” “只不过两个人的关系外人,包括当时的世宗皇帝都不清楚。加之世宗皇帝开始沉迷于酒色,开始不理朝政。你外公便利用自己手中掌握的军权,通过采取种种手段,用八年时间将自己的心腹,先后安插到京城禁卫八军以及京城四大营。” “到身体被酒色掏空的世宗皇帝驾崩的时候,你外公已经暗中控制了京城六成驻军。当年的太子,也就是烈宗皇帝继位之时。身为顾命大臣的你外公,又利用其他三位顾命大臣争权夺势,先后除掉了这三个人,将朝中大权牢牢控制在了手中。” “等到烈宗皇帝察觉到不妙的时候,才发现满朝文武基本在你外公掌控之下。并不甘心成为傀儡的烈宗皇帝,倒也试图想办法夺回权利。甚至想到过加封你外公为淮阳郡王,来迷惑你外公。” “只可惜这位烈宗皇帝只有中人之资,最多也就与世宗皇帝一样志大才疏,甚至在手腕上还不如世宗皇帝。玩玩自以为是的小聪明还可以,但要说与你外公斗心机,他真的是差的太多了。” “他的计划没用多久,就被你外公发现了。你外公找了一个借口废其为襄王,改立你父皇也就是当时的寿王为帝。至于你外公之所以相中你父皇,原因其实很简单。你皇祖母是罪臣之女,当初被罚没入宫为奴。偶然之间被世宗皇帝看中,临幸后才有了你父皇。” “你皇祖母虽然产下你父皇,但境遇并未因此改变,到死也不过是一个嫔而已。你父皇因为你皇祖母的身份,在宫中也饱受冷眼,就连有点品级的宫女和太监,都可以训斥他一顿。在朝中,更没有可以支持他的外家。可以说,宫中朝中都无半点根基。” “选择一个傀儡皇帝,世宗诸子之中没有比你父皇更加适合的了,这也是你外公看中你父皇的最根本原因。朝内外没有根基的新皇帝,才会更便于他掌控朝政。否则以你父皇的出身,除非世宗只剩下他一个儿子,否则皇位是根本轮不到他的。” “在你父皇继位之后,尽管在朝中和宫中并无任何根基,但你外公却依旧不放心。为了更好的监视和控制他,便效仿曹操控制汉献帝,将你父皇原来的王妃废为庶人。连同其所生的四个皇子圈禁起来,并把我送进了宫立为皇后。” 说到这里,母亲转过头看了黄琼一眼后,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你父皇不是汉献帝,我自然也不想做曹节。况且,你父皇对你外公送我入宫的用意心知肚明。对我防备还来不及,那里又敢与正常夫妻一样?” “所以自入宫以后,我和你父皇一直都相敬如冰,根本就没有圆过房。他防着我,我又何尝不是在躲着他?只是没想到还是被你外公发现,才在你外公采取了一些手段之下,最终有了你。” “我清楚,你的到来没有一个人会欢迎。对你父皇来说,你的出生也就意味着他的皇位和性命,甚至是他们整个黄氏几千口子性命都到头了。他对你的到来,只有恐惧而没有任何为人父的喜悦。” “而你外公,对你也不过是利用而已。等到他彻底的掌控住局势,你的结果也不会比你父皇好到那里去。即便你是他的亲外孙,我是他最疼爱的女儿又能如何?一旦他根基稳固登基为帝,你这个前朝皇室嫡出血脉,自然是要在第一时间铲除的。” “当年周静帝又何尝不是隋文帝的外孙,不一样死的不明不白?那些为上位者,又有几个会考虑过亲情血脉?我曾经想过不留下你,但我却始终逃不出作为母亲的怪圈,最终还是没有能够下去手。” 听到母亲的这些话,黄琼才大致明白母亲为何被废,又被圈禁在了冷宫之中。只是他有些不明白的是,以母亲的能力就算外公逼她入宫,她不想进宫的话,也一样没人能够拦住她,怎么会就服从外公的安排进宫? 而且听母亲话里面意思,自己那位外公几乎已经到了权倾天下的地步。也就是距离帝位已经是一步之遥,怎么最终还是让自己的那位便宜老子给翻了盘?按照母亲所说,他已经控制了朝政和军权。 就算他老人家驾鹤西行了,可自己总归应该还有舅舅吧。外公也不算是后继无人,怎么没有像当初西晋司马父子那样将权势传下去?怎么还能让自己的那个便宜老子,最终将权利给夺了回去? 对于黄琼的这些疑问,母亲却是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坐在黄琼对面,用一种奇怪的眼神静静打量着他。直到黄琼被打量的有些发毛,母亲才轻轻的又叹息一声:“你到底是他的儿子,骨子里面还是遗传了他们黄家人擅长揣摩人心,勾心斗角的传统。” “当年云游在外的我,被你外公派人找回去的时候,我曾经为你外公诊过脉。知道你外公虽然不喜欢饮酒,但却过于贪恋床榻之事。常年的纵情声色,身体已经是被他那几十个美姬,给搞的外强中干了。” “外表看起来虽说还行,但那是靠着补药硬撑过来的。而他所服的那些补药,基本上都是虎狼之药。也许一时见效,可对身体却是百害而无一利。你外公当时即便是停了那些虎狼之药,细心调理也最多能维持三到五年寿命。” “可你外公偏偏又是那种固执的人,我这个做女儿的劝说他根本就听不进去。你外公当年广纳妻妾,儿子倒是不少。但那些舅父之中,原本有几个性格随了你外公,也都是精明强干的主,只可惜天不假人。” “你大舅父在边军时战死在了檀州,你二舅父跟随你外公征伐青海时,被吐蕃乱箭射死在乐都。你五舅,也在你外公在外征战时期,因为肺病病逝在了家中。你三舅父、六舅父两个人,是你众多舅父中唯二习文的。” “只是你三舅父,在外出游学期间不知所踪,几十年到现在还下落不明。六舅父书生气过重,也许当一个监察御史可以,但接掌你外公的权力却没有那个能力。至于你剩下的那些舅舅,不过是一群酒囊饭袋而已。” “除了仗着你外公的势力欺男霸女,或是走马放鹰之外,没有一个能传承你外公衣钵的。你外公一旦出事,根本无一人能出来接掌大局。而你外公在朝堂上,对文官又只是一味的强压。不听他话的不是削职为民,就是流放到西北边军效力。” “甚至被他动辄杀掉的,也并不在少数。至于那些武官,后期你外公刚愎自用,除了几个亲信幕僚之外,根本听不进外人的话。很多人表面上看还是以你外公为尊,但实际上已经是离心离德了。” “你外公建立起来的那个势力,看起来庞大无比,实际上就是一个泥足巨人而已。你外公在的时候尚能压制得住,你外公一旦不在了,再加上家族中人无人能出来接掌大局,土崩瓦解也就是时间问题。” “你外公除了压制文官,当年在废掉烈宗皇帝时,为了防止各地藩王造反。更为了收买民心,一次就以骄纵不法、干涉有司的名义,杀掉了十余位亲王和郡王。又多次以同一名义,相继赐死二十余位亲王、郡王和郡公。” “大齐自太祖皇帝开国以来到你父皇这里,已经传承太宗、高宗、宣宗、端宗、宪宗、理宗、世宗,不算上在位不到一年时间,便被废的烈宗皇帝,已经传承八位皇帝。百余年的传承下来,天下宗室已经是枝繁叶茂。” “不过虽说枝繁叶茂,但按照开国初年制定的降爵制度,到烈宗皇帝被废的时候,满朝亲王和郡王也不过二十余人,而且多为端宗、理宗皇帝和世宗皇帝的子孙。你外公一次就将理宗皇帝和世宗皇帝的子孙,几乎是杀了一个干净。” “除了你父皇和世宗第十一子雍王当年还年幼,端宗皇帝六子后人扶风郡王有残疾之外,宗室大小亲王和郡王,已经被你外公杀戮一空,就连郡公也只剩下不足半数。文官、宗室,你外公得罪了一个遍。一旦他建立起来的势力土崩瓦解,对于家族来说灭族都是轻的。” “为了家族,无奈之下我也只能进宫。你外公自以为你父皇无依无靠,宫中、朝中都没有自己的势力,立他为帝可以牢牢的控制在手中。只是可惜,你外公这次真的是看错了人。你父皇不管有什么缺点,但有一个常人难以比及的优点,那就是能忍。” “继位之后,对你外公的飞扬跋扈,他一直都在忍耐。就连皇后被废,四子被圈禁他都忍了下来。可这只是你父皇的表面现象。他明面上对你外公俯首帖耳,私下却是利用文官对你外公的不满,悄无声息的做了不少的手脚。” “你父皇很聪明,他没有刻意去拉拢那些六部九卿。他知道那些人身居高位,去拉拢他们不仅容易暴露,而且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墙头草。官做到一定级别了,早就将自己的身家性命看的比什么都重要了。” “他将拉拢的目标,转向了你外公不重视的翰林院、都察院,以及六部中的中下层官员。这些年轻官员,还是有一定血性的,也比较容易被拉拢。这些人虽说没有什么实权,但消息灵通上是一般人比不了的。” 第十八章 你也是能忍的 想起往事,罕见流露出一丝伤感的母亲,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着黄琼微微叹息了一声才继续道:“最关键的是,这些人的调动并不引人注意。他就是通过这些下层官员,尤其是兵部、工部、户部的官员,一点点渗透到四大营和禁军。” “并通过这些人居中联络,说服了京城四大营的果毅、锐健营都指挥使,禁军八军中的龙骧左右军、控鹤左军服从朝廷政令。你父皇苦心经营之下,也算是有了一些与你外公一搏的本钱。” “也许是他也知道你外公的身体情况,所以他并未草率行事,还是很耐心的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直到你外公突然去世,他才开始动手。” 听到母亲说完这些前因后果,黄琼沉思了一下后道:“母亲,有一点儿子还有些不明白,还请母亲赐教。外公既然已经过世,往昔势力早已经灰飞烟灭。眼下父皇已经大权在握,但从外公陵墓完整程度来看,父皇好像并未对外公进行太多的清算。” “而按照儿子这么多年以来读书所得,类似外公做的这些事情,只要皇帝能够重新掌权,,挫骨扬灰都是一个轻的。就算父皇不想掘墓鞭尸,但那些被压制甚至是杀戮了多年的宗室,以及同样被压制了许久文官,也绝对不会放过外公陵墓的。” “我想父皇这么做,总不该是感谢父皇废掉烈宗皇帝,改立他为帝吧。我那些舅父的结局,虽说您还没有对我说起。可从外公陵墓的完整程度来看,我那些舅父应该不会受到太大的清算。” “也许当初父皇是为了顾全大局才忍而不发,毕竟当年他只是控制了京城驻军五成不到的实力。一旦贸然下手,很可能会引发局势失控。可这么多年过去,父皇的皇位早已经稳定了。父皇却依旧还是没有对外公的陵墓下手,我想这其中还另有隐情吧。” 黄琼的这番话说完,母亲抬起头来看着黄琼,摇了摇头道:“的确,正像是你说的那样,你父皇当时只控制了京城驻军的五成。其中还有一部分人,并不是太可靠。你外公虽说已经去世,但他在军中的死党还有相当的数量。” “至少四大营中的骁骑营,禁军八军中,守备外城的翊卫左右军、鹰扬左右军,还控制在你外公的死党手中。而时任武威营都指挥使的那个家伙,也是首鼠两端。虽说没有站在你外公这边,可也没有靠向你父皇。” “当时即将临盆的我,与你父皇谈了条件。我帮他稳定局势,说服你外公的死党归顺他。他放过你外公的陵墓。财产可以查抄,但要放过你那些不成器舅舅中,并无太大民怨的。至少你那个书呆子气十足的六舅父罪不应死。事后,我个人随他处置。” “当时京城内的局面,已经紧张到了极点,哪怕一丁点的火星,都能引起一场天大的乱子。要知道你父皇虽说控制了京城内外驻军的五成,但这也只是京城驻军的动态。地方卫军和边军的态度,你父皇更是很难掌控。” “拥兵五万的西京大营,都是你外公在西北战场上一手带出来的老兵,各级将领中有七成都是你外公的心腹。战力最强西北的边军,更是清一色都在你外公嫡系部下控制中。燕山府和云州两处边军,也有六成控制在你外公心腹之中。” “一旦同室操戈,注定是要血流遍地不说。稍有不慎,更会重蹈前唐末年藩镇之乱。而北辽在闻知你外公的死讯之后,辽帝亲率倾国之军兵分两路南下,就屯兵在燕山府和大同府外,一旦有机会便要放马中原。” “其时风雨飘摇、内外交困,局势几乎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你父皇这个人,我曾经说过他最大的优点就是能忍。尽管我当时在他眼中,看到了一丝屈辱和不甘,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接受我的条件。” “当年你外公看错了他,但我没有看错他。入宫后不长时间,我就发现他并非表面上那么懦弱。其心志之坚、忍耐力之强,绝对不输当年的太宗皇帝。尽管他一直都隐藏的很好,但偶尔露出的蛛丝马迹,却并未能瞒住我。” “如果我想要除掉他,都不用自己出手,只需要跟你外公提点一下,烈宗皇帝的结局就在那里等着他。别看他当时是我名义上的丈夫,可为了权力你外公不会有任何犹豫的。但为了家族,为了你那些不成器的舅舅,我最终还是没有那么做。” “因为我当时没的选择,如果我出卖了你父皇,换了别人来也是一样。而当时你外公对朝局的控制,远还没有达到随心所欲的地步。你外公当年废烈宗皇帝为襄王,就已经是叛乱此起彼伏了。甚至一股叛军,已经攻到了距离京城近在咫尺的孟津。” “你外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是勉强弭平了各路叛军。你父皇再被废,你外公直接篡位,更会引起天下大乱。而且你外公的身体,根本支撑不了两年。你那些舅父,更是无一人能够接掌全局。” “一旦你外公提前登基,整个家族的结果只能更惨。更何况,辽军铁骑就在燕山府外虎视眈眈,就等着大齐内乱以便他们入寇。内忧外患之下,我除了替你父皇掩饰之外,几乎是别无选择。至少,这方面我还是多少有些信心的。” 说到这里,母亲收住了话题。而院子里面,突然响起的嘈杂声以及衙役的喊叫声,却打断了黄琼接下来想要问的话题。听到院子内衙役说话声,黄琼多少感觉到有些紧张,生怕被人发现自己母子就藏在这座客栈呢。 也听到院子内嘈杂声音的母亲,回过头看着多少有些紧张的黄琼,却是什么都没有说。既没有带着黄琼离开,也没有试图隐藏起来。而是就坐在房间内,好像专门等着那些衙役进屋抓人一样。 原本多少有些紧张,想要劝说母亲躲一躲的黄琼。在看到了母亲脸上的平静之后,竟然也一下子平静了下来。母亲虽说就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句话都没有说。但就像是一根定海神针一样,在最短的时间之内稳定住了黄琼的情绪。 只是出乎黄琼意料的是,院子里面的衙役也只咋呼一阵,在拿到了店主塞过来的几十贯钱后便转身离开,就连进房间搜查一下都没有。对于这些衙役的这个做派,黄琼略微一琢磨便了然了。 想明白这些衙役的虚张声势原因,在看着母亲右手缺了一角的袖子,黄琼嘴角不由的露出了一丝怪笑。只是黄琼嘴角露出的怪笑,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却没有能够瞒住母亲看起来平淡,但实则锐利的眼光。 听到母亲的询问,黄琼淡淡的道:“母亲,儿子在想让这些衙役搜查时候,虚张声势是不是与您在饭店内,丢下的那块袖子有关?其实您当初并没有必要丢下那块袖子,您有一定的洁癖,但并没有那么严重。” “您丢下那块袖子的原因很简单,是担心京兆府在抓不到人的情况之下,乱抓无辜之人顶罪。您我母子身上的衣服虽说简单,这布料也不是什么绫罗绸缎。可这布料儿子却是听瑶姨提起过,都是宫中御用织坊,专门用西北进贡的棉纺织出来的。” “而这些织布,因为棉极为难得,所以寻常在宫外是见不到的。就算是东宫和诸亲王府上,也只有皇帝赏赐才能有一些。即便是在宫中,普通的嫔妃非奉旨也是无权利穿的。那位京兆府尹如果不去傻的话,见到这块布料应该知道他寻找的人,身份恐怕并不一般。” “虽说有的人遭点罪是难免的,但至少不会大面积的株连。至于那位武昌候,就算是权势在滔天。可见到这块布,也只能将这事咽回肚子里面去。他那个蠢儿子不认识,可不代表他认不出这块布料来。” 黄琼这番话说完,母亲微微一愣之后才道:“你远比我预想的,还要聪慧的多,反应也快的多。如果不是我就坐在你当面,我甚至不敢想象这是一个只有十岁孩子,仅凭一些蛛丝马迹就能推断出来的。” “你自幼便随我在冷宫居住,没有任何的玩伴。除了读书和习武,几乎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做。自你前次大病病愈后这几年,更是沉默寡言许多。我却没有想到,你整天琢磨的就是这些东西。” 看着黄琼听完自己这番话后,想要解释的意思,母亲却是摆了摆手道:“这些东西,本身就是我教你的,所以你没有必要解释。我只希望你将来,不要像你父皇一样。你父皇的长处是能忍,一般人不能忍的事情,他都能忍的下来。” “正是这个忍字,当年才让他最终笑到了最后。但他最大的问题,就是过于刚愎自用,听不得不同意见。你很聪明,也遗传到了你父皇的忍耐。你对我被废的原因一直都很好奇,但却直到今天才问出来。” “冷宫的生活,这些年你也清楚了。但这些年的寂寞和孤苦,你一直都提都没有提过。让你学武,你本来是相当反感的,可这些年你仍然坚持了下来。我给你安排的那些课业,别说你一个孩子,就是一个成年人都难以忍受,你却是一样坚持了下来。” “有些东西我不说,并不代表我没有看出来。你能忍寻常人不能忍之事,这一点我是即高兴又欣慰。尽管你一直都在我身边,脾气和秉性上却还是随了他们黄家人。有些东西,不是我想要刻意去改变,就能改变的了的。” “有时候看骨血这东西,真的是很奇妙。现在我最担心的,就是你千万不要遗传到你父皇的刚愎自用。我能教给你的,都是让你生存下来的本领。至于你将来究竟领会多少,也只能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了。” 第十九章 命运只能由自己把握 说到这里,母亲突然沉默了下来。只是用穿透力极强的目光,又仔细看了一遍黄琼。直到将黄琼看的心里直发毛后才道:“而且你要知道,你的出生对你父皇来说,并不是他希望和欢迎的。” “在还不清楚你外公身体状况的情况之下,他对你的到来是惶恐,甚至是排挤和畏惧的。还有当年的事,即便是他现在大权已经牢牢在握,但对我仍然是相当忌讳,或者说还是很提防的。” “还有他的那个太子,当年被你外公连同生母和三个弟弟,整整圈禁了三年。按照你们黄家人胸怀并不开阔的个性来说,他不会忘了那几年高墙冷院所受的苦。尽管我已经有些年没有见过他们,可那个孩子在被圈禁时候,看向我的眼神我到现在还记得。” “你们黄家人,本身就不是心胸开阔的人。当年你外公一门心思斩草除根,又不想在那个时候多惹是非,便在供养上多有克扣,甚至数日不得一温饱。现在他成为太子,有些东西他拿我没有办法,对你却是未必。” 还是第一次听到母亲评价自己的父亲,并第一次说出这种话来,黄琼却是微微一笑道:“母亲,我其实也不是都像他。别忘了您即是我的母亲,更是我的老师。我能琢磨出来这么多东西,可都是您一手**出来的。” “母亲,你一直在说我的忍耐力很强。其实儿子之所以能忍,是因为儿子知道您做了这么多的事情,都是为了儿子的将来在着想,您想让儿子活下去。您放心,我的命运只能由我自己来把握。我那个没见过面的父皇不行,那个所谓的太子更不行。” “当年的事情,虽然我不清楚详情。但您当年能逼着父皇这个一国之君低头,绝对不单单因为您是外公的女儿,更不会可能因为您是武林高手。我是您亲手**出来的,就算不能超越您,但至少也要做到不给您丢脸不是吗?” 黄琼的话音落下,母亲却是再也没有说什么,更没有提及她自己与黄琼父亲,这一对曾经的天下第一夫妇,中间曾经到底发生过什么。甚至黄琼临回宫时候,问过母亲她与自己父皇之间,究竟有没有过感情的话,都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他唯一知道的是,也许是因为他说的那句,命运只能由自己掌握,或是母亲认为他还是有些太闲了,所以脑袋里面才会每天都在瞎琢磨。回去之后他的课业,一下子加重了许多。原来出宫的时间几乎翻了一番,几乎每个三五天,黄琼都要在外面住上一到两天。 而那座埋葬了曾经几乎篡位成功,将这个大齐朝龙子凤,差一点杀了一个干净的淮阳郡王,也就是黄琼这一世亲外公的陵墓,母亲却是再也没有带他去过。只是每年到了祭日那天,母亲会站在那座小楼上,望着陵墓所在的位置一站就是一天。 至于那位被黄琼母亲一掌废了的小侯爷,也彻底的在洛阳城内销声匿迹。这件案子,也直接变成了悄无声息。凶手究竟是谁,到底有没有被捉住,武昌侯府一直是忌讳莫深。那位差一点被吓的与小侯爷成了难兄难弟的京兆府尹,也并没有耽误升官发财。 这件事情最大的结果就是,整个洛阳城内欺男霸女的纨绔子弟,一下少了许多。甚至就连京兆府内的衙役,在很长时间都变得规规矩矩。一个为民除害,会飞来飞去的白衣女侠,则成了洛阳城内很长时间的一个传说。 实际上就连黄琼都不知道,自己母亲在扇掉这个家伙半口牙的同时,手上使出的暗劲还将这个家伙震成了白痴。只不过母亲使用的是巧劲,当时没有发作而已。等到侯府将这位小侯爷抬回去救治的时候,才发现这位小侯爷,已经变得只会张嘴傻笑。 可想而知,那位武昌侯是何等的恼火?更何况那位武昌候背后还有东宫。与被黄琼母亲震成白痴的小侯爷,一母同胞武昌候府的三公子,带着东宫一个管事太监,还有侯府的大管家,甚至就坐在京兆府大堂上等着破案。 这位京兆府尹被强势的武昌候府,以及其背后的东宫搞的是一筹莫展。好在一位精细的衙役,在现场捡到的一块袖子帮他解了围。那个混蛋小侯爷没认出来,这块衣袖的真实身份,但不代表那位东宫管事太监和武昌候不认识。 当这块衣袖被送到武昌候府之后,之前还气焰嚣张,逼着京兆府破案的武昌候立马偃旗息鼓了。而东宫那边随着管事太监回去一趟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最终这件轰动了整个洛阳城的案子,也就不了了之。 外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无论是东宫还是武昌候府却清楚内幕。不是他们不想查下去,是这件案子没有办法查下去。制成这块衣袖的布料,清清楚楚的告诉他们,凶手只能是皇室中人。 开什么玩笑,这种布料除了东宫和诸王府邸,就只有皇宫内才有。即便是宫内,也只有一定品级的嫔妃才能穿。即便是查出来那个人是谁,可谁又有几个胆子,敢去亲王府邸或是皇宫内去抓人?不是不能查,是实在不敢查下去了。 即便是那位武昌候在飞扬跋扈,可这件事情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不认了怎么办?要是真的惊动了皇帝,就自己儿子做出来的那些好事,不仅牵涉到了太子,搞不好甚至自己都有可能被牵扯进去。好在他有十一个儿子,也不差这一个。 这件事情就这么风轻云淡的过了去,当然那位武昌候内心中,有没有打算等太子登基之后,在秋后算账的想法,至少现在还谁也不知道。但目前为止,除了那位恶有恶报,现在整天只知道傻笑的小侯爷之外,还是大家该做什么做什么。 这些东西,却是黄琼现在还不知道的。他现在只知道的是,越来越繁重的课业,让他根本没有时间在去琢磨其他的事情了。好在人要是过的充实,这时间过的也是飞快。不知不觉中,黄琼已经回到这个时代十三年了。 这十三年的时间,让黄琼从当年一个总角幼童,成长为一个青年人。十余年的勤学苦练,让黄琼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变成了至少他自己心目的文武全才人物。尽管母亲一向吝啬对他的夸奖,但黄琼至少自我感觉还是良好的。 只是偶尔揽镜自顾的时候,镜子中那张并不帅气,虽然不能说丑陋,但也只能说是很平凡的脸,总是让黄琼认为自己玉树临风的想法破灭。他有时候也很郁闷,母亲虽不能说国色天香,但至少也算得上是一个中上美女。 不是说儿子都长的像母亲吗?怎么到自己这里,长相却是按照那位瑶姨所说,自己除了眼睛和鼻子随了母亲之外,外貌基本上随了他那个从来都没有见过的父亲。既然自己长相随了爹,自己都长的这么平凡,可见自己的那个皇帝老子,长的也实在不咋地。 要是不算身份,单就这个长相配不上母亲是肯定的了。只是不满意归不满意,但模样是天生的,这个年代又没有整容一类的高科技。所以就算在不满意,黄琼也只能受着。要不然还能怎么办?难道抱怨几句,就能让自己变得帅气起来? 黄琼腹议他自己的老子,却没有想到自己与十八年来,从来没有见过的皇帝老子第一次见面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十八岁还关在冷宫里面的黄琼,也许他自己的皇帝老子想不起来,还有这么一个儿子,但主管宗室的宗正寺却是不敢忘了。 按照大齐开国初年定制,皇子十三岁出宫就府邸,十八岁大婚、二十一岁就藩。可到了黄琼这里,都十八岁了还在皇宫内居住。尽管是在只能看天的冷宫,面对的别说宫女,就连太监就只有两个又聋又哑的,基本上不可能惹出什么事情来。 可问题是,这位皇子毕竟已经成年了,甚至都到了大婚的年龄,不能就这么一直在宫中待下去。别看现在皇帝从来没有提起来,可万一将来皇帝问起来这可就麻烦了。皇帝自己想不起来是他的事情,但万一宗正寺把这事给忘了,就是天大的事情了。 皇帝自然是不会认错的,那错的就只能是下面人了。为了不给皇帝背这个黑锅,在黄琼刚十八岁这年生日刚过,宗正寺便上了一个奏折请示皇帝,眼下已经年满十八的这位皇子,究竟该如何安排。 是让他在冷宫中继续待下去,还是出宫就府,还是直接打发到藩地去。其实按照执掌宗正寺的那位益阳郡王的意思,黄琼这个淮阳余孽要是老死在宫中才是最好的。这位益阳郡王是理宗第七子郓王之第五子。 当年虽说在父亲,连同上面四个年长哥哥一同被杀之后,自己因为生母是侍女,身份过于低下而逃过一劫,但连同府中其他家眷却被直接圈禁起来。不仅当年亲王府所属庄田尽数被收回,就连王府都被剥夺。 上下几十口子人,被圈在一个被废弃的寺庙里面。至于生活来源,就靠着给的二十亩菜地。可怜这些自落地后就锦衣玉食的龙子凤孙,那里干过挑水种菜的活计?要不是当地官府私下接济,估计这位郡王一大家子就得活活饿死。 虽然黄琼外公没有要了他的命,还让他得以因为郓王只剩下这么一个独苗,所以才能以侍女之子继承了爵位。但这位老兄对黄琼外公的恨意,并不比那些被杀得血流成河的宗室少到那里去。 眼下虽说是职责所在,但这位益阳郡王还是盼着黄琼这个淮阳欲孽,继续在冷宫里面待下去。可这件事情,毕竟不是他这个兼着宗正寺正卿的郡王说了算。宗正寺的确是管着宗室,但皇子的事情却是轮不到他这个宗正寺正卿说了算,一切还都是需要圣断的。 第二十章 圣旨到 更让这位执掌宗正寺的郡王忌讳的是,当年在黄琼父皇重新掌权之后,再三上折子要将其挫骨扬灰,并将其诛灭九族。皇宫内那个所谓皇后,连同其所生之皇子皆应赐死,以谢罪天下的一批宗室的下场,他可是还记忆犹新呢。 当年皇帝对那道奏折,虽说只是留中不发进行了冷处理。但事后却找借口,将那带头的两个郡王、三个郡公削爵圈禁。要知道那两位郡王,还是黄琼他老子在重新夺回权利之后,为了恢复和安抚宗室,从被杀诸王所留子弟之中加封的。 即便这样,也一共才恢复了八位郡王,十一位郡公的爵位。这一下子就废除了两个郡王的爵位不说,还牵连爵位直接被废除。即便有其他的兄弟还在也不得袭爵,子孙更是直接被降级为奉国中尉。 皇帝这个不是态度的态度,让这位益阳郡王尽管还摸不清楚,皇帝在这件事情上真实的态度。究竟是投鼠忌器,还是有其他的原因。虽说不太情愿,但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对于掌管宗室事物的他来说,凡是涉及听雪轩那位的时候,越谨慎自然越好。 接到宗正寺的奏折,黄琼的那位自从夺回大权之后,对自己那个被废掉并被圈禁的前妻,以及其所生之子一直忌讳莫深的皇帝老子,这一次批复却是相当的痛快。于是便有了黄琼第一次与自己这一世的亲生父亲,也是眼下天下第一人的当朝皇帝第一次见面。 黄琼面圣是他那位皇帝老子,由世宗修建的那座永昌宫,返回旧宫半个月的时候。自世宗修建完成永昌宫之后,这座规制宏大的紫薇城,实际上依旧作为正宫使用。除了世宗皇帝之外,黄琼的父皇更多时间还是驻跸在这座旧宫。 这座自隋炀帝时期,为了彰显所谓的天朝上国风范,营造万国来朝的景象,便开始修建时期便奢华壮丽无比的宫殿。虽前隋末年几经战火,在隋唐变革之时,又被前唐太宗毁掉了应天门和正殿乾阳殿,一度也曾经被废弃。 但自唐高宗开始,又历经武周、唐中宗,直至唐玄宗安史之乱前,前唐几代帝王的多次大规模维修和改建。虽期间经历了安史之乱、齐代唐之战,多次被乱兵掠夺,但大致建筑还保存的相当完好。 在齐代唐后,太宗因为日益困窘的关中平原,已经越来越无力供养一国之都。将京师东迁至漕运便利的洛阳起,直至世宗朝修建永福宫之前,历代皇帝又在前唐旧宫基础上,也进行了一定维修和改建。 这座皇宫虽到眼下已经历经二百余年沧桑,期间更是几经战乱,但相对更加细致、精巧、奢华的永福宫来说,这座更名为永昌宫则更显得规模宏大。尤其是太宗东迁之后,将永昌宫与西面的上阳宫连为一体,规制更显得壮丽。 再加上这座永昌宫在修建的时候,引入众多水系构成了大量的湖泊。使得这座宫殿在炎炎夏日,也不是那么的闷热。黄琼的那位父皇,明显更喜欢这座历经沧桑的永昌宫,反倒是不喜欢那座差一点断送了大齐朝江山的永福宫。每年大部分时间,都驻跸在这座永昌宫。 皇帝眼下就住在永昌宫,黄琼与自己皇帝老子第一次见面,倒也不用麻烦在转去永昌宫。开春后的一天,就在黄琼与母亲刚刚由外面练功回来,一位选旨的太监不期而至。听着这位太监操着极为难听,不男不女公鸭嗓子宣读的那封,写的可谓是妙笔生花的那封圣旨。 并没有按照惯例跪接圣旨的黄琼,有种说不出来难受。冷宫里面虽说也有两个太监,但却是又聋又哑,就连字也不会写。虽说一直生活在宫里面,但这还是黄琼第一次听到真正太监说话。 黄琼是站着接的圣旨,而他的母亲更是在椅子上坐的稳如泰山。表情上看不出一丝恭敬不说,甚至给人的感觉这道圣旨,根本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偶尔看过来冷淡的眼神,扫视一眼这个太监和他手中的圣旨。 尽管对眼前这二位,根本就没有其他嫔妃或是皇子,在接到圣旨时毕恭毕敬,或是说诚惶诚恐的做派有些不满。但这个前来宣旨之前,似乎得到了一定叮嘱的太监,也只是皱了皱眉头,没有多说什么。甚至对黄琼母亲,还张嘴闭嘴一口一个娘娘的称呼着。 等到宣布完圣旨上的内容,这位太监一躬身对着黄琼道:“请小皇子更衣,随同奴婢去面圣。让皇上等久了,这有失君臣之礼。您与皇上虽说是父子,但也是君臣。做臣子的,还是要有做臣子样子的。” 听完这个太监的这番话,黄琼却是连动都没有动一下,只是用淡淡的语气道:“我就这身衣服,有什么衣可更的?” 见到黄琼一点不给自己面子,甚至也不给皇帝面子,这个太监却是不敢发火。面前的这位是皇子,虽说一直在冷宫里面待着,可毕竟也是皇子,是自己的主子,那里是自己一个小黄门得罪的起的? 这个太监面对态度强硬的黄琼,也只能陪着笑道:“小皇子,你可别拿奴婢开心了。您是皇子,虽说还没有封爵,可皇子的礼服还是应该有的。还请您赶快更衣,要是让皇上等急了,这奴婢回去就不好交差了。” 听到这个太监再一次催促自己更衣,黄琼不由的冷冷一笑道:“你小子是第一天才进宫,还是拿我取笑?我从出生就在冷宫,连这个冷宫大门都没有出去过,更没有见过我那位皇帝老子,我哪里来的什么面圣衣服。要见就这身衣服,要不见就拉倒。” 只是黄琼话音刚落下,还没有等被他噎的满口无言的太监说什么,身后却传来母亲的声音:“琼儿,你这么多年的书都白读了?涵养到那里去了?难道你这么多年书读下来,就这么一点城府?” 母亲的话,让黄琼不由的一愣,随即也感觉到自己今天的确有点过了。居然拿一个太监撒起气来,自己今天怎么会这么沉不住气?难道正像是母亲说的那样,自己这么多年的书都白读了,涵养到那里去了? 想到这里,黄琼微微的躬了下一身道:“有劳公公了,我自幼在冷宫生活,从来都没有人给我预什么礼服。所以是真的没有礼服,只有日常所穿的衣物。我从未出过冷宫一步,公公还是我见的这座冷宫外第一人,刚刚如有得罪之处,还请公公海涵。” 见到黄琼的态度大变,这个太监连忙道:“小皇子这番话,岂不是要折杀奴才了?奴婢进宫时间不长,就被分到西都大明宫中任职。去年皇上去西都祭祖,才跟随皇上回东都。所以对这边宫中事物还不算熟悉,真的不知道您没有皇子礼服。” 这个太监也算是相当的机敏,在黄琼改变了态度之后,倒也顺坡就驴马上就认错。略微的解释一下,这位太监又道:“既然这样,还请小皇子随着奴婢去面圣。皇上现在还在温德殿候着那。”说罢,对门外一躬身,摆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黄琼并没有立即按照这个太监的要求离开,而是回头看了看并没有说话,只是一颔首示意他可以跟着去的母亲。这才跟着那个传旨的太监身后,在自幼一直照顾自己的瑶姨担忧的目光之下离开。 一路走,黄琼一路琢磨自己这个皇帝老子,既然已经遗忘自己十八年,怎么今天突然想起来见自己了?他究竟想要做什么?是要杀了自己?可从自己离开时,母亲的表情又不像。难道是嫌自己在冷宫中,也碍着他的眼要让自己出宫? 想想也是,别的皇子十三岁就出宫就府别居了,自己现在已经十八岁了。冷宫虽说是冷宫,可终归还是在皇宫里面。估计自己那个皇帝老子,是担心自己继续留在宫中,搞出什么事情来吧。毕竟皇宫里面除了皇帝之外,是不允许有其他任何男人长住的。 那个什么温德殿是个什么所在,黄琼倒是偶尔听母亲提起过。知道那是自己那位皇帝老子,在不上早朝时候接见大臣和批阅奏折的地方。一般皇子除了非奉旨听政之外,是不允许进去的。在那里见自己,自己的这位老爷子到底安的是什么心思? 在去往温德殿的路上,黄琼一边三心二意套着那个太监的话,想要套出皇帝在温德殿召见自己的原因。一边则实在耐不住好奇,打量着这座气势恢宏的宫殿建筑。这还是他第一次正大光明的在白天,参观这座皇宫。 虽说已经是历经二百多年的沧桑,再加上多次改建和扩建,这座永昌宫与当初隋炀帝修建的时候,早已经是今非昔比朱颜改了,但恢宏的气势却没有变。层层叠叠,一眼看不到边的宫殿,让人仿佛身在隋唐盛世一般。 就算是黄琼无缘得见这座宫殿的全貌,但以他多年非法考古积累下来的经验来看,眼下自己所在的这座宫殿,足有后世北京紫禁城几倍大。虽然只是在途中偶尔扫了一眼,但他却清楚的看到前面正殿规模,远大于后世故宫的三大殿。 只是带他去见皇帝的那个太监,嘴却是相当的严实。沿途的各个宫殿名称、用途,即便是黄琼询问,也向来是闭口不言。这个太监不说,黄琼倒很知趣的也没有深问。想想也是,在皇帝身边工作的人哪有嘴不严的? 不过出乎黄琼预料的是,皇帝召见他的温德殿,距离母亲与自己所在作为冷宫的听雪轩,就这座几乎占据了半个洛阳城,面积广大的皇宫来说并不远。按照后世时间来计算,走也就十多分钟的时间,那个太监便在一座看起来小巧,但显得很别致的宫殿外停住了脚。 第二十一章 温德殿外 而路过这里或是被皇帝招来面圣的大臣,还是来来往往的宦官、宫女,都不认识这位自落地在向黄琼告了一个罪后,这个太监匆匆的进殿去禀报。虽说没有见过皇帝,但这些规矩黄琼多少还是懂一些的,也知道没有皇帝点头,即便自己是奉命所来,但也一样不可能马上就进去。所以一开始,倒也耐心的站在殿外等候。 只是原本以为那个太监,很快便会将自己带进去。谁知道那个家伙,也不知道是报复自己在冷宫内让他难堪,还是自己的那位皇帝老子有意识的要晾自己是一下。黄琼在温德殿外站了很长时间,也没有等到皇帝召见。 已经等了足有半个时辰也没有见到人影的黄琼,此时心中很是有些火大的想要拂袖而去。但想起临出来之前母亲的话,也只能强忍着怒火耐着性子,还得摆出一副恭敬的架势,在这里继续等。 尽管谁都不知道,他就是自出生以后,就跟随母亲一直被圈禁在冷宫内,一住就是十八年的皇子。虽说不敢光明正大的看,但也用疑惑的目光看着这个身上穿着简朴,既不是太监也不是侍卫的年轻人。 黄琼被这些大臣、太监、宫女们,不时扫过来的眼光,看的实在是有些窘迫。好在能来温德殿的大臣,都是品级比较高,涵养也是比较够。那些太监和宫女好奇归好奇,但也没有人有那么大的胆子过来。 但偶尔扫过来的好奇目光,依旧让黄琼感觉到有些难堪。因为他感觉自己变成了动物园中的猴子,被放在这里任人观赏。面对着不时扫过来的目光,黄琼心中这个恼火。可问题是这里又不是发火的地方,他也只能低下头数着地上的青砖,以逃避那些好奇的目光。 就在黄琼的忍耐力,几乎已经达到了顶点的时候。一个身穿亲王服饰的人,急匆匆的从外面飞奔,直奔黄琼所在的位置冲了过来。毛毛躁躁一边跑,一边整理身上服饰的这个人,根本就没有看到黄琼就在他奔向的位置上。 如果不是正在数青砖的黄琼听到脚步声,抬起头这个直奔自己而来的家伙后,急忙拉了他一把,搞不好两个人就撞到了一起。而这个时候,这个多少有些冒失的家伙,才看到自己位置上已经有人,才发现自己有些冒失的道:“谢了啊,兄弟。” 只不过感谢的话音还没有落下,这个家伙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有些惊讶的道:“我说兄弟,你混哪里的?怎么跑到我的位置上站着了?”说完,也不待黄琼同意不同意,一把将黄琼拽到了边上的位置,自己则站了过去。 看着这个身穿亲王服饰的人,毛手毛脚的站在那里,黄琼知道这个家伙肯定是自己兄弟中的一个。虽说黄琼还没有见过这个时代,亲王和郡王都穿什么服饰。但这个家伙身上衣服绣的是五条龙,正符合开国初年定制的,亲王朝服五条散龙的规制。 而按照开国初年的分封制度,皇子十三岁封王出宫就府,十八岁大婚,二十一岁就藩。就藩皇子只能三年一次定省的定制,眼下在京中除了自己的兄弟,也不可能有其他的亲王在。更何况,自己那位外公将理宗、世宗子孙,除了一个雍王之外,杀了一个干干净净。 至于其他的宗室,按照开国初年亲王嫡子降封郡王,庶子封辅国将军。郡王嫡子降封国公,庶子封奉国将军。国公嫡子降封镇国将军,庶子封辅国中尉。直至爵位降至奉国中尉,庶子降至朝请郎,才不再降等改为世袭的递降标准,其余先帝诸子孙现在也没有亲王存世。 除了自己的兄弟中年纪还不到就藩年龄,尚留在京中的之外,这位年轻的亲王也不可能有别人。至于这位究竟是哪一位皇子,是比自己年纪大还是小,这一点黄琼就猜不出来了。就算比自己小,估计也不会比自己小到哪儿去。 黄琼仔细打量了身边这位,身上的亲王服饰虽然经过一番整理之后,虽说还称的上整洁,但却依旧皱皱巴巴。头上的展脚襆头,也是歪歪斜斜的扣在脑袋上,脚上的靴子也明显不是一双的兄弟。 而这个家伙在估算了一下时辰,感觉到自己还没有迟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之后,才想起刚刚被自己拽到身边去的人。连忙转过头,同样仔细的打量起黄琼来。两个人大眼对小眼,了半天,那个家伙见到一身书生装的黄琼,始终没有按照规矩向自己行礼。 才挠了挠因为头上的展脚襥头没有带好,而始终有些不舒服的头皮率先开口道:“你是什么人,我怎么在宫中从来没有见过你?不过看你长的倒是很眼熟,好像在那里见过一样。你也是来面圣的?” 听到这个家伙的话,黄琼也只是笑了笑道:“我叫黄琼,今儿也是第一次来面见皇上,原来一直都没有来过宫中,所以不曾与阁下见过面。看王爷这身服饰,应该是亲王一级的,不知道阁下是那位亲王。” 黄琼回答的倒也中规中矩,只是这位王爷却很不满意的指着自己鼻子道:“听你这姓,你小子也应该是宗室。就算你没来过宫中,可你在京城没有见过我?更没有听说过我?我说你不会是外地,第一次进京的吧。”合着这位王爷,以为全京城的人都应该认识他。 “小子是京城人士,不过一直被家母留在家中读书,从未外出过。实在没有听说过王爷的大名,还请王爷多多恕罪。”为了避免麻烦,黄琼并未说明自己的身份,反倒是就这话题和这个家伙扯了起来。反正等着也是无聊,和这个家伙说说话也权当解闷了。 这个家伙听到黄琼的解释,貌似好过了一些:“我说兄弟,亏你还是宗室,还是京城人士,居然连你家永王都不认识?真不知道你小子从那个山沟里面钻出来的。对了,你小子怎么在这里?看你这身穿着,也不像是身上有官职的。” “宗室不得参加科举,这可是祖制。难道你是恩授?这也不对啊,恩授也得穿官服。你不会是?难道咱们宗室中,也有子弟混到这个地步?这不太可能吧,我还真不知道,这天下有那一房小刀手敢阉宗室的?” 说到这里,这位永王也不管温德殿是什么所在,也不管自己的亲王身份,手直奔着黄琼下身而去。似乎要认证一下,眼前这个既没有身穿官服,又没有穿着宗室礼服。身上只穿着一身书生装的人,是不是像自己想象的那样。 见到这个家伙居然不管不顾,直接奔着自己要害而去,黄琼连忙一手拦住道:“多谢永王殿下的关心,在下还没有混到那个地步。小子也不知道今天皇上突然召见在下为何事,所以还无法回答永王的这个疑问。” “哦,那就好。”听到黄琼并非是为了生活所迫入宫为宦,这个永王倒是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你是那一支的,进宫面圣居然连礼服都不穿。这要是被人奏上一个君前失礼,这多划不来。御史台那帮疯狗,可是逮到谁就咬谁,他们才不管你是不是宗室。” “看你身上这身衣服,你们那支估计也混的不怎么样。眼下大齐开国已经百余年,宗室人口累增。有些旁支宗室,现在的确混的不怎么样,听说有些没有袭到爵位的远支宗室,只靠朝廷一年五十贯钱、六石米的俸禄,都有家里穷的揭不开锅的。” “不过没有关系,今天咱们哥们这也算是认识了。要是今天老爷子不给你恩授一个爵位,以后你就跟我混。由我照着你,保你一家老少生活无忧。这满京城还没有人敢,不给你七爷我面子的。” 黄琼听到他这番话,是即好气又好笑。心道两个人不过是说了一会话,这就成了兄弟了。你做派,这也实在有些太四海之内皆兄弟了吧。不过自幼没有什么玩伴,除了母亲和瑶姨之外,多一个说话人都没有黄琼,听到这番话心中也多少一暖。 几句话下来,黄琼也倒是有些喜欢上了,这个性格有些大大咧咧、直性子的兄弟。虽然这个家伙还不知道自己,也是他为数不少的兄弟中一个。尽管回到这个时代之前,黄琼已经是奔三的人了。 而回到这个时代后,身体虽然成了小孩子。但心智早已经成熟的他,已经不再需要玩伴。否则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整天被封闭在一个院子里面。除了每隔一段时间便来送东西,送东西的时候同样从不说话的太监之外。 能见到的人除了一个沉默寡言的母亲,以及一个话同样也不多的宫女,外加两个聋哑老太监。连个说话人都没有,就算语言上不出问题,但憋也憋傻了。只是黄琼心理和生理上,虽说没有出什么问题,可也偶尔也是希望有人能陪着聊聊天的。 不过对于这个家伙的承诺,黄琼倒是只笑笑一拱手道:“那在下就在这里,多谢永王殿下的厚爱了。如果这次在下空手而归,在征得母亲同意之后,一定去投奔永王。到时候,还请永王殿下多多照顾。” 黄琼的这个表态,让这位永王倒是相当的享受:“这就对了,一笔写不出来两个黄字吗。大家都是一个祖宗那里出来的兄弟,不相互照顾还等着谁照顾?不过要说兄弟别看你的年龄比我小,可这也没有什么准,搞不好你还是我的长辈。” “咱们天家的辈分太乱了,前些天一位比我年岁还小的郡公袭爵进京面圣。好吗,这一算才知道,这位年纪比我还小一岁的郡公按照辈分,我得叫人家的叔祖。不过你要是真的到了我这里,咱们可先说好了,可不许分什么辈分大小。既然年龄相当,大家就都是兄弟。” 第二十二章 窥视的眼睛 说到这里,看着黄琼一身的书生装,这位永王才突然有些后知后觉的道:“对了,你家是什么爵位?是镇国将军,还是辅国中尉?既然是宗室,进宫面圣怎么不穿礼服?这礼服是宗正寺制备的,又不用花你自己家的钱粮,就算在揭不开锅,也没必要给他们省钱吧?” “没办法,家中孩子多,我又是庶出之子。爵位轮不到我的头上,母亲又不得宠,家里的财产也没有我的份。这件衣服还是寥寥无几的衣物中,仅有能够拿得出手的。”对于这个家伙的满口胡柴,黄琼倒也不以为意的顺着他的话,跟着胡咧咧下去。 不过他倒也不是胡咧咧,他回答的一般倒也算是实话。他的确就那么几件衣服,他那位琴棋书画,几乎无所不能的母亲,向来是从来不动手做衣服的。至于包揽了他衣食的那位瑶姨,会做的不是书生装就是长袍,别的女红方面也是普通的很。 虽说黄琼那位没有见过面的皇帝老子,每年按照季节送来的各种衣料不少。但按照瑶姨女红方面的手艺,除了翻来覆去的书生装之外,他也没有别的衣服可以穿。而且他白天基本上不出院子,除了长身体自然淘汰的之外,一身衣服倒是可以从春天穿到上秋。 听到黄琼的回答,那位永王习惯性的抓了抓头皮。他头上的那个展脚襥头带歪了,自然不会舒服到哪儿去。但语气却是有些气馁的道:“咱们大齐朝的这个宗室制度太缺德,凭什么亲王爵位不能传下去。只能一级一级的往下降,直到奉国中尉才能世袭?” “就这还是嫡长子,庶出之子只给一个朝请郎、宣德郎,相当于一个九品不入流小官的职务。就连家室都养不起,这实在是太操蛋了。那个制定出这个该死降爵制度桂林郡王,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饱了撑得,专门看咱们这些宗室不顺眼。” “咱们既没有吃他的,更没有喝他的,却搞出这么一个分封制度。虽说没有按照前唐五服之外非宗室,可他妈的也制定了九服以外才得恩授为官。还规定文官不得授四品以上,地方不得授经略安抚使、知府、知州、知县等治地官。” “甚至就连布政使、转运使、漕运使,这些肥缺官都不允许。朝中不得进入六部,不得进翰林院、大理寺了,只能到宗正寺、光禄寺、太常寺、鸿胪寺、司农寺,这些闲的要命,油水全无的衙门。做到正四品最高,也就给一个馆阁学士。至于武官,那是连毛都碰不到。” “还有,当了那个还不知道什么级别的散官后,宗室原有的五十贯制钱、六石禄米的待遇都没有了。奶奶的,这不是要往死里逼那些远支宗室吗?想要多置办几亩地,讨个小都拿不出钱来。你说历朝历代,那个朝代像咱们大齐朝这么克扣宗室的?” 不过谈到宗室待遇上,这位永王虽说语气中有些愤慨。但随即又搂着黄琼的肩膀,相当豪迈的拍着胸口道:“不管今天老头子,给了你一个什么散官,放心今后我都会照顾你的。不说别的,这钱粮上保你不用愁。需要的时候,尽管到我府上去支取就是了。” 对于这位永王的大包大揽,黄琼笑了笑道:“如此,在下那就多谢永王殿下了。对了,刚刚见到永王殿下急匆匆的赶到温德殿。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让您堂堂一介亲王搞的如此紧张?” 黄琼这番话说完,这位刚刚还豪气冲云霄的永王,脸色利马就掉了下来不说,还像是一个霜打的茄子一样,唉声叹气的道:“兄弟,你就别提了。你老哥我的好日子,马上就要一去不复返了。” “你说我现在白天,在宗学里面混上半天,下午和一帮兄弟喝喝酒、斗斗蛐蛐,晚上在去赌坊试试手气,或是去瓦弄里面看看美女,这日子过的多幸福。也可以在就藩之前,多领略一下京城的繁华。” “可老爷子不知道抽了什么风,非要给我订上一门亲事。说什么亲王就藩之前,必须要成亲,还说这是什么祖制。估计老爷子今天把我招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我现在算是倒霉到家了。对了,还不知道你成亲没有呢。” 见到这位马上就要小登科,脸上不仅没有半点喜色,反倒是一脸愁眉不展的永王,黄琼才想起来。按照大齐律定制,男十八、女十六不成亲,是要受到处罚的。而且通常亲王在就藩之前皇帝都要指婚,成亲之后才可以就藩。 这是祖制、也是律法,就算皇帝也轻易不会改口。至于这位永王现在摆出这么一个沮丧的样子,在黄琼看来倒是很可能这个家伙,还没有过够单身生活。说白了就是一句话,他自己还没有玩够而已。 至于自己,黄琼也只能心里暗暗的苦笑。只要皇帝老子不指婚,估计是没有人会想起来给自己提亲吧。当年外公杀的宗室血流成河,眼下执掌宗正寺的那些郡王、郡公,自己这次走出冷宫,恐怕都让他们恨的直痒痒。 那里还会想到自己也同样到了法定年龄,却同样是光棍一条的自己?而那些擅长明哲保身的大臣,又有几个会给自己找麻烦?冒着得罪宗室,甚至有可能得罪太子的危险,来给自己说亲?恐怕现在,很多人避都唯恐避之不及,又有哪个人肯将女儿嫁给自己? 想到这里,黄琼虽说心里面暗暗的叹息一声,但脸色却未变的对着永王一拱手道:“那在下就恭喜永王殿下,即将小登科娶得如花美眷了。永王身为皇子,向来是由皇上指婚的。这能入得了皇上慧眼的,肯定是名门闺秀。想必这容貌和才气,都一定是差不了的。” 只是黄琼这番话,并未让这位永王高兴起来,反倒是更加的沮丧:“得了,你就别讽刺我了。要真是大家闺秀,我也不至就真的这么沮丧了。她们家名门归名门,可这闺秀这两个字还是算了吧。一家子粗鲁之人,能教出什么大家闺秀来?搞不好母老虎倒是有可能。” 看着这个家伙垂头丧气的样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的黄琼其实一直不知道。自从他到温德殿外的时候,殿内就有一双眼睛在一直盯着他。即便是永王到来之后,两个人在交谈的时候,那双眼睛也没有离开他。 甚至永王因为说话不太顾忌,不太控制声音的大小,有些话也被这双眼睛的主人给听了去。到了这个时候,随着那双眼睛的主人耐心耗干,不想在听下去。黄琼与这位永王之间第一次交流,也就此基本到头了。 随着那个给黄琼宣旨的太监,突然急匆匆的从殿内返回,黄琼与永王的谈话也只能中断。不过这个太监在返回之后,却是首先迎向了正与黄琼比肩而立的永王面前,脸上笑成一团花的道:“呦,永王殿下到了,您怎么不让人通报一声?你身份贵胄,怎么能在这里长等。” 听到这个太监的这番话,永王倒是无所谓。就站在他身边的黄琼,却是感觉到相当的腻歪:“他身份贵胄,难道老子就是白丁不成?就算是没有见过皇帝,可老子皇子的身份也是在哪儿摆着呢。就算还没有封王,可老子也是皇子,你小子也太他妈的势力眼了吧。” 只是心中虽然对这个太监势利眼,相当的看不起外加恼火。但在脸上,黄琼却是没有半分的表现,甚至就连脸上之前始终保持的淡淡笑意,都没有掉半分。只是他微微动了动的眉梢,如果熟悉他的人在场,便会知道他心中的不满意。 相对于态度平淡的黄琼,那个被太监笑脸相迎的永王,倒是很熟门熟路的将一颗金锞子,不着痕迹的塞进了这个太监的衣袖:“原来今天温德殿是高公公当差,许久不见,高公公这精神更甚于往日,想必有什么喜事吧。” “王爷就不要取笑奴婢,奴婢能跟在皇上身边已经是天大的喜事了。您快请,皇上现在正在殿内等着您呢。”这高公公拢在衣袖里面的手,摸了摸这锭估计不会少的金锞子,脸上的笑容更甚,向着温德殿方向一拱手道。 不过就在这位永王对太监的恭维,习惯性的呵呵一笑。向着黄琼一拱手,正准备迈步进入温德殿的时候,却见到这位高公公转身向着自己刚收的小弟,毕恭毕敬的道:“九皇子让您久候了,皇上正在殿内候着您,请您与永王殿下一同进去面圣。” 见到眼前的一幕,饶是这位永王向来在诸皇子中以心大著称,也不禁被搞的目瞪口呆的指着黄琼,磕磕绊绊的道:“他不是闲散宗室吗?怎么这会就变成我的兄弟了?还有,我什么时候多个九弟,我怎么不知道?” 对于这位应该是自己是兄长的永王,在得知自己身份后表现出来的震惊,黄琼只是一笑了之拱手道:“小弟刚刚只是和兄长开一个玩笑,还请兄长多多海涵。”说罢,拽着永王的手,迈步就往温德殿走。而这个时候,温德殿内那双一直在注视黄琼的眼睛,才消失在殿内。 后世连一个省长,不,就连一个地级市的市长都没有见过的黄琼,在进入温德殿内后,面对着面前这个时代的九五之尊,情绪上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虽然他一直都自认心理素质不错,也尽量在维持表面上的平静,可内心多少还是有种不安的感觉。 毕竟当面的那个人,不仅是他这一世的父亲,还是当朝的皇帝。手中掌握着他的生死,以及未来的命运。不过虽说多少还有些紧张,但黄琼也知道自己从进了这间温德殿之后,究竟再也没有了退路。无论前边等待自己的是什么,自己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面闯了。 第二十三章 看戏 想到这里,之前第一次面对自己这位皇帝老子,多少还有些慌乱的黄琼,反倒是镇静了下来。既然没有其他的路可走,与其胆战心惊的瞎琢磨,自己这位皇帝老子究竟要怎么处理自己,还不如大大方方的去面对。 虽然很讨厌这个时代的繁琐礼节,但黄琼还是依足了礼数,规规矩矩的对着自己这位皇帝老子,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直到前面传来一声起来罢,才站起身来。眼睛没有平视,略微下垂做出一副恭敬样子站在一边。皇帝不开口,他是不能开口的规矩他还是知道的。 不过黄琼在做礼节的时候,实在有些耐不住内心的好奇,趁着起身的时候,飞快扫了坐在书案后面,身穿明黄色袍子的四十多岁中年男人一眼。对于黄琼来说,这一眼与其是想见识自己这一世从未见过面的父亲一眼,还不如说是想看看中国古代皇帝到底长什么样。 只是这一眼扫过去之后,黄琼多少有些失望。他的这位皇帝老子的长相,最多也就算是一个平凡,与英俊两个字那是绝对无缘的。只不过身为九五之尊,身上的那股子气势,是常人无法比拟的,看起来倒是满吓人的。 至少在黄琼看来,他这位皇帝老子的这幅长相,实在有些糟蹋了母亲这样的气质型美女。但人家是皇帝,天下第一人。虽说长相普通了一些,却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和无尽的财富。这一点,就足以让天下的美女投怀送抱了。 黄琼在这边胡思乱想,那边示意黄琼起来之后的皇帝,第一句话却是没有对黄琼说,而是对永王道:“你看你成何体统?告诉你多少次了,让你好好的读书。不要整天与那些市井勾栏中人鬼混,你什么时候听过?昨天晚上你干嘛去了?别告诉朕,接到圣旨前你才起床。” 皇帝语气中的怒意很明显,但明显他对面的永王,并不是太放在心上。几乎是习惯性的挠挠了头皮后,永王才回答道:“启禀父皇,儿臣昨晚并未出去鬼混,而是按照父皇您的叮嘱,多读圣贤书、领会圣贤训导。所以昨晚读书读的有些过晚,所以今儿方才起的晚了。” 永王回答的这番话,皇帝听完是个什么结果还不知道,黄琼内心却是乐开了花。从之前两个人的对话中,黄琼就知道这位永王明显不是读书的料。还昨晚读书过晚,恐怕是喝了一夜的酒。刚刚来的时候,浑身上下还一股酒气。 还读了书?要是信了你的话,那个人不是傻子就是二百五。你小子编造一个什么理由不好,哪怕就是痛快的承认了昨晚喝了一夜酒也行,非得编一个读了一夜的书,这么一个明显骗傻子的理由。 很可惜,黄琼的皇帝老子即不是晋惠帝那样的白痴,也不是什么脑袋一根筋二百五,相反人还是精明的很。否则也不会在权臣眼皮子底下,还能够抓住足以抗衡的实力。在加上这个家伙编造的这个谎言,也实在过于拙劣,戳穿他并不是件困难的事情。 果然随后皇帝回答的话,也证实了黄琼的猜测:“你真的以为朕就那么好糊弄?读书?这话从你嘴里面说出来,当真才让人笑掉大牙。你整天在宗学里面都在干些什么,难道当朕真的不知道吗?” 听到皇帝动怒,这位永王倒也很是有些光棍的不在辩解,直接跪下来一边拼命的磕头,一边认错道:“儿臣知错了,还请父皇宽恕。”那头磕的叫一个响,就连边上的黄琼都替他感觉到疼。 只是看着这父子两个人的表现,黄琼却即没有劝说,脸上也没有半点表情。从刚刚这对父子的对话中,黄琼听得出来这位永王的这个表现,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而皇帝对这件事情,很明显是知情的。 既然平时的无法无天做派都没有管教,却是偏偏今天当着自己,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儿子面管教,背后没有什么文章这可能吗?也许这位永王,未必知道自己那个皇帝老子的心思,只是被动的在配合。 但那位自己那位皇帝老子,恐怕是有意识拿永王这个鸡,来做一场杀鸡骇猴的戏,给自己这个第一天见面的儿子看的。想明白这件事情之后,黄琼便耐下性子来,静静的准备将这场戏看完。 自己不认真看戏,怎么对得起自己这位皇帝老子这番苦心?至于永王,这小子虽然表面上看起来粗鲁无比,但黄琼依旧认为这绝对不是这个家伙真实的一面。不管他是主动配合,还是被动配合,既然选他当了靶子,多遭点罪对他没有啥坏处。 拿定主意之后,对于这爷俩这场并不精彩的演出,黄琼并没有刻意表现的战战兢兢样子。在黄琼看来那有些太过作假了,自己面对这场戏,还是本色演出为好。所以他只是站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摆出一副淡然的样子。 黄琼明显并没有接招的表现,让表面看一直在呵斥永王,但实则却一直暗中观察他的皇帝,瞬间便失去了继续下去的兴趣,面对无赖一样的永王挥挥手:“好了,起来罢。别一说你,就又装出这个样子给朕看。” “朕今天最后一次警告你,你在这么继续和那些不三不四人混下去。朕既然能封给你亲王爵位,朕也可以随时把它给拿回来。你什么时候才能长进一些,不在于街头那些三教九流的人私混?你看你,那里还有天家的气度?记住,你是皇子不是街头的小混混。” 听到皇帝让自己起来,永王顺势立马站起身来,不顾额头磕的乌青,笑嘻嘻的道:“多谢父皇宽恕儿臣,请父皇放心,儿臣对父皇的训斥,已经牢记于心,今后一定会痛改前非。既然父皇还要与九弟谈话,那儿臣就先回去读书去了。” 原来也许是真的要用表面处罚放荡不羁的永王,给黄琼演一出杀鸡骇猴戏的皇帝。这次却真的被这个家伙这几话,给弄的真发火了:“你给朕滚一边去跪着自省去。你的事情还没有完,一会朕在找你算账。” 见到皇帝老子又发火了,一心只想早点离开这里的永王,也只能无奈的偷着向黄琼做了一个鬼脸后,老实的跑到一边跪下。从这个家伙的动作熟练度来看,无论是磕头和是罚跪,恐怕都不是第一次了。 看到这个儿子这么无赖,皇帝也只能头疼的捂着脑袋,微微的叹息了一声之后,将视线转向了殿内另外一个从生下来,自己即没有抱过,更没有见过的儿子。只是想开口的时候,却有些尴尬的发现,自己居然还没有给这个儿子取名字。 要不都说皇帝身边的太监,都是最机灵也是最会来事的。见到皇帝面色有些尴尬,之前给黄琼传旨并一直留在殿内的那位高公公,立马猜测到皇帝尴尬是因为什么。急忙躬下身子,小声的告诉皇帝黄琼的名字。 当然,黄琼身为皇子,这个名字必须要由皇帝给取,然后交给宗正寺制成玉碟收藏,才正式算入了皇族的族谱。除了皇帝自己,别人取是算不得数的。即便是黄琼的母亲,也没有这个权利。所以黄琼现在的名字,最多也就算是一个小名,皇室是不承认的。 听到贴身太监告诉自己,面前这个自己之前一直没有给取名字儿子的小名,黄琼的皇帝老子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后道:“琼,美玉也。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好,这个名不错。既然你母亲给起的这个名字不错,也很有意义,朕就不在该了。” “你的名,就用这个琼字。想来你母亲也只给你起了名,字还没有还给你起,这样朕就赐你一个字。你跟随母亲在冷宫生活十余年,不问世事。东晋靖节先生在《桃花源记》中曰问今何世,无论魏晋不知有汉。这第一字就取其中的世字。” “至于这第二字吗?庄子曰:亲儿不可不广者,仁也。这样,你的字朕就赐这世仁二字如何?你是皇子,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天家的体面。我大齐一向以仁治天下,这个仁字即是提醒你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也不要忘记待人以仁。” “世仁,这俩个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黄琼对自己这位皇帝老子赐与的字,总是感觉到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总觉得在那里听到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不过当他把自己的姓与这个字连接到一起,脑袋上瞬间冒起几条黑线。 黄世仁,这不是自己是后世中学课文中,学的著名歌剧《白毛女》中,那个第一号反派人物吗?赐给自己这么一个字,自己是不是还要去找一个叫穆仁智的狗腿子?是不是也得抢男霸女,才对得起这个字? 只是尽管在心中对皇帝老子,赐给的这个字鄙视万分,但黄琼却是无可奈何。在这个讲究的是君有授、臣不可辞,父有授、子不可辞的时代里,眼前的这位皇帝即是君,对自己来说又是父,他们是父子、更是君臣。就算再讨厌这个字,黄琼也只能跪下谢恩。 “你今年有十七,不,应该是十八岁了吧?”见到黄琼也算是很懂得规矩,皇帝摆摆手示意他起来之后,略微犹豫了一下后道。黄琼降生的时候,正是他重掌朝政的关键时刻,哪有心思去记得这个曾经差一点要了自己皇位,甚至是自己命的儿子? 至于重掌朝政之后,黄琼母亲被废,连同这个儿子一同被圈入冷宫,更是再无见面的机会。也许是刻意的忽视,也许是其他的原因。他倒是真的不记得这个自己内心中,并无太多印象儿子真正年龄了。 如果不是宗正寺的那道奏折,甚至他都有些想不起来,自己与冷宫中那个,让他当初在争斗中输的一败涂地,甚至是刻骨铭心、颜面尽扫的女人还有一个儿子。更没有想到,这个儿子已经长的这么大了。 第二十四章 与父亲的第一次交流 接到奏折之后,这位也算是杀伐果断的皇帝,刚一开始多少有些不太想见。毕竟当年黄琼的存在,哪怕是还没有生下来的时候,对他的威胁太大了。一旦黄琼外公当初的计划成功,当时他丢的甚至不止自己的命和江山,更会让这大齐朝的天下血流成河。 这一点,让黄琼的这位皇帝父亲一直都有些刻骨铭心。尽管他也清楚,这事不是当时还是一个胎儿的黄琼能够做主的,可毕竟这在当初是一个真实存在。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当初在接到宗正寺的奏折之后,皇帝甚至多少有些厌恶,自己这个尚未见过面的儿子。 如果有可能,他会一直放着黄琼在冷宫内自生自灭。但祖宗定下来的规矩,皇子十三岁必须出宫就府,二十一岁大婚之后必须就藩。这是太祖、太宗定下来的祖制,他就算是一国之君,也是不能违背的。 当然除了祖制不能违背之外,还有一个问题,也是皇帝决定今天见见这个儿子的原因。对于自己前妻的能力和聪慧,皇帝还是很清楚的。他想要看看以自己那位前妻的能力,最终会教养出来一个什么样的儿子。 而听到自己这位父亲的问话,尽管早就有心里准备,但黄琼内心依旧感觉到一阵的悲哀:“都说天家无亲情,现在看这话一点不假。我再好赖不计,也是你的亲生儿子吧。这么多年连个名字都没有给取也就算了,现在甚至连年龄都想不起来了。” 只是尽管心中很是感觉到有些悲哀,但黄琼也只能强压住内心的怒火,面色平静的道:“有劳父皇惦记了,儿臣今年虚龄正是十八岁。” “哦,那倒是已经过了出宫的年龄了。你在你母亲那里每天都做些什么,有没有读书?”自己那个冷若冰霜,除了读书之外,就没有看过她对其他任何事情,有过什么兴趣的前任老婆,能在冷宫里面一住就是十八年,这一点皇帝倒是不怀疑。 按照她的习性,只要有书在,她就是在那里住一辈子也是没有问题的。只是这个儿子在这十八年里面,究竟是怎么渡过的?这一点,他倒是很好奇。皇家子弟虽说不像寻常百姓家孩子那样,可以随心所欲多的玩耍,但玩伴还是有的。 不仅有陪读的宗室子弟,还有一些太监之类的。而这个儿子,又正值活泼好动的年纪,在冷宫里面一住就是十八年,别说一个玩伴了,就是周边连一个可以说说话的同龄人都没有,这十八年他究竟是怎么熬过来?虽说他是皇帝,可皇帝也是一样有好奇心的。 听到皇帝问起自己在冷宫的生活,黄琼连忙躬身道:“儿子三岁开始,母亲便教儿子识字,五岁正式开始束发读书。反正也没有什么玩伴,所以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读书。剩下的时间,则与母亲学习一些琴棋书画。” “因为儿子每天没有其他的事情,更没有外人、外物可以分心,所以每天读书的时间很充裕。您送到听雪轩的那些书,儿子基本都已经读过。不过主要是圣人的书和史书,其他的诸子百家也涉猎一些。” “不错,看来你受你母亲的影响很大。读书好,只有多读书,才能修身养性,才能明事理、晓大义。尤其圣人的书,一定要多读。”在考校一下黄琼,发现黄琼基本上对答如流。甚至一些生僻的文章,都能对答出来后,皇帝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至少现在看,这个儿子的文采在自己那些儿子中,少说也是排在前三位的。想到这里,皇帝突然感觉到一阵头疼。不过这个头疼不是因为黄琼,而是因为自己其他的那些儿子,尤其是跪在一边的永王。 这些儿子的教育自己也没有少下苦心,给他们派的师傅都是大学士一级的,其中状元就有两个。怎么那些儿子,除了眼下已经就藩蜀中的蜀王还好些之外,心思就没有一个放在读书上的。 不是整天相互斗的像是乌眼鸡一样,就是走马放鹰、玩猫弄狗。再不就是吃喝玩乐样样精通,谈到正事还是两个字算了。总之那些儿子做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一个能按下心思读书的。 搞的自己给他们找的那些师傅,就没有一个干长的。大部分的官员,都将给皇子授课看成一件苦差事,或是说倒霉事。甚至一个翰林出身的大学士,得知自己要去给皇子教书,不过五十多岁的年纪,干脆直接提出来致仕的请求。 想到其他皇子,在转过头看了看面前的这个儿子,皇帝摇了摇头也失去了继续考校黄琼的兴趣。不比不知道,这一比结果真的很难堪。一群高等级学历出身老师教出来的熊孩子,居然在才学上不如一个在冷宫待了十八年的人。在考校下去,皇帝自己都感觉到丢脸。 好在他没有说话,黄琼在看了一边还在老实跪着的永王,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决定为他开口求情。从刚刚自己这位皇帝老子的表态中来看,自己在冷宫居住的日子恐怕已经到头了,出宫已经是定局了。 自己以前虽说也总是与母亲私下出宫,但不是在夜间就是在荒郊野外。外边真正的生活,自己还没有实质性的接触过。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这位永王就今天的表现来看,似乎还算是值得一交的人物。 略微琢磨了一下词语后,黄琼开口道:“父皇,永王虽然疲懒,但毕竟是父皇的儿子。而且他现在也已经知道错了,子曰: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儿子希望父皇能够再给永王一个机会,让他能改正自己错误。” 黄琼的开口求情,皇帝略微思索了一下,也知道自己拿这个不学无术的儿子没有办法,总不能真的将他废了吧。再说管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既然有些东西已经做到了,也到了该收手的时候了。 想到这里,皇帝恨铁不成钢的对着还在老实跪着的永王道:“既然你九弟为你求情,朕这次就在饶你一次。如果你以后还是屡教不改,到时候别说朕不认你这个儿子。现在滚回去老实的读书。” 永王听到皇帝总算饶了自己,连忙草草的谢了恩之后,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向黄琼挤眉弄眼一番表达自己的谢意。见到这个家伙如此狼狈还不忘搞怪,如果不是黄琼自控能力稍微强一些,险些当场笑了出来。 在永王走后,殿内就剩下皇帝、黄琼,还有那个传旨太监三个人。缺少了永王这个插科打诨的人,这间温德殿内便陷入了沉默之中。与自己这位皇帝老子,根本就没有什么感情的黄琼,觉得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 更何况,自进入这间大殿内前,在还不知道自己这位皇帝老子性格喜好,以及对自己的真实态度之前,黄琼就抱定了万言不如一默的心思。多说是非也就多,少说是非也少,在皇帝面前少说话是很必要的。 而黄琼的那位父皇,在见到黄琼不开口,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他与自己的这个儿子之间,实在是太过于陌生了,相互陌生到今天才是第一天见面。对自己这个儿子的品行和性格,他几乎是完全不了解。不了解,有些话就不知道该怎么去说。 尽管之前,曾经有心晾一晾这个儿子的他,很耐心的观察了这个儿子良久。但也只得出了这个儿子的忍耐力,不是一般的强。以及处理事情上,也相当的有分寸而已。再多的东西,还需要更长的时间去品才能真正的品出来。 不过黄琼的这位皇帝老子是什么人?能在废一帝的权臣当道的情况之下,忍辱偷生数年。通过一点点的渗透,就在黄琼外公的眼皮子底下,居然能夺回一部分权力。并将黄琼外公死后,在最短的时间之内重新夺回了权力,并站稳了脚跟。 先不说别的事情,单单就这个忍耐力和观察力,就不是一般人能有具备的。他在与黄琼见第一面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黄琼彬彬有礼中,尽管掩饰的很好,但依旧能够感觉到的冷淡。更清楚十八年来的冷宫生活,两个人之间是不可能有什么父子之情的。 看着恭敬中却又带着三分清高的站在自己面前,刚一见面的时候,就发现与自己长得相当神似的这个儿子。又想起了虽有权臣撑腰,入宫之后却并任何无飞扬跋扈之举。对待自己虽然一如既往冷漠,却从来没有缺乏礼数。 甚至还保全了她入宫之前,自己几个被她父亲视为眼中钉的皇子。其父亲死后又是即将临盆的她,安抚住了其父亲在京城驻军中的死党,让自己顺利的夺回权力。被废后在听雪轩一住便是十八年的前妻。黄琼这位父皇心中,多少有些唏嘘不已。 尽管十八年过去了,但黄琼的这位父皇,却依旧不能不对黄琼母亲,具备的聪明才智称赞不已。也明白当年自己那个即是翁婿,但更是对手的老丈人,为什么总感叹自己这位前妻,为何是一个女儿身? 虽说当年拿着条件挟持自己,可在帮助自己稳定朝局时的表现,让自己到现在还在庆幸答应了她的条件。否则按照自己那位前妻的能力,但凡有点想做武则天的想法。当时真的与自己搞一个鱼死网破,倒霉的倒是很有可能是自己。 想到这里,黄琼的这位父皇突然感觉到自己有些看不透这个儿子了。以自己那位前妻之能,要是真的教出来一个书呆子,那绝对是一个天大的笑话。这个儿子能忍,这一点自己已经发现了。可这个儿子身上还有什么秘密,是自己未能发现的? 第二十五章 河间郡王 突然感觉到对这个儿子有了很大兴趣的皇帝,抬起头来看着黄琼后,却是将话题转移到了黄琼母亲身上道:“你母亲身体还好?她的性格还是那么淡,每天除了读书之外,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 听到面前的皇帝,突然提起自己的母亲,还一副自以为很是了解的语气,黄琼心中暗自撇了撇嘴。心道:“你这个做丈夫的真是差劲,母亲好赖不计也和你做过几年夫妻吧。你居然对自己老婆,如此的不了解。” “就你那个老婆,其余的事情上不上心我不知道。反正这些年我差点被折腾的,几次差一点把小命丢了。还有,她可对差点要了你的命外加你江山的老丈人,可从来没有不放在心上。她要是想要你的命,至少这座皇宫里面是没有人能拦住的。” 想到这里,黄琼突然有些愣住了。除了那次出宫遇到事情之外,貌似母亲这些年从来就没有和自己提过自己这个父皇。即便当年提过的那次,除了一句有些刚愎自用和能忍之外,连多余一个字都没有评价过。 这十几年中自己也有过一两次的问起,母亲除了偶尔失神之外也总是闭口不言。以母亲的身手和医术,当年就算外公用了一点手段,又那里轻易就真的就中套与父皇圆房。外公死后,母亲想要出宫又有谁能拦得住? 就算是有了自己,可母亲要想带着自己离开,也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即便是为了自己那些母亲口中不成器的舅舅,可母亲在兑现帮自己这位皇帝老子稳定住朝政,也算是履行了当时的约定。 自己这位老爷子既然身为天子,即使母亲不在了,也应该轻易不会反悔才是。以自己母亲的能力,当初既然能提出这个约定,那么就肯定有后手让自己这位父皇不能,或是说不敢去反悔。 否则她一个身在内宫的弱女子,要是皇帝真的反悔,她也是没有办法不是吗?这些后手黄琼虽然一直不知道是什么,但以母亲做事滴水不漏的性格来说,黄琼宁愿相信是有的。这也就是说,即便母亲离开,自己这位父皇也不会轻易的反悔。 可随时可以轻易离开的母亲,偏偏就这么在冷宫之内待了下来,整整十八年的春秋,对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就算一个性子在淡的人,也恐怕很难坚持下去。要知道,这些年内母亲即便是带着自己出宫,也并非是没有其他的选择,这一点黄琼是相当肯定的。 当然想要从母亲嘴里面知道一些什么,除非她主动提起来,否则只能是痴心妄想。但一次黄琼在睡梦中中途醒来时,听到照顾自己生活的那个瑶姨与母亲低语时,曾经提起以母亲在某些方面的地位,何必非要在这个皇宫内受苦,还连累自己受苦? 母亲当时虽然没有回答,可黄琼对那位瑶姨的话却是深信不疑。因为母亲每次带他出宫,该花钱的时候从来就没有手里窘迫过。而以母亲的身手和才智,想必无论走到那里,都不会受穷。但母亲却偏偏在那座冷宫中待了下来,还一下子坚持这么长的时间。 想到这里,黄琼隐隐感觉到这件事情,并非是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抬起头,看了看眼前这位长相普通的皇帝,黄琼尽可能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他实在看不出来有什么吸引自己母亲的地方。 见到自己这个儿子,没有立即回答自己的问话不说,还看着自己发呆,黄琼的这位皇帝老子很是有些不满意。想要发火,但一想到这个儿子的经历,最终举起想要拍案的手,还是悄悄的放了下。 还好身边的那位高公公比较机灵,见到黄琼没有回答反倒是发起呆,连忙咳嗽一声提醒黄琼。听到咳嗽声,才反应过来的黄琼连忙躬身道:“多谢父皇挂念,母亲身体尚好。每天除了教导儿子读书之外,就是自己读读书、练练字,心情好的时候也会拉上儿子对弈一局。” “身体好就好,你母亲心事淡,对什么都淡然处之。”听到黄琼的回话,皇帝点了点头后又看着黄琼,沉吟了一下后道:“按照大齐祖制,皇子三岁封郡王,十三岁出宫加封亲王,二十一岁大婚就藩。” “你虽没有在朕身边长大,但毕竟是皇子、是天潢贵胄。你一落地,身份就在那里摆着呢。如今你年龄以长,不适合在宫内居住。这样,朕先封你为河间郡王,等到你大婚的时候,朕在进你的亲王爵位。” “虽说按照祖制,你现在的年龄该晋位亲王。但你没有经过郡王,直接封亲王对其他的兄弟并不公平,同样在朝中也会引起一定的非议。朕先压你两年,等到你就藩的时候,朕在晋你的爵位,并为你选一个好的藩地。” “朕当初将你留在你母亲身边,只念着夫妻之情,没有考虑到父子之情,这么多年来也是苦了你了。等你就藩的时候,朕一定会补偿你。也希望你能够体谅朕的一番苦心,不要在私下埋怨朕。” “至于你出宫之后到就藩之前的居住地,朕也考虑好了。你六兄滕王,年前刚刚就藩,他在京中的王府也腾出来了,朕就先将那里赐给你做宅子。你先回去准备一下,三日后出宫的圣旨就会到你那里。” 皇帝的这番话,黄琼倒是不以为意。虽说自己的这位皇帝老子,此举多少有些厚此薄彼。但对于他封个什么爵位,黄琼反倒是不怎么看重。亲王也好,郡王也罢,对于他来说都是无所谓的。 至于皇帝说的什么只顾念夫妻之情,忘记了父子之情,黄琼在心中除了竖起中指之外,倒也不想多做评价。因为在他的感觉中,皇帝这番话纯粹是在那里故作煽情呢,真假除了皇帝本人之外,别人估计是不知道的。 只是腹议归腹议,但有些事情该做的还是要做的,黄琼还是的按照规矩行了大礼表示谢恩:“雷霆雨露皆为君恩,儿子又岂能对父皇有埋怨?更何况,天下无不是之父母。只是儿子有一件事情,恳请父皇恩准。” “儿子自幼伴随母亲在听雪轩长大,这些年一直与母亲相依为命。以往冷宫岁月虽孤苦寂寞,可毕竟有儿子在身边陪伴。母亲的性格虽然平淡,但有儿子可以陪着说说话。儿子这一出宫,只剩母亲一人更加的孤寂。” “如今母亲在京城除了儿子,连一个亲人也没有了。其他的人因为我们母子身份,对我们唯恐避之不及,更不会有人进宫能陪着母亲说说话。儿子恳请父皇,能准许儿子将母亲接到府中居住以颐养天年。母亲的后位已经被废,便已经不算皇宫之人了。” “这不可能。”黄琼的这个要求,皇帝想也没有想的直接拒绝了。首先历朝历代没有听说过,那位皇子出宫居住,母亲可以随子而居住的。祖宗定下的制度,也是不允许出现这种情况的。这不是废不废掉后位的事情,一天是天家的人,终生便是天家的人。 若是这次允了,那其他儿子封了亲王、郡王的妃嫔怎么办?尤其是那些年纪大的,已经不受自己宠爱的妃子,都要出宫随子而居那岂不是乱套了。更何况淮阳郡王虽然已死,其庞大的家族,也已经灰飞烟灭。 但其当年在大齐军中建立起来的盘根错节势力,却因为时局关系一直未能肃清。有些人虽说迫于归顺朝廷,可内心中究竟是有多少真正降服的,自己也不能完全的保证。虽说这些年一直在不着痕迹的清洗,可有些时候即便是自己这个一国之君,也不得不妥协。 这些人平日里面看着无事,如果这母子两个全部出宫,恐怕有些人的野心也会浮动。自己前妻的性格自己知道,她若是真的有野心也就不会等到今天。可那毕竟是儿子还没有出生,并无什么心思。 可现在此子已经长大成人,如果她真的心思变了,以她的头脑和能力,恐怕自己这个一国之君,都很难压制住。所以无论是于公于私,黄琼的母亲都绝对不能和他一起出宫居住,这个要求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答应。 只是见到身边这个儿子,一脸倔强的表情,皇帝略微沉思一下后道:“你知道,这是有祖制的,而且历朝历代也没有过先例的。所以你的这个要求,朕不可能答应你。不过念在你一片孝心,朕答应你每个月定省的日子增加一天,平时有事也可以递牌子去探望你母亲。” “另外,朕让人将听雪轩外的围墙拆除,并把听雪轩所在的西苑都赏给你母亲。这样,她可以没事出来散散心。至于随你出宫居住的事情,你就不要再提了,朕绝对不可能开这个先例的。你母亲虽然不再是皇后,但她还是朕封的静妃,还是朕的嫔妃之一。” 听到皇帝这么说,黄琼也知道这个皇帝最大的让步了,谢了恩之后也就收住了口。就在部分达到目的的黄琼,准备告辞离开的时候,一个太监跑了进来:“陛下,太子奉召而来,现正在温德殿外侯见。” “让他进来,朕有事要对他交待。”听到太子到了,皇帝马上召见。随着接到召见命令的太监跑出去,没多大一会一个身穿绣了九条龙,中间为一条团龙的明黄色袍子的人进了温德殿,向皇帝下跪请安:“儿臣给父皇请安。” 第二十六章 太子 “起来吧,这是你一直没有见过面的九弟。如今朕册封他为河间郡王,并将你刚就藩六弟的藤王府赏给了他。你下午去看看,有什么需要添置的,督促工部和宗正寺、御用监操办一下。需要什么,不用在另行奏报,直接去内府库取了就是了。” “你这个九弟,跟随静妃在听雪轩居住多年,从未见过外面的世面。你即是他的嫡亲兄长,也是他的君。他在外面的生活,你这个做长兄的要多帮衬着一些。”等到太子起身,皇帝指了指一边的黄琼道。 “儿臣谨尊父皇圣意。请父皇放心,儿臣是九弟的兄长,一定会照顾好九弟。”说罢,这位太子转过身来,内心想法虽然不知道,可这脸上却摆出一副惊喜的表情:“你就是静妃所出的九弟,果然是一表人才。” 黄琼见到太子看向自己,连忙低头请安道:“臣弟见过太子殿下,给太子殿下请安。”虽说对这个家伙满脸一看就是假笑的笑容,感觉到很是有些不舒服,但黄琼明显不想在这件事情上,让人挑出毛病来。 “你我乃亲生兄弟,何必如此的见外?之前是一直无缘得见,却没有想到今日你我兄弟总算是相逢有期了。”见到黄琼弯腰请安,太子急忙将黄琼扶起来。只是虽说话说的是异常亲热,但黄琼在抬起头一刹那,却看到了太子眼中一闪而过的利芒。 尽管太子眼中闪过的这丝利芒只是一闪而过,但却依旧被黄琼敏锐的捕捉到了。看着故作亲热的太子,回想起刚刚自己捕捉到那丝利芒,在想起来瑶姨曾经有过的,对这位太子心胸狭隘的评价,黄琼知道自己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当年他们娘几个,没有少在自己外公手中吃苦。尽管母亲想办法保住了他们的性命,让他们有了今天的地位,更让他有了储君的地位。但恐怕这个家伙,一直都在记恨着当年冷宫中的那种朝不保夕的岁月。爱屋及乌,同理,恨屋也是及屋的。 外公早逝,如今坟头上都已经是草木茂盛了,他就算恨到想要将外公挫骨扬灰,那也得等到他即位之后。而母亲又居住在听雪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里无旨又不得擅进。即便他是太子也是一样,想要报复也一样得等到他即位,否则也一样没有希望。 这些年,他虽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但恐怕当初积累下的仇恨,他一天都没有忘记。在自己这位皇帝老子看起来还很健康,一时半会报复无门的情况之下。如今出宫就府,身边连一个可靠人都没有的自己,很有可能会成为他报复的对象。 不过虽说有些担心,成为这位传说中小肚鸡肠太子的报复对象,但黄琼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怯意。他有什么可怕的,他是太子、是储君不假,可黄琼就不相信自己其余的兄弟中,就没有一个惦记这个储君之位的。 敌人的敌人,那就是朋友。储君的位置只有一个,可自己那位皇帝老子并不就他一个儿子。自己都排名第九,不算比自己小的和这位太子,年长于自己的还有七个呢。就连这位太子同母所生的其余三王,也未必不惦记,甚至惦记的会更狠。 隋文帝的几个儿子都是一母所生,不一样斗的你死我活的吗?唐太宗的太子与魏王,不一样同为长孙皇后所出之子,不照样斗的像是乌眼鸡一样?在皇位面前,向来是没有什么兄弟之情的。一母同胞都斗的那么狠,更何况你老兄还有为数众多的异母兄弟呢。 只要自己善加利用诸位兄弟之间的矛盾,在对这个家伙多加提防,应该还是没有什么太大问题的。要是将老子逼急了,大不了这个狗屁郡王不做了,那天半夜摸进东宫去,让你彻底的玩完。你那些饭桶侍卫,还真不一定能拦住老子。 心安定下来的黄琼,这个时候也有心情与这位太子虚与委蛇起来:“那臣弟就在这里谢过太子殿下,今后臣弟一定诸事以太子殿下为马首是瞻。臣弟今后有不明白之事,也还请太子殿下不吝指教。” “九弟说的那里话,你我骨肉同胞,说这话岂不是见外了?九弟放心,为兄一定将九弟的河间郡王府打理得让九弟满意。还有,以后还请九弟不要太子、太子的称呼,那是给外臣叫的。你我兄弟,称呼我为大哥便是了。” 说这番话的时候,太子拽着黄琼的手表现的是亲热之极,脸上的笑容更是不曾减少半分。除了说到河间郡王府这几个字,声音略微重一些之外,其余的表现无不显得亲密无间。以便在皇帝面前,刻意营造出一付兄弟友爱的亲热场面。 黄琼看着被太子拉着的手,此刻心里面却是想起前些年出宫时,与那位武昌侯府的小侯爷发生争执时,他的那位狗腿子曾经无意中提起过的这位太子爷,某些方面有貌似分桃断袖之癖的隐私。 心中不禁一阵阵恶寒的黄琼,连忙不着痕迹的摆脱太子紧拉着他的手道:“太子于私自然是臣弟的大哥,但是于公却是天下的储君,更是与臣弟有君臣之义。君是君、臣是臣,臣弟不能,也不敢稍有逾越。” “不错,你有这个想法,朕很高兴。你能摆正自己的位置,证明你的书没有白读。不过以后你要与太子,以及在京诸位兄弟好好的交往。不要学着你母亲的样子,对谁都冷淡如冰,这对你的将来不好。”皇帝对于黄琼这番回答,可谓是相当的满意。 只是说者有没有意不知道,但听者却肯定是有心的。皇帝这番话原本是让黄琼不要学他母亲,那样近似乎孤僻的性格,多与人,特别是要与兄弟们多交流、来往。但到了太子耳朵里面,却是显得相当刺耳。太子听完,眉头不由得微微皱了一下。 他这眉头皱了一下的动作虽说很轻,没有被皇帝发现,却落入了一直在暗中观察他的黄琼眼中。看到这位太子皱的这下眉,黄琼知道皇帝这番话,恐怕已经让这位太子的心中不怎么舒服。 “将来不好,”将来是什么?按照大齐祖制,亲王二十一岁必须就藩,无圣旨不得离开藩地一百里。说白了,就是将这些无缘继承皇位的皇子们,圈在一个高级监狱里面。这些亲王除了当米虫,想办法多给后代积攒一些家底之外,还有什么将来? 不仅仅没有自由,还得时刻担心早就看自己不顺眼的后任皇帝,找借口削藩把自己爵位给夺了去。这样的生活,就是那些亲王所谓将来。于将来不好,这样的将来再好还能好到那里去? 皇帝这话到底是无心,还是有什么别样意思在内,总有一种皇帝这番话中,多少带着挑拨意味的黄琼不知道。但现在的他却是很清楚的知道,这位太子想歪是肯定的了。 但太子毕竟是太子,这么多年的太子当下来,治国之道究竟学了多少暂时还不知道,但这个城府还是相当深的。脸上的不豫只是一闪而过,之后又迅速转为平常道:“九弟果然不愧是静妃亲自教导出来的,懂礼仪、知礼数。” “既然九弟坚持,那么这样,今后在朝堂上或是其他兄弟面前,你唤我太子。在私下,你我还是以兄弟相称。这样,即圆了你我兄弟之情,又圆了你的君臣执意之义。”说罢拒绝了黄琼还要推拒的话道:“就这么定了,九弟也不要在争执了。” 这位太子做出这个决定后,又一把将黄琼的手拉住,却是转身对着皇帝道:“父皇,既然已经定下来,由儿臣去操办九弟就府事宜,那么儿臣这就带着九弟去看看他未来的府邸,看看九弟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以便能够及早改造。不知道父皇还有无其他的训示?” 皇帝见到太子如此得体,便点点头道:“你能如此宽待兄弟,朕心甚慰。既然如此,那就去吧,朕这里没有什么事情了。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去内库取便是了。另外,你九弟喜欢读书,你替他多备一些书。” 太子见到父皇点头答应放人,便与黄琼退出了温德殿。待出来后,对于太子再一次的邀请,黄琼看了看天色已经将近午时。一个上午的面圣,虽说那个人是他这一世的亲生父亲,但也让他着实有些疲劳,也实在不想在与这位太子爷虚与委蛇下去了。 便对太子拱手道:“太子殿下,臣弟封王之事,还尚未禀告母亲。臣弟已经出来大半天了。想必母亲也一定会担心。臣弟想要现在回去将这一喜事告诉母亲,也让母亲感受一下天恩。更何况臣弟出宫之后,在想回宫探望母亲就没有那么方便了。” “在出宫之前,臣弟还想尽可能的多陪陪母亲。至于府邸一事,臣弟倒是随意惯了,没有什么挑剔的。再说有太子殿下亲自督促改造,臣弟已经感激不尽,那里还会有什么不满意之处?” “哦,那也好。这样,今儿你先回去与静妃娘娘禀告此事。等你乔迁的时候,做哥哥的一定亲自来迎接九弟。”也许是急着回去琢磨怎么对付黄琼,在听到黄琼婉拒自己的邀约之后,太子倒也没有坚持,拱了拱手便匆匆离去。 心里面虽说对这位太子有些不屑一顾,但黄琼的表面功夫还是做的满足的。在太子告辞之后,一直摆出一副恭敬的模样,目送太子的背影彻底消失,才转过头准备返回听雪轩,去向母亲禀告今天面圣期间,发生的这些事。 第二十七章 玉不琢不成器 只是正要返回听雪轩的黄琼,却没有想到刚一转身,便被温德殿外一处假山背后,突然冒出的脑袋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才发现是早就从温德殿离开。应该一直躲在假山后面,见到太子走后才冒出来的永王。 看到脸上不知道蹭到什么,黑一块、白一块的永王,一直在向自己招手。虽说很是有些疲惫,但黄琼也只能摇头苦笑的过去。对于永王这个兄弟,尽管接触的时间不长,他还是很是有些好感的。 “怎么样,和这个笑面虎说话很累吧。这个家伙诡计多端,越是心中嫉恨某人,就对某人越是亲热。咱们兄弟中,着了他这一手的很是有几个。你可要提放他一些,这个人心胸狭窄的很,是那种瑕疵必报的人。要是你哪儿不注意得罪了他,他都会想方设法的报复你。” 见到黄琼走近,永王一把将他拉到了假山后面,看了看四周没有人注意到自己,才压低声音才小声的告诫黄琼,一定要多提放那位太子。先不说他提醒黄琼的真实意图,但能说出这番话,就足以让刚结束与皇帝和太子,虚与委蛇的黄琼心头一暖了。 黄琼拱了拱手道:“多谢永王兄的提醒,小弟今后一定会多加注意的。还有今早之事,并不是小弟刻意隐瞒。实在是当时还不知道父皇这么处置小弟,实在有些不方便奉告,还请永王兄多多谅解。” “得了,我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小心眼。还有,别总是永王、永王的叫。我在咱们兄弟中排行老七,你今后就叫我七哥便是了。不过因为性格上的原因,兄弟们都更愿意叫我七癞。你愿意叫我七哥也行,叫我七癞也行,就是别叫我永王。” 说到这里,永王习惯性的抓了抓头皮:“怎么样,老爷子这次把你从冷宫里面拎出来,是不是让你出宫就府?封了你一个什么王?没有顺便给你定亲,让你像我一样倒霉,成为老爷子为了拉拢臣下的牺牲品吧。” “多劳七哥挂念了,正向七哥所说父皇这次召我来,就是为了出宫就府的事情。父皇封了小弟一个河间郡王的爵位,把原来的滕王府也赏赐给小弟做了府邸。”听到永王的问话,黄琼倒也没有隐瞒,有什么说什么。 “不会吧,老爷子这次怎么这么小气?按照你的年龄,应该直接封亲王,怎么才给了一个郡王的爵位?算了,老爷子天威难测,这两年行事更加的是神鬼莫测。猜多了倒霉的就只能是咱们这些做儿子的。所以咱们也别去猜,反正猜也猜不到。” 这位永王殿下还当真是口不择言,前面说天威难测倒还正常,后边的神鬼莫测,那有当儿子的这么说老子的。这也就是遇到对他有好感的黄琼,要是换了别人不用捅到老爷子哪儿去,就是捅到没事都要找碴的御史台,都足够他喝一壶的了。 不过这位永王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不慢。发了一会牢骚后,也不管人家愿意不愿意,上来就搂着黄琼的肩膀道:“甭管他亲王也好、郡王也罢,哪怕就是一个小小的奉国中尉,你也总算是逃出那个牢笼了。走,今天哥哥请客,咱们去我那儿喝喝酒、欣赏一下美女。” “妈的,这叫什么事?亲兄弟居然十多年不得相认,这事也就是出在天家。要是搁在寻常百姓家,哥几个没有成亲前都睡在一张床上,哪来的这种事?走,去我那喝几杯,也算是庆贺你我兄弟重逢。” 见到永王要拉着自己去喝酒,黄琼连忙推脱道:“小弟谢过七哥的美意了,小弟即将出宫,与母亲相聚的日子也只有几天了。小弟想在出宫之前,多陪陪母亲。等到小弟正式出宫之后,在新居在宴请各位哥哥,也算是诸位哥哥为我道一个乔迁之喜如何?” 黄琼倒是有心多结交一下这位看起来直性子的七哥,但刚刚推脱了太子的邀约,在去赴这个七哥的宴请,多少有些让那位太子下不来台。恐怕那位今天一见,果然心胸不太宽广的太子,恐怕又要生疑了。况且出宫在即,自己也该多陪陪母亲。 “既然九弟有事,那我就不勉强了。不过咱们先说好了,等你就邸的那天,咱们哥俩可是要好好的喝上一大杯。哥哥还没有谢你今天的帮忙呢,要不是今天你仗义执言,老爷子也给你面子,我还指不定要跪多长时间呢。” “温德殿,也就是一个名字罢了,其实地上是冷的很。就算腿上绑上了这个东西,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今儿要不是你,我的罪就遭的大了。”说到这里,永王掀了一下袍子下摆,露出了膝盖上绑着的两块虎皮制成的护膝。 看到他腿上的这副护膝,黄琼倒也哭笑不得。这个家伙看起来,已经倒是被罚出经验来了。只是对于黄琼的一脸苦笑,永王却是不以为意的道:“好了,我就不多待了,这里可不是我待的地方,我先走了。还有,我腿上绑护膝的事情,你可千万别说出去。” 说罢,拱了拱手也不待黄琼回答,便一溜烟的没影了。这个家伙跑的比兔子还快,让黄琼连声告别都没有来得及说,只能看着他的背影无语苦笑中。送走了永王,黄琼也没有在这里多待。随即在一个太监的引导之下,返回了听雪轩。 那位前去给黄琼宣读圣旨的高公公,的确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知道从出生以来,没有迈出过听雪轩半步的黄琼,肯定不认识回去的道。这座皇宫的规模太大了,一般不熟悉的人也很容易迷路的。 所以在黄琼面圣的时候,就已经安排好人等着黄琼了。他安排的那个太监,也相当的有眼色。黄琼在与永王谈话的时候,就躲得远远的。直到永王离开才出现,恭恭敬敬的将黄琼送回听雪轩。虽说有些疲惫,但黄琼对这个叫做李海的太监印象还是相当不错的。 回到听雪轩的黄琼,却是发现自己平日里面读的书,还有不多的几件衣服已经打包好了。看着眼前整整齐齐已经打包好的衣物和书籍,黄琼有些愕然的看着母亲,疑惑的道:“母亲,您这是做什么?”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父亲这次破天荒的把你找去,应该是让你出宫吧。你年岁已长,按照他们黄家所谓的祖制,早已经过了出宫的年龄。即便他记不起你来了,但你出生的玉碟还在宗正寺,他们可不敢忘了。” “你已经长大成人,将已经十八岁的你继续放在这后宫之中,那些宗正寺的老宗室那里放心?后宫平日里面是非就多,若是无事倒还罢了,这有点什么事情,他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所以,今天才会有这么一出。” “再说,你现在已经十八了,无论是在寻常百姓家,还是天家都已经算是成人了。你几个舅父像你这个年龄,已经跟随你外公在战场上厮杀了。你自幼与我生活在这听雪轩,虽说孤寂了一些。但这听雪轩外的围墙,也挡住了外面的风风雨雨。” “梅花香自苦寒来,宝剑锋从磨砺出。人不摔打,就永远不会真正成长起来。你已经十八岁了,也该体会一下外面的风风雨雨了。更何况,你早晚都是要娶妻生子的。窝在这里,就算平安过一辈子又有什么意思?” 说到这里,母亲站起身来,看着听雪轩院子外的围墙。沉默了好久才继续道:“这些年,我能教给你的,都已经教给你了。至于出宫之后,你的路究竟该怎么走,只能靠你自己去领会了。能走到什么样的度,也看你自己的福分了。” “不过,你虽然聪慧,但却随我一同在这冷宫中长大,即便是出宫练武,也没有离开过我单独生活过。外面的大千花花世界,有些说不明道不清的东西太多。这次我让你瑶姨陪你一同出宫照顾你,也算是我了了最后的心事。” “但有一点你要记住,绝对不能轻易让你知道你会功夫,不到生死关头绝对不许使用,更不许依仗权势、功夫持强凌弱。要是我知道你做了什么恶事,你的功夫是我教的,我自然也能把它收回来。” 听到自三岁第一次与这位母亲接触以来,母亲还是第一次用这么严厉的语气与自己说话。黄琼连忙躬身道:“请母亲放心,儿子自幼受母亲教诲,断然不敢做哪些有违道德、礼法之事,更不会做出有备良知,以及母亲教诲的事情来。” “只是母亲,这听雪轩中本就咱们三个人。儿子现在封旨意出宫,要是瑶姨再随儿子出宫,母亲身边就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会更加的孤苦和寂寞。儿子现在出宫居住,父皇总不能一个人都不派,直接将儿子丢出宫去自生自灭吧。” “既然他按照祖制,将儿子迁出宫另外开府。那么儿子想,他也应该会派人照顾儿子的。您与瑶姨一同生活了这么长时间,儿子想还是留在宫中陪伴您为好。将您自己留在这里,儿子实在是有些不太放心。” “你自幼与我生活在这小小是一方天地之中,绝少与外人接触。外面的天地虽然海阔天空,却也充满了艰难与险阻。你的品性我还是了解,并没有太多的担心。但你的那些兄弟没有一个善茬子,天家的子弟可以说从生下来就学会了勾心斗角。” “大面上的手段也许拿不出太多,但背后下黑手的比比皆是。你对书本上的东西,虽然都有自己的见解。可现实生活中的阴暗面,你还接触的太少。俗话说尽信书不如无书,现实和书本上的东西还是不一样的。” 第二十八章 临别与不舍 “你自幼的生活,便是小瑶在照顾和打理,她跟你去我也放心一些。况且,小瑶自从跟随我入宫之后,便一直陪在我身边,这十余年更是未离开过听雪轩半步。她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了,我不能在耽误下去她了。” “好了,这件事情我既然已经决定了,便是有我的考虑,你就不要在争执下去了。你先去休息吧,至于这两天功课也先停下来。”母亲说这番话的时候,虽说语气还是一样的冷淡。但在言语之间,却少见的露出了从未公开表达过的母爱。 母亲的这番话,让黄琼心中不由的一暖。尽管这些年来,他也知道这个母亲对自己一直都很关心。尽管在更多的时候,母亲更像是一个严师。但黄琼知道这只是她不会表达,或是说不善于表达而已。在内心中,她对自己的关爱,并不比其他任何一个做母亲的少。 到现在,自己回到这个时代已经整整十三年了。这十三年的相濡以沫,让黄琼将这位母亲早就当成了自己的亲生母亲。黄琼后世本身就侍奉父母至孝,这十三年之中他更是已经将自己对后世父母的思念,都放在了这位母亲身上。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死而复生,来到了这个陌生的时代。但毕竟自己现在已经鸠占鹊巢,占了人家儿子的身体。而在黄琼的潜意识里面,认为既然占了人家儿子的身体,也就应该代替那位被自己喧宾夺主占了身体的人,好好的照顾人家的父母。 而自己这一世的父亲,身为一个庞大帝国的最高统治者,身边太监宫女一大帮,还有大大小小将近二十余位兄弟姐妹,自然不用自己去刻意的孝顺。只有眼前这个苦命的女人,才是自己应该孝敬的对象。 更何况,这位母亲对他来说,并不单单是母亲,更是他的老师。这位母亲身上的才华,更是让黄琼敬佩不已,甚至有些时候都当成偶像在看待。尽管已经两世为人,但黄琼依旧没有接触过如此多才多艺,聪明绝顶的女人。 黄琼甚至不止一次的认为,如果把这位母亲放到前世,绝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女强人。只是可惜,有些生不逢时罢了。纵观中国几千年的历史,也就只有一个武则天。即便是在风气最开放的前唐,女人就算是再有才能,绝大多数也只能在家相夫教子。 抬起头,黄琼看了看母亲笑道:“儿子还不累,儿子这就要出宫了。以后不能长陪在母亲膝下,这几天儿子想要多陪陪母亲。”即便是之前很盼望能够出宫生活,但真的到了要离开的时候,黄琼却对这里还真有些舍不得。 看到儿子看向自己时脸上露出的一丝依赖,即便是性格冷淡,母亲多少也是心中一热:“好吧,今天你就陪我下盘棋吧。我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下棋,正好我看看你的棋艺有没有退步。” 黄琼一听,连忙取过棋盘和棋子,陪着母亲下起了围棋。在离宫前的这几日,黄琼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静静的陪着母亲,或是陪着母亲下棋,或是在母亲写字、画画的时候,就在一边静静的陪着。 尽管母亲在黄琼出宫这件事情上,平时表现的若无其事。但黄琼却知道,母亲内心远不是表面上表现的那么平淡。在临出宫的最后一夜,他在午夜梦醒的时候,发现母亲就在自己床榻之前,并没有唤醒自己,只是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自己。 发现一向警觉,此时却处于失神中的母亲,这次罕见的没有发现自己已经醒来。黄琼急忙的闭上眼睛,装作继续熟睡的样子。当母亲清晨时分离开后,才敢睁开眼睛的黄琼,却在不经意之间,摸到床边的被褥被泪水打湿的一块。 摸着这块被泪水打湿的被褥,黄琼心中不由得唏嘘良久。此刻的黄琼才知道,自己这个并不受人欢迎的儿子,在母亲心中的分量究竟有多重。母亲并非是天生的冷淡,她也是有感情的人,对自己的爱并不比其他任何一个母亲少。 时间这东西很怪,当你希望他走得快一些的时候,他往往却是缓慢无比,当你盼望他走得慢一些的时候,却会感觉到他跑得飞快。三天的时间实在称不上长,无论黄琼希望这三天过的在漫长,但该来的总归还是要来的。 就在黄琼回到这个时代后的第十三年,也就是距离他上次面圣的第四天上午,前次前来传旨高公公带着十几个太监,又一次来到了听雪轩。除了向黄琼母子宣读晋封黄琼为河间郡王,并赏赐藤王府为他的河间郡王府之外,另外的一个事情就是来帮助黄琼搬家。 其实黄琼的行李有限的很,除了有限的几件衣物之外,大部分都是书,实在没有什么可打理的。而这些书,黄琼的那位瑶姨也早就按照他读书的习惯,整理打包完毕了。那些太监故作忙碌,也只是要躲避黄琼母子,逃避黄琼母子的问话而已。 很显然,黄琼第一次见到这个时代自己的父亲之后,他们母子的事情在整个皇宫都已经传开了。这些太监大部分略微知道一些风声。知道这位原来根本没有听说过的九皇子,新封的河间郡王之母,早年间曾将太子母子得罪的不是一般的深。 而且这些太监不仅知道这件事情,还知道眼下东宫那位心胸并不开阔。自己得罪了这位新晋的郡王不要紧,反正从传说中他的身世来说,他既不可能成为太子,更不可能成为皇帝。最多再有三年就去了藩地,到时候回京的时候都少。 但要是得罪已经是一国储君,基本上板上钉钉成为下任皇帝的太子,那自己可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要知道,太子捏死他们这些小人物,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的简单。为了自己小命着想,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所谓言多语必失,这万一自己说错什么,传到太子耳朵里面,那倒霉的就是自己了。谁知道自己身边这些同伴中,究竟有多少是太子的眼线?以前就有过一次,一位郡王进封亲王之后,临出宫的时候,这位亲王母亲只是多问了几句话,其中只有两句涉及到太子。 那位回事的太监,当晚就被找了一个不是借口的借口,给活活的杖毙了。据说命令还是太子亲自下的。有了这么一个前车之鉴,这些太监那里还敢重蹈覆辙?所以一个个都装成很忙碌的样子,逃避黄琼母子的问话。 其实这些太监倒是想多了,他们不管是真忙碌也好,还是假忙碌也好,那对他们眼中已经将太子得罪到底,根本就没有什么出头之日的母子,根本就没有人搭理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个人问他们哪怕一句话。 看着那位高公公指挥太监,将自己有数的行李都搬了出去,黄琼转过身来对着母亲毕恭毕敬的磕了三个头,眼中包含着泪水道:“母亲,儿子这就出宫去了。今后儿子不能常陪在您身边,还望您多多保重自己的身体。” 面对着已经可以说完全长大成人,站起来已经比自己高出很多,因为分别在即显得很伤感的儿子,黄琼母亲即便是性子再淡也大为感动。只是常年养成的冷淡性格,让她眼神中的感动只是一闪而过。 在亲手将跪在地上的黄琼扶起之后,母亲轻轻的拽着黄琼的手道:“你也大了,也有自己的想法了。今天我这个做母亲的最后在送你一句话:形器不存、方寸海纳。有忍,其乃有济,有容德乃大。为人一定要心胸开阔,做到海纳百川。” “你在外边凡事都要多想想,三思而后行,切不可鲁莽行事。遇到事情,多与你瑶姨商量。你心中不要牵挂与我,在你就藩之前每个月不是还有定省的日子吗。到那个时候我们母子还是会相见的,你又何必如此的伤感?” 拍了拍黄琼的手,母亲又转向一直在黄琼身边的陈瑶道:“小瑶,从今天起,琼儿我就交给你了。这些年与其说是我在照顾他,还不如说是你更为恰当一些。这孩子的心性,你比我还清楚。今后,你要多督促和监督他,凡事要三思而后行。” 在对着陈瑶最后交待了一句之后,母亲便将目光转向了墙上的字画,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身后的黄琼。 看着母亲的背影,耳边又一次传来自进到听雪轩,宣布完圣旨之后便一直静静的站在那里的高公公,不断催促去皇帝那儿谢恩的话。黄琼咬了咬牙对着不在看向自己的母亲道:“母亲保重,儿子出宫去了。” 只是当黄琼走出房门后,却再一次停住了脚步,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正当黄琼隔着门,向母亲再一次跪下磕了一个重重头的时候,屋子内传来了母亲长长的一声叹息:“琼儿,你答应娘,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好好的活下去。” 听到母亲的这一声包含了太多感情和不舍的叹息,黄琼站起身来向着已经关上门的故居,虽然声音还有些止不住的哀伤,但却语气坚定的道:“请母亲放心,儿子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说罢,转过身再也没有回头的大步离开。 离开听雪轩,冷漠的看着那位高公公安排人,将自己可怜的行李送回新居之后。按照所谓的定制,随着他又一次来到了温德殿,准备向自己那位皇帝老子谢恩的黄琼。却没有想到,一进温德殿便见到了已经等候在这里的太子。 看到肃立在皇帝身边的太子,在见到自己后脸上多少有些不耐烦的表情,黄琼知道他恐怕已经在这里等了有一段时间了。见到皇帝与太子,黄琼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规规矩矩的按照制度叩拜:“儿子见过父皇,见过太子。” 第二十九章 有心还是无意? “罢了,起来吧。”听到黄琼请安,正忙着批阅奏折的皇帝,连头都没有抬起来。只是让黄琼起来后,便没有了动静。皇帝没有时间理会自己,黄琼自然也不敢打搅皇帝工作。只能老实的待在一边,等着皇帝忙完了手头上的工作,拨空接待自己。 当然,老实待在一边的黄琼,也只是身体上的老实而已。实际上连脑子带眼睛,可以说没有一刻是闲下来的。一双眼睛貌似在盯着面前地面上的金砖,实际上却用余光不断的在打量着温德殿内的陈设。 上次进来多少有些紧张,只是略微的打量了一下殿内的构造。这次反正皇帝暂时也没有时间搭理自己,所以黄琼打算看个够再说。尽管回到这个时代,黄琼一直都没有重抄旧业,但却依旧以精准的眼光看出,这殿里面的每一样陈设,放在后世都足以让他一生无忧。 先不所皇帝正在办公的那张整张楠木制成的御案,摆在御案上的钧瓷笔洗,也不提殿内御座前的那两支鎏金铜鹤。单单就皇帝御座后面摆着的,那座唐代书法大家柳公权真迹屏风,就足以让黄琼垂涎三尺了。 拜黄琼自己在前世吃够了近视眼的苦,知道自己现在所在的这个时代,要是把眼睛搞的近视了,连眼镜都没有地方去配。眼睛一旦坏了,连修理的地方都找不到。所以回到这个时代之后,他一直小心的保护眼睛,使得现在的视力极佳所赐。 尽管那座屏风摆放的位置,距离他还有一定的距离。但黄琼依旧可以清楚的判断出,那个屏风上的字,绝对是柳公权的真迹。而且不是后来装裱上去的,而是直接就提在屏风上的。就这么一副屏风,放在自己的前世至少价值得在几千万。 看着这幅前世极其罕见的屏风,在前世摸惯了古董的黄琼,差一点口水没有当场留下来。要不是屏风前面还坐着皇帝,他早就跑过去上下其手了。一边不断暗中打量着这座屏风,黄琼一边在内心中不断的大叫:“暴孽天物啊,太暴孽天物了。” “这么一座屏风要是给了自己,早就小心的收藏起来了,那里还会就这么随意的摆放出来?怪不得那么多人相当皇帝,先不说几乎是没边的权利。就是这个奢华,可以将名人真迹不当回事的随意摆放就够让人眼红的。最关键的是,这幅真迹肯定是白来的。” 黄琼死死的盯着那块让他垂涎三尺屏风,却没有听到已经忙完手头上工作的皇帝老子,几次叫他的声音。直到太子屈尊降贵的走到他面前,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喊了数声九弟,才将黄琼从失神中唤醒过来。 见到太子虽说语气亲切,但却有些面色不善的站在自己面前。反应过来的黄琼连忙躬身道:“不知道太子殿下有何吩咐,臣弟洗耳恭听。” 黄琼如此的低声下气,太子面色才略微缓和一些的道:“不知道九弟在想什么呢,是如花美眷,还是其他什么,让九弟如此的失神?就连父皇和大哥几次呼唤你,都没有反映过过来。” 听到太子这番话,黄琼连忙对着皇帝躬身道:“儿臣刚刚看到父皇身后的那幅屏风,好像是前唐书法大家柳公权的真迹,一时看的出神了。没有听到父皇和太子的话,多少有些君前失仪,还请父皇和太子恕罪。” 黄琼这位老子的心情,今天看起来着实不错。听到黄琼的话,非但没有追究他君前失仪之过,反倒是走到黄琼的面前道:“看来世仁很有眼光吗。没错,这幅屏风正是前唐书法大家柳少师的真迹。这位柳大家的字,朕一向都甚是喜欢,难道世仁也喜欢这位柳少师?” 虽然不知道自己这位皇帝老子如此问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黄琼却还是老实的点了点头道:“儿子自启蒙起,与母亲学习的便是这位柳少师的书法,所以对这位柳少师字非常的喜爱。” “那你对这位柳大家的字,有多少的了解?说来与朕听听,朕今天就考考你,看看你母亲的学识,你已经学到了几分?”听到黄琼自幼学的便是柳公权的书法,皇帝很是有些兴趣的问道。 “柳大家的字,取均衡硬瘦,追魏碑斩钉截铁之势。点画爽利挺秀,骨力遒劲。书贵瘦硬方通神,说的就是他的楷书。因风格独特,所以与前唐另一位书法大家颜真卿并列,有着颜筋柳骨之说。” 黄琼前世便相当喜欢这位晚唐书法大家的作品,这一世自学写字开始,便学的是其书法。两世为人,更是看了不少前人后人对这位书法大家的评价。所以皇帝考校之下,也丝毫没有什么犹豫的张嘴便来。 “不错,颜筋柳骨这句话正是评到了点子上。看来你对这位柳大家的作品,不是一般的了解。那你知道前唐穆宗询问柳公权用笔之法的时候,柳公权是如何作答的?”听到黄琼自幼学的便是柳公权的书法,皇帝倒是相当高兴的多问了一句。 “这个儿臣倒是知道,前唐穆宗荒纵,宴乐过多、畋游无度,百姓和官吏苦不堪言。柳少师为了劝谏他,曾经答云:用笔在心,心正则笔正。寓意是以笔**事,劝谏唐穆宗把心思放在政务上。”这点常识,黄琼前世便知道。 对于黄琼的回答,皇帝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像是对太子,又像是对黄琼道:“本朝虽说夺前唐天下,但前唐诸帝并非全部昏聩不堪,其中几位君主的治国之道,还是很值得我朝借鉴的,特别是太宗、宪宗两位皇帝。” “后人虽然评价,以太宗、玄宗、宪宗三帝并驾齐驱,但唐玄宗先明后暗,宠信奸佞、夺儿妻以充后宫,最终导致了安史之乱,使得前唐由盛转衰。所以,朕很是不待见这位玄宗皇帝。反倒是唐宣宗,我朝入长安时,世民仍挂念其德政不已。” “当初本朝初定天下的时候,因为时局的关系,多对前唐诸帝曾多有贬低。但即便是当年的太祖皇帝,私下也对前唐如唐太宗、唐宪宗、唐宣宗几位皇帝赞赏不已。尤其是一手开创前唐盛世的唐太宗。犹恨晚生了数百年,未能与这位天可汗一较高下。” 听到自己这位皇帝老子替太祖感慨,黄琼心中不由得暗暗发笑。自己那位太祖皇帝也太夸张了吧,就他进入长安的所作所为,哪有一点开国君主的气势?若非太宗皇帝苦心谋划,扶植起来桂林郡王,这位太祖皇帝早就与自己后世所熟知的历史那样,葬身泰山虎狼谷了。 那位自进入长安之后,便不思进取、小富即安的太祖皇帝。非但没有宜将剩勇追穷寇,反倒是享乐方面,比那位彻底断送了前唐江山的唐僖宗只高不低。还想与那位一手打下前唐大半个江山的唐太宗一较高下,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只是心中这么想的,但除非自己找死,黄琼却万万不敢当着皇帝的面说出来。只能就着皇帝的话头道:“前唐太宗皇帝虽说英武,但其本身便是勋贵子弟出身。远逊于出身草莽白手起家,一手打下大好江山的我朝太祖皇帝。” 对于黄琼这番拍马屁的话,皇帝却是摇了摇头道:“虽说如此,但也不能一概而论。前唐太宗乱世起兵,经历大小数十战,削平天下群雄。即便有玄武门之变,杀兄弑弟、逼迫父亲退位成为其污点。可毕竟还是瑕不掩瑜的,其所作所为当的起历代皇帝典范。” “朕每次读《唐史》,读到《太宗本纪》的时候,总是不胜感慨。”说到这里,皇帝略微有些失神,貌似遥想当年唐太宗的金戈铁马,百战沙场的雄姿。看着有些失神的皇帝,黄琼与太子谁也不敢打搅,只能静静的站在一边。 良久,回过神来的皇帝才转过身,看着面前的两个儿子道:“唐太宗无论是为君,还是为将都堪称我辈楷模。人生在世,当有所为、有所不为。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这才是大丈夫所谓。为君要学唐太宗,这一点你们要牢记住。” 皇帝说这番话的时候,可谓是相当的有语病。他要是单独对太子说,这番话自然没有什么。毕竟太子是一国储君,就是准备接替他位置的。但他面前还站着一个黄琼,而且他说的是你们,并不是单指的太子。也就是说这番话即是说给太子的,也是说给黄琼听的。 太子这个未来的皇帝,学学唐太宗倒是没有什么问题,毕竟唐太宗在为君之道上,足以堪称历代皇帝的楷模。可黄琼这个郡王学习唐太宗做什么?难道学唐太宗也搞出玄武门之变,杀兄夺嫡不成? 当皇帝这番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的话说完,站在黄琼身边的太子脸色不由的一变。尽管太子脸色的变化,在极短的时间之内便恢复正常,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这个变化虽说细微,但却依旧被黄琼看在眼里。 对于身边两个儿子的心思,皇帝却好似权当没有看到,而是自顾自的道:“当年前唐太宗何其英武,以一手之力打下前唐万里江山,疆域为历朝之冠,威名直达极西之地。可惜后世子孙不肖,先有武氏篡权,后有宦官乱政,将这大好江山拱手我朝。” “所以朕才让你们多读《唐史》,本朝修订的《唐史》虽然有些夸大,但尚可成为为政之借鉴。你们一定要清楚前唐亡国的真正原因,更要明白当初太祖皇帝创业之艰难,绝不能成为前唐的那些败家子。” 说到这里,皇帝突然转过头看向黄琼道:“世仁,你自幼跟随你母亲读书。而你母亲之才华世所罕见,与当朝大儒相比也毫不逊色。你只要得到你母亲的五分真传,恐怕也会才惊四座。今儿朕就考校你一下,你来说说前唐亡国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第三十章 滑头 听到皇帝这么一说,黄琼心里面不由的咯噔一声。转过头看向太子,却发现太子脸色虽然如常,但眼中的寒气却是越来越重。眼下可谓是祸从天降的黄琼,只能在心中暗暗叫苦:“你是不是封我那个什么狗屁郡王不痛快,今儿非要给我找点麻烦。” “你也没有看看你那大儿子,现在脸色都成了什么样了?他是太子,你要考校这些东西,你去考校他去,管我什么事情啊。这些所谓的治国之道,那有考校一个郡王的?也许这只不过你随口一问,可你大儿子却自己非要往偏了想。”“ “你自己儿子的性格你不知道,他是太子,我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郡王,身边的势力更是一张白板。他要是起了杀心,我他妈的还活的了吗?难道你这个当爹的偏心到,真的要玩死我你才开心?” “今儿你老先生吃错药了?怎么这话里话外,都是在挑拨我和太子的关系?难道你不知道,你这个大儿子估计心里面,恨不得吃我的肉喝我的血才开心?你这是考校,还是在刻意的挑拨?你想对太子来一个三娘教子,没人的时候你随便去教,管我屁事啊。” 只是面对皇帝这番貌似随口的考校,知道自己回答也是错,不回答也是错,打定主意不去与太子争风头的黄琼只能开口道:“父皇,儿子虽然自幼与母亲一起读书,但母亲的才华还是无法与当世大儒真正相提并论的。” “俗语有云:站多高、望多远。母亲虽说也堪称才华横溢,但毕竟久居深宫多年,目光也有一定的局限性。而且所谓尽信书不如无书,儿子也久居深宫、不知世事,能力和视野更是有限。这个问题,我想还是太子回答比较好。” 岂料黄琼的话音刚落,对黄琼这个明显是在耍滑头的回答,直皱眉很是有些不满的皇帝还未开口,边上的太子却突然开口道:“九弟,为兄素闻当年静妃娘娘向来有女诸葛之号。想必由静妃娘娘一手**出来的九弟,才华应该远胜为兄。” “今儿父皇既然闻起来,九弟千万不可有什么顾虑,还是如实回答为好。正好也让为兄,见识一下当年女诸葛的才华。为兄可是对静妃娘娘仰慕已久了。”太子说这番话的时候,虽说脸上的笑容并未减少半分,但这个笑容却让黄琼多少有些发憷。 黄琼知道太子这些话,恐怕没有一句真心话。所谓的仰慕已久,恐怕是苦心积虑报复当年被圈禁之仇已久了吧。原本以为自己退一步,会换来太子的谅解。毕竟这个事情是皇帝挑起来的,又不是自己挑起来的。 但黄琼却没有想到,太子却是直接逼了上来。黄琼天生便是你敬我一尺,我便敬你一丈的人。既然太子表现的咄咄逼人,黄琼也干脆不在意这个家伙了。直接面对皇帝回答道:“既然父皇问起来,那儿子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实际上前唐亡国主要有三大弊端,其一便是宦官之祸。前唐自肃宗起,宦官之祸便越演越烈。这些宦官不仅将朝政玩弄与手中,动辄排斥官员。还掌控军权,将皇帝废立掌握在手中。皇帝一旦触犯了宦官的利益,便动辄弑君。” “其二便是藩镇之乱。前唐自安史之乱后,军权便掌握在藩镇手中。这些藩镇拥兵自重,朝廷只要稍微不满足其要求,便动辄叛乱。前唐在平定这些叛乱的时候,消耗了大量的国力。使得西北吐蕃、回纥各族趁虚而入,外忧内患更加削弱了国力。” 说到这里,黄琼看了看皇帝的脸色,微微停顿了一下后才继续道:“平定这些藩镇叛乱,不仅耗尽了前唐的财力。而且一旦朝廷讨伐失败,更是威严扫地,那些拥兵自重的藩镇则更加的肆无忌惮。更重要的是,这些藩镇动辄截留朝廷税收,使得朝廷财力日益匮乏。” “再加上宦官专权,朝中大政无不出自宦官之手。而那些贪婪成性,只知道敛财的宦官,那里懂得什么治国。儿子以为藩镇叛乱与宦官乱政,是前唐亡国的最大原因。这也是我朝太祖定下内宦有胆敢干政者,诛九族的原因所在。” “其三,便是王公大臣奢靡无度,不知道体恤天下黎民生活之艰辛。几次迎佛骨,更是消耗了大量的财力。前唐白乐天的诗,便道尽了天下万民之艰辛。才使得我朝太祖揭竿而起的时候,天下一呼百应。” 黄琼的这个回答可谓是相当的中规中矩,因为这几乎是照搬了官修《唐史》中,对前唐大事抨击的话。黄琼用官修《唐史》来回答,即回答了皇帝的话,也算是堵住了太子的嘴,减少了太子的猜忌。他虽说不怕,但却不想太早与太子撕破脸皮。 尽管他也知道,自己与太子之间不可能有什么缓和的余地。人随无伤虎之心,但虎却有害人之意。自己不想与太子为敌,但这位心胸狭窄的太子,似乎并未忘记当年黄琼外公圈禁之仇。 只是当年的当事人,死的死,避居冷宫的避居冷宫。冷宫之中,太子的手还伸不进去。但眼下已经搬出宫外,也是当年那个首要罪魁祸首的嫡亲外孙,另外一个太子眼中的帮凶,夺了他母亲后位之人的嫡亲儿子,注定成了太子要报复的首要目标。 可以说,也许从生下来那天起,黄琼就与这位太子,也许加上那位废而复立皇后,所出其余三子,就成了不死不休的对手。双方,确切说太子一方的积怨太深了,这个结不会随着当时主事人离世而消散的。所以黄琼,对这位太子可以说分外加着小心。 不过对于黄琼千篇一律的回答,皇帝却似乎并不满意。只不过看到自己身边的太子之后,除了别有深意的看了黄琼一眼之外,皇帝倒也没有再说什么。见到黄琼耍滑头,也知道太子在这里,这个儿子什么都不会说的皇帝,也失去了追问下去的兴趣。 他知道以自己前妻之能,亲自**出来的儿子就这么一点能力。只会照本宣科,恐怕就连她自己都不相信。不过黄琼不愿意多说,摆明了不想在太子面前出风头,他也就没有在勉强。反倒是黄琼知道进退这一点,让他还是感觉到很高兴的。 想到这里,皇帝便转移话题道:“你此次出宫就府,虽说太子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但朕方才也听高无庸说起,你身边除了书之外,并无其他的长物,就连衣物都没有几件。你母亲不擅长女红,想必这些年你在听雪轩也过的辛苦。” “这样,朕比照其他皇子出宫惯例,从内库给你拨出钱二十万贯,绢、绫、绸、棉各五百匹。另朕在赐你御马五匹、炭三千斤。恩准你的俸禄照比亲王发放,每岁支取禄米一万石、钱三万贯。” “朕知道你自幼身边一向没有什么人,从朕身边给你拨太监十名,宫女二十名。至于仆役上的不足,除了太子为你选派的人之外,朕恩准你自己挑选三十人。至于这个屏风既然你喜欢,朕今天就忍痛割爱将它赏给你。” 说到这里,皇帝看了看身边的太子微微一笑:“你这亲王俸禄,是太子特地为你请的。虽说有些违制,但朕还是成全了他一片兄弟之情。朕希望你们兄弟今后能够齐心协力,而不要生出什么隔阂来。” 听到皇帝居然要将那个屏风赏赐给自己,此时又那里敢要的黄琼连忙道:“儿子岂敢夺父皇心爱之物。父皇赏赐给儿子的东西已经够多了,儿子已经是感激不尽。这个屏风,儿子当真是不敢要。” “九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古语有云:君有赐,臣不可辞。九弟饱读诗书,这道理应该是还清楚的。”太子见到黄琼推辞,便说到。只是话虽说的漂亮,但却直接将黄琼推到了臣的位置上。意思告诉黄琼,你即便是皇子,但君是君,臣是臣。 听到太子的话,皇帝倒是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道:“君无戏言,朕既然赏出去的东西,那里还有收回的道理?赏给你了,便是赏给你了,你好好的收着便是了。你是朕的儿子,朕赏你一件心爱的东西算什么?” “好了,你出宫在即,朕还有些话要给你交待,就不要在这个屏风上牵扯了。你如今出宫就府,功课不要放松,朕是要随时考校的。还有,你一直在宫中居住,与诸位兄弟并无接触。出去后要和兄弟多多来往,要学会与人亲近,不要搞特立独行。” “出宫之后,更要谨守皇子的本分,不要与朝中大臣有过多的来往,更不许结党营私。不要以为出宫居住,就得意忘形、肆意妄为了。朕觉得一个永王就已经够了,不希望再出现另一个永王。” “如果朕发现你与永王一样胡作非为,朕绝对不轻饶。既然身为皇子,享受着天家给予的融化富贵,那就要给天家长脸,不能做出有损天家颜面的事情。”这个时候,皇帝才像是一个父亲一样,对黄琼出宫后的行为,仔细的叮嘱着。 听完皇帝这番三分叮嘱,倒有七分敲打意味的话。黄琼连忙一躬身道:“儿子谢父皇的恩典,也多谢太子的照顾和体谅。请父皇放心,儿子一定谨遵圣谕,谨守本分。儿臣是儿臣,永王是永王。” “那就好,不过朕也会对你听其言、观其行的。今后有什么事情,随时可以直接递牌子来见朕。好了你出宫去罢,如果还有什么不足的,你直接与太子说便是了。”黄琼的回答,让皇帝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示意黄琼可以走了。 第三十一章 皇帝的心思很难猜 见到皇帝总算示意自己可以走了,黄琼微微松了一口气。连忙谢恩之后,在太子的带领之下离开了温德殿,准备回自己的新家开始新的生活。只是出了温德殿后,前边带路的太子,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转过头,颇有些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黄琼道:“九弟,父皇对你的期望很高啊。那座屏风一向为父皇喜爱,蜀王在就藩之前多次请求父皇赏给他,父皇都没有答应。却没想到,今天父皇二话不说就直接赏给你了,你可千万不要辜负了父皇和孤的一番厚望啊。” 说罢,也不待黄琼回答,便一把拉着黄琼的手向外走去:“走走,大哥带你去看看你的王府,在就藩之前那里可就是你的家了。有什么不满意的,在和大哥说,大哥保证让你满意。”说到这里,太子看着被自己拽住手后,多少有些不知所措的黄琼,别有深意的笑了笑。 太子在说这番的话时候,脸上的笑意一分都没有减少。只是他的这个笑容,在黄琼看来怎么看都是阴笑。看着这位太子一脸的阴笑,黄琼也只能在心中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自己今天尽管应对的很小心,却依旧把这个家伙得罪了。 只是无论是心中暗自叹息的黄琼,还是一脸别有深意笑容的太子都不知道。在他们离开后,从温德殿的后殿转出来一个人,走到正看着两个儿子离去背影,陷入沉思之中的皇帝身边。 等到这个人走到皇帝身边,自黄琼离去后一直没有开口的皇帝,看着身边太监见到这个来人后,都知趣的在那位高公公带领之外,退出温德殿后才开口道:“朕的这个九儿子,你是怎么看的。” 听到皇帝的问话,这个人捋了捋自己的长须后才道:“文采足够,有超乎常人的忍耐力,心思也相当的细腻,只不过这性格上却是多少有些滑头。至于其他的,暂时还看不出来。他很会隐藏,还需要多一些时间在品一品。” 这个人的回答,皇帝却是微微叹了一口气道:“老友,朕与你相知相交这么多年,难道你也不和朕说实话吗?此子尽管有些东西掩饰的很好,但朕知道这些东西,不可能瞒得住你眼光的。” 对于皇帝的此番感慨,这个人却是笑道:“皇上,其实有些东西是能够看出来,但一个人的品性却不是看过几眼就能了解的。如果只凭见过两面,就可以断定一个人的品性,那臣就不是大夫,成了利通坊外算命看相的了。” “不过,臣以为此子性子倒是有些与皇上有几分相似之,都是能够忍之人。第一次面圣的时候,您有意识的晾了他一段时间,他察觉到了但却忍了下来。您在永王不知情的情况下,演了一出杀鸡骇猴戏给他看。其实当时他一眼就看出来了,却什么表示都没有。” “不过臣不知道此子当时的心思是什么?是在陪着您演完戏,还是想要就在边上做好一个看戏人,这臣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最后他倒是在恰到好处时机,把永王给摘了出来,卖了永王一个人情。从这一点上看,此子倒是一个心思缜密之人。” “而两次面圣只要太子在场,无论您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试探,此子总是能巧妙的将话题转移开来,说明他对太子很顾忌。太子几次用话点他,他要么故作听不出来,要么就是直接避开话题。看起来像是对太子很畏惧,但这也只是看起来而已。” 听到这位老者最后这一句话,皇帝却是沉思了好大一会才道:“你是说,这小子压根从内心里,就没有瞧得起太子?或是说不屑于与太子,在朕面前争执?如此说来,这小子倒是狂的很吗。” “皇上,臣以为他不与太子争执,并非是看不起太子,或是不屑于与太子争执。而是他能忍,他知道现在不是与太子起争执的时候,或是说他对自己现在的处境看的很清楚。但不回应太子,并不意味着他真的怕了太子。” “他方才出宫,即便算上今儿这次,也不过是第二次面圣。对您的心思,以及对他的真正态度,他还有些琢磨不透。所以这才是他对太子,某些不太适合的举动一而再退让。皇上,以臣之见,他一而再的退让,绝非是他真的不敢。” “皇上,这孩子很聪明,而且不是一般的聪明。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现在要什么,更知道自己缺什么。现在的不计较,说明他知道忍字头上即便是一把刀,但该忍的时候也得忍。真的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十八年来,半步都未踏出听雪轩孩子能有的心思。” “至于这孩子的心性究竟如何,恐怕还需要更多的时日去品了。但至少现在看,在诸位皇子之中,当位列三甲是绝对没有任何疑问的。只是臣有些担心太子那边,会不会?皇上,太子这几年可是变得越发阴沉了。” 老者的话,让皇帝点了点头道:“这也是朕最担心的事情,就怕太子有些东西放不下。至于此子,老友大可不必担心。朕记得,老友当年对静妃之才,不也是常感惊人艳,暗中赞佩不已吗?” “朕的这个儿子是她一手**出来的,又岂能差到那里去?朕倒是真想看看,这小子究竟还有多少能耐没有施展出来,能不能与太子做到一较高下。起笔容易、破局难,朕更要看看,他在这一张白纸上,究竟能给朕做出一篇什么样的文章来。” “朕更要看看,朕亲手**出来的太子,与静妃**的此子究竟孰高孰低。老友说的不错,这小子会藏拙的很。朕不把他逼到墙角,恐怕他不会拿出真本事来。朕真的想知道,他母亲的那些东西,他究竟学到了多少?朕刻意压了他一级爵位,就是要看看他的真正能力。” “至于太子的那边,老友大可放心,朕心里面还是有数的。玉不琢不成器,他也该到了好好敲打一顿的时候了。如果太子再这么继续下去,朕就真的要考虑这祖宗百战,打下来的江山适不适合交到他的手中。” 皇帝这番话一说完,身旁的老者不由一脸黑线的看着这位帝王。合着你这是拿着你自己的儿子,在和你前妻较劲呢。只是这个较劲是不是有些不地道?太子已经身为储君多年,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在太子那边,朝中重臣至少有三成是铁杆的太子派。 这个九皇子就算在天生聪慧,但在朝中即无根基,更无任何的人脉,甚至身边连一个可用之人都没有。这两个人如果真这么斗起来,这结果不是在哪儿明摆着吗?现在看不是那位河间郡王想斗,问题现在是出在太子身上。而这背后的始作俑者,却是面前的这位皇帝。 想到这里,老者抬头看了看脸上挂着一幅似笑非笑表情的皇帝,突然间想到了一种可能。皇帝绝对不是单单为了和自己前妻斗,身为一国之君不太可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皇帝这么做,应该还有别的用意。 难道是拿这位九皇子,给太子做磨刀石?那这个磨刀石,岂不是太弱了一些?至少眼下,这个九皇子绝对没有与太子抗衡的本钱。至少中宫所出的韩王、陈王、蜀王,甚至眼下替代病势沉重的中宫,执掌六宫事的那位德妃,所出的宋王都更有资格。 尽管那个宋王在其母的骄纵之下,有些过于骄横跋扈了一些。但其母家身后所暗藏的实力,却远非这个毫无根基的河间郡王可以相提并论的。皇帝的真实意图,却是将这位老者有些搞糊涂了。 多少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的这位老者,却很聪明的在这件事情上就此打住。的确,自己与这位皇帝在潜邸的时候,就相交甚深。皇帝也一直与自己以布衣论交,从来没有拿自己真当他的臣子看待。但皇帝毕竟是皇帝,有些事情自己还是不要插手过多为好。 见到老者闭口不在言语,皇帝微微摇了摇头,也没有在说什么。只是迈步出了温德殿,看向听雪轩所在的方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天威难测,此时这位帝王的心思,却是无人能够猜测的出来。哪怕他身后那位深交二十余年,被他一口一个老友称呼的老者也很难摸清楚。 被太子带离温德殿去往新府邸的黄琼,自然不知道身后的这番对话。当站在自己新家的面前,饶是黄琼在镇定,也不禁再一次为皇家的奢华震惊。给他预备的这座府邸,虽说是二手房,但却依旧是气势恢宏、规制庞大。雕栏画柱中,到处无不透露出一丝奢华。 看着眼前自己在这洛阳城中,这座坐落在洛阳城中内城几乎是最繁华地段的家。想想自己后世在地下工作了那么长的时间,也不过只能在北京西三环买的起一套九十多平的房子,在商业街的两套百余平门市罢了,就这还背了一部分的贷款。 可现在,皇帝老子一句话,这座占地面积足足百余亩,按照后世的计量方法最少也得有十五万平方米的房子,自己不仅可以免费居住三年不说。还免费附赠装修和保安,更不需要交纳物业费。 这要是搁在后世的北京,这足有一个大型小区面积大小的王府,不算上面的建筑物。单单就这地皮,就至少值个几亿,这还是得在北京四环以外的地方。要是搁在三环以里,没有个十几亿是下不来的。 不过这几天两次大概看了作为皇宫的紫薇城之后,黄琼对中国古代皇家建筑奢华风范,也多少有些习惯了。虽说也感叹了一些,但至少没有像第一次见到,比后世北京故宫大了足足六倍还多的皇宫时那么的惊讶。 第三十二章 杀威棒是给谁的? 只不过看到站在自己面前,正要带着自己往王府内走,始终带着一副假笑的太子,见到自己豪华版新家的热情,转瞬之间便跑了一个精光。对这个总是带着一副假笑表情的家伙,他实在喜欢不起来。 明明派一个宗正寺官员就可以解决,可偏偏自己亲力亲为的这个家伙,在这件事情上实在有些过于热情了。一国储君不顾身份贵胄,在这件小事上这么热忱,绝对不是念什么兄弟之情。至于他心里想的究竟是什么,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想到这里,黄琼打定主意无论这个家伙今儿说什么,或是要做什么,自己都给他来一个摇头大老爷。表面客气是必须的,毕竟这个家伙现在是太子,自己的小命有一半还操纵在他手中。但私下,绝对不能答应这个家伙任何的事情,以防这个家伙给自己下什么套。 站在自己新家大门外,看着门外站得笔直的侍卫和护军,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进去。毕竟眼下这是自己的新家,老站在门口不进去算什么事?讨厌那个家伙归讨厌,可这个家还是要搬的。 看着黄琼盯着站在王府外的侍卫,黄琼身边的太子呵呵一笑,指着侍卫笑道:“九弟,这是为兄专门从东宫侍卫之中,给你精挑细选的二十名侍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护军,也是为兄从左右控鹤军中,给你仔细挑选的。” “九弟,我这个做大哥的,这次可是为你破了不少的例。别的亲王、郡王出宫,都是宗正寺和殿前司管,为兄可是从来没有插手过。今儿到九弟这里,为兄可是大大的破了先例。希望别的兄弟,别在背后埋怨为兄偏心就好。” 说到这里,太子哈哈一笑一把拽着黄琼的手,就向府内走去。不过太子嘴上说的亲热,可黄琼在太子迈步进入府中,在途经一个身上穿着七品武官服饰,应该是侍卫首领的人时,却是使了一个会意的眼神。对于太子的这个动作,黄琼只是同样淡淡的笑了笑。 其实早在这位太子,接下皇帝交给的这个活后,对于这一点黄琼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只要不是一个白痴,换了自己那些兄弟那个都不会放过,这个在自己府里安插自己人手的机会。唯一多少有些出乎他意料的是,他没有想到太子会做的这么明显。 他搞出这么一手来,自己今后的生活恐怕无时无刻,不在这位太子爷的监视之下。这些侍卫会将自己的一举一动,在第一时间之内报给这位太子。看到眼前的一幕,黄琼这个时候却多少有些对自己的那位皇帝老子,心中存下一些感激。 若不是他从自己身边,给自己选派了一批太监和宫女,并批准自己在采买一些仆役,自己这个府中从上到小,估计都会被太子派来的人占满,自己是更是无密可保。尽管黄琼也知道,皇帝派来的人中,肯定也有与太子派来的人,做着同样事情的人。 但好赖皇帝至少不会危害到自己,而太子的心思可就没准了。至于现在,虽说自己的侍卫和护军都是这个家伙的人,可至少自己身边贴身的人,这个家伙还无法插手。至于这些太子口中所谓一流,其实最多也就二三流的侍卫,黄琼倒还真的没有看在眼里。 按照自己现在的身手,这些根本就不算是什么高手的人,加在一起都不是自己的对手。自己只要谨慎小心一些,以这帮家伙的真实水平,想要真正做到全方位监控,恐怕还需要再努力一些。 黄琼记得母亲与自己说过,真正具备一流身手的那些高手,很少有愿意为朝廷和皇家服务的。虽说为朝廷效力不仅有俸禄,还有其他远超俸禄的灰色收入。但这些人自在惯了,不愿意受那个约束。 最关键的是成为所谓的朝廷鹰犬,对于那些一流高手来说名声也不是太好听。所以别说那些超一流高手,就算一般的一流高手为朝廷效力的都不多。即便是有,也大多数都在皇帝和太子身边贴身保护。 别说太子身边本身就不会有多少,就算是有一流的高手也不会派给自己。恐怕在这位太子的眼中,自己这个自幼便从未出过听雪轩一步,连太祖皇帝定下的皇子必须要习练的骑射功夫,估计都不会的书生,派几个二三流的人来名为保护,实为监视已经很给自己面子了。 对于这位太子的苦心,黄琼倒是也很理解。但他始终有些不明白的是,皇帝的真实意图是什么?他在温德殿内的那些有意或是无意的话,是想要刺激一下太子,还是有另具其他的深意? 不过一直没有搞明白皇帝的意思,但有一点黄琼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那就是皇帝的那番话中的意思,绝度不是告诉自己你小子好好的干,将来有一天我要是准备换太子的时候,你小子还是机会很大的。 黄琼一直都很冷静,并没有因为温德殿中皇帝,那番别有意味话而想入非非。只是当他将目光由那几个侍卫身上,转向正拽着自己手的太子时,心中却是与几天前在温德殿中一样,同样生起一番的恶寒。几次试图不着痕迹的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却都未能如愿。 尽管次数不多,但每次被太子抓住手的时候,黄琼总是感觉到一阵阵的恶心。他可以向老天爷发誓,他虽然并不歧视同性恋,但他自己对那个调调绝对没有兴趣,更没有这个时代讲究的什么分桃、断袖之癖。他只喜欢女人,对男人向来是敬谢不敏的。 只是他不歧视归不歧视,但却不喜欢与有这类嗜好的人接触。对于被一个传说中有这个嗜好的人,抓住手的时候却是感觉到很不舒服。只是他的手被太子抓的很牢,在没有办法不伤及太子体面,把手抽出来的情况之下,他也只能强忍着恶心被太子拉进院子内。 “奴婢们给太子请安,恭祝太子万福金安。”刚一进院子,院子内站着等候接见的太监和宫女,以及几十个仆役见到太子驾到,连忙跪了一地。见到已经成为自己家工作人员的人,跪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没有类似经验的黄琼,多少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这就是新册封的河间郡王,是寡人的九弟,今后也是你们的新主子,你们今后都给寡人小心伺候着。如果谁要欺负河间郡王年轻、心软,有奴大欺主的事情出现,寡人决不轻饶。寡人收拾奴才的手段想必你们也都听说过,到时候别怪寡人做出有违天和的事。” “作为奴才,就要有奴才的样子,谨守奴才的本分,要懂得尊卑之分。你们有些人是从宫中出来的,自认为自己在宫内有人罩着,寡人就奈何不了你们。但寡人告诉你们,寡人要整治你们,不会给任何人面子的。” 太子的一番话音落下,跪在地上的无论是太监、宫女,还是一群仆役中,明显有几个人哆嗦了一下。剩下的人,也都急忙唯唯诺诺的点头,向着太子示好,生怕回答晚了惹恼这位手段毒辣的太子爷。 从跪下的这些人,听完太子话后脸上惊恐的表情来看,黄琼可以猜测出这位太子,整治忤逆他的人手段一定相当的毒辣,否则也不会几句话便将这些奴才吓唬成这个样子。对于太子的这顿杀威棒,黄琼只是站在一边淡淡的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 太子这一手表面上看来,是帮着自己震住那些太监和奴仆,实际上未尝不是对自己是的一种示威。他这一手是告诉自己,别以为自己有皇帝罩着,就敢为所欲为。他要想收拾自己,随时都可以做到,皇帝都拿他没有办法。 你现在只不过是一个河间郡王而已,永远不要有什么痴心妄想,凌驾于太子之上。我当朝太子,收拾你的办法有的是。对于太子的这个变相警告,黄琼听出来了、也听懂了,不过他也只是淡淡一笑。让这位当朝太子,继续将这幕大戏给演下去。 看着跪满一地的太监、宫女,战战兢兢的样子,太子对自己这顿杀威棒起到的效果很满意。点了点头后,转向黄琼道:“九弟,他们今后如有轻慢之处,你就和哥哥说一下,哥哥来给你出这口气。” “这太监和宫女,都是父皇选派之人,为兄不好说什么。不过这二十个仆役,都是为兄从你皇嫂名下的几个庄子,给你精挑细选后拨过来的。他们的卖身契,为兄也一并给你送过来了。都是精明强干的人,你放心大胆的使用就是了。” 尽管看穿了太子的用意,但黄琼却是依旧很沉得住气,甚至就连脸上的笑意都没有减少半分的道:“太子殿下的心意臣弟就领了,臣弟也多谢太子殿下了。不过太子殿下,臣弟没有见过什么世面,不太习惯这种场面,是不是让他们先起来罢。” “九弟说的这是什么话?现在他们都是你府上的奴才了,怎么管自然是九弟做主,九弟怎么说就怎么是。不过九弟,治家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你现在还没有成亲,家中也没有一个管事的。” “别看这些奴才现在老实的很,其实这帮家伙刁钻的很。为兄认为,还是让他们多跪一会,杀杀他们的威风比较好一些。对待这些下贱之人不用太可气,奴大欺主的事他们也不是干不出来。” 说到这里,太子看了看身边的黄琼,淡淡一笑道:“规矩还是早点立下比较好,没有规矩拿来的方圆?有了规矩,他们才不会给你添乱子。不过,九弟你这府中我看还缺了一个管家,用不用为兄从东宫那里给你拨过来一个?” 第三十三章 奢华的府邸 听到太子居然还要往自己府里面安插人,黄琼那里还敢要。外边的侍卫是他的人,里面的这二十个仆役还是他的人。在给自己派一个管家,那自己除了一个空头王爷的名,估计这个府里面自己连个屁都做不了主了。 明白这位太子用意的黄琼,连忙道:“多谢太子的美意,不过臣弟早先在宫中居住的时候,有一年长宫女照顾臣弟多年。如今臣弟府中的这些事情,让她管起来就是了。如果实在不行,臣弟再去麻烦太子殿下。” 听到黄琼的拒绝,也许觉得自己已经做得够用了,太子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别有深意的看了黄琼一眼之后笑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勉强九弟了。九弟如今也算得上开府建牙了,今后我这个做哥哥的,还请九弟多多照应才是。” “太子殿下说笑了,太子殿下身为一国储君,那里还需要臣弟照应。臣弟虽说马齿渐长,但还是第一次出宫,并无宫外生活的经验,凡是还请太子殿下多多照应才是。请太子放心,臣弟一定恪守臣子本分。” 黄琼这番话说完,也知道自己这些话,太子恐怕连半分都不会相信。不过对于黄琼来说,他相信不相信都无所谓。自己不主动惹事,可也绝对不是怕事的那种人。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而已。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罢了。 见到黄琼至少到现在还算是知趣,太子倒也没有了什么太大的兴致,在与自己这位九弟虚情假意下去了,便干脆的道:“九弟既然如此想,那便是甚好。好了,为兄今儿就不在打搅九弟享受新府邸了。等九弟安顿好了,我在来叨扰九弟一杯酒水。” 太子的告辞,让黄琼微微松了一口气。与这位太子虚与委蛇了半天,黄琼倒也真的是有些累了。看着面前跪着的这些太监、宫女、仆役,黄琼抬了抬手道:“你们都起来罢,这个样子我还是有些不习惯。你们都是父皇和太子身边的人,今后也不必事事下跪。” “多谢河间郡王开恩。”听到眼前这个新主子发话,让自己都起来,这些太监和宫女、仆役,才纷纷站起身来。相互看了一眼之后,感觉到这个新晋的河间郡王还算和善,没有其他亲王那样动不动就先来一个下马威。 见到这些人起身了,黄琼扫了一眼其中的太监和宫女道:“你们谁领着我去看看这个王府,说实在的我这个河间郡王,今儿也是第一次上门。现在就知道我这个河间郡王府,门朝那个方向开。要是上街没人带着,估计就肯定回不来了。” 黄琼这话一说完,下边的那些人原来还有些紧张的情绪,倒是都有些放松了下来。黄琼甚至还听到,一些人捂着嘴低声偷笑的声音。虽说有些失礼,但黄琼并未以为意。他要的就是这种气氛,今后大家都要在一个宅子里面混日子,都板着一张脸有什么意思? 而且这些人之中,除了仆役是太子的人之外,剩下的太监和宫女都是皇帝选派来的。黄琼敢打赌,这些太监身份肯定不会都那么的简单,里面肯定有自己那位皇帝老子安插的眼线。今后面对这些人,与那些侍卫和仆役一样,都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心中虽然如此想的,但黄琼脸上依旧一副平静。而听完他这番话之后,太监中站出一位身上穿着与其他太监不同,表明了其从七品身份服饰的太监站出来道:“主子,奴才名字叫李海,奉旨恭任这河间王府内管事。现在奴才就带您看看咱们这座河间王府。” 看着这个太监,黄琼倒是有些眼熟。直到这个太监一躬身,他才想起来这不是自己第一次去温德殿,见自己那位皇帝老子的时候,送自己回听雪轩的那个太监吗?那天他穿的还是八品服饰,今儿看这小子倒是升了一级。 在这位李公公的引导之下,黄琼大概的看了一下自己未来要生活三年的这个新家。看着周围的雕栏玉砌,以及一水的晚唐风格的新家具,黄琼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在李海的解释之下,黄琼才知道早先滕王就藩的时候,将这座王府几乎是搬了一个精光。 滕王性子粗鲁不堪且极为贪婪,知道自己就藩之后这座藤王府,肯定会给自己那些弟弟的。因为眼下不算已经就藩的六位亲王,以及已经出宫就府五位亲王。宫中的皇子院中,还有足足六位郡王还没有出宫就府。 按照大齐的祖制,京中王府数量是有定制的。不是说出宫一位亲王,就兴建一座王府。一般都是亲王就藩之后,腾出来的王府交给刚出宫就府,还不到就藩年龄的亲王居住。自己就藩了,王府腾出来给自己弟弟居住是必然的。 所以这位贪财成性的滕王,在就藩的时候将自己在京居住的王府,给来了一个大搬家。在皇帝将这座王府赏给黄琼之前,里面被搬的几乎是空空如野。别说桌椅板凳了,就连厨房的水缸和挑水的水桶都给搬走了。 眼下府中的所有器物,都是去年滕王就藩之后,宫中御用司和工部先后陆续添置的。因为在黄琼入这座府邸之前,原本这座府邸,是赐给本应今年开春出宫的同安郡王的,只是同安郡王自去年起便一病不起。 到底是自己儿子,见到这位同安郡王这么一个情况,担心他出宫之后死得更快的皇帝,便大笔一挥推迟了这位郡王出宫的时间。结果眼下这座已经大致添置齐备的王府,到头来被黄琼捡了便宜。 要不然就算太子坐镇,也不可能在三天之内,把一座空荡荡的王府重新填满。因为有的东西,工部、宗正寺和御用司是有的,可有的东西还是得现制作。比如那座现在栓了几匹皇帝赏赐御马的马厩,木料都被滕王临就藩的时候给拆掉卖了。 听到这个太监多少有些絮叨的介绍,黄琼脸上虽说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但心情却并不是太好。亏太子之前还在那里夸夸其谈的表功,合着半天原来自己捡了别人的漏,他也是占了别人的便宜。要是那个同安郡王按时出宫,估计这座王府也就没有自己什么事了。 也许,自己就会被发配到,那个无人知道的角落里面去自生自灭了。不过心中不快归不快,但黄琼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转了一会后,没有看到原本应该在府中陈瑶的黄琼,转过头问道:“麻烦一下李总管,在我来之前给我送行李那个人那?” “王爷您说的是那位陈姑奶奶吧?她清早带着您的行李进府之后,发现除了我们这些太监和宫女之外,所有的仆役都是太子那里选派来的。便一个人出宫去找人牙子,说是在选一批丫头和仆役来。”黄琼问起陈瑶,进入状态倒是蛮快的李海,回答的倒也痛快。 “哦,那你知道那个贩卖人,不,是买奴仆的地方在哪儿吗?能不能领着我去一趟?”尽管黄琼知道这个时代人口买卖是合法的,也专门有贩卖人口的牙行,但却不知道这种地方是在那里。 心中虽然对这个时代人口买卖合法的行为嗤之以鼻,但黄琼也知道眼下这是中国古代的特点。说句不好听的,这个时代的官府本身就是最大的人口贩卖者之一。官员或是某些人物犯了重罪,抄家的时候家人尤其是女眷,与奴仆由官府直接发卖为奴,也是一种惩罚手段。 “回王爷的话,这个地方奴才还是知道的。只是这种地方想来污秽的很,恐怕有污王爷的慧眼。”李海看着黄琼小心翼翼的回答着。对于他来说,这个主子虽说看起来很和善,也没有什么架子。但宫中的这些主子都是翻脸和翻书一样快,自己还是小心为好。 看到这个太监头子唯唯诺诺的样子,黄琼有些无趣的摆了摆手道:“有什么污秽不污秽的,别人能看得,我怎么还看不得了?你去换身衣服,在挑选两个侍卫,咱们一起过去看看。还有,今后都是一家人了,我这个人随意的很,在我面前不用那么拘束,我不是太子。” 黄琼知道自己府里面的这些太监,都是品级较低的太监,但却是眼下自己府里面唯一不是太子的人。自己只要对他们和善一些,小恩小惠给足,保证这些太监不使坏,或是不倒向太子那边还是很轻松的。 “回主子,您是主子,我们都是您的奴才。奴才对主子恭敬是应该的,您可千万别那么说,那就太折杀奴才了。您要是真想去,奴才这就换身衣服陪您去。”多年的宫中生活,让这个太监哪敢将黄琼的这番话当真?要是谁真的当真了,那就离死也就不远了。 自己在宫中从妃嫔到皇子,也不止伺候过一个主子。那些主子在自己刚到那儿去的时候,也都是这么说的。结果那个不都是在生气的时候,自己和其他的奴才成了他们最大的出气筒。当年自己在德妃宫中伺候宋王的时候,德妃也曾经说过一样的话。 可那个宋王自己只是送膳的时候,动作稍微大了一些。一碗滚烫的鸡汤,直接照着身子浇了下来?事后德妃非但不说教一下,那位年纪幼小便骄横跋扈宋王,反倒是还打了自己二十板子,正大三伏天的时候,还罚跪了大半天的时辰。 自己在床上躺了将养了一个多月,才勉强能够下地。在德妃宫中罚跪那都是常事不说,已经是最轻的处罚了。哪怕稍微不让她们母子满意,不是手中有什么便劈头盖脸的砸过来,就是一顿板子。 德妃宫中的一个宫女,就是因为伺候宋王洗漱的时候,没有主意一绺头发扫了宋王眼睛一下。满头的头发,当场就都被宋王给硬生生的拽光了。而那位德妃娘娘,就在边上一边喝着茶,一边笑呵呵的看热闹。 第三十四章 手中有钱、心中不慌 其他的诸如类似泡茶的水有些烫,被德妃一碗热茶劈头盖脸砸到脑袋和脸上。被那位从小就跋扈惯了的宋王,把伺候他休息的宫女,浑身上下咬的青一块、紫一块的事情,几乎是天天都有。听说那位宋王出宫就府没几年,就换了好几个亲王长史了。 有一位长史听说是没有拦住宋王骑马,结果宋王从马上跌下来把退摔伤了,直接就被发配到了黔中路。能被派到亲王府做长史的,都是科举正途出来的两榜进士,都在宋王府遭了那么大的罪。更何况是自己这些奴才,岂不是更是不当人看? 自己当年要不是花光了入宫以来的积蓄,还从自己几个老乡手中借了不少的银子。走通了当初温德殿总管太监门路,被调到温德殿担任一个小小的洒扫太监。自己估计早就把小命交到了德妃宫中,或是说宋王府中了。 更何况这位王爷,听说在听雪轩一关就是十八年。谁知道会不会将被圈这些年的气,都撒到自己这些奴才的身上。这些主子一个个的都是笑面虎,翻脸都和翻书一样快,自己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看着这个太监无论怎么说,在自己面前都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黄琼也只能摇头无可奈何的苦笑。他也知道,这些人心中已经根深地步的观念,很难在短时间之内改变。便不在多说什么,只是督促他尽快的换衣服陪自己出去逛逛。 以前出宫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荒山野岭。即便是有进城,也大多数都是在外城。作为眼下天下首善之地的洛阳城,最繁华的内城黄琼基本没有见过。而白天的洛阳城,哪怕是聚集了流民的外城,黄琼见过的机会也不多。 既然这次自己那位皇帝老子,允许自己自招一些奴仆。不趁着这个机会,寻找一些可用之人,外加去逛逛那就太对不起自己了。他这些年在宫中嘴上不说,其实他的心里面都快要憋疯了。 至于让这个家伙去换衣服,是因为这个家伙身上的内宦服饰太明显了。在加上太监那副独特的公鸭嗓,别人一看就知道他是宫中出来的。搞不好别人会避如蛇蝎,这样逛街那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这次出府,还是黄琼第一次悠闲的,可以在大白天自由自在的,仔细的看一看这个天子脚下首善之地,也是当今这个大齐朝最繁华的京师洛阳城。尤其猬集了各个官衙,以及大大小小官员府邸的内城,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个时代的官衙长什么样子,黄琼没有什么兴趣。官员府邸是什么样子,黄琼也一样没有什么兴趣。他更想要看的是,中国古代的街道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后世电视剧里面古代街道的场景,他压根就也不信。 不过从府中出来之后,他才发现此时的这座洛阳城规划相当的整齐,至少在内城是如此。无论街道大小,路面都铺上了石板或是条石,并非是自己想象中的土路。内城的街道两侧,居然还有完整的排水系统。 内城不仅建设的相当完备,而且与自己曾经见过的外城相比,也显得繁华异常。内城街道两侧各种店铺林立,酒楼、客栈、当铺、粮栈、绸缎店、古董店、钱庄,以及买卖各种奇珍异宝的店铺,几乎是一家连着一家。 对于酒楼、客栈一类的店铺,黄琼自然是没有什么兴趣。但是对于古董店,他却是兴趣不是一般的大。路过的几家古董店,黄琼一家一家的几乎都进去过。只可惜,这里面能入他眼中的东西实在不算多。 勉强看上眼的几件青铜器,还基本上都是赝品或是高仿货。不能不说这个时代古董赝品,要比后世仿造的真实得多。至少造假者,不会像后世那样靠着看了几本古书,就在那里凭空想象造出来的。要不是后世专门就是干贩卖古董的,差一点就连黄琼都被糊弄过去。 唯一真正看上眼的,是几幅被店家称为前唐太宗真迹的飞白书。只是虽说店家信誓旦旦的保证,这几幅字是唐太宗的真迹,上边的印玺也是唐太宗的贴身小宝。但从笔锋之中,黄琼却是依旧可以判断出这应该是唐太宗之女,晋阳公主临摹的高仿版。 尽管不是唐太宗亲笔所书,但在书法中也算是难得的佳作。黄琼想了想,在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之后,还是将其买了下来。黄琼手头现在可谓是相当的宽松,除了出宫就府时候皇帝老子拨给内银和俸禄之外。在临出宫之前,母亲还给了他足足两万两的银票。 虽说这个时代货币流通以制钱为主,丝织品也算是辅币。银两作为货币来说,流通并没有那么的广。毕竟中国是一个缺银的国家,银子只是作为一种高价值货币,通常在大额结算的时候才携带。 在本朝,银两一般只作为俸禄中的俸发放。一般官员发放俸的时候,以银、钱各半结算。因为银价稳定,军队的饷银一般都以倒是普遍以银两发放,以稳定军心。至于民间流通,一向还是以制钱为主。 就像黄琼此次出宫,他的那位皇帝老子,从内库拨银万两。他真正拿到手的现银也不过三千两,其余的都是以制钱折算后,用大车拉到他府上的。按照大齐律,银一两折算制钱两贯,每一千二百文制钱折钱一贯。七千两银子折算成制钱,足足一万四千多贯。 当然,因为银两总体有限,在民间流通的还以制钱为主的情况之下,出门经商一类的总归还是不方便。打个比方说,一个北方商人去南方采购茶叶。需要制钱一万贯,也就是说需要一千二百万枚制造钱。 这么一大堆的制钱,即便是用大车运也得十几大车,沿途即不方便、更不安全。而且这么一大堆的制钱,即便是用可以代替制钱的绢也得几十匹。也得用大车去拉不说,一旦绢受潮或是出现损坏,价值也会大大的下降。 有需要,自然就有市场。开国初年,那位生意做得遍天下的桂林郡王,连同开国七位公侯伯设立了武威钱庄,采取了银票制。在需要携带大笔制钱的时候,只需要将制钱存进武威钱庄各地的分号,领取一张或是几张相当于存单性质的银票,可以很方便的携带交易。 这个武威钱庄,跟随齐军的一同推进,几乎开遍了大齐辖区每一个州县。钱庄分布面广,走到那里都能通存通兑,再加上信誉良好、携带方便,从来未发生过拖欠不兑的事情。武威钱庄开出的银票,几乎全大齐境内都可以流通。 甚至到了现在外地的官员俸禄,都是以该钱庄银票形势发放的。每年年底户部向武威钱庄在洛阳的总号,存进一笔银子或是制钱。各地官员第二年年初的时候,凭着上任时朝廷发放的牌照,也就相当于后世工资卡去当地武威钱庄,按照朝廷制度领取自己的俸银。 凭借着遍布全国的分号,良好的通兑信誉,外加上低吸高放的经营手段,以及绝对不泄露储户信息的保密方式。尤其是在官府方面良好的关系网,这个武威钱庄成了大齐最大的钱庄,也是实力最雄厚的钱庄。 每年给桂林郡王府,以及其他几位开国公侯的后人,带来的利润是难以想象的。尤其是那七家已经没落,只靠着祖上的功劳,才有俸禄维持的开国公侯伯后人。几乎全靠该钱庄每年的大笔分红,才能维持花天酒地的日常生活。 虽说随着时间的流逝,各地陆陆续续也出现了不少的钱庄。但能与这个武威钱庄相提并论的,至少目前尚还没有。而且这些钱庄即便成立,把生意都做起来,但基本还得看武威钱庄的脸色行事。 每家钱庄成立的时候,都要向武威钱庄存入一笔三千两银子,而且只要现银不要制的准备金,才能获得进入钱庄业的门票。所使用的银票,只能向武威钱庄购买。原因无他,没有武威钱庄承认的武威钱庄银票兑换权,想要接业务根本就不可能。 你连武威钱庄的银票都兑换不了,说明你也没有取得武威钱庄的认可,谁知道你这个钱庄靠不靠谱?钱存进去,需要现钱的时候,兑换不出来怎么办?你的银票制作方面,谁能保证不出假的? 最关键的是,你的钱庄分号没有人家的多。人家不给你兑换权,不承认你的银票流通能力,你的银票根本就推行不开。除非你有那么多的资金,也将钱庄开到全国每一个角落去。否则拿着你的银票没地方兑换去,谁还愿意用你的银票? 这个武威钱庄的银票分为两种,一种是只能在自己体系内的钱庄兑换现钱。一种是只要有钱庄的地方,不管是不是武威钱庄的分号,都可以见面即兑。黄琼在出宫之前,母亲给他的就是武威钱庄流通的见面即兑的银票,也就是相当于后世银行的银联卡外加金卡。 这些银票不仅可以在全洛阳,任何一家钱庄兑换出所需要的现钱。就是大齐朝二十四路,所属各个州县任意一家钱庄,都可以兑换出足额的现钱。甚至就是到了关外的北辽,也一样能兑换出现钱来。 虽然不知道母亲哪来的这么多钱,单就给自己的银票来看,还是银行的高级VIP一级的客户。但自幼便和母亲出外练功的黄琼知道,母亲手中的银钱从来就没有短缺过。虽然没有见过母亲买什么大件东西,可黄琼至少知道母亲不缺钱。 老爷子拨给的钱,外加上户部提前拨给的俸禄,再加上母亲给的这些银票。现在的黄琼基本上算是一个暴发户,所以在遇到一些闲事的时候也可以管。就像他出了内城,正准备去外城的人口市场途中,遇到的卖身葬父这位,黄琼就有些意思伸手想要管管。 第三十五 卖身葬父的举人 能让黄琼想要伸手管闲事的原因很简单,在对待读书人待遇方面,堪称历朝历代最宽厚的本朝,居然能出现一个举人混到卖身葬父的地步,实在有些让人匪夷所思。倒不是说书生就不能自卖自身,他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本朝自太祖定鼎天下之后,为了安抚天下读书人之心,其实更是为了收买人心。除了在官制上制定了一系列的规章,保证读书人晋升渠道之外,就未能取得功名的读书人待遇,也做了详细的规定 读书人在通过府试之后,便给予秀才身份。由所在县每月给米一石、钱一贯,以保证这些秀才能够安心读书,不用考虑养家的事情。如果秀才参加接下来的乡试和会试,来往路费和考试期间所有的食宿费用,也一律由县里照实发给。 就算乡试和会试考生都没有考中,也不用担心来回路费。更何况,即便乡试没有考中,只要你成绩够的话,也可以进入学费全免,还给予一定生活费的府学继续读书。三年之后通过一定的考试,更可以直接进入国子监读书。 在国子监读三年书后,只要通过考试一样授予举人出身,可以直接在京城参加会试。当然,三次乡试都没有通过便不能再考,也不能在进府学和国子监。就算再不济,也可以去那个大户人家,做一个西席,每年得到的束修也不在少数。 同样出任西席,考中秀才的待遇,要比没有考中秀才的童生高得多。按照一般的市价,每年在三十贯制钱外加五石粮食是肯定的。这些钱粮,养活一家老小不成问题。虽说比上不足,但肯定比下有余。如果进入大户人家的族学,待遇甚至不比当个七品知县要少。 在大齐朝要说没有贫困的读书人,那肯定是不可能的。毕竟一般的书生,即便是考上了秀才,除了那些家中有田地或是经商的之外,那一贯钱和一石米,也就能勉强一个五口之家维持温饱而已。如果家里面吃饭的人口一多,那就基本上不够用了。 所以穷困的读书人还是有的,可要说连饭都吃不上的读书人基本没有。而且只要考中秀才,就可以不用交税,更不用服徭役。可以说,你只要考中了秀才,朝廷就基本上把你养起来了。虽然不能够大富大贵,但吃穿不愁基本上是没问题的。 更何况,如果乡试考了几次都没有过,自己也不愿意再考,可以进州县当一个吏员。吏员虽说没有品级,但是在朝中是有编制和俸禄的。而且任吏员满三年,通过考试后可以选为正式的九品官员。一般的秀才要说穷困潦倒有,但混到这么惨的却是基本没有。 而且这个卖身葬父的家伙,身上穿的可不单单是秀才的衣服,而是举人才能穿的服饰。在本朝举人已经具备当官的资本,虽说按照官制来说不能出任正印官。更不能进入翰林院和中书省、尚书省、御史台这样的直属衙门。 但三次会试不过者,如果不愿意再考。可以通过吏部选拔,到下面做一个县县丞、主薄、教谕,或是各个王府中出任典薄这样的八九品官。做的好的,也可以一样转为掌印官,去那个县当一个知县,或是向上转入各府当一个教授、学正一类的官员。 举人选拔出来的官员,唯一的差别是地方正印官,最多只能做到府同知、通判,一般做到知州一级便到头了。也只能在地方官任上打转,最好的是进入各路安抚司下面做参政一类的属官。想要进入中枢各衙门,基本上没有那个可能。 别说进入中书省、尚书省这些顶尖的衙门,或是六部这样的行政机关是不可能的。举人选出的京官,也就是在司农寺、鸿胪寺、太仆寺、太常寺、光禄寺,这几个冷水衙门当一个员外郎。最好便是去大理寺,做一个从七品的推丞。 而且那些举人,就算没有考中进士。又不想去当那些所谓的杂料官,脑袋一根筋的就是继续读书以便继续考。只要年龄没有超过三十五,按照定制会试落地的举人,是可以直接进入国子监读书的。进入国子监后不仅学费全免,朝廷每个月还发给两贯钱。 正因为本朝对读书人,有这么好的待遇。黄琼就有些搞不清楚,眼前这个家伙是怎么混到这个地步的。就算再屡试不中,也不至于混到卖身葬父的地步吧。正是因为如此,黄琼的兴趣才被吸引住。 要知道,无论是举人还是秀才一旦入了奴籍,身上所有的功名都会被取消。也就是说不管你考了多少次,才得来的秀才或是举人的功名,只要你卖了自己,都将一切化为乌有,以后也不可能在考任何的功名,甚至是三代不得参加科举。 除了那些屡试不中,连一个秀才都没有考上的老童生之外。一般的读书人宁可全家挨饿,也不会选择卖身为奴。当然一般购买奴仆的人家,买奴仆回去是要干活的。这些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读书人,就算只卖自身一般也不会有人买。 所以,见到一个举人居然要自卖自身,引起了黄琼很大的兴趣。当然更吸引黄琼的,不仅仅是他卖身葬父的原因。还有这个家伙脸上的一股子傲气,以及他身后与卖身葬父的那个条幅,并列的条幅上写的三不卖原则。 黄琼没有理会这个自卖自身,丑的相当有特点不说,还傲的鼻孔朝天的家伙。走到他的身后,井井有味的看起了他那个三不卖原则。不过在看到这个家伙的字时候,饶是黄琼也不禁心中暗赞了一句:“好一笔钟体字。” 不过在看这三不卖具体内容的时候,黄琼却是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而旁边陪着他的李海,在见到这三不卖也不由得有些忍俊不住。就冲这个家伙这个三不卖原则,以及很是有些吓人的外表,外加牛哄哄的态度,这个家伙能把自己卖出去就怪了。 黄琼拿起这个家伙写的三不卖条幅,走到他的面前道:“这个条幅是你写的?但从这一手钟体字来说,的确是相当的不错,倒也算是有一定功力。不过身为一个举人,走到自卖自身的地步,可见你这个书读的也不怎么样。” 这个丑得多少有些吓人的家伙,听到黄琼这番话之后,却是翻了翻白眼道:“怎么了?是不是老子写的,管你屁事?老子书读的怎么样,还轮不到你这个家伙来评价。你要是付的起钱,让老子把那个老家伙埋了,老子就算是你的人。付不起钱,放下东西滚蛋。” 一把按住听到这个全无读书人气质,一口一个老子,嘴巴里面臭的能够熏死人家伙,满嘴胡柴这番话后,大怒就要出手教训这个狂妄家伙的两个侍卫。黄琼才笑了笑,用一丝轻蔑的眼光扫了他一眼后,才道:“你怎么知道我买不起你?” “不过我想问问你,买你回去能够做什么?你是能洗衣做饭,还是能耕田打柴?百无一用是书生,除了读书你还会做什么?你是书生,我也是书生,你会的那些我也会。你除了会写两笔字之外,是不是再给我一个买你的其他理由?” 这个书生听到黄琼有些兴趣要买自己,总算用将脑袋放正,用正经的眼光看了一眼黄琼后才道:“你小子究竟是什么人?我可告诉你,就算你有钱,那是你的事情。你要是违反了我这个三不卖的规矩,即便能接受我的理由,老子也一样不鸟你。” “我是什么人你不用管。你大可放心,我即不是什么官宦子弟,家中也没有漂亮的小姐,更不是什么大字不识的土财主。只不过家中略有资产,足够养活一个闲人罢了。”听到这个家伙的疑问,黄琼笑着抖了抖他那张三不卖条幅。 也难怪黄琼在见到这个家伙那个三不卖条幅后,有些想要大笑一番的冲动。就连他身边的一向在黄琼面前,表现得规规矩矩的李海,都有些顾不上会不会在主子面前失礼,捂着嘴在那里偷乐。实在是这个家伙的这个三不卖,太让人招笑了。 这个家伙的写的一不卖官宦人家,二不卖家中有未成婚小姐,三不卖不认识字的土财主。这个家伙本身长的就很对不起观众了,再加上他的这三个苛刻条件,谁还能买他?总不能一个庄户人家吃饱了撑得没事干,买他一个回去连锄头都不会用的祖宗供起来? 而且这第一个不卖和第三个不卖,黄琼还能理解。毕竟本朝官员,尤其是高级官员都是科举出身。本身就讲究书香门第,他去了也没人理会,反倒只能受到羞辱罢了。而且这些书生哪怕是自己都穷的饭吃不上了,也看不起不识字的人。正所谓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嘛。 可这第二个,黄琼就很难理解了。就算此人在有才华,可从他那双绿豆大小的眼睛,与整张脸都有些不太协调的蒜头鼻子,还有尺寸过大的嘴和一双招风耳,能把小孩子都给吓哭的外表。谁家的女儿得多愁嫁,才会相中他去当上门女婿? 黄琼在打量他,当面的这个人也同样在打量黄琼。打量良久,才语气倨傲的道:“本人不敢说学富五车,但明经、明算、诸子百家自认也算精通。其他的天文、地理、兵法,也略知一二。虽不敢与当年诸葛武侯相提并论,但却自认也不算输他太多。” 对于这个家伙大言不惭的回答,黄琼却是只淡淡的一笑:“到底行不行,可不是嘴上说说就可以的。吹牛谁都会,可肚子里面究竟有多少真材实料,要品才能品出来。这样我与你比较一番,如果你通过我的考校,我不仅买你,还将你父亲风光大葬。” “但如果通不过我的考校,你就接着在这里卖你自己吧。我的府中什么人都养,就是不养废材。拿出你的真挂子本事来,让我看看你到底值一个什么价。”说罢,黄琼指了指街道对面的一家茶楼后,自己首先迈步走了过去。 第三十六章 有个性、我喜欢 这个家伙也不知道是真的是艺高人大胆,还是纯粹就是一个二百五。对于黄琼的这个挑战,倒也毫不畏惧的直接跟了上来:“去就去,谁怕谁?我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还怕你一个娃娃不成?” 一番对论下来,黄琼发现这个家伙狂固然有些狂的道理。虽说科举所考的儒学方面,这个家伙水平也就在中上,但其对诸子百家可谓掌握极深。黄琼饶是使了八分力,也不过只是与这个家伙打成了一个平手。 “不错,你小子狂归狂,但的确有一些狂的本钱。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现在把你那些破烂收拾、收拾,咱们可以走了。”几番较量下来,黄琼对这个家伙越来越满意。这个家伙丑归丑了一些,但却是一个人才。既然是人才,又岂有不收下之理? 听到黄琼的决定,这个家伙倒也干脆:“好,你只要不违反我的三个不卖原则,老子今天就跟你走。小子,我知道你今天并没有使出全力来,私下还保留了不少的实力。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少东西,能不能让我贾权信服。” 不过这位老兄虽说有些才气,但实在也是过于目中无人。黄琼既然已经点头了,尽管还没有付款,但在这个家伙没有反对的情况之下,也算得上他的主人。可这个家伙的嘴中,依旧没有半点恭敬的态度。 他这几句话说完,之前还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笑意的黄琼,却是突然间脸色一冷的道:“我不管你是什么真权,还是什么贾权。我既然决定买了你,你也没有表示反对,那么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主人了。就算你心中还不服气,但是请你管住你的那张破嘴。” “想当我的老子,你还远远不够格。做奴才的,要谨守你做奴才的本分。今后你那张破嘴再不三不四、目中无人,当心我撕了你那张破嘴。这些年圣人的书,你都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圣人就是教你这么对待你的主人的。” 黄琼也知道,这个家伙颇为有些持才傲物,再加上多少有些愤世嫉俗,郁郁不得志的心态,才会如此的放荡不羁。此人虽说外貌丑陋,但应该是那种自视极高的人。看他年龄如今已经是年过三十,却还是只是一个举人,性格不养成愤世嫉俗就怪了。 不过黄琼也知道,这个家伙的傲气可以有,狂气也可以有。狂不要紧,只要有资本狂不怕,真正有才的人才能狂起来。可他的这股子狂劲自己必须要压下去,否则不仅对他自身会带来很大的影响,就是对自己坏处也会大于好处。 当面这个家伙明显没有料到,黄琼说翻脸就翻脸。刚刚脸上还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转瞬之间便变得冷若冰霜。也明白了眼前这个年轻人,同样不是什么善茬子的这个家伙,总算态度略微变了一些。 只是虽说没有在张嘴闭嘴老子、老子的,但却虎死架子不倒的唠叨着:“想要当我真正的主人,可以,拿出真正让我信服的本事来。嘴头子上的本事,是说服不了我的。现在嘛,大家最好还是走着看为好。” 看着这个被自己压了一下,却依旧是鼻孔朝天,还在那里嘴硬的家伙。黄琼非但没有他想象的那样大怒,反倒是哈哈一笑,拍了拍他肩膀道:“好,有个性,我喜欢。放心,我会让你心服口服的。” “别,你欣赏我就可以了,喜欢我就千万不必了。我这个人没有什么分桃、断袖之癖。虽然穷了一些,年纪一大把了还未娶妻,但我还是相当洁身自好的。”说罢,还生怕沾上了什么脏东西一样,使劲拍打了几下黄琼拍过的地方。 尽管黄琼没有嫌弃他身上,那身早就已经看不出本色的举人装束脏了自己的手。这个家伙这个时候,却嫌起来黄琼拍他肩膀的手脏。黄琼虽说对他的这个举动,并不是太以为意。但不代表黄琼身边的人,都和黄琼有一样的肚量。 太子派过来的那两个侍卫,虽说名为保护实为监视,但这并不代表他们真的敢轻视黄琼。毕竟黄琼在怎么说也是皇子,那天要是真的出了什么危险,或是不满意自己。太子是不会有什么事情的,那么自己哥俩可就倒霉了。 很明显,这两个侍卫虽说是安插过来的卧底,但明显还多少有些职业素养。见到黄琼受辱,两个人都不由的怒目而视。如果说两个侍卫,因为黄琼没有下令还多少有些顾忌的话。黄琼身边的李海,却是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混账东西,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 在李海看来,自己主子好赖是一个郡王,岂能容这么一个要饭的家伙,在这里一而再的视若无物?在宫中也混了不短时间的李海知道,要是自己主子被人瞧不起,他这个做奴才的就更被人瞧不起。 自己主子刚出宫,对付这种无赖之徒没有什么经验,但这绝对不是这个家伙一而再的所以作为主子的黄琼没有说什么,他却是实在有些忍不住了。尤其是这个家伙最后这个,近似乎侮辱人的动作,更是让难以克制。 只是他这一张嘴,身为太监那种典型的公鸭嗓音便暴露了他的身份。虽说大齐开国以来,鉴于前唐皇帝废立都操纵于手的宦官乱政之烈,制定了倘若太监干政族之的组训。对太监的管理也相当的严格,规定太监非奉旨出京五十里,地方官可就地格杀。 但洛阳毕竟是大齐的京师,除了皇宫内大量的太监之外,还有各个亲王府也有太监。而且很多担负一些活计,比如各宫的采办太监、粗使太监等也需要经常出宫的。况且太监管束在严,一些品级高的太监也私下在宫外有私宅。所以洛阳城中,太监也是很常见的。 只是原本李海以为,这个家伙在看出自己身份之后,多少会表现的恭敬一些。结果那个家伙在看了他一眼之后,说出的第一句话就差点没有把他气吐血:“我不和下边什么都没有,不男不女的家伙说话。” 随后又再一次仔细打量了黄琼很长时间才道:“你身边有太监,你自己说话又不是太监的嗓音,只能说明你是皇室子弟。难道你是皇帝?不对,今上二十四岁即位,现在已经在位二十一年了。加在一起也有四十三岁了,你这面相怎么看不到二十岁。” “太子,也不可能。太子今年也有二十五六了,你这面相也不像。其他年长诸王中,景王、嘉王、纪王、滕王、蜀王,这几王都已经就藩,根本就不在京中。永王和宋王本人我都见过,长的绝对不是你这样的。” “赵王是个病秧子,就那身子骨听说坐个轿子都得喘半天。信王、纪王、淮王,这三王年纪都只有十六七,年纪上也不像。剩下的那几个更小,都还在宫里面养着呢。你到底是什么人?你难道是进京面圣的外藩宗室?也不对,看面相你与永王、宋王还是有三分相似的。” 听到这个家伙狐疑的语气,黄琼却只是笑笑道:“我究竟是什么人,你以后自然就知道了。不过你放心,我非什么外藩,我就是这洛阳城中之人。这些东西,现在都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现在先处理你的事情。” 原本黄琼在说完这番话之后,做好了被这个家伙顶撞的心理准备。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个家伙听完自己这番话之后,居然出奇的没有反驳。老老实实的收拾了他那个卖身葬父的条幅,带着黄琼来到快到外城城门处,一个有些破烂的小客栈。 黄琼一行人刚一进门,客栈的一个小伙计就迎了出来。仔细的打量了黄琼一行之后,给黄琼鞠了一躬算是见礼。转过身对黄琼身边的贾权道:“贾爷,您可算是回来了。您这三天都没有把自己卖出去,今儿怎么样?您这么下去,您是没事,可小店却是实在靠不起了。” “咱们这店虽说小了一些,也有些破烂,可他终归是客栈不是?您这总把老爷子放在这里,他也不是一回事。咱们掌柜的也和您说过,您们爷俩拖欠的这半年房钱和饭钱,咱们都给您免了,这老爷子的棺材也由咱们小店出。” “虽说只是一口薄板棺材,可毕竟也是棺材不是,这总比草席裹身下葬好的多不是?这口棺材也算是小店的一份心意。可您死活就是不答应,非要自卖自身还债和发送老爷子。可这都三天了,您也没有把自己卖出去。” “眼见这天气,一天热是一天了。您就这么把老爷子放在这里,一旦传起疫来那还有个好?咱也知道您作为读书人,这心高气傲是免不了的。可这眼下正赶上这个当口不是?该低头还是得低头。” “这人出门在外,谁能没有缺斤短两的时候。有了难处,大家相互照应也是应该的。咱们掌柜的,也不止一次和您说过这个理。如果您实在还是接受不了,那您就打一个欠条,什么时候有钱了再还就是了。至于现在,咱们还是先把老爷子入土为安好了。” 说到这里,这个小伙计又转向黄琼道:“这位爷,不知道您和贾先生是什么关系,小的不知道。可您今儿和这位贾爷一同回来,那至少也是相识的。您还是帮着劝说一下贾爷,小店真的没有瞧不起他的意思。” 黄琼抬起头打量了一下这间最多也就是车马店的客栈,稍显破旧的环境和里面衣衫并不齐整的客人后。又看了一眼听完这个小伙计话后,站在自己身边没有说话的贾权,笑了笑道:“放心,你这位贾爷今儿已经将他卖了出去了。” 第三十七章 陈瑶的故人 从身上掏出一张三百贯的武威钱庄,见面即兑的银票递给小伙计后,黄琼道:“这些你先拿去,将这位贾爷欠的饭钱和店钱结了。若是还有不足的在与我说,若是还有剩下的,就按照礼节上需要将这里包下几天。” 说罢,黄琼又掏出一张五百贯的银票,递给为他出手大方而有些目瞪口呆的小伙计:“还请贵店,帮着张罗一下灵堂,该布置的就布置,雇一些帮着张罗的人。在帮着买一口上好的棺材,让老人早一些入棺为好” 伙计看着黄琼塞到手中的两张银票,明显有些不知所措。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钱。毕竟他作为一个小客栈的伙计,一个月也就是两贯制钱而已。黄琼一出手就是八百贯,多少有些把他吓到了。 半晌他才反应过来,将那张五百贯的银票又拿了出来,要还给黄琼:“这位爷,这钱太多了。我们掌柜的说了,贾爷父子两个之前欠的那些店钱和饭钱,小店都免了。这些钱,小的实在不敢收。至于包下小店几天,布置一下灵堂买一口棺材,也用不了五百贯。” “让你收着就收着,你贾爷虽说穷了一点,可你贾爷从来不欠钱不还。更何况这个家伙,现在是你贾爷的主子,这钱他不出谁出?你就按照他说的办,剩下的钱就算贾爷感谢你们这大半年对贾爷的照顾。”黄琼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身边那位一直不吭声的贾权突然开口道。 黄琼没有理会那个拿着他的钱充大款的家伙,只是对着伙计道:“不用搭理那个家伙,给你就收着。你们小本经营也不容易,我手头银钱还算宽裕,不差这几个。更何况这几天还要麻烦贵店,即便有多出来的也算我的谢意好了。” 只是无论黄琼怎么劝,那个小伙计却坚决不收:“爷,您让咱们帮着布置灵堂、张罗,这些事情小的都能做。可收不收这些钱,小的还要请示掌柜的。掌柜的要是不同意,小的是断然不敢收的。要不您稍等,小的去将掌柜的请来,您亲自和他谈一下?” 看着这个伙计的表现,黄琼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这间店如此败落,客人也是寥寥,想必生意也就是一般而已。即便如此也没有见钱眼开,更没有狮子大开口。一个伙计尚且如此,这老板就更加差不了。就算这个伙计不说,黄琼也打算见见这家的老板。 那个伙计去的快,回来的也快。就在黄琼打量这间客栈的时候,那个小伙计带着一位身上穿着半旧衣服,长的一副憨厚老实样子的中年人,来到了黄琼的面前。 这位中年人见到黄琼之后,一拱手道:“这位爷,您就是小店伙计口中的贾先生那位朋友?您的心意,小店还是心领了,可这钱是万万不能收的。小店既然答应了免去贾先生父子二人的店钱和饭钱,还是要说到做到的。” “小店虽小,却也是言必出、行必果。还是那句话,大家出门在外,谁都有为难的时候,相互照应一下也是应该的。这位爷,您虽然有钱,但贾先生父子两个在小店也这么长时间了,平日里面也没有少教伙计们识字,和小店也结下了一段善缘。” “如今贾老爷子进取未成,反倒仙逝,小店也得出一份心意不是?您把这些钱收回去,也算是成全了小店的体面。如果您真有这个心,就帮衬一下这位贾先生,给他找一个好的读书条件,让他能安下心来读书,以便早日金榜题名,也算是本店给老爷子一个交待。” 听完这个掌柜的话,黄琼心中不由的暗暗敬佩。这个人如果知道自己身份,说出这番话倒是很有可能想要攀关系。但自己刚进来的时候,那个伙计在自己拿出银票来之前,就说过类似的话。足以说明,这个掌柜的这番话是真心的。 想到这里,黄琼将手中的银票又塞了回去:“贵店的心意,在下替贾权领了。既然贵店坚持免掉他们父子的店钱,那么这个丧事的费用就绝对不能让店里再出了。贵店也是小本生意,一下子亏欠太多也不好,该出的费用还是由我来出。” 那位掌柜的看着黄琼硬塞过来的银票,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收下了那张三百贯的银票后道:“贾先生遇到您这位贵人,也算是他们爷俩积了阴德。也罢,贾老爷子的丧事,小店尽力帮着张罗。我这就差人,去买一口上好的棺木来。” 说到这里,这个掌柜道:“请公子放心,有了您这位贵人相助,小店断然不会让老爷子,再走的如此寒酸。不过请问公子贵府在何处,等事情结束之后,小店也好将剩余的银钱和账簿送到贵府。” 这位掌柜的这个要求,让黄琼多少有些为难,一时之间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即不想摆出他河间郡王府的招牌吓唬人,也不想在太多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毕竟来这种地方,万一让那个御史知道了给咬一口犯不上。 永王不过与京城所谓的下九流人士,多交流一些就整天挨骂,认为其作为有失天家的风范。到了自己这里,恐怕责罚会更重。更何况别说御史,就是太子都在那里等着没事找自己的茬呢。 不想透露自己身份,除了这些外在的原因之外,黄琼则还有一层他内心的原因。前世的经历,让他不敢在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即便是这个掌柜表现的在老实、在仁义,他都不敢相信,人心隔肚皮吗。这条线可以先留着,至于更多的东西还是更谨慎一些为好。 黄琼微微琢磨了一下后道:“账本我就不看了,这两天我会抽出时间来看看的。至于贵掌柜的人品,我还是相信的。掌柜的也不要顾忌太多,钱的方面无所谓。只要老爷子能走的风光就成了,也算是成全了贾权的一番孝心。” “公子说的话虽说在理,但小店不能这么做。您既然出了钱,我就得让这钱花的明明白白。小店虽小,但这诚信二字还是要讲的。如果您实在不愿意透露身份,那这样七天之后您派个人来取账目,并将这位贾爷带回府上。” 这个掌柜的眼睛还是很毒的,虽说黄琼此时身上只是一身普通的书生装,人也很年轻。但出手大方不说,身后还跟着三个表现的对其恭恭敬敬的人,说明其身份非富即贵。黄琼不想说出自己的住址,他倒是也没有太勉强。 “账目就不用了,你浑天手方程的为人,我们还是信得过的。要是你也失信了,这世上就没有人可值得信了。”对于这个掌柜的这个折中的建议,黄琼还没有说话,身后传来的清冷女人声音,替他解决了这个问题。 “小瑶?真的是你?”刚刚还一脸严肃的这个掌柜的,听到这个声音,脸色变得异常的惊喜。甚至有些不礼貌的,一把扒拉开挡在他面前的黄琼,满脸欣喜的走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陈瑶面前。 看那架势,如果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恐怕早就将出现在他面前的佳人,搂在自己的怀中了。看到这个家伙的架势,黄琼总算知道了母亲那句不能在耽误陈瑶的话,是什么意思了。原来在宫外,还真有人在等着瑶姨。 只是相对于见到陈瑶之后,极为热情的这个掌柜的来说。他面前的陈瑶却是显得相当冷淡,除了脸上一丝淡淡的红晕告诉别人,两个人并不陌生之外,却是没有和他说任何的话。只是走到黄琼面前道:“小主子,你怎么来这里了?这里鱼龙混杂,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瑶姨,您怎么也来这里?”黄琼没有回答陈瑶的话,反倒是有些兴趣的反问了起来:“您和这位掌柜的,之前就认识?” “我回府的时候,听到府中的人说起你出来寻我。你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单独出来过,我担心你出什么事,就一路打听着寻了过来。此人是我当年跟小姐游学的时候,认识的一个故人,并无太多的交往。小主子咱们该回去了,这里不适合你待。” 陈瑶的这个回答,明显显得很搪塞。若是真的无太多交往,那个人在见到她之后,也不会表现的欣喜若狂。而且黄琼感觉到,他的欣喜若狂绝对不是装,就能装出来的,是真的发自内心的。 而在见到此人之后,陈瑶虽说没有表现出什么,但脸上出现的一丝红晕,也出卖了她此刻内心的真正情绪。陈瑶跟随黄琼母亲多年,虽说不像黄琼母亲那样性子极其冷淡。但也养成了轻易不会动情绪的心态。这次脸上的红晕,已经表明她内心绝对不是外表这么平静。 黄琼听着陈瑶,多少有些言不由衷的回答。没有在说什么,只是别有深意的看着两个人,现在的表情笑了笑才对那个掌柜的道:“既然你和瑶姨认识,那我在坚持拒绝就有些不好了。瑶姨信得过的人,我自然也信得过。” “这样,待事情完事之后。你如果认为需要的话,就将账目送到河间郡王府。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如果我不在的话,你可以将账目交给瑶姨,或是交给李海也可以。”说罢,黄琼指了指李海之后,拱了拱手告辞。 黄琼一离开,他身边的陈瑶自然也会跟他一起离开。而在两个人离开的时候,那位掌柜的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望着两个人的背影,尤其是陈瑶姣好的背影发着呆。就连身边的伙计,几次喊他都没有听到。 第三十八章 不请自来的永王 回去的路上,黄琼看着一路上表现的很沉默,不知道此刻心中在想着什么的陈瑶。只是若有所思的笑了笑,并没有刻意的去打搅她。有些事情黄琼想知道,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时候。至少得等到陈瑶内心,真的平静下来再说。 黄琼与陈瑶都不说话,他身边的两个侍卫和李海,自然也不会不知趣的去打搅他们,几个人就这么一路沉默的回到了黄琼的王府。直到在王府门外见到不请自来的永王,一路上的沉默才被打破。 看着嬉皮笑脸站在自己府邸大门口,既不表明身份,也不按照门外站岗军士要求,到门房等候。就站在大门外,与站岗的军士在那里胡诌八扯的永王,黄琼连忙几步走上前道:“七哥来了怎么不进去说一声,让他们派个人出去找我便是了,怎么在这里干等?” 很明显,永王对黄琼那声七哥很是受用,眼睛眯眯着看了黄琼一眼,脸上却依旧一副嬉皮笑脸:“你不在府中,就是进去了也不是一样枯等?好不如在这里吹吹风,与这几位兄弟说说话来的有趣。”。 “你这个河间郡王今儿乔迁新居,我这个做哥哥自然得表示一下祝贺。要不然,岂不是伤了咱们哥俩之间的感情?”说到这里,永王拍了拍手。他身后突然涌出一群抬着贺礼,手中锣鼓敲得震天响的人,把黄琼给吓了一大跳。 听着这热闹的鼓乐,本身就不太喜欢热闹的黄琼。很是有些头大的,看着对第一次接触时,无论面对任何事情,哪怕是面对老爷子,也总是显得很镇静的这个九弟。被自己自编自导的这出戏,吓了一大跳而很是有些洋洋得意永王,心中也只能哀叹不已。 这里是内城核心的部位,周边不是其他王府,就是高官显贵、皇亲国戚的宅子。自己这座王府的隔壁,甚至就是当朝国舅的府邸。永王这一闹,估计都用不了明天就会传到老爷子的耳朵里面。自己本来就不太受待见,永王这么一折腾,一顿训斥是免不了的了。 想到这里,黄琼急忙将这位唯恐天下不乱的永王拽进了府中。并示意身后的李海,将永王带来的那些此时正卖力吹打,唯恐自己的声音小了,惹得永王不满意的鼓乐手一类的人赶快打发掉。 看着小心翼翼的黄琼,自然知道他如此谨慎原因的永王,却是大大咧咧的道:“老九,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巡检司的人,我早就给你打发走了。这一片的巡城御史是五哥的人,以我和五哥的关系啥事都没有。” “至于老爷子那里,就算知道了也没有什么。难道说你我兄弟,你出宫就府我来庆贺一下都不行?老爷子一直都担心咱们兄弟不和,像历朝历代那样相互残杀,内杠太多会给他江山带来危害。咱们兄弟之间表现的亲热一些,老爷子高兴还来不及,又岂能怪罪下来?” 听完永王这番话,回想起老爷子在温德殿对自己说的那番话,略微一琢磨倒也是这个道理的黄琼,笑道:“七哥说的倒也是有一番道理。不过七哥来之前,怎么不先打个招呼,让小弟也准备一下。” “不瞒七哥,小弟这里现在什么都没有准备,就连锅碗瓢盆这些居家过日子的物件有没有,小弟都还不知道。不过七哥既然已经来了,小弟也断没有不给面子的道理。这样,今儿地方由七哥挑选,小弟做东咱们一醉方休如何?” “弄这么麻烦做什么?我知道你今儿第一天就府,静妃娘娘的身份又特殊,估计不会有什么人来庆贺,你也不会刻意的准备什么。所以,今儿你七哥什么都是自带。我让人在这洛阳城内最有名的庆元楼顶了一桌上好的席面,一会就送过来。” “我还带了今年开春,蜀王派人送给我的两坛子蜀中老酒。这可是蜀王派人去北辽搞来辽人的酿酒法子,用蜀中之上好山泉水酿造的好酒。比咱们大齐那些什么绿蚁酒、葡萄酒,这味道要醇厚的多。” “听说这种酒即便是在蜀中,不过三斤装的一坛酒便要三贯钱。咱们那个五哥,每年就卖这个酒,他的蜀王府都可谓是日进斗金。今儿我给你带了两坛子也让你尝尝鲜,免得你小子以后知道,再说我这个做七哥的不地道。” 对于黄琼的歉意,永王倒是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很是不以为意的道:“咱们两个王爷,今儿又是你就府的第一天,跑到外边酒楼去喝酒算是怎么一回事?说出去,岂不是让别人笑掉大牙?你七哥我可丢不起那个人。” 听到永王就连酒菜都自备了,黄琼还能说什么?只能把这个家伙让进府中。不过有些话,黄琼该说还是要说的:“既然七哥已经准备好了,那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有一点,小弟还是要提前与七哥说一下。” “七哥想必也知道,小弟自幼一直生活在母亲身边。母亲对小弟管教一向是极其严格,小弟自幼又没有出宫的机会。所以小弟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喝过酒。可能没有办法,陪着七哥尽兴了。” “什么?你居然不会喝酒,这种人间美味你居然从来没有喝过,这也太失败了?没事,这玩意没啥,多喝几次就会喝了。反正今儿你是主,我是客,你这个做东的家伙,总不能让我这个做客的人扫兴而归吧。今儿你七哥我给你开开荤,你也就当舍命陪君子吧。” 听到黄琼居然不会喝酒,永王刚一开始多少有些扫兴。只不过随即他脸上的遗憾表情,转瞬之间又被喜悦而代替。原来这位永王虽说喜好杯中之物,但酒量却是实在不能说的上豪迈。虽然也不能说三杯即倒,但也绝对说不上深。 他这逢酒必喝,一喝必醉的毛病,由于这个家伙为人过于海派,三教九流都交的来。即便是贩夫走卒,也能坐到一起喝酒的习惯,眼下整个京城几乎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甚至已经成了京城人士的一大笑谈了。 酒量并不豪的他,今儿听说自己兄弟之中居然还有一个不会喝酒的。表面上虽说还能勉强装着若无其事,但实则心里面早就笑开花了,琢磨着自己总算有一个能喝过的人了。至少在兄弟之中,应该有一个能喝过的了。 见到这个家伙脸上窃喜的表情一闪而过,多少猜出来他想法的黄琼却并没有点破。无他,这一世的黄琼的确不会喝酒。但前世的黄琼却是来自冬季气候漫长寒冷,喝酒几乎是每一个男人必备技能。甚至别说男人了,就是那里的女人不会喝酒都少的辽河之滨。 当年在读大学的时候,黄琼在整个大学喝酒都是有名的。除了败在过一个来自内蒙古的学姐手中一次之外,在那所全国重点大学几万学生之中,至少是在男生中可谓是喝白酒无敌手。五十六度的衡水老白干或是牛栏山,他可以当白开水一样喝。 虽说来到这个莫名其妙时代之后,因为随母别居冷宫的他,还从来没有喝过酒,可并不代表他不会喝酒。不过十几年没有喝过酒了不说,最关键的是身体都换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酒量还剩下多少。毕竟酒量这玩意,与身体素质也是有一定关系的。 不过从酒宴的结果来看,黄琼现在有一点是可以肯定,那就是虽说自己已经两世为人,但这个酒量却还在。永王口中的所谓蜀中好酒,不过四十二三度的度数。这个度数,对于这个时代大多数习惯了绿蚁酒,那种也就二十多度发酵酒的人来说,的确算是高度酒。 但对于前世喝惯了高度白酒的黄琼来说,这种酒简直可以说淡的可以了。十几杯酒下肚,对他这个“第一次喝酒的人”来说,与没喝并无太大区别。反倒是永王不过半斤下去,就已经醉的不省人事。 看着这个不过喝了半斤,便酩酊大醉的家伙,黄琼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还以为这个家伙整天喝酒,这酒量会很大呢。结果这才半斤不到,就醉成了这个样子。无奈之下的黄琼,也只能让人先将永王安排到了客房,然后派人跑一趟永王府告之一声。 结果永王的贴身太监接到消息赶来,见到在黄琼府中客房呼呼大睡的永王。很是一副见惯不怪表情,在拜托黄琼照顾好自己主子后便告辞而去。从永王这个贴身太监口中,黄琼才知道永王在别人家里面醉倒,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向来都是醉倒在那里,就在那里休息。别说自己这个郡王府了,就是勾栏瓦弄赌坊一类的地方,也一样不在少数。自己这位七哥是典型的贪酒却无量,向来是见酒必喝、一喝必醉。为这事老爷子的板子是没少挨,但却始终都没有改过来。 知道这个结果之后,黄琼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安排人照顾好永王。等回到自己书房之后,黄琼沉思了一下后让人将陈瑶给找了过来。原本黄琼是打算晚饭之后,有些事情要与这位瑶姨好好谈谈的,只是没有想到自己的计划,被不请自来的永王给打断了。 现在既然酒量浅的比不会喝酒的人,并没有好不到那里去的永王,自己提前结束了酒宴。黄琼想了想,还是趁着这个时间与瑶姨好好的谈一谈。眼下自己身边就这么一个贴心人,这个家以后都要交给瑶姨掌管,有些东西还是提前商议一下为好。 见到陈瑶走进自己书房,黄琼连忙站起身来。他在这位几乎代替了自己那个冷得要命,对自己儿子都同样冷淡的母亲,从小照顾自己长大的女性面前。没有办法、更没有资格,摆出自己皇子、郡王的架子。 第三十九章 谨慎一些为好 “小主子,您召我有什么事情?”看着并未因为地位发生变化而改变,一如既往亲热的站在自己面前黄琼。闺名唤作陈瑶的这位瑶姨,这位将黄琼从小一直带大的瑶姨,也一如既往的同样用带着三分尊敬,七分宠溺的眼神看着面前已经十八岁的黄琼。 “瑶姨,我给您说过多少次了,您可千万别在称呼我为什么小主子了。我可以说是您一手带大的,除了没有血缘关系,您在我心中的地位与母亲没有什么两样。别说我现在只是一个郡王,就是我将来当上了皇帝,在您面前我还是我,还是那个缠着您要吃的琼儿。” “况且眼下在这个府中,我除了您之外身边连一个亲人都没有。您以后就是我的家人了,还请瑶姨与母亲一样,称呼我为琼儿。”听到陈瑶一口一个小主子,对这个亦母亦姐的人,黄琼又那里会答应。 在将陈瑶搀到椅子上坐好后,黄琼倒也直接开门见山的道:“琼儿这么晚找您过来,是有些事情与您商议一下。琼儿现在离开母亲身边单独生活,但琼儿毕竟自小便与母亲一直生活在冷宫之中,没有独自生活的经验。” “现在身边更是除了您之外连一个亲人,甚至是信任的人都没有。今后府中大小事情,瑶姨还是要管起来。那些什么宫女、太监、仆役,今后都由您说了算。你不用因为他们背后站的是皇帝,或是太子就有所顾忌。另外,府中银钱方面也都由您管着。” “对了,今儿琼儿出去寻您,在街上无意中遇到了一件事情,买了一个人。到那间客栈,也是因为买的这个人。”说到这里,黄琼将今儿自己出去寻陈瑶时候,发生的事情和遇到的人,详细的与陈瑶说了一遍。 “琼儿自从在温德殿,与太子第一次见面之后到后来的接触,发现太子虽说表面上对我热情之至,但内心之中远非如此。琼儿感觉到太子并未忘记当年之事,而且心思颇为深测。内心之中不仅对我很不待见,甚至骨子里面还有些排斥或是憎恨。” “现在这个府中除了瑶姨之外,琼儿连一个知心人都没有。宫女和太监,都是老爷子派来的,估计都带着三分监视的目的。至于其中有没有其他妃子或是亲王的人,现在还无从得知。据我所知宋王之母德妃,眼下代替病重皇后执掌六宫事,在宫中可谓是权势滔天。” “她有没有在其中安插什么人,恐怕现在她知道,老爷子应该也清楚,也就只有我不知道。还有那些太子身边选出来的侍卫,与其说是保护我,还不如说是监视我更为恰当。再加上那些仆役,咱们这个府我都不知道怎么说好了。” “咱们虽说人虽无害虎心,但太子那只虎未必没有伤人意。与太子或是其他诸王相比,琼儿身边的人,尤其是可以与其商议,能够帮琼儿出谋划策的人一个都没有。琼儿今天见到的那个人,虽说有些持才傲物,狂妄了一些,但还算是有一些本事的人。” “琼儿琢磨再三,还是决定先将他收下。毕竟有些事情,多一个人商量总比自己一个人瞎琢磨要好的多。三个臭皮匠,才能顶上一个诸葛亮吗。不过此人在有些方面,还需要再品一品才能下定论。瑶姨,您看怎么样?” “小主子年岁已长,又是小姐一手**出来的,这个识人之明断然是不会差的。这些事情,小主子自己拿主意就成了。至于府中之事,我受小姐之命照顾小主子,自然会尽心竭力,小主子只管放心便是了。” “不过小主子,在收人的时候一定要多注意几个关键。一个便是这些人一定要忠心,对您要有忠心。在看中某些人才能的时候,也要重他的人品。有时候从苦难中拉拔出来的人,并不是都知道知恩图报。甚至有些人,在财富和利益面前更容易被人拉拢过去。” “二则,一定要提防有些人刻意利用你的这个心思,往你身边安插人。天家的子弟没有一个是善茬子,勾心斗角那一块在宫中不用学就会。针对你的,不见得只有太子一个人。相对于明面上的太子来说,你那些潜藏在暗中的兄弟才更可怕。” “他们不会管你对帝位有没有心思,只要你是皇帝的儿子,便就会是他们天生的对手。甚至只要你的存在,在某些人眼中都会成为他们登上高位的一颗绊脚石。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道理,他们比谁都懂得。” “即便你现在无威胁,可防范于未然他们会做的比谁都好。你虽说是小姐一手**的,但年纪和经历在这里摆着,还没有真正领教过他们的那些手段。你想的这些,他们也一样想到。你的心思我了解,正因为这些人会你更加重要,所以才更需要谨慎。”、 “外面的那些侍卫也好,太监和宫女也好,仆役也好,谁都知道他们真正能做到的,除了监视你之外,并无太大的作用。因为你不可能与他们商议机密的事情,这些人的出身也很难得到你的信任。” “所以那些人派的再多,也不过是一群明面上的棋子,起不到太大的作用。如果能在你身边打进一个人,即便不能掌握你所有的机密,但只要能接触到核心,那才是对你最致命的。人是必须要找的,但怎么找却需要好好掂量一下。” 对于黄琼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陈瑶自然不用像普通宫女那样唯唯诺诺。只是虽说话说的很直接,但礼数上却是一直在坚持着自己的本分。黄琼一再要求让她称呼自己的小名,陈瑶却是始终没有应承下来。 听到陈瑶这番话,黄琼沉思一下后站起身来,向着陈瑶深施一礼道:“瑶姨这番提醒,才真正是老成谋国之言,琼儿受教了。请瑶姨放心,琼儿就算不为了自己,为了母亲和瑶姨也一定会倍加小心的。” 说到这里,黄琼话题一转道:“瑶姨,您虽然不是琼儿的母亲,但是这么多年,您与我的感情也并不比真正的母子差。之前在母亲身边您有顾虑,琼儿不敢勉强您。可现在已经出宫,琼儿身边就剩下您一个亲人,您千万不要一口一个小主子,这不是陷琼儿于不义吗?” 陈瑶的坚持,让黄琼很是有些无奈,再一次的劝说希望陈瑶改口。只是陈瑶听完黄琼再一次的恳求之后,却是微微叹息一声道:“你是瑶姨一手带大的,你的心思瑶姨哪有不明白的?可这是在王府,不是在宫中的听雪轩。” “眼下府中又是这么一个情况,咱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眼皮子底下盯着。在你们皇家,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规矩严的很。我要是哪怕逾越半分,都会给某些有心人以口实的。” “那些人,尤其是太子恐怕眼下想要整治你,正愁着没有借口呢。在他们的眼中,是不管你有没有威胁的。只要你这个兄弟存在一天,都会成为他们眼中哪怕只是潜在的威胁,找个借口整治你,哪怕整不垮你,但削去哪怕唯一一个贴身人,他们都会乐见其成的。” “都不用多,一个治家不严,纵容下人凌驾于主子之上的罪名,就够你受的了。非常时期,咱们还是谨慎一些为好。你的心思瑶姨领了,可称呼上的事情不重要。对于小姐和瑶姨来说,你平平安安的活着,将来能够成家、生子比什么都重要。” 陈瑶这番话说完,黄琼刚想要说些什么。门外传来的一丝轻微的,几乎是细不可闻的响动,让黄琼将话题迅速给打住。黄琼发觉外面有人,跟随黄琼母亲多年,武功自然也不弱的陈瑶也一样听到了。 制止了黄琼要出去看一眼门外不速之客是谁的陈瑶,重新坐回椅子上后对着门外叹了一口气后道:“我知道你肯定会找来的。既然来了,也没有必要遮遮掩掩了。进来吧,这里没有外人。” 随着陈瑶的话音落下,黄琼书房紧闭的房门被推开,一个人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后,犹豫了一下转过身又将门在里面重新掩上。见到走进来的这个人,黄琼微微一愣的同时,眉毛有些不着痕迹的皱了起来。但话中却是笑笑道:“你的这个账本是不是送的早了点?” 而进来的那个人,对于黄琼有些调侃的话愣了一下之后,才微微一拱手道:“在下见过河间郡王。在下不请自来,冒昧上门打搅,并非是为王爷送账本而来,而是为了见一下当年的故人。” “只是您这郡王府戒备森严,非在下这种升斗小民高攀得起的。若是想要走王府大门进来,恐怕非在下能做到的。而在下又急于与故人见面,所以采取了一些非常手段,如有冒犯之处还请河间郡王殿下海涵。” 原来大半夜跑到黄琼王府来的这位不是别人,正是白天黄琼处理贾权父亲丧事时候,在那家小客栈见到的客栈掌柜方程。而这位想要偷窥,却被抓了一个现行的这位掌柜,见到自己被发现倒也落落大方的干脆挑明了来意。 很明显,他并不想让黄琼误会。毕竟黄琼的地位在那里摆着呢,要是自己得罪了这位自己还是第一次听到名号的河间郡王。纵然他自己不怕,但毕竟也是一件麻烦事情。一个郡王对那些高官显贵来说也许不算什么,但对于他这种平头百姓还是很顾忌的。 “哦,拜访故交?我还真不知道我这个第一天出宫就府的郡王府中,居然还有方掌柜的故交。要是真的有,在下倒是荣幸之至,我的府中居然还有方掌柜这样义薄云天人的故交。”虽然客栈之中瑶姨出现后,这个家伙当时的表情,早就出卖了他的故交是谁。 第四十章 隐忧 明知道这个家伙来的目的,更知道这个家伙来的原因。但也许是因为这个家伙的不请自来,也许是这个家伙把自己府中当成自家后花园一样来去自在,黄琼这嘴上却还是忍不住调侃了几句。 尤其是这个家伙在进来之后,虽说对自己还算是毕恭毕敬。但眼神却一直没有离开过,在他进来之后就坐在椅子上一直没有说话的陈瑶。更让黄琼心中多少有些不舒服,那种感觉就好像一个心里面最重要的人,要被人夺走一样。 “果然不愧为当年名满江湖的寒冰罗刹儿子,这言语果然犀利的很。不过王爷,贵府中的确有在下的一位故交,还请王爷能够给一个方便。”对于黄琼的调侃,很明显这位方掌柜并不欣赏,直接开门见山的道。 方掌柜的这番话,让黄琼不由的一愣。寒冰罗刹是什么人,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听过。这些年里面,无论是母亲还是瑶姨,也从来没有与自己提过母亲入宫之前的生活。不过听他话中的意思,这个寒冰罗刹说的好像是自己母亲。 难道这是母亲入宫之前,在外游厉时候的绰号?罗刹这个名号不怎么好听,可寒冰这两个字,倒是与自己那位性子冷的像是一座冰山一样的母亲很贴切。这个人与瑶姨是旧识,难道与母亲也是相识? 母亲会武的事情,是绝对不能外泄的。哪怕当面这个人是母亲的旧识也是一样的,即便有瑶姨在场,自己还是不能承认。想到这里,黄琼皱了皱眉头道:“方掌柜很抱歉,我并不知道你说的寒冰罗刹是什么人,我的母亲只是宫中一个普通的妃子而已。” “王爷,您就别拿在下开玩笑了。能让当年寒冰罗刹身边煞手龙女称呼为小主子的人,不是寒冰罗刹的儿子又能是什么人?否则,这大齐朝的天下,别说什么太子和其他的皇子,恐怕就连皇帝老子都没有这个资格。” “只是我没有想到,当年那个武功绝顶,性子却冷的像是一块寒冰。在江湖上失去踪迹已经二十一载,别人都以为已经不在人世的寒冰罗刹。非但嫁人了不说,居然还进了宫成了皇帝老子的嫔妃。怪不得我这么多年苦心寻找下来,都没有能够找到。” 在与黄琼对答的时候,这位方掌柜的眼神一直都没有离开陈瑶身上。只是无论他的眼神停留多久,对面的佳人既不说一句话,眼光也从来都没有落在他的身上过。这一点,无疑让这位方掌柜很是有些黯然。 看着这位方掌柜有些痴情的目光,以及自此人进到自己书房之后,一直闭口不言只是将若有所思目光看向另外一侧的陈瑶,黄琼有些无语的摇了摇头。但陈瑶不说话,黄琼也不好多说什么。 不过有些事情,黄琼该做也得做。至少有些话,他还是要说的:“方掌柜,我再与你说一遍,我并非什么寒冰罗刹之子。我的母亲,也不会什么武功,只是宫中一个普的嫔妃而已。以后这些东西,你也不要再提了。” 对于黄琼来说,母亲的真实身份自然越少人知道越好。别说这个所谓的方程自己并不熟悉,更不能算是自己人。就算是已经成了自己人,这件事情也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他可不想所谓寒冰罗刹的名号,传的满天飞。 只是黄琼话中已经很明显提醒的意思,这位心思压根就没有在与黄琼对话上的方掌柜,根本就没有听出来:“王爷,您就别拿我调侃了。我虽是江湖草莽,可有些东西我也懂得的。非刘不得封王,这是先汉以来历朝历代的惯例。” “而到了本朝,开国至今已经是百余年。除了开国初年那位神一样的桂林郡王之外,就只有二十年前那位差一点断送了这大齐朝天下的淮阳郡王两位异姓王。你身上有着郡王的爵位,又被小瑶称呼为小主子。” “当年正值风华正茂时节,却突然绝迹于江湖的寒冰罗刹下落,还用的着猜吗?还有,除了进宫之外,这普天之下还有什么地方,是我找不到的地方?而我也想不出来除了皇家之人,这普天之下恐怕也又有几个男人,能入得了当年寒冰罗刹的眼中。” 方程的这番话说完,还没有等黄琼回答他。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陈瑶,却突然开口道:“方程,你的话太多了。我真不知道曲曲十几年不见,当年沉默寡言的混元手,居然变得如此瓜噪。” 说罢,陈瑶没有顾忌黄琼有些异样的眼神,站起身来走到方程前面看着他,微微沉默了一下后才继续道:“你现在也见到我了,我现在过的很好,你可以走了。以后你不要再来这里,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听着陈瑶说这番话时候,缓慢但却坚定拒绝自己的语气。这位深夜夜探王府,一心前来一会佳人的方掌柜神色不由得一黯。尽管心中的佳人已经一而再的下了逐客令,但却依旧依依不舍的望着陈瑶,脚下不肯移动半分。 看着陷入沉默的两个人,以及陈瑶表现出来的拒人千里的态度,黄琼微微沉思了一下后,笑着对眼光只放在佳人身上的方掌柜道:“有些事情,不见得没有一点回旋余地。这样,方掌柜你先回去,帮本王把贾先生父亲丧事料理完了。至于其他的,咱们以后再说。” 黄琼也如此说,这位方掌柜无论心里面怎么不舍得离开,但也实在不好意思在继续待下去了。只能留恋的看了一眼,说完前番话后转过头再不看他一眼的陈瑶一眼,说了一声告辞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只不过来的时候,他不是走正门来的。这走的时候,自然也没有办法光明正大的离开。看着这位方掌柜灵活的躲开自己府中巡逻侍卫,悄无声息的翻墙而出。黄琼也只能皱着眉头,心里面不禁一阵苦笑:“这他妈的算是怎么一回事?” “自己这个郡王府,就算比不上皇宫大内戒备森严,可也不能说让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吧。现在这防备,简直比到处都是窟窿的渔网还松懈。自己这就府的第一天,就让人给自己来一个下马威。” “虽然这个人杂七杂八的,好赖算是半个自己人,自己还能平安的站在这里。这要是那个心怀不轨的人,自己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吗?总不能那些有事没事进自己府邸逛一圈的人,都是为了泡妞吧。” “那些从御林八军调过来的卫队,都是普通士兵,发现不了这些人倒也算得上情有可原。可那些太子派来的所谓侍卫也发现不了,那就实在有些不正常了。这些侍卫是真的没有发现这个人,还是有意识的故意放进来的?或是压根就是一群草包?” “如今自己已经就府,孤身在外居住。虽说眼下还没有来得及结下仇人,但自己那个早就上西天多年,曾经差一点将整个大齐朝宗室一锅烩了的权倾天下外公,可谓是替自己结下了不少的仇人。” “不说别人,那些将自己视为所谓淮阳余孽的宗室,可是不少人都打着斩草除根想法的。之前自己住在皇宫里面,那些人的手一时伸不进去。如今自己出宫别府居住,这些人能放过这些机会?就算自己皇帝老子还能压制住他们,可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这个世上,从来不缺背后下死手、打闷棍的人。自己虽说不怕那些所谓的杀手,可这总归还是麻烦了许多。如果那些侍卫真的都是草包,固然可以方便自己行事,但这安全上的隐患却也一样很致命的。” 实际上黄琼心里面也清楚,太子给自己派来的那些所谓侍卫,监视是绝对大于保护的。这些人的高明之处,恐怕根本就不在身手上,而在其他方面。要不然即便是二流身手,可这么多人连一个院子都看不住,让人家将自己王府当成菜市场一样,就太说不过去了。 想到这里,黄琼转过头对那位方掌柜走后,多少有些失神的陈瑶道:“瑶姨,你与那位方掌柜究竟是什么关系,您不愿意说,琼儿也不好多问。但琼儿冒昧的问一句,那位方掌柜的身手在江湖上算是几流,为人怎么样?” “小主子何出此言?”听到黄琼的询问,陈瑶不禁有些疑惑。随着黄琼的年龄增长,陈瑶越来越有些看不透,面前这个几乎是自己一手带大,一向有些沉默寡言的孩子了。在陈瑶眼中,黄琼虽说对自己的尊重依旧,没有任何的变化。 但小时候那种发自骨子里面对自己的依恋,自五岁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而且五岁那年那场大病痊愈之后,虽说更加的寡言少语,外表也没有什么变化。可这心劲和毅力,却是与以往大不相同。 原来骨子里面多少有些懦弱的性格,早已经彻底的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性格之坚韧,毅力之坚强就连小姐都要感叹。虽然与原来相比聪慧依旧,可在有些事情上,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在黄琼这次出宫之前,陈瑶也曾经与黄琼母亲不止一次私下讨论过,黄琼这些变化究竟从哪里而来。只是并不知道此时的黄琼,外在虽说没有任何的变化,但是内涵却早已经是物是人非的两个人,也只能将黄琼的变化归到他那位皇帝老子头上。 毕竟作为一个儿子来说,无论是生长环境在怎么变化,但先天骨血带来的东西,却并非是环境变化能够改变的。这个变化的后果之一就是,黄琼的有些想法,即便是一手将其带大,但陈瑶很多时候都不见得能琢磨出来。 第四十一章 黄琼的想法 “瑶姨,这个方掌柜的身手算得上是几流,琼儿没有接触过这类人还不清楚。但咱们的王府要是任这些江湖人,有如菜市场一样的来来往往,那琼儿这晚上那里还能睡得着觉?琼儿刚刚出宫,既没有政敌,也还未来得及与别人结仇。” “但琼儿的那位外公,当年权倾天下的淮阳郡王,却是替琼儿结下了不少的仇怨。先不说那些死于外公手中的文臣武将,单单外公当年将皇室杀的差一点绝祀,皇室中人如今巴不得斩草除根的就不在少数。” “那些龙子凤孙别看自己为了争皇位,哪怕是亲兄弟也一样可以杀的你死我活。但外公一个外臣,杀的他们血流成河,那就绝对是他们不能容忍的。当年被外公杀的那些亲王郡王,自然不可能来找后账,可他们的后人还在。 “杀父之仇在平常人家尚且难以容忍,更何况是在天家?如今外公陵墓早已经草木已供,这些人却未必能放下心中的仇恨。我这个所谓的淮阳余孽,搞不好就成了他们最恨的人。父皇这些年即未将外公掘墓鞭尸,以雪他们心头之恨,也没有除掉我们母子。” “之前,琼儿在皇宫大内居住,这些人无论在对我们母子恨之入骨,也不敢或是说不能将我们母子怎么样。但眼下琼儿出宫就府,以这些人的手段和能力,让我死的不明不白,简直是太容易了。尤其是我现在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这个混元手如果是一流高手倒也罢了,在我府中横行无忌我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如果是二流,甚至连二流都算不上,那我又岂能睡得着觉?琼儿在出宫的时候,母亲曾经再三要求我,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许暴露身上有武功。” “而且就连您,也一样轻易不能暴露身上有武功的事实。因为您是一直跟在母亲身边的人,如果您会武功,同样会引起别人对母亲的怀疑。至于太子派来的那些人,我估计最多也就是二流身手,甚至连二流都没有。一旦变生肘腋,这些人能起来的作用不会太大。” “现在,估计我那位好大哥,已经将我身世和血脉的事情给传扬出去。我从见他第一面的时候,就从他的眼神之中可以看出来,他从来就没有忘记当年被外公圈禁之仇。但他不会轻易自己动手,因为那样无论是成功或是失败,都会让老爷子对他产生一些不好的想法。” “亲自动手,对他来说是一个亏本的买卖,他轻易不会这么做的。但如果借刀杀人,借着那些对外公恨得咬牙切齿宗室的手除掉我,以报当年之仇,想必他会很高兴的。”听到陈瑶的反问,黄琼倒也没有任何隐瞒的将自己心中顾虑,直白的说了出来。 对于黄琼的担忧,自然知道这并不是杞人忧天的陈瑶,倒也没有客气的直接道:“你还真高看了你的那些侍卫了,二流?他们的身手能称得上三流,就已经是高抬他们了。不过,你也不要太担心,那个混元手的身手在江湖上,算是勉强称得上一流。” “虽说不能与小姐相比,但至少与我是不相上下的。你的那些草包侍卫要能抓住他,那就真的怪了。此人当年素称忠义,在江湖上也算是响当当的一条汉子。只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道他变了没有。” “我自跟随小姐入宫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二十年的光阴,以前所有的一切都早已经是物是人非了。我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与以前一样。人心,是这世上最难琢磨的东西。”说到这里,陈瑶的语气中说不出的惆怅。 看着坐在椅子上,无怨无悔陪了母亲在冷宫之中,一住就是二十年并一手将自己带大。此时面容虽说姣好依旧,但两鬓也已经出现星星点点白发的陈瑶。知道这二十年,对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的黄琼,轻轻叹了一口气,将这个相当于自己半个母亲的女人抱在怀中。 虽然已经年近四十,但陈瑶却依旧是未经人事的处子之身。将自己抱在怀中的这个男人,虽说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可毕竟已经是长大成人。他的胸怀虽说还有些稚嫩,可毕竟是一个男人的胸怀。 被黄琼抱在怀中的陈瑶,突然之间脸色变的潮红一片,呼吸也显得略微有些急促。尽管她也知道,黄琼这个拥抱之中更多的是浓浓的亲情,并没有其他的意味在其中。但心中却抑制不住的,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来。 将陈瑶抱在怀中的黄琼,却不知道此刻陈瑶的心思。松开手后,看着面前面容姣好的这个女人,叹息一声道:“瑶姨,这些您为我们母子付出的已经太多了。没有人有权利,在去阻止你去寻找自己幸福。” “您之前的事情,琼儿不知道。但琼儿看得出,您对那个混元手不是一点好感没有。瑶姨,如果您感觉到他还是以前的那个他,并没有什么变化。您就放心大胆的去吧,您终归还是要有自己生活的。出宫之前母亲也是这个意思,她和我说过不能在耽误您了。” 说到这里,黄琼略微犹豫了一下之后才继续道:“况且这个人,如果能够值得信任的话,对我来说也是一个帮助。而且琼儿现在身边,就您一个知心人也离不开您。您看,让他进咱们王府怎么样?” “王府内部的事物,交给您全权负责,我自然是放心。但外面的事情,我现在却是无人可用。那个李海虽说现在看,勉强还算贴心。但知人知面不知心不说,他一个太监很多事情也不方便。” “对于这些太监,我现在还不敢相信不说,而且这些人也很难真正的拉拢过来。他们很清楚,现在别看我封了一个郡王,表面上看还算是可以。但实际上,我在皇帝眼中还是被排斥的,在封爵上也是被刻意压了一头。” “我这个年纪的其他皇子,眼下都已经晋封亲王。一个十八岁的郡王,还是皇帝的亲生儿子。在其他皇子十三岁就晋封亲王,我却这把年纪还只是一个郡王。这除了表明皇帝不待见之外,在这些人眼中不会有别的想法。” “这些人都是人精子,知道跟着我,顶大天就是到藩地王府之中。甚至搞不好,到老都是一个郡王的爵位。到我就藩的时候,老爷子不晋爵谁又能说他什么?而这满朝文武和满朝勋贵,也因为外公的原因,恐怕也不会有一个会为我说话。” “我在这些人眼中,与皇位是彻底无缘的。甚至等到太子即位,我能不能保住命都两说。到时候别说与我享受荣华富贵,搞不好也会被牵连。太监本身就是贪利重财之人,跟着我这么一个没有盼头的主子,又岂会真心为我效力。冷灶,可没有几个人愿意烧。” “恐怕这些人当初被选中,来我这河间郡王府,恐怕都是自认为被发配来的。这些人是要拉拢过来,最起码就算不能真正为我效力,但也绝对不能给我捣乱。尽管我知道这很难,因为他们之中谁也不知道,有没有皇帝和宫中其他人的眼线。” “可再难也得去做,这些人往往成事不足,败事倒是很有一手。尤其是我现在的生死,还操纵在皇帝,甚至是太子的手中,在有些方面更得谨小慎微。这些人一份小报告上去,我搞不好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这些太监哪怕在难,也得想办法收拢过来,这是其一。” “在一个,就是将皇帝准许我自找一些家人的这个所谓恩典用足,找一些能为我所用的人。除了将府中太子的人,逐步给换下来之外。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在关键时候能够用的上,至少能代替那些草包一样的侍卫。” 黄琼这番话里面的意思,陈瑶听明白了。只是微微迟疑了一下之后,陈瑶却是轻轻的摇了摇头:“你的这个想法是不错,但恐怕很难。首先,这些江湖人都野惯了,没有人愿意进王府受约束。因为进了这种地方,也就意味着他们失去了自由。” “虽说学成文武艺,卖于帝王家。但真正的高手,却很少有愿意为朝廷效力的。而那些愿意来的,恐怕身手都不会高到那里去了。虽说江湖人多以草莽自居,但也都知道搀和到天家的事情,有时候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真正的世家和大门、大派都不愿意搅合进来的。” “当然也并非是一点没有,可这种人恐怕也并非是你能招揽得了的。那些人的眼睛,都盯着皇帝和太子,最不济也会盯着那些亲王。你有一点说的没有错,现在这个年头人人都愿意锦上添花,没有几个人是愿意烧冷灶的。” 话说到这里,陈瑶忽然反应过来,这小子这番话的意思是让自己去出卖色相,勾引那个混元手为他效力。想到这里,陈瑶不由的晕生双颊,轻啐了黄琼一口道:“你与永王那个家伙学坏了,想法居然变的如此龌蹉。居然让你瑶姨去卖弄色相,为你勾引人。” 被揭穿了老底的黄琼,也陈瑶啐的也是老脸通红。才感觉到虽说瑶姨对那个家伙,也不是一点意思没有,可自己说的也太过于直白了。尽管是互利的事情,可自己这么一说,可不成了让瑶姨使用色相,勾引那个混元手了吗。 想到这里,黄琼不禁有些尴尬的看着陈瑶。只是这一看,陈瑶此刻的样子差一点把黄琼给迷的晕头转向。陈瑶很漂亮黄琼是知道的,但此刻满脸红晕娇艳欲滴,似嗔似娇,颇有些风情万种的陈瑶,却让黄琼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这个瑶姨居然是如此的迷人。 看着眼前这个成熟的,风韵犹存的女人,黄琼心中不由的心猿意马起来。因为心理与生理上的原因,已经十多年不知风月。某些方面的禁锢,一旦打开就很难在控制住的黄琼。一把拽住陈瑶的手,将陈瑶再一次搂在怀中,张开嘴便向陈瑶的小嘴吻去。 第四十二章 岁月催人 只不过,很多时候往往意外,偏偏却就发生在即将水到渠成的时候。一个无意之中,被碰落花瓶清脆的碎裂声。就像是一盆三九天兜头浇下来的凉水一样,将已经有些失去了理智的黄琼,从爆发的边缘硬生生的给拉了回来。 看着自己怀中的陈瑶,清醒过来的黄琼不由的暗骂自己是一个畜生。眼前这个女人是将自己从小一手带大,在生活中就犹如自己母亲一样,更是自己亲人的女人。 自己究竟患了什么失心疯,居然对自己的亲人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来。想到这里,黄琼狠狠的给了自己几个大嘴巴。响亮的嘴巴声,不仅驱散了黄琼脑海中最后一丝歧念。也将还沉浸在这种奇怪的,自己从来都没有体验过感觉中的陈瑶给惊醒过来。 看着还要继续扇自己嘴巴的黄琼,陈瑶连忙伸手拽住黄琼的胳膊,心疼的道:“琼儿,你这是何苦。出了这种事情,也是一个意外,不能都怨到你身上。” “瑶姨,对不起。琼儿不知道患了什么失心疯,居然对瑶姨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情来,瑶姨您杀了琼儿吧。”见到陈瑶此刻也已经清醒过来,黄琼心中又悔又恨的道。 “你个傻小子,瑶姨怎么会怪罪于你。瑶姨现在很高兴,高兴我的琼儿长大了,也该找媳妇了,瑶姨不许你在这么作践自己。”陈瑶并没有黄琼想象般的发火,而是摸着黄琼半边被自己扇得红肿的脸,满是温柔的道。只是两个人都没有感觉出来,陈瑶语气中的温柔虽说依旧。但与以往那种长辈对晚辈的温柔,已经有些不同。 不像是一个长辈与晚辈说话,反倒像是一个热恋之中的女人,在与自己的恋人撒娇一般。只是陈瑶语气中的变化,正沉浸在自责中的黄琼并未听出来。 听到陈瑶这几句话,黄琼感动的再一次将这个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自己身上的女人搂在怀中道:“瑶姨,您请放心,琼儿一定不会辜负您之情。为了母亲,也为了您,琼儿即便是赴汤蹈火又如何?” 说这番话的时候,黄琼心中却已经无任何的杂念。此刻的黄琼心中除了对自己无意中举动,伤害了陈瑶的愧疚之心之外。只有那份身边亲人,带给自己的责任感。 好长时间,才感觉到手中热度不对的黄琼,这才连忙松开自己紧紧搂住陈瑶的双手,转过身去不敢在看。而同样感觉到不对的陈瑶,也手忙脚乱的将衣物重新整理好。 等到陈瑶一声好了,黄琼转过身来看着面前貌似已经恢复平静的陈瑶,决定还是转移话题。在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黄琼真的担心自己并未消退的某种心思,在一次伤害到陈瑶。 面对着陈瑶,依旧有些尴尬的黄琼,轻轻咳嗽了几声,让自己完全冷静下来之后道:“瑶姨,人都说屠狗之辈多仗义,草莽之辈多豪杰。我想咱们可以从这个方面着手。至于那些世家子弟,先不说本人才具如何,单就他们背后的家族,都不会轻易允许到他们卷进来。那些人,那个不是老奸巨猾?” 已经平静下来的陈瑶,听到黄琼这番话想了想道:“他那里,我可以帮你试探一下。至于行与不行,还得看他自己的意思。你说的没错,这些人中的确很多人都有才能,甚至可以说并不比朝中那些大臣差。但这事却是急不得,需要从长计议才是。这世道,人心变的太快了。他是不是还是当年的方程,十余年没见我也不知道。我还是先试探一下他变了没有,然后我们在决定其他的事情。过于草率的下决心,只能是害了我们自己。” 说到这里,陈瑶斜眼看了站在自己面前,已经出落得一表人才的黄琼。想到方才那种异样的,自己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感觉,不禁面色又是一红。心中不由的感叹岁月催人老,曾经那个自己怀抱中的小孩子,也到了该娶妻生子的时候了。 见到自己面前突然之间陷入了沉思,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此时突然面带红晕的陈瑶,黄琼多少又有些心猿意马。只是一想到眼前女人的身份,黄琼连忙压制住心中所有的旖念,正色一躬身道:“如此,那就有劳瑶姨了。”说罢,不敢在陈瑶面前继续待下去,飞也是的跑掉了。只是他匆忙离开的时候,这脚步略微显得有些凌乱。 看着匆忙离去黄琼的背影,他背后的陈瑶却是泯然一笑。这一笑,犹如盛开的梨花一般。只是这个笑,却是黄琼看不到的。在黄琼离开之后,陈瑶却是没有回到自己的卧房。而是面对着书房内的烛火,心中不知道在想着什么,面上神色却是时不时的涨起一抹嫣红。只是等到正要返回自己卧室的陈瑶站起身来之后,想起一向稳重的黄琼,这次突然失态的原因突然心中一动。 她没有返回自己的卧室,而是来到了黄琼与永王饮酒之处。一进屋子,陈瑶就被屋子内若有若无的,一股子很淡的异样香气给吸引住。反应过来的陈瑶,立即屏住呼吸快速的打开全部门窗痛风之后,才撕下袖子沾湿堵住鼻孔之后才小心翼翼来到一个小巧精致的香炉前。 看着香炉内已经烧完的三支残香周边,同样散发出那股子别样的,略微有一丝昙花香气的香灰。突然想起自己当年进宫的时候,黄琼母亲提起的宫内秘藏的一种,历代皇帝专门用来助兴燃香的陈瑶,不禁陷入了若有所思之中。 相对于坐在书房内陷入沉思的陈瑶来说,匆忙离去的黄琼日子也并不好过。事实上,一旦禁锢了多年的某些东西,在苦心构筑的防波提被撕开一道口子,尤其是当事人某些与生俱来心理恢复之后,就很难在短时间之内重新平静下来。 这一夜,黄琼过的很是有些煎熬。最后实在难以压制住心头那股不明邪火,翻来覆去无法入眠的黄琼,干脆坐起身来盘腿打坐、调息,一直到了天色已经微微放亮,才勉强压制住心头的翻滚。 只是这一夜的调息,因为大半都放在了压制某种思想上,并未让他恢复精力。等到天色大亮,黄琼直起腰来脸上的憔悴,特别是两个大大的黑眼眶。把听到屋子内响动,连忙端着洗脸水进来伺候他洗漱的宫女,给吓了一大跳。 见到端着热水进来的宫女,在冷宫之中一向被母亲要求自己事情自己做,根本就不习惯被人伺候的黄琼,连忙挥挥手让那个宫女将水放下后出去,自己才开始动手洗漱。洗了把脸之后,黄琼才感觉到精神了一些。 只是放下手中的毛巾,黄琼想起昨夜几乎犯下的大错,心中也不禁一阵苦笑。他有些搞不清楚,自己的控制力什么时候变的如此薄弱。自己前世控制力本来就不差,这一世在母亲的**之下,虽说还未养成泰山崩于左而不变色的意志力,但也并不算是太差。 虽说已经十余年没有过类似经历,可自己也至于控制力差到这个地步?想起昨晚的事情,还是有些面红耳赤的黄琼呆立在脸盆前半晌。直到外面的宫女端着早餐,再一次走进来之后才被惊醒。 草草的吃过早饭之后,黄琼正琢磨是不是再去一次客栈,看一看那位方掌柜的时候,却突然想起来昨晚醉倒,此时应该还在客房中呼呼大睡的永王。想起这个家伙在昨天彻底醉倒之前,看着自己又一次上当的表情,不禁有些莞尔表情的黄琼,心情才略微好一些。 总算想起府中还有一个兄弟的黄琼,刚想询问一下正在收拾早餐残局宫女,那边永王起来没有的时候。不禁念叨的永王,却是不请自来的来到他的住处。一进入黄琼的房间,还没有见到黄琼的面,永王的大嗓门便已经传来:“好你个老九,老子又上你的当了。” “你小子那是不会喝酒,这酒量都快赶上酒仙了。五哥送过来的这种蒸制酒,可不是这洛阳城中的绿蚁酒。就是我那帮小兄弟中能喝的,也不过就是能喝小半坛而已。你小子这一斤量下去了,还和没事人一样。” 听到永王的叫喊声,黄琼示意那个宫女给永王准备早餐之后,才站起身来迎向永王,笑道:“七哥说的那里话,小弟怎么敢蒙骗七哥?昨晚上您喝醉了,可小弟也不好受,可是难受了整整一夜。”说罢,黄琼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指给永王看。 见到黄琼略微有些憔悴的面容,特别是脸上挂着的两个大大黑眼圈,那里知道黄琼昨夜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的永王,再一次上当之后有些郁闷的心情倒是好了一些。也忘记追究黄琼欺瞒了,拍了拍黄琼的肩膀道:“没事,这玩意喝多了习惯就好了。” “好了,也打搅你一夜了,我这就回去了。要是让别人知道了我在你这里待了一夜,恐怕又要给你找麻烦了。咱们哥们,以后喝酒的机会有的是。等下回,我把在京年长尚未就藩的几个兄弟,都请到我哪里去,兄弟之间好好聚一聚。” 永王转过头看了看四下无人,又轻声的与黄琼道:“你的身世,我已经知道了。我才知道,你的外公居然就是当年大名鼎鼎,身为咱们父皇前任老丈人的淮阳郡王。你母亲是原来中宫皇后,现在的静妃。” 看着黄琼听完自己话后,微微有些变色的脸色,永王笑了笑道:“放心,我既不是太子,也不是现任中宫所出,咱们之间可没有上一辈恩怨那么一说。况且我的母妃也曾经跟我提过,当年静妃娘娘在位时候对她的照应。” “还说要不是静妃暗中帮衬着,当年早产的我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再说,你外公是你外公,你是你,你外公与你有什么关系。在我心中,除了你我是骨肉兄弟之外,其余什么都不是,咱们之间别扯那些用不到的东西。” 第四十三章 屈尊 说到这里,永王沉吟了一下最终还是道:“昨儿,我与你的那些侍卫闲扯了一会,才发现你的侍卫居然都是东宫出来的,还是都是太子一手选派的。这怎么行?你这不是把脑袋送到太子的刀把子上了吗?” “咱们这位大哥,心机可是很深的。要是他觉得你对他有威胁,他会变着花样玩死你的。最关键的是,他心胸过于狭窄,有些事情他是不会忘记的。侍卫是贴身的人,咱们的小命也至少一半都系于他们身上,还是得换上自己放心的人才是。” 永王的话说完,黄琼表面上虽说没有表现出什么,但心里面却一惊。这个永王看起来粗俗,为人也有些放荡不羁。现在看起来,却是粗中有细的很。居然就从在聊天中,不经意的便将自己那些侍卫的底给查了一个清楚。 怪不得无论那个方掌柜,还是瑶姨都说自己这位皇帝老子,所生养的这些皇子,没有一个是善茬子,现在看果然如此。这个永王单从其言谈举止来看,是决计看不出有如此心计的。人不可貌想,古人诚不我欺。 想到这里,黄琼心思一转却是笑道:“七哥的好意,小弟在这里心领了。不过小弟想,太子就算在不待见小弟,只要小弟威胁不到他的储位,他也不至于做出手足相残的事情来吧。更何况太子上边,还有父皇压着,他也不会做的太过分。” 黄琼的话音落下,永王却是有些无语。如果说黄琼对太子半点防备都没有,永王压根一点就不信。自己这个九弟,自己不过见了两面而已,却已经在他手中吃了两次亏。这么一个人,对太子如此明显做派,他要是真的一点防备都没有,那就真的见了鬼了。 至于自己这个九弟不与自己说实话,永王倒也并不是太在意。他知道,这个九弟对自己还没有放下防备的心思。永王是什么人?虽说看起来粗俗,但也是皇室之中勾心斗角长起来的。心思正像是黄琼猜测的那样,绝对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对于这个九弟的这番话,他不用琢磨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他心里面清楚,至少眼下这个九弟对自己还远达不到信任的地步。他也清楚,皇室中人也没有几个人可以信任,所以他认为这也没什么。 毕竟两个人今天这才是勉强算是第三次见面,要是这么短时间之内便能达到肝胆相照的地步,便建立亲密的兄弟感情,那么才是真的怪了。有些事情,尤其是天家无骨肉这句话,出宫远比黄琼早的多,经历与见识比黄琼更多的永王,体会更加的深刻。 所以对于黄琼明理亲热,暗地里还是有些防备的心态,他倒是没有怎么在意。耸了耸肩道:“我这个可不是挑拨你们之间的关系,有些事情时日一常也就品出来了。不过,我这也是闲吃萝卜淡操心。” “你小子鬼精、鬼精的,只有你让别人吃亏上当的时候,别人那里有让你吃亏的时候。咱们哥俩才见两面,你小子都耍了我两次了。今后有什么事情用到你七哥,派个可靠人跑一趟永王府。要是不方便直接去永王府,就去南市的丰城赌坊随便找一个人就是了。” 永王拍了拍黄琼的肩膀道:“我今儿说的已经够多了,总之,一切多加小心便是了。小心无大错,也别小看了咱们那些兄弟。好了,我先走了。”说罢,也不管黄琼想要说什么,拍拍屁股很是洒脱的直接走人。 看着永王离去的背影,黄琼也有些无奈的苦笑。他知道自己刚刚的装糊涂,可能让这个家伙有些不满意。但是让自己在只见过两面的情况之下,便全然信任这个自己欣赏归欣赏,可毕竟还不熟悉的家伙,他实在很难做到。 读了那么多书,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机事不密则害成,是以君子缜密而不出这个道理,黄琼还是明白了。再加上在前世已经被最信任的人,出卖、伤害过的经历,让黄琼实在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 欣赏永王这个家伙是一回事,但要做到完全信任,尤其是彻底的信任,黄琼还是不敢。尤其是在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以及自己眼下这个独特身份的情况下。信任虽说只有两个字,但这两个字写的时候还是要慎重一些为好。 永王有些落寂而去,让黄琼打消了去客栈看一眼的心思。他转身回到书房,拿起一本本朝《本纪》看了起来。他出宫的时候最多的行李都是书,其中诸子百家、各种所谓的杂书,几乎是无所不包,几乎将听雪轩内藏书,大半都给打包出来了。 只是在书房中渡过一天之后,黄琼不得不承认,自己现在就像是一个被人喂养的,无所事事的米虫一样。除了读书,几乎没有其他任何事情可以做,更是没有事情主动让他去做。日子过的很是悠闲,甚至可以说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本朝定制,皇子出太子之外非奉旨,一律不得参与政事,不得私下与四品以上官员交往。所以即没有政事可以办理,又奉旨不用去专供皇子读书的御学监读书,更没有官员需要迎来送给往的黄琼,悠闲的还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在未出宫之前,平日里白天除了读书、习字之外,闲暇的时候经常是与母亲下下围棋。可在这河间郡王府,既没有人敢与他下围棋,估计也不会有人会这眼下还算是高雅人才会的玩意。 好在这十余年来,被这一世这位母亲打下了能耐得住寂寞的良好底子。就府的第二天,黄琼一天都是在书房渡过了。上午读了一上午的书,下午则写了一下午的字。竟然是半步都没有出书房,就连午饭和晚饭都是在书房内吃的。 当然,他这么一半的原因固然是无聊,有书看总比无所事事要好的。而且出宫之前,母亲要求他在读一遍本朝太祖、太宗皇帝《本纪》,知道母亲良苦用心的黄琼,也趁着这个机会在把这两本书好好读一遍。 另外的一个原因,那就是给遍布自己府里面,很有可能是皇帝眼线的太监,以及肯定是太子眼线侍卫看的。表示自己很老实,一直在府中读书,从来就不到处乱串,更没有跑到那个官僚那里去拉关系,自己很乖很听话。 出宫就府的前几天,黄琼每天清晨一起床吃过早饭,就在书房里面一待一天。甚至就连吃饭,都是在书房内吃的。直到就府第五天,那个方掌柜派人前来禀告,贾权父亲丧事已经大致齐备,今儿大祭后天准备要出殡的时候,黄琼才迈出自己的府邸。 在抵达那家客栈之后,为了拉拢贾权真心为自己效力,黄琼不仅自折身份亲**香祭奠。甚至还亲笔操刀,为那位此时躺在棺材里面,与自己并不相识,更无交往的老先生做了一篇祭文。 看着黄琼亲**香祭拜,店里的那些伙计不仅在咂舌之余,在心里面也暗自嘀咕:“这位贾老先生生前时运不济,可谓穷困潦倒了一辈子。没想到,临了、临了,借着儿子的光,得到一位郡王亲自祭拜,这得多大的荣耀?” 黄琼亲自祭奠,可谓是帮着贾权挣足了面子,让贾权从心里面感激涕零。虽然也清楚的知道黄琼心思,也知道黄琼不惜自降其身的目的,但贾权依旧是异常感动。毕竟一个王爷,对自己一个布衣如此礼贤下士,也足以说明黄琼的诚心了。 更何况,黄琼不仅亲自祭奠他的父亲,还派人他在洛阳城外的邙山上,买了一块上好的风水宝地,所有的费用都是河间郡王府支付的。为了拉拢这位丑的吓人,口气更是大得吓人的老兄为自己效力,黄琼可谓是下了血本了。但就那块牛眼子地,价值就在一千贯以上。 而闻歌知雅意,对黄琼心思的贾权,在安葬完自己老父亲之后,自觉的来到黄琼府中报到。并一改之前张扬的性格,规规矩矩跪在黄琼面前磕了三个响头。从他磕头时候,脑袋与地面发出的声音来看,这三个头磕的绝对是实心实意。 在贾权磕头的时候,黄琼端坐书房椅子中一动未动,稳当的受了他这三个头。现在自己是已经成了他的主子,这三个头他承受得起。 看着磕完头站起身来的贾权,黄琼也站起身来,慢慢的走到窗子前。看了看书房外窗檐下面站着的,一溜等候伺候的宫女太监,沉吟了一下后道:“我需要的不是你的头,我需要的是你的心。心不诚,头磕的再多、再响也是枉然的。” 听到黄琼的这番话,站起身来之后脸上却是有些恢复了之前狂傲的贾权,却是道:“想让权全心效命,就看王爷想要走到哪一步了。王爷要是就想做一个太平王爷,权的心诚不诚没有什么太大关系。” “因为王爷若是只做一个太平王爷,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想法子多捞钱、多置地,吃好、喝好、玩好,多娶妻妾以便为皇家开枝散叶,自然不需要权为您出谋划策。至于权心诚不诚,对王爷来说没有任何的影响。” “权留在王爷身边,混个吃喝也就足以。但如果王爷有一些其他的想法,权倒是可以帮着王爷谋划一番。”看着外边的太监和宫女,离着书房尚有一段距离,听不到室内的话,贾权倒也没有含糊的直接道。 贾权这番话说完,黄琼反倒是来了一些兴趣,只是语气中却依旧是淡淡,让人听不出来他心中喜怒哀乐的语气道:“哦,那你认为我应该有什么样的想法,或是需要有一些什么样的想法,才需要你来帮着本王谋划?” 第四十四章 论势 黄琼平淡的语气,却并未影响贾权的兴趣。他走到黄琼的身后,语气也很平静的道:“比如说紫微宫含元殿上的那把椅子,王爷难道就真的没有一点想法吗?太子是皇子,您也是皇子。太子的母亲是皇后,您的母亲也是皇后。” “况且当今皇后出身之家,不过是一个微末小吏。成婚之时,其父不过是大理寺一个正六品的寺丞。今上亲政之后,只给了一个世袭的职务,连一个爵位都没有给。这与大齐历代皇帝继位之后,皆册封皇后之父至少为男爵的做法大相径庭。” “当然,这也可能因为其父已经病逝,受封的只是皇宫之兄长有关系。但这也足以说明中宫出身过于地微,即便是皇上加封时也有些顾虑。总归远不如王爷之母,作为淮阳郡王嫡女出身更加的显赫。” “当然,王爷外祖家世当年虽说显赫,但现在也已经是灰飞烟灭,成了过眼云烟。但王爷外祖的地位,却是在那里摆着呢,即便是史官也没有办法彻底抹去。大家身份地位都在这儿摆着呢,谁都没有比谁差哪儿去。” “哦,你到是一个能人?居然还能一边办着自己父亲的丧事,一边还能查清楚本王的底子。看来,本王倒是有些小瞧你了。”看着这个尾巴,多多少少又有些翘起来的家伙,黄琼语气有些冰冷的道。 也许没有听出黄琼语气中的冰冷,他的话音落下,自以为在黄琼面前露了一小手的贾权,此时脸上的笑容更盛:“王爷虽然出宫不久,这洛阳城中恐怕大多数的人,甚至包括尚书省的一些低级官员,都还有可能不知道,这洛阳城又多了您这么一位新晋郡王。” “但大多数人不知道,不代表真的就没有人知道。尤其是涉及到王府修缮的工部,物品置办的礼部,还有宗正寺这些衙门,就算是想不知道都很难。况且,客栈的那位掌柜,与那天来寻王爷的女子貌似也很熟悉。” “在与那位女子见面的那天夜里,方掌柜消失了足足小半夜。如果权没有猜错的话,这位方掌柜是去见某位故人了。这位方掌柜回来之后,倒是显得很消沉,后半夜权陪他喝了足足小半夜的酒。” “以权的能力,从一个半醉之人嘴里面套出一些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这并不是很困难。不过这位方掌柜尽管已经半醉,可有些方面还是很谨慎的。只是说他苦苦寻找了十余年的故人,原来是进了皇宫,自己才没有查找到。其他的,却是什么都不肯说了。” “不过,这位方掌柜虽说酒后吐真言说的也不多,可有些东西加上权平日里面得到的信息,加在一起便已经足够了。这京城之中的亲王和郡王,除了一名执掌宗正寺的老郡王之外,其余都是今上的儿子。至少,其他外藩宗室进京是没有定制府邸的,哪怕是亲王也没有。” “按照这大齐朝的定制,皇子六岁封郡王,十三岁出宫就府封亲王。而在王爷出宫之前,这满洛阳城之内几乎无人知道王爷这个河间郡王所在。直到王爷出宫就府,涉及到皇子晋封以及掌管宗室事物的宗正寺,下面的官员才知道有王爷这一位皇子在。” “说明之前王爷生活的环境,即便是在宫中也是封闭的,甚至是一般宫女和太监都无法接触到了。王爷之所以直到十八岁,才被允许出宫就府,也是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权看王爷身强体壮,并不似体弱多病之人。那么这个年纪才被放出来,自然是有其他的原因了。” “而让方掌柜念念不忘的那位女士,进宫之后便没有在出来。一般宫女到她那个年龄,皇帝只要没有临幸便早就已经放出宫了。而一般被皇帝临幸过的嫔妃,甚至包括宫女在内,是轻易不可能被允许出宫的。” “即便是被允许出宫,身边也是有太监和宫女随行的。像客栈所在的外城,更是不可能随便进出。这只能说明那位陈宫女,这十多年来恐怕也一直在封闭的环境之下生活。身边也不会有一般的贵人相助,才能即不被放出宫,也没有被皇帝临幸。” “而那位陈小姐又对王爷一口一个小主子,便足以说明她伺候的人,绝对不是一般的身份。一般的宫女,可没有这么称呼自己主子所生皇子的,即便是太子也没有这么称呼的。只有那种跟随自己主子一同进宫,所谓贴身宫女才会有这么一个称呼。” “况且,当年淮阳郡王之事,虽说已经过于十余年。但当年权倾天下,一手掌控大齐朝政数年。立一帝废一帝,几乎差一步便夺取了这黄姓江山的这位郡王,又哪能随便就会被人彻底遗忘?” “当年这位淮阳郡王,虽说杀的宗室血流成河,差一点没有把先帝的子孙杀戮一空。但对于这普天之下的老百姓来说,却是除了几个不成器的子孙没有教育好之外,却是做了不少的好事。所以尽管上西天这么多年,但老百姓中念念不忘的却是不在少数。” “而当年今上两废皇后之事,因为是要明诏天下的,所以可谓是人尽皆知。王爷这个年龄才出宫就府,足以说明王爷的身份让某些人,甚至是今上忌讳。所以,才一直压制着王爷出宫的时间。直到压无可压了,才最终让王爷出宫就府。” “不过,明显有些人并不甘心,所以才在爵位上想方设法压了王爷一头。而今上所出诸子之中,能让人如此忌讳的,除了当年淮阳郡王嫡女,也就是今上前皇后所出之子之外,也不可能有别人。” “今上所出诸子之中,虽说也有不少外家身世显赫的,但却在今上刻意调整之下,都是文官出身,并无一个武官世家出身。就算是做到大学士、中书门下平章事,也不至于让很多人,忌讳到如此地步,将一位皇子出宫的时间足足押后了五年。” “能让这些人,甚至包括今上如此忌讳的,权想除了当年淮阳郡王嫡女出身的前皇后,当今别居之中冷宫中的静妃之外,恐怕也没有别人。如此,王爷真正的身世,便不算太难判断出来。” 说到这里,贾权咽了咽口中的唾沫,有些艰难的道:“权还是那句话,无论王爷的出身是什么,但如果王爷想要做一个太平王爷,自然用不到权出谋划策。除了享受落草便与生俱来的荣华富贵之外,便是想办法聚敛钱财,为后世子孙做打算。” “如果王爷有别的心思,权自然会为王爷筹划一番。权有自知之明,若论堂堂正正的阳谋,权连朝中诸位大臣一半都不如。但若是说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权自信还是有一些办法的。” 听着这个家伙有些大言不惭的话,黄琼在生气之余也不禁为这个家伙,在某些方面展露出的一些东西很是欣赏。这个家伙居然能通过一些鸡毛蒜皮的东西,便能判断出自己真正的出身,在某些方面的能力倒也算是了得。 想到这里,黄琼摇了摇头道:“我的母亲究竟是什么身份,至少对你来说并不重要。方掌柜说什么,也不过是他片面之词而已。有些事情,该让你知道的,早晚都会让你知道。不该让你知道的,你还不要知道为好。现在我问你,你对眼下天下大势怎么看?” 黄琼这番话说完,知道这是眼前这位年轻王爷,给自己真正的考验到了的贾权,快速的收起了自己的笑容,面容一整道:“王爷,我不知道您是怎么看的。但权来看,除了危如卵石,权想不出比的说法。” 他这几句话说完,黄琼的脸色虽说没有什么变化,但眉毛却是微微一动。不过对于他这番话,黄琼既没有表示赞同,也没有表示反对。只是淡淡的道:“你这不是乱说吗?今上勤政在历代帝王之中极其罕见。” “除了最初几年之外,一天早朝都没有耽误过。下面臣工的奏章,几乎可以说从来都没有过夜。现在又有太子辅政,大小臣子群策群力。虽不能说开创了一番盛世,但至少也算的上政通人和?怎么能说成危如卵石呢?你可知道,就你这句话就是大逆不道。” “政通人和,权不知道王爷是从那里看出来的,还是王爷在与权说笑话。如今洛阳城之中,那些失去土地进城就食,却因为没有谋生手艺成了饿殍的农民,王爷真的就从来没有看到过吗?不说别的,这洛阳城中每天抬出去多少人,王爷就真的不知道吗?” “如今的大齐朝从上到下,只要是一个官就无不拼命侵占土地。亲王在囤积,郡王在囤积,郡公在囤积。文臣在囤积,武将也在囤积,甚至就连那些大商人也在囤积。这些人为了夺占百姓田地,甚至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 “本朝又是宗室和官员,甚至读书人名下土地不用纳税,也就是所谓的官员士绅免税。只要地成了自己的,每年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坐享地租便可以收获大笔的财富。就算遭受了天灾,只要地是他们的,总归还是能捞回来的。所以,各级宗室与官吏无不大势侵占民田。” “尤其是那些宗室中的大小亲王、郡王和郡公们,为了自己享受和后世子孙不受穷,无不拼命想法子占地。本朝实行封爵递降制度,虽说不像前朝那样亲王、郡王满天下,但也给这些宗室带来不小的危机感。” “按照本朝宗室制度,每一支只能嫡子袭爵,其余的庶子只能得到一个,领取一点吃不饱、饿不死干俸的虚衔。而且这些虚衔,也是同样要递降的。到了一个朝请郎,一年只能领取相当于一个从八品官员,五十贯制钱、六石禄米的俸禄。” “就算嫡长子有爵位可以继承,可那些不是嫡长子的儿子呢。常言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要是让这些大部分一落草,便享受荣华富贵的龙子凤孙,去拿一个从九品官员俸禄,去养活一大家子人,还不如干脆杀了他们痛快一些。” 第四十五章 违逆之言 说到这里,贾权看了一眼黄琼道:“更何况,按照开国初年定制,亲王就藩之后不食俸禄改为授田。爵位降到奉国将军之后,便将永业田收回重新改为俸禄制。按照开国初年定制,一个奉国将军一年的俸禄,也不过相当于一个从六品官员而已。” “开国之初,因连番大战陇右、陕西、河南、河北、山东、两淮诸路,已经是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尤其是河南、山西,几乎是十室九空。而前唐末年便为财赋重地的江南,则还在前唐手中。朝中每年岁入日蹙,连军费都无法满足,更别说恩养宗室。” “当年那位桂林郡王制定的这个分藩办法,固然有解决燃眉之急的想法,但也避免了历朝因为宗室繁衍,而造成每年支付宗室俸禄便支出岁入大半的窘迫局面。如果这个办法一直落实下去,倒是不失为一个好的办法。” “但这一制度,虽说太祖、太宗、高宗三帝还在勉强维持,可到了宣宗年间便被打破。宣宗首先打破皇子就藩,永业田不得超过五千亩的定制。一次便给其第二子光王万亩土地,并准许光王自购土地。其第五子邺王就藩的时候,更是赏赐河北大名府膏腴之地两万亩。” “对光王违背朝中制度,将地租提高到五成七举动非但没有制止,反倒是还下旨免去了新增土地的赋税。这个例子一开,其余宗室无不跟风而动。不仅更加饰无忌惮的采取各种手段扩张土地,而且连新占土地的赋税都拒绝缴纳。” “到了理宗年间,因理宗皇帝是在端宗皇帝暴毙之后,因端宗皇帝无子得以兄终弟及,以亲王身份入继大统。为了压制宗室内部,尤其是几个兄弟的非议。则干脆豁免了宗室所占土地的全部赋税,永业田改为赐田不在收回,并定为永例以借机收买宗室。” “此口一开,各地宗室更是大势侵占民地。这些宗室可不是前唐年间的那些土地主,他们大势侵占土地,那个官府敢管。更何况,这些宗室还有一部分督察百官之职。一个奏折上去,关系到官员的官帽子还能不能戴的住。” “其租税更是自己定自己的,朝廷规定的最高地租不得超过四成的定制,早就已经根本无人理会。五成五已经是普遍现象,六成甚至是六成五的也不在少数。这些宗室势意侵占民田,没有人管,也没有人敢管。” “那些脸朝黄土背朝天,以土地为的农民,在被夺走土地之后。要么卖身到王爷家当一个长工,甚至是奴隶专门为这些王爷和宗室种地。要么因为交不起那些王爷的地租,便只能出来做流民。” “朝廷虽说一再下政令,要求流民回归原籍,甚至动用官军一再强制遣回。可这些流民没有了土地,回到原籍又能做什么?回去给那些宗室,继续做每年的收成交完佃租之外,除了种子粮之外剩下的连糊口都不够的佃户?” “除了宗室大势侵占土地,鱼肉百姓之外还有吏治,现在也是一样烂到了极点。从中枢到地方各级官员无不上下齐手,变着法子捞钱。不要说外地,就这天子脚下的首善之地,你不给官府上供,就连一个小生意都做不了。” “现在百姓就是占理,轻易也不敢去官府打官司,因为即便赢了也一样倾家荡产。你不把衙门里面大大小小的官喂饱了,就是能赢的官司也要打输的。吏部靠着卖官,肥缺与瘦缺明码实价。淮扬地区的一个七品知县三万贯,江南一个知州五万贯。” “户部下拨的各种钱粮,除了军饷和俸禄不敢克扣之外,都是经过层层剥皮的。工部河工钱粮历来只拨七成,剩下的三成都是揣进了官员腰包里面。修缮皇陵、宫殿,供应材料的商家不上供,你再好的材料也不用。拨给诸路官办作坊的钱粮,也历来都是六成折扣。” “礼部最穷,大齐历代皇帝都重视科举,所以科举上不敢捞钱。但只要举行大典的时候,就都是他们捞钱的时候。大祭礼,外面一只羊三贯钱,经礼部一过手就要三十贯。刑部更是无法无天,每年秋决的犯人中,有多少是花钱买的替死鬼? “至于兵部,王爷就不用我说了吧。武选司、武库司有钱,那是朝中都赫赫有名的。还有御史台公开卖弹劾文章,弹劾每一级官员都是明码实价的。一二品官员一千贯起,最低的知县也要一百贯。国子监,一个监生名额公开三百贯钱。” “真正的清水衙门,除了司农寺、翰林院等一些无具体差事的衙门之外,大齐朝境内压根就没有清水衙门。就连钦天监这样的专司衙门,都能靠着卖良辰吉日,从民间那些富商手中捞钱。” “这还是中枢,等到了地方更甚。朝廷定制十税一的税率,那些知州、知县就敢收到八税一,甚至是七税一。州县的吏员明码实价,一个典吏多少钱、一个捕快多少钱,一个衙役多少钱。” “如今各地方官,管诉讼的从官司上捞钱,管徭役和钱粮的从徭役和钱粮上捞钱,管学政的公开叫卖廪膳生名额。管地方卫军的兵备道,则从卫军和钱粮名额中捞钱。至于盐茶道,那来钱的地方就更多了。” “一个盐运使从盐农那里收盐,每石只肯给八百个制钱。中间一石盐掺上二斤沙子,在转手卖给盐商就要一贯五。做上三年盐运使,那个不积攒下几十万贯以上的家产?有的京官宁愿放着六部四品主事都不愿意做,而宁愿去做一个八品的盐运使。” “前年淮南盐漕转运使致仕,单单是装满金银财物的大船,就足足有十一艘之多。这些金银财物,要多少老百姓人家破人亡才填的起?这些人捞完钱之后,一样都用来购买土地。他们身上有着功名,名下土地自然不用纳税,打下多少钱粮都是自己的。” “就算遭到了天灾人祸,可这金银财宝能搬走,这地又有谁能搬的走?只要有地,那就穷不到他们。前任大学士、尚书左丞兼刑部尚书谢子方,在其原籍湖广北路的钟祥府,就有田地十五万亩。” “至于号称富甲天下的桂林郡王府,眼下整个广南东西两路的田地,基本都是姓刘的。眼下天下膏腴之地,已经十分之五六在宗室与朝中官员之手。这些人按照定制,名下土地不缴纳钱粮。这使得朝廷岁入日益减少,现在就连官员的俸禄日常都只能发七成,” “本朝土地兼并之重,恐怕历朝历代也只有后汉可以相比。今上的确勤政,甚至可以说是始皇以来,少有的勤政皇帝。可他一个人勤政有什么用,他又能看到多少,又能管到多少?况且下面的那些官,又大部分都是报喜不报忧的,一个奏章能写多少不平事?” “皇帝太拢权,什么都想抓住的结果,就是什么都抓不住。御史台与六部,都快成了摆设了。作为一国首辅的中书省几位相爷,几乎成了他的应声虫。这全大齐朝累的人,不过就他一个而已。” “政通人和,不知道王爷是从那里看出来的。不说别的,就在王爷的眼皮子底下,这天子脚下,首善之地的洛阳城内,每天要抬出去多少无名尸?今上虽然勤政,但眼下天下奢华之风依然成形,恐怕也不是他一人能够挽回的。” “如今大齐朝文恬武嬉、尸餐素位,文官只管捞钱,武将也没有好到那里去。满朝文武只知道享乐、聚敛,而心中早已经无朝廷了。天下诸军虽有六十多万,除了京城四大营与边军还好一些之外,诸路地方卫军早已腐烂不堪、没有了战斗力。” 听着这个家伙如此对朝政大势抨击,曾经与母亲早就做过类似分析的黄琼,虽说心中认同他的分析和判断,但至少眼下还不能轻易的表态赞同。尤其是涉及到朝政这方面的东西,不能直接表示赞同,有些东西甚至还是要打压一下。 看着这个虽说将朝政分析的条条是道,但多少有些偏激的家伙,黄琼没有回答他,反倒是淡淡的道:“你和我说这些,就不怕我送你去京兆府,治你一个妄议朝政之罪?本朝虽说不以言论杀人,但你此等违逆之言,是每一个上位者都无法容忍的。” “权相信王爷不会如此做,否则王爷也不会将权之父亲风光大葬,并不惜屈尊降贵亲自祭奠。权方才那些话,的确够的上杀头的。但如果单凭这几句话,便将权送到官府治罪,权想王爷也没有必要煞费苦心了。”说到这里,贾权略微有些不自然的干笑了两声。 不过,虽说也多少有些心虚,但很明显这个家伙,并未打算放弃与黄琼敞开谈一次的想法。咽了咽唾沫后,却是继续道:“王爷,按照您对权的恩德,让权尽心竭力为您出谋划策这没有问题。” “古人有训: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您对权的大恩大德,让权之父能够风光大葬,这一点权没齿难忘。但王爷,权还是那句话。如果王爷只想做一个太平富贵王爷。您用不到权,权尽不尽心也无所谓,以王爷自身的能力自保有余。” “如果您想要做些什么,才是真的需要权。王爷,说句大不敬的话,有些事情就算您真的没有想过,但您以为您就真的能逃避得了吗?首先,您出生在天家,不管您自愿不自愿,这夺嫡之争您都会卷入进去。” “您没有野心,但太子会相信吗?如果他相信的话,府中那些您很清楚是什么身份的人,又是怎么一回事?最关键的是,权素闻太子心胸极其狭窄,向来是瑕疵必报。当年淮阳郡王虽说并未对其母子加害,但三年被圈禁之仇对于太子来说,恐怕是刻骨铭心。” 第四十六章 毒士后人 “权,听说中宫自出冷宫之后,身体一直不好。近两年,甚至已经是缠绵病榻。中宫是太**中最大的助力,没有了中宫在今上身边的支撑,咱们这位已经为今上有些不满的太子爷,这个储君的宝座还能坐得住、坐不住,恐怕谁也不敢担保。” “中宫病重,只要知晓当年经过的朝中大臣,都知道根子在那三年冷宫生活。朝臣都知道的事情,您说太子能忘记吗?今上即位之前,不过一正妃二侧妃而已。即位之前五子二女,除了滕王之外其余四子为皆中宫所出。” “就算退一万步,太子可以放下这个仇恨。那么与太子一母同胞的景王、瑞王、蜀王呢,他们都能忘了当年的仇恨?尤其是被圈禁时,年龄已经渐长的景王和蜀王?蜀王虽说封地在剑南西路成都府,算得上是鞭长莫及。可就封在陈州、郑州的景王、瑞王,可是就近在咫尺。” “还有暂代六宫事的德妃,所出的皇十子宋王呢?权可听说,那位德妃一心盯着储君的位置,与宋王一同巴望着太子出事。尤其是代替病重中宫掌六宫事后,那眼睛都是红的。不仅太子,就是其他诸王都成为她们母子的眼中钉,这其中我想也包括您在内。” “您的这些不是仇家的仇家,虽是兄弟但却毫无兄弟之情的弟兄,不管您争不争,只要您在京中一天,就都会是他们眼中的对手。更何况,还有那些被当年淮阳郡王,杀的血流成河宗室的后人,现在估计也红着眼等着您出事呢。” “您可以与他们不计前嫌,但他们就真的能够忘记当年自己父兄,被一个臣子所杀的事情?就能忘记他们一家人,被圈禁在府中无任何自由,一群龙子凤孙为了生活,只能做挑粪种菜这种他们眼中,下九流都不如的事情?” “常言道爱屋及乌,但很多时候,往往恨人也会将他的祖宗八代都恨上。当年杀得宗室血流成河的淮阳郡王,如今已经是草木已供。您的那些舅父以及表兄弟们,除了几个民愤太大的被今上所杀之外,其余的不过是流放黔中、岭南、琼崖。” “现在估计不是已经死了,就是被当年您外祖的老部下掩护起来,藏匿民间已经很难找到。现在这些人,估计都将仇恨都集中到了您母子身上。静妃在宫中,只要今上在一天,就没有人敢去皇宫撒野。可您呢?” “这些人的手段之黑,权可不是见过一回。说句不好听的话,让您死的悄无声息,就算这世上最好的仵作,都查不出来死因的办法有的是。就算今上在,他们不敢有什么动作。可那天今上不在了,这些人还能让您,消消停停的做这个太平王爷吗?” 其实,贾权说的这些,也正是黄琼在得知自己身世后,一直在担心的的。黄琼很清楚自己与母亲,现在就是宗室的眼中钉和肉中刺。皇帝还在,这些宗室也许还不敢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情。可皇帝毕竟在一天天的衰老,总有一天不会或是不能在护住自己。 到时候,正如贾权说的那样,不仅太子,就连诸宗室也不会放过自己的。即便是太子失去储君之位,那又能如何,其余三王即位又会放过自己吗?即便是即位的不是中宫所出其余诸子,但又有那个兄弟会冒着与整个宗室翻脸的风险,去保护母亲和自己? 恐怕越非嫡子即位的兄弟,就会越早的把自己推出去,平息宗室内的不满。立嫡不立长,这可是大齐的祖制。虽说自开国以来,包括自己这位便宜老爹在内,以嫡长子身份成为太子,并即位的不过三位皇帝而已,其余的都是庶出之子即位。 但其余非嫡长子即位的皇帝,不是中宫无子,就是像自己那位便宜老子一样事出有因。当年那位理宗皇帝在宣宗皇帝无子,以庶出亲王身份继承皇位。即便是他是宣宗皇帝唯一在京的弟弟,宣宗皇帝也无其他同母兄弟。 就因为自己是庶子身份即位,尚且引起宗室极度不满,认为他皇位得之不正,甚至差一点引起了朝局动荡。为了平息宗室不满,也只能以为宗室所占之田豁免钱粮,并将永业田改为赐田收买那些大大小小的宗室,才勉强将事情压制下去。 当年理宗皇帝遇到的事情,到了自己那些兄弟那里。尤其非中宫所出诸子,其中如果有即位的,恐怕也不会比当年理宗皇帝好到那里去。指望自己那些眼中只有皇位的兄弟,去得罪满天下的宗室保护自己和母亲,黄琼只能说痴人说梦。 自己那些兄弟,虽说自己只接触了太子和永王。但窥一斑而见全貌,太子尚且如此,更何况其余的那些兄弟?天家无亲情,这一点黄琼早在前世就已经知道了。更何况,其中也许有不少人,早就有对自己处之而后快的想法。 黄琼很清楚的知道,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是最愚蠢的事情。但在贾权还不能完全相信的情况之下,黄琼心中的想法,却至少在眼下还不能让他知道。想到这里,黄琼看了看眼前的贾权,却是将话题一转。 “按照礼制,父丧,为人子应该守孝三年。如今你父亲也已经安葬完毕了,我已经安排人在你父亲墓旁给你建造一座房子,你可以先安心的守你的孝。其余的事情,等你的孝期过了再说。” 三年的时间,黄琼估计自己在怎么说,也能摸清楚这个家伙的底细了。自己欣赏这个家伙的才华,但并不代表自己现在就可以对他托付重任。陈瑶的话以及前世的经历,对黄琼触动还是很大的。会施展苦肉计的,可不单单就那么几个人。 “守制?这暂时还不需要。在老爹临终之前,权曾经答应过老爹,在没有混出一个人样,恢复祖先的荣耀,让他有脸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之前,绝对不会再去见他。老人一辈子倔强,可我这个做儿子的,却是一直都没有顺从过他。” “可在这件事情上,我却不能不从他。这是他最后一个心愿,如果我不答应他,他就咽不下最后的那口气。”对于黄琼守孝的安排,贾权有些惆怅的摇了摇头。 听到贾权那句恢复祖先荣耀的话,黄琼又仔细打量了一遍这个家伙后,才有些疑惑的道“你的先祖,难不成你的先祖还是那一门的高门大户,或是那一朝的王侯世家,还是世代簪缨之家?” 倒也不怪黄琼有些疑惑,之前在与这个家伙谈话之中。这个家伙虽说表现的才华横溢,但对于自己除了告之自己是陇右路武威州人之外,却是什么都不肯说。这个家伙把自己搞的神神秘秘的,也是黄琼不愿意与他在某些方面多谈的原因之一。 “不才,先祖乃是曾经为三国著名谋士,至曹魏时候官拜太尉赐爵寿亭侯,人称鬼才、毒士的贾诩、贾文和是也。之前不肯与王爷交实底,是因为权现在的身份和状况,实在无脸提及祖先,也实在对不起自己先人,还请王爷海涵。” 在苦笑着说出自己祖先名号之后,贾权却是多少有些面带得色的看着黄琼。等着眼前这位年轻的郡王,为自己祖先名号而震惊的表情。看来这个家伙,很是为自己有这么一位祖先而不是一般的感到自豪。 只是可惜的是,黄琼接下来的表情,让他不是一般的失望。在听到这个前世让多少三国迷竖起大拇指的名字,黄琼只是“哦”的一声,便悄无声息的没有了下文。 在黄琼看来那位号称毒士的贾诩,的确曾经赫赫有名,但毕竟已经过去几百年时过境迁了。别说他的祖宗当年就是一谋士,就算他的祖宗当年是秦始皇,与现在的他又有何关系?他祖宗在能耐,也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 别说在中国人向来有乱认名人,为自己祖宗的习惯之下,那位贾诩是不是真的就是他的祖先。就算真的是他祖先又能如何?先祖在怎么荣耀,那是先祖的事情,与他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况且他有没有他祖宗那两下子,现在还看不出来。 黄琼平淡无奇的表现,让很是有些失望的贾权很是有些失落。看着有些被自己平淡举动,搞的很是无精打采的贾权,有意识在压这个家伙一头的黄琼,却是语气有些冰冷多的道:“你先祖是你先祖,你是你。” “既然你以自己先祖为自豪,那就拿出你全挂子的本事来,让本王看一看真正毒士后人的风采。让本王认为你先祖能做到的事情,你也是一样能做到,甚至会做的比你先祖更加的出色。那样,才算是真正毒士后人。” “否则,整天将自己先祖挂在嘴边,见真章的时候却是半点本事也没有,这才是真正辱没你的先祖。一个只能依靠自己先祖威名混日子的人,没有谁会用的。况且,本王用的你,不是用你的先祖。现在为本王效力的是你,也不是你的先祖。” 黄琼这番话说完,之前还有些萎靡不振的贾权,眼中倒是又恢复了一些神采道:“王爷,您不想做太平王爷,不想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话,权自然有发挥自己能力的地方。若论治国理政,弄那些堂堂正正的阳谋,权自然不如朝中诸重臣。” “但权自认为辅佐王爷,与诸王群雄逐鹿或是一争天下,却还是有一些能力的。只要王爷给在下一个充分发挥的地方,权断然不会让王爷失望的。至少权还自认为,能成为王爷一个得力助臂。这还是要看王爷,愿不愿意给权这个施展才华的地方了。” “哦,你就这么认为,本王会对永昌宫正殿上那把椅子感兴趣?如果本王告诉你,本王只想自保,对那把劳心劳力的椅子,没有任何的兴趣呢?”黄琼并未正面回答贾权的话,只是语气淡淡的道。 第四十八章 杀机 对于黄琼平淡的语气,贾权就好像没有听出来一样,直接开口道:“以王爷眼下的处境,权不知道除了继承大统之外,还有什么自保的办法。中宫所出四子将王爷当成死敌,现在心中恐怕都处之而后快。” “天下宗室,也将王爷当成了斩草除根的首要对象。就算其余诸兄弟,只要但凡有点野心的,也都不会将王爷视之为无主。也许对其他王爷来说,明哲保身是一步退路。但对于王爷来说除非争到那个位置,否则再无任何的退路。” 贾权的这番话,黄琼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就坐在那里死盯着他看,直到这次真的把贾权看的心里面直发毛才道:“本王承认,你说的并没有错。但你这些话,是真的为本王考虑。还是你想创从龙之功,以便给自己搏一个万户侯。” 黄琼的回答,贾权却是很坦然的道:“王爷,权即是为王爷考虑,也是想要创从龙之功,给自己搏一个万户侯。权自认满腹经纶,实在不甘心就此回乡当一个私塾先生了次残生。更何况,权还背负着重新振兴家族的重担。” “本朝士子想要入仕,只有四个途径。一个是进士及第,这是大多数士子首要的选择。只有进士及第,才能走到更高一层,进入中书省、尚书省这两个权利中枢,才有可能做到大学士、平章政事这样位极人臣的位置。” “至于恩萌,权首先没有好爹,想要恩萌也没有那个关系。更何况,恩萌之官很难做到四品以上。虽说未命令禁止,但恩萌官员不得担任翰林学士,以及六部主事并以上官员。而文官不经过这两条,基本无担任六部尚书的可能。” “本朝定制,未担任六部中两部以上的文官,不得进入中书省担任正副相,就连尚书左右丞都不许。所以恩萌对于文官来说,除了先天条件过高之外。还有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仕途选择有限。想要走到更高一步,要比进士及第的官员难很多。” “另外一条,就是举人选官。这一条,权倒是够条件。但举人选出来的官员,地方不得担任知州以上正职官员,不得进入翰林院、六部、御史台中枢各部门,甚至就连国子监祭酒、太常寺,举人选官之人都无资格担任。” “也就是说,举人选出来的官,只能担任县丞、州同知、州推官、通判,即便做的好了,专任掌印官,最高正职也不过能做一任知州便是到头了。说是不得超过四品官,可举人出身的官员,能做到从四品就已经是毛麟凤角了,正四品官员那里轮得到举人出身所谓的杂官?” “至于科举,权原来的确是抱有希望。但现在,却是想都不敢去想。当年虽说家道中落,家祖早已经沦为一介农夫,却始终念念不忘恢复家族的荣耀,咬着牙供父亲读书。就是希望家父有朝一日,能够金榜题名,可以重振家业。” “就算做不到中书门下平章事、参知政事,哪怕是做到一个尚书左右丞也好。只是家父实在时运不济,虽说十八岁便中了童生试,但直到三十多岁才考取乡试,取得了进京参加会试的资格。” “自幼饱读圣贤书的家父,以为凭借自己的本事,这次可以金榜题名、进士及第了。却没有想到,三年一大考,连考了三次都没有中举。别说三甲,就是三榜同进士都没有考中。不过虽说屡战屡败,但家父依然不死心。” “今年又是大比之年,家母又已经过世三年,家中已经再无牵挂。父亲为了备考,去年便早早变卖了家中,他几次赴京赶考之后仅剩的最后一点家产,将祖上传来的十几亩薄田也变卖。去年便带着我进京,准备今年的大考。” “那里想到,到了京城不久便身染重疾,一病不起。家中变卖了所有资产,所得的那点钱,在这水贵三分的京城,连给他看病的都不够。如果不是我以卖字为生,尚能赚取一些钱抓取一些汤药,恐怕他早就撒手人寰了,那里还能挺得到今天。” “这还多亏那位方掌柜好心,一直都没有追讨我们的店钱和饭钱,还时不时的给老爷子弄点东西补补身子。否则照我给人家写字的那点收入,我们爷俩早就成为这洛阳城中,不知道那个胡同里面的路倒尸了。” “实际上父亲到死都不知道,他几次科举落榜不是因为他没有才学。除了没有给考官送礼之外,很关键的一个原因就是他的年龄。这个年龄即便入仕,搞不好干不了几年就致仕,或是身体直接垮掉了。” “很难给取中他们的考官,也就是所谓的座师有什么太大的帮助。同样是考生,人家入取那些二十多岁或是三十出头的门生,岂不是更好。因为那些人,对于那些主考官来说,更容易**一些。家父年纪大了,自然不会有人肯帮忙,落榜也就不意外了。” 看了一眼此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起身来看着窗外的黄琼一眼后,贾权才摇了摇头继续道:“再说,皇子一旦就封,到了地方有可能不与地方官接触吗?尤其是这些就藩亲王,本身就负有部分监督百官的责任?那个官员敢真对就藩在自己地盘的皇子不理不睬?” “最关键的是,那个皇子真的一点野心没有?一个有想法、一个有意思,相互之间利用也就水到渠成。更何况这些皇子或是因为母家,或是出宫就府之后收买,或是有其他的办法,种种手段不一而足,但都在朝中构建了自己的势力,尤其是中书省和六部。” “虽说在中书省或是六部的位置,都不算太高。可这些人通过居中联络,替皇子奔走联络各有司官员,却是起到了外人难以起到的作用。说实在的皇子给臣子送礼说起来好笑,但这就是活生生的事实。” “不说别的,去年参知政事陈大人六十大寿,就藩郑州的景王除了一对水晶如意和一个碧玉观音像之外,还额外送了二百个十两一锭的金锭,并美其名曰是给陈夫人的脂粉钱。端王出手也不逊色,除了一整套前唐御窑钧瓷瓷器之外,额外送了一千锭十两一个的银元宝。” “就连宋王,也让自己的舅舅司农寺正卿代替他,送了一张十万贯的银票,外加一套价值千金西域琉璃酒具。管着一个清水衙门的那位司农寺正卿,单凭他自己这笔钱未必不是拿不出来,但绝对没有这么一掷千金的大方。” “那位陈大人虽说是个琉璃蛋子,在皇子争储上从来不参合。但既然收了钱,调动一个官员上自然不会不给这些皇子面子。作为副相,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太轻而易举了。不为了在朝中安插自己的人,这些落草就钟鸣鼎食的皇子,用得着这么巴结官员吗?” “这些皇子,虽说左右不到中书省和六部尚书,或是一路首宪的安抚使这样重量级别的官员任命。但将诸如陇右宁夏府知府换个位置,调到长沙府或是松江府还是能做到的。更别提,知府以下的官员调动?” “搭上皇子的顺风车,这升官的速度也一样不会慢到那里去。而一旦这位皇子登上皇位,等待这些从龙之臣的官员或是人来说,未来的仕途恐怕更会一马平川,甚至登阁拜相的日子都指日可待。权是这样想的,很多官员也一样是这样想的。” 贾权说这番话的时候,黄琼并没有看他,而是看着窗外的几个太监和侍卫,手里面飞速转着一串不知道什么时候,攥在手中的玉念珠,脑袋里面也同样在飞速的运转着。贾权这些话透露出来的意思很不一般,他这是在明确的告诉自己,他知道的东西很多。 就像是无论是瑞王也好、景王也好,在皇子非奉旨不得与大臣交往的前提之下,暗中送重礼拉拢那位参知政事的事情,谁也不会搞的沸沸扬扬,满天下皆知。而那位收了礼的陈大人,更不会宣扬的谁都知道。这种双方都极力掩盖的事情,他是怎么可能知道的? 一个能知道这么隐蔽事情的人,他的真实身份难道就是一个举人这么简单?除了他在显摆之外,他说这些话另外还有什么意思?这个人留不得,至少不能留在自己身边,这是黄琼此刻心中的第一想法。 只是就在黄琼心念一动的时候,手中正转动这串玉念珠传来的冰凉,又让他升起的这个念头快速,很快的便冷却下来。这串念珠是在临出宫的时候母亲给他的,告诉他心烦意躁的时候转一转。 与大齐朝历代帝后普遍信佛不同,母亲并不崇佛。据黄琼所知,反倒是与道家有些香火源远。所以当初在接过这串念珠的时候,黄琼还多少有些诧异。知道陈瑶告诉他,这是母亲自幼黄琼外祖母赐的。 是黄琼外祖在边军征战的时候,无意之中从一个辽人商人手中买来的。听说是从极北一个大湖周边,极为苦寒之地挖出来的冷玉。人带上有清心明目,降噪去浮之功效。黄琼母亲自幼离家学艺的时候,外祖母亲自将这串手串佩戴在黄琼母亲身上。 黄琼母亲无论是拜师学艺,还是出外游学,这串念珠从未离过身。如果黄琼不是他亲生儿子,恐怕这串念珠黄琼母亲是万万不会舍得的。正因为这串念珠很珍贵,所以黄琼只有在遇到重大事情,一时难以决策的时候,才肯拿出来。 第四十九章 贾权眼中的诸皇子 念珠散发出的寒意,让已经有些下了杀心的黄琼,转瞬之间又快速的冷静了下来。转过身来,用透露出隐隐的三分寒意语气道:“你知道的东西很多啊。不过本王有些不解的是,作为一个普通的举子,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隐秘事情。” “那位陈副相大势收授皇子财物的事情,本王想这么隐秘的事情,他总不该到处宣扬吧。还有,正像是你说的那样。本王在朝中可以说毫无根基,别说与太子相比,就连与同为中宫所出的瑞王、景王、蜀王相比,可谓是一无所有。” “就连与已经就藩的四哥纪王、六哥滕王,尚未就藩的永王、沈王、宋王、赵王、沂王、嘉王,甚至尚未出宫的丰城、简阳、临淄、济南几个郡王都没有办法相比。你怎么就能肯定本王,能够最终胜出,让你成为从龙功臣?” “就算你是所谓贾祤后人,可终归也是一个普通人,本王还看不出你有未卜先知的那种本事来。如果真的有,恐怕你也不会搞到卖身葬父的地步。一个普通人,居然能将诸皇子秘密了解的如此清楚,你觉得你说的过去吗?” 虽说听出这位年轻郡王语气中,微微显露出来寒意的贾权,却并未害怕。尽管他也知道,眼前这位年轻的王爷,虽说在宫外没有半点势力与根基,但依旧至少有一百种办法,让自己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这个世上。 但对于贾权来说,黄琼这个表现反倒是让他不仅真正的放心,甚至可以说更加坚定了他最初的想法。如果黄琼对自己的这种卖弄视而不见,一门心思的只是招揽,那么贾权还真得要掂对、掂对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就是过犹不及。 良禽择木而栖,人投主的时候何尝又不是?别人在打量贾权的时候,贾权何尝又不是也同样在选择。如果黄琼一门心思只管招揽,只能说明这位年轻王爷心思过于浮躁,缺乏沉稳之气。 而在这种皇室夺嫡之争中,斗心眼和心机占了大多数的争斗中,最有势力的不见得是笑到最后那一个。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笑到最后的那个,肯定是最能沉住气的一个。这位郡王眼下虽说势力上几乎完全是一张白纸,但只要能沉住气,白纸上更好作画不是吗? 坚定了自己心思的贾权,抬起头看着黄琼道:“王爷,有些事情虽说某些人做的很隐蔽,但却并不是无缝的鸡蛋,真的一点打听不出来。他们的嘴很严,可他们的家人未必就能管住自己的嘴了。” “景王给那位陈副相送礼的人,正是这京兆府的王同知。至于权知道他是瑞王的人原因很简单,这位王同知在调任京兆府正四品同知之前,正是景王府的正四品长史。而且自景王出宫一直到就藩,这位王同知就一直在景王府任职。” “从正六品主薄,一直做到正四品的长史。并在景王就藩之前,从长史任上平调到京兆府任职。而且以举人选官之身,不仅能做到一介亲王府的长史,更能在四十岁便能做到这首善之地的正四品同知。这个特例不能说开国以来没有,但绝对是极其罕见的。” “据说,此人景王出宫之后,点名要入府中的。做到亲王府长史,也是景王一力提拔的。听说当年为了此人,太子与景王还很是掰了一番腕子。瑞王这么看重的人,却偏偏在就藩之前留在了京师,还放在了京兆府同知这样一个要害位置上。” “从景王此番举动来说,只要有心人就不难知道,这人就是景王安插在京城的一枚钉子。当时景王的这种做派,在六部微末小官里面还引发一片加好声。都说景王不拘一格选人才,有明君之像,跟着景王绝对不会吃亏的。” “这个家伙给那位陈副相送了多少礼,他自然不会亲口告诉我,闷声发大财的陈副相当然也不会大事张扬。但那位陈副相最宠爱的第六房侍妾的兄弟,也就是他家的外管事,却有两个爱好。一个是喝酒、一个是吹牛,三两酒下肚,想撬开他的嘴并不是什么难事。” “权在京城这段时间,虽说过的有些窘迫,但在有心结交之下,认识了不少六部、翰林院、四寺一类冷衙门的小官,以及不少大员家的管事。这些人虽说职权不大,但因为身在中枢,而且同年遍布朝野,消息却是灵通无比。 “这些官员除了部分是举人选官出身之外,大部分都是虽说进士出身,却因为某些原因受到排挤,而郁郁不得志。虽说本朝选才首重进士出身的官员,可文官之中千百年来向有党同伐异的恶习,本朝自然也不能避免。” “比如权的一个好友,礼部四译馆主事张英,今上亲政后第一科二甲进士。中举时年不过二十有四而已,堪称是少年英才。当年那批二甲进士中,他是在观政之后留在六部仅有的几个。当初他的同年,对他能留在六部,还是吏部这样的六部之首,都相当的羡慕不已。 “就连他自己也是自信满满,以为最多二十年便会做到尚书,至少也要做到安抚使一类的一二品大员。可这十余年过去,却一直在六部各司打转转。他的那批同年,如今大多做到了各部郎中,诸路布政使、按察使、学政一类的三四品大员,至少也做到了一个知府。” “甚至做到了安抚使、六部侍郎的也不是没有,当今的兵部侍郎就是他的同年,他六部都待了一个遍,依旧是一个小小的六品主事。去年虽说总算升了一级,但却从六部之首的吏部,被踢到了礼部四译馆。” “而且这十余年来,从来都没有外放过。别说知州了,就是一任知县都没有做过。这么多年的冷板凳坐下来,就算涵养在好的人,也会变得过于偏激了。此人自觉满腹才华,却是无处施展,便常常饮酒消愁。” “权与其在酒桌上相识,一来二去就成了好友。此人虽说官职不大,但因为在六部打熬了十余年,对六部大小官吏极其熟悉。各部之间的那些弯弯曲曲的道道,向来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而在京城之中,他这类的官员可并不在少数。京城的这些大大小小衙门中,那个庙里面没有屈死的鬼?没有把冷板凳坐穿的官员?这些人虽说权不可能都交往到,但与权常来常往的有十几个。遍布了六部、御史台、宗正寺这些中枢要门,甚至还有一个是东宫詹事府的。” “这些人位低权轻,让他们办一些事情自然是不太可能。可从他们嘴里面知道点消息,却并不是很难。宋王府几任长史的那些事,就是宗正寺一个朋友告诉我的。他在宗正寺、詹事府兜转任职十余年,品级虽说不高,但可以说对诸位皇子的品性可谓是了如指掌。” “太子刻毒、心胸狭窄,外表虽说装的忠孝,其实色厉内荏、刻薄无比,根本无人君之像。政事上又拈轻怕重,根本承担不起一国之君的重任。他甚至断言,如果太子真的继承大统,这大齐朝离亡国也就不远了。” “瑞王、景王二王表面上看,倒是满会招揽人心的。可骨子里面依旧是天性薄凉,无一不是虎狼之性,眼睛除了今上那个位置之外什么都没有。这洛阳城内涌进的流民,有多少是二王就藩后,横征暴敛、巧取豪夺造成的?恐怕数都数不过来。” “蜀王虽说文采一流,至少表面上看尚还算礼贤下士,被朝中诸臣称之为贤王。可据我这位朋友观察,蜀王骨子里面与中宫所出其他诸子并无两样,甚至阴狠刻毒方面还要远胜于其他诸子。只不过相对于其他诸子来说,蜀王不是一般的会伪装罢了。” “纪王因为母亲原来只是一个宫女,地位极其低下,到死也不过只是一个嫔。再加上宫内传闻,其母亲是当年烈宗皇帝硬塞给今上,到今上身边时已经有孕在身。这位纪王,压根就不是今上亲生骨肉,而是当年烈宗皇帝之子。” “所以这位四皇子生性胆小怕事,就算是一颗树叶落在头上都怕砸了脑袋。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此人到藩地之后,藩地百姓反倒是今上已经就藩诸子之中日子最好过的。至于滕王,生性极其贪婪。王爷,您这座王府之前原本是藤王府。” “如果权没有猜错的话,滕王就藩之后这座王府恐怕连座水缸都没有剩下吧。要不是这座府邸他没有权利处置,恐怕连横梁都会拆走卖掉。而且这位六皇子头脑简单,性子极其粗鄙。别人经常挑唆几句便入套,被人当做出头鸟而不自知。” “赵王体弱多病,自就府以来缠绵病榻,恐怕时日无长。至于宋王,不仅生性刻薄、贪婪,而且飞扬跋扈。母家是今上诸子之中最为雄厚的,其外祖虽已经致仕,但多年礼部尚书、大学士、翰林院掌院学士的仕途经历,其门生故吏遍及朝野。” “其舅父一位现任司农寺正卿,虽说位高权不重,但依仗家世在朝中结党营私、左右逢源。平时虽说不显山不露水,但其在文官中的影响力甚至超过中书省几位相爷。另一位舅父,虽说只在两浙东路任知府。但两浙东西路与江南东西路一样,堪称我大齐朝最富庶的地方。” “虽说只是一个知府,对整个江南官场却有着不是一般的影响力。这位宋王在朝中,有这么一位资本雄厚的舅父为内援,在外又有另外一位影响力巨大的舅父为外援,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连太子与中宫所出诸子,对其也一向是礼让三分。” 第五十章前世不忘,后世之师 提起那位除了中宫所出诸子之外,恐为诸皇子之中母亲位分最高的宋王,贾权一脸不屑:“这位宋王在他那位连中宫与太子,都不怎么放在眼里的母亲教育之下,养的性格飞扬跋扈之极,生性刻薄、贪婪为诸王之首。” “权曾与这位宋王有过一面之缘,其真实能力别说与王爷相比,就是与中宫所出诸子相比都相差太远。不过这位宋王却自视甚高,自认为今上诸子之中能力最强的一个。他之所以输给太子,不是因为能力不如,而是因为自己生的太晚。” “在加上其母的挑唆,表面上虽然侍太子甚躬,但其一心想要搬倒太子。权的那位老友,对此人志大才疏的评价,虽说稍嫌刻薄一些,权认为倒也恰如其实。甚至在某些方面,权认为那位老友还真的高抬了这位宋王。” “其他诸王也没有好到那里去,不是性子贪婪就是懦弱。而永王,虽说传言急公好义,堪称侠王,但在权看来不过是言过其实而已。权当初自卖自身,永王亲眼所见却也不过一笑而过。侠王,也不过如此。” “况且永王选择以自污而保身,虽说可以换得一生平安,可让他也彻底的失去了入继大统的可能性。王爷,权说这些不是想表示什么。只是想要告诉您,您的这些兄弟也许在争权夺利的时候,会是一把好手。但如果说治理天下、守牧群臣,没有一个是那块料。” “而眼下天下大势,就像是权说的那样,犹如架在干柴之上,只要一颗小小的火星,便会引起冲天大火。历朝历代土地兼并不是没有,但有如本朝这般严重的唯有后汉可以相比。一旦遇到天灾人祸,若是张角、李密之流登高一呼,立马就会烽烟遍地。” 贾权这番话清楚的告诉黄琼,自己在京城之中掌握的人脉实力之后,又一次点出眼下天下大势并不是黄琼想象的那般好。不过让贾权有些失望的是,黄琼听到他的这番长篇大论之后,却只是平静道:“你这些天守灵恐怕也是累了,先下去休息。” “今后日子长着呢,也不在今天一时。既然你暂时不用守孝,眼下王府正缺一个账房。这段时间就委屈先生,先管一管王府的账目,至于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如果先生有什么需要的,银钱方面可以先用,事后报备一下就可以了。” 说罢,黄琼也没有理会听完自己回答后,贾权有什么想法。只是将李海叫进了自己书房,让他先安排贾权休息。见到黄琼不想在将话题继续下去,还想要说什么的贾权,也只能咽下了后面的话,跟着李海先去休息了。 有些意犹未尽的贾权其实不知道,在他离开的时候,他的身后黄琼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他出了书房所在的内院。而黄琼手中的那串寒玉念珠,更是被他转的飞快。贾权对诸王的那番评价,黄琼倒是并未太放在心上。 其实对于黄琼来说,贾权对于自己那些兄弟的评论是否正确,还需要时间去验证。但对于贾权说的如今天下大势,黄琼却是认为虽说有些偏激,但并不算太过分。之前黄琼与母亲出宫练功的时候,对这一方面已经有所了解,只是那么的深而已。 而与贾权相遇后,去外城他那间寄居的小客栈途中所见,让黄琼有种触目惊醒的感觉。相对于整洁、繁华的内城,外城靠近城墙的地方,到处都是外来流民搭建的简易窝棚。那些用树枝甚至是茅草搭建的小小窝棚,就是这些流民一家人居住的地方。 外城与内城只是隔了一道城墙,却给人的感觉完全是两重天。与内城到处都是深宅大院相比,外城那些流民聚居的地方,遍地垃圾、污水横流、臭气熏天,到处都是衣不遮体的人,或是在乞讨,或是成群结队的站在一处墙根之下,等待着不多的雇主光临。 几乎隔着不到一千步,便有一处简易的人市。流民中年轻的男女,被人牙子像是畜生一样挑挑拣拣。当时听贾权说,这还是只京城内外那些失去土地,以为来到天子脚下首善之地的京城,便能为家人找到一条活路的为数众多流民中的一部分而已。 更多试图来到京城求生存的流民,则因为官府的限制不能进入京城,只能在城外搭建简易窝棚存身。整个京城内外这两年涌入的流民,不下五六万人。城北化人场焚烧那些病死,或是饿死流民的烟火,这两年从来就没有断过。 旧的没有去,新的又来到。官府尽管一再给粮给钱送其返乡,并限制每天进入内城做工流民的数量,但依旧无法控制流民涌向京城。对于这些失去土地的流民来说,离开京城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回去继续承受高昂的,自己根本无力承担的地租,要么去其他地方继续做流民。这两种选择,对于那些流民来说却都不是什么好的选择。贾权说的并没有错,一旦有陈胜、吴广之流登高一呼,恐怕这天下立马就要烽烟遍地。 只是这些情况,自己那位皇帝老子是真的不知道吗?母亲曾经说过,大齐自开国以来便设置有南北二镇抚司。北镇抚司专司刺探北辽、回鹘、吐蕃、大理等周边诸国,以及西域诸羌。至于南镇抚司是专门对内,用于秘密监督朝臣,刺探民间之情,追杀前唐余孽。 相对于对外为主的北镇抚司,南镇抚司规模更加的庞大,行动也更加的秘密。一个礼部不起眼的书吏,某位朝中重臣的管家,一个知州身边的师爷,甚至军中的一个小小伙长,都有可能是南镇抚司的人。 这个南镇抚司,虽说在各地有监视地方,协助各地官府侦缉、断案的半公开衙门,在京师也有空开的指挥使。可谁都知道,那只不过是表面文章而已。真正的机密,外人根本就无法窥知。 当年自己的那位差一点就篡位成功的外祖父,在废帝之前也是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出南镇抚司安插在自己身边的密探。就这还是因为南镇抚司安插在淮阳郡王府,那位密探自身失误才侥幸被发现,并抓住了把柄。 虽说当年这个秘密衙门,被自己那位外公多次清洗,让其元气大伤。但即便这样,也没有能够最终收为己用。甚至还在自己那位皇帝老子重新夺回权利时,起到了一般官员难以起到的作用。 自己那位外公最嫡系,在外公去世后试图想要取而代之的一个心腹部将,就是被南镇抚司安插在身边的人,给秘密除掉的。手中有这么一个堪称几百年后,明代那个锦衣卫的秘密情治衙门在手,这天下大势就真的能瞒过老爷子? 恐怕这话说出去,也只有那些缺心眼的人才会相信吧。只是自己这位父皇,最终还是没有什么作为?难道是因为造成这些情况的主要原因,是他的那些兄弟子侄,或是他一中的那些所谓治国能臣,在调整上过于投鼠忌器?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黄琼现在还不得为知。 但有一点黄琼却知道,如果这种情况在不得到一定的遏制,恐怕天下大乱不久矣。虽说这种事情,上有皇帝、太子,下有文武百官,还轮不到自己做主,可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历朝历代那个朝代亡国后,宗室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远的,现在就只有自己了解的明代,亡国之后那些大大小小的亲王、郡王,起义军抓到基本就是一个死。后来的异族统治者,更是追杀了上百年,三百年繁衍生息下来,枝繁叶茂的十几万宗室差一点被杀绝。 即便是已经入主中原几十年,统治已经稳固之后,也没有丝毫的手软。不管你是连走路都要依靠拐杖的白发老翁,还是牙牙学语的婴孩,只要查出来就是一个满门抄斩,甚至到了株连九族的地步。 而在眼下自己所知道的这个朝代,远的不说,近的前唐那些宗室亡国后的下场,又有几个能活下来的?桂林郡王攻占成都后,俘获的前唐皇室几十个亲王郡王,甚至是出了五服的宗室,老少二三百口人不是一起在北归途中,被集体坑杀在了出川之前的阆州。 不仅那些公主、郡主也未能幸免一死,就连他们的驸马、郡马也未能逃过一劫,甚至几个月大的婴儿没有放过,当真是斩草除根的很彻底。如果天下真的到了那个地步,两世为人都熟读史书的黄琼,真的难以想象自己会独善其身。前世不忘、后世之师,那些教训可不是一般血淋淋的。 只是尽管有些忧心忡忡,但黄琼却知道这件事情上,自己别说压根就没有办法去解决,就是连发表一些看法的机会都没有。本朝定制,皇子、诸王非奉旨不得干政,有违例谈论朝政者,轻者罚俸、夺永业田,重者被废除爵位圈禁的也不是没有。 想到此处,看着窗外拱手而立,随时等候传唤的太监和宫女,黄琼微微的叹息了一声。自己身边除了老爷子的人,就是太子的人。别说治国平天下了,现在就连修身、齐家都做不到。天下大势,还轮不到自己一个小小的郡王去操心。 现在自己需要面对的,是那位自己现在还看不出来,对待自己这个他很陌生,是他亲生儿子,可更是他恐怕最大对手所出的儿子,究竟是一个什么态度。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绝对不是表面上这样风轻云淡的皇帝。 还有那位对自己虽说隐藏的很好,但已经显露出不是一般敌意的太子。在自己身边编织的这张密密麻麻,监视着自己一举一动的大网,究竟怎么去打破?打不破这张网,自己恐怕连这座王府大门都很难出的去。 第五十一章 门前有狗 甚至只要太子愿意,可以让自己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死上一千遍都查不出谁干的。连自己现在,包括未来家人的安全都保证不了,现在自己又如何能谈其他的?如果才能在尽可能不短时间,让太子狗急跳墙的肃清自己府邸,才是自己眼下最应该做的事情。 而且黄琼更知道的是,自己眼前的敌人绝对不是太子一个人。不仅是自己府中这些人,没有一个不是抱着另外目的来的。自己这座府邸周围,还有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其中除了皇帝和太子的人之外,其余诸王无论就藩与否,恐怕都有眼线。 那些宫中某些生了皇子的主子,就算没有能力在自己身边安插人,但在自己府邸周边安插人,却未必就没有那个本钱。黄琼知道当年老爷子为了收权,采取的平衡办法,从当朝官员女眷中选了一批嫔妃进宫。眼下宫中这些嫔妃,外家势力不小的很是有几个人。 自己这个突然出现的皇子,背景又是如此的复杂。这些嫔妃所出之皇子,虽说不见得知道当年情况。但是这些嫔妃本人,或是她们的父兄都是当年之事的当事人。对于当年之事,岂有不会心知肚明的? 慈不掌兵、善不为官,当年那些人无论是真的忠心于自己那位皇帝老子,还是看清楚了大势而主动归顺,或是为了保证家族势力而改弦更张。这些人中把自己这个当年淮阳余孽看做威胁,或是干脆眼中钉,担心自己翻盘的人恐怕不在少数。 自己出宫就府,哪怕是眼下只封了一个郡王的爵位。但在某些心怀叵测人的眼中,自己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威胁。前唐太宗之子吴王李恪,又何尝对唐高宗皇位真正形成了威胁?不过本人精明能干,引起过唐太宗立储之心。 因为自身隋炀帝之外孙,而引起整个靠着改朝换代,成为天下新的权贵集团的关陇集团猜忌。生怕他登上皇位,会夺回他们已经到手的利益。一个明显都能看出来的诬告案,便葬送了这位唐太宗最英明,也是最像他的儿子。 没有背后的整个关陇集团发力,单凭一个长孙无忌自己,就算他是唐高中的嫡亲舅舅,一手将唐高宗扶持上皇位。又岂能真的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杀得了唐太宗最精明能干的儿子,唐高宗的嫡亲哥哥? 那些当年淮阳之变的既得利益者,恐怕现在的心思与前唐太宗朝末期,那些一手协助李家打下前唐江山的关陇集团,都是一样的。就算自己在不得宠,只要自己活着,他们就担心自己随时会翻盘,进而威胁到他们整个集团或是家族的利益。 找到借口,除掉自己才会让他们彻底安心。自己要面对的,不单单是太子、诸王和宗室的报复,更多的还有这些潜在水面下的势力。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些人的心思如此而已。自己的谨慎小心,并不会真正的保住自己。这一点,黄琼心中是清楚的。 为了利益除掉某个人,有的时候需要借口,但更多的时候是不需要借口的。现在自己连一个人身安全都无法得到保证,又如何能去为天下百姓解忧?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想起所谓的圣人之言,黄琼也只能无奈的笑笑。 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复哀后人也。自己不想重蹈那位吴王李恪的覆辙,现在最当务之急的是先解决身边的问题。至于天下大势,自己在肃清家门之前,即便是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力。 黄琼对眼下天下大势,有些忧心忡忡。不过对于贾权刚刚说的那些他交下官场上的好友,黄琼反倒是并未太放在心上。这些人都是冷板凳坐了多年的,心态上估计不偏激的不能说没有,但绝对不多。 况且,在本朝极为重视进士出身官员的情况之下,这些人还能冷板凳一坐多年,这性格上或多或少都有些缺陷。恐怕不能说一句持才傲物,能够全部一概而论的吧。贾权之所以能和他们交上朋友,估计心态上都差不太多。 至少一个偏激的评价,这些人恐怕其中大半是逃不掉的。这些人能用则用,不能用倒也无所谓。不过贾权说的也对,这些人虽说既不位高,权更是不重,性格更是会有这样和那样的缺陷。但有一点好处,那就是消息灵通。如果可以,尽可能的还是要拉拢一些的。 想到这里,黄琼手中的念珠急转了几圈,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下手中的念珠,来到了陈瑶的门外。只是站在门外,看着陈瑶屋子窗户上透出的烛光,黄琼突然想起来了那一夜的旖旎风光,脸上突然有些不自然。一时在陈瑶的门外,犹豫了起来。 这几日,黄琼虽说不是刻意为之,但也有意无意的躲着陈瑶。虽说黄琼也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单靠躲就能躲过去的。可在那一夜之后,黄琼在面对陈瑶的时候,却感觉到自己对这个亦母亦姐的人,感情多少有些产生了变化。 那一夜的旖旎,虽然在最后关头勉强刹住了车。可那一夜的风光,让黄琼很难在短时间之内忘记。除了未成真的销魂,他对陈瑶做了几乎所有夫妻都会做的事情。当时手中的温暖滑腻的感觉,却是至今让他难以忘怀。 生怕再一次见面,会伤到陈瑶的黄琼,最终还是选择了摆出一副鸵鸟架势。不过他这点心思,可以说照顾他十余年的陈瑶那里看不出来。那一夜过后,只不过需要调整的不仅仅是黄琼一人,陈瑶也一样需要重新面对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黄琼这几天一直没有出过书房,明显摆出了一副鸵鸟架势,但陈瑶心中却一直都在惦记他。只是陈瑶也有些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面对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所以,尽管心中惦记,也咬着牙没有去看望黄琼。 这次黄琼终于肯面对自己,也许到底是年岁长了许多。尽管在黄琼一进这座小院的时候,就听出那熟悉脚步声的她,心中也多少有些慌乱,甚至可以说意乱情迷,但还是在最短的时间之内调整好了心态。 就在院子里面走来走去,像是拉磨一样转悠,却始终没有勇气去敲门的时候。同样想起那一夜,将脸上红潮勉强才压制下去的陈瑶。知道黄琼这个时候找自己,肯定有什么事情要商议,便主动打开了自己的房门。 见到陈瑶主动开门,知道自己行踪瞒不过陈瑶,自己刚刚拉磨一样的举动,肯定会落到陈瑶眼中的黄琼,不由的老脸一红,多少显得有些尴尬。好在陈瑶主动开口,才让他的尴尬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只不过黄琼进屋子后陈瑶一开口,她这个带着三分幽怨,七分慵懒还带着柔媚的语气。不仅把黄琼吓了一跳,险些当场飙出鼻血来,就连她自己也被吓了一大跳。这种语气那像是一个长辈该有的,反倒是与一个闺房怨妇有了七八分相似。 被陈瑶娇媚的语气,吓了一大跳的黄琼,看着面前风韵十足,充满成熟女人魅力,风情远不是府中那些青苹果一样侍女可以相比的陈瑶。黄琼费了很大功夫,才勉强稳定住自己已经有些控制不住的心神。 为了转移有些心猿意马的心神,黄琼也就直接开门见山了:“瑶姨,这么晚还打搅您休息了,实在是有些抱歉。琼儿想问问,这几天您与那位方掌柜联系没有?他现在有什么想法,接受我的邀请没有?” 听到黄琼前来,并不是专门来看自己的,不知道怎么一回事,陈瑶心中突然多少有些失望。看着面前这个自己一手带大,已经从一个男孩,锐变成为一个相貌虽说远称不上英俊伟岸,但也足以算得上清秀的男人。 明明自认为已经调整好心态的陈瑶,突然又想起那一夜的旖旎风光,以及那种异样的,自己从来没有经历过的火辣辣感觉。又一次想起那一夜的陈瑶,突然之间陷入了失神之中。直到黄琼连声轻呼,才从失神中反应过来。 抬起头看着黄琼正一脸关心的看着自己,才从胡思乱想中清醒过来的陈瑶,不由得脸色涨红的像是要滴出血一般。勉强压制住浮动的心思道:“小主子有些着急了?这种事情是急不得的,咱们得徐徐图之。” “咱们门前有狗,而且不止一条。这几天,我一出去身后就有尾巴在跟着。为了安全,我就没有到他那里去。你和我说的那件事情,我还没有来得及和他详谈。这些人都是老手,如果不是当年我与小姐行走江湖,风浪见的多了,还真的有可能折在这些人手中。” “只不过,不知道这些人是你那个皇帝老子派来的,还是你那位恐怕一心想要置你们母子于死地的好大哥派来的。不过从这些人的手段来看,都是受过专门训练的探子,不怎么像太子手下的人,太子手下未必会有这种人才。” “我想能训练出这种人物,尤其是还不是一个人的人,除了南北镇抚司这种衙门之外,普天之下再难找出第二个了。当然,也不排除其他已经就藩,行事更加便利一些皇子**出来的。可我感觉,更像是你那个皇帝老子派出来的。” “一旦被这些人盯上,不仅方掌柜那里是个麻烦,就是我在不出手的情况之下,也很难真正的摆脱掉他们。可我一旦出手,不仅会更一步加深他对你的怀疑,更会牵连到宫中的小姐安危。小姐的确是当今世上有数的几大高手,可武功再高的高手,也挡不住千军万马。” 第五十二章 陈瑶的劝说 说到这里,陈瑶微微停顿了一下,看着屋子内桌子上摇曳不定的烛光,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更何况,现在府中都是皇帝和太子的人。在这些人清理干净之前,我们做任何事情都要小心。这些人本身无所谓,但他们的手眼可都通着天呢。” “这些人不是白痴,只要方程进府,以他们的手段和密布天下的大网,很容易顺藤摸瓜查出一些事情来。尤其你那个没事都想着找你茬,随时都想置你于死地的大哥。府中出现任何一个陌生人,他一定都会查个清楚的。” “更何况,还有担心你与老王爷旧部联系的皇帝。你出宫之后,只会吃喝玩乐也好,还是像永王一样放荡不羁也好,对于皇帝来说都不是什么事。最多,他就算白养一个儿子罢了。反正这天下都是他的,也不差你一个。” “对于他来说,最担心的就是你与老王爷旧部联系,想要做些至少在他看来,你不应该去做,甚至是不应该想的事情。你现在刚刚出宫,这个时候正是敏感时候,也是皇帝最不放心的时候。” “至少在他摸清楚你的真性情之前,府里每添加一个人,都会引起皇帝的怀疑。方程这几年的情况,我随小姐进宫之后,一直都没有见过所以不了解。但他混元手当年在江湖中,也算是有一号的人。虽不能说相识满天下,但也绝对不在少数。” “本朝的江湖人士,虽说很多人都对朝廷很排斥。常言说的,学成文武艺或卖帝王家。想要通过效力朝廷某富贵的,可不单单是那些文人。效力官府尤其是皇家的江湖人士,可不在少数。一旦被人认出他的身份,到时候,不单单是你,就算是小姐恐怕也很难应对。” “等过两天,外面那些监视的人放松一些的时候,我找个机会晚上再出去,试探一下他的心思。至于眼下,也只能暂时缓上一缓。就算是有那个贾权的事情做铺垫,恐怕现在也不是时候。” “本朝太祖皇帝,虽说是半个江湖人出身。但是在定鼎天下之后,因为少林寺卷入齐唐之争前鉴,对江湖人士却极为防范。从开国初年便定下永制,江湖人士无论是从军还是考科举,必须要与原来的门派脱离关系,否则一旦查出杀无赦。” “本朝向来对江湖人的宗旨是,既要用、但更要防。这一条,无论是那位皇帝即位,都没有任何的改变。一旦发现江湖人士有什么异动,即刻扑杀绝不留下后患。江湖人士就算武功再高,又如何能够抵挡住朝廷的千军万马?” “当年号称天下武功出少林的少林寺,不仅高手如云,寺内还有三千同样身手不弱的僧兵。虽说三千可能只是虚数,但至少一两千人还是有的。放眼整个江湖,实力这般强大的门派可谓是独一份。” “陈州之战后却因为少林寺自前唐太宗年间起,一向受到前唐皇室尊崇和供奉,不顾世外人的身份卷入了他们不该卷入的事情。为了挽回前唐颓势,在前唐僖宗皇帝再三要求之下,派出几大高手刺杀当时齐军统帅桂林郡王。” “那位桂林郡王虽说在两位武林高手出身侍妾保护之下,侥幸逃过一劫却也身负重伤,那两位侍妾也香消玉殒。桂林郡王遇刺,让被打乱了下一步意图当年的太子,后来的太宗皇帝大为光火。甚至暂停了东出山东的战事,调派两万铁骑全力围剿少林寺。” “尽管少林寺有三千僧兵,高手不下百余人,可那里是几万久经沙场铁骑的对手。那些大高手和僧兵,在两万铁骑面前连个水花都没有掀起来。整个嵩山被血洗,僧众几乎被杀戮一空,人头更是被堆积在嵩山脚下做成了京观,用以警示天下江湖人士。” “如果不是养伤中的桂林郡王几次上书太子求情,这座号称禅宗始祖的名山古刹,早就被夷为平地了。眼下距离开国已经百余年了,当年高手如云的少林寺,依旧是一蹶不振。江湖中,几乎很难看不到少林弟子的踪迹。” “他方程虽说也算的上是高手,但比当年少林寺如何?一旦被朝廷发觉勾连皇子,恐怕立马就遭受灭顶之灾。朝廷在这方面,无论是那个皇帝当政,甚至老王爷在的时候,从来都没有手软过。哪怕是昏聩一些的理宗皇帝和世宗皇帝在位期间,也从来没有放松过警惕。” “而且你身边每出现一个陌生的面孔,不用皇帝出面,太子首先就一定会想办法查清楚的。不要小看你那些兄弟,他们没有一个是善茬子。就算是永王,真的像表面上看的那样,就是一个酒色之徒吗?小主子,有些事情慎重一些为好。” 陈瑶的这番话,让黄琼也吃了一惊。当年桂林郡王遇刺,监军在桂林郡王军中的太宗皇帝,血洗少林这件事情,黄琼的确是不知道开国时期,居然还有这么一件往事。中国的史书历来是为上者避讳的,史书上没写,母亲又从未和他说过,黄琼不知道也就不意外了。 不过黄琼知道陈瑶说的没有错,如果一旦发现方程是武林人士,在勾连上自己这个身世本身就够复杂的皇子,恐怕自己那位皇帝老子,宁可杀错也绝对不会放过。尽管无论是太子,还是其他诸王身边没有江湖人,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除去明面上的那些侍卫都出身江湖之外,那些只要有心争位的皇子,手中若是没有见不得光的势力,恐怕说出去鬼都不信。但这件事情放在别的皇子身上没事,可若是落到自己身上,就不见得没事了。 皇帝如今对自己的态度不明,眼下太子估计正愁找不到自己的把柄呢。正像是陈瑶说的那样,这个时候谨慎一些为好。不过多少有些不甘心的黄琼,略微一琢磨还是道:“瑶姨,您当年与母亲行走江湖的时候,有没有一些好友?” “能与母亲论交,被母亲看上眼的,估计也至少是二流人物。这些高手除非母亲亲自出面,否则不是我能请的动的。不过我想瑶姨出面,请来一些他们的弟子或是后人,应该还是没有什么太大问题的。正像是瑶姨刚刚说的那样,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吗。” “这些人不像那些大高手,走到那里都会引人注目。同时是年轻人,身上也没有那股子傲气比较听话。我想,只要出了这洛阳城,我们无论做什么都要方便的多。至少太子的手,很难在伸的那么长。 “就算这些尾巴跟出洛阳城,以瑶姨的身手悄无声息的解决了,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这样,后儿就是我进宫定省的日子。我和父皇请示一下,以我自幼生长在深宫不知民间疾苦为由,请旨出外游学一年。” “即可以看一看这洛阳城外的天地,也可以陪瑶姨拜访一下那些所谓的世外高人。而瑶姨身为一个郡王府的内总管,回家探亲的时候跟来一些亲戚打秋风,也算是人之常情。就算我那位父皇和太子,在想找我的茬,恐怕也不能说出什么来。” “至于方程,该拉拢的还是要拉拢。不过如果他有心,也不要直接进府。可以就放在那里,作为一颗钉子使用,请来的人也可以暂时先放在他那儿。他这些年在京城三教九流都接触,留在府外既可以为我们打探消息,也可以作为一个暗桩使用。” 黄琼的这个想法,陈瑶微微琢磨了一下之后,点了点头:“你这个主意不错,不过你想出洛阳城,你那位父皇恐怕不会同意。你在他眼皮子底下,他尚且不放心。出了京城,他只能更加的不放心。” “老王爷仙逝之后,留下的势力经过他这么多年的清洗,虽说已经不可能对朝廷和你父皇形成威胁。但老王爷在军中苦心经营多年,构筑的庞大势力真的肃清了吗?恐怕你那位父皇心中都没有一个准数。” “他与太子,说不好做梦都担心那些没有被他们肃清的人死灰复燃。他作为皇帝,更是作为父亲,对自己所册立的太子品行,又如何能不知道?太子如此明目张胆,他却是连一句话都没有。至少说明太子这种明里保护,暗中监视的做法,他至少是不反对的。” “你在京中,他的眼皮子底下,那对父子都不放心,又那里会放你出京?不管你是游学也好,体察民情也好,对于他们来说你出京的原因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与当年的淮阳余孽接触。就算他们不认为你会主动去接触那些人,但在他们眼中那些人未必就不会主动来找你。” “所以,你出京一事,你那位父皇根本就不可能答应的。不过,你说的倒也是一个办法。这样,后儿你进宫的时候,去***要一两样信物,我带着去见一些人。小姐当年的那些朋友,说动他们出山不太可能。但让他们一些子弟出山效力,应该还是没有什么太大问题的。” “况且,我一个人出去还方便一些。小姐眼下的身份,你与小姐的关系,还是暂时不要泄露出去为好。他们其中的一些人身份特殊,带着你恐怕也会惹来一些麻烦。这些人,大多不愿意与官府中人打交道。甚至其中敌视本朝的,也不在少数。” 见到陈瑶点头同意,黄琼看着在摇曳的烛光之下,面容依然姣好,但鬓边却已经出现星星点点白发的陈瑶,叹息一声道:“瑶姨,是琼儿无能。这些年连累瑶姨几乎耽误了终身不说,如今还要连累瑶姨为琼儿四处奔波。” “其实琼儿如此急迫,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瑶姨。瑶姨已经为琼儿空耗十余年的时光,如今琼儿已经长大成人,不想在让瑶姨继续耽搁下去了。琼儿如此的急迫,除了想要为琼儿找几个得力帮手之外,还有一点就是希望瑶姨能够早日找到心中的佳婿。” 第五十四章 一桃杀三士 看着黄琼有些不解的看着自己,陈瑶微微点了点头道:“不错,问题就出在那三支香上面。那三支香并不是普通的熏香和檀香,而是一种宫内秘制的,用吐蕃诸部与大理国进贡的特殊香料,制成的一种特别的催情香。” “这种香,是历代皇帝在临幸嫔妃的时候助兴用的。而且因为原料稀少昂贵,普天之下只有宫内有。其他别说寻常的富贵人家,就是一般的亲王府邸,未得到皇帝的赏赐,也不可能会有。” “那天你离开之后,我发现你的情况有些不对,便返回你们吃饭的地方,查看了一下才发现香灰中有古怪。这种香的霸道之处就在于,让你不知不觉的吸入而没有察觉。但一旦吸入,常人根本就克制不住。即便是烧成了灰,依旧有一些作用。” “我当时只闻到了香灰散发的味道,便已经差一点着了道,即便是运功也才勉强压制住,保持了没有当场出丑。更何况你吸入了那么多?即便你现在的功力已经在我之上,也是很难抵御的住。如果不是你当时意志坚定,即便是有那个花瓶,也很难让你停下来。” “这种香其实我也没有见过,我只是听小姐当初提起过,并提防我一定要注意才知道。因为当年你母亲与你父皇成亲之时,便有人在她的寝宫内点燃了这种香,才让她与你父皇真正圆了房。” “那天我在察觉到不对的时候,便立即想起来当年小姐曾经详细与我说过,叮嘱我在宫中一定多加小心的这种香。这种香性子之霸道,以小姐功力之深,为人之警惕尚且着了道,更何况你我?” “想想如果不是永王醉酒,你又无法完全抵御这种香的作用,外面又站了一排年轻漂亮的宫女。在这种香霸道的作用之下,究竟会出现什么情况,不用我说你也清楚。而以咱们府里如今的情况,今天出点事,甚至用不了明天就会捅到你父皇那里。 “永王倒也罢了,在你父皇或是其他兄弟眼中,他本身就是一个荒唐的人。可你刚刚出宫就做出如此荒唐之事,你想想你这不是把刀把子送到你父皇,还有其他兄弟,甚至是有心的宗室或是大臣那里去吗?别忘了,盯着你的不单单是你父皇和太子两个人。” 陈瑶的这番话说完,陷入了沉思的黄琼站起身来,在房间内反复的踱步良久。原本在他看来,即便是太子或是其他的兄弟,想要对付自己,也会等待自己平稳一些,某些方面的防范放松一些之后才会动手。 如果陈瑶说的这些是真的,有人居然在自己出宫第一天,就给自己下了这么深的一个套。只能说有些人明显是沉不住气,甚至可以说是迫不及待了。只是这件事情究竟是谁做的?是要借刀杀人,还是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幕后的黑手,究竟是永王或是其他的什么人?想到这里,黄琼抬起头来,对着正深情看着自己的陈瑶道:“瑶姐,你确定这种香只有在宫中才有,其他的地方是一点都搞不到吗?即便是那些深受父皇赏识的大臣,或是他某些得意的儿子府中也没有?” “”另外,您能判断出来这个事情是谁做的吗?永王有没有这个可能?正像是你方才说的那样,永王在老爷子和其他人眼中,反正也已经是一个荒唐的人。拉一个人下水,即便是要承担一定污名为代价,但这种事情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已经是无所谓。” 黄琼的这番反问,陈瑶却是很肯定的点了点头道:“我可以肯定,这种香至少现在只有宫中才有。即便是当年的老王爷权倾天下的时候,府中也没有这种东西。否则,当年以小姐功力之深,也不会着了道。如果小姐看过这种东西,她绝对是会有防备的。” “至于一般大臣家,你父皇历来以明君自诩,哪里会赏赐大臣这些东西。而你那些兄弟府中,有没有我不太清楚。但有一点可以知道,即便有也不是光明正大得来的赏赐。以你父皇的为人,除非是暗中做手脚,否则也是搞不来的。” 说到这里,陈瑶有些意外的道:“这件事情,是不是永王做的,我不太肯定。不过,以永王目前的情况,至少他没有明面上的理由来对付你。当年他出生的时候,正是宫内逢大变之时。” “他母亲生他的时候差一点难产,当时老王爷刚刚病逝,你父皇正在想尽办法收回权利。宫中根本没有人有心思,去顾及她当时不过一个小小贵人难产与否,是当时正怀着你挺着大肚子的小姐出手才救了他们母子。” “他出生之后,母亲因为生他的时候难产没有奶水,也是小姐派人找来的乳娘才救了他一命,可以说小姐对他们母子有过两次救命之恩。而且以永王现在的情况,基本上已经无上位的可能性。” “先不说当年小姐的两次救命之恩,就单单你们现在所处的情况,可以说除非你父皇的儿子,就剩下你们两个,否则也没有什么利害之争。他这个时候对付你,可能性不太大,甚至可以说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除非他被人拿住了致命的把柄威胁,否则他不可能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自己糟蹋自己,替别人捞取好处的事情。只是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你不去怀疑太子,反倒是怀疑到了至少目前看,跟你相处还是不错的永王头上?要知道,咱们府上一多半都是太子的人。” 对于陈瑶的疑惑,黄琼摇了摇头道:“正因为咱们府上,太子的人占了大多数,我才没有怀疑到他。原因很简单,我府中出了任何事情,他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像这种事情,如果是太子做的,他不会留下香灰让我们有机会查验的。” “正因为留下可供查验的香灰,才说明这不是太子做的。否则即便这件事掀起来,我一个撞天屈叫起来,那么倒霉的就是太子了。就算我那位父皇在偏心眼,将这事和稀泥压制下去,但或多或少也会减少影响他在老爷子面前形象的。” “我也许对这种香不知道,但你可是在宫中生活了十余年。又是母亲身边的贴身人,当年有些事情我不知道,未必别人就不知道。那个幕后之人,留下香灰让我们查证,就是利用你对这种香可能有一定了解,给我们做了一个很大的圈套,让我们主动去钻。” “此人,心思很是缜密。他知道父皇在我们身边安插了眼线,如果我们把这件事情,主动的捅到父皇那里,他会更加的乐见其成。但如果我们想要把这件事情压下去,他也可以利用父皇的眼线,同样将这件事捅到父皇那里。” “而以我那位大哥现在已经了解的为人,哪怕是父皇因为此事只训斥他一句话。以他并不宽阔的胸怀,再加上一些陈年旧账,恐怕会更加的对我们恨之入骨。他这一手,可谓是一箭双雕。” “通过这件事情,即可以让我们与太子之间,现在还没有真正爆发的矛盾提前暴露出来。甚至在他看来,太子如果认为我是通过这件事情,故意在陷害他。以太子的为人,没准可以借太子的手直接除掉我。” “到时候,他将这事一公布出去。就算父皇想要保住太子,太子恐怕也会人心尽失,这个储位能不能坐住就真的两说了。因为一件也许在旁人看来的小事,便杀害自己的亲兄弟,那个臣民会真正的对他服气?” “即便太子最终不会按照他的想法去做,但至少也可以让太子在父皇面前丢脸。想想,我一个刚出宫,什么基础都没有的兄弟,都让太子如此苦心对付。那么太子在对付其他已经出宫多年的兄弟们,又该私底下都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如果这件事情不是永王做的,这个人的心思就更加的可怕。他可以借着这件事情,把永王也给卷进来。以我对永王眼下虽说不多,但也算是有一定了解的性格来说。他如果知道自己被利用了,这事就真的很难压制住了。” “而以咱们府中的情况来看,很难不让永王认为这是太子做的手脚。到时候,即便是我想隐瞒,父皇安排的那些宫女和太监,又没有发现这件事情。他同样可以借着永王的口,将这件事情捅到父皇那里。” “借着这个机会,挑起太子、永王,还有我之间的矛盾。也许他的目标之中不单单只是我一个,甚至就连永王也是他要除掉的目标之一。如果我这个判断没有错的话,那么这个幕后的主使者,好一手一桃杀三士的计策,好缜密和毒辣的心思。” “这个人太可怕了,我出宫仅仅才一天。哪怕是在父皇第一天见我的时候,就能知道我的人,在如此短暂时间之内,便能想出如此毒辣的计策。最关键的是这个计策的基础,是建立在他不仅仅是对父皇,对太子和永王的性格极其了解的基础之上。” “没有对这些人的品性很深的了解,是弄不出这一手一桃杀三士毒策的。能对父皇、太子和永王性情都很了解的人,在加上这种只有宫中才有,寻常的人别说见到,恐怕听都没有听说过的香。” “说明这个人除了我那帮兄弟之外,就只能是宫中之人,甚至一般的大臣都很难做到。况且,能做到这些的那些重臣,那个人不是老狐狸出身。让他们去冒险做这种灭九族的事情,根本就没有那个可能。” “只是这个人究竟是谁,他的真正意图是什么?是想用我来对付太子,就算无法彻底的扳倒太子,也要将太子储位下面的根基搞松。还是想要借着这件事情做一个引子,彻底激化太子、永王和我之间的矛盾,借着太子的手除掉我和永王?” 第五十三章 转变 听到黄琼这番话,原本已经镇静下来,又恢复了往日干练的陈瑶,却又一次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一夜。脸色不由的再一次涨红起来不说,呼吸也略微显得有些急促。实际上陈瑶这些天一直没有去找方程,除了她说的那些明面上的原因。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那一夜过后,陈瑶忽然有些不太想去见这个对当年自己,充满了好感的男人。至于为什么,陈瑶一时也说不清楚。唯一一点清楚的是,之所以选择了逃避,眼前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男孩子,占了很大的原因。 脸上再一次充满了红晕的陈瑶,也让黄琼同样想起了那一夜的经历。尽管心中一再克制,却依旧不由自主的一把将陈瑶拉进了自己的怀中。看着怀中陈瑶三分羞愧,三分害怕,更有推拒中带着期待的表情,黄琼脑袋轰的一声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一次,并没有上一次出现的意外,更没有人来打搅两个已经是意乱情迷的人。至于原来服侍陈瑶的两个丫鬟,因为谈事涉及到机密,早就被黄琼给打发去休息了。一切很顺利的水到渠成,让黄琼完成了回到这个时代后第一件人生大事。 只是事后,看着被自己弄的疲惫不堪,此时依偎在自己怀中已经沉沉睡去的陈瑶。黄琼小心翼翼的没有惊醒怀中的佳人,而是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心中暗骂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如此的失控? 现在看来,原来的计划也只能做出一些改变。原本自己即想给陈瑶一个归宿,又想利用那个方程对陈瑶的感情,将其收归自己所用一石二鸟的计划,现在看只能是泡汤了。自己总不能一方面利用人家的感情,一方面还让人家为自己卖命,那样自己与瑶姨成什么人了。 还有一点,更为让黄琼头疼。他现在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向母亲交待了。母亲与陈瑶之间的关系他很清楚,虽说名为主仆,但实际上感情并不比亲姐妹差。自己把她唯一视为亲人的姐妹收入房中,母亲能饶了自己吗? 另外,这个时代婚姻,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民间尚且如此,更何况自己是一个皇子。哪怕老爷子对自己在提防,就算满朝的大臣,没有一个人愿意与自己结亲,他啊也不会允许自己找妻子的。 这件事情的最终决定权,还是在自己的那位皇帝老子手中。以自己老子的那个性格,以及眼下对自己的态度,是绝对不会允许母亲身边的人,成为自己妻子的。正妻的位置,自己根本就给不了陈瑶。 可如果只给一个侍妾的地位,不仅对不起这位对自己亦母亦姐的女人不说,更是在羞辱她。想到这些,黄琼的脑袋不由得一阵阵的发胀。转过身,爱怜的吻了吻怀中沉睡着佳人的小脸,自己去辗转反侧一直到天亮微微有些放亮才睡去。 虽说直到天亮才沉沉睡去,但也许是夜间体力工作,让黄琼也有些疲惫,这一觉却是黄琼自出宫以来,睡得最沉的一觉,直到天色大亮才起床。等到黄琼起床后,才发现自己身边已经是人去床空。 看着床单上,代表陈瑶冰清玉洁的那一朵梅花,黄琼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对于昨夜的冲动,他并没有后悔,只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而已。起床之后的黄琼,并没有急于离开,而是就在陈瑶床边坐了下来。他感觉自己不管怎么说,都应该与陈瑶好好谈谈。 就在黄琼坐在床边胡思乱想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床出去的陈瑶,已经手上端着热水、毛巾走了回来。见到就坐在床边,看着床上一抹嫣红发呆的黄琼。想起昨天晚上的荒唐,陈瑶不由得红晕爬上了满脸。手一软,手上端着的东西差一点掉到地上,身体也有些摇晃。 被陈瑶举动从沉思中惊醒过来的黄琼,见到陈瑶羞愧的差一点晕倒,连忙几步走到陈瑶面前接过她手中的物品,放在了桌子上。一把将陈瑶重新抱起放在了床上:“瑶姨,你又何必如此?这些事情让外面的那些丫鬟去做就是了。” 听到黄琼,还是一口一个瑶姨,陈瑶不由得满脸红晕的,看着身边那朵嫣红有些失落的道:“我们都这样了,你还叫我瑶姨?” 陈瑶这些似娇似嗔,还带着三分失落的语气,让黄琼不由的一愣,连忙笑道:“既然你我已经成了夫妻,在叫你瑶姨是有些不太恰当,以后我就唤你瑶姐可好?不过,以后你也不许在叫我小主子,哪有夫妻之间这么称呼的,还是叫我琼儿便好。” 黄琼的这番话,让陈瑶笑了笑,抓起他的一只大手放在脸庞磨蹭着,看着黄琼深情的道:“以后在没有人的时候,我就叫你琼儿。不过,在有外人的时候,我还是要称呼你为小主子。咱们府中现在太乱,有些事情暂时还不能让外人知道。” “否则,会被人挑理咱们不懂尊卑的。要知道,在你们天家即便是亲王正妃,也不允许这么称呼自己的丈夫。现在一群人都在那里没事找事,等着抓咱们的把柄呢。要是被他们过早的知道了咱们现在的关系,不用说御史台的那群御史,一道乱了伦常的奏章就够你受的了。” 看着依偎在床上,用深情的眼光看着自己。早就没有了往日的精明干练,只剩下一副小鸟依人的陈瑶。黄琼却是坚定的摇了摇头道:“瑶姐,过了昨夜,你还忍心让琼儿一个人孤枕独眠吗?” “用不了多长时间,这府里的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就会知道咱们两个人现在的关系。最关键的是,瑶姐,谁又能保证昨晚之后,你的肚子里面没有宝宝?与其到那个时候,同样搅的满城风雨,还不如现在该怎么做便怎么做。” 说到这里,黄琼微微沉默了一下后,语气之中带着三分犹豫的道:“瑶姐,昨夜过后,我们的关系在有心人的眼中肯定是瞒不住。而且你的肚子中一旦有了我们的宝宝,有些事情就更瞒不住了。 “有些话,虽说可能会伤及到咱们的感情,可我也不能不提前说出来。但请瑶姐相信琼儿,在琼儿心中你永远都是排在第一位的。我也知道瑶姐对琼儿的感情,可有些事情不是琼儿一厢情愿,就能够决定的。” 躺在床上的陈瑶,看着黄琼欲语还休的表情,连忙用手封住了他的嘴:“琼儿,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放心,我没有想过正妻的地位。你们天家的事情我看得多了,这点事情又岂能看不透?” “我不想再走上小姐的老路,我只希望你今后无论走到什么样的地位,心中有我就可以了。其实你心里想着什么,我比小姐还要清楚。你放心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瑶姐会永远在背后支持你。” “我的琼儿本就是应该展翅的雄鹰,不是只能守在窝边的鹌鹑。既然现在已经出宫了,以你的能力正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时候。你放心去做你想做的事情,瑶姐永远会为你守住这个家的。” 陈瑶这番话,让黄琼异常的感动:“瑶姐,你从琼儿还在牙牙学语,直到现在为琼儿所做的一切,琼儿永远都不会忘记的。无论琼儿能走多远,你都是琼儿最爱的瑶姐。只要瑶姐陪伴在琼儿身边,琼儿才会真正的安心。琼儿的后背,永远只放心交给瑶姐。” 黄琼同样深情的话,让陈瑶也大受感动。只是在感动之余,陈瑶突然想起来一件很重要事情,连忙道:“琼儿,你还记不记得你就府的那天晚上的失态?那天晚上咱们的确有些失态,但你走后我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事情。” “只是当时意乱情迷,没有发现而已。当天如果不是永王酒量过浅、醉的太早,恐怕那天晚上你就要真的铸成大错。不过,那天晚上虽说永王借酒逃过一劫,可如果不是那个无意中碰落的花瓶,咱们那天晚上就已经这样了。” “只是那天你虽在最后关头,最终控制住了自己。但是不是回到房间之后,那种感觉却是难以压制?无论是喝冷水还是转移心思,甚至是运功也压制不下去?如果是,咱们就真的是着了人家的道。” “什么?瑶姐,你的意思是那天晚上的酒宴,被有心人给做了手脚?”陈瑶刚一说完,黄琼立马就明白了,那天晚上的事情并不是一个意外。想明白这件事情的黄琼,心中不由的一惊,自己这才刚出宫居然就已经有人开始给自己下套了。 “不错,那天晚上的确有人动了手脚,而咱们都没有发现。那个动了手脚的人很聪明,利用你和永王之间,对彼此的家人都还不熟悉的机会,暗中做了一番手脚。你与永王在喝酒的时候没有闻到一种淡淡的,有如昙花一样的香气?” 听到陈瑶提起,黄琼仔细回忆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道:“瑶姐,你说的没有错。那天晚上,我的确闻到一股子异样的香气,而且我也发现了当时我背后一座屏风前,点燃了三支外形很特殊,不像是常见的檀香和熏香那种颜色,反倒是有些发粉色的熏香。” “只是这股香气很淡,并不是一般的檀香和熏香那样味道强烈。而且散发的香气很特别,正像是瑶姐说的那样,有一股子昙花的香气。因为昙花虽说开花只是一刹那,但却是咱们听雪轩唯一养的花。所以,对昙花的花香味道我还是闻的出来的。” “当时我还以为是永王带来的人,特地点燃的用来助兴的。因为我知道,时下一些大户人家招待客人的时候,总是瑶点燃几支熏香助兴。瑶姐,您的见识别琼儿广的多。难道你认为,那三支熏香有什么古怪不成?” 第五十五章 下策中的中策 说到这里,黄琼沉思了好大一会,最终还是否定了永王:“虽说只有两次接触,可通过这两次的接触看来,我对永王的脾性还是有一些了解。永王此人虽说外表看着粗鄙不堪,但实际却是心思很是细腻,为人也相当的圆滑。” “他就算弄我,也不会做出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甚至很可能把自己也装进去,对他只有百害而无一利的手段。不过这种事情,虽说不是永王做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件事情应该是别人安插在他身板钉子干的。” “至于原因很简单,那天的酒菜是永王一手操办的,他手下的那些人一直等到我和永王已经喝上了,才全部退出那间屋子。至于咱们府中的人,在这之前就已经被我要求全部退了出去。在这期间能悄无声息做手脚的,也只有当时在场的人才可以。” “永王虽说为人粗中有细,但他身边有没有别人安插下来的钉子,恐怕他也很难完全做到排除干净。他在皇子之中排行第七,他出宫就府的时候,至少前边六个人动点心思,往他身边安插几个人并不困难。” “不过现在对于我们来说,追究谁下的手还不是最头疼的事情。最头疼的是,我们后续该怎么做。如果就这么忍下了,倒不是我甘心不甘心的事儿。而是如果此事,我们就此忍下去的话。。那个幕后主使者,会不会更加的饰无忌惮?” “这世上只有千日做贼的,可没有千日防贼的。如果不让这个幕后主使者,就此消停一些,这次我侥幸躲了过去,但下次还有没有这个侥幸,那就真的很难说了。常在河边走,早晚都会有湿鞋那一天的。” 黄琼此言一出,陈瑶也深以为是的点了点头。只是究竟该怎么样,才能打消那只隐藏在背后的黑手,再一次下手的念头,她也一时没有了主意。虽说陈瑶见识远比这个时代大多数女子要强的多,但毕竟这种宫斗不是她的长项。 让她拿主意,倒是有些强人所难了。不过陈瑶略微琢磨了一下之后道:“琼儿,你是收了一个自称什么毒士后人的人吗?这件事情,你可以与他商议一下。一个是好好摸摸他的底,再有看他有没有什么好的主意。我终归还是一个妇人,在这些事情上见识还是有限的。” 听到陈瑶提起贾权,黄琼微微沉思了一下后点了点头。陈瑶的这个主意不错,自己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的摸一摸那个家伙的底,外加看看他所谓的手腕,究竟有多少。如果只能打听小道消息,那么这个人对自己的用处也有限的很。 想到这里,黄琼低头吻了吻陈瑶的脸后才道:“好,我这就去找那个家伙商议一下,看看那个家伙肚子里面究竟有没有他说的那个本事。至于瑶姐你,什么都不要去想,一切有琼儿在。现在唯一要做的便是好好的休息,琼儿晚上再来看你。” 黄琼的体贴,让陈瑶显得很知足。只是在黄琼离开后,陈瑶看着黄琼的背影,心中却是又喜又忧。喜的是小情郎如此的体贴,忧的是自己与黄琼身份地位相差悬殊。自己与黄琼母亲,虽说名义上是主仆,但实际上却是亲如姐妹。 自己虽然平日里称黄琼为小主子,可实际上却是一直拿他当做子侄看待。在黄琼出宫的时候,黄琼母亲将他交给自己,是让自己好好的照顾他。可哪曾想,自己与这个自己自幼看着长大的男人,现在却有了夫妻之实,自己又该怎么和黄琼母亲交待? 最关键的是昨晚春风一度,这万一自己肚子里面有了他的亲骨肉怎么办?是生下来还是堕掉?堕掉,他还年轻倒是无所谓,可自己已经三十多了,不要这个孩子恐怕以后都不能再生了。可要是生下来,这一旦传出去,又该让黄琼如何自处? 眼下府中又是这个情况,多少人都在等着抓黄琼的把柄,无风尚且三尺浪。自己又不是普通的侍女或是宫女,实际上等于是黄琼的半个养母。要是让外人知道他与自己有了孩子,皇帝虽然不一定会把他怎么样,可他的名声也就臭了。 这种事情,虽说在天家不稀奇,但摊上了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想到这里,陈瑶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摇了摇头,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一个两全之策的陈瑶,最终还是耐不住一夜折腾,带来身上的疲惫沉沉睡去。 而在陈瑶悲喜交加的时候,正在与贾权谈事的黄琼,自然不会知道陈瑶的愁肠百转。看着被自己找来的贾权,黄琼倒也没有隐瞒,完完整整的说了叙述了一遍。当然,那些不可描述的事情,他是打死也不会说的。 黄琼的话音落下,刚开始还拿着一个账本在哪儿装模作样的贾权,沉吟了好大一会才道:“权认为王爷没有判断错,这事不是永王做的,但是永王的人做的。至于这件事情,权与王爷并无不同意见,也认为绝对不是太子做的。” “至于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今上对王爷的态度,不仅是王爷还不明了,恐怕就是这位当今的太子爷,对今上究竟对您是一个什么想法,也是有些摸不清楚头脑。权记得,王爷虽说只是一个郡王的爵位,但这个俸禄却是亲王的,而且这个亲王的俸禄还是太子求来的。” “其实权认为,这个所谓的身为郡王享亲王俸禄的,与其说是太子为了在今上面前,表现出对兄弟的关爱,还不如说他对今上对您真正态度的一种试探。只是太子没有想到,他的这个马屁多少有些拍到马脚上了。” “他没想到,他的这个试探,今上想也没有想就答应了。如果今上没有同意,他会基本上能判明今上到底是一个什么态度。可偏偏今上直接同意了不说,还违背郡王一级该有的太监和宫女配备数量,从身边给您选派了太监和宫女。” “这就让他也吃不准,今上对您究竟是一个什么态度。虽说今上同意了他从自己身边选派侍卫和护军,但这无疑也是将他架在火上烤。您哪怕就是摔一个跟斗,在很多人眼中都与他脱离不开关系。” “所以他至少在摸清楚今上对您真正态度之前,至少暂时不会对您暗中下手的。非但不会暗中有什么动作,他还要保证您不会出事。咱们这位太子虽说阴狠刻毒,但毕竟也做了十余年的太子。如果这点见识都没有,估计他这个太子之位早就不稳了。” “现在您有两个办法,一个暗中告诉永王,让永王替您去查。这个人是永王身边的人,如果他知道这件事情,他比您会更加的犹如芒刺在背。这次他和您都是幸运的,可如果下次还会不会有这次这般幸运?” “这个人可是他身边的人,如果那个幕后黑手下次要对付的是他,没准哪天脑袋掉了都不知道。而永王虽说在朝堂之中,看起来没有什么势力。但他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接触,暗中的势力以及消息灵通之处,不逊色其他任何的皇子。” “让永王去查,可以悄无声息的将这件事情,查一个水落石出。而且通过这件事情,可以将您和永王绑在一起。虽说在朝中他帮不上您什么,而且他手中的那些地头蛇看起来没有大不了的。” “可王爷,这些人若是论起来上阵杀敌,或是朝堂中勾心斗角,自然远不如朝廷大军和朝中诸臣。但论起打闷棍、、背后下黑手,或是消息灵通之处,却是其他任何都比不了的。可以说这京兆府中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耳目。” “永王用好了,绝对是一步好棋。正好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弥补您在外无耳目的最致命的弱点。不过有一点,您一定要与永王说清楚。那就是查出来之后,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张扬。怎么处理,还需要与您商议。” “另外一个,就是让太子的人替您捅到太子哪儿去,让太子替您去查。但在权看来,这最多也就是只是下策中的中策而已。原因无他,太子对您已经有成见。事后,以这位太子爷不太宽阔的胸襟来说,都会认为您在拿他当枪使。” “无论那个幕后主使究竟是谁,权都认为逃不过诸皇子其中的一个。而且以权看来,这件事情的幕后最大主使者,眼下德妃与宋王的嫌疑最大。这种香既然只有宫中才有,又是如此的贵重,就连太子也很难搞到。” “最关键的是,今上对诸皇子的教育一向重视。为诸皇子请的先生,不是大学士就是当朝翰林。尤其是对太子的德行培养,更为重中之重。虽说以大部分皇子眼下的表现来看,明显是辜负了今上的一番苦心,但这并不能说今上对太子和诸皇子就真的疏于管教。” “您想想,以今上对太子或是诸王的管教来说,这些东西可能出现在东宫或是诸王府吗?这天下助兴的物品有的是,无论是太子或是诸王,没有必要为这几柱香挨上一顿训斥。所以出现在咱们王府内的这几柱香,除了出自宫中恐怕没有别的来源。” “而这个幕后主使者敢这么做,就是摆明了不怕被查出香的来源。也就是说,哪怕是出于他之手,但他有一百个方法能今上也查不出来,或是有更多的方法将今上的视线转移到别人身上。至少宫中御库省太监同知,与太子走的相当过密这件事情,在宫中并不是秘闻。” “权想,除了那位眼下替代病重皇后,权掌六宫事的德妃之外,就连太子也很难轻易搞到这种东西。这事明显又是冲着太子来的,而现在那位正等着中宫咽气,自己好正位的德妃,可是一心想要宋王送上储君之位。这位德妃虽说能力不大,但是野心可不是一般的不小。” 第五十六章 该怎么做便怎么做 贾权看了看听完自己这番话后,黄琼极其罕见的略有所思表情之后,咬了咬牙道;“王爷,权说句不该说的话。无论这件事情是宋王,或是其他皇子做的。他们与太子之间相斗,就算杀的你已是我活,但现在渔翁得利的都不会是您。” “权听说,中宫所出之第五子蜀王,已经奉召进京侍疾,这一两天就会抵达京城。这位蜀王因为文采出众,一向深受今上喜爱,多次称其为皇子中的状元。更何况还有距离京城近在咫尺,现在也同样对储君之位虎视眈眈的景王与端王。” “眼下蜀王即将进京,端王和景王应该也一样会接到侍疾圣旨。等到三王进京,估计京城这汪混水恐怕会更加的深。到时候太子内有德妃暗箭伤人,外有威胁更大的三个兄弟,恐怕到时候就没有时间来顾及王爷了。” “所以权认为,这件事情要查的话,最好让永王去查。反正永王是个浑王,在朝中和宫中都是出了名的。即便查出来,太子与德妃也不会把他怎么样?对于他们,以自污求自保的永王早就已经不是他们眼中的对手了。” “王爷,其实这件事情出现,如果真的是德妃做的话。已经意味着眼下宫中和朝中乱象已现。只不过中宫一天还在,尚且还能压制住太子以及其余三王,甚至包括德妃在内,在有些事情上还不敢做的太过分。” “”但只要中宫一旦晏驾,到时候恐怕有些事情,即便是今上也很难压制住。不仅中宫所出四子,眼下只是表面上维持的平和,会在短时间之内被打破。原来的暗斗,随时会转变成明争。甚至德妃与宋王,也会公开跳出来。” “王爷现在最应该做的,不是主动参合进这场争斗中去。而是站在城楼观山景,一方面外结永王以为臂膀,一方面安抚今上以为后盾,悄无声息的发展自己。绝不是在这个时候,把太子、德妃,甚至其他诸王的视线拽到自己身上来,这样对王爷百害而无一利。” 贾权这番分析和思路,黄琼很是赞赏的点了点头。这个家伙虽说有些时候好吹牛,但毕竟肚子里面还是有真才实学的。自己很多的想法,也是与陈瑶商议才得出的结论。可这个家伙就凭自己一番话,就能分析一个头头是道,说明这个家伙真的不简单。 不管这个家伙是不是真心实意投靠自己的,但至少他的真实水准,黄琼也不得不有些佩服。黄琼知道,如果真的按照贾权说的去做,那个幕后主使者一桃杀三士的这个毒计,会被自己这么悄无声息的化解了。 贾权今天的表现,在黄琼心中可谓是加了不少的分。这个人即便是不可信,但至少可以用,黄琼在心中给贾权下了这个定义。而对于黄琼来说,他并非是那种听不进别人劝的人。贾权这个明摆着让他忍气吞声的思路。很清楚知道自己弱点的黄琼,并不是完全接受不了。 实际上贾权说的很隐晦,但让永王去查这件事的意思,却是表达的很明确。就是告诉黄琼,你现在什么实力都没有。朝中的势力更是白板一个不说,甚至很多靠淮阳之乱,才得以晋身高位的官员,本身就把你当成敌人。 让永王去查,最多也就能查出谁做的,但那个幕后主使者,却是永王手中那些混混根本查不出来的。让永王去查,实际上最多也就能给幕后真正主使者,来一个不太强硬的警告,告诉他自己不是一点反击能力没有而已,再多的威胁也就没有了。 像这种在别人身边安插钉子的事情,谁在做的时候会自己亲自出面?恐怕在做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一百种的退路。贾权敢打赌,这件事情永王去查,最多也就查出来谁下的手。至于幕后主使者,永王是查不出来的。 而且在贾权看来,即便查出来是谁主使的,其实也没有什么用处。你现在连个帮你说话的人都没有,就算你把这件事情掀到天上去,皇帝最多能做的也就是安抚你。甚至搞不好,把原来并不是主要的敌人,搞成明面上的对手,那就更得不偿失了。 所以,贾权很很隐晦,但是也算是半直白劝谏黄琼,这件事情把经手人查出来处置了就完事了。至于其他的事情,您真的占不到便宜就别去追究了。与其把自己轻易的搅和进去,还不如等着浑水摸鱼更适合一些。 其实贾权这番话中的意思,黄琼听懂了、也听进去了。他也清楚,这并非是贾权看不起自己,而是自己眼下就真的就处在这么一个尴尬的境地。贾权说的没错,站在城楼观山景是自己现在最恰当的选择。 与其贸然搅和进去,还不如退而静观其变。良药苦口利于病,虽说明知道药是苦的,但只要能治病,自己也得硬着头皮吞下去不是吗。对于贾权的这番话,黄琼表面上虽说不动声色,但实际上内心已经接受贾权的劝谏。 只是不知道贾权如果知道,自己如此的卖力帮着黄琼分析和判断,居然在这位年轻王爷心中只是一个可用二字的评价。甚至就连可信二字都没有得到,会不会感觉到不是一般的尴尬,那就只有贾权自己才知道了。 不过贾权很明显,并没有真正看穿人脑子里面究竟在想什么的能耐。看着听完自己话后,陷入沉默的黄琼,知道这位年轻的王爷虽说表面上还没有说什么,但其实内心中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想法。这位王爷虽说年轻,但还算是纳谏这一点,贾权自认还是很满意的。 都说良禽择木而栖,自己虽说还算不上良禽,可也不是那棵树都可以让自己落脚的。这位年轻的王爷,虽说眼下除了一个牌位一样的地位之外,几乎什么都没有,就是一张白纸。可白纸更好落笔不是吗? 何况,这位王爷还是听得进不同意见的,有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至少比那些眼睛长在了脑袋顶上的皇子,更加的适合作为择木而栖的良禽。更何况,这位王爷虽说年轻,但不是一般的聪慧,总是能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更知道,有些时候打落牙齿和血吞尽管有些难堪,可只要对自己有利,他还是能接受的。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道理虽说简单,大家也都知道,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个。眼前这位王爷虽说年轻,可他偏偏就能真的做到,这一点不是一般的难得。 想到这里,反倒是坚定了自己良臣遇到明主的贾权,没有在顾及黄琼的脸色,而是继续道:“权听说自就府以来,王爷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是在府中读书。权明白王爷这是在有意识的向皇上,还有太子示弱。但皇上和太子,可就未必是这么想的了。” “王爷,您有没有想过有些时候,您这么做反倒是有些适得其反?您想想,你自落草以来便与静妃娘娘一同被圈禁在冷宫之中,十八年来未曾迈出过冷宫一步。可以说,自从就府以来,才见到冷宫之外这花花世界。” “一个十八年来只能在一个不大院子内活动的年轻人,刚一见这花花世界如此的冷静。非但没有表现出一个年轻人,应该有的兴奋,反倒是就一直在府中老实的待着。虽说有避祸的想法,可在那些怀疑一切人的眼中,您这就成了反常便为妖了。” “王爷别忘了,您虽说自知身份特殊,但您毕竟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而且是未见过外面世界的年轻人。如今您对这外面的花花世界如此的平淡,在皇上或是太子那里,未必就代表着您胆小怕事,或是显得少年老成。” “恐怕在他们心中更多认为的是,您在有意识的做样子给他们看,反倒搞不好会更加引起他们的怀疑。王爷,权看来您大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去。比如说去这洛阳城周边景色怡人的地方,去游玩踏青。这洛阳城周边,风景如画的地方可不少。” “您也可以去骑骑马,做做对酒当歌一些雅事。只要别去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别去和官员刻意结交,即便是皇上和太子,也挑不出来您什么毛病来。即便是当初胆小如鼠,巴掌大树叶落下都怕砸脑袋的纪王,也没有像您这样整天就缩在府中。” “虽说不敢勾连官员,可与一些文人吟诗做对,携娇妻美妾冬天去赏雪,春天出城去踏青赏景的事情,也是常有的事情。而且权断定,这位纪王虽说胆子小了一些所以王爷,您整天在府中大门不出的,反倒是会更容易引起有些人的怀疑,甚至是不安。” “所以,您有些事情的确需要忌讳一些,但也没有必要顾及到如此地步。今日,权劝您一句,有些事情您做的就怕过犹不及。一句话,该怎么做便怎么做,张弛有度才能打消一些人不必要的怀疑。” “还有王爷,您还不会骑马吧?这个您最好还是学一学,没准哪天您就用得到。本朝皇子虽说自太宗以来,从未有统兵的先例。但有些事情,未必就是一点可能没有。况且在出现危难的时候,骑马要远比乘轿子方便的多。” “权看到府中,有几匹应该是皇上赏赐的御马。这些御马虽说即不能冲锋陷阵,也不能驮着您纵横驰骋,但让您练习一下马术还是可以的。再说本朝太祖皇帝,等于是武人出身的马上皇帝。” “虽说自高宗以来,本朝文风开始鼎盛,骑射功夫已经不受重视。但历代皇帝,都要求皇子练习骑射以示不忘本。虽说本朝大多数亲王和郡王,一般出行都乘坐定制的轿子,恐怕这骑射的功夫早就丢到脑袋后边去了。可这毕竟有祖训在,您找个地方练习一下骑马,别人也说不了什么。” 第五十七章 改变就从今天开始 贾权这番话说完,黄琼不由的一愣。转过念一想,发现这个家伙说的并不无道理。自己这些天一直在府中静静的待着,这并不像是一个在冷宫待了十八年,可以说从生下来便一直在狭小的冷宫中生活的人。都说少年老成,可再怎么说也不至于老成这个样子。 尤其是自己眼下,正处在“风华正茂”的年纪,整天缩在府里面,反倒是有些不正常。自己虽然有些意识的示弱,可在自己那位父皇,尤其是哪位太子的眼中,恐怕不一定这么认为。贾权这个家伙说的没错,自己这么做的确有些过犹不及了。 少年老成,指的是为人处事、待人接物上,不是说一个年轻人真的就什么想法都没有,什么都不能做。自己在十八年的冷宫生涯,的确没有被养成白痴。可一个刚出宫什么都没有见过的年轻人,居然就这么老实的待在家中,在某些人眼中的确有事物反常即为妖的看法。 更何况,自己有意识的示弱,别人并没有真正的放过自己,该动手的时候一样没有含糊。甚至还利用自己摆明了明哲保身的态度,想要将自己变成他们与太子之间,明争暗斗的一枚棋子。人家都已经打上门来了,自己又何必继续装下去。 虽不能说明目张胆的打回去,可也没有必要在如此退缩。正像是贾权说的那样,只要不去那种乌七八糟赌坊、勾栏院一类的地方,自己应该表现的更像是这个年代,不愁吃穿的那些的年轻人一样。成为纨绔子弟那是不可能,但有些东西也该改变了。 正像贾权说的那样该怎么做便怎么做,一味的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自己想要以无害的面孔示人,可有些人偏偏不想让自己安宁。居然在自己出宫第一天,便暗中下手整治自己。可见,有些时候老实人也一样是某些有心人的眼中钉,或是可以利用的人。 想到这里,黄琼站起身来看了看面前的贾权,又转过头看了看书房外的那些宫女和太监,沉吟了好大一会才道:“先生说的没有错,本王之前的确做的有些过犹不及了,本王知道今后该这么做了。这个改变,就按照你说的,从练习骑马开始。” 说罢,黄琼看了看听完自己答复后,面带喜色的贾权。微微犹豫了一下后,向着贾权深施一礼道:“先生在看待有些问题上,果然有一些独到的眼光。今天得先生教诲,可谓是胜读十年书,甚至大有茅塞顿开之感。先生大材,可谓是国士无双。” “今日之事,本王能够得先生相助,可谓是三生有幸,更有如虎添翼之感。今日先生待本王以真诚,他日本王必以国士待先生。日后也希望先生,对本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本王必定会虚心纳谏。” 见到黄琼深施一礼,刚刚还有些因为自己的谏言,被黄琼接受也有些自得的贾权,被吓了一大跳。还没有来得及制止,黄琼在称呼上的改口,张嘴闭嘴都是先生,更是让他受宠若惊的连忙站起身来,向着黄琼施一礼道:“权,何德何能,那里当得起王爷如此大礼?” “王爷,您虽说年轻,但却远没有其他皇子那种飞扬跋扈,更肯听这些逆耳忠言。权在遇到王爷之前,不过是一介落魄书生而已。能得王爷看中收在身边,权已经是三生有幸。如今又得遇明主,权今后虽不能说死而后已,但必定会鞠躬尽瘁为王爷出谋划策。” 黄琼这些天半打半拉,又借着今天与贾权商议的事情借势打势,可以说收获了贾权的忠心。但贾权是不是真的获得了黄琼的信任,基本上还是处在模凌两可的状态。也不能说不信任,可要说全心全意的信任,至少贾权目前在黄琼的心中,还没有达到那个程度。 不是黄琼太过于多疑,是前世被身边除了父母家人之外,最爱最信任的人出卖,甚至是谋害让眼下的他,除了这一世的母亲和陈瑶之外,几乎不敢在轻易的相信任何一个人。再加上眼下的处境,以及他这一世黄家祖传的多疑,让黄琼多少还是有些顾虑。 没有做到完全信任归完全信任,不过黄琼对贾权解决问题的建议和思路,还是相当的赞赏。至于怎么与永王谈,他反倒是没有太过于着急。既然贾权认为现在是暴风雨来临之前,最后的平静期,自己暂时还是不要打破这个最后平静为好。 至于机会,黄琼认为有的是。至少在找到一个安稳可靠,可以说话的地方之前,黄琼暂时不想与永王谈这件事情。自己的府中现在就是一个漏勺,而永王那里出现了这种事情,估计也没有比自己这里好的太多。 两世为人都熟读史书的黄琼,对君不密则失其国,臣不密则失其身,几事不密则成害这几句古语,可是耳熟能详、倒背如流。想到这里,黄琼转过头对贾权道:“先生,既然提出本王在有些事情上,做的有些过犹不及。” “本王又认为先生之言,又是句句在理。那么咱们的改正,就从今天开始可好?先生这些天守孝想必也是疲惫不堪了,这样先生今儿就陪本王,出去逛逛这京城的风光。先生说的对,本王虽说在这京城已经生活了一十八年,可京城什么样子本王还没有见过呢。” 听到黄琼要自己陪着出去逛逛,贾权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刚刚不是还在讨论怎么解决这次遇到的事件,怎么突然就转到了出去逛街?这跳转的也太快了,让贾权多少有些措手不及。不过到底是贾权,虽说被搞得措手不及,马上便反应过来黄琼意思的他笑着点了点头。 两个人除了带了一个侍卫之外,就带了一个陈瑶从人牙子那里买来的青年仆役。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却不知道为何沦落到被卖身为奴的仆役,是贾权推荐给黄琼的。不过在看到这个人之后,黄琼却是一笑了之。 在黄琼看来,贾权想必是在这个年轻人身上,看到了自己前些天的影子。再加上这个年轻人,一看就是读书人出身,估计心生怜悯,想要在自己面前推荐一些而已。对于贾权这点小心思,黄琼倒是没有在意。 一行人出府之后,黄琼却也没有去别的地方。只是问了身边那个侍卫,这京城中的马市在哪儿之后便一路过去。倒不是黄琼现在就想骑马,而是贾权刚才的话提醒了他一件事情。自己已经与陈瑶商议好了,陈瑶借着省亲的名义去为自己招人。 这一路上奔波劳顿,有上一匹好马肯定会节省不少的体力。关键的时候,也许还能救命。古代名马救主的事情,黄琼可是不止一次听说过。以陈瑶的身手,虽说救不救命倒是不太重要。可有一匹好马,真的可以减轻陈瑶路途劳顿。 自己府中虽说有几匹自己那位父皇赏赐的御马,可这些御马一个是陈瑶骑出去有些不方便,很容易被人抓到小辫子。在一个,那几匹御马被牵回来的时候。黄琼曾经听到自己那些护军中,想必是骑兵出身的人嘀咕过,这些马是好马,都是正经的党项马,可惜被养废了。 为此,那天并不明白马特性,更没有骑过马的黄琼还特地把这个人,找到自己的书房询问了一下。才知道,无论再好的马都是跑出来的,不是养出来的。马和人一样,都需要长期的活动才能保持身体的耐力。 如果长期不让马奔跑,只是圈养在一个地方,再好的马也都废了。宫中的御马虽说都是各方面进贡的好马,可一是宫中没有地方让这些马奔跑。第二,恐怕也没有人敢让这些御马保持一定的野性,以及快速的奔跑能力。 宫中这些主子们都是娇生惯养、细皮嫩肉的,万一这马跑去来摔下来怎么办?尤其是皇帝,谁敢让皇帝从马上摔下来?谁又能保证皇帝骑术精良,或是马撒欢的时候不尥蹶子?要是皇帝因此擦破一点皮,甚至龙驭上宾的话,自己倒霉不说还要连累全家人跟着掉脑袋。 正因为可能会骑到这些马的人,一个个都是身份异常的贵胄,谁敢让这些马保持一定的野性?这些马自从被送进宫中,就被训练只要走路尽可能的平稳就可以了。至于其他的什么奔跑、跳跃,没有人会敢或是说想着去训练。 看看这些被牵来的御马,身上那些肥膘就知道,这些马现在根本就跑不动了。不过要是小跑或是单纯作为代步工具,却是比一般的马要平稳得多。至于这些马的本性,早就已经丧失殆尽了。正因为知道了这些,所以黄琼才打定主意在陈瑶出发前,给陈瑶选一匹好马。 来到马市,已经是两世为人也算是见多识广,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牲口市场的黄琼,反倒是像一个好奇宝宝一样东张西望。马的样子他是知道,但什么马是好马,怎么看才能看出一匹马是千里马,黄琼就是一头雾水了。 毕竟马这种生物,不是他前世见惯的豪车,都是有明显标志的。马的好坏,但看外表是根本就看不出来的。身材低矮的马,大多数是驽马这一点到是毋庸置疑。可看起来的高头大马,却也不见得是好马。 因为一直控制着中国历代以来,最好马匹产地的河西走廊,青海湖周边和陇右,以及幽云十六州。所以大齐朝自建立以来,就从来没有缺过马。无论是民间乘用马还是军中的战马,向来都是充足的,这一点黄琼还是清楚的。 尤其是河西走廊产的河西马,陇右出产的党项马,质量甚至还超过一向以骑兵见长北辽,大规模使用的契丹马,也就是后世的蒙古马。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时代马市的黄琼,还是被眼前各种各样,为数众多的马匹给看花了眼,颇有一种无处下手的感觉。 。 第五十八章 相马之人 黄琼不懂怎么相马,而自认饱读诗书的贾权,对这种他眼中的贱业则更是一头雾水。两个非专业人士来买马,想要不被人坑几乎是很难的。不过黄琼与贾权两个人,对相马这种技术活一窍不通。但不代表他们带来的人中,也都对这种技术活同样一窍不通。 至少黄琼带来的那个护卫,贾权选来的那个仆人,对马还是相当了解的。进了马市之后,两个人虽然跟在黄琼身后不敢有片刻的放松,但两个人的眼睛却不断的在周边的马匹身上扫来扫去的。时不时,还小声凑到一起说着什么。 对于两个人嘀嘀咕咕,黄琼刚一开始到是没有太在意。以为两个人与自己一样,都是第一次进马市,或多或少也都充满了好奇心。毕竟就像黄琼前世,男人不喜欢车的不多。这个时代的男人,不喜欢马的应该也不多。 不过就在边走边逛对的黄琼,一眼便相中一匹看起来很是雄壮的高头大马时,那个年轻的仆人走到黄琼身边,小声的道:“主子,这匹马看起来不错,但最多也就是一匹下乘马。您要是买回去,最多也就当一个普通的代步而已。” “这里的马,大多都是产自陇右的党项马,少数还有契丹马。不过大多数,都是普通的乘用马,或是驾车用的驽马。您如果想要买到好马,我,不,奴才以为最好还是看一看再说。当然,这还看主子想要选什么马了。” 听到这个人的这番话,黄琼回头有些疑惑的看了看,这个对着黄琼多少还有些不自然,明显对自己的身份还有些不适应的年轻人。他没有想到,这个陈瑶买回来的奴仆,居然还懂得怎么相马。 让黄琼有些不明白的是,这个时代外出以骑马或是乘坐马车为主。懂得识马的人虽说不少,但精通相马的人却不算太多。这个人既然能一眼看出一匹马的好坏,至少说明他相马的本事在中上。 而从这个马市的规模来看,对于这样的人来说,一般生活还是不成问题的。只是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沦落到自己府中,还成了一个奴才?难道陈瑶从一堆沙子中,居然不小心还扒拉出一颗金子来?如果真的这样,那么倒是有趣了。 想到这里,黄琼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满面书卷气,虽说已经落到为人奴才的地步。可眼神中,却依旧显出三分不甘和三分的傲气,外加上落落大方的人。眉头不着痕迹的微微皱了皱道:“你懂得马?” 那个人听到黄琼的问话却没有立即回答,犹豫了一下之后才有些不自然的点了点头。对于这个家伙不是回答的回答,黄琼笑了笑却没有在深问,只是道:“既然你懂马,那么今儿咱们就全听你的。你说买那匹,咱们就买那匹。还有,你以后还是自称我吧。” 说罢,没有在理会这个人,而是迈步向着马市的深处走去。黄琼的举动,把这个人搞的一头雾水,想问问黄琼是什么意思,却又不敢问。也只能硬着头皮,跟在黄琼的身后一路继续逛着马市。直到走到一匹看起来很瘦弱的马前,他才停下了身子。 他走到这匹看起来瘦弱不堪,身上还有不少伤痕,但双眼却是与他一样炯炯有神的马匹之前,仔细的看了看这匹明显无人问津的马之后,走到黄琼的身边道:“主子,这匹马您买下吧。” 对于他的要求,黄琼看了看这匹马,倒也没有说什么。来到马贩子面前,直接开口询价。而这个正因为自己的这匹马无人问津,生怕赔钱只想尽快脱手的马贩子,那里还想着漫天要价?见到黄琼过来询价便道:“这位爷,这匹马小的买回来便吃了大亏。” “原本这匹马是当着青海骢买回来,却没有想到被吐谷浑那帮番人,拿着一匹病马给糊弄了。这马从买回来就开始生病,勉强才支撑到这京兆府。这匹马您牵回去也不见得能活长,如果您坚持要买,您给个十贯钱作为一路上的草料钱就牵走。” 对于这个马贩子开出的价格,在转过头看了看那个人点了点头之后,黄琼倒也没有还价。直接掏钱,将这匹马贩子眼中卖不出的病马给买了下来。收了钱,自以为宰了冤大头的马贩子,欢天喜地的走了。 而在马贩子离开之后,从马贩子手中接过缰绳,正在抚摸着这匹病马身上凌乱不堪皮毛那个人,才抬头对黄琼道:“主子,他并没有被人糊弄,这匹马的确是正宗的青海骢。而且我保证,它绝对是一匹千里马。” “这匹马也的确有病,不过这病不是治不了。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匹马被挑出来的时候,应该是刚断奶。一路上又奔波,再加上喂食的草料不良,所以染上了幼马喉骨胀。这种病虽说难治一些,但是并不是不能治疗的。” “想那马贩子为了省钱,不肯请好兽医给医治。一路上为了赶路,又没有善待这匹马,所以才导致了这匹马现在病的很重。只要安下来细心调养,恢复它本来该有的气色一点问题都没有。”说罢,有些心疼的摸了摸这匹马,身上明显被鞭子抽打的伤痕。 对于这个人的解释,黄琼只是淡淡一笑道:“我说过今儿的事情,都交给你全权处理,那就你怎么说咱们怎么办。我们这些人,跟着你走就是了。不过只选这一匹马可不行,咱们今儿既然来了,就索性多买几匹回去。你喜欢马,我这个当主子的也不能太差事不是?” 尽管急着回去医治这匹他眼中的宝马,可黄琼这个当主子的既然说了,这个人心中在着急,也得陪着主人接着逛下去。只是一圈马市逛下来,能再入他眼中的好马,却是再也没有见到一匹。无奈之下,也只选了几匹神骏一些的党项马,又选了两匹契丹马。 只不过几个人正准备往回走的时候,马市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惊呼:“这马惊了。”随着这声喊声过后,喊声传来之处便响起了人喊马嘶的声音。听到其中一匹马的嘶鸣声,刚刚因为没有在选到好马的这个人,将手中的马缰交给黄琼的侍卫,几乎是一路小跑过去。 见到这个家伙不顾危险赶了过去,担心他出什么事情的黄琼,便拉着贾权也一路跟了过去。等到赶到现场,看到一匹正对着同类不断嘶鸣,无论主人怎么控制、安抚都无法使之安静的马匹之后,这个家伙眼睛不由得一亮。 只是还没有等这个家伙从惊喜中镇定下来,那匹惊马突然挣开了主人手中的缰绳,直接向着这个家伙冲了过来。见到这个家伙处在危险中,黄琼也顾不得其他了。一把将这个家伙拽到身后,自己却来不及躲闪。只能一把抓住马的鬃毛,借着马的冲劲翻身上了马身上。 黄琼不会骑马,又不敢显露身上的武功,只能死死的抱着马脖子,双腿同样死死的夹住马身。好在这匹马在发现身上居然上了一个人之后,非但没有调头就跑。反倒像是更加兴奋一样,不断的在那里尥蹶子横蹦乱卷。 时而杨起前蹄立起身来,时而后蹄向上拼命的撅。只是无论它怎么试图将背上的人甩下来,但死死抱着马颈的黄琼,担心这匹疯马伤及无辜,却是就不肯松手。一人一马就在这里不断的博弈,直到人马身上都已经大汗淋漓,却是谁也没有放弃。 看着场中的情景,贾权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却不敢喊出声来。生怕自己这一喊叫,让这匹本就在发疯的马陷入更加的疯狂,在伤及到马背上的黄琼。贾权在这里素手无策,只能无奈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为黄琼的安危担心不已。 反倒是那个惹事者在那里,不断的高声告诉自己的主子,该怎么调整姿势才能不被这匹疯马给甩下来,全然不顾身边贾权想要一把掐死他的目光。其实此刻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这匹马身上,时刻避免自己被摔下来的黄琼,又那里有哪个闲暇功夫去听他的喊声。 至于那个牵着购买的几匹马,慢悠悠赶过来的侍卫,见到眼前的一幕更是被吓的目瞪口呆,外加有些不知所措。他是太子安插在黄琼府中的侍卫不假,可他现在归根到底是黄琼的侍卫。 眼前这位主子要是真出点什么事情,皇帝根本就饶不了他,就算太子也不可能保住他。更何况,太子安插在黄琼府中的这些侍卫,也不都是他的心腹。虽说想要将黄琼的一举一动,都牢牢的掌握在手中。可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太子还是知道一些分寸的。 同时太子还想着借这个机会,将身边一些不可靠,或是皇帝指派来的人踢了出去。所以安插在黄琼府中的侍卫和护军中,只有一部分主事者,以及四成侍卫是他的心腹,还有一部分只是普通的侍卫而已。至于护军,也只有几个心腹而已。 今天跟着黄琼出来的这位老兄,就只是一名普通的侍卫。原本在东宫,就是那种四面不靠的人。别说他不是太子的心腹,就算是,可今儿是他跟着黄琼出来的。黄琼这个郡王一旦受到哪怕一点伤,他这个当侍卫的结果也好不到那里去。 只是着急归着急,眼下的情况他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就在这位侍卫咬了咬牙,抽出身上的腰刀想要冒险一搏,以便将这位郡王从危险中解救出来的时候。却被那个肇事者给拦住了:“老兄,你先等一下。这匹马现在已经出现疲态了,估计主子在坚持一会就没事了。” “这匹马不是普通的马,你现在拎着刀上去,反倒是会更加激发马的烈性,到时候反倒是容易把主子陷入到更危险的境地。你老兄是骑兵出身,应该知道良马都是认主的。主子如果真能驯服这匹马,你就杀了它,它也不会离开主子半步的。” 第五十九章 罪臣之后 被这个家伙一说,那个侍卫反倒是也犹豫了起来。他是骑兵军官出身,后被选拔到宫中担任侍卫的,对于良马的习性并不陌生。虽说眼下这匹显得骨骼有些纤细,明显不是能负重的马,在他眼中远不如党项马和契丹马,更加适合作为需要身披甲胄骑兵使用的战马。 但他也知道,这个家伙说的没有错。原本已经下了决心拼死一搏的他,被这个家伙一番劝说,反倒是有些犹豫了起来。不过在他眼中,这匹马不管是什么好马,都不如黄琼这个皇子一根头发重要。 让这个侍卫犹豫的是,自己这一去万一真的将这匹马的烈性在一次激起来,那么搞不好这位河间郡王,真的就陷入危险了。出身骑兵的他,毕竟也算是识马的人,马性还是知道和掌握一些的。 好在场上的情况,并没有让他犹豫多久。就在他举棋不定的时候,那边的那匹发疯的马。也许是感觉到自己折腾够了。也许是想尽办法都没有能够把背上的人折腾下来,接受了失败的命运,逐步的安静了下来。 只是这匹马安静了下来,黄琼尽管因为不敢使用功夫,只能硬抗而浑身充满了酸疼感。但担心这匹马再一次突然的发疯,却依然不敢撒手。就算这匹马现在讨好一般的在舔着他,因为疲惫过度已经无力抱住马颈的手,他依然不敢松手。 直到那个惹事的家伙,见到这一幕之后赶过来道:“主子成了,这匹马您现在就算赶他走,它也不会走了。人挑马,其实马也在挑人。烈马就犹如烈性人一样,向来只服强者,更是从一而终。您驯服了他,今后就是它终生唯一的主人了。这匹马,别人再无骑上去的可能。” 说罢,走到这匹马前,摸了一把这匹马肩胛骨上流出的汗,手伸到黄琼面前展开后,一片像是掺了水血液一样的红色,展现在黄琼面前后才道:“恭喜主子,得到了一匹极为难得的汗血宝马。” “这匹马就是《汉书》所说,被汉武帝称之为天马,选派贰师将军李广利率倾国之兵,远征西域所得的大宛国天马。原本这种马在汉唐时期,中原地区还是不少见的。但自前唐中期西域先没于吐蕃之手,后又被控于回鹘使得丝路断绝,这种马便在中原地区绝迹了。” “前淮阳郡王在远征青海时,曾经得到过一匹汗血马后裔。只不过那匹马不是纯正的汗血宝马,而是与吐谷浑马杂交出来的马,血统早已经混杂不堪。可即便这样,那位淮阳郡王也视若珍宝。你这匹马可是纯汗血宝马,而且从牙口来看,正是三岁刚刚成熟时期。刚才想必它不是受惊,而是这种天生的马王,对与周边它眼中的劣马天生的排斥。”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至少这匹马的父辈应该是西域草原上的马王。所以它从出生,就自带着天生的傲气。只不过不知道这匹马王,怎么会沦落道马贩子的手中。据我说知,一般这种马一向是回鹘可汗首选坐骑。” 听完这个家伙的这番话,黄琼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实际上,眼下浑身酸痛之极的他,也没有什么精力去和这个家伙讨论什么。只是吩咐贾权去找老板,将这匹马买下来之后,便不在言语。 此时那个早就吓得浑身直哆嗦,只盼着将这匹动不动就尥蹶子的马早日出手,那里还会讨价还价?贾权不仅没有费什么事,便以一百贯的价钱买了下来,还轻松的套出了这匹马的来历。 原来眼下控制西域西州回鹘,正与东进的喀喇人作战,整个西域草原上到处都是战火。这匹当时还是幼马的马,流落在草原上被这个马贩子给捡回来的。只是这匹马随着年岁增长,性子越来越烈。 别的马不仅不能共槽,甚至到它身边都会撕咬,没办法也只能牵过来卖掉。只是他来到京兆府已经半个月有余,别的马都已经卖掉,唯有这匹因为没有人能够靠近,所以才一直没有卖出去。而且京兆府的这些达官贵人,买马回去主要是拉车或是用来骑乘。 这些人买马的时候,都唯恐马的性子烈。这匹马又是这么一个表现,更是没有人会买。今儿甚至还发起疯来。如果不是黄琼出现,让这匹马伤了人或是其他的马,他这次千里迢迢从肃州赶来贩马,非但不能挣到钱,搞不好还要吃官司。 如今恩人想买,他已经是千恩万谢了,那里还敢要高价?相对于这位感觉到自己很侥幸的老兄,黄琼一行人就很不好了。被马颠得一身酸痛的黄琼,尽管天色还早,但已经无心在继续逛下去。让贾权雇来一辆马车,上了马车一路回府。 回到府中,黄琼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告诉那个想要请罪的家伙,尽快的让那匹青海骢恢复,他等着用之后,自己在赶过来的李海搀扶之下,一头钻回了自己的卧室。将李海打发走,黄琼忙不迭的放下床上的幔帐,运功缓解满身的酸痛。 只是等到黄琼从入定中清醒过来,走出自己的卧室,才发现那个惹事的家伙,正跪在自己卧室的门外。贾权站在一边,正在无可奈何的劝说着。见到这个家伙跪在自己门外,黄琼皱了皱眉头,让贾权将他带到书房。 进了书房,见到这个人又跪了下来,接过李海递过来的茶后,黄琼淡淡的道:“你要是真的自认为自己奴才,那就在这里跪上一夜吧。既然不是当奴才的人,就不要动不动就下跪。你之前的傲气那里去了?” 黄琼这番话音落下,这个家伙却没有理会贾权要把自己搀扶起来的举动。而是重重的磕了一个头,眼中含着泪水道:“国朝罪臣之子宋之唤,今天一时不查竟然至王爷于险境。虽然王爷宽宏大量,但实在是罪责难逃,还请王爷重重责罚。” 对于这个叫做宋之唤五味杂陈的回答,黄琼轻轻抿了一下手中的茶后,才放下茶盏道:“罪责难逃?本王怎么不知道你有什么罪?你让本王今儿得了两匹好马,本王应该重重赏你才是,何来罪责一说?宋之唤,你要是真的这么做,你看错了本王,也看轻了你自己。” 说罢,黄琼挥了挥手让李海退出去后,站起身来走到这个宋之唤面前,亲手将他搀扶起来后道:“人不可以有傲气,但不能没有傲骨。看你应该是一个读书人出身,这个道理你应该懂的。本王虽说不知道,你一介读书人为何会沦落被贩卖为奴的地步。” “但本王有句话还是要说的,不仅是送给你,也是送给贾权。人活一世,不可能像裁缝店里面量体裁衣。世事时常艰辛,什么事情都有可能遇到。但无论遇到再大的困境,也只要守住自己的心。还是那句话,人不可以有傲气,但是不能没有傲骨。” “你本就不是做奴才的人,走到今天这一步,也许是世事无常。你曾经守住过心,本王也希望你这颗心能够继续守下去,千万不要随意弄丢了。你卖身为奴,本就已经辱没自己的心了,又何必动不动就下跪?本王这里,没有那么多的虚礼。” 也许是这段时间卖身为奴的生活,受尽了艰辛和屈辱。黄琼这番话,让这个宋之唤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哭声中有压抑不住的屈辱和不甘,更多的是还有对这个世道的质问。听着他的哭声,黄琼与贾权相视无言。这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这一点黄琼很肯定。 一番大哭,将心中的艰辛哭出来后,宋之唤再一次跪在黄琼面前,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道:“请王爷,为之唤一家伸冤。之唤父亲实在死的冤枉,却无处鸣冤。如果不是遇到王爷,之唤现今还不知道会受到多少的侮辱。” 宋之唤的这个举动,黄琼眉头皱了皱,却没有说什么。只是道:“你无论要想本王为你做什么,你都要站起来说。因为一个人如果跪久了,就不知道直起腰说话是什么感觉了,本王不希望身边出现动不动就下跪的人。” 看着黄琼说这番话时候,面无表情的神态,宋之唤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站了起来:“王爷,之唤乃是前肃州群牧监四品都知监宋问之子。家父为人清廉,从未做过任何有违朝廷律令之事,却不成想被人诬陷盗卖军马与党项人。” “天可见,党项人本就以游牧为生。虽说朝廷一直控制着起牧民放牧马匹数量,每户牧民放牧马匹不得超过三十匹。超过三十匹,朝廷便没收充公或是强制卖到汉地。可即便是这样,党项人又那里会缺马?说家父向党项人贩卖军马,这不是空口白牙诬陷又是什么?” “肃州地处陇右与青海、河西走廊交汇之处,无论是北面的党项人,还是西南的吐谷浑或是吐蕃诸部,西面玉门关外的回鹘人都是游牧为生,没有任何人缺马。就算他们放牧的马匹并不是战马,可群牧监的马也一样还不是战马。” “群牧监,只是朝廷设在青海、陇右地区,用来繁育马匹供军用的衙门,本身并没有将幼马转化为战马的能力。我大齐朝定制,各群牧监只负责繁育供应马匹。将马匹**为战马,那是兵部的事情。各群牧监虽说归枢密院管辖,可毕竟是一个文官衙门。” “群牧监的马,与周边各个土著部落所放牧的马,基本上没有什么区别。党项人跑来群牧监私下买马,他们难道钱多的没有地方花?虽说肃州马场的马,是以党项马和吐谷浑马杂交出来的,比一般的党项马要好一些,可也没有好太多。” “只是在某些方面的适应性,要比党项马好一些。耐力上,也略好于党项马,但不如北辽使用的契丹马。这种马,党项人买回去除了少量可以配种之外,基本上没有什么作用。家父私下贩卖马匹给党项人,不是无稽之谈又是什么?” 第六十章 欲加之罪? 宋之唤的话音落下,黄琼皱了皱眉头道:“你父亲没有卖马给党项人,那么你父亲下属的官员,你也能保证没有做过这种事情?如果你父亲下属官员做过类似的事,一个御下不严的罪名,你父亲也是逃不掉的。” “本王知道,我朝凡是群牧监产出的马匹,因为专供我朝官兵使用,是以在马身上都烙印有一定的标志。如果有人在党项人那里,真的看到烙印有肃州群牧监所出马匹烙印,倒也算不上诬陷你父亲。” 对于黄琼的反问,宋之唤长叹一声后道:“以家父的为人,下属几个马场的官员私下贩卖个几匹,还没有打上烙印的幼马,给汉人马贩子的确有这个可能,但是贩卖马匹给党项人根本就不可能。王爷,即便是求财,可求这个财,风险与收益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我朝兴起之初,党项铁骑一向为我朝劲敌。太祖入长安,党项铁骑附逆前唐,甚至一度打到了长安城外的灞桥。党项人自由生长在马背之上,可以说会走就会骑马,而党项马又是天下最优良的战马。” “当年我朝骑兵中大部分的马匹,都是收缴的原本用来驾辕、耕田驽马,只有少量的战马是缴获**的真正战马。不仅马不如,而且自幼务农的农夫,在骑射上也根本没有办法与自幼生长在马背上党项人的对手。” “几场大战下来,我朝骑兵数量虽说不少,但根本就不是对手。连战连败,逼得太祖皇帝几乎让城别走。如果不是同州一役,桂林郡王以新铸大炮击溃党项铁骑,当时的情况还真不好说。” “不过虽说同州之战,击溃了党项铁骑。但我朝却始终拿这些机动性极强,又身披重甲的骑兵没有办法。太祖定鼎关中之后,这些盘踞在宥州、夏州的党项铁骑,一直犹如芒刺在背。同州之战后,党项铁骑虽说无力在进攻长安,但却不断的骚扰关中。” “并派出骑兵,趁着我朝无暇北伐,前唐更加无力控制之机,先后攻占了银州、绥州、静州。太祖皇帝虽多次派遣使者招降,但其拒不归顺不说,还几次杀了我朝的使者。只是齐军主力正在经略关东、江南,实在无力解决此心腹大患。” “直到江南、两淮评定,太祖皇帝准备分兵伐蜀之前,才派出孟楷指挥三万骑兵,十万步军,携带桂林郡王所铸大炮十门,**万余斤北进,全力解决占据五州之地的党项人。只是即便齐军占据绝对数量优势,可面对强悍的党项重甲骑兵,此役依旧打的异常艰难。” “虽说党项人只有五州之地,但这一战依旧耗费了整整年余时间,损兵折将三万余,才击杀党项人首领,前唐册封之所谓定难军继任节度使拓跋思谏,彻底平底西北。如果不是伐蜀不需太多骑兵,几乎伤了元气的齐军骑兵,甚至都要影响到后续的伐蜀之战。” “此役过后,党项铁骑强悍的战力,给朝廷留下了很深的影响。为了削弱党项人的实力,朝廷除了将党项人一分为三,除一部留在原地放牧之外,大部分强制迁往河西走廊和青海湖周边。为西迁各部党项,强制划定游牧范围。一旦有超过范围游牧者,一律格杀勿论。” “不仅如此,还将各部设立盟长并授予为都督,原本的酋长、头人分别则为团练使、藩落使等职。但都督虽可以终身不能世袭,由朝廷从各个团练使、藩落使中指定人担任,以从内部分化党项各部。” “除了这些手段之外,还不断从党项各部之中抽调青壮,与北辽、吐蕃、回鹘诸番作战,从外削弱党项人的实力。太祖年间,桂林郡王讨伐吐蕃,高宗年间,朝廷与南下之北辽铁骑十余场大战,使得党项各部损失惨重,损失丁口十余万有余,至今未能完全恢复元气。” “除了这些手段之外,还从律法上设置了种种限制。不仅规定党项人马匹,每户放牧马匹不得超过三十匹。养马者如果放牧马匹超过户丁口数量的,每户每丁每年都需向朝廷上一匹马作为赋税。一户若是五丁,便是每年都要上缴五匹马。” “而放牧牛羊者,则每年需要缴纳的赋税却轻的多,每户每年无论几口则只需上缴三只羊或是一头牛而已。朝廷如此做,就是为了让党项人为了生存,自己便逐步的减少马匹放牧数量,改为以没有什么威胁的牛羊为主。” “党项人自幼都是生活在马背上,他们可以说是天生的骑兵。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有大量战马的基础上,没有了足够的战马,党项人的骑射也就成了一个空头威胁而已。况且党项人虽说以游牧为主,但受制于游牧地带没有北辽那么广阔的草原。” “无论是原来所盘踞的夏、宥、银、绥、静几州,以及老巢统万城,水草丰美远不如北辽所占据的突厥故地。虽说马匹产量不少,但远不如北辽数量庞大。即便鼎盛时期,也不过只能做到每军一马而已,远达不到北辽骑兵那种一人三马的数量。” “朝廷对党项人养马征收重税,鼓励其改为放牧牛羊,更削弱了党项人的实力。虽说党项马堪称甲天下,是当世一等一的战马。但没有足够的马匹,即便近十余年来党项人丁口繁衍,逐步开始恢复元气,但骑兵的数量也不足以在对朝廷形成威胁。” “朝廷不仅采取种种手段,从内部分化瓦解党项人,削弱党项人的实力。还诏令当年陆续在西北设立的几个群牧监,有胆敢私下向党项人售卖马匹者,一旦发现诛九族。党项人眼下虽说因为马匹数量不足,无法组建大规模的骑兵。” “可除非遇到天灾,或是有心造反的话,党项人却还是基本不缺马。毕竟党项人虽说以游牧为主,但在前唐以及我朝的教化,甚至是强迫之下,也有部分人转为耕田为生。放牧早就已经不再是党项人,唯一依赖的生存方式了。” “而且朝廷当初的定制,为了打消一些党项人酋长的疑虑,也留下了一些余地。比如说每户按照丁口数量放牧的马匹,是不征赋税的。眼下党项人手中的马匹数量,虽说早已经今非昔比,不能让党项人组建大量的骑兵,但让他们勉强有自保的能力。” “至少内部攻伐,或是与周边的吐蕃、吐谷浑等部落,短时期征战还是够用的。因为朝廷对番民的盟长制,不仅仅是对党项人一个,便是归顺朝廷的吐蕃诸部,也是以此类推的。大家实力基本上是相当的,即便是相互之间有械斗,规模也是有限的很。” “所以党项人不可能冒着风险,也基本上没有那个必要,向朝廷所属群牧监买马。即便有买的,恐怕也是偶尔为之,不可能购买太多。而且私下向党项人出售马匹,一旦被发现要被诛九族,这个风险太大了。” “没有几个官员,哪怕是再穷疯了的官员,也没有胆子去做这种事情。他们捞钱的手段有的是,何必去冒这个风险?不说别的,每年幼马降生的时节,都有为数不少的内地马贩子去肃州,想方设法的买马。从几个群牧监买马,要比去诸番那里买至少安全的多。” “群牧监如果有人在幼马还没有打上烙印之前,偷偷卖马给汉人马贩子的不是没有。因为肃州群牧监所属几个马场,分布在肃州、甘州,几乎囊获了整个河西走廊地带,可谓是面积广大。整个群牧监每年产马就有五余匹,在加上存马,整个群牧监足有马五万余匹。” “肃州群牧监,是朝廷在整个西北设置夏州群牧监、兰州群牧监、西宁州群牧监共计四个群牧监中,最大的一个,所产马匹也是最好的一个。肃州群牧监所产之马,与西宁州群牧监产的河曲马,成为我朝骑兵主要使用的战马。” “每年这么大的幼马产出,马场分布的又很广,出现一些官员监守自盗,虽说无法避免。但要说像是诬陷之词中说的那样,每年所产幼马只上报朝廷七成,三成自己私下贩卖给诸番,那根本就不可能,根本就是欲加之罪。” “群牧监的规矩我知道,每年所产幼马上报九成或是八成五是有可能的。因为人从生下来到成长为丁,不知道要遭遇多少疾病,每年夭折的幼儿数量恐怕数都数不过来。更何况,那些不会说话的马?人有瘟疫,马也是有马瘟的。” “每个群牧监,都不可能将每年所产之幼马数量如实上报,至少得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否则一旦遭遇到瘟病,上哪儿去找足够数量的幼马填补空缺?但要说三成,没有那个官员会这么做。如果与前一年或是前几年相差数目太大,这个官就不用去当了。” 宋之唤的解释,让黄琼原本只是微微皱起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如果事情真的像是这个家伙说的那样,他父亲之事至少看起来就纯属诬陷。可如果说诬陷一个六部尚书,或是那一路的安抚使,哪怕是知州这样的官员还有可能。 至少拉下他们,自己也许有上位的可能性,或是得到其他的好处。诬陷他一个地处苦寒之地,甚至一些官员都视之为避之不及,让他都不愿意去的群牧监都监,究竟意欲何为?他那里除了被严格管控的军马,也没有什么好处可捞。 诬陷他,总不该是为了想从他那里买马买不到吧,才得以出此下作的手段。或是杀一儆百,或是想要以贪财听话的人取而代之。否则,换了谁也想不出有什么好处,足以让人采取如此下作的手段。毕竟一个肃州群牧监都监的职务,实际上的诱惑力还没有内地一个知州大。 第六十一章 磨难即历练 要知道,当下群牧监牧马的方式,与那些游牧部落并无太大的区别。也基本上都是在草原上放养的,就算是想要从马料中捞取一些好处,都没有什么余地。与其花这么大的代价,还不如收买兵部那些人,给各部骑兵送马料更有甜头。 没有什么好处的事情,任凭黄琼打破脑袋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必要,采取诬告这样的手段。从今天京兆府的马市热闹程度来看,想要买一匹马代步或是驾辕拉车,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大齐朝不缺马,普通的马无论是驾辕还是代步,甚至是耕地的马数量还是很充足的。 贩马也一样不困难,在属地找人具保到各路转运司衙门开张证明就可以。只要贩运的不是战马,基本上是没有什么麻烦的。除非是想要买到足够多数量,而且可以充当战马的马,才有可能需要与群牧监这样的衙门打交道。想到这里,黄琼不由的吃了一惊。 转过头看着面前的宋之唤,在与同样想到什么的贾权对视一眼之后,黄琼沉声道:“你知道诬陷你父亲的人,究竟是什么人吗?这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别人诬陷你父亲,总得至少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而且,你父亲被人诬陷,也不至于不做任何辩解便自尽。就算有人手眼通天,可这大齐朝总该还是有说理的地方。按照《大齐律》你父亲这样的官员,即便被判死刑,也要经过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司会审的。” “你父亲如此草率的便自尽,不给自己做任何辩解,你怎么让我相信这件事情不是真的,而是别人诬陷的?没有一个准确的说辞,本王很难想象有人会在没有任何好处的情况之下,便出面诬陷你的父亲。别人诬陷你父亲,总不该是为了多贪污几斤马料吧。” 黄琼的这番话,让宋之唤也愣住了,好大一会之后才道:“父亲为官多年,虽说与同僚偶尔有些摩擦,但从不与人结怨。出面诬告的那个人,父亲不仅未曾得罪过他,还曾经帮过他。而且此人性情胆小怕事,从来不敢做违背朝廷定律的事情。” “这次他居然出面诬告父亲,几乎所有人都不敢相信,都想不出他诬陷父亲的理由是什么。不过在事出半年之前,景王曾经派人去过肃州马场。景王派去的使者,与父亲谈了一些什么,一向与我知无不言的父亲,却无论我怎么询问却都未告诉我。” “不过在景王派出的使者离开后,父亲经常一夜一夜叹息,给人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因为朝廷有定制,在边地任职官员不得携带家眷。所以除了我被父亲接往任所读书,以及父亲身边的一个侍妾之外,其余家人还都留在家乡。” “景王使者离开之后,父亲曾让人送信,让母亲立即带着家人出去躲避。但派出送信的人,一去便没有了回音。两个月之前朝廷派人索拿父亲,连同属下官员以及家属进京。却没有想到在途经长安的时候,见到了被从家乡带过来的家人。” “除了一个已经出嫁的姐姐之外,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连同祖母和母亲一并被从家乡押解准备进京。父亲看到家人后,当时就脸色惨白。那个从家乡押解家人来到长安的官员,在与父亲单独谈了一个时辰后,父亲当夜便投环自尽。” “因为是他单独与父亲谈的话,谁也不知道他们谈的是什么。父亲临死之前,只在纸上写了一个大大冤字。父亲自尽,祖母当夜记怒攻心也去了。见到父亲与祖母相继过世,母亲不忍独活,更不想进京受辱,在渡黄河的时候也寻机跳河寻了短见。” “可怜父亲一心为朝廷尽忠,兢兢战战从未敢有半点差错和携带,最终却只落得一个草席裹尸草草埋葬。年轻便守寡,独自一人带着父亲生活的祖母,为了让父亲出人头地,可谓是吃尽了苦头。好不容易等到父亲进士及第,却还未享受几年清福,便又遭此大难。” “还有母亲,自与父亲成亲之后,便上侍奉祖母下养育了我们四个子女。父亲三十岁进士及第后,便一直在外做官。家中全靠母亲维持,才能只依靠父亲俸禄便衣食无忧。我们几个子女,也在母亲教育之下成人。” “可怜我的父母,一个为官清廉一辈子,去只落得一个草席裹尸。一个勤俭持家、任劳任怨却落得一个尸骨无存。而父亲虽然自尽,可朝廷却没有打算放过我的家人。而是将我与弟妹押解到京,在京城刑部大狱了关了半个月之后,便全部发卖为奴。” “我侥幸被陈夫人买回,可怜我的弟妹至今还不知道流落到了何方。尤其我那两个如花似玉的妹妹,不知道会不会被发落到教坊司?”说到这里,想起家人悲惨的经历,宋之唤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听完宋之唤的遭遇,黄琼只是站起身来,在屋子内来回踱了一会步。抬起头,对贾权道:“这事情我出面不方便,而且那些官员也不一定给我这个新出炉郡王面子。这样你拿着我的帖子去找永王,让永王寻找一下他的家人。” “如果他的弟妹还没有被卖掉,你让永王出面赎买出来。如果已经被卖掉,那就想办法把人找回来。这件事情,你现在就去办。还有,你让李海去陈夫人那里,把他的卖身契给取回来。” 黄琼的吩咐,让贾权微微皱了皱眉头。明显对黄琼这个做法,并不是很赞同的贾权。原本想要说些什么,之后看了一眼身边的宋之唤,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口。还是按照黄琼的吩咐,去办这件事情了。 待贾权离去之后,黄琼看了看面前听到自己,居然派人去找自己的弟妹,激动不已想要说什么的宋之唤,举手制止了他想说的话后,看着他道:“有的事情,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父亲案情,我不知道,也不了解。” “而且你找本王,想要与你父亲洗冤,我只能说你找错人了。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把你的弟妹尽可能的找回来,让你们兄妹团聚。至于再多的事情,我恐怕是无能为力的。尤其你的话中,你父亲的死还涉及到一个当朝亲王,这事我就更加的无能为力。”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等到你弟妹找到之后,离开我这里,去寻找有能力可以为你父亲洗冤的人。第二个,就是在我这里继续读书。无论你做出那个选择,我都不会怪罪你。不过你走出这座府邸大门一步,你就与我这座河间郡王府再无一点关系。” “你在外面,不要提起你在我这里的经历,更不要和别人说与我曾经有过关系。无论你在外面遇到什么事情,河间郡王府都不会成为你,还有你弟妹的保护。说这些话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我现在还没有能力,去为任何一个人撑起一片天。” “不仅仅是对你,这府中的每一个人,只要离开这座王府,我都不会给予任何的承诺。你父亲的事情,看起来只是被人诬陷,但实际上其中的水很深的。尤其还涉及到一位当朝亲王的情况之下,我不能不考虑插手进去,我有没有那个能力去承担后果。” “当然,你可以选择继续留下来。但如果你选择留在我这里,就耐下心来继续读你的书,报仇的事情永远不要在想了。事情总有大白于天下的那一天,但在那天之前,除了等待你什么都做不了。” 黄琼的这番话说完,之前还满怀期待的宋之唤不由得愣住了。好大一会才道:“王爷,您不相信我的话?我宋之唤对天发誓,如果我之前与王爷说的那些,有半句假话便天诛地灭,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永远不得超生。” 对于宋之唤起誓,黄琼摇了摇头道:“如果不信的话,我就不会与你说之前的那番话了。无论你发在重的誓,我的答案还是一样的。事情在真相大白之前,除了收留你们一家人之外,我什么都帮不上你。至少在眼下,我还没有那个能力。” 说到这里,黄琼看着发愣的宋之唤笑了笑道:“在你弟妹被找到之前,你也不要太过于着急给我答案。我可以给你一点时间,你可以好好的考虑一下,究竟该怎么选择。有什么不明白的事情,你可以与贾先生谈谈。” “你是一个聪明的人,可惜之前被保护的太好了。有些不太通世故,书生气也有些过重,行事也有些操切。有些事情,眼光要放长远一些,不要急于一时。尽管等待对你来说是一种磨难,但这种磨难却是你成长所必须的经历。” “要想能真正为你父亲,或是说你的家人报仇,这种磨难你是逃不过去的。都说菩萨是普渡众生,可这世上的菩萨,那座不是经历过千刀万凿才被雕磨出来的?没有经历过雕琢的玉,永远都只能是块石头。年轻人多经历过一些磨难,未必就是一件坏事。” 只是说这番话的时候,黄琼却忘记了自己现在也是一个年轻人,甚至比眼前被他教训的宋之唤还要小两三岁。只不过黄琼说这番颇为有些少年老成的话,而且摆出一副老气横秋样子的时候,尽管有些引人发笑,但宋之唤却并没有笑。 言罢,黄琼便不在说话。而站在他面前的宋之唤,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一时之间黄琼的书房显得有些沉默。直到李海的进来,这股异样的沉默才被打破。接过李海递过来的卖身契,黄琼仔细看了一遍。 看到手中这张卖身契上,京兆府的大印之后,微微叹息一声。把这张卖身契,就着李海顺手点燃的烛火烧掉。而那边的宋之唤,呆呆的看着黄琼手上燃烧的卖身契,对黄琼最后一番话里面的意思,却是有些似懂非懂。 第六十二章 真的假不了 烧掉手中的卖身契,黄琼看着对自己烧掉他卖身契举动,有些不知所措的宋之唤,对他笑了笑道:“你要是马上都懂了,你也就不是你了。你先下去休息,等到有消息我会贾先生告诉你。” “这段时间里面,我的话你好好琢磨一下。哦,那匹青海骢也要尽快的治好。需要什么,尽管去账上支取。” 听到黄琼下了逐客令,想要说什么的宋之唤,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转过身默默的跟着李海走了。而黄琼没有理会李海离开之前,要传膳的话。只是告诉他,贾权回来之后,让他立即过来见自己。让厨房准备几个小菜,等贾先生回来与自己一同用膳。 待李海转身下去后,黄琼看着书房内的烛火,静静的陷入了沉思。宋之唤的那番话,黄琼虽说表面上表现的风轻云淡。但实际上,听到瑞王居然插手其中,黄琼那里还能静下心来?宋之唤父亲是肃州群牧监的都知监,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除了战马什么都不产。 瑞王派人去他那里,究竟是意图何为?难道是想要从他手中购买战马?否则,一个就藩郑州的亲王,没事派人千里迢迢跑到肃州做什么?要知道,肃州那里虽说靠近回鹘。但无论与回鹘交涉,或是商道、民政,都不是他一个群牧监都监该管的。 那是军事上分别归玉门关都统,肃州兵备使管辖,民政则由肃州知州负责。在上一级,民有陇右路安抚使,军有陇右制置使和节度使管辖。除了属下的这几个马场,他这个都知监什么的管不了。瑞王便是想要与回鹘私下通商,也轮不到找他一个群牧监。 瑞王找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买马。如果瑞王想要买几匹好马自己乘用,恐怕宋之唤的父亲,也不会愁眉不展。就算瑞王他想要走私,但他要买驮货的驽马,根本用不到去找群牧监。 从今天京兆府马市的情况来看,瑞王根本就不用出河南,就能买到足够用来驮货的驽马。他去找群牧监,甚至在被拒绝之后下如此重手。恐怕除了要买战马,而且数量绝对不小之外,恐怕绝对没有别的了。 他一个就藩在外,按照所谓的祖宗定制,除了百余人的护军之外,不得蓄养任何军队,甚至连武官都不得接触的亲王,要买这些战马会做什么?能够做什么?难道瑞王真的就等着中宫晏驾的那一天? 只是黄琼隐隐约约的感觉,事情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瑞王如果真的有造反心思,他怎么会千里迢迢的跑到肃州去买战马?与那些拉车、驮货的驽马不同,军马一向都是朝廷严控的。 他跑到几千里之外的肃州买马,不用说群牧监会不会答应这种掉脑袋的事情。就算那个宋之唤的父亲答应了,可他又怎么弄回来?从肃州到他就藩的郑州,可谓是几千里的距离。中间不仅河西走廊有大量的驻军,而且驻军还分为边军和地方卫军。 在加上各地的官府,他就算买到战马,除非他手眼通天,能让沿途的官员都听他瑞王府的,否则一路上也根本就运不回来。甚至有可能连河西走廊都出不了,就得事发。私下买军马,无论是做什么都可以说与造反无异。 一旦报到自己那位皇帝老子那里,就算自己那位皇帝老子在偏心眼,在念及与中宫的情分,恐怕也容不了他。历朝历代都是如此,无论皇子如何的受宠,母亲地位如何的尊崇。但一旦涉及到谋反,没有一个皇帝会顾念到父子之情的。天家无父子,这话并不是说说而已。 自己这位二哥会有这么愚蠢,自己暴露自己有造反的念头吗?恐怕这是不可能的,能与太子斗这么多年的人,又那里会那么的愚蠢。贾权对瑞王评价过其贪婪、霸道,但却从来没有说过他愚蠢。 一个聪明的人,是绝对不会做这种蠢事的。所以黄琼可以断定,如果瑞王真的存下造反的心思,绝对不会做出这种自暴其意做法的。只是这其中,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文章?如果真的不是瑞王做的,那么背后那只手究竟是谁?是不是与给自己下药的人,是同一个人? 黄琼一边胡乱猜测着,一边等待着贾权的返回。只是贾权这一去,却是直到辰时才返回。听到李海说起,黄琼一直都在等在自己一同用膳,贾权顾不得休息,连忙来到黄琼的书房。见到黄琼果然在等自己,贾权连忙道:“王爷,权姗姗来迟,还请王爷恕罪。” 对于贾权请罪的举动,黄琼微微一笑示意李海马上把晚膳端上来之后,才摆了摆手道:“无妨,我知道你有事情要做。多等一会,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自入府以来,我们还没有一起吃过饭。择日不如撞日,正好今天陪我一同用膳。” 听到黄琼的话,饶是一向以急智自豪的贾权,也实在搞不懂这位年轻的王爷,不仅已经这么晚了还在等着自己不说,居然还让自己陪着吃饭,究竟有什么样的想法。不过黄琼既然说了,贾权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 等到手脚麻利的李海,布置上几道虽说不算丰盛,但也算是精美的小菜后,贾权才知道黄琼是真的要请自己吃饭。在挥手示意李海退出去后,黄琼亲自执壶给贾权倒上一杯,前次永王带来的蜀中好酒后才道:“我不善饮酒,先生自斟自饮便是。” 见到黄琼如此举动,贾权更是被搞的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不过黄琼不说,贾权却是犹豫了一下后道:“王爷,您的事情,永王已经答应并吩咐了下去。他保证只要人还在京里面,三天之内给您送过来。只是,那个宋之唤的话和他的身份,您真的相信吗?” 贾权的这番话,让正在轻轻咀嚼着一块羊肉的黄琼微微一笑,待口中羊肉下肚后才道:“相不相信倒是无所谓,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先生出去这么长时间,不是应该已经调查明白了吗?” 黄琼的话音落下,正在喝酒的贾权不由的一愣,口中的酒从嘴边滑落下来都不知道。他没有想到,自己去了这么长时间究竟做了什么,居然被黄琼判断的一清二楚。被猜出自己想法,贾权多少有些尴尬。 看着有些尴尬的贾权,黄琼用公筷给贾权夹了一片烩鱼片后,才道:“说吧,查的究竟怎么样?我不是说这个案子,你那帮朋友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只在京城就能将这件事情查一个水落石出。我说的是什么,你应该心里面清楚的,当时你不是也在迟疑吗?” 被黄琼揭了老底的贾权,这个时候反倒是坦然了起来,将手中酒杯中的酒一口倒进口中,顺手擦了擦嘴角的残酒后才道:“王爷说的没错,权自永王府出来之后,的确去了一个刑部的老朋友那里,调查这个宋之唤的话是否真实。” “他在某些事情并没有说谎,肃州群牧监都知监宋公良,的确被参私下出售战马给党项人,被皇上下令甘州府索拿进京。但皇上并未让人捉拿其全家,只是让人将其索拿进京问罪而已。而他究竟有没有罪,未经过三司会审,皇上那里还没有定案,更谈不上株连九族。” “也就是说,皇上只命人将其索拿进京,但根本就没有牵扯到他的家人。他的家人,究竟怎么去的长安,现在谁也说不清楚。不过宋公良在长安自尽这事,倒是的确是真的。至于他妻子在他死后,于黄河上跳船身亡倒也是有的。” “宋公良自尽后,不知道什么原因,刑部和御史台突然有人上折子,说他是畏罪自尽。如果内心无鬼的话,一路都已经走了过来,却为何已经快要到京兆府,可以伸冤的时候,突然自杀?只能是自感罪孽深重,无颜面对君父才如此。” “接到奏折,皇上没有自己处理,而是批转给了太子,让太子处置此事。太子并未经过任何的审讯和调查,便直接给其定罪。虽说本人已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家属中的女子没入教坊司,男子全部由官府发卖为奴。” “原本太子定的处置中,还有将其戮尸传首。但上报到皇上那里,却被皇上给否了。皇上的意思是到此为止,也不在追究家属之罪。但太子却是坚持要将家属官卖为奴,以警示天下官员。最后皇上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最终还是同意了太子的这个处置。” “不过,权在刑部的那位老友与我说,他感觉这个案子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他与宋公良是同年进士,及第后又同被发在户部观政,对此人甚为了解。此人生性谨慎,为人处事也算是公道,为官也一直算是清廉。” “此人在户部观正后,除了外放一任提举茶马使之外,一直在户部和各路转运司任职。因为其多年在户部和各转运司任职经历,可谓是我朝为数不多的理财能手之一。在前年被调任到肃州群牧监任都知监之前,政绩考核一直都是甲等。” “我那位老友虽说不知道,事发之前瑞王曾经派人找过他。但也与权说起过,宋公良绝对不是那种捞钱不择手段的官员。他敢用脑袋担保,别说向党项人私下卖马,就是向那些内地马贩子卖马的事情,都绝对不会做出来。” “只是他虽说认为宋公良是被人陷害了,但他却始终搞不清楚,究竟是谁要陷害他。宋公良为官相当的谨慎,轻易绝对不会与人结怨。虽说多年来一直在转运司任职,但在钱粮上却是一直都清清白白。” “而他现在任职的那个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虽说品级很高,但绝对是一个没有太多油水的地方。穷到别说没有人会惦记他那个,其实并无太多实权的职位。就算是陇右本地的官员,在肃州、甘州任职的,都想方设法的往外调。却还能被人诬告,实在是让人想不明白。” 第六十三章 谁才是真正的兔子 贾权说完自己初步调查结果,黄琼却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夹了几口菜,放在嘴里面一边慢慢的咀嚼,一边脑海中不断的考虑着一些东西。等到口中的菜咽下去后才道:“那你觉得这其中有什么文章?最关键的是,瑞王派人找这个宋公良的事情,会不会是真的?” 黄琼的反问,贾权却是看着手中的酒杯好大一会才道:“王爷,我相信这件事情是真的。不过这个人究竟是瑞王派去的,还是别人冒名顶替的,权就不得而知了。这件事情上,看起来是瑞王做的,但实质上绝对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 “这件事情,恐怕还是与诸位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有关系。宋公良的倒霉,是因为有人要用他做文章。肃州群牧监虽说不是什么肥缺,更不是什么富裕之地。但那里所产的马匹,却是大齐军马的主要来源。按照朝廷定制,那里的马匹除了供应军用,不得有任何的买卖。” “私下去那里买马,按照大齐律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一律等同于谋反,这一点瑞王不是不清楚。既然懂得这个道理,那么他还冒着身败名裂的危险,千里迢迢跑去肃州买马,这实在有些说不通。唯一说得通的就是,是有人打着他的旗号去的。” “肃州群牧监虽说没有什么油水,可是那里事关重要。大齐骑兵每年补充的战马,有近一半来自于那里。要知道,大齐这些年与更善于骑射的北辽、回鹘、吐蕃作战,几乎是未尝败绩,正是靠的大齐一等一的骑兵。” “肃州群牧监一旦出事,可以说几乎等于斩掉了大齐的半个臂膀。王爷您说,这么至关重要的地方,南北镇抚司能不派人监控吗?无论是外藩还是内地宗室诸王,谁派人去与肃州群牧监私下联络,恐怕很难逃过南北镇抚司的眼睛。” “而南北镇抚司知道了,也就等于皇上也知道了。正是知道这一点,去肃州的人绝对不会是瑞王的人,应该是有人试图想要整治瑞王,而派人去假冒的。只是这个幕后之人,究竟是谁权却一时猜不出来。” “从太子对宋公良一家人的处罚来看,那个人应该不是太子派出去的。太子对其家属的处置,甚至连已经自尽的宋公良都没有打算放过,要对其戮尸传首的处置来看,太子恐怕也参与在其中。” “但太子卷入其中,更多的可能是他知道这件事情,想要借题发挥罢了。至于其他的,恐怕是他也被人家,当做棋盘上的一枚棋子而已。有人想要拿下瑞王,却自己又不想出手,便搞了这么一个局,想要借着太子的手搞掉瑞王。” “也不知道太子是看透了这其中的问题,想要借力打力,借着这个机会想要搬倒瑞王。还是太子压根就没有看出来,反倒是被人利用,这就不是权能掌握的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宋公良被押解进京,背后绝对有太子的影子。” “不过让宋公良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尽,恐怕是那个幕后主使者,当初在策划这一切的时候,也压根就没有想过让他进京与瑞王对质。反正已经留下了一个知晓一些内情,但又不完全清楚的一个宋之唤。” “又何必做出让宋公良活着进京,自己并没有太多把握,将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都控制在手中的这种事情?所以权可断定,宋公良的自尽,绝对不是瑞王出的手。因为宋公良这个时候死,对瑞王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尽管在得知这种事情之后,瑞王不见得不出手。但这个时候出手,只能变相的做实了自己罪名。瑞王就算在自大,但也是皇上一手**出来的,绝对没有这么蠢。而且以一介藩王,能与当朝太子斗这么长时间而不落下风,又那里会是一个愚蠢的人能做出来的?” “不过权以为,让太子连死人都不放过的原因。恐怕更多的是因为宋公良没有进京,反倒是在中途自尽,失去了一次整倒瑞王的机会,找机会泄恨而已。只是可惜这位太子,并未看懂皇上的心思。” “以皇上的精明,估计早就看出宋公良一案应该是别有内情,只是皇上没有明说而已。皇上并不想在中宫重病时候大动干戈,这才有了最早并未祸及家人,以及人死账消的想法。这种可以说完全是和稀泥的做法,在皇上亲政这些年里面,可是极其罕见的。” “只是太子并未领会到皇上的心思,反而为了泄自己心中的私愤,一门心思的穷追猛打。皇上的最终让步,不是为了成全太子的体面,只是不想在眼下激化几个儿子之间的矛盾而已。太子这个做法,如果权没有猜错的话,已经引起皇上的不满。” “而从这一点上来看,那个幕后主使者,虽说没有达成最终的目的。将太子与瑞王之间的暗斗,挑拨为直接的明争。但引起了皇上对太子的部分不满,也算是部分成功了。只是太子自己入翁之中,却还不自知而已。” 说到这里,贾权将杯中的酒一口干掉之后,道:“王爷,我并不赞同您插手这件事情,那个宋之唤也留不得。这件事情不仅涉及到太子、瑞王,更还有那个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的幕后黑手。” “那个人能悄无声息的操纵了这件事情,逼死了一名四品官员,将脏水泼到一位亲王身上,还逼得也算是心思缜密的太子,居然难得的在皇上面前失策。甚至让皇上,都不得不退让,足以说明他手中的这张网不是一般大。” “你现在参与进去,哪怕只是收留了宋之唤的家人,恐怕不得罪了那个幕后黑手,更得罪了太子。首先,那个幕后黑手逼死了他父亲,却留下了他本人,估计就是想要留下一个活口,用来在必要的时候威胁瑞王。” “而且我最担心的是,宋之唤的弟妹是落到那个人的手中,逼着他出面告御状,以便将这盆脏水彻底的泼到瑞王身上。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宋之唤又是从咱们府中离开的,那么无疑便是得罪了瑞王。” “如果宋之唤没有听从他的部署,那么背后的人无疑会认为我们压住了他。这一点,恐怕不仅幕后的人会把你看做死敌。虽说太子对宋公良的家人下了狠手,但恐怕内心中依旧在惦记着唯一知道点内情的宋之唤,想要让宋之唤去告御状。” “如果宋之唤没有如他之意去告状,对于您这横插一杠子。心里也在同样打着算盘的太子,恐怕这心里面也不会舒服,至少太子会认为是您把这件事情压下来的。以太子瑕疵必报的性格,肯定会找借口报复您。” “王爷,不管是太子和瑞王,您都远远不是对手。而从幕后主使者在这件事情上,表现出来的一些手段来看,无论从心机还是手段,以及表现出来的暗中势力来看,您更远不是对手。王爷,这件事情您插手,真的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您又何苦为了一个皇上,都只能暂时压制下来的案子,去竖三个本就心怀叵测的强敌?王爷,我劝您无论宋之唤的家人能不能找到,这件事情最好还是压制下来。这个人处理不好,恐怕会成为一个烫手山芋。” 贾权这番话的意思,黄琼听懂了。但对于贾权让他放手的想法,黄琼却是摇了摇头:“这个人自进咱们府,就已经成了烫手山芋。从他进府那天,咱们尽管只是一个无心之举,但实际上已经意味着参合进去。” “宋公良死之后,这个人便是唯一知道瑞王派人去找过他父亲的人。那个人能逼死宋公良,却留下了宋之唤,本就是想要造成一个含糊的,甚至是不是证人的证人。原本想着三司会审的时候,给瑞王来一个措手不及。” “却没有想到,皇上根本就没有接他这个茬。自认为机会送上门的太子,又从中横插了一杠子,结果虽说没有让蚀把米,但也让他最终偷鸡不成。而他操盘了这么大的一个局,我可以确定的是,让太子在皇上面上留下某些印象,绝对不是他真正想要的目的。” “先生别忘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中宫已经缠绵病榻,自今年年初就已经多次病危。这个人选择这个时候搞出这件事情来,他只是借用太子的手而已,真正的目标实打实的就是瑞王。不过我感觉在这件事情中,他不一定要把瑞王怎么样,而是要通过瑞王打击某些人。” “想想,中宫已经一再传出病危,如果在听到自己一个儿子居然有谋反之心的话,这种急怒又岂是她一个病重的病人能承受得了的?搞不好,大行就在眼前。这一点看出来的,我现在看出来了,恐怕皇上也看出来了。” “否则,他也不会明知道这里面别有文章,却依旧把这件事情压了下来。明知道宋公良是冤枉的,但却依旧宁肯让一个四品官员含冤而死,也不肯去彻查这件事情。就是怕这件事情一旦查清楚了,这后果就不是他可以控制得了。不过皇上怎么想的,这跟咱们没有关系。” “现在咱们需要担心的,是那只幕后的黑手。他操纵了这么大一个局,原本是想要奔着天鹅蛋去的,结果却只弄到一个鸡蛋,你说他会甘心吗?而眼下宋之唤这个唯一不是证人的证人,又机缘巧合的来到我们府中,你说他会就此放弃吗?” “虽说可能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眼下这个局面他会更加的乐见其成吧。此人心思极其缜密,既然能连太子的后续反应都能算计到,又岂会不留后手。在这件事情上,恐怕卷入的皇子越多,对于他来说越是好事,才更能方便他在其中浑水摸鱼。” 第六十四章 烫手山芋? 说到这里,黄琼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后看着手中的空杯,淡淡的道:“无论我们下一步怎么做,这个幕后黑手都会把我们计入他手中可以利用棋子中的一枚。这一步我们逃过去,下一次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所以,我们现在想要解套,已经是来不及了。而且我隐隐有种感觉,这个幕后黑手与出现在我们府中那注神秘的催情香,背后的人是一个人。这个人暗中的能量很大,甚至不输于太子。” “如果我的这种直觉是准的,那么那个人在已经算计过我们一次的情况之下,他知道宋之唤眼下在我们府中,又岂会放过这个机会?这个人既然一心要挑起我们与太子的明面冲突,宋之唤很有可能会成为他一枚不错的棋子。” “既然无论怎么做都难逃算计,那么我们还不如大大方方的,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而且我还有一种感觉,那天永王在咱们府中喝酒的时候,给我下黑手人的真正幕后主使者,恐怕与这个人是同一个。” 对于黄琼的分析,贾权却是同样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那个幕后的人真正的目标,很有可能不是瑞王,而是缠绵病榻良久,多次传出病危的中宫。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这个人内心也太可怕了。 原本自己以为那个人想要搂草打兔子,瑞王只是他要搂的草,太子才是那只兔子。现在看,自己的判断还是出现了一定的偏差,中宫才是他真正想要打的兔子。想想也是,一旦这件事情掀开,瑞王谋反的嫌疑是肯定有了。 本就不能在受刺激的中宫,如果知道自己儿子涉及到谋反。身体本就已经是接近油尽灯枯,眼下只是在勉强支撑的中宫,恐怕大行就在眼前。而没有了中宫在背后的支撑,也就等于太子位置下面最夯实的一块砖被抽走了。 基础松动了,在继续挖墙脚也就容易的多了。而且一旦中宫大行,恐怕首先不安稳的便是宫中。至少那位德妃,是绝对不会放弃上位想法的。宫中不安稳,太子搞不好会自乱阵脚,那么他的机会就会更多。 况且从自己所了解的朝中实情来说,中宫只要在一天,其所出四子就算私下里面斗的再你死我活,但表面上还是会装作相亲相爱的。冷宫之中母子五人数年相依为命的生活,让中宫所出诸子一向侍母至孝。 中宫对所出四子的影响力,甚至皇上都远不如。只要中宫在一天,其所出四子便会控制与收敛自己。但只要中宫大行,失去了朝中最大的后援,也是最大的制肘,恐怕是祸起萧墙就在眼前。 除了蜀王难以琢磨,或是距离太远胳膊伸不了那么长之外,恐怕太子、瑞王、景王之前的暗斗,立马便会变成明争,甚至刀兵相见也未尝不可能。中宫在,尚且也只是勉强能压制住。中宫不在了,这些人还会有所顾忌吗? 眼前这位年轻的王爷没有说错,恐怕皇上也正是看出这一点,才将这件破天大案硬生生的给压了下去。哪怕明知道宋公良是冤枉的,这件事情怎么处理太子也不会满意,皇上为了中宫走的安心,也只能把这件案子压下去。 到底是聪明人,黄琼的话音落下,贾权便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想清楚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想清楚之后,贾权背后不由的渗出一丝冷汗来。他没有想到,那个人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居然连一个缠绵病榻已久,明知道已经没有多少时间的病人都不放过。 此人心机之深,出手之狠,足以堪称玩弄阴谋的大家。自己那点心机和手段,在人家面前恐怕连小孩过家家都赶不上。可笑自己还自称毒士后人,结果连人家一半都赶不上,真是可笑之极。 看着贾权听完自己这番话后,忽青忽白的脸色,大致猜出他在想什么的黄琼,亲手又给贾权倒满一杯酒后,才道:“先生不必过谦,这个人手段的确狠辣,但却落了下乘。即便是这次成功,但也失去了人心。” “先生一向有急智,但我在这里劝先生一句话。无论做什么,阴谋只能得逞一时,阳谋才是取胜之道。以阴谋手段取胜的人,将来必为自己所策划的阴谋所反噬。而且玩这种阴谋的人,注定是不能上得了台面的。” “先生智谋之处,在于对局势的分析与判断,而不在于这种下乘的手段。况且,如果先生真的是这样的人,我反倒却是不敢用先生了。虽不能说对先生有什么过激的举动,但最多也就是把先生供起来而已。”、 “这种无所不用其极的人,至少我是不敢用的。这种人是把双刃剑,用好、用不好都会伤人伤己。我宁愿手中无人可用,也不会用这种人。不过我很庆幸,先生并非这种人。先生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的。” 黄琼的话音落下,贾权不由的有些苦笑的看着黄琼道:“王爷说的是,古往今来,以阴谋擅长者没有几个好下场。王爷志向远大,搞这些阴谋固然能逞一时之快,但归根结底还是落了下乘。正像王爷说的那样,阳谋方为大道。” “不过,王爷,宋之唤这件事情您打算怎么处理?这个烫手山芋,现在是丢丢不得,留下恐怕又会给人以口实。就像是一只刺猬,怎么抱都是扎人的。一个处理不好,更会是狐狸没有打到,反倒是给自己惹一身骚。” 对于贾权的疑虑,黄琼反倒是风轻云淡的道:“还是那句话,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他想走随时可以走,想要留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观此子,倒也是一个性情中人。**好了,一样可以为我所用。甚至你贾先生,还会收到一名得意弟子。” 黄琼这番话,虽说没有说到明处上,但其中的意思贾权懂了。微微点了点头,这件事情贾权便没有在继续提起。眼前这位年轻的王爷,既然都已经打算高举轻放,自己也就别在细枝末节上过于纠缠了。 看开了的贾权,自开始用膳以来,反倒是第一次仔细品尝杯中的这种蜀中好酒。虽不能说是好喝之人,但贾权依旧为这种酒不断的拍案叫好。只是他喝的痛快,黄琼却是没有在举杯。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与他在那里闲聊,也权当是自己放松一下。 待酒宴结束后,已经有些微醺的贾权,被太监搀扶下去之后。黄琼也起身离开了书房,来到了陈瑶的门外。这次他没有在犹豫,而是直接推开了那扇早已经为他留好的门。黄琼知道,自己每次感觉到心累的时候,这里永远都将是自己唯一可以放松的地方。 今天的事情,黄琼处理看似风轻云淡,但实则压力很大。他知道自己这一收留宋之唤,虽说是无心之举,但别人是不会管自己是有心的还是无心的。尤其是那位为了泄恨,甚至要对人掘墓鞭尸的太子,恐怕这事过后又会在心中,给自己重重的在添上一笔。 虽说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可问题是自己与太子的实力对比太悬殊。太子如果现在铁了心要整治自己,自己除非冒险直接将他做掉,否则自己是半点还手之力都没有。还有那个自己在就府第一天,就给自己下黑手的人,更是现在对自己有如芒刺在背一样。 如果宋之唤留下来,自己等于主动将太子的仇恨,至少一半拉倒自己身上。还有宋公良那件事情的幕后主使者,这次没有能够掀起风浪,他真的会就此罢手吗?自己才就府几天,就接二连三出了两件事。自己想惹事,可有的人并不打算放过自己。 眼下的这种态势,对黄琼压力不言而喻。尤其是他现在,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别人打过来,自己别说还手,就连抵抗的能力都没有。对于黄琼来说,明面上的敌人并不可怕。但这种隐藏在水面下,看不到的对手才是最让他担心的。 对于黄琼来说,这种感觉让他感觉到不是一般的心累。不是那种身体上的疲惫,但心是真的很累。尤其是手中没有人可用,只有一个在很多方面还没有完全融入进来的贾权,黄琼感觉他还是需要一定时间,才能发挥出他的真正水平。 不是贾权没有那个能力,而是他还在这个圈子外。真正融入进来之前,他也暂时也只能帮自己出出主意而已。大事方面,还是显得有些过于小家子气。今天宋之唤这件事情上,就处理的过于患得患失。 倒不是说他真正没有那个能力,而是虽说他有这个天分,但毕竟之前的格局还有些太窄。有些层次上的东西,他根本或是没有能力接触到。其实就是自己,如果不是前世史书看的多一些,估计格局还不如他。 只是等他真正融入进来,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在这之前,大部分的事情还是要靠自己。再加上眼下的这种勾心斗角,黄琼要说不累那是假的。之前在冷宫中,母亲虽说很少与自己交流,但却为自己承担了大部分的压力。 冷宫的生活虽说孤苦一些,但那道墙也替自己挡住了外面风霜雪雨。等到自己面对的时候,黄琼才感觉到什么叫做真正的勾心斗角,什么叫做杀机四伏,更明白了什么叫做孤军奋战。虽不能说每天都生活在战战兢兢之中,但也是不敢有稍许的懈怠。 勾心斗角的生活,让黄琼感觉到不是一般的累。自那一夜之后,只有在陈瑶那里,黄琼才会感觉到真正的可以放松自己。从一开始的不自然,到现在的自然,黄琼迈过了人生中很重要的一步。当陈瑶床上帷幔被放下的那一刻,两颗孤独的心牢牢的靠在一起。 第六十五章 皇帝的敲打 只不过也知道初经人事的陈瑶,需要几天的修养才能恢复。所以这一夜黄琼只是搂着这个将一颗心,都放在自己身上的女人静静的休息了一夜。而这一夜虽说什么都没有做,却是黄琼自出宫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夜。 清早起来,陪着陈瑶用过早膳之后,黄琼大致调整了自己每天的作息。上午留在书房内看书,这是除非有什么意外否则雷打不动的。出宫之前,母亲给自己带了那么多的书,黄琼还是决定至少先看一遍。 尤其是一些《兵法》类的书,还有《墨子》这本诸子百家之中,母亲唯一没有教过他看的书,但在出宫之前却要求他必须要读完的书。下午则练习一下自己的骑术,或是出去转悠一圈。不过习惯使然,黄琼去得最多的还是古董店,尤其是出售古字画的店。 至于夜晚,夜生活则一下子丰富了许多。十多年不知道肉味的黄琼,几乎是夜夜与陈瑶缠绵床榻。生怕黄琼沉迷于此事,但知道黄琼自出宫以来,表面上看虽说风轻云淡,但内心却是极度不安的陈瑶,想要劝说一下他克制一些。 可看到黄琼乐在其中,却又有些狠不下心来。直到黄琼出宫以来第一次定省日子到来,陈瑶才找到借口将黄琼赶回了他自己的卧室。面对陈瑶的坚持,黄琼尽管满心的不情愿,也只能无奈的摸了摸鼻子返回自己的卧室。 待到第二天清早,陈瑶捧着黄琼的郡王朝服,早早的便来到黄琼的卧室门外。亲手将黄琼打扮一新之后,才满意的放黄琼离开。对每个月定省的日子,黄琼其实并不怎么重视。自己那位皇帝老子,对于他来说见不见无所谓。 倒是出宫之后,还是第一次见到母亲,黄琼却是有些兴奋。所以对这次定省,黄琼倒是无所谓。但是陈瑶却是很重视,如果不是他嫌弃那身郡王朝服,穿着实在是别扭,黄琼坚持死活不肯穿那身郡王朝服,恐怕陈瑶恨不得想要把他搞的像是新郎官一样。 黄琼不用上朝,自然不用着急进宫。直到估计早朝已经散了,他也没有乘坐他的那顶宗正寺,送过来有些违规嫌疑的亲王定制大轿。而是就骑着自己那匹汗血宝马,穿着一贯穿着的书生装,这么大摇大摆的进了宫。 到了宫门口,黄琼把马缰随手丢给了身后跟着的侍卫和李海,自己按照李海教的规矩向太监递了标着自己身份的铭牌,便老实的站在宫门外等着。与第一次见到自己那位皇帝老子,足足被晾了将近一个时辰相比,这次宫内反应明显快多了。 还没有等上一刻钟,就见到自己两次面见自己皇帝老子的时候,他身边站着的那个身穿总管服饰的一个贴身太监,一路小跑着过来。见到黄琼身上的书生装和身后的马,微微一愣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直接打一个签,笑容满面的道:“小的给九殿下请安,皇上这个时候刚下早朝,正在温德殿候着您呢。担心宫门外这些侍卫不长眼拦住您的驾,所以皇上打发小的来接您。”这个太监很聪明,并没有提及会让黄琼难堪的爵位问题。 在见到黄琼就穿着一身书生装,骑着一匹马就这么进宫。而没有穿着按照定制该穿的朝服,也没有多一句嘴。只不过这位太监笑容中,带着一丝的了然。恐怕是多少有些误会,以为黄琼没有穿着郡王朝服,是嫌自己的郡王爵位有些丢人。 对于这个太监脸上,多少有些别样意味的笑容,黄琼倒也没有说什么。他来之前,就知道自己这身书生装,肯定会引起别人的误会。所以他也不想做任何的解释,对于他来说别人怎么想是他们的事情,自己做好自己便是了。 黄琼略微一躬身,随手将一块不小的马蹄金,悄无声息的塞进了这个太监袖口后,才道:“小子何德何能,居然让高大家亲自来迎接,真让小子倍感荣幸。下次您打发一个小太监过来便是了。” 摸着袖口中的这块马蹄金,眼前这位原本对于黄琼并未因为自己是太监,而看低自己的高公公笑容更盛,连说了几句岂敢之后,便一弯腰做出一个引路的姿势,引着黄琼一路向着温德殿赶过去。 进了温德殿,见到坐在书案后面正在批阅奏折的皇帝,黄琼规规矩矩的按照定制行了大礼,直到皇帝开口才站起身来。看着面前的黄琼,皇帝放下手中未批完的奏折,开口道:“听说你最近不在只是看书,也开始学着出府走动了?” “这很好,不要总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高高在上的样子。即便是身为皇子,也该学着去接接地气,了解民间的疾苦。不过,不要总去那些古董店和字画店。不是说不能喜欢,但要有一个限度,不能沉迷于其中。听说你最近得了一匹好马,还是什么汗血宝马? 听到皇帝对自己这段时间的活动了如指掌,黄琼倒是没有感觉到什么意外。自己出宫就府,第一个不放心自己的,恐怕就是自己的这位皇帝老子。他虽说没有在自己府里面安插太多人,可那些指派给自己的太监和宫女,其中要是没有他的眼线就怪了。 还有自己府门外那些狗的主人中,自己这位皇帝老子估计会排在第一位。只是不知道他派出的人,是南镇抚司还是北镇抚司而已。既然早已经知道,自己这个皇帝老子对自己不放心,想必监控也会是更加的严,所以现在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既然没有必要大惊小怪,所以黄琼对于皇帝的这番话,也只是淡淡的开口道:“儿臣的确得了一匹好马,不过是不是汗血宝马就不知道了。宗正寺的人办差不利,送来的轿子是亲王规格的轿子。儿臣只是郡王,如果使用便是逾越了。” “儿臣虽说这些年一直在冷宫中居住,可礼法的事情儿臣还是懂得的。所以一发现宗正寺送过来的轿子不对,儿子便让人退回去。只是宗正寺的人又说儿臣,早晚还是要进亲王爵位的。既然早晚都是亲王,用现在这顶亲王轿子也不算逾越。” “既然现在已经送过来了,就让儿子先用着,省得到时候来回换的麻烦。只是话虽这么说,但儿臣还是清楚知道自己身份的,所以一直都不敢逾越。可儿臣府中,又无其他的轿子。也实在没有那个精力,与宗正寺去打这种水磨官司。” “而且儿子感觉外出,乘轿总不如骑马更加方便一些。所以便想去马市买几匹马,作为骑乘使用。当初只是为了救人,却没有想到误打误撞得了一匹好马。儿子之前从未见过马长什么样,更不知道懂得什么马是好马、驽马。” “还是事后府里的一个奴才,告诉儿臣这是汗血宝马,儿臣才知道这匹马精贵之处。儿臣今天进宫定省,骑的就是这匹马。如果父皇喜欢,儿臣可以孝敬给父皇。儿臣自落草以来,还未给父皇送过什么礼物。” “虽说儿臣也知道这天下都是父皇的,您不缺儿臣这点东西。可父皇是儿臣的父皇,儿臣孝敬一些东西也是应该的。这匹马如果父皇看着喜欢,收下便是了,也算是成全了儿臣的一个体面。” “况且儿子大多数时间都在府内读书,根本没有机会纵马驰骋,更不会骑射的功夫,要这么好的马也没有用。反正儿臣的命都是父皇给的,更何况一匹马?父皇既然喜欢,拿去便是了。” “如果此马真的是汗血宝马,那么儿臣更不敢留下。汗血宝马在前汉,被前汉武帝成之为龙马或是天马。也就是说此马,非常人所能骑乘。儿臣自知身份敏感,并不敢将此种天马据为己有。原本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更不能自己留下。” “儿臣一向都自知身份敏感,自出宫之后才一直在府中读书,除非必要尽可能的不与外人接触,以免让人生疑。毕竟儿臣自冷宫中长大,从未见过这外面的花花世界,儿臣也在时刻提醒自己,不要被这洛阳城中的花花世界迷花了眼。” “所以在出宫之后,才一直老实的待在府中读书,轻易不迈出大门一步。只是最近想起这洛阳城为我朝首善之地,肯定有不少书是宫中没有的,才出宫寻找一些未曾读过的书。既然父皇也认为儿臣总在府中不好,儿臣今后一定听从父皇教诲,多出府走动、走动。” 虽说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黄琼在回话的时候,却在最后面依旧心绪难平,不轻不重点了自己这位皇帝老子一下。他很清楚,自己这位皇帝老子,今天提起这件事情来,绝对不是因为同样看中了那匹马,而是在借机敲打自己。 借着这件事情,告诉自己不要以为他在深宫,自己在外面的做些什么,他这个做老子的就真的不知道。说白了,就是明确的告诉黄琼,你小子在外边的一举一动我都一清二楚。所以你小子做什么事情,都不要有什么人不知、鬼不觉的想法。 尽管对于皇帝监视自己,黄琼虽说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皇帝这么直白的告诉自己,却也让也多少让他感觉到有些愤怒,甚至是多少有些难堪。虽说他一直在压制着不满,前边的回话尚且能好一些,可到了最后却依然表现了出来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黄琼很直白的告诉自己这位皇帝老子,我这个做儿子的命既然是你给的,你要始终觉得不放心,大不了你拿去就是了。你想怎么做,我也没有办法不是。但有些事情,要不要做的这么过分? 我这个做儿子的,今后是不是拉屎放屁,都得在你的人面前做,并写上一道奏折上报给你,你才真正的放心?你儿子在我府中安插了那么多眼线我忍了,你在我身边安插人我也忍了,可我出个门你也要派人监视,这是不是有些过了? 第六十六章 你就当君心难测吧 自己的身份,我自己个还是知道的,用不着你在这里没完没了的,一遍一遍的提醒。还真像是贾权说的那样,自己老实的待在家里也不行,出去逛逛街也不行。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做?至于皇帝话中鼓励他多出去走走的意思,黄琼压根就没有当真。 帝心难测,谁知道皇帝那句话是真的,那句话是假的。他可不想成为皇帝,用来钓他心中某些方面未肃清余孽的那个钓饵。在黄琼看来,你要是真的对我放心,也不会我一出府你的人就死死的盯着。 黄琼这位皇帝老子是什么人,黄琼这番话里面的意思自然是听出来了。不过到底是为君多年,这个城府不是黄琼能够相比的。对于黄琼最后一句近似顶撞的话,权当做没有听到:的道:“朕富有四海,要自己儿子一匹马做什么?” “什么天马、龙马,不过就是一匹好一些的马而已。朕的眼皮子还没有那么的浅,就因为一匹马的俗称,连自己儿子的马都要夺回来。况且天生万物都是有主的,人一样、马也一样。朕听说好马识主,既然你能驯服那匹马,想必那匹马也只认你是它的真正主人。” “朕若是夺你所爱,想必那匹马也不会待见朕,朕没事讨那个没趣做什么?再说,在宫中什么千里马都给他们养废了。这么好的马,送进宫来不是暴殄天物吗?放心,你的就是你的,没有人能夺走。没事不要胡思乱想,做好你自己比什么都强。” 略微安抚一下多少有些刺猬状的黄琼后,明显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的皇帝,突然话题一转道:“你府中居然还有奴才识得如此良马,可见是英雄不问出处。就是不知道你这个奴才这身识马之术,是后来与别人学的,还是先天便家学渊源?” 皇帝这么一问,黄琼一愣之后倒也没有迟疑的道:“听他自己说,他是原肃州群牧监都监宋公良的儿子,后因为父亲获罪家属被发卖为奴,被卖入儿臣的府中。既然是群牧监都监的儿子,想必也应该是家学渊源。” 黄琼回答完,皇帝没有立即说什么,而是装过头打量了黄琼良久,直到把黄琼打量的直发毛后才道:“宋公良的儿子居然到了你府上,这事儿现在到是有一些意思。那他有没有和你说过他父亲,究竟是因为何事获罪?” 知道此事根本瞒不住,自己这位异常精明皇帝老子的黄琼,倒也干脆的直接将宋之唤与自己说的那番话,扣除掉其中涉及到瑞王那部分之后,原原本本的与老爷子说了。至于扣除掉涉及到瑞王的那部分,他多少有些担心老爷子杀人灭口,为了自己儿子彻底的除掉宋之唤。 黄琼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皇帝听的异常仔细。在黄琼说完之后,明显知道他并没有全说实话的皇帝,很是心知肚明的却瞪了他一眼。不过也就瞪了他一眼,说了一句滑头之外,倒也没有在多说什么。 微微沉默了一下后,皇帝又看了黄琼一眼后道:“人既然现在就在你府中,那就留在你府中就是了。你回去把他的奴籍给脱了,买他的时候花了多少银钱,朕回头在补给你。嗯,让他安心在你府中读书。” “你派人,去把他的其他兄弟姐妹都接到你的府中,你替朕好生的照顾起来。不过,这件事情你去做不合适,还是让你七哥去办罢。他这些年行事虽说混账归混账了一些,但却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接触。这种事情交给他去办,悄无声息的也就办了。” 皇帝若有所思的看了黄琼一眼,却是突然道:“朕知道,你刚才并没有完全与朕说实话,宋之唤的那些话,你隐瞒了一半都是少说的。但不管你出于什么样的心思,朕现在都不想再追究什么。” “不过有一点你给朕记住,朕不管宋公良的家人是出于什么原因,才到你的府上。但既然现在到了你的府上,你就必须要给朕护好了。还有,既然入了你的府中,就轻易不要让他们再出来了。这件事情,朕知、你知便可了。倘若传了出去,别怪朕无情。” 面对皇帝有些蛮不讲理的这番话,黄琼有些无奈的翻了翻白眼。心说你让我保密,我倒是也想保密,可眼下府中的形势,你这个当爹为君的也不是不知道。我那个府中不是你的人,就是太子的人,你让我怎么保密? 您老人家倒是无所谓了,可太子那里怎么办?本来就在哪儿无风三尺浪,要是知道那个被他泄恨的宋之唤,还有他的兄弟姐妹都在自己府里,岂不是更要找自己的麻烦?你自己的儿子,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 只是黄琼张嘴刚想要说些什么,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就被皇帝一手给打断了:“你想说什么,朕是知道的。但这件事情上,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你办得到也得办,办不到也得想办法办到。嗯,你就当君心难测吧。” 皇帝这句话说完,黄琼不由的一愣。这句话让他怎么都感觉,这是皇帝在光明正大的在耍赖。只是面对着耍赖的皇帝,黄琼除了无语什么都做不了?论地位,人家是一国之君。论私下的关系,人家是自己的老爹。 即是君又是父,一顶君父所赐不可辞的大帽子,就把自己压得死死的了,连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无奈之下的黄琼,也只能硬着头皮去接受,这一项在他看来根本就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只是皇帝在这件事情上明显的耍赖,让黄琼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是皇帝,想把太子的火力往自己身上引,挑逗自己与太子斗?想到这里,黄琼不由得一脸的黑线。自己这位皇帝老子,这不是明显在玩人呢吗? 其实在这一点,黄琼还真的没有猜错,这个时候皇帝还真的是抱着这个心态。宋之唤这件事情的处理上,除了他有些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之外。更多的是,被他当成了一块磨刀石,想要看看自己这个儿子,究竟得了自己那位前妻几分真传。 看着听完自己要求之后,满脸愁容的黄琼。饶是多年为一国之君的生涯,养的已经是城府极深,但皇帝依旧有些控制不住想要大笑一场。尽管算上这一面,这个儿子自己也不过方才见了三面。但皇帝却清楚的知道,自己这个九儿子一直都在自己面前装傻。 而且不仅能装傻,还极为善于隐藏自己。那天在温德殿外,他与永王那一幕自己可到现在都没有忘记。还有与太子的两次交锋,表面看起来太子是占尽上风。实则,太子占到的那点便宜,不过是点皮毛而已。真正的大便宜,其实压根没有占到。 就算自己,不也是被这个小子给引入套了吗?他借着一副柳公权的书法为题,在引出那番对《唐史》的论述。当着太子的面借力打力。让自己对其心生怜悯,从身边选派了太监和宫女贴身照顾他,还准许他自招一部分仆役。 直接将太子想要在他身边,也安插上眼线的想法彻底搅黄。虽说他身边的侍卫都是太子的人,可这些侍卫根本就贴近不了他的近身。就算得到一点消息,恐怕也不过是皮毛而已。太子看似占到了便宜,实际上什么大便宜都没有占到。 甚至与其说占便宜,还不如说吃了一个闷亏恰当一些。这一点别说太子到现在还没有察觉到,就连自己这个为君为父,不也是事后想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想明白,自己被这个小子给耍了? 这小子当着自己的面,都敢将自己这个一国之君也带入套中。玩了一手好的不战而屈人之兵,足以说明当初老友对此子的评价并未看走眼。 还有永王那里,这个小子在关键时候求情,即让永王领了他的情,也让自己有了台阶下。不仅自己当初杀鸡骇猴的想法,被他顺水推舟的轻描淡写化解不说,反过来永王还得领他一份情。这小子肚子里有货的很,更善于藏拙。不逼一逼他,他是不会露出来的。 想到这里,皇帝看了看一边此时因为知道争辩,也没有了任何用处,脸色已经从之前的愁眉苦脸,又变成习惯性波澜不惊的黄琼。又想起那个自以为占了便宜,实则吃了一个闷亏,却还在趾高气昂的太子,心中不由的一阵气闷。 “难道自己一手**,甚至可以说言传身教出来的太子。就真的不如自己那个前妻,在连一个外人都见不到的冷宫中,**出来的这个儿子?”想到太子之前的表现,皇帝也只有自己跟着自己生闷气。 自与黄琼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也不知道怎么的。也许是心中还在为当年的事情较劲,也许是太子近年来的表现,越来越让他有些失望。每次一见到黄琼,他这位即是一国之君,也是作为亲生父亲的,总是不由自主的拿太子来对比。 总是想着让自己一手**的儿子,与自己那位才华横溢的前妻**的儿子,来一个一较高下。不过可惜的是,在黄琼这位皇帝老子眼中,太子空有绝对优势,至少到目前来说,却始终未能占到真正的便宜。 自己这个九儿子要么借力打力,要么根本就不接招,这多少让他有些失望。只是实在心有不甘,总想着多摸摸自己这个儿子底的皇帝,今儿干脆也不在遮遮掩掩了,直接给他来了一个赶鸭子上架的做法。 只是想起了太子,见到黄琼一副愁眉苦脸样子,引发的好心情转瞬之间又消散一空的皇帝。想了想,却是对黄琼道:“朕这几日批奏折,很是有些疲乏。今儿正好你入宫,朕就给自己放半天的假,你陪着朕去御花园走走。” 第六十七章 出宫散心 听到皇帝要去御花园散心,有些不以为然的黄琼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连忙开口道:“父皇,这御花园中的景色,这些年想必您早就已经看惯了。您要是真的想要散心,儿臣倒是有一个不错的主意。” “御花园再怎么好也是在宫中,只要在宫中您肯定放不开国事,也算不得真正的放松。今儿正巧天气不错,这样,除了几个人之外,咱们什么人都不带,出宫去看看宫外这京兆府的繁华如何?出了宫,您才能真正的放下国事不是?” “咱们不带一群前护后拥太监、宫女、侍卫,更不搞什么黄土颠道、净水泼街那一套。就咱们父子两个人,在带上几个侍卫换上便装出宫。找一个地方听听曲、品品茶,过一过这京兆府中老百姓的生活如何?” “这?”听到黄琼的这个建议,皇帝不由得相当的心动。当年世宗皇帝在位期间,他出宫就府的时候,虽然不能说与黄琼一样能装。但知道自己不受世宗皇帝待见,更不容于当时的太子,后来烈宗皇帝的他,在宫外的生活也是小心谨慎,等闲不敢迈出府门一步。 后来即位为帝之后,被黄琼外公像是防贼一样看着。在宫中尚且不自由,更何况出宫散心?而自重掌大权之后,又是为国事整日忙碌,经常批阅奏折到深夜,更没有空闲时间出宫,去领略自己治下,这天下首善之地的风光。 即便是偶尔出宫,也是大队的护军、侍卫、太监、宫女前护后拥,什么都看不到,更别说过过平民百姓的日子。所以黄琼的这个提议,可谓是这位皇帝相当的心动。随即便点了点头:“那好,就按照你说的办,就我们两个人谁也不带悄悄的出宫。” 没有想到自己这位皇帝老子,被自己的建议勾起了心思之后,做的比自己更加的彻底,甚至连侍卫都不想带,黄琼立马有些傻了眼。他鼓动皇帝出宫散心,可并不是有什么想要趁机弑君的想法。 按照现在这个情况,他要是真把皇帝干掉了,不仅皇位轮不到他,自己还会立马成为天下共讨的对象。不管其他兄弟平日里斗的怎么和乌眼鸡一样,到时候肯定会团结一心要诛灭自己这个首恶的。 哪怕心里在乐的快要抽风了,可在面上一样会把自己生吞活剥了。自己是虽说对那个皇位没有兴趣,可也没有拎着自己的脑袋,去给别人做嫁衣的心思。自己当初在出宫的时候,可是答应过老娘要好好的活下去的。 况且,如果这位皇帝老子出宫真的一个侍卫不带,要是真的出了一点什么事情。别说丢了性命什么的,就是擦破了一点皮。自己不仅是鼓动他出宫的罪魁祸首,还是唯一的目击证人,到时候满身是嘴恐怕都说不清楚。 自己没有弑君父的想法,可不代表盯着你的位置眼睛都通红的其他儿子没有。要是真的有那个不开眼的,趁着这个机会下手,到时候自己岂不成了最好的替罪羊了吗?尤其你的那位已经做了十余年储君,等着接你的位置都快等的发疯的太子,可是更难以防范的。 自己鼓动自己这位皇帝老子出宫,只是想让自己这位皇帝老子,看一看涌进洛阳城内的失地流民,让皇帝知道他的那些官,很多时候都在报喜不报忧。他的那个南北镇抚司,也不见得会将这些实际情况上报而已,可绝对不是存了什么别样的心思。 想到这里,对于皇帝更加疯狂的举动,黄琼连忙制止道:“父皇,散心归散心,可这侍卫还是要带上几个的。儿臣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您又是这万金之体。这市井之中,三教九流可是什么人都有。谁又能保证,没有那个不开眼的敢于冒犯天威? “这白龙鱼服虾可欺,万一您要是中途您这个出那么一点点的那个,儿臣倒是无所谓,可要是冒犯了您,儿臣可就罪该万死了。这太监容易暴露身份,咱们不带就不带了,可这个侍卫总归还是要带几个的。” 说完这番话之后,生怕自己这位皇帝老子,还没有放弃谁都不带想法的黄琼,还刻意的在皇帝面前伸了伸胳膊。让皇帝好好的看一下这身书生装,变相的强调了自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书生的事实。 听到黄琼劝说的话,在看看黄琼刻意展现出来身上那身万古不变,即便来见自己也不知道换身衣服。虽说将他身上儒雅气质展现的淋漓尽致,可却好像自己虐待他一般的书生装,皇帝才想起来自己这个儿子,无论在怎么狡猾,可本质上还是一个书生。 真的陪自己出去,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他,一旦遇到什么突然事情还真容易出事。要是自己这个堂堂一国之君,在这一向为天子脚下首善之地的京师,被人揍了一顿,那乐子可就大了。 虽说没有真的接触过那些人,可从他安排在永王身边的人口中,他也知道街头上的那些混混,可一向都是不知道什么叫做尊老爱幼的。别说自己年纪还算可以,就算七老八十的老人,这些欺软怕硬的人上来也是照揍不误的。 对于黄琼的心思,皇帝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了然的笑笑之后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黄琼的建议。见到皇帝总算点头了,松了一口气的黄琼,连忙把门外的那位高公公找了进来,让他去找几件平民的衣服过来。 听到黄琼的吩咐,被招呼进来的那位高无庸、高公公很是吃了一惊。在看到皇帝也点了点头之后,终究没有敢将劝谏的话说出口,也只能无奈的下去安排了,时候不长便抱着一身平民富家翁的衣服走了进来。 小心的服侍皇帝换上之后,又不着痕迹的塞给了黄琼一把金瓜子,以及一小卷的银票。摸着这个太监塞过来的金瓜子和银票,黄琼心中不由的给这个家伙竖起了大拇指。难怪自己那位皇帝将这个太监一直带在身边,果然是一个有心的人。 等出了温德殿见到六个同样已经换上便装,长相异常普通,扔到人堆里面都不见得能认出来的侍卫。外加一个年纪与自己差不多的小太监的时候,黄琼不禁为这位高公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将一切安排的如此妥当,再一次暗中喝了一遍彩。 心中不由的有些感慨,这个家伙当太监太可惜了。单就这份体会上意时的七窍玲珑心,要是去做官,肯定升官极快。不过虽说有点可惜,但这个家伙到目前为止,貌似混的也不错。不过三十多岁,便混成了总管太监,也算是前途无量。 换上便服出出宫之后的皇帝,明显心情好了不少。一路上虽不能说东张西望,但望着内城熙熙攘攘的人群,倒也显得很是惬意。只是苦了身后的黄琼,还有那几个侍卫、太监,一路上非但不敢有任何的掉以轻心,还得掏钱为老爷子付账。 付账用的钱,虽说用不到自己掏,也轮不到黄琼去心疼。可问题是出了宫的皇帝,明显有些放飞自我。基本上是那里人多那里去,这让黄琼的心一直在提着。生怕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冲撞了自己这位皇帝老子。至于心中,更是叫苦不已。 之前还鼓动老爷子出宫散心的黄琼,等出了宫才想起来,自己今天不是来陪皇帝扯淡的,更不是来看皇帝耍赖皮和陪他散心的。自己今天最重要的事情,除了要见见母亲之外。就是要向母亲讨要两样信物,为陈瑶离京做准备。 想到这里,黄琼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大嘴巴。皇帝说要散心,自己陪着他在御花园转转就好,干嘛非得鼓动他出宫来一个微服私访?自己这不是本末倒置了吗?看着自己这位皇帝老子,眼下兴趣正浓,搞不好得逛到晚上去。自己岂不是一天的时间,都得白白的浪费了? 宫内大门落锁是有定制的,到了晚上除非奉旨,就算自己是皇子也不许在宫内停留。要是真的这一逛到晚上,自己还怎么去见母亲?只是事已至此,黄琼现在也是无可奈何。总不能刚出来,自己跟老爷子说:“我还有事,就不陪您了,麻烦您先自己溜达着?” 、要是自己真的这么说,那就是真的是皮在痒了。自己不是永王,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当着自己皇帝老子的面,说谎也不眨眼。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黄琼还是明白的。尤其是这个屋檐还不是一般的大,可以轻易决定自己生死的情况之下。 任心中在不情愿,自己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要不然,自己还能怎么办?腹议归复议,黄琼把自己的位置还是摆的蛮正的。所以尽管心中肠子都快悔青了,可黄琼还是得无奈的陪着皇帝,在大街上闲逛着。 至少从皇帝的表情上,黄琼感觉到自己这位皇帝老子,对京城中的繁华还是很满意的。只是黄琼不知道,皇帝究竟知不知道,他所见到的只是表面上的繁华?在这座大齐朝京师,外城城墙周边的角落里,还有更多嗷嗷待哺的流民? 这京兆府内城主要街道上,见不到那些涌入京城就食的流民原因,黄琼自然是相当清楚的。这事,贾权曾经和他说起过。在这座集中了达官显宦,以及京城各衙门的内城之中,要是也到处是流民,除非是那位京兆府尹不相干了。否则换了谁,都不会让流民进入内城的。 至于那些看起到道貌岸然的官员,私下做的这些事情。涌入京城的流民,眼下究竟处在一个什么样的情况,眼前这位皇帝知不知道,就不是黄琼清楚的了。不过从今天皇帝的表情来看,明显不知道朝堂上那些官员,居然会在这件事情上齐心协力的瞒着自己。 第六十八章 引君入瓮 而号称无孔不入的南北镇抚司的些密探,估计要么是也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得罪满朝的官员,以及那些大大小小的宗室。要么都忙着监视官员和宗室,没有时间去做可能在他们眼中,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 当然,也不是没有别的可能。至于什么可能,黄琼隐隐猜测到一些,但他却并不想去证实。至少在眼下,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直接挑明某些某些可能不为人知事情,是最愚蠢的解决问题方式。况且自己就算说了,人家未必还信自己。 不过黄琼已经决定,自己今天既然出来了,要是不带皇帝去见见那些阴暗的角落,实在有些对不起自己被浪费的这些时间。倒不是黄琼有意的要为难谁,或是想要找谁的麻烦。或许只是前世同样出身于草根家庭的他,心中还暗存了一丝悲天悯人的为人吧。 在陪着皇帝逛了几条街之后,黄琼在皇帝耳边小声的嘀咕了几句。听完他嘀咕的事情事情之后,皇帝略微沉思了一下,还是最终点了点头。跟在黄琼的身后换了一个方向,出了内城向着洛阳城西南角走去。非常之事,引君入瓮还是一个好办法。 很不巧,他们走的方向正是京兆府外城中,最大的一个流民聚集区。有些事情黄琼没有明说,跟在他身后的皇帝,虽然不知道这个自己也看不透的儿子,到底要带自己去那里。但知道这个儿子,现在还没有能力跟自己玩什么花样的他,却也没有过多的询问。 其实黄琼刚刚在耳边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与他说的这条路太繁华,总在这条路上逛,很容易被来往的官员给发现。到时候,难得的空暇时间又会被白白的浪费。要想真正享受这段清净,还是去那些不太繁华的地带为好。 至于让皇帝没有反对的原因,出了认为黄琼说的有些道理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黄琼这番话,倒也引发了皇帝的一些好奇心。他也想见见,这洛阳城中不是那么繁华的地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子。 这些地方,不仅贾权曾经对黄琼提起过,而且有些地方黄琼母亲,也曾经带着他见识过。虽然白天基本上没有来过,但是路黄琼还是记得的。不过黄琼带皇帝来这种地方,除了让皇帝多体会一下下层人民心酸的同时,也或多或少有点恶作剧的心态。 谁让之前在温德殿中,自己这位皇帝老子明摆着与自己耍赖皮,自己却是无可奈何?当然,这种事他是打死都不会明说的。否则不仅老爷子要暴怒,整治自己亲生父亲。老天爷也一样是要天打雷劈的。 果然皇帝的脸色,随着街道两边的变化而不断的变化之中。看着眼前残破不堪、污水横流的街景,再看看街道两边破烂不堪,几乎是一推就倒。甚至是见缝插针,草草搭建的茅草屋、刚刚在几个侍卫帮助之下,才摆脱几个倚门卖笑暗娼纠缠的皇帝,脸色变得越加铁青。 眼前与之前自己见到繁华一幕,截然相反的场面。让他很难相信这些,是与之前自己见到的那些,同在一个洛阳城中。更想不到,这一幕居然会出现在这号称天下首善之地,天子脚下的洛阳城中。 刚刚被因为入不了内城,好不容易见到一群衣着光鲜,吸引过来的乞丐和暗娼,围了一个水泄不通。要不是身边几个侍卫拼命阻挡,估计身上衣服都快被这些饿了很长时间人,扒下来的皇帝,此刻良好的心情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头一次见到这种场景的皇帝,只是铁青着脸看着正在那边,给乞丐中的孩子散发着路上买的粗糙食物。根本没有理会自己身上,被那些蜂拥而至,对食物抑制不住渴望的小乞丐,抓的几乎快要看不出本色的始作俑者。马上便明了,那个混蛋儿子肯定是故意的。 原本在路上,皇帝还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几乎掏光了身上携带的散碎银票,购买这些在他眼中粗糙难以下咽的食物做什么。现在却知道了,恐怕他当初忽悠自己出宫所谓的散心,是早就有预谋的。 只是到底是为君多年,虽说对黄琼先斩后奏,将自己骗到这里来很是生气。但看着这一片一座连着一座,几乎看不到边的窝棚,马上便明白了目前看还乐在其中的儿子,将自己骗到这里来的苦心。 如果这里的老百姓,真的像是黄琼刚刚说的那样,都是涌入洛阳城中就食,躲过了驱逐的流民。窥一斑而见全貌,单从眼前的情况来看,这普天之下失去土地成为流民的百姓,究竟会有多少? 民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这位皇帝心中比谁都明白。看着眼前的这些流民,皇帝心中不由的暗暗一惊,心中不由的想起了一句话“官逼民反”。他心中更清楚的是,这种情况如果得不到控制,一旦有陈胜吴广之流登高一呼,这天下恐怕立即会大乱。 想及这里,眉头一直都死死皱着的皇帝,叮嘱了身边一个侍卫几句。在那个侍卫离开之后,在其余几个侍卫奋力推开挡路乞讨的人群开路之下,来到了路边一家至少看起来还能住人的房子前。皇帝这是摆明了,要亲自调查一番。 百忙之中见到皇帝贸然的走进一户人家的房子,而几个侍卫又手忙脚乱的打发着,不依不饶又围了上去的乞丐和暗娼。生怕皇帝遇到什么危险的黄琼,连忙将手中未发放完毕的食物,交给一直跟着他的太监,叮嘱了一句可孩子来之后,自己则急忙跟了上去。 而见到身后跟了上来,又抢先一步挡在自己面前,摆出一副忠心耿耿的黄琼。皇帝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重重的哼了一声后,一把推开了挡在他面前的黄琼,自己迈步低头直接踏进了这间同样破烂不堪的屋子。 被皇帝一把推开的黄琼,也只能苦笑的摸了摸鼻子。知道皇帝这么做固然有些下不来台之外,很大一部分原因恐怕也是在生自己的气。不过这事也怨不得别人,别说他身为一国之君了。就算是普通人家的父亲,又有几个被自己儿子忽悠后,还有一副好脾气的? 只是明知道自己这位皇帝老子,在心中正在生自己的气,但黄琼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他可不敢让皇帝自己一个人,孤身犯险去进入这间房子。虽说这户人家穷的可能连把菜刀都没有,可有些时候杀人未必非得要用刀,一根棍子也足以。 不过刚进屋子的皇帝,还没有等跟在身后的黄琼,迈进这间房子同样破烂不堪门槛,就已经干呕的退了出来不说,脚下还差一点被门槛绊了一个跟斗。见到自己这位总是自信满满的皇帝老子如此狼狈,黄琼也只能立马上前一把扶住。 结果黄琼这次的马屁,明显拍到了马蹄子上。刚刚把老爷子扶稳,还没有等他开口说话,就又被老爷子一把给推开,再一次坚定的走了进去。不敢阻挡的黄琼,也只能硬着头皮,再一次的跟了进去。 进去之后,闻着屋子内散发着的难闻气味,黄琼才知道为何老爷子刚刚如此的失态。不过在见到屋子内挤在一张破烂不堪,犹如渔网一样被子下面。正用惊恐的眼光,看着贸然而入老爷子和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黄琼只得拉了一把正在发呆的皇帝,一脸窘迫的退了出来。 进屋之后,黄琼虽说只是匆忙的扫了一眼。但依旧可以判断出,挤在那张连炕席都没有的土炕上,看起来应该是母子的几个人,身上恐怕没有穿衣服。那张破烂不堪的被子,只是勉强遮住身体而已。 也正是因为看出了这一点,所以他才一把将被眼前一幕搞的惊呆了,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治下子民生活的皇帝拽了出来。毕竟男女是有别的,自己不主动退出来。一会这家男主人回来,见到自己爷俩在一家人都没有穿衣服的房子里面,恐怕要生出事端来的。 当然,如果这间四面透风,屋顶上和西山墙处,还开着一个大窟窿。只是靠着几个柱子支撑,还没有倒塌下来的屋子也算是房子的话。而同样看清楚屋子内情况的皇帝,在难堪的同时也感觉到异常的尴尬。 虽说他是一国之君,但非礼勿视的道理,他还是能明白的。所以黄琼只是轻轻一拽,也就没有做任何反抗的退了出来。不过在退出来的时候,心情很不好的皇帝,没有忘记用一记杀人的眼光,狠狠的瞪了黄琼一眼。 也不知道黄琼是铁口神算,还是典型一个乌鸦嘴,接下来事情的发展还真让他给猜对了。他们父子刚一退出来,一只大手便向着皇帝的背后拍了过来。还好黄琼反应比较迅速,一把便拽住了那只大手。否则这一巴掌拍下去,不管皇帝受没有受伤,黄琼都是要倒霉的。 只是攥着这只不期而至的大手,还没有等黄琼说话。这只大手的主人怒气冲冲的声音,却是先到了:“你们这两个王八蛋,跑到我家里做什么?看着穿的溜光水滑,就想仗着有钱有势欺负人?妈的,你们这些王八蛋,还让不让我们这些老百姓活了?” 说罢,没有等黄琼反应过来,刚抽回去的手攥成拳头再一次砸了过来。而一听到砸过来拳头带起的风声,黄琼心中当即喊了一声不妙。这个家伙不仅会功夫,而且从拳头带起的风声来看,身上的功夫恐怕还不弱、 只是听出这个家伙身上的功夫不弱,可在皇帝面前躲又不能夺,还手又不能还手的黄琼,面对砸过来的这只饱含着怒气的拳头,也只能硬着头皮硬顶上去。好在他反应还算是迅速,在拳头落下之前一歪脑袋,躲过了自己的正面,没有被砸的满脸桃花开。 第六十九章 你是故意的 不过脑袋虽说躲了过去,可在身后就是皇帝,自己退无可退的情况之下,这肩膀却没有躲过去。这只硕大的拳头,擦着他的鼻尖狠狠的砸在了他的肩膀上。为了避免被人发现自己有功夫,黄琼没有敢运功相抗,硬生生的用肩膀接了下来。 这一记势大力沉的拳头,差一点没有把黄琼直接给打休克了。肩膀像是断了不说,身体还被砸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好在对方并未真的下死手,虽说这一拳是含怒而出,但最多也就用了三分劲。要不然,黄琼骨头非断不可。可即便如此,一条胳膊当时便举不起来了。 见到河间郡王遇袭,被一拳头砸在了地方。几个之前多少有些大意的侍卫,当即便冲了过来。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问题很严重,不单单是一位郡王遇袭,看起来还受了一些伤。关键是这个郡王的背后,还有当今的皇上在。要是皇帝也挨上那么一下,自己有几个脑袋? 要是这一拳砸在皇上身上,这后果几个人实在不敢想象。即便是现在,自己这个护卫不周的罪名也算是定下了。见到那个家伙抡起拳头,还要接着来,这几个侍卫又岂敢在让他的拳头接着落下来。 两个侍卫一马当先冲了过来,想着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将这个家伙拿下来以便将功补过。剩下的几个侍卫,生怕在遇到什么不测,则连忙将皇帝和黄琼护在身后。只是接下来的事情,却是出乎所有在场的人意料。 最先冲过来的两个侍卫,之前压根就没有把眼前这个人当回事,认为此人不过就是一个空有力气的莽夫而已。虽说他一拳头砸到了那个河间郡王,可那个郡王不过是一介书生而已,换了自己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都能轻易的一拳头将他砸倒。 对付这样一个家伙,肯定不会有什么难处的。只是两个人却没有想到,那个他们眼中只不过是一个空有力气的莽夫,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自己以二敌一,非但没有能够拿下来,反倒是场面上还有些落了下风。 见到两个侍卫,迟迟拿不下那个壮汉。一心想要摸摸这个壮汉底的黄琼,对着另外几个见到自己兄弟落了下风,想要伸手却又担心身后皇帝安全的侍卫道:“在上去两个人,不要伤了他,将他拿下来。” 只是两个侍卫听到黄琼的吩咐,眼睛一亮的同时,却是没有立即上手。毕竟眼下自己担负着护驾的重任,这个有些多事外加多嘴的王爷,又是一个文弱书生。这里这么混乱,若是再有人冲出来惊了驾怎么办。直到皇帝也出了声,这两个侍卫才放心大胆的冲了上去。 而那个汉子见到又冲上来两个人,不怒反笑道:“今儿看起来狗还不少。也罢,你刘爷爷今儿就好好让你们这些不长眼睛的家伙,知道什么叫做人不可貌相。也杀杀你们的气焰,省的你们以后仗势欺人。”说罢,毫不畏惧的迎了上了,以一敌四尚且依旧不落下风。 这个汉子如此的勇武,倒是黄琼异常的喜欢。只是他有些大惑不解的是,一般都是穷文富武。那些肩不能挑担、手不能提篮的书生,在考取秀才之前混的穷一些很正常。穷人家的孩子只要读书的,那个不是寄存了全家的希望。 家里人只求他们用功读书,哪怕考不中进士,考一个举人也可以为家族争光,那里又会让他们下地耕田?所以书生在考中秀才,获得可以勉强养家的束修之前,穷倒也不稀奇。黄琼曾经听贾权说起过,在考中秀才之前有些读书人的家,甚至家无隔夜之米的也不在少数。 毕竟在除非进入县学,否则进入一个私塾的读书,这费用对一个普通人家来说,也都不在少数的。所以文人穷,倒也不算什么太稀奇的事情。这个时代除非考中秀才,否则除了一些大家族的族学之外,没有任何免费教育。 私塾的费用,对普通人家来说仍然算一个不轻的负担。毕竟人家私塾教师,也是要养家糊口的。可作为一个武人,还是功夫并不低。到那个大户人家做护院,或是去镖行做镖师,都会有不菲收入的武人,混到上无片瓦遮身,下无立锥之地这么惨的却相当少见。 如果他身后的那间还叫做房子的东西,真的是他家的话就很有趣了。只是对于这个家伙混成这个样子,黄琼倒是兴趣十足。但对于冲上去那四个侍卫来说,却是有苦难言。自己以四敌一,迟迟没有拿下对手,这脸上实在有些挂不住。 尤其是眼下不仅有一个王爷在观战,皇帝也就在自己身后的情况之下。以四敌一只打成了一个平手,这个结果让这四个侍卫实在感觉到难堪。要是在拿不下这个家伙,自己以后还怎么在皇帝身边混? 想到这里,几个侍卫中明显是带头,此时也顾不得什么了。右手在腰中一带,抽出一把软剑后道:“兄弟们抄家伙,要是在拿不下这个人,咱们也没脸留在主子身边了。”听到自己的头都如此说,急于挽回颜面的几个侍卫也顾不得什么了,纷纷抽出贴身的兵刃。 几个侍卫都掏出了兵刃,黄琼很是有些生气。四个人连一个人都没有拿下来,已经够丢人的了。现在更是连兵刃,都已经亮了出来,难道这些人就不知道羞耻吗?对几个侍卫已经很是不满意的黄琼,厉声喝止住了几个侍卫:“还不去保护主子,还嫌自己不够丢人吗?” 听到黄琼语气不善,几个侍卫不敢分辨各自退了回来。见到几个侍卫都退了回来,黄琼走到那个壮汉面前,拱了拱手道:“壮士,此事实在有些误会。方才小可父子只是走到这里,有些感觉到口渴,想要讨些水喝而已。” “我们进去后,发现里面的情况不对,马上便退了出来,并未对贵家人做出任何无礼之事,壮士进去问一下便清楚了。小可家里虽说略有钱物,但是仗势欺人的事情,是断然做不出来的。” 这个壮汉听到黄琼这番解释,满脸不屑的看了黄琼一眼之后。转过身一把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侍卫,转身进了自己那间破茅屋。讨了一个没趣却并不在意,正想要跟进去的黄琼,突然想起方才见到屋子里面的情景,也只能无奈的在门外收住脚步。 无奈的黄琼,也只得在门外连声轻唤壮士。却那里想到,那个壮汉也许是被叫的烦了,探出头来怒道:“你这个小白脸,怎么如此的啰嗦?老子也不想追究你们擅闯民宅之罪,你们现在有多远给老子滚多远。在烦老子,当心老子打断你的狗腿。” 这个汉子的叫骂声,黄琼倒是不太在意,可那几个侍卫却有些受不了。之前四个人没有拿下一个人,这几个人自感颜面尽失。现在这个壮汉,当着皇帝的面一口一个老子。这种明显的添堵行为,让这几个侍卫更是接受不了。 几个侍卫虽说都是武人,可常年在皇帝身边走动。君忧臣辱,君辱臣死的道理,他们还是很清楚的。被这个壮汉一而再的挑衅行为,搞得极其火大的几个侍卫。拔出刚收好的兵刃,又要一拥而上。 只是这个几个想要一雪前耻侍卫的动作,又被黄琼一声够了给厉声制止了。转过头,黄琼对着貌似正在一边看热闹,自始至终都在当一个合格吃瓜群众的皇帝道:“父亲,此人不知道您身份贵胄,冒犯了您。正所谓不知者不为罪,请看在儿子面上恕他一罪。” 黄琼的话音落下,皇帝却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抬起头看了看,因为方才打斗,此时已经空无一人的街道,却微微的叹息一声后,才以只有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道:“阿九,你是故意把朕带到这里来的吧。” 也知道自己之前的那点小把戏,根本瞒不住皇帝的黄琼,面对皇帝的指责,倒也很坦然的承认:“父亲息怒。这里儿子也没有来过,只是听家里从这里买回去的仆役说起过,便升起了来看看的心思。今儿正好配父亲出来散心,便顺路过来瞧瞧。” “儿子以为,父亲是天下的共主。不单单是住在内城那些达官显贵,是父亲的子民。这里的穷困百姓,也一样都是父亲的子民。父亲既然恩泽四方,那么雨露恩泽也同样应该落到他们身上一些。” “你这是变相的在向朕劝谏吗?你可知道,你这种做法已经违背了祖宗关于皇子,非奉旨旨不得结交官员,不得干预政事的家法。单就这一条,朕废了你就没有人敢说什么。”此时街道上空无一人,所以父子两个谈话时虽说压低了声音,但却没有刻意隐藏身份。 只是对于皇帝冷淡的语气,以及在明显压制的怒火,黄琼又岂会真的被他给吓住?对于皇帝违反祖制的指责,黄琼只是淡淡的道:“父亲,儿子只是听家里仆人说起过这里,想要过来看看而已。” “儿子出府需要慎重一些,这一点您也知道的。儿子想要光明正大的来这里,又不想给某些人无端的猜忌,也只能借着今天陪父亲散心的机会来这里。儿子从来没有想过违反什么祖制,儿子只想为这里的人做些什么?” 黄琼是坚决不会承认,自己是有的放矢的。他可不想这个时候,成为皇帝发泄怒火的目标与对象。因为他听得出,自己这位皇帝老子语气之中怒意,除了三分是被自己拐带到这里的怒火之外。倒是有七分,更有些羞愧的意味在其中。 “老爷子,这是看到这里流民惨样,有些挂不住脸了。”黄琼如此的判断。虽说离着真正掌握老爷子性格还很远,但三次接触下来,对于这个对自己总爱没事找事的皇帝老子,黄琼又那里不会做防备? 第七十章 原因在哪儿? 对于皇帝指责中的自己故意带他来,黄琼无所谓的承认了。但是对于自己干政的指责,黄琼是打死都不会承认的。自己这个郡王的爵位废不废的,黄琼其实倒并不是怎么在意。因为他相信,老爷子这番话威胁远远大于实际。 但要是在这大街上,成了老爷子发泄的目标,挨上一顿臭骂或是在加上几个耳光,那他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尽管对自己这位皇帝老子的性格,还不是很了解。但黄琼却知道,越是能忍的人,发起火来也是越难以控制。 自己这位皇帝老子能忍,这一点自己从母亲和瑶姐口中都知道。可看现在老爷子的脸色,黄琼感觉至少在这件事情上,老爷子也许并没有打算忍。既然不打算忍,那找一个发泄的目标就很正常了。 眼下在这条街上,黄琼左看、右看,都感觉这个倒霉蛋,除了自己之外应该不会有别人。所以,对于皇帝的这番指责,黄琼是打死都不会承认的。虽说雷霆雨露都是君恩,可雨露谁都想占。但雷霆,还是老爷子自己留着为好。 而见到黄琼这边也明显耍起了赖皮,死活就是不承认,被气得不轻的皇帝不怒反倒是笑了。拍了拍黄琼的肩膀,给了黄琼一个你给我等着的眼神,便没有再说什么。皇帝不说话,那个壮汉所谓惊驾的事情,自然也就此揭过。达成了目的的黄琼,更不会在自找没趣。 父子两个都不在说话,几个侍卫自然不敢说话,只是用警惕的目光不断小心的打量着周边。至于那个壮汉,进了那间连遮风挡雨都算不上的破烂房子后,便也没有在出来。此时,场面上便显出一种异样的平静。这种异样的平静,让黄琼很是有些不自然。 好在这种平静,并未维持多长时间,便被先前离开,此刻带着几个衣衫褴褛老者,返回的那个侍卫汇报声打断。见到几位老者,皇帝脸色略微好看一些。但却并未就此打算放过黄琼,转身对黄琼小声道:“一会这里事了,你与朕一同回宫,朕有话要与你说。” 见到皇帝暂时先放过自己一马,尽管也知道这也许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但黄琼也只能摸了摸鼻子主动退到一边。此时有外人在场,自己还是闭嘴为好。他现在可不想成为估计眼下的平静,最多只是表面上的皇帝出气筒。至于回宫的事情,还是等到回宫之后再说。 几个被侍卫找来的老人,则在一边畏惧的看着黄琼父子。在这几位老人眼中,黄琼父子身上的穿着虽说样式很普通,但从绫罗绸缎的衣料一看,却就是非富即贵。而且气质高贵,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搞不好也许是那个大官。 毕竟这是皇帝老子也住在这里的京兆府,这里最不缺的就是高官显贵和龙子凤孙,以及各种背景深厚的大人物。甚至搞不好,那一天皇帝老子跑出宫来微服私访,都不算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不过这些人自从到了这里,除了那些如狼似虎,整天只知道要钱的衙役之外,还从来都没有那个高官来到这里而已。所以见到眼前这一对,一看气势和衣着打扮就不是普通人的父子,几位老者都很谨慎,谁也没有敢说话。 只是这几位被侍卫找来的老者,却是做梦都没有想到。眼前这位至少看起来极为儒雅的中年人,的确不是什么一品高官,更不是什么富商大贾。而是当今天下第一人,堂堂大齐朝的天子。只是这几位老人不知道,皇帝自己自然是不可能说出自己的身份。 看着几位老者谁也不说话,皇帝有些尴尬的又是狠狠剜了黄琼一眼。用尽可能温和的语气道:“我也是这京兆府人事。只是在这京兆府居住了几十年,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地方。所以才冒昧的将几位老者找来了解一下情况,却没有想到让几位老者受惊了,还请恕罪。” 说到这里,皇帝指了指周边一眼看不到边的窝棚,到处横流的污水。以及见到街面上又平静下来后,又出身的那些衣着破烂,面带饥色的人道:“几位老丈,我想要问问这些百姓都是什么人,这里为何又会如此的破烂?” “这里的情况,让人很难想象到,这里也在天子脚下首善之地的京师之中。我刚刚所见,这里的百姓如此的困苦,饥寒交迫、甚至卖儿卖女的大有人在。一路上,单我看到插草卖身的人就是几十个之多。如此景象,难道为天子守牧一方的京兆府尹就不管吗?” 几个明显没有见过世面的老者,对于皇帝的这番问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敢立即回话。直到良久,才由一个身上衣衫补丁少一些,没有露肉的老者上前回答道:“小老二正是这里的里正。不知道大官人是什么人,听这话大官人应该不适合京城中人吧。” 老者的反问,让皇帝微微愣了一下,但随即便语气更加温和的道:“老人家,我就是本地人。只不过平日很少出门,所以才不知道京城还有这么一个所在。今天只是无意中走到这里,才发现此地居然如此的困苦,是以才找几位老者询问一下。” 听到皇帝说起,自己只是无意中来到这里,回话的老者脸上多少有些失望。不过想了想还是如实的回答道:“大官人有所不知,这里的百姓除了少数原来就住在这里,有如小老儿这样的贫困者之外,大部分都是郑州或汝州来京城谋生的流民。” “这些人在老家的时候,大部分就是普通的农夫,除了种地之外本就没有别的本事。就算是想靠着力气吃饭,可这有钱人居住最多的内城却是进不去。这官府虽说怕激起民变,不敢明着驱赶。” “但不仅发了布告,除非有人雇佣或是有人买回家为奴之外,严禁流民进入内城,一旦有发现违令进入内城的,一律重责一百大板,然后全家枷号三天后遣送原籍。还在内城各个城门派出衙役搜查,一经捕获想要蒙混进城的便重重责罚。” “这里的百姓,仅有的养家方式,就会到内城边上等着盼着,有雇主来雇人的时候看上自己。或是靠着卖儿卖女与人家为奴养活自己,甚至靠着家里女人当个半掩门卖身养活自己。这一代,现在是京城最大的人市,还是京城最大的私娼集中地。” “大官人穿的如此气派,一看就是世代簪缨之家。想必以大官人的身份,自然不是能来嫖那些半掩门的。刚一见面的时候,老朽还以为大官人是来买丫头回去为妾为婢,或是买几个壮汉回去充健仆。却没有想到,大官人居然只是误入此地。” “这里现在满京城的人都知道,这里出去的奴仆,可是满京城的达官显贵的府邸中都有。满京城的勾栏院,就没有一家没有从这里买走的女人。大官人既然是京城人事,居然会不知道这里的情况?是以小老儿方才多嘴问了一句。” 听到老者的回答,皇帝明显愣住了。这不是微微一愣,是真的被弄愣了。好大一会才道:“郑州和汝州虽说比不上江南、两淮富庶,可在这河南路也算是富裕之地,怎么会出现如此多的流民?” “就算郑州前年遭了水灾,可朝廷也早就下拨了钱粮救灾不说,还豁免了郑州三年的钱粮,去年又是大熟。汝州那里,更是连续三年风调雨顺的。怎么这么多百姓放着好好的地不种出,出来做这流民?老人家可否与我详细说说,这其中的原因在哪儿?” 还没有等老者回答皇帝的话,老者身后却想起了冷笑声:“是,郑州这一两年的确风调雨顺,没有遭什么天灾。这天灾轮流来,不见得年年都祸害到老百姓头上,可这人祸却未必就能躲过去。也许皇帝老子看咱们这几年,日子过的太舒坦,给咱们派了一个灾星过去。” 说话的,正是那个一拳头,差一点没有把黄琼肩膀砸断的壮汉。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那间破茅屋内出来的他,听到皇帝的问话,却是一边冷笑一边替这几位,在得知黄琼一行人不是来买仆人的,并无太大兴趣与黄琼父子继续下去的老者回答了。 要不怎么说阎王好见,小鬼却是最难缠呢?这个大汉这番冷嘲热讽的话,皇帝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几个侍卫却是不干了,那个带头的更是怒喝道:“放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在和谁说话?” “哼哼,这位老爷倒是威风的紧吗。不过可惜只是嘴巴厉害而已,至于手上的功夫,咱刚才也不是没有见过,倒是稀松的很。我在和谁说话?跟你说,就算今儿来的是皇帝老子,老子还这么说话。” “老子一年汗珠子掉地上个摔八瓣,可按章完粮纳税从来都没有拖欠过一天,也算对得起这个大齐朝了。但他皇帝老子怎么做的,看着我们日子过的舒坦,就把他的儿子派到郑州就藩。老子好端端的一家人,被他皇帝老子的儿子,更弄的一家人家破人亡。” “我们对的起皇帝老子,可皇帝老子对不起我。你让我怎么说话?我说了几句话,便是放肆。可我们一家人的冤屈,我他妈找谁说去?这里几万流民的冤曲,去向那个述说?天道不公,你想让我怎么说话?嫌我们说话不中听,那就别他妈的来这里。” 被这个壮汉前边那几句话,搞的有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如果不是皇帝就在身边,早就抄起家伙与这个家伙斗个你死我活了。虽说皇帝就在身边,没有皇帝的允许不敢轻举妄动。但几个侍卫看向这个家伙的眼光,如果能杀人的话,恐怕这个壮汉早就千疮百孔了。 第七十一章 皇帝派去的灾星 一心想要将问题查明白的皇帝,自然不会理会几个侍卫的感受。听到这个壮汉的话,皇帝不怒反笑道:“哦,听你的这个说法,让你们成为流民是皇帝的错了?那好,你就和我们说说,皇帝给你们派了什么样的灾星过去?” 对于皇帝的问话,那个壮汉冷哼了几声后才道:“还能有谁,就是五年前就藩郑州的那个景王。他皇帝老子疼儿子,景王一就藩就划了郑州周边八千亩好地,给那个瑞王作为永业田。我们这些人的田地,大部分都给划了进去。” “人家皇帝老子心疼儿子,这咱们没话可说。谁让这大齐朝都是他姓黄的,人家赏给自己儿子,那里轮到咱们老百姓说话?可这么一来,咱们郑州的老百姓就遭了秧,被弄得家破人亡的不知凡几。” “不对吧,按照《大齐律》,百姓田地被划为宗王食邑,将不在承担朝廷各种税赋。朝廷不仅为了补偿百姓,免去了这些百姓的丁口税和徭役之外,还规定诸王收取食邑税收,不得超过朝廷以往十税一的税赋。” “而且并不是划归为宗室食邑,田地便不再为你们所有。你们的田地,还是归属你们自有,只是缴纳钱粮的人换了一个而已。按照这个说法,原定税赋不变,且免去了徭役和丁口钱,划为宗王食邑的百姓负担应该轻了才是,怎么能说皇帝给你们派去一个灾星?” 这次没用皇帝亲自开口询问,站在皇帝身边的黄琼主动提皇帝问了出来。只不过这番询问,黄琼纯粹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要是那些宗室真的老老实实按照朝廷定制来,这里的流民又是那里来的?但凡能活下去,谁放着好好的地不种,跑出来当什么流民来? 黄琼的这番话不说还好,一说那个壮汉的火气更大:“屁,还十税一。那位景王就藩的第一年,便将钱粮收到了三成,第二年便又提到了四成五。第三年更过分,直接提到了六成。老百姓辛苦一年,汗珠子掉在地上摔成八瓣,最后除了种子粮连口粮都剩不下。” “前年郑州水灾,朝廷赈济不赈济的谁也不知道,反正咱们这些老百姓谁都没有看到。看到的,只是那位景王直接将钱粮收到了六成。谁要扛着不交,他的王府直接派人索拿,送到官府枷号一个月。” “前年一场大水下来,郑州百姓大部分颗粒无收,上那去完成他六成的钱粮?交不起可以,直接拿妻女、拿地来顶账。别说普通人家,就是我家尚算小康之家也完不成。那个时候,就已经很多人出来做流民了。” “我那个读了半辈子书的兄长,就是太相信皇帝老子的那些律法了。受实在交不起景王所要钱粮的乡亲所托,拿着《大齐律》,去景王府理论。反倒是被他们抓了起来,以冲撞亲王为名送到郑州衙门枷号三个月。” “可怜我那个秀才出身的兄长,那个书生体格那里能抗的住?再加上从来没有受过如此羞辱的他又羞又气,没用上七天就被活活枷死在郑州府衙之外。为了赎出我兄长的尸首,我们只能典当土地。可景王府放出话来,谁买我们家的地就是与景王府作对。” “这样一来,谁敢买我们家的地?最后无奈之下,只能顶景王府,才赎出了我大哥的尸首。我那知书达理的嫂子,在我兄长被枷号的当天夜里,也被景王府的管家派人抢走,一去再无消息,丢下一对可怜的儿女。” “我爹娘连气带病,在兄长死后不到一个月也随着去了。我们已经家破人亡,景王府去还不放过我们。他的大管家扬言,谁要是敢与我们家来往,敢将地租给我们,便是与他们景王府为敌。” “景王是皇帝老子的亲生儿子,便是郑州知州也得看他眼色行事。景王府放出话来,整个郑州又有哪个人敢不听?没有了土地,便是给人家做一个佃户都做不成。为了活下去,无奈之下只能拖家带口的来京城做起了流民。” “那个景王就藩不到三年的时间,便通过这些手段将那八千亩地,都变成他景王府的不说。还采取种种手段,勾结官府大势侵占民田。特别是前年水灾,朝廷赈济没看到一粒米不说,官府还催缴钱粮。不缴,就给你按一个谋反的大罪。” “咱们老百姓虽说读书少,可也知道谋反是要诛九族的。为了完官府催缴的钱粮,也只能卖妻卖女,将地卖给瑞王府。郑州那位知州明摆着和瑞王府穿一条裤子,老百姓的地卖给别人不许,只许卖给景王府。一亩上好的水浇地才给三贯制钱,真的好便宜啊。” “这个景王用这些办法,从就藩郑州到今年不过五年时间,郑州境内上好的土地,已经至少六成落到了瑞王府手中。地没有了,要么去瑞王府做佃户。可瑞王府的地租,向来是收到六成的,一样是租不起。要想活下来,便只能出来做流民。” “原本想着这京兆府,是天子脚下首善之地,达官显贵和大户人家多一些,好谋生一些。可没有想到到了这京兆府,官府却不咱们这些做流民进内城。咱们这些人都是庄户人家出身,除了自己身上的力气又会什么?” “不想自卖自身给大户人家当奴才,便是连短工都不让打,可这每个月五百文的人头税却一文都不能短。还有那同样五百文的暂住钱,也不能少交一文。少交一文便枷号一个月,然后驱赶出城不得在入内。这京兆府每个月枷死多少人,恐怕他们自己都说不清楚?” 说起自身的经历,这个壮汉悲愤异常,双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而那边几个侍卫看着这个壮汉,双手攥的咯吱、咯吱直响。连忙不着痕迹的将皇帝和黄琼挡在身后,生怕这二位主子成了泄愤的对象,尤其是那位爱多嘴的河间郡王。 问到这里,黄琼其实已经不想在问下去了。他认为这个壮汉说的这些,已经可以说明一切了,但皇帝却明显不打算到此为止。只是可能因为自己儿子胡作非为有些羞愧,也许是因为其他的原因,皇帝没有亲自出面,而是对黄琼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继续问下去。 虽说明知道这事越揭,自己那位皇帝老子恐怕越下不来台,其中的黑幕也就可能越多。但皇帝递过来的眼色,让黄琼只能无奈的再一次开口道:“景王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你们怎么不去上告?” “就算郑州知府与景王府穿一条裤子,可他们上头还有河南路安抚使,还有巡按御史,不是都可以为你们做主?就算河南路的官员都管不了,可你在京城也有一段时间了,为什么不去通政司告御状?通政司的登闻鼓,可就是为了百姓告状设置的。” 对于黄琼的这番话,已经多少有些恢复平静的壮汉嘿嘿冷笑两声:“告状,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我都家破人亡了,那还有钱去给那些官送礼?不送钱,便是状子都递不进衙门去。告御状?咱们这些流民连内城都进不去,上哪去找那个通政司?” 说到这里,这个壮汉用一种看白痴的眼光看了黄琼一眼后道:“况且,皇帝老子的家事,又有那个官敢管?那位景王,不仅是皇帝老子的儿子,听说还是什么中宫的嫡子。就藩的时候,不仅郑州的大小官员都到场迎接。便是河南路的那些官员,私下也没有少去。” 听到这里,早就从贾权嘴里知道这些事情的黄琼倒是无所谓,那边的皇帝是实在有些听不下去了。这个壮汉的这些话,就好像一个个巴掌一样,直接抽在他的脸上。让皇帝在难堪之余,更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 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在就藩之后,非但没有为朝廷分忧,反倒是在藩地如此横行霸道。也许是还有些不死心,皇帝沉默了好大一会,又转过头向着几位老者亲自开口问道:“他说的可是实情?” 对于皇帝的问话,那个里正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道:“回大官人的话,他说的的确是实情。这里的流民,从郑州来的占了很大一部分。据小老儿所知,大部分人的经历都与他差不多。至于汝州来的那些,您还是问问他罢。”说罢,指了指身边的另外一位老者。 “回大官人的话,那位景王在郑州所作所为,与就藩到我们那里的端王相比还算好的。汝州之地,本就不如郑州富饶,百姓生活本就不富裕。那位端王就藩之后,更是横征暴敛。就藩第一年,便将永业田的税赋收到了六成。” “老百姓一年辛苦下来,不仅连口粮都剩不下,就连种子粮都得去他的端王府借贷。而端王府放出的钱粮,不仅历来都是大斗进小斗出不说。而且不管你借贷多少,那利息上就是驴打滚的利相比,都算是轻的了。还不起,景王府直接没收土地顶账。” “为了找借口侵占土地,端王府甚至将马赶到老百姓的麦田。你要驱赶,那好你惊了景王的马,你就拿钱赔吧。他们说多少就是多少,根本就不是寻常百姓能够负担得起的。赔不起,正好拿土地来顶账。种种手段不一而足,堪称花样繁多。” “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才不得不出来做了流民。要是留在老家但凡有口饭吃,谁又愿意背井离乡,出来做这到处受人白眼的流民?可没有想到这京城也一样,有的人家没有办法就只能卖儿卖女,甚至靠老婆当半掩门来养活一家人。” 这个老者越说,皇帝的脸色沉的也就越厉害。到后来,甚至站在他身边的黄琼,都能听到皇帝嘴里面,将牙齿咬的吱吱作响。等到这个老者说完,皇帝脸黑的程度已经直逼锅底。弄得他身边的黄琼胆战心惊,连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被暴怒的皇帝当成出气筒。 第七十二章 肥羊? 其实黄琼的担心多少有些多余,他这位皇帝老子是谁?自重掌大权后乾纲独断十余年,城府不是一般的深。多年来为君生涯,更养成了足够的涵养。虽说内心中的怒火,几乎快要将自己烧化了,但却并没有当场发作。 脸色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恢复成了原样,平静的让外人看不出一丝的波澜。更看不出来,此刻他心中想着什么。平静下来的皇帝,并未有任何的表态,只是道:“这里的情我已经了解,今儿的事辛苦几位老丈了。琼儿,赏这几位老者每人十贯钱,算是辛苦钱。” 见到皇帝没有当场发作,黄琼一直高悬的心落了下来。听到皇帝的吩咐,他赶忙掏出几张出宫之前,那位高公公塞过来的小额银票,塞给这几位老者每人一张十贯的。只是那位高公公塞过来的小额银票,一路上买了一些吃食花掉不少。 剩下的,付给几位老者之外就没有剩下什么了。至于那把金瓜子,黄琼却不打算外露。那玩意是宫廷之中用来赏人的,别说寻常百姓家,就是一般的官员都看不到。这些金瓜子拿出来容易,但给了这些老百姓可就未必是福了。被有心人看到,恐怕反倒是引来祸事。 见到手头上的银票,就剩下一张一百贯的。黄琼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其塞到了那个壮汉手中:“这位兄弟,之前多有冒犯,还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要放在心里面。这点小钱,算是我们之前惊吓到贵眷的一点补偿。” 只是黄琼却没有料到自己的一番好意,人家压根就没有领情。非但没有领情不说,看着黄琼塞过来的那张银票面额,还像是受了什么侮辱一样怒道:“我为什么要收你的钱?有钱就了不起啊。” “我呸,老子穷归穷,可老子就不稀罕你的钱。话你们也听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你们也都清楚了。现在你们带着你们的钱,有多远就给老子滚多远,别站在我家门口。要是来想要寻仇,那也随你们便。我刘虎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娘生爹养的。” 他这几句话说完,黄琼到还没有说什么,可那边的几个侍卫却是脸都绿了。见过不识抬举的,可没有见过这么不识抬举的。人家堂堂一个郡王,三番五次的向你低头,你还没完没了。给你一根针,你还真当成一个棒槌使了。真是叔可以忍,但婶婶实在忍不了。 几个被这个名叫刘虎大汉气得半死的侍卫,此时也顾不得皇帝就在自己身边,拔出兵刃就要给这个家伙一个教训。至少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礼貌,让他知道什么人可以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 “住手,你们难道还不嫌丢人?”黄琼厉声喝住了这几个侍卫后,又转身道:“这位刘壮士,所谓不知者不为罪。我们虽说误入你家,却并未有任何冒犯之处。自相识以来,也从来没有以钱压人之举。这些钱,也只是我们赔罪之用,并无其他任何的心思。” 这个叫做刘虎的大汉,听到黄琼又是一番语气诚恳的话,却依旧冷冷的站在那里丝毫没有所动。旁边一个老者见到事情要僵持下来,便拽了拽他的衣服道:“这位大官人,给你的钱就收下吧,至少也可以缓解一下你家的窘境。” “看你这架势,你家又断粮两三天了吧。就算你能坚持住,可家里的老婆孩子总不能陪着你挨饿吧。再说,你总得给家里的老婆孩子扯件衣服。她们总不能整天裹在被子里面,不出门吧。” “咱们就是这个命了,没办法。这档口,人命不如狗。大家都知道你心高气傲,可这心气再高,他能当做饭吃?能让你的老婆孩子填饱肚子?尤其是你家那几个孩子,还都在长身体的时候。退一万步说,你就算不心疼自己的儿女,可你那侄儿侄女你也忍心饿死?” 这位更了解刘虎家现状老者的劝说,好赖是打动了这个家伙。想起家中嗷嗷待哺的几个孩子,还有跟着自己来京城,一样在挨饿的侄儿侄女,刘虎长长的叹息一声。这声叹息中,虽说包含着难以言表的凄凉,但终归还是收下了黄琼递过去的银票。 看着他收下了自己递过去的银票,黄琼笑着报上了自己的地址后道:“兄台如有为难之处,大可按照这个地址来找小弟,小弟当尽力为兄台解决困难。就算没有什么为难之处,也可以到小弟家中小聚一下也好。” 此时的黄琼,对这个刘虎已经起了招募之心。只是当着皇帝的面,这话有些不好说出口。只能留下自己的地址,希望他能自己找过去。虽说京兆府严禁这些流民,进入自己王府所在的内城。但想必以刘虎的身手,只要有地址找到自己并不是什么难处。 说完之后,看了看此时天色已经不早,还要回宫见母亲的黄琼,便转过头对皇帝道:“父亲,这个时辰天色已经不早,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如果在外边待的时间太多,家里人该着急了。要是惊动了太多人,可就不好了。” 对于黄琼的话,皇帝默默点了点头,转过身又仔细看了这里一眼,低声叹息一声后才迈步离开。见到皇帝准备离去,那个小太监连忙跑到皇帝身前引路。生怕之前的事情再来一次的几个侍卫,更是严密的将皇帝护在中间。 看着皇帝心情明显相当的低落,黄琼也不敢说什么。向着周围的人拱了拱手,略微表示一下歉意之后,转身跟在皇帝身后离开。只是他们一行人还没有走出几步,便与几个衙役迎面相遇。 见到一身光鲜的黄琼几个人,迎面走来的几个衙役对视一眼之后,眼中不约而同闪出一丝喜悦的目光。看向黄琼一行人的眼光,便有如看着几头肥羊一般。一个看似带头的衙役挡住路,直接开口道:“你们是什么人,到这里想要做何不轨之事?” “难道不知道,咱们府尊大老爷有明令,京城人士非取得京兆府的批文,否则不得来这里?看你们几个油头粉面,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这里实为我大齐京师藏污纳垢首选之地,这里的人没一个好东西。你们来这里定是有什么企图,现在与我去京兆府走一趟。” 几个衙役的话刚说完,黄琼就知道这几个衙役,肯定是将自己一行当成肥羊,想在自己身上榨出一些油水来。只是念及皇帝就在自己身边,不想找麻烦的黄琼微微笑了笑道:“几位官差,我等只是迷了路误入此地,并无什么不轨企图。” “没有企图,没有企图你们来这里做什么?还迷路,误入此地?笑话,你们迷路怎么不迷路到皇宫去?告诉你,你们的这套说辞,本老爷听的多了,你老爷我不信。你们现在和我走一趟,查不出问题缴足罚银自然会放你们出来。要是查出什么,你们就别想出来了。” 这个家伙话音刚落,另外一个衙役却是有些不耐烦的道:“头,您和他们废什么话,先抓起来就是了。这京城内的达官显贵虽多,可有那个吃饱了撑的没事来这种鬼地方,您有什么可担心的?这几个人油头粉面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抓起来准没错。” “再说了,这年头有几个人屁股底下干净的。带回衙门就算能抗住板子,老虎凳一坐,就算没事不也有事了?别忘了,咱们这个月的常例还没有完成呢。这里的人穷的要死,翻来覆去也榨不出多少油水来。抓了这几只肥羊回去,正好拿来填补亏空。” 其实在这王公显贵聚居的京兆府做衙役,按理说眼皮子不应该这么窄。对于他们来说,识得达官显贵,应该是第一要务。否则很容易惹到他们背后的京兆尹,都有可能会惹不起的人物。只是可惜,当面这两个人一个是他们根本就不可能见到的皇帝。 至于另外一个,则是刚封的郡王。不仅刚出宫没有多久,而且平日里多在府中读书,低调的很。这位京城内的新贵,不仅这几个衙役还未来的了解。甚至不知道这显贵多如牛毛的京城,多了这么一个新贵都很有可能。所以这几个一心发财的家伙,今儿明显走了眼。 这几个还不知道自己踢到一块天大铁板的衙役,在这里大言不惭的要抓皇帝回去充当肥羊,以填补自己的亏空。那边的皇帝听完他们的对话后,脸色变的异常铁青,对着身边的侍卫下令:“都给我拿下,要是跑了一个,回去自己去慎刑司领一百板子。” 之前在皇帝面前颜面全失,一心想要在皇帝面前戴罪立功的几个侍卫,听到皇帝如此吩咐,那里还用得着皇帝威胁?一声呐喊,几个人如狼似虎的向着那几个,明显没长眼睛,硬把皇帝当成肥羊宰的几个家伙扑了过去。 这几个明显已经被酒色掏空了身体,恐怕做梦都没有想到面前的几位肥羊先生,会突然转变为凶神恶煞阎王的衙役,又那里是这一群侍卫的对手。连手都没有来得及还一下,三拳两脚就被放倒在地。 这几个侍卫,在之前刘虎那里受到的气,都撒到了这几个侍卫的身上,下手的时候狠的很。几个衙役被打倒在地后,压根就不用捆。四肢关节明显都被做了手脚,已经被卸掉的这几个家伙。已经瘫成一堆烂泥一样,除了鬼哭狼嚎之外别说跑,就是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几个衙役被侍卫干净利落的撂倒,那边一直面沉似水,但却显得异常平静的皇帝。此时却是突然做出了一件,让黄琼还有几乎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事情。发了疯一样冲到几个衙役面前的皇帝,抬起脚对着几个衙役就是一顿猛踹。而且谁喊的声越大,就打的越狠。 第七十三章 往事如烟 黄琼和几个侍卫,还有那个贴身小太监,就这么在一边呆呆的看着皇帝,对那几个衙役拳打脚踢,却没有敢上前去劝说一下。他们不是文官,没有那么多的说道。至于黄琼,更认为这个时候让皇帝发泄一下比较好。 这个当口谁要上去劝说,没准皇帝将怒火转移到自己这个,他心中的始作俑者身上,那可就大事不妙了。至于那几个衙役,别说皇帝打一顿要不了命。就是被活活打死,从他们之前的话中来看,认为这几个人死有余辜的黄琼,更不会上前去劝。 一顿狠踹过后,还不甘心的皇帝。打量了一下周边,顺手从一个路过看热闹的人手中,抢过一根扁担。举起扁担,又是一顿狂揍。直到这根青竹制成的扁担,硬生生的被打折,自己也累得不行之后,才气呼呼的停住了手。 而此时,这几个衙役早就被打得,浑身上下连一块好肉都没有。早已经疼的晕了过去的他们,更是连嚎叫都已经嚎了不出来。看着这几个衙役身上的伤口,黄琼都替他们感觉到疼。被打成这个样子,还不如直接杀了他们痛快一些。 这个时候才想起替皇帝遮掩一下的黄琼,转身对那几个侍卫和太监道:“我们今天出来就是陪老爷子散心,只是听了听小曲什么的,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做。谁要是回去乱嚼舌头,本王非活剐了他不可。” 黄琼这边忙着训斥几个随来的侍卫和太监,替皇帝做着掩护。那边被皇帝找来问话,此时也刚从这些人居然胆大包天殴打官差中惊醒过来。几个老者赶忙走上前,由那个里正开口道:“大官人,小的虽说不知道你们究竟是什么来头,可殴打官差是重罪。” “你们还是还是赶快走吧,要是一会他们的人来了,你们想走也走不了。这里,他们是有着眼线的。你们这一个个看起来细皮嫩肉的,又是大富人家出身。这要是进了那京兆府的大牢,估计搞不好把命就交待里面了。” 这个里正说这番话的之前,明显有些犹豫。虽说最后还是说了出来,但话里面有说不出的惧意,身体也有些哆嗦。毕竟他是这里的里正,官差在这里挨打。无论最后找不找得到动手之人,最后倒霉的都会是他。能说出这番话来,倒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京兆府大牢?本人还真想见识一下,敢用这样混账东西的这个京兆尹,究竟是什么东西。”对于这位里正的担心,皇帝根本就没有当回事的笑了笑。只是皇帝的这个笑意,在黄琼看来比哭还难看而已。 至于皇帝为何笑出这个样子,黄琼自然心里面明镜的。按照所谓的大齐朝祖制,文官包括知府在内四品以上的,都需要皇帝御笔钦点的。而且如果皇帝稍微勤快一点,在这些官员上任之前还要接见一下的。 尤其是京兆府尹,管着整个京城的民政、司法、治安,可谓是就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哪怕是在昏庸的皇帝,这个京兆府尹也要自己亲自选定,恐怕才能睡得着。眼下时任京兆府尹,皇帝不仅认识,更是他一手选拔的,甚至今儿早朝的时候还见过。 所以听到这个里正劝说的话,皇帝非但没有息怒,反倒是怒意更盛。他是谁,他是当朝天子,天下万物之主。要是被自己手下的一个臣子给吓的落荒而逃,岂不是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别说打了几个衙役,就算连他京兆府尹也一起揍了,他也得受着。 “大官人有所不知,现在这位京兆尹黑着呢,他那里是有名的有理没钱莫进来。普通人进了他京兆府的大牢之中,没事都能审出一点事情来。就算再有理,也没有能够囫囵出来的。最关键的是,此人极为护短,又是有名的睚眦必报。” “您把他的手下打成这个样子,他是断然不会善罢甘休的。更何况,这几个人之中,还有他最疼爱一个小妾的兄弟。您把他嫡亲小舅子打成这个样子,估计就算好了也会落下残废,他就更不会善罢甘休。 “听说他的后台极硬,除了父亲是武昌侯这样的超一品的大员之外,还是当朝太子的心腹,太子几乎对他言听计从。这些事情是不是真的,小老儿自然是不知道。可从他嫡亲小舅子嘴里面说出来的,总不归是假的吧。” 说到这里,这位老者指着被打得昏迷的衙役中,一个牙齿都被踢掉一半,满身满脸是血。小腿也朝着一个不正常的方向扭着的家伙,满脸担忧的道。 “有劳老人家担心了,不过区区一个京兆府尹,我们还不放在眼里面。请老人家放心,我们既然敢动手,就不怕那位京兆府尹报复。只是不知道,我们打了人走后,他们会不会找你的麻烦。” 对于这位老者到这个时候,还在为自己一行人担心,黄琼很是有些感动。只不过对于这个京兆尹,现在背后有皇帝撑腰的他,还真的没有放在眼里。哪怕他身后站着所谓的武昌候,还有那个当朝太子。 反正下令动手的是皇帝,最后冲上去痛打落水狗的也是皇帝,自己只是在一边看热闹而已。皇帝想要动手,哦,是动脚打人,又有那个人敢去阻拦?至于那个京兆府尹想要报复,呵呵,黄琼还真想看一看,他知道打他小舅子的是谁之后,会是一个什么嘴脸。 不过眼下话题已经涉及到了太子,不管是真是假,但黄琼都不打算在追问下去了。想到这里,黄琼偷看了一下听到话题提到了太子之后,脸色又瞬间变为铁青的皇帝,直接闭口不在言语。 至于那位京兆尹背后站的是不是太子,黄琼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只要那位京兆尹他爹真的是那位武昌候,背后除了太子不会有别人。因为那次与母亲出宫的遭遇,那位武昌候府小儿子身边奴才,不经意透露出来的话已经告诉黄琼,那位武昌候一家都是铁杆的太子派。 所以对这位京兆尹的背后,站的究竟是不是太子,黄琼可以说相当的肯定。搞不好这位京兆尹能够上位,背后都离不开太子的操作。往事如烟,正是肯定了这一点,知道这里面的水不是一般的深,黄琼才不想在这位京兆尹身上多言。 只是黄琼表现出来的不在乎,让那位里正直摇头道:“大官人,就算您背后有靠山,可您的靠山在硬能硬过当朝太子爷?这位京兆府尹的势力不是你们能想象到的,小老儿劝你们还是赶快走吧。否则一旦落入他们手中,就算散尽万贯家财也不见得能够保住命。” “我们倒是没有什么,也就是一家要被逼着多出点汤药钱。反正这几个家伙,隔三差五都要过来搜刮一番,,或是白玩那些靠着依门卖笑,去养活一家老小的女人。多这个汤药钱,也就是习惯了。” “反正什么人丁税、暂住税、房产税,甚至屙屎撒尿的粪钱、死人的烧埋钱,生孩子的添丁钱,打一把锄头的锄钱。哪怕一天一粒粮食都不吃,也要缴各一文粮食钱、盐钱。找到活,进城要缴城门税,不进城要缴均等钱。就算找不到活,还要缴懒人钱。” “就算在周边挖点野菜,也是还要收野菜钱。种种花样,实在是不一而足,多一样少一样,我们都已经不在乎了。只是这一次,又不知道那些人家要倒霉,砸锅卖铁去缴那些永远缴不完的钱了。又有那些人家,又要卖儿卖女了。”又一位老者叹息一声后道。 黄琼闻言没有说话,那边的刘虎也许是被欺压久了,直接怒道:“有什么的?逼急眼了,就官逼民反和他们拼到底。官府不给咱们活路,咱们就跟他们鱼死网破,大不了就是一条命而已。那些王八蛋平日里祸害咱们还少吗?” “祸害了多少女人的清白,从我们身上搜刮了多少钱物。要不是家里面还有老婆孩子,老子老早就把那几个王八蛋给宰了,省的留在这里继续祸害人。咱们这里这么多人,一人就是一口也把这些王八蛋咬死了。” “你只杀了他们几个有什么用?你杀了他们几个,官府就不会派别人来?搞不好,派来的人会更贪。再说这京城内外几万大军,你就算想要造反,能造得起来?咱们这些流民就像是无根的浮萍,是天下一等一的肥肉。换那个当官的来,会放弃这块能榨出不少油水的地方?” “再说,你就算杀了他们,还能杀尽这满天下的贪官污吏?能杀得了那些夺占咱们土地的亲王、宗室?老百姓的命都贱,咱们也就是这个命了,你还是认命了吧。还有,你这些话可千万不要在提起了。” “他们在这里有眼线,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被那些人听了去,就算是你只说来听听,搞不好也是要诛九族的。你不要命了,难道连老婆孩子的命也都不要了?”听到刘虎这番话,几位老者不约而同的连忙制止。 原本听到其中已经涉及到了太子,一改之前充当皇帝传话筒的黄琼,便主动选择了沉默。所以他并未制止几位老人和刘虎的这番话,毕竟人家也是关心自己。结果哪想到,随着几位老者越说揭露出来的东西越多,皇帝的脸色也就越黑。 只是黄琼虽说不想说话,但他也真担心自己一行人一走了之。京兆府在找不到自己几个人的情况之下,将气撒在这些善良多的百姓身上。这里的百姓已经贫困到衣不遮体的地步,那里还出的起搞不好狮子大开口的什么汤药费。 想了想,黄琼咬了咬牙,还是走到皇帝的面前道:“父亲,这几位老者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咱们这一走,肯定会给他们带来很**烦的。依儿子之见,是不是派个人到京兆府跑一趟,将这里的事情平下去。毕竟这件事情,还是因我们而起的。” 第七十四章 皇帝心情很糟糕 听完黄琼的话,皇帝别有用意的看了黄琼一眼,却是摇了摇头道:“现在我那里也不去,就在这里等着他京兆府的人上门。我倒是要看看,他京兆府到底怎么让我脱层皮?”说罢,也没有理会黄琼,自顾自的在路边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不在看黄琼一眼。 被皇帝这一眼扫到心头直发毛的黄琼,尽管满心不情愿,但还是硬着头皮走到皇帝面前小声道:“父亲,我们这次毕竟是偷偷出来的。要是真的闹到京兆府大堂,搞不好又引起轰动了。御史台肯定又是没完没了的上折子,没事找事的找茬,难道您就不嫌烦?” “这点小事,您派一个太监跑一趟京兆府也就是了。您下一道旨意,别说是一个八竿子打不到的便宜小舅子,就是他亲爹武昌候来了,他不是也得照办不是?您又何必非要搞的满城风雨,在这里自己和自己置气?” “您若是气坏了龙体,这儿子可是实在担待不起的。您也知道儿子胆子小,经受不得惊吓。还有,若是等到京兆尹来了,这事情解决固然是简单之极。可问题是,以后咱们在想像今儿这样无拘无束的逛街,可就基本呢上不可能了。” “最关键的是,撤了那位京兆尹容易,可换上来的新官没准认为惹事的源头就是这些流民。今儿这些人的话您也听到了,他们回乡没有任何生存办法。一旦强制驱赶流民回乡,搞不好要激起民变的。还有,一旦这些人被驱赶离京之后,聚啸山林恐怕会成大患的。” “所以依儿子所见,派个人跑一趟京兆府,将这件事情悄无声息的办了为好。至于那位京兆尹,咱们可以以观后效。过一段时间,您派个人来看看。如果那位京兆尹还照旧,咱们在处理他也来得及。” “至于京兆尹与太子之间,儿子以为不过是那个家伙吹嘘的而已,当不得真的。他一个侍妾的兄弟,那里会知道这些隐秘之事。估计是想要拉着太子的虎皮做大旗,吓唬一些这里的老百姓而已。” 开玩笑,要是皇帝真的将京兆尹折腾过来,那么太子肯定立马就会知道今天的事。而以那位太子的为人,不管今天这事是什么原因,恐怕立马都会将自己作为罪魁祸首。那位京兆尹是太子的嫡系,皇帝知道不知道黄琼不敢判断,但黄琼自己却是清楚知道的。 黄琼可以断定,那位京兆尹从这里捞的钱,恐怕有相当部分都进了太子的腰包里面。要是那位京兆尹因此被撤了职,太子还不得恨死自己?黄琼嘴上说不可信,但早年的经历告诉他,那位老者的话准确率很可能在九成以上。 最关键的是,原本大家都在极力压制掩盖的事情,今儿被自己搞得皇帝也知道了,那自己岂不立马成了天下宗室与官员的死敌?相信如果太子知道可以利用这件事情打击自己,想必不仅会乐观其成,落井下石也是极为有可能的。 黄琼在这里胡思乱想,那边听完黄琼劝谏的话后,皇帝却冷冷一笑道:“你还胆子小?在朕看来,你的胆子大的很吗?你今天将朕蒙骗到这里来,不就是想让朕见到这些吗?不过你很聪明,让朕也不知道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思。” “如果你真的为这些流民着想,朕虽然很生气,但也会感到很欣慰。因为你让朕知道了,这天下并没有奏折上说的那样太平。让朕知道了,朕的子民究竟处在一个生活之下,知道了朕的儿子究竟做了一些什么。但如果你有其他的什么想法在其中,那就其心可诛了。” 见到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距离刘虎和几位老者还有一定的距离,皇帝也就恢复了平日的自称。当然这么做,是自己早已经习惯了这么称呼之外。还有着压制一下这个看起来很恭顺,实则胆大包天儿子的意思。变相告诉黄琼,你老子还没有糊涂,不会被你牵着鼻子走的。 听到皇帝这么一说,黄琼连忙跪下道:“父皇明鉴,儿子将父皇带到这里,是真的只想让父皇见一见这里百姓生活的困苦,也只是想让父皇过问一下他们的生活而已,毕竟他们也一样是我大齐,更是父皇的子民。” “儿子之前固然没有与父皇明说,是因为儿子也只是听到府中奴才偶然提起过,并未亲眼所见。所以并不敢说实话,以免有误圣听。儿子出宫后的一举一动,父皇您是清楚的,等闲不敢迈出府门一步,又那里会知道这里的情况?” “至于说挑拨太子、诸王与父皇之间的关系,这话更是无从谈起。儿子在见到几位老者之前,便是京兆尹是谁都不知道,更何况他与太子之间的关系?儿子都不知道这里的真实情况,都不敢与父皇明言,又那里知道这里的流民,都是二哥与三哥造成的?” “那里还有百姓在看着,你现在跪在这里成何体统?你的事情回宫之后再说,现在你先给朕起来。”黄琼的这番解释,他的这位生性多疑的皇帝,自然不会太相信。但皇帝还是抬了一下手,示意黄琼先起来再说。 这里是宫外,总这么跪来跪去的,很容易引起别人怀疑的。不过心思平静一些的皇帝,略微一琢磨也觉得黄琼的话很有理,也就没有继续坚持等那位京兆尹亲自来捉他。摘下腰间一个小印之后,皇帝招手将那个小太监召唤来。 将手中的印信递给那个太监之后道:“你跑一趟京兆府,告诉他们就说是朕的口谕。让他们将这几个衙役就在这里,给朕统统的杖毙后,放在这里暴尸三日。不许收敛,丢到城外给朕喂狗。你给朕盯着行刑完事在回宫。” “还有,告诉那个京兆尹,他的那些什么狗屁钱都给朕取消了。让他管好手下的那些衙役,如果朕在发现他京兆府的人来这里,收什么这个钱、那个钱,欺男霸女的话。别等着朕追究他的罪责,他自己上折子请辞。” 见到那个太监小心翼翼的接过皇帝递过去的印信,在一个侍卫的护卫之下,飞奔去京兆府传旨后。知道皇帝总算是听进自己劝谏的黄琼,微微松了一口气之后,转过身对着那边看着黄琼下跪,有些不知所以的老人和刘虎道:“有劳几位老人家担心了。” “请几位老人家放心,今儿的事情是因为我们而起的,我们绝对不会牵连到几位。小子已经将自己的地址留给这位壮士,如果今天的事情给诸位带来什么麻烦,诸位可以按照地址来找我,小子保证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现在,小子父子就此告辞了。” 几个人见到黄琼父子总算决定走了,不约而同的同样松了一口气。之前皇帝与黄琼谈话的时候,离着他们的距离略微有些远。无论是皇帝还是黄琼,又都刻意压低了声音,所以他们并不知道这对父子之间的谈话。皇帝吩咐太监的那番话,自然更不可能听清。 最多也就好奇皇帝这个老子太严厉,谱摆的也太大,动不动就让儿子下跪。不过虽说不知道黄琼一行人的来历,但这几位老者,甚至包括那位脾气有些暴躁的刘虎在内,都不认为这几个人有与京兆尹对抗的能力。 毕竟当朝太子,以及武昌候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太过于强大。在他们潜意识里面,除了皇帝之外没有人大过太子。并不知道黄琼一行人之中,便有太子他亲爹的几个人。都认为这些人能耐就算大破天去,还能大过当朝太子? 也许是黄琼的礼貌,也许是皇帝的出手大方,赢得了这些人的好感。让几个人都不希望黄琼一行人,被抓到京兆府大牢里面去。哪怕这件事情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他们也不希望他们眼中的好人去遭罪。 而此刻正在回宫一行人之中,皇帝早就没有了当初出宫时候的那份愉悦,此时面色阴沉的很。皇帝的心情不好,甚至可以说很糟糕,弄的几个侍卫连大气都不敢出。至于黄琼,更是老实的闭上了嘴巴。 陪着皇帝回到宫中之后,原本黄琼打算打个招呼便溜走,趁着天色还早去见见母亲。那里却想到,被皇帝一把拎回了日常处理奏折的温德殿。皇帝虽然没有明说,但却用眼神告诉黄琼,如果你不想去,朕不介意让侍卫请他去,你小子少在那里给朕耍滑头。 接受到皇帝用眼神递过来的示意,或是说威胁之后,黄琼无奈也只能摸了摸鼻子,跟在皇帝身后进了温德殿。不过在进了温德殿后,皇帝斥退了殿内的所有太监,坐在自己的御座之上半天都没有说话。 只是用冷冷的眼光,反复打量着用一丝不苟,就算再挑剔的君主也挑不出来毛病的姿势,恭恭敬敬的站在自己面前的黄琼。直到看的黄琼直发毛后才长叹一声道:“朕从来没有想过,朕治理之下的百姓会生活得如此艰难。”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居然就是朕的亲生儿子,还有朕的兄。窥一斑而见全貌,能做出这种事情的,绝不单单只是那两个逆子。恐怕那些宗室,做派大部分都差不多。涌入京城内的流民都生活的如此艰难,那么其他地方的百姓又该如何的艰辛?” “父皇倒是不必如此自责,儿臣以为实际的情况未必有这么糟糕。就算二哥和三哥,可能这个性格,的确是有些那个一些,可也不一定会真的有如此的过分。儿臣以为这些百姓之言,多少还是有夸大之处。” “儿臣想事情究竟怎么一回事,还是派人调查为准。毕竟有些东西,咱们也不能只听一面之词不是吗?儿臣想,父皇大可调一批能员干吏,下去好好的查一查。将事情查清楚了,也才好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来。” 第七十五章 火上浇油? 其实黄琼这番话,纯粹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不说别的,自己那位就藩郑州的二哥,在那位陈相爷过寿的时候送那重的礼,这钱是从那里来的?除了自己封地的民脂民膏,还能有什么来源?恐怕那位瑞王要是真的按照祖制来,他也拿不出这么大的手笔来。 亲王的确算是有钱的,不说别的亲王出宫就府的时候,按照祖制一般皇帝都会赏一笔数目不菲的分家钱。按照所赐永业田的数量,一般也都能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可问题是这些钱自己想要锦衣玉食固然够了,可要是干点别的事情就不够了。 贾权说起过,那位瑞王还有景王,私下与太子斗的像是乌眼鸡一样。都想办法要在朝中,建立起自己的势力。拉拢官员,这钱还不得像是流水一样出去。单靠每年永业田那点进项,恐怕什么都不够。 这年头没钱谁给你办事,就算你是亲王也一样。反正你在当上皇帝之前,也决定不了人家的生死。要想维持自己锦衣玉食的生活,又要想拉拢更多的官员为自己效力,不想法子大势捞钱那行? 那二位在封地搞的天怒人怨,刮地三尺捞钱的真实情况,恐怕只会比那几位老者说的重,绝对不会更轻。因为按照所谓的大齐朝祖制,宗室是不得经商的。眼下二王与太子斗得如此激烈,不可能会自己将把柄送到太子手中。 种种限制之下,能来钱的除了土地,那还有什么?但这番话,黄琼却没有办法直说。面对皇帝的感叹,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睁着眼说瞎话,来宽慰自己的这位皇帝老子而已。至于再多的,黄琼自感还是无能为力的。 这其中不仅涉及到两个亲王,更涉及到那位现在已经把自己视为眼中钉,只不过更多的心思都放在了就藩在外,对自己更有实质上威胁兄弟,还没有来得及拔除的太子。这种浑水,黄琼眼下自认还没有那个实力去趟。 眼下鹬蚌相争,他这个渔翁虽说不想得什么利,但至少不想搀和进去。自己今天无论偏向谁说话,都会引起其他方面的报复。而这个报复,自己眼下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承受能力。坐山观虎斗,暗中想办法积蓄实力,才是自己眼下最该做的事情。 只不过虽说打定主意坐山观虎斗,但良心上却依旧感觉到过意不去,总想为那些流民做些什么的黄琼,看着面前的皇帝咬了咬牙道:“父皇,儿臣有句话如不说,总感觉到如鲠在喉。但说出来又怕有辱圣听,所以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这里就我们父子两个人,没有什么外人,你有什么话不能讲?怎么怕你那些话说出来朕受不了,会治你的罪?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胆小了?你当初把朕哄骗过去的时候,怎么不怕朕事后治你的罪?” 对于黄琼的吞吞吐吐,皇帝很是有些不满意。尽管他也知道,让这个滑头儿子如此犹豫的话,对自己来说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但皇帝依旧想听听,这个儿子究竟会将矛头指向谁?是那位京兆府的后台太子,还是瑞王或是景王。 既然皇帝都已经开了金口,黄琼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在犹豫的了。反正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自己说与不说,结果估计都是一个鸟样。想到这里,黄琼咬了咬牙道:“父皇,儿臣在就府之前,一直都在冷宫读书,并未解除过或是看过外边的天地。” “我大齐的民生究竟如何,儿臣既不知道也没有见过。但书读的多了,书中的道理明白的多了,人想的东西自然也会往远了想。当然这个想,不是那种想某些不该自己去想的东西,而是想起某有一个道理。” “儿臣在回来的路上,想起了之前读史书的时候,《史纪》中的一句话:秦暴政,视百姓为走狗,两世而亡。始皇帝虽说灭六国,一统天下,但秦政却苛于暴政。百姓不堪其苦,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便引发天下大乱,使得始皇帝开创的大好基业不过两世而亡。” “东汉末年黄巾之乱,虽说有张角之流妖言惑众,但未必不与当时土地兼并之烈无关。西晋亡国固然有五胡乱华之因,但始作俑者却是流民之乱。隋炀帝开运河、造宫殿、征高丽,到处巡游、浮夸国力,使得民心尽失,最终官逼民反一手断送了大好江山?” “本朝的太祖皇帝,虽说起兵于草莽,但正是因为大批流民的加入才最后壮大,并最终夺取天下,开创了本朝大好的基业。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君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心不可辱、民心不可欺。” “父皇,如果当今天下大势,真犹如几个百姓所说的,那就真的危如卵石了。土地兼并愈演愈烈,使得流民越来越多,虽卖儿卖女尚无饱腹之力。老百姓活不下去是要造反的,一旦有别有用心之人,广布流言后登高一呼,这天下大势恐怕会有糜烂之危。” “而眼下我大齐北有一直在虎视眈眈,时刻在寻找机会南下牧马中原的北辽,西有回鹘和吐蕃诸部。南有始终狼子野心,对我广南窥视不已的安南。表面看是四周宁静,实则四周皆为虎豹。一旦我朝内部发生动荡,周边恐怕立即回狼烟四起。” 说到这里,黄琼很想与面前这位皇帝,解释一下自己前世读历史时候看到的那样,那个中国最后一个封建王朝得以入关,并最终定鼎河山,其实就是借着前朝内乱,即两头兼顾却最终两头都没有能够兼顾。最后被内乱拖垮,那个偏安一隅的民族才得以入关。 只是可惜,他要是真的说出来,恐怕只会被当成疯子或是傻子一样看待。不过现在实例也不是没有,西晋亡国除了八王之乱之外,还有一点被很多人所忽视,那就是西晋末年各地此起彼伏的流民起义,极大的消耗了西晋的实力。 再加上八王之乱,才出现后来的五胡乱华。还有后来的北魏,也正是在流民大起义,才引发了后续一些事件。流民之危,并非表面上的小事。流民造反虽说不见得摧毁一座王朝,但却可以挖空这座王朝的基石。 其实眼下在黄琼看来,用当时并无太大外患的西晋和北魏,来比喻当下的情况并不是太恰当。实际上最恰当的,还是应该几百年后的明朝。眼下北辽与大齐虽说没有大战,但两国边境上的小摩擦却是时常发生。万余人的大战,每年也总是有一两次。 眼下的大齐,军费负担尽管没有几百年后,边患最为严重的明代大。可三线十余万边军的负担,每年也几乎消耗了大齐朝岁入的四成左右。尤其是齐辽边境,几乎集中了这十余万边军中的六成。可以说负担,尤其是军费的消耗,也没有小到那里去。 而眼下北辽内乱已平,其当朝皇帝虽说还年幼,但摄政的太后萧绰又是一个手腕和能力,皆为极其出色的女人。夺诸王兵权并大量启用汉臣,重用自己青梅竹马的韩德让,国势蒸蒸日上。时刻都在秣兵厉马,准备南下中原以完成北辽历代皇帝之遗愿。 这位萧太后,黄琼在前世的时候,就可谓是已经闻名已久。知道这位萧太后的手腕,并不比前唐那位篡了李唐天下的女帝弱多少。单从其违反所谓的祖制,强行收缴分散在北辽诸王手中兵权,却没有引起北辽大的动荡一点,就足以可看出这个女人手腕,远非常人可比。 虽说没有什么称帝的野心,可牧马中原的野心也并不比北辽历代皇帝小到那里去。尤其是听说这位太后,与自己那位青梅竹马不清不楚的情况之下。想必南下中原,以达成北辽历代先帝未竟之功,用来平息国中非议,也是这位女强人常有的念想吧。 还有南边是不是兴兵作乱,时不时引兵入寇广南西路的安南李朝。其实眼下大齐的边患,也并没有比几百年后的明朝好到那里去。这个时候,一旦流民处理不慎引发内乱,北辽不趁机立马中原,安南不入寇广南恐怕都没有人去相信。 不过黄琼也清楚,自己虽说话没有说全,但他能说的也就这些了,再多恐怕就过犹不及了。被人掀了自己儿子老底的皇帝,本来现在心情就不好。说的在多,恐怕搞不好就会彻底的激怒皇帝。估计自己这番话,皇帝是一个字都不爱听。 黄琼曾经听母亲不止一次提起过,自己这位皇帝老子一向以唐太宗自诩。但这胸怀,想必比那位虚怀若谷,诚心纳谏的唐太宗差的不是一点半点。要是真的被自己这番实话刺激的受不了,搞不好自己会成为他的发泄对象。想想那个衙役的下场,黄琼很明智的闭上了嘴。 果然,在听黄琼这番话的时候,皇帝的脸越来越黑。到最后,皇帝的脸已经阴沉的吓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怒火,便是瞎子都能感觉得到。等到黄琼闭上嘴的时候,皇帝几乎用牙缝里面发出的声音道:“你居然敢把朕比为秦二世,后汉桓、灵二帝那样的昏君,其心可诛。” 听到皇帝这番话,黄琼恨不得立马给自己两个大嘴巴。母亲曾经提起过自己这位皇帝老子,很难听进别人的不同意见。尤其是在顺境的时候,心胸也有些过窄的嫌疑。自己怎么只图痛快了,还是最终没有管住自己的嘴,什么话都说出来了。 尽管自己这番话,并非是什么言过其实,也更不是什么危言耸听,最多也就算是实话实话而已。这些话也许在平常的时候无关紧要,可现在皇帝本身就已经不是很痛快,自己这番实话实说,可不成了火上浇油,典型的没事找抽吗? 第七十六章 天家无私事 皇帝其心可诛的话都说出来了,黄琼知道自己要是不赶快平息皇帝的怒火,搞不好自己真的要倒霉了。而且看着皇帝已经黑如墨的脸色,自己这个霉估计倒的还不会太小。眼下人在屋檐下,自己的生死都掌握在这位皇帝老子手中,该低头的时候还是低点头为好。 想到这里,黄琼连忙跪下道:“父皇,儿臣这些话只是良药苦口利于病而已,并未将您比作桓灵二帝那样的昏君,更没有其他任何含沙射影的想法。况且儿臣说这番话的初衷是因为,父皇是唐太宗那样虚怀纳谏的明君,而绝非隋炀帝那样的昏君。” 只是黄琼明显高估了自己这位皇帝老子的心胸,黄琼解释的话音刚落下,皇帝便以冷的吓人声音道:“哦,按照你的意思,朕听从你这番谏言就是唐太宗那样的明君。听不进去就是桓灵二帝、隋炀帝那样的昏君。你这番话,反倒成了我朝犯颜谏言的魏征?” 皇帝的这番回答,让黄琼眉头不由的微微一皱。知道这个时候自己绝对不能退缩,要是不退缩可能还有机会改变皇帝眼下的心思。若是一旦退缩,恐怕会在眼下正在没茬找茬的皇帝心中,坐实了其心可诛这四个字。 想明白这一点的黄琼,却是梗着脖子道:“儿臣没有这么说过。儿臣只是进到了一个儿子,该有对父亲的劝说。也是进到了一个臣子,对帝王该有的谏言。古语有云:君有诤臣、君不亡其国,父有诤子、不亡其家。” “作为儿子,如果不敢对自己父亲说实话,便是不孝。作为臣子,如果不能对帝王说实话,便是不忠。作为即是儿子,但更是臣子的儿臣,不想做那不忠不孝之人。而且父皇不想做唐懿宗,儿臣更不想做那些被人沉江皇子。” “忠言是逆耳,可他是出于忠心。良药是苦口,可他能够治病。父皇是天下人的共主,不是某一家某一姓的帝王。心怀的应该是天下,而非一家一姓。今天的事情父皇已经亲眼所见,若还是熟视无睹的话,虽不能说是隋炀帝那样的昏君,但与唐懿宗却并无二样。” 黄琼这番话,明显触碰到了他这位皇帝老子的痛处。还没有等他将话说完,就见皇帝怒气冲冲的抓起御案上的一把精美镇纸,劈头盖脸的直接砸过来。虽说没有命中,只是摔在地上砸的粉碎,但也把黄琼吓了一大跳。 就在心多少有些过大,虽说也有些害怕,但并未太将自己这位皇帝老子怒火当回事的黄琼,还在为这个已经粉身碎骨的精美镇纸,感觉到惋惜的时候。却没有想到后边什么砚台、毛笔、宣纸,甚至是皇帝御案上摆放的奏折,连同背后书架上的花瓶不断的飞了过来。 被黄琼今儿的话,外加今儿遇到的事情,接二连三刺激得不轻的皇帝,甚至不顾自己的帝王之尊,对着跪在地上正手忙脚乱,躲着自己砸过去物品的儿子,不断的破口大骂。只可惜自幼受到的教育让这位皇帝骂词有限的很,翻来覆去只有混蛋两个字。 看皇帝那个愤怒的架势,如果不是力气有限,实在举不起来他那张黄花梨的御案,恐怕御案这个超级大杀物也一样会朝着黄琼飞过来。也幸好这间温德殿没有刀剑一类的,估计谁也保不准被气得昏头涨脑的皇帝,也会毫不犹豫的拔出来向着这个儿子劈过来。 此刻正跪在地上的黄琼,面对不断飞过来的凶器却是傻了眼。尽管不断的试图躲闪,可跪在地上的他躲闪的余地还是有限的。又不敢使用身上功夫的黄琼,也只能无奈的选择对某些不太具备杀伤力的物品硬扛下来。 虽说没有被花瓶和砚台一类的大杀器砸中,但却也被砚台洒下的墨汁,外加皇帝批阅奏折用的朱砂,从头到脚给淋了一身。浑身上下端是黑一块、红一块,就好像戏台上的大花脸一样。身上白色的书生装,更是早就已经看不出本色来。 而那边丢的兴起,已经将身边东西丢到无物可丢,自己也着实骂累了。很少做这么大运动量的皇帝,累的坐在自己那张黄花梨座椅上气喘吁吁的皇帝,才总算停住了手,放过了被自己砸得一身五颜六色的黄琼。 而这间皇帝专门用来批阅奏折,即便是太子非奉召也不得入内,因为皇帝整天在这里批阅奏折,一向以干净整洁著称的温德殿,此刻就像遭受了洗劫一样。金砖铺就的地面上,到处都是奏折和瓷器的碎片,两张上好的端砚也被砸成了几段。 温德殿内此刻乱入战场,外边围在外面的大群太监、宫女,虽说听里面的响动听的心惊胆战。但没有得到召唤命令之前,却是打死也不敢进来打扫。这些太监宫女都在暗暗猜测,那位河间郡王究竟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会让皇帝如此的愤怒与咆哮? 殿外的太监和宫女,在那里胡乱猜测。而此时殿内的皇帝,也许是满腔的怒火已经发完。见到被自己砸过去的朱砂与墨汁,弄的浑身上下红一块黑一块,狼狈不堪的黄琼,却是不由的扑哧一乐。被黄琼搞出来的满腔怒火,暂时算是烟消云散了。 听到皇帝乐出了声,心中一直高悬的心总算放了下来黄琼,自然也识趣的闭上了自己的嘴。开什么玩笑,刚刚只不过说了一些实话而已,皇帝就连砚台和花瓶这样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都丢了过来。 自己要是在说出一些所谓大逆不道的话,皇帝还不得将那张屁股底下的座椅丢出来?御案抬不起来,可那张椅子皇帝还是有力气能扔出来的。要是那张明显黄花梨制成分量十足的椅子砸到自己身上,死是不一定,可重伤是肯定的了。 只是黄琼闭口不言,那边的皇帝却并未打算就此放过他。对于皇帝来说,怒火是发散了,可出了问题总归还是要解决的。毕竟黄琼这位皇帝老子,虽说有些气量不足,但却并非那些昏聩的君主。他虽然被黄琼气得不轻,可也并未认为黄琼的话是错了。 看着狼狈不堪的黄琼,皇帝静了静累的也着实不轻,而显得有些心浮气躁的心神后道:“既然事情已经出了,那就要想办法解决。朕绝非掩耳盗铃,看到问题只想着掩盖,却不想着解决之君。你说的没错,此事如果解决不好,势必会酿成大祸。” “这种事情,恐怕非单纯为瑞王和景王封地所独有。要说这大齐朝的所有宗室都这个样子,朕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可哪怕有三成的宗室如此为祸地方,恐怕就已经很了不得了。可这天下的官员那么多,居然没有一个如实上报的,这其中的问题只能更大。” “这么多的宗室,朕现在也有些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处理,更不知道朕设置这么多的官员,还有几个能够相信的。你也知道这些宗室,都是朕的兄弟子侄,更是祖宗留下的血脉,朕不可能将这些人都杀光。此事既然是你掀开的,那么今天你就给朕出一个主意。” 听到皇帝这个态度,黄琼却是在心中撇了撇嘴,总觉得皇帝让自己出主意,多少有些祸水东移的嫌疑。只是皇帝已经开口问了,黄琼却又不能不回答。犹豫了一下之后,黄琼才道:“父皇若是问儿臣该怎么做,儿臣的建议还是派出能员干吏,好好调查一下。” “大齐开国已经百余年,宗室繁衍也百余年,早已经不是一般的枝繁叶茂。除了身为我朝税赋重地的江南之外,大齐朝的宗室几乎遍布整个天下。这其中究竟有多少人,在封地胡作非为鱼肉百姓的,要仔细查一下才能调查清楚。” “二哥和三哥的做法,并不一定代表宗室,但也未必别的宗室没有如此做的。所以儿臣以为,还是派出能员干吏,仔细调查一下,这样才有助于父皇决策。最关键的是,还要查明各地方有司身负重任,为何对此隐匿不报。” “父皇,儿臣以为出了问题不可怕。但是出了这么多的问题,您在朝中却一无所知。满朝这么多的官员,却无一人上报才是最可怕的。是什么原因才是让这些官员,几乎是不约而同的自上而下欺瞒朝廷,也一样是必须要查清楚的。” “儿臣以为,这个事情比查清楚究竟有多少宗室,在鱼肉百姓还要重要。而且没有调查权就没有发言权,不查清楚问题根本所在,真正解决问题就只能望梅止渴。至于其他的,儿臣自幼生长在冷宫之中,出宫就府尚且不足一月。” “别说对天下大势,各宗藩封地,便是连这京兆府都还糊里糊涂的。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儿臣不敢妄言是非。况且儿臣也是皇子,按照皇子非奉旨不得干政的祖制,儿臣不敢有任何的逾越。” 黄琼的回答,让皇帝很是有些不满意。内心中的第一想法,就是这个家伙又在耍滑头。在瞪了黄琼一眼之后,皇帝倒也干脆的道:“此事关系到的都是宗室,现在更是牵扯到两个皇子。只能说是家事而非朝政,所以你尽管大胆的但说无妨。” 只是皇帝不依不饶,死活不打算接招的黄琼,倒也干脆利落的回答道:“父皇,宗室无论血脉再远,但还是天家的亲人,其所作所为在民间更是直接代表天家。而天家的一举一动,则直接关系到天下的安危,社稷的稳定,所以天家无私事。” “更何况此事不单单涉及到宗室,更涉及到那些宗藩封地内的百姓。亚圣有云: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这普天之下的百姓,是我朝的根基。宗室鱼肉百姓,便是动摇我朝根基。儿臣以为凡是牵扯到我朝国运之事,都不能说是小事,更不能说是家事。” 第七十七章 说的已经够多 打死不想继续参合到这里面去的黄琼,说到这里微微看了一下皇帝,刚刚有些放晴,现在听完自己这番话之后,又马上晴转多云的表情后。却是咬了咬牙之后,继续道:“而且儿臣也是皇子,在过几年也是一样要就藩的,也算是半个当事人之一。” “让儿臣这半个当事人出主意,搞不好会被外臣认为父皇是不顾百姓死活,而偏疼自己儿子。儿臣出身特殊,传言出去更会被有心人认为,这是儿臣在挑拨父皇与诸皇子,以及朝廷与宗室之间的关系。儿臣无论说什么,便是无私也是有私,一心为公也是无公。” 多少有些搞不清楚皇帝,在这件事情上放着当朝太子,以及满朝的王公重臣不去询问,非要从自己这里要主意真正意思的黄琼,干脆给皇帝来了一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既然当初自己在就府的时候,皇帝叮嘱自己要多读圣人的书,就干脆用圣人之言把自己摘出来。 倒不是黄琼不想为这天下的百姓,尽一点绵薄之力,而是这里面的水太深了。不仅天下宗室几乎肯定大部分都被卷了进去,还有自己那些数量几乎到了一个加强排的兄弟中,已经就藩的。搞不好,还要加上满朝的文武百官。 自己今儿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是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再多,搞不好这汪浑水,会把自己的也给淹了。而且在摸清楚自己这位皇帝老子,眼下究竟什么意思之前,黄琼即便有主意也不敢出。 万一皇帝老子是在试探自己有没有野心,自己的回答很有可能搞不好,便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之前一时激动,忘记了母亲说的自己这位皇帝老子,有些听不进去劝的话。眼下母亲同样说过的,自己这位皇帝老子还生性多疑的话,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在忘记了。 在询问黄琼的时候,这个儿子究竟会给出一个什么样的回答,皇帝几乎都猜想到了。却万万没有想到,黄琼居然不是拿着圣人的话,便是拿着祖制来搪塞自己。想要发火,皇帝却发现黄琼这番话,基本上没有给自己留下发火的余地。 自己总不能说圣人的话是错的,或是说自己平日里面口口声声尊崇的祖宗制度是狗屁吧。天家无私事,这个借口一出来,自己便是想要发火都不可能。被黄琼再一次气得不轻,而想发火都发不出来的皇帝,面对着黄琼的就是不接招,却也无可奈何。 这个儿子这番话背后的意思,他是完全听出来了。这个儿子这是在明白的告诉自己,事情我已经帮你起了一个头,剩下怎么处理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这事别来找我,我还是回避一些为好。这事还是您老人家乾纲独断为好,我这个儿子就不参合了。 毕竟那些儿子,是自己亲生的,也是你自己一手教出来的。俗话说,养不教父子过。你自己的儿子干出的事情,你还是自己去擦屁股吧。反正都是你的儿子,出了这事也怨不得别人不是吗? 至于黄琼为何有这种想法,皇帝倒还是清楚的。今儿的事情,虽说只是指向了瑞王和景王。可窥一斑而见全貌,做出百般侵吞百姓土地之事,肯定不止自己两个儿子。自己的那些叔伯兄弟之中,也做出同样事情的不超过三成,自己就该偷着乐了。 无论黄琼拿出一个什么样的主意,几乎都是与天下所有宗室,以及所有就藩或是未就藩的皇子为敌。已经得手的宗室,是不会放弃自己利益的。而尚未就藩的皇子,也同样不会放弃未来的财富。 估计今儿他能领着自己去见那些流民,已经是做到了至少他认为能做到的极限了。一旦传出去,恐怕瑞王和景王那里,马上便会将其视为眼中钉。自己那两个儿子的性格,自己还是清楚的。有些事情,是真的能做得出来的。 当然,皇帝也清楚,让黄琼如此投鼠忌器的,也不单单是得罪瑞王和景王的后果。当年他亲外公淮阳郡王杀的宗室血流成河,他要是在这件事情在搞出什么文章,很容易被那些宗室新账老账一起算。否则,黄琼的话中也不会点名自己所为的特殊身份。 想到这里,也知道今儿无论自己怎么问,黄琼都不会再说什么的皇帝,也就没有在继续逼问他。站起身来,走到窗户外看着外面的景象良久,才叹息一声道:“你说的对,朕是天下的共主,应该有胸怀天下的胸襟。” “这些年,耳朵里面净听好话了,那些刺耳忠言很少能听到了。今天你的话虽说让朕有些难堪,可也给朕敲了一记警钟。朕当初既然下定决心要做明君,便要有始有终,绝不能做先明后暗的唐玄宗。” “涌入京兆府的流民如此之多,足以说明这些事情存在的时日不短,可这满朝文武居然无一人上奏给朕。如果不是你今儿带着朕去,朕恐怕到现在还蒙在鼓中。还不知道那两个孽子,在封地如此的胡作非为。” “我大齐一向以农为本,对于土地兼并的危害,朕比你清楚的多,朕还没有老糊涂到那个份上。但这件事情牵扯面太大,这种情况瑞王和景王那里,绝对不会是仅有的两个。大部分的宗室,尤其是郡公以上爵位的,恐怕基本上都差不多。” “天家无私事,好一个天家无私事。对于这些宗室的贪婪,朕当年作为藩王的时候便已经清楚。却没有想到他们,尤其是自己的儿子会如此的过分。可这些宗室都是朕的儿子、兄弟和子侄,砸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即便是朕下狠心处罚一两个,可这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大齐开国已经百余年,宗室已经是枝繁叶茂。哪怕是其中三成的宗室如此,都是一个不小的数目。如果将不法宗室处理掉,会影响到朝局的稳定。” “可若是不处理,就此放任下去也一样会动摇朝廷的根基。正像是你说的那样,一旦有陈胜吴广之流登高一呼,恐立成黄巾之祸。到时候一旦北辽趁虚而入,恐怕亡国之祸立马就在眼前。此事究竟该怎么处理,真的让朕有些两难。” “父皇,儿臣以为此事以缓不宜急。以父皇之圣明,只要加以时日,一定会拿出一个万全之策来。”对于皇帝的这番话,黄琼压根就不打算接口。顺嘴拍了皇帝一记马屁之后,黄琼再一次闭上了自己的嘴。 黄琼觉得今儿话已经说的够多了,再多就已经超过自己的本意了。不是有句话叫做万言不如一默吗?该说话的时候绝对不能当哑巴,但是不该说的时候,一定要沉默是金。当然,马屁该拍拍,还是一定要拍的。不是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吗? “你?”正在为今天所见之事心烦的皇帝,被黄琼最后的这句明显有些拙劣的马屁话,气的不怒反笑。不过皇帝也知道,今天在想从这个儿子嘴里面掏出什么话来,肯定是千难万难了。 也只得挥挥手道:“好了,朕知道你今儿陪朕一天,现在应该也乏了。你先回去休息吧,这件事情究竟该怎么处理,容朕好好的斟酌一下再说。你去找高无庸,在宫中沐浴更衣之后在回去。省的你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传出去成何体统?” 听到皇帝对自己现在的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评价,黄琼心中暗自嘀咕:“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还不是你弄出来的?现在也知道这幅样子不成体统,那之前你砸我的时候,怎么不考虑成不成体统呢?” 只是这番话,黄琼打死也不敢说出来。对于被皇帝搞成这个样子,他也只能自认倒霉了。谁叫人家即是一国之君,又正巧还是自己这一世的老爹?自己这个样子,也就当二十四孝中彩衣娱亲吧。 不过听到让自己就此打道回府,黄琼看了看天色之后,却是连忙道:“儿臣谢父皇恩典,不过儿臣今儿入宫还没有见到母亲。所以儿臣想要见一见母亲之后,在回府可行?”现在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下来,按照定制来说,黄琼即便是皇子也不许留在宫中。 黄琼现在要想去见母亲,也只能得到皇帝的批准之后,才能晚一些出宫。否则,一旦过了时辰,黄琼就是想出都出不去了。他已经出宫就府,留在宫中也一样违反定制。搞不好,还会被人扣上一定大帽子。无奈之下的黄琼,也只能请示皇帝让自己在多留一段时间。 对于黄琼的这个要求,皇帝答复的倒也痛快:“去吧,你当初出宫的时候,朕曾经答应过你,每个月定省的日子都可以见你母亲。今儿虽说天色晚了一些,但毕竟事出有因。朕准你可以在你母亲那儿在待一个时辰。不过你先去沐浴更衣,省的你母亲在以为朕虐待了你。” 皇帝既然开了金口,黄琼那里还敢在这里继续耽搁,继续浪费那本就不多的时间。在给皇帝行了大礼之后,黄琼立马转身像是火烧屁股一样离开。找到那位高公公沐浴更衣之后,便在一个小太监的带领之下,直奔着听雪轩而来。 等到了听雪轩之后,黄琼发现母亲虽然还住在听雪轩,但原来堵住院门的墙已经拆除。听雪轩内的太监和宫女,虽说没有恢复到皇后的标准,但也按照皇贵妃的定制增加了不少。至于原来负责洒扫的那几名聋哑老太监,却已经不知道被调到哪里去了。 见到听雪轩的变化,黄琼微微皱了皱眉头。虽说现在待遇,与以往已经是天差地别。至少与以往的冷清相比,眼下却是多了一些人间的香火气。但看着听雪轩内来往的一众太监和宫女,黄琼却知道这种变化,以母亲的性格来说却未必喜欢。 第七十八章 这就是你们的命 黄琼只是不知道,眼下这种变化是皇帝有意为之,还是其他人做的手脚。不过看着如今听雪轩内,太监和宫女的数量,黄琼却知道除了自己那位皇帝老子,眼下中宫又是重病期间,宫中恐怕没有人有这么大的权利。 可如果说这种安排是皇帝做的,黄琼却是有些搞不明白,自己这位皇帝老子究竟是怎么想的。不过一想到自己府中内外的那些,几乎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观察自己的神秘人事,黄琼反倒是有些释怀了。 看来母亲即便是眼下处在深宫之中,皇帝还是有些不放心那。听雪轩外的围墙,虽说拆掉了,可又安排人在母亲身边,用人眼又构筑了一道更加严密的围墙。想到这里,黄琼却是轻蔑的笑了笑。就这些人,真的就能看住自己那个神通广大的母亲吗,只怕是未必吧? 不过对于黄琼来说,皇帝这番心思究竟是什么意图,这不在他今天考虑的范围之内。有些事情自己懂了就可以了,倒也没有必要在事事追究不是吗?只是这一点想得很明白的黄琼,却没有想到出宫之后第一次与母亲见面,母亲给自己的见面礼却是如此的特别。 当见到黄琼进宫,在挥退身边的太监和宫女之后,母亲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了黄琼一记响亮的耳光。这一巴掌可不仅仅是抓痒痒那般,而是实打实的打在了黄琼的脸上。黄琼则被这一巴掌,当场就给打懵了。 在得知自己挨打的原因之后,黄琼也只能无奈的给母亲跪下,与母亲讲述了事情的真实情况。告诉母亲,自己出宫之后并未作出任何欺男霸女的事情。自己之所以破了色戒,实在是事出有因。 这一巴掌,黄琼挨的这个郁闷。女人有了第一次之后,有心人能够通过某些迹象,包括身形和走路的姿势能够看出来,这一点黄琼还是知道的。可黄琼万万没有想到,男人失身之后居然也能被看出来。 只是没有想到,在得知与黄琼那啥的人是谁之后,母亲二话没说,又是一个大嘴巴。这次下手的力度,比第一次还要狠。虽说没有用上内力,可这一巴掌几乎让黄琼半张脸都麻木了。不过相对上一巴掌,黄琼这一巴掌挨的倒是没有感觉到意外。 母亲与瑶姐之间,虽然名义上是主仆,但实际上却等同于亲姐妹一样。陈瑶八岁开始,就跟在母亲身边,一身武艺都是母亲传授的。十几岁开始一同陪着母亲进宫,并无怨无悔的在冷宫一待十八年。 二十多年的相伴,母亲早已经把陈瑶当成自己亲妹妹一样看待。得知自己亲妹妹一样的人,与自己亲生儿子有了这种关系,换了谁估计都会震怒的。如果不是黄琼是自己亲生儿子,估计母亲一掌拍死他的心都有了。 知道这次母亲动气的真正原因,生怕被母亲震怒之下,一掌打死自己的黄琼,连忙解释道:“母亲,这种催情香性情极其霸道,您想必也是清楚的。即便多智如您,当初尚且都中了道,更别说我与瑶姐了。” “儿子当时也曾经再三克制,只是这东西真的实在非儿子能够抵挡的。您总不能让我随便抓一个宫女去解毒,让瑶姐随便去大街上找一个男人解毒吧。儿子倒是无所谓,可您这不是要逼死瑶姐吗?” 黄琼没有敢将这中间发生的实情,都与母亲说清楚。只是将当日的事情,加加减减说了一下。他知道,要是让母亲知道,自己虽然中了毒,但其实已经压制住。至于真正发生的原因,就是自己克制不住的话,估计母亲会当场废了自己,所以有些事情该瞒着还是要瞒着的。 所以,黄琼在解释的时候,没有敢说实话。不过,解释完之后,母亲逼视过来的貌似看透了一切的目光,让原本就有些心虚的他,差一点没有全部都当场招了。倒也怪不得他意志不坚定,而是母亲逼视过来的目光太过于森冷,让他几乎无所遁形。 打量了黄琼许久,也许是想明白了某些东西,母亲眼中的寒意才慢慢的散去。良久才叹息一声道:“是我的错,如果我早就放小瑶出宫,也许就没有这次的事情。十八年的漫长时日,可以让一个婴儿长大成人,也可以让一个女人对身边的人,产生不一样的感情。” “这些年,我还是忽略了她的感受。小瑶的为人我知道,如果不是对你有了那么一丝男女之情。她就算咬舌自尽,也绝对不会让你碰她的。也许这就是你们的命。其实这件事,倒也不是什么坏事,不管怎么说小瑶的终身也算是有了一个依靠。” “哪怕你并非是一个女人好的选择,但事已至此我还能说什么?若是强行拆散你们,即是违了她的心,恐怕也是违了我的初衷。你给我记住,你若是善待小瑶也就罢了,若是对不起小瑶、伤害到她,有些东西我能给你,自然也就能拿回来。” 被母亲最后一句威胁吓了一跳,知道母亲一向说到做到。而且母亲话中的拿回来,绝对不单单是指她教会自己的武学。知道自己命也是母亲给的黄琼,很清楚母亲这番话中都包含着什么。尽管他很想问问母亲,自己为什么不是女人最好的选择? 但在母亲威胁之下,知道母亲一向说到做到的黄琼,还是马上保证道:“请母亲放心,儿子一定会一生一世,都将瑶姐放在手心里面疼爱的。因为我们之间不仅有男女感情,更还有这十八年来的亲情。” “对于儿子来说,这世上没有任何人,比您和瑶姐更会让我珍惜。请母亲放心,儿子一定不会辜负瑶姐的,更不会让您失望的。”黄琼这番话倒不是虚情假意的糊弄母亲,是他的真心话。 至少在现在他所处的这个时代,到目前为止能让他真正能付出感情的,除了眼前这个早已经被他当成真正母亲一样看待的女人之外,恐怕就只有陈瑶一个人。哪怕就是皇帝,虽然是他这一世的亲生父亲,但在黄琼心中感情差的太远了。 黄琼对母亲是又爱又畏,对于陈瑶是又爱又敬。至于对皇帝能有一分爱、三分畏,就已经很给皇帝面子了。即便是他那个生身父亲,足以主宰天下人的生死,但对他来说依旧远算不上畏惧。所以他敢糊弄皇帝,但却绝对不敢,也不会糊弄母亲。 对于黄琼的保证,母亲抬手示意他起来之后,凝视他良久才叹息一声道:“我不要你所谓的这些保证,我只看你的行动。我说你非良人,你也不要不服气。你眼带桃花,恐怕今后你在男女之事上,不会让人会省心。” “你出生的时候,我也给你推过命格,你命中注定是桃花不断。你长大了,有些事情也不是我这个当母亲的能够做主的。我不管你今后要遇到多少女人,但有一点你要记住,千万不要伤到小瑶。也不要辜负了你那些桃花,女人这辈子不容易。” “还有,我教你的那些功夫,本不应该过早的接触男女之事。我本以为,你在冷宫这么多年,出宫之后也会收敛。更何况,有小瑶在看着你,你也不会太过于放纵自己。只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你们之间居然会结下如此的孽缘。” “从今往后,你的内功很难在大的进步。不过,你现在的身手,只要不遇到千军万马,自保还是有余的。我能教给你的,都已经教给你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你的性子有些偏急躁,今后你要切记行事不能操切。该稳的时候,一定要稳住了。” 母亲这番话说完,知道母亲说什么的黄琼,在心中一喜之后连忙打蛇随棍上,将自己之前与陈瑶商议的想法与母亲说了出来。听完黄琼的想法,母亲微微沉吟了一下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转身返回自己那间的卧室,时间不长便拿出一把黄琼从来都没有见过的玉箫,以及一支外形有些古怪,雕刻的图案并不是民间所常用的龙凤图案,而是一种非龙非凤图案,头粗底细的玉钗来。 只是拿出这两样器物之后,母亲并未立即交给黄琼。而是放在桌子上,轻轻抚摸着那支通体雪白,略微长于一般萧的玉箫。像是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之中。良久才叹息一声道:“这支玉箫,是我当年行走江湖的兵器。” “而这支玉钗是我救人时惯用的,虽不能说救人无数,但江湖中人识得这支玉钗的人,为数也不算少。不过,这两支东西虽说拿出去,在江湖上还算有些面子。但这年头人心变化太快,当年的事情又有几个人真能记得?” “这两样东西你拿去吧,小瑶知道该怎么用。他们自己是不会前来的,江湖人对朝廷和皇家,都是很排斥的,而且这些人本身也不会愿意,卷入皇家的争斗之中,最多也就会派他们的子侄前来。但不管来的是谁,你都要以礼相待,且不可怠慢了人家。” “还有,你也要叮嘱好小瑶,在见到想见到的人之前,这两样东西一定要收好。我当年在江湖上,固然也算是结下了一定的人缘。可结下的仇家,数量也一样不少。小瑶虽说也是我一手**的,但受制于先天资质所限,身手也只能算是二流。” “这些年又因为替我这个不称职的母亲照顾你,功夫也基本上撂下了。当年有些人虽说拿我无可奈何,可小瑶却并非他们的对手。一旦发现小瑶落单了,恐怕不会善罢甘休的。当年与我行走江湖多年,小瑶的经验方面我自然不会担心。” “可有些人的不择手段,根本就是防不胜防。至于你要陪她出京一事,你就不要去想了,父皇是不会同意的。他要是真的对你放心,你府中与门前的南北镇抚司的人,也就不会出现了。就连你在京中他都不放心,更别提出京了。” 第七十九章 搞不懂的关系 说到这里,母亲凝神思考了一会后,提起笔来写下了几个名字交给黄琼道:“你不要问我怎么知道的,我与你父皇不管怎么说,还是做了几年夫妻的。恐怕我对他的了解,远超过他对我的了解。” “以我对你父皇的了解,这事其实并不难猜到。你父皇多疑的很,他对我不放心,对你就更不放心了。生怕你与你外公的旧部联络,或是说被你外公某些不死心的旧部鼓动,重新造他的反。” “不在你府中安插人手,密切监视你的一举一动,恐怕他觉都睡不着。况且,即便是他同意,恐怕太子也会坚决反对的。今后,我这里你要少来,来多了他们父子又该瞎琢磨了。我在这里住的已经习惯了,你也不要过于惦记了。你照顾好小瑶,就是对我最大的孝心了。” “这几个人,是你外公在军中的旧部,对你外公也算是忠心耿耿。当年他们职务不算高,你父皇对军中的清洗,应该轮不到他们头上。你想办法查查他们是否还在军中任职,如果还在的话,对你今后会有一定帮助的。” “不过,不到关键的时刻,尽可能的不要去找他们。如果需要,也需先摸清楚他们究竟变没有再说。这年头,什么人都是会变的。我也不知道,这么多年他们究竟变了没有。总之,一切多加小心便是。” “我知道,我这个做母亲的很失败。你从小有话就不爱说,愿意自己憋在心里面。你要是不想说,没有人能在你嘴里面套出话来。不过,你总归还是我儿子。虽然我这个母亲做的很失败,但你心中大致想的是什么,我还是清楚的。” “我更清楚的是,我是拦不住你的。你很聪慧,这一点毋庸置疑。今天,我这个做母亲的,也提醒你一句,不要走你外公的旧路。无论做什么,心都要放正。为兵者,在奇不在正。为政者,在正不在奇。走邪路,固然一时能够得逞,但终究不是长远之计。” 听完母亲这番话,黄琼对着母亲深鞠一躬后道:“母亲,儿子从来没有过什么非分之想。但儿子不能总是像现在一般,任人宰割而无还手之力。儿子就府第一天,在父皇的眼睛还在的情况之下,这些人都敢动手脚。今后,恐怕更加饰无忌惮。” “母亲,人无伤虎之意,虎却有食人子心。儿子不想害人,可有的人却是根本就不打算放过儿子。儿子一个人就算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子?儿子这么做,只想有自保能力,保护自己的家人和亲人,不受任何的伤害。” “请母亲放心,儿子是您一手教出来的。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儿子心里面还是清楚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这就是儿子的信条。”接过母亲递过来的名单,没有想到母亲居然也会买一送一的黄琼,很是有些喜不自胜的感觉。 只是还没有等黄琼的欢喜劲过去,外面突然传来的脚步声,让母子两个都闭上了嘴。这个脚步声对于黄琼来说,简直太过于熟悉了。这个脚步的主人,正是自己才与其分别不久的人,也是自己白天陪着逛了一天街的人。 黄琼听出来了,母亲又岂会听不出来?只是对于随着这个脚步声的主人,母亲的脸色从之前带着一抹淡淡温情,转瞬之间又恢复到了冰冷的状态。很明显这位主人制止了外面的太监和宫女通报,估计是打算偷听一会的。 只是这位打算偷听的人,压根就没有想到,屋内的这二位耳朵尖的很。他刚一进听雪轩院子里面,就被这对母子给发现了。黄琼听出来是谁,至于黄琼母亲虽说十余年相隔,没有见过面。但正像是母亲说的那样,毕竟做了几年的夫妻。 虽说是分别十余年,但又那里会听不出来?听出脚步的主人,母子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什么都没有听到的这个人,也只能有些尴尬的走了进来:“你们母子谈什么知心话那,可否让朕也听听?” 皇帝不请自来,黄琼也只能站起身来,装作大吃一惊的样子,躬身行礼道:“不知道父皇驾到,没有出门迎接还请父皇恕罪。儿子只是与母亲聊了一些就府之后的家常,其他的倒也没有聊什么。” 而相对黄琼的平淡,母亲却是坐在日常坐的那把椅子上,连半丝恭敬也欠奉,语气依旧冷冷的道:“你来做什么?这里即不是你的三大殿,也不是你的温德殿,更不是你的宏徽殿。所谓的听雪轩,只不过是一座冷宫而已。” 听着自己前妻语气冷冰,甚至可以说让他有些难堪的话,皇帝出奇的没有发火不说,看向黄琼母亲的眼光,也一直都相当的柔和。除了向黄琼示意,你小子可以滚蛋了之外,居然连一句硬话都没有说。 接收到皇帝递过来的目光,黄琼却是很没有眼力价的,没有按照要求立即离开,而是有些为难的看了看母亲。虽说面前的是皇帝,可黄琼知道听雪轩这块地盘,还是由母亲做主的。母亲不说话,自己也不好直接走人。 不过在见到皇帝之后,母亲虽说语气依旧冰冷异常。但黄琼总感觉母亲说话的语气,多少有些不对劲。三大殿的作用黄琼是知道的,温德殿是皇帝日常用来批阅奏折,单独接见大臣的场所。只是这个宏徽殿是做什么的,黄琼却是一头雾水。 母亲点出三大殿和温德殿,也许是在讽刺皇帝为了皇位,连自己儿子都可以舍弃。可这干嘛还单点出宏徽殿?除了没有搞明白这个宏徽殿,究竟哪里特别值得母亲单独点出来之外。母亲说话的语气究竟那里不对劲,黄琼却是一下子没有品出来。 见到黄琼接收到自己眼色之后,居然如此的不解风情。只是看着自己前妻,而迟迟没有动地方,皇帝很是不满意的的轻咳几声。示意黄琼你小子怎么这么没有眼力价,该干嘛就干嘛去。我们两口子之间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 至于挨了两巴掌,黄琼到现在还很明显红肿着的左脸,皇帝则权当没有看到。甚至连哪怕是妆模作样的关怀一下,都一点表示没有。除了视线在黄琼红肿左脸上停留的时候,嘴角带着一丝解气微笑之外,居然什么都没有。 今儿皇帝莫名其妙登门,两人见面之后母亲的异样。都让黄琼一头雾水,搞不清自己这对父母,究竟在搞什么?好在母亲也没有让黄琼过于为难,在接到黄琼请示目光之后,母亲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爽快的示意黄琼可以离开。 接到母亲的示意,在皇帝撵人时瞪视过来眼光之下,如坐针毡的黄琼,那里还敢继续停留?向着父母亲鞠了一躬之后,拿起母亲交给的东西抬腿溜之大吉,留下身后大眼瞪小眼的父母,在那里继续“含情脉脉”的对视。 虽不知道皇帝突然登门究竟有何事,可黄琼并不为母亲担心。开什么玩笑,以母亲的能力别说皇帝,就是皇帝加上太子两个人一同来,估计也不是母亲的对手。可自己要是在皇帝杀人一样的眼光之下在待下去,估计都快要千疮百孔了。 不过溜出听雪轩后,心中有些东西一直没有想明白的黄琼。最终还是没有忍住,询问给他领路的一个太监,那个宏徽殿到底是一个什么所在,怎么会让一向天塌下来,都是万古不变冰冷表情的母亲,突然在皇帝面前提起,还是用一副讽刺的语气。 听到黄琼的问话,那个太监倒也没有犹豫,直接鞠躬道:“回河间郡王的话,宏徽殿是当今皇后的寝宫。皇后自入宫后,就一直住在宏徽殿,至今已经十余年了。这在宫中,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您今儿怎么想起问这个来了?” 这个太监的回答,让黄琼差一点没有闪到脚?宏徽殿是当今皇后的寝宫,而且是自进宫以来,便一直居住在那里,这一点母亲明显是知道的。那她今儿当着皇帝的面点出来,究竟是什么意思? 吃醋,有些不太可能吧。就母亲那个性格,就是打死黄琼他也不相信母亲也会吃醋。是讽刺?可黄琼现在回想起母亲当时的语气,怎么想怎么都感觉不太像。现在的他,突然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自己父母之间的关系。 想到这里,黄琼又问道:“这段时间,哦,就是除了今天,皇上还来没有来过听雪轩?我怎么感觉,今儿皇上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有些不是一般的熟门熟路。” 对于黄琼的这个多少有些逾越的问话,这个太监倒是没有多想,干脆的道:“回河间郡王,这是您出宫之后,皇上第三次来听雪轩。除了第一次与静妃娘娘,单独待了小半天之外,第二次只是待了小半个时辰便离开了。只是皇上每次出来,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 听到太监的回答,黄琼更是一头雾水。他现在搞不清楚的,已经不在是母亲与皇帝之间,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关系。更看不清自己这位皇帝老子,现在究竟在想着什么?自己出宫好像才半个月吧,加上今天居然已经第三次来听雪轩了。 被皇帝这个做派,搞的莫名其妙的黄琼,在回去的一路上也没有想明白,皇帝究竟是什么意图。好在黄琼也不是钻牛角尖那种人,想不明白的事情就暂时放下。反正对他来说,一个是爹一个娘,虽说现在已经离婚了,可未必就非得拔刀相向。 两个人就算做不成夫妻,现在看也明显不太像是还要做仇人。再说,就算是做仇人,母亲肯定不会吃亏不是吗?至于皇帝愿意看冷脸,那是他自己的事情。做人家儿女的,就别去操自己父母的心了。自己这对父母,都是顶尖的人精子。搀和太多,倒霉的总归是自己。 第八十章 主动送上门的机会 想开了的黄琼,回到自己府中之后,陪着一直在等他的陈瑶吃过晚饭后,才将母亲交给他的玉箫和玉簪交给陈瑶。抚摸着黄琼递过来的这两样东西,想起往昔陈瑶同样感慨良多。尤其是抽出那支玉箫中的短剑之后,看着被擦拭得雪亮的剑身,陈瑶更是长叹一声。 随手将这把短剑挥舞成剑花,仔细感受了一下之后,才珍重收回萧中后,陈瑶才道:“这支萧中剑是小姐当年下山的时候,她师父所赐予的。一直陪伴着小姐行走江湖,可以说从来都没有离过身边。这把短剑的剑身上,也不知道染了多少恶人的血。” “自从小姐入宫到现在,也已经二十余年在没有见过小姐动过这把剑。即便是当年老王爷去世时,时局那么紧张,小姐也没有动过。除了偶尔拿出来吹奏一曲梅花三弄之外,平日里只收在卧室之中,便是我也不能见。” “没有想到,二十余年之后的今天,又看到了这把萧中剑。这把剑对于小姐来说太珍贵了,我不能带走。作为信物,有这支玉簪已经足够了。小姐的那些朋友,没有不认识这支簪子的。” 说到这里,陈瑶有些不舍的放下手中的这支短剑,态度很是坚决:“这把萧中剑,今儿小姐让你带出来,应该就是给你作为防身兵器使用的。这支剑外表做的极其巧妙,不知道内情的人,就是拿着也不知道这支萧内还有一支短剑。” “你身为皇子,身份又是这么一个特殊性,带其他的兵刃并不方便。这支玉箫别人从外表看,最多也就是全玉的萧身显得奢华了一些。你是皇子,有这么一支玉箫也算不得什么贵重之物。” “将他在你手上既可以作为防身利刃,也并不引人注意。这才是小姐让你带出宫来的初衷。至于去寻人的信物,有这支玉簪便够用了。带上这支萧中剑,不仅不方便不说,还很容易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不说别的,不算其中这支削铁如泥的短剑。单就这支全部由和田玉制成的萧身,就很容易引起别人的窥视。我的身手我自己知道,一旦招来强敌,很难保住这把剑。对了,我今儿连夜就走,争取早去早回。” 见到陈瑶态度坚决,熟知她性格的黄琼倒也没有再劝。只是将陈瑶搂在怀中道:“不,还是明天白天走为好。今晚走的确方便一些,但咱们府中的眼线这么多。凭空消失一个人,还是母亲最贴心的人,反倒是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就明天白天,大大方方的从正门走。回家探亲,是一件光明正大的事情,不走正门走哪里?偷偷摸摸的,搞不好会弄巧成拙。琼儿不是买了一批马吗?明天牵着一匹走,就从大门出去。” 说到这里,黄琼微微叹了一口气道:“瑶姐,是琼儿无能,累得你为琼儿辛苦这么多年,到现在还不能享福不说,还要为琼儿到处奔波,是琼儿对不起你。你孤身一人出门在外,凡是一定要多加小心。如果事情不可为,便立即回来。” “琼儿没有什么大的念想,只希望你平安去、平安归。琼儿和你保证,等你回来之前,琼儿一定把府中清理干净,到时候风风光光的欢迎我的瑶姐回来。” 黄琼这番包含深情的话,陈瑶即感动又有些担心的道:“琼儿放心便是,瑶姐还舍不得我的琼儿,一定会平平安安的给你带几个帮手回来。你孤身在京城,行事更加的不方便。凡是不要操之过急,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陈瑶的担心,黄琼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一把将怀中的佳人抱了起来道:“瑶姐放心,琼儿知道该怎么做。不过,咱们今儿先不说那些扫兴的话。瑶姐明天就要走了,这一别要许多时日才能再见。瑶姐,你走之前可要负责喂饱琼儿。”话音未落,便已经吻上了陈瑶的小嘴。 临别时候的不舍,让两个人都异常的珍惜这一夜。如果不是知道陈瑶第二天便要赶路,黄琼还是有所克制,两个人差一点就缠绵一夜。即便如此,等到陈瑶到了实在无力承欢地步时,天色已经是午夜时分了。 其实黄琼嘴上说要在陈瑶返回之后,将府中门户清理干净。但他也知道这件事情,除非自己现在便于太子翻脸,否则绝对不能一蹴而就,还是应该徐徐图之。毕竟他的河间郡王府,现在除了太监和宫女,以及陈瑶买回来的部分奴仆之外,剩下的人都是太子的人。 这些人数量众多,又占据了大部分重要的位置。短时间,很难彻底的清理出去。还是应该一步一步的来,逐步的一点点清洗。最好是不着痕迹的来,即让太子抓不到什么把柄,又肃清府中太子的人。 虽说有些难做一些,但时日漫长自己可以一步步的来。只是黄琼并没有料到,这个机会在自己还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之下,居然会来的这么快。更没有想到,自己与太子居然会如此快的,便发生正面冲突。 往往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发生在机缘巧合之下。就在黄琼依依不舍的送走,女扮男装“回家探亲”陈瑶后的第二天。还没有等黄琼静下来心来,琢磨从那里动手。太子安排进来的人中,居然有人主动送上门来,把刀把子递到黄琼的手中。 而且这个人不仅是太子安插进来的,甚至在所有太子安插的人中,恐怕地位还是不低的。否则这个人也不会被直接指定为二管事,而且是专门负责府中采购的外管事。如果不是太子的心腹,恐怕这个油水极为丰富的位置也轮不到他做。 这些天,黄琼夜夜缠着陈瑶,却也不代表府中别的人也得干熬着,尤其是那些自认为自己多少有点身份的人。毕竟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尤其是女性比较多的地方待久了,心里面有点想法倒也正常。 这位太子给黄琼指定的外管事,在陈瑶走的当天夜里饮酒过量,也不知道是真罪还是装醉,非礼了一个侍女。虽然没有得逞,但在府中也引发了一阵的轰动。这个家伙平日里,就是一个好色的胚子。整天正事不干,不是盯着宫女的胸看,就是盯着人家的屁股看。 不过这个家伙到底是太子身边出来的,虽说色了一些,但也知道一些分寸。知道府中宫女都是皇帝所赐,如果他要是这的碰了,别说黄琼这个明显并不受宠的郡王了,就是太子也未必能够保住他。 真的动手动脚他不敢,平日里面也就在言语上,多少吃那么一些豆腐,占一点小便宜而已。不过宫女不敢碰,可陈瑶从人牙子那里,买来的侍女却被他盯上了。只不过平日陈瑶在府中看管的很严,他没有找到机会而已。 倒不是说他怕了陈瑶,而是这个家伙根本就是别有企图。陈瑶虽说已经年过三十,可不仅风韵犹存不说,成熟的身材和气质,也不是那些青苹果一样的小丫头可以相比的。这个色心极大的家伙,盯上的可不单单是那些粗使丫鬟,甚至就连陈瑶都被他给盯上了。 他之前一直忍耐,就是不想给陈瑶留下一个坏印象。与那些被他只想当成玩物的粗使丫鬟不同,这个家伙是真的想着人财两得。因为被黄琼直接命为内管事的陈瑶,不仅人长的漂亮,关键还是管着府中的财物。 如果陈瑶那里,他真的能够得手。到时候不仅得到一个大美人,关键是这内外管事一勾结起来。背后在有太子撑腰,这河间郡王府他就可以做到一手遮天,还不是成了他的自留地?这位河间郡王就府的时候,皇帝赏赐的大笔财物岂不是最后都成他的了? 至于陈瑶与黄琼,自己的这个至少是名义上的主子是什么关系?眼下被财富和美色迷花了眼的他,根本就顾不上个了。认为自己只要水磨功夫做到位,一个在冷宫中久旷的怨女,还不是手到擒来? 不过他也知道心中佳人与黄琼关系密切,还不知道外表看起来温雅贤惠的陈瑶,实际上是一只随时可以吃人母老虎的这个家伙,对陈瑶眼下还不敢用强,生怕坏了自己的计划。只是心中惦记着用足水磨功夫,花言巧语的来一个小火慢炖。 之前陈瑶在府中的时候,这个家伙怕做出什么事情,坏了自己在陈瑶心中的形象,所以才一直忍着。昨日陈瑶离府返乡“探亲”,这个早就已经窥视已久的家伙。自以为机会来了,便借着酒劲装疯,逮到了一个丫鬟试图给人家来一个强行上车。 结果也不知道他本身就是重口味,还是真的醉了选错了对象。陈瑶从人市买回来的粗使丫鬟,本身都是农家孩子出身。这些农家孩子可以说什么都缺,可自幼便需要帮着父母下地的她们,唯一不缺的就是力气。 天生就是瘦小枯干的他,非但没有能够得逞,反倒是被那个膀大腰圆的丫鬟,给挠的像是一个血葫芦一样。这个家伙这次借着酒劲,试图强迫人家虽然未能成功,但却引起了从人市上买来的那些奴仆的愤怒。 因为被皇帝从宫女赏赐的宫女,最多被这个家伙言语上骚扰几句。所以大家都认为这个家伙是在借酒装疯,否则那些漂亮得多的宫女,怎么没有受到其害?在加上这个家伙,在对待出身不同的仆人方面,也做的很是没有分寸。 那些陈瑶从人市上买来的奴仆,他动不动就找借口克扣人家的月例钱。而太子选过来的人,每个月的月例都是十足发放的。而且府中好一点的位置,都是太子指派的人占据着。本就引起了那些人的极度不满,也正好把刀把子送到了正愁想杀鸡骇猴,找不到鸡的黄琼手中。 第八十一章 齐家 看着眼前这个被那个挣扎的丫鬟,挠得满脸像是血葫芦一样家伙,正琢磨着从哪儿下手的黄琼,不好好利用这次机会,那就真的怪了。更何况这个家伙,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犯错,面对黄琼这个主子的时候语气也是傲的紧。 黄琼在亲自审讯的时候,甚至对黄琼都有些爱答不理。冷冷的看着这个飞扬跋扈,到现在还没有摆正自己位置的家伙,黄琼至少在表面上并没有发发火。而是用平淡的,几乎不能在平淡的语气道:“哦,这么说来你还是有理的,本王倒是错怪你了。” “没有,小的那里敢埋怨王爷?小的只希望王爷能够明鉴,还给小的一个清白,并严惩这些眼皮子里面没有高低之分的恶奴。”也许黄琼脸上的平淡,让这个自以为有太子撑腰的家伙,处于极度自我感觉良好之中。也许是这个家伙,压根就没有看上黄琼这个郡王。 对于黄琼这个主子的盘问,根本就没有当回事。话里面的意思,虽说不敢有埋怨之言。但明显没有拿黄琼亲自审问当回事,话里话外连恭敬都谈不上个。就连黄琼问他话的时候,那腰板挺的比几个侍卫都直。 见到这个飞扬跋扈,不仅话里话外透露着几分傲慢,当着自己的面还无理辩三分的家伙。黄琼不怒反笑道:“哦,听你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她在勾引你?来你与本王说说,你不过是一个奴才,有什么值得让人勾引你的。” “如果你说的通,本王今天非但不治你的罪,还将这个丫鬟许配给你如何?不过要是说不通吗,本王的家法可是只对错,不认人的。” 看着黄琼脸上很明显的假笑,这个家伙非但没有害怕,反倒是傲然的道:“王爷,小的也是奴才这不假,可奴才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奴才与奴才还是有区别的。小的是太子钦点来你府上担任外管事的,身后站的是太子爷。与这些从人市上买来的奴才能一样吗?” “况且,小的来之前,太子爷与小的说了,让小的在王爷这里好好干。干好了,将来给小的脱籍,并升小的做这个河间郡王府的大管家。小的跟太子这么长时间了,也算是太子一个知心人。 “将来太子登基,小的在脱了奴籍。太子没准看到小的鞍前马后为太子效劳,没准还能赏小的一个官当当。这个贱婢之所以勾引小的,无非就是看小的与太子爷关系密切,将来很有可能会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而已。” “小的好赖是有身份的人,那里会看得上这样的庸脂俗粉?小的还打算向太子爷求情,请太子爷把王爷身边的那位陈大奶奶,赏给小的做老婆。又岂会在这个时候,去碰这种小的压根就看不上眼的庸脂俗粉?” 听到这个家伙在河间郡王府做事,不仅张口闭口却都是太子爷。甚至还打起了陈瑶的主意,还想隔着锅台上炕,让太子把陈瑶赏给他。他还真把那位太子爷,当成什么都能管到的神了。陈瑶现在是黄琼的逆鳞,别说太子来了,就是皇帝亲自来了,都一样不会给面子。 原本黄琼只是想教训他一顿赶出去,现在听到他居然对陈瑶动起了歪心思,当即便起了杀心。这个家伙留不得,这是黄琼此刻唯一的想法。只是黄琼心中起了杀心,表面上却依旧装作若无其事,甚至连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少半分。 而这个此时还在那边洋洋得意的家伙,根本就不知道眼前这个平日里面,就是一个书呆子一样的主人,此时心中已经动了杀机。老虎不发威,他还真把面前这个年轻的王爷,当成了一只病猫,真的当成了一个连一只鸡都不敢杀的书生。 此时这个家伙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可与他一同进府的几个侍卫,却是脸色都变了。尤其是那个相当机敏的侍卫首领,看到黄琼脸上的笑意虽说没有减少半分,可眼睛里面却透露出了异常冰冷的寒意。 只是看出眼前这位年轻主子,心中已经动了杀机的侍卫首领现在干着急也没有办法。即便是现在将这个家伙嘴堵上,可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在心中破口大骂这个家伙的脑袋,让驴给踢了:“先不说太子爷会不会这么和你说,就算是真的说了,你也不能当着人家的面提起。” “你丫的也不想想,这里是什么地方。眼前这位主子,才是这座府中真正的主人。就冲你方才的那番话,就算当场打杀了你,也没人能拿他奈何。就算官司打到御前,皇帝也不会为你一个小小的奴才说半句话的。” “太子固然眼下能压制住他,可未必真的为你这个家伙与这位主翻脸。太子就算看这位主在不对眼,可人家毕竟是亲兄弟。为了你这么一个小小的奴才,太子爷又那里会真的和眼前这个主翻脸?” “就算你小子在东宫的后台硬,可也没有硬到让太子为你一个奴才出面的地步。更何况,你在东宫的那个后台究竟怎么回事,你小子难道真的不知道?太子都不敢拿到台面上来说,你这么说岂不是自己找死。” “别说你方才那些犯忌讳的话,这位主饶不了你。就算太子知道了,也一样不会轻饶了你。就算你有一个在太子身边得宠的亲弟弟,也救不了你。你小子是真的被猪油蒙了心,还是真的不知道事的轻重?” 几个侍卫对视一眼,都知道这个家伙今儿恐怕没有什么好结果。都只能用怜悯的眼光,看着这个到现在还没有看出来眉眼高低,还没有搞清楚怎么一回事。此时还以为黄琼被太子的名头吓到,不会拿自己怎么样,还在那里洋洋自得的家伙。 就在几个侍卫在边上胡乱猜测,黄琼会怎么处理这个家伙的时候。那边的黄琼却是用始终平淡的语气,问着接到消息后赶过来的贾权道:“贾先生,这个家伙的卖身契,眼下是否在咱们府中?听他的口气,还以为他是在东宫?” 听到黄琼的明知故问,早在黄琼一张口,就对黄琼此刻想法心知肚明的贾权,又岂会有不配合的道理。连忙开口道:“回王爷的话,这个小子现在是奴籍。当初太子将他们送给王爷的时候,连卖身契一同转了过来。也就是说,这个家伙现在是咱们府中的奴才。” 贾权说完,黄琼笑了笑貌似不经意的问道:“很好,听这奴才的口气,本王还以为他是东宫的人。既然这个奴才现在是咱们府中的人,也就是说本王怎么处理这个奴才,都没有越权将手伸到东宫去,只是在执行自己家法了。” “对了贾先生,按照《大齐律》,打杀一个对主子不敬的奴才,祸乱王府的奴才,有什么样的处罚没有?本王虽说是皇子,但咱们也得遵守我大齐朝的律法不是?要不然,我们这些皇子,怎么给天下官民做出表率来?” “回王爷的话,按照《大齐律》,主子不得随意打杀奴才。如果主子在无过错的情况之下,随意打杀奴才要受到罚银和杖一百处罚。但如果奴大欺主对主子不敬,主子有权利按照家规处罚。即便打死了,事后向京兆府报备一下便可。”对于黄琼的话,贾权配合的紧。 两个人这番对话说完,几个侍卫当时脸色就变了。除了那个当初这个家伙话一说完,就判断出黄琼动了杀机的侍卫首领之外。其余的几个侍卫就算在愚笨,此刻也都看出来面前这位年轻的王爷,恐怕要拿着这个家伙的脑袋开刀立威了。 只是别人不好说话,可那个侍卫首领这个时候,却不得不说话。这个家伙的后台,虽说上不得台面,可在太子身边还是能说上话的。这个家伙如果真的河间郡王府中出事,太子固然不会拿这位河间郡王怎么样,可未必就不会对自己怎么样了。 先不说枕头风的威力,就是那位心胸并不开阔,有着习惯性的出了事迁怒别人习惯,却又极为心高气傲的太子。如果他派来的人,当着自己的面被打死。无论这人做了什么,都会被太子认为在打自己的脸。他的那个后台,在猛吹一阵枕头风,恐怕自己的小命就有危险了。 只是当这个侍卫首领正准备站出来,给这个家伙求情的时候,那边黄琼貌似与那位贾先生说,其实是给在场所有人听的话,又将他想要求情的心思直接给敲打的烟消云散:“你们都听到了?现在给本王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奴才,让他知道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在和谁说话。” 见到黄琼发话了,知道今天的事情已经不可能善了的那个侍卫首领。就算在不情愿,不想得罪太子的情人,但场面至少也得应付一下。这个侍卫首领与这个家伙不同,他还是很能分清楚自己的地位的。 他清楚,没有这个家伙一样,作为太子情人兄弟的自己,若是真的得罪了这位年轻的王爷,太子未必会为自己出头。无奈之下的这个侍卫首领,也只能躬身道:“请王爷放心,小的今儿一定给他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不过请王爷训下,今儿怎么教训他?” “本王记得,太子曾经说过,他在东宫对犯错误的奴才,一向都是以杖刑作为惩罚的。太子对本王来说,即是君也是兄,今儿本王也就学学太子的手段。你既然也是东宫出来的,那么怎么做,你自然应该清楚。”对于这个侍卫首领的请示,直接轻描淡写的道。 就在侍卫首领带着几个侍卫,准备将这个总算反应过来不对的家伙拖下去,准备找一个地方随便打几下应付一下差事的时候,背后却传来黄琼的声音:“上哪儿去,就在这书房外面当着本王行刑,否则他怎么会记得这间府里面,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第八十二章 男人的枕头风 说到这里,黄琼转过头看着这个侍卫首领,脸上的笑意没有减少半分,但语气却冰冷得与寒冰有得一拼的声音道:“你们那些平日里面玩的举轻放把戏,本王清楚的很。你要是糊弄本王,随便的不轻不重打几下了事,那么剩下的杖刑,你就替他领完。” “你是他们的头,所以本王不找他们只找你,你自己看着办就是了。还有,把府中所有的奴才,还有你们这些侍卫都找过来观刑。本王过去对你们过于迁就了,今儿就借着这只鸡,让所有人都明白,谁才是他们真正的主子。今后,多明白一点规矩,对他们有好处。” 听到这位王爷的话,知道今儿的事恐怕要大发的这位侍卫首领,无奈之下也只能硬着头皮,带着身边的几个侍卫,将这个眼下还有些搞不清关系,还在那里叫嚣如果黄琼动了他一指头,太子饶不了他的家伙拖出了门外。 本就准备好好利用这次机会,开刀立威的黄琼,又岂会因为这个家伙的几句叫嚣,而对这个家伙高举轻放?况且黄琼压根就没有把这个家伙当回事,因为这个家伙就今儿这番做派,在东宫估计连狗腿子都算不上。 尽管一直没有猜出太子安插在自己身边这些人之中,那个才是真正的主事者。但黄琼认为,太子就算在看不起自己,就算在没有人可用,也不会派这么一个十足的草包来自身边,主持某些上不得台面事情的。 所以就算自己真的打杀了这个家伙,太子也不会拿自己如何的。如果这点都拎不清楚,这位太子也就白当这么多年太子了。只是黄琼压根没有想到,这个家伙当着他的面也敢如此嚣张,并不是真的一点本钱都没有。 更没有料到,这个家伙在东宫的后台,居然是太子几位男宠中最得宠的一位,这样一种乱七八糟的关系。对这个家伙与太子之间,至少目前还一无所知的黄琼。不仅对这个家伙动了杀机,还在行刑的时候,让人从自己书房中搬出一张椅子,就放在书房的门外亲自监刑。 黄琼此举,就是告诉那几位行刑的侍卫。你们要是打算替他分担一些杖刑的话,你们尽管手下留情。而见到这位郡王,居然屈尊降贵亲自监刑,知道除非自己与这个家伙一样,与这位郡王当面硬抗之外,也只能实打实的侍卫首领也只能下令按照王爷的意思办。 听到自己头的命令,在看看手里端着书貌似在看书,实则心思应该都在这里的河间郡王。两个同样知道今天事情,已经不可能善了的负责行刑侍卫,也只能抡圆了手中板子,不敢有任何放水行为的实打实打下去。 两个侍卫实打实的打,可以说用足了力气。不过那个受刑的人,屁股明显没有嘴巴硬实。只挨了几下总算认出清楚形势后,一改之前的嚣张气焰立马软了下来。口中如杀猪一般的喊道:“王爷,小的之前是猪油吃多了蒙了心,说错了话。您大人有大量,这次就饶了小的吧,小的今后再也不敢了。” 只是这个总算看清楚形势,却是已经晚了的家伙,无论如何求情。秉承着要么不做,要么就做的彻底一些的黄琼,压根就没有半点怜悯之心。直到这个家伙屁股几乎被打烂,已经疼的昏了过去,黄琼依旧没有喊停。 见到这个家伙已经疼昏了过去,感觉到差不多的两个侍卫,在不想将这个家伙,在太子身边后台得罪太狠的侍卫首领,示意之下也停下了手。这个侍卫首领也没有办法,这个家伙在东宫的那位后台,虽说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可这位人物的身份太特殊,一旦枕头风一吹,搞不好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所以这位侍卫首领,心中还是有所顾忌的。见到这个家伙已经陷入昏迷,觉得自己应该可以向黄琼交差了,便示意两个动刑的侍卫停下手。 只是两个侍卫刚刚住手,背后一句冷冷的声音又传来:“本王刚刚说过的话,你们这么快忘记了?本王说过住手了吗?难道你们想替他,领完剩下的板子?”这句话音落下,那个侍卫首领,连同两个行刑的侍卫,无一不是被吓的一哆嗦。 黄琼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虽说还带着笑意,但语气却冰冷的吓人。知道今天这个家伙死定了的侍卫首领,也只能接过一个行刑侍卫手中板子来到这个家伙面前,对着刚被一盆冷水浇醒的这个家伙,小声道:“对不住了啊,谁让你的招子没有放亮一些。” “你说你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这个笑面虎。你也不想想,人家再不济也是一个王爷,也是皇上的亲生儿子。太子又岂会为你我这样的小人物,真的与这位主公开翻脸?今儿你是逃不过去了,哥哥下手准一些,让你少遭点罪。到那边记着,别总是分不清场合乱说话。” 说完,照着这个家伙的腰眼就是一板子。这个家伙明显是老手,这一板子下去正打在致命处,直接让这个家伙去见了阎王爷。在摸了摸这个家伙的脉搏之后,他轻叹了一口气后转身对着黄琼道:“这个家伙扛不住打断气了,您看是不是?” “死了?这很好。既然他口口声声提及太子,本王虽说执行的是家法,但毕竟他是太子推荐过来的人,这个面子本王还是卖给太子的。本王就不把他喂狗了,赏给他一口薄皮棺材,拉到城外乱葬岗子直接埋了。” “一个奴才,居然敢在本王面前如此放势,谁给他这么大的胆子?本王再不济,也是皇上的亲生骨肉,堂堂的当朝郡王,岂容几个奴才作践?今后谁在敢府中撒野,这个人就是他的榜样。这次本王心里还存着一分善念,下次再有人如此做,直接拉出城去喂狗。” 杀威棒打完,黄琼转过头对那边被他今儿玩的这一手,搞的目瞪口呆的李海道:“在陈夫人探亲返回之前,府中的大小事你先掌管起来。如果有人敢不听话,就按照今儿的规矩办今后府中要立起规矩来,让这些奴才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黄琼这番话不仅是对几个之前动手时候,还有些犹豫的侍卫说的,更多的是对府中其他奴才说的。无论是太子派来了,还是陈瑶从人市上买来的。在被黄琼冷冷的扫了一眼之后,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不敢与这位郡王对视。 “你们今儿表现不错,没有辜负本王的期望。一会下去,每人到贾先生那里领五十贯钱,这是本王赏给你们的。今后进者必赏,退着必罚。本王虽说没有带过兵,但这点道理本王还是懂得的。”接到过去验尸的贾权点头示意之后,黄琼看了一眼几个侍卫淡淡的道。 黄琼在杖毙那个没有管住自己下半身,仗着有太子做后台便认为自己在河间郡王府,为所欲为的家伙时,表现的与往日温文尔雅大不相同的冷血。让府中那些太子的人为之一震,都明白了这位年轻的王爷,实际上并不是表面上这么文质彬彬,该有的狠劲一样不少。 一时之间,这些人规矩了许多,原来的飞扬跋扈劲也被打消的一干二净。只是黄琼最初判断的太子不会为这么一个奴才与自己翻脸的预想,却是明显高估了自己那位大哥的胸襟,将太子的为人想的也过于理性化了。更没有想到,这男人吹起枕头风来威力也一样不低。 后来发生的事情,证明了太子在这件事情上最终的做法,也许绝对是小肚鸡肠,也许真的是肆无忌惮。居然会为了一个男宠,以及随后发生的一件事情,给他来了一个新仇旧恨相加,不择手段的报复他。 事实上太子派到河间郡王府的一个管家,被河间郡王亲自监刑杖毙一事,在有心人刻意传播之下,甚至连夜都没有过,包括宫中在内的各间王府就已经都知道了。别的王府也就罢了,可东宫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并没有黄琼预判的那样平静。 如果黄琼有千里眼,可以看到东宫内发生的一幕的话,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恶心的吐出来。此时太子一间别院之内,铁青着脸的太子正端坐在一张座椅上。而此时他的膝头上,却俯着一个浓妆艳抹,正在哭哭啼啼的,呃,男人。 此时正在哭诉道:“太子殿下,奴婢被太子相中,自然要终生侍奉太子。”原本奴婢终生侍奉太子,家里面香火的事情,自然有奴婢的兄弟承担。有这么一个兄弟在,奴婢原本并不用担心家中之事,可以安安心心的侍奉太子殿下。“ “可如今却为了这么一件小事,被那河间郡王给活活打死。这可是奴婢唯一的兄弟,如今就这么说没便没了,你让奴婢该如何向家中二老交待,奴婢家中的香火又该如何传下去?眼下家中香火断了,您又该让奴婢如何活的下去?” “太子殿下,您可要为奴婢做主啊。您要是不能为奴婢做主,奴婢今儿也不想活了。”说罢,这位弄的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简直变态可以的家伙,还扭了扭自己那副杨柳细腰。搞的屋子内几个太子的心腹太监,即便是经常见到这一幕,也差一点吐出来。 一个大男人浓妆艳抹,外加哭的是梨花带雨不说,还张口闭口自称奴婢,摆出一副侍儿扶起娇无力架势。这一幕如果让黄琼看到的话,搞不好会以为这个男人,是从他前世泰国穿越来的。 这个男宠虽说只是一个奴才出身,可是长的却是一副花容玉貌,要是换上女装之后,肯定是一个倾国佳人。只不过这个男宠,虽说长的红颜祸水,可却实打实的是一个真的男人。自从来到太子身边之后,便在几个男宠之中独得太子的宠爱。 ‘ 第八十三章 太子的杀心 尤其是这个男宠,不仅在某些方面不是一般的有特长,在其他方面也将太子伺候的异常舒心。入东宫不久,便成了太子的心头肉。甚至将太子迷得一天不见,便心头痒的难受,可谓是达到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地步。 即便是眼下中宫病重,太子需要随时侍疾。可迷这位男宠已经到了如痴如醉地步的太子,也总是找机会偷溜出来宠爱一番这个男宠。此刻这个心头肉的哭诉,尤其是最后那句不想活了的话,简直让太子心如刀割一般。 看着俯在自己膝上,哭的梨花带雨,这个自己最得宠的男宠。太子不是一般肉疼的将他搂了起来,一顿心肝宝贵之后,才开口道:“你放心,你弟弟的仇,孤一定会替你报了。只是眼下孤的这个九弟暂时还动不得,此事需要一段时日。” 拍了拍这个男宠的肩膀,太子冷笑道:“你放心,即便没有你弟弟这事,孤的这个九弟,孤也绝不会让他活的时间太长。只不过孤现在更需要对付的,是另外两个心腹大患。至于宫中、朝中毫无基础的这个九弟,取他的性命如探囊取物罢了。” “待孤除掉了另外两个大患,剩下的第一个就除掉他。至于现在,暂时还没有到动他的时候。不过你弟弟也不能白死在他的手中,总归得先收点利息不是吗?你弟弟不是相中他府中那位陈夫人了吗?那孤就先让那个女人,下去陪你弟弟。” “听说那个女人是从小陪着他一起长大的,几乎等于他的另外一个亲人。你失去了一个弟弟,孤让他也失去一个亲人,先作为一点补偿给你。剩下的,孤在慢慢的收拾他。你放心,孤一向是说到做到的。” “你家的香火之事,也不用愁。你又不是净了身的太监,孤用的只是你的后面,别的地方不是还好好的吗。孤这座别院的女人,你可以随意享用。那个若是有了身孕,生下来一儿半女的,你们家不就有后了吗?” 说罢,为了证明自己一诺千金,太子命人唤来两个宫女。自己则拽着这个男宠,连同两个宫女,一同走进了自己在这间屋子内间卧室之中。而原本在屋子内的两个太监,见到这位太子这番荒唐之极举措,在目瞪口呆的同时,连忙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知道太子的秉性的这两个太监,生怕被人打搅了太子的雅兴。虽说退了出去,但是不敢擅自离开。两个人就守在房门外,挡住一切想要在这个时候打搅太子的人。原本两个太子的心腹幕僚,想趁着这个机会找这段时间难得出宫的太子商议一些事。 不想却被两个太监拼命的挡在房门外,也知道太子这点嗜好的两个幕僚,也只能无奈的望着房门大摇起头。太子回来不先商议事情,却是搞出这么一个勾当,让这两个幕僚多少有些失望外加寒心。 太子虽说对黄琼如此不给自己面子,尽管不是一般的生气。而且能够身为一朝太子,毕竟也不是蠢货。对于黄琼此举,他在第一时间就判明了黄琼下一步的意图。他知道,这件事情只是一个开端,接下来就是要逐肃清自己在他府中安插的人。 不过对于眼下的太子来说,他还真的没有心思就因为这件事情,立马就都动手除掉自己这个弟弟。虽说他真的有些动了杀机,但这个杀机绝对不是因为这个男宠而来。这位男宠的梨花带雨,只是坚定了他这个想法而已。 确切说太子对黄琼动了杀机,就是因为两天前黄琼带着皇帝,去游民聚居区一事引起的。至于原因很简单,那位京兆府尹正是太子的嫡系,也是太子一手硬推倒京兆府尹位置上的,更是他的大半个钱袋子。 太子与其他就藩的亲王不同,他没有自己的藩地,也就没有除了俸禄之外的财源。他不用就府,更不用就藩,所以连皇帝在皇子就府的时候,每个皇子都给的分家钱都没有。也就说他虽说为太子,但在没有坐上皇位之前,至少能动用的明面上的钱,也就是那点俸禄。 这些钱尽管在普通老百姓眼中,那是一笔天文数字,但对于太子来说根本就不够花的。与几位窥视自己储君位置的兄弟斗,拉拢官员需要钱。自己享受,置别院养男宠需要钱。最关键的是,培养一些暗中势力更需要钱。 眼下的太子,可谓是整天花钱如流水。指着那些俸禄,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没有地皮可刮,又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不敢像已经就藩的那几个弟弟那么胆大,只要能捞到钱什么生意都敢做。 他之所以将那位京兆尹,在武昌候致仕之后,硬给推到京兆尹的位置上,除了在自己枕头边上安插进自己人之外,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指望他从京城,这个一碗水都值钱的天下首富之地,给自己捞钱填补亏空。 这位京兆尹上任之后,太子直接就把京兆府当成了自己的钱袋子。每年那位京兆尹给他上供的钱物,至少在二十万贯以上。这笔钱,可谓是解决了他很大的需要。而这些年这位京兆尹之所以能在弹劾奏折不断的情况之下,还能稳坐京兆尹的位置。 除了其父武昌候甚为皇帝重用,即便是致仕,也没有放还返乡,而是被留在京城养老。时不时的还被召唤进宫,与皇帝谈心之外。与太子这几年全力力保,也有很大的关系。断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要是这个钱袋子受到了威胁,太子恐怕真的要神挡杀神了。 那天皇帝给京兆尹的警告虽说有针对性的,但让知道近几年来,皇帝对自己越发的不满,只是碍于重病的母亲,才一直对自己忍让的太子,已经明显很是有些不安,甚至怀疑皇帝已经知道自己在京兆府大笔的捞钱。 而对于太子来说,自己在京兆府捞钱尽管不是什么大事。但他担心的一旦这件事情曝光,不仅一直在找借口攻击自己的几个弟弟,会再一次对自己狠狠的咬上一口,更会引起父皇对自己近一步的猜忌。 太子是什么?对于其他成为有心储位的其他兄弟来说,是一心要搬倒下的目标。而对于皇帝来说,除了是第一接班人之外,更是的第一防范对象。太子有点风吹草动,传到皇帝那里也许即是大事。 从京兆府捞钱的事情,也许在别人看来也许是正常,可在皇帝眼中那就是绝对不正常。太子是国之储君,也就是说等到现任皇帝死了,这个天下都是他的。既然已经做到储君,未来的整个天下都是你的,你要那么多的钱做什么吗? 一般来说,皇帝在知道太子捞钱这种事情,大部分第一个想法就是太子想要提前接位。至于让皇帝这么想的原因很简单,大多数的太子在册立之后,不管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首先就被册立自己的那个人,当成了一个潜在的威胁和对手。 纵观中国几千年历史,不能说全部的皇帝,但大多数的皇帝,在册立太子之后,对太子的提防之心往往是加重了。这些皇帝不管自己做的怎么样,哪怕是一个昏聩无能的郡王。也即想要太子成才,成为自己身后的明君。 但又提防太子威望和权势过高,最后搞的自己灰溜溜的提前退位。所以几乎每位皇帝对自己册立的太子,都是一再的严加看管。一旦有风吹草动,不仅动辄便废掉,甚至宁杀错而绝不放过。 尤其是前隋开始,首先被立为太子的几乎没有一个好的下场。从隋文帝的太子杨勇,,到唐高祖的太子建成。还有那位中国第一个女皇帝,杀太子的时候一点都没有手软过。即便是被称为古今第一明君的唐太宗,不也一样废掉自己所立的太子承乾吗。 至于那位唐玄宗,仅仅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便将自己所立的太子,连同其他几个儿子一同处死。尽管太子是自己册立的,但一旦感觉到自己皇权受到威胁,没有那个皇帝真的会手软。甚至大多数的皇帝,连废掉流放这一点余地都不愿意留下。 这也就意味着大多数的太子,在继承皇位那天来临之前,都活的战战兢兢的,甚至被逼得造反的也不在少数。这位太子虽说有些不检点,但也毕竟是皇帝一手**出来的。从就学的那天起,他的授业师傅都是朝中饱读诗书大学士一级的。 这些血淋淋的前车之鉴,太子甚至可以说是倒背如流。再加上这些年跟在皇帝身边历练,帝王心术也学到了相当一部分。尽管大多数时间,都没有用到正地方。虽然不能说玩心术的高手,可至少也不算是一个庸才。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些前车之鉴,才让太子在得知皇帝可能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感觉到异常的恐惧。担心皇帝会更进一步加深对自己的不满,甚至是猜忌。尤其是自己在宫中最大的后台,自己的亲生母亲已经到了油尽灯枯地步的情况之下。 至于皇帝是怎么知道,京兆府在流民之中收钱的,太子虽说没有亲临现场,但通过京兆尹那边传来的消息,却也能猜测的出来。而如果他这个当朝太子,在皇帝身边连一个能通风报信的眼线都没有,他这个太子也就真的失败到家了。 他虽说不知道皇帝那天究竟出宫去了那里,但那几个差役倒霉的那天,皇帝正好在自己这个九弟撺掇之下,微服出宫散心这件事情他还是知道的。再加上被派去监刑的那个太监,太子可以认定那天出现在流民居住地的人,就是微服出行的皇帝一行人。 那里在外城,又是京城内极为偏僻的地方,如果没有人带着皇帝去,皇帝自己是压根就不会知道京城中还有那么一个地方,更不会主动的去那里。除了自己那个九弟撺掇之外,陪着皇帝出宫的侍卫和太监,没有一个敢劝说皇帝去那里的,除非他们真不要脑袋了。 第八十四章 都在装 尽管不知道黄琼带着皇帝去那里的真实意图,但黄琼对自己钱袋子打主意这件事情,太子是万万不能接受的。尤其是皇帝采取的变相警告,虽然只是告诉那个京兆尹,不许在去打流民的主意。可在太子眼中,这不仅是对京兆尹的警告,更是对自己的警告。 要是那位京兆尹真的因为这件事情倒了霉,岂不是变相切断他的财源了吗?如果因为这件事情,引起皇帝对自己的猜忌,自己的这个他太子地位还能保住吗?这件事情,太子自然不会从自身找原因,更不敢将事情归咎到皇帝头上。 所以带着皇帝去了不该去地方的黄琼,在他眼中就成了始作俑者。秉承着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理念的太子,可以说当天就动了杀机。这件事情如果是别的皇子做的,尤其是自己那几个亲兄弟做的,太子没准只能忍下来。 因为太子心里明白,那几个兄弟私下里面,在朝中都有自己的势力。很多时候,明知道他们是在给自己上眼药,可自己却偏偏拿他们没有办法。可这件事情却是黄琼这个曾经与他,有过一段恩怨人的儿子做的,对于太子来说就是忍无可忍了。 对于黄琼,太子现在根本就没有瞧得起。当年那位淮阳郡王的庞大势力,如今早就已经灰飞烟灭了。自己弄死这个在朝中既没有背景,除了一个还在冷宫中的母亲之外,简直就是一个孤家寡人的九弟,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只不过太子的几个心腹幕僚认为,眼下中宫病势日益沉重,这个时候皇帝不仅不想朝局发生任何变化,更是绝对不会允许他们兄弟之间出什么问题。一旦那个皇子出了问题,皇帝势必会追查到底。 而河间郡王刚带着皇帝去流民聚集地,让皇帝见到流民真相后不长时间就出了事情。皇帝不会怀疑别人,首先第一个就会怀疑到太子的头上。那个京兆尹是太子的人,难道皇帝就真的不知道? 到时候,就算不是太子做的,都是黄泥落在裤裆里面,不是屎也是屎了。如果已经气若游丝的中宫,再因此受到惊吓出了什么事,太子连最后一个支柱都没有了。谁也保证不了皇帝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动手废储的劝说,或者说是警告之下,太子才没有立即动手。 但以太子的心胸,如果就此咽下这口气是不可能的,他只不过将这笔账暂时记下了而已。再加上今天的事情,太子对黄琼来说可谓是老账新账都记着呢。只不过听从几个心腹幕僚的劝说,暂时忍了下来而已。 虽说在心腹的劝说之下,太子勉强忍住了怒火,没想着立即动手、但做点什么警告一下黄琼的想法,却是在太子心中越来越强烈。在几个心腹都强烈反对他动黄琼的情况之下,他将报复的首选目标放在了,黄琼在宫外最亲的人陈瑶身上。 而就在这位太子在自己别院内,搞出这极其荒唐一幕的时候。中宫的病床边上刚入京两天,此时正在接替急忙离开太子侍疾的蜀王,在得知黄琼杖毙了太子指派的管事后,看着床上昏睡中的母后,在看看手中永王送来的一张请柬,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诡笑。 没有料到自己杖毙一个管事,会引发如此大风波的黄琼,在接到同样永王送来的请柬时候,却已经是三天后了。看着永王派人送来的请柬。略微琢磨了一下永王的用意,黄琼看着前来送请柬的永王府管事太监,笑道:“你们家王爷,怎么在这个时候想起请客来了?” 那个太监见到黄琼问话,马上恭敬的道:“回河间郡王的话,我们家王爷说了,眼下蜀王入京探亲,可谓机会难得。他请在京城的几位兄弟一同坐坐,免得等将来就藩之后,想见也见不到了。正好王爷还没有见过其他兄弟,正好也借此机会大家见一面。” 听到这个太监的回话,黄琼转了转手中的请柬,略微沉吟了一下之后,便也爽快的同意了。待这个太监走后,黄琼又打开这张请柬,看了一下上面的时间。也只能苦笑永王这个家伙,知道自己不用去宗学读书,整天又闷在府里面读书。 所以上午送来的这张请柬,上面标注的时间却是今儿下午。这个家伙,就会给自己搞突然袭击。这多亏前几天陪皇帝出宫散心,搞出的那场事让自己决定,这两天先在府中装两天乖宝宝。否则,这个聚会自己非错过不可。 黄琼虽说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更没有在乎过其他的兄弟怎么看自己。这场聚会对于黄琼是来说,错过就错过了。可现在这个档口,黄琼却不想得罪永王。至少目前为止,这个自己唯一能说上话的兄弟。 更何况将来清洗太子在自己府中安插人手,黄琼还得借重那位狐朋狗友满京城的永王。有些埋怨永王搞突然袭击的黄琼,其实在这件事情上还真的误会永王了。永王与蜀王交好,而现在又与黄琼交好,自然希望蜀王也与黄琼交好。 永王先是给蜀王送的请柬,毕竟蜀王这次返京不是来玩的,是来专门为中宫侍疾的。以眼下中宫一天不如一天的情况来说,蜀王能不能出来还真两说。如果蜀王来不了,又一门心思想要将黄琼介绍给蜀王的永王,也就觉得这次聚会没有什么意思了。 毕竟在黄琼之前,能让这位永王看得起的兄弟,也只有蜀王一个。至于剩下的那些人,这位永王虽说为人混账了一些,可还真的看不上眼。他这次请客的两个真正主角,除了黄琼之外就是蜀王了。其他的兄弟,不过只是为了堵住老爷子嘴的配衬而已。 而且永王也清楚自己与诸兄弟之间的关系,如果蜀王来不了的话,估计其他的兄弟恐怕也没有几个会来。这其中除了永王与在眼下在京的大部分兄弟,自身都相处不是那么融洽,不一定有多少人会给他面子之外。 还有黄琼,这个他们之间大部分人,都唯恐避之不及的兄弟在。黄琼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兄弟,出身在诸皇子之中,现在早就已经不是秘密了。虽说皇帝封爵的明诏上并没有写,可这些兄弟那个在宫中没有眼线? 估计黄琼出宫的第二天,他的身世所有的兄弟就都知道了。而按照永王对自己这些兄弟的了解,估计这些人对黄琼这个淮阳余孽之后,内心即是三分看不起,又有七分是怕得罪太子不想沾。 蜀王不来,那些兄弟没有几个会来的,这一点外粗内细的永王看的很清楚。到时候不仅会把黄琼搞的很尴尬,而且他永王同样丢人也就丢大发了。但如果蜀王来了,永王打赌除了病重的赵王之外,其余的兄弟有一个算一个,都会上赶着来赴宴。 单独宴请蜀王与黄琼,永王倒是无所谓,可他又担心皇帝和太子那里会没事找事。尤其是本就看自己不顺眼,更把黄琼当成仇人的太子,不搞出一点事情来,就不是他的做派了。最关键的是太子与蜀王之间的关系,是不是真像是表面上那么融洽,永王也是心里有数的。 所以蜀王没有定下来不来,永王后面有些请柬就不好发。一直到昨儿晚上,蜀王给了回话之后。他今儿才给其他的兄弟发了请柬。因为他知道,自己这帮兄弟知道蜀王会来,就算有事脱不开身,也会想方设法来的。 虽说黄琼有些错怪了永王,也不想去参加这个什么兄弟聚会,但在不想得罪永王,更不想得罪蜀王的情况之下,黄琼还是硬着头皮按照请柬上的时间,只带着李海和一名侍卫,即没有乘轿也没有骑马,就这么溜溜达达的到了永王府。 到永王府门前,黄琼才发现永王府外已经摆了一溜的亲王三十六人大轿。用来开路的仪仗和马队,让永王府外几乎成了一个热闹的集市,一时间人喊马嘶热闹异常。知道的这是永王府,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到了什么热闹的地方呢。 此时黄琼才知道,除了自己是散步过来的之外,合着其他的兄弟都是乘坐轿子,摆着仪仗过来的。看到这一幕,黄琼摇了摇头很是有些无语。自己这些兄弟,一个个年岁不大,这谱摆的却都不小。 与皇子之间就藩的地域相隔,动辄上千里相比。在京的各个皇子府邸都比较集中,几乎都在内城靠近皇宫御街的两侧。各个王府之间的距离,要是走最多也就两柱香的时间,甚至比邻而居的皇子也不在少数。 这么点的距离,一个个都乘轿而来,还用的都是亲王的大轿不说,还摆出全幅的仪仗。这用自己前世的话来说,都不是一般的装逼。他感觉自己这些兄弟的这个做派,就好像前世的某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的暴发户一样,买个菜都要开着奔驰、宝马去。 明明就是一场兄弟聚会,就像自己前世那样,兄弟几个没事凑到一起吃个饭而已。大家住的还这么近,至于乘坐三十六人抬的大轿,摆出全幅的仪仗来吗?这不是装逼是什么?这让外城那些连饭都吃不上的流民见到,会把这些天家子弟想成什么样子? 黄琼在这里摇头不语,而那边等接到通报,亲自出来迎接黄琼的永王,见到就这么散着步过来,身上还是一身书生装的黄琼,倒也很是无语的摇了摇头。自己好像在请柬上说过,希望各个兄弟都盛装出席。可黄琼却偏偏一身书生装就来了不说,还是溜达过来的。 见到永王大摇其头,知道他因为什么弄出这么一副表情的黄琼,却是笑了笑道:“工部和宗正寺办差不利。我现在只是一个郡王的爵位,他们送过来的却是亲王的轿子。我要是乘了,这不是逾越了吗?正好我那儿离你这儿也不远,就边散步边走过来了。” 第八十五章 冷遇 对于黄琼的解释,永王还能说什么。指了指他,也只能继续无语的摇头:“你小子也是,按理来说你本来现在就应该是亲王。虽说现在只是封了一个郡王,可这也就是早晚的事情。一点小事,你又何必如此较真呢。等一会天色暗一些,我看你怎么回去。” 对于永王这番关心的话,黄琼转过头看了一下身后的李海,还有两个侍卫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很难听清楚自己说话。才用下巴指了指身后的几个人,刻意压低声音道:“话虽这么说,可现在还是小心一点为好,毕竟我还比不上几位哥哥和弟弟。” “现在宫中、朝中,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等着盼着在找我的毛病。稍有不慎便会给人以口舌。这不是较真不较真的事情,在别人那里可能无所谓,可到了我这里搞不好就是大事。” 见到黄琼身后的几个人,也知道他府中眼下的情况,永王脸色有些阴郁的微微一叹道:“小心一些也好,眼下非常之时别给别人找到什么口实。现在老爷子,就斗得一个个和乌眼鸡一样。等老爷子走了,这还不得天下大乱?” 说到这里,永王多少有些惆怅。不过终归还是豁达的人,永王的不满也就一阵子。这个家伙虽说一身书生装就这么溜达的过来了,可不管怎么说都已经来了。书生装就书生装吧,他愿意装自己还能怎么办? 自己之前还担心,这个整天在自己府中读书,等闲连大门都不出,摆明了在避祸的家伙,这次不会给自己面子呢。其实永王此时与黄琼内心的想法,倒是有些不谋而合,都在认为别人是在装逼。只不过一个认为黄琼是在装,一个是认为其他所有人都在装而已。 等到黄琼跟随永王进入永王府之后,才发现让他更惊讶的事情还在后边。因为受到邀请的六个兄弟,身上都是一身红色亲王常服。虽说头上没有带展脚幞头,但也一个个都带上了亲王常服配用黑色无翅乌纱帽。 大齐朝的亲王服饰,分为礼服、朝服、常服,在使用上有着严格的定制。礼服,非册封大礼、祭祖、娶正妃等大礼仪之外不得穿。这些皇子虽说不用上朝,可也都配发了朝服,以备皇帝召见。至于平日里面有些小事,则有大红色、五条团龙常服。 这些亲王一个个的不仅全套亲王常服,身后跟着一大帮的太监、仆役,鼻孔更是个顶个的朝天。永王在向他们介绍黄琼这个他们的兄弟的时候,除了排行第八的沈王,向着黄琼点了点头示意,还过来拽着黄琼说了几句话之外。 其余的几个皇子,却是连眼皮都懒得抬起来一下。尤其是那位宋王,更是将身子转了过去,摆出一副不想与自己这个九哥为伍的架势。见到这群家伙居然如此的不给自己面子,被弄得很尴尬的永王张嘴就想要骂。不过还没有等他发作出来,却被黄琼一把给拽住。 转过头见到正对着自己,微微摇着头的黄琼。永王也有些泄气的道:“这群混球,还他妈是一个人吗?见到自己的亲兄弟,居然连一个招呼都不打,都他妈的什么玩意。真不知道,都是谁教出来的。一群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算了,今后少搭理这帮混球。一会蜀王就到了,他这次从蜀中回来,可是给我带了不少蜀中的好酒。你小子能喝,他的酒量也不差,今儿咱们可是不醉不归。今天你先不要着急走,等一会先把那几个混球都打发走了,剩下咱们三个在好好聚聚。” 说到这里,永王向着黄琼挤了挤眼睛,一脸别有用心的道:“今天晚上,我可还给你安排了一个特别的节目,到时候保证你大开眼界。先说好了,到时候你可不许在给我装。要是还给我装的话,我可会翻脸的啊。” 看着这个家伙一脸的怪笑,黄琼马上就知道,这个家伙所谓的节目,绝对不是什么好节目。只是如果现在要走,这个家伙肯定会当场翻脸的。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吧。不管这个家伙搞什么鬼,自己把握住自己就是了。 就在两个人在这里扯皮的时候,永王府的管事太监一路小跑进来,见到永王连忙躬身道:“蜀王马上就要到府门外了,您是不是出去迎接一下?” “迎接个屁啊,他自己没有长脚吗?告诉他,爱进来不进来,反正我是不去接他。”正因为几个兄弟没有给自己面子,对黄琼表现的不是一般冷淡。想要发作,却又被黄琼给拦下来,正在这里和自己生着闷气的永王,听到蜀王马上要到了,有些没好气的直接撅了回去。 对于永王这番明显在置气的话,黄琼倒是笑了笑,给他一个无所谓的眼色道:“走吧,蜀王到底是我们的兄长,我们出去迎接一下也不算过分。况且今儿你还是主人,哪有做主人的,客人到了不出门迎接的道理?” 黄琼这一说话,之前因为听到蜀王到了,刚刚正准备出门迎接,却因为永王莫名其妙的发火,而停下了脚步的几王不由的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纷纷快步向外走去,反倒是将永王这个东道主仍在了后边。 见到眼前的一幕,刚被这些兄弟奚落了面子的永王,着实被气的不轻:“都他妈的一群什么玩意,小小年纪一个个学的这么势利眼。都他妈的是兄弟,非要分出一个三六九等来,真是一群王八蛋。中宫生的就高人一等,不是和咱们一样都要就藩?艹。” 说到这里,永王用下巴指了指走在最前面的宋王道:“那个宋王的母亲,就是最近今年来宫中最得宠的德妃。近年来中宫身体不好,宫中之事一直都是那位德妃在打理。那位德妃别看封号上有个德字,实际上根本就不是一个东西,教出来的儿子也是混账一个。” 听到永王嘴里面颇有些气急败坏的脏话连篇,尽管心中也一样对这几个人的之前举动很是不以为然,但黄琼也只能嘴上故作严肃的道:“七哥,这话可有些过了啊。都是亲兄弟,他们是王八蛋,那我们成什么了?” “按照你的这个说法,那父皇不也成了那什么了?这话要是被有心人听到,到时候一本上去,你岂不是又要倒霉了?小心,言多语必失。再说,人家也是子以母贵,这也没有什么好挑剔的。” 黄琼这么一说,永王才反应过来。自己与那帮家伙虽说不是一个妈的,可不管怎么说也是一个爹的。自己骂他们王八蛋,岂不是连自己也一并骂进去了?想到这里,永王也只能苦笑道:“你说的对,我骂他们,把自己也骂进去了,我这也是实在被他们气昏头了。” “走吧,咱们也出去接接咱们这位五哥,别让这帮势利眼把风头都抢光了。咱们这位五哥一会你见到就知道了,人还是不错的。比他那位亲生兄长,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不过这家伙那都不错,就是好挑点歪理。咱们要是出去晚了,又得落下一顿埋怨了。” 对于永王的解释,黄琼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跟在永王身边走出了永王府。就在他们刚到门外时候,蜀王也几乎同一时间抵达。只不过这位蜀王这次来永王府,同样没有乘轿子,而是骑着一匹白马,虽说侍卫带的有点多,可与其他人张扬相比,倒也算的上轻车简从。 当见到这位鲜衣怒马显得潇洒之极,本身就很帅气的长相,被身上一身白色便服和身下的白马,更衬得面色如玉的蜀王。即便是黄琼,也不得不在心底赞叹一声:“好一个英俊潇洒的美男子。” 只不过看到这位蜀王骑的那匹白马,黄琼突然想起了前世的那个笑话,骑白马的未必是王子,也许有可能是唐僧。想起这个笑话,黄琼嘴角不由得有些不自然的抽动了几下。不过笑话终归是笑话,人家不仅仅真的是王子,还算得上是嫡子。 自出府门之后,一直站在黄琼身边,没有与其他兄弟一样,见到蜀王抵达之后便上前,很是虚伪嘘寒问暖的永王。见到黄琼嘴角微微有些抽动,还以为眼前的一幕触动了黄琼某些心事,便不着痕迹的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慰。 察觉到永王的动作,黄琼马上反应过来,自己因为想起了那个笑话,又不能笑出声来,有些不自然的表情,肯定是让永王误会了。不过黄琼尽管知道永王有些误会,但也没有张嘴解释。因为在他看来,这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倒也不能怪永王想偏了,普通人尚且都有攀比之心,更何况他们这些天家子弟。在永王看来本来黄琼,就已经在爵位上就有些委屈了。那些比黄琼年龄小的,如今都进封了亲王,他却只是一个郡王,要是换了他自己得把自己窝囊死。 更何况黄琼的出身也算是嫡子,身份心里面在这些皇子之中,算是最高贵的,心里面岂不是更加窝囊。在加上刚才遭受到的冷淡,永王不想偏了就怪了。要是换了永王自己,早就拂袖而去了。 不过黄琼自己都没有解释,永王在这个场合也没法子多问。还以为黄琼受了多少委屈的永王,打定主意把这帮混球送走之后,好好的补偿一下自己这个九弟。弥补一下,今儿因为自己这个九弟遭受的委屈。想到这里,永王嘴角一样流露出一丝怪异的笑容。 只是这个一心要补偿黄琼的家伙,此时不知道心思放到了什么地方去了。他的这个笑容,与黄琼嘴角露出的那丝淡笑,虽说嘴角划起来的弧度都一样。但黄琼的淡笑,看起来让人有种莫名的神秘感。而他的笑意,在外人看来却是显得不是一般的猥琐。 第八十六章 朱门酒肉臭 在蜀王抵达之后,黄琼没有跟着那群势利眼,一同上去虚情假意的嘘寒问暖,只是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就站在府门处观看。也许是为了补偿黄琼,也许是真的没有心思,与那帮家伙同流合污,永王也一一样没有过去。就在府门处陪着他,反正前边多他一个不多。 他们两个没有过去,但不代表那边的人不会过来。与一众兄弟寒暄过之后,蜀王来到永王面前,伸手锤了这个家伙一下道:“你小子不会是嫌弃我来晚了,挑我的理了吧。跟你说,我昨儿在宫内可是待了一夜,现在可是刚从宫里面出来。连衣服都没有换,就到你这里来了。” 蜀王这番话,永王却是嗤笑一声道:“我倒是也想上去与你打招呼,可我挤的上去吗?在京诸兄弟虽说除了太子之外,以我年岁为长。可我这个眼下做二哥的,远没有咱们那位大哥有威风。没看到我身边还有一个人吗?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只是永王刚要张嘴,却被蜀王给拦住了。仔细打量黄琼好大一会,蜀王才笑道:“我猜这位一表人才的兄弟便是九弟了。常听说当年静妃娘娘学富五车,想来**出来的人,肯定与我们这些常人不同。今儿一见九弟,果然是清新俊逸。” 说到这里,蜀王一挥手,身后一个侍卫脸上递过来一个盒子。接过盒子后,蜀王将这个盒子塞到黄琼手中之后才道:“九弟的事情,我也是到了京城才知道。来的匆忙,也没有给九弟带什么礼物。一点小心思,还请九弟笑纳。” 见到蜀王塞到自己手中的这个包装得异常华丽盒子,黄琼连忙道:“多谢五哥关心了,五哥一路千里奔波,小弟未能及时给五哥接风洗尘,倒是有劳五哥惦念,这个礼物小弟实在受之有愧。” “九弟说到那里去了。先不说你我骨肉至亲。单就你出宫就府一事,我这个做五哥的就不能送上一份礼?平民之家,尚且讲究一个乔迁之喜,更何况你我乃是至亲兄弟?”对于黄琼的谦逊,蜀王至少在面上表现的很是喜欢。 将礼物塞到黄琼手中之后,蜀王才转过头对着被他晾在一边的永王道:“我说,我都到你府门前了,你不主动来迎接我就算了,现在居然连让都不让一下。你这是打算让我们在你府门外,就这么喝西北风?” 对于蜀王的调侃,永王很是无语的翻了翻白眼道:“走吧,知道你好吃,亏不了你那张嘴。不过你答应的那些蜀中好酒呢?喝过你的那些酒,这京兆府的其他酒就喝的没味了。你不能把别人馋虫调上来就不管了,今儿你要是带少了,别怪我跟你翻脸啊。” “还有,你也不用给老九带什么礼物,在这里磕碜别人。你要送,就送给他一车书,估计他更会喜欢一些。你是不知道,这小子出宫的时候,除了几件衣服之外什么都没有,就是书反倒是拉了整整两大车。” 也许是想在蜀王面前争回一些颜面,也许是不希望黄琼在这位中宫嫡子面前,表现出什么出色的才能,以免给黄琼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永王把黄琼说成了书呆子一样的人。只是说者无意无心,可到了蜀王的耳中,就变成了听着有意了。 永王话音落下,蜀王别有深意的又打量了黄琼一下后,才笑道:“原来九弟喜欢的是这等雅事,倒是我这个做哥哥的显得有些俗气了。成都号称锦官城,一向是西南人文荟萃之地。前唐皇室又两次迁都成都。” “当年唐宫中,倒很是流出来一些珍本书籍在成都。九弟的事情,五哥记下了。下次回来的时候,五哥一定帮九弟收集一些孤本和珍本回来。九弟可是咱们兄弟之中,少见的读书人。既然有这个喜好,五哥这个忙肯定要帮的。” 听到蜀王与黄琼之间的对话,永王很是有些受不了的翻了翻白眼道:“行了,你们两个都是读书人,就我一个不学无术的痞子行了吧。两个就别在这里酸了,有什么话进去说不行,非要在这里磨磨唧唧的没完?” “五哥既然要在京城待上一段时间,以后见面的机会有的是,你们俩个要酸,要么到你的别院去,要么就去他的河间王府,反正别在我这个有名的混货面前酸就是了。你们一群王爷在这里给我当门神,我这尊小庙可受不起。” 说罢,永王一手拽一个,将蜀王与黄琼拽进了自己的府中。蜀王进去了,其他的兄弟自然也就没有必要,用永王的话来说给他当门神。永王向来不是那种将规矩的人,见到人都到齐了,直接将这些兄弟带到了设在永王府一处花园中的用餐地点。 只是在落座的时候,蜀王却是拽着黄琼的手不松开,直言要和九弟坐在一起。蜀王这个做派,别人自然也不好说什么。这里蜀王的年纪最大,又是中宫所出嫡子,自然说话有力度。尽管别的亲王很是不以为然,但永王都没有反对,他们也就不好多说什么。 等到众人落座后,永王挥了挥手。一溜侍女将山珍海味,流水一样端了过来。一看到永王准备的席面,黄琼多少有些摇头不语。这洛阳城中有名的黄河鲤鱼,在这个席面上居然有些上不了台面。 除了海鲜因为运输不便,只有一些干贝、海参之类的外,其余的菜色居然全部都是清一色的山珍。有些东西黄琼前世的时候听说过,但因为这些东西例如熊掌、虎鞭之类的东西,已经被吃成了特级保护动物,所以尽管已经前后两世为人,但也没有见过。 有的东西,黄琼见过但是即便是前世小有身家的他,也是估计吃不起的。比如那碗鸡舌羹,至少要用近百只鸡鸭才能做出来。甚至熊掌一类的高档山珍,还是落位的。在座的每个人面前,都摆着一盅炖虎鞭、一只熊掌。 至于鹿肉、狍筋之类的,在这个席面上只能算是大众菜色了。只是这些东西,也不知道是这些龙子凤孙已经吃腻了,还是自幼在皇家养成了惜食的习惯。除了炖的虎鞭被吃的干干净净之外,其余的东西都只是每人夹了几筷子浅尝而止。 看着桌面上堆积如山,已经是无处摆放却根本没有怎么动的这些山珍海味。这一桌在黄琼看来,保守估计也得一两千贯钱左右的席面,这些皇子究竟为什么没有胃口,黄琼并不知道,也更不想知道。 而他自己之所以没有胃口,是因为看着这座丰盛的席面,想起了父亲去世无钱安葬,只能以举人之身卖身葬父的贾权,想起了那天在外城见到的,那些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流民。眼前的这一幕,正应了前唐诗人白乐天的那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见到黄琼只是挑清淡的几个菜吃几口,便放下了手中筷子。不知道他此时心中所想的永王,给他夹了一筷子海参之后,有些纳闷的道:“怎么,这些菜不符合九弟的胃口?这些熊掌,可都是你七哥我去年陪着老爷子去长安祭祖,亲手在终南山打的。” “风干之后,一直都没有舍得吃。还有这些鹿肉,都是我安排人买得活的,都是今儿早上现杀的。整治这座席面的厨子,也是请的这京兆府中最有名酒楼品悦轩的厨子。虽不能与老爷子的御宴相比,可论起这食材的新鲜,咱们也不差哪去。” 听到永王这番关心的话,知道他只真的关心自己的黄琼,连忙道:“七哥今儿的这桌席面,可谓是山珍海味具备,那里不合小弟的胃口。只是小弟自幼吃的清淡,已经习惯了清淡。今儿这菜色实在有些油腻,小弟怕吃多了回去这胃肠受不了。” 也许是惦记着后面更精彩的节目,极其罕见的面对蜀王带来的蜀中好酒,也只是浅尝即止的永王,闻言指了指刚被侍女端上来的一盅东西,笑道:“既然九弟不习惯,那做哥哥的就不强迫你了。这盅东西,是今儿专门准备用来去油腻的。你尝尝,肯定适合。” 看着永王特别推荐的,每个人面前刚摆上的,泡着红枣的奶一样东西,黄琼还以为这是自己前世没少吃的牛奶炖红枣,不以为意的喝了下去。虽说味道有些怪怪的,可倒也没有特别的感觉。反倒是感觉满桌子的酒菜,就这个最符合他的胃口,也很是夸了几句。 听到黄琼的夸奖,永王很是有些得意的道:“这东西可不是一般的东西,是我从太医院那里搞来的一个古方。是用妇人乳汁炖的红枣,这东西醒酒是最好的,而且还大补。想想一个什么都不能吃的婴孩,就靠着乳汁存活长大,这东西的精华可见一般?” “而且这个红枣,也不是用水发出来的。而是选天葵初至,尚未破身的女孩在月事干净后,将干枣放置于其下身,以其自身精华发成的所谓阴枣。此处乃至阴之物,吃了正好可以去油腻。” 只是永王在这边很是洋洋得意,可他身边刚把一个枣子吃完的黄琼,闻言却差一点没有当场吐出来。人奶倒也罢了,反正自己小时候也是吃这东西长大的。虽说有些那啥,但也算不上恶心。可这个枣子的来历,却是让黄琼感觉到恶心异常。 看着面前的这碗所谓的红枣,黄琼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心头的那种恶心感觉压下去。对于永王的邀功,黄琼也只能无语的摇了摇头:“七哥的这个爱好,还真的是有些特别。还好,还好。”只是嘴上说还好,黄琼在心中却决定打死都不在碰这玩意。 不过虽说黄琼不感兴趣,可不代表在座的其他人不敢兴趣。一听到永王的这个东西,居然如此的来历。其他几个王爷,哪怕是之前一口酒菜都没有吃的,也纷纷端起来将这个玩意吃的一干二净不说,还不断的大声叫好。 第八十七章 都在试探 看着这些皇子,年纪轻轻便如此荒唐,黄琼的眉头不由自主的微微皱了一下。这些皇子除了蜀王之外,最大的永王也不过二十岁。沈王比自己大一岁,剩下的基本都比自己小。除了宋王比自己小半年之外,其余的都不过十六七岁,像那嘉王今年才十五岁。 一个个年纪不大,可这心思却是如此这般。虽然没有像永王那般贪杯好赌,可真实一看却也没有好到那里去。看来瑞王和景王在封地,如此的胡作非为,不是单独的个例。一句话,就是自己那位皇帝老子的教育,整个方向都出了问题,才教出这么一群儿子来。 只是眼前的一幕让黄琼的眉头,虽说只是微微皱起,表现的并不是很明显。可也许别人没有注意到他微皱的眉头,但自见面之后一直都在暗中仔细观察黄琼的蜀王,却是很敏锐的察觉到了黄琼这个明显表示不满的举动。 不过虽说察觉出来了黄琼的不满,但永王却并未声张。而是端起那盅让黄琼做呕的东西,大口的吃了起来。末了放下碗后对着永王笑道:“真不知道七弟还有这么一样好东西。等回头,你把这个方子抄给我,回去让我的那个厨子也好好学学,怎么给自己主子进补。” “别整天就知道搞那些什么人参、鹿血一类的东西,吃的主子直上火不说,那鹿血是常年给主子喝的东西?这个东西弄好了,才是真的孝敬自己的主子。”说到这里,蜀王别有深意的看了黄琼一眼,却是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蜀王的这番表现说实话,刻意而为的痕迹太明显。所以对于蜀王这番带着试探的做法,黄琼并未接招。其实从一见面黄琼就感觉到了,自己这位五哥除了一开始的寒暄之外,其余的时间都在暗中的观察着自己。 自己在见到这些年轻的兄弟,如此荒诞一幕的时候,眉头虽说皱的并不明显,但肯定是被蜀王给发现了。所以才有了刚才那种看起来荒诞,但实则却明显是试探的动作。想到这里,黄琼不由的感谢贾权曾经与他提起过,诸皇子的性格。 其中对蜀王的那段评价,黄琼记忆尤为深刻。如果不是贾权事先那番评价,搞不好黄琼也许真的,就被蜀王刻意表现出来的荒诞给迷惑住了。这位蜀王这次恐怕是来者不善,这是黄琼给自己这个第一次见面五哥的第一个评价。 有了这个印象,之后黄琼便分外的小心。无论这些皇子表现的在过于荒诞,他也绝对不在显露一丝心中的想法。这次永王举办的酒宴上,蜀王虽说都在一直有意或是无意的试探着黄琼,但黄琼又如何不是同样在试探着这位蜀王。 相对于心思各异,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相互之间还相谈甚欢的黄琼和蜀王,之间多少有些异样的气氛。不仅大大咧咧的永王没有注意到,就坐在自己身边的两个人,一直都在谨慎的、不着痕迹的试探着对方底。 其余几个则因为本身就看不起黄琼的原因,在酒桌上只顾着给蜀王搭讪、敬酒,却对就坐在蜀王身边黄琼无意的,或是说有意识冷淡。给蜀王敬酒,从来没有捎带上黄琼的几个皇子,也同样没有注意到两个人之间若有若无异样。 而面对着这个尴尬的场面,黄琼脸上的淡笑却是都没有少了半分,对于这些兄弟的冷淡他就当做没有看到一样。甚至在桌子下面,还几次拽住了再一次见到冷落黄琼的场景,想要发火的永王。 黄琼的这个表现,让在表面上不动声色的同时,在心里面却是暗暗一惊。只是蜀王的吃惊,并未表现在脸上。对于前来主动敬酒的兄弟,虽说没有人搭理黄琼。但举杯的时候,他却总要将黄琼带上。 而黄琼对于前来给蜀王敬酒的兄弟,因为蜀王拽上自己而表现出来的,甚至就直接挂在脸上的不满,权当做没有看到一样,几乎是来者不拒。尤其是那个对自己最冷淡的宋王,黄琼甚至还主动找他喝了一杯。 黄琼的这番表现,落在蜀王与永王两个人眼中,却是各有不同的滋味。见到黄琼被冷落,永王这个东道主,就和上刑一样难受。黄琼不管怎么说,是他请来的客人。今天在自己举办的酒席上,居然被如此的冷淡,就好像有人在打他的脸一样。 相对于坐卧不宁的永王,那边的蜀王却是别有深意的看了黄琼一眼。但这位蜀王除了在黄琼敬宋王酒,而那位谱摆得最大的宋王不肯举杯,多少有些冷场的时候,说了宋王一句之外,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对于蜀王这种拉自己下水之后,却始终不动声色的在一边隔岸观火。但却在关键的时刻不轻不重点了宋王,帮了自己圆了场面的做派,黄琼却是心中暗暗有了提防。一席酒宴下来,两个人对对方都有了一个,几乎近似于相同的评价:“这个人不简单。” 好在酒宴再好,也有结束的时候。这场别人倒是无所谓,却让永王这个东道主,如坐针毡的宴席,在永王被自己几个兄弟弄到忍无可忍之前,终于还是到了散场的时候。一桌子人中,蜀王和黄琼不用去上书房读书,自然不用担心明天起早的问题。 而永王则是皇子之中有名的混子,他去上书房读书也就是应个场面而已。但其他的几位皇子,第二天却还要寅时便进宫读书。这些人估计又都有自己的想法,不敢像永王那样饰无忌惮。所以到了酉时,在沈王带头之下纷纷约了蜀王单独聚餐之后,便陆续的告辞。 见到这帮家伙总算走了,差点没有被他们今天的表现气死的永王,阴沉着脸将自己面前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后道:“还整天去上书房读书,真不知道他们那些书,是不是都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就这个样子书读的再多,也他妈的枉为人。” 因为蜀王在场,对于永王的这番发泄,黄琼没有说什么。倒是蜀王,很是潇洒的拍了拍永王的肩膀道:“你小子,发这么大的火做什么?九弟都没有发火,你就不会克制一些。他们不管怎么样,说到底也是你我的兄弟。” “虽说今儿有些过分了,可你也不能让他们真的下不来台不是?你也眼看着就要大婚就藩了,到时候也就眼不见心为净了。凡是多与九弟学学,心中多一点城府,别动不动就发火。你发火这些人就能改?自己气坏了自己,遭罪的还不是自己?” 说到这里,蜀王看了一边默不作声的黄琼,却是笑了笑道:“好了,今儿的事情给五哥一个面子,就此翻过了啊,不许在追究了。九弟,我这个做哥哥的也带这些不懂事的弟弟,今儿给你陪个罪,你也别往心里去啊。” 蜀王的这个做派,黄琼却是无所谓的道:“五哥言重了,赔不赔罪的无所谓。弟弟们年龄还小,等到长大一些也就好了。这些事情不过是小事,也许是兄弟们对我这个人不太了解。等大家慢慢熟悉了,我想会有改变的。正像五哥说的那样,都是兄弟,小弟那会往心里面去?” 黄琼的回答,蜀王笑笑点了点头,便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继续下去。看着面前还在置气的永王,蜀王却是转移话题道:“我说老七,你小子单独把我和九弟留下来,不是就为了在这里陪你生闷气吧。” 蜀王这一提,才想起来今儿最精彩节目还没有登场的永王,也顾不上置气了。连忙带着蜀王与黄琼两个人,来到他永王府一间密室里面。待几个人进入密室后,永王府的几个太监,立即将密室的大门关好。 等进到这间密室内后黄琼才发现,这间密室内此时早已经是烛火通明了。整个密室面积虽说不大,但却被装的异常豪华。地上,都铺满了厚厚的波斯地毯。分别摆在三面墙处的三张地桌上,已经摆满了各种水果和葡萄酒。 每张地桌后面摆着厚厚的靠垫,边上则分别站着两个身上只披了一层薄纱的美艳侍女。而在密室的另外一侧,则被一层幕布遮挡的严严实实。靠南面的窗子上,则同样被幕布遮挡的严严实实。 看着密室内的场景,黄琼的眉头不由得在一起微微皱了起来。他早就该知道,永王所谓的精彩节目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自己眼下已经进来了,如果现在想要走的话,除非自己真的愿意与永王翻脸,否则想都不要想。 但黄琼现在却知道,自己最不能翻脸,更翻不起脸的恰恰便是永王。如果蜀王不在,自己走了倒也罢了。可偏偏眼下还有蜀王在,自己要走的话,永王非翻脸不可。无奈之下的黄琼,也只能硬着头皮坐在靠垫上。 只是还没有等他坐稳,那两个只披着薄纱的侍女,已经像是蛇一样靠了过来。一个举着倒满了葡萄酒的酒杯递到黄琼的嘴边,一个则把切好的水果送到黄琼的口中。而就在对这种场面很不适应的黄琼,正在想方设法躲开这二位美女送到嘴边的酒时。 坐在他一侧的永王,则轻轻的拍了几下巴掌。随着永王的巴掌声落下,对面之前掩盖了一切的幕布徐徐拉开。随着幕布的拉开,一曲悠扬的曲子传了出来。听到幕布后边传来的曲子,黄琼不由的微微一愣。这首曲子他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与他前世在西安看古代艺术表演的时候,听过的那首盛唐音乐巨著《霓裳羽衣曲》,倒是有那么几分相似。只是虽说听起来很像,但某些细节上却又似是而非。不过在经过简单对比之后,黄琼还是听出来这就是《霓裳羽衣曲》。 而且如果他没有判断错的话,这应该是正宗盛唐所留下来的。与自己前世所听,先是经过南塘李后主与周后,在唐代留下残谱上增补,后又有南宋词人姜白石修改,与原版对比肯定有所差别。 第八十八章 霓裳羽衣曲 黄琼前世虽说是个乐盲,可在这一世在母亲和熏陶之下,虽说只学会了吹箫一种相对简单的乐器。但是至少对乐理方面,却是已经不再陌生。这首曲子在他的耳中,听起来是如此的美妙。 尽管此时演奏的只是最后的一段舞破部分,但依旧让黄琼听的如醉如痴。舞破在整个曲子之中,尽管是最后一部分。但黄琼却知道,这部分是整个曲子中最精彩的一部分。至于前后两世所听曲子之间的差别,黄琼却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除了自己前世听的,只是后人根据少量残谱后补而成,与原版相比有不同之处的之外。自己前世所听的曲子,是用现代工艺制造出来的乐器演奏的。这些乐器无论是使用材料,还是制造工艺,与现在相比差异是很大的。 古代战乱频发的中国,那些经典工艺失传的太多了。用现代工艺制造出来的乐器,与古代相比只是原理相同而已。就像钢丝制成的古筝弦,与古代用蚕丝制成的弦,发出的声音不可能一样。也就造成了古今曲子,很多地方都不一样。 只是黄琼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这首曲子,与自己前世所听的之间差异。却没有注意到,已经完全拉开的幕布后面,一群同样身上只披薄纱的舞女,正随着舞曲翩翩起舞。直到从被身边的侍女,不小心给弄的惊醒过来,却又被眼前更加荒诞的一幕搞的目瞪口呆。 见到黄琼目瞪口呆的样子,永王很是有些得意的道:“怎么样,精彩吧。这部曲子,还是去年陪老爷子去长安祭祖,无意之中得来的。你们也知道,我这个人无事的时候爱赌上几把。那天也是运气好连赌连赢,一个小子输急眼了又还不上账,就把这个曲子低给了我。” “那个家伙输的那点钱,我虽说不在乎,可赌债那是绝对不能欠的,这是赌桌上的规矩。那个小子被我逼得没办法,就把他们家的传家宝偷了出来顶账。他说他们家是祖传的乐师,前唐的时候还是什么宫廷乐师。” “当年安史之乱,唐玄宗仓皇出逃,宫内没有人管事。他那个不知道几辈子的祖先,就把这个曲谱偷了出来。我当时也就好一个面子也就收下了,谁想到回来之后我府上的乐师见到这个什么曲子,激动的差点没有昏过去,我这才知道这个就是当年杨贵妃跳的曲子。” 听到永王这个半是得意洋洋,半是自夸的解释,黄琼与蜀王对视一眼,也只能感叹这个曲谱落到这个家伙的手中,实在有些明珠暗投了。只是都知道永王那副狗脾气的两个人,在这件事情上几乎是不约而同的看透,但谁也没有说破。 只不过对于黄琼来说,看看永王一副自得的表情,再看看那些身上穿和没穿没什么两样舞女。见到这个自己前世已经失传上千年,能听到的都是后来人七拼八凑出来盗版,根本就表现不出来前唐盛世那种恢宏和气势的曲子,被永王用到今天这个场合,实在有些难以接受。 那些舞女虽说跳的相当不错,可问题是这些舞女身上穿着,实在是太过于清凉了。就在黄琼对永王此举很是有些不满的时候,场面上的情景却是已经又变了。身材多少有些矮胖的永王,像是一头大狗熊钻入舞女之中。 不仅自己在那儿上下其手,还把领舞的那个舞女一把推到了黄琼的怀中。被永王突然搞出来的此举,给吓了一跳的黄琼正待推开这个舞女的时候,鼻子里面却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昙花香气。而随着这股昙花香气的传来,黄琼身上也不由的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燥热。 这股钻入黄琼鼻孔的昙花香气,让黄琼不由得微微一愣。这股昙花香气,让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就府那天晚上,那三支神秘的催情香。为了证实这种昙花香气,不是怀中这个叫做婷婷的舞女,身上水粉发出来的,黄琼还特地在人家脖子上嗅了嗅。 只是黄琼这个证实自己猜测的举动,却被那边的永王有所误会。此刻因为角度的关系,没有看到黄琼在做什么,还以为自己这个九弟,此时正做着与自己一样事情的永王,见到黄琼的举动不由得哈哈大笑道:“我说老九,你这么做就对了。” “咱们这些皇子,别看表面上荣华富贵,可私底下却是最爱无奈的一群人。不仅自己兄弟防着你,就连自己的爹也防着你,无论怎么做都不对。你贪酒好色吧,他说你败坏天家名声。你贪钱吧,他说你不爱惜民力。” “可如果你要是什么都不好,那么有的人就开始怀疑你,金钱美女你不喜欢,那你喜欢什么?得,你喜欢的总不能是权利吧。而皇子喜欢的权利是什么权利,除了皇权之外还有什么?要是让别人以为你喜欢这一点,那就真的是危险了。” “所以,该吃吃、该喝喝,该玩就玩,怎么闹腾怎么玩,这样最多是挨顿骂,却可以让大部分的人放心。反正咱也没有那个指望,弄那个好名声也无所谓。反正老爷子总不该因为这些事,把咱们都给圈禁了。这就叫做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再说明天的事情。” 说完这番大道理,永王又开始了自己异样的忙活。而那边的蜀王,虽说表面上看,并未看向黄琼这边,永王话音落下也只是随声附和了几句,看似在与永王做着同样的事情。但黄琼却感觉到,蜀王一直在用目光观察着自己。 只是看着这两个荒唐的家伙,黄琼却是摇了摇头。虽说他并不是完全赞同永王的这番话,可也不能不说永王这些话极有道理。在天家,要想让皇帝和储君真正放心,唯有沉迷于酒色之中,自污自身才是明哲保身的正理。 不过虽说明白归明白,但让黄琼与永王一样如此荒唐,却是他真的很难做到。只是因为蜀王和永王都在场,尤其是那个看起来无害,但至少现在感觉精明无比的蜀王在场,黄琼却又不敢运功抵抗,越来越让他难以抗衡的这股异香。 这些香出现在永王府中,永王不意外很正常。但蜀王的过分平静,却让黄琼产生了一定的怀疑。当初出现在自己府中的那炷香,是蜀王暗中派人做的。以蜀王与永王之间的亲热程度来看,此人通过永王府中人暗中做手脚的嫌疑很大。 这个家伙太精明,表面上滴水不漏,今天一看却是出手又准又狠。他若是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搞点手段,永王别看外粗内细,可还真的不见得是他的对手。不过,黄琼却是随即又摇了摇头,又将自己刚刚的想法推翻。 自己出宫就府的时候,蜀王还远在成都,或是在从成都赶来京兆府的路上。就算他在第一时间便知道,也不可能如此快的便拿出如此缜密的方案来。就算他在永王府安插有人,但通过这件事情就这么暴露了,危及到他与永王之间的感情,明显得不偿失。 以自己五哥今天虽说不多,但也偶尔流露出来的精明,他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蠢事的。 来日方长的这个道理,大家都是明白的。况且以他今天的做派,要想对付自己,不见得会亲自出头。 今儿看,这个人很会挑事,而且挑事的手段相当的巧妙。像他这种人更喜欢像是一条毒蛇一样,躲在暗中窥视他的对手。非到万不得已的地步,自己是绝对不会出面的。但只要他出手,一定会做到一击必杀。 不过那件事情,到底是不是蜀王做的,黄琼现在暂且不知道。但他知道这种情况在持续下去,自己非但容易引起蜀王的怀疑,甚至还会引起这种相当霸道香气反噬的黄琼,也只能干脆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理念,与那边已经是干柴烈火的二王同流合污了。 要不然还能怎么办,那边的蜀王虽说一直在忙活着,可眼角的余光从来都没有离开自己身上。自己在这么硬抗下去,很容易暴露一些东西的。所以干脆牙一咬、心一横,将被永王推过来的那个领舞的舞女,抱在了自己怀中。 见到黄琼也开始有所动作,永王不由得哈哈一笑道:“对了,这就叫做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尊空对月。咱们这些当皇子,即不用参赞政务,又不能领兵出征作战,能做的除了给皇家开枝散叶之外,就是多给自己后代积攒一点家底。” “剩下的,不过就吃喝玩乐四个字而已。又何必去惹人生嫌,给自己找不痛快?你就算在有能力,又能超过老爷子?所以,咱们怎么开心就怎么来没错的。你这么做就对了,跟哥哥学保证你什么烦恼都没有。” 永王永远都有的歪理,让黄琼已经很是无语。不过既然已经决定,不能一同上天堂,那就一同下地狱的黄琼,没有理会歪理不断的永王。不知道黄琼不说话,是实在对自己已经无语的永王,却在那边还洋洋得意,自以为自己说的很有道理。 只是两个人谁也没有看到,一边的蜀王看着同样忙碌的黄琼,眼睛里面却是一道精光闪过。黄琼并未想到,这一夜的荒唐过后,待三人离开密室的时候,已经是启明星升了上来,东方一丝晨曦也挂到了天边。 见到天色已经微微有些放亮,早朝之后还要进宫的蜀王,不敢在耽搁急忙的离去。送别蜀王之后,永王却一把抓住黄琼道:“五哥急着进宫,你又没什么事情,就别着急回去?我已经让人准备好香汤,你好好沐浴一番在回去也不迟。” 对于永王的这个邀请,正好有些话想要与永王说的黄琼,知道此时永王也搞不出什么幺蛾子,最终还是决定从善如流。当坐进浴桶,将全身都浸泡到热水中一刻,饶是一向不太讲究享受。但刚经历过大半夜荒唐,此时多少有些疲倦的黄琼,也不由得舒服的**一声。 第八十九章 要一手羊腿一手大棒 听到黄琼舒服的**声,坐在他对面另外一个浴桶中,正忙着往身上撩热水的永王,挥手示意伺候的侍女都退出去之后,却是语气一改之前的轻浮,显得异常平稳的道:“怎么样,今儿过瘾了吧。今儿的事情,你也别说做哥哥的放肆。” “刚才五哥在,有些话我不好说。现在就你我两个,有什么我便说什么。咱们这些做皇子的,如果想要给咱们那位大哥留下一个好印象,甚至说要想平平安安的活到老,那就越荒唐越好。” “还有咱们那位老爷子,在他的想法之中固然都盼着咱们这些当儿子,一个个饱读诗书,个顶个的有出息。看看宗学的那些先生就知道了,那个不是大学士、翰林学士?可咱们这些做儿子的,要是真的像他盼望的那样精明能干,估计他就该找借口收拾了。” “咱们这些当儿子的混账一些,不高兴是肯定,可最多也就斥责两句,最多也就是罚跪而已。越荒唐,才能越给自己少找麻烦,越荒唐才能保住自己的命。我没有那么大的志向,如果说之前也有一些,可这些年早已经烟消云散了。” “就像母妃说的那样,她不求为什么太后,只要我平平安安的活着,对她来说就比什么都好。而对于我来说,只要母妃能平平安安的终老,我也就无所谓了。我们这些皇子,在别人眼中是大富大贵,可其中的味道也只有自己知道。” 说到这里,永王叹了一口气后才道:“我这个人虽说冥顽不灵了一些,可我并不是真的都看不出来了。听哥哥一句话,凡是小心一些。别把自己陷进去,那是一片烂泥坑。保住自己,就是保住了家人,一家人好好的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咱们天家这点事情,实在是太乱套了。兄弟之间便是连说句话,都要倍加的小心。一句话说不对,搞不好就进了别人的陷阱。所以,像你七哥这样,虽说声色犬马一些,可也躲过了很多的东西。要不然,你现在见到的,搞不好你七哥我,坟头上的草都比人高了。” 永王的这番话说完,黄琼不由得一愣。永王这番话里面,绝对是话里有话。自己这位七哥,也许并不是一开始就这么荒唐的。正向他自己说的那样,这其中的滋味也许只有他自己才能明白。可永王可以用荒唐来躲过那些刀剑,自己呢,恐怕连这个福分都没有。 不过黄琼很明智的,在这件事情上并未多问。永王如果想要对自己说,他自己就会说。自己没有那个必要,非要去刨根问底。想到这里,黄琼便转移了话题:“七哥,今儿在那间密室里面,你用的那些香闻起来很特殊吗?” “昙花香一起,刹那之间芳华遍地。各种檀香我也见的不算少,可这昙花香气的檀香,我还是真不多见。想必七哥搞来这些东西,也算是煞费苦心了。”说这番话的时候,黄琼显得很是风轻云淡,那天晚上的事情并未直接提出来。 听到黄琼夸赞自己的香,刚刚还情绪有些低迷的永王,转瞬之间又恢复了得意洋洋的架势:“怎么,你也想要一些?你小子该不会是初尝云雨,有些上瘾了吧。和你说吧,这种香是宫中供奉局秘制的,外人根本就见不到。” “这几炷香,还是去年我在宫内供奉局内偷出来的。当时不知道这玩意是做什么的,只知道父皇临幸嫔妃的时候,偶尔有的时候会用。而且这种香与宫内供奉局制的其他香不同,父皇也从来不赏赐给诸王、大臣。” “我当时只是好奇,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就顺手弄了点。后来才知道,这种香居然有如此的妙处。只是可惜,当时还是有些胆小,没有敢多拿。不过这玩意因为制成材料过于珍贵,每年的产量也就那么一点。当时要是拿多了,非被人发现不可。” “要是让老爷子知道我拿这种香,估计就不是罚跪了,你七哥的屁股非被打烂了不可。老爷子自己妃嫔不少,足足二十多个。可要知道我拿了这玩意,绝对不会轻饶了我的。今儿要不是为了你小子,我才舍不得用这么好的东西。” “咱们那位五哥是色中饿鬼,根本就用不到这么名贵的东西。今儿这也是最后一点了,你要是想要却是没有了。原本倒还是有一些的,可也不知道府中那个下人手脚不干净,前些天莫名其妙的丢了一炷。到现在也没有查出来是谁干的,把我心疼的够呛。” “咱们要是从老爷子哪儿,要点文房四宝或是什么绝版书一类的,老爷子会不吝赏赐。要是要这玩意,估计至少也一顿训斥。今儿把最后这点都用了,也不知道我在就藩之前,还能不能搞到了。” 听到永王对这些催情香很是看重,因为丢了一炷还在心疼不已。黄琼却是淡淡的笑道:“行了七哥,你丢的那柱香下落就不用找了。谁偷的我不知道,但你丢的那柱香最后的下落我却知道。” “记得我就府那天吗?你我喝酒的时候,我就发现这种香。如果不是那天你喝多了,那柱被点燃的催情香,引发的后果就不是你一个人挨板子了,甚至搞不好我这个刚出炉的郡王,还得回冷宫继续锻炼。” “想想我一个刚出宫的郡王,刚就府便做出如此之事,还拽上你这个亲王在一起,父皇是饶不了我的。我那里与这里比不了,身边的人不是父皇的人,就是太子的人。哪怕是我在府中放个屁,父皇和太子用不了当天晚上就会知道,便是想瞒都瞒不了。” “原本我并不知道那柱香,究竟是谁带进我府中的。在发现之后,我还以为是太子的人带进去的。因为对于太子来说,这么做不仅更有理由,下手的机会也更多。现在看,那柱香应该就是你丢的那柱。” “至于是谁偷的,查出来并不是什么难事。就从那天你带到我府中的人身上查起,横竖出不了他们几个人身上。早查出来,你也早点安心。留着这样一个人在你身边,这次丢的只是一炷香,下次可就未必了。” 黄琼的话音落下,听到自己丢失的那柱香,居然出现在黄琼的府中,还在自己与他喝酒的时候被点燃,永王不由得大吃一惊。想到当时此事可能引发的后果,声音都变的有些磕巴起来:“那柱香,怎么会出现在你的府中,居然还在我们喝酒的时候被点燃?” “奶奶的,这不是明显要将你我一勺烩了吗?谁这么胆大包天,居然在你就府第一天就下手不说,还打算连我都牵扯进去。这件事要是捅到老爷子那里,不仅你要倒霉,我受到的惩罚也绝对不会比你轻的。他这不仅仅是要弄你,连我也要一同往死了搞。” “这件事情,不像是太子做的。除了我身边的几个心腹之外,就是当初宫内都没有查出来这些香是我拿的。如果到时候我打死不承认,这柱香是从我这里流出去的。那么这件事,换谁看都会指向到太子身上。” “因为无论从哪里看,除了他有下手的原因和机会之外,别人是没有的。咱们这位大哥虽说心胸狭窄了一些,但他还没有蠢到那个地步。反倒是有些像是别人想要利用这件事情,给太子下了一个套。他的目标不单单是你我,应该最终还有太子。” 到底都是聪明人,在从慌乱之中清醒过来之后,永王马上便明白其中的利害。甚至马上分析出来,幕后黑手针对的不仅仅是自己两个人。不过现在对于永王来说,他最担心的是黄琼准备怎么做。 对于永王的担心,诚心想要在这件事情上卖永王一个好的黄琼,却是摇头道:“还能怎么做?这件事情,原本我就打算认了下来。你猜到的这些,我也猜了出来。我不想糊里糊涂的给人当刀使,所以这件事情我愿不愿意,也都只能认了。” “这件事情捅上去,无论是不是太子做的,我和太子之间都将再无任何的回旋余地。现在便与太子起冲突,对我来说百害而无一利,只能让那个暗中操纵一切的人渔翁得利而已。更何况,现在这件事情又牵扯到你,我更是只能认了。” 说到这里,黄琼顿了一顿道:“不过七哥,我这边可以忍下来,但你这边一定要查,幕后黑手先不要着急查,关键你身边的那个内鬼是谁,一定要查出来。有这么一个人在你身边,你还能睡得着觉吗?” 听到黄琼准备忍下来,永王略微心安了一些。对于黄琼的最后一句话,平静下来的永王却是咬牙切齿的道:“查,这个人一定要查出来。不仅内鬼要查出来,你要是相信你七哥的话,这件事情就交给我,我替你查出来究竟是那个王八蛋,居然如此的下作。” 对于永王的回答,黄琼却是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站起身来,擦拭好身体穿上了衣服,来到了见他起身后,便也起身穿衣的永王面前,沉思了一下后才道:“幕后黑手是谁,先不用着急查。因为现在即便查出来,咱们也拿他没有办法。” “你先全力把你身边的内鬼查出来,查出来之后也别声张,悄无声息的处置了就是了。不过为了给你身边其他的人一个警告,对这个内鬼的家人也可以采取一些手段。让有些所谓心思灵活的人知道,这就是背叛的下场,罪未必就不祸及妻儿。” “株连的办法,虽说丑陋了一些,可对于震慑那些心怀叵测的人来说,却是最有效的手段。一家哭,何如你一府哭?驭下之道,要羊腿加大棒才可以。一手举着大棒,一手举着羊腿。羊腿要给足,大棒该抡圆了的时候,也要抡的足够圆才有威力。” 第九十章 结盟 黄琼的话音落下,永王却被他的想法给吓了一跳。原本自己内鬼找出来处置了就是了,没有想到自己这个九弟出手更狠。不仅那个内鬼要处置,便是他的家人也要一并处置。虽说这个做法的确可以杀一儆百,可是不是有些那个了? 见到永王脸上有些犹豫,猜出他心中想着什么的黄琼,却是淡淡的道:“七哥,你知道这个世上什么人最可怕吗?也许你会以为是那些秘密监视咱们的人,也许你会以为是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人。” “但我可以和你明确的说,你的这个想法不能说不对,但那只是对于普通人来说的。对于我们这样已经算是天下最富贵的人来说,最可怕的不是那些行事不择手段的人,而是自己身边人中间出了叛徒。” “这不仅仅是自己任何事情。都几乎是无密可保。最关键的是会在你最想不到的地方,留下一个随时可以要你命的漏洞。而更为可怕的是,这些人一旦暗中居中联络策应,甚至可能鼓动你身边更多的人一同叛变。”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句话说的相当在理。这些人都是砂砾不错,但越是这种不起眼的砂砾,往往在很多的时候可以带来一场彻底的失败。因为在相持的时候,任何一粒微小的东西都可以改变胜负。” “对于这种人,除了杀一儆百之外,没有什么其他的方法更为适合。想想如果有一天,你落到他们的手中,他们会放过你的家人吗?对叛徒的慈祥,就是对自己还有自己的家人最大的残忍。” “你和我的情况不一样,我那里谁的人都有,就是没有我自己的人。可你这里的人,听说绝大部分都是你从危难之中拉出来的。现在居然背着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不是背叛是什么。而且这种人相对那些主动投靠的,更加的可恨,” “在很多时候,人的背叛与否,看的不是关系远近,而是利益是否给足。一个受过你大恩的人都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那些没有受过你恩惠的人呢?会不会别人给足了利益,也一样做出背叛的事情来?” “很多时候,一个榜样的出现,会带动更多的人为了利益而不择手段。一个人背叛,搞不好就能带动十个。要想刹住这种风气,不下一点狠手是不行的。不让那些同样心动都的人,心中真正有所忌讳,这种事情有一便会有二,甚至是三四。” “不过,终究是你的人,怎么处置还是你说了算。但还是那句话,一家哭总好过你一府哭。这种风气要是刹不住,你早晚有一天会栽在这些小人身上。杀了一条养不熟的狗,来震慑一下其他有异动的猴子,还是物有所值的。” 有些话既然已经点到,黄琼便不想在多说什么,至于剩下的事情,就看各人的领悟了。不想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缠下去的黄琼,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后道:“对了,父皇让你查那个马公良的家人,你查的怎么样了?” “这件事情,你得抓紧时间。要是在查不到人,估计你我得一起去温德殿罚跪了。以你的消息灵通,宋公良的案子背景应该很清楚。至于父皇为什么要我将他的家人养起来,天威难测,你也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听到黄琼提起皇帝之前交待的事情,永王却一拍脑袋道:“你说的那个宋公良家人的事情,我还真的给忘记了。不过你也别着急,我马上就安排人去查。只要他的家人还在京城,我保证三天之内给你一个交待。” “不过九弟,你听哥哥一句劝,这件事情之间的水太深,中间涉及到很多人,你可千万别参合进去。老爷子怎么想的,咱们这些做儿子的左右不了。可自己要把握好自己,别到时候把自己也折进去。” “你也别只说我这里,你那里也一样要整顿。听说你前些天,杖毙了一个太子派过去的奴才。真看不出来,你小子该下手的时候,也绝对不含糊。不过,你这么做就对了。正像是你说的那样,一手羊腿一手大棒,羊腿该给的时候要给,但杀威棒该用的时候一样要用。 “有些事情,既然早晚都要做,早做就比晚做要强。事到临头,也不要太顾及太子那边。还是那句话,你不能把脑袋放到人家刀口下面去。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言语一声,你七哥我绝对全力以赴。” 说到这里,永王看了看听完自己这番话之后黄琼的脸色,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咱们那位大哥,说实在的我并不太看好。心胸太过于狭窄,没有人君气量不说,为人更是瑕疵必报。等到他真的登基那一天,咱们这些兄弟说血留成河恐怕都是轻的。” “这一点,我都能看出来,更何况是老爷子?再加上在政事上拈轻怕重,一分担子也不肯去担,老爷子对他不满已经许久了。咱们这位大哥,恐怕在这个储君的位置上,待不了多长时间了。” “至于其他的那些兄弟,本事都不知道怎么样,这眼睛却一个个都看着天呢。咱们这帮兄弟里面,我也就看好五哥和你。单就之前在密室内,要不是那柱催情香,虽说美色当前,但你小子还真不一定会搞出那些事情来。” “即便是后面的事情,恐怕也是做给蜀王看的吧。不说别的,单就这份定力,在咱们兄弟之间就无出其右者。你小子现在看,虽说受了一些委屈,但今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你小子今后要是真有发达的那一天,你可别忘记哥哥。” 永王这番话,尤其是最后一句话里面,实际上已经挑明的结盟意思,黄琼听出来了。永王的这个想法,也正符合黄琼眼下的心思。原本他还琢磨怎么与永王提出来,现在永王主动提出来,黄琼又岂会不主动的就坡下驴? 心中了然的黄琼笑道:“七哥放心,这一点我心里还是有数的。我府中那些人怎么处理,我现在也有了一点想法,估计到时候少麻烦不了七哥。至于出息不出息的,七哥以后就不要再说了,要是被有心人听去了,你我都要有麻烦的。” “我们只要做好人臣、人子的本分便好,再多的事情也轮不到我们操心不是?不过,你我兄弟之间如果能相互帮衬一下,那是再好不过的了。七哥是我骨肉至亲,我不相信七哥还能相信谁?” “咱们以后相处的日子还长着呢,小弟为人究竟如何,七哥早晚也会清楚的。请七哥放心七哥对小弟的情谊,小弟绝对不会忘记的。也打搅七哥一夜了,小弟也该回去了。”说罢,黄琼向着永王一抱拳,便准备离开。 虽说对永王抛来的橄榄枝,黄琼没有给予正面的回答,但黄琼知道自己这番话中的意思,永王肯定会听懂的。只是就在黄琼临出门的时候,背后传来永王低沉的声音:“九弟,你还不知道吧,中宫眼下病重,已经几次咳血,看情况很难熬过今年。” “中宫这一去,宫中、朝中势必会起一定的波澜。你要当心,别成为某个人转移怒气的对象。还有,你要多注意一些静妃的安全。皇后也许对静妃还有所顾忌,可要是那个二百五的德妃掌后宫事,你要担心她对静妃不利。” “德妃此人大能耐没有,但是私下搞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却是极为擅长的。还有那个宋王,被她教育的也差不多。明面上拿静妃娘娘没有办法,她私下绝对会搞出一些事情来的。这次的事情,我猜就是德妃做出来的。” “也许是我多虑了,以静妃娘娘之能,德妃那点能水恐怕连一个疥癣之患都算不上。不过,凡是还是小心一些为好。你也要多加小心,咱们兄弟之中有的人手黑着呢。有什么事情通知一声,我的人手随你调动。” 听到永王的这番好意,黄琼没有说什么。只是回过身望着永王,眼睛里面透露出感激的目光,并郑重的点了点头。尽管他还没有猜出永王这番提醒的真正意图,也许真的只是一个善意的提醒。但他知道,至少眼下永王把他当成了真正的同盟者。 只是当从永王府告辞的黄琼,走到永王府门外的时候。送他出来的永王府管家指着一顶双人小轿,又指了指一边的马车后道:“这顶轿子是我们王爷送给河间王的,说您将来少不得出门。如果嫌大轿不方便,这顶双人小轿正好给您做代步工具。” “至于马车之中,是我们永王送给您的礼物。说是您看着喜欢,他就送给您了,以免您以后长夜寂寞。我们王爷特别交待我,这三个人虽说不是完璧了,但都是良家出身,到府中之后也是没有人碰过的,身子都是干净的,所以请您大方笑纳便是。” 听到永王府管家这么一说,黄琼微微一愣。走到马车前面掀开车帘一看,却是发现马车里面在密室内,伺候自己的那三个美女。其中一个正是那个身材极其火爆,领舞的那个叫什么婷婷的。 见到马车里面所谓的礼物,黄琼脸色微微一变。但马上便明白永王如此做心思的他,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转过头对永王府的管家道:“如此,替我谢过七哥了,就说他的心思我领了。” 这三个女人,黄琼知道这是永王对自己最后的试探。永王在试探自己,对他能不能做到完全信任。他在考验自己对这三个女人,其实就是他的信任程度。如果将这三个女人退回去,恐怕自己与永王的这个所谓联盟,从一开始便会存在一丝裂痕。 对将来两个人之间的合作,会有很大的不确定因素。尽管感觉到自己收下这三个女人,很是有些对不起正在外面奔波的陈瑶。但眼下的情况让黄琼也别无选择,对于这份特殊的礼物只能咬牙收下。 第九十一章 永王的礼物 明白永王这份心思的黄琼,与那位管家简短的对话之后,便什么都没有再说。只是向着正在永王府大门处,微笑看着的永王拱了拱手之后,转身上轿离开。而在他背后,永王则一直注视着黄琼一行人,背影彻底消失之后才转身回府。 只是还以为黄琼真收下这三个女人的永王不知道,在回到自己府中之后,黄琼将三女找到自己面前。连同她们的卖身契,外加上每人三百贯的银票都放在了三女面前,直接道:“这是你们的卖身契,现在本王还给你们。” “你们拿着卖身契,还有这三百贯钱,返乡找个好人嫁了,从今以后可以再不用过以色侍人的生活了。这三百贯钱虽说不多,可也足够买上几十亩地了。有了几十亩地的嫁妆,也没有人敢不起你们,你们下半辈子也算是有一个依靠。” “如果担心你们返乡之后,有人会为难或是骚扰你们,本王会修书一封一同交给你们。如果真的有人为难你们,你们可以直接到当地官府告状。想必有我与永王的名头在那里压制,那些地方官也是不敢怠慢的。” 这三个女人,黄琼第一个想法就是留不得。到不是担心永王往自己府里面插钉子,除了自己府中各方势力安插进来的人,已经够多的不差这三个之外。他也相信以永王外粗内细的性格,是不会做出这么愚蠢事情的。 别说永王此举除了向自己示好之外,更多的是在试探自己对他的信任程度。真的往自己府中安插钉子的可能不是没有,但几乎是微乎其微。况且就算是永王真的打算在自己府中安插钉子,眼下正需要永王帮助的自己现在也只能忍着。 他之所以不想留下这三个女人,除了昨夜发生的事情,已经深感对不起眼下正在为自己奔波陈瑶,留下这三个女人只能让黄琼愧疚更深之外。还有一点很重要,这三个女人长相实在太过于艳丽。 别说现在,即便放在自己前世,那个人造美女一大把的年代,这三个女人无论是相貌还是身材,都绝对是超一流的。尤其是那个婷婷,相貌虽说不是最出色的,但身材之火爆绝对是超一流的。任何一个男人,只要是正常人,很难不被激发出最原始的那啥来。 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黄琼知道自己在这方面控制力并不强。留着这三个尤物一样的女人在身边,他生怕自己会沉溺于其中而不能自拔。尤其是这三个女人还是这样一个来路,要是被母亲知道了,也绝对不会轻饶自己的。 听到永王这是要将自己发银遣散,这三个女人非但没有半分的喜色,反倒是哭哭啼啼的。那个叫做婷婷的女人,也许是年龄比较大一些,胆子大一些。看着黄琼哭道:“王爷,您这里如果容不下我们,这天下之大就真的没有我们容身之地了。” “王爷,我们回去了又能怎么办,回到家里面等到再一次揭不开锅的时候,我们一样都还是会被再一次卖掉的。这次她们比较幸运,是被卖到了永王府。永王虽说贪花好色,可为人还是可以的。” “虽说限制比较多,却并无虐待之事。除了不能出府之外,其他的尚还算自在。而且永王买下我们之后,虽说请了不少的青楼人士,来教我们那些东西,但一直都没有来得及碰我们,直到这次遇到了王爷。” “这次她们还是处子,还算是幸运的,可下次就未必有这么幸运了。搞不好会被卖到了勾栏院里面,那里才是真正的地狱。还有,我们的家人都是普通人家,如果那些有权有势的人看上我们,我们又能怎么办?” “现在还略有一些姿色可以侍人,等到人老色衰的那天呢,我们又该如何。况且我们现在都是残花败柳,那些有权有势的只会把我们当成玩物。至于普通人家,我们嫁过去搞不好会给人家带来灾祸的,那个又敢娶我们。” “王爷,您的书信能护的了我们一时,可能护得住我们一世吗?而且,就算她们有家可以回,而小女子却是连家都已经没有了。娘家,父母早就已经不在了。几个兄弟家,也非我能容身之处。回到他们那里,要么被他们草草下嫁,要么会再一次被卖掉。” “至于婆家,早已经没有了我的容身之处。饿死是小、失节事大,我虽然是被丈夫卖掉的,可在世人眼中也算是失节之人。他们家自认是书香门第世家,又岂会让我这个失节之人回去?王爷,您总不该眼睁睁看着我流落到勾栏院,或是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吧。” 这个女人到底是年岁略大一些,经验也丰富。她的一席话,正刺中了黄琼的软肋上。黄琼的心还是没有那么的狠,能将这几个女人毫无顾忌的赶出自己府中。尤其是其他两个女子,昨夜陪伴自己的时候,虽说动作像是老手,但实际上却还是处子之身。 就这么硬生生的撵出府去,黄琼还真的有些下不了这个狠心。尽管他前世就是在女人身上吃了大亏,也知道女人狠起来比男人还要狠的多,并不可轻视。可见到这几个女人的泪水,黄琼最终还是有些心软了。 “你既然已经有了婆家,本王看你的谈吐也算是井井有条,也不像是小户人家出身。你为何被你丈夫卖到永王府,你可以与本王说说。如果你在理上,一切有本王与你做主,断不会让他们继续欺负你。” 对于这个婷婷的这番话,黄琼明显有些好奇。这个时代的女人,远没有自己前世女人的那种几乎已经到了说一不二的地位,被自己丈夫卖掉并不稀奇。只是一个已经成亲的女人,居然能被卖进亲王府,这倒是让黄琼有些好奇。 一般这种情况倒也不是没有,但大多数都是男方相中了女方相貌,采取的一些下三滥手段夺占**。可被主动卖进一个王府的,这几乎是不可能。据黄琼所知,永王虽说贪花好色了一些,可夺**室的事情还真没有做过。 不过黄琼如此询问,除了有些好奇之外,还有一点就是多少还有些不死心。说白了,就是在与狠心赠银送走,与将这三个女人留下之间,还在垂死挣扎。他在给自己找一个,能够说得过去的借口。 “奴婢本姓高,十八岁那年嫁给了京兆府一秀才为妻。原本以为这秀才不仅家资尚可,而且是读书人出身,一旦考中了功名也算是苦尽甘来。只是没有想到,这秀才外表看起来斯文。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了一身赌博的恶习,嫁过去之后才发现他就是一赌鬼。” “公公活着的时候,他尚且还有些忌讳。只可惜,奴婢嫁过去的第二年,公公染病不起直接撒手人寰。而晚年方得一子的婆婆,对其只知道溺爱,对他的行为从不多加管束。他嗜赌如名,却又赌技不精,几乎屡赌屡输。” “奴婢夫家只是小康家庭,那里经的起他如此折腾?不到两年的时间,不仅失去了进取心,学业都已经被他荒废掉,家中也被他输的几乎是倾家荡产。如果不是他有秀才功名,每月还可以从衙门领一些钱粮,搞不好一家人早就都已经饿死了。” “一年前,赌红了眼的他,在他那些早就窥视奴婢已久的狐朋狗友撺掇之下,将奴婢也压上了赌桌。如果不是那天永王也在,他那些狐朋狗友不敢用下三滥的手段,恐怕奴婢早就被他送进了地狱中。” “可即便是这样,奴婢也被他输给了永王。他又如何敢于当朝亲王对抗,奴婢也只能告别刚刚满月的孩子,被送到了永王府。奴婢的生父原本是一个乐师,奴婢自幼便通晓一些乐理,便做了永王府的舞妓。后来因为舞跳的好,这次被永王点为领舞。” “也许嫌奴婢不是处子,奴婢自进永王府之后,便只是单纯的做一个舞妓。虽说也找了些青楼之人教导我们一些闺房之事,可并未将奴婢选为伺寝。她们二人也是如此,只是一直作为舞妓。直到这次遇到了王爷,才那个什么。” “王爷,奴婢知道您是正人君子。昨夜,您是因为永王和蜀王在场,才不得不与我等须虚与委蛇的。如果不是因为其他二位王爷在,您恐怕早就掀桌子走人了。奴婢这些人自知身份低贱,从不敢奢望飞上枝头做凤凰。” “只是希望将来,不会再像是牲口一样被买来卖去,不被人家当成玩物。正像是王爷所说,摆脱以色侍人的生涯,哪怕是为奴为婢都可以。王爷要是也容不下我们,这天下之大就真的没有我等容身之处了。”说到这里,这个女人的眼圈又是一红。 听到这个女人的这番话,在看看这个女人看向自己时候,一脸的期待与渴望的眼神,黄琼无奈的叹息了一声道:“好吧,你们暂时就先留下。如果你们将来有了意中人,就与本王说一下,本王会风光的打发你们出门。” “但是在这之前,府中的规矩你们要遵守。如果做了一些什么不应该的事情,被本王抓到了,那就别怪本王不客气。别人能做出来的事情,本王也一样会做,而且手段也一样的不差。” 最终还是决定留下这三个女人,黄琼除了最终还是有些心软之外,也想起了前世的一些不经意回忆。召唤过来李海,将三女带下去安置之后,黄琼却是想起了眼下奔波在外,还音信全无的陈瑶,久久的陷入了思念之中。 看着书房外枝繁叶茂的一颗大树,听着树上知了不断的鸣叫声,黄琼也不知道自己将这三个女人留下是对还是错。他知道的是,每个轻视女人的男人都会摔的很惨。就像是前世的自己那样,到死都没有合上眼睛。这个时候的黄琼,分外想念着不知道在何方的陈瑶。 第九十二章 永王的心思 心绪有些不佳的黄琼,一连数日都没有出府,甚至连书房都没有出。也许是被母亲感染了,眼下也养成了心思不佳时候,也换着字体写字习惯的黄琼,几天之内居然将一本《孙子兵法》,用篆书和小楷外加隶书,几种不同的字体整整了抄了两遍。 黄琼心情不好,也传染了整个河间郡王府。别说那些陈瑶从人市上买来的人,就是太子安插进来的人,也无一不是小心翼翼的。黄琼那天杖毙了那个管事,让几乎所有的人现在一回想起来都有些心惊胆颤。 府中所有的人,都生怕一不小心惹恼,这位整天见谁都脸上挂着笑意,虽说看起来人畜无害,但只要出手却是异常凶狠的主子。黄琼带来的低气压,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弥漫了整个府邸。尤其是太子安插进来的那些人,几乎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出。 直到永王将宋之唤的妹妹,派人送过来的时候,黄琼心情才好了一些。见到永王居然亲自送人过来,黄琼倒有些意外。而永王在见到黄琼之后,却是面上带着羞愧的。见到一向脸皮极厚的永王,罕见的有些不好意思,黄琼倒是大感到了意外。 永王吱吱扭扭不说话,黄琼皱了皱眉头道:“七哥,你到底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罢了。你我兄弟之间,还有什么不好意思名言的,你要在这样我可翻脸了。” 见到黄琼如此威胁,永王也只能无奈的道:“对不住啊,兄弟。你交给的事,我只给你办成了一半。宋公良的女儿,我给你找了回来。至于宋公良的二儿子,倒也不是没有找到,只是这个、这个、这个。” 永王的吞吞吐吐,想说却又有些难为情的样子,让黄琼多少感觉到事情不妙。第一时间,还以为宋公良的二儿子,已经出了什么事情不在人世。只是就在黄琼,正准备询问一下永王详情的时候。 也许看懂了黄琼脸上的表情,也知道不说不行的永王,左手一拳头砸在右手上也干脆的道:“得了,九弟,做哥哥的今儿就和你说实话吧。人是找到了,可是在这洛阳城中有名的小刀刘那里找到的。做哥哥的去晚了,等找到人的时候已经。” 见到黄琼听到这个小刀刘之后,一脸大惑不解的样子,永王习惯性的抓了抓头皮道:“这个小刀刘是京兆府内有名的净身师,专为宫内提供太监净身的。我派的人找到那小子的时候,那小子已经净完了身正在休养。” “我当时还纳闷,他只是被发卖为奴,再怎么说也不至于被发配去做太监。为此,我还专门跑了一趟刑部和大理寺才知道,这个小子压根就没有被发卖。从刑部大狱出来,就直接被送到了小刀刘那里。对外宣称是因为无人购买,所以自愿为宦。” “后来我几经打听,才得知在定下宋公良的家人官卖为奴之后,太子直接派人将他送到小刀刘那里。因为是太子点名要的,便是连具保人都给省了,送过去当天就被净了身。就连那个女孩子,都是我亲自带着人从南城的一处下九流窑子里面硬抢出来的。” “我去的时候,这个女孩子已经被灌下了迷春酒。要是在晚哪怕是一个时辰,这后果都不堪设想。为了把人抢出来,在不好亮明身份的情况之外,我也只能动了粗,带人把那家窑子给砸了。” “那个宋之唤之所以能被你府中的人买下来,是因为咱们那位大哥要应付一下父皇。原本也只是虚晃一枪,也是准备要照此办理的。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被你府中的人给买了过去。咱们这位好大哥,真的是好大的报复心。” 永王的这番话,让黄琼不由的愣住了。他从来没有想到,太子居然会如此的瑕疵必报。一个没有听从他攀咬自己兄弟的官员,不仅一个儿子被他弄成了太监,就连女儿都不放过,居然被他卖到了最下等的窑子里面。 就是宋之唤要不是自己下手快,现在估计搞不好也与他的弟弟一样成了太监。见到等到书房外那个还在瑟瑟发抖的女孩子,急忙派人去将宋之唤找来之后,又仔细端详了一下面前虽说骨瘦如柴,但却掩饰不住秀丽容颜的女孩子。 黄琼吩咐人,去将宋之唤找过来之后,才长长的叹息一声道:“好一位太子爷,好一个一国储君。”听到黄琼的叹息,永王那边却是有些说不出来的尴尬。若不是他给遗忘了,虽说宋之唤的弟弟依旧无法摆脱命运,可他的妹妹至少会少遭几天罪。 等被找来的宋之唤,见到自己不过月余不见,却已经是骨瘦如柴的妹子,不由的与妹子抱头痛哭。而黄琼与永王,就在那里静静的看着这一幕,谁也没有说话。直到两个人哭够了,宋之唤一把拽过妹妹,跪在黄琼与永王面前。 见到宋之唤跪在自己面前磕头,黄琼连忙把他搀扶起来道:“快起罢,你不用谢我,在这件事上本王基本上没有出什么力气。要谢你还是谢永王吧,是他把你妹妹从火坑里面硬抢出来的。” 只是等接到黄琼示意的宋之唤,想要向永王表示谢意的时候,永王却是出奇的死活不同意。不仅不同意不说,还不时一脸潮红的看向宋之唤的妹妹。犹豫良久才对宋之唤道:“这个宋兄,能不能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永王突然搞出了这么一出,不仅宋之唤有些不知所措,就连黄琼都有些莫名奇妙。看着不断在搓着手,满脸羞涩不是转头看向宋之唤妹妹,还有宋之唤的永王,黄琼也不知道这个家伙究竟抽了什么风。这个家伙不好意思很难见到,面带羞涩更是可谓举世罕见了。 只是永王吞吞吐吐的极不爽快,让黄琼很是有些不满意,狠狠的瞪了永王这个家伙一眼。接到黄琼不满意的目光,极其罕见的面带一丝潮红的永王咬了咬牙道:“宋兄,我和你求一个人,你能不能把你妹妹交给我。” “今儿九弟也在这里,当着九弟的面我黄耀和你发誓,尽管我不能给京娘正妻的位置。但我保证,从今天开始绝对不会再让京娘,受一丝一毫委屈的。如若违背此誓,我黄耀不得善终。” 无论是黄琼还是宋之唤,都被永王这么一手搞的目瞪口呆。见到宋之唤有些不知所措,已经反应过来自己这位****的七个,不知道因为什么喜欢上了宋之唤妹妹的黄琼,也只能摆摆手,让李海先带着他们兄妹下去说话。 等到兄妹二人离开后,黄琼才看着眼前一改以往嬉皮笑脸,脸上异常严肃的永王道:“七哥,你这是抽的什么风?你那里虽说有名分的夫人一个没有,可侍寝的女人却是一大堆,你再差也不至于差这么一个吧。” “人家可是官宦人家出身的正儿八经女人,可不是你府里面那些乱七八糟,实在不行给一些钱财就可以打发的女人。还有,我可听说你说话就要定亲了,你这个时候搞出这么一手来,你让父皇怎么去想?” 对于黄琼的话,永王也只能苦笑道:“老九,你七哥我也许是真的发疯了。你不知道,那天接到消息赶到那个窑子的时候,看到了我这辈子都没有见到场景。已经被灌下迷春酒的京娘,尽管意志已经开始有些模糊,可还在那里拿着一把剪刀在抵抗。” “即便是因为不肯接客,已经被饿了整整三天,可她依旧还在那里硬扛着。老鸨子派打手硬往外拽的时候,她的一只胳膊都被拽的脱臼了,人已经快要昏过去了,另外一只手还拿着半把剪刀在那里拼命的挥舞着。” “即便我带去的人,将那家妓院的打手都打倒了,可还是无法在不伤害她的情况之下接近她。如果不是我说是宋之唤,求我去救她的,恐怕搞不好她自己就会自杀了。说实话在的,你七哥我这辈子,真的还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烈性的女孩子。” “那天是我亲自把她,从那家下等妓院给抱出来的。那天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看着怀中她孱弱的身体,心里面像是刀割一样的疼。甚至怕她被马车颠簸的疼了,都不舍得将她放到马车上。那天我就那么把她抱在怀中,一直抱着回到我的永王府。” “当时我就暗中发誓,再也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九弟,你七哥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如此心疼过一个女人。论姿色,她的确不如我府中的那些女人。可我就是不知道怎么了,从遇到她那天起,就想着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她,哪怕是这天上的星星。” 看着永王一脸花痴一样的表情,黄琼很是无语。眼前自己的这个七哥,那还有之前的荒谬和不正经。这架势就和自己前世时,那些遇到自己倾慕的女神,沉浸在恋爱中的小男孩,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只是永王的这个架势,却是让黄琼一阵阵的头疼。也只能无奈的提醒他,你老兄马上就要定亲了。虽说亲王纳侧妃不是什么大事,一贯讲究多子多孙的皇家,并不反对皇子在大婚之前先纳侧妃,也就是民间所说的纳妾。 可现在你眼看就要定亲的时候,你搞出这么一个事情,实在是有些不是时候。虽说永王的那个岳父家是谁黄琼还不知道,可有一点黄琼还是知道的。眼下已经成亲的皇子,其岳父几乎全部都是朝中重臣。 与这些重臣结成亲家,然后收回这些人手中的权利,并让这些身居高位的重臣致仕,已经成了自己那位皇帝老子,在一些方面的惯用手段。即向那些重臣做了一个变相的保证,也可以保证权位的顺利收回。这种一石二鸟之策,皇帝玩的相当熟练。 第九十三章 固执的永王 当然,能够与皇帝结为亲家的那些重臣,也并不是随便挑出来的,不是每个官员都可能。首先基本上都是以武将,尤其以在军中有一定影响力的武将为主。文官也不是没有,但大多数都是大学士一类的。 不过,也不知道皇帝怎么想的。中宫所出四子,却都不在这个范围之内。去年病逝的太子妃,父亲只是一个小小的礼部主事。瑞王妃的家室高一点,但父亲也不过是刑部侍郎。至于景王,正妃的父亲是京营一个同知。 蜀王妃的家室最高,也不过是御史台副都御史而已。反倒是纪王与滕王的岳家,倒是都为军中世家。反倒是纪王妃、滕王妃,家室都至少是一个二品武官,那位纪王妃听说还是一个伯爵的女儿。 皇帝搞出这么一手来,黄琼倒是也明白。说白了一些,没有可能继承皇位的那些儿子,婚姻被他用来作为权利交换的牺牲品。但只要有一点希望,也许可以继承他皇位的儿子,娶的妃子却都是中下级官员出身不说,也基本上都是文官。 有继承皇位可能,岳家在朝堂上基本上没有可能用的上势力,这就避免了出现外戚干政的可能。没有可能继承皇位的儿子,岳家的地位虽说高了一些。可没有了登上皇位的可能,岳父原来手中的军权又被借机收回,想要有什么念想都不可能。 而且这些藩王一旦就藩,便与自己岳家相隔千里。自身又在皇帝的监视之下,即便相互之间通个信都很难。这些藩王本身之间,又是相互竞争,甚至是看不顺眼的。更不可能站到一个统一战线,来反对自己的继承者。 又可以通过结亲,对那些官员,尤其是所谓的武将世家进行分化瓦解。通过选配不同的女婿,让这些武将世家因为利益之争,无法形成统一的联盟。这样即巧妙的收回了权利,又成全了老臣的体面。 自己这位皇帝老子的这一手,即便是黄琼也不能说不巧妙。一拉一打,使得武将之间无法团结起来,更便于自己从中操控。只是皇帝搞出这一手,是不是与他自己早年的经历有关,黄琼就有些不得而知了。 反正黄琼现在知道一点,永王即将纳的这位正妃,按照这个惯例家室绝对不低。自己曾经听贾权说过,如果不是中宫重病,估计你永王今年就要成婚了。在这马上要订婚的当口,你永王这个时候提出先纳侧妃,你这不是公开在打你岳家脸吗? 别说老爷子是绝对不能同意的,就是你那位未来的岳父,估计这也得气的够呛。倒不是黄琼钻这个牛角尖,实在永王这又是发誓又是回忆恋爱经过的,让他实在不敢相信,把这个什么京娘带回家,他就当一个普通的丫鬟用。 如果真的是那样,不仅他自己没有必要费那么大的力气,就连黄琼打死也不会同意的。看永王现在的表情,估计在心中不能给那个京娘正妃的位置,已经是相当恼火了。如果这事他自己能做主话,恐怕现在就会把名分定下来。 人有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原本自以为风流倜傥,花丛中间过、片叶不沾身。可往往很多时候,偏偏折在一个普通女孩子手中。而越是这种人,在婚后往往越是死心眼。对自己老婆,可谓是“三千宠爱在一身”。 黄琼前世有一个玩的很好的大学同学,就是这个样子。家里面是全国有名的大地产商,可谓不是一般的有钱。在读书的时候,就开了一辆上千万豪华跑车。身边常常围绕着一群至少不是校花级别的,但也是小明星一类的美女。 读大学的时候,虽不能说是花天酒地,可也算是风流倜傥之极。甚至在校园内,有一个全民老公的绰号。虽说没有永王这么夸张,毕竟前世网络的杀伤力太大,一搞不好全世界都闻名,但也没有比现在的永王强太多。 大家都猜这个家伙不是娶一个大明星,或是另外一个土豪之女来壮壮家势,就是将来搞不好得一个爱字开头的某些疾病。结果谁也没有想到,在毕业后没两年,这个家伙便折在了一间三流医院的一名普通女医生手中。 那个女医生不仅比他大了一岁,相貌也就是一般人不说,家世也就是普通人家。可这小子不知道什么中了什么邪,迷的像是疯了一样。不仅天天送花,上下班还死缠烂打的主动去接送人家,根本没有把人家的冷脸当回事。 甚至为了在一起,还差一点与自己家决裂。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追到手之后,整个人像是变了一样。与之间的所有女友都断了联系不说,结婚之后还在家洗衣做饭啥都干。所有的应酬能不出席坚决不去,只要下班了就坚决回家陪老婆孩子。 即便是偶尔有外出应酬的时候,也携带自己的妻子一同去。从一个浪荡花丛的花花公子,快速的转变成了一个五好丈夫。要知道,这位少爷从生下来,十指就没有沾过阳春水。就是上个大学,都带着保姆、护工一大堆的。结婚之后,居然为了自己的老婆洗手作羹汤。 也正是有了前车之鉴,所以对于永王眼下这种“恋爱了”的表情,黄琼倒也见怪不怪。只是可惜,有些东西今古不同,可有些东西今古还是类似的。两个人之间有相同的地方,但不同的地方也不少。 自己那位同学,在不算太讲究门当户对的二十一世纪,想要娶一个家世普通的女孩,都遭遇了那么大的阻力,几乎与自己的家庭决裂。如果不是他态度坚决,甚至不惜来了一个先暂后奏,与那位女医生偷偷先领了证,结局还指不定怎么样呢。 前世的一个土豪儿子,与一个普通人家女孩结婚,都闹的不可开交。更何况这个时代,永王的身份可不是一个土豪那么简单。他还是这个大齐朝的皇子,可谓是站在这个时代,食物链最顶端的那种人,而且还选在马上要定亲的这个时候。 如果他此举破坏了皇帝的思路,皇帝那里能通过吗?自己的这位皇帝老子,可不是那种三言两语就能糊弄的。为人不仅精明的很,而且他要认定的事情,轻易是不会做出任何改变的,哪怕是自己的儿子也是一样。 最关键的还不是这些,最关键还是这个女孩,现在还是“罪臣”之女。皇帝那天的那番话,黄琼可倒现在还记得。明显知道此案内情的皇帝,并没有为宋公良一家洗冤的想法。虽说没有赶尽杀绝,可也要求黄琼一直养到他们到老。 甚至已经点名了,不希望他们兄妹几个,离开他的河间郡王府。皇帝的这个态度,黄琼无论在怎么反感,至少现在也不敢去违背。有了这个态度在前,又岂会同意这件事情?宋公良的案子,其中可是牵扯到的不仅是一位皇子,皇帝又岂会同意在卷进去一位? 还有,按照所谓的祖制,别说亲王正妃。便是亲王的侧妃,也是要身家清白的人家女子。这个女孩子现在是被官卖为奴的“罪臣”之后,皇帝就更不会同意。虽说皇帝已经命自己找到他们,给他们脱了奴籍,可毕竟眼下还是罪臣之后。 这个时候,永王存的这份心思,皇帝不仅不会同意。如果觉得永王此举破坏了他的计划,甚至搞不好在搞出其他的事端来。别的不说,把宋之唤兄妹几个人,发配到那个蛮荒角落自生自灭,也就是皇帝一句话的事情。 而且皇帝不打算为宋公良一家洗冤,此女的罪臣之后身份就得一直背着。永王的那位未来岳父,又岂能真的坐视不见?而听永王描述,此女又是一个外柔内刚之人,不是永王想要玩玩后随时可以算了的人。 一个单身女子,孤身在一个下九流的窑子里面,被灌下迷春酒之后,为了保保护自己清白,尚且敢于硬抗到底,甚至不惜自残。要是永王真的存了玩玩就算了的心思,到时候在搞出不可收拾的事情来。 可眼下永王这个架势,又明显不想罢休。想到这里,一阵阵头疼的黄琼,也只能将其中的利弊与永王讲清楚。只是让黄琼没有想到的是,听完黄琼的分析之后,永王却是死梗着脖子道:“老九,你也别劝我了。” “这件事情,我早就想清楚了。你说的没错,老爷子给我选定的王妃,是现任殿前司副使南阳伯何士良之女。他们家是武将世家,听说是当年淮阳之变的时候,御林八军之中第一个倒向老爷子的军中将领,他们家在军中颇有影响力。” “他们家是武将世家,他们家有句名言,那就是不管男女可以不读书,但是绝对不能不习武。听说他们家那个野丫头,就是老爷子给我定的那位正妻,在街上曾经把没认出来她身份,上前调息她的七八个混混,打的筋断骨折。” “而且在他们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不管儿子还是女婿,不管结亲的对象是谁,一律都不许纳妾,即便皇子也是一样。他们家曾经有一位姑奶奶,嫁给了理宗皇帝第三子德王。那位婚前飞扬跋扈,比我还荒唐的德王,最终到死连一个外室都不敢养。” “还有,你判断的也没有错。我那位岳父不仅在御林八军中待过,而且在殿前司副使的任上,已经干了八年了。他带出来的武官,在边军和四大营中最起码占了三成。他干的太久了,老爷子是准备用我的婚事换他致仕。” “他们家现在堪称大齐第一武将世家,而且家风就那个样,一家人又皆是心高气傲的很。为了让我那位岳父顺利交出权利,老爷子绝对不会同意我在这个时候,娶一个侧妃的,甚至连一个有名分的侍妾都不许。在这件事情,我知道是明知不可为。” 第九十四章 京娘 见到永王什么都明白,黄琼却是有些好奇的道:“既然如此,那你干嘛还非要在这个时候,去给父皇上眼药?老爷子不同意的话,宗正寺那里不可能上玉碟的。上不了玉碟的话,你怎么给她名分?难道你就忍心,让她没名没分的跟着你一辈子?” “更何况,她现在身上还背着一个罪臣之女的身份。你就算想打你那位未来岳父的脸,也不能这么做吧。你要坚持这么做,极有可能会引起你那位岳父家反弹的。七哥,我不是劝你放弃。我只是与你说明你如果要坚持,恐怕遭遇到的困难不会太小了。” 听到黄琼如此说,永王脸上很是有些苦涩的点了点头道:“我也不知道,也许从见她第一面就喜欢上她了,认定了就是她了。一会见不到她,我便像是被人剜却了心肝一样。人之间缘分很多时候,就是这么微妙。” “你七哥我之前,一向以万花丛中过自诩。对女人向来是用身不用情,可这次真的栽了,还栽的这么彻底。当时去救他们,是被老爷子和你逼的。可现在我就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找到她,让她吃了那么多的苦。” “每次想到这里,都想狠狠给自己几个大嘴巴。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也想过其中的难处。但我不打算放弃,所以我打算去父皇那里撞木钟。他不答应,我就跪倒他答应为止。正妃的名义,我不敢与他这个当爹的争,可这个侧妃的名义我是要定了。” “至于父皇要我娶的那位何副使女儿,我会按照他的要求办的。不过,婚后我会打个板子把她供起来。现在我的心中,除了京娘我谁也放不下。哪怕就算是父皇废了我的爵位,把我圈禁起来,我也不会在这件事情后退一步的。” 看着面前态度异常坚定,摆出一副情比金坚架势的永王。黄琼很难想象这是与荒唐的那天,还劝说自己不要沾惹宋案的是同一人。永王这次动情是真的假的,究竟能维持多长时间,黄琼暂时还不知道。不过,至少现在看他的表现,还是相当的让人敬佩。 知道这种轴人倔强起来,恐怕天王老子来了也不会后退一步的黄琼。也只能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之后道:“即便七哥态度如此的坚决,那咱们就坐下来好好的想想,看看有什么法子能让七哥两全其美。” “硬碰硬,并不是一个好办法。你要是硬来把父皇逼急眼了,反倒是容易适得其反。不说别的,一句话把他们兄妹,发配到荒无人烟的地方,你到哪儿去找?咱们那位父皇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所以这件事情咱们得从长计议,千万别把事情搞僵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黄琼反倒是有些烦躁了起来。他很看不起自己这位父皇,拿自己儿女婚姻做交易的做法。可这个时代不就是这样吗,几乎没有任何一个年轻人,对自己的婚姻有决定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是这个时代的传统。 跟自己前世那种自由乱爱相比,这个时代的人压根就没有婚姻自主权。别说永王身为皇家子弟,在某些方面必须要做出一定的让步。为了皇权的稳定,什么都是可以牺牲的。就是那些普通人家的子女,不也都是一样吗? 要说永王身为皇子,应该说还是幸福一些。即便王妃真不是自己喜欢的,也可以通过纳妾一类的办法,另外寻找他自己所认为真感情。与那些不仅没有择婿权,就连婚后也不能有任何其他想法。 搞不好甚至还要被嫁到少数民族地区和亲,死活都没有人去管。别说爱人了,甚至就连亲人都见不到。为了皇权连自己后半辈子都要搭进去,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比比皆是的公主相比,也算是相当不错的了。 想到这里,黄琼想起了自己在不远的将来,也会有被生拉硬拽这一幕,成为皇帝套路臣子的一枚棋子,心里不禁的叹息了一声。生在这皇家,每一个皇子或是公主,都是自己父亲为了权势可以利用的棋子。 看起来荣华富贵,实际上这一座座看起来富丽堂皇的府邸,不过是一座座高级监狱而已。生的不自由,活的不自由,恐怕就连死都不自由。瞪着通红的眼睛,盯着皇位的那些人,除了坐上那个位置后,执掌天下的权利之外,恐怕更多的还有不在想,成为别人随意摆弄棋子。 想到这里,黄琼的心思也很是有些低落。更何况,永王现在有那个京娘,自己不是一样还有一个瑶姐,现在不知道该究竟怎么办为好。永王感觉到侧妃的位置,有些屈辱了他那位京娘。可自己不是一样,认为侧妃的位置同样有辱陈瑶? 最终动了恻隐之心的黄琼,还是想要与永王一同琢磨。想着拿出一个尽量两全其美的法子,既让永王称心如意,也别被皇帝罚的太过。最关键的是也别引起他那位未来岳父的反弹,打乱皇帝在某些方面的部署。 只是永王在这件事情态度异常坚决,不仅死活要娶京娘还要马上就办。面对着这位轴劲上来的七哥,知道是怕慢则生变的永王,想给老爷子以及自己那位岳父家,来一个既成事实。以免自己弄的一个被棒打鸳鸯下场的黄琼,也很是有些头大。他一时之间,也没有了主意。 无奈之下,只能派人将离去不久的宋之唤兄妹又找了回来。只是在黄琼表明了自己态度之后,宋之唤却是只看着自己的妹妹。宋之唤的这个态度,倒有些告诉永王与黄琼,自己做不了自己妹妹主的意思在内。 至于他的那位妹妹,在听完黄琼的话之后,却是走到永王面前道:“永王殿下,多谢您的救命之恩,也感谢您对小女子的另眼相待。只是父母刚刚去世,小女子现在一心只想为父母守孝,实在没有心思嫁人。” “更何况,永王殿下订婚在即。小女子,是断然不会去破坏别人幸福的。再说,小女子是罪臣之后,也配不上您这个当朝亲王。永王殿下,您的那份心思就请收起来吧。你我之间,是根本不可能的。” 这个姑娘这番话说完,转身拉着自己哥哥的衣袖道:“兄长,你已经在此地打搅河间王爷过多时间了,离开肃州这么多日子,妹妹还真有些怀念肃州的风沙。况且母亲尸骨还不知道流落何方,我们做子女的也该去寻找,以便父母亲可以并骨,也方便了做儿女的守孝。” 听到自己妹妹之言,宋之唤也只能摇头苦笑的看着黄琼。而黄琼看了看此时一脸沮丧的永王,又看了一脸坚决的这个叫做京娘姑娘,也只能摇头道:“姑娘,你对永王究竟是一个什么想法,本王现在是管不到的。” “但你们离开一事情,本王现在绝对不能答应。非是本王不肯进行通融,而是实在事出有因。这件事情,本王现在还无法向你们解释。但你若是还想要你哥哥的性命,你们至少现在还不到离开的时候。” “听姑娘此番话,姑娘想必也是饱读诗书,秀外慧中的人。这段时间,我想有些事情,包括这个案子,你也应该看出来一些端倪。本王现在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这件案子现在绝对不是因为你们父亲的死而结束,而是才刚刚的开始。” “想想你们进京之后的遭遇,你应该明白有些人,一心打定了斩草除根的想法。你们现在离开,等待着你们的就只有一个死字。本王的这座河间郡王府,虽说只是一个小小的郡王府,但勉强也可以为你们遮风挡雨。如果姑娘信我,就与你兄长暂时留下来。” “至于寻找令高堂遗骸之事,恐怕以你们兄妹之力也很难办到。这样,如果你还信任我们兄弟,寻找令高堂遗骸之事,便交给永王去办理如何?”说到这里,黄琼暗中狠狠的踢了,听到人家拒绝之言后,在那里一脸沮丧的永王一脚。 挨了一脚才从沮丧之中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还有一定机会的永王,急忙开口道:“京娘,老九说的没有错,你们绝对不能走。你若是不相信我之言,难道他说的话你还不信吗?你现在可就剩下这么一个哥哥了,难道你真的忍心你们宋家断后吗?” “至于寻找令高堂遗骸的事情,请你放心,这件事情包在我的身上。不管你愿不愿意,只要你一天还没有嫁人,我都把你当成了我的妻子。寻找岳母尸骨之事,我这个做女婿的责无旁贷。” 黄琼与永王的这番话,让宋之唤兄妹两个瞬间沉默了下来。虽说永王那番主动申请当女婿的话,兄妹两个压根都没有当回事。但黄琼的话,兄妹两个却是都听进去了。两个人都不是那种愚昧的人,黄琼的这番话又岂有不明白之理。 最终,之前态度最坚决的宋京娘,看了身边知道更多一些内幕的大哥一眼,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只是京娘点了头,最兴奋的却即不是宋之唤,也不是黄琼,反倒是一旁的永王。 这位永王明显知道,只要人在京城自己就有机会。尽管现在佳人一口回绝了自己,可只要自己下足了水磨功夫,永王就不信无法得到佳人的芳心。他最怕的不是被拒绝,而是佳人一旦远离京城,他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皇子在就藩之前,非奉旨不许离开京城五十里。就算他可以派人跟着,可自己不能出现在佳人面前有什么用?万一被那个不忌讳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家伙,给近水楼台先得月,自己岂不是亏大了。 现在佳人留在京城,又是在黄琼的府中,这不就和自己家里面一样吗?自己两边下功夫,一边去老爷子那里软磨硬泡,一边没事天天往这边跑。不是说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吗?两边的顽石,总会有点头的那一天的。 第九十五章 驾驭之道 而见到京娘点头之后,永王脸上露出的那一丝怪异之中,还带着一丝猥琐的笑容。马上就猜出这个家伙心中想着什么的黄琼,在让李海马上给京娘安排住处,并特别叮嘱安排好侍女照顾之后,黄琼不着痕迹的狠狠踹了永王一脚。 正呆呆的看着京娘离去背影的永王,被黄琼突然踹过来的一脚,差一点没有踹一个跟斗。有些被踹的不知所以永王,看着正一脑门子黑线看着自己的黄琼,永王却是有些大惑不解。他搞不懂,自己这个九弟干嘛这么一副表情。 见到一副花痴一样的永王,总算有心思看向自己了,黄琼有些怒其不争的道:“七哥,你能不能把你嘴角的口水擦一擦。你如果真的有心思,想要将人家娶回家。拜托你老兄,能不能将你那个猥琐笑容收一收。” “七哥,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可你刚刚也看到了,京娘是一个极有主意的女孩子,即便是他的亲大哥,也不能替他做主。这样的女人你要想征服她,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凡是极有主见的那种女人,而不是那种只能依靠男人才能活下去的女人。” “七哥,说实在的,你要是还想过眼下这种花天酒地的生活,这个京娘绝对不适合你。除非你真的打算修身养性,否则这样的女人你想都不要想。不仅是现在府中的女人都不能留在你身边,就连以后都不要有偷腥的想法。除非你想要你的家里面,永远的鸡犬不宁。” “还有,她是书生世家,绝对不会喜欢粗鲁之人。虽不能说附庸风雅,可至少不能出口成脏。别看我,我说你出口成章那个章,不是文章的章,而是脏话的脏。七哥,有些事情你得真想明白了,不要因为一时的迷恋。” “我明白你的意思,她留下来了,你大可以做一些水磨功夫,只要功夫深铁杵总有磨成针那一天。但你有些问题如果改不了,就算是一辈子也没有可能,这个女孩子,可不是一般的女孩子。从眼下来看,不仅有主见,而且个性极强。” “她如果没有看上你,可以说你一点希望都没有。她是那种喜欢上了,就会奋不顾身,哪怕是明知道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如果要断了,便老死不相往来的人。要想打动她,除了真诚什么都不要去想。你那点伎俩,根本就瞒不过她的眼睛。” “对待这种女人,除了让她看到你的真诚之外,剩下的事情就只能看你们之间的缘分了。做兄弟的在这里提醒你一句,别想着拿那些黄白之物收买她。除了你的真心,其余的什么都不要去想。” 其实黄琼在劝说永王的时候,有些话没有当永王讲出来。在这个京娘的身上,黄琼多少看出了母亲的影子。虽说这个女孩子没有母亲那种惊艳的才华,更没有母亲那一身绝世武功,但遇事宁折不弯的样子,倒是应该与母亲年轻的时候有几分的相似。 只是黄琼没有想到,自己叮嘱永王一点点来,可永王却是几乎天天都腆着一张老脸,跑到黄琼的府上。尽管黄琼已经提醒过他,可估计那番劝说的话早就被他丢到了脑后。隔三差五不是送过来一车绫罗绸缎,就是送过来一些金银珠宝。 虽说他东西送的东西不少,可都被京娘无一例外的拒收了,搞的永王极其沮丧。最终还是心软一些的黄琼,提醒他先把重要的事情做完。他当初主动上赶着答应,帮人家去找母亲遗骸的事情,现在办的究竟怎么样了? 听到黄琼问起这件事情来,永王那张略显肥胖的脸,不由得皱的几乎和包子一样。愁眉苦脸的道:“老九,你知道这黄河上每年的尸骸有多少?告诉你,恐怕数都数不清。被人做了,丢到河里面毁尸灭迹的。” “自己想不开投河自尽的,还有发水冲走的,失足落水淹死的。货船被浪给打翻了,全船人都淹死的数不胜数。这黄河上每年新增的尸骸,没有一万至少也有八千。这还是平常年月,要是赶上灾荒年月,这死的人就更多。” “不说别的,就是我在黄河滩头上那个庄子。去年遭了菜花汛,一夜之间一个庄子的上百口子的人,被冲的就剩下几十口子了。我那位岳母,我连面都没有见到,我怎么去找?兄弟,这可是黄河,不是这洛阳城外的洛河。” “况且,时间已经过去这么长了,估计人早就被鱼给吃只剩下一堆尸骸了。我是人已经派出去了,至于能不能找到,我这心里面还没有多少的底。我现在唯一的念想,就是我那位还无缘见面的岳母,能被那位好心人给救起来,或是那座善堂的人给收敛了。” 说到这里,永王是大摇起头。不过说者无意,却是听者有心。永王提起了他在黄河滩头上有一所庄子,让黄琼心思不由得突然一动。连忙问起了那座庄子的来历,以及详细的情况。 见到黄琼对自己对的那座庄子感兴趣,永王倒是没有保留的,将那座庄子的情况和来历,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那座庄子,就在孟津的黄河对岸。原本是蜀王的,后来蜀王就藩的时候,当做破烂丢给了我。” “那座庄子就在黄河滩涂上,地势过于低洼。除了一处高地能放牧一些牛羊之外,其余的地方倒是十年有十年涝。要不是看着还能收点芦苇,出一些苇席之类的东西,那个庄子我早就废了。” 听到永王这么一说,黄琼笑了笑道:“七哥,小弟求你一件事情,你把那个庄子借我三年。我保证还你时候,还给你一座五谷丰登、六畜兴旺的庄子。小弟府上的一些闲人,也该找一个地方让他们修身养性了。” 毕竟也不是那种一根筋的人,黄琼这么一张嘴,马上就明白他意思的永王,却是笑道:“你我兄弟之间,还谈什么借不借的。那座庄子,我就送给你了。明儿,我就让人把地契给你送过来。” “你手头缺乏人手,即便把那些人送走,也没个可靠的人看着,他们一样会跑掉的。我干脆也就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得了。我在给你找几个人,帮着你看住那个庄子。省的有些人,到了那里还不老实,在生出什么别的心思来。” “我给你找的这些人,你放心保证手段足够。就算打死了也不怕,那里紧邻着黄河。到时候往黄河里面一扔,我看他们到哪里找去。只是那些奴才好弄,可那些侍卫你打算怎么处理?他们可都是身上带着官衔的,可不能像是那些奴才那样随便就处置了。” “这些人,才是你的心头大患。这些侍卫不换,你的脑袋始终在人家的刀口下面,你小子这觉能睡安稳吗?我看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去找老爷子撞木钟去。这次也一并都给换了就是了。” 永王这件事情上做的大方,但狠清楚永王那里什么人都有的黄琼,却觉得自己有些事情,丑话还是要说到前面:“那这件事情,就麻烦七哥您了。不过,你帮我的找的人,有两种人不要的。一个是好色之人,这种人容易被人拉下水。” “第二个就是好酒贪杯的人,这样的人也管不住自己的嘴。手段狠一些倒是不怕,不狠也镇不住那群王八蛋。不过,人你先帮我找到,就先安置在庄子里面。那些奴才,我还要等待一个时机。至于侍卫的事情,我还需要考虑一下。” “老爷子那里的木钟可不是那么好撞的,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老爷子在这件事情上绝对不会帮衬着我的。而且我观这些侍卫之中,太子的心腹不过数人而已。其余的人,反倒像是因为被太子讨厌,打发到我这里来的。” “这些侍卫的事情,还是应该分而治之为好。当下紧要的是,先把这些奴才给打发了。反正我就在老爷子的眼皮子底下,这些侍卫哪怕是太子的心腹也好,也不敢让我真的就这么出事。否则,他们背后的主子,第一个难逃干系。” 黄琼这番话说完,永王神色古怪的打量黄琼良久,才开口道:“也是,你小子一肚子弯弯肠子,随便拽出一根都比我道道多。你小子才就府几天,我都上了你几次当了?你小子脑袋转的那么快,还用我替你操这些心作甚。” “对了,那个做出那件事情的人我查出来了。妈的,收了人家一千贯钱,一处外宅外加两个三流勾栏院里面赎出来的**,就敢背主求荣对你我下手。那个王八蛋在查出来之后,让我直接绑上一块石头,沉到洛河中喂王八去了。” “那两个**连同他的老婆,都让我给卖到北辽和高丽去了。在卖之前,我让人当着府中所有奴才的面,把那两个**和他老婆都给轮了。他的两个儿子,我都派人送到了小刀刘那里,阉了之后准备送到北辽皇宫去当太监。” “妈的,这就是出卖我的下场。你说的对,一家哭何如一府哭?那个家伙,他们一家人都是我三年前,从郑州水灾流落到京兆府的灾民之中收留的。没有我当年的收留,他们一家老小早就饿死了,现在居然为了这么一点钱财就敢出卖我。” “不下狠手整治一下,给这帮人好好的长一个教训。这帮奴才还真把我这个主子,当成了好说话的人。更可气的是,那个家伙只知道有人托他办事,可连背后的人是谁都不知道。我派人查与他接触时出面的家伙,到现在也没有一个音讯。” 见到永王告诉自己这件事情的时候,脸上咬牙切齿的表情,黄琼摇了摇头道:“你府中的内鬼,查出来处置了就行。必要的株连手段要有,不过有些事情也不要做的太过火了,别在把府中之人弄的离心离德。赏罚要分明,这样才是驾驭之道。” 第九十六章 恩是恩、情是情 说到这里,黄琼站起身来,在书房内来回踱了几步后,才回头道:“至于背后的主使人,查不出来也就暂时不要再查了。那个人不会死心的,一次不成他还会想办法搞出第二次的。时间长了,总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可循的,到时候再查也不迟。” “至于现在,宫中的情况你也知道。这个时候咱们可别上赶着,让人家当成刀使。咱们不去主动整人,可也不能成为别人用来整治别人的棋子。七哥,这事你知我知便是了,其余的到此为止。” “不过说实话,你那个府中的确需要一个人,好好的帮你整顿一下了。你那里跟我这里不一样,我是先天受限制太多。再加上刚出宫就府,身边连一个可信之人都没有。可你那,出宫都数年了,可这府中怎么还跟一把漏勺一样?” “你出宫的时候,老爷子给你的分家钱,再加上你这么多年的俸禄,你现在还剩下几个子。还有,你的府中都乱成什么样了,这次一个被你从死人堆里面扒拉出来的奴才,居然为了区区一千贯钱就能把你给卖了。” “若是下次,别人开出的加码更高要你的脑袋呢?也会不会有人照着做?恩威并济,带兵是这样,对府中之人,尤其是你身边的人更要这样。对于身边人要懂得驾驭,驾驭好了他们才会真正的对你忠心耿耿。” “至于京娘的事情,你也别太过于着急。我早就跟你说过,她不是那种虚荣的女人,要用诚心去打动她。可你怎么做的,不是送过来一堆绫罗绸缎,就是送过来一堆金银珠宝。你呀,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她要是贪慕虚荣的女人,当初不就同意嫁给你了吗,又何必让你这么折腾?不要把天下所有的女人,都看成你府中那些女人一样。我给你的建议,就是这事先放一放。不仅你越是这样,越容易适合其反,引发京娘对你的反感,而且老爷子那里容易起疑心。” “我这里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老爷子要是真的起了疑心,老爷子的性格你也知道,到时候别给你弄的连人影都找不到。你也不是不知道老爷子的性格,他绝对不会允许这个时候,打乱他方略的。” “还有,你这段时间往我这边跑的太勤了,这十天不到你都跑了七趟了。这样不行,到时候搞不好,老爷子和太子又要没事找事了。我知道你是为了京娘,可别人能知道吗?就算老爷子无所谓,可太子那里就不好解释了。” 黄琼的这番劝说,熟知老爷子与太子性格的永王,倒是不疑有他,反而郑重其事的道:“你说的也对,那这样,我明后天都不来了,大后天我在过来看京娘。我可跟你说,这可是你未来的小嫂,你即要给我照顾好,但也绝对不能起什么坏心思。” “你小子书读的比我多,看起来倒是斯文的。对一般小姑娘的诱惑力,可比我强的多了。这人又是在你的府上,你小子更是近水楼台。所以,我今儿先提醒你小子一下,你小子别当那个兔子,连窝边草都下嘴。你要是动你七嫂一根寒毛,别说我和你拼命啊。” 永王这番话,把黄琼给搞的是啼笑皆非,是笑也不是、气也不是。只能瞪了他一眼道:“你可真是混到家了。别说你对人家有意思,就是没有意思,我又是那种见色起意之人?那股子劲上来,别说窝边草了,就是草根你都给嚼烂了。现在痛快滚你的吧。” 看到黄琼瞪过来的目光,永王倒也是无所谓的拱了拱手,拍拍屁股走人了。等到这个家伙走后,黄琼看着这个家伙这次带来的一大堆蜀绣很是有些头疼。永王这个架势,真的很让他感觉到有些心烦。倒不是他真的烦永王,而是永王这个做派让他实在有些受不了。 那个叫京娘的丫头,永王来了往后院一躲,一句男女有别、不见为好倒是省事的多。可自己对现在整个成了一个狗皮膏药的永王,却是头疼的很。他也承认,这个京娘在去了恐惧和担忧,神色恢复之后样子的确是秀丽可餐。 虽不是小家碧玉,但也别有一番风韵。至少与永王府上那些流莺一样的女人比起来,虽说相貌只算中等。可出身书香门第,身上那种惯有的文静气质,却是那些女人比不了的。倒也难怪流莺见多了的永王,为其神魂颠倒。 只是对于黄琼来说,永王这么一副沾上了就不撒手,天天都不请自来,几乎长到自己这里。自己不开口,他绝对不会走人的做派,让黄琼真的感觉到有些烦。虽说他也知道,这通常是恋爱中人的正常表现,可自己这边还有一群饿狼在盯着不是吗? 这么下去,永王这个二愣子,早晚得惹出**烦。想到这里,黄琼知道这件事情自己早晚得解决。否则,不管是太子或是其他人,都得给自己找麻烦。尤其是在得知宋公良的子女都在自己府中的情况之下,打定主意斩草除根的太子,那里没有什么动作就怪了。 到时候,自己别在人都保不住,别说老爷子那里没有办法交待,就连对自己都没有办法交待。只是此事究竟该如何处理,一向自认杀伐果断的黄琼一时也没有了主意。就在黄琼在这里心烦意乱的时候,这次事件的另外一个主角却是来到了他的书房之中。 见到黄琼,这位京娘不顾黄琼阻拦,坚持深施一礼后道:“河间王爷,奴婢感谢您在这个时候,还能收留了我们兄妹。按理说,奴婢兄妹在这个时候,能有容身之处已经是大恩大德了,不应该在这里挑三拣四。” “但奴婢今儿还得求王爷一件事情,恳请王爷能够应允。王爷一心为奴婢兄妹着想,好意奴婢兄妹接受了。可这座王府毕竟不是我们一介平民百姓,可以久留之地。如果王爷坚持,让兄长留在您这里安心读书便是。至于奴婢。” 说到这里,京娘跪下向着黄琼重重的磕了一个头道:“还请王爷放奴婢离开,如果王爷坚持不肯的话。那就请王爷帮奴婢寻一座庵堂,让奴婢入佛门修行,以摆脱这尘世间的纷扰,也可以为逝去的父母超度。奴婢这个不情之请,还请王爷能够同意。” 京娘这番话说完,黄琼马上就明白这个丫头,对永王的这番举动,已经是不胜其扰,甚至宁愿出家也不愿意在与永王见面。见到这个丫头如此的决绝,黄琼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搀扶起来后道:“难道你对永王一点心思都没有?” “本王这个七哥,虽说名声上的确有些荒唐,可他为人急公好义,在这京兆府中被称之为侠王。他眼下又如此的喜欢你姑娘,想必姑娘如果进了永王府,肯定是不会受任何委屈的。而且本王相信他变成眼下这个样子,应该还是有他的难言之隐。” 还以为这个丫头,之所以不同意嫁给永王,是知道永王的荒唐事。毕竟永王的荒唐,在整个京兆府都是有名的。这个丫头到京也算是有一段时间了,虽说不是在天牢,就是被卖到妓院之中。 可没准,也曾经听过永王的那些荒唐事。所以黄琼还是决定,替永王向她解释一番。尽管也知道永王的荒唐,自己给他找的这个理由,自己都有些不相信。可出于兄弟感情,黄琼还是尽可能的解释了一下。 尽管贾权与他说过,永王是以荒唐避祸。可那一晚的经历,黄琼是从哪儿都没有看出来,自己这位七哥贪酒好色,是自己装出来的。自己这位七哥那套业务之熟练,自己在前世见到那些更混球的家伙,甚至都有些比不上。所以这些解释的话,黄琼说的明显底气不足。 黄琼的这番劝说,京娘却是摇了摇头道:“奴婢想,河间王爷您是误会了。奴婢不是对永王有什么意见。他是真荒唐,还是假荒唐都与我无关。奴婢感谢永王救奴婢于水火之中,但奴婢并非那种肤浅之人。” “永王对奴婢的大恩,奴婢铭记于心,日后定当涌泉相报。可说嫁给他报恩,恕奴婢做不到。奴婢对永王,真的没有那种男女之间的感觉。恩情是恩情、感情是感情,这一点奴婢不会混淆到一起的。” “而且奴婢父亲的案子,虽说家兄无论奴婢怎么问,都不肯与奴婢明说。可从到京之后的经历,奴婢也猜得出来背后涉及到的人,恐怕不仅是官场中人,而且这官爵一定极高,甚至极有可能就是天家之人。” “奴婢虽说不是官场之人,但身为官宦人家的子女,官场上的一些规矩奴婢还是懂的的。这种逼得家父宁可自尽,也不肯或是说不敢进京自证清白的案子,这幕后之人其手眼遮天的能力非同一般。” “从奴婢兄妹几个人的经历来看,这绝非是官卖为奴。甚至可以说就是斩草除根,都可以说绝不过分。奴婢虽不能说饱读诗书,可也算是读过几本书。什么叫做官卖为奴,这一点奴婢还是知道的。” “把一个犯官的女儿卖到最下流的妓院,把两个儿子其中的一个送去做了宦官,历朝历代也没有这么做的。这幕后之人如果不是天家之人,那有这么大的能力?能够将朝中如此多的衙门,上下都给打通?” “如果那个人不是天家之人,以永王的性格为了讨奴婢欢心,恐怕早就拍着胸脯向奴婢保证,为家父洗脱沉冤了。便是连永王与河间王爷,都感觉到无能为力的案子。这种案子除了幕后之人为你们天家之人之外,这大齐朝又有谁能够做到?” “这种情况之下,奴婢怎么还能入你们天家?奴婢也知道,眼下这个样子也给您平添了不少的麻烦。甚至还可能因为收留我们兄妹,会给您和永王带来更大的麻烦。所以奴婢自请出家,以为王爷和奴婢自己求得一份清净。” 第九十七章 决定 京娘的话音落下,黄琼不由得诧异的看向这个女孩子,心中不由的感叹此女居然如此的聪慧。他相信马之唤为了保护妹妹,不会将自己父亲案子的实情与她说起的。可这个女孩子,从一些蛛丝马迹,甚至是永王表现出来的为人,便能大致推算出幕后的真凶。 不说别的,单就这份聪慧,也是一般女子难以相比的。虽说永王有些外粗内细,可多少有些一根筋的永王,至少在这方面也许真的不如这个女孩子。如果永王真的能娶她为妻,对永王来说绝对是一大幸事。只可惜,人家至少现在没有看上他。 虽说为恐怕是这一生,永王唯一一次真情投入彻底失败,有些感觉到遗憾。但对于京娘在自己面前摆出的,要么让她走、要么送她出家这两个选择,对于黄琼来说都是不能接受的。同意让她离开,那是明摆着看着她送死。 一个女孩子,不管在怎么聪明,但手无缚鸡之力的她,遇到危险除了引颈受挫之外,几乎没有第二个选择。以那位明显打算斩草除根太子的能力,京娘被永王救出来又送到自己府中一事,恐怕早就已经知道了。 搞不好自己门外现在盯着的人之中,有人等的就是她单独离开。她一旦离开自己的府中,重新被抓回是肯定的。一旦再一次被抓回去,恐怕就没有上次那么好命了。眼睁睁的看着这么一个女孩子,如此便香消玉殒,黄琼是真的做不到。 至于让她出家,对于黄琼来说更不可能接受。这么一个聪慧的女孩子,如果常伴青灯古佛,黄琼会认为自己在糟蹋一块璞玉。前世的经历,让黄琼不敢在小瞧任何女人,尤其是聪明的女人。 而前世的经历更告诉他,女人的聪明才智一样不比男人差,用好了也一样是很大的助力。只是这位京娘态度之坚决,让黄琼也好生有些为难。在屋子里面反复踱步良久,心中才有了一个大致主意的黄琼。 抬起头看向面前的京娘后,略微沉思了一下后道:“你父亲的案情,的确是有些复杂。与你明说吧,你父亲的冤屈,皇上其实也是知道的。只是眼下局面有些复杂,还未到解决你父亲案子的时候。” “你兄长到本王这里,实际上是纯属侥幸。但皇上知道了你兄长在本王这里,才命本王将你们兄妹也一同接过来保护起来的。你心中想着什么,本王现在也大致能够猜的出来。你坚决要走,恐怕也不单单是因为永王之事。” “本王也知道,现在如何向你解释,你肯定不会听进去的。但如果你要相信本王的话,我在这里与你保证。不出三年,你父亲的案子势必会沉冤昭雪。如果三年之后,还未能解决,你就来找本王。” “你如果实在不愿意在我这里待,本王觉得倒是有一个地方,挺适合你待着的。但你与本王保证一件事情,那到了那里向谁也不要说自己父亲的案子。甚至说,你见到皇帝也不要说你父亲的案子。” 说到这里,永王盯着京娘道:“你要是相信本王的话,本王这一半天就送你过去。如果信不到本王,那本王也无可奈何。本王奉圣旨,宁可落得你们兄妹的埋怨,但也绝对不会让你们离开的。” 黄琼这番话说完,京娘抬起头来同样看着黄琼,略微一沉思后道:“这话如果是永王说的,奴婢是不敢相信的。可河间王的保证,京娘绝对相信。至于河间王爷要奴婢做的保证,奴婢绝对会做到。只要那里能够避开永王,还奴婢一个清净便可。” “呃”,京娘的话音落下,黄琼不由的一脑门子黑线。自己那位七哥在找到京娘之后,究竟做了一些什么,居然给人家落得这么一个印象。怪不得他死缠烂打,人家连应都不应一下,甚至有些不胜其扰。 尽管很是有些好奇,但黄琼最终还是选择了很聪明的没有询问。至于将京娘送到哪里去,黄琼已经打好了主意。把这个女孩子送到宫中母亲那里去,自己不能常常进宫,有这么一个聪慧的女孩子在,母亲也可以缓解一些宫中的寂寞。 虽说黄琼也不知道,以母亲的性子,独自在宫中生活究竟会不会寂寞。不过黄琼还是认为,有这么一个知书达理的人在母亲身边,总比那些不知道根底的宫女要强的多。自己同样也可以避开永王,几乎是无时无刻不在的骚扰。 不过在送她进宫之前,黄琼还是有些东西要做的,只是这个事情黄琼还有些犹豫。这几天的接触下来,对于这个丫头的人品,黄琼心中还是有些底数的。可没有得到母亲同意,有些事情他多少还是不太敢做。 看向那边尽管不知道,眼前这位河间郡王要将自己送到哪里,但依旧是一脸平静,似乎很是相信自己的京娘。黄琼将牙一咬,决定还是将此事交给老天爷决定。至于这个丫头究竟有没有这个命,黄琼也不知道。 下定决心之后,黄琼向着京娘道:“本王现在教给你一些东西,你如果练好了,将来可以有一定的自保能力。不过本王只说一遍,你能记住就记住,记不住本王绝对不会说第二遍的,现在就看你究竟有没有这个命了。” 说到这里,黄琼将母亲传授给自己的一套内功心法,用缓慢但清晰的话音说了出来。等到他说完之后,看向京娘让她复述一遍的时候,却是愕然的发现这个女孩子,居然一字不差的给背了出来。 听完这个丫头背述,黄琼微微叹息了一声:“这玩意,果然是需要天分的。自己当初每天母亲只教自己背一段,自己也是足足三天才记下来。可这个女孩子,居然自己说了一遍就全部背了下来,这个天分几乎比自己都高。” “只是可惜,年纪略微有些大了。虽说身子骨还没有完全长成,可到了这个时候不管怎么说也有些晚了。要是早几年,让母亲见到了这种练武的天才,母亲不一定会有多欢喜呢。自己最多也只能给她打下一些底子,剩下的就看她自己的天赋了。” 想到这里,黄琼抬起头看着京娘道:“你每天走路和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按照这个心法呼吸。至于穴位的认识,本王一会给你一本医术。但能领悟多少,就看你自己的命运了。而且本王现在只是给你打下一个底子,其余的东西本王还是要看情况的。” “记住,我教给你的这些东西,除了你我之外绝对不允许第三个人知道,这话其中也包括你的兄长在内。不过本王教给你的这些东西,你如果练好了,三年之后也许你有机会可以亲手报仇。” 知道黄琼教给自己的东西,绝对不是普通东西的京娘,倒也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在接过黄琼递过来的那部医术之后,默默的转身离开了。离开时,依旧没有询问黄琼究竟要将自己送到那里去。 看着京娘离开时候,有些萧索的背影,黄琼摇了摇头也没有说什么。至少眼下,他还不知道没有得到母亲允许,自己便擅自将她传授给自己的功夫,教给一个外人,母亲知道了会有什么后果。这一切,还是要等到自己送她入宫之后才能知道。 希望母亲见到这个女孩子之后,能够喜欢吧。黄琼眼下,也只能如此的聊以**。不过决定将京娘送到母亲那里之后,黄琼倒是有如心里面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心中倒是感觉到轻松了许多。 虽说不到定省的日子,但黄琼想了想还是决定这几天进宫一趟。至少找个机会与母亲说一下,征得母亲同意才能把人送进去。否则,以母亲连皇帝面子都不给的性格,搞不好会直接拒人千里之外。 只是还没有等黄琼想好了怎么与母亲说,皇帝招他进宫的圣旨却是先到了他的府上。接到皇帝身边太监,传达的让他立即进宫的口谕,黄琼那里敢耽搁。骑上马带上两个侍卫,便向皇宫赶了过去。 到了宫门外连牌子都来不及递进去,就被等候在宫门外的高无庸,直接给带到了温德殿。进了温德殿,按照规矩行完大礼之后,也不知道皇帝这次急着招自己进宫来,究竟为何事的黄琼,也只能规矩的站在一边。皇帝不开口,他自然也不会先开口自讨没趣的。 而坐在御案后边皇帝,看着又是一身书生装进宫的黄琼,眉头微微皱了皱想要发火,却不知道为什么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只是走到黄琼面前,淡淡的貌似无意的问道:“你觉得太子的为人怎么样?” 皇帝这个话题,问的很突然也很沉重,将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黄琼给搞了一个措手不及。不知道皇帝问自己这番话时候,究竟是出于什么样心态,或是给自己挖了一个什么坑的黄琼,知道这个问题很不好回答。 犹豫了好大一会,看了看皇帝的脸色知道自己不回答不行的黄琼,也只能硬着头皮道:“父皇,儿臣自幼在冷宫居住,对诸位兄弟不是很了解。出宫之后,也不怎么与诸位兄弟接触,所以对太子的秉性不是很了解。不过出宫以来,太子对儿臣还是很照顾的。” 黄琼的这番中规中矩的回答,自然瞒不住皇帝的眼睛。虽说没有发火,但明知道这是自己这个儿子在糊弄自己的皇帝,却是干脆直接挑明了道:“是吗?前几天,你们兄弟在永王府聚会,那么多的兄弟就没有一个人说太子的不是?” “你更是在永王府的密室之中,长谈了整整一夜,蜀王与永王就没有与你说什么?或是这几天,永王跑你府上跑的那么勤,就从没有与你谈起过太子?如此糊弄君父,可非一个儿子该做的事情吧。” 第九十八章 倒打一耙的皇帝 早就知道自己这位皇帝老子,在几个儿子府中恐怕都有眼线的黄琼,对皇帝如此问话早就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听到皇帝如此干脆挑明,黄琼连忙跪下道:“儿臣不孝,有违出宫之前父皇的训示,在永王府内做出荒唐的事情,还请父皇责罚。” “不过请父皇放心,儿臣虽说做出荒唐之事,但也只是与五哥和七哥饮酒,欣赏歌舞而已。并未议论朝政,言谈之中更没有涉及到父皇与太子。儿臣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敢有任何的逾越,更不会妄想那些不切实际,更是儿臣高攀不起,不该去有的念头。” “太子对儿臣来说即是兄,但同样也是君,儿臣又岂敢背后非议太子?如若父皇不信的话,可以找蜀王前来对质。儿臣是外人,但蜀王与太子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蜀王自然不会偏袒儿臣。当夜儿臣究竟做了一些什么,父皇将蜀王找来一问便知了。” “儿臣自知身份敏感,所以出宫以来一直都谨慎小心,并不敢有哪怕半点逾越,一直都谨遵自己身为人臣,人子的本分。至于其他与儿臣无关的事情,儿臣即没有考虑过,更没有去琢磨过。” “如果不是前次进宫,父皇要求儿臣与诸兄弟多接触,永王府的宴请儿臣都不会去的。儿臣知道父皇对儿臣不信任,儿臣就是满身是嘴都解释不清楚。如果父皇认为儿臣,留在京城会对太子不利的话。” “或是担心儿臣在背后搬弄是非,妄议朝政的话,那么就请父皇改变祖制,现在就请儿臣就藩。与其让自己父亲如此的不信任,还不如早早的打发走,也好眼不见心不烦。或是干脆赐给儿子一杯鸩酒,反正儿子让自己父亲如此不信任,也是无脸见人了。“ 知道自己面对多疑的皇帝,估计是刻意的在这里找自己的茬,也许怎么解释都解释不清楚的黄琼,最后干脆来了一个以退为进。不过黄琼在言语之中,也点了皇帝一下,告诉皇帝你也别太偏心了。 这件事情,你不去问同样在场的蜀王,反倒是抓住我弄个没完,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分了。他们是你的儿子,我也同样是你的儿子不是?你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一样的儿子,何苦分这么三六九等的?不来几句硬的,你还真当我好捏的啊。 果然,黄琼这番话说完,皇帝的脸当场便有些挂不住了,多少有些恼羞成怒的道:“朕不过担心你被永王给带坏了,所以才多问了几句而已。这也是朕对你的关心罢了,怎么就成了对你的不信任?“ “那天密室之内除了你与永王,难道就没有别的人了?朕如果真的不信任你,今儿又何必找你过来询问,真是糊涂、昏聩到家了。如果今后朕在听到你类似的胡说八道,朕必定要重重责罚的。” 看着有些气急败坏的皇帝,黄琼突然感觉到自己好像领会错了皇帝的意思。皇帝今儿询问自己,好像不是针对自己,而是冲着蜀王来的。总算明白这一点的黄琼,面对着对于自己会错了意图,正在那里恼羞成怒的皇帝,立马聪明的闭上了嘴。 只不过闭嘴归闭嘴,但黄琼的嘴角却是依旧轻轻的撇了撇。心道:“你要查蜀王,想要从我这里知道一些东西,你不是敲错了木鱼了吗?你对我不信任,你那些儿子又那个对我信任了?蜀王在永王府故作对我的亲热,难道他就真的对我信任?” “你自己教出来的儿子,自己不知道吗?那个是善茬子?蜀王对我的防备,估计比你还重,他会当着我的面编排太子的不是?要说永王倒是还有可能,可要说蜀王那只千年狐狸,哪有那个可能?” 只是这番话,黄琼腹议归腹议,但却是不敢当着皇帝的面说出来。只是他微微撇了撇嘴角的动作,却是没有逃过皇帝的眼睛。其实眼下皇帝也有些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今儿找黄琼来质问,明显是找错了人。 自己那个五儿子的性格,自己再清楚不过了。看起来相当的无害,实则对谁防备心都极重。要是能当着第一次见面的黄琼,就私下点评太子那也就不是他了。本来就有些发现自己今儿做错了的皇帝,见到黄琼嘴角微撇,大致猜出黄琼心中所想的他,不由得更加恼羞成怒。 的确,无论是那个当老子的,被自己儿子蔑视心中都会相当的不舒服,更何况他这个老子还是一国之君。想到这里,皇帝同样撇了撇嘴角道:“既然现在明白朕的用意,这事就过去了。” “这次念你刚出宫,对有些东西不明白,而且也不是主动为之,这次你的荒唐之举朕就不追究了。如果再有下次,朕断然会重重责罚。你出宫之际,朕就告诉过你,诸皇子之中有一个永王就够了,朕不希望再出现一个永王。” “如果朕在发现你与永王一同荒唐,不管问题出在谁的身上,朕一样绝不轻饶。一下子收了三个侍妾,谁给你的这么大胆子?永王这段时间整天跑你府中想要做甚?是不是又要找你荒唐?或是送给你什么姬妾一类的?朕告诉你,这次下不为例,再有下次仔细你的皮。” 对于皇帝这种明显没事找事的做派,黄琼心中更是有些鄙夷的,大大给了自己这位亲爹一个大白眼,心道:“你在我哪里安插了那么多的眼线,连你永王送我三个侍妾你都知道。永王整天跑到我哪里做什么,还用得着问我吗?” 只是白眼归白眼,可面对自己皇帝老子的质问,黄琼该回答还是得老实的回答。知道这事也瞒不过去的黄琼,便把永王如何将京娘从妓院之中救出来,又喜欢上京娘,以至于天天跑自己府中,只为见京娘一面的事情老实的向皇帝交待。 很明显,皇帝对于永王天天跑黄琼那里还是知道的。可永王究竟去黄琼做什么,他还真的不知道。听完黄琼的解释,皇帝也不由的愣住了。他那里知道,永王居然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搞出这么一出来? 看着一脸恭顺站在自己面前,眼睛却不知道看向哪里的黄琼,此刻真的被永王气得不轻的皇帝,心中更是来气。不过很是有种上去狠狠踹他一脚,给自己解解气心思的皇帝。这脚都抬起来了,但犹豫了一下之后,却是最终还是没有踹过去。 不过虽说这一脚没有踹出去,但皇帝却是突然开口道:“朕与你说,在永王大婚之前,朕是绝对不会答应他纳侧妃的,无论这个侧妃的人选是谁。朕不能伤了老臣之心,更不能不为天下朝局考虑。此事既然是因你而起,那么这件事情你就给朕拿个主意。” 面对着皇帝明显倒打一耙,黄琼当时就满脸黑线。什么叫做因我而起,当初宋之唤的确是被买了回来,可派永王去寻找京娘姐弟的人好像是你吧。这事怎么成了我搞出来的?不过心中不平归不平,可皇帝专拿大帽子压人他也没有办法不是? 无奈的黄琼,也只能道:“回父皇,宋公良家的女儿,对永王根本就没有那个心思,更没有攀龙附凤的心思。为了躲避七哥,曾经与儿子提起过出家为尼,或是放她返乡。可儿子考虑来、考虑去,这两点都不适合。” “儿子考虑良久,也给她找了一个好的去处。正好今儿进宫,儿子也想向父皇请旨,想将京娘送进宫,放在母亲身边。京娘出身文官家庭,为人知书达理不说,品性上更是贤良淑德。虽说不懂得宫中的规矩,可为人还是谨慎。” “儿子也知道七哥定亲之前,出了这种事情不是太恰当。虽说没有父皇想的那么多,可在定亲之前先纳妾总是不成体统。所以儿子在得知七哥的心思之后,也曾经劝说过他。可七哥的性格您也知道,赶着不走打着倒是倒退的主。所以儿子就想,给京娘另外寻一处。” “自从儿子出宫之后,只留母亲一人在宫中。身边的宫女太监虽多,可毕竟不是知心人。儿子又不能时常进宫探视母亲,想必母亲性格在冷淡,时日一长也会觉得孤单吧。儿子想把京娘送到宫中来,也算是一举两得。” “一是宫中毕竟不是我的府中,七哥即便有心思,也不可能天天跑进宫来。也许七哥对此女,只是一时的迷恋。两人如果不见面的时日一长,七哥自然也就断了念想,二也是可以陪伴母亲,让母亲身边有一个可以慰籍的人。” 听到黄琼的这个想法,皇帝沉思了一下之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既然你已经想出来对策,那这件事情就按照你的想法办。人送到你母亲那里,想必永王也不敢在折腾什么。这件事情朕准了,你也不用去内侍省报备了,朕让高无庸去办理此事便是了。” 说到这里,皇帝突然有些尴尬的道:“不过,你的这番心思倒是好的。但你母亲那里收不收人,还需要你自己去说,这件事情朕不会替你母亲做主的。只要你母亲同意,你尽快把人送进来便是,以免永王那里夜长梦多,在给朕搞出什么事情来。” 皇帝这番话的意思,黄琼听出来了。皇帝虽说掩饰了一下,可还是很直白的告诉黄琼,想要将人送到他母亲那里,自己这个一国之君还真就没办法替她做主。这事还是你们娘俩自己商量去吧,我就等着现成的了。 只是在这件事情上,黄琼还真的没有嘲笑他这位皇帝老子夫纲不振。哪怕是心里面,也没有嘲笑。因为自己那位母亲的性格,他自己还是知道的。别说搞不好这些天,壁撞的多了的皇帝有些打怵,就是自己去劝说,也多少心里面有些没底。 第九十九章 密折 不过这事能不能办成,皇帝倒是很民智的选择了,没有要求黄琼一定办成。而皇帝不问,黄琼自然不会自讨没趣的,上赶着去找不痛快。爷俩个都不约而同的在这件事情,可能取得的结果上选择了回避。 就在黄琼以为今儿事情已经到此为止,准备开溜去母亲那里的时候。皇帝却是从他御案后面的一个柜子里面,拿出两个小匣子,在用贴身钥匙打开之后,拿出几份奏折丢给黄琼道:“这是从郑州和汝州送过来的密折,你先看看。” 接过皇帝丢过来的几份密折,不知道皇帝今儿究竟安了什么心思的黄琼,不禁有些目瞪口呆道:“父皇,这有些不合适吧。这些密折可是太子都没有权看的,儿子岂不是更没有资格?再说,这些密折涉及到的都是国事,您让儿子看可是违背了祖制。” “少在哪儿啰嗦,朕让你看你看就是了。朕还没有死呢,你担心个屁。在给朕墨迹,仔细了你的皮。”今儿心情不太好的皇帝,明显没有心思在这里陪着黄琼耍嘴皮子。见到黄琼又拿祖制来压制自己,很是有些不满,甚至连粗话都说出来了。 见到听完自己这番话之后,看着手中被自己硬塞过去的奏折,很是有窘迫的黄琼。皇帝很想骂骂这个总是跟着自己耍滑头,实则在处理事情上的老练程度,却是与年龄总是有些不相配。而且总是给自己找点事,很容易激发自己火气,最后发现还是被他牵着鼻子走的儿子。 只是突然想起上次,也是在这间御书房内,自己发的那番火气,皇帝想要骂人的心思却是突然不翼而飞。他也搞不清楚,是这个儿子对自己的试探总是不接招,还是其他原因,总是那么容易让自己,将君子不怒自威的古训给丢到九霄云外去。 想到这里,皇帝心中不禁暗自苦笑。十几年前,自己在与这个儿子的母亲斗的时候,在别人面前总是冷静无比的自己,也是很容易被搞得火大。结果在发完火之后,却发现自己最后被自己前妻,同样牵着鼻子在走。 看着面前这张与自己极为肖似的脸,皇帝不禁在心中升起一个大大的问号。难道这就是自己的宿命?自己难道永远都是自己那个前妻的手下败将?不,自己至少在某些方面,比如榨出这个儿子脑袋里面究竟有多少货方面,自己至少目前还是一个胜利者。 实则有些盲目自信的皇帝压根就不知道,黄琼敢胆大包天的,在他这个一国之君面前耍滑头。却是绝对不敢在他那个前妻面前,耍任何的滑头。他那位前妻知道他这个儿子,脑袋里面究竟有多少东西的时候,到现在已经是整整十年了。 人家娘俩,只是不想陪他玩而已。远还不知道这一点,面对自己前妻,已经没有多少信心的皇帝。此刻面对自己这个儿子的时候,却是有着无比的信心。因为至少在他看来,自己不仅是他的君,更是他的父亲。儿子想要与老子斗,他还真的是嫩了一点。 既然这个儿子胸中极有才华,自己这个当爹的不压榨出一点什么来,那里对的起自己三番五次的被他气得暴跳如雷,更对不起他母亲十余年来苦心**不是?想到这里,皇帝今儿一直阴沉的脸色,不由的露出了一丝的笑容。 见到皇帝嘴角上,突然露出的这一丝怎么看都像是奸笑的笑容,也大致摸出来自己这位皇帝老子,一些性格的黄琼立马感觉到脊背发凉,心中马上有了一个很不好的预感,他感觉到这一次应该又是皇帝给自己在挖坑。 想起上次皇帝也是在这间温德殿内,公开耍赖的行为。给自己挖了一个很大的坑,逼着自己主动跳进去的黄琼,还是立马认定这几份奏折绝对不能看。开什么玩笑,密折上的事情,要是报什么祥瑞一样的好事,皇帝今儿能自打自己进来,就一直阴沉着一个脸? 决定还要垂死挣扎的黄琼,看着面前的皇帝,咽了咽口中的唾沫后道:“父皇,虽说君无戏言,可这密折之事事关重大,要是被朝臣知道了,又要弄出不少的是非来。太子才是国之储君,更有为父皇分忧的义务不是。儿子还是认为,应该将太子找来一同商议为好。” 正在沉思中的皇帝,听到黄琼再一次提及太子,却是不屑的冷笑道:“他那里有这个功夫,去帮着朕处理这件事情。他有哪个闲暇功夫,拉拢这些宗室还来不及。”说到这里,瞪了黄琼一眼道:“你给朕坐在那里老实的看,少给朕耍滑头。” 找尽了种种理由,也最终没有能够推脱掉。在见到皇帝又一次阴沉下来的脸色,已经颇为有些黔驴技穷的黄琼,也只能顺着皇帝的意思,打开上面的两份奏折仔细看了起来。只是这两份奏折,越看越是让他心惊。这上面写的那些,可是比那几位老者说的还要严重。 密折上不仅上奏,二王在封地之内刮地三尺,不折手段、巧立名目的将二州,几乎六成的土地变为自己所有。在二州横征暴敛、大势聚敛钱财,引发了二州大量流民产生不说。还在秘密的打造兵器,招募流亡蓄养私兵。 联想到贾权对此二王的评价,无论是端王还是景王此举背后的意图,黄琼已经是了然于胸。只是让黄琼有些不明白的是,此二王在封地横征暴敛,百姓可以说苦不堪言。这个时候想要造反,老百姓能支持他们吗? 就算裹挟百姓强制从军,可这样的军队与一堆沙子有什么两样?搞不好,他们这边刚开始反叛,自己的后边就先要乱了。甚至皇帝一道赦书,搞不好他们的叛军,直接就会土崩瓦解。就算部分卫军参与叛乱,可眼下已经是糜烂不堪的卫军还有战斗力吗? 如果二王此举,真的有如自己判断的那样,那么对于二王的这番举措,除了愚蠢二字黄琼还真不知道该如何的形容。更何况眼下大齐京城内外有十余万大军,而且都是与边军五年一轮换的精锐之师。 而且军权,一直在皇帝手中牢牢的把握着。别说二王了,就算是太子恐怕也伸不进去手。这二王就算破釜沉舟,招募再多的流亡从军,哪怕是一下子募集到几十万的大军。可一没有合格军官指挥,二没有良好的训练。这些乌合之众,那里是百战之师的对手? 这二王如果真的是打的造反的主意,那只能说是愚蠢透了。只是这二王真的有如此的愚蠢吗?当初贾权在评论诸皇子的时候,除了虎狼之性之外,可没有愚蠢这样的评价。这话要是说出来,别说身为父亲的皇帝,恐怕自己这个没有见过这二王的人都不会相信。 难道二王如此做,是别有用心,想要显示什么?还是这份密折本身就有问题?要知道,无论是郑州还是汝州,距离京兆府可都不远。不管当初皇帝将二王封到距离京城近在咫尺的距离,究竟是存着的是一个什么样心思。 但二王如果打造私军,那绝对不可能瞒过皇帝眼睛的。如果对距离京城近在咫尺地方,暗藏着一支私兵都发现不了,自己这位皇帝老子当这么多年,又如何能够坐稳皇位?关键是那些南北镇抚司,这个问题都发现不了,岂不成了养了一群废材? 一个密探机构,连关系到京城安全情报都收集不到,这可能吗?合上这两份奏折,黄琼这才明白之前皇帝,为何询问自己哪天在密室内,蜀王有没有私下议论太子。搞了半天,这两份密折让皇帝,不仅已经对端王和景王产生了怀疑。 就连蜀王那里,恐怕他也有些不放心。而且蜀王与太子私下里面,有没有明争暗斗,恐怕皇帝也是清除的。否则,今天找来对质的,也就不是自己而是蜀王了。估计此时自己这位皇帝老子,已经认定这些都是冲着太子来的。 思及此处,黄琼才发现自己此时,无论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已经是被卷入了一个漩涡之中。而且是从出宫的那一刻,就被卷入到了这个争夺皇位的漩涡之中。无论自己主动与否,已经成为人家算计别人的棋子。 只是这两份密折其中究竟暗藏着什么意味,黄琼却是一时判断不出来。他看的出这两份奏折,其中明显有很大的问题。二王在封地如此作为,绝对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而且从这两份密折来看,自己这位皇帝老子在二王身边,或是说封地内也同样安插了眼线。 可偏偏早不上、晚不上,却就在自己把皇帝拐到流民聚居区之后不久,便出现了这两份足以搞得皇室分崩离析的密折。这中间,包含着的东西不是一般的多。黄琼很清楚的知道,一旦这两份奏折公布天下,究竟会引发一个什么样的后果。 黄琼没有立即回话,可那边的皇帝见他合上了奏折之后,却是长叹一声:“朕生出的两个好儿子啊,真是好儿子啊。”说这番话的语气之中,却是包含着无数的凄凉。看得出,皇帝此时很伤心。 “这两个写密折的人该杀。”黄琼并没有安慰此时很伤心的皇帝。他知道自己眼下无论说什么,都很容易被自己这位多疑的老子,认为是别有用心。自己身份敏感,这个时候说出的话,不仅牵涉到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 甚至搞不好会被上纲上线,牵扯出母亲与此时躺在床上,只剩下一口气的中宫之间的恩怨。所以黄琼觉得自己现在每说一句话,都要三思而后行,都要谨慎在谨慎。知道自己现在无法劝慰皇帝的黄琼,觉得转移一下皇帝的视线,也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 第一百章 避重就轻 而且黄琼也认为自己该杀这句话,说的并没有错。上这两份密折的人,明显就是别有用心。甚至可以说,用其心可诛来形容都不为过。如果这两份密折早两年上,事情是断然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几乎可以说已经是无法挽回的情况。 “什么?你说什么?”听到黄琼,并未提及端王与景王,这可以说已经是板上钉钉的谋反行为,反倒是主张杀这两个上密折的人。一时心绪没有转过来的皇帝,一时也不由的有些愣住了。他没有想到,看完这两份密折的黄琼,居然会提出这么一个建议来。 见到皇帝满脸诧异的看向自己,黄琼却是没有丝毫犹豫的道:“父皇,儿子不知道,写这几份密折的人究竟是什么人,特别是此人在二王身边究竟是什么身份。但儿子想问问父皇的是,之前此人有没有过类似的密折。” “儿子以为,二王在封地又是聚敛钱财,又是拉拢朝中重臣,又是招募训练私兵的,更重要的是还要打造兵器。这些,都不是短时间之内可以完成的。尤其是招募私兵,既要不引起朝廷注意,又要招募到足够数量的私兵,绝非短时间可以做到的。” “从这几份奏折上来看,早在二王在京城之时,便已经秘密开始着手布置。如此大规模的举动,就算进行的再秘密,但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这可能吗?如果之前都没有上奏的话,为何现在却突然上奏?” “是渎职,还是此二人已经暴露,被二王挟制或是收买?父皇,您有没有注意到一点,这几份奏折上奏的时日,正好是您去二王藩地流民在京城聚居的地方后不久。难道说这些人,在您去了那里一趟,就忽然良心发现了?” “父皇,事态发展到什么时日最好处理?那就是还处在萌芽状态,是最好处理的。无论是对朝局的影响,还是对父皇父子之间,都不会伤筋动骨。可眼下二王势力几乎已经成型,此时却把此事掀开,却是直接将父皇放在了火上烤。” “派大军清剿,不仅生灵涂炭、兵灾连绵不说,而且会让天下百姓如何看待我天家?会不会认为天家子弟,为了一己私利便不惜大动干戈?甚至搞不好,会引起天下大乱。不派军清剿,一旦让二王势力做大,朝廷便再难以控制,甚至这天下有分裂之危险。” “而且如果二王认为朝廷,也就是父皇处事不公的话,随时都可以兴兵作乱。最关键的是,给其他的宗室也做了一个极其坏的表率。父皇的儿子,可以蓄养私兵,那么其他的太祖、太宗,以及历代先帝的子孙,为什么就不能做同样的事情?” “到时候,前汉的七国之乱,西晋的八王之乱,会在我朝重新上演。到时候,骨肉之间相互厮杀,不仅会造成我朝严重的内耗,甚至会造成异族入侵、社稷的倾覆。现在对于父皇来说,已经是处在进退两难之地。” “无论父皇想怎么高举轻放,都已经是不可能的了。这两个人既然身负重任,之前却是一再对父皇虚以伪蛇?为何直到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掩盖的地步,并错了处理此事的最佳时机才上折子?所以儿子只能说,此二人其心可诛。” “正是因为这些原由,儿子认为这几份密折既不能不信,但也不能完全相信。儿子想,如果二王真的在封地搞出如此大的动静,那么郑州和汝州的地方官员,怎么没有任何的奏报?难道那些知府、防御使、同知、通判,以及各州县官员都已经被二王彻底收买了不成?” “当然,毕竟事关重大,儿子也不能完全的否认。所以儿子认为,父皇还是选派一心腹之人,去二地实地查看究竟是哪里出现了问题。而且儿子认为,这两个上密折的人,应该越快押解进京越好。否则儿子担心?”说到这里,黄琼将手中的密折,又放回了皇帝的书案。 尽管对于皇帝这些秘密监视下属、儿子的手段,已经是两世为人而且皆熟读史书。知道这种事情,是历朝历代都有的黄琼,也知道自己是触摸不得的。但既然皇帝已经问到了头上,他也只能选择避重就轻。 至少在他看来,虽说这些同样是皇帝的禁脔,可总比去触碰威胁更大的另外两个,可能引发的后果要轻的多。自己在皇帝面前得罪了那些密探机构,他们不会拿自己怎么样。要是得罪了那两个虎狼之性的哥哥,没准他们明天就会想法子,派人把自己给做了。 对于黄琼来说,无论今天皇帝让自己看这几份密折的原因是什么,有些东西他始终看的很明白。那就是自己那些兄弟,都不是眼下的自己能够触碰的。有些事情虽说最终还是无法避免的,可毕竟越晚爆发越好吗? 既然他们的视线,现在都集中在太子身上。那么还是让他们继续将目标,锁定在太子身上为好。自己没有义务,更没有实力去为太子做挡箭牌不是?最关键的是此事涉及到两个中宫嫡子,万一自己那句说的不对,让自己这位本就多疑的皇帝老子,在多心怎么办? 谁告诉你君无戏言,就代表着皇帝真的不能说谎话?就算他到时候翻脸不认账,自己又能真的把他怎么样?要知道,他可不单单是自己这一世的亲生老爹,更是这大齐朝的一国之君。天子一怒,可是要伏尸百万的。 捏死自己这样一个小小的郡王,还不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所以黄琼压根就没有当皇帝,让自己看这几份就连太子都无权看的密折,是什么天大的恩惠。还是那句话,他得时刻提防自己这位皇帝老子,在给自己挖什么坑。 “朕在这件事情上,与你的看法并无不同。此二人在之前的密折上,虽说也上报了二王的一些聚敛事宜。可在大多数时间之内,上报的都是二王的遵纪守法。即便是那些荒唐聚敛事宜,大部分也都是鸡毛蒜皮的一些小事。” “最大的一件事,不过是端王纵奴行凶。直到朕与你出宫走了一遭之后,这密折上的内容才为之一变。这风向转的,简直比那些见风使舵的家伙,竟然还要快上许多。”对于黄琼刻意的避重就轻,皇帝也许听出来了,也许是没有听出来。 而对于他的这些分析,更是出于黄琼预料的没有大发雷霆。也许是早在那次出宫之行后,皇帝便知道了自己的情报系统可能出现了问题。黄琼猜到的那些东西,皇帝明显也是同样看了出来。所以黄琼在回答之后,皇帝也只是斜了他一眼,没有在继续追问下去。 其实皇帝不知道,从这两份奏折上黄琼看到的东西更多。在黄琼看来,这两个有权上密折的人,身份不仅早就已经不暴露,甚至可以说被人收买的可能性并不高。最大的可能性,他们早就已经被人控制了。 而且黄琼从奏折上的种种蛛丝马迹认为,控制这二位的绝对不是端王与景王,背后肯定另有他人。因为这几份与之前内容大相径庭的密折,看起来只是向皇帝通风报信,实则里面隐藏的东西更多。 之前的密折虽说看起来貌似在包庇二王,以证明控制此二人就是端王与景王。毕竟向皇帝隐瞒实情,至少在表面上看起来的受益人,除了二王也没有别人人。但暴露真正幕后主使不是二王的,却是恰恰是这几份掀开所有内幕的奏折。 这几份奏折,明显就是在告诉皇帝,自己之前被人控制了。如果此二人真的在二王控制之下,这种奏折根本就不可能会发出来。如果二王真的就那么一点能耐,能让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还能上奏折揭开自己最隐秘的事情。 那么这二位也不可能在与太子争之中,不仅搞的不分上下,甚至还有些略占上风。二王没有那么的愚蠢,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所以从这一点上,黄琼就认为控制了皇帝派往二王封地密探的人,恰恰却不是二王,绝对是另有他人。 甚至黄琼认为,即便是自己那次没有带着皇帝出宫一行,这个幕后主使人也会在一个恰当的时候,将二王真实的所作所为,直接暴露在皇帝的面前,以便给二王最致命的一击。搞不好,还可以将那位京兆尹背后的太子一并拉下水。 能布出这种局的人,应该是对皇帝自负的性格很了解,才能布下这种几乎相当于绝杀的局。如果不是对皇帝的性格很了解的话,这个人绝对布不出这样以皇帝,为整个棋盘上最大的棋子,逼着皇帝自己主动出手的局。 原因很简单,此事一旦掀开不论别的,哪怕是二王在封地蓄养私兵,打造兵器的事情都是真的。但对于自己这位父皇来说,都没有控制他派出去密探对二王带来的杀伤力大。因为这意味着,他整个密探系统都出现了问题。而这一点,却绝对不是皇帝能够容忍的。 最关键的是,黄琼认为此事绝对不会到此为止。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今天自己看到的这几份密折,只是这个幕后人打击二王的第一步,后续肯定还会有此二人的谢罪折子。甚至搞不好,是地方官员上报的此二人自杀谢罪的折子。 这两个人,黄琼可以断定,这几份密折上完,无论结果如何都活不长了。无论是觉得被出卖的皇帝,还是认为此二人居心叵测的二王,恐怕都会对此二人除之后快。而那个幕后主使者,更不可能让他们活着见到皇帝,甚至是二王。 估计这几份密折上完,也就到了他杀人灭口的时候。一旦两个人都死了,以自己这位皇帝老子的性格,肯定会在第一时间认为,这是二王在事发之后杀人灭口。如果给皇帝造成这个印象,二王就等于成了两支死老虎,几乎再无翻身的可能性。 第一百零一章 那个人是谁? 想明白这些的黄琼,也只能感叹一声这个幕后主使者,好狠的手段、好深的布局。自己出宫以来一直都小心翼翼的,就连别人在自己出宫第一天,便下手暗害自己的事情,自己都能硬生生的忍了下来,不就是为了不给其他人当成枪使? 可自己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如此的小心,居然还是入了套。而且不是那种被人家逼着入了套,而是自己主动去钻的。从未想到那些流落在京城的流民,也会成为别人棋盘上棋子的自己,不仅一下子得罪了太子,甚至还同时得罪了端王与景王。 几乎一下子想明白所有事情的黄琼,却是感觉到这个幕后操纵了一切人的可怕。此人布的这个局之大,跨越时间之长,花样之多到让人可谓是防不胜防。黄琼感觉到,此人布的这个局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 甚至可以说,从端王与景王就藩的那一刻,便已经开始着手布局了。这个人是谁,与自己就府第一天,便出现的催情香事件背后的神秘人,是不是一个人?如果是的话,此人的心机之深、手段之多,即便是自己两世为人,都是第一次见到。 正是想明白了这些东西,对这个幕后主使者手段,也不禁感觉到有些毛骨悚然,所以黄琼才相当的谨慎。至少在这件事情上,他不想继续在参与进去。既然二王都是自己这位皇帝老子的儿子,那还是让皇帝自己处理为好。 只是有一点黄琼有些不明白,此人既然已经布这个局这么长时间了,这么会挑选这么一个时机发作?要知道,此时虽说表面上看也算是一个好时机。但从整体上来看,却绝对不会最佳时机。 此事涉及到中宫所出两个嫡子,而眼下中宫病势沉重,已经到了难以挽回的地步。即便是皇帝对此二王在愤怒,以皇帝一贯求稳的性格来说,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对二王动手的。投鼠忌器,用来形容皇帝此时的心态,黄琼认为无疑是相当正确的。 既然对皇帝的性格很了解,此人为何又在并不是最佳时机的此时掀开此事?难道他是在表示着什么不成?这个人肯定是皇子中的一个,这一点黄琼可以确定无疑。一下子想要搬倒两个皇子,而且还是中宫所出嫡子的人,除了自己这些兄弟中人之外,不可能有别人的。 除了皇子,这种将皇帝、皇后,都当成自己棋子的棋局,一般的远枝宗室还是没有资格玩的。除非能将所有皇子,都一网打尽力,否则他如此苦心经营,最后只能成全别人。而这种牺牲自己,照亮别人的活雷锋做派,恐怕没有能够真正的做到。 所以除了自己那些兄弟之外,玩出这么一手的真正幕后主使者,黄琼不认为还会有别人。可搞出这么多花样的人究竟是谁,黄琼却是一时猜不出来。如果眼下已经奄奄一息的中宫,在得知自己两个儿子做出这等事情,会有一个什么结果,黄琼几乎是可以预料到。 中宫一旦有什么不测,谁有可能成为最后的受益者。至少这件事情上,从表面上看是宋王母子。可从这个人布局展现出来的,一贯表面上最大受益者,却往往不是真正受益人的手段来看,黄琼却不认为是宋王母子。 而且二王已经就藩数年,如果此人从二王就藩时候便开始布局,那时候宋王才多大?一个什么不懂得的小屁孩,如果真的能有这种手段,那只能用玩阴谋的天才来形容了。可从永王宴请那天宋王的表现来看,他绝对没有这个本事与手腕的。 如果不是宋王,那么这个人又会是谁?他选择此时动手,想要表现的又是什么?这一点,黄琼却是百思不得其解的。大齐朝一向以所谓的仁孝治天下,不孝之人是没有资格继承皇位的。 如果是蜀王做的,那么这事一旦暴露,一顶杀兄灭弟、气死生母的大帽子扣下来,恐怕这位别人口中的贤王,会立马变的比永王名声还要臭。问题是中宫不仅是太子在后宫的支柱,也同样是他在宫中的支柱。这个时候,让中宫提前上路,并不符合他的利益。 尽管表面上看如果二王倒了,蜀王同样是最大的获益者。可这种收益,远远比不上他的损失。可如果这事不是蜀王做的,那么还会有谁有这么大的能力和能量?一时没有想明白这些事情的黄琼,干脆将此事暂时放了下来。 黄琼在凝神思考这几份奏折背后的问题,而皇帝也没有打搅他,让他就静静的在那里考虑。相对于黄琼来说,皇帝心中考虑的远没有他想的那么多。皇帝还没有意识到,在整个事件之中,有一只活蹦乱跳的骆驼在里面搅合。 自认为自己对自己一手教育出来的几个儿子,性格可谓是了如指掌的皇帝,在此事上远没有黄琼看的长远。在皇帝看来,此事只是自己密探系统出现了问题而已。他派往二王封地的两个密探,极有可能是被二王收买,为他们掩盖在封地的所作所为。 自己去了一趟流民聚居区之后,两个人知道再也掩盖不住,才上的这道密折。皇帝压根就没有想到,这里面还有第三者在其中搅合。更没有想到,他这个一国之君也成了人家可以利用的棋子。 而在他面前的黄琼,在大致想明白其中的文章之后,抬起头看了看面前的皇帝。想要提醒一下自己的这位皇帝老子,但几经犹豫去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自己陪着皇帝出宫那天,那句其心可诛的那句话,黄琼依旧是犹言在耳。 自己这位皇帝老子,恐怕对自己不放心之处,还在端王与景王之上。毕竟那二王就算真的扯旗造反,恐怕在自己这位皇帝老子心中,那也是天家自己内部的事情,并不会影响到黄家的天下。 要是自己搞出同样的事情来,在皇帝眼中性质没准就变了。所以在二王这件事情上,自己有些东西还是不能挑明。反正以自己这位皇帝老子的精明,有些东西虽说一时想不通,可时间一长他自己就看明白的。 想到这里,黄琼抬起头对着皇帝道:“父皇,您要是问儿子这件事情怎么处理,儿子还是那句话,要么派人去查,要么将二人立即锁拿进京,以免有人杀人灭口。只要查出二人为何前后态度不一,其余的事情也就好查了。” “晚了”对于黄琼的这个态度,皇帝摇了摇头,从自己御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中,抽出了两本丢到黄琼的面前道:“这是他们的请罪折子,还有郑州知府以及汝州知州,今早八百里加急送过来的奏报,二人都已经死了。” 最后这句话,皇帝几乎是咬牙切齿说的。而黄琼在皇帝这番话证实了自己,之前的猜测之后,表面上却是并未有任何的表情,嘴上更没有应声。只是看着皇帝御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大摇其头。 黄琼早就听说,自己这位父皇可谓是大齐朝第一勤政的皇帝。凡事都要势必亲躬,所有的奏折都要亲力亲为。搞的几位作为百官之首,负责协助皇帝处理朝政的宰相,以及负责具体实施政务的六部尚书,除了建议权之外,对政务无论大小都没有决定权。 将中书省外加尚书省,整个变成了一个高级传声筒。一群一二品员,都成了一群高级办事员。用永王的话来说,一个六部尚书连一个屁大点事,都没有权利在不请旨的情况之下自行处置。本朝中书省和六部尚书,可谓是最好做的官。 下面的奏折上来,递交给皇帝那里等着批阅。皇帝批下来的奏折,署上自己的名字后,直接交给各有司办理,自己的政务就算完事。这官员当的,可谓是悠闲的紧不说,顺便还可以利用自己的职务大势捞钱。 黄琼有时候真搞不明白自己这位父皇,养了那么多的官员,却非要凡事都要自己亲自处理。有时候有些要紧的事情,因为奏折数量太多一时批不下,反倒是耽误了不少时日不说。还搞的他反倒成了全天下,最累的一个人。 在黄琼看来,一个人的精力无论在充沛也是有限的。凡事都要抓在手中的结果,往往是什么事情都抓不到,也什么都做不好。这么多政务堆积到一起,都是一个人在处理,最终只能是顾此失彼。所以对于皇帝此时满脸的倦色,黄琼可谓是一点同情心都欠奉。 只不过想到这里,黄琼却是突然笑了笑。皇帝自己愿意受累,管自己什么事情?这事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自己又何必操那个闲心,去讨那个人厌?在黄琼心中,更是打死都不愿意承认,自己这个时候还真有些心疼自己这位皇帝老子。 此时的黄琼,就像他前世那些父母离婚之后,跟着母亲一同生活的儿子。无论父亲出了多少赡养费,父亲为了这些赡养费,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他这个做儿子的,心中惦念更多的只有母亲,与父亲就是亲热不起来。 哪怕是心中已经承认他是自己的父亲,可嘴上却是就不愿意服输。黄琼此刻的心态,基本上就是这个样子。哪怕他对自己这位皇帝老子,表现出来的疲惫多少有些心疼,可他就不愿意承认。不仅不愿意承认,心中偏偏还要冷嘲热讽一下才甘心。 停止了胡思乱想的黄琼,先打开手中的几份折子中,两份谢罪折子仔细看了起来。相对于前几份密折,这两份谢罪折子则简单的多了。在折子上,此二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解释,是自己贪心有负圣恩,收了二王大笔钱财,才想出替二王遮掩来的。 现在二人别无他求,只求一死以赎自己的罪过,以报圣恩。看着这两份内容大同小异,但字迹与之前整整齐齐相比,却有些凌乱的请罪折子,黄琼撇了撇嘴却没有发表任何的评论。他不认为这两份谢罪折子上的问题,皇帝会看不出来。 第一百零二章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放下手中这两份谢罪折子,黄琼又拿起郑州知府和汝州知州的两份八百里加急看了起来。在这两份加急上都是上奏,两地各有一位官员死于非命的事情。而且在奏折上禀明,经过仵作检验,两人虽说死于意外,但都非他杀。 郑州知府上报,其府衙治地管城县县丞在饮酒过度之后,不小心打翻了卧室烛台引起大火。自己因为酒醉过度,不仅未能逃出被烧死,还连累家人被一同烧死。此事,其一个幸存的家人,以及周边帮着救火的邻居可以证明。 该县丞不仅在这次自己引发的火灾之中合家遭难,还连累周边十余户人家也被波及。虽无人员死亡,可这些人家家中财物被烧的精光。至于汝州那位巡检司巡检,死的则更为蹊跷。晚饭之后散步,被一只野狗给活活咬死。 看着两地官员,在奏折上写的两人蹊跷死法,黄琼也只能摇头叹息。一个相当于副县长的人,一场酒醉就稀里糊涂送了全家人的性命。一个算是州治所所在派出所的人,居然被一条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的野狗给咬死,这明眼人一看都知道绝非正常死亡。 此二人,明摆着就是被人给灭口了。这事出现,除非端王与景王,真的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找出真凶,否则二人杀人灭口的罪过可就真的做实了。至于死于意外,那纯粹是上坟烧报纸,在哪儿糊弄鬼呢。 而对于这两个有权上密折的人,真实身份都不算高。一个是可以从举人选拔的八品官员,一个甚至是连举人都不用的,不入流九品官,黄琼倒是没有感觉到意外。做这些事情的人,都是南北镇抚司选拔出来的。 这些人,虽说暗地里面权利极大,但是公开的身份都不可能太高。无他,职务越高越容易引人注意。反倒是这些微末小官,哪怕是十年不调动,也没有人会注意到的。而且出于制衡手段,皇帝也不可能给他们太高的明面身份。 最关键的是,这两个人品级虽说不高,但位置都很关键。巡检司虽说只是一个九品官员,可其负责掌管辖区内的治安,甚至还担负一些收税、督役之责,手中也有十几号的步弓手和马弓手这样的武装。 自己辖区地面上的里正,这一类的人也归他们管辖。触角可以说伸到最下面,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想要瞒过他们的眼睛是很难的。至于那位管城县的县丞,虽说没有巡检司那位耳目那么灵敏,可郑州府治所连同端王府就在管城县内。 而且县丞虽说不掌握实权,可一县捕盗事宜却都归他所掌管。也就是说,管城县内的地头蛇,都在他的治理之下。可以说整个郑州府城之内,大大小小官员的动向,以及端王府有什么异动,一样瞒不过他的耳目。 更何况,虽说大齐官场有句俗话,三生不幸知县附郭;三生作恶附郭路所;恶贯满盈附郭京城。县城管区在府治、路治、京城的县官,相对那些百里侯的其他县令,这个官当的比较郁闷。无他,一般的县令品级虽说不高,可在自己的管区就是一个草头王。 可治所在府治、路治的县令,就比较悲催了。虽说接触上级的机会比较多,可问题是就在上级的眼皮子底下,这个活也是最难干的。在上司眼皮子底下工作,干好了,不见得在上司面前闹一个好。干不好,倒霉是一定的了,搞不好还会成为上司杀鸡骇猴的那只鸡。 至于京城附郭的县一级官员,这官就更难当了。京城是什么所在?是天子脚下、首善之区。历朝历代,哪怕是一个偏安一方的割据政权,京城也都是王公遍地走,一二品大员满街都是。有人在,自然各种斗争就少不了。 更何况,这么多高级官员,涉及到党争、政见不同,纷争更是少不了。今天亲王的管家与公主的奴才打架,明天兵部尚书的儿子,醉酒了打了某开国侯的后人。后天某位大学士府,那位小姐与被某位侍郎府中的公子私奔。 种种事件,可谓是不一而足。中书省、六部的那些大老爷,自然是不会理会这些事情的,甚至有些官员将子女之间的争斗,当成了自己与政敌之间的争斗。虽然这些公子哥之间的内斗,还远说不上你死我活。但私下里面在家中长辈变相鼓励,甚至是暗中纵容之下,也是大大小小的纷争不断。 这些所谓的鸡毛蒜皮小事,那些大学士、尚书、公侯们不屑于处理,或是因为某些原因不想亲自出面处理,那么倒霉的自然是下面的具体办事官员了。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一个一品大学士,与一个七品县令、八品县丞之间的差距更大。 那些附郭县的知县、县城、县尉,在别的县可以耀武扬威。可在京城的中书省、尚书省诸位大员眼中的,同样鸡毛蒜皮一样。那件事情处理不好,搞不好就得罪一大片,甚至直接让你的仕途到此为止。 所谓的处理好,也不过是帮着一派打一派。正所谓趋跄倥偬,供亿纷纭、疲于奔命。京城附郭如此,那些集中了大大小小的所谓安抚使、按察使、节度使一类高官路治,其实也是一样的。 只是这些官员,尽管这官当得憋屈一些,但有一点却是毋庸置疑的。这些越是在高级衙门集中之地最下面的官员,因为涉及到这些难以处理的事情,他们的耳目和眼睛就越是耳聪目明。尤其是治所还有亲王封地的情况之下,这些人实际上暗中的权利是很大的。 但按照常规说,这两个人虽说都在重要位置上,可他们的品级太低。在没有查明他们真实身份的情况之下,就算端王与景王想要收买官员,也绝对不会轮到他们的头上。没有听说过大齐那个宗室,会怕一个小小的县丞与巡检司的。 应该说,老爷子安插的这两个点,在位置上选择还是相当明智与正确的。即耳聪目明,又绝对不引人注目。可关键的问题是,他们的身份是怎么泄露出去的?要知道,南北镇抚司安插在各地的眼线,身份都是绝密的? 虽说这件事情不一定真的是二王做的,但有一点黄琼却可以断定,这二人的身份二王明显是知道的,而且他们也收过二王的钱物。至少那个幕后操纵人,为了让二王放心,也不会在这件事情上斤斤计较。 虽然没有与老爷子明说,但黄琼明白此事的关键,不在于这两个人究竟是怎么死的,而是在他们两个人本应该保密的身份,是被谁泄露出去的。自己这位皇帝老子,在朝中有自己的密探体系,并给了一些官员风闻奏事的权利,这在朝中都不是秘密。 尤其是太宗皇帝一手组建的,先是为了追杀所谓的前唐余孽,后又为了秘密监视各地那些投诚的前唐官员,以及宗室诸王并江湖人士的南北镇抚司,虽说一直蒙着神秘面纱,但在朝中早就是一个已经公开的秘密了。 只是这些密探的身份,除了他们的顶头上司之外,便是主持南北镇抚司的人,都不见得真的清楚。除非这个幕后主使者之一,本身就是南北镇抚司的人,而且是在关键位置的人,否则根本就不可能知道这些人的身份。 想到这里,黄琼不由的打了一个冷颤。他知道,如果南北镇抚司,这种原本只能由老爷子一手掌控的秘密衙门,都真的被自己某位兄弟渗透了进去,那么这个人还有什么事情不能知道的?不仅诸王官宦的府邸,就连这皇宫大内又有什么秘密可保? 看到黄琼的脸色骤变,坐在他对面的皇帝,却是微微一愣。虽说自与自己这个九儿子见面以来,父子两人的接触机会实际上并不多。但黄琼给皇帝的印象,除了滑头之外,另外一个最主要的印象就是稳重。 不仅面对太子的时候,虽说一向表面示弱,但实际上却是始终把自己放在进退自如的为之上。便是面对自己这个君父,虽不能说沉稳有余,但也向来都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即便是自己大发雷霆,应对的时候向来都是举重若轻。 现在自己这个儿子,居然极其罕见的面色变的如此沉重,倒是引起了皇帝的好奇。只是黄琼还没有等他张嘴问出来,略微犹豫了一下之后才开口道:“古语有云,千里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 “父皇,儿子以为,眼下的当务之急之急,不单单是查明白二王在封地所在所为,是否真如奏折上所述。更为关键的是,要查明白这两个人的身份究竟是怎么被二王发现的。有些时候,内部出现问题带来的危害性,要远远大于外部的危害性。” “从这两份奏折上的内容来看,这两个人的身份明显很特殊。但无论这件事情,究竟是不是二王做的,但有一点却是可以确认无疑,这二人的身份至少在端王和景王那里,并不是父皇您想象的那么秘密。” “儿子想,父皇您既然能够给这么两个人一个风闻奏事的权利,那么二人的身份无论是端王,还是景王都是不应该清楚的。甚至包括整个事件的,极有可能存在的另外一个幕后之人,都应该是不清楚的。” “就算二王要收买封地官员为己用,但一个八品的县丞,一个九品的巡检司,除非有什么特殊身份,否则这种满天下多的是的不入流小官,绝对不会在二王的收买名单之上。也就是说,二王很明显知道他们真正的身份,才会花代价拉拢。” “那么二王究竟是如何知道他们的身份,这才是此案之中最关键的问题,也是最致命的问题,不查清楚甚至会成为我大齐朝最致命的威胁。因为这些人出现了问题,也就意味着朝廷的某一个体系整个都出了问题。” 第一百零三章 皇帝的心思很难猜 说到这里,黄琼看了看听完自己这番话之后,皇帝有些低沉的脸色:“这些风闻奏事的官员,虽说职务不高,可还担负着督查百官的重任。如果他们的身份都成了公开的,那么他们还怎么做他们应该做的事情,怎么能完成朝廷交于他们的重任?” “如果只查二位兄长,在封地的所作所为是否有如密折上所说的那样,儿子只能说有些缘木求鱼的。因为二位兄长无论怎么说,都是父皇的儿子,也是中宫所出的嫡子。至少父皇和中宫还在的情况之下,就算有谋反之心,但也不会真的谋反。” “调查二位兄长之事,更多的应该是徐徐图之,而切不可操之过急。一旦真把二位兄长逼急了,反倒是容易真的把他们逼到绝路上。到时候,反倒是伤了父皇对二位兄长一片维护之情,更伤及天家的颜面。” “现在的当务之急,儿子以为更应该做的是,查明此二人的身份究竟是怎么暴露的。这样秘密身份的人,居然身份都能被搞的暴露出来,那么我朝岂不成了无密可保?君不密,则失其国的道理,父皇应该还是明白的。” “而且,儿子认为还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如果此二人真的被人灭口,那么灭口之人的真正意图是什么?如果从二位兄长那边来看,他们此举很愚蠢不说,甚至还有些得不偿失。这岂不是等于告诉父皇,密折上写的都是真的吗?” “其次,就算这次是他们侥幸发现父皇用来监视他们的人。可以二位兄长的能力,完全有能力将此二人彻底控制起来,为什么要杀死他们?就算这次父皇不追究他们,可下次父皇派来接替的人,他们还有那么幸运能查出来吗?” “他们杀人灭口,二位兄长,都是父皇一手教出来的,他们究竟有没有这么愚蠢,父皇还是分的清楚的。如果这二人真的控制在二位兄长手中,儿子只能说二位兄长选择了一个最低级的处理方式。” 听完黄琼的话,皇帝摇了摇头,却是什么都没有回答。而是站起身来,再一次走到黄琼面前道:“话,不要总说半截。既然已经说了,就把你心中所有的想法,都给朕倒出来。你这个说话总说半截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 “这里就你与朕两个人,也不用怕隔墙有耳,你有什么话不能说出来?你是不相信朕,还是不相信你自己?当初那个视太子为无物,一而再的把太子当成猴耍的人哪去了?你难道真的当朕的家法,治不了你?” 皇帝是什么人?虽说两世为人,可在这位皇帝老子面前,黄琼的心机还是稍显稚嫩了一些。毕竟原本的对手不一样,对手手中操控的实力更是云壤之别。黄琼的心机,更多的类似于他前世的商场争斗。跟宫廷玩弄权术有些类似,但归根结底还是大不相同的。 商场争斗,失败者最多也就是失去了自己的财产。自己想不开,那是自己想不开的事情。可对于皇帝来说,稍有不慎搭上的是整个家族的命运,甚至面临的是改朝换代。别人失败了,也许还可以东山再起。可对于一个皇帝来说,一旦失败则意味着再无恢复的可能。 黄琼那些心机,在他这位也算是饱经沧桑的皇帝老子面前,虽不能说什么都不是。但往往关键的时候,却是经常棋差一招。或者说在关键时刻,手腕还差了一些。当然,这也与两人之间的见识不同有关系。 只是一眼便看穿,自己这个儿子话只说了一半的皇帝,对自己这个儿子,却也有种无可奈何的感觉。这个儿子一门心思明哲保身的想法,他不是看不出来。也知道此事单从表面上,就涉及到中宫二子,甚至有可能还涉及到中宫所出其他嫡子。 但在私底下,恐怕涉及到的人更多。有些人已经潜伏太长时间了,觉得眼下随着中宫已经到了弥留之际,他们的机会已经来了。这其中涉及到的人,恐怕不仅仅是自己的儿子。宫中之人,按耐不住的估计也不在少数。 自己这个儿子,自己知道身份又有些微妙,所以才会如此的慎言。今儿说的这半截话,对于他来说恐怕已经是极限了,在多估计就很难在撬开他的嘴了。看透不说透,这小子倒是分的门清。 只是对于自己来说会甘心吗?此子心思灵敏,问题看的不仅很透彻,而且是相当的长远,无论是心机还是聪慧程度,在诸皇子之中都绝对堪称翘楚。他这些本事,自己不压榨出来,岂不是真的对不起自己? 不过想到这里,皇帝看着黄琼却是不由得一阵阵头疼。他有些时候真的不知道,自己那个冷的像是冰块一样的前妻,怎么会教出这么一个滑头的儿子来?而自己,虽说有时候处理朝政也讲究圆滑一些,但那往往是在时局需要的情况之下。 毕竟治国犹如烹小鲜,一位的过刚过硬,只能将事情搞得更糟。有些时候圆滑一些,是为更好的解决问题。一国之君,也不可能做到一味的一手遮天。绝大多数的时间,自己可绝对没有这么滑头。 自己这个儿子的性格,能忍非常之事这一点,倒是随了自己。永王府那次酒宴,遇到那种冷遇,即便当年最潦倒时候的自己,恐怕都不见得能够忍下来。可此子不仅忍了下来,而且还没有让人看出半点不悦。单就这份城府之深,自己当年在他这个岁数可是没有的。 但其他的性格,却明显即不随他母亲,也跟自己大不相同。扮猪吃老虎本事倒是有了七分,跟他那个差一点谋朝篡位的外公有些相似。难道他真的也同样在扮猪吃老虎,也是在等待着一个恰当的机会? 想到自己那位差一点夺取了自己江山的前岳父,皇帝突然又将目光看向黄琼。目光里面,有着三分的犹豫,三分的提防,还有着更多的不解。其中所包含的各种滋味,可谓是别有不同。 看着黄琼,这位皇帝心中突然有了一种感觉。自己这个儿子,虽说眼下的手腕还稍显稚嫩,但心机与城府已经足够。心思之缜密便是自己,也是略差一筹。最关键的是,该出手的时候绝对没有半分拖泥带水,杀伐相当果断的他,只要假以时日恐怕在难以驾驭。 黄琼杖毙府中那个奴才的事情,皇帝当天就知道了。看着那份报告,即便是他身为一国之君,心里面也不由的一惊。他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儿子出手的时候,居然如此的果断,而且恩威并济。软硬兼施,将太子安插他府中的人,一拉一打轻描淡写便搞的服服帖帖。 永王在诸皇子之中,除了与蜀王尚算交好之外,与其他兄弟几乎是不来往,在皇子之中一向是独树一帜、自成一派。但两个几乎是八杆子打不到的人,居然在短时间之内,便被此子收服。 要知道,永王这些年看起来胡作非为,但在京城之中却有着一股别样的力量。京城之中大大小小的地头蛇,几乎都以自己这个七儿子马首是瞻。收服了永王,此子可谓是平添了一副耳目。有些时候,朝堂下面的势力,也是绝对不可小视的。 此子此等心机和手段,在假以时日让其发展下去。别说外表看虚张声势,实则能力很是有限的太子,就是自己这个为君为父的,恐怕也很难在控制住。只要给他一定的时间,这个儿子能做到的地步和成就,绝对不是其他的几个儿子达到的。 自己这个位置无论传给谁,只要不是传给他。如果他但凡有些他心,恐怕这继任之君都很难坐的稳。也许他唯一欠缺的,就是他的手段还不够狠。对于此子,自己要么一劳永逸的杀了他,彻底的解除后患。 要么能用的恐怕也只有怀柔,把他才干彻底的压榨出来,用到正途之上。否则以这个儿子的城府,自己那些手腕不见得真的能够蒙骗得了他,反倒是在他的面前落了下乘。就像是太子那样,反倒是引起了他的轻视。 只是杀了他?皇帝摇了摇头,却是在心里面暗自叹息了一声。自己这么多年,已经有些对不起这个儿子,还有他的母亲。自己就算明知道此子的存在,对未来继位之君是一个威胁,可自己又如何能下去手? 况且,以此子的才干,如果他真的能够继承大统的话,对这天下也未必是一个坏事。至少开国以来留下的这么多隐患,自己因为顾忌太多无力解决,以此子的心机和手段,却是未必没有这个本事。 只是可惜当年之事,那些宗室真的能够忘记吗?就算是寻常人家,杀父之仇也是不共戴天的,更何况这些天家子弟。有些东西,即便是自己这个乾纲独断的一国之君,处理起来也是相当棘手的。 不过多年的为君生涯,城府越来越深的这位皇帝。看着面前的这个儿子,有些话即不能说出口,也没有办法说出口。但在看向黄琼的眼光,却是有了不一样的滋味。这种滋味究竟是什么,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再一次接到皇帝看过来的,多少有些别有深意的目光,黄琼却很是有些心惊胆颤。这次扫过来的目光,与前两次明显不同,其中明显含着其他别样的味道。尤其眯着的眼睛,看起来很是有些不怀好意。 不知道自己这位皇帝老子,又要搞出什么事情。更不知道自己这位皇帝老子,曾经在一刹那之间,对自己起了杀心。唯一知道的是皇帝心思很难猜,并很是吃过一些亏的黄琼,则干脆低下了头避开了老爷子一脸审视的目光,给皇帝来了一个万言不如一默。 第一百零四章 这个差事不能接 黄琼如今摆出的一副鸵鸟架势,皇帝却是无可奈何的道:“方才的话,你还没有回答朕。既然你已经看出了一些东西,那就干脆都说出来。你认为此事另有幕后主使者,那么你认为这个幕后之人会是谁?” “呃”,听到老爷子沉默半晌,居然搞出这么一句明显不死心的话来,黄琼在一愣之后却是犹豫好大一会才道:“父皇,这些都是儿子心中所想,儿子并未半分的隐瞒,还请父皇明鉴。至于再多的,儿子还是那句话,没有调查权就没有发言权。” “单凭几份奏折,很多事情是看不出来的。很多幕后的东西,还需要抽丝剥茧才能查出来。现在就给二位兄长定罪,恐怕二位兄长也不会服气。不过儿子倒是有一个建议,可以找一个理由将二位兄长调回京来。” “这样既方便下去调查的人查案子,也可以在若是真有内幕的情况之下,对二位兄长更好的保护。儿子以为此事内幕很深,绝不能草率便下结论。至于幕后之人究竟是谁,儿子实在猜不出来。” “儿子出宫日浅,对兄弟之间尚且不熟悉,更何况其他的人?这个幕后之人究竟是谁,儿子实在是猜测不出来的。儿子唯一能猜测到的,就是这个人对父皇可谓是知之甚详,而且对父皇的这些手段,也是相当的熟悉。” 见到黄琼,无论自己怎么问,都是这句话,再多的也不多说。也不知道这就是黄琼的真实想法,还是他刻意在推脱自己的皇帝,也有些无可奈何。此子的心性,自己现在也大致掌握了。他要是不想说,自己无论如何是问不出来的。 无奈之下,皇帝也只能摇头道:“算了,你要是真的不想说,朕也没有办法强迫你。你的建议,朕会仔细考虑的。你原来的侍卫,在你来的时候朕已经下令全数调回东宫。朕从御林八军之中,给你另外选了一批侍卫,此刻已经到了你的府中。” “今后不要总是在疑神疑鬼了,朕作为一国之君,难道连自己儿子都保护不了?朕知道你素有才干,胸中也有城府。所以这次朕给你一个显示才华的机会,这次朕给你十天的时间,你给朕上一个解决宗室土地兼并的折子。” “做好了,朕晋封你的爵位。做不好,朕会重重责罚。你母亲说你是书呆子,但你自出宫以来的所作所为,给朕的印象绝非如此。朕倒是要看看,你究竟是像你母亲的说那样,还是有如朕判断的那样。” 皇帝这番话虽然没有明说,但在话里面对黄琼是一个不轻不重的敲打。他在话里面明确的告诉黄琼,你心中想着什么,我这个当爹的还是知道的。你日常的表现,我虽说居于九重深宫,但也不是看不到。 不要以为你沉默似金,在我面前耍滑头,我这个当爹的就可以陪着你装聋作哑。该做的都做到了,但这些不是没有代价的。我知道你有能力,别问你一些事情总给你老子我东拉西扯。现在是需要你出力的时候,你就别藏着掖着了。 皇帝话里面的意思,黄琼又如何听不出来?只不过皇帝最后一句话里面,明显与母亲斗气的意思,他直接忽略了而已。自己出宫以来到现在,老爷子可以说已经习惯性的,想要将以前在母亲身上吃的亏,在自己身上找回来,自己已经习惯了。 所以对于皇帝最后的一句话,黄琼现在甚至连理会都懒得理会。倒是前面的那些话,却是让皇帝吃了一惊。太子给自己指派的那些侍卫,居然就这么被调走了,让黄琼反倒是觉得自己,还真有些轻视了自己这位皇帝老子了。 自己这位皇帝老子,心机远比自己当初自己预料的深得多。有些东西,他看的这不是明明白白的吗?怎么皇子之间,还会走到今天的这个地步?除非这些争斗,原本就是他有意识挑起来的。只不过现在失去了控制,脱离了他预料的范围而已。 至于母亲说自己是书呆子一事,黄琼倒是没有意外。虽然不知道那天自己走后,母亲究竟与皇帝说了些什么。但有一点黄琼可以肯定,母亲这么说是为了保护自己,才给自己套上了一层的伪装。 书呆子,对于刚出宫的自己,是一个不错的保护色。只是现在看,母亲这番心意恐怕明显要落空。因为自己这位皇帝老子,对母亲的这个意思明显不相信。但不管皇帝相信不相信,黄琼知道与母亲斗,自己这位皇帝老子还要差上不止一筹。 母亲是吃不了亏的这一点,黄琼还是相信的。现在最让他挠头的,是皇帝让自己针对眼下宗室兼并土地一事,拿出一个办法来的要求。这事是一个火坑,自己要是跳进去的,搞不好连皮毛都剩不下一块来,这一点黄琼倒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宗室的事情,上有你这个皇帝,下有太子和文武百官,还有专门管理宗室事物的宗正寺,怎么算都算不到自己这个郡王身上吧。宗室搞出的这堆屁事,究竟该怎么处理,那是你们权利者之间的游戏,管我屁事啊。 谁不知道,这个折子一上,立马成为全天下宗室的死敌。就算你这个当皇帝的想做甩手掌柜,可让我给你背这个黑锅,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这种得罪人的差事,你怎么不去找太子,还有中宫那些嫡子去?就算端王与景王没有在京,可蜀王不是还在吗? 俗话说上有所好,下必有所从。你的那些嫡子都睁着血淋淋的眼睛,看着你身下的那把椅子,你要是让他们拿出一个条陈,肯定会给你写的天花乱坠,包你满意。这事有的是人,愿意替你去做。你又何必非得在这种得罪人的事情上,把我给拽上? 想到这里,黄琼苦着脸道:“父皇,天家无私事。此事涉及到天下所有宗室,都算的上是朝政。祖制,皇子非太子不得参与朝政,您让儿子参与此事不是违反祖制吗。儿子看,还是将此事交予太子更为妥当一些。” “儿子出宫日浅,从来都没有接触过政务。太子自幼在父皇身边长大,又身为太子,这政务自然是熟悉无比。以太子的才干,以及多年来辅佐父皇处理朝政的经验来看,此事一定会做的父皇满意,天下宗室也满意的。” “况且,太子早晚都是要独立接手政务的。此事让太子去处理,也更加有利于太子积累经验,给以后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这个儿子自认能力有限就不献丑了,也省的日后御史找父皇麻烦不是吗?” “再说,儿子对宗室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别说外藩宗室了,便是还在京城的亲王、郡王,儿子都还没有认全。您把此事交给儿子,儿子非得搞的砸锅不可。正像母亲说的那样,儿子其实就是一个书生。常言道:书生空谈,儿子真没有那两下子。” 说到这里,黄琼看了看老爷子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道:“父皇,您要是觉得晋儿子的爵位不太方便,非要找这个借口,要不咱这个爵位不晋也行。这个郡王的爵位,儿子也没有觉得什么不好。您要是实在不甘心的话,便是降爵成为郡公,儿子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混蛋,你把朝廷的爵位当成了什么?用来讨价还价的东西吗?朕今天告诉你了,这个差事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十天之后,你要是拿不出一个让朕满意的条陈来。郡公你都别想做,朕直接给你降到宣德郎。” 刚开始黄琼的话,皇帝倒也没有太当回事在。虽说也多少有些恼火,但是生气还算不上。毕竟此事涉及到天下宗室,可谓是事关重大。接这个差事的人,不可能一点畏难情绪都没有。但黄琼后边的话,却是差一点没有让皇帝把舌头给咬了。 自即位以来虽说多有磨难,可自真正掌握大权以来也算是平顺。但大柄在握这么多年,见过诸皇子为了封地之事大吵大闹的,见过为了多弄一些永业田,想方设法讨好自己的。为了多一点开府钱,在自己讨价还价的。 可像这个九儿子今天这样,为了不接差事愿意不进爵位的,甚至哪怕是降爵的,却是独一份。此刻的皇帝,着实被黄琼气的不轻。你小子这是将爵位当什么了,可以用来讨价还价的东西吗? 尤其是在听到这个儿子,见到自己交给他差事。在这里东拉西扯、推三阻四不说,宁愿被降级成郡公,也不愿意接这个差事,更是怒火难平。顺手抄起御案上的笔筒,想都没有想的便直接飞过去。其动作之熟练,貌似已经砸出经验来了。 见到皇帝又一次被自己气的失态,其实知道皇帝既然已经下了决心,铁了心要自己来背这个黑锅的黄琼。一边手忙脚乱躲着飞过来的各种物件,一边不死心的还在挣扎道:“父皇息怒,儿子不是有意的推脱。这不是违背祖制吗?儿子也不是没有办法不是?” “再说了,儿子就是想接这个差事,也因为对于宗室不了解不是吗?这天下宗室那么多,要是让儿子一个个去查探,别说十天了,就是十年也查不完那。儿子不是不愿意为父皇效力,这不是实在没有办法吗?” 听到黄琼还在百般找借口推脱,停下手的皇帝指了指摆在温德殿一个角落内,几口不小的箱子,冷笑道:“朕不用你一个个的查探,东西早就给你准备好了。所以,你小子就别在这里给朕找借口了。” “别忘了,朕不仅是你的君,更还是你的父亲。别当朕真的不知道,你小子打的什么鬼主意。明确告诉你,这个差事你接也得接,不想接也得接。在与朕讨价还价,干好了也没有赏,干不好惩罚加一倍。” 第一百零五章 输的很彻底 顺着皇帝的手指,黄琼转过头看到那装满卷宗的,足足十口大箱子的时候,也不禁的吓了一跳。连忙转过头愁眉苦脸的道:“父皇,这十口大箱子里面的东西,这单看十天就未必能看完。您让儿子十天之内便给您拿出一个条陈来,您就算杀了儿子也做不到啊。” “干脆,儿子便是连那个宣德郎也不做了,您还是把儿子送回冷宫去吧。省的到时候交不了差事,被您夺了爵位更加的丢人。您要是实在逼着儿子接这个差事,至少也得给儿子半年的时间不是?” 见到这些卷宗,黄琼便已经知道,皇帝是下这个决心要自己接这个差事了,直接连自己最后的借口都给堵死了。只是清楚归清楚,可有些东西还是要讨价还价的。单看这些卷宗,十天的期限无论如何也完不成。 再说,虽说已经没有了退路,可能拖一天是一天不是吗?也许没准半年之后,皇帝把这事给忘了呢?所以尽管知道希望渺茫,可黄琼还是不死心的想要继续挣扎。对于眼下的黄琼来说,哪怕至少多争取一点时间也好。 “那好,朕就在多给你十天。朕看二十天,已经是足够了。”皇帝也知道,不能将这个儿子逼的太紧。反正眼下他已经变相应了下来,干脆宽松他一点时间。但半年的时间,无论如何是不行的。 皇帝又宽限了十天,但黄琼却依然认为这太苛刻。知道自己已经被逼到墙角,无处可退的他干脆直接讨价还价道:“两个月,不能再短了。如果太仓促的话,即便是拿出来条陈,也是在糊弄您呢。如果您还不同意的话,那么儿子宁愿去蹲天牢也不愿接这个差事。” 看着黄琼一副无可奈何,却还在这里拼命的讨价还价的样子,皇帝不由的噗嗤一乐道:“好,两个月就两个月。不过丑话说到前面,你小子要是拿不出一个让朕满意的条陈来,咱们到时候两罪并罚。现在你带着这些卷宗,利马在朕面前消失,朕现在看到你就头疼。”、 听到皇帝总算松了口,黄琼那里还有不赶快撒丫子的道理?再不走,没准自己这位翻脸比翻书还要快,从来不知道君无戏言为何物的皇帝爹,再把自己好不容易争取来两个月的承诺不认账,那自己就真的是无处伸冤了。 皇帝的话音刚落,黄琼连礼都忘了行了,一溜烟的便消失在了温德殿外。看着黄琼几乎可以说是仓皇而去的背影,皇帝不由的哈哈大笑。之前,二王封地之事带来的烦恼,几乎是一扫而空。只是笑过之后,看着自己案头的奏折,阴郁又布满了皇帝的脸上。 对于眼下的皇帝来说,他担心的不是二王真的要造反,更不是二王在封地胡作非为。在他看来,那些只不过都是疥癣之患。关键时刻,只需要自己一道圣旨,将二王锁拿进京便可以彻底的解决。 正像黄琼猜想的那样,这京城内外十余万大军,绝非是二王能够撼动的。就算是二王真的举兵造反,弭平此事不过是轻而易举。别看密探机构被人渗透,但对于军权的把控,皇帝还是相当有信心的。 他眼下最担心的是,此事真的像是黄琼刚刚说的那样,整件事情是另外有人在操纵。这个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他究竟想要做什么,才是皇帝最担心的。尤其是此人居然能对南北镇抚司,安插的密探都能调出来,还有什么是他不能做的? 黄琼没有进宫之前,皇帝还真的以为此二人,是被端王与景王控制着。现在黄琼这么一说,却是猛然的惊醒。正像是黄琼说的那样,对于二王来说即便是自己所作所为,已经被自己察觉。但此时杀人灭口的话,依然是弊大于利,甚至是得不偿失的。 现在回想起来,此事之中明显有人在故意将水给搅混。将自己所有的视线都转移到二王身上,包括镇抚司安插的眼线暴露一事。想到这里,皇帝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若不是今天黄琼的提醒,自己几乎真的被人给算计了。 自己对此子,果然没有看走眼。先不说别的,单单就这份急智和眼光,就远非太子能够相比的。甚至在整个皇子之中,也绝对是数一数二的。想到这里,皇帝在心中不由的暗自叹息了一声。 先不说别的,单单就这份对儿子的教养问题上,与自己那位前妻相比,自己是真的输了。自己为诸皇子选派的师傅,无一不是大学士、翰林出身。甚至太子的师傅,还是当朝三朝元老,本朝文坛赫赫有名的领袖。 可教育出来的这些皇子,大部分个顶个的眼高于顶,但真实的能力还是一句话算了吧。永王府那天的情况,恐怕就是一个证明。而这段时日通过派出人的人详细调查,在封地横征暴敛的不单单是端王与景王,便是滕王那里情况也好不到那里去,甚至是更加的过分。 这个差事,自己曾经向太子与年纪较长的几个皇子,尤其是宋王做过试探。可无一例外的被拒绝了,没有一个皇子愿意在这件事情上,为自己这个君父分忧。尤其是德妃,还跑到自己这里哭诉了一场,生怕自己把这个差事指派给宋王。 他们担心的不单单是得罪宗室,更多的担心恐怕还是自己的利益受损。自己的儿子虽多,可眼下能为自己分忧的却只有这一个。虽说也是自己硬压着才肯就范,但这个儿子之前拒绝的原因,还能让自己接受。 明白自己在教育子女上,已经输得很彻底的皇帝。站起身来站在温德殿外,看着殿外的天空很久,却没有说什么。在得知黄琼去了听雪轩之后,犹豫了好大一会。想了想,身边只带了一个高无庸,也向着听雪轩走去。 其实黄琼不知道,皇帝将此事交给他,并非是一时起意,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除了要试探一下他胸中究竟有多少能力之外,更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他刚刚出宫不久,与外藩诸宗室并无任何联系。 此事在皇帝看来,不管怎么说也是皇家的家事。交给外臣去处理不仅好说不好听,而且谁又能保证那些大臣,与宗室之间没有一点勾连。如果此消息提前泄露出去,引发宗室的不安,虽说大患不会有,但终归还是一件麻烦事。 处理此事,还是以京中尚未就藩的皇子处理为好。但京中尚未就藩的诸皇子,不是有如永王那般顽劣不堪的,就是有如宋王那种眼高手低的,再不就是年龄过小而无力担责的。况且这些皇子,谁又能保证不为了向那些宗室卖好糊弄自己? 至于太子,皇帝也曾经试探过他的口风。只是太子又那里会接下这种,几乎得罪全天下宗室的苦差事?失望之极的皇帝,也只能从其他皇子之中另选他人。选来选去,也只有黄琼这个经常扮猪吃老虎的儿子,让他可以说是简在帝心。 一来,总是在自己那位前妻面前,输的一塌糊涂的这位帝王,对自己前妻的能力实在有些过于自信了。不服气归不服气,但他在心中也认为,自己那位才华横溢的前妻,一手教出来的儿子,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二来,黄琼的外家早已经无人,往昔那个大齐朝名义上的第二家庭,实际上的第一家庭早已经是烟消云散。不像其他皇子那样,外家或多或少都有人在朝为官。没有人在朝为官,自然就涉及不到利益牵扯。 没有利益的牵扯,足以让他在此事上完全可以放开手脚,以一个外人的眼光来琢磨此事,这样拿出的办法会更不偏不倚。更何况前次流民聚居区一行,让皇帝也知道了,自己这个九儿子心中还是有百姓的,如果此事交给他操作,对百姓才真正是一件好事。 换了别人去做,恐怕也是换汤不换药。第三点,也是最关键的,他总是想要试探一下,这个九儿子的能力和手段究竟有多少。至于自己为何总是抱了这么一个心思,皇帝却是自己也有些想不明白。 此时的黄琼,哪有那番心思去琢磨皇帝想着什么。再听到皇帝总算松了口,黄琼暗暗松了一口气。让高无庸安排人将这足足十口大箱子,送到自己府上之后,自己则一溜烟的跑到了听雪轩。回到听雪轩,黄琼刚刚还有些浮躁的心情,却是突然间宁静了下来。 进到听雪轩内,见到母亲之后,黄琼规规矩矩的跪下,给母亲磕了一个头。见到黄琼进宫,母亲微微一愣的同时,眉头却是有些微微皱了起来。虽说没有说什么,但皱起的眉头却也表明了她的不悦。 见到母亲有些不悦,黄琼连忙道:“母亲勿扰,儿子这次进宫是奉了圣旨的,所以母亲大可不必担心。而且这次找您的事情,父皇也是知道。同时此事也是父皇认可的,他也认为这事还需要您来解决。” 说到这里,在斥退了屋子内两名宫女之后,黄琼把宋公良的案子前因后果,与母亲详细的讲了一遍之后,才道:“儿子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将人送到您的身边为好。一是此女不仅人极为聪慧,而且知书达理、为人端正,不是那种贪慕虚荣之人。” “儿子与瑶姐都在宫外,您身边连一个贴心人都没有。把她送到您这里,一个是可以保护此女,二也可以与您做一个伴,三也是可以避开永王的纠缠。儿子现在将您传授给儿子的一套内功心法,开始传授给她。” “从此女的接受程度来看,也是一个颇具天赋的人。把她送到您的身边,您也可以好好的教教她。她毕竟是一个女孩子,现在有已经长大了,儿子在传授她功夫着实有些不方便。把她送到您这里,正好可以传承您的衣钵。” 第一百零六章 团圆饭 听到黄琼未经自己许可,便擅自将自己传授给他的功夫教给外人,母亲的脸色不由得微微一变:“谁允许你将我传授于你的功夫,擅自教给一个外人的?你知不知道,你如此做草率之极。无论此女心性再好,但你也不能如此的随便。” “你出宫的时候,我是怎么告诉你的?你怎么可以如此当做耳边风?即便你有这个心,此女真的入了你的法眼,但为何不先与小瑶商议之后在做决定?本门功夫,非入门者不得修行。当初若非你是我的儿子,生下来便是师门弟子,我也不会传授你武功的。” 见到母亲真的动了怒火,黄琼不由的吓了一跳,连忙跪倒在地道:“母亲,儿子在这一点上,的确是有些疏忽了。可儿子真的只是为了母亲着想,也是为了此女着想,才下此决心的。等到她入宫之后,您见到人就知道让儿子动心的原因了。” 说到这里,黄琼在心中不由的想要狠狠的抽自己两个大嘴巴。自己是被前世看电视剧和武侠给蒙骗了,还以为那些大高手不是见到练武奇才,都争着抢着要的。现在母亲这番话,才知道那些东西根本就是胡诌八扯的。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黄琼,母亲也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沉默了好大一会后,母亲才道:“今晚,我会去看看此人。如果真像是你说的那样,我会考虑收她为徒。如果不是,你教给她的内功心法,我会出手追回来的。” “至于你说的这件事情,等我见过人再说。不过此事下不为例,若是在有下次,我定会重重责罚的。记住,你的功夫非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轻易的外泄。这是师门的规矩,也是我给你定的规矩。这次,你先在这里跪半个时辰,做为对你的惩罚。” 母亲发话,黄琼又岂敢违背?况且,他也知道此事自己处理的的确有些草率了。便老老实实的就在母亲书房之中跪了下来。而且是按照一直以来,母亲对他处罚的习惯,跪着的时候腰要挺直,更不敢运功来抵御跪时痛苦。 直到皇帝过来,黄琼也未敢起身相迎。见到黄琼笔直的跪在那里,皇帝倒是有些颇感意外。只是屋子内的两个人,一个正位于处罚期间,母亲不开口不敢说话。况且就算他问了,黄琼也不可能对他说实话。一个却是冷冰冰的不说话,也没有人告诉他原因。 当然,皇帝也是很识趣的,没有去追问到底怎么回事。反正是因为自己,也经常被这个九儿子气的够呛,现在见到黄琼在那里被罚跪,心中倒是有一股子报复的快感。感谢自己这位前妻给自己出气还来不及的他,又那里会为黄琼求情。 皇帝这幅幸灾乐祸的嘴脸,让黄琼也只能无奈的撇了撇嘴。皇帝愿意在自己身上找乐子,他又能说什么,或是又敢说什么。反正他愿意在母亲那里碰一鼻子灰,就让他碰好了,到时候母亲还是会帮自己找回来的不是。 果然,在见到皇帝之后,母亲的态度还是那么的冷淡。倒是皇帝也是冷脸见惯了,反倒是有些不以为意的道:“今儿难得阿九进宫一次,朕想如今这孩子都已经长这么大了,还没有一家人一起吃个饭。” “朕也知道,朕这个父亲当的不合格,这些年冷落了你们母子。正好趁着今天这个机会,一家人一同用个膳。虽说晚了一些,可对阿九来说总算是一个补偿。今天在这里朕不是皇帝,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 听到皇帝的话,黄琼在心里面不由的撇了撇嘴,很是有些不屑:“还一家人?你把我们母子放在冷宫,一放就是十八年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是一家人?现在倒是想起来是一家人了,早干嘛去了。一会等着母亲打你的脸吧。” 只是出乎黄琼的意料,对于皇帝的这番话,母亲虽说没有直接回答,但也微微点头表示同意。母亲的这个不是答复的答复,让黄琼吓了一大跳。他不知道,究竟是那里出现了问题,母亲的态度怎么会变的如此之大? 之前说好的天家无亲情呢?说好的冷若冰霜呢?母亲现在的样子,与自己记忆中的几乎是天差地别,让黄琼瞠目结舌之余也有些莫名其妙。不过有一点他却很清楚,那就是以母亲的性格,绝对不会因为自己而迁就皇帝的。 母亲如此改变,让笔直的跪在那里,连腰都不敢弯一下的黄琼,多少有些不知所措。感觉到了,自己出宫这段时间,好像是错过了什么。只是心中虽说感觉到疑惑,可给他八个胆子也不敢去质问自己的父母。 无论以自己那位亲爹,或是亲妈的性格来说,要是真的询问的话,那他就真的是皮痒痒了。只是虽说母亲答应了一家人一起吃饭,但正在处罚中的黄琼,却并未因此免掉了处罚。就在那老老实实的跪足了半个时辰,才被同意站了起来。 而在黄琼罚跪期间,皇帝就在那里,一边拿本书在那里装腔作势,一边在用着余光看着黄琼母亲。至于黄琼这里,连半分目光都懒得丢过来。对于起身之后,因为跪得腰酸腿痛的直呲牙咧嘴的黄琼,就好像根本没有看到一样。 黄琼起身之后,那个极有眼色的高无庸,马上让人传膳。看的出,这个家伙倒也用了一番心思。所传的御膳,都是以黄琼母亲日常的口味为主,大部分都是素菜。至于荤菜,也只有那么一两个。 也许是知道,自己在自己这位前妻面前,摆不了他一国之君谱的皇帝。也没有搞什么分桌,就用黄琼母子日常吃饭的那张圆桌。而且这位皇帝,在入座的时候还很不自觉的,直接坐到了黄琼母亲的身边。 等到吃饭的时候,黄琼更是愕然的发现。母亲对于皇帝菜居然没有拒绝,甚至母亲以往从来极少用的荤菜,也没有拒绝。虽说也有些皱了皱眉头,但居然也给吃了下去。要知道,母亲以往从来不吃别人夹给她的菜的,便是自己这个儿子也不列外。 荤菜,更是几乎不动的。母亲今天的表现,差一点惊掉了黄琼的下巴。今天这顿饭,心思更多的放在眼前这对,莫名其妙前夫妻身上的黄琼,压根就没有吃进去多少东西。这顿饭虽说是与这一世父母第一次吃团圆饭,可黄琼吃的有如嚼蜡一般。 而无论是皇帝,还是黄琼的母亲都是惜食之人。黄琼的母亲只是吃了两个象眼小馒头,喝了一小碗稀饭,便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而黄琼母亲放下手中的筷子,只吃了一小碗米饭的皇帝,自然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见到父母亲都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才发现自己连半饱都没有吃到的黄琼,也只能放下手中的筷子。等到在周边伺候的太监和宫女,将根本就没有动多少的残席撤下去之后,又送上温水给几个人净手,并敬上茶水之后。 皇帝看了一眼,正以小心的目光,不断打量自己与其母亲的黄琼,哼了一句才道:“朕可不是随便就能打发的,这次给你的差事你考虑的全面一些。记住,治大国犹如烹小鲜,一切要以稳妥为主。切不可急功冒进,到时候往往会事倍功半的。” “你的性子里面,虽说有稳妥的一面,可也有急躁的一面。心念百姓这是好事,这一点朕很嘉许你。但眼下开国已经百余年,宗室已经枝繁叶茂,现在已经到了朕都有些忌讳的地步。宗室安定与否,也涉及到朝局的稳定。” “有些事情,便是朕这个一国之君,也不能不有所顾忌。你这个条陈拿出来之后,不要经过通政司,也不要通过尚书省和中书省,你直接递到朕这里。还有永王之事,你也要管住他。他的事情大婚之后,朕会加以考虑的。但现在,你告诉他给朕老实的待着。” 说到这里,皇帝看了看那边拿着一本书,貌似根本就没有听这边父子之间对话的前妻一眼之后,微微犹豫了一下之后才继续道:“人你要尽快的送进宫来,免得多生事端。永王那个性格朕还是知道的,像这种事情他一旦下了决心,不弄一个天翻地覆就怪了。” “记住,以后不许在与永王搞那些乱七八糟,花天酒地之事。如果再被朕发现,就不是跪半个时辰的事情了。你的年龄也差不多了,朕会给你选一门好的亲事的。至于现在,你给朕老实一些。朕再说一遍,一个永王已经足够了,朕不希望再多一个。好了,你跪安罢。” 还不知道黄琼被罚跪真正原因的皇帝,还以为之前黄琼被母亲罚跪,是因为永王府那一夜的荒唐。皇帝不知道,黄琼自然也不会解释。在又挨了一顿训斥,见到母亲点头之后,黄琼也只能摸了摸鼻子苦笑离开。 只是有些好奇自己离去之后,自己这对父母亲会搞出什么事情来的黄琼。离开听雪轩之后,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之后,悄无声息的又转了回来。只是知道母亲内功深厚的他,不敢明目张胆的偷看。只能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将耳朵贴在窗子上偷听。 屋子内的沉寂,让黄琼很是有些纳闷。高无庸还在听雪轩外等候,就代表着皇帝还在听雪轩中,这一点他很肯定。只是屋内的寂静,黄琼却是有些摸不到头脑。一直到已经快要到宫门落锁时辰,已经准备放弃此次偷听黄琼正要离开的时候,屋子内才传来一些声音。 只听得屋子内的母亲,轻叹了一口气之后开口道:“你又何必如此?这十八年来,你已经做的够好了。国仇家恨面前,你还能做到如此,已经算是有情有义了。冷宫这道墙,十八年来为我们母子挡住了多少风雨,我还是知道的。所以,现在也大可不必有什么愧疚之心。” 第一百零七章 母亲的爽约 母亲的话,让黄琼微微一愣。只是还没有等他搞明白,母亲说出的这番话真正意思的时候,那边的皇帝也开口道:“冰雪儿,你虽说没有怪朕,可朕却有些难过。这十八年来,朕错过了太多的东西,更错过了琼儿的成长。” “十八年过去了,琼儿长大成人了,你我也都老了。这段时日里面,朕有时候一闭上眼睛,就想起了以往的经历,你我之间的往事。当年为了朝局能够尽快的稳定下来,却委屈了你和孩子。” “朕当年把你放在冷宫里面,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一是要给天下和宗室一个交待,二也是为了保护你们母子。你当初与朕提出出宫为道,朕没有答应。除了朕舍不得之外,也怕你离了朕的身边,你父亲当年得罪过的人,尤其是那些宗室报复起来更加的饰无忌惮。” “你若是哪怕受到一丁点的伤害,又让朕情以何堪?之前,朕也是有些气。你为什么就不能向朕低下头,你知道只要你一开口,哪怕就是再难的事情,朕也会想方设法为你办到的。可你偏偏就不肯哪怕是低一下头,却是偏偏拿着条件与朕交换,让朕又气又心疼。” “你还当朕是不是你的丈夫?难道朕在你心中,就真的是那种薄情寡义之人。头几年是真的把朕气坏了,想要看看你到底会不会放下你那高傲的性子。不是让你来求朕,只是想让你真的从心里面把朕当成你的丈夫。” “后来气消了,却又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是朕的过错,明知道你就是那么一个性子,却非要与你置气。结果这一错,便是错过了十八年。有时候朕在想,朕不做这个皇帝多好,也许有些东西就不会一再错过。” “朕这一生,实在是辜负你良多。朕知道,你这些年过的很苦。在这么巴掌大小的院子里面,一待就是十八年。哪怕你性子在清淡,也有熬不住的时候。朕却把你往这里一丢是就是十八年,朕真是枉为人夫、人父。” 听到父母的这番对话,根本与自己了解那些两码回事的黄琼,实在忍不住心中的惊涛骇浪。用舌头小心翼翼的在窗纸上沾了一口洞,看向了母亲书房。只是这一眼看过去,他被吓了一大跳。平日里那个不食人间烟火一样的母亲,正被自己的皇帝老子搂在怀中。 而更不可思议的是,自己这个从来都不外漏感情,哪怕是面对自己这个亲生儿子,也一直都是冷淡的母亲,非但没有推开皇帝搂着自己的双手,反到是将自己的脑袋靠在,或是说依偎皇帝身上。 语气虽说平静依旧,可也多少有些掩饰不住的惆怅道:“你知道的,我从来都没有在意过这些东西。什么皇后,什么天下,对我来说都是浮云。这里很好,看不见外面的是是非非,至少也落得一个清净,也很适合我的性子。” “你是一国之君,不可能被一个女人牵绊。当年的事能做到你的那个份上,已经很不容易。这些年,你已经替我承受了太多。我也从来都没有恨过你,也没有埋怨过你。也许从我进宫的那一天起,这就是你我的宿命。” 对于母亲的这番话,皇帝却是摇头苦笑道:“冰雪儿,你应该恨朕的。你为朕付出那么多,可这些年朕居然如此的绝情,便连看你一眼都没有来过。这一次,朕绝对不会在放手了。我们已经整整浪费了十八年,朕也不想在忍受内心的煎熬了。” 皇帝自顾自说,却没有注意到自己述说之人的眼神,已经凝聚到了屋子内的一扇窗户上。皇帝没有察觉到窗外偷听之人,可此时窗外的黄琼却是感觉到了母亲目光的逼视。知道母亲已经发现自己偷窥外加偷听,黄琼不敢在继续下去,小心翼翼的转身离开。 况且对于眼下的黄琼来说,今天接受到的信息量实在有点大。很明显,母亲对皇帝并非是一点感情也没有。甚至可以说,两个人的感情不是一般的深。而从皇帝说出的那番话,也足以证明皇帝对母亲的感情,也同样可以说很深的。 用自己前世的话来说,就是两个人明明相爱的很深,却最终造成的只是彼此的伤害。黄琼就说,母亲要是对皇帝一点感情都没有,又那里会与皇帝圆房?就算当年自己那位外公,她的亲爹使出了一些手段,可以母亲的能力又岂会真的中招? 就算真的中了招,以母亲的性格若是真的一点不喜欢,恐怕就算自杀也不会让皇帝动她一指头吧。那里还会全身都被动了不说,最后还生下了自己。以母亲在医术上的能耐,不要孩子的办法有的是。 自己这对父母,应该是表面上相互冷面以对,实际上私下应该早已经是奸情热烈了。尽管也知道这么比喻不好,可黄琼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其他的比喻。他现在才发现,搞不好之前的横眉冷对,就是为了欺瞒自己那个外公。 从今天两个人的表现来看,自己那位当初以为自己女儿总算屈服,答应他进宫的外公,反倒是成了最大的被骗者。只是当年两个人究竟发生什么事情,才走到今天的这个地步,黄琼知道自己回去要好好的琢磨一下,恐怕才能想明白。 黄琼悄无声息的离去,屋子内看着窗户上偷窥的眼神消失之后,知道外面那个偷窥自己家伙真实身份的母亲,却是极其罕见的微微一笑。她这罕见的笑容虽说很浅,但却犹如昙花一般,让身边的皇帝看痴了。 而此刻听雪轩内发生了什么,已经回到了自己府中的黄琼自然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是,今儿晚上母亲居然很意外的爽约了。他在自己书房内枯等了大半夜,也没有等到答应他前来看人的母亲到来。 母亲的没有到来原因,通过偷窥知道自己父母之间关系,其实另有隐情的黄琼,隐约猜出了一些。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自己那个冷的像是冰块一样的母亲,居然也会有小鸟依人的那一天。 冰雪儿,名字倒是好名字,可从自己那位皇帝老子的口中喊出来,黄琼怎么听怎么都感觉有些猥琐。只是猥琐也罢,亲热也罢,想破脑袋也没有想出来自己这一对父母,到底是真爱,还是都在演戏的黄琼,干脆也就没有再去想。 好在母亲第一天爽约了,让黄琼枯等了大半夜。但第二天的午夜,母亲最终还是过来了。当母亲悄无声息的进入府中时,把黄琼给吓了一大跳。虽说一如既往的冷淡,可黄琼却明显看出来母亲脸上,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对于黄琼投过来好奇的眼光,母亲却是权当做没有看到一样。在见到被黄琼亲自招来的京娘,母亲并未说话只是打量了眼前这个女孩子良久,又伸手给她把了把脉,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在告诉黄琼,三天之内把人送进宫之后,便又悄无声息的离去。、 母亲虽然在临走的时候,只留下这么一句话,但黄琼却看得出来,母亲至少对京娘的天赋还是很满意的。母亲走后,看着对犹如神仙一般,来去无踪母亲明显有些不知所措的京娘,黄琼淡淡的笑了笑道:“刚刚之人,是本王之母,所以你也不必害怕。” “现在你还有机会反悔,如果你不同意,我不会把你送进宫中。你放心,让你进宫不是让你伺候皇上。就是留在本王之母身边,在本王不在宫中的时候,替本王好好的照顾她。她也会教你一些防身的本事,但你能学到多少,也就只能看你的天赋了。” 对于黄琼这番话,京娘没有丝毫犹豫的点了点头道:“王爷,如果娘娘不嫌弃京娘愚笨,京娘愿意进宫陪伴娘娘。只要能避开永王,与娘娘学到她那身来去无踪的本事,再苦再累京娘也愿意。” 京娘的答复,黄琼却是没有立即回答她,而是站起身来走到京娘面前,沉默了一下之后道:“你家的案子,皇上是知道的,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暂时还无法处理。但是进宫之后,即便是见到皇帝,这些话也不要提,更不要与其他人提。” “至于现在,母亲既然已经答应让你进宫,就已经说明她有了收徒的意思。从今以后,你我就是师兄师妹的关系了。母亲交给你照顾,我还是放心的。但你留在她身边,我们母子会武的事情,绝对不能外传。” 说到这里,黄琼也不是展示什么,从袖口内掏出一枚制钱,手指轻轻的一弹。只见那枚制钱穿过窗纸,直接嵌入窗外的一颗大树之内。除了在树外留下一条不长的缝隙之外,树皮上看不出一点痕迹。 接着黄琼又来到树前,伸手在树干上轻轻一拍,那枚深深的嵌入树身内的制钱,又轻轻的飞了出来。回到书房之后,黄琼才对着目瞪口呆的京娘道:“你只要学会这些,报仇的机会有的是。但在学成之前,却是什么都不要说。” “我教你的那套心法,你只要练好了,你便可以入门了。等到你真的能够将气息布满全身的时候,在学习这些东西也就轻而易举了。不过学武有如学文,一样要在苦中打熬。本王三岁开始修行,到如今已经是十五年了,也才不过略有小成而已。” “那时候可谓真的是夏练三伏,冬练三九。我不是在向你炫耀什么,只是告诉你,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已经错过了最佳的练功时间,所以只能更加的辛苦。在宫内白天不会给你练功的地方,能练的只有夜间,也许会更加的辛苦,这些你都要有一个心理准备。” 黄琼话音落下,京娘突然跪倒在地,对着黄琼重重磕了一个头道:“王爷这番良苦用心呢,京娘明白,也感激王爷的良苦用心。请王爷放心,京娘此去必定照顾好娘娘。只要能学到本领,京娘更不怕吃苦。” 第一百零八章 考校手艺的差事 见到京娘跪在自己面前,黄琼连忙将她扶起后道:“母亲既然同意你入宫,就已经说明她有心收你为徒。从今往后,你我便是师兄妹了,你不要在行如此大礼。以后私下里面,你唤我一声师兄便可。你先回去收拾一下,与兄长好好的聚聚,三天之后送你入宫。” “不过有句话,我这个做师兄的还是要说的。无论到哪里,都要守住自己的心。尤其是到了宫中那种地方,更要守住自己的心。我不希望我唯一的师妹,进宫几年别的没有学到,只学到一身勾心斗角的本事。” “心思只要用正,到哪里都不用担心。遇事,要多考虑一下。到宫中了,也别忘记多读书。你兄长放在我这里,你也不用担心,做好你自己便可。若是想早点见到你兄长,就与母亲好好学习,凭自己的能力出宫来见他。” 京娘很是感激的看着黄琼,但是师兄的称呼,却是犹豫良久也没有喊出来。在京娘离开之后,黄琼看着自己这位新扎师妹姣好的背影,也唯有叹息良久。自己为她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今后的造化,也只能看她自己的了。 只是想起,自己将京娘送进宫之后,永王那边肯定会引发的后续反应,黄琼又是一阵阵的头疼。要是这个家伙不到自己这里来闹,肯定就不是他了。所以黄琼思量再三,还是决定等到生米做成熟饭之后,在与他说。至于现在,自己还是希望耳根子暂时清净一些为好。 京娘离去之后,黄琼返回卧室准备休息的时候,却愕然的发现那个叫婷婷,以及另外一个女人,身上只穿着那天在密室之内,穿的那件什么都遮不住的轻纱,在卧室等待自己。见到黄琼返回卧室,这个女人连忙跪倒道:“奴婢奉李公公之命,前来给王爷侍寝。” 见到这两个女人,黄琼也只能摇头苦笑。他也知道,作为自己的贴身太监,安排女人给自己侍寝是他的职责之一。人家这么做,谁也不能说他是错的。只是自己这段时间之内,除了那一夜的荒唐,倒也没有在粘过女人的边。 从永王府领回来的这三个女人,自己再也没有碰过。自己的这个做派,恐怕让这个家伙,感觉到自己工作没有做到位。估计是担心被责罚,才搞出这么一出先斩后奏来。皇家子弟,先纳妾后娶妻是很平常的事情。 本朝皇子到了十六岁,自己的母妃只要还活着,一般都会指派身边的宫女,教会自己儿子学习男女之事。以免他们在这方面成了白痴,影响他们传宗接代的职能。母妃没有的,这个职责就由掌握六宫事的主事之人完成。 这也是,那天在永王府见到的那些皇子,一个个岁数不大,却个顶个荒唐无比的由来。黄琼的那些兄弟,成为被处理过的男人,可比这一世直到出宫才吃到肉,而且还是身边肉的他,可是要早的多。 当然,一般受宠的一些皇子,即便母妃不在了,指派的宫女也会很漂亮。要是那种不受宠的皇子,估计指派的宫女就不知道什么样了,说不定长的让那位皇子根本没有那个心思都没准。李海是宫中出来的,想必对这种事情不陌生。 只是黄琼那里知道,为了今夜的这个侍寝机会,这两个进府之后主子一直在没有碰过自己,生怕那天真的给赶出去府的女人,搭上了在永王府全部积攒下来的月例钱,贿赂李海后才得到的。至于另外一个,今天则是因为月信来了,才只能放弃这个机会。 要不然,黄琼面对的就不是两个人,而是三个人了。要是黄琼知道这件事情,会不会赏李海几下杖刑就不得而已了。只是这事想要得到雨露的两个女人不会说,那边收了钱的李海更不会主动去说,即便是黄琼想追究也没有办法。 其实,这种事情在宫内是很平常的。有些一心想要得到皇帝恩宠的女人,或是想要诞下皇子的女人,给内侍省的太监送礼,希望那些太监在安排侍寝的时候照顾一下,都是很平常的事情。 李海是宫中出来的,对这种事情自然是门清的。再说了,那个太监不爱钱?所以这种事情,李海操作起来很是得心应手。而且这件事情,即便黄琼知道了估计也不会说什么。水质清无鱼这一点,黄琼还是明白的。只要李海忠心,黄琼是不会在这些事情上找麻烦的。 不过看着眼前活色生香的这一幕,陈瑶离开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碰过女人。眼下正值人一生最好时日内的黄琼,一想起那日永王府密室内的荒唐,却是多少也有些克制不住。这几个女人,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床上伺候人的功夫非同一般。 特别是那个媚功了得的婷婷,其身材之成熟丰满程度,便连陈瑶都比不上,让人一旦沾染上便很难忘记。尽管也知道这么做,有些对不起为自己在外奔波劳碌陈瑶。但最终已经有一段时间不知肉味的黄琼,只经过短暂的犹豫,还是将那个婷婷的头按向了自己的下身。 同样知道机会难得的两个女人,为了在这位年轻王爷面前得到宠爱,也使尽了浑身解数,将黄琼伺候的异常舒坦。到底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在这方面二女可比青苹果一个的陈瑶,强的不知道里许去。 更让黄琼知道了,古人其实在很多事情上的开放程度,其实也不比后世差到哪去。许是这段时间之内,内心中积攒的压力得到发泄。大半夜的阴阳调和,让黄琼在第二天起床之后,,非但没有感觉到疲惫,反倒很是有些精神倍加清爽。 只不过起床之后,看着伺候自己穿衣的二女,黄琼内心之中一再告诫自己,适当的放松一下不是不可以。但自己在这方面,一定要知道克制,绝对不能沉迷其中。色是刮骨刀,这个古训黄琼还是记得的。 用完早饭之后,将二女打发回去后精神很是不错的黄琼,来到书房看着整整齐齐码在自己书房中,装满卷宗的十只大箱子,又是一阵阵的头疼。被他找来的贾权,在知道皇帝交给黄琼的这个差事后,也不禁苦笑不已:“王爷,皇上真是交给了你一个好差事啊。” “这天下膏腴之地,已经有十分之三四落入宗室与显宦之手。您接了这个差事,无论怎么做,都会被那些宗室视为死敌。王爷,断人财路可是犹如杀人父母,您说那些宗室能放过您吗?也许明面上不敢下手,可背后这些人手可不是一般的黑。” “三年前,山西路副使因为下属隆德府,以往粮钱积欠太多,府内的膏腴之地又有六成,属于就藩当地的上党郡王,以及上党郡王府所属宗室。便提出重新丈量土地,清理以往积欠赋税、还田余民。结果,清丈土地还没有开始,这位副使便暴毙在了治所。” “此事谁做的,明面上谁也不知道,可私下谁都知道,此事是就藩隆德的那位上党郡王做的。这位上党郡王是理宗皇帝第七子忻王之子,是当今皇上的嫡亲侄子。其父死于当年的淮阳之乱,皇上登基之后,发还王府、土地之后,便盘踞于隆德府。” “在隆德府横行霸道,可谓是一手遮天。动辄对官员拳打脚踢,甚至发展到干涉有司。因为此事涉及到一位正三品大员,皇上也曾下旨明察,可最终还是上报了一个心疾而亡。而那位上党郡王,也不过因为干涉有司被罚钱三千贯,降爵为郡公了事。” “而事发不到半年,那位上党郡公,给太子送了五万贯钱,在太子的斡旋之下又复爵为郡王。皇上重掌大权之后,虽说也控制了宗室封爵。原来被杀的各级宗室,发还爵位的时候一律降一级。但在其他的方面,却也在一定程度上纵容了这些宗室。” “王爷,当年淮阳之乱后,其实是处理此事的最佳时机。但皇上,却是没有抓住。现在处理,只能说是难上加难。这个差事,正如王爷所说,恐怕除了您之外,真的没有一个皇子愿意接。不仅在京诸王,便是就藩的那些亲王,也不会愿意接这种得罪人的差事。” “不过,皇上之所以选您,除了的确是无人可选之外。估计也是因为您在朝中无外家,与朝臣无牵连。尤其是您当年的那位外公,杀宗室杀的是血流成河,您更不可能与宗室有牵连,所以才选您接手这个差事。” “只是这件事情,权怎么琢磨都感觉,皇上除了这两点原因之外,用您主持此事应该还有别的想法。只是这个想法究竟是什么,权一直都没有琢磨明白。不过,您的这个条陈一定要仔细琢磨才行。” “说句不好听的话,即要让皇上满意,又不能太过于大刀阔斧。首先从这几年朝政来看,皇上现在施政上一门心思的求稳。过于大刀阔斧,引起天下宗室动荡,肯定是皇上不愿意见到的。其次,也要让皇上看到您的胸怀。” “可问题是,宗室问题自理宗朝便已经出现端倪,近几十年来更成尾大不掉,甚至是积重难返之势。非大刀阔斧,别的办法也只是修修补补而已,根本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一味的求稳,只能让事情越来越糟糕。” “别说别的,就连让皇上满意,一味的求稳也不行。这其中的尺度在哪儿,也是很难把握的。皇上满意,宗室肯定不满意。若是宗室满意,皇上也肯定不会满意。宗室不满意,皇上也同样不会满意。” “可以说这份条陈,是一份很考校手艺的事情。王爷,这个烫手山芋可不是那么好接的。就算是您想要和稀泥,这个稀泥都不是那么好和的,首先皇上那里就通不过。王爷,这个差事要想做好,几乎是比等天还要难。” 第一百零九章 没那么简单 贾权的话音落下,黄琼也不由的苦笑道:“先生说的这些,本王又如何不知道?否则,本王当初在温德殿也不会拼命的推脱,认为太子做这个事情更加适合一些。可老爷子坚持这个差事交给本王,本王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推辞。” “而且这事,不单单是让谁满意的事情。至少在皇上看来,即得让皇上满意,百姓也要满意,天下宗室不能过于反弹,得三方面讨好才行。从另外一份方面来说,这份条陈能不能通过并保证实施下去,这三方面也是关键。” “只不过对于本王来说,想要两面都卖好,最后估计两面都得不到好。而且以本王的身世来说,即便向那些宗室卖好,人家也不一定搭理本王。如此一来,本王又何必自讨那个没趣。与其想着首鼠两端、两面卖好,还不如专心做好自己的事情。” “至少,要让天下的百姓满意。至于皇上满意不满意,那也只能走着看了。其他的事情,也实在考虑不到了。这样,先生带着宋公良,先协助本王把这些卷宗整理一下。至于这个条陈如何上,你我在商议一下。这段时间里面,先生先把主要精力放在这里。” “这些卷宗太多了,单单本王自己做,估计没有一个小半年是搞不定的。父皇小气的很,只给了本王两个月的时间。虽说进不进亲王,本王并不是怎么太在乎。可没有在规定时日内完成,本王却丢不起那个人。” 黄琼这番话说完,贾权看着那十箱子的卷宗,也不由得一样头疼。随手拿出一卷来,打开看了一下之后,才对黄琼道:“王爷,皇上这不是什么都看的明明白白吗?怎么这些事情,还拖到如今都没有一个法子?” “您看看这卷宗上落款的时日,是皇上重掌大权后改年号为明德的第三年。这说明皇上,对宗室的所作所为并非是毫不知情。相反,皇上看的很明白、也很清楚。现在一拖这么多年,只能是积弊越来越深,处理上也就越来越难。” “眼下,甚至已经严重的影响到了朝廷岁入。本朝岁入一向都是以田赋为主,可供征收钱粮的土地越少,朝廷岁入也就越少。朝廷的岁入收不上来,可赈灾、河工、养兵到处都需要钱粮,这倒霉的便还是天下的百姓。” “对于眼下的情况,权也只有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恶性循环外加上积重难返。以今上之英明,这一点并非是看不到。可权真的搞不懂,皇上为何拖到今日,用猛药都很难根治的时日,才想办法整治这些?” 贾权的疑惑,黄琼也只能摇头苦笑道:“老爷子投鼠忌器的原因很简单,老爷子治国一向求稳。又认为宗室为天下之本,触动了宗室的利益,很容易造成他心中所谓的根本动摇,所以更加以稳为主。” “这么多年,老爷子不能说从来都没有想过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否则他也不会下了这么多的功夫,一直在对宗室所为进行监视,并形成了卷宗。只是老爷子一直没有找到,他认为处理此事的恰当方法。” “他又不相信大臣,认为此事是家事而非国事。不想将此事交给朝臣处理,总想着用自己家人来处理此事。只可惜,我的那些兄弟们,愿意沾手这件事情的估计没有,所以才拖了下来。拖到现在,结果是积重难返了。” “先生说的没错,当年如果处置了就处置了。至少从封地制改为俸禄制,虽说朝廷压力大一些,可至少比现在要好处理的多。可惜老爷子因为稳固皇位的关系,错过了这个机会。从当年的疥癣之患,到了现在的几乎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其实宗室无论是给永业田,还是实施俸禄制都不是问题。问题是,对宗室占据田亩数量没有加以限制。宗室无论占地再多,本身又有不用缴纳钱粮的特权。这些人不大势兼并土地,那就真的成了怪事。” “这几乎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又不用费什么脑筋,更不用冒什么风险。在家里坐等着,只要不旱不涝,这钱粮就到手,天下还能有比这更省心的事儿吗?这些宗室背靠着朝廷与各地的官府,又有哪个佃户敢赖佃?” “所以才有了宗室不折手段占地,老百姓只能去做流民的事情发生。原本还可以稳妥的处理此事,脱到现在几乎不大动干戈都不可能。让那些人放弃手中的利益,那不是要了他们的命吗?但不改,已经到了难以为继的地步。” “本朝的进项来源,又是一向以田赋为主。宗室占地不用纳税,他们占地越多,朝廷的进项也就越少。这几乎都成了一个恶性循环,宗室拼命的占地,却依靠本身的特权不用缴税。老百姓的地越来越少,可税却是一文钱不能少的。” “而钱粮的征收,又是一个地方地方官的主要考评,关系到这些地方官能不能升官,甚至能不能坐稳位置。地都被宗室占去了,这些人又不缴纳钱粮。再加上那些身上有了功名的人家,一样可以免除钱粮。你说这可征钱粮的地,还能剩下多少?” “恐怕那些地方官,为了完成每年征集钱粮的数额,只能将赋税平摊到普通人家。可那些百姓,又有几个能负担得起的。这就造成富家越富,穷困者越来越穷。而朝廷的进项,也就越来越少。” “我估摸着老爷子最终下决心处理此事,恐怕是户部那边搞不好已经是入不敷出了。他其实不明白,正拼命挖本朝根基的,正是他所认为的那些朝廷根本。这事看不到点子上,无论拿出什么方策来解决此事,恐怕都只能是事倍而功半,甚至只能越搞越糟糕。” “其实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很简单,就是限制宗室所占田亩数量。多余的地,按照朝廷定制该征多少钱粮,便征多少钱粮,甚至可以在原有的基础上加倍。宗室没有了利益,也就没有了兼并土地的兴趣了。” 对于黄琼的这个看法,贾权摇了摇头道:“王爷,如果真的这么简单,这件事情也就轮不到您来处理了。此事,权的想法还是从长计议为好。至少,咱们先把这些卷宗看完,对情况有一个大致了解再说。” 贾权的话,黄琼倒是深以为是的点了点头。他走到书房门口处,看着院子内挺拔的大树,沉默良久才道:“这个事情要想做好,得有当孤臣的准备。没有人会甘心情愿放弃这么大一笔利益的。” “这一点,不仅本王得有一个思想准备,先生也得同样有一个准备。虽说皇上会为咱们保密,可有些事情越是到了高层,其实越无密可保,这世上有哪有真不透风的墙?孤臣,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黄琼的这番话,贾权微微一琢磨后道:“王爷,对于权自己,倒是没有什么可担心的。那些人即便知道了,估计也不会将权当做一回事。关键是王爷,您还是多加小心一点为好。谁能保证此事真的引起天下宗室群而攻之,皇上不会将您推出来当一个替罪羊?” “皇上安排您做这个本应该太子做的差事,心中的想法未必会有咱们想象的那么好。天威难测,您还是多加小心一些为好。君无戏言,这句话谁若是真信了,恐怕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贾权的这个提醒,黄琼却是笑了笑道:“有劳先生提醒了。不过请先生放心,皇上真的要想拿本王当替罪羊,那也得看他有没有这个好牙口了。这一点,本王早在接手这件差事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准备。” “先生,这些天就不要回住处了,就在这间书房内休息。这间书房从今儿起,就归先生使用了。这间书房除了你我,还有宋之唤之外,其余的人一律不许在进入。把卷宗先整理出来,然后在谈其他的事情。” 黄琼的这个安排,贾权也只能苦笑连连。拿起从箱子里面拿起卷宗,一份份的仔细看了起来。而黄琼自然不会让贾权自己在那里看,同样也拿起了一份卷宗看了起来。只是卷宗上的东西,让黄琼越看心越惊。 原来大齐朝历代皇帝,所册封的宗室爵位高的,不仅亲王一级的,就连郡王和郡公一级的,也基本上已经被自己那位外公杀干净了。倒是那些已经出了五服以外,爵位已经降到了将军一类的远枝宗室,自己那位外公也许感觉到他们的威胁不大,倒是没有怎么牵连。 大多数的人,只是被剥夺财产,圈禁起来而已。死在自己外公刀下的,倒也不算是太多。不过黄琼也知道,一旦自己那位外公真的夺取了皇位,这些远枝宗室估计也很难逃过一死。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是历朝历代都明白的道理。 但不管怎么说,这些什么奉国中尉、辅国中尉一类的远枝宗室,在外公大势清洗宗室的时候,相对于那些几乎被杀干净的亲王和郡王来说,存活下来的数量比较多。最多也就遭了一些罪而已。 这些人的祖先因为分封比较早,到他们这里不仅爵位降的已经很低了,而且永业田也早已收回。也正是因为爵位比较低,官员对他们也不是怎么搭理。所以这些远枝宗室,胡作非为的倒还不算太多。 兼并土地的情况虽说也有,但远没有那些爵位高、能量大的宗室,聚敛的情况严重。而眼下宗室之中的郡王和郡公,基本上都是外公去世后,皇帝重新掌权后加封的。也就是说,大多数人袭爵的时间,只有十余年。 但这些人,却是利用自己那位皇帝老子,不知道什么心态的补偿,或是说纵容之下,在封地大势兼并土地,以便聚敛财富。十余年的时间里面,这些郡王和郡公甚至手中土地,达到藩地所在一府或是一州,膏腴之地的五六成。 第一百一十章 放在火上烤 就藩河北大名府的元成郡王,为世宗皇帝第二子丰王之子。也是老爷子大权在握之后,封的郡王之一。不过十余年之内将府治所在的元城县七成土地,都变成了他的名下,这还不算其在府治其他县辖区的土地。 其名下的土地,居然达到了五万余顷。要知道,大名府是在北方并不算富裕的河北路,朝廷主要征收钱粮之地。大名府与北面的保定府合称保大二府,是整个河北路最富庶的地方。他一个郡王占了这么的地,每年即便什么都不做,单单坐收的地租便二三十余万贯。 但因为一府的膏腴之地,大部分都是在他郡王府手中,在大名府每年征收的钱粮,却还达不到这个数目。整个大名府一年征收的钱粮,农税上总数不足二十万贯。这是整个河北路首富之地,居然一年农税不足一郡王。 看着卷宗上对这位号称河北路最大地主,府内积存余粮可用三十年,府内聚敛之财物,可供五万人马数年饷银的评价,黄琼无语良久。皇帝发还了他五千亩永业田,他短短十余年时间,便扩充到了五万余顷,此等手腕不是一般的高。 这位郡王,靠着庞大的地租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他的郡王府虽说因为有规制,没有敢修的太过于庞大,却被他装修的异常豪华。卷宗上记述他的王府,正殿几乎都是用紫檀木做的房梁。所有的家具,都是用黄花梨木制成。 各间房子内铺设地面所使用的石料,虽说不敢使用金砖,但使用的都是从燕山府选购的花斑石。仅仅此一项,就花费了十余贯钱。他的郡王府花园内,一座从苏州采购来的假山石,就花费了五万贯。 自己的这位堂兄,在美色上更是生冷不忌。虽说没有发展到强掠**的地步,但口味也是相当的重。无论是下流瓦弄里面的**,还是丈夫去世的寡妇,甚至是自己儿女的乳娘。只要入了他的眼,便不惜高价弄回府。家里养的舞女和歌妓,更是足足有百余人。 他的府中仅仅有名分的妻妾,就足足有四十多个。这还不算那些侍寝的丫鬟,没有登记的滥妾,外加无法上名册的那些从妓院内买出来的。这些女人每年的脂粉钱和月例钱,就高达十万贯。 而且这位老兄,放着家中的这几十房娇妻美妾还不满足。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逛妓院。无论是上等的书寓,还是下九流低等瓦弄,都在这位老兄的兴趣之中。只要被他看中的,绝对是不惜重金。 整个大名府的妓院,无论是品位高低只要来了新人,他势必会去捧场。给一个清倌人梳笼,甚至不惜一掷万钱。要是那个妓院来了新人,不让他首先梳笼,这间妓院也根本就开不下去。 为了保养自己被酒色掏空的身体,这位郡王,每天拿着什么鹿胎、人参、虎鞭一类的东西当饭吃。家中用来助兴的药物,足足有百余种。甚至专门有一个农庄,为他养羊种萝卜,以便给他搞羊肾。 最近更是不知道听谁出了一个方子,说喝人奶大补,家中专门给他喂奶的奶妈养了十余个。只不过自己的这位过于贪恋美色堂兄,明显是补低不过耗。补的走几步就要大喘气,即便在府中也只能坐轿子。就是与女人行房,都需要丫鬟在后边帮忙助力。 这也就是这个时代没有什么爱字头的疾病,那种梅字头的疾病现在还没有。还是搁在千年之后,就这位老兄这种生冷不忌的口味,估计身上的杨梅大疮都得烂透了。都说永王荒唐,可永王的那种荒唐,与这位老兄相比简直都可以称之为圣人了。 窥一斑而见全豹,一个郡王十余年便能聚敛如此多的财富,其他的那些郡王、郡公呢?这些皇帝口中的天下根本,正在一点点的挖空这个看起来庞大,但眼下已经极其虚弱的朝廷的根基。想到这里,黄琼也唯有苦笑。 五万顷地,就算按照现在的税率十税一,每年至少也有二十万贯赋税入账。可现在,这些原本该进朝廷的钱粮,都揣进了他个人的腰包。要养着大量官员、军队的朝廷,眼下明显日益入不敷出,可这些宗室却依旧靠着聚敛的大量财富在醉生梦死。 放下手中的卷宗,黄琼微微的叹息了一声。而那边正在誊抄卷宗上一些重点的贾权,也叹息道:“王爷,权不过两本卷宗还没有读完,但也相当大开眼界了。本朝宗室这些荒唐事,若是编成野史售卖的话,估计可以成为相当不错的风月,估计要卖的洛阳纸贵。” “您看看这位就藩豫章府钟陵县的豫章郡王,从其所作所为来看,到也算不上一位土财主。家中土地两万余顷,逼着当地百姓不种粮食,将其中五成土地改为茶园,与桂林郡王府勾连贩卖茶叶,单单此一项每年便进项二十余万贯,倒也算是有点经营头脑。” “按照朝廷定制,宗室名下土地除非种粮食,种其他任何作物都要交税的。可这位老兄,从明德七年开始就分文未缴纳。今年是明德十五年,这位老兄的欠税已经高达百余贯制钱。可权真不知道,为何皇上就这么看着而不处理?” “更为荒唐的是,整个钟陵县境百姓无论是娶妻还是嫁女,这新娘子都要抬到他们家过三天。不送,全家抓到王府水牢之内。命硬,熬过七天的,亲戚可以花钱赎回去。命没有那么硬的,全家枷死在水牢里面的不在少数。” “那些新娘子中漂亮的,他这位郡王爷直接笑纳了。长相一般的,指配给他的管家打手一类的,三天之后恩准原主抬回去。至于长的丑的,赏给自己家奴三天。贞操观念重的女人,被逼迫的溺水上吊的比比皆是。” “这位郡王搞的是天怒人怨,当地现在流行一个做法,就是摔头胎。新婚夫妇的头一胎,都是生下来活活摔死,或是放在马桶内溺死。好心一些的人家,则直接送人或是送到寺庙上。老百姓人家本身过的已经很贫苦了,谁又心甘情愿为别人养活一个孩子?” “明德十三年,也就是前年,因为这位豫章郡王搞的实在天怒人怨。原本按照皇上的意思是夺爵、抄家、圈禁,可这位豫章郡王不知道怎么搞定的太子。最后在太子一力坚持之下,只是罚银二十万贯。在缴纳了二十万贯钱后,此事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了。” “观这些宗室所谓,权总算知道了当初淮阳郡王在大杀宗室的时候,为何天下人叫好者有之,拍手称快者有之,做文章歌颂者有之,唯未见为宗室喊冤的。这位豫章郡王做派,简直与他那位被淮阳郡王所杀的豫王老子一个模样,甚至混账还有过之。” 听完贾权对那位比元成郡王,更加混账的豫章郡王陈述,黄琼不由的摇头怒道:“荒唐、荒唐至极。”只是他这句荒唐至极的话,不知道说的是处理此事的太子荒唐,还是说的那位混账到家了的豫章郡王荒唐,或是说对此事这么处理的皇帝荒唐。 看着脸色微微有些涨红的黄琼,贾权也只能同样无奈苦笑的道:“王爷,现在看此事越来越复杂了。从这些卷宗来看,都是南北镇抚司这些年收集的,也就说明皇上对这些人的所作所为都是清楚的。” “您看这份关于豫章郡王的卷宗上,还有皇上与太子的批语。在这份卷宗上,皇上只是严厉斥责着未能起到监管作用的豫章知府,撤了兼管宗室事的豫章府同知和通判,以及钟陵县知县的差,可对那位豫章郡王却默认了太子的处理。” “皇上拖到现在没有处理,这其中的原因倒有些让人值得玩味,可不单单是您之前说的一味求稳。这已经不单单是求稳了,甚至可以说是在纵容了。只是皇上在这其中,究竟是怎么考虑的,却是权猜不出来。难道是因为太子?” 贾权的疑问,黄琼也有些无奈的摇头:“先生这番话,本王能回答的也就是也许两个字。其他的,本王现在也一时猜不出来。天威难测,现在咱们还是做好手中事情吧。至于皇上那里,本王会想办法劝谏的。” “至少与那位元城郡王相比,这个豫章郡王已经不能再做纵容下去了。在纵容下去,恐怕江南西路非生民变不可。而江南西路周边的江南南北路,两浙东西路都是朝廷的财赋重地。要是江南乱了,朝廷的岁入恐怕就更接济不上了。” 说到这里,黄琼走到书案之前,坐下来凝神思考了一阵,但手中的毛笔却始终没有落下来。想了想,将笔又放在了砚台之上后道:“这封奏折倒是好写,可却绕不开一个人。这封奏折一旦上去,恐怕就代表着本王与那个人半公开的撕破脸了。” “还是先生说的对,这份差事真的是一份考校手艺的活。看到这些本王堂兄弟的所作所为,真的很难让人忍受。可眼下皇上对这些宗室,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本王也是摸不准的。现在本王的感觉,这份差事就是把本王放在火上烤。” “烤好了,烤坏了,都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这其中还头一头,甚至不止一头活蹦乱跳的骆驼在里面搅局。尤其是涉及到那个人,这个尺度的把握更难以确定。治这个豫章郡王的罪不是什么难事,可问题是治他的罪,至三年前那个人处罚于何地?” “皇上这个时候,肯定不愿意在见到一份涉及到那个人的奏折。即便上去了,估计石沉大海留中不发,也就是一个最好的结果了。要是被有心人知道了,中间一挑拨,本王与那个人的纷争也就公开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找后账的永王 黄琼话中指的人是谁,贾权自然是清楚的。作为黄琼身边仅有的一个幕僚,无论是从形势还是其他各方面来说,贾权都知道黄琼眼下并不适合与那个人公开翻脸。而且此事真的涉及到那个人,皇帝究竟会怎么处理,两个人谁也不知道。 三年前,皇帝默认了那个人不是处罚的处罚。三年后中宫病危,皇帝更加求稳的时候,这封奏折上去好一点,也就石沉大海。要是搞不好,会渲其满天风波。皇帝那句其心可诛的话,黄琼可是到现在还记得。 现在形势太敏感,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等着中宫咽气的那一刻。只是真到了那一刻,皇帝能够真的来一个壮士断腕吗?这一点,黄琼很是有些怀疑。因为这个也许在皇帝心中,并不是什么大事的事情,便废掉一朝太子,黄琼都认为这个想法都是极其荒唐的。 犹豫了良久,这封奏折黄琼最终还是没有落下笔。而是抬起头看着贾权道:“此事先缓一缓,等到其他条陈拿出来之后,在一同呈到皇上那里。现在朝中局势如此诡异,这封奏折要是上去,恐怕立马就是一场风波。” “而对于本王来说,现在还没有那个能力承受这样的风波。只能在累豫章百姓一段时日,这个仇本王一定会想方设法帮他们报了的。但现在,真的还不到时日。至少得摸准皇上那边真实态度再说。” 黄琼的回答,贾权没有说什么,只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事上,他还真的担心这位年轻的王爷,因为意气之争强行出头。以现在朝中诡异的局势来看,非但解决不了问题,反倒是很容易把自己也折进去。 现在看,这位主子的心思还是很沉稳的,对待事情眼光还是足够的。放下心来的贾权,将心思放在了卷宗的整理上。而黄琼,也同样将大部分的心思,也放在了这里。几天之内,除了将京娘送到母亲处外,几乎与贾权竟然几乎是足不出户。 只是黄琼将京娘送到母亲那里一事,却根本就没有能够瞒住那位看起来放荡不羁,实际上却是消息极为灵通的永王。在黄琼将京娘送到听雪轩第二天,永王便气势汹汹的跑到黄琼这里,讨要说法来了。 看着坐在自己面前,垂首顿足,几乎快要声泪俱下指责自己的永王,黄琼很想把他那张嘴给堵上。黄琼这才知道,这个看起来不学无术的家伙,原来到了关键的时刻,这口才一样不差。至少损人不带脏字这一点上,并没有比自己差太多。 好不容易等到永王说的差不多了,黄琼亲自给这个家伙倒上一杯茶水,以便滋润一下他话说的太多,肯定有些干渴的喉咙。结果这个家伙却是固执的拧过头去,看都不看黄琼一眼,以示自己对黄琼这种棒打鸳鸯做派的不满。 见到这个家伙,给自己来了这么一套,黄琼差一点没有笑出来。不过,见到这个家伙铁青着脸,黄琼最终还是把已经到嘴边的笑声给压了下去。想了想措辞之后,黄琼笑道:“七哥,这事你真的是误会小弟了。其实我把京娘送进宫内去,真的是为你们俩考虑的。” “父皇那里,小弟也不是没有帮你试探口风。可父皇那里态度很坚决,这事不是不能考虑,但是必须要在你大婚之后。在你大婚之前,你想都不要想。父皇的性格,你可是比我了解的。君无戏言这一点,至少在咱们这帮儿子身上,基本上还是说到坐到的。” “你要是真的把老爷子逼紧了,老爷子给你弄出一点事情来,你哭都没有地方哭去。再说,你真当京娘放在我这里保险?别忘了,他们一家人太子可是盯着呢。她的弟弟,现在被太子给发配到了那里,以你之能到现在都没有查清楚。” “我这府里的情况你不是知道,侍卫虽说被老爷子换了下来,可这奴才还没有能完全替换下来。如果太子不死心的话,小弟这里可谓是防不胜防。只有千日做贼,但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不用小弟说,想必七哥也是明白的。” “把京娘送到宫中,也是为了她的安全考虑。再说,送到我母亲那里,你有什么可担心的?有些人,胆子再大,恐怕也不敢将手伸到宫中。等过了这段时间,你和京娘的事情,小弟在想想办法就是了。更何况,你也不是见不到了。” 对于黄琼的解释,永王吭哧了半天才道:“就算你送,也得送到我母妃那里不是?可你也不能送到静妃娘娘那里。我可听说,这段日子老爷子没少去听雪轩,隔几日还在那里留宿了。京娘长的那么漂亮,要是老爷子看上了,还有我什么事情?” “老爷子虽说不是唐玄宗,做不出来夺儿媳妇的事情。可我与京娘毕竟还未成亲,送到静妃身边不过是一名普通的宫女。到时候,美色当前他还能管那些事情?到时候媳妇变成了母妃,你让我怎么办?老爷子做不做唐玄宗不知道,可我绝对不想当那个寿王。” 永王这番话,让正在喝茶的黄琼,将刚入口的茶水一口气全部吐了出去。被呛的,半天才缓过劲来。指着永王,有些哭笑不得道:“七哥,你的这些想法可真的是有些,有些实在另类。父皇那种好名声的性格,你也不是不知道,他能做出那种千夫所指的事情?” “把京娘放在小弟母亲那里,才是最安全的。老爷子就算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也不至于在听雪轩造次吧。我说七哥,你能不能不在那里胡思乱想?你是真的不怕老爷子,把你的腿给打断。” 黄琼的话,永王一时照不出来什么辨别的话,却很是有些不服气的嘟囔道:“静妃都被废十余年了,这听雪轩的墙一拆,老爷子现在没事还总往那跑。厚者脸皮留宿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老爷子现在不对劲的很,吃窝边草的事情未必就真的做不出来。” 听到永王这番话涉及到母亲,黄琼不由的眉头一皱,心中很是有些不满。只是刚要发火,可一想到永王这个混球的性格,却最终还是耐住了性子。耐着性子道:“七哥,你怎么就这么油盐不进?” “京娘放在我府中,并不是一个长久之事,对你们之间来说更不是一件好事。难道你就是不怕我与京娘日久生情?再说,我这里现在各方面的眼睛都盯着呢,你就不怕她真的在我这里出事?” “还有,把京娘送到你母亲那里,先不说京娘本人会不会同意。单单就庄妃那里,你觉得能够保护得了她?送到听雪轩,又有几个人敢在那里搞事?小弟之母,虽说后位被废,可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糟蹋的。护住京娘,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的。” “更何况,把人送到听雪轩,你也不是真的见不到了。过段时间,我下次定省的时候,带上你就是了。还有,今儿实话告诉你吧,把京娘送到母亲那里,我也是请过旨的。否则,你真的当我有这么大能力,悄无声息的把人送进宫去?” “至于原因是什么,七哥心里想必是清楚的。要不是你发花痴,整日往我这里跑,引起了老爷子不高兴,我至于采取这种缓兵之计吗?我这里放个屁,搞不好连夜都过不去,就会上达天听。你真当老爷子和太子,都是瞎子或是傻子吗?” “老爷子对你大婚的态度,你也不是不清楚。这个时候,你给他上这个眼药,他能痛快吗?实话跟你说,要不是我走出这步棋,京娘一家人早就被老爷子送走了,到时候你小子哭都找不到坟头去。” “我费了这么大的苦心,想着至少先把人留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却没有想到你小子狗坐轿子不识抬举。今儿跑到我这里骂东骂西的,那行,下次我直接把人送走。你当我说服我母亲容易吗?小子眼睛这么贼,我在听雪轩被罚跪了一个时辰的事情,你应该清楚的很。” 黄琼这番连削带打,直接将永王的气焰给压了下去。只是这个家伙虽说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可还是很不甘的瘪着嘴,拧着头不肯看黄琼。见到这个家伙这样一幅样子,黄琼也只能哑然一笑。 走到永王身边,拍了拍他肩膀道:“行了七哥,你也别太上火。俗话说,好饭不怕晚。有些事情,急是急不来的,从长计议不是更有把握一些。若是真的情到深处,又岂在朝朝暮暮?分开一段时日,各自冷静一下不是更好?老爷子也没有你想的那么饥不择食。” 见到黄琼放低了语气,也知道自己今儿做的实在有些过分的永王,也总算是拧过来头来道:“老九你不知道,你七哥我这辈子除了母妃之外,还从来对任何一个女人这么用心过。为了她,我现在开始着手都把府中的那些女人遣散了。” “昨儿听到你小子把京娘送到宫中,当时就像是五雷轰顶一样。你小子也太不地道,就算你是为了我,可你之前也得跟我打一个招呼不是?你至少也让我心理上,有一点点准备吧。你这悄无声息的便把人送走,放在谁那里都得怀疑你心中是不是有鬼。” “的确,你送到静妃那里,肯定要比送到我母妃那里安全的多。至少德妃那个老妖精,还不敢去听雪轩造次。可你送到静妃那里,我就是有种不放心的感觉。有句话叫做近水楼台先得月,你小子也不是不知道。” “京娘对我现在横眉冷对,你小子这种满身书生臭气的人,又正好是她们这种官宦人家女子的首选。放在听雪轩,别的问题的确不会有。可你小子在近水楼台先得月之下,会不会让老子鸡飞蛋打,谁又能知道?男女之间那点事,谁又能说的明白?”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不想得罪人很难 说到这里,永王对着门外拍了怕巴掌。随着他这声巴掌,门外他的贴身太监,带进来一队高鼻深目,颇具异域风情的女子。指了指这六个装扮各异的女人,永王对着黄琼道:“你看看你七哥我多惦记你。这六个波斯舞女,还是我遇到京娘前刚买的,都绝对是处子之身。” “这次我遣散府中那些女人时,蜀王派人想从我这里要,愿意拿多一倍的吐蕃和大理女子与我交换。便是宋王那小子,都打算愿意出三万贯,买下这六个京中少见的波斯胡女。你七哥我,可是都没有搭理他们。” “知道你小子只喜欢处子,所以上赶着给你留下了。就这份情分,你在咱们那些兄弟之中,扒拉半年你都找不出来一个。谁想到你小子却不地道,直接把我的梦中佳人人给我变没了,你说你让我怎么去想?” 见到永王带进来的这六个,风情与长相与本土美女浑然不同,颇具域外风情的波斯女人,黄琼不由的大摇其头,很是有些恼火的咬牙切齿道:“七哥,你能这么惦记小弟,小弟真的不是一般的三生有幸。七哥这个情谊,小弟可谓是永生难忘。” 只是黄琼语气中的咬牙切齿,明显已经接受了黄琼的解释,心情应该是已经恢复旧状。此刻见到黄琼看到这六个女人之后,大吃一惊的表情,很是有些洋洋得意的永王,压根就没有将黄琼语气中的咬牙切齿当回事:“那是,我不惦记你,我还惦记谁?” 挥手示意这六个女人下去之后,黄琼对着永王继续咬牙切齿的道:“我说七哥,你把我这里当什么了?是青楼楚馆,还是勾栏瓦弄?小弟知道你大婚在即,未婚妻又是性子刚烈之人,容不得你拈花惹草。” “你要是不方便的话,放在我这里帮着你养一段时日没有问题。可要是真的送给我,小弟也只能说敬谢不敏了。那一夜在你那间密室的荒唐,你真的以为老爷子不知道?为了那一夜的事情,还有那三个女人,我被老爷子专门拎进宫臭骂了一顿。” “你是嫌我现在身上的麻烦还不够多,准备在给我多找点是不是?还是怕老爷子骂我骂的不够,想让我进宫再挨上一顿骂?你临时拿我这里当个外宅,这个忙兄弟不是不帮。可要是送给我,你还是算了吧。” 对于黄琼的恼火,永王却是权当做没有看到的道:“这可不是我要放你这里养着的,就是送给你的。你小子总是那么一本正经,对京娘那种没有什么经验的小女子很是有些迷惑。我不给你搞出点什么,你小子没准就真把京娘给迷惑去了。” “告诉你,这六个波斯舞女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你要是不收下这六个女子,我就把我府上那些还没有遣散的女人,都送到你这里。还和别人说,这些女人都是你自己上赶着,从准备修心养性的我这里要的。” “你七哥我呢,没有什么大的能耐。但有一点我可以做到,三天之内,我保证这整个京兆府的人,都知道你小子这寡人有疾的毛病。你七哥我知道你是志向远大之人,不像是我整天浑浑噩噩过日子。” “老爷子那里我可以提防,但你这很容易近水楼台的家伙,我可没有办法提防。有些事情,老子还丑话说到前面先。你小子看着办吧,是让我都给你送过来,还是你就只收下这六个?那边轻、那边重,你自己看着办。” 面对着耍无赖的永王,黄琼很是无语。这个时候,他才明白永王今儿到底是来做什么来了,这个家伙很明显除了来抱怨,就是来整自己以便给他出口恶气来了。什么怕老爷子兔子吃窝边草,把媳妇变成了母妃,估计全都是这个家伙前边做的铺垫。 此举,估计才是他的真正目的。这个家伙生怕自己把京娘送到母亲那里,自己与京娘再日久生情。所以便送来这么一群域外美女,打算彻底的破坏自己在京娘面前的形象。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色中恶鬼,以防止京娘真的喜欢上自己。 这个家伙虽说看起来贪酒好色,但也是相当一个聪明人。虽说对京娘的性格,有些束手无策。可黄琼知道,自己这位七哥对京娘的性格,肯定摸的很透彻。也正是这一点,他才搞出这么一个即可以恶心到自己,又可以败坏自己在京娘心中形象的事情来。 估计他今儿把这些美女送过来,这个消息明天他就会想法子送到宫中。这个家伙连老爷子留宿在听雪轩的事情都知道,想必传递某些小道消息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这个家伙正经主意没有多少,可这损招却还真不是一般的多。 这件事情,传到京娘那里倒是没有什么,反正自己对已经成为自己师妹的京娘,压根就没有什么想法,形象什么的也无所谓。可这要是传到母亲的耳朵里面,估计罚跪都是最轻的处罚了。想到这里,黄琼登时感觉到自己头大无比。 知道这个家伙的性格,要是自己今天真的拒绝他,明儿他就敢将他府上的女人,全部都给送过来。无奈的黄琼,也只能点头道:“行,这六个我先替你养着,你什么时候愿意领回去就领回去。” “至于碰,我是绝对不会碰的。我给你一年时间,你要是还不领回去,我就替你做主处理了。还有,今儿原本我还有点事。既然你自己主动上门,就陪着我一起去,省的我自己不一定能应付了。” 对于黄琼的这番表态,永王没有言语,但嘴角却是露出了一丝怪异的笑容。永王的这个笑容,让黄琼多少有些心惊胆战,不知道这个家伙还会搞出什么事情来。只是心中还有事情的黄琼,现在实在没有功夫,与这个一贯擅长胡搅蛮缠的家伙扯下去。 黄琼简单交待一下李海,把那六个胡女安排一下后。自己拽着永王,带上了几个侍卫离开了他的河间郡王府。只是在看到跟着黄琼出行一群人中,居然有自己送给黄琼的那个叫做婷婷的舞女时候,无论表情很是诧异,不知道他搞什么鬼的永王。 无论心中很是有些疑惑的永王,怎么问到底什么事情,黄琼却就是没有说。搞的永王,现在反倒是有些无奈。其实,黄琼这次拽着永王出门目的很简单,他这几天就惦记着再去一趟流民区。老爷子给他更换的侍卫,虽说在安全上让他放心不少,可这些侍卫之中毕竟没有什么高手。 除了那个叫做王大雷的侍卫长,身手勉强进入二流之外,其余大部分人的身手也就在三流左右。其中有的还是军中武官转任过来,这些人论起骑射和战阵搏杀的功夫来,自然是数一数二。可要说这种近身格斗,恐怕就非他们所长了。 陈瑶一去,已经近两月有余,结果什么的还不知道不说。自己马上要对太子留在自己府中的人动手,身边没有一个可靠的人不行。更何况,自己现在又被老爷子逼着接了这么一个差事。这年头,不做事肯定不会得罪人。可要是做事,想要不得罪人恐怕很难。 更何况,自己接的还是这么一个,几乎得罪了全天下最有地位,估计也许是最有钱的一群人。俗话说,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自己做的事情,就是要断他们一部分财路。这些宗室那会不把自己恨之入骨。他们玩明的自己自然不怕,可要是真的玩阴的,还真有些防不胜防。 贾权这两天,也不断的提醒自己,一定要增强府内的防备。那些人,手段阴着呢。别看他身为郡王,可那些人未必就不敢下手。更何况,这些人身后还有太子那么一尊大佛呢。这几天已经看完的卷宗显示,大部分张狂无忌的宗室背后,都有太子的影子。 很多宗室违法犯罪的事情,都是太子暗中包庇下来的。贾权认为如果黄琼真的要想动这些人,不仅要提防这些人的反扑,更要提防太子插手。尤其是还不知道太子在这其中,究竟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但肯定是不光彩角色的情况之下,还是谨慎一点的好。 这几天因为被老爷子交待的这件差事,搞的有些亚历山大外加上火。原本不断提醒自己,一定要在某些方面克制的黄琼,在压力之下却是更改了自己原来的做法。在陈瑶不在府内,有些火气没有地方发泄的情况之下。几乎每天晚上,都要招永王送给他的那三个女人轮番侍寝。 昨晚,黄琼在那个婷婷侍寝的时候,享用了她身上另外一处还未有人光临的地方。这个婷婷虽说已经成过亲,但前任夫家毕竟算是书香门第,虽说好赌了一些,但在闺房之中还是循规蹈矩的。入永王府之后,虽说被永王请专人教过。学会用身体怎么讨好男人,可毕竟那里还没有人碰过。 虽说发觉主子对那个有兴趣之后,倒也曲意迎合。可毕竟还是第一次,要说一点罪不遭那是不可能的。事后,看着走路有些异样的此女,心中多少有些歉意的黄琼,原本是想要赏她几十贯钱。 结果这个女人,知道黄琼对自己的服侍很是满意之后。却是给黄琼跪下表示不想要钱,只想请黄琼这个主子开恩,让她能回去看看自己的亲生骨肉。说实在的,这种事情在黄琼前世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夫妻两个离婚了,前夫或是前妻去前任那里看看孩子很正常。 但在这个时代,却是相当犯忌讳的一件事情。除了随母正式改嫁的之外,像婷婷这种是被卖到权贵人家的女人,想要去探视与前夫所生之子,轻则也许搞不好会被赶出家门,重责被发卖到其他地方,甚至乱杖打死都没有地方说理去。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东风还是要借的 不让见的原因很简单,你既然已经进了权贵之家,还与前夫家人见面,究竟抱着什么心思?难不成,对前夫家人念念不忘,准备给家主带绿帽子?还是有其他什么想法?进了权贵人家,除非你在府中有了一定的地位,否则想都不要去想。 要不怎么说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在眼下这个时代,不单单是见与前夫所生之子都不可以,便是与娘家人见面都要请示管家夫人,甚至是一家之主的。否则,就是犯忌讳,要被重重处罚的。 这个婷婷,也就是看着黄琼为人浑合,自入府以来从来没有惩罚,甚至训斥过她们几个姬妾。虽说除了入府之后第一次侍寝,其他的时间侍寝之后不许在主子房内留宿。但至少黄琼这个主子,相对于其他府中的主子来说,已经是相当的不错了。 所以趁着主子被自己伺候舒坦了,要赏钱的时候。才大着胆子想要提出来去探视一下,自从满月被抵赌债给永王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的儿子。原本她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也知道这事别说对一个郡王,就是对任何一家权贵府来到,都是相当忌讳的事情。 她在永王府的时候,也不止一次听过永王府请来,专门给各大权贵府邸培养艺妓的教习说起过,那些权贵府邸拿着她们这种连名位都没有的,甚至连通房丫鬟都算不上的姬妾,根本就不当回事。 触怒主子,别说一顿重重的责罚跑不了,就算打死都不是什么稀罕事,可她也实在耐不住心中对儿子的思念。不管怎么说,那个做儿子的不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当初被强迫分离,现在哪有不思念的? 只是黄琼虽说没有这个想法,他没有那么草管人命。可这件事情一旦传出去,至少一个治家不严的罪名,就会落到自己头上。自己这是将刀把子,递到别人手中。到时候,自己清理家门,太子恐怕首先就会有话要说。 不过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头都快要磕出血来的这个女人,在得知她前夫家的位置之后,黄琼心一软也就答应了。而且在得知她前夫家所在位置,居然就在内外城交界处,离着自己那次遇到刘虎家的位置不远,心中突然被有了另外想法的黄琼,也答应亲自陪她回去。 黄琼的想法很简单,打着陪同她回去探视孩子的名义,正好可以顺路去看看刘虎。这次没有老爷子在,有些话自己可以直来直去。如果真能把刘虎招进自己府中,至少府中的安全自己可以省了一半的心思。 若是没有这个心思,黄琼即便答应她回去探视,可最多也就是派一个太监,加上一个侍卫陪着她回去外加监视而已。又那里会冒着被御史,甚至自己其他兄弟围攻的风险,亲自陪着她一行? 自己陪着她跑一趟,被御史台知道了也最多也就是上折子骂自己荒唐。即便是到了老爷子那里,黄琼也不是没有话说。一句话,自己以陪着为名,暗访一下京兆府有没有按照老爷子旨意执行,估计堵上老爷子的嘴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不过心软了一下的黄琼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在侍寝完毕,返回自己住处之后,估计一夜都没有睡。大清早上,便带着一个大包袱来到黄琼卧室外等着。只是见到黄琼脸色自己之后,脸色多少有些不豫。还以为是看到自己背着包袱,以为自己偷拿了府中的东西。 连忙打开包袱,让黄琼看了看里面给孩子做的,从一个满月大一直到三五岁还穿不完的衣服。见到她包袱里面的这些衣物,原本还在为此女有些不知道进退,大清早的就来自己门外,催促自己很是有些不满意的黄琼,也只能感叹女人为母不易。 不仅赏了她五十贯钱,还答应她有些事情交待一下就走,却没有想到永王到了自己这里。结果,被永王这么一打岔,时间就耽搁了下来。事情大致谈完之后,黄琼之所以拽着永王离开。一固然是急着去见刘虎,二也是可怜这个女人思子心切。 至于之所以没有避着永王,黄琼一个是想通过此事,向永王表示自己对他的信任。二,在此事上他也需要借助永王一些东西。那里鱼龙混杂倒还是小事,上一次的经历告诉黄琼,京兆府对那里控制的还是很严。 自己这个河间郡王的面子,对有太子撑腰的京兆府来说,未必会买自己的账。虽说同样也不见得会买永王的账,可永王的七癞子名号毕竟在那里摆着。京兆府为了避免麻烦,估计不太敢找永王的麻烦。要知道,这京兆府的地下势力,可是有大半在永王手中。 上次老爷子杖毙了京兆府的几个差役,那位京兆尹找不到自己几个人,可未必不会找那天回话的那几个人麻烦。黄琼现在甚至有些担心,刘虎搞不好都会被他们抓到京兆府大牢之中。万一形势真的犹如自己判断的这样,正好永王在自己这里,这个东风该借还是要借的。 不知道黄琼真正用意的永王,见到这一路上凄凉,却是明显对黄琼有些不满意的道:“我说老九,你没事跑这种地方作甚?要想买几个丫头回府做小,或是养着,打发一个奴才过来便是了,又何必亲自跑一趟这种地方?” “再说,我前面不是送你三个**好的,现在又送你六个波斯胡女,你在不够也不至于跑这种地方来,买这些青瓜蛋子不是?看看,这里面的女人,有一个算一个,哪有一个有点样子的?这身上和脸上脏的,都看不出什么样子来了。” 永王这番话,虽说有些曲解了黄琼的意思,但也让黄琼在内心微微叹息了一声。贾权评价永王这个侠王,有些言过其实,现在看的确如此。此地民生如此的艰难,在他眼中居然视而不见。可见他的侠,只是用在对他有用人的身上。 如果自己不是还需要借用一下他的东风,黄琼此刻将他打发走的心思都有了,免得这个家伙在这里饰无忌惮的伤人。只是眼下黄琼城府日深,尽管心中很是有些不满,但是脸上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 最起码,现在他的心思,并未放在永王这些胡咧咧上,而是放在了即将到达的目的地。只是离着刘虎家越近,黄琼越是感觉到自己有些心绪不宁。果然,到了刘虎住地。当见到黄琼一行人之后,那天那个回话的老里正一见到他,却是差点没有吓的摔了一个跟斗。 稳定了一下情绪之后,这个老里正连忙拽住黄琼的手,将他拽到一边后道:“公子爷,您怎么还敢来这里?赶快走吧,一会在遇到京兆府的衙役,把你抓到府中去,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他们可正到处在找你们呢。” 说到这里,这个已经六十多岁的里正,一下子给黄琼跪下了:“这儿有他们的眼线,算小老儿求您了,您赶快走吧。小老儿再也没有那个命,能抗住那一百鞭子了。若是再来一次,小老儿这条老命就真的交待了。” 见到这个老人如此这般,黄琼不由的心中暗自一惊,连忙将他架起来后道:“老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天之后,他们来找你们麻烦了?小子的事,您不用担心,赶快与我说说,刘虎一家怎么样了?” 听到黄琼的话,那个里正叹息一声道:“那天你们走后,京兆府那几个衙役,听说被皇帝老子下了圣旨直接杖毙了。那位京兆尹当天虽说没有做什么,可第二天就派人把我们几个全部抓到了京兆府。” “那天回事的那个张老汉,被他们活活打死在了京兆府大堂上。小老儿因为他们还用的到,所以只挨了二十鞭子。事后,他们还让这里的老百姓,每家缴一贯钱的什么烧埋费和抚恤费。这里的老百姓都饭都吃不上了,上哪儿去找这一贯钱交给他们?” “可京兆府那些大老爷们说了,交不起一律枷号一个月。什么时候有钱交了,就什么时候放人。实在交不起,就拿妻女来顶账。这一下,不知道又要有多少人要家破人亡、卖儿卖女了。这枷号一个月,不知道有要有多少人,被活活枷死在京兆府了。” “至于刘虎,自抓进去一直都没有见到放出来,抛下一家老小无人管。要不是这些日子,邻里时常的接济一些,恐怕一家人早就饿死了。估计,这个人要是交待在京兆府了。这儿的人被抓进京兆府的人多了,又有几个能活着走出来的?” 里正一边回黄琼的话,一边掀开自己身上破烂不堪的衣衫。看着这个里正满身上下交错的鞭痕,黄琼牙齿咬的咯咯直响,脸上狰狞的表情别说别人,便是一旁的永王和侍卫都有些被吓到了。而那边的婷婷,更是被吓得浑身直颤抖,不知道什么事情惹恼了这位王爷。 黄琼没有想到,老爷子的圣旨下后,这京兆府非但没有收敛,反倒还变本加厉起来。不仅抓了那天回事的人,打死了一个不说,还居然公开扬言要一贯钱的什么抚恤钱。这他妈的那是父母官,简直就是在敲骨吸髓一样捞钱。难道他真的以为,有太子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 看着黄琼脸上狰狞的表情,皇帝给他新派的侍卫首领,也就是那天与黄琼一起来到这里,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侍卫头子,一把抱住即将暴走的黄琼道:“主子,请您冷静一下,这里的事情无论真假,还得去找老主子解决。” “现在的问题,是先将那个刘虎给救出来。京兆府的做派,小的也曾经听说过一些。现在人已经被抓到了京兆府这么长的时日,要是在拖延下去,这人保不准就真的没了。主子,您一定要冷静。” 第一百一十四章 倔强的刘夫人 这个侍卫,虽说功夫不高,可也是从边军中一战一战打出来的。此时看着那个年老里正身上的鞭痕,也是相当的愤怒。但他毕竟身负护卫之责,对这些地方官的做派还是了解一些他,此时要比愤怒过度的黄琼清醒得多。 他知道,如果这件事先回宫禀奏皇上。等到圣旨下来在尚书省转一圈,在到京兆府的衙门那里。原本还活着的刘虎,等接到人的时候肯定就是死人一个。要是现在不能将人抢出来,那个刘虎是十死无生。杀人灭口,在找个理由搪塞过去,那些肮攒官是做的出来的。 听到侍卫的这番劝阻,黄琼此刻也多少有些冷静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一脸不知所以,正一脸呆萌看着自己的永王之后,一把推开侍卫的手几步走到刘虎家门外。一把推开那扇几乎什么都拦不住的门,直接迈步走了进去。 见到黄琼走了进去,后面到现在还不知道怎么一回事的永王,倒也迈步跟了进来。只是刚一走到门口,就被屋子内散发出来的气味给熏了回来。只能站在门外,好奇的看着屋子内的情况。 至于黄琼,根本没有理会跟在自己屁股后边的永王。在进了那间破烂不堪的屋子后,看着灶台上那口同样只剩下半边的破锅内,一锅合着柳树叶子煮的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东西,眼睛不由的有些发涩。 他拿出从婷婷那里借来的,她给自己儿子买的几个肉包子,来到正用惊恐目光看着不请自来自己的几个孩子面前,将手中的肉包子递了过去。只是出乎黄琼意料的,虽说被肉包子散发出来的香气,给弄的垂涎欲滴。但几个孩子,却没有一个接他的包子。 而此刻,正用防范的眼光看着黄琼的那个妇人,在将几个孩子都护到身后之后。才用不失礼貌,但也冰冷至极的语气道:“小妇人一家,与公子并不相识,公子此举究竟为何意?小妇人一家虽说困苦一些,但也不能接受别人不明不白的施舍。” “不食嗟来之食的道理,小妇人虽说只是一个妇道人家,但也是明白的。况且,小妇人虽说自进京之后,极少出门。但小妇人可以确定,并不认识您。所以,还请公子自重。”说这番话的时候,这个妇人在生活磨难之下,早已经看不出当初秀色的脸上写满了坚定。 “小弟姓黄,就是这京城人世。与刘兄相识时间不长,可能嫂夫人对小弟并无什么印象。不过,嫂夫人说我们没有见过面,这也是不对的。前一段时日,小弟想讨口水喝,冒失的进了这间房子一次,与嫂夫人匆忙见过一面。嫂夫人好好想想,看看还有没有记忆?” 黄琼比较委婉的,将那天有些尴尬的事情说出来。虽说那天的事情,好听不好说,但为了提醒一下这位妇人,黄琼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了出来。 “啊,那天闯进我家,还以为是匪徒的两个人中,居然有一个人是你?”黄琼这么一提醒,这位妇人便马上想起来了。在惊讶的同时,虽说已经面黄肌瘦,但小脸上却依然不由自主的飞起一抹嫣红。 那天的事情,黄琼一个男人自然不会觉得什么羞愧。可对于这个妇人来说,却是让人羞愧之极。她知道,自己因为没有衣服穿,只能裹在那张千疮百孔,窟窿比被面还多的被子中的身体,都被这个年轻人给看到了。 只是这个人虽说年轻一些,却是还懂得一些礼数。在发现自己没有穿衣服后,马上便拽着同行的那个岁数大一些的人退了出去。那天的事情,自己后来也听丈夫说起过一些。知道就是这个年轻人,在临别的时候留下了一些钱。 也正是靠着他当初留下的那点钱,自己才能买了一身旧衣服穿。给孩子们,置办了一件虽说是旧的,但至少不带窟窿的被子。也正是靠着当初剩下的,藏在墙壁夹缝中,才没有被如狼似虎衙役收走的钱,自己才在丈夫被抓走之后,勉强维持度日而没有被饿死。 这个妇人知道,虽说丈夫被抓走之后的这段日子里面,自己亏得之前得到过丈夫帮助的邻居帮忙才活下来。可周边的人一样,也穷的吃了上顿没有下顿,就算能接济一口吃的,可又能接济多少? 自己和孩子没有被饿死,甚至说自己没有为了养活孩子,与周边的那些女人那样当了私娼卖花,可以说多亏此人。说起来,自己在丈夫被抓走之后,自己能够保全贞操,没有失节也全靠了这个人。 看着这个有些失神的妇人,脸上飞起的嫣红。知道她已经认出自己的黄琼,微微一躬身道:“小弟虽说与刘兄只有一面之识,可对刘兄的风采却是相当的仰慕。一直想要找机会结交,所以今天才冒昧登门拜访。只是却没有想到刘兄?” “不过,请嫂夫人放心,小弟一定会将刘兄给救出来。不单单是因为小弟对刘兄仰慕之极,更因为刘兄此次出事,与小弟有一定的关系。若不是小弟打抱不平,殴打那几个欺压百姓的官差,刘兄也不会被牵连遭此劫难。” “事情既然出在小弟身上,小弟势必会全力营救刘兄。哪怕到皇宫去撞景阳钟,告御状也在所不惜。小弟现在请嫂夫人,带着孩子先到小弟府中修养一阵。小弟这就让人去雇马车,将嫂夫人与孩子送回去。” 黄琼这番话,可谓是真心实意。只是未曾想,在听完他这番话之后,那个妇人却是在打量他一番之后,脸色由防备彻底的变成了寒冰。语气也一改之前虽说有些防备,但还算彬彬有礼,迅速转为拒人千里的道:“你说完了?那你也可以走了。” “家夫的事情,与你并无太大的牵连。即便没有你们的事情,那些差役也早就看家夫为眼中钉了。你的那个事,只不过是一个引子而已,所以你也大可不必有什么愧疚之心。至于去你府上,抱歉,我们家再穷也不愿意与你们这些龙子凤孙有什么牵扯。” 被揭穿了身份的黄琼,多少有些尴尬之余,也很是佩服这个女人的眼光之犀利。不过,虽说已经被直接拒绝,但黄琼却并不死心的开口道:“嫂夫人,在下并非什么龙子凤孙,只不过是家中略有余财,并且恰巧沾了国姓的光而已。” “这天下姓黄的多了去了,总不可能都是龙子凤孙吧。再说,即便小弟真的是宗室,可这并不妨碍小弟与刘兄结交吧。更不妨碍,小弟照顾一下刘兄的家眷吧。小弟实在搞不懂,嫂夫人为何如此拒绝?” “小妇人虽说不算饱读诗书,可未出嫁的时候,也曾经与身为秀才的家父读过几本书,这个见识多少还是有一些的。的确,这满天下姓黄的未必都是宗室。可在这京城之中,姓黄的又有几个是普通百姓?” “更何况,你若是普通百姓,又岂敢在打完官差不到月余的时日,便又大摇大摆的回到这里?况且,你身上的衣衫样式虽说普通。可小妇人如果没有看错的话,你身上衣衫的布匹,却是宫中的供品。这种衣料除了皇家之人,便是一品大员也没有资格穿吧。” “小妇人虽说是乡下之人,并无多少见识,但你也不要将我们这些百姓,想的太过于愚蠢了。你还是请回吧,你那里我们是不会去的。我们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家出来的老百姓,不敢高攀你们天家之人。” “更何况,一个连真实身份都不愿意透露的人。至于我夫君的事情,你愿意帮忙就帮忙,不愿意的话也就随你。小妇人又岂敢强求?”这个妇人不仅点明了黄琼的身份,态度更是拒人千里。 听到这个妇人之言,黄琼不由的咂舌不已。这个妇人虽说是一介女流之辈,但这眼光与见识,却比她的丈夫强的不知道里许。不说别的,但就这份见识,若不是站在自己面前,真的很难让人相信,这只是一个读过一些书的乡下妇人。 只是就在黄琼刚想要说什么的时候,门外传来的喧哗声,却让他皱起了眉头。这些喧哗声,黄琼听得出这是自己的侍卫在与人吵架,中间还夹杂着几声婷婷的尖叫声。听到这些喧哗,之前被那个女人护在身后的几个孩子,一改之前的胆小,不约而同的站到了妇人前边。 外边那些极其无礼,甚至有些粗俗的话,黄琼知道肯定是京兆府的差役,接到他们在这里的眼线汇报,赶过来抓自己几个人了。而从几个孩子在听到这些喧哗声的表现,看的出这段时日里面,京兆府的这些差役没有少来骚扰这一家孤儿寡母。 黄琼快步的走出门,冷冷的看着这些不请自来,此时正挥舞着铁链、皮鞭张牙舞爪,外加大呼小叫的几个差役。见到黄琼出来,几个侍卫生怕他遇到危险,连忙将黄琼护在了身后。虽说没有拔刀相向,但手却不约而同的都攥在刀把子上。 而同样见到出来的黄琼,几个差役身边一个普通打扮的人指着黄琼,一脸媚笑的对着一个明显是差役头的人道:“王头,那天动手殴打几位大老爷的人,就是这个家伙带来的。不过,那个下手最狠的中年人却是没有来。” “好了,算你小子今天有点功劳。你这个月的月例钱和暂住费,我做主可以免了。下次你小子招子给老子放亮一些,再有这种人到这里来,记得早点给老子回报。”听到这个通风报信的人如此说,这个差役挥了挥手一脸鄙视的道。 自以为赏了那个通风报讯的人之后,那个差役头转过来,看着黄琼道:“你小子胆子不小啊,打完大老爷居然还敢回来?告诉你,今儿你的事发了。聪明点放弃抵抗,乖乖的和老爷去京兆府走一趟。如果不去,断你个拒捕格杀勿论。” 第一百一十五章 第一次公开交锋 面对着这个嚣张的差役头子,黄琼只是淡淡一笑道:“看来我胆子大,你这么一个京兆府的小小差役胆子也不算小。难道上次的事情过后,你们那位京兆尹没有告诉过你,什么人可以动,什么人不可以动吗?” 这个家伙的表现,让黄琼有些莫名其妙。按理说,京兆府这些脚踩黑白两道的差役,不应该这么没有眼光。上次自己打完人之后,有太监宣旨监刑不说。今儿自己敢大摇大摆,带着这么的人过来,又岂是普通人?尤其还是在这种京师重地。 黄琼是真不明白,这个家伙就真的是二百五,还是真的背后有人撑腰,连圣旨都不放在眼里面?就算真的无所顾忌,可你这眼皮总该还是要有一些吧。难道京兆府的这些差役,真的就以为没有人治得了他们,还有他们背后的那位京兆尹? “呵呵,你这个小子都自身难保了,现在还挺横的吗?你小子能将事情捅到皇帝老子那里,将老子的几个兄弟活活给杖毙了,算你小子有种。可这件事情,我们大老爷能忍,但老子却是忍不了。” “老子的那几个兄弟,可不能就那么白死。老子不能给他们报仇,今后还怎么带自己的弟兄》老子今儿不管你身后站着那个贵人,家里有什么后台。老子今天就不信那个邪,京城现在既然还是老子的地盘,那这个主老子就能做得。” “你小子今天要是识相一点,就乖乖的跟老子走。否则,别说你一个小白脸,就算今儿是天王老子来了,老子一样不给面子。”对于黄琼的威胁,这位不知道抽了什么疯的家伙,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态度依然无比的嚣张。 只是这个家伙的这番话说完,黄琼还没有回话。围观的人群外面,却是传来一个声音道:“是吗?王三你小子胆子大的很,就连本王的九弟,皇上御笔亲封的河间郡王你都敢绑。本王现在倒是要看看,你今儿怎么把本王这个九弟带走。。” “告诉你,你小子别看你背后有京兆尹给你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你小子今儿敢碰他一手指头,你小子不被诛九族,本王今儿就跟你的姓。”说这番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搞不懂黄琼要做什么,一直在那边观望的永王。 从人群外走进来的永王,看都没有看面前这群差役一眼之后。直接走到黄琼面前,低声道:“我说老九,你今儿拽着我跑到这里来,到底是要搞什么鬼?你没事与京兆府这帮混蛋起什么冲突,难道你不知道京兆府背后站的是谁?” 而那边那个叫王三的差役,在见到永王出现之后,脸上的冷汗瞬间便落了下来。作为京兆府的差役,对于京城内这位大名鼎鼎的永王自然是认识的。更知道,不会因为一个普通人与京兆府结梁子的永王,这番话绝对不是虚言。 眼前这个一身书生装的年轻人,十有八九应该真的是一位郡王。想到这里,他的裤裆不由的有点发潮。暗道今儿真他妈的见鬼了,平常这里连一个九品官都不愿意来的地方,今儿怎么来一个亲王外加一个郡王。 难道那天事发之后,一向在朝中以强硬著称的大老爷,任凭六夫人闹翻了天,也不许追查这件事情。硬生生的忍下来了不说,便是连提都不许再提这件事情。自己之所以今儿偷着出来,是因为自己收了六夫人三百贯钱,私下答应帮着追凶的。 万一今儿这事真的捅了出去,以那天事发之后大老爷的态度,还真的不会为自己几个人收拾乱摊子。不过这个叫做王三的家伙,明显也是一个光棍人物。虽说被吓的够呛,可这心思转的也够快。他知道自己若是不能尽快脱身,恐怕就真的脱不了身了。 再看看自己身边,在得知这个年轻人真实身份后,腿肚子都吓的直哆嗦的几个同僚,脸上的表情换的快得吓人。之前还嚣张的天老大、地老二,他们那位京兆尹老三,他老四的嚣张嘴脸,立马换成了让人恶心的媚笑:“原来是一场误会。” “小的真不知道是河间郡王,方才多有冒犯,还请郡王殿下多多恕罪。现在既然误会都解释清楚了,小的们也就没有必要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那小子这就带着人滚蛋,不碍两位王爷的眼了。” 只是就在这个家伙,想着就坡下驴就此溜掉。却发现他们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黄琼身边的侍卫围上了。就在几个家伙大着胆子,想要推开挡住退路两个侍卫的档口,却传来黄琼的淡笑声:“你这个改口倒是蛮快的吗。” “刚刚不是说就算是父皇亲临,你都不给面子吗?你倒是好大的脸吗?怎么现在又不想抓我们了?还是不敢?惹了本王,就想这么轻描淡写,打个哈哈就这么糊弄过去?这世上哪有这么轻松的事情?” “王爷,之前不都是误会吗?小的之前刚吃过屎,得了失心疯在这里满嘴喷粪不是吗?小的又那里敢抓王爷?您就大人有大量,把小的当成一个屁放掉了算了。”说的这里,这个家伙一边扇着自己嘴巴子,一边不着痕迹的向后退着。 “是吗?可你们现在不抓本王了,本王却不打算放过你们了。本王这肚子里面跑不了船,心眼小的很。现在想走,本王告诉你们,晚了。”黄琼没有理会,暗中拽着自己衣袖,示意自己到此为止,不要与京兆尹结怨太深,以免得罪太子的永王。 转过头,对那几个侍卫道:“把这几个家伙给本王拿下,若是跑了一个,本王绝不轻饶。若是有人反抗,你们可以格杀勿论。你们放手施为便是,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有本王给你担着。” 早已经被几个差役,之前嚣张的行为给气得七窍生烟的几个侍卫。此刻得到自己主子的命令之后,那里还会有片刻犹豫?几个人上去直接用这些差役,自带原本用来捆绑黄琼的铁链,将自己几个差役捆的严严实实之后,一阵拳打脚踢的带到黄琼面前跪下。 见到黄琼真的对这几个差役动手,永王急忙的将黄琼拉到一边,指了指周边围观,身上破衣烂衫的百姓后,小声的道:“你不会是玩真的吧。为这些人去得罪,在朝中有深厚人脉的那个京兆尹值得吗?” “要知道,他不仅是咱们那位太子爷的嫡系心腹,更是他手中唯一掌握的钱袋子。难道你现在就想与太子公开撕破脸?你可知道这个时候,你得罪那个京兆尹,你基本上也就等于直接得罪太子了。” “七哥,这不是得罪不得罪的事情。来这一路上,你也见到此地民生之艰难了。但凡有一点可能,谁舍得卖儿卖女,让自己的儿女给人家当奴才?但凡有一点活下去的希望,谁又会让自己的妻女,去做半掩门子?” “父皇曾经有明旨,不准京兆府的人来此骚扰。可那位京兆尹非但在父皇亲自下旨,杖毙了那几个为虎作伥的差役之后,没有任何的收敛。反倒是变本加厉的,每人加收一贯钱的什么抚恤钱、烧埋钱。” “民乃国之本、社稷之根,这些人也一样是我大齐朝的百姓。古人尚且知道,防民变甚于防川,可这些为人父母官,最接触百姓的官吏非但不知道体恤百姓,却巧立名目拼命的聚敛。这就是我大齐朝的京师,这就是我大齐朝的父母官,真是好本事、好手段那。” “七哥,老百姓吃不饱肚子是要造反的。这里是京师,一旦激起民变,朝廷的颜面何在?一旦引发民乱,我们这些在京城中的龙子凤孙,又有那个保证自己独善其身?他堂堂京兆尹,在蚊子腿上刮肉的时候,他想过朝廷的安危,我们这些天家子弟的命吗?” “太子?他就真的以为太子会护得住他啊?窥一斑而见全貌,几个小小的差役就敢如此饰无忌惮、横行霸道,可见他们背后的那个京兆尹是什么东西。”看着眼前被捆的结实,跪在自己面前的几个差役,黄琼语气之中充满了浓浓的担心。 黄琼的这番担忧,永王深吸一口气之后道:“这个京兆尹如此做,倒并不让人意外。他是***中,为数不多的封疆大吏,而且也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太子没有封地,可拉拢官员,自己锦衣玉食,那个不需要大笔的钱财?” “就他每年那点岁赐,那里够他花的。更何况,他还要与二哥、三哥,乃至宫中的那位德主子斗,那样不需要大笔的钱财?现在的官,别看你是太子爷,可没有好处,人家凭啥给你卖力气鼓吹?” “咱们这位大哥,虽说也卖官捞钱。可四品以上官员,是要父皇亲笔御批的。武官那里,他除非是真的不想要这股储位了,否则他是断然不敢伸手的。四品以下的官员,油水又是有限的很。他想要多弄一点钱,也只能向自己嫡系中,出任封疆大吏的那些人伸手。” “太子那里花销巨大,其他几个***中的封疆大吏那里,辖区又远没有京兆府繁华。就算拼了老命聚敛,可又那里供得起太子爷的一年花销?这位京兆尹,不拼命聚敛满足太子,那就真的怪了。” “老九,说实在的,这里之前我也只是听说过,却也从来都没有来过。这里的民生之苦,我今儿也是第一次见到。只是咱们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连上朝的权利都没有的咱们,即没有权利,更没有能力帮助他们。” “更何况,一旦将此事揽上身,也就等于与太子直接作对。七哥倒不是说,为了这些草头百姓不值得,可毕竟咱们没有那个能力帮助他不是?这件事情,七哥劝你还是高举轻放。给他们一点教训便算了,深究对你来说划不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京兆尹 说到这里,永王看了看那边跪着的垂头丧气几个差役。虽说有点犹豫,但也很直白的道:“你总不能把他们送到老爷子那里吧。先不说,咱们那位日理万机的老爷子,有没有功夫去管这些事情。就是有,但太子在,这几个人你也送不到老爷子那里去。” “况且,此事你就算是真的捅到老爷子那里。可老爷子就算不给太子面子,也要给京兆尹背后的武昌侯面子的。那可是老爷子口中的靖难功臣,即便已经致仕,但也被老爷子留在京城居住,时不时的还召进宫谈心。” “那个京兆尹,背后还站着这样一个老爷子眼中的肱骨老臣,老爷子即便是处理,这板子也会高举轻放的。最后的结果,估计也就是一阵风罢了。反倒是你,却因为此事得罪了太子,还有那个恐怕原本就看你不顺眼的武昌候。兄弟,明刀易躲,暗箭可是难防啊。” 永王在宫中的耳目,虽说也为数不少,可远没有太子那么多。所以对于自己的那位皇帝老子,被面前这个九弟框出宫,并极其有幸的亲眼见到这里百姓生活之艰难,以及京兆府差役之猖狂并不知情。他只是担心黄琼因此得罪太子,所以才有此一劝。 听到永王这番话,黄琼面上虽说没有表现什么,但是在心中却是暗暗的叹息了一声。尽管他也知道永王说的并没有错,此事未必会撼动那位京兆尹的位置,反倒是会得罪太子。可这件关系到天下安危的事情,居然在这位侠王眼中只是小事。 不想在此事上,继续与永王谈下去的黄琼,看着面前老实得很的几个差役,心思一动的对永王道:“七哥既然如此苦口婆心,那小弟恭敬也就不如从命了。这样,小弟将这个人情送给七哥,这几个混蛋交给七哥处理如何?” “不过,七哥,小弟有一个兄弟,前些日子因为小弟所累,被京兆府捏造了一个罪名,现在还在京兆府的黑牢里面。我给那个京兆尹两个选择,要么我带着这些混球与他打御前官司。要么,他把人怎么抓走的,就怎么给我送回来。” 听到黄琼语气坚定的这番话,到底不是笨人,永王马上明白了今天这小子来这里的用意。他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子,这个时候却才点出自己的真实意图。之前自己还纳闷,这小子虽说出宫时间不长,但表现的一直都很沉稳。 搁在往日,以小子的性格,就算在忍耐不下去,也不至于因为这么一点事情,就与京兆尹以及背后的太子当面发生冲突。今儿却是自己给他一个台阶,死活不肯下不说,居然还强行出手。搞了半天,他的真正目的在这儿呢。 不过这个九弟,如今这个面子既然已经卖给自己,自己也没有道理不接着不是?对于黄琼的要求,永王直接拍着胸脯大包大揽了下来:“没问题,这件事情包在你七哥我身上了。人,我保证今儿给你送到你府上。” 只是拍胸脯归拍胸脯,但这番保证刚刚做完,永王却就有些后悔了。他现在明显感觉到,自己好像又掉进了这个九弟挖的坑中。永王虽说为人粗俗了一些,可作为一个自幼便在宫廷内斗中长大的皇子,又有那个是真蠢笨的人? 拍完胸脯,他就明白了整个事件,包括这个九弟今儿为何来这里,还抓着自己一同的整个前因后果。这个家伙在来之前,恐怕已经把此事的整个后果都预料到了,他带着自己来,就是担心以他与太子,或是说京兆尹之间的关系,他出面要人恐怕那个人死的更快。 他带着自己,就是想要把自己当成一个斡旋人。让自己出面向京兆府要人,到时候至少不会搞的那么僵持。想到这里,永王不由得幽怨的瞪了黄琼一眼。奶奶的,又他妈的上这个狡猾家伙的当了。不过对于这个当,永王倒是并不太在乎。 作为对黄琼已经有一些了解的永王,非但不在乎这个时候让黄琼欠他人情的。反倒是认为这种人情,黄琼欠自己越多越好。不过心中虽说不在意,但在脸上永王却很是表现出了一副懊恼的样子。 见到永王一脸懊恼的看着自己,黄琼只是淡淡的笑笑,却是什么都没有说。黄琼很清楚,自己虽说现在抓住了那个京兆尹的把柄,可未必能真的撼动那个所谓能员干吏,在老爷子心中的印象。更未必真的能利用这件事情,把那个家伙掀下马来。 先不说他背后站着的太子,就是他亲爹武昌候都足以让自己投鼠忌器。一个已经致仕,却被皇帝留京居住,时不时的召进宫还要聊聊天的靖难功臣。如此圣眷,又岂是自己这个靖难罪人之后能够相比的? 而这些所谓的把柄,说是把柄便是把柄,说不是便什么也不是。到时候人家一个驭下不严,直接把这几个家伙推出来当做替罪羊,便可以一推六二五,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黄琼相信,这些事情他肯定做的相当干净,不会留下任何证据。 即便是这些人是他的心腹,可这些事情也绝对不会有什么明话交待的。做不到这一点,若是单纯的靠着太子撑腰。即便他家老子,深受老爷子宠信,京兆尹的这个位置他也根本坐不稳。 只要他把自己摘出去,想必老爷子也不见得会因为这些事情,真的去罢免一个京兆尹的。自己受点挫折倒不是什么事情,关键是别再误了尚在他手中刘虎的性命,否则就很是有些得不偿失了。 这种人,还是让有些痞性的永王出面比较好。俗话说,恶人自有恶人磨。永王是天家有名的泼皮,以混蛋对混蛋,肯定要比正常处理容易的多。自己不过是一个书生吗,哪有那个本事不是吗? 黄琼打定主意,此事让永王去出头。一心想着让黄琼多欠自己人情的永王,虽说表面上表现的很懊恼,可心中却是有些窃喜,正准备带着人去京兆府的时候。那个黄琼也算是神交已久,但却是一直都没有见过面的京兆尹,趁着一顶八人大轿到来。 这位京兆尹,明显耳聪目明的很。虽说此时才赶到,但对于这里的事情想必也是一清二楚了。他急忙赶过来,估计就是来擦屁股,想要将此事压下来。虽说这位京兆尹,对这两个只是尊贵,但手中却无半点权利的王爷,不见得真的看得起。 如果说出府已久,在京兆府的混混界多少还有一定声威的永王,还多少让他有些忌讳的话。那么刚出宫就府时日不长,虽说已经十八岁却才分封了一个郡王的黄琼,他就真的一点都没有看在眼里。 他是太子的心腹,对太子与这位河间郡王的恩怨,自然是清楚的。有太子撑腰,身后又有一个皇帝器重老臣的这位京兆尹,对黄琼这位新晋郡王,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若是得罪了永王,他会派一个下属来道歉。 要是只有黄琼自己,恐怕这个家伙连道歉都不会。只是无论在看不上,可这毕竟是两个王爷,随时都可以上达圣听的。此时朝中局势诡异,虽说面对着的是两个无权无势的光杆王爷,但这位京兆尹并不想这个时候,给自己找麻烦的。 尤其是在知道,这几个家伙惹事的原因之后,他即便是在看不起这两个王爷,可也必须要赶过来。上次接到皇帝的口谕,他虽说没有敢明着询问。但私下却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调查了一个清清楚楚。 以他的能力,在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见到莫名其妙跑来传口谕的太监之后,很容易判断出来那天亲自动手的中年人,就是当朝的皇帝。从太子那里传来的音讯,也明明白白的告诉他,那天皇帝的确是在河间郡王鼓动之下,溜出宫来散心了。 自己那个最宠爱小妾的弟弟是什么样的人,这位京兆尹自然是清楚的。除了狐假虎威外加聚敛有术之外,剩下的什么都不会。可这位京兆尹用人之上,明显很是有一套。别人越不敢用的人,他就越是敢用。 只要他对自己忠心耿耿,只要他能为自己聚敛钱财,他就敢放手使用。依仗着自己后台硬是,这位京兆尹做事可不像是前几任那样畏手畏脚,生怕一个处置不当,得罪了这满京城的权贵。 整个朝中,除了中书省和尚书省几位相爷,以及六部尚书之外,其余朝中的那些大臣几乎没有被他放在眼中的。甚至包括了除去中宫几个嫡子,以及眼下执掌六宫事的德妃之子宋王之外,其余庶出诸王都没有被他放在眼里。 不仅在调任之后,将京兆府内一干书办、吏员,除了几个刑名老手之外,全部换为自己心腹。还大胆启用别人不敢使用之人,为自己大势聚敛钱财。可谓是事无巨细,都要亲自过问。将京兆府属下的官员,几乎全部都给架空。 只是他虽说蛮横了一些,但他能以三十多岁之姿做到京兆尹,这样一个位高权重的位置,毕竟也不都是靠着自己背后依仗来的。前次出事之后,知道自己手下那几个人,遇到什么人的他,不仅没有理会自己那个小妾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哭闹。 更再三严禁自己的那些属下,跑去追查是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居然不将京兆府放在眼里,敢将此事捅到皇帝那里的家伙。他狂妄归狂妄,但还没有眼高到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这次下属得到通报,私自前来抓人的事情,他倒是真的不知道。 等到得到通报,急忙赶过来的时候,却是已经晚了。他的那几个差役,已经是鼻青脸肿的被捆的结结实实。再看看站在一旁的两位王爷脸上表情,他也知道这几个已经嚣张惯了的差役,恐怕已经将二位王爷给得罪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颠倒黑白 内心之中,虽说并没有将面前这个永王和河间郡王放在眼里面,可这个家伙也知道,这个事情发生的时间绝对不对。皇帝刚刚传了口谕,不许京兆府在这里继续收钱。可自己非但没有做任何的改正,还为了安抚自己那位小妾,额外收取了每人五百制钱的烧埋费。 当然,自己加收五百,下面人加收到一贯的事儿,他也不是不知道。但这位一向认为要想让人家给自己卖命,就要适当给一些好处的京兆尹,却并不认为这是一件什么事情?这年头,没有好处谁给你办事? 自己吃肉,可适当也得丢下一些骨头给下面的人。更何况,五百个制钱在他眼中,根本就不叫什么钱。至于那些已经一无所有的流民,能不能缴纳得起,那就不是他这位父母去考虑的了。这个事情出在往日,他自然是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可问题是,偏偏出现在皇帝给自己下完口谕之后不长时间。这对于他来说,就是很要命的了。往轻了说,这是不尊圣旨。往重了说,这是在藐视圣意,或是干脆就是欺君。一旦这事掀开,不仅自己那位亲爹保不住自己,就算太子也很难。 今上的为人,在他进士及第之后的第一天,那位被皇帝依为肱骨之臣的父亲,就曾经再三告诉过他。当朝这位皇帝最恨的,就是别人欺骗他。你做官可以贪,也可以无能,但是唯有一点绝对不能碰。那就是,绝对不能欺君。 所以,在见到永王与黄琼之后,这个家伙自抵达这里之后,就一直想着怎么将此事转圜过来的家伙。原本的嚣张气焰,此刻被他强压在心中。虽不能说刻意低下讨好,但至少表面上还客客气气的。 先瞪了一眼,给他惹下如此是非的几个差役之后。语气之中,带着少有恭敬的道:“下官,从三品京兆尹张迁见过永王与河间郡王。不知道下官这几个在这里正常巡逻的属下,究竟是什么事情惹到了二位王爷,居然被二位王爷捆绑于此?” “如果这几个差役,不长眼冒犯了二位王爷,还请二位王爷明训,下官带回去之后一定严惩不贷。”不能不说,这个家伙脑袋转的还是很快的。他看到两个王爷,尤其是那位河间郡王的架势,此事未必会善终。 所以这个家伙,干脆来了一个恶人先告状。一口咬定这几个差役,是在正常执行公务,而不是来寻仇的,至少先把自己给摘出来。永王他自然是认识的,至于黄琼这个河间郡王,虽说没有直接打过交道,但黄琼府前的狗中,可是有他的人。 所以对黄琼这个新出炉的河间郡王,他也不是不认识。这个家伙这么一说,性质自然就变了。这里是他京兆府的辖区,京兆府的差役巡视,自然是正常的管理。黄琼这个河间郡王,随便便将几个差役捆绑起来,就是干涉地方有司,这在大齐朝可是重罪。 他强词夺理,他属下的那个王三反应却也同样不慢。听到自己老爷如此狡辩,马上便明白自家老爷用意,立马就坡下驴的叫起撞天屈来道:“大老爷,小的只是在此正常巡视,并不知道永王与河间郡王殿下在此。” “小的见到一群人,带着一个穿着不似本地人的漂亮女子,以为是那家的小夫人被拐卖,才想着上前盘问一下。却不知道那里惹恼了河间王爷,莫名其妙的被捆了起来。永王没有说明身份之前,小的实在不知道是河间郡王的家人。” 这个家伙喊叫声还没有落下,在他眼神示意之下,其余的几个差役也七嘴八舌大叫撞天屈起来。那架势大有将今天的事情,由黑的说成白的。把自己巧取豪夺,说成是河间郡王飞扬跋扈,别有用心干涉地方有司。 至于这些家伙敢于如此胆大包天的是,是因为他们知道,在这里京兆府就是天。一个郡王爵位虽高但那是虚的,离这里的百姓距离太远。他们一走,这里还是京兆府的天下。这里的老百姓,没有人敢忤逆京兆府。 常言道破家县令、灭门令尹,县官还不如现管呢。在京兆府的地面上,还是京兆尹说的算。就算暂时吃了点亏,可这里日后不还是京兆府的地盘?以自己这位大老爷的圣眷,一个小小的郡王,就算捅到皇帝那里,也扳不倒大老爷的。只要大老爷不倒,这里的天翻不了。 黄琼听着这些家伙在这里黄口白牙,心中尽管极其火大,但脸上却是出奇的平静。只是淡淡的笑道:“常听说京兆尹口才极佳,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而且张大人不仅自己口才良好,带出的这些差役也都是一副好口才。光天化日之下,能将黑的说成白的,佩服之至。” “本官不知道河间郡王如此说,究竟是什么意思。本官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本官的属下在这里正常巡查,却被河间郡王捆绑于此。下官倒是要都斗胆问问,河间郡王这么做究竟是何意。” “要知道,我大齐朝自太祖开国以来,便定下祖制。宗室无论是秦王还是郡王,非奉旨不得干预地方有司。今儿这件事情,本官还正想让河间郡王给本官一个解释。一个郡王动辄捆绑差人,长此以往下去,这京兆府的差人还如何办差?” 见到黄琼的语气有些不善,这位本身就不太瞧得起面前这二位王爷,背后又有太子撑腰,原本就不想在此事上退让的京兆尹,也干脆直接来了一个硬抗。来了一个死不认账,一口咬定是黄琼干涉地方政务。 自这位京兆尹到来之后,一直都没有说话的永王,看到局面明显僵持了起来。便将黄琼拉到一边,自己走到京兆尹的面前道:“解释个屁。我说张迁,你小子少给老子揣着明白装糊涂。你那些差役是一群什么东西,你小子心里明白的很。” 永王口中的这位张迁,正是武昌候的长子,京兆府堂堂从三品京兆尹的名字。对于朝中的官员,除了那些特别老的之外,他永王从来都没有忌讳过什么,历来都是直呼大名的。即便此人是从三品官员,他也一样都不在乎。 “你手下的那些王八蛋,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小子**出来的,个顶个都是一个德性。不仅对河间郡王的爱妾动手,更是连父皇都不放在眼中,语气张狂的很啊。你小子也别不识抬举,此事的前因后果你心里面门清的很。” “若是此事真的捅到皇上那里,你看看皇上信我们两个王爷,还是信你这个王八蛋?本王今儿看在你老子的面上,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你把从这儿抓去的人,好好的给爷们送回来。河间郡王那里我去给你说项,保证让他不追究。” “二就是,如果你认为我们委屈了你,那也好办。本王与河间郡王押着你手下这帮混球,咱们一同进宫直接进宫去见皇上。将此事圣断怎么样?两条路给你摆在这里了,你看看你到底想选择哪个?” 说到这里,永王话风一转道:“本王听说,皇上已经下了口谕,让你们免掉这里的一切赋税。可本王今儿听说,你们非但没有免除,还要为了那几个被杖毙的狗腿子,加收什么一贯钱的抚恤和烧埋费用?” “你敢将父皇的口谕当成放屁,这很好、很强大。就是不知道,你手下或是你府中的那些差役,进了宫之后能抗住几鞭子不招供。跟你说实话,现在解决还有挽回余地。要是进了宫,到时候倒霉的指不定是谁。反正现在看起来,不会是我们哥俩。” “永王殿下,你可不能空口白牙污蔑本官。你有什么证据,说本官向这里的百姓收取抚恤费用?哼哼,你若是拿不出证据来,这场御前官司便是你和河间郡王不打,本官也要去皇上面前打。你问问这里的百姓,何曾有人向他们收取任何费用?” “至于之前收取的那些什么暂住费,你问问他们,本官是不是早就取消了?永王殿下,您没有证据就在此大放厥词,污蔑当朝官员,恐怕一个干涉地方有司,诽谤地方官员的罪名是逃不掉的。面圣的时候,本官看倒霉的不一定会是本官吧。” 这个家伙倒是对自己的手腕很有信心,他相信这里的人,哪怕就算是真的恨京兆府入骨,可明面上没有一个人敢出来指正京兆府的。没有了证人,就单凭他们两个光杆王爷,能折腾出什么风浪来?就算真的去打御前官司,自己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听到这个家伙的话,之前还劝说黄琼各退一步的永王,差一点肺都给气炸了。虽说同在京城,但与这位京兆尹打交道并不多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无耻的官员。不仅不给自己面子,居然还敢当着自己的面威胁这里的百姓。 永王一向认为自己已经够无耻了,可今儿一见才发现天外有天。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厚脸皮,以及那些撒泼耍赖的这些手段。与这些龌蹉官相比,居然比一个黄花大姑娘还纯洁。甚至纯洁到,他都一度都以为自己是圣人了。 被这个家伙顶撞气的不轻,更在黄琼这个九弟面前丢了面子的永王,之前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心思,早就被让丢到一边去了。怒道:“妈的,老子以为自己就够无耻的了,现在一看跟你这个老小子一比,老子居然比处女还纯洁。” “好,很好,既然如此,那咱们也就没有必要在继续谈下去了。这事老子今天还不管了,咱们一同去进宫面圣,请皇上乾纲独断。老子倒是要看看,你身后的那个人,还有你那个武昌候的爹,究竟能不能保住你这个王八蛋官帽子。” 第一百一十八章 刘虎之妻 说罢,永王向周围围观的百姓扫了一眼,指了指自己与身边的黄琼高声道:“在下是当今圣上第七子,钦封的永王。这位是当今圣上第九子,钦封的河间郡王。今儿我们哥俩豁出去违背一次祖制,干涉地方政务了。” “你们有谁愿意进宫,与本王以及河间郡王一同,面圣指证这个王八蛋?本王与河间郡王在这里保证,如果你们敢出面,没有人敢对你们怎么样。如果有人敢报复你们,本王保证他后悔来在这世上走。” 本来以为自己以一介亲王之尊担保,这些百姓会群情踊跃,站出来指证这个家伙。结果没有想到,无论他如何的吆喝,却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甚至非但没有站出来,还在那位京兆尹凌厉的目光扫射之下,一个个低下了头。更有不少胆小的,已经悄无声息的溜走。 等了半天没有人站出来,张迁对自己的威风相当感觉到满意。语气之中与其说是洋洋得意,还不如更多的是向永王与黄琼炫耀:“怎么样?永王殿下,有没有人愿意站出来为你们作证?既然没有,那就说明你们方才之言,便是污蔑、要挟本官。” “不过,你们既然是皇子,那么方才那些污蔑之言,本官看在皇上和太子的面子上,也不会过于追究。不过河间郡王殴打官差,干涉地方有司的事儿,本官一定会上一个折子上达天听的。” “否则今天一个郡王,随便找一个借口殴打官差。明天再来一个亲王,随便找一个借口插手政务,本官还如何治理地方?河间郡王,不是本官不给您面子,实在是今儿您做的太过分了不是?” 说到这里,这个家伙有些故意在永王和黄琼面前抖威风似的,向周边围观的百姓示威一般喊道:“你们有没有人,肯与这二位王爷去指证本官?本官保证,只要你们说的是真话,事后本官绝不追究。” 说一遍还不够,直到连说两遍之后,他才转过头一副洋洋得意的面孔,挑衅一般的看着面前的永王与黄琼。那副表情说有多贱,就有多贱。就差没有直接的告诉二人,我欠揍,你们来揍我啊,有能耐来揍我啊。揍不着吧,气死你们。 被周边百姓的沉默,以及这个家伙一副得意洋洋的,故意在自己面前显摆威风做派,气得暴跳如雷的永王。这次要不是身边反过来拽住他的黄琼拉着,估计搞不好真的被这个无耻家伙激的,上去给他饱以老拳,告诉这个家伙做人不能太嘚瑟。 看着这个嚣张的家伙,略微安抚了一下被气得不轻的永王,黄琼表面上依旧看不出任何的怒火,甚至还微微的面带笑意,只是这语气却是冰冷的道:“人都说本任京兆尹,在京兆府说一不二、霸道至极,本王今儿算是见识到了。” “今儿居然在两个皇子面前,恐吓威胁百姓,很好、很强大。像你这么无耻的官员,本王还是第一次见到。好一个京兆尹,好一个武昌候府的家教。张府尹,你不是要到皇上那里告本王,干涉地方有司吗?可以,随便,本王等着你。” “不过,你最好回去之后,好好烧几炷香敬敬这满天的神佛,以便他们可以一直保佑你。保佑父皇一辈子都不会再来这种地方,否则你们全家就洗干净脖子等着吧。欺君之罪到底是一个什么大罪,你身为京兆尹应该比本王清楚。” 对于黄琼语气之中的冰冷,这个张狂的家伙根本就没有在意。背着手,看着面前的黄琼,语气依旧张狂的道:“好,既然河间郡王如此说,那么咱们就皇上面前见。本官虽说一向与人为善,但也断不许别人随便欺辱到本官头上。” 说罢,还浑不在意的看着被捆得严严实实的几个手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道:“还不与本官走?留在这里做什么?别碍着你们七爷和九爷的眼,在给你们找出点别的事情来。一群没用的废物。” 对于这个家伙的张狂,黄琼就好像没有看到一样。不过见到这个家伙想要借机抽梯,把这几个差役带走,黄琼又岂能让他称心如意?对于他的这个举动,黄琼示意几个侍卫直接拦住,也想趁机开溜的几个差役,冷冷的道:“你张大人愿意走每人留你,但这几个人不能走。” “河间郡王,你管的也太宽了吧。凡是都要讲证据的,你污蔑本官的这几个属下,擅自抓捕你这个郡王,在这里收取钱物,但这里可有一个人为你作证?你说本官属下违抗圣旨,那就请你拿出证据来。如果拿不出来,这几个人本官今儿带走定了。” “不仅这几个人,本官今儿肯定要带走。而且本官明儿就上折子参你随意殴打,绑架地方差官。本官想河间郡王,还是回去与皇上好好解释一下,今儿发生的事情吧。”说到这里,这个牛哄哄的京兆尹,居然指挥手下想要强行带人走。 就在张迁带过来的差役,与阻拦他强行带人的侍卫剑拔弩张,千钧一发的时候。黄琼背后那扇破烂不堪的大门突然打开,刘虎的妻子从里面走了出来。淡淡的扫了一眼自己门外的场面后,说出了一番让在场男人汗颜的话。 “谁说没有人证明?既然这里的爷们,宁愿靠着自己妻女养活。用自己老婆、女儿卖肉换来的钱,去填你们永远填不满的贪欲。那么小女子今天就站出来,证明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你这位京兆尹是如何刮地三尺的,如何空口白牙、颠倒黑白的。” “你是什么人?难道就不知道胡乱说话的后果吗?”眼看胜券在握,正在得意洋洋的张迁,被突如其来的证人,当即便搞的一愣。他没有想到在自己属下这一亩三分地上,还真有人敢于自己唱反调。 “我是什么人,小妇人想这就不是张大人该操心的事了。小妇人只是住在这里,将张大人这一两年所作所为,看在眼里的一个流民眷属而已,自然入不了您堂堂京兆尹的法眼。如果二位王爷需要人证去皇帝那里,与张大人打官司,小妇人愿意做这个证人。” “请张大人放心,如果小妇人有这个荣耀面圣的话,小妇人一定将张大人这两年所做所谓,如实向皇上禀奏的。绝不会有半句谎言,更不会有一丝一毫欺瞒。只希望到时候张大人,站在皇宫大殿上千万别哆嗦。” 刘虎的妻子,并未在张迁的威胁之下哪怕是退缩半分,反倒是语气异常的平淡。貌似眼前这个官员,不是一个手指就可以致他们全家于死地的京兆尹,而只是这京兆府中普普通通一个人而已。 黄琼听完刘妻的话,不仅在心中暗自竖起一根大拇指,很是有些敬佩这位明显有些巾帼女豪风采的少妇。在看向张迁刚刚还气势汹汹,此时被堵得哑口无言的张迁时,笑容也是越盛。不过笑归笑,黄琼一边向着旁边同样很是解气的永王递了一个眼色。 一边冷冷的道:“好,不错,这里的人终于有一个肯出头,帮着本王指证这京兆府胡作非为了。张大人,现在既然有人愿意出来作证,那本王就带着你的这几名差役,还有这位小夫人一同进宫面圣了。你张大人,要不要一同跟着来?正好,咱们这个御前官司有的打了。” 说罢,向着几个侍卫一挥手,就要带着那几个差役进宫。黄琼这一手,张迁有没有被吓到不知道,但他那几个差役却被吓的半死。听到要面圣,这几个人全无身为大齐底层办事人员,面见皇帝的喜悦。反倒是那天被杖毙几个兄弟惨象,不约而同的展现在面前。 他们都清楚,原来没有证明人,那位总是笑呵呵,出手却是相当狠辣的河间郡王,就算真带自己入宫,老爷也能把几个人都给保下来。可现在有了人证,自己几个人入宫可以说是十死无生。 别说这件事情一旦真的被证实,自己几个人根本就没有活路。便是单单冲撞皇子一条,就足够要自己几个人性命了。要是皇帝下决心,将这两年自己所作所为都查清楚的话,自己便是想痛快的死都不可能。千刀万剐是夸张了,可一个五马分尸是跑不了的。 知道这一点的几个差役,不由得狼哭鬼嚎起来。有的人,裤裆部位还出现了可疑的水分。倒不是这几个混混、青皮出身的差役,真的就这么的胆小,而是那天几个同僚死状太过于凄惨。被活活的杖毙,即便是大老爷有心挽救都不敢。 相对于鬼哭狼嚎的这几个差役,那边被突然冒出来的证人,以及快速反转的局势,搞得有些措手不及的张迁。饶是他一向自认为足智多谋,心中也不禁一阵阵的慌乱。他知道面前这位河间郡说的没错,一旦面圣,一个欺君之罪可是逃不掉的。 到时候别说自己的父亲,为了家族利益会在第一时间把自己舍弃掉。就算他有那个心要救自己,恐怕家里面那些对自己这个预备族长地位,一直都在虎视眈眈的兄弟,也绝对会咬住自己这个庶长子不撒口的。 尤其是正房出身的,本来就对自己这个家族之中,唯一进士及第,也是唯一做到四品以上的嫉妒的几个兄弟,这个时候绝对不介意落井下石的。皇家子弟为了储君之位明争暗斗,大家族为了族长之位也是一样的。 自己能以一个庶子出身的人,被家族确认为下任族长之位人选,靠的就是自己是家族里面,唯一一个真正进士及第走入仕途,并且唯一一个做到四品以上的子弟。以及一直都欣赏自己的太子,在背后为自己撑腰,才最终被父亲认可。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交易 若是自己一旦犯了事情,丢了官位,自己那些本就不服气,巴不得自己出事的弟弟们。即便父亲真的想要保自己,恐怕他们一个就不会同意。如果自己背后站的不是太子,他们想必都不会介意主动给人家递上刀把子。 至于自己那位高居礼部尚书之位,却一向以皇帝意志便是自己意志。除了变着法捞钱之外什么都不做,号称摇头大先生的岳父,更不会在这件事情上为自己出头。更何况自己这位岳父,虽说与自己有着泰山之情,但在政见上却是党同伐异。 平日里时不时的提醒自己,不要与太子走的太近,更不要将所有的赌注都放在太子身上。在这个时候,他又岂会为了自己,而冒着得罪他自己背后之人的风险,在这件事上帮自己一把?尤其是自己眼下与他的女儿,也就是自己发妻正处于相敬如冰的情况之下。 而太子那边就更不用说,根据自己跟随他多年来的经验。自己一旦出事,也会在第一时间撇清他自己。甚至不要说出面保自己,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况且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咬出太子来。 太子只要还在台上一天,自己就算丢官罢职,也会有东山再起机会的。如果太子被废,自己就真的没有希望了。在来之前,张迁就算计的很清楚。这事即便万一真压不下去,被捅到皇帝那里。依多年父亲的圣眷来看,掉脑袋那是基本不可能。 皇帝不会因为这点事,就杀了自己以寒老臣之心的。可削职为民却是肯定的,甚至还有可能再加上一个永不起复。不过虽说削职为民,但只要太子不倒。还在储君位置上,自己终还是有起复那一天的。虽说时日也许漫长一些,可未必就真的一点希望没有。 想及此,在看看自己那几个熊包手下,在得知有人出来举证的脓包样子。这位张大人的脸色,不由得更加深沉了。用一双几乎快要喷火的眼睛,死死的瞪着那个胆大包天,敢于出来指证自己的贱妇。只是自幼养成极深的城府,让他没有当场发作而已。 见到这个家伙脸色深沉,接到黄琼示意后,明白黄琼心中先把人捞出来,至于其他事情今后再说的永王。走到张迁面前,将他拉到一边后,嬉皮笑脸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张大人,你又何必呢。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不是?咱们现在各退一步如何?” “你把抓进去的人,活着给放出来。这里的那一贯什么抚恤钱,你也就别收了。反正你京兆府家大业大,也不差那么几个钱。只要你答应,河间郡王那里我替他做主了,今儿这事咱们就当没有发生过。” 看着心情突然之间大好的永王,自然知道他为何如此的张迁,沉吟了半响之后道:“本官确实没有下令收什么抚恤钱。至于是不是有人打着本官的旗号,在下面胡作非为,本官回去之后,自然会好好的查清楚。” “一旦查实却是有这么一个事儿,本官断然不会允许他们在胡作非为下去,自然也会给二位王爷一个交待。”只是说这番话的时候,他嘴上虽说还有些强硬,但这底气已经明显有些不足了。 “这件事情究竟是一个什么情况,天知、地知、你知,我不知。我他妈的现在与你好说好商量,你小子也别给脸不要脸。你很清楚,就你那几个属下的熊包样,你觉得他们会为你扛到底吗。” “一旦被河间郡王弄进宫,用不了几板子,估计连你每天晚上睡那个小妾屋里面都讲得清清楚楚。本王就不信你屁股底下那么的干净,什么东西都查不出来。老子今儿告诉你,老子今天非常不爽,没有心情在这里与你唠叨。” “你若是想找死,别说本王没有提醒你。你可千万别小看本王这个九弟,他的出身以你小子的能耐恐怕早就知道了。你老子当年也是老爷子身边混出来的人,对静妃也算不上陌生。你他妈的也不想想,以静妃之能**出来的人,真的会就那么简单?” “要是没有后手,他一个无权无势的郡王,敢在这里与你这个太子的头号心腹硬抗?你他妈的别给脸不要脸,给你一条生路你不走,非要往死胡同里面钻。老子今儿明白的告诉你,别把老子真的惹火了,否则别说你老子,就算太子今儿亲临,能不能护住你都他妈两说。” “你小子把招子放亮点,别他妈的给老子蹬鼻子上脸。今儿本王给你做保,你他妈的还在这里给老子整事。告诉你,过了这个村可连这个店都没有了。行不行,你给个痛快话。要是不行,本王今儿在多说一句话,就是你他妈的孙子。” “奶奶的,别以为抱上太子的大腿,就没有人能够奈何你了。你这号的官,在这大齐朝比洛河里面的王八还多。弄死你,虽说多费点手脚,可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到时候,看太子和你老子那个能保住你?” 永王到底是永王,不愧号称天家第一泼皮。这番话是连软带硬,劝说与骂人同来,奶奶与他妈的齐飞,老子与本王并称,最后连孙子都出来了。可谓是连消带打,一顿话把张迁说的无语了。就他这番粗细并来的话,黄琼是说不出来的。 被永王这顿连劝带骂,在看着面前几个被捆得严严实实的衙役,知道今儿眼前这个混账王爷的话,虽说粗了一些但不是一点道理没有的张迁,咬了咬牙道:“那好,既然有永王做保,本官今儿就拼着被皇上与太子责罚破例一回。” “只要河间郡王同意不在纠缠此事,把本官的那几个属下放了,本官同意交换。”此时已经管不了那么多的张迁,反倒是光棍了起来。先把人给弄回来,把那个难缠之极的河间郡王打发掉,渡过眼下的这个难关在说。 “你小子总算是想通了,这才对吗。别总是一根筋,钻牛角尖没有什么太大意思。事情错了就是错了,低个头弯个腰过去就是了。当然,你要是想找后账,也只能由得你不是?不过你小子最好睁大眼,看看当前朝中和宫中的形势再说。” “老子也给你吃一个定心丸,你现在马上派人把人给我送回来,咱们今儿就在此地换人。记住,我们要活的刘虎。你要是给老子抬回来一个死人,别说老子之前所有的承诺都作废,一样与你翻脸。你也知道你七爷的名号,急眼了我可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的。” 见到这个家伙总算松了口,永王也是松了一口气。要是这个家伙真的僵持下去,他有些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了。说实在的,真的去老爷子那里打御前官司,并不知道还有一段前缘的他,心里面还真的没有底。 现在这个家伙总算松口,他的意思很明确,既然这边已经松口,那就马上趁热打铁,以免在生出什么事端来。其实在永王内心之中,对今天的事情并不是太以为然。在他看来,黄琼得罪这个家伙,也就等于直接与太子结下梁子,实在不是一个明智的做法。 这个张迁是什么人,永王心中还是有数的。太子那边宁愿折掉一个一品大员,恐怕也不会允许这个钱袋子受一点威胁的。动了张迁,几乎与挖***的根没有什么区别。甚至别说真的动了这个家伙,只要有一点让太子感觉到自己钱袋子受到威胁,太子都绝对不会允许。 自己这个九弟,平日里面看起来圆滑的很。可今儿不知道怎么了,明知道此事过后,与太子之间原本只在水面下的恩怨,会抬到明面上公开撕破脸。但却是倔强的很,宁愿将太子彻底的得罪死,也不愿意后退一步。 虽说永王也很不待见太子,也不止一次提醒过黄琼提防太子。但永王绝对不赞同,在这个时候与太子公开的翻脸。至少在他看来,现在远还不到这个时候。一旦僵持下去,倒霉的未必就是张迁。好在现在总算有一个退一步的,也算是皆大欢喜不是吗。 与张迁一同来的十几个差役动作很快,见到自己老爷总算点头之后。立马派出几个人,返回京兆府大牢之中,把刘虎用一辆不知道拉什么东西的马车给送了过来。只是人送过来的时候,虽说还勉强维持一口气。 可被用了不知道多少刑的刘虎,不仅已经是遍体鳞伤,而且人也陷入了昏迷之中。明显在晚送回来哪怕是两天,这个人恐怕也就要交待了。人拉回来的时候,即便也算是手段强横的永王,也不禁有些唏嘘不已。 见到刘虎被送回来,还顾不得查看刘虎伤情的黄琼,倒也没有含糊的直接下令放人。倒不是不想找这个家伙算账,实在是黄琼在见到昏迷之中的刘虎,也没有太多心思与这个家伙纠缠太长时间。 而本以为牢牢占据了上风,那里想到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搞的满盘皆输的张迁。恼火之余,更不想在这里多待。见到人放回来之后,一甩袖子带着人急匆匆的离开了。这次挫败,让他很是感觉到有些灰头土脸。 从小便自认为是天之骄子,自十八岁便进士及第以来顺风顺水。十余年来,便以一个从七品翰林院编修,辗转坐到便是一般一甲进士,都难以坐到的从三品实职。这其中固然离不开太子与其父的帮助,但要说他一点本事都没有,那也绝对不可能的。 今天的事情,可谓是他为官十余年来,受到的最大一次挫折,甚至有可能威胁到他的前途与钱途。对于永王的承诺,对于皇子纷争很清楚的他并不相信。有把柄落在别人手中的滋味,对于他来说并不好受。 第一百二十章 陈年旧事 回到府中之后,便铁青着脸看着跪在自己面前,惹了漏子的几个差役一言不发。良久才用语气平缓,几乎听不出来任何火气的声音道:“你们几个很能耐吗?本官刚交待你们这段时间夹着点尾巴,结果你们倒好,一出手就惹上了两个皇子。厉害,果然厉害。” 看着自己老爷铁青的脸色,知道自己这位老爷翻脸不认人的做派。以及心中越是盛怒,语气越是平缓习惯。几个惹事的差役此时不仅没有逃出生天的感觉,反倒是一个个吓的犹如筛糠一般。身上抖的,甚至还要超过黄琼要带着他们进宫的时候。 张迁的这番话落下,几个被吓的身上抖得更是有如筛糠一样的差役,连连磕头道:“小的们知道错了,请大老爷看在小的们是想着为老爷,还有六夫人出气的情况之下,才做出如此蠢事,饶了小的们这一回罢。” “饶了你们?那谁饶了本官?本官之前三令五申的话,你们都当做耳边风了,还有什么是你们不敢做的。本官哪有那个胆子,治你们的罪?你们替本官出气,这么说来本官还得谢谢你们不成?” 他的语气越是平淡,几个差役被吓的越是厉害,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倒是那个叫做王三的差役头子,还算有几分狠劲。他连连磕了几个头之后,咬了咬牙道:“回大老爷的话,小的只是看六夫人整日啼哭,老爷不得消停,才想着找机会整治一下那几个人,给老爷出口气。” “再者说自从老爷到任之后,咱们京兆府的人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几个兄弟不明不白的被皇帝下圣旨活活打死,连一个解释都没有给咱们。要是不查出这个幕后主使者,咱们以后在京兆府还怎么做事?” “长此以往下去,这京师之中又有谁把您放在眼里面?只是小的到哪儿的时候,真没有看到永王。至于那个河间郡王,小的是真的不认识,才给老爷惹出如此事端来。”这个家伙是这些人的头,要论起来责任,他的责任是最大的,这话自然要由他来说。 当然,他自然不会说自己这次,是收了六夫人钱财的。更不会说,六夫人答应他,若是此事成了,会向老爷推荐他,去担任他窥视已久,因为负责洛河漕运而油水极为丰富洛河巡检司一职。 只是一口一个为大人出气,为了大人早想。只盼望这位大老爷能够被自己说动,看在自己多年来鞍前马后为武昌候府,为这位大老爷效力,不敢有任何私念的份上,饶了自己这条小命。 “哦,按照你这么说,你们给本官捅下这么大的一个篓子,还是替本官着想,本官还得重赏你们了?”听完这个家伙的解释,张迁心中越发的恼怒。只是脸上看不出任何一丝盛怒的表情,反倒笑了起来。只是他的这个笑,在几个差役眼中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早在这位大老爷,从翰林院编修外放任知州的时候,就跟在这位大老爷身边。对自己这位大老爷,性格虽不能说了如指掌,可也心知肚明的王三。见到张迁的笑容,心中不由的咯噔一下。知道自己这番解释非但没有起到作用,反倒是引起了他心中的杀机。 想打这里,王三连连磕头道:“小的真不是有意为大老爷惹麻烦的。小的跟着大老爷这么多年了,大老爷对小的忠心应该是了解的。这次真的是小的无心之过,请大老爷饶了小的这一次。” 说到这里,抬起头看了一下面前大老爷,任自己无论怎么磕头,都一脸面沉似水的表情之后,他咬了咬牙道:“况且小的今天虽说给大老爷惹了麻烦,可小的也发现了一件事情。这件事情,与几年前五少爷的事情有关。” “如果小的没有认错的话,小的今天发现了当年打伤五少爷那一对母子中的一个。您知道,小的在跟着您之前,一直都是跟着五少爷的。五少爷出事那年,小的就跟在五少爷的身边。” “只是当初小的没有本事,对付不了那个婆娘,没有能够保护好五少爷,使得五少爷重伤成了那个样子。这些年小的一直心存愧疚,一直在暗中调查当年伤害五少爷的凶手。天可怜见的,今儿总算让小的发现了当年伤五少爷凶手之一。” “什么,你今儿见到了伤害五弟的凶手之一?你敢肯定?此事重大,若是你为了保命有半分撒谎,本官活剥了你的皮。”听到这个家伙的话,饶是张迁为官多年,已经修炼的城府极深,脸色也不由的一变。 他兄弟虽多,可却只有这个几年前,被人出手重伤,眼下成了整天只知道傻笑白痴的五弟,与他是同母所生的。他当初能得到太子的赏识,并最终引以为第一心腹。并靠着太子撑腰,成为家族之中仅次于父亲的第一人,这个五弟是出了大力的。 基于每个大家族内部都有争权夺势的惯例,当年堂堂武昌候、枢密副使家,嫡子与庶子之间争斗还是相当厉害的。他虽是长子,但却是通房丫鬟所出的庶子。作为一个庶子,在一个枝繁叶茂的大家族之中,要想得到父亲的赏识,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虽不能说与皇子之间,争夺储君之位相比,可也一样不容易。自己虽说年纪轻轻便进士及第,成为诸兄弟之中第一个中进士的人。但武昌候毕竟是武将世家,对于进士这个文雅的玩意并不是太感冒。加之母亲地位过低,让他在家中也受尽了白眼。 正室所出的那两个嫡子,甚至很多时候压根就没有拿他当做兄长对待。这个被太子很是赏识的五弟,也就成了他最好的帮手。自己能走到今天,便是父亲那个出身大家的正室大妇,也对自己另眼相看,甚至是礼让几分,自己这个弟弟可谓是出了大力的。 尽管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整天沉溺于酒色之中,难以成大器。能得到太子赏识,全靠不择手段寻找眉清目秀的男童,阉割了之后送给太子赏玩。尽管这种做法有些无耻,也相当的下作,可终归还是自己最大的助力。 哪里想到,天有不测风云。自己这个唯一能帮上忙,而不是想尽办法拽自己后腿的弟弟,在几年前居然被人打成了白痴,凶手却一直都没有抓到,这不能不说让张迁很是难过。如今这个家伙发现了,自己家这么多年来一直在苦苦寻找的真凶。 尽管不怎么相信,但也足以让张迁心中一动。毕竟以武昌候府更加庞大的势力,这么多年都没有丝毫的结果。哪有那么巧,今儿就被这个家伙无意之中更撞到了?不过有一点,张迁还是很有底气的。那就是王三这个家伙虽说有些毛病,但绝对不敢骗自己的。 想到这里,张迁心中飞快的思索着此事的真假。而在他的面前,跪在地上偷着打量他的那个王三,见到他脸色忽阴忽晴,知道这位老爷已经让自己说的多少有些心动,连忙打蛇随棍上道:“大老爷,小的绝对不敢因为要活命,欺瞒大老爷的。” “此人虽说当年还是一个孩子,这么多年过去了,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但长相的底子却还是没有完全变样,依稀还有当年的影子在。老爷,当年那个女人武功之高,给小的留下了太深印象了。” “当时那个女人出手的样子,小的到现在还记忆深刻,恐怕一辈子都忘不了。只是此人的身份特殊,需要小的单独向您禀告。”扫了身边还在战战兢兢的几个同僚一眼之后,这个王三小声的道。 “好了,本官这次就先饶了你们,除了王三之后你们都先下去。不过下去之后,每人去刑房领二十板子,好好的长长记性。要是下次再有不经请示擅自心动,本官绝对不会轻饶。滚吧。”犹豫了一下,张迁还是决定听听王三这个心腹,这次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外放当上知州开始,就从来不允许任何人,尤其是自己的属下,对自己阳奉阴违的他。之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就这么高举轻放。对于这位心狠手辣的京兆尹来说,也算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不过这次轻易饶恕了这几个人,除了他想知道当年打伤自己弟弟的人,究竟是谁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很重要,这几个人都是他从武昌候府带出来的铁杆心腹。一次全部打杀了,多扫还是有些舍不得的。毕竟训练出一条好狗来,也是需要时日的。 见到老爷总算放过自己几个,那个几个差点没有被自己老爷脸上笑容,给吓瘫的差役感激的看了自己头一眼之后,飞快的跑了出去。对他们来说,只要能够保住一条命,别说二十板子,哪怕就是二百板子也没有问题。 见到其他的人都退出去了,王三才开口道:“老爷,您还记得当年在五爷受伤的现场,发现的那半截衣袖?就是时任京兆尹说的,肯定是出自宫中的那半截衣袖?” 他这么一说,张迁当时就想起来了。在屡查不到凶手之后,当时时任京兆尹在事发之后,曾经将凶手遗留在现场的半截衣袖,送到了武昌候府。自己和父亲当时一眼就认出,这半截衣袖虽说样式很普通,但衣料却是贡品。 在见到这半截衣袖之后,父亲又详细询问了同时被京兆尹,送到府中的当时在现场几个人。在确定这半截衣袖肯定是凶手留下的之后,父亲便烧掉了已经写好的折子。并再三叮嘱,此事到此为止,不许在追查下去。 尽管事后,在得知凶手极有可能来自宫中之后,太子也曾派人在宫中暗查了许久,但却依旧没有什么发现。今儿王三说又遇到了当年那两个凶手之一,再加上那半截衣袖来自宫中。张迁心中不由的一动,难道说凶手之中一个是二王之一? 第一百二十一章 黄琼的愤怒 今儿在场的人中,除了自己带去的京兆府中人之外。都是从外地流落到京城中的流民,也是京兆府中最穷的一群人。现场除了自幼在宫中生活长大的二王之外,不可能在有任何一个人是来自宫中。 想到这里,张迁阴森森的看了看王三道:“王三,你可知道此事干系重大,涉及到两位皇子。你可有十足的把握确定?你要知道,你的判断如果稍有纰漏,祸及的可不单单是本官,还有你的全家人。” “大老爷,小的今儿敢说就是有百分之百把握。小的可以肯定,今儿在场的那个河间郡王,就是当年两个凶手中的那个少年。小的原来也不敢肯定,不过在听到那个贱妇肯出来作证之后,他脸上露出的习惯性的微笑,让小的确定他就是当年的那个少年。” “那天在现场的那个孩子,虽说年龄不大,但却极为冷静。面对着成年人都会害怕的情况,他居然没有一丝的害怕不说,脸上还露出了一丝异样的,略微带一点讽刺意味笑容。那个笑容,就与小的今儿在河间郡王脸上见到的,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这个笑容,小的可是终身难忘。因为当时小的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古怪的孩子,更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古怪的笑容。”看着张迁一脸阴晴不定的脸色,王三磕了一个头之后,小心翼翼多的道。 “不可能,河间郡王出宫不足数月,之前一直与静妃一同被圈禁在听雪轩。别说出宫,便是出听雪轩大门半步都不被允许。他怎么可能与那个女凶手,光天化日之下出现在宫外?难道他是长了翅膀飞出来的不成。” 如果说王三说的凶手之一是永王,张迁倒是还有可能会相信。但王三说的凶手之一,却偏偏是在冷宫中一待就是十八年的河间郡王,这一点张迁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在他看来,这几乎是奇谈。 “冷宫中人除了几个聋哑太监之外,只有静妃以及一个与她相伴多年的宫女。这两个女人,你觉得她们能会武功吗?那天出手的那个女人,据人所说足以堪称为当世有数大高手之一。如果静妃有这个身手,又岂会在冷宫之中一待就是十八年?” “若是静妃有这种身手,这世上又有那座冷宫能困住她?本官曾经听父亲说起过,静妃聪慧过人,手腕极为厉害。以一介女流之辈,这京城内外十余万大军调配自如。一声号令,城外四大营、城内御林八军莫敢不从。” “可要说静妃是武林高手,说实话本官很难置信。她出身官宦大家,这世上的官宦大家,别说文官了,就算是武将又有几个人允许自己女儿去学武功?据本官了解,当年的淮阳郡王虽说是武将出身,可却是一个附庸风雅的人物。” “家中女眷别说是女儿了,就是等闲一个高等丫鬟都不允许随意抛头露面。而且静妃当年在淮阳郡王府,根本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么一个大家闺秀。她在那里学的那身功夫?”王三的这个判断,张迁明显有些不是太相信。 如果静妃真的是武林中的大高手,自己那个在皇上身边多年的爹,怎么一点会不知道?要知道,当年今上与淮阳郡王对抗的时候,大多数的秘密调查和行动,都是由自己父亲主持的。如果静妃真的是大高手,自己父亲怎么会一点都不知晓? 况且冷宫是什么地方?那里别说一个自幼钟鸣鼎食的大家闺秀,便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女子,哪怕是再守妇德之人,恐怕也难以忍受那里的孤寂。更何况,这一守就是十八年。如果静妃真的是大高手,恐怕早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见到自己老爷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话,王三心中暗自一惊的同时,马上又连连磕头道:“大老爷,就算是借给小的一百个胆子,小的在这件事情上,也是断然不敢欺瞒大老爷的。更何况此事还牵扯到一位郡王,要是小的瞎编,那小的不是自己找死吗?” 此时这个王三,后背几乎都被汗水给搞的湿透了。他知道,以自己伺候这位大老爷多年的经验,一旦大老爷真的不信自己这番话,那么自己就真的是死定了。为了让这位老爷相信自己的话,他就差没有举起五肢发誓了。 听到王三这几句誓言,张迁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站起身来,在大堂上来回踱步。还不时用冰冷的眼光,扫一遍那边老实跪在地上的王三。他相信王三不会欺骗自己,但此事不仅涉及到一位郡王,更涉及到宫中陈年往事,让他不得不慎重。 良久,才停下来的张迁冷冷的道:“你先起来罢。你这就随本官一起去见老太爷。记住今天的话,你一个字都不许向外泄露。如果本官在别人嘴里面,听到关于此事的一点消息,你就给你全家准备好棺材吧。” 听到张迁如此说,知道自己总算逃过一劫的王三,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之后,连忙站起身来点头哈腰的保证道:“请大老爷放心,这事儿的重要性小的知道。小的保证不会外泄哪怕是一个字的。” 听着这个家伙的保证,张迁皱了皱眉头。没有再说什么,在快速更衣之后没有乘他那定八人大轿,而是换乘一定双人小轿。带着王三悄无声息的从京兆府衙门,一个不起眼的小门出去,向着武昌候府赶去。 而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认出来的黄琼。在接到被送回的刘虎之后,没有假手其他人。便是连永王也来不及招呼,与两个侍卫一同,将已经陷入昏迷之中的刘虎抬进了那间破烂不堪的房子。并命人以最短的时间,将京兆府最好的大夫找来,不必顾忌诊金。 见到人抬回来之后,黄琼不仅没有搭理自己不说,反倒是屈尊降贵的亲手将人抬进了那间猪圈,永王倒也识趣的没有跟进去。在出生于皇家,自幼锦衣玉食的永王眼中。刘虎家所谓的那个房子,甚至还不如猪圈看起来好一些。 面对着那间他眼中的猪圈,虽说已经知道事情的大致来龙去脉,可依旧有些好奇的永王,实在没有勇气跟着黄琼一同进去。不过对于这个刘虎究竟是什么人,让自己这个九弟如此的好奇,永王却是依旧好奇心不减。好在刨根问底有的是时日,也不差这一天。 而此刻的黄琼,根本就没有心思理会他在想着什么。在掀起盖在刘虎身上,那床破烂不堪,几乎没有被渔网好到哪儿去,到处都是血迹的破被子之后。看到刘虎身上的伤势,饶是一向镇静的黄琼,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此刻的刘虎,哪还有自己初见时候的生龙活虎。浑身上下到处都是交错纵横,新旧重叠的伤痕。大部分伤口已经溃烂,上面爬满了蛆虫。四肢成不正常弯曲,一看就是被硬生生给打断的。两条腿被打折处,露出了森森的骨头茬子。 看着刘虎身上的伤,黄琼差一点没有把满口白牙给咬碎了。他几乎很难想象,这个铁打的汉子这段时间究竟遭遇到了什么,他是怎么在京兆府的大牢之中坚持下来的。黄琼现在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过来。 更后悔的是,当初为什么没有与母亲学习医术。就母亲那身医术,自己哪怕学到三成,眼下面对刘虎的伤势,也不至于束手无策。好在他派出去的人倒也得力,没有用他等多长时间,便将一个自称是京城最好外伤大夫,快递到了他的面前。 见到被找来的这个大夫,黄琼也顾不得这个家伙口中的话是真是假。急忙的一把将他拽到了刘虎面前道:“只要能救活此人,先生尽管开口。哪怕就算是小子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所用之药,哪怕只有宫中太医院才有,小子也会为先生求来。” 看着眼前这位衣着和气势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的年轻人,这个大夫虽不知道这位贵公子,与这座京兆府内有名的贫民窟有什么关系,但也很聪明的没有去问。只是道:“请公子放心,医者父母心。只要是小老儿的患者,小老儿一定会尽全力的。” 在仔细清理完毕刘虎身上的伤口,撒上一些外伤药完成伤口的包扎之后。这位大夫坐下拿出纸笔,快速的写了一张方子。只不过写完方子之后,他看都没有看站在一边,用期待眼光看着他的母子几个,而是将方子直接交给了黄琼。 方子上的药物,虽不能说都是价值连城。但有几样药,也是一般人家难以承担的。从那母子几个身上破烂不堪的衣物,以及这间房子破烂程度来看。很明显,这位大夫不认为刘虎的家人有能力支付药钱。自己诊金可以不要,可这药钱却是自己负担不起的。 将药方交给黄琼之后,他又掏出银针给刘虎针灸好大一会。在拔掉银针之后,才转过头来对黄琼道:“这位公子,此人的伤势太重了,也拖延的太久了,在下也只能说尽力而为。至于能不能坚持下来,还要看他本人的求生欲如何。” “不过如果公子真与这位壮汉,关系很好的话,在下倒是有一个建议。他这里实在不适合养伤。从公子的衣着来看,想必公子就算不是王侯世家,至少也是一个钟鸣鼎食之家。虽说不知道您与这位伤者之间的关系,但冲着您之前的话来看,至少也应该是不错的朋友。” “小老儿的意思是,您能不能给他换一个养伤之处?至少地方要干净一些,免得伤口在出现恶化。最好再弄一些补品,人参倒是不必,可鸡汤最好还是要有一些的。京兆府那些差役手黑着呢,真不知道他这些天,究竟是怎么挺过来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 有备无患 说到这里,看着有些意外的黄琼,这位大夫却是笑了笑道:“我虽与他素味蒙面,但他的这身伤却不陌生。这两年也诊治过不少类似的人,所以一见他这一身伤,我就知道是京兆府大牢出来的。落到他们手中的人,就没有几个能囫囵出来。唉。” 对于这位大夫,明显有些话多的做派,黄琼倒是没有太在意。早在接过药方的第一时间,他只扫了一眼药方上的药之后,就安排人去抓药。黄琼知道自己不懂医术,看了也是白看。他现在管不了刘虎这身伤是怎么来的,他更关心的是人能不能活下来。 这个大夫让黄琼给刘虎换个地方养伤的话,黄琼一时没有急于回答,只是道:“先生,我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现在要的是我这个兄长能够愈痊。不过换个环境的事儿,我还是得与他的夫人商议一下。” 说罢,黄琼走到痴痴的望着自己丈夫的刘虎夫人面前,深施一礼之后才道:“嫂夫人,刚刚大夫的话您也听到了。您就听小弟一句劝吧,带着孩子和刘兄跟小弟回府吧,至少得先把刘兄的伤势养好不是吗?” “河间郡王殿下,无论我夫君的伤势,是不是与你有关联。但今儿您能把我夫君从大牢里面救出来,小妇人感激您的恩德。但如果您想要以此拉拢,我夫君为您卖命的话,那您还是看错人了。你们天家的事情,我们这些普通人参合不起,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也许这就是我们的命,但是我宁愿我夫君现在死的明白,至少我知道他是因为什么死的。也不希望我夫君,将来死的不明不白,甚至祸连到全家。河间王爷,您的好意,小妇人心领了,但您还是请回吧。” “嫂夫人,现在不是你想不想参合进来了,是您已经参合进来了。实际上就在您出面为我们作证的时候,你就已经卷入到了这个漩涡之中了。您还是小看了官场的黑幕,您知道您今天的行为,会给您和您的全家带来什么危险吗?” “我可以和您保证,您如果现在不与小弟走,你们全家今晚都挺不过去。难道,您就忍心您的孩子,为了您的倔强一同陪葬?的确,当初见到刘兄的时候,小弟的确有招揽之心。这一点,以嫂夫人的慧眼,小弟知道瞒不过嫂夫人。” “但有一点,小弟还是要与嫂夫人说清楚的,绝不是那种强人所难的人。如果刘兄真的不愿意,小弟绝对不会死缠烂打的。可现在刘兄的伤势要紧,孩子的安全要紧。难道嫂夫人,真的想刘兄就此英年早逝?” “小弟在这里也嫂夫人保证。只要等到刘兄痊愈,如果还不愿意留下,小弟绝对不会勉强。但京兆府您是不能在待了,小弟派人安全护送你们出城。”也知道自己身份曝光之后,自己的心思根本瞒不过这位刘夫人的慧眼,所以黄琼此时倒是坦荡的紧。 听到眼前这位年轻王爷,异常诚恳的话,刚刚还态度冷漠的刘妻沉默了下来,出奇的没有反驳。尽管心中无论在不愿意自己的家人,卷入天家的事情之中,但她却认为黄琼的话并没有错。 刘虎的妻子,可并非普通人家的女子,更不是那种目不识丁的农妇。在未出嫁的时候,曾经与因为屡试不中,只能以当私塾先生养家糊口的父亲,读了不少的书。虽不能说是满腹经纶,但也绝对是饱读诗书。 正因为读过不少的书,所以眼光远非一旦女人可以相比的,甚至就连一些男人也不如。早在黄琼刚登门的那一刻,她就猜出了黄琼这位天潢贵胄,屈尊降节来自己这个破烂不堪的家真实意图。 她知道,自己现在这个家徒四壁的家,即没有什么庞大的财富让人垂涎三尺。更没有什么庞大的势力,能让人惦记。自己虽说也曾经是貌美如花,可毕竟已经三十有余姿色不在。家中能让人惦记的,也只有自己丈夫的身手了。 虽然自己丈夫能够功成名就、封妻荫子,是每一个做妻子的愿望。尤其是在自己家庭陷入困境的时候,只要自己一点头,整个家庭的处境就会有一个根本的改善。至少眼前这位年轻的王爷,绝对不会亏待自己一家人的。 但自己丈夫的性格自己知道,以自己丈夫那个倔强、憨直的性格,要是真的参合到天家那种到处是陷阱的争斗之中,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吞的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自己丈夫的性格,并不适合那些勾心斗角的生活。 只是尽管刘妻对黄琼的想法心知肚明,更不想自己丈夫参合到天家勾心斗角之中。但形势却让她不得不低头,难道就真的看着丈夫不治而亡?自嫁入刘家之后,一向也算是果断的她还是第一次如此为难。 尽管心中不愿意让丈夫为权贵效力,可她心中也清楚,自己已经一贫如洗,吃了上顿连下顿都没有的家,根本就不可能承担的起医药费。如果想要丈夫活着,也只能接受眼前这位郡王的安排。 更何况,对于眼皮子并不浅的她来说,并没有真天真到认为自己今天公开得罪了京兆尹,他不会不前来报复。自己死倒是无所谓,可真的让无辜孩子也跟着自己受牵连。如果想要躲过那位京兆尹的追杀,自己也只能接受这位郡王的好意。 看着重伤昏迷中的丈夫,再看看因为营养不良,此时正用担心的眼光看着自己,面黄肌瘦但却因为生活的艰辛,很是有些早熟的孩子。这位妇人长长的,用无比凄凉的语气叹了一口气,微微的点了点头。 见到她总算点了头,心头一直担心这个倔强的女人,死活不会同意的黄琼,此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连忙安排人去雇马车。至于这个已经是一贫如洗家中的那点破烂家当,黄琼根本就没有让人收拾。 安排完人之后,黄琼转过身来看着此时,在知道黄琼真正身份后目瞪口呆,不知道这位天潢贵胄,是怎么与这样贫穷的一家人结识。脸上多少还带着巴结意味的那位大夫道:“先生,我的这位兄弟就托付给先生了。只要能治好人,诊金方面先生自然不用担心。” “不过,我有些小事还要麻烦一下先生。在治好我这位兄长之前,还请先生到河间郡王府住上一段时日。等到我兄长的身体恢复之后,我自然会重金礼送先生。现在还请先生把需要带的东西开一张单子,我安排人去为先生取。” 黄琼说这番话的时候,嘴上说是商量,可语气上却压根就没有商量的意思。黄琼很诚恳告诉这位倒霉的大夫,河间郡王府你是想去也得去,不想去也得去。反正这事上,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 之所以如此做,是因为黄琼心里面清楚。自己将刘虎一家人接到自己府中,固然可以避开京兆府的人公开找麻烦,但却无法避免他们暗中下黑手。刘虎一家人是此地为数众多流民之中,仅有的敢于出来指证京兆尹的。那位老兄,恐怕现在做梦都想杀人灭口。 整个京兆府的是京兆尹的管区,他们要想做点手脚太容易了。为了刘虎一家人的安全,黄琼干脆来了一个一不做二不休,将这位给刘虎治病的大夫也一同请进府中。就是为了避免,这个大夫被人威胁暗中动手脚。 黄琼虽说不懂中医,但毕竟守着一个医术高超的母亲,药理方面还是多少懂得一些的。他知道,中药不像几千年后的西药。在药物配比上要求相当高,某一样要哪怕多半钱,也许一碗救命的药就变成了致命的毒药。 大夫想要给患者做点手脚,简直太容易了。甚至死都不会让你知道,你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送命的。自己不能好不容易把人从京兆府救出来,却稀里糊涂的在自己眼前送命。为了有备无患,黄琼不能不如此做。 对于黄琼来说,就算这个家伙再有医德,再多的金钱收买不了。但一旦人家拿着你家人的命威胁,又有几个人能不屈服,真能硬抗到底的?对于现在的黄琼来说,一丝一毫都不敢马虎大意。 “啊,这,有些不太好吧。王爷,虽说能去您的王府做客,是小的这个天大的荣幸。可小的还有其他患者,您总不能让小的撒手不管吧。小的保证将您的这位兄弟治好。至于到贵府上做客,小的看还是免了吧。” 刚刚还为自认怀才不遇,如今得到一位郡王爷青睐,甚至是攀附上而有些沾沾自喜的这位所谓的名医。听到黄琼这番话之后,立马变成了愁眉苦脸。那个京城所谓最好的外科大夫,只不过是他自己吹嘘的而已,其实并没有人承认。 虽说真本事还是有的,倒也不怕露馅。但问题是,要是自己这个所谓的最好外科大夫牛皮,若是被人戳穿的话,这老脸也挂不住不是?更何况,有些事情他自己是心里面清楚的。他自己有两大毛病,一个是好酒贪杯,另外一个就是好吹牛。 吹牛倒也罢了,毕竟他手中还是有几把刷子的,可这好酒就很要命了。一喝醉了,这嘴上就没有一个把门的,什么事情都敢往外说。一次醉酒之后,把整个京城医药界从上到下给骂了一个遍。虽说有些东西是实话,但这一下却将整个京城医药界给得罪了。 在京城医药界的几位大佬联手打压之下,整的这个家伙虽说医术还算了得,医德也算是相当不错,但整个京城却没有一家药铺和医馆敢请他坐诊。不过走到这步田地,也不全是人家打压他的关系,与他自身好酒也有很大关系。 这年头,那家药铺和医馆没点内幕。万一这个家伙喝醉了,把不该说的话说出去了,这生意还怎么说?都说医者父母心,可无论是开医馆还是药铺,也是一门生意不是?做大夫的,也不是不用吃饭的神仙不是?断人财路,那是犹如杀人父母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 刘虎的伤情 求职无门后无奈的这位大夫,也只能整日游走青楼,开一些治疗花柳病的药,或是给妓女开一些堕胎药。再不就给一些看不起病的贫苦人,开一些跌打损伤的药。他所谓的名医,是因为善于治疗花柳病,在青楼界的名气远大于在医药界。 这次之所以有幸被请来,是因为这个家伙开的那间小小的,小到除了他除了要充当坐堂大夫之外,还要兼任伙计、跑堂、抓药、煎药等所有活计的药铺,是距离这里最近的一家药铺,也是这方圆几里范围之内唯一的大夫。 再加上这位老兄在不喝多的时候,嘴皮子还是相当厉害的。成功的忽悠住了,那个才从边军调回来任职,对这京城还在蒙圈之中的侍卫。可他担心自己虽说成功的蒙住了那个侍卫,也自认为自己手中那几把刷子,救活眼前这个人基本没有什么太问题。 但一旦进了郡王府万一在遇到别的大夫,自己的老底子岂不是都露光了?只是任他百般解释自己不能去的理由,可等待他的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你治好了本王的兄长,本王自然增金礼送。但在这之前,你就在王府待着。” 面对着黄琼坚决的态度,也知道自己不去不行的这个大夫,无奈之下也能硬着头皮先答应下来再说。不答应还能怎么办?外面那几个彪形大汉,基本上已经告诉他,不答应的后果会是什么。 至于黄琼,此时压根就顾不上他想什么。在接到侍卫禀告马车已经到了之后,立即安排人将刘虎抬上马车。准备直接将刘虎的家人,以及这个大夫一起打包回府。只是就在黄琼准备返回的时候,袖子却被一个轻轻的拽住了。 回头一看,此时挽着一个特大号包袱的婷婷,正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见到这个女人,黄琼才想起来今天来的借口是什么。在问了问那位李大夫药铺所在位置之后,黄琼安排此时已经等的多少有些不耐烦的永王,先护送刘虎一家人回府。 自己则带着婷婷,还有那位李大夫先去药铺取东西,在顺路探视一下她的孩子。在刘虎一家人先行离开之后,那个李大夫看着他们一行人的背影,神秘兮兮的跑到黄琼面前小声道:“王爷,既然您将救治您兄长的事情交给我,我有句话却却是不得不先和您说清楚。” “您的这位兄长,虽说伤的很重。但只要有足够的药材,在辅以我的针灸之术,将他的性命救治过来,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可有一点,我还是得提前让您知道一下。您的这位兄长,他下身的某些东西,在用刑的时候被打坏了。这一点,我却是无能为力了。” 听到这句话,黄琼心中暗自一惊道:“李大夫,这里没有其他的人,你大可将话讲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兄长下身是哪个部位被打坏了,以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说话不要吞吞吐吐的,有话你明说便好。” 见到黄琼有些恼火,这位李大夫一缩脖子,有些害怕的道:“就是那个、那个、那个,男人用来传宗接代的东西,就是阴卵被人给打坏了,以后都不能行夫妻之事了。不过好在,他已经有了几个子女,倒也不用担心以后子息的事情了。” “王爷,我以从医这么多年的经验来说,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那个用刑的人心里面肯定有些不正常。因为他的那个东西是被人故意打坏的,您想想,那玩意在硬,能抗住烙铁?他的那个虽说还在,可那里的经脉已经被烙铁给烙坏了。” “啊”听到这个大夫的解释,黄琼不由的一愣?作为一个男人,他太清楚那玩意出问题之后,对男人心理的打击了。刘虎虽说已经有了子息,可毕竟年纪还不算大。在这个六十多岁还有人纳妾的时代里面,那个东西失灵对一个男人打击该有多大? 他可不想刘虎人救回来了,可心理上却出现问题。想到这里,黄琼连忙对着这位李大夫道:“那还有方法治疗吗?只要能治好,有什么要求您尽管提。无论在名贵的药材,我也给你弄回来。” 听到黄琼急切的语气,这个李大夫也只能苦笑着摇头道:“王爷,这不是药的问题。您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这件事情上,我真的是无能为力。要是真的有办法,宫中的那些太监,不是早就想法子了吗?他虽说不是阉割的,可那东西被打坏了,真的没有办法修复。” 说到这里,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也不知道用刑的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这两年也救治了不少,从京兆府大牢内被放出来受过刑的人。下身刻意被人打坏的,也算是见过几个。可都没有像这位刘兄这样,伤的这么重的。” “虽说不能与那些被齐根切掉的太监相比,可那个东西也基本破碎了。若是当时便抬过来,倒也可以想想办法。可拖延了这么多时日,眼下整个经脉都坏死了,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王爷,刚才当着他的夫人,我没有办法说。现在,您得有一个准备才好。” 只是这个家伙,在说完这件事情之后,眼光却是放在了前面的婷婷背影上。死盯着此女丰满的背影良久,这个家伙才一边摇头一边感叹道:“王爷,您从哪里找来的这个女子?此女从容貌上来说,也就算是中上之姿。可从形态上来看,却是天生的内媚之女。” “如果是习武之人与之行房,辅以练气之法,对修行可谓是一大助力。王爷虽不是习武之人,可此女对王爷也是大有用处。我听闻吐蕃密宗有种欢喜禅,是男女修行之法。如果王爷能够搞到的话,用在此女身上,足可以让王爷大得益处。” “虽不能说延年益寿,但也可减缓衰老,让您即便到了四五十岁,这身体也有如二十多岁壮汉一般。王爷,若是真的只将此女当成普通的侍妾,只看重闺房之乐,那就可谓是明珠暗投了。我得想想,给您想一个法子。” 此时黄琼的心思,都被他之前关于刘虎伤势的话给搅乱了,那还有心思理会此人的这番话。黄琼不说话,这里自讨了没趣的李大夫,看着他此时阴晴不定的脸色,也就没有敢在多说什么。 到了那位李大夫家中倒是没有费什么事。那位李大夫家中,除了收养的几个流民孤儿之外,就他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搬起家来倒也省事。对于面前这几个可怜兮兮的孤儿,心中对这个满嘴胡柴的家伙高看一眼的黄琼,手一挥全部都带走。 他的河间郡王府虽说比不上自己那些兄弟富裕,可养活几个孤儿还是没有问题的。只是相对于很痛快的解决了这位李大夫家事,那个婷婷问题明显要麻烦许多。无他,此女的那位虽说也嫁入书香门第这么多年,却没有被熏出一点书香味的前婆婆,实在太过于另类。 在见到婷婷的那位前婆婆之后,黄琼却发现今天陪着她来探视,绝对是一场错误。尤其是在被她那位前婆婆,泼出的水差点没有扬一身,以及经历一系列泼妇骂街的做派之后,黄琼更加确定了这个想法。 在这位前婆婆眼中,明显认为自己这位前儿媳妇,不是被他那个嗜赌成性的儿子输出去的,而是红杏出墙与人私奔,才离开这个家的。不仅拒绝了前儿媳想要见孩子的要求,还一系列的污言秽语不住的爆出。 黄琼制止了身边侍卫想要上去呵斥的举动,用一张五十贯钱的银票,让这位很是有些彪悍的前婆婆不仅闭上了嘴,还让身边这个命苦的女人成功的见到了自己的孩子。看着抱着此时已经不认识自己孩子,在那里失声痛哭的婷婷,黄琼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想起前世家人,更想起前世母亲的他,本就因为刘虎的伤势有些低落的情绪,此时显得有些更加的低落。回到府中,亲自安置了刘虎一家人,以及被自己强请来的那位李大夫之后。便是连与永王虚以伪蛇的兴趣,都已经彻底的失去。 草草的将永王打发走,便一头扎进了书房。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除了翻看老爷子送过来卷宗之外,做什么事情都懒懒洋洋的,甚至到了夜晚,连召人伺寝的心思都没有了。直到回来第五天之后,黄琼才一改之前有气无力的状态。 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太子派在自己府邸那些所谓的奴才,在永王派来的人配合之下,以出外散心为名,一股脑的全部送到了永王转送给他那座庄子里面。等到这些人反应过来,想要去给太子通风报信的时候,才发现整个庄子已经根本出不去人。 黄琼搞出的这一手,甚至很多人都以为这位王爷,之前一副懒洋洋的状态,是装出来有意麻痹府内那些太子的人的。再见到这位笑面虎一样的王爷之后,一个个更是小心谨慎,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 便是皇帝派出来的那些侍卫,这才发现这位平时看着总是一脸无害表情的主子,出手时候的果断、狠辣,原来并不是输给任何一个人。这些原本被派到河间郡王府时,只是因为圣意难为,内心其实并不情愿的侍卫,原本私下的非议几乎一下子消失的一干二净。 太子塞进来的最后一批人,也被黄琼采取计策送走之后,他的河间郡王府一下子便的消停了起来。至于缺少的人手,黄琼安排人在刘虎妻子的帮助之下,从外城的流民中又买了一批人顶上。 至于那位京兆尹,在那天的冲突之后,也一下子消停了许多。原本强迫那些流民缴纳的什么抚恤钱,至少黄琼在从新买过来的人口中,在没有听说收取过。既然初步目的已经达到,黄琼自然犯不上上折子去参这位京兆尹。 第一百二十四章 根子 那位京兆尹,现在也像是销声匿迹一样,同样没有给自己找麻烦的,上折子参黄琼。无论是东宫那里,还是京兆府都悄无声息的,没有任何的表态。但黄琼也知道,这恐怕是一场惊天大变之前最后的一点宁静。 黄琼知道,自己那天在流民区再一次发飙的事情,根本瞒不住自己的那位皇帝老爷子。自己的这位老子,对自己看管的很严格。门外的那些狗,并未因为眼下貌似父子关系已经缓和,而就全部的撤走。 在这种情况之下,那件事情能瞒住老爷子吗?老爷子现在要么是在等待时机,要么是在暗中调查。一旦时机一到,那位京兆尹虽说下天牢不太可能,毕竟老爷子不看僧面,可也要看佛面。 就算不看在太子的面上,也会看在他那位武昌候老子面上,对他不会下太重的手。在这件事情上,老爷子不会太伤老臣颜面的。但估计这个官恐怕是当不下去了,至少在京兆尹的这个位置上他是做到头了。 京兆尹的这个职务,虽说是大齐朝第一受气的三品官,关键是位置太过于重要了。执掌京畿,虽说没有军权,可朝中有什么风吹草动,消息比谁都要快。最关键的是上可以结交中中枢,下可以连接外面诸侯。 再加上天子脚下、首善之地,肥的可谓是流油。虽说京兆府的达官显贵多,京兆尹受气的时候居多。可这个京兆尹也分什么人做,普通人家即便是进士及第出身的人,自然是一个受气官。 可要是对那些后台硬实的人,这个京兆尹可就不是一般的肥缺。至少现任的那位京兆尹在太子的支持之下,对城中的达官显贵买账的不多。内城寸土寸金,来钱的道道不是一般的多。身为京兆尹靠着官司诉讼捞钱,那是最低级的做派。 自己那些兄弟们,估计一个个都像是饿狼一样,在死死的盯着这个位置。这是估计老爷子那边一旦调查结果出来,恐怕就算太子拿出全部力气,想要保住这个人,自己那些兄弟也不会让他如意。 若是那位京兆尹,真的被撤了职务。哪怕就算不被发配到那个犄角旮旯去,估计钱袋子被掐断的太子,都会视自己为死敌。自己虽说不想这个时候将太子得罪太彻底,但眼下自己却是已经没有了任何的退路。 这一点,恐怕老爷子也一样察觉到了。否则,也不会在自己陪着他去流民区转了一圈之后,回来不长时间便给自己撤换大多数的侍卫。太子派过来的侍卫,除了自己留下的几个人之外,都被打发回了东宫。 躺在浴桶内的黄琼,闭上眼睛将一捧水撂到自己头上,想起自己那些侍卫的能力,心中还是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太子明着无论怎么来,自己都是不怕的。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家伙下黑手。就老爷子派过来的这些侍卫,真的有能力保护自己吗? 想到这里,黄琼心中不禁的一个大大的问号。他现在最期待的,就是眼下已经一走快要两个月的陈瑶早日的返回。哪怕是只带回几个人也好,至少可以缓解一下自己手中,无人可用的燃眉之急。 睁开眼,看着正在伺候自己沐浴,身上只披着一层轻纱的婷婷等三女,黄琼心中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母亲曾经说过,自己面带桃花,根本非女人的良人。自己原来还有些不以为然,现在看自己还真应了母亲所言。” 看着身边这三位妖娆多姿的美女,黄琼现在也只能苦笑。现在自己对李海的有些安排,已经基本上至少是不排斥了。尽管心中时时感觉到自己对不起,因为自己正在外面孤身奔波的陈瑶,可自己却是从来都没有想起改正过。 虽说一再叮嘱自己色是刮骨刀,自己不能总是这么荒唐下去,可真到了这个时候,却还是有些克制不住自己。虽说这是在天家,根本就不是什么事情。自己那些兄弟,无论是有没有娶妻的,估计身边伺寝的女人都是一大帮。 永王的荒唐,在皇帝眼中也只是这个家伙,不止家里面乱七八糟的女人一大帮,兴致上来了连野食也照啃不误而已。可话虽说这么说,但两世为人的黄琼,却知道自己这么做的荒唐之处。 就在黄琼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耳边传来了那个婷婷的声音:“王爷,水凉了,是不是在给您加一些热水?或是由奴婢们服侍您休息?”自黄琼陪着她一次探亲之后,此女貌似便成了三女之首,基本上都是她开口。 闻言,黄琼摆了摆手站起身来。刚刚擦干身子,三女便有如蛇一样缠绕了上来,又是一夜的荒唐。只是这一夜的荒唐过后,虽说有些疲惫,但黄琼却是感觉到精神头好多了。对于老爷子交待的事情,已经有了一定思路的他,也拿出了相应的他条陈来。 只是看到黄琼的想法,贾权不由的吃了一惊道:“王爷,您可知道这份条陈一上去,等待你的是什么?就算皇上留中不发,可这个消息却不一定会真的被瞒住。一旦传出去,您可就成了天下宗室的死敌。” “还有,您这个将永业田改为俸禄制,朝廷对各宗室名下的土地,无论你是否为永业田一律采取赎买的办法,您心中有没有一个标准?首先,收回永业田改为俸禄制。这个俸禄怎么定?是按照亲郡王就藩之前标准定,这些宗室您想能答应吗?” “亲王就藩之前,家中的口丁数量不多,俸禄足以保证他们的荣华富贵。但那些外地宗室,家中都已经丁口繁衍,在按照眼下未就藩亲王俸禄给予,他们根本就不可能答应。尤其是眼下宗室中,数量最多的郡王或是郡公一级的宗室,那些俸禄根本满足不了他们的需求。” “按照朝廷眼下定制,未就藩的郡王每年俸禄为五千贯钱、五千石粮,这个标准对一个还未开府的孩子来说,至少看起来的确很多。当然,这也只是定制,实际上郡王在晋封亲王之前,因为都在宫中生活,每个月实际只拿一百贯的零用钱。” “其余的钱,都是在晋封亲王出宫就府之后,才连同皇帝从内库拨的分家钱,以及亲王第一年俸禄一同一次性的拨给。而对于那些已经就藩多年,拖家带口一大堆的外藩郡王来说,这笔钱未必就够他们花的了。” “除非他们真的想要勒紧裤腰带,不过现在这种花天酒地的生活。否则这五千贯钱外加五千石禄米,根本就不够他们用的。这些卷宗您也大致都看过,您想过没有,按照眼下这些宗室奢侈的生活,这些俸禄够他们花用多久的?恐怕一年的俸禄,连两个月都维持不下来。” “这还没有考虑到朝廷,能不能负担的起这些宗室的俸禄。当年淮阳之乱,虽说宗室数量,尤其是爵位高的宗室数量,已经不足之前的十之四五。但连同事后加封,以及这两年加封的,眼下郡王一级的有十七人,郡公一级的足足有五十六人之多。” “眼下朝廷每年支出浩大,主要岁入的田赋却每年递减,几乎已经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眼下朝廷官员,除了武官与军队尚无欠饷,能够保证足额发饷之外。文官的俸禄,基本上都是七折的。再加上这么大一批宗室的俸禄,朝廷很难负担的起。” “还有这个对宗室所占田地赎买,朝廷要拿出多少银钱才能满足需要?先不说朝廷能不能拿出这么大笔银钱,就是能拿出来。可这个标准怎么定?西北一亩平均每年只能打三石粮食的地,与东南一亩能打三十石粮食的地,难道都一视同仁?” “肥田与劣地,水浇地与旱地,这中间标准怎么定?西北与富甲天下的东南,该怎么区分才能让那些宗室接受?况且这么一弄,几乎是等于重新丈量这天下的田亩数量了。这其中谁能保证那些宗室,不与地方官员联手弄虚作假?将劣地上报为肥田?” “还有,宗室名下二三十万亩地的不在少数。按照一亩中等地五十贯来算,二十万亩地朝廷需要多少贯钱,才能将这二十万亩地收回?眼下连俸禄都无法足额发放的朝廷,现在哪有这么大的财力?” “王爷,权这些天一直在琢磨皇上为何突然决定整顿宗室,百思之下却是有了一定的眉目。除了宗室现在占田,已经成了尾大不掉之势,外加已经到了天怒人怨地步之外,还有很关键的一点,就是以田赋为主的每年岁入,恐怕是越来越难。” “宗室为什么拼命占田,归根结底其实就一个字‘利’。他们无论占据了多少田地,都不需要纳粮,更是一文钱的捐都不用缴纳。而且什么丁口钱、应差钱,也没有人敢去向他们收。名下土地越多,收的粮食也就越多,收的粮食越多他们也越富。” “王爷,在很多时候,甚至是很多地方钱未必是钱,可粮食永远才是最值钱的。无论是盛世还是乱世,粮食都是永远不会下跌的财富。这天下虽大,可谁能保证全天下每年都风调雨顺,不闹灾情?粮食囤积在手中,遇到灾年倒手就是几十倍的利,岂不远远超过俸禄?” “权现在想整顿宗室,翻来覆去就是一句话,那就是怎么把他们这种暴利,给想办法去掉。只要他们占了土地,没有什么利益。不,确切说,无法带来像现在这种暴利,您想想他们还会在肆无忌惮的,不择手段去夺占田地吗?” “只有从根子上解决,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权想,咱们应该从这一点上着手。天下人熙熙攘攘,皆是为了名利去的。没有了暴利,自然他们就没有可兴趣。所以权以为,咱们还是得从这方面着手。” 第一百二十五章 贾权的观点 说道这里,贾权走到黄琼的书案后。拿起他的条陈仔细琢磨了一下,才拿起笔来重新按照黄琼的语气写了一份。放下笔吹干后,贾权拿着被自己修改过后,或是说删减后的条陈,递交给了黄琼。 接过贾权修改过的条陈,黄琼大致看了一遍之后,却是摇了摇头道:“先生,你的这个意思,本王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这种方法,对朝廷的岁入也一样影响很大。尤其是这个宗室超额所占土地缴税之后,朝廷酌量给予盐引补偿一事相当的不妥。” “我朝每年岁入最大的两头,除了田赋之外就是盐税。你的这个想法虽好,可也无意于剜肉补疮。而且按照这些宗室这些年,被娇惯出来的庞大胃口,朝廷给多少盐引才能满足他们?给少了他们一样不干,给多了朝廷岁入一样受影响。” “盐引这一条,就不要去考虑了。不过,你这个限定宗室所占田地数量,超过数量征收捐税的想法,本王倒是认为值得考虑。只是这个占地上限,咱们还需要再商议一下。两万亩,这个数量有些多。” 对于黄琼的态度,贾权笑了笑道:“王爷之所以给一定的盐引,其实权的真实想法是此事不宜急躁。这些盐引只是暂时用来压制与削弱,那些宗室对此次改变不满。待到所有问题都解决了,盐引什么时候想要收回,不就是朝廷一句话的事情吗?” “而且权在条陈上写的,这些盐引不是终身的,而是需要朝廷每年重新发给的。只要这个权利朝廷牢牢的掌握在手中,想要削减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吗?王爷,舍得舍得,有些东西有舍,才能最终有得的。你不给他们一点好处,他们又岂会老老实实的接受改变?” “至于设定宗室占田的上限,权的意思是一府,而不是一家。其实这天下的宗室,每一户都是一个家族,也可以称之为一府。当然所有的宗室族长,都是历代的天子。但每一个宗室,却都是以爵位最高的,为实际的族长。” “就像您就藩之后,您的子孙也会以袭爵的嫡系子孙为实际上的族长。这一府,可能包含着一个郡王或是郡公,几个奉国将军或是奉国中尉,乃至什么宣德郎、朝请郎一类的。其中可能有几十个,甚至是上百个宗室。” “这些宗室一共以两万亩地为上限,王爷,这个数量已经是最低了。再低,您也要考虑一下皇上的心态,以及这些宗室的反弹。更何况,这些宗室一个个都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您总不能真的逼他们去种地吧。” “其实王爷,权还有两个办法没有说。权以为接下来还可以采取两个办法,一个是允许宗室可以参加科举,将眼下的宗室只能参加选官的制度,变更为改为与前唐一样五服之外非宗室,可以参加科举或是经商。” “还有一点,就是涉及到王爷自身了。其实王爷可以向皇上建议,从本朝皇子开始改变皇子分藩国策。所有的皇子,统统不在分封藩地。即便是就藩也不在发给永业田,原有的已经就藩皇子永业田统统收回,全部改为俸禄制。” “以本朝皇子为天下宗室表率,推行起来新政才会阻力小的多。王爷,开国已经百余年,此事可谓是已经到了积重难返的地步。但此事又是涉及到天下宗室,是万万不可操之过急的。权以为,小火慢炖更适合这次的改变。过于操切,只能是适得其反。” “至于您的这个条陈上,摊丁入亩与请开海禁这两条,这两条权不是不认可,也不是不能上。但问题是眼下海上贸易,都掌握在桂林郡王府手中。您的这个条陈一上,可谓是立即将桂林郡王府得罪了。” “自前唐末年丝绸之路没于吐蕃之后,海上通商之路便成为中原与海外诸国贸易,几乎是唯一的通路。再加上与东瀛以及新罗,这海外贸易动辄每年利润在千万。即便是三成上缴给户部,可留下来的七成也足以让桂林郡王府富的流油。” “而且桂林郡王府,每年的进项究竟有多少,谁也不知道。他们每年上缴的那些钱,说是三成,谁又能分清楚?王爷,桂林君王府的茶园,遍及江南东西、两浙、福建诸路,瓷器也遍及江南西路、福建路。我朝出口两大热门,茶叶与瓷器对于他们几乎是无本万利的买卖。” “至于丝绸和药材虽说需要对外采购,可江南的商家又有几个,敢不给桂林郡王府面子低价的?又有几个敢于桂林郡王府漫天要价的?甚至别说不敢讨价还价,还要上赶着去讨好桂林郡王府。” “权虽不是商人出身,可桂林郡王府的事情,权也略微听说一二。桂林郡王府因掌握着几乎整个大齐出海商路,行事极其霸道。在收购丝绸的时候,经常刻意压价。满江南的丝绸商户,虽说心中愤怒不已,但却是因为命脉都掌握在人家手中,却是敢怒不敢言。” “桂林郡王府掌握这个海外贸易,可谓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可权看卷宗,却是从太宗年间,桂林郡王府上缴户部的钱额,却是基本上便没有变过。可现在已经开国百余年了,桂林郡王府每年的获利还是那么多您信吗?” “开放海禁,准许商户在朝廷指定港口贸易,这是解决朝廷岁入不足的一个好策略。江南的商户,也会大力支持的。可这吃独食到如今,已经百余年的桂林郡王府能答应吗?要知道,在税赋达到一定程度之前,朝廷现在还无法得罪桂林郡王。” “桂林郡王每年上缴的税赋,虽说是一笔糊涂账,可对眼下的朝廷来说还是至关重要的。朝廷每年发给河工的钱粮,有七成是来自桂林郡王府这三成税赋。民间向来都有桂林郡王府打喷嚏,朝廷便要伤风的说法。要是真的闹翻了脸,恐怕朝廷就先受不了。” “桂林郡王府是开国第一功臣之后,不仅在朝中,甚至在民间都有相当大的影响力。如果朝廷来硬的,恐怕朝廷的正统性首先就要受到怀疑。更何况,王爷您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武威钱庄。” “现在朝廷银钱流通,诸路上缴的税赋,官员俸禄发放,乃至除了地方卫军由诸路就近拨给之外,各地边军以及四大营官军饷银,的都要靠着武威钱庄,才能免去来回押运奔波之苦,甚至可以说比朝廷自行押解更有保障。” “而且户部每年在武威钱庄得到的利息钱,对朝廷岁入来说,虽说解不了大急,可也是一笔不菲的进项。可这么一弄,虽说户部与兵部是省了事,而且饷银押运安全也有了保证,每年还能得上一笔利息钱。” “可问题是几十年积累下来,可以说整个大齐朝变相被绑在了武威钱庄,也就是他们桂林郡王府上了。只要这个武威钱庄在一天,只要桂林郡王府不公开造反,大齐历代皇帝就没有一个敢动桂林郡王府的。您的这个条陈,权可以说,即便是递上去了,皇上也不会批准的。” “至于摊丁入亩,倒是一个解决丁银收不上来的好办法。可您的这个条陈上,还加上了官绅一体纳粮当差,您这个是把自己推向与全天下读书人为敌。王爷,千里当官只为吃穿,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不为了这点特权,谁出来当官?不为了这点特权,谁还肯十年寒窗苦?说句大不敬的话,当年太祖皇帝起兵造反的时候,便告诉那些从龙将领,咱们打天下真的是为天下苍生。等到灭唐之后,大家回去该种地种地,该贩私盐去贩私盐。” “您看一下当时大齐军,不立马溃散就怪了。所谓出人头地那都是虚的,只有利益才是根本。按照您的条陈上,您是先将天下宗室都得罪了。在把桂林郡王府,放在自己的敌对位置上,这个又把自己推向了天下读书人的对立面。” “王爷,您这可不单单是四面树敌可以比喻的了。这个条陈,一旦公布天下,您几乎就成了全天下权贵,以及那些已经取得功名,或是未取得功名读书人的死敌。到时候,宗室、官员,加上全天下的读书人,即便皇上是意志在如铁,可也不能不三思而后行了。” “而且您的这个奏折,就算皇上留中不发,可未必就传不出去。皇上微服私访的事情算是机密吧,可结果就不用权说了吧。到时候背后有人在推波助澜,就算您想置身事外都根本不可能。” “王爷,别忘了无论您怎么做,背后唯一能让您依仗的就是皇上。而眼下观皇上,在政事上一味的在求稳。您的这个条陈上去,一旦引起天下震怒,宗室、桂林郡王府、读书人,三方联起手来,皇上能为您顶住这个压力吗?” “宗室和桂林郡王府的压力,也许对皇上来说不算什么太大的问题。这些人就看你皇上怎么做,只要皇上想做,一味强压也不是全然压不下来。可这全天下的读书人呢?您到时候让皇上怎么自处,还能一如既往的支持您吗?” “要知道,这些人虽说没有兵,没有什么天大的权利。但这些读书人,可是掌握着天下的话语权。史笔如刀,这些人可比宗室和桂林郡王府王爷难弄的多。您不能一口吃一个胖子,事情还是要一步步的来。先解决宗室问题,至于其他的暂时先放一放。” 贾权可谓是苦头婆心,甚至可以说句句都说到了要害上,劝谏黄琼不要意气行事。尤其是最后一段话,几乎是正中黄琼的要害上。如果皇帝那边真的顶不住上挤下压,到时候黄琼真的搞不好会被推出来当替罪羊。 第一百二十六章 根本之道 听完贾权的这番话,黄琼沉默了下来。对于自己原本那个条陈,老爷子究竟会什么一个态度,他现在还真的吃不准。黄琼自问心胸不是太开阔的人,那天老爷子那句挑拨他与太子之间关系,其心可诛的话,黄琼到现在还记得相当清楚。 如果后续的事情,真的像是贾权预料到的那样。自己这个条陈递上去,这后果还真的难以预料不说,甚至搞不好自己也要被牵连。从来没有接触过政治的自己,还真的小看了这其中的文章。书上说归书上说,现实却是就是现实。 老爷子破天荒的交给自己差事,还真的把自己给冲昏头脑了。还真的把老爷子当成了锐已进取的革新派,却是忘了老爷子骨子里面的守旧。尽信书不如无书,古人果然诚不欺我。想到这里,黄琼甚至都有些怀疑起,皇帝交给自己这件事情差事,背后真正的意图了。 沉默良久,黄琼才苦笑道:“那么依先生之见,此事咱们究竟该怎么做?这件事情是老爷子亲自交待下来的,咱们总不能拿着这么一个掐头去尾的条陈,去糊弄老爷子吧。况且以老爷子的精明,也很难糊弄得了他。” 对于黄琼的顾虑,贾权却是笑了笑道:“王爷勿忧,咱们这个修改过的条陈,也不算是掐头去尾。只不过采取了一些缓兵之计,并且将事情改为一步步来而已。王爷,这个时候大动干戈,恐怕才是皇上最忌讳的事情。” “权,还是那句话。近两年来,皇上的施政一直以求稳为主。大动干戈,反倒是皇上很难接受。反倒是这种文火慢炖的做法,却是正符合皇上的大政。所以权这个修改,到皇上那里也更容易通过。如果您实在不甘心,那就将摊丁入亩与开海禁也都一并加上。” “王爷,您也要体会皇上的圣意。皇上此举不外是两个想法,一个是解决朝廷岁入日益匮乏,另外一个便是缓解因为宗室大势侵占民田,引起的百姓与朝廷之间的矛盾。皇上做出这个决断,恐怕对天下因为民田被占产生的流民数量,已经做过仔细调查了。” “流民越来越多,不仅朝廷的丁银收不上来,而且这些流民一旦聚啸山林,恐怕会祸乱地方动乱。一旦这种情况出现,恐怕朝廷在想办法镇压,不单单打乱了朝廷在军力上的部署,给北辽入寇造成可乘之机。在军费上,恐怕也要一大笔开支才能维持下来。” “皇上虽说在施政上,以求稳为主。但您要小看皇上的眼光,那您真的是看错皇上了。守旧未必不代表着眼光短浅。其实在有些问题上,皇上看的比谁都明白。但皇上身为一国之君,考虑事情必须要全面才行。” “估计皇上现在已经在考虑,将诸皇子调回京城,该分封制为俸禄制了。只不过这个决心要下,是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毕竟这种改变祖制的事情,让皇上马上就下定决定也不可能。皇上那边现在需要一个支持,哪怕是名义上的支持。” “这也是权,希望您将这个加上,甚至在必要的时候自己带头提出废除永业田,改为俸禄制。但有一点,王爷绝对不能提出废除分封制。即便是皇上这么想,可您绝对不能提出来。一句话就是藩地要去,俸禄制可以带头实施。” “废除分封制,这个只有皇上可以提。因为您也是皇子,您留在京城不想去藩地,到底有什么样的想法?这个事情一旦经由您的嘴提出来,不是私也是私了,为公也不是公了。所以,您无论是在条陈上,还是面圣的时候,都只能提出改俸禄制,其他的决不能提。” 对于皇帝此时,将这件差事交给自己主子真正意图,贾权虽说大致也猜测出皇帝的想法。只是其中的一些想法,贾权还有些不敢确定。至少他不会夸张到,皇帝交给自己主子一件差事,便认为皇帝有了易储的想法。 多年京城飘荡的生活,虽说未能结交到达官显贵,可贾权接触的一些下层官员,也让他对这位皇帝的性格和为人,尤其是施政方针和策略,也有了一定的认识。还是那句话,他接触的人之中,尽管没有权倾朝野的重臣,可却不乏消息灵通的人。 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虽说也是奴才,可奴才与奴才还是不一样的。一个朝中一二品大员的贴身奴才,知道的事情甚至比一些六七品官员还多。即便是核心机密他们不知道,可一些小道消息掌握比谁都快。 尤其是一些奴才之间互相攀比的时候,只要有心可以掌握不少又用的东西。贾权与其一心功名的父亲不一样,早在父亲第一次落榜之后,他就死了那条通过科举进入仕途的念头。他这个人好剑走偏锋,也就是走偏门的意思。 既然抱定了这个心思,他压根就没有在读书上投入太多的精力。到京城之后他把更多的心思,都放在刻意结交一些人身上。仔细揣摩着当今这位皇上的性格,以及历年来的施政方针和政策。 不能不说这个家伙,在这方面还是有一定天赋的。虽说到京城没有几年,可通过他的刻意结交,结识了一大批中枢各衙门不得意的官员。从他们口中得到的消息,将黄琼这位皇帝老子的心思,揣摩了一个七七八八。 当然,他毕竟为在野之身,根本接触不到这位帝王。也只能通过自己结交的那些下层官员,透露出的一些口风,或是对皇帝一些施政评价来推敲。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是相当的不容易了。 贾权的心思,黄琼自然看不出来。只是贾权这番话说完之后,黄琼却是道:“先生,按照您这么说,朝廷强制规定最高地租,以及将诸路匠人总管府裁撤,允许匠人自行开作坊这两项,也是没有用的。这不能得罪,那个得罪不起,这些东西有没有倒也是没有什么用了。” 看着黄琼多少有些沮丧,贾权沉思了一下后道:“王爷,这两条还是留下为好。强制规定最高地租,虽说于朝廷岁入无补,但是却符合皇上的第二个心思。缓解宗室与百姓之间,眼下已经日益尖锐的矛盾。” “至于裁撤诸路匠人总管府,其实这些东西解散不解散,倒是无所谓。王爷,本朝设置的这个诸路匠人总管府,其实做的只是铁器、造纸,以及一些御用制品。本朝铁器自开国以来便是官卖,不准民间自营。” “只要将制作兵器、甲胄、**的匠人控制在手中,其余的打造什么锄头、镰刀、犁头一类的,民间早就已经有自营作坊了。便是造纸,民间作坊也一样不少。甚至造出来的纸张,比官办作坊精美的多。” “这个诸路匠人总管府,现在非但已经不能起到开国之初的作用,反倒是成了工部和户部一些官员的牟利之处。解散诸路匠人总管府,最多也就是得罪一些工部与户部的官员,这个倒是无所谓。” 说道这里,贾权看着黄琼有些不太好的脸色,微微的调整了一下措辞之后,才又开口道:“王爷,心念天下百姓,总是想要快刀斩乱麻,想着将此事在最短的时日之内处理完毕。还天下百姓一个公道,这一点权自然是清楚的。” “可王爷,古人云治大国犹如烹小鲜,这句话并非是无的放矢。身为上位者,一举一动考虑事情,决定不能意气用事。王爷饱读史书,欲速则不达,这个道理不用权在与王爷说了。稳一些,将所有的事情分拆开来,一步步的来,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之道。” “如今开国已经百余年,经过这百余年的繁衍生息,如今宗室已经是枝繁叶茂。权看了一下卷宗,截止到去年,天下宗室数量已经达到了万余人。这万余人虽说无权无兵,可毕竟地位在哪儿摆着呢。” “即便是皇上意志如坚,在这解决这些人的时候,也不得不投鼠忌器。采取赎买的办法,权还是那句话根本就走不通。不单单是眼下朝廷根本拿不出这么一大笔钱来,即便是能拿出来,但也不能通过这个办法去解决。” “即便是通过这种手段解决了,恐怕朝廷几年之内都要元气大伤了。王爷,朝廷可不单单是要担负官军的饷银,官员的俸禄。还有黄河、淮河的河工,长城的维修与修补。米价低廉的时候,还要拨出大笔钱财收购粮食,以免谷贱伤农。” “到了米价贵的时候,还要平价售出一些粮食,以平衡粮食价格。更还要备粮,以便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灾荒。要是把钱都花在这个地方,按照眼下宗室掌握的土地数量来看,朝廷那就什么都不要做了。” “所以,通过赎买的方式,非但解决不了问题,反倒是容易出现更多的问题。至于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权的意思不变,还是一句话,让这些宗室囤积土地变得无利可图,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 “王爷,一时的激进固然可以快刀斩乱麻,可更容易产生更多的问题。这些问题即便是一时不会爆发,但一旦累计下来,真正爆发时候恐怕就是不可控制得了。徐徐图之,步步为营,才是解决问题之道。” 对于贾权这番话,黄琼还没有回答。书房的门突然被打开,同时传来一声黄琼极其熟悉的叫好声:“好,说的好,分析的透彻之极,这才是老成谋国之言。琼儿,你还是有些太年轻了。” 被这个声音惊醒的黄琼,连忙抬头时才看到,自己那位皇帝老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书房门口处。而且从自己这位皇帝老子这几声叫好声中,可以听得出他已经在门外听了不少东西。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不亲自来的皇帝 见到皇帝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黄琼不由得脸色微微一变。在连忙跪倒请安的同时,也不禁暗自骂自己精神太过于集中了,就连皇帝都走到门口,而且还站在门外听了好长一段时间,自己居然一点都没有发现。这么多年的功夫,简直都是白练了。 黄琼对来人跪拜,那边正在侃侃而谈的贾权,也只能立即跟着跪拜。虽说来人还没有表明身份,可能让黄琼这个九皇子下跪的人,除了当今的皇上还能够有谁?只是贾权在跪倒之后,这后背在最短的时间之内,便被冷汗全部给打湿了。 他不敢肯定自己之前的话,眼前这位九五之尊究竟听到了多少。但有一点他是知道的,自己之前的话中,可是有不少犯忌讳的地方。更何况自己无官无职,便擅自议论国事。要是这位皇帝追究起来,那自己可是大大的不妙。 本朝虽说不讲究因言获罪,可要是有些犯忌讳的话说的太多,想必皇帝杀起自己这样的人来,也不会手太软。更何况自己以一介平民之身谈论国政,要是皇帝真的认真起来,一个妄议朝政的罪是逃不掉的。 只是让贾权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皇帝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虚抬了抬手示意他们起来之后,便转过头来仔细打量起黄琼这间堆得满满的,到处都是书的书房起来。并未将太多的注意力,放在贾权的身上。这无疑让贾权,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见到皇帝将目光转向了挂在书房墙壁上,自己这位王爷在平日里面闲暇无事的时候,模仿的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前唐书房大家字迹上。贾权偷偷的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他知道这事算是过去了。 贾权这边松了一口气,那边的黄琼正一边小心翼翼的陪着皇帝,一边琢磨着自己这位父皇,今儿不请自来究竟是什么原因。自己曾经听永王提起过,自己这位皇帝老子从来不到任何一个皇子府中。即便是当今诸皇子之中,最得宠的蜀王府他都没有去过。 自己这位皇帝老子,今儿无端的跑到自己府中,想必绝对不是闲着没事干。自己这位父皇一直认为自己是大齐朝,历代皇帝之中最为勤政的一个。这个时候不埋首在奏折堆里面,闲着没事跑到自己府邸之中,这根本就不像自己这位皇帝老子的为人。 俗话说的好,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自己这位老爷子,可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黄琼微微琢磨了一下最近遇到的事情,宗室一事老爷子宽限的时间还有一些,还不至于劳烦老爷子专程跑一趟。 既然宗室的事情不可能,那么应该是前两天自己与那位京兆尹,发生冲突的事情。黄琼知道,以自己这位老爷子在自己身边的耳目,那天的事情绝对没有可能瞒过他的眼睛。既然早就知道,可老爷子今儿跑到自己来,就算是为了这事,也是不是有些太那啥了? 就算去验证一下调查结果,也应该去京兆府不是?干嘛跑到自己这里来,这不是给自己招风吗?这要是被太子那群狗发现了,指不定的得惹出多少是非来。难道自己这位老爷子,真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只是这番腹议,黄琼除非是真的皮在痒了,否则也就只能是腹议。不仅不能说,还要恭恭敬敬的道:“儿臣府中之人愚钝,不识天颜。让儿臣短了礼数,没有提前迎驾,还请父皇恕儿臣失礼之罪。” “这事怪不得他们,是朕不让他们通报的。朕今儿批阅完奏折之后,心中略感烦闷。突然想起来那天,你提出来宫外转转散心的法子不错,就带着几个人出来转转了。到你这里,也不过是顺路而已,没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要是提前通知你了,你又要弄什么接驾那一套的,动静一搞大,那还有什么意思?朕就这样四处逛逛,这才算是真的散心。”对于黄琼的话,皇帝摆了摆手表示不在意。只不过在略微解释了一下之后,皇帝却貌似无意,但明显有意的坐到了书案后边的椅子上。 而黄琼自己草拟的条陈,以及贾权修改过的条陈,此刻正好摆在书案上。看到这两本条陈,皇帝则看似顺手拿起来,实则早就盯上了那本条陈看了起来。见到皇帝此番做派,黄琼有些不着痕迹的撇了撇嘴。 顺路过来,皇帝这话也真的能说出口。这条街上王府就六家,可以说除了太子的东宫,以及主动要求离着皇宫远点的永王府,稍微远一些之外。已经出宫就府的皇子府邸,几乎都在这条街上。这么多的王府,怎么没见皇帝去别人家? 尤其那位病怏怏的赵王府,几乎就在自己隔壁,怎么不见你这个当爹的去探视一下。看着自己这位皇帝老子,装模作样的样子,黄琼也只能无奈的翻了翻白眼。至于他拿起两本条陈自顾自的看起来,黄琼压根就是已经见怪不怪了。 不过对于老爷子有些拙劣,明显是糊弄自己的借口,黄琼也只能硬着头皮装着信了。不然还能怎么办?把自己这位皇帝老子从自己府中撵出去?就算给黄琼八个胆子,他也不敢那么做啊。 黄琼也知道,恐怕从老爷子听到自己与贾权之间谈论时,就是已经盯上这两本条陈了。现在才拿起来看,老爷子拿出的耐心已经是足够了。只是对于皇帝拿起这两份条陈,黄琼与那边的贾权对视一眼之后,都看到对方眼中浓浓的担心。 对于皇帝会不会采纳自己主子那份原始的,未经修改过的条陈,贾权心中还是有数的。以他对这位皇帝施政手段来看,自己王爷那份过于激进的条陈,他是断然不会采纳的。贾权担心的是,皇帝对那份条陈的态度如何。 尤其是皇帝,会不会把那份条陈带进宫去。这份条陈若只是皇帝看了倒也无妨,但一旦流出去,不用等这份条陈实施,自己的这位主子就会成为天下宗室、官员的死敌。到时候群起围攻之下,皇帝会不会将自己这位主子,当成替罪羊推出去? 皇帝自然不会允许这份条陈流出去,可宫内的有心人实在太多了。无论是太子还是德妃,贾权都相信他们想要从皇帝那里,抄走一份条陈或是折子,并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情。甚至包括就藩在外的端王和景王,只要有心机会总是有的。 这几位主子,在宫中的势力可都不小。特别是那位眼睛盯着皇后一旦大行之后,空出的皇后,外加一直惦记太子位置的德妃。想要在宫中做点什么手脚,简直太容易不过了。要知道自己主子接了这个差事,在她眼中恐怕已经成为宋王,争夺太子之位的一个绊脚石了。 而相对于担心条陈内容外泄,有些忧心忡忡的贾权来说,黄琼更为担心的是皇帝对贾权的态度。无论贾权自己在怎么倚重,可毕竟是一介白丁。即便身上有一个举人身份,但依旧不足以让他参与到此事之中。 尽管黄琼也知道,贾权的身份和来历,在自己这位皇帝老子眼中,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恐怕贾权到自己府上第一天,自己这位皇帝老子就把的身份,里里外外调查一个清清楚楚的。但凡身份有一点可疑之人,他又岂会放心留在自己身边? 所以黄琼对贾权的身份,倒是并不怎么担心。但这等涉及到即便是一二品大员,非奉旨都不得参与,甚至是调阅那些卷宗的天家隐秘之事,自己让一个无功名的白丁参与,会不会让老爷子震怒。 之前哪怕是老爷子已经听到两个人之间的对话,可毕竟没有见到贾权替自己草拟的这些东西。现在证据摆在皇帝面前,要是老爷子真因为这事翻脸,一个擅论国事就足以将贾权打入十八层地狱。 虽说老爷子现在看起来兴致不错,可谁也不知道一会会不会翻脸。历代皇帝翻脸像是翻书一样的多去了,要不怎么说侍君如侍虎?老爷子要是真的翻了脸,借机砍了贾权的脑袋,自己又能把他如何? 只是事已至此,黄琼也知道无论老爷子此刻心中有什么想法,自己现在也难以挽回。自己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尽可能的亡羊补牢。自己总不能一把上前,把那两本条陈给抢回来,然后告诉老爷子自己只是在扯淡而已? 看着老爷子平静的脸色,不知道眼下老爷子想着什么的黄琼,也只能硬着头皮道:“这只是儿臣一些不成熟的想法,让父皇见笑了。父皇是不是在等候几天,让儿臣在整理一下之后,在面呈圣阅请父皇考评?” 对于黄琼的这番解释,皇帝却没有理会。只是在静静的看着,良久才合上这两份条陈道:“你这是要动我大齐之根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这个条陈一上,可能会引发的后果?要知道这条陈虽说不等于正式的奏折,但效果却是与奏折一样的。” “就算朕留中不发,可中书省与门下省也都一样要存档的。也就是说,你这个条陈一上,你便将自己推到了几乎全天下宗室、官员,乃至读书人的对立面去了。正像你的这个幕僚说的那样,不说别的,就这个官绅一体纳粮,你便得罪了全天下的官员与读书人。” “一旦群情激奋,到时候朕都有可能保不住你。你的这些想法是好,朕不能说你做的不对。只要朕真的不顾天下官员和宗室的反对,强行推行下去,朝廷眼下面临的困境,便可从根子上彻底的解决。” “但治理天下,不是治理一州一府。凡是都要以大局为重,以政局稳定为主。正所谓治大国犹如烹小鲜,朝廷的每一个政令,朕的每一个决策,都不能鲁莽行事。你的这个条陈,还是有些过于操切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顶撞与马屁 说到这里,皇帝看了看黄琼,虽说一开始还多少有些犹豫。但转瞬之间还是以极其坚定的语气道:“你的这个条陈,就先不要上了。朕还是那句话,现在一切以稳为主,朕不能寒了这天下宗室的心。” “父皇,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福祸避趋之?儿臣在拟定这些条陈的时候,就没有想过给自己留什么后路。如今天下土地兼并日益严重,失去土地变为流民的百姓数量日益增多。而朝廷的岁入,几乎每年都在下滑。” “如果再不重病用可以去根的猛药,只是一味求稳,矛盾只能越积越深。一旦到了总爆发的哪一天,恐怕时局转瞬之间便会不可收拾。父皇是天下苍生的共主,不只是宗室和官员的共主。” “况且,儿臣也不是要彻底的剥夺宗室名下的土地。儿臣的意思,只是采取一些手段,比如说赎买一类的办法,将这些土地逐步的返还于民。并采取一系列办法,逐步解决朝廷岁入日益不足的情况。” “父皇,防民变甚于防川。您一向爱民如之,难道您就愿意看到这普天之下,占据更多的普通百姓,生活日益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儿臣真不知道,那些除了吃喝玩乐,聚敛财富之外,什么都不会做的宗室,怎么就会成了我大齐朝之根本了?” “难道他们生在天家,就是他们可以饰无忌惮鱼肉百姓的根本?难道他们只因为生在天家,国法就可以对他们网开一面?这些日子儿子看了您给的这些卷宗,这些宗室的做法可谓是历历在目,他们犯下的罪行可谓是罄竹难书。” “他们如此胡作非为,鱼肉百姓的依仗是什么?除了天生好命,生在天家之外,还有什么可以依仗的?除此之外,他们是文能治国,还是武能安邦?观他们的作为,只不过是我大齐朝身上的一群,正在贪恋的吸食朝廷血肉,挖空朝廷根基的蛀虫而已。” “至于会不会得罪谁,或是说得罪那批人,儿臣倒是没有太在意。不做事,自然什么人都不会得罪。但只要做事,就不可能一点不得罪人。要是做点事,便抱着首鼠两端的念头,那么儿臣还不如什么都不做,那样岂不是更干脆?” 黄琼倔强性子一上来,便是不管不顾,将心中的想法都如实的说了出来。他真的搞不明白,如果说读书人是朝廷根本,这一点倒是勉强能还能说的上。毕竟这个时代,教育的普及程度远没有自己前世的时候高。 朝廷的政令通传,乃至开科取士治理天下,全部都需要依靠这些读书人。更何况,这些读书人掌握着话语权。他们笔下写的东西,可以把黑的写成白的,白的同样可以写成黑的。史笔如刀,这可不是说说就算了。 可那些终日里,只是知道大势敛财,外加吃喝玩乐、玩女人的宗室,怎么到他口中成了天下根本了?这些人文不能治理天下,武不能保家卫国。肩不能挑担,臂不能锄田。要是没有了这点特权,估计这些人早就都活活饿死了。 黄琼就搞不明白了,只不过是想要收回这些宗室的一些特权,怎么就动摇国之根本了?况且这些宗室,不看他们的出身,单就看他们的所作所为,那里称得上国之根本。说他们是一群蛀虫,在黄琼看来都是轻的。 “放肆,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如此胡说八道?按照你的意思,如果朕不按照你说的这个去办,我大齐亡国之祸就在眼前?你这是为危言耸听,还是在威胁朕?”黄琼这番话,让皇帝怒不可揭。如果不是贾权这个外人在场,估计皇帝肯定要发飙。 “儿臣不敢,儿臣只是将我大齐的真实情况如实反应出来而已,并不敢威胁父皇。儿臣与父皇即是父子,但更是君臣。作为儿子,儿臣如果因为责任重大,怕得罪人便糊弄君父,便是不孝。” “作为臣子,不能将天下实情如实禀告圣君,不纳忠言便是不忠。父皇,您总不能让儿臣做那不忠不孝之人吧。”黄琼脾气倔的很,只不过这次他顶的很有技巧。一顶不忠不孝的大帽子扣下来,便是皇帝心中在恼火,嘴上也是有火发不出来。 “你?”果然,黄琼这番话说完,皇帝立马那边就哑口无言。他总不能说黄琼这番不忠不孝的言论是错误的吧?要知道,中国古代绝大部分朝廷,都是以忠孝治国的。虽说动辄祖宗家法不能改变,阻碍了能跟随上时代的变革,可有时候做大帽子压人一样好用。 见到皇帝被黄琼这番话,顶的是哑口无言。刚刚一直被黄琼连续顶撞皇帝,给吓的不住在背后拽黄琼衣角,示意他别与皇帝搞得太僵。别过于激怒皇帝的贾权,在心中也不禁暗竖起大拇指来。 自己这个主子虽说有时候冲动了一些,但这嘴皮子也真是了得。居然能光明正大的,让眼前这位听说嘴皮子同样很不简单,甚至还有些毒舌的皇帝,堵的哑口无言。这几句话下来,贾权打赌皇帝即便是有火,恐怕也发不出来了。 黄琼却没有管贾权心中怎么想的,见到皇帝被自己堵得哑口无言,他却没有打算就此放弃:“父皇,儿臣不是要一次便吃一个胖子。儿臣也知道,此事不是一触而就的事情,也是需要循序渐进、从长计议的。” “儿臣,今儿只是向父皇陈述事实而已。作为皇子,父皇既然将这个差事交给了儿臣,那么儿臣便有义务。也有这个责任让父皇了解儿臣心中所想。如果因为怕得罪人,便避重就轻,不敢讲真话,那么儿臣就有违于身为人子、人臣的责任,更辜负了父皇的厚爱。” 黄琼这几句义正言辞的话说出来,背后的贾权再一次给他竖起了大拇指。不由的暗赞自己这个主子好快的心思,好一张利口。这几句话说出来,只要不是昏聩透顶的昏君,至少都不会追究他之前的顶撞之罪。而且在皇帝心中,还能大大的给形象加分。 果然,黄琼这番话说完,皇帝脸上之前被自己儿子顶撞,产生的冰霜渐渐的消落下去。只是沉默良久,皇帝才道:“你说的这些朕都明白。你能上这个条陈朕很满意,说明你的心中还是有朝廷的。但你也要理解朕的难处,体会朕的心。” “你也说过,此事事关国本,需要从长计议。你的这些想法朕会仔细考虑的,也会酌情采纳的。你的这些条陈,虽说有些激进了一些,但心思还是不错的,也是一心为国考虑。这一点,朕很取你,也很满意。今儿你顶撞之罪,朕便不在追究了。” “方才你说的那句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福祸避趋之的话朕很喜欢。若是这满朝文武,能有一半人真能做到这一点,朕就大可不必像现在这么劳累。你也要记住你说的话,做到言行如一,不要让朕失望。” “既然父皇也喜欢这句话,今儿儿臣就逾越一次,希望父皇能就此字,给儿臣提一幅墨宝。儿臣曾经听母亲说过,父皇的颜体字为天下一绝。就是不知道儿臣有没有这个福分,能亲眼见到父皇的墨宝。” 黄琼虽说倔强了一些,可毕竟没有那么一根筋走到底。见到皇帝的气消了,自然也就不会再继续犯浑,在继续与皇帝硬顶下去,那样倒霉的只能是他自己。该收敛的时候便收敛,见好即收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虽说倔起来什么都不顾,但黄琼随弯就弯、见风使舵的眼光还是有的。听到皇帝老子喜欢自己这句话,也就马上打蛇随棍的要求皇帝给自己提一幅字。不过有一句话倒也不是拍马屁,他还真的听母亲说过,自己这位老爷子颜体字的确是天下一绝。 这也是黄琼与母亲在一起的时候,极少听到母亲谈起自己这位皇帝老子时候,唯一称赞他的话。在这一世母亲培养之下,也养得极其酷爱书法的黄琼,自然不会放弃这个即拍皇帝马屁,又可以让自己大饱眼福的机会。 听到黄琼提出的这个要求,皇帝不由得微微一愣。他的这些儿子性格他太了解了,从自己要银子的,要土地的,要美女的不一而足。可与自己要字,面前这个儿子却还是头一个。不过一想起黄琼自幼生长的环境,皇帝倒也立即释然了。 自己那个前妻那一笔书法,绝对堪称当世书法大家。那一手字,便是自己看了都有些惭愧。自己这个儿子跟在他身边长大,喜欢书法倒也不足为奇了。既然头一回有一个儿子惦记的不是自己皇位和财产,皇帝也就大方的给黄琼提了一幅字。 在落款的时候,皇帝更是在落款上提上了世仁佳儿,这样可以说相当别具深味,而又极其特殊的评语。至于说这个评语说是特殊,是因为这还是皇帝第一次给自己儿子赐这样的字。至于是否与黄琼第一个要求赐字的皇子有关,那就得问问皇帝自己了。 看到皇帝这手字,饶是见惯了母亲那一手字的黄琼,也不禁暗赞老爷子这笔字是真漂亮。不过后边的评语,黄琼倒是没有太过于注意。只是他没有注意到,可不代表别人也一样没有注意到。 那边一直没有得到皇帝允许,不敢离开只能在一边谨慎陪着的贾权,却是注意到了这个评语。见到这个评语,贾权知道自己这个主子,今儿留给皇帝印象应该不是一般的深刻,也与往日很不一般。 皇帝提完字之后,满意的看了看。站起身来,走到窗子前看了看窗外天边,已经开始下垂的夕阳之后,悠悠的道:“听说你前几天与京兆尹,发生当面冲突了?怎么一回事?你自出宫以来一直谨小甚微,怎么会与京兆尹发生冲突?朕不想偏听偏信,朕要听你说说。” 第一百二十九章 流言 听到皇帝的这番问话,黄琼连忙跪倒道:“父皇明鉴,儿臣前些天因为有些事情回去一趟。见到了这位京兆尹,真的是好大威风。您那天下旨杖毙的那几个差役,京兆府居然每家每户要收一贯钱的什么抚恤钱。” “而那天回复父皇话的几位,一位老者被枷死在了京兆府。那个年轻人被抓进了京兆府大牢之中,被儿臣抢出来的时候,便是只剩下了半条命。便是那个里正,如果不是他们还用得到,只给了二十鞭子,恐怕也要被活活打死在京兆府。” “儿臣就是为了将那个叫做刘虎的青年人,从京兆府的大牢之中救出来,才与那位京兆伊发生的冲突。儿臣并不是要干涉地方有司,实在是事出无奈。儿臣若是晚上一天,从那个刘虎身上的伤势来看,恐怕人也要死于非命了。” “如果父皇不信,您大可以亲口去问问。那个叫做刘虎的,眼下就在儿臣这里养伤。”说到这里,黄琼将那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与皇帝说了一遍。并未进行任何的隐瞒,因为他知道自己便是想隐瞒,也是隐瞒不了的。 虽说黄琼答应那位京兆尹,此事就此过去,他不在做任何的追究。可今儿是皇帝主动问起,又不是他自己主动提起的。既然是老爷子主动问起的,自己总不能欺君吧,那可是大罪。自己今儿实话实说,倒也怨不得自己。 谁叫你这个做京兆尹的太过于自大,也不去打听打听,自己这些侍卫都是拿来的?还守着老旧观念,还以为是太子派来的那些人。自己不是不想替你瞒着,这实在瞒不下去了不是吗?皇帝能忍这几天,已经是很给你面子了。 “你真的是有事去的吗?一个姬妾与前夫所生之子,还能劳你一个堂堂的郡王亲自陪着吗?你有那么糊涂去作践天家的颜面,还是当朕真的那么好糊弄?别当朕不明白你的那点心思,不就是看中了那个刘虎的身手,起了招揽之心罢了。” “你难道真的以为朕,没有看出来那天你刻意留下地址,并再三叮嘱他有事前来找你的心思?若是你没有起了招募之心,以你的圆滑劲头,就算想为当地百姓出头,也断然不会与一个家世深厚的从三品京兆尹,当着一众百姓的面公开起冲突的。” 很显然,皇帝对黄琼找的这个借口很不满意。虽说与这个儿子接触的时日还不算长,但皇帝明显对自己这个儿子的性格,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以他的了解,这个并非是一根筋的儿子,就算是想要为民请命,也不会这么直来直去的。 皇帝这话一说,黄琼连忙道:“请父皇恕罪,儿臣当时真的只是想要探视一下那些人而已,并未存着别的心思。儿臣是担心那位京兆尹,当初吃了那么大的一个闷亏心中不甘。找父皇算账他自然是不敢的,可要是将气出在那天那几个回话的百姓身上,却是轻而易举。” “若说当时儿臣起了招募之心,儿臣的确是承认的。但那时是那时,眼下父皇已经从自己身边,为儿臣重新挑选了侍卫。有了父皇身边的人保护儿臣,儿臣现在感觉到安全的紧,早就没有那个必要了。儿臣若是连父皇都信不过,这世上还有谁能让儿臣信得过?” “好了,你起来罢。朕不是要追究这件事情,更不是为了这件事情生气,朕要的是你真心话。若是你都来骗朕,朕还能信任谁?这个人你若是喜欢,等到他伤愈之后留在你府中便是了。事后你给朕上个折子,朕赏给他一个侍卫出身,也算是成全了你的体面。” 只是就在黄琼听到皇帝这番话之后,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刚刚站起身的时候。皇帝却是话题一转,接下来的话差一点没有把他吓到:“近日,宫中突然传闻,你的母亲是一个武学大家。身手,足以列入当世有数高手之列。” “你母亲到底是不是,朕与她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心中还是有数的。只是这件事情,源头从哪儿来的,朕也一时没有查出来。朕今儿也告诉你,你也不要有什么顾虑,有些事情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有时候藏着掖着,反倒会更让人起疑心的。” 皇帝这番话,让黄琼暗暗吃了一惊之余,倒也把黄琼给搞糊涂了。他一时没有搞清楚,皇帝这番话的真实意图。更没有搞清楚,皇帝对这个传闻是信呢,还是不信呢?很明显,母亲会武的事情,自己这位皇帝老子并不知晓。 曾经听陈瑶提起过,自己母亲身为武学高手的事情,自己那位外公,她的亲生父亲都不知道。想必以母亲的为人,都没有让自己外公知道,更不会让自己这位皇帝老子知晓。否则以自己这位父皇多疑的性格,恐怕这些年听雪轩内外,早就密布高手监视了。 不过想起了那天自己偷窥的那一幕,黄琼对自己这位皇帝老子这番话,倒是有些更加糊涂了。自己这一对父母亲,并非是母亲说的那样,之间一点真的感情没有。可若是有,以老爷子的为人,并非是一点蛛丝马迹都发现不了。 但如果真的知道一些,老爷子还会像是今天这样风轻云淡吗?难道他们之间,还另外有什么隐情不成?老爷子今儿说这番话,难道是想要确定什么?一时没有想明白老爷子真实意图的黄琼,不由的有些发愣。 不过心中虽然没有搞明白老爷子的真实意图,但黄琼的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什么来。只是淡淡的道:“父皇,流言止于智者。此事是真是假,儿臣想父皇心中自有分寸。这个时候出现什么针对儿臣的流言,儿臣倒是都没有感觉到意外。” “儿臣前几日做事草率,恐怕得罪了有些人。有些人知道他们做的事情过于龌蹉,想要光明正大的报复儿臣,不太可能的情况之下,便弄出这么一出下三滥的手段来。儿臣相信以父皇的贤明,是不会上这个当的。只要父皇不信,儿臣便自然没有什么可担忧的。” “不过,若是那个造谣的人要是站在儿臣面前,儿臣倒是要问问他,如果把他圈禁在一个只能看到巴掌大天,除了那几面墙之外,见不到任何人的地方,一关就是十八年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感觉?这世上,又有那个武学大家,能够忍受得了这样的孤苦?” “儿臣虽说不通武学,可也知道一些这些人的能耐。若是母亲真是像他们传言的那样,是一个武学大家。儿臣倒是想要问问,这世上又有哪个冷宫能关住她?更何况,还一关就是十八年?那种生活他如果没有经历过,怎么就知道是谁都能忍受下去的?” “儿臣内心无私天地宽,流言什么的对儿臣没有半点威胁,更何况还是这种上不来台面的东西。儿臣不求父皇能够彻底查清楚,此谣言究竟谁传出来的。只求父皇不因此对儿臣生疑,儿臣便已经是知足了。” “至于做事,儿臣从来没有想过畏手畏脚过。有些事情,儿臣做出来的那天起,有些后果就已经想到了。因为三两句流言,便退缩不做事,那不是儿臣的做派。低调做人、高调做事,这才是儿臣真正的风格。” 说到这里,黄琼看了看面前皇帝的脸色,最终还是将后面的,更何况即便在皇宫大内,杀几个负心人也是轻而易举,以及有些人不过关了三年而已,便身体垮了下来的两句话给咽了回去。 至于这个流言究竟是谁散发出来的,他不想去猜、也不愿意去猜。流言是起于宫中,除了自己那些兄弟,尤其是太子之外,谁还有这么大的本事?而那位京兆尹的后台,不巧正是当朝太子。这个流言又是那天事发之后传起来的,有些东西还用得着去猜吗? 听到黄琼这番半是为自己辩解,半是表明自己态度的话。尤其是最后那句低调做人、高调做事的话,皇帝心中不禁的微微叹了一口气。黄琼的话中虽说没有表现出来,可骨子里面流露出来的,对那个幕后主使者的轻蔑,让皇帝心里面并不舒服。 他从黄琼话里面,听出来自己这个九儿子,已经猜出来这个流言幕后主使者身份。其实这个流言的来源,真的不是很难猜。这个流言出现的时间,实在是有些太过于巧合了。以这个儿子的聪慧,判断出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并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情。 便是自己,虽然杖毙了几个传言的太监,也没有查出流言究竟是怎么来的。但整件事情的幕后主使者,他身为一代帝王又岂会猜不出来?知子莫若父,自己儿子什么心性,他这个做老子的同样又那里会不清楚? 可对自己儿子的品性了解归了解,但毕竟是自己一手苦心教育出来,已经在位十七年的太子。居然被一个刚刚出宫还不到半年的儿子给轻视,而且是发自内心的那种轻视。要说皇帝心里面舒服,换了谁都不会相信。 只是无论心中怎么不舒服,在这件事情上皇帝也得忍着。不如人,就是不如人。饶是这位自认为果敢刚毅的皇帝,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苦心教育出来的太子,真的与自己那位前妻一手教育出来的这个九儿子相差太远。 看着面前黄琼同样坚毅的面孔,想起了近年越来越让自己失望的太子,皇帝也只能摇头苦笑。心中暗自感叹,若是太子有此子一半的急智,性格有七成的坚毅,自己这些年又何苦揽着大权不放? 这几年,朝中那些亲近太子的大臣,不止一次的上书给自己。说太子年岁渐长,身为储君宜多参与国事,以便多积累处理政事经验。自己也曾想过部分放权,让太子参与部分政事。只可惜太子的所作所为,留给自己的除了失望便没有别的了。 第一百三十章 人君气量? 太子这几年,对于自己交待的政事,一向是拈轻怕重,一点责任都不肯承担。他将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了,与自己那两个一母同胞兄弟内讧之上。在不就是想方设法的拉拢朝中大臣,在朝中安插自己的班底,构筑自己的小帮派之上。 相对于太子的越来越让自己失望,倒是此子性格果敢坚毅。虽说在处理事情上,还有些过于滑头。但无论是手腕,还是肯承担上远胜太子太多。至少敢于担当这个劲,就远非太子能够相比的。倒是有几分,与自己年轻时候有些相似。 “好了,朕知道了。你也不要总是乱想,什么因此事对你生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种事情,朕还用你来教吗?朕还是那句话,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要想太多。有朕给你撑腰,你有什么可怕的?” “流言这东西,只要你不去搭理,时日一长自然就消退了。关于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朕即不会错怪一个好人,更不会放过一个坏人的。”明显不想将这个话题,在继续下去的皇帝,摆手制止了黄琼接下去的话。 “今儿,朕在你这里停留的已经够久了,也到时候该回宫了。你的这个条陈有些过于激进了,朕就不带回去了。不过你的这个幕僚这个条陈还可以,朕把它带回宫仔细斟酌一下。你这幕僚还是不错的,比你是老成了许多。” “记住朕的话,为上位者,多听下属谏言才能少犯错。你年轻气盛,更要多听多看。有些事情不是单凭一腔热血便能完成的。小到治理一个县,大到治理一个国家,无不是要以稳妥为主。你的心思朕知道,你忧心的是土地兼并会引发民变。” “况且你说的也没错,民以食为天,老百姓吃不饱肚子要造反的。朕也不是没有看出来事情的严重性,所以这些天朕也在琢磨这件事情。朕也知道,你一向对朕所言宗室是我大齐的根本不以为然。但如论如何,你也要明白宗室的稳定与否,直接关系到我大齐的存亡。” “当年太祖皇帝分封宗室的时候,不仅是为了避免我大齐内部,犹如前朝那般兄弟子侄为了争夺皇位,动辄兴兵作乱的原因。更有以各地宗室夹辅皇室,以避免重蹈前唐末年皇室子孙,被一锅给端了的覆辙。所以宗室不是动不得,但要多考虑一些东西。” “朕的这些话,你要给朕记住了。诸事要看大局,眼光要放的长远一些,不要只看到一个点。急功近利虽说能解一时之困,但毕竟不是长远之计。好了,你明天按照这个条陈,重新拟一个折子递进宫去。” 听完皇帝这番话,黄琼连忙跪倒道:“父皇教训的是,是儿臣自己想左了。儿臣到底还是是年轻,看待事情过于片面了。儿臣今后一定尊照父皇的教诲,凡事多听多看多学,绝不辜负父皇的期望与厚爱。” 说到这里,黄琼咬了咬牙道:“父皇,您如果下决心彻底解决宗室问题,该赐永业田为俸禄制。儿臣愿意带头放弃永业田,以给诸兄弟以及天下宗室做一个表率。儿臣这个小小的不情之请,还请父皇恩准。” 黄琼的话音落下,皇帝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盯着他沉思良久,才摆了摆手道:“你有这份心思是好的,但此事今天暂且就先不要谈了。朕刚刚说了,宗室的问题朕会慎重考虑的,你就不要多言了。” 示意黄琼起身后,皇帝转过头看了一眼一直毕恭毕敬,站在黄琼身后的贾权,笑了笑道:“你便是那个卖身葬父的举人?不错,才思可以称的上敏捷。你的主子年轻气盛,你作为他的幕僚要做好劝谏之言。” “你那些老成谋国的话,朕之前也听到了,真的很不错。好好忠心辅佐你的主子,对你将来会莫大好处的。” “草民叩谢陛下天恩。草民只是一介平民,断然不敢有什么攀龙附凤之心。只是老父过世无钱下葬,多亏王爷出手才得以入土为安。草民如今只想着做好为人下属的本分,以报王爷之恩德,并无其他的念想。” 听到皇帝这番话,饶是一向有急智,一时也搞不清皇帝今天到底什么意思的贾权,也只能跪下回禀。至于皇帝知道自己,贾权倒是并没有意外。但对于皇帝这番话,他可是不敢给自己一个针尖,就当做棒槌使用。天心难测,谁知道今儿皇帝这番话后面的意思是什么? 岂料皇帝听完他这番话,只是别有深意的笑了笑,抬手示意他起来之后,就不在说什么了。转头对黄琼道:“阿九,你带朕去看看那个人。” 本朝历代皇帝对皇子的称呼,与前唐基本类似,一般都是称呼小名。待年长一些,便以排行称呼。黄琼自幼在冷宫中长大,并无皇帝赐予的小名。母亲一般都称呼他琼儿,也一样并未给他起什么前唐稚奴、青雀一类的小名。 而自从父子相见之后,皇帝一般都是称呼他的字,也就是皇帝给起的那个世仁的字。有时候被自己惹生气了,也喊自己的封号,如此亲密的称呼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阿九,黄琼不由得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在称呼自己。 皇帝虽说没有指明要去见谁,但在自己这座河间郡王府中,黄琼还是知道那个人究竟是谁的。见到皇帝的态度坚决,黄琼连忙道:“父皇,您也见到过此人,知道此人性格倔强,又是没有读过书的山野村夫。” “儿臣担心他不识礼节,一时冲撞了父皇。更何况,他的外伤虽说已经开始愈合,但下肢的骨伤还远没有愈合,无法行大礼。儿臣以为,是不是等几日,他的伤口再愈合一些,儿臣在带他面君?” 黄琼实在想不出来,皇帝这个时候提出要见刘虎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过黄琼倒不是不愿意让刘虎见到皇帝,只是担心这个有些莽撞的家伙,真的冲撞到了皇帝。刘虎在清醒之后,得知自己进了郡王府大发雷霆。 声称宁愿死在京兆府大牢之中,也不愿意接受他们皇家人的恩惠。只是这个家伙虽说脾气倔了一些,但有一个优点却是别人不能相比的。那就是这个家伙怕老婆,而且明显不是一般的怕老婆。 他闹腾的时候,他那位夫人只消一句话,便老老实实的待在河间郡王府养伤了。不过养伤归养伤,但对于黄琼这个救了自己一命,外加本地的主人倒是一点好脸色也没有。黄琼担心这个家伙那个牛脾气一上来,万一顶撞了皇帝那还了得? “无妨,这点肚量朕还是有的,否则怎么为人君?上次见面,此人虽说性情粗鲁了一些,但也算是率真,朕倒是有几分喜欢。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带朕去就是了。”对于黄琼的担心,皇帝很是有些不以为然。 见到皇帝如此坚持,黄琼也只能放弃让皇帝打消的念头。自己亲自在前边引路,带着皇帝向着刘虎住处走去。不过好在刘虎为人虽说粗鲁了一些,但有他的妻子在,以这个家伙妻管严的性格,倒也不用太过于担心这个家伙犯浑。 果然,刘虎并未因为来的人是皇帝,就改了自己固执的脾气。虽说没有公开顶撞,但这说的话也有些不招人中听。想想也是,眼前这位虽说是九五之尊。但正是他的一个儿子,让人家从小康之家,变成了叫花子一样的流民。 又是他手下的臣子,差一点要了人家的命。人家照章纳税交粮,并不欠你皇家什么。你皇家子弟只不过投了一个好胎,便把人家弄的家破人亡不说,还搞的一贫如洗。抛出去那层身份,让人尊重你也实在有些勉为其难了。 相对于黄琼在皇帝面前,虽说没有替那位京兆尹隐瞒,但有些东西也是在遮遮掩掩,没有说那么多的实话。但刘虎可就没有那么客气了,虽说没有添油加醋,但也有什么便说什么。随着从刘虎口中说出的那位京兆尹恶行越多,皇帝的脸色也就变得愈加深沉。 听着这个家伙毫不客气,甚至有些冲撞的语气,黄琼背后的冷汗几乎是一茬接着一茬。好在也许真的是皇帝的肚量够大,或是不削与他一个草民一般见识。对于这个家伙话中的冲撞,非但没有责备,反倒还好言慰及。 只是一场对话下来,黄琼的后背几乎被冷汗给湿透了。待送走了皇帝之后,黄琼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了半点力气。这次突然的接驾,着实让黄琼有些疲惫不堪。回到书房之后,黄琼还在揣摩皇帝今天的来意。 而且从皇帝口中,知道宫中的流言之后,黄琼心中一直都在为母亲担心。总有一股子冲动,想要进宫去见上母亲一面。虽说这两天都不是定省的日子,但黄琼认为以自己的轻功底子进宫,不被人发现还是没有问题的。 只是他心中虽说惦念母亲,但他也知道自己那位皇帝老子,口中虽说举重若轻,但实际上绝对不会不做任何防备的。现在听雪轩周边,没有监视的人根本就不可能。自己轻功虽然还算对付,但宫中能人甚多。自己都没有底气,真的能够避开所有可能存在的目光。 今儿老爷子的这番话,谁又能保证不是来试探自己的?以老爷子的性格,他绝对不是认为这个流言,单纯就是无事生非的。只不过他也知道母亲性格,想要从母亲那里得到答案是想都不要想。 谁能保证他今儿的话,不是在母亲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后,想要从自己这里下手?想到这里,黄琼即便是再为母亲担心,也只能强压着想要进宫一探虚实的想法。他担心自己草率进宫,搞不好反倒会让母亲陷入危险境地。 第一百三十一章 小心为上 见到黄琼返回书房之后,坐在那里发呆不说话。隐隐猜测出他在担心什么的贾权,却是笑道:“王爷,可是在担心静妃?在下以为王爷是过虑了。皇上今儿既然当着王爷的面说出来,就说明皇上并未查出什么来。” “既然皇上没有查出什么来,王爷又何必担心?更何况,权以为这个时候出现这个流言,对王爷来说并非全然是坏事。实际上这个流言是不是真的,对王爷来说并不重要。关键的问题是,这个流言出现的时间对王爷却是很有利的。” “王爷前几天刚与京兆尹发生冲突,马上宫中便出现这股流言。这个流言究竟是谁放出来的,皇上心中还是有数的。实际上皇上今儿来河间郡王府,估计主要目的就是因为这个流言而来的。至于探视刘虎,以及那个条陈都是顺便为之罢了。” “皇上今儿来府中,就是为了做个姿态给太子,乃至其他的皇子看的。而且权判断,皇上这是要对京兆尹动手了。今儿不请自来,就是对太子的一种变相警告。皇上这是在变相的保护您,让太子在私下采取某些手段的时候有所顾忌。” “所以王爷,这个时候您不用担心那些流言,是否会在皇上那里起什么作用。太子这个时候搞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腕,想必只会适得其反。反倒是让皇上,心中对他产生了警惕。至于静妃那里,王爷您觉得以静妃之能,这点小手段能给她带来什么危险吗?” 对于贾权的这个判断,黄琼微微琢磨了一下后道:“你说的这些本王也想过,其他的倒也很在理。不过,要说皇上这就要对京兆尹动手,恐怕还是略微差一些。父皇就算不看在太子的面上,但你不要忘了,那位京兆尹背后还有一个武昌候。” “太子这个时候,不会出来为那位京兆尹说话。他但凡不蠢到家,也会知道这个时候他出面,非但保不下那位京兆尹,只会让事情适得其反。但那位武昌候出面,恐怕就不一样了。这种老臣,以父皇的性格来说,多少会给一些面子的。” “尤其是眼下,父皇最不希望朝局有什么动荡,还需要依仗这些老臣的时候。本王以为,父皇会给那个京兆尹一些警告,甚至会削掉他的一些实权,但撤职却是未必。不过其他人,倒是未必会有这个结果了。他在京兆府的那些死党,估计父皇这次未必会放过。” 对于黄琼的这个判断,贾权却是摇了摇头道:“王爷,不知道您仔细听皇上与刘虎之间的对话没有?这个京兆尹贪也好,党附太子也罢,在皇上的心中都不是什么大事。眼下这大齐朝,还有不贪的官吗?要是都处理了,恐怕这大齐朝的官也剩不下几个了。” “但这个家伙,却是有一点犯了皇上,不,应该说为人臣子的大忌。权记得,王爷曾经说过,前次王爷与皇上去流民区的时候,皇上曾经给京兆府一个口谕。严令京兆府,不得在向流民征收任何苛捐杂税。” “可这个家伙却置若罔闻,非但没有任何的收敛,却还向流民收取什么抚恤钱。说轻了,这是贪性不改。说重了,这是蔑视圣旨、轻视君父。而这一点,却恰恰是皇上绝对不能允许的。即便是这个家伙后台再硬,背景再深厚又能如何?” “这大齐朝,毕竟还是皇上的天下。皇上铁了心要动他,谁又能保的住他?别所他那位武昌候的父亲,便是太子也没有用。更何况以权的判断,事发之后恐怕第一个缩起头的,便是咱们的那位太子爷。” “而且在下说皇上要动京兆尹,抗旨不尊只是一个方面,另外一个方面便是与太子有关。这位京兆尹谁都知道,是铁杆的太子嫡系。他想尽办法,甚至不惜从蚊子腿上刮肉,捞那么多钱都到哪里去了?您以为皇上真的不会追查这件事情吗?” “其实便傻子都能猜出来,他捞的钱至少有七成都进了太子的口袋。可太子要这么多钱做什么?他是一国储君,将来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他要那些钱究竟有什么用?王爷,皇上一直以前唐太宗皇帝自诩。” “虽说皇上的作为,比当年的唐太宗差的太远。但当年唐太宗的玄武门之变,恐怕皇上也一样记得甚牢。当年唐太宗敢于发动玄武门之变的底气是什么?不就是依靠他多年征战,带出的那些班底吗?这一点,饱读史书的皇上不会不明白。” “再加上本朝太宗皇帝,为何能够在太祖皇帝一心易储的情况之下,依旧是笑到了最后,并坐稳了江山。也不是一样靠的是,当年征战带出来的军中班底支持?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这个道理皇上还是清楚的。” “太子没有领军出征过,自然没有当年太宗皇帝的根底。但这样的班底,在现在太平年月,却未必用钱不能买到。如果太子真的用手中大笔钱财,拉拢群臣另组班底,恐怕才是皇上眼下最担心的。” “说实在的,太子要钱不外说穿了就是一点。大势拉拢群臣,以便与咄咄逼人的端王与景王,乃至德妃与宋王母子抗衡,以保住自己的储君之位。因为他知道,自己一旦失去了储君之位,失去的不单单是一个帝位。更还有自己的一切,包括全家人的性命。” “但在皇上眼中,却就不一样了。太子的这番其实说穿了,也就是自保的举动,在皇上眼中肯定有不一样的意思。太子如此拉拢群臣,是不是也有心做唐太宗,在积蓄实力以便在适当的时候,也来一场本朝的玄武门之变?” “说句大不敬的话,今上的性格本就有些多疑,还有些刚愎自用。若是他真的疑心太子,恐怕太子被废也是早晚的事情。而皇上眼下虽说未必真有废太子的心思,但通过其他手段给太子一个严重的警告,却是板上钉钉的。” “而这个京兆尹,不仅是太子的钱袋子,更是太子派中足铁杆的一个。皇上动他,不仅会给太子一个严厉的警告,更会拿下太子的钱袋子,可谓是一举两得。所以,皇上要动京兆尹是必然的。” 对于贾权的这番分析,黄琼还是相当认可的。三个臭皮匠,顶上一个诸葛亮,凡是多听一些还是有道理的。况且眼前这个家伙,玩这些阴谋手段,貌似比自己要强一些。只是如果这个京兆尹真的被撤掉,对现在的自己绝非是什么好事。 当年今儿皇帝来自己府中,那个京兆尹若是真的随后被撤,恐怕就连傻子都会知道,肯定是自己背后告状了。而且黄琼断定,下一任京兆尹无论是谁都有可能。但有一点,那就是绝对不可能会是太子的人。 钱袋子被掐断,再加上他安插自己的府中的那些人都被自己赶走,恐怕太子绝对不会放过自己。新仇加上旧恨,太子肯定会动用一切手段对付自己。自己手中虽说握有一定会给太子一定威胁的把柄,可惜苦无证据。 这个时候,多听一些建议,尤其是眼前这个貌似玩阴谋,很有一些心得家伙的建议,对自己只有好处,并无任何的坏处。只是黄琼总感觉,在这些事情之中不仅自己,包括贾权在内都似乎忽略了什么。 他隐隐感觉到,很多事情都不是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只是自己究竟忽略了什么,黄琼却是一时没有想起来。他只是感觉到,自己忽略的这些东西或是某个人,很可能会在关键时刻,给自己带来最致命的威胁。 看着黄琼忽然之间变得有些阴沉的脸色,不知道他此刻心中想着什么,以为他还在为静妃担心的贾权,却是笑了笑道:“王爷,权在这里恭喜王爷了。今儿王爷的表现,可谓是在皇上心目之中大大的增添了一笔。” “尤其是那句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福祸避趋之的话,简直可谓是神来之笔。王爷,权有一个感觉,皇上这次将宗室事物交给您,应该只是一个开始。下一步,皇上极有可能要着手改变皇子的分藩制度。” “虽说权还猜不出来,皇上下一步究竟要怎么走。但是有一点权可以保证,皇上现在已经察觉,甚至是看出来事情严重性了,也知道眼下到了不改不行的地步了。只是皇上,还没有找到一个稳妥,或是他心中相对稳妥一些的办法而已。” “王爷,其实无论怎么改,都不可能不触动宗室的利益,更不可能不引起宗室的反弹。唯一的区别就是反弹的大小问题,以及大家坐下来,能不能谈一个都能接受的条件而已。王爷,您要有些准备,这恐怕非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 “还有一句话,权不得不说。您同样还要有另外一个准备,那就是无论皇上决定怎么改,都需要一个人来为皇上冲锋陷阵。而这个人,原来倒不一定。但是今儿皇上一行之后,估计在皇上心中您恐怕是不二人选。” “相对之前皇上让您拿的那个条陈,这个差事恐怕对您来说,更不是一件好办的差事。还有那个京兆尹的事情,王爷您今后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出门的时候还是要尽可能多的带一些侍卫吧。有些事情不怕一个个的来,就怕几方面联手。” “有些东西明面上来,咱们固然是不怕的。至少在宗室一事上,只要您不出什么太大的差错,皇上就算不满意也会力保您的。因为这件事情本身就是皇上的意思,所以就算全天下的宗室联手弹劾您,您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至于京兆尹那事,以太子的为人,这事他至少在明面上,首先得把自己先摘出来。太子不说话,别人在这件事情上,掀起再大的风浪也没有用。可权担心的是,他们明面上奈何不了您,会找机会背地里面下手。尤其是两方面联起手来,可谓是防不胜防。王爷,还是小心为上一些为好。”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不会享受的黄琼 对于贾权的担心,黄琼摆了摆手道:“先生的担心,虽说不无道理,可也没有必要太过于小题大做。这里是京城,在父皇的眼皮子底下,他们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至于出京倒是危险一些,可先生觉得父皇轻易会放我出京吗?” “有些防范是要提高一些,可草木皆兵,本王还是认为没有太大的必要。倒是先生,这段时间要收敛一些,暂时就要不要出府了。一个是今儿过后,父皇现在肯定会注意上你。如果与有些人接触太频繁了,容易引起某些不必要的麻烦。” “二,他们不一定敢对本王这个郡王下手。但是要是搞掉先生,去本王一个臂膀的胆量,估计他们还是有的。本王身边幕僚仅先生一人,所以咱们还是小心为上。先生的安危,对本王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黄琼在这事上很固执,让贾权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贾权现在有种不是太好的预感,此次那位京兆尹没事则罢。若是一旦有事的话,那位太子爷很有可能会狗急跳墙。无论此事在表面上太子怎么把自己摘出去,可钱袋子出事太子不愤怒那就怪了。 尤其是一旦整顿宗室的事情,皇帝真的把自己这个年轻王爷推出来。那些手黑得狠的宗室,与太子联起手来。明着来自然不怕,可要是暗中下手那是真的防不胜防。虽说出京不太可能,可若是在京城周边下手呢? 谁又能保证,这个年轻的王爷一步都不出内城?人家盯死你,一有风吹草动便下死手。做完了立即出城,这天下之大上哪儿去找去?有些事情自幼生长在冷宫的黄琼不知道,可在民间混迹多年的贾权又岂会不清楚? 近一两年,河南路安抚使暴毙,到现在没有查出原因来。最后只能以一个暴病身亡,草草的结案。不管河工的两淮北路左参政,居然莫名其妙的跑到淮河治河工地上,更是莫名其妙的失足落水。 这两个案子,贾权都怀疑是就藩本地的藩王做的手脚。河南路境内虽说没有其他的宗室,可端王与景王两个皇子就足够了。两淮北路是符离郡王,以及寿阳郡公的藩地。这两位死的莫名其妙的大员,与这几位一点关系没有这可能吗? 这帮人,都能让二品安抚使、三品的左参政,死的莫名其妙,更何况一个郡王?只是现在已经熟知黄琼性格的贾权,饶是一向有急智。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劝说黄琼,听从安排多带侍卫。 事实上,无论是黄琼还是贾权,谁都没有想到回宫之后的皇帝,动作如此之快。在皇帝从他的河间郡王府返回第三天,便接连下了两道明旨。第一道圣旨,将黄琼的爵位从郡王晋为亲王,他的河间郡王改封为英王。 那位不惜以温德殿总管太监的身份,亲自前来传圣旨的高无庸。在恭喜一番黄琼之后,又道:“王爷,奴婢今儿来府上,除了传圣旨之外还有一道口谕。是官家再三交待的,让奴婢一个字不许漏的传达给您。” “查京兆尹张迁,在任期间管束属下无力,至于京兆府差人鱼肉百姓,多行不法之事。姑念其多年来还算忠勤于王事,朕又顾念其三代忠良,朕不能寒了老臣的心,故不在追究其纵容属下之罪。” “但为警示天下,免去其从三品京兆尹之职。降四级,改任广南西路永州正六品通判。“原京兆府同知、通判,身为京兆府属员对此事视而不见,实数督查不利、着即免去二人同知、通判之职,分别调任广南东路崖州抚夷同知,陇右路张掖县丞。” “原京兆府其他官员,同属督查不利,着吏部、御史台七天之内拿出处置章程,分别给予严惩。着该三名官员接旨之后立即交印,三天之内即行离京,不得有任何的耽搁。英王殿下,奴婢与去京兆尹传旨之人同时离宫。估计这个时候,京兆府那边也已经接完圣旨了。” 听到这位高公公的话,黄琼不由得一愣。他没有想到,虽说圣旨上有着遮遮掩掩,将大部分的责任都推给了京兆府的那些差役,但出手却是如此的果断。不仅将那位京兆尹一口气打发出几千里远,从天子脚下撵到了广南西路,还彻底的清洗了京兆府整个官员。 便是连那位端王心腹的同知,还有背后不知道站着那个主子的通判,也一口气全部赶出了京城。而且降职的地方,几乎没有一个好的地方。现在的崖州可不是前世的海南,是一个旅游天堂。 这个时代的海南,还是一个到处充满瘴气,几乎所有官员都视为畏途流放地。还有张掖,摔个跟斗没准就滚到了回鹘境内了。从这几个家伙被发配的地方来看,皇帝这次是出手几乎没有丝毫的留情。 想到这里,黄琼看了看等着自己进宫谢恩的高无庸。尽管有些犹豫,但还是问道:“敢问高大家,新任京兆尹有没有人选?” 对于黄琼的询问,高无庸道:“回英王殿下,皇上已经下旨调御史台副都御史暂时署理京兆尹。至于其他的官员,这奴婢就不知道了。不过这次皇上派人去京兆府宣旨,是带了五百御林军去的。皇上传了口谕,那天顶撞英王的几个差役就地杖毙。” 说到这里,高无庸看了看听完自己这番话之后,并没有说什么,脸上也几乎没有任何表情的黄琼。指了指身后一个太监端着的亲王礼服,躬身道:“奴婢出来已经有一定时辰了,咱们也不能让官家等的太久了。还请英王殿下更衣,与奴婢一同进宫谢恩罢。” 见到这位高公公已经催驾了,黄琼也只能无奈的换上那身怎么穿都别扭,而且穿着又相当繁琐的亲王礼服,系上那条很是有些分量的玉带离开了自己的王府。只是走到府门前,黄琼正准备上马的时候,却被这位高公公一把拽住。 拽住黄琼的高公公,指了指边上一顶十六人抬的亲王大轿道:“王爷,你身上穿着的可是亲王礼服,在骑马进宫这与礼数不合。您的亲王大轿,奴婢已经派人去御用司取了回来,您还是乘轿为好。” 想要骑马被制止住的黄琼,看了看那顶装修得金碧辉煌的十六人大轿,在看看身边拽着自己,面色坚定的高无庸,也只能无奈的坐上轿子。随着这位高公公带来的,全套亲王仪仗序列中的锣手长长一声锣声,这顶十六人大轿稳稳的离地行走了起来。 虽说这些轿夫把这顶大轿抬的相当稳,但现在已经骑惯马的黄琼,依旧感觉到在轿子中气闷外加憋屈。尽管这顶大轿很是宽敞,别说坐黄琼一个丝毫感觉不到压抑。便是再来上两个,也不会感觉到任何的拥挤,可黄琼却还是不习惯。 就像前世的他,虽说手中的财富足以买的起奔驰宝马。如果想要败家一些的话,法拉利或是劳斯莱斯也是买得起的。但他开的车,却就是一辆相对普通得多的,二十多万的雪佛莱SUV。就这样,还是因为自己从事的地下工作者事业,需要经常在野外奔波。 普通的家用轿车越野性能差,才下决心买的。这么做倒不是他吝啬,只是他认为车这玩意,能满足需要就行。没有必要搞的那么豪华,更没有必要年纪轻轻的就去享受。而莫名其妙的到了这个时代后,先是与母亲出城练功只能靠着两条腿。 后来又养成了骑马的兴趣,对乘坐轿子这种以人为畜的代步工具,就更没有什么兴趣了。这还是他回到这个时代之后,第一次乘坐轿子。之前御用司在他退回那顶亲王大轿后,送来的十二人制郡王大轿,他几乎是一次都没有使用过。 虽说他的这顶十六人大轿在这个时代,无论是乘坐的舒适性,还是其他的方面,可以说就相当于他前世的劳斯莱斯那种顶级房车。但还是第一次乘坐这种轿子,有些不会享受的他,浑身上下并不舒服。 打量着这顶这个时代,仅次于皇帝乘坐的三十六人大轿,以及太子乘坐的二十四人抬大轿内奢华的配置,以及轿内一个横隔上冉冉升起的檀香,黄琼也只能微微的摇了摇头。他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自己那位老祖宗是怎么想的。 也许是在进京赶考的时候,见到前唐那些亲王、郡王出行时,乘坐大轿的威风。也许是认为乘坐轿子,远比骑马要舒服的多。在进入长安的时候,便是以肩辇为代步工具。 在攻下长安的之后更是不在肯骑马,不仅仅有的几次出宫,都一直以前唐皇帝的御辇为代步。便是党项骑兵打到长安城外,准备让城别走,也就是准备跑路的时候,也没有想过骑马,甚至就连马车也不肯乘。 上行下效,自己那位祖宗自进入长安城后,只肯乘坐舒服得多的御辇。下面的文武百官,更是群起效仿。不仅文官一个个都乘坐起轿子来,就连武官也不肯在骑马,便是上阵指挥作战的时候,都要乘坐轿子。 最后甚至规定,各级官员不同,乘坐的轿子等级也有所不同。便是八品官,也可以乘坐两人抬的轿子。要知道,即便是在前唐别说武官,便是一二品的文官非皇帝特殊照顾,也只能乘坐马车,或者就是骑马作为代步工具。 在太宗登基之后,虽说严禁四品以下官员,以及六十岁以下武官乘坐轿子。可四品以上官员乘坐轿子,却被固定了下来。而且随着开国日久,世风日益奢靡浮华,当年太宗规定的定制,早已经并无太多人理会,官员乘轿子又成了惯例。 别说文官七品以上几乎极少没有不坐轿子的,就连武官乘坐轿子的也比比皆是。可在黄琼看来,这轿子乘坐的确比马车或是骑马舒服,可这坐在轿子里面,官员还能看到外面的世界吗?骄奢之气一旦养成,恐怕就在也改变不过来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进爵后的隐忧 第一次坐在轿子中的黄琼,一直到了宫门外才停止胡思乱想。跟着高无庸到了温德殿,谢过父皇加封之恩后,皇帝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勉励他一番,叮嘱他要多为君父分忧之后,便又将他打发了出来。 不过在谢恩之时看着皇帝,黄琼却怎么看都觉得,自己这个皇帝老子的那个笑容,实在是有些牵强。皇帝明显心情不好,黄琼又岂会自讨没趣的多停留。既然皇帝都打发自己滚蛋了,黄琼也就会体会圣意立马滚蛋。 离开温德殿,黄琼犹豫了一下,还是去了听雪轩。只是母亲在见到他一身的亲王礼服,依旧不出意外的无丝毫表情。倒是京娘在见到黄琼之后,反倒是显得很兴奋。也许在听雪轩没有了永王的烦扰,过的很舒心的京娘已经一改之前的旧貌。 是否恢复了旧貌黄琼不得而知,不过倒是显得丰盈了许多。见到京娘还算适应宫内的生活,黄琼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将她送进宫来,这一步还是走对了。至少对京娘本人来说,表面上看已经摆脱了之前的阴影。 打发京娘离开之后,母亲看着依旧是规规矩矩站在自己面前的黄琼,才开口道:“你看人的眼光不错,这个孩子不错。我已经正式收京娘为徒了,以后她便是你的师妹了。你这个做师兄的,以后还要多照顾她一些才是。” 母亲还是那么吝啬于夸奖人,根骨奇佳的京娘在她哪儿,却是只换来一句不错。只不过早已经习惯了母亲这种方式的黄琼,也只能摸了摸鼻子后,笑道:“有母亲在她身边,又岂用儿子去照应?京娘的根骨奇佳,母亲的本事只要学到三成,便已经轮不到儿子去照应了。” 对于黄琼这番变相拍马屁的举动,母亲只是摇了摇头道:“你什么时候也学得虚伪了?这一点要不得,人还是要踏实一些为好。我不是说她习武的天赋不错,我说的是这孩子的品性不错。但有些过于倔强,也有些孤傲,没有你那么滑头。” 听到母亲提起习武一事,黄琼突然想起一事,连忙道:“母亲,前些日子父皇到儿子府中,说近日宫中传闻母亲为武学大家。儿子虽说不知道此话真假,但儿子以为无风不起浪。儿子想,这段时间母亲还是注意一点为好。” 说到这里,黄琼虽说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开口道:“儿子从父皇的话中,感觉到他好像并不是太在意这件事情。可如果说不在意,却又当着儿子的面提起。父皇的用意是什么,儿子始终没有揣摩透。儿子今儿想问问母亲,您会武一事父皇到底知晓与否?” 对于黄琼的这番问话,母亲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沉默良久才道:“我能让他知道的,他自然都知道。不该让他知道的,他什么都不知道。你做好自己便可,我这里还用不到你来操心。如果事事都要揣摩别人怎么想的,那你就什么都不要去做了。” 母亲这番听起来已经回答他,可实际上却是什么都没有回答的话,让黄琼不由得愣住了。什么叫能让他知道的,他自然都知道。不该让他知道的,他什么都不知道。自己那位皇帝老子,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被母亲这个回答,搞得摸不到头脑的黄琼。也知道,自己无论在追问以母亲的性格,也不会给自己任何的答案。而且母亲话中的态度,已经摆明了不让他在过问这件事情。无奈之下的黄琼,也只能将一肚子的莫名其妙,压制在心里面不敢再问。 看着被自己答案,搞的一头雾水的黄琼。母亲却是没有再说什么,两个人就这么在母亲的书房中闷坐着。一直到晚膳时间,母亲才开口道:“陪我用完晚膳,你就回去吧。推算时日,估摸着小瑶也快要回来了。小瑶回来之后,下次你进宫的时候把她也带上。” 听到母亲的这个要求,黄琼微微的点了点头。陪完母亲用完膳之后,见到母亲没有在留自己的意思,黄琼只能带着一头雾水回到府。至于皇帝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突然晋封自己为亲王,黄琼反倒没有在意。 皇帝的想法是天威难测。正像是母亲说的那样,事事都要揣摩别人的想法,那么活的也太过劳累了。不管皇帝存了什么心思,自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了。反正黄琼感觉,皇帝不会无缘无故,便晋自己爵位的,尽管自己本来就应该是亲王的。 待黄琼回到府中,刚换下那套让他怎么都感觉别扭的亲王礼服,贾权却是不请自来。看着已经换下亲王礼服的黄琼,贾权一脸的忧色:“王爷,您不觉得皇上这次给您进爵,有些来的太过于突然了吗?” “虽说以您皇子的身份,晋封亲王是早晚的事情。可这次来的晋封,权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以坊间对皇上的传言来看,皇上可不是那种随便晋升爵位的人。更不是那种单凭自己喜好,便动辄给某人加官晋爵的人。” “皇上晋封您的爵位,总不该是因为你为民请命,扳倒了那位京兆尹。或是因为您上的那个,解决宗室问题折子罢。在权看来以皇上的为人,这次突然晋封您的爵位,其后必定会有其他的事情跟进。” “搞不好,还真的应了权前些日子的担忧。恐怕皇上要将整顿宗室的事情,交给您来操办。如果后续发展,真的应证了权的猜测,您这是要摊上大事了。整顿宗室,在皇上哪儿就是一句话,可真正落实下来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对于贾权的担忧,黄琼也只能无奈的苦笑道:“先生,本王倒不是在乎这个亲王不亲王的爵位。可先生,父皇要将此事交给本王,你说本王能推脱得了。本王前不久才与父皇说起过,苟利国家生死以的话。这连热乎气都没有过呢,你让本王马上就打自己的脸?” “其实,这件事情你就算不说,本王也猜到了父皇此次进爵的用意。可你让本王怎么办?当初父皇让本王拿条陈的时候,本王就已经再三推脱,都未能推脱得了。这次父皇已经抢先一步,先把本王的嘴给堵上了。他是父,但更是君,君要臣死、臣不死便为不忠啊。” 说罢,看了看贾权一脸的忧郁,黄琼笑了笑道:“其实,先生也不要太过于担心。这次整顿宗室,有父皇在背后撑腰。只要他那里不出什么,本王这里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大事的。这帮家伙虽说无能了一点,可又有几个蠢人?” “他们应该知道,这件事情是父皇下定决心的。即便是真的把本王做掉了,也不会让父皇收手的,反倒是容易激起父皇更大的怒火。天子一怒,可谓是伏尸百万。所以他们应该清楚,就算杀了本王也没有用,换了一个人一样做。” 黄琼的这番话,并未让贾权打消自己的担忧。而且黄琼的话也说的没有错,皇帝若是真的下圣旨了,自己这个年轻的主子除了照着做之外,也是没有其他办法的。若是真的不接圣旨,那可是滔天大罪。否则就算皇帝不严惩黄琼,但其他的惩戒也不会少的。 沉思了好久之后,贾权看着面前这位年轻的亲王,最终还是没有在劝说什么。不过贾权想了想,最后坚持要求黄琼,若是真的接到圣旨的时候,一定要把永王也拽上。至于原因无他,在京城之中的这些皇子若论谁耳目最聪,恐怕非永王莫属了。 就他手下的那些混混、泼皮,若是论真本事的确没有什么。可要说这打探消息,尤其是一些小道消息,恐怕就算皇帝手中的南北镇抚司,都不见得有他们消息灵通。若是能将这些人掌握在手中,这京兆府中有什么风吹草动,便可以在第一时间得知。 贾权的这个要求,黄琼倒也无可无不可。将永王拽进来,倒是他所乐见其成的。可一想到那天在刘虎家门外永王那番话,黄琼却又多少有些顾忌。这个家伙看起来放荡不羁,可黄琼知道这个七哥,有些事情上看的比谁明白。在行事上,更有自己的一套分寸。 此次整顿宗室,如果皇帝真的把这件事情交给自己来办的话,永王却未必不见得真的原意出手相助。他因为背后涉及到太子,连一个京兆尹尚且都不肯得罪。让他去得罪几乎全天下的宗室,以这位七哥表面看侠义,但实际上骨子里却很滑头的性格,恐怕他真的未必答应。 更何况,这个差事本身还涉及到永王自身的利益。自己愿意放弃永业田,可未必永王也愿意放弃。就按照永王现在的那种活法,要是改成俸禄制,这个家伙一年的俸禄,恐怕都维持不了半年的时日。 当然黄琼也知道,现在表面上还靠着俸禄过日子的永王,现在肯定有其他来钱的路子。因为别说就藩之后天高皇帝远,无人约束会更加的自在,就是现在永王的俸禄估计也一样不够花。不说别的,这个家伙府上那么足足五六十的侍妾、通房丫鬟、舞姬,养活这么一大帮人,每个月的月例钱就不在少数。 还有,自己也不止一次听说过,这个家伙在赌桌上一掷千金。而且赌品极好,从来不仗势压人,更从来都不赖账。输掉几千年贯,眼睛都不眨一下。虽说这个家伙不是十赌九输,但他那个水平也绝对不是百战百胜。通常说来,一般都是输多赢少。 按照他那种玩法,每年的俸禄倒是有一半要填到赌账上去。养活一府的女人、养活他那些狐朋狗友,再加上赌桌上输掉的,有多少俸禄够他花的。更何况前几日,他强行放在自己这里的那几个波斯舞姬,按照眼下的行情,没有五千贯根本下不来。 第一百三十四章 张迁的感悟 寻常一个便是已经是千贯,更何况一下就六个,就这一项至少要六千贯,便已经占他一年俸禄的一半。就算当年老爷子分家的时候,给他的私房钱比自己多一倍,可坐吃山空那经的起这么花? 若是没有其他来钱路子,自己这位七哥早就负债累累了,那里还能过得如此潇洒?不过永王究竟有什么来钱的路子,黄琼至少现在是不知道的。谁知道这个家伙,是不是也在外面大势买地? 若是这个家伙真的也大势买地,按照自己那个折子,整顿宗室这个家伙的利益也首当其冲要受到影响。这么一来,这个家伙不暗中拆台就算不错了。贾权的这个要求,若是永王真的肯参与进来,的确对自己是有很大的帮助。 但此事,也有可能被涉及到自身利益的永王,却未必愿意参合进来。甚至不反对,就已经是能给自己帮大忙了。所以,贾权的这个要求,黄琼也只能琢磨找一个时间,与永王好好的谈一谈,摸摸永王的真实想法。 黄琼只希望那个不靠谱,但也堪称京城最大流氓头子,更是被称之位天家第一泼的家伙,这次能够靠谱一些。千万别学其他的兄弟,有点闲钱就拼命的置房子买地,把自己搞成一个土财主。 只是夜已经很晚了,还在讨论此事的黄琼与贾权都不知道。就在此时,在京兆府内一处太子别院之中,有两个人也在一样讨论着黄琼,其中一个更是异常的暴怒。室内满地的碗盘碎片外加一张倾倒的饭桌,已经证明了此人心中的怒气。 “这个贱种,出宫以来非但不感激孤对他的百般照应,反倒是处处与孤作对。孤现在恨不得扒他的皮、喝他的血,方能解心头之恨。”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此时已经被解职的张迁,整个别院都充满了太子的咆哮声。 至于让太子如此暴怒的原因,除了自己的钱袋子被掐断之外,还有一点也让太子感觉到了不一样。这次张迁被撤职,事前自己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正在宫中伺疾的自己,闻讯赶到温德殿想要求情,却是连温德殿都未能进去。 反倒是被皇帝派出的太监,训斥自己不知道为君父分忧,不体恤百姓。至于其他的解释,一个都没有。这在让太子更加愤怒的同时,也产生了一丝的危机感。只是这位太子爷不知道反省自己,却将张迁被撤职的一切,都归咎到了带着老爷子去流民区一游的黄琼身上。 尤其是在上次,黄琼与张迁发生冲突之后,张迁更是第一时间便向这位太子爷做了禀报。眼下张迁被撤职发配,自己最大的一个钱袋子被掐断。除了黄琼这个太子眼中的罪魁祸首之外,他想不到还能怨恨到谁的身上。 看着眼前咆哮的太子,室内另外一个当事人张迁,反倒是冷静的多:“太子殿下,臣抗旨不尊,在皇上心中之中,其实已经与谋逆无异。其实皇上怎么处置微臣,微臣都没有什么意见。皇上只是降级,已经可以说手下留情了。” “现在的关键是,没有了臣这一年几十万贯的进项,会耽误殿下大事的。如果这样,臣才是罪该万死。河间郡王,哦,现在应该称之为英王了,臣还是太小瞧他了。臣万万没有想到,皇上对他的态度,远非表面上看的那般。” 实际上当初与黄琼正面冲突之后,张迁已经做好了会引发一场风波的心里准备。他知道,就算英王不告自己的黑状,此事恐怕也瞒不过皇帝。天子脚下的京师所在,又涉及到两个皇子,皇帝若是真的一无所知,那这个皇帝这个皇位,恐怕也是坐不稳的。 而当今皇帝,却恰恰不是那种糊涂天子。所以他知道那天的事情,自己很难瞒住皇帝。特别是在得知,皇帝去了当时的河间郡王府,现在的英王府之后,他的心更是一沉。皇帝破例去英王府,实则就已经在变相表明自己的态度,表明他是站在英王这一方的。 尤其是皇帝从英王府回来的那天,当初被皇帝留在京中养老的父亲,被皇帝连夜召集进宫。回来之后脸色极其难看,容貌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但无论自己怎么问,却是什么都没有说。除了告诉自己好自为之之外,便让家人收拾物品,准备带着一家人回乡定居。 在武昌候离京城之后,张迁虽说被搞的也知道事情有些不妙,可却从来没有想到过会发展到如此地步。在他看来,自己有一个鞍前马后为皇帝效力,堪称当朝第一宠臣的爹。皇上又是念旧之人,自己也许会被降级或是罚俸,但要说夺官发配那基本是不可能的。 但让他没有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皇帝居然会如此的处置自己。虽说没有一棒子打死,可也没有好太多。广南西路,那是桂林郡王府的势力范围。而眼下在位的桂林郡王,听说又是极难相与的主。 广南西路又向来是瘴气丛生的蛮夷之地,自己这一去还能不能在回京师,自己都心里没有一个谱。去永州做一个同知,与罢官流放还有什么区别?当年柳河东那篇《捕蛇者说》,说的不就是永州吗? 本就穷山恶水出刁民,又是时常造反的诸夷杂处之地。去那里做同知别说捞钱了,能保住命做完一任就不错了。而且从皇帝对自己处置的手段来看,估计在太子登基之前,自己基本上是没有起复希望了。 而没有了自己财力上的支持,这位资质最多也就是中等之人的太子,在与端王与景王、宋王,乃至那位新出炉的英王之间争斗,恐怕会更落下风。如果太子真的储君被废,换了谁自己这个太子系的第一打手,恐怕想要一个善终都很难,更别说起复回京了。 对于身家性命,已经与这位太子爷牢牢绑在一起的张迁来说,对太子能不能在储君之位上坐稳,并最终登基为帝的关心,远比对自己被发配到那个角落中去要重视的多。因为他知道,这位太子在自己就有东山再起那天。 如果这位太子储君之位真的被废了,换任何其他任何一个皇子登基为帝。自己能继续留在永州那个穷乡僻壤,保住性命便已经是万幸了。搞不好,人家上台之后,第一个杀的就是朝野皆知的太子第一干将自己,立威以便震慑群臣。 “无妨,你不在了,孤自会想其他的办法。孤今儿下午,已经与中书省的几位相爷,还有吏部打好了招呼。准备调山东路济南府岑文亮进京,接任京兆尹。这个人虽说平日与孤联系的不多,但他是孤安插在山东路的一步暗棋。” “这些年,他在咱们的人全力维持之下,官声卓越、政绩斐然。之前他与孤一直是私下联系,朝中几乎无人知道他是孤的人。原本孤是打算让他接任山东路转运使,甚至是山东路安抚使的。” “但现在,只能先解燃眉之急为要。你被撤差,接任之人父皇势必要慎重考虑。官声,肯定是父皇首要考虑的事情。不过京兆府眼下聚集了这么多流民,御史台那些书呆子恐怕也搞不定。京兆府乃天下首善之地,单靠官声也做不了这个京兆尹。” “所以,继任者除了要官声要清廉之外,更要是能员干吏。此人现在官声、政绩都有了,想必调他进京,父皇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意见。所以,你也不要过于担心。只要他进京,这京兆府还是咱们的天下。” “这次你随说倒霉了一些,但京兆府同知、通判一样被撤差,咱们虽说损失巨大,可也算是有得有失。想那个同知,孤的二弟花了多少钱财硬塞进去。为了将此人赶出京兆府,孤使了多大的力气也未能如愿。” “现在同样被发配到了崖州,可谓是除掉了孤最讨厌的一个钉子。至于你,也不要过于担心,不就是永州吗?孤这就给桂林郡王书信一封,有孤的面子在,就算他桂林郡王府,也不敢刻意的为难你。” “你是因为孤,才沦落到这个田地的,孤绝对不会坐视不管。你先在那儿屈就一年,一年之后孤就算不能把你调回京城,肯定也给你寻一肥差。”发泄了一通之后,太子情绪倒是稳定了许多,说话也有了条理起来。 听到太子提出接替自己的人选,张迁不由的一阵阵的心寒。岑文亮这个人他知道,与自己同批进士出身,也算是同年。自己在京兆府为太子捞钱,捞的是怨声载道。京城里面的那些权贵,几乎都被自己得罪了一个遍。 可这位老兄在济南府,却是号称官清如水。不仅年年吏部考核都是优异,而且官声四起。原本他还以为自己的这位老同年,真的是耐得住清贫,甘愿官清如水、为民请命。现在看,原来是太子全力支持,人家才用不到伸手四处捞钱。 自己背着骂名,刮地三尺捞的钱,究竟有多少被太子送给他做了人情,虽说尚不而得知。但能让一位四品大员一文不捞,估计也绝对不会在少数的。而除了一个岑文亮,这位太子爷用自己替他收刮的钱,还填补了多少至少在他眼中的能员干吏? 这一点,张迁还不得而知。但张迁知道,这位岑文亮恐怕绝非个例。原来这位太子爷还有这么一手,自己还真的是小看了这位储君。恐怕这位太子爷,如此这么填补这些官员,是在为他自己今后登基,挑选自己的班底呢。 原来他也知道,真正用来治国之人,不能声明太过于狼藉。搞了半天,自己在这位太子爷的心目之中,就是一个敛财工具。即便他真的能坐稳储君之位,到将来登基的那一天,这朝堂上又那里真的会有自己一席之地?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太子的决心 哪怕就算这位太子登基之后,真正的想重新启用自己,恐怕满朝文武也不会答应,他启用一个声名狼藉之人为相的。自己还在这里眼巴巴的盼着他,能坐稳储君之位,自己可以东山再起。现在看来,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的空想罢了。 太子这番话虽说是在安抚自己,可未尝也不是在告诉自己。自己在他那里,不是无可替代的。虽说狡兔三窟的道理,张迁也不是不明白。但这么当面被告知,无疑有些感觉到被打脸,外加实在寒人心。 不过张迁到底是张迁,这个城府和心态不是一般人能够相比的。虽说对太子的所作所为,颇为有些心寒。但知道太子为人的他,面上没有露出一丝的不满。因为他知道,自己一旦流露出哪怕一丝的不满,等待自己的只有死路一条。 这位太子的手,可不是一般的黑。对于那些对他已经没有用的人,他不会介意让他们在这个世上消失的。想到这里,知道自己在这里待的时间已经不短,眼下心中更有些心寒的张迁,已经不想在这所太子别院继续在待下去了。 便拱了拱手道:“多谢殿下厚爱,张迁心里感激涕零。臣保殿下别无所求,只是希望太子殿下能够继承大宝,开创我大齐一番盛世,就心满意足矣。臣已经在这里待的时间太多了,在继续待下去恐怕就要引人注意了。” “皇上让臣三天之内,办完一切交接。家父又要回乡定居,家中事务繁多,臣也就此告辞了。不过臣临别之前,有句话还是要说的。也许是忠言逆耳,可这是臣临别时候的肺腑之言,还请殿下能够听一听。” 虽说对太子的一些所作所为,内心中已经有所不满。可毕竟这么多年来,一直为太子马首是瞻。有些东西,对于他这个太子的嫡系来说,已经深入到骨子里面去了。张迁觉得有些东西,自己还是要说的。 只是他还未来得及说,太子却已经打断了他的话题:“什么,张老侯爷也要返乡?父皇不是已经恩赐庄子,留张老侯爷在京恩养,怎么老侯爷也要返乡?” 对于武昌候准备返乡这个消息,太子甚至感觉到比张迁被撤职还要震惊。无他,这个一心要学当年桂林郡王,在太祖皇帝准备易储时死保太子,也就是后来太宗皇帝。虽然已经致仕,但对皇帝和朝局依旧有很大影响力的武昌候,是铁杆的太子派。 更是这位太子,在朝中最大的支持者。去年朝中一些大臣,上书皇帝希望太子能够参与国事,以便为今后做准备的折子,就是这位已经致仕的武昌候发起的。他一旦离开了京城,对自己实力削弱程度,甚至要超过张迁这个钱袋子被撤职。 “家父因何做出这种决定,臣到现在还不得而知。臣只知道,家父在皇上从英王府回宫之后就被召进宫。回来之后,就像是老了十几岁一样家父,便安排人收拾行李准备返乡。家父做出这个决定之后,臣也是相当的吃惊。” “因为家父致仕,皇上并未放归回乡。而是在京赐府居住,隔三差五便召进宫陪着皇上说说话、下下棋,并恩准家父死后可以陪葬皇陵。可以说恩宠并未有任何的削减,甚至可以说开国以来罕见。” “但那日家父从宫内出来后,便做出了返乡决定,无论臣怎么问他老人家都未松口。而皇上,也没有做任何的挽留。只是恩赐了一万贯钱,作为家父返乡的路费。不过家父虽说并未告知原因,但臣猜测与臣所做之事有关。” “臣未能为殿下尽全功是为不忠,现在又因为臣之事牵连到老父是为不孝,臣真的是罪该万死。不过臣这一去,可谓是与殿下关山万里,不知何时才能再次相见。臣临别之言,还请殿下能够听进去。” “殿下,臣与英王虽说只有一面之缘。但臣观英王此人虽然年轻,但绝非那种年轻气盛之人。而且多谋善断、心思缜密,忍耐力更是极强,最关键的是知道什么时候放弃该放弃的东西。其城府之深,绝非端王、景王那种小聪明能够相比的。” “甚至便是蜀王,与之相比恐怕也略差半筹,决不可等闲视之。虽说英王现在手段还稍显稚嫩,在朝中也并无自己势力,但殿下绝对不可因此轻视之。此人一旦成熟起来,势必会成为殿下的心腹大患。” “以臣之见,对此人殿下还是要尽可能的与之为善,如果能够拉拢过来是最好。如果实在拉拢不过来,还是尽早除去后患为好。总之,此人决不能留在京城。哪怕是动用一些非常手段,也要让他提前就藩。” “只要离开京城,没有了皇上的庇护,他也就掀不起什么太大的风浪来了。不过,殿下千万不要想着彻底除掉此人。尤其是眼下,皇上对其看法正在快速改变的时候。殿下,那个流言放出去了,可现在一点效果都没有。” “足以说明此人,眼下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不一般。否则,皇上岂有不调查之理。可现在的形势是,流言已经传来了数日,皇上只是在追查流言来源,至于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去做。如果这个时候动手,您这是在给自己找不必要的麻烦。” “殿下若是真的想要彻底除掉他,也要等他到了藩地在动手。但臣的建议,还是尽可能的不要与此人翻脸。即便真的不能做朋友,但也不要做敌人。尤其是在眼下,时局还有些微妙的时刻。相对于这个英王,端王与景王才更是您的当务之急。” “孤看你是一朝被蛇咬,现在也是十年怕井绳了。孤这个九弟的确有些小手段,可远没有达到你说的那个地步。你大可不必担心,孤弄死他一个,就像是碾死一个臭虫一般简单。他不过是一个淮阳余孽,又能掀起什么大的风浪来。” “这次是他误打误撞,下次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放心,他施加在你身上的羞辱,他日孤一定加倍帮你找回来。”对于张迁这番苦劝,太子并未放在心上。对于太子来说,黄琼最多也就是一个麻烦制造者。要说作为对手,他还远远的不够资格。 看着太子根本没有将自己的劝谏,当做一回事。骨子里面,还充满了对英王的轻视,张迁也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早在张迁进士及第,踏入这个官场的时候。他那个武昌候的父亲,就曾经与他说过。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轻视你的对手,哪怕这个对手实力在弱小。 现在的英王,给张迁感觉就像是绵里藏针一样。年纪虽轻,但这城府却远非其余皇子能够相比。外表看起来客客气气的,但内心真正想着什么,别人却是永远都猜不出来。而且这位与永王交好的英王,现在的实力真的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弱小吗? 至少别的不说,有那位号称京城最大混混头子永王的支持,至少在耳目上这位英王的灵敏程度,甚至要超过这位当朝太子爷。虽说平日里面看似不显山、不露水的,但真到关键时刻,恐怕那位永王的作用就远非一般官员能够相比的。 而且以这位英王那天在刘虎家门外,软硬兼施的手段来看。他若是要出面拉拢官员,未能就真的一事无成。一二品大员虽说明哲保身的居多,可那些中下层官员,却未必就没有烧冷灶的心思。 尤其是眼下英王,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在上升的时候。至少这个冷灶,未必真有看起来那么冷。皇上的儿子虽多,可张迁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位皇帝日常会去哪个儿子的府上做过客。这次居然能到这位英王府上,一待便是半天不说,而且随即便晋封了爵位。 虽说看起来是老子看儿子很正常,老子给儿子晋封本该就是的爵位也很正常。但皇帝的这番举动,如果真要细品的话,这其中蕴含的意味,可并非看起来那么简单。在张迁看来,这完全是皇帝在向外传递一些什么。 英王从出宫时,以十八岁之龄却只封了一个郡王,而且侍卫和府中的奴仆,都是眼前这位太子爷指派的。说明在刚出宫的时候,皇帝对这个儿子也未必也看上眼。但至现在,不过短短数月便获得如此大的改观,足以说明这位英王绝非简单人物。 这种心机、这种手段的对手,这位太子居然如此的轻视和托大,岂能有不吃大亏之理?也许,在不远的将来,这位大齐朝的储君,当朝太子爷坏事恐怕就要坏在,英王这个他眼中的臭虫手中。 不过,尽管对太子如此轻视可能会成为自己最大对手英王,内心之中感觉到不满。但张迁这个人有一个优点,那就是相当的识时务。这位太子爷,明显已经失去了继续听下去的耐心,自己的劝谏也压根就听不进去,他也就闭口不言了。 有些事情说多了,对于有些人来说,只能是适得其反,成了讨人嫌了。自己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听不听就在这位储君自己了。自己能说这些,对这位太子爷已经是仁至义尽。想到这里,张迁便告辞离去。 看着张迁离开时有些萧索的背影,太子的脸色随即便阴沉了下来。沉声对被他召进来的几个心腹道:“告诉那些人,到了该行动的时候了。孤这个九弟,给孤带来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孤给他们一个月的时间,过了一个月,孤不想再看到活着的英王。” “另外,再派几个好手陪着张大人南下,严密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倘若发现他有什么不臣之心,该怎么做就不用孤交待你们了吧。还有太医院那位给赵王看病的大夫,等赵王西行的时候,送他一同上路。以免孤的那位弟弟,一个人在那边孤单。” 第一百三十六章 旱情 室内被太子召集来的几个心腹,听到太子这个要求对视一眼之后,却是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其中一个长相有些深沉的人开口道:“太子殿下,张大人这边刚刚因为与英王发生冲突被撤职,那边英王就暴毙,恐怕您与张大人都很难脱的开干系。” “您看是不是在等一段时间,至少等这段风头过去再说?英王现在身边没有什么高手,在朝中与宫中都没有什么依靠。只要风头过了,什么时候想要除掉他,还不是殿下一句话的事儿?至于现在,臣等认为还是等一等为好。” “孤说过了,孤现在没有耐心在等下去了。英王不过是一跳梁小丑而已,你们有什么好担心的。难道就因为父皇破例,去了一趟英王府,你们就真的以为父皇会对那个淮阳余孽,态度上有所根本的改变?” “当年淮阳郡王将宗室杀的血流成河,天下宗室无不将其恨之入骨。宗室之中想要杀这个淮阳余孽的人,可并不在少数,谁又能认准是孤做的手脚?只要父皇没有抓到实际上的证据,父皇也不会对孤如何。” “孤这个太子,虽说在父皇心目之中有些今不如昔,可也不是他一介淮阳余孽可以相比的。孤只要还在储君位上,有些东西就没有人能耐孤如何。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要是留下了被人抓住把柄的证据,孤还要你们做什么?孤意已决,你们不要在多言了。” 几个心腹都不赞同太子,现在便对英王下手。但见到这位太子爷一意孤行,也都不敢再说什么了。否则一旦太子心中产生怀疑,以这位主子的性格,那么倒霉的未必就单单是英王自己了。作为跟随太子多年的心腹,这几个人对太子的性格,可谓是了如指掌。 若是太子真的对自己产生怀疑,自己几个人恐怕想要一个善终都很难。刚刚那位张大人,不就是一个前车之鉴吗?名义上是派去保护他的人,实则行的却是监视之责,并随时有可能变成他的催命符。 见到几个心腹都不在反对,太子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只是他们完全没有想到,他们这番对话早就落在一个有心人的耳中。在太子下达完格杀命令之后,室外一个偷听的人,嘴角却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太子别院中发生的这一切,黄琼自然是不会知道的。当得知张迁被外贬之后,贾权再一次要求黄琼增加侍卫的要求,这次黄琼倒是听了进去。只是手中可打的牌,实在有限的情况之下,黄琼一时之间也拿不出什么太多的办法来。 在担心黄琼安全,一时又拿不出什么办法来的情况之下。贾权毫不犹豫的,将给刘虎治伤,眼下已经可以离开的那位李大夫,人给扣了下来以便以防万一。这位李大夫在治疗刘虎期间,让人见识到他那身出神入化的医术。 原本已经奄奄一息的人,硬是让他给从死神那边抢了回来。虽说还没有完全康复,可基本上已经是无大碍了,只是需要一段时间将养便可。除了某个部门便是神仙也治不好的外伤之外,便是连功夫都没有受到多少影响。 也正是见到这个家伙那手出神入化的医术,对于贾权将人扣下来的举动,黄琼也就默认了。这个时候手中多个人,便是多条路。虽说自己不见得真用上,可总比万一到时候慌了手脚要好。反正他现在的英王府,也不差养活这么几个人。 只是果然,老爷子的爵位不是白晋的。接下来的事情,让黄琼已经没有心思在去惦记自己安全的事情了。在张迁离京的半个月后,一道圣旨将黄琼又召进了宫。这一次老爷子给他的差事,虽说不算抬麻烦,可也绝对称不上什么好事。 这次的差事其实倒也简单,就是让黄琼去见几个进京面圣的宗室。除了与这几位宗室见见面之外,便是让他从这几个富甲天下的宗室土豪手中,抠出来一些钱粮。说白了,就是让那些宗室放放血。 至于老爷子召集这几个宗室进京的原因,倒是简单的很,就是为眼下空空如也的户部,筹集一批钱粮。以赈济自开春以来滴雨未下,虽说还未真正入秋,但粮食几乎已经肯定大面绝收,旱情已经成了定局的陇右、陕西二路灾民。 陇右、陕西二路自入春以来,大部分地区出现大旱。大部分河流山川水流断绝,便是号称八水绕长安的八百里秦川,也出现了大面积的旱情。原来水量很大的八水,现在除了渭水和泾水还有一些水流之外,其余六条河水基本断流。 灾情严重,虽说还未到秋收时日,但朝廷却不能不提前有所准备。陇右本就处于汉胡杂居地带,民风异常彪悍。一旦上秋真的颗粒无收,朝廷在不提前有所准备,很可能会酿成大乱。尤其是眼下已经出现了大量灾民,正在向外流动。 原本要说领有天下的大齐朝,居然拿不出粮食来备灾,说出来谁也不会相信。可眼下的事实,却偏偏如此。接到二路安抚使、转运使奏折之后,面对严重的旱情,深知局面收拾不好,极可能引发乱局的皇帝,也没有丝毫犹豫。 除了下旨二路官员摸清楚旱情之外,立即派人从户部仓储司,设置在留都长安府,陕西路汉中府,陇右庆州、肃州粮仓向陇右,以及陕西各州府调粮。二路仓储大使所属粮仓,对已经出现的灾民,先行进行赈济。 只是让皇帝感觉到尴尬的是,按照朝廷定制,不算只供应边军的肃州粮仓,单单就户部设置在长安、汉中、庆州的三大粮仓,眼下存粮至少应该有二百余万石。二路仓储大使所属粮仓,也应该存粮在百万石。 但无论是户部所属粮仓,还是二路所属粮仓,眼下所有存粮加在一起却只有百余万石。其中整个西北最大的,也是担负着整个西北军粮供应。原本该存粮六十万石的长安粮仓,现在存粮还不到五万石。 尤其是作为重灾区的整个陇右地区,存粮居然不足二十万石,只有朝廷定制的三成。除非削减边军以及地方卫军口粮,否则所有粮仓也只能凑出十万石粮食,用来备灾与赈灾。边军供给是绝对不能短缺的,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这是关系到朝廷安危的头等大事,要知道即便是皇帝,也不能差饿兵。可十万石粮食,虽不能说是杯水车薪,但与所需还是相差太远。至于其他的粮食到哪儿去了,恐怕只有户部仓储司,还有二路的各级官员知道了。 让皇帝难堪的不单单是粮仓中,原本该有的粮食大半已经消失无影无踪,只能拿出来十万石粮食备灾与赈灾。更让他难堪的是,户部在秋税征收上来之前,只能拨出十五万贯钱赈灾。这个数目倒是与只能拿出十万石粮食的几大粮仓,有的一拼。 更为严重的是,二路官员一直都在瞒报灾情。直到大旱已经成了定局,二路都已经开始出现大量灾民,甚至已经有灾民开始饿死,部分灾民已经出现在京兆府,才想着开始上报朝廷,希望朝廷能够下拨赈灾粮食。 接到中书省和户部的奏报,皇帝可谓是愤怒异常。当即便撤了户部尚书以及户部左侍郎,以及户部仓储司所有官员的差,交御史台与大理寺严加审讯。并派出八百里加急,将二路安抚使、转运使、所有粮道官员,一体锁拿进京。 只是撤了这些官员容易,但眼前的灾情却不等人。湖广、两浙、江南的粮食,至少还需要两个月才能上市。而且即便是上市,等千里迢迢从湖广、两浙运到灾区,更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可两路的灾民却已经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现在已经出现部分灾民,数量还不算太大,还能给朝廷留有一定的赈济时间。等到秋天,若是真的绝收面积更大,灾民的数量只能更为庞大。到时候,还不能筹集到足够的粮食,那么乱子就更大了。 老爷子虽说下旨,已经免了二路的钱粮。可问题是圣旨不能当饭吃,现在即便是减免再多的赋税,也不能让灾民填饱肚子。可现在问题是,朝廷已经是无粮可调。即便是想补上西北粮仓的窟窿,以备秋天大规模灾民出现可能,都没有办法去补。 京师周边几个粮仓倒是有粮食,可问题是这些粮食除了满足京师百姓,以及京城内为数众多的文武百官,以及四大营十几万驻军已经是很紧了。想要调拨出来一定的粮食,也是很困难的事情。 形势严峻,皇帝虽说从自己内库之中,调拨了三十万贯钱。与户部凑出来的十五万贯钱,先凑足了四十万贯钱。虽说解决不了全部问题,但好来也算是解决了部分的问题。可钱是有了,问题是粮食从哪儿来? 无奈之下,皇帝也只能找了几个最富裕的宗室,想要打打土豪,希望他们拿出部分粮食来,以朝廷所定官价出售,以先解决燃眉之急。那里想到,这几个宗室听到朝廷让他们以官价出售粮食,简直就有如要杀了他们一般。 若是平日里面,朝廷让他们以官价售粮,这些人自然无所谓。可值此灾年,他们还指望手中囤积的粮食,大大的发上一笔国难财呢,那里会答应平价出售粮食?那岂不是等于在剜他们的肉一样? 尤其是那位封地在临汾,紧邻灾区的临汾郡王。现在正在准备将名下,堆积如山的粮食翻价出售,以便谋求暴利。而那位号称宗室首富的元城郡王,虽说离着灾区远了一些。可这位商业嗅觉相当灵敏的郡王,以及开始向山陕交界地带运送并囤积粮食。 这些人,都指望着这场西北大旱很捞上一笔,那里会管其他人,甚至是朝廷的死活?眼下这些粮食,在这些人眼中就等于大笔的财富。一听朝廷让他们平价出粮,一个个撞天屈喊得比谁都响。 第一百三十七章 怒火 这二位宗室中的首富不开口,其他人更闭口不言。对于皇帝的要求百般抵赖,任凭皇帝怎么说就是不开口。不是大声的哭穷,就是在那里胡乱的攀扯。张口闭口山西路或是河北路遭灾,他们固然是责无旁贷。 可现在遭灾的是陇右与陕西路,即便是出钱出粮,也该就藩这二路的宗室,尤其是参与会议的几个藩地的陇右和陕西路的宗室出。结果这几位这么一闹,就藩陕西和陇右的扶风、庆城二郡王,以及大兴和平凉郡公却是不干了。 纷纷道百姓遭灾,他们也一样遭灾。老百姓的地颗粒无收,他们的地也一样颗粒无收。眼下他们也是穷的叮当三响,不仅无法按照朝廷定制拿出粮食来,还一样需要粮食来赈灾。尤其是分藩在陇右的那位庆城郡王,以及平凉郡公喊的最响。 被召进京的宗室,置朝廷和国家的安危于不顾,铁了心的是一毛不拔。甚至几位就藩陇右、陕西的宗室,非但打算做铁公鸡,甚至还打算从朝廷捞一笔赈灾钱粮回去。这次宗室会议足足开了两天,可除了扯足两天皮之外,竟然什么结果都没有。 几个宗室丝毫没有顾忌到温德殿是什么地方,更没有顾忌自己是否君前失仪。整日里面争吵不休,把一个温德殿搞的是乌烟瘴气,就差没有大打出手了。至于坐在他们上面,被他们气得脸色铁青的皇帝,此刻是一个什么心情,那就是他们不想去操心的事了。 被气得不轻的皇帝,无奈之下召黄琼进宫。看看自己这个儿子,能不能在这些铁公鸡身上敲出来一点东西。而看着眼前扯皮不休的几个宗室,被紧急召来的黄琼脸色一样不好看。只是城府越来越深的他知道,皇帝没有开口之前,自己暂时还不到开口的时候。 不过一直在保持沉默的黄琼,心中却是为这些人感到悲哀。这就是皇帝口中,口口声声的大齐朝之根本,所谓的天之骄子。此刻他们心中,除了利益之外,那里还有一分他们祖宗亲手打下来的社稷?估计这个给了他们荣华富贵的朝廷,在他们心目之中一文不值。 朝廷这还没有让他们开仓放粮,只是让他们以朝廷定制的官价售粮,便如此的相互推诿指责。若是让他们真的捐献一批粮食,这帮家伙还不得来一个一哭二闹三上吊。至于那些嗷嗷待哺灾民的生死,与他们毫无关系。所谓为富不仁到他们这种地步,可谓是一绝。 两天的会议开下来,已经是疲惫不堪的皇帝被这些宗室,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见到黄琼自进入温德殿之后一言不发,也只能拼命的给他使眼色,示意让他出马。接到皇帝递过来的眼色,看着这些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家伙。 黄琼也知道自己开口,非但未必能够起作用,甚至还有可能自取其辱。可皇帝眼神都飞过来了,他也只能打断这几位还在争吵不休的宗室:“几位,按照辈分来说,你们有的是在下长辈,也有的是在下的堂兄弟。” “按照道理说,这里没有我说话的份。但在下有些话,该说的还是要说的。诸位都是宗室,应该明白你们与朝廷都是一体的,是休戚与共的关系。朝廷一旦因为此次灾情,出现了某些原本不该有的动荡,恐怕于在坐的各位也没有什么好处吧。” “尤其是扶风、庆城二位郡王,还有大兴和平凉二位郡公,你们的藩地就在灾区。一旦衣食无着的灾民,聚众造反您们几位可是首当其冲。到时候,你们别说粮食了,恐怕什么都剩不下。” “扶风郡王,您府上现在存粮至少在三十万石以上。庆城郡王,如果小子没有记错的话,半个庆阳府的田都在你的名下吧。虽说陇右今年大旱,可前几年却是风调雨顺,你府中存粮会低于五十万石。至于二位郡公,你们那家府中的存粮,少于二十万石的?” “元城郡王,您府上的存粮,听说足以供应朝廷官军三年粮食支出。临汾郡王,您捧一个妓院的请官人,都能拿出一万贯钱来。怎么朝廷遇到难处,让你们少赚点就不行?临汾郡王,要知道你的藩地虽说在山西,远离灾区。” “可山陕向来是一体的,之间只不过隔了一条黄河而已。若是陕西路乱了,您所在的山西路临汾府,真的能独善其身?恐怕未必吧。要知道,陕西路已经流出的灾民,可是有大半都进入了山西。” “诸位,你们的手中难道真的是缺粮吗?是不愿意为朝廷解燃眉之急,还是在这灾荒年月,想要别有企图?难不成,你们是想要招兵造反?否则,你们府中存粮堆积如山,为何朝廷让你们以官价出售存粮,却是死活不愿意呢?” “诸位都是宗室,有些事情皇上抹不开脸面,可诸位做的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皇上并未要求你们拿出多少粮食,只是要你们平价售粮,希望你们这个时候不要哄抬粮价,或是说不要趁火打劫而已。你们都凭良心说,这个要求对你们来说高吗?” “诸位从落草那天起,就世受朝廷恩惠。若是没有祖宗百战打下来的这个江山庇护,没有皇上和朝廷的庇护,你们上哪儿去积累如此巨大的财富?如今祖宗百战,方才打下来的这个江山,让您们出点力怎么就如此的善财难舍?” “在坐的诸位,也都是读过书的人。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道理,你们想必也都是清楚的。大齐如果真因此出现动荡,甚至是亡国了,你们积攒再多的财富也都是人家的。想想前唐灭亡之后,那些宗室的下场,难道还不足以成为诸位的前车之鉴?” 皇帝好说好商量,对这老几位明显没有作用。是以黄琼倒也没有客气,上来的话就说得很重,到最后甚至已经有些偏激了。他的这番明显有些激愤的话,自然无法让除了他那位堂兄之外,其余的不是与皇帝一辈的,就是比皇帝辈分还要高的宗室不满。 黄琼这次奉诏进宫,身上穿的还是一贯的书生装,并不是他那套亲王服饰。再加上他进殿之后,也没有表露自己的身份。而皇帝也不知道是被气糊涂了,还是有意的故意没有提起。所以几个宗室,都把黄琼只当成皇帝身边的一个幕僚,甚至是某个与自己一样的宗室而已。 在这些宗室心中,别说他一个身上恐怕连功名都没有的年轻人,便是太子或是亲王,甚至是皇帝都还没有用这种语气与他们说过话。要知道之前皇帝,也是一副商量着来的语气,他们那里受过这样的气?被黄琼指着鼻子一顿教训,几个宗室明显下不来台了。 “放肆,你算是一个什么东西。一个连身份都没有的家伙,竟然在这里与我们如此的说话。可知道,我大齐也有以下犯上大不敬之罪?别说你一个白丁,便是太子与其他诸皇子在这里,也要恭敬的称呼我们一声长辈。” “你口口声声的说,我大齐朝会因为这场小小的天灾亡国。我们倒是要问问你,如此危言耸听到底是何居心?就算有那么忙几个不长眼的贱民,真的想要趁机造反,难道我大齐这内外几十万大军都是摆设不成?年轻人说话不要过于危言耸听,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想要吓唬本爵,你小子还嫩了点。也不看看你小子,黄嘴丫子退齐没有。这温德殿上,那里轮得到你,张嘴、闭嘴的在这里高谈阔论。”这些人中辈分最高的,大兴郡公仗着自己辈分大、岁数大,首先对着黄琼开炮。 “小子并不是大兴郡公口中的什么东西,小子是当今皇上的第九子,御笔钦封英王。所以大兴郡公,小子劝你还是留点口德为好,不要得罪人都不知道。还有,太子和皇子尊重你,是因为你是他们的长辈。” “但是您若是还在这里,身为天家子弟却置朝廷安危于不顾。继续胡搅蛮缠无视君父的话,小子也就没有必要在继续尊重你。小子也不想有您这么一个,置国家安危不顾,为老不尊的长辈。” “身为天家一份子,不思为国解忧,却只想享受天家带来的好处,这也配称之为天家子弟?宗室之中,有你这样的子弟,才是我大齐朝的不幸,更是天家的不幸,甚至可以说耻辱之极。” “另外,大兴郡公,还有在坐的诸位宗室,小子也劝你们不要小看天下百姓。大兴郡公,贱民二字也不知道你是怎么说出口的。大浪淘沙,淘不尽的才是真金。自商周以来多少王朝交替,多少王公显贵成了一捧黄沙,可这些百姓却是世代传承下来。” “就算你口中的那些民众都是野草,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话,您总该听说过吧。这普天之下的百姓,也就是你口中的贱民若是造反,恐怕犹如黄河决口一般滔滔不竭。大兴郡公,您难道忘了本朝太祖皇帝,是怎么开创的基业?” “你口口声声的说,那些终日劳苦供你吃喝,供你花天酒地,自己却不得一温饱的百姓是贱民,那么你又算是什么东西?你他妈的要不是摊上一个好祖宗,好命生在天家借了祖宗的光,你他妈的还不如你口中的那些贱民。” 听到这位大兴郡公,口口声声的称那些百姓为贱民,黄琼的心口不由得一阵阵的发堵,心中更是怒火中烧。前世便出生在草根之家的黄琼,最听不得的便是这句话。贱民,也是他们这些米虫有资格说出口的? 黄琼这几句话,不仅让几个宗室目瞪口呆,就连一旁的皇帝也吓了一大跳。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在自己面前,一向都是温文尔雅的儿子,发这么大的火,在自己面前表现的如此无礼过,最后居然连脏话都冒了出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 骂他们都是轻的 “本爵还当谁这么胆大包天,在这温德殿上口出狂言呢,原来是某个淮阳余孽啊。怎么着,英王,你如此威胁我等宗室,是想继承当年你外公未成之事,想要将我大齐宗室一网打尽,好方便你来谋朝篡位?” “你外公当年是用刀杀人,怎么着,到你这儿想把我们直接饿死?在这温德殿上对我等呵斥,就你一个淮阳余孽也配?皇上还在,太子还在,这大齐朝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淮阳余孽说话的份吗?” 黄琼虽说出宫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某位有心人士的大势宣扬之下,身世在宗室之中早已经不是秘密。这些宗室明显对他这位,新晋封的英王并不在乎,甚至还有些鄙视。所以,这个淮阳余孽张嘴便来。 见到大兴郡公,被眼前这个年轻的,与其他亲王对自己态度大为不同的英王,言语犀利的话给噎的无从反驳。那边的临汾郡王尽管想要看笑话,此时却不能不出头。尽管他与自己这位堂叔祖,平日里面并不对付。 但他知道,眼下这些宗室是休戚与共的关系。一旦某个人要是真的被说动了,这个口子就收不上了。皇帝这次找自己几个人进京,若是需要的粮食少了,绝对不会搞出如此大的阵势。皇帝如此大费周章,这需要自己出的粮食数量,绝对不会是少数。 这位临汾郡王看的门清,要是自己几个今儿真的按照皇帝要求去做,恐怕自己会大大的失血不说。搞不好,以后这种事情也会成了惯例。那些粮食丰年看固然不值钱,可现在来说,那可都是钱那。 今儿要想维护自己的利益,也只能咬着牙死抗到底了。哪怕平日里面在不对付,这件事情上大家还是站在一条战线上。反正按照祖制,即便自己这些人都死不吐口,皇帝也不能拿自己几个人怎么样。 正是看清楚这一点,打定主意拽着大家一起死扛着。所以这位平日里面,除了变着法子捞钱之外,就是花天酒地的临汾郡王,居然很难得的帮着别人说起话来。而且一张嘴就很难听,直接往黄琼身份最敏感之处捅。 “临汾郡王,请你注意一下你的言辞。这里是温德殿,不是你的临汾郡王府。你难道真的以为父皇,不会治你们君前失仪,辱没皇子之罪?本王是父皇的亲生骨肉,更姓黄,并非是你口中的所谓淮阳余孽。” “你口口声声淮阳余孽,你把父皇放到了何处?父皇也算是当年淮阳郡王的女婿,难道他也是淮阳余孽不成?临汾郡王,注意一下你的嘴巴不要那么臭。是不是淮阳余孽,还轮不到你来评定。” “还有,让你们官价出售你们手中的存粮,便是对你们赶尽杀绝?你们也把自己看的太高了。按照你们今天的所作所为,骂你们都是轻的。若是骂你们几句眼中除了金钱之外,无君无父,就被天下人耻笑,你们也太他妈高看你们自己了。” 对于这位临汾郡王,口中近似于侮辱的话,黄琼心中快速的涌起一丝杀意。尽管自己身份特殊,恐怕不仅这些宗室,便是自己的那些兄弟私下里面,称呼自己为淮阳余孽的也不在少数。可大庭广众之下张嘴就来的,到现在就这位临汾郡王一个。 “你,你好大胆。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对本爵如此说话?你算个什么东西,就算是皇子,也不过是一个淮阳余孽生下的贱种而已。”这位难得出了一次头,极短时间之内便斗嘴失利的临汾郡王,已经开始口不择言了。 “临汾郡王,看来你现在有些老年痴呆了。既然本王刚说完的话你就忘记,那么本王不介意在提醒你一遍。本王不是你口中的什么东西,更不是什么贱种。本王是父皇的亲生儿子,是皇上御笔钦封的英王。” “你张口、闭口,不是淮阳余孽便是贱种,一直在侮辱本王。可本王父皇的亲生骨肉,你侮辱本王便是侮辱皇上。辱没圣君,按照《大齐律》是要抄家流放的。你几次侮辱本王,也就是辱没了父皇。治你一个抄家之罪,本王看不足为过。” “听说你的临汾郡王府,堪称富甲天下。现在朝廷用度紧张,正好抄了你的家填补亏空。还有诸位,你们之前在父皇面前争吵,也已经构成君前失仪之罪了。按照《大齐律》,足以到了抄家圈禁的份上。” “本王更听说诸位名下的田地,可不都是按照行价购买的。刑部那边,告诸位的强取豪夺的状子可不在少数。虽说刑部和大理寺管不到你们,可别忘了宗正寺的那些院子,想必容下几位还是没有问题的。” “本王想,如果仔细查问的话,想在诸位身上找出一些违反《大齐律》的事情,恐怕容易的很。本王想,诸位恐怕没有哪一个,能拍着胸脯说自己平生所谓,没有一点欺君,或是违背律法之事吧。” “扶风、庆城二位郡王,大兴、平凉二位郡公,别告诉本王,陇右与陕西二路官仓,存粮大量不翼而飞与诸位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在这里可以嘴硬,可二路锁拿进京的那些官员,就不知道还没有诸位嘴硬了。” “本王想那些两榜进士,能抗住几鞭子的人并不多。你们当真以为,你们做的那些肮赞事情,就真的没有人知道?几位,非得逼着朝廷,把你们的底子都给掀开,你们才会老老实实的按照朝廷要求的去做?” “不要以为父皇真的拿诸位没有办法,父皇只是不想伤了天家的体面,想着为天家留些名声。有些事情真的掀开了,难堪的是父皇、是朝廷。否则不论其他的,就你们之前说的那些话,治你们的罪一点问题都没有。想要彻查你们,只不过一句话而已。” 黄琼这些话,不仅仅是怒斥了几个麻木不仁,眼睛都钻到钱眼里面去了,都这个时候还想着发大财的宗室。更主要的是顺便提醒一下这几个家伙,凡事别做的太过分了。真把皇帝逼急眼了,就你们身上那些烂账,找点借口收拾你们还不容易。 虽说按照祖制,宗室非谋逆不得杀戮。但皇帝若是铁了心要收拾他们的话,找点借口抄家还是一点问题没有的。更何况这帮家伙,那个屁股底下不是一堆的屎?只是这个意思,这些人能不能领会就看他们自己了。 至于皇帝那里,自己该说的已经说了,不该说的也已经说了。话都点到这个份上了,皇帝要是还不知道该怎么做,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恩威并济,也不能总用到自己臣子和儿子身上不是? 不过那位临汾郡王,黄琼可是没有打算放过他。他侮辱自己,黄琼倒还可以装着不在乎。但是这个家伙言语上,已经侮辱到了母亲,这就是黄琼不能接受的。明着整他不行,自己不暗中做点什么,那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只是让黄琼气结的是,这些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还是善财难舍,或是真的有所依仗。在两个出头鸟被黄琼犀利的言语,反驳的哑口无言之后。知道斗嘴斗不过黄琼的这帮家伙,却把矛头转向了皇帝。 几个人不敢在找黄琼麻烦,便转过头来向皇帝告起歪状来:“皇上,我朝一向以孝义治天下。可如今英王不仅仗着皇子身份,不把我等放在眼里面,还一再出言不逊侮辱我等,实为大不敬。” “我等不仅与其同为皇家子弟,而且在辈分上我等也是其长辈。难道他身为皇子,便可无所顾忌,肆意侮辱宗室、长辈不成?还请皇上为吾等做主,惩治英王此等恶劣行为,以便为宗室张目。” 对于黄琼方才的粗鲁,皇帝也明显有些不悦。特别是黄琼骂的那几个宗室,还是在宗室之中辈分都比较高的。所以他也需要安抚一下,至少表面文章还是要做做的:“阿九,你什么时候变的如此粗鲁?” “这几位除了元城郡王是你堂兄之外,其余的几位最小的你也该称呼一声叔祖父。况且,这几位便是朕也要以礼相待,你怎可以如此的出言不逊?这要是让外臣听取,还以为我天家子弟是如何的没有教养?” 对于皇帝的这番心思,黄琼自然是看明白的。在撇了撇嘴,对这位只顾着做好人的皇帝老子,以示鄙视之后却是并不肯认错,至少在现在不想认错:“父皇,儿臣并未觉得自己做错了。他们即身为皇家子弟,更应该懂得他们与朝廷,一损皆损、一荣俱荣的关系。” “眼下正值朝廷为难,需要他们出力之时。在父皇您已经率先做出表率的情况之下,他们身为宗室却依旧在推三阻四。甚至还口口声声称天下百姓为贱民,儿臣倒想问问他们究竟是何居心?圣人云:社稷为重、民次之、君为轻,难道他们认为圣人的话也是张狂之言?” “况且,君忧臣辱、君辱臣死。您与他们为亲人这并不错,但他们也同样是您的臣子,与您是君臣关系。如今父皇为两路旱情如此忧虑,更为天下大小臣工做出表率。而他们身为大齐的宗室与臣子,受着朝廷给予的恩惠,却不思为君分忧。” “反倒明显想要借此机会,囤积粮食以牟取暴利,其心可诛也。儿臣不知道他们这些年的书,都读到那里去了,更不知道他们如何聆听圣人教诲的。更是置这天下、朝廷、父皇为何地?” “如今这几位父皇的宗亲,对父皇圣旨再三推脱,儿臣更不知道他们究竟出于什么心思?是不是他们的财富来源不正,怕父皇追查?还是想要借机囤积粮食,以便借机实施不轨之心?如今地方臣工多次上折子,奏报宗室多行不法之事,鱼肉百姓、称霸地方。” 第一百三十九章 皇帝的领悟 说到这里,黄琼诡异的看着那些宗室笑了笑,成才转过头继续道:“便是奏报有些爵位高,身为郡王、郡公一级宗室,暗中囤积粮草有不臣之心的也不在少数。儿臣建议父皇,应该对这些奏折予以明查。” “一方面惩治那些不法宗室,以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一方面,也可以帮着一些并无这些劣迹的宗室洗清冤情。反正彻底的好好查一查,总归还是没有错的。有道是,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么。” “至于这些长辈,为臣不思为君分忧是为不忠。身为皇家子弟,忘记祖宗创业之艰难,不顾国家危难是为不孝。如此不忠不孝之人,儿臣以为骂他们两句还是轻的。若依儿臣之见,单凭他们今日所为,定他们一个圈禁都是轻的。” 这番话说完,黄琼便收住了嘴,站到一边不在吱声。此时的温德殿之中,自然是没有他座位的。人家那几个爵位虽说没有自己高,但毕竟除了元城郡王之外都是长辈,辈分在那里摆着呢。皇帝就算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不是吗?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自己的白脸已经做足了。剩下的就看自进了这间温德殿后,就一直在扮红脸的皇帝怎么去做了。自己有些话已经称得上犯忌讳了,再多说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处的。点到为止,才是最恰当的。 其实黄琼那点小心思,那里瞒得住皇帝?若是皇帝真的连黄琼话中,已经近似直白的话都听不出来,那么他这个屁股底下的皇位就真的坐不稳了。只是让皇帝还有些犹豫的是,自己那几个已经就藩的儿子,屁股底下一样都是一坨屎。 没有就藩的那几个儿子,也是一样不老实。自己儿子也是一滩事,这话说起来就不硬实。若是一旦把这几个辈分较高的老宗室,得罪的太狠了。这几个家伙不管不顾的全部掀开,那么自己这个皇帝颜面则何在? 还有一个让皇帝更难堪的意思,皇帝更是实在没有好意思说出口来。自己那些儿子,除了眼前的这一个,都是自己一手教育出来。所选的老师,至少都是一个翰林学士。可教出来的这些操蛋儿子,都是虎狼之性一个比一个贪。 见到好处就上,拼命的去争。见到难处,得罪人之处,就是一推六二五,躲在一边不吱声。自己在这些宗室进京之前,也曾经想过让宋王主持此事。结果从德妃到宋王,没有一个肯出头的。德妃更是跑到自己这里,撞起叫天屈来。 宗室抵京之后,自己也曾经让太子出面斡旋,结果太子却始终在这里面和稀泥。每天只是露个面,便再也不出头。自己问起来,一直都在为这些宗室说话。自己这个当皇帝的,出面亲自做这个事情,也实在是无人可用。 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被人笑话,自己身为堂堂一国之君,教育儿子居然如此失败,自己这张脸还往那里放?可问题是,太子摆明了怕得罪人,不肯出任何的力气。而宋王更是一推六二五,死活的不肯接这个差事。自己再不出面,也就没有人可用了。 也正是担心这几个宗室,反过来揭自己儿子的老底,前两天的谈话皇帝一直都在压制火气。虽然不能说低三下四,可这语气始终强硬不起来。这也造成了这几个被召进京的宗室,敢公开不买皇帝的账。 只是有所顾忌归有所顾忌,但眼下形势已经异常的紧张。朝廷现在是真的拿不出太多的粮食,还有钱赈济数量已经形成规模的灾民。今儿若是不把这几位给降住,让他们放放血以解朝廷的燃眉之急,恐怕大齐开国第一次大规模的民乱就在眼前。 就在这两天与宗室磨牙期间,朝廷已经接到署理陕西安抚使的按察使,以及山西路安抚使八百里加急。无论是陕西路,还是已经流入不少灾民的山西路,都已经出现灾民抢粮迹象。二路都在请旨,是否调兵弹压。 而灾情最重的陇右路,则已经出现灾民公开抢粮,甚至是人吃人、易子而食的情况。署理陇右安抚使的学政,恳请朝廷立即调粮赈灾。可眼下朝廷筹集到的四十五万贯钱,以及可以腾出的十万石粮食,面对越来越庞大的灾民,却无异于只是杯水车薪。 别说让灾民熬过今年冬天,便是今年秋天恐怕也很难。若是按照平常一斗米几十文的官价,这四十五万贯钱倒是可以支撑一阵。可谁都知道,到了灾年每斗粮至少要番上几十倍。四十五万贯钱看着很多,可面对庞大的灾民连水花都不见得能够溅起来。 况且皇帝心中也清楚,这四十五万贯就算下发下去,能有半数到灾民手中,自己也就可以偷笑了。这些官连朝廷备战、备荒,而且供应边军的粮仓都敢盗卖一空,想必从朝廷赈灾钱粮里面上下一手,刮出来几层油也是极为正常的。 想及此,皇帝咬了咬牙,还是决定按照黄琼给的台阶下。作为饱读史书的一朝天子,他太知道一场民变过去会带来什么。不仅朝廷镇压的军费,搞不好会是一个庞大的数字。就连受到民变波及的地区,恢复更要不知道多少年。 更何况,无论是陇右还是陕西路,除了自身胡汉杂处之外,自身也都是边关要地。二路之中陇右路西有回鹘,南有青海周边吐蕃诸部,北面还与北辽接壤。更是朝廷眼下,最大的群牧监所在。 大齐骑兵向来堪称精锐,靠得便是陇右所产之战马。若是陇右真的出现大动荡,对于大齐一向依为支柱的骑兵,产生的打击绝对是致命的。没有了强大的骑兵,大齐还怎么与北辽抗衡? 而与陇右相邻的陕西路,一向是对北辽边关西线重地。虽说一向不是北辽重点进攻方向,但山陕防线向为一体。陕西路安危与否,直接动摇到山西路防线。陕西路若是乱了,与之只有一河相邻的山西路,也很难逃过一劫。 山西路表里河山,向来为中原屏障。如果山西路乱了,北辽再借机南下,恐怕黄河以北土地便不会为大齐所有。西北之乱看似局促一地,实则牵一发而动全身那。眼下的形势,已经让皇帝不可能再有一点犹豫。 哪怕是事后给这些宗室一定的补偿,但这个时候自己绝对不能有任何的手软。尽管皇帝认为自己做的并没有太过分,更不想大动干戈。可眼下除非自己动用一些强硬手段,否则对那些钻到钱眼里面的宗室,却是无可奈何。 只是下定决心之后,皇帝却并未立即像黄琼那样翻脸,为君多年这点城府还是有的。皇帝只是看着在座的一众宗室,淡淡的笑了笑。直到把这群宗室笑的有些毛骨悚然之后,才道:“既然你们都不愿意,那么朕也就不在勉强了。” “你们今儿在这里说的话,朕都记住了。刚刚英王说的话,虽说粗了一些,他也是一心为了朝廷,你们也就不要在追究了。不过朕也认为,英王的话虽说粗了一些,可话糙理却不糙,还是有一定道理的。今儿议的事,朕考虑一下再说吧。” “也许宗室,真的到了该好好整顿一番的时候了。你们在座的,都是宗室之中辈比较德高望重之人,整顿宗室你们也是责无旁贷的。这样,你们多留京几日,也拿出一个条陈来好了。这几日的唠叨,朕也着实有些乏了。想必你们也一样有些乏了,都下去休息吧。” 皇帝这番话,虽然说的很是平淡,平淡的让人看不出他心中有任何的火气。但在说到不愿意这三个字的时候,皇帝却额外加重了语气。语气之重,与脸上的平淡表情并无半点关系。听到皇帝这一番话,在座的宗室心不由的都咯噔一下。 在看看面前的皇帝,虽说脸上还带着平淡的笑意,但眼睛里面透出的寒光,只要不是瞎子却是都能看得见。而此刻皇帝脸上半分都没有减少的笑意,非但没有让几个宗室感觉到轻松,倒是让几个人感觉到丝丝的寒意。 自己所说的话都记住了,这是什么意思?听皇帝这话,这是要准备秋后算账的节奏啊。在座的几个宗室想到这里,心里面不由的都是一紧。他们心中都很清楚,自己府中那些财富是怎么来的。 这些年,自己做了多少肮脏事,才积累下来这么庞大的财富。皇帝若是真的动了怒火,想要追查到底,抓到自己小辫子是很容易的事情。甚至搞不好,皇帝手中现在就有自己的把柄。要是这些事情都抖落出来,用那个什么劳什子英王的话,一个圈禁肯定是跑不了的。 想到这里,在座的几个宗室无不冷汗直冒。尤其是就藩陕西、陇右二路的几个宗室,正像是黄琼猜测的那样,二路的几个粮仓被盗卖一空,他们在其中都是分赃有份的角色。心中有鬼的几个人,冷汗更是瞬间便将后背都打湿透了。 更何况,别说自己屁股下面都有一堆擦不干净的屎。就是没有,皇帝要真的下决心收拾自己,也实在太过于轻松了。看着面前脸上淡笑,从来没有少过半分的皇帝,几个人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位皇帝从来就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尤其是那位曾经骂过黄琼为淮阳欲孽的临汾郡王,此时心中突然想起一件往事,当年在淮阳之乱后,几个宗室曾经多次上折子,要求皇帝斩杀淮阳郡王之女并其所生之子,也就是英王母子以谢天下,确切的说是以谢他们这些宗室。 这些折子,虽说当时都被皇帝留中不发。可事后不长时间,那几位上折子的宗室,便被眼前这位皇帝,甚至找了不是借口的借口,夺爵圈禁不说,还连累子孙不得袭爵。这位临汾郡王正是那场风波,因为折子缓递了几日逃过一劫的人,所以对这事记得相当清楚。 第一百四十章 黄琼的损招 想起当年那件事情,这位临汾郡王看了看御座上面无表情的皇帝,在看看另外一侧此时闭口不言的黄琼。早已经被酒色掏空的身子,不由的直冒虚汗。不仅他,甚至包括所有的宗室都明白。面前这位帝王,从来都不会受人逼迫的。 若是真的把他逼急眼了,下起狠心来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到时候自己苦心经营下来的财产,可都是归了朝廷了。到时候真的像是那个劳什子英王说的,正好杀掉自己这些肥羊,以弥补朝廷亏空不足。以自己了解的皇帝为人,这事他还真能做出来。 自己与这位皇帝已经是远亲了,若是真的下手自然不会像是对待自己儿子那般,高举轻放。不管怎么说,现在先服个软再说。至于损失,事后想办法再捞回来便是了。只要这个时候,不被皇帝记住就行。 思及此处,几个宗室对视一眼之后。不约而同的连忙跪下道:“皇上,我们几个人想好了。正像是英王方才说的那样,作为宗室本身便是与朝廷为一体的休戚与共关系,这天下我等也有一定的责任。” “如今朝廷有难处,我等自然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皇上,我等愿意按照您要求的去做,以官价出售部分存粮。并愿意捐献出部分粮食,以供朝廷做赈灾之用。”答应归答应,不过那个代表几个宗室开口的临汾郡王,还是耍了一个心眼。 他们答应官价出售部分存粮,这个数量就不一定了。一万石是他,一千石也是他,反正不说具体数额。至于到时候,再说到时候的事情。实在不行,大斗进小斗出也就是了。总之就是一句话,皇帝的话是必须听的,可是滑头也是必须要耍的。 听到几个宗室总算吐口了,皇帝却并未打算轻易的放过他们。临汾郡王话音落下,皇帝却是微微一笑道:“不、不,既然你们现在也很困难,朕看也就没有这个必要了。你们都是朕的亲戚,都是宗室吗,朕不想太过于为难你们。” 若是之前皇帝说这个话,在座的宗室会感激涕零。可现在皇帝再说这个话,几个宗室那还敢相信那。尤其是几个宗室此时都明白过来了,今儿的事明显是这爷俩两个给自己设的套。难怪之前都是太子出面,今儿却换上这个嘴损,人也更损的英王。 现在看,皇帝是担心一向与宗室为善的太子,不肯与他同流合污,才换上这个愣头青一样的英王。甚至皇帝有意识的,之前不点出这个英王淮阳欲孽的身份,以便将自己几个人引入歧途,钻入他设置的圈套。 只是想明白归想明白了,但哪怕心中恨的在咬牙切齿,几个人面上也不敢表现出来。而且非但不敢表现出来,临汾郡王还强装笑意道:“不勉强,不勉强。这天下,我等作为宗室也有一份责任不是。臣除了官价出售部分粮食之外,还愿意在捐五千贯钱、五千石粮食。” 实际上,这些心疼的心里面都快要流血的宗室,还真的有些冤枉了皇帝与黄琼父子了。皇帝实在是无人可用,这两天又被他们无理辩三分,搅的头疼之极,才临时将黄琼找来帮场子的。甚至黄琼接到圣旨,刚进温德殿的时候,还不知道皇帝找自己为何事。 而黄琼的那些话,一半是被这些宗室在朝廷需要他们时,表现的嘴脸所激怒。一半也为这些灾民现状,感觉到担心和忧虑。若是真的能在这帮铁公鸡身上拔些毛,对朝廷赈灾都是极其有利的。 正像是皇帝说的那样,只要他们答应官价出售受手中的存粮,便可以大大的缓解朝廷的燃眉之急。不过朝廷眼下财力匮乏到如此地步,也让黄琼大大的吃了一惊。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富甲天下的大齐朝财力居然如此的困顿。 整个朝廷除了维持必要的开支之外,不过是发生在局部的一场大旱,作为一个泱泱大国财政部的户部,居然只能拿出十万贯钱与十万石粮食。甚至连三成的需要,都远远满足不了。这要是传出去又有几个人能相信?这离着秋税进京,还有一个多月呢。 只是黄琼此刻心中想着什么,在座的几位宗室大佬却不知道。估计对皇帝不敢怎么样的情况之下,正因为即将要大大的破财,心都在流血的几个人,都将内心产生的仇恨放在了黄琼身上。此刻已经将他恨得要死的几个人,也压根就不想知道。 在宗室之中一贯小气著称,一向号称只进不出的临汾郡王,都已经大大的放了一把血。剩下的其余宗室,那里还敢在继续藏着掖着?同样意识到事情严重的几个人,无论再怎么肉疼,也只能纷纷的慷慨解囊。 除了黄琼的那位堂兄,也捐了五千石粮食、五千贯钱之外,其余的都是三千石粮食,外加两千贯钱。虽说他们捐出来的这些东西,与他们拥有的财富相比不过九牛一毛。但能从这些铁公鸡身上,拔出这么多毛来,倒也算是一个意外了。 只是尽管敲诈出来的这些东西,已经让这些人心疼外加肉疼的直哆嗦。但黄琼也看得出来,皇帝对这些并不是很满意。不过这也难怪,这几位都是号称宗室中的土豪。皇帝亲自出面,费了足足三天的口舌,才搞出这么一点东西。别说皇帝,就连黄琼都感觉到很难堪。 当然,这个时候还没有形成全社会救灾的意识。无论是在宗室、官员,还是百姓看来,救灾那是朝廷的事情,与自己向来都是无关的。虽说一般的士绅也会捐粮,开设粥场一类的赈灾场所,但要是让他们一下子出血太多,别说他们自己不干,便是朝廷也不会放心。? 生怕这些士绅借机收买民心,以形成尾大不掉之势。但眼下朝廷基本上与囊空如洗差不太多,实在拿不出来赈灾钱粮,而又不得不赈灾的情况之下,这才不得不伸手打这些宗室的主意。即便是这样,估计皇帝也是满心不情愿的吧。 不情愿归不情愿,可三天就弄出这么一点钱粮来,皇帝想必都觉得自己颜面扫地吧。不过对于这些人只肯出这么一点血,黄琼倒是没有太意外。以他从那些卷宗上了解这些宗室的为人,肯出这么一点血已经是相当难得了。 若是再多,恐怕这些宁愿抱着元宝跳井的家伙,真的是宁愿玉石俱焚,也不肯在出一文钱或是一斗粮食。与其逼迫这几个家伙在吐点血,还不如在他们答应的官价售粮上,多做一些文章。 想到这里,尽管不打算在此事上发表意见的黄琼,还是向着皇帝躬身道:“父皇,既然几位长辈已经认识到自己错误,并能迅速的加以改正。儿臣以为父皇应该秉承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原则,不在追究此事。” “更何况,他们已经答应以官价出售部分存粮,更捐出不少钱粮以解朝廷燃眉之急。这番忠心体国之心,儿臣以为应该大大的褒奖一番才是。尤其是灾年,粮价大幅度上涨是必然的。让他们答应以去年的官价售粮,也是大大的吃亏了。” “朝廷也总不能,让他们吃亏太多不是?毕竟他们眼下都无俸禄在身,还指望着这些粮食出售赚的钱养家。更何况他们都是天家子弟,要是因此过的太过于寒酸,也有损天家的体面不是。宗室既然如此体恤朝廷,朝廷体恤宗室也是应该的。” 黄琼这番话一说完,不仅皇帝愣住了,就连在座的那几个宗室也一并都愣住了。他们不知道刚刚还因为自己不肯官价售粮,而对自己几个人破口大骂的英王,这会抽什么风,怎么话风转的这么快? 体恤宗室,这话虽说从他嘴里面说出来,多少有些让人怪怪的。可见到这位英王,居然极其罕见的替自己说起了话,几位宗室无不将脑袋点的犹如鸡啄米一般。还道这位英王总算是想明白了,终于肯替自己说几句话了。 只是还没有等几位宗室,露出感激的面孔,黄琼接下来的话却差一点让他们吐血:“不如这样,他们每按照去年官价出售两万石粮食,父皇便赏赐他们免死金牌一枚如何?有了这面金牌,虽说管不到其他的罪。可若是犯了谋逆之罪,可降罪一等处置。” “而为了打消他们的顾虑,儿臣以为父皇可以先赏赐给他们每人五块金牌,以先作为定钱让他们安心。就算他们暂时用不了,也可以给自己子孙用吗。此等好事,儿臣以为几位长辈肯定会感激涕零。” 黄琼话音落下,在座的几个此时正琢磨怎么将捐出去的钱粮,从那里补回来的宗室,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在心里面开口大骂:“还感激涕零?感激你奶奶个腿。你这个瘪犊子,真是随了你那个外公,不是一般的缺德带冒烟。你这是当真要把我们几个干净杀绝啊。” “按照你的那个说法,两万石粮食才给一面金牌。你还居然上来就每人先定下五面,也就是说要我们官价出售十万石粮食。你丫的知不知道,去年粮食官价是多少?今年的粮食官价是多少?去年能买一斗粮的价钱,今年便是连一升都买不到,你这是要榨干我们的血肉啊。” 此刻心疼的心都快要滴血的几个人,生怕黄琼再冒出什么损招来,那里还敢去招惹黄琼这个损种。只能转过头来,眼巴巴的看着面前的皇帝,盼望着皇帝只当英王那个主意是放屁,千万别听那个英王出的这个损招。 只是对于几个人投来求救的目光,囊中羞涩,急于弄到钱粮赈灾的皇帝直接无视。对于黄琼这个主意,二话没说的马上便点头同意。几面说穿了一文不值的金牌,换来几十万石便宜的官价粮食,这笔生意怎么看怎么划算,都快要火上房的皇帝哪有不点头之理? 第一百四十一章 打白条的建议 一些,可让他们拿出大笔的钱粮造反,是绝对没有那个可能的。若是不造反,那几面金牌拿着也是没有用的。 自己那个九儿子不是说了吗,这面金牌除了谋逆大罪,可降罪一等处理之外,对其他的罪并无任何管辖之权。而按照《大齐律》,宗室谋逆不得公开处刑,只能赐与自尽。罪降一等,也是夺爵终生圈禁的。 在皇帝心目之中,终生圈禁并不比赐自尽强到哪里去。更何况,给这几位天大的胆子,他们也不敢去谋逆造反。贪财之人,又哪敢用脑袋去搏命?况且即便颁发下去,自己也不是不能找借口再收回来。 皇帝心中觉得这笔买卖,不是一般的划算,便点头应允了下来。但对于在座的几个宗室来说,却是无异于五雷轰顶一般。可见到皇帝斩钉截铁的语气,几个人也都知道此事,已经再也没有任何的缓和余地了。 摆在他们面前也只有两条路,要么领回这五块废铁一样的金牌,要么就等着被皇帝惦记。可要是真的领回这五块金牌,也就等于自己要以几乎无利润的官价,出售十万石粮食。如果不出售,那就等着皇帝的报复吧。搞不好,抄家圈禁都是轻的。 知道自己只要被皇帝惦记上,被皇帝狠狠宰上一刀的命运,已经是怎么都摆脱不了的几个人。尽管此刻心疼的都快要流血了,可几个人在昏聩、在贪财,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他们还是都明白的。 几位知道事已至此,已经无法在更改的宗室,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眼睁睁的,将这么大的一个哑巴亏吃进去。尽管心中恨个半死,可脸上非但不敢露出半点怨言,还得满脸堆笑的领旨谢恩。只是这脸上的笑容,简直比哭还要难看的多。 看着几个领了圣旨后,哭丧着脸告辞而去。临走的时候,还不忘狠狠的瞪了一眼,出了这么一个缺德带冒烟主意英王的宗室。这几天被这些宗室搅合身心疲惫的皇帝,脸上总算露出了一丝真正的笑意。 皇帝心中盘算的很清楚,有了这几十万石低价粮食,朝廷在赈灾的时候总算不用捉襟见肘了。他这个当朝天子的脸面,也总算是保住了。若是被人传出去,堂堂大齐朝一场旱灾,却只能拿出十万石粮食,四十五万贯钱赈灾,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相对于老爷子的乐观,同样看着几个宗室离去背影的黄琼,却是心中隐隐有些不安。那几个宗室临别时,瞪向自己充满恨意的目光,黄琼不是没有看到。他也知道,这几位此刻心中不知道怎么咒骂自己,或是琢磨怎么报复自己呢。 不过对于这几位宗室那个目光,也知道此事过后,自己恐怕将这几个宗室彻底得罪的黄琼,却是并不怎么在乎。至少在皇帝没有上西天之前,他们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于公开对付自己。 至于自己这位皇帝老子的身体,黄琼还是清楚的。自己这位皇帝老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早年的经历让有了教训。除了是一个工作狂人外加权利狂之外,本人倒是没有什么不良习惯。从不不贪酒好色,更没有前唐皇帝没事用重金属炼点丹药来嗑的爱好。 现在的体格,好到去年还给自己添了一个小妹妹,应该也不会短时间之内上西天。自己正好利用这段时间,暗中尽可能的积蓄实力。真的到了那一天,只要自身强大,那些人无论在恨自己,也就没有那个胆子来找自己麻烦。 黄琼只是在担心,这几个一个赛过一个贪婪的家伙,万一对按照官价出售这么多的粮食,心有不甘在变着法子,将这些粮食在弄回去,那可真就白瞎了自己这份心机了。这帮家伙搞鬼的手段,可是多着呢。 只是还没有等黄琼开口,皇帝却走下他的御座,来到黄琼面前,指了指黄琼心口处道:“怎么样,是不是心里面有些难受?那些话,别说你了,就是朕听到了也很难受。而且朕也知道,出宫以来你也遭受了不少的白眼。” “不过,作为上位者,一定要有城府。在你的实力没有达到之前,就算别人指着你的鼻子骂你,你也要装作无视。而且作为上位者,一定要有胸怀。不能别人骂你两句,便受不了要拼死拼活的。真正的强者,不是靠着嘴巴去赢得你的对手的。” “称呼你淮阳欲孽的,不止是这几个宗室。甚至你的有些兄弟,私下里面的话更难听。有些事情上,朕也知道很苦。但今儿朕也告诉你一句话,非常人者,必定能忍常人不能忍之事。忍字头上一把刀,可有些事情该忍还是要忍的。忍而不发,才是上位者最高的境界。” 听到皇帝这番话,知道这是皇帝在宽慰自己的黄琼,却是摇了摇头道:“儿臣多谢父皇的教诲。不过儿臣方才所想的,并非是他们对儿臣的蔑视。儿臣有自知之明,别人怎么看待儿臣,儿臣并不怎么在乎。” “儿臣在想,这几位宗室今儿在父皇面前放了血,肯定会心有不甘。毕竟以官价售粮,与大灾之下的行价,肯定是天差地别。他们几个肯定不会坐视,大笔的钱财就这么从自己手中溜走的。” “若是平时,他们玩点手段也就是算了。可灾情不等人,嗷嗷待哺的灾民不等人。儿臣以为,父皇一定要提前做一些准备为好。儿臣想,是不是朝廷出一笔钱,将他们答应官价出售的粮食全部买下来,在交由各地官府统一官价出售?” “哦,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在心不甘的情况之下,会采取一些手段糊弄朕?恐怕不会吧,他们的性子朕还是了解一些的。这几人为人虽说是贪婪了一些,他们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胆敢欺君。”对于黄琼的担心,皇帝明显有些不以为意。 “父皇,他们岂止是心不甘那。一家十万石粮食,按照官价出售他们几乎没有多少利润。按照灾区现在粮价,他们所能获得的暴利又是多少?这中间的差价,几乎可以用一个天价来形容。” “如果任几个人自行办理,连一个监督的人都不派。以这几位的为人来说,中间不搞出一点花样来,那就不是他们了。比如说元城郡王,将十万石粮食出售给临汾郡王。临汾郡王在去扶风郡王那里,购买按照官价出售的十万石粮食。” “或是将粮食出售给灾民之后,在派人去灾民手中强行买回。这么一弄,他们也算是按照父皇要求出售了粮食,可那些嗷嗷待哺的灾民却没有得到任何的救济。这粮食,晃了一圈又回到了他们手中。” “父皇,所谓上有政策、下肯定便会有对策。这些人被朝廷半是强迫的官价出售粮食,心中不甘那是必然的。既然心中不甘,那么在不敢抗旨不尊的情况之下,想着法子将损失降到最低也同样是必然的。儿臣以为,父皇还是多提防一些为好。” 黄琼这番话说完,同样对这些宗室品性相当了解的皇帝,倒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这一点,朕倒是没有想过。你说的也是一个办法,只是若是按照你的这个意见办,朝廷现在又实在拿不出这些钱来。若是户部能拿出来,朕又何苦在这里和他们磨牙?” “是朕疏忽了,朕没有想到户部那些黑心官,还有陇右、陕西二路的官员如此大胆,居然将官仓盗卖一空。户部现在的库存,在秋税上来之前,也只能勉强维持各地驻军的饷银,以及百官的俸禄。” “如今户部可谓是空空如野,为了筹措这三十万贯钱,朕连寿陵工程都停下来了。今儿能解决部分问题,也得多亏了你。否则,朕还真的不见得,能在这几只铁公鸡身上,拔下几根毛来。” “你今儿的表现,朕很是欢喜。只是言语上,着实有些粗俗,有失天家的风范。朕也知道,你是救灾心切。可你要记住,你身为皇子,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应该要有天家的风范。今儿你如此不冷静,怎么对得起你母亲多年来的教诲,又怎么能让朕放心?” 对于皇帝这种批评,黄琼至少在表面上,都是一向从善如流的。管他真心不真心,至少表面上文章一向都是做足的:“儿臣一定谨遵父皇教诲,今后一定多注意自己的言行。儿臣只是实在有些看不惯他们,如此的见利忘义,不能体恤父皇为天下黎民之一片苦心。” “不过父皇,儿臣以为此事还是派出能员干吏来办,绝不能让这些宗室插手为好。现在看来,陕西、陇右二路的官员俱不能用,能将西北几个大粮仓盗卖一空的,仅仅几个低级官员无论如何是做不到的。” “恐怕二路品级稍微高一些的官员,都脱不了干系。而品级较低的官员,即便操行足够,可级别并不足以服众。恳请父皇或是选派一至两名亲王,或是从朝中挑选德高望重,为官清廉者来担此大任。” “至于收购几个宗室答应官价售出的存粮一事,儿臣倒是有一个主意。您看是不是先由户部给他们打一个欠条,待秋税入库之后,加上武威钱庄短期放贷利息一并再行解算?这样,即可以保证灾民所需,朝廷钱粮上的压力也可以暂时缓解。” 作为前世之人,尤其还是做生意。好吧,别管做什么生意的,借财生金的道理没有一个人不懂得。更何况在那个时代某一时段,**给老百姓打白条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又不是会拖欠很长时间,只是两个月而已,前世欠几十年的不是也没有。 第一百四十二章 宗室的操守? 自己前世,无论是国家还是个人负债经营有的是。先不说大多数只有靠着贷款,才能买的起房子和车子。背负上沉重的房贷和车贷,才能娶得起媳妇的人。单就那些国家,又有几个不是内债外债一大堆。甚至还有一个靠着发行国债过日子,依旧混到世界第一强国的国家。 再说了,西方那些屁大点国家怎么扩充起来的。不是战争没有打起来之前,先发行债券筹集经费。在从战争之中获利,偿还这些战争债劵。要不然,那些国家大部分都还没有大齐朝一个府大,不靠这发行债劵,就那点经济早就被频繁的战争拖垮了。 为了筹集这次赈灾钱粮,自己这位皇帝老子,便是连寿陵都停了下来,可见朝廷岁用已经匮乏到什么程度了。眼下这个金子不当窝头的档口,打几个月白条虽说不能彻底的解决困境,可总归能缓解一下不是吗? 况且,让那些此次大出血,势必心有不甘的宗室多少挣点利息。如果他们在上下其手,朝廷收拾腰杆子不是更壮实?在黄琼眼中,这实在是一举两得的事情,最多朝廷丢点脸而已。可话又说回来了,要是真的赈灾不及时惹出大乱子来,那就不是丢点脸的事情了。 “什么,居然让朕去欠他们的钱,这成何体统?朕身为一国之君,居然去欠自己亲戚的钱,这要是传出去,朝廷的体面何在,天家的颜面何在。你难道是想让朕去做周赧王吗?你怎么会有如此荒唐的想法?也亏你也算是饱读史书之人。” 对于黄琼的想法,皇帝自然是绝对不可能同意的。对于他这个一国之君来说,去欠别人的钱,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外人知道了,又该怎么看待朝廷、看待自己这个一国之君。东周那位被国人要债追的无颜见人的周赧王,可是历朝历代帝王的前车之鉴。 听到皇帝的这番话,黄琼心中不禁的冷笑连连。这都是什么时候,还舍不得自己那点颜面。要是你真有那个钢性,干嘛还找这几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来打秋风?今儿要不是我在,就按照你那个循规蹈矩的做法,又岂能从这几个家伙身上拔下毛来?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的道理都不懂,亏得你还是一国之君。“没有创新、太过于保守,”这是黄琼给自己这位皇帝老子,内心之中给下的评语。谁说皇帝就不能欠账了?借鸡生蛋的道理都不懂。自己前世那些土豪,又有那个不欠银行贷款? 黄琼一边在心中暗自鄙视着皇帝的短视,一边却是在心里面感叹。要是这些粮食不由朝廷收购,在转运到灾区赈济灾民。就这帮心中,一直都在惦记着堤内损失、堤外补的家伙,恐怕几十万石粮食,真正落到灾民手中能有三成就不错。 中国官场上,几千来一直有一个不变的陋习,那就是上有政策,下势必会有对策。若说不卖,那就是抗旨不尊,重则是要夺爵杀头,轻者也要抄家圈禁。但若是玩点什么心机,搞点什么手腕的本事,却是有的是。 尤其是地方官员,与那些宗室勾结到一起,一起动手糊弄。弄好,非得搞出大漏子不可。这些人连官仓都敢盗卖一空,还有什么不敢干的。灾情不等人、灾民不等人,要是真等到出了篓子在解决,那就什么事情都晚了。 见到黄琼面色忧心忡忡,皇帝摆了摆手道:“你不要再说了,朕绝对不会照你说的那样去做。不过你也放心,朕会派出御史和钦差全程监督。如果发现几个人有糊弄朕,有糊弄天下的百姓行为,朕断然不会轻饶。” 说到这里,皇帝松了一口气:“有了他们几个带头,剩下的宗室那里就好说话多了。朕这就给就藩山西、河北,以及两淮的几个郡王、郡公下一道旨意,让他们也拿出一部分粮食按照官价出售粮食。这样一来,基本上可以撑过此次旱灾。” 见到皇帝态度如此的坚决,黄琼也只能在心里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些宗室若是能这么简单低头,那就真的有鬼了。陇右、陕西两路素来民风彪悍,尤其陇右向来蕃汉杂处,更是党项羌主要聚居区。 现在两地估计已经是干柴遍地,若是那些宗室此次做的太过分了,弄不好皇帝这番打算泡汤的可能习惯很大。甚至搞不好,不烽烟遍地就不错了。若是真的引起民变,单就一个党项羌,就够朝廷喝一壶的。 今日黄琼已经见过这些宗室的嘴脸,那里又岂能真的放心?民间传说,大齐宗室之贪婪,堪称历朝历代之首,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把希望寄托在这些人身上,外加那些连弹劾文章都能卖的御史。到底能引发什么后果,恐怕只能看老天是不是保佑了。 想到这里,黄琼也只能采取最后一个办法了。他拱了拱手道:“父皇,儿臣还有一策。您不是已经筹集了四十万贯钱了吗?再加上刚刚几位宗室捐助的,您手中五十万贯钱应该是有的。儿臣以为,不如让他们就近直接,先将部分粮食调入二路官仓。” “然后,由朝廷派出德高望重的大臣,出面调剂粮草进行赈灾。至于粮钱,儿臣以为可以先由这五十万贯支付。儿臣以为,这笔钱虽说少了一些,但也可以支撑一段时间。待秋税入京之后,再一次性全部购下。” “儿臣以为,对宗室官价所售出的粮食,也可以不必一次性全部采购。现在还是夏天,灾情还没有到最严重的时候。先以这五十万贯钱为基础,采购部分粮食赈灾。其余的暂时不动,待秋税全部入京之后在一并全部采购下来。” “秋后采购的粮食,正好应对灾情最为惨烈的秋季和冬季,以及来年的春荒。而且儿臣以为,虽说二路此次旱灾普遍,但不可能各府州县受灾程度都一样,各地轻重还是有不同的。二路去年虽说不是大收,但大部分地区也算得上风调雨顺。” “要说二路民众手中一点存粮也没有,儿臣也有些不信。所以儿臣认为,眼下的确需要筹集一部分的粮食,但绝对数量还不至于那么大。所以,暂时完全可以先采购一部分。至于剩余的,待秋税入库之后,在一并采购齐全便是。” “至于京城这边,儿臣认为眼下京城聚集的流民数量,已经是足够多了。如果在增加一部分的灾民,不仅京城不堪重荷,也很容易引发民乱。京城周边几个大粮仓,虽说还要承担四大营,以及朝廷文武百官供应,可也不是真的一点粮食都挤不出来。” “现在距离秋税入京,已经只剩下不足两个月。儿臣以为在诸仓,保证两个月的存粮基数上。大可以先挤出一部分粮食,拿出来赈济灾民。所剩余的缺口,可以等到秋粮入京,在重新补充进入调剂出粮食的官仓。” “眼下朝廷最难的便是到秋收这两个月,只要能熬过这两个月,待今年江南的秋税、两淮的盐税下来。哪怕就算是整个陇右与陕西路都绝收了,朝廷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而且这样,即可以赈济在京灾民,也可以将粮仓内陈粮更换为今年的新粮。” “父皇,非儿臣不信任这些宗室。这几天的情况,您也看在眼里面了,这些人如何能让人放心的下?也别说他们,便是其他的人,利字当头又有几个人能够真正的放下?我大齐的这些宗室,一旦涉及到钱粮方面,能让人相信的不多。” “你?阿九,难道宗室在你心目之中,便是如此的不堪?的确有些宗室肆意妄为,可大多数宗室操行还是好的,你也不要一叶障目。好了,此事你也不要在多言了。他们几个的确爱财了一些,但基本的操守还是有的。否则,也不会捐出这么的钱粮。” “至于其他的,朕也会派出专人督察此事的,你也不要过于担心。还有你的那个章程,朕这几日也在仔细琢磨了一下,觉得开埠通商一事,还是大有所为的。今后一段时日,这方面你还是要重点考虑一下。” 皇帝明显对这几个宗室,所谓的操守还是有信心的。只不过他的这个信心,不知道是对这几个宗室不敢抗旨不尊操守,还是对钱粮的操守有信心。不过在黄琼看来,恐怕前者面更大一些。只是那些人,能不能给皇帝这个面子,至少现在恐怕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实际上,皇帝对自己的手腕和那些宗室的胆量,也是过于有信心了。一下子被搞出那么多的钱粮,这些宗室压根就没有真的甘心过。在出了温德殿之后,几个宗室二话没说,直接奔向了东宫。 这些屁股底下都不是很干净的宗室,为了能够得到太子庇护,每年都要暗中给予太子大笔的钱财。最少的,一年也要上供五千贯。多的,像是那位元城郡王,每年都是一万贯。至于其他的东西,那还得另外再算。 这几位实在不甘心就此大出血的宗室,此时都将皇帝能够挽回圣命的希望,放在了每年都收取自己大笔钱物的太子身上。自己几个人,每年都要供给太子大量的钱财挥霍,这个时候太子总不能见死不救,光拿钱不办事吧。 实际上,太子听完这几个宗室声泪俱下的描述完,温德殿内的遭遇,尤其是那位英王的种种恶行之后。心中首先想的不是为他们出气,而是大大的泛起了酸水。这些宗室刚到京,甚至直到昨天都是自己一直在陪着皇帝接待。 可今儿,却莫名其妙的换成了那个贱种不说。这几天与这些宗室磨牙的难度,也曾经参加过两天的他不是不知道。却没有想到,这个硬骨头居然被那个贱种,就这么硬生生的给啃了下来不说,还从这几个向来一毛不拔的几个家伙身上,硬生生拔出了这么多毛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 挑拨离间 从这几个宗室口中得知的这些东西,让太子怎么又能轻易的平静下来?至于几个宗室的其他哭诉,太子则压根就没有听进去。脑海之中,一直都在盘旋着皇帝今天没有宣召自己,反倒是宣召那个自己眼中陪着的原因。 要知道,以前历次有宗室入京,都是太子负责接待的。这次皇帝一反常态,召一个在京亲王陪同,可谓是自己从册立储君以来第一次,甚至可以说在以前是无法想象的。要知道以往即便是有其他皇子在侧,但太子也都是一同在场的。 还从来没有过只召亲王陪同,而太子不在场的。可今儿却偏偏没有召自己,反倒是只召了一个亲王入侍,这让这位太子爷明显产生了一定的危机感。若是换了别人,眼下这个时候,太子也许这口气就咽下了。 皇帝偏偏宣召的又是他眼中的那个贱种,这让太子如何能够咽下这口气?而眼下皇帝频频去听雪轩的事,对于太子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秘闻。再加上近来发生的,皇帝居然单独去了当时的河间郡王府,现在的英王府,以及张迁的被贬几件事情。 让太子眼下越来越有种感觉,黄琼这个他心目中的贱种,越早除掉对自己越有利。否则假日时日,他对自己的威胁,甚至会在自己那几个一奶同胞的兄弟之上。此人虽说在朝中无甚势力,可这翻云覆雨的手腕绝对不是一般。 其手段之多变,让自己几乎都无力招架。自己现在已经是前狼后虎,绝对不能再加上这样一个对手。否则,自己在这场争夺战之中,只能会更加的被动。再让这个人发展下去,自己恐怕就真的成了养虎为患。 “该死的,这个贱种,究竟有什么手段,居然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便让父皇对他如此另眼相看?他究竟用了什么办法,蛊惑父皇一再为他破例?难不成他有什么蛊惑人心的妖术不成?”思及此处,太子差一点就要骂出声来。 看着脸色有些阴沉的太子,那位在温德殿一口一个称呼黄琼为淮阳欲孽的临汾郡王,却是开口道:“太子殿下,难道我等就任凭那个淮阳欲孽,如此欺负到头上?我等可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您可得为我等做主啊。” 见到临汾郡王先开口,那位扶风郡王在一旁也借机落井下石。不过这个家伙明显比那位酒色过度,显得有些虚胖的临汾郡王聪明。他没有在自己这次损失多少上继续纠缠,而是将话题,直接指向了估计是太子最疼之处。 当年淮阳之乱的那点事,这些宗室都不是一般的清楚。因为他们中的大部分人,若是没有那场淮阳之乱,以他们这些或非嫡长子,或非庶子的身份,根本无资格继承前辈的爵位。他们能得到眼下的这个爵位,要说起来还多亏当年黄琼的外祖父。 这位扶风郡王的爵位,便是这样得到的。所以对于太子那里最疼,他自然清楚的很:“太子殿下,今儿这事可是有些不对啊。即便是皇上有什么心思,按照祖宗制度外藩宗室入京,应该都是您这个太子的差事。今儿皇上怎么召集了那个什么英王陪同?” “而且祖制,皇子非太子不得参与政事。虽说今儿的事情,算是咱们天家的家事。可涉及到赈济二路灾民一事,算是国事也未尝不可。皇上今儿宣召英王参与此事,真实的用意真的好好琢磨一下才是。臣可听说,前几日皇上可微服去了英王府。” “我们可都是您的支持者,这一点在朝中谁不知道?皇上今日居然如此的纵容,那个淮阳欲孽所生贱种如此的轻待,甚至是辱骂我等,究竟是安的什么心思,难道单纯的就是为了那点钱粮?以臣等来看,恐怕却是未必。” 这位扶风郡王,明显要比那位临汾郡王精明的许多。能找对重点方向,知道哪里才是太子最忌讳的地方。扶风郡王这一刀,捅的效果很明显要比那位临汾郡王高明的多。听完他的这番话之后,太子的脸色明显更加的低沉。 见到太子脸色变化,这位扶风郡王微微一笑继续道:“原本来说,皇上无论做什么样的决定,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本来是无权干涉的。但皇上却偏偏找来英王,这就是我们这些宗室无法接受的。” “当年他外公杀咱们这些宗室,差一点亡国灭种。现在皇上却又如此重用淮阳余孽之后人,实在是让我等齿寒。更何况,我等是太子的支持者,这在朝中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但这个英王,却是一点情面都不讲。” “臣等以为,他表面上看是为朝廷筹集赈灾钱粮,但实际上却是针对太子殿下来的。殿下,这位英王如此针对您,恐怕所图之心非小。此人,太子殿下不可不防。臣等盼望太子殿下,能够尽早做好防范,以免为小人所乘。” 说到这里,这位扶风郡王顿了一下后,才继续道:“如果太子肯出手除去此獠,不仅可以为太子除去一心腹大患,更是是为当年那些枉死在屠刀之下的宗室复仇。天下宗室,势必会更加的拥戴太子殿下。” “有了天下宗室的拥戴,便是皇上也会心存顾忌,太子这个储君之位想必也没有人在能撼动。臣等,还请太子殿下慎重考虑得失,别到时候在后悔晚矣。如果太子殿下需要助力的话,臣等甘愿每人各出五万贯。” 虽说这位扶风郡王这番话,对这位太子刺激很大。但毕竟身为储君多年,城府还是相当够的。又岂会看不出,这几位宗室内心所想,只不过是让自己出头替他们报仇的心思?这位扶风郡王这番话,尽管捅到了太子的腰眼上,但太子也不是傻瓜。 这些人钱,自己肯定要收的。去了京兆尹这块财源,太子现在手头紧的很。但是自己想要怎么做,又该怎么做,却是没有必要让这些人知晓。这些人每年送给自己大笔钱物,不过是寻求自己的庇护罢了。 要是有些东西真的让他们知道,搞不好前脚知道,后脚就到父皇那里把自己给卖了。这一点分寸要是没有,他这个太子早就该下台了。所以尽管心中已经有了计划,但太子在这些人面前,还是丝毫口风不漏的。 对于这些宗室,太子只说自己会慎重考虑的。让他们先把粮食和钱交上来,今后一定会给他们一个交待。至于是一个什么交待,太子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几个宗室倒也识趣,太子既然应承了下来,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几个宗室在得到太子的这个承诺之后,自认为挑拨离间已经做到位的他们,在离开的时候都是喜笑颜开。唯有将东宫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却是一直都没有说话的那位元城郡王,在离开东宫之后只是摇头不语。明显这件事情,他并不是很想牵扯进来。 离开东宫之后,这位元城郡王好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一样。在接到皇帝硬塞过来的那五块金牌,并缴纳了承诺的银钱之后,便匆匆的离开京城了。在离京之前,连向太子辞行都没有做。他也是那天在温德殿所有宗室之中,第一个缴纳完毕承诺捐献钱粮的。 至于其余的宗室,倒是没有他这么着急。因为好久没有来京城,非但没有将答应捐献的钱粮交出来,反倒是一个个的花天酒地起来。尤其是那位临汾郡王,甚至连他的郡王别院都没有住。自来到京城之后,便一直在青楼楚馆流连。 别看这位老兄在皇帝面前一毛不拔,这个时候却是空前的大方。将大把的钱财,都扔到了那些妓院之中。甚至在妓院之中因为争风吃醋,还与几个显贵子弟大打出手。因为身体基本被酒色掏空,完全不是对手的他差一点,差点让人给打成了千年之后的国宝。 最后还是皇帝实在看不下去,下旨让他立马缴清承诺的钱粮后,以最快的速度滚回封地去。只是这个家伙虽说被皇帝给撵走,可在临走的时候,还给京城几个妓院的头牌,赎了身带回了他的封地。来的时候一个人,走的时候莺莺翠翠的带了一大群。 至于其他几位,表现的也没有好到那里去,一个个整天倚红偎翠的花天酒地、醉生梦死。反倒是承诺捐献的钱粮,一个个的就是拖着不办。那位大兴郡公,在皇帝派人去催促的时候,在他那座富丽堂皇的京城别院之中,压根就没有找到人。 便是连他郡公府的属下,都不知道自己这位爷跑哪儿去了。最后还是负责京城治安、巡查的金吾卫派人,折腾了将近大半天。才在熟知他口味的一位郡公府贴身仆人帮助之下,在城外一个半掩门私娼的被窝之中,将这位老兄给拖了出来。 据找到这位老兄的人,形容这位郡公爷口味极其特殊。已经四十多岁的他,找的那位过夜的半掩门,比半老徐娘还要半老。只能比他年纪大,绝对不会比他小的。至于被这位郡公爷相中的那个私娼的长相,见到的人脑袋都摇得像是拨浪鼓一样。 只能一致的评价,这位郡公爷口味不是一般的重。还有那位扶风郡王,表现的倒是比这二位好一点,青楼楚馆倒是没有见他去过。反正别人能看到的,只是听说他郡王府的管家,花了足足两万贯,替他买了几个波斯和大食的舞妓,抬进了他郡王别院之中。 接到这几个宗室,特别是那位临汾郡王,还有大兴郡公在京城的表现报告。黄琼也只能摇头苦笑,这就是皇帝口中操行良好的国之栋梁。就这幅德性还国之根本?这些人恐怕连提鞋都不配。 这些人自己花天酒地有钱,朝廷让他们拿出一点点的钱粮,帮助朝廷救济灾民,却一个个的叫苦连天。大把的钱财撒到青楼楚馆,让他们少赚一点便像是要杀了他们一样。这几日的所作所为,甚至都成了京城的笑话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陈瑶归来 不过倒是自己的那位堂兄,也就是元城郡王的表现倒是让黄琼诧异。这位元城郡王,也一向是贪酒好色之人,甚至其传说之中老幼不忌的好色程度,还在那位临汾郡王之上。可这次在京城之中的表现,却是让人感觉到意外。 看完手中的这份报告,黄琼才发现自己真的是小看了,这位传说之中贪酒好色的堂兄。虽说当初在温德殿,叫苦叫得最欢实的便有他一个。但真正落实的时候,却是当时在座的宗室之中,唯一一个痛快落实的。 在表面上看起来,这位元城郡王要比其他几位收敛。至少在表面上看,他要知道进退的多。虽说贪了一些,可也知道什么东西触碰不得。放下手中的这份报告,黄琼却是摇了摇头。他知道越是表面上的东西,往往有的时候越是不真实的。 自己的这位堂兄,这个时候收敛了尾巴,谁知道会不会在回去之后,方才开始动手脚?上缴给户部的这点东西,对于这位堂兄来说恐怕九牛一毛都算不上。更那十万石需要他们官价售出的粮食相比,也算不上什么。后续的事情,才是真正的大头。 想起皇帝坚决拒绝了自己建议的黄琼,心里不由得一阵阵郁闷。他知道,解决了钱粮只是解决了一部分的问题,真正的麻烦还在后面。现在他能做到的,只希望这些家伙对皇帝真的畏惧,私下不敢做的太过分。 尽管黄琼也知道,自己的愿望始终只是自己的愿望。可除了这么想之外,他还真的不知掉自己还能做些什么?自己该说的已经说了,不该说的也已经说了,奈何人家听不进去。此时的黄琼真不知掉,自己与自己那位皇帝老子,谁更一厢情愿。 而此时黄琼更不知道的是,他在温德殿中的所作所为,并没有能够隐瞒太长时间。太子知道后没有两天,几乎想要知道的人都已经知道了。在得知他在温德殿中的作为,京城内的几个有别样心思的皇子。 除了眼红黄琼能够被皇帝宣召,做了本应该太子才应该做的事情之外,更多的心思却是在私下幸灾乐祸。这几个宗室私下与太子之间的关系,在这些有心的皇子之中并不是什么秘密。他们都知道,黄琼此举看似痛快了,也替朝廷解了一定的燃眉之急。 但在那位京兆尹被放逐之后,再一次得罪了太子。对于英王再一次做了出头鸟的举动,这些人都抱着一个心思,那就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太子与英王争斗的越激烈越,他们这些人才更好浑水摸鱼,他们这些做渔翁的才更好得利。 只是除了其中某个在太子身边,安插了一个很深人之外,所有的人包括黄琼自己,都没有料到太子对他是真的下了杀心。虽然几个太子的心腹,也多次苦劝试图阻拦住,这位太子的疯狂举动。但却是没有想要,这位太子越劝越是固执己见。 当然,太子真的下定决心除掉自己一事,是黄琼真的没有预料到的。尤其是太子将首要目标,定到了陈瑶身上,更是黄琼没有想到的。此时正在为已经外出数月有余,一直音信全无的陈瑶归来,而欣喜若狂的黄琼根本就无暇理会,太子会究竟怎么去做。 就在黄琼在温德殿痛斥几个麻木不仁宗室半个月之后,当又一次被皇帝急召入宫的黄琼,从宫中返回之后听到李海禀奏,陈大奶奶已经回府,此刻就在自己卧室之中休息的消息。欣喜若狂的黄琼,此刻将一切的烦恼都抛到了脑外。 在这个既没有电话,又没有电报,更没有网络和手机,相隔异地相互之间唯一的通讯方式,便是极为不可靠信件的时代。没有什么比远行数月的亲人,能够平安的归来,会更加让人兴奋的事情了。 陈瑶这一去数月,为了保护黄琼的安全,甚至不敢往回送一封信。让早就已经习惯了陈瑶在身边,甚至已经习惯了夜晚陈瑶睡在身边的黄琼,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刻骨思念,更有为佳人独自远行的惦记。 天知道,自回到这个世界之后,黄琼还没有与这个亦妻亦姐的女人,分开过这么长的时间。十余年相濡以沫的共同生活,如今又有了肌肤相亲,黄琼早就已经把陈瑶当成身边,除了母亲之外最重要的女人。这一别数月,如今佳人总算归来又岂不能让他欣喜若狂? 几步赶到陈瑶卧室的黄琼,看着躺在床榻之上,数月不见有些不一样,却又看不出那里不一样的陈瑶,一把将佳人搂在了怀中。也顾不得屋子内还有几个丫鬟在,不管不顾的捧着佳人的小脸便吻了下去。 虽说黄琼不在乎被人参观自己的吻戏,可陈瑶脸皮到底没有他厚。虽说也被吻得意乱情迷,可也几次试图推开黄琼。只是因为黄琼抱得太紧,才没有能够如愿。好在这几个丫鬟也是机灵之人,见到两个主子在一起亲热。不用主子吩咐,连忙面红耳赤的退了出去。 良久,才松开几乎已经被自己吻得上不来气的陈瑶,摸着怀中这个心爱女人的脸,黄琼有些心疼的道:“瑶姐,这些日子为了琼儿,你吃了不少的苦。而这些事情,本应该是琼儿去做的。是琼儿无能,连累瑶姐了。” “琼儿,千万不要这么说。你是我最心爱的男人,为了你做什么我都愿意。因为我知道,我的琼儿是一条潜龙,岂是那些庸碌之辈可以相比的。*******,一遇风云便化龙。现在只是还没有到,我的琼儿真正展翅的时候。” “瑶姐相信,只要加以时日,我的琼儿一定会一飞冲天的。只要我的琼儿,能真正可以一飞冲天,瑶姐在辛苦一些也是愿意的。更何况,你我本身就是一体的。”陈瑶抚摸着黄琼放在自己脸上的大手,温柔的看着黄琼道。 看着面前温柔似水的陈瑶,克制不住自己的黄琼再一次深深的吻了下去,良久才抬起头道:“瑶姐,这次回来,琼儿说什么都不会在让你离开琼儿身边了。刻骨铭心不外如此,琼儿可不想在来一次了。瑶姐,这次回来,你可得好好的补偿琼儿。” 说到这里,陈瑶白了一眼,轻轻的拧了一下黄琼的鼻子道:“真的需要瑶姐补偿你?这些日子,你小子恐怕是乐不思蜀吧。别告诉我,院子里面新来的那三位绝色美人,你都还没有临幸过。” “我可看出来了,她们可都已经非完璧之身了。我还听说过,某人在一段时日之内,可谓是夜夜笙歌不说,还陪着人家一同回去探视家人。更为此,还与京兆尹引发了冲突。你小子少在那里,糊弄你瑶姐。” 哪怕是将黄琼爱到了骨子里面去了,可陈瑶毕竟是女人。是女人,就不可能一点拈酸吃醋的小性子都没有。尤其是陈瑶年龄比黄琼大了足足十多岁,黄金年龄已经不在的她,心中还是有一定危机感的。更何况,她眼下的身子还有些不方便。 那三个女人容貌之艳丽,身材之火爆,便是陈瑶也多少有些自愧不如。她这番话,除了有些拈酸吃醋之外,也是担心黄琼沉溺于床笫之事。甚至担心,这几个女人有些来路不明,黄琼在被人蒙骗。 见到陈瑶有些吃醋,黄琼连忙将三女,还有那些波斯舞女来处,以及自己当初留下她们的原因,与陈瑶老实的一五一十说了。便是连为什么陪着那个婷婷,去探视她的家人原因,也没有做任何的隐瞒。 说完之后,黄琼看着面前的陈瑶,语气相当诚恳的道:“如果瑶姐不喜欢这几个女人,琼儿可以马上便将她们送走。在琼儿心中,瑶姐才是琼儿唯一真正所爱的人。只要瑶姐高兴,让琼儿做什么都可以。” 听到黄琼极其详细的汇报,陈瑶心中那点小小的不快,转瞬之间便消散。陈瑶摇了摇头,又羞又怒道:“呸,这个永王真不是东西,自己整日里面花天酒地就不说了,现在又带坏了我纯洁的琼儿。” “不过既然来了,也就不要送走了。这几个美人千娇百媚,即便是我这个做女人的看到了,都有些我见犹怜。再说,你那方面太强,单单我一个实在有些应付不过来。有她们几个帮着我分担一些,你也会熬得太难过。” “还有,你既然与永王已经结盟了,这几个人送走于他脸上也不好看。琼儿,瑶姐不是那种小心眼之人。只要琼儿喜欢的,瑶姐都会喜欢的。瑶姐自知身份,不可能成为你的正妃。而且府中也不可能只有我一个,早晚都是要抬进人来的。” “瑶姐只是希望你能在这方面把握住自己,别把那些居心叵测、不三不四之人抬进府中来。更别学那个永王,年纪轻轻的便沉溺于床笫之事。这样,无论你有什么远大的志向,都会毁于一旦的。” 陈瑶这番情深意重的话,黄琼轻轻的又吻了一下陈瑶的嘴角,笑道:“瑶姐放心,琼儿能够把握住自己。更何况有瑶姐在,琼儿又那里会沉溺于这些东西里面去?如今瑶姐回来了,琼儿又岂会在去招惹别的女人?” 自听到陈瑶回来之后,黄琼只顾着与陈瑶温存,并未询问陈瑶这几个月在外奔波的结果。因为他知道,只要是自己的事情,陈瑶都会付出百分之二百的努力。而对于一个独自在外奔波数月的女人来说,温情现在比什么都重要。 虽说陈瑶回府,并未见到她带回来任何一个人。但黄琼相信陈瑶是不会让自己失望的,这一点黄琼可以说确信无疑。甚至可以说,只要陈瑶能够平安回来,能不能带回来自己所需要的人,黄琼现在也并不在意。没有什么,比爱人平安归来更重要的不是吗? 第一百四十五章 喜讯 果然,短暂的温存,述说了分离这段时日之内彼此的相思之后,靠在黄琼怀中的陈瑶道:“我这次出去几个月,结果并没有当初预期的好。在无法暴露小姐就在宫中的情况之下,单凭几件信物,小姐当年那些故人并不是很相信。” “尤其是在听说,我要求他们协助的是一位皇子的时候,很多人甚至连二次见面的机会都没有在给我。虽然他们所有人,当年我跟随小姐几乎都见过。可他们在听到我的要求之后,对我就开始疏远,甚至是态度很是有些恶劣。” “你也知道由于朝廷对江湖人士限制很大,使得江湖人士对朝廷并不信任。朝廷在江湖人士,尤其是那些高手之中几乎并无威望。很多人一听为一位皇子效力,马上翻脸并拒人以千里,即便是拿出小姐的信物也无济于事。” “小姐当年行走江湖的时候,并未暴露自己的家世。不仅家中无人知道她习武,就连老王爷给她派出的侍卫,她也从来都没有带过。所以小姐的那些好友,都不知道小姐曾经是当年淮阳郡王府的嫡出郡主,更不知道她后来入宫并生了你。” “有些人,甚至以为小姐失踪这么多年,是落到了官府手中。这次请人出山为你效力,是受到了朝廷的要挟。可偏偏小姐目前的身份,还不能与这些人明说。而且即便明说,这些人也不会相信,他们当年眼中那位近似乎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姐,会入宫成为皇帝的嫔妃。” “当年我父母双亡,被小姐从人牙子手中救出,开始跟随小姐行走江湖的时候才十岁。到跟随小姐入宫,便再也没有出过宫。十几年的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如今又有几个人还记得当年寒冰罗刹身边的煞手龙女?” “再加上小姐的这些朋友,大多数都脾气古怪。即便相信我是受小姐委托出山,但绝大部分一听是协助一位皇子,更不愿意搅合到皇家争斗中来。而我又不能明说你的身份,所以成果不是太好。” “而且这些人之中,并不乏当年小姐的仰慕者。要是让这些人知道小姐入了宫,还在冷宫一住就是十八年,这些人非得到宫中来寻***不可。以这些人的身手,自然不用担心他们会暴露。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 “他们倒是无所谓,可一旦被人发现,会给小姐带来无尽麻烦的。只有几个人,当年是受过小姐大恩的。也许是没有忘记小姐的恩情,也许是想要给自己徒弟或是子侄,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本人虽说拒绝了我的邀请,可派出了他们子侄出山。” “总计是九男四女,一共十三个人。不过这些人虽说年龄都不算大,身上的功夫却都不算弱。虽然都不如你的,但也没有相差太多。其中两个,也算是常年行走江湖的老手。对了,我路上还捡了一个奇怪的书生。” “我知道,咱们府中有皇上与太子的密探,所以便没有直接将他们带回府中,而是将他们都安排在离城十五里的无量观。这座道观是当年太夫人修建的家庙,在太夫人过世之后,因为府中之人大多信佛不信道,所以渐渐的与府中断了联系。” “后来,更是因为小姐所要求,被划到了小姐名下。现在极少有人知道,这座无量观是当年淮阳郡王府的家庙。小姐当年以游学为名行走江湖时,每次回到京兆一般不会回府,一般都是在这座道观内居住。” “在入宫之前,更将自己名下几百顷土地都划为庙产,并将无量观与王府脱离了关系。所有的契约,也一并的全部销毁。现在除了极个别人之外,几乎无人知道这座道观与小姐之间的关系,将这些人安排在那里安全的很。” 说到这里,陈瑶的小脸突然涨的通红,一头扎进了黄琼的怀中良久不肯出来。直到过了好大一会才道:“原本,我还想去一趟江南,再去几个熟悉的帮派,想法子为你多寻一些帮手。可这个时候,我却发现自己偏偏?” “到底怎么了,瑶姐快说,你到底怎么了?难道是?”见到陈瑶露出少见的小儿女姿态,黄琼心中不禁有了一丝预感。这个时代除了宫中一些特殊手段,以及采取某些特定药物之外,几乎没有任何的避孕手段。 自己与陈瑶感情甚深,欢好的时候自然不用像,与永王送自己三女那样,会采取一些必要的那些手段。陈瑶虽说年纪略大一些,但远还未到已经不能生育的年龄。若是真的有了身孕,倒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 只是他有些不敢肯定,便连忙不迭的追问。不过这语气之中,不禁带了一丝喜悦的成分。黄琼在前世的时候,虽说性格有些孤僻,但却极为喜欢孩子。无论是自己亲姐姐的孩子,还是亲戚家的孩子,他都相当的喜欢。 只是郭盈一直不肯要孩子,就连曾经意外有过的两个孩子,都被她趁着自己外出私自给做掉了。当时原本已经有了一定积蓄的黄琼,本来打算做完这最后一票之后收手不做。与郭盈结婚,再多要几个孩子的。 因为他知道,盗墓这事做多了有伤阴德。尤其是他当初,还以为与郭盈没有留住的那两个孩子,都是因为意外才没有保住的时候,便已经下决心收手了。但却没有想到,与自己生活了数年,自己深爱着的,并曾经准备要与之共度一生的女人。 不仅在身体和精神上双双背叛了自己,还对自己下如此的毒手。莫名其妙回到这个时代之后,他才琢磨出来,也许那两个孩子没有保住根本就不是意外,而是郭盈存心就没有想要过。也许,那两个孩子压根就不是自己的。 而回到这个时代之后他才三岁,自己本身就是一个孩子。更何况,在除了母亲和陈瑶之外,连只母猫都没有一只冷宫一待就是十八年,自然更不会有自己的孩子。喜欢孩子却一直得不到满足的他,此时知道两世为人的自己终于有了孩子,那还有不欣喜若狂的道理? 在羞涩之极的陈瑶,耐不住黄琼催问终于点头之后。知道自己是真的要为人父的黄琼,小心翼翼的把怀中心爱的女人放到了床上。用一种近似乎朝圣一样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陈瑶那应该三个月,已经是略微显怀的肚子。 此时他才明白刚才刚一见陈瑶之时,陈瑶身上不一样的地方在那里。原来那是女人在怀孕之后,身上不由自主散发出来的母性光辉。当然,还有女性怀孕之后为将来哺乳做准备,而出现的某些身体上的变化。 而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盯着自己肚子满脸又惊又喜表情,语气之中按耐不住兴奋的黄琼,此时陈瑶一直高悬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在得知自己怀孕之后,陈瑶一直担心黄琼会不会要这个孩子。 她知道,现在有了孩子对眼下的黄琼来说,并不是一件值得兴奋的事情。因为一旦孩子出世,自己与他的特殊关系将再也瞒不住。虽说皇子大婚之前,与身边的侍女有染,甚至有了子息都是正常事。 身边秀女如云的皇子,没有几个在大婚之前还没有沾染过女人的。夸张一点的,在大婚之前子女都好几个了。黄琼那几个还未大婚的兄弟,年纪略长一些的,几乎都已经有了自己的儿女。 只是自己与眼前这个孩子的父亲,年龄相差实在有些大。自己足足比他大了十几岁,自己又是黄琼母亲身边的人。一旦暴露了两个人之间的亲密关系,很难不引起别人的非议。虽说在皇帝心目之中,并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但也会带来极为不好影响的。 这个孩子,可以说来的很不是时候。哪怕黄琼出宫时日在长一些,根基在稳固一些之后,形势也比眼下要强的多。陈瑶知道,这个孩子现在的到来,对于黄琼来说无意于是一个很沉重的负担。 此刻的黄琼那里想到,此刻的陈瑶会因为这个孩子,如此的心思百转。尽管想要将陈瑶再一次搂入怀中,好好的爱怜一番。可生怕伤到陈瑶腹中胎儿的他,却只能轻轻的将陈瑶小脸捧起来。 用一种喜极而泣的语气,说出了一番让陈瑶多少有些莫名其妙的话:“瑶姐,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让我真正的成为了父亲。让我真正有了一种落地生根的感觉,真正有了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人,我真的是太高兴了。” 说罢,再一次将陈瑶轻轻的放在床上后。黄琼兴奋的在屋子里面转来转去,连声召唤已经退出房间的丫鬟,让她们去将那个被自己强行扣下,到现在也没有放回去的李大夫给请过来,为陈夫人把脉。 “夫人?”听到黄琼的吩咐,被召唤来的侍女眼神古怪的看了看,此时躺在床上一脸幸福表情的陈瑶。又看了看兴奋的犹如驴拉磨一样,在屋子里面团团转,有些不知所措的黄琼,愣是被吓的没有敢动弹。 这位年轻王爷,当初那个吓死人的吩咐,她可还是记得很清楚的。若是按照他的要求去传话,那岂不是向外泄露了两个主子之间的秘密?万一哪天主子想起来,泄密的是自己,那倒霉的岂不是自己了。那位被活活打死管事的遭遇,可一直在她眼前浮现呢。 自己虽说从出生以来,就没有享过什么福。更是直到进了王府之后,才不用担心被再一次卖掉,才能吃饱饭了。王府之中虽说规矩严了一些,但与之前的生活是天上地下。这美好生活才开始,她可不想重蹈那位管事的覆辙。 直到黄琼发现听完自己吩咐之后,还傻站在那里,一脸有些不知所措的她。不禁有些不悦的哼了两声,这个有些被吓到的小丫鬟才反应过来。尽管内心之中有些害怕,但还是小声的又问了一遍道:“王爷,是告诉李大夫,需要诊脉的是夫人吗?” 第一百四十六章 陈瑶的坚持 本就有些担心陈瑶长途奔波数月,身体已经极度疲惫。现在因为得知陈瑶有了身孕,更加担心的黄琼。明显被这个呆头呆脑的丫鬟,有些给气到了:“怎么,还用本王再重复一遍吗?还不马上滚过去,把李大夫给本王请过来?” “是,奴婢马上就去。”被眼前这个之前还一直都和颜悦色的主子,突然发出的怒气吓得半死的丫鬟,听到面前这位年轻主子语气中的不满,连忙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生怕去晚了,那天打死那个管事的板子,会落到自己身上。 看着这个侍女慌慌张张的样子,黄琼无奈的摇了摇头,很是有些不满的转过头对陈瑶道:“这个丫鬟,怎么如此的笨手笨脚?你现在有了身子,可是比不得从前,一切都得小心为上。我看,还是给你换一个贴身服侍的丫鬟吧。” “不用换了,这个丫头我已经使唤顺手了。虽说有些胆小了一些,可品性还是好的,手脚也很勤快,刚刚可能是有些被你吓到了。我可听说,在我走后不久,你就杖毙了一个企图非礼丫鬟不说,还以下犯上的奴才,还将太子派来的人都打发不知道那里去了。” “你做出这么一手来,府中的这些人又岂有不畏你如虎的心思?行了,这些内院之事你就不要操心了。这等家长里短,不是你这个男人应该操心的。只是此时挑开我们的关系好吗?是不是我先躲出去一阵,等孩子生了在回来。” 但知道黄琼此举,意在至少向府中之人挑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陈瑶不禁有些担心的道。至于黄琼之前的那番莫名其妙的话,并不知道他两世为人经历的陈瑶,也只能将他那番话当成了初为人父之后,欢喜的有些语不择言。 陈瑶知道,虽说太子安插的人,已经被黄琼全部肃清了出去。可府中皇帝安插的那些人,却是至少短时间之内无法肃清的。太子知道与否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皇帝的心思与态度才是关键问题。 对于陈瑶语气中的担心,黄琼俯下身在她脸上轻轻一吻之后,语气坚定的道:“躲什么?我身为堂堂的一介皇子,若是连自己的妻儿都护不住。自己心爱的女人为自己生孩子,都要躲出去,那还算什么男儿?又如何立身在这天地之间?” “此事等过一段时日再说吧,一会你与我去趟无量观,去见见那几个人。既然将人家请回来了,你总不能将他们自己扔在那里不管不顾。只是将他们安置在那里,却是一个头疼的问题。若是总放在无量观之内,也就白费了当初请他们回来的心思。” “可若是带回府中,这府中太子的人虽说已经被你清理出去,可皇帝的人还在。若是带回府中,又很难瞒得过皇帝的耳目。要是被皇帝知道,我们请回来这么多的高手,以你那位父皇的性格,肯定是要起疑心的。” 知道黄琼性格的陈瑶,知道他一旦下定了决心,自己很难短时间改变的。所以并未在此事上,与黄琼过多的纠缠,而是直接换了一个话题。只是这件事情该怎么解决,饶是陈瑶也算是一个聪明之人,可眼下一时也没有了主意。 “这有什么可头疼的?就接回府中来。我这个英王府这么大,养十几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你在拨出一些你认为可靠的,嘴巴严实的丫鬟、小厮去服侍便可以了。至于那几个女的,便与你住在后院就可。” “你与我一同从冷宫中出来,而我现在又贵为亲王。你会乡探亲,跟过来几个亲戚、晚辈子侄,一同来打打秋风,想要谋个出身也是正常的。你走的时候,是以探家的名义离开的。若是回来一个亲戚都没有,这反倒是让人起疑心。” “一个亲戚都没有跟着回来,你回娘家去干什么了?我们知道你是孤儿出身,他们却是不知道的。所以,你也不要过于担心。就算他们发现了又能怎么样?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瑶姐,你现在不要想那么的多。” “关键是好好调理好身体,给我生一个健壮的宝宝。这可是咱们第一个宝贝,一定要多加小心才是。至于无量观那里,我自己一个人去就是了。这是咱们第一个孩子,一定要多加小心。现在你们母子,可是我的命根子。” “要是为了琼儿,伤了你们母子,你让琼儿情以何堪?瑶姐,你就不要担心我了,好好的修养才是上策。”对于陈瑶要陪自己去无量观的事情,黄琼想都没有想的,便直接一口给否决了。 虽然自己没有生过孩子,可前世的家中,毕竟还有同辈早已经当父母的亲戚。黄琼知道,对于年龄已经不轻的陈瑶,这个孩子绝对是一个挑战。女人生孩子的年龄越大,危险性也就是越大的。 哪怕是陈瑶身为习武之人,身体打熬的很不错,可不代表真的没有危险性。尤其是陈瑶在刚怀孕,也就是最危险的时候,还在外为了自己奔波。身体和精神都已经极度疲惫,这个时候更不容大意。 这一胎,可不仅是自己第一个孩子,更是陈瑶的第一个孩子。甚至以陈瑶的年龄来说,也许是最后一个孩子。这个时代,又没有什么剖腹产,更没有前世那些抢救设备,一切还是小心为上。可不能因为自己,伤了陈瑶还有腹中的胎儿。 见到情郎,一心为自己考虑,此刻陈瑶的心中简直比蜜还要甜。但对于黄琼的意思,陈瑶想了想,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道:“琼儿,你的心意,瑶姐明白的。可这几个人,别看年纪不大,但是出身都是武学大家。心中,可是都有一定傲气的。” “先不说,你与他们认识与否。单单就你的性格、秉性,也不一定与他们能相处融洽。琼儿,别忘了,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的脾气和秉性,我甚至比小姐还要清楚。你外表看着很圆滑,实则却是那种宁折不弯,极为傲气的一个人。” “两种同样性格,但出身完全不同的人,一旦遇到一起,是需要一定时日才能融洽的。你自己去,搞不好会产生误会的。至于我的身体,放心,我心中还是有数的。这段时日在外奔波,风餐露宿都没有问题。没有道理回到家,反倒是加起小心来。” 说到这里,看着黄琼因为自己坚持,有些不是很高兴的脸色,陈瑶笑了笑道:“放心吧,我只是陪着你跑一趟,把人请过府中来。等做完这件事情,我一定在府中好好的养胎,这总该行了吧。” 黄琼打算自己去无量观的想法,陈瑶却是实打实的不敢同意。要知道,江湖中人同样有自己的等级观念。虽说规矩与朝堂上,是根本的两码回事。但等级的森严,却不下朝堂之上。只不过这个等级不是以官职,而是以家世和功夫的高低而论的。 那几个人,虽说都是江湖出身,但大多数都是出身武林大家。其家族在江湖之中,虽然不能说是大富大贵出身,但多少都是有些地位的。一个个的,也都心高气傲惯了。黄琼虽说是一介亲王,在朝廷之中虽说身份显赫。 但在这些人眼中,地位并不比一个七品知县高到那里去。别说他一个亲王,就是当朝的皇帝,也未必在那些大高手的眼中。黄琼若不是拿出一些真的本事,要想降服这些人为自己效力,恐怕还差了许多东西。 论起身手来,黄琼虽说未必落了下风。但自从学完功夫之后,从未出过手的黄琼,在实战经验上,却是差人家不止一筹。先不说以黄琼的身手,能不能真正的压制住这些人。哪怕是黄琼因此伤到一根头发,陈瑶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面对这位同样固执的亦妻亦姐女人,黄琼却是无计可施。他也知道陈瑶坚持要去,担心的是什么。但相对来说,黄琼更担心的是陈瑶的身体。直到被召唤来的李大夫,仔细诊脉过后,向黄琼再三保证。 这位陈夫人不是属牛便是属虎的,身体可谓是好的不能再好。不仅她的身体没有问题,便是体内胎儿也是很正常。之前长途奔波都没事,现在只去一趟城外,在胎儿已经稳定的情况之下,更加不会有什么大事。 不过这位李大夫,在面色古怪的看了一眼黄琼之后。还是叮嘱这段时日之内,这位陈夫人不太适合做某种剧烈运动,至少需要休养一段时间。至少得让他在检查过几次后,才能做那啥事。当然如果王爷能够克制住,能不做还是最好不要做。 陈瑶被这位李大夫,这句话给搞的不由得面红耳赤。而黄琼虽说也多少有些羞愧,但嘴上却是不依不饶的,非要这位李大夫给开了一堆保胎、安神的补品。并要求每天都来号一遍脉之后,才肯放人离开。 其实这位李大夫,对突然出现的陈夫人很是好奇。这位李大夫什么眼光,一眼就看出陈瑶的年龄要大上黄琼许多。而这位陈夫人,现在眼下又有了三个月的身孕。看英王这幅紧张的样子,这个孩子只能是他的,绝对不会是别人的。 这一点,不能不让这位李大夫心里面,多少有些往偏了想。而且不说这位年龄,明显大上英王很多陈夫人。便是眼下府中,仅有的三个侍妾之中,明显最得到黄琼宠幸最多的那个婷婷,年龄也要大过这位英王不少。 在这种情况之下,倒也不怪这位李大夫,在这里胡乱猜测黄琼在女人方面的爱好,。只不过好奇归好奇,但在王府已经有一段时间的他。对面前的这位英王性格,也有了一些了解。知道天家规矩森严的他,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他倒是分的很清楚。 第一百四十七章 截杀 对于这个家伙心中想着什么,黄琼自然是无暇去猜测。心中惦记陈瑶身体,一心想着怎么将陈瑶留下来休息,自己单身去赴会的他,甚至就连这个家伙临别时的,那个古怪的笑容都权当没有看到。 可陈瑶的性格,明显也是固执的紧。虽说对黄琼如此惦记自己身体,内心之中也是欣喜异常。但实在有些不放心的她,却坚持与黄琼一道去无量观。陈瑶异常的坚持,让无奈的黄琼也只能依着她。 虽说有那位李大夫再三保证,但黄琼依旧是有些不放心。好在府中有永王送的一顶小轿,正好可以给陈瑶代步。虽说跟前世的轿车没有办法相比,但怎么说也比现在那种,连最基本减震都没有的马车要好的多。 陈瑶乘轿,黄琼则为了不引人注意,没有骑自己那匹汗血宝马,而是骑了一匹普通的契丹马代步。黄琼这次没有带任何的侍卫,两个人一顶小轿,在贾权忧心忡忡的目光之下,小心的从侧门离开他的王府,向着城外赶去。 黄琼自幼在冷宫长大,根本就没有半点江湖经验。而乘坐在轿子中的陈瑶,虽说江湖经验丰富,但数月的连续奔波,使得身上已经疲惫之极。再加上回到府中心情放松之下,怀孕的各种症状也接连出现。 虽说因为体质的原因,没有像是某些孕妇那样,孕吐的就差没有把孩子从嘴里面吐出来。可一些孕妇常有症状,比如说嗜睡一类已经出现。虽说在府中的时候,已经休息了一阵子。但疲惫感,却并未彻底的消除。 就犹如一个一直紧绷着神经的人,突然知道自己安全了,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在想恢复就没有那么快了。在加上那俩个抬轿子的轿夫,将轿子抬的极其稳当。仅有的轻微晃动,就像是幼年母亲的摇篮一样。 使得陈瑶身上那股子短暂休息后,本就没有压下去的疲惫劲,一下子全部涌了出来。还没有等轿子出城,陈瑶便在轿子之中昏昏欲睡。等到出了内城,陈瑶已经睡的很香。见到陈瑶疲惫的睡着了,心疼之极的黄琼非但没有喊醒她,反倒是吩咐轿夫抬的在稳当一些。 一个全无江湖经验,一个在轿子中睡的昏昏沉沉。两个人却是谁都没有发现,就在他们刚刚离开府邸不久,就被人给盯上了。而且盯人的人明显是老手,隔一段距离便换上一个人。一直到出了外城,黄琼都没有察觉出什么异常来。 事实上,黄琼也知道自己最近得罪了不少人。其中几乎大部分,都是他目前实力根本得罪不了的人。但黄琼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有人真的会在这距离京城近在咫尺的地方,胆大包天的刺杀一位亲王。 在出城之后,通往无量观一条必经之路的松林内,有些过于大意的黄琼,被一群人给堵住了。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十几个身穿黑衣,便是脸上也用黑布裹住,手持利刃浑身上下冒着杀气的人,黄琼心中不由的咯噔一下。 他知道,自己这回是真的夜路走多了,遇到了真鬼。若是这些人单单围住的是自己,黄琼自然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没准在他的心中,还认为这是一个自己练手的好机会。但眼下不行,自己身边还有一个身怀有孕的陈瑶。 自己受伤不要紧,可若是腹中还怀着自己孩子的陈瑶,受到哪怕一丝的伤害,自己又怎么能原谅自己?想到这里,黄琼不禁有些后悔没有听贾权的话。这些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又选在这个地方动手,足以说明这些人跟着自己已经不短的时间了。 看着面前慢慢围上来的这些黑衣人,黄琼不禁暗骂自己太大意了。这些人跟踪自己这么长的时间,自己居然被人家堵上了才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只有自己与陈瑶知道,这些人不可能事先埋伏在这里。 唯一的可能就是,自己在刚一出府就被盯上了。自己为了照顾陈瑶的身体,一路上走的又很慢,让这些人可以从容的布置。提前堵在这里,打了自己一个埋伏。只是对于黄琼来说,眼下已经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些人怎么来的,究竟是什么身份。 见到这些人,不仅将自己的去路给堵死,就连自己的来路也一样堵死,便知道今日已经不可能善终的黄琼。秉承着先下手为强的做派,从自己的马上腾身而起,一掌劈向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刺客。 人家手中都或是端着刀,或是拎着宝剑,自己赤手空拳肯定要吃亏。打定主意要抢下一把武器的黄琼,出手的时候没有丝毫的留情,这一掌可谓是用了全力。而他对面的那个家伙,明显没有料到这个书生一样的主,居然身上还有功夫。 有备对无备,黄琼这一掌下去,直接将这个家伙的胸口给打得塌陷下去,眼见是不活了。结果了一个人,并顺手夺过他手中的钢刀之后,黄琼立即赶回陈瑶的轿子前面,死死的护住陈瑶的轿子。 而杀手中的一个明显是带头,被黄琼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便解决自己一个部下时候的果断和狠辣,也是吓了一跳。那个被黄琼一掌击毙的倒霉蛋,没有料到黄琼会武功,黄琼偷袭得手。 这个刺客头子,也是压根就没有预料到眼前这个点子不仅会武,而且能够一掌毙敌,说明他的功夫明显还不低。不过到底是做刺客的,这位老兄也是果断的人。虽说场面有些出乎意料,但同样出手也是丝毫不拖泥带水:“点子有些扎手,大家并肩子一起上。” 听到他的招呼,其他的刺客也没有丝毫的犹豫,一起并肩向着黄琼杀了过来。而此刻已经惊醒的陈瑶,听到外面不对劲。知道自己一行人遇到不测的她,见到自己心爱的小男人遇险,又岂能独善其身而坐视不理? 黄琼拼了命的在堵住轿门,陈瑶一掌震飞了轿顶跃身而出。一掌劈来了一个试图偷袭黄琼的刺客,夺过他手中的钢刀,与黄琼并肩一同迎敌。只是当面这些人接到的明显是一击必杀的命令,虽说身手不如黄琼与陈瑶。 但是人数众多不说,还拼了命的向着二人身上一切致命部位砍杀。而黄琼二人,一个此时身怀六甲,根本就无法使出全力。一个则是满身的功夫,却是从来都没有用过,实战经验几乎等于零。使得两个人的功夫虽高,但都无法使出全力,场面上渐渐落了下风。 尤其是黄琼,虽说自幼跟随大高手的母亲习武。可母亲近似乎填鸭一样的教育,虽说教会他一身的功夫,可却从来没有与他对练过。眼下的黄琼就像是一个书呆子一样,虽说满腹经纶,可就是不知道该怎么用。 经验不足的结果,便是处处的被动。动手没有多长时间,虽说下狠手格杀了几名刺客,但黄琼自己身上也挨了一刀。虽说这处刀伤并不在致命位置上,可问题是伤口没有多长时间便渐渐有了发麻的感觉。就算在不通医术,黄琼也知道对方在兵刃上抹了毒。 到此时,黄琼也没有想出来,自己究竟是得罪了谁。居然让对方下如此的狠手,派出这么多的刺客,就在这距离京城近在咫尺的地方,来刺杀自己不说,还在兵刃上抹了毒药。明摆着,要置自己于死地。 这些人的手段和毒辣,很是出乎黄琼这个被害者的意料。但黄琼的表现,又何尝没有出乎那些刺客的意料?这些人本以为此次任务不过是刺杀一个书生,轻而易举的很。却没有想到,这个一副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居然身上有功夫不说,甚至已经达到了一流高手的境界。 虽说实战经验明显不足,让自己占了大便宜。可却是相当的扎手,一上来便让自己很是折损了几名好手。若不是长期执行任务养成的配合默契,以及对手明显经验不足,出现了几次失误,才让自己牢牢的占据上风,搞不好人家早就突围而去了。 不过之前是没有防备,很是吃了一些亏的那个刺客头子,也不都是白给的。虽说久攻不下,迟迟未能解决目标。但这些人也发现了黄琼最大的弱点,那就是被黄琼拼了命,死死护在身后的陈瑶。 那个女人虽说身手也不弱,但明显不如目标功夫高,也就是与自己在伯仲之间。而且那个女人,身子明显不是很方便。在厮杀之中,频频护着自己肚子的举动,让她在对敌的时候根本就不能专心。 发现了这一点之后,这些刺客立即改变了战术。一改原来大部分人围攻黄琼,只留下小猫三五只对付陈瑶。而是改为将重点放在陈瑶身上,对于黄琼则采取游斗偷袭的方式。并想尽一切办法,试图将二人给分开。 陈瑶虽说实战经验远远超过黄琼,但身手却无法与自幼便得到母亲悉心教育的黄琼相比。加之又怀有身孕,动作稍微大一些肚子便隐隐的有些疼痛。在这些刺客全力进攻之下,虽说也杀掉了两人,但还是在短时间之内便陷入了左支右绌的地步。 俗话说,好虎架不住群狼。更何况双方的人数,相差又岂是一点半点?虽说又杀掉了几名刺客,但随着黄琼伤口处的毒性慢慢的发作,黄琼已经感觉到了有些头晕目眩,甚至中刀的那半边身子,已经开始渐渐的麻木。 尽管还在勉强的抵抗,可随着对方状若疯虎的连续攻击,黄琼越来越感觉到有些有心无力。更何况,剩下的刺客身手都是不低的。见到形势对自己越来越不利,相对于自己,更担心陈瑶安危的黄琼。 见到此时面色苍白,在拼斗之中不断的以手捂着肚子,知道陈瑶可能动了胎气的黄琼。在勉强格开一个刺客劈过来的一刀之后,对着身后的陈瑶喊道:“瑶姐,你不要管我,我护着你冲出去,马上去无量观。” 第一百四十八章 援军到了 黄琼知道,这里距离无量观已经不足五里路了。按照陈瑶的身手,虽然不能帮着自己打退这些刺客,但突围而出去求援还是没有问题的。这些人的目标是自己,只要她能冲出去,不仅她自己安全了,还能搬来救兵。此时的黄琼,已经感觉到自己越来越有些坚持不住了。 最关键的是,自己遇到这些刺客以来,黄琼发现往日里,这条还算是繁华的路上,居然一个人都没有。他便知道,这些人已经做了完全的准备,自己身后肯定还有后手。不过这些人不知道自己要去的是无量观,前面未必还有其他的埋伏,要想突围只能向前。 而陈瑶听到黄琼的喊声,百忙之中也打量了一下周边的形势。在看看在剩余刺客拼命攻击之下,已经有些摇摇欲坠的爱郎。知道自己继续留在这里,只能给他增添负担。这里距离无量观已经不远,只要自己冲出去,便能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召集到援军。 但早就已经把黄琼视为自己全部的陈瑶,此时又那里肯抛下黄琼独自去逃命。哪怕是眼下腹中疼痛的感觉,已经越来越剧烈的情况之下。陈瑶白着脸咬着牙对黄琼道:“琼儿,这里不能在待了。你赶快走,这里我给你断后。” “瑶姐,你怎么如此的糊涂。他们的目标是我,不是你。你冲出去,他们不一定会追上去,容易摆脱他们。我若是突围出去,咱们一样谁都走不了。瑶姐,你快点走,就算不为了我,也为了咱们的孩子。” 因为怕陈瑶担心,黄琼并未告诉陈瑶对方刀口上抹毒的事情。只是在一方面强忍着中毒后,带来的剧烈眩晕感,拼命的在抵御着对方砍杀过来的兵刃,将母亲传授给他的一套刀法,使得勉强也算是虎虎生风。一方面在拼命的催促着,陈瑶赶快突围。 之所以说是勉强使得虎虎生风,是因为这套他也不知道名称的刀法,虽说他也练的熟练。但无应敌经验的他,几乎是按照套路一板一眼的将这套刀法使出来,却是缺乏应变的手段。就像是一个饱读兵法,却从来没有上阵过的将军一样。 虽说也是满腹经纶,可离着真正能上阵杀敌,却还是差了不止一截。他这种情况,应付一个刺客没有问题,但若是同时来上两个,却是就有些手忙脚乱了。可这些急于解决目标的刺客,又岂会在以多打少的情况之下,排着队一个个的上? 更何况,这些以刺杀为主要业务的刺客,又那里会讲究什么江湖道义。尤其还是发现这个家伙,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弱鸡。虽说对敌经验全无,可也算是一个扎手的点子。若不是陈瑶帮他分担了一部分,这些刺客十几个人一拥而上群殴他一个,也不是不可能的。 其实以陈瑶跟随黄琼母亲行走江湖多年的经验,她又那里看不出这些刺客真正的目标是谁。之前不肯单独冲出去,只是实在舍不得爱郎。可此时腹中剧痛,越来越强烈的情况之下,她知道自己在多停留哪怕一会,只会让爱郎更加的分心。 知道事情已经刻不容缓,自己若不是先突围去找援军,恐怕两个人一个都跑不了的陈瑶,咬了咬牙道:“琼儿,你一定要坚持住,我马上便带人回来。” 只是还没有等黄琼回答她,一个从陈瑶背后抽冷子偷袭上来的刺客,趁着陈瑶与黄琼说话分心的机会,一掌狠狠的打在了陈瑶的背上。久攻不下,让这些刺客心中早已经有些焦灼感。偷袭陈瑶的这名刺客,这一掌几乎用尽了全力。 猝不及防挨了一掌的陈瑶,只感觉到自己面前一黑,喉头一甜当即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这一掌,已经是伤了她的內腑。听到背后的陈瑶微微哼了一声,杀退一个刺客后转过身的黄琼,见到陈瑶受伤几乎是心神欲裂。 此时早已经将陈瑶与她腹中胎儿,当成自己命根子一样。宁愿自己被千刀万剐,也不愿她们娘俩受到任何伤害的黄琼。此时被陈瑶的受伤,刺激的直接陷入了疯狂之中。 状若疯虎的黄琼,反手一刀劈倒偷袭陈瑶的那个刺客后,快步抢到了已经倒地的陈瑶身边,一把将这个心爱的女人搂在怀中。看着此时面色惨白,已经没有一丝的血色,从嘴角向外还在不断流着血的陈瑶。尤其是见到已经被鲜血染红的裙角,黄琼心都快要碎了。 看出陈瑶伤势极重,若不赶快治疗,别说腹中胎儿,便是她自己命都难保的黄琼。不顾已经麻痹的半身,勉强将陈瑶背在自己背上,轻声的对着已经陷入昏迷的陈瑶道:“瑶姐,抱紧琼儿,咱们一起突围。”说罢用仅剩下还能动的左手,挥舞着钢刀向着无量观杀去。 见到目标眼下只是在勉强苦苦支撑,知道自己在兵刃上抹的毒药起了作用的刺客头子,欣喜的道:“兄弟们,这小子已经没有了什么力气。大伙都加把劲,快点解决这个家伙。主子说了,做掉这小子回去统统重赏。” 剩下的几个刺客,听到自己头如此的吩咐,集体叫了一声好之后又快速的冲了上来,发动了更猛烈的攻击。而此时身上已经毒发,半个身子已经行动迟缓。加上背上又背着一个陈瑶的黄琼,处境一下子更加艰难起来。 不仅自己又添了几道伤口,就连背上的陈瑶也又挨了两掌。听着背上的陈瑶气息越来越弱,而自己不仅仅剩的左半个身子也开始麻木起来,便是眼前也逐渐开始逐渐朦胧。面对轮番进攻的刺客,已经是无力抵抗的黄琼,也只能心中暗道自己今天真的要完了。 而在黄琼对面,那个刺客的头子,见到对手抵抗的力度越来越弱,不由的兴奋了起来。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即将达成。这次行动的损失,的确有些过大。出动的十六个刺客,现在只剩下自己身边这五个人。 但只要能干掉这个目标,一切都是值得的。回去之后,主子肯定会不吝重赏。想到临出发之前,自己主子的承诺,这个家伙像是吃了某种助兴的药物一样。但很多时候,功败垂成往往就在成功触手可及的时候。 就在身体越来越麻,已经开始蔓延到全身的黄琼,已经陷入绝望的时候。正在全力进攻试图一举结束这场,比预想的拖延了太长时间行动的刺客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呼:“这小子背后背着的不是那位陈小姐吗?难道背着他的这小子,就那个什么河间郡王不成?” “既然是陈小姐,那你们还在等什么?他们好像都受了不轻的伤。你们几个不是自负是什么高手吗?还不出手把那几个不开眼的打发掉,帮他们解围?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看笑话?”随着这声惊呼,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背后响起的这几句话虽说不多,但也让那个刺客头子刚刚还火热的心,当即犹如被一盆冷水浇下来,转瞬之间便冰冷透顶。就算自己这些人将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眼前这对鸳鸯身上。但以自己的能力,什么时候背后来人,自己绝对不可能不能知道。 而且自己在行动之前,这里周边已经布置了人手进行警戒。此时背后悄无声息的出现了几个人,足以说明这几个人不仅是高手,而且自己布置的人手恐怕已经出了事。只可惜,机会只有一次,一旦错过了就不可能再有了。 本以为目标只有两个人的这些刺客,根本就没有料到已经到了胜利在望的时候,对手居然来了援军。而且更没有料到对手的援军,身手如此的强悍。一时之间,被冲过来的三个人弄的方寸大乱。只能放弃几乎已经毫无抵抗能力的黄琼,转身来应付新来的强敌。 就在剩余的几个刺客,苦苦应付新来的这三个相当生猛的对手时。黄琼来路方向,也响起了黄琼相当熟悉的喊叫声:“王爷,王爷?”听到这几声呼唤,黄琼知道这是自己的侍卫寻来了,心头不由得彻底一松。运尽全身的力气,回应将几个侍卫都召唤了过来。 几个侍卫,听到黄琼的回应,连忙寻着声音赶了过来。当几个侍卫赶到之后,见到满地的尸体心中不由得一惊。领头的侍卫连忙跑了过来,小心翼翼的将此时靠着一棵大树,才能勉强维持站立的黄琼搀扶住。其他的侍卫,则连忙将黄琼背上的陈瑶接了过来。 看着已经陷入昏迷的陈瑶,黄琼怒声对正要下跪请罪的几个侍卫道:“都这个时候了,你们还请什么罪?还不过去帮忙?你们平日里总说你们在边军时,是如何、如何的英武,如何、如何的本事。本王今儿就要看看你们的身手,平日里是不是都在吹牛。” “王大龙,今儿你们要是不拿出你们在边军时,全挂子的本事,将这几个王八蛋给本王千刀万剐了,就那里来的滚回那里去。英王府不是收破烂的,不收废材。”黄琼口中的王大龙不是别人,正是皇帝派到他府中的侍卫首领。 “是,请王爷放心,我们一定将这些贼子千刀万剐给您报仇。”都说遣将不如激将,几个侍卫也都是心高气傲的人。一听黄琼这番话,脸上当即便有些挂不住了,一个个的抽出腰刀就冲了上去。 这些人与太子派到黄琼府中的侍卫不同。他们能够走到眼下这个品级,都是在边军之中一级一级厮杀,靠着战功打出来的。平日里,自尊心都是极强的。今儿被黄琼这么一激,那里还能坐得住? 见到几个手下都冲上去助阵,身为英王府的五品带刀侍卫首领,王大龙的心思到底要细腻许多,也稳重许多。看着眼前的形势,知道冲上去的人,加上那三个早先救了王爷的高手,场上的人已经足够了,上去再多反倒是施展不开。 第一百四十九章 计划周密 再加上王大龙也看出来了,即便自己手下不冲上去。那三个不知道什么身份的高手,实际上已经控制住了场面。再加上自己这几个身手不错的属下,剩下的那些眼下不过是困兽犹斗而已的刺客,也已经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眼前重要的是提防,有新的刺客冒出来,伤到现在已经身负重伤的王爷,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所以已经看出场面形势的王大龙,并没有跟着冲上去。而是就在黄琼身边,严密的护卫起来。 赶来时便已经是迟了一步的这些侍卫,绝对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平日里,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主子不仅会武,而且身手也绝对称得上高手。那位陈夫人,身手也至少在二流左右。这地上的尸体都是自己这位主子,与此时已经昏迷不醒的那位陈夫人杰作。 若不是身上中了剧毒,而且实战经验太过于差劲。即便是拿不下这些人,但自保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这些侍卫,都以为是这三个高手,无意之中救了自己王爷,倒也没有想太多。而看到场中胜负以分,王大龙低声道:“王爷,是不是留个活口,以便追查一下真凶?” 听到王大龙的想法,强忍着眩晕的黄琼,指了指地上一具在之前厮杀之中,被他掌风劈落面罩。露出来的脸上,犹如被开水烫过一样,横七竖八都是伤痕,根本看不出来本来面貌的刺客道:“不用了,这些人都是死士,即便抓到活口也问不出来什么。” 果然,好似验证了黄琼的话一般。几个已经陷入穷途末路,几次想要突围都未能成功。在见到四个伙伴又被杀死之后,剩下最后两个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逃出生天的刺客,将手中的兵刃,直接插入了同伴的体内,直接自绝身亡。 不过这一幕,黄琼并未看到。不仅毒性的发作,让他再也无法坚持下去不说。下身的血越流越多,嘴角也不断在吐血,眼下更急需就医的陈瑶,更让他没有了心思在去看什么结果了。格杀令已经下达,剩下的他已经没有力气在去操心了。 在陷入昏迷之前,黄琼用仅存的最后一点力气,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交给一名侍卫。让他等这里事了,去一趟无量观。将那里的几个人,连同场中这几个人,一定要请回府中之后,便在王大龙与被召唤回来的两个侍卫护卫之下,匆匆的返回英王府。 黄琼离去之匆忙,甚至连与场中的几个人招呼都未来的及打。这里离着无量观虽说更近一些,但都急需就医的两个人,还是先回府更为合适一些。更何况,这事已经轮不到黄琼做主。在交待那个侍卫替他跑一趟无量观之后,黄琼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 见到黄琼陷入昏迷,王大龙也顾不得其他的了。将黄琼与陈瑶放入那顶轿夫已经被杀死,此刻已经无人去抬的小轿之中。自己则带着另外一个侍卫,亲自做起了轿夫。抬着这顶已经没有了顶子的小轿,一路向着英王府急行。 待到了英王府,王大龙甚至不敢假手他人。在打发一个侍卫去将那位李大夫请来之后,自己亲自将已经陷入昏迷中黄琼与陈瑶,小心翼翼的背入到黄琼的卧室之中。等到那位李大夫赶过来诊起脉,他才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在那位李大夫赶过来之后,王大龙对闻讯赶来的贾权道:“贾先生,王爷就先交给您照看,我马上进宫向皇上禀奏此事。这些人敢光天化日之下,在距离京城近在咫尺的地方截杀一位亲王。其背后肯定有势力极为强大的黑手,单凭咱们英王府的实力肯定查不出来的。” “另外,这些人的兵刃上都涂了毒,王爷现在伤的极重。还有那位陈夫人,伤势也是相当的不轻。我担心李大夫一个人,应付不过来两个人的伤势。我还是进宫,请求皇上派人来协助处置吧。” “还有,这件事情我必须要上报,并自请处罚的。此事都怪我,要是我当初能够坚持一下,不放王爷一个人去,王爷也许就不会遇险。这是我的失职,我必须要向皇上自请处罚。王爷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我就是千刀万剐也难辞其咎。” “妈的,我就说京城不能来,这里的生活**逸了,安逸的我连最基本的警惕性都忘了。结果,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大错。”说到这里,王大龙懊恼的用拳头死劲锤了锤自己脑袋,一脸的懊悔不已。 对于王大龙这个自从被皇帝派到黄琼身边后,对黄琼一向是忠心耿耿,性格耿直且又心思细腻的侍卫首领,贾权是相当的喜欢。当然,这个家伙保护自己王爷之外另外一个任务,是除外的。 见到王大龙为自己的失职自责不已,贾权连忙道:“大龙,你先不要急于进宫,更不要如此的自责。李大夫还是有些本事的,有他在,王爷不一定会有什么危险。况且,从另外一方面来说,这次遇刺对王爷来说,也不见得是一件什么坏事。你先说说,此事你是怎么看的?” “先生,我有一个很不好的预感,这些人今儿是一心要置王爷于死地。就算是今儿没有得手,以后还是会寻找机会的。您不知道,我带着几个侍卫按照您说的,悄悄的跟在王爷身后。可出城还没有五里路,就被几个控鹤左军的士兵给拦了下来。” “这几个控鹤左军的士兵,说他们在此处练兵,所有的官员与百姓都不得同行。可我却知道,控鹤左军是御林八军中的内四军之一,他们的主要职责就是负责永昌宫的外护卫。营房与练兵场都在城北,他们跑城南练什么兵?” “可我看了几个校尉和士兵的凭证,又的的确确是控鹤左军第三都统司的兵。我在刚调到京城的时候,曾经在控鹤左军待了半年,才被选入侍卫的。所以这些腰牌,我还是都认识的。差不了,都肯定是真的。” “可这些人,为何只揽着我和其他人,王爷他们过去却没有阻拦,当时我便产生了一些怀疑。几个兄弟又担心王爷的安全,便与他们吵了起来。那几个校尉和士兵,当时便想要将我们锁拿起来。” “他们的态度很强硬,即便是我们出示了侍卫的腰牌,也没有给面子。可御林八军与侍卫都在京兆府内,都是为了天家做事,一般来说私下之间的关系还是很融洽的,大多数都是会通融的。更何况,御林八军的人也不愿意得罪我们这些侍卫,毕竟侍卫都是上面的人。” “但今儿这几个控鹤左军的人,态度却如此反常的异常强硬,着实让我更加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兄弟们不过与他们吵了几句便要拿人,这在平时根本是想象不到的。要知道这些御林军就算在怎么张狂,除非奉旨他们也不敢拿侍卫。” “两个疑点加在一起,当时就让我感觉到不对劲。因为我知道,京城的御林八军平日里面有各自的防区,无论做什么事情要想越界,都要上报殿前司批准后才行。如果集结超过五十人以上,更是要御准的。无论是枢密院还是兵部,可都管不到御林八军的。” “我平日里在殿前司也有几个朋友的,没有听说控鹤左军近日里有什么大的动作。更何况,城南是鹰扬右军的防区,不是他们控鹤左军的。就算他们想要搞点什么事情,也绝对不会越界跑到鹰扬右军防区的。” “当我叫他们上司出来回话的时候,这几个家伙推三阻四,言语之中也多闪烁之词。而且当时路上的情况,根本看不出像是他们所说,有大军集结的样子。当时我就可以肯定,这几个家伙认出我们来了,并专门为了拦截我们的。” “再多问两句,这些家伙干脆就直接动起手来。只可惜,这几个家伙身手都硬的很。兄弟们,也是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摆平,也没有能够抓到活口。这几个人见到实在无法摆脱我们,有被我们活捉的可能性后,便都服毒自尽了。” “送王爷回来的路上,我就一直在琢磨。这控鹤左右军,都是负责皇宫守卫的,也是皇上亲卫四军之首。他们的腰牌一般人,是很难弄得到的。而且那几个拦截我们的人,我也肯定不是控鹤左军的人。要是控鹤左军的人都有他们的身手,还要我们这些侍卫作甚?” “控鹤左军因为主要担负皇宫守备,向来为御林八军之首。其腰牌都是殿前司,专门制作不说,腰牌上还有特殊编号。每一块腰牌上的号码都只有一块,绝对没有备用和重复的,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这个主使之人居然能弄到这么做控鹤左军的腰牌,而且没有一块是仿制的,足以说明这个人在朝中很有势力。要知道控鹤左军的腰牌,便是亲王也不是想弄就能弄到的。就是枢密院与兵部,也绝对不可能弄的出来,更何况还一次弄到了六七块。” “而且这些人的计划很周密,如果刺杀地点选在城内。一旦无法一击得手,极为容易被人反包围。还有,在城内行动还有一个最大的弊病,那就是极为容易暴露。想要一击得手,不带兵刃是不行的。而在京兆府内带兵刃,无官府颁发的凭证杀无赦。” “再加上他们用的是控鹤左军身份,在城内也根本就无法行动。外城以及城外,现在都聚居着大量的流民。他们刺杀完成后,可以直接嫁祸给流民。不用别的,一个见财起意、拦路杀人便可以搪塞悠悠众口。尽管地点也许是根据情况选择的,但计划可是苦心定制的。” “也许,他们等待王爷出城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按照这些刺客的身手和人数,王爷出城便是带上三两个侍卫,也是没有什么太大用的。他们也是摸清楚了王爷行动的习惯,才制定的这个计划。” 第一百五十章 还是有所准备吧 说到这里:“贾先生,我就想不明白了。咱们王爷平日里面轻易是不出门的,大多数都是在府中读书。也从来没有做过什么欺男霸女之事,究竟是与谁结下这么大的仇恨?非要置王爷于死地,不仅苦心制定了这个计划,甚至还在兵刃上抹了剧毒?” 听到王大龙的描述,贾权不禁背后冒出一阵阵的冷汗。控鹤左军的地位和身份,以贾权的为人自然是清楚的。对方居然动用的是控鹤左军的腰牌,这个幕后主使者非能力不是一般的大不说,也是真敢于下本钱。 但对于王大龙后边的话,贾权却是嘿嘿冷笑道:“你是御前侍卫出身,有些事情你应该听说过。前几日,咱们王爷为了筹集赈济陇右、陕西二路灾民的粮食,在温德殿与几位宗室闹的很不愉快。采取了种种手段,才逼得几位宗室答应以官价出售部分粮食。” “那几位被迫出售粮食的宗室,恐怕对咱们王爷都要恨之入骨了。还有在往前,咱们王爷为了流民与京兆尹发生冲突的时候,你也是在场的。因为咱们王爷,那位京兆尹被贬职,他背后的主子一样恨透了咱们王爷。” “别看咱们这位王爷年轻,可咱们这位王爷,并未像其他皇子、宗室那样,除了眼睛都盯着皇位之外,剩下的就是全力捞钱。咱们王爷心中装着的是,这大齐朝的普通百姓。那些被挡住了发财路的人,那里又不会将咱们王爷恨之入骨?” 对于黄琼此次遇袭的黑手,贾权实际上心中已经了大致的目标。虽说现在恨自己主子的人,绝不止哪一个。但那几个外藩的宗室,就算在贪婪,在心有不甘,也绝对没有这个胆子,在京城如此的兴风作浪。 更何况,那些人使用的是控鹤左军的腰牌,这些人可没有那个能力,能从殿前司弄出控鹤左军的腰牌来。甚至别说他们了,便是一般的皇子,哪怕是最得宠的蜀王,想要弄出控鹤左军的腰牌,也根本那个可能。派出这些,这个人的身份已经是呼之欲出了。 贾权的话音落下,王大龙也沉默了下来。温德殿那天发生的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他们这批从边军选入的侍卫,很是有几个在宫里面当差的,是他早在边军时,便结下的生死兄弟。这些人早就告诉过他,那天温德殿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这些侍卫,与那些恩萌出身,只是将侍卫当做升官一条道的勋贵子弟不同,都是从下面一级一级打上来的,自然与平民百姓是亲的多。到现在,他还记得那个兄弟描述完之后,说的那句痛快,英王真的是痛快,给老百姓大大解了气的话。 可那些宗室,真的有这么大的能力吗?能从殿前司,搞出控鹤左军的腰牌?可不是这些人做的,那么那个背后主使人又会是谁?想到那位京兆尹背后的人,饶是王大龙是见惯生死的人,也不禁一阵阵冷汗直冒。 就在两个人相对无言的时候,正在里面抢救黄琼与陈瑶的李大夫,一脸忧郁的走了过来。见到这位一贯无论遇到天大的事情,也是一贯风轻云淡表情的李大夫,贾权与王大龙几乎不约而同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问道:“李先生,王爷与夫人怎么样?” “王爷身上的外伤倒是不要紧,几处伤口都不深,也没有伤到骨头。只要将养一阵子,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他中的毒,却是相当的棘手。我也算是见多识广,可始终没有能判断出这些人,在兵刃上究竟抹的是什么毒。” “我虽然已经配了几付解毒药,给王爷灌了进去。可要说对症不对症,我现在也没有半点的把握。毒药这东西,种类不同、毒性也自然是不同,解药更是千差万别。不过,我感觉王爷中的毒应该是蛇毒面比较大。” “至于那位陈夫人?”提到陈瑶,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陈夫人原本就有了三个月的身孕,本身就不宜在做剧烈运动或是受到惊吓。现在不仅孩子没有保住,自己也因为流产引发大出血。” “而且背部上中的几掌,使得內腑伤的很重,甚至破裂都有可能。现在勉强灌下去的药,都又吐了出来,而且吐的血和流产出的血,我用针灸都未能止住。如果在不能想法子止住,恐怕会相当的不妙。” 听罢这位刘大夫的话,两个人都不由的一惊。尤其是之前还信誓旦旦,只要这位李大夫出马就会没有问题的贾权,甚至已经呆住了。而王大龙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突然抽出了自己的腰刀,直接向着脖子抹了过去。 “你做什么?这个时候你还在这里添乱。”见到王大龙此举,贾权连忙一把将他的手死死攥住,怒声道。 “先生,龙作为侍卫先是劝阻不利,没有能拦住主子出行。后又驰援不及,未能保护好主子,累的主子和夫人受如此重伤。龙不自裁谢罪,今后有何颜面面见世人?又有何颜面,去见王爷与夫人?” 听到黄琼还未能脱离危险,那位陈夫人更有可能性命不保,让王大龙此时已经是心乱如麻。一方面为未能保护好黄琼与陈瑶,而陷入极度自责之中。一方面也因为就算黄琼不追究此事,但皇帝也饶不了自己。与其到时候连累兄弟和家人,还不如一死以谢天下。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添乱?此事原本你就没有什么责任,你自杀做什么?要是王爷知道你如此的轻贱自己的生命,他能饶了你?你还不马上进宫,向皇上禀奏此事,求援?难道你真的想要王爷死吗?” “现在除了你,谁还能进宫去求援?若是因为你的那些心思,耽误了救治王爷与夫人,你才是真正的大罪。”贾权这几句话,如当头棒喝,敲醒了一心想要以死谢罪的王大龙。这个已经有些乱了章法的家伙,在明白过来之后,向着贾权鞠了一躬,急忙进宫求援去了。 在王大龙走后,贾权急忙将李大夫拉回了黄琼卧室的外间,一脸不敢相信的道:“李先生,您能不能与我说句实话,王爷和夫人的伤势,真的如此严重吗?难道你这位神医,也没有什么办法将人救治回来?” “我说老贾,我虽说进府的时间晚于你。但在这段时日内,你我也算是朋友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更何况这还是涉及到王爷生死的大事?王爷这次的外伤,真的不算太重,关键就是这个毒。” “王爷现在高烧不退,面色发黑,明显是已经毒发的样子。我这个人虽说在医这一道上,也算是内外兼修,可这个用毒和解毒上,我是真的不太擅长。我配置的这几付解毒药,能不能见效,真的只能看王爷自己的造化了。至于我自己,心里面是真的没有底。” “现在只能向太医院求援了,太医院里面人才济济,我想解毒高手应该还是会有的。至于那位陈夫人,情况比王爷还要险恶的多。尽管我用金针刺穴,勉强减少了一些出血量。但情况,不是一般的不乐观。” “老贾,你在府中待的时日比我多的多,威望还是有一些的。我建议你,还是让人给陈夫人做好准备吧。唉,咱们王爷这么好的人,真不知道那个人如此的蛇蝎心肠,会对他下如此的重手。”说到这里,李大夫长长的叹息一声。至于准备什么,他相信贾权会听懂的。 “什么?”李大夫一席话,让贾权当即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半天都没有缓过劲来。虽说英王与这位陈夫人之间的关系,掩盖的相当好。可这二人之间的关系,并未瞒过贾权那双眼睛。他更知道,这位陈夫人对黄琼的重要性。 若是这位陈夫人真的就此不治,他真不知道黄琼清醒过来之后会怎么样。黄琼的性格,他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典型的外圆内方,要不然也不会为了流民,与背后站着太子的京兆尹公开冲突。更不会为了灾民,与那些宗室产生了那么多的不愉快。 见到贾权听完自己的话后,坐在椅子上发呆,甚至有些不知所措。李大夫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他肩膀道:“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向老天爷祈祷,我的那些解毒药能够起到作用。至于其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了。” “我出来,就是为了告诉你王爷和夫人的真实情况,让你有一个心理准备。家有千口主事一人,这个时候府里面需要有人撑起来。还有,陈夫人的那啥,也得开始着手准备了。现在情况紧急,我还要回去看护王爷,也就不和你多说了。” 看着李大夫离去的背影,饶是一向以冷静自居的贾权,此时也是心乱如麻。自幼便认为子不语鬼怪乱神的他,自然不会像是李大夫说的,去临时抱佛脚的乞求漫天神佛去保佑王爷。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进宫求援的王大龙能够带回好消息,能够请来解毒高手。 “什么?英王居然在京城近郊,遇到大队不明身份的人刺杀?现在还处在昏迷不醒的阶段?什么时候的事情?你马上给朕说清楚?你们这些侍卫是做什么的?居然让英王遭遇到如此的险境?”听到自己儿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刺杀,皇帝心中的怒意可想而知。 只是为君多年,皇帝心中这份城府还是有的。尽管心中已经是怒意滔天,但他这番怒火,还是没有朝着王大龙发出来。尽管皇帝认为,这些侍卫多少有些失职。但皇帝毕竟是皇帝,眼下事情轻重他还是拎得清的。 “皇上,臣等有失职责,使得英王殿下陷入险境,无论皇上怎样处罚为臣,臣都无不同意见。但眼下英王那里,还请皇上火速派遣御医去救援,再晚恐怕就来不及了。”心中惦记英王伤势的王大龙,在大概陈述一下黄琼的伤势之后,急的连连磕头。 第一百五十一章 只能靠英王自己 见到王大龙的脑门,几乎都要磕出血来了。皇帝知道,黄琼的伤势恐怕是极为不乐观。连忙转身对身边的太监喊道:“高无庸,马上去太医院传旨,让他们选派解毒能手去英王府。告诉他们,若是救不活英王,朕送他们一同去陪葬。” 听到皇帝尽管压制得很好,但语气之中依旧泄露出胸中怒意的高无庸,连忙躬身道:“官家,太医院的几个好手,眼下大部分都在中宫那里,剩下的都在赵王府。您看从哪里抽调比较合适?还请官家下明旨,奴才也好去办。” 中宫眼下已经是病入膏肓,赵王那里也不过是在勉强的维持。如今太医院的几位高手,不是在中宫那里坐阵,就是在赵王府忙活着抢救赵王。这两处若是明旨,又岂是他一个温德殿首领太监能够招呼得动的。尤其是中宫那里,还有太子在,自己更是请不动了。 “就去皇后那里,让郭太医去。”听到高无庸的请示,皇帝想也没有想的便指定了人选。这位郭太医是当世有名的大国手,也是皇帝在潜邸时候的挚友,更是皇帝贴身的御医。除了皇帝夫妇,别说一个亲王,便是太子也没有资格请他瞧病。 对于此人,便是皇帝也从不称呼其名,而是张口闭口的以老友相称。此人对皇帝的影响力之大,甚至还要远超过当今皇后。因为其独特的身份,以及在朝局之中起到的独特作用,私下被称之为布衣宰相。 “是郭太医,奴才明白了,马上就去办。只是郭太医去英王府,中宫那里怎么办?太子爷,现在可正在中宫伺疾呢。”虽说有些繁琐,也知道皇帝眼下急于知道英王情况,但高无庸还是有些为难的问了出来。当朝储君,又岂是他一个太监能够得罪的。 “不要紧,皇后那里现在也只不过尽人事而已。况且郭太医走了,不是还有别的太医在?就这么一天半天的,耽误不了什么事情。快去吧,如果太子有什么意见,让他来找朕。”提到太子,此时已经冷静下来的皇帝,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利痕。 至于皇后那里,皇帝也心知肚明。皇后已经是油尽灯枯,眼下也只是勉强还在吊着一口气没有咽下去。就是将全天下的大夫都找来,恐怕也已经是无济于事。即便是留下郭太医在,也只不过是尽人事而已。 作为皇帝的贴身太监,高无庸对皇帝的性格和心思,不能说猜了一个百分之百,至少一半的心思还是能猜出来的。不用从别的事情上猜测,单单就从能让皇帝从病重的中宫身边,将郭太医调走,就足以说明皇帝对英王的态度与以往有些不同。 而在高无庸跑去皇后寝宫传旨后,皇帝也已经无心办公,提着笔看着奏折,却就是批不下去。对于黄琼遇刺一事,皇帝心中又岂会真的一点数没有。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在距离京城近在咫尺的地方刺杀一位亲王。 还能从被控制的异常严密控鹤左军中,搞到腰牌并冒充控鹤左军以掩护身份的。除了自己那些儿子之外,还能谁有这么大的能力?至于那几个眼下看嫌疑最大的几个外藩宗室,皇帝压根就没有考虑。 他们有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或是有没有那么大的本事,皇帝心中还是清楚的。要知道,他虽说对那些宗室比较宽容,但该有的监控却没有一点的放松。他知道,那些心思都放在捞钱上的宗室,既没有这么大的魄力,更不会舍得拿出太多的钱财去招募杀手的。 刺杀一个当朝皇子,普通的刺客是没有这么大的胆子的。能做出此等事情的,除了自己那些胆大包天的儿子,估计是没有别人。可此事如果明查,一旦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天家的颜面将会何存? 骨肉相残,一旦传出去,天下百姓又该如何的看待皇室?此事不仅只能暗中调查,而且自己还要想方设法,将此事传播范围压制到最低,绝对不能让此事宣扬的天下皆知。查出凶手固然重要,可天家的颜面一样重要。 只是此事真的是太子所为?他真有这么大的胆子?思量良久,也没有整理出来一个思绪的皇帝,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在高无庸传旨回来后,换上便装带着高无庸,在十几个侍卫严密保护之下,亲自来英王府探视。 原本在去英王府之前,皇帝想要先去黄琼母亲那里,至少是知会一下。但琢磨了一下,皇帝还是决定等看看再说。毕竟黄琼是静妃唯一的儿子,如果真的出现什么不测,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抚自己那位前妻了。 就凭自己那个前妻的能力,这件事情虽未亲眼所见,但她能轻易的判断出八九不离十。以她的手腕,要是真的震怒,便是连自己也未必能够控制住。现在的皇帝,与其说是想慎重一些,还不如害怕黄琼母亲真发起火来,自己控制不住。 只是看着昏迷不醒的黄琼,以及一边正在诊脉,但眉头却是越皱越紧,连声叹息的郭太医。饶是即位以来杀伐果断,但此时的皇帝却也是心中一样无底,也有些不知所措。 被皇帝极为看重的这位郭太医,这次诊脉却是用了很长时间,才放下黄琼的手腕。又拿起李大夫开的方子仔细看了一遍,并询问了诊治手段后。又是一阵叹息后,才对身边的皇帝以及英王府众人道:“皇上,至少到此刻,这位李大夫诊治办法和方子都么没有问题。” “即便是当时臣在,也不能做的更好。英王此次所中之毒,毒性极为强烈。加之英王中毒之后,又未能及时治疗并做了剧烈运动,使得毒性运行加速,已经进入心脉之中。好在这位李大夫使用金针,在最后关头控制住了毒性的蔓延。” “否则,英王现在恐怕已经是驾鹤西行了。这位李大夫已经将能做的都做了,现在只能看英王自己能不能挺过来了,老臣也实在无能为力了。不过英王所中之毒究竟为何,老臣倒是知晓一些。” “此毒为一种毒蛇所产,这种毒蛇只生活在广南西路与两湖南路南部,荒无人烟的大山之中,毒性异常的猛烈。一旦被这种蛇咬中,几乎无任何生还的可能。最快一个时辰,最慢半天,便让人极度痛苦的死去。” “只是这种蛇性情极为暴烈,攻击性又相当的强。与一般毒蛇被人惊扰,才肯咬人不同,这种蛇一般都是主动攻击人。所以捕捉极为困难,有时为了捕捉一条蛇,甚至要搭上几条人命。所以这种蛇虽说是名贵药材,但是在世面上却极少见到。” “当年在学医之时,老臣曾经与家师游历天下以增长见识。在广南西路见过这种毒蛇,以及被其咬中之山民症状。这些山民被咬中之后,通常都极为痛苦。随着毒性的发作,逐渐陷入高烧昏迷之中,并且伤口肿胀。与英王眼下的状况,并无什么不同。” “老臣实在想不出,究竟何人会想出如此阴毒的法子对付英王。这种蛇取毒,每条蛇只能取一点点,甚至连一钱都不到的蛇毒。而且取完蛇毒之后,蛇便会立即死亡。要捕捉到足够的毒蛇,取得分量足够多兵刃的蛇毒,耗费的人力与财力绝非小数目。” 说到这里,这位郭太医看着听完自己此番解释后,面色铁青的皇帝,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皇上,还是那句话,作为一名大夫,能做的这位李大夫都已经做了。剩下的,现在只能说听天由命,看英王自己的求生意识了。” “什么?”听到黄琼的伤势,居然如此的沉重,皇帝心中也不由得一惊。对于这位郭太医的医术,皇帝还是清楚和信服的。如果他都说只能听天由命,那恐怕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郭兄,朕不管你用什么法子,花多大的代价,也一定要想办法将朕的这个儿子救过拉。你既然见过这种毒蛇,就一定会有办法的。如果先生能够将此子救回,无论先生提什么要求,朕都会答应先生。”呆立了半响,皇帝还是抱着一丝侥幸的希望,希望郭太医能够妙手回春。 看着面前一脸诚恳的皇帝,郭太医犹豫了良久还是摇了摇头道:“皇上,老臣知道英王与您父子连心。如果英王在受伤之后,便能得到及时的处置,也许结果不会这么糟糕。可现在,实在是已经太晚了。” “而且这位李大夫,臣观其医术并不在臣之下,配置的几味解毒药,也都是对症的。如果他都没有办法,老臣也就真的无能为力了。如今能看的,也只有英王自己的求生意志,能不能抗住过来了。如果今晚上英王的烧不退,皇上,您也只能给英王预备后世了。” “郭先生,你我虽说是君臣。可在私下,朕一直当你为至交好友,更是一个难得的知己。朕知道你性子如闲云野鹤一般洒脱惯了,你肯进宫当这个太医,是看在当年朕为寿王时,结下的情分。朕也知道,在太医院这几年是委屈你了。” “你也知道朕的性子,一辈子都没有求过人。可郭先生,朕今儿真的拜托你了,一定要想想办法。朕的儿子虽多,可真能为朕分忧的也仅有此子。况且,算了,朕不多说了,朕相信你明白朕的意思,今天朕在这里求你了。只要先生能够救活此子,朕答应放您归隐。”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皇帝凝重的脸上,甚至带着一丝恳求的意味。这不由得让这位与他相交多年,对这位皇帝性子之坚毅了如指掌的郭太医,相当的感觉到意外。自己这位老友身为一国之君多年,那里这么开口求人过? 第一百五十二章 皇帝的心思很难猜 “皇上,您的心思臣理解。臣也保证,会全力救治英王的。只是,唉。不过皇上您也不要过于忧思。臣相信,英王心怀百姓,自然也会吉人天相的。而且英王与其他皇子相比,底子也要好得多,身体也壮实的多。” “再加上那位李大夫,用药也算是及时,应对法子也对症。只要英王烧能退下来,能听过这一夜,应该就有希望。但皇上,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希望英王能够熬过这一夜。也希望苍天能够听到我等的乞求,为大齐留下这么一位一心为民的好亲王。” 郭太医这番话,对于皇帝来说很难过。这不仅关系到他的一位儿子生死,那句一心为民好亲王的话,更是有如在他的脸上狠狠抽了几巴掌一样。这位老友就差没有直接指着他的鼻子说,看你教出来的那些混账儿子。 更何况,对于皇帝来说,他知道以这位老友的聪慧,不会看不出此次黄琼遇刺背后的某些东西。自己儿子虽多,可得到老友如此评价的,却还只有此子一人。思及此处,皇帝皱了皱眉头,想说什么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走到院子之中,看着天边的月色沉默了下来。 一直站了良久,小心翼翼跟在他身边的高无庸的声音,才打破了皇帝身板的宁静:“万岁爷,这天色已晚,您是不是该起驾回宫了?再不回去,宫中该惦记了。再说都这个时辰了,您还没有用膳呢,您的龙体要紧。” 对于这个贴身太监的提醒,皇帝摇了摇头道:“朕不回去了,就在这里等着。一会你去一趟中书省,告诉他们明儿的早朝先停了。再回宫一趟,有什么加急的奏折给朕取过来,其他的等英王脱险再说。 “至于晚膳,告诉英王府的人给朕预备一点就是了。也不要准备什么,朕现在什么都吃不下,就按照英王平日里面吃的,随便弄一些就是了。还有,回宫之后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自己心里面要有数。” “万岁爷,恕奴才多嘴。您在英王府这里下榻,是不是有些那啥?英王府中侍卫数量有限,是不是奴才去调一队御林军来?否则那些刺客在返回,惊扰了圣驾怎么办?”看着皇帝低沉的脸色,本想劝阻皇帝留宿英王府的高无庸,立马便该了口。 对于高无庸的担心,皇帝只是摆了摆手道:“放心,朕生的这些皇子之中,唯一不希望朕早死的就只有这个阿九了。在他府中,朕的安全还是没有问题的。御林军就不要调了,否则又要弄的整个京兆府鸡犬不宁了。” 见到皇帝心意已决,高无庸虽是他的贴身总管太监,但也不敢在劝什么了,也只能在心中暗自叹息一声。英王遇刺,皇帝亲临府邸探视不说,还留宿在英王府之中,这消息一传出去,不知道又要生出多少是非来了。宫中和朝中,又不知道要掀起多少波澜了。 要知道,在大齐朝历代皇帝之中。皇子生病了,皇帝去探视这个前例虽说不多,但也绝对不是没有。可因为皇子的伤势或是病情,留宿在皇子府中,还是大齐朝开国以来第一次。这消息一旦传出去,不说别的朝中非翻天不可。 只是熟知皇帝性格的高无庸,也不敢在继续劝下去了。大齐开国之后,鉴于中唐以来宦官为祸之烈,甚至到皇帝废立都操纵于掌心。当年在定鼎长安之后,太祖皇帝便于西京大明、太极、兴庆三宫之中,分别竖立铁牌,上书宦官有干政者,天下皆可杀之。 太宗皇帝迁都洛阳之后,便在洛阳宫中竖立同样的铁牌。对于这道铁律,大齐历代皇帝无不尊崇。哪怕是昏庸的理宗、世宗二帝,也不敢稍有逾越。到了今上这里,宦官别说干政,便是有言及政事者,更是杀无赦。 所以哪怕他是皇帝最宠信的贴身太监,哪怕是他自认为是为了自己主子好。可皇帝既然下了决心,他也就不敢在劝说。因为他知道在多说,就涉及到了朝政了。别看自己是皇帝的最信任的太监,可一旦越过这条底线,一样讨不了好的。 仔细叮嘱了李海,好好伺候皇帝之后。高无庸也只能按照皇帝的话,去中书省传旨外加回宫中取奏折。皇帝的意思很明显,让他马上去办,他又岂敢有片刻的耽误? 高无庸回去传旨,李海则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皇帝用膳。虽说此刻谁都没有那个心情,但眼前毕竟是一国之君,该做的还是要做的。而皇帝看着桌上几道简单的菜色,想起自己对高无庸的吩咐,很是有些不敢相信。 皇帝抬起头,指了指桌子上两荤两素外加一道汤,简单的别说那些皇子了,就连一般富裕一点人家都比不上的晚膳,问在一边虽说心中为自己主子伤势担忧,但面对皇帝还得装作高兴的李海道:“你们主子平日里面,就吃这些东西?” “回官家的话,我们主子平日里吃的比这还简单。早膳不过是粟粥加上一些小咸菜,一个水煮蛋外加馒头而已。中午和晚上,一般也就一荤一素外加一碗汤。主食,也不过一些老米饭,有时候吃面条。除了永王殿下来,我们主子平日里基本不饮酒。” “今儿这几道菜,还是厨子知道官家圣驾来英王府用心巴结的。这实在不是奴才有意怠慢圣驾,只是因为主子吃的实在太过于简单,府中也实在没有准备什么山珍海味。高大家吩咐的又有些匆忙,仓促之间实难准备周全,还望官家恕罪。” “不过主子除了偶尔有闲暇的时候,喜欢自己下厨烧几样小菜,像是什么茄盒、锅包肉一类的吃食。就是今儿给官家进的这两样荤腥,就是我们主子平日里面喜欢烧的。只是厨子学艺不精,没有我们王爷做的那个味道。” 也许看出来皇帝听完自己回答之后,本就有些阴沉的脸色,现在已经是越发的深沉。但眼下实在不知道,自己到底那里得罪了这位一国之君的李海。听到皇帝的问话,连忙跪下回到。虽说不知道皇帝脸色不佳的原因,但李海就抱定一个宗旨,那就是实话实说总没错的。 见到桌子上的食物实在简陋,本身就在因为黄琼担心的皇帝,便更加吃不下去了。原本在得知黄琼遇刺,担忧、纠结、伤痛,心思百般变化使得心情极为不好。刚刚又挨了自己那位密友一个响亮耳光,心中更加有些憋屈的皇帝。 现在正满心郁闷找个发泄口子,也许不经意的把面前的这个小太监,当成了撒气的对象。语气之中有些压制不住的怒意道“你们平日里面,就是这么伺候自己主子的?看看这像是什么话?堂堂一介亲王,就吃这种东西,传出去像是什么话?” “一个皇子,一个亲王,吃的连一些人家的奴才都不如。岂不让外人笑话我大齐,身为堂堂天朝上国,居然连一个皇子都养活不起。说,这是你们主子的意思,还是你们这些做奴才的刻意刁难自己主子?你们这些肮赞货那点手脚,别当做朕真的不知道。” 皇帝这番话,虽说一半的原因是因为一肚子的火气没处发,在这里没事找事。另外,还有一半的原因是他真的很难相信,这是自己这个九儿子平日的饮食,外加还带有三分的怒气。在出宫之前,虽说一直在冷宫生活,可自己这当爹的并未虐待他吧。 那些年,自己一直都是按照皇后和太子供应他们母子日常所需的,从无半点克扣。自己这儿子整天就吃这些猪食,到底是在向自己有意的变相示威,还是另有所图。反正要说自己这个九儿子,每天就真的吃这么他眼中,可能连猪食都不如的东西,他多少还是有些不信的。 倒也不怨这位皇帝根本不相信,之前身为赏食亲王俸郡王的黄琼,每天吃的就是这么简单的食物。因为这位皇帝别说在登基为帝之后,食不言之精。便是在身为亲王时,即便是世宗皇帝诸子之中,有名的受气包,可在吃的方面也没有差过。 所以今儿见到黄琼的日常饮食之简单,根本就不相信。只是他忘记了一件事情,自己这个儿子在冷宫生活期间,他的供应虽说丰富,可冷宫中人也得会做啊。他那位前妻不仅是武学大家,而且占卜、医术、琴棋书画,乃至天文地理无不精通。 可就有一样,那就是这个时代女人该会的,针线女红厨艺方面,会不会谁也不知道。反正黄琼这个亲生儿子,压根就没有吃过她做的饭,穿过她缝制的衣服。而另外一位女性陈瑶,虽说会一些,可手艺也就是勉强而已。 至于唯二两个又聋又哑的太监,每天只负责洒扫重任。你送的东西再好,可没有人会做有什么用。别说黄琼前世就不怎么在乎吃,就算是一个再地道的吃货。这十多年来也早被那两个基本不会做饭的女人,拙劣的厨艺外加母亲的严格教导给板正了过来。 黄琼之前不是不挑,实在是没得挑。至于就府之后,一个是这么多年,已经养成了不喜欢奢华的习惯。第二个,也是他实在不喜欢这个时候的饮食。而他无论是身为郡王,还是亲王,总不能一天总待在厨房,给自己弄吃的吧。 虽说他偶尔也下厨,弄一些前世自己喜欢吃的。比如说锅包肉、炸茄盒、红烧肉一类的北方菜色,但在这个讲究君子远庖厨的时代,总下厨给自己弄吃的。一旦传出去,会给自己找麻烦的。 什么君子远庖厨,什么不自重一类的大帽子扣下来,就算不咬人也膈应人不是?黄琼本人的确不是那种食不厌之精的人,可对美食也一样喜好。只不过他这个人一向讲究够吃就好,单单为了所谓的什么礼或是排场,就搞那么多的菜色纯属于浪费。 第一百五十三章 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当然,这些东西都是皇帝不知道的。被皇帝莫名其妙火气,吓了一个半死的李海,连忙磕头道:“回官家的话,奴才们也劝谏过英王殿下。天家的子弟,就应该有天家子弟的做派。若是一个当朝亲王吃的如此简单,传出去对天家的颜面不好,对身体也不好的。” “可我们王爷说,他身为皇子一落草就享受天下百姓的供养,什么都没有为百姓去做,便已经可以享受荣华富贵,已经是愧对天下百姓了。若是在糟蹋粮食,就更对不起那些整日劳作,却不见得得一温饱的百姓。” “况且身为上位者,一举一动天下人都在看,就更应该作为天下百姓的表率。不能为所谓的天家气派,或是自己的口腹之欲,便糟蹋百姓的心血。更不可在奢靡方面,做出不好的表率。他一个人既然吃不了那么多,又弄那么多做什么?” “他还说饮食这东西,一个人吃再多,又能吃多少。一日三餐吃饱便好。若是因为讲所谓的排场,便浪费了大量的食物,那就真的不应该了。他还说什么荤素搭配,粗细搭配更营养,他运动少吃的清淡一些,对身体才会更好一类的奴才听不懂的话。” “反正是奴才们怎么劝,他也不肯在多添加一个菜。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心疼自己的主子,也只能想办法在菜色上调整一些。尽可能的给他增加一些鸡肉、牛肉,给他熬汤的时候,也尽可能的用鸡汤或是骨头汤。” “就连府中的厨子都说,他伺候了一辈子的达官贵人,还没有遇到过这么好伺候的主子。他还问奴才,主子在宫中的时候是不是很受气,粗茶淡饭的惯了。他知道宫中的那些厨子,就知道看人下菜碟。主子不得意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还以为皇帝这顿无名火,是为自己主子饮食过于单调而发的。被吓得够呛的李海,回答的战战兢兢。生怕自己的回答让皇帝气上加气,一激动把自己拉出去杖毙了。在宫中,他们当奴才的伺候不好主子,被活活打死可并不稀奇。 只是让李海有些意外的是,听到他的回答,皇帝非但没有发火,反倒是沉默了下来。原本皇帝以为黄琼每天就是一身书生装,他出宫的时候自己赏赐那么多绫罗绸缎,就没有看到他穿过。穿的那么简单是做给自己看的,告诉自己他并非是奢华之人。 现在自己才知道,就连饮食都这么简单的。自己的这个儿子,真就不是装的而是真的简朴。自己给他的俸禄,只要没有什么恶习,要是规规矩矩的过日子,足以保证他丰衣足食外加置地都没有问题。 可这个家伙,却是连顿饭都吃的这么简陋。真不知道,他究竟是天生的简朴,还是就是真的抠门。本身就因为黄琼重伤还在危险中,而几乎没有食欲的皇帝。此时,更是连提起筷子的心思都已经没有了。 其实他在这里与李海纠结黄琼吃饭的问题,何尝不是在掩盖内心之中,对此事的焦虑不安,以及对这个儿子浓浓的担心。而此时在他面前的李海,见到皇帝本就阴沉的脸色,现在更加的阴沉得厉害,更是被吓得浑身发抖。 就在李海看着面色铁青的皇帝,心中心惊胆战的时候,一直在黄琼房中亲自看护着黄琼的郭太医,急匆匆的赶了过来。见到郭太医的脸色,皇帝不由的心一紧,连忙道:“郭先生,怎么了,是不是阿九的伤势出现什么变化?” “皇上,英王吐血了。”急匆匆赶过来的郭太医,就像是一只报丧的乌鸦一样,说出一个让所有人心情都更加糟糕的事情。别所皇帝一下子被搞得蒙圈了,就是一直在谨小慎微伺候着皇帝的李海,手中预备给皇帝净手的毛巾掉了都不知道。 此时更顾不上所谓的君前失仪,一张嘴便要哭出来。在这个太监心中,黄琼虽说驭下极为严厉,但却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对待他们这些当奴才的,只要不犯错,甚至可以说只要不犯大错,轻易不会斥责,更不会动不动的便用刑。 奴才们有些大事小情的,更是通情达理。前些日子,一个陕西路籍的太监爹娘,连弟妹一家六口人从陕西路逃荒过来投奔他。可一个无权无势小太监手中那点月例,想要在这水贵三分的京城租房子,养活一家人那里可能。 原籍回不去,回去了便是一个死。留在京城,却同样连饭都吃不起。几无活路的情况之下,一家人抱头痛哭。还是英王知道后,让贾先生出面将一家人都留了下来。他爹安排了扫地的差事,娘负责府中的针线和洗衣。 至于几个弟妹,还被安排到了宋先生那里,让跟着李大夫带来的几个孤儿,还有刘虎那几个孩子一起读书。而且英王还不许他们签卖身契,并按月发给每人五贯钱的月例。其实无论是李海,还是那个小太监都知道,连女眷都没有几个的英王府,现在根本就不缺人。 英王只是不忍心他们一家人真的饿死,找了一个借口将他们一家人都养起来罢了。不许他们签卖身契,英王是担心他的两个弟弟,将来若是真的读书有成,却因为奴籍,无法参加科举,一辈子的前程也就毁了。 因为按照《大齐律》,卖身为奴者即便是脱籍之后,也是三代不许参加科举的。堂堂一个亲王,为自己府中一个连职位都没有,就是一个普通洒扫太监的小太监都能如此对待,更何况其他的人? 不算这一家人,便是其他奴才家有什么事情,英王也都是相当照顾的。需要钱的给钱,需要治病的,让李大夫亲自出马给瞧病。只要家在京城的,每个月都给一定时日的探亲假。实在有事需要请假的,也基本上没有驳回过。 这府中的奴才,不算被赶出去的那些家伙,可以说没有几个人没有受过王爷恩惠的。便是他这个太监总管,有什么事情只要不过分,英王断没有不允许的时候。即便偶尔出点小差错,也从来不计较。 虽说治家严厉,可这府中的人情味,却是其他王府比不了的。与自己曾经待过的宋王府相比,可谓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要是这么一个和善的主子出了事,换下一个主子自己还不知道会这么样呢。要是在摊上宋王那样的,又要每天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了。 皇帝在身边,李海不敢哭出声来。可在内心一直默默为英王祈祷的他,此时却已经泪流满面了。自己上辈子不知道积了多少德,才摊上这么一位和善的主子,可现在却变成了这样。难道好人真的不长寿吗? 只是眼下皇帝,没有心思理会这个小太监心中在想着什么。郭太医的话音刚刚落下,皇帝便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语气都有些哆嗦的道:“怎么会吐血?老友,难道便是你,也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还是第一次见到一向沉稳的皇帝如此失态的郭太医,被皇帝脸上近似乎狰狞的表情给吓了一跳。连忙道:“皇上,您先稳定一下,情况没有那么糟糕。臣观英王吐血并非是坏事,更何况英王吐的都是黑血。” “看情形是那位李大夫的针灸起了作用,把体内毒给逼出一部分。而且英王吐血之后,虽说没有从昏迷之中清醒过来。但多少有了一些意识不说,原来的高烧也开始逐步消退。远不似之前,那种像是火炉一样的感觉了。” “臣还是那句话。英王之前关键就是退烧,现在高烧逐步开始消退,说明英王的身体,已经开始向好转在发展。英王的身体底子打熬的相当不错,只要毒能清掉,恢复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而已。” “真的吗?先生真的可以肯定?”到底是一国之君,之前的失态只是转瞬之间。皇帝的情绪,随即又迅速的冷静下来。郭太医这番话,让皇帝本来已经有点绝望的心情,明显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皇上,微臣什么时候骗过您?现在英王的高烧已经逐步开始消退,说明那位李大夫的药和针灸还是对症的,看样子挺过来还是没有什么太大问题的。不过也就是英王身体底子好,要是换了一个其他身体稍差的人,臣可半点把握都没有。” 说这番话的时候,这位郭太医在见到黄琼的伤势之后,一直严峻的脸上总算出现了一丝笑意。看到他的这个笑意,皇帝的心也慢慢的落了下来。对于这位郭太医的医术,信任已经到了盲从地步的这位皇帝,知道黄琼的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得到了最希望得到答案的皇帝,看了看面前的郭太医,虽说略微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咬牙道:“郭先生,朕说过,只要阿九能够救过来,朕可以答应你任何事情。现在朕答应你,如果阿九能够痊愈,待皇后那边事了,朕放你归隐。” “朕知道,这些年在太医院你过的并不如意。为了朕,这些年委屈你了。”尽管很不舍得自己现在,唯一的至交好友走。但既然自己当初答应过。熟知这位郭太医心思的皇帝,也只能无奈的放人。 “皇上,老臣可不敢贪这天功为己任。如果不是那位李大夫的药对症,外加上针灸之功。以英王当时的伤势来看,便是老臣也是束手无策,无力回天了。您要是重赏,也该赏那位李大夫才是。至于归隐之事,皇上也不要太过于耿耿于怀。” “当初老臣当初在入朝的时候,既然答应您陪您终老,就不会在改变的。老臣虽说算不上君子,可也算是一诺千金吧。”郭太医也知道,皇帝肯定舍不得自己走。既然皇帝都口是心非,自己又何必伤了他的心? 第一百五十四章 清醒 说到这里,郭太医看了看窗外的月色,转过头对皇帝道:“皇上,现在英王那里有那位李大夫守着,老臣实际上已经是多余的了。现在月色正明,你我君臣二人就在这英王府内散散步如何?皇上,老臣观您最近可是有些疲劳过度啊。” 见到老友一脸的放松,皇帝便知道黄琼应该基本上已经脱离危险了。否则以自己这位老友,在医术上的严谨,如果黄琼还有危险的话,是不会在这个时候提出散步邀请的。松了一口气的皇帝,对老友的邀请微笑点头答应了。 君臣二人,身边连一个人都没有带,来到了英王府的花园之中。看着天上一轮明月,郭太医沉思了一下后才道:“皇上对英王的伤势很挂念啊。臣与皇上相交这么多年,可还是第一次见到皇上,因为皇子之事如此的慌乱。便是连一国之君的威严,可都抛到脑后去了。” 听到老友的话,皇帝不由得一愣,随即便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但却是沉思良久才回答道:“也许吧,朕其实也不知道为何,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如此的坐不住。也许是对于多年来,冷落此子的补偿吧。” 对于皇帝这番,明显言不由衷的话,郭太医却是微微一笑道:“皇上,英王出宫以来的事情,微臣也听说过一些。此子的确有些时候过于冒失了,但此子的心性在诸皇子之中,却是顶尖的。而且他的才智,恐怕在诸皇子之中也是无人能及的。” “您当初有意识压制他一下,现在看看此子的表现,远远超乎您当初的预料。英王的那些冒失,只不过是缺乏历练和经验而已。如果假以时日,再多加历练一番,那天温德殿的事情,他也不会处理的如此冒失。” “皇上,也不知道您看出来没有。实际上英王无论是相貌,还是品性可与您年轻的时候是最相似的。只是与您当初相比,在手腕上略显不足。行事,有时候也有些过于操切了。不过,此子敢于担当的性子,却是相当难得的。” 郭太医的话音落下,皇帝倒是一愣:“哦,这一点朕倒是没有琢磨过。不过你说他的外貌和品性都随了当年的朕,其实也不尽然。最起码这小子,可是比朕当年圆滑的多。那天他要不是看出了朕的真实意图,他才不会硬顶着那些宗室来。” “老友不知道,当初朕也是被他给蒙蔽了。以为当时他的怒火,是因为有些人张口闭口的称呼他为淮阳余孽刺激的。后来才琢磨出来,估计他见到那些宗室,就已经知道这些人,对他不会有什么好的态度。心里,估计是早就有了准备。” “被那些人刺激的当场发火,不过是他一种逼迫那些人,往他故意设置的圈套里面钻而已。结果,那些宗室真的被他引入了翁中而不自知。当时别说其他人,就连朕都被他给蒙了。事后,还好好的开解了他一番。不过,后来朕是琢磨明白了,这家伙就是有意为之的。” “他的这个圆滑劲,朕当年可是远远比不上。甚至可以说这小子圆滑的,便是朕有时候都感觉到无力着手。几次被他气的暴跳如雷,可事后却还挑不出他的错来。朕有时候交待他一些差事,这在其他那个皇子看来,不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 “可到他这儿,却好像是朕上赶着求他一样。明明胸有沟壑,却偏偏的不愿意出力,百般找借口推脱,非得朕逼着他才答应。朕有时候,真的不知道他的这个性子随了谁。他母亲为人,老友也是知道的,冷的像是一个冰块一样,似乎什么事情都引不起她的兴趣来。” “而朕为人虽说固执了一些,但这性子也一向严谨的很。他自幼又是在冷宫之中长大,身边除了他的母亲还有身边的一个宫女,哦,便是那位与他一同遇袭的陈夫人之外,并无其他任何人。朕常常百思不得其解,他这个性子到底是怎么养成的。” “不过此子虽说表面上看起来圆滑,可性子实则却是外圆内方。一旦认定的事情,便很难被说服改变。就像是那天温德殿的事,以他的能力原本可以处理的更圆滑一些。可他的那个脾气一上来,便不管不顾的将几个宗室骂的狗血喷头。” “当时,朕都替他捏了一把冷汗,真担心他怎么收场。要知道,此事真的引起天下宗室愤怒,群起攻之的话,便是朕恐怕也很难压制的住。还好,这小子只是设了一个套,让那些人往里面钻而已。一达到目的,这风向转的比谁都快。” “当初他出宫的时候,朕刻意压他一级爵位。原想着看看他究竟被他母亲,到底教出了多少本事。想要看看他在当时的情况之下,究竟能不能靠着自己能力,把爵位给升上去。当然,顺便也给太子也当一下磨刀石意思。” “太子这几年有些太过于放纵了,勾心斗角、玩弄阴谋诡计倒是一顶一的。只可惜,他不是那一个人的谋士,他是一国储君,未来大齐朝的天子。若是像现在这般只会耍手段、搞阴谋,将来如何的治理天下?” “前些年,朕命他处置一些违法宗室,便是想通过此事让他逐步开始涉及政事。宗室事是家事,但更是国事。他若处理的好,朕在逐步让他熟悉其他政务。可他倒是好,非但变着法子的为那些宗室开罪,甚至还将此事当成了一个大把捞钱的手段。” “有些事情,他以为朕真的不知道。朕之所以没有说话,就是想要看看他,到底能否担得起这个担子。结果,朕真的很失望。朕原想着,用这个绝对不会是无能之辈的弟弟,给他带来一些刺激,督促他可以上进一些,知道什么叫做为君之事。” “可现在看,太子反倒是成了他的磨刀石。朕更没有想到,太子居然输的一塌糊涂。就算是有皇后的病情原因,可天时地利人和都占绝对优势的太子,却输成这个样子。此子虽说没有自己的势力,可在借势方面玩的是如火纯青。” “别说太子了,便是我这个身为一国之君的父亲,都有时候被他套进去都不知道。莫名其妙的,成了他借势的那个势。如果不是他的手腕还有些稍显稚嫩,假以时日太子恐怕更压不住他了。” 听到皇帝这番话,尤其是皇帝言语之中,对太子浓浓的失望。郭太医只是别有深意的笑了笑道:“不管皇上当初的心思如何,总归是为他好不是吗?而且此子,也没有让皇上失望不是?至于太子那里,皇上也不必过于忧心。俗话说,玉不琢不成器不是吗?” 很明显,这位郭太医很知道把握分寸,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当话题开始涉及到太子的时候,便立马就此打住了话题。因为他知道,虽说承蒙皇帝另眼相看,一口一个老友的叫着。但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他还是看得很清楚的。 有些事情不是不可以谈,但要适合而止。说多了,有时候就不好了。天家的事情,尤其是一旦涉及到帝位之争的时候,无论与皇帝关系在密切,还是慎言为好。此次这位英王遇袭,除了皇子中人之外,还有谁有那么大的胆子。 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在距离京城近在咫尺的地方,做这种灭九族的事情。别说普通人,便是一般的宗室都没有这么大的胆子。这个案子虽说看起来复杂,实际上却是不难看明白。皇家的事情,能少参合还是少参合为好。 而此时还在昏迷中的黄琼,却不知道自己此次遇刺,会在今后的朝中引发多少波澜。更不知道,自己这次遇刺,不仅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也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不过在黄琼遇刺之后,亲临英王府的皇帝到底没有等到黄琼清醒。虽说推掉了早朝,可他身为一国之君毕竟不能在一个亲王府内,放着国家大事不理会,长时间就这么待着。在得到郭太医的保证,黄琼已经脱离危险之后,皇帝留下了郭太医,自己也就放心的回宫了。 而黄琼真正的清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了。清醒过来的黄琼,第一件事情就是询问陈瑶的情况。因为在陷入昏迷之前,黄琼便知道陈瑶的伤势比自己重许多。更何况,陈瑶现在已经有了身孕,身体更不如以往。 听到黄琼的问话,留在英王府的郭太医,与李大夫对视一眼之后,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与那位李大夫虽说认识时间不长,但也算是一见如故的郭太医,眼下很清楚此时就躺在黄琼隔壁房间,已经是奄奄一息,已经无法抢救的陈瑶,对黄琼的重要性。 郭太医担心,黄琼此刻的身体极度虚弱。一旦知道实情会不会急怒攻心,加重本身就没有愈合的伤势?但在黄琼眼光的逼视之下,尽管不想说实话,但李大夫最终还是将实情告诉了黄琼。 得知陈瑶不仅已经失去了胎儿,本人也处在奄奄一息的状态,黄琼一口血当即便喷了出来。这次黄琼吐出来的可不是黑血,而是实打实的鲜血。此时本就蜡黄的脸色,在吐出这口血之后,变得更是一丝血色全无,惨白的吓人。 见到黄琼一口鲜血喷出来,两个医生不由得都慌了神,连忙抓起黄琼的胳膊,想要给他号脉。只是二人的举动被黄琼用尽力气一把推开,用虚弱但是坚定的声音对屋子内的李海和王大龙道:“你们俩个,把抬到陈夫人房间去。” 听到黄琼的吩咐,李海与王大龙两个都相当为难。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转向了,眼下对自己主子能不能动,最有发言权的二位大夫。不知道黄琼眼下的伤势,能不能移动的二人,谁也没有敢轻举妄动。 第一百五十五章 伤逝 见到二人听到自己命令之后,居然谁都没有动。黄琼挣扎着坐了起来怒道:“怎么?本王现在使唤不动你们了?好,你们谁都不动是吧,那本王就不劳驾你们了,本王自己走过去。本王倒是要看看,离了你们本王就真的寸步难行?” 说着就要强行下地的黄琼,一把推开了要搀扶他的李海。见到黄琼如此的固执,那位郭太医正要试图上前劝谏一下的时候,却被知道黄琼性情的李大夫给拉住了。那位李大夫没有假手他人,就地取材用屋子内的一把椅子,做成了一个简单的便轿。 又让王大龙,再去找一个侍卫来与他一同抬这顶便轿。对于长的瘦小枯干,明显有些发育不良的李海,这位李大夫实在有些不敢用。王大龙和他的手下,虽说不是专业干这个的。但身上好赖都有一些功夫底子,可以把轿子抬的更稳当一些。 折腾一番的黄琼,看着静静躺在床上的陈瑶之后。脸上虽说什么表情都没有,但心里面却是犹如刀割一样。来到陈瑶身边之后,黄琼让王大龙把他搀扶到了陈瑶的床边,就这么呆呆的看着床上的人,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见到黄琼不说话,就在那里静静的坐着,无论是李大夫还是跟过来的那位郭太医,都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好事。眼下黄琼要是能哭出来,反倒是不会有什么大事。可他就在那里静静的坐着,什么都不说这才是让二人最头疼的事情。 气滞伤身,作为医者这个道理都是懂的。更何况眼下,黄琼重伤未愈,更不能过度伤心。如果黄琼哭出来,能将心中淤积的气都散发出来,虽说难看了一些,可对黄琼的伤势并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可偏偏眼下这位主,就这坐在那里一声不吭。心中忧伤散发不出来,始终一直憋在心里面,这才是对他伤势最大的影响与不利。二位大夫对视一眼,都知道这么下去不是一回事。现在得想法把这位主,心中的那股子憋着的痛苦给激出来。 犹豫了一下,李大夫走到黄琼身边道:“王爷,您的外伤不重要,关键在中毒上。只要身体内的毒肃清,今后慢慢将养便是。陈夫人的伤势,可比您重的多了。内腑几处被震碎,伴有大量的内腑出血。” “再加上自身因为小产,更加剧了失血。止血药就算是勉强灌进去,没一会便又随着内腑出的血吐了出来。我即便是连针灸都用上,也未能起到任何作用。陈夫人的伤势,我也实在是束手无策了。” 说到这里,这位大夫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王爷,药医不死人那。夫人的伤势实在是太重了,现在能不能挺过来,还是要看她自己的命了,咱们能做到的都已经做到了。王爷,您还是想开一点,早点有所准备吧。这里都是您的心腹之人,哭几声没事的。” 对于李大夫的劝说,只是静静看着陈瑶的黄琼并未回头。而是摆了摆手,语气之中说不出来疲惫的道:“李先生不要自责,我知道先生已经尽力了。本王这次能活过来,还多亏先生妙手回春。” “本王这些重伤到现在,恐怕已经昏迷了有一段时日了。先生忙碌这么长时间,也应该疲惫了。你们都先去休息吧,本王现在想与瑶姐一个人静静的待一会。放心,本王暂时还死不了的。” 听到黄琼的吩咐,屋子内的几个人又岂敢随便去休息。几个人不放心的对视一眼之后,将目光又一次转向了李大夫。在接受到李大夫点头示意之后,几个人连忙招呼屋子内的两个丫鬟,一同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只是这个时候,谁又敢真正的离开,按照主子吩咐心大的去休息?熟知黄琼性格的李大夫,虽说最终被迫点头同意了黄琼的要求。但在屋子外面却留下了李海与王大龙,时刻密切注意屋子内的动静。 此时屋子内,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陈瑶身上的黄琼,那里会管外面有没有人偷听?他轻轻的抓住陈瑶的手,温柔的放在自己脸上摩挲着。看着静静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陈瑶,黄琼回到这个时代以来,还是第一次感觉到心碎。 十余年的相濡以沫,十余年的风雨同舟,黄琼早就把眼前的陈瑶当成最亲的人了。更是当成了除了母亲之外,最为温暖的港湾。身边没有了陈瑶,黄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今后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两人之间存在的不单单是男女之情,更多的还有亲人一样的温情。 坐在陈瑶的身边,拉着她的手痴痴望着陈瑶的黄琼,良久才轻轻的道:“瑶姐,你一定要坚持下来,你答应过陪着琼儿终老,陪着琼儿到天荒地老那一天的。你是从小看着琼儿长大的,你可不能食言。” “琼儿一生孤苦,身边最亲的人只有母亲和你,琼儿真的离不开你。瑶姐,琼儿求求你快些醒过来吧。之前我们那么多风雨都走过来了,十八年的冷宫生活也坚持下来了,现在你怎么能抛弃琼儿一个人先走。” “瑶姐,你放心,对于伤害到你,夺走咱们孩子的人,琼儿就算上穷碧落下黄泉,也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琼儿不管这个人是谁,哪怕就是天王老子做的,琼儿也一定会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瑶姐,你一定要坚持下来,亲眼看着琼儿怎么为咱们孩子报仇的。瑶姐,琼儿求你了,一定要坚持下来。琼儿不能没有你,琼儿更离不开你。”黄琼一边轻声的呼唤早已经失去意识的爱人,一边默默的流泪。 只是无论黄琼怎么哀求陈瑶能够坚持下来,却依旧无法挽回陈瑶的生命。陈瑶的气息越来越弱,被黄琼死死攥住的那只手也越来越凉。当清晨的眼光再一次照进这间屋子的时候,伤重不治的陈瑶在黄琼的怀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啊,”抱着陈瑶逐渐已经失去温度的身体,黄琼痛苦的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听到屋子内黄琼发出的声音不对,一直守护在屋子外的李海与王大龙也顾不得失礼,与跟着过来的李大夫、贾权,一同直接冲进了屋子内。 只是几个人冲进了屋子后,被屋子内的情况给惊呆了。看着口吐鲜血抱着陈瑶不撒手,又一次陷入昏迷中的黄琼,以及屋子内不知所措的几个人。随后赶过来的郭太医,连忙上前想要将两个人分开。只是没有想到,黄琼虽在昏迷之中,可攥着陈瑶的手却是死死不放。 看着一旁还在发愣的几个人,用尽浑身解数也没有能够分开两个人的郭太医怒道:“你们还在那里发什么愣,还不过来帮忙?大龙,你马上进宫面圣,将这里的情况向皇上禀奏。李兄,你赶快过来帮忙。” 只是黄琼死死攥着陈瑶的那只手,无论任两个人怎么弄,都未能将两只手分开。无奈之下,尽管明知道现在的黄琼,并不适合针灸。但为了分开两个人,李大夫还是无奈的拿出了自己的金针,刺激黄琼那只手腕上的穴道,才将黄琼那只手松开。 分开两个人之后,郭太医也顾不得身边的李大夫了。抓起黄琼的手腕,便仔细的号起脉来。良久才松了一口气,对着身边正关切的看着他的几个人道:“还好,只是激怒攻心、伤心过度。虽说有些伤了元气,可只要慢慢调养应该没有什么大事。” 还没有等大家这口气松下来,另外一边也正给陈瑶号脉的李大夫,却是摇了摇头道:“陈夫人已经仙去了。唉,这下王爷怎么受得了?昨儿因为陈夫人有孕一事,王爷激动的都不能自控了。可现在,大喜伴着大悲啊。” 说到这里,李大夫将目光转向了贾权。他知道,王爷不在或是不能理事的时候,这位贾先生实际上,可以当王爷的大半个家。所以,接下来的事情该怎么办,他希望贾权能够拿一个主意。 而此时也一样心乱如麻的贾权,又那里有什么主意?见到身边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也知道英王自进爵以来,仅有的一个长史典型一个书呆子一样人物,眼下正因为之前英王陪着自己侍妾,去探望与前夫所生之子。 认为这位英王,属实此举实在不成体统,定是一个与永王一样的顽劣之徒。自接到圣旨以来,便一直在自己家装病不肯上任。至于按照大齐定制,亲王府该有的司马、参军、典军、文学、主薄等其他属官,英王府目前是一个都没有。 那位长史装病不上班,他这个名义上的外管家现在也只能撑起来。看了一眼正在昏迷中的黄琼,贾权咬了咬牙道:“王爷现在这个样子,恐怕无法料理丧事。这样,大家都各自忙活起来。” “李海,马上安排人去买一口寿材,要最好的柳州棺材,先把夫人入殓。规格,就按照王妃之礼去买。府内马上准备丧事,也要按照最高规制办。还有,府内所有人除了郭太医之外都要戴孝。王爷现在不能掌事,大伙一定要齐心协力,把陈夫人的身后事办好。” “还有,马上安排人去永王府通报一下,请永王过来暂时帮着王爷主事。我的身份太低,如果有外官前来拜祭,我出面会显得失礼。永王与咱们王爷一向交好,这个忙不会不帮的。其他的,等大龙从宫中回来再说。郭先生,麻烦您与李先生一起,好好照顾一下王爷。” 贾权这番安排,可谓是滴水不漏,也是他眼下能做得最好了。他的这番安排,便是一旁的郭太医听到,也连连的点头。至于贾权安排中的某些逾越之处,比如说寿材按照王妃规格买一类的,谁都没有当回事,都分头去准备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你让我很失望 便是就连郭太医,也没有当做一回事。陈瑶刚随黄琼母亲入宫的时候,郭太医曾经见过一面。要知道,当年黄琼父亲孤身入宫时候,身边除了妻儿之外,就只从原来的寿王府带了两名侍卫。 他当年的寿王府,与现在的英王府差不多,因为不受世宗皇帝宠爱,谁都不愿意去寿王府当这个属官。即便是就藩,府中也不过一个主薄一个典仪而已。再加上黄琼外公严令之下,身边除了两个侍卫之外,一个可信的人都没有。 作为大夫才被允许随行的郭太医,几乎可以说是唯一一个外人。只是这位郭太医并非单纯的一个大夫而已,当年黄琼外公与皇帝这对翁婿斗法期间,这位郭太医可谓是皇帝身边,唯一的智囊。 可以说,没有这位郭太医,黄琼的父亲即便是笑道最后,这个皇位也未必能够坐稳。只是这位郭太医心性淡薄,不愿意在朝为官。最后皇帝百般要求,才在太医院挂一个名。作为当年淮阳之变的当事人,他对黄琼母亲并不陌生,所以对陈瑶自然也见过。。 只是事隔十多年,有些淡忘了而已。昨晚在听了李大夫说起黄琼与陈瑶关系的时候,他才知道这位陈夫人就是当年,跟随静妃一同进宫的那个小女孩。知道这个女人无怨无悔,陪伴黄琼母子在冷宫中一待就是十多年。不说别的,单就这一点就配得上王妃的待遇。 吩咐下去后,看着众人都忙碌起来的身影,自黄琼受伤之后,一直都没有合眼的贾权。浑身上下犹如虚脱一样,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半天都没有起来,心里也多少有些茫然。尽管他不认为这事,对英王来说就一定是坏事。 虽说知道黄琼与陈瑶之间感情的贾权,也知道付出的代价实在有些过大,但对于黄琼成长来说并不一定完全是坏事。但此刻的他,也不知道此事究竟会发展到什么程度。更不知道,黄琼清醒过来之后,会不会做出什么过激反应。 黄琼与陈瑶之间的感情太深了,陈瑶的死对于黄琼来说,这个打击不是一般的大。自己这个主子典型的外圆内方性格,虽不能说瑕疵必报。可这个仇,自己这个主子估计一辈子都忘不了。陈瑶对黄琼来说,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妾室。 贾权虽说忙着操办陈瑶的丧礼,可心思一直放在黄琼今后会怎么做上。但当黄琼在一次清醒过来之后的表现,却是大出他的意料。这位英王在清醒之后,既不哭、也不闹,更没有暴怒。有外人在的时候,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面。 没有外人在的时候,就静静的坐在陈瑶灵柩之前,呆呆的望着陈瑶的棺椁一声不吭。仿佛就当前来拜祭和吊唁的人,根本不存在一样。就连帮着处理丧事永王想要安慰他几句,都被他直接的漠视。 不过官场多年来的传统,有些事情往往越是到高层,越是难以保密。尽管皇帝不想张扬,但此时黄琼受伤之后,皇帝亲临英王府亲自探视不说,还陪了整整一夜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了大齐朝的这座京师各个衙门中。 那些身居高位的人精子们,马上便体会到了其中不同的意味。在想到宫中传出,英王在温德殿痛骂几个宗室,居然连屁事都没有的经历。很是有些人感觉到,英王这条咸鱼要翻身的节奏。 虽说陈瑶只是一个还没有一个正式身份,但黄琼与陈瑶之间的关系,却瞒不了这些有心人。这些有心人,都知道这位英王与这位陈夫人关系不一般。一时之间,整个京城大大小小的官员,知道陈瑶伤重不治后,见到英王府开始戴孝,几乎是排队上门吊唁。 即便是中书省的几位相爷,与尚书省的六部尚书,虽说没有亲自出面。但却也或是派了心腹官员,或是派出府中管家前来吊唁。至于丧仪,更是赠送的异常丰厚。翰林院那位掌院学士,更是亲自捉刀代笔,做了一篇骈四俪六的祭文。 前来祭拜官员之多,便是永王也不禁有些咂舌。正像是贾权说的那样,这个场面他还真的应付不了。这些身上有品级的官员,来祭拜是给英王面子,你一个王府管家接待的级别不够啊。好在永王接到消息便赶了过来,以兄长的身份帮着黄琼处理。 那位自从调任英王府长史之后,压根就没有露过面的长史,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虽说对英王府将一个妾室的丧礼如此大操大办,很是有些不满意,还想要上书参奏英王逾越之罪。好在这个家伙虽说是书呆子一个,但也没有呆的太彻底。 也知道想要参奏英王,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参奏。那样落井下石的行为,实在不是他这等君子所为。而且自己这个时候再不出面,便是皇帝那里也说不过去。这位终于肯上班的老兄,也将迎来送往的事情接接了过去。 只是对这些前来吊唁的官员,黄琼却是一个都不肯见。无论是劝说他趁机多接纳一些官员的贾权,还是费尽口舌的永王,都没有能够劝说住他。只要有官员来祭拜,黄琼便是往书房一躲。每日虽说饭照常吃,可是吃的比猫还少。一天甚至一句话都没有。 黄琼这种表现,让贾权忧心不已。更让他担心的不单单是黄琼的身体,他更为担心的是黄琼的意志,会不会就此消沉掉,丧失了自己的斗志?只是这个心结,贾权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打开。 而陈瑶去世的当天,宫中虽说没有什么表态,但也默许了英王府的操作。不过在陈瑶去世的第三天,宫内却派人宣读圣旨。皇帝将陈瑶追封为英王府孺人,总算是给了陈瑶一个身份。孺人其实就是妾,身份也并未高贵到那里去,只不过这个妾是皇室承认的。 与其他妾室不同的,便是这个妾是亲王的妻妾里面地位最高的。按照级别来说,仅次于亲王正妃。去世之后,也可以入葬亲王陵墓之中。黄琼还没有娶正妃,皇帝能如此做,实属已经是相当破例了。 要知道,大齐开国以来,亲王在未娶正妃之前,妾室哪怕已经产子,也是一律不给封号的。也许这次皇帝是想要安抚一下,这个刚从死神手中逃出来的儿子,或是出于补偿心理,才破例给了陈瑶一个孺人的封号。 即便这道册封的圣旨,只是不需要经过中书和门下二省的中旨,但也在京师之中引起轩然大波。几乎所有的人,都不由得感叹皇帝现在对待英王,这个态度真的是不一样。这个待遇,便是连太子没有享受过。 只不过接到圣旨之后,黄琼只是淡淡一笑。在宣读圣旨的太监走后,却是看都没有,随手将那道圣旨连同送过来的孺人礼服,一同扔到了用来化纸钱的火盆里面。一道加封为孺人的圣旨,就想安抚住自己,来换瑶姐一条命,皇帝是不是想的太轻松了。 瑶姐对自己的恩情,别说一个区区的孺人,便是王妃又能如何?瑶姐没有了,自己第一个孩子也没有了,这道伤痕又岂是一个孺人就能抚平的?有些事情,皇帝既然不愿意去做,那就自己亲手去做。 就在整个英王府对黄琼现在的情况,几乎是束手无策的时候。一个应该是在意料之内,但也算是意料之外神秘的访客到来,才改变了黄琼眼下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让贾权与王府众人重新看到了希望。 深夜到来的母亲,让静坐在陈瑶灵前的黄琼,很是感觉到意外。他不知道此事,是怎么传到了在听雪轩,一向不问世事。自己出宫就府之后,在没有踏出听雪轩一步的母亲耳中。 面对黄琼疑惑的目光,轻松放倒了灵堂外担心刚逃出虎口的黄琼,再一次遭遇到那些未必会死心刺客毒手的皇帝,从自己身边选派的几个侍卫,外加守夜太监的母亲。看着形容枯槁,瘦得已经不成样的黄琼,长叹一声道:“你让我很失望。” 说这句话的时候,母亲的语气显得很平淡。平淡的让人以为,她与此刻躺在棺椁中的人,没有半点关系一样。但母亲说话的语气很平淡,可话虽说仅仅只有一句,但这句话却说得很重。重到,黄琼胸口都有一种被狠狠重击的感觉。 饶是黄琼已经习惯了与母亲之间冷淡的相处,但依旧不由得嘴角一抽。知道母亲现在是真生气的黄琼,连忙跪倒:“母亲,是儿子无能,没有能兑现当初的诺言。即没有保护好瑶姐,也未能保护好自己的孩子。儿子,让您失望了。” 在母亲面前,黄琼即不想,也不愿去解释什么。自己无能,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女人和未出世孩子,他自觉没有那个脸面在母亲面前解释。因为一切的解释,在他看来都不过是为了掩盖自己无能,而故意寻找的借口而已。 “这只是一部分而已。真正让我失望的是,你现在不想办法追查幕后真凶,为小瑶母子报仇。却在这里自怨自叹,如此的颓废。你如何对得起,小瑶对你的这份心思?你当初的那份豪情壮志,这个时候跑到那里去了?” “男人不是嘴巴上说说的,看的是他的所作所为,够不够称得上男人。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想失望的不单单是我,更还有小瑶。要是她在天有灵,知道她的男人遇到一些挫折,便如此的颓废,你让她如何走的安心?” “我早就和你说过,你们黄家的人没有一个善茬子。可这些话,你又如何放在心上?你自出宫以来处处树敌,太子、景王、端王,那个能力比你差?还有前些日子,在温德殿里的那些宗室,那个势力不比你大。即便是你那位皇帝老子,想要动这些人不也是顾忌颇多?” 第一百五十七章 记住你今天的话 说到这里,母亲用黄琼几乎从来都没有听过的,极其严厉的语气道:“觉得自己多读了几本书,会一些三脚猫的把式,便总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小视其他人。可这些人虽说称不上个人雄,可那个不是个顶个的人精子?” “他们的手腕,你真正见识过多少?他们的狠辣,你又领教过多少?身为天家子弟,那个不是从生下来,就是在勾心斗角环境之下长大的?轻敌,总是要付出代价的。这次是小瑶母子,那下次呢,又是谁拿自己的命来换你的命?”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你现在做出这个样子又给谁看?是给你的那个皇帝老子看,还是给那些杀害了小瑶的幕后凶手看?除了你自己,没有人会心疼你的。单就这一点,你还真不如你父皇当初。” 看了看,听完自己这番话之后,跪在那里发愣的黄琼。尽管也知道他重伤未愈,但认为他到了好好冷静一下时候的母亲,并未让他起来。而是转过身,给陈瑶的灵柩上了一炷香后,就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陈瑶灵柩不在说话。 “母亲,孩儿知道错了。孩儿也不想这样,只是这些天孩儿一闭上眼睛,就想起这些年与瑶姐在一起的日子。如果不是孩儿大意,瑶姐就不会出意外。您说的不错,正是孩儿的大意和轻敌才导致了这一切。” “如果不是孩儿固执,坚持不带侍卫,也许惨剧就不会发生。就算无法保住她腹中的胎儿,可保住瑶姐的性命还是没有问题的。可母亲,如果说孩儿没有预料到,这些人居然敢嚣张的在京城近郊刺杀一位亲王,这一点孩儿的确无法否认。” “这一点孩儿的确是有些轻敌了,低估了这些人胆量和手段了。如果说孩儿在心里面,便轻视这些人,那真的就冤枉孩儿了。对于这些人,孩儿一直在心中都很提防,绝对不敢有半点的轻视。” “孩儿对自己所处的环境,还是有一个清醒的认识。知道当年外公之事,天下宗室将孩儿看成了眼中钉、肉中刺一样。更何况,孩儿就府的第一天,太子就给孩儿一个下马威。否则也不会想办法,寻找一些即可信,身手又高强的人。” “出事那天,孩儿与瑶姐正是去无量观,看望那些瑶姐找回来的人。母亲,孩儿与您说过,父皇已经知道您会武的事情。孩儿知道身边的这些侍卫和太监之中,肯定有父皇的眼线。所以,孩儿才没有带侍卫去。” “母亲,这些人没有简单的。一旦被他们发现无量观那些人的身手,以父皇的精明,不难推算出您会武。母亲,在他们的眼中,孩儿自落草后一直在宫中生活,从未踏出冷宫一步,从未接触过江湖人士。” “而这些人又是瑶姐找回来的,瑶姐在您未入宫之前,便就一直在跟着您。如果那个传言不是真的,一直跟在您身边的瑶姐,又那里会去认识这些江湖人?如果父皇知道您会武?母亲,在孩儿的心中,您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对于太子以及其他自己得罪过的人,可能存在的报复,黄琼要说一点准备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在内心之中他更不认为,那些自己得罪过的人,尤其是心胸狭窄、瑕疵必报,自己几个同母兄弟都容不下的太子,真的会放过自己。 只是黄琼之前一直以为,这些人会在朝中向自己发难,或是在自己就藩之后动手。却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些人会如此胆大包天,如此的横行无忌。母亲说自己轻敌,倒也没有完全说错。 如果不是自己低估了这些人的报复决心,低估了这些人的报复手段。尽早采取一些提防手段,事情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陈瑶跟不会因此而丧命。这凭这一点,母亲怎么责罚自己都不为过。 “你有这份心思就够了。我与你说过,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我现在还用不到你操心。记住,不要轻视你的任何对手,哪怕他是一头猪也好。我希望这种事情不要在发生了,小瑶用她们母子的性命,换回你这条命,你至少应该珍惜一些。” “都说儿大不由娘,你自小虽说沉默寡言,但也是极有主见的人。从小心里面有什么,便是我这个当娘的也很难猜透。如今更是开府建牙的亲王,你想要做什么,我就更管不了你。你今后的路,就在你的脚底下,命运也攥在自己的手中。怎么走,你自己好自为之。” “起来吧。我还是那句话,你若是仪仗权势胡作非为,欺压盘剥百姓。不用别人出手,我会在第一时间废了你。我想要做什么,这世上还没有一个人能拦得住。就是你父皇也拿我无可奈何,他手下的那些草包又岂能耐我如何?” 对于黄琼的关心,母亲一如既往的风轻云淡。转过身,看着已经从地上起来的黄琼,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抓起了他的手腕,仔细的为他号起脉来。见到母亲为自己把脉,黄琼知道母亲现在的气已经消了。 只是母亲在放下黄琼的手腕之后,却是微微皱了皱眉头:“你身上的毒素明面消除了,怎么脉象还如此的怪异?虽说弱了一些,可隐隐却有突破的迹象?难道这次中的毒,有什么古怪不成?” 说到这里,母亲又按了按黄琼身上的几处大穴道,沉思良久才道:“造化弄人,原以为你元气泄的有些早,导致你的功夫在难有寸进了。却没有想到,这次遇袭中毒,反倒是意外打通了你身上的几处经脉。只要你好好修炼,功夫再进一层并不是难事。” 提笔又开了两张药方交给黄琼后,母亲道:“你现在身子内的毒素虽说已经清除,但因为积郁过度引起的内伤,还没有进行调理。这张方子,你连续吃五上天,内伤便可以基本痊愈。但关键是,你要调理好自己的情绪,必须尽快的走出来。” “否则,这些药对你根本就没有用。心病,又岂是药物能够治好的?另外一张方子,是给你补元气的。不管怎么说,先这次你元气亏太厉害。不好好的调理一下,将来你的身子骨会出问题的。” “这张方子你连吃一个月,在辅以内功修炼,应该不会再出什么问题了。不过你要切记,这一个月之内不许有男女之事。尤其是永王送给你的那三名女子,我来你这里之前都看过了。这三女,都是身具内媚之女。你若是想活的长久一些,这一个月决不许在碰。” 交待完毕黄琼注意事项后,母亲明显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在谈下去。没有去看黄琼被自己后面的话,弄得胀红的脸。回头看了看陈瑶的灵柩后,稳声道:“你打算如何的安排小瑶的后事?” 对于母亲的问话,黄琼想都没有想的便答道:“母亲,孩儿并不打算现在便将瑶姐下葬。我听瑶姐说过,无量观是咱们的家庙。我想先将瑶姐的灵柩,寄存在那里一段时间。孩儿还有三年便要就藩了,孩儿不想将瑶姐孤零零的留在这洛阳城。” 转过头黄琼深深的看了一眼,来到这个时代后第一个爱人的灵柩,沉声道。“孩儿打算就藩之后,选一处风水宝地,在将瑶姐安葬。而那里,也将会是孩儿百年之后的安身之地。在阳间我没有做到答应过瑶姐的事情,他日若能地下相见,我一定会好好陪伴她。” “你能如此做,也算是有情有义了。有你这句话,小瑶也算是没有看错人。好好振作起来,就算是小瑶也不要如此颓废下去了。记住你是男人,是男人就要活的顶天立地。尽管这世上,能担起这两个字的人不多。” 说到这里,母亲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因为伤心过度而有些形神枯槁的儿子,眼神之中显露出一丝极其罕见的温柔。尽管这道温柔的目光只是一闪而过,却依然被黄琼敏锐的感觉到了。 还是第一次见到,母亲如此温柔望向自己,早就已经习惯了母亲一向冷淡目光的黄琼,多少有些不太适应。沉默了半天才道:“请母亲放心,儿子知道该怎么做了。儿子绝对不会再让您失望,更不会让瑶姐失望了。” 也许看出儿子的不适应,母亲只是淡淡的道:“你怎么做,那是你的事情。我这个人虽说不太讲究快意恩仇,但也不是那种动不动就以德报怨的人。我该走了,留给你的还是那句话,自己好自为之。” “记住我今天说的话,也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人无信,则无以立足天地之间。门外的那几个家伙不用去管,他们再有小半个时辰自己便会醒来。不要总想着靠着这些三脚猫来保护你,想要打铁首先要自身硬。” 该说的已经说了,母亲自然不会在继续停留下去。再又看了一眼陈瑶的灵柩后,直接离开了灵堂。而站在灵堂外,看着自己这个犹如神仙一样的母亲,施展行云流水一样轻功扬长而去,黄琼也只能摇头苦笑。 他知道自己眼下的情况一定是传到了母亲耳中,才有了母亲这次英王府之行。只是究竟什么人,有意识的将自己现在情况,给捅到了母亲的耳中,黄琼却不得而知。他只是隐约的猜出,这个人对自己府邸监视的很严密。 眼下他唯一能判断出来的,便是如果不是有人刻意为之,以母亲轻易不会迈出听雪轩的性格。再加上没人会自讨没趣的,跑到听雪轩去搬弄是非,母亲是不会知道这么详细的。 这个人究竟是谁,是这次刺杀自己的幕后主使者,还是另外有其他的人?如果有其他的人,那么此人的真实意图又是如何?是想将自己母子一网打尽,还是有其他的目的,想要借着这个机会证明之前宫中的传言是真的? 第一百五十八章 安置 黄琼并不认为,此事会是皇帝告诉母亲的。以自己那位皇帝老子,凡事总是考虑过多。尤其是在涉及自己母子事情上,更是显得慎重的为人。在此案傻子都能猜出凶手身份的情况之下,至少大致查出真正幕后主使人之前。 除非自己真的伤重不治,否则他不会马上就告诉自己母亲的。老爷子,虽说对自己那位前妻,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掌握。但从外公保存完好的陵墓来看,自己这位皇帝老子,明显知道自己前妻的逆鳞在什么地方。 正是以老爷子为人慎重的性格,尽管不会隐瞒太长时间。但至少在找到他认为合适的时间之前,是不会轻易告诉母亲的。正是因为知道皇帝的性格,黄琼才第一时间便把他排除在外。只是这个人究竟是谁,黄琼也没有想出来。至少太子,是不会做出这么愚蠢事情的。 虽然以母亲的身手,想要出宫的话,轻易是不会被人发现的。可凡事,总归还是有意外的不是?现在黄琼,很是为母亲担心。尽管他对母亲的能力有信心。可母亲毕竟孤身在宫中,好虎也是架不住群狼的。 思及此处,黄琼却又自嘲的笑了笑。自己就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又如何能帮的上母亲?回到灵堂,黄琼呆呆的看着陈瑶的灵柩,心中不禁暗自叹息:“瑶姐,你说眼下我该如何办才好?” 正在沉思之中的黄琼,却没有注意到此刻守卫在灵堂中的几个侍卫,穴道已经自解。只是这几个侍卫在清醒过来之后,见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睡着了,一个个吓的半死。自英王遇刺后,这个英王几乎成了眼下仅次于皇上的重点保护对象。 当初王大龙这个英王府侍卫首领,因为此事差点没有被赐自尽。还是英王既往不咎一力担保,才落得一个降两级留用的处分。自己这些人,可是与这位英王半点交情都没有。若是皇上或是英王追究起来,自己落得一个革职处分都是最轻的了。 好在眼下站在灵柩之前的英王,貌似没有在意这事,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悦。几个侍卫连忙重新站好,与那些同样在清醒之后,吓得半死的奴才和太监,各自守好自己的位置,不敢在有任何偷懒的意思。 当然对于这位年轻王爷,再一次看着那副灵柩一发呆便是一夜的举动,这几位已经是见惯不怪了。这些天,这位年轻的王爷到了夜晚,吊唁的人群散去之后,不是都这副样子吗?也不至于现在倒是稀奇起来。 而黄琼这一发呆,直到拂晓时候才清醒过来。母亲的话,对他来说犹如当头棒喝一样,让黄琼知道自己必须要重新振作起来,不能在如此的颓废下去。否则失望的不仅仅是母亲,还有那些一直在关心自己的人,更有为自己失去生命的爱人。 想及此处,黄琼转身来,对着发现自己主子没有在卧室之后,匆匆赶过来的李海道:“你去准备热水,本王现在要洗漱。待贾先生睡醒后,你把贾先生找到书房来。记住,不要去吵贾先生,他什么时候自然醒过来,在把他找过来便是。” 看到自己主子一改往日的颓唐,虽说面容枯槁依旧,但精神已经至少是部分恢复,与之前颓唐样子浑然不同,李海连忙欣喜道:“主子,您捎带片刻,奴才马上给您去准备热水,这就吩咐厨房给您准备早膳。” “您不知道,这些天您可把奴才们都给吓坏了。见到您恢复过来,奴才真的是,真的是太高兴了。”这些话,这个黄琼的贴身太监,倒是说的真情实意,没有半点的虚假。说罢,还抹了一把眼泪。黄琼看得出,这个小太监是真的为自己高兴,眼泪也是真的流了下来。 见到这个太监这番真情流露,黄琼微微叹息一声,拍了拍他肩膀道:“本王这段时间的表现,别说别人了,就是你都有些对不住。让你们都跟着担心了,放心,你主子不是轻易便能打倒的。” 黄琼这番有些歉意的话,让李海更是激动不已。他当太监也有几年的光景了,除了那些身居高位,有一定品级的大太监之外。他们这些小太监,在宫中是地位最低的,甚至很多的主子都没有把他们当成人看。 动辄打骂,饿饭都是家常便饭。主子生气了,他们这些太监往往成了第一个出气筒。莫名其妙被杖毙的,却也是不少见的。这个主子不仅平常将自己这些太监当成一个人,这个时候居然还说出道歉的话,让李海又那里不激动。连忙跪下连连磕头,就差没有哭出声来。 见到这个家伙这个样子,黄琼摇了摇道:“不要这个样子,本王知道你的忠心。你以忠心待本王,本王自然也以诚心待你们。快去吧,本王洗漱完事后,还有事情要和贾先生商议,不要耽误事了。” 黄琼的话音落下,李海不敢在耽搁,起身后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匆忙去安排了。看着这个太监的背影,黄琼也只能苦笑。转身深深的又看了陈瑶灵柩一眼之后,离开了这座临时布置成灵堂的王府正殿,返回了自己的卧室。 而自黄琼遇刺以来,这些天府里面几乎大小事,全部靠他一个人在苦苦支撑,让贾权感觉到了极度的疲惫。那位苏长史历来只接待来吊唁的官员,其他事情是历来不插手的。当然他想要插手,贾权也不会让他插手的。 只是这么一弄,麻烦虽说少了一些,可这大部分事情都只能靠他一个人。若不是刘虎那位夫人也一直在帮着操持,多少分担了一些,估计他也早就躺下了。这些日子,贾权加在一起,也没有睡过多少觉。昨夜还是那位李大夫,连劝说带吓唬才让他去休息了一夜。 待清晨一睁开眼,便听到一直守在自己门外的李海通报,英王让自己过去之后。原本还有些睡意朦胧的眼神,立马便精神了许多。而在见到通报自己的李海,此时脸上有些欣喜的颜色,马上便猜测出怎么一回事的他,连洗漱都顾不上,一路小跑来到黄琼书房。 见到正在用膳,此时形神虽说有些枯槁,但神色已经好多了,贾权的心才彻底放了下来。他知道自己这位主子,虽说年纪很轻,但却是意志坚定如钢的那种人。只要他能真的放下,就是真的走出来了。 相对于同样欣喜的贾权来说,黄琼在见到他进来之后,却立即放下了手中的早膳。叮嘱李海再去端一份早膳,将李海打发走后。黄琼站起身来,深深的给贾权鞠了一躬:“有劳先生了,本王真是心中有愧。” 黄琼这一躬是真心实意,但贾权又如何敢受?贾权连忙躬身道:“王爷,您这是做什么?您这不是要折杀权了吗?为王爷效力,本就是权分内之事,王爷何至于此?只要王爷能够恢复往日的神采,权做什么都愿意。” 说到这里,贾权尽管有些犹豫,但也知道有些事情靠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始终还是要面对现实的他,还是道:“王爷,您看夫人的身后事该如何安排好一些?夫人自过世,到今儿停灵已经整整七天了。” “眼下虽说已经进入早秋,可这天气还是有些热。如果停灵太久,终归不是一个事儿。权知道您与夫人情深似海,可有些事情终归还是要做的。前日,权已经派人去邙山寻找风水宝地,现在穴位已经选定。” “待您审阅完事之后,就准备开始动工修建墓地。权对风水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从跟去的画师带回来的画像来看,权以为虽说不是什么龙穴,但至少在中上。您是亲自去看一眼,还是让他们直接开工兴建?” 对于贾权想要将陈瑶下葬的意思,黄琼却是摇了摇头道:“先生,本王暂时不打算现在便将瑶姐下葬。本王还有三年便要就藩,最多后年本王的藩地应该就能定下来。现在下葬,到时候在迁葬麻烦不说,对瑶姐也有些不好。” “待本王藩地定下之后,本王在藩地选一处上好的万年吉地后,再将瑶姐安葬。本王就藩时日已经不远,不想将瑶姐孤零零一个人扔在这京兆。这样,本王现在出面不方便。有劳先生拿着这个,亲自跑一趟无量观。” 黄琼转身从书架上拿出一支玉箫,交给贾权道:“到哪儿见到观主后,你把这个给他,就说是当年听雪阁旧人所托。”听雪阁是黄琼母亲在当年淮阳郡王府,所居院子的名号。听雪阁旧人,自然代表着也就是黄琼的母亲。 尽管知道无量观,本就是母亲名下的家庙。但眼下无量观已经发展成为,京兆府周边道家第一香火胜地。在京兆府佛道两界的影响,直逼佛家胜地白马寺。虽说一直都控制在黄琼母亲手中,可若是不表明身份,一个英王府人家未必会给面子。 而且尽管陈瑶此次返京,第一选择的落脚点便是无量观。可黄琼知道,以陈瑶的谨慎性,未必会无量观中人点明自己身份的。即便那座道观中人从主持到管事,甚至年纪大一些的道士,都是母亲当年在淮阳郡王府的人。 但至少在母亲点头之前,陈瑶是绝对不会说的。这一点,黄琼可以很肯定。所以才拿出作为母亲信物的玉箫,还有变相的报出母亲的名号。否则,眼下香火极胜的无量观,又那里会随意答应寄存一副棺椁? “这?既然王爷下定了决心,权一会便是办理。至于邙山那里,权让他们停下来便是了。”接过玉箫,贾权看了看面色依旧有些苍白的黄琼,沉默了好大一会道:“王爷,此事究竟是何方所为,您心中现在有没有一个大概?” 第一百五十九章 清洗 “除了我那些兄弟之外,这普天之下又有何人,有能力培养出这么多的死士?又有何人有这么大的胆子,在这距离京城近在咫尺的地方,公开截杀一位亲王?只是不知道,此事的背后究竟是太子,还是景、瑞二王。” “至于那天温德殿上的那些宗室,他们可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更何况,以那几位宗室爱财如命的性格来说,他们也绝对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做出这种事情的。”对于究竟是谁下的手,黄琼心中自然有一定的判断。只不过下手的究竟是谁,他一时还没有猜出来。 黄琼并未因为被掐断了钱袋子的太子,眼下最应该对自己恨之入骨,便将此事直接归咎到太子身上。在他看来嫌疑最大的,未必就真的是凶手。就像是自己刚出宫就府的时候,出现在自己府中那注神秘的催情香一样。 有些时候,眼睛看到未必便是真相。借刀杀人,有些人并非是做不出来的。最关键的是,这次针对自己的刺杀整个经过,现在回想起来无论是时机还是手段,总是让黄琼隐隐有些熟悉的感觉。 “王爷,您之前不是陷入昏迷,便是一直神情恍惚,有些事情权还未来得及向您汇报。在夫人过世的第三天,景王与端王都派人前来吊唁,每人还留下了五万贯钱的丧礼。权之前一直在想,此二王与您素无瓜葛,连面都没有见过。” “甚至细品起来,您与二王只有过,而无任何的亲情。虽说按照常理来说,弟弟之妻过世,这二王赠送一些丧礼是应该的。可去年太子妃去世,二王也不过是每人送了三万贯的丧礼。况且陈夫人虽说皇上已经追封名号,但身份却只是一个孺人。” “说白了,陈夫人在这些人眼中不过是您身边,一个有点身份的妾室而已,并非是您的正妻王妃。可二王却偏偏送了如此重的礼,权一直在琢磨,二王此举是不是变相在向您表示什么?” “还有一件事情,便是与您遇刺有关。根据王大龙的描述,他们在尾随您的时候,遭遇到控鹤左军所属士兵的拦截。这些控鹤左军士兵虽说是刺客假冒的,可他们身上的军服和随身携带的腰牌,却实打实都是真的。” “尤其是那些腰牌,曾经在控鹤左军待过一段时日的王大龙,亲口与我保证都是真的。控鹤左军使用的腰牌都是特殊制作的,上面都有各个都统司独特编号。所以王大龙,一眼便认出那些腰牌都是第三都统司所属。” “王爷,权以为这是一条线索。只要查出那些腰牌是那里来的,这背后的人就算藏的在隐蔽,也不会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出来。只可惜,无论是殿前司,还是控鹤左军都非咱们能够随意调查的。”贾权认为这些腰牌,绝对是一个很有利的线索,只是可惜自己伸不进去手。 对于贾权的想法,黄琼苦笑道:“先生,真的以为殿前司与控鹤左军,现在还能查到什么不成?那些人既然敢冒充,能搞到特制腰牌,他们又岂会没有任何的后手。估计现在知情人不是已经被灭口了,就是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个时候,别说我们了,便是皇帝去查,估计也是什么都查不出来了。出了这件事情,老爷子现在只能比我们更紧张。这些人连控鹤左军的腰牌都能弄出来,还有什么弄不出来的?这次是我,那下次呢?没准这把刀下一个落下的,便是老爷子自己了。” “有些人为了争夺皇位,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古往以来,为了帝位弑杀君父的有多少?先生,别忘了,当年的赵武灵王和宋文帝都是怎么死的。弑君,不是只有权臣才能做出来,自己儿子做一样很顺手。” “上次密折的事情,已经让老爷子本就很难受了。南北镇抚司那是什么地方,是老爷子手中的密探。前次出事,到现在还没有查清楚。现在作为老爷子亲军的控鹤左军又出了事情,先生觉得老爷子这觉还能睡得踏实吗?” “要知道,没有地位足够高的内鬼,没有通天的手段,这些被殿前司严密控制的腰牌,是根本弄不出来的。放心,这件事情老爷子会一查到底的。只不过是为了我多些,还是为了他自己多些,就不知道了。” “只不过可惜的是,此事恐怕非短时间之内能够查清楚的。那个人连南北镇抚司,安插在亲王身边的眼线都能查出来,能从殿前司搞出皇帝亲军的腰牌,又岂能是轻易就被查出来的?本王估计,老爷子身边有那个幕后主使者安插的,隐藏极深的一个眼线。” “就是不知道,这个眼线是被收买的,还是被人控制住了。先生,有些事情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的。能让一国之君查了一个月,都未能查出来究竟是谁泄的密,这个背后主使者,其心机和手段可见一般。” 说到这里,黄琼看了看听完自己这番话之后,有些沉默的贾权,微微叹了一口气,转换了一个话题道:“先生,这几日京城之中有什么变化没有?本王估计,这次恐怕要有一些人可能要倒霉了。老爷子的怒气,总归得找一个地方发的。” “这倒是有一些。听说吏部上报调现任济南知府陈文亮,进京接任京兆尹的提议,被皇上直接给否了。皇上已经下旨,调燕山府知府傅远山火速进京。看情形,很可能要让此人接任京兆尹。而眼下暂时署理京兆尹的御史台右副都御使,则被锁拿交给大理寺审讯。” “这个傅远山是皇上真正掌权之后,第一科取士的进士出身。此人刚正不阿,号称铁项令。当年当县丞的时候,就敢责打犯法的伯爵公子。在大名府通判的任上,是大名府唯一不把宗室当回事的人。你的那位堂兄元城郡王,可是吃了他的不少苦头。” “在燕山府知府的任上大查向北辽走私,一次便锁拿了三百多走私贩子。把那些走私贩子,拉到他的燕山府正堂上,板子打的震天响。一人一百大板后,又全部枷锁七天,无论谁求情一概不给面子。此事过后,在燕山府被人称呼为傅板子。” “虽说现在已经做到了正四品知府,可却从来没有做过京官,一直都在下面打熬。从县丞到知县、州判,在到州同知、府通判、右参政、知府,一个没落下走过来的。此人虽说性子刚烈,但治理地方的确有一手。” “他无论是当知县,还是当知府,所辖府县无一不被他治理的夜不闭户。便是燕山府这个一向为我朝与北辽接壤,驻军数量极多的重镇,在他的治理之下也算得上路不拾遗。当地的驻军将领,无论在飞扬跋扈也没有一个敢在燕山府闹事的。” “皇上调他进京,估计不仅仅是接任京兆尹,恐怕更深的意图还是要整顿流民了。不过此人倒是与英王府,倒是也能拉的上一些关系。皇上给您安排的那位苏长史,与他是同年进士。听说二人相交莫逆,关系相当的不浅。” “王爷,您这次遇刺,朝中的格局变化很大。不仅那位署理京兆尹被撤职下狱,负责京城治安的三位巡按御史,金吾卫都统全部被撤差交予大理寺严惩。新上任的京兆府大小官员,不是被撤了差事,便是给了一个撤职留任的处分。” “除此之外,一同被下狱的还有殿前司副都检点,控鹤左军指挥使同知以上官员,第三都统司都统。此外,兵部尚书被直接致仕,两位侍郎一位被连降数级,发配到了川西路做了一个知县。另外一位侍郎,则直接被发配到了黔中,做了一个兵备道副使。” “刑部的一位侍郎,也被连累直接打发回家了。被致仕的还有吏部尚书、两位主事,枢密院一位副使,御史台两位都御史。最惨的是户部,尚书被撤职留任。一位侍郎被连降三级,以六品职衔戴罪立功。” “最倒霉的是那位左侍郎,莫名其妙的也受到了牵连。被打发到了山东路登州下属一个县,做了一个八品的县丞。还有,那位收了景王大笔钱财的参政知事,连致仕都免了,直接被削职为民。还有御史台、中书省、门下省,甚至翰林院都有官员倒霉的。” “皇上这次可谓是大动干戈,一品大员就罢免了三个,二品尚书两个、撤职留任的一个。至于三品以下,无论文武官员那就更多了。致仕的致仕,下狱的下狱,降级的降级,发配的发配,可谓不一而足。” “王爷,皇上这是借着您的这件事情,在整肃朝政呢。否则,您遇刺一事,就算殿前司、枢密院和兵部这些衙门有关系。刑部,多多少少也勉强能沾上一点。可无论怎么追究责任,也轮不到户部和吏部,甚至是御史台倒霉。” “而且被整肃的官员之中,有不少人是太子以及诸皇子的亲信。不说其他人,就是那位被打发回家的刑部侍郎,便是前次张迁事件之后,朝中正三品以上官员之中,不多的太子死党。现在朝中除了太子的恩师,当朝大学士王仁美之外,太子死党几乎被肃清一空。” “同时,其他皇子的势力也受到了很大的清洗。尤其是景王、端王的死党,几乎也被清洗一空。只是权有些搞不清楚的,是兵部的那位左侍郎,以及户部的那位侍郎。此二人从不与任何皇子交集,在朝中也一贯有能员干吏之称。此次也遭了无妄之灾,倒是让人琢磨不透。” “哦,老爷子居然趁着本王遇刺之事,借机重新对朝局进行洗牌,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先生除了这几位之外,被降级的还有其他什么人?那些被打发回家的老臣就算了,我指的是那些年轻一些的官员。”听到皇帝居然利用此事,对朝局大动干戈,黄琼倒也有些意外。 第一百六十章 郭太医 殿前司与控鹤左军,以及兵部、枢密院这些管着军队的衙门出事,黄琼到不意外。这些刺客使用的是控鹤左军的腰牌,这些衙门无论怎么看都脱不了干系。尤其是管着控鹤左军的殿前司,甚至可以说责任匪浅。 可其他的衙门,正像是贾权所说,可就有些莫名其妙了。如果不是老爷子借机清理朝局,恐怕也没有别的借口了。尤其是朝中,几个不多的太子死党,此次一并都被清理出朝局,最轻的一个也是革职返乡,难道是老爷子准备? “王爷,皇上此举权现在实在有些看不透。其他人倒是不说了,兵部的那位左侍郎,以及那位户部侍郎都是以干练著称,甚至可以说皇上在朝中的肱骨之臣也不为过,这次也一并被贬出京城。” “同样的还有一位翰林院四品学士,还是明德八年的状元出身,身上还挂着文渊阁学士的职衔。此外,还有兵部武选司主事,礼部一位员外郎,御史台的两位御史,这些人都是年轻有为,甚至是皇上亲自简拔的官员。此次,也一并都贬出京城。” 听完贾权说起的这些官员身份,倒是有些明了的黄琼,心中也不禁暗叹老爷子这番用心良苦。这些人现在看起来是贬职的贬职,外放的外放,可这只是明面上的事情。其实老爷子这番举措,都是在变相将他们保护起来。 看着有些摇头不语的贾权,黄琼摇头微微一叹道:“其实,这一点不难理解。这些官员现在被贬职,甚至是被罢官为民,眼下倒是未必是坏事。甚至对他们来说,在不远的将来也许还是一件好事。” “本王遇刺,恐怕让老爷子有了危机感。感觉到皇子之间的储位之争,已经到了让一向自负的老爷子,都感觉到已经有些控制不住的趋势。也许在他看来,甚至已经到了影响到朝局的稳定了。” “本王的这些兄弟,原来做的还算是隐晦。至少在老爷子眼皮底下,无论私下怎么明争暗斗,可至少在表面上做的还不算太过分。但现在,几乎是大张旗鼓的在各种拉拢人脉。恐怕就是中书省的那几位相爷,现在也多少有些人心浮动。” “遭受无妄之灾的这些官员,都是能员干吏,又都是老爷子亲自简拔的官员。其中不少的官员,甚至可以说年轻得志,大部分又都在关键位置上。这些人,大部分都会成为,眼下在朝中羽翼被清洗一空的诸皇子,争相拉拢的目标。” “无论是否真的被拉拢过去,但有一点却是可以明白。这些人留在京中,不管愿意与否,都会不由自主的卷入皇子争斗之中。在朝中,只要你在那个位置上,不想站队都不可能。而过早的站队,这不仅于他们的将来发展不利,对他们自身也不是一件好事。” “今后,本王的这些兄弟无论谁继位,除非是他们的后台登基,否则这些人无论是不是被其他皇子拉拢住,新君继位搞不好都会成为被整肃的目标,甚至搞不好会大开杀戒。那样,对朝政才是真正无可挽回的损失。” “老爷子这个时候,将他们外放出去,职务又普遍都降了几级。表面上看是追究本王遇刺,以及前一段时间户部拿不出钱粮赈灾二罪并罚。但实则上,老爷子是将他们调出京城这个是非窝,是在变相保护他们。” “眼下中宫的病事日益加重,这场夺嫡之战恐怕会更加的残酷,甚至有可能是血腥。老爷子当初想要给太子找几个磨刀石,却没有想到局面反倒是失去了控制。每一次出事,都会牵扯一批官员进去。这么搞下去,恐怕朝廷是要元气大伤的。” “将他们贬职外放,有些人就算想要拉拢,估计也失去了兴趣。老爷子这么做,倒也算是用心良苦。即摆出一副屠刀高举的架势,想要压制住了某些蠢蠢欲动的人,也变相的保住了这么一大批能员干吏官员。” “至于今后,只要这些人不卷入皇子之争,无论谁上台都要用人的。到时候起复与否,还不是老爷子或是新君一句话的事儿。先生如果不信的话,咱们可以看着。别人我不敢说,至少兵部和户部的那两个侍郎,今后肯定会登阁拜相的。” “只可惜,老爷子这番苦心,本王的那些兄弟能不能领会,就不得而知了。当初的情况本王不太知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当年这场夺嫡之争,肯定是老爷子一手挑起来的。否则,无论是景王还是端王,或是某个还藏在暗中的人,都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 “即便是有,在当初羽翼未成的时候,老爷子压制下去也是轻而易举。若不是老爷子有意识的纵容,将景、端二王封在距离京城近在咫尺的地方,恐怕这场夺嫡之争也不会走到今天的地步。” “最关键的是,现在参与进来的不仅仅是那所谓嫡子。有些事情,背后的身影还有其他的皇子在内。尽管老爷子不想承认,并一直试图将这场夺嫡之争,控制在中宫所出四子身上,但现在的局面已经不是他能控制得住了。” “无论他愿不愿意见到,在京诸皇子年长者,包括已经在外的滕王和纪王,都已经卷了进来。就是本王那位最好的兄弟,永王恐怕也未必真的一点心思都没有。老爷子想要搅乱水,却没有想到将水底的坛坛罐罐都带出来了。” “此事,看起来问题表面上在诸皇子身上,实则根子在老爷子那里。只是他即是父,又是君,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他的毛病谁又敢挑出来。”原本黄琼想要说的是鱼鳖虾蟹,可一想自己也是其中一员,硬生生的改成了坛坛罐罐。 说罢,黄琼几乎是习惯性的走到窗子前,看着窗外自清晨开始便下起的蒙蒙细雨,不禁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这是他遇到问题的时候,一个习惯性的做法。每次他走到窗子前的时候,贾权便知道自己这位主子,又在考虑或是琢磨什么事情了。 只是现在,黄琼却没有贾权想的那么多心思。他的心思,都放在了大局纷乱之前,自己究竟该怎么去做。自己没有什么可提前着手的,也用不到做那些魑魅鬼道的动作。只不过道理虽然是这个道理,但有些事情自己还是要做的。 正如母亲说的那样,这次自己失去的是瑶姐和未出生的孩子,那么下次呢?无论下一个倒下的会不会是自己,这一次惨痛经历绝对不能再一次上演。事实已经证明,有些事情不是自己不想争,别人就肯放过自己的。 这次对自己的刺杀,无论是有人借刀杀人,还是某人真的想要报复。自己只要还在京城,就真的很难躲过去。既然不争亦是逃不过去,那么就不能在这么被动挨打下去。打定主意,黄琼转过身看着贾权道:“先生,这次被贬官的官员名单,能不能想办法搞到一份?” 看着说这番话时候,黄琼平静得不能在平静的表情。心思不由得一动,想到了一些什么的贾权,嘴角露出一丝难以觉察的笑意:“王爷,这个事情没问题。一份名单,又不是什么机密的事情,权还是有办法的。权与王爷提过,在吏部的那个朋友应该可以帮上忙。” “权一定在最短的时日内,把这份名单搞到。王爷,皇上这次撤换了这么多的官员,为了不影响朝廷的运作,肯定会抽调另外一批官员补上。有了这次教训,权以为皇上肯定要调大批外地官员进京,咱们是不是该想想办法?” “皇上这次新抽调进京的官员,权以为应该都是与皇子素无瓜葛的。咱们从中间想想办法,未必就一点没有可能。权看看,能不能将这批官员的名单,一并都给搞过来。” “还有一件事情,权也未来得及与王爷汇报。王爷中毒的时候,皇上亲自带着郭太医来府中为王爷救治。一直到您彻底的脱险,这位郭太医才返回宫中。在给您诊治的这段日子里面,这位郭太医与府上的李大夫,产生了惺惺相惜之感,现在可谓是相交莫逆。” “郭太医?本王仿佛倒是有些印象。第一次昏迷清醒过来的时候,除了李大夫的确还有一个外人。难道他就是老爷子派来为本王诊治的什么郭太医?能得到老爷子如此重视,想必这个郭太医,也应该是一个人物吧。”听到郭太医的名号,黄琼倒是隐隐约约的有些印象。 “王爷,这位郭太医您可不要小瞧,此人可是皇上在潜邸时候的至交好友。对皇上,甚至朝政很有影响。皇上虽不能说对其言听计从,但在很多大政上都要征求他的意见。甚至从来没有称呼过他的姓名,一向以老友相称。” “只是这位郭太医为人极其低调,从来没有仗着皇上的宠信飞扬跋扈过。虽说因为身份特殊,诸皇子都曾经百般拉拢。逢年过节,大礼小礼都是不断的。但从来都没有见过,他收过那位皇子的东西。更与所有的皇子,包括太子在内保持着距离。” “平时也从来不干涉朝政,更不许子侄入朝为官。但以他对皇上的影响力来说,可谓是朝中第一人。因为此人对皇上影响力很大,在朝中甚至有不挂名的宰相之称。对了,他还认识王爷之母。听他与李大夫言,与静妃娘娘也算得上熟人。” “权从李大夫口中,知道此人对王爷印象极佳。与李大夫更是因为医术上的惺惺相惜,结成了密友。甚至这位郭太医,在与他讨论医术的时候,还拿出当今皇后的脉案,与李大夫讨论过。” “事后李大夫对权讲,以他所见皇后脉案来判断,皇后眼下已经是油尽灯枯。如果不是用参汤一直在吊着,恐怕早就已经薨了。即便是各种珍奇药材都已经用上,可人力终归是回不了天的,也许就这个月的事情。” 第一百六十一章 官场另类 “那天李大夫与权说后,权便感觉有些不对劲。以这位郭太医的为人,就算对李大夫的为人和医术在信任,就算二人如何在惺惺相惜。以郭太医的为人之谨慎,轻易也不会拿着皇后的脉案讨论。一国之后的脉案,岂能是如此轻易便拿出来的?” “若是这一点都不明白,这位郭太医又如何为皇上如此重视?权总感觉,此人这番举动绝对不是表面上看着这么简单、应该是在向李大夫,或是说向王爷表明着什么。事后,李大夫曾经找过我,谈及二人相交的事情。” “考虑到此人地位特殊、机会难得,如果王爷能得此人助力,对王爷也是一件大好事。当时情况又有些紧迫,所以权也就擅自替王爷做主了,还请王爷恕罪。”贾权说这番话的时候,嘴上虽说是请罪,但脸上却是微微有些得意。 似乎对自己当初代替黄琼做的这个决定,贾权的眼睛咪成了近似于一条缝。而当每次他这个表情出现的时候,都代表着他心中对某个决定,不是一般的得意。对于这个家伙这几乎是习惯性的动作,黄琼权当做没有看到。 在黄琼看来,无论什么人都是有弱点的。若是贾权真的一点弱点都没有,黄琼反倒是不敢像现在这样放手使用。作为一个草根出身的人,贾权虽说满腹才华,但此人最在意的却是别人对他才华,或是说某种决定的肯定。 对于这样的人,有时候让他适当的翘点尾巴,比敲打他可是管用的多。毒士后人嘛,偶尔的得意一些也是应该的。而此刻,将心思都放在他口中那位郭太医身上的黄琼,对于这个家伙脸上的自得,更是权当做没有看到。 听完贾权简单的介绍那位郭太医的身份,以及与那位李大夫相交的情况。黄琼直接点头道:“这个主,先生做的好,何罪之有?告诉李先生,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有什么用度,就直接从账房走。但要把握好尺度,既要结交下来,也不能显得可以讨好,反倒落了下乘。” 对于这位郭太医,黄琼还是第一次听说过此人,一时也不太好下决断。不过能得皇帝如此器重,骨子里面又透露出一丝清高的做派,肯定不是一般人。现在既然向自己抛来了橄榄枝,自己没有道理不接着。 黄琼可没有自大到自认自己魅力十足,自己重伤几乎不治的时候,皇帝陪着自己过了一夜。便有那个魅力让这位一向清高,从不与朝中重臣以及皇子来往,皇帝的私交挚友都来攀附,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之所以同意李大夫与这位郭太医交往,黄琼无非是抱着多条朋友多条路的想法而已。如果此人与皇帝之间的关系,真的像是贾权说的那样。与这样一个人交往,对自己终归不是坏处不是吗?想来贾权也是看到这一点,才答应那位李大夫所请吧。 就在贾权以为黄琼没有什么事情,准备去无量观办理安置陈瑶一事的时候,却又被想起一事的黄琼给喊了回来:“先生,那天救本王的几个人,都请回来安置好没有?这几个人对本王有救命之恩,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顾。” 正事谈完了,黄琼突然想起陈瑶请回来的那些人,也不知道请回来没有,连忙开口询问。母亲当初告诉自己,一定要给予这些人足够尊重的话,黄琼可是没有忘记。虽说这些天一直没有想起来有些失礼,但自己那天的情况几个人应该已经看到了。 听到黄琼的询问,贾权连忙道:“回王爷,您出事的当天便都已经接过来了,现在都安置在后院。只是您出事后,皇上亲自来英王府待了一夜,直到您脱离危险才离开。这些天吊唁的官员,又是络绎不绝。” “再加上那位范长史,又是一个看到鸡毛蒜皮都能抓住不放的人。这些人既不愿意抛头露面,又不愿意与那些官员见面。权便将他们安置在了最后面的一层院子,打发了几个手脚伶俐的丫鬟去伺候。” “权也交待了府中之人,无事不得去打搅,更不许对那个苏长史言。您出事的这些天,那个苏长史总算是到府应差了。您不知道,这个家伙虽说总算肯出面帮忙了。可这个家伙,真的是让人头疼。到府里面,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有些来吊唁的官员,见到他在这里,连话都不肯说。甚至有放下丧仪转身便走的。后来通过永王权才知道,这个家伙是朝中有名的乌鸦嘴不说,简直就是一个官场另类。他一个翰林学士,不去好好起草制诰,偏偏什么事情都愿意参合一脚。” “他可谓是上参天、下参地,中间是个官员只要不入他眼的,动辄便上本参合。满朝的官员就没有一个没被他参合过的。便是他们翰林院三任掌院学士,都被他参合了个遍。这些年被他参倒的官员,足足有十余人。” “听说皇上刚册封景王与端王的时候,第一封不满的奏折便是他上的。这个家伙当时那封就差指着皇上鼻子骂,连前汉七国之乱,西晋八王之乱,前唐玄武门之变都搬了出来的奏折,几乎是轰动了整个朝野。听说皇上接到这封奏折之后,当时脸色就变了。 “便是您,也被一样被他参合过。就是您二次去刘虎家之事,他也给您扎扎实实的上了一道弹劾奏折。说您为侍妾之事,不仅去污秽之地探视侍妾与前夫所生之子,有乱了天家血脉之嫌。又与京兆尹发生冲突,为侍妾之事干涉地方有司。” “这次他虽说总算到府应了差事,可这个家伙见到夫人的丧事规制之后,又要待事毕后,上折子参合您违背祖制,擅自以王妃之礼给妾室办丧事,还是一个没有名分的妾室。若不是皇上追封了夫人为孺人,将此事给压了下来,没准事后这个家伙真的会上折子。” “这个家伙,搞的满朝就没有人不讨厌。自进士及第被选入翰林院之后,便一直在翰林院坐冷板凳。他这种在六部历练的时候,就敢上奏折弹劾六部尚书、侍郎的人,又有那个掌院学士吃饱了撑得敢用他?” “别说知制诰、左拾遗这样,一向都是从翰林院简拔的官员一直都没有混到,更没有外放过知州一类的掌印官。甚至便是一路学政、一府教谕,这样的翰林学士外放时,惯例的官职都没有坐过。” “倒不是翰林院不想把这个家伙踢出去,一个是礼部的人一听他去,坚决死活不同意。二是每次翰林院有外放的机会,这个家伙总是第一个上名单,可每次都被吏部给否了。结果这个家伙从观政结束分发到翰林院,到现在还是在翰林院,十余年竟然没有挪过一步。” “只是这个家伙虽说惹人厌,可这品级却是一直没有耽误升。从七品翰林侍读学士,这些年居然一直安安稳稳的做到了四品承旨。前任掌院学士,几次想把他踢出翰林院都未能成功,自己反倒是被这个家伙参倒。听说这次调任英王府长史,翰林院还摆了三天的酒。” “权担心,若是被他看到这几位身上都带着刀剑的江湖人士,搞不好又要生出一些事端来,所以才将那些人安置到了后宅。要是被这个家伙看到了,肯定又要上折子弹劾您,结交江湖匪类、其心必异不可。” “真不知道,皇上怎么会派了这么一个活宝加刺头,来咱们英王府担任长史?对了王爷,您现在既然已经恢复过来了,您是不是去探视一下那些人。不管怎么说,那些人对您也是有过救命之恩的。” 贾权并不知晓黄琼遇刺的详情,也不知道那几个人本身就是黄琼请回来的,更不知道黄琼自身也算是高手之一。还以为真的是那几个人出手,黄琼才幸免于难的。担心黄琼再一次遭遇到什么的他,还是想要将这几个人留下来。 对于那位好搞事苏长史,黄琼倒是没有太在意。他晋封亲王,按照所谓的祖制是要配备属官的。那位苏长史,只不过是第一个而已。至于他的为人,这种鸡蛋里面挑骨头的人,历朝历代都是有的,也不用太在意。 不过现在就去见那几个人,黄琼倒是有些犹豫,有些事情他还要好好在想想:“不了,本王现在心里面很乱,有些事情还需要在琢磨一下。你要好好的照顾他们,就说本王身体还未恢复。待府中事了。本王在摆酒给他们赔罪。” 说到这里,黄琼摆了摆手制止了明显不赞同他意见的贾权,想要说什么的举动道:“先生,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表面上看是风平浪静,可这风平浪静下面,已经是波涛汹涌了。本王身边可信之人不多,能够为本王出谋划策者只有先生一人,还请先生多多费心。” “王爷,权还是希望您能见见这几个人。权这些天观察下来,这几个人还是都有真本事的。尤其是那个书生,虽说言行古怪了一些,但其才智并不在权之下。若是真能拉拢过来,对王爷也是一大助力,更能缓解王爷身边缺乏人才的现状。” “如今太子与诸王身边,无不是人才济济。而王爷身边,却是唯有权一人而已。虽说权也自认自己才智不差。但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权一个人,万事很难想的过于周全。多一个人,终归考虑问题还是会更全面一些。” “此外,眼下王爷身边侍卫也太过于单薄、刘虎重伤还未痊愈,王大龙虽说已经证实可靠,但身手却是一般。而且王大龙虽说忠心耿耿,但毕竟是皇上简拔出来的人。如果遇到某些关键的事情,他未必就那么真的可靠。王爷,别忘了他是皇上简拔出来的。” 第一百六十二章 无妄之灾? “正如王爷所说,眼下朝中虽说表面上看尚属平静,但下面已经是暗潮涌动。一旦皇后薨了,不仅仅是太子,恐怕再无顾忌的景王与端王,会行事更加的无所顾忌。还有宋王,以及他背后站着的,眼下权掌六宫事情的德妃。” “更何况还有那个隐藏在一边,一直虎视眈眈,便是您也看不透的蜀王。现在虽说矛头都指向太子,但城门失火未必不会殃及池鱼。这场夺嫡之战,您只要在京城就很难不被卷进去。就像是这次刺杀,未必没有别人一石二鸟,或是借刀杀人之计。” “王爷,多一个人商量,思路便开阔一些。您身边多一份护卫的力量,您的安全就更有把握一些。若是这几个人真的勘用,王爷还是尽早让他们发挥作用为好。咱们英王府现在的实力太弱了,哪怕在多一分的实力也好。”面对黄琼的犹豫,贾权有些焦急的道。 面对着贾权的劝谏,黄琼沉思了一下之后,却还是坚定的道:“还是等夫人之事处理完了再说其他的,现在本王实在没有那个心情和精力。至于先生所说的这番道理,本王还是懂得的。先生放心,只要是人才本王都会争取的。但有些事情,本王还是要多考虑一些的。” “不过,在本王决定见他们之前,先生可以与他们多接触一些,一定要好好的摸一摸他们的人品。估计京城恐怕还要乱上一阵子,先生与他们说这阵子就不要出去了。缺什么,只要不是太过分,先生安排人帮着置办就是了。” “府中这些事情,先生做主便是,用不到事事请示。只要先生认为对的,直接去办便是了。还是那句话,若是先生都信不过,本王还能信得过谁?此外,陇右与陕西的旱情,先生也要多关注一下。” “本王前段日子里,虽说从那些宗室嘴里面,敲出了一些钱粮以就燃眉之急。可本王总感觉那些人,不会老实将承诺的钱粮交出来。眼下立秋将至,本王这心中总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陕西路倒也罢了,可陇右那里番汉杂处,一旦出事便是大乱。” 黄琼的这番吩咐,贾权也只能苦笑道:“王爷,这天下做官的心思您也知道。他们上报给朝廷的东西,能有一半是真的,便已经是对得起朝廷发给的俸禄了。恐怕现在除了有密折的皇上那里,非到真正秋收的时候,朝廷很难得到真实的消息。” “不过,此事权倒也有些了解。据权一个在户部的好友提起,陕西路汉中地区还好一些,旱情主要集中的陕北以及八百里秦川。陇右的宁夏府、陇东地带,现在可谓是赤地千里,不用等到秋后,绝收已经成了定局。而现在的关键是,关中平原遭灾也很严重。” “以往陕西、陇右二路无论出现再大的天灾,只要西北主要粮食产地的关中平原不受灾,就成不了真正的大灾。关中一地调出的粮食,便可以满足大部分的赈灾所需。外地需要调粮,也用不到调多少。” “可今年这八百里秦川遭受的灾情,不仅无法外调粮食,甚至本身还需要朝廷大量的救济。如果冬天也无雪的话,恐怕明年的收成也要危险。再加上陕北,陇右的陇东、宁夏府七成的土地绝收已经是定局,朝廷这次压力不是一般的大。单以汉中,恐怕很难支撑。” “二路又素来为民风彪悍之地,若是朝廷赈灾不及时,权也担心西北会出乱子。尤其陇右和陕北,北面是北辽西北统军司诸部。延安府受灾,长城以外山水相连的北辽,那里情况也不会乐观。” “那些游牧部落,又有一向有自己受灾,便南下劫掠以自救的传统。往年无灾无难的时候,北辽多少骑兵南下咱们自然不怕。可今年不同于往年,若是我大齐西北陷入内乱,恐怕朝廷也很难在集中精力应对南下的北辽铁骑。” “况且王爷,别忘了西北还有朝廷的一支世仇呢。权曾与宋之唤谈过,他曾经与权提起过,眼下党项虽说被朝廷分割杂处,但几十年的繁衍生息,现在已经元气略复。现在宁夏府党项部落之中,又出现一位堪称雄才的领袖。” “此人胸怀大志,念念不忘恢复当年党项人纵横西北的荣耀。一直通过联姻的方式,整顿宁夏府境内的党项诸部。经过十几年的苦心经营,在宁夏府已经形成了一个不小的势力。宁夏府的党项诸部,眼下几乎都以此人马首是瞻。 “尽管眼下元气,还远不如当年的定难军,可与太宗、高宗年间一盘散沙,任由朝廷宰割相比,也是大有不同。虽说眼下与朝廷相比实力还很弱小,但一旦假以时日必会成朝廷心腹大患。若是真的西北陷入动乱,此人趁乱造反的可能性很大。” 贾权的话音落下,黄琼的脸色不由得一黯。自己虽说敲出了这么多的钱粮,可问题是一颗老鼠屎搞不好,就会坏了一锅的汤。更何况,这个时候不是一只老鼠,而是一群老鼠在那里虎视眈眈呢。 自己苦心劝谏,可自己那个倔强的皇帝老子,却是压根就听不进去。若是真的出了事,又要多少代价才能平息。自己前世所熟悉的那段汉族最后一个王朝历史,不就是因为三分天灾加上七分七祸,才最终造成神州陆沉吗。 想到这里,黄琼叹息一声道:“本王正是担心这一点,才希望先生能够动用一切的关系,密切二路赈灾的情况。这方面不能省,该花钱的时候一定要大方。咱们不能只让马儿跑,却不给马儿草料吃。” “而且咱们不能总依靠永王,该有自己的消息来源了。这些人品级虽说不高,可消息灵通方面却还是有一套的。先生在这方面,出手还是要大方一些的。有品级又德才兼备的,先生拉出一个名单来,本王想想办法,该往上推推的,还是要推一推的。” “其他的,咱们也只能说尽力而为吧。眼下是山雨欲来风满楼,该来的咱们还是躲不掉的。只是不能在这么两眼一抹黑,事情都到找到头上了,咱们还什么都不知道。被搞的措手不及,只能被动的应对。” “至于本王遇刺一事,老爷子明面上是不会大动干戈的。老爷子为君多年,对脸面的事情看的还是很重的。此事若是搞的天下皆知,他这个脸面又该往哪里去放?而私下他怎么查,就不是咱们能够左右的了。先生,心里面还是要有个数的。” 事实证明,黄琼的预料虽说不能百分之百的正确,但是对他那位皇帝老子性格判断,还是大致准确的。皇帝虽说借此事,在朝中大动干戈。将诸王苦心建立起来的势力,给扯了一个七零八落。但对黄琼遇刺一事,表面上却是雷声大、雨点小。 在命令各有司严查之后,便没有了下文。摆明了不想将此事,闹的轰轰烈烈。皇帝如此做派,下面的人自然会领悟圣意。这件惊天大案,表面上有些不了了之的意思。可私下里面,皇帝却是重视的紧。 自己的亲军都被渗透,这是他为君十几年来从未有过的事情。正像是黄琼所说,这次是刀子落在自己儿子身上,下次就未必是了。尤其是眼下,几个卷入夺嫡之争的儿子,眼睛都已经通红的时候,皇帝更不敢真的像是没事人一样。 从古至今,皇子之间夺嫡杀红了眼,皇帝想要善终都是一件奢谈的先例,可是数不胜数。太子想不想做李建成是一回事,但皇帝明显不想去做唐高祖。所以虽说表面上虽说雷声大、雨点小,可私下皇帝查的异常严厉。 至少在黄琼遇刺之后,太子直接被禁闭在宫中,直到十余天后才被允许返回东宫。南北镇抚司在京人马,几乎也尽数出动,对诸王府邸周边进行严密的监视。在京诸王,包括从成都赶回伺疾的蜀王,行动都受到了严格的限制与监控,寻常不得出府门半步。 对于这些龙子凤孙来说,这种监视与控制的滋味并不好受。更何况此次老爷子借题发挥,将他们在朝中苦心经营的局面,给扯了一个稀巴烂。自己煞费苦心建立起来的人脉,贬官的贬官,罢职的罢职,这些皇子无一不损失惨重。 眼见着之前砸下去的大笔钱财,几乎都成了一江春水。表面上虽说不敢说什么,可在心中无一不对那个肇事的破口大骂。尽管他们对黄琼遇刺,几乎送了性命一事,大部分人都暗自高兴。甚至希望黄琼就此重伤不治,直接驾鹤西行的也不在少数。 可到了自己遭受了无妄之灾后,心态转变的异常迅速。从之前的幸灾乐祸,转眼变成了破口大骂。甚至有些疑心重的人,联想到当初温德殿上皇帝与黄琼联手做的那场戏。认为这次黄琼遇刺,是老爷子要清理朝局一手策划的,与那个该死的家伙联手做的扣。 毕竟黄琼遇刺,大家谁都没有见到过。伤成什么样子,是真的像是传说中的几欲重伤不治,还是屁事没有谁都没有看到?骑马出去摔下马,擦破一点皮也叫遇刺的事儿,这些皇子中的某些人也不是没有做过。 而陈瑶的死,在他们眼中更不是什么值得一提事情。一个普通宫女出身的侍妾而已,又不是什么名门显贵出身的正妃,需要的时候拿出来当做一枚棋子很正常。这宫中那年不抬出去,几个或是十几个枉死的宫女? 那些被抬出去的宫女之中,某个主子身边犯了主子忌讳的曾经心腹宫女,也并不是一个两个。所以很是有那么一两个人,在将心比心的情况之下,认为这是皇帝与黄琼这父子两个合伙做的扣。陈瑶的死,在他们的心中只是一场戏而已。 第一百六十三章 又惊又怒的太子 只是在一片猜测也好、质疑也罢的声音之中,在京城的皇子唯有两个人感觉到了此事的不对。一个是诸皇子之中唯一一个与黄琼,眼下关系良好的永王。永王感觉不对,是因为他知道陈瑶对于黄琼的重要性。 在陈瑶死后,黄琼表现出来的伤痛根本就不是作假。而且这位外表看起来放荡不羁,实则心思也相当细腻的永王。在事先并不知道皇帝在黄琼遇刺的当天晚上,在英王府守了整整一夜的情况之下。 等接到消息赶来帮忙的时候,却见到一般只给皇帝与皇后,甚至连太子都没有资格能请动的郭太医,居然就在英王府一直守护。便立马敏锐的察觉到了。自己这个曾经事事需要自己周全的九弟,眼下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已经是今非昔比了。 后来知道皇帝,居然在黄琼出事的当天夜里,就在英王府一直守护,直到确定黄琼已经脱离危险才回宫。更明白自己与这个九弟,今后的前途未必会止步于亲王。见到自己这个九弟后来居上,要说永王一点嫉妒心都没有,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只是永王毕竟是永王,不仅心思转动的极快,在最短时间之内便摆正自己的位置。而且对黄琼这个九弟,也有一些真正兄弟之情的他。在分析了这个九弟若是真的能够上位,对自己利与弊之后,那点小小的嫉妒转瞬之间便烟消云散了。 转而庆幸,这个九弟一出宫,自己便与其建立了很好的关系。若是自己也与宋王那般,对这位九弟极其冷淡,恐怕自己未来倒霉的日子在后边呢。更何况,对于已经判断出太子眼下根基不稳,而自己铁定无缘皇位的永王来说。 谁上位都无所谓,只要不是还在宫内的时候,便与自己不对眼,处处找自己麻烦的宋王,那个混球上位便可。所以在经过短暂的不适后,永王便在最短时间内调整好心态。帮着英王府,张罗陈瑶的丧事。陈瑶出殡的时候,他-以一介亲王之尊亲自主持。 反正对于生性放荡不羁,在朝中早已经臭名远扬,更荒唐事情都做过的永王来说。这件既不用费力,又可以与黄琼建立起更加紧密关系的事情,他又何乐而不为?至少他认为自己的付出,以黄琼的为人绝对不会权当做视而不见的。 至于另外一个察觉到不对的,就是此事的另外一个至少是明面上的当事人太子了。黄琼在出事的当天,太子在中宫寝宫伺疾。虽说郭太医被高无庸,当着他的面急急忙忙找走。但在皇帝刻意封锁之下,太子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待想要返回东宫的时候,却被事发后严密封锁消息的皇帝,连同皇后身边的太监、宫女,一并给扣在了中宫的寝宫,切断了与外面的联系。直到完成朝政的清理,才被允许返回东宫。所以太子直到离开皇宫返回东宫之前,压根就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直到返回东宫别院的路上,正与陈瑶出殡的队伍相遇,这位当朝太子才知道英王遇刺。英王身负重伤,身边的侍妾死亡的事情。知道此事之后,太子的脸色当时就变了。在匆匆赶回别院的路上,铁青的脸色一直都未见缓和。 这位太子爷,虽说有些时候急躁了一些。但十余年的储君生涯下来,也绝对不是一个蠢人,更何况他的身边还有一群人精子一样的人物。之前他的确下达了,对自己这个一再触犯自己逆鳞的九弟格杀令,也要求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完成。 但在执行前,中宫一次在昏迷中偶尔清醒过来时,见到随侍在身边的太子后。一句为君之道便是忍常人不能忍之事,遇事多想想你父皇当年的话。让短暂的从张迁被贬,带来的愤怒之中清醒过来的他,已经下达了展缓执行的命令。 因为从病重已经人力难以挽回的母亲,口中这句随时可能成为最后一句遗言之中,他明白了母亲一直都在为他而担忧。就算他要动手,也不能在母亲病重时候动手。这位太子纵然有千般的不是,但有一点却还是值得肯定的,那就是侍母至孝。 别人的话,甚至是皇帝的话他可以不听,但母亲的话他还是能听进去的。尤其是母亲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相当于临终遗言的话。所以太子 而等知道自己这个九弟遇刺,这位太子不用人提醒便知道,这一下所有怀疑的目光都会落在自己身上。这下真成了黄泥落在裤裆里面,不是屎也成屎了。哪怕这件事情,真的不是自己做的。 对于这位身居储君之位已经十多年的太子来说,别人这么想无所谓。他最担心的是,自己那位皇帝老子也是这么想的,那就真的麻烦了。他知道近几年来,父皇对自己已经越来越不满意。 若是父皇真的认为此事也是自己做的,那么也许自己储君之位的动摇,就是从这次的刺杀开始。而从这位九弟遇刺之后,父皇一系列做法之中,太子已经隐隐的看出了这样的苗头。一位当朝的太子,被封闭在宫中数日,连一个哪怕是表面上的解释都没有。 这足以说明,眼下皇帝心中自己这个太子,是与此事脱不了干系的。所以在得知黄琼遇刺的消息之后,这位太子爷非但没有半分的欣喜,反倒是处于极端的愤怒,甚至是处在恐惧之中。 尽管他还不知道,究竟是那位兄弟替自己代劳的。可他知道,这次的事件发生在这个时候,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尤其是在知道刺客居然假冒的是控鹤左军身份,身上的控鹤左军的腰牌还是真的后,这位太子甚至直接瘫软在轿子之中。 而回到别院之中,得知自己在朝中不多的铁杆心腹,不是被贬职便是被罢官之后,太子甚至连发火的力气都没有了。他这才知道,那个替自己代劳的人,刺杀那个贱种只是用来当做一个引子。而且目的不仅仅是要将祸水,引到自己的身上。 更大的目的,是为了将自己在朝中苦心布置的局面,彻底的给打破。将自己本就不多的心腹,全部都赶出朝廷,至少是赶出京城。眼下自己在京城,真的成了孤家寡人。在朝局之中,已经彻底的失去了原本就不多的话语权。 最危险的是,此事过后皇帝还对自己信不信任,都是两码回事了。这个人玩的好一手借刀杀人,无论那个贱种死没死,他都成功的将所有人目光,指向了自己这里。从皇帝搞的这一手来看,此人这番苦心策划都可以说得手了。 现在的问题是,自己手中真的养着一批专门为自己清除对手,或是眼中钉的杀手。若是皇帝真的下死力气去查,以南北镇抚司那双无处不在的眼睛。在那个幕后主使者卖力的祸水东移之下,自己手中那些杀手真的能够躲过去吗? 一旦被皇帝发现自己养的这些杀手,那么自己的储君之位?想到这里,太子不由的一阵不寒而栗。他知道,若是这些人真的曝光,皇帝第一个就不会饶了自己。无论那个贱种遇刺,是不是自己做的。 良久,自返回后脸色一直阴晴不定的太子,才冷冷的对着几个被他召来的心腹谋士道:“查,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查出这事究竟是谁做的。胆大包天的,居然栽赃栽到孤的头上。这个人,孤绝对不能轻饶。” 几个被太子说这番话时,狰狞脸色吓的够呛的几个心腹,听完他的吩咐之后,相视苦笑良久才由一个胆子略微大一些,也是跟他最久的一个心腹上前道:“殿下,您在宫中这段日子里面,我们几个合计了一下当前的形势。” “我等都认为此时,您最该做的是忍耐。如今皇上借题发挥,对整个朝局进行了一次彻底的大清洗。受损失的不单单是您一个。诸王,甚至包括那个幕后主使者,恐怕也都损失不轻。皇上这一手可以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包括那个幕后主使者。” “此事过后,他应该会蛰伏一段时间。至少短时间之内,恐怕再没有办法给您添什么乱子了。而此次英王遇刺,发生在张迁被贬不足月余。虽然不是咱们下的手,但从事后皇上直接将您封闭在宫中的做法来看,皇上对您已经起了疑心。” “而且就我们所知,在英王那位侍妾治丧期间,景王和端王都派人送了大笔的丧仪。蜀王虽未亲自探望,可也派人吊唁并同样送了一大笔丧仪。我等听闻,当初在永王府的那场家宴上,蜀王对英王可谓是惺惺相惜。” “虽说蜀王此举的真实意图,究竟真的不计当年往事,真的拿英王当兄弟看,还是有其他什么想法,我等还未猜出来。但景王与端王的做法,却是在向英王,归根结底还是向着英王背后的皇上,示意此事与他们无关。否则以二王的为人,那里会管英王的死活?” “如今满朝都知道,与英王矛盾最大的除了殿下您,便是景王与端王。其中英王与您的矛盾最大,张迁被贬一事至今余波尚存。再加上其他的种种,恐怕满朝文武,包括皇上在内都认为您与英王的矛盾,已经不可能调和。” “那个下手之人,也正是看到这一点才对英王下手。景王与端王正是看到这一点,才通过向英王示好撇清了嫌疑。剩下的,可就只有与英王矛盾最大的您了。此人在景王与端王的变相协助之下,成功的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到了您的身上。” “而且皇上也清楚,能在京郊冒用控鹤左军身份,并搞到控鹤左军腰牌的,也只有你与景王、端王、蜀王,或许再加上宋王这几王。控鹤左军是什么身份,那是皇上的贴身护军。控鹤左军出事,最紧张的不是别人正是皇上。” 第一百六十四章 后续 说到这里,这个心腹看了看太子他听完自己这番话之后的脸色,知道今天不劝住这位主,若是真的让他任性下去,在眼下这个风口浪尖的档口,没事也会招来事的这个心腹,咬了咬牙道:“此事发生后,皇上也许最在意的不是谁刺杀了英王,而是谁搞到的控鹤左军的腰牌。” “这个人今天能搞到控鹤左军的腰牌,用以冒充身份刺杀一位亲王。明儿就有可能,鼓动控鹤左军造反谋朝篡位。眼下那个人又利用种种手段,将所有的嫌疑都吸引到了您的身上。现在的您,实在是宜静不宜动。” “此事,皇上肯定会下死力气去查。与其咱们大动干戈,动手眼下手头本就已经不多的人手去查,还不如让皇上去查。只要皇上查清楚了,您的嫌疑自然也就洗清了。到时候无论这个是谁,皇上都不会轻饶了他的。” “而如果我们自己去查,很容易将我们现在已经不多的人手,暴露在皇上的眼皮底下。殿下,英王遇刺,眼下皇上搞不好已经是草木皆兵。这个时候,哪怕一丝一毫的差错,都会引起皇上的猜忌,甚至是不满。” “不仅我们眼下不能有任何轻举妄动,而且我们暗藏在京城附近的那些人,必须马上调离京城,以防止皇上在追查幕后凶手的时候,拔出萝卜带出泥来。至于您,现在什么都不要做,就在宫中好好的伺疾,让皇上看到您的孝道。” 对于几个心腹的意见,本就很是恼火的太子,很是有些不悦的道:“按照你们的意思,这口气孤就得硬生生的忍下来?难道说他这种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的做法,孤就只能权当做视而不见?” “孤与你们说,这件事情究竟是谁做的,孤虽说暂时还无法确定具体人,但大致心中还是有数的。老二、老三、老五几个,别看在变相向老爷子表明什么,但此事若是与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心虚什么?” “尤其是老五,从小就一肚子鬼心眼。我和老二、老三这些年的内斗,有多少是他有意挑起来的,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当初主动选择去蜀地,不就想着那里远离京兆,天高皇帝远。私下里面做一些勾当,不用担心被父皇知道?” “这次进京探视母后,又迟迟赖着不走。他是真的为了母后,还是想要趁着母后病重搞出点什么名堂,我看只有他自己心里面清楚。孤看这次的事情,没准就是他一手搞出来的。孤这几个弟弟之中,他的心机是最重的。” “至于那个二百五的宋王,只不过依仗着他那同样野心勃勃,却一样蠢到家的母妃而已。就他那点能水,别说与孤的那几个同母弟弟相比,简直没有比白痴好到哪儿去。便是与那个贱种相比,连提鞋都不配。一个蠢到家的人,是没有这样的心机和手段的。” “现在,如果不给孤那几个弟弟点颜色看,下一步还有孤的活路吗。这几个人,那个不是野心勃勃的。孤当年就是听了你们几个的话,一再的退缩才到了今天的地步。这次,你们居然还让孤退缩?” 见到太子愤愤不平的样子,那个心腹连忙上前道:“殿下,现在不是意气之争的时候。无论景王还是端王,或是一直不显山露水的蜀王。想要动摇您的储君之位,都不是最要紧的人。除了皇上点头,否则他们也只能给您找麻烦而已。” “这次咱们表面上看,需要面对是几王。实则,真正要面对的是皇上。英王遇刺这件事情,皇上势必会彻查到底的。而您,恐怕是皇上彻查的第一人。有些事情,咱们做的的确很隐蔽,一般人查不出来什么踪迹。” “但若是皇上铁了心的要将您查清楚,以南北镇抚司的能力,又岂会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出来?现在咱们最需要做的,就是想尽办法消除皇上的怀疑。不仅咱们这个时候,不能有任何的轻举妄动,而且原来放在英王府周边的监视人手,都要尽快的撤回来。” “那些人一旦有一个,被南北镇抚司的人抓了进去,有些东西您就是满身是嘴,恐怕都说不清楚了。您是太子、是一国储君,在诸皇子之中您又是长兄。在没有得到皇上圣旨的情况之下,谁允许您监视一位当朝亲王?殿下,即便您是一国储君,这也是大忌。” “您用来监视英王的人手,都是从来里找来的?殿下,到时候不是您做的,都成了您做的。还有那个人能查出您对英王起了杀心,咱们对此人还有什么秘密可言?以此人对您秘密如此了如指掌,那些杀手秘密的住址,他究竟知道不知道,咱们谁也不敢保证。” “如果他下一步,把咱们那些人隐藏的地点暴露给皇上。殿下,到时候您又该如何面的皇上?当朝储君,秘密圈养杀手,这与谋反还有何区别?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马上消除一切对您不利的证据。若是您现在也去查,实在无异于引火烧身。” 说到这里,此人沉吟了一下后道:“对于您来说,现在需要做的是忍耐。殿下,有时候退一步往往会海阔天空。反正时日漫长,只要这阵风过了,到时候该怎么做,主动权不是还掌握在您的手中吗?殿下,只要能保住储君的位置,其他的只要到了日子,不还是您一句话吗?” 之前还张牙舞爪,心有不甘对的太子,听完这个心腹的话后沉默了下来。虽说对这个心腹所说的自己私下去查此事幕后主使者,搞不好会引火烧身这一点有些不以为然。但这个谋士的一句,那个幕后主使者对自己行踪了如指掌的话,却是让他心中不由得一动。 沉默良久,太子才点了点头道:“你们说的对,只要能消除父皇心中的疑心,退一步未必是坏事。今儿孤就纳你们的忠言,此事就按照你们说的办。此事,孤可以暂时放过。但泄密之事一定要严查,此人不查出来,孤可是寝食难安。” “至于藏在邙山皇陵附近的那些人,马上尽快的找地方重新安置。如果实在不行,该怎么做你们知道的。总之一句话,那个人安插在孤身边的人,一定要在最短的时日之内查出来。那些人宁肯错杀掉,也绝对不能让父皇发现他们的存在。” 见到太子总算点头,书房内的几个心腹虽说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但太子后面的话,却又让他们不禁有些心寒。那些人虽说手上沾满了血腥,可这几年为太子出生入死,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情? 如今仅仅是为了打消皇上的怀疑,便要全部都除掉。如果有一天,太子认为自己的存在,也会威胁到他储君位置的时候,今天这些人的结果,恐怕就是明天的自己。只是想起太子说这番话时候冰冷的语气,几个心腹谁也没有敢出言相劝。 眼下嫌疑最大的太子,收敛了往日的锋芒,每天都老实的进宫侍疾。其他在京诸王,经过此事的打击之后,也都老实了许多。便是以往在京诸王之中,最为飞扬跋扈的宋王,也夹起了尾巴。 黄琼遇刺之事,虽说在朝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但对于京城的普通老百姓来说,这生活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虽说英王府一位侍妾去世,可这达官显贵满城的京兆府,那年不送走几个显贵的? 虽说陈瑶的丧事搞的很大,但对于京城中为了生存苦苦挣扎的百姓来说,只不过多了一阵子饭后谈资而已。至于英王的这位侍妾怎么去世的,这些人既不知道,也没有半分的兴趣。真正知道陈瑶死因的那些人,早在第一时间便给家人下了禁口令。 英王遇刺一事,虽说对朝局影响巨大。但在皇帝的刻意压制之下,没有维持多少时日,即便是在朝臣之中,热度快速的销声匿迹。可无论是皇帝还是满朝的文武大臣,却是都没有想到,英王遇刺只不过是明德十六年这个多事之秋的开端。 今年是黄琼这位皇帝老子继位第二十年整,也是黄琼外公去世后,皇帝重新掌握大权改年号为明德的第十六年整。按道理来说,皇帝已经继位二十年整,或多或少至少应该有一个庆祝仪式。 但不仅是缠绵病榻良久,已经是油尽灯枯的皇后病情,让皇帝已经没有了多少心思去庆祝。后面陇右与陕西的大旱,让皇帝原本在群臣的建议之下,即便不普天同庆,但也多少庆祝一下,以便为皇后冲喜的心思,也渐渐的淡了。 黄琼遇刺一事,更为这个刚刚开始的秋天,埋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让皇帝最后一丝心思彻底的烟消云散。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则让这位为君二十余年的皇帝,几乎受到了自大权在握以来最大的打击。 黄琼的遇刺,则只不过是接下来一系列事情的一个开端而已。就在黄琼遇刺一个月之后,原本就病重的赵王首先去世,又一次打破了还没有从亲王遇刺带来对的震惊之中,彻底安稳下来京城表面上暂时的平静。 原本自出宫以来身体便一直不好,最近两年来更是连床都已经起不来。太医院已经几次上报病危的赵王,离世并未引发多大的轰动。但接下来发生的一些事情,让原本看起来勉强还算正常的事情,开始但凡有点心机的人,都能看得出有些不正常了。 赵王离世还不到半个月,其同母弟,也是刚刚过了十六岁生日的嘉王,也突然遭遇到了不测,极其诡异的死在自己那座王府里面。几乎没有人会想到,堂堂一位养尊处优,衣食住行皆有严格定制的亲王,在自己王府用膳的时候,会被一根鸡骨头卡住喉咙而活活噎死。 第一百六十五章 多事之秋 等接到通知的太医院派人赶到的时候,这位嘉王早已经气绝多时。而还没有等到皇帝与满朝大臣,刚从连丧二位亲王的打击之中清醒过来。转过年便要就府,潞王名号都已经定下来,年幼诸子之中最受皇帝喜爱的丰城郡王,又莫名其妙的暴毙于宫中皇子居中。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便连丧三子,即便皇帝无论意志在坚韧,这一下子也被打击的不轻,一下子苍老了许多。赵王自出宫以来始终是病恹恹的,太医院已经几次上报过病危。对于赵王的离世,皇帝还是有一定心理准备的。 可嘉王与丰城郡王的身体,却是一直都不错。二王的突然暴毙,让皇帝一下子很难接受。虽然儿子众多,但不管怎么说死的也是自己亲生儿子。尤其是丰城郡王极为受到他的喜爱,曾经亲自下过聪慧的评语。 三王连续离世,皇帝的心思究竟什么样,表面上虽说谁也看不出来。但皇帝不说却不代表没人看得出来。宫中的人都知道,皇帝这几日经常在温德殿一坐便是一夜,送进去的奏折却是迟迟批不下来。送进去的膳食,经常是一口没动的退了回来。 而这种事情在以往,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有点眼色的,都知道看得出来,皇帝的心情明显不是很好。这段日子里面,宫中所有人都过得战战兢兢的。即便平日里面嚣张得很的德妃,都没有了往日的张扬。 原本重伤之后被皇帝特批,免去每月两次定省,一直在府中修养没有在进宫的黄琼。在任城郡王离世之后的第七天,突然被皇帝匆匆召进了宫。看到皇帝明显因为长时间失眠,而显得极其苍白的脸色,黄琼想要安慰的话,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虽然黄琼不知道,皇帝失眠的原因是不是与连丧三子有关。但他却明显看出,此时皇帝的心情极其不佳。因为他进入温德殿时,正在批折子的皇帝手中那支顶级狼毫上的朱砂,已经快要干了。攥着笔杆子的手,手指都因为绷的过紧而有些苍白,但却是一个字都没有动。 与自己这位皇帝老子,打交道的次于已经不算少的黄琼,还是第一次见到皇帝如此的失态。甚至失态到,自己都已经进入到了温德殿,他都没有察觉到。这在以前,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在贴身太监的提醒之下,才发觉黄琼已经到了的皇帝。见到黄琼重伤初愈之后,身子还有些虚弱。放下手中的御笔,摆了摆手制止了黄琼想要行礼的举动,道:“你重伤还未痊愈,这些虚礼还是免了吧。” 示意黄琼不必在行大礼之后,皇帝放下手中的御笔,站起身来看着温德殿外,小心伺候的太监和宫女,沉默了良久才语气淡淡的对黄琼道:“既然来了,就别在这点屋子里面憋着了。陪朕出去走走,散散心。” 说罢,皇帝没有理会身边一头雾水的黄琼,抬腿直接出了温德殿。要去哪也走走没有说,更没有等黄琼的答复。仿佛自己这位一国之君,在这个时候急召自己这个九儿子入宫,就是为了陪自己随处走走,或是说散散心。 皇帝既然开了金口,黄琼又哪有不答应的胆子?尤其是黄琼看的出,皇帝今儿的神色明显有些不对劲,便更加的不敢说什么了。皇帝不说去哪,他也没有刻意的去问。只是一言不发的跟在皇帝的身后,连去哪也没有问。 爷俩就这么一言不发的默默走着,身后的太监也不敢跟的太紧,只是远远的随行着。直到走到皇宫正门皇极门城楼的顶层,皇帝在站了下来。皇极门是面前这座大齐朝宫城的正门,城楼足足高达五层,也是这座宫城最高的建筑。 站在这座城楼的顶层,这座始建于隋朝,前唐年间虽说几经兴衰,但却依旧规制宏大。本朝迁都洛阳后,几经历代皇帝维修、扩建,显得规制异常庞大。占地面积远超过黄琼前世见到北京故宫,足足几倍的宫殿群,可以说尽数收在眼底。 皇帝打量着面前这座庞大的,金碧辉煌的宫殿良久。示意城楼上的守军,以及跟在身后的太监、侍卫,下到下面一层之后。才即有些像是自言自语,又有些像是对黄琼道:“朕,真的很心痛。” “三位弟弟的死,儿臣也心痛。但人死不能复生,还请父皇节哀,以保重龙体为重。”还以为皇帝这句心很痛的话,是因为短短的时日之内,连丧三子而发,所以黄琼才连忙劝慰。只是他此时才发现,自己实在没有什么安慰人的天分,连一句新鲜一点的安慰话都说不出来。 黄琼这番安慰的话音落下,皇帝却没有立即答话。而是收回了扫视下面宫殿群的目光,转身打量起来黄琼来。直到看的黄琼心中直发毛后,才道:“阿九如今也会说假话糊弄朕了。你与这三兄弟素无来往,赵王与丰城郡王甚至面都没有见过,又何来什么心痛一说?” 见到皇帝的话中有些讽刺的意味,黄琼连忙解释道:“父皇,儿臣虽说与几位兄弟都素无来往。与赵王、丰城郡王二位弟弟,也的确是连面都没有见过。但他们毕竟是儿臣的同胞兄弟,砸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三位弟弟年纪轻轻的便辞世,儿臣又如何不会感到悲伤?” 听完黄琼的解释,皇帝却是淡淡的笑了笑。只是这番淡笑,脸上有着说不出来的凄凉味道。就在黄琼被这番淡笑,搞的多少有些心惊肉跳的时候。皇帝才淡淡的道:“真的也好,假的也罢,只要心放正便好。朕说的心很痛,不单单是因为连丧三子,而是他们的死因。” 老爷子这句话,让黄琼颇有些摸不到头脑,琢磨了好大一会也没有琢磨出来,皇帝这番话中的意思。嘉王是死于意外,这一点派人去嘉王府吊唁的黄琼是知道的。只是丰城郡王死因是如何,黄琼却是不知道的。 便是自己那位十一弟赵王,不是出宫不久便病倒,缠绵病榻已经数年了。按理说,这个时候病逝并不太出乎别人的预料。毕竟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技术,一些隐性疾病是没有办法查出来的。 但今天皇帝这番话的意思,明显却是在告诉自己,这几位死因都不是那么简单的。难道这几个人的死因,与自己遇刺的原因是一样的?如果这三王都不是正常死亡,那么操纵这一切的那个人,也实在太过于可怕了。 嘉王与丰城郡王的事情,都是最近才发生的。联想到自己遇刺一事,倒也算不上什么太可怕。但病了这么多年的赵王,如果也是死于算计,那么那个下手的人,就真的太可怕了。能够几年之内连续不断的做一件事情,还让所有的人都以为是赵王本身出了问题。 这样的心机、这样的坚持、这样的手腕,这个下毒之人真让人感觉到毛骨悚然。能够让一个健康的人,毫无征兆的病倒,并数年没有被发现。除了下那种****之外,黄琼还想不出有什么其他手段可以做到这一点。 见到黄琼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皇帝相当不自然的笑一笑。只是这个笑容之中,蕴含着无数的苦涩:“你猜的没有错,他们三人的死。除了嘉王到现在还没有查出,究竟是不是意外之外,其余二人的死都是被人做了手脚。” “如果不是赵王在入殓的时候,朕实在是有些不忍心,鬼使神差的让郭太医,替朕去送一送这个儿子。恐怕你这个弟弟都钉棺了,朕还都以为他真的是病死的。若是棺材一钉,就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赵王是被人用****,用数年的时间给毒死的。” “至于丰城郡王,原本不过是背上起了一个脓疮。按道理说,敷上几贴药拔掉便无大恙,根本就不会有什么性命危险。但却是有人在他敷的药中做了手脚,将其中的一味药,换成了与其他药相克的药的。” “这几味药看起来都是拔脓去疮的普通药物,但加在一起就成了剧毒药。这些药调制在一起,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是普通的外伤都是上好的良药。但对于一个生的是脓疮的人来说,便是一味索命的毒药。” “发现丰城郡王死因不简单后,朕立即命人锁拿他身边的贴身太监,以及给他治疗的太医。但朕千算万算却是晚了一步,他的贴身太监在丰城郡王咽气之后,立马跳了井。可笑的是,别人还都以为他忠心侍主,不忍与主子离别,要与主子誓死相随呢。” “还有一直在给赵王诊治的太医,待朕派去的人赶到他府中的时候,却发现他早已经吊死在自己家。他的家人,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再加上你前些日子的遇刺,朕看有些人是沉不住气了,开始清理他眼中的障碍了。” 说到这里,饶是为君多年,城府已经历练的异常深沉的皇帝,也不禁将牙咬的咯吱作响,脸上的表情更是狰狞的吓人。若是那个幕后主使者,此刻站在他的面前,估计他会不顾所谓的天子风范,扑上去狠狠的咬下几块肉,才能解心头之恨。 既然赵王与丰城郡王的死,都不是一个意外。那么同理推断,嘉王的死未必就真的也是意外。连续三子丧命,一子几乎丧命,几经周折才捡回一条命。这让面前这位皇帝,如何不对那位幕后主使者不恨之入骨? 古人常言,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寻常人家都如此,更何况他是天子、一国之君。更何况一个儿子也就罢了,若是连侥幸逃过一劫的黄琼算在内,连续四个儿子都遭遇到不幸。在皇帝看来,这几乎与挖他的根也相差无几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皇帝的过往 而且天下所有的父亲,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自己的儿子,自己可以打、自己可以骂,甚至自己可以杀。但若是别人动手,那就绝对是不行的。哪怕这个儿子在不成才,哪怕这个儿子在混账,那也是他的儿子。寻常人家都如此,更何况他这个一国之君? 从赵王与丰城郡王的死因,带来的震惊之中清醒过来的黄琼。并没有去追问皇帝,究竟有没有查出这个人是谁,而是说出了让皇帝大感意外的一番话:“遥望健康城,小江逆流萦。前见子杀父,后见弟杀兄。” 黄琼这句话,是说的南北朝时期,南朝宋、齐、梁、陈四朝,皇室之间为了争夺地位,父子、兄弟之间骨肉相残,相互残杀的事情。这个比喻虽说有些过于尖刻,但黄琼并不认为这个比喻不恰当。 赵王与丰城郡王的死,不管是谁下的手。可要说与自己那些兄弟没有关系,打死黄琼都不会相信的。而且黄琼也在变相的提醒皇帝,兄弟都杀了好几个了,你这个皇帝老子人家未必不想动手,有些东西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的。 果然,黄琼这番话说完,皇帝的脸色都变了。但阴沉着脸的皇帝,却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看着正对着皇极门的皇宫正殿,也是整个紫薇城内规制最宏大的含元殿,却是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而是转移了话题,提起了一些陈年往事:“阿九,你真的很聪明,甚至比朕当初预料的还要聪明的多。你的性格外圆内方,做事内心之中始终有一条底线,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没有辜负你母亲这么多年的培养。” “但你知道你最大的弱点是什么?那就是忍受一些事情上还差了一些。记住,这也许是为上位者最大的弱点,也有可能会成为最致命的弱点。要知道,即便是一国之君,也不是能一手遮天的,有很多事情也是要退让的。” “阿九,你知道朕当年为皇子,为寿王的时候,都经历过什么吗?朕今儿就告诉你,朕在皇子的时候,当年的烈宗皇帝,对朕也曾经百般的刁难与压制。只因为朕的生母,只是他眼中的一个被罚没宫内的罪臣之妻。朕的出生,辱没了天家高贵的血统。” 烈宗皇帝?黄琼想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位烈宗皇帝就是那位世宗朝的太子,在即位后发现大权旁落。在试图夺回权利的时候,却因为行事不密而失败。被自己外公废为同安郡王,并最终与几个儿子一同鸩杀在圈禁之地。 还是自己这位皇帝老子,重新掌握大权之后,将其草草安葬在邙山的遗骸寻回,重新葬入皇陵,并追谥为烈宗皇帝。只是黄琼一时没有搞明白,皇帝今儿提这段往事做什么?究竟是在忆苦思甜,还是想通过这件事情,提醒或是警告自己一些事情? 见到黄琼眼中的疑惑,提及当年往事的皇帝,神色不由的有些黯然道:“当年朕的生母,也就是你的皇祖母,是被罚没到后宫浣衣局为奴的罪臣之妻。地位在宫中是最为底下的,甚至连一普通的宫女都不如,只是偶然间被世宗皇帝看中临幸才有了朕。” “都说在宫中母以子贵,其实反过来也是一样的。皇子受不受重视,又那里不会与母亲有一定的关系?你皇祖母本身就为有夫之妇,被皇帝临幸无论是出于是原因,在世人的眼中已经算是失节了。更何况,还是被罚没宫中为奴的罪臣之妻?” “你皇祖母虽然被世宗皇帝临幸并有了朕,可在这皇宫之中依然不受待见。母子被丢在宫中,一个破落的角落自生自灭。便是一个等级高一点的太监,都可以动辄训斥,拿我们母子不当回事。” “朕到现在还记得,你皇祖母当初所居的寝宫,连窗户纸都是不全的。屋子外面下大雨,里面便要下小雨。到了冬天,那间屋子又潮又冷。取暖用的炭想起来便给点,想不起来朕与你皇祖母就只能挨冻。” “每逢冬天,你皇祖母怕朕冻出毛病来,不仅把所有的衣服都裹到朕的身上,自己身上只穿一件单薄的衣服,还怕朕整天抱在怀中。因为她知道,朕若是病了是没有太医会来给朕治病的。作为母亲,她只希望朕能够活下去。尽管朕的到来,对她来说一样是一种磨难。” “每日里御膳房送过来的膳食,都是糊弄的,甚至有时候都是馊的。菜里面,连颗肉丁都找不到。逢年过节,给上一点不知道那个宫中主子,吃剩下的肉菜便算是过节了。穿的衣服,也都是别人不穿的。就这样,也是实在没有衣服了,才给那么一两件。” “你皇祖母,就没有一件衣服没有补丁的。说起来,现在恐怕没有人会相信。朕到了七岁的时候,都不知道什么叫做新衣服。都说天家富甲天下,可又有几个人知道在这皇宫之中,一个堂堂的皇子,居然是喝米汤才长大的,十岁之前都没有穿过没有补丁的衣服。” “唯一改变的是,朕出生之后,你皇祖母不用在去浣衣局洗衣服,刷马桶了。人们只知道,你皇祖母是被罚没入宫的罪臣之妻。可谁又知道,当年你皇祖母未被许配人之前,你皇祖母是京城之中有名的才女。” “朕的外公,当年也曾经官至礼部尚书、大学士,你皇祖母当初嫁入那家还不足一月,便受到了无辜的牵连。若不是你皇祖母,被世宗皇帝临幸时已经如被罚没入宫两年,恐怕那些人都会认为朕非世宗皇帝的亲骨肉。” “母亲在宫中地位低贱,朕这个做儿子的自然也高不到那里去。除了与你皇祖母,一样被丢到那个阴冷、破旧的院子里面自生自灭之外,根本就无人问津。朕到了该封爵的时候,也未如其他皇子那般六岁便被封爵位,甚至连一个正经的名字都没有。” “其他的皇子五岁便束发读书,朕到了十一岁的时候才得以入学。就这还是你皇祖母在嫁人之前,结下的一位闺中好友,后来的宸妃实在看不下去。在世宗皇帝面前说了话,让世宗皇帝记起还有朕这么一个儿子。朕才有了名字,才能入学读书。” “当时也多亏了宸妃,朕母子的生活才有所改变。虽说你皇祖母一样没有得到封号,可至少在宸妃的帮助之下,生活有了那么一点点的改变。至少每天能够吃饱,冬天取暖的炭给的也多一些了。” “可她能做到的,也就是这么多了。她也只不过是一个妃子,在多的她也是无能为力。朕十三岁出宫就府的时候,按照世宗朝的惯例,除了府邸之外,皇子就府由内库拨给每位皇子三万贯的体己钱。可你知道这三万贯,到了朕的手中还剩下多少?还不到一万贯。” “后来朕才知道,那三万贯钱被当时的太子,也就是后来的烈宗皇帝拿走了大半,给自己的宠妃买了珠宝。其余的又被内库的几个管事太监,瓜分了一部分。到了朕的手中,就剩下了五千贯。就藩在京的其余几年,朕拿到的岁赐也比其他皇子少了足足三成。” “按照当时的定制,皇子出宫就府每人十六名太监、十六名宫女。到了朕这里,宫女自然是没有的,只给了八个年龄已到,即将打发出宫的太监。便是朕的这个亲王,原本封的是受王。不是后来的寿的寿字,而是受刑的受字。” “待朕就藩的时候,其他皇子每人授予的永业田,少的也在六千亩,多的都在万亩左右。可到了朕这里,只有三千亩的薄田。其中大半都是十年九涝的河滩地,或是只长草不长粮食的山皮子地。” “这地方官员趋炎附势的人也是大把,朕在宫中不受人待见。那些官,是绝对不是介意落井下石的。不算之前在宫中受的气,单单就这一件,对一个皇子来说都是极大的羞辱。可朕当时不忍又能怎么样?” “当年朕每年,只能在千秋节或是过年的时候,才能远远的看一眼世宗皇帝。不仅每年千秋节大宴群臣时候,朕没有资格参加。便是每年的宫中家宴,向来是没有朕份的。磕完头,就得老实的回去。” “平日里面,根本见不到世宗皇帝。出宫之后,便更没有机会了。一个贱妇的儿子,是没有资格面圣的。在宫中没人待见,出了宫一样没人待见。朕的外祖受人牵连获罪抄家,往昔的大学水、礼部尚书家,早已经是过眼云烟。又有谁,能为朕主持公道?” “母家无人,父亲这边,恐怕世宗皇帝连朕是谁不一定能够记得。朕去那里诉苦、告状?况且,当年朕若是流露出半分的埋怨,尸骨早就寒了,还能有今日?当年的烈宗皇帝,深受世宗皇帝的宠爱。悄无声息的弄死朕这个不待见的皇子,便是连一个涟漪都不会起。” “实在感到委屈,只能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大哭一场。甚至就这,很多时候都不敢哭出声来。生怕被有心人听到了,非但解决不了困境,反倒会更加倒霉。所以,当年的朕除了忍之外,没有其他的任何办法。比你现在,尚且远远不如。” “当年你外祖父,之所以废烈宗皇帝,改立朕为帝。除了朕在朝中没有任何的根基,没有外家支持之外。当年朕给满朝文武百官,留下懦弱的印象也不无关系。因为册立朕,他是最好控制的。” “朕,今儿和你说这些,不是想要教训你什么,更不是要回忆当年。朕今儿是要告诉你,想要作为人上人,首先便要能忍这世上别人不能忍之事。忍字头上一把刀,别人哪怕是将最肮脏的东西,丢到你的脸上,在没有还手能力之前也是要忍的。” “能屈能伸,忍常人不能忍,方才能为大丈夫。朝中诸臣都说朕心志之坚,超乎常人。可又有几个人能知道,若是没有那些年生活的磨练,朕又如何能锻炼出这份心志。”说到这里,皇帝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身边的黄琼。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中宫薨了 只是皇帝这番话之中,告诉黄琼要学会忍耐的时候,他却没有发现自己也暴露了一些小小的情绪。对自己年幼时遭遇,明显依旧记忆很深刻的皇帝。在教育黄琼的时候,对于自己苦难深重,从来没有享一天福的母亲,一口一个皇祖母。 反倒是从来没有称呼为他的亲生父亲,他幼时阴影制造者的世宗皇帝为父皇。即便是对于自己儿子,当年世宗皇帝的亲孙子,也没有称呼过哪怕一声皇祖父。恐怕那位世宗皇帝,在皇帝的心中,与刚出宫时黄琼对自己这位亲生父亲的感觉一样的。 表面上看似恭敬的很,张口闭口的世宗皇帝。但实则内心中从来,恐怕就没有把他当成自己的父亲。一句世宗皇帝,无形之中便将父子两人的关系,直接给拉开得远远的。虽说继任皇帝,称呼自己父皇庙号,以示尊重这一般来说很正常。 可放在眼下谈话的这二人之间,可就有些不正常了。以庙号称呼自己的前任,如果在君臣之间是正常的。可在父子之间的对话中,即不称呼先帝也不用皇考,更没有用你皇祖父,这样在子侄面前称呼前辈,显得亲昵一些敬语。只是用很官方的惯用称呼,这就很不正常了。 这其中固然不会没有,对自己那位整日里只花天酒地。违反太宗皇帝当年迁都时,规定的后世子孙,只能以现有宫殿为皇宫,不得另行修建宫殿的祖制。于大旱之年大势修建新宫,又所托辅政非人的世宗皇帝,差一点把江山丢了的怨言。 但其中更多的恐怕还是,对当年的那些陈年旧账,挥之不去的怨恨。而在谈及当年的烈宗皇帝,也就是那位一直在欺凌他的那位太子,言语之中也不是很舒服。很明显,这位皇帝并未忘记当年的旧事。 也许在他的心中,他的那位亲生父亲世宗皇帝,反倒没有扶持他登上皇位的,黄琼那位外公更值得尊敬一些。毕竟若是没有黄琼那位外公,废一帝立一帝。又将世宗皇帝的子孙,几乎杀戮了一个一干二净,这个皇位说什么也是轮不到他坐的。 只是对于自己这位皇帝老子,语气之中多少暴露出来的一些怨气,以黄琼的反应能力当然听出来。只是虽说听出来了,可又那里敢说出来。再说皇帝从古至今,在自我宣传上被弄的和神一样。上天之子,君权神授自古便有之。 但黄琼也知道,其实皇帝也一样是人,一样也有感情,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和七情六欲。更何况,童年的阴影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难以忘记的。而且自己这位皇帝老子,又偏偏是那种记忆力非常好的人。有怨气正常,没有怨气就不正常。 此时的皇帝,与往日高高在上相比,反倒是更多了一丝普通人的烟火气。当然心中腹议归腹议,但对于皇帝这番话,黄琼还是惯例的不接话、不表态。尽管皇帝话中的意思,黄琼早就明白了。但他知道,这个时候还不到自己接话的时候。 见到黄琼听到自己提及淮阳郡王,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就好像说的与自己无关的人一样,皇帝却是不着痕迹的微微皱了皱眉。尽管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现在肯定听明白自己话中的意思了。但他却摸不准,自己这个儿子对自己话中的意思,究竟是什么样的想法。 皇帝猜的没有错,他这番话中蕴含的真正意思。黄琼虽说一时没有摸清楚他的真实意图,但有一件事情黄琼却是听明白了。皇帝这番转了很大圈子的话,从侧面告诉黄琼。遇刺的事情虽然不能说不了了之,但现在没有到揭盖子的时候,而自己现在要做的是忍耐。 在这番话之中,皇帝近乎直白的告诉黄琼,他当年经历的事情,远比黄琼现在经历的这些要艰难的多。他当年都能忍下来,你又如何不能忍耐下来?老爷子这是在告诉黄琼,不要在这个时候在与太子发生冲突了。有时候该退让的时候,还是要退让一步的。 而自己将此事暂时压下来,不是袒护谁,而是有原因的。皇帝这番话,让黄琼感觉到皇帝认为,自己遇刺一事与太子的几次冲突有关系。只是这些话,是皇帝的真心话,还是在安抚自己,黄琼却是有些摸不清楚。 看着沉默不说话的黄琼,虽说一时没有摸清楚黄琼真实的想法。但皇帝却明白,自己这番话这个儿子,至少部分是听进去了。对于黄琼的这个表现,有些欣慰的皇帝,今儿反倒是有些放开了。 “你的品行很好,人也很聪慧,但却是有两个很明显,容易被你对手所趁的弱点。一个是你的性格有时候偏激一些,遇事好钻牛角尖。你鼻癌面上看似很圆滑,实则原则性极强,骨子里面颇有一些宁折不弯的性子。这是你的优点,可也是你最大的弱点。” “你还年轻,今后的路还长着。今后无论遇到任何事,朕都希望你首先要冷静,不能为自身的情绪所左右。朕希望你学会能在越是强大的对手面前,越要懂得隐藏自己情绪。绝不能因为一时的痛快,而将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二,就是你太过于儿女情长了。当然,朕不是说你完全不对,朕当年像你这般年纪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可这在普通人家算不上什么缺点,但作为一个皇子,处处感情用事就要不得了。朕以后不想在听到或是看到,你因为男女之事而自甘颓废的事情了。” “朕今儿与你说这些,是不想你今后因为一时的冲动,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也不可太沉溺于儿女情长之中。你是皇子,不是那些动不动无病**,风花雪月的文人骚客。身为皇子,不仅要有皇子的体面,更要有天家的担当。” “你今儿回去之后,好好的品味一下朕的话,对你今后行事会大有益处。这段时日朝中发生的变化,朕不说你也知道。朕现在需要是得力的帮手,不是受了一些打击便一蹶不振的儿子。”皇帝这番话看似在训斥黄琼,但语气之中却有掩盖不住的赞赏。 “至于朕的安全,这一点还用不到你操心,朕心中有数。朕就不信某个人,就真的能够翻天。我大齐朝不是南朝,朕更不是宋文帝。若是连这点能力都没有,朕又如何执掌这天下十数年?” “朕听说,当初救你的那几个人,现在都在你的府上。这样,你把他们的身份报上来,如果愿意留下的话,朕让人在给他们补一个侍卫的身份。这些人救了朕的儿子,朕自然不吝重赏。连普通百姓都知道,受人之恩当以涌泉相报。难道这点道理,天家却不知道?” 对于黄琼对他安全的担忧,皇帝虽说倍感欣慰,但却并没有太当回事。虽说眼下的形势,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这位一国之君,对自己还是相当有信心的。认为出乎自己意料,并不代表着局势真的发展到了失控的地步,至少大局仍然在自己掌握之中。 “儿臣谨记父皇的教导,今后行事一定三思而行。遇事一定会多冷静,绝对不会在冲动。但儿臣还是希望父皇,能顾加强身边防范。您的是一国之君,您的安危关系到天下臣民的民心所向。更关系到,这天下的安危。” “父皇,您以自己的亲生经历,要求儿臣凡事三思而后行。可您在这件事情上,也同样该为儿臣,以及其他兄弟做出表率。眼下诸兄弟连遭意外,谁又能保证那人不杀红了眼?胆大包天,敢公然弑君?” “”父皇,儿臣只有两大夙愿。一盼望天下永享太平,百姓安居乐业。二便是期盼父母健康长寿。父皇对儿臣来说,是君但更是父。您的安危,不仅关系到天下安危与否,更系儿臣之平生所愿。儿臣恳请父皇,一定要加强防范。” 对于皇帝的教训,黄琼听进去了。他听明白这是一位父亲,对已经成年儿子的叮咛。尽管这位皇帝父亲在与自己相认之后,一直在努力扮演严父的角色。但对于已经成人的黄琼来说,他这位严父出现的太迟了。 对他以往的敲打,黄琼向来都是不以为然的。但今儿这番话,无论黄琼赞同与否,心中却都有一丝感动。而这种感动,也正是来自今天这种几乎是开诚布公的谈话。自己这位皇帝父亲,做到今儿这个份上,哪怕他还有另外一种私心,可对于一个儿子来说已经是足够了。 之前,哪怕是知道皇帝在自己遇刺之后,在自己府邸整整守护了一夜,黄琼也没有像今天这样的感觉。从今天皇帝这一番几乎是推心置腹的谈话之后,黄琼才真正的从感情之上,接纳了自己这位皇帝父亲。 对于皇帝今儿的这番教诲,黄琼是第一次真心实意的接纳。而见到黄琼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很是满意的皇帝正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的谈性,却被一个跌跌撞撞跑来的太监给打断了。跑过来的这个太监,黄琼在皇帝那里见过,知道是皇后寝宫的管事太监。 见到这个太监一副慌张样子跑过来,交待过来下面的侍卫与太监不得打搅的皇帝多少有些不悦。但想起这个太监的身份,在看看这个太监脸上一副慌张的表情,皇帝与黄琼心中都不由的一惊,都感觉到恐怕要出事了。 果然,这个太监见到皇帝,顾不得看皇帝有些铁青的脸色,二话没说直接跪倒,哭道:“皇上,皇后娘娘刚刚薨了。”连日来几遭打击,连丧三子之痛还没有过去的皇帝,听到这个消息。 若不是在身边的黄琼一把扶住,几乎一屁股坐倒在地。被这个不幸的消息,再一次打击不轻的皇帝,死死的攥住黄琼的手,良久都没有撒开。黄琼几乎可以听到,皇帝将自己的手攥的卡卡作响。 第一百六十八章 看透而不说透 尽管中宫缠绵病态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今年入夏以来更已经陷入时常昏迷的状态。这段时日,实则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无论是皇帝,还是宫中诸人都知道,那一天是早晚的事情。按照定制,皇后大行使用楠木棺椁,都已经赶制完成,就摆放在宫中某一处。 但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候,皇帝却依旧很难接受。毕竟是二十多年的患难夫妻,无论皇帝对皇后有没有真的感情,可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还是在的。更何况当年他在身为亲王的时候,因为不受世宗皇帝与太子的待见,满朝臣子无一人愿意将女儿嫁给他。 不仅官职高的人,都想尽办法走门路推掉这门亲事。就连那些低级官员,宁愿将女儿草草嫁掉,也不愿意将女儿嫁给当年的皇帝。当然黄琼那位皇祖父,对这个自己都忘了的儿子婚事,也压根就没有太在意。 最后在宗正寺那位对当年皇帝,实在有些心生怜悯的老郡公,还有黄琼那位皇祖母当年的闺中好友,一再的努力和坚持之下。才随便在有女儿的官员之中,给黄琼的这位皇帝老子,指了一门亲事。 他那位官职低微的岳父,尽管也满心的不情愿,但也不敢违抗圣旨。也只能在没有聘礼,没有一位皇子娶妻时该有的任何东西和礼节,甚至在只有圣旨上规定成亲时日的情况之下,还是待字闺中的**嫁给了他。 虽说草草成亲,没有一切一位亲王婚礼该有的待遇,只是被一顶小轿抬入了当年的受王府。但这位皇后却并未有任何的不满,反倒是勤俭持家、相夫教子,与皇帝一同熬过了当年最艰难的岁月。 虽然不能说琴瑟和鸣,但也绝对算得上是患难夫妻。甚至在这位皇帝虽说贵为亲王,但也是最艰难的岁月中,一直是这位帝王曾经苦难生活中的支撑。尤其在黄琼的皇祖母,在勉强支撑到皇帝出宫就府后不久,便撒手人寰之后,这位皇后几乎成了皇帝唯一的支柱。 眼下皇后大行,皇帝无疑是最难受的那个人。在身边的黄琼与高无庸一再呼唤之下,才从悲伤之中清醒过来的皇帝,这次没有推开黄琼搀扶他的手。在那名报丧太监的带领之下,匆匆的向着皇后的寝宫赶去。 当皇帝在黄琼和高无庸的搀扶之下,来到皇后的寝宫之时,寝宫内外早已经是哭声一片。这位一废两立的皇后,虽说长相只是普通。但性子还算是温和,对待宫中之人与其他后妃也从不苛刻。 虽不能说对所有的人都相敬如宾,但也算是厚道之人,所以在后宫之中还算是有很大的人望。至少远比因为她重病,代替她暂时掌管后宫事务的那位德妃,受宫中之人爱戴的多。如今这位皇后大行,真情也好、假意也罢,宫中之人倒也是无人不在痛哭。 当然,在这些痛哭的人之中,虚情假意的也大有人在。就像那位正在张罗着皇后丧事的德妃。虽说看起来很悲切,但随后赶到的黄琼,却在她的眼角处很明显的看到了一丝,皇后之位在望的兴奋。 眼下皇帝的先后两位皇后,一位眼下大行去了西天。另一位早已经被废,在听雪轩不问世事。即便当初封闭听雪轩的墙壁已经拆除,但也从来不出听雪轩半步。眼下整个后宫尊位以她为高,皇后这一薨,可以说整个后宫便以她为首。 自己又有雄厚的外家支撑,自己那位门生遍布朝野的三朝元老亲,甚至不用说话,只要活着便足以影响到朝局。条件,可谓不是一般的得天独厚。在这么有利背景支持之下,下一任皇后不是她还能有谁? 明显感受到这位德贵妃心中的野望,黄琼却在心中不禁的嗤笑一声。这位德妃娘娘真的以为皇后大行,自己又有势力雄厚的外家支持,下一位皇后就轮到她了,这个想法也太过于天真了。 黄琼可以断定皇后大行之后,皇帝若是要重新立皇后的话。立谁都有可能,唯独这位德妃娘娘是最没有希望的。而成为她成为新皇后的最大障碍的,却正是这位德妃娘娘引以自豪的家世。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自己外公之事影响,自己这位皇帝老子对外戚干政可能,防范的极其严密。这一点,从皇帝给自己儿子找的那些亲家这一点,就足以看出皇帝的心思。除了蜀王之外,几乎所有的儿子,所娶的正妃家世无一不是勋贵世家,或是当朝显贵之家。 但唯有太子妃与蜀王妃,却是两个特殊例外。当年的太子妃,虽不能说是普通人家出身,但论起家世来说,父亲却也不过是从六品小官。在将女儿嫁给了太子,成为当朝储君的太子妃,甚至是未来皇后之后,也不过给了一个二品的空头官职,甚至连爵位都没有给一个。 蜀王正妃,身世也是差不多的。即便是与那位大行皇后患难夫妻,可在自己大权在握之后,皇后的外家却只给了一个空头的爵位,连半点实权都没有给。皇帝的意思很清楚,作为当朝皇后的家人,享受荣华富贵可以,但是想要掌握实权却是万万不可能的。 从这两点上,足可以看出皇帝对外戚和后宫干政的警惕性不是一般的高。更何况这位德妃娘娘不仅家世雄厚,而且为人性格强势。即便是她亲生儿子宋王登基,恐怕这位德妃娘娘也绝对不会放弃,插手朝政的野望。 无论是自身性格的原因,还是家世的原因。以皇帝一贯对某些方面防范的心理,这位德妃娘娘根本就没有登上皇后之位的可能。甚至她仅有的那个儿子宋王,除非皇帝的儿子都死绝了,否则继承大位都一点希望没有。 至于皇帝为何有这种心态,究竟是因为当年母亲给他带来的影响太大,让他至今仍然投鼠忌器。还是因为史书读多了,历代外戚干政带来的祸事之惨烈,让他从内心之中对外戚或是后宫干政深恶痛绝,黄琼便不得而知了。 正是看透了这一点,黄琼才敢于断言,这位眼下志得满满的德妃,想要当皇后几乎没有半分的可能性。而且黄琼认为这位皇后大行之后,眼下大权牢牢在握,早已经没有了当年稳定政局需要皇帝,未必会重新册立一位皇后。 只是黄琼虽说已经看明白,这位德妃娘娘早已经注定的空欢喜一场结局,但脸上却没有半分的表现出来。看透不说透,才是真正聪明人的做法。至于现在,还是让这位德妃先自满一阵子吧。 而迎接皇帝与黄琼一行的,除了这位意得满满的德妃,陆续赶过来的其他后妃和皇子、公主之外。还有太子看向黄琼时,那七分怨毒、三分嫉妒的眼光。从来没有买进过皇后寝宫,甚至连皇后面都没有见过的黄琼。 现在却与皇帝一同进来,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自己这个九弟至少来这里之前,肯定与皇帝待在一起。而他作为太子,已经几年没有被皇帝单独召见过了?这让这位本身就心胸狭窄的太子,又如何能够不嫉妒? 感受到太子杀人一样的目光,黄琼只是淡淡的问候了一声之后,便不在搭理自己这位大哥和储君。皇帝刚刚的教诲还在耳边,自己犯不着在这个时候、这个场合,与这位眼高过顶、心胸狭窄的太子斗。 至于自己遇刺一事,已经感觉到此事没有表面上看到那么简单的黄琼,更没有必要与这位太子爷,摆出一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架势。当然,眼下的黄琼还不知道,这位太子真的对他下达了格杀令。只不过最终还没有来得及动手,便有人替他出手了。 要是知道这些,黄琼还能保持像现在这么平静,那就真的两说了。不过刚刚被皇帝教诲了一顿的他,至少不会在这个时候与太子惹出什么是非来。黄琼更知道的,眼下这位太子至少在短时间之内,不会有太多的精力,在来找自己麻烦的。 眼下曾经患难夫妻的中宫驾崩,最伤心的人固然是皇帝。而这位太子爷了,这个心情也不会好到那里去的。母丧只是一个方面,中宫的过世也使得这位太子,失去了一个最有利的支撑。 黄琼很清楚的知道,眼下中宫过世,使得本就显得有些诡异的朝局,只能变得更加的诡异。而这场储君争夺战,也即将拉开更为残酷的一幕。原来还有些忌讳的某些人,恐怕现在不会再有任何的顾忌了。 这位之前内有中宫支持,朝中还有一众铁杆支持者的太子,在与自己一母同胞的几个弟弟,争斗之中尚且屡屡处于下风。眼下中宫这一去,朝中心腹又被清洗得一干二净,几乎失去了所有助力的太子,恐怕已经是自顾不暇。 对于太子投过来的敌视目光,早就已经熟悉的黄琼自然是不会太在意的。但这间寝宫之中,除了太子要吃了自己一样的目光之外,黄琼却始终感觉另外一道犹如毒蛇一样的目光,始终在窥视着自己。 太子的敌视目光,黄琼并不怎么太在意。但这道潜藏在暗中,不时飘过来的目光,却是让黄琼有些心神不定。在几次暗中查找这个窥视自己的人无果之后,黄琼也只能无奈的挠了挠头,以为是自己多疑了。 此时满屋子内,挤满了一拥而入的官员和太监。正忙着在接到皇帝圣旨赶来的礼部官员指挥之下,布置着灵堂和丧礼。皇后大行,无论在任何朝代这都是一件大事。那些礼部官员和宫中的管事太监,又如何敢怠慢? 此时的太子,以及以侍奉母疾为借口,自封地返回后便始终赖着不肯离去的蜀王,正在嚎啕大哭,一副仁孝的样子。其他赶来的皇子、公主,哪怕与这位大行皇后没有任何的感情,此时也正在努力的至少在皇帝面前,摆出一副为这位嫡母去世而异常哀伤的架势。 第一百六十九章 母亲的气场 而匆忙赶来的这些皇子、公主之中,对黄琼表现出敌意的人,也不止太子一个。除了那位德妃所出宋王,看向黄琼的目光之中依旧是七分蔑视,外加上三分敌意之外。黄琼这一世的长姐,也就是皇帝所出大公主金城公主,同样对黄琼投来冷淡的目光。 在见到黄琼第一面,从身边沈王口中得知黄琼身份之后,除了眉头皱的死死之外。看向目光之中,别说非但没有半分姐姐看到弟弟的亲热,反倒是带着几分的厌恶。而对于出宫以来早已经习惯了这种目光的黄琼,对自己这位长姐看过来的目光,则权当没有看到。 这位足足比黄琼大了十多岁的大公主,是自己那位皇帝老子所有皇子、公主之中,年龄最大的一个。与太子虽不是一母所生,但却是皇帝实打实的长女。作为皇帝第一个孩子,相当受到皇帝的宠爱。甚至还要超过太子,以及其余所有的儿子。 这位金城公主,在当年中宫被废连同所出四子一同被圈禁,后宫了了有数的几位嫔妃处境同样不佳的情况之下,甚至担负起了照顾几位弟弟的重任。滕王、纪王,几乎都是他一手带大的。便是永王、沈王,连同已经去世的赵王,也得了她的不少照应。 在已经长大成人的皇子之中,有时候说话甚至比这些皇子的母妃还要管用。虽说嫁人之后,不在过问宫中之事,但在诸皇子和后宫嫔妃之中的影响力,却不是一般的大。便是那位一向飞扬跋扈惯了的德妃,在这位金城公主面前,也轻易不敢有任何的发作。 但对于黄琼来说,这位长姐却没有任何的影响力。而这位在其他皇子之中,相当有影响力的大公主,对他待见也罢,不待见也罢,并无任何的不同。所以对于这位长姐,看向自己厌恶的目光,黄琼权当做没有看到。至于其他兄弟姐妹的各异的眼神,也一样直接无视。 当朝皇后驾崩,前面效力的人自然大有人在。别说各级官员,便是各宫的妃嫔,以及其他的皇子、公主,都在忙前忙后的。自然轮不到黄琼一个庶子,在这里跟着参合。更何况与这位皇后,连面都没有见过的黄琼,自己也不想装模作样。 除了按照定制在宫中守灵之外,黄琼在这场丧礼之中,反倒是成了一个冷眼旁观者。每天看着自己那些兄弟、姐妹,还有自己那位皇帝老子后宫中的花花草草,定时定点的来皇后灵前假模假样的哭一番。 而作为庶子的他,不管情愿不情愿,按照礼制来说也得成为这些人中的一份。除此之外,黄琼每天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与同样需要轮番前来守灵的各个王公大臣们,在宫中扯淡。听着那些或是言不由衷的恭维,或是对政局的评价。 当然,那些涉及到风花雪月一类的,此时别说在宫中,便是在家里面都不能谈的事情,所有人都自觉的回避。否则被那个有心人奏上去,谁能保证眼下正为皇后病逝,伤心不已的皇帝不来一个从重从快处理? 几天的守灵下来,重伤虽然已经痊愈,但当初因为伤心过度,有些伤了的元气一时难以恢复的黄琼。对于这种不能回府,只能定时磕头、痛哭,几乎无法休息的事情,却是多少有些感到吃不消。 不过,虽说有些吃不消。但几天的守灵下来,黄琼却也意外的与朝中的大臣,却是熟悉了许多。早在黄琼遇刺,皇帝亲自在英王府守了一夜,甚至连第二天的早朝都免了一事之后,这些朝臣便已经对于这位曾经被自己冷眼看待的皇子,已经不是能躲就躲,能避就避了。 一如当初陈瑶过世,前来吊唁的大臣络绎不绝时一样。此时在宫中守灵期间,很是一些大臣没事找事的,上赶着找黄琼攀谈,以弥补当初吊唁时,没有见到这位英王的遗憾。这些大臣没有一个傻子,这个时候不与这位新贵拉交情,还等到什么时候再去拉? 这些大臣的表现,弄的黄琼这些天身边的臣子,反倒成了前来守灵在京诸王之中最多的一个。但既不想在这个时候,引起皇帝一些不必要猜忌,更不想取代太子成为某些人眼中钉的黄琼,对于这些上赶着来找自己说话的大臣,还能少说话就少说。 都说丧事是最加磨人的,虽说除了磕头、大哭之外,其余的事情都不用自己劳心、劳力。但连续七天的丧礼下来,也让黄琼感觉到异常的疲惫不堪。头几天还因为对古代帝后丧礼有些好奇,而勉强的坚持着。但后几天元气未复的黄琼,却越来越感觉到坚持不住。 只是礼制难为,自己若是在这个时候请假回去调养,恐怕一顶不孝的大帽子,会立马严实合缝的扣到自己头上。别看这位中宫皇后并非黄琼的生母,但这个嫡母大于生母的时代,人家认的只是你的嫡母。更何况虽说只是皇后,但与黄琼一样有着君臣的名分。 黄琼若是真的请假,都不用等他回到府中,恐怕一定不孝的大帽子已经扣了下来。这个年头若是被扣上不孝的帽子,这个人的名声就彻底的毁了。再说比自己年纪小的几个弟弟都在坚持,自己又那里好意思请假回家休息?无奈之下,黄琼也只能硬着头皮坚持下去。 按照大齐祖制,正宫皇后薨当日小敛、七日大敛。除去皇帝缟素三日之外,在京诸王应该守灵二十七日。这期间诸王不得回府,只能在宫中皇后灵堂外搭建的苇棚之中休息。五品以上官员,也得轮番进宫守灵。这是祖制,即便是皇帝也不能违反。 七天几乎是不眠不休的守灵下来,吃不好、休息不好,让本就因为重伤初愈,面色苍白的黄琼,脸色更是一丝血色全无。其实吃的好坏,黄琼倒是不怎么在乎。可这无法休息,却是让黄琼真的很难熬。 看着满屋子的太监、宫女,忙着为皇后大敛,黄琼不由得在心中哀嚎一声:“这才七天,还有足足二十天呢,这可怎么熬下去。”倒不是黄琼事多,只是对于他来说,这种事情即便是两世为人,还是第一次经历。 再加上重伤初愈,元气未复带来的身体虚弱,让黄琼感觉到真的很难熬。只是在皇后大敛的当天晚上,就在诸王刚刚磕过头过后。一位几乎出乎所有人意料,突然出现的人,让本以为自己已经坚持不下去的黄琼,立马又处在了满血状态。这个不是别人,正是黄琼的母亲。 当黄琼的母亲,走进这间临时充当殡宫的寝宫时,几乎所有认识此人的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此刻整个大殿之中,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在灵前跪着的太子与蜀王,见到黄琼母亲走进来的时候,也被搞的惊呆了。 如果说当年被与中宫一同被废,圈禁的时候蜀王还年幼,记不得黄琼母亲的长相。但那个时候已经有十岁的太子,对于黄琼母亲记忆可谓是相当的深刻。见到黄琼母亲走了进来,这位对曾经的往事明显记忆深刻的太子爷,就好像受到了污辱一般,站起身来便要阻拦。 而见到太子走向母亲,生怕他伤到母亲的黄琼。二话没说同样快速的站了起来,走向母亲的身边。只是就在太子刚一到母亲的身边,正准备伸出手来阻拦的时候,母亲貌似根本没有看见一样,一句淡淡但却语气坚定的让开,便让这位太子动作停了下来。 平淡之中,带着三分威严的语气,以及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气势,外加看向太子冰冷的眼神。不仅让这位太子之前气冲冲的架势,瞬间便消失的一干二净,停下了拦阻的动作。甚至还老实站在一边,连一个屁都不敢放。 而在得知来人身份,同样想要上来阻拦的蜀王。虽说与太子之间明争暗斗,但至少之前在对待黄琼母子的意见上,这哥俩并无什么不同。但在见到黄琼母亲那冰冷眼神时,也倍感到压力异常。太子老实了下来,他也不由自主的收住了脚步。 黄琼母亲并未搭理这二人,直接走到中宫的灵柩前,点上一炷清香之后,便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母亲尽管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但却让一边的太子以及蜀王,感觉到了无尽的压力一样。 不仅没有了之前的气势,甚至额头上还隐隐冒出了一丝冷汗。尤其是太子,此时脑海之中十余年前,与这位夺了自己母亲后位女人,第一次见面时候的那一幕,不由自主的又回到了脑海之中。 倒不是这位太子太过于熊包,而是当年那一幕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了。当年黄琼母亲也是这样,就静静的站在他们母子面前,什么话都没有说。但那看向自己时,两道像是出鞘宝剑一样的目光,给人带来的那种无形的压力,却是太子至今难以忘记的。 当时的太子,从来没有感觉到一个人的眼神,会让人如此的惧怕。现在十余年过去了,黄琼母亲的眼神已经不在有当初的凌厉。但扫视过来的目光,依然让这位私下一向以贱人和孽种,称呼黄琼母子的太子感到惧怕。 看着眼前这一幕,同样对着母亲背影,此时也倍加感觉到压力的黄琼只能摇头。母亲就是母亲,当她想要表现出来的气场时。别说眼下估计是内心有鬼的太子了,便是自己这个亲生儿子,不也一样感觉到压力山大,连大气都不敢出?甚至连耗子见到猫都不如。 母亲并未搭理身边这几个,或是亲生儿子,或是在心中恐怕视自己为仇人几个人的心思。就在那里静静的站着,看着那炷清香淡淡的燃烧着。太子与蜀王连个屁都不敢放,在场的其他皇子和大臣,又那里敢发表什么意见。 第一百七十章 懵逼的三角关系 灵堂内随着黄琼母亲的到来,陷入了一种奇怪而又异样平静。满大殿内守灵的皇子、嫔妃,乃至官员无一敢出声。便是那些殿外那些奏着哀乐的人,念经超度的和尚,也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手中的活计。 此时大殿之中,平静的几乎是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得出来。但黄琼的母亲,就好像当做所有人都不在一样,就站在那里。却给几乎所有在场的人,带来一种无言的压力。就好像,她才是真正的皇后一样。 直到那炷香彻底的燃尽,母亲才轻轻叹息一声。对着躺在棺椁之中,已经再无可能听到她话的皇后道:“本以为你是清净之人,没有想到有些东西你还是放不开,又何必如此?我知道你放心不下的是什么。但请你放心,有些事我既然承诺过,便自然会做到的。” 说罢,母亲转过头看着一侧的太子与蜀王,虽然没有继续再说什么。但那双冰冷的,异常有穿透力的目光。却是让二人身上的孝袍,都被不由自主冒出的冷汗给硬生生的湿透。二人,此时连大气都不敢出。 若不是靠着一股子说不明气在强撑着,恐怕这二王在黄琼母亲目光的逼视之下,也会与那些老臣一样跪倒在地。太子与蜀王之前傲气不在,反倒是唯唯诺诺的表现,让其他诸王也不禁对这位还是第一次见面的静妃,产生了一丝的畏惧感。 当黄琼母亲目光从太子与蜀王身上转开时候,所有人都不敢与这位庶母扫过来的目光,哪怕是对视一眼。哪怕是被自己母亲,娇惯得一向飞扬跋扈的宋王,更是将脑袋压得低低的,抬都不敢抬起来,生怕被黄琼母亲看到自己。 无论其他还是第一次与这位曾经的皇后,眼下的静妃第一次见面的群臣,或是在京诸王、公主。还是曾经与这位静妃见过面,甚至是打过交道的太子、金城公主,或是一些老臣,甚至是在场的嫔妃,无一不被黄琼母亲看似平淡,但却可以洞彻人心的眼神给震到了。 尤其是一些知晓这位静妃之能,经历过当年淮阳之变的老臣,面对这位已经十余年不问世事的前皇后,甚至膝盖一软直接跪了下来。哪怕是母亲一句话都没有说,但却压抑的在场几乎所有的人,连气都喘不过来。 尽管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她对此刻躺在大殿内棺椁中的那个女人,究竟有过一个什么样的承诺,但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质问。便是听完她那番话后,疑问最大的太子也不敢上前去问。其他在场的嫔妃、皇子,则更是一头雾水。 直到闻讯赶来的皇帝,才打破了大殿中这种异样的平静。只是见到黄琼母亲之后,这些天一直有些魂不守舍的皇帝,却是上前一把抓住黄琼母亲的手。尽管有些不合时宜,但言语之中依旧露出三分惊喜道:“朕就知道,你一定会过来的,有些事你不会真坐视不理的。” 面对着有些惊喜的皇帝,黄琼母亲却用出乎黄琼意料的,没有立即回答皇帝。而是转过身,看着中宫的灵柩沉默良久,才用说有些惨淡的语气道:“她走了,我自然是要送的。有些宿命,是我们无论如何都逃不掉的。” “你虽是一国之君,但却是不懂得女人的。你始终都不知道,她真正要的是什么?无论是作为母亲,还是作为妻子,她要比我合格许多。这些年你负了她,我也一样负了她。只是没有想到,二十余年过去了,她的心结还是没有真放开,也许心哀真的莫过于心死。” 说到这里母亲转过身,没有理会身边的皇帝,更没有理会黄琼这个亲生儿子。而是将目光转向了此刻正被一名嬷嬷抱在怀中,大行皇后留下的眼下只有五岁的**寿阳公主。走上前,将她接过来抱在怀中。 轻轻的抚摸着黄琼这个妹妹发顶良久,才转过头将对着皇帝道:“这个孩子以后由我来照看,这是我对她的最后一个承诺。我的性格你是知道的,承诺过的事情便一定会做到的。你也明白,这个孩子现在由我照顾也会更好。” 而母亲看着怀中的寿阳公主时,原本冰冷的眼神之中,却极其罕见的透露出来,甚至身为他儿子的黄琼都从来没有见过的慈爱眼神。不是那种成年人看向小孩子的慈爱,而是那种纯正的,不带一丝杂质的母爱眼神。 看着文静的伏在母亲怀中的寿阳公主,黄琼甚至都有些嫉妒自己这个妹妹。因为黄琼依稀、大概的记得,自己这一世好像从小到大,母亲就从来没有抱过自己。母亲的怀抱,一直都在对自己关闭着。即便是生病时,母亲也没有抱过自己。 当然,来到这一世之前,自己还在吃奶的时候抱过与否,黄琼是没有记忆的。但自打黄琼来到这个时代,哪怕是出宫练功,直到自己能够出宫之前,母亲也向来都是用夹的,而从来都没有抱过自己。 当年在母亲冰冷的眼神之下,让他知道母亲的怀抱对自己来说,向来都是无缘的。看着母亲怀中的幼妹,黄琼也只能摸了摸鼻子,带着三分嫉妒的暗想:“也许这就是母亲所谓的教子习惯吧,谁让自己当年不巧正好是个男孩。” 不过此时的黄琼,虽说有些嫉妒幼妹能被母亲,像是一个真正母亲拥抱自己子女那样,就这么抱着。但内心之中的三分嫉妒,很快便被母亲、皇帝,还有已经大行的皇后三人之间的关系,有些让人看不懂的关系给冲得一干二净。 对于黄琼来说,无论母亲还是自己那位皇帝老子,今儿的表现都太不正常了。自己这位一向貌似不知道歉意为何物的母亲,今天居然罕见的说出了负了某人的话。这几乎差一点,让黄琼惊掉了自己的下巴。更何况,这位某人还应该算是她的情敌。 情敌?黄琼犹豫了一下,还是认为自己评价这位大行皇后,与母亲之间的关系没有错。无论母亲与皇帝之间,究竟有无感情,但毕竟与皇帝也曾经是夫妻。当两个女人的丈夫都是一个人时,无论之前再好的关系注定也只能变成情敌。 黄琼相信,这后宫的女人,甚至是全天下的女人,没有一个人愿意与别人分享丈夫的,哪怕早就知道她们的丈夫,注定不可能只有一个妻子。即便这是一个一夫多妻的时代,一个没有女权,只有女戒、女德的三从四德时代。 可女人天生三分醋的毛病,并不会因为时代的变革而变化。至少从古至今,没有一个女人愿意与别人共享丈夫。大家之所以还能在人前,勉强的和睦相处,没有太过于争风吃醋。只不过碍于这位丈夫的身份,哪怕在心不甘、情不愿也得人忍着。 因为闹腾大了,倒霉的不仅仅是她们自己,还有她们的子女和她们的家人。因为她们的丈夫是一国之君,是天子之怒伏尸百万的皇帝。从古至今,后宫之中那些不愿意忍的女人,又有几个好下场的? 所以在黄琼看来,后宫之中的女人有一个算一个,之间的关系其实都是情敌。这其中自然包括了,曾经共享过一位丈夫外加皇后之位的母亲,与这位大行皇后。可今儿从母亲在皇后灵前的这番话来看,又有些不像是那种敌对关系,这正是让黄琼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即便是母亲心性在淡薄,在不在意那个皇后之位,但也不至于与那位皇后化干戈为玉帛的地步。以母亲的性格,一般来说老死不相往来到更有可能。但今儿母亲的那番话,却恰恰颠覆了黄琼心中的认识。 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虽说不见得是朋友。但也明显不是自己猜测的那样,至少不是那种死敌。而最关键的是母亲什么时候见过皇后,又对她承诺过什么?若说母亲在退居听雪轩之前,见过皇后黄琼倒还相信。 当年那些乱账,其中几位角色已经先后去世。现在除了还在的那对,谁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关系的夫妻之外,已经谁也说不清楚了。可黄琼听得出,母亲这番话中的意思,明显并不是指的如烟往事。 皇后也不可能在十几年前,便想到自己会去世的这么早。不去找自己的皇帝丈夫,而找起自己的情敌来托孤。至少,从母亲抱走只有五岁的寿阳公主做派,变相的说明了她对皇后的承诺是什么。 更说明皇后托孤的对象,只是自己的**而已。皇后所出的其余四子都已经长大,皇后应该不会、也用不到去刻意的托孤。当然,这也只是黄琼的一些猜测而已。真相究竟是什么,眼下恐怕只有母亲才清楚。而且黄琼打赌,这件事情以母亲的性格,永远都不会说出来的。 就现在了解的这些来看,至少在最近一段时日里面,母亲是见过皇后的。可这其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母亲为什么要去见皇后,是皇后主动找的她,还是她主动去见的皇后?她是怎么去见的皇后? 她与皇后之间,这两个女人之间,究竟有些什么外人,甚至她们那个共同丈夫都不知道的秘密?或是说母亲,对着皇帝说的那番负皇后良多的话,究竟是一个什么意思?现在的黄琼,心中可谓是一脸的懵逼。 眼下黄琼,心中被母亲、皇帝以及大行皇后之间的三角关系,彻底的给弄乱了套。尽管心中好奇的要死,可黄琼知道自己现在除了做一个合格的旁观者之外,好奇心还是别太盛了。毕竟自己这对父母,都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以这二位的精明,搞不好倒霉的只能是自己。 黄琼在这边胡思乱想,那边在接过寿阳公主之后,母亲抱着这个孩子直接走出了皇后的灵堂,在也没有回头看一眼,更没有理会身后一众错愕,甚至有些不知所措的人。寿阳公主的乳母,有些不放心的想要跟上去,都被一个冰冷的眼光给瞪了回来。 第一百七十一章 乱麻 而也许感受到了这个抱着自己的女人,是真心的疼爱自己。寿阳公主在被黄琼母亲,按理对她来说是一个陌生人对抱在怀中,却乖巧的异常。这位对陌生人一向都很排斥,即便是自己的哥哥要抱,都满心不情愿的的小公主。 只是甜甜依偎在黄琼母亲的怀中,就好像她们本身就是天生的母女一样。甚至在离开灵堂的时候,还不知道眼前的一幕,意味着自己与亲生母亲永别的她,还给背后的父亲和兄长、姐姐们,留下一个大大的笑容。 这位性格有些内向,一向不爱与人亲近的小公主这个表现,更是惊掉了身后一群人的下巴。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位小公主为何对这个抱着她的,由内到外都表现得异常冰冷的女人,为何这么的亲热。而黄琼更是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这一幕母慈女爱。 其实黄琼不知道,自诞下这位寿阳公主后,中宫便开始缠绵病榻,已经没有精力去带自己这个**。皇帝虽说对自己这个**也很疼爱,可他毕竟是一国之君,忙着安抚自己那些斗的乌眼鸡一样的儿子都来不及,又有多少闲工夫,能陪伴这个**? 自己的这个幼妹,与自己父母相处的时日,远没有与乳母相处的多。可这天下又有那个孩子,对自己的父母没有依恋?只是病势越来越沉重的中宫,即便想给这个**疼爱,也已经因为身体的原因无力支撑。 那些乳母虽说也很尽职,可她们毕竟不是孩子的亲生母亲,给不了真正母亲的那样疼爱。而母亲在看向寿阳公主时,那种寿阳公主从来没有体会到的慈爱,在短时间之内便吸引住了这个还不懂事小姑娘的心。 所以不仅没有哭闹,甚至还相当乖巧的的依偎在黄琼母亲的怀中,睁着一双好看大眼睛,看着将自己抱在怀中的这个女人。在母亲抱走幼妹之后,黄琼看出来自己那位皇帝老子,眼神中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神色。 这个欣慰的神色,正像是他在灵堂内见到母亲那一刻,说的朕知道你会来的那句话一样。母亲的出现,就好像给了这位一国之君在这个混乱时刻一类定心丸。只是这次,这枚定心丸是因为自己**,有了可以托付人照顾。 就连有些不放心幼妹的金城公主,想要追上去的举动,也被皇帝给拦住了:“你不用担心,这个时候寿阳在她那里,没有更好的了。有了她的照顾,寿阳一定会好好平安长大的。她,你们都不懂的。” 皇帝这番话音落下,在场的太子与蜀王都不由的愣住了。饶是这几位都堪称人精子一样的人物,也与刚刚的黄琼一样,都没有搞清楚皇帝这番话的意思。尤其是身为皇长女的金城公主,更是一头雾水看着自己的皇帝父亲。 而看着一众子女和嫔妃,都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己。明显不愿意解释的皇帝,却是转过身看着皇后的灵柩,一句话都没有说。皇帝不想解释,在场的所有人也都不敢去问,只能一肚子问号的看着这位一国之君。 但此时在这座大殿中的所有人,并非都是一样的处在懵逼中。至少殿中的嫔妃中有一人,在迎向黄琼母亲那冰冷中,透露着寒意的眼神时,不敢有任何的造次,甚至连气都不敢大声的喘。 此人在黄琼母亲离开时,看向黄琼母亲背影的目光,却是带着七分的嫉妒、三分的怨毒。一个被废了近二十年的前皇后,居然还有这么强大的气场。即便就站在那里,一句话都不说,便让诸王与群臣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即便是对其恨之入骨的太子,也被一句简单的话给搞的大气都不敢出。原来自己都要礼让三分的金城公主,眼睁睁的看着幼妹被抱走,却是连个不字都不敢说出来。这种威严,恐怕是她一辈子都学不会的。以此人的为人,不嫉妒那就真的奇了怪了。 对于这个人看向母亲背影的目光,黄琼看到了但却是没有任何的表态。那个估计眼下想要当皇后,都快要想疯了的女人,又岂是自己那对父母的对手?别说一个她,便是十个八个加一起,恐怕也差多了。 虽说与这位女人接触不多,但黄琼也给这个女人下了一个简单的评价。不过一个愚蠢,而又野心勃勃的女人罢了。估计她要是在这个时候搞出什么事情来,别说自己的母亲,便是皇帝也饶不了她。 黄琼对于那位个女人,看向母亲背影时嫉妒的目光权当没有看到。而在黄琼身边的永王,则趁着皇帝注意力都放在皇后灵柩上的时候,指了指那边一群之前被黄琼母亲,身上寒气震的连头都不敢抬嫔妃,又指了指殿外,悄无声息的向着黄琼竖起了大拇指。 永王的这个做派,黄琼只是用下巴指了指那边的皇帝,微微的摇了摇头。而相对于永王,那边在黄琼母亲离开大殿之后,那种无形压力总算尽去的太子。若不是身后的太假一把搀扶住,差一点瘫软在地。 这倒也不怪这位太子太过于窝囊,而是实在没有几个人,能在黄琼母亲那冰冷中带着三分威严的目光,凝视之下还能坚持的太久。尤其是黄琼母亲身上,散发着的那种不怒自威的威严,会给被她盯上的人,带来很大的心理压力。 而这位太子爷,则很不幸的是在场诸王、公主,外加一大群嫔妃和群臣之中,被黄琼母亲用这种目光盯得时间最长。这位太子爷能坚持这么长的时间,已经是很不错的了。若是换了其他几个皇子,恐怕还不一定能坚持同样的时间。 母亲在抱走了自己的幼妹之后,在大行皇后大敛后其余停灵期间,每天都会在同一时间带着寿阳公主,来给她自己母亲磕头。待寿阳公主磕完头后,母亲都会给大行皇后亲手点上一炷香,静静的站在灵前,待香燃尽之后便带着寿阳公主离开。期间,从没有说过一句话。 黄琼那位皇帝老子,每天当黄琼母亲出现在灵堂的时候,也都会不约而同的赶过来。虽然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的交流,但就那么肩并肩的,站在大行皇后灵柩前。给在场的几乎所有人感觉,这二位才是真正的夫妻一样。 即便是太子与蜀王,对这一点都很是有些不满。但每次看到黄琼母亲那种眼神,两个人却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直到停灵期满,大行皇后的梓宫从皇后寝宫正殿,移往城外殡宫的时候,这种多少让人感觉到异样的做法才停止。 在跟随移灵队伍,护送大行皇后梓宫前往殡宫时。当送殡队伍离开宫城那一刻,黄琼无意之中回首,却发现母亲抱着寿阳公主,与皇帝一同站在宫城的城门之上,看着送殡的队伍缓缓的向着皇陵方向前进。 见到这一幕,黄琼心中更加的糊涂了。他知道,母亲这些有些异常,让人说不出滋味的做法,绝对不是再向着已经去世皇后示威。以母亲的为人,这种下作的事情是断然做不出来的。况且以母亲超然的地位,也根本没有这个必要。 但母亲这种做法,究竟意欲何为,黄琼却是半点头绪也摸不到。更让黄琼看不懂的,还有自己的那位皇帝老子。他怎么也搞不明白,自己这位皇帝老子,这种举动的背后究竟暗藏着什么样的含义。一团斩不断、理还乱的麻团,黄琼也只能这么想。 黄琼心中的胡思乱想,一直到送殡的队伍,来到位于洛阳以东百余里,位于巩义境内皇陵区,才彻底的停了下来。虽说皇陵所在的位置,没有选在京兆府周边邙山山区,而是选在了距离京城百余里的巩义境内,让黄琼多少有些好奇。 但对于他来说,也不算是太奇怪。中国古代无论是王侯将相,还是平民百姓,只要但凡有点余财的,选择墓地首要便是看风水。按照习惯来说,邙山的确是风水宝地,否则古语也不会有云生在苏杭,葬在邙山。 可眼下经过历朝历代的修建,邙山周边实际上已经没有太好的风水宝地,来容纳新的帝王陵区。好一点的风水宝地,早就被先来者捷足先登了。剩下的,以黄琼前后两世为人的眼光来看,除了土质还算不错之外,按照风水学说来看,已经没有什么上好的吉壤。 对于风水学来说,黄琼其实是不陌生的,甚至可以称得上半个专家。要知道前世搞盗墓的人,要想找到地面上已经看不出任何标志的大墓,除了很容易被发现的调查研究之外,剩下的到有一半要靠对风水的了解。不了解风水学,还搞什么地下工作? 估计不是早就饿死,也早就被警察叔叔给专政了。要想找到值得一挖的大墓,学好风水学才行。前世可谓是下过苦心的黄琼,在这方面绝对可以承的上半个专家。在加上前世,有从事的是某种特殊的,见不得光的特殊行业。 黄琼一向认为自西晋以后,就风水学来说,洛阳周边的邙山山区,已经没有太多的吉壤可以入得了帝王一级陵墓。而大齐朝迁都洛阳以后,历代帝后的灵柩又不能千里迢迢的在转运关中。 如果选择在洛阳周边的另寻吉壤的话,向外扩展寻找也就成了必然的选择。巩义虽说已经位于邙山南缘地带,但这里头枕黄河、脚蹬嵩山,也算是一块上佳的风水宝地。尤其是嵩山山脉,一向号称中岳,山势之险固宏伟,远超过只有高度几百米的邙山地带。 而且这里距离京兆府,也不过百余里。历代皇帝无论是下葬还是祭祀,也都要方便的多。居于帝王陵墓的特殊性,在风水的选择上估计目光也都差不多吧。所以黄琼认为,大齐朝在东都皇陵,与自己前世记忆中的北宋,选在一个地方没有什么好稀奇的。 第一百七十二章 皇陵之惑 因为眼下西北的大旱,朝廷赈灾所需的钱粮都拿不出来,只能去宗室土豪哪儿去打秋风。眼下皇帝为了筹集赈灾钱粮,更为了堵住一些人的嘴。已经把自己在自太宗迁都后,埋葬了大齐自太宗以来历代先帝的巩义皇陵区,修建的自己寿陵工程停了下来。 原本就因为黄琼那位皇帝老子,身子骨一直都相当的不错,寿陵的工程一直进度不快。直到年初皇后几次病危,才加快了修建的进度。而修建皇陵本身又是一个复杂的工程,即便是在加快进度,但没有个一年半载的,连一个样子都完不成。 眼下又因为暂时停工,所以寿陵的工程,连三分之一都还没有修完。所以地宫虽说已经完工,但宝顶与明楼只修建了一半。所以大行皇后的梓宫,即便运到了皇陵,也暂时还无法葬入地宫。 只能暂时安放在皇陵风水墙外,因为端宗皇帝还未来得及修建自己的寿陵,便突然暴毙。即位的理宗皇帝又因为礼制的关系,不能草草的将自己这位兄长下葬。为了寄存那位暂时还无处安身皇帝的梓宫,而修建的殡宫之中。 按照所谓本朝祖制,帝后驾崩在京十三岁以上诸王、公主驸马,群臣五品以上官员,有品位的妃嫔都要送到皇陵。作为在京诸王之一的黄琼,自然也不能违反祖制。虽说暂时无法下葬,但也得跟着送行队伍,一直送到巩义的皇陵外殡宫才能返回。 好在黄琼前世大学是学的考古,再加上毕业之后从事的职业,所以对中国古代帝王陵一直有着不一般的兴趣。而自从发现自己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时代后,对这一世的皇陵心中极其好奇。 毕竟他前世的时候,虽说中国几千年历史,名正言顺的,名不正言不顺的皇帝,足足有一个加强营的数量。皇帝的数量多,即便刨除那些没有皇陵,只是被草草安葬的亡国之君,历代皇陵数量实际上也少不了多少。 因为历代大多数王朝都崇尚的厚葬,君王更是讲究视死如生。这些帝王陵往往修建的过于富丽堂皇,又陪葬了大笔价值连城的宝物。所以在王朝覆灭后,成为盗墓者首当其冲目标。甚至在天下大乱时,被官方有组织破坏。 这些帝王陵,别说地上建筑早已经灰飞烟灭,便是地下完好无损,没有被盗过的都寥寥无几。哪怕是防盗手段在多,也挡不住同样手段多多的盗墓贼。更何况,有些帝陵干脆被某些军阀组织军队直接开挖。 黄琼前世就是干这个的,清楚中国的帝王陵除了个别的之外,几乎都已经是十墓九空。除了明清帝王陵还大致保存完整,距离大城市过近的明代帝王陵,以及那些或是过于坚固挖不动,或是因为秘葬不在地面做任何标记的皇陵,能够逃过一劫之外,基本没有被盗过之外。 剩下的皇陵之中,只有因为过于笨重而无人理会的石像生,以及高大的坟包,还陪伴着实际上已经是一空的帝陵。而这些有组织的盗墓者,在将帝陵盗掘一空之外,往往还为了掩盖罪证,在放上一把火,将地面上那些同样恢弘的建筑也付之一炬。 能看到这一时代的帝王陵,尤其是与前世自己所见的明清帝陵不同的帝王陵,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子,对于黄琼的诱惑力还是很大的。所以,一路上因为身为庶子,不得骑马、不得乘轿,只能步行跟着队伍虽说辛苦了一些,但黄琼精神头却远比守灵时精神的多。 前世因为本身大学的时候,便学的是考古。在毕业之后,又从事了多年的地下工作,黄琼对中国历代帝王陵的大致结构,还是有所了解的。当然,他前世了解的都是根据考古发掘,猜测的一些东西。真正的东西,至少在前世已经永远都不可能在见到。 回到这一世之后,他便盼望着能够见到,中国历史上最宏大的帝王陵唐陵全貌。只是虽说唐陵都在西北的长安,他暂时是去不了的。可黄琼想着既然本朝继承的是唐朝江山,那么陵寝制度也应该是照搬前唐才对。 毕竟帝王陵寝制度,虽说历朝历代都根据自己的情况有改变,但相互之间的传承性还是很大的。就像是他所知的,原本这个这个时候,应该出现北宋王朝的皇陵,虽说规模远不如唐陵,但大体的建筑形势还是没有发生大的改变,基本延续了前唐的帝陵建筑规制。 既然原本应该出现在这个时空的北宋皇陵,按照考虑发觉规制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那本朝的皇陵也应该是按照唐制来的吧。只是等来到位于巩义的皇陵时,黄琼才发现本朝的陵寝制度,已经与他记忆中前世书本上描述的前唐根本不同。 原本汉唐皇陵地面建筑中,规模庞大的下宫早已经取消了,只保留并扩大了竭拜祭奠的上宫建筑。整个巩义陵区以太宗陵为中心,其余的皇陵按昭穆之位分布于太宗陵两侧。整个陵墓建筑群,虽说气势同样恢弘,但与前世自己所见的明清帝陵几乎没有什么不同。 甚至建筑结构,都没有太大的区别。各陵的布局,都是成前方后圆状。各陵前面是一座石牌坊,其后是三座石孔桥,桥后是神功圣德碑亭以及陵门。陵门之前有月台,神厨、神库各五间。在往后是祾恩门和祾恩殿,祾恩殿后是方城和宝顶。 而且宝顶也不是汉唐时覆斗形的,与前世自己所见的明清皇陵一样,都是圆形的。 实在是太像了,除了建筑风格略有不同之外,定制和规格几乎与前世的明十三陵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有没有石五供,宝顶下面有没有照壁墙和哑巴院、棂星门,这些外面看不出来的建筑,黄琼就不得而知了。 因为这些皇陵,对这一世的黄琼来说都是他的祖宗。别看他是一介亲王,但不奉圣旨也是不能进去的。即便是每年的祭奠,也只能是皇帝来。皇帝如果身体不好,或是因为其他的事情来不了的话,至少也会派太子来。 如果没有太子,那么皇帝派那个亲王来祭陵,基本上相当于实际上立储了。正因为进入皇陵一事重大,所以没有圣旨擅自进入后果会很严重的。即便他这个亲王擅自进入皇陵,就算皇帝不追究其他的,但至少一个逾越之罪是跑不掉的。 所以,黄琼能见到的也只是外表,真正的细节他是看不到的。但仅仅这些皇陵的外表,也足够让黄琼不是一般的震惊了。至于陵寝建筑之中,有没有石五供和哑巴院、棂星门,对于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看着黄琼见到这些气势恢宏的庞大皇陵时,表现的一副犹如傻子进城,第一次见到新鲜事物的表情。永王走到他身边告诉他,这些皇陵都是仿制的太祖皇帝,在长安的皇陵修建的。只是在规格上,略微有些缩减而已。 从陵门到后面的方城,高度和宽度都缩减了一半,明楼也由太祖陵寝的三孔改为一孔,宝顶的规制也减小了三成。除了太宗陵之外,其余诸陵祾恩殿也从面阔九间,减少为七间。从进深五间,减少为三间。石像生从十六对也减少为十二对。 当年太祖皇帝的陵寝,是由桂林郡王一手规制修建的。所以那位桂林郡王,不仅成为开国功臣之首,还可谓是大齐历代皇帝陵寝定制的开山之人。只不过因为修建皇陵之时,前唐余孽还盘踞与西蜀,无处采伐楠木,所以特将皇陵之中楠木柱梁改为石制。 听完永王的话,黄琼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他从来没有想过,本朝的皇陵居然没有照搬汉唐定制。而是将几百年后的明清皇陵,确切说是明代皇陵,几乎是原封不动的照搬了过来。甚至连以首陵神道,作为皇陵区唯一一条神道,陵区外修建风水墙都没有变。 唯一的区别便是,明代的皇陵之后首陵设置石像生,其余的帝陵并不设置石像生。本朝的皇陵,则是各陵都有各自的石像生。而且祾恩殿与祾恩门的建筑形势,更加符合眼下的建筑风格而已。 这几样,几乎是仅有的区别。若是不明白晚唐风格的建筑,与明代建筑风格的区别,刚一见到这些皇陵的时候,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时光错乱感。以为那些分布在中国北方的明清皇陵,也同样穿越到了几百年前的中原大地。 在联想到之前母亲与自己说起过,这位桂林郡王之所以能在同州之战取得胜利,靠的是收集铜钱铸炮。以及这位桂林郡王相继推出炒茶、晒盐法,联合一批开国勋贵设立武威钱庄的种种做派,黄琼心中不由的一动。 要知道,在古代皇陵修建传统是很重要的。上下宫自秦始皇统一六国以来,一直持续到那位放牛娃外加和尚出身的开国皇帝即位之后,才出现大规模的修改。在这位和尚皇帝大改动之前的元朝,一直采取传统的秘葬方式,根本就不修建皇陵的。 当然期间也或有几个王朝,与其说是讲究薄葬,还不如说为了保证自己帝陵完全,不被那些神通广大的盗墓者窥视。连宝顶都不愿意起,转而采取不封不树的制度。但持续时间并不长,修建奢华的山陵依旧是主流。上下宫制度,一直都是中国历代皇陵修建的传统制度。 如果期间没有那百余年的变化,塞外出身的统治者秘葬制度,对传统文化的改变。即便是那位几乎改变了中国几千年来,政局传统废除了总领政事丞相的皇帝,也未必会改变。要知道皇陵上下宫的制度,是中国古代宫殿前朝后寝制度的另外一个翻版。视死如生,才是中国历代王朝修建皇陵的第一要务。 第一百七十三章 平静下面的不平静 所谓事死如生,便是皇帝活着的时候什么样,死后也一样要有什么样。活着的时候要有前朝后寝的宫殿,死后也一样要有同样的规制。活着的时候生活要奢华,到了地下生活也是不能差的。甚至有些皇帝,死的时候还要带着大批的嫔妃殉葬。 现在到了这个不仅在未经历过任何文化断代,更没有异族移风易俗的大齐朝。已经持续了上千年帝陵上下宫传统,被彻底的改变。将本应几百年后才出现的皇陵建筑规制,提前了这么多年,不能不让黄琼有所怀疑。 只是怀疑归怀疑,但眼下作为后世子孙的黄琼,自然不能对祖宗的做法进行任何的评价。中国历朝历代,大多数标榜的都是孝治天下。而这个所谓的孝,指的不是对父母尽孝,而是祖宗定下的规矩,是一分一毫都不能改变的。 哪怕是在不肖,把江山糟蹋得再不成样子的后世子孙,至少在嘴上对待的这个所谓祖制,还是遵守的。祖宗留下的制度,哪怕在已经不符合时代发展的需求,但也绝对不能有任何质疑的。祖制对于后代来说,那便是铁律一块动不得的。 更何况,当年自己那位老祖宗愿意怎么修自己的陵墓,是他自己的事儿不是吗?虽说黄琼更多的好奇,是当年那位桂林郡王真正的身份,还有他是怎么说服自己那位老祖宗,改变汉唐以来旧制的。自己那位老祖宗从他一系列的做法来看,可不是那种开拓进取的人。 况且这些皇陵虽说奢华依旧,但相比流传下来汉唐时期皇陵定制,尤其是前唐依山为陵。至少在工程量和耗费上,也大大的进行了缩减许多。这也算是减轻了民间百姓的负担,整体上来说是一件好事。 随着大行皇后梓宫进入殡宫之内的暂安奉殿,这间作为暂安奉殿大门关闭。送殡的在京嫔妃、诸王、公主,脱下身上的孝袍焚化,也就等于黄琼回到这个时代经历的第一次帝后葬礼,也基本上到此结束了。 剩下的,便是等待皇帝的寿陵完工,或是地宫上下建筑结束后。钦天监选一个黄道吉日,再将这位皇后葬入地宫。只不过从眼下天下大势来看,这个等待还不知道需要持续多长时间,谁也不敢保证。 如果西北旱情持续下去,就算没有引发什么乱子。以如今朝廷岁入,在还要抽调大批钱粮赈灾的情况之下。这座皇陵恢复施工的时日,恐怕也要一拖再拖。一旦西北大旱真的引发大乱,估计这座寿陵完工会更加的遥遥无期。 当然,也可以在方城、宝顶、地宫完成之后,先将这位大行皇后葬入。其余的如祾恩殿、棂星门、棱恩门一类的建筑,慢慢施工再说。不过,这就要看皇帝的意思了,就不是自己该操心的事情了。 只是这次皇后的丧礼,虽说看起来平静的完成,但真是的情况恐怕只有天知道。实际上京城中但凡嗅觉灵敏一些的人,都清楚的知道,这平静的下面实则暗藏了许多的东西。眼前的平静,恐怕只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兆。 至少就藩在距离京兆府近在咫尺的景王与端王,对无论是之前皇帝对他们进宫侍疾的要求,一再的找借口推脱。还是后来在自己母亲大行之时,对要求其进京吊唁,为母亲送行的要求,也一直都未给予理会。 现在大事已经基本完毕,很多人都知道,随着皇后的梓宫进入殡宫那一刻,这朝中的天恐怕要变了。以皇帝的性格,对这二位不忠不孝的做法,能忍到现在估计已经是极致了。现在天气已经入秋了,秋后算账正是好时候。 在送殡回程的路上,除了各个嫔妃乘坐的马车,在御林军一部严密护送先行返回之外。其余送殡的皇子、公主、王公显贵,分别说是乘车、乘轿、乘马返回。皇子与公主到好一些,相互之间平日里尚且看不惯,这个时候更不会聚在一起闲谈。 但队伍内的大臣却是明显不那么平静了。或是两个同僚挤在一顶轿子内,或是三两个人乘坐一辆马车,小声不断的在议论着什么。虽说二十余日的丧礼,又加上跋涉百余里送殡,大家已经极度疲劳。可眼下对于这些大臣来说,心思都有些沉重。 而在从巩义皇陵区返回之时,终于不用在步行百余里返回的黄琼,骑在马上一边跟随队伍缓慢的返程,一边与被他从马车里面硬拽出来的永王聊天。而永王看着这位兴致勃勃,打量着路两侧风景的九弟,也是大摇起头。 从皇陵到京兆府沿途的风景,对于每年都要陪着皇帝,前来巩义皇陵祭祖的永王来说,已经是熟悉的不能在熟悉,根本一点兴趣都没有。本就守了二十余日灵,就算身体在健壮的人,也会有些疲惫的永王,原本只想在马车之中休息一下,以便早一点恢复元气。 可见到黄琼兴致勃勃,最终还是没有乘马车,而是选择了陪黄琼一起骑马。至于太子,此时早已经带着侍卫,不顾随行的护灵使、尚书左丞的反对,一路骑马先行赶回京兆府了。至于蜀王,人家自愿留在殡宫,为母亲在守百天孝,谁也不能反对不是? 更何况蜀王这个决定,肯定取得皇帝的同意了,别人更不好插言。太子与蜀王这两个大行皇后的嫡子不在,让整个送殡的队伍一下松懈了许多。所以黄琼与永王并肩骑行,倒也没有人有什么意见。 甚至那位担任护灵使,总领护送皇后梓宫到殡宫事物的尚书左丞大人。担心这位好惹事的英王,再出什么意外的事。还特别从护送梓宫出殡的三千御林军中,抽调了一百骑兵保护这二位王爷。以免这位老兄乱跑,在搞出一些意外来。 之前这位王爷遇刺、重伤,牵连朝中多少人丢了乌纱帽?这位尚书左丞,可谓还是记忆犹新。对于这位王爷,可不敢有任何的大意。更何况,眼下这位王爷身边,还有永王这位同样好惹事的王爷。两个惹事精一样的王爷,如何让这位尚书左丞放心? 派出的一百骑兵,与其说是保护这二位王爷,还不如说是看着这二位王爷别惹事。只要这二位王爷,路上别惹出什么意外,消停到返回京兆府,自己也就可以交差了。想来有一百骑兵保护,估计也没有那个不开眼的毛贼,敢主动上来惹这二位吧。 对于这位尚书左丞的心思,黄琼和永王两个人都没有去理会。骑在马上的两个人,一路上看着两面的风景,一面信口而谈。虽说巩义到洛阳一路,风景远不如南面的中岳嵩山壮观,但也不算是没有风景可看。 至于永王,虽说对这条熟悉得不能在熟悉的道路,感觉到实在有些无聊。但他也知道,自己这个九弟自出生以后,便一直坐着紧闭。十八年,永王都不知道,自己这个九弟是怎么熬出来的。 一想想整天对着四面墙,什么都做不了的日子,永王估计要是换了自己,估计不发疯才怪。而好不容易等到出宫,老爷子又搞出了那么一手。他的整个府中,不是老爷子的人便是太子的人。 别说本就身份有些特殊的这个九弟,便是无论换了谁,都得老实的在府中继续坐井观天的日子,生怕引起自己父亲和兄长的猜忌。老爷子倒还好一些,毕竟是亲爹。可太子却是眼睛里面,揉不得一点沙子的主。看你不对,怎么搞死你都不知道。 前些日子,赵王、嘉王以及丰城郡王的死,永王虽说不知道内情,但也知道自己这三位兄弟绝对不是正常死亡。即便是赵王病的时日,比那位大行皇后还长。可对于自己这位在黄琼出宫之前,诸兄弟中唯一交好的赵王,究竟是不是病死的,永王还是看的很清楚。 尽管不知道究竟是谁做的手脚,但这位永王一向认为太子应该是首选之人。所以,对于黄琼之前在自己府中,老实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原因,永王不是一般的了解。可要是让他去过那种生活,永王感觉到自己就算憋也憋疯了。 骑在马上,看着身边的黄琼,永王也不禁摇头自己这位兄弟,也真的够命运多舛的了。好不容易出一次门,只是去京城近郊,还遇到了人刺杀。不仅自己身负重伤,还折损了身边唯一可信的人。 这次跟随为大行皇后送殡的队伍来巩义,估计是他自降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京兆府外的风景吧。自己虽说疲惫了一些,可好赖也算这个家伙,眼下唯一的好兄弟。既然他有这个闲心,自己这次也就舍命陪君子吧。 虽说永王决定舍命陪君子,可这么一路上就这么走着,也一向不是他的风格。待所有送殡人之中,仅有的两个骑马的人,等到与后边那些行动迟缓的轿子和马车,渐渐拉来距离之后。永王才没话找话凑到黄琼身边道:“我说兄弟,这几日我才见到静妃几面。” “好家伙,这气场,实在是太那啥了。别说我这个不成材的哥哥,刚一见面的时连大气都不敢出。便是太子与蜀王,要不是强撑着,估计站都站不住了。再看看那些经历过当年之事的大臣,那个不是被吓的跪倒在哪儿?” “那气场,即便是大行皇后都远不如。咱哥俩说句良心话,大行皇后跟静妃一比,都成了一个满身小家子气,唯唯诺诺的嫔妃了。至于那位德妃,更成了一个地道的泼妇。真不知道,这些年你小子是怎么在静妃手中熬出来的。” “静妃一看便是要求极高,做事要么不做,要做便一定要做到最好的那种人。在这种母亲手中,你小子这些年的日子,恐怕不好过吧。你那个外表看似圆滑,实则性格极强的性格,也静妃一手教出来的吧。现在想想,真不知道你有静妃这样一个母亲,究竟是福还是祸。” 第一百七十四章磨练即磨难 永王这个家伙,平日里面虽说多少没正调一些,但看待某些东西的这个眼光还是挺准的。这番话,甚至可以说一语中的。这些年,黄琼在这一世的母亲手中,岂止是不好过那么简单。甚至可以说用度日如年,来形容都一点不过分。 想想一个人,从三岁开始便全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十二个时辰之中,除了吃饭和睡觉之外,全年无休的在学习、练武。甚至到了后来,每天睡一个囫囵觉都是一种奢望。无论是盛夏酷暑,还是腊月寒冬,每天半夜里面都要爬起来练功。 夏练三伏、冬练三九,黄琼可谓是一点都没有耽误。无论是寒冬酷暑,还是暴雨雷鸣,到了练功的日子,母亲向来不是看天气的。到了出宫练功的日子,哪怕是外面下刀片,该出去一样得出去。 即便是不出宫练功的日子里,每天睡觉的时候也要调息。呼吸的频率稍微差了一点,一戒尺就打了过来。什么时候调整过来,什么时候不再出错,才能在继续入睡。不管头一天是几时休息的,早上起床读书的日子永远都不会变。 从自己“三岁”那年来到这个时代,一直到自己出宫就府整整十五年。有时候黄琼,自己都不知道这些年,究竟是怎么撑下来的。不过虽说这十五年的日子,几乎是不堪回首。可黄琼到现在依旧认为,玉不琢不成器这句话,永远都不是过时的。 只是心中这么想的,可在永王面前黄琼却没有半点的表露,只是淡淡的道:“我从三岁开始束发读书,每天从卯时起床读书,一直到子时才可以休息。诸子百家无一不读,琴棋书画无一不学。我虽是独子,但母亲在学业上,一向是要求严厉。” “字写错了,虽说不会罚饭,可也得照抄百余遍。书读错了一个字,一板子便是打过来。三岁束发开始读书和修习明算,当年便学完千字文、大字描红。五岁开始读《论语》、《诗经》,学习音律,七岁的时候开始学围棋、泼墨山水,读《中庸》、《大学》。” “反正这么说吧,诸子百家的书,我十岁之前便已经读完。明算一科,也是十岁之前都修完。其实刚开始也觉得苦,想想一个三岁的孩子,手腕还没有长成,便要端坐练字,你说辛苦不辛苦?” “后来想想反正在宫中连个玩伴都没有,每天除了读书也不知道自己做什么,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那时候在听雪轩一个人,想看看外面都没有机会。想要知道什么,便只能向书中去寻找。没有这些书,我估计现在连牛马都不认识。” 当然,黄琼不可能与永王说实话。他在听雪轩的时候,其实每天的日子过得比这个还苦的多。读书对黄琼来说,其实不是一个真正负担。至于明算,对于他来说更是不值一提。好赖他前世也是正经一本毕业生,数学从小学开始也学了十多年。 围棋这种高雅的玩意,开始学的时候感觉很无聊。真学进去之后,到也感觉到妙趣横生。偶有闲暇的时候,与母亲对弈一局也算是一种消遣。真正的负担,是后来的每天习武生涯,那才是真正的难熬。 而在经历过那次遇刺之后,黄琼才真正懂得了陈瑶那句你母亲,这是在教给你最后保命本事话的真正含义。若是没有母亲这十余年来,苦心的教导,自己那天很难逃过一劫的。想到这里,黄琼才明白母亲看得远比自己长远的多。 哪怕是她这么多年,几乎没有出过听雪轩一步。但考虑问题,以及看待事物的眼光,却依旧不是大多数人能够相比的。只是这些东西,自己无论如何是不能往外说的,即便对方是永王也是一样的。 黄琼说的虽然轻描淡写了一些,可永王听得依旧不由的咋舌不已。自己这个九弟,从三岁便开始束发读书,每天卯时开始读书,直到子时才能休息。还诸子百家无一不读,琴棋书画无一不学。别说身临其境,便是听起来就够吓人的了。 都说自己那位皇帝老子管教严格,可皇子读书也不过是辰时开始,到酉时便结束。那些师傅尽管是老爷子精挑细选的,可毕竟面对这帮祖宗,一般人也不会要求太严格。再说除了太子,这些皇子就藩之后,等闲连藩地周边一百里都不许出。 除了每天混吃等死,唯一还有点用的事情,便是尽可能多的为皇家开枝散叶。书读的再多,哪怕一个个的都满腹经纶,也是屁用都没有。反正也不能指望他们,自己出去考一个状元回来,给皇家光宗耀祖。 更何况书读太多,人容易生出一些不好的心思。所以,那些师傅虽说都是翰林或是学士出身,可在教导上除了少数死心眼的之外,一般的也不会太严格。只要能糊弄过皇帝的考核,也就基本上差不多了。 再说这帮活祖宗,也实在有些不好管。你管的太严厉了,到自己母妃那里哭诉一顿,倒霉的还不是自己这个师傅。管的太松了吧,皇帝还是不愿意的。这轻重尺度,也的确是难以有些掌握。大部分的师傅别说打了,便是连骂都不敢骂一句。 在读的书上,也都是皇帝亲自挑选的。诸子百家之中,墨子和荀子的书基本上不读的。除了儒家经典之外,便是皇帝极其崇尚的韩非子的书。至于诗词歌赋虽说也读,但《诗经》一书,皇帝是不允许教授的。 除了读书之外的六艺之中其他各种,除了骑射以皇帝不能忘了祖宗创业之艰难为由之外,其余的那基本上就是随缘了。其实便是骑射,皇帝也只要求皇子们会骑马。至于会不会射箭,皇帝也没有什么要求。 皇帝不强求,不想没事找事的师傅们也乐得清闲。而本朝这些皇子之中,明显对吃喝玩乐喜欢的更多。对于什么琴棋书画一类的杂艺,除了八皇子沈王还有些兴趣之外,其余的皇子没有一个人热衷的。 虽说要求有点低,可对于大齐历代先帝的教子方式来说,永王与黄琼的这位皇帝老子已经很不错。本朝太祖虽说秀才出身,但对于诸子的教育其实并不放在心上。即便定鼎关中后,对诸皇子的教育也是三心二意。想起来便找个师傅教几天,想不起来便自由发展。 祖宗都这个德性,后世的皇帝可想而知。除了太宗对诸子教导还算严格之外,其余皇帝丢皇子教导大多数都是放飞自我。历代皇子之中虽说不识字的没有,可连一本《千字文》都读不下来的也大有人在。 黄琼的那位皇帝老子当年读书晚,倒也不完全是世宗皇帝真的把他给忘了。原本生性就不喜欢读书世宗皇帝,自己书就读了一个七零八落。虽说皇子五岁束发读书是祖制,可黄琼的这位皇祖父,对自己那些皇子的教育根本就不上心。 尽管也按照祖制选择几位翰林学士,作为自己皇子的师傅,设立了宫学,可这宫学开的时断时续的。若是那位师傅辞职或是告老还乡,下一位师傅什么时候能选出来,得看这位世宗皇帝的心情,或是说啥时候能想起来。 最长的一段空白期,曾经长达整整五年。也就是说那些在京的皇子,五年的时间没有师傅传道授业。黄琼那位皇帝老子就学的年龄,正是宫学放鸽子的时候。宫学之中连教授的师傅都没有,他便是想学上哪儿去学去? 不过,老爷子能有今天的才能,终归还是自己要强,在得到就学的机会后,开始拼命的读书。无论其他兄弟再怎么讥笑,也没有放下手中的书本。虽说受制于天分和师傅的能力,琴棋书画等杂艺基本不精通。但那一手字和学识,在世宗诸皇子之中绝对是状元。 到了黄琼父皇这里,虽说教育严格了许多。但这些皇子毕竟不是太子,将来也没有皇位需要他们去继承。别说参赞政务,便是看折子的权利都没有。在这种情况之下,皇帝约束这些皇子读书,更多的是想要让他们有一个良好的品行罢了。 再多,恐怕也是担心这群无法无天的主,出去干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丢了他皇家的颜面而已。皇帝本身出发点就不对,无论那些身为师傅的大学士,又如何会真的用心去教?每天教授的课程虽说不敢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可也主要是应付皇帝考核为主。 再加上诸皇子陆续长大,开始读书的时候,老爷子也已经读过了那段最紧张的时日。大部分的皇子,不仅没有受过老爷子当年那样的屈辱,更没有尝试过那种朝不保夕的生活。除了少数嗜文之人外,读书对于他们中的大多数来说,不过是一种极其无聊的事情而已。 虽然在皇帝的严令之下,不敢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可这课堂上师傅说什么,以这位永王为代表,基本上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对于他们来说,反正又不用自己去考进士,书读不读是无所谓的。 所以,这才有了永王听到黄琼,在听雪轩这些年每日读书生活,下巴差一点给吓掉。这在其余皇子之间,几乎是不可想象的。如果永王知道黄琼这些年全部的生活,恐怕就不是单单只吓掉下巴了。 对于永王的诧异,黄琼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下去。对于黄琼来说,那段时日的确难熬,但却也是一种异样的磨练。自己前世时那些小毛病,在母亲的磨练之下,几乎都已经彻底的改掉。 原来性格之中多少有些软弱的缺点,也在母亲的教导之下彻底得到了改正。这十五年来,与这一世的母亲学到了许多自己前世,根本就不曾学到的东西,这对于自己来说才是最重要的。磨难,更多的时候也是另外一种磨练。更何况,黄琼根本不认为那是磨难。 第一百七十五章 门清的永王 只是这位潇洒惯了的永王,对待某些东西的想法,或是说他心里想的东西,并不是他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潇洒和放荡不羁。对黄琼以往的经历,看法却与黄琼并无不同。黄琼说完自己的事情,这位永王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 用有些嫉妒的眼神,打量了好大一会黄琼,才感慨的道:“老九,其实那段时日也许是难熬了一些,可是只要坚持下来,我想以你母亲之才能,你小子其实得到的更多。说句不中听的,你七哥我现在多少有些嫉妒你。” “你出宫以来发生这么多事,有些事情你小子能做得到,可你七哥我却做不到。你小子能想得到,你七哥我却想不到。你小子的眼光,远比你七哥我长远的多。很多东西,你能看得到,我却是看不到。别看你七哥看起来像是果断的人,其实杀伐果断上我不如甚远。” “也许,这就是自幼教养上的差距。那天见到静妃之后,这几天我偶尔也在想,若是我当年也能得静妃教导,还会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别的我不敢说,至少酒、色这两点上,我恐怕是绝对不敢沾惹的。” “不是书上都说,人之初、性本善吗?若是我的母妃,能有静妃一半之能,你七哥我今天的成就,恐怕就不会在你之下。我母妃哪都好,就是为人太过于老实。自幼又被我那个老学究一样的外祖父,给教导三从四德。” “没有我之前,一切以老爷子为天。有了我之后,又一切以我为重。虽说没像德妃那样娇惯宋王,可等闲也是不肯说一句重话的。老爷子倒也不是不管,可咱们这位整日忙于政务的父皇,没有多少精力管不说,又总管不到正地方。” “原来还以为这样没人管着,无拘无束的更舒服。回到府中,自己愿意做什么便做什么。可从你小子身上,我现在明白一个道理。有时候对子女的教育,一味的宽纵才是害。严厉一些,反倒未必是坏事。” 永王的这番话说出来,黄琼不由的有些一愣。自己这个七哥外粗内细,根本就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荒唐的这一点,黄琼看的是很明白的。但黄琼却从来想到过,自己这个七哥眼光看的居然如此长远。 不过对于这个家伙的感慨,黄琼却是摇了摇头。自己这个七哥只记得人之初、性本善这句话,却忘了另外一句三岁看到老的话。自己这个七哥,自己也看出来了。即便是父母对他在严厉,恐怕也非读书的料。而且还是那种越严厉管教,越是逆反的货。 否则,就算在没有管教,也不会走到今天堕落到如此的地步。这一点,看出来的恐怕不仅只有自己,以自己那位皇帝老子精明的眼光,未必就看不出来。要不然,也不会给他找了那么一个强悍的岳家,以及性格也应该多少有些强势的未婚妻。 皇子怕老婆,成了气管炎虽说多少有些丢天家的脸面。可对自己这位外表看着粗俗不堪,实则心细之处绝非常人可以相比,而且胆子也绝对不小的七哥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有那么一位强势的老婆管着,自己这个七哥应该不会惹出什么大的祸事来。 否则,以自己这位七哥的性子。一旦卷入皇位之争去,指不定干出什么天大的事来。这位七哥人精明归精明,但有一点却很不可取。那就是此人有时候太过于冲动了,心思大部分时间内也过于粗疏。 为人精明,但很多时候往往精明不到点子上。找一个人把他管起来,老爷子这么做实则在变相的保护他。现在想起来,皇帝对自己的这些儿子,性格倒是看得不是一般的透彻。恐怕自己那位皇帝老子,对这个永王的担心,还在其他的皇子之上。 倒不是说皇帝担心,这个七儿子被人鼓动造反。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看起来表面上荒唐不堪,实则做什么事情都是心里有数的。至少在手段上,他没有那么的毒辣,也没有那么的心狠。 杀父弑兄的事情,是绝对做不出来的。恐怕更担心的是,自己这个儿子也会像其他人一样,卷入某些他本不应该卷入的事情中去。所以,才给他找了一个性格强势的未婚妻。想必在定亲之前,皇帝对自己未来的那位七嫂,已经了解一个底掉吧。 只是皇帝的这番苦心,也不知道自己这位七哥,能不能真正的领悟到,黄琼倒是不得而知了。但黄琼相信,以自己这位外粗内细七哥心中的精明,他未必就真的看不透。性子粗疏归粗疏,但与精明不精明是完全两码回事。 不过对于自己这位七哥后面的那番话,黄琼却是调笑了一番道:“七哥,现在也不晚。如果你真的能耐下性子来,小弟可以去恳求母亲,今后七哥的学业由她来负责。或是说,七哥可以认小弟子母为母妃。父皇连寿阳公主都交给母亲了,想必再多一个应该不会介意。” 黄琼这么一说,想起那天在大行皇后灵堂上,第一次见到黄琼母亲时,感受到的那种无形中莫名的压力。在想起黄琼之前说的自己读书生涯中,被自己母亲管教的那个惨。永王却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哆嗦。 连忙道:“老九,你七哥年纪大了,现在已经不适合在读书了,更不适合被人揍了。你的好意七哥心领了,但此事还是算了吧。静妃那个气场,你七哥我是万万享受不了的。你可千万别向老爷子,还有你的母妃去提。 “你七哥我现在的日子,过的还算不错。又没有那个争储的野心,书读不读没有什么必要了。再说,你七哥我的母妃,虽说在老爷子那里不是怎么受宠,可她老人家还活的身体康健,你七哥我也没有必要去认静妃为母。” “你七哥我不管在怎么不成气候,可也知道什么是孝道。我可不想母妃都这么年纪了,还给她添什么堵。你七哥没有什么野心,更不想去争储。我现在的目标,就是吃好、玩好,外加把京娘追到手。等到年纪到了,便夹起行李卷滚蛋,离开京城这个是非窝。” 说到这里,永王想起来寿阳公主,如今被黄琼母亲抱养一事,却是长长的叹息了一口气道:“说到寿阳,我现在最佩服的是老爷子的决定。寿阳公主交给静妃,也许是咱们那位父皇,至少在咱们这些儿子、女儿事情上,做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若是交给其他的嫔妃抚养,恐怕咱们这位妹妹,能够平安长大便是谢天谢地了。眼下皇后大行,宫中的另外一个野心很大的主子,正眼巴巴的盯着空出来的中宫之位。这些年,你七哥虽说不问宫中之事,可你七哥的耳朵没聋、眼睛也没有瞎。” “有些事情,虽说没有亲眼见到过,可是听说还是听说过的。我可听说这位主,一向自持身份高贵。自认为出身名门大户的她,一直都看不起不过是六品官员门户出身的中宫。虽说是老爷子登基之后,才被作为摆设选入后宫的。” “但人家自进宫,便是奔着皇后之位去的。只不过,当年这事做主的是淮阳郡王,即便中宫被废也轮不到她而已。而当年静妃被废,人家可是一心以为后位是她的。在中宫被复位后,这人嘴上不说,可是心中恨得咬牙切齿。” “这些年,几乎无时不刻不眼盯着皇后之位不放。明面上不敢做什么,可私下里面小动作却不是一般的多,暗中没少给中宫下绊子。而自中宫病重,她权掌六宫事后可是活跃的很。很是这些年,所谓受的委屈一朝散发出来了。” “眼下中宫大行,寿阳无论交给其他那位嫔妃抚养,恐怕最后都是要落在她的手中。以她那点心胸,寿阳估计没有什么好日子要过的。搞不好,她这些年自认受的气,都会撒到年幼的寿阳头上。” “这些年,宫中那些没娘的孩子,可是受了她不少的气。纪王和赵王、申王几个人,母妃去世的早。这些年,没有少受他的气。尤其是纪王,要不是大行皇后护着,早就被她给折磨死了。纪王养成如今这种性格,原因有一半是出在她身上。” “中宫所出的几个儿子,虽说大部分都是混蛋。可咱们这位幼妹,却是实打实的招人怜爱。便是你七哥我从来不喜欢小孩子,每次进宫也都要给她带点好东西。现在皇后大行,你七哥我只希望她能平安的长大。” “恐怕老爷子也正是看明白这一点,才顺从静妃的意思,将寿阳交给静妃抚养。也许在老爷子看来,也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大行皇后留下的这个**,平平安安的长大。咱们这位父皇别看从来不管后宫事,实则他看的比谁都门清。” 永王说到这里,突然转过头看着路两侧的农田中,正忙着收割庄稼的农夫,沉默了一下,才又道:“这几年,我母妃在她那里究竟受了多少气,我这个做儿子都不知道有多少。几次,若不是母妃拦着,我都要找她去拼命。” “只是你七哥这个人,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可当时母妃拼了命拦着我时候,流下的眼泪我不能不在乎。别人可以嘲笑你七哥我贪酒好色,别人也可以嘲笑我放荡不羁。但那一次我才知道,我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但母妃的眼泪是我最致命的东西。” “老九,你也要有些心理准备。那个女人,虽说大的本事没有,可上不得台面上的小手段,却是比比皆是。前些日子,静妃扫了她的风头,你要担心她私下给静妃找麻烦。此人生性心胸狭窄、瑕疵必报,手段阴损的很。那个娘们那点小伎俩,我太清楚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意外 永王这番话指的是谁,黄琼自然是清楚的。虽说永王口中的那段往事并不清楚,但对于永王的这个看法,黄琼却是默默的点了点头。寿阳若是真的落到她的手中,就算过的不至于生不如死,恐怕也不会好到那里去。 一想起那个可爱的小丫头受罪,黄琼心中也不禁有些不忍。只是现在由母亲抚养,自己这个幼妹会不会过上自己幼年时的生活,黄琼倒也不敢肯定。至少母亲的心思,他自认是猜不透的。 不过想来以母亲的性格,读书肯定会教的,但学武就未必了。只要不学武,想来寿阳也不会过什么苦日子的。想到这里,黄琼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说七哥,你今儿到底是怎么了,感慨如此之多,几乎变得不似你一样。” 黄琼的疑问,永王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道:“还不是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先是你小子遇刺,然后老爷子对朝局,来了一个大清洗。接下来,又是连丧了三个兄弟,到现在皇后殡天。” “这么多事,几乎是一件接着一件,你七哥我在不长进点,那天重蹈了别人的覆辙都不知道。不是有那句话吗?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不鉴之,亦复使后人复哀后人。有些事情看多了,便是傻子也看明白了。” 看着不远处的群山,永王突然收住了笑容,幽幽的道:“皇后大行,二哥和三哥的封地近在咫尺,却都没有回来。老爷子那里究竟怎么想的,我们谁也猜不出来。但我有一种感觉,这下恐怕要出大事了。你我都早做些准备才好,别到时候被搞得措手不及。” “虽说这种感觉早就有了,可真到这一天来临的时候,你七哥我还是有些难过。都是亲兄弟,砸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怎么就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短短半个月,三个兄弟接连就这么去了。都是亲兄弟,有人怎么就能下得去这个手?” 感慨了一番后,永王突然转头看了看黄琼后道:“九弟,你现在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如果还能坚持住,陪你七哥我纵马一番。这段时日过的实在太过于压抑,不找个方式发出来,我担心我会把自己给逼疯了。” 说罢,也不管黄琼答应与否一带马缰,照着自己坐骑就是一鞭子。他身下的那匹黄骠马吃疼后,一纵身直接跃了出去。见到这个家伙突然发了疯,黄琼又那里会让他一个人就这么纵马狂奔。无奈之下,也只能纵马跟了上去。 这次出来,是给大行皇后送殡来的,不是来炫耀的。所以黄琼在出发之前,没有携带那匹汗血宝马,只携带那匹青海骢。而永王虽说不善相马,可生性喜欢游猎的他,府中的马自然也不差。这次他的坐骑,也是党项一位进京朝贡的族长,送给他的一匹最好党项马。 二人虽说是步行跟着送殡的队伍,各自府中都派了人携带坐骑跟在队伍后边。虽说步行送殡是祖制,没有人敢违反。可府中的人,又哪敢让自己主子在步行回来?只不过黄琼府中的人只带了马匹,熟知自己主子没定性的永王府来人,还带了一辆马车而已。 不过他们两个人的坐骑,虽说不是自己府中最好的。也不是身后跟随的那一百骑兵,身下普通的战马可以相比的。两个人坐骑这一撒开欢跑,身后那一百骑兵很快被甩到了后面。哪怕是带队的武官担心这二位路上,再出什么事情一个劲的催促。 可马匹上的差距,让这些骑兵被越甩越远。而前边的永王,则根本就没有理会身后的骑兵,有没有跟上来,只是一个劲的纵马狂奔。落后他一个马身出发的黄琼,生怕他出什么意外,也只能死死的咬着他。 不过黄琼虽说眼下学会了骑马,可因为骑马的机会并不多,骑术也只不过是普通而已,绝非喜好游猎的永王可以相比的。还是第一次如此纵马狂奔的黄琼,一直控制着身下的马匹速度,以免自己被甩出去。 再加上生怕撞到什么人,黄琼也不敢像永王那样全力放马驰骋。所以,尽管自己身下的坐骑要好于永王那匹党项马。但黄琼却依旧落在永王身后。好在这条路上,因为大行皇后的梓宫要经过,闲杂的百姓早已经回避三舍。 否则,按照两个人这个狂奔非撞到人不可。不过在经过初步适应之后,黄琼虽说被颠簸的有些难受,可也不得不承认,这种放马狂奔的感觉的确很舒服。至少让胸中自陈瑶去世后,一直积累的一些郁气,散发出去不少。 只是在经过一个通往京城毕竟之地的三岔路口时,永王却没有向着返回京兆府那条路笔直跑下去,而是转到了左边的那条路上。看着这个家伙跑的方向是直奔着嵩山去的,黄琼却是很有些意外。难道这个家伙,是准备趁着难得的出京机会,在外面逛荡一圈在回去? 虽说不知道永王这是要去哪儿,可黄琼也只能咬着牙跟上。两个人这么一跑偏,等到后边骑兵追到三岔路口时,却是压根没有想到这二位没有走寻常路。还在笔直的向着京兆府那条路,一路狂追下去。结果,两方却是越走越远。 而前边无论是永王,还是黄琼都没有想到,自己与身后的护卫跑散了,还在一个劲的纵马向前狂奔。如果他们跑原本的那条布满御林军的路,就这么一路跑下去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可这二位却偏偏跑离了预定路线,这就很容易出事了。 就在两人两马一顿狂奔,马匹已经跑的大汗淋漓,永王正准备收住缰绳休息一下的时候。一个突然从路边窜出来的孩子,让永王不由的一惊。只是这个时候,哪怕无论在使劲勒住马缰已经来不及了。 别说没有安装任何刹车系统,正在全力奔跑的马匹了。就是黄琼前世,那些装了什么ABS防抱死,什么最先进刹车技术的汽车。在超速行驶之下,即便踩下刹车之后也不是立马就能刹住的。也要经过一段惯性前行才能最终停下。 更何况,现在的马身上连刹车都没有,又岂是想刹便能刹住的?就在他那匹党项良马,被他硬给拽得直立起身来。高高扬起的硕大马蹄,眼看着要踏上那个貌似被吓傻,已经不知道要躲避的孩子身上时候。 一个同样突然出现的道姑,一掌直接打在永王坐骑的身上,将永王坐下这匹直立而起的党项马,硬生生给打偏了稍许,将马蹄子几乎已经挨到脑袋上的这个孩子,硬生生的给抢了出来。只是孩子虽说抢了出来,但为了躲开又落下的马蹄,这个道姑也被搞的很狼狈。 而永王也借着这个机会,勉强的将自己身下坐骑给勒住。只是永王虽说在心中大叫侥幸,但对面的人却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他。那个道姑将怀中抢出来的孩子放在路边后,柳眉倒树的怒道:“你这个人怎么一回事,在这官道上如此纵马狂奔,难道你就不怕伤到人吗?” 因为差一点撞到人,尤其是这个人还是一个孩子,而心生歉意的永王,原本还想着补偿一下这个道姑和那个孩子。但听到这个年轻的道姑这句质问后,那副顺毛驴的脾气又上来了:“这大路就在这里通着,又没有说是谁家的,我怎么就不能跑马?” “我又不知道,这里会冒出一个人来。你谁啊,不找个道观去烧你的香、拜你的神,跑到这里多管什么闲事?管天管地,还管起来在官道上跑不跑马的事情来了。这管道,不就是给人跑的吗?要不然,修这管道作甚?再说,要是真的撞坏了,爷也不是赔不起。” 永王这句话一开口,黄琼便知道要坏。这个道姑看起来年轻,但身手却很是不一般。一匹正在快速奔驰的马匹,在加上马背上的一个人,足足上千斤的分量,被她就那么一掌硬生生的给打偏了。这种人,又岂是自己这位七哥能够对付得了的。 若是服个软、道个歉,自然不会有什么事。可自己这位七哥,偏偏就是一副顺毛驴的脾气。那股劲上来,谁的面子也不给。那个道姑看起来,脾气也不像是很好的样子。这两个人要是掐上了,那里会有自己这位七哥的好果子吃? 只是黄琼刚想出言好劝一下,却没有想到已经晚了。永王的话音刚落,那个道姑貌似根本就不想与他,在这件事情上做什么无畏的争吵。直接一个纵身而起,还没有等永王反应过来,一个连环踢已经踢了过来。 饶是喜好游猎的永王身手也算不错,可他那点身手又岂是人家的对手。连第一脚都没有躲过去,就被从马上给踢飞了起来。见到那个道姑的出脚速度和力度,黄琼心里面当时一惊。当初与陈瑶遇刺的一幕,迅速在脑海之中蔓延开来。 这个人不对,一般的人即便是言语不和,可也不会上来便下如此杀手。尤其是自己二人,无论是身下的坐骑,还是身上的衣服,都不是普通人可以相比的。这个人上来便下如此痛手,明显是心有预谋。 按照她这一脚的力度,自己这位七哥落地。死倒是未必,但一个筋断骨折却是逃不掉的。吸取了前次教训的黄琼,这次也顾不得之前一直在永王面前的掩饰了。左脚在马背上一点,腾身而起一把将被踢飞在半空的永王给接住。 落地后,放下被吓呆了的永王,黄琼一边全力戒备,一边看着那个道姑皱了皱眉头道:“这位道长,是不是有些出手过重了?就算我这位兄弟有错在先,可你也不至于下这么重的手吧。难道你习武之前,你的师傅没有告诫过你,不许对不懂武功之人出重手吗?” 第一百七十七章 永王故人 黄琼的突然出现,以及利落的身手,这个道姑皱了皱小巧好看的眉毛,脸上的蒙面纱巾无风自动:“登徒子,人人皆可教训,谁还管他会不会武?听你的语气,你和他还是兄弟。难道你还有你的兄弟,不顾行人安危纵马狂奔,就不该被教训吗?” “看来,你与他都是一丘之貉。既然你也是习武之人,那么咱们今天便比试一下,看看本道有没有教训他的资格。”这丫头虽说这说话的声音,犹如黄鹂一样格外的清脆好听。可这行事,却是多少有些蛮不讲理。 话音落下也不给黄琼分辨的机会,一掌直接便劈了过来。见到这个丫头劈过来的这一掌,隐隐带着掌风。黄琼马上便明白,自己今儿这是遇到了硬茬子了。这个丫头虽说年轻,可这身上的功夫绝对不比自己差太多。至少这内力,还在陈瑶之上。 想到这里,黄琼也顾不得其他的了,连忙展开母亲传授的掌法凝神应对。只是黄琼一边全力应对这个身手极高道姑的掌法,一边还要耳听四方,以免还有其他的人,或是说更多的刺客出现。 两个人在这里,你来我往的拳脚相加,打的是一个不亦乐乎。好在这条官道上比较僻静,来往的人比较少,两个人的这番比试才没有吓到太多的人。不过虽说没有吓到旁人,可被黄琼救下来后,眼下突然成了局外人的永王,则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个人较量。 让这位永王大惑不解的不是这个道姑,究竟是那里冒出来的。而是自己这个九弟,不就是一名书生吗?怎么会有如此高的身手。自己府中的那些侍卫,与自己这位九弟一比,简直成了一群耍杂耍的了。 虽说不习武,可不仅身边有侍卫,而且生性也喜欢与习武之人接触的永王,对武学并非是一无所知。尽管还不知道,黄琼的身手究竟有多高。可在此时的永王眼中,自己这个九弟原有的印象,早已经被彻底的推翻。 永王在这边莫名其妙外家目瞪口呆,但黄琼却没有理会他在想着什么。还不知道这个道姑,究竟是什么一个身份。尤其是这个道姑,虽说武功还远不到一流高手境界,但此人的轻功却绝对一流的情况之下。 担心这个道姑会有更多同党出现的黄琼,在久战不下之后,也顾不得面前的这个人是一个女孩子。打出的掌法,一掌比一掌要有力。掌风将此女身上的道袍,以及两人身边的杂草,都震的呼呼直响。 而那个之前还有些大意的道姑,在发现眼前这个人身手,居然远在自己之上,也收起了刚刚的小瞧之心,也全力的应对。虽然不敢与黄琼正面硬抗,但却展开轻功与黄琼游斗起来。两个人身影越打越快,甚至快到一边观战的永王。在心惊肉跳之余,还有些应接不暇。 前次遇刺虽说几乎丧命,但也算是得到实战磨练的黄琼,越打信心越足。掌法配合着下身不断踢出的连环腿,越打越有力。尽管对面的对手,掌法之中虚虚实实,让人多少有些摸不到头脑。 但黄琼干脆不理会此人掌法中,那一招是虚、那一招是实。利用自己内功超过此女的优势,干脆来了一个一力破千军。无论你多少虚招,我便是一招过去。而这一招只要挨上,即便不死也要筋断骨折。 而那个道姑,面对着黄琼的这种任你多路来,我只管一路去的直来直去打法。应对越来越吃力,脸上的蒙面纱巾,则早已经被黄琼的掌风震飞,露出一张明媚动人的小脸。身上的道袍,也渐渐被汗水打湿。 场上的两个人,此时动作已经一改之前越打越快,节奏渐渐的慢了下来。只不过已经牢牢占尽优势的黄琼,现在是越打越轻松。而那个道姑,则动作越来越有些凌乱,明显应对越来越吃力。只是凭着意志力,还在勉强的坚持着。 就在已经稳占上风的黄琼,一掌横切向那个道姑的肩膀,准备彻底的锁定胜局,结束这场打斗的时候。边上一直在观战,此时越看那个道姑越眼熟的永王,却突然指着那个道姑喊道:“咦,你这个凶道姑不是袁宝儿吗?” “靠,你这疯丫头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么多年没见,你居然还如此的凶悍。老九,你快住手,这是一场误会,你可千万别伤了这丫头。要不然,她到老爷子那里一哭诉,咱们俩都要倒霉的。” 听到永王的喊声,知道此事恐怕是有些误会的黄琼。不想伤及无辜的他,在内力已经无法收回的情况之下,连忙转化招式,将横切向此女肩膀的手掌,转向了另外一边。在硬生生将一颗碗口粗的大树拦腰劈断后,才顺势向后跃出几尺。 黄琼这一掌虽不能说用尽了全力,但也卯足了内力。若是永王喊声晚上片刻,这一掌只要此女挨上,恐怕半个肩膀都会被他的内力给震碎。见到黄琼随手便劈断了一颗碗口粗的大树,差一点没有把永王给吓的尿裤子。看着剩下的那半截树桩,半天都没有缓过气来。 而对面的那个道姑,在黄琼停住了手后。见到眼前那半截大树,也不禁有些后怕,也没有敢在上前。作为习武之人的她知道,若是这一掌实实在在的劈到自己身上,至少自己一边的肩膀恐怕便要废了。此人到底是谁,年纪轻轻怎么会有如此的功力? 黄琼那边收住手之后,神清气闲的负手而立。此刻气喘吁吁,知道自己功力不如人家的她,自然不会主动再上去主动挑衅。只有反应过来的永王,怪异的看了一眼黄琼之后,走到那个道姑面前,指了指自己鼻子道:“我说袁宝儿,这十多年没见,怎么就不认识你七哥了?” 那个道姑,听到永王提起自己的名字,有些疑惑的仔细看了看眼前的永王。好半天才道:“你难道就是皇帝伯伯家那个七癞子?这么多年没见,你怎么还是一点长进没有,还是如此的混蛋?还有,这个人是谁?” “别告诉我,这是你身边的侍卫。那些草包,没有这么大本事。即便是有,皇帝伯伯也不会舍得,派这样的人给你当侍卫的。你要是不跟我说实话,明天我就进宫告诉皇帝伯伯,你今天的事儿。看皇帝伯伯,不打烂你的那啥?” 一句七癞子,让十余年没见的两个人瞬间又熟悉了起来。只不过,被眼前的佳人提起自己当年,有些不太好听的绰号,外加这么明显的威胁,永王摸了摸鼻子多少有些尴尬。不过到底是脸皮极厚的人,面对人家的调侃,永王有些尴尬的哈哈一声,掩饰一下便算是过了。 回过身,拽着黄琼走到袁宝儿面前,苦笑道:“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个疯丫头是前任钦天监正袁志正袁大人的爱女,闺名袁薇宁,小名袁宝儿的袁大小姐。” “她们家祖传都是道士,这丫头自小又总爱装神弄鬼,没事穿着一身道袍到处骗吃骗喝。所以见到她一身道袍,你也不要有什么意外。她若是那天不穿道袍,你才需要担心一些。因为装淑女的时候,一般都是她搞鬼的时候。” 说罢,又指了指身边的黄琼道:“这是我的九弟黄琼,因为身份有些特殊,所以前些日子才出宫就府,现在被老爷子封为英王。之前你们没有见过,所以才有了这些误会。你这疯丫头,回来也不说一声不说,还上来就给你七哥这么大一个见面礼。” 对于这位袁薇宁袁大小姐,并不熟悉的黄琼,倒是无可无不可的拱了拱手,便算是见过礼了。不过他从永王那些多少有些夸张的介绍,而这位明显脾气同样不大好的袁大小姐,却没有任何的发飙,看得出来两个人的感情真的不错。 对面的那位袁大小姐,明显也看黄琼很是有些不顺眼的她。对于永王的介绍,也草草的行了一个道家单手礼,便算是打过招呼了。两个人之间的表现,永王有些大感无奈。只是知道两个人性格的永王,倒也很是明智的没有在劝。 而是转过头对着这位袁宝儿道:“我说你这个疯丫头,听说不是被你爹送回老家去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说提前打个招呼。好让京城中那些家伙,找地方躲一躲。你这招呼都不打一个便回来,这京城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倒霉了。” 听到永王称呼自己疯丫头,这位袁大小姐翻了翻白眼道:“我说七癞子,你是不是皮又痒痒了。告诉你,交情归交情,你在叫我疯丫头,别说急眼了我真揍你啊。我打不过他,难道我还打不过你吗?别忘了,那个熊玩意当年被我揍的直哭?” “得,要说斗嘴我还真斗不过你。不过当年被你揍得直哭的人不是我吧,好像是被你称为六混蛋的老六吧。放心,这次你回京城是见不到他了,他早在去年便已经就藩去了。”听到这个丫头提起当年多少有些丢人的往事,永王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听到永王口中的那个六混蛋就藩了,这个丫头虽说睁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可这口中说出的话却是很不着调的道:“咦,那个家伙就藩了。真是太可惜了,我这次回京城还打算在揍他几顿呢。这些年没见到,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变得更混账了。” 想起当年的事情,饶是永王这等脸皮厚的人,也不仅苦笑道:“你这张嘴,还是如此的阴损。就藩之后,是不是变得更混账了不知道。不过就藩之前,这个家伙那点习惯,倒是颇有些老而弥坚的架势。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什么时候回来的呢。”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天罡后人 对于永王的回答,这个丫头倒是无所谓的道:“他改不改的无所谓,正好有借口在揍他几顿。你们这群家伙里面,就属他和那个九草包最让人看不上。就藩了不要紧,不在京城那天堵上门去揍更爽。反正揍完他,他也不敢向皇帝伯伯告状。” “我这次不是要回京,是陪着师傅去嵩山中岳庙访友。这不是皇后驾崩了吗?庙里面应皇帝伯伯的要求,他们这几日在庙里设坛打醮。我在庙里待着无聊便跑下山来,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你这个家伙。” 说到这里,这个丫头看了看那边的负手而立,几乎不言语的黄琼道:“喂,七癞子,你喊他老九,难道他就是当年那个九草包?可我怎么看着不像啊。若是九草包当年有这本事,在加上他那个势利眼的娘,又那里轮到我去欺负他?” “不会十多年没见,那个家伙真的出息成这个样子。不可能啊,皇帝伯伯的儿子虽多,可那有一个练武之人?就他那身本事,便是连自幼习武的我都不是对手。那个家伙练武的时日,至少在十年以上,” “搞不好出娘胎,便开始练武了。你们那些兄弟中,要说吃喝嫖赌我倒是相信,可若说有这种能吃得了这个苦的人,我可绝对不信。皇帝伯伯的那些儿子中,也就你和十一哥,骑射上还有点水平。” 见到这个丫头明显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永王也只能解释道:“你说的那个九草包,还真的不是他。正像是你说的,那个家伙哪有这等本事。他是我们这些兄弟中真正排行第九的。他的封号是英王,你说的那个家伙封号是宋王。” “他的母妃身份比较特殊,是最近才出宫就府的,所以你才不认识。总之这事有些复杂,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这样,要不你跟我回京,去问问袁大人便知道了。当年之事,袁大人作为钦天监正可是门清的很。” 听到永王让自己与他回京,这个丫头脑袋摇晃的跟拨浪鼓一样:“你少跟我在这里故作神秘,那个家伙的事情,我不回京一样能查的清楚。别忘了,我爹是做什么的。他那些本事,我虽说没学全,可也不差他太多。” “我才不跟你回去。回去干嘛?我娘整天不是要让我嫁人,便是又逼着我学什么女红。我爹虽说不怎么管我,可在这事上估计还是要听我娘的。回京后肯定无聊透顶,哪有在外边自在。告诉你,回京之后不许跟我爹娘说见过我,否则我打断你那两条狗腿。” “对了,我说七癞子,听说你要大婚了?你可别忘了,你那位未婚妻可是我从小的手帕交。虽说这嘴巴长在你自己脸上,你要是回京后胡说什么我管不到,但这后果你自己掂对着办。到时候,别说我帮理不帮亲。” 威胁了永王一番之后,也许是担心永王与黄琼联手,真的强把她带回京城去。这个丫头口中,发出一声嘹亮的哨音。而随着她这一声哨音,竟从路旁边的树林里面跑出一头个头不小的青驴来。见到自己的主人,这头明显很通人气的青驴,还亲热的在主人身上蹭了蹭。 拍了拍自己坐骑伸过来的脑袋后,这个丫头翻身上了这头青驴,也没有理会黄琼二人。一带缰绳,竟然自顾自的跑了。不过在临走之前,回身屈指一弹,一枚锃亮的东西直奔黄琼面容而去。然后对着黄琼喊道:“今儿没有打过瘾,下回有机会我还会找你比试的。” 不待黄琼回答她,一人一驴已经一转眼跑的无影无踪。对于这个丫头弹过来的东西,黄琼轻轻接住后才发现,原来是一枚打磨得异常光亮的道家占卜用的汉五铢钱。看着掌心中这枚五铢钱,黄琼微微一笑却是没有说什么。 这个丫头,突然的出现,又急匆匆的离开。像是一阵风一样,短时间之内便消失的无影无踪。除了被二人震得东倒西歪外的草丛,以及被黄琼劈倒的那颗树,留下的半截树桩之外,现场便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如果说有,也只有永王脸上,被这丫头那腾空一脚,踢出来的一块乌青。看着永王脸上的乌青,黄琼也只能无语。别人是打人不打脸,这个丫头却好像是专门打人偏打脸一样。永王脸上这块乌青,没有几天是好不了的。 而那边的永王,见到这个丫头说走便走,却是多少有些失落。这个丫头背影已经消失良久,才转过头。不过看着身后的黄琼,却是又苦笑道:“我说老九,你小子真的是,真的是沉得住气。你让我说什么好,我真不知道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说到这里,永王指了指路边上,被黄琼劈断的那颗碗口粗的树,语气之中有些苦涩的道:“难道你七哥我,真的就如此不让你信任?是不是要等到你小子,方才那一掌落到你七哥身上,你才会告诉我这些事?” “我说你怎么对太子派去的,那些明摆着监视你的侍卫,并不是怎么太在乎。恐怕,那些侍卫在你的眼中,恐怕连一群耍杂耍的都不如。你现在的身手,便是把宫中那些侍卫挨个梳一遍,能找到你这般的恐怕也没有几个。你七哥我虽说不会武,可不代表着我真的不懂。” 对于永王口中的苦涩,黄琼也只能无奈的道:“七哥,小弟真的没有瞒着你的意思。只是在出宫之前,母亲再三交待过。非到攸关性命的时候,绝对不许动用自己的武艺。今天若不是担心此女是刺客,伤及到七哥,小弟断然是不会出手的。” “小弟若是纯心想要欺瞒七哥,方才又岂会轻易出手?七哥,这件事情你真的是误会小弟了,实在是母命难为。不过小弟会武之事,还请七哥为小弟保密。有些事情,七哥心中应该清楚。所以此事,七哥自己知晓便好。” 听到黄琼提及母命难违,永王微微一愣马上便反应了过来。有些不自然的看着黄琼,口中喃喃的道:“原来宫中有些事情,真的不是空穴来风。你的身手都如此高强,那静妃娘娘岂不是?” “我就说吗,静妃娘娘若是只能凭借当年淮阳郡王之余威,又那里会在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给那些人带来那么大的压力?好了,这件事情你放心,你七哥我会烂到肚子里面,就算是别人把刀架到我脖子上,我也不会说出去的。” “但你自己要小心,有些人手段不会那么简单。既然他们能传出这种话来,就说明他们未必不知道一些东西。尤其是眼下这个时候,谁又能保证之前谣言没有掀起风波来,他们就真的会偃旗息鼓,真的会就此老实下来?流言这玩意,可谓是三人成虎。” 对于永王的提醒,黄琼微微的点了点头。只不过不想在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的黄琼,在与永王分别上马之后,才道:“那个女孩不过一个钦天监正的女儿,怎么会对宫中的情况那么的熟悉?对父皇更是一口一个皇帝伯伯,貌似与父皇的关系不浅那。” 听到黄琼提起刚刚的那个袁宝儿,永王摇头道:“岂止关系不浅,咱们那位父皇当年差一点没有认她当干女儿。这个丫头当年虽说年纪幼小,可长的是明媚皓齿、人见人爱。当年除了已经长大的金城大姐之外,后来的几个公主都没有站住。” “这丫头那张小嘴,不仅能说会道的,说出来的话又是极甜。父皇当年可是喜爱的不得了,便是金城大姐只要一见到,也整日里面抱着不愿意撒手。每次他爹进宫的时候,都会要求把她给带上。” “可父皇和大姐那里晓得,这个丫头人前人后根本两个样子。在他们面前是个可爱宝宝,可转身大人不在的时候,整个一个恶魔,皮的很。除了太子与二哥、三哥,因为年纪大一些,没有受过她的折磨之外,我们这个年纪差不多的,都被她欺负惨了。” “她家室渊博,为前唐风水、星象大家袁天罡的后人,家传武学高深的很,这个丫头三岁便开始习武。别看她当年岁数小,可我们这几个人那里是她的对手。偏偏她那张嘴又甜的很,都到了把死人都给哄活的地步。” “父皇和宫中的几位娘娘,又对这个总是在他们面前,装出一副乖巧可爱模样的丫头宠爱之极,我们连告状都没有人信。就是我母妃,对这丫头也喜欢的紧。当年还几次逗她,让她给我当媳妇。” “我还好,因为母妃喜欢她,每次见到她总会送她一些好玩的,或是好吃的东西。当年也把她当做妹妹一样看待,每次被她欺负也不会去告状,所以只被她给起了一个七癞子的绰号。滕王与宋王就比较惨,一个被她叫做六混球,一个被她喊做九草包。” “尤其是宋王,几乎见一次被她揍一次。有一次被她欺负惨了,跑到父皇面前去告状。结果冤没有申述不说,还被父皇给教训了一顿。那段时间的噩梦,整整持续两年还多。直到这个丫头,在她七岁那年被她父亲送走,我们这些人才消停了一些。” “说起来,谁都不相信。一个五岁的孩子,还是一个女孩子,居然能皮成那个样子。后来才听说这丫头,因为是那位袁大人老来得女,所以宠爱的紧。若是她一哭,家中的五个哥哥总有一个要倒霉的。” “至于她那位父亲,深得老爷子的信任。与那位被称之为布衣宰相的郭太医,是老爷子在朝中最为信任的人,并称为老爷子身边的卧龙、凤雏。只不过此人性子,与那位郭太医相仿,为人都清淡的很。” “对诸皇子之间对的纷争,一向都置身事外。此人为袁天罡的后人,对占卜、星象,不是一般的精通。老爷子几乎每逢大事,都要问计于此人。宫中有什么事情,也要首先征求他的意见。” 第一百七十九章 开国往事 听起永王告知这位袁大小姐的家世,即便是黄琼也不禁有些咂舌。对于已经那位自前唐始,便已经被神化袁天罡是哪路大神,黄琼自然门清很。堪称前唐两位风水大家之一的袁天罡,一部六十象的***,成为中国历史宿命论集大成者。 而现任钦天监正袁至正这个人,他还是知道的。当年自己外公在废掉那位烈宗皇帝之后,若不是这位袁大人以星相异变,变相的拦住了急于登基的外公。恐怕这皇位,就没有自己那位皇帝老子什么事情了。 原来这位袁大人,居然是那位几百年来,便已经神话的袁天罡后人。难怪此女虽说行事全无出家人的风范,但身上却身穿一身道袍。身上的功夫,一看也是正宗祥和,不是那种出手便是毒辣的阴毒功夫。 如果这么一说,倒也能够解释通了。母亲曾经说过,正宗的道家功夫更讲究心正平和。她的师门也算是道家一个宗派,只不过一向隐居深山不问世事。而且门规严格,收徒更是严格,所以一向不为世人所知。 眼下位于江南西路龙虎山的天师道,远还没有千余年后那么大的权利,以及那么高的地位。后来纵横北方的全真道,眼下估计他们的那位祖师,搞不好连祖父母都没有出生。眼下的道教,与所有的宗教类似,也一样是派系众多,炼丹的、符录的、修仙的不一而足。 只是不知道这位袁天师,究竟是道家所属正一、还是上清,或是灵宝那一系的?与母亲的师门,有没有一定的关系。虽说眼下道教也是派系众多,但都是一个老祖宗出来的,没准多少也会有些联系。 想到这里,黄琼淡淡的笑了笑:“袁家的后人,果然好了不得啊。这身一身道家的功夫,也如此的精妙。就是不知道当年的袁家,与号称天下武功鼻祖的少林寺,究竟是那家强、那家弱。如有机会,倒是可以较量一番。” 听到黄琼话中提起少林寺,永王指了指地平线上隐约呈现着的一道山脉道:“行了,你小子别在这里抽风了。你七哥我非习武之人,你说的那些功夫高低,我是不知道的。你们之前的打斗,我无非也就跟着看个热闹而已。” “至于现在的少林寺,早就远非前唐时的盛况了。当年开国我朝与前唐大战之时,嵩山少林寺因为世受前唐皇室重视,甚至得唐太宗恩准可以养僧兵。所以在改朝换代之时,忘记他们是出家之人,应该跳出红尘外、不在五行中的宗旨。” “在我军吊民伐罪之时,始终站在前唐朝廷一方。不仅在陈州大战时派出僧兵,为**助力。而且屡次派出高手,不是焚烧我军粮草,便是刺杀我军将领。陈州之战时,我齐军有多位将领,便死在少林寺派出的高手刺杀之下。” “便是那位桂林郡王,也差一点遭到毒手。若不是他的两位妾室也是江湖中人,豁出性命拼死相救。估计那位开国第一武将,搞不好会被刺杀在东征返回长安的途中。不过虽说他本人逃过一劫,但那两个妾室却因为救他而最终殒命。” “只是当时战事紧急,在前线督师的太宗皇帝无暇他顾,才没有所动作。在陈州大战结束后,当时身为太子的太宗皇帝,调集东征返回的两万大军,将嵩山围了一个水泄不通,并亲率一万铁骑横扫少林寺。” “少林寺虽说有八百武艺精纯的僧兵,可这些僧兵武艺在高强,又那里是这久经沙场的一万铁骑对手?在太宗皇帝全力围剿之下,整个少林寺被血洗。寺内大大小小的僧众,除了一些不会习武的普通僧人之外,其余几乎被杀了干净。 “当年号称可以横扫江湖的八百僧兵,连同寺内主持、方丈,脑袋一并被砍了下来,堆在山下官道上做成了京观,以警示天下出家人。若不是那位桂林郡王劝阻,当年的太宗皇帝几乎要一把火将这座号称禅宗始祖、千年古刹的少林寺彻底毁灭掉。” “想想,在我大齐最危难的时候,这些和尚非但没有袖手旁观,反倒是还落井下石。十几位将领被刺杀,几乎让陈州之战毁于一旦。若不是将士用命,桂林郡王指挥得当,那一场大战后果,还真的很难说。少林寺如此肆无忌惮,倒也不怪当年的太宗皇帝如此震怒。” “那一战过后,现在的少林寺,早已经不再是以往的少林寺了。虽说经过百余年的恢复,也算是元气略复。可早已经远非当年天下武功出少林的少林寺了,当年那些武僧死的死、亡的亡,剩下少量逃过一劫的,也藏匿民间不敢出。” “当年围剿少林寺后,太宗皇帝虽说在桂林郡王苦劝之下,没有一把火彻底烧掉寺院。但将这座禅宗北宗寺院,赏赐给了南宗的曹洞宗。眼下的少林寺,还有没有习武之人不知道。可眼下还是以普通僧人为主。你小子即便是现在去,估计也看不到什么了。” 说到这里,永王挤眉弄眼的道:“要不,趁着现在就你我,这里离着少室峰也不是很远,咱们偷着去溜达一圈去?要是等到回京之后,除非老爷子同意出京,否则你小子想看可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眼下的情况你也知道,要想老爷子同意,估计搞不好得猴年马月去。京兆府内的白马寺名气虽大,可比这少林寺多少还差了一些。从这里到登封在返回京城,就咱们哥俩坐骑的这个脚力,快一点三天的时日足够了。” 原本黄琼并没有去少林寺逛一逛的这种想法,但永王这么一说,还真的有种想一探究竟的念头。前世便大名鼎鼎的少林寺,他自然是去过的。但黄琼知道,自己前世去的少林寺,大部分建筑都是重修的。 至于原有的唐代风格建筑,早就毁灭在历代军阀的混战中了。而且前世的少林寺,与其说像是名山古刹,倒不如说更多的像一个过度开发的旅游区。早已经失去了一座佛寺,该有的本色了。如果能看看现在,几乎是原汁原味的少林寺,倒不失为一件雅事。 见到黄琼多少有些意动,今儿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反正就是不想马上回京的永王,马上加了一些话道:“我知道你怕啥,不就是怕回京之后老爷子训斥,那些狗屁御史上书参合咱们嫡母大丧之时,不思悲痛,到有闲暇时日游山玩水吗?” “如果担心这个,你倒是不用担心。那个疯丫头不是说了吗?她师傅正为大行皇后,停留在中岳庙打蘸,咱们这个时候去拜访一下,也算是为大行皇后尽了心不是?咱们又不能在嵩山,停留太长时日。找个借口,肯定能糊弄过去的。” 对于永王这番话,黄琼很是有些无语。明明是这个家伙想去嵩山,却在这里拼命蛊惑自己,让自己陪着他去的之外,还有另外一个意思。那就是万一老爷子追究起来,这个家伙打算把责任都推到自己头上。他是陪着自己去的,而不是自己陪着他去的。 见到这个家伙,还是如此无赖的样子,黄琼摇了摇头道:“我说七哥,你若是想去嵩山找那位袁姑娘。你就直说,小弟肯定是舍命陪君子。反正你一个人去,我也实在有些不放心。若是你想陪着小弟去,那就敬谢不敏了。小弟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去当敢死队让老爷子骂。” 被黄琼看透了自己的意图,永王却是摇了摇头头道:“老九,跟你说,我想去嵩山逛逛这是真的。但绝对不是为了那个疯丫头,我也只是拿她当做亲妹妹看待罢了。其他的东西,是一点都没有。” “反正大行皇后丧期,现在算是已经过了。咱们俩偷溜去一趟嵩山,老爷子最多也就训斥一顿罢了。再说,不是有哪个疯丫头可以做借口吗?万一老爷子真的生气了,咱们不是也可以拿她顶上去。老爷子那么宠爱她,我们说去抓她回来,老爷子未必会真的生气。” 对于永王这种几乎近似于无耻的借口,黄琼也真的是无语了。拿人家一个丫头当挡箭牌,也真亏他想的过来。不过,永王这个借口虽说无耻了一些,但也多少让黄琼心思一动。对于永王为什么不想着立即回京,黄琼还是明白一些的。 虽说大行皇后丧期到现在为止,可以说已经过去,京中已经恢复了平静。但傻子都闻得出,眼下京中那异样平静下的波澜。现在的京城,确切应该说从自己遇刺开始,到现在的京城,气氛也实在太压抑了。 永王这个人,虽说与太子关系不睦。但与其他的皇子,交情还算是不错的。至少在眼下诸皇子之中,他还是很重兄弟感情的一个。就在赛马之前的那句话,黄琼听得出来,自己的遇刺,三个兄弟的接连横死,让给自己这个七哥现在心中压抑着一股,难言的愁绪。 他之所以不想回京,是因为他知道回京后,自己会看到什么。这世上,没有什么比骨肉相残,更加令人悲哀的事情了。自己这个七哥,这个时候不想回京,他是在试图逃避一些,他不想看到的东西。因为包括自己在内,都知道接下来的事情,恐怕会更加的残酷。 从皇后病重到如今皇后大丧期间,景、端二王一再违抗圣意。先是拒绝返京侍疾,后又干脆连母亲的丧事都不回来。皇帝之所以没有发作,是因为中宫的丧事一直在忍耐。眼下丧事以毕,皇帝还能忍多久?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谁都不知道,唯一知道是亲情的不再。永王与自己不一样,自己出宫的时日太短,那些兄弟都还称不上不熟悉,甚至可以说想当的陌生,那些兄弟也一直都在排斥自己。但对于永王来说,那些人都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 第一百八十章 不要忘了本色 如今诸皇子为了皇位,走到骨肉相残的地步。以他一贯的性情来说,心中一直难以接受也很正常。永王是个情绪化的人,如果不尽快的把他情绪调整过来,他总有一天非得搞出点事情来不可。 以这个家伙的性格,他要是搞事可未必就是什么小事了。罢了,反正现在也到这里了,陪着他走一遭便是了。想到这里,黄琼看了看一旁的永王,犹豫了一下后最终道:“既然七哥有兴趣,那么小弟便陪着七哥走一遭便是了。正好小弟,也想领会一下这座中岳名山。” 黄琼总算点了头,永王也就没有说什么。只是有了前次差一点撞到孩子的教训,这次两个人谁都没有纵马狂奔。不过在返回官道的时候,之前那追丢了的一百骑兵,以及正在拼命寻找二人的王府侍卫,也总算找到了两个人。 见到这二位爷,从另外一个方向拐了回来,身上也完好无缺。无论是王府的侍卫,还是奉命带队护送这二位的都使,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要知道,那个都使在沿途追下去,一直没有找到黄琼两个人,差一点没有吓的一头从马上撞下来。 前次英王遇刺,愤怒的皇帝将整个朝中来了一个大清洗。这次不仅有英王,身边还有一个更能惹事的永王。若是这二位爷出了什么事情,谁能保证愤怒的皇帝不会活刮了自己?一路找下来,总算找到这二位爷之后,这位都使差点没有当场落泪。 然后,死活的不肯在离开黄琼与永王半步。只是这一百骑兵跟在身后,黄琼却觉得不是一个事。虽说自己与永王出行,带上几个侍卫这是定制。但带着这么多盔甲鲜明的骑兵,也不是一回事。这可不单单是张扬,而是不一般的张扬。 想了想,黄琼以先让其回京禀明皇上,自己与永王要去嵩山散心为借口。想要将这些走到那里,都很招惹别人眼光的骑兵给打发走了,只各自带了几名侍卫随行。但问题是那个在出发之前,被护灵大臣再三叮嘱过。 外加刚刚的经历,这个都使死活就是不同意。这位有些死脑筋的从七品武官的意思很清楚,要么大家一同去,要么大家一同返京。话里话外总之就是一句话,你们这二位爷还是老实一点吧。 你们想去嵩山散心,这个问题是没有,我也知道拦不住你们这二位爷,但我们陪着你们一同去。你们这二位爷不遵圣旨返京,反正上面追究下来,有你们这二位王爷在顶着,轮不到自己一个小小的都使去担责任。 可要是你们这二位爷,半路上偷溜出去,万一出了点什么事,那就是我倒霉了。皇上已经连丧三子,要是你们这二位再出点什么差错,皇上指不定怎么处理我这个小小的武官呢。老子这颗脑袋将来还要封妻荫子呢,犯不上陪着你们这二位王爷一起疯。 面对着死活不答应的这位都使,黄琼也是多少有些无可奈何。反倒是之前一直没有说话的永王,却张口对着那个都使道:“我知道你小子死活不答应,是怕我们哥俩出点意外,皇上要你的脑袋。这段时日京中发生的事情又多,你小子心有顾忌也正常。” “我们这二位王爷,又偏偏是一个空头王爷,也给不了你什么太多的保证。这样,咱们各自退一步。你们这些骑兵都去不行,这样会吓坏老百姓的。我们哥俩是朝山拜佛去,不是耀武扬威去了。” “你小子要是能在短时间搞到便服,就挑二十个人跟我们一起回去。至于你手下的这些兵,让你手下的那两个队正替你带回去。怎么样?二十个骑兵加上我们身边这些侍卫,我想也足够保护我们的安全了。” “你小子别啰啰嗦嗦的,答应还是不答应。之前你也看到了,我们的马好过你们。我们两个要是真的半路在开溜,你小子也追不上,到时候上哪找我们去。弄丢了两个亲王,皇上不是一样要砍你的脑袋。” 永王这番话音落下后,这个都使看了看永王,又看看边上低沉着脸色不说话的黄琼。微微犹豫了一下之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精挑细选了二十名骑兵之后,叮嘱了身边的两个队正,将其余的人带回去,并以最快的时间给这些人弄几身便装来。 倒不是这个都使真的想通了,而是永王之前的话,还真的给他提了一个醒。这二位爷身下的坐骑,一看就不是自己所骑的战马可以相比的。若是真惹得这二位爷不痛快,半路上在开溜,嵩山那么大自己去哪找他们。 与其硬顶,还不如顺其自然。反正自己身上有官职,登封又与巩义一样,地处皇陵范围之内。境内还有一千五百名,守护所谓后龙风水的护陵军。要是真出了什么意外,从护陵军中现调兵也来得及。自己跟着去,至少可以盯着他们别再出什么幺蛾子。 这位都使虽说脑袋死板了一些,可这执行力倒是没的说。他那些部下也同样有点本事,半个时辰不到,便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二十多套便服。生怕这二位爷等的失去耐心烦,摘去盔甲换上便服这位都使,也顾不得身上的这身衣服合不合身,跳上马来到黄琼与永王面前。 见到这位都使身上临时找来的,上半截过长、下半截却明显短了半截,明显就不是一身的衣服。黄琼倒是还能沉住气,可他身边的永王却是指了指他身边的其他人,笑骂道:“你着个屁急?看你这身衣服像什么话? “还有你看看你部下那身衣服,明显是个膀大腰圆的军汉,却偏搞了一身书生的长袍。穿起来,成何体统?这要是让别人看到,还当我们是一群土匪。去和你的部下调换一下,看看能不能弄到合身的。” “奶奶的,你们这些衣服,不会是从谁家抢来的吧。这短打不成套,长衫不成样的。放心,你七爷既然答应带上你们,就绝对不会在半途开溜了。先去把衣服调整好,别他奶奶的穿出去给朝廷丢人。” 永王的话音刚落,边上一直没有说话的黄琼,看着这群换了七长八不短衣服后,显得一个个略微有些滑稽的军汉。也皱了皱眉头用马鞭指了指这群狼狈不堪的人,平静的道:“不管什么时候,哪怕是穿着便服,也要记住你们是我大齐的将士。” “作为一名我大齐的将士,要行如风、站如松、坐如钟。身上的衣服就算不能整齐划一,但也绝不能像眼下这般凌乱如此。你们要时刻告诉朝廷,告诉我大齐治下的百姓,还有这天下所有的人,你们是一群打不垮、摧不烂的铁血勇士。” “让所有胆敢侵犯我大齐的敌人,一见到你们都要害怕。可你们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成何体统?松松垮垮的,那里还像一名勇士?永王说你们像是一群土匪,我看还是轻了。现在的你们,简直就是一群打了败仗的土匪。” “你们之前这护灵一路上的表现,本王就不多说了,你们心中也应该有个数。一个个松松垮垮,垂头丧气,除了娇气和盛气之外,那有一丝铁血之军该有的精气神?本王想要质问你们,难道除了站岗、日常巡查,你们便什么都不会做了?” “但之前你们的表现,本王不想去评价。因为那是殿前司,还有你们各自指挥使的事儿。但要想跟着本王,你们之前那种表现绝对不行。我知道你们都是御林军,身为天子的亲军,几乎没有什么上战场的机会。” “可不管你们所在的位置是什么,但你们始终都要记住,你们是我大齐朝的一名将士,是捍卫朝廷尊严、国家安全的将士。兵法云:战以胜为主,胜以气为先。作为天子亲军,你们更要有压倒一切敌人的气势。而不是身为天子亲军,一味盲目自大养成的骄奢之气。” “身上连点杀气都没有的军队,要你们有什么用?国家、朝廷每年花费大量钱粮,养活一支不能上战场,只会站岗、巡查的样子货军队做什么?作为一支军队,身上没有狼性还叫军队吗?可惜,这一点本王在你们身上并未看到。” “本王今儿与你们说的是,即便你们现在的职责,只是站岗、巡查,但没有人可以保证,你们一生之中都不会上战场。更不能因为你们现在的安逸,便忘记了你们的身份和本色。你们即便是穿着便服,也一样要拿出军人的气势来。” “本王希望你们还没有忘记,在从军之初你们骨血中本应该有的勇武之气。在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把身上给我打理好。如果一炷香的时间,还不能把自己打理好。别说本王不给你们面子,都给我统统的滚回去。” “正像永王说的那样,我们不想带着一群土匪出去丢人。更不想让别人说,朝廷养着的是一群废物。至于回京之后该怎么交差,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记住,你们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本王与永王过时不候。” 其实,护送中宫灵柩从京城到皇陵这一路上,黄琼就对这些御林军表现很是不满意。一个个松松垮垮,精气神几乎全无。除了满脸的骄奢之气外,就只剩下在进入皇陵后,行各种大礼仪的时候站姿勉强还说的上。可除了那些花架子之外,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自己与永王纵马的时候,的确没有走直接返回京城的那条官道,而是走了另外一个岔路。可这些人居然在路过三岔路口的时候,连派一个人下马去查看一下踪迹都没有。直到发现自己与永王找不到了,才转身返回寻找自己。 估计要不是自己与永王,为了去嵩山一游转回大路上,这些兵还不知道要找多长时间。作为天子的亲军,居然连这点警惕性都没有。可见多年京城的安逸生活,已经将这些兵搞成什么样子。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不满的殿前司 原本黄琼不想评价这些人的表现,毕竟御林八军都是天子亲军,都归殿前司掌管。自己说多了,恐怕有些人颜面上过不去。在眼下这个时刻,给自己找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再加上大齐祖制,皇子非奉诏不得干预军务。别看好的祖制,到现在继承的不多。 可这一条,自开国便是一条任何人都不能触碰的铁律。哪怕是在昏聩的皇帝,对这一条都是严格执行的。犯了这条忌讳的皇子,几乎没有一个有什么好的下场。如果不是到了实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之下,黄琼断然是不会犯这个忌讳的。 但这些人今天非要跟着自己与永王走,黄琼实在不想带着这么一群花架子,去外出给自己找麻烦。更怕这些兵老爷出去,扰民给老百姓带来什么危害。所以,今儿黄琼才犯了一把忌讳,将一直都在克制的某些东西都说了出来。 黄琼说这番话的时候,虽说语气平淡的很,甚至连一丝的波澜都没有。但对这些军士的刺激,却远比永王之前的话强烈得多。这些将士虽说是在常年无战事的御林军中,整天的职责也是护卫京师和皇宫,也就是说除了巡查和站岗之外,到也没有什么大多的差事。 但不管怎么说,正像是黄琼说的那样,毕竟御林军也是正规的经制军队,更还是天子的亲军。这些人之中,大多数人的血气与豪气还是有的。胸中那股子身为天子亲军的自豪感,更是满满的。 黄琼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虽说平淡,但话中的意思却是让这些骨子里面,还有蕴含着战意的将士,胸中的那一丝血气激发了出来。别说那些被挑中的人,马上按照要求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将衣服调整过来。 就是那些没有被挑中的人,也笔直的站在黄琼面前。这一百原本被京中安逸的生活,弄的松松垮垮、花架子更多一些,甚至有些骄横跋扈的骑兵,倒是被黄琼几句话激发的有了几分杀气。 见到这些人被自己一番话刺激的,总算是能将自己打理的有个人样了。黄琼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一挥手带着挑中的人出发。而在他们身后,那些站的笔直的将士。一直目送到黄琼一行人已经没有了踪影,才在两个队正的带领之下,翻身上马返回京城。 只不过在返京途中,剩余的骑兵即便是骑在马上,一个个也是挺胸抬头。手中的长枪一路上都没有再放下,一个个举的甚至比四大营经制战军还标准一些。那架势倒是有些不像是护灵返回,倒像是一群打了胜仗凯旋而归的英雄一样。 这八十骑兵在返回京城之时,与出发之前几乎完全不一样的气势。倒是让留守在京城的友军,感觉到异常好奇。还不知道这些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变化这么大的京城东门守备都统,连忙将这些人的情况,上报到了主管御林军的殿前司。 询问这些御林军此次除了护灵之外,是否殿前司还委派了其他的任务。怎么这不过八十人的骑兵,身上都隐隐有股子杀气?担任京城守备,这位都统的属下自然也是御林军体系的。对于自己属下这些鸟兵是个什么样德行,这位都统实在太过熟悉了。 而殿前司接到守备都统的汇报,几个殿前司都指挥使,同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按照皇帝的要求,御林军无论大小事,必须在第一时间上报的要求,殿前司也只能将此事上报给皇帝。 接到殿前司的通报,皇帝也有些莫名其妙。等宣召两个队正询问清楚之后,得知黄琼对着这些御林军说的那番话,皇帝久久的沉默不语。即便没有什么表态,也没有给予任何的评价。更没有因为黄琼与永王,中途跑去嵩山游玩而发火。 尽管皇帝不说话,但同在温德殿内的殿前司几位都指挥使,却是对黄琼这番话很是有些不满。你一个出宫就府还不到一年,别所军务一说怎么回事,都不一定知道不说。出宫之前,恐怕连兵是什么样子的都未必知道的亲王,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的? 御林八军的确都是天子的亲军,可傻子都知道这些御林军,本职就是负责日常对京城的守备,充值宫廷守卫以及各种大礼仪时侍殿庭。最多也就是皇帝出行的时候,跟随扈行、宿卫而已,平日里面操练项目都是有定制的。 御林八军,本身就不是战军。只要不是敌军打到京城,甚至可以说没有打到宫中。就算天下如何在动荡,可谁又能吃饱了撑的派这些天子亲军上战场?你一个亲王不好好的坐享你的荣华富贵,在哪咸吃萝卜淡操什么心? 殿前司的这几位勋贵出身的指挥使,对黄琼这番话可谓不是一般的不满意。因为在他们看来,英王这番话分明是别有所指。变相的指责他们几个人,身居高位却尸餐素位,没有尽好本职练好兵。 这其中尤以充殿前司马军都指挥使,嘉兴伯高培善最为不满,因为黄琼这番话是对骑兵说的。而他这个殿前司马军都指挥使,恰恰又分管御林八军中的所有骑兵。黄琼这番话,几乎是在直接打他的脸。 他的祖先是殿前司诸开国功臣后裔之中,爵位最高的一位,死后被追封为郡王。虽说爵位到他这儿,已经降到了伯爵。但年纪和辈分,在殿前司诸功臣后裔之中最高的一位。所以,这位老兄多少有些倚老卖老。 这位高伯爷见到皇帝沉吟不语,直接开口道:“皇上,英王这话是不是有些过分了?按照太宗皇帝定制,皇子非奉圣命不得干预九卿,不得插手军务。如今英王不仅在皇后大丧期间,擅自与永王去嵩山游玩,还擅自插手军务,这可不仅违反祖制了。” “御林八军平日里,主要的职责是充当京城守备,以及宫廷宿卫,并非有如四大营那样是战军。操练的科目,自然与四大营是不同的。这一点,皇上应该是清楚的,英王也应该是明白的。老臣现在不知道英王无端指责,究竟为何意图。” 对于这位嘉兴伯的话,皇帝却是摆了摆手道:“阿九这番话,只不过是提了一点意见而已,倒不至于干涉军务。而且他的这些话,朕到也不认为是坏话。虽说对于你们来说,有些难以接受了一些,可朕以为良药苦口。” “阿九说的没错,虽说御林八军的职责并非战军,但身为我大齐的将士,该有的血性还是要有的。况且御林八军身为天子亲军,地位在普通诸军之上,更要为诸军做出表率来。这方才是天子亲军,该有的作为。” “《司马法》有云,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古人尚且知道这个道理。你们都是诸开国功臣之后,皆是武将世家出身,这一点道理又岂会不知道?你们与朕说,眼下天下真的太平了吗,真到了马放南山的时候了?” “如果真的有一天,朕需要御驾亲征,这御林八军朕是带着出征,还是就在京城待着看家?朕看阿九说的没错,御林八军眼下的确有些承平日久,倒有些忘了自己的本分了。阿九,也不过是给他们,或是说你们提了一个醒。” “朕以为,今后御林八军也应该与四大营一样,参与边军轮值。在京城待的时日太长,官也不耽误升,都快一个个的养成了少爷了。常言道:玉不琢不成器这些人。这些人,也该到了磨练、磨练的时候了。你们回去好好琢磨一下,先拿出一个章程来。” 说到这里,皇帝拦住了其余几位指挥使还想说的话题:“章程拿出来,先与兵部、枢密院合计一下,听听兵部与枢密院的意见,然后在给朕上一个折子。好了,朕这些日子有些乏了,你们先跪安吧。” 殿前司这几位,见到皇帝态度很坚决,也不敢在说什么,只能相摇头视苦笑退了出去。其实皇帝这个将御林八军,参与边军论调的要求,对于这几位执掌殿前司的开国功臣,也是本朝勋贵来说,简直如晴天霹雳一样。 至于原因很简单,御林八军是天子亲军,与需要定期与边军轮换的四大营军马不同。平日只需要负责京城守备,以及宫中宿卫便可,根本没有上战场的机会。本身驻地,又在繁华的京城之中。 而且作为天子亲军不仅饷银一向丰厚,升官的速度也一样并不慢。相对于北面、西北地区的边军,一有战事便要出京作战的四大营军马来说。御林八军简直就像是天堂一样,小日子不要过的太舒服。 所以御林八军,一向为从军世家子弟的首选。甚至有不少因为非嫡长子,无法袭祖上传下来爵位的勋贵后人,专门走通各种门路在御林八军中任职。在这些人心中,即可以领着全大齐朝最高额饷银,又不用冒着上战场的风险。 只要把皇帝和太子,乃至在京诸位王爷伺候好了,一样不会耽误升官的御林八军,简直就像是安乐窝一样。这次皇帝居然要将御林八军,一并参与到与边军的轮换之中。这一点无疑让这些勋贵子弟,原来煞费苦心的安排,转眼成了一堆泡影。 不仅让这几位都指挥使、副都指挥使、指挥使的后人,有了随时可能会派到战场上的风险。还让一大批世家子弟,同样陷入了危险之中。这些人的爹或是叔伯,眼下又都在重要位置上。若是这个态度真的实施下去,自己这个几位,这一次恐怕要得罪一大批的人。 出了皇宫,这几位便大眼瞪小眼的,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做好了。别看他们都是开国功臣后裔,本身又是武将世家出身。可祖先留下的那点勇武精神,早在百余年太平消磨之下,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要变天了 至于他们的子侄,恐怕在这一点上还不如他们。在京城这个安乐窝里面,享受一下荣华富贵还行。若是真的上了战场,虽不能说个顶个的都是脓包。可说实在的这群现在打个群架,若是没有家丁撑腰,都能吓尿裤子的家伙,能撑起来的真心不多。 只是眼下这位皇帝,一向都是乾纲独断。他既然下定了决心,谁也不敢去糊弄他。就算他们几个身上都有世袭的爵位,眼下又身为掌管四大营和御林八军的都指挥使、副都指挥使。可也不敢有任何的反对意见,至少不敢有公开的反对意见。 回到殿前司在宫城正门外衙门的几位,也只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脸都是愁云。良久,那位担任殿前司都指挥使的,永城候郑延德喃喃的道:“英王如此插手军务,皇上非但没有怪罪,反倒是责备我等对御林八军军备松懈。看来,朝中这是要变天了。” 在座的都是开国功臣后裔,世袭的勋贵。虽说百余年承平下来,祖先那点勇武之气早已经消磨干净。但开国功臣那么多,这些年家族败落的不在少数。经过百余年还能传承下来的不说,还被皇帝委以重任,这些人那个不是人精子一样? 之前是没有想到,现在这位永城候一说,大家马上都反应了过来。就英王这个事,虽说也不算什么大事。在以往要是换了别的皇子,无论说的对与不对,皇帝早就一番严厉斥责下来了。可这次英王非但没有被斥责,甚至皇帝连一句重话都没有。 便是连与永王,为皇后送殡完事之后借机游山玩水,都没有说什么,这可不是一般的不寻常。他们几个还是第一次见到,皇帝对那位皇子犯了这种错误,如此轻描淡写,这可是开天辟地的头一回。 对于永城候的话,嘉兴伯沉默不语半晌才道:“永城候,你是都指挥使,这种事情你得拿个主意。还有,你们几个都说句话啊。别忘了,诸位的子侄可都有在御林八军中任职的。若是真的被论调到边军去,到时候可怎么办?难不成,我们真的只有在这里坐视?” 嘉兴伯有些焦急的语气,殿前司这几位指挥使,几乎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也只有担任步军指挥使的莞城县男许博君,开口道:“现在只有两个办法,一种是想法子,打消皇上的这个念头。御林八军,还是保持原样不变。” “第二种,想办法把诸位的在御林八军的子侄,调出御林八军。要么下放到各路的卫军去,要么干脆转为文官。现在除了这两个办法,那里还有其他的办法?而且第一种办法,皇上的性情你们也是知道。想要打消他的念头,没有充足的理由是不行的。” “诸位想想,咱们若是有办法能打消皇上这个念头,还至于在这里愁眉苦脸马?眼下看,也只有第二种可行。毕竟兵部与枢密院,咱们还是都能说上话的。可眼下的问题是,咱们的子侄调出来了,别的勋贵和世家子弟怎么办?” “别忘了,咱们这些勋贵可向来都是同气连枝的。若是咱们的子弟调出来,其他勋贵那里怎么交待。我刚才算了一下,连同诸位的子侄在内,御林八军中的世家子弟足足有百余名。即便去除十多名担任文官的,剩下的也在七八十人。” “虽说职位一般都不是很高,大多在五六品左右,可毕竟数量在这里。若要是都调出来,这么多的武官一同调出,皇上那里肯定要震怒的。到时候,咱们一样不好交待。我的意思是,同时全调出来不现实。” “咱们可以以外放,或是对调的名义,逐步将他们调出御林八军。反正皇上又没有给限期,咱们这事可以缓缓图之。就算皇上催促,章程也按照皇上的要求拿了出来,但御林八军整训没有个两三年也下不来。所以,咱们可以采取逐步替换的方式。” “每年,朝廷不是都要从边军选拔一定的武官,或是进入侍卫司,或是调往四大营吗?明年开始,从边军轮调回来的武官之中选拔三分之一,逐步调换便是了。只要兵部与枢密院那边打好招呼,应该不是什么太大的难事。” “这年头,谁用不到谁?虽说咱们勋贵与他们那群鸟文官,向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可咱们毕竟掌管殿前司,他们文官求到咱们头上的事儿还少吗?虽说他们恩萌的子弟不多,可总归还是有些不是?” “调到地方卫军,虽说升官慢了一些,饷银也只剩一半。可诸位的那些子侄,那个在乎那点饷银?至于升官,反正诸位也没有指着他们封侯拜相不是?再说,卫军也不都是苦差事。有些地方的卫军的肥缺,一年的进项可是比守着那点饷银多的多了。” “以咱们殿前司诸位的能力,给自己子侄调一个肥缺,也不算什么难事。他们手头松宽一些,咱们也可以少贴补一些不是?况且除非得皇上恩萌,否则在御林八军撑死了也就做到从四品,还不如出去多捞些钱是正事。” 这个莞城县男到底是老奸巨猾一些,他这么一说,其余的几个人相互对视一眼,都微微的点了点头。也是,现在除了这个办法,也着实没有其他的办法。只是那位嘉兴伯却是心有不甘的道:“理倒是这个理,可英王搞出这么一回事,咱们就在这里坐视不管?” “这若是以后成了惯例,今儿英王给咱们一顿训斥,明儿若是再来个亲王、郡王什么的,在皇上那里乱嚼一些什么狗屁舌根子,咱们也一样好受不了。要知道,这些皇子可是眼睛都盯着这个军务,想方设法找机会插手呢。” “若不是不想法子,将这些人的念想掐断了,今后还有咱们几位的好日子过吗?这个头,绝对不能就这么开了。我看,是不是找太子想想办法?毕竟他是储君,虽说没有什么实权,可在皇上面前好说一些话不是?” 嘉兴伯的话刚一落下,在座的几位都大摇起头。尤其是以那位永城候,反对最为激烈:“老高,你是不是被气糊涂了?太子也是咱们能去找的?若是找了太子,咱们才会有真正的麻烦?今儿的事情,你难道真的没看清楚?” “皇上对英王贸然插手军务,连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我与你说,今儿的事情如果换到太子身上,皇上非大发雷霆不可的。太子已经是储君,若是再插手军务,恐怕皇上便要担心自己的皇位,还能不能坐的安稳了。” “别忘了,这些年太子虽说一直没有实权,可毕竟身为储君这么多年了。根基,远不是一个出宫就府不到一年的英王可以相比的。所以皇上对英王此举可以当做没有看到,但绝对不会对太子与咱们走得过近,同样做到视而不见。” “皇上这些年,对太子与文官交往虽说不怎么管。可那些与太子交好的武官,有几个有好结果的?那个不是没几年,便被贬的贬,赶回家的赶回家?在军权这件事情上,皇上对诸皇子可是提防的紧。” “还有,老高今儿我说句不该说的话,天家之间怎么争权,无论是老子杀儿子,还是儿子杀老子,都是他们天家自己的事情。咱们这些人,最好做到不偏不向。谁做到那个位置上,咱们就对谁尽忠便是。” “千万不要试图去参合皇位争夺,更不要与任何一位皇子站队。尤其是注意不要与太子走的过近,否则就真的犯了皇上的忌讳了。你当皇上当年成立殿前司,为何放着一大群文武百官不用,而要起用我们开国功臣之后?” “就是因为咱们这些人,本身身上便带着爵位。每年即便什么都不做,守着这个空头爵位,便一样不愁吃穿。不像那些文武百官为了升官,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只要咱们不谋逆,只要咱们效忠皇上,咱们就什么都不用操心。” “开国勋臣那么多,可这百余年年来多少世家都败落了,你们查查现在还剩下几家?尤其你我几个人,基本上能将祖宗当年百战得来的这个爵位,保留到现在即没有败家,也没有被降爵或是夺爵?不是咱们祖宗有多聪明,而是他们守住了我之前说的那个信条。” “少说话,多磕头才是真道理。还有,皇上与太子现在已经隔阂日深。诸皇子之中,皇上现在恐怕最提防的便是太子。我们这个时候去找太子,无论是什么原因,都不是皇上愿意看到的。一旦被皇上发现,太子未必会有什么事情,可我们倒霉是一定的了。” 说到这里,这位永城候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在座的几个人,咬了咬牙道:“今儿既然已经说了这么多,我不妨在提醒诸位一句。若是诸位的子侄有与太子交往过深的,诸位都回去好好的管一管。虽说不能马上断了联系,但尽量也要与太子少走动。” “我现在感觉到,咱们这位储君的位置,坐不了太长时日了。最多年余,太子若是不被废,诸位大可以把我的眼珠子挖去。这些年,皇上对太子的不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一直没有表出来而已。” “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让皇上一直都在忍而不发而已。但皇上的忍耐不是无限制的,早晚有一天会爆发出来。前些日子,英王遇刺后皇上对朝局的清洗,你们就真的没有体会到什么吗?” “还有三王暴毙,皇上难道真的就像眼下这么平静。我在这里奉劝各位,真等到皇上忍无可忍的时候,就是咱们这位太子爷被废的时候。诸位回去也好好的考虑一下该怎么做,千万不要因为一两个子侄,将一家老小的性命都搭进去。” “要不是咱们这些勋贵向来是同气连枝,今儿这有些犯忌讳的话我也不会说。今儿这些话,你们听进去就听进去了,听不进去的出了这间屋子忘了便是。” 第一百八十三章 少林寺 永城候这番话说完,几个人都沉默了。尤其是那位打算去找太子求助的嘉兴伯,更是闭口不在提这件事情了。以这几位人精子一样的性格,那里会不知道这位永城候,说的这些有没有道理? 都说伴君如伴虎,这话一点不假。正像是永城候说的那样,开国至今已经百余年。当年灭唐之后,太祖皇帝大势封赏开国功臣,所封的一郡王、九国公,十七候、二十一伯、三十六男爵。 百余年来起起伏伏,除了桂林郡王府一直屹立不倒之外,其余的开国王侯到本朝,也不过只剩下二十余家。那些消失的王侯,有的因为作奸犯科被抄家夺爵,有因为陷入帝位之争被夺爵,还有的因为绝后爵位自然消失。 大齐祖制因功封爵,虽然开国功臣爵位可以世袭,但不许旁支袭爵。一旦袭爵一支无子嗣,爵位自然消除。至于非开国功臣虽可以封爵,非特旨爵位不得世袭。即便有特旨,爵位也是要递降的。 这个时代,本身医疗水平就不强。再加上对一些传染病,没有什么治疗与预防手段,即便是皇家也不能保证所生子女,都能存活下来。再加上这些世家子弟,除了个别人之外大多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与自己先祖跃马疆场相比,本身的身体就薄弱许多。 除了孩子年幼夭折的之外,生出不孩子的也大有人在。各家虽说都广纳妻妾,但未必保证都能生出可以继承爵位的儿子来。朝廷又不许旁支袭爵,所以因为袭爵一支绝嗣,而爵位被夺的也很是有几家。 还有一位就在前不久,因为英王遇刺一事被夺爵下监。别说爵位能不能保住,便是那条老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两码回事。谁让这位老兄很不巧,正好分管控鹤左军?出现亲王遇刺,凶手使用的还是控鹤左军腰牌,皇帝不收拾他还能收拾谁? 另外当年淮阳之变,倒霉的不仅仅是宗室。除了那位急于夺权,却没有长脑子的烈宗皇帝搭上了一家老小的命,以及一大批的文武官员。还有数家开国勋臣之后,因为帮着烈宗皇帝夺权,而被满门抄斩的。 现存的这二十余家,与偏安广南西路的桂林郡王府,以及三家自太祖驾崩之后便迁回老家,闭门不出、不问政事的国公府不同。一直留居在京城的这些勋贵们,能留存百余年到现在,那个不是经过了无数风浪的? 在面对纷乱的局面,那个不是有自己明则保身的一套。也就说这些人虽说战场上厮杀的能耐,与自己先祖相差甚远。但这做墙头草的本事,可都是一顶一的。更何况,这位永城伯话说了已经够直白了,直白到已经明话明说的地步了。 殿前司内这一番谈话,黄琼自然是不知道的。眼下与永王已经赶到嵩山的黄琼。自然不知道自己因为看不惯某些东西,对着那百余名骑兵讲的一番话,居然引出如此多的后果。搞得皇帝改变了原有对御林军使用,弄的殿前司几位都指挥使、指挥使,甚至有些寝食难安。 此时正为这个时代,还保留着纯正山野风光的黄琼。就算知道了,估计也不会去理会什么,更不会有任何歉疚之心的。那几位老兄已经执掌殿前司多年,好好的御林八军,成了一群只会摆仪仗的纨绔子弟了,他们又不会没有什么责任? 原本被永王拉过来时,心中还多少有些忐忑不安的黄琼。当见到眼下不像他前世见过的,被开发的有些过度,成了到处都是人头耸动的旅游区。眼下还是一副原始风光的嵩山时,尽管前世已经来过多次,但心中还是一阵阵的心旷神怡。 太室山的险,少室山的雄,都让自来到这个世上,几乎未出洛阳城一步的黄琼,感觉到异常的赏心悦目。“日出嵩山坳、晨钟惊飞鸟”,前世那首耳熟能详,让嵩山少林寺真正扬名海内外。 更让那个时候还很年幼的黄琼,第一次知道天下还有这么一座寺庙的影视金曲,黄琼曾经不止一次的听过。对于这座曾经有着种种传说,更被写入各种武侠名著的佛寺,也始终保留着一副好奇。 只是他前世来这里的时候,少林寺早已经远非单纯的佛寺,更多的成了一个旅游景点。把自己折腾上市的少林寺,也早已经远非旧貌了。此时能看到真正的那座原汁原味的,号称禅宗始祖佛寺,黄琼倒也感到不虚此行。 不过黄琼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等到了少林寺之后,原本有些放荡不羁的永王,倒成了一位宝相**的佛家信徒。在山脚之下便开始下马步行,到了山门之处更是一脸的虔诚。进了大雄宝殿之后,更是恭敬的磕头烧香。 永王的这番变化,倒是让黄琼极大的好奇。在他的记忆之中,自己这位七哥什么事都做,可偏偏就不信任何一门宗教,更从没有过任何的礼佛之举。怎么到了这座寺庙,却突然烧香拜佛起来? 不过对永王的突变,内心好奇归好奇。但在永王的带动之下,虽说自己不信佛,黄琼也烧了一炷香,给寺里面的功德箱也添了一些香火钱。毕竟永王都那啥了,自己一点不表示也有些不好。至于永王自己,则更是在进入山门之后见佛必烧香。 而陪着他们的知客僧,倒也有些眼力价。见到这二位人虽说年轻,可这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这身上的气势,绝非是普通人家出身,是以在态度上极为客气。尤其在这二位,捐出了一笔不菲的香火钱之后,更是显得恭敬异常。 待永王烧完香之后,对于黄琼提出参观一下寺庙时,也毫不犹豫的便点头答应下来。相对于见佛即烧香、叩首的永王,黄琼对游览寺院反倒是显得更加的有兴趣。到后来,他嫌永王动作太慢,干脆自己一个人先游玩起来。 黄琼在知客僧的亲自陪伴之下,一路边走边看。直到来到少林寺的藏经阁,黄琼才停住脚,指了指面前的藏经阁道:“自古都说天下武功出少林。这话真假不知道,可我曾听一些人提起过,少**功的确堪称天下一绝。” “想来这少林寺自达摩祖师东渡以来,历代高僧总结的心法与武功秘籍,恐怕都收藏在这藏经阁之中吧。若是能进入这藏经阁一阅,岂不成了江湖人中羡慕所在?真不知道,除了少林弟子,还什么人才能进入这藏经阁?” 对于黄琼的这番感慨,这个知客僧倒是很有眼力价的连忙躬身道:“回施主的话,当年少林寺看不清天下大势所趋,一直心向伪朝。依仗寺内数百僧兵,与我天朝大军对抗,最终遭致大祸。” “经历过当年劫难,天下武功出少林早已经是过眼云烟。原本所保存的各种武功秘籍,大部分都也早已经或是流散到了各方,或是已经被焚毁。现在这座藏经阁之内,出了佛经之外已经再无其他典籍。不过原来所藏在此藏经阁中的武功秘籍,小僧倒是知道一些下落。” 说到这里,这个和尚突然闭上了嘴。而看到这个和尚面带微笑,却闭口不言的样子。自然之道这个家伙此刻心中打着什么主意的黄琼,悄无声息的将一张三十贯的银票,塞入这个和尚宽大的袍袖之中。 这个和尚接过这张银票后,虽说还没有来及看清数额。但从之前那二位给佛祖添香油时的大手笔,也知道眼前这位大贵人给的数目绝对不会小。当即便笑眯眯的道:“小僧听闻。当年少林寺虽说遭遇大难,但实际上武功秘籍却并未损失多少。” “当年藏经阁内的武功秘籍,多数为桂林郡王所抄走。眼下这些拳经剑谱,都应该藏在桂林郡王府。少部分的,也随着部分逃过一劫的僧人都流失在外。而且小僧也听说,当年在朝廷大军围住少室山的时候,少林寺便已经感觉到危险。” “抢在大军攻上山之前,将所有武功秘籍之中,最精华的一部分都藏了起来。被桂林郡王府抄走的,不过是一部分而已。只是当年这些精华部分,被那些和尚藏到了那里,小僧却不知道了。眼下寺内的僧人,出了诵经拜佛之外早已经无人习武。不过?” 说到这里,这个和尚又停住了话题。见到这个和尚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黄琼心道这个和尚到是敲诈勒索的一把好手。不过黄琼倒也理解,出家人嘛,又有几个真的跳出红尘外,不在五行中的?想到这里,黄琼又是一张银票塞了过去。 接过第二张银票,这个本身就有些肥头大耳的和尚,此时脸上已经笑的跟花一样。本来就不大的眼睛,笑的甚至已经缩成了一道缝。连忙道:“这几日,有一位看起来很是有些身份的贵公子,带着一个仆役已经在寺内住了好些日子。” “在刚入寺的时候,曾经也与小僧打听当年寺内武功秘籍一事。现在,那位公子还尚未离寺,依旧住在客房之内。只是整日里,也从未见到他出门。平日里一日三餐的斋饭,也只让送到客房外。” “至于这位公子的身份,小僧也不是很清楚。从他入寺以来的做派来看,小僧一直起疑他是朝廷逃犯。不过此人出手大方,方丈又不许旁人干涉,所以小僧虽说心中起疑,但也不好太过干涉。” 这个知客僧此番话,让黄琼微微的一愣。但随即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道:“你这个知客僧做的很称职,一定要继续努力。也许在不远的将来,你可能会有不一样的机缘。好了,替我与我的朋友,也安排两间禅房。” “我们从巩义过来,连休息都没有休息,便一路纵马到了贵寺,身子骨也着实有些疲劳了,在寺内休息一夜缓一缓。至于香油钱,但请和尚放心一定从优。还有我们的马,也请贵寺大师帮着照应一下。” 第一百八十四章 夜探 听到黄琼想要在寺内休息一夜,这个知客僧脸上笑意更盛。之前黄琼出手大方,很是让这位知客僧发了一笔小财。眼下天色已经不早,他现在巴不得,黄琼一行人能留在寺内休息一夜。 虽说他们人多一些,可是有钱那。在他看来,自己只要将这两位爷伺候满意了。以这二位出手大方劲来看,是绝对不会亏待自己的。被银票有些冲昏头脑的这个家伙,立马连声的答应下来。并随即给黄琼一行人,安排了寺内最幽静的禅房休息。 用过全素的斋饭之后,见到永王貌似恢复了一些精神,黄琼笑道:“小弟今儿才知道,原来七哥也是敬佛之人。只是不知道七哥,什么时候开始礼佛的?怎么不去洛阳城中的白马寺,却偏偏跑到这嵩山少林寺来礼佛?” 对于黄琼的调笑,永王却是一脸严肃的道:“母妃礼佛,我这个做儿子的,这些年下来多少也受了一些熏陶。虽说平日里面不信佛,可你七哥我还是敬佛的。这几日不知道怎么搞得,心里面慌的很。今儿来这里,听着寺庙里面的钟声,突然就感觉心一下静了许多。” “不冲别的,单单就这份让你七哥我心静下来。哪怕是平日里不信佛,今儿也得给菩萨敬香磕头。刚刚在大雄宝殿磕头的时候,我就在想其实有时候,真的抛下那些俗物,来这里跳出红尘,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永王的这番回答,黄琼却是笑道:“七哥,别告诉小弟,你真的有出家为僧的念头。如果七哥真的有,小弟也不高拦着也不是。明儿小弟自己回京师便是,七哥大可留在这里。正像是七哥说的那样,每日在这里参禅礼佛,听一听晨钟暮鼓,让心有一个归宿不是吗?” “反正七哥府中的那些美女,也不过是红粉骷髅。宫中的京娘,不过也是过眼云烟而已。只要脱离了那些凡夫俗子的生活,七哥想必也会生活的更加快活。就是不知道,庄妃娘娘若是知道自己唯一的爱子,成了和尚会是一个什么感觉。” 听到黄琼的调侃,永王瞪了黄琼一眼之后,却是满脸宝相**的道:“敬佛,不一定要在寺庙之中才显得虔诚。只要心中有我佛存在,京城的永王府也一样是佛门净地。你小子非佛门中人,切不可在这佛祖所在之处胡言乱语。” 只不过这个家伙,前一刻还宝相**,下一刻却是原形毕露:“有道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红粉骷髅亦是骷髅需要人渡,佛家渡人向来是不看出身的。你小子别想鼓动我出家,然后打京娘的主意。这种事,想都不要想。” 看着这个家伙,这番近似无耻的表现,黄琼很是无语。指了指他之前特地向那位知客僧要的几本佛经道:“七哥,无论你想渡人,还是被人渡,总不能只拜佛不念经吧。小弟之前特地向知客僧,求了几本佛经。” “此地无美酒佳肴,更无那些红粉骷髅。希望这些佛经能够陪着七哥,渡过这慢慢长夜,早日让七哥完成渡化众生之愿。现在夜色已深,小弟就不打搅七哥一心向佛了。”说罢,黄琼丢下见到床头的几本佛经之后,转瞬之间变成一脸苦相的永王径直离开。 黄琼早就知道,这个家伙根本就不是诚心拜佛。今天的虔诚不过是这个家伙,临时给自己找一个暂时心灵归宿罢了。这段时日之内发生的事情,就算这个家伙再心大到无边,也不可能全当做没有发生过。 况且自己这个七哥,只是看起来心大而已。心思虽说粗了一些,但外表的大大咧咧却只不过是他的表面掩饰。自己这位七哥心里面,藏着一些不想让外人知道的事,这一点黄琼是知道的。但永王不说,黄琼也不好多问,他毕竟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爱好。 至于这个家伙真的是否会阪依佛门,黄琼一个字都不信。佛家诸戒,偏偏都是这个家伙最喜好之物。若是真的让他戒断,估计比杀了他还难受。所谓的临时抱佛脚,估计也就自己七哥这样的。 永王愿意临时抱佛脚,求得心中暂时的安定,那是他的事情。黄琼自己,反倒是对那座传说中的藏经阁更为好奇一些。他总感觉那座藏经阁里面,藏着很多的东西。并非像是那个知客僧,说的那么轻描淡写。 所以他早在准备在少林寺内住下的那一刻,便有夜探藏经阁的想法。待夜色更深,少林寺各院子内的守院僧人,也纷纷返回休息。黄琼悄无声息的出了给自己安排的那间禅房,一路施展轻功来到了藏经阁。 在左右看了一下四下是否有人之后,黄琼轻轻的跃上藏经阁的飞檐,挑开一扇窗子快速的跳了进去。进入藏经阁后,黄琼从怀中掏出半根蜡烛点燃后,小心翼翼的用袖子护住烛光,打量起这座藏经阁内部环境来。 只见书架上一摞摞的,摆满了各种书籍。随手查看了几本,却发现都是佛家的经书。不过,黄琼却并未就此打算放弃。他耐心的一个书架一个书架的寻找,几乎每一个书架上的经书都被他翻过。 不过结果让他失望的很,没有一本拳经剑谱,都是佛家的各种典籍。不死心的黄琼,甚至连藏经阁内的墙壁,都一一的敲过,也没有发现夹层。翻完了藏经阁上层之后,黄琼犹豫了一下,顺着楼梯轻轻的走到楼下。 又是一番仔细寻找,便是连地砖都查看过,却是依旧没有什么发现。难道少林寺之前所有的武功心法,还有拳经剑谱真的都被桂林郡王府给抄走了?就在有些不死心的黄琼,又返回藏经阁最上面一层,打算连房梁都在摸上一遍的时候。 他进来的那层一扇窗子处,突然传来一声声响。听到这声声响,黄琼立即熄灭的自己手中的烛火。快速的找到一个隐蔽之处,小心翼翼的藏了起来。很明显,对藏经阁好奇的不止他一个。 就在黄琼刚刚藏好,那个人已经撬开窗子跃了进来。只是他没有进入其他的楼层,而是直接奔着黄琼所在楼层而来。上来之后,这个人没有像黄琼那般使用烛火,而是擦亮了火折子利马开始搜检。 不过此人搜检的,可是要比无头苍蝇一样的黄琼仔细的多。他没有去碰那些书架上的经书,而是专门寻找墙脚、地板等,一些隐蔽的位置一点点的敲。只是这少林寺的藏经阁,虽说面积不小,可顶层的面积却不大。这个人一路搜检,很快便搜到了黄琼隐藏之处。 见到这个人直奔自己藏身之处而来,知道自己隐藏不了多长时间的黄琼。撕下一截袖子将脸挡住之后,干脆来了一个主动出击。一掌直接奔着他手中的火折子而去,第一时间用掌风将其手中的火折子震灭。只是他的动作快,那个人动作也不慢。 黄琼一掌劈过来,虽然震熄了他手中的火折子,但此人也立即揉身迎了上来。两个人在不大的藏经阁之内,你来我往的打得不亦乐乎。只是两个人在交手的时候,虽说都使出了全力,试图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将对方给打倒。 但力气上,却因为交手所在的限制,不得不小心翼翼。生怕弄出巨大的响动,将寺内的僧人给惊动。要知道,不管这座藏经阁内有无武功秘籍和心法。这座收集了大量佛家经典的藏经阁,都是少林寺最为紧要之处,不重视那是不可能的。 当然,这种重视与百余年前是不同的。百余年前,少林寺是担心别人来偷他们的拳经剑谱。现在重视是担心引发祝融之灾,将藏经阁内的典籍和佛经毁于一旦。虽说防备的方向不同,但若是惊动寺内其他人,一样会让两人这种无耻的盗窃行为曝光。 所以,两个人虽说出手的时候都没有留情,但动作却又都不约而同的小心翼翼。不过此人虽说武功不低,但明显黄琼功力更胜一筹。只是黄琼一掌打到此人胸前的之后,却立马感觉到不一样。 掌下一种别样温柔滑腻的感觉,让黄琼马上发现此人竟然是一个女人,连忙收回一部分的内力。只是内力发出,又哪有那么容易收回的。尽管卸去了大部分,但剩余的内力依旧没有让对方好受到那里。虽然没有让其重伤,可也让对方动作短时间之内缓了下来。 不过黄琼打错了部位这一掌手下留情,却不代表着人家接受。那个人虽说动作缓了下来,可这招式却是发生了改变。原来一板一眼的招式大变,现在有如一个泼妇一样,奔着黄琼脸上、胳膊上乱打乱挠而来。 见到此女状若疯虎一样,黄琼也只能使劲浑身解数,才点住此女的穴道将其制服。饶是黄琼武功高于此女,可面对此女的连抓带挠招数,也很是吃了一点闷亏。两个胳膊上,被挠出了三道口子。 将此女放倒之后,感觉到两支胳膊火辣辣疼的黄琼,也只能苦笑。不就是不小心,摸了一下你不该摸的地方吗,你这个女人至于吗?再说,你又没有表明你是女的。这黑灯瞎火的,你又把自己邦的像是一个粽子一样,我上那知道你是女的? 这事大家半斤对八两,自己最多也就占五成责任好吧,至于连泼妇打架的招式都使用出来吗。这万幸只是抓到了自己胳膊上,这要是被抓到脸上,自己可如何还能出去见人?妈的,这个女人该不是属猫的吧,被她抓的地方还真疼。 不过想起刚刚自己手下的坚挺饱满,再加上此时被自己按在地上的此女,身上传来的一阵阵如兰似摄麝的体香,让黄琼又不由的一阵阵意动神摇。虽说不知道此女外貌如何,可就这身材来说至少是超一流的。 第一百八十五章 我好怕 只是当黄琼迎向此女冰冷的,甚至有些像是看死人一样的目光时,刚刚的那点心猿意马立马消失不见。心中连忙暗骂自己,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着实有些该死之极。 冷静下来的黄琼,重新点燃烛火之后,手直奔着这个女人脸上的蒙面黑巾而去。他倒是想要看看,此女究竟是何种的身份。居然敢胆大包天的大半夜,一个人跑到少林寺藏经阁来偷经书。 只是在他的手刚接触到此女面上的黑巾时候,原来一直不肯说话的这个女人,用略带着江南口音,但冰冷异常的语气道:“你若是现在放了我,我可以当做此事没有发生过。你若是掀开我的面巾,我保证就算是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并杀了你。” 对于此女的威胁,黄琼微微笑了笑。他这辈子什么都怕,可唯一不怕的就是威胁,尤其是女人的威胁。尽管这个女人说话的口气,冰冷的程度与黄琼母亲有的一拼,可并不代表黄琼会接受她的威胁。 “呵呵,你的这个威胁太可怕了,我真的很害怕啊。”只是口中说着自己好害怕,可黄琼的手却没有停下来。直接将此女蒙在脸上的面巾,一把给拽了下来。只是当看清此女的相貌后,饶是黄琼现在也算是悦美众多,但此时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自问前后两世,见过的美女也不在少数。不管是人造的,还是纯天然的都没有少见。可眼前这种外貌与气质皆为绝佳的女人,他真的还是第一次见到。只是这个美女美则美矣,但却是有些冷的吓人。不是那种刻意装出来的冰冷,而是实打实拒人与千里的那种冰冷。 看着眼前这个美女的神态,黄琼倒是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黄琼仿佛见到了此时还在宫中的母亲。只不过若说母亲的冰冷中,透露出一丝高贵的冷淡。那么此女的冰冷之中,却是透露出一丝看透世事,明摆着拒人千里的那种冷淡。 尽管此女的相貌与神态,让黄琼再一次的失神。可有了母亲那个前车之鉴,黄琼失神也只是极短时间,便快速从此女容貌带来的震惊中清醒了过来。但此时的黄琼虽说稳住了心神,可内心之中却不知怎么回事,对此女产生一股浓浓征服情绪。 再一次清醒过来的黄琼,一边轻轻的抚摸着此女脸上滑润的肌肤,一改之前有些轻佻的语气,用同样冰冷的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来这少林寺藏经阁,究竟是意欲何为?若你不想明天白天被人发现,被吊在这藏经阁大门上,就如实招来。” 只是对于黄琼语气中的威胁,此女就好像权当没有听到一样。蔑视的看了黄琼一眼之后,才冷冷的道:“阁下既然蒙着脸,也同样大半夜的出现在这少林禁地,想必是与本姑娘做着同样的事情。” “既然都是同道中人,你又何必知道我是谁?本姑娘今天既然落到你的手中,要杀要刮随你便是。还有,把你的臭爪子从本姑娘的脸上拿开。否则,你今天不杀了我,他日我必将你碎尸万段。” “真的吗?欢迎你随时来找我复仇,不过你确定你能打过我?不错,有个性,我喜欢。”对于此女的回答,黄琼不怒反笑道。就好像此女的再一次威胁,他全然没有听到一样。而且手上的动作,非但没有停下来,反倒逐步的下滑,一直滑落到此女的衣领处在停下来。 “怎么样,想清楚没有?究竟是说还是不说?我劝你还是如实说了吧,你毕竟是一个女人,嘴太硬可是不太好。尤其是在一个这么漂亮的女人,在单独面对一个男人的时候。”虽然隔着夜行衣,但黄琼依旧能感觉到自己掌下那惊人的弹性。 为了撬开此女的口,黄琼现在是口中威胁加上手上的吓唬。不过可惜的是,他的这番动作人家压根就没有看在眼里。在又一次轻蔑的看了黄琼一眼之后,此女虽说无法转头避开,但却直接闭上了自己的双眼。就好像与眼前这个男人,再说一句话都是在侮辱自己一样。 对于在不动大刑的情况之下让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个女人,主动说出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黄琼能想到的办法实在乏善可陈。虽然母亲当年在交给自己点穴术的时候,曾经教过他点什么穴位会让人生不如死。可面对眼前此女,黄琼竟然有种下不去手的感觉。 暗叹自己也会有沉溺于美色这一天,居然会在需要时刻下不去手的黄琼。在人家死活都不肯在搭理自己,甚至连正眼瞧自己一眼都不愿意,摆出一副爱咋咋地的架势之后。左思右想无奈之下,只有采取能唯一能下去手的办法。 当然,这个办法也不知道在见到人家漂亮之后,本身就想着占人家便宜,还是真的想要问出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在面对着这个即让他感觉到棘手,却又无可奈何,更舍不得辣手摧花的女人时,黄琼还是掩耳盗铃一般,给自己找了一个勉强能够糊弄过去的借口。 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黄琼咬了咬牙,一伸手将此女身上的衣物一并扯开。看着眼前堪称造物主之神作的一幕,黄琼勉强咽了咽口中的唾沫,强忍着鼻血倾巢而出的冲动,咬着牙道:“你说我要不要继续下去?说了,我现在便放你走。若是不肯说,我便继续下去。” 见到黄琼采取如此下作的手段,此女尽管内心感觉到羞愤欲死,但留给黄琼的依旧只是有一道轻蔑的目光。再一次的将黄琼,眼下已经做到极致的威胁,当成了一场空气。就好像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一个木头人一样。 知道留给自己时间不多的黄琼,咬了咬牙干脆来了一个恶人做到底。除了最后一道关没有突破之外,他将身为一个色狼几乎所有能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到了极致。只是结果让他很失望,依旧没有得到任何的回答。此女的倔强,几乎是让黄琼无可奈何。 反倒是黄琼自己,差一点便把持不住自己。不过面对眼前换了任何一个男人,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这一幕,黄琼最终还是没有强来。倒不是黄琼真的意志如钢,真的能在最后的关头,控制住自己的某些想法。 而是就在他即将大军破关的最后关头,出宫之前母亲出宫之前的那句,若是依仗武功倚强凌弱,势必会收回他身上功夫的警告,不由自主的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虽说不在身边但威力始终犹存的母亲,让他只能悻悻的松开了作恶双手。 尽管有些恋恋不舍,但黄琼在最后的关头,还是选择了放弃。不舍的亲了亲人家的小嘴之后,黄琼翻身坐起快速的穿好了自己衣服后,又一件件的将人家衣服重新给穿好。此时的他,不仅连心中那点旖旎的想法彻底消失,就连刨根问底的想法也一并消失不见。 不然还能怎么办?一个女人连这个时代,女人最重视的贞操都不怕丢了。她还有什么可怕的?自己还能有什么办法?动刑,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的。不动刑,看此女的架势,就算自己真的把她那啥了,不想说的一样不会告诉自己。软的硬的都不管用,黄琼现在也无计可施了。 黄琼在最后关头选择了放弃,还给自己重新穿好了衣物,让刚刚还紧闭着双眼,甚至已经做好了自己被蹂躏准备的此女,颇为感觉到意外。只是意外归意外,人家可并没有领黄琼这份情,更不会认为今日黄琼加在自己身上,这般奇耻大辱可以就此了结。 对于她这样一个性格高傲的女人来说,黄琼施加于她身上的这些手段呢,无异于是奇耻大辱。这个家伙把自己当成了什么?是他府中随召随到姬妾,还是勾栏院中那些可以随意任人轻薄的女子? 当然,也不单单是她无法忍受。无论是换了任何一个云英未嫁的女人,被黄琼那么一番轻薄下来,这个时候估计都自杀的可能。所以,人家也压根就没有打算放过他。在黄琼解开穴道之后,她睁开眼睛冷冷的道:“别以为你现在收手了,我就会放过你。从今儿起,你我之间不死不休。” “我不管你是谁,今日你加在我身上的这般侮辱,无论你跑到天涯海角我都不会放过你。总有一天,我会把你加在我身上的这般耻辱,百倍的还给你的。”那语气中的寒意,就差直接把她眼前的黄琼给凌迟了。 对于此女今日的第三次威胁,第一次亲自出马审讯便无功而返不说,还差一点犯了母亲交待戒条的黄琼。在顺手解开此女的穴道后,有些意兴阑珊的摆了摆手道:“随你吧,只要你能找到我,随时欢迎你前来报仇。只不过下次,我可未必会就此收手。” 只是在感觉到自己穴道已经被解开之后,此女却是与寻常女子差点失身之后的做法不同。在马上攥住自己被扯开的衣襟,快速的重新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之后。出乎黄琼意料的,不退返进的走到黄琼的面前,死死的盯着他。 见到这个女人被自己放开之后,没有立即离开,反倒走回自己面前死盯着自己,对她此举意图心知肚明的黄琼微微一笑道:“怎么,这么快就舍不得我了?你要是不着急走,那咱们就把刚才没有做完的事情做完如何?” 只是人家对于黄琼的调侃,权当做没有听到一般,语气依旧冰冷的道:“你既然敢对本姑娘做出如此下贱的事情,为什么不能干脆一些,像一个真正男人那样,把脸上那层遮羞布给扯下来?一个连真正面目都不敢见人的人,还算是一个男人吗?” 第一百八十六章 另一个开始 听到此女的话,黄琼却是故作有些轻浮的,伸手在此女脸上轻轻的滑动几下后才道:“我是不是真男人,难道你刚才没有感觉到吗?你也不用激我,你这套激将法我见得多了,对我一点作用都没有。至于我究竟是谁,该让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会让你知道。” “我劝你还是抓紧机会,与其在这里做无用之事,还不如趁着我现在对你,那具柴火棒子一样的身体没兴趣赶紧走。要不然,我一会兴趣上来了,你便是想走都走不了。到时候,你就算后悔也晚了。” 不过黄琼虽说摆出了一副色狼的样子,却并未吓退此女:“是吗?好,你今日的话,本姑娘算是记住了。咱们两个也来日方长不是吗?你最好保佑你早一点死,别落到我的手上。否则,本姑娘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说罢,这个一直都冷冰冰的女人,突然对着黄琼微微一笑。那犹如盛开梅花一般的笑容,让黄琼再一次短时间一阵的失神。不过好在反应及时,在失神一刹那便清醒过来。在此女的手刚一接触自己面巾之前,一把按住了她的小手。 不顾人家的挣扎,张开嘴狠狠的吻住人家的小嘴,手顺势又是在人家身上一阵轻薄。直到自己都有些感觉气息不够用,才放开人家,故作邪气的笑道:“怎么,还真舍不得我?要是真的舍不得我,那就留下来如何?我发现,我为刚刚的收手后悔了。” 见到自己的计策非但没有起到作用,还又被此人轻薄了一番。此女脸上刚刚展开的笑容,转瞬之间又变得异常冰冷。挣开黄琼亲吻自己时,环抱着自己的双手,不再说一句话转身便走。甚至连黄琼手上攥着的东西,都没有来得及索要。 看着此女离开时姣好的背影,黄琼低头有些失神的看着手中攥着的,当初根本就没有打算还给人家,此时仿佛还带着此女身上体香的兜衣,摇头笑了笑。只是他都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了,怎么会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来,变得自己都有些不认识自己了。 更从来没有过,会对一个女人如此的迷恋。甚至违背自己一贯行事宗旨都在所不惜,差一点做出霸王硬上弓的事情。甚至黄琼都不知道,若不是脑海之中突然想起母亲的警告,自己会不会停下手来。 看着手中那件,依稀还散发着那个女人身上体香的贴身兜衣,黄琼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贴身的收好。只是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就在刚刚自己准备霸王硬上弓的地方,地板有一点微微的翘起。 见到这个意外,不由得心思一动的黄琼,几步走上前顺着翘起的地方,一点点的将那块地板掀开,却发现地板下面放着一个,用油布包裹的木匣。见到这个木匣,虽说不知道究竟有什么用途。但能在这座藏经阁内,藏的如此隐蔽,想必也绝对不是普通的东西。 知道天色已经不早,自己不能在继续停留下去的黄琼,连忙将此木匣连同包裹的油布揣进怀中之后,快速的离开。不过黄琼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纵身离开这座藏经阁的时候。在藏经阁下一处拐角之处,转出来一个人。看着他的背影,脸上带着一丝冰冷的寒意。 这个人如果黄琼见到之后,倒也不会太过于吃惊。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差一点被黄琼那啥的那个女人。估计黄琼也不会想到,此女的性子居然会如此的坚韧。在差一点失身在他手中之后,非但没有退去,反倒是一直在监视着他。 寺内白天来了两个贵客,这一点她早在黄琼一行人住下的时候,就从方丈口中得知。但这两个年轻人究竟是谁,方丈却也一时摸不清头脑。唯一知道的,便是黄琼两个人是京城来的。只是叮嘱她,这两个人排场很大,一看地位就不低。 也许是那个王侯府上的,要她一定要小心。只不过此女心高气傲,又一向轻视那些王孙贵族子弟,所以对方丈的话并未听进去而已。结果,却惹出这么一些事情来。不过虽说当场未能揭开黄琼的身份,但此女却根本就没有死心。 也是,换了谁吃了这么大的亏,也不会就此咽下去。更何况,她这么一个心高气傲的女人?所以,她在出了藏经阁之后,其实一直没有走远,而是在一处隐秘处死死盯着黄琼。她虽说一个女儿身,可这并不代表着她见识短。 虽说没有见到黄琼的脸,可黄琼身上的衣衫所使用的布料,一看便不是普通的绸缎。虽然她不知道那些衣料都是贡品,可价值高低她还是知道的。所以她知道,那个男人甚至不是普通的官宦子弟。 眼下当朝皇后大行的事情,她还是知道的。而皇陵所在的巩义,距离少林寺所在的登封百余里的距离。让也是冰雪聪明的她,猜出黄琼极有可能是送葬的,京城中的王公显贵。尽管黄琼一直掩着脸,但并未刻意的压制声音。她听得出,这个男人的年龄并不大。 只不过看着黄琼的背影,她心中却充满了疑惑:“他是谁,或是他们是谁?京城的那些整天沉迷在脂粉乡中的子弟,何时出了这么一个人物?武功之高,便是自己也不是对手。难道是那个在京亲王?不可能,皇家什么时候出现过这种人物?” 在黄琼离去的时候,此女一边看着黄琼的背影,一边站在那里沉思着。直到黄琼的背影,彻底的消失在另外一个方向。同样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久留的她,才重新戴上面纱遮住自己的绝世容颜,转身同样悄无声息的离去。 只是两个在这座,本身便不该两个人来的藏经阁内,有过短暂但又不一般接触的人。眼下却都不知道,这次见面只是两个人纠缠一生的开端。有时候,一段孽缘的结束,却未必不会是另一段的开始。一座藏经阁,让两个原本不相干的人,莫名其妙的纠结到了一起。 不知道自己离开的时候,有一个人一直在盯着自己的背影。更不知道,这次的相遇是一段缘分开始,在不久的将来两个会在京中再一次见面的黄琼,揣着这个木匣一直到返回自己所居住的那间禅室。 才小心翼翼的掏出来,打开外面包裹的油布看了起来。仔细观察一番之后,发现这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木匣,并没有什么机关设计一类。便没有丝毫犹豫的,用手指轻轻一挑,打开了盒子外面那把精细的锁头。 轻轻掀开木匣后,却是只见到匣子内放着三本书。黄琼拿起来大概看了一下,第一本是传说中的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达摩剑谱,在下面的一本同样是七十二绝技中的心意气混元功谱。对于这两本极为珍贵的秘籍,黄琼拿起来大概翻看了几下,却感觉到兴趣全无。 这一剑谱一功法虽说弥足珍贵,无论那个武学弟子得到,都会如获至宝的。但与母亲所授武学相比,却是多少有些格格不入。这两种武学,与自己所学内功也非一路,都是至刚至阳之法。自己倒也也能练,但未必有多大的意义。 不过,这两种武功虽说对黄琼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但既然是少**功,却可以交给刘虎习练。刘虎修习的功夫,本身就走的是刚硬路线,而且也算是少林一派。这一本剑谱一本功法交给他修习,正算是交给适当的人。 当黄琼受伤遇刺,刘虎一直认为是因为英王在皇帝面前,掀开了就藩自己家乡亲王真面目,又因为自己得罪了京兆尹以及背后的人。所以,在黄琼遇刺之后,一直不肯效力黄琼的刘虎,反倒是打开了心结。 想通的刘虎,曾经与黄琼说过。他身上的功夫,是年少的时候曾经因为机缘巧合,恳求父亲救了一个病重的过路僧人。他们家没有遭受飞来横祸之前,也算是当地的一个不小的地主。再加上刘虎之祖母,本就是侍佛甚诚。收留一个僧人住下,自然不是什么问题。 这个僧人在他们家一住便是五年,也许是感激刘虎的救命之恩,便偷偷的传授了他一些功夫。只是那个僧人虽说传授他功夫,但绝不肯收他作为弟子。后来刘虎几经恳求,他才告诉刘虎,他是当年少林寺遭受大难时,逃亡在外的一名武僧门下再传弟子。 不肯收留他为徒,是因为虽说当年之事已经过去近百年,但眼下朝廷依旧没有放松对少林余脉的追杀。所以两人只能有师徒之实,不能有师徒之名。那个僧人曾经再三告诉他,出去绝对不能说他是少林弟子,否则只能给他们全家带来灾难。 只是那个僧人虽说传了刘虎不少的功夫,但那场大乱让少**功秘籍损失惨重。少数流传下来的,经过百余年早已经是残缺不全。况且自古以来,少林虽说有七十二绝技,而且寺内天资高的弟子层出不穷,但根本就没有人能够全部修完。 少林弟子即便是天资在高,能修的七十二绝技中的三五项,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了。更何况,那个侥幸逃过一劫的武僧武功虽高,但本身也只修行了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三项。除了作为少**僧入门必修的罗汉拳之外,也只有少林十三抓和韦陀掌两项。 因为少林寺往日,因为拜山学艺之人络绎不绝,天资极高的弟子层出不穷荣耀,早已经灰飞烟灭。少数逃亡在外的武僧,为了隐藏身份又不敢轻易暴露。所以,所收的弟子资质也参次不齐。更使得,眼下少**学更加的落寞。 他自己虽然从师傅那里学得三项武学,可因为天分所限吸收有限。在传给刘虎,便更加的低了一层。而且刘虎虽说从他那里学得三项武艺,但因为始终没有修的上乘内功。使得自己身上的功夫,一味的只能走刚猛,然而后劲却是稍显不足。 第一百八十七章 永王的过往 这一本剑谱一本功法,交给刘虎正好可以增强他的武功。尤其是这本心意气混元功,正适合刘虎修炼。虽说刘虎年纪已经大了,再修习多少有些晚了。可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有总比没有要强。至于那套达摩剑法,也正好可以弥补他只会拳脚,不会兵刃的缺点。 放下手中的两部武学秘籍,黄琼又拿起了最下面的一本,仔细的看了一下,却是大吃一惊。最底下的这本秘籍,原来正是传说中的达摩祖师,面壁九年得到的两大武学心法之一,与《易经经》并称江湖两大内功功法的《洗髓经》。 只是传闻此经自前唐年间便已经失落,一直都未能寻找到。少林寺所谓的七十二绝技,只是靠剩下的《易筋经》在支撑。却没有想到,居然被自己偶然之下得到,这无疑让黄琼多少感觉到有些兴奋。 不过看了前面的扉页,黄琼才知道这三本武功秘籍,原来是前唐高宗年间,一个看守藏经阁的少林僧人私下誊录的,准备自己偷着私下修行的。从扉页上可以看的出来,这个僧人心气极高,对于师傅按部就班的传授很是不满。 再加上少林寺内对武僧修习武学,有着严格的规定。普通僧人非得到一定修为,是不得修习《易筋经》、《洗髓经》,这两种代表少**学最高境界的功法。所以才想尽办法,寻找到机会偷着抄录了三本武学秘籍。 只不过这位利用自己看守藏经阁之机,趁机假公济私的武僧,到底有没有学成这三种,即便是在当年号称七十二绝技的少林寺中,也属于上等武学的功夫,黄琼不得而知了。反正现在是让给黄琼占了便宜。 当然,几百年前的事情,黄琼也没有必要在去做琢磨了。只是就在黄琼拿起那本珍贵的《洗髓经》,正准备仔细看的时候,窗外传来的一生悠扬的钟声,却是让黄琼只能暂时打消这个念头。 悠悠撞响的晨钟,在险峻的少室峰山中回响。对于寺内普通僧众来所,预示着一天新的开始。虽说禅室这边因为与普通僧人居住的地方,相隔甚远而依旧显得很寂静。但晨钟已响、僧人已起,黄琼也只能无奈的将这三本武功秘籍,重新的装回匣子之中重新的包裹好。 好在对于他来说,这三本秘籍已经到手,看的时间有的是。用过早膳之后急着返京的黄琼,强拽着貌似对昨天的寺内生活,多少还有一丝留恋的永王。在清早便已经从山下赶来的随从侍卫,以及那二十个骑兵的护送之下,离开了这座留着无数传说的名山古刹。 看着永王三步一回头的样子,离开山门后黄琼忍不住笑道:“七哥若是还想多留几日,多修习一些佛缘。倒也不必与小弟同行,小弟单独回京便是。想必父皇若知道七哥在这里修身养性,应该也不会追究什么。” 黄琼的话音落下,永王却是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看着前方的峰峦叠嶂,良久才叹口气道:“在这里,虽说粗茶淡饭,但听着这晨钟暮鼓与诵经声,这些年在京中养成纷扰的心思,却清净与平淡了许多。” “这里是山寺,远不像是京兆府中白马寺那般纷扰,更加清净与平和一些。只是可惜梁园虽好,却非久留之地。在这里停留一两日,父皇也许不会说什么。可要是停留时日一长,京中又要纷扰四起了。” “京城那个烂泥塘子,是你我兄弟的宿命,不是想躲避就能躲避开的。你七哥我本身便是俗人一个,偶尔逃离一下俗世就可以了。再多,便是强自己所难了。偷得浮生半日闲,对你七哥来说足以。” 听罢永王这番诉说,黄琼却没有立即接过话题。而是沉默良久才道:“七哥,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有心事,你也一直在逃避着什么。之前我一直都没有问过,可今儿我还是想说一句,七哥你的这些心事,能否对小弟一说?有些事情总压在心里面,人也会把自己憋坏的。” 黄琼的话,让永王一下子愣住了。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一直隐藏得很好的内心,既然被自己这个出宫还不到一年的九弟,如此便看穿的永王。沉默良久才苦笑道:“我就知道,我的那点东西瞒不过你小子的那双贼眼。” “你是谁?你小子是静妃一手教出来的,若是我的这点心思你也不穿的话,那也就白费了静妃娘娘这些年的苦心。也罢,今儿既然你问起来了,我也就说了,反正也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当年,你七哥我那里是现在这个样子?” “刚出宫就府的时候,你七哥我也曾经雄心壮志,倒不是对某些东西有着某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而是真的有些不服气。凭啥你行我便不行,大家都是父皇的儿子。为什么你可以做太子,我就一点希望的没有,只能去藩地当一个被圈养的亲王?” “那时候的我,多少还是有一些雄心壮志的。所谓的年轻气盛,估计也就是我当初的那副样子。而且自入学开始,我更早早的便知道,我不是读书的那块料。先生上午教的东西,我下午便差不多忘得一干二净。可要是惦记那个位置,不引起父皇重视一样没戏。” “读书不成,若是想要引起父皇的注意,我只能在其他的方面着手。当年你七哥我,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虽说读书一般,可这骑射的功夫在咱们皇子之中,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尤其在骑术上,更是在诸皇子之中无出其右者。” “你七哥我当年都可以双手撒开马缰,而在马上睡觉不会堕马。便是与我并称为皇家骑射双绝的赵王,虽说骑术上可以我并驾齐驱,可这箭术上比你七哥我差了不止一截,他可没有我在马上的那些本事。” “记得我十五那年,与父皇巡行西京祭祖后,陪着一时兴趣的父皇去太白山射猎。当时很是有些兴致的父皇,在诸皇子之中许下重赏。谁射得的猎物最多,便将其贴身佩戴的一枚玉佩奖励给谁。” “那块玉佩是父皇一直贴身带着的,听说是皇祖母留给他唯一的一件遗物。我们这些做儿子的,还从来没有看他摘下来过。所以大家都惦记着,在父皇面前好好表现一把,好得到那块别有一些意味的玉佩。” “那个时候,你七哥我气盛不服输,尤其是在太子与几个哥哥都在的情况之下。所以那次射猎我卯足了劲头,不仅半天下来射得的猎物最多,还射得了在场所有皇子之中,仅有的一头豹子。不仅得到了父皇的奖赏,还得到父皇吾家千里驹的称赞。” “我从来没有想过,不过父皇的一句随口夸赞,让我也被人给惦记上了。但也就是那次射猎后返京不久,我圈养的十几头上等猎犬,一日之内全部被人毒毙。有人还带话给我,这次是我的猎犬,下次就未必只是猎犬了。” “原本当时的我,气愤的直接便想要找人拼命,但却被母妃派出的贴身太监给拦住了。母妃哭着告诉我,她不图什么母以子贵,她只希望我平平安安的活着。什么太后、储君,在她的心中都比不过我好好的。” “还是那句话,你七哥我什么都不怕,但母妃的眼泪是我最致命的东西。他怎么伤害我,我可以不在乎。可我不能允许母妃,因为我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伤害。尤其随后赵王之母,当时颇受老爷子宠爱,大有后来居上之势的康妃,死的有些莫名其妙。” “更让我知道了,有些人在感觉到自己受威胁的时候,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那次事件之后,我懂得了什么叫做天家的残酷。更明白了在某些人心中,是没有什么所谓亲情的。所以从那以后,我在没有拿起过弓箭。” “我不像您小子鬼主意多,要想摆脱开别人的暗算,便只能想法子作践自己。从哪儿以后,我便开始纵情酒色,与京城内的下九流打交道。甚至开始学着赌博,在街头与浪荡子打群架,整夜的在外面拈花宿柳。” “总之一句话,就是怎么烂便就怎么来。只要能消除别人对我照顾,保护好母妃的安全,我什么都可以做。这几年的放纵下来,现在你七哥我的这双手,恐怕再也拉不动弓弦了。若非如此,恐怕你的前次遭遇,早就落在了我的身上。” “老九,前次你能在十几个刺客手中逃过一劫,恐怕不单单救你那几个人之力吧。若非你那一身功夫,你恐怕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你七哥我,可没有你那两下子,若是换了我恐怕尸骨早就寒透了。所以,我也只能忍。拼命的败坏自己名声,以减轻别人对我的猜忌。” “不过,虽说那次事件后,你七哥彻底消除了所有的雄心壮志。可我也利用那次事件,把别人安插在我府中的人,光明正大的给撵了出去。又利用自己败坏自己的名声,把府中那个做着我永王府属官,背后却不知道站着王八蛋的长史给撵走。” “还有,赵王之死真的是病死的吗?我不知道你信不信,可我真的是一点都不信。赵王与你七哥我,在诸皇子之中并称骑射双绝。虽说也不会武功,可十二岁便能在分驰的马上睡觉,被父皇称赞为吾家飞将军。甚至在他病倒头一天,我们两个还一同去邙山纵马狂奔。” “你相信这样一个人,说病倒就一病不起,还缠绵病榻这么多年,直到最后不治身亡?反正我是肯定不信的。咱们兄弟中的某些人,为了那个位置是真的下死手啊。什么兄弟情分,都已经顾不得了。”说到这里,永王长长的叹息一声:“人心呐”。 第一百八十八章 语气不对的皇帝 永王的过往经历,黄琼还是第一次听说。他没有想到,自己这位七哥,居然也经历过如此多的事情。他纵情声色,并非是一开始便有的。正是有了过往的这段,也算是惨痛的经历,才有了他今日的放纵。 更知道了,自己这位七哥并非是没有手段。只是他不想将那些所谓的手段,施加到自己兄弟身上而已。自己这个七哥,心中还是有一些兄弟之情的。否则刚刚提起赵王,他的眼光之中,也不会显得有些水光。 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永王的黄琼,犹豫了一会之后道:“七哥,有些事情也不要太过于伤感了。须知,人在做天在看。有些人固然凭借阴谋手段逞一时之利,但却远非长久之计。你放心,某些人搞的那些上不来台的手段,苍天看得到、父皇也看得到。” “有些事情不是不报,只是时机未到而已。天道好轮回,你看过苍天绕过谁?七哥,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总该走出来才是。人不能一直活在阴影之下不是吗?就算不为了别人,为了庄妃娘娘你也不能在这这么浑浑噩噩下去了。” 对于黄琼的劝慰,永王翻了翻白眼道:“九弟,我不这个样子,你让你七哥我怎么办?开国这些年,咱们这些天家子弟,除了有幸能登上皇位的之外,那个不是只能浑浑噩噩的活着,才能保住自己和家人的性命?” “在那些普通百姓看来,我们这些天家子弟,一个个自落草便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华,每天都是娇妻美妾、钟鸣鼎食。可他妈又有几个人知道,我们这些人的命最不值钱,也是活的最累、最憋屈的一群人。 “你不学无术吧,自己亲爹整天骂你。你一心求上进吧,别说当朝储君了,便是自己的亲爹也要起疑心。你那么求上进做什么?你到底有什么想法?你想要做甚?难道亲王爵位坐够了,想要换个位置?是不是看着你老子这个位置,有什么心思不成?” “在皇帝的心中,咱们这些人即是他们的儿子,可一样也是他们的敌人。有的时候,搞得你都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做才好。就像是过那种独木桥,做也不是,不做还不是。做好了不是,做不好还不是。” “你身份特殊,老爷子就算在不满,可也没有办法拿你怎么办。静妃就是什么都不做,只要在那里坐着,老爷子就得投鼠忌器。你小子做出的那些事情,换了其他人你试试,老爷子最低也是一个斥责。” “可要是换了我,就你出的那些人能行吗?你为民请命,究竟想要做什么?难道是想和他这个皇帝争夺民心?那天在那个刘虎家门外,我知道你对我不肯为那些百姓出头有些不满。你小子虽说挺能装,可你心思掩藏的再好,但眼神是改变不了的。” “你七哥我虽说性子粗了一些,可我的眼睛还没有瞎。可你还能让你七哥怎么办?我那天能跟你去那里,便已经是老爷子能忍到的极致了。再多,老爷子那里就过不去。民心,那是我们这些人该碰的东西吗?” “不浑浑噩噩的过日子,我早就活不到今天了。我曾经与你说过,咱们这些人除了吃饱喝足,别亏待了自己来人世走这一遭之外。最大的任务,便是给皇家开枝散叶。在多,那是与自己过意不去。” “百姓生存首要面对的事情,是怎么能吃饱肚子。而咱们这些人,想要活着首要面对的是,别引起自己亲爹与储君的猜忌。要不然你说怎么办?历史上有多少精明强干的皇子,没有死在外人手中,都死在了自己父兄的手中?” “我不想惹得母妃伤心,更不想因为自己,让母亲出什么意外。人家能悄无声息,在我眼皮子底下,毒死我的十几条猎犬,让我走上赵王的老路很难吗?跟你小子说,我若不是改变了自己,我甚至可能死的比赵王还要莫名其妙。” 永王这番话说完,黄琼也沉默了下来。永王没有说错,别说他就是一个普通的亲王。便是一国储君,如果太过于精明强干,一旦遇到的是那种猜忌心很重的皇帝。如果被自己的皇帝老子感觉到,对他的皇权是一个威胁,都会毫不留情的废掉。 都说很多朝代的皇子荒唐的更多,可现在看很多都是被逼之下的无奈之举。历朝历代那些精明的皇子,除了能最后登基为帝的之外,说实话寿终正寝的真不多。就像前唐的李恪,又何曾真的谋反。不一样被自己的亲弟弟,逼的最终自杀了吗。 天家无骨肉,这一点不需要永王亲口讲,都是血淋淋的现实。也许正像是永王说的那样,浑浑噩噩、纵情声色的生活,才是这些天家子弟最应该有的生活。想到这里,黄琼看了看身边同样兴趣索然的永王,也只能无言的苦笑。 不想在此事纠缠下去,更不想看到永王如此颓废的黄琼,快速的转移了一下话题:“七哥,还有两天的时间。你说咱们是在这里继续逛下去,还是这就返回京师。这次,你九弟我是舍命陪君子,你想去哪咱们便去哪。这里距离中岳庙不远,你不去看看你那位宝儿妹妹?” 提到袁宝儿,永王看了看黄琼后,兴趣更加索然的道:“不去,我才不去看那个疯丫头。去看她干嘛,之前只有咱们俩个,她怎么称呼我无所谓。可现在带着一大堆扯不断的牛皮,让别人都看看我怎么被她嘲笑的吗?” “这些日子,我总有些心神不宁,感觉到有些什么事情要发生。在这里虽说清净一些,可屁事都不知道,就像是聋子一样。要是京城那边真出了什么大事,咱们搞不好命都丢了,还稀里糊涂呢。” “再说,这次本来出来便没有请旨,咱们不能真当那些祖制不存在。出来时日长了,就算老爷子那里不追究,可太子那里又要起什么幺蛾子了。你是无所谓,可我在老爷子那里已经是前科累累了。” “原来因为喝酒挨家法也就算了,可要是因为出来游玩挨一顿板子,那我可就屈死了。回京,咱们这就回京。这里梁园虽好,却非你我久恋之乡。回京,好些日子没见,我有些想京娘了。等回宫之后,你带我去静妃宫中走一趟,去见见京娘。” 说罢,也没有理会身后的侍卫和那二十个骑兵,更是连招呼都没有打一个,双腿一夹马肚向着京城方向冲了出去。见到这个家伙说风便是风,黄琼也只能无奈的笑了笑,带着其他的人同样纵马跟了上去。 返回京师之后,黄琼与永王不敢耽搁,立即赶往皇宫。毕竟比别人迟到了一日,虽说当时没有请旨,两个人胆大包天的擅自行动。可现在既然已经回来了,不给皇帝一个答复是不行的。到了皇宫两个人递了牌子后,倒也马上获得了皇帝的召见。 见到两个人,皇帝原本有些阴沉的脸色,略微缓和了一些。虽说挥手制止了两个人准备行的大礼,但皇帝这一开口便差一点没有把两个人噎死:“还行,还知道回来,朕以为你们两个准备也死在外边不肯回来。” “居然不请旨,两个人便擅自私自外出游玩了两日。还是在皇后大丧期间,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你们两个,也敢学着某些人想要造反不成?难道真的当朕,现在已经老糊涂了不是?真是混账至极。” 听到皇帝这语气不对,黄琼与永王对视一眼,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句。回来皇帝可能会发火,这一点他们已经有了一定的思想准备。可两个人谁也没有想到,皇帝会居然发这么大的火不说,而且听皇帝这番话里面,还有其他的一层意思,这一下两个人更不敢回话了。 很是发了一顿火的皇帝,见到两个儿子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沉默。非但没有减轻自己心中的怒火,反倒是火气更胜的一拍自己的御案怒道:“你们真当你们不说话,便能蒙混过关?永王,你先说,你们究竟干嘛去了?” 听到皇帝居然第一个点的是自己名字,永王也只能老实的跪下磕头道:“父皇,儿子与九弟在返回京城的路上,遇到了袁天正的女儿,就是自幼便极得您喜爱的袁宝儿。儿子见您这些日子里面心中不快,便想将那个疯丫,不,丫头找回来,让您开心、开心。” “只是那个丫头,说她跟随她师傅在中岳庙内,为大行皇后在打蘸,她得请示她师傅才能决定回来与否。这丫头又滑溜的紧,儿子一不留神被她给溜了。儿子这才一路追到嵩山去,想要将她带回来陪您几日。” 只是对于永王的回答,皇帝却是冷冰冰的道:“你真的是这么想的,是为了让朕开心,而不是因为自己想要出去搞事,才没有跟随大队返回的?那朕是不是得对你的这个孝心,好好的嘉许一番?” “你是不是真当朕那么好混弄,任你随便编几句瞎话便能蒙混过去?混账东西,你看看后边站着的是谁?那丫头比你孝心多了,还用你去抓人?人家昨天就回来了,比你这个孝顺儿子回来的还早。” 听到皇帝的话,永王回头一看。见到他口中那个疯丫头,此刻已经换了一身淡雅的宫装,正笑盈盈的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见到不知道突然现身的袁宝儿,心里不由的哀嚎一声。自己以为编造了一个理由能逃过去,却没有想到人家正主就在这里,自己被抓了一个正着。 见到身后的袁宝儿,永王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光。这疯丫头不是说在嵩山,陪着她师傅做什么打蘸不回来吗?她什么时候回来的,还直接跑进宫里面来了?自己咋就这么大意,忘了这疯丫头一贯的会装神弄鬼。自己都吃了多少亏,怎么还这么记吃不记打? 第一百八十九章 拉郎配的永王 其实永王一开口,黄琼便知道要坏菜。老爷子是什么人,又岂是他三言两语便能蒙混过去的?先不说先前被自己二人遣回来的那八十骑兵,便是跟随自己二人上嵩山的那二十个,谁又能保证其中没有皇帝的眼线。 或是在少林寺期间,他们有没有派人给京中送信?如果实话实说,皇帝也许倒是不会太过于追究。更何况,你撒谎也别将别人牵扯进来。现在可倒是好,被皇帝发现了不说,还被人家正主抓了一个正着。 永王的谎言被当场揭穿,一脸沮丧的跪在那里。而永王跪了下来,黄琼自然不能一个人在那里站着,也只能无奈的陪着他跪下来:“父皇,这些日**中发生的事情太多。七哥,也着实是有些心情不好。” “您也知道他的性格,虽说有些放荡不羁,可也是真性情之人。眼下皇后大行,前些日子又连丧三位弟弟。七哥又是重情义的人,心里面难过的很。又听闻儿子对少林寺有些好奇,这才陪着儿子去了一趟嵩山。” “七哥与儿子到了少林寺后,一直在为大行皇后,还有父皇与诸位兄弟敬香祈福。除了礼佛诵经外加吃了两顿素斋之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做。这一点,儿子们带的二十名护军可以为儿子们作证。” “儿子们也知道眼下大行皇后丧期刚过,不是游山玩水的时日。所以,只在寺内小住一夜便立即返回,期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做。现在儿子也知道错了,不该在皇后大丧期间,不经请旨擅自出行,还请父皇重重责罚。” 黄琼如实的回答并诚挚的承认错误,才让皇帝的脸色略微好一些。不过此时皇帝的脸上,依旧有些阴晴不定,心中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看着皇帝的脸色不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的黄琼。心中暗道不好,自己与永王这次貌似撞到了枪口上,很有肯能成了皇帝出气筒。 只是还没有等黄琼,将此事理顺清楚。那边见到皇帝依旧有些不开心,永王口中那个疯丫头,也就是袁宝儿倒是很有眼色的,几步跑到皇帝身边撒娇道:“皇帝伯伯,您大人有大量,与这两个混账东西置气犯不上个。” “七哥从小不就是那个样子,说话连个定性都没有,做事也有些更不着调。等一会,宝儿帮您好好教训他们就是了。您可千万别生气,宝儿这不是来看您了吗?您要是总是这么爱生气,下回宝儿在回京可不敢在来看您了。” 果然,在哄老人这件事情上,女孩子就是占优势。原本并未彻底消气的皇帝,被这个丫头三言两语,搞得一直紧绷着的脸,也实在有些绷不下去了。在皇帝看来,这个丫头总是这么懂事的让人心疼。这么懂事的丫头,要是自己的女儿该有多好。 看了看面前如花似玉,在自己面前撒娇的袁宝儿,在看看下面跪着的两个儿子,也只能无奈的挥了挥手道:“还不起来?你们两个混蛋,加在一起也没有宝儿一个懂事。今儿朕便看在宝儿面子,不在追究这件事情了。等一会各自回府禁足十日,作为惩罚。” 说到这里,皇帝却还是有些恨恨的道:“朕真不知道,生了你们这些混蛋儿子有什么用?一个个的除了气朕,便一点别的本事都没有。朕对你们也算是煞费苦心,可你们有一个让朕省心的吗?滚出去,朕现在见到你们就心烦。” 见到这个小魔女,总算打消了皇帝追究的念头,黄琼与永王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只是对于皇帝夸奖那个魔女懂事,黄琼倒还好一些,饱受这个丫头虐待的永王,却是当场差一点眼泪没有掉下来。 这个丫头的确是真的太懂事了,懂事到搞得自己遍体鳞伤。前两日自己被她一脚从马上踢下去,脸上的淤青还没有完全消退。而就在刚刚,她经过自己身边去哄老爷子的时候。一只脚在自己右手上,貌似无意的狠狠踩了一脚。自己的右手,到现在还没有知觉。 只是熟知这个丫头,两面性格的永王,虽说被搞的痛不欲生,可却是敢怒不敢言。唯一能做的,便是趁着皇帝与那个丫头没注意的时候,撇了撇嘴角以示抗议,脸上却是不敢有半分的不满。他也实在被这个丫头给整的怕了。 不过皇帝虽说最终放过了自己二人,但黄琼却知道这事没有那么的简单。自己两个进来的时候,皇帝脸上的隐晦,绝对不是冲着自己两个人来的。就自己那点说是大事也算是大事,若说是屁事不是,也就是屁事不是的事,绝对不会让皇帝脸色如此难看。 皇帝又一向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今儿拿自己两个当做出气筒,肯定是有其他的原因。难道是那二位?想到这里,黄琼有心张嘴问问,却见到在皇帝身边撒娇的袁宝儿,还有身边一脸晦气的永王,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黄琼在这里胡思乱想,那边的永王听到皇帝松了金口,那里还敢耽搁。利马拉着黄琼,快速的退出了温德殿。生怕多留下一刻,不觉不知之中又着了那个疯丫头的道。现在的他,实在是有些被整怕了。 出了温德殿,永王小心翼翼的瞄了身后的一眼之后,摸着此时已经红肿起来的右手,有些郁闷外加咬牙切齿的道:“今儿咱们哥俩真的是太岁当头,不仅被老爷子当成了出气筒,还遇到这个疯丫头。还被摆了一道不说,我的右手也不知道骨头断了没有。” “要不是打不过她,我早把她抓起来狠狠的揍一顿了。奶奶的,有仇不报非君子。不行,那天我得鼓弄老爷子,非给她指婚一个让她跑也跑不掉,打也打不过,又老又丑的男人不可,到时候我看她还嚣张个屁。” 说到这里,永王突然转过头,有些像是狐狸见到鸡一样的眼神,打量了身边的黄琼良久。用那支完好的左手,一拍大腿有些悔恨的道:“我他妈的还找什么?你不就是现成的吗?按照定制,你小子今年本就到了大婚的年纪了。” “论武功比她高的多,不用担心那个疯丫头会家暴。论起学识来,那个疯丫头更是拍马都赶不上。你小子又是一看便能管住老婆的人,若是真的娶了她,肯定能把那个丫头收拾的服服帖帖的。我怎么早没有想到?我这就找母妃说说去,让她与老爷子提一下。” 说罢,也没有管黄琼答应不答应,一溜烟的便跑掉了。快的还没有等黄琼从他这拉郎配的想法中反应过来,他便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看着这个家伙的背影,黄琼也只能苦笑不已。这个家伙,还真的想一出是一出,这都那是哪儿啊。 不过对于这个家伙的话,黄琼倒是没有放在心上。虽说自己已经到了大婚的年龄,可这婚事不是哪一个嫔妃说的算的。就算老爷子真的被庄妃说动了,可自己母亲不点头也一样没用。除非皇帝,真的能把自己母亲说动。 再说了,以皇帝给自己儿子指婚的一贯做法来看,除非他彻底改变自己的一向习惯。否则,指不定他把自己许配给那个在他眼中,已经到了致仕地步的老臣呢。至于永王这个天真的想法,也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而已。 当然,正在向着听雪轩走的黄琼,如果听到温德殿内的对话,恐怕就不会那么想了。在永王拽着黄琼仓皇逃出温德殿后,看着两个儿子的背影,又仔细打量了一番自己身边,长的明目皓齿的袁宝儿。 心中微微一动的皇帝,突然开口道:“哦,宝儿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到了该指婚的时候了。宝儿,看看刚才那个与你七哥一同出去的人还可以吗?那是朕的九子,若是入得了宝儿的眼,朕给你指婚怎么样?” 听到皇帝开口,袁宝儿微微一愣,随即噘着小嘴,摇着皇帝的胳膊撒娇道:“皇帝伯伯又与宝儿开玩笑了,宝儿还小着呢,才不想嫁人呢。宝儿就想一辈子都陪在皇帝伯伯,还有爹爹的身边。” 看着身边的袁宝儿,皇帝笑了笑道:“当了朕的儿媳妇,小宝儿不是一样能陪在朕的身边吗?怎么是不是担心那个混小子将来欺负宝儿?放心吧,有什么事情朕会给你做主。有朕给你撑腰,没有什么可怕的。” “再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那个女孩子到了年龄不嫁人的。宝儿已经成了大姑娘了,总归要有嫁人的一天。成了朕的儿媳妇,留在朕的身边不好吗?难道宝儿,真的想穿一辈子道袍啊。就算你爹爹答应,朕还不答应呢。” 见到皇帝有些不像是开玩笑,心里大叫不妙的袁宝儿,不敢在与皇帝打哈哈。连忙跳离皇帝的身边,脑袋摇的像是一个拨浪鼓一样道:“皇帝伯伯,您的儿子再好,可不是宝儿的菜。宝儿请皇帝伯伯答应,宝儿将来若是一定要嫁人,夫婿可以由宝儿自己选。” “皇帝伯伯,宝儿是您看着长大的,也知道您一直把宝儿当成亲生女儿。可宝儿,真的不想嫁入天家。您这里规矩太多,宝儿又是洒脱惯了的人,受不得约束的。宝儿就算将来真的嫁人,也只想找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家。” “再说您的儿子,那个不是一大堆的妻妾?宝儿可不想整天与其他的女人争宠。宝儿更羡慕那些,就两个人一生一世的那种婚姻。没有其他的妻妾,就夫妻两个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您的那些儿子,真的不适合宝儿。” 只是说到这里,袁宝儿的脑海之中,突然想起了那天与黄琼较量的场景。那天的一幕幕,就这么又展现在她的眼前。在想起刚刚永王被皇帝伯伯揭穿之后,一副窘迫的样子时候。在他身边的黄琼,却始终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小脸不由得一红。 第一百九十章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也许是与两次见面时,唯一的参照永王相比,黄琼始终表现的大度从容。也许是第一次交手的时候,黄琼表现的高强身手,让袁宝儿对这个新出现的英王,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至少黄琼在她的眼中,没有其他几个皇子的形象那么糟糕。 这次她之所以跑回京城,就是想要找自己爹爹问问,皇帝伯伯这里什么时候新出现一个英王。只是任她磨了好长时间,爹爹也只告诉她,别去招惹英王,其余的什么都不说。尤其是在得知她与英王已经见过面,爹爹打了一卦之后,脸色却都一直不好看呢。 她这才跑进宫,想要问问自幼便一直将她当成亲生女儿,对她宠爱有佳的皇帝伯伯。只是没有想到,皇帝伯伯反倒是突然生出了捏合两个人的心思。吓的她连忙摆手拒绝,试图将皇帝的这个念头彻底的打消。 见到这个丫头死活不答应,外加一副小女儿心思的皇帝,却也舍不得逼这个丫头。只是是微微一笑道:“英王不是那种花心的人,而且也是重情重义,作为丈夫还算合格。虽说不如你爹爹,至少在诸皇子之中,算是有情有义的了。” “小宝儿,难道皇帝伯伯的眼光你还不相信?朕可跟你说,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宝儿今天拒绝了,那朕可就把他指给别人了。朕只希望,宝儿将来可不要后悔,在说皇帝伯伯有好事不可着小宝儿。” 皇帝这番话说完,宝儿想起刚刚自己的小心思,小脸不不由得一红。但随即猛摇头道:“宝儿才不会后悔,英王再好,也不是宝儿心中的佳婿人选。皇帝伯伯,还是快点将他指给别人吧。呃,宝儿先去找金城姐姐玩了。” 说罢,这个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疯丫头,居然在皇帝面前落荒而逃。看着这个丫头有些仓皇而逃的背影,皇帝摇摇头笑了笑。他想将这个丫头指婚给黄琼,虽不能说是临时起意,但也算是一定考虑的。 至于原因有很多,首先黄琼的确到了指婚年龄了。但黄琼的婚事,却是让皇帝有些头疼。尽管黄琼的母亲与其他皇子不同,在这件事情上显得很是有些无所谓。可这个事,他这个当爹的不能不考虑。 黄琼的婚事,不能照着其他的皇子那样来,这一点皇帝很清楚。如果那样的话,对自己这个九儿子未必是好事。而且眼下多少有些其他想法的皇帝心中,也是有些不是很情愿。可若是比照太子与蜀王,皇帝又担心给黄琼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只有这个袁宝儿,倒是正有些合适。父亲虽说是钦天监正,并深得自己的信任,但官位却是位高而不显。而这个丫头虽说皮里洋秋了一些,可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品性在哪儿摆着呢。虽说毫无大家闺秀的风范,可毕竟年纪还轻还可以改变。 在一个,便是与一封折子有关系了。想到这里,皇帝将视线转向了御案上的一封奏折。这是那位就藩广南西路,身为开国第一功臣之后,现任桂林郡王上的,要求朝廷给自己世子与长女指婚的折子。 按照太宗朝惯例,桂林郡王府虽说是外藩,但待遇上却实打实的按照宗室诸王。历代王子不分嫡庶,虽然入的不是玉碟,但也都要登入金册由礼部收藏。桂林郡王府的历代世子,以及诸女都要由皇帝指婚。这也是朝廷,一种笼络桂林郡王府的手段。 如果不是鉴于前唐后宫干政之烈,大齐历代皇帝都有一个不成文的定制,那就是避免从名门显贵中挑选皇后。皇后的出身,尽可能的以低级官员为主。外戚只给予荣华富贵,但绝不给实权。搞不好,桂林郡王府出身的皇后,会占据大齐历代皇后的半壁江山。 眼下现任桂林郡王,奉召已经携世子与长女,从桂林启程兼程北上,将于年前抵达京城。此人这次来京城,不仅要与朝廷商议一些事情。还要趁着这次机会,将自己年纪已经到了一子一女,请求朝廷给指婚。 这道折子,是三天之前桂林郡王启程的时候,专门上奏朝廷的。看着这封奏折,皇帝的态度却是有些琢磨不定。这次召桂林郡王进京,皇帝是打算与桂林郡王商议,由朝廷收回已经由桂林郡王独掌上百年的,对外通商之权利。 而这个时候,桂林郡王府上的这道折子,就有些耐人寻味了。朝廷收回人家口中的肥肉,势必要给予一些补偿。那么在指婚上,肯定要给予一些特殊的照顾。在实在拿不出钱来补偿的情况之下,至少在荣耀上势必要给足的。 天家眼下没有适龄的公主指配给桂林郡王府,那么便只能给那位郡主,至少指婚一位亲王。原本最初皇帝是打算将那位郡主,指给太子作为续弦。太子妃已经去世两年,眼下东宫正位一直悬着。原本将那位郡主指婚给太子,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太子是什么,是一国的储君,更是大齐朝未来的皇帝。现任皇帝驾鹤西行,那么皇位便是他的了。将这位郡主指婚给太子,也就意味着这位郡主,将来会是大齐朝的皇后。这个补偿,对于桂林郡王府来说,倒也是说的过去。 可现在的问题是,皇帝对太子越来越不满意。如果将那位郡主指婚给太子,将来万一真的下决心废除太子的储君之位,势必要多费很大的一番手脚。到时候,这个荣耀对于桂林郡王府来说,也就变成了羞辱了。 更何况,给虽说眼下无正妃,但在东宫侍寝一堆。而且还有一些不太好风声传出来的太子,做续弦对别人家来说是无上的荣誉。可对于桂林郡王府来说,同样带有羞辱的意味。开国第一功臣之后,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 尤其是眼下,为了解决朝廷岁入逐年减少,准备收回桂林郡王府对外贸易独揽之权的时候。有些东西,更要慎重一些。可皇子之中,谁更适合一些?最关键的问题是,谁能真正的担得起大齐的未来? 实际上,眼下的皇帝尽管嘴上说治大国犹如烹小鲜。但实则眼下朝廷真实的情况,他还是相当清楚的。也知道,不经历一番下狠心的大动,很难真正的改变朝中弊端。那些小打小闹,只不过是隔靴搔痒而已,无法从根子上解决问题。 但现在的朝廷,是真的没有抗太大风浪的本钱。至少在岁入问题解决,财力达到充裕之前,是没有进行任何改变的,无论这个改变是大还是小。所以在黄琼的那个条陈的启发之下,皇帝考虑许久,还是决定先易后难。先解决朝廷岁入不足的问题,在谈其他的。 毕竟一文钱逼死英雄汉,更何况这么大的一个,整天到处都在伸手要钱的朝廷。与得罪天下宗室以及庞大的士子群体相比,桂林郡王府毕竟势孤力单。而且朝廷也不是要彻底的剥夺,桂林郡王府独占了百余年的通商贸易权,只是想要收回征税的权利而已。 可即便是这样,也多少让这位皇帝有些头疼。不是别的,而是桂林郡王府百余年来相传的赫赫威名,以及号称天下财富有三分的巨大财富。对于桂林郡王府的财富,皇帝自然是眼红的,但也不至于让他忌讳到这个份上。 关键便是,皇帝不想担上一个逼迫功臣之后的名义。所以,便想着利用给其世子和长女指婚的机会,做一个等价的交换。当然,这个等价交换,也就是名声上的。每年独占海外通商带来的巨大利益相比,一个太子妃的名头算什么?便是皇后,恐怕也才勉强。 况且人家桂林郡王府,未必就需要这个虚名。有些事情,他作为天子也不能不投鼠忌器。看着面前的这道奏折,皇帝又是不由的一阵心烦。尤其是在想到自己那几个适合指婚的儿子后,皇帝的心思更加的烦躁。 至少在眼下,皇帝认为黄琼才是最适合的指婚人选。而偏偏在京尚未成亲的诸皇子之中,皇帝最不想指婚的便是黄琼。所以才有了今天,与袁宝儿的这一席话。只是在袁宝儿离开之后,皇帝却发现自己将有些事情想得简单了。 倒不是袁宝儿愿意不愿意的事,皇帝相信在这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就算那位袁大人在宠这个丫头,也不会放任她的婚事自己做主的。自己只要做通袁大人的工作,这个事情就没有太大的问题。 但问题是如果太子真的,继续让自己失望到骨子里面,逼着自己真的只能走到哪一步。如果自己在最后,真的选择自己这个九儿子,继承自己的大位。这个丫头真的能承担起,母仪天下的责任吗? 如果自己在某些方面,最后的选择不是自己那个九儿子。这个丫头能制约住,自己那个太过于聪慧的九儿子吗?至少现在,自己很难的相信。自己那个九儿子,又岂能是被一个女人左右的? 放下手中批折子的笔,心思烦躁的皇帝将高无庸喊了过来,直接开口道:“你知不知道,英王去哪里了?还有,郑州与汝州,有没有秘折过来?若是有,不许有任何的耽搁,马上给朕送过来。告诉他们,这段时日给朕仔细点。若是误了事,朕活剥了他们。” “回皇上的话,奴才方才见到英王向着听雪轩去了。不过这会还在不在,奴才便不知道了。你若是宣英王的话,奴才马上便派人去找。至于汝州与郑州那边,还没有秘折过来。”听出来皇帝语气之中的烦躁,作为贴身总管太监的高无庸,不敢有任何的隐瞒马上回道。 听到黄琼去了听雪轩,皇帝皱了皱眉头。站起身来,走出温德殿看着外面有些阴霾的天空良久,叹息了一声。想要高无庸派人将黄琼找回来的话,虽说几经犹豫,但最终还是咽了回去。有些事情,还是在考虑一下为好。 第一百九十一章 命里无时莫强求 而此时,还不知道自己走后,温德殿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更不知道,永王胡乱保媒差一点便成功的黄琼。一边陪着幼妹寿阳在习字,一边等待着那边正在看着,他从少林寺得来的那本《洗髓经》的母亲回复。 在得到这本《洗髓经》之后,黄琼多少有些心痒痒想要修习。只是他不知道,自己已经修习的功夫,与这本《洗髓经》上所记载的功夫,与母亲教给自己的内功是否有些冲突。所以,他一回到听雪轩,便将这本内功心法交于母亲,让母亲帮他把把关。 他可不希望,自己因为一本内功心法,搞的走火入魔,在弄个偏瘫啥的。可偏偏这本秘籍,又实在让他心痒的厉害。 不过母亲在仔细看完这本《洗髓经》之后,给出的答案却是让他很失望。倒不是黄琼不能修习这本内功心法,而是黄琼现在的内功已经有所小成,现在修不修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而且他已经破了童子身,即便修习也不会有什么效果。 看着黄琼听罢自己答复后,多少有些失望的神清,母亲淡淡的道:“你也不必太过于懊悔。修炼这种内功,须有淡薄一切名利的心境。你内心诸事繁杂,根本就无法犹如佛家之人,跳出红尘外、不在五行中的境界。” “况且,佛家的内功功法,大多都需要童子之身才能修炼。你早已经非童子身,即便勉强修习,也会事倍功半。有这些功夫,还不如放到本门内功之上。本门的内功,虽说没有他们少林寺那么闻名天下,但也并不弱于少**学。” “只可惜,本门武学对男人要求很高。需要在达到一定境界之前,保持元阳不泄。你破身过早,便是本门内功也很难再有长进了。我也没有料到你出宫方几日,便有了那种事。这便是你的命,谁也改变不了的事情。” “须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也不要有什么懊悔,事情既然已经出了,坦然面对便是了。这本书先放在我这里,你无法修炼,但京娘或是寿阳也许可以。尤其是寿阳,根骨和资质并不比差,心思更是比你当时,整天想东、想西的更为纯净。” “用心好好教养,将来的成就只会比你高。京娘倒也不错,只可惜年纪有些大了,身子骨已经长成。后天在想调整,也只能看她的机缘了。如果寿阳能够教出来,也算是我对师门有了一个交待。” 听完母亲这番话,黄琼一头雾水的道:“母亲,儿子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师门之人吧。儿子想只要用心修行,也断然不会走到给师门丢脸的地步。有儿子在,您又何必担心给师门交待一事?” 对于黄琼的回答,母亲却是摇了摇头道:“你的杂事太多,心思也过于复杂。在武学上也很难走的太远,根本无法传承师门。再说,本门历代掌门虽说不禁婚嫁,但都要求是女子。你是男人,本身就无法继承师门。” 说到这里,母亲回头看了一眼那边正在努力端正坐姿,仔细在描红的寿阳,微微犹豫了一下后才道:“寿阳年纪虽幼,但心志可比你当年强的多。你的性子太过于圆滑,有些事情勉力去做,未必就真做的很好。” “况且本身虽不出家,但却属于道门一系。道家讲究的便是清静无为,这方面你差的太远。你最多也就勉强算是一个关门弟子,至于传承师门这一点,便是我都做不到,更何况本身便没有继承师门的你?” 母亲这番话,说的黄琼颇为汗颜,外加有种羞臊的感觉。说实在的,母亲的师门是什么、在那里,究竟是什么门派,母亲从来都没有与他说过。现在的黄琼,便是想要去拜山门,都不知道去那里拜。 原本黄琼不知道母亲的真正意思,现在看母亲原来是认为他没有资格继承师门。甚至有可能母亲认为他,也许、大概,甚至有可能会搞出令师门蒙羞的事情。所以,才没有告诉他师门究竟为何方神圣。 只是母亲为何有这种想法,或是说因何这般做,黄琼也不知道原因。难道就因为自己是男人,还是因为自己的出身?不会母亲的师门,是与少林寺一样,是这个大齐朝的祖传仇人吧,可这也不太像。 想归想,黄琼却是转头看了看那边的幼妹,咽了咽唾沫小心的问出了,自己一直都想要问的东西:“母亲,寿阳这么可爱,您真的舍得让她受我小时候,遭过的那些罪?还有,您什么时候去见的大行皇后,儿子怎么不知道?您做的这些,大行皇后能接受吗?” 说到这里,黄琼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也许大行皇后,希望寿阳一声平平安安的,消停的过安稳日子便好。毕竟,她只是一个女孩子而已。母亲,您要把寿阳培养成您的那个啥,是不是有些欠考虑?” 看着一脸疑惑的黄琼,母亲却是淡淡的道:“若是没有你拿回来的这本《洗髓经》,也许你经历过的,她也一样会经历过。但有了这本《洗髓经》,练功方面倒是可以事半功倍。至少,不用像你一样,需要在阴冷的地方压制燥气才行。” “至于其他的事情,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她怎么想的,我比你清楚的多。我在她未嫁给你父皇之前,我们便相识。只是后来经历了那么多,是我们当时都没有想到了。有些事情你不要总在那里胡思乱想,到了该告诉你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说到这里,母亲不在搭理黄琼。那边此时已经描完大字的寿阳,则兴奋的举着自己描完的大字,跑到母亲面前喊道:“娘亲,寿阳写完了哦。您看寿阳写的字,是不是比昨天有很多的进步?” 寿阳的称呼,差一点没有让黄琼从椅子上跌下来。这小丫头,这改口的速度也太快了吧。而且还从来没有像是其他皇子、公主那般,称呼母亲为母妃,直接以民间才有的称呼,直接称自己母亲为娘亲。这小丫头,嘴可不是一般的甜。 而更让他大跌眼镜的是,母亲一把向着自己跑过来的寿阳抱了起来。抽出一条丝巾,满脸疼爱的为脸上东一块、西一块,到处是墨汁的寿阳仔细的擦着脸。直到擦拭干净之后,才满意的道:“寿阳的字,越来越来好看了。将来寿阳的字,一定会比娘的字也好看。” 得到母亲夸奖的寿阳,则一脸骄傲的看着黄琼,小手还不断的给自己拍着巴掌打气。而此时看着,紧紧依偎在一起的母女二人,黄琼虽说没有什么嫉妒之心,可这心中多少有些失落。因为他知道,从此以后母亲不再属于他一个人了。 自己小时候,母亲貌似对自己和颜悦色的时候都少,至于如此的温情更是想都不要想。想到这里,黄琼心中不由的仰天长叹:“难道做儿子的,真的就没有人权吗?难道真的只有女儿是贴心小棉袄?” 不过对于这个幼妹,一半可怜一半心疼的黄琼,心中的失落感倒也转瞬即逝。面对幼妹对自己的炫耀,在最短的时间之内便调整好心态的黄琼,捏了捏在母亲这里,明显长胖了不少的寿阳。 笑嘻嘻的道:“寿阳的字写的有进步,九哥想想给寿阳一些什么奖励才好?嗯,今儿九哥便亲自下厨,给寿阳做点好吃的,好好的犒劳一下寿阳。九哥保证,九哥今天给寿阳做的,都从来是寿阳没有吃过的好东西。” 黄琼说到做到,卷起袖子便转身去了厨房。听雪轩内有自己的厨房,所以黄琼到不用跑去御膳房。打发太监去御膳房取回自己需要的东西之后,黄琼二话没说便操持起来。因为没有几个人吃饭,黄琼倒也没有太过于费事。 他做了一个炸茄盒、一个锅包肉,素菜则抄了一道醋溜白菜、一道菠菜。还自己亲手做了凉皮,利用不多的蔬菜,做了一道五彩拉皮。只可惜这道凉菜缺少了辣椒油,味道上差了一些。不过考虑到寿阳还小,虽说有些小小的遗憾,但黄琼也就没有在意。 今儿的主角是寿阳,所以黄琼做了前世在东北,无论男女老少都爱吃的锅包肉。这道菜酸甜可口,在他前世的时候可谓是男女老少通杀。尤其是深得小孩子的喜欢,被称之为孩子特色菜。 只可惜,这个时候玉米还没有流传进入中国。否则黄琼肯定会给这个妹妹,做到小孩子更爱吃的松仁玉米。原本黄琼还想着做一道雪绵豆沙,可怕这丫头吃上这个,在不肯吃主食,黄琼还是打定主意,下次在给这个丫头做。 当黄琼把两荤两素外加一凉菜,一道用猪骨头熬制,加上粉丝和油菜做的汤,以及自己亲自给这个丫头,用黄瓜、虾仁、猪肉做馅包的饺子。端上桌子的时候母亲都愣住了,几乎不敢相信这几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色,居然是自己儿子亲手做出来的。 只是当黄琼将自己做好的菜色端上来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了自己的皇帝老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请自来。很明显,皇帝也被黄琼亲手做得这些,他别说吃过,便是听说都没有听说过的菜色,给牢牢的吸引住了。 眼下大齐的膳食,正在从中国历史传统上的蒸煮,转向百花齐放的时候。尽管民间已经开始流行炸炒,可在皇宫之中还是以传统的蒸煮为主。虽说蒸煮更有营养,可问题是口味上要差很多。 其实御膳房厨子的手艺,其实并不咋地。真正有手艺的大师傅,就像是那些真正有本事的大夫一样,没有几个人会愿意去,搞不好掉脑袋的御膳房当差。更何况进入御膳房工作,基本就相当于端上铁饭碗。这个年代有没有什么绩效考核,所以大家也都差不多就行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无事不登三宝殿 御膳房与宫中所有的衙门类似,都秉承着只要不出错,便是最大的好事理念。只要皇帝不反对,一个菜谱甚至可以做一辈子。甚至在有些朝代,皇帝的菜谱一个月都不会换一次。那些菜色,上顿吃、下顿吃,第二天还吃,甚至连吃一个月,这种做法谁受得了? 便是再好吃的东西,也吃的厌恶了。因为御膳房的这些惯性,逼得某些皇帝为了解决吃饭问题,自己到处想办法。虽说是天下第一人,可在大多数的时候,皇帝还偏偏就拿这些,通常在社会最低层的厨子没有办法。 不为别的,皇帝还怕这些人给你在菜中下毒呢。本朝虽说还没有出现一本菜谱吃一个月的事情,可问题是御膳房那群人,手艺并不见得真低,但混日子的还是占据了大多数。尤其是这位帝王,还真不是那位贪图口腹之欲的皇帝。 而且御膳更讲究的是菜色和花样,至于口味来说也就普通吧。大多数的时候,那些御膳口味翻来覆去,都是那个味道。每道菜油盐酱醋放多少,花椒大料放多少,都不会有任何变化的。这种口味偶尔吃一顿还可以,可要是常年累月吃,一句话还是算了吧。 猛然间见到黄琼搞出的这些新花样,还是自己从来都没有吃过的新花样。饶是贵为一国之君,皇帝也不由得愣住了。皇帝在黄琼遇刺的时候,从李海口中便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有些瞧不上他自己府里面厨子做的菜,偶尔会下厨做点古怪的东西。 可他没有想到,黄琼真的会做菜。而且至少看起来,这些菜色的味道还很不错的样子。尽管皇帝对黄琼身为堂堂皇子,居然还亲自下厨做饭。将圣人说的君子远庖厨之言,抛到了脑袋后边,很是有些不满意。 毕竟这个年头,讲究的是君子远庖厨吗。更何况天子之躯坐不垂堂,那里是做这种低贱事物的人?可当一向不怎么爱吃饭的寿阳,对着黄琼做的锅包肉,还有炸茄盒吃的眉开眼笑,饭量比平日里面多了不少。 小肚子都撑得溜圆的时候,皇帝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毕竟这个小女儿,他也一样的心疼。寿阳自断奶后胃口总是不好,一直都不是很爱吃饭。每天吃的那点东西,几乎和猫食一样。御医也诊断过,只是说脾弱,等大一些变好了。 可看着女儿每次吃饭,就跟喝药一样,皇帝心里面也不好过。好不容易有了她爱吃的东西,皇帝就算在不满意,可看着女儿很是喜欢的样子,又那里会干涉?更何况,原本很少吃荤腥的黄琼母亲,也很是吃了几块锅包肉,他就更不好说什么了。 吃过饭,母亲带着吃得有些多的寿阳,去院子里面散步消食去了。只留下皇帝与黄琼,两个人在听雪轩内对视。只是黄琼知道,自己这位皇帝老子今天来听雪轩,恐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自己来听雪轩,肯定瞒不过自己这位父皇。 他这随后赶来,肯定是找自己有事。果然,待一众宫女与太监,将残席撤了下去之后。皇帝沉默了一下之后,才道:“眼下有些东西以你的聪慧,应该已经心中多少有了些感觉。朕说如果你的兄弟之中,有人居心不轨想要造反,你该怎么办?” 听到皇帝如此问,黄琼心中不由得一惊,难道景王与端王那里,真的搞出了谁也不愿意见到的事情?尽管从二王中宫大行,也没有按照圣旨要求回京守孝,黄琼就已经猜出来自己这两个兄长,恐怕真的铁了心要造反了。 可问题是,黄琼有些搞不明白,老爷子问自己这番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认为二王的反叛,与自己有关不成?只是想归想,但黄琼脸上却很平静的道:“父皇,如果兄弟之中真有人居心不轨,以父皇的能力来说,压制下去轻而易举。” “更何况,这京城内外十余万大军都在父皇一手掌控之中。即便是偶有风波,也掀不起来大的风浪来。儿子相信以父皇的能力,这京城四大营不是那个兄弟能够控制住的。无论那位兄弟想要造反,只要拉不动这四大营的精兵。” “即便是能拉起一支队伍,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况且以子反父,本身便已经丧失人伦,可谓是民心尽失。再加上四大营精锐之名天下皆知,只要朝廷大军一出其势必会心生惧意。” “到时候父皇再下一道赦书,只追首逆不问胁从,便可尽瓦解其军心、士气。即便剩下一些亡命之徒,也是成不了大事的。所以,父皇不必过于担忧。儿子做不做什么,也没有什么必要。” “况且,朝廷内能征惯战的宿将甚多,对出兵也是有定制的。此事,也轮不到儿子做主不是吗?父皇,您的想法儿子明白。可儿子大不由娘不是吗?他们都已经是成年人了,已经有能力对自己所作所为负责了。” “您这个做父亲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只能看他们自己不是吗?如果他们一意孤行,真的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来,您这个当爹的也没有办法不是吗?您今儿来询问儿子,就说明您的心中已经有一定计较了不是吗?” “不过,儿子还是那句话。此事无论真假,但虽说是家事,可也是国事。儿子即不是储君,也不是宗正寺正卿,更不是三省六部的大员。按照大齐祖制来说,儿子可没有权利参与此事。您和儿子商议这些,是不是有些不恰当?” “按照定制,太子身为储君有辅佐政事之责。儿子建议,您还是与太子商议一下为好。毕竟在诸兄弟之中他是长兄,论朝政来说他是储君。作为一国储君,大齐朝未来的天子,太子才更有发言权才对。” 说到这里,黄琼顿了一顿道:“父皇,您不觉得太子也该学习一些治国之道了吗?毕竟您现在春秋日高,也需要有人帮着您分担政事才好。况且,太子身为储君,这个天下早晚都是他的,早日历练一下政务,对太子的成长也有好处不是吗?” 猜到皇帝心中所想的黄琼,却是实在不想参合进去。这种事情自己无论怎么说,都不一定会对皇帝心中的想法。到时候万一说的话适得其反,不仅有可能会搞得里外不是人,甚至有可能倒霉的是自己。 今儿已经在温德殿,当了一把皇帝出气筒,黄琼可不想在来一次。尤其是能让自己这位一向杀伐果断的皇帝老子,到现在也始终没有下决心,可见他心中未必真的想要置于那二位于死地。自己的回答,就更加要小心谨慎了。 说轻了,有刻意讨好他的嫌疑。以自己这位皇帝老子的脾气来看,未必会落得一个好。说重了,搞不好在自己皇帝老子心中,反倒是留下一个铲除异己的嫌疑。到时候,自己满身是嘴都未必能够解释清楚。既然怎么说都不合适,还不如干脆的置身事外。 黄琼的回答,让皇帝微微一愣。黄琼前边的话,倒还勉强中听一些。可后边的话,却是多少有些拖人下水,外加祸水东移的嫌疑。皇帝的眉头微微一皱,有些不悦的道:“太子需不需要历练政事,那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 “朕现在问的是你的想法,你少在这里给朕东拉西扯的。还有,官面上的话少说,别总想着糊弄朕。朕还没有到老糊涂的地步,被你三言两语便能糊弄过去。朕现在要听的,是你的心里话。在朕面前耍花枪,你小子还嫩了一些。” 听到皇帝这顶大帽子扣下来,黄琼虽说明知道这是皇帝在逼自己表态,自己今儿不说肯定是过不了关的。也只能无可奈何的道:“父皇,儿子不知道您是想听儿子的真话,还是想要听假话?” “真话如何,假话又如何?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墨迹了?你若是继续在这里给朕推三阻四,东拉西扯的,仔细你的皮。你当朕真的罚不得你跪吗?”不知道眼前这个家伙又要搞什么鬼的皇帝,不由的有些怒道。 见到皇帝真的要发火,黄琼也只能硬着头皮道:“父皇,您是一国之君这不假,可您也是一位父亲。对任何一个儿子,舔犊情深的情义并不比这天下任何一位父亲少。不管儿子的那两位兄弟,做出如何大逆不道的事情,可他们都是您的儿子。” “更何况,他们还都是那啥。如果想要听假话,儿子自然会体会上意,为二位哥哥求情。这样即体会了圣意,也给父皇留下一个重视兄弟情谊的印象。这样,对儿子来说自然是上上之策。至少以父皇的性情来说,就算当场挨您一顿骂,儿子都会占了一定的便宜。” “可要是说真话,儿子便会直截了当的告诉您。您虽然是父亲,但更是一国之君。您曾经劝告儿子不能儿女情长,儿子今天也同样把这句话送给您。眼下我大齐西北大旱,无数灾民在嗷嗷待哺。朝廷岁入又捉衿见肘,眼下根本经受不起一场大乱。” “所以,您怎么问儿子都还是那句话,天家无私事。如果二位兄弟真的反象以显,您该怎么做便怎么做,大齐天下稳定需要您怎么做便怎么做。如果需要加上一句话的话,儿子会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况且,您也不能给后世子孙留下一个不好的开端。挣不到储君便要造反,只因为老子疼爱儿子,即便造反失败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最多削去王爵高墙圈禁而已。若是今后,那个皇子都如此之想,我大齐岂不是将会国之不国了?” “父皇,赦免二位兄长并不难,只需要您一道赦书而已。可问题是,此风绝对不能长。贩卖私盐不过是百倍的利,都足以让人冒着掉脑袋的危险。造反这十万,甚至是百万、千万利,处罚却是如此之轻,那岂不是让人?”说到这里,黄琼却是闭上了嘴。 第一百九十三章 重病还需猛药医 黄琼认为自己已经说的够多了,自己这番话以皇帝的精明,肯定是听明白了。其实黄琼更明白的是,自己这位性子坚毅、杀伐果断的皇帝老子,此时对于怎么处置二王,心中肯定已经有了一定的计较,只不过还没有最后下定决心罢了。 “你怎么停下来了?继续说下去,把你想说的话,今儿都说出来。”黄琼的这些话,倒是明显打动了皇帝。尤其是那句若是今后,那个皇子都如此之想,大齐将会国之不国的话,更让皇帝陷入了沉思。只不过对于黄琼说话留半截,皇帝多少有些部门。 “父皇难道忘记西晋的七国之乱了吗?二位兄长屡次不肯奉诏进京,而且私下募集私兵,此举实际已经与造反无恙。如果这样父皇都能赦免,那么其他的宗室该怎么想?甚至某些手握大权的封疆大吏,甚至是独居一路的桂林郡王该如何之想?” “别人自然不会体会到父皇,对大行皇后的深情厚谊。别人见到的,只是因为他们是父皇的儿子,所以父皇对他们才网开一面。这样,会不会给其他的皇子,乃至其他的宗室一个错觉,即便是真的造反了也不会受到重罚?” “因为他们身上,同样流的都是太祖皇帝的血脉,都是太祖皇帝的嫡系子孙。还有桂林郡王府,人家更是开国第一功臣,府中还有太祖、太宗两位皇帝,赐予的即便是谋逆大罪,也会降罪一等的丹书铁劵。” “父皇,无论历朝历代,只要有皇位在,便免不了夺嫡之争。若是今后您的后代,都有学有样的,夺不到储君之位便造反。反正赢了便做天下,一朝权在手、清风满天下。输了最多也就失去自由罢了,这种一本万利的事,又有多少人会尝试?” “俗话说,重病还需猛药医。无论怎么说,无论他们的身份究竟为何,这个苗头必须刹住。绝对不能给诸位兄弟,还有后世子孙留下了做错了事情,只是身为皇家子孙,便可以不用受罚或是减轻处罚的想法。” 既然皇帝再三要求,黄琼也就没有什么犹豫。有些皇帝尚且藏着、掖着,一直都不肯明言的东西,黄琼干脆直接都给掀了开。尽管这些事情,早已经是到了半公开的地步。可皇帝之前,偏偏还要掩耳盗铃。 也知道自己这位皇帝老子,表面上看似很深沉,实则很要面子的性格。如果不是皇帝一再逼迫,黄琼自然不会明说。但今天既然已经掀开了,黄琼也就来了一个干脆。不过在看了看皇帝的面色之后,沉吟一下后道:“其实,父皇此事还没有真的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二位兄长虽说屡次三番拒绝奉诏,可毕竟眼下不管怎么说,他们还没有公开的造反。关键是看他们自己,下一步究竟怎么去做。如果父皇此时派一重臣,前去向二位兄长晓以大义。让二位兄长能够悬崖勒马,遣散私兵并进京请罪,事情就还有缓和的余地。” “毕竟不奉诏,私下募集私兵只不过是违律,还没有到真的谋反地步。而若是真的造反,便是谋逆大罪了。违律与谋逆,儿子想二位兄长还是能分得出来的。如果二位兄长,还是不听劝阻,执意继续造反,父皇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听完黄琼的这番话,皇帝有些烦躁的站起身来,来回踱步良久,才长叹一声幽幽的道:“你说的这些,朕又如何不知?但眼下大行皇后尸骨未寒,朕又如何下的去手?大行皇后弥留之际曾与朕说过,她所出这四子无一不是虎狼之性,早晚都要惹出大乱子来。” “她在,此四子或许还有些忌讳,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动作。若是她真的不在了,这四个儿子恐怕会再无发约束。她盼望着朕看在与她夫妻一场的情面上,无论此四子犯了多大的罪过,都饶他们一命。” “如今大行皇后才故去几日,你让朕如何能够?此二子不忠不孝,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可朕却是投鼠忌器。你说的也有道理,如果朕真的高举轻放,恐怕我大齐将会永无宁日。也罢,就按照你说的去办,希望此二子能够悬崖勒马,幡然悔悟。” “否则,也别怪朕对大行皇后失言,不念父子情分。”说到这里,黄琼这位一向性情坚毅的皇帝老子,眼中竟然隐隐闪烁着泪光。见到老爷子如此的伤感,黄琼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在心中隐隐的叹息了一声。 只是看着很是有些伤感的皇帝,黄琼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道:“父皇,只是儿子有一事不是很明白。二哥、三哥想要造反,无非便是为了储君之位。可他们难道不知道,母丧期间造反,即便是侥幸成功了,也是天下民心尽失。” “即便得到了位置,他们也是坐不住的。虽说争夺储君之位,历朝历代都有。可纵观历史,这种扯起造自己父兄反的,除了前唐那位太宗皇帝之外,几乎没有任何一个人做到了皇位之上。反倒是,笑到最后的都是潜藏在暗中的那个人。” “二哥与三哥,都算是饱读史书,像这种母丧期间造反,甚至比子反父还要自污名声。甚至可以说,无论他们造反成功与否,真正得了好处的都是那些冷眼旁观者。期间的利弊得失,以二哥与三哥的为人,他们又岂会想不到?” “可为何他们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做这种大逆不道,甚至是吃力不讨好事情?二哥与三哥,都是您一手教出来的。您的这两个儿子,真的有这么愚蠢吗。还有那两道秘折之事,儿子总觉得不像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其中蹊跷之处颇多。” “只是现在的关键问题,在二哥与三哥身上。只要他们能进京,这些蹊跷之处便迎刃而解。所以要想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父皇,这就要看您的决断了。儿子以为,此事以急不宜缓。如果此事有其他内幕的话,儿子担心两位哥哥的安全。” “当然,如果此事是真的,二位哥哥铁了心的要造反,真的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来。那也是自作孽、不可活。无论您怎么处置二位,都与父皇您无关。儿子想,即便是大行皇后真的地下有知,也会理解您的。” “况且,儿子听说二哥有三子,三哥有两子。父皇又是一向讲究父道体尊,抱孙不抱子的。虽说二位哥哥罪无可恕,但是您未尝不可?”说到这里,黄琼闭上了嘴。大家都是聪明人,说话点到为止足够了。自己若是在继续说下去,那就真的说多了。 黄琼最后一句话,虽然没有说明白。可他的话里面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老爷子,如果二王真的是自己铁了心要造反,你虽说不能赦免他们。但是可以保住他们的儿子,使得二王不至于绝祀。这也算是对大行皇后有了一个交待,也算是成全了你的父子之情。 实际上,黄琼知道景王与端王的叛乱,无论是他们自愿的,还是被某种不明因素胁迫的。但现在想要收手,几乎已经无任何可能。老爷子今儿能说出这番话来,也就意味着二王的叛乱,其实已经是箭在弦上了。甚至有可能,也就这两日的事情。 老爷子派人去进行最后的劝阻,反倒是很有可能让二王,或是某个现在还潜伏在水面下的幕后操纵者,认为皇帝心存顾虑,多少还顾念着父子之情,不会拿他们怎么样。这样一来,反倒是会更加坚定他们的决心。 至于二王,或是说那个在幕后操纵一切的家伙,此举会不会成功。至少黄琼认为,几乎没有任何成功的可能性。二王趁着母丧兴兵作乱,本身又是以子反父,这在儒家看来本身就是违逆人伦大义的。 在这个讲究忠孝节义,以孝治国的年代,很难有人会真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响应。可以说还没有开打,二王在道义与民心上便已经输了。更何况,二王在藩地横征暴敛,已经是民心尽丧。 除了少数心腹,恐怕没有几个人会甘心为他们效力。即便是花高价收买的一些亡命之徒,在朝廷经制大军面前,也不堪一击的。就算他们收买了二州府卫军,可那几千卫军在京城内外十余万大军面前,恐怕也远非对手。 至于更多被他们裹挟进来的青壮,又有几个肯为他们真心效力的。最关键的是,双方战斗力也不在一个档子上。京城驻军不算御林八军,单单就四大营就有马步军十二万。面对郑州方向的骁骑营,更是有三万精锐之师。 这三万精锐之师,可不是那些卫军可以相比的。都是按照定制,与边军轮换回来的百战精锐。要知道,大齐眼下与北辽,以及回纥、吐蕃诸部,虽说大的战事没有。可小规模的冲突,几乎是年年都有。 尤其是北部边军,每年秋季都要与南下打草谷的北辽骑兵大打出手。四大营这些将士虽不能说是百战余生,可大部分也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战斗力,又岂是二王手下的那些乌合之众,可以相提并论的。 以黄琼那点可怜的军事眼光来看,无论是民心、士气,还是双方军事实力的对比,二王或是那个操纵这一切的幕后主使者,这次造反都没有任何成功的希望。可以说,这还没有开打,他们便已经输定了。 只是黄琼有些不明白的是,自己能看透这一点,难道自己的那两位兄长,或是幕后主使者就看不出来?难道他们明知道,自己这场叛乱输定了,偏还要愚蠢的孤注一掷?但无论是什么原因,有一点黄琼却是相信,自己这二位哥哥绝对不是草包。 能与身为一国储君,至少有些相当一部铁杆党羽的太子,这么多年明争暗斗都没有落得下风,甚至还屡屡将太子挤兑的昏招迭出这样的人,又岂能是草包?可他们为何明知道失败,还非要如此做? 第一百九十四章 交给你如何? 要说二王因为自己在封地的所作所为,被皇帝察觉因此便孤注一掷,黄琼压根就不相信。就二王在封地做的那些事,大部分宗室也一样在做。甚至有的做的,比他们还要出格,也没有见到皇帝处罚他们哪一个。 大家都是乌鸦落到猪身上,谁也不比谁白到哪里去。就他们在封地那里的作为,不算上蓄养私兵一条,老爷子最多也就没收部分永业田的处罚罢了。而就算加上蓄养私兵一条,只要他们老实的认错,皇帝也未必真的下决心收拾他们。 如果老爷子说的那些是真的,结果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有人在幕后操纵着这一切,逼得二王不得不反,以求自保或是其他一些东西。只是这个人究竟是谁,他的目的又是什么?难道真的就是要借着朝廷的手,除掉二王这么简单? 最关键的是,他究竟有什么手段,逼迫的身为皇子的二王,居然会采取这种办法,以便求得自保?自己出宫以来,经历的这些事情就好像一团密云,黄琼几次试图抓住一些什么,但却总是感觉到差了那么一点点。 若说这个人是太子,黄琼一万遍的不相信。自从自己出宫与那位太子爷,交手多次的经验来看。太子那点手段,也就玩玩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阴谋诡计。要是他有这种能力,又岂会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之下,还能被人搞了一个灰头土脸? 只是这个人,或是这些人是谁?黄琼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自问了。能把二王逼的真反了以求自保,可见这个人的手段了得。如果之前针对自己的那些事情,也是这个家伙搞出来的话,那么当初针对自己的那些东西,现在一看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 就在黄琼在这里胡思乱想,外加猜测二王真实的反因之时。那边情绪稳定下来的皇帝,却是突然开口道:“阿九,如果此二王不听劝阻一意孤行的话,朕将郑州的景王,交与你来处置怎么样?” 皇帝这句话犹如平地惊雷一般,当场就把黄琼给炸的愣住了。黄琼第一个念头就是,老爷子这是抽风了,第二个便是老爷子这是在给自己挖坑跳。他连忙摆手道“呃,这个不太好吧。对付二哥,虽说军事为辅、政事为主,可这出兵是必然的。” “不在战场上形成泰山压顶之事,任何招抚都没有用的。都说剿抚并用,可向来都是剿放在抚前面的。而且郑州距离京城极近,此战一旦拖延下来,将会造成京城动荡。也就是说此战,必然需在最短时日之内解决不可。非能征惯战的宿将,不能担负此任。” “儿子方才出宫,即没有统筹大事的经验,又没有统兵作战过,对行军作战一窍不通。又那里能指挥得动,朝中的那些征战沙场多年的宿将?外行指挥内行,危害可是很严重的。您让儿子去,儿子搞不好连京兆府都能丢了。儿子可不认为,自己有前唐太宗之能。” “况且我大齐祖制,皇子与亲王不得领兵作战。即便当年的太宗皇帝,也不过是都师、监军,行军作战还是以桂林郡王为主。父皇,本朝一向以孝治天下,这祖制可是不可违的。这朝中能征惯战的名将甚多,您还是另选贤明才是。” 听到皇帝让自己去剿灭景王,黄琼连不迭的摆手。他可不想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京城之中皇子那么多,若是自己领兵出征,不仅太子、蜀王会气得外加嫉妒的要发疯,其他诸王搞不好也会将自己视为眼中钉,老爷子明显这是嫌自己拉仇恨还不够。 再说,自己要是真的把景王怎么样了。别看老爷子现在说的好,到时候谁知道他翻不翻脸?这事做好了,好处几乎是一点没有不说,还到处拉仇恨。要是做不好,老爷子那里肯定讨不到什么好处,这又岂是两面不讨好那么简单? “让你去,你就去,哪来这么多的废话。你身为皇子,此时正需要你出力的时候,你在这里给朕推三阻四,不思为君父亲分忧,难道想要在家坐享其成?朕让你去,自然有派你去的道理。也选派人手协助你,朕都不担心,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皇帝明显显得很是有些烦躁,对于黄琼的拒绝,看起来不是一般的不悦。而那两道目光,也像是能看透人心肺一样,死死的盯着黄琼。这两道看过来时候有些异样的目光,甚至让黄琼有些不知所措。老爷子这种狼一样的目光,黄琼还是第一次见到。 只是就在黄琼抬起头想要进行反驳,与老爷子谈一谈外行领导内行危害的时候,却不经意的看到了,老爷子眼神之中那一股掩饰很好的忧伤。看到老爷子眼底的那股子忧伤,黄琼心中猛地一颤。 在看看老爷子只用一个簪子,简单挽起来的头发已经半白,黄琼心中不由得长叹一声。俩个月之前,老爷子还是第一次到自己府上的时候,那时候老爷子虽说已经四十多岁的人了,可脑袋上还一根白发都没有。 没有想到,这短短才俩个月的时日,老爷子已经半头青丝换白发。一个月之内连丧三子,就算这位帝王性情在怎么坚毅,儿子的数量在怎么多,可这打击也绝对不会小。白发人送黑发人,换了谁都承受不了。他不仅是一位帝王,还是一个父亲。 更何况三子之中,至少两子的死因会更让老爷子痛彻心扉。骨肉相残到如此地步,这一幕无论他身为帝王,还是身为父亲都是最不愿见到的。可这些事情却就发生在他的眼前,这份痛彻心扉,即便是黄琼也能感受得到。 还没有等到连丧三子之痛过去,与自己少年夫妻老来伴,陪伴了自己大半辈子的皇后又去世。这种打击接二连三的过来,老爷子想不老都很难。再加上越演越烈,甚至两个儿子几乎都快要到了兵戎相见地步,恐怕这位帝王现在已经是心力交瘁了。 看着老爷子眼底的淡淡哀伤,黄琼突然明白了老爷子想要派自己去的真实意图了。若是自己去了,自己至少不会做的太过。景王不见得能够保下来,可保住景王的血脉却是没有什么问题。 可若是换了其他的兄弟去,或是那些一味迎上,或是迎合自己背后主子意图的大臣去了。恐怕这景王府,搞不好连一块渣子都剩不下。如今的老爷子,已经到了谁也不信任的地步。 若是景王与端王真的造反,无论他们手中的兵力有多少,都是重抚不重剿。 这种情况之下,朝廷肯定势必要派出文官总理事物,而不会单纯派出武官。景王与端王的封地,都在河南路境内。二王走到今天的地步,河南路的安抚使与按察使、节度使,最起码一个失职的罪名逃不掉。 所以,这次派出的大臣肯定要从朝中选派。可朝中文官背景复杂,虽说老爷子一直在想办法清洗,可这种事情又那里能是短时间之内,便清理干净的?若是选派的文官背后有人支撑,那么秉承着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理念的这帮家伙,估计二王连条根都留不下。 这帮文官狠辣起来,有时候远超过那些直肠子的武将。老爷子想要派自己去,恐怕就是这个想法。看着老爷子短短的时日之内,白了半头的黑发。再看看老爷子眼底的哀伤,黄琼此时的心中突然对老爷子,生出一丝的怜悯之心来。 此时的老爷子,那里还有一丝帝王的风范?与平常人家那些,惦记着自己惹事儿子,为自己儿子担忧的寻常父亲,那里还有什么不同?想到这里,黄琼心里面一软。算了,自己还是按照老爷子期待的去办吧。至于能不能成,就看老天爷开不开面了。 想通了这一点,黄琼站起身来,对老爷子虽说缓慢但却坚定的点了点头:“如果父皇真的下决心了,那儿子就尽力而为。但至于成不成,儿子现在真的没有什么把握。毕竟二哥是一个大活人,他能做出什么事情来,儿子也是不知道的。” 这话一出口,虽然没有给出明确的承诺。但黄琼却感觉到了,老爷子明显松了一口气。不过犹豫了一下,没有等老爷子开口说话,黄琼又道:“如果父皇真的让儿子去郑州,儿子也有几个小小的要求,希望父皇能够满足。” “你这是想要与朕讨价还价,还是想要借机要挟朕?”原本见到黄琼点头,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的皇帝,听到黄琼后面这句话之后,浑身的汗毛又树立了起来。用凌厉的,几乎能够洞彻人心扉的眼光逼视着黄琼。 “儿子不敢,只是要达到父皇的期许,儿子要求的几件事情却是必须的。”对于老爷子的质疑,黄琼丝毫不含糊的道。面前这位帝王虽说性子坚毅,可也有一个历代大多数帝王都有的多疑毛病,黄琼却是没有忘记。 有些话若是不说在前边,提前说清楚。到时候倒霉的不见得仅仅是景王了,自己可不想成为另外一个殉葬品。尤其是老爷子一旦下定决心,让自己总理此事。自己虽不是大齐朝第一个领兵出征的皇子,可却是本朝第一个领兵的皇子。 想必自己在前面冲锋作战,后边那些眼红的,搬弄是非的人也绝对不在少数。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流言虽说都止于智者,但假话重复一千遍,不是也成了真话吗?流言的杀伤力,可不是一般的强大。估计自己前脚进军营,后脚就得有流言传出来。 皇帝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死死的盯着黄琼打量半晌。直到看着黄琼对于自己质疑的眼光,一脸坦然没有半分的心虚,才用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声音道:“你说罢,只要不太出格,朕都会答应你。” 第一百九十五章 尽力而为 “儿子是父皇的儿子,也是我大齐的臣子。为君父效劳,自然不会提什么过分要求。儿子的这几点要求,其实都很简单。其一,父皇若是选择儿子领兵出征,儿子走后一旦宫中或是朝中,有什么流言蜚语一类的,还请父皇能够明察。” “前边的事情,儿子会每天给父皇一道密折的。所以,还请父皇给儿子以密折之权。而且一定要指定,专人呈送儿子的密折。儿子可不想自己送上来的密折,最终变了一个味道,让父皇误会。” 见到老爷子点头,黄琼倒也丝毫的含糊。第一个要求,便是针对老爷子这个历代皇帝都有的通病而来的。自己眼下才十八岁,便后来居上超越了比自己年龄大,或是出宫日子长的多的兄弟,统兵作战外出平叛。此一去,估计这流言绝对不会少了。 皇后虽然过世了,可其他兄弟的母妃大部分都还在。尤其是那位眼下权掌六宫事,现在可以称之为后宫第一任的德妃还在位。不看别的,就看她把宋王教出那个样子,便可以知其人品如何了。 永王也不止一次的提醒过自己,这个德妃大的本事没有,可耍点上不得台面上的小手腕,却还是有办法的。宋王与自己同龄,自己也不过只比宋王大了几个月而已。自己领兵外出,摆明了是受皇帝重用。 可与自己同龄的宋王,却只能老实的在京待着,估计那位德妃还不得气的要发疯才怪。她自己惦记着中宫之位,何尝又不是为儿子惦记着储君之位?要不然,她争那个中宫之位有个屁用。不就是想给宋王也套上一个嫡子的光环,为将来争储加分? 要说这个德妃不惦记太子的位置,黄琼打死都不信。后宫里面多少是非,都是这个女人搞出来的?如果老爷子真的派自己出征郑州,估计那位德妃都得嫉妒的发疯。这个时候,她要是不搞点事情,那就是不是她了。 枕头风的威力,黄琼还是清楚的。再加上同样嫉妒的发疯,肯定也会帮忙推波助澜的太子。所以黄琼认为,自己还是丑话先说到前边为好。那位太子爷虽说不明白,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的道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有人背后阴自己,他绝对不会介意落井下石的。 至于第二点,黄琼的意图很清楚。你的那些眼线都能被人挖出来,更何况一条上密折的渠道?我可不想我写的折子,被人篡改了内容变得面目全非。到时候别问题没有解决,在把我自己搭进去。 “胡闹,你把朕当成什么人了?朕处理国事,又岂是别人轻易能够左右的?朕与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总那么患得患失的,你怎么就如此的固执?你如此前怕狼后怕虎,又如何能成大事?你只管做你该做的事情便是,朕绝对不会偏听偏信的。” 对于黄琼这两样要求背后的用意,皇帝一下子便听明白了。皇帝是什么人?黄琼那点小心思,又岂能真的瞒过他?皇帝明白这两个,其实是一个要求的要求,是这个小子怕自己偏听偏信,为后面的要求做铺垫呢。 听到老爷子的训斥,黄琼心中也只能苦笑连连。别人虽说不能真的左右你,可你自己呢?您连太子都不相信,太子身为储君这么多年,除了您交待的一些杂事之外,连政事的毛都没有碰到过,更何况我这个淮阳欲孽? 所谓三人成虎,若是流言太过。再加上你的那些老婆,整天给你吹枕头风。在发动自己外家那些大大小小的同僚一同上书,再有一个在后面推波助澜的太子。到时候,你老人家若是翻脸,我还能把你怎么办?要知道多疑,可是大齐朝历代先帝的遗传。 其实自转世以来别的不知道,反正性格之中也遗传了,自己这一世先祖,或者干脆说自己这位亲爹,同样多疑毛病的黄琼。并不知道,自己眼下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早已经与原来大不相同。 自出宫以来一直都谨慎有余的他,并未因为自己遇刺之后。皇帝破例来探视,后来更在自己府中守了一夜,便对自己另眼相看。他知道,那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帝王心术,谁又能真猜的透彻? 玩心计,黄琼自认远不是这位为君十几年的亲爹对手。谁又能保证,老爷子当时那么做,不是想要转移视线,刻意做给某些人做的?所以对于皇帝的训斥,黄琼也只是嘿嘿苦笑了两声,便终止了这个话题。有了老爷子不是承诺的承诺也就够了,再多说也无益。 “二就是授予儿子临机决断之权。对作战不力、畏战避战,滥杀无辜、甚至借机劫掠民财者,儿子有临机处罚之权。大军出征在外,儿子不可能事事先请示您在做决断。虽然郑州距离京兆不远,但如果事事都需要向请示父皇,也会大大贻误战机的。” “这?”听到黄琼的这第二个要求,皇帝反倒是迟疑了起来。临机决断,这个自大齐开国以来,除了当年的桂林郡王之外,也只有边军将领才有部分权利。即便是当年的桂林郡王,虽然被太祖皇帝授予临机决断之权,可有太子在军中做监军。 加之军中将领又几度轮换,是以桂林郡王威望虽高,但却始终未能形成自己的铁杆嫡系。而自桂林郡王之后,除了边军将领之外,大齐内部凡是剿灭叛乱作战,或是其他军务,任何将领都没有获得过这种授权。 自自己重掌大权以来,更是连边军将领部分此项权利,也陆续收回了不少。而之所以有这种犹豫,他倒不是担心黄琼获得这种权利后会造反。当年的淮阳郡王虽然执掌军务多年,嫡系曾经遍及大齐军中。 可经过这么多年自己反复清洗,以及自然淘汰更换,军中的那些人早就被清洗干净了。而自己这个儿子出宫之后,又一直谨小慎微。别说武官了,便是文官等闲都不接触。即便眼下他有那个心,也指挥不动军中的将领。 皇帝迟疑的是,如果授予他这种权利,相当于打破大齐太宗以来,一直都心照不宣的潜规则。若是一旦循为惯例,今后一旦有其他的事情,那么这个口子就很难再收住了。只是眼下的形势紧张,这个要求也不算过分。 毕竟眼下是父子之间刀兵相见,并非是抵御外虏,更不是镇压那种大规模的反叛。这种战事越早结束越好,一旦拖延下去才是真的误大事。犹豫了好大一会,皇帝才点头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到时候,朕会下一道圣旨,授予你临机决断之权。 见到皇帝虽说有些犹豫,但总算是吐了口,黄琼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他真担心,皇帝顾忌太多,在这一条上不肯点头。那样的话,虽说叛军容易剿灭,可事后的善后便要麻烦许多了。叛军不可怕,可事后的善后才是真正的玛法。 没有这个权利,有些事情他还真的不好办。毕竟若是受制约太多,也无法真的做成一些事。所以见到皇帝的点头,黄琼连忙道:“那儿子就多谢父皇信任。请父皇放心,儿子当尽力而为,竭力保全二哥血脉,为父皇保下几位皇孙。” “不是尽力而为,而是必须要保住。朕破例授予你临机决断之权,这在朕登基为帝之后还是第一次。你若是做不好,仔细你的皮。朕可是很久没有执行家法了,不介意拿你开个荤。”听到自己做出这么大的让步,却只换来了一个尽力而为,皇帝不由得怒道。 皇帝虽说对黄琼的回答很是愤怒,但黄琼却依旧拒绝大包大揽道:“父皇,儿子只能所尽力而为。毕竟二哥的性子您知道,若是他真的做出什么玉石俱焚的事情来,儿子又那里制止得了?所以这事,儿子可不敢打包票。若是儿子真的打了包票,父皇您信吗?” 黄琼这番话说完,皇帝一下子便愣住了。的确,自己儿子什么性格,他这个当爹的还是清楚的。若是真的黄琼不幸言中了,景王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也的确还真的怨不到他。想及此处,皇帝也只能黯然的道:“你尽力而为吧,希望那个孽子能够体会朕的一片苦心。” 叹息良久,心中有气却发不得的皇帝,瞪了一眼黄琼道:“你还有什么要求,今儿干脆点一并提出来,朕尽可能的满足你。省的你将来若是办砸了差事,到处找借口推脱责任。朕今儿,先把你的嘴给堵上。” “大的要求没有了,其他的就剩下一些小小的微末要求。一个是儿子希望能从府中带些人去。您赐给儿子的侍卫,很多都是边军出身。放在儿子那里闲置着,就保护儿子一个太过于可惜了。儿子想让他们同去,也算是给他们一个机会。” “二就是想让府中的那位长史,此次与儿子一同去。此次最大的难题,不在战场之上而在战场之外。若是二哥真的一意孤行,他手中的那些乌合之众,肯定不是四大营的对手。战场上的事情好解决,可难就难在郑州哪里如何善后上。” “二哥这么多年在郑州的所作所为,父皇想必现在也是清楚的。郑州百姓已经受苦良多,盼望朝廷解决郑州问题,便犹如大旱盼甘露一样。若是朝廷让他们失望,引起民心向背,会引起更大的麻烦。善后事宜处理不好,才有更有可能搞的烽火遍地。” “四大营的官兵,都是武官出身,处理这种地方事务肯定不如文官。而二哥走到今天,郑州本地的官员难辞其咎。甚至有可能,他们很多人都卷入了这场叛乱之中。从朝廷临时指派官员,有些东西您是清楚的。郑州善后最大的难题,便是二哥名下的那些土地。” “儿子府中的那位苏长史,虽说为人固执和清高了一些,但毕竟是文官。治理地方也许非其长处,可至少在与河南路官员打交道方面,要长过儿子。所以,儿子肯定父皇批准,能允许儿子带他同去。如果此人可行,在儿子善后之时让他暂时先署理郑州知府。” 第一百九十六章 皇帝的心思很难猜 这番话黄琼虽说没有明说,可其中的意思皇帝是明白了。自己那个二儿子这些年,在郑州横征暴敛,名下积攒了不少的土地。此次景王造反无论真相如何,他名下的财产势必要查抄。那么一大笔土地,在其他宗室眼中可谓是相当大的一块肥肉。 换了别人去,这些土地真的想要发还给百姓,恐怕只能是痴人说梦。别说他们背后站着的人,会不会惦记这些土地。便是从中想要狠狠捞上一笔的,估计也不会在少数。正像是黄琼说的那样,郑州眼下民怨沸腾。 真正的难题,不在战事之上,而在其后的善后之上。而善后的问题,最关键的便是在景王府名下的那些土地上。若是派出去的人,借着这个机会大捞一笔的话,恐怕真的会彻底引起民心向背。到时候,有陈胜、吴广之流登高一呼,恐怕搞不好立即便要出大事。 黄琼府上的那个长史,虽说为人古板了一些。可倒也算是一个硬骨头,在处理这种善后问题上,倒还真需要这种人。至少,这个人不会因为权贵而折腰。不顾郑州百姓的生死,做出横征暴敛的事情来。想到这里,皇帝微微点头算是同意了黄琼这两个要求来。 见到皇帝点头同意,黄琼咬了咬牙,站起身来向着皇帝道:“父皇,儿子在求您最后一件事。儿子想从您这里,要一道赦书。随同二哥叛乱的那些人,估计除了少数之外,大部分都是被裹挟进去的普通百姓。” “这其中,真心愿意冒着掉脑袋的风险,跟随二哥造反的不足一成。其余的大部分人,甚至都有可能不知道自己是在造反。兵法有云: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就算二哥是铁了心要造反,但真的愿意跟他一条路走到黑的不多。” “就算目不识丁的老百姓,也知道造反是诛灭九族的大罪。只要赦书一到,搞不好二哥多年来苦心经营的队伍,直接便会瓦解。况且,两位哥哥这些年在封地搞的天怒人怨。裹挟进来的士兵,又有多少真心为他们卖力的?” “就算两位哥哥,能勉强维持住军心不散,但士气、军心皆无的军队,就算勉强挣扎又能抵抗多久?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大概也就如此。父皇,两位哥哥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可那些普通的百姓却不该死。儿子也不希望此次杀戮过重,有损您的圣誉。” 实际上,皇帝已经同意授予黄琼临机决断之权,实际上这个参与叛乱之人,那些该赦免,那些不该赦免,权利便已经授予黄琼了。但黄琼却是有些担心,有人会在这件事上借题发挥,指责他收买人心,所以才将这个皮球踢给了皇帝。 其实黄琼内心还有一点,并没有说出口来。虽然没有经历过战争,但前后两世皆熟读史书的黄琼担心,老爷子派出的那些将领立功心切,借机杀良冒功。大齐朝文官升官不易,武官升官也一样很难。 内地又不像是边军,大仗未必能捞得到,可小仗基本上是年年都有,立功相对容易的多。而内地的驻军,基本上都没有这个好处。尤其是黄琼听说,四大营很多将领从边军调回来后,已经有些年没有升职过。 难保某些升官心切的将领,好不容易逮到这机会,为了升官乱杀一气。有了这道赦书,虽说也不一定能完全控制住杀良冒功的行为,但却可以大大减少这种事情的发生概率。防范于未然,总比事后亡羊补牢的好。 黄琼后面这几个与之前那三个要求相比,相对不算高要求,皇帝虽说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点头全部同意了。见到皇帝点头,在皇帝犹豫的时候,黄琼一直悬着的心也就彻底的放了下来。 该谈的谈完了,皇帝没有立即放黄琼走人。而是盯着他良久才道:“朕希望那两个孽子,最终能悬崖勒马。但就像是你说的那样,人心隔肚皮。即便是自己的儿子,也不一定真的会把朕这个父亲的话听进去。” “若是真的走到刀兵相见的地步,朕希望你能记住你今天的承诺。朕能给你的,都已经给你了,希望你也不要让朕失望。你先回去休息,三天之后去孟津骁骑营坐镇。如果事情真的不可挽回,由你统帅骁骑营去郑州平叛。” 听到老爷子总算放人了,黄琼也没有说什么。在黄琼匆匆离去之后,皇帝看着他的背影良久,才对着见到他们父子对话后,一直都没有进来。直到黄琼离开才返回的黄琼母亲道:“冰雪儿,你给朕生了一个好儿子。” “除了有些方面顾虑太多之外,此子倒是真的有些像是当年的朕。甚至考虑事情周全方面,便是当年的朕也有些比不上。胆大心细,遇事也肯下决心去钻。这些年,朕真的愧对此子、也愧对你。朕看着他,都有些后悔当年的决策是否是对的。” 对于皇帝的称赞,坏中抱着寿阳的母亲,却是没有回答他。而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直到怀中有些困了的寿阳打了一个哈欠,母亲才转过身,将寿阳交给了赶来的京娘抱去休息。 见到寿阳被京娘抱走,皇帝走到母亲的身边,看着那张即熟悉又陌生的脸,轻轻的道:“朕,这些日子真的感觉到有些累了,朕也没有想到现在的朕。一如二十年前一样,真的只有在你这里,心中才能有些平静。” “朕这些日子里,总是睡不好。一闭上眼睛就想起二十多年前,你与朕第一次相见的时候的情景。那个骑在一匹白马上,飒爽英姿的女骑士。那时候的你,虽然也从来没有见过你的笑容,但面纱下面那双眼睛却是那么的有神。” “在知道你的身份后,明知道你一直在等着朕去提亲。可朕却因为当年的弱懦,生怕自己身份低微配不上你,却始终不敢去提亲。后来娶了她,明知道不该再去招惹你,却偏偏又克制不住自己。” “朕知道,你当年答应淮阳郡王入宫,与其说是为了你的家族,还不如说是为了朕。你虽然是想要保住你的家族,又何尝不是为了保住朕。当年加在朕与你父亲之间,真的是苦了你了。洞房花烛夜的那天,你与朕说的那番话,朕到现在都还记得。” “朕当初曾经指天盟誓绝不负你,可这么多年来,朕终归还是负了你、也负了她。冰雪儿,朕今晚不走了可好?这段日子事情太多,朕可有些日子都没有亲近你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朕也老了。即便想要弥补你也不可能了,朕只想珍惜现在的每一天。” 皇帝的这个要求,黄琼母亲脸上微微一红,却也没有表示反对。见到这位前妻没有反对,皇帝也顾不得身为一国之君的身份,貌似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一样,一把横抱起黄琼的母亲便向着卧室走了过去。 至于黄琼母亲的卧室在什么地方,这位眼下明显已经熟门熟路的皇帝,也根本用不到刻意去找。而匆匆离开的黄琼,自然不知道自己走后,自己那位皇帝老子厚着脸皮,要求留宿在听雪轩之内。 当然便是知道,他也没有反对的权利不是?母亲不发对,他这个做儿子的又能怎么办?更何况,另外一个主角还是他的亲生父亲。不过黄琼对皇帝的那番,在他听来多少有些肉麻的情话,明面上虽然不敢,可在心里面绝对会给一个鄙视的眼神。 就在黄琼那对在他要是听到这番话后,肯定会鄙视为多少有些为老不尊父母,在听雪轩内共入罗帐之时。已经回到自己王府中的黄琼,躺在浴盆里面,脑袋中却是想着今天在听雪轩与老爷子的对话。老爷子今天并没有与自己完全说实话,这一点黄琼是很肯定的。 自己说出二王谋反,未必是表面上看这么简单的时候,老爷子却是将这段给跳了过去。这一点清楚的告诉黄琼,眼下的老爷子并未让沮丧,或是说痛心冲昏了头脑。自己看到的那些东西,老爷子未必就没有看出来。 甚至有可能,老爷子对有些事情的判断,比自己还要清楚。现在看,老爷子派自己去郑州,恐怕在屡招景王进京不成之后,便已经有了准备。今天的谈话,只不过是他早就准备好的。即便是今儿自己没去听雪轩,恐怕此事自己也逃不掉。 只是老爷子在这个时候,启用自己心思就真的那么单纯,就为了保住他那几个皇孙?恐怕这只是原因之一,但老爷子更深一步的原因是什么,黄琼却是不得而知了。景王即便真的叛乱,但黄琼始终认为军事上的问题不大。 只要四大营还掌握在皇帝的手中,景王的叛乱最多也就掀起一阵水花而已。但难就难在,郑州善后的问题上。老爷子现在明摆着要将整个郑州的问题都交给自己,自己究竟该怎么做才是最恰当的? 最关键的是,景王名下那些被他以种种理由,巧取豪夺的土地究竟该怎么处置,才是最适合的。黄琼认为这才是自己眼下,最需要思考的地方。他知道,眼下景王无论究竟是否真的要发动叛乱,但有一点却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他一旦出了郑州,再回去便已经无可能。 而那些对土地欲望不是一般强烈的宗室,一旦得知景王倒台,都会犹如苍蝇闻到血腥味一样蜂拥而至。到时候,自己究竟该怎么处置才好?这件差事无论自己究竟怎么做,想要不得罪人很难。 尤其是那些想要从中间,大势捞上一笔的地方官,以及见到那些即将变成“无主”的土地,口水恐怕都要流下来的周边宗室。自己如果想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稳定住郑州的形势,发还那些被景王霸占的土地,那就肯定要得罪这些人。 第一百九十七章 未必不是一个新的开端 如果不想得罪他们,得罪便是郑州的百姓,这其中没有缓和的余地。老爷子这是要把自己放在火上烤啊,而且皇帝塞到自己屁股下面的这股火,还不是一般的火,整个是一个火山口。想到这里,黄琼也只能苦笑摇头。 就在黄琼在这里胡思乱想的时候,耳边传来侍浴的婷婷轻微催促声。黄琼这才感觉到,浴盆里面的水已经有些凉了。站起身来,任婷婷将自己身体擦干之后。看着身上只穿着一件什么都遮不住,更加突出丰满性感妖娆身材的女人。 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召女人侍寝的黄琼,内心的炙热再也把握不住。不待婷婷将自己身体擦干,便将她的脑袋向下按去。已经服侍这位主子多次,知道自己这位主子喜好的婷婷。自然知道自己这个主子此举的用意,也顺从的蹲下了身子。 但就在黄琼享受此女卖力服侍之时,却耳尖的听到窗子处突然传来一声的轻响。还没有等发现事情不对的黄琼,来得及将自己身下婷婷脑袋推开的时候,浴室的窗子却是已经被撬开。一个全身黑衣的人一跃而进,手里攥着一把匕首,直接奔着黄琼的胸口而来。 见到刺客已经进来,顾不得身下被这一幕吓得目瞪口呆的婷婷。黄琼直接抄起身边的浴巾,倾尽全力顺手而出。此时黄琼手中灌足了内力的这条浴巾,像是一根铁棒一样,狠狠抽在了那个刺客的手腕上,将他手中的匕首直接砸到了地上。 不待此人反应过来,黄琼顺势变招。手中的浴巾,直接就势缠到了刺客的脖子上,一把将他带向了自己的怀中。只是此刻才看清楚黄琼此时样子的这个刺客,在见到此时很是不雅的黄琼之后。却是手忙脚乱的将脑袋转到了一边,竟然不敢在看向自己刺杀的人。 眼下实战经验已经很丰富的黄琼,又那里不会把握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利用手中的浴巾将刺客带到自己面前之后,顺势直接点了他的穴道。不过将这个刺客当场擒获的黄琼,扯开这个刺客面上的蒙面布巾,见到这个刺客庐山真面目的时候,却只能再一次苦笑连连。 这个刺客不是别人,正是他在少林寺那间藏经阁内,打过一次交道的那个女子。摸了摸此女光滑的脸蛋,黄琼苦笑道:“我没有想到,你倒还真的找过来了。你这个倔强的女人,明知道不是我的对手,为何非要死缠烂打?” 这个女人虽然被点了穴道,却是紧闭着眼睛厉声道:“今天只是本姑娘时运不济,没有想到你这个无耻之徒,竟然在做这种无耻的事情。一着不慎,才落到你的手中。现在既然又落到你的手上,要杀要剐便随你处置,但别拿你那脏手碰本姑娘。” 听到这个女人的这番话,黄琼却是哈哈一笑道:“都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看来姑娘倒是一点没有身为人家俘虏的自觉。前日我藏经阁内手下留情,只是却没有想到,仅仅相别不过两日,姑娘却对我如此的念念不忘。” “我这才一回京,便马上主动送上门来了。我记得那日我曾经说过,你在落到我的手中,我可不会在手下留情了。都说春宵苦短,今日既然姑娘打断了我的春宵,而且又主动送上门来,那剩下的事情便由你代替了。” 黄琼转过头,对着身边见到眼前一幕,正有些不知所措的婷婷道:“你先退下,明儿去贾先生那里领五十贯钱,就说本王赏给你的。不过今儿的事情,要是从你嘴里面传出去半个字,后果你自己掂量着办。” 到底在王府待的时日多了,年纪也在黄琼眼下三个侍妾之中最长,这个婷婷的眼力价远非一般人能够相比。明白自己今晚侍寝无望后,倒也没有在纠缠。穿好衣服后对着此女微微一笑,说了一声恭喜妹妹、贺喜妹妹,便恭顺的躬身退去离开。 在婷婷离开之后,自己则连衣服都顾不得穿好的黄琼。一把抱起这个前日自藏经阁一别后,自己一直念念不忘的女人,转身回到了自己紧邻着浴室的卧室之中。好在这间黄琼就府之后,特地改建的浴室就在他卧室隔壁。 而在沐浴的时候,黄琼又不允许外面有其他人伺候。所以眼下这幕春光倒是无人见到,否则黄琼这一出非吓到别人不可。只是面对此女,再一次失去控制的黄琼,将那晚在藏经阁之中,对人家做过的那些事情,再一次重新做了一遍后,正准备强行闯关的时候。 却发现身下的这个女人,虽然依旧倔强的没有出声。但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眼角之中流下了两行清澈的泪水。见到这两行突然出现的泪水,黄琼内心之中突然升起一阵阵的心疼。停下了作恶的双手,紧紧怀中的女人,温柔的吻干了她脸上的泪水。 顺手解开她的穴道后,将佳人紧紧的抱在怀中,语气中充满了那种发自内心的心疼道:“对不起,我不该一而再的这么对待你,更不该强迫你做这事。我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更从来没有强迫过任何一个女人。” “只是我也不知道,为何每次见到你,都会控制不住我自己,失去对自己的控制力。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这么一哭,我心都要碎了。你现在让我做什么,我都是愿意的,只要不在伤害到你。” 听着黄琼温柔的语气,以及语气之中十足真诚的歉意。这个原本任凭黄琼如何的折磨,都没有过一声**的女人。突然举起两只小手,有些失控的拼命捶打着黄琼的胸口哭道:“你这个无耻的混蛋,为何一再欺辱我?你混蛋,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只是虽说此女也有一身的功夫,而且身上的功夫虽说比不上黄琼,但也绝对算不上弱。可此时捶打在黄琼胸口上的那两只小手上,却是没有丝毫的内力。不仅之前刺杀黄琼时候,那股子凶狠劲全无,反倒有些像是情人之间撒娇一样。 看着此女脸上的泪水,还有捶打在自己胸口的双手,黄琼却是更加一阵阵的心疼。只是静静的抱着这个自那日后,也一样朝思暮想的女人,任凭那双个小手捶打在自己胸口,而没有任何的还手动作。 直到这个女人捶打的累了,才再一次紧紧的将她抱在自己的怀中,亲吻着她的秀发道:“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只是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一见到你便难以忘怀。我长到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这么想得到一个女人过。也只有你,才能让我如此的神魂颠倒。” 黄琼这些道歉的话,却是真心实意,没有半点虚情假意。黄琼也不知道,为何一见到此女,便如此的入迷。更不知道,为何在见到此女,一再控制不住自己。哪怕是这么做,违背了他一贯的原则。尽管哪怕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人家姓甚名谁。 听到黄琼这番话,此女却是冷笑道:“你堂堂一个大齐朝的九皇子,御旨亲封的英王殿下,府中什么绝色佳丽没有?刚刚那个女人,论起相貌来不也是绝色吗。英王身边有如此天香国色,小女子这点蒲柳之姿,那里入得了你英王殿下的法眼?” 对于此女貌似有些吃醋的话,呃,暂时算是吃醋吧。尽管黄琼知道,人家的话里面恐怕讽刺的意味更多,至于吃醋能有一分,便已经给自己面子了。但前日一别,却始终对人家念念不忘的黄琼,也只能自己在心里安慰自己。 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的黄琼,轻笑一声道:“这番话中,我怎么听出这么浓的醋味呢。难道那一夜,你也对我念念不忘?所以才一路从少林寺,追到这京兆府来?还能在短短的时日之内,将我调查的一清二楚。” 说到这里,黄琼却没有将玩笑开下去。看着此女眼眶处两只大黑眼圈,知道恐怕那一夜之后,此女一直都没有好好的休息过。便轻轻的吻了吻她的眼睛后,将她的脑袋靠在自己胸口道:“你如果不愿意,我保证不会在碰你。” “只要你不在伤心,怎么骂我都可以。一切都是我的错,你不要在伤害到自己。我知道你很累,是我对不起你。今晚既然来了,就别再走了。就留在我这里,好好的睡一觉,至少在今晚我会是你的依靠。” “呸,谁需要你这个色狼痞子做依靠?你当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你如果真的像你口中,说的那样不想让我伤心,那就松开我、放我走。”对于黄琼的心意,人家却并不领情。也是,两个人只见过两面,却两次遭到他欺辱,又岂是几句简单的安慰,便能安抚下来的? 对于她的这些,无论讽刺也好、还是反驳也罢,黄琼都不做任何回答。每当她一张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无论她如何额躲闪,黄琼总是准确的找到她的小嘴,狠狠的吻上去。几次交锋下来,无奈的她除了再一次拼命的挣扎之外,却是再也不肯张口了。 只是她无论怎么挣扎,但都没有能够摆脱那双抱在她腰部的双手。却发现自己越挣扎,当面这个她眼中的无耻混蛋却是越兴奋。尤其是生怕这个家伙,真给自己弄一个擦枪走火,干脆放弃了挣扎。 也许是这几天的身心疲惫,让她真的感觉到很累。也许是黄琼身上传来的,异样的浓浓安全感,让已经放弃挣扎了她,意外的感觉到了不一样感觉。就这么靠在黄琼胸口,没有一会便沉沉的睡去。 浑然忘记了此刻自己与眼前这个,一再羞辱自己的人,正处在最不安全的情况之下。而且还脸对着脸,身体贴着身体那种姿势。看着怀中的佳人,靠在自己胸前睡得很是香甜,黄琼微微叹息了一声。 第一百九十八章 把你的余生交给我 此刻的黄琼,原本心中存在的那些一亲芳泽想法,都早已经不翼而飞。现在剩下的只是见到她眼泪之后,心中抑制不住的怜惜。此女有多倔强,黄琼前次便已经深有领会。今天却是流下了眼泪,让黄琼才知道自己两次的肆意妄为,对她的伤害有多大。 而黄琼现在更知道的是,她的眼泪对自己的杀伤力究竟有多大。也许一段孽缘的结束,是另一段孽缘的重新开始。在窗外的月光之下,两个人就这么紧紧的依偎着。尽管没有真的销魂,但对于现在的黄琼来说,能够将佳人抱在怀中,便已经是足够了。 只是怀中的活色生香,尽管让黄琼这一夜分外的难熬。也是,换了谁怀中就这么抱着一个大美女却什么事都无法做,恐怕都难以入眠。更何况此时的两个人,彼此紧贴着的身子上,除了身上盖着的一床被子之外未着片缕。 直到夜色已经更加的深沉,几经反复的黄琼才勉强压制住,心中不知何时又升起的绮念,耐不住困意睡去。但紧抱着怀中佳人的双手,却是始终都没有片刻的松开。而自陈瑶去世后,黄琼还重来都没有像今天这般,睡的如此深沉。 黄琼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却是早已经大亮了。只是醒过来的黄琼,却打破了以往睁眼便起床的惯例。就这么静静抱着,此刻依旧在沉睡的佳人,没有任何起床的想法。此时,黄琼才明白那句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意思。 这一觉黄琼睡得深沉,他怀中的佳人貌似比他睡的还要深沉。等到她怀中对的佳人,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看着眼前正痴痴望着自己的黄琼,逐渐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的女人,果然是倔强的很。刚一清醒,又一阵拼命的挣扎。 只是结果却依旧是徒劳的,黄琼死死将她搂在胸前的那双手,没有让她挣开分毫。还没有等她张嘴说些什么,黄琼直接用嘴将她的话,再一次的都给堵了回去。甚至还更加过分的将舌头,伸进了她的口中。又是一阵深吻,直到两个人都有些上不来气,黄琼的嘴才移开。 生怕黄琼在吻过来,无奈之下她也只能转过身背对着黄琼。而在她的背后移开嘴之后,黄琼深深的望着怀中的佳人,轻轻的道:“你之前的生活,我不了解。但我希望你留下来,把你的未来余生交给我。我会用我的后半辈子,好好的呵护你,把你放在掌心。” 对于黄琼这番深情告白,她却没有立即回答。沉默良久才长长叹息一声:“我们的相遇,本就一场孽缘。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你是高高在上的当朝亲王,而我不过是路边一颗野草罢了。我们两个人,根本就不可能走到一起。” “你喜欢的只是我的身体,如果你真的知道我是谁,恐怕会离我远远的。我的身体如果你真的想要可以拿去,但我希望你在得到你得到之后,可以放我离开,更不要在来纠缠我。我们的相遇,就当做一场梦吧。既然明知道不能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这样多好,你不知道我是谁,也不知道的我究竟是什么人。我知道你是谁,却从来都没有想过攀龙附凤。你得到了你想要的,又不用负责任。我虽然付出了一些代价,却也是咎由自取。人的命运,本来便是不公平的不是吗?” “不过也要谢谢你,昨晚尽管你对我做了那么多,可这是我这十三年来睡的最安稳的一觉。只是你的怀中很温暖,却是不是我该久留之地。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不要为难我,更不要为难你自己。” 听到怀中佳人这番话,黄琼更加的心疼了。一个女人到底经历了多少磨难,才能有这样的感悟。此时的黄琼心里面唯一的念头,便是将她留在身边,不让她在去面对外面的风风雨雨,不让她在遭受任何的磨难。 强行将怀中的佳人,再一次转到自己面前,黄琼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脸后道:“我不要你的身子,我要的是你的心。把你的心交给我,未来我来替你挡住所有的风雨好吗。人这一辈子,若是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算得上什么男人?” 只是黄琼的话音落下,此女却是要摇了摇头,倔强的道:“不,我的心我不会交给任何一个人。你不要在说了,我们真的不是一条路上的人。我是一个不详之人,我的存在只会给你带来厄运的。”” “你身为一介亲王,身边什么样女人没有?对于我,只不过是一时的贪欢罢了,你想要的我可以给你。我只求你你放过我吧,不要在逼我了好吗?今天过后,你就把我忘了好吗。”说罢,她居然反客为主,第一次吻上了黄琼的嘴。 一阵深吻过后,她甚至将盖在两个人身上的棉被掀开。尽管羞愧异常,可却主动骑到黄琼的身上,抓住黄琼关键部位便要坐下去,双手也抓住黄琼的双手按在自己胸前。尽管黄琼被此刻眼前的一幕,再一次刺激得差一点鼻血直喷。 但黄琼尽管心中极度渴望继续下去,却坚定的制止了她:“我说过,我不会在强迫你。不要这样,更不要违背你自己的心。我要是天长地久,而不是一时拥有。尽管我现在想要真的拥有你,但我还是那句话,我要的是你的心。” “如果只要你的人,我不会两次都在最后关头放弃,无论哪怕我再想拥有你。我已经一再的伤害到你,但有些事情不能一而再。而且,我更不想你后悔。答应我,把心交给我,让我陪着你的余生。” 黄琼虽说有些不舍,但还是坚决的将她从自己身上抱下来,再一次的搂在自己怀中,轻轻的吻了吻她后才道:“至少告诉我你的名字,告诉我为什么去少林寺藏经阁?我知道你心里藏着事情,为什么不能与我说说?” 面对黄琼的询问,此女转过身背又一次的对着黄琼。沉默良久才道:“我的事情,你知道太多,对你没有什么好处。哪怕你是当朝亲王,有些事情也不是你解决的。我能告诉你的不多,你知道我的名字叫做司徒唤霜便是了。” “至于我为何去藏经阁,我能告诉你的只有,我是要去寻找《易筋经》。至于为何寻找《易筋经》,你也不要问了,问了我也不会说的。这件事情,你知道的太多,真的对你没有好处,这些是我唯一能告诉你的。” “放我走吧,算我求求你了。我是一个不详之人,留在你的身边只会害了你。况且我还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那件事情做不到,我死都不会瞑目的。不要说什么你帮我做,这件事情只能我自己去做,别人是代替不了的。” “今儿,我是你的了。如果你不要,我希望你不要再后悔,因为我们不会在相见了。这段孽缘,从那里开始还是从那里结束的好。我知道你有本事将我留在你的身边,可你能留住我的人,可你真的能留住我的心?” “还是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却宁愿看着我郁郁寡欢?等我将那件事情做完,如果你还想着我,我自然会来找你的。如果我们有缘,我们终究还是会再见面一天的。如果我们无缘再见,我想那也是天意。” 司徒唤霜这番话,像是一把把尖刀一样,直插向黄琼的心里面。他这才想起,此女与这个时代大部分,只有依靠男人才能活下来的女人不同。更与以色侍人的婷婷三女不同,她是有着自己想法的人。正像她说的那样,留得住人、留不住的是心。 从她的话里面黄琼知道,这个司徒唤霜已经有些对自己动情。但自己现在若是强行将她留下,却只能给她带来更多的伤害。自己想要得到的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爱人,而不是一具没有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她不肯说自己究竟还有什么事情要做,可黄琼知道她要做的那件事,绝对不是一件容易达成的事情,而且对她更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死不瞑目,想起两个人的第一次见面,黄琼却也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以此女刚烈的性格,倒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更知道她不想说,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撬不开她嘴的黄琼,也只能再一次将她搂入怀中后,叹息一声道:“是我想的过于孟浪了。你不是那种只有依靠男人才能活下去的女人,你有自己的想法。” “如果你真执意要走,我不在拦着你。我只求你,不要让我等的太久。事情办完之后,就回来找我。我的怀抱,永远都会为你敞开,无论要我等多久。答应我,唤霜,一定要回来找我。我知道我们之间不是孽缘,我不会放弃你,可我也希望你也不要放弃我。” 听着黄琼这番情深意切的话,曾经任黄琼如何的折磨,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的司徒唤霜,此刻虽然背对着黄琼,却是已经泪流满面。面对黄琼时候,曾经的冰冷与坚硬,早已经变得支离破碎。 而自幼多难生活,让她曾经把自己心扉严严实实,包裹起来的那层坚硬的外壳,也已经变得松动不堪。无论两个人会不会在见面,她知道自己此刻,已经沦陷在了这具与自己紧密相连的怀抱之中。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依偎着,谁也没有在说话。但无论是黄琼还是司徒唤霜,都知道也许在藏经阁开始的这一段孽缘,却未必真有结束的时候。而黄琼没有吩咐,尽管此刻英王府众人早已经起来,却无人敢打搅他们此刻的平静。 即便是午膳,也是由丫鬟端到卧室外间。待丫鬟离开之后,黄琼起身去端进卧室的。在端来午膳之后,黄琼没有让爱人起来。而是将司徒唤霜连人带被子一起抱了起来,坐到桌子边上一口口喂着她吃。 用完午膳之后,黄琼又将司徒唤霜连人带着被子抱回了卧室。回到卧室之后,再一次将爱人抱在怀中。摸着吃饭时,黄琼因为将被子都给了自己,而冰冷的胸膛。司徒唤霜叹息了一声:“你又何苦这么作践自己,为了一个不能留在你身边的女人不值得的?” 第一百九十九章 君不负我,我不负君 闻言,同样叹息一声的黄琼道:“我知道,我现在留不住你。就像是你说的,留住你的人,留不住你的心又有什么用。而我更知道知道此一别,我们再一次见面,也许不知道会有多久。在我们分别这段时日之内,你要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生活。” “在临别之前给你最好的爱,这是我现在唯一能为你做到的。我不是刻意在做什么,也不是要试图去改变你的想法?我只是告诉你,无论你走多远,都要记得你的身边还有一个爱你的人,一直在期待着你回来。” “无论你遇到天大的困难,都有一个怀抱都会一直在准备为你遮风挡雨。答应我,无论你接下来要做什么,都别忘了有人在等着你。如果你遇到困难,一定要回来找我。更要好好的照顾好自己,千万别伤害到自己。” 当听到黄琼再一次的深情告白,司徒唤霜却是沉默了下来,只是静静将脑袋深深的埋入黄琼的怀中,对于黄琼怀抱再无任何的抗拒。尽管她没有说什么,可胸口传来多的冰凉告诉黄琼,怀中的佳人又一次流泪了。 感觉着胸口的凉意,黄琼只是轻轻抬起她的头,再一次的吻干她的泪水,然后静静的就这么抱着她。而这次司徒唤霜不在有任何的迟疑,也主动的将手同样紧紧抱着黄琼的腰。两颗孤独的心,此刻紧紧的贴在一起。 只是时光再好,可分别总有到来的那一刻。当夜色再一次降临的时候,黄琼尽管有些不舍。可依旧还是起身穿好自己的衣服,又亲自一件件的将爱人衣物穿回后才道:“你先不要急着走,我亲自下厨去给你做一顿晚膳。等你吃过,再走好吗?” 黄琼真挚的目光,司徒唤霜犹豫了一下后还是道:“你真的不会后悔,今天不要我的决定?这一别,也许我们不会再见面了。如果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尽管没有接触过男女之事,可不代表我真的一无所知。你想要,我可以给你的。” 看着爱人说完这番话后,因为羞涩而涨红的小脸。黄琼吻了吻她的嘴角道:“我不会后悔。因为我等着你真的把心交给我的那一天,我再来行使我作为爱人的权利。至于现在,还不到那个时日。等着我,我去给你做晚膳。” 说罢,黄琼转身离开了卧室去了厨房。看着黄琼离开的背影,司徒唤霜就这么静静的坐在黄琼的床边。小脸一时红、一时白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直到黄琼亲手端着四菜一汤回来,才打破了她的沉思。 吃饭的时候,两个人虽然没有再说什么。可举止却犹如老夫老妻那样,相互为对方夹着菜。偶尔抬起头看着对方,眼神之中充满了甜蜜。放下碗筷之后,两个人再一次的紧紧依偎在一起。而这一次,司徒唤霜主动搂住了黄琼的腰,将脑袋靠在黄琼的肩膀上。 当最后离别的时刻来临,司徒唤霜突然再一次主动吻住了黄琼的嘴。只是这次与之前,她一心求黄琼放过主动采取的行动不同。这一次,她是动了真感情了。尽管她的吻技生涩得很,可却是全心的再投入。 但就在黄琼热情的回应之时,却突然感觉下嘴唇一阵的巨疼。尽管黄琼的下嘴唇,已经被咬的流出了鲜血,可死死咬住他嘴唇的司徒唤霜,却并没有松口。而黄琼并未因为巨疼推开她,就这么默默的承受着。 直到黄琼的血流到了司徒唤霜的口中,她才松开口凄凉的一笑。从脖子上摘下一块雕着一朵梅花的玉佩,塞到黄琼手中后道:“我知道,你的身边会有很多女人。我不需要你为我守着,但我希望你真的不要忘记我。” “这是我亲生父母给我留下的唯一纪念,我将它送给你。君不负我、我不负君,君待我以真心,我必同样侍君以真心。希望苍天有眼,会给我们重新相遇的哪一天。谢谢你,给了我这十余年来最美好的一天,让我也享受到被人疼爱的滋味,尽管开始是被你逼迫的。” 说罢,一把推开了恋恋不舍的黄琼。深深的又看了一眼黄琼之后,不再给黄琼任何说话的机会,转身拉开黄琼卧室的门,纵身跃上房顶之后快速的离去。而追赶不及的黄琼,只能呆呆的看着她离去的方向。哪怕是背影已经消失不见,却还在那里痴痴的望着。 自少林寺藏经阁那一夜,黄琼已经感觉到背后有人跟踪,但却始终未能找出跟踪之人。直到昨夜的相遇,黄琼才知道原来一直暗中在跟踪自己的,正是自己一别后却念念不忘的人。想到这里,黄琼却是庆幸自己没有当时便找出跟踪自己的人。 否则,也不会有昨晚今天,短暂却温暖的相遇。看着手中的那块并不名贵,甚至雕工也很粗糙,仿佛还带着司徒唤霜体香的梅花玉佩,黄琼摇了摇头。珍而重之的带到了自己的脖子上,举起来轻轻的吻了吻。 重新抬起头,再一次看着佳人消失的方向良久,黄琼才叹息一声低吟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修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这首《摸鱼儿》是黄琼前世,最喜欢的一首词。词中之意,却是正好应了眼下的分离。眼下的黄琼,只希望这次的分离不会太久远。回到卧室,闻着被子上残留的佳人体香,看着枕上还没有干的佳人泪水,黄琼却是失眠了,一夜的反复辗转直到天亮。 尽管心中充满了想念,但知道自己恐怕在京中待下去时日不多的黄琼,还是抓紧时间将贾权,以及贾权推荐的,当初被陈瑶捡来的那个叫做范剑的书生找来。有些事情需要商议,而更多的事情还需要交待。情事现在暂时解决不了,可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在交待完自己可能要出京,而且这个可能性几乎是百分之百后,黄琼看着面前的二人沉声道:“本王这次离京,贾先生就不要跟着去了。你留在京城,与永王以及老关系保持联络,随时将京中的变化通报给本王。” “本王走后,除了内院还是由刘虎之妻管着之外,其余府中一切事宜由先生做主便是。无论有什么事情,先生便宜从事便是了。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先生便去找永王。永王那里,本王会与他说的。至于范先生,这次本王要有劳先生陪本王同行了。” 听完黄琼的安排,范剑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着点了点头。不过贾权却是皱了皱眉头道:“王爷,权有句不该说的话。景王走到今天的地步,其实已经不可能挽回了。这一点,您要有个心理准备才是。” “而处置郑州之事,正像您刚刚说的那样,不在军事上而在于善后上。可这个节点,很难把握得好。范兄虽说长于谋略,但治理地方却非所长。而权最担心的却偏偏是那位苏长史,这个人选您可要考虑好。” “倒不是说权看不上此人,而是此人虽说节操是有的,可为人处事实在太过古板了。眼下处理郑州善后事宜,却偏偏需要那种即要有节操,可行事更要具备灵活性的人。权担心,您用他可能会坏事。此人之教条,简直是让人头疼。” “您想想,一个人能在一向号称大齐高官摇篮的翰林院,这冷板凳一座便是十余年。从从七品翰林,一直做到眼下的正四品。从进士及第便开始参人,连翰林院的掌院学士,都曾经被他参倒了两位。” “而栽到这位老兄手中的大大小小官员,则更是有那么十几位。从翰林院平调至英王府任长史之时,居然能让原来的同僚,连官场上最基本的脸面都不给他留的,大摆三天筵席庆祝。此人的死板和固执,以及得罪人的本事可见一般了。” “的确,不做事不得罪人,只有做事的人才能得罪人。可这个家伙,得罪的人也太多了吧。如果权没有猜错的话,您这次带着他去,是准备在必要的时候,让他暂时署理郑州知府。只是权不知道,您的这个想法是最终成全了他,还是会害了他。” “至少以他的这个性格,恐怕这个知府会当的分外辛苦。郑州府以后的大大小小事情,估计在朝中那里都不见得会讨到好处。恐怕很多事情到了中书省,甚至六部那里就会被打回来。此人,这些年得罪过的那些人,又岂会真的那么大肚?” “当然您坚持选用他,倒也不是不可以。但在同知上,可一定要选好人。这个人,即要能与咱们这位,能将三省六部都得罪一个遍的苏长史合得来,又要不失灵活性。最根本的是,能在需要的时候说服,咱们这位一根筋的苏长史。” “还有,此次郑州善后,您要对付的可不单单是那些垂涎景王留下土地的宗室,还要考虑到京中某些人的制肘。这次景王那边出了这种事情,权判断郑州府,甚至整个河南路,有大批的官员要丢了官帽。” “有了空缺,自然便需要有人替补,可权担心的,就是在那些可能去接替的官员。这些人谁知道,那个人站着的是什么人?有些人做事不行,可制肘、拆台却是有一套。如果这些官员真的事事都不配合您。无论您还是那位苏长史,纵然有三头六臂也无可奈何。” “王爷,权可是听说宫中的那位德主子,老家便是郑州下属某个散州的。这一点,您不可不防,千万不要被一些臭虫给坏了大事。还有最关键的事,如果事情真的如您所料,这一切都是背后有人操纵的。” “那么还有一点,您绝对不可不防。那就是一定要防止幕后那个人狗急跳墙,杀景王家眷灭口。除非您能在最短的时日之内,在那个幕后操纵者未反应过来之前夺取郑州。否则,王爷您这次办差,很有可能变成被人借您这把刀杀人。” 第二百章 英雄不问出处 说到这里,贾权顿了一下之后,才继续道:“到时候别说别的,单单皇上那里您就难以交待。若是有人在朝中借机搬弄是非,在背后暗放冷箭,你有可能会立即回陷入,四面风雨飘摇的境地。到时候您就是满身是嘴,恐怕也难以解释清楚。” “王爷,此去郑州权只有一句话送给您。当断则断,该出手的时候便出手,做事千万不可拖泥带水。拿出当年曹阿瞒那种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的念头才能成功。若是稍有犹豫,恐怕后患无穷。” “如果随同出征的将领可靠,您最好在军务上放手为好。您虽说也读过兵书,但并未参与过哪怕是一场最小规模的战事。这一点,您是弱项无疑。既然您非长项,何必又非要去插手自己不通的事物?” “那样,恐怕只能与您的初衷适得其反。自古以来军政不协调,将胜仗打成了败仗的例子,以王爷之饱读史书,绝对不会不知道。所以权希望网页此去,该收权的时候要收权。这一点毋庸置疑的,但也更要学会放权。” “军心和士气,很多时候并不单单是靠着金钱便能买得到的。要想获得哪些将领的心,首先便要给予他们完全的信任。所以权劝王爷,此去切不可将所有的权利都控制在自己手中。 这样,只能会引起军中将领的反感。” “即便是逞一时之快,但也对王爷得到军心无益。抓大放小,充分给予军中将领完全的信任,远比将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中要强的多。王爷,您这一去就算挣得战功再多,可又有什么用?您已经是当朝亲王了,再升又能升到那里去?” “反倒是会给皇上、朝廷,乃至天下一个您只会打仗,甚至是军中武夫的印象。现在的您,要哪些虚名根本就没有什么用处,甚至反倒是会适得其反。相比这些,抓住军心才是最重要的。” “这些,权知道范兄也会提醒您,但毕竟决策的人是您?所以,权今儿便多说了一些。希望王爷此去,三思而后行。千万不要事事都抓在手中,那样对您百害而无一利。周公吐哺,天下归心。为上位者,应该有海纳百川的胸襟,才能成就大业。” 贾权说的这几点,黄琼点了点头道:“先生果然是老成谋国,这几点本王一定谨记。不过本王也知道,苏长史非最佳之人。先生猜的不错,本王这次带着苏长史去,的确有让他在必要时候至少暂时署理郑州知府的想法。” “此人的确古板了一些,可节操还是够的。此事过后,郑州府再也经受不起折腾了。郑州府的善后,需要的正是他这种强项令。至于其他的,有本王在后面给他撑着,想必中书省和六部那里,也不敢在玩什么花样。” “况且,此人虽说这些人到处参人,几乎将朝野重臣得罪了一个遍。可有些事情,未必就是那么绝对。有了他这个习惯,本王想中书省和六部的官员,未必就真的敢去得罪他。毕竟被他参上一本,对这帮家伙未必就真的那么好受。” “先生,有些事情未必会真的犹如我们想象的这般。至少,在某些官员眼中,被他参上一本并不是什么值当的事情。而且先生,你想想此人十余年来参倒了不少的官员。虽说因为这个毛病,一直都坐着冷板凳。” “可却始终未能被踢出官场,而且还在按部就班,几乎是一级都没有落下的升迁,您想想这后面没人保他能行吗?而以他这种得罪人不当回事的性格,真正在他身后保他的会是谁?以先生之聪慧,这一点应该是一点便透。” “中书省和六部的那些官员都不傻,这一点他们都看得出来。所以,虽说为难他的事情不会没有,但还不至于像是先生想象的那般严重。至于先生说的另外一点,本王倒是很赞同。这个人的确节操够,可这脑筋也死板和教条了一些。” “而郑州的善后,又不能一味的只是来强硬的手段,那样同样会坏了大事。给他配一个灵活又不失原则的同知,倒是一个解决的办法。只是这个人,一时还有些不好找。只能赶着看了,只到时候本王在想办法吧。” 说到这里,黄琼看着面前自己仅有的两个谋士道:“范先生,先做好准备。本王估计这一半天圣旨便会下来,本王便得去骁骑营坐阵。而贾先生,府中便交给先生了。李大夫那里,本王就不另行通知了,你让他做好随军出征的准备便是了。” “这次,本王准备将府中的侍卫全部带走,至于其他的人,本王只带刘虎一个。他是郑州人,对那里熟门熟路,善后的事情还需要他这个地头蛇。至于我走后府中的安全,便交给夫人找回来的那些人便是了。” 黄琼站起身来,吩咐在外面的李海准备一桌酒菜后道:“本王估计,这一去再回来得年前了。今儿,咱们几个把酒小酌,也算是为本王与范先生送行吧。尤其是范先生,还是第一次与本王饮酒。” “虽说这次得的这个差事,实在没有什么可庆贺的。父子相残、兄弟相杀,是天家的耻辱。只是这一别,虽说最多也就数月。但毕竟有数月不能相见,所以今儿与二位先生小聚,请二位先生不要嫌弃。” 李海的动作很快,没用多长时间便准备了一桌没有奢华,但也算是丰盛的酒菜。六菜一汤,都是府中厨子学的黄琼习惯做的菜色。在座的三个人之中,原来有些放荡不羁的贾权,现在在黄琼面前早已经收敛了原来的狂气。 至于黄琼,在这一世的母亲教育之下,早已经事事都讲究起来规矩,吃饭也一向是细嚼慢咽。倒是那位第一次与黄琼吃饭的范剑,貌似有些继承了原来贾权放荡不羁的性格。虽说明显也同样是家教良好的他,没有有如当初贾权那般张嘴闭嘴老子的。 可吃像,到犹如饿死鬼投胎一般。左手筷子、右手酒杯,连吃带喝端是畅快淋漓。其实虽说这几道菜色,都是府中厨子按照黄琼教授方法做的,可口味比黄琼亲自下厨还有一些差距。曾经尝过黄琼亲自下厨手艺的贾权,对这些菜色也就是浅尝即止。 反倒是对永王转送过来的,蜀王从蜀中带来的剑南春名酒,却是喜欢的很。但这位范先生,却还无缘尝过黄琼的手艺。对着厨子做的这几道煎炒烹炸的菜色,吃的异常欢实。几道菜,大半都是进了他的肚子。 尤其是那道油腻之极的红焖肘子,几乎都进了他的肚子。一口将杯中的剑南春干掉之后,才满足的放下手中的酒杯道:“让英王殿下见笑了,我这个人这一辈子别的不好,只是喜好这美食。若是有此等美味天天可以果腹,平生倒也足以。” 听到这个家伙的感慨,贾权笑道:“看你老弟,也算是书香门第出身。怎么吃起这美味来,反倒是犹如饕餮一般。王爷是惜福之人,我又是用不了这等油腻之物。没有人跟你抢,你着的是什么急?” 这位范剑老兄听到贾权这三分取笑、三分讽刺之言,在很是不雅的翻了翻白眼之后,却也不着脑,笑嘻嘻的道:“老贾你就别替我吹嘘了,我这家里面可不是什么书香门第。而是满身都是那阿堵物的商人世家,与王爷相比最多也就是土财主级的。” “虽说近些年,家中老人也学着讲究什么规矩,可没有皇家那么多讲究。骨子里面,还是那些粗鲁的气息。再说,美食当前,讲那么多规矩做什么?大口喝酒、大块吃肉才是痛快淋漓不是?”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不是吗?至少在现在,不辜负美食才是最该做的。若是还讲那么多的规矩,那就是有些装了。就像是让你面对一个美人,只能看不能动,那难受也难受死了不是?” 说罢,自顾自的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蜀中好酒,一口干了之后继续道:“今儿这菜是好菜,酒更是好酒。往日在家的时候,家里人不许我饮酒。这上好的蜀中白酒,更是只有家里长辈才可以喝。” “想要喝点好酒,还得偷偷摸摸的去偷,才能喝到。还不敢多喝,生怕第二天给老祖宗请安的时候,被发现喝酒挨骂。我那个祖父,鼻子比狗还灵。要是被他发现我饮酒,那次都被他骂个半死。” “可这酒喝不痛快,那里还有什么意思。我虽说也勉强算是书生,可在这喝酒方面还是佩服那些武人,大碗饮酒痛快淋漓。现在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可以放开喝,不趁机喝个够那行。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儿再说明儿的事情。” 看着这个家伙的举动,黄琼笑了笑没有制止他。相对于越来越沉稳的贾权,黄琼倒是很喜欢这个家伙。这个家伙虽说表面上看起来放荡不羁,实际上无论说话还是做事,这个尺寸却是把握的很清楚。 对于这个家伙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话,倒是让黄琼有些担心,这个家伙会不会是土匪世家出身。不过黄琼随即又推翻了自己的担心,土匪世家出身又如何?只要是人才,便可以为己所用。 那些豪门出身的人又能如何,如果真的是草包一个,便是给自己自己又如何能看上眼?英雄不问出处,自己又何必过于纠结此人的身份?尽管瑶姐还未来得及告知此人身份,但能将此人带回来,便足以说明此人是可靠的。 想到这里,黄琼微微一笑便不再纠结于此。只是举着杯道:“既然范先生喜欢,那么今天咱们便可尽兴。但从明日开始,先生与本王便需要戒酒了。至少在本王从郑州返回之前,这酒不能在饮了。” “另外,本王已经安排人,去兵部给先生挂了一个名。毕竟我们要随时准备进入骁骑营,在兵部没有名号,这骁骑营是进不去的。至于今日,先生但饮无妨。本王需要的是先生清醒的脑袋,而不是醉酒的脑子。待郑州是了,本王在与先生庆功。” 第二百零一章 自己究竟是什么人? 见到黄琼率先饮毕,贾权与范剑倒也没有含糊,一口将杯中酒干了。放下酒杯后,范剑却是笑道:“今儿既然大家都坐在一个酒桌上,俗话说酒桌之上无大小。王爷也不要张口闭口的先生了,我可还担不起这个名号。” “本人年长王爷几岁,王爷如果愿意称呼小生为范兄便可,称呼大号也无所谓。名字吗,本就是一个称呼而已。王爷这口口声声的先生,反倒是让我有些不自在。自在一些,总归是好的不是吗?” 此人这番话音落下,黄琼微微一琢磨却是便明白,自己在琢磨人家,人家也是在试探着自己。人虽说现在到了自己的府中,但实则心中恐怕还没有真正的认可自己。此人虽说表面上看着很是洒脱,这心思倒是很细腻,他在看自己的肚量。 也是,这个年代愿意为别人效力的人,除了实打实的名利诱惑之外。对一些真有才能之士,还有投缘两个字。想明白这件事,黄琼对于这个家伙,明显有些犯上的话,却是无所谓的道:“范兄说的在理,先生来、先生去的,倒也属实有些麻烦。” “既然如此,那本王以后就直呼范兄了,这样也显得亲切和自在了许多。来喝酒,虽然不能说今朝有酒今朝醉,可咱们也得尽兴不是?尤其是范兄接下来一段时日之内,恐怕要陪着本王吃苦了。” 对于黄琼的回答,范剑却是哈哈一笑。而一边的贾权,听着两个人之间的对话,也只是淡淡的一笑。几个人你来我往,一边谈着事情一边杯光交错。一场酒宴喝下来,倒也是尽兴而散。只是心中有着心事的黄琼,这次是真的醉了。 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这个自控能力,一向都是很强。除了读书之后,从来都没有见过他喜好什么。尤其是在饮酒方面,更是一向都控制极严格,几乎从来没有醉过的贾权。看着虽然还没有失态,但醉意已经很明显的黄琼。 还不知道此刻黄琼心中想着什么的贾权,也只能与范剑两个人小心翼翼的将黄琼搀扶回卧室。因为此次是黄琼首醉,府中人无经验照顾不好。生怕别人伺候不好的贾权,还特别交待李海安排一个贴心一点的人伺候。 而见到自己主子醉酒,同样有些吃惊的李海,想到自己主子的一些习惯。也只能让人去将府中女眷之中,最会伺候人的婷婷找来,安排她来照顾醉酒的黄琼。安排此女来照顾黄琼,李海也是没有办法事情。 黄琼有个很奇怪的怪癖,从来不许府中的太监贴身伺候他。甚至除了他这个总管太监之外,别的太监连卧室都不许进入。卧室的打扫,也只能由丫环来做。而府中那些丫环,大多照顾人的经验不是很丰富。 尤其是自己这位主子,之前从未醉酒过,这些丫环更没有这个方面的经验。满府中女眷,除了刘虎的妻子之外,也就这个婷婷因为好赖嫁过人,照顾人方面还有些经验。至少应该知道醉酒之人,究竟该怎么照顾。 自己总不能将刘虎妻子找来,照顾自己这位主子吧。先不说这对刘虎是不是一个侮辱,单就是瓜田李下也不好。毕竟刘虎不是府中的奴才,是自己王爷费尽心思才请过来的。满府中的人谁敢拿刘虎,当成一个普通护院看待? 有些不放心的叮嘱了一下婷婷,好好照顾黄琼之后,李海才有些不放心的离去。而留下来的婷婷看着躺在床上的黄琼,倒也是手脚麻利的将黄琼衣服脱下之后。又用热水打湿了毛巾,仔细给黄琼擦洗一遍之后,才小心翼翼的坐在床边。 虽说醉酒的时候还是大中午,但黄琼这一睡却是直到半夜才起来。见到实在有些熬不住困意,伏在自己脚边伺候的这个成**人。此时的黄琼却不知道怎么了,也许是前儿夜里加上昨天积累下来的,一直没有得到释放的火气冲上了心头。 也许是将此女,当成了离去的司徒唤霜。虽说外貌天差地别,年龄也不相同。可这身材却都是属于丰盈型的。当然已经结婚生子的婷婷,这身材上自然更要好一些。至少经过哺乳的某个部位,比司徒唤霜要丰满的多,但毕竟身材上多少还是有些相似。 看着床边的婷婷,突然心中升起了一把邪火的黄琼,一把将此女拽上了床。整整大半夜的折腾,直到将这位成熟风韵,身具内媚之体的妇人。折腾的浑身瘫软,一阵阵的哀声求饶,黄琼才彻底的消停了下来。 看着前后两处都被自己占用,便是小嘴都有些红肿。此时瘫软在床上的妇人,泄去了心头火气的黄琼。心中不由的一阵阵歉意,将这个妇人搂在怀中,将她嘴角自己遗留的污渍擦拭干净,又给她倒了一杯水漱口之后,才轻轻的道:“今晚别回去了,就在这里睡吧。” 被黄琼折腾有些部位还隐隐作痛的妇人,听到黄琼破天荒的允许自己,留宿在他的卧室,原本想要起身谢恩。只是奈何身上却是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也只能微微的点了点头之后,依偎在黄琼身边沉沉的睡过去。 而此刻的黄琼,却是已经睡意全无。看着依偎在自己身边,沉沉睡去的妇人,想起昨儿同样依偎自己身边,现在却是音讯全无的司徒唤霜。心中却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暗骂自己荒唐兼无耻。 昨儿方才在这张床上对一个女人说爱她,今儿却在同一张床上,与另外一女做出这种事情来。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难道真的像是母亲说的那样,自己眼带桃花,成不了一个好丈夫? 转过头,看了看紧紧依偎在自己身边的女人,黄琼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摆脱她抱着自己胳膊的手。这也是一个不幸的人,刚刚产子便被丈夫抵债。如果不是遇到自己,后半生的命运还不知道怎么样。 自己眼下恐怕成了这个女人,眼中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了。还有另外的两个女人,估计也是一样的心思。自己虽说很少宠幸她们,可每次宠幸她们时,眼中里面流露出来的惊喜,却是骗不了人的。想到这里,黄琼也唯有苦笑。 抚摸了一会胸前司徒唤霜留下的玉佩,黄琼又拿起来轻轻的吻了吻。又看了看依偎在自己身边,睡得很深沉的婷婷,心中却是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霜儿,你现在究竟在那里,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想你?” 只是黄琼有些时候狠是想不明白,究竟是自己根据环境的变化变坏了,还是自己本就是这样的一个好色,外加无耻之人?从刚一见面,便失去了以往的冷静,差一点没有把司徒唤霜霸王硬上弓。到现在前一天还说爱别人,今儿便与另外一人那啥。 难道自己真的是一个双面人?琢磨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自己眼下究竟成了一个什么样人的黄琼,干脆就不在胡思乱想,而是将心思转到了郑州。自那天与老爷子谈话,到今儿已经是两天了。 按照常理来说,就算是老爷子派出的劝说使者,还没有到郑州。可这个时候,至少京中已经应该开始戒备。如果老爷子真的决定自己去郑州,至少这一半天圣旨就应该下来了,至少应该让自己提前进驻骁骑营。可现在,老爷子却没有任何的后续动作。 难道是自己的那位二哥,临时决定收手了?不过黄琼随即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此次景王事件,本就不像表面上看得这么简单,其背后另有隐情。就算景王打消了这个念头,可幕后之人能答应吗? 老爷子现在居然没有任何的动作,他究竟在想着什么?景王这边若是真的交给自己,那么端王那边交给谁?这边是皇子,那边如果也同样交给皇子的话,那么会交给谁?永王,宋王、沈王,还是蜀王? 除了自己剩下的几王之中,老爷子如果另外选择一个领兵亲王的话,黄琼自然最希望这个人选是永王。可黄琼却知道,永王却是恰恰最不可能的。不说别的,永王这几年自甘堕落,虽说掩住了锋芒,让自己逃脱了兄弟之间的内斗。 可在老爷子,甚至很多朝廷大臣的眼中,却成了朽木不可雕也。即便是老爷子真的答应派他领兵,但恐怕朝中反对意见会相当强烈的。所以,哪怕自己在如何希望,黄琼却知道这是最不可能的,而且自己甚至连保举永王都不可能。 老爷子这次选派皇子领兵出征,绝对不单单是只为了保住二王家人的目的,应该会有其他的想法。而老爷子虽然知道自己儿子性格,更清楚永王眼下这种作风的来由。但如果老爷子自己选择永王,那是老爷子的事情。可如果自己保举,恐怕就是一个事儿了。 现在的老爷子,对自己这些儿子们,还有多少信任度谁也不能保证。若是老爷子在怀疑到自己举荐永王,是别有目的的话。搞不好,自己恐怕也没有什么好的结果。自己与永王的关系,老爷子的性格,让自己在这件事情上,并无任何的发言权。 郑州那边交给自己,恐怕就成了永王最大的障碍。老爷子将郑州交给自己,也就表明了永王是第一被淘汰的人选。至于宋王,看到他外家便知道了。老爷子将端王那边交给他的希望,可能性也基本微乎其微。 宋王的那位外祖父,在文官中影响力太大。若是眼下还给宋王将手,插进军中的机会,恐怕老爷子自己觉都睡不安稳。要知道此次无论端王那边,老爷子派出四大营中哪一部,都是大齐最精锐的军马之一。 在京中自己眼皮子底下,老爷子都不允许任何皇子插手军务。更何况领兵出征在外?老爷子又岂会真的放心。至于沈王书呆子一个,让他领兵那即是坑了他自己,也是坑了朝廷大军,更会坏了老爷子的大事。 眼下在京诸皇子之中,黄琼扒拉来、扒拉去,总感觉汝州那边,老爷子交给蜀王的可能性最大。蜀王与端王是一母同胞,老爷子肯定盼望着蜀王惦记着这层血脉,能对端王手下留情。甚至,也有可能是老爷子给蜀王一个机会。 第二百零二章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提及蜀王,黄琼微微皱起了眉头。貌似自己在琢磨很多一时解不开谜团时,将自己这个五哥给遗漏了。只是那些一直没有解开谜团中,自己搞不明白的那些事情,包括自己遇刺的事件,真的都是他做的吗? 在此次景王与端王谋反一事上,他这位中宫嫡子究竟扮演者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在这件事情上,他的手真就那么干净吗?可问题是,这位蜀王真的这么有本事。在远隔千里的情况之下,还能遥控京中,甚至郑州、汝州的事情? 这个年代没有网络、没有电话,来往全靠人力传送对的书信。蜀王就藩在离京千里之外,本身又是交通不方便,一封寻常的信都要走一个多月的成都府。对京城之中的事情,真的有那么了如指掌? 他返京侍疾之后还好说,可在他返回京城之前,也能做到随时掌控京城局面?这一点黄琼,便有些想不明白了。蜀王在京城之中肯定有主事的人,这一点黄琼认为是必须的。可这个主事之人,蜀王真的就给了他那么大的权利? 能让他做到,随时遇到事情,随时便可以做决定?如果真的这样,那么自己就是太小看自己这位五哥了。这种手段和魄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还有郑州与汝州那边的事情,也有他的影子在其中的话,说明自己这个五哥布局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 不仅把他自己那几个,一母同胞兄长都装了进去。还把永王与自己,甚至包括在京诸王,连同自己的那位皇帝老子都装了进去。只是这位比自己才大了六岁的蜀王,真有这个能力吗?能将这么多精明的人,操纵于股掌之中? 现在这一切,恐怕都要等自己见到自己那位二哥之后,也许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吧。想到这里,黄琼突然想起一个可能。难道老爷子要求自己,必须将景王的家眷安全的送到京城。除了为景王保存住血脉之外,还有是为了将自己对原本怀疑,做一次最后的验证? 也是,以老爷子手中的实力和精细,不可能对此事一点怀疑都没有,更不可能一点东西都查不出来。思及此处,黄琼不由的摇了摇头。果然,皇帝的儿子没有一个是善茬子。生在天家,这点勾心斗角不用学就会。 从眼下看,纪王的老实内向,估计也是做给别人看的。沈王的书生气,没准其中也掺着大量的水分。只有那看起来张扬的宋王,身上的骄横之气现在看是实打实的。搞了半天,总以为自己最聪明的那对母子,原来才是最蠢的。 一个看起来精明,实则愚蠢之极的母亲。教出了一个飞扬跋扈,自己以为自己很牛叉,实则却是虚有其表,甚至连虚情假意都不会的儿子。而偏偏这一对愚蠢的母子,还总以为自己做的是最好的。 至于那位滕王,自己到现在还没有见到人。虽说都说其粗俗不堪、外加贪婪无比,但有永王这个外表看着放荡不羁,实则也相当精明的人,这个前车之鉴。至少在见到他本人之前,黄琼是不敢断言。 睡不着的黄琼,躺在床上就这么胡思乱想着。而在他身边的婷婷,却是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惊醒后,就依偎在黄琼的身边,小心翼翼的看着身边陷入沉思之中主子,却是连大气都不敢都不敢出。 直到感觉到贴在自己胳膊上的软肉,有些许不一样的变化,黄琼才发现身边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见到身边的女人已经醒了,黄琼只是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一下。 原本黄琼的意思是让她接着睡,只是没有想到这个小心过头的女人,却是有些会错了意思。顺着黄琼的身体又滑了下去,低下头卖力的服侍起来。结果原本并没有那个想法的黄琼,又一次被撩起了火气,年轻人吗倒是可以理解。 这次的黄琼,并没有犹如前次的那般粗暴,而是很温柔对待起这个女人来。又折腾了良久,才消停下来的两个人才静静相拥睡去。也许是接连折腾了两次,黄琼这次有些累到了。这一觉,直到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起床之后的黄琼,看着昨晚被自己折腾惨了,此时还在沉睡中的婷婷。没有惊扰她,更没有让她起床服侍自己。自己轻轻的穿好衣服走出卧室,吩咐房外端着热水、毛巾,准备让他洗漱的两个丫鬟,不要去打搅屋内之人的睡眠,自己则改到了书房去洗漱、用早餐。 但黄琼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轻手轻脚的离开卧室后,一直在他床上沉睡的那个女人,突然睁开了眼睛。看着黄琼的背影,却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嘴角也露出了一丝的笑意。不过这一丝的笑意,倒不是某种自得的笑容,而是那种真正松了一口气的笑容。 从黄琼昨晚的折腾次数和力度来看,这位对床第之事早已经相当熟悉的女人,便明白了自己这位年轻的主子,前晚并未得手。否则,昨晚也不会折腾自己如此的厉害,自己的某两个部位,现在还在隐隐做疼。 当然,这个年轻的主子,在那方面的能力本来就很强。有些时候即便是自己姐妹三人,联手服侍这位主子。也都会不堪承受,经常被他折腾的瘫软半天,才能勉强的略微恢复一些气力。 但以她的经验,依旧判断出这个年轻的主子,前晚并没有做任何的事情。而昨晚自己虽然遭了一点罪,可也证明主子对自己身体的着迷程度,并未因为新人的加入而有所下降。这样,即便是前晚那个女人真的入府了,自己至少不会在被转卖了。 相对于一同进府的其他两个人,因为在跟黄琼之时已经非完璧之身。而且在三女之中,身材虽是最好的,但姿色却不是最漂亮的。再加上之前曾经嫁人,还有一个孩子的出身,让此女的危机感一直都很强烈。 尤其在知道天家规矩森严,便是一个侍妾都要出身清白的情况之下。前儿晚上,黄琼在与司徒唤霜再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在黄琼身边服侍。当黄琼见到司徒唤霜时,眼中散发的那种欣喜,还有那种强烈的愿望。 并没有能够瞒得住,这个相当成熟,同时也很聪明的女人。而且她还看出来,那个女人是处子之身。而在司徒唤霜被黄琼解开蒙面后,展现出来的绝世容颜,即便婷婷同样身为女人,也不禁被震惊到。 黄琼眼中的迷恋,司徒唤霜的绝世容颜,都让这个女人产生了深深的危机感。倒不是她有心去争王妃的位置,这一点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她清楚,像她这种出身也就比青楼出身的女人,地位稍微高一些的女人,别说在这规矩森严的天家。 便是在普通的大户人家,能弄一个有身份的妾,都已经是不容易的事情了。而在这王府,便是侧妃的位置对于她来说都是一种奢望。府中无论抬进来多少新人,她都没有吃醋的资格。作为一个地位低下的女人,更不要试图去争宠。 但她担心的是,新人迎进门、旧人扔过墙。若是连自己眼下这个侍寝的身份都失去了,自己便有可能随时会被再一次的转卖。尽管以她对这位主子的了解,这个可能性并不大。可谁又能保证,新进门的新人不拈酸吃醋,能容下她们这些人? 尤其是在见到司徒唤霜那绝世容颜,以及并不逊色于自己的身材后。这个女人心中,便产生了一种担心。担心年龄最不占优势的自己,会失去主子的宠幸,在这座王府之中失去了立足之地,甚至会被再一次的卖掉。 其实这个女人这样想,倒也不算是杞人忧天。这个时代主子大婚之前,身边一般都会有几个侍妾。可这些侍妾,有了孩子的倒还好一些。没有了孩子的,在大妇进门之后随时都可能会被卖掉。 有的被卖给其他人家也就罢了,但被卖到花街柳巷的也不在少数。尤其是天家规矩森严,像她们这种出身的人,在主子大婚之后还能留下来的真不多。更何况,她这个曾经已婚的身份,在世人眼中更加不被接受,也更加的容易被赶出家门。 况且即便不被转卖,可被遣散对自己来说,一样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夫家自己已经回不去了,娘家早已经不再是自己的家了。离开了王府,她真的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活下去,还能去哪里。难道真的要青灯过佛渡过下半生? 况且,又有那个尼姑庵愿意收留她这种不洁之人?像是她这种人,便是想要出家也是不容易的。尽管她也曾经是清白人家的女子,可在被自己前夫输给永王那一刻,清白便已经与她无缘。她这种身份的女子,便是佛门也未必会容得下。 昨夜黄琼的表现,虽说让她有些不堪承受,但也让此女真的松了一口气。她相信,只要这个主子对自己还有迷恋,自己就不会被再一次卖掉。因为这个主子,从来都不是别人能够左右得了的。对于自己的身体,她还是有自信的。 黄琼并不知道,自己离开之后短短的时间之内,这个女人会想到这么多。而就在他刚刚用完早膳,还没有来得及擦拭一下嘴。已经在他书房外,明显等候了有一阵子的,一个老爷子的贴身太监,在李海的带领之下来到了他的面前。传来了老爷子的口谕,让他即刻进宫。 至于老爷子召唤自己进宫因为什么事情,那个太监却是不得而知。这个太监唯一告诉他的,只有所有在京的皇子这次统统都被招进宫。听到这个消息,黄琼表面上虽然没有说什么,可在心中却是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该来的,总归还是要来的。” 黄琼知道,老爷子这个时候,召集在京所有诸皇子都进宫,除了那二位的行动应该已经公开之外,也不会再有别的原因。如果不是问题已经公开,换了平时老爷子就算是想要骂人,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更不会把所有皇子都集合到一起。 第二百零三章 死个明白不是? 等到黄琼在那个太监连声催促之下,赶到温德殿外的时候。还没有等他进入温德殿,在殿外便清晰的听到,此时殿内传来对的皇帝咆哮声。等他进入殿内之后,却发现在京诸皇子,以太子为首已经是跪了一地。 不仅连此时自愿在皇陵,为母亲守孝的蜀王被召了回来。只要封了爵位的,不管是亲王还是郡王的皇子,只要在京城之中的,不管年纪大小一个都没有落下。至于那些小的,能不能听得懂老爷子今儿发火的原因,黄琼就不得而知了。 见到在京诸皇子都已经到了,尤其是在见到皇帝阴沉的,几乎都快要滴出水的脸色,以及语气之中压抑不住的愤怒。黄琼没有敢特立独行,也随大流悄无声息的跪在了永王的身边。只是身上还是一身书生装装扮的他,在都着朝服的皇子之中分外显眼。 看见自己这个总是那么特立独行的七儿子,本身就已经压制不住自己怒火的皇帝,此时心中的怒意更有如干柴堆里面,被丢进了一根火把一样。话中的怒意也是更盛,咆哮的声音越来越高:“混蛋、孽障,朕怎么生了你们这群儿子?” “以子反父,是谁给了你们这么大的胆子?连天理人伦都顾不上了?做出如此臣不臣、子不子的混账之事,难道就不怕遭到天打雷劈?你们这群孽障,难道真的要把朕活活气死才甘心?” 只是此刻的老天爷,明显并没有功夫去管下面的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但这种电闪雷鸣的效果,由人为制造的威力也一样不差。皇帝的咆哮,让下面的诸皇子一个个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面对着老爷子愤怒的咆哮,以及冲天的怒火。某位年纪小一些的皇子,因为弟弟的数量有些多,黄琼也没有记住这位郡王,是自己究竟那个弟弟。也不知道是年纪小,还是性格本身就有些懦弱。被老爷子这番咆哮,吓的嘴一撇当场便哭了出来。 虽说不敢公开的哭出声,可这抽抽噎噎的声音,在此刻除了皇帝的咆哮声之外,静的脸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出声的温德殿内,是那么的明显。只是这个显得很突兀的哭声,非但没有让皇帝冷静下来,反倒是这咆哮声更加的高昂。 甚至连那个刚刚封了郡王,可年纪还不大的儿子,能不能听懂都顾不上了:“哭,就知道哭。你们身为皇子,一落草便享受着天家给予的荣华富贵。非但不思为君父分忧,不思为朝廷解难,反倒是一个比一个混账,做出如此不顾人伦的背主大事来。” “哭能解决什么问题,哭能把被你们丢光的脸面给朕挣回来?还是哭能让解决朝廷的困境?朕已经够丢脸的了,要是让这天下的臣民,知道朕生了一群只会哭的儿子,该做任何的感想?谁还把朕当做天子?” 只是皇帝的这番咆哮,非但没有制止住那位被他吓哭的儿子哭声,反倒是让那个熊孩子,原本还压抑着的哭泣,干脆直接撩开了嗓门大声哭了出来来。刚刚还满严肃的温德殿,突然让人感觉到一种滑稽的别样感觉。 黄琼在听到皇帝的这番咆哮,心中倒是有些不以为然。老爷子在这里这番指桑骂槐,想必是给太子听的。只是这位虽说因为跪在地上,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来,可估计心中都快要乐开了花的太子爷。能不能听进去,或是听明白就不知道了。 这位太子爷,这几年被这几位一奶同胞的弟弟,给弄的是苦不堪言。甚至在明争暗斗之中,屡屡处于下风。现在两个弟弟摆明了要造反,对于这位太子爷来说,这无异于是老天爷的恩赐一样,那里又会真的难过? 这位太子虽说无能了一些,可这耳目多少还是有的。以他的能力,郑州与汝州方面的异动,他知道的绝对不会比皇帝晚太多。要是连这么一点本钱都没有,这位太子爷估计也早就被几位弟弟,联手给玩死了。 那里还能像现在这般,储君的位置虽说有些动摇,但至少还在位。黄琼敢打赌,这位太子爷此刻的心中,应该快要乐开了花,绝对不会有半分难过的。至于为皇帝分忧,估计除非皇帝肯授予他兵权,否则他就没有想过。 太子此刻心中的想法,究竟是不是有如黄琼想的那般,黄琼还不得而知。但此时端坐在御座上的皇帝,听到那个儿子干脆放开的哭声,脸色从阴沉瞬间变成了铁青。不过倒也不怪某个儿子被他吓哭,即便是已经晋封了郡王,可毕竟是一个才七八岁的孩子。 自己亲爹如此这般大发雷霆,再加上大齐开国以来,皇帝一向讲究的是抱孙不抱子。估计那些年幼的皇子,对自己的这个亲爹除了惧怕之外,不会有其他任何的感受。现在皇帝又是这么一个架势,心里但凡承受能力差一些的,被吓哭也就不足为奇了。 见到闹得实在有些不成体统,太子又在那里低着头不吭声。实在担心自己这位皇帝老子,被眼前这一幕给气的脑充血的黄琼,也只能磕了一个头道:“父皇,儿子毕竟都是您的儿子。无论什么原因惹得你如此的动怒,但雷霆雨露都是君父所赐,儿子们都不会有什么怨言。” “不过您有气,肯帝是我们这些年长的哥哥做错了事情,与诸位弟弟还是无关的。您的火气,向着我们这些做哥哥发誓应该的。可几个弟弟年龄毕竟还很年幼,都还不怎么懂事,您还是饶过他们吧。” “就算是教育,也得等到他们在晓事一些之后,您在训斥他们也是来得及。现在您的这些话,弟弟们也未必能够听得懂。而且就算是年幼的几个弟弟犯了错,我们这些做哥哥的,也应该为他们担待着才是。” 其实黄琼这番话,明着看是说给皇帝的,其实一半是点了点太子。意思是你是长兄,又是当朝太子。眼下闹成这个样子,你这个太子应该出面了。只是可惜,这位太子爷此时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是压根就没有当回事,还是走了神,对黄琼话中的意思压根就没有理会。 只是黄琼这番话的真是意图,太子究竟有没有听出来是不清楚。可皇帝却是听了出来,在瞪了一眼黄琼之后,再看看除了那个哭出声的之外,其余几个年纪还幼的儿子,也在那里憋着嘴,一副也要哭出声来的表情。 本就心乱如麻,被哭声一搅合心思更加乱。也觉得实在有些不像话的皇帝,也只能让高无庸,将几个年纪实在太过幼小的皇子先领出去。不然还能怎么办,让那几个小的都哭出来,将这个皇帝日常处理国务,一向**的温德殿变成菜市场? 只是待到几个年幼的弟弟被领出去之后,皇帝却是突然将火气转到了黄琼身上:“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整天就是那身衣服,难道朕没有给你置办朝服吗?还是本朝皇子穷的,连身面见君父的朝服都置办不起?” “你穿这身衣服跑来见朕,是来跟朕哭穷,还是与朕显摆你读书多?以为读了几本书自己便是读书人了?还是以为朕的儿子之中,就你读过几本书?别人什么都不懂?简直是混账之极,你眼里面还没有朕这个君父?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没有想到,给几个年幼的弟弟求情,结果却把皇帝发泄怒气的目标,给转移到自己身上。黄琼也只能苦笑的摸了摸自己鼻子,不敢有什么反驳之言。暗暗鄙视自己,人家太子都没有吭声,自己出个屁头啊。 黄琼不敢反驳,老老实实的跪在那里挨训。可皇帝却明显不打算放过他:“你与朕说清楚,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让你如此的不知礼节?今天若不是说出一个能让朕接受的理由,仔细你的皮?” 见到皇帝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正准备硬着头皮回答的黄琼,抬起头来的时候,却无意之中见到皇帝的左手放在了一本秘折匣上。他马上明白了,自己这个皇帝老子,此时将怒火转向自己的原因。搞了半天,老爷子指桑骂槐了半天,是让自己出头呢。 只是尽管不想出这个头,可皇帝点名的时候一副不回答不行的语气,黄琼也只能硬着头皮无奈道:“父皇,儿子昨晚睡的有些晚,本身就是来的有些迟了,没有能听到父皇前边的教诲,实在有些汗颜。” “因为儿子不知道父皇今儿是将所有兄弟,都召集到一起。还以为是只召儿子一个人,所以才穿了这身衣服出来。祖制,皇子非奉召不得参加朝会。再说,儿子前边还有四个哥哥在,就算父皇想要让皇子参与朝政,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儿子不是?” “儿子想父皇既然召见儿子,应该是想要与儿子以叙天伦,所以才穿了这么一身衣服来。父子见面,又不是什么大朝会,或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儿子以为,没有必要穿那么的正式,还是随意一些为好。若是儿子知道是今儿这个样子,也就穿朝服面见父皇了。” “再加上天性又是愚笨之极,所以还不知道究竟什么事情,惹得你如此大发雷霆,又是谁做出如此天理不容的事情。您能不能给儿子讲的清楚一些,这个,儿子脑子实在有些不好使。就算您发火,也得有一个发火的缘由不是?就算死,也得让儿子死个明白不是?” 原本在皇帝点名之后,都还不知道这爷俩几天前,便在听雪轩就已经拿出应对方法的其他皇子,都在等着看黄琼的热闹。看看他,究竟是如何回答的。更有等着看他被老爷子训斥的其他兄弟,不由的绝倒一大片。 不仅其余的兄弟,听到黄琼的回答,都不禁被他搞的有些哭笑不得。便是端坐在御座上的老爷子,也被他的回答,搞的很是有些无奈。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发火还是不该发火。不过好在这个儿子的回答有些耍滑头,可也达到了自己想要的意图。 第二百零四章 温德殿上 皇帝将怒火转移到黄琼身上,倒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实在是被那个被他给吓哭的皇子哭声,打乱了思绪的皇帝那个时候才想起来。在奉召而来的皇子赶到后,有一个算一个,都被自己罚了跪。自己发了半天的火,只顾骂的痛快了,却还没有讲清楚发火的缘由。 尽管皇帝心中很清楚,诸皇子之中在朝中都有各自势力,以及耳目的太子、蜀王、永王、宋王,甚至那个至少看起来,像是真正书呆子一样的沈王,知道这个消息并不会比自己晚多少。可毕竟不知情的儿子,占了更多的数量。 就像是黄琼说的那样,至少死也得让这些不知道内情的儿子,死的明白一些不是?至少也得让他们明辨什么是真正的是非不是?可问题是,他是这群儿子的亲爹这不假,可他也是当朝天子。皇帝不能认错,天子是永远没有错的,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晚了一步赶到,又吊儿郎当穿了一身,在满是一身朝服,便是几个幼小儿子也都一身郡王朝服的儿子之中,显得异常扎眼的书生装的黄琼。就成了反应慢了半拍的皇帝,出气筒外加引出正事的引子。好在黄琼反应也快,马上便就坡下驴的给皇帝递过了下台的梯子。 接过台阶下的皇帝,这次倒也没有含糊,直接让自己这些儿子想明白了挨骂的原因。皇后病重到薨了时,屡次不肯奉召。即不肯进京侍疾,也不肯进京奔丧的景王与端王,现在终于肯进京了。 只是这二位进京的架势,不知道是来奔丧的,还是来谋逆的。按照祖制,皇子就藩可拥有三十名侍卫,二百名卫兵用来守卫亲王府。即便奉召进京,也只允许携带二十名侍卫,不得携带卫兵,多出一名来便视为造反。 而且亲王在就藩之后,不得离开藩地方圆一百里,超过一百里必须要请旨。无旨进京,直接可以定位谋逆。可这二王此次进京非但没有圣旨,而且还各自足足带了三万人。先不说大行皇后的丧期已过,便是这三万军马便直接可以断定为谋逆。 “畜生,朕怎么生出这么两只白眼狼来。忠孝信悌、礼义廉耻,居然都丢在了一边。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面去了?”在公布了让自己如此暴怒的原因之后,皇帝犹不解恨的又是一顿咆哮。 之前尽管知道原因,可无论皇帝如何的喝骂,就是一直不吭声的太子,在听闻老爷子总算公开了让他如此动怒的原因之后,这次却是跟打了鸡血一样。待皇帝的怒火,稍微平息下来,立马接上话题道:“请父皇息怒。” “此二子罔顾人伦,借吊孝之名实则却行谋逆之实。现在更是公然带兵入京,已成造反事实,实属大逆不道。儿臣愿意为父皇解忧,代天行事率军诛杀此二贼,以解父皇之难。还请父皇下旨即刻出兵平叛。” 之前太子究竟如何想的,恐怕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可现在这番话说完,在场所有的人都明白了,太子这是要下定决心落井下石了。多年来的暗中争夺,兄弟之情早就被抛到了脑后面去了。对于现在的太子来说,除掉两个压制自己多年的对手,才是至关紧要的。 更何况,若是此次能争取到带兵平叛的机会,自己正好可以将手伸入军中。这正是自己多年来,一直梦寐以求的事情。往日里,皇帝对军权把握的太紧,自己即便是身为储君,也连一个毛都碰不到。这次有了这么一个难得的机会,太子又如何能够放过? 只是太子这番话一说,黄琼马上便知道要坏菜。这位估计眼下被冲昏了头脑的太子,把自己这位皇帝老子想的也太过于简单了,也实在太过于心急了。他真的以为他的那点心思,能瞒得过他的这位亲爹? 皇帝问不问他,是皇帝自己的事情。皇帝想要如何解决,那也是皇帝自己考虑的事情。这事千不该、万不该,由你这个当朝储君主动提起。更何况,无论是景王还是端王,都是与你这位太子爷,是一个娘肚子里面爬出来的。 你口口声声的,誓言要诛杀此二王,让皇帝究竟会怎么想你这个做亲生大哥的?还是一母同胞的大哥?二贼,那是你应该叫的吗?这位太子爷出头出错了时间,更是出错了地方,估计一顿训斥是少不了的。 只是还没有等皇帝,对太子的这番话做出什么表态。其他的几个成年亲王,见到太子做了出头鸟,便也纷纷的张口主动请战。张口闭口的誓杀此二贼,以便可以为父皇分忧,为朝廷解难。而叫嚣着的这些皇子之中,除了太子之外尤以宋王最为欢实。 甚至便是那位被所有皇子,都视作真正书呆子的沈王,居然也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此时的景王与端王,在这些人的口中早已经从兄弟,直线下滑为犯上作乱,外加大逆不道,人人得而诛之的乱臣贼子。 跪在黄琼身边的永王,正准备也要随大溜,跟着向父皇表示忠心的时候。却是感觉到跪在自己身边的黄琼,轻轻的拽了拽自己的衣袖。不明所以的永王抬起头,却看到此时沉默不语的黄琼,正看向自己轻微的摇着头。 还用下巴指了指,听完太子那番话之后,脸色变得越加铁青的皇帝。虽说不知道这个九弟,眼下葫芦里面究竟卖的什么药。可毕竟也是一个精细的人,知道这个九弟绝对不会无的放矢的永王,也直接闭上了嘴巴,没有参与到一片声讨逆贼的声音中去。 除了蜀王、黄琼,以及被黄琼私下拦住的永王之外,其余的皇子只要年纪稍大一些的,几乎都已经表了态。只是这些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群情激奋的皇子之中,却没有人注意到皇帝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好,很好,你们真的都是朕的好儿子。真的是忠孝无比,朕真的应该异常的欣慰。只是,朕现在想要问一句。如果朕从皇子之中选派二人,去捉拿此二人,你们究竟会怎么对待他们?”看着群情激奋的儿子们,皇帝突然问了一句。 作为一国储君,当朝的太子听到皇帝如此问,当然是义不容辞的一马当先:“父皇,此二贼值此母后崩殂之际,不思为入朝为母后举丧,反倒是趁机兴兵作乱,实乃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 “此等乱臣贼子,自然是人人得以诛之。如果父皇圣断,允儿臣率军平叛,儿臣势必不会手下留情,定将亲手诛此二獠,为父皇分忧雪耻。他们虽然是儿臣的一母同胞,可公是公、私是私,儿臣断然不敢因私废公。” 开什么玩笑,如果真如皇帝说的那样,准备要选派两名皇子统军出征,太子又岂能把这个机会让给别人。军权那,这可是所有皇子都梦寐以求的东西。自己又岂能让其旁落别家?别说皇帝还没有指定谁,就算是指定了,也必须将此事给搅和黄了。 在太子看来,若是给其他兄弟拿到这个机会,自己可就真的是寝食难安了。自己那些兄弟的尿性,他实在是太过于清楚了。太子打定主意,哪怕是自己得不到,也绝对不能让其他的兄弟,去有染指军权的机会。所以听到皇帝如此问,这位太子连忙第一个跳出来回答。 “你怎么知道,他们此举是真的要举兵造反?毕竟眼下京城地面不净,甚至发生了暗杀亲王之事。他们多带一些人,也是无可厚非的。还有,他们都是你一母同胞的兄弟,你这么做,真的能下得去手?”皇帝对于太子的回答,貌似有些不相信的又问了一句。 早在听到皇帝第一次询问诸皇子的时候,黄琼便清楚的知道,这是皇帝在钓鱼呢。如果太子不那么利令智昏的话,就算前边的话没有听出来皇帝的真实意图。那么这句意思已经很明显的反话,也该听出来有些不对的地方了。 只是可惜,这位听到二王造反,一改大行皇后去世以来的颓势。眼下跟打了鸡血一样,可谓是激情蓬发的太子爷,却明显没有听出来皇帝,这番态度其实已经很明显话中的真实意图。看着已经入套的太子,黄琼也只能苦笑一声,他今天不倒霉那就怪了。 正如黄琼猜测的一样,太子还真的没有理会皇帝话中,已经很明显的意思。很是有些兴奋的道:“父皇,此二逆贼,违背我朝太祖皇帝定下的铁律,私下募集私兵。现在更是公然带兵入京,其所作所为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他们是儿臣的兄弟这不假,可他们更是我大齐的臣子。王子犯法庶民同罪,此二贼现犯下如此的滔天大罪,儿臣不敢因为他们是儿臣的兄弟,便徇私枉法的庇护。不诛杀,不仅天理难容,更无法向天下臣民交待。” “儿臣知道,父皇顾念父子之情。但有道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没有规矩则不成方圆。我天家即受天下人供养,更当为天下人之表率。儿臣现愿意为父皇诛杀此二贼,以便成全父皇父子之情,保住天家的体面。”对于皇帝再一次询问,太子直接斩钉截铁的道。 “好啊,太子真的是朕的好儿子,真不愧为当朝的储君。能有太子这样,肯为朕分忧的储君,朕应该感觉到心满意足不是吗?看来太子今儿要代替朕,出手解决此事了?不错,真的很不错。好一个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听完太子的回答之后,皇帝不怒反笑。只是这笑声有些渗人,语气之中非但没有半分的喜悦,反倒是充满了一股浓浓的悲凉之感。半晌皇帝没有回答太子,而是抬起头,看向其他刚刚与太子一样架势的其余皇子道:“你们是不是也是这个想法? 皇帝的这个饱含凄凉的笑声,哪怕是在愚钝的人也听出不对来了。方才上蹿下跳最欢实的几个皇子有一个算一个,都不由自主的傻了眼。面对皇帝的厉声喝问,都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而太子则更是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己这位几乎不认识的亲爹。 第二百零五章 老爷子很精明 见到唯唯诺诺的太子以及诸王,皇帝说出了一番彻底让他们呆若木鸡的话:“好,好,好,你们都是朕的好儿子。看来手足亲情,在你们的眼中什么都不是。远不及权位重要。难怪都说天家无亲情,现在朕是真的领教了。” 说完这番话之后,皇帝没有看其余诸王的表情,而是站起身迈步走到太子面前,冷冷的道:“景、端二王,与你不仅是君臣,更是一母同胞。虽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可他们毕竟是你的亲生手足。” “出了如此之事,你这个做兄长的非但不为其求情,不请求朕彻查二王造反的原因。反倒是在这里一个劲的落井下石。现在更要亲自出手杀了他们,你们可真的是他们的好兄长。就算一个臣子犯了错都要彻查的,如今你的两个亲手足出了这等事,你去连问都不问。” “古人还知道不教而诛,则刑繁而邪不胜;教而诛,则奸民不惩的道理。你身为他们的君主,身为他们的长兄,居然连古人都不如。他们这些年的书,读到了狗肚子里面去了。朕看你这些年的书,也一样读到了狗肚子里面去了。” “让权欲迷住了你的心窍,连最起码的人伦都没有了。你这么做,如何对得起你刚刚辞世,到现在还没有入土的母亲?逆贼这二字,也是你这个做兄长的能说出口的?平日里,你对朕交待你的事情拈轻怕重,朕虽然恼火,但也没有过多的怪罪你。” “你背着朕,私下纵容门下官员贪赃枉法,放纵宗室鱼肉百姓,聚敛钱财为自己所用,朕一样没有说过你。因为是朕这个做父亲的不合格,没有能教育好自己的儿子,才让你走到今天的这个地步。” “可朕扪心自问,这些年虽说对你的管教上,也的确有不足和疏忽的地方。可平日里面对你也没有少下苦心,可怎么教出你这个混账东西来。不仅眼里面只有权势与金钱,甚至现在连人伦都顾不上了。朕现在不想见到你,你现在马上滚到你母后的灵前去跪着。” 说到这里,皇帝又指了指其余刚刚叫的最欢实的几个皇子:“还有你们,一群猪狗不如的东西,别当做朕真的不知道,你们心中都打着什么小算盘。你们龌蹉的心思,朕还是清楚的。你们现在都给朕滚回去,把陈思王的那首《七步诗》,给朕抄写一百遍。” “父皇,您这么说儿臣,儿臣实在有些不服。景、端二王如今反意已经昭然若揭。儿臣与几位兄弟一心要为父皇分忧,这又有何过错,换得父皇如此的责骂?二王不诛,则国法、天理何在?” “二王与儿臣是兄弟这不假,但儿臣不能因为他们是儿臣的兄弟,就放任他们犯上作乱,如此长期以往国将何国?如果儿臣因为他们是儿臣的兄弟,便为虎作伥、姑息养奸,又有何面目去面对天下人?面对我大齐的列祖列宗?” 尽管被皇帝揭了老底,对这位太子来说打击很是巨大。但他更知道的是,无论皇帝如何的表态,自己眼下已经没有了退路。所以,这位太子爷也算是死硬到底。只是这次他聪明的多了,知道拽上了几个弟弟。 太子的顶撞,让皇帝怒火更胜:“好,你想不明白是吧。那就去你母后的灵前跪着,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起来。现在你们都统统的给朕滚蛋,什么时候把《七步诗》读明白了,什么时候再来见朕。” 见到皇帝是真的发火了,毕竟是在皇帝积威之下长大的。被皇帝一顿暴风骤雨,诸王不敢在有任何的反驳,连滚带爬的跑出了温德殿。开什么玩笑,太子都被皇帝斥责外加罚跪,他们那里还敢学着太子的样子去顶嘴? 出了温德殿,同样被皇帝今天的电闪雷鸣,吓的满头大汗的永王。将黄琼拽到一个没人的角落,举起袖子擦拭了一下头上冷汗,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后道:“我说老九,这次多亏了你。要不然,你七哥我也得不是罚跪,便是回去抄书。” “奶奶的,你小子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我可听说了,大行皇后薨了的那天,你正和老爷子在丽正门那里,单独说了半天的话。咱们这些皇子,包括太子在内,可还没有一个人能享受过这种待遇。” “你小子到底是施展了什么诡计,让咱们那位有些苛刻的皇帝老子,在如此短的时日之内,便如此的另眼看待?我说你小子能不能别这么锋芒毕露,惹得别人红了眼在那啥。我知道你是大高手不在乎这个,可毕竟双手难当群狼不是?” 永王的这番半是疑惑,半是恭维的话,黄琼只是微微一笑道:“我哪有那个本事?我只不过是按照人之常情推断出来的而已。二哥、三哥虽说反意已露,但毕竟与你我一样,是老爷子的亲生骨肉。试问这天下又有那个父亲,会希望自己儿子走到如此地步?” “非到万不得已,老爷子是不会真的下那个决心除掉他们的。尤其是现在大行皇后,尸骨还未寒的时候。而太子这次所犯最大错误便是,无论老爷子怎么决定,那是老爷子自己的事情。而不该是他这个做兄长,乃至做储君的人该提出来的。” “老爷子熟读史书,历朝历代皇子之间,为了争夺帝位相互残杀的先例,老爷子清楚的很。他之前最担心的便是,诸皇子之间自相残杀。你当真以为,老爷子愿意见到咱们兄弟之间,也做出那些骨肉相残的事情来?” “哪怕是太子说的没错,但这么说也正是犯了老爷子一向以来最大的忌讳。想想也是,这几年景王与端王,在朝中拉拢大臣处处与太子作对,到处给太子掣肘,与太子争夺势力。虽是一母同胞,但相互积怨甚深,几乎与仇敌无异。” “如今有机会彻底的除掉,这两个与其说是兄弟,还不如说对手更恰当一些敌人,太子又那里能忍得住?太子自请领兵剿灭二王,这个做法其实没有错。但他错就错在,明摆着要对二王斩草除根,这又岂是老爷子能够忍的?” “二王即便真的造反了,那也是老爷子的儿子,也只有老爷子才有处置的权利。太子越俎代庖,就是正捅到老爷子最痛的地方。尤其是眼下,三王死因尚且不明,老爷子绝对不允许类似情况再次出现之时。” “况且,今儿老爷子虽说为二王之事异常愤怒,但想必以咱们这位父皇的精明,心中早已经有了应对之策。二王在封地横征暴敛,募集私兵、打造军器,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手中有着南北镇抚司的老爷子,又岂会真的一点不知?” “拖到今天,还是与大行皇后的病势有关。老爷子是怕这事掀开的过早,大行皇后走的时候闭不上眼睛。其实老爷子在召二王进京侍疾的时候,就已经是在对二王进行警告。估计二王到京,就会被直接扣下。也正是清楚这一点,所以二王才公然两次抗旨。” 说到这里,黄琼看了看听罢自己分析之后,目瞪口呆的永王。在无法告诉其真正内情的情况之下,也只能叹息一口气道:“老爷子既然已经有了定数,咱们又何必参与其中。自讨那些没趣?七哥,老爷子可比你我想象的要精明的多。别忘了,他当初是怎么坐稳皇位的。” “你小子果然有一套,这心思缜密上咱们兄弟之中,恐怕没有一个能够赶的上的。蜀王虽说看起来不次于你,可我总感觉他对某些事情上的灵性,与你小子相比差的还太远。单就这份急智,他就远不如你。” “当初我就说,你小子不是简单的人物,今儿一见果然如此。你算是把老爷子的心思,给摸的透彻到家了。你肚子那些弯弯肠子,你七哥我是远远不如。幸亏没有和你玩心眼,否则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听罢黄琼的分析,瞠目结舌良久,永王来了这么一句。 对于永王的称赞,黄琼只是淡淡的一笑:“七哥,你真的是那种昏聩之人吗?以小弟所见,七哥在那些事情上的感觉,可要远远的超过太子。只是现在的七哥,有些难得糊涂罢了。好了,咱们也该过去了。否则待的时间长了,又有些人认为咱们在这商议什么龌蹉的事情。” 在黄琼看来,这位七哥虽说心机不算太深,但那得分跟谁比。至少在诸皇子之中,他的心机要超过大部分的人,至少在中上。别说沈王,被自己亲娘骄纵得异常骄横的宋王,便是太子也放佛差了一些。 就在两个人准备离开的时候,满头大汗的高无庸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打了一个签,对黄琼道:“英王殿下,原来您与永王在这里,可让奴才一顿好找。皇上有旨,让您马上去温德殿面君。” 听到皇帝召见自己,尽管心中明知道什么事情,可多少还是有些不情愿的黄琼,也只能硬着头皮在永王了然的目光之下,跟随高无庸向着刚刚离开没有多久的温德殿走去。别人刚挨了一顿尅,自己这个时候被召回去,这不是明摆着给其他人上眼药吗? 只是皇帝相召,黄琼又不能不去。硬着头皮,回到刚离开不久的温德殿,却见到正在奋笔疾书的皇帝,根本没有搭理自己。直到自己在地上跪了足足有小半个时辰,皇帝才停下笔,拿着其写的东西吹干,又亲手用上印之后,才迈步走了下来。 路过黄琼身边的时候,压根没有看跪着的黄琼。走到温德殿的正门之前,看着温德殿周边几处宫殿,一直没有说话。直到黄琼跪的双膝发麻,才开口道:“起来吧,你要东西在御案上,自己去拿。还有几道关于郑州的秘折,你自己一并拿回去看。” “那些折子回去看完后,直接销毁了便是,不用在往回拿了。里面的东西,你自己心里有个数就可以了。记住你答应的事情,不要总想着与朕耍滑头。朕之所以让你跪这半个时辰,就是让你好好冷静一下头脑,明白自己该做些什么。” 第二百零六章 考验才开始 听罢皇帝的话,黄琼站起身来深深一鞠躬道:“儿子知道了。儿子不会说请父皇放心,这个时候说多也没有什么用。儿子只能保证一定谨遵父皇教诲。全力以赴做好此事,绝不辜负父皇的期待。” 什么事情,父子两个谁也没有说,彼此心里有数罢了。沉默良久,皇帝才道:“今儿回去该交待的交待,也去与你母亲道个别,明儿你便去骁骑营坐阵。该出发的时候,朕会给你圣旨的。” “你这一去到完成善后,恐怕再回来也要年前了。儿行千里母担忧,与你母亲说一下,免得她担忧。你母亲性子冷淡,不怎么会表达,你做为儿子也要体谅她。今儿去陪你母亲与寿阳吃个晚膳,嗯,上次你弄的那个锅包肉,寿阳很爱进。” “这次你在做一些,宫中的厨子做不出你那个味来,他们做的寿阳不爱吃。你以后要与寿阳多亲近一些,她的几个哥哥都不成器,母亲又已经不在了。寿阳年纪虽小,但心思却很重,不爱与兄弟姐妹们接触。” “朕与你母亲能护得住她一时,却护不了她一辈子。朕百年之后,恐怕要跟着受到不少的牵连。朕把她就交给你了,你一会要护住她周全。至于现在,做的好,朕两件事一并重重有奖。” 说到这里,皇帝虽然有些犹豫,但咬了咬牙直接开口道:“若是做不好,朕宁愿你母亲恨朕一辈子,也会除掉你。因为你太过于聪明,城府虽然还有些不足,但在诸皇子之中无出其右者。即便没有自己的势力,可借势这个本事,你玩的是风生水起。” “你小子论起阴谋来只是一般,但你的阳谋手段却是一等一的高手。心智、手段、城府无一不缺,缺的只是历练上还差了一点火候。就你现在的能力,把你放在骁骑营,用不了几日,你就能把骁骑营人心拉过去。” “朕虽说没有教育好这些儿子,可这些儿子肚子里面究竟有几两油,朕还是知道的。你的那些兄弟,论起手段和城府没一个及的上你。太子以阴谋整你,却被你用阳谋光明正大的化解开来,自己反倒是被弄了一个灰头土脸。” “当初朕替你调换侍卫,你却将太子调给你的那些侍卫留下了一部分。其余的,就算明知道他们之中有人是太子的眼线。在得知他们回东宫受到排挤后,你却在一直悄无声息的,在暗中接济他们。” “一个不计前嫌,再加上太子对身边人过于苛责。太子派到你身边的侍卫,甚至是太子的侍卫,又有几个现在心不是向着你的?便是朕派到你身边的那些太监,现在还有几个肯与朕禀奏实话的?” “做事滴水不漏,光明正大的阳谋,便是朕明知道你的心思,却也奈何不了你。甚至斥责你,都找不出借口来,还得夸奖你宅心仁厚。阿九,就这一手,你的那些兄弟,又有几个能及得上你的?” “永王府那天的经历,便是当初的朕都难以容忍,可你偏偏就忍了下来。因为你在内心里面,就从来没有看得起他。你有傲气、也有傲骨,不是那种久居人下之人。再加上你的手腕、城府,还有你的胸襟。最关键的是还能忍,甚至比朕还能忍。” “朕百年之后,这个位置不传给你,换了谁都坐不住。你若达不到朕的期望,那么朕即便在于心不忍,但为了这祖宗传下来的江山,也不能留下你。哪怕你母亲怨恨朕一辈子,朕也认了。因为朕不能将江山,交一个连手足之情都没有人。朕的继承人,必然要德才兼备。” “朕知道,以你有的能力做好这件事情,可谓是轻而易举。若是做不好,那便是你存下了不该有的私心,有意识的不想做好。若是这个样,即便你再有才华又如何?一个连手足兄弟,甚至是自己的侄儿都容不下的人,又如何能容得住这天下的臣民? “朕今儿斥责太子,不是因为他的做法不对,而是因为他私心太重了。他的心思不在为国分忧上,而是在想着斩草除根之上。他让朕已经失望到了骨子里面,朕希望你不要成为第二个,也让朕同样失望的人。” 说这些话的时候,皇帝都是背对着黄琼。虽然没有与黄琼面对面,但这一番话下来,饶是黄琼意志坚定,可也被吓出来一身冷汗来。他这才发现,自己真的还是小看了自己这位皇帝老子。自己私下里面的那些小动作,如此的隐蔽,居然都没有瞒过他。 只是黄琼一时没有想明白,自己这位皇帝老子,今儿与自己说这番话究竟是什么意图。不过有一件事黄琼却听明白了,如果这件事情做不好,让皇帝失望的话,他不会在让自己活着。摸了摸自己鼻子,黄琼也只能苦笑摇头。 他一时没有摸准,老爷子这是真心话,还是单纯的就是在吓唬自己。还是就想要杀了自己,在这里给他自己找借口呢?否则什么叫做轻而易举,便能将此事办好?否则,便是有私心?自己又有什么私心了?难道就因为自己那些小动作? 皇帝说这番话的时候,一直都是背对着黄琼。直到话音落下,才转过身看着被自己吓得不轻的这个儿子道:“朕还是那句话,办好了,朕重重有赏。办不好,你也别怪朕。以你的能力,若是私心太重,如果朕这个位置不叫给你,对于大齐来说后患无穷。” “现在拿上圣旨,去你母亲那里告别。至于今后,便要看你的表现了。是在更进一层,还是最终人头落地,就看你自己怎么做了。嗯,做菜的时候多做一点,一会朕要去你母亲那里用膳。” 听罢皇帝的吩咐,黄琼摸了摸鼻子,没有敢在说什么。老实的走到御案之前,拿起上面的东西后,离开了这间温德殿。走出温德殿之后,回头看了一眼这间面积并不大,但却显得很精致的宫殿。摸了摸头上被皇帝吓出来的冷汗,向着听雪轩走去。 而在他身后,皇帝看着他的背影,却是深深的叹息一声。转过头,对着从殿后出来的郭太医,叹息了一声道:“希望这次能够镇的住他,让他到郑州之后少给朕惹点是非。也希望这个妖孽,别让朕再一次的失望了。” 皇帝的这番话,郭太医却是笑了笑道:“皇上,若是他真的没有达成您的要求,您真的就舍得下手除去他?况且,现在便说定下来,是否还是有些过早?至少太子那里,现在还不宜动。否则,臣担心太子身上发生那的事,会在此子身上重新上演。” 对于郭太医的担心,皇帝却是摆了摆手道:“老友,非是朕心急,而是真的岁月不饶人那。原来朕批折子,可以整夜整夜的不睡,第二天照常上早朝。可现在,坐在那里用不到一个时辰,便头昏眼花外加腰酸背痛。” “眼下国事又是如此的艰难,朕真的需要一个得力的帮手,来帮朕处理国事。单靠朕一个人,现在实在有些独木难支的感觉。至于老友的担心大可不必,你可别被此子表面上的圆滑给蒙蔽了。” “此子心志之坚定,性情之坚毅,远非太子可以相比的。太子身上发生的事情,未必会在他的身上重新上演。这次对他与蜀王,皆是一个考验,现在就看他们两个谁能做的更好了。朕说过,祖宗百战传来下来的这座江山,只有有德者才能继承。” “无论他还是蜀王,都必须要通过朕的考核才行。朕倒要看看,他们两个谁更适合一些。而且,有些事情也该到了揭开谜底的时候了。朕也要通过此事,看看那个在暗中兴风作浪的人,究竟是什么人。” “只是以此子的才能、胸襟、手腕,再加上翻云覆雨的本事。朕最担心的,是朕最终的选择不是他。恐怕换了谁都压制不住他,甚至江山都未必能坐稳。可如果让朕真的除掉他,朕又那里下得了那个手?说是说,恐怕到时候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皇帝的话音落下,郭太医也沉默了。良久郭太医才道:“皇上,也不必过于忧虑。此事未必就无解,到时候看着走就是了。就臣以为,此子与蜀王较量未必就会输。您之前不也说过,此子更长于阳谋吗?治国之策,阴谋总归落了下乘,阳谋方为大道。” “况且,考验这不是才刚刚开始,最终花落谁家,还需要时日来验证。您现在春秋还在鼎盛,也不急于一时下决断。试玉还需三日满,更何况辨材?此子出宫方才一年不满。蜀王也方才回京几个月,时日还长着呢。” 对于郭太医的劝慰,皇帝也只能苦笑道:“希望能借老友吉言吧。让人传蜀王吧,朕要看看这个老五,准备如何对付他的两个一母同胞。希望他也别让朕失望,否则朕这个父亲做的也太过于失败了。” 皇帝的此番感慨,郭太医自然不会在参合进去。在听到皇帝传召蜀王之后,郭太医也识趣避到了温德殿的后殿。其实以郭太医的眼光,又如何不知道皇帝的这番大考,其实答案已经有了。只不过,皇帝还没有最后下定决心罢了。当然,也可以说皇帝还在犹豫之中。 也许正印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句话。在有些事情上,郭太医作为一个局外人,反倒是比皇帝本人,看的更加清楚一些。就蜀王与黄琼之间,他虽然未必支持黄琼。可在他看来,蜀王心机过深,未必是人君之相。 而且郭太医有种感觉,这段时日里面发生这么多的事情,恐怕这位蜀王殿下难脱关系。至于除了四个嫡子之外,外家实力最深厚,至少表面看地位最高的宋王,这位郭太医倒是与黄琼的看法类似。 那位娇生惯养的宋王,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即便连同他那位小算盘打得很精的母亲,加在一起也没有这么大的能力。一个娇生惯养出来的公子哥,耍耍小手段表示一下存在感,也就是极限了。若是再多,恐怕就非他能力所及了。 第二百零七章 要体会上天好生之德 眼下皇帝在这个当口之下,直接便将宋王排除在外。甚至可以说连考虑都没有考虑过,也表明了皇帝的一个态度。恐怕在看待这位宋王,以及他背后德妃上,这位皇帝其实也压根没有看上眼。否则,那么至少也该给这位宋王一个机会不是? 至少在目前看,皇帝只肯蜀王与这位英王之间做出选择,也足以说明一些问题。郭太医心中明白,过当皇帝最终做出选择的时候,也就是太子储君之位被废之时。皇帝这次可谓是用心良苦,他这是在为废太子之后,太子的后路做选择呢。 历朝历代,丢了储君之位的太子,几乎没有一个好结果。自己的皇帝父亲虽说未必下得去手,可接掌皇位的那些兄弟,又有几个肯放过的?郁郁而终,对于这些废太子都是一个最好的选择。皇帝如此的煞费苦心,要想在自己百年之后保住太子的命。 只是,自己这位皇帝老友,真的能够如愿以偿吗?太子这些年做了些什么,他真的一清二楚吗?而英王遇刺的事情,真相究竟是什么?三王的死,究竟是谁下的黑手。如果真的是太子做的,他能逃过去报应吗? 皇帝的这个想法很好,但会不会最终是梦一场,谁又能说的清楚?皇帝现在尚在,大权牢牢在握,尚且无法约束诸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最终导致了此次事件的发生。更何况百年之后,诸人在无所顾忌? 其实这位郭太医很想说劝说皇帝一句,若是他百年之后继位储君,非胸襟、手腕皆了得之人,就眼下已经有些失控的态势,换了谁上位都一个样。一旦选错了人,这两样哪怕只有一样,引发的后果则只有两个。 要么继位之君,压制不住自己那些兄弟。为了稳定皇权,对自己手足兄弟大开杀戒。这样一来,反倒是违背了他如此煞费苦心。要么,当年西晋的八王之乱,前唐的玄武门之变都会重新上演,兄弟之间刀兵相见、手足相残。 不过郭太医虽说不是很看好,皇帝的这个做法,城府很深的郭太医却从来不会说出口。皇家的事情,凡人还是少参与为好。尤其是这种夺嫡之争,即便是自己也要尽可能的不要参合进去为好。自己虽然无所谓,可自己毕竟还有一大家子人呢。 而且皇帝的心思,自己虽然懂得。可皇帝的心思,真的就像是自己看到的那样吗,恐怕未必?自己虽然与其相交二十余年,但这位皇帝极少在自己面前,真正的彻底敞开他的心扉。君威难测,慎重一点没有坏处。 听着前殿皇帝与应召而来的蜀王对话,这位郭太医的心思却是浮想联翩。而此时已经返回听雪轩,被皇帝一席话弄得心情极为郁闷的黄琼,却受到了幼妹的热情欢迎。见到黄琼回来,正在描红的寿阳连字都顾不得上写了,一路小跑着迎了过来。 看着一路跑过来的寿阳,黄琼连忙一把将她抱起来。好家伙,几天不见,这个小家伙貌似重了许多,这小脸也变得圆润了许多。看来这丫头在母亲这里,过的不是一般的滋润。而怀中的寿阳,看着黄琼笑嘻嘻的道:“九哥,你可算来了,寿阳这些天都想你了。” 听着幼妹的童言童语,虽说明显是在忽悠自己,可依旧让黄琼之前郁闷的心情不翼而飞。在孩子面前,没有人可以一直带着假面具生活。笑着拧了拧怀中小丫头的鼻子道:“小人精,你是想九哥了,还是想九哥做的好吃的?” 黄琼的调笑,让小丫头不由的小脸一红。低下头,有些害羞将脑袋埋在黄琼的怀中道:“人家真的是想九哥了。只是想着、想着,便想到了九哥做的好吃。寿阳与父皇还有娘亲,都说了好多次了。不信,你问问娘亲。” 看着小丫头被自己揭穿后,有些羞涩的样子。黄琼哈哈一笑,将这个丫头举到头顶:“九哥不用去问你娘请,也是相信寿阳的话。好,九哥今儿就满足寿阳的愿望,给寿阳做锅包肉,还有其他很多很多好吃的。” 听到黄琼答应自己做好吃的,骑在黄琼肩膀上的寿阳兴奋的小脸,都笑成了一个小包子。而黄琼抬起头,却看到一边正陪着寿阳习字的京娘,此刻正在笑盈盈的看着自己。想起方才自己哄孩子的话,却也不由得老脸一红,有些尴尬的一笑。 待到京娘过来想要将寿阳接过去的时候,黄琼却是摇头道:“让这丫头就这么坐着罢,今儿我给寿阳当一回大马。她还是一个孩子,在学业上不要逼得太紧了。咱们寿阳这么聪明,偶尔的放松没有问题的。” 说罢,黄琼才看着京娘道:“怎么样?前次进宫太过于匆忙,也没有来得及与你细谈。对宫中的生活,也不知道你适应与否?母亲的性子我知道,恐怕这丫头平日里面,你管教的更多一些。这丫头看起来文静,可毕竟是一个小孩子,估计也是皮的很。” 见到黄琼问起自己在宫中的生活,京娘微微一笑道:“这里很好,有对京娘很好的娘娘,皇上对京娘也不错,又不用去理会外面的那些烦心事,还有寿阳公主陪伴。京娘在宫中也很适应,倒是有劳英王殿下惦记了。” 看着京娘脸上真诚的表情,倒不像是弄虚作假。知道她真的很适应宫中生活,黄琼倒也放下心来。想起一件事情,黄琼看了看面前的京娘道:“我马上要去郑州了,有些真相也到了该揭开的时候了。” 果然是聪慧的人,黄琼一提起来要去郑州,京娘马上便反应了过来。黄琼后面的那半句话,更让本来与黄琼母亲接触多了,也沉静了许多的京娘,却是激动了起来。倒也不怪京娘激动,得知父母沉冤得雪有望,换了谁都是一样。 京娘有些激动的表情,黄琼摇了摇头却是道:“沉稳一些,有些事情我会尽力去查,但是能查成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在宫中千万不要表现出来。不管怎么说,他总归还是父皇的儿子。” 听到黄琼的叮嘱,京娘拼命的点了点头。可激动的神色,却是没有能够立即平复下来。见到她一时难以平静,黄琼道:“回房间痛快的哭一哭,将心中的苦闷发泄一下。有些事情,别总压抑在心里面。但答应我,这次发泄出来之后,以后就不要在表现出来。” 黄琼的话音落下,京娘深深的看了一眼黄琼之后,捂着嘴转过身向着自己房间跑去。看着她的背影,黄琼深深的叹息了一声。就在黄琼目送京娘匆忙的离开时,传来母亲的声音:“她很聪慧,有些事情你不用点她也知道的。” 当黄琼转过身,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后的母亲后,却是摇头道:“儿子知道她很聪慧,否则也不会将她送到母亲身边。只是有些事情如果真的那么容易忘记,您也不再是您了,她不再是她了,而我更不是我了。” “有些东西,总压制在心里面,早晚都是要出事的。还是让她发泄一下为好,尽管我也知道,在宫中的人连哭的资格都没有的。诚如当年的您,还有现在的她,也许还有大行皇后。母亲,这些年您究竟瞒了我多少事情?” 对于黄琼的话,母亲却是没有看他,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听雪轩内的梅林之中,沉默良久才道:“有些事情,该让你知道的,等到尘归尘、土归土的那一天,我会让你知道的。只是现在,还不到那个时候。” 母亲的回答,让黄琼也沉默了下来。他知道母亲如果不想说,至少自己是问不出来的。而此刻骑在黄琼肩膀上的寿阳,则睁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此时都沉默不语的母子两个人:“娘亲、九哥,你们在与寿阳打哑谜吗?” 寿阳的话,打破了此时的沉默。黄琼才想起,有些话不应该当着孩子的面谈。赶忙将这个幼妹放下来,牵着她的小手道:“九哥与母亲没有打哑谜,九哥只是在和母亲商量一下,一会给寿阳做什么好吃的。” 听到哥哥与母亲商议,给自己做什么好吃的。寿阳甜甜的笑了笑后,又伸出另外一只小手,将母亲也一并牵了起来。而看着寿阳暖心的举动,母亲则疼爱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瓜子,带着她向着屋内走去。 进了母亲的书房,黄琼拍了怕寿阳的小手,让她去继续描红后。才向着母亲道:“儿子,恐怕这几日就要领兵去郑州。这一去,恐怕年前才能回来。这次进宫,是特地向母亲辞行的。不知道母亲,还有什么叮嘱没有。” 黄琼的话音落下,母亲却并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沉默良久才道:“没想到,我避让了十八年,也让自己的儿子避让了十八年,却最终还是走到这一步。也许这就是生在天家,难以摆脱的命运。” “既然你父皇已经下了这个决心,恐怕事情已经到了难以挽回的地步。已经走到这步田地,我又能说什么?我虽然不想让你手上,沾上自家人的鲜血,更不想让你背负杀兄的罪名。但你父选择了你,想必是他清楚以你的性格,是做不出来那种斩草除根事情的。” “他担心若是换了别人去,景王那里满门恐怕会鸡犬不留。在这件事情上,他甚至连朝中的臣子都不敢相信了。你来我这里之前,你父皇应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我也不想在说什么,唯一希望的便是你这一去,能体会上天有好生之德、少做杀虐。” 母亲的这番话,让黄琼眉头微微的一皱。他现在越来越感觉,当年的事情真的未必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虽然母亲透露出来的只是只言片语,但依旧让黄琼再一次的感觉到。母亲与老爷子,还有大行皇后之间的事情,绝没有那么的简单。 只是母亲不想说,他这个做儿子的又能奈何?对于母亲的沉默似金,黄琼也只能苦笑道:“母亲,儿子答应过父皇,会尽力保住二哥的血脉。除此之外,父皇倒也没有在叮嘱什么?至于能不能做到,儿子也只能说尽力而为。” 第二百零八章 骁骑营 不过出乎黄琼意料的是,母亲在听完他这番话之后,却是一改之前沉默似金的态度,而是斩钉截铁的道:“在这件事情上,你父皇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而我比他更知道的是,这件事情只要你想做,你是能够做到的。我教出来的儿子,这点信心我还是有的。” 对于母亲的这个自信,黄琼也只能苦笑不已。他还能怎么说,还能说什么?一个爹,一个娘,给自己下的命令几乎都一样。自己的那个皇帝老子,更是拿着自己脑袋在威胁自己。而母亲虽说短短的一句话,但带来的压力却比老爷子要自己脑袋威胁,甚至还要大。 无奈的黄琼,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至于母亲此时的心态是什么,黄琼都已经懒得去问了,反正他问也问不出来。不想在此事上费脑筋的黄琼,干脆转身洗手去做羹汤去了。没办法,那边的寿阳虽说在描红,可眼光不断的在看着这边的自己,一脸的可怜相。 面对着这个小吃货期待的目光,黄琼还是老实的去做饭了。一条糖醋鲤鱼,一盘雪绵豆沙,还有寿阳最爱的锅包肉,一道用羊肉做的牙签肉。再加上两道小青菜,以及炝拌了一个豆芽,外加一大盘加入羊奶蒸的小馒头,让寿阳在一次吃的眉开眼笑。 尤其是雪绵豆沙,别说寿阳很没有少吃,就连母亲都吃了不少。甚至这次,皇帝都多吃了不少的饭。搞的黄琼原来蒸的馒头有些不够吃,只能下厨用虾仁、青豆、火腿,炒了一盘子扬州炒饭,才算满足了几个人的胃口。至于京娘那里,黄琼早就给留了一部分。 放下手中的筷子,接过太监递过来的清茶漱漱口之后。皇帝指着那盘吃得精光的扬州炒饭道:“一会,你将这个什么炒饭,教会厨子怎么做。以后朕在熬夜批折子,饿的时候,就用这个当宵夜了。” 皇帝的要求,黄琼却是摇了摇头道:“父皇,这个东西日常吃可以,但当做宵夜是不行的。您久坐批折子,晚上吃这个容易积食的,对您身子不好。儿子一会给您炒些油茶,您熬夜的时候冲一碗喝,最多在加上一块点心便可以了,即容易消化、又可以耐饥。” 黄琼的回答,让皇帝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后,微微轻叹道:“看来,阿九倒是希望朕多活几年。也许你的那些兄弟之中,也只有你还有这份孝心。至于其他的人,恐怕盼望着朕早死的更多一些。” 皇帝的这番话,把黄琼闹了一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回答也不好,不回答更不好。好大一会才有些窘迫的道:“父皇,您这话说的。人的五根手指头,还不能一般长短。龙生九子,也各有不同不是?更何况,额,诸兄弟那么多,出了几个不孝之子也是可能的。” “再说,二哥与三哥那里,究竟是一个什么情况,眼下还是不清楚不是?也许他们也是被逼无奈,才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呢?至少在儿子看来,大部分的兄弟还是孝顺,都盼着您长命百岁的。” 对于黄琼的解释,在看看黄琼回答这番话时候,明显有些言不由衷的表情,皇帝只是淡淡的道:“阿九现在也学会,拿着这些不着边际的话来糊弄朕了。此番话,究竟是不是由衷之言,你自己心里清楚。若是真的像你说的这般,又何苦弄到现在无法收拾的地步?” 皇帝的这个评价,让黄琼老脸涨的通红,只能来了一个闭口不言。看着面前多少有些尴尬的儿子,皇帝倒是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而是开口道:“去吧,把你的说那个油茶弄出来后,就回去好好休息一下。过了今天,恐怕你想睡一个安稳觉都不可能了。” 听到皇帝的吩咐,正有些尴尬的黄琼,那里还不逃得飞也似的。先去厨房,用芝麻、花生,给皇帝炒了一大碗油茶。考虑到皇帝这几天火气,实在不是一般的大,黄琼还特地在油茶里面又加了一些红豆。 告诉皇帝身边高无庸,这玩意怎么一个吃法。并叮嘱高无庸这玩意吃多了上火,最好不要天天喝,适当的给皇帝调整一下。顺手又给寿阳那个小吃货,烤了一些槽子糕和缸炉后。黄琼连听雪轩都没有敢回,直接回到了府中。 至于听雪轩内自己的那对父母,黄琼实在不想和他们去伤脑筋了。揣摩这两个人精子的心思太累了,有那个闲暇功夫,自己还不如回去多休息一会。反正这天下,天老大、地老二,他们排老三别人一般是不敢有意见的。他们愿意故作神秘,谁又能奈他们何? 晚上黄琼没有招侍寝,而是就在自己的卧室之内,静静的打坐调息了整整一夜。直到天将破晓黄琼才起身,走到院子中看着天上的启明星,掏出胸口处司徒唤霜送给他的那枚玉佩,轻轻的吻了一下:“霜儿,你现在究竟在何方?知不知道,明儿我就要出征了?” 只是回答黄琼的,只有院子内的宁静,在加上风扫过树梢的声音。至于心中的佳人,是不可能给他任何回答的。知道自己也不可能得到回答的黄琼,就这么站在院子里面,而丝毫没有理会已经晚秋的寒风,扫到自己身上。 直到天色已经大亮,皇帝派来催促外加宣旨的兵部侍郎赶到,黄琼才匆忙洗漱,草草用完早膳,带着范剑以及府内侍卫,向着骁骑营赶了过去。黄琼可没有理会那位坐轿子的兵部侍郎,能不能跟上自己的速度。除了京兆府,便一路纵马向着骁骑营驻地孟津疾驰。 这次黄琼骑的是依旧是那匹青海骢,身后的侍卫骑的也都是大齐军中最普遍的党项马。原本他打算骑那匹汗血宝马,但被宋公良给拦了下来。宋公良的意思是统兵上阵,坐骑还是不要太显眼为好。 那匹汗血宝马虽说神骏一些,可身高体态比大齐军中常用的党项马,至少要高出一头来。而且对手只要是武官,极少有不识马之人。如果认出他坐骑是汗血宝马的话,不用猜便知道那个是他英王殿下。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凡是带兵的人没一个不知道的。 骑着那匹汗血宝马去,只能给他这位英王殿下带来危险。所以,他的建议还是骑那匹青海骢更好一些,至少这种马在大齐军中并不少。虽说像他这匹这么神骏的不多,可总归多少还是有的。而且这匹青海骢他已经训好,比那匹汗血宝马更适合上阵。 在这方面,向来是从善如流的黄琼,见到宋公良的话有道理,而且他的侍卫首领王大龙也赞同,也就接纳了这番劝谏。马好,再加上孟津距离京兆府,也不过几十里距离,便是连朝发夕至都用不上。一路疾驰,午时黄琼便赶到了孟津骁骑营大营所在。 至于那位坐着轿子,还在后边慢吞吞的兵部侍郎,此时早就被甩的踪影皆无。只是黄琼没有料到,到了骁骑营大门门外却进不得。随行人员,无论怎么解释,得到的都只是一句话,他们还没有接到圣旨,不能开营门放他们进入。 反正要么有朝廷的圣旨,要么有兵部和枢密院发的公文。英王?不好意思,英王是谁他们不认识。苏长史是谁?不好意思,非兵部、枢密院、殿前司的官员,一样不许入内。别说王大龙嘴皮子都快要说干了,便是那位身上穿着官袍的苏长史亲自出马也没有用。 看着骁骑营大门外壁垒森严,站岗的军士十足的精气神,黄琼表面上看似很平静,在内心中却是点了点头。先不说对自己这个亲王尊重不尊重的事情,单就这份治军严谨的劲头,便足以说明骁骑营现任都指挥使,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 面对王大龙的请示,黄琼只是淡淡的道:“人家说的没有错,那咱们就在这里等着,那位兵部侍郎。他什么时候到,咱们在什么时候进去。传令下去,谁也不许硬闯。这里不是英王府,一切都要按照军中的规矩来。” 说到这里,黄琼自己率先下马,就在骁骑营大营外,找了一处石头坐了下来。黄琼这个亲王都如此,其余的人也都只能老实的下马待着。黄琼的那些侍卫,本就都军营出来的,也知道将令一出军破身死的规矩。 所以,谁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围在黄琼身边,一手扶着刀柄,一手警惕的打量着四周。也只有明显不太会骑马,这一路上过来着实有些痛不欲生的范剑,一边在侍卫的帮助之下,挣扎着下马。一边嘴里面嘟囔着,对面那些军士拿着鸡毛当令箭一类的话。 听到范剑的嘟囔,黄琼却是微微皱起了眉头。站起身来对着王大龙道:“大龙,安排几个侍卫,马上护送范先生回英王府。既然范先生不愿意服从军令,不适应军营,那么本王也绝不勉强。” 黄琼的话中斩钉截铁,把范剑与王大龙都吓了一跳。自己这刚出来还没有半天,便灰头土脸的被送回去,自己哪里还有脸继续在英王府待下去?知道自己错在那里的范剑。连忙道:“请王爷恕罪,剑知道错了。还请王爷,在给剑一个机会,剑保证不会再犯。” 见到范剑一脸诚恳的认错,黄琼微微点了点头后,却是将目光扫了一眼身边的侍卫后道:“此次本王奉命督师,虽为处置使。但到了军营之中,便要以军令为尊。从此刻起,包括本王在内,所有人都务必要遵守骁骑营的将令,违者一律以军法从事。” “既然范先生知道自己错了,本王便再给范先生一个机会,若是再犯定然重重惩罚。还有你们,本身大部分都是边军军官出身,也都是手头上见过血的人。军令的重要性,你们比本王清楚。在进入骁骑营之后,你们都把你们亲王侍卫的那套给本王收起来。” “一切的行动,都要以军令为先,这一点包括本王在内。上了战场冲锋在前的,本王重重有赏。若是有畏战的,现在本王便可以送你们回去。等到了战场上,若是谁敢只退不进,不听号令,本王定斩不饶。你们丢的起那个人,本王丢不起那个人。” 第二百零九章 看不懂的诸将 黄琼身边的侍卫,本身大部分就是军官出身,其中大部分人在边境上,与北辽骑兵都打过仗。而且这些人,本身也都是血性汉子。在加上黄琼这么一说,一个个的跟着打了鸡血一样,无一不是站的笔直。 看着周边的侍卫,被自己三言两语便撩拨的热血沸腾,黄琼淡淡一笑道:“本王用人不问出身,只要你们上了战场不给本王丢脸,本王自然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战后,该向兵部保举的保举,该重赏的本王绝不吝啬。” “本王只希望,今后你们出去之后,不要被军中同僚指责,你们是靠着给亲王府当差才的升官。出去之后,都可以堂堂正正拍着自己胸口,告诉你们的同僚,你们的所有一切都是靠着战功挣来的,你们的官服是用敌人鲜血染红的。” 黄琼的话音落下,他身边的这些侍卫,原本就挺直的腰,挺的更是笔挺。甚至站的比对面骁骑营的卫兵还要标准。本身就怒目而视,再加上手上按着腰刀的刀柄,站在那里活像一群金刚一般。这一边的动静,引来对面骁骑营军士一阵阵的注目。 而那边还在蒙圈中的范剑,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原来被这位年轻的王爷,给当做了敲打自己侍卫的磨刀石。不过倒也是豁达之人,对于这位年轻王爷的用意,范剑也只是微微一笑便淡然处之。 此刻黄琼还不知道,自己身边的这一幕,也落在在骁骑营大营内一个碉楼上一群人眼中。见到黄琼身边侍卫虽说只有二十人,可被黄琼这么一弄硬生生搞出了一股子杀伐气息。这群官员之中一个官袍上,有着正三品武官补子的人,眉头不由得死死的皱在一起。 而在他身边一个身上官袍补子,表明其从三品文官身份的官员,则在一边小声的道:“于大人,这位英王虽说年纪轻轻,可这看起来却是很不好惹的样子。卑职在兵部期间,也曾经接触过几位皇子,可如此像英王这样的却还是第一个。” “各个王府的侍卫,卑职也见得多了。可像英王这些侍卫这般,不过二十多人却有如此杀气,卑职也是第一次见到。而更让卑职担心的是,这位英王的手腕。不说别的,英王府的侍卫很是有几个咱们骁骑营调过去的。” “这帮家伙都是在边军打过仗的,他们的品性您是清楚的,那个不是骄兵悍将?可这没有没多长时间,便被英王驯服到服服帖帖的不说。这群老兵油子,居然还被他三言两语便鼓动到如此地步。” “卑职以为,这位英王的手腕绝不一般。您看是不是打开营门,先放他们进来?否则,事后一道折子上去,咱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虽然皇上的明旨还没有到,可咱们之前毕竟也接到了兵部的行文。就这么将他们量在大营外,也不太合适吧。” 对于这位文官的话,他身边的于指挥使却是道:“王同知,咱们方才将他们挡在营门外,这会又大开营门放人家进来,你这不是欲盖弥彰吗?现在咱们能做的,也只能硬到底了。否则,咱们成了什么人了。” “再说,这位新贵年轻气盛。若是咱们现在低下头,到时候他入营之后,到处插手怎么办?一旦上了战场处处掣肘,打了败仗咱们又怎么该向陛下交待?你也不是不清楚,诸皇子窥视我四大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要是这个口子一开形成了惯例,谁都可以凭着兵部的行文,来四大营指手画脚一番,你让前面带兵的将领如何自处?你老兄也是兵部出来的,兵部的那些官员什么成色,你也不是不知道。弄到行文,对这些王爷来说是难事吗?” “到时候出了问题,板子不是还打到你我的身上?行文是行文、圣旨是圣旨,兵部的行文不是枢密院和殿前司的,按照定制骁骑营可以不遵守。现在既然已经做了初一,咱们就算咬着牙也得扛到圣旨来了再说。放心,有事我一个人担着,连累不到诸位。” 说到这里,这位于指挥看了看营门外的黄琼一行人,叹了一口气道:“只希望,这位英王胸襟能够宽阔一些。我于某人倒是无所谓,千万别为难弟兄们。更希望这位英王,千万别到处乱插手,让兄弟们在战场上付出无谓的代价。” 听到这位于都指挥使的话,在场的所有官员都沉默了。几位文官出身的同知还好一些,毕竟没有上过战场。可那些武将,却感觉深以为然。他们都是在战场上厮杀过的人,知道行军布阵上,哪怕一丁点的失误,付出的代价都是成千上万人的生命。 而一个从来没有打过仗的娃娃,现在来担任郑州处置使。若是他不瞎指挥倒还好,若是到处插手瞎指挥,没准这场他们眼中手拿把掐的胜仗,会被搞成一场大败仗都不得而知。而郑州离京兆府不过二百多里,可谓是近在咫尺。 骁骑营此战若是败了,到时候可不单单是京畿震动了。若是让叛军一鼓作气冲到京兆府,那么掉的不是几个人的脑袋,而是骁骑营全体将士的脑袋了。人家是亲王、是皇子,自然不会承担这个责任的。倒霉的,还不是他们这些统军官员。 想到这里,几乎所有的武官,都看到了身边人眼中浓浓的担忧。这是打仗,不是那些文官磨嘴皮子。就算嘴皮子磨破了,除了自己作死被皇帝砍掉脑袋之外,根本没有啥事的。这是打仗,军令一出军破身死,指挥不利到了战场上是要血流成河的。 而就在碉楼上几个人沉默不语的时候,那位慢腾腾的兵部侍郎总算是赶到了。只不过,此时他用来赶往骁骑营的交通工具,已经从轿子换成了不知道从那里搞来的,一部破烂不堪的驴车。这位老兄倒也是一个狠人,见到英王一行纵马疾驰,把自己给丢在了后边。 生怕赶到骁骑营慢了,引起眼下圣眷正隆英王不满的他。让自己的随从,在官道附近的一个村庄,直接找了一辆车来代步。只是这个时代马,虽说价格倒是不贵。但因为要吃饲料而显得有些精贵。 就像是几百年后名车一样,价格不一定会太贵,但保养费用却不是一般的高。相对于更不挑食的耕牛来说,虽说用处更多,可别说一般老百姓家,便是一些小地主都是是养不起的。一般的农家耕田,大多数还是使用的是耕牛。 所以,才有了朝廷管制耕牛比管人更严厉,州县耕牛数量都要计入政绩里面。宰杀一头耕牛,要报知县同意的措施。不过虽说牛的数量还可以,牛车更好找一些,但问题是牛车的速度也没有比轿子快太多。 他的那个随从找了半天,才找到了这么一辆原来不知道拉什么的驴车。看着这辆之前不知掉拉过什么,此时散发出来一种怪味的驴车,这位养尊处优已久,出门非轿子不坐的兵部侍郎。为了自己的官帽子着想,也只能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坐了上去。 而这个时代的车辆,没有减震、没有充气轮胎,全部都是硬接地。而驴子拉车的稳定性,则比马和骡子差许多。在加上之前不知道车上装过什么东西,这个驴车乘坐的舒适性可想而知。再加上这位侍郎大人急于赶路,等到了时候的狼狈可想而知。 等见到黄琼一行人,这位堂堂三品兵部侍郎,第一件事情居然颜面全失的吐了出来。不过吐出来之后,他的精神头是强了许多。而随着他的到来,原来一直紧闭的骁骑营大门,也总算是打开了。骁骑营诸位官员,在那位于指挥带领之下迎了出来。 对于这位于指挥使张嘴闭嘴,恕罪、迎接来迟的话,黄琼只是淡淡一笑。只是说了一句即是军营重地,自当以军法为重,便不再有任何的言语。脸上始终挂着淡淡微笑的表情,让人根本就摸不清楚,他此刻内心的真实想法。 只是他脸上的这个笑意,让骁骑营诸将心中更是没有底了。原本以为这位新贵年轻气盛,可现在看这城府却比一般老狐狸还要深。至少之前被拒之门外的事,貌似根本就没有对他产生什么影响。 而让骁骑营诸将更为看不懂的是,这位英王在圣旨宣读完毕,事实上已经获得骁骑营掌握权之后,却依旧是一副风清云淡的架势。对骁骑营的营务,从来都不插手不说,甚至连问都不问。除了喜欢与下级武官与军士打交道之外,诸将之前的担心竟然无一实现。 除了就寝要单独一个屋子之外,其余的生活并无任何特殊要求。便是吃饭,也是自己端着一个大碗,去士兵那里打饭。打完饭也和那些普通将士一样,就蹲在地上大口的吃饭。尽管那些大锅饭并没有什么味道,可从来都没有见他挑剔过。 在军营中吃第一顿饭的时候,这位英王的这个做派,差一点把火头军吓了一个半死。堂堂一位亲王,居然就蹲在地上吃那些,实际上并无什么太多油水的大灶。他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黄琼打饭碗递到他的面前,他才敢相信这是真的。 虽说大家都是下层军士,平生几乎没有接触过什么贵人,可这位黄琼这位堂堂一介亲王的这个做派,倒在短时间之内也赢得了很多将士的心。而这位英王殿下,更让骁骑营诸官员惊掉下巴的是。他身为堂堂皇子,与士兵沟通时脏话居然张嘴就来。 虽说一身书生装扮,可说起脏话来那叫一个溜,甚至比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普通士兵还要那啥。对于这些大字不识一个的大兵来说,这种沟通方式明显更加的受欢迎。来骁骑营不过两天,黄琼这个一点架子都没有的亲王,便与很多士兵打成了一片。 这位亲王不仅对一般将士没有架子,自己倒也严格要求。来骁骑营的这两天,也都跟着大队人马一起出操。负责带队的武官,让干嘛就干嘛。别人怎么练,他就跟着怎么练。甚至还再三要求,对待他与对待其他普通军士,不要有任何的区别。 第二百一十章 平易近人? 这位英王平易近人的,让骁骑营一众军官,几乎都不敢相信这是一个皇子、亲王。那些普通军士吃的大锅饭,但凡有点品级的官员自己都不愿意吃。那位英王却是大口吃的极为香甜,看不出半分装的样子。 最关键的是不仅他自身以身作则,就连他身边的那些侍卫,自进入骁骑营后一个个也严格按照军令来。居然没有一个人,敢依仗王府权势骄横跋扈。端是站如松、行如风,做派并不次于骁骑营的将士。 骁骑营将士每天出操训练,他们也都跟着出操。骁骑营将士每天吃什么,他们也就跟着吃什么。这位英王殿下如此善解人意,原本对这位英王到来,而多少有些忧心忡忡的骁骑营诸将,这心里面的石头总算是放了下来。 这位英王别说对军务从来都不插手,甚至于指挥使主动请示的一些事情,也被他以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朝廷命他坐阵骁骑营,只是准备应变为理由打发掉。这位英王大撒手的做派,让那位于都指挥使,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原本这位于都指挥使,还担心这个年轻气盛的亲王,到了骁骑营之后到处伸手。他这个主官管不也好,不管也不好。管,人家是当朝亲王,而自己不过是一个三品都指挥使,这级别上差的太远。 而且从圣旨到的那天,实际上这位英王,已经有了接管骁骑营做主的权利。相对于自己这个都指挥使来说,这位英王可是上差。只有人家管自己的权利,自己可没有管人家的权利。别说全营的将士,便是他这个都指挥使也得听人家的。 可话是这么说,但实际操作起来哪有那么容易。这些皇子从落草,就开始享受荣华富贵。直到就藩之前,恐怕连京城都没有出过,更别提带过兵了。军营之中那些大兵,可是与他们往日里面,在府内见到的丫鬟、婆子,家丁、太监可是两码回事。 若是这位从来都没有带过兵的英王殿下,不懂装懂处处插手胡乱指挥,这骁骑营自己还怎么带?可不管,这位于都指挥使也担心,这位英王到了大营之后,胡作非为在弄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要知道,骁骑营内可不单单有军士,还有大量的眷属。若是这位老兄嫌晚上寂寞,依仗自己的权势,弄点倚强凌弱,逼占**的事情来,那可是要激起兵变的。要是真的出了这等事,自己的脑袋还要不要? 自己才从边军调回骁骑营没有几年,对这位英王不是很了解。可皇子之中先有滕王,后有永王,那可是向来大名鼎鼎,甚至在整个京城之中都恶名远扬。听说那位滕王,专门喜欢找别人的老婆。尤其是那些低级官员的眷属,只要被他看上眼的,想尽办法也要搞到手。 而那位永王找女人,向来都是生冷不忌。什么寡妇、妓女,向来是不一而足。只要看上眼的,绝对是不吝千金。虽说这位英王不是很了解,可看那几位皇子的做派,这位于都指挥使曾经很担心,这位英王也和她们差不多。 黄琼眼下的这个做派,让这位于都指挥使一直悬着的心,倒也彻底的放了下来。虽说不知道,这位英王如此做派,究竟有什么意图藏在里面。可目前来说,这是一件好事不是吗?至少没有做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情来。 事实上对于朝廷此时,派了一位亲王来骁骑营坐阵。从这位于都指挥使,到骁骑营诸将内心之中都是不欢迎的。除了黄琼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一个连只鸡恐怕都没有杀过的黄毛小子之外,还有对本朝以荒唐著称的这些皇子的担忧。 至于朝廷为何要派皇子进入骁骑营,别的将官虽然不知道,可作为都指挥使的这位于大人。早在前一天,便从殿前司发来的信函之中了解。作为朝廷武官,尤其是掌握着京城四大营之一骁骑营的他,之前从来没有参合到皇子之间争斗中去。 因为他知道,皇帝的底线是什么。他不想去触碰皇帝的底线,更对这些皇子之间的争斗,没有任何的兴趣。甚至在他心中,对这些皇子为了争夺权利,置百姓生死不顾兴兵作乱,不是一般的反感。 但皇帝既然下定了决心,此次由一位亲王坐阵骁骑营,并处置郑州平叛事宜,他这个坐臣子的又能怎么办?虽说按照惯例,出兵郑州朝廷会另选将领。但骁骑营的这些将士,毕竟自己已经统带了几年。这些兄弟的生死,让他着实有些担忧。 为官生涯,大部分时日都是在边军打熬的他来说,太知道外行指挥内行,对一场战事成败的影响了。好在这位英王在进营之后,只是对下级武官和普通军士感兴趣,对营务根本不插手,甚至连一点兴趣都欠奉。 让他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他也只希望这位英王,将来到了战场上也不要胡乱指挥,不要让自己麾下的将士鲜血白流。他更希望朝廷在出兵时选派的武官,能够制住这位英王。让这位英王,继续当他的甩手掌柜,等着领功回京继续当他的亲王便是了。 只是这些直肠子的武官那里知道,这位亲王虽说年纪轻轻,可从来都不做那些无用之功。虽说与那些骁骑营年轻的军士打成一片,黄琼自己本身也很愿意的。但黄琼这么做,却还真的有他自己目的。 黄琼并不想听兵部那些官僚老爷们,对骁骑营诸将的评价。那些玩意在黄琼看来,十句话里面有一半是真的,能表现出这些武官真正能力就不错了。鬼知道这些军官里面,有没有哪些靠着家势混到这个位置上的。 有道是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自己此次率军出兵郑州,没有一个可靠的将领来统军不行。自己虽说也读过几本兵书,可黄琼却相信尽信书不如无书。要是随便读了几本兵书,就能统兵打仗,那这大齐朝遍地都是名将了。 而按照所谓的祖宗定制,每逢征伐向来是四大营出兵,枢密院另外派遣武官指挥。在皇帝设立殿前司后,改为由殿前司选派统兵将领。这一点虽然保证了将不专兵,防止出现前唐年间,武将拥兵自重的局面。 可也有一个问题,摆在黄琼的面前。一个是殿前司能征惯战的宿将不少,可资历却是都很老。这些老将能不能为自己所用倒无所谓。黄琼也从来没有动过这个心思,这些老狐狸他可不想沾惹。 而且老爷子可以容忍你拉拢文官,但如果要是动武官的心思,可就真的犯了老爷子的忌讳。可这要是到了战场之上不听自己话,那就是误了大事的。这些人的确能打仗,可未必就买自己这个黄口小子的账。 所以,黄琼还是打算,看看能否从骁骑营诸将之中,直接选拔带兵之人。当然说服老爷子打破惯例的办法,黄琼还得去琢磨,但首选得有人选不是?至于诸将的能力,从谁口中了解,还能有从这些大头兵口中知道的清楚? 要知道,按照大齐军制,骁骑营的诸将也都与边军将领定期轮换的。整个骁骑营的武官,甚至到普通的军士,都是在战场上经历过厮杀的人。从这些人身上散发的气势,就看的出骁骑营这些将士,绝对不是御林八军那些见过血的兵将,能够相提并论的。 相对于殿前司那些功臣宿将来说,这些品级并不是很高的武官,心中建功立业的想法更为强烈。身后并无太多靠山的他们,指挥起来也更加的容易。至少不会出现到了战场上,不买自己账的事情发生。 这一仗,以骁骑营的战斗力,在军事上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难就难在事后的善后上,这才是关键的问题。而郑州久困疲惫,在经历了前几年的水灾,以及这几年景王的横征暴敛之后,在也经受不住一次兵灾了。 俗话说,官过如剃、匪过如梳、兵过如剃。对老百姓而言,过兵甚至比遭受土匪洗劫危害还大。如果整个骁骑营不能做到如臂使指,对郑州善后异常关键。若是带兵武将一味维上、奢杀,甚至纵兵劫掠民财、民女,很有可能会使整个善后功亏一篑。 所以,黄琼才认为,从骁骑营这些武官中选拔,也许会比殿前司的那些宿将,更为适合此次平叛行动。想必这些从边军调回来,应该几年都没有升过品级的武将,绝对比那些老将容易指挥的多。 所以,为了在最短的时日之内,摸清楚骁骑营诸将的能力,黄琼是下了很大决心的。哪怕是刻意摆出一副,与官兵同甘共苦也在所不惜。短短两天之内,便将骁骑营诸武官的能力和品性,从下级武官口中以及普通军士口中搞了出来。 当然,帮着黄琼做完这件事情的,可不单单他自己一个人。还有初到军营,对军营生活很是好奇的范剑与刘虎两个人,甚至他身边的那些身边人。可以说除了那位古板的,到了骁骑营内还端着他,进士及第架子的苏长史之外。 几乎黄琼身边所有的人,都成了他最得力的帮手。尤其是一肚子花花心肠,进了军营之后往日散漫不见了的范剑,从那些单纯的骁骑营军士口中套话,简直不要太容易了。这个家伙一肚子的鬼心眼,外加情商绝对足够高,短时间之内便与骁骑营下级武官打成了一片。 几乎可以说轻而易举的,帮着黄琼套出了想要知道的东西。这些在战场上厮杀的铁血汉子,哪有他们两个这么多的鬼心眼?被套出话的时候,还当范剑为兄弟。要不怎么说,读书人一般都是蔫坏呢。 这二位看似人畜无害不说,还摆出一副平易近人架势的一贵一文。神不知鬼不觉的,便把整个骁骑营诸将的底子摸了一个遍。那个是在边军厮杀过的,那个是世家子弟恩萌的。那个人贪婪,那个志大才疏,那个是有真本事的,查了一个清清楚楚。 而此时,黄琼才知道,这个被陈瑶捡回来之前,差一点饿死在路边的家伙,居然出身武林第一大世家。家中亦武亦商,几代人苦心经营下来,虽说比不上桂林郡王府那般富甲天下,可也大齐境内数一数二的富豪。 第二百一十一章 黄琼的用意 只不过这个家伙是家中的一个异类,即不喜欢习武,更不喜欢经商。为了躲避父母的逼迫习武,干脆来了一个离家出走。结果半路遇到劫匪,随身盘缠被洗劫一空。当初若不是陈瑶相救,估计这个富家子搞不好,就会被活活饿死在路边。 这个家伙与贾权相比,虽说阳谋以及朝中之事略差。可玩起阴谋来,却决定一顶一的高手。而且因为出身大户人家的关系,这个眼光比贾权要高出一筹。虽说为人有些散漫了一些,可相对于有时候会患得患失的贾权来说,黄琼对这个家伙,反倒是更加欣赏一些。 尽管无意之中,又得了一个人才,让黄琼心中很是高兴。但想起现在已经与自己天人永隔的陈瑶,黄琼不由得又是一阵黯然神伤。心中的欣喜,转瞬之间便消失余烬。取而代之的,是说不出的惆怅。只是佳人已去、香魂缥缈,现在只能空余惆怅。 在套出骁骑营诸将的底细之后,黄琼又派人回京从兵部,专门调来了那位于指挥使的档案。在看到这个家伙的档案之后,黄琼不由的暗暗喝了一声彩。原本以为这个家伙现在任的是武官,可能是地道的武将世家出身。 却没有想到,此人不仅是正儿八经的文官出身,居然还是两榜进士,曾经在川西路干过两任的知县。之所以调任武职,是在此人升任州同知的第二天,身上新官服还没有穿热的他,正赶上川西路吐齐边境,大雪山以西吐蕃三部联合犯边。 此时前唐时强大的吐蕃王朝,早已经在开国初年桂林郡王屡次打击,以及内部多次奴隶起义打击之下,早已经分崩瓦解。眼下吐蕃境内诸部各自为政,在川西路大雪山以西的吐蕃诸部,几乎是年年越过大雪山寇边。 尤其是遇到高原灾年,寇边次数更加频繁。这些寇边的吐蕃部落清一色的骑兵,又不怕大雪山高山。翻越高山如平地,可以说来去如风、防不胜防。杀人劫掠无所不作,川西路沿边诸州县可谓是深受其害。 他刚调任的第二天,便遇到了吐蕃三部联合寇边。在守将草率出击中伏全军覆灭,负有守土之责的知州又带头弃城逃跑,通判也在第一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整个州城群龙无首,而且人心惶惶的情况之下。 拦住从前线逃出,并且准备继续东逃,军心以散的五百多残兵败将。在动员的千余青壮协助下,死守城池三十余天不失,直到迎到解围援军。最危急时刻,曾经那一战过后,在慧眼识英的时任川西路节度使,力保之下改任武官。 先在川西路任万州团练使,陕西路凤翔府兵马使,陕西节度判官。后被调至边军系统,先后任玉门关都统,肃州防御使,川西路防御大使。在肃州防御使任上,曾经大破寇边的甘州回鹘两万铁骑。 在川西路防御大使任上,成为大齐朝开国以来,第一个率军翻越川西路西部大雪山,深入大雪山以西吐蕃诸部之武官。苦战三个半月,相继大破大雪山以西吐蕃十余部,俘杀吐蕃宗王、王子以下五万余人,擒杀头人百余人。 夺回数年来被掠为奴的边民数千人,牛马羊三十余万头。那一战后,川西路吐蕃诸部至今未敢再犯边。川西路地形复杂,又是高寒气候。从川西路进击吐蕃需要翻越西部终年积雪的大雪山。 大齐自开国以来,虽与吐蕃征战多次,也曾多次攻入吐蕃腹地。但一般都是沿着当年桂林郡王开辟的,从青海湖走翻越唐古拉山垭口的道路。川西路与吐蕃接壤地区,大部分都是连绵不绝的雪山。 吐蕃人自幼生长在高原地带,已经适应高原气候和地形。翻越那些高大的雪山,对于他们来说几乎与平地无异。但翻越这些看似几乎无尽头的雪山,对于大齐将士来说却是一个难关。当年桂林郡王深入吐蕃,带的是大齐开国征战多年,百战余生的精锐之师。 走的又是地形相对平坦的青海一线,但出征的数万大军,凯旋的也不过所余过半而已。其余的人大部不是战死在沙场上,而是倒在了征途之中。所以即便当年桂林郡王,虽然攻破了吐蕃国都并俘杀之赞普与王子,但依旧无法对其灭国。 桂林郡王那一战,尽管造成了吐蕃王朝的彻底分崩离析,使得吐蕃在无力发动前唐时期的那种,举全国之力进攻的攻势。但各自为政的吐蕃诸部,分别以所在地区结成联盟,对大齐骚扰反倒是越加的频繁。 吐蕃所在的高原地区苦寒,白灾、狼灾频繁。灾荒年月无以为继的吐蕃诸部,尤其是青海、川西诸部,都将富饶的大齐当成了解困的肥肉。而大齐虽说在战场上屡屡得胜,但却在无力攻入吐蕃腹地。 吐蕃诸部又是游牧民族,打了败仗往腹地一缩,大齐也是无力追击的。在西北地区,大齐最远的追击线,也只能到青海湖一线。在往其腹地追,付出的代价对于大齐来说实在太大。而在地形更为复杂的川西路,更是只能止步于大雪山一线。 相对青海湖周边屡屡被打击,骚扰次数已经降到很,甚至很多已经称臣求封的吐蕃诸部。大雪山以西的吐蕃诸部,因为始终未受到过重创。不仅灾荒年月寇边频繁,即便平时也是隔三差五的翻越雪山烧杀一番。 大齐川西诸军虽说战力不低,可因为地形限制始终未能给予其决定性的打击。直接从川西路翻越大雪山,攻入吐蕃东部高原地带,此人实属开国以来第一人。老爷子也算是慧眼识人,那一战过后不久,便将其从川西路防御大使任上,平调至骁骑营任都指挥使至今。 此人虽为文官出身,但不仅战功赫赫,而且治军相当的严谨。黄琼在到骁骑营驻扎第二天,正赶上一场秋雨。眼下天气本就已经相当的寒冷,这场突然而至的秋雨,则让天气更加的寒冷。按照常规来说,为了避免军中出现大量病倒的情况,这种天气是不出操的。 但就在这场秋雨的清晨,黄琼却是被骁骑营出操的号角声惊醒的。当穿戴好的黄琼,走出自己的住处时,才发现骁骑营数万大军,已经冒着连绵的秋雨,以及寒冷的气候整齐划一的排好队列,开始进行出操。 除了几位文官同知未到之外,从都指挥使到各级武官无一缺席。而这位正三品的于都指挥使,也与普通的将士一样,身上只穿一套普通的盔甲。没有戴任何的雨具,就站在高台上迎着风雨指挥出操。当时黄琼便感觉这位于都指挥使,绝对非一个简单的人物。 这位于都指挥使,也许在军中待的时日多了的原因。身上的书生气,早已经消失殆尽。在训练场上不仅严厉的吓人,动不动张嘴就是扒了你的皮。对于训练不认真的军士,手中的马鞭也绝不轻饶。 但在训练结束之后,却亲自带着火头军,将大碗的姜汤亲自分发给将士。挨了他马鞭的人,不管身份高低,哪怕就是一个普通士兵,也会亲自为其上药。以身作则、爱兵如子,做到他这个份上,眼下已经实在相当少见了。 而这位于都指挥使,如此这般是不是作秀,黄琼自信自己这点眼光还是有的。看着这群士兵在训练时的认真程度,接过姜汤和药时的表现。数万人要是都能作秀做到这个程度,那这数万人都该得影帝了。 正是这一天的亲眼所见,让黄琼对这位于都指挥使有了不一样的认识。便是范剑在见到这一幕后都直言,这位于都指挥使恐怕远非一般武官能够相比的。而在调来此人的履历之后,更发现此人在卫军期间,虽说因为内地承平日久而表现平平。但在边军时期,却是战功赫赫。 在与骁骑营军士套话的时候,更是发现这位于都指挥使,在骁骑营的威望不是一般的高。虽然不能说爱兵如子,但对待这些军士绝对不一般。训练时候虽说严格异常,张嘴边骂,甚至挥起马鞭直接抽也不在少数。 可下了训练场,对待这些军士就和自己家人一样。挨打的军士,不管职务高低都亲自给上药。雨雪天气,姜汤是早就准备好的。哪怕是普通的大头兵,家里遇到困难了,绝对不熟视无睹。 到骁骑营之后,更是从来没有克扣过士兵的粮饷。各级武官的调任、保举,也都是公平对待,从不因为家世原因而厚此薄彼。出事公断,再加上爱护士兵,这位于都指挥使在整个骁骑营,威望可谓不是一般的高。 能在不过两年的时日,便将身为大齐一等一精锐的骁骑营,这群骄兵悍将收拾的如此服帖,足可见这位于都指挥使的手腕与能力。在经过两天深思熟虑之后,黄琼给皇帝上了自到骁骑营之后第一道秘折。 在秘折上,黄琼保举这位于都指挥使担任自己的副使,全面负责与可能的叛军作战事宜。 考虑到开国以来,四大营向来是出兵不出将的惯例。黄琼为了说服皇帝,除了在奏折上将自己这两天的感受写上之外。 在奏折后,还特地写上了此人在骁骑营威望甚高,如此次立下战功,可酌情将其调往兵部或是枢密院任职。有功必赏,此方为掌军之道。虽说有些东西没有完全写明,但黄琼知道以皇帝的精明。自己这句话中的意思,皇帝会明白的。 而当接到黄琼的秘折,面对黄琼这个有些意外的要求,皇帝微微的一愣,甚至多少有些恼火。四大营与边军将不专兵,这是开国以来的定制,自己重掌大权之后,更是严厉执行的。可这小子非得在这个时候,给自己上这个眼药,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明知道不可为,还偏偏推荐此人出任副使,这个混小子究竟什么意思?想到这里,皇帝又拿起黄琼的奏折,仔细看了一遍。当看到黄琼在奏折最后标的,此人在骁骑营威望甚高。此战如立下战功,可调到兵部或是枢密院任职时,皇帝却是才明白了黄琼的用意。 第二百一十二章 算计与孺子可教 俗话说书生造反三年不成,本朝太祖皇帝虽说也算是读书人出身,可最后毕竟转行为逞凶斗勇的私盐贩子。文臣没有兵权,而没有兵权也就意味着没有武力的支持。没有武力的支持,即便有心要谋朝篡位,也是根本没有可能的事情。 自后汉开始,真正对皇位造成威胁的,除了司马昭、杨坚那种少数的世家子弟之外,几乎是清一色的武将。从刘裕到陈霸先,那个不是掌握了兵权的武将出身?武将在军中无威望,带不了兵。但威望过高,对皇权也会形成致命的威胁。 此人若是真的在骁骑营威望过高,那么确实是一个隐患。当年的淮阳郡王,不就是因为战功赫赫,在军中形成极高的威望。在非世家子弟出身的武官之中,形成了一批死忠,才得以有了谋朝篡位的实力,并几乎就差一步成功。 开国以来一再要求将不专兵,自己之所以一再调整军制,不就是为了避免再一次出现武将权利过大,最后对朝廷形成威胁吗?此人虽说现在还看不出这个威胁,但骁骑营是什么?那是朝廷用来护卫京畿重地,保全天下的野战精锐。 京城四大营,绝对不能再一次形成类似当年被人控制,以个人而非朝廷意志为转移的局面。朝廷更不可能允许,任何一个将领威望凌驾于朝廷,也就是凌驾于自己头上的事情发生。哪怕只是一个骁骑营,也绝对是不能出现一点苗头。 此人调任骁骑营都指挥使,不过两年有余便能将一支骄兵悍将云集的军队,训练的如此臂如指使,可见其能力之强。在加上过高的威望,那就对朝廷福祸两说了。眼下距离一任期满还有一年,若是按照眼下情况发展下去,那三年任满之后? 不用扯什么古人,单单自己的那位前老丈人,便是十足的前车之鉴。若是提前调离,此人又是战功赫赫。虽是文官出身,却可谓算得上自己亲政以来少数名将。提前调离,势必会引发不满。以此人在骁骑营内的声望,骁骑营将士也未必服气。 哪怕是不敢有任何造次,但若是真的引发军心不满,对朝廷未必就真的是好事。尤其是眼下正处于多事之秋的时候,骁骑营这样的野战精锐军心不安,搞不好会引发严重的后果。可若是因为战功升迁,也就顺理成章。 有功不赏,这历来的是大忌。而立了战功提前升迁,别人倒也说不出来什么。即便是骁骑营的将士,也不会有什么不满的。即剪除了朝廷可能存在的潜在威胁,又堵上了其他人的嘴,更不可能引起骁骑营将士任何的不满。 想到这里,皇帝又拿起黄琼的奏折看了第三遍,直接拿起笔来批了准奏二字。想了想,又在奏折上面批了孺子可教四个字。批阅完毕黄琼的折子后,皇帝已经打算自郑州返回后,将此人晋为枢密院副使。 虽说从正三品进到正二品有些越级提拔,可有了战功什么都好说不是?但有一点,此人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其在直接带兵了。京城四大营的调整,武官的升迁与调任,一向都是御笔亲批的。 这四大营从各级武官到下面的普通士卒,都是一个什么样子,皇帝太过于清楚了。此人短短两年,恩威并施将一群骄兵悍将整顿到如此地步,其驭手段可见一般。这种人杀是固然杀不得的,杀了会寒了武官之心。 这种有能力的人要用,但很多的时候更要防。因为这种人一旦有了野心,对朝廷的威胁实在太大了。而且此人不单单战功赫赫,还是两榜进士出身,对文官也未必就一点影响力没有。这种文武兼备的人,用是肯定要用,但怎么防却是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还是将他放在中枢,朝廷的眼皮子底下更好一些。再者将其放到兵部或枢密院,也可以往里面掺掺沙子。让那些尸餐素位,被老百姓称之为三忙。上朝点头忙,办差捞钱忙,回家美女身上忙的家伙,有那么一点点紧迫感。 下了决心之后,皇帝放下黄琼的折子。又拿起被自己任命为汝州处置使,与黄琼到骁骑营同一时日,到新安锐健营坐镇蜀王的折子。看着两封前后脚送到的折子,却内容迥异的折子,皇帝陷入了沉思。 相对于黄琼在折子上,提出以现任骁骑营都指挥使充任副使,全权负责此次军务。除了意图解决一个隐藏的隐患之外,还在变相的向自己表示,对插手骁骑营的军务并无任何想法。蜀王的这份折子,要求就很多了。 除了以骄纵不法,不服从朝廷政令的名义,要求皇帝撤换锐健营都指挥使。还点名要求现任枢密院右副都承旨,接任锐健营都指挥使兼自己副使。而这位右副都承旨,皇帝记得去年才从川西路节度副使任上,调到枢密院任右副都承旨的。 之前,也一直在蜀王藩地成都府所在的川西路任职,甚至在蜀王就藩的时候,担任的就是成都府兵马使。后虽然先后升迁汉中兵备道,川西路节度副使,但任职所在地却兜兜转转,并未离开川西路太远。 四大营的都指挥使,都是皇帝亲自挑选的。才干与能力,皇帝自然心中是清楚的。骁骑营那位都指挥使有能力,但锐健营都指挥使一样不是废物,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怎么在两位亲王这,会出现两种截然不同的情况? 锐健营的都指挥使就算在骄横,但有一点皇帝还是相信的。那就是那位侍卫出身的都指挥使,绝对不会抗指不遵,更不会不服从朝廷政令的。甚至相对于文官转武职的骁骑营都指挥使来说,锐健营那位侍卫出身的都指挥使,在忠诚度上还要更胜一筹。 看着御案上的两份折子,在琢磨了一下蜀王提出的接任人选之后。皇帝提起笔来在蜀王的折子上,也同样批了准奏二字。并另外附上一行,着原都指挥使即刻返京另有任命的字。两本内容各异,但结果都一样的折子,随即便以最快的速度,分别送到骁骑营与锐健营。 接到皇帝的批示,黄琼并未去琢磨老爷子心中所思。便是见到秘折上的孺子可教四个字,黄琼也没有在意。见到老爷子答应了自己的请求,他立即将那位于都指挥使召到自己,也直接开诚布公的将自己的想法,以及皇帝的答复告知。 此刻还不知道,面前这位王爷虽然年轻,但城府却是如此之深。自己被他与皇帝一同给算计了,此战过后无论胜负,都将会被调离骁骑营都指挥使职务的这位于都指挥使。虽说对皇帝最终点将到自己头上,多少也有点心理准备。 但事情真的落到自己头上的时候,却并未因为自己受到器重而高兴,反倒是一脸的凝重。这场战事在他经历过的战事之中,其实真的算不上什么大战。景王麾下的那些乌合之众,他根本就没有看在眼里。 作为一个武官,尤其是那种在战场上,靠着厮杀一步步走上来的武官。说实话,景王麾下军马再多,在他眼中也不是一个什么事。因为他太知道,一支军队从招募到形成战斗力,到最后打胜仗,需要付出多少的心血,需要多少的钱粮。 景王虽说势大财雄,可与一国相比,他那点钱算不上什么。养兵一年耗费的银钱,可谓是一个庞大的数字。而养活并训练一支拉出去能战的军队,所费金额更是一个天文数字。军饷、盔甲、战马、兵刃,都是需要大笔钱砸进去了。 他景王就算是倾家荡产,就算是再能捞钱,恐怕也支撑不了多少。而且他还缺乏一个健全的武官体系,来为他培养一支军队。景王募集的那些私兵,能称得上乌合之众,已经算是给他面子了。 而自己麾下的骁骑营,都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战斗力多少自己心中还是有数的。要说一个打十个那是夸张了一些,可以一敌五还是没有问题的。更何况到了战场上,比的也不是单打独斗,是一个相当的技术活。 临阵对敌需要的阵型是什么,侧翼支援需要多少军马,正面抗衡需要多少军马。什么时候进攻,什么时候后撤,什么时候两翼包抄,都是对一个将领的考验。那位景王,根本不可能找到这种人才。所以对于战事,这位于指挥使根本就没有当回事。 他的凝重是因为,这种战事看起来容易打,实际上是最难打的。原因无他,是因为皇帝派到自己头上的这位太上皇。若是这位英王处处插手,自己这场战事怎么指挥?到时候打胜了,功劳是人家的。打败了,估计责任都是自己的。 前两天这位英王没有插手军务,谁又能保证到了战场上,他还能保证下去?到时候说一套做一套,自己又能奈何得了他?在军中非世家子弟出身,能走到今天的地步,全靠着自己一仗一仗打出来的自己,虽然争功争不过人家,可也真不想去当这个替罪羊。 见到这位于指挥使,听完自己告知结果后,一脸的凝重。猜出他心中所想的黄琼,却是笑笑道:“于都指挥使久经沙场,对此次战事想必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本王也相信以于指挥使的能力,绝对不会让皇上失望的。” “无论你怎么想,本王就是那句话,军务上由你做主。怎么打是你的事情,本王绝对不干涉。至于其他的事情,于都指挥使也不用担心。打胜了,功劳还是你们骁骑营的,本王还没有兴趣冒领属下功劳。那种下作的事情,本王还不屑为之。” “而且本王已经是亲王了,就算再有军功也不能升官不是?本王既然向父皇保举于都指挥使,自然是不会去争取这点对本王来说,连蝇头小利都算不上,却寒了广大将士之心,更会伤了诸位大人之心的小利。” “所以打好了,功劳还是你们的,所以你尽管放心大胆去打。就算退一万步说,这次真的出师不利的话,所有的罪责也有本王替你担着。你是本王举荐的,若是真到了那个地步,本王至少一个用人不察的罪名,是肯定逃不掉的。” 第二百一十三章 将的是将不是兵 说到这里,黄琼面色凝重的看着面前对的这位于都指挥使,沉声道:“本王既然敢推荐于都指挥使出任副使,又将军权全权委托给大人。是因为本王相信以于都指挥使的能力,绝对不会让给本王失望的,也更不会让皇上和朝廷失望的。” “想必于都指挥使的为人,也不会让本王落到那个田地不是?于大人,你我之间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无论出了什么事情,最终都是福祸同当的。本王也知道,于大人不信任本王,多少还有点心结。不过本王相信于大人,这个心结会打开的。” 听完这番话之后,看着眼前这个笑面虎一样的年轻王爷,这位于都指挥使咬了咬牙道:“俗话说士为知己者死,既然王爷话说到这个份上,下官也就没有什么好忌讳的了。请王爷放心,下官保证按照王爷要求去做,绝对不会让王爷失望。” “不是让本王失望,是不让皇上还有郑州的百姓失望。于都指挥使这番话,说的多少有些犯忌讳了。不过既然于都指挥使都这样说了,本王也在这里与你表个态。前方战事一切由你做主,本王来给你当这个后盾。” 这几句话说罢,黄琼一脸严肃的道:“于大人,本王推荐完全是出于公心,绝无半分私念。于都指挥使虽说是文官转行,但这些年的战绩足以说明于都指挥使的能力。骁骑营又是于都指挥使带了两年的兵,对营中诸将的使用,没有人比你更加的熟悉。” “知兵又知将,所以本王认为此次战事,如果真的不可避免,于大人是最佳的指挥人选。所以才不惜违背祖制,向皇上举荐的于都指挥使。本王知道,这次战事不是外敌作战。这种兄弟阋墙,损耗的是大齐的元气,伤害的是大齐的百姓。” “只有战事越短,才能越能减轻百姓的痛苦。在这种情况之下,除了于都指挥使,本王想不出还有谁更合适,担任这个处置副使。因为无论换了那个人来指挥,都没有熟悉骁骑营的于都指挥使来指挥,更容易发挥骁骑营的长处不是?” “于都指挥使,为了减少对大齐元气消耗,让朝廷能留下更多的精力去赈济西北的旱灾。更为了郑州的百姓尽可能少的生灵涂炭,本王在这里拜托了。”说到这里,黄琼向着这位于都指挥使,深深的施了一礼。 黄琼的这个礼施下来,吓了这位于都指挥使一大跳。见到这位年轻的王爷,为了郑州百姓如此不惜自身,对自己不过一个三品无武官施如此大礼。哪怕之前心中再多的不心甘情愿,此刻也已经烟消云散了。 这位此刻心中只有激动的于都指挥使,连忙过来搀扶:“王爷,您这是要折杀末将啊。王爷心系天下百姓,末将与骁骑营诸将士,又岂有不全力以赴之理?王爷千万不要如此,末将保证一定鞠躬尽瘁,在最短的时日内敉平此次叛乱。” 只是黄琼没有理会他的搀扶,而是将这个礼施完后才抬起身来后,才又恢复了脸上的笑容道:“于都指挥使,其他的等到这场仗打完再说。现在本王想听听于大人,对这场战事的看法。本王可不想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到这个上面,最后咱们哥俩却去天牢做了难兄难弟。” “当然只是对这场仗该怎么打,更加有利的看法。至于其他的题外话,咱们就不要提了。有事,有本王给你撑着。”黄琼最后这番话的意思很明显,皇子之间的倾轧你就不要操心了。你只管打好你的仗,打好了功劳是你的。打不好,跑不了我,也跑不了你。 “王爷,其实从您到骁骑营的当天,末将就已经思虑这场仗怎么打,才对朝廷更加有利。当时虽不知道王爷举荐了末将,但骁骑营的弟兄毕竟都是末将带出来的。无论跟着谁出征,末将都不希望他们损失太大,所以才会提前未雨绸缪一些。” “骁骑营现有兵力四万,其中步军两万八千人,骑兵一万二千人。但这些兵力不能全部出动,至少要留两万人留守。因为叛军如果自郑州出发,向京兆府进攻,孟津正处在其必经之路上。虽说我军战力远超叛军,但我们不能不留后手。” “而且出兵过多,粮草转运上也要多费不少的周折。所以末将以为,出动步军一万五千,再加上五千骑兵已经足够。虽说也许我军在兵力上占据劣势,但战场上的胜负,兵力的多寡却不是决定因素。” “叛军无论出动多少兵力,都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而骁骑营的将士,大多在边军经历过战火的老兵,实为我大齐一等一的精锐之师。叛军人数就算再多,可没有见过血的狼还不如一群狗。” “而且在训练上,虽说还不知道叛军的训练程度。但有一点末将可以肯定,在我大齐境内,在训练上超过骁骑营的绝对没有。骁骑营若说第二,绝对没有人敢称第一。”说这番话的时候,这位于都指挥使口气之中充满了自豪。 “最关键的一点是,末将通过分析,认为叛军不可能有大量的骑兵。郑州虽说距离京兆府很近,这一点对叛军来说即是优势,但却更是劣势。距离京兆府如此之近,他们即便是弄到战马也没有地方安置。” “而且以我大齐对军马的控制来说,他们也不可能弄到足够的军马。即便是弄到了,也不可能从西北运到郑州。最多也只能弄到一些驾车、耕地的驽马,可那些马也许能驾驭、能耕地,但却不是战马。” “王爷,叛军缺乏骑兵,便没有机动性。单靠步兵作战,咱们集中骑兵可以想打他们那里,便打他们那里。到时候迂回包抄,与正面步军配合,也就是一个照面的事情。只要他们离开郑州城,这场战事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景王现在如此动作,郑州的卫军却没有任何的动静,末将担心郑州卫军应该是已经附逆。虽说三千名卫军,是朝廷经制军队。可内地多年的承平生活,这些卫军早已经糜烂不堪,没有战斗力。” “郑州的卫军究竟什么样,末将虽说没有看过。但同为地方卫军的汉中卫军,是个什么鸟样,末将却是看的很清楚。末将一向自认善于练兵,可在汉中任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有能将当地的卫军整顿明白。” “汉中距离陇南不远,陇右若是有战事,汉中卫军偶尔也是需要上战场。陇右边军在作战的时,朝廷时常会抽调汉中地方卫军押运粮草。原本末将在上任之前,以为地方卫军虽说大多糜烂不堪。可汉中卫军经常要参与战事,至少矬子里面拔大个,总归能强一点吧。” “可末将上任之后,才发现汉中下属诸州县,应该有卫军两千三百名,可实数才一千五百出头。而且大多数已经多年未进行过任何操练,身上的盔甲都破烂不堪。大多数的人都是混日子,只有在点名的时候出现在营房中,其余的时日有给人家当长工的。” “有的骑兵将战马,租出去给马帮贩运货物。有的人,干脆就雇佣地方上的无业游民,代替他们在军营,自己则外出做生意。甚至在军营中的开赌场、私娼寮,把一个军营搞的乌烟瘴气。各级官员则视为不见,大势坐收供奉,甚至干脆奴役军士到自己府邸去劳作。” “末将几乎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那上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不过将那些赌坊、私娼寮赶出军营,把那些雇人代替的都清理出去。可汉中那些卫军,让末将耗尽几乎所有心血,也才整顿到这个程度。那三年末将过的,比这些年打过的苦仗、硬仗加在一起还累。” “郑州那三千卫军,身处内地承平更久,估计表现比汉中卫军只能更差,绝对不会更好。最关键的是,景王为人如何,精通军务与否末将不好评价。但末将对应该是实际负责军务的,郑州那位知兵马使太了解了。” “俗话说,大将出征,将的是将,而不是将兵。将乃兵之魂,兵乃将之胆,什么样的将练什么样的兵。此人志大才疏,贪财好色如命。他能做到今天的地位,不是靠的能力,也不是靠的战场上拼杀,而是靠着有一位好娘亲。” “他的父亲是世宗朝的驸马都尉,临城男王修王大人,其母是皇上的亲姊新蔡长公主。此人与王爷,可算的上是姑表至亲。这家伙当年学文不成,在六部当个小官的时候,闹的实在有些不像话。新蔡长公主又在哪儿,皇上无奈将其转入武职。” “靠着皇上的照应,驸马都尉在军中的关系,逐步升迁上来。五年前,驸马都尉去世后,皇上想要抬举一下这个家伙。想要让这个家伙在边军历练一下,积累一些战功,好继承他老子临城男的爵位。那里想到,皇上的这个想法几乎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刚到燕山府任居庸关副都统的时候,带了五百骑兵奉命巡边。结果在居庸关外,与入寇准备打草谷的辽军相遇。当时辽军不过三百余人,这个家伙却被吓的不战而逃,一口气奔逃百余里。任凭辽军在自己背后烧杀劫掠,却不敢与敌一战。” “待辽军退去之后,杀光了一个越境放牧百余人的辽人小部族,回到居庸关冒功。时任燕山府防御大使,现任枢密副使的李贺李大人,当时就知道不对。不过考虑到天家的颜面,也就没有过多的追究。” “可这个家伙实在太不争气了,还没有到一年又捅了一个大篓子。北地边军惯例,每年上秋都要严加戒备,以防止不善耕作的辽人越境抢劫越冬粮食,也就是其所为的打草谷。结果这个家伙带着八百骑兵去巡视,遇到越境的辽军。” “这个家伙不听老将所言草率出击,结果一战将八百骑兵丢的一干二净,自己一个人仗着马好跑了回来。回来之后,将所有的罪责全部推到,那位死战不退,浑身被创八处却依旧苦战,最终战死沙场的守备身上。” 第二百一十四章 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提起那位郑州兵马使的光荣事迹,这位于大人也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虽说李大人并不相信他,可战报上也只能这么写,毕竟他是那一战唯一回来的。若不是几个被俘的将士,趁着辽军看押松懈逃了回来,讲述了当时真正情况。” “恐怕那位英勇战死的守备,不仅得不到朝廷的抚恤,而且全家也要跟着遭殃。那次对这个家伙,实在忍无可忍对的李大人,将其所作所为上奏皇上,将其罢官赶回了京城。谁知道这个家伙,又走通了那位大神的门路。” “还是皇上想要在给他一个机会,半年过后居然又被起复,还升了半级调任郑州兵马使。以此人的做派,别说本就混日子居多的地方卫军,便是一等一的精锐交到他的手中,这两年恐怕也都要烂透了。” “郑州那些卫军,到了骁骑营别说充当主力,便是让他们当杂役恐怕都没有资格。若是拿他们当主力使用,恐怕景王连郑州怎么丢的都不知道。景王若是起用此人统军,末将以为这一仗不会有第二个结果。” “只是有些事情,末将还一时想不明白。此人虽说草包了一些,可也在边军打过几仗。而景王就算在不知兵,可这个书也没有少读。兵贵神速的道理,他们不可能不清楚,怎么还会如此的迟疑不绝?” “皇上现在一再的劝阻,都没有起到作用的情况之下,足以说明景王反心已定。既然如此,那就应该火速起兵,以图在朝廷反应过来至少要先拿下虎牢关,这样才能让自己立于一个进退两便的地位。” “现在这种磨磨唧唧,即不遵守朝廷号令,又始终没有真正起兵。他们在等什么?或是说他们还在观望着什么。难道真的等着朝廷大军进剿?郑州地处要冲,虽说周围也有一定的山地。但府城所在却是除了一条黄河之外,几乎是无险可守。” “就他们那群乌合之众,待朝廷大军一到四面合围,估计连朵浪花都兴不起来。当断不断,军心也是必乱的。不过末将认为朝廷还是应该等一等,等他们出城在说。现在便动手,我们屯兵于坚城之下,无论是围困还是强攻,都不利于我们迅速解决叛军。” “这群乌合之众,虽说野战能力肯定不行。可依靠坚城死守,却未必不能坚持下来。围城战一旦陷入僵持,不仅会造成我军重大的伤亡,而且也会给城中百姓带来灾难。如果景王杀民养军,那百姓死伤可就大了。这样的结果,有违皇上与王爷爱护百姓之心的。” “其实有些话,末将不说王爷也是清楚的。景王若是真心叛乱,大行皇后丧期期间实际上是最合适的机会。大行皇后驾崩,皇上与朝廷的注意力都放在大行皇后的丧事上,对郑州的关注度肯定是不够的。” “如果景王当时叛乱,从郑州起兵一鼓作气,先行拿下虎牢关。以虎牢关到京兆之间,无险可守的地形来说,极有可能在最短的时日之内,攻到京兆府城下。到时候,那就是天下震动了。” “即便是朝廷这边反应再快,可一支大军从集结到出发,在安排好粮草供应没有个七八日是很难完成的。如果那个时候景王起兵,很可能会陷入被动。哪怕他就算集合起来的真是一群乌合之众,可对朝廷的威胁也很大,毕竟郑州距离京兆太近了。” “可眼下,朝廷已经有所准备,其却依旧迟迟没有行动,坐视大好战机流逝。会不会是景王并非真心想要叛乱,或是有其他什么难言之隐,末将就不得而知了。末将是武官,眼下唯一能做到的便是整顿军马,随时等候朝廷的旨意。” “末将现在想的更多的是,如何能够一击制胜。至于朝堂上的倾轧,与末将与骁骑营无关。骁骑营是朝廷的军队,只忠心于朝廷、忠心于皇上。”这位于指挥使说的这番话,其实已经是很直接了。 他这是直接告诉眼前这位王爷,皇子之间的争斗与他无关。也通过这番话告诉黄琼,他不是任何一位皇子的人,他忠心的只有朝廷与皇帝。他这番表态倒是有些像是几百年后,我是军人我只服从国家的命令,政治上的事情我不会参与的风范。 黄琼告诉他,皇子之间的事情他不要参合。他则更加的干脆,却是连提起都不愿意提起。哪怕是大家心里面都有数,可这位于都指挥使,也变相的将自己的态度告诉眼前这位年轻的王爷。意思就是我只忠心于皇帝,你也不要想着拉我下水。 你的话我听进去了,但我的话希望您也听进去。我希望你之前的那些话是由衷之言,我知道皇帝的底线是什么,是绝对不会去碰触的。你也不用通过着这种有意识的示好,变相的想要将我拉到你那边去。 听完于都指挥使的话,黄琼却只是笑笑。看来这位于都指挥使,也是一位乖觉的,闻歌知雅意的人物。看着这位于都指挥使望着自己坦然的眼神,黄琼道:“于大人,本王希望你记住今日的话就好,至于其他的,你我心里有数便可。” “很多东西,都是需要时日来验证的不是吗?要不然,怎么说日久见人心呢。我这个人虽说毛病多一些,但有些东西也知道不是自己能碰的。至于你,与本王在一起,做好自己就是了。本王也不是君子,你其实也不是。你我都是同路人,所以有些事情看透不说透便好了。” 说罢,黄琼沉吟了一下后道:“于大人,你说的那些东西,都不是现在该考虑的事情。景王那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咱们一时也猜不透。不过你最后一段话,本王认为说的极有道理。围城战,绝对不是一个什么好的选择。” “不过,本王感觉你的心中,对此战已经有了大致的定数。既然咱们两个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那么也请于大人不要在吞吞吐吐的,有想法干脆一次性的都说出来,正好咱们也可以商议一下。” “如果于大人的计划可能,本王自然会支持的。于大人不要把本王想的太过于狭隘了。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本王可不是那种不懂装懂的人。本王虽说为人年轻,可虚心纳谏的道理还是懂得的。大家都是老车夫,你也就不要在这里卖关子了。” 见到黄琼如此的痛快,这位于都指挥使抛弃了最后一丝的顾虑,将黄琼引到他的都指挥使大堂后面,挂着的河南路地图前道:“王爷,虎牢关位于郑州与京兆府之间,为关东地区进入京兆府唯一一条路。 “叛军如果想要避开虎牢关,就要北上进入山西路,或是南下绕行几百里。那样,他们的战线拉的实在太长了。在缺乏骑兵的情况之下,任何一个稍有理智的将领,都不会做出如此的决策。” “而虎牢关南接嵩岳、北濒黄河,山岭交错、自成天险,其地形极其险要。又因为是京兆府东面的门户,所以朝廷年年都维修,城关修建的极其坚固。叛军若是真的敢西进京兆,虎牢关为其必经之地。” “以虎牢关的地形和坚固,只要内部不出问题。再加上关内的三千精锐,叛军想要在短时间之内夺取虎牢关,几乎没有任何的可能。我军只要固守虎牢关,那样一来屯兵于坚城之下的就成了他们。” “到时候,我军或是在虎牢关之下与其决战,或是出奇兵一部奔袭其背后,都可一举奠定胜负。不过以末将以为,这两个办法虽说都是上策,可未必就是上上策。末将还有一个办法,不仅可以让叛军腹背受敌,还可以在最短的时日之内彻底解决郑州的叛乱。” 说到这里,他的手指指向了京兆府北面的黄河道:“早在接到殿前司与兵部行文的时候,末将便已经派人控制了黄河上的漕运。其实也不用末将有意的控制,黄河上的那些漕商的嗅觉比谁都灵敏。郑州那里生变,他们都不敢将自己的商船下行。” “这几日,孟津渡口上积累了大批的商船。在王爷到骁骑营的当日,末将觉得出战已经不可避免,便派人利用骁骑营兼孟津巡检司的便利,控制了一批商船。其中大部分,都是上百石的大船。” “我的想法是,在我军与叛军在虎牢关决战期间,以一部兵力乘船顺流而下,直插郑州叛军老巢。景王如果真的叛变,那么他肯定打的是先到咸阳为王上,胜了在京兆坐面南为君。若是败了,大不了同归于尽的想法。” “肯定会破釜沉舟倾巢而出,郑州未必留下多少兵力。而郑州距离京兆的路程,自然也会让叛军不会携带太多的粮草。我们若是趁虚而入能夺取郑州,切断叛军的粮道。到时候叛军屯兵于坚城之下,内无粮草、外无援军,再加上乌合之众,甚至可能不战自溃。” “这样,不仅骁骑营的伤亡会降到最低,而且也会使得郑州百姓免于生灵涂炭,更有利于我军速战速决,减少朝廷粮饷的靡费。末将在拦截孟津商船的时候,没有及时禀告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对于这位于都指挥使的这个做法,黄琼多少有些不满。如果他这么做,在自己到骁骑营之前,那倒是无所谓。可偏偏是自己到了骁骑营之后,他才开始着手扣船,这岂不是不把自己放在眼睛里面。 看着面前这个前倨后恭的家伙,尽管有些犹豫,但黄琼还是道:“于大人,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不是想要追究什么。但今后类似这种事情,你最好与本王商议一下。这次的事儿,本王先给你担下来。如果再有下次,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你也是文官出身,做过两任知县的人。你真的当那些商人,都是没有后台的吗?你这一扣船,知不知道会背后多少你得罪不起,甚至本王都有些忌讳的人?你我既然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有些事情最好还是提前打些招呼为好,这种事情我不希望再有下次。而且于大人,你的有些想法也用错人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清君侧? 虽说黄琼此时表现的很平静,而且说这番话时,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少半分。但话里的语气,也变相表达了不满。不过黄琼不打算在追究的态度,这位已经做好了黄琼大发雷霆准备的于都指挥使。 尽管被这位年轻王爷锐利的,貌似看穿一切洞彻人心扉的目光,看得老脸微微一红。但黄琼的回答,却最终让他放下心来。刚刚他还真担心,这位王爷对这件事情的抓着不放,或是有其他的什么想法。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位英王却在看穿了他的想法之后,只是少许的表达了不满之外,并没有追究下去的意思。这个时候,他才真正的被这位年轻王爷的气度,哪怕是表面上装出来的气度,有些彻底的折服。 好赖也是做过两年知县的人,这位年轻王爷的这些话,他又岂会不清楚。他之所以当初瞒着这位王爷去做,固然是怕这位年轻亲王知道后,不同意自己的这个做法。因为他不知道,这位王爷与那些商户背后的人,究竟有什么样的牵扯。 而他虽说从来对那些皇子敬而远之,但他却知道皇子之中的某些人,与那些大商贾之间都有一种微妙的联系。别的不说,他从原来西川路的那些同僚口中,便得知成都甚至西川路的大部分商贾,都与蜀王府有着很密切的关系。 这些商贾上缴给蜀王府大笔钱财的同时,也从蜀王府得到相应的庇护。川西路商贾的商船沿江而下,只要打着蜀王府的灯笼,拿着盖了蜀王府大印,期限为半年的拜帖,从成都府到下面的健康府,沿江各个巡检司,便没有一个敢上前去收税的。 每年蜀王府,因为卖灯笼和拜帖,便足足进项几十万贯。那些悬挂了蜀王府灯笼,拿着蜀王府拜帖,满载着蜀锦、木料、药材,甚至是蜀酒、私盐,顺江而下的商船队,为蜀中的商贾大户带来了数不清的利益。而这种做这种生意的,蜀王府绝对不是个例。 便是骁骑营所属的孟津巡检司,每年也要遇到做类似生意,永王府与宋王府的商船队。这些皇子一个个花天酒地、挥霍无度,在就藩之前每年看起来很多的岁赐,根本就不够他们花销的,便变着法捞钱的成了这些皇子的普遍现象。 只需一盏写着王府身份的灯笼,庇护商船偷税漏税,只是其中捞钱法子的一种。包娼庇赌、干涉诉讼,甚至向北辽、东瀛、高丽走私禁运物资,这些事情不一而足。这位于都指挥使,很是担心这位英王也有份参与。 若是因为这位英王的那点私欲,破坏了自己的整个计划,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所以在行动的时候,他直接绕过了已经到了骁骑营的黄琼。当然,除此之外,若是一点别的心思都没有,那也不准确。实话实说,他的确存了一分让这位王爷,帮自己挡灾的心思。 甚至有意识的制造一些东西,引起朝廷官员或是其他皇子的怒气,让这些人能联手将这位王爷排挤出骁骑营是最好。不管黄琼进营之后的表现如何,在今天这次谈话之前,他对奉命出任郑州处置使的这位王爷,实在有些不太看好。 在他的潜意识里面,这位年轻的亲王对自己,甚至对整个骁骑营而言,将会是一个麻烦制造者。他也实在不想与任何一位皇子走的太过于近了,哪怕是暂时的也不想。因为他知道,这对以后的自己来说,也许会意味着无穷无尽的麻烦。 让皇帝打消念头,这对自己无疑是最有利的。哪怕黄琼进营之后的表现,也让他曾经以为这位王爷纯粹就是来混日子的,为了在皇帝面前漏一个脸,给自己增加一些资本的,也没有他放弃过这个念头。这位英王对骁骑营,对自己都太过于危险了。 至少在今天这番谈话之前,他一直都存在着这个想法。当然,他这种做法也的确有些是在火中取栗。他扣下这些商船才两天,京兆府那边过来的,从当朝亲王到三省六部各级官员,要求他立即开释这些商船的帖子,已经足足十几张。 甚至兵部和户部的公开行文,也一张跟着一张。今儿黄琼要不是主动替他担了下来,他现在甚至都感觉到自己,有些顶不住某些方面的压力了。骁骑营距离京城太近了,朝中那些大人物派个人,骑上快马也就半天的时间,便能跑一个来回。 看着被自己变相揭穿了老底的这位于都指挥使,多少有些微微涨红的老脸,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打一巴掌,在给一个甜枣的黄琼,还是决定安抚他一下:“于大人,你也不要有什么担心,这次的事情本王给你担了。京中再有任何人给你压力,让他直接来找本王。”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于大人这么做也是一心为了朝廷。但本王真的不希望,除了战事行动之外,类似的事件再有下次了。至少,于大人让本王给你当这个挡箭牌,也该提前给本王一个心理准备不是?” “本王既然向皇上保举了于大人,便是相信于大人的能力,以及对朝廷的忠心。希望于大人,今后与本王也要坦诚相见。行了,你也不要观念了。若是朝中在有人给你试压,都推到本王头上便是了。” “本王与于大人虽说初次相交,但本王对于大人只有一句话,君不以国事负我,其他的事情上我必然不负君。既然于大人认为这个计划可行,本王便来一个用人不疑。于大人现在便开始准备,只要出兵的圣旨一下,马上便立即开始行动。” “于大人,眼下正值多事之秋之际,本王希望你我能来一个将相和,把郑州这出戏唱的圆满一些,让父皇满意,让天下人满意。速战速结,力争在最短的时日之内,解决郑州困境,减少百姓和军士的伤亡,为我大齐多保留一分元气。” 黄琼这番坦诚,倒也让彻底打消了顾虑的这位于都指挥使,心中对这位年轻的王爷有些折服。至少这位王爷虽说年轻,可这个气度和心胸,便远非一般人可以相比的。至少与自己从同僚那里听说过的,其余诸皇子相比,高出不止一筹来。 自己那点事情虽说不叫什么事,但是也得分人来看。说小了,最多一个擅自行动而已。说大了,可就是蔑视当朝亲王和钦差了。若是遇到心胸和气度都足够的主,自然不会将这点事情看在眼里。 若是心胸狭窄一些的,估计从今往后得把自己当成眼中钉。而就他所知,本朝的这些皇子,心胸和气度都足够的,还真没有几个。不说别的便是换了眼下去锐健营的蜀王,恐怕都饶不了自己。眼前这位主今后怎么样先不说,至少这个表面功夫做的漂亮之极。 至于黄琼的要求,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他相信,大家都是明白人,更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也用不到说的太明白。自己这个点头的意思,这位英王会明白的。说一千,不如做一遍不是吗? 这边骁骑营内,在黄琼煞费苦心之后,上演了一处将相和。虽然未必真的驯服了那位于都指挥使,但黄琼知道这位于都指挥使,至少会在这场战事之中,尽心尽力的与自己配合好。当然,黄琼也没有想过自己能在短时间之内,真正的收服这位于都指挥使。 类似于都指挥使这样,完全是从底层一点点,靠着战功硬爬上来的人,性格可以说都是老狐狸。哪有那么简单,被自己如此的三言两语便收服为己用?自己可没有那种一旦暴露,天下臣服的王八之气。 骁骑营的问题解决了,而郑州那边的情况,也并未让黄琼等太多的时间。就在黄琼抵达骁骑营的第三天,在派出数位使臣皆无功而返,最后一名使者甚至被景王所杀之后。皇帝终于彻底失去了耐心,公开下了一封明诏,任命英王为郑州处置使,任命于都指挥使为副使。 同时任命蜀王为汝州处置使,枢密院右副都承旨为副使。在圣旨上甚至撕下了最后一块遮羞布,命蜀王与英王即刻分别统帅骁骑营、锐健营,进军汝州、郑州讨伐叛逆。对,就是叛逆。此刻,皇帝给景王和端王所作所为,最终定下了叛乱的性质。 就在皇帝的圣旨,分别到达骁骑营与锐健营的当天、景王与端王二人便像是知道皇帝对自己,已经耗尽了最后耐心一样。分别在郑州与汝州,分别发表了内容大同小异的清君侧檄文。这两道檄文一出,也就预示着二王已经扯下了最后的伪装,直接公开造反。 二王在檄文上不仅质疑皇后的死因,一再咬定皇后是被某位一心想要争夺六宫之主的人毒死的,还将责任大部分的都归咎到皇帝身上。而更让皇帝难堪的是,景王的檄文上不仅一口咬定皇后是被毒死的,还替皇帝查清楚了黄琼遇刺,以及接连暴毙的三王之中两位的死因。 那位景王在檄文上,写的清清楚楚,这一系列皇子遇刺与暴毙的幕后真凶,不是别人正是当朝的太子。这位当朝太子嫉贤妒能,对任何一位可能会危及到自己储君之位的皇子,都丝毫不顾念兄弟之情痛下杀手。 他之前连续拒绝入朝,以及眼下联合端王起兵作乱,正是为了自保,更是为天下臣民除掉一个未来的暴君。这位景王为了证明自己是被逼无奈,不仅在檄文之中指明了太子,是如何下毒毒死赵王以及丰城郡王。 还将太子豢养的杀手确切人数,目前藏身在何地,通过何种手段与太子联系。如何从太子那里得到指令,为太子除掉过那些人,都说的清清楚楚。便是连赵王中毒,是那位动的手,下的是何种毒都说的一清二楚。 甚至在檄文上,连太子喜好男风,在几处别院内豢养了大量男宠不说。还派遣心腹,专门找模样俊俏的男童阉割之后,送到自己别院供自己玩乐的事情,都公布了出来。就连他的门下官员,也投其所好,想方设法找俊俏的男童,送到东宫别院。 第二百一十六章 十杀令 这两道檄文一出,可谓是朝野震惊、天下震动,成为大齐开国以来皇室最大的丑闻。至于太子,在突然冒出来的大量明确的证据面前,犹如跳进黄河里面,便是满身是嘴也解释不清楚,什么辩白都成了苍白无力。 尤其是在皇帝,在接到檄文之后,以最快的速度查抄了檄文上指明的地点。不仅真的发现了暗藏其中的大量刺客,还收缴了大批的兵刃、印信。而被他私下阉割的男童,更是达到了百余人之多。 景王檄文上的事情被证明之后,雷霆震怒的皇帝当场下令,将十几个在太子别院之中,被抄出来的男不男、女不女,太子的男宠全部杖毙。这一事,对皇帝来说比太子强抢民女,还要难堪的多。 在查抄了太子别院以及刺客藏身地的同时,根本就没有给太子辩白机会的皇帝,迅速了软禁了太子以及在京诸王的同时。被气的几欲吐血的皇帝。立即给黄琼下达了一道圣旨,命他立即进军郑州,在最短的时日里敉平景王的叛乱。 而内容一模一样的圣旨,也送到了锐健营蜀王那里。在恭恭敬敬的接完圣旨之后,黄琼不敢有丝毫的耽搁,立即在骁骑营都指挥使衙门正堂,火速召集骁骑营眼下在营,所有正五品以上的官员议事。 在诸将到齐之后,黄琼一改之前的一脸和气,冷冷的看着堂下的诸将。而在他的背后,站着手中的刘虎手中则端着圣旨,以及与圣旨一并送到的尚方宝剑。面色严峻的黄琼,打量了面前诸将好大一会,黄琼才开口道:“本王知道你们对本王并不服气。” “一群在本朝也算的上战功赫赫的将领,现在居然要听从一个毛头小子的命令。难道就因为你是皇帝的儿子,就什么都不做,天生就比别人高一等?天生就比别人有能力,直接便可以统帅大军去作战?” “别说在座的,官袍都是用血染成的,都在边军用命厮杀过的诸位。若是换了本王换到你们的位置,也是一样的心里不舒服。军队是强者的天下,讲的是战功、是资历,不是靠着谁的家世更好,谁就能为尊的。” “但现在,本王现在既然是领受了圣命,就是你们的顶头上司。就算你们心中有任何的不满,也得给本王压下去,一切以皇命为重。君忧臣辱、君辱臣死,你们既然食君之禄,必当要忠君之事。所以从现在开始,本王不希望有任何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本王希望你们,能将你们心中的不满,到了战场对着你们的敌人去发泄。而不是处处与本王暗中制肘,不服从本王的命令。否则就算本王认你们,但是国法、军法无情,本王背后的这柄对三品以下官员,有先斩后奏权利的尚方宝剑也不会认你们。” “本王已经请旨,由于都指挥使出任此次平叛副使,全权负责军务上的一切事物。皇上那里,也已经准了本王的折子。也就是说到了战场之上,不单单是你们,便是本王都要服从于都指挥使的将令。” “若是有胆大包天,不服从命令之人,包括本王在内,于都指挥使可以先斩后奏。这是朝廷,更是本王这个处置使赋予于都指挥使的权利。”觉得话说到这里,该抡足的棒子已经抡足,到了该给一个甜枣时候了。 看着自己话音落下之后,诸将面色各异的表情,黄琼缓和了一下语气道:“你们放心,该给你们的,本王保证一个不落。待战事结束后,你们的表现本王会如实上奏父皇的。该晋升的晋升,该封赏的封赏。” “本王还没有兴趣,与自己的部下争夺功劳。宽且本王已经是当朝亲王,便是战功积累在多,也是升无可升不是?不过若是有人上了战场畏惧不前,甚至暗中捣乱的,本王刚刚丑话已经说到前面了。” “你们其中的打定这个主意的人,大可以试试自己脖子上的那六斤半,长的够不够结实。本王今儿在这里也告诉大家,大军出征在即,本王还正好缺一个祭天的人头。若是有人主动竞争这个名额,本王绝对不会有丝毫犹豫的、” 黄琼这番连消带打,尤其是他背后的那把尚方宝剑,让几个有心为难他一下的将领,都低下了头不敢作声。刚刚的圣旨他们都已经听到了,也知道了皇帝授予这位英王,几乎是天大的权利。正三品以下官员可先斩后奏,这在大齐朝除了开国年间之外,还是从来没有过的。 骁骑营就一个正三品官员,除了那位此刻坐在英王旁边的于都指挥使之外,其余的人都是从三品以下,最高的不过两位副使和三位同知,也不过是从三品的衔。对正三品以下可先斩后奏,也就是说他们中除了那位于都指挥使之外,都在这个范围之内。 正像是黄琼说的那样,在尚方宝剑的威力之下,便想要搞事也得掂量一下自己脖子上的脑袋,够不够分量不是?也就是说这位英王,若是被自己惹恼了,真的翻脸想要砍了自己脑袋,便是连请旨都不用。 尤其是在见到黄琼眼光,不断扫视过自己。明显很是有打算,找个倒霉蛋祭旗的冰冷目光。让在座的诸位将领迅速都老实了下来。不接受的事实还能怎么办?难道真的自己主动送上门去,给人家当那个祭旗的倒霉蛋? 这位前两天还见谁都笑呵呵,说话都很是随和。不过一夜之间便说话却是如此的冰冷,满嘴都渗透着冲天杀意的英王,也让这些将领真的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翻脸不认人。更知道了一个曾经在文官里面很流行,那句叫做笑里藏刀的词语。 扫了一眼自己这番话说完之后,下面表情各异的各级将领。黄琼顿了一下后道:“从现在开始,本王正式将军事指挥权交给于都指挥使。他的话,也就代表着本王的话。他的将令,也就是本王的将令。在军务上,本王现在就是他的斩砺使。” “本王虽说不通兵事,可进必赏、退必罚的道理,本王还是懂得的。本王希望你们全力配合于都指挥使,若是有人心怀鬼胎、背地里面拆台,别怪本王的刀不认人。于都指挥使与你们是老同僚了,有些话他不好说,今儿本王干脆一次替他说了。” “也就是有些丑话本王先说到前边,若是有人真的撞到刀口上,你们也别怨你们的老长官不替你们求情。本王打仗也许不行,可这个斩砺使未必就做的不合格。这个恶人,本王是当定了的。” “现在本王宣布几道新的军纪,其一,战场上无令后退者,斩。其二,战场上不服从命令者斩。其三,战场上畏敌不前者,斩。其四,散布谣言、祸乱军心者,斩。其五,通敌、资敌者,一经查实斩。” “其六,杀良冒功者,斩。其七,滥杀俘虏者,斩。其八,劫掠民财者,斩。其九,寻机奸**女者,斩。其十,无辜骚扰百姓,乱拉民夫者,斩。诸位都是老将,都是行伍出身,这战场上的规矩,自然比本王要懂得多,所以前五条本王就不多说了。” “至于这后五条,本王却是要说清楚。本王知道,你们大多都在边军轮战过。你们之前在边境上怎么做的,本王虽说此次还是第一次出京,第一次掌军,却还是略知一二的。但那是对待你们的敌人,所以本王既不想追究,更不愿意多说什么。” “但此次平叛,你们面对的都是我大齐的子民。他们之中,大部分人都是被蒙蔽的。他们更是曾经一个汗珠子掉地上摔八瓣,用自己艰苦的劳作缴粮纳税养活你们。谁要是把边军的那一套搬到这里来,残害自己的子民,别怪本王军法无情。” 话音落下,黄琼冰冷的目光扫的在座诸将皆低头,不敢与这位年轻的王爷对视。哪怕前两天,曾经与这位年亲王爷大开玩笑的那些低级武官,也不敢在对黄琼有任何小视之心,更不敢拿着这位王爷的这番话当成玩笑。 这位王爷虽说平日里面没有什么架子,但今天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里面透露出来的威严,绝对让任何都不敢小视。而身上显露出来的天潢贵胄,那股近似乎天生的气势,更让将领中哪怕在胆大包天的,也不敢与其对视。 不过对于在座的诸将来说,虽说这位王爷定下的军令有些严苛了一些。但这位王爷居然将军务交给于都指挥使,倒是一个有些意外的惊喜。这就是说到了战场之上,依旧是内行人来指挥行军作战。 大家都是老兵了,对上战场都不陌生。可大家最怕的,就是来一个心高气傲,却是什么都不懂的草包来指挥。那样,搞不好自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原本大家都以为这位王爷,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打算在皇帝面前好好的表现一把。 几乎所有的人,在听完圣旨后心都悬着。生怕这位王爷,要亲自露出一手。因为在座的消息灵通一些的人,对蜀王到了锐健营之后的做派,都已经有了一些了解。那位蜀王到了锐健营,便立马接过了军务。到处插手,都快要把锐健营上下搞疯了。 便是就连原锐健营都指挥使,都被他给排挤调回了京兆,现在连一个去处都没有。从枢密院右副都承旨任上,调任的那位副使,则一切以蜀王马首是瞻。在上任之后配合蜀王,把军权抓的滴水不漏。 将蜀王从兵部和枢密院,带下去的几名心腹都安插到了关键位置上。可以说从粮饷到调集兵力一把抓,便是连几个指挥同知都给架空了。锐健营现在是一片的鸡飞狗跳,没有蜀王的点头,便是连一个早操都出不了。 谁都知道,这一仗主要不是在军事上。以四大营任何一个营的战斗力,只要不出什么太大的意外,对付叛军都不是什么难事。可那位蜀王的做派,也让骁骑营将士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之余,心里面也都十分忐忑。 第二百一十七章 主动请缨 而眼前的这位王爷,虽说到了骁骑营之后,摆出一副甩手掌柜的架势。可现在明旨已经下了,谁又知道这位笑面虎一样的王爷,会不会来一个照方抓药?要是这位英王也这么做,跟着这种生瓜蛋子上战场,这不是要了大家的老命吗? 圣旨上虽然明说,由于都指挥使出任副使。但副使前边的那个副字,便决定了谁才是真正大权在握之人。正使大肚一点的,也许会让你管点粮草事物。可要是遇到蜀王那样的,这个副使搞不好,有和没有并未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如今这位英王,居然在这件事情上,也一样来了一个甩手掌柜。将军务之责授予于都指挥使,这又如何不让诸将感觉到意外之喜。相比之下,黄琼颁布的那个十杀令,倒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了。 而接过将令的那位于都指挥使,因为之前与黄琼已经有了一定的计议。倒也没有任何做作的,痛快的接过了指挥权。尽管是文官出身,但到底是打老了仗的老将。一番分配下来,做的是滴水不漏。各级将官,也算是人尽其才。 只是有一个任务,却是一时抽不出人来。那就是提前去虎牢关坐阵,统辖粮草供应以及与虎牢关守军对接,为随后赶到的大军做好准备。如果叛军提前发动,则需要配合虎牢关守军,将叛军死死拖在虎牢关外,以待大军赶到。 这个任务虽说未必需要打仗,但协调能力一定要强。而且这位于都指挥使,还有另外一个担心,那就是虎牢关守军虽说直属殿前司管辖,但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一向与河南地方卫军体系,走的不是一般的近。 若是虎牢关那位都统被叛军收买,那就等于京兆门户大开。骁骑营派去的人,要有在关键时刻能顶上去的决心,甚至要有敢于斩将夺关的胆气。虎牢关都统是正四品,关内的三千卫军也堪称精锐。去的人,一定要能压制住这些人才行。 原本按理说,这个任务至少要抽调一位骁骑营副使,但按照这位于都指挥使的计划,骁骑营的两位副使一位要留守。骁骑营此战不可能全部出战,即没有那个必要,也没有那个需要。要是对付数万乌合之众,骁骑营还要尽数出击,那他的骁骑营可真的要让人笑掉大牙了。 留守的两万大军,不仅需要一个人来统帅不说。而且这个人,因为留守的大军,一旦在战事不利的时候,还要充当出征大军的预备队。所以留守的这个人,也必须要是一个将才。而另外一个副使,已经接受了率军顺黄河而下,相机夺取叛军老巢郑州的任务。 也就是说,两位副使都调不出来。但此次去虎牢关之人选,又不是一般的关键。他的眼光在诸将身上扫来、扫去,一时也没有下定决心。就在这位于都指挥使,准备实在不行自己亲自去一趟虎牢关的时候,已经将正位让给他,自己坐到下面的黄琼却是站起身来。 向着他行了一个军礼之后,开口道:“于大人,去虎牢关你看本王合适余否。眼下诸将都已经分派完毕,马上便要各司其职。也就本王这个斩砺使,现在倒还是闲人一个。这样,虎牢关那里本王跑一趟便是。至于其他的,于大人在给本王,配一个能打仗的副手便是了。” 黄琼这一主动请缨,这位于大人饶是久经沙场,也不由的吓了一大跳。只是略微沉思一下,却发现眼下这位英王的确是一个最合适的人选。他是当朝亲王,又是皇上任命的郑州处置使,压制一个正四品的都统绝对没有问题的。 而以自己从昨儿到今儿,接触的这位王爷性格来看,别看他年纪轻轻,可在必要的时候绝对不会缺乏心狠手辣那股劲的。可以说,眼前这位英王的确是一个最合适的人选。可他这个亲王的身份,却是让这位于都指挥使的有些筹措起来。 虎牢关的那位蒋信蒋都统,因为驻地相对比较近,这位于大人还是清楚的。那个人虽然不好色,但是却贪财如命。而且为人心狠手辣不说,还两面三刀,一切以利益为先。只要钱给足,就没有他不敢做的事情来。 若是那位蒋都统,真的被景王收买,那这位英王这一去,岂不成了羊入虎口了吗?这要是他哪怕掉了一点皮,皇帝能饶了自己吗?也正是因为这番犹豫,尽管他也认为这位英王是最适合的人选,可也是自己唯一不敢派的人选。 见到这位于都指挥使,面上带着一丝的犹豫,知道他担心什么的黄琼,却是笑了笑道:“于大人,本王说过从这一刻起,本王不是什么当朝亲王,只是你麾下的一个小兵而已。有什么事情,但凡差遣便是了,不用有任何的犹豫。” “即便是出了什么事情,本王保证没有人会怪罪到你的身上。而且,本王这一行恐怕也是在座诸将之中,最安全的一个。本王料那位蒋都统,哪怕即便是真的原意附逆,恐怕也不敢把一位当朝亲王如何。最多,也不过是软禁罢了。所以,于大人不要有什么忌讳。” 见到黄琼态度坚决,在加上他也的确是最适合的人选,这位于都指挥使几经犹豫,最终还是选择了从善如流。待诸将领受任务,下去各自准备后,这位于都指挥使看着面色平淡的黄琼,犹豫了一下,最终想说的话还是没有说出来。 看着有些犹豫的他,黄琼笑道:“于大人,此番作为可失有些不像武官,反倒是与那些酸绉绉的文官有些相似。大丈夫当断其断,有什么不能说的?更何况,本王把于大人当成了自己人,于大人又有什么犹豫的?难道,本王在于大人心中,就是那种不听劝谏的人吗?” 听到黄琼这番话,这位于都指挥使咬了咬牙道:“王爷,末将也知道拦不住您。但末将还是要说一句,其实您真的没有必要以身犯险。就算王爷不去,末将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末将劝王爷,在考虑考虑为好。” “而且虎牢关驻军都统制蒋信此人,虽然未曾做过末将的部下,但末将自信还是对其有一定了解的。此人打仗的确是把好手,尤其擅长骑兵迂回包抄作战。可此人有一个最大的弱点,也是最容易被人趁虚而入的弱点。” “此人虽然不好色,甚至可以说远离酒色。但此人性子极其贪财,而且胆大敢做、心狠手辣,因为贪财可谓是无所不用之极。昔日在云州边军的时候,就曾经不止一次,向着不肯向他缴纳保护费的走私商贾下黑手。杀人越货的事情,做出不止一件来。” “只是此人的手脚做的十分干净,朝廷与上司一直都未能抓到他的证据。而且此人能打仗,身上也有战功。带兵能力,也相当的有一套,在军中也有一批死忠。强行将其扣留,又恐军心生变。所以,最终将他调离了边军,调到卫军系统。” “不过,不知道前段时间,这个家伙到底走通了那个大神的门路,居然被调到虎牢关这个咽喉要地做乐乐都统制。所以,王爷此去末将才有些担心。此人,如果真的被叛王收买的话,未必会忌讳王爷的身份。如果王爷被其扣为人质的话,末将这边很有可能会投鼠忌器。” 听到这位于都指挥使,真心实意的这番劝说,黄琼却是摇了摇头道:“于大人这番话,可谓是真诚实意为本王考虑,本王心领神会了。不过于大人,也不要过于担忧。本王手下,也非都是无能之辈。虽说不能上阵厮杀,可关键时候护着本王突围的能力还是有的。” 说到这里,黄琼看着这位于都指挥使良久才道:“于大人,本王此一去,骁骑营便交给于大人了。本王希望于大人,能够约束好将士们不要扰民,不要让普通百姓遭受苦难。于大人战功赫赫,也清楚一支依靠放纵军纪,维持士气的军队并非是长久之计。” “只有铁一样的军纪,才能打造一支真正铁的军队。本王希望骁骑营不仅战斗力强悍,更有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打虏的铁纪。此次平叛,本王不想听到兵过如剃的话。勇敢是用来对付敌人的,不是用来对付自己百姓的。” “本王希望于大人,能告诫全军不要忘了,是谁一年汗珠子掉地上八瓣,一年辛苦下来只剩下一个口粮,拼死拼活的纳粮完税来养活了他们。更别忘记,他们从军之前也一样老百信家的孩子。” “说实话,本王真的不希望用到那个十杀令,更不希望有人真的去以身试法。本王也知道,皇帝还不差饿兵。本王也知道,眼下朝廷岁入艰难,也让很多人担心战后,拿不到该有的奖赏。本王今儿答应你,战后拿出缴获财物两成犒赏全军,绝对不会让兄弟们白白辛苦。” “但如果出现大规模扰民的事件,本王也第一个饶不了你。于大人,本王这一走骁骑营就算是物归原主了。本王希望,你能将本王给予的权利善用。更希望,你我二人能够并肩合作,将郑州事件处理的让皇上满意,让天下百姓满意。” 黄琼这番看似有些不放心,又一次再三叮咛的话,让这位于都指挥使也甚为感动。一个当朝亲王,居然为了一群普通百姓如此的细心,在本朝已经被宗室剥削百姓,贪婪无比的情况比比皆是的情况之下,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也是寻常百姓家出身,如果不是十年寒窗苦进士及第,恐怕现在最好也不过是一个私塾先生。对平民因为出身的关系,自身也有些一些怜悯的他,连忙道:“王爷如此心系黎民,但请王爷放心,末将绝对不会脱王爷后腿。” “王爷的要求,末将一定让骁骑营每一位将士都知道。王爷赋予的权利,末将一定会善加使用的。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打虏,这才是铁的军队。王爷此去虎牢关,如果实在不可为的话,末将也希望王爷能够以安全为要。就算是为了这黎民,也一定要保护好自身。”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不会太远了 对于这位于都指挥使的再一次提醒,黄琼也凝重的点了点头。不过在沉吟一下后道:“于大人,你一定要叮嘱率军沿水路而下的将领,在城破之后一定要保护好景王的家眷。记住,本王要的是活的全部家眷,连一个侍妾都不许少,而且不许**、不许虐待。” 听到黄琼说这番话时语气之凝重,这位于大人知道这个要求,恐怕不单单是这位英王的要求,背后极有可能站的是皇帝。所以也不敢犹豫,也慎重的点了点头:“请王爷放心,末将一定会尽其所能的保护好景王家眷。” 见到他点头,黄琼也知道这位于都指挥使,应该是说到做到的那种人。所以也就没有再一次的叮嘱,大家都是聪明人,话说多了反倒有些不好。况且,这个要求他应该知道,提出的不仅仅是自己,背后恐怕还有皇帝。 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黄琼也就没有继续在骁骑营耽搁下去。在简单的话别之后,黄琼带着自己的随身侍卫,以及范剑、苏长史在骁骑营拨付的五百骑兵护卫之下,一路向着虎牢关疾驰而去。 虎牢关的重要性,黄琼还是清楚的。虽然不知道那位蒋都统,会不会被景王收买。但有一点黄琼却是知道。虎牢关在谁的手中,直接关系到此次平叛的时日长短,甚至是双方战局的走向。虎牢关若是丢了,再想夺回来的代价,恐怕会不是一般的大。 黄琼真不知道,自己那位皇帝老子是怎么用人的。如果那位蒋都统的为人,真的像是那位于都指挥使说的那样。恐怕现在的虎牢关,已经可以说岌岌可危了。以自己的那些兄弟的手腕,这么一个重要位置上的官员,又岂会不下大价钱收买? 甚至有可能,这个蒋都统本身就是某些人,煞费苦心安插到虎牢关任都统的。正是因为虎牢关的得失如此重要,黄琼才不敢有任何的耽搁。而让黄琼之所以,如此火速赶往虎牢干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他想解开自从自己出宫以来,那些始终没有看明白的谜团。 在黄琼看来,选择了一个最不恰当时机造反的二王,未必是真心想要造反的。可究竟是谁,能有如此大的本事,一下子逼反两位亲王?二王公开造反的那两道檄文,随着皇帝的圣旨一道被送到了骁骑营,黄琼也曾有幸拜读过。 那两道檄文,在黄琼看来只是为了搞臭太子,逼着皇帝主动去废掉太子的储君之位。即便太子豢养刺客、男宠的事情,都是真实的。但以二王与太子诸番争斗时,大部分时日都是占据上风的情况来看,二王并没有必要去选择这一条最下乘的办法。 这一点,便足以说明二王造反,绝对不是他们自己心甘情愿的。不说别的,如果真的想要置太子于死地,只需要一道密折便可。到时候皇帝即便在宠信太子,对太子宠信男宠的事情视而不见。可豢养刺客一条,便足以断送那位太子的储君生涯。 天底下,恐怕没有一位有实权的皇帝,对自己儿子豢养大批刺客视而不见。要知道,太子与皇帝其实在身份上一直都是矛盾的。太子都是皇帝册立的,除了少数无后的皇帝之外,大部分又都是皇帝的亲生儿子。 可对于另外一方面来说,父子两个还是变相的竞争者,甚至可以说死敌。所谓天无二日、民无二主。皇位只有一个,可除了在位的皇帝之外,现在还有了一个指定的继承人。而习惯了说一不二的皇帝,哪怕直到死亡也没有一个肯放弃手中的权利。 一个不到死不堪撒手权利,一个生怕自己老爹把自己储君之位废除掉,一心都惦记着早点接班。所以,太子哪怕是皇帝最为宠信的儿子,在立为太子之后,恐怕这父子亲情便有了一些变味。两个人即是继承的关系,也有了一定的敌对关系。 有了这个前提,太子豢养刺客,哪怕是心在大的皇帝,也绝对不会容忍这个太子,在储君之位上继续待下去了。哪怕是因为一些顾忌,暂时无法废掉太子的储君之位。但也会逐步收回权利,甚至将太子控制起来。 所以二王此番举措,只能说是最下乘的一个手段,也是最没有必要采取的一种手段。这可不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而是杀敌一千,自损三千的做法。所以黄琼一直认为,二王的谋反肯定另外有原因。 只是这个原因是什么,他一直都没有琢磨明白。甚至黄琼在一定程度上认为,二王这次谋反不是被人逼迫的,而是直接被人控制了。在某些人操作之下,才不得不反的。只不过,这个人究竟是谁,能有如此本事,黄琼却是判断不出来了。 在联想到那两道檄文之中,二王都挑明了三王暴毙之中,二王之死的幕后真凶是太子。却单单没有说出,自己当初遇刺也与太子有关系。这就验证了自己当初的猜测,太子绝非刺杀自己的真凶。 而这个人,要么以二王之神通广大也没有查出来,要么便是控制二王之人。但黄琼感觉,后一种的可能性会更大。只是这个谜团究竟是什么,恐怕也只有在见到景王之后才能解开。黄琼有种预感,自己与这位二哥的第一次见面,应该不会太远了。 也正是想到这些东西,黄琼才不敢有任何的耽搁。一路上除了几次给马匹喂料和饮水之外,竟是未做任何的停歇。这也亏得他那匹青海骢神骏,要是换了宫中的那些御马,恐怕早就累瘫了。 只是尽管坐骑是宝马良驹,但黄琼并非是骑兵出身的人。虽说现在学会了骑马,但骑术也就是普通而已。对马匹的操控,别说远不如老骑兵那么自如,便是连永王也远远的不如。一口气奔驰近百里,着实让黄琼感觉到疲惫不堪。 待赶到虎牢关附近一个小山村休息的时候,黄琼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从马上下来。而此刻他的两腿内侧,已经被磨的血迹斑斑。同样遭罪不轻的,还有那位土豪出身,到了骁骑营突击学习,才勉强学会骑马的范剑。至于那位苏长史因为不会骑马,则直接被留在了骁骑营。 下马之后,接过王大龙递过来的水囊,一口气喝了大半的水之后,又坐在村口的大石头上很是歇息了一阵,黄琼才略微精神了一些。感觉到自己略微恢复一些气力后,黄琼便将于都指挥使派给自己的那个都尉找了来。 这位姓赵的都尉,本身便是虎牢关人士。当兵吃粮,最早也是在虎牢关。后来,作为亲兵的他跟随时任都统,调往边军之后才离开虎牢关。也正是因为他对这里的情况不是一般的熟悉,那位于都指挥使才将他派来协助黄琼。 待赵都尉被自己侍卫找来后,黄琼指了指山下的雄关道:“赵都尉,听于都指挥使所言,你对虎牢关这里很熟悉?你看看能不能,在不惊动关上守军的情况之下,想方设法摸进关内查看一下关内的虚实?” 见到英王问自己话,这个赵都尉倒也很痛快的道:“回王爷的话,于大人没有说错。末将正式这虎牢关附近人士,因为十四岁那年家乡遭了瘟疫,除了出嫁的两个姐姐之外,家中的其余人都没有了。时任都统张大人,见到末将可怜便收了小的从军吃粮。” “后来跟随张大人又专任边军,在边军转战数年积了一点小功才升了都尉一职。去年,跟随轮换武官从边军调回骁骑营任职的。对虎牢关这一带,咱们整个骁骑营之中,没有人比末将更加熟悉了。末将当年从军时的同僚,现在还有不少在虎牢关任职的。只是?” 正在打量山下虎牢关险峻地形,心中暗自赞叹果然雄关漫道真如铁的黄琼,听到他口中的只是这两个字后。转过头来看着这个都尉,有些恼火的道:“现在军情似火,你一个大男人吞吞吐吐的做什么?有什么话,直说便无妨。” 听到黄琼话中有些不满,这个赵都尉连忙道:“王爷,咱们虽说为了赶路,这一路都是抄的小路,而没有走官道。但不知道您发现没有,这一路上越是接近虎牢关,这人烟越是稀少。尤其是咱们眼下所在的这个山村,刚刚末将巡视了一遍,发现居然空无一人。” “虽说郑州有变,作为京畿要地的虎牢关肯定要封关的。可这连村庄都没有人,那就有些不正常了。咱们所在的这个村庄,是在虎牢关以内,而不是虎牢关外。即便是关东有变,可这关内也不应该出现整个村庄,都空无一人的情况。” “虎牢关虽说不是什么大城,可周边还是有一些老百姓的。城中驻军的眷属,也应该有不少散居在这一带的。而眼下,叛王的大军还没有抵达虎牢关。即便封关,也不可能将周边的居民,也迁移的这么干净。” “尤其眼下正值秋收时节,如果不是出了什么大事,没有一个农夫会放弃马上成熟的庄稼不收。王爷,要知道一年的秋收,可是关系到一家人下一年的口粮,还有完朝廷所收的钱粮。眼下这种情况实在有些诡异,以末将看来咱们是不是暂时后退一下?” 这位赵都尉这么一说,哪怕是从来没有经历过,但黄琼也立即感觉到有些不对来。自己是突然来的,这里的老百姓根本就不会提前知道自己前来,根本就不可能出去躲兵。而且自己是朝廷经制大军,这里的百姓也没有必要躲出去。 而且被这位赵都尉一提醒,黄琼也想来在靠近虎牢关五十里之后,沿途居然一个农夫都没有见到。地里面的庄稼更是只收割了一半,甚至有的还尚未开镰收割。到了自己现在所在的这村庄,更是居然空无一人,这绝对是不正常的。 若是这种情况出现在虎牢关外,也许还算正常。坚壁清野,也算是一种战术。哪怕是虎牢关距离郑州近在咫尺,根本没有坚壁清野的必要。但这也算是勉强,能说得过去的一个理由。可这里是关内,不是面向郑州的关外,出现这种情况就不正常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遗尸 事出反常必定有妖,黄琼自己还是谨慎一些的为好。想到这里,黄琼没有丝毫犹豫的,对着那位赵都尉下令道:“马上仔细搜查一下这个山村,看看那些村民在走之前都携带走了什么,也看看是否能够找到一个没有走的人。” “记住,不许顺手牵羊。如果找到人不许吓唬,直接将人带到本王这里。还有,马上派人把这些马都牵到隐蔽处。你们也要放好警戒,如果有陌生人靠近这里不用请示,一律先抓起来在说。” 说罢,也没有管其他人,自己则迈步首先向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户人家走去。推开房门,仔细看了一遍之后,黄琼发现这户人家走的很是匆忙。除了粮食和牲口之外,其余的几乎什么都没有带走。院子内的留下,没有能够带走鸡鸭甚至饿的直叫唤。 院子里面的农具,更是扔了一地。眼前的这一幕告诉黄琼,这绝对不是偶然的。对于一年辛苦下来,收成除了完粮纳税之外,剩余的也只能勉强果腹的农户来说,没有一个人会如此这样做的。这些村民的消失,只能说是被人刻意而为的。 黄琼微微沉思了一下后,转过头询问一直跟在他身边的赵都尉道:“赵都尉,你刚刚说的没有错,这里肯定出了什么事情。你说,会不会是关上的守军发现我们来了,刻意而为强行将这里村民迁移走的?” “王爷,按照军中定制,在战时守城只要敌军未到,周边五十里之内一定都要派出斥候以侦察敌情。末将想,如果真的是守军刻意而为,那么说明他们已经发现我们的行踪,甚至已经做了准备。” “至少从眼下已经显露的这些蛛丝马迹来看,末将以为眼下虎牢关守军,生变的可能现在已经很大了。关上有三千精锐,咱们手中却只有五百骑兵。一旦出现异常,王爷那就太危险了。末将建议您,带着兄弟们先后撤一段距离。” “末将看看能不能混进关内去,摸摸关内的情况?那位蒋都统上任时日并不长,末将以为他未必就真的控制住了这三千人马。末将在虎牢关军中,还有不少的旧识。末将进关之后,想法子联络他们。” “末将就不信了,若是那位蒋都统真的投靠了叛军,这关上的三千精锐也会甘心随他附逆?末将的那几个旧识,人品末将还是清楚的,绝对不是那种趋炎附势之人。末将想,以他们为内应,就算蒋都统真的变节了,我们也可以有一定的应变手段。” 还没有等黄琼回答这个赵都尉的话,那边已经在村内转了一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的范剑却是开口道:“不用了,虎牢关那里已经出事了,现在关内肯定在严密盘查陌生人。你虽说在这里长大,但现在身上百战余生的那股子气势却是掩饰不住。” “而且你的那些老兄弟,谁也不敢保证变了没有。老赵,人都是随时在变的。谁也不能保证,你当年的那些老兄弟,现在到底变了没有。你现在进关,就是主动给他们送上门去。王爷,剑在村中转了一圈,在村中发现了不少的马蹄印。” “而且每户人家,除了粮食少了之外,其余的并未少什么。但几乎每间房子,都发现了被踹过的痕迹。除此之外,剑还在村中发现了这个。”说罢,范剑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黄琼。黄琼接过来一看,却发现这是大齐将士头盔上所带的簪缨。 见到黄琼明显认出这个东西后,范剑又指了指边上赵都尉头盔上的簪缨道:“王爷,您看看这个簪缨与骁骑营将士头上的簪缨,有什么不一样?” 听到范剑这个话,黄琼拿起簪缨又仔细的看了一遍,却是并未发现除了颜色不同之外,还有什么不同。不过,黄琼突然拿起这从簪缨仔细闻了闻之后,才道:“不对,这簪缨上有一股子血腥气。” 见到黄琼发现了簪缨的不对,范剑点了点头道:“王爷,按照朝廷定制,四大营将士的簪缨都是红色的。这个黑色的簪缨,按照规制来说应该是地方卫军的。而虎牢关驻军虽说直属殿前司管辖,可也算是地方卫军。” “而这周边几十里范围之内,除了虎牢关驻军之外,也没有其他的驻军。所以,这个簪缨剑以为应该是虎牢关驻军的。剑以为,我们应该在仔细搜查一遍,看看这附近哪里有血迹。既然这簪缨有血腥味,这附近肯定会发现一些痕迹的。” 看了看面前的范剑,在看看手中的簪缨,黄琼没有丝毫的犹豫,马上便吩咐赵都尉执行。果然,没过多长时间,在村庄附近掘地三尺搜查的几个军士,跑了过来告之在村东的一处洼地里面,发现了被草草掩埋的几具尸体。从身上的服饰来看,都是大齐的将士。 “什么?”听到禀告,黄琼不由的吃了一惊,连忙带着身边的几个人赶了过去。当见到这几具死不瞑目,眼睛睁得大大的,想要控诉什么的尸体时。跟在黄琼身边的王大龙,突然一下子便跪了下来,悲泣一声道:“刘三哥、王**子、何老哥,怎么会是你们?” 见到王大龙那种压抑不住的哀伤,知道事情现在闹大了的黄琼,连忙示意身边的刘虎和赵都尉,马上将他搀扶起来。待到他情绪稳定一些之后,才开口道:“大龙,怎么,这几个人你都认识?” “回王爷的话,这几个人都是小的在边军时,一起在战场上厮杀过的好兄弟。他们是在小的前一年调回来的,当时小的还曾经调笑他们,到底是在兵部花了多少钱,才调到这么一个肥缺来。若是小的在混的不好,可是要来找他们打秋风的。” “这些人,身上的功夫虽说不如小的,可也都是百战才余生的老兵。只是小的没有想到,他们没有死在边军的战场上,却莫名其妙的死在了虎牢关这里。王爷,您一定要帮他们报仇啊。”王大龙看起来与这几个人感情很深,回答起黄琼的时候也是泣不成声。 相对于与王大龙关系不错,连忙安慰他的刘虎来说。范剑却没有理会哭泣的王大龙,而是走到尸体身边仔细观察了一下后,才道:“王爷您看,他们的致命伤都是在背后。从刀口的深度来看,几乎都是一刀致命。这说明下手的人,都是在他们毫无防范的情况下动手的。” “也就是说,背后下手的人都应该是他们熟悉的人。否则按照大龙的说法,这几个人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百战余生的老兵。不是极为熟悉的人,他们是不会如此大意便着了道的。而且他们背后都只有一个伤口,说明他们都是在没有反抗的情况之下被杀的。” “他们的手上,也并没有被捆绑的痕迹。也就说明,他们也不是被其他地方杀害后,移尸到这里的。王爷,他们死在这里,恐怕还是有人刻意为之的。而能不动声色的将他们,调到这里并寻机杀害,除了那位都统大人之外,别人恐怕是很难做到的。” 说到这里,范剑转过身来对着王大龙道:“王侍卫,眼下不是悲伤的时候。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这几个兄弟为人怎么样?他们现在在虎牢关军中,担任的什么职务,你知道不知道?大龙,你若是想给你这几个兄弟报仇,就与我们说实话。” “他们几个人,在边军调回来之前,刘三哥是都尉,其余的两个都是百户。按照边军军官内调后,升一级的规矩,他们现在的职务应该都不低。至少王**子与何老哥,升都尉是肯定的。至于他们现在担任什么职务,我还真的不清楚。” “而他们的人品都没得说,都是响当当的汉子。他们中没有一个世家的子弟,都是从大头兵一仗仗的硬打上来的。对朝廷也一项是忠心耿耿,这一点我可以拿脑袋担保。咱们这些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汉子,可没有卫军那么多的花花肠子。” 对于范剑的询问,王大龙没有丝毫犹豫的,直接斩钉截铁的回答道。而且这语气,多少有些呛人。大有范剑不相信他的话,他会找范剑拼命的架势。这种耿直汉子,很在意别人对他们看法的。 王大龙语气中的激动,以范剑的城府自然不会与他一样的见识。只是拍了拍王大龙的胸口道:“大龙你也不要多心,剑只是问问而已。俗话说,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大龙是个耿直的汉子,所交往的兄弟自然也是同类人。” 说罢,范剑转向黄琼道:“王爷,按照大龙所说,这些人目前绝对是驻军中掌握实权的武官。既然能让那位蒋都统暗中下手,便足以说明他眼下,并未掌握全部虎牢关的驻军。能让他下如此毒手,极有可能几个人是他叛变最大的障碍,所以才让其下如此毒手。” “从这三个人身上血迹来看,他们遇害的时日应该不早于昨天。从这些迹象来看,那位蒋都统应该已经下定决心投靠叛军了,但这个决心下的时间估计还不会长。所以除掉这几个军中武官的时候,明显有些仓促。” “这里的村民之所以被强行迁移到关内,应该也是他为了掩盖这些东西。屠村,估计至少他现在还不敢做,也没有必要去做。这同样说明,这个家伙现在多少还有些忌讳,有些事情不敢放手施为。否则,咱们在这个村庄见到的就不是这个境况了。” “王爷,剑虽说不通军务,但也知道一支大军从接到圣旨,到集结出发是需要一定时日准备的。王爷昨儿接到圣旨,当天下午便率五百精骑出发,昼夜兼行孤身赴险。今儿上午便赶到虎牢关外,这一点那位蒋都统未必能够料到。五十里的斥候,来的路上剑可没有看到。” 说到这里,范剑转过头对着赵都尉道:“剑早年在家的时候,曾经读过几本兵书。对于军务,剑不是很清楚。赵都尉是老兵出身,应该知道这斥候是骑兵还是步军?这其中会有什么样的区别?” 第二百二十章 风雨系同舟 “回先生的话,斥候是步军还是骑兵,是根据驻地不同来设定的。若是在边军的话,因为面对的吐蕃、回鹘、北辽,都是以骑兵为主。所以配备的斥候,一般也都是以骑兵为主。否则,你斥候还没有赶回来,敌人已经杀到了面前。” “但在内地,一个是地方卫军普遍无骑兵,另外一个也是没有那个必要。内地卫军最多也就是剿匪,配备骑兵有些太过于奢华了。所以,内地诸卫军斥候多以步军为主。据末将所知,虎牢关驻军因为以守关为主,本身就未配备骑兵指挥,所以斥候都是步军。” “不过王爷,范先生说的也正是末将最为纳闷的地方。按照常规来说,无论虎牢关驻军变节与否,都应该按照定制进入战时要求,也就是说关内外都应该放出五十里的斥候,这还是当年桂林郡王定下的规矩。” “可末将,今儿却是一个都没有见到。按理说,那位蒋都统也是久经战阵之人,他不应该犯这种低级错误才是。要知道,这种错误在战时是会要命的。不过这里地形复杂,也许是咱们没有发现也未尝不可能。” 待赵都尉说完,那边的范剑却是沉声道:“不,还有两个可能。一个是放出斥候的人,在这边有意识的留下一个缺口。或是这三人在关内失踪,在关内已经造成了一定的人心浮动。现在那位蒋都统忙着灭火,未必还会顾忌到这一方面。” “按照大龙所说,此三人眼下在关内绝对是身担要职。这种级的武官失踪,一天一夜不回去,至少他们的直属下级不可能不出现军心浮动,尤其是眼下这个时候。这才给我们留下了一个可以利用的空隙。” “剑估计,那位蒋都统现在还不敢明说,这三人已经被他暗害。最多也就是找一个借口说这三人失踪,并想法子安抚此三人的部下。如果他真的控制了虎牢关全部驻军,这三人也不会死在这里。” 范剑说到这里,黄琼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先生的意思是,希望本王利用此人尚未能够掌握虎牢关全部驻军。这三人的部下因为长官无故失踪,而引发的军心浮动。那位蒋都统忙着灭火的时机,一举擒杀之?” “王爷果然是妙人,剑如此一说便明白剑的用意。此前有后汉定远侯班超出使西域,兵不过三十六人,便敢冲进匈奴使者大营擒杀其使者,一举奠定西域大局。后有本朝桂林郡王,以不过三百卫军便敢于入同州,擒杀以变节之同州防御使,方才有后来的关中大捷。” “如今王爷手持尚方宝剑,奉圣命节制诸将。手中有五百精骑,身边又有大龙与刘兄这样的高手协助。剑请问王爷,敢不敢效仿当年班定远与桂林郡王,孤军深入虎穴的壮举,直接将那位蒋都统擒杀,拿下虎牢关为大军打开通道。” “剑相信,虎牢关驻军绝不甘心附逆。否则那位蒋都统,也不会狗急跳墙的,冒着军心混乱的危险,除掉这三名武官的。只要王爷动作迅速,剑认为虎牢关大局可安。”说到这里,范剑一脸看着面前的黄琼不在说话。 “王爷,范先生的这个计划,末将是坚决反对的。若是虎牢关真的有变,我们不过五百轻骑,于都指挥使的大军,最早要后天才能赶到。如果蒋都统真的甘心附逆,我们这五百人不过以卵击石。” “末将身为将士,食的是朝廷的俸禄,忠于王事是应该的。再说身为军人,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是本分。但王爷身份贵胄,又不识兵戈。若是您遇险,骁骑营又如何有脸面见皇上,去面见世人?” 不待黄琼回答,那位赵都尉首先表明了坚决的反对。他在临来之前,骁骑营的于都指挥使曾经再三与他交待,此次来虎牢关绝对不能让英王出现一丝的差错。否则,骁骑营无法向皇帝交待,也无法向天下人交待,甚至无法向自己交待。 更何况,眼下黄琼一身书生打扮,让这位赵都尉认为这位英王,不过是嘴皮子厉害,说到底不过是一个书生。俗话说,百无一用是书生。若是这些书生也能上阵杀敌,还要他们这些武官做什么? 他们这些杀只鸡,恐怕都不敢看。与女人行个房,估计还得靠身后丫鬟帮忙推的书生外加皇子,还是留在后方运筹帷幄为好。至于拎着脑袋上战场打打杀杀的这些粗活,还是交给他们武将去做为好。 而且秉承着黄琼绝对不能冒这个险的,除了这位赵都尉之外。还有到现在,还对黄琼上次遇刺还心有余悸。当初若不是黄琼在皇帝面前一力担保,估计脑袋早就搬家了的王大龙,还有现在是黄琼贴身侍卫的刘虎。 可以说了除了提出这个意见的范剑,以及一直都没有表态的黄琼之外。眼下赞同与反对的人,几乎可以说是一边倒,没有一个人支持范剑。不过面对着几乎所有人的反对,范剑即没有着恼,也没有解释什么,只是淡淡笑着的看着面前没有说话的黄琼。 见到身边几乎所有人,都坚决反对范剑的计划,黄琼微微沉默了一下之后,才举起手来制止住身边人七嘴八舌的议论道:“虎牢关能不能控制在朝廷手中,是我军此次能否顺利平叛的关键所在。不管此行危险与否,但是有一点却是明摆着的,那就是虎牢关绝对不能有失。” “如今蒋信擅杀关上武官,其行为已经与公开谋反无异。如果我们不能趁其立足未稳之机,斩其夺回关隘。以虎牢关的地形,骁骑营要想再次夺回,需要付出多少原本可以避免的代价?若是因为本王一个人的安危,需要额外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对不起,本王承受不起。” “况且你们吃的是朝廷的俸禄,为朝廷尽忠、为君父分忧是应该的。那我们这些皇子,从一落草开始便享受着天家给予的荣华富华,岂不是更应该为朝廷尽忠、为君父分忧。我们冻死人生父母养大的,难道我们就因为生在天家,就比你们高一等,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值此国之危难的时刻,本王身为天家子弟,更应该为天下的表率。当年太宗皇帝跟随太祖起兵的时候,形势不是比如今危难多了?太宗皇帝,不是一直拼杀在第一线,何曾退缩不前过?我等后世子孙,虽说不能与当年太宗皇帝的英武相比,但也不敢逊色太多。” “诚然,眼下天家也出了几个不肖子孙。可你们谁又能保证谁家,不出几个不肖的子孙?也许别人会在这个时候畏缩不前,但本王绝对不是那样的人。虽然不敢与当年太宗皇帝相比,但自问身上列祖列宗的血性还没有丢干净。” 说到这里,黄琼顿了一顿道:“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们都是老兵,战机稍逊即逝的道理,不用本王在这里与你们多说了。谁又能保证,战机都是百分之百准确的?在本王看来,所谓的战机如果敢下决心去赌一把,那就是战机。” “如果没有这个胆子去赌,那他就什么都不是。有些时候,敢于冒险的人才能打胜仗。在战场上规规矩矩的人,是打不了胜仗的。本王虽说不很精通兵事,但有一点可以保证,绝对不会去做宋襄公。” “更何况,本王也绝对不会坐视自己兄弟苦战,自己躲在后边享清闲。你们都是本王的兄弟,从今儿起更是本王生死与共的兄弟。安危谁与共、风雨系同舟,你们在哪儿,本王就在哪儿。只要你们一个人还在,本王便绝不后退一步。”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必马革裹尸还。只要能尽快的平息这场叛乱,减轻黎民百姓所受之苦。别说前面不过一个虎牢关,就算是万丈深渊,本王也会去趟上一趟。本王也希望你们骁骑营,也不要辜负你们的威名。” 黄琼这番话说完,周边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而熟悉他性格的几个人,却知道他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那就是已经难以挽回,甚至可以说没有半分更改余地了。而那些不熟悉他性格的骁骑营军士,更是被他这几句话激得豪情万丈。 短暂的沉默过后,那位赵都尉见到事已至此,自己不表态不行了。便第一个站了出来:“既然王爷有如此对的决心,赵无妨现在静候王爷吩咐。只要王爷一声令下,无妨与麾下这五百将士保证指那打哪,绝对不会有半分的犹豫。如果无妨真的熊包,任凭王爷处置。” 这位赵都尉第一个表完自己的态度之后,骁骑营其他的将士自然不甘人后,纷纷表态一定服从英王指挥。而相对群情激昂的骁骑营将士,只有黄琼身边的侍卫,却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作为侍卫,他们更担心的是这位英王的安全。 那位蒋都统,就连这虎牢关内朝廷经制武官都敢杀,谁又能保证他不会对英王下手?这位蒋都统这么做,肯定是已经打算一条路走到黑了。此时已经不打算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的这个家伙,搞不好狗急跳墙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 见到眼下骁骑营将士,被黄琼几句话激的热血沸腾一幕。作为侍卫首领的王大龙刚想说什么,只是他的衣袖却被范剑给拽住了。见到拽住自己的是范剑,王大龙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虽然不能对其饱以老拳,但却一直愤怒的死死瞪着这个始作俑者。 要不是这个混球弄出这个事情,自己王爷又岂会以身犯险?而见到王大龙对自己怒目以视,范剑却只是摇头笑了笑,也没有做任何的解释。而对于王大龙还有那边刘虎,对自己怒目而视的原因,他自然心里清楚的。 而他心里更清楚是,要不是王爷就在自己面前,估计这两个家伙会合伙给自己一顿老拳。给自己一个教训,让自己知道什么一切以主子的安全为重。对于这两个家伙,范剑始终只是一副不要担心,万事有我的欠揍表情。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两权相害取其轻 至于其他的,范剑也懒得与这两个,在他眼中头脑简单的家伙解释。等事情成功,这两个家伙自然而然就会理解了。而眼下这两个估计脑袋一根筋的家伙,也是很难解释通的。有时间浪费那个口水,还不如好好琢磨一下自己这个计划,怎么做的更完美一些。 虽说出身于武林大家,但范剑一向认为头脑比武功更加重要,没有一个睿智的头脑,武功在高屁用都没有,最后也是沦为人家的打手而已。况且你武功在高,你能打过成千上万的官军?当年号称天下武功出少林的少林寺,不也朝廷大军围攻之下灰飞烟灭? 无论到什么时候,头脑才是第一位的。所以这个家伙虽说出身武林世家,但却始终抗拒家中让他学武的要求。甚至在被逼急眼了,干脆来了一个离家出走。结果没有想到半路遇到劫匪,被抢去了身上的所有盘缠,差点被饿死在路边。 只是尽管离家之后吃了不少的苦头,但这个家伙却依旧没有改变自己的观念,对在他眼中非只有粗人才去做的,这种打打杀杀对的事情,还是半点兴趣全无。这一点,倒是与当初的黄琼有些类似。只不过他缺少一个,类似黄琼母亲那样强势的妈,才得以让他逍遥到现在。 不过,对于他一脸故作神秘诡异的笑容,王大龙可没有心情去理会他这一刻风情。心中有火无处发的王大龙,也只能趁着王爷见不到的时候,示威一般的向他扬了扬硕大的拳头,以发泄一下心中的怒气。 转头找到刘虎商议,两个人打定主意。只要见势不好,两个人就算是豁出命去,也要将王爷给营救出去。反正以两个人的身手,再加上其他的侍卫,击败那三千精锐不太可能,但从乱军之中救出个把人还是可以的。至于那个神神秘秘的的家伙,就让他去见鬼吧。 这两个家伙有意无意的暗中恐吓,范剑自然不会去斤斤计较。待骁骑营众人表完态之后,才转过头对黄琼道:“王爷,剑以为咱们此去不宜打出您的旗号。如果打着您的旗号去,恐怕会立即变生肘腋,甚至连应变的时间都不会给咱们。” “甚至有可能,咱们连虎牢关都进不去。王爷,就算他蒋信的确归降叛军了,可您是谁?您是景王的亲兄弟。那位蒋都统就算想杀你,也肯定会有忌讳。甚至可以说,非到万不得已,他动手除掉您的几率可以说微乎其微。” “从眼下的态势来看,此人是景王起家根本的可能性极低。对于这样的人,景王很难做到信任。而在来的路上,王爷与我说起此人为人的时候。剑就明白,这种人即便是为景王立下再多的功劳,景王也不可能做到完全信任他。” “一个为了钱出卖自己的人,换了谁都不可能对他做到信任。但如果想要除掉他,就算是卸磨杀驴也得有个好借口。毕竟这个家伙献关还是有功的,随便杀之将使其余归顺诸将寒心。到时候,那些降将闹起来,就算景王登基也未必能够压的住。” “景王造反,是奔着皇位去的,不是奔着天下大乱而去的。要知道,景王的威望可是比今上差得不是一点半点。想要压制住那些军头们,他的威望和手腕都还差的很远。这样一个献关有功的人他若是杀了,这后果那就严重了。所以,他杀不得,用也更是不敢用。今天此人为了钱或是权势能出卖皇上,没准都用不了明天,就一样会出卖他。” “如果这位蒋都统杀了您,便成了景王卸磨杀驴现成的借口。屠戮亲王之罪,杀了谁也说不出什么来。而且不杀他,景王也没有办法向天下的宗室交待。王爷别看您的身份特殊,那些宗室对您都恨屋及屋,欲除之而后快。可这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这事得他们来做。” “若是您死在一个外人之手,他们也一样会兔死狐悲的。宗室不安,景王就算登上皇位,他一样做不稳这个皇位。恐怕这些东西,那位蒋都统心里面一样是清楚的。所以,对于他来说,您杀肯定是杀不得,抓也一样是麻烦,最好干脆将您拒之于门外。” “而且他眼下,尚未能完全控制住虎牢关这三千精锐,否则也不会暗中下毒手除掉那三名武官。您若是一进关去这振臂一呼,恐怕虎牢关这三千精锐,他便在难以掌握。既然如此,不放您入关那便是最好的事情。” “王爷,咱们现在最关键的是,怎么才能混入关内去。只要进了关,便一切都好说。如果进不去关内,恐怕咱们想的再多,也是老虎吃天无处下嘴。所以,咱们必须要想法子先混进关再说。” “以先生之见,我们该如何进关?若是事情真如先生判断的那般,蒋信投靠叛军,恐怕无论如何都不会给本王开关门的。”对于范剑的这番话,黄琼微微皱起眉头反问道。范剑这番话,他听明白了,在一定程度上也是认可的,但他却也一时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听到黄琼的反问,范剑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神秘的一笑之后,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包袱打开,拿出了一套正四品文官的官服。展开后,才对着身边的众人道:“王爷,这个问题解决就在这套官服上。” 见到这个家伙拿出的这套官服,黄琼却是越看越眼熟。良久,黄琼才想起来,这不是自己府上那位苏长史的官服吗?这个家伙什么时候,把那位古板让人头疼的苏长史,官服给扒了下来。以那位苏长史的性格来说,黄琼敢打赌他手中的这套官服,肯定不是光明正大来的。 黄琼之所以清楚这套官服的来源无他,而是整个骁骑营之中,文官倒很是有那么几位。可也只有苏长史一个人,是自己带过去的文官。而且其他的文官,除了从三品的几位都指挥使同知之外,其余的最高也只是从四品,也只有那位苏长史是正四品文官。 这官服可不是乱穿的,文官便是文官,武官便是武官。几级便是几级,这个一般人是不敢弄虚作假的。文官、武官的区别与品级,官服前的补子在自己临出发之前,整个骁骑营中正四品文官。这个家伙手中的这套正四品文官官服,除了那位苏长史基本不会有别人。 看到黄琼有些好奇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官服,知道自己手中这件官服的来历,已经被英王看穿的范剑,老脸不由得一红有些尴尬的道:“呃,这件官服,是我从苏长史那里借来的,对,是从他那里借来的。” 虽说还有些口硬的一再强调,这身官服是自己借来的。可不知情的骁骑营将士还好一些,但熟知那位苏长史性格的英王府诸人,看这个脸皮极厚的家伙,眼光便有些那个了。那位苏长史为人之刻板,在英王府是有名的。 想要从他手中借出,被他看成荣誉的官服。别说他一个书生想都不要想,便是英王亲自出马,恐怕碰了一鼻子灰的可能性都很大。几乎在场的所有英王府诸人,除了黄琼之外都给了范剑一个鄙视的眼光。偷的便是偷的,还说什么借的,你当我们真的不知道内幕啊。 只是,几乎所有人都低估了这位范先生的脸皮厚度。在众人的鄙视之下,他的老脸也就微微一红。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再多这位老兄半分不好意思都欠奉了。脸色恢复正常后,他指了指官服道:“王爷,您现在坐镇骁骑营,估计景王早已经得知。” “您与景王是兄弟,为了避免兄弟之间刀兵相见,在最后关头派个人做最后的劝说,也是人之常情。况且,皇上不也是派出多番使者前往郑州,劝说景王悬崖勒马吗?而骁骑营那位都指挥使,派个人护送一下也是正常的不是吗?” “只要我们能进关,接下来的事情便好办的多了。您想想,如果我们将那三位,不明不白死在关外兄弟尸体抬进关内,关内的驻军会有如何的想法?剑以为,那位蒋都统应该还没有来得及,向下面宣布自己投靠景王的事情吧。” 听完范剑的整个计划,黄琼只经过短暂的思量,便确定这是眼下能最好的办法。眼下的形势正如范剑所说,只要能进关,其他的一切都好说。若是诈不开关门,自己也只能老实的后退等到于都指挥使的大队赶到,在强行攻城。 看着山脚下居于险要之地,关墙修建的异常高大、牢固,可谓是虎踞龙盘的虎牢关。哪怕是在不懂得军事,黄琼也知道一旦只能强攻的话。不仅要耽误大量的时日,而且要付出巨大的代价。这个代价,甚至将会影响到后续的战事。 黄琼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也没有其他的选择。要么放手一搏,要么付出惨重的代价,甚至是平叛失败的代价,将虎牢关重新夺回。两权相害取其轻,这个道理黄琼是明白的。所以,在想明白之后黄琼没有丝毫犹豫的,立即下令按照范剑说的去准备。 见到在其他人纷纷去做准备,黄琼身边只留下眼下忠心耿耿的刘虎。范剑低声对黄琼道:“王爷,眼下整个形势有些不对劲。从现在叛军的动作,以及虎牢关内的情况来看,这位蒋信蒋都统未必是因为被收买,归降的景王。甚至有可能,他压根就不是景王的人。” “王爷,造反是什么罪?那是谋逆,是诛九族的大罪。就算景王给的钱再多,那位蒋都统即便是在贪财,可能会因为那些完全可以从其他地方,捞回来的钱财,去搭上全家人性命的。您知道剑是商人世家出身,对官员的心态剑不见得完全把握。” “但有一点,剑却可以肯定,那就是贪财之人必定是惜命的。除非他有十足的把握,可以确定景王造反能够成功,否则这种人绝对不会轻易的盲从的。而且,这个家伙调到虎牢关才多长时间?” “这么短的时日之内,景王多出多大的代价,才能买得一个前程似锦的正四品武官,不惜一切,甚至是搭上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来为自己效力?若是景王真有这个能力,也就没有这次的反叛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范剑的歪招 说到这里,范剑看了看黄琼听完自己说的这些后,依旧平静的脸色,咬了咬牙继续道:“最关键的,他是打过仗的武官,不是那些昏聩透顶的文官。以他在战场上锻炼出来的眼光,对于景王此次造反能否成功,真的没有判断力,说出去您信吗?” “所以,剑怀疑此人此次参与叛乱,应该是别有内幕。剑认为,这位蒋都统要么早在调任虎牢关之前,便被景王给收买了。要么根本不是景王的人,而是别人有意识安插在虎牢关中的钉子,专门用来策应此次叛乱的。” “而且,后一种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因为从景王与端王,发布的那些檄文来看。无论是真假,都不是其以子反父的理由。而且那些理由,大部分也就糊弄一下,那些没有读过书的普通的老百姓。真正的朝中大佬,那个可能被他们的这些所谓理由,给蒙蔽过去?” “剑看来,二王此次造反所有的理由,都是站不住脚的。既然他们能查清楚,是谁毒杀了二王,太子豢养男宠与此刻,为什么不早一点禀明皇上?而非要采取这种无论成功,或是失败都会让自己身败名裂的办法?” “所以,剑以为二王此次叛乱绝对是另有隐情的。王爷,此次去郑州一定要多加小心。这是一滩浑水,里面还有着到现在,还没有露面的一条大鱼在兴风作浪。您稍有不慎,甚至有可能把自己也搭进去。” 只是说罢心中的这些判断之后,看着面前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的这位英王。范剑才突然想起来,这位王爷尽管年轻。但心思细腻之处并不在自己之下,城府之深甚至还要超过自己。自己的这些猜测,极有可能已经被他判断出来。 想明白这些,因为自己第一炮,便有些哑了火。面色微微涨红范剑,多少有些尴尬的道:“呃,剑有些过于张狂了。刚刚说的这些,以王爷的能力和判断力,恐怕早就猜测出来了。这次剑,实在有些是有些班门弄斧了。” 听到这个家伙这番有些自嘲的话,黄琼却是摇了摇头道:“先生何出此言?先生这番分析、判断,本王的确有些提前想到了。比如说二王叛乱之事,本王也看出了其中另有文章,绝对不是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 “但那位蒋都统甘心附逆的事情,本王却是一时没有想明白,若非先生提醒,本王差一点便想错过了一些东西。先生说的没有错,那位蒋都统性格,如果真的有如于都指挥使说的那样贪婪无比,他绝对不会为景王而搭上一家老小性命的。” “此人参与叛乱,的确是有一定的内情。如果不是先生提醒,本王还没有想到,此人有可能会是别人安插在虎牢关的钉子。先生提醒的正是时候,又何来班门弄斧一说?此次处置郑州,能得到先生的帮助,本王犹如平添十万大军。” 对于这个家伙的表现,黄琼很是欣赏。要知道,便是自己也是出宫这段时日内的遭遇,才判断出二王此次叛乱,不是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而这个家伙紧紧通过一些临时得到的蛛丝马迹,便能判断出这些东西来,足以说明这个家伙,思维不是一般的敏捷。 但不管对这个家伙如何欣赏,解释的话黄琼却是只说了一半,有些东西他暂时还不能让范剑知道。他不是自己从艰难之中拉出来的贾权,至少现在自己还做不到,像是对贾权那般信任。有些东西可以说,但有些东西还不到时候,有些人是还需要品的。 对于黄琼只说了一半的话,范剑也明白的没有多问。他知道,到时候让自己知道的时候,自己不用刻意去问,这位英王也会告诉自己的。如果这位英王不肯说,自己还是不要去问为好。这位英王虽然年纪轻轻,可这城府不是一般的深。 想要从他的脸上表情变化,看出他心中所思,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一件事情。与其在这里胡乱猜测,还不如静待其变。与一心想要通过为黄琼出谋划策,让自己成为从龙之臣,以便光宗耀祖的贾权不同。 范剑只是将这种勾心斗角,外加阴谋诡计当成了人生的一种乐趣。最多,也就是施展自己生平所学的一个渠道。因为他的家境虽是武林世家,可也是商人世家,而且还是一个不是一般成功的商人世家。 他的家族,在大齐朝也是数得上的富商。他们这些经商之人,在商场之上也一样要尔虞我诈,也一样要你死我活。其中的精彩,也并不比朝中倾轧,皇子之间勾心斗角,明争暗斗差的太多。 只是与皇家那种勾心斗角不同的是,他们玩心计、耍手段,往往更多的是商人逐利的天性。生长在那种家庭之内,自幼耳闻目睹的便是这些东西。在加上自身的天资聪慧,范剑玩这种手段又岂会差了? 只不过这个家伙的爱好有些另类,他对商战是没有什么兴趣。但将怎么将商战那一套改为屠龙之术上,比较感兴趣而已。所以在有些事情之上,他比很容易患得患失的贾权,更加的放松而已。聪明的人,有些东西不用点的太透。 见到范剑很识趣,黄琼淡淡的一笑。抬手将刘虎招来,指着范剑道:“一会开始行动之后,无论出现什么事情,便是天塌了下来,你也要守住范先生身边。范先生出了任何问题,本王都要唯你是问。” 说罢,抬手制止了听到自己命令后,想要说些什么的刘虎。凝神思考一下后,对着范剑道:“一会,那个四品文官是你来亲自扮,还是由本王来装扮。本王以为,还是本王去当做这个为好。” “王爷,这个人你来或是我来,都不是很合适。我们都太过于年轻了,十年寒窗苦才能换来进士及第。以我们两个人的外貌和年龄,都不符合四品官员。要知道,在寻常的百姓家,咱们这个年龄能考中举人也就殊为不易了。” “就算咱们两个都是神童,年纪轻轻便中了进士。可能做到七品就已经是顶天了,更别说是四品官员了,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吗。尤其是您,年纪更轻不说,身上还带着一股子天潢贵胄的气势,更加的不符合形象。” “咱们这些人之中,赵都尉的年纪虽说倒是很合适,可常年在边军的他,一看就有一种杀伐的气势。如果是要选择武官,他是最合适的人选。可咱们要选择的,是一个四品对的文官。若是那位苏长史亲临,那自然是最好的,只可惜他被您留在了骁骑营。” 说到这里,范剑看了看身边的刘虎,眼珠子一转道:“王爷,以剑来看,这个文官当属刘兄最合适无疑。一,他的年龄是我们之中最适合的一个,另外一个,便是刘兄虽是习武之人,可外表看起来除了粗壮一些,身上并没有那些武官常有的气势。” “虽说文官只能弱不禁风了,不能长的粗壮一些了?最关键的是,刘兄的身形与苏长史差不多,穿上也不会露出破绽来。刘兄只要不开口,穿上这身官服,再加上身上那股子沧桑的气质,剑以为绝对合适。” 其实范剑真怕脾气有些暴躁的刘虎揍他,所以话说的委婉多了。刘虎虽说比苏长史小了近十岁,但之前那些年生活上的磨难,让刘虎显得很是有些苍老。不过自被黄琼接进府中之后,随着生活条件的改善,外貌多少也有了一些变化,比原来是年轻一些。 只是相对于已经容颜尽复,他的那位夫人来说,还是略显苍老一些。至少外表看起来,与苏长史年纪相当。要知道,原来被生活折磨的他,在刚进府的时候,可比年纪大他十多岁的苏长史,看起来还要老。 而且,苏长史虽说是文官出身,可这身形也是不是那种文文弱弱的。虽说不能称之为魁梧,但也并不比原来的刘虎瘦弱到哪里去。与眼下的刘虎相比,除了肚子大许多之外,别的倒也很相当。 范剑这么一提,黄琼一仔细打量,还发现情况还真与这个家伙说的一样。他偷来的这身官服,只要不张嘴说话,还真就刘虎穿的最合适。无论是身高、体型,还是表面上看起来的年龄。但凡只有稍微有些距离,几乎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被黄琼和范剑两个人看过来的眼光,搞的毛骨悚然的刘虎。看出英王有些被那个家伙说动,连忙摆手道:“王爷,这事可万万不可。虎从未当过官,即不会打官腔,也不会那些官员的做派。一张嘴,非露馅了不可。” “还有,在京兆府出发之前,贾先生再三叮嘱虎,一定要保证您的安全,让我寸步不离您的身边。可贾先生并未要求我做其他的,或是保护其他的人。保护这个家伙的事情,还有冒充官员的事情,您还是另选他人吧。虎,真的没有那个两下子。” “我说刘兄,没有人让你真的去当官,更用不到与虎牢关那些人打交道。在这件事情上,你唯一要做的便是穿上这身官服,摆出一个架势给关上守军看。张嘴的事情,自然有别人去做。你在家乡的时候,见过哪个官员与别人打交道,是自己开口的?” “只要进了关,你这位四品官员就算完成任务了。其他的事情,就不劳你操心了。”虽然刘虎看起来满心不情愿,可早就将这个家伙脾气摸透的范剑知道。无论这个家伙在反对,但只要英王张嘴了,他就算不情愿也会去做的。 所以,对于这个家伙的反抗,他根本就没有在乎,干脆直接无视了。而此刻的黄琼,却也开口道:“范先生看人的眼光还是比较准的,刘兄果然是最合适的人选。既然这样,刘兄也就不要推辞了,去换上衣服咱们也好早点行动。” 见到刘虎,还是有些不情愿,黄琼却是用马鞭指了指那边,已经完成最后准备,已经列队的五百将士道:“刘兄,虎牢关的地形你也看到了。难道你真的你的难为情或是说固执,便让这些兄弟付出血流成河的代价?想想他们,你应该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第二百二十三章 你只不过是条狗 听出英王语气之中有些稍许不满,再看看那边等候自己一行三人的五百将士,刘虎虽说依旧是满心不情愿,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一边在心中,将那边捂着嘴偷乐的范剑骂了一个半死。一边硬着头皮,将这身官服给换上。 当穿上官袍的刘虎,将四品官员头上戴着的展脚幞头,最后戴到头上后。有些沧桑和衰老的面孔,将一个郁郁不得志,蹉跎了半生吃尽了辛苦,才爬到四品的官员形象,刻画的栩栩如生。如果他不开口,别人一看都以为这个家伙,就是一个黑壮一些的四品文官。 刘虎的扮相,让在场几乎所有的人都震惊了,不由的佩服范剑,那个看起来不着调的家伙,眼光却是如此的精准。只是也许有一场苦战在等着自己,所有人除了最开始的惊艳一瞥之外,都将心思放在了接下来可能会遇到的意外之上。 黄琼在看到穿上官服之后,浑身那都感觉到别扭的刘虎,却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只是满意归满意,心思也同样都放在了山下虎牢关内的黄琼,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刘虎换完衣服后,一句出发后便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出乎几乎所有人预料的是,诈关行动进行的很顺利。守备虎牢关西门的校尉,在见到刘虎身上的官服,又听到以幕僚身份出现的范剑一顿胡扯之后。二话没说便大开关门将黄琼一行人,迎接进了虎牢关。第一道关口顺利渡过,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但在进入关中之后,黄琼、赵都尉、王大龙,还有范剑几个人都感觉到了关内的情况有些不对。太静了,这个几个人在进入关中后升起的第一个想法。甚至除了关门处寥寥几个站岗的军士之外,整个关门以内根本就看不出大战在即的局面。 见到眼前的一幕,心中升起一股子浓浓不安感觉到黄琼。在通过瓮城时候,便有意识的放慢了脚步。见到英王放慢了脚步,也察觉出来不对劲的范剑小心的转到他身边后,小声的道:“王爷,情况有些不对。” “无论那位蒋都统叛变与否,关内眼下都不应该如此的平静。还有关上的守军,这数量也有些太少了。就算都集中到了东面,可这里的兵力也过于薄弱。方才剑大概的数了一下,这西面的守军连同瓮城上下,还不到三百人。” 范剑的话音刚落,一旁的赵都尉也开口道:“王爷,范先生没有说错,现在的情况的确有些过于蹊跷了。末将在虎牢关吃粮多年,这虎牢关的武官虽不能说全部认识,可至少熟人也应该有不少。但刚刚见到几个,却与末将连一个招呼都没有打一个。” “就算这些年,因为距离太远有些生分了。但我们一行人毕竟是上差,就算他装样子也该至少派一个同知来迎接。可现在这虎牢关内,却连一个都尉都没有出来迎接。除了原来守关门的几个校尉之外,到现在却是连一个都尉都没有见到。” “你说的这些,本王也察觉到了。不过咱们既然已经进来了,除了拼一把之外,也就没有了退路。一会你派一个得力人手,带着二百人还有那五十马弓手交给王大龙,以休息的名义就留在这里。一旦关内有变,务必要将这座西门控制在手中。” “其他的人,在过了瓮城之后加快速度,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都统衙门。擒贼先擒王,只要先拿下那位蒋都统,一切就有了转圜余地,他就算有什么阴谋也没有地方施展。记住,一旦动手便不要顾及本王,一定做的干净利落。” “本王就不信了,本朝的军饷是历代最高的。就算朝廷岁入如何的困难,也从未拖欠过一文军饷。虎牢关这三千精锐,都会冒着抄家灭族的风险。自己得不到任何好处的情况之下,会甘心情愿的与他一同作乱。” “是,末将这就按照王爷的安排去办。不过王爷,大龙是边军出身,战场经验最为丰富,留下来准备控制瓮城的确一个最佳的人选。可他若是留在这里,您的安危怎么办?您是不是先出城?”对于黄琼的安危,赵都尉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又一次劝说。 对于赵都尉的担心,黄琼摆了摆手道:“这件事情,你们就不要在提了。本王现在相当于全军的统帅,此时未战而先退,你让这五百将士如何看待本王,军心士气如何维持?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其他的你什么都不要管。” “还有,本王记得临出发的时候,于都指挥使抽调了十个神射手。你把他们都调到本王身边来,告诉他们本王马鞭指向谁,不要有任何的犹豫,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将携带的箭都给谁射过去。至于目标的身份,那不是他们该去操心的事情。” “王爷,这个您就不用选别人了。末将的箭术在骁骑营敢称第二,绝对没有人敢称第一。王爷,到时候您需要末将射谁,您的马鞭一指便是了。末将保证您指向哪里,末将的箭便射向哪里。” 见到这位赵都尉提到射术的时候,一脸自豪外加自信的表情,根本就不似在作假。多少有些仓促,也知道留给自己时间不多的黄琼,倒也没有犹豫的道:“好,既然你毛遂自荐,那就是你了。不过,不能影响你的指挥。” “请王爷放心,您就等着擎好吧。”赵都尉简单的回答后,将王大龙连同二百骑兵留在瓮城处后。在赶回黄琼的身边时,手已经不着痕迹的从马鞍一侧的箭壶,抽出了三支箭扣在手中。弓袋上的扣子,也被他悄无声息的给打了开。 他的这一番动作,并未逃过黄琼的眼睛。见到这个家伙同时抽出三支箭来,黄琼便知道这个家伙之前的那些话,绝对不是自吹自擂。而且黄琼也相信,这个时候敢揽这个瓷器活的,肯定都会有金刚钻。 虎牢关的地理位置虽说重要,但毕竟是一处军事要隘。整个关城的面积并不算很大,也就与一个三等县的县城差不多。但因为地处交通要道上,关内处于一种畸形繁华。这一点,可以从关城内唯一一条主要街道,两侧鳞次栉比的妓院、酒楼、赌场,还有客栈看得出来。 虽然现在的街道上,除了少量往来巡逻的将士之外,看不到一个人影。但这座关城往日之兴盛,依旧可以看的出来。而虎牢关都统衙门,也位于这条街道之上。这座都统衙门也是虎牢关内最庞大的建筑,出了翁城之后没多久,黄琼便见到了这座都统衙门。 只是黄琼一行刚刚赶到都统衙门,还未来得及冲进去。刚刚还紧闭着的都统衙门大门突然打开,从里面涌出大量的士兵。而都统衙门周边,原来都关着门的店铺之内,也同样涌出大批的士兵。甚至店铺房顶上,也沾满了弓箭手。手中张开弓弦上的利箭,直指黄琼一行人。 在黄琼一行人被严密包围之后,才从都统衙门内冲出二十几匹战马。其中一个身上穿着正四品武官服饰的人,看着已经被严密包围的黄琼一行人,拱手道:“不知英王殿下架临虎牢关,下官有失远迎,还望英王殿下恕罪。” 只是这个家伙,嘴里面说的客气,但语气之中却无半分恭敬之意。而在他对面的黄琼一行人,在听到他这番话之后无不大惊失色。他们都没有想到,对方会对自己的行踪,摸的如此透彻。尤其是一番苦心筹划都成空的范剑,脸上更是一阵青一阵红。 倒是黄琼,见到自己行踪已经暴露,显得很是有些洒脱。低声吩咐赵都尉做好准备后,一带马缰走到阵前,略微一拱手道:“敢对本王如此说话,对面想必便是虎牢关都统制,蒋信蒋大人了?” 听到黄琼的反问,对面那个四品武官张狂的笑道:“都说英王年纪虽轻,但为人聪慧无比,今日一看果然慧眼如炬。不才,末将正是虎牢关都统制蒋信。英王虽说出宫时日不长,但现在也算是名满天下。今日英王殿下,为了蒋某人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若不是景王,在英王殿下出任郑州处置使之后,几次来信再三提醒蒋某,英王虽说年轻,但生性极其狡猾多端,常常做出出人预料之举。让我务必要多加提防,以免为英王所乘。这一次蒋某人差一点,否则还真的着了英王的道了。” “不过景王虽说再三提醒蒋某,要多注意英王,但也再三叮嘱蒋某人,不许伤害英王。我家王爷虽说与英王无缘谋面,但对英王殿下已经神交已久。此次特地命末将在此等候,以邀请英王殿下去郑州一聚。” 也许本性便是如此,也许是背后有所依仗。这位蒋都统狂妄的很,在语气之中丝毫没有把黄琼这个郑州处置使,还有他身边的五百骑兵看在眼里面。那个态度就差直接告诉黄琼,景王的这个邀请,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对于这个家伙语气中的威胁,黄琼只是淡淡一笑道:“本王在这谢过景王的厚爱了。不过本王受父皇所命,为权知郑州处置使。身份与景王恰巧是对手,此时相见不是很方便。还请蒋都统有机会转告景王,如果他能够悬崖勒马,本王与他便还是兄弟。” “如果不能,尽管本王不情愿,但我们兄弟也只能在战场上刀兵相见了。不过话说回来,蒋都统你也不要张口闭口我家王爷。景王究竟是不是你背后的主子,明白的告诉你,本王压根一点都不信。本王现在劝你一句,无论你身后的主子是谁,你充其量不过是一条狗而已。” “你的主子造反成功了又能怎样,你不过还只是一个大臣而已。而且一个叛徒,谁又能相信重用?若是失败了,你的结局不用本王告诉你了吧。难道,你就不为你的家人考虑一下。你现在幡然悔悟还来得及,本王可以上奏皇上免你一死。如果执迷不悟,那也休怪本王无情。” 第二百二十四章 罪无可恕 黄琼这番话,当然不是在做最后的劝说。对于蒋都统这种人来说,从下决心附逆开始,其实便已经没有不可能在走回头路了。更何况,他手中还掌握着三千精锐。这种人,现在劝是劝不回来了。黄琼如此这般,只是为了扰乱他的心神。 只是这个家伙过于自信了,对于黄琼这番话不禁冷笑连连,语气之中充满不屑的意味到:“英王殿下,是不是有些过于自负了?人自负是好事,但过于自负可就是坏事了。英王,现在不是你饶不饶恕末将的问题了,是你还能不能见到皇上的事情了。” “骁骑营虽然号称天下精兵之首,可末将这虎牢关的三千精锐,也不是吃干饭的。况且,关外景王的五万大军,正在日夜兼程向虎牢关赶过来。最迟,今天晚上便会赶到。英王身边这五百精骑,蒋某人还看不在眼里。” “如果英王一意孤行,不听蒋某人的劝告。那末将也只能顾不得,景王与王爷的兄弟之情了。英王,蒋某劝你还是看看你周边的情况之后,在做决定吧。反正现在蒋某人有这个耐心,等着英王做出一个正确的决定。” 对于这个狂妄的家伙,黄琼却是哈哈一笑道:“自负的不是本王,恐怕是你蒋都统吧。你真的以为这虎牢关三千久食朝廷俸禄的将士,都会甘心随你附逆,你也太过于看高自己了吧。若是他们都甘心随你附逆,你又何必暗中下手,杀害你军中的将领。” 说罢,黄琼一挥手,他身边的几个骁骑营将士,将在关外发现的三具虎牢关将领的尸体,放到了两军阵前。黄琼的这一手,可以说正好捅到了这位蒋都统的腰眼上。果然在见到这三位将领的尸体之后,虎牢关众军之中除了少数他的心腹之外,大多数人的脸色不禁一变。 齐齐的转过头,一脸不知所以的看向他们的主官。而周边屋顶上的那些弓弩手,手中大张的弓弦,也陆续慢慢的垂了下来。见到虎牢关众军的表现,黄琼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这次是赌对了。 其实之前黄琼在与这位蒋都统对话的时候,目光一直在扫视着包围自己的这些将士。他发现自己的武官数量,只有寥寥的几个之后,便赌这位蒋都统根本就没有能够,完全真正控制住虎牢关这三千军马。若是他真的完全控制住,至少场面上也不会只靠几个低级武官撑着。 相对于武官来说,普通的将士要好控制的多。至于那些现在不知所踪的武官,恐怕早就被他看管起来了。早在关外发现那三具尸体的时候,王大龙的话便让黄琼心思一动。这三名武官虽说品级不高,但都是直接带兵之人。 而且这三人带兵都很有一套,所有带过的兵无不对他们忠心耿耿,甚至是死心塌地。这三人虽说调来虎牢关时日不长,但一年多的时间也足够三人,在军中建立起来一定的威望了。最关键的是,这三人虽说调来的时日不长,但比那位蒋都统却是长了许多。 如果虎牢关内的形势真的已经不堪,用这三具尸体来扰乱军心,不失为一个上策。果然在这三具尸体被抬出来后,那位方才还志得意满的蒋都统,脸色不由得微微一变。尽管他脸色变化的很轻微,但这一刻依旧被黄琼给准确的抓住。 发现此人脸色变化后,知道自己攻心计已经是见效的黄琼,淡淡的一笑道:“难道蒋都统,不想解释一下这三人的死因吗?是不敢,还是不想让你麾下的将士知道,值此大战在即的时候,你下属的这三名武官为何莫名其妙死在了关外?” “笑话,他们为何死在关外,蒋某又如何知晓?他们昨儿奉命去关内查看地形,却一夜未归,蒋某正准备要追究他们擅离职守的罪名,那里又知晓他们是怎么死的?看英王今儿这番话的意思,是想要栽赃蒋某人杀了他们了?” “若是蒋某人做的,为何不将尸体隐藏起来,让你们能如此轻而易举的找到?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你们,策反他们反对蒋某不成,或是为了给蒋某人栽赃故意杀之?”见到身边不少人,看到三具尸体后脸色都变了,知晓这三人在军中威望的蒋信,连忙变相的为自己开脱。 听到这个家伙的辩解,黄琼不由的拍了拍巴掌道:“蒋大人果然一张利口,硬拿不是当理讲。这几位军中将官,本王即不认识他们,也不知道他们为人如何,又何来策反一说?更何况,本王方才赶到虎牢关。便是想栽赃蒋大人,也得有那个功夫才行。” “不过,这三名武官的为人如何,本王虽说不清楚,但想必这虎牢关军中的将士清楚,蒋大人也是清楚的。该不是这三名武官,不肯跟随蒋大人附逆。蒋大人担心他们留下来,会对你的叛乱掣肘,才痛下杀手并杀人灭口吧。” “本王就不信,这三名武官都是有官职在身。他们是什么时候出关的,跟着什么人出关的,这虎牢关三千将士就没有一个人能见到。蒋大人以为杀人灭口,便能堵住这虎牢关上下三千名将士的嘴吗?蒋大人,不说你附逆之举,单单就从你如今的这个做派,你着实该死。” “为一己之私兴兵附和叛逆,连累这虎牢关三千我大齐子弟兵,与你一同成为叛逆,你该死。无辜杀害我大齐忠勇武将,你该死。身为大齐官员,面对国之危难,不仅不能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反倒是投靠叛军,引起生灵涂炭,你该死。” “你兴兵附和叛逆,丝毫不顾及这三千将士,即便战死也得不到朝廷的抚恤。甚至死后,还要背上叛逆的罪名,连累家属都要跟着受到牵连,你更加的罪无可恕。蒋都统,本王原来还念着你曾为我大齐立下的功劳,还想着劝你弃恶从善。可现在本王怎么看,都找不出饶恕你的理由。” “本王还是那句话,这几个人与谁出关的,出关去那里了。这满关上下三千精锐,不可能没有一个人都没有看到。若真的是那样,本王想这三千将士根本就算不上精锐,甚至比一群垃圾还不如。三个大活人,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居然没有一个人见到。” 面对黄琼口中连续吐出四个该死,那位蒋都统却是冷笑道:“久闻英王利口了得,曾在温德殿一顿喝骂,让多位宗室哑口无言,今儿一见果然名副其实。英王若是非要将此事栽在蒋某人头上,蒋某人也无可奈何不是?” “至于蒋某人该不该死,这事还轮不到你个黄毛小子,来给蒋某人定罪。我们家王爷说了,如果我们请不动活的英王,那么死的也不是不可以。英王,既然撕破脸,蒋某人也就没有手下留情的必要了。来人,给本官放箭。” 只是任这位蒋都统如何声嘶力竭,他身边的那些弓箭手,却没有一个应命的。反倒是在虎牢关军中传出一个不大,但却相当坚定的声音:“对,昨儿傍晚,我见到三位大人与蒋大人的亲兵队长,还有蒋大人的几个亲兵一同出的关城。” “当时蒋大人的亲兵队长,说是查看地形去。我还有些纳闷,怎么看地形大白天的不去,非得傍晚的时候去。再说,郑州叛军是从东面来,怎么跑到西关外去看地形。而且三位大人调来虎牢关已经一年有余,这附近的地形我都陪着看了好几遍。” “都已经熟悉的不能在熟悉了,那里还要看什么地形。还有,几位大人出关的时候,我还没有到换岗的时辰,便被蒋大人的亲兵给替换了下来,便再也没有见到三位大人。可却没有想到这几位大人?”说到这里,这个声音变成了一丝压抑不住的哭声。 随着这声哭声传出来,周边其他的驻军士兵,也陆续都传出了哭声。听到这些哭声,黄琼心中大定。王大龙果然没有说错,这三人在关中驻军之中威望甚高。如今这三人死因不明,造成了本就不是铁板一块的关内驻军,军心已经出现了浮动,眼下自己基本可以胜算在握。 黄琼这边暗喜,那边的蒋都统却被这传来的阵阵哭声,给搅乱了阵脚。只是这个家伙到底是老将,尽管心中方寸已经有些纷乱,但表面上却还强装镇定道:“你们哭什么?他们的死,到时候本官自然会给你们一个交待。等景王登基,查清这事不过是一道圣旨的事情。” 听到这个家伙,明显已经有些乱了方寸,黄琼冷笑道:“欲盖弥彰,想必说的便是现在的蒋都统。只可惜,无论你怎么强词夺理,都掩盖不了你所犯下的罪恶。已经有人见到这三名官员,是与你的亲兵队长一同出关的,你还有什么解释?” “你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其实却是漏洞百出。本王问你,这虎牢关的同知何在?其余的武官何在?这些人该不是不肯与你一同附逆,也一并遭遇到你的毒手了吧。别告诉本王,堂堂这虎牢关三千驻军,便只有几个统带不过百余人的校尉。”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你既然铁了心附逆,就算本王现在身为郑州处置使,手中握有皇上授予的赦书,但也饶你不得。否则,本王该如何面对这枉死的三员将领?又该如何面对这虎牢关内外的百姓?” 黄琼说这番话的时候,一边喝骂一边貌似愤怒至极的,抬起手中的马鞭指向了自己当面的蒋都统。而接到他暗号的赵都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的抽出自己的弓。而在抽出弓的同时,早就已经扣在手中的三支利箭,也一并搭在弓弦之上。 就在黄琼的话音落下,手中马鞭已经完全指向蒋信的同时。他甚至连瞄都没有瞄,随着一声弓弦响,三支利箭分别直奔着蒋信的脑袋与胸口而去。而在扣在手中的三支箭都射出去之后,赵都尉并未停息。顺势来了一个连珠箭,直到将自己箭囊内的所有箭都射出去才停下手。 第二百二十五章 斩将夺关 到底是老将,虽说赵都尉发难突然,让这个家伙在应变上相当的仓促。但这个家伙听到弓弦声后,在马上直接来了一个后仰,躲过了直奔自己脑门上的这支利箭。只是他没有想到,偷袭他的人箭术居然如此的高超。就在马上,还能射出三星赶月这样的连珠箭。 他依靠常年在战场之上,养成的敏捷身手躲过了第一箭。随即接连而至的两支利箭,也被他左右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心腹,奋不顾身的替他挡了下来。但被接踵而至的利箭干扰了视线的他,却忽视了与他正对面的那个他眼中,恐怕只是一个纨绔子弟的年轻王爷。 就在赵都尉射出第一波三星赶月的时候,黄琼藏在袖子中的另外一只手,扣着的铜钱隐藏在射过去箭后,直接打进了他的脑袋。同时,赵都尉后面连续射过来的箭,也抢在他其他心腹反应过来之前,将他的胸**成了马蜂窝。 挨了这么多下的蒋信,就算大罗神仙也难以救回来了,登时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除掉了甘心附逆的蒋信之后。黄琼又拿出了皇帝授予的赦书,快速的稳定住了虎牢关的军心。并在第一时间,放出了其他不肯附逆,被蒋信监押起来的其余官员。 蒋信调到虎牢关不足三个月,其心腹也就五六人而已。而这五六个心腹,能够掌握的驻军也不过五百人。首逆已经伏诛,那些心腹自然也就不会在抵抗下去。面对自己手下都不服从命令,也只能干脆的缴械投降。 黄琼快速的收服虎牢关驻军,稳定住关内的形势。唯一可惜的是,没有能够抓住景王派来,与蒋信联系的人。那个家伙见势不妙,居然抢先一步服毒自杀了。这个人的死,让黄琼感觉到很是遗憾。若是能抓到活的,应该能从他的嘴里面敲出不少的东西来。 不过虽说有些遗憾,但黄琼对于自己那个到现在,还没有查清楚的真正对手,却是更加的小心。蒋信是不是景王的人,黄琼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从此人提起景王时,语气之中没有半分的尊重,黄琼便知道景王,只不过是他的一个牌位而已。 但控制蒋信这个人究竟是谁,随着这个联络人的死,又将重新成为一个麻团。而那个人不仅能够控制蒋信,这个堂堂正四品武官为自己卖命。居然手中还有如此多的死士,这就不是一般的可怕了。人不畏死,还有什么东西能让他们害怕的? 摇了摇头,知道自己眼下还有更重要事情,要做的黄琼,将心思暂时抽离了这里。下令将蒋信,还有这个联络人一并枭首示众后。黄琼在被放出来,到现在还惊魂未定,却也只能打点起精神来应对黄琼的同知,陪同之下查看起虎牢关的防务而来。 摸着,已经被移到关西,正冲着自己所来方向的几门大炮,黑黝黝的炮身。再看看关内堆积如山的**和炮弹,黄琼心中不由的一阵阵大叫侥幸。若是自己未能一举擒杀蒋信,骁骑营想要夺回这座雄关,需要付出多少的代价才是? 实际上,黄琼是很想活捉这个蒋信的。在自己挑明,他背后站着的人不是景王时,这个家伙眼中一闪而过的利芒,黄琼看的清清楚楚。这一丝利芒,也变相的证实了黄琼的猜测。如果能够活捉这个家伙,恐怕得到的东西要比那个联络人还要多。 只是可惜,当时的情况紧急。若不是自己利用被杀三将,在虎牢关军中的威望,分化了虎牢关这三千军马。又不给这个家伙反应时间,直接除掉了他,到时候鹿死谁手恐怕未必还能确定下来,自己也未必会笑到最后。 不过,虽说未能抓到活口。但黄琼相信,蒋信在对方的内部地位绝对不低。以皇帝对军中的控制,那个人即便手眼在通天,手恐怕能插进军中也是有限度的。一个四品武官,还不是那种虚职。而是实打实的带兵之人,无论他背后站着的是谁,但这地位要是低了那就怪了。 今儿自己折了他一员大将,虽说未必会让那个家伙伤筋动骨,但至少也算是折断了他一个助力。甚至有可能折的,是他在军中级别最高的钉子。想必,这一次会让此人心疼的直跺脚吧,也算是对其一个打击。 看着英王抚摸着大炮陷入沉思,刚被骁骑营从都统衙门放出来的,从四品虎牢关同知小心翼翼的道:“英王殿下,卑职有罪。卑职身为虎牢关同知,却未能及早发现蒋某人附逆之心。不仅连累三位同仁命丧此逆贼之手,还陷英王于险地,请英王殿下责罚。” 听到这位同知自请处罚,黄琼却是摇了摇头。虎牢关的同知是文官,全称是虎牢关抚民督饷同知。按照大齐定制,在不设州县的关隘之处。驻军都设有抚民同知,除了担负监军、督促粮饷之责之外,还要负责处理关隘之中民政。 除了虎牢关,大齐境内所有驻军的关隘要地,都设有着这种抚民同知。在虎牢关这种大关,这些抚民同知实际权利,甚至不比一个知州小到那里去。甚至因为负责驻军粮饷、关城维修,辎重请领与发放,权利上甚至还要超过一般的知州。 虽说辖区小了一些,但这些关隘因为往往都设置在水陆要冲,以及商贾往来交通要道上。往往都因为客观环境,都有一种畸形的繁华。作为兼管军民两事的抚民同知,哪怕就是到了西川路那种穷山僻壤,油水也不是一般的多。 眼前这位同知,从圆滚滚的身材来看,恐怕就捞了不少油水。只是在这件事上,他的确有责任。毕竟身为抚民同知,第一职责还是负责监军。军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被抓了才知道事情不妙。想必,这个家伙平日里面,将更多的心思都放到了怎么捞钱上了。 可要说他负主要责任,却又有些说不上。毕竟他是文官,虽说顶着一个监军的名义,但实则上军中的事物能插上手的还是有限。而且眼下大战在即,现在处理他还到时候。至少这个圆滚滚的家伙,对虎牢关的军务多少还是有些发言权的。 想了想,黄琼摆了摆手道:“追究责任就算了。这次关内出了这等大事,你作为都统同知,的确有一部分责任,而且责任还不小。朝廷派你来,首要职责是监军,而不是让你当摆设。更不是让你整日里面,除了捞钱之外什么都不做。” “但眼下事情已经出了,在追究什么责任也有些晚了。眼下大战在即,本王不想多生事端。你现在需要做的是,在骁骑营大军赶到之前,配合赵无妨做好虎牢关的防御。做好了,本王给你来一个功过相抵。做不好两罪并罚,本王用一辆囚车送你回京。” “你是世家子弟,本王的手段你也听说过。若是本王想治你的罪,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有用。你是武将世家出身,现在虽说做着文官,但本王希望你身上祖先百战留下的精武之气,还没有彻底的丢光。” 虽说吓唬了这个家伙一顿,但黄琼还是决定给他一个甜枣吃吃。软硬兼施,才是驭下的手段:“这事做好了,虽说这个虎牢关同知,不能再让你做下去了,但本王可以保举你外放。想必你外放,做一个知州还是可以的。” 说实在的,黄琼对这个家伙不是一般的失望。不仅因为在这件事情上,他明显不是一般的渎职。而且这个家伙调任虎牢关时日,远比那个蒋信要长的多。都快做满一任的他,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连一个通风报信的人都没有。 要说勾心斗角,这个家伙也是世家子弟出身,在哪方面能差了吗?可却让一个上任,还不足三个月的人,给耍的团团转,这恐怕就不是渎职能够说得过去的。只是事已至此,就算杀了他也挽不回损失。况且他也是关中老人,留着他至少总比留下一头猪强吧。 至于保举这个家伙外放一个知州,虽说在级别上是降级了。可没有追究他渎职之罪,还外放一个实缺,估计这个家伙肯定会高兴的屁颠、屁颠为自己办事的。此次景王叛乱,郑州大小官员几乎都卷了进去,腾出一个知州的实缺并不是什么事情。 果然,黄琼的话音刚一落下,这个家伙便一脸感激的道:“英王殿下不追究卑职失职之罪,卑职当感激不尽。请英王放心,卑职一定尽心尽力,配合好赵都尉做好虎牢关防御,绝不辜负王爷的厚望。” 听罢这个家伙这番表忠心的话,黄琼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想在这件事情上,继续纠缠下去。而是将目光,放到了眼前这几门大炮身上。是的,这种炮叫做大将军炮。听说这个名称,还是当年太祖皇帝钦赐的。 见到英王对这几门大炮感兴趣,那位急于将功赎罪的同知,连忙开口道:“英王殿下,这几门大炮是当年开国之战时,桂林郡王在同州化铜钱为质,以铁为模具铸造的。这些大炮威力极大,射程可达十里之遥,尤其在攻城的时候几乎无坚不摧。” “只不过,这些大将军炮虽说威力极大,可也过于笨重了。移动的时候,需要几十匹高头大马牵引才能行动。在野战之中用处不大。所以大部分只能放置于关隘用于守城,野战几乎没有任何价值。除了一些关隘要地之外,其余诸军几乎没有。” “再加上铸造这些大炮,需要大量的铜。我朝所产之铜,又只能够铸钱使用,实在拿不出太多的铜来铸炮。当年桂林郡王几乎将同州前唐铜钱,收刮余烬才铸成了几门而已。而以生铁铸炮,虽说分量轻一些,但却屡屡炸膛。即便少数几门可以使用,但效果却差的多。” “而且我朝骑兵一向精锐,在野战之中并不比北辽铁骑差到那里去。而此炮在野战之中,因为过于笨重,用途也相当的有限。再加上当年天下初定,民生疲敝、百业凋零,朝中岁入也仅仅勉强够维持军中饷银,便是连百官俸禄都难以维持。” 第二百二十六章 尸餐素位 提到当年开国往事,尤其是提到这位英王的列祖列宗,这个家伙看了看黄琼的脸色后,才继续小心翼翼的道:“除了太祖年间加铸造了一批,分发给北地边军以及长安周边诸关隘之外。到了太宗皇帝即位之后,便下诏停铸此炮,以缓解民生之苦。” “所以,这些大炮虽说威力巨大,但在大齐军中装备的数量并不多。主要在边军各地装备较多,内地驻军除了虎牢关与潼关各配发一些之外。各军包括骁骑营在内,使用的火器更多的还是火箭、霹雳炮、震天雷等,一些制作简单、耗费不多的火器。” “虎牢关因为是京兆府东面屏障,所以太宗皇帝迁都之后,从西都迁来了六门八千斤的大将军炮,以备防御京兆府所用。加上潼关的六门,还有留在京兆府拱卫京城使用的十六门,这已经是内地驻军配发的几乎所有大炮了。” “因噎废食”听罢这个家伙的介绍后,黄琼在心中给自己那位老祖宗,下了这么一个评语。当时经济困难,停止耗费大量铜的大炮铸造,就算是无奈之举。可岁入好转之后,却为何一直都没有恢复? 既然有能力在迁都之时,修建规制庞大的宫殿。却没有钱铸炮,这不是目光短浅是什么?哪怕是在前唐洛阳宫旧址上修建的,可恢复那么一座规制庞大的宫殿,这耗费恐怕绝对不会少的。恐怕那些钱财,就算不够铸造几千门,也足以够铸造几百门大炮了。 更何况,宫中铸造了那么多的铜鹤、铜鹿,铜缸、铜炉等铜制品,怎么到了铸造大炮这里,就没有铜了?这不是因噎废食又是什么?这些火炮过于笨重,不利于运动野战,你倒是集中工匠改进那。 工部军器监、宫内内侍省御用监,那么多工匠能打造出来,宫中那么多铸造精美、栩栩如生的铜鹤、铜鹿,还有那么精巧的器物,怎么改进大炮就没有人手了?自己那位祖宗,虽说玩起帝王心术来是把好手,识人、辨人方面也是很有一套,可在这方面的目光却是短的多。 不过自己那位老祖宗,做的究竟是对还是错,黄琼现在也没有办法去追究。可这些火炮居然还是开国年间铸造的,这让黄琼心里面多少有些嘀咕起来。虽说这些火炮至少看起来,铸造工艺相当的讲究。可毕竟已经是百余年风吹雨打,这些火炮还能不能用,那还真的两说。 前世的时候,最后黄琼虽说学的是文科。可好赖也是读过高中的人,对金属疲劳还是知晓一些的。无论在坚硬的金属,无论铸造工艺在精良的金属器械,都是有使用寿命的。而这些使用寿命,与日常保养关系是相当大的。 眼下这些火炮就这么加在关城之内,恐怕连保养都没有做过。眼下虽说外表看不出来什么,可火炮表面上有没有,那些肉眼看不到的裂缝,却是谁也不能保证,毕竟这已经是百余年的老东西了。 火炮发射的时候,是需要相当大的爆发性。铸造时工艺不经,火炮保养不善,都会引发炸膛的。火炮不是大刀,便是卷刃了也伤不到别人。这玩意要是炸膛了,那倒霉可不单单只是炮兵,没准就是一大片了。 这些铸造了已经百余年的大炮,现在使用能不能炸膛,黄琼心中一点数都没有。他可不想到了战时,被这些炸了膛的火炮,搞乱了自己的阵脚。这玩意对敌的确威力巨大,可要是对付自己人威力一样大。 只是这些大炮,放在这里不用,又让他有一种空有利器却无法使用的遗憾。犹豫了一下,黄琼最终还是决定试一试。若是这些大炮还能用,那就移回东关去。如果这些大炮真的不能再用,那还是老老实实的先放在西关吧。 想到这里,黄琼指了指关外的一处小山坡道:“这些大炮既然威力巨大、无坚不摧,射程更是可达十里之遥。本王倒也想见识一把,这些大炮的威力。这样,你找人放一炮,就算现在还打不到敌军,但也可以振作我军的士气吗?” 刚刚还卖弄自己对这些大炮了解的那位同知,听到黄琼这个要求之后。之前还得意洋洋多的面孔,却是不由的转瞬之间便变成了苦瓜脸,一脸为难的看着黄琼。当见到黄琼此时一副不容商议的表情之后,脸更是都要皱成了包子褶。 在与身边几个武官商议了一下之后,转过身来后却是直接跪倒在地,并连连磕头道:“还请王爷恕罪,这些火炮从西都长安迁移过来之后。因为虎牢关百余年来,从未有过战事。再加上燃放时声响巨大,容易惊扰到百姓。所以,这百余年来从未开过炮。” “加之关内驻军调动频繁,原有的老炮手调离或是辞世之后,兵部也从来没有给虎牢关补充过。而按照大齐军制,每年各地兵员缺额,都是由兵部统一征集的,各地驻军无权擅自补充。所以眼下,整个虎牢关内已经无人会燃放此种利器。” 听到这个家伙的回答,黄琼不由的摇头道:“不对吧,你说虎牢关之中无人会使用。那么本王问你,既然无人会燃放,那么叛将将其从东关移动到西关作甚?你知不知道,西关是朝廷大军平叛必经之地?若是无人会用,蒋某人又岂会如此大费周折,移动这些重物?” 见到这位英王对自己话有些不信,这个家伙更是连连叩首道:“回英王的话,叛将是如何想的,卑职实在不知道。不过卑职在这虎牢关快要做满一任,却从来没有听说过关内驻军之中,有人懂得燃放大炮。” “这些大炮,不是一般的步军能够使用的,都是需要受过专门训练的士兵,才懂得怎么燃放。卑职可以保证,自从到了虎牢关之后,从来没有见过谁使用过这些大炮,更没有听说谁受过燃放这些大炮的训练。” 说罢,这个家伙站起身来,咬了咬牙躬身走到一门大炮之前,伸手从里面居然掏出了一个鸟窝:“王爷您请看,若是这些大炮在近期燃放过,那里又会出现有鸟雀,在炮身之内筑巢的事情来。” 看到那个家伙为了证实自己的话,还真的从炮膛内掏出鸟窝来,黄琼不由的怒火冲天。“荒唐、荒唐,简直是荒唐透顶。兵部那些官僚尸餐素位,你们则昏聩无能。空有利器,却居然无人会使用,简直连废铁都不如。” “本王在京城便听说,地方卫军已经糜烂不堪。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与京中四大营和边军相比,简直是相差太多。如此精良利器,却被你们搞成了鸟兽之巢,真不知道你们平日里面都在做什么?难怪身为同知、武官,直到被人家一锅端了,还被蒙在鼓里。” 黄琼这一发火,陪着他视察防务的虎牢关诸将,无不被他冰冷的眼光逼视的不敢抬头,更没有人敢回答他的喝骂。对于这些武官来说,这位王爷年轻归年轻,可这发起火身上的天潢贵胄的气势,也让他们有些胆怯。 见到诸将不敢回话,一副畏惧不已的样子,黄琼心中怒意更胜。感觉到虎牢关驻军这些武官,与骁骑营将士相比,简直差的不是一点半点。若是自己能掌管军务,非得好好的练练他们不可。这武官做到这个份上,谁又敢将军国大事托付给他们? 只是眼下大战在即,黄琼便是有再多的火气,也只能压制在心里面:“你们去关上的百姓之中查一查,看看又没有边军退回来的老兵。如果有,问一问他们有没有会燃放这些大炮。蒋某人将关内外百姓抓进关中,绝对不会无的放矢的,肯定是有一定原因的。” 黄琼这番话音落下,虎牢关诸将无不忙不迭的点头,犹如大赦一般快速的逃离黄琼身边,纷纷下城头去找人了。只有被留下的那位同知,一脸羡慕的看着仓皇而逃一众同僚。黄琼不下去,他也不能离开。总不能将这位英王,自己一个人留在城头上吧。 待虎牢关诸将纷纷离开去寻人之后,黄琼没有搭理那位身材圆滚滚,一身细皮嫩肉,一看便没有经过摔打的同知。而是顺着关城一路走到了东关,看着关外的山峦如聚,心思却转向了郑州方面。他现在敢断定,恐怕景王的大军应该已经从郑州出发了。 而郑州距离虎牢关,还不到百余里,急行军也就两天便能赶到。自己离开骁骑营到现在,已经两天了。虽说现在还未能收到任何的邸报,尚不知道叛军的进展。但能让那位也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的蒋某人公开附逆,此时景王的大军想必,已经距离虎牢关不远了。 否则,以这个家伙的能力,应该不会行动如此的草率。现在看,自己应该做好应变准备了。要是被景王打个措手不及,那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了。只是眼下于都指挥使的大军,与叛军主力谁先赶到还不知道的情况之下。 现在自己手头,却没有可以托付的将领来指挥这一仗,倒是让黄琼有些头疼。从刚刚在自己面前畏手畏脚的表现来看,虎牢关诸将皆不能用,这是黄琼第一时间的想法。面对自己一个空头王爷都如此懦弱,若是对付几万叛军,这些家伙又岂能真的撑起局面来? 可不用他们,自己又能用谁?与自己同来虎牢关的那个赵无妨,倒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可他之前只是一个都尉,能担得起这个重任吗?战场上的指挥经验,都是需要一级一级历练来的。没有那个人今天连兵书都没有读过,明儿便能指挥大军作战。 虎牢关诸将能不能服从一个都尉的号令,这一点黄琼倒不担忧。有自己亲自在这里坐镇,那些人即便心中再不服气,也不敢如何。自己手中的尚方宝剑,能杀得了蒋信,还杀不了几个不听指挥的武官吗? 所以在黄琼眼中,虎牢关诸将能不能服从命令,并不是什么大事。对于他来说,关键的问题,是赵无妨能不能担负起这个职责来。一将无能、累死三军,若是赵无妨担负不起这个重担来,在指挥上昏招迭出,那可就耽误大事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给他机会 黄琼皱着眉头反复掂量,最终还是觉得用赵无妨,比虎牢关诸将更加的靠谱一些。想到这里,他让一直跟在身边的那个同知,马上去将赵无妨给找过来。而听到这位英王总算交给自己,暂时可以摆脱尴尬的差事,这位同知也二话没说飞奔而去。 只不过让他郁闷的是,还没有等他跑下城楼,却正好与急着寻找黄琼的赵无妨,走了一个顶头碰。见到这个家伙慌慌张张的架势,赵无妨还以为这个家伙出了什么事情。直到被这个家伙拽到关城之上,见到黄琼后才知道怎么一回事。 赵无妨的到来,黄琼对着这位同知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我与赵都尉在这里谈一些事情。除非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否则一律不许人过来打搅。还有,一会你把虎牢关现存粮草、物资清点造册,本王与赵都尉谈完话之后要看的。” 黄琼这个要求,让这位同知大人如蒙大赦一般,一溜烟的消失在黄琼眼前。看着这个家伙的背影,黄琼大摇起头。真不知道吏部和兵部是怎么考虑的,居然把这么一个草包放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上。蠢一些不怕,贪一些也不是不能接受,可就这个胆量来说真让人无语。 见到黄琼对着那位同知的背影大摇起头,赵无妨眼下却是没有这个心思去琢磨,那个家伙怎么得罪英王了。他上前一步,一躬身行了一个军礼后道:“王爷,现在关外已经发现叛军的游骑,恐怕敌军主力已经不远。此仗究竟该怎么打,还望王爷早作决定。” 听到赵无妨的汇报,黄琼却是没有立即的回答他。而是扶着关城的垛口看着关外的崇山峻岭,好大一会才道:“你说怎么打,这一仗便怎么打。你说该如何部署,咱们就如何的部署。这一仗,本王将虎牢关连同本王自己,都交给你负责。” 简单直白的开场白之后,黄琼摆了摆手制止了想要说什么的赵无妨:“军令如山、绝非儿戏,本王既然下了这个命令,就断然不会在反悔的。你也不要有那么多的顾虑,你现在更应该考虑的是怎么打好这一仗。” “从现在起,你便是署理虎牢关都统制。本王将这座关城、本王自己,还有城内的三千驻军都交给你了。本王亲自给你做这个斩砺使,有不服从将令、不听指挥者,无论品级高低本王都定斩不饶。无妨,你不要有太多的顾虑,做好你的本分便是。” “若说读书做文章一类附庸风雅的事,无妨的确比本王还差了许多。但若说行军布阵,固守城池、冲锋陷阵,十个本王加在一起也不如无妨一人。到了战场之上堂堂正正厮杀,本王更是不如无妨。不说别的,单就那一手箭术,本王更是望风莫及。” “今儿若不是无妨,今儿非得误大事不可。此次斩将夺关,无妨当居首功。但本王任你署理虎牢关都统,却绝非仅仅因为之前那三箭。眼下虎牢关诸将,因为蒋信之事士气已经堕落不说,而且做事畏手畏脚,眼下实在已经不可用。” “战以胜为主、胜以气为先,未战而气先堕,这样的将领哪怕品级在高,过去的战功在彪悍,本王也不会用的。现在本王能相信于都指挥使的眼光,绝不会向本王推荐那种碌碌无为的人。相信本王自己的眼光,更相信自己没有看错人。” “有什么问题,有本王给你担着。本王现在送给你一句话,那就是放开手去打。该怎么去做,便怎么去做,需要你怎么去做,就怎么去做。仗打好了功是你的,打败了责任是本王的。你只需静下心来,做好你自己该做的事情便可以。无妨,虎牢关就拜托给你了。” 在拉拢人的手腕上,黄琼的确还有些生涩。但这不代表他,对这方面真的一窍不通。对于那些圆滑世故更多一些的老将来说,赵无妨这一类的年轻将领,更多想的是建功立业。对于这样的人,许诺在多的好处能起到的作用都有限,最重要的是给他机会。 给他向上爬的机会,给他建功立业的机会。这才是对这些年轻将领,尤其是像赵无妨这样的,没有家世可以依靠。是靠着自己,从下面一仗仗打上来的将领最大的好处。而且虽说与这个年轻的武官接触不算多,但这个人的稳重、细致,给他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 果然,黄琼这几句话下来,刺激的赵无妨双眼通红,直接一躬身道:“请王爷放心,末将绝不辜负王爷知遇之恩。虎牢关依山傍河,地势极其险峻,守城器械也相当的精良。而且蒋某人上任之后,任人唯亲、刻薄寡恩,排挤虎牢关内的武官,可谓是人心尽失。” “关内这三千精兵,只要稍加整顿便可以派上大用。再加上王爷亲自坐镇,原有驻军的那些武官,也轻易不敢造次。虽说兵力处于劣势,但只要我们内部不出现什么问题,加上依险之地固守,就算叛军发起全面攻势。” “但末将相信,支撑到于都指挥使大军赶到,没有任何的问题。不过末将以为,蒋信那些心腹,还是尽早除掉为好。留这些人在关中,虽说不见得敢公开叛乱。但若是妖言惑众、挑拨离间,对我军内部威胁更大。末将的意思,还是斩草除根为好。” “只是可惜了那些老兄弟,没有想到他们能在如此短的时日之内,与蒋信走的如此之近。甚至做出屠戮自己同僚,为虎作伥、助纣为孽的事情来。太可惜了,否则这几个人都是堪当大任之人。”说到这里,赵无妨叹了一口气,很是为这些老兄弟有些不值得。 听完赵无妨最后一段话,黄琼表面上看目无表情,但心中实则却是微微掀起了一阵波澜。这个赵无妨,表现的甚至要远比自己预料的好。但此人这个手段,是不是稍显得有些毒辣了?他口中的那些所谓的老兄弟,黄琼自然知道是谁。 无非就是他在虎牢关从军吃粮的时,结识下的一些老同僚而已。当然,这些人即无战功,又没有家世支撑,即便当了官这品级恐怕也不会高到那里去。眼下能做到一个校尉,恐怕已经是相当不错了。否则,也不会为蒋信所拉动。 真正老于世故的那些世家子弟,蒋信就算许下了天大的诺言,也是他拉不动的。这些人虽说不是什么骨干,但也毕竟为朝廷效力多年,可以说是被迷了心窍才从被拉上船的。这些人虽说犯了一些的错误,可对于赵无妨来说,应该还是尽力挽救才是。 毕竟是他从军时的袍泽。现在他要除掉这些人,难道这些人真的罪无可赦?还是赵无妨另有所图?想到这里,黄琼看了看此时已经从最初被委以重任时,带来的激动清醒过来的赵无妨,看向自己时诚挚的双眼。 想起自己前世,那句著名的堡垒最容易,被攻破地方是内部的话。在看看赵无妨坦荡但却有些伤感的眼神,最终还是道:“本王说过,你认为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怎么做合适,就怎么做。你现在就是虎牢关战场的最高指挥者,凡是用不到事事请示。” 说到这里,黄琼走到赵无妨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也不要过于伤感,每个人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出来的。朝廷待他们可谓不薄,眼下即便岁入艰难,但却从无拖欠粮饷之事。他们一个五品武官的俸禄,几乎等于四品知府。” “武官若是建功,封爵的时候朝廷从来都不吝啬封赏。但他们却为了急功近利,跟随蒋信投靠叛军,试图以同僚的血换取自己的荣华富贵。这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不杀了他们,如何对得起那三位壮士?” “还有,关城上的那些大炮,你也期望太高。这些大炮都是开国初年铸造的,自迁到虎牢关以来,风水雨打从未保养过,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刚刚那个同知,还从里面掏出一个鸟窝来。而且这虎牢关的三千将士里面,也没有一个人会操炮的。” “本王不知道,当年桂林郡王铸造如此利器,却百余年来未发一炮。炮膛甚至成为了鸟兽之巢,甚至连会操炮的人都没有,还能不能按住棺材板?从陵墓中跳出来,大骂我们这些后人败家子?就算虎牢关百年无战事,可连演练都没有过,就实在太过分了。” 黄琼这番话落下,对面的赵无妨也之只能无奈的苦笑:“末将在虎牢关的时候,虽说没有见过这些大炮发射过,可在边军的时候却见过这些大炮使用。按照边军惯例,无论这些大炮本年有无使用,到年底的时候每门炮都要发射,以检验这些守城利器还能不能用。” “兵部每年发来**运抵边军各部后,也要抽取部分施放,以检验**的质量。这些大炮发射的时候,末将曾经亲眼见到过。端是声闻十里,城墙中者土木崩裂,实乃攻城守城第一利器。怎么同样的利器,到了虎牢关这里却成了这个样子?” 很明显,原本赵无妨对这些作为守城利器的大炮,期望是很高的。现在知道这些大炮还不知道能不能用,脸上的表情不是一般的失望。而此刻黄琼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些大炮闲置如此,固然与内地百余年承平有关系。可这根子,还是出在人的身上。 是出在朝中那些官员身上,出在历任虎牢关都统身上。否则,虎牢关驻军虽说属于卫军体系,可与潼关驻军一样因为战略位置重要,原属于枢密院现直属殿前司管辖。就算在怎么糜烂不堪,也不至于到如此地步。文恬武嬉,也许这才是最大的原因吧。 其实黄琼也知道,虎牢关驻军虽说直属殿前司管辖,可问题地处内陆水陆繁华之地。这里的驻军恐怕整日里面,除了偶尔镇压一下抗税的商贾之外,恐怕平日里面连出动的机会都极少。相对来说,平日里面做样子的时候更多。 承平日久,这里的驻军,如此懈怠也就不足为奇了。如果不是朝廷定期与边军轮换,恐怕虎牢关这三千精锐,早就糜烂不堪了。看看关内到处都是赌场和妓院就知道了,守着这么一个金口袋,真能坚持住的人不多。 第二百二十八章 序幕 看着面前的大炮里面掏出的鸟窝,这个老军明显有些心疼的摇了摇头。不过道:“燕山府因为是北边重地,因为怕我们这些老军去投北辽,所以历来对遣散的老弱军士都很重视。遣散费都是发给十成的,从来都没有克扣过。我们退出来的时候,时任燕山府防御大使的那位大老爷,又是一位厚道人。” “念我们在边军几十年从未犯过大错,在遣散的时候每人又额外给了五十贯钱。边军的军饷一向又高,这几十年从军下来,我们每人手中也积攒了不少的钱。加上遣散费和大老爷赏的,我们老哥几个每人手中也有了几百贯钱。” “人老了,又是百战余生的人。越老越是思乡心切,从军中退下来之后,便携妻带子回到这虎牢关,置了百十亩地定居。这里是内地,怎么说也比燕山府,那种整日里与辽军打仗的苦寒之地要好一些。”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几位老丈了。这些大炮能不能发挥作用,直接关系到虎牢关能否坚持到朝廷大军赶到。诸位老丈也是久食朝廷俸禄之人,还请几位老丈在此朝廷危难之机,能够挺身而出。” “请几位老丈委屈一下,先暂时担任这虎牢关炮兵百户一职。本王一会拨付二百军士,由几位老丈指挥。待虎牢关战事完结,本王一定将几位老丈的功绩上报皇上与朝廷,给予几位老丈重重的封赏。”说罢,黄琼对着几位老者又是深施一礼。 黄琼这番谦恭的做派,让这几位老军很是感激零涕。不待黄琼拨付的那二百军士到达,便撸胳膊挽袖子清洗起这些大炮来。这几个老军,一看所言并不虚。在擦拭大炮的时候,拿着一碗装满水,一门炮一门炮小心的淋着,以检查炮身上有没有缝隙。 其检查之仔细,动作之专业,让黄琼也佩服不已。估计那位同知,将炮弹与**送过来还需要一定的时间,黄琼便将心思放到了叛军身上。按照赵无妨的说法,东关外已经发现了叛军的侦骑,说明叛军的距离已经不远了。 按照赵无妨的判断,叛军最多还有五十里,这个行进速度倒是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现在的问题是,于都指挥使那边的主力,还需要多少时日才能赶到?此时应该奉诏出动的河南节度使,兵已经进至何地?想到这里,黄琼才发现自己现在居然是两眼一抹黑。 不仅周边的敌情,尚且还不清晰。就连自己友军的动向,也是一无所知。转过头,黄琼对范剑道:“现在各方面的邸报都到了没有?汴州那边的河南卫军,现在到了何地?本王在出兵的时候,父皇已经下旨让河南地方卫军配合本王,他们那边的进展如何?” “王爷,哪有那么快?我们从孟津出发,一路抄小路疾驰,没有进任何的城镇,根本就无法接到邸报。赶到虎牢关之后,剑在都统衙门翻了翻,并未发现近日的邸报。王爷,很有可能在于都指挥使大军赶到之前,我们无法知道任何的情况。” 对于黄琼的问题,范剑回答的干净利落,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尽管范剑也知道,黄琼心中惦记的是什么。可问题是没有就是没有,他不可能胡编乱造出来。虎牢关虽说离着京兆府很近,可未必就能在最短的时日之内,得到朝廷最新的通报。 就在黄琼与范剑谈话的时候,一个骁骑营的将士,急匆匆的跑到关城之上禀奏。根据派出的侦骑回报,叛军主力已经距离虎牢关不足三十里。赵无妨让其奏报,估计叛军今天傍晚便会赶到虎牢关外,请英王殿下做好准备。 听到汇报,黄琼与范剑对视一眼,几乎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范剑沉默了一下之后道:“王爷,有些不对劲。景王那边之前动作拖拖拉拉,现在动作却如此的迅速。从正式发布那张文告到今儿才三天,便赶了二百多里的路,从郑州感到虎牢关,他的真实心思究竟如何?” 对于范剑的心思,黄琼摇了摇头道:“管他怎么想的,咱们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这一仗打赢了,干净利落的消灭了叛军,我们就什么都知道了。至于现在,先全力做好应战准备。想那么多干什么?” 说罢,黄琼转过身命令一同上来的那位同知,以及他带着的二百将士,立即将这六门大将军炮重新运回东关。已经运到城头上的**,也一并全部都运过去。自己则带着范剑以及刘虎一行人,快速的向东关方向赶了过去。 就在黄琼刚刚赶到东关的时候,城下已经出现了部分叛军的骑兵。尽管数量不多,也只有五六百人。但这些骑兵却是认定城内不敢出城应战一般,在城下很是耀武扬威一番。而让在东关的赵无妨惊讶的是,这些骑兵使用的战马,居然是上好的契丹马。 要知道,契丹马在大齐并不是作为骑兵的主要战马使用。大齐的骑兵,还是以党项马和吐谷浑马为主。军中契丹马也有一定的数量,但主要是在燕山府边军使用。其余边军,使用的数量不多。大齐各个马场,也只有燕山府周边的几个马场,有部分契丹马驯养。 而叛军眼下使用的契丹马,一看就是战马,而绝对不是民间驾辕的驽马。这些上好契丹马,从哪里搞来就很让赵无妨有些意外。除非是从燕山府马场搞来的契丹马,否则唯一的可能就是从北辽走私过来的。可北辽对军马的出口,向来管制业是极其严格的。 尽管大齐本身并不缺乏战马,但北辽对大齐马匹出口,依旧严厉禁止。因为北辽的骑兵标配是三匹战马,而大齐的骑兵尽管不缺马。但汉人毕竟不像北辽那样,是游牧民族出身,不可能像北辽那样配备三匹战马。 这也是大齐对北辽入寇的反击,始终只能止步外长城一线二百里左右,始终无法深入北辽腹地的主要原因。除了补给困难之外。战马配备达不到辽军骑兵数量,持续作战能力不如辽军,也制约了大齐向北进攻。 当然,这也是与大齐国力与北辽国力对比有关系。在加上西面的回鹘、吐蕃,南面的安南多次入寇,也在一定程度上分散了大齐的精力。但骑兵之间的对决,马匹的数量依然是一个关键因素。不缺马,并不意味着可以像游牧民族那样,马匹超编的配备。 叛军配备了这么多的契丹良马,想要从北辽走私过来,也是需要大量心血和财物的。不仅北辽那边出关就需要相当的人脉,单就进入大齐之后。经河北路诸关口,在运到郑州附近,这沿途不算是马匹的饲料。单就打通各个关节,便需要大量的钱物。 这么多战马、不是驽马景王,付出的代价可想而知。景王居然为这些叛军,花费了如此大的心血,不能不让人震惊。对于单纯只想着战场上事物的赵无妨来说,对叛军的战斗力也许需要重新考虑了。 面对着城下耀武扬威的叛军骑兵,赵无妨并未出城应战,只是叮嘱城中诸军做好防备。城中的骑兵数量并不多,只有赵无妨带来的五百精骑,以及虎牢关驻军中配备的三百骑兵。叛军的主力即将赶到,即便是守城战,但骑兵的作用依旧很大。 对叛军有了一个重新认识的赵无妨,还是采取稳靠为主的战术,并未因为城外叛军耀武扬威而草率出战。而见到城内没有任何的动静,城外的叛军则气焰更加的嚣张。但虽然年轻,赵无妨却是显出少年老成的一面。无论城外叛军如何的嚣张,直接视而不见。 而黄琼对于赵无妨的任何部署,一句意见都没有发表。只是端坐在城头上的一张太师椅上,在左边刘虎、右边王大龙的护卫之下,看着赵无妨不断的调整部署。他说不干涉赵无妨的指挥,果然是说到做到。 就在那位同知,带着征集来的百余名青壮,外加上二百军士,将那些笨重的大炮从西关移动过来的时候,城外也一阵阵的尘土飞扬,一时人喊马嘶好不热闹。叛军的主力,也已经陆续的赶到。大队的步兵,在骑兵与强弩的压阵之下,在城外陆续展开。 随着叛军的主力赶到,黄琼的眉头越皱越紧。城外陆续赶到的叛军主力,足足有几万人。这说明应该已经出兵河南地方卫军,根本就没有起到任何的牵制作用。河南安抚使、河南节度使驻地的汴州,距离郑州甚至比郑州距离京兆还要近。 因为地处拱卫京畿重地的责任,河南卫军的配置数量居全国诸路之首。足足有两万人马不说,还有其他诸路之中除了河北路之外,唯一的三千骑兵。虽说黄琼不知道河南卫军的情况,是不是也糜烂不堪。可这两万卫军,不可能都是豆腐渣吧。 老爷子的圣旨,这个时候肯定已经下达到了汴州。但在汴州距离郑州如此近的情况之下,叛军依然能够不受任何牵制的倾巢出动,这就说明河南卫军那里肯定出了问题。可问题出现在那里,是河南卫军也卷入了此次叛乱,还是有其他的问题,这一点黄琼却是想不出来了。 他现在唯一知道的,此次平叛河南卫军是指望不上了。甚至搞不好,骁骑营要面对的叛军,不单单是眼前的这些。想到这里,黄琼才发现自己尽管没有小看此次叛乱。但是却在某些方面,依旧有些轻视对手了。当然,他指的那个对手并非是眼前的景王。 赵无妨在关城之上戒备森严,叛军主力抵达之后,倒也没有含糊。不顾行军带来的疲惫,直接发动了试探性的进攻。在城外床弩和强弓硬弩的掩护之下,对着虎牢关东关发起了波浪状的攻势。一时之间,以往关城的平静,被呐喊声以及厮杀声所打破。 当叛军出现在虎牢关外之时,也就意味着之前还遮遮掩掩的此次叛乱,这次正式拉开了序幕。而到了此时,无论是皇帝还是景王与端王,都已经没有了任何的退路。除了两方面之中的一方彻底失败之外,不会再有第三个结局。 第二百二十九章 老军 就在黄琼与赵无妨谈论下一步该怎么做的时候,那位同知大人总算夹着一摞书册,带着几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回来了。见到这位同知总算还知道回来,尽管心中不想发火,可黄琼眼下却偏偏压制不住心头的火气:“本王还以为,在叛军攻上城头之前,见不到尊驾的身影了。” “本王不知道,是牢关内轻壮逃亡的如此干净,沦落到只能几个年纪大的长者帮着守城。同知大人,难道你就如此忍心,让这几位年纪比你父亲都要年长的人,来帮着你守关城?你也不怕损了你的阴德?” 听出来黄琼语气中的不悦,这位身材圆滚滚的同知,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后,连忙小心翼翼的解释道:“回王爷的话,这几位老者不是卑职抓来协助守城的。都是在被叛将裹挟进关内的村民中,寻找到的在边军吃过粮、会操炮之人。” “王爷,小的办事实在不利,可在本地也找不到年轻的了,只能将这几位老者请来。虽说年纪大了一些,可有的用,总比没有好不是?即便是这个几个人,也是卑职苦心寻找了一个多时辰,才想方设法找到的。” 这个家伙不解释还好,听罢他的这番解释之后,黄琼更是被气的差一点发晕。他不知道,这位同知是怎么做到这个位置上的。若是依靠家族势力,找到这么一个油水丰厚的缺混吃等死还罢了。若是因为此人有才干提拔到这个位置上,那这个人可谓是昏聩透顶。 不是和这个家伙一样是二百五,就是糊涂傻蛋。再不,就是收了这个家伙大批的钱物。关上守军三千之众,自己只不过吩咐这两件事情。寻找炮手的事情,他完全可以委派其他人去做便是了,可他却偏偏来了一个亲力亲为。 另外一个清点关内物资的事情,都有明确账本可查的。只要这个家伙手不伸的太长,想办法四处掩盖,也不至于需要一个多时辰吧?黄琼到不认为他不在关上陪着自己,是一件错误的事情。黄琼认为,自己没有那么的高贵,到那必须官员相陪。 可大战在即,多少事情等着他这个督促粮饷同知商议。他却是跑去办了一件,完全可以交待给其他人的事情。两件本可顺手而为的事情,他却足足磨蹭了一个多时辰。真不知道这个家伙脑子里面,究竟是怎么想的,或是他究竟在想什么。 不过,这个家伙倒也不是糊涂透顶。看着面前这位英王,听完自己解释后有些低沉脸色,马上就明白自己又办错事了。心中悔恨之极的他,若不是眼下就站在黄琼面前,都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在物资上,他自认虽说未必一点事情没有,但大致还是说的过去的。 这一点上,他还是自信的很。可偏偏在去寻找操炮之人,这事上自己犯了糊涂。本来完全可以交待下属去办的事情,自己最后为了在英王面前抢功,非要亲力亲为。结果现在看,反倒是有些弄巧成拙了。居然让英王在这里,苦等了一个多时辰。 只是现在后悔也已经迟了,他只希望自己找来的操炮之人,能够减轻一些英王对自己不满。他倒不是担心这位英王,手中的尚方宝剑真的把自己砍了。自己也是世家子弟出身,英王多少也会有点顾忌,想必不会真做那么绝的。 他更担心的是,英王如果震怒之下把自己削职为民。那样,自己将会成为整个家族的笑话不说。自己那个费尽心思,才给自己找了一个外放的机会,还安插到这么一个肥缺上的老子,还不得把自己给砍了? 好在黄琼不是那种事事计较的人,不管怎么说这个家伙到底还是找来的炮手,哪怕岁数稍微大了一些,但总比没有要强的多。再说,自己不用虎牢关的副都统,以赵无妨一个都尉负责指挥战事,还需要这个家伙帮着稳定军心。 只要能让这些大炮充分发挥起来威力,在主力大军赶到之前收住虎牢关,把握就更加的充分一些。尽管黄琼也知道,这些百余年来从未保养过的大炮,能满足自己需要的希望不大。但只要不炸膛,哪怕只能听个响,有就总比没有要强的多。 想到这里,黄琼还是决定放这个家伙一马。而见黄琼的脸色渐渐转晴,这个此时心惊胆颤的同知,一直悬着的心稍微落地一些。连忙带着几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上前道:“英王殿下,这几个炮手,您是不是让他们去试试?” 见到这个家伙将那几个老者,领导自己面前,黄琼尽管不满意,但又不好当着这几个老者面前发出来。他没有摆什么亲王的架子,而是彬彬有礼的,向着尽管年岁大了,但在自己面前依旧站得笔直的老者道:“敢问几位老者,今年高寿几何?是否会真的释放这些大炮?” 这个同知,在将这几个老者找来的时候,并未说明关中来了一个亲王。刚一见面的时候,这几位老者还以为面前这个年纪轻轻,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年轻人,不过是一个什么官而已。尽管以黄琼的年纪,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大官。 但在军营里面吃过几年粮的几个老兵,也都知道军中的规矩。只要是上差,哪怕只是一个七品官,也是见官大三级的。当见到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昂的同知大人,在这个年轻人面前表现的像是灰孙子一样,满口毕恭毕敬的称呼为英王时,他们才知道关内居然来了一个亲王。 此时听到黄琼彬彬有礼,与那个猪一样胖的同知,对自己迥然不同的态度问话时,几个老军连忙按照军中的规矩跪倒、磕头道:“小的不知道英王爷驾到,有些失礼,还请英王殿下恕罪。” 见到几位老军向自己下跪、磕头,黄琼连忙伸手将他们搀扶起来道:“诸位老丈不必多礼。按照年纪来说,诸位老丈都是本王的长者。若是按照辈分来说,诸位老丈肯定都是本王的长辈。这世上哪有长辈,向晚辈下跪、磕头的道理?” “本王不过是沾了一些姓氏的光,于国于民都没有什么贡献。那里当得起,几位老丈的如此大礼?你们行如此大的礼,这是在折煞本王。几位老丈快快请起,这个大礼本王是万万担待不起的。” 黄琼的这几句话说出来,让几位几乎是当了一辈子兵的老者,心中无一不感觉到暖暖的。他们这一辈子,还没有见过这么没有架子的官员。更何况,这还不是一般的官员。而是比他们原来跟随的将军,都大上无数级的当朝亲王。亲王是什么人?那是龙子凤孙。 在他们这些生活在底层一辈子的人来说,这天底下除了皇帝,就是这些亲王最高了。而就这么一个人,面对自己这些当了一辈子大头兵的人,居然如此的谦逊和有礼,又岂能不让这些人感激涕零。哪怕是自己年纪大了,可他们已经恨不得为这个亲王效死忠了。 其实黄琼面对着这几位老丈如此做,实在不是他想拉拢民心。这几个老丈年纪都已经一大把了,当地又是一辈子大头兵。况且满关城上,此时除了赵无妨以及那位同知,还有守关将士之外,连一个老百姓都没有。他想要拉拢,也没有人给他捧场。 他只是觉得,自己眼下年纪轻轻,让几个年纪一大把,都能当自己爷爷的老人,给自己下跪磕头,感觉到有些不安。只是黄琼没有想到,他的这个做派在那位同知的眼中,却成了在拉拢民心。尽管这些普通老百姓,在这位世家子弟出身的同知眼中,几乎是一无是处。 甚至在他的心中,这些老头哪怕是一文钱都不值,当然眼下除了会燃放大炮这一点除外。他真真不知道,英王拉拢这些人作甚?让他们燃放大炮,已经是看得起他们了。不过,虽说不知道黄琼真的只是敬老,但这个家伙感觉自己在黄琼面前挽回形象的机会来了。 他走到几位老丈面前,双手抱拳深施一礼道:“几位老丈,英王殿下求贤若渴。眼下虎牢关又正处在危险境地,还请几位老丈不吝赐教。”天知道,这个世家子弟出身的家伙,从生下来到现在,还是第一次对这些他眼中的贱民,如此的卑微。 只是这个家伙的前倨后恭,人家并未搭理他。这几个老军虽说不识字,但好赖也在外面闯荡了几十年,大战小战也打了无数场。见惯了生死的人,还有什么看不透的。更何况人老精、鬼老灵,他的那点心思又岂能瞒得过,这几位见惯了风浪? 见到这位同知没人搭理有些尴尬,黄琼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不要在这里了,去配合赵都尉做好防御部署。本王从现在起,任命赵都尉为署理虎牢关都统制,全权负责虎牢关战事。你与虎牢关诸将,要配合好赵无妨。如有抗命,本王定斩不饶。” 说到这里,黄琼看了看这位同知后又道:“至于你吗,如果做不好则数罪并罚。别的武将不听号令,本王也要唯你试问。别忘了,你不单单是虎牢关的抚民同知,还是朝廷任命的监军。出了问题,本王不找别人,就找你。” 看着听完自己这番之后,脸色快速的变成了苦瓜脸,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敢的这个家伙。黄琼没有搭理他,只是冷冷的看着他。其实要是这位同知大人,若是知道黄琼性格,或是与英王府诸人熟悉一些话,应该知道这位年轻的王爷,冷着脸其实反倒是没有什么大事。 若是他盯着你笑,那才真的是麻烦了。笑意越盛问题越大,若是笑的时候只嘴角都动,但眼神却是冰冷的话,不用说那绝对是动了杀心。如果只是冷着脸,那就说明你是犯错了,但问题并不大。甚至连挨板子,都未必能够轮的上。 但问题是,这个家伙并不了解黄琼的性格。见到黄琼冷着脸看着自己,登时吓的屁滚尿流,忙不迭的拽着赵无妨走了。其实黄琼的性格,赵无妨倒是摸出了一些。只是也很看不上这个家伙的赵无妨,当然不会去解释这些。 第二百三十章 没有迁怒与人的习惯 只是还没有等这个家伙走远,背后又传来黄琼冷冷的声音:“本王方才说的事情,你还是交待副都统去做。你交待完毕,马上到西关来找本王。记住,带上足够的**还有炮弹。若是在本末倒置,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本王想你这个同知真的没有必要在当下去了。” 黄琼的话音落下,那位同知却是一撩官袍的下摆,又急匆匆的跑回黄琼的面前,直接双膝跪倒在地,脸上的表情都快要哭出来道:“回英王的话,您交待的事儿,卑职不敢有任何的耽误,可这**卑职是真的没有地方给您去弄。” “英王殿下,就卑职所知,这些大炮使用的**,都是按照当年桂林郡王的秘方制备的。与军中使用的一般**相比,威力更大一些。早些年,卑职曾经在兵部见过,发往边军的大炮专用**,与寻常军中使用的粉状**不同,都是颗粒状的。” “这些**都控制在朝廷手中,每年消耗、储备都是有一定定制的。每年各地上报损耗。由兵部军械监专门制作后,由兵部统一发往各地的。装备有大炮的军中,每年的储备数量不得超过枢密院的定制。” “每年兵部都要汇同枢密院、殿前司,派出专人去清点各地驻军的库存。有超过朝廷定制量的,一律都要销毁。按照朝廷律例,各军若是擅自制作等同于谋逆。可兵部已经几十年没有向虎牢关这里,发送过这种**了。至少卑职上任之后,是从来都没有见过。” “卑职是主管钱粮、军械的同知,虽说上任以来稍有懈怠,将更多的精力都放在了处理军中与民间冲突之上,可这些事情也不敢稍有懈怠。兵部每年下发的军械、钱粮,都是有账目可查的。卑职可以确定,从理宗在位期间,兵部就不在向虎牢关,发送大炮使用的**。” “不仅如此,而且就连普通的**,发送的都极少。至于所需的各种炮弹,兵部也同样从理宗年间开始不在发送。关中现存的炮弹,都是理宗朝之前的。卑职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使用。”说罢,这个家伙将一直夹在腋下的几本账目打开,翻到军械一页,呈送到黄琼面前。 他为人虽说昏聩了一些,可也知道这些军械攸关着他的身家性命。所以,这一点他还是很注意的。兵部已经几十年,都未向虎牢关驻军发送这种,听说造价极其昂贵的**,他也是清清楚楚的。虽说胆战心惊,话也讲的磕磕巴巴,可他认为有些事情,还是先讲清楚为好。 否则,英王若是因为**和炮弹没有地方找去,认为是自己那啥了。以这位英王现在的权势来看,让自己回家吃自己,也就是他举手之劳的事情。要知道,北辽一直都在想方设法,暗中收购大齐的**。甚至开出了一斤**,一两黄金的天价。 说到这里,这个家伙看了一下听完自己这番话之后,脸色阴沉之极的英王,小心翼翼的继续道:“不过虽然新造的**没有,但关内还有一些之前留下的**。只是这些**,都囤积了几十年。自发来虎牢关后,一直都没有开过封,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另外关内还有一些普通**,都是兵部近两年发过来的。卑职想,既然都是**,应该也能够让这些大炮使用吧。王爷,您看看能不能让几位老丈将就用一下?哪怕威力小一些,可卑职以为有总比没有要强。” “混蛋、昏聩之极,该杀。”听到这个同知的解释,饶是黄琼忍耐力再强,也不由的吐口骂了一句。只是他这句怒骂,究竟是骂的兵部那些混蛋,还是眼前这位同知,恐怕除了他自己之外,便是谁也不知道的了。 “卑职罪该万死,请王爷恕罪。”黄琼这番话,骂的是谁还不知道。可他一句该杀,却把当面那位从一开始,就屡犯错误的同知,吓了一个半死。以为英王那句该杀是针对的自己,连忙磕头如捣蒜。这头磕的是真心实意之极,听那声响就连一边的赵无妨都替他疼。 会错了意思的这个同知这一磕头,却把黄琼给弄愣了。想了一下才想明白,原来这个家伙还以为自己要迁怒于他。见到这个家伙的这幅样子,黄琼想要训斥他两句。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只是语气平淡的道:“你还是起来回话吧。” 待这个家伙站起身之后,黄琼看了他一眼才道:“本王没有迁怒于别人的习惯。既然没有新**,那就把库存和普通的**,一并都送到西关上去。另外,在挑选二百名机灵一些的军士,交给几位老丈指挥。” “多谢英王宽宏大量,小的马上便着手去办理。”听到黄琼的吩咐,这个家伙倒也很识趣。他也知道,自己能不能挽回一些,这位眼下执掌虎牢关众人生杀大权的英王心中形象,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不敢在有任何的耽搁,连滚带爬与赵无妨的下去了。 见到这个家伙仓皇的背影,黄琼有些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自己不过是一个临时办差的亲王而已,有必要让他这么害怕吗?好赖他也算是世家子弟出身,怎么心理素质这么差?不过这个家伙虽说总是患得患失,搞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但落实在具体事宜上还算可以。 想到这里,黄琼转过头对一直跟在他身边,只是没有说话的范剑道:“待郑州事毕之后,你提醒一下本王。咱们英王府,不是还却一个司马吗?本王上个折子,将这个家伙调到英王府任司马。亲王府司马是从四品,他这个同知也是从四品,算是平调吧。” 对于黄琼的这个想法,范剑抿嘴一乐道:“王爷,您之前不是答应他,待郑州平叛结束,让他去做一任知州吗?怎么现在突然改主意了?其实这个家伙表面上有些糊涂,分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但是实则上心思还是可以的。只是马屁拍的有些不对头而已。” “其实倒也不能说他拍的不对头,若是换了别人来这虎牢关,他的这种做法才是官场的常态。事必亲躬,才能给上差留下一个好的印象。否则眼下非常时期,上差的一道折子上去,一个不称职就足以将他打回原形了。只是他没有想到,王爷不讲那些虚头巴脑的事情而已。” 一想到这个家伙的种种表现,范剑总有一股子大笑的冲动。但说笑归说笑,可范剑却知道这才是官场的常态。对下面的官员来说,有时候往往这些上差回去之后,奏折上的一句话,便能决定脑袋上的帽子还能不能带下去。 若是今儿这位上差,是别人倒也罢了。他是世家子弟,朝中这些世家之间,通过联姻等种种手段,在朝中共同进退,都是有一定影响力的。寻常的上差,一般也不会找他们的毛病。毕竟他们这些人,身后的家世不是一般官员能够得罪的起的。 可偏偏今儿这位上差,不仅可以决定虎牢关诸人的生死,还是一位堂堂的亲王,又岂能不让他战战兢兢。有时候人越是紧张,反倒是越容易出错。而黄琼又是那种极为务实的人,那个家伙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倒也就不足为奇了。 “知州他做不了。这个家伙不是心思不活,而是心思太活了。要是让他去主理一州政务,他非搞的一塌糊涂不可。这个家伙也太过于唯上,若是让他去当一地的父母官,遇到一个贪婪的上司,一州的百姓还不得被他弄得民不聊生?” “不过这个家伙,心中还是有一定道数的。像他这种人,用是肯定要用。但究竟该怎么用,还需要仔细的掂对才对。用对了位置,这个家伙倒也能发挥一定的作用。用不对,恐怕恐怕这个家伙非搞得一塌糊涂不可。” “这种人,暂时还是放在身边放心一些。反正郑州事毕之后,本王有的是时日,可以好好的调理他一番。等到什么时候**出来,他什么时候摆正了为官的心态,在外放也是不迟的。至于现在,还是算了吧。”提起这个家伙的种种表现,黄琼也不由得摇了摇头。 回答了范剑之后,黄琼没有在说话,带着几位被找到的老兵,也没有下关城。而是顺着城墙,直接来到了西关放置大炮之处。见到放置在西关城头上的这几门大炮,几个老军连忙走上前去仔细检查了一番后,才转身道:“王爷,这些大炮虽说保养欠佳,但未必不能用。” “这些大炮,虽说都是开国初年所铸。但当初铸造的时候,便铸造的十分坚固。虽说百余年来风吹雨打,但您看这炮身上的铜锈并不多。不过放的时候,还是小心为好。装填**的分量,逐渐增加才是。因为炮身上的一些细小的裂缝,不是肉眼可以看出来的。” “果然是行家一出手,便知道又没有。几位老丈这一看,便是行家里手,对这些大炮极为了解。不知道,几位老丈原来在这里从军吃粮?”看着几个老军利落的身手,黄琼突然想到那个蒋信,将关外的百姓都抓进关来,恐怕抱着的也是这个想法。 也是想要从这虎牢关周边,退役老兵之中寻找到炮手。否则,他大费周折抓紧这么多的百姓做什么,将这几千斤重的大炮,费尽周折搬运到西关做什么?这个家伙应该知道,这附近军中退下来的老军之中,有在边军当过炮手之人。 “小老儿几个人,原本一直在边军吃粮。后来年纪大了,实在有些干不动了。便拿了遣散的钱,回到这虎牢关家乡定居。我们是在燕山府边军火器营学的操炮,一直当的便是这炮手。因为内地驻军没有火炮,所以我们一直都在燕山府从军,没有轮换到内地驻防过。” “说句王爷不愿意听的话,摆弄这些大炮几十年了,就像是当爹的摆弄自己儿子那般顺当。不过,我们在燕山府火器营的那些大炮,保养的可比虎牢关这些好的太多了。那里像这里,炮筒里面都是泥土,还有鸟窝?”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一样不会手软 叛军不顾长途行军后的疲惫,甚至不待全军完成集结,便直接发起破关攻势,倒是有些出乎赵无妨的意料。他并没有想到,自己的对手行事如此的果断。甚至一上来,便是不计后果的发起攻势。 当然,赵无妨指挥防御作战期间,偶有闲暇回头见到此时高悬在城楼上,蒋信的那颗人头的时候。也不禁有些恶意的猜测,叛军如此做派是不是被那颗人头刺激的?只是这个猜测,在赵无妨的脑海之中也是一闪而过而已。叛军的真实想法,也只有他们自己才能知道。 只是叛军的攻势看起来很猛,架势拉开的也很足。身后掩护的床弩和弓箭,也在拼命的向城头压制。但攻势的整体力度却是不强,搞出的动作不像是攻城,反倒像是刻意做给谁看一样。城头上的守军,倒也没有费多大的力气,便打退了叛军的几次攻势。 尤其是在那几门,因为专用**受潮板结,砸都砸不开,根本就已经无法使用。只能用杂质较多的普通**代替,几个老军足足清洗、查看了一个多时辰的大炮,总算打响之后,叛军的攻势更有如潮水退去一般,顷刻之间退了一个精光。 这几门大炮,虽然没有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但却把关上守军的这个声势,给做的很充足。而大炮也依靠射程远的优势,摧毁了叛军不多的几架床弩,也大大的减轻了关上守军面对的威胁。其震耳欲聋的炮声,也让大多数人第一次见到大炮的叛军,士气为之一沮。 只可惜,这些大炮在让敌军深受重创的同时,也让关上守军差一点没有自乱阵脚。尽管这些大炮在燃放的时候,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军已经仔细查看过。装药的时候,也没有敢全装药,而是采取了逐步增加的办法。但六门大炮之中,依旧有两门炸了膛。 在这两门火炮旁边的几十名军士,被炸的血肉横飞。若不是这些大炮,在黄琼的建议之下部署的比较分散,黄琼又亲自在后面压阵。并亲手斩杀了几名退却的军士,止住了火炮炸膛,引起关上守军的混乱。搞不好关城上的守军,就会被自己的大炮给炸乱了阵脚。 面对着这些即伤了敌人,更是伤害到了自己的大炮,黄琼也只能苦笑连连。也只能下令,在随后的战事之中严禁使用这些大炮。以免这些大炮再一次出现炸膛事情,没有搞乱了敌军,反倒是把自己阵脚搞乱。 当今儿叛军最后一波的攻势被打下去之后,黄琼来到炸膛火炮的位置。看着被炸膛强大爆炸力,掀下了炮座歪在一旁,只剩下半个炮筒的两门大炮。再看看周边的人,除了在边军见识过这些大炮威力的人之外。其余的人看向这些大炮时,一副畏惧的目光,更是感叹良久。 **就是**,哪怕是杂质较多的杂牌**,威力也不是盖的。尽管没有达到全装药,可就是这些杂质**,居然也能有这么大的威力。几十个人抬着都吃力的几千斤大炮,居然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给掀下炮座。若是这些大炮都能正常发挥使用,可谓真的是如虎添翼。 眼下正需要这些大炮发挥威力的时候,却弄出了这么一出事情来。搞的空有利器,却是无法使用,这怎么能不让人扼腕长叹?转过头,又看了看关外战场之上,叛军留下的遗尸片片,黄琼也很是有些摇头不语,甚至有些黯然神伤。 尽管今儿的战事双方伤亡都不大,但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一场战斗,又岂能不出现伤亡?只是这些战死的人,不管他是那一方的,因为什么战死在这虎牢关,可他们毕竟都是大齐的子民。没有死在抵御外敌的战场上,却死在自相残杀之中,让黄琼多少有些伤感。 叹息良久,黄琼才对也被眼前战场一幕,吓得胆战心惊的那个同知道:“今儿被本王维持战场军纪所杀的那几个士兵,也是事出有因,就不要追究什么责任了。按照战死上报便是了,多少给家属一些烧埋钱。我军战死的官兵,要想法子搞一些棺材来。” “因为大炮炸膛阵亡的军士,一律要多加抚恤。该给的要舍得给,而且要给足,不能让为朝廷效力的人流血在流泪。当然,要与那些因为溃退被斩杀的官兵区别开,给的恩典一定不能搞平均。要是那样,今后谁还肯为朝廷卖命?” 对于黄琼的吩咐,那个同知倒也没有任何犹豫的承诺了下来。对于他来说,天大地大,哪怕便是在京兆府的皇帝老子,都不如此刻站在自己面前,这位能决定他现在生死的英王大。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反正又不用花自己一个大子。 这些钱物,只要有这位英王在,朝廷肯定不会不认账。就算朝廷真的事后不认账,那位眼下头颅高悬在关头旗杆上的蒋某人,他的家产也足以弥补这些亏空了。反正英王看起来不会过问,那位蒋某人家中,究竟能查抄多少财物来不是吗?最多,自己少捞一些便是了。 那里想到过,自己一个吩咐,这个家伙脑海里面居然转了这么多明堂。甚至将心思,都打到了被杀的蒋某人家产上。原本就对这个家伙,还未待有些不放心的黄琼,准备在叮嘱这个家伙一下的时候。 赵无妨走了过来,一躬身道:“王爷,今儿叛军势头已颓。眼下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想必接来下不会在发动攻势。最多也就是小规模的骚扰,末将完全有把握去应付。您还是先休息一下为好,末将看您的脸色有些不是太好。” “您现在是虎牢关诸军的主心骨,您也比不得我们这些打熬惯了的粗壮汉子。您若是有什么事情,才是对我军士气最大的打击。这里有末将在盯着,王爷大可以放心。如果您实在还有些不放心,也可以将王侍卫留下来协助末将。” 听到赵无妨的话,黄琼犹豫了一下之后,点了点头下了城墙。的确,一路上的快马加鞭。进关之后,还未来得及休整,便又处理这么多事情。他的身子骨虽说不差,可毕竟不是铁打的,这么多劳心劳力的事情累计下来,不可能感觉不到疲惫。 原本黄琼想要就地在城楼之内休息的,但考虑到自己在这里,那些普通将士未必敢休息。黄琼最终还是决定从善如流,下城楼去都统衙门休息。只是在用过简单的晚膳,进入那位同知给自己安排的房间之后,黄琼却是愣住了。 点燃了几个火盆,把室内熏的极其温暖的房内,居然有两名身上只是穿着一件兜衣,体态丰盈、娇媚百生的女子正在等着自己。见到眼前的一幕,黄琼皱了皱眉头想要发火。但面对这两名小心翼翼,准备要服侍自己的女子,他的火气却又不好发出来。 他知道,眼前的这一幕肯定是那个糊涂蛋同知,搞出来讨好自己的。这个家伙一味的讨好自己,却不知道战场上做这种事情,正是带兵的大忌。就他的这一套做法,几乎等于在祸乱军心。他真把自己当成那些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了。 想要发火的黄琼,几经犹豫最终还是压下了火气。正像是黄琼自己说的,他没有迁怒于别人的习惯。想要发火没有发出来的黄琼,没有理会屋子内的两名女子。直接离开了这间已经被布置成温柔窝的房间,叫上门外的刘虎,翻身上马返回了东关。 见到刚刚离去不久,便又返回的黄琼,赵无妨一脸的不知所以。见到有些惊讶的赵无妨,黄琼也只能苦笑道:“有人自己混账,把本王也当成了与他一样的混账,想要陷本王于不义境地。都统衙门那里待不下去了,本王也只能过来与赵将军挤一挤了。” “今晚,本王就在城楼内休息。还有,你去统计一下,现在关内有多少牲口,统统都宰杀了。猪羊鸡鸭不够的话,把被叛将弄进关内的耕牛也宰杀了。将士们出生入死,那里都能省,可这口粮上不能省。不吃肉食,那里来的力气打仗。” 听到黄琼的吩咐,赵无妨愣了一下之后道:“王爷,其他的牲口杀了给兄弟们加餐,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事后给被征发的百姓,补偿一些钱粮便可。可这耕牛宰杀,是需要上报州府的。若是擅自宰杀耕牛那是大罪,要犯《大齐律》的。轻则责打一百,重则是要流配的。” 大齐自开国以来,便以农为本。而因为马匹昂贵,农家一般耕地还是以耕牛为主。虎牢关所在的内地,又不是游牧地区,耕牛对农家来说便显得异常重要,所以对耕牛的管控都是异常的严格。无辜宰杀耕牛的,都是触犯刑律的做法,都是要重罚的。 别说普通老百姓,便是官府也要追责。哪怕是州县官员,也不敢轻易杀一头耕牛。虎牢关周边的百姓,被蒋信裹挟进关的不少。耕牛又是农家的命根子,哪怕衣服不带这牛肯定也要带。眼下关内的耕牛数量,肯定不会在少数。 尽管知道英王说的有道理,这素食远没有肉食抗饿。肚子里面有荤腥,这将士们也更有力气。但黄琼的命令,多少还是有些让赵无妨犹豫。 赵无妨的担忧,黄琼摆了摆手道:“追不责都是事后话,那就事后再说。眼下天气一天冷似一天,只吃萝卜白菜,将士们那有力气上战场厮杀?那里又能暖和得了身子?让你做,你做了便是了。出了事情有本王给你担着,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那个同知,本王现在不想见他。一会你派个人去找他,就说本王的命令,让他马上便去落实。今晚若是将士们喝不上肉汤暖和身子,本王唯他是问。还有,给老百姓的补偿要到位,数量也要足够,谁也不许在其中上下其手。” “蒋信投靠叛军,意图谋杀亲王,按照罪名抄家不为过。给老百姓的补偿,就从蒋信家抄出的财物,按照双份来计算。若是本王听到他补偿不到位引发民怨,本王送他与蒋信一同去作伴。本王手中的尚方宝剑,斩的可不单单是武官。杀起文官来,也一样不会手软。” 第二百三十二章 山河表里雄关路 黄琼的话让初登高位,心中多少还有些患得患失的赵无妨,心中微微一凌。不敢在多说什么,转身下去吩咐了。其实赵无妨这个在小事上,有些谨小慎微,甚至是拖泥带水的表现,黄琼倒是没有什么太意外。人嘛,不就这样,官位坐上去容易,让他在下来可就难了。 赵无妨越级而上,从一个正六品的都尉,一跃成为正四品的都统制。肯定想要好好的表现,不想这个用血换来的官帽子,事后再被摘下去。虽说有黄琼这个英王在,一般人有麻烦也找不到他。 但朝中官员内斗,向来都是以文武为界限,泾渭分明的很。那些两榜进士出身御史,对那些大势贪污受贿的两榜进士,除非是党争,否则基本上做到视而不见。但对武官却是吹毛求疵的很,武官的每一件功劳他们都要反复琢磨,想要找出一点毛病来。 就算不能把人拉下来,可至少也要阻止武官升官。因为在他们眼中看来,相比他们这些十年寒窗苦的进士及第官员来说,那些粗汉一样的武官升官太过于容易。战场上打过一两仗,这官职就会升上一级。他们这些文官,有些甚至在五六品的位置上,苦熬到致仕才会升一级。 而且大齐开国以来,封爵的几乎清一色都是五官。京中那些世家,基本上没有一个是文官出身。就连开国以来仅有的两个异姓王,也都是武将出身。公侯男伯子五级爵位,就好像根本与他们这些文官无缘一样。文官就算累死了,也混到不到一个爵位,最多谥号好一些。 更何况,在这些御史大爷们眼中兵过如篦。这些武官每打一仗,都不知道要发多少的财。战时的战利品,战后朝廷给的赏赐,手中不知道捞了多少。回来再升官进爵、封妻荫子,这岂不是要反上天去了?还让不让文官活了? 所以,这些御史们对武官,向来犹如仇敌一般。平日里没事都拿着放大镜没茬找茬,到了战时更是无风三尺浪,用怀疑的眼光看待一切。大事,赵无妨自然是不怕的。可要是真的栽在这些没事吹毛求疵的小事上,可真让人心有不甘。 对于赵无妨的这个心态,黄琼还是了解的。不过好在这个家伙,在这等小事之上过于谨小慎微,但这个家伙上了战场倒还算是杀伐果断,虽然有些中规中矩,可也让人挑不出来什么毛病,至少黄琼是看不出来什么毛病来。 等到赵无妨回来的时候,却见到黄琼带着范剑、刘虎、王大龙三个人,站在那两门炸膛的大炮残骸之前陷入了沉思。看到黄琼一脸惋惜的站在大炮身边,赵无妨道:“王爷,也不要过于惋惜。王爷,您不是已经向京中发了加急奏折,让皇上下旨紧急向这里调拨**吗?” “只要朝廷拨付的**到了,末将以为这些大炮在后面的战事上,还是能派上用场的。毕竟**不是大炮,转运起来还是很方便的。京兆府距离虎牢关,也不过二百多里。只要皇上同意,从京兆府转运过来还是很快的。” “虎牢关虽说是战略要地,地处京城与关东诸路联系的咽喉之地。但毕竟比不得边地,已经上百年无战事了。兵部下拨各种物资的时候,不像这里倾斜也是很正常的。我大齐边患远比前唐严重,吐蕃虽说已经没落,可北辽也不是当年突厥可以相比的。” “末将听说,那些大炮专用的,**不仅造价极其昂贵,而且工艺也不是一般的复杂。每年的产量并不高,兵部每年先紧着局势更加紧张的边军用,也是正常的。即便是燕山府那种几乎年年都要面对北辽入寇的要地,朝廷每年发给的大炮专用**也不过五千斤。” 说到这里,他的口中突然说出了一句,很是有些犯忌讳的话:“谁之前又能想到,皇上的亲生儿子会造自己父亲的反?那里会提前向这已经百年无战事的地方,拨付那些造价高昂的专用**?”与找出来的那几个老军,聊得很投机的他,对这些倒是门清。 他无意识顺口说出来的话,不由得让黄琼身边的几个人,外加得知黄琼没有在都统衙门休息,刚急急忙忙又赶了过来的那位同知,都不由脸色大变。便是赵无妨自己,在发觉自己无意识的说错话了之后,也是脸色煞白。 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齐齐的将眼光看向了此刻,已经将目光转到关外叛军营地的黄琼。这话,大家私底下聊聊无妨,可那里又是眼下这个,当着皇帝另外一个儿子面说的话?当着皇帝另外一个儿子的面,揭皇帝的短。 都说打人不打脸,你这专往皇帝的脸上打,你小子真的不知道,脖子上面是几斤几两是吧?这要是英王但凡心胸狭窄一些,你这个刚上任的虎牢关都统,就要人头搬家了。虽说这是事实,可这是能公开说的吗? 只是对于赵无妨这番话,此时正凝视关内叛军营地的黄琼,就好像没有听到一样。良久,黄琼才道:“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雄关路。望关东,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邙山四顾、南宫一炬,当初奢侈今何处?只见草萧疏,水萦纡。至今遗恨迷烟树。三国两晋南北朝,赢都变作了土,输都变作了土。本王不是田登,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有些事情既然都已经做出来了,也就没有必要再去遮遮掩掩的了。” “本王生气的不是无妨说的那些。你们,这虎牢关南连嵩岳、北濒黄河,山岭交错、自成天险,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关上守军虽说只有三千,但占据地利之势,未必非得需要大炮助阵才能守住关城。” “本王只是可惜这些利器。火器的出现,势必要改变战场上的模式。如此精良利器,却被闲置在这儿百余年。固然与天下承平日久,内地久无战事有关,但最关键的还是上位者的心态,起到主要的原因。” 前世黄琼虽说是研究考古的,不是研究战史的。但考古又与历史相关联,所以虽然不懂得军事,但对于**对历史的影响,还是有一定了解的。至少他知道,**的出现改变了世界历史的进程。几百年后,不思进取的国人,在这项自己的这项发明上吃尽了苦头。 只不过看着身边几位,脸上不以为然的表情之后,黄琼犹豫了一下却没有解释更多。这个时代的人,虽说对**有了一定的认识,但却远还没有到全面的地步。相对于这种笨重的,移动困难的武器,在大多数人的心中,机动性极强的骑兵才是王道。 这些火炮过于笨重,行动需要几十匹健马拖曳。炮弹又只有实心弹和散弹,实心弹除了用于攻坚,对付骑兵杀伤力太小。散弹倒是对骑兵威胁很大,但是散弹的射程又太近。再加上大齐的两个,确切说三个主要对手,北辽、吐蕃、回鹘都是以骑兵见长。 甚至最大的劲敌,北辽的步军数量都很少,基本上以骑兵为主。除了守城之外,这些笨重的火炮在野战之中作用不大。所以不仅是朝廷,甚至各级将领都不重视也就不足为奇了。更何况,大齐的骑兵精锐并不比北辽逊色。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黄琼这样的“预见力”。 见到包括赵无妨这个军中将领在内,几乎所有的人对自己的这个话题,都不是很感兴趣,也就打住了话题。而是指着城下的叛军营地,对赵无妨道:“无妨,现在叛军已经显出疲态,你看看我们是否集中关内的骑兵突击一下,至少可以削弱一下叛军的锐气。” “王爷,依末将来看,目前并不是我军主动出击的最好时刻。王爷,叛军攻城到现在,还不到两个多时辰。其攻城的力度并不大,应该不会这么快陷入疲态。就算他们连日行军,到虎牢关之后又未做修整,便立即攻城,也不会这么快陷入疲态的。” “叛军在攻城不顺后撤的时候,末将看叛军进退还是井井有条的。而且从最早抵达关城外的叛军骑兵来看,其精锐程度虽说不及我骁骑营,但至少看起来也是不差的。而且叛军人数倍于我军,他们之前攻城也并未投入全部的力量。” “也就是说,就算攻城带来一定的疲惫,也只是他们的部分兵力而已。其余未投入攻城的兵力,数量依旧远远的超过我军。最关键的是,王爷您也看到了,叛军攻城的时候大部分时间在做样子。就算被大炮吓破了胆子,但远还未到真的胆寒地步。” “而且打到这个时候,他们也该清醒过来,明白这些大炮的威力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大。他们退却,应该是别有所图。末将担心,他们的撤退时主动引诱我军上当。毕竟,以虎牢关的坚固程度,只要守军下定决心死守,换了谁来夺取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如果能引诱我军脱离坚固的关城,在城外决战对于他们来说,更为符合他们现在的情况。末将担心,叛军的主动撤退是要引诱我军出城与他们决战,所以这个时候并不是我们出击的最好时刻。如果王爷坚持主动出击,末将以为到了下半夜更加合适一些。” “王爷,虎牢关因为地处内地,守军以步军为主,骑兵的数量并不多。即便加上我们带来的五百骑兵,也不过只有八百骑兵。而这八百骑兵,已经是虎牢关仅有的机动兵力。一旦白白的浪费掉,那么我们在于都指挥使赶到之前,将再无任何机动兵力。” “虎牢关距离孟津不过二百余里,算算路程和日子,于都指挥使最迟后天也就会赶到。末将以为,在于都指挥使大军赶到之前,我军还是以坚守不出为好。”对于黄琼主动出击一把的建议,赵无妨想都没有想的便拒绝了。在赵无妨看来,现在主动出击纯粹就是送死。 第二百三十三章 守城战 其实赵无妨嘴上说的虽说还勉强算是委婉,但在心中却对黄琼的想法很是不以为然。开什么玩笑,关上就这么一点骑兵。若是叛军真的有阴谋诡计,丢了这几百的骑兵,接下来的战事还怎么打?打仗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若是都这么想,那这天下人人都是兵法高手了。 而更让他担忧的是,之前这位英王嘴里面说的好听,什么这关上的战事,在于都指挥使赶到之前,全权都委托给自己,他只做一个斩砺使,绝对不插手。现在战事才刚刚的拉开,便如此的沉不住气,瞎提起来意见。若是接下来都这么做,这场战事还怎么打? 他是皇子,就算真的打败了,皇上未必会追究他的责任。这板子最后,还不是得落在自己与于都指挥使的头上。尤其是自己,虎牢关至少名义上的统帅。到时候,绝对逃不了追究责任的。心中担忧,赵无妨虽说话说的还算委婉,但这语气却是多少有些顶撞。 “如此说来,倒是本王鲁莽了,本王向你道个歉。本王也保证,类似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出现,无妨也不要担心。本王说了虎牢关战事由你全权掌管,就是由你全权掌管。本王以后,绝对不会再出言干涉。” “从现在开始,虎牢关之中没有什么亲王,更没有什么权知郑州军政处置使,有的只是你麾下的一个斩砺使。”对于赵无妨拒绝,甚至有些顶撞的语气,黄琼并未在意,更没有生气,甚至对这个年轻将领的欣赏更进了一层。 在黄琼看来,一个事事唯上命是从的将领,恐怕根本就打不了胜仗。现在整个虎牢关之内,自己这个最高统帅对行军作战一窍不通。原来驻军各级将领,事事唯唯诺诺,都不足以托付重任。现在能托付重任的,也只有眼前的这个赵无妨。 如果赵无妨与那位急于在自己面前,表现他自己的同知一样,也是那种事事都以这个外行人的眼色行事。对自己这个外行瞎指挥,不分青红皂白的盲目服从。黄琼还真的有些担心,将虎牢关交到他的手中是不是合适。 外行指挥内行的危险,黄琼还是清楚的。尤其是在战场之上,不懂装懂绝对要不得。看着一脸严肃,并未因为自己顶撞的是一位亲王而后怕,仍旧是一副镇静的赵无妨,黄琼突然感觉到自己出京以来,遇到的几位将领都不是那种只唯上命是从的人。 其实黄琼那里知道,在他要亲自赶往虎牢关,在苦劝无果之后。那位于都指挥使给他选的人,是精挑细选的。赵无妨虽说脾气有些耿直,但是胆大心细。是骁骑营众多同级将领之中,可以说算的上最出色的一个,也是于都指挥使重点培养的对象。 无论是战场把握能力,还是战术指挥,在骁骑营的年轻将领之中,算得上佼佼者。对于眼前这种形势的判断,作为一个出色的军官,赵无妨还是手拿把掐的。以于都指挥使的眼光,若是选出来的人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又岂能被皇帝钦点统带大齐最精锐之师? 黄琼此番话说完,赵无妨虽说表面上还维持着镇定,担心中却是十分感慨。之前英王的确说过,将虎牢关战事交给自己,但那是当着自己面私下说的。现在却是当着虎牢关所有诸将面说的,而且还亲口给自己道歉,这无疑是帮着自己树立权威。 还有刚才自己有些顶撞的语气,换了那个上位者心中都不会舒服,更别提一位堂堂亲王。自己却没有想到,这位英王殿下如此的年轻,却有如此肚量。非但没有追究自己顶撞之罪,而且还帮着自己,在虎牢关诸将面前再一次树立自己的地位。 赵无妨虽说脾气有些倔强,但毕竟是亲兵出身的武官,眼皮子并没有那么的窄,也是一个乖觉的人。他知道,英王这番话说完,恐怕虎牢关诸将无论心里怎么想的,但至少在表面上不敢再有任何的造次。下一步的作战,自己调动虎牢关驻军,绝对会更加臂如指使。 赵无妨知道,之前虎牢关诸将,对英王任命自己署理都统一职,表面上虽说没有说什么,但实则心中时不服的。虽说不敢明面制肘,但私下小动作却是不断。前一阶段作战,自己指挥起来也多少有些不顺畅。 现在英王当着众将的面宣布,并把自己摆在斩砺使的位置上。哪怕那些将领,心中在不服气。但至少在行动上,却是不敢在有任何的小动作。而只要没有人私下搞小动作,自己彻底的理顺指挥关系,这一仗便生不出什么太大变化来。 于都指挥使的大军,最多两天便到。只要自己能够在主力赶到之前,确保关城不失,便是大功一件。以眼下的形势来看,自己凭三千精锐,据于险要之地,又有坚固的关城作为依托。只要稳扎稳打,不冒失行事,这件大功便跑不掉的。 至于英王是真的没有将这点功劳放在眼里,还是真的不愿意与下级抢功,赵无妨并不想往深处想。但有一点,他却是知道的。那就是这一仗之后,无论自己情愿与否,前程都会与眼前这位英王挂上钩。甚至搞不好,自己身上会被打上英王的标签。 作为军中一个普通的下层将领,只是一个都尉的赵无妨,对上面的勾心斗角丝毫没有兴趣。更何况,作为一个普通的驻防都尉,他对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知道和了解的也不多,也更加的反感。他认为自己作为一名武官,战场上冲杀那是自己的职责所在。 至于再多的,那就不是自己这一层次的人物,可以参与的了。但无论他怎么想,身为年轻武官那种骨子里面,几乎是与生俱来的,渴望在战场上建功立业的想法,却是与所有年轻武官并无不同。说实在的,他很感激英王给了自己这个独当一面的机会。 哪怕这个机会只有两天,只要自己能够把握住机会,建功立业也足够了。但内心的感激,他却并未表露出来。他知道,自己若是想要对得起英王的信任,只有打好这一仗。所以对于黄琼这次公开的帮助自己理顺关系的举措,他表现的狠稳重,甚至有些平淡。 而此时的黄琼,并未理会赵无妨心中所想。他的眼光此时已经越过关下的战场,重新转回关外的叛军营地。至于赵无妨这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稳重表现,黄琼还是满欣赏的。若是赵无妨听到自己道歉的这番话后,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反倒是会在黄琼心中大打折扣。 而叛军第一天的攻击,并未费多大的力气便被击退。让关上的大部分人,以为叛军不过如此,心中多少都有些大意。但第二天的攻击,叛军却是一反前一天有气无力的架势。犹如吃了**一般,除了留下少数兵力看守大营之外,集中所有的主力轮番发起攻击。 尽管大多数叛军的战斗力并不强,但攻势的力度却是与前一天判若两人。不仅打的有板有眼,而且在身后床弩、冲车的配合之下,曾经一度攻上城头。叛军一改常态的攻击强度,让第一天打得很轻松的赵无妨,在第二天的战事之中压力倍增。 看着城下叛军摆出的,比昨儿多了几乎一倍,给关上守军带来相当大威胁,甚至比叛军本身威胁还要大的床弩。赵无妨对那位附和景王叛乱的郑州兵马使,以及郑州兵备道恨得可谓牙根直痒痒。 这些床弩一看就是军中制式装备,除了郑州卫军装备的之外,叛军不可能有其他的来源。郑州地处京兆与河南路首府汴州之间,地处也算是水陆要冲。卫军配备这种仅次于大炮的守城利器,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射程可达七百步的床弩,对于关上守军威胁极大。一天的激战下来,关上守军的伤亡,大部分都是在床弩杀伤之下。好在这种武器虽说杀伤力惊人,但这种床弩也是极为笨重的。再加上城下的叛军操作明显不熟练,才没有让守军伤亡过大。 一天的攻守下来,让虎牢关守军压力倍增。而且几乎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在入夜之后叛军非但没有停下攻势,反倒是强度越来越大。甚至不惜全线压上,发起人海战术。明摆着,便是靠着硬消耗,也要把守军耗光的架势。 守军虽说靠着坚固的城墙,以及训练有素的素养,挡住了叛军一轮又一轮的攻势。但人数远远少于叛军,只有叛军十分之一的守军,在叛军车轮战法的消耗之下。不仅伤亡渐渐增大,而且也感觉到了异常的疲劳。 看着叛军入夜之后,越来越猛的攻势。整整一天都在城头督战,甚至亲手斩杀了两个退却百户的黄琼,也只能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自己那位二哥究竟是怎么想的,之前是犹豫不决,做送大好的战机。现在战机已逝,他反倒却是来劲了。 当将最后一次攻上城头的叛军打下去之后,几次亲自提刀与冲上关墙的叛军厮杀,此时浑身是血的赵无妨。气喘吁吁的拎着一把钢刀,走到了黄琼的面前。之前这位英王的表现,他尽管在百忙之中,却还是抽眼看到了。 一个从未上过战场,自幼生长在深宫之中的亲王,出手居然如此的狠辣。面对着带头逃跑的两个百户,居然丝毫没有留情的亲手斩杀。并整个关上激战的时候,就拎着一把钢刀站在那里。即便是小股叛军冲到身边,也丝毫没有动摇。 也这个斩砺使,当的不是一般合格。而英王的这一手,让关内守军无不心惊胆战。看到一位亲王拎着刀,满脸杀气的就在自己身后督战。在加上两个百户的人头,让关上所有的守军都知道,只要自己后退一步,英王手中的那把钢刀就会落在自己脖子上。 知道战死也是死,后退也是死。战死好赖朝廷还会有抚恤和恩典,若是死在自己人手中,可就是什么都没有了的官兵,无不拼命的死战。就连那位叛军真正拉开攻势之后,腿肚子吓得直哆嗦,几次不着痕迹的想要退到关下,找一个安全地方躲起来的同知。 第二百三十四章 倾斜 在看到那两颗血淋淋的,与叛将蒋信的人头,已一同挂在旗杆上的人头之后,也只能硬着头皮在关城上硬顶着。直到黄琼呵斥这个到现在,还分不清自己该干什么的同知,让他马上下城组织人手为守军做好保障,他才连滚带爬的下了关,做好自己的分内事。 见到赵无妨过来,知道叛军的攻势肯定有一次被打败的黄琼,制止了刘虎想要下他手中刀的举动后。并没有询问战况如何,而是直接开口道:“无妨,我军的伤亡如何?将士们现在的士气怎么样?” “王爷,我军虽有地利之险,但与叛军相比兵力实在过于悬殊。叛军可以分成几波轮番发起攻击,可以相互替换修整,而我军只能集中兵力与其相搏。这一仗,从卯时打到现在的戍时,我军甚至连口热饭都没有吃上。” “至于伤亡,也着实有些不轻。几个时辰的激战下来,我军伤亡足足占了总兵力的三成。不过最大的问题,还是将士们有些过于疲惫。这些将士大部分时间都驻防内地,大部分的人也没有上过战场。不是边军那些老兵,可以几天几夜不休息的连续行军作战。” 只是赵无妨下面的话,却在黄琼身边的范剑几次暗示之下。虽然几经犹豫,但最终还是没有完全说出来。不过话虽然只说了一半,但他说的这些东西,对黄琼也已经足够了。赵无妨话中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显了,虎牢关这些驻军所谓的精锐,也就是相比内地卫军。 若是与边军和四大营相比,还是差的实在有些多。不过对于这些事情,黄琼暂时也不好过多的评价什么。内地百余年的承平,文恬武嬉的局面,不是短时间之内就能改变的。虎牢关驻军能支撑到现在,其实已经有些出乎黄琼的预料了。 黄琼避开了某些敏感的话题,而是道:“无妨不用担心,本王已经安排人去准备热饭。本王已经下令,将关内现在所有的耕牛全部宰杀,让将士们都吃上一顿牛肉。你去叮嘱一下,如果那个官员敢从中上下其手,上面那几个人便是他们的榜样。” 待赵无妨转身去安排后,将士们一天水米没有打牙,一心想要以身作则的黄琼也水米没有打牙。此时也同样疲惫不堪的他,干脆也不在顾及自己的形象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转过头,看着一直都没有说话,此时脸色有些苍白的范剑,笑了笑道:“让先生受惊了。” 自幼出生在富豪之家,虽说家族之中也是武林世家。但自幼不喜欢打打杀杀的范剑,其实也算是娇生惯养。江湖人格斗的场景,他倒是不太陌生。可这种战场之上血肉横飞的场面,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战场之上,这种数万人厮杀格斗的场面,又岂是江湖人格斗可以相比的。说实在的,他的确有些被吓到了。不过这个有些另类的家伙,在缓过气来之后反倒是感觉眼前的这些场景,不是一般的刺激。 听到黄琼的询问,他倒也没有隐瞒道:“王爷,虽说有些惊吓。可剑反倒是,有些喜欢这种场面。两支大军厮杀,这场面可远比江湖人打斗有趣的多。能将几万人的大军,训练成臂如指使,恐怕这所费心思也不在少数。” 这个家伙有些另类的回答,让黄琼将刚刚喝到口中的水,全部都喷了出来。这个家伙总是这么让人出乎意料,若是换了一个正常人,第一次见到这种尸横遍野的战场,不吓尿裤子就算不错了,他倒是感觉到刺激。这个家伙,口味倒不是一般的特别。 布置完毕,已经转身返回的赵无妨,打断了两个人之间的谈话。不过对于返回之后的赵无妨,劝说黄琼下关去都统衙门休息的想法,黄琼却是想也没有想的直接拒绝了。无论赵无妨如何的苦劝,最多答应他进入城楼之内休息。 自己苦劝无果,倒是有些担心黄琼身体,生怕这位王爷出了什么事情,难以向皇帝和上司交待的赵无妨,将与自己在骁骑营相处得很融洽的范剑,拽到一边道:“我说老兄,你与咱们不一样。” “你是王爷身边的人,咱们劝说不动王爷,你怎么也不说帮着劝说一下。你看王爷的那个脸色,可是不一般的不好。咱们这些大老粗,都是在战场上摔打皮实的人,熬夜不怎么当做一回事。可王爷就是一个书生,自幼又在深宫娇生惯养,他那里抗住这么熬?” “你小子,平时看你大大咧咧的,现在倒是心细起来了。英王身体能不能抗住折腾,这一点我倒是比你清楚的多。不过这次英王与蜀王分别出任,郑州、汝州处置使,这在我朝太宗皇帝之后,还是独一份。这朝中和宫中,有多少眼睛在看着?” “英王与蜀王不同,他在朝中没有任何的根底。能取得皇上如此的信任,完全是靠着肯为这天下普通百姓出头。你小子一直在边军,调回来的时间不长,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不过,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反倒是要好一些。” “有些事情,我没有办法与你说。你只要知道,英王为了让皇上知晓景王就藩之后的所作所为,更是为了这郑州百姓被人刺杀,身负重伤差一点丧命,还失去了一个最亲的人这一点便足够了。总之和你说一句话,英王绝对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只会吃喝玩乐的宗室。” “英王年纪才十八,身边可信的人只有寥寥数人,却要面对如此险峻的形势,你说英王的压力多大?这次将整个虎牢关的防御,交给品级不过一个都尉的你,他面临的压力又有多大?你要知道,虎牢关一旦丢失,英王回到京兆又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你小子虽说也是战场上打出来的,这虎牢关之内甚至那位都统副使,都没有你实战经验丰富。可说实话,你从来没有担任过任何方面的统帅。英王此次打破惯例和常规,大胆启用一个都尉,并将战事完全交给你指挥。你小子自己说,他要承担多大的风险?” “若是真的实心实意的为英王考虑,你小子便把你那点全挂子本事都拿出来,用心打好这一仗。用战功堵住别人的嘴,让皇上、让朝廷看看,英王的眼光没有错,英王也没有选错人。英王那里自有我与刘虎照顾,你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别让英王失望就成了。” “况且,英王的性子看起来虽然随和,可为人却是倔强的很。他这性子上来,又岂是你我能够劝说的住的。刚刚你也看到了,谁能想象他一个书生杀起人来,会一点犹豫都没有?那里还有一丝文雅之气?奶奶的,别说你,我都吓了一跳,还以为眼前的英王换了一个人。” “你小子也悠着一点,别做了那个倒霉的第三人。不过英王年纪虽轻,但看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的。你小子今儿表现的不错,英王也很满意。都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却是不常见。可你小子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幸运,年纪轻轻便遇到如此慧眼识人的人。” “别人穷其一生,都未必能有如此的机遇,你小子如此轻易的便遇到。我说无妨老兄,咱们王爷对有能力的人,一向都是相当的重视。要不咱们赌一把,只要你小子这一仗打好,你小子今后肯定是前程似锦。” “妈的,真不知道你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运气好的让人都有些妒忌。便是我这个文人,看着都有些眼红不已。这军中都尉一级的武官成千上万,可像是你老兄这样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可还是第一个。”说起黄琼对赵无妨的重视,饶是生性豁达的范剑,也多少有些冒酸水。 “先生用不到眼红,无妨那身本事,是靠着在边军出生入死换来的。先生若是也有这般的想法,等回去本王便与兵部打一个招呼,送先生去边军历练几年。等先生经过战火的磨练,也练成无妨这身本事,本王也一样会给先生机会的。” 赵无妨还未来得及回话,范剑身后却是传来了黄琼冷冷的声音。听到身后传来的冰冷声音,被吓了一跳的范剑刚一回头,便看到了黄琼那张同样冰冷的脸,被吓的一缩脖子不敢在说什么? 而刚从范剑口中得知这位年轻的王爷,曾经因为替郑州百姓请命,而遇刺差一点身亡的消息,还处在恍惚之中的赵无。在见到黄琼之后,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躬身,便去巡视防务了。一天半夜的攻防战下来,叛军虽说未能得手,可这关上的守军也一样的疲惫不堪。 赵无妨担心叛军前番强攻不成,半夜在过来偷袭。所以对关上的防务重视的很,尤其是在听到范剑口中那句,英王要承担多大压力的话后,赵无妨对城防更加的上心。而且有些事情,他得思考一下。 他虽然受制于级别,朝中有些事情不是很清楚。但这年头,有些事情很难做到保密。虽说没有什么电脑、电话,可小道消息散布的一样不慢。尤其是骁骑营的驻地,就在与京兆近在咫尺的孟津。有些事情,他还是多少知道一些的。 比如英王为了西北赈灾钱粮一事,与几位一毛不拔的宗室,在温德殿争执到最后高声痛斥,直到在这些吝啬的家伙身上,总算拔出一些毛来用于赈济灾民的事情。他便是从在宫中当差的那些,边军旧日同僚口中得知一些。 之前英王遇刺一事,虽说皇帝一直在掩盖。虽说不知道真正的原因,但也不是一无所知。所以对于范剑口中的那些话,赵无妨至少是信了大部分。赵无妨不是世家子弟出身,甚至年少时期便成了孤儿。 没有父辈恩萌的他,身上的品级,是完全靠着自己在边军卖力冲杀,一仗一仗打上来的。 与那些世家子弟不同,他这种出身的人,心中对穷苦百姓有着先天的怜悯之心。 范剑后半段的话,他虽然不能说全信,但至少也信了七八成。有了这个基础,他那颗本身就渴望建功立业的的心,一时之间突然向黄琼这般倾斜了不少。至少在他心中,若是想要找一个比于都指挥使更大一些的靠山,这位英王为人貌似更好一些。 第二百三十五章 你要倒霉了 赵无妨走的时候,多少有些恍惚的神情,无论是黄琼还是范剑都看了出来。只是黄琼微微皱起了眉头,而他身边的范剑却是脸上挂着淡淡的,看起来有些猥琐的笑容。至于黄琼眉头因何而皱起来,他知道但却没有说出来。 在范剑看来,在有些事情上这位英王还是过于谨慎了。的确,与军中武官走的太近,是触犯了皇帝最大的忌讳。可在范剑看来,像于都指挥使那种高品级的武官,的确现在不能过于深交。除了皇帝的忌讳之外,这些人都是人世之中打滚过来的老狐狸。 想要拉拢住他们,不仅代价很大,而且不是一般的困难。甚至搞不好,触碰到皇帝的霉头,身败名裂都有可能。不过对于赵无妨这种年轻的低级武官,只要谨慎一些就可以。而且即便皇帝知道了,也不会多说什么。 像赵无妨这种有本事,又有热血的年轻将领,这个时候不去下手,还要等到什么时候?这种人只要多给他机会,甚至是不用多大的扶持,走上去是早晚的事情。不趁着现在他心中多少还有一些热血着手,难道还要等到他也变成老狐狸之后在下手? 不过,这些事情范剑并没有明说,他知道给英王一点时间,这位年轻的王爷自己会想通的。他就不信这个手腕,有时候虽然还显得稍微稚嫩一些,但已经显示出非同一般的。虽然还略比不上那些得道千年的老狐狸,可也是小狐狸一样的英王。 当初选择赵无妨的时候,会一点这方面的心思都没有?也许相对自己,他做的只是更加的隐秘,做的没有自己这般明火执仗而已。或是说,他还多少有些顾虑罢了。而自己,只不过是将他的想法,半公开了而已。 其实在范剑看来,对赵无妨这种心思,远还没有达到老狐狸级别的人,有些时候直来直去,往往比绕圈子更容易让他接受。这位英王,在这方面顾虑还是有些多。不过这也正常,皇子之争是没有任何退路的。一旦失败,面对的是身败名裂,而且不会有任何的挽回余地。 黄琼与范剑俩个人都没有说话,而在他们身后的刘虎与王大龙,见到两个人各自脸上,都有些诡异的表情,都不由自主的心里面有些发冷。不知道自己主子和那个范先生又惦记上了那个倒霉蛋。 此时心中不约而同升起这些读书人心眼太多,自己这种粗人,还是离远一些为好念头的两个人。在相互对视一眼后,悄无声息的后退了几步。以免自己被这二位卖了,还在那里帮着这两个浑身是心眼的家伙数钱。 无论是黄琼还是范剑,不约而同的都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范剑转过头,看着一脸疲惫的黄琼,知道这位英王现在压力很大的他,关心的道:“王爷,您是不是进城楼里面调息一下?您现在的脸色,的确有些不太好。” “您现在可是这关内的主心骨,有您在这关就丢不了。您若是垮了,这关内的军心、民心也就垮了。”黄琼遇刺的时候,范剑可以说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所以对于黄琼会武功的事情,范剑还是知道。所以,才有这么一说。 范剑的关心,黄琼没有回答他,而是突然冒出了一句出人意料的话:“本王倒还是挺得住,只是你要倒霉了。你说的我会注意的,去关楼之内调息的。至于你,一会把那两个人带过来,临时给本王做一下护卫。本王可不想会武之事,搞的满城皆知。” “还有,本王在京城遇刺的事情,本王也不想搞的天下人皆知。他们知道多少,是他们的事情。可本王还是希望,有些东西不要从本王身边的人,嘴里面传出去。”说到这里,黄琼拍了拍范剑的肩膀,一脸诡异的笑了笑道。 还没有等范剑明白黄琼话中的意思,想要追问一句自己就要倒霉了是什么意思。黄琼却是指了指他的身后,便笑着带着刘虎与王大龙离开了。而还没有从被黄琼这番举动,搞得有些糊涂的范剑,清醒过来的时候,脖领子却被一只从身后伸出来大手牢牢抓住。 同时,一声暴呵也在范剑耳边炸响:“你小子这么大的年纪,还玩翘家这种不入流的游戏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搞到了战场上来不说,还不顾家中禁令,与官府之中搞到了一起。现在更是还扯上一个什么狗屁王爷,难道你就不怕把爹娘气死?” 听到耳边传来的声音,范剑在心中暗道一声坏了后,转过头却是嬉皮笑脸的道:“大哥,你怎么来了?你这新婚燕尔的,不在家里陪伴嫂子到这里做什么?难道你是被嫂子给赶出来了,与小弟一同做了难兄难弟?” “你还有脸在这里给我说这些,要不是你小子玩出这套离家出走的把戏,老子用得着新婚第三天,连洞房都没有捂热,就被踢出来找你?刚刚还差一点,没有当成刺客被乱箭射死。要不是那个什么王爷眼尖,看出一些不对,我与你嫂子现在就变成刺猬了。” “跟你小子说,我是你哥,摊上你这么一个混球弟弟,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能自己认倒霉。可要是你嫂子受到半点伤害,老子活剥了你。你真的以为你离家出走,神不知、鬼不觉,能瞒得过老爷子的贼眉鼠眼?告诉你,你收拾包袱的当天,老爷子就知道了。” “至于我怎么知道你在这里?妈的,你小子从家中出来,我便跟了你一路了。就你那两下子,能脱离我的视线?要是连你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都能跟丢了,你老哥我也白在江湖闯下飞天虎的名号了。要不是老爷子要给你点教训,我早就抓你回家了。” “你小子进京之后,躲到那个什么英王府戒备森严,我进不去。等好不容易出来,又跑到军营之中。等你从军营里面出来,又是一路快马跑到这里,老子轻功在好也跑不过马。等老子追过来的时候,又正好赶上打仗。” “要不然,你以为你能逍遥到现在?早就抓你回家中祠堂跪着去了。奶奶的,范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一个奇葩。被几个身上功夫,连三脚猫都算不上的劫匪,给洗劫了一个一干二净,居然还差点没有饿死在路边。范家列祖列宗的脸,都被你小子给丢干净了。” “当初让你学武,你小子总是借口一大堆的百般推脱。现在知道后果了吧。要是家中功夫你学到三成,不,哪怕就一成,至于混到那副田地?你马上给我收拾、收拾,与我和嫂子回家。回家在好好的收拾你小子。” “你小子少在这里给我东拉西扯的,别当我不知道你小子在想什么?你小子从小就是一肚子鬼心眼,和你说什么都没有用,还是用抓的比较痛快一些。痛快的跟老子回家,你那些破烂也不用收拾了,反正咱家也不差那点东西。” 范剑的这位兄长,脾气明显不是太好。一边唾沫横飞的教训着弟弟,一边扬起了硕大的拳头。那架势明摆着告诉范剑,你小子要是敢不听话,那后果你自己看着办。也是,换了谁新婚才三天,连被窝都没有暖热,便被踢出来寻找一个翘家的人,这脾气都刽太好。 不过范剑的兄长,虽说扬起了硕大的拳头,在范剑的面前直比划,让他掂量不与自己回去的后果。但依旧是一幅嬉皮笑脸的范剑,却是明显不怕自己的兄长。但听到自己新婚的嫂子,也一并前来寻找自己。 范剑却是咽了咽口水,一改之前嬉皮笑脸的表情,咽了咽口水打哈哈道:“啊,嫂子也来了?坏了,大哥,你千万别告诉嫂子,小弟在这里。小弟突然想起英王交待的军务还需要处理,就不陪你和嫂子了。” “既然你们已经来了,那就好好玩玩。虎牢关风景极佳,这战地风景更是百年难得一见。既然来了,就权当新婚游玩了。小弟急着去处理军务,就不见嫂子了啊。嗯,咱们有机会再见。”说罢,转身便想跑。 只是就在他刚转过身的时候,耳朵便落入了一只熟悉的小手。耳边同时传来一阵娇媚的笑声:“我说二弟,怎么见到嫂子就想跑啊?我这个当嫂子的,就这么不遭你待见?还枉费嫂子不辞辛苦,与你哥哥千里苦苦寻你。” “嫂子,您能不能松手啊。从我六岁那年开始你便拧我耳朵,这么多年你还没有拧够啊?再说,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您能不能给小弟我一点面子啊。喂喂,轻一点啊。我说老哥,你能不能管管你老婆,这还没有分家呢,便要谋杀小叔啊。疼啊。” 能让骨子里面,很是有股子叛逆思想。为人虽说聪慧,但多少有些混不吝性格的范剑,发出如此惨叫的,除了他兄长那个自幼青梅竹马,也不会有别人。虽然是他刚出炉不久,但因为与他们家是世交。早在几年之前就认识,让他从小就畏惧如虎的嫂子。 他这位嫂子,虽说也是一个地道的大美女。但童年的阴影持续到如今的他,一向视为母老虎一样的人物。原因倒是无他,自认识那天起,因为童年过于调皮、捣蛋,没有少被这位他兄长的青梅竹马收拾。 关键这位嫂子,绝对与自幼便疼爱他的兄长不同。收拾他绝对不是只做样子,次次动真格的。根本就不管他是不是一个书生,并未习练家中的武功。他这位嫂子也是武林世家出身,身上功夫并不比他兄长差。 这动起手来,范剑那里又会是对手?往往只有一张利口可以取胜,要说其他的那便只有三个字算了吧。只不过在痛叫之余,起了戏谑之心的他,还是忍不住调侃两句。虽说自幼被虐的很惨,但其实三个人之间的感情相当好。 “呸,你这个小混蛋当真口不择言。你累的我与你哥哥担心这么长时间,拧一下你的耳朵算是轻的。再有下次,看我不打折你两条腿,看你还怎么玩这个翘家的把戏?”那个拧着他耳朵不放的美女,听到他这番胡说八道,虽说不雅的呸了一声,但好赖也算是松开了手。 第二百三十六章 你在威胁我? 三个人正在笑闹之间,原本留在黄琼身边的刘虎,却是赶了过来。一躬身对着范剑道:“先生,王爷请您你们兄弟,哦,还有这位夫人过去一趟。”虽说对当官的没有好印象,但刘虎对范剑这种读书人,还是相当尊重的,所以见面的时候先躬身以示尊重。 “过去什么?告诉你们那个什么劳什子王爷,这个小子翘家的把戏演完了,现在该回家了。至于我们是来寻人的,人现在找到了,自然也没有必要去相见了。他是天潢贵胄,堂堂亲王之尊,我们这些乡野小民高攀不起。我们就此告辞了。” 范剑的兄长,对方才自己夫妻二人,差一点没有变成刺猬的待遇,明显很是有些不满。对于黄琼的邀请,态度很是冰冷的拒绝了,这言语之中也多有不敬。甚至语气之中,还略微带了一丝的蔑视。 回了刘虎的话之后,又转过头用异常严厉的语气,对着范剑道:“你小子也该玩够了,马上与我和你嫂子回去。你不爱学武,搞出翘家这么一出便罢了,居然还与朝廷的人搞在一起,难道家中的祖训都忘了?若是再有下次,看我不打折你两条狗腿?” 范剑兄长这番话,范剑吓的一缩脖子没有敢吱声。那边的刘虎却是不愿意了:“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做劳什子王爷?我们王爷虽然年轻,但却是当今皇上的九皇子,钦封的英王,现在更是权知郑州处置使,你小子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还有,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你们家的后花园,你说来便来,你说走便走?就算想走,也该与主人打声招呼吧。再说,现在虎牢关是战时,一切都是按照军法行事。英王钦命,若是有人擅自退出战场,一律以畏战论处。” 虽说平日里面对范剑很尊重,与范剑相处的很不错。甚至范剑,还收了刘虎的小儿子为学生。但一听有人对自己王爷,如此的出言不逊,刘虎的脸当时便拉了下来。如今的刘虎与黄琼,关系早就不是当初的看不上眼了。实在不能容忍,有人对自己王爷如此不敬。 “这位兄弟,外子这次的确有些鲁莽,加上过于担心弟弟的安危,语气上有些重,还请兄弟海涵。家中早有祖训,范家之人不得为官,不得与皇家子弟来往。所以,我等也不便去见英王殿下。还请兄弟代为禀报一声,非我等轻视英王殿下,实在是碍于祖训。” 相对于自己丈夫的固执,范剑的这位嫂子还是很灵活的。见到事情要僵持下来,马上走上前打起圆场来。范剑的这位嫂子,在家中的地位明显不低。她一开口,范剑的那位兄长,虽说还在对范剑怒目而是你,但却是立马就不说话了。 人家笑脸相迎,这个时候刘虎倒也是不好在冷着个脸,也只能躬身道:“这位小夫人对不起,您二位走自然可以,王爷已经下令尊夫妇,只要不影响到战事来去自便。但范先生若是想走,必须要奏禀英王才能走。因为他现在是英王府的人,要想离开必须得到英王同意。” 说到这里,刘虎转过头对着范剑道:“兄弟,你也别怪兄弟说话冲。昨儿开战之处,王爷的号令你也清楚。虎牢关现为战区,无故退出者杀无赦。你今儿也看到了,那两个百户的人头,现在还在上面悬着呢。以先生之遵,总不想上去与他们作伴吧。” 听到他这话,正愁眉苦脸的琢磨,怎么能摆脱来抓人兄嫂的范剑,很是有些不着痕迹的向着刘虎点头表示感激之后,连忙开口道:“是啊,大哥,你没有看到关城上悬挂的那两颗人头?现在这里是战场,一律都得按照战时的规矩来。我们还是先去见见英王再说吧。” “狗屎,咱们要想走,就凭他们这些饭桶能拦得住?你小子少给我耍滑头,你以为不知道你那个脑袋里面想的是什么?跟你这个小混蛋,做兄弟这么多年,你身上便是有几根汗毛,又能瞒得过我。告诉你,今儿你跟我们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难道你真的想将祖父气死?还是想要与爹娘断绝关系?”对于范剑的这点小心思,看起来有些粗俗的兄长,倒是了解一个门清。也是,两兄弟之间又有什么不了解的,尤其是他的这位兄长,还比范剑大出好几岁的情况之下,范剑身上就是有多少汗毛孔,他兄长都清楚。 “呵呵,襄阳范家,很有名气吗?我倒是想看看,以范兄的武功能不能抵挡住,这关上的三千精锐。还是你们范家家世深厚,真的不怕朝廷大军。方才范兄的风采,本人也看到了,不过如此而已。若是范兄这次真的不想变成刺猬,还是与小弟去见见英王为好。” 方才见到,面前这两口子在箭雨之下狼狈的刘虎,对这位年纪不大,语气却是不小的人未免有些轻视。况且,虽说学了一身的功夫,却并不算是江湖人的刘虎,对于襄阳范家还真的不了解。只不过他知道范剑是襄阳府人,所以听到范剑兄长语气有些大,忍不住出言讥讽。 “你这是在威胁我,还是在威胁范家?朝廷大军如何?范家真的未必还就怕了。”范剑兄长听完刘虎一席话,脸色一下变得犹如锅底黑。直接干脆了当的将刘虎这席话,当成了对他,对襄阳范家的威胁。 “不敢,刘某只是与你陈述一下事实。战场上的规矩,想必以范兄的眼界也该懂得。这里是虎牢关,不是你们襄阳府。英王虽说胸怀宽广,未必会介意兄台所为,但想必某些地方官员却未必不介意。兄台应该知道,官场上最不缺的便是迎合上意的人。” “眼下英王圣眷正隆,若是某些一心向上爬的地方官员,认为范家那啥,呵呵,那个结果便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了。要知道,襄阳府也是在我大齐的治下。况且战场上,讲究的本就是士气。白天英王刚刚处决了两个临战退缩的百户,晚上他得力的幕僚便不告而辞。” “这是不是有些?范兄若是自己离去倒也罢了,可若是拽上范剑,说大了是扰乱军心,堕我军的军心、士气。就凭这一条,定范家抄家灭族也是不为过的。”谁说粗人关键时刻就一定还粗俗?刘虎这番话可谓是有理有节,说的范剑的兄长都哑口无言。 范剑兄长见到刘虎这番话说完之后,摆出的一副不信咱们就走着瞧的样子,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自幼长于武林世家的他,还从过来没有被人如此当面威胁过。被气得暴跳如雷的他,立马就要挽袖子与当面这个家伙大干一场。让他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襄阳范家。 只是就在他要走上前,与刘虎干上一仗的时候。他的动作,却被自己的妻子,也就是被范剑畏惧如虎的嫂子给拦住了。相对于有些粗心的范剑兄长,他的这位嫂子也许是一个女人,这心思却是细腻的多。 知道,即便是以襄阳范家眼下的财力和人力,想要与朝廷经制大军对抗也是不可能的。而且若是真的反抗,那就是以武作乱、是叛逆、是谋反。到时候整个大齐的天下,将再无范家子弟容身之地,甚至便是自己的娘家也会受到牵连。 不仅是本朝,历朝历代对自己这些江湖人物,都是极其防范的。俗话说,侠以武犯禁,便是这个道理。当年豢养僧兵的嵩山少林寺,实力如何的庞大?虽说财富方面远不如眼下的范家,可这实力和江湖的地位上,却是眼下范家不能相比的。 结果怎么样,不一样在朝廷大军围攻之下,灰飞烟灭?少林弟子,惶惶如丧家之犬,东躲西藏的躲避朝廷的追捕。如今的少林寺,早已非当年的禅宗圣地,号称天下武功出少林的武林领袖了。虽说近些年来略有恢复,但也只不过是一座普通的寺庙而已。 在江湖上早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地位,甚至连五台山清凉寺都远不如。虽说时过境迁,但百余年来,少林寺的遭遇仍旧是江湖各大世家的话题。襄阳范家虽说家大、世大,门下弟子也为数众多,但与当年的少林寺相比还相差很远。 若是真的被英王惦记住,或是那些只知道曲意迎合上意的官惦记上,范家就算不死也要脱下几层皮。范家祖先多年苦心经营,才得以有今天的局面,才有了如今庞大的家业。这个家业,绝不能毁在自己夫妻手上。关城上那两颗犹在滴血的人头,毕竟不是摆设。 “这位兄弟能在英王身边担任侍卫之职,想必也是习武之人。朝廷与江湖人的恩怨,阁下也是应该知道的。非是我夫妻不愿意去见英王,实在是碍于家中祖训。还望阁下通报英王一声,我家小弟不过是英王身边一个普通的幕僚,算不上官府中人。” “英王身为亲王,想必身边也是人才济济,应该不会差我家小弟一人。我们带走他,想必也不会给英王带来什么影响的。还是请英王高抬贵手,放我家小弟一马。范家上下,对英王大恩铭感于心,他日必有回报。”相对于范家兄长,这位夫人话说的倒是委婉了许多。 刘虎这个家伙一向是吃软不吃硬,面对着态度转变的这个妇人,语气也软化了下来:“不是在下不给小夫人面子,实在是在下没有这个权责。虎牢关眼下是战场,这里所有的一切都要英王决断,在下是不敢擅专的。” “还有,范兄一向都很是为英王赏识。若是要走,于情于理都该与英王说一声吧。至于江湖人与朝廷之间的恩怨,在下并不清楚。当年恩师在传授武功之时,从未告知过在下。所以对那些往事,还请小夫人海涵。夫人,二位范兄还是请吧。” 看着面前半步也不肯退的刘虎,再看看他身边怒目而视的十几名侍卫,还有围上来的几十名手中已经上了弦的利箭,明晃晃指着自己夫妻二人的弓箭手。范剑兄长夫妇二人对视一眼,知道今儿若是想要顺利的带走范剑几乎已经无可能。 第二百三十七章 叛逆期的范剑 否则,别说人带不走,自己夫妻二人恐怕也要交待在这里。正像是刘虎说的那样,若论单打独斗,哪怕是百十人的围攻,他们夫妻没有怕过。可若是与朝廷经制大军对抗,武功再高也没有胜算。更何况二人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身后的家族着想。 原本已经打算硬来的范剑兄长,也只能在自己娇妻的示意之后,放弃了强行带走这个不听话弟弟的打算,与范剑一同去见黄琼。他们是武林世家,身后还有庞大的家族。不是那种独行客,不可能真的肆无忌惮的。 此时在城楼之内,喝过一碗羊肉汤的黄琼,脸色与之前相比倒是已经好多了。见到刘虎带着范剑兄长夫妇进来,黄琼站起身来指着面前摆放着的,一桌并不丰盛,但也热气腾腾的晚膳笑道:“如今虎牢关外人迹难寻,想必贤伉俪还没有用晚膳。” “本王身为东道主,如此做派倒是显得有些怠慢了。所以,特地准备了粗茶淡饭以款待贤伉俪。贤伉俪请,只是虎牢关眼下正是战时,按照军中定制不得饮酒。所以没有为贤伉俪预备酒水,还望贤伉俪海涵。” 也许知道眼前这位是当朝亲王,更是皇帝的儿子。范剑兄长说话的语气,倒是比面对刘虎的时候客气了许多。但却是依旧直来直去的提出自己的目的:“英王殿下,在下是范剑之兄范刀。之前还承蒙英王殿下手下留情,我夫妻才能全身而退,我夫妻不胜感激。” “不过感激归感激,但有些话该说还是要说的。我夫妻此次来,不是专门为了吃饭而来,而是奉了家祖与家父之命,带我们这个不懂谁的小弟返家的。范剑为人轻浮,年纪与经验都还尚浅,并非是英王殿下眼中的良才。” “英王贵为当朝亲王,又是当今皇上的九皇子。身边想必也是人才济济,范剑留在英王身边也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还请英王殿下高抬贵手,放我夫妇带小弟离去。襄阳范家,对王爷此举将不胜感激。” 范剑的兄长虽说为人脾气不好,而且看起来很粗俗。但这一番话说出来,却是让人颇为意外。至少这位看起来很粗豪的人,并不像外表给人留下的粗犷印象。该说话的时候,还是很会说话的吗?知道黄琼的地位尊贵,这话说的也委婉、好听的多。 “哦,这可有些难办。虎牢关现在正处在战时,本王曾经有令,虎牢关所有诸人,下至普通一兵,上至于都统、同知,也包括本王在内,无令不得离开关城一步,违令者斩。按理说,范兄这个要求不算过分,但现在的确有些让本王为难。” 接受到背对着兄嫂的范剑,不断使过来的眼神。原本身边就人才匮乏。除非范剑自己愿意,否则根本就不可能放人的黄琼。在明白范剑自己的心思后,就不可能放人离开。哪怕要离开,至少也得郑州事情结束之后。 说到这里,黄琼沉吟了一下措辞之后道:“况且,如今范剑的身份,并非是普通的百姓。本王在离京之前,已经将范剑的姓名上报给了父皇。如今范剑已经在兵部挂号,也就是说他现在已经是我大齐的一名武官。” “只等此次郑州平叛战事结束,便视所建功劳授予官职。至于放他归乡,本王现在也没有这个权利。至少得等战事结束,上报吏部和兵部才能放人。而现在,本王也是无能为力,还请贵夫妇海涵。” 黄琼这番话,纯粹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他到骁骑营之前,的确是将随身跟随的随员报到了皇帝与兵部那里,是因为军营重地那里是那么好进的,至少也是需要兵部批准。而且不在兵部挂号,兵部不发给出入军营的号牌和凭证,黄琼的随员根本就进入不了骁骑营。 皇帝不追究他带什么人,兵部的人又不是吃饱了撑的,在这个紧要关头去触碰黄琼这位新贵的霉头。其实黄琼这次带来的人之中,也就是刘虎一个身上没有品级。其他人无论是那位本就是四品官的苏长史,以及一众武官出身的侍卫之外,便是刘虎也是简拔的侍卫。 至于范剑,兵部也就是知道黄琼的随员之中,有这么一个人而已。而说在兵部挂一个号,就是大齐朝的武官,那就更是扯淡了。在兵部挂号的人多了,四大营将士在从军之初,便都在兵部挂了号。 各营将士每月的饷银,战功的记录,升迁的记录、战死后的抚恤,包括年长之后遣散钱的发给,都是要根据这些来的。这是大齐开国之时,桂林郡王为了避免出现前唐时,藩镇割据情况再现,而制定的定制。要是这些将士都是武官,那大齐朝的武官岂不是比狗都多。 黄琼这番话只是利用范剑兄长夫妻,未必对朝廷武官体制了解,更不可能去兵部查证的空子,睁着眼睛说瞎话让他们知难而退罢了。而他对面这对夫妻,又那里会想到面前这个贵为皇子、亲王的年轻人,也会编瞎话糊弄自己。 黄琼在赌一把,就算他们范家是豪门大户,但毕竟不是朝中官宦世家。就算再有钱,关系网在密集,也不可能大摇大摆的去吏部和兵部查证某个人。而且他们也不会真的去查证,因为自己是亲王、皇子,这个身份让他们对自己的话,未必就会产生怀疑。 “是呀、是呀,大哥大嫂,英王殿下已经将小弟的名字,上报到了兵部和枢密院,小弟现在想脱身都脱不了。兄嫂还是先回去,待郑州平叛事毕,小弟在回去给祖父母,还有父亲、母亲请罪。”范剑这小子不单鬼心眼多,而且顺杆爬的本事更是了得。 黄琼这么一说,他马上便顺杆而上。甚至为了证明自己已经做官,这家伙不知道从那里翻出来一张户部发给的,每个月到武威钱庄领取俸禄的凭证。只不过按照黄琼和他自己说法,他现在做的是武官。可这个家伙,拿出来的却是文官凭证。 正如黄琼所料,对朝廷军制不了解,更没有想要眼前这个亲王,也能睁着眼编瞎话,而且编的还是那么顺溜的范刀。听到黄琼与范剑这么一唱一和,不禁也呆了一呆。至于文官与武官领取俸禄的凭证,究竟有什么区别,他们又那里知道。 就算他们家也算是豪门世家、实力庞大,在各方面都交友广阔,因为生意的原因,也交下了不少的官员,甚至是勋贵、显宦。可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谁又有那闲功夫吃饱了撑得,去查看别人的工资卡长什么样? 更何况,作为范家第三代领军人物,官员工资卡长什么样,文武官员工资卡之间的区别,这种小事也不是范刀该操心的事。在他们范家,在与官员打交道的时,比如说官员每个月去武威钱庄领取俸禄的时候,给某些官员一定的贴补,都是专门有人办理这种事情的。 呆立了半响,知道自己做了无用功的范刀才转过头,不是一般恼火的转过头对范剑怒道:“你看看你做的好事,不仅违背家中不得与官府结交的祖训,把老爷子再三叮嘱丢到脑后,现在更是当了那个什么狗屁官。你回去等着被剥皮吧,这次我也护不住你了。” 看着处于暴怒中的兄长,范剑不由自主的一缩脖子,不敢在嬉皮笑脸,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虽说有些放荡不羁的性格,可范剑对这位自小对自己爱护有佳的兄长,真到了关键的时候,还是相当畏惧的。不敢在与兄长顶嘴的范剑,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黄琼。 若是真的被带回去,继续当他的乖宝宝。已经见识到外面广阔世界,在外面还没有逛荡够的他,憋也要憋死了。况且他也知道,若是就此被抓回去,肯定没有自己好果子吃。至少在祠堂罚跪个几天,是免不了的了。 接到范剑求救的目光,黄琼在心里笑了笑。范剑的这个做派他太了解了,就好像前世曾经的自己一样。在家的时候,总盼着早日长大脱离开来父母的管教。一旦外面的生活,让他觉得适应了,打死他都不愿意回去。 范家是武林世家,更是有名的商贾世家,想必家中的规矩虽说比不上天家,以及那些钟鸣鼎食的勋贵世家,可也不会相差太多。在这么一种家庭当了十多年乖宝宝的人,一旦出来摆脱了束缚,那里还有心思回去?尤其是范剑这种自身就能力很强的人。 谁说读书人就不会叛逆了?就算有,范剑这家伙也绝对不在其中。从他敢去偷苏长史的官服,就可以看出来,读书人那点死板和教条在他身上,根本就不存在。呃,搞不好他手中拿着的那个文官俸禄凭证,也是一并从苏长史那里顺过来的。这样的一个人,又那里会是乖宝宝? 况且这个家伙表面上虽说看起来无害,一副乖宝宝的样子。可真正的为人究竟如何,恐怕除了他自己之外。别说他的兄嫂,恐怕就算他的父母都未必真正的了解。这个家伙太滑、也太会装,所有的表面都是他的伪装罢了。 更何况,即便是范剑自己想回去,黄琼也不会轻易放他走的。本来身边可用人才便少,若是走了范剑之后,更是只剩下一个贾权。而且贾权因为出身和遭遇问题,心里面的阴暗面很重,也经常的患得患失,黄琼很多时候在使用上也是有一定的忌讳。 就像是这次受命平叛郑州,在范剑与贾权两个人之间,黄琼几经犹豫,但最终还是选择了灵活性,以及心态更好一些的范剑。黄琼的这个决定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剑走边锋,只能偶尔为之,终归非王者之道。堂堂正正的阳谋,方才是大道。 而范剑与贾权相比在黄琼心中,超出的原因就在这一点之上。如果范剑离去,黄琼无异于被折断一只胳膊。至于陈瑶找来的那些人,动手的能力虽然没得说,可要说帮着自己运筹帷幄,帮着自己分析朝局,为自己出谋划策,还是三个字算了吧。所以无论出于什么目的,黄琼都不可能放人的。 第二百三十八章 侠之大成 下定了这个决心,清了清嗓子黄琼继续道:“范兄,本王曾经听范剑说起过贵府的一些事情,知道襄阳范家在江湖之中,素以扶弱济贫、仗义疏财、急公好义闻名,遇到灾荒年月也是开仓放粮,协助朝廷赈济灾民。” “平日里更是广开义诊、广济院扶老济幼,收容无家可归的老人和幼儿,堪为本朝诸世家之表率。不过本王想问范兄一句,侠之大成者为何?古语有云:穷着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范家一向急公好义,当为世间之表率。” “可单凭范家一介之力,又能拯救这天下多少的苍生?以本王所见,武者策马扬鞭、驰骋疆场,血战沙场保家卫国。壮士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文者,辅佐圣主开创太平盛世,让天下百姓富饶安康才真的是当之无愧的大侠。” “本王听说襄阳范府,门生子弟遍及天下。而如今我大齐北有一直对我虎视眈眈,从未放弃过牧马中原野心的北辽,西有整日骚扰我大齐的吐蕃、回鹘诸部。本王想问问,贵府子弟一向以武功高强著称,但从军杀敌者又有几人?” “参加科举,为天子守牧一方,抚慰百姓的又有几人?贵府子弟为数众多,又有几人能够做到?以本王所见,贵府如此的做派,不过是独善其身而已,还算不上大侠。侠者,为国为民敢于担当者,才当称之为大侠。” 黄琼这番话说完,听到这位英王话里的意思有些辱及家门,认为自己家的作为不配称为大侠,就算是再有涵养也接受不了。更何况,范刀本身就不是涵养比较深的人。闻言,当即反驳道:“英王这番话,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难道不为你们姓黄的卖命,就不能称之为大侠吗?笑话,你这算是什么狗屁道理?本朝自开国以来,一直视江湖儿女为草寇。不仅设立南北二镇抚司,专司监视、缉拿我江湖儿女,还动辄罗织罪名,对武林各大世家打压。” “不说别人,单就我们范家这些年便吃了多少苦头?远的少林寺之难就不说了,毕竟那是事出有因。咱们就说近的,三十年前山西路太原府太原双鹰,一夜之间被抄家。满门上百口子的人,杀头的杀头、流放的流放,官卖为奴的官卖。” “十年前,济南府虎鹤门无辜满门被抄斩之事。三年前,汴州白沙堂被朝廷大军围剿,满门二三百口子人,一夜之间命丧官军刀口之下,不都是你们这个朝廷做出来的吗?你们这个朝廷如此做,凭什么让我们为你们卖命。” “英王,你也太高看你们自己了。像今日这样的,皇帝的几个儿子为了皇位大动干戈,兵戎相见,又有几个人将百姓放在眼里。这虎牢关城上城下死的人,那个不是老百姓家的儿子?为你们卖命,难道也让我们替你们去争权夺利吗?” 范刀这番话开头虽说还算委婉一些,但接下来的可就不是那么客气了。甚至话中,多有逾越之处。不说别的,单就称呼皇家子弟为姓黄的,就已经够得上大不敬之罪了。若是当面的是别人,一个锁拿进京是免不了的了。 他这一番话,别说在场的其他人脸色都变了,便是身边的妻子也脸色变得异常苍白。只是哪怕对丈夫的这番话,充满了浓浓的担忧,但这个女人依旧站在了丈夫的身边。一只手,甚至还抓着丈夫的手以示支持。 尽管武林中人对朝廷都不是那么的恭顺,可有些话私下说说无所谓。但绝对不能当着官员的面说出来,更何况还是当着一介亲王的面说出来。万一这位亲王翻脸不认账,这后果可就难以预料了。 都说他们这些当官之人,翻脸比翻书还要快。上一刻大家还在一起称兄道弟,没准下一刻刀就架在脖子上。在武林人眼中,那些当官的人,都是一群喂不饱的饿狼。眼中除了官位之外,是不会跟你讲道义的。 几乎所有的人,在范刀话音落下之后,都把眼光看向了黄琼。黄琼身后的几个侍卫,更是已经把刀都拔出来了半截,只待黄琼一声令下便要就地锁拿。而惹出这番风波的罪魁祸首范剑,虽说知道英王不会做出什么举措,但也可怜兮兮的看着黄琼。 见到场面上的局势,多少有些紧张。黄琼却是对着身后的侍卫,摆了摆手道:“都放松,本王不是那种动辄便因为几句话,给人扣帽子的人。话还是要让人说的,动不动因言获罪那是蠢人才做的事情。你堵上一个人的嘴,又岂能堵住这天下人的嘴?” 先安抚了在场的其他人之后,黄琼转过身对范刀道:“之前朝廷与江湖人的恩恩怨怨,又岂是几句话能够说清楚的?在你说的这些事情上,虽不能说那些那些江湖人都是有罪的。但若是将所有的问题,都归咎于朝廷恐怕也不恰当吧。” “更何况,设置机构监视江湖人的,也不单单是本朝。就是被你们这些人怀念的前唐,不是也设置了左右千牛卫,专司管制、监视、缉拿江湖人?甚至说前唐从太宗年间开始,一直到宪宗年间,对江湖人士的管制,严密程度还要超过本朝。” “甚至在则天女帝时期,对江湖人士动辄抄家灭族的事情,还远远超过本朝。直到宪宗以后,朝政大权逐步掌握于宦官之手。那些宦官为了掌控朝政,大势拉拢江湖人士为己用,管制才逐步废弛。” “都说草莽之辈多豪杰,屠狗之辈多仗义。你们这些人有武功在身,大多数人识字又不多,很容易被人利用。但凡历朝历代,没有一个会对你们放心的。至于本朝,你们自己说,当初初创之初,很大一部分的江湖人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主动配合**断齐军粮道,刺杀齐军将领,为前唐刺探齐军军情。组织豪强武装,配合**对齐军进行骚扰,甚至是直接参战。还有不少的人,利用自己身上的功夫,拉拢无知乡民割据一地自立的。” “我大齐军中将领,又有多少丧生在你们这些江湖人士之手?少林寺之所以遭遇到灭顶之灾,原因不用我多说了吧。如果他们但凡记住,自己是方外之人,就应该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而不是主动的搅合改朝换代,做出如此螳臂当车之举。” “本朝定鼎天下之后,也曾经对江湖人士多加拉拢,可你们怎么做的,就不用本王详加评论了吧。所谓物极必反,不能为我所用,便要严加管束,这是那个朝代、那个君主都要做的。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恭谦未篡时,很多时候道听途说未必可信。” 黄琼没有理会范刀顶撞的语气,虽然言辞相当犀利,但语气上却还是很平和。看着因为辩不过自己,而急的脸色涨红的范刀,黄琼只是淡淡一笑将话题转到了范剑身上:“朝廷与江湖的恩怨,咱们先不提。贵夫妇也总该考虑一下范剑的意愿吧?” “范剑已经过了弱冠之年,已经有权利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为朝廷效力,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本王说过,侠之大成者是为国为民。入则辅佐天子,治理天下让百姓得到更好的生活。出则或是守牧一方,恩泽一方百姓,或是保一方平安。” “天子,只是代天治理天下。出仕并不是为了那一家那一姓效力,而是为这普天之下的百姓出力。护国,护的不是那一家那一姓,而是护的这天下百姓安危。效力朝廷,效力的是天下百姓,而非一家一姓。范兄,你也不要混淆了才是。” “况且,襄阳范家是以武闻名、以商得财。都说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百余年来的积累,你们襄阳范家又何尝不是一个微小的朝廷?只不过侧重面不同而已。相对于文治武功相辅相成的朝廷来说,你们范家更注重武和商而已。” “范剑虽然出身于襄阳范家,可骨子里面还是一个书生。在你们这种武林世家,或是说商人世家之中,并无他可发挥的余地。赶鸭子上架,毁的也许不单单是一个范剑,还有一个范家。若是只让他教一个族学,恐怕也是浪费人才了。” “你们为他选的路,难道真的最适合他吗?你们真的有为他考虑过吗?对你们襄阳范家来说,出了一个进入仕途的人,未必就真的是坏事。谁说你们范家,将来就真的不需要一个仕途中人支撑?”说到这里,黄琼看着范刀夫妇,别有用意的笑了笑。 尽管被黄琼脸上的淡笑,给搞的有些毛骨悚然,范刀却依旧没有任何的动心。不过未动心归未动心,但有一点范刀却是明白了,面前这位英王是无论无何,都不会放范剑离开了。而且自己那个自一开始见面,就与自己耍花枪的弟弟,自己也是没有离开的念头。 范刀此人虽说外表看着粗犷,但毕竟是武林世家,商贾大户出身,实则心中还是心细如发的。没有这点本事,又岂能成为范家第三代子弟中领军人物。黄琼的话一说完,马上就明白了这位英王的真实意图。在转过头看着身边的范剑,又看了看微微摇头的妻子。 叹息一声,对着范剑道:“二弟,你和我说句心里话,你真的原意待在那个英王府?也许你这一辈子,只能是一个普通的幕僚,甚至连性命都不保?皇子之间的争斗,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有些事情,即便是范家也是无能为力的。” “你若是真的想好了,我与你嫂子也就不强迫你了。但有一点你要知道,你若是选择了这条路,你不会得到家里面的任何帮助。而且还要断绝,与家中的一切关系,甚至还要在家谱上除名。从今以后,你只是你自己,将再也不是范家的人了。” 范刀最后一段话说完,几乎在场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家谱除名,也就相当于被开除出家族。在这个时代,几乎是最严重,甚至让人身败名裂的惩罚。黄琼甚至担心,这个撒手锏一祭出来,范剑搞不好都会动摇。因为,这个代价实在太大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弃子 只是范剑的回答,却同样让所有人大吃一惊。范剑苦涩的笑了笑,对着兄长道:“大哥,这句话是祖父让你带给我的吧。我当初在进入英王府,并最终决定留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到过这些,也想到了所有可能会遇到的后果。” “祖父对你我兄弟的性格了如指掌,可小弟对祖父的为人,虽然不能比的上祖父对你我的了解,可也八九不离十。我若是单纯的去考一个进士,当个小官祖父也就不会说这些话。因为他知道我的性格,轻易是不会参与到朝廷内部争斗上去。” “做了官员,还可以为家族经商提供一些便利,祖父说不定还会给我一些助力。而如今我进入英王府,决定为英王效力,想不卷入皇子之间的争斗都不可能。祖父这是怕英王一旦失势,会牵扯到范家,才做出如此决定的。” “既然我这个逆子不肯回去,那么将我舍出来保全范家也是必然的了。大哥,你既然一直跟着我。恐怕在我进入英王府的当天,你便已经将我的情况上报家里面了吧。这么长的时日过去了,也足够家里面做出反应了。” “这些恐怕都是祖父说的,咱们那对爱子如命的爹娘,可狠不下这个心肠来。而以咱们范家的能力,虽说没有子弟在朝中为官,可得知朝廷的动向并不是一件难事。就是皇子之间的这些明争暗斗,恐怕了解的也并不比皇上少到哪里去。” “以祖父一切以家族利益至上的性格,做出这种决定倒不是什么意外。大哥,祖父应该还有一封信,让你带给我吧。请兄嫂回去禀明祖父,小弟并不怨恨祖父做出的这个决定。家族几百口子的性命,百余年积累下来的财富,不能因为剑一个人毁于一旦。” “剑明白,祖父为了保全家族而做出的无奈选择。但也请大哥回去告诉祖父,最多给小弟十年,小弟势必会让祖父打开中门迎接。让他多活几年,别因为小弟一个不孝子,伤了自己自己身体。也看看小弟,是怎么让他大开中门迎接的。” 范剑这番话,丝毫没有顾忌的当着黄琼的面说出来。他很清楚自己这么做,究竟意味着什么。他的一切,甚至他的后半生,将会与面前这个年轻的王爷牢牢的捆绑在一起,再也无法脱离开来。荣辱与共、兴衰与共,不在会有第二个选择。 他的这番话,一半说的是给自己兄长听的,但其中更多的东西,都是说给黄琼听的。而他的这些话,听懂的不单单是黄琼,范刀夫妇也是一样听了出来。看着自己这个弟弟,范刀心中长长的叹息了一口气。 这个弟弟很聪明,而且不是一般的聪明。才思之敏捷,在家族同代人之中绝对是翘楚。除了为人稍显散漫,经验还有些稚嫩之外,即便是与身为大家长,被江湖人私下称之为老狐狸的祖父相比,也相差并不多。 在某些方面,更绝对是得到了祖父的真传,甚至隐隐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虽然之前并不知道,祖父对此事的态度和决定,但几乎可以说是亲眼见到一般。甚至对祖父的想法,都判断了一个八九不离十。 见到兄长沉默不语,范剑摇了摇头道:“大哥也不要为难,家中之事有父亲和大哥操持,再加上老狐狸一样的祖父压阵,自然不会用小弟担心。范家为武林世家,更是商贾世家。小弟喜好学文,留在家中也无法提供助力。与其这样,还不如让小弟自己出来闯荡一番。” 看了看对面含笑看着自己的黄琼,范剑咬了咬牙继续道:“盛极必衰。范家立世已经百年,多年苦心经营下来,堪称江湖首富。虽然一直谨慎小心、宽以待人,但毕竟树大招风。无论是朝廷中的某些人,还是一些江湖人,对范家莫不忌讳莫深。” “如今兄长已经成婚,现在更与嫂嫂恩爱异常。便在家帮着祖父、父亲打理家务,有嫂嫂这个贤内助帮助,想必兄长一定会将家族经营的更上一层楼。至于小弟,还是放小弟外出闯荡一下为好。好男儿志在天下,守着窝的鹰永远成不了一只雄鹰,只能是草鸡。” 说到这里,一直都表现得很散漫的范剑,眼神突然变得异常坚毅:“烦劳兄长与嫂嫂,将小弟的决定回去禀报祖父和父亲,今后的路是小弟自己选择的。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小弟都不会后悔。至于家族,还是断绝关系为好,以免被小弟所牵连。” 尽管也知道,自己这个弟弟一旦下定决心就拉不回来。但范刀依旧有些不死心:“什么?你真的做出如此的决定?难道你就真的不怕父母亲伤心?尤其是最疼爱你的母亲,你就真的忍心让她茶饭不思?这个英王究竟有什么好,让你居然舍弃家族,舍弃父母和兄嫂?” “其实以祖父对小弟的了解,早在小弟走进英王府的那一刻,祖父已经会预料到小弟今天选择的。所以祖父那里,兄嫂倒是不用顾虑太多。至于父母亲,其实倒也不是没有机会再见面。家里在京城有产业,父母到京城视察产业的时候,私下也不是不能见面。” “小弟在英王府吃的好、住的也好,至少生活自由自在许多,不用在劳心劳力的与祖父大人每天玩心眼,父母大人也大可放心。等到该回去的时候,小弟自然会回去的。小弟说过,等到小弟再回范家的时候,一定要让祖父大开中门迎接。” 范剑说这番话的时候,虽然语气很坚决,但表现的却是很平淡,甚至平淡的不像是在说自己,而是在说别人一样。而且他最后一番话,虽说像是在与自己祖父赌气。但脸上的平淡表情,却根本就让人摸不清楚他的真实想法。 “你?”面对着态度坚决的范剑,范刀还想要劝说一下的时候,他的袖子却被自己的妻子给拽住了。与丈夫是青梅竹马,两家更是世交,自幼住在范家与自己家,几乎一样长的妻子。因为婚前便与范家人极其熟悉,心思也是极为细腻的她,对于范剑的性格还是了解的。 从范剑这番话,就知道自己这个小叔子,是再也无法拉回来了。先不说在几千大军,以及周边的强弓硬弩围攻之下,能不能强行带走。即便是能强行带回去,留住人也是留不住心的。这次跑出来自己还能找到,下次可就真的未必了。 虽说见面的时间不长,但这个女人对着见到自己夫妻后,脸上一直都带着淡淡笑意。即便是被自己丈夫稍显无礼的顶撞,脸上的笑意也没有削弱半分的这个年轻王爷,性格多少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知道这个笑面虎一样的王爷,既然想要留下范剑,面对自己夫妇的时候,又岂能一点后手不留?她甚至敢打赌,这城楼外面就有强弓硬弩在等着自己。若是自己夫妻想要强行带人走,恐怕未必就能如愿。 越看越想,越觉得这位年轻王爷,心机深沉得有些可怕。与他外表的年龄,绝对是相符的这个女人,还是制止了自己丈夫想要带走范剑的举措。知夫莫若妻,更何况两人自幼便熟悉之极。丈夫最后的举动,她又岂会不知道真意? 见到自己妻子轻轻摇头,范刀最终还是相当沮丧的放弃了自己的想法。妻子很聪慧,虽然不及范剑,但也绝不是一般人可以相比的。看问题也很远,更重要的是心思比自己细腻的多。她若是拦着自己,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很是听老婆话的范刀,最后关头最终选择了放弃。但却是看向了对面的黄琼,只是他反复打量了黄琼良久,也没有看出来这个年轻,却是其貌不扬的王爷,究竟有什么地方如此吸引自己弟弟,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让给他哪怕是不惜放弃整个家族,也要为其效力。 见到范刀用一副恨不得将自己生吞活剥的目光,看向自己。黄琼也只是淡淡的一笑道:“看来范兄将所有的因果,都怪到本王身上了。如果范兄真的如此想,本王也只能由得范兄不是?不过就算范兄听不进去,本王也要说上几句。” “范兄,不要以为我给范剑灌了什么迷魂汤,或是许下了什么天大的好处。本王其实唯一给他的只有一点,那就是人尽其才而已。只不过给范剑提供了一个他即喜欢,又可以发挥自身能力的平台而已。其余的,本王也是顺其自然的。” “范剑还很年轻,为人又才华横溢,本来也不应该困守家中的一片天地。俗话说,广阔天地、大有作为。范家的确家大业大,但那种生活真的是他想要的吗?本王看,恐怕也未必吧。否则,范剑为何放弃家中悠闲的生活,宁愿饿死在路边也要跑出来?” “既然家中给不了他想要的生活,与其让他活的压抑,还不如让他按照自己的想法出来闯荡一番。人生能有几回搏,此时不搏何时搏?外面的天地很宽广,正是范剑这种有想法的年轻人,大展身手的天地。” “范剑不想靠着家中的余萌,想要自己闯出一片天地,作为兄嫂的贵夫妇应该支持成才对。范兄不要想着本王,想要借助贵府的势力,为自己做点什么。如果本王说,直到今儿方才知道范剑有如此家世,信不信也只能由范兄自己了。” “想不到,英王如此的年轻,说话却如此的老成,拉拢人的手腕居然如此的老练。也罢,既然范剑心思已经不在家族,我们作为兄嫂的也是无可奈何。只是从今以后,襄阳范家是范家,范剑是范剑。范家再无二少爷,有的只是英王府的一介幕僚。” “作为范家弃子,范剑既然选择了英王,今后也不可能在享用到范家任何的照顾。我们作为兄嫂的,也只能将他托付给英王。范剑自幼身子骨弱,像是战场这样的地方,最好还是让他少来。”范剑的嫂子,倒是一个爽快人,见到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倒也干脆的默认了。 、 第二百四十章 活的不行死的也行 不过,范剑的这位嫂子,在话里话外还是点了黄琼一句。不要想着拽着范剑,就以为可以将整个襄阳范家收拢在麾下。从范剑做出选择这一刻起,他就不再是范家的一份子。从今往后,范家在无范二少爷。范剑今后无论走到什么地步,范家都不会为他提供任何助力的。 范剑嫂子这番看似撇清关系的话,实则也是在做最后的努力。让黄琼不要以为拉拢这住范剑这个二少爷,就可以拉拢住范剑。在这对夫妻的潜意识里面,这位英王之所以拼命拉住范剑,其实看的还是范家。只要打消了英王这种想法,他还是会放人的。 而且范剑嫂子的这句话之中,也是饱含了无数的无奈。襄阳范家虽为武林第一世家,也号称江湖第一富豪。但树大招风,那些有野心的皇子,那个不是在虎视眈眈?范剑的身份,不可能保密太久。别人迟早会知道,英王身边的这个幕僚,是堂堂的范家二少爷。 这样,势必会给一向从不与任何势力,尤其是那些皇子靠近的范家来说,带来很大的危害。撇清与范剑之间的关系,也是范家为了自保,而采取的一个无奈的办法。范剑嫂子的这番话,也希望英王能够听明白,更是听进去。 对于范剑嫂子的这番话,黄琼只是一笑了之。相对于,不是太善于言辞,说话有些直来直去的范刀。范剑的这个嫂子,话说的却是委婉许多。虽然暗有所指,可话说的却是让人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当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这是一个聪明的女人,聪慧之处并不比刘虎那个妻子差,这是黄琼在与范剑的这位嫂子,初次交锋之后的感觉。在人情世故上可比范剑的那位,略带些少爷脾气的兄长,要强的多。看来范家选儿媳妇的眼光,倒也很是精准。 有这样一个儿媳妇,可以完全弥补范刀身上的弱点。看来百余年来的起起伏伏,无数名门世家衰弱下去。襄阳范家却依旧兴盛,还是有原因的。只是在眼下甚至可以说有些诡异的局势之下,范家也真的能独善其身吗? 黄琼敢打赌,能让范家在这个时候,断然舍弃投身自己的范剑以保全自身,想必这些年试图拉拢范家的皇子,或是其他宗室绝对不在少数。甚至范家内部,都出现了一定的人心浮动。毕竟外表看起来,在团结的一个家族,内部也不可能是铁板一块。 尤其是那些血脉已经疏远的远房,恐怕未必都甘心臣服在族长之下。大家都是姓范的,凭什么你们正房就可以掌控大权,我们就只能听从你们的号令?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这是恒古不变的道理。 朝堂上如此、皇家如此,更何况一个繁衍生息已经上百年,枝繁叶茂的大家族?范家如此做派,杀范剑这只猴子,除了自保之外,恐怕更多的还是要给家族之中,某些蠢蠢欲动的鸡看的。 如果实际上的情况,真如自己所预料的这样,足以说明眼下皇子之间的争斗,波及的范围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大,早已经不再局限于朝堂之上了。这种情况之下,范家这样有钱,还有武的家族,根本就不可能完全做到避开。有些人的手,伸的太过于长远了。 至于范剑嫂子的这番话,黄琼又那里听不明白。对于范剑嫂子话里面包含着的指责,黄琼也只是淡淡一笑。日久见人心,有些事情不必说的太多,还是让时间去验证吧。若是解释太多,恐怕在人家的眼中就变成掩饰了。 尤其是范剑那个聪慧之极的嫂子,不是那么容易说得通的。越是聪慧之人,心中的想法也就越多。更何况,还是一个聪慧的女人。对于这样的一个人,眼下最好的做法,就是不要去做任何的解释。 看着眼前这对有些无奈的夫妻,黄琼只是淡淡一笑道:“贵夫妇放心,本王看中的只是范剑这个人,而不是贵府。他范剑是襄阳范家的二少爷也好,还是一介乞丐也好。只要他有才华,本王都会一视同仁。” “本王看中的人,而不是他身后有多大的势力。而且本王认为,范剑现在虽然成为范家的弃子,对他来说倒是可以轻装上阵,不用在担心家族的安危而顾虑太多,正可以大展拳脚。至于其他的,贤伉俪倒是不用担心。” 只是黄琼的话音刚说完,还没有等范刀夫妇说话。城楼大门被人推开,原本应该巡视防务的赵无妨,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王爷,刚刚负责城西北角观察的几名守军被杀。想来是叛军派出杀手摸进了关城,末将正在全力组织搜捕,王爷这里也要多加小心。” “这位将军这番提醒,看来是稍许晚了一些,我们现在已经到了。说起来,我们还要感谢这位将军。若不是这位将军带路,我们还不知道堂堂英王殿下,放着舒适的都统衙门不住,居然会待在这简陋的城楼之内。” 赵无妨的话音刚落,在他身后传来一阵刺耳的阴笑声。随着这声阴笑,十几个面部遮挡的严严实实的黑衣人,涌进了城楼之内。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赵无妨不由得吃了一惊。连忙抽出佩剑,与刘虎和王大龙紧紧将黄琼护在身后。 看着不请自来的十几个黑衣人,黄琼心中暗自吃了一惊。这些人居然能悄无声息的跟进来,说明门外的自己那几名侍卫,恐怕已经遭遇到了不测。自己的那些侍卫,都是老爷子从身边精选出来的。虽说不是什么大高手,可也是在二流左右。 居然如此悄无声息的被人解决,看来这些人来者不善。只是他现在城府日深,心中所思极少表现在脸上。面对着这十几名不请自来的刺客,黄琼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依旧是古井无波,甚至连一丝惊讶的表情都欠奉。 本来以为自己这些人的出现,至少会将这位的亲王吓一跳。结果却没有想到,人家脸上便是连稍许的变化都没有。那个颇有些恶作剧习惯的杀手头子,倒也只能有些无趣的道:“英王殿下,在下奉景王之命,请英王殿下出城一聚,以解决兄弟之间的离别之苦。” “英王殿下,在下劝您不要在做无谓的挣扎,否则到时候伤到您的贵体,就不好说话了不是?就您这几个侍卫的三脚猫功夫,我们既然敢大张旗鼓的进来,就压根没有放在眼里。”这个家伙这番话看起来恭敬,实则语气上压根看不出点半恭敬来。 对于他这番表面恭敬,实则威胁的话。黄琼却是淡淡一笑,却是坐了下来。给自己盛上一碗羊肉汤,有滋有味的喝了起来。根本就没有把面前的这群杀手,看在自己自己眼里,甚至压根就直接当他们不存在一般。 直到一碗羊汤喝完,又慢腾腾的擦拭完嘴角后。重新站起身来的黄琼,没有看面前的这群刺客,而是拍了拍死命挡在自己面前的赵无妨,手腕轻轻一带巧妙的卸下他手中的佩剑后,才以异常严厉的语气道:“无妨,你先退下,这里暂时还用不到你。” “作为虎牢关现在的最高指挥官,你要明白你的职责什么。去做好你该做的事情,你的战场在城外,而不是在这里。别忘了,你现在才是虎牢关守军的魂。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这仗咱们不用打,就已经是输了。本王从生下来道现在,可还从来没有认输过。” 以空前严厉的语气,训斥完赵无妨后。黄琼才转过头,脸上充满笑容的看着面前的刺客:“告诉本王,你们真正的主子是谁。如果这个人让本王心动,本王自然会见上他一面的。若是说不出来,本王倒是想要看看,你们能拿本王如何?” “因为本王自幼便养成一个习惯,那就是没有一个人能强迫本王,去本王做不想做的事情。父皇母亲都不行,更别提你们背后那个见不得人的主子了。别口口声声与本王提景王,拿本王当成三岁孩童戏耍。景王可未必有那么大的本事,使唤你们这群人。” 被黄琼揭穿了老底,更不知道黄琼性格的他,还以为黄琼脸上笑容暗含的杀机,是在讥讽自己。多少有些恼羞成怒的刺客头子,看着黄琼恶狠狠的道:“既然英王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怪不得我们了。景王说了,活的请不去,死的也可以。” 说罢一挥手,率先挥着一柄钢刀冲了过来,见到刺客冲了过来,除了被黄琼死死按住的赵无妨之外,黄琼身边的侍卫在王大龙与刘虎的带领之下,也毫不畏惧的举着腰刀迎了上去。双方在虎牢关东关的这座规制宏大的关楼内,展开忘我的厮杀。 只是这群刺客不仅在人数上占了优势,而且身手皆相当的了得。黄琼身边的侍卫,除了刘虎之外,大部分都是边军军官出身。身手也就是二流,马上厮杀对于他们来说也许擅长,可这贴身与江湖人肉搏,却是明显不是对手。 不长时间,大部分人便陷入了左支右绌的境地。也只有接下了对手功夫最高两个人的刘虎,还能勉强的支撑。在得到黄琼交给他的,从少林寺得到的两本武功秘籍之后,刘虎的武功境界提升的很快。只可惜他之前的受的重伤,让他原本的功夫大打折扣。 现在虽说提升很大,却并不能完全弥补原本的损失。虽然还能维持,但却也是险象环生。而他对面的那个刺客头子,却在认出他的功夫来后,讥讽道:“你身为少林弟子,不思为少林前辈报仇,反倒是卖身求荣、数典忘祖,实在忘恩负义之辈。” 刘虎的功夫,走的是刚猛的路子。这个家伙虽然与身边的同伴配合,隐隐占据了上风。可想要拿下刘虎,却非短时间能够办到的。这个家伙担心若是无法在短时间之内拿下目标,一旦对方援军赶到,自己无法达成任务,便出言讥讽加损人,以便让刘虎不战自退。 第二百四十一章 相信我一次 只可惜,这家伙明显打错了主意。刘虎学的虽然是少林功夫,可他并不知道开国那段往事。甚至对刘虎来说,在遇到黄琼之前他都不知道,自己学的功夫是少**学。虽说少林寺也算是他的师门,可对他来说他过于遥远了。 再说,刘虎这个人恩怨分明。恩是恩、过是过,少林寺对他开说是一个陌生。但将他从穷困潦倒中拉出来的黄琼,却就是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讲究恩怨分明的刘虎,自然不会将他的这几句讥讽听进去。 只是单凭刘虎一个人,却面对诸多的刺客,却多少有心无力。在身边队友皆不是对手的情况之下,刘虎一个人挽回不了越来越不利的局面。见到场面上的情况几乎一边倒,担心事出仓促,会引起关内守军混乱的黄琼,制止了赵无妨打算高声呼救的举动。 他自己手中则紧紧握住赵无妨的佩剑,打算在紧要关头亲自出手。尽管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自己会武,可到了这个保命的时候,黄琼也多少有些顾不上了。这几个刺客的身手,他现在也有一定了解了。 虽说高于自己的侍卫,可比自己还是差的太多,自己拿下几个不成问题。只是情况虽说已经到了相当紧急的地步,甚至黄琼已经打算自己亲自出手。但黄琼却并未向身边,打定主意作壁上观的范刀夫妇求援。 不过黄琼没有张嘴,可不代表有人不会张嘴。见到黄琼身边形势紧张,甚至已经有亲自出手的打算,那边范剑却是有些着急起来。黄琼会武,范剑知道的很清楚。但他更知道的是,英王会武的事情绝对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否则传到皇帝的耳朵里面,指不定会搞出多大的风波来,那样对英王只有百害而无一利。而且英王一旦遇到不测,自己的梦想全毁了事小。若是被朝廷知道范家见死不救,那对于范家来说就事大了。见到自己兄嫂在作壁上观,压根就没有打算插手,范剑不由得着急起来。 只是接到弟弟投过来的求援目光,范刀微微的摇了摇头。他为人粗中有细,清楚的知道自己一出手意味着什么?除非自己能将场上的这十几名刺客尽数格毙,否则只要逃出去一个人,那对范家来说便意味着与英王挂上了钩。 他不可能将范家满门上百口子人的生死和前途,都放在眼前这个年轻的亲王身上,至少他现在还没有这个资格。早在范剑进入英王府的那一刻起,范刀就通过范家在京城的关系网在第一时间之内摸清楚了这位英王的背景。 在范刀看起来,这位英王的确有些本事和手腕,但若是说能担负起范家上百口子的责任,他还差的太远。所以,范刀早在刺客进入关楼的那一刻起,便打定主意作壁上观。只要对方不对自己夫妇,以及范剑出手,自己就绝对不会出手。 因为他代表的不仅仅是他自己,而是身后的范家。而且身边的妻子,也代表着一个大家族,他夫妻身上背负的是两个大家族未来的命运。作为被家族寄予厚望的长子,范家未来的家主,他无法做到范剑那么洒脱,更要知道什么时候该舍弃什么。 见到兄嫂打定主意不出手,范剑咬咬牙走到范刀面前道:“大哥、大嫂,小弟知道你们是担心给家族带来的危险。但你们考虑过没有,若是英王在你们眼皮子底下遇到危险,你二位又袖手旁观,皇帝知道又该如何?” “你们只怕得罪其他亲王,给范家带来灭顶之灾。难道就没有想过皇帝知道后,会怎么看待咱们范家?前次英王遇刺,皇上在英王府守了一整夜。您说皇上心中待英王如何?如果皇上知道您二位见死不救,这后果?” “要知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为了英王,得罪其他的皇子,小弟保证只要英王在,谁也不敢拿范家如何。可如果到时候皇帝迁怒于范家,才是咱们范家灭顶之灾。皇上整治不了自己的儿子,难道还真的整治不了一个范家?” “况且,范家一向以侠意著称。别人有难,范家却袖手旁观,难道这就是所为的侠义做派?难道就因为英王是皇子,我们范家便可以见死不救?还是我们范家在救人的时候,还要见人下菜碟?” “我真不知道,这个英王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了,让你如此的死心塌地,甚至连将整个家族都牵扯进去,也在所不惜。你可知道,我与你嫂子这一出手,就代表着什么吗?意味着咱们范家,彻底的卷了进来了。”面对范剑的恳求,范刀有些无奈的道。 “大哥,当你与嫂子在这个时候,踏进虎牢关的时候,就已经卷了进来。我在进入英王府之后,为什么一直都不与家中联系。难道家族在京城的生意,我就真的不知道吗?不就是担心这个吗?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你们在不出手,英王一旦遭遇不测,对于范家就真的是灭顶之灾。如今朝政大权都牢牢掌握在皇帝手中,二王叛乱不过是疥癣之患而已。等到朝廷收拾了二王叛乱,到时候范家恐怕就真要腥风血雨了。” 说到这里,看着有些意动的兄嫂,范剑咬了咬牙道:“大哥、大嫂,小弟的为人,你们难道还不清楚吗?今天你们就信小弟一句,现在帮着英王一把,将来对咱们范家会有莫大好处的。朝中的形势,难道你们真的一无所知吗?” 范剑这番几乎相当于最后通牒的话,已经有了意动的范刀,回头看了看微微点头的妻子之后。叹息一声:“也罢,大不了今天将这些人都毙在这里。这帮人为虎作伥,甘愿为权贵当马前卒,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说罢,手在腰中一带,一把软剑攥在手中,向着已经占据了绝对优势的刺客扑了过去。而在他身边,范剑的嫂子也抽出自己插在背后的分水峨嵋刺,将范剑护到黄琼身边之后,一个筋斗跃进战场。这夫妻两个身手远高于黄琼的侍卫,便是刘虎也有些略有不及。 夫妻两个横挑竖挡,在各自大展身后的同时,相互之间又配合默契。尤其范剑的那位嫂子,手中一双分水峨嵋刺,可谓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中者,不是被挑断手筋,便是被挑落兵刃。范刀手中的软剑,也是大展神威,当着无不披靡。 这对夫妻档一加入战场,原来几乎一边倒的形势,立马发生了改变。看着场面上的形势,已经发生改变,黄琼的心微微落了地。知道局面基本已经大定,已经用不到自己在出手的黄琼,将手中的佩剑,又交还给了身边的赵无妨。 而被黄琼死死拽着没有参战的赵无妨,看着已经控制住的场面,略微一琢磨,转过头对黄琼小声道:“王爷,叛军派遣刺客入关行刺,根子上的原因便是想要造成我军混乱,以便他们能够浑水摸鱼,甚至希望关内我军群龙无首、不战自降。” “从刺客的表现来看,他们肯定以为此次刺杀是十拿九稳的事情。而且以他们白天的做派来看,他们连夜攻城的可能极小。甚至搞不好,他们现在防备反倒是会异常的松懈。这个时候,对咱们来说可谓是机会难得。” “无妨,你的意思是?”这个赵无妨话一出口,黄琼马上知道他的大致想法。只是出于习惯,黄琼还是问了一句。毕竟前次自己不符合实际的想法,被赵无妨给硬顶了回来。让还是第一次统军作战的,黄琼还是觉得慎重一些为好。 “王爷,虽说白天战况很激烈,我军折损很大也很疲惫。可您带来的五百铁骑,以及关内的三百骑兵都一直在养精蓄锐。末将的意思是,既然叛军想与咱们玩阴的,咱们就这么认了也太说不过去。会让叛军,真的当您和骁骑营是软柿子。” “集中这八百骑兵,人衔枚、马摘铃,马蹄上裹上布,趁夜给叛军来这么一下子。哪怕就算是不能一举定胜负,但至少可以打击敌军的士气。如果能烧掉敌军的粮草,拖延住敌军攻城力度,则对我军更加有利。”面对黄琼的反问,赵无妨有些谨慎的道。 赵无妨说出自己的计划,黄琼却是笑笑道:“无妨,本王说过,你现在是虎牢关的最高统帅,别说关上这三千守军,便是本王现在也要遵守你的调遣。如果你认为此计可行,那便自管去做。你是军中将领,有些道理你是清楚的。若是事事都需要请示,这仗不打也罢。” “你若是认为可行,我让刘虎送你出去。不过这些刺客,既然能够悄无声息潜入关内,想必关内还是有,蒋信尚未彻底清除的死党在策应。如果有机会自然好,如果没有机会,那就不要强求。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相对那八百骑兵,本王更看重的是将军的将才。” “记住一句话,你现在的安危,远在本王之上。所以,不要草率行事。一旦事情不可为,马上就退回来。还有,你冲出去之后,在不惊动关上其他守军的情况之下,给本王调来五十名弓弩手。有些东西,咱们得做的地道一些。” 黄琼这番话说罢,虽然见过无数生死,感情从不外露,但至少此刻的赵无妨,眼睛多少有些湿润了。自己之前不过是军中的一个小小都尉,却没有想到能得英王如此看重。一再检拔,授予如此重的权柄不说。自己面临关键时刻,却惦记自己的安危。 自己能遇到如此英主,真的可谓是三生有幸。听到黄琼对于自己的想法,除了一力支持和惦记自己安全之外,居然什么都没有说的便同意。赵无妨跪倒在地,真心诚意的磕了三个头。尽管他知道自己这三个头意味着什么,但此刻的他在无任何的犹豫。 对于赵无妨这三个响头,黄琼什么都没有说,更没有任何的搀扶,就站在那里坦然受了。从这一刻开始,赵无妨这个骁骑营最年轻的鹰,从此便是英王的人,这三个头他受得起。直到赵无妨这三个头磕完, 第二百四十二章 范刀的感受 坦然受完赵无妨的三个头之后,黄琼安排刘虎将赵无妨强行护出去。虽说有些不情愿,但刘虎知道这个年轻王爷,一向都是说一不二的。也只能挥舞着手中的钢刀,为赵无妨一路开路。在刘虎的保护之下,赵无妨冲到窗子前,一脚踹碎了一扇窗子后翻身越了出去。 见到有人冲出去,几个刺客试图追上去,却被刘虎死死的给拦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赵无妨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他们虽然不知道,赵无妨冲出去究竟是要干什么。但他们也知道赵无妨这一去,对手的援军恐怕说到便到。 想起自己临出发之前,交待任务的时候,主子那位心腹冰冷的目光。几乎所有在场的刺客,心里面不由的一紧。知道如果今天自己完不成,让这位英王上西天的任务。等待自己的将会除了死字,没有第二个选择。而且这个死法,还会相当的痛苦。 想到这里,那个刺客头子心中不由的异常急躁。原本已经占尽上风,成功已经是唾手可得,可偏偏却被两个半路杀出来的人给搅了局。现在虽然还能勉强的维持,但却是离着成功越来越远。这次刺杀行动一旦拖延下去,无疑也就意味着失败。 他虽然不认识一直在家读书,极少踏出范家的范剑。可作为范家这一代的代表,曾经在外历练多年的范刀,他还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之前虽然有些意外一向,不插手皇子之间争斗的襄阳范家,怎么会出现在虎牢关,还与这个英王在一起。 只是尽管内心感到疑惑,但对于范家祖训还是很清楚的他,一开始并未担心范刀夫妇会出手。毕竟范家祖训在那里摆着呢,而且这些年范家子弟也是严格按照祖训做的。更何况自己背后主子实力雄厚,他就不信范家敢轻易搅合进来? 结果没有想到,范刀夫妇不仅加入了进来,还一出手就是杀招。被搞得自己被杀的手忙脚乱不说,原来大好的局面尽失,这也正是应了那句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老话。不知道范剑与范刀之间关系,更不知道范剑这个小子给了范刀灌了什么迷魂汤。 刺客头子只能幽怨的看了范剑一眼之后,情急之下对着范刀开口道:“襄阳范家一贯洁身自好,从来不与皇室和朝廷又任何的往来。如今贸然插手此事,难道真的不怕给范家招来灭门之灾?难道你们范家,想要为区区一个英王陪葬不成?” “范刀,在下劝你还是要认清形势,现在收手还来得及。我可以和你保证,我们主子绝对不会追究范家插手之事。若是你们认死理,一条路走到黑,那么就别怨我不认武林一脉的情分了。到时候,范家家破人亡,别说我没有事先提醒你。 这个刺客头子,这次情急之下,没有刻意的压低声音,一下子被范刀听出来他的真正身份:“是你,原来我还说这些没脸见人的家伙,身上的功夫怎么如此的眼熟。想来这些人,都是你们白沙堂的人。你们白沙堂不是被朝廷剿灭了吗?难道你们?” “想不到,你们白沙堂也算是武林正派,你这个号称神刀三迭的堂堂白沙堂掌门,居然不惜自毁门派,跑去做了景王的狗腿子,为景王刺杀他们以剪除异己,做出如此苟且之事。你又有何脸面,去见白沙堂历代掌门?” “景王平日里面,与其他皇子怎么争斗,那是他们的事情。范家根本管不着,也是不想管的。但他为一己之私,悍然起兵造反,引起生灵涂炭,范家如果坐视不理,还怎么号称侠义世家?”论起嘴皮子上的功夫来,在需要的时候范刀也一样不多让的。 对于范刀犀利的反击,那个刺客头子森森的一笑:“人人都有上进之心,我白沙堂虽说只是一个小门派,但在进取心之上也绝对不差的。你们这些大门派、大世家,搞出那些狗屁的规矩,不过是想要限制我们这些小门派壮大起来,威胁到你们的地位而已。” “动辄对我们打压,逼得我们就只能寻找一个强大的靠山,来摆脱你们这些大门派的压制。这天下也没有白吃的午餐,人家帮着我们壮大,我们出手替人家除掉一些碍事的人也正常。范兄,我劝你还是不要参与进来为好。” “我们身后的那位势力之大,不是你们能够想象的,更不是这个初出茅庐的英王能够相比的。一旦他知道你们范家坏了他的好事,这个报复就算你们范家家大业大,也不是能够承担起的。难道你真的不为你们范家考虑?” 对于这个家伙的威胁,范刀还没有来得及回话。那个刺客头子身边的一个人,却是开口道:“你的废话太多了。若是在迟迟解决不了,你们白沙堂就真的没有存在必要了。至于襄阳范家,待此事完毕后,主子会着手解决的,现在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 听到这个名为自己副手,实则负责监视自己人的话。这个刺客头子想起背后那个主子的手段,心里面不由的一寒。不敢在做任何的耽搁,指挥自己部下全力压上,向着黄琼所在位置直接扑了过来。他自己则带着两个高手,亲手接下了范刀夫妇。 尽管有了范刀夫妇的加入,局势多少有所改观。但毕竟黄琼身边大多数的侍卫,身手相对这些刺客来说,还是实在有些弱。不时有刺客突破黄琼身边的拦截,逼得黄琼几次差点没有直接出手。好在功夫最强的两个刺客,被范刀夫妇接下来后,压力大减的刘虎得力。 下死手格杀了几个刺客,才勉强的稳住了阵脚。而黄琼虽说没有直接出手,但他手中却不着痕迹的扣着几枚铜钱,随时准备策应刘虎。好在高手就是高手,范刀夫妇将功夫最强的几个刺客接了过去。其余的侍卫状若疯虎的抵抗,倒也没有让那些刺客得手。 当被赵无妨踹坏窗子外出现弓弩手,手中已经上好弦的弩前端,露出的箭簇闪烁着冰冷的亮光,探进窗子里面的时候。这场鏖战,实际的结局便已经注定了。一阵密集的箭雨下去,关楼内的刺客直接倒下了一半。剩下的也被一拥而进的军士,牢牢的困在中间的部位。 围困住刺客的军士,在大盾的掩护之下,组成一个圆形阵。利用手中的长枪、大戟,在弓弩手的配合之下,一个个将被困住的刺客刺倒。尽管那些刺客还在拼命的抵抗,可他们手中的刀,那是长枪的对手?没用多久,场面上的刺客便已经所剩无几。 而此时,见到援军已经赶到,不想做的太绝的范刀夫妇,则收住了手重新作壁上观起来。见到范刀夫妇收手,黄琼也只能苦笑一声。这对夫妇也不想想,若是被幕后主使者知道他们出手,帮着自己拦住了这些刺客,破坏了他们的计划,又岂能就当做没有发生过一样?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这对夫妇明显不明白。只是人家刚刚的救了自己,自己也不好说什么。看着场面上的刺客,已经寥寥无几。黄琼对王大龙吩咐道:“留下两个活口审讯,其余的一律格杀勿论。人家帮了咱们,咱们也得做的地道一些。” 黄琼的这个吩咐,并未刻意的压低声音。那边明显也听到的范刀夫妇,暗暗有些心惊。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这个遇到刺杀时还面带淡笑的年轻王爷,出手居然如此的狠辣。他这一出手,也就意味着从今以后,江湖上再无白沙堂这个门派。 虽说这么做,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是为了还自己出手之情。可同为武林一脉,英王打定主意斩草除根的做派,却依旧让夫妇两个心惊不已。尤其是黄琼下达这个命令的时候,脸上的淡笑始终没有退去。好一个出手狠辣,又极其能忍的亲王。 眼前的这一幕,让这夫妇两个人甚至都不敢相信这位英王,现在真的只有十八岁。行事之老练,出手之果断,甚至二十八岁也比不上。轻描淡写,十几个人的生命就要就此消失,难道这真的是上位者的权威? 还是第一次见到,武林人士与朝廷大军对抗。见到一个个原本功夫至少在二流左右的刺客,在正规军的长枪、大戟合击之下,几乎毫无抵抗能力。一个个不是被弩箭射倒,就是被长枪捅成了马蜂窝,范刀夫妇更是震惊。 他们没有想到,在军队面前自己曾经引以自豪的功夫,居然如此的不堪一击。别说这些身手大多数只不过二流的刺客,便是已经济身一流的自己夫妇,在朝廷经制大军面前,恐怕能够坚持的时间,也不会长的太多。 想到这里,夫妻两个人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恐与庆幸。若不是自己刚刚出手帮了英王一把,英王真的横死在自己面前。皇帝震怒真的派出大军来清剿范家,恐怕范家的下场不会比今天的白沙堂,往日的少林寺好到那里去的。 擅长单打独斗的江湖人士,在朝廷大军面前真的是不值一提。想到这里,这对夫妻两个满腹心思的,看了那边的黄琼与范剑一眼。不知道范剑为这位出手与年纪,极不相符合的英王效力,对范家是福还是祸。 对于范刀夫妇究竟怎么想的,黄琼却是没有理会。他只是淡淡的看着场面上,已经进入最后阶段的战况。只是杀死一个敌人容易,可若是想要活捉这些刺客,未必就那么容易了。尤其是对于这些,本来就不当生死为一回事的刺客来说。 知道自己刺杀当朝亲王,便是投降也是一个死。而且自己的家属命,都捏在背后那个主子手中,只能拼命死战的刺客头子,被几柄长矛穿身而死。而他的副手见到事情已经不可为,则干脆调转刀口抹了脖子。 其余的刺客,也不是战死便是自尽。不过这些临时转行的刺客,毕竟不是那种培养的死士。尽管多费了不少的手脚,而且还付出了几名军士伤亡的代价。虽说没有抓到英王想要抓的人,还是抓到了两个身材有些娇小,刚才一直被其他刺客护着的刺客。 第二百四十三章 愤怒与恐吓 逃过一劫,并抓到了两名至少可以透露出一些情况的刺客,却没有让黄琼高兴起来。当侍卫的伤亡数字报上来的时候,倒吸一口凉气的黄琼,几乎活刮了这两个刺客的心都有。这次他一共带来二十名侍卫出来,刚刚结束的关楼之战阵亡了四名。 而在门外站岗的四名侍卫,则在第一时间便被刺杀。也就是说,黄琼这次带来的二十名侍卫,几乎阵亡了将近一半。这些侍卫大部分,都是从边军军官选拔出来的。身上的功夫虽说只能算是二流,可实战经验却是异常的丰富。 原本黄琼还打算,此次将他们带出来,寻找机会补充进入骁骑营,或是郑州卫军。结果这一战,便几乎丢了近一半的数量,这让黄琼怎么能够不心疼?接到伤亡报告之后,黄琼铁青的脸色,便是连范剑也没有敢出言劝说。 对于王府这些侍卫的出身,范剑还是很清楚的。他不止一次听英王说起过,这些人给他当侍卫有些屈才不说,还实在有些耽误他们前程了。将来找个机会还是要放回军中,那里才更适合他们发挥自己的才干。 这些在边军靠着战功打出来的武官,英王每一个都珍视异常。这次出来,原本就是想着找机会将他们补回军中。结果还没有等到机会便二十去八,尤其是这些人不是死在战场上,却是死在刺客的暗杀和偷袭之中,英王的心疼也就不言而喻了。 也正是知道黄琼此刻的心情,所以范剑对黄琼下令,将这些刺客的尸体悬挂到城头示众的命令,没有敢上前劝说。他知道,英王没有下令将这些人的尸体,丢去喂狗已经给自己兄嫂的面子了。范剑自己没有劝说,便是范刀想要上前说几句话的举动,都被他摇头制止了。 派人将范刀夫妇送回都统衙门休息之后,黄琼盯着面前两个被吓的瑟瑟发抖的刺客。可以说将这两个人便是凌迟,也难解他心头之恨。哪怕这两个被活捉的刺客,在蒙脸布被扯下来之后,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漂亮面孔,让关楼内所有人为之眼前一亮。 至于此刻在对面,被活捉的这对双胞胎美女,虽说因为不知道对方要如何处置自己,被吓的浑身直哆嗦。但却丝毫没有影响这二位,因为身边的同伴倒在自己面前,面对黄琼时恨的咬牙切齿。哪怕双眼还含着惊恐的泪水,却依旧恨不得将黄琼身上的肉,撕咬几块下来。 对于这二位长得一模一样孪生美女的怒目而视,黄琼权当做没有看到一样。只是淡淡的笑道:“说罢,你们背后的主子究竟是谁?你们白沙堂,是怎么到了景王麾下的?不要想着不开口就能万事大吉,本王让你们开口的办法有的是。” 只是这二位尽管不停颤抖的双腿,出卖了她们此刻内心中的害怕。但面对黄琼的审讯,却是牙关紧闭、一声不吭,权当做没有听到一样。甚至连敌视黄琼的目光,都没有少上半分。两双含着泪水的大眼睛,死死的看着黄琼。 二女的沉默,黄琼早就有预料。他只是淡淡的道:“不要以为玩那些阴谋和手段,只有你们背后的那个主子会,该会的本王也一样不差的。折磨人,尤其还是这么漂亮的女人,本王该有的手段也是一样有的。你们放心,本王会让人好好招待你们的。” “你们也知道,虎牢关眼下战况正急。军士们连日苦战,已经异常的疲惫。鼓舞军心和士气的最好手段,不外是升官发财。不过对于关内大多数的普通军士来说,他们也许见到不胜利的那一天了。升官与发财,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未必能够见到。” “而鼓舞他们卖命作战的另一个手段,便是酒和女人。眼下战事正疾,不可能让他们在战场上饮酒。但女人,未必就不可能。眼下军中正缺营妓,劫掠民女又是国法和军法不容。你们如果顽抗到底,本王正好可以拿你们鼓舞士气。” 黄琼走到二女面前,脸上的笑意没有减少半分:“不要想着咬舌自尽,就算你们自杀了,本王炮制你们的方法还有的是。本王现在给你们一些时间好好考虑一下,等到本王回来的时候如果还没有想好,那就别怪本王辣手摧花。” 连吓唬带威胁两个俘虏之后,黄琼转过头对身边的刘虎道:“看着她们,等她们想说的时候,让人通知本王一声。”交待完毕之后,黄琼不在理会这两个女人。心中惦记出击赵无妨的他,尽管心中恨的要死,但现在却没有多少心思与这两个女人,在这里浪费太多的心思。 抛下满心不情愿的刘虎,黄琼带着范剑来到东关城头,远望着城外叛军大营的点点星火。很明显,眼下赵无妨还没有发起攻击,整个叛军大营显得很是平静。对于赵无妨此次出击,会不会遭遇到不测,其实黄琼并不怎么担心。 赵无妨是在边军,一战一战打出来的将领,实战经验异常的丰富。从这两日的战况来看,对战场的把握能力也很强。绝对不是那种为了建功立业,轻敌冒进的人。如果真的发现事情不对,他不会继续冒这个险的。 至于赵无妨,此次出击能够取得多大的战果,黄琼一样没有报太大的希望。他手中的骑兵数量太少,不过八百人的骑兵,对于数万叛军来说,就像是大海里面的一盘沙子。但对于黄琼来说,只要赵无妨能够烧掉对方的粮草,减缓一下叛军明儿的攻势,便已经足够了。 黄琼正远望着叛军营地,自到东关城头后便一直都没有说话。他身边的范剑虽说有些犹豫,但还是道:“王爷,那两个丫头,若是真的坚持不开口,您还真的打算将她们充做营妓?这么两个漂亮的小丫头,要是真那么做可惜了。” 范剑这番话,自然不是真的心疼那两个女刺客。接到侍卫的伤亡数字后,黄琼铁青脸色已经告诉范剑,这位年轻英王心疼的程度。范剑现在都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黄琼心中的愤怒程度。 而且在范剑看来,为了获取一些必要的东西,适当的采取一些手段也是必要的。否则,留下这两个活口还有什么意义?但毕竟武林同脉出身,所以尽管道理是这么一个道理,但面对着的又是两个很漂亮的女孩子,范剑内心还是多少于心不忍。 范剑之所以引出这个话题,也是为了缓解这些天英王看起来很平静,但实则心中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情绪。更有想要变相劝说一下黄琼的想法,毕竟身为英王府幕僚的他,不能真的让黄琼在恼怒之下做出,如此有损他自己清誉的事情来。 “怎么心疼了?那好,一会本王将这两个女人,送给先生便是了。先生文人出身,又是出身大家,这多少有了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毛病,身边也需要一个好人照顾。至于能不能做正室,是先生父母的权利。但作为妾侍本王还是能做得了主的。” 明白范剑的心思,黄琼倒也没有在意,顺口随着范剑的话题调侃起来。只是黄琼这番半真半假的调侃,却是让范剑连忙摆手道:“别,王爷,这个福气可不是剑能够承受得起的。剑在家中的时候,家祖已经给剑定下了一门亲事。” “那家与范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也是江湖世家出身。若是知道剑未成婚之前先纳妾,家祖非活刮了我不可。这事与被开除家籍是两码事,被开除家籍是家祖为了自保,做出的无奈的选择。可要是因为找了两个侍妾,把自己祖父气死,可是要遭受天打雷劈的。” “再说,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找两个武林高手做侍妾,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嘛?我一个书生,可制不住她们。那天若是造起反来,把我打的鼻青脸肿的,我可就是有屈都没有地方叫去。牝鸡司晨可是要不得的,剑还是老实一点为好。” 说到这里,范剑一脸促狭的对着黄琼笑了笑道:“王爷,您身边的女人可不多啊。以剑看,这一对双生子还是王爷自己留下享用比较好。想想双生子这多刺激?而且这两个女人的身手,剑方才也看到了。王爷若是收在身边,可谓是连侍妾带侍卫一并解决了。” “本王今年才十八,你让本王收了她们,你就不怕本王沉迷于美色之中,不怕本王的身子被美色掏空?色是刮骨刀的道理,先生想必还是清楚的。”看着范剑脸上猥琐的表情,黄琼淡淡一笑。这个家伙,总是能在最短的时间之内,让人心情愉悦起来。 只是黄琼这番话说完,范剑却是一改之前促狭的脸色,正色道:“若是换了其他人,也许有这个可能,但以王爷的为人绝对不会如此做的。王爷乃胸怀天下之人,又岂能被眼前这些美色所迷惑?那里又会因为眼前这点美色玩物丧志?” “王爷,您是不是有些太小看剑的眼光了。若是王爷真的是那种人,剑又岂会抛弃整个家族誓死跟随?王爷,就您的这些话,说实在的您问问自己的内心,您相信您会变成那种人吗?您问问皇上,问问贾先生,他们会相信吗?” “本王看你还是祈求,自己的眼光精准一些为好。你怎么知道本王就不会变成纨绔子弟?如今本王年岁渐长,就藩在即。按照本朝定制,藩王就藩之后非奉旨不得出封地百里。所以除了变着法子捞钱,给后世子孙积攒家底之外,剩下的就只是吃喝玩乐了。” 只是对于黄琼的答复,范剑却是坚定的摇了摇头:“剑,方才说过。若是其他的皇子可能,可王爷绝对不可能。若是王爷真的与其他昏聩皇子一样,整天只为自己捞钱。也就不会有温德殿的那顿厉喝,不会有流民区那一怒,更不会有关系百姓福祉的那些条陈。” “王爷,您的雄心壮志不小,这一点剑还是清楚的。只是您的雄心壮志,但与其他的皇子不同,您盯得不是皇宫大殿上的那把椅子,而是天下的民生疾苦。王爷心中所系的是黎民百姓,这才是剑宁愿放弃家族,也要追随到底的原因。” 第二百四十四章 襄阳范家 “俗话说,有些时候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本朝惯例,皇子非储君不得干政,本王如今数次违例,虽有父皇特许,可在满朝文武以及诸皇子之中引起极大非议。如今朝中上有正在春秋鼎盛的父皇,下有储君太子,本王一味的为百姓奔走,反倒是成了一个另类。” “说到底,本王也不过是一个藩王而已,甚至还是被诸兄弟排次的藩王。你小子搞不好,最后只能做一个藩王的幕僚,甚至连一个七品芝麻官都混不上。你抛弃家族与本王站在一起,你也要仔细考虑好了才是,本王不希望误了你的终生。” 说罢这番话之后,黄琼却是看着城外叛军的营地有些失神。刚回到这个时代,得知自己居然重生在帝王之家后,自己第一个想法不用在像前一世,枪口下行走半生,才换得一个小康生活。可以坐享荣华富贵,在家里面混吃等死。 反正刚一开始,他的确没有考虑去争夺帝位。对于他来说,权利越大责任也就越大。劳碌半生,却死于自己心爱女人算计之下的黄琼,原本只想当一个米虫,消消停停的过完这一世。身为一个皇子,至少做一个富贵闲人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可这个心态,却是随着出宫之后环境的变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出现了一丝丝的变化。是从永王府那顿家宴开始,还是从自己见到流民悲惨的生活开始的?还是从自己遇刺开始?这一点,却是黄琼也有些不清楚? 尽管不知道,自己的内心什么时候开始发生改变。但有一点他却清醒的知道,有些欲望既然放出来的,却是再也收不回去了。尽管自己一向都掩盖的很好,可黄琼却知道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刚出宫时的自己了。这一点,老爷子恐怕也有些看出来了。 毕竟自己内心的变化,老爷子也应该是幕后推手之一。有些东西,还是他这个当皇帝老子引出来的不是?当然,也可能他没有觉察出来。但黄琼却知道,母亲肯定是觉察到了,只是母亲没有明说而已。 母亲收养寿阳的原因,黄琼总觉得不单单是对大行皇后承诺那么简单。但除了这一点之外,黄琼却总感觉母亲是在向自己表示着什么。只是母亲想要暗示的东西,黄琼却总有一种就浮现在自己眼前,却是任自己如何,却都抓不住的感觉。 至于范剑的这番话,黄琼却是微微摇了摇头。自己内心所思,真的有范剑说的那么高尚吗?为国为民?自己真的是那么想的吗?看着城外叛军大营中点点篝火,黄琼暗叹一声心思有谁知?有些事情,这些年都没有当着母亲说出口,别人更不能说了。 站在黄琼身边的范剑,却不知道转瞬之间,自己面前的这位英王,已经是心思百转。面对着黄琼的最后一番话,却是豪迈的道:“输了又如何?赢了又能怎么样?人生在世不过百余年,功利心太重只会给自己带来困扰。人生在世,只要做到问心无愧便可。” “那在你心中,怎么样才能算是问心无愧?”听到范剑的回答,本已经有些意兴阑珊的黄琼,却是兴趣又被这个家伙重新的勾了起来。这个家伙一身书生打扮,却做江湖侠士才有的豪言壮语,虽说有些不太相称,但却让人多少有种豪迈的感觉。 “我曾经努力过,即便是最终的结果却依然是失败。将来闭上眼睛进到棺材里面的那一天,我依然可以说问心无愧。男人嘛,不能总在家里坐享其成。自己亲手打下的江山,才是最好的。”说到这里,范剑的脸上不自然的略过一丝苦涩。 范剑脸上略过的苦涩,虽然很短暂,但依旧被黄琼准确的捕捉到了。只是黄琼没有问出来,因为在他看来,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秘密。范剑既然不想说,黄琼也不想去追问。毕竟来自几百年后,对别人的隐私权他还是尊重的。 况且从范剑之前的话来看,他这一丝苦笑应该不是与自己有关系,而是与他自身的家事有关系。毕竟作为繁衍生息百余年的大家族,范家虽然一直屹立不倒。可随着子孙的繁衍生息,这家族里面的乱遭事情也不少。正房与偏房,兄弟之间都不会太消停。 与天斗其乐无穷,与人斗更加的其乐无穷,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是中国人千百年来沿袭下来的传统。窝里斗,尤其是世家内部的窝里斗,总是无时无刻不存在的。毕竟正像是那个刺客头子说的那样,每个人都是上进心的。 对于天家子弟来说,皇位的诱惑远远大于兄弟之情。可对于那些关上门,便是土皇帝一样的世家家长位置,对于那些世家子弟来说诱惑力一样不小。其实每一个家族,因为每一个人对财富与权力的渴望不同,内部的纷争并不比天家少。 包括在某些方面的血腥程度,也基本上都是相同的。唯一的差别就是,因为权利上的差别,世家子弟在怎么争权夺利,除了折腾他们自己之外,影响不到天下的大局。不像是皇子之间,动辄可以刀兵相见而已。 所有世家在发展过程之中,遭遇到的事情估计范家也一样遭遇到了。而且范剑,恐怕也是其中的一个主角。所以尽管不太想打听范家的事情,但黄琼感觉自己还是得安抚一下这个家伙。对于范剑的话,黄琼转过头道:“先生此话,是不是有些前后矛盾了?” “不矛盾,剑的意思是好男儿应该志在四方,自己去拼搏一方。但成败之心,却还是要用平常心看待。胜了又如何,败了又会如何?要是王爷您的那番话真的应了景,其实i也无所谓的。不是有句话叫做莫以成败论英雄吗?” 范剑的话音落下,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沉默,都各怀心思的望着远方。城楼里面的那两个美女俘虏,似乎被遗忘了一般。范剑在见到自己兄长之后,明显心中有事。而黄琼也被范剑的那番话,触动了心中一块不为外人所知的地方。 只是黄琼望着的是城外的叛军营地,而范剑望着的是满天的星斗。良久,范剑才开口道:“王爷,我们相交的时日也不算短了。想必我这个人如何,以王爷的慧眼早已经看得分明了。您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说到这里,范剑尽管略微迟疑一下,但还是加上了一句道:“您觉得我有没有那个能力,去做一个大世家的家主?或是说,我可以带领一个已经经历过百余年,连正房带偏房,足足二三百口子人的大家族,渡过眼前的危局?” “何出此言?你虽然与本王相交时日不长,但你有没有这个能力,本王还是清楚的。你的懒散,只是你的表面现象。确切的说,你的懒散应该叫做伪装。至于你本身,心思细腻、足智多谋,敢作敢当,最关键的心思很正,实乃本王不可多得的助手。” “至于有没有能力去做一个大世家的家主,就看你自己怎么想了。如果你想的话,你就行的。因为在本王看来,你只要想做的话,以你的聪明才智,你可以做好每一件事”对于范剑的询问,黄琼转过身来看着面前的范剑,打量他良久才开口道。 对于黄琼的这个回答,范剑却是苦笑的道:“王爷,您到是把我看的门清。这一点,您与家祖到时不谋而合。自从我六岁那年,不小心被家祖知道我过目不忘之后。家祖也不知道得了什么失心疯,居然一心要把我培养成为范家下代家主。” “甚至不惜越过我父亲这一代,将下代的家主位置直接传给我。王爷,您知道范家百余年来经商,积累了多少的财富?我虽然也不知道总数,但却多少了解一些。要说比富有天下的皇家,以及富甲天下的桂林郡王府,可能是略微的差一些。” “但百余年的苦心经营,却也积累了巨大的财富。不算大量的土地,名下的店铺遍及大齐境内,甚至北辽和回鹘也有大量的分号。海上的经商之权掌握在桂林郡王府,可这行走咋丝绸之路的商队,却有六成是范家派出的。” “范家是武林世家,最不缺的便是护卫人手。范家的商队行走在丝绸之路上,没有一股盗匪敢打劫。范家也是大齐境内,眼下最大的木料、粮食、桐油、皮毛商人。便是富甲天下,整个江南都是其势力范围的桂林郡王府,用于海外贸易的船只,使用的木料也都来自范家。” “没有范家出售的产自北辽东京道的上等木料,桂林郡王府根本就无法维持其庞大的船队。更何况,桂林郡王府造船所需的桐油,也大多数都来自范家。所以,桂林郡王府对于范家通过丝绸之路,贩卖丝绸、茶叶、瓷器、药材,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不是像对待其他商户一样,想要向海外贩运这些货物,还得看桂林郡王府眼色行事,稍有不敬便动辄被封杀。说句大不敬的话,本朝自太宗皇帝开始,历代皇帝驾崩时使用的楠木棺椁,还都要向范家采购。修建皇陵和宫殿使用的楠木,也一样需要向范家采购。” “因为楠木主要出自两川,蜀王在就藩的时候也曾试图插手楠木生意。但也许为了拉拢范家,也许是对范家多少还有些忌讳,蜀王最终还是主动放弃了。可以说范家要出事,整个京兆府的王公贵族,连一粒东珠都买不到,一张产自北辽的上等毛皮都买不到。” “靠着范家,江北一带多少的瓷窑,多少的茶叶商,甚至江南多少小的织户,才能在桂林郡王府的逼迫之下,勉强苟延残喘下来?可以若是没有了范家,整个江北将会一片哀嚎。整个江北的瓷窑,两淮南路、湖广南北路的茶叶商,几乎全部都要破产。” “这些生意,每年为范家赚进了海量的财富,再加上遍及天下的门生弟子。范家说是不得与朝廷交集,您说可能吗?不说别的,无论是湖广北路安抚使,还是襄阳知府上任之后,第一件事情便是去范家拜会。若是惹怒了范家,他们这个官也就做不下去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怀璧其罪 提起范家,尤其是范家的财富,范剑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即便是当年高宗皇帝之子,就藩襄阳的沂王,眼下的樊城郡公府,历代对范家也是一向礼遇有加。甚至樊城郡公府所属宗室,在与范家发生冲突的时候,往往主动退避三舍。” “范家私下被称之为武林最富世家,至少按照剑所知的情况来说,这个评价并未夸大。执掌这么大一笔财富,是一件即劳心又劳力的事情。况且,范家一向讲究多子多孙多福气。历代先祖,无不广纳妻妾。百余年来繁衍生息下来,也形成一个庞大的家族。” “到我父亲这辈,除了我父亲只有母亲一人之外,其余几个叔叔也无不三妻四妾。各房之间的争斗,虽说不如皇家这般动辄刀兵相见这么激烈,但也勾心斗角的厉害。尤其是我父亲这一辈,为了争夺下代家主的位置,几个叔叔也是明争暗斗。” “我与大哥,虽然也都是长房的长子嫡孙,但毕竟长幼有别。废长立幼,不仅是天家的大忌,对我们这样的世家来说,也一样是大忌。更何况,祖父还想要越过父亲这一代,直接扶持我为下代家主。先不说我的那些叔叔能否同意,便是大哥便是我越不过去的一道坎。” “大哥这些年,一直都在为家族奔波在外,对家族立有大功,见识更是远胜于我。我这个兄长,虽说表面看着粗犷,但实则心思极其细腻。现在又有大嫂在一旁辅佐,正是继承家业的不二人选。至于我,还是躲开一些为好。” “我不想因为家业的问题,伤了大哥的心。更不想因为这件事,搞的整个家族鸡飞狗跳。况且这个人性子太过于散漫,若是身为一个幕僚,出谋划策还可以。但若是让我主持一件事,非得弄的一个鸡飞狗跳不可。创业难、守业更难,我还是选择一个难度小一些的事情为好。” “对于太过于有挑战的事情,我这个兴趣不大不说。我更没有耐心,去处理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最关键的是,我这个人对于经商没有半点兴趣。范家又是以武为名,选一个书生做家主,也会被人家嘲笑范家无能的。” 说到这里,范剑停了下来。而在他身边的黄琼,虽说在他说这番话的时候,一直没有表态。但在他准备到此为止的时候,却是淡淡的道:“既然说了,就一并都说出来。把苦水全都倒出来,才好放下包袱轻装上阵不是?” 范剑的脸色,被黄琼这句话给弄的多少有些涨红。看着面前这位英王年轻,但坚毅的面容。他咬了咬牙继续道:“王爷,范家虽说看似在江湖与商界的地位牢不可动,但实则现在已经到了悬崖的边上。” “虽然范家从来都不参与到皇子内斗之中,可巨大的财富,在江湖中的地位,不想让人眼红都难。况且范家虽说家大业大,门下弟子众多,但与朝廷相比却不过九牛一毛而已。朝廷,甚至某位皇子想要动范家,未必不会有忌讳。可只要下定决心,却未必没有这个能力。” “如今诸位皇子争夺帝位,已经是无所不用其极。范家虽说不想搀和进来,可有些人却并不打算放过范家。范家如今掌握的这些财富,以及门下的诸多高手,实在太引人注目了。实际上,在各方面势力的拉拢之下,有些范家子弟已经动心了。” 范剑的话说得虽说有些隐晦,但黄琼却是听懂了。黄琼微微点了点头道:“朝堂之事纷扰复杂,尤其诸皇子夺位之争,更是残酷甚至是血腥。人人都有逐利之心,但笑到最后的又有几人?稍有不慎,可谓是满盘皆输,给整个范家带来灭顶之灾也不稀奇。” “你们范家想要洁身自好,不参与到这里面来,以避祸自保。可人在江湖,又岂能事事都尽如人意?本王不能说这个想法不对,但你们却没有想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正像是你说的那样,巨大的财富、门下大批的高手,范家在江湖中的地位,都会给你们招来窥视之人。” “朝廷虽说与江湖人士隔阂极深,但往事毕竟已经过去上百年了。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又有几个人不会动心。白沙堂这种事情,绝对不是个例。想来参与进来的江湖人士,恐怕不在少数。一旦背后之人登上皇位,给这些从龙之士带来的收益绝对不会在少数。” “实际上,朝廷与江湖人士看起来是两个世界,实际上却是一体的。当年嵩山少林寺,能够成为武林领袖,除了自身的原因之外,没有前唐几百年来扶持可能吗?而没有身后强大实力扶持的门派,想要走到巅峰位置,不能说没有这个可能,但微乎其微。” “没有朝廷的保护,或是说暗中的支持,没有任何一个世家能够长久下去。特别是像范家这种集江湖世家与巨富为一体的世家,换了历朝历代任何一位帝王,要说不忌讳几乎都不可能。说实在的,你们范家的祖训有些过时了。” 黄琼最后一句话说出口,范剑却是摇了摇头道:“王爷,范家虽说是江湖世家,但现在的骨子里面更多是商人。虽然以武为尊,但除了以我这个特例之外,根本就不出读书人。若是为朝廷效力或是步入仕途,只能从军或是入宫当侍卫。” “范家不止是门生众多,其中也更是人才济济。因为范家对入门弟子,挑选的极其严格。范家挑选外姓弟子,历来都不从大富人家选,而是从贫家子弟之中选拔。即便是少数碍于情面接收的,也绝对成不了核心弟子。范家的核心弟子,大部分都是从孤儿之中选拔的。” “范家每年都要收留一批孤儿,根骨好的由武房负责传授武功。其余的,则由学房教授算盘和经商之道。那些从贫家选出来的弟子,则入范家之后必须要与原来的家庭断绝联系。当然,范家也会给他们的父母一笔,足以让其成为小康之家的钱物。” “虽说范家的这种选拔方式有些残酷一些,可这种办法保证了这些弟子对范家的忠诚度。您想想,若是军中的武官和宫中的侍卫,都是范家之人,那个皇帝能够睡着觉。万一哪天范家的家主想要谋朝串位,那个皇帝还能坐稳江山?” “范家的祖训虽说过时了一些,可就是这条祖训保证了范家百余年来,没有引起任何一位皇帝的猜忌,让范家平安的走到现在。只是眼下范家却出了一些问题,这个问题不是出在那些外姓弟子身上,而是出在了范家各房上。” “现在的范家各房,成了朝廷,确切说各位皇子的拉拢苗。去年家祖六十整寿的之机,端王甚至不惜亲王之尊,秘密亲到襄阳为家祝寿。不仅端王,景王、蜀王、滕王、宋王这些皇子,都派遣心腹前往襄阳府祝寿。” “至于太子,现任襄阳知府本就是他的人。家祖六十大寿之时,这位知府大人代替太子,送给了祖父一方金印。虽说这方金印上刻着什么,其他的人还不知晓,但家祖在见到这方金印之后,脸色当时便大变。寿宴结束后,曾经叹息过范家将要大祸临头。” “这些天潢贵胄,跑到一个江湖人兼商人世家去拜寿,存的什么心思谁都能看的出来。别人见到这一幕,只能感叹范家的赫赫声威,却又有几个人能够看到这里面潜藏的巨大危机?这些皇子派人前来拜寿,对于范家来说绝非好事。” “现在的问题不是范家自身,而是诸位皇子不想放过范家。家祖寿宴结束后,有些人见拉拢不住家祖,便将手伸向了范家各房。在这些人的多方拉拢之下,已经有不少的范家子弟出现了动摇。尤其是那些无大的实权,每年只能靠着家族一些分红过日子的偏房子弟。” “在这些皇子几乎无所不用其极的拉拢之下,眼下的范家各房、分支均有自己的想法。想要脱离范家,自立门户的也不在少数。而且范家自身也不是铁板一块,分支惦记家主地位的也不在少数。如今范家内部的形势,即便是家祖也有些压制不住。” “一旦有人被别人许给的更大利益迷花了眼,对于范家来说也许分崩离析就在眼前。眼下的范家,可以说遇到了自创立以来最大的危机。这世上为了最难懂的便是人心,有些人为了利益什么都敢做。更何况,我那些早就惦记着家主地位的族人?” “这倒是实话,一个大家族能够凝聚在一起,除了血脉之外,更多的也是靠着利益。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也就是这个道理。一旦更大的利益和诱惑出现,不管是兄弟还是亲情,都会被毫不犹豫的抛弃。”范剑的这番话,黄琼很是有些感慨的道。 当黄琼的叹息声还没有完全落下,在他身边的范剑突然伸手指向城外叛军的营地道:“王爷,您看,叛军大营起火,应该是赵将军那边得手了。赵将军此人年纪轻轻,这经验果然老辣。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动静,便是我都以为他要放手了,却没有想到原来在这里等着那。” 黄琼一听,连忙向着范剑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叛军大营之中燃烧起熊熊大火。火势燃烧的很猛,冲天的火光十几里外都看的清清楚楚。虽然不知道起火的是叛军营地那个部分,但有这把火便已经足够了。 看着叛军的营地,黄琼毫不犹豫的对着王大龙道:“大龙,你马上带着一千将士,再加上关内的全部弓箭手,去接应赵将军。如果叛军陷入混乱,就趁机冲杀一番。如果没有机会,你就全力将赵将军接应下来。至于究竟该怎么做,你也是老兵了,自己看着办便是。” “王爷,我走了您这里怎么办?眼下您带出来的这二十名侍卫,已经是折损过半。关楼内又留下几个人,刘兄也没有在这里。我这一走,您身边就没有人了。若是杀手再来,您怎么办?”听到黄琼的吩咐,一直惦记着重返战场的王大龙却无半分的喜悦。 第二百四十六章 心理战术 “你有什么好担心的,你走了,本王这里不是还有刘虎,还有范剑兄长那两大高手吗?再说,你们打的越好,叛军就越无暇他顾,本王这里也就越安全。你们若是能够一举击溃叛军,那本王更是高枕无忧。”对于王大龙的担忧,黄琼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 只是王大龙却是依旧没有动,而是表情异常严肃的道:“王爷,刘虎现在于关楼之内,正在看守那两个俘虏。我这一走,您身边就只剩下范先生一个书生。至于那对夫妇都是大神,恐怕咱们这些普通的凡人还难以请动。” “大龙现在已经不是军中将领,只是您身边的一个侍卫,对于大龙来说,保护王爷的安全才是大龙的职责所在。王爷的安危,才更是大龙现在第一要务。至于其他的事情,请恕大龙眼下不能从命。” “好,你不从命是吧,那本王亲自带队去。本王倒要看看是城下战场上拼杀危险,还是这有几千大军的关城上危险。”王大龙不奉命,让黄琼心中升起了一丝恼怒。如今关内自己可信任的人不多,交给他如此重任,居然敢不奉命。 见到黄琼要发火,知道黄琼此时下令出击意图的范剑,急忙拉住王大龙道:“大龙,王爷在这虎牢关内可信任的人不多。关内眼下可信任,但又在边军历练过,且职位够高的人,除了你一个,几乎是没有。” “赵将军带去的这八百骑兵,是关内仅有的骑兵。如果这些骑兵出了什么意外,在主力大军赶到之前,我们就只能被动死守。所以,这八百骑兵对我军眼下至为重要。你现在是王爷最信任的人,这件事情除了你,王爷也挑不出第二个人选来。” “你的意思,王爷与我都是明白的,但现在王爷也没有别的选择。这样,你按照王爷吩咐的去做。王爷与我马上返回关楼,刘虎留在那里。你走到时候,再调五十名军士来,临时充当一下侍卫。那边有刘虎,再加上五十名军士,应该在你返回之前保护王爷了。” “刘虎的身手你也知道,若说战场上厮杀,指挥将士们行军作战,甚至马上的功夫不如你。可这短兵相接,贴身格斗你却差他很多。你是老边军军官出身,贴身格斗不是你的长项,你的长处在战场之上。至于刘虎,他的忠心程度你还怀疑吗?” 说罢,范剑看着仍在犹豫的王大龙,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跟着王爷的时日也不短了,王爷的脾气你还不知道?一旦下定决心就很难更改了,难道你真的打算,让王爷亲自上战场去厮杀?” 听到范剑的这番劝说,在看看那边黄琼铁青的脸色,王大龙犹豫了一下才道:“范先生,不是大龙不奉命。而是在临到骁骑营之前,皇上曾经再三吩咐大龙,不得离开王爷一步。方才的形势您也看到了,若不是你兄长出手,后果还真的很难预料。” “刘虎的身手固然不错,可毕竟势单力孤。谁又能保证叛军一次刺杀失败,不会再来一次?王爷本来身边就缺乏人手,我这一去,王爷身边更是没有人了。若是叛军刺客在一次偷袭,那王爷身边可就真的危险了。” “至于那些军士,都是普通的士卒。战场上厮杀格斗也许可以,可这种与江湖人正面对决,一百个人也不是对手。我的身手在弱,可怎么也超过那些普通的军士吧。除非有高手在王爷身边,否则大龙便是出关也会心绪不宁的。” 王大龙这番话说完,范剑一脸古怪的打量王大龙几眼之后,才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想不到,你这个老实人,还有这等花花肠子。你不就是想让我兄嫂来保护王爷吗?行,这个说客我去做。反正他们暂时也走不了,在你不在期间临时客串一下也无妨。” “这个情我去求。哪怕是撒泼打滚,也要把他们拉来。我既然答应你了,我就保证说到做到。你也就别在这里拖延了,快去吧,别让王爷真的动怒。不过虽说你小子摆了我一道,可你有这份心,我还是很高兴的。” “那就有劳先生了,只要先生兄嫂能够出手,自然比我强上数百倍。我这就去准备,马上出关。”范剑的话音落下,王大龙并没有被揭穿自己想法的窘迫感,反倒是兴高采烈的按照黄琼吩咐准备出关去了。 看着王大龙的背影,黄琼与范剑也只能相对无言苦笑。良久,范剑才道:“王爷,咱们也该回关楼去了。那两个女人想必也应该想清楚了。我去请家兄,您也回关楼休息一会。反正在这里,您也帮不上他们两个,还不如让他们在战场上能安心冲杀。” 范剑的劝说,黄琼微微一琢磨便点了点头。待走到关楼门外,范剑转过身正准备去请回自己兄嫂的时候,身后却传来黄琼的声音:“先生兄嫂那里,这次就不必烦劳了。先生是本王身边的人,一行一举不仅仅代表的是自己,更是英王府。” “作为英王府的人,走到哪里都要直起来腰,不管面对的是谁。先生回襄阳范家,是跪拜还是磕头,那是先生的家事,本王管不到。但若是因为本王,对别人卑躬屈膝、苦苦哀求,哪怕那个人是先生的至亲也不许。先生的家事本王管不到,但公事上本王还是有底线的。” “虽说不能万事不求人,可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本王还是分得清的。况且,襄阳范家既然已经打算避祸,何必又将他们牵扯进来。如果真的再一次遭遇刺客,本王亲自出手料理了就是。” 听到身后黄琼的这番话,范剑转过头来,看着黄琼坚毅,不容妥协的面孔,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原本的想法,跟着黄琼进了关楼。对这位年轻主子的性格,虽然时日不长,但范剑还是摸的很清楚。 这位王爷虽说年轻,可骨子里面的强势,性子上的坚忍不拔,却不是一般的弥坚。他既然说了不允许自己去求兄嫂,那肯定就是不同意。即便是自己将兄嫂请过来了,恐怕他也不会接受的。所以虽说有些犹豫,但范剑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回到被王大龙临走时,调来的重兵把守的关楼,迎接他们的除了松了一口气的刘虎之外,还有两个依旧宁死不屈的美女倔强眼神。看着死死的盯着自己,恨不得把自己扒皮吃肉的女人,黄琼笑了笑没有说话。走到那位同知拍马屁,搬来的书案后面,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黄琼这一不说话,倒是把以为这个家伙回来后,还不知道要使出什么恶毒手段,来折磨自己的那两个女人弄的傻了眼。这两女虽说年纪比黄琼要大那么一两岁,可这个城府却比黄琼差的太远了。黄琼不说话,首先沉不住气的却是这两个女人。 “你这个混蛋到底想要做什么?你最好快点杀了我们,否则我们就是下地狱,也要拽上你这个混蛋的。”两个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中,眉心处有一个痣的女孩子。在死命挣扎了半天,也没有能够挣开捆绑自己的绳索后,对着黄琼喊道。 只是她的喊声之中,不仅有着哭腔,还有说不出来的惧意。看着面前这对漂亮的双生子,听着那个女孩的喝骂,黄琼淡淡笑道:“杀了你们,岂不是太便宜你们了。既然你们不想说,本王也就不在勉强你们了。现在还有一个时辰天亮,到时候本王就送你们去军营。” “你混蛋,你到底还是不是人,你们这些皇子难道就知道欺负女人?”开口的还是那个眉心带痣的女人,虽然表现的还很无所畏惧,可这声音中的颤抖却越来越明显。从这个总是一副淡笑表情表情的王爷脸上,她看不出他的话是不是在恐吓。 “女人?你们的确是女人,但你们也是女杀手。你们在给别人当刺客的时候,就应该有这个被报复的准备。怜香惜玉,不好意思本王还没有这个嗜好。你们今天折在本王手中,可在这之前多少人死在你们的手中。如果他们的家人向你们索命,你们能担得起吗?” “这世上本就是弱肉强食,这是很平常的事情。你们在比你们弱的,被你们刺杀的那些人面前,你们是强者。可在比你们强的本王面前,倒成了弱者?若是本王今儿也折在你们的手中,本王又该与谁去叫嚣?” “本王有的是时间,等你们开口。不过你们的时间却是不多了,现在马上便要天亮了,你们还有最后开口的机会。本王之前也给过你们机会,可你们却没有珍惜。一炷香的时间,本王想已经足够你们想明白了。现在本王将时间延长到天亮,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至于下一步该怎么走,那就要看你们到底怎么选了。到时候,别怪本王不给你们说话的机会。”听到那个女人话里面说不出来的惧意,知道自己心理战术已经起到了作用。黄琼脸上淡淡的笑意,没有减少半分。但口中的语气,却冰冷的吓人。 黄琼当然不会真的将这两女人,还是很漂亮的女人送去做营妓。他虽然不是怜香惜玉的人,可也不是焚琴煮鹤的人。但在手中没有刑侦能手的情况之下,想让这两个女人开口说话,也只能采取这种心理战术。恐吓,让这这两个人受不住心理折磨,主动张嘴说话。 毕竟是女人,还是那种看起来涉世并不算深的女人。之前打斗中,这两个女人一直被他那些同门师兄弟护在身后,说明这两个女人在那个什么白沙堂之中,也是很受宠的。这种女人,成不了那种油盐不进的老油条。只要保持足够的心理压力,她们会说出自己想要的。 说完这些之后,黄琼没有在理会这两个已经被吓得不轻的女人。他重新拿起面前的书,又看了起来。只是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这两个现在浑身在颤抖的女人。他还在等,等这两个女人心理防线彻底的崩溃。 第二百四十七章 招供 果然,去做一个被千人骑的营妓,尤其还是伺候那些粗鲁异常,恐怕便是怜香惜玉都不知何物士兵的营妓,带来的恐惧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起的。尤其是这两个女人,貌似对他们这些皇子的手段,还有一定了解的情况之下,最终撬开她们的嘴并不是太困难。 更何况,这两女都不是那种太有心机的女人。若是有,也不会都到了眼下地步了,还在口口声声的威胁黄琼。如果连这种几乎没有什么城府的女人,这种心理战术都搞不定的话,黄琼那就真的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虽说二女嘴上还一直表现的很强硬,但毕竟不是真的杀手。随着天色一点点的放亮,心理最后一道防线,果然如黄琼判断的那样,一点点的崩溃了。当守在关楼大门处的刘虎,一句启明星升起来了,天马上便要亮了的话传过来的时候,二女彻底的崩溃了。 二女之中,一直没有说话的那个女孩子,实在忍受不了那些在她看起来,很是巨大的威胁。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你到底想知道什么,你倒是快点问那?你不问,我们怎么知道你想要知道什么?” 听到这个女人的哭喊,黄琼知道自己心理战术起到了自己期待作用。而现在说话的这个女人,明显也要比之前说话的那个女人,心理素质差的很多。之前尽管一直都张嘴说话,可从被抓到现在,身子抖的远比之前说话那个女人厉害的多。 黄琼当初就是将突破口,重点放在她的身上,现在看果然起到了做用。放下手中的书,走到姐妹两个的面前,有些轻浮的捏着那个率先开口求饶的女人下巴,黄琼笑道:“看来还是本王的不是了,是不是需要本王向你们赔个罪?” 尽管说这番话的时候,黄琼脸上一直带着笑意,可他此时的笑容在这对姐妹心中,早已经比恶魔还可怕。虽然拼命试图躲避,却始终未能摆脱黄琼捏住自己下巴的手,那个女人惊恐的道:“你要干什么?我已经答应你说了,你还要做什么?” 这个女人惊恐的神色,黄琼权当做没有见到。脸上的笑意,甚至都没有少半分的道:“只要你保证说真话,本王自然不会把你们怎么样。但若是有一个字的假话,本王会让你们生不如死。本王这个人毛病多多,但只有一个优点,那就是绝对说到做到。” 松开了手,黄琼淡淡的道:“说罢,这次刺杀究竟是谁指使的,幕后主使者又是谁?你们白沙堂的人,这次行动都参与了吗?你们白沙堂,是怎么投靠景王的?不要急着回答,想想说假话对的后果,所以还是想好了再说。” “不能说,说了这个混蛋也不会放过我们的。就算他真的绕了我们,可掌门师伯也不会放过我们的。师叔死了,师傅现在还不知所踪。已经死了那么多的师兄弟,难道你还想要其他的师兄弟,也死于非命吗?” 见到自己的姐妹想说,那个眉心带痣的女人却是抢先喊了出来,试图制止她姐妹招供。只是那个心理防线彻底被摧垮,再也经受不住心里面害怕的女人,却是哭道:“姐姐,我真的不想去当什么营妓。” “你知道的,他们这些人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的。那个景王不是东西,这个英王与他是亲兄弟,也一样是一丘之貉。他们这些人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姐姐,我真的好怕。”这个听起来是妹妹的女人,像是想起来什么事情一样,语气之中充满着无尽的恐惧, “可你就是说了,又能怎么样?就算这个英王真的放了我们,可那个人知道我们背叛了他们,他又岂能放过我们姐妹俩?他想除掉我们,就算我们姐妹跑到天涯海角,又能如何?当年掌门师伯一心想要博取功名富贵,投入到皇子之争中。” “我们这几年,为背后那个人做了多少事?那些死在白沙堂手中的人,若是知道我们的身份,又能放过我们吗?与其落到别人手中,被活活的折磨死,还不如死的痛快一些。那个人的手段,你真的忘记了吗?” “反正我们也是孤儿,当年若不是师傅收留我们,传授我们武功,我们不是早就饿死在街头,就是被人卖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如今师傅失踪已经三年有余,我们姐妹靠着师叔的照应,才能活到今天。如今师叔也没了,我们即便回去又能怎么样?” “掌门师伯早就想把我们送给那个人,只是师叔一直不同意,你我姐妹才得以苟全到今天。现在师叔死了,回去也被掌门师伯送给别人当玩物。与其那样,还不如一死了之,反倒是落得一个清白。” “更何况,掌门师伯虽然有些急功近利,可毕竟也养育了我们这么多年。我们一旦泄露了堂内的机密,对于白沙堂才是灭顶之灾。我们是烂命一条,落在他手中死就死,可还有那么多的师兄弟得活下去。”这个女人虽说也很害怕,但是比她妹妹却是要冷静的多。 这姐妹两个说话,甚至是在争执的时候,黄琼一直都没有插言,就在一边静静的听着。两姐妹话中透露出来的意思,虽说可用的不多,但也足够让黄琼掌握一定的信息了。两人对话之中,一个字也没有提景王,提到最多的便是那个人。 这样变相的证明了一点,那就是她们的刺杀行动,压根就不是景王派来的,甚至整个白沙堂压根投靠的就不是景王。那白沙堂背后的人究竟是谁?虽然两个的对话,透露出来的东西并不多,但也证实了黄琼之前的判断,景王的叛乱原因,绝对不是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 尽管也知道,这两个女人知道的东西未必会很多。但如果这两个女人能够全盘招供的话,至少得到一些有用的东西,还是应该可以的。想到这里,黄琼重新走到二女面前道:“你们想要保护下你们的师兄弟,这很好。” “不过,你们有没有想过,即便你们不说,你们又能真的保住你们的那些师兄弟?你们不会天真的以为,景王或是你们背后那个神秘的主子,掀起的这场叛乱能够成功吧。待本王剿灭了叛军,你们白沙堂在此次叛乱之中充当什么角色,之前的所作所为一样会查清楚。” “到时候,别怪本王不给你们机会。本王可以向你们保证,到时候你们白沙堂的人,一样是鸡犬不留。你们若是现在说,本王答应你们只诛首恶,其余其他的人本王会酌情考虑的。这是本王给你们的最后一次机会,你们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不说别的,单就谋杀当朝亲王一条,按照《大齐律》,灭了你们白沙堂满门老幼都不为过。但眼下本王却愿意给你们这个机会,来挽救你们白沙堂中无辜之人。”摸清二女此刻心思的黄琼,给了二女最后一击。听完黄琼的话之后,二女的脸色更加惨白。 二女虽说不懂律法,可谋刺当朝亲王是一个什么罪,她们还是大致明白的。别说黄琼是当朝亲王,便是刺杀一个小小的七品知县,恐怕都是死罪。黄琼说了这些,二女都明白除非景王造反成功,否则等待身份已经暴露白沙堂的结局是什么。 看着沉默下来的姐妹二人,黄琼淡淡一笑道:“本王之前的几个问题不想在重复了,你们若是不想白沙堂绝祀,就告诉本王你们知道。如果你们说的是实话,本王答应你们的事情肯定也会做到的。只追首恶,至于那些胁从会酌情处理。” “你真的能够保证放过白沙堂的普通弟子?你能保证你说到做到?你是当朝亲王,现在又手握大军,你到时候若是翻脸,我们又岂能耐你如何?”经过短暂的沉默,也知道这位英王是解救自己那些师兄弟最后一根稻草,那个眉心有痣的姐姐,微微犹豫了一下后道。 此女这话一说,黄琼知道自己的心理战术彻底成功了。只是城府日深的他,面对着这番质问,却是淡淡的道:“信与不信都由你们,不过你们现在也没有别的选择不是吗?除了本王,你们也没有别的人可以相信。包括你们背后那位,随时可以为了自己杀人灭口的主子。” 也知道黄琼说的没有错,自己现在除了眼前这个家伙之外,貌似也没有别人能够相信。这对双胞胎中的那个姐姐,咬了咬牙道:“那好,我们就相信你一次。如果你若是食言,我们姐妹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这次刺杀你的幕后主使者,我们姐妹也不知道是谁。这几次行动,都是一个蒙面人给我们下的指令。就是这个下指令的人,也是掌门师伯单线联系的,我们也只是偶尔能够见到他。除非那次行动过于重要,他才会出现在我们面前。” “如果不是几次重要的行动,我们这些普通的弟子,恐怕到现在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人。不过这个人,能让掌门师伯唯唯诺诺,不敢做任何反抗,这个人应该地位很高。这个人件我们的时候一般都蒙着面,给我们最大的印象便是他从骨子里面,透露出来的阴冷。” “不过这个人,我知道他并不是景王,更不是景王手下的人。因为有几次我听到他提到景王,言谈之中对景王并不是很尊重,甚至可以说轻慢的很。而景王这次给我们交待任务的时候话很少,说话的时候也一直在看着这个人,好像是被他控制了一样。” “至于白沙堂投靠那个人之后,究竟刺杀了多少人,这个我们姐妹也不知道。我们姐妹因为功夫比较低微,一般刺杀重要人物都是不让我们去的。便是这次,如果不是人手不足,恐怕也一样不会派我们姐妹参与。而且我们姐妹之前年纪小,直到去年才开始真正加入。” “我们姐妹这几年,这两年只跟随参加过三次任务。三次任务之中,除了去年的那个河南路田安抚使之外,其余两个都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一个是汴卫郑归兵备道,还有一个只是一名汴州府儒生,叫做李什么的。” 第二百四十八章 震惊 “什么?去年在任所暴病而亡的河南路安抚使,居然是你们下的手。他不是暴病而亡吗?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连一路的首宪都敢下手。居然事后还掩盖的如此天衣无缝,刑部、御史台、大理寺,难道都是瞎子吗?还有老爷子的南北镇抚司,居然一点察觉都没有?” 此女仅仅几句口供,便让黄琼已经感觉到异常的震惊。安抚使是什么,是大齐治理地方的首宪。大齐地方行政分为路、府、州、县四级,路设安抚使总领一路民政、财政、学政、司法。除了负责监察百官的路巡按御史,直接向御史台负责之外。 其余的转运使、按察使、学政,都为其属下。甚至还有部分节制,掌管一路卫军节度使的权利。很简单,大齐地方卫军每路都设节度使一员,副使两员、节度同知两员。节度使与节度副使归兵部管,可这节度同知却是归安抚使管。 即便是有朝廷圣旨,可节度使调兵依旧需要安抚使副署,否则节度使也无法调兵。最关键的是每二三府设置的,负责各府地方卫军督查、粮饷,掌管各州府武备的兵备道。虽说是兵部派出,但却是归安抚使管辖。 一路的安抚使,不仅位高权重,是朝廷正儿八经的正二品大员,而且一般还挂着右都御史的衔。而且自高宗朝开始便形成惯例,担任诸路安抚使的必须两榜进士出身。未担任过路安抚使者不得拜相,不得担任尚书左右丞。 这些都足以说明安抚使,这一职务的重要性。安抚使在大齐官场上,可谓是承上启下。堂堂的一路安抚使,居然被人刺杀在任上。如此一件泼天大案,掌管一路司法的按察使、提点刑狱使,中枢的刑部、大理寺、御史台居然都视而不见,难道这些人真的手眼通天? 而被两女供词震惊的不单单是黄琼一个,还有他身边的范剑。相对于城府日深,心中的震惊在脸上只是瞬间而过的黄琼。范剑可就没有那么深的修养了:“什么,去年暴病而亡的汴州大儒李缜,居然是死在你们手中?” “你们背后的主子,究竟是他妈什么人?你们知不知道李缜是什么人?那是当世有名的大儒,号称门下弟子三千。这河南路每科进士及第的官员,至少有四成是他的学生。此人在儒学上的名望,就连皇上都要礼让三分。” “这样一个大儒,居然就这么死在你们的手中。河南路上上下下几百官员,他的那三千弟子,居然没有一个人追究?河南路的按察使、提点刑狱使,还有巡按御史都他妈的干什么吃的?难道真的都是一群睁眼瞎?” 范剑可没有黄琼的那些顾忌,在得知这个震惊的消息之后,直接将心中的愤怒喊了出来。虽然不知道这个李缜究竟是什么人,但看着范剑因为愤怒而有些走形的脸,黄琼也知道此人恐怕分量不轻。至少在儒学界,绝对是一个有分量的人。 看着目瞪口呆的范剑,黄琼摇了摇头。对着对面的姐俩道:“本王告诉你们,不说别人仅仅刺杀一路安抚使一项,就足够你们白沙堂抄家灭族十次了。你们背后的主子胆大包天,难道你们就如此甘心附逆?明知道是死罪,还要去为他做这些事情?” 听到黄琼的询问,在看看那边范剑愤怒而扭曲的脸,那个姐姐心惊胆寒之余,却是道:“白沙堂是怎么投靠那个人的,不是我们这些门下普通弟子可以知道的。所有的秘密都在掌门师伯掌握着,便是他几个亲传弟子都不知道。” 说到这里,好像想起来什么一样,这个女人原本还平静的脸上显露出一丝恐惧来。从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这个恐惧甚至比黄琼带给她们的还要可怕。良久,才叹息一声道:“我永远忘不了那个晚上发生的事情,白沙堂每个人恐怕也都忘不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一向以同心著称的白沙堂,居然会出现同门相残的事情来。更没有想到掌门师伯,居然会借助官兵来清洗同门,清洗他的亲生兄弟。当我看到掌门师伯手中的宝剑,插入四师叔的胸口时候,四师叔那不敢相信的眼神,我至今都难以忘记。” “要知道,四师叔是掌门师伯的亲兄弟啊,就这么死在了自己兄长的剑下。还有几个师叔,不是死在掌门师伯的剑下,就是死在了官兵的刀下。我当时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都是真的。” “直到见到对掌门师伯决定,有异议的师兄弟一批批的倒在官兵刀下,我才知道当时看到的都是真的。那一夜的自相残杀后,我师傅那一辈十三人。除了掌门师伯之外,功夫最高的我师傅突围而出,不知所终之外,就剩下了五个师叔伯。” “如果不是白沙堂内,一向与掌门师伯走得最近的三师叔求情。或许掌门师伯认为我们武功低微,年纪当时又有些小。不会给他带来什么麻烦或是威胁,留着我们对他还有用处,才手下留情,放过了我们。” “恐怕一心想要斩草除根,将其他不同意掌门师伯做法的其他师叔门下弟子,屠杀了一个一干二净的掌门师伯,也是断然不会留下我们姐妹的。那一夜过后,曾经号称门下二百弟子的白沙堂,只剩下不到一半的人。” “在放了一把火毁尸灭迹之后,我们这些幸存的弟子,被掌门师伯和与他共同进退的师叔伯,给带离了郑州府,进入到嵖岈山区。莫名其妙的成为了,专门为景王肃清异己的铁血十三营中的一员。” “这个铁血十三营,是景王从各地招募的江湖人士,专门为景王从事刺探、暗杀等事情的。这十三营相互之间并不联系,都是独自行动。每营究竟有多少人,都是什么样的人在其中,我们根本就不清楚。而且原本是十二营的,我们白沙堂到了之后才改为十三营。” “到了嵖岈山之后,我们姐妹和堂中几个长得漂亮的师姐妹,除了与其他弟子一样要接受刺杀训练之外,还被挑出来接受一些羞死人,每天穿得衣服和没穿一样的媚术训练。从来没有人,问过我们愿意不愿意,接受这种青楼妓女才需要的训练。” “曾经有一个师姐不从,差一点没有当着我们的面被活活打死。他们惩罚人的手段很恐怖,即让人痛不欲生,却又在表面上看不出半点伤口。如果不是还需要她的身手,我那个师姐人也长的异常漂亮,恐怕早就被扔到在训练营地内,专门为那些刺客设置的妓帐之中了。” “至于那个铁血十三营,名义上是在景王麾下。但我却知道,这个铁血十三营,景王根本就指挥不动。便是景王身边的侍卫,他自己都做不了主。那些人只听一个人的,但这个人却从来不在铁血十三营露面。他对十三营的控制,都是通过身边的心腹。” “我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训练我们媚术的那个女人,是铁血十三营之中极少与那个人直线联系的人。那个女人每个月,都要消失三到五天。回来之后,偶尔会泄露一些只言片语。虽然不算多,可只要用心还是多少能够听出来一些东西的。” 说到这里,这个女人抬起头看了看面前,听完自己这些话之后面沉似水的黄琼道:“英王,我们知道的都已经说了出来。我们那些师兄弟,并不是真心为他们卖命的,只是形势逼迫不得已为之。只要你答应放过我的那些师兄弟,我们姐妹要杀要剐随你。” “我们不是没有想过摆脱他们,可他们控制的实在太严密了。除了出任务,我们根本就没有机会逃跑。可每次出任务的时候,他们总是安插心腹对我们严密监控,就是之前威胁三师叔的那个人。我们若是想逃跑,甚至连河南路都未必能够跑出去。” “曾经有一个师兄,实在受不了他们的控制。趁着出任务的机会逃跑,都已经跑到了武昌府,可还是被他们抓了回来。而且动用的是官府的力量,由官差押解回来的。回来之后,当着我们的面,被活活的千刀万剐。从那以后,在没有人想着逃跑了,甚至想都不敢想了。” 这个女人说这番话的时候,黄琼一直都没有吭声,只是用手指不断的在敲击着书案。景王此次叛乱别有内情,黄琼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没有想到,此次叛乱背景居然如此的复杂。连身边的侍卫都不能做主,明显说明景王已经被人控制住。 只是控制住景王的这个人是谁,居然有如此的手腕,将一位嫡出的皇子,当朝的亲王控制的如此严密,甚至还能让他一言不发的默认?景王如此,那汝州的端王那里,是不是情况也类似?此人究竟是谁,手段如此的可怕。 黄琼不说话,范剑与刘虎二人,一个也在忙着消化这些信息不想说话。另一个则被惊呆,不知道该说什么。而对面的两女,则小心的看着对面的黄琼,担心黄琼反悔的她们也不敢说话。一时之间,关楼之内陷入了一种异样的平静之中。 这个平静,直到喜气洋洋返回的赵无妨与王大龙,两个人的到来才被打破。见到喜气洋洋的两人,黄琼知道此次出击,战果应该是不小。否则王大龙也就罢了,一向内敛、多少有些年少老成的赵无妨,不会面带如此喜色的。 看着进来的二人,在看看面前的二女,黄琼挥了挥手对刘虎道:“你去将捆绑他们的绳索解开,将她们带到都统衙门严密监视起来。待此次平叛行动结束之后,直接解往英王府。记住,即不能让她们跑了,也不能让她们死了。如果不放心,你可以先封闭住她们的功夫。” 待二女被刘虎押走之后,黄琼才对着赵无妨笑道:“无妨,快来与本王说说战况如何?无妨这一去,本王一直心中惦念。如今无妨德胜归来,这经验是不是该与本王分享一下?本王现在是虚心纳学,也望无妨不要藏私。” 第二百四十九章 远比自己想象的深 黄琼一席话,说的大家都笑了起来。而赵无妨看了看关楼之内,现在都是黄琼身边人之后,也没有犹豫张口直接道:“是无妨考虑不周,让主子担心了。无妨带着这八百骑兵抵达叛军营地附近后,却发现叛军并未因为派出刺客偷袭,而放松自己营地的警惕。” “反倒是,加强了营地周边的警戒,可以说无机可趁。可就此撤回来,又实在有些心中不甘,所以一直便在叛军营地周边待机。无妨在边军,常看与辽军作战。知道人最疲劳的时候,便是在凌晨的丑时。所以无妨一直在等待,准备等待叛军最疲惫的时候再发起突袭。” “就算不能一举击溃叛军,也要想办法烧掉叛军的粮草。以便扰乱叛军的军心,降低叛军的士气。这个变动,无妨没有能够及时通知主子,累得主子为无妨担心,实在是无妨的错,还请主子责罚。” 已经认黄琼为主的赵无妨,在身边都是黄琼贴心人的情况之下,改变了对黄琼的称呼。从王爷,直接变更为主子。对于赵无妨的称呼,很是满意的黄琼,对于他请罪的举措,却是摆了摆手道:“战场上的形势瞬息万变,若是事事都请示,这仗也不用去打了。” “无妨下此决心,只是为了战场需要,何罪之有?更何况,无妨是本王任命的署理虎牢关都统,到了战场之上便是本王都要服从无妨的命令,又何来请示一说?无妨不要因为这点旁枝末节的事情挂心。” 听到黄琼的回答,赵无妨心中多少有些感慨。自己能认这样一个体贴下意的王爷为主,何尝不是三生有幸。从军多年,他见过死把着军权不放,大事小事都要过问的主将。也见过打了败仗,便把责任向下推,打了胜仗功劳都是自己的主将。 像面前这位主这样,对下属信任有佳的上司不是没有,但确实不算多。其实作为武官到了战场上打生打死,这是职责所在。作为一名武官,他并不怕上战场。他怕的是打完仗之后,回来还之后还不得信任。 战场上的表现,还得被翻一个底朝天。稍有解释不明白的事情,便给自己找一个罪名。如今自己遇到这位年轻王爷,不仅对自己信任有加,还为自己背负了所有的压力。自己能认这位年轻王爷为主,也算是自己的一个幸运。 因为现在他知道,只要这位王爷在一天,自己上了战场永远都可以把后背放心的交出去。自己在前面厮杀的时候,这位王爷永远都会站在自己背后,为自己遮风挡雨。哪怕就是这位王爷,最后没有坐上皇位,他也一直会庇护自己的。 想到这里,赵无妨心思彻底的落地。如果说之前认黄琼为主,多少有些一时被某些东西占据了头脑,有些任性而为的话,这一刻已经彻底冷静下来的赵无妨,面对黄琼在喊出主子的时候,更多的是真心实意。 面对着黄琼鼓励的目光,赵无妨咽了咽口中的唾沫继续道:“主子,叛军人数虽多,但毕竟没有过实战。他们在刺客入关的时候,的确是戒备森严。但过了子时,便逐渐的放松了下来。不仅巡营武官都回去休息了,便是连外面的斥候都撤了回来。” “待到叛军彻底松懈下来之后,无妨便带着这八百骑兵直踹他的中军大营。只是可惜,叛军虽然陷入了混乱之中,但毕竟兵力远超过我军。而且叛军主将倒也算是一个人才,虽然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但居然能在半个时辰之内稳定住阵型。” “甚至还能调集骑兵,向我军发起反冲击。见到事情不可为,末将便也只能撤退。也多亏主子派出王侍卫带着弓箭手,用弓弩将无妨带着的这八百骑兵掩护下来。要不然被叛军骑兵咬住的无妨,虽说未必败给叛军骑兵,但损失却不可避免。” “不过末将虽说未能一举击溃叛军,但却烧掉了叛军囤积在中军大营内,大部分粮草和辎重。八百骑兵还是太少,对叛军对的杀伤还不如王侍卫那阵箭雨,以及我军突袭时叛军自相踩踏杀伤的多。若是骁骑营骑兵全部在此,今晚一战肯定能彻底的击溃叛军。” “只是主子,无妨有两点不是很明白。郑州卫军的那位柴都知兵马使,无妨虽然没有见过,但也算是闻名已久。他绝对没有那个本事,在仓皇之下还能组织起反击来。可景王手中调动兵马的究竟是谁?” “能够在那么短时间之内稳定住军心,并阻止住军中颓势,快速的组织并打出如此犀利的反击,绝对是一名老将,而且还是那种究竟沙场的老将。可据无妨所知,郑州地方卫军之中并无这种人才。至少那位都知兵马防御使,绝对没有这个本事。” “其二,就是他们的骑兵统领身份。此人手中的骑兵,虽说只有数百人,但被**的绝对堪称精锐,战力之强远远超过他们的步军。不仅进退极为有章法,而且骑术也相当的精湛。无妨与他们一交手,便能感觉出来。虽说比骁骑营差了一些,但已经不输给一般的边军骑兵。” 赵无妨的疑惑,黄琼却是淡淡的笑道:“无妨不用着急,有些事情现在看不明白,咱们就坐看罢了。等到了这场叛乱完全水落石出的时候,无妨就知道了。不过叛军若是都是一群窝囊废,对于咱们来说这场功不是拿的太轻松了吗?” “无妨遇到这种对手,也算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无妨是一名武将,宿命注定是要在战场上。而这一生能遇到一个真正的对手,也是人生一大幸事。否则,总是面对着一群猪一样的对手,又有什么意思?” “况且,宝剑锋从磨砺出。一个人的成长,不可能总是一帆风顺。多遇到一些这样的对手,才能真正的磨砺自己。重视你的对手,将他们当成自己的磨刀石,这才是成长为一名大军统帅,所必须的经历。” “没有经过真正磨砺的宝剑,最多也不过是一把未开刃的钝刀而已。不断的锻炼自己、打磨自己、挑战自己,才是走向成功人所应该经历的。让这一战,使得自己真正获得成长。无妨的目标,不会只停留在只带这几千将士的阶段吧。” 黄琼一番话有礼有节,再加上本身也是虚心的人,说得赵无妨心服口服。躬下身,对着黄琼恭敬的深鞠一躬道:“无妨受教了,多谢主子对无妨的教诲。请主子放心,主子今天的这些话,无妨会一辈子当成座右铭的。” 赵无妨的虚心受教,黄琼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无妨,明儿可是我们最关键的一天,即要做好叛**急跳墙准备。但也要防止叛军粮草被烧后,见势不妙溜回郑州。无妨,你要叮嘱你的部下,一定要死死的盯住叛军。” “本王不怕他们明儿狗急跳墙,只要我们能坚守最多一天,于都指挥使那边大军就赶到。本王最担心的是他们缩回郑州,攻城这种两败俱伤战术,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的。如果死伤太重,损失的都是我们大齐的元气。” 说到这里,黄琼转过头对着王大龙道:“大龙,你现在全力配合无妨,一定要坚守住这最后一天。全靠他一个人,很难支撑到最后关头的。你是老边军行伍出身的武官,这个差事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见到王大龙听到自己的话,后欲言又止的表情。黄琼摆了摆手制止住他道:“你想说什么,本王还是清楚的。无非便是你去无妨那边后,本王的安全问题。本王不能说你的考虑不对,因为你是侍卫,这本身就是你的职责。” “但咱们也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是?这样,你给本王调来五十名精锐,作为护卫总该可以了吧。战况紧急,本王没有太多时间啰嗦,你们现在马上都去抓紧时间休息。养足精神,才好带兵作战。尤其是你大龙,要做好带骑兵出击的准备,现在马上去休息。” 黄琼堵住了王大龙想说的话,熟知黄琼性格的王大龙也知道,一旦自己这位主子张嘴,就基本上没有回旋余地。也只能再三交待留下的几个侍卫,一定要看住王爷。即要防止刺客去而复返,也要防止这位年轻的主子,跑到一线去厮杀。 再三叮嘱了几个侍卫后,还有些不放心的王大龙,才跟随赵无妨去休息。而黄琼也没有离开关楼,在赵无妨与王大龙离开之后,便直接在关楼内打坐调息。虽说没有亲自下场厮杀,但这两日的经历也让黄琼感觉到疲惫异常。 现在离天亮已经没有多少时间,所以黄琼也就干脆打消了睡一会的头,直接在关楼内打坐调息代替休息。一个多时辰的调息下来,虽不能精神尽复,但对于黄琼来说,已经勉强算是够用了。略微调整过来的黄琼,没有叫醒那边还在呼呼大睡的范剑,自己来到关城。 欲目苍山远,看着关外一片消杀的晚秋的景象,还有关城之下叛军未来得及收走的尸体,黄琼摇头不语。早在领圣命,到骁骑营坐阵的那一天起,他便知道此次二王的叛乱只是一个开端。就算二王的叛乱被压制了下去,可其他的皇子在这场叛乱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黄琼知道,这是一个很难查清楚的东西。这里面的东西,恐怕皇帝都未必敢真正的揭开。他也清楚这潭水深的很,但从二女的口供中他却发现,这潭水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深的多,也还要混的多。这次叛乱景王只是一个傀儡,那么这场闹剧幕后真正的操手是谁? 范剑告诉自己,他祖父过了一场寿辰,几乎所有成年皇子都派人到场。甚至有的皇子,不惜违背祖制,私自离开封地去襄阳拜见那位范家家主。在范家家主表明了不参与的态度后,转而想方设法拉拢范家各房。 这说明了什么?只能说明有些人已经沉不住气了。这其中不仅仅是大行皇后的几个嫡子,居然连给人贪财、粗俗印象的滕王,以及一向谨小慎微的纪王都参与了进来。也变相的在告诉自己,有些时候别人眼睛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相。 第二百五十章 景王使者 想到这里,黄琼摸着已经有千年历史,曾经发生过决定天下兴亡,无数场生死大战的这虎牢关,城头城砖上的刀痕箭孔,看着关外的峰峦叠嶂。心中却是突然升起一股子豪气。:“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生平?” “好一个一蓑烟雨任生平,王爷年级虽轻,但却豪情万丈。有这个志向,王爷又何愁天下不定?不过王爷,您这首词应该只是说出了上半阙,您何不将他们补全?”来到黄琼身后的范剑,听到黄琼吟唱的这首词,不由的高声赞道。 其实早在范剑来的自己身后时候,黄琼便已经发现了。不过听出是范剑的脚步声后,黄琼也就没有在意。至于他身边的那两个还有些陌生的脚步声,恐怕除了他那对恐怕现在还未必死心的兄嫂之外,也不会再有别人。 黄琼不想让范刀夫妇知道自己会功夫,而且与范刀不相上下,甚至在内力上还略微胜一筹。再加上来到自己背后的人,也都算是熟悉的人。所以,也就有意的装聋作哑。否则,换了一般人,眼下也多少有些草木皆兵的黄琼,又岂会让人随便靠近自己背后? 听到范剑的声音,黄琼转过头看着并排站在自己面前的范家三人,没有理会对自己那首半阙词赞叹不已的范剑。而是微微一躬身,对着范刀夫妻道:“本王在这里谢过二位,昨夜出手相救之情。原本该昨夜便致谢的,只是被有些事情耽误了,本王现在补上应该还来得及。” 对于黄琼这番有些迟来的谢意,范刀夫妇倒是不以为意。不过范刀的那位新婚夫人,却是又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位年轻的王爷。在心里面反复回味了几遍,黄琼顺口而出的那上半阙词后,向着自己丈夫摇了摇头。明显在示意,有些话就不要再说了。 而范刀明显对自己老婆的判断力,还是很信服的。在接受到妻子的示意之后,有些东西也就没有再提。不过心中仍然对面前,这个拐走自己弟弟的家伙,还有些不满的他,对于黄琼的谢意哼了一声便过去了。 对于范刀的冷淡,黄琼倒是没有太在意,只是一笑而过。虽然没有行走过江湖,但母亲偶尔也与提过江湖人的性格。他知道,别看自己是皇子,可范家真的未必买自己的账。如果范家不仅是江湖人,更是一个大商人,不想得罪朝廷太深,恐怕连这声哼都未必有。 只是接下来的事情,却是有些出乎黄琼的意料。也许是昨儿的小挫,让叛军伤了士气。也许是粮草辎重的被毁,让叛军暂时无力发起攻击。整整一个上午,叛军都老实的龟缩在营地之中,未发起任何的攻势。 当中午过后,此次战事的另外一个主角,也就是黄琼这一世的二哥,景王却派了使者进关。随同这个使者进关的,还有十几个血淋淋的人头,以及两个大包裹。当然,还有景王的一封亲笔书信。在信上,那位黄琼从来没有见过的二哥,提出就在这虎牢关与黄琼一会。 看罢手中这封所谓的景王亲笔书信,黄琼沉思了半响。因为此前发生的事情,他也不知道手中这封信到底是不是景王亲笔所书。甚至眼前这个所谓的使者,是不是真的是景王派来的人,他都不敢轻易的下判断。 也许看出了黄琼眼神中的犹豫,或者干脆说不信任。景王的使者在看了看黄琼身边,站着的范刀夫妇,以及范剑和几名侍卫后却是开口道:“请英王殿下,让身边之人退下。有些话,景王再三交待,只能与英王一个人说。请英王放心,在下不是刺客,也没有那个身手。” 对于这个使者的要求,黄琼淡淡的笑道:“这些人都是本王身边之人,也是本王向来倚重的人。对于他们,本王没有什么可隐瞒。贵使,有什么话直说便可。至于贵使是不是刺客,这倒是无所谓。我那位二哥不会那么蠢,同样的手段不会使用两次。” 见到黄琼不以为意,这个使者倒也没有再一次要求。只是指了指放在托盘内的十几个人头道:“这些人,便是昨夜刺杀英王殿下的主谋。我家王爷此次特地派我将他们的人头送过来,以向王爷表示歉意。” “我家王爷说了,他与英王殿下是骨肉至亲,便是砸断骨头还连着筋。现在虽说处在敌对立场,可他处事向来都是光明正大。他只会在战场之上,与英王堂堂正正的较量,即便败在英王手中,他也绝对不会认为有什么难看的。” “而暗中刺杀这种手段,他绝对不会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昨晚刺杀英王殿下的行动,是这几个人私自做主,我家王爷当时并不知情。对于这几个人做出如此下作,有损我家王爷与英王殿下兄弟之情的事情,我家王爷极其震怒,给予这些人最严厉的制裁。” “并特派在下将他们的人头送过来,以表示自己的歉意。并邀请英王殿下相聚,以叙兄弟之情。我家王爷临来之时特地交待,如果英王殿下愿意与我家王爷会面,他会将此次叛乱的真实内情告诉英王殿下。以送英王一件大功,回去对皇上有一个交待。” 听完这个使者的这番话,黄琼心中微微的一动。据之前抓获的那两个女刺客供述,这些刺客在出发前被交待任务之时,景王当时就在现场。可这个使者,却说景王当时并不知情。而且据二女供述,景王根本就控制不了那个所谓的铁卫十三营。 但现在这些人头,摆在自己面前又是怎么一回事?如果这些人头是真的,那么其中的原因就有些值得玩味了。而判断这些人头是不是真的,倒也很简单。将昨夜抓到的那两个女人,带过来辨认一下便是了。 黄琼心中暗自猜想着,但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半分的变化,只是语气淡淡的道:“如此多谢你们家王爷了。既然二哥有如此心意,那我这个做弟弟如果推拒,倒也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你回去告诉你家王爷,本王答应他见面的要求。” “不过这会面的地点,却不能由二哥做主。去你们营地,不单单本王不放心,这虎牢关的三千将士也不会答应。来虎牢关会面,想必你们王爷也同样不会同意。这样,会面的地址就选在关城外五里的地方。如果你家王爷不放心,可以与本王各带一百骑兵。” 说到这里,看着这个使者黄琼笑了笑道:“只是不知道,你们家王爷能不能做了这个主。对于此次叛乱的内幕,本王自然不如二哥了解的更多,但却未必一无所知。你回去吧,如果二哥真能做得了这个主,就在城外五里地方搭建一个帐篷,本王便自会出关与他会面。” 对于黄琼的答复,这个使者却淡淡一笑,语气之中有些傲然的道:“英王殿下,您的确手腕了得。但我家王爷虽说在操纵手段上,比英王殿下稍逊。但我家王爷与英王,毕竟是亲生兄弟。英王殿下有天纵之资,我家王爷也并不差太多。” “不错,的确有人在我家王爷身边安插了不少的钉子,试图将我家王爷牢牢的控制在手中。但他太小看我家王爷了,自以为凭他的那点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就能将我家王爷操纵于掌心。我家王爷之前,只是有些顾虑而一直引而不发而已。” “我家王爷提出与英王会面,自然会将身边的隐患清理掉,这十几个人头便是明证。英王殿下,这十几个人都是那个人,安插在我家王爷身边的主事之人。这其中可不仅有明面上的,还有一直见不得光的。英王,到了该动的时候,我家王爷一向不逊于英王之后的。” 这个家伙也是身负傲气之人,回答黄琼这番话时,话里话外带着三分的傲然。只是说罢这番话后,他指了指随着人头,一同送过来的两个大包裹道:“我家王爷知道英王有些寡人好疾的喜好,所以特地派我给英王送上一份礼物以聊表心意。” “请英王放心此二女,都是已经下苦心**好的,身精内媚之术。虽说比不上昨夜英王得到的那对孪生子,但在姿色上却是更上一层楼。而且我家王爷向您保证,此二女都是处子之身。”说罢亲自上前拉开两个包裹,里面露出两个身上裹着披风的绝色妖娆美女。 此二女不仅姿色艳丽之极,而且身材也火爆妖娆,可谓正是黄琼喜欢的类型。打开包裹后,那个使者对着二女,冷冷的道:“今后你们便是英王殿下的人了,在英王身边要用心伺候。现在伸出你们的手臂,让英王殿下看看你们臂膀上的守宫砂。” 身上被披风裹得严严实实的二女,听到这个使者的这番话,连忙伸出两条雪白的胳膊,展现在众人面前。胳膊上的一点殷红的守宫砂,在一片雪白之下显得极其醒目。而这位使者根本没有管见到二女之后,黄琼脸上多少有些不自然的脸色,深鞠一躬后大摇大摆的离开。 这个时候,黄琼才知道这个狗屁使者,变相的给自己下了一个套。他明知道自己不会斥退身边的人,却事先没有做任何的说明。之前说的那些倒是无所谓,可在最后面却偏偏光明正大的点出自己好色的毛病。 还直接送上两个千姿百媚的绝色佳人,以便证明自己说的是实话。搞的黄琼对此二女,是退回去也不是,收下也不是。退回去,摆明了是不给景王面子。虽说这个时候,给不给面子已经所谓。但除非自己真的不想知道全部内情,自己至少暂时还做不到与景王翻脸。 可要是收下,岂不是坐实了自己好色的毛病?什么是寡人好疾,说白了就是好色。在场的人,恐怕没有人不知道这句话其中含义。自己什么时候成了在别人口中的好色之徒了,自己怎么不知道? 尽管不想给范刀夫妇留下这个印象,可现在事已至此,黄琼也不想在说什么了。他虽说想权当做没有看到,但范剑兄嫂有意无意的,悄悄用手掩饰嘴角笑意的动作,实在有些太过于明显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范刀的感觉 最关键的不仅范刀夫妇,在强压着笑意。便是范剑自己嘴角也不断的直抽抽,明显也是在做着同样的事情。黄琼甚至不敢想象,此事过后范刀夫妻会对自己是留下一个什么印象?哪怕他不太在乎别人对自己的印象,可这毕竟是关系到自己形象的大事。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落得一个好色的名声。相对于自己那些已经成人兄弟,身边的那些燕瘦环肥。自己身边就三个姬妾而已,而且自己很少要求他们侍寝的好吧。如果这样也算是好色,那么永王那个家伙岂不成了色魔? 而更为让黄琼恼火的,不单单是自己一个不留神,便被景王给坑了一把。自己的底子,也被人家摸清楚了。自己的确称不上好色,可自己对丰满一些,当然不是那种肥胖型,就是身材性感一些的女子,的确有些偏好。 景王送给自己的这两个所谓的礼物,却偏偏就是自己喜好的类型,这岂不是连自己这种极其隐私的事情,都被人家给查清楚了吗?自己府邸几经整顿,居然还能被人渗透进去,还能被人家查出自己这种喜好,那自己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黄琼铁青的脸色,让那边范剑多少有些尴尬。还不知道黄琼为何脸色突然变得如此难堪,还以为是被对方那番评价给弄的火起。想起自己刚刚的偷笑,范剑想不尴尬都不可能。因为他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肯定瞒不过这位年轻的王爷。 只是黄琼脸上的愤怒表情,只是维持了短短一瞬间,便消失的一干二净。吩咐身边一个侍卫,去都统衙门找刘虎。让他告诉刘虎,将昨晚抓到的二女带来,并带两套女人衣物来之后。才转过头对着范剑道:“查,你马上给贾权修书一封,让他立即彻查府中之人。” “本王虽说不是好色之人,但本王的隐私却不能允许别人如此的窥探。今儿他们能轻易的查到本王的隐私,明天他们要是要本王的脑袋,岂不是也轻而易举?本王之前费劲苦心,自以为肃清了府邸,现在才发现英王府居然还能被人如此轻易渗透。” 听出来黄琼语气内,压制不住的愤怒,以及听清楚他话中的意思之后。到底是聪明之人,范剑马上明白英王之前铁青的脸色,并不是因为自己偷笑,而是另有所指。再一联想到眼下英王身边,仅有的那三个侍妾的外貌,范剑马上便明白了黄琼为何如此愤怒的原因。 只是略微一琢磨,范剑压低声音道:“王爷,查是要查的。只是这种事情,未必是从咱们府中泄露出去的。您想想,咱们府中现在就算还有其他人的细作,可又有那个人无聊的用细作查这种事情?以剑的感觉,这种风花雪月的事情,十有八九倒像是从永王那里传出去的。” 听到范剑提起永王,黄琼也只能摇头苦笑。范剑不提起来他还没有想到,范剑这一说,自己在一琢磨,这种不靠谱的事情,到还真有些像是永王那边传出来的。毕竟自己身边的这三个侍妾,都是从永王府出来的。 永王府又是那么一个样子,搞这点花边消息简直不要太轻而易举。范剑的判断虽不能说完全正确,但也多少有些道理。沉思了一下的黄琼,最终还是摇头道:“永王那里,我会修书一封查问此事的。但咱们府里面,该查还是要查的。” “本王也知道,水质清无鱼的道理,但有些事情决不能触及本王的底线。若是咱们府中,连本王每天睡了那个女人,外人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那本王还有什么秘密可言?这件事情上,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个。告诉贾先生,若是真的查出来,他直接打发了就是了。” 黄琼的话音刚落,范剑还未来得及说什么,那边接到命令的刘虎,已经带着二女来到关楼。见到景王送过来的那两个女人,二女微微一愣之后,不由得喜极而泣道:“大师姐、三师姐,你们怎么在这里?难道这个家伙,也去把你们给抢过来了?” 而见到二女,被送过来的两个女人也不由得喜极而泣。也许是这段时间经历的太多,即便她们本身是江湖人,也多少有些受不了。四个女人抱在一起,不由得失声痛哭。只是景王送过来的那两个女人,到底年纪长一些,也知道收敛一些。 虽然也泪流满面,但一直压抑着哭声。可昨夜被抓的那两个女人,一方面被黄琼连吓带唬,心惊胆战了大半夜。如今见到了自己的亲人,那里还压抑得住自己心头的恐惧,搂着两位师姐,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看着面前这四个抱在,痛哭流涕的女人,黄琼微微摇头暗自叹息一声。尽管想让她们哭一个够,但黄琼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也只能开口制止道:“你们先不要哭了,想要哭时间有的是。先过来辨认一下,地上这些人头都是什么人。” 二女一进来便被自己师姐吸引过去,压根就没有看到地上用托盘装的人头。而她们的师姐,因为之前是被包在大包裹内抬过来的,包裹被撕开之后又一直低着头,目光也不敢向四周乱看。生怕惹怒了眼前的英王,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来。 所以景王送过来的二女,也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等到黄琼出声提醒的时候,她们才发现书案前那一排人头。但当清楚的见到人头相貌之后,四个女人都惊呆了。反应过来之后,连仅有的矜持都丢下了。 甚至那两个身上,只是穿着一件披风的女人,在奔跑的时候时披风开叉处,露出的白腻得晃得人眼都有些花的大长腿,都有些顾不上掩饰一下。只是捂着胸口,一路小跑向那一排眼下还在滴血的人头。一头跪倒之后,看着人头嚎啕大哭。 四女见到这一排人头后,哭的撕心裂肺。但这次,黄琼却是没有制止。结果已经不用说了,四女的表现已经告诉他,这些人头恐怕都是白沙堂的人。从这些人头的年龄来看,恐怕在白沙堂的地位也非同一般。 黄琼转过头,对着低着头不忍心看着眼前一幕,同样转过头的范剑嫂子道:“嫂夫人,景王送来那两个女人,披风下面恐怕未着片缕。我们这些男人,眼下留在这里不是很方便。一会,您留下看着她们,并让她们把衣服穿上。” “等她们收拾整齐了,我们在进来。至于现在,先让她们哭吧。还有,景王送过来那两个女子,有些不对劲。您一会帮着检查一下,看看是被封了穴道,还是被服下了毒药。如果是被服下了毒药,我在想办法。” “我府中的解毒圣手,估计这一半天跟着大军应该就快到了。只要他到了,一切就都好说了。至于其余二女,一会您也一并将穴道都解了吧。这个时候,只要是她们不是太蠢的话,想必她们应该对那边已经死心了。” 听到黄琼这番话,范剑的嫂子抬起头,若有沉思的琢磨了一下之后,看着黄琼微微点了点头:“既然英王如此的怜香惜玉,小女子自然遵命。没有想到英王年纪轻轻,也有如此好生之德。不过英王殿下,就不担心她们穴道解开之后反咬一口?” 对于范剑嫂嫂这番,也不知道是讽刺还是真心实意的话,黄琼只是淡淡一笑道:“本王做任何事情,只求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中间对得起自己良心便成。至于其他的,本王倒是没有想太多。有些事情,想的太多会很累的。” “况且本王之前也答应过她们,只要她们招供,对她们的同门处置会酌情考虑的。本王说了这么多,以嫂夫人的聪慧,本王究竟是不是你心中所想之人,现在恐怕已经有定论了吧。”说罢,黄琼一转身便带着身边诸人离开。 而在他身后,范剑那位嫂嫂若有所思的眼光,却犹如两把利剑一样,一直到黄琼的身影消失在大门之外,才逐步的收回。而在黄琼率先离开之后,范剑在跟上去之前,看着跪在那里的四个女人姣好的背影,尽管多少有些犹豫,但还是稍微停留了片刻。 低声的向自己嫂嫂,很是说了几句话后,才迈步不急不慢的跟了上去。黄琼带着身边的人离开了关楼,可范刀却担心自己的新婚妻子一个人,留在关楼之内面对四女不安全,多少有些不情愿离开。 直到接到自己妻子几个大白眼,外加小声解释一下那位英王出去的原因之后,才小声骂了一句那个景王真不是东西,居然做出如此糟蹋人之事之后,转身跟着离开。不离开怎么办,难道他想被老婆扯着耳朵骂吗? 在范刀最后一个出门之后,守卫在关楼正门处的几个守卫,直接将关楼大门关上。几十个卫兵,面向着关外的方向,将整个关楼警戒的严严实实,但却没有人敢向关楼之内看一眼。便是昨夜被赵无妨踹坏的那处窗子,也早就用门板遮挡的严严实实。 虽说出了关楼,但黄琼一行人却没有走的太远。而最后一个出来的范刀,看着就站在不远处,背着手远眺的英王。在身边几位文武官员拥簇之下,在正午阳光之下显得有些耀眼的背影,却心神多少有些恍惚。 这位英王虽说其貌不扬,但此时身上的那股子霸气,以及身为天潢贵胄,自幼便养成的贵气显露无疑。尤其是阳光将黄琼身上雪白的儒装,照耀得一片金黄。此刻心神多少有些恍惚的范刀,甚至以为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普通亲王,而是当朝天子。 黄琼虽说自幼在冷宫长大,但在文武兼修的母亲严格教导之下,举手投足之间显露的带着一丝霸气的贵气,却远远比其余几乎是半散养的皇子,要强烈的多。文武兼修养成的三分儒气、三分霸气,外加上四分天生的贵气,一旦显露出来,让人很难敢正眼去看。 即便是对于皇家争斗,动辄便刀兵相见,使得生灵涂炭有些不满。可此刻的范刀也不得不承认,此刻这位英王虽然年纪轻轻,但给人带来的压力却是很大。但往往有时候就这样,越是这样的人,偏偏就越吸引别人的目光。 第二百五十二章 转变 原本范刀还有些想不通,昨夜那个武官向着这个英王,磕三个头是什么意思。更是不明白因为什么,让一个堂堂的武将对一个年轻人磕头。自己那个外表看着谦和,实则一身傲气。便是自己那位堪称老狐狸的祖父,也很难制约得住的弟弟,为何对此人如此死心塌地? 宁可抛弃整个家族,也要跟随在左右?难道就因为这个年轻人,是皇帝老子的儿子?但现在的范刀,在见到黄琼之前一直掩饰得很好。此时在阳光之下,却是显露无疑的霸气,尤其是那种上位者的威严,多少有些明白原因所在。 只是刚刚血腥的一幕,让范刀依旧心里面有些不舒服。他走到黄琼身边后,看着这位刚刚给自己带来震撼的年轻王爷。想起关楼内那十几颗人头,范刀有些艰难的咽了咽唾沫道:“英王,你们皇家子弟争位都是这么的血腥吗?” “这些人,在你们的心中就是如此的可以轻易舍弃,杀人灭口甚至比杀一只鸡都容易?”哪怕刚刚还刀兵相见,转眼就可以为了利益,便拿着部下的脑袋去邀功买好?你们这些天潢贵胄,如此做派是不是太狠毒了?” “那是一个门派,他们哪怕再不济,也曾经为景王卖过命吧。却在转瞬之间,变成了刀下之鬼。而他们的死,只是在向你这个同胞兄弟卖一个好。难道在你们这些上位者眼中,别人的命就是如此的轻贱?” 范刀的提问,一直在背着手远眺的黄琼,却没有立即回答他。然而就范刀准备放弃的时候,一直没有回头的黄琼才道:“每一个上位者,都应该知道在什么时候该舍弃什么。关键时刻敢于壁虎断尾,这是一个合格上位者所必须能做到的事情。” “你见过那一个上位者,是把感情放在第一位的?对于每一个上位者,感情是最不需要的东西。就像你们范家的家主一样,无论曾经对范剑有多喜爱。但一旦他的决定危及到整个范家,舍弃也是必然的。舍弃一指,保全全局这才是每一个上位者应该考虑的。” “此次叛乱的内情,远没有你看到的那么简单。此次叛乱的内幕很复杂,范兄还是不了解的为好。以免知道太多,真的把范家卷入进来,那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但本王可以与你说一句,这些人并非是死于杀人灭口,最多也就算是死于火并吧。” “范兄,在很多时候,你看到的未必就是真实的。往往越是表面上的东西,很多时候也越是最不真实的。尽管很多东西,本王不能对你说。但本王还是要说一句,不是每个人都是那样的。天家子弟,也有天家子弟的苦衷。” “平日里你们所看到的那些,只不过是一种自保手段而已。毕竟对于每一个人来说,活着不是更好吗?天家子弟的生活,也未必都有如你想象的那样,除了争权夺利与纸醉金迷之外,什么都不做。也不是每一个天家子弟,都会如此的狠辣。” “当然,林子大了之什么鸟都有。那门那户,不也都有可能出几个臭虫?范家也是家大业大,有些道理本王即便不说透,想必范兄也是明白的。不过范兄不用担心,这种事情大多是那些善于玩阴谋的人做出来的。” “至于本王,对这种阴谋诡计,向来都是没有兴趣的。在本王看来搞这些阴谋手段,也许会逞一时之快,但却绝非长久之计,更是上不得台面的。与这些阴谋手段相比,堂堂正正的阳谋才是大计。” 黄琼一席话,说的范刀哑口无言。他并非是那种辩才,更没有范剑那种细腻的心思。对于黄琼的这番话,他还需要消化吸收一阵子。毕竟刚刚眼前的一幕,对于他来说太过于震撼了。尽管他没有说出口,那些人头之中至少有五个他是认识的。 堂堂白沙堂掌门与少掌门,以及几个掌事的房主,若是他这个范家的长子嫡孙还不认识。那他也就白在江湖上行走数年,并已经开始接掌眼下范家大部分的对外事务了,更不会在江湖上闯下飞天虎的名号了。 而除了那些人头之外,景王送过来的二女之中,有一个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是白沙堂那位二师伯的亲生女儿。就范刀所知,白沙堂的那位二师伯就这么一个女儿,一向宝贝的很。成年之后,多少武林俊杰求婚都被拒绝。 而如今却被当做青楼瓦弄中人一样,身上只披了一件披风任人赏玩。范刀知道,如果不是这位英王为人还算厚道,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举措。甚至连昨夜被刺杀的仇,都没有太放在心上。此二女今儿恐怕便要过得,就连普通的娼妓都不如。 昨夜出身白沙堂的那些刺客,态度还是嚣张无比,根本就没有把这位英王当回事的做派,让他到现在还记忆尤深。但没隔几个时辰,却是沦落到如此地步。他们的堂主父子外加主要执事人员,脑袋搬家不说。甚至二号人物的亲生女儿,都被送给人当做玩物。 这一幕幕,让即便是身为武林第一世家,身后有着强大靠山的他,也多少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觉。他发现在权势面前,所有的东西都是虚妄的。今天一幕更让范刀知道,作为即便是武风盛行的中州,也能排得上号门派的白沙堂,将在江湖上正式除名。 而直到此时,范刀这才明白,老话说的那句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究竟是什么意思。自己身负的,那些曾经让自己引以为傲的武功,在权势和大军面前如此的脆弱。甚至连一个小小的浪花,都根本掀不起来。 每一个江湖人,只要想真的在江湖上,闯下一份家业。根本就不可能真的与朝廷,或是说权贵脱离关系。只是曾经显赫一时的白沙堂,走到今天的地步原因出在那里,范刀却一时没有想明白。 是怪白沙堂自己贪图富贵,甘心为权贵折腰卖命。还是该怪这个世道,使得那些门派一心想要倚强凌弱?使得即便是白沙堂这种即便是江湖中,也算是中等门派,也甘心为权贵折腰?但虽说没有想明白,可范刀也清楚,走到今天大部分原因还是出在他们自己身上。 范刀一脸若有所思,心中更是升起一道道惊涛骇浪。而那边范剑几个人,却对英王要出城与景王会面一事,提出了坚决的反对。原因很简单,那个景王太过于狡猾,也太过于狠毒。谁又能保证,他约英王出城不是为了再一次暗中下手? 眼下黄琼身边的这些人,除了自己猜到一些真相,以及作为黄琼的谋士,知道一些内幕的范剑之外。几乎所有的人都还认为,昨夜的那些刺客肯定是景王所派。不能他说是就是,他说不是就不是。 这位景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很强,装神弄鬼的本事更是一流,鬼知道他哪句真、哪句假?而对于知道一些内幕的范剑来说,他虽说认为景王说的未必是假话。但无论如何,英王出关的风险太大。 在范剑看来,无论景王此次谋反是被逼的也好,是自愿的也好,到了现在都已经没有任何的挽回余地。以这些皇子的风格来说,束手就擒可不是他们的风格。铤而走险到底,反倒是更符合他们一贯的做派。 景王此次邀约,未必没有存着以英王做人质,逼着皇帝让步的心思。如果景王此次邀约有什么阴谋,英王答应去与景王会面,这不是成了自己送上门去。所以,对于英王的想法,范剑也是坚决反对的。而且与赵无妨、王大龙两个人,一同成为反对最激烈的人。 看着面前坚决反对的三人,尤其是反对的最激烈人之一的范剑,黄琼心中微微摇了摇头。范剑虽说心思缜密,计谋百出,但毕竟年龄在这里摆着那。与贾权相比,在气魄上还多少有些不足。贾权虽说时不时的有些患得患失,但到了见真章的时候,该有的胆气一样不缺。 范剑与之相比,这一块上多少还有些弱势。不过看着面前三人,一脸的急迫架势。尤其是赵无妨,便是连自己交待的,在外不要称自己为主子的叮嘱,都抛到了脑后。一口一个主子的称呼,黄琼淡淡一笑道:“你们的心思本王明白,不过你们实在都有些多虑了。” “景王此次邀本王会晤,他想要的只有两点。一个是想要保护自己家人的安全,皇子也是人,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也不会虎毒食子。第二个就是不甘心,在本王或是干脆说皇上心里面,插上一根钉子。阴谋诡计耍惯了的人,在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摆别人一道。” “他与本王此次会面,他如果真的想要除掉本王,对于他来说有些得不偿失。以本王这个二哥之能,这一点他不会看不明白的。你们以后也要记住,有些人即便是在将死之时,也不会忘记耍阴谋手段的。他走一步,却是能算计你三步,才是他们习惯做法。” “况且这次叛乱不是你们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这次郑州之事的水很深、也很混。但究竟怎么一回事,你们不要知道太多,那样只会害了你们。不过以本王的了解,本王这位二哥,不会甘心就这么带着所有的秘密去见阎王爷的。” “他不是英雄,也算不上枭雄,但本王这位二哥,称他一声奸雄不为过。他这种人,将一切该算计的,都会算计的很清楚。他知道,这个时候什么该做,什么是不该做的。所以,你们不要有什么担心。” “况且,会面的地点距离虎牢关不过五里。本王又带着一百骑兵,就算是有什么问题,至少突围回来也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实在不行,让刘虎陪着我去便是了。刘虎的为人和身手,你们也是知道的。就算变生肘腋,他保护我杀出来也问题不大。” 黄琼解释的很明白,但几个人依旧有些放心不下。就在范剑张嘴还想要劝说一下的时候,身后却响起了自己兄长的声音:“你们都不要在劝了。你们这位主子虽然年轻,但却是一旦下定决心,轻易是不会为外人所动的。你们若是实在不放心,我陪着英王走一趟便是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人死账消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范剑不由得一愣。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这个虽然外表看着粗犷,但心思细腻之处并不在自己之下。一向都成熟稳重的兄长,在如此短的时日之内,做出如此大的转变。从之前对英王的不屑一顾,到如今主动提出临时担任英王的护卫。 哪怕这个承诺只是暂时的,却也足够范剑惊愕的了。当范剑转过头,看着自己兄长说完这番话之后,坚定的点了点头时。张嘴刚想要说什么,却发现范刀随即又向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什么都不要再说了。 不知道兄长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心态发生如此大变化原因的范剑,也只能愕然的看着自己这个,现在多少有些陌生的兄长。想要刨根问底,却被自己兄长拦住的范剑,也只能在一边暗自揣摩兄长此刻的想法。 范剑没有想明白,黄琼却是有些看明白了这位范家长子,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发生如此大的变化。看来白沙堂的事情,对这位武林第一世家,外加武林首富之子冲击不小。内因在加上冲击力更大的外因,这位范家长子心态发生了改变,也就不足为奇了。 毕竟叶落才知秋将近嘛。不过黄琼也是那种看透不说透的人,虽然看懂了范刀的转变,却并未多说什么。因为他知道,范刀的这个举动只是一个开始。让这位范家长子,包括他身后范家态度真正转变,还是需要耐心与时日的。 未来的时日还长着呢,自己有的是时日与范家,这个武林第一世家磨。而且黄琼也没有指望单单就这一件事情,便让范家完成根本的转变。若真的是那样,那么范家的举动反倒是不可信了。所以黄琼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道:“看来有些事情,范兄是想通了?” 对于黄琼的这句在其他人看来,多少有些莫名其妙的话。范刀也是淡淡一笑,回复了一句让其他人更加一头雾水的话:“有些事情想通了,有些事情还没有想通,所以才想着多走走、多看看。毕竟了解的更多,才看的更明白不是吗?” 两个人的这番对话,让在场所有的人都不是一般的莫名其妙。只有一边一直没有出声的范剑,一脸若有所思的看着黄琼,以及自己的兄长,心中多少有些明了。只是他一直没有搞明白,让自己兄长发生如此巨大改变的真正原因。 既然范刀提出陪着英王走一趟,别人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待范刀那位夫人寻来的时候,几个人已经定好了分工。黄琼与景王会面的时候,赵无妨留在关内坐镇统筹。王大龙带着所有的骑兵,就守在关外做好接应的准备。 回到关楼之后,看着已经稳定下来的四女,黄琼什么都没有问。只是吩咐那位被找来的同知,找来一些木匣子,先将那十多个人头收敛起来。待那位同知下去张罗之后,扫了一眼听到自己这番吩咐之后,四个女人的表情后。 重点看向了被景王送来的,眼下已经换上了正常衣服的二女,黄琼淡淡的道:“该哭的也哭过了,有些东西该说的也到了说的时候。其他的事情本王不想知道太多,本王就想知道两件事。一,这些人头都是谁的,二景王送你们来之前说了什么话?” 对于二女是不是被景王派来充当奸细的,黄琼压根就没有问。因为他知道,如果景王真的能做到,杀了一个人的全家,还能让这个人死心塌地的为自己效力,那么他也就不至于走到今天的这个地步了。 相对于景王送二女来的目的,黄琼更想知道的是,景王送她们来之前说了什么。因为黄琼想要通过某些东西,来判断一下景王目前的心态。尽管以自己那位二哥的为人来说,根本不可能在此二女面前,说出任何暴露他心态的话,但黄琼依旧有些小小的期待。 对于黄琼的问话,知道不仅目前自己的性命掌握在这位英王手中,而且父兄的尸体能不能找全,不被戳尸,希望几乎全在这位英王身上。那位已经从悲伤之中稳定下来的大师姐,倒也痛快的回答道:“回英王殿下,这些人头除了三个之外,都是我们是师门之人。” 说罢,指着紧邻着的两个人头道:“这个便是我们的掌门师伯,还有我们的白沙堂的少掌门。我们入景王府,便是我们少掌门主张,而且也是他亲自搭的线。他不甘心白沙堂永远屈居在那些名门大派之下,便想方设法的想要在皇子之中找靠山。” “想要靠着权贵的势力,将白沙堂发展做大。哪怕不能与襄阳范家并肩而立,也要在这河南路称霸。只是没有想到,他的野心最终是美梦一场。不仅搭上了整个白沙堂,还搭上了自己的命。还累得我父亲,也命丧于景王之手。” 说着,对着白沙堂掌门父子身边的一个人头跪了下来,将那个人头抱在怀中,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我自幼丧母,父亲生怕再娶让我受苦,便一直没有再找。孤身一个人,将我带大,也不知道吃了多少的苦。如今一天福都没有享到,便不明不白的丧命于此。” 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这个女子,黄琼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逼着她继续回答自己的问题。直到她的情绪稳定了一些才继续道:“而我们姐妹在被景王当成礼物,送给英王之前,景王只告诉我,若是想要报仇,就把英王伺候好了。” “让我们将在铁卫十三营中,学到的本事都用在英王身上。英王舒坦了,自然会帮我报仇。当时我还一头雾水,不知道他口中这个报仇是怎么一回事。现在才知道,原来我们白沙堂都毁在了景王的手中。便是我的父亲,也是我唯一的亲人,也命丧在他手中。” 这个女人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一直抱着父亲的人头没有放下。黄琼也抬手制止了,一个侍卫想要上前将人头夺下来的举动。而她的供词,虽说后面的话让人一头雾水,但黄琼却听懂了。只是这件事情,他也不想在说什么。 而当那个女人,将视线转向了那三个不是白沙堂人的人头时,脸上却是回想起什么一样,满脸的惊恐表情,指着其中一个道:“就是这个人,控制着整个白沙堂。我们一个师兄逃跑,被抓回来之后。就是他下的命令,在我们面前千刀万剐的。” “当时这个人的神色和表情,还有阴恻恻的笑声,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在铁卫十三营中,这个人一言可以决定所有人的生死。在那个铁卫十三营中,每一个想要逃跑的人,都会被抓回来,而且都会死的很惨。” “铁卫十三营每一次出任务,都是由他来掌管和分配的。任务没有完成,都要受到他的惩罚。他折磨人的手段,可谓是花样百出。落在他手中的人,想要死一个痛快都不可能。他虽然只是一个文人,可便是掌门师伯对他一向是唯唯诺诺,从来都不敢有任何的反抗。” “白沙堂那么多人,也没有一个敢反抗他的。便足以说明他的手段,有多么的狠毒。英王殿下,小女子自知白沙堂这些年做了不少的恶事,走到今天实属咎由自取,但还请英王殿下看在白沙堂已经灰飞烟灭,不可能在给英王造成威胁的份上,不要让我父亲他们暴尸荒野。” 听完这个女人的口供,黄琼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手指不断的敲着面前的书案。直到那个同知,带着人拿来木匣将十几个人头一一收敛起来的时候。他才指着那三个代表幕后主使者,控制那个所谓铁卫十三营人的人头道:“这三个不要收敛,挂到关城上去示众。” “其余的人头,收敛完毕之后,找个房子先供起来。给她们四个人在找四身孝服,让她们暂时住在那里先守孝。人死账消,本王现在也不想在追究任何责任了。待虎牢关战事完毕,你找一个地方,把这些人头都安葬了。虽说不能搞一个全尸,可也就是那么一个意思吧。” 交待完毕那个同知后,他抬起头看着说话的那个女子,沉声道:“你知道的倒是蛮多,比你的几个师妹知道的要多的多。本王不知道你在白沙堂究竟是什么身份,但本王知道你的地位,应该比她们几个要高一些。在那个什么铁卫十三营,身份也不会太普通。。” “本王想要说的是,本王虽说既往不咎,你们也给本王收敛住所有的心思。不管你之前在白沙堂是高高在上的小姐,还是地位崇高的大师姐。但从今以后,你们就是一个普通的百姓。白沙堂对你们来说,已经是过去的事情。” “亲安分守己的生活,本王自然会给予一些照应。若是还想着其他不该你们去想的事情,别怪本王出手无情。待郑州战事了解,你们是愿意青灯古佛也好,还是各自嫁人也罢,本王都会酌情给予考虑的。” 黄琼的话音落下,那个大师姐在见到黄琼说这番话的时候,面沉似水的表情后,连忙跪下道:“英王,不是小女子知道的多。小女子与白沙堂的少掌门,也算是青梅竹马。如果没有这件事情,我们现在恐怕已经成亲。” “只是小女子没有想到,那人虽然外表俊朗,可心思如此的龌蹉。他在带着白沙堂投入铁卫十三营后,不顾我们多年的情谊,居然想着把小女子进献给那个幕后之人,以换的白沙堂一世荣华富贵。” “而那个管事的人,见到小女子还有三分姿色,便将小女子送入了铁卫十三营的媚营。那个媚营是专门收罗一些身有武功,长的又漂亮女人,经过他们的训练,或是送给权贵当做玩物,或是作为女刺客。” “小女子刚入那个媚营之时,在得知那是一个什么地方之后,因为不甘心成为别人的玩物,也曾经试图反抗过,却被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如果他们不是看上了小女子的相貌,还说小女子是什么天生媚骨。让那个人来劝说我驯服,我也不会比别人多知道一些东西。后来他们认为我老实认命了,才让我管理他们从白沙堂挑选出来的几个师姐妹。” 第二百五十五章 兄亲弟爱? “多谢王爷的恩典。虎今儿绝对不会给王爷找麻烦。那个混蛋,若是有什么异动,想着对王爷不利,虎也会誓死保护王爷。就算是虎粉身碎骨,也不会让那个混蛋伤害到王爷一根汗毛。”见到黄琼答应,刘虎起身之后,有些口不择言的承诺着。 刘虎话中的毛病,黄琼权当做没有听到。接过自己的马缰,翻身上马之后。黄琼看着面前的刘虎,却是有些黯然道:“你还知道仇人是谁,可本王就连自己的仇人是谁,身在何方都不知道。比起你的快意恩仇来说,本王远不如你。” 说罢,心绪不是很高的黄琼一带马缰,率先纵马冲出了关城。后面的刘虎与范刀不敢怠慢,马上带着一百骑兵紧紧的跟了上去。而赵无妨则调整部署,将关内所有能调动的兵力,全部抽调出来交给王大龙带领,就在关城之下列队准备随时接应黄琼一行。 在黄琼出城之时,关城之上范剑与自己的嫂子,一直密切的注视着黄琼一行人的动向。尤其是范剑的那位嫂嫂,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自己丈夫与黄琼的背影。良久才对身边的范剑道:“你的这位英王,可谓是胆大心细、手腕高超。你遇上他,也算是良禽择木而栖了。” “别看你兄长年长了这个英王几岁,但论起心机来却是远远的不如。此人虽说手段狠辣、诡计多端,该出手的时候异常果断,绝对不会拖泥带水。但胜在心胸足够开阔,肚量也能容人,关键心存一丝善念。以此人的手段和城府来看,将来必然会成大事。” “说实在的,你嫂子我行走江湖也有几年了,可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能把人心揣摩的如此透彻的人。此人太过于精明了,需要的时候也真能放下身段。刚刚那一幕你也见到了,那种拿捏人心的手段不说别人,便是你兄长都做不来。” “真的靠上这位英王,对范家未必是坏事。你兄长已经有些心动了,想来这一趟下来,你兄长也会下定最后的决心。如果你兄长想通了,祖父那边我们去帮你说服。只是你这位英王城府极深,再加上手段百出、举重若轻,在他身边待过的人没有一个不会被他吸引。” “他能敛人,也能留住人。守关的那个武将,一个三十岁的人,竟然被他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拿捏得死死的。我还是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只有十八岁的年轻人,如此的精明。真的难以想象,这个论起手腕来,比祖父那只千年老狐狸还要深的英王,真的只有十八岁?” 范剑嫂子的一席话,让在她身边的范剑频频点头。对于这位精明能干嫂子看人的眼光,范剑一向都是信服的。自己这位嫂子,看人就从来没有看走眼过,这一点便是家中的那个老顽固祖父,都一向是很信服的。而只要自己这位嫂子出马,家主那边有些话倒是好说了。 而此时已经抵达与景王会面地点的黄琼,自然不会知道背后关城之上,范剑与他嫂子的这一席对话。景王在接到黄琼同意会面的回话之后,为这次会面很是下了一番功夫。待黄琼带着一百骑兵赶到的时候,预定的会面地面已经搭起来一座很是豪华的营帐。 四周卷起的幕布,可以看到里面已经准备好一桌丰盛的酒宴。而在这座大帐周边,只有景王寥寥的几个侍卫和太监。景王并未按照黄琼的意思,带一百骑兵前来赴约。对景王的这个做派,黄琼倒是升起了一丝佩服之心。 原因很简单,这座营帐就设置在关外通往虎牢关的大道之上。周边地势相对平坦的多,最近能藏伏兵的地方也在数里之外。自己这位二哥,这次可谓是孤身前来。至少这份胆气,就让黄琼不得不佩服。 反倒是自己,不仅带了两个高手,还带了一百骑兵前来,却是多少有些小家子气了。无意之中被景王压过了一头的黄琼,也只能摇头苦笑。自己这位二哥,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耍手段。不过对于景王的这个做派,黄琼也就是一笑了之。 对于黄琼来说,这种还有些肤浅的事情,他还是无意去争一个高低来的。到了距离这座充满北辽韵味,奢华的大帐百余米之处时,见到帐幕里面端坐的人,在身边刘虎确认那人便是景王之后,黄琼勒住了自己的马缰翻身下马。 而原本端坐在帐幕之中的景王,在那位进关使者指认之下,确认了来的是英王之后。在黄琼按照礼数提前下马步行前来后,也没有继续在帐幕之中端坐。而是起身,只带着那个下书之人迎了过来。 只是从来没有见过面的这对兄弟,都显得多少有些陌生。景王在仔细打量了一番黄琼之后,却是率先开口道:“九弟,你我骨肉至亲。却没有想到,初次见面却在这战场之上,这多少有些造化弄人。不过你我兄弟虽说初次见面,但做哥哥的对九弟却已经是神交已久。” “九弟在京城的诸班事迹,我这个做哥哥的可谓久闻大名,内心也是仰慕之极。一直在想九弟是如何一般的人物?今日一见,果然是风采过人。做哥哥的早就想与九弟把酒言欢,只可惜隔于祖制一直未能如愿。今儿哥哥略薄酒,也算是圆了做哥哥的一番心愿。” 闻言,黄琼拱了拱手道:“能与二哥把酒言欢,小弟自然是荣幸至极。这顿酒本来应该是小弟该请哥哥的,如今反倒是有劳二哥了,实属小弟考虑有些不周。既然今儿二哥已经准备好了,那做弟弟也就不与二哥客气了。二哥,请。” “九弟何必如此的见外?俗话说远来是客。如今九弟是权知郑州处置使,而二哥是就藩郑州的藩王。你我虽说是骨肉至亲,可九弟到了这里也算是一个客。二哥作为这个地主,请九弟也是应该的。况且你我是兄弟,谁请谁不是一样?” 景王满脸堆笑,相对于战事的不利,似乎更关心此次的与黄琼相见。两天的攻城失利,并未影响到他的情绪。亲热的挽起黄琼的手,与黄琼一起迈入大帐之中。而黄琼身后的范刀与刘虎,见到两人如此虚情假意,对视一眼之后都看了对方眼中的无语。 别说两个人是第一次见面,便是原本的好兄弟,已经到了因为利益之争兵戎相见地步,在见面时却是一个张口闭口的二哥,一个满嘴都是九弟。只是在范刀与刘虎看来,这二位相互之间,即亲切又热情的称呼之中,真情实意没恐怕有半分。 如果不知道内情的人,单看这两个人的表现。又有谁能够想到,这二位兄亲弟爱的人,昨天还为了身后那座关城,在战场之上打生打死,谁也没有半分的手下留情。即便是今儿的相见,恐怕也经过无数的算计。 然而相对于心思简单多,只是感觉到这两人这番做作,多少有些恶心的刘虎,范刀却是对这一幕感触良多。什么叫做老狐狸,面前这二位才真的算是老狐狸。哪怕心中都恨不得直接掐死对方,可面上却还依旧亲亲热热的。 作为范家长房长子,眼下已经开始接手范家生意的范刀,对官场之人并不陌生。毕竟生意做的那么大,不想官场之人打交道不可能。所他也知道,那些当官的一个个都是笑里藏刀的主。别看当面一个个兄弟叫的亲热,但一旦有了利益冲突,背后下手绝对不会留情。 但像今儿这二位,昨儿还在那里带着几万人相互厮杀。今儿却在这里手挽手,给自己这些外人表现出一副兄亲弟爱做派的,范刀却还是第一次经历。眼前的一幕,让这位性格之中多少还有些耿直的汉子,心中不由的暗自嘀咕,这些天家子弟难道生下来就会勾心斗角? 这两个王爷,一个才十八岁,另外一个看起来还不到三十岁。要不是在娘肚子里面就学会这些东西,这一手怎么玩的如此熟练。尤其是那个总是皮笑肉不笑的英王,这一番表演下来,简直比自己家中那头已经六十多的老狐狸,还要狡猾的多。 就在范刀与刘虎,对面前二人表现心中默默非议的时候。对面景王身边那个昨儿进关的使者,也在悄无声息的打量着黄琼,还有黄琼身边的两个人。对于一身侍卫装扮的刘虎,他并未关注太多。 但他的视线,却是在范刀的脸上停留了一会。这个人,明显认出了范刀的身份。而对于这个人看过来的眼光,范刀很是坦然的将目光迎了上去。襄阳范家不是白沙堂,对现在基本上已经是死老虎的景王,没有那么的顾忌。 那个人就算是景王十足的心腹又能怎么样?没有了景王的撑腰,他就是一只没有了钳子的螃蟹而已。论起武来,襄阳范家可没有怕过谁。此刻已经进入大帐之中黄琼与景王,却没有功夫理会身后之人怎么想的。更没有理会,二人身后正含情脉脉对视的范刀两人。 在与黄琼各自落座,并亲自给黄琼倒上一杯酒后,景王举起自己的酒杯道:“九弟到虎牢关已经数日,为兄因为俗事缠身一直未能给九弟接风,这杯酒算是做哥哥的给九弟赔罪了。只是不知道,九弟敢不敢喝下这杯中酒。” 看着摆在自己面前,斟得满满的酒杯,黄琼淡淡一笑道:“二哥此话小弟实在不敢当。二哥是小弟的兄长,二哥给小弟敬酒小弟荣幸至极,又那里有不敢喝的道理?以二哥的为人,那种下三滥的手段是不会用的。”说罢,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见到黄琼毫不犹豫的将杯中酒一口干了,景王抚掌大笑道:“九弟果然爽快。人都说永王是我们兄弟之中第一豪爽之人,今日一见与九弟相比,在气魄还差了不少。今儿若是永王在,这杯酒他是万万不敢饮的。” “不单单是永王,就算咱们那些兄弟加在一起,如今敢饮二哥这杯酒的,恐怕也只有九弟一个人。有九弟后面的那句话,你二哥我便知足了。至少在咱们兄弟之中,还有一个没有对你二哥我避之不及的。” 第二百五十六章 看他们自己造化 闻言,黄琼笑道:“小弟如何能与七哥相提并论?七哥为人豪爽、极重感情,便是父皇也赞赏有佳。若是七哥在此,哪怕是在如今的局势之下,只要是二哥敬的酒,这杯酒也一样会毫不犹豫的饮下去。” 说到这里,黄琼别有深意的看了面前的景王一眼,笑笑道:“二哥今儿请小弟前来,恐怕不单单只为叙兄弟之情吧。你我骨肉至亲,有些话还是说在明面上为好。无论咱们之间出了什么事情,但关上门还是一家人。那些东西若是总藏着、掖着,就不好了。” 没有想到,黄琼如此开门见山的景王,脸色不由得微微一变。不过到底是景王,脸色的变化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转瞬之间便转为正常。但却没有立即回答黄琼,而是放下手中的酒杯,走到大帐门口处眺望着京兆府的方向,长时间沉默着。 良久才回到座位上,端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后,看着黄琼幽幽的道:“九弟,你我虽说初次见面,但你在京城的事情我也多少了解一些。九弟温德殿上为民请命,那一阵呵骂端是痛快淋漓。” “窥一斑而知全貌,九弟的为人怎么样,二哥是清楚的。况且九弟是静妃一手教出来的,静妃的为人你二哥还是知道的。若是静妃都不能让人信任,这世上也就没有人可以值得信任了。我没有他们三个那么狭隘,对你们母子看起来没有什么表现,其实心里面恨的要死。” “至于原因很简单,因为我知道当年若不是静妃,在暗中全力维护,我们母子五人早就死于非命了。而我是怎么知道的,这个九弟就没有必要刨根问底了。说句实在话,与其说我信任的是九弟,还不如说我真正信任的是静妃娘娘。” “父皇将寿阳交给静妃抚养,恐怕是他在咱们这些做子女身上,做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这些都是你二哥我的心里话,并无半点虚假之言。我对静妃,是从心里面尊敬的。就是不知道,二哥今天的这些话,九弟信与不信。” 对于景王的这番话,已经猜测出景王有事要求自己的黄琼,并没有什么态度上的变化,而依旧语气平淡的道:“信与不信,那就要看二哥怎么说了。但有一点小弟却知道,二哥并不是真心要谋反的。小弟更相信二哥这个时候,也没有必要用谎言来蒙骗小弟。” 黄琼拿起酒壶给景王满上一杯酒后,举起自己面前的酒杯:“无论二哥的最终选择是什么,但这一刻咱们不是敌人,只是兄弟。二哥有什么苦衷但说无妨,如果有什么小弟做的。但凡是小弟能够做到,保证绝对不推辞。” 说罢,黄琼举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下。从景王之前的话中,黄琼察觉出来今儿这顿酒并不简单。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这种中宫嫡子好像有事要求自己。难道自己之前的判断没有错,这个家伙要托孤? 听到黄琼的反问,景王却是笑了起来。只不过他的笑声之中,充满着无尽的,难以言喻的苦涩。收住笑声之后,景王才面带痛苦的道:“如今,我即便满身是嘴恐怕也解释不清楚了。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如果自己当初能够克制一些,没有将那个天大的把柄送到人家的手中,也就不至于走到今天。事情,也不至于发展到了如今难以收拾的地步。母丧期间,非但未进京为母亲守孝,却兴兵作乱。这天下之大,将再也无我容身之处。” 之前黄琼一直在猜测,此次景王叛乱绝非仅仅表面上显露的这些东西。如今景王的话,果然证实了黄琼之前的判断。看着面前这个神色凄苦,虽说一身亲王的服饰,但腰间的腰带却是白色的。头上挽发的簪子,也是使用纯白色的景王。 这些代替孝带、孝服的饰物,证实了景王虽说没有进京守孝,但却在封地一直都在母亲守孝。见到这里,黄琼暗暗的点了点头,自己这个二哥倒也不是真的无情无义。至少他还知道,身为人子该做的东西。哪怕是在不自由的情况之下,他也尽可能的做到了他能做的。 至于景王究竟有什么天大的把柄被人抓住,又是被谁抓住,最后走到今天的地步,黄琼并没有追问,只是别有深意的看着景王笑了笑。有些东西,黄琼知道不用自己问,景王自己便会说的。这个时候若是显得咄咄逼人,反倒是容易弄巧成拙。 看着黄琼脸上挂着的淡淡笑意,景王知道有些东西未必能够瞒得过自己这位九弟。倒也干脆的没有在去遮遮掩掩:“九弟果然聪慧无比。不错,这场叛乱不是我策动的。我没有那么的蠢,母丧期间兴兵作乱,无论是什么原因,最后的结果都是人心尽失。” “人心尽失,我又如何能够坐稳龙庭?就算是侥幸成功了,坐上了那个位置,最好的局面也是天下大乱。更何况以子反父,更是天理不容、大逆不道。我没有那么蠢,即便是真的要造反,也会等到父皇百年之后,太子继承大统的时候。而你二哥我,这点耐心还是有的。” “没错,我是募集私兵,准备待父皇百年之后举事。因为作为同母兄弟,我太了解咱们那位大哥的为人了。一旦他继承大统,咱们这些兄弟有一个算一个,没有一个能够得到善终的,赵王之死就是明证。” “赵王当年不过是顶撞了他两句,又被父皇随口夸奖了一句,便被他暗中下毒,还是那种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一个曾经弯弓纵马的弟弟,就这么一点点的被他用毒药,活活的折磨死。更何况,我们这些曾经与他争夺过皇位的兄弟?” “你二哥得活着,不单单是为了我自己,还有我的家人。但若是父皇在位的时候,便起兵谋反,你二哥还没有那么愚蠢和无耻。只是可惜,我这番苦心最终却都为别人做了嫁衣,就连我自己都成了别人的棋子。” “忠孝节义、礼义廉耻,说的是真的好听,可做起来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兄弟情义,在权力和利益面前一文钱都不值。自己的亲生弟弟,利用掌握的把柄威胁自己的兄长。采取种种手段,除掉能与他相抗的兄弟。为自己谋取储君之位,这种事情恐怕只有在天家才有。” 说到这里,景王脸上呈现出一丝狰狞,也许更多的还有痛苦的神色:“九弟,我知道今天这事无论怎么了解,你二哥我都不会有一个善终。父皇哪里,无论此事的真相如何,但我以子反父,都不会饶了我。而那个人,一样不会放过我,因为我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不说别的,单就我知道他是所有事情,幕后主使人的身份,他就不可能会放过我。这个人私下里面,什么肮脏的事情都做的出来。但在表面上,他却一向会装儒雅。他爱惜自己羽毛的很,至少在表面上不会让自己双手沾上一点血的。” “他又岂能容忍,自己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外泄?更何况,要是我活着把他的事情,禀奏父皇,岂不是让的一番努力白费了?也许没有昨夜的事情,他也许还会让我多活几天。但有了昨夜的事情,他绝对不会让我活太长时间。” “昨夜我将他安插在我身边的亲信全部除掉,让他知道了我有随时反噬他的能力。就算没有前边那两个理由,他在明白我还有反噬他的能力之后,也绝对不会留下我的。他这个人一向做事缜密,向来不会把鸡蛋放到一个篮子里面。” “恐怕他自认为控制我到如此严密的地步,我居然还有能力将他派来的人,至少我知道的那些人除掉,是他极少见判断上的失误。不过我也知道,被我除掉的只是他布置在我身边明面上的人,我身边肯定还有我不知道暗桩。” “甚至连他在我身边那个真正主事的人,都未必是被我杀的那个。也许等不到明天,我就会命丧在他手中。二哥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也不想给九弟添什么麻烦。只是二哥有一件事情相求,还请九弟能够答应二哥。除了九弟,这件事我也无人可托付。”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大致猜测出景王所托为何事的黄琼,淡淡的笑道:“只要二哥所托之事,不违反朝廷的律法,不伤害我大齐的百姓,不危害父皇的安全。小弟保证会全力以赴,为二哥达成心愿。” “九弟大可放心,二哥我托付给你的事情,即不违反朝廷律法,更与百姓无关。与父皇的安危更无关系。二哥托付给九弟的,只是你的几个嫂嫂,还有你的几个侄子、侄女。你二哥这点香火,你今后多加照应便是了。” 说到这里,景王神色微微一变,看了看等候在大帐外自己与黄琼的卫士,示意他们离的略微远一些之后,才开口道:“其实,二哥真正托付给九弟的,不是在郑州景王府的那几个孩子。只要九弟能安全的护送他们进京,就算那个人想要斩草除根,父皇也不会答应。” “至于他们的将来,有父皇和九弟这样重情义的人照应。我想可能会受一点委屈,但断不至于到挨饿受冻的地步。而父皇的性子我清楚,哪怕对我这个不孝子在恨得咬牙切齿。但对这几个孙儿,还是会顾念骨肉之情的。这几个孩子只要父皇在,委屈不到他们什么。” “最危险的,不过是从郑州到京兆这一路。只要这一路不出什么事情,到了京城便谁也奈何不了他们。想必以九弟之能,这一路上护得他们安全是没有问题的。至于父皇百年之后新君即位,他们会怎么样,那就远非我能左右得了的。” “如果九弟能够继承大统,再加上静妃娘娘在,他们至少弄个衣食无忧是没有问题的。如果别人继承了大统,到时候九弟自身都难保,想照应也照应不成不是?那几个孩子未来究竟如何,就要看他们自己后面的造化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心头那根刺 “那段时日,因为我就藩越来越近,父皇和母后也经常招我进宫,也时常留我在宫中小住。每次进宫,我都会想方设法与她幽会。哪怕不能真的销魂,可只要能把她搂在怀中,我便心满意足了。宫中规矩虽严,但我是中宫嫡子,又有太监敢多事管我?” “直到在我就藩之前,一次幽会的时候她有些不知所措的告诉我,她已经有了身孕。虽说她当时在我照应之下,已经日渐得宠,父皇招她侍寝的次数也多了一些。可父皇身边的太监,早已经被我买通,从来都没有留下过龙种。所以我知道,她腹中那个孩子是我的。” 说到这里,景王苦笑一下:“我自以为做事隐秘,却没有想到还是被人给发现了。就在我就藩的第二年,也就是她腹中孩子出生的那一年,有个人拿着一封信找到了我。等看到那封信的时候,我当时便傻了眼。信上我与她幽会几次,都在什么地方幽会都写的清清楚楚。” “还有当时慎妃身边贴身太监,以及敬事房太监的口供。甚至详细到我与慎妃同房时,用过几种姿势都说的很详细。为了她们母子的安全,我也只能接受那个人的要挟。我已经就藩郑州,京城虽说还有一定的势力。可不仅鞭长莫及及,而在宫中势力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大。” “出于无奈,一生不受制于人的你二哥我,也只能俯首接受他的要挟。不然还能怎么办?此事倘若掀起来,肯定是一桩天大的宫闱丑闻。自己的儿子与庶不及私通,而且还产下了一子。不仅父皇脸上无光,而且她们娘俩只有死路一条。” “刚开始,他还有所收敛,只是利用我出面与太子打擂台。这事本来我就一直在做,他的那些要求虽说也有些过分,但我还不算太在乎。后来慢慢的在我身边安插私人,随时随地的监视我。甚至到后来,我身边的太监、侍卫都被他替换大半。” “我隐藏在黄河以北那些私兵,也被他查出来并安插人手控制住。甚至还以我的名义,大势收揽江湖人士,并训练组建了一个铁卫十三营,专门为他从事暗杀活动。当时刺杀九弟的刺客,便是他亲自从这个铁卫十三营选调的。” “自今年年初母后病危开始,他突然夹紧了对我控制。虽然生活上并无克扣,但如果没有他派在我身边主事之人点头,却连出府的自由都没有。甚至此次叛乱,直到我被挟持出郑州,才知道他要做什么。我名义上是叛军之主,其实我什么主都做不了。” “不过,他也太小瞧我了。真的以为派人将我身边的侍卫、太监,大部分都换成了他的人,并控制了我府上所有的收入,以及我隐藏的私兵,就能真的将我玩弄于股掌之上?呵呵,他也把我看的太过于简单了。” “他能控制我的进项,不过是景王府名下土地的地租。那些地租累加每年的进项的确不少,可对于景王府来说不过九牛一毛而已。那些地租都加在一起,也不过只够每年拉拢官员的耗费。剩下的,也就够给景王府的下人发月例而已。” “至于人手,他尚且知道所有的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盘子里面,我又何尝不知道?虽然他控制了我大部分的人手,可我还有一些秘密隐藏的人手是他所不知道的。只可惜,我隐藏的人手还是有限,在清剿他的铁卫十三营的时候,虽说采取了一些手段,但损失还是太大。” “至于这三万私兵,你也看到了是一个什么情况。原本我的方法是以两千人为基础,逐步的一点点壮大,拉拢并全力扶持一批年轻武官。反正父皇现在还春秋正胜,我的时日还很充足。只要父皇不发现,给我十年时间,我有把握发展出一支五万铁打的队伍。” 说到这里,景王看着大帐之外,此时染红了半边天的夕阳,举起酒杯一饮而下之后,叹息一声道:“只可惜,我的全部计划都毁在了他的手中。这场叛乱,他虽然策划已久,但只是用来将我与端王连人带名声都彻底的搞臭,压根就没有想过成功。” “这场叛乱,无论结果是什么?我和端王,都不可能在踏入京城一步。即便是他侥幸能成功,等待我们两个的也只能是一杯毒酒。借刀杀人这一手,他玩的不是一般的溜。就像当初你遇刺一样,他能让所有的人都以为,是太子下的手。” “其实,咱们那位大哥,虽说心胸狭窄、容不得人,但却在父皇的严厉管教之下成长起来的。父皇若是不在,他做事绝对不会在顾忌,对待我们这些兄弟会毫不留情。但父皇只要还在,他便做事束手束脚。” “下毒那等他自认为隐蔽的事情做的出来,而且也做的得心应手。可若是用上公开刺杀这种事,他还是会顾忌太多。尤其在京城之中,他可能会计划的很周全,但若是真到了行动的时候,便有些顾此失彼了。太子此人,胆子还没有那么大。” “你遇刺,不过是他借刀杀人,将所有的人视线转移到太子身上而已。因为我与端王,与咱们这位大哥之间的争斗,远比你小子激烈的多。但我们都是在私下争斗,没有一个人会蠢到将这种争斗放到台面上。因为我们都知道,父皇底线是在什么地方。” “也只要你小子,居然来了一个反其道行之,光明正大的打着为民请命的旗号,把他整的灰头土脸不说,还连屁都放不了一个。而他的为人,我们又都是知道的。你要是出了事情,咱们这位瑕疵必报的太子爷,第一个逃不掉被怀疑的对象。” “要知道,你小子可不仅将他弄的灰头土脸,还把他手下的头号干将,也是他位置最重要的心腹,给赶出了京城。你可知道,当年为了争夺这个京兆尹,他费了多大的心血。不管你是有心、还是无心,这笔账他不会算在别人的头上。” “这么好的机会,那个人又岂能就此放过?他这个人不喜欢亲自出面,但对借刀杀人,却是有些乐此不彼。当然,到了关键时刻就坡下驴的事儿,他也会毫不在意的。只要能除掉他的对手,哪怕是给他的对手身上抹点污点的事,他向来只会嫌少,不会嫌多。” “更何况,你小子当时已经锋芒初露。那位京兆尹我们耗尽了办法,都没有能够将他拉下位,却被你借助为名请命的旗号,轻而易举的弄出了京城。而他在京城的势力,比太子更加雄厚和庞大。若是你小子也瞄准了他下手,他又岂会不忌讳颇深?” “再加上他当时虽说不见得视你为对手,但你背后的静妃却肯定让他感觉到威胁甚大。静妃是什么人,这些年虽说深居冷宫,十余年来不问世事。但正常有些脑子的人,除了德妃母子之外,凡是有点野心的人,又有谁敢等闲视之?” “借太子的名义除掉你,即除掉了一个潜藏的对手,又将静妃的视线转嫁到太子身上。静妃若是真的出手,太子不死也要扒层皮。就算不能真的废掉太子储君的位置,可削弱太子的实力也是他乐见其成的。所以,才有了你小子遇刺的事情发生。” 说到这里,景王止住了话题。虽说坐镇郑州,但对黄琼遇刺之后的表现,景王可谓是了如指掌。对于黄琼与他的那位陈夫人关系,他更是清楚异常。他旧事重提,就是想刺激一下这位九弟,看看他的表面如何。更多的也是想,摸摸这位九弟的城府究竟有多深。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在听罢他口中所谓的秘密之后,黄琼的脸上始终平静无波。并不知道,黄琼对自己遇刺的真正幕后真凶并非是太子这一点,早就已经有所预料的景王,不是一般的失望。 其实黄琼眼下的心情,绝非像表面上表现的这么轻描淡写,景王这番话在他心中掀起了极大的波澜。自己遇刺一事,自己的这位二哥虽说不是幕后主使者。但很明显,景王不仅知道内幕,还知道真正的真凶。陈瑶的死,是黄琼心头永远都拔不出来的一根刺。 自从自己前世出事之后,黄琼再也不相信以德报怨。他更不会拿着挚爱女人生命,还有自己那个尚未成型孩子做为筹码,去获得某些人支持的。这一点,即便是他那位皇帝老子也不行。自己若是不能为挚爱的女人,还有那个孩子报仇,又何以称为男人、丈夫? 只是现在受制于实力所限,他现在只能忍下来。忍字头上一把刀,哪怕这把刀时刻在刺激他的心在滴血,但他也只能忍下来。他知道现在还没有实力与幕后黑手较量,甚至连查清楚幕后黑手是什么人,都还没有这个能力,所以他一直在选择默默的忍耐。 那天在宫城的城墙上,老爷子与自己说的那番话,真正的意思他听懂了、也看懂了。他知道那天老爷子那番话,不是在向他讲述他自己的过往。而是在告诉他,有些事情要学会忍耐。忍不了的时候,也得咬着牙去忍。成大事者,要忍常人不能忍之事。 尽管黄琼很想质问景王,那个策划借刀杀人,刺杀自己然后在嫁祸太子,乃至控制他堂堂一介亲王的幕后黑手究竟是谁?但微微一琢磨,黄琼还是忍了下来。自己这个二哥,话中的某些意思,他不是没有听出来。他在鼓动自己,现在便拉开架势与那个人大干一场。 可自己现在真的有那个实力吗?那个人能将堂堂一个亲王,操纵于掌股之中,其实力可见一般。如果端王那里也是这个情况,那其实力更是恐怖。若是真的扯开膀子大干一场,自己恐怕连两败俱伤的结果都得不到。 正是听明白了景王话中的意思,所以黄琼并未在这件事情接话。不过景王看着黄琼一脸平淡的表情,却是笑了笑道:“怎么?二哥这些话,九弟不相信?还是认为二哥我,今儿与九弟说这番话是别有用心?” 第二百五十九章 阴谋的味道 “这到没有,小弟说了,二哥今天说的话,小弟自然都是相信的。不过小弟也有一个疑问,还请二哥赐教。”黄琼明显不想将这个话题,在继续下去。而是选择了绕开了这个话题。这个幕后主使者究竟是谁,黄琼相信自己这个二哥,无论在狡猾最后也会告诉自己的。 只要他还想着给自己报仇,他不会将这些隐瞒到底的。而这位二哥虽说是不是那种瑕疵必报的人,黄琼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这位二哥,心胸肯定不是那种宽阔的人。就算是要死,他也一定会拉上一个垫背的才甘心。 听到黄琼有事要问自己,自从与这个九弟见面之后,就一直没有猜出这个九弟,心中在想着什么的景王。以为这个九弟,终于有些沉不住气,心中不由一喜道:“九弟想要问什么,二哥保证知无不言。到了这个时候,我也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不是?” “二哥,你刚刚说的与慎妃第一次幽会,是因为酒醉之后无意之中,闯进了还是婕妤的慎妃寝宫。小弟想要问问二哥,你当时饮酒到了什么时辰?你还记不记得,你是怎么到的慎妃寝宫的?小弟想,以二哥当时的情况,老爷子总不会任由一个醉酒的人,在宫中乱闯吧。” “在二哥醉酒之后,至少应该会派一两个太监照顾一二。按照这种常理来推断,二哥所谓的无意之中闯进慎妃的寝宫,真正的可能性应该是微乎其微。就算二哥醉酒醉的厉害,可服侍二哥的太监,有些规矩他们不会不知道。” “怎么还能走纵容二哥,往后宫嫔妃住处乱闯?你与这位慎妃偷情,哦,是幽会的时候,除了你们自己,别的人还有没有可能知道?慎妃身边的宫人,难道也一点察觉都没有?二哥,只要有心,有些事情是瞒不了人的。” 黄琼的话音落下,反倒是将景王给搞的一愣。他没有想到,自己这个九弟没有追问他自己的事情,反倒又将话题引回了自己身上。想起当年的事情,景王多少有些尴尬的道:“因为当年我就藩在即,父皇和母后经常将太子、我,以及随后就藩的端王和纪王召进宫。” “父皇当年有两个想法,一个是我是诸皇子之中,第一个出京就藩的皇子,他希望我到藩地后能够爱惜百姓,不要学以往宗室那般鱼肉百姓,成为其他弟弟的表率。第二个,便希望我们兄弟之间能够团结,不要相互之间手足相残。” “只是老爷子的想法不错,可这有可能吗?相亲相爱、和睦相处,小的时候也有可能。在冷宫的那几年,大哥倒也担负起作为长兄的责任。带着我们三个兄弟与母后相依为命,一边期待着父皇能早日带着我们脱离苦海,一边一起熬过冷宫岁月。” “那个时候,我们四兄弟没有如今的勾心斗角,更没有现在的手足相残。兄弟四个人,除了还不懂事的那个人之外,其余的三兄弟倒也很齐心陪着母亲。那段岁月,现在想想其实也没有那么难,只不过是不能离开那个院子,不能见到外人而已。” “虽说淮阳郡王,一直想要将我们母子饿死、冻死在冷宫,在供给上多有克扣。可在你母亲的多方照应之下,虽然算不上现在,可也算是衣食无缺。现在回首,那段时日其实应该是我这一生最快乐的日子。” “虽然见不到父皇,出不去冷宫那道墙。可兄弟之间相互之间没有猜忌,大家围绕在慈母膝下。只可惜,人都只能同甘苦,不能共富贵。我不知道这份感情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生变化的。也许从大哥被册封为太子的那一刻,我们就已经找不回过去了。” “父皇和母后,也察觉到了我们之间的变化。尤其是母后,总是想方设法让我们恢复到过去。在加上我是皇子之中就藩的第一人,父皇和母后总是让我们几个兄弟多聚聚。因为纪王自幼丧母,也是母后亲手带大的,所以我们几个常常被召进宫内赐宴。” “那个时候,虽然与大哥已经成见很深。可在父皇与母后面前,特别是身体已经很不好的母后面前,大家至少表面上还能装出和睦来。那天我们喝的很晚,也是我第一次在宫中醉酒。当时宫中已经落锁,所以父皇与母后便没有让我在回府。” “至于当时我是怎么到她寝宫的,事后我自己也回忆了很久,也没有回忆出来。当时她的地位不算高,一个婕妤罢了,身边也就两个宫人、一个太监伺候。后来时日不长,我担心夜长梦多,就把这三个人灭了口。” “后调到她身边的太监与宫女,都是我在宫中的心腹。我与她幽会之事,没有人敢向外透露半个字。至于其他人,这件事情便是你二嫂都不知道,外人又如何会知晓?九弟,你二哥我还没有那个兴趣,在与心爱的女人行房时,搞得惊天动地外加让一大圈人围观。” 景王的解释,黄琼微微沉吟了一下后道:“二哥,你知道那位柳大人的底细吗?他真的有如你想象的那么书生气吗?书生气?书生气的人固执起来,恐怕比一般人更加的难缠。这样的一个人,会轻易让自己女儿入宫?二哥,你的这个事情前后思虑起来,疑点太多了。” “恐怕从你遇到柳小姐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入了别人的圈套。首先,父皇并不是那种喜好美色的人。在美色这一点上,父皇还是相当节制的,几乎很少选美,这一点你不能不承认。既然父皇很少选美,那么慎妃是怎么入宫的?” “更何况,当年是不是选美之年,二哥应该是清楚的。从这一点上,慎妃入宫本身就相当的可疑。因为我知道以父皇的为人,不可能得知某人家的女儿长的漂亮,便选入宫中侍寝的。即便是按照定制选入宫中,可父皇一般不会主动去亲近那些新选入的女子。” “她又如何一进宫,便被选为婕妤?其实入宫之后,二哥未必没有机会。只要此女还是普通的女官,未被父皇临幸过。二哥想要要过来,不过是大行皇后的一句话而已。但是这个婕妤一选,便彻底的堵住了二哥最后的可能。” “一个并不是很受宠,而且只是一个五品文官家的女子,何德何能一入宫便被封为婕妤?要知道,一般的三品以上官员家的女子,入宫还得被临幸之后才会被封为美人或是采女。五品官员家的女子,最多封为贵人而已。” “你的那位慎妃,虽说娇柔似水,但远没有达到国色天香,让父皇迷失自我的地步。以二哥在朝中、宫中这么大的势力,按理说打听出她进宫原因很简单。但偏偏这么简单的事情,二哥却一直没有搞明白。” “二哥好好想想,在你们幽会期间,她可曾向你提起过入宫的缘由?小弟不信,以二哥的为人,对慎妃又如此的情深义重,这些话你不会询问?但你询问她的时候,她可曾回答过你这些问题?这些违背常理的问题,二哥都仔细对的考虑过没有?” “宫禁森严,别说你一个亲王,便是太子也不可能随意进入后妃居处。各宫门已经落锁,别说你一个已经出宫的亲王,在醉酒之后可以是无忌惮的穿过重重的关卡,进入后宫嫔妃寝宫,便是内侍省的总管太监也没有这个胆子。” “二哥醉酒之后,居然能突破层层的门监,误打误撞的跑到自己夜思梦想的人寝宫。以二哥对我大齐宫廷制度的了解,你觉得这有可能吗?二哥甚至醉到与慎妃到底同房没有,都记不得,怎么就敢这么断定你与慎妃的此次相遇,不是别人刻意安排的?” “甚至就连其后的每次幽会,二哥即便你在宫中势力在雄厚,可你是一个已经年长的出宫亲王,一次次的出入宫廷,甚至与一位嫔妃私下幽会,都从来没有遇到过一次阻拦,更没有被人发现,你觉得这个正常吗?” 景王陈述完毕整个事经过之后,黄琼微微一琢磨,便嗅出了其中很浓的阴谋味道。如果整件事情,都有如景王描述的这般,那么其中可值得琢磨的东西简直太多了。不说别的,那位慎妃怎么入宫的,还一入宫便被封为婕妤便是一个很大的疑点。 自己的那位皇帝老子为人和品性,黄琼现在基本上已经摸的大致清楚。哪怕他身上有一万个缺点,但有一件事情却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位老爷子,在历朝历代的皇帝之中,还真的算不上好色。后宫嫔妃有名位的,不过二十余人而已。 比自己的那位号称后宫佳丽过万的皇祖父,当年的世宗皇帝简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而即便这二十多个嫔妃,也大多数是自己那位皇帝老子,在真正掌握大权之后,选择的一些大臣家女儿。这其中更多的意味不是为了女色,而是更多的稳固自己权利。 一个姿色并不算是出众,家里面不过是一个五品官员的女子,按理说即便是声明远播,自己那位皇帝老子知道后,也最多一笑了之。而绝对不会将其选入后宫,甚至还一进宫便封为位仅次于九嫔之下的婕妤。 按照大齐的定制,这个婕妤虽说位份不算高,但在大齐后宫制度内可谓是承上启下。婕妤一级便位列主位,在宫中有自己单独的院子。后宫嫔妃未封婕妤者,不得晋封为妃。也就是说此女被封为婕妤,可以直接越过九嫔之位,下一步便是封嫔了。 一般官员家女子被选入宫中,除非黄琼母亲那种特例,否则一般只是封为贵人、才人、美人。便是那位外家在大齐文官体系之中,号称门生故吏半边天的德妃,刚进宫的时候也不过才封了一个贵人。而这件事情,让那位一心想要与黄琼母亲较劲的德妃,耿耿于怀到现在。 虽说她当年只是作为一个摆设,被抬进宫中的。因为当年那位淮阳郡王,压根就没有打算让黄琼的皇帝老子,在皇位上待太长的时间。能给她一个贵人的名号,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想要封妃,甚至成为皇后,也得看人家淮阳郡王答应不答应。 第二百六十章 也该倒倒了 而且即便是她的家族,当年让她进宫,也不过是为了保全家族,向淮阳郡王摆出一副低头的姿态。最关键的是这种两便的事情,对于正处于皇家与权臣拉锯漩涡中的德妃家族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皇帝赢了,他们家在宫中至少有一个妃位在,可以照顾家族一些。甚至以她们家的势力,动动手段将她推上后位,也未必就一点可能没有。即便是皇帝输了,他们家舍弃掉的也不过是一个棋子而已。最多损失的,不过是一个女儿罢了。 这些世家,其实莫不如此。就像襄阳范家,一旦范剑的所作所为,危及到范家的整体利益,立即毫不犹豫的舍弃。要知道,范剑虽说不是长子,也绝对是正儿八经的嫡孙。更何况,不过是一个女儿?对于他们来说,在利益面前一切都是可以舍弃的。 只不过,当年她们那一家算盘打的很精人却没有想到。这位皇帝,对于他们这些大家族防备的很。皇帝重新掌权之后,虽然废掉了黄琼的母亲,却第一时间将自己的那个出身低微的原配复位。德妃的等级没有耽误升,而且升的不是一般快,可却始终屈居于皇后之下。 眼下虽说因为皇后去世,暂时权掌六宫之事,但皇帝却再也没有踏入德妃的寝宫一步。这让那位一直对眼下空出来的皇后之位念念不忘,更想着将自己儿子扶持到储君之位的德妃,又岂能不咬牙切齿?心中很是有些怨恨,当年自己进宫之后,只被封了一个贵人。 若是当年直接封后,皇帝重掌大权之后,重新废立皇后的时候,自己岂不是第一人选?又那里轮得到一个微末小官的女儿,来母仪天下?环顾当初的后宫,除了那个依仗父亲权势登上皇后之位的贱人之外,整个后宫之中又有哪个人的家世,比自己更为出色? 可不管眼下德妃心中如何的怨恨,但即便是以当初德妃的家族势力之雄厚,都尚且只封了一个贵人,更何况一个五品官员的女子?这其中没有人运作,绝对不会如此的顺利。入宫即封为婕妤,这个能量不是一般的大。 恐怕那位慎妃,从与自己这位二哥初次见面,无论是自愿也好,不自愿也罢,都成了别人对付他的一枚棋子。而从景王透露出来的只言片语,黄琼甚至感觉到那位慎妃,自愿的可能性更大。至于其中的原因,自己暂时恐怕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让黄琼有些想不通的是,自己仅仅凭借着景王的只言片语,就推断出这么多的东西。难道与太子私下较量这么多年,都没有从来都落过下风的景王,还看不透这里面的文章?难道这个家伙,真的是被美色冲昏了头?还是他曾经想到过,但却并不愿意相信?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黄琼一席话,让此刻也品味出其中不对的景王,不由的面色苍白,手指攥的咯咯作响。口中尚且不敢相信的喃喃道:“不可能,云儿不可能骗我的。不会的,她那么喜欢我,她不止一次的和我说,她心中只有我一个人,怎么可能骗我?” 见到景王这个样子,黄琼摇摇头没有说话。黄琼原本以为景王说自己与慎妃有私情,除了他说的那些原因之外,更多的想法是想着把自己也拽进去。自己在京兆府为流民出头,在温德殿为灾民呵骂那些一毛不拔宗室的事情,自己这位二哥恐怕一清二楚。 自己的性子自己知道,虽说前后两世相加,现在已经足足有四十岁了。可尽管两世为人,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尤其是自己这一世,出宫到现在所遇到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是自己前世,以及之前十八年都没有经历过的。可自己有时候感情用事的毛病,还是没有彻底改掉。 尽管随着自己越来越成熟,感情用事的时候已经是越老越少。但相信研究过自己的人,都会从自己出宫以来某些事情的处置上,发现自己这个弱点的。尤其是自己这些,都是人精子一样的兄弟,恐怕对自己这个弱点都不会太陌生。 若是这个家伙,利用自己这个弱点。打着照顾慎妃母子的旗号,倒也很容易把自己牵扯进去。给自己父亲带绿帽子,还搞出一个私生子来这事一旦掀开,黄琼可以预见自己的那位皇帝老子,究竟会暴怒到什么程度。哪怕那个孩子,不是他的皇子,可也算是他的皇孙。 尤其是整个事件,还有一个心机缜密的幕后主使者在。不说别的,此次他在景王身边的人损失惨重,他不报复那是几乎不可能的。此人手段之毒辣,心思之缜密,不会放着最好的方法不用,而转弯抹角去搞别的事情。更何况,此事自己还牵扯在其中。 几乎现成的一石二鸟机会,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放过的。那个人甚至不用自己亲自出手,只要把这个消息透漏给自己某些兄弟,那些人就足够让自己倒霉了。尤其是那位一心想要将自己儿子,扶上太子之位的德妃,只要得知哪怕一点点的风声,都绝对不会放弃的。 而到时候,慎妃母子跑不了,自己这个不知道当哥哥的,还是当叔叔的一样跑不掉。甚至那位幕后主使者,都不用亲自出面在搞什么手段,只要将这件事情散布出去就足够了。所以黄琼一直认为,景王是在拿着这件事情,逼着自己与那位幕后主使者,直接拼打刀呢。 倒不是黄琼刻意把人心都想的那么坏,只是从这位二哥在与他见面,就一直在与他玩心机。若不是他直接开门见山,恐怕两个人现在还在绕圈子。更何况,老爷子当初那句中宫说过,此四子都是虎狼之性的话,黄琼可是到现在都没有忘记。 贾权当初对这些皇子的评价,黄琼更是不敢稍有片刻的忘记。与自己这些兄弟打交道,甚至说的每一句话不多留几个心眼,吃亏倒霉的都会是自己。谁又能保证,景王不是在利用自己的弱点,利用托付慎妃母子的事情,在这里和自己玩一箭双雕? 只是在听罢自己的分析之后,景王摆出这么一个表情,却是出乎黄琼的意料。他真的没有想到,自己这个二哥还真是一个多情种子。都到了这个时候,对那位慎妃还在念念不忘。甚至自己已经点出来了,还有些不敢相信。 不过景王的失态只持续了极短的时间,便立即清醒了过来。反应过来的他,看了看面前的黄琼,深深叹息了一口气:“久闻九弟聪慧,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难怪父皇对九弟如此的器重。出宫尚且不到一年,便委以统兵处置一方的大任。” “可笑我也自认才智过人,虽说不是天纵之资,但在众兄弟之中也算是出类拔萃,却不成想被人耍的团团转。当年的情况,九弟虽说没有亲眼看到,但却凭借着只言片语,便分析的如此透彻,即便是那个人想必在九弟面前,也只能甘拜下风。” “单从这一点来看,二哥我便没有看错人。此事现在看,的确不是一般的疑点重重。如果此事真的是九弟判断这样,那么那个人恐怕早早的便布置好局,等着我入套。想来也是,一起长大的亲生兄弟,彼此之间的性情哪有不了解的。” “只是那个人当年才多大?好像与九弟眼下基本上是同龄。今儿若不是见到九弟天纵之资,恐怕打死我都不敢相信,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也居然会有如此毒辣的手段。现在看来,我们兄弟三人当初都小看了他。” “话说到这个份上,拜托九弟照顾她们娘俩的事,我也无法在说出口。不过二哥还是想说一句,如果永安郡王真的是二哥亲骨肉的话,还请九弟在父皇那边通融一下。至于慎妃那里,到时候还需九弟救她一命罢了。” 说到这里,景王脸上升起无限的苦涩。说实在的,东西其实只是被一层窗户纸糊着,一旦被揭穿了,掀开之后便是血淋淋的伤口。这么多年的感情,哪怕是在无情的人,一旦真相摆在面前,都会感觉到难以接受。 更何况,这个慎妃可能是景王这一辈子,唯一投入真感情的女人。有些东西,以景王的心机不是看不出来。只是作为翁中人,有些东西他没有或是不敢刻意去想罢了。多情总被无情苦,即便是身为亲王,那些东西也不是说放下便能放下的。 看着景王带着一丝凄苦的面孔,黄琼摇了摇头。被最挚爱的女人背叛、出卖,甚至是与外人勾结给自己设套陷害自己,也曾有过类似经历的黄琼,也知道这是那种痛苦,会带来什么样的感觉。尽管黄琼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某些事情。 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自己这位二哥的黄琼,叹息一声之后道:“永安郡王如果不是二哥的骨肉,那也是咱们的兄弟,父皇自然去爱惜,更不需要小弟有什么照顾。若是真的是二哥的骨肉,那也是父皇的皇孙。以父皇的性格,哪怕心中恨得要死,也不会真的把他怎么样。” “不过慎妃那里,恕小弟直言。若是此事真的被人掀开,慎妃恐怕难逃一死。小弟唯一能做的,便是让她死的体面一些。不算她真的背景,单单就祸乱宫闱,与皇子私通生子一条,恐怕就是谁也保不住她。二哥,你别忘了眼下宫中,还有一个兴风作浪的主。” 回答了景王的最后要求,黄琼站起身来走到大帐边上,看着不远处巍峨的群山。沉思了一下之后道:“二哥,说到这里,你的要求小弟能答应下来的,都已经答应了下来。不过小弟也一些疑问,希望二哥能够帮着解答一下。” “九弟你想问什么,尽管问便是了。既然已经走到今天的地步,你二哥我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其实那些东西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作为一个摸到地狱边缘的人,这个时候又何苦替别人被黑锅?反正那些东西压制在心里面,已经这么长时间也该倒倒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是我做的 景王既然答的痛快,黄琼倒也直截了当。转过身给景王倒上一杯酒之后,黄琼重新坐到景王的对面道:“二哥,这些事情并非小弟询问,而是代天询问。有些事情,是父皇更想知道的。所以,小弟希望二哥能够与小弟说真话。” “其一,郑州治下的管城县丞是怎么死的?这个人是否真有如其请罪折子上说的那样,是因为收了你大笔钱物,替你掩盖你在封地的真相?他究竟是死于以死谢罪,还是被二哥杀人灭口?这个人的身份是如何暴露的,你是如何查出来的?” “这个管城县丞的身份,想必在二哥这里已经不是秘密。而二哥居然能查出他的真实身份,可谓是相当的了得。而这一点,是父皇最想要知道的。南北镇抚司,对父皇的重要性不用小弟在这里多说了吧。此事,还希望二哥能够与小弟实话实说。” “其二,二哥为何值此母丧期间兴兵作乱?不过此事,之前二哥已经给了小弟答案,就不必回答了。但小弟却依旧想要问一句,二哥既然有摆脱他控制的能力,为何还如此顺从的被他挟制,最终引发叛乱。二哥,别与我说是都是为了慎妃。” “这个理由,便是我信,二哥自己会信吗?二哥,我想知道的是实话。因为这不单单是我,也是父皇想要知道的。俗话说,知子莫若父。自己的儿子是什么品性,父皇还是清楚的。正因为知道你的为人,所以父皇才不相信,你会在母丧期间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这第三件事情,是小弟自己想知道的,也希望二哥能够与小弟说实话。二哥的手下。不,确切说应该是叛军,既然早已经决定兴兵作乱,为何迟迟按兵不动,坐视大好战机流逝?如果叛军早一天抵达虎牢关,恐怕眼下的局势早已经糜烂不堪。” “其四,前肃州群牧监宋公良的案子,与二哥究竟有没有关系。传闻宋公良案发之前,曾经与二哥派去的人见过面。我只想知道,这件案子二哥有没有参与进去。宋公良被逼自尽,其中有没有二哥的因素在内。” “其四,也是最关键的问题。二哥嘴里面那个幕后操纵这一切,为了除掉对自己有威胁的人,甚至不惜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人究竟是谁?二哥既然受到如此的挟持,刚刚还说自己知道此人的秘密太多。不会现在又告诉小弟,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此人究竟是谁吧。” “我也知道,这个人逃不出咱们兄弟中的一个。尽管这个人的身份,二哥不说我现在也已经大致猜测到了,但我希望二哥能够亲口告诉我这个人的身份。以二哥消息灵通,小弟的家事想必也瞒不过二哥。瑶姐对小弟的重要性,二哥也应该知道。” “二哥对慎妃情真意切,甚至为了保全她们母子,不惜搭上全家人,想必二哥也是重情重义之人。有些事情,小弟想二哥也会理解的不是?瑶姐的死,是扎在小弟心头上一根血淋淋的刺。这个刺不拔掉,小弟可谓是寝食难安。” 之前一直温文尔雅,即便从自己口中泄露出去的东西在惊天动地,也是表情平淡,一直都没有动声色的黄琼。突然变得有些咄咄逼人的架势,让景王好大一会才适应过来。不过在听到黄琼最后一段话的时候,景王却是沉默了下来。 好大一会,他才道:“九弟,你问的这几件事情,我还真的无法去解释。首先父皇在我封地安插了监视之人,这一点我是知道的。但这个人的身份,我确实一无所知。因为在我看来,我横征暴敛也好,鱼肉百姓也好,只要不兴兵作乱,就没有必要怕别人监视。” “父皇知道之后,最多对我斥责一番,勒令我发还田地而已。因为天下的宗室,那个不是这个样子?也没有见到父皇处置那个。只要我的那些事情不被父皇发现,我没有什么可担心被监视的。” “我的确是募集了部分私兵,但这部分私兵并未隐藏在管城县境内,而是隐蔽在新郑境内的深山老林之中。我没有那么蠢,把这种掉脑袋的事情,就放在监视我的人眼皮子底下。管城县丞虽说是南北镇抚司的人,可新郑从知县到县丞、县尉,甚至到吏员都是我的人。” “更何况,南北镇抚司我还没有那个本事渗透进去。因为我知道,平日里面父皇不会管我们怎么争斗的。但有几条底线,是绝对不能触碰的。只要我们触碰到,无论平日里父皇如何的宠爱我们,都不会宽恕我们的。” “你问我那个县丞,究竟是真的畏罪自杀,还是被人杀人灭口。九弟,这事我唯一能告诉你的,就是这个县丞的死,应该是那个人刻意的在栽赃,更是引发父皇对我真正的怀疑。那个县丞不死,他又如何将这汪浑水搅和更浑?” “那个县丞不死,他又如何图穷匕见?如今既然已经走到这步田地了,多认一个罪名、少认一个罪名,还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吗?是我做的,我绝对不会否认,不是我做的,我也不会承认的。在这件事情上,我没有必要去欺瞒九弟,更没有必要去欺瞒父皇。” “至于我为何甘心受他挟制,根子还在慎妃母子身上。有些东西,不是说能忘记便能忘记的。我杀他安插在我身边的人容易,但却无法一鼓作气彻底的解决。因为我身边究竟有多少人,是他安插的眼线,我也无法完全掌握。” “昨夜,之所以调动我现在仅能调动的力量,对他反戈一击。是因为我发现,他安插的那些人,这一半天已经准备对我下手。甚至可以说,骁骑营大军到虎牢关的那一天,便是我的死期。我不怕死,但我却不想就这么窝窝囊囊的被人毒死,或是被三尺白绫勒死。” “我是父皇的儿子,更是天家子弟。便是死,也要死的有尊严,不能稀里糊涂死在几个奴才的手中。我要用这种办法告诉他,我的命除了父皇母后之外,能决定生死的只有我自己。别说其他人,便是他也不行。哪怕是我已经活不了几天了,但我不能死在他的手中。” “之前的退让,我是投鼠忌器。但我若是决定最后一搏的时候,也绝对宁可玉碎、绝不瓦全。就是死,也要在他身上撕下一层皮来。这个铁卫十三营,是他打着我的旗号搞出来的。除了监视我之外,更多的精力都是放在京里面。” “在他看来,死老虎一只的我,没有必要在浪费那么多的人来看着。这几乎是他在中原,用来对付京里面,不听话人的七成实力。我虽殊死一搏,可也等于卸掉了他一条胳膊。至少在京城周边,他没有个几年生息是恢复不了元气的。” 说这番话的时候,景王的眼中极其少见的显露出一丝锐气。看着面前的景王,黄琼沉思不语。只是静静的拿起酒杯,将杯中美酒一饮而下。他知道,现在自己最好的做法,便是在这里静静的听着。 “至于我迟疑不决,坐失战机流逝?九弟,你觉得他会让此次起兵成功吗?他甚至连虎牢关,都不会让这支叛军过的。这次叛乱,只是他为了除掉我与端王的一个步骤而已。母后的病重,让他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因为他知道,母后一旦驾崩,无论如何父皇都会召我进京奔丧的。如果我一旦进京,恐怕有些事情就不是他能控制住的了。所以,他干脆就来了一个釜底抽薪。弄出了此次造反,就是为了一石二鸟,光明正大的除掉我。” “所以他不会让这次造反成功的,甚至他连虎牢关都不会让这支叛军过去。至于我,直到他们大军出郑州了,我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别看我名义上这支大军统帅,其实就在昨天夜里之前,我连个屁主都做不了。” “更何况,他用的统兵将领居然是咱们那位表兄。咱们那位表兄虽说武将世家出身,可却是金玉在外、败絮其内的人。他在边军的事情,想必九弟也知道一些。此人即贪财好色,做事又一向首鼠两端,是一个只想占便宜,半分亏都不肯吃的主。” “那人想必是用重金买通了这个家伙,让他出任统帅。他是新蔡长公主的儿子,当年父皇未即位之前,曾得新蔡长公主多加照顾。所以这位表兄,在边军屡战屡败、杀良冒功的事情,父皇也都一再忍了下来。” “估计咱们这位表兄,这次敢出面除了贪图大笔钱财之外。也是因为父皇之前的一再纵容,认为即便是此次打了败仗,父皇最多免掉他的官罢了,绝对不会杀他。此人启用这个饭桶一样的人统军,就是要这场戏做足。否则,怎么让天下人相信,怎么让父皇相信?” “至于肃州群牧监都监的事情,的确是我做的。因为宋公良本来就是我的人,当年我从司农寺那个清水衙门,把他放到肃州群牧监,说白了就是为了生意。群牧监手中有兵,虽说不多,可大小也是一个力量。而且不归陇右安抚使管,又临近回鹘,行事比较方便。” “九弟,你以为我成为他攥在手中的傀儡,我就会真的那么甘心吗?这几年我一直未动,就是为了找机会。尤其在事前,我已经察觉到他某些想法的情况之下,我不能不想法自保。就算一口咬不死他,至少也要让他行事有所顾忌。” “所以,我便设置了这么一套计策。因为我知道,西北的几个群牧监都在朝廷的严密监视之下。那边有点风吹草动,父皇这边势必会立即处置。只可宋公良还是太过于小心了只要宋公良一进京,我便可以通过私下买马一事,引起父皇的注意。” “只是我没有想到,最终还是棋差半招。我行事如此缜密,却还是被他给发现了。再加上太子中间横插了一手,宋公良承受不住压力居然自尽了。否则那一次,我就算不能反咬下他一块肉来,也可以让他元气大伤。” 第二百六十二章 至今思项羽 景王看了面前,多少有些微微吃惊的黄琼一眼,笑道:“其实,我之所以搞出这么一初,还多亏了九弟提醒我。若不是九弟带着老爷子去流民区走了一趟,让老爷子知道我在封地的这些事情,我还想不起来借力打力。更忘记了,老爷子南北镇抚司,可不单单是对北辽的。” “那个人心狠手辣,做事不择手段。为了达成目的,向来是无所不用其极。他能为了扳倒我与三弟,让几万人、甚至十几万去陪葬。我只用了宋公良一家,也算的上是宅心仁厚了。况且,这些年我也对的他们一家了。” “虽然我没有救他全家,可我也将他的一子一女都给救了下来。我知道他的长子现在就在你王府,长女被你送到了宫中交给静妃保护起来。但另外一子一女,都被我保了下来。虽说此子成了太监,但活了下来不是吗?” 对于黄琼最后一个问题,景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诡异的一笑道:“至于那个幕后主使者是谁,九弟认为是谁便是谁了。我若是直截了当点名道姓,九弟一封折子上去,那么这场游戏也就没有了继续意思。想想,诸子夺储这场大戏唱了这么久,直接到此为止多可惜?” “更何况,我若是真的挑明了他的身份。九弟,你认为你现在真的可能找他寻仇?先不说父皇答应不答应,单就他身边的明暗人手,你便是连靠近他都很难。我不给九弟证据,也是在变化保护九弟。至于其他的,那就等九弟的实力,真能与他较劲的时候再说。” 看着面前听到自己不肯透露那个幕后主使者后,依旧是波澜不惊,也没有继续追问的黄琼。放下手中的酒杯,景王拍了拍手,将账外等候的那个下书人招来后道:“这一次,大哥、我、三弟都倒了。现在能与那个人较量的,也只有九弟了。” “我知道九弟出宫日短,除了父皇给的那点分家钱,外加俸禄之外,身上也没有余财。可若是想与那个人较量,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不说别的,朝中那些大员那个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别看我们都是皇子,可没有钱一样不搭理。” “我能与太子较量这么多年,而从来没有落过下风,靠的可不单单是手腕和心机。九弟不会以为景王府的进项,真的就靠那点地租吧?靠着每年不过十几万贯地租进项,我又岂能真的做到那个程度?今儿不怕告诉九弟,景王府的进项向来都是两本账的。” “地租与明面上的铺子,进的都是内账。真正大的进项,是我向北辽、高丽、东瀛走私。每年上百万贯的进项,才是景王府真正的财源。而这些渠道和进项,那个人都是不知道的。他自以为控制了我的进项,再加上手中的把柄,便能让我俯首为他所用,他也太小看我了。” “此人,是我从京兆府外化人场捡回来的,对我忠心耿耿。景王府的生意,都掌握在他的手中。现在,我便将这些生意,连同此人一同交给九弟。至于这些进项,九弟今后怎么用,那就是九弟的事情了。” 说罢,景王转过头对那个人道:“马瑞,你从本王十八岁那年,被本王从京兆府化人场捡回来,到现在为止,已经跟了本王多年了?” “回王爷,在下被主子从死人堆里面捡回来,到今年已经整整十二年了。只是这些年瑞一直在东奔西走,跟在主子身边侍奉的机会不多。”听到景王的问话,那个人头也不抬的答道。看都没有看黄琼一眼,就好像身边的这个人只是一个普通的人而已。 对于此人的态度,景王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是本王的九弟,之前你也见过。从今儿起,你就不在是景王府的人。他就是你的新主子,你手中的那些产业,也一并交给英王。以后侍他,要有如对待本王一样。至于你在景王府的所有痕迹,本王已经替你清理干净了。” “主子,您将那些产业交给英王,瑞没有任何的意见。那些产业,本来就是瑞为主子挣下的。主子交给任何人,都是主子的权利。但瑞不能离开主子,因为瑞的命是主子给的,也就是主子的。” “若是平日里面,主子赶瑞离开,瑞半句怨言都没有。可这个时候,瑞绝不能不能离开主子。哪怕是上穷碧落下黄泉,瑞也要追随主子。”听到景王要将自己推给英王,这个人直挺挺跪在景王面前,神色倔强的道。 见他死活不肯松口,景王站起身来将其扶起来之后,拍了拍他肩膀神色郑重的道:“马瑞,你跟随本王这么多年,本王的脾气秉性你是清楚的。你知道,向来只有本王算计别人的份,何曾想过本王居然也会被人算计这么惨?说实话,本王是真的不甘心。” “那个人,巴不得本王全家死绝,正好趁他杀人灭口、斩草除根的心思?你若是跟着本王去,不是正随了他们的心愿吗?况且,你若是随本王去了,又有谁为本王报仇,又有谁能为你屈死的家人报仇?” “况且今后本王不在了,还有主母与小主子需要你来照应。你若是也随本王去了,你又将他们置于何地?所以,你非但不能死,还要好好的活着。本王的兄弟虽多,可也只有这个九弟,能为本王还有你的家人报仇。”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你的忠心本王知道,也了解。英王与本王是骨肉至亲,你今后效忠英王,也就是效忠本王了。你要全力辅佐英王,本王没有达成的心愿,现在就看英王能不能替本王达成了。你总该不会让本王走的时候,也闭不上眼是不是?” 景王这番话,让此人不敢在说什么。重新跪倒之后,向着景王重重的磕了几个头后。也只能擦干眼泪,跟着见到他进来之后,生怕此人对黄琼不利,也立马跟了进来的刘虎离开大帐。只是退出去之后的他,看着帐中的景王,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待此人退出去之后,景王指了指他的背影道:“此人原本出身山西路商人世家,只不过他们家一块祖传宝玉,被咱们某位堂兄弟看上,强买不成便杀人灭口。此人孤身逃出,想要到京城告御状。却被咱们那位堂兄弟派人追上,打成了重伤后丢在化人场等死。” “还是我当初路过那里,顺手救了他才捡回这条命。此人在伤势痊愈之后,便投入我的门下。他是一个经商奇才,我那些隐秘生意都是他一手打理,景王府一年的进项到是有七成来自他。他之对我一个人负责,所以才没有被那个人发现。” “你现在虽说得到父皇重视,可你的根基太浅。无论是朝中的势力,还是私下的那些东西,都相差太过于悬殊。想要短时间之内,建立与他能够抗衡的势力,没有庞大的财力支撑是不可能的。若是斗不倒他,便是父皇真的将大位传给你,你也是根本坐不稳的。” 说到这里,景王顿了一顿,从怀中掏出一张名单之后,道:“我知道九弟向有抱负,心中更是心念天下百姓。可如果你不争取到含元殿那张椅子,九弟你所有的抱负只能是一场空。如果九弟真的为天下百姓着想,那个位置就逃不掉的。” “如今恐怕除了九弟之外,诸王在朝中都各自有势力。虽说九弟遇刺一事后,父皇的清洗让所有诸王无不损失惨重。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是父皇真的将朝中诸王势力,都肃清一空,恐怕这朝中也没有几个官员了。” “这些人,都是我在朝中仅存的势力,也是隐藏最深的。只可惜,这些人虽说都在中枢,可品级高的人却没有几个,大多都是六部主事、员外郎一类的官员。中书省和六部那些老狐狸,拿钱的时候虽说从来不手软,可轻易是不会参合到皇子争斗中的。” “不过这些人,虽说眼下品级不高,可却大多都是有才华之人。只要九弟用心**,将来都是栋梁之才。毕竟当初我争的是皇位,得为以后打算不是吗?现在这些人,我都交给九弟了。也希望九弟今后,能够善用之。九弟得了这两份大礼,今后才有与那人较量的资本。” 只是出乎景王预料的是,黄琼并没有接过他递过来的名单,甚至连看也没有看。而是静静的盯着景王很长一段时间,才平静的道:“二哥,这份名单我不会收的,你的那些产业我也不会要的。还是与我回京吧,我会尽全力保护二哥见到父皇的。” “有些事情,二哥既然不愿意对我说,大可以对父皇讲。尽管二哥做出了大逆不道的事情,可这毕竟不是二哥的本意。再说,你毕竟是父皇的儿子。如今大行皇后尸骨未寒,父皇就算看在大行皇后的面上,也不会做的太绝。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不是吗?” 听到黄琼劝说自己放弃抵抗,景王却是摇了摇头:“九弟,你就不要在劝了。就算见到父皇又能怎么样?就算父皇放过我又能如何?此次谋反,就算我不是主谋,可毕竟我已经开始着手招募私兵,这一点就足以圈禁了。” “让我下辈子面对四面高墙,整日里除了天上的飞鸟什么都见不到,这种日子我根本就过不下去。那样,活着也不过是行尸走肉。与其屈辱的活着,还不如死的轰轰烈烈。更何况,那个人是绝对不会允许我进京见到父皇的。” “他策划了这么多的手段,就是为了整到我。又岂会让我活着进京,将他做的那些事情禀奏给父皇?九弟的为人和心思,我是相信的。但有些事情,却是防不胜防的。九弟又何苦给自己找麻烦?你不知道他的手段有多毒,在他心中除了帝位什么都不在乎的。” 说罢,景王拿起名单强行塞到黄琼手中:“苦心经营十余年,却没有想到到头来却为了别人做嫁衣。走到今天的地步,我的确不甘心。可事到如今已经无法挽回,我又能如何?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我虽说不如西楚霸王那般英雄气概,可也不想窝囊的活着。” 第六百六十三章 心很累 景王的话音刚落,他身后突然传来一身马蹄声。随着马蹄声停下,一个骑兵翻身下马,推开阻拦他的两个侍卫冲了进来。见到景王也顾不得什么失礼,连滚带爬跑到景王面前哭奏:“王爷大事不好,昨儿夜间骁骑营一部,趁我军精锐尽出,突然乘船沿河直下直扑郑州。” “我军主力都在虎牢关,留守郑州的只有一些老弱残军,根本就挡不住骁骑营的精锐。郑州、郑州,现在已经被骁骑营占据。王爷,我们囤积在郑州的粮草,还有王爷的家眷都丢了。咱们的粮草,现在已经已经断绝了。” 听到这个消息,景王只是看了看黄琼一眼之后,脸色却异样的平静。脸上平静的就好像落到黄琼手中的,不是自己的家眷一样。待那个送信之人离去后,他才道:“我以为咱们这些兄弟只长于内斗,却没有想到还有九弟这等精通兵法之人。” “以一部兵力卡住要道,拖住我军进军速度。同时以一部兵力迂回我身后,夺我根本、断我粮道。俗话说无粮不聚兵,粮草断绝、眷属全失,我军内无粮草、外无援军,又屯兵于坚城之下进退不得,用不了两天便军心士气全无。” “到时候,九弟登高一呼,恐怕这数万大军便做了鸟兽散。九弟这一手,端是好计谋、好手段。哪怕是那个人从来没有想过,这次能真的造反成功。哪怕他从来没有想过兵过虎牢关,但九弟这一手也足以打的他头昏眼花了。” “二哥这是抬举小弟了。小弟出宫之前,一直在听雪轩读书,从来没有踏出过听雪轩半步。别说兵事,便是连兵都没有见过一个。兵书虽说读了几本,可尽信书不如无书。二哥总不该以为,读了几本兵书便能统军作战了吧。” “小弟能做到的,唯有知人善用四个字而已。自己不擅长的事情,何不交给擅长的人去做?骁骑营向来为朝廷各军之首,营中才华横溢、能征善战的武官为数众多。我又何必不懂装懂,做出误国误民的事?”对于景王的评价,黄琼直接摇头否认。 黄琼的这个答复,景王却是犹如不认识一样,重新打量了黄琼良久才道:“九弟能有这个胸怀,已经是相当不简单了。父皇对皇子拉拢朝中文官,并不是太在乎。但若是将手伸进武官之中,父皇向来都是不留情的。” “寻常,诸皇子对连军权连个毛都沾不到。地方卫军多少还能渗透进一些,可四大营与边军想都不要去想。若是这个机会给了其他人,他们不得与苍蝇见了血一般,将军中大小事务都抓在手中,拼命向营中安插私人?那里还会放权,放心启用原有武官?” 说到这里,景王将壶中最后一点酒给黄琼与自己斟满,端起酒杯道:“今儿是你我兄弟初次相见,想必也是最后一次相见。你二哥如今是戴罪之身,九弟还能冒死前来相见,这份情义尤其难能可贵,更何况你兄弟还如此的交心。” “现在二哥该交待的都已经交待,可谓是心愿已了。今日你我满饮这最后一杯酒,明儿你我便在此地决战。二哥答应成全你这件大功,肯定会说到做到。只是二哥拜托给九弟的身后事,也希望九弟能够信守承诺。” “今儿,二哥最后称呼九弟一声。明儿你我在战场上刀兵相见,便要各凭本事厮杀。到时候生死由命,不在有兄弟情谊。”说罢,景王将杯中之酒一口饮下,随后将手中的酒杯掷在地上摔得粉碎,以示最后决裂之意之后。不在多言,迈步向外走去。 黄琼举起酒杯,同样满饮下这杯五味俱全的酒之后,看着景王在夕阳之下,显得异常苍凉的背景,沉声道:“事已至此,二哥明知道注定要失败,又何苦让生灵多遭涂炭?小弟还是那句话,希望二哥能够放弃挣扎,跟随小弟进京面见父皇。” “小弟,就算拼着一死,也会将二哥平安送到京城。只要面见到父皇,将前因后果说清楚。看在大行皇后的面上,想必父皇也不会对二哥处置太过。二哥,难道你真的舍得父皇、嫂子,还有几个孩子吗?” 听到黄琼的劝说,景王没有回头。而是看着夕阳良久才叹息一声:“九弟一心向善,怜悯这关内外的诸军,可这世上又有谁来怜悯我们?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你二哥我已经没有了退路。早知如此,当初又何苦争来争去?” “皇帝如何,亲王也罢,百年之后还不是枯骨一堆?人如果真的有来世,我倒宁愿做那个整日辛劳,才能得一温饱的农夫。也不愿再投生在这虽然享尽荣华富贵,却半分亲情也没有,有的只是整日里勾心斗角的帝王之家。” 转过头看着黄琼,景王面色惨淡一笑:“既然九弟宅心仁厚,九弟刚刚的话二哥会慎重考虑的。今日九弟能来看二哥,与二哥推心置腹,这个情二哥心领了。到了明日,二哥自然会给九弟一个交待。二哥所托之事,也请九弟多多费心。” 这番话说罢,景王走出帐幕不在回头。而在他身后,目送景王越行越远萧瑟背影良久,黄琼却依旧没有动身返回。直到有些担心出什么意外的刘虎三次来请,黄琼才接过身边侍卫递过来的马缰,翻身上马后长叹一口气后纵马返回。 黄琼的平安返回,让一直在虎牢关头等候他的众人,包括刚率骁骑营主力赶到的那位于都指挥使,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要知道这位于都指挥使,在赶到虎牢关之后得知黄琼只带一百骑兵,在两个侍卫护卫之下孤身去与景王见面,差点一口气没有提上来。 这位英王是什么人?眼下可不单单是一位亲王,更是权知郑州处置使。别说对面的叛军,便是骁骑营的将士前途,也在这位年轻王爷手中掌握着呢。若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骁骑营诸人还是找根绳子,把自己脖子吊进去更痛快一些。 饶是为官多年,城府也锻炼也极深刻。在得知英王孤身犯险之后,这位于都指挥使也顾不得情面,将赵无妨等众人给骂了一个狗血喷头。直到黄琼平安的归来,这位于都指挥使心中的火气,才略微降低一些。 回到关内,见到前来迎接的诸人面色苍白,在看看新到的于都指挥使面色不豫,心知肚明的黄琼,对着于都指挥使道:“于大人不要怪罪他们,是本王坚决要出关与景王会面的,他们就算想要拦也是拦不住的。” 拦住了想要说什么的于都指挥使,黄琼对着诸人道:“本王也有些鲁莽,有劳大家惦记了。但对大局来说,这个险还是值得冒一些。若是本王能够说通景王放弃叛乱,我大齐就能少伤一分元气。只可惜本王能力有限,未能说服二哥放弃。” 说到这里,黄琼转过头对于都指挥使道:“叛军邀我军明日进行决战。本王还是那句话,此次战事由于大人全权负责,本王绝对不多加干预。全关上下所有将士,都要服从于大人安排。本王现在授予于大人临机决断之权,四品以下官员可以先斩后奏。” “对于明儿的决战,本王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干净彻底的解决掉所有叛军,还郑州百姓一个朗朗乾坤。本王现在有些乏了,就不参与于大人的部署了。”说罢,黄琼没有理会一脸惊愕的于都指挥使,翻身上马返回都统衙门。 这次对那位于都指挥使的交待,与以往不同,这次黄琼没有将自己安排在内。今儿与景王的会面,让他感觉到异常的疲惫。不是那种单纯身体上的疲惫,而是真的感觉到有些心累。明天决战在即,他感觉自己需要好好休整一下才能应对。 而与景王的这次会面,他虽然表面上一直都波澜不惊,可内心之中却是惊涛骇浪。景王透露出来的东西,他还要仔细考虑琢磨一下。有些东西,他也该到了上折子的时候了。所以,他没有留在军营之中,而是选择了直接返回都统衙门休息。 至于身后的于都指挥使,以及骁骑营的将士怎么想,就不是他考虑的事情了。而且他认为自己不在场,更有利于那位于都指挥使安排与部署,也更有利于那位于都指挥使,思考这一仗究竟该怎么打。 草草的用完晚膳之后,回到都统衙门中特地为自己准备的,那间被火盆熏的温暖如初卧室之中,黄琼却是无心休息。景王的那番话,让黄琼可谓是五味杂陈。他之前虽说料想到此次二王叛乱,绝非表面上看的这么简单。但却没有想到,其中却是如此的复杂。 景王虽说到最后,也没有透露出那个人的真正身份。但猜出此人真正的身份,却并非是一件难事。只是让黄琼震惊的是,如果那位慎妃真的是他早就安排下棋子的话,那个人当年才多大? 一个十三岁才出宫就府,还没有大婚的年纪,便有如此的心机,能想出如此狠辣的计策,这实在让人难以想象。黄琼扪心自问,自己若不是两世为人,会在那个应该正是初出茅庐的年纪,有如此的手腕吗?这不是走一步看三步,而是看的太远了。 埋下这么一根钉子,却是多年引而不发。直到自己母亲病危,可以说到了快要揭开整个局面的时候,才一步步的掀开,这可不是一般的心机和手段能够完成的。谁都知道,眼下已经大行对的皇后,这些年一直是太子最重要的支撑。 可以说,皇帝对太子一直忍而再忍,其中皇后的原因占了很大一部分。同时,作为一个母亲,曾经在冷宫之中与几个儿子同甘共苦的皇后,在自己几个儿子心中,明显比身为父亲的皇帝更有权威。 有皇后在,太子兄弟几个,哪怕私下里打的你死我活,但在表面上只能维持兄亲弟爱,没有一个人敢造次。但如果皇后不在了,压制在头上最大的权威消失,这几个人恐怕便会再无所顾忌。尤其是有心储君之位的其余几王,绝对不会在手下留情。 第二百六十四章 不速之客 如果黄琼没有记错,景王被那个幕后主使者找上门来的时候,正是大行皇后开始缠绵病榻的开始。可即便是有皇后在,那个人不敢做的太过分。可手中攥着这么一个天大的把柄,居然能容忍这么多年,此人的心计可见一般。甚至就连自己,都远远不如。 可这件事情的内幕,真的就那么简单吗?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一个人策划、实施的?黄琼承认一个不过十三岁,在前世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中学生年纪的皇子,在出宫就府之后,绝大部分的事情,都要一个人独自去面对。这对于一个正在成长的人来说,挑战是相当大的。 黄琼很清楚皇帝的性格,对那些儿子的教育方法。一些至少在他看起来的小事上,他是绝对不会插手的。只要在他可以掌控的范围之内,有些事情他甚至是在纵容。毕竟他也是从更加艰难的局面之下,独自一个人走过来的。在他看来适当的摔打,更有利于男孩子成长。 但凡事都有两面性,的确这种方式可以帮助一个人快速的成长。但不是每个人都会按照自己父亲期待的那样,真正长成人的。当突然开始要面对那种勾心斗角生活,外加外面的花花世界,对于未必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是适应的。 有的人,在其中固然会得到了真正的成长和历练。就算不能真的为国为民做一些事情,可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但有的人,却在外面花花世界的勾引之下,除了喝酒玩女人什么都不会。所以真正有心的人在那种环境之下,会得到成长这一点黄琼不否认。 可短短几年的时间铺开这么大的路子,外加锻炼成这种心机,黄琼却是有些不信。就算他是皇子,就算他是中宫嫡子,有能力把手伸进宫中。可一个出宫不过几年的皇子,居然在上有储君的情况之下,有本事让一个官员死心塌地为他效力,还搭上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并策划了这么一出大戏,黄琼却是无论如何都不信。一个年级轻轻,谁还看不出未来是什么样子的皇子,何德何能让别人信服?又有多少钱物,去构建和支撑这么大的势力?无论什么时候,无钱都是万万不能的。没有庞大的财力支撑,凭什么让人家给你卖命? 别的不说,单从景王与那位慎妃偶遇,到慎妃入宫,再到酒后再一次偶遇,想要完成这一切,可不单单是有心计和手腕就能完成的。更何况,后续还有那么多的事情。而这种情况绝非单单景王一个人。 极有可能汝州那边的端王,这几年境地与景王差不多。将二王紧密的控制在手中,甚至还招揽江湖人士,组建了所谓的铁卫十三营,为其私下做某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而这些东西,都绝非一朝一夕,但凭一个人在短短的时日之内,能够完成的。 难道他的背后,还有其他的人,甚至是一个庞大的团体在支撑?如果有,能帮助他完成这一切的那个人或是团体,又会是谁?思到此处,黄琼却是不由得一阵阵的毛骨悚然。此人现在心机已经足够深沉了,如果再有外力助力,那么此人的势力现在? 还有那个他背后的人在朝中,甚至宫中潜藏的势力也足以让人心惊。而这个背后的人,究竟会是谁?为何在诸多皇子之中选中了他,这么做的目的究竟为何?黄琼不相信这世上有真有那种助人为乐的事情,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才是真理。 眼看着这趟浑水现在越来越混,水面下究竟还潜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事情,以及势力插手这场帝位争夺战?让眼下已经养成一定泰山崩于左,而不变色心境的黄琼,也不禁多少有些心乱如麻、头大如斗的感觉。 景王的话虽说不无调拨意味,但在黄琼看来,其中大部分的话还是实话。至少从现在看,恐怕除了自己出任郑州处置使,以及景王最后反噬一口之外,此人算计当真可以称得上算无遗策。自己出宫经历的每一件事情,居然都成为他借力打力的对象。 由此可见从自己出宫第一天起,自己也成为他诸多算计中人的一个。从那柱突然出现的催情香,再到自己与太子之间的冲突。包括自己拐带皇帝出宫去流民区,都成为他算计,甚至是借力打力的手段。此人心计之深,当真是可怕之极。 心思还是第一次如此纷乱的黄琼,站起身来拿起自己此次出征之前特地带在身上,眼下一直便套在手腕上的那件寒玉串珠,攥在手中不断的转动。试图靠着手掌心传来的阵阵寒意,让自己在最短时间之内冷静下来。只是这串珠子的寒意,明显不足让黄琼沉静下来。 反正也睡不着的黄琼,干脆走出了自己居住的房间,看着满天的星斗。让室外刮起的阵阵满是寒意的秋风,让自己脑袋快速清冷下来。只是就在黄琼刚刚走出自己的卧室,却没有想到身后一个人也跟了上来。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并不是刘虎传出来的。黄琼皱了皱眉头转过头一看,却是没有想到跟在自己身后的,居然是景王送给自己两个美女中的那位三师姐。而此时的这位三师姐,早已经卸去了之前的浓妆艳抹,换上了正常的服饰。 一头秀发也只是在脑后简单的挽了一个髻,用一条白布带子扎着,表示了她现在正戴孝的身份。看着面前的这位即便洗去铅华之后,依旧容颜照人的此女,黄琼原本想要让她回去,但想起自己与那位范夫人的对话,最终还是将这句话收了回来。只是随口道:“谁让你来的?” 此女虽说出身江湖草莽,但毕竟在铁卫十三营之中,专门受过一些特殊的培训。虽说那种培训,是为了特殊的目的,可也让此女学会了一些礼仪。在加上此女为人倒也相当的乖觉,没有一般江湖人身上的野性。 见到面色多少有些不豫的黄琼,连忙跪下道:“回王爷的话,是范夫人作保,再与王侍卫、刘侍卫商议之后,让我们姐妹四个人,在这段时间之内充当你的侍卫。您的贴身侍卫,由我们师姐妹四人轮番担任,只服从刘侍卫。您原来的侍卫,今后只负责外围防卫。” 听到此女的回答,黄琼抬抬手让她先起身之后,才摇头道:“荒唐,真是荒唐。本王一个男人,每天带着如花似玉的四个女护卫出行成何体统?这范夫人胡闹,怎么刘虎与大龙也跟着一起胡闹?再说你们不去给你们师父守灵,跑到本王这里作甚?” 黄琼的话音落下,那个女人被黄琼这番话吓了一跳,以为眼前这位年轻王爷,对自己师姐妹几个人给他担任侍卫不满,急忙再次跪下道:“王爷,这不怪范夫人。她也是可怜奴婢几个人,眼下无依无靠,又怕奴婢几个人重新陷入虎口才想出此策的。” “今儿您出关之后,范先生与范夫人与奴婢几个人谈过。说英王殿下不念以往旧恶,同意收留我们师姐妹几个。让我们几个从今往后就跟着英王殿下,以免流落江湖为奸人所趁。从今儿开始我们师姐妹几个,便会轮流给您担任贴身侍卫。” “原本今晚是我与大师姐的轮值,只是大师姐现在正在为师傅守灵,怕身上带着孝冲着王爷。小师妹两个昨儿又有些惊吓过度,情绪多少有些不稳,刘侍卫怕她们惊扰到王爷。所以,今晚就只安排奴婢一个人来了。” 此女的回答,黄琼也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不要总动不动就跪下,本王不喜欢这一套,你还是先起来罢。既然来了,反正现在还没有到就寝的时候,这间院子又足够的大,你先就陪本王在这院子里面转转、说说话。” 只是黄琼说是说说话,可他不开口,身后的那个女人又哪敢先开口?走了一阵,吹了一阵冷风之后,感觉到心头的烦躁降下去不少的黄琼。在发现身后的女人一直都没有说话后,便收住了脚步。没有回过身背对着她道:“先与本王说说,你们都叫做什么名字、家在那里?” 那个三师姐听到黄琼这一问,虽然回答的时候不敢怠慢。可想起已经毁灭的师门,语气却是有些黯然的道:“我们大师姐姓林闺名为婉清,婢子姓朱闺名杏儿。三师妹与四师妹姓何,大的唤作清萍、小的叫做幽萍。婢子与两个师妹,都出自一个师父的门下。” “白沙堂巨变,师父不知所踪。我与两个师妹无依无靠,被师伯带入了铁卫十三营。至于我们的家世,师父实际上就是我们唯一的亲人。我六岁那年,父母双双染上疫病身亡。若不是师父正巧路过,可怜我孤苦无依,将我带回白沙堂,我恐怕早已经被饿死在路边。” “大萍、小萍则是师傅从慈幼局抱回来的孤儿,跟的是师傅的姓。我师傅是白沙堂上一代,唯一一个女弟子,她门下就我们三个师姐妹。师傅一辈子都未成亲,一直拿我们当成自己亲生骨肉一样对待。” “原本以为白沙堂便是我们的家,我们一辈子都不会离开白沙堂。可现在白沙堂惨遭灭门,师傅又不知所踪,我们姐妹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如果不是英王肯收留我们,这天下之大,我们师姐妹几个真不知道该往何处容身。” 朱杏儿的回答,一直都背对着她的黄琼,却是转过身淡淡一笑道:“师门灭绝未必吧,也许有人一直在惦记着你们”。说罢,还没有等面前的朱杏儿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时。黄琼突然伸出的一只手,已经快如闪电的点住了她的穴道。 定住了眼前的这个女人,随手将她手中的宝剑夺下后。黄琼才平静的抬起头,对着自己背后的一颗参天大树道:“阁下既然来了,何必又藏头露尾?既然如此关心此女,为何不下来一见?若是阁下能够说服本王,此四女大可领走便是。” 第二百六十五章 梅兰竹菊 眼前变发的变故,让被点住了穴道的朱杏儿目瞪口呆。她甚至还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不明白这个年轻的王爷怎么会武?而黄琼的一番话,更让她不知所以的看着黄琼背后的那颗大树,一脸的莫名其妙。 朱杏儿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的王爷,又抽了什么疯。好在事情的发展,并未让她迷惑太长的时间。随着黄琼的话音落下,他背后的大树之上果然飘下一个一身夜行衣,身材却并不是很高,但从上到下遮得严严实实的人。 此人在被发现了踪迹,只能无奈现身之后。看着被制住的朱杏儿,皱了皱眉头,刻意压低了声音道:“我此来并非是想与英王殿下为难的,只是希望英王殿下能够放了这四个女娃娃。她们虽然走入迷途,但却是情非得已,并不是有意为恶。” “请英王放心,只要阁下将她们四个人交给我带走,我绝不伤及英王殿下一根寒毛。而且我代四女保证,从此以后绝对不会出现英王面前,也不会在踏足江湖半步。也恳求英王身为堂堂当朝亲王,不要为难这四个孤苦伶仃的女子。” 转过身子,看着面前不请自来,浑身上下被夜行衣包裹严严实实的这个人。黄琼淡淡一笑道:“阁下既然敢胆大包天,擅闯本王的行辕,又何必藏头露尾?难道阁下也是刺客中人,怕本王清算后账不成?否则,既然只是来索要此四女,何不正大光明的前来?” “阁下想领走此四女,这没有问题。不过人在本王这里,阁下想就这么带走,是不是得付出一点代价?本王方才说过,只要你有合适的理由说服本王,此四人阁下大可以带走。否则就要看阁下的本事了,若是阁下有那个能耐,强行从本王身边将人带走,也大可自行其便。” 那个人见到黄琼不肯放人,倒也没有再做任何的废话,双手一错揉身直接攻了过来。黄琼虽说抬手制住了朱杏儿的穴道,明显会武功的举动虽说也很出乎此人意料,但明显并未引起此人的重视。也许在此人看来,眼前这个天家子弟,最多也就学了几手三脚猫的功夫。 同为习武之人,习武究竟有多辛苦,他还是知道的。学武与学文相同,甚至还要辛苦的多。夏练三九、冬练三伏,这绝非是说说而已。要想在武学上同样成为人上人,除了有幸遇到名师指点之外,勤学苦练才是唯一的路径。 在他看来,这些自幼便锦衣玉食的天家子弟,能吃得了这些苦头的不会有几个。所以在他看来以自己的修为,在短时间之内,解决面前这最多懂点三脚猫功夫的人,还是不成问题。至少带走他身边的人,是没有什么太大问题的。 只是多少有些显得急切的他,却忘记了点穴的功夫看似简单,却非一般习武之人能够修练的。内功不达到一定境界,点穴功夫即便能学,但也根本无法使用。能修练这门功夫的,至少也要在二流的水准。至少他门下的几个弟子,目前有这一手功夫的一个都没有。 面对着此人劈来的掌,黄琼倒也没有犹豫的直接迎了上去。当两个人一交手,黄琼便从此人多少有些熟悉的招式上,感觉到自己之前的判断没有错,此人就是白沙堂中人。不过此人虽说是白沙堂之人,但貌似并不想伤到黄琼。 不仅没有使用兵刃,而且招式也出的堂堂正正。更没有有如前天晚上,他的那些同门一样,兵刃、暗器一起上。见到此人出手始终留有余地,一直没有使出什么毒辣的手段,貌似真的不想与自己是真的结怨。黄琼倒也手下留情,也一样没有使出全力。 否则一出手便品出二人差距的黄琼,早就一掌将他震伤了。此人功夫虽说不低,身手足以在二流高手之中算是高强的。但与自幼深得母亲真传的黄琼相比,却还相差不止一筹。在与黄琼交过手的人中,此人身手甚至比袁宝儿还稍逊一筹,更不如司徒唤霜。 所以黄琼打的很轻松,尽管没有使出全力,但依旧牢牢的掌控了场面上的局面。甚至到了后面,黄琼出手多少都有些老鹰抓小鸡一般的游戏态度了。而相对于始终游刃有余的黄琼来说,此人却是越打越心惊。 他明显没有想到,眼前这位英王不仅仅是会武那么简单,而且身手之强远超过他,甚至可以说进展到了一流的境界。功夫之强,便是白沙堂内功力最高的堂主,以及几位长老也不是对手。自己非但没有能够在达成目的,反倒是屡屡陷自己于险境。 他也知道,自己能坚持到现在,这是对手明显已经手下留情,否则自己早就已经被打倒了。久战不下,局势越来越不利,让此人的招式逐渐陷入了混乱。而当院子外面传来阵阵脚步声时,此人则更加的慌乱,被耐心已经耗尽的黄琼,抽了一个空子点倒在地。 就在黄琼刚刚放倒此人,门外传来刘虎的问话。对于刘虎担心的询问以及叫门,不想惊动太多人的黄琼,伸手将此人与朱杏儿一手一个,拎进自己卧室之后。才前去开门,以让女侍卫在给自己舞剑为理由,将刘虎以及带过来的卫兵打发掉。 对四女为黄琼担任贴身侍卫一事,也算是始作俑者的刘虎,听到黄琼的借口之后倒也没有怀疑什么。自与景王会面后,也看出黄琼心思不对的刘虎,也就没有过多的打搅黄琼。只是在黄琼居住的这个院落外,放上了十几个卫兵。 待多少知道自己这位年轻王爷喜好的刘虎退去后,黄琼返回自己的卧室。倒也没有丝毫犹豫的,直接将那个不速之客脸上的蒙面巾撕了下去。只是出乎黄琼预料的是,面巾之下居然是一个活色生香,三十多岁的中年美女。 此女虽说外貌不如司徒唤霜那般,让人一看见便感觉到惊艳的美。可那种中年美女自带的成熟风韵,却还要在司徒唤霜之上。如果说司徒唤霜的美,是那种艳丽之中还带着一丝空谷幽兰的清灵,美艳却不落俗套。此女则犹如一株盛开的牡丹,艳丽的让人垂涎欲滴。 即便是自认为并不好色的黄琼,在揭开面巾之后也不禁手中为之一顿。而更让黄琼失神的是,此女容貌虽说比陈瑶靓丽的多,但在神色上却与陈瑶有三分的相似。尤其是脸上那三分的落寞,相及了当初失身于自己时的陈瑶。 还未等黄琼从此女容貌,以及与痛失的爱人有些相似神情,带来的震惊中清醒过来。旁边的朱杏儿在看清此人相貌之后,却是不由的脱口而出:“师父,怎么会是你?您还活着?这两年,您到那里去了,我们都好想你。” 朱杏儿一句话,揭开了此人的身份。此女居然是白沙堂那位三师叔,这一点到是让黄琼很是有些意外。之前在与朱杏儿在院内转悠的时候,黄琼便已经发现树上隐藏着一个人。此女虽说轻功甚佳,但明显不是做刺客的料子。 此女藏身的那颗大树,树叶基本上快要掉光。今晚月色又是正明,她虽说屏住了呼吸,但却忘记了那颗大树的剩下的叶子,已经不足以让她藏身。至少月光之下映在地面上的影子,直接暴露了她藏身之处。 而且在见到朱杏儿之后,此人呼吸略微有些错乱,也落入了眼下耳朵极为聪慧的黄琼耳中。只是此人在见到自己与朱杏儿之后,却一直都没有动手,就那里隐藏着貌似在等着什么,也多少让黄琼有些意外。他之前一直忍而不发,就是想摸清楚这个人的真实意图。 别看黄琼在与朱杏儿在院子闲逛的时候,貌似很随意,其实他一直都在防备着。其实让黄琼不放心的,可不仅仅是那个潜藏在树上的人,还有身后的朱杏儿。如果不是涉及到范刀的那位夫人,让黄琼多少有些忌讳。 他绝对不会同意,收此四个女人在身边,哪怕暂时的都不会。就算要留在他的英王府,他也不会放在身边的。至少在取得他完全信任之前,他不可能将这四个女人放在身边。更不可能将后背,随随便便的交给一个他并不完全信任的人。 正是因为黄琼的慎重,所以在他在走到距离这颗大树,还有二十多步的距离,便发现了隐藏在这颗大树的此女。而之所以他知道,此女与白沙堂有关系,倒也有些微妙。他之前没有动手,是因为一直没有发现此女身上的恶意。 直到此女发现朱杏儿后,原来一直隐藏的很好喘息,突然有些加重,甚至给人一种激动的感觉。让黄琼感觉到此女,不仅应该与朱杏儿是旧识,甚至关系还很亲密。不过原本黄琼以为两个人或许是恋人,但却没有想到却是师徒关系。 只是此女貌似也很倔强,在自己面纱被揭开,身份被自己徒弟暴露之后,却是抿着嘴角坐在那里一声不吭。尽管她没有说话,但不经意之中抿其的嘴角,多少还是暴露了她此刻内心之中,有些紧张的心态。 看着面前两个虽然梅兰竹菊风情各异,甚至年长一些的梅兰,更胜那朵还稍显稚嫩秋菊的女人,让想起陈瑶的黄琼,突然没有来由的一阵阵心情烦躁。确切的说,更是一种一种莫名的冲动。 不想伤及到无辜的他转过身,对朱杏儿的师傅冷冷道:“擅闯行辕之罪,本王也不想追究,现在你可以走了。至于她们四个的事情,本王会酌情考虑的。你走吧,走的越远越好。既然已经脱离了白沙堂,就自己找一个地方隐居下来。” 见到此女的真实面孔,一向以自控力为傲的黄琼,突然发现自己多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倾向。固然这个女人勾魂夺魄的美是一个原因,但更让黄琼控制不住的主因是,在与景王会面后,眼下心情不是一般压抑的他,现在需要一次放纵来减压。 眼前这两个长得勾魂夺魄的美女,对眼下的他无疑是一个相当不错的猎物。只是心中有这种冲动,但黄琼毕竟不是那种太过于随便的人。倚强凌弱的事情,真正到了关键的时刻,他还真有些束手束脚。 第二百六十六章 失控 “英王,你又何必难为她们?她们不过是几个普通女人而已,最多身上有些功夫。以英王殿下的功夫之高,放她们走对英王殿下,不会带来任何的伤害。如果英王看中了她们的姿色,以英王殿下堂堂皇子之尊,身边自然不缺美女,又何必在意四个蒲柳之姿的江湖女子?” “我也知道,白沙堂之前是得罪过英王。可如今白沙堂已经是彻底的遭受灭门之灾,元凶都已经以命赔给了英王,有什么恩怨都已经是过往云烟。英王又何必抓着不放?如果英王还有什么过不去的,我作为师门长辈,愿意替她们承担,还望英王放过她们几个。” 原本几次运气才勉强压制心中的那股子冲动,眼下已经稍平静下来的心思,被此女一席话又给搅乱的黄琼。淡淡一笑道:“本王不放她们走,自然有本王的道理和想法。有些事情,本王也不想解释太多,因为没有什么必要。” “至于你,看在是她们师父的面上,本王也不想追究太多,你走吧。走的越远越好,不要在出现在本王面前。”黄琼说这番话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黄琼两只手,一直在紧紧的攥着,甚至手背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这股突来的心火,让黄琼压抑的很痛苦。 只是黄琼放人,此女却是摇头道:“我是她们的师父、师叔,我不能看着她们,陷入她们本来就不该陷入的生活之中。我说过要带着她们走,便绝对会带着她们走。还请英王殿下开恩,放过我们几个人离开。小女子一辈子,都感激英王殿下的大恩大德。” 也许突然感觉到一丝丝的不安,此女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虽说前面还很倔强。但后面,却是已经开始有些放低了语气。只是她的变化,非但没有起到自己想要起到的作用,倒是进一步刺激了黄琼心中一直控制,始终想要找一个突破口发泄的烦躁。” 突然转过身,有些轻佻的摸了摸此女光滑的脸庞,黄琼突然笑容变得有些邪气的道:“本王给了你机会,既然不想走,那就别走了。正好本王在这漫漫长夜,正好有些孤枕难眠。有你这等佳人相伴,倒正好一解枯燥无味。” 说罢,直接一把将她按到在床上。原本在见到黄琼嘴边邪笑,就已经有些感觉到有些不妙的此女,不断的试图摆脱掉黄琼做恶的双手。虽说黄琼在为她宽衣解带的时候,已经解开了她的穴道。 可全天下的女子,那怕是一个学武之人,遇到这种情况几乎都是一样惊慌失措。身上的功夫,早就被抛到脑后去了。挣扎的时候,只知道拼命的使用蛮劲。可她单凭自己的力气,却那里又能挣脱开?而且她越挣扎,此时的黄琼越是兴奋。 眼睁睁的看着黄琼压到自己身上,急切的她也顾不上之前说的话了,急忙道:“你不能这样,我是她们的师父。我对英王从来没有过任何的敌意,英王不该如此对我。况且如果英王留下她们,若是想纳她们为侍妾,那就更不能如此了。我可是她们的长辈啊。” 只是她的这番催死挣扎,此时已经是箭在弦上的黄琼,那里还会收住手?摸着她手臂上的守宫砂,黄琼嘴角的邪笑更盛。而在此时一边的朱杏儿,看到自己的师父被黄琼压倒了身下,急的哭喊道:“王爷,做错的是我们,求求你不要如此对待我师父。” “如果您今晚需要人侍寝,你就冲着我来就好了。反正我与大师姐,本来就是景王送给王爷的,范夫人也有让我们给您做侍妾的心思。我师父是无辜的,求求您放过她。只要您放过她,想要的我都可以给您。” 听到朱杏儿的哭喊声,此时陷入在某种疯狂之中的黄琼,才想起来身边还有一个人。只是并未就此停下手的他,转过头在朱杏儿的脸上同样摸了一把后邪笑道:“别着急,本王会雨露均沾的。等本王照顾好你师父,马上就会来照顾你。” 随着黄琼一动,他身下的那个女人,在一阵疼痛过后的同时,早已经是泪流满面。曾经只是想带着几个弟子悄无声息离开的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人没有带走,反倒是还把自己也搭了进来。 她更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书生一样的年轻王爷,居然也是一个武学大高手。自己的轻敌,最终酿成了最后的苦果。苦守了三十多年的贞操,就这样被一个比自己小了十几岁的年轻男人,当着自己徒弟的面如此荒唐的给夺取,又如何让她不痛不欲生? 只是已经到了如此田地,除了逆来顺受却是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便是羞愤欲死的看着这个男人,在对自己为所欲为之后,在去轻薄自己的徒弟。而此时早已经陷入疯狂的黄琼,又那里会顾及到这两个女人的感受。 这两个女人是如此的让他陷入痴迷。一次次几乎是无限度的索求,根本没有顾及二女。这一次的疯狂,几乎持续了整整的一夜。直到第二天,天色已经微微放亮,陷入了极度疯狂的黄琼,才放过被他折腾的已经疲惫不堪的二女。 只是此时早就已经被他解开穴道的二女,别说逃跑了,便是连反抗都已经没有一丝力气了。尽管一夜没睡,但却精气神都很充足的黄琼。看着依偎在自己身边,因为疲惫不堪,已经昏昏沉沉睡去,眼角还带着泪水的二女。 再看看床上两朵鲜红的,代表着二女以往的梅花,黄琼心中也是懊悔不已。倒不是因为自己做出的某些事情后悔,至少在强占了朱杏儿师父的事情上,他没有任何的后悔。如此美色当前,自己错过了才是真正的禽兽不如。而是在他看来,这次犯错误的时机不对。 自己找一个女人,在平日里虽说不是什么大事,可眼下偏偏是在军中。自己公布的那个十杀令,其中就有奸**女者杀。可现在却偏偏自己触犯了这一条不说,眼前的这一对还是师徒。这事若是传出去,虽说没有人会拿自己怎么办,可带来的影响却很大。 不仅自己在整个骁骑营会威信扫地,便是老爷子那里恐怕也要至少挨上一顿训斥。最关键的,这次自己突然之间失控。尤其是在见到朱杏儿师父容貌后,最终彻底失态的那种感觉,让黄琼很不喜欢。 即便是与景王谈完话之后,心思有些过于焦躁,但黄琼依旧认为自己不应该如此容易的便失控。哪怕是在面对这两个绝色女子,也不应该有这种情况的发生。自己曾经引以自豪的冷静,现在跑到那里去了? 黄琼一直都不认为自己好色之徒,可这次面对美色最终失控,并导致了最后的结果,却是让黄琼很是有些无奈。在联想到之前,与司徒唤霜的两次亲密接触的经历,黄琼也只能苦笑着摇头。他不得不承认,自己面对美色当前时,意志力还有些薄弱。 尤其是在心理上出现一定压力的时候,这种情况几乎已经成了自己必犯的错误。之前自己最终放过了司徒唤霜,是被她的眼泪触动到了心中某些东西。可这次,自己却最终没有能够克制住。 自己如此做,又如何对的起这两个无辜的女人,更对不起现在芳踪不知何处的霜儿,还有香魂已逝的陈瑶。也许母亲对自己的评价是正确的,自己真的非良人之选。虽说还算不上滥情,可这见一个便要得到一个的做派,绝非是好丈夫的人选。 黄琼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前世的他,虽说手中有一些钱,但从来没有过花天酒地。虽然他不是只经历了郭窍一个女人,可也没有滥情到如此的地步。这一世的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怎么对待美色当前时,意志力却出现了这么大的问题。 只是事已至此,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黄琼知道至少现在,自己最应该做的,便是这件事情给压下去。至少,让二女不能闹起来。更不能传出去,否则自己又有何面目面对骁骑营将士?其余的事情,等到回京或是到郑州之后再说罢。 看着蜷缩在自己身边的两个女人,原本想要起身的黄琼,看了看窗子外边的天色之后,突然改变了主意,又躺了回去。将两个女人,紧紧的搂在自己怀中。只是两具活色生香的身体,让他又多少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特别是朱杏儿的师父,穿着夜行衣的时候看不出来。可这真正暴露出来之后,在加上成熟的风韵,自己以往所经历的女人之中,也只有婷婷才能比得上。 司徒唤霜容貌和身材上都不差,可风韵上还略差了一些。毕竟年纪在哪儿摆着呢,离着成熟还需要一段的时日。正是因为对此女有些痴迷,这一夜,让简直有些让黄琼如食甘饴之感。折腾时的大半精力,倒是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对于这样一个美女,黄琼要是真的舍得放手,那就真的见鬼了。至于朱杏儿,虽说比其师略差,但也没有相差太多。而且她在铁卫十三营之中,受过专门的媚功培训。虽然应对上略显生涩,却是有着另外一种风情。 虽说经过一夜的放纵,但搂着这么两个女人,又是正年富力强的时候,黄琼再一次克制不住倒也不足为奇。不过黄琼也知道两个初经人事的女人,被自己昨夜一夜的折腾。眼下已经实在有些不堪承受,才勉强压制心中的火气。当然,双手不老实是一定的了。 被他一阵轻抚,从睡梦中惊醒的二女,看着身边的黄琼,被吓得连身子都忘了掩饰,只是一个劲的拼命往后缩。尤其是朱杏儿的师父,一直在试图躲避黄琼那双做恶的手。因为相对于朱杏儿来说,黄琼对她更加的喜欢。做恶的双手重点,也大多放在了她的这里。 只是她的躲避是徒劳的,非但没有摆脱开黄琼那双可恶的手,甚至还被黄琼一把捞到了怀中。一只手紧紧搂住此女的腰部,另外一只手则将另外一边的朱杏儿,也一并抱到怀中之后。黄琼才轻轻的舔了舔她精致的耳垂,用异常温柔的语气道:“告诉我,你的名字。” 第二百六十七章 咱们现在就开始努力 此时的这个女人,那里还有之前与黄琼要人时候的强势。当再一次被轻薄,几番挣扎都没有挣开黄琼的怀抱,也只能无奈的道:“我叫何瑶,在白沙堂上辈弟子之中排行第三。至于其他的,我也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你已经得手了,现在放过我,也放过我的这些弟子好吗?” 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的黄琼,对于她简单扼要的回答,却是有些不满意的道:“本王可是听何氏姐妹说过,你当年在白沙堂内讧之中失踪,这两年之中你躲到哪里去了?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你又怎么知道他们都落在本王的手中?怎么跟着找到这里来的?” 黄琼这番话,前面的都是替朱杏儿问的。只有后面的话,才是他真正想要知道的。她能摸进来虎牢关,这并不算什么太稀奇的事情。那些普通的军士,就算在耳聪目明、戒备森严,也不可能发现一个轻功高手。 此女的身手虽说只有二流,但轻功却是一流的。她能潜入关内,这倒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怎么知道那四女都在自己手中,而且又是如何一路跟下来找到自己住处的,这才是黄琼要知道的。 这个漏洞不解决,后果是很危险的。这次是这个对自己并无太大敌意的女人,下次若是了换了真正想要自己脑袋的人,那可就是大事了。此事过后,太子、景王、端王都倒了,下一步恐怕那个人对付的主要目标,就轮到了自己。 而现在,自己与他的较量才真正开始。此人苦心经营这么多年,便是景王、端王都能控制在自己手中,操纵二王犹如木偶,手段更是无所不用其极。他苦心布设了这么大的一个局,手中可用的杀手,绝对不会就一个铁卫十三营。 自己身边真正得力的高手,也就刘虎勉强算是一个。若是这个家伙,在这件事情上动起脑筋来,对自己的威胁就太大了。在自己现在想要将这个威胁,剪灭在萌芽之中还不可能的情况之下,便也只能想办法找出漏洞以应对。 听到黄琼的问话,何瑶扬起头看了看面前的这个年轻的王爷,在看看朱杏儿也是一脸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己。也知道不回答,今儿恐怕是过不去的。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那年白沙堂巨变,我被打伤后突围而出。没敢在留在郑州,抢了官兵的一匹快马逃出了郑州。” “挣扎着跑回了我一个远房姨母家,养了足足大半年的伤,才勉强恢复元气。我这个远房姨母是官宦之家,一般人是不会怀疑我躲在她们家的。所以,在各地官府到处搜捕残存弟子的时候,我才能侥幸逃过一劫,安安静静的养伤。” “等我伤愈之后,再回到白沙堂寻找她们的时候,才发现那里早已经物是人非。只是我有些不死心,因为我很早便知道掌门师兄的野心。更知道,她们几个当初能够入堂,是早就事先挑选过的。在挑选她们几个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看资质,只看的是相貌。” “她们几个虽算不上绝色佳丽,可也算是中上之姿。只不过因为她们是女孩子,所以才放到我这里教养而已。掌门师兄之所以收留她们几个,就是为了待她们长大后用来攀附权贵的,所以轻易不会杀了她们的。” “只是我在郑州小心隐藏起来,查找了整整数年,都没有能够查到她们,还有白沙堂的其他人,究竟被弄到哪里去了。期间我也多次探过景王府,只可惜那里戒备太严密,每次刚一进去就被发现。无奈之下,我也只能放弃景王府。” “直到这次景王叛乱,我知道前次白沙堂巨变,肯定与景王有关系,所以便跟着叛军一路从郑州赶到这里。前儿夜里,我刺探景王大营想要寻找她们的时候,无意之中发现掌门师兄,以及白沙堂几乎投靠景王的人,都被景王派人用麻药麻翻之后,都给灭了口。” “当时我想救他们,可真的是无能为力。景王身边有几个高手,便是掌门师兄也不是对手,我便更不是对手了。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曾经朝夕相处的同门,就这么一个个的倒在血泊之中。后来我从灭口之人谈话中,得知白沙堂还有人进关行刺你,也是一去不复返。” “景王也正是趁着白沙堂人手折损过半,才得以下手彻底除掉白沙堂。而她们两个,则已经准备送给你当玩物。我没有能够救下来其他的弟子,她们几个我一定是要救出来的。白沙堂的弟子,不应该给你们这些权贵当做玩物。” “进关之后,我知道你身为亲王,应该不会住在军营之中。便猜你应该住在都统衙门,便找了过来。进来之后,没多久我便遇到了杏儿守在这里。原本想要等你休息了,在带着她去找到其他人。结果,却不曾想还是没有能躲过你,还弄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听着何瑶的述说,黄琼却是微微叹息一声。白沙堂的那位掌门贪恋权势,想要通过不折手段攀附权贵,以获取更大的富贵。结果却是所托非人,自己身死不说,还累得门下弟子也跟着受苦。若是他现在泉下有知,会不会后悔当初的决定? 看着讲述过往时一脸痛苦的何瑶,在听着另一侧的朱杏儿,也同样发出的叹息。黄琼轻轻吻了吻二女之后才道:“跟我回京兆府吧,在英王府没有人敢动你们。控制白沙堂的不是景王,幕后另有其人。你们离开我这里,那个人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尽管你们其实并不知道什么,但杀人灭口这件事情,没有人会嫌多的。就算本王真的放你们走,但他只要知道你们活着,就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本王昨夜之所以不同意你带她们走,就是担心你们离开这虎牢关,甚至都走不了多远,就会被他的人追上灭口。” “你不了解他,永远都不知道他的手段有多毒辣。本王答应过范夫人,要好好照顾你们的。更何况,我们现在还有了这种关系。留下来,跟本王走,把你们的后半生交给我,由我来保护和照顾你们。” 而在听到黄琼这番话,朱杏儿倒是无所谓。在被送给这位英王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了这个心理准备。更何况,进英王府虽说规矩多了一些。可哪怕是只当一个侍妾,也总比在外飘零强得多。更何况这位英王,看起来并非薄幸之人。 在铁卫十三营的日子里,虽说没有被完全洗脑。可几年的时间下来,朱杏儿师姐妹几个学到的,不单单是以色侍人的媚功,心态多少也起了一丝的变化。在那个环境里面,几乎没有几个人还能保护好自己的纯真。 相对于朱杏儿的心动,何瑶却是坚决摇了摇头:“我是她们的师父,如果传出去我们师徒共侍一夫,我又有何面目在见人?更何况,我比你大那么多。现在还略有姿色,可等到有一天我年老色衰的时候,你又会如何待我?你若是惦记她们,我可以把她们留下来。” “将来为婢为妾,就看她们自己的造化了。但她们都是苦命之人,我只求你能善待她们。至于我,你还是放我走罢。昨夜的事情,我可以当做什么没有发生过,我更不可能向外说的。至于其他的事情,还是交给老天爷去决定吧。” 何瑶的拒绝,在黄琼的预料之中。但黄琼又岂会轻易的就此放弃,下滑的手轻轻抚摸着何瑶光滑圆润,没有一丝赘肉的小腹道:“昨夜,你可以当成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但本王却不会。昨夜一夕欢愉,本王也不知道会不会在你的肚子里面,留下一个本王的孩子。” “什么师徒共侍一夫,在本王看来都是放狗屁。别人怎么看、说什么,本王根本求不会在乎。对于本王来说,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女人,还有自己的孩子在江湖上流浪。哪怕是只有几分可能,本王也不会允许的。” “若是昨晚你的肚子里面,没有留下本王的种。本王也会将你绑到床上,直到你怀了本王的孩子,才会放开你。谁让你昨晚来招惹本王,谁让你来这虎牢关?招惹了本王之后还想着要离开,天下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别当本王的话是笑话,本王这个人什么都做,就是不和自己的女人开玩笑。记住,本王不管你与杏儿她们几个是什么关系,从现在开始你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本王的女人。”这番话,黄琼说的可谓是霸道之极。 而且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嘴也直接堵住了还在想要挣扎,试图说些什么的何瑶小嘴。直到何瑶已经有些喘不过气来,黄琼才放开已经气喘吁吁的佳人,昨夜的邪笑再一次又挂在脸上后,笑道:“你放心,本王一向是说到做到的。” “如果只有让你怀孕,才能让你放弃那些狗屁理念留下来,那咱们就从现在开始努力如何?放心,这次本王会很温柔的,不会再像前几次那么粗暴了。” 看着面带邪笑压在自己身上的黄琼,初经人事便被折腾了大半夜,某些隐秘部位还有些疼痛的何瑶,脸色都变了。不由的拼命试图将身上的男人推开:“你昨晚都折腾我们两个一夜了,怎么现在又想要?我真的受不了,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答应你暂时不走了好吗。” 只是她这个时候再想反悔却是晚了,已经是箭在弦上的黄琼,那里又会听她的。又是一阵折腾下来,连同朱杏儿一同在一次,被折腾的浑身酸软无力的何瑶,别说离开这座别院了,便是连动一动手指头都没有力气了。这还是黄琼这次怜悯她,动作温柔了许多。 当黄琼心满意足的起身穿衣时候,再一次被折腾惨了何瑶,生怕黄琼继续再折腾下去,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他留下来不会走。其实眼下某些部位疼痛不堪,浑身上下连半点力气都没有的她,现在想走又那里走得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密旨 待眼前这位英王得到承诺,总算放开自己后。实在耐不住浑身疲惫的何瑶,与身边的朱杏儿相拥沉沉睡去。站在床下的看着沉睡中的二女,黄琼怜爱的轻轻各自吻了她们一口后,才小心翼翼的离开。 黄琼也知道,何瑶答应自己不走也许是权宜之计。但如果让她们师徒私下交流一下,她应该会改变自己的主意。因为相对于已经脱离白沙堂几年的她,她的那几个徒弟有些东西,知道的可是比她多的多。 想必其余几女在那个铁卫十三营的遭遇,应该会让她明白离开自己后真正的处境。至于为何要强留此女,除了某些责任感之外。还有一点,此女不输婷婷的丰盈身体,以及成熟的风韵,再加上绝色的容貌,让昨夜尝试过的黄琼不是一般着迷。 虽然还没有到痴迷的地步,但也有些迷恋其中的意味。黄琼对待这个女人的感觉,与司徒唤霜不同。他对司徒唤霜更多的是爱,而对这个何瑶却有种说不清楚的感觉。除了她的身体让黄琼痴迷之外,黄琼很清楚对何瑶的感觉,其中还夹杂着不一样的味道。 离开自己居住院子的黄琼,派人将何氏姐妹找来。让她们去自己的院子,好好的照顾二女,自己则纵马赶到了虎牢关东城城楼。今日的决战随着于都指挥使率的大军赶到,黄琼虽说自认为胜算在握,但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一丝大意而马前失蹄。 待赶到关城东关城楼的时候,黄琼才发现骁骑营诸将居然都在此。而那位与都指挥使,更是熬得两眼通红,明显一夜都没有休息。看着面前的骁骑营诸将,再想想自己昨夜虽说也折腾了一夜,但却是沉迷在温柔乡内的自己,黄琼不由得一阵老脸通红。 在见到黄琼进来之后,于都指挥使命令诸将全部离开,城楼之内只剩余他与黄琼两个人之后。才从袖子里面抽出一道圣旨道:“英王殿下,这是末将在率大军离开孟津之时,皇上派人追上末将,将这道密旨交给末将。并再三交待不许任何人宣读,您也不用跪接。” “原本想着昨夜便交给您,但您昨天的状态明显有些不对,显得疲惫不堪。末将便擅自做主,将这道密旨转交给王爷的时日延后了一夜,让您好好的休息一下。今日正临决战,虽说略微仓促了一些,但也不算是迟了。” 说罢,躬身将手中的这道用蜡密封好的密旨交给黄琼后,自己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待他退出关楼,仔细看过这道密旨无人动过后,黄琼没有立即打开这道密旨。而是坐到自己的书案后,沉吟了好大一会,才在蜡烛上烤开了密旨上的蜡封。展开密旨,仔细的看了起来。 皇帝的这道密旨内容并不多,主要是让他在解决郑州叛军之后。立即去汴州,将任所在汴州的河南路安抚使、节度使、转运使,并安抚司左右参政,转运司仓储大使、茶盐副使、漕运使,以及节度副使、节度同知等官员,就地锁拿后押解进京。 由现任骁骑营都指挥使于明远,接任河南路节度使。河南路安抚使,则由河南路现任学政郭宏进署理,河南路转运使由汴州知府署理。皇帝这道密旨,几乎可以说将河南路中枢官员,来了一个一网打尽。 皇帝在这道密旨上,还特地强调若是河南路地方官员有异动,他可以立即调动骁骑营镇压,不必先行请旨。包括四品官员在内,他有权先暂后奏。甚至包括于明远在内不奉旨,也一并就地锁拿进京。 放下手中这道密旨,黄琼不由得愣住了。河南路节度使出了问题,这一点黄琼很清楚。二王之乱发生这么长时日了,河南卫军没有看到一兵一卒。这其中要是没有什么猫腻,那就真的奇怪了。恐怕相对于二王叛乱让皇帝愤怒,河南卫军出了问题才更让皇帝担心。 河南路因为地处京畿之地,地方卫军在各路之中兵力是最多的。虽说卫军战斗力不强,可这就在自己枕边上,这两万多卫军出现异常,也足以让皇帝夜不成眠了。锁拿节制各地卫军的节度使,这一点倒也没有出乎黄琼的意料。 而作为一路首宪的安抚使,虽说在定制上是有权管辖区内宗室的。二王的叛乱与他们有一定关系,可毕竟关系也不是那么的大。当朝亲王,又是中宫的嫡子,那个安抚使能够制约得了的?估计这位刚上任还不到一年的倒霉蛋,这一次是受到了牵连。 至于那位即不管兵,又不管理民政,只负责一路财权的转运使,触了那个霉头黄琼就不得而知。至于调于明远接任河南路节度使一事,黄琼倒是没有想太多。此战过后骁骑营不能在交给于明远继续掌管,这是他出发之前与皇帝达成的共识,调动此人倒是没有什么意外。 略微琢磨了一下皇帝的心思,黄琼暗自叹息一声天威难测。这些官员被锁拿进京,还不知道要牵扯出多少事端来。只是皇帝既然做出决定,自己还是老实的服从为好。事不关己,还是高高的挂起为好。皇帝给自己的差事是郑州处置使,不是河南处置使。 将这道至少眼下,绝对不能外泄的密旨收起来。将门外的骁骑营诸将召唤进来后,黄琼看了一眼诸将后,才开口道:“今日便要全军与叛军决战,该怎么做想必于都指挥使已经部署下去。于大人是本王,更是朝廷信得过的人,所以军务上本王就不在多言。” “本王现在与你们强调的,除了进必赏、退必罚这一类的老生常谈之外,就只有一点。本王之前颁布的十杀令,本王希望你们都没有忘记。战后,该给你们的赏赐,本王绝对不会吝啬半分。但谁要是打着劫掠民财的主意,这关楼上的这几颗人头,便是你们的前车之鉴。” “本王希望你们,能够记住本王这最后的忠告。今后朝廷和本王,借重诸位的时日还长着。本王不希望你们没有死在战场之上,反倒是死在自己人的刀下。诸位切记,千万不要因小失大。当然如果真的有什么需要,可以私下找本王,本王也会酌情考虑的。” 黄琼拿出临来之前,皇帝给予的那张赦书,交给于都指挥使道:“叛军之中,罪无可赦的人有之。但大部分军士,皆是被裹挟进来的普通百姓。天家不肖子弟争权夺利,掀起叛乱的后果,不应该让这些普通百姓来承担。” “这是本王临出发之前,父皇特地交与本王的赦书,就是希望此次叛乱不要牵扯太多无辜之人。也希望诸位能够体会父皇的苦心,能够多为朝廷考虑。在这里,本王也拜托诸位,多体会上天有好生之德,不要妄加大开杀戮。” 说到这里,黄琼面容一肃道:“虽然父皇发下赦免诏书,但未尝不是没有先决条件的。参加叛军的朝廷各级官员,包括吏员、师爷、诸监生,以及身上有功名的,皆不在赦免之列。但诸位一经擒获,也不得随意杀戮,必须立即移交给本王。” 看着黄琼虽然年轻,但坚毅威严的面孔。骁骑营诸将无人敢违抗,不由得齐声诺。该交待的已经交待了,黄琼将位置让给了于都指挥使。而在这位于都指挥使,正待发号施令的之际。留在城头观察叛军动向的赵无妨禀报,叛军正在全军集结。 接到通报,黄琼与于都指挥使对视一眼之后,几步赶到关头。却看到叛军各部,正在按照步骑顺序,在关外陆续集结。而在叛军阵前,一顶异常显眼的亲王大轿,孤零零的矗立着。 见到城下的一幕,利马感觉到不对的黄琼,顾不得解释什么,马上下城翻身上马。 只是就在黄琼要纵马出城之时,他的马缰却被于都指挥使死死的拽住:“王爷,您既然已经将军务全权授予末将,就应该相信末将有一鼓作气击溃叛军的能力。俗话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您万万不可孤身冒险。末将这便调兵出关决战,您千万不可操切。” 听到于都指挥使的话,黄琼长叹一声道:“于大人,非是本王操切。本王昨日与景王会面之时,曾经劝说他以苍生为重,放弃最后的抵抗。景王也曾答应过本王会慎重考虑。如今景王大轿出现在两军阵前,本王恐生变故。所以,这次出关本王势在必行。” 见到黄琼坚持,于都指挥使一边下令本就已经做好决战准备的大军,立即开出关城决战。但手中拽着的马缰,却没有任何的松动。景王之前作出什么承诺,他是管不到的。但面前这位眼下深受皇帝宠信的皇子,绝对不能出现任何的差错。 即便要出差错,也不能在骁骑营的手上出现差错,是他目前必须要做到的。想想,本朝自太宗皇帝以来,何曾有过那位皇子被授予如此大的权利,又有那位皇子被皇帝信任到允许带兵?眼下太子被二王搞的身败名裂,只要不是缺心眼,都知道太子的位置坐不长了。 如今皇帝的儿子虽多,可被授予兵柄的只有蜀王与这位英王。搞不好,皇帝是在考察这二位王爷。甚至有可能,下一任储君就是这二位王爷之中一位。若是这位英王在自己手上了升天,便是将骁骑营集体碎剐,都平息不了皇帝的暴怒。 所以,这位于都指挥使,一边忙着调兵遣将,一边死死拽住黄琼的马缰不肯撒手,生怕一松手,这位英王便窜出城去。面对着搞的很是有些狼狈的于都指挥使,黄琼也多少有些无可奈何。面对着这位骁骑营都指挥使,自己总不能一马鞭下去吧。 若是真的那样,这场战也不用打了,自己便直接成了整个骁骑营的公敌。可有些事情,不仅无法当着面前的骁骑营将士解释,便是这位于都指挥使也不能解释的。无奈之下的黄琼,也只能先下马再说。还能怎么样,难道坐视这位于都指挥使就这么狼狈不堪下去? 第二百六十九章 心思 俗话说兵为将之胆,将乃兵之魂。此人是骁骑营的一面旗帜,作为主帅更是骁骑营数万将士的根所在。如果自己在上万将士围观之下,任其狼狈不堪下去。那不仅仅是在侮辱一名正三品的武将,更是在侮辱骁骑营上下数万将士。 就在黄琼面对着这位固执的于都指挥使,有些一筹莫展的时候。在他背后传来范剑懒洋洋的声音:“英王既然下定决心,诸位也就不要阻拦了。咱们相处虽说时日不长,可也有那么几日,你们何曾见到英王下定决心后,轻易改变过?放心,咱们王爷心中有城府的。” 只是他这番话还没有说完,却感觉到浑身上下突然凉飕飕的。抬头一瞧,发现骁骑营诸将,包括赵无妨和刘虎在内,都在用一种杀人的眼光看着自己。甚至就连现在临时充任英王侍卫的,自己那位亲大哥,看向自己的目光也都有些不善。 虽说对周边杀人的目光并不畏惧,可这些目光中的寒意,让范剑依旧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干笑道:“诸位,咱们王爷从到骁骑营那天起,你们什么时候见到过咱们王爷,有过冲动之举吗?咱们王爷要去,肯定有要去的理由。放心,咱们王爷有分寸的。” 看到于都指挥使,被他这几句话气得手,都已经按到佩剑的剑柄之上。正用一副吃了他心都有的目光瞪着他。饶是范剑一向胆大包天,也不禁头皮有些发咋。连忙笑道:“于大人,别用那种眼光看我,我胆子小的很,可经不起吓唬的。你要是把我吓出毛病来,还得养我。” 只是范剑的这个玩笑过后,却发现周边的人,依旧在对自己怒目而视。挠了挠头,知道在开玩笑下去,搞不好这帮家伙,真会把自己生吞活剥了的范剑,对着于都指挥使道:“于大人,王爷给你的那道赦书,您还带着吧。有这道赦书在,今儿这仗打不起来。” “这?王爷给予的赦书,如今就在末将身上。王爷宽厚,体恤叛军之中大多数都是被裹挟进来的百姓,不忍心多加杀戮。这份心思,末将不敢有片刻忘记。”听到范剑提起了赦书一事,于都指挥使一头雾水的道。他不知道,这仗打不打起来,与赦书有什么关系? 只是不明所以归不明所以,但有些话他该说也得说。英王胆大包天,他手下的这个幕僚也是轻狂的很。有些话,还是说到前边为好:“范先生,如今叛军倾巢出动,已经在关外摆下阵势。你居然告诉本官这一仗打不起来,你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如今在我军即将应战之机,你如此大言不惭,倒是有霍乱军心的嫌疑。战场上刀枪不长眼睛,谁又能保证不出任何的意外。若是英王殿下出什么意外,这个责任谁担的起?你能担得起?你又有何证据,证明叛军已经俯首待擒?” “你若不是说出一个一二三来,本官就算拼着王爷责罚,也要治你一个祸乱军心、置亲王于险地之罪。任你如何巧舌如簧,本官也不会相信叛军会轻易投降。要知道,本官身上不仅系着此战之责,还担负着骁骑营数万将士的性命和前途。” 对于于都指挥使的回答,范剑呵呵一笑道:“好吧,既然于大人怕担责任,那么就范某人来担保便是。剑以项上人头担保,此战根本就打不起来。既然仗打不起来,王爷的安危也就没有什么大问题。” “剑还年轻,还未娶妻生子,所以对小命珍爱的很。有剑用项上人头担保,于大人总该放心了吧。至于证据,很抱歉,现在剑还不能明说。等一会到了战场之上,于大人一看便明白了。于大人,咱们与其在这里做无用的争论,还不如出关一看便明白了。” 两个人的争执,让黄琼很是有些不满意。认为这是在浪费时间的黄琼,直接毫不客气的打断了还要说什么的两个人:“好了,不要在争来争去了。景王既然已经到了阵前,不管这一仗的结局是什么,这一面本王肯定要见。” “有骁骑营这么多英勇将士保护,还能让叛军攻到本王身边,那可就是天大的笑话了。于大人,你的心意本王领了,你也不必多言。与其在这里做无谓的争论,还不如做好你的本职。放心,范先生是爱惜自己性命的人,本王比他还年轻,更不是作践自己的人。” 不在理会两个人的黄琼,接过刘虎递过来的马缰,重新翻身上马之后一带马缰,昂起头对面前的骁骑营诸军,扬声道:“此战,关系到我大齐元气,会不会因为这场内耗损失过大。关系到朝廷的颜面和体统,更关系到骁骑营赫赫威名,能否得到发扬与光大。” “今日本王与诸位同上战场,哪怕是尸山血海本王也陪着你们同闯。本王期待诸位,能发扬边军之光荣,一战克敌制胜。为我大齐,多保留一份元气。成全朝廷的颜面和体统,更发挥我骁骑营自创建于开国桂林郡王以来,百战百胜之威名。骁骑营必胜,大齐必胜。” 黄琼这一席话,几乎在最短的时间之内,便将全军的士气全部鼓舞起来。在场的将士有一个算一个,几乎同时举起手中的刀枪,高喊骁骑营必胜、大齐必胜。别说普通的军士,便是老成持重一些的将领,骑在马上也同声高呼。 看着面前的呐喊声,如山崩海啸一般的骁骑营诸军,黄琼淡淡一笑对于都指挥使道:“本王相信有这么多忠勇勇士在前,就算叛军在猖狂又能如何?有这么多的忠勇将士保护,不过区区几个跳梁小丑,又能耐本王如何?无妨,下令开关,本王与全军共同出战。” 见到黄琼态度坚决,于都指挥使还想要劝说一下。但他身边的赵无妨,却是悄无声息的拽了拽他的袖子,轻轻的摇了摇头。见到赵无妨都让自己不要在劝了,于都指挥使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也只能将跟随黄琼到虎牢关的五百骑兵,调了过来作为护军,保护这位王爷。 待城门大开、吊桥放下之后,黄琼一带马缰第一个冲了出去。而在他身后,范刀与刘虎也紧紧的带着那跟着黄琼,从骁骑营到虎牢关的五百骑兵跟了上去。而在他们身后的虎牢关之中,一阵阵的号炮连天响,骁骑营主力也按照顺序陆续而出。 黄琼刚一纵马冲出关城,远远的便看到见到自己出关之后,在几个贴身太监搀扶之下,从轿子之中下来的,身穿一身亲王大礼服的景王。也许是时机有些不对,下了轿子的景王并未迎上来,而是就站在轿子边上,貌似在等待自己。 看到这一幕,黄琼急忙纵马跑了过去。他身后的范刀一行人,阻拦不及也只能硬着头皮带着五百骑兵跟了上去。而此时,在他们身后刚刚出关的骁骑营主力,还未来得及展开阵型。大队的骑兵,甚至还未来得及出关。 见到黄琼直奔景王而去,他后边的于都指挥使更是急的只挠头。看着这位英王一路绝尘的背影,这位于都指挥使就搞不明白,这位英王心中究竟想的是什么。谁都知道,皇帝选派皇子统军出征,自然不可能真的让他们统军作战。 这些皇子更应该做的是“统筹帷幄”,在前边统军平叛更多的是副使。真正的战场,这些人是不会上的,也没有敢让他们上。这些皇子自幼便生长在温柔乡中,过的是倚红偎翠的生活。战场上的厮杀,对于他们来说太过于遥远了。 绝大部分的人别说杀人,恐怕连杀鸡都没有见过。可像这位一而再的将自己置于险地,恐怕也是独一份。若是说这位英王是想要多表现一些,以便在皇帝面前多露面,为自己以后多一些筹码,但他这几天来的表现已经足够了。 以一介亲王之尊亲身涉险,赶赴情况不明的虎牢关,一举擒杀叛变的都统蒋信。以三千将士死守虎牢关,力保京城东面屏障不失,便已经可以说在皇帝面前,挣够脸面了。若说这位英王是顾念兄弟情分,想给景王一条生路,便跑到这血肉横飞的战场之上,打死他都不信。 这两个人昨儿之前连面都没有见过,何谈什么兄弟情分?更何况就自己所知,眼下当朝的这些皇子,一个个都恨不得除了自己之外,其他的兄弟都死绝了。恐怕兄弟之间的情分,连半分都没有。又那里会为一个初次见面的兄弟,冒险跑到这个战场之上。 虽说没有想明白原因,但这些天的接触下来。对这位笑面虎一样的王爷为人,也多少有些了解的于都指挥使也知道,这位王爷急着与景王再一次会面,肯定是有原因的。至少这位王爷,绝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 至于究竟是什么原因,既然英王不肯说,恐怕自己也只有事后才能知晓了。看着黄琼越来越接近景王的背影,这位于都指挥使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现在的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有时刻关注着前面的情况,做好全军出击的准备。 以便在叛军有什么不轨举动的时候,能够在第一时间将这位英王抢回来。只是这位于大人都不知道,自己那摇头之中,却带着一丝的欣赏。尽管他欣赏的不是黄琼这种冒险精神,更不是冒险的劲头。 但单就这位亲王,敢于与骁骑营将士并肩上战场这一点,就足够获得他这位沙场老将真正尊重了。就在昨夜黄琼与二女颠龙倒凤的时候,这位于都指挥使则与赵无妨,也谈了几乎整整一夜。 对于英王在虎牢关的经历,于都指挥使必须要知道和掌握。否则皇帝问起来,他不好交差的。尽管也知道皇帝手中,有南北镇抚司那样的监视体系,军中又向来是重点监控部位。这位英王,恐怕在骁骑营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皇帝。 可问题是,如果需要君前奏对的话,自己若是一问三不知,肯定要惹麻烦的。所以作昨夜的谈话之中,他问的不是一般的详细。在得知这位英王在虎牢关诸般经历后,即便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他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之余,心中也不禁升起一丝欣赏。 第二百七十章 落幕 以其天潢贵胄,原本不用去冒险的身份。只身涉险硬生生的从叛军嘴边上,将已经快要丢了的虎牢关抢了回来。擒杀蒋信时的干净利落,遇到刺杀时的冷静应对。叛军大举攻城时,亲自在关城督战,并亲手斩杀了两个作战不利的武官。 最关键的是敢于放权,将虎牢关甚至自己的生死,交给一个同样资质略浅,甚至没有统辖全局经验的低级武官。到位,却绝不越位。一旦下定决心,绝对不会拖泥带水。这一切,都很难让人相信,这只是一个只有十八岁,初上战场年轻人做出来的。 他虽然一直做外官,与本朝皇子接触的不多。但本朝皇子的一些事情,他还是听说过的。在那些要么眼高于顶,要么荒淫无比的皇子之中,这位英王至少在自己面前,表现得不是一般的鹤立鸡群。而他做的那些事情,明显不是刻意为之。 赵无妨什么人,那是骁骑营有名的刺头。这么短的时日之内,便被他收服的服服帖帖。虎牢关三千守军,九品以上大小近百位文武官员,被他几日之内拿捏的俯首帖耳。对他委任一个都尉,指挥这虎牢关三千将士,没有一个敢有异议的。 就算是事出有因,可这位英王手段和心机,都不是一般的高。有心机、有手段,最关键的是心胸也足够开阔。能容下事,更能容下人。赵无妨几乎直白的顶撞他,非但没有怪罪,反倒是主动承认错误,这等胸襟岂是一般人能有的? 看着此时,已经抵达景王身边,正在下马的黄琼背影。想起自己出发之前,京中老友来的那封信。这位于大人心中突然升起一个念头,若是这位英王真如自己老友信上所说,敢于为民请命,便是连宗室都敢呵骂。此人若能继承大统,也许是天下百姓之福。 想到这里,这位于都指挥使急忙摇了摇头,将心中这等念想驱逐出自己的脑海。开什么玩笑,自己又不是活腻了,皇帝立储的事情,岂是自己能够插手的?自己还是把注意力,集中到眼下的战事上为好。在胡思乱想下去,只能是给自己找麻烦。 只是有些事情,一旦在脑海里面扎下根来,又那里能是想与不想,便能轻易忘记的?身后的于都指挥使,脑海中的胡思乱想,黄琼自然是不知道的。此时已经赶到景王身边的黄琼,看着面前景王苍白几乎没有一丝血色,却是暗含着一丝黑气的脸色,却是有种不详的预感。 见到黄琼面色一惊之后,下马急奔自己而来。景王有些虚弱的道:“九弟,终于等到你了。我原本还以为你不会来了,没有想到你还是来送二哥最后一程。今儿有你送二哥上路,二哥真的很知足了。你说的对,我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没有必要拽着那么多人陪我去死。” 说到这里,景王停下来喘息一阵才继续道:“九弟,那几个死硬的人,我已经下手帮你除掉。至于其他的人,你那里应该有父皇给的赦书。只要有赦书在手,再加上骁骑营的赫赫威名,应该没有几个人会反抗。至于咱们那位表兄,更没有这个胆子。” 看着景王苍白的脸色,听着这般犹如交待遗言的话,黄琼已经明白自己这个二哥,最后的决定是什么了。而就像是要验证黄琼所想的一般,景王说完这几句话后,嘴边溢出一丝黑血。尽管他的随身太监马上便帮他擦拭干净,但黄琼却依旧看的很清楚。 见到黄琼看着自己嘴边的黑血,默默的没有说话。景王惨然一笑道:“也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昨儿你的话,我琢磨了很长的一段时间,还是觉得很有道理。尽管不情愿,但我也知道,此事已经没有挽回余地。” “我手下的这些人,与你统带的骁骑营相差太大。兵不如,将更不如。我若是一意孤行,只能累得更多人为我丧命。我是一个将死之人,又何必牵连众多?所以经过一夜的考虑,我还是决定从善如流。” “这一辈子活到现在,能让我改变主意的,也只有九弟一人。在之前我一旦下定决心,便是父皇与母后都不能让我改变主意。这次改变主意,是我这辈子的第一次,恐怕也是最后一次,我相信也是最正确的一次。” 说罢,景王费尽了力气,将自己的右手高举起来。而随着他的这个动作,他身后的叛军将士,在一个武官的指挥之下,齐刷刷的丢下兵刃跪倒在地。见到叛军的这股动作,黄琼知道自己昨儿的最后一番话,景王听进去了。但他放过了别人,却没有打算放过自己。 也许是看出了黄琼的心思,转身看了看身后跪倒的将士。景王痛苦的手都有些攥的变形,但脸上却带着一丝笑意道:“九弟,你猜没有错,临来之前我已经服下了毒药,现在已经开始发作了。我这个人有很多的毛病,也很贪心。但却有一个优点,那就是从来不食言。” 说罢,再也经受不住体内毒药发作带来的痛苦,景王身体一软就要倾倒。黄琼眼疾手快,一把推开了他身边想要搀扶的太监。自己一把亲自将景王抱在怀中,有些急切的道:“二哥,你又何必如此?” “小弟说过会拼死保你平安进京,亲口向父皇解释这一切,也一样会说到做到。父皇的为人,你不是不清楚。只要解释了,父皇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你又何必走这条绝境?你难道真的舍得二嫂,还有几个孩子吗?” 看着急切的黄琼,躺在黄琼怀中的景王,苦涩的笑了笑道:“正是因为太清楚父皇的为人,二哥才不能进京。哪怕父皇知道我受了天大的委屈,可为了不引起朝局的动荡,在有些东西不能明说的情况之下,他也会把我圈禁起来。” “那种整日里面,只能对着四面高墙的生活的,你二哥是过不了的,也是忍受不了的。与其活着受辱,还不如一死了之。至于你嫂子和孩子们,有九弟照应,我又有何不放心的?若是九弟也食言,二哥也只能怪自己看错人了。” 说完这几句话,景王突然用尽全身力气,死死的攥住黄琼的一只手。力气之大,甚至将黄琼那只手攥的吱吱作响:“九弟,你一定要去争。大哥、我、三弟,这次都倒下了,现在能与他一争高低的也只有你一个。若是他继承了大统,你二哥我便真的死不瞑目了。” 这几句话,景王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完后喘息了好大一阵,才继续道:“九弟,二哥求你最后一件事情。你见到父皇之后,替我和他说一句对不起。求他原谅我这个不孝子,把我葬在母后身边。二哥活着没有尽孝,死了让我在母后身边好好的尽一尽孝道。” 说罢,景王强挣扎着站起身来。在黄琼的搀扶之下,向着京城的方向跪倒在地。一个、两个,三个头磕完之后,这位皇二子看着京城的方向,用只有黄琼才听到的声音:“若有来生,我宁愿做一个沿街乞讨才得一饱的乞丐,也不愿在托生在这没有半分亲情的帝王家。” 话音落下,景王一直高昂的头颅渐渐的垂下。只有那双睁得大大的眼睛,死死的面对着京城的方向。搂着怀中气息已经全无的景王,黄琼心中叹息良久。亲手合上景王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之后,挥手向着已经赶到他身后的骁骑营诸将示意,他们可以将叛军缴械。 而他自己,就这么抱着景王的尸体,一直都没有放手。便是刘虎与王大龙两个人过来,想要接手他都没有同意。只是对着赵无妨道:“你去找那位同知,让他在最短的时间之内,给本王找一口上好的棺木来。若是这点差事都办不好,他自己上折子请辞罢。” 黄琼如此做,不是给皇帝或是在场的骁骑营将士看的。而是发自内心的悲哀同时,更是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想想自己已经走到今天的地步,不管有心还是无意,都已经参合进了这个漩涡之中。若是有一天自己也失败了,那个人恐怕连口薄皮棺材都不会赏给自己。 听到黄琼的吩咐后,赵无妨不敢耽搁,轻声找来一个侍卫,简单的吩咐了几句后。又对着黄琼道:“主子,事情到这里已经算是一个结束。这里现在多少有些混乱,您是不是先回关内休息一下。待这边叛军全部缴械后,您在谈其他的事情。” 对于赵无妨的请求,黄琼摇了摇头道:“在景王入殓之前,本王那里都不去,就在这里等着。他即是当朝亲王,又是本王的亲兄弟。不管他做了什么事情,除了父皇之外无人有权处置他。在父皇没有下圣旨前,本王不允许任何人作践他。活着不行,死了更不行。” 说到这里,黄琼微微琢磨了一下之后,对赵无妨道:“无妨,一会待景王入殓完毕,你马上挑选一百老兵。记住,一定要忠心可靠的老兵,不要在关内做任何的耽搁,立即护送景王遗体返回京城。记住,要保证将景王的遗体,安全送到京城,交给父皇。” “请主子放心,末将记住了。末将马上去安排人手,保证将景王的遗体安全护送到京。王爷,咱们骁骑营的将士您不用担心,都是真正的热血汉子,那种玩弄心机的事情,是万万做不出来的。”对于黄琼的吩咐,赵无妨点头道。 对于赵无妨的承诺,黄琼点了点了头没有在说什么。赵无妨办事,黄琼还是放心的。此人性情稳重,实战经验丰富。最关键,也是让黄琼最认同的一点是,他的心很正。现在又投入自己门下,此人若是不能相信,那也就没有人值得自己信任了。 也许是接受了上次的教训,也许是被黄琼那句,让他自己上折子请辞的话吓到了。这次那位办事总是抓不到重点的同知,总算办事靠谱了一些。还不到两炷香的时间,便带了一口上好的柳州棺木,还带了全套入殓用被褥和入殓师,气喘吁吁的赶了过来。 第二百七十一章 牛嚼牡丹 见到黄琼,这位同知连忙下跪道:“回英王,卑职接到您的吩咐,便立即着手查找。只是翻遍了虎牢关,也只找到了一副上好的柳州棺材。虽说不是金丝楠木制作的,可也是上好油杉的。您也知道,本朝定制楠木棺椁便是宗室,也只有郡公以上才有资格使用。” “其余人等,也只有桂林郡王府是特例之外,其他的便是国公、一品大员,非奉旨也不得擅用。虎牢关只是一个军事重镇,即无分封宗室,也无朝廷重臣。实在没有地方去找楠木棺椁,便是阴沉木的也找不到。” 看着面前这副厚重的棺木,黄琼也知道这个家伙是真的尽力了。楠木棺木别说一个小小的虎牢关,便是一般的大州府都未必能找到。即便民间富户私下有用的,又有哪个敢冒着全家掉脑袋的危险,将这等只有郡公以上宗室,才能使用的御用之物捐献出来? 能找到这么一副上好的柳州棺木,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至于其他的,等到了京城之后再说罢。黄琼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开始入殓。眼下战事虽说已经结束,但毕竟还没有完全收尾。黄琼实在给不了自己这位二哥该有的礼仪,也只能一切从简。 景王这次本身就穿亲王大礼服,擦身穿衣那套程序到是可以省了。虽说没有亲王丧仪的明黄被褥,但普通富户使用的被褥暂时也是可以的。而且这个同知还很有心,找的被子上面是绣上了超度用佛经的。 至于其他的礼仪,眼下这个时候也只能一切从简了。在入殓师以及挑出的几个老兵协助之下,很快便将景王抬入棺中。当棺盖慢慢的被合上,也代表着这位也曾经叱咤风云一时的景王,就此烟消云散。过往的种种,也随着棺盖被合上,一同放进了这口棺材之中。 只是棺盖虽说已经合上,但这位景王离着盖棺定论还远着。曾经搅乱过一朝浑水的他,所有经历过的是非恩怨,又岂会因为当事人的离世,而彻底的被遗忘?景王的离世远非是一个结束,只不过是一段新的恩怨,开始的一个新起点而已。 看着面前已经合上的,这具虽说也是上好的柳州棺材,但却并非亲王一级该用的楠木棺椁,黄琼长长的叹息一声。虽说有些草草,但这也是自己现在能做到极限了。郑州善后,这才是一个开始,远还没有到结束的时候。自己现在能做的,也只有不让景王暴尸荒野。 在草草收敛完景王之后,黄琼一直默默的看着,赵无妨挑选出来的一百骑兵,将装着景王遗体的这具棺材,吃力的抬上一辆马车,向着京城方向开进。直到一行人,消失在虎牢关东门之内,才转身来到了景王的大营之中。 到了景王那具颇具契丹风格的大帐之中,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等待自己发落的,景王随军携带的十几个风情各异的侍妾和美女,黄琼也只能苦笑不已。自己这位二哥,虽说暂时失去了自由,可这该享受却是一样不落。 黄琼此刻哪有心思,为难这些女人。只是摆了摆手,让人将她们先送下去休息,并严令任何人不得骚扰。待大军进发郑州的时候,一并送回景王府便是了。至于自己那位二嫂,怎么发落这些女人,那是景王府的家事,轮不到自己操心了。 只是就在黄琼准备将这群莺莺燕燕,送走的时候。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刘虎,盯着人群中的一个女人良久,突然走到那个女人面前,惊讶的开口道:“嫂嫂,你怎么在这里?你居然还活着?他们不是说你那啥了吗?” 听到刘虎的这一声嫂嫂,那个女人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刘虎,打量良久之后认出他来后,惊喜的道:“叔叔,你怎么会来这里,还穿了这么一身衣服?弟妹呢,还有你两个侄儿呢?他们现在都在那里?” 刘虎居然在这里遇到,自己当年被景王府人抢走的嫂子,这一点倒是让黄琼很是意外。他更没有想到,刘虎的嫂嫂居然会成了景王的侍妾。怕刘虎的那位嫂嫂尴尬,黄琼让押送的军士,将刘虎的嫂子单独留了来。 然后走到刘虎身边,拍了拍刘虎的肩膀道:“去吧,带着嫂夫人在这附近单独找一个帐幕谈谈。凡事摊开了说就好了,记住,只要人活着,就比什么都好?其他的事情,等我处理完这里,咱们私下在谈。” 听到黄琼的吩咐,与曾经以为不在人世的亲人不期而遇,此时已经多少有些红了眼睛的刘虎,点了点头。也知道这里不是谈自己私事的地方,便带着自己的嫂子出去了。至于去哪里、谈什么,那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了。 刘虎离开之后,留在大帐内的几个太监,见到只剩下黄琼一个人。倒也手脚麻利的,给黄琼沏了一壶好茶,又端出几盘蜜桔、香蕉一类的水果送了过来。见到太监端上来的水果,黄琼也只能摇头,感叹自己这位二哥生活之奢华。 蜜桔没有什么可稀奇的,这种水果湖广就产,距离郑州不算远,这个季节又正是上市的时候。倒是这香蕉,在这个时代在北方却不是一般的少见。这种水果,北方是不产的,需要千里迢迢从岭南运过来。 这个时代没有火车、没有飞机,从岭南运到这中原,全靠人力和水运。这一盘香蕉看起来不起眼,但实际上恐怕得价值千金。自己来到这个时代已经整整十五年了,可这香蕉不仅是第一次吃到,甚至见都还是第一次见到。饶是黄琼,也不禁拿一起一根品尝起来。 剥了一根香蕉,慢慢的咀嚼着的黄琼,微微沉思了一下之后。让人将于都指挥使,并苏长史、虎牢关那位都统同知,还有范剑找来。叛军已经缴械,郑州已经收复,处置善后章程一些东西,现在就得开始商议了。 不过还没有等传令的人离开,一直在忙着将叛军缴械的于都指挥使,却是先行到了。见到黄琼,这位于都指挥使刚要说话,黄琼指了指太监送上来的茶,却是摆了摆手道:“先不着急,喝点茶、吃点水果润润喉咙再说。” 闻着茶香,这位一向稳重的于大人。却有些迫不及待的端起盖碗,仔细品尝了一番之后,才微微颔首道:“王爷,这桂林郡王府的吓煞人香茶,末将可是很长时间都未能品到了。说起来让王爷笑话了,末将什么都不好,除了读书之外就好这个品茶。” “只是这吓煞人香茶虽好,可这价格却是有些着实昂贵。便是下等茶叶,一两也需要百余贯。若是想要买一点上等的茶,一两便需要五百贯。末将虽说是正三品武官,朝廷给的俸禄不薄,可也实在有些喝不起。若是天天品这上等茶,全家老小可就要喝西北风了。” “末将每年买些下等茶,偶尔喝一些也就知足了。像是今儿这种一两价值千贯的特等吓煞人香,末将着实是喝不起。即便是这些年,也只不过在调任骁骑营都指挥使前,君前奏对的时候,在宫中喝过一回。想想,至今余香依旧在口中。” 看着摇头晃脑的于都指挥使,黄琼哑然一笑。到底是文官改的武职,这骨子里面的文人气还是没有完全改变。品茗、读书这两样,都是文人喜好的雅事。武官之中,十个倒是有八个没有这个兴趣。再好的茶叶到他们那里,恐怕也是牛嚼牡丹。 别说那些粗通文墨的武官了,便是自己对茶叶的口味,也就停留在茶沫子与茶叶之间的区别。再多,恐怕也就不了解了。母亲不喜欢品茶,自然也没有教他对茶叶的品鉴。至于前世,黄琼与那些都市时尚青年一样,更喜欢咖啡这种舶来物一些。 不过,这位于都指挥使的话,却是让黄琼有些明了。这个人虽说掌管大齐最精锐的四大营之一,但在官品上还是不错的。至少没有做出贪污和克扣军饷的事情,否则每年经手的钱在上百万贯的他,又岂会喝不起这个茶叶? 更何况,投其所好的人有的是。只要他点点头,想要送给他这种茶叶的人,估计不会在少数。只买的起几两下等茶叶,足以说明此人为官还算清廉。想想也是,他能将骁骑营整顿的如铁板一块,若是那种贪官根本就做不到。 见到这位于都指挥使着实喜欢,黄琼哑然一笑之后。亲手剥了一根香蕉递到他手中后,对着身后的两个太监吩咐道:“你们这里,这种茶叶还有多少,一会都给于大人装上。俗话说,红粉赠佳人、宝剑赠英雄,这些茶叶送给于大人,也算是得其所哉了。” 说罢,看着要说什么的于都指挥使,黄琼摆了摆手道:“于大人,既然喜好收下便是。这些茶叶就算价值千金,也要欣赏他们的人才能品出他们的价值。本王不喜好茶,放在本王这里,也是牛嚼牡丹可惜了。至于宫中,想必也不差这点茶。” “再说了,本王送于大人几两茶叶,难道还有人说要收买于大人不成?若是堂堂的骁骑营都指挥使,被区区几两茶叶便能收买,父皇又岂敢依为国之干城?不过于大人可千万别被这些茶叶,把嘴给养刁钻了,本王可也买不起太多。” 黄琼的话音落下,于大人想了一下,倒也没有在继续推辞。而是对着黄琼道:“王爷,此次我军共计俘获叛军三万五千余人,有品级的武官三百一十余人。其中来自郑州卫军三千人,九品以上武官一百三十人。其余为景王从身边侍卫简拔,或是私下招募的。” “另有郑州知府、通判,以及郑州属下九品以上文官,并郑汴兵备道所属官员在内三十二人。另有吏目、附逆的读书人,以及所谓的师爷在内,共计一百一十六人。还在叛军营地收缴床弩、冲车等攻城器械一百余,现在查明这些器械,都是原来郑州卫军所有。” “查抄出金一千六百两,银一万一千两,制钱三十余万贯。此外,还有锦、帛、丝绸各万余匹。战马两千匹,皆为上好的契丹马。还有那位郑州知兵马使,私下携带的青楼女子十余名。现在请示英王殿下,这些物资该如何处置。” 第二百七十二章 赏赐与威胁 对于于都指挥使的请示,黄琼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等到苏长史一行人到来之后,才道:“现在关键问题所在,不是叛军之中各级官员的问题。而是这三万余人的叛军将士,该如何的处置。叛军中的将领好说,有品级的一人赏他们一辆囚车。” “但这三万多将士,处置不好就会引发大乱。不说别的,无处可去的人,若是据啸山林又需要耗费多少精力才能平定?此外,这三万多将士里面,有没有原本就出身江洋大盗一类人物,现在都需要查清之后才能处置。” 说到这里,黄琼看了看被自己找来的人,直接开口道:“这些事情,该如何处置,于大人是武官,即没有权利也没有经验。本王找你们来,就是想要问问你们这些文官,此事该如何处置为好。司马同知,你是虎牢关抚民同知,也是本地文官之首,你先说说。” 黄琼开口询问,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也有些不知所措。而那个虎牢关同知,在被黄琼点到头上,不得不硬着头皮先开口道:“王爷到虎牢关之后,所有决策无不英明,我等无不心悦诚服。王爷是郑州处置使,这些人怎么安置,自然由王爷全权做主便是了。” “屁话,本王什么都没有说,你心悦诚服什么?要是事事都要本王拿主意,本王找你们来商议什么?你是虎牢关抚民同知,兼管地方民政,也算是属地官。本王找你来,是要让你出主意的,不是让你拍马屁来的。”这位同知的马屁明显拍错了时候,黄琼脸色很不好看。 看着有些阴沉脸色的黄琼,这位同知大人吓的连忙跪倒磕头道:“回王爷,卑职是恩萌的官员,既不是进士及第,也非吏员选官。卑职原来也是武官,虽说没有到边军历练过,可一直都在御林八军当差。” “卑职在御林八军一直打熬到正五品,后来家父也知道卑职,即怕苦、也怕死,实在不是从军的料。如果那天卑职被抽中,到边军轮换搞不好便要误了大事,还要连累家族。十年前,家父便想尽办法将卑职由武改文。” “反正卑职也不是家中长子,祖传下来的爵位也轮不到卑职。恩萌官员做到了四品,也就做到了顶。卑职又实在不是从军的料,与其在军中干耗着,还不如趁早改文官外放出来,弄点钱财也好养家糊口。” “虎牢关本身直属兵部管,不归地方州县管理。关内百姓数量不多,而且因为地处要道,大多数都是一些商铺。这里油水即大,又没有什么琐碎的事情。除了收收税之外,就是处理一些官兵因为不肯付赌资、嫖资,与赌坊、妓院老板打架的事情。” “事少、油水大,而且距离京城又近,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还有些照应。最关键的是这里即不治理州县,又不统军作战。只有油水,根本不用担什么责任,实在是我大齐朝一顶一的肥缺。反正卑职家中,又不指望着卑职升官耀祖。” “只要虎牢关驻军不造反,就不会惹出什么是非来。而我朝向来军饷丰厚,只要不克扣军饷,这内地驻军也不会惹出什么大乱子来。是以卑职在兵部打熬了几年之后,正赶上这里的同知出缺,家父便下苦心帮着卑职谋了这么一个官职。” “卑职没有当过地方官,没有治理州县的经验。实在不是诚心推脱,而是这事儿卑职真的不知道怎么做为好。王爷您也看到了,这虎牢关虽说地处要道,可除了驻军之外,剩下的都是一些为来往客商提供便利的商户,关中的妓女甚至比正经人家的姑娘还多。” “这虎牢关虽说繁华,可关内的百姓加在一起,还没有叛军半数多。抚民同知与其说治理民政,还不如说处置军士与百姓打架更多一些。卑职不敢欺瞒王爷,请王爷宽恕饶了卑职这一回。”这个家伙一边解释,一边拼命的磕头。这做派,哪有半点世家子弟出身的做派。 见到这个家伙头磕的这个狠,便是隔着厚重的波斯地毯都能听得出来。黄琼也只能与于都指挥使,苏长史几个人相视摇头苦笑。对于这么一个动不动就下跪,除了办差之外总是抓不到重点之外,貌似也没有别的问题的琉璃蛋子,黄琼也多少有种素手无策的感觉。 刚想要发火的黄琼,但被手心中那串寒玉念珠一冰,火气转瞬之间又降了下来。才想起来,对于这种家伙,还真是有火发不出来的根绝。你总不能因为人家与你说实话,赏给人家一顿板子吧。要是真的搞出那么一出,反倒是显得自己没有容人之量了。 实在不想让这个家伙,在参合到这种事情之中来,以免让自己彻底失去商议事情的胃口。黄琼没有理会跪在一边的他,站起身来来回踱了几步之后,抬起头对他道:“行了,这事你就不要跟着商议了。叛军之中物资已经清点完毕,本王在交给你一个差事。” “若是办好了,之前办差不利的事情,本王可以既往不咎。若是办不好,那就怪不得本王了。你自己找根歪脖树去上吊吧,免得牵累了你那位神通广大的爹。此次缴获的物资和银钱,已经清点造册。按照道理,这些物资、银钱都应该上缴朝廷。” “不过,在出发之前,本王答应过骁骑营,打了胜仗本王要为他们请赏的。眼下朝廷岁入艰难,报上去,钱拨下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本王不能让骁骑营将士,即流血又流泪。如此,本王就做一回主。反正这些物资和银钱交上去,还不知道落入那个王八蛋的腰包。” “骁骑营督促粮饷同知,这次留守孟津没有跟来。由你全权负责,按照这两天虎牢关参战将士之中普通将士,无伤的每人二十五贯钱,轻伤的每人五十贯,重伤的每人一百贯,阵亡的每人三百贯钱,将赏赐先行发下去。” “这个数额是基数,伙长、伍长、队正这些低级武官,每高一级都按照这个基数在各加上十贯。阵亡的加一百贯,这里面包括烧埋费,但战死的人不包括朝廷该给的抚恤。战死之人,家属在虎牢关的,额外在每家发给五百贯钱作为抚恤。” “此外,朝廷该给的恩典,本王自然会请旨的。后续赶来的,未来及参战的骁骑营将士,按照这个标准,普通将士每人十贯钱,队正以下无品级武官,每高一级。至于百户以上官员,本王不便直接发给赏赐,待上报朝廷之后另行再封赏。” “被蒋信杀害的三名武官,每人给予钱一千贯,金二十两,银二百两作为抚恤。至于被本王斩杀的那两个百户,应该官给的烧埋和抚恤就不给了。每人由本王自己出资五十贯,交给家属作为烧埋。一会你去找王大龙,从他那儿取一百贯的银票。” 说到这里,黄琼盯着那个同知良久,才继续道:“你平日怎么贪,本王管不到。因为那是兵部和御史台的事情,本王手伸的没有那么长。但这件事,你若是敢从中贪墨一文钱,本王可不管你爹是谁,照样活剐了你们全家。” 黄琼下发的这个赏赐,倒是很有一些东西在里面。他赏赐的都是普通将士,以及不入流伙长、什长、队正一类的武官。自从正八品以上的百户开始,他没有给予任何的赏赐。这一点,便是做的很巧妙。按照大齐定制,百户以上的武官,才算是入流的武官。 也才是开始在兵部挂号的武官,才能称得上官。至于百户以下,都只能算是军中的吏,被视为不入流。赏赐这些人,没有人会说什么。因为这些人的任职,都不需要兵部下折子,一个都尉便可以做决定。 但若是赏赐百户以上,那些在兵部已经挂号的武官,这就明显犯忌讳了。这些人要表功,就必须要上报兵部和枢密院,一切封赏都需要朝廷给予。武官一切封赏皆出自朝廷,这一点是黄琼那位皇帝老子,在重新执掌大权之,再三强调的。 谁要是触碰这一点,那就是去和皇帝别苗头。如果黄琼私下给予赏赐,那就更是天大的忌讳了。就算皇帝现在在信任他,也不会给他好果子吃的。所以黄琼给予的这个赏赐,还是很有些取巧的。即向全军展示了他绝不会食言,也没有触碰到皇帝的底线。 最关键的是,让骁骑营的将领知道,他们虽说暂时没有赏赐。但只要英王在,该给他们的就绝对跑不了。这样,也在变相的安抚了骁骑营诸将的心思。而且黄琼给予的赏赐,除了阵亡者厚重一些之外,其实并不算是丰厚。 对于一般参战未负伤的将士来说,二十五贯钱不过是两个月的饷钱。至于他给阵亡者赏赐丰厚一些,更是谁也说不出来什么。毕竟人都死了,给的多一些也是合情合理的。更何况,就算拉拢,还有谁能拉拢死人为自己效力不成? 黄琼赏赐骁骑营和虎牢关的参战将士,赏赐的很有技巧。即兑现了自己的诺言,又没有刻意去触碰皇帝的底线。但对于那位同知大人,黄琼的态度可就是两样了。在警告那位同知的同时,黄琼冰冷的眼光一直都没有离开他的脸上。 听到黄琼的这个威胁,那个同知连连磕头道:“请王爷放心,卑职这事绝对办的妥妥当当的,绝对不会少一文钱。卑职虽贪,可也知道什么该贪,什么不该贪。像这等贪污阵亡将士烧埋、抚恤断子绝孙的事,卑职是断断做不出来的。” “下官虽说贪了一些,可也知道有三贪。首当其冲的第一点,就是从来不克扣将士的军饷,烧埋、抚恤。一旦从这其中下手,让将士吃不饱、穿不暖,死了没人管,很容易引起兵乱的。所以下官自上任以来,粮饷向来都是十足发放的。” “二是从来不在军械上下手。军械是作战的首要物资,一旦在这上面出了问题,那就是大问题。虎牢关虽说已经承平百余年,可毕竟是京畿门户。这里不乱则罢,一旦生乱则势必震惊京畿、直达圣听。” 第二百七十三章 有本王给你担着 “便如此次景王叛乱一般,若是官军因为军械问题战败,恐怕京城都要恐慌。到时候皇上震怒,就算卑职以身殉国,可卑职还有家人呢。是以卑职不仅从来都不在这上面着手,甚至兵部、工部下发的军械有问题,下官要据理而争。” “三便是从来不在关城维修上下手。虎牢关因为是京城东部门户,所以兵部、户部、工部,每年都会下拨一笔钱维修关城。现在当官的都知道,搞工程是最来钱的。每年管河工、运河疏通的,皇陵修建,各地城墙维护的官,银钱都是大把的进账。” “这虎牢关的关城维修,只要稍微动动脑筋,每年单就石料一项,便可进账五千贯。而这关城维修,兵部向来都是规定有抚民兼督促粮饷同知负责的。可这油水大、风险更大,这方面贪墨了,若是把关城修成了豆腐渣,肯定是要出问题的。” “没事则罢,一旦有事,到时候卑职全家脑袋都不够砍的。所以,卑职非但从来不在这方面着手。而且卑职上任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将前任维修城墙的时候,估计是将银钱都踹人自己腰包,修的时候马马虎虎。再加上前两年雨水过大,已经有些坍塌的关城重新整修一新。” “当时兵部与户部,拨过来的银钱不够,缺口还是卑职在关中商户之中募集的。便是卑职自己,也贴进去了上千贯。不仅将关城维修一新,而且还将西面原来的夯土城墙,全部改为青砖包裹。每年上边拨下来的银钱,也都全数用到了关城之上。” “虎牢关地处水陆要冲,每年经过这里的商贾不知道有多少。卑职随便在关门外,设置一个税卡,每年的进项便不知道要比这方面着手,多出多少倍来。更何况,这虎牢关民户虽说不多,可这商户、妓院、赌坊比比皆是。” “这关上驻军又多,这里的商户若是没有一个后台,那家受得了兵痞的骚扰?卑职管着这些商户,又兼着这虎牢关驻军监军的职责,这些商户每年给卑职的孝敬,也一样不少。有这些进项,在加上俸禄和家族的贴补,卑职又何必去做哪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说到这里,这位同知大人很是有一副洋洋得意的表情,貌似很为自己坚持的这个原则,而有些自得。看着这位老兄这个架势,黄琼也有些哭笑不得。让这位同知起身之后,黄琼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既然如此,那就好好的将你这三个原则坚持下去,以便日后财源广进。” 黄琼这一拍,让这位之前还诚惶诚恐的同知,立马感觉到骨头都轻了二两。见到黄琼示意,自己可以出去办差了,连忙点头哈腰的退了出去。看着他的背影,帐中的几个人也只能相视无言。饶是一向老成持重的于都指挥使,也不由得道:“这难道就是我大齐朝的官?” 摆了摆手,示意不想就这位同知的事情,继续讨论下去的黄琼,看着面前的苏长史道:“苏大人,在从京城出发之前,本王已经请旨,此次郑州平叛结束之后,调你为郑州知府,全权协助本王处理郑州善后。此事,你看该如何处理?” 听到黄琼的话,这位自进士及第之后,一直郁郁不得志,做了几乎半辈子冷板凳的长史。却没有想到,这次能够捞一个外放的机会,却来自这个自己一直看不上眼的英王。抬起头看着黄琼,尽管一直控制着情绪,可涨红的脸色依旧出卖了他心中的心思。 见到这位一向表情刻板的苏长史,脸色涨的通红,猜出他此刻心中所思的黄琼,摆了摆手道:“眼下郑州民生凋敝,可谓是百废待兴。那里现在是一口烂泥塘,本王这是拉你下水,所以你也用不到感激本王。” “原本是想着到了郑州之后,在与你说的,现在想想还是提前打一个招呼为好。至少让你可以有一个心理准备,提前琢磨一下到郑州之后该怎么施政,以便让郑州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恢复该有的气相。这些年,郑州百姓被害的太苦了。” “你虽说有些食古不化,灵活变通性太差。但有一点,本王却是很欣赏。那就是你的风骨,这些年没有在京中被消磨干净的风骨。郑州善后事宜相当的复杂,需要你这种有风骨的人。本王是为了朝廷推荐人才,并非是为了私心。” “这些叛军应该大部分还是当地人,现在可以说你治下的子民。所以,你提出的条陈对本王很重要。你也不用立即回答本王,本王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好好的琢磨一下。等你想好了,再回复本王也不迟。记住,这是你上任后的第一篇文章,能不能做好,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苏长史闻言,却是微微摇了摇头道:“王爷,用不到考虑太多。下官在叛军缴械之后,曾经与部分叛军聊了聊。发现他们之中除了部分山西、河北流民之外,大部分都是郑州本地人。相当一部分人,本身便是景王府的佃户,是景王府以减免部分地租招募来的。” “现在难办的主要两个部分,一个山西、河北路的流民,一个是郑州府原本的三千官军。其余的本地人到是好说,由大军押返郑州后就地遣散便是了。山西、河北距离遥远,返乡归途路漫,其中极易出问题。另外就是那三千官军,都是老兵油子,其中兵痞甚多。” “他们参与过叛乱,朝廷势必不可能在留下来。若是就地遣散,从军多年已经不会耕种,返乡之后恐衣食无着的他们,搞不好很容易据啸山林,或是流窜为匪的。而且这三千官军,在叛军之中大多为骨干。所以,最难处置的便是这三千官军。” “其实河北和山西路的叛军,倒是好处置一些。这些叛军我看了一下,多是精装的汉子。虎牢关守军与叛军鏖战多日,多有伤亡,朝廷可以从其中选择一部分,补充进入虎牢关军中。另外,其余叛军也可以选择部分精壮,重新补充进入郑州卫军。” 对于苏长史的这个思路,黄琼还没有说话,那边的于都指挥使,倒是沉吟了一下后道:“苏长史,这倒是老成谋国之言。只是按照朝廷定制,每年诸军之中因为老军退出,伤亡、逃亡出现的缺额,每年夏季由各地兵备道登记造册,秋季汇总到兵部。” “秋收之后,由兵部、枢密院统一指定州县,由兵备道、各个州府团练使征集精壮。由各府知兵马使,统一训练之后补充各军。包括各路的卫军、水师在内,各地严禁自行招募精壮。所有征集的军士,不得在本地从军。” “而为了杜绝逃亡,各地更是严禁就地征兵。别说虎牢关驻军没有这个权利,就是诸路节度使,边军各部防御大使,都没有这个权利。王爷,这几千流民,虽说都是精壮,但若是想要补充进入虎牢关,末将以为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这位于大人有些担心的话,黄琼却是摇了摇头道:“于大人,本王以为苏长史此言还是切中要害的。郑州本地的叛军容易处置,难就难在河北、山西籍的。这些人若是就地遣散,返家路上极易出现变故。现在尚未解除战时,战时便不能死板的拘于定制。” “眼下,虎牢关这三千精锐苦战两日,加上重伤后不能继续的从军在内,将近折损过半。虎牢关又是向为战略重镇,咱们不能等着朝廷慢吞吞的补充。等兵部、枢密院那些大爷,想起来的时候,黄花菜都凉透了。” “不过虎牢关补充的军士,也不能全部使用叛军。这样,你拿出一个章程来,从骁骑营抽调一部分年龄比较大一些,已经不适合野战的老兵留下作为骨干。该提拔成伙长的提拔成伙长,该提拔成队正的提拔队正。” “其余不足的部分,就地从河北、山西籍叛军中,挑选愿意从军的补充。你骁骑营的缺口,也优先从这批人中挑选。其余的人,全部调往郑州重新组建卫军。其中的武官,以及骨干也从你的骁骑营之中抽调。” “也就是说武官和老兵,用你们骁骑营的,其余的新兵从被叛军裹挟进来的精壮中挑选。重组郑州卫军所需武官,你给本王列出一个名单来。还有,你的骁骑营调出武官替补人选,你也给本王列出一个名单来。” “你马上就起草,本王直接用印。兵部那里,本王写一个折子,八百里加急上奏皇上便是。本王现在权知郑州处置使,又被父皇授予临机决定之权,权利想必还是有。至于郑州府那三千卫军,这是绝对不能用了。如何处置他们,倒是一个头疼的问题。” 说到这里,黄琼沉吟一下后道:“于大人,你马上抽调一批斥候出身的老兵,一是对这些卫军进行鉴别,看看其中愿意返乡的有多少。另外就是对所有有品级的官员,马上着手进行审讯。不要怕动刑,该用的手段都要用上。若是有人追究,由本王给你担着。” “明早,本王要先行赶往郑州。你不用着急,你与苏长史处理完毕这些叛军之后,在带着大队赶到郑州便可。那些叛军绝不能就地遣散,除了补充进虎牢关的精壮之外,其余全部押回郑州之后在行处置。叛军之中的官员,不要押往京兆,也一并全部押赴郑州。” “此外,本王还要向于大人借一个人。赵无妨,本王已经决定让其继续暂代虎牢关都统。同时本王这就草拟奏折,力争为其实授。虽说从都尉提拔到都统有些破格,但想必以他这几日的表现,父皇那边异议应该不会太大。这一点,于大人要有一个准备。” “此外,本王决定新任郑州兵马使,也一并从骁骑营调任。本王希望于大人,能够给本王推荐人才。本王要的不是那种老迈、昏聩之人,需要的是有真实才干,足以完成重组郑州卫军之责的人。本王希望于大人从朝廷大局出发,一切以秉公之心为朝廷荐材。” 第二百七十四章 往事如烟 说到这里,黄琼顿了一下,看着于都指挥使对于自己的这个打算,有些目瞪口呆的样子:“你也不要想太多,不是本王刻意想要挖骁骑营的墙脚,而是地方卫军眼下实在是糜烂不堪。无论从河南路其他那里抽调官员替补,恐怕都是烂泥一堆。” “郑州这里,实在容不得折腾了。如果郑州有变,必须要在第一时间压下去。骁骑营精兵强将为数众多,若是不想让重组的卫军烂下去,也只能从你这里抽调了。也希望于大人推荐的时候,不要藏着、掖着。精兵虽说未必,但强将一定是要的、” 说罢,黄琼又转过头对苏长史道:“苏大人,本王这次保举你为郑州知府,也是用了身家性命担保的。你到郑州之后,处理政务的时候,一定要秉承着为民之心。本王送你一句话,民不畏我严,而畏我廉。吏不为畏我严,而畏我公。公则明、廉则威。” “不过,水至清而无鱼的道理,你也一样要记住。要记住与同僚和上下级处理好关系,不要事事过于求全。若是想真心为民办事,你得先把位置坐稳了。若是你这个官当不了几天,就被同僚排挤的做不下去了,你还怎么做到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你是两榜进士出身,有些道理不用本王多说,你也该明白的。书是要读的,但尽信书不如无书。读书是为了明事理,是为了知晓万物,不是为了把自己脑筋给读死了。说实话,您的操守我不是太担心。我担心的是你的性子,很难融入河南的官场。” “我能与你说的,也只有这些东西。再多,就需要你自己去领会了。不过有句话本王该说还是要说的,你到郑州之后放手大胆的去干,一切有本王给你担着。我与于大人还有些事情商议,你先回去好好琢磨一下,到郑州之后如何去做,也一样要拿出一个章程来。” 黄琼这番话说完,陷入深思的苏长史,看了那边的于都指挥使一眼后,向着黄琼深鞠一躬后转身离开。看着他的背影,于都指挥使摇头叹息道:“英王殿下宅心仁厚,只是推举此人任郑州知府,也不知道是成全了他,还是害了他。” “您府上的这位苏长史,我在边军的时候便听过他。风骨是有的、也不差,可就这脾气和性格,实在是太让人头疼了。其实做官,尤其是他现在这种一地的主官,除了要学会驾驭身边和下边的人之外,还有一点很关键,就是要学会与同僚打交道。” “如果不学会与同僚如何相处,说实在的这个官真的当不下去。其实,当年下官初出茅庐的时候,又何尝不是也与他一样。因为年纪轻轻便进士及第,也是满身的傲骨。结果六部观政结束后,别人或是留在六部,或是被分发到各路布政使、按察使、转运使衙门任职。” “我的那批同年,只有我一个人被发配到了西川路。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脾气太臭,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说是给我外放一个知县实缺,看起来好像是很抬举我一样,可我任所的那个县,男女丁口相加在一起还不到一万人,就这大部分还都是游牧部落。” “一个县城还不到千人,满城放眼望去,连个稍微大一点的院落都没有。县城就在山沟里面,荒凉到每天早上一开窗子,就能看到城边上,高入云端的大雪山。整个县除了一个县尉之外,便是连吏员和衙役都凑不齐。自己不种菜,连个菜叶子都吃不到。 “我这个知县,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便是处理牧民之间因为争夺草场,产生的仇杀。一任尚未坐满,老婆便受不了那个苦日子,跟着一个来往内地与吐蕃的茶马商人跑了,丢下一双嗷嗷待哺的儿女无人照顾。” “她是大户人家小姐出身,因为喜欢我这个人上进,所以选择下嫁给我。她娘家其他几个姐妹,嫁的人最少也是一个举人,要么就是大商人。就属我这个人,当时看起来一贫如洗。原本以为我总算进士及第,总算可以摆脱了被娘家人白眼的日子,也算是苦尽甘来。 “却没有想到,我被人排挤到了那么一个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以往在内地,虽说日子苦了一些,可也没有苦成西川那里那个样子。我一个堂堂的七品正堂知县,老婆都让人拐跑了,简直成了官场的一个天大笑话。那段日子里,真的不是一般难熬。” “若不是还有一对儿女需要照顾,我当时可能连活着的勇气都没有了。可我这个人不服气,你们不是都排挤我吗?我非要在这个穷乡僻壤做出成绩来,让你们看看。可我这个人脾气太差,不会与上司处理好关系。” “虽将耗尽了几年的心血,那个边陲小县治理的路不拾遗,吏部年年考评都是甲等。却整整坐满了两任,也才给了一个通判的职务。那个通判,还是原任人选生怕去了边地死在那里,死活不去才腾出的一个位置。” “其实,那年吐蕃犯境的时候,我已经上任半年了。当时因为我脾气太差、人缘更差,遇事不知道回转一些,看到有不公、不平之事,直接插手干涉。与同僚相处的很僵硬,知州与同知联手排挤我。吐蕃人打过来的时候,他们跑路居然没有一个人告诉我。” “等我早上一起来到衙门的时候,才发现一众同僚,就剩下我和一个被丢下的钱粮师爷了。我当时也被吓傻了,可吐蕃人已经打到了城外,便是想跑也来不及了。无奈之下,才仓促组织前边溃散下来的军马,以及征集的青壮死守待援。” “好在川西的吐蕃诸部与青海那边不同,那边的吐蕃部落极为不善于攻城。再加上老天爷照应,连着几天天降大雨,吐蕃人的骑兵施展不开,才守到援军赶到。我在改武职之后,我的恩师,也就是当时简拔我改任武官的川西节度使,曾经与我谈过整整一夜。” “他告诉我军中同僚之间的关系,虽说比文官简单一些,可更需要去维护。武官未必都是直肠子,相互之间也有倾轧的。当文官你得罪人,最多被排挤的官做不下去。可若是身为武官,你与同僚相处不明白,那耽误的可就是朝廷的大事,是几万人的生死。” “而且武官一旦倾轧起来,相互之间更是不择手段,战场上想整死你的法子有的是。不用说别的,一个战场之上见死不救就足以要命了。也正是恩师的一席话,才让我真正认识到什么是官场。可即便有恩师不断的提点,我这身毛病也没有改太多。” “说句不怕英王笑话的话,毕竟几十年了,说梦话都是那个味道了,那里那么容易改变??这些年若不是恩师的一力提携,并在我身后一直给我擦屁股。在加上我大多数时日,都在边军之中,与地方官员打交道的时日少,我恐怕也早就被排挤出官场了。” “这位苏长史,虽说与我不是同年,可同为官场中人,此人的大名就算我在边军都有耳闻。听说翰林院那帮穷疯了的翰林,若是想要找地方官的敲竹杠,收点孝敬一类的。便传话给某路,说要将这位苏大人,外放到某路做某一府的提学。” “这种逮到谁,若是有看不顺眼地方,便要上折子参合人的主,那路的官员吃饱了撑的会欢迎他去?于是便出现了,地方官员给翰林院送礼,只求别将这位大神外放。此人让同僚畏惧到如此地步,河南路的官员,又岂会不联手想法子将他排挤出去?” “那些肮脏官的手段多着呢,可谓是防不胜防。他虽说在官场近二十年,可书生气还是那么的重。若是这河南路大大小小的官员,联手排挤他,就他老兄的那个性格,能不能扛得住还真的难说。搞不好人家给他设套,他都会自己主动钻进去。” “更何况,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您如此苦口婆心,这个家伙未必会真的领情。所以下官才有那么一说。不过,正如您说的,这个人风骨还是有的。眼下郑州善后,倒还真的需要他这样的强项令。换了那些只知一味迎合上意的官员来,非出大事不可。” 说到这里,看到黄琼看自己的眼光有些怪异,知道今儿话说得有些多的他,也苦笑解释道:“王爷,下官现在虽然改任武职,可毕竟也是两榜进士出身。而且下官当年进士及第,虽然未能高中三元,可也是二甲第三名。” “若不是因为性格上的这个原因,按道理来说观政之后,应该留在六部行走的。下官任职的那个县,虽说是三等小县,可下官好赖也做过两任地方官。那里又是大雪山以西吐蕃诸部,几乎年年寇边的地方,善后的事情下官几乎每年都要做。” “眼下郑州的情况,虽说比不上当年的那个川西小县,可若是内部问题只能更加的复杂。与外患相比,内忧才是关键。现在天下诸宗室,无不大势侵占土地。景王如今身死,名下土地几乎成了无主之地。那么大片的膏腴之地,您以为周边宗室不会眼馋?” “您看着吧,等您到了郑州,这郑州周边的山东路、河北路,甚至山西路、两淮北路诸宗室的拜帖,也就该跟着到了。而郑州善后,最大的问题便是景王名下土地的问题。这个事情处置好了,郑州善后就成功了一大半。” “至少将被景王霸占的土地发还原主,在豁免一些钱粮。以郑州膏腴之地,只要老天爷照顾,用不了几年的光景就能恢复元气。可在朝的那些官员,除了这位苏长史一类的人之外,又有那个愿意得罪周边那些虎视眈眈的宗室?” “若是将土地**给那些宗室,他们一不得罪人,二自己收了大笔的银钱,也得到了实惠和油水。可对于郑州来说,基本上是换汤不换药,甚至是火上浇油。所以郑州哪里,还真的需要苏长史这样的,能真正顶住压力,将土地发还于民的强项令。” “只是过刚易折,他的性格问题太大。对于他来说,其实最大的难题,不是周边的宗室,而是与上司和同僚之间的关系处理。那些宗室对他施压不成,肯定会对河南路其他官员施压的。这么一大笔的好处,他的那些上司很难不动心的。若是大家齐心协力,联手排挤他?” 第二百七十五章 真正的老成谋国 这位于大人这番对他自己的剖析,黄琼到是深以为是。他即便是三品大员了,估计到现在,也没有学会迎奉、拍马、溜须那一套。自己当初刚入骁骑营的时候,这个家伙便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 当时兵部和枢密院已经下了行文,可这个家伙在见到明旨之前,就愣是敢给自己一个闭门羹吃。若是换了一般的武官,一个亲王奉圣命入营坐阵,估计早就恭迎出来了。而且自己到骁骑营之后,这个家伙除了正常公务之外,对自己也是爱答不理的。 自己是一个亲王,哪怕就算是一个没有实权的亲王,可也是亲王。也就自己更看重的是才能,若是换了一般人,遭受到如此的怠慢,恐怕也早就想法子报复他了。身为一位亲王,哪怕就算是没有实权的亲王,想要整治他也太容易了。更何况,自己还有上秘折的权利。 不过,这个人到底是在下面打熬多年出来的。对有些问题,看的比自己还要长远。对郑州善后可能遇到的最大困难,以及苏长史的性格,看的倒是比自己还要清楚。这一点,黄琼无疑是很佩服。若是此人能收为己用,可以弥补自己身边之人,从政经验不足的最大缺点。 无论是贾权也好,还是范剑也好,他们虽说都足智多谋,但有一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缺乏为官的实际经验。贾权虽说与一些官员交好,可与他交往的那些官员,都是一些微末小官。论起消息灵通可以,可若是说的其他的还是算了吧。 只是黄琼也知道,以这位于都指挥使的为人,想要收归己用很难。吃了这么多亏的人,那里又会被那么容易收服?这个人虽说不是那种官场老油条,可越是这种人心中,越是有自己有自己的原则。有些东西看的太清了,反倒是谨慎了许多。 不过今天这位于大人,虽说是有感而发,但与自己说了这么多他的心扉,也算是一个良好的开端不是吗?能说这些,说明他有些方面,至少在心境上已经有些许改变。只是心中尽管转瞬之间百转千回,但黄琼表面上却依旧是风轻云淡。 只是放下了手中的茶碗,对着这位于大人道:“于大人这些话,方是老成谋国之言。苏大人这次去郑州,的确土地的问题是根本。处置好了,郑州的问题可以说解决大半。处置不好,那就是扬汤止沸、火上浇油。而他虽说也为官多年,但却从来都没有外放过。” “治理地方的经验,几乎可以说全无。更何况,他在处理与同僚之间关系上,可谓是异常的恶劣。做人做到调出翰林院,人家居然摆了三天流水席的地步,可见做人、做官之失败。可正如于大人所说,如今郑州善后需要这样的强项令。” “若是换了那些同流合污之人,以郑州眼下的民生凋敝情况,只能会是更糟。尤其是眼下要遣散这么一大批至少经过一些训练叛军,搞不好郑州真的会生变。只是本王现在手中无人可用,用别的官员也不放心,也只能赶鸭子上架了。本王也希望于大人能够给一些意见。” 听到黄琼向自己征求意见,这位于大人倒是明显有些意外。他没有立即回答黄琼,而是沉默了好大一会,才咬咬牙抬头道:“王爷,办法倒是有一个。其实只要王爷在土地处置完之前,亲自在郑州坐镇,无论是其他宗室还是河南路那些官员,便谁也不敢有什么异心。” “王爷当初在温德殿厉声喝骂,下官以为那些宗室便是脸皮再厚,也断然不会在去触王爷的霉头。俗话说,大树底下好乘凉。有了王爷这尊大佛在郑州,那些宵小就算想动什么手脚,估计也不敢在有什么想法。” “此外,王爷若是真的一心为民,有些东西该做的要做。对于某些手伸得太长的官员,该撤一批的便撤一批。眼下郑州,甚至是河南路官场,只有杀几只鸡,才能震慑住群猴。王爷手中既然有皇上御赐尚方宝剑,那么在交还给皇上之前用足便是了。” “几个人的人头,虽说血腥了一些。可这些鸡不杀,那些总想捣乱的猴子,未必就真的甘心。几十万亩上好土地,一亩地就算只得一贯钱的好处。您想想,这几十万亩的地可以让人得到多少好处?几十万贯的横财,足以让很多人眼睛里面,除了钱什么都看不到。” “几家哭,又怎比得上一府,甚至是一路哭?杀鸡骇猴,虽说办法老套一些,可非铁腕便是您也很难镇得住那些龌蹉官的。别看一个个都是两榜进士出身,可见到钱没一个不眼红的。”说这番话时候,显露出一身杀气的于都指挥使,倒是拿出了他统军作战杀伐果断劲头。 “至于苏长史那里,既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王爷可以在他身边的人多想想办法。比如给他选择一位变通能力强一些的同知,这样可以有效弥补他为政不足的地方。同知虽位高但权却不重,可又是知府的副手。选一个好的同知,可以有效的弥补苏长史自身不足的地方。” “只要他能在郑州站住脚,又有英王殿下在身后撑腰。河南路那些龌蹉官,就算想要排挤他,估计也得掂量一下自己脑袋。河南又地处京畿周边,消息随时可达天听。只要英王在京中一天,换了谁当这个安抚使,左右参政,转运使,想要动他都会有顾忌的。” 这位于大人这番话说罢,黄琼连连点头称赞。也许亏吃多了,这个老实人也学会玩手段了。他的这番主意,几乎可以说是为苏长史量身打造的。先不说此人能文能武,但就这份老练,就不是贾权与范剑能做到的,这才是官场上真正的人才。 这个人弃文从武可惜了,若是在文官任上多历练几番。以他的能力,做到中书门下平章事,或是参知政事、尚书左右丞,绝对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不过黄琼转念一想,如果他当初的性格真像是他说的那样,若是还在文官任上,估计早就被排挤的致仕了。 文官之间相互倾轧,党同伐异远,非我同党便是死敌的那些东西,远甚于武官。此人现在的老练,是吃了多少年亏,才历练出来的。各何况,此人当初虽说被贬至边陲小县,经历了一般人没有的磨难。但也没有参与到,朝中大佬之间的明争暗斗。 更没有陷入文官之中的党争,这也是他能得以顺利转为武官的原因。此人当年固然说是不幸的,可现在看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若是他当初的性格,真的像是他说的这样。恐怕他想走到三品大员的位置,根本就没有这个可能,因为没有人愿意用一个刺头。 想到这里,黄琼突然想起在自己那次遇刺,皇帝对朝中官员清洗后,永王曾经说的一件事情。自己那位皇帝老子在重掌大权之后,因为朝中诸臣多老迈不堪大任,再不就是碌碌无为,不仅立即着手开恩科取士。 还在世宗在位期间最后一科,烈宗皇帝在位期间,唯一一次科举中举的进士之中选拔人才,下派为艰苦的地方任知州、知县,着重培养以便优中选优。只是虽说以永王之消息灵通,都不知道那批官员都有谁,但能入自己那位皇帝老子眼的人,都是有大才之人。 这些人现在都可谓是天子门生,将来这批人出阁入相恐怕都非难事。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根据这位于大人进士及第的时间来看,正是烈宗皇帝在位期间,唯一一次开科取士时进士及第的。 这样来说,他被外放到川西路那个荒凉的小县,倒未必真的是因为得罪人,也许是自己那位皇帝老子刻意为之。他能从文官改任武官,单凭一个节度使推荐,恐怕没有皇帝同意,也几乎无可能。 其中固然没有皇帝简拔人才,替换军中自己外公旧部的原因。但谁又能保证,此人不是那批人中的一个?若是真的话,恐怕自己想要拉拢此人,可能性几乎没有不说,搞不好还要触碰到皇帝的底线。天子门生,自己还是慎重一些为好、 想要摸清楚一下此人底子的黄琼,尽管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道:“于大人眼下看待问题如此老练,还真看不出来当年会得罪不该得罪的人,被排挤出京。正所谓三岁看到老,于大人现在的状态,真的很难让人相信当年,与苏长史一个脾气。” “于大人能不能与本王说说,当年于大人究竟得罪的是谁?倒不是本王想要揭于大人心里面的伤疤,只是本王实在有些好奇。即便于大人得罪了人,可满京城中书省、尚书省、六部、御史台,难道就无一人慧眼识珠?居然默认将于大人这样一个人才,发配到那个地方?” 黄琼没有说错,当年之事对于这位于大人来说,是心底里面一块触碰不得的伤疤。若是有人要揭开,无疑是血淋淋的。一个堂堂的二甲前三的进士,原本该留在京城六部行走,却被发配到了川西路一个兔子都不拉屎,按照朝廷规矩应该举人选官的三等不入流小县。 甚至身为一个正七品知县,老婆还被人拐跑了。这对这位于大人来说,无异于是一个天大的耻辱。早些年,他官职低微的时候,常常有人拿这事取笑他。这些年随着战功累积,外加上官职日高,已经无人敢在取笑他。 但十几年过去,此事依旧是别人的笑柄。虽然不敢当面取笑他,可私下里面却是常常被当做笑料。黄琼要查明他被外放的真正原因,可也无意于揭开他心中的伤疤,这对他来说无疑是很难接受的。果然,随着黄琼话音的落下,这位于大人脸色不由得一下子涨的通红。 只是看着面前这位英王一脸的真挚,在看看自己身上的官服,他的火气瞬间又消失的一干二净。只能无奈苦笑道:“此事对于下官来说,的确是一个奇耻大辱。不过,此事早就成了官场笑料,只要年纪长一些的官员,几乎没有人不知道的。” 第二百七十六章 衣锦不还乡 “既然已经说到了这里,下官在王爷面前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下官进士及第之后,被当年的吏部尚书张维张大人看中。曾经托下官的座师,也是那一科的主考官,大学士兼翰林院掌院学士白守中白大人提亲,想要将还未许人的小女儿许配给下官。” “可下官当年已经成亲,常言道糟糠之妻不下堂。更何况家妻当年未曾嫌弃下官家境,只是一个普通书生,而以千金小姐之躯下嫁给下官。如今进士及第,当初我们夫妻又恩爱无比,下官又岂能做出那抛弃糟糠之妻的事情来?” “那位张大人心胸狭窄,为人可谓是是瑕疵必报。他又是当年三省六部二品以上官员之中,第一个投靠当时权倾朝野淮阳郡王的。依靠淮阳郡王之势,虽说没有拜相,可也总领文官。满朝文武,又有哪个为我一个新进士得罪他。结果,观政之后下官直接被赶出京城。” 提起往事,他一脸苦涩的道:“当时淮阳郡王权势日重,朝臣之间倾轧也异常激烈。整个朝野之中乌烟瘴气,下官当时原本以为出京外放为官,倒是一件好事。可以避开朝中纷乱的局势,至少可以明哲保身。留在京城以下官当时的性格,反倒是容易招致杀身之祸。” “所以虽说明知道那个县的情况,倒也在接了家眷之后便去上任。只是后来,谁也未曾想到发生了那件事情。下官当年为了糟糠之妻不下堂,被贬到了化外生番之地。却又那里想到,她却弃我弃履不说,更是丢下了两个当时还年幼的子女。” 他的这番话说完,尽管看着这位于大人一脸的苦涩,做出这种逼着人家自揭伤疤之举,黄琼也多少有些羞愧。但此时,倒是有些放下心来。在想一想,他被外放,确切说是流放到川西路的时候,正是烈宗皇帝在位。 自己的那位皇帝老子,当时还在封地坐井观天。那个时候,即没有能力也没有人脉,让他找机会外放。他被外放之举,应该不是自己那位皇帝老子刻意为之。如此这样,自己倒是可以操作一番。 只是看着提及往事,这位一脸的痛苦,明显对他那位抛夫弃子的前妻,还有眷恋之情的于大人。伤疤毕竟是自己揭开的,该安抚的自己还是要安抚。想到这里,黄琼摇了摇头,安慰道:“你也不要过于伤感了,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罢了。有些人有眼无珠,也是正常的。” “现在你也应该是功成名就,娇妻在堂、儿女承欢膝下之人。已经足以狠狠打了当年那些看你笑话,弃你如弃履之人的脸了。俗话说磨练即历练,没有守得住当初的孤独,又那里会有今天的你。你走到今天三品大员的地位,这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黄琼这番明显有些安抚意味的话,这位却是摇头道:“下官,现在还是单身一人,一直都没有在续弦。下官自幼丧母,父亲再娶之后,下官饱受继母虐待。曾经数年之内,只能靠稀粥果腹,未曾穿过一件冬衣。十三岁便被赶出家门,只能寄身寺庙栖身。” “幸好,收留下官的那座寺庙方丈真是慈悲之人。不仅收留了下官,供给住处和衣食不说。下官熬夜苦读的时候,从未限制过下官点灯。只交给下官劈木柴一事,每日做完之后便从不干涉下官读书,平日里也从不曾苛刻过。” “而有幸入私塾读书那两年的先生,看到下官即便放牛也不放弃读书。便收下官为入门弟子,不收取任何束修为下官授业解惑,时不时的还接济下官。下官未曾放弃学业,也多亏了当年恩师提点和照顾。不过也直到与前妻成亲之后,方才有一个稳定读书环境。” “下官当年饱受继母虐待之苦,又岂忍心自己的经历,重新复制在一双儿女身上?所以这些年,下官一直都未曾在成亲,甚至就连一个侍妾都未曾找过。这些年,很多人也曾经给下官提亲过,便是一直提携下官的恩师,也曾提出将他的侄女许配给下官。” “只是担心一双儿女被虐待,所以下官从未动过那种心思。下官若是出征在外,便将儿女交给自川西时,便一直跟着下官的家中老仆照应,若是在家便亲自照料。如今下官马齿渐长,长子也在前年进士及第,并已经娶妻生子,也就彻底的断绝了在续娶的心思。” 说完这番话之后,这位于大人于都指挥脸上除了一脸的落寞,还带着一丝难以言语的疲惫。知道当着自己面自揭伤疤,那种没有经历过的人,不懂得感受的黄琼摇了摇头道:“你回去休息吧,先把本王交待的事情做好。其余的事情也不要想太多,一切顺其自然便好。” 听到黄琼的吩咐,这位于大人倒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疲惫的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转身离开。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很难想象这些年他既要为国征战,回家又当爹、又当娘是怎么过来的。难怪此人不过四十多岁,可看起来苍老的像是六十之人。 原本自己以为,他是常年在外征战的原因。现在看,却是心累造成的。一个七品知县,老婆居然被一个商人拐跑。别说他一个正七品的知县,便是对于任何一个普通人来说,都是难以启齿的大辱。更何况,他还是一个进士及第的官员? 黄琼甚至可以想想,在面对与自己不对付的那些同僚,甚至包括他的上司讽刺的时候,他是怎么坚持下来的。现在看,自己还是小瞧此人了。能忍受住如此大辱,还一步一个脚印走的如此坚实。 用立下的赫赫战功,堵住那些曾经嘲讽他之人的嘴,足以说明此人意志之坚。当年为了糟糠之妻,宁肯得罪掌管天下官员升迁的吏部尚书,也不肯下堂发妻。担心一双儿女被继母虐待,孤身一人带大两个孩子也没有再娶,也足以说明此人是一个有情有义的汉子。 相比之下,见一个爱一个的自己来说,至少在感情上反倒是品性上差的太多。先是已经香消玉殒的瑶姐,再有让自己一直刻骨铭心的司徒唤霜。现在又添了何瑶与朱杏儿,未来还不知道又会招惹多少新人,自己简直都有些滥情了。 就在黄琼在这里胡思乱想之时,一直在与自己嫂嫂单独谈话的刘虎,却是一脸不知所以的走了进来。见到这个家伙脸上的表情,黄琼摇了摇头道:“刘兄,你这多了一位亲人,应该高兴才是。可看你这脸上,怎么有些不开心?难道是因为你嫂嫂,曾经失身于你仇人?” 听到黄琼的取笑,刘虎却是摇了摇头道:“王爷,那倒不是。嫂嫂一个弱女子,即便是真的做了景王的侍妾,也是被逼所至。她是我的亲人,是我一辈子的亲嫂子,我又那里会嫌弃她?更何况,我嫂嫂这些年,并非是做了景王的侍妾。” “当年她被那位大管家,抢进景王府之后。就在以为自己要被糟蹋,准备自尽殉节的时候。却被无意之中,路过的景王妃给救了下来,并收留在身边至今。这几年她一直留在景王妃身边,服侍和照顾景王妃,未曾出过景王府大门一步。” “直到叛军出发的那天清早,她被景王妃找了过去,让她与景王一同去京兆,以便可以见到自己的家人。当时嫂嫂还莫名其妙,以为我们全家人都已经遇害的她,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亲人可寻。直到见到我后,她才知道景王妃的那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只是王爷,虽然是景王妃救了我的嫂嫂,让我的侄儿、侄女重新有了依靠。但虎还是对景王感激不起来,哪怕他现在已经死了。那毕竟是我爹娘,还有兄长三条命。可在知道这些事情之后,虎貌似对他却又多少有些恨不起来了。” 看着脸上表情有些复杂的刘虎,黄琼淡淡一笑道:“刘兄,其实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本王与你明说了吧,那位夺你家产,强抢你嫂嫂之人,按照目前得到的一些消息来看,恐怕并非真正景王府的人。有些事情涉及到天家的隐私,本王实在没有办法与你明说。” “但你只要知道到了郑州之后,便可亲手手刃你的破家仇人便可。至于做完那件事情之后,本王希望你真的放下所有的过往,重新开始真正的生活。几个孩子现在也渐渐的长大,不要因为你的心态,影响到孩子们的未来。” 说到这里,黄琼背过身去看着帐幕之外,层层叠叠的山峦。良久才突然道:“此次咱们返回郑州,你也算是衣锦还乡了。怎么样,想没有想过留在郑州做官?此次郑州文武官员几乎一空,倒是腾出来不少的位置。” “你是父皇简拔的八品侍卫,虽然时日有些短,但外放一个七品武官还是没有问题的。你若是有这个想法,本王也可以好好的为你谋划一番。你家被霸占的土地,本王也答应你,全部发还给你家。本王提拔身边的人,别人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对于黄琼的好意,刘虎却是摇头道:“王爷,您能发还家中祖传田地,便已经是天大的恩德。至于当官,虎从来都未想过。虎为人粗鄙,没有那么多的心机,能在王爷身边做一个侍卫,便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那里还敢想再多?” “再说,现在天下还有不贪的官吗?与他们同流合污、坑害百姓的事,虎是万万做不出来的。若是不与他们同流合污,虎这个官估计会被他们排挤的也当不长。若是没有多长时日,便被那些人搞的灰溜溜回去。别人不会嘲笑虎怎么样,只会嘲笑王爷识人不明。” “到时候,王爷就算不说什么,虎给王爷丢脸了,便是自己臊也臊死了。而衣锦还乡之事,虎更是想都不敢想。郑州被景王弄的民生凋敝、百业凋零,乡亲们都活的异常艰辛。” “虎若是这个时候搞什么衣锦还乡,那是忘了自己的本,是要招万人唾骂的。便是范家的祖先,估计也会被气的从坟里面跳出来。那种回乡炫耀事情,虎是万万不能做,更是不敢做的。” 第二百七十七章 秘折 刘虎的答话,倒是让黄琼哈哈一笑,之前郁闷的心情好了不少。黄琼一边向外行一边道:“你倒是对自己看的门清。不过,你也不能总在本王身边当侍卫,就算有朝一日做到三品侍卫首领,那又有多大出息,早晚总归还是要放出去的。” “回府以后,多与贾先生和宋先生识一些字。最不济,也与你那位夫人多学一些字,不能总做一个睁眼瞎。等你多读一些书,积累了一些经验,本王在把你放出去。就算当不了一个文官,做一个武官还是可以的。到时候,就没有人说你丢脸了。” 听到黄琼让自己多读书,刘虎的脸不由得皱成了包子样。他这个人练武成痴,但一看到书本便头大如斗。让他识字,简直比杀了他还要痛苦。但王爷既然发了话,自己不读也不行了。好在黄琼在此事上,也没有多做纠结。除了帐幕翻身上马,一路疾驰返回了虎牢关。 待返回都统衙门之后,黄琼直接迈步走了进去。原本想要去看看何瑶与朱杏儿,但无奈现在百事缠身的他,也只能将这个想法暂时放下。来到书房,黄琼微微一琢磨,提起笔来连写了几道明折。将可以写在明面上的东西,一一作了呈报。 后又以钦命郑州处置使的身份,连续写了几道手谕。限河南路安抚使衙门,节度使衙门,转运司衙门所有五品以上官员,并河南按察使、河南学正、河南路监察御史、河南巡按,赶到郑州商讨郑州善后事宜。 在这道手谕之上,黄琼的措辞异常严厉。直言若是限期不到者,一律以附逆论处。黄琼相信皇帝既然让自己抓捕这些人,配合自己行动的明旨这个时候肯定已经发出的。有了圣旨的配合,除非那些人真的不要自己官帽子了,否则不怕这几个人不来。 写完明折,交给身边的侍卫让他火速发出去之后。微微犹豫了一下之后,黄琼又提笔写了两道一模一样的密折。将与景王对话中,某些不能在明折上说的东西,全部写在了这两本密折之上。只是写的时候几经犹豫,黄琼最终还是隐瞒了慎妃之事。 昨儿与景王会面,自己揭穿慎妃之时,景王那双痛苦的眼睛,黄琼到现在都没有忘记。现在自己这位二哥已经身逝,人都死了又何必在去追究那些东西。慎妃此事,待自己回京之后,在想法子查明便是了。 放下手中的笔,黄琼揉了揉有些发涩的双眼,站起身来一把推开这间书房窗子,看着外面秋风落叶,感受着扑面的寒风,却是一时有些犹豫。明折与手谕都好说,派人明发便是了。但是这两道秘折,黄琼却是有些头疼。 因为他知道,这虎牢关之内还有没有肃清的奸细。自己在斩将夺关之后不久,虎牢关内便飞起了数只信鸽。刘虎虽说出手打下来几只,但却仍有更多的信鸽飞离虎牢关。这些潜伏在虎牢关内的奸细很谨慎,藏得也不是一般的深。 虽然在发现有信鸽飞起之后,王大龙立即调集了二百骁骑营将士实施搜捕,但反复搜剿却是一无所获。有了这个前车之鉴,这两封记载了太多东西的秘折,黄琼却又岂敢大意?思来想去,黄琼还是让人将王大龙找了来。此事托付给别人,黄琼并不放心。 当初在出发的时候,皇帝虽说将秘折渠道交给了黄琼。但在出了南北镇抚司,安插在景王与端王封地密探身份泄露,更被人灭口的事情之后。黄琼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条渠道的安全性。他必须要保证这道秘折,能够完整的交给皇帝。 相对于眼下已经并不可靠的秘折渠道。王大龙这个外粗内细的心腹,黄琼才更愿意相信一些。在王大龙到来之后,黄琼将其中一封秘折交给王大龙道:“你不要在继续跟着本王去郑州了,马上返回京城。进京之后不要有任何的耽搁,立即进宫将这封秘折交给皇上。” “这封秘折你要贴身收好,白天不要走。晚上,我让骁骑营在虎牢关内外实施宵禁,你晚上换上便装在走。沿途不要做任何的停顿,也不要与任何人交谈。如果沿途遇到袭击,记住这道秘折,无论如何也不能落到别人的手中。事在不可为的时候,一定要将这封秘折毁掉。” 黄琼说这番话的时候,异常凝重的脸色。王大龙也知道事情紧急,不敢多说什么。只是慎重的点了点头。待王大龙转身离去之后,黄琼看着书案上另外一封内容一模一样的秘折,却是感觉到有些棘手。 从景王那里得到的消息,对于黄琼来说实在太过于震惊。那个人能插手宫中,给景王与暗恋的慎妃,巧妙的安排了一处鹊桥会。并以此为把柄,控制景王达到数年。只能说此人对人心,摸的之透彻,非常人能够相比的。 此人甚至还打着景王的旗号,建立了一个,哪怕从自己目前所掌握的蛛丝马迹来看,规模并不小的刺客组织。自己采取的这些障眼法,未必能够真的瞒过此人。若是这个王大龙不幸被此人半路截杀,那边在对景王家眷下手,给自己来一个死无对证。 有些事情,自己便是再也难解释清了。以景王所描述的此人手段来看,这种事情极有可能成为现实。说自己不放心也罢,说自己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也好,总之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弄双保险比较可靠一些。 只是第二个送信人,黄琼却一时很难有合适的人选。这个人最好身手了得,能躲过那个人手下的截杀。只是自己身边除了刘虎,还真没有这样的人。黄琼倒是不认为,自己非刘虎保护不可。只是刘虎的目标太明显了,他的一举一动估计也被盯得死死的。 派刘虎出去,等于告诉那些潜藏在暗中的人,自己有重要的东西送回京城。刘虎的身手虽然不低,但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若是他们全力追杀,刘虎未必还真的能够安全到达京城。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一开始黄琼就没有打算派刘虎去。 就在黄琼一筹莫展的时候,来寻找他的范剑,却是让黄琼眼睛不由得一亮。此时脸色多少有些难堪的范剑见到黄琼后,老脸多少有些挂不住道:“王爷,您能不能与苏长史说一下。他都是要做知府的人了,就不要总是计较我借他官服一事了。” “常言道宰相肚里面能撑船,他现在得王爷器重,将来是要做到安抚使一方大员的。便是封侯拜相也是指日可待,就不要总揪着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不放了,这样太有损于他堂堂四品大员的形象了。再说这样大庭广众之下抓着不放,总归让人有些那啥。” 看着范剑一脸难堪的表情,也知道那位苏大人如此让他难堪原因是什么的黄琼,也是淡淡一笑道:“下次他在找你,你就说与他借官服一事,是本王要你做的。他在来找你,你让他来找本王。有什么事情,你尽管往本王身上推就是了。” 说到这里,黄琼站起身来,在书房之内踱了几圈步伐,犹豫良久才下定决心,抬起头看着范剑道:“先生,这次就不要跟着本王去郑州了。本王有一件事情,急需要先生去办。而且这一次,要借重先生兄嫂的帮助。” 黄琼语气里面的异常严肃,范剑也没有在嬉皮笑脸,而是一样一脸严肃的看着黄琼。黄琼走到书案之前,拿起另外一道密折,交到范剑手中道:“本王这道密折,一直找不到人呈奏。犹豫了良久,才下决心请先生兄嫂帮一下这个忙。” “你也知道,自我军进驻虎牢关以来,屡有信鸽从虎牢关飞出。我军几经反复搜剿,却始终未能抓到刺探消息之人。这个细作没有查出来,我军在虎牢关的一举一动,必将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只是眼下,在想搜剿却是已经没有时间了。” “如果是明折,本王想那些人没有那么蠢,去公开截杀本王送信之人。但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截杀本王送密折之人。这道密折,是本王与景王谈话的详细内容,是急需呈奏给皇上的。一式两份,一份由王大龙乔装送往京城。” “但只派出一个信使,本王实在有些不放心。那个幕后操纵之人,心思极其缜密。对人心的把握,远非常人可以相比。如果本王没有判断错的话,本王与景王会面一事,未必真的能瞒得住他。狗急了都要跳墙,更别提他这种人急了。” “如果他一方面派人截杀本王送往京城的密折,一方面派人加害景王眷属。只要抢在郑州那边得手之前,截杀本王派往京城的密使。让本王与景王谈话的内容,不能上达天听。在郑州那边得手,本王失去人证之后。无论本王无论在说什么,都是死无对证。” “到时候本王就算说出花来,也未必能让父皇相信。甚至还会担上一个,挑拨父皇与皇子之间关系的罪责。本王这次希望借助先生兄嫂一臂之力,将这道秘折送到京城去。先生兄嫂千里追你,想必对那个人不见得是什么秘密的事情。” “先生被兄嫂找到,在返乡之前到京城处理一些事情,也是正常的。虽然未必能够真的完全掩人耳目,但以先生兄嫂的身手,即便遇到意外也能处理。就算无法掩人耳目,但也有足够的应变手段,保证先生安全到京城。” 说罢,黄琼从身上摘下一块香囊递给范剑道:“这是临行之前,父皇命太医院郭太医,专门为本王制成的,用来宁神静心的香囊。你到京城之后,拿着这个香囊直接去太医院找郭太医,让他直接带你进宫。人到用时方恨少,此事本王也只能拜托给先生了。” 接过黄琼递过来的密折和香囊,范剑小心翼翼的藏好之后。知道事情重大的他,也一改往日里面的嬉皮笑脸道:“请王爷放心,家兄嫂那边我去说。我们马上就走,不管遇到再大的困难,剑一定保证将这道密折,完整呈奏给皇上。” 第二百七十八章 王府一入深似海 听到范剑的保证,黄琼沉吟了一下之后道:“不,你要明天早上再走。不仅要光明正大的走,而且本王还要亲自给你送行。这样,才能至少短时间之内迷惑那个人,给你们争取一定的时间。虽说贵兄嫂武功高强,但好虎架不住群狼。若是他们孤注一掷,那就真的危险了。” “虽然未必能够瞒得住他们,但掩人耳目的事情,还是要做一些的。这样,你与大龙也可以形成一个时间差。对方就算发现本王秘密遣人送密折进京,未必会想到本王连续派出两拨密使,这也算是另外一种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吧。” 黄琼的话音落下,范剑想了想之后微微点头。待范剑转身离去寻找兄嫂,黄琼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起身离开了书房,转身去了后院自己卧室。自己明儿便出发去郑州,临行之前后院的那几个女人也该安抚一下。 只是黄琼没有想到,待自己到后院之后,不仅朱杏儿的几个师姐妹都在,范刀的那位夫人,还有刘虎的嫂子也都在。在见到黄琼之后,已经知道昨儿晚上,这位英王做出了什么荒唐事的范刀夫人,给了黄琼很大的一个白眼。 一进门,便接到了范刀夫人的白眼,知道昨儿那些荒唐事,已经被人家知晓了的黄琼,多少显得有些窘迫。不过,在看到黄琼进来之后,那位此时一身孝服的白沙堂大师姐林婉清,却是跪下给黄琼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小女子感谢英王殿下不计前嫌,不仅赐还了家父的尸体,让家父和同门得以身首合一。还派人买来棺椁,协助将家父与同门安葬,使之不用弃尸荒野。小女子代整个白沙堂所有还活着的人、代家父,叩谢英王殿下的大恩大德。” 林婉清提起这些事情,黄琼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答应过人家的事情。只是自己忙碌收拢叛军,又忙着处置后事,将这件事情给忘了。直到看到范刀夫人一脸的笑意,黄琼才明白此事应该是范剑所为。 搞清楚这个事情后,黄琼急忙将跪在自己面前的林婉清,搀扶起来道:“你先起来罢,本王不习惯被人跪来跪去。况且本王说过人死账消,不管你父亲之前做过什么,哪怕是天大的错事,现在人既然已经没有了,有些东西也就没有必要再去追究了。” 说罢,看着虽然被一身孝服掩盖了,玲珑有致的身材。但面上还微微有些梨花带雨,而显得另外一种风情的林婉清,黄琼虽说有那么一点心痒难搔,但最终还是道:“你父亲事情办的有些仓促,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你父亲他们,在所有人眼中是叛逆。这虎牢关上下如今几万将士,眼睛都在盯着本王。即便是本王也要考虑一下影响,也只能仓促的安葬。不过总算是全尸入土为安,也算本王尽了人事。今后,你就安心在英王府好好的待着守你的孝。” “待你孝期满了之后,本王会给找一户人家,把你还有你的两个师妹,风光嫁出去的。至于现在,你也不要有什么胡思乱想的念头,更不要有什么顾虑。本王敢收留你们,就不怕别人说什么。” 只是黄琼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睛虽然没有盯着林婉清的脸看,手却抓着人家的小手一直没有松开。被黄琼抓住手的林婉清,则被黄琼的小动作搞得小脸通红。直到黄琼松开了自己的手,脸上的红晕还没有退去。她虽说在那个媚营内待了两年,可真正接触男人还是第一次。 即便是与掌门之子是青梅竹马,可也在相处的时候,也一直都谨守礼节。虽说那个家伙,多次想要与之亲热,可总被她被避开,连小手都没有让他碰过。这次被眼前这位英王抓住小手这么长时间,对于她来说还真的是第一次。 看着面前脸色嫣红得快要滴出水的佳人,搞得黄琼多少心猿意马。只是他也知道,现在不是与这位美人调情的时候。而此刻因为身子不适,正斜靠在床边的何瑶,见到这一幕,心里面除了一声叹息,又能说什么? 便是自己都失身给这个英王,自己那位容貌身材皆白沙堂之冠,便是她身为一个女人也是我见犹怜的师侄女,又岂能真的逃过这个家伙的魔掌?这英王府好入,可这一入侯门那就真的深似海了。自己虽然没有萧郎,可今后这深宅大院,想要再出来就难了。 想到这里,何瑶又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万一真的像是这个家伙说的,自己有了他的骨肉,自己又该怎么办?难道这后半辈子,就给他当侍妾?他们规矩森严的天家,又岂能真的容忍自己这些江湖人?更何况,自己的年龄还比他大了十几岁。 就在何瑶在这里胡思乱想之际,身子却是突然一轻。稳住心神后何瑶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黄琼抱到了他的腿上。被当着三个徒弟,还有范刀的夫人和刘虎的嫂嫂,与黄琼做出如此亲热的举动,让何瑶的小脸不由得涨得通红。 双手试图扳开黄琼搂在自己腰上的双手,却奈何腰间的这双手像是铁铸的一样,无论她怎么用劲都没有能够扳开。无奈之下,也只能红着脸任由黄琼就这么搂着。只是却没有想到,接下来黄琼做的更过分。 黄琼将怀中佳人的脸转到自己的面前,直接给佳人来了一个深吻。直到将佳人吻的有些意乱情迷,才松开何瑶的小嘴。黄琼这么做,无疑是向在场的几女,外加上范刀夫人正式宣告,现在何瑶是他的女人。他用这个举动彻底的切断,何瑶心中估计还有些想要离开的心思。 被黄琼吻得满脸通红的何瑶,看着面前一众目瞪口呆晚辈,外加上范夫人与刘虎的嫂嫂,羞得将脸藏在黄琼的怀中,不敢再抬起来一丝一毫。看着怀中对的佳人,黄琼轻轻的拍了拍她的粉背,却是小声在她耳边道:“别当本王是傻子,真的不知道你在想着什么。” “从今往后,你就消消停停的当本王的女人。不要总想着离开,否则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本王也会把你找回来,然后狠狠的揍你屁股。原来本王打算先送你们几个回京,可本王现在改变主意了,带着一同去郑州,以免被你寻找到机会溜走。” “本王还是那句话,若是只有让你怀孕,才能彻底的打消你心中逃跑的念头,本王不介意这么做的。记住,到时候你别埋怨本王不怜香惜玉,因为这是你逼本王的。”说罢,黄琼又是一个深吻,才放过怀中的女人。 将怀中的何瑶放回床上,又安抚了一下旁边的朱杏儿后。黄琼站起身来走到,现在还没有从英王与师傅之间,这种现在很是有些惊世骇俗举动之中,反应过来的林婉清与何氏姐妹面前,很是有些霸气的道:“从今以后,她不在是你们的师傅,只是本王的女人。” “还有朱杏儿,现在都是本王的女人。至于你们,愿意与本王到郑州的,本王欢迎。若是不愿意,本王先派人送你们回京。本王会交待王府中人,给予你们妥善照顾的。你们自己考虑一下,愿意跟着本王的便一同去郑州。” 说到这里,黄琼顿了顿后才继续道:“其实本王建议你们,还是跟着本王去郑州安全一些。你们几个都在铁卫十三营中待过,也知道那个幕后主使者的手段。你们几个侥幸逃出来,他们却未必会放手,即便是在京中也未必安全。” “你们的武功太过于低微,很难与那些刺客相比。跟着本王去郑州,有本王和几万大军庇护你们,那些人才不敢动手。当然,何去何从由你们自己选择。本王不会强迫你们,当然除了何瑶与朱杏儿之外。她们是本王的女人,自然本王走到哪里,她们也要到那里的。” 黄琼的话音刚落,他面前的林婉清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开口道:“英王殿下,我们跟您去郑州。从今以后,您就是我们的主子,您去哪里我们也自然跟到哪里。我们也知道我们功夫低微,但如果有事情,至少也可以尽一些微薄之力。” 说完这番话之后,突然想起方才面前这位英王,抓住自己小手的情景,林婉清脸色不由得一红。她知道,只要跟着去郑州,有些事情恐怕自己是逃不掉的,自己与两个师妹搞不好,都会步三师叔与朱杏儿的后尘。唯一的差别,只是时间的早晚问题。 但对某些内幕的了解,比其他几个师姐妹多一些的她也知道,英王说的没有错。即便是自己与两位师妹回京,那个幕后主使者也未必会放过自己。想起那个即便逃到武昌府的,都被抓回来在自己面前被活刮的师兄,林婉清下定决心从此便跟着这位英王。 更何况,从这位英王对三师叔的做派来看,虽说有些花心与滥情,可毕竟还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与自己那位恬不知耻的初恋情人相比,更是一个有担当的人。若是自己也委身于他,对自己来说未必是一个坏事,总比在江湖飘零的好。 至少他不会做出,把自己献给权贵的事情来。虽说与自己师叔共侍一夫,在某些方面看来有些那啥。以自己的身份,也无缘成为英王正妃。能在规矩森严的天家,弄一个妾室的身份便已经是幸运的了。可毕竟对自己,还有两个师妹来说,这才是自己最好的归宿。 黄琼那里会想到,面前此女转瞬之间,脑海之中会如此的千折百转。只是看着这个面色突然变得嫣红,更是平添三分娇艳的女人,心中不由得一阵阵的心猿意马。不过,他好不容易把何瑶稳定下来,却不愿意在这个时候与其他女人当着何瑶的面调情。 拍了拍何瑶的肩膀,以示安慰之后。他将刘虎的嫂嫂,单独带到了自己的书房。在让她坐下之后,黄琼看着这个被自己单独找过来之后,明显有些紧张,甚至有些不知所措。正用手绞着自己裙边,姿色很是艳丽的妇人。 第二百七十九章 刘虎的误会 黄琼笑笑道:“嫂夫人不要太过于紧张,本王与刘虎虽名义上是上下属之间的关系,但实际上却是无异于兄弟。你是刘虎的亲人,自然也是本王对的亲人。本王这次将嫂夫人找来,只是想要了解一下景王府内的一些情况。嫂夫人,详细与本王说说可以吗?” 见到黄琼一脸的何其可亲,再加上柔和的语气,刘虎的这位嫂嫂倒是松了一口气道:“回英王的话,小妇人倒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只是小妇人那日被景王妃救下来,收留在身边之后,却发现便是景王妃等闲出不了王府内宅。” “王妃救我那日,将我强抢入王府的那个大管家,对王妃并不是很尊重,言语上甚至有些爱理不理。最后还是王妃派人将景王找来,才把小妇人从哪个大管家手中抢出来。后来小妇人才知道,那个大管家其实景王根本管不了。” “整个王府之内,实际上大部分事情,景王与王妃根本便做不了主。除了十几个景王的贴身侍卫,以及内宅的太监、侍女之外,也只有一些厨子、丫鬟、婆子,是景王夫妇能够管的。即便是这些人,也有不少人投靠了大管家之后,便是连景王与王妃都不看在眼里。” “王府之中很多事,都是这个大管家背着景王搞出来的。那个人好色成性,尤其是专门喜好霸占他**子。王府中除了景王的侍妾,还有王妃身边的人,他还有些忌讳不敢动之外。其他的侍女甚至是仆妇,但凡有些姿色的,大部分都被他给糟蹋了。” “小妇人之所以家破人亡,除了家中的田地被他盯上之外,更多的是小妇人容貌,给家中带来的祸端。那日小妇人因为夫君被枷号,去景王府大门外求情,却没有想到被那个家伙给盯上。结果夫君人没有救出来,还给家门招来了祸事。” “不仅连累公婆惨死,还累得叔叔一家只能做了流民。小妇人当真是红颜祸水,对不起夫君一家。原本小妇人在得知家中惨剧之后,想要以死谢罪。可几次寻死,都被景王妃给拦了下来。王妃告诉小妇人,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只是时机未到。” “王妃让小妇人好好的活着,看着那些做恶之人得到报应之后,在做打算。而为了保护小妇人,王妃不仅从来不让小妇人出内宅,还给了小妇人一个侍妾的名义。实际上,小妇人并未与景王同房过。因为内宅之外,景王妃便是当家主母,也已经管不到。” 听完刘虎嫂嫂的这些话,黄琼的眉头不由得紧紧皱了起来。原本黄琼以为景王虽说被那人控制与监视,但至少还有部分做主的权利。可现在看来,情况甚至远比自己预料的,还要复杂的多。看来那个人,对景王的监视是全方位的。 站起身来,黄琼走到刘虎嫂子的身边,微微沉吟了一下之后道:“算起来,嫂夫人在景王府已经待了有几年。本王想问问,嫂夫人对景王府的人都有一定了解吗?如果让你区分,那些人可以留下来,那些人是做恶之人,你能分辨出来的吗?” “回英王殿下,小妇人自从进了景王府之后,虽然一直都跟在王妃身边。但因为景王府一向都是王妃管家的,王妃处理府中事物的时候,又总是将小妇人带在身边。所以对府中之人,都是有一定了解的。那些是对王妃忠心之人,那些事奸恶之人,还是分得清楚的” 对于黄琼的问话,刘虎嫂子虽然不知道黄琼如此问的原因,但也回答的狠痛快。闻言,黄琼微微点了点头道:“那好,你与我们一同回郑州便是。只是如此一来,耽误嫂夫人与孩子见面了。本王也知道,刘虎身边的那四个孩子之中,有两子是嫂夫人的孩子。” 听到黄琼让自己与他一同去郑州,黄琼的嫂子一下子给黄琼跪了下来,拼命的磕头哭泣道:“王爷,只要能为拙夫,还有公婆报仇,别说只是晚几日与孩子相见,便是让小妇人做什么都可以。小妇人只求王爷到郑州之后,能够杀了那个管家,为拙夫一家报仇。” 见到刘虎的嫂子,给自己跪下磕头。黄琼连忙俯下身,想要将她搀扶起来。只是面对破家之恨,生怕黄琼不答应自己要求的刘虎嫂子,又那里肯起身。直到黄琼告诉她,自己已经答应刘虎。在抵达郑州之后,除了景王家眷之外,其余人随他处置,这个妇人才起身。 将刘虎嫂子搀扶回到座位上后,黄琼看着这位哭的梨花带雨的俏丽妇人,叹息一声道:“放心,不单单是你的杀夫仇人,便是景王府其他的人。除了景王家眷之外,若是身上有民愤的,本王都一样不会放过。有些账,是到了该好好算一算的时候了。” “这样,你回去收拾一下,明早与本王一同上路。只是这一路上,恐怕有些苦头要吃。因为本王必须在最短时间之内赶到郑州,一路上可能不会做任何停留。不过本王会交待他们,给嫂夫人预备一辆马车的。” 黄琼这番话音落下,刘虎嫂子抬起头来看着黄琼,郑重的点了点头道:“请王爷放心,您说的这些小妇人都懂得。只要能给拙夫报仇,哪怕在多的苦,小妇人也吃得。只要能给拙夫报仇,小妇人后半辈子愿做牛做马报答王爷。” 对于这位妇人的回答,黄琼摇了摇头道苦笑:“嫂夫人,实在是有些想多了。本王与刘虎虽然不是亲兄弟,可本王一向都没有拿刘兄当外人看待。刘兄的家事,便是本王的家事。刘兄的家仇,本王自然会想办法帮他报仇。” “本王只希望,在心愿了结之后,你能够重新开始生活,好好的抚养孩子长大。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如果嫂夫人想要再嫁,本王也自然会赠与丰厚的嫁妆。至于为奴为婢的事情,嫂夫人万万不可再提。嫂夫人现在先去休息吧,养足精神明天好赶路。” 目送刘虎嫂子离开的背影,黄琼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那位于都指挥使,自前妻与人私奔后,一直都没有再娶,现如今仍然只孜然一身。眼下儿女已经长大,想必这位于大人再娶,也不会有那么多的顾忌了。 而如今刘虎的兄长已经去世几年,他的这位嫂嫂现在也算是寡居。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子女生活,即便是有自己与刘虎照应,在这个时代想必也是很艰难的。若是依小叔子而居,即便是在自己王府里面,也会被人说闲话的。 养着她们一家,自己虽然无所谓。但对于一个年纪并不大的女人来说,总归还是有属于自己依靠更好一些。一个是单身多年未娶,不是鳏夫也基本差不多,眼下也算是事业有成的中年人。一个孤身一人的寡妇,这两个人倒也算是珠联璧合。 那位于大人是重情重义之人,眼下年纪也不算太大。四十多岁的年纪,也勉强算的上年富力强。刘虎的这个嫂嫂,虽说已经有了两个子女,但三十多岁的年纪,现在也算是风华正茂的时候。姿色也是相当的不俗不说,从谈吐上来看也是书香门第出身。 如果自己能够捏合此女与那位于大人,也算是一件幸事。若是这个事情真能促成,对于自己来说,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想到这里,黄琼心中不由的一阵意动。当然,此事也不是着急的事情,自己还是要参考两个人的意见。 那位于大人眼下已经是功成名就,万一人家想找一个年轻一点的,自己也不好干涉太多不是。更何况,作此妇人现在的家人,刘虎的意见也很重要。若是刘虎不同意,他的这位嫂嫂即便心动,也未必就会答应此事。 对于两个当事人,对这事都会是一个什么态度,黄琼暂时放在了一边。他知道,至少在夫君大仇未报之前,刘虎的那位嫂嫂未必会答应这件事情。不过眼下自己,倒是可以先摸摸刘虎的意思。 毕竟除了两个还不算懂事的孩子之外,刘虎也算的上他嫂嫂,目前唯一的亲人了。犹豫了一下之后,黄琼让人将刘虎找了来。对于刘虎,黄琼到未遮遮掩掩,而是直接开口询问他的这位嫂嫂为人如何? 虽说有些莫名其妙,自己王爷为何突然问起自己嫂子的为人。但对于黄琼的询问,刘虎倒也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告诉黄琼。他的这位嫂嫂知书达理,当年在家上孝顺公婆、下对自己这个小叔子一家,更是照顾的无微不至,是一位难得对的贤妻良母。 在自己成亲之前,因为母亲身体不好,一直都是这位嫂嫂在照顾自己。不过在回答完毕之后,刘虎看向黄琼的眼光有些狐疑。他不知道这位多少有些小奸巨滑的王爷,又要搞什么花样。难不成他看中了自己的嫂子,想要纳为侍妾? 不是吧,自己嫂子比他大那么多呢。刚开始刘虎还以为不太可能,毕竟这位英王是当朝亲王,想要什么样的美女没有,那里会看上自己已经三十多岁的嫂子。只是刘虎转念一想,眼下府中的婷婷几女,那个不比这位王爷年级大。 还有嫂嫂刚刚与自己说起的那个何瑶,不也是三十多岁,与自己嫂子年龄相当。在想想之前在叛军营地,见到的景王那几个侍妾。也可能他们这些皇家子弟,口味都比较独特,专门喜欢比自己年纪大的女人?想到这里,刘虎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最初想法。 看着刘虎看向自己狐疑的目光,并未料到刘虎此刻心中想着什么的黄琼,想了想还是决定开门见山的道:“刘兄,你我兄弟之情,我有些话也就直说了。如果在给贵兄长报仇之后,你嫂子想要改嫁,你有什么想法吗?” 黄琼这一番话,当时便让以为自己之前,黄琼询问自己那番话目的刘虎目瞪口呆。良久才磕磕巴巴的道:“王爷,您说的不是真的吧。我嫂子比您可是大了十几岁,你若是想要收她为妾,就算虎没有意见,可我嫂子也绝不会同意。她与您的年纪,也差实在太多了。” 第二百八十章 潜规则 刚把刘虎搞得目瞪口呆的黄琼,反过来又被刘虎的回答,给搞的目瞪口呆。良久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询问让刘虎有些领悟错了。居然以为是自己,要收他那位寡嫂为妾。黄琼被刘虎一席话,搞得多少有些恼羞成怒。 他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在刘虎心中留下的是这种印象。好吧,自己的确有些喜欢年纪略大一些,身材丰盈一些的女性。他的那位嫂嫂的确也是这一类的,可自己还没有饥不择食到如此地步,连自己身边人的亲人都要下手吧。 多少有些难堪的黄琼,这次干脆也不在遮掩直接开口道:“刘兄,你在想什么呢。本王与你兄弟至亲,你的嫂子便是本王的嫂子,本王又岂会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来?本王想嫂夫人若是依你居住,毕竟有瓜田李下之嫌。况且贵嫂年纪还不大,不能总这么孤苦伶仃的一个人。” “本王今儿与你说这些,是想给一个人提亲。你看骁骑营那位于都指挥使,为人怎么样?他当年被发配川西边远县城,前妻因为受不了那个苦与人私奔。因为担心委屈了孩子,所以他这些年一直没有在续弦。眼下他子女已经成人,这位于大人也算是熬出了头。” “他的年纪虽说大了一些,可也才四十多岁,眼下也算的上年富力强。从他对前妻与孩子的态度来看,也是有情有义之人。本王的意思是,想要捏合他们二人的事情,问问你的意见。毕竟你现在算得上是你嫂子,除了两个未能年的孩子之外,身边唯一的亲人。” “有的人说女人,应该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套狗屁理论本王虽说不赞同。可这毕竟是当下盛行的理念。有人歪解孔老夫子的话,可就有那么一大批人认同,便是本王也不能不有所考虑。你不同意,嫂夫人就算心动,想必也不会答应的。” 听罢黄琼这番开门见山,方才知道自己误会了黄琼的刘虎,多少有些羞愧。只不过对于自己这位王爷,这个有些独特的想法,刘虎却是挠了挠头的道:“王爷,说句实在话。我对这位嫂子的尊重,几乎等于对母亲的尊重。虎,也是从最难的时日熬过来的。” “也知道没有了丈夫的女人,带着孩子生活的艰难。即便是有王爷与虎照应,嫂子一个人也会相当不容易的。况且我兄长过世,到如今已经三年有余。嫂子当年差一点为了给我兄长守节,而命丧景王府。我兄长,泉下有知也该知足了。” “如今我嫂子年纪并不大,作为兄弟的我,自然也希望她能够找到自己的终身依靠。如果嫂子愿意再婚,只要那个人可靠、对他好,我作为叔叔自然不会反对。只是我那个嫂子,看起来温柔体贴,实则性子也相当的倔强。她若是不同意,说实在的我也没有办法,” “更何况,那位于大人又是朝廷的正三品官员。虽说年纪大了一些,可找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就算是黄花大姑娘,若是想找也是有大把的人家上赶着,人家能看上我嫂嫂吗?当然,若果他们都愿意的话,我自然不会反对的。” 对于刘虎的这些顾虑,黄琼却是心中暗自笑了笑。那位于大人的确现在位高权重,可越是这种经历过沧桑的人,越是自己要的什么。要是真的是那种大户人家的小姐,这位于大人还真未必能看上眼。他要是真找那样的人,也早就找了,何苦拖到现在? 反倒是刘虎的嫂嫂,若是真的像他说的那种性格,反倒是越容易引起那种男人动心。正所谓醉过才知酒浓,爱过方知情重。只是这些话,黄琼自然没有必要与刘虎解释。这件事情,只要刘虎不反对就成。至于其他的事情,交给自己来操办就是了。 想了想,黄琼将刘虎叫到身边,咬着刘虎的耳朵很是嘀咕了一阵。而刘虎听着黄琼的这个想法,也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看着交待自己一些事情的黄琼,嘴角露出的一丝诡异笑容,刘虎对黄琼的这个计划,感觉到多少有些心惊肉跳之余。 也心中也不禁有些为那位,被算计到骨子里面的于都指挥使感到悲哀。当然,如果此事真的能成的话,刘虎也会为自己嫂嫂感到高兴。哪怕他心中真的不是很赞同,黄琼这种拉郎配的做法。刘虎始终认为人家于都指挥使,堂堂正三品的武官,那里会看上自己的寡嫂? 刘虎离去之后,黄琼并未离开书房。处理叛军事宜,骁骑营自然有的是老手,在加上苏长史这个即将上任的未来知府,自然不用他插手。事必躬亲,黄琼并没有那个做派。黄琼现在在等,等着那边参与叛军官员的口供。 黄琼很耐心,尽管内心之中多少有些心急,但也没有派人去催促于都指挥使。直到天色逐步放暗,于都指挥使带着骁骑营的几名官员,才急匆匆的赶了过来。见到于都指挥使,黄琼也没有含糊,直接便要结果。 当卷宗送到黄琼面前,他大致的看过之后,却是有些无奈的了摇头道:“荒唐,真是荒唐。一个堂堂的正四品知兵马使,连叛乱的真正内幕都不知道,就敢跟着造反。一个两榜进士出身四品知府,一个举人选官出来的通判,居然这么多年,究竟收的是谁的钱都不知道。” “这其中,固然是有几个是被裹挟进来的。可在看看这些官员,简直用昏聩两字都不足以形容其蠢。一群蠢到家的人,居然还敢在这里叫撞天屈。真不知道,吏部当初是怎么选人的?这些人蠢,把他们选出来的吏部、河南路安抚司更蠢。” “这些人,难道说朝廷真的亏待他们了?我朝官员的俸禄,可以说是始皇帝以来,历朝历代最高的。一个正七品的官员,每年俸禄加上乱七八糟的贴补,进项都不比前唐四品官员低。诚然现在朝廷岁入艰难,俸禄的确屡有拖欠的情况。” “可每年秋税进京之后,不都是一次性给补齐了吗?他们怎么还是什么钱都敢收。几十万贯钱,就能买通一个两榜进士出身的知府,外加一群大大小小五六品官员,连全家都不要了,便稀里糊涂的跟着造反?难道他们真的以为,朝廷真的就拿他们没有办法?” 看着黄琼看完卷宗之后,有些狰狞的表情。于都指挥使,与身边的几个官员对视一眼,谁都没有敢说话。他们,尤其是于都指挥使,也是两榜进士出身的文官。对于这些官员的心态,看的比谁都清楚。 这些官员,并非是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而是他们太清楚了。对于这些官员来说,首先造反的是中宫的嫡子,即便是失败了,他们一句谁能想到皇帝自己的儿子,会造自己父亲的反?自己身为文官应对不及时,被迫裹挟进来的,便可以推的一干二净。 而且他们在朝中有同年、有同党,也不会想法子不择手段为他们开脱的。可若是造反成功,自己就可能成为从龙功臣。大齐朝官员俸禄的确是高,但太祖皇帝一句开国官制永为制,后世子孙不得擅自变更,随意增加官员人员。 即便是当朝皇帝,当初设置殿前司,将原来的太尉一职从实职改为虚职,都引起了极大非议。若不是当时淮阳郡王之变刚刚结束,朝廷上下人心惶惶,对这位前后转变皇帝针对军制的改制,未必还真的能推行下去。、 中国历代王朝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后任皇帝,如何的败坏祖宗留下来的江山,却都把孝字高高的挂起在脑袋顶上,都标榜着所谓的以孝治国。这句话也就意味着,祖宗留下的什么东西都是好的,绝对是不能变的。 祖制不能变,也就意味着官制不能变,也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前面的萝卜没有被拔出来,后面的萝卜就升不上来。本朝除了三年一科举选士之外,同样每三年从世家子弟中恩萌选官一次。再加上举人选官,虽不能说群英荟萃,可也是每三年选进大批的官员。 新人进来,老人却还没有退出去。为了拉拢士大夫和读书人,本朝明文规定,文官做到正二品以上,致仕年限可以放宽到七十岁。正四品以上官员,只要不犯啥大错,基本上可以做到六十岁。当然,这个前提是寿命得有那么长。 老人占着位置,新人能升上去的位置便相当的有限。本朝虽说俸禄是历朝历代最高的,可升官的难度也是历朝历代最高的。一个知县即便是两榜进士出身,除非有特殊机遇,否则想要晋升到三品以上,没有一个二三十年的打熬,几乎根本没有可能。 就这还得说仕途顺利,没有得罪过人,没有人给下绊子。由此可想,大齐朝官员升迁之难。可那些官员,尤其是两榜进士出身的官员,又有几个人十年寒窗,真的是抱着为人民服务的心思?千里求官只为财,谁都知道官做的越大,才能捞更多的钱。 既然升官难,势必要另找出路。此次这些官员跟着景王造反,心中未必没有存了这个想法。再加上本朝,又历来重视两榜进士出身的官员。文官犯罪只要不是造反,一般不得妄加杀戮。即便是犯了必死之罪,若是两榜进士出身的官员,一般也会罪减一等。 要杀一名官员,尤其是两榜进士出身的官员。必须要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司会审后,在经过京城诸有司评论,才可以定刑。而这么一套套路下来,往往死的改流了,流的改免了。当然也有例外,就是那种由皇帝钦定的案子,一般都是从重从快。 不过被明刑正典的,也在极少数。这些人返回京城,最多也就是一个附逆。除非皇帝亲自过问,否则被判死刑,甚至流放的可能性都不大。再加上朝中,他们那些同党、同年上下一活动,最多也就一个罢官返乡罢。 就像那位郑州知府,谁不知道现任参知政事陈大人,是他的舅丈人?他因为职务最高,算是文官之中的首犯。可有这么一位舅丈人在,想要将其明刑正典可能吗?随波逐流的收益与付出的比例,相差过于悬殊,这些官员才敢是无忌惮。 第二百八十一章 轻视女人的后果 只是这些话,谁敢当着眼前这位英王说?谁要是说了,基本上就触碰了眼下朝中的一种潜规则。一旦这个潜规则被打破,那么便是得罪了庞大的文官集团。四大营虽说直属殿前司,但兵部和枢密院掌权的,却都是正儿八经的文官。 自己虽然是武官,可日常的军饷、军械补给、考核,甚至升迁可都在文官手中握着。兵部、枢密院的那些文官,想要整治武官太容易了。其二,便是与英王说了又能怎么样?按定制,这些人都是要押送京城的。英王即便是郑州处置使,也是无可奈何的。 英王可能冒着与整个官场为敌的风险,去打破这个潜规则吗?要知道,这个规则,谁要是捅破了,也就意味着得罪了整个文官体系。那些人虽然不掌兵,可他们手中握着的笔,甚至比武人的刀还要厉害,当真是杀人不见血。 见到于都指挥使,以及随行的几个武官,都在这件事情上缄默,黄琼也有些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他也知道,这些文官看着官职都不算高,人数也不是很多,可他们背后都站着一个庞大的团体。尤其是进士及第的官员,都以座师和同年为党。 这些人抱成一团,虽然内部也党同伐异、勾心斗角,但在维护整个文官集团利益的时,却是出奇的一致。刑不上士大夫,在那些人脑海之中已经根深蒂固。尤其是眼下,在当年淮阳之乱后,大齐文盛武衰的局势,越来越有些明显。 这些武官都不愿意为了这些人,去得罪庞大的文官集团。哪怕是这些人真的该死,他们也不愿意去做任何的评价。自己再问多了,恐怕也得不到什么结果。毕竟他们虽说是武官,可升迁却都掌握在文官手中。 兵部的尚书与侍郎都是文官,权掌枢密院的知枢密使是文官。可以说,武官的前程都在文官手中掌握着。不说别的,在考核上弄点手脚。本来是甲上的考核,给你弄成乙等,就够他们这些武官喝一壶的。 微微一声叹息之后,黄琼不愿意在这件事情上多加评论。指了指其中一部分卷宗后道:“于大人,本王看叛军在战场上,虽说有些经验不足,但进退尚还有序。既然那位兵马使什么都不知道,那么在战场上真正指挥的那个人是谁?” “回王爷,在战场上真正指挥的,是郑州兵马副使何绍。此人原来在桂林郡王府所属的兵备司任守备,今年年初调任的郑州府兵马副使。此人在桂林郡王府任职期间,曾经多次统军与安南人作战。无论是带兵能力,还是其他方面都远远高于那位柴兵马使。” “真正指挥叛军的,实际上是这位兵马副使。而那位柴兵马使,在整个叛乱期间,一直都只与其携带的十余名青楼女子玩乐。根本就是一位甩手掌柜,什么都不管的。只是那位何副使,在被监押的时候突然服毒自尽。这是在他手中,发现的一张纸条。” “在发现他手中的这张纸条后,下官立即派人追查。可看守这些人的将士,都信誓旦旦的保证,从来没有外人来到监押这些官员的地方。这张字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何绍手中。相对于那些一问三不知的柴兵马使,这个何副使在被抓后一言不发。” “但审讯他的老兵说,此人虽说在缴械的时候没有抵抗,可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原本审讯他的队正想要动刑,可一扒下他的衣服,看着满身的创伤,几乎所有的人都下不去手。原打算交给王爷亲自审讯的,却没有想到发生了这等事。” 于都指挥使亲手将一条巴掌大的纸条,呈交到黄琼面前。黄琼拿起来一看,这张字条上面只有寥寥的一行字:“你被背叛了主子罪无可恕,有些东西该说不该说,你自己掂量着办。多想想你的家人在做决定。” 这张纸条上的字迹很清秀,一看便是女子所写。放下手中的字条,想起朱杏儿几女说过的,那个铁卫十三营中的媚营。自己只想着景王已经剿灭了那个铁卫十三营,却忽视了以景王眼下的境遇,未必真的能够做到斩草除根。 尤其是那个威胁最大,但又最不起眼的媚营,根本就没有给自己一个交待。自己却偏偏忽略了这一点,现在看却真的犯了很致命的错误。黄琼断定如果能撬开这个何绍的嘴,恐怕能够得到东西甚至要超过景王,只可惜自己明显晚了一步。 想到这里,黄琼立即对几个骁骑营的官员道:“叛军之中,携带有多少女子,现在都在那里。马上对这些女人进行审讯,这其中还有没有肃清的死党。好狡猾的幕后主使者,居然让几个女子在幕后操控一切。即不引人注意,而且更能很好的控制要被控制的人。” 听到黄琼这道命令,几个骁骑营的官员面面相窥,不知道这位英王又怎么了,谁也没有敢立即回答。只有于都指挥使开口道:“回王爷,叛军之中携带的女子不多。除了景王携带的十几个侍妾与婢女之外。也只有那位柴兵马使,带的十余个青楼女子。” “现在景王的十几个侍妾,都安置在了那位同知府中。至于柴兵马使携带的那十余个青楼女子,因为军中实在不便于携带。在审讯之后,已经给钱就地遣散。现在应该已经出了虎牢关了。如果王爷觉得她们可疑,下官马上派骑兵去追。” 对于于都指挥使的这个请示,黄琼没有丝毫犹豫的道:“马上派出骑兵,沿着向郑州方向去追。还有这几个女子都是女人,未必能够走太远。同时,马上调集一批斥候,就在虎牢关周边搜,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这几个女人给本王找出来。” 见到眼前这位英王勉强压制的怒火,几个骁骑营的军官不敢怠慢。马上下去组织人,按照黄琼吩咐去做了。待几个武官都离开后,看着面前因为自己失误,放跑了几个可能的死硬分子,而面色涨红的于都指挥使。 黄琼摇摇头叹息一声,想了想道:“于大人也不必过于自责。不单单是你,便是本王也都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那就是真的小视了女人。都将视线放在了男子和官员身上,却忽视了女人真的狠起来时候,未必就真的比男人差到哪儿去。” “不说历朝历代那些临朝称制的太后,前唐的则天女帝、太平公主,那个不是雄才大略,并且心狠手辣的主?便是如今的北辽萧太后,不也一样堪称女中豪杰?女人掌事,未必就真的输给男人,你我都忽视了这一点。尤其是本王,都已经吃过一次大亏,居然还没有长记性。” 黄琼这些安抚的话,于都指挥使心绪平静了一些后,苦笑道:“王爷,这是耻辱啊。不单单是下官的耻辱,更是整个骁骑营的耻辱。让真正的敌人,居然在骁骑营这些百战余生老兵的眼皮子底下,领了几贯钱堂而皇之的跑掉,这不是耻辱是什么?” 看着明显有些沮丧的这位于都指挥使,交待了一下外面的侍卫之后,黄琼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自责了,事情既然已经出了,想法子弥补就是了,亡羊补牢犹未晚也不是吗。已经这个时候了,你还没有用晚膳吧,就陪着本王一同吃吧。本王还有事,要与于大人商议。” 黄琼将此事轻轻放过,让这位于都指挥使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对于黄琼一同用膳的邀请,想了想也就没有拒绝。待刘虎那位嫂嫂,带着都统衙门内的几个丫鬟,将晚膳端了过来之后,黄琼摆了摆手让人将酒端下去后笑道:“酒就不饮了,只吃一顿便饭罢了。” 斥退了其他丫鬟,只留下刘虎的嫂嫂一人照应。黄琼按住要起身的于都指挥使,亲自给端起碗盛了一碗汤后,指了指桌子上的四菜一汤道:“本王的膳食一向简单,一日三餐能饱腹便可,搞那些七碟八碗的,除了好看之外也没有意思不是,也希望于大人不要介意。” 待刘虎嫂嫂将饭食盛好,端上来之后,黄琼也没有嫌弃粗面馒头粗糙,端起碗便埋头吃了起来。对于黄琼的这个做派,在孟津骁骑营驻地便已经见过的于都指挥使,倒是没有感觉到意外。而黄琼的不拘小节,也让这位于都指挥使倒也渐渐的放开了。 只是待这位于都指挥使,夹起看似简单的菜色送入口中后,却让于都指挥使微微一愣。这四道菜看似简单,可却做得异常鲜美。尤其是那道萝卜炒羊肉,做得是爽口润滑之极。与日常军中火头军做的菜色相比,可谓是异常的美味。 这几道味道鲜美的菜色,让这位虽说是两榜进士出身,便是现在已经做到了三品大员的位置。但因为常年带兵征战,根本就没有学会当下文官那套,食不厌之精做派的于都指挥使,虽然有些心事,但也很是有些胃口大开,一连吃了几个粗面馒头。 看着面前吃得痛快淋漓的于都指挥使,黄琼一直都没有说什么。待用完膳,刘虎嫂嫂将残席撤下去,送上漱口用的茶水,黄琼才道:“于大人到底是在军中待的时日较多,这些年读书人的那点斯文,现在看也早已抛到了脑后了。” 黄琼的这番调侃,这位于大人也知道,这是英王在让自己放松心情。倒是不以为意的道:“王爷,其实在军中就是那么回事。每次外出征战,在大齐境内还好说一些。若是出了大齐,大部分时日除了羊肉干菜之外,便是连萝卜都吃不到。” “更多的时候,干粮才是主食。尤其是深入吐蕃那种苦寒之地,便是打了胜仗,除了青稞和羊肉之外,连点绿色的东西都吃不到。而作为主将,在那种环境之下与将士同甘共苦又是必须的,久而久之下官也就习惯了。” “今儿不知道,王爷从那里找到的厨子,居然能将这么简单的材料,烧出如此的美味,倒也让下官饱了一顿口福。下官虽说对衣食住行不是太讲究,可有难得美食在前,下官当然也会偶尔享受一下。若是回到军营之中,就只能继续吃火头军做的大锅饭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 隐忧 对于这位于大人的评价,黄琼只是微微一笑,看着边上正在忙活的刘虎嫂子,微微沉吟一下后才道:“于大人,这些菜色这可不是我找的厨子。而是刘虎的那位嫂夫人,亲自下厨烹制的。若不是刘虎有幸与亲嫂意外在这虎牢关相遇,即便是本王也没有这个口福。” “哦,就是刘侍卫从景王大营之中,领出来的那个景王的侍妾?想不到,此妇居然还有这等手艺。下官还以为是王爷带来的人中,有这等手艺。刚刚下官还想着,今后有机会到京城拜会王爷的时,还能够有幸再次品尝到如此美味。” 这位于都指挥使这番话,让黄琼不由的心思一动。他听懂了这位于大人,这是在变相向自己表明着什么。有些东西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道理,黄琼比谁都清楚。听清楚这位于大人想法的黄琼,只是哈哈一笑道:“于大人,英王府的大门永远向于大人敞开。” “等返京之后,若是于大人能够放下一些东西,抽空来英王府一聚,本王亲自下厨招待于大人如何?保证手艺不输此妇太多。不过于大人,本王虽说以后吃不到此妇,亲自掌厨做出来的美味,于大人未必就吃不到。与于大人说句实话吧,此妇并非是景王的侍妾。” 说到这里,黄琼将刘虎这位嫂嫂的家世与这位于大人说了起来。听完刘虎嫂嫂的悲惨遭遇之后,这位于大人看着那边忙碌中的刘虎嫂嫂,虽然已经三十有余,但依旧娇好的面容和身材唏嘘不已,很是感叹此女的红颜薄命。 看到这位于大人,在得知刘虎嫂子并非景王侍妾,现在又是寡居之身之后。眼光虽说有些躲躲藏藏,但一直没有离开刘虎嫂嫂的样子。黄琼却是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直到刘虎嫂嫂忙完离开,这位于大人依依不舍的收回眼光之后。 黄琼才站起身来,对着这位于都指挥使道:“于大人,你今儿回去给本王精选一千精骑,本王明早便启程赶往郑州。虎牢关这里后续事宜,便拜托给于大人。不过三日之内,于大人一定要赶到郑州。本王还有要事,需要借重于大人以及骁骑营大军。” “本王明日轻车简从,只带这一千精骑。所有的犯官,以及景王府的侍妾,还有叛军都要依靠于大人押送到郑州。其他的人,本王只带刘虎嫂嫂一个人。今儿的事,本王不希望在有下次。这些犯官,于大人一定要一个不少的给本王押送到郑州。” 说到这里,黄琼咬了咬牙之后道:“至于今晚,除了看守叛军将士之外,其余人对虎牢关内外要加强戒备。本王就一个要求,那就是一只鸟飞不出这虎牢关。另外,那些犯官还要抓紧时间继续查。不要怕动刑,该用的手段都要用上,有事本王担着。” 黄琼这番话说罢,这位于大人虽说对黄琼将这些人押送回郑州,而不是押送到京城做法有些不明白,但最终还是微微点了点头。就在两个人准备结束谈话的时候,奉命去追那十几个青楼女子的武官,却一脸沮丧的回来。 原本这位武官,想着虽说追查晚了一步。但几个女子就算跑又能跑多远,自己骑兵四条腿,难道还追不上几个两条腿的人。结果却没有想到,他们都快追出虎牢关地界了,也没有能发现这几个女人。同样在虎牢关周边掘地三尺,愣是连一个影子都没有发现。 这位武官倒也算是脑袋转的快之人,早在一开始着郑州方向追击的同时,就又分出一拨人马,向着黄河方向追击,以防这些女人乘船东去。结果,到了黄河边上也一样未能发现踪影。尽管心有不甘,可也只能沮丧的回来汇报。 听罢这个武官的汇报,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黄琼多少还是有些感觉到意外。只是事已至此,就算自己在发火也是无用。安抚了一下那位沮丧的武官,以及同样有些沮丧的于都指挥使之后,黄琼也失去了谈下的兴趣。 看着书案上的烛火,黄琼的心思有些起伏不定。他总感觉,此次景王发动的叛乱,整个事情到目前为止,自己触摸到的只是冰山一角。既然那只操纵了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压根就没有想过叛乱会成功,那么为何又费尽心思,将蒋信调到虎牢关都统的位置上? 是为了让蒋信建功立业,用自己的鲜血使其上位,以便谋取更大的权力,掌握更多的军队?还有另有企图?想到这里,黄琼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若是自己没有除掉蒋信,或是反被蒋信除掉,甚至活捉之后。 皇帝势必会追究骁骑营的责任,那位于都指挥使又是自己保举的副使。作为权知郑州处置使的自己被杀或是被抓,再加上于都指挥使在骁骑营的巨大威望。一旦自己两个人都出了事情,整个骁骑营无论再精锐,势必也会军心动摇,甚至不败亦败。 此时蒋信放叛军入关之后,在代替他接掌整个叛军后,率军长驱直入。此人在以收编汝州叛军,加上被其心腹控制的前锋营,同时两面夹击京兆府。到时候,胜算可就真的难分了。甚至此人取胜的几率,不是一般的大。 从此人对景王的控制来看,端王那里恐怕也不容乐观。此人弄出一副同室操戈的假象,手中一下子就在这京城周边,搞出十几万大军来,再加上军心以乱的骁骑营,那么这后果?想到这里,黄琼不由得一阵阵的毛骨悚然。 如果真的像自己判断的这样,形势就真的危矣。恐怕此人唯二失策的地方,就是他即没有想到,自己在形势危及之下,还敢动手除掉蒋信。并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控制住虎牢关这三千守军,以弱击强的硬顶住他两日的攻击。 直接给景王反戈一击,创造了机会和条件。他更没有想到的是,在刺杀自己的时候,会遇到范家人在场。直接让他的最后刺杀行动,变成了一堆泡影。另外就是没有想到,景王在临死之前还会反咬他一口。直接造成了郑州叛军的瓦解,直接断了他一臂。 让他在汝州独木难撑,甚至处在进退不得的地步。如果这样推算下来,原本之前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现在就顺理成章了。想明白这些之后,有些心烦意乱的黄琼,站起身来在书房来回的踱步,手中的寒玉念珠不断的在转动,一再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 不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压制住,立即统带骁骑营返京的念头的黄琼。在手中寒玉珠散发出来的透骨寒意刺激之下,总算冷静下来的黄琼转念一想。皇帝如此痛快的答应那位以他的心腹,替换他统带的前锋营都指挥使的事情。 以自己那位皇帝老子,在重掌大权之后对军权控制之严的情况来看,实在有些不符合常理。皇帝既然敢如此做,就绝对不会一点后手都没有。即便那个人,在皇帝心中的信任度超过自己,以自己这位皇帝老子的做派,也绝对不会真的全部放手。 想到这里,黄琼心中稍安。看了看书案上的那些卷宗,黄琼有些疲惫的摇了摇头。自己还是先处理好郑州的事情,这才是关系到郑州局势,今后是否安稳的关键所在。至于其他的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自己那位皇帝老子独掌乾坤这么多年,绝对是一头老狐狸。又有什么事情看不明白,又岂能轮到自己瞎操心?有些心事重重的黄琼,在送走前来辞行的王大龙后,没有在书房继续停留,直接返回了卧室。 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何瑶、林婉清、朱杏儿以及何氏姐妹,此时都在他的房中。而现在的林婉清,已经换下了身上的孝服。除了挽住一头青丝的发带,还是用的白色之外,身上已经换上了一身黑色的劲装。 看着身着一身劲装,将玲珑有致的身材显露无疑的林婉清,黄琼不由想起那日她与朱杏儿被送来之时,披风之下偶尔显露出来的那一阵阵白腻。虽说表面还故作镇静,可脑海之中的那些东西,却始终挥之不去。 倒也不怪黄琼对当时的情景念念不忘,而是此女身材太好了,即便比之何瑶也不逊多让,而肤色之白腻还在何瑶之上。如今面对面的相处,多少让黄琼有些心猿意马。虽说当着何瑶与朱杏儿的面,不好太过于放肆。 不过将跪在地上的林婉清搀扶起来之时,黄琼还是趁机摸了摸人家的小手,顺便吃了一些豆腐。放开被他小动作搞得满脸通红的林婉清,黄琼坐到床边,又摸了摸何瑶见到他进来之后,同样面色涨红的小脸。 微微一笑,让林婉清三女都去休息,以便明早上赶路后,直接将二女搂在怀中很是亲热了一番。不过尽管被黄琼那双很不老实的双手,搞的气喘吁吁。但何瑶在见到黄琼在亲热的时候,要解自己衣襟的举动。 明白他要做什么之后,实在被折腾怕了的她,却是面色有些苍白的道:“求求你了,今晚放过我们俩吧。我现在那里还有些疼,实在有些受不了。要不是你去找婉清她们吧,反正早晚都是你嘴边的肉。” 见到何瑶说这番话的时候,即羞涩又有些惊恐的面色,知道她昨儿晚上被自己折腾的实在有些不轻。黄琼却是笑道:“你把本王当什么人了?本王只是有些乏了,想要休息罢了。你们不宽衣,又怎么陪本王就寝?放心,本王今晚只是陪着你们休息,什么事都不会做。” 只是黄琼嘴上这么说说,可手下却没有停下来。再一次连小衣都没有给二女留下一件之后。黄琼却是只静静的将二女搂在怀中,除了双手没有停下吃豆腐之外,却是什么都没有做。一时之间,这间卧室之内一时显得有些沉默。 见到黄琼搂住自己手,除了吃自己豆腐之外,并未有下一步的动作。昨晚真的被折腾不轻的何瑶,心中不由的松了一口气。只是被黄琼搂在怀中的那种感觉,却让何瑶意外的感觉到一种,她人生这三十多年来,从来都没有过的心安感觉。 第二百八十三章 何瑶的安全感 何瑶其实本姓并不姓何,也不叫何瑶。她原本姓陈,曾经也是出身官宦之家。但自幼便丧母的她,却因为父亲续弦之后,继母难以容下她。因其生父在担任郑州属下密县知县时,与白沙堂上代堂主交好。 被家中整日鸡飞狗跳,搅合心绪不宁的生父,便以学艺为名将八岁的她送到白沙堂,交给了上代白沙堂主抚养。其实说白了,便是将她遗弃在白沙堂。入白沙堂之后,便跟随上代白沙堂主夫人的姓。 这二十多年来,其父从来都没有探望过她一次。不过上代白沙堂主夫妇,膝下只有三子并无女儿,倒也拿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对待。不仅悉心将她抚养成人,还将一身所学都交给了她。除了习武时的辛苦之外,她在白沙堂倒也没有吃过什么苦。 在她十四岁,已经出落得花容月貌的时候。为了避开堂主自己儿子的纠缠,还将她送到恒山一处道庵中学艺。原本她的资质很高,但白沙堂还是门派太小。虽说在河南路算是实力尚可,但放在整个武林之中还是属于三流门派。 尽管上代掌门倾囊所授,可她的武功虽说在白沙堂内出类拔萃,但却只停留在二流偏上。不过在恒山一处道庵,却学得了一手好剑法与一身好轻功。朱杏儿便是她学成归来之后,中途收留的孤女。 只是在返回白沙堂之后,为了侍奉当时病重的养父,她从未在江湖上真正行走过。否则,也不会半点经验也无,人没有带走却还把自己给折了进去。这些年,虽说养父给了她真正的父爱。但她在返回白沙堂之后,过的却并不如意。 养父母相继去世之后,现任白沙堂主也算是她的养兄,却是一直贼心不死的,对她一直在窥视。她一直都没有嫁人,她的那位养兄经常对她纠缠。当年她养父在去世之间,曾经抓着她的手告诉她。她的几位养兄,都是贪图富贵外加野心极大的人。 将来不知道,会将白沙堂给带向何方。只希望她能看在这些年情分上,一定要看住他们兄弟几个,到时候千万别坐视不理。为了遵守养父的遗愿,更为了自己收的几个弟子,她在养父去世后才没有离开。可返回白沙堂这些年,她何曾真正的快乐过? 虽然早就已经成亲,但却经常借着酒醉来纠缠她的那位掌门师兄,又何曾给过她这种安全感?却没有想到,今天却在黄琼这个年轻人身上,找到了这种感觉。这个年轻王爷的胸膛虽说不算宽阔,但却让她重新找回了养父去世后,再不不曾有过的那种感觉。 在想起今天那位范夫人的话,何瑶渐渐的觉得眼前这位夺去自己清白之身的英王,也没有原来那么讨厌了。若是这个男人真的像是范夫人说的那样,自己与几个徒弟能靠着他,也算是终身有靠了。只是自己的身份,他身为堂堂亲王可以不在乎,可自己真的能不在乎吗? 见到靠在自己胸口的何瑶,显得很沉默。自然知道她此刻心思的黄琼,抬起她的下巴道:“本王知道你在担心着什么,本王也与你说过不要想太多。就算是天塌下来,也自然有本王给你担着。有本王在,你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从今之后,你只是本王的女人,其他的什么都不要去想。至于江湖上的一切恩恩怨怨,今后都与你们几个人再无任何关系。难道你以为本王还会放自己的女人,在去江湖上行走?至于身份,有本王在你们又有什么可怕的?英王府,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黄琼的话音落下,何瑶却是一直没有任何的回话。只是将脑袋靠在他的怀中,静静的在沉思着。对于何瑶来说,今天几个徒弟,在说起这些年遭遇的经历时,给了她很大的打击。她从来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几位徒弟,真的差一点被掌门师兄送给别人当做玩物。 哪怕她早就知道,自己那位掌门师兄,收留这几个女孩子的用意,绝非只是单纯的可怜她们。熟知那位师兄为人的她知道,自己那位掌门师兄并没有那么好心。但她真的没有想到,自己那位师兄还真的那么做了,而且还做的如此彻底。 虽说林婉清透露出来的,可以利用的东西不多。但即便是透露出来的那些,足以让何瑶感觉到一阵阵后怕了。她这才知道,当初这位年轻的英王不放人是正确的。别说自己这几个武功低微的徒弟,便就连自己,一旦被他们发现自己还活着,恐怕也不会放过。 想到这里,何瑶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也许正像是那位范夫人说的,天下之大也只有这位英王,能给自己师徒几个提供庇护。只是想起在见到那位范夫人,看向自己有些异样眼光时,何瑶却是一阵阵的羞愧。 她知道,自己失身给黄琼的事情,根本就瞒不了人。自己这几个徒弟,也许没有进入那个地方之前,可能还不知道。可在进入那种地方待了几年,哪怕还没有委身于人,但又那里会不明白床第之事。至于那位极其精明的范夫人,自己恐怕更是瞒不住。 想必,那位范夫人刚一见到自己,便已经发现不对了。而在这个年轻的王爷,下午公然把自己抱到她腿上,直接向自己几个徒弟公开后。范夫人看向自己的眼光,就更有些那啥了。自己几个徒弟与师侄女知道就罢了,现在便是连那位范夫人也知道了。 那位范夫人,何瑶还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她知道那是武林第一世家,范家的长媳。自己与自己徒弟同侍一夫,做下这等违逆人伦的事情,在江湖之中恐怕要臭名远扬了。就在何瑶胡思乱想的时候,却不防冷不丁的自己下巴被抬起来后,一张嘴严严实实的堵了过来。 而直到怀中佳人被吻得有些上不来气,搂着她的黄琼才松开,已经被自己吻得有些意乱情迷的何瑶。不过却是顺手一巴掌,打在了她的丰臀之上,语气极其霸道的道:“与本王在一起,不要想其他那些有或是没有的。今后,本王只要在你身边,你的眼中就只能与本王。” 只是这次伏在黄琼胸口的何瑶,却是摇了摇头道:“你是当朝亲王,我只是一个即无权、也无势,甚至现在连家都没有了的江湖女子。我虽不是那种三烈九贞的女子,可江湖儿女更讲究名声的。今儿你当着范夫人的面那么做,你固然是痛快了,你又何曾想过我将来怎么办?” “这要是传出去,我与自己徒弟、师侄女共侍一夫。哪怕从此以后,再不迈出你英王府半步,可我的名声也臭了。走到今天的地步,你让我将来又有何面目人?将来若是有了孩子,让别人知道孩子的母亲居然是这种人,孩子又有何脸面见人?” 听到何瑶忧心忡忡的语气,黄琼摇头道:“原来你担心这个,其实你大可不必担心。放心,咱们之间的事情,那位范夫人精明的很,今儿白天所见的,她不会透露出去半句的。放心,别看那位范夫人只是一个女子,但对于很多事情,她看的比谁都清楚。” “至于其他的更是笑话,你是她们的师傅、师叔不假,可你与他们并无血缘关系。再说,你是她们的师傅,并非是本王的师傅。你又是云英未嫁之身,现在委身于本王。谁又能说出什么,又违背了那条伦理纲常?” “你现在是本王的女人,其他的什么都不是。既然做了本王的女人,就不要总那么患得患失的。记住,本王是你的男人,更是你的依靠。只要本王在一天,就谁也不能把你怎么样。若是有人敢侮辱本王的女人,就算天涯海角本王也不会放过。”这番话,黄琼说的极其霸道。 说罢,黄琼又是一阵深吻,直接将何瑶后面想说的堵了回去。当再一次将这个性感、成熟的女性,搂在怀中的时候,黄琼却发现自己真的很难克制住。若不是何瑶眼神中的惊恐,让自控力已经濒临顶点的黄琼,在最后关头忍住,搞不好又得是一夜的折腾。 见到黄琼放开了师傅,那边的朱杏儿也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昨夜的折腾,师傅被折腾的很惨,她也一样有些不堪承受。生怕师傅把这位王爷兴致刺激起来,自己也跟着一同倒霉。现在这位英王居然如此体贴,倒是让她大大松了一口气。 看着怀中的两个女人,都是一副不堪承受的样子。黄琼也只能勉强压制住心头的火气,在二女脸上各自吻了一下之后道:“本王今晚就先放过你们两个,但是明天就没有这等好事了。明儿到郑州之后,你们两个可得好好的补偿本王。” 见到这位英王,今儿不在纠缠自己,二女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不过看着这位英王一副难熬的样子,也知道自己师徒几个,后半生从昨夜开始,就寄在这位英王身上的朱杏儿,多少有些讨好意味,咬了咬牙伏下身子。尽管还显得很生涩,可却给了黄琼另外一份惊喜。 而在另外一侧的何瑶,却是在见到朱杏儿如此服侍黄琼,也不由得目瞪口呆。她从来没有想过,闺房之中居然还能这么做。直到黄琼彻底放松下来,朱杏儿下地漱口之后,她才从震惊之中清醒过来。有些担心的看着黄琼,生怕这位英王也让自己如此做。 好在得到了放松的黄琼,并没有逼迫她做出如此羞人的事情。只是安抚的亲吻了她与朱杏儿的小脸之后,将二女搂在怀中静静的睡去。生怕惊动这位耐力惊人王爷,再折腾自己一夜的二女,也不敢发出任何的动静。依偎在黄琼的怀中,没一会也沉沉的睡去。 清晨,黄琼早早的便起了身。在二女的服侍之下,穿好衣物后在二女脸上各自轻轻吻了一下后,连早膳也没有吃便迈步离开。今儿早上,他要送别范剑与兄嫂,他知道自己不能迟到。他不想让人以为,自己留恋于温柔乡之中,连正事都可以丢下。 第二百八十四章 景王府 当黄琼走到都统衙门大门的时候,却没有想到范剑与兄嫂,已经各牵一匹马在等着他了。见到范剑与兄嫂,早早的便已经做好出发的准备。虽说并未迟到,但却依旧让黄琼有些汗然。只能拱手道:“莫道君行早,却没有想到更有早行人。” 对于黄琼的这句话,范剑兄弟并未说什么。但范剑的那位嫂夫人却是没有客气的道:“眼下英王殿下沉迷于温柔乡,想必起身困难也是正常的。只希望英王将来别学唐玄宗,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这天下的黎民百姓也就有个盼头了。” 这位范夫人有些讽刺的话,让黄琼老脸不由得一红。也只能硬着头皮,挥手示意身后的端着托盘的侍卫走上前,指着盘中的十锭黄金、十锭白银对范剑道:“先生,此次返乡。本王无以表示,唯有赠送一些盘缠以表示一番心意。” “先生这一去山高水长,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希望先生不要忘记,本王与先生在英王府的这段时日。盼望先生回去,能够早日说服家主,本王与先生可以早日再聚。这一路,本王也希望先生多加保重。也希望先生兄嫂,能够多加保重。” 黄琼这番话,自然是做戏给都统衙门周边,可能存在的细作看的。如果不知道内幕的人,还以为黄琼与范剑在这里真的上演一出十八相送呢。看着在那里做戏的黄琼,范刀的那位夫人撇了撇小嘴,一脸的鄙视。 这边黄琼戏做的很足,那边的范剑自然也不会太差。只见范剑接过侍卫端着的金银,递给身后的兄长后。满脸一副即激动不已,又甚感惋惜的表情,对着黄琼深鞠一躬道:“剑这段时日之内,蒙英王殿下另眼看待,剑会始终铭记在心。” “英王不以世俗眼光待剑,剑自然当结草衔环。只是祖训实在难为,眼下剑不能常伴王爷左右。今后,还望王爷多加保重。请英王放心,剑此去必定想方设法说服家祖,重返英王府。”说罢,范剑做出一副不忍在看向面前黄琼的架势,转过身翻身上马。 两个人这番相生相惜,情真意切的表演下来,不仅黄琼身后那些不知道内幕的侍卫,都被蒙蔽住了。便是站在范剑身后的范刀,都有些感慨不已。这番送别的戏,黄琼与范剑两人可谓做的不是一般的足。 唯有范刀的那位夫人,对这二位这番情真意切的表演连翻白眼。不过在临别之时,这位范夫人却是对黄琼道:“英王殿下,如今同时抱得几个美人归,小妇人在这里也恭喜英王殿下。不过小妇人,也希望英王殿下能够有始有终,不要做出始乱终弃的事情来。” “此外请英王殿下告诉那位何小姐,哦,现在是何夫人,有东西也请她不要过于担心。某些事情,到我这里便是一个结束。不过要想真正留住佳人的心,还需要看英王自己究竟怎么去做。” 这位范夫人的这一番话,黄琼却是一笑道:“范夫人此话,实在有些小看本王了。她们现在既然是本王的女人,本王自然会给她们一个安稳的生活。至于始乱终弃的事情,本王自然是做不出来的。本王的女人,向来都是用来宠的。” 黄琼的回答,这位范夫人去没有说什么。只是在翻身上马之后,才转身道:“希望英王能说到做到,为她们真正提供遮风挡雨的地方,更能真正的成为她们头上的一片天,不要辜负了她们。小妇人夫妇就此别过,也希望英王殿下多多保重,以便可以实现自己的承诺。” 说完这番话之后,这位范夫人别有深意的又看了黄琼一眼之后,一带马缰率先冲了出去。而在他身后,范刀兄弟也紧跟其后。看着三人在清晨虎牢关空无一人的大街上,纵马离去的背影,黄琼心中暗自叹息一声。他只盼着这场戏,能够真正的蒙蔽住那些细作。 直到三人的背影,已经消失在虎牢关西门外,黄琼才转身返回了都统衙门。草草的用过早膳之后,黄琼带着几女外加上刘虎的那位嫂嫂,在一千精骑的护送之下直奔郑州而去。为了尽早赶到郑州,除了中间喂水、喂食恢复马力之外,黄琼一路之上未做任何停留。 郑州府治所在的管城,距离虎牢关还不到百里。从虎牢关到郑州,可远比从京城到虎牢关近的多。不到百里的距离,在清一色的骑兵情况之下,清晨出发的黄琼,不到黄昏的时候便赶到了郑州。 抵达郑州之后,黄琼顾不得休息,在迂回郑州的那位骁骑营副使的带领之下,先行赶到位于郑州城正中,几乎占据了半个郑州城的景王府。站在金碧辉煌的景王府大红门外,看着已经洞开的大门,黄琼却多少有些犹豫。 黄琼到不是怕什么,只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那个也是第一次见面的二嫂,更不知道该如何将景王的死讯,告诉满府的孤儿寡妇。沉默良久,转过头,黄琼对那位郭晨郭副使道:“郭大人,景王眷属可曾安排好了?这段时间,可曾有人骚扰景王府?” “回王爷的话,末将带兵进入郑州之后,不敢对景王府有任何的骚扰。只是将府中的卫兵以及侍卫缴械关押,除了内府之人未动之外,将景王府外管事、男女仆役监押而已。末将严令其余各军,不得进入景王府一步。” 说到这里,郭晨看了看黄琼严肃的脸色,犹豫了一下之后道:“不过这两夜,都有夜行人试图进入景王府。只是派驻景王府的将士警惕性高,才没有出什么事情。前儿晚上,十余个夜行人想要进入景王府,被末将部署在府中的弓箭手射杀了一半,其余的仓皇逃离。” “昨夜,也有几个人想要摸进景王府,也被卫兵发现。格杀了两个,其余的人见势不妙,也都逃离了。不过这几个人武功都很高,昨晚虽说咱们的人警惕性高,挫败了他们的阴谋,但咱们骁骑营将士也阵亡了十余名将士。” “不过,今儿景王的死讯传来后,整个郑州可谓是民怨沸腾。几乎全城的人,都要涌进景王府想要报复。末将带着骁骑营将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压了下来,还抓了几个想要趁乱纵火之人。那几个人趁着末将正在全力弹压闹事百姓之机,点燃了火把要隔墙丢进景王府。” “若不是咱们的人因为两次有人要摸进府,警惕性高发现的早,那次就要出大事了。那几个家伙想要丢火把的地方,正是景王府的厨房所在,那边堆积了很多的柴草。现在又正是草木枯黄的秋天,这根火把若是丢进去,这把大火烧起来非火烧连营不可。” 这位郭副使的话音落下,黄琼眉头微微一皱。他没有想到,那个人动手居然如此之快。两次刺杀不成,居然想起了鼓动百姓闹事,趁乱放火的心思。黄琼断定,那个放火之人绝非普通的百姓:“居然有人想要趁乱放火?这几个人现在看押在那里?身份你查出来没有?” 听到黄琼语气中的急切,郭晨连忙道:“回王爷,这几个人的身份末将已经查清。都是这郑州城外的菜农,因为土地被景王府霸占修了花园,失去了生计。听到景王自尽之后,便赶进城来寻机报复。末将派人去查证过,这几个人的口供确实属实。” “末将见这几个人愚昧无知,也说不出来什么。只是听说景王已经身死,几万大军也被朝廷打败,因为这些年被景王府搞的生活艰难,才想着趁机前来报复。秉承着王爷攻下郑州之后,不得骚扰百姓的吩咐。见这几个人衣衫褴褛着实可怜,末将便将这几个人都给放了。” “糊涂,你只看到这些百姓可怜,你可曾想到景王昨日两军阵前自尽。就算虎牢关距离郑州不过百余里,可消息哪有传的那么快?便是真传的快,可那些普通百姓又如何知晓?更何况,几个菜农连景王府大门都进不去,又如何放火的位置挑选的那么准?” “你马上派人,将那几个人抓,不,是请回来。派去的人,一定要注意态度,千万别弄的太生硬,以防止引发民变。”这位郭副使处置此事的态度,这么大的一个漏洞居然如此被他轻易的放过,这让黄琼很是有些不满意。只是事已至此,他能做的也只能尽量弥补。 吩咐这位郭副使,立即将那几个放火之人重新找回后。看着面前的景王府,尽管很不想进去。但无论是作为郑州处置使,还是作为景王的兄弟,黄琼却都知道自己不能不进去。有些事情,早晚都是要面对的。尤其还有皇帝的那个特殊交待在。 就在黄琼迈步进了景王府之后,在早早便在大门内侧跪迎的景王府管事太监带领之下,来到了王府内最气势恢宏的正殿时。便见到已经被骁骑营军士,请过来的景王正妃以及几个侧妃、子女,已经等在了那里。 虽然还是第一次见面,但在一众顶盔掼甲的骁骑营军士之中,一身书生装的黄琼显得异常显眼。黄琼一进大殿,一个身穿亲王正妃服饰的女子走上前,微微一施礼道:“叛王正妃林氏,携叛王全体家眷,拜见权知郑州处置使英王殿下。” 见到这个女人主动自报身份,黄琼连忙几步上前,将其搀扶起来道:“想必这位就是二嫂了?快快免礼。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二哥是二哥,您是您?什么叛王一类的话,今后就不要再提了。不管二哥做了什么事情,那都是他自己的事,罪不及妻儿。” 黄琼抬起头看了看,躲在景王几个侧妃身后,正用惊恐眼光看着自己的几个孩子,叹了一口气:“父皇并未除去几个孩子皇孙的身份。不管怎么说,您都是皇孙的母亲。在父皇没有明旨之前,谁也否认不了这个事情。” “另外,二嫂也不必英王、英王的称呼。小弟在咱们兄弟之中排行第九,二嫂称呼九弟便可。至于英王这个名号,不过是过眼云烟而已。一笔写不出两个黄字,咱们关上门都是一家人,没有必要弄的这么生疏。” 第二百八十五章 株连 说到这里,黄琼看了一眼这位容貌只是中上,但因为出身于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生活,养成气质卓越出众的二嫂。摇头感慨造化弄人,自己这个二嫂容貌、气质与慎妃相比,不仅丝毫不逊色,甚至在气质上还略有超出。 可自己那个二哥,却偏偏鬼迷心窍,放着眼前人不去珍惜,反倒是做出了那等天理不容的事情。实则自己为人所控不说,还累得自己家人跟着受罪。看着自己这位二嫂,沉默了好大一会的黄琼,叹息一声道:“九弟今儿就问二嫂一句,二哥所做的那些事情,二嫂知晓否?” 黄琼的话音落下,景王妃点了点头道:“久闻九弟为人坦荡、不势利,便是素称侠王的七弟也远远不如。今日一见,果然人如其名。父皇加封九弟为英王,的确是慧眼识人。既然九弟如此说,那么罪妇今儿就托一回大,称呼英王为九弟。” 话音落下,黄琼的这位二嫂突然面色变得惨然道:“九弟,若说二嫂对你二哥之事,一切不知你信吗?恐怕所有人都不信吧。罪不及妻儿?九弟,这句话也许适合别人,但在天家却是不适用。现在你二哥倒下了,恐怕咱们那些兄弟中,大部分人都恨不得斩草除根吧。” 听到她的回答,黄琼让人先把其他几个侧妃,还有几个孩子带了出去。将自己这位二嫂带到椅子上坐好后,黄琼背着手看着大开的殿门外,肃立的骁骑营军士,以及战战兢兢的景王家眷,沉默了好大一会才道:“二嫂,说实话,小弟是不信的。” “小弟虽说之前没有与二嫂接触过,可从这几句话便看得出,二嫂也是一位秀外慧中的女子。说良心话,就算二哥不与二嫂说什么,但以二嫂的聪慧至少应该判断出来一部分来。至少这几年府中的变化,二嫂作为管家之人,二嫂是应该清楚的。” “九弟果然聪慧。不过若说从一开始我便知道此事,那也不是正确的。自成亲以来,你二哥从来不进我的房内。便是洞房花烛夜,也只是摘了我的头巾便离开了。这世上没有一个人,会在对自己妻子如此冷淡的情况之下,还将所有事情都与自己妻子说。” “他的事情一向不对我说,我又何必自讨那个没趣,自己主动去问?况且以你二哥的性格,我即便问了他也不会说,反倒是会闹的府内鸡犬不宁。那种撒泼打滚的事情,我是万万做不出来的。我的确是从这几年府中的变化,才猜测出来他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堂堂一位亲王连同家眷,被一群来历不明的人控制。别说去其他的侧妃,便是我这堂堂亲王妃,等闲都出不了王府大门一步。若是出了这等事,就算我平日里面从来不参合他的事情之中,就算我平日在怎么麻木不仁,也不得不过问一下。” “在我再三的逼问之下,他才吞吞吐吐的与我交待了实情。我才知道,我的丈夫喜欢的是我的手帕交。自从成亲以来他从不入房的原因,竟然是还在惦记那个人。我更是才知道,他的那几个侧妃,为何就算不是与那个人形似,但至少也是神似。” 说罢,景王妃面带戚容,看了看门外躲在那几个侧妃身后的孩子,惨然一笑道:“可即便知道又能如何?为了那个人,他做出如此人神共愤多的事情,连身败名裂都不怕,我一介女流又能奈何?事已至此,我管不了他,更帮不了他,只能听天由命了。” “为了那个女人,他不要这个家,不要他的家人,谁又能奈何?只可惜,这几个孩子,虽说不是我亲生的,可也是他的子女。就算皇上饶了他们,可这辈子只能活在他们父亲给他们带来的耻辱之中。” 听完景王妃这些话,看着面若死灰的景王妃,黄琼微微叹息一声道:“二嫂,也不必绝望。小弟刚刚说过,二哥虽然已经身死,可他毕竟是父皇的儿子。父皇并未下旨,削掉他们的皇籍。况且这几个孩子虽说不是嫡出,可也是父皇的孙子,父皇是不会为难你们的。” “什么?他死了,他居然死了?他累的家人下半辈子都要受苦,自己却是一死了之。他真是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父亲那。”说到这里,景王妃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只不过这笑声里面,含着数不清的凄凉。 黄琼一直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这个女人发泄着心中的凄苦。直到景王妃略微平静下来之后,他才躬身道:“二嫂,也请您收拾一下。待父皇旨意下来,小弟便护送几位嫂嫂,还有侄儿、侄女进京。至于圣旨未下来之前,只要几位嫂嫂不出府,小弟会保证几位嫂嫂安全。” 看着面前的景王妃,黄琼虽说有些犹豫,但还是咬了咬牙道:“只是这府中的仆役,小弟要一体锁拿带走。不过,几位嫂嫂身边也不能无人照应,二嫂虽然与二哥感情上有些问题,可毕竟是当家的主母。那些人可靠,那些人不可靠,二嫂心里面还是清楚的。” “这样,几位嫂嫂每人身边留下两个忠心的丫头伺候,其余的人小弟先带走,等确认没有问题在放回来便是。二嫂,不管怎么样,您与二哥也算是结发夫妻。现在整个府中,还要您来撑起大局。所以,您一定要冷静才是。” 说到这里,黄琼拍了拍巴掌。随着他的巴掌声落下,刘虎的嫂嫂走了进来。黄琼指了指进来的这位刘虎嫂夫人道:“此女,二嫂应该知道。这样,小弟将她暂时留在二嫂身边,帮着照应一下府中大小事务。至于几位嫂嫂若是有其他的要,直接吩咐她便是。” 有些出乎黄琼意料,景王妃的情绪调整的很快。虽说表面上还看不出来什么,但是至少暂时平静了下来。她睁着一双什么都能看透的眼光,看着面前的黄琼道:“府中之人,随九弟处置便是。我现在就想问问九弟,你二哥究竟是怎么死的。” “二嫂,您与二哥多年的夫妻。哪怕夫妻关系在冷淡,但俗话说知夫莫若妻。二哥的性格,二嫂应该比小弟清楚的多。以二嫂的聪慧,应该能猜出二哥究竟是怎么没的。”面对着这位景王正妃,与其说是商量,还不如说逼问的质问,黄琼也只能如实的回答。 交待完毕景王的死因,黄琼拱了拱手走出了景王府正殿。出来后,看着几个孩子正胆怯的看着自己这个,还是第一次见面的亲叔叔,黄琼走上前挨个的摸了摸几个孩子的脑袋。长叹一声,回头看了看那座气势恢宏的正殿,叹息一声转身离开。 他没有回头看身后的那些妇孺,不是不想看,而是不忍心看。此时他的心中突然升起,一个让他很厌恶的词“株连”。自己这位二嫂说的没有错,在残酷的皇位争夺战之中,根本就没有罪不及妻儿这一项。斩草除根,才是历代皇帝普遍的做法。 如今老爷子还在位,这几个孩子也许会平安长大。可若是有一天,老爷子不在了,这几个孩子的下场将会如何?又有谁能够说的清楚?在有些人眼中,哪怕这些孩子将来不会形成任何的威胁,但只要他们在一天就是一个威胁。 前唐那位治国成为后世帝王效仿楷模的太宗皇帝,在帝位争夺战斩草除根这一幕上,也一样成为后世帝王的楷模。这几个孩子是下任皇帝的亲侄子,可当你太子建成与齐王元吉的子女,又何尝不是唐太宗的亲侄子、侄女? 想到这几个孩子将来的处境,黄琼心情多少有些沉重。可后面的事情,又岂是自己能够掌握的。正像是景王说的那样,自己都保护不了自己,又如何照顾这几个孩子?想及此处,本来在见到景王家眷之后,就有些心绪不佳的黄琼,心情更是有些恶劣。 出了景王府,黄琼对一直跟在身边的那位郭副使道:“你安排一个可靠的人,马上带兵进景王府。除了几位王妃留下的人之外,其余所有的管事、太监、奴才,全部一体锁拿。记住,不许放跑了一个人。” “所有的管事一律全部严加拷问。让他们将这些年的所作所为,都倒一个清清楚楚。另外,告诉你的那些兵,该给的赏赐本王会给的。若是在这期间,那个敢顺手牵羊盗窃景王府钱物,别说本王碎剐了他们。” “是,末将这就去办。不过王爷,您的行辕看看安在那里合适一些。这郑州内除了知府和兵马使衙门,也就是这景王府条件还可以。您看看,是不是将行辕先安排在景王府内?反正景王家眷,都只在后院的几个院子内住。这景王府,现在大半都是空的。” 对于这位郭副使的话,黄琼微微皱了皱眉头:“郭副使,你觉得欺负孤儿寡妇很光彩吗?现在父皇还并未下旨免去景王的亲王爵位,是本王的同胞兄长、当朝的亲王。这么做,你不怕被人戳脊梁骨,本王还怕呢。本王的行辕,暂时就设在郑州知府衙门。” 拍马屁,却没有想到拍到了马蹄子上,让这位郭副使脸色涨的通红。一脸苦笑道:“王爷,不是末将欺负景王家眷,实在是郑州知府衙门,现在真的住不了。怎么说呢,您到哪儿看看就知道了。” 听到这位郭副使话里有话,黄琼却是没有在意。翻身上马之后,直奔郑州知府衙门而去。只是看到知府衙门外一幕之后,才知道为何那位郭副使一脸的苦笑。此刻的郑州知府衙门之外,几乎是人山人海。 在知府衙门外,几个平日里以卖字为生的书生,忙的是不可开交。估计是排队写诉状的人,都足足有三里地长。看着郑州知府衙门外,跪着满满一地高举状子,要见自己这位郑州处置使的百姓,让黄琼彻底的傻了眼。 那位郭副使叹息一声道:“王爷,你知道为何末将劝您将行辕,设置在景王府了吧。这些都是田地、商铺,甚至妻女被景王府夺去的百姓。他们来这里喊冤,便是希望您能,将他们被夺走的土地、店铺和妻女,发还给他们。” 第二百八十六章 郭副使 看着面前的百姓,沉默了好大一会,黄琼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你去与他们说,河南路安抚使与新任郑州知府,这一两日便到。让他们将状纸都先留下,本王会督促河南路安抚使与新任郑州知府,尽快为他们伸冤。” “此外,你让那些衙役不得在强行驱赶,将这些百姓劝走便是。若是伤了百姓,本王唯他们是问。还有,你马上派人暗中查访,这些百姓会如何会如此快的,知道本王赶到郑州的。这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这明摆着是有人想要趁乱,搞出一点事情来。” 听到黄琼的吩咐,这位郭副使却是没有动,而是躬身道:“王爷,这个倒不用查访了。这些百姓自我军收复郑州之后,便从四乡赶到这里,已经在这郑州知府衙门等了您两日了。若不是末将这两日安排人施粥,估计要倒下不少人了。唉,这些百姓这几年,被糟蹋苦了。” “不过王爷,这些差役您到不用担心,他们都是积年老吏,下手都是有数的。您看他们手中的皮鞭虽说挥舞的啪啪作响,可只是在百姓头上甩过而已,并未落到那个人的头上。况且眼下郑州不比往日,有些事情他们也不敢做的太过。” “自孟津出发之前,您再三叮嘱不得扰民,末将是片刻也不敢忘。在收复郑州当日,末将就吩咐诸军,只进驻原来的兵营,不得侵占民房。如果有违反王爷手谕者杀无赦。只是末将统带诸军之中无精通民事者,不得已也只能启用这些老吏。” “不过,末将也同他们说过,如有扰民行为,一律军法从事。同时末将还将王爷的十杀令,写成布告颁布于众。并告知城中百姓,若是骁骑营军士有扰民行为,可直接到末将驻扎的原郑州兵马使衙门告状。这些百姓前来告状,想必是末将那份告示引起的。” 听罢这位郭副使的解释,黄琼沉思一下后道:“既然河南路安抚使,以及新任郑州知府这一半天就到了,本王现在见这些百姓不好。你派人将百姓手中的状纸都接过来,就说本王会酌情处理的。若是百姓还不肯散去,你一定要安排好,绝对不能出现有人冻饿而死的事情。” “本王见到这些百姓之中壮汉不少,一个处置不好,恐怕要出闹事的。记住,即不能让他们吃的太饱闹事,也不能出现饿殍。只需要做到插筷不倒,裹巾不渗便可。粮食的用量,你要亲自掌握。一会本王给你补一个手令,这郑州府内缴获的粮食随你调用。” “不过,你要给本王保证,每一粒粮食都要进这些百姓的肚子里面去。若是有人想要在这里面上下其手,别说本王翻脸无情。还有,一会你派人去筹集一些柴草。现在天气越来越冷,这些百姓穿的还有些单薄,不要出现冻死人的事情。” “你在派人去征集几名大夫,就在这里守着。虽说眼下天气已经转凉,但这么多人聚集在这里,也要避免传起疫来。告诉那些大夫,事后他们的诊金,本王会优厚付给,让他们不必担心。” 说罢,黄琼拍了拍这位郭副使的肩膀道:“这个差事你办的不错,本王会记在心上的。记住,为人心要放正。做人如此,做官更要如此。只有心放正了,这官才能做好,兵才能带好。记住,以后落井下石的事情就不要做了。” 黄琼的这些话,让这位郭副使多少有些委屈道:“王爷,您的教诲,末将一定牢记在心。只是末将安排您住进景王府,并非是落井下石。王爷,您叮嘱末将要保护好景王的家眷一事,末将未有片刻敢忘。只是末将虽说按照您的叮嘱,但末将不可能时时都在景王府不动。” “末将不敢忘记您的嘱咐,可下面的人却未必会像末将一样用心。末将不在景王府,下面的人未必不敢偷懒。毕竟景王府的现状,就在这里摆着呢。过去景王府是当朝亲王府邸,可现在虽说朝廷还没有下旨夺爵,可景王犯上作乱已经是既定事实。” “景王就藩这些年,在郑州弄得天怒人怨。眼下景王府成了死老虎一只,借机报复的人虽说不一定太多,可也不一定会少。末将担心下面的人一旦疏忽,会引起难以想象的后果来。您的手谕末将虽说知道并理解,可下面的人未必都理解。” “眼下军中已经有人在非议,为何调动这么多的军马,来保护一个鱼肉百姓、犯上作乱的亲王?末将将您的行辕设置在景王府,一个是想着保护您的安全。第二个就是您只要在景王府,保护景王府的人就不敢有任何的怠慢。” “王爷,不瞒您说。之前末将对您说了谎话,昨儿那几个放火之人,是趁着守卫的怠慢,潜进景王府侧门附近。若不是正遇到末将沿街巡查,发现这几个人手中的木柴,已经沾满了菜油,后果可能就不堪设想。” “末将也知道,这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几个郑州城外的菜农,怎么能对景王府的柴房位置这么清楚?但王爷,末将自从进驻郑州以来,却发现这里的民怨,已经沸腾到了顶点。若处理这事稍有不慎,便会弄出大乱来。所以末将也只能让乡里俱保之后,将人放了。” 听到这位郭副使,语气之中多少有些委屈的解释,黄琼微微沉吟了一下之后。却发现他的这个做法虽说有些落井下石的嫌疑,但在眼下的确无疑是一个相对比较好的处理结果。骁骑营的将士,虽说现在都是军籍,可基本上也都是来自下层的百姓。 哪怕是一个大字不识,但在内心先天便有对弱者的同情。皇帝让自己保证景王家眷的事,又不能公开向骁骑营上下解释。将士们对花这么大的精力,来保护一个叛王家眷不满,有一些非议也是正常的。虽说在行动上不敢有什么,可疏忽大意也是一定的。 想到这里,黄琼看了看面前的郭副使,淡淡笑了笑道:“这是本王的不是,是本王有些片面了。本王错怪你了,在这里向你道歉。你放心这些日子里面所做的事情,本王都记在心中,会如实的上奏皇上。你能在这么短的时日之内,稳定住郑州的局势便是大功一件。” 黄琼道歉的话,让这位刚刚还觉得,自己受了莫大委屈的郭副使愣了一下。他从来没有想过,黄琼身为一位堂堂的亲王,会向自己道歉。为将多年的他,之前还从来没有听过那位上司,会因为做错了,向自己下属道歉的。 即便明知道自己做错了,也不会有任何表示的。最多也就在私下给予一些补偿而已。更多的,则权当做没有这回事。对于那些讲究上下之分的上司来说,他们是绝对不能因为自己错误道歉的,更何况是堂堂的当朝亲王。 看着听完自己道歉之后,愣在那里的郭副使,黄琼拍了拍他肩膀道:“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去布置吧。不过看这里的情况,本王暂时不能将这郑州知府衙门,作为自己的行辕了。既然如此,你认为哪里合适,本王就听从你的安排便是。” 被黄琼这一拍,马上从失神之中惊醒过来的郭副使,连忙道:“末将以为,行辕还是设在景王府为好。请王爷先行移驾景王府,末将马上便安排人收集状纸。不过王爷,末将从来没有做过地方官,仅仅两日便已经是心力交瘁。还请求王爷,能给末将派来一个文官。” “本王从你的这些部署上来看,你这两日的父母官做的还算称职。这样,你暂时在勉为其难一天。待于都指挥使他们赶到,特别是新任郑州知府赶到后,你便可以卸任了。好了本王不多说了。一会你与那些百姓好好解释一下。”说罢,黄琼没有任何犹豫的离开。 看着黄琼匆匆离开的背景,这位郭副使一头的雾水。这位英王从平叛的旨意下达,就一再强调不许扰民,甚至还颁布了十杀令。至少这位英王,还是很爱惜百姓的。可今儿为何,对这些伸冤的百姓置之不理。难道他不知道,这是一个争取民心的绝佳机会吗? 与由文转武,一刀一枪打出来的于都指挥使不同,这位郭副使是地道的武官世家出身。与从不参与皇子之间明争暗斗,也从来都不关注的于都指挥使不同。他虽说也不参与,但家世的原因,他至少还是关注的。 他的父亲曾经担任过御林八军之中,龙骧左军都指挥使。当年所谓的淮阳之变时,是御林八军第一个倒向皇帝的都指挥使。其后便深得黄琼的那位皇帝老子器重,致仕的时候便已经做到了枢密副使。如果不是大齐朝有定制,武官不得为相。 以皇帝的器重来说,他的那位老子做到中书门下平章事不太可能,但做到参知政事这样的副相却没有问题。即便是只做到了枢密副使,但却赐封了颍川伯的爵位。家世渊源他的,使得这位郭副使对于朝中的局面,远比那位明哲保身的于都指挥使要清楚的多。 他很清楚,自己能够做到这位位置上,除了自己在边军之时,也立下了不少的战功有关之外。还有一点,就是皇帝对于自己那位,当年还算是年富力强的老爷子,激流勇退给予的奖励。否则在皇帝更愿意启用平民出身将领的情况之下,这个副使是轮不到自己来做的。 自己在边军时下力死战,也算是屡立战功。在担任绍兴府兵马使的时候,在任上将流窜两浙东路数年,攻州掠县的数股山匪剿灭余烬。与眼下被撤了差事的那位前任京兆尹,并称为本朝世家最杰出的子弟。 但自己的家世,在早期会给自己的助力。按照朝廷定制,等到了四品以上之后,便会成为阻力。武官在这方面的定制,虽说不似文官那般死板。毕竟这个年代武将大部分都出身世家,若是武官也严加限制,恐怕朝廷的武官根本满足不了需要。 第二百八十七章 触目惊心 可也定制若父子同朝为官,父未致仕者,子不得担任御林八军都指挥使,四大营都指挥使,以及边军都统制这些职务。而不经过这些职务,想要做到殿前司马步军指挥使,或是枢密副使、边军防御大使这样的武官顶尖官职,根本就想也不要想。 甚至就连节度使、节度副使这样的卫军最高职务,都根本不可能。更何况父亲并非就他一个儿子,还有一个进士及第后做到四品知府。却因为父亲没有致仕,只能在礼部当一个四品主事的弟弟。 更何况眼下皇帝更愿意启用平民出身的将领,四大营都指挥使无一世家子弟出身。即便是副使,也只有自己一个是世家子弟。这位郭副使心里面很清楚,自己今后若是想要发展,在朝中没有说的上话的人,恐怕会走的很难。 所以不希望止步于都指挥使副使职务上的他,远比他的顶头上司,更关注于诸皇子之间的争斗。即便是不参与,但却一直在密切关注。不过也知道皇帝在用人上毛病的他,将希望还是放在了下任皇帝身上。毕竟现在刚年过四十的他,还算是年富力强等得起。 有了这等心思,所以他对诸皇子的争斗,虽说一直都在冷眼旁观,但却是心知肚明。原本在他的印象之中,这些皇子为了争权夺利,一向都无所不用其极。对于这些皇子的手段,这位世家出身的郭副使,看的不是一般清楚。因为曾经不止一位皇子,试图拉拢过他。 可对这位自以为看透了一切的郭副使来说,眼前这位刚出宫不到一年的英王所作所为,确切说自进入骁骑营之后的所作所为,让他根本就看不透。若是换了其他的皇子,这好不容易抓到了军权,还不得拼命的安插自己人? 但这位英王进了骁骑营之后,却是任何军务都不插手。便是出兵平叛,启用的也是骁骑营原班人马,自己连一个人都没有向里面安插。如果说英王这么做,是因为知道皇帝的底线是什么,不想去触那个霉头。可为何如此收拢民心的大好机会,却就此白白放弃? 现在郑州的局面,不用说做什么。只要他这位权知郑州处置使,出面安抚几下那些百姓,至少在郑州的民望便会直线上升。这要是换了其他的人,便是装也会装出一副爱民,关心民间疾苦的架势。但却偏偏这位屡次为了流民,不惜与太子作对的英王,连一个面都不肯露。 尽管也很关心知府衙门外,那些告状的百姓。却是连最基本的安抚都不肯去做,这就让这位郭副使有些糊涂了。只是他现在哪里知道,黄琼不是不想管,而是眼下真的没有办法去管。状纸好接,可落实却需要人去落实。 眼下整个郑州府以及周边的三州二十一县,文官不是被裹挟进叛军,就是公开参加了叛乱。现在控制这一府三州二十一县的官员,都是骁骑营派出的武官。骁骑营是朝廷经制大军,战场上厮杀是没有问题。可这治理地方,却根本七窍通了六窍,剩下的便是一窍不通。 让那些武官去做这些事,估计好事都能变成坏事。毕竟他们之中,也只有一个做过知县,从文官转为武职的于大人。而朝廷补充官员还需要时间,在这些新补充的文官抵达之前,自己即便是想要接这些状纸,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最关键的是,黄琼现在很忌讳那些宗室的态度。河南境内虽说只有封了景王与端王两个亲王,可这郑州周边的河北路、山东路、山西路,可封有为数不少的宗室。尤其是河北路、山东路,是大齐分封宗室最为集中的地区。 正像是那位于都指挥使说的,解决此事表面上看,只需将被景王府霸占的土地发还。但实际上根子,还是在宗室不择手段掠夺百姓土地上。实在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一个解决不好,自己便成了这大齐朝全体宗室的死敌。 除了这几点之外,还有一点就是皇帝的态度。怎么处理景王府的财产,皇帝到现在都没有给出一个态度,这让黄琼现在无疑感觉到很棘手。自己对景王府的财产怎么处理想法,昨儿便连同给骁骑营请功的折子一同发了出去。 可虽说八百里加急,但从虎牢关到京兆府,在从京兆府转到郑州。即便是接到自己明折,皇帝立即批复。可在转到自己手中,没有个几日也是不成的。在没有接到皇帝的明确态度之前,黄琼即便是想要处理,也得三思而后行。 黄琼很清楚,皇帝虽说给了自己天大的权利,可实际上还是限制良多。那个所谓的临机决断之权,只是给予自己处理战事的。对于郑州官员的处置,以及景王府这些财产的处置,还是得皇帝拿主意。若是自己先斩后奏,在皇帝那里是很难交待的。 所以,犹豫再三,黄琼还是等待于都指挥使,还有新任郑州知府的苏长史到了再说。反正自己即便出面,也没有人手来处置。只是话虽说这么说,可当看到那些状纸,以及对参与叛乱官员财产查抄结果的时候,黄琼的眉头却死死的皱了起来。 虽说没有发明火,可这多少有些狰狞的脸色,却显示了他心中的愤怒。而看着黄琼有些狰狞的脸色,那边亲自来送卷宗的郭副使,咽了咽口水道:“王爷,根据拷问那些人的供述来看,这些状纸上的事情基本属实。” “还有,除了景王府因为未奉圣命,而暂时未查抄之外。其余参加叛军的官员府邸,现已经查抄完毕。虽说因为骁骑营缺乏理财能手,一时还没有完全清点完毕。但单单从已经清点出来的部分财物来看,末将能够想到的只有触目惊醒四个字。” “仅仅先清点出来的郑州知府府中财物,就有金三百锭、银一千二百余锭。武威钱庄万贯起的银票,足足七十余张。其余的古玩、字画、房契,至少价值在五十余万贯。地契二十三张,合计土地四万余亩。另外根据抓获的他管家供述,还有大批财物运回了老家。” “至于那位柴兵马使,金银数量没有那么多,但也没有差太多。金银各五百锭,武威钱庄银票总价值三十余万贯。但地契却遍布京兆、郑州、汴州、归德,甚至是河北路、山西路、山东路,合计不下万顷。府中各种绸、锦、帛,则堆积如山,甚至有部分已经腐烂。” “另郑州府属下各级官员家中,也查抄出大量财物。单就一个管城知县,家中抄出的财物便价值至少在十五万贯,妻妾三十余人,其中大半都是从青楼赎出来的。因为妻妾过多,召唤妻妾侍寝居然采取翻牌子的办法。” 说到这里,这位也算是世家子弟出身,眼界也算是很开阔的郭副使有些感慨道:“王爷,郑州府是景王就藩之后,才从直隶州升级为府。到今年也不过数年,可这郑州府的官员,却是捞取了如此多的不义之财,这郑州百姓真的是被坑苦了。” “我们家老爷子戎马半生、又履任要职,可家中财物恐怕比一个管城知县都远不如。那些文官总说我们这些做武官的粗鄙,可若是论起捞钱的手段,恐怕这大齐朝的所有武官加在一起,哦,那位柴兵马使不算。也比不上一个郑州知府。” 这位郭副使此番感慨,让黄琼也只能沉默不语。他能说什么,他还能说什么?不说别人,自己那位表兄,也就是这位柴兵马使,在边军任上放任走私,武装走私、护私,甚至对不给他交保护费的走私商人杀人越货。自己那位皇帝老子,就真的一点不知道吗? 没有自己那位皇帝老子的纵容,自己那个所谓的表兄,就算给他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这么捞钱。这些官员走到今天的地步,要是从源头详细算起来,自己那位皇帝老子,恐怕是第一责任人莫属。若是他真的是铁腕,这吏治能败坏到今日地步? 而对于这些官员究竟捞了多少钱,黄琼现在都已经可以说麻木了。卷宗上那一行行数字,对于黄琼来说已经不在代表什么了。在此刻他的眼中,这个时候官员贪腐不稀奇,若是真有那种清廉如水的官员,才真正的稀奇。 但让黄琼愤怒的是,自己那位二哥府中之人,居然也上下其手大捞、特捞。一个连区区微末小吏都算不上的景王府二管事,家中财物居然高达十万贯,名下土地千余亩,外宅更是圈养了十余房妻妾。这些妻妾,大部分都是被他依仗着景王府权势强抢过来的。 至于刘虎那个毁家仇人,号称景王府第一恶霸,也是景王府外府大管事。仪仗景王府的权势,奸淫别**女、夺取百姓家产,可以说无恶不作。这郑州城内百姓妻女,只要被他看中的,几乎没有能够逃脱他魔掌的。 甚至后期发展到,走在大街上看中谁家的妻女。直接跟着到人家之中,当着别人的丈夫、儿子的面奸淫。自己玩够了,还让自己的那些狗腿子接着弄。数年下来,郑州府内人家妻女被他侮辱了无数。可在景王府的权势庇护之下,那些受害者家属四处求告却是无门。 除了强抢女人不择手段之外,与其他人对土地感兴趣不同,此人对别人的商户更感兴趣。只要被他看中的商铺,便要不择手段的搞到手。几年下来,郑州城内的当铺、古玩铺、粮铺,大部分都被此人霸占。 依靠景王府的权势,那些商铺、妻女被霸占的苦主,连告状的地方都没有。最近几年,更是发展的干涉有司。谁要想打官司,不给他好处、送礼,他一个纸条递进郑州府,便是在有理的官司也要输掉。 面前的这一张张卷宗,已经不单单是郑州百姓的血汗了,而是郑州百姓的血泪。这些人一个个捞得脑满肠肥,可这郑州的百姓却是遭了秧。难怪刘虎与自己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曾经说过自己那位皇帝老子,给郑州派去了一个灾星。 第二百八十八章 清醒的很 看着沉吟不语的黄琼,那位郭副使小心翼翼的道:“王爷,这些管事的身份,末将已经在第一时间查清楚了。这其中大部分的人并非是良民,而是江洋大盗出身。景王当初就藩的时候,都是别人推荐给景王的。” “至于那个推荐人是谁?除了太子推荐给景王的那个二管事,以及纪王和滕王推荐来的人,招供的比较痛快之外,其余的人却任凭如何严刑拷打,都死不肯吐口。尤其是那个大管事,不是一般的死硬。其他的事情招供的都很痛快,但这个推荐人却打死都不肯说。” 听到这些,黄琼倒是有些明白自己那个二哥,当时是打的什么算盘了。那个大管事不用在细问什么了,肯定是那个人推荐来的。黄琼不信,以自己那位二哥的手段,这些被推荐来的人,究竟是什么一个背景,他又岂会查不出来? 他之所以还用这些人,恐怕至少在一开始,做的是打算用这些人为他不择手段揽财。一旦事发,便拿着这些出去顶缸。反正这些人不管利用他的身份,搞了多少的钱物。需要的时候,随便找一个借口将那些人交出去,那些人的财物便都成了他景王府的了。 而且皇帝一旦追究起来,便可说是自己兄弟推荐来的,自己不好拒绝。自己当初也没有想到兄弟们推荐过来的人,居然都是这种贪鄙之徒。自己无力管束这些被推荐来的骄兵悍将,便可以将所有的罪名都推倒诸位兄弟头上。 这么一弄,将几乎所有的兄弟都牵扯进去。而他自己,则最多落一个管束不力的罪名。甚至就连驭下不严的罪名,都可以轻飘飘的推了出去。哪怕是自己那位皇帝老子在愤怒,在追究上恐怕也要投鼠忌器。此为一举三得,当真是好心机、好手段。 难怪太子虽为一国储君,身居中枢占着地利。但却在与自己这个亲生弟弟的争斗之中,屡屡处于下风。就太子那点手段,与自己这位二哥相比,简直都成了一个弱智了。当然,如果没有那件事情的话,这才是事情该有的最终剧本。 只可惜,自己这位二哥,虽然心机算尽,可最终却落得了一个为别人做嫁衣的结果。他用来逃避皇帝追究的借口,却最终成了套在他自己脖子上的绞索。这些人在别人的分化瓦解之下,最终被用来对付他自己。 不过无论是那些人,将这些人推荐过来的。在眼下郑州民怨沸腾,急需安抚之际,这些人都给了自己一个用来安抚民心的手段。既然这些人,视郑州百姓为刍狗,那么就用他们的脑袋,来稳定眼下纷乱的郑州局面。 自己尽管也不是那种奢杀之人,可这些人若是不杀的话,何意面对被他们蹂躏的如此悲惨的郑州百姓?不杀,自己这个郑州处置使,又何以面对如刘虎那般,被他们搞得家破人亡的百姓?不杀,更何以在最短的时间之内,稳定住郑州的局势。 最关键的是这些人不杀,难道还留着去祸害其他地方百姓吗?更何况,若是留着这些人,又何以警示某些想要在这个时候,将手伸进来的人?黄琼敢断定,眼下郑州的乱局背后,肯定有不止一只活蹦乱跳的骆驼,在这潭浑水里面搅合。 借着这些人的人头,就算不能釜底抽薪,但至少扬汤止沸还是可以的。更可以警告某些人,手别伸出来的太长了。有的时候,杀一批人才能挽救更多的人。那串寒玉念珠此刻就在黄琼手中,所以他现在清醒的很。 想到这里,黄琼摇摇头一声叹息后,对着那位郭副使道:“死扛着的,口供就不用再问了。明儿,将景王府那些已经招供的管事,连同他们的狗腿子,全部带到知府衙门大门前就地正法。不过,临刑之前将他们的嘴都堵上,本王不希望从他们嘴里面,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事。” 就在郭副使正要转身,准备落实明天事情的时候。却又被黄琼喊住:“且慢,你这次带到郑州的骁骑营将士有七千人,本王给你下一个手谕。从查抄的郑州府官员的财物之中,按照骁骑营主力标准发放犒赏。” “此次攻取郑州所有伤亡将士,包括守备景王府阵亡的将士,一律按照虎牢关将士标准发放。犒赏发放的标准,要在军营之中张榜公布。告诉经办人,他们若是敢在其中贪墨一个大子,本王就在这骁骑营七千将士面前活剐了他们。” “至于其余的财物,你要亲自掌握。没有本王的手谕,一文钱都不许动用。这笔钱物既然是郑州百姓的民脂民膏,本王断然不能让他们落到私人的口袋里面。至于景王府这里,先将银库封了,所有的财物一律登记造册,但怎么处置还要等待圣旨。” 听到黄琼的这个吩咐,这位郭副使有些迟疑道:“王爷,别的官员倒是无所谓。可郑州府的那位同知,家中只查抄出五十余贯钱,至于地契、古董一类的也是全无。若是将他家的这点财物也抄没,他家中的老小就要饿肚子了。” “他府中只有一妻一妾、两个孩子,外加两个五十多岁的老仆役。若是将他们家也抄了,恐怕这一家老小就要变成饿殍了。王爷,咱们大齐朝的文官,末将见的多了去了。可这么穷的从四品官,末将还是第一次见到。” “此人虽说在景王作乱之时,被景王委任为署理郑州知府。但在大军抵达郑州之时,是他出面劝说守军放弃抵抗投诚,才避免了生灵涂炭。王爷,您也知道骁骑营这些武官,都是刀光剑影拼杀出来的。若是拉上战场,与敌人真刀真枪的,咱们从来没有含糊过。” “可这治理地方,尤其是眼下郑州这个乱局,却根本就不是那块料。原本末将在夺回郑州之后,想让他帮着处理一下民政。可他却自带枷锁,说他作为郑州同知,未能拦住郑州官员附逆有负圣恩,自己接受叛王的伪命是为不忠。” “自己身为郑州同知,在出现叛逆之时,未能提前给朝廷发出警示,更兼有渎职之罪。他现在是不忠之臣,已经不在可能为朝廷手牧一方。不过此人在押送往大牢之时,与其他被泼脏水、丢烂菜叶的官员不同,有大批的百姓都拦着囚车为其求情。” “若不是他亲自出面劝说百姓散开,几乎闹出一场大乱。王爷说实在的,末将其实很看不起这群满口仁义道德,实际上捞起钱来比谁都凶狠的文官。可此人的风骨,末将还是第一次见到。今儿末将豁出这张脸,能不能向王爷求个情,此人的家就先别抄了。” 对于这位郭副使求情的话,黄琼却是没有立即答复他。而是在沉吟了好大一会后,才淡淡的笑道:“既然你堂堂骁骑营的副都指挥使,为他一个同知求情,这个面子本王还是要给的。不过怎么处理他,还是等本王见一面之后再说。” “这样,你先带着他去沐浴更衣,就在这郑州府衙给他找一间屋子,好好的休息一夜,恢复一下精神再说。明儿杀那些管事的时候,你把他带过去观刑后,你在把他带到本王这里来。至于其他的,待本王见过这个人再说,至于他的家产就先放一放。” 原本黄琼想立即便见见,这位居然在郑州这个烂塘子里面,居然还能出淤泥而不染的官员。但考虑一下,他觉得还是先放一放为好。自己现在需要一些时间,来调整一下心态,有些事情也要在琢磨一下再说。 听到黄琼如此说,这位郭副使在一愣之后,马上便明了的点了点头。待他转身离去布置之后,黄琼将目光又转回了书案上的那些卷宗,拿起重新仔细看了起来。只是这些卷宗上记录的东西,让黄琼却是越看越是心烦意燥。只看到一半,黄琼便已经再也不想看下去了。 合上手中的卷宗,黄琼站起身推开了房门走了出来。他现在需要的是,让自己有些发热的脑袋冷静下来。否则,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控制住,看罢那些卷宗之后,在郑州大开杀戒的念头。手上的那串寒玉念珠,散发出来的凉意,已经无法让他完全杜绝心中的杀意。 尽管黄琼也知道,杀这些官员势必要得罪他们身后,那些盘根错节的势力。党同伐异,这些攥着笔杆子的文官,杀人可从来都不用刀的。一支笔、一张嘴,就足以让自己这一生也许都翻身不得。 况且杀这些人,更是要请旨的。未经三法司会审,自己这个郑州处置使,是没有权力处置这些人的。哪怕是手中有皇帝赐予自己三品以下官员,可以先斩后奏的尚方宝剑,恐怕也没有那么大的权利。这其中四、五品,进士及第出身的官员就足足七八个。 还有一个皇亲,自己那位表兄,新蔡长公主的儿子。剩下的官员,其中武官之中未必没有世家子弟。文官,也都是举人选官出来的。朝中势力未必有多大,可这些举人身后的背景,未必就比那些进士及第的官员差。 有些事情若是真的做了,自己就变相把自己推到了整个文官的对立面。但卷宗上那些触目惊醒的东西,让他心中杀机自打开卷宗后只见涨,没有一个见跌过。哪怕明知道,这些官员自己都杀不得。 黄琼自问,自己不是奢杀之人。这文武加在一起,算上一同被裹挟进去的,衙门在郑州的兵备道、郑州都水同知、郑州提学使,以及附逆的一批举人和读书人,还有国子监的监生,甚至包括郑州的豪门望族,加在一起足足百余人。 自己若是真的大开杀戒,那可就真的人头滚滚了。可这些人留着不杀,就眼下的态势来看,不仅不足以平民愤,甚至也很难压制住郑州沸腾的民意。如今在郑州这摊浑水之中,搅合的可不是一只黑手。他们要是利用这民怨,再给自己搞出点事情来。 恐怕自己这次就真的摊上大事了,要知道这一半天,叛军的主力便会被押解回郑州。这些人哪怕是一个目不识丁的民夫,但或多或少也经历过一些训练。若是真的造反,到时候糜烂的可不单单是郑州。 第二百八十九章 要护得你们安全 郑州地处大齐朝京师京兆府,与河南路首宪汴州之间。北枕黄河、南控两淮,西连京师、东接山东路。向东是一望无垠的大平原,向西连绵起伏的山地。这种地形之下,若是有人造反成为流寇,不仅会京畿震动,又需要多少钱粮才能抚平? 如今天下西北大旱,朝廷岁入也日益艰难,各地的宗室、官员,收刮日益加重。外有正在厉兵秣马的北辽,时刻准备入寇中原。放眼天下,郑州一地看似只是局部不起眼的地方,但现在却成了这场储君争夺战关键部位,真正的牵一发而动全身。 黄琼就这么背着手,抬头望着今晚没有一丝月色的天,在院子里面矗立着。良久,黄琼才对身后悄无声息跟上来的刘虎道:“明儿,对景王府的管事明刑正典,你去与郭副使打一个招呼。就说本王说的,那几个你的毁家仇人,你自己亲自出手料理了罢。” 只是出乎黄琼的意料,他身后的刘虎听到黄琼这番话之后,却是回道:“王爷,既然您已经下决心对那些人明刑正典,虎就不过去了。他们不管死在谁的手中,也算是为虎报了毁家之仇。虎是王爷身边的人,手上沾染了太多的血,哪怕是虎的仇人都对王爷不好。” “这么一弄,为公也是无公,无私也有私了。虎知道,现在郑州局面表面上看似还平静,实则是乱的狠,否则王爷也不会如此的犯愁。虎是一个粗人,在大事上帮不上王爷,现在能做的除了保护好王爷的安全之外,也只是给王爷少找麻烦。” 刘虎的这个回答,让黄琼不由得一愣后笑道:“刘兄,这番话恐非由衷之言罢。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谁灌输给你的。大丈夫恩怨分明,有所为有所不为。该做的就去做,用不到婆婆妈妈的。” 只是黄琼说完,刘虎依旧摇头道:“王爷,这些东西是昨儿来郑州之前,嫂嫂与我说的。她怕虎在回到郑州之后,控制不住自己给王爷惹下麻烦。所以再三的叮嘱虎,一定要控制住自己。她与虎说过她在景王府经历的一些事情,叮嘱虎千万不要给王爷添麻烦。” “嫂嫂说完,虎越琢磨越感觉到有道理。虎虽说是一个粗人,可嫂嫂说的这些道理虎还是懂得的。更何况,王爷您站在这里,虎便知道您现在肯定遇到了烦心事。这个时候,虎更不能给您在惹上什么麻烦。” 听罢刘虎的解释,黄琼叹了一口气,有些感慨道:“贵嫂夫人,果然是秀外慧中。不说别的,单就能看到这一点,甚至比大多数男人还要强。不过,你也不要有什么顾虑,该做就去做。这么屁大点的事情,本王还是担得起的。” 看着矗立在自己面前的黄琼,刘虎犹豫了一下。突然跪倒在地,给黄琼重重的磕了三个头,便是连口中的称呼都变了道:“主子,您为虎考虑的如此详细,虎实在有些担当不起。虎从进京做流民的那天起就发誓,若是有人能为虎一家报仇,虎便认其为主。” “虎当初被迫流入京城做流民,若不是主子出手相救,虎恐怕早已经屈死在京兆府的大牢之中,一家老幼也早就成了饿殍。虎一个粗人,蒙主子简拔做了侍卫。现在主子,又一力帮虎报了毁家、父母兄长之仇。” “不管这些人,是不是虎亲手刃之。但主子如此大恩大德,虎铭记于心、永不敢忘。从今儿起,虎便生是主子的人,死是主子的鬼。虎还是那句话,眼下正值多事之秋,虎不能给主子招惹什么麻烦。” 刘虎这三个头,黄琼犹豫了一下还是受了。待刘虎说完心中肺腑之言后,黄琼将刘虎搀扶起来后道:“刘兄也不必如此,你我之间还是以兄弟相称为好。什么主子不主子的,刘兄又何必记挂着那些微末细节的小事?” 黄琼的这个答复,虽说没有明说。但话中的意思对刘虎此番认主举动,实际上却是已经默认了。其实黄琼心中也清楚,之前刘虎虽说也算是被自己收服,也算是对自己忠心耿耿。但因为他的家仇的原因,实际上一直心中多少还有一些心结。 只是因为自己对他,也算是有大恩的同时,再加上刘虎自身的品性,使得他一直在一个惯性中行走罢了。直到今儿刘虎的这个认主的做法,恐怕才是真正的归心。对于刘虎认不认自己为主,黄琼并不是太在意。他更希望的是,刘虎早日真正打开他的心结。 鼓励的拍了拍刘虎的肩膀,黄琼并未在多说什么。只是在刘虎的陪伴之下,就在这院子里面静静的矗立着。当一阵阵已经有些刺骨寒风刮起,他身后的刘虎看了看已经越来越浓的夜色,咬了咬牙道:“主子,您也早点休息罢。这已经起风了,这么站下去您要生病的。” 转过头,看着刘虎一脸的关切,黄琼略微琢磨了一下后,点了点头道:“听你的,回去休息。你也早点休息,这景王府内外五百精兵,还保护不了本王?你现在是本王身边最得力的人,若是累垮了,本王到时候便是哭都没有地方去哭了。” “待这一半天事情了解之后,你带着你嫂嫂,回一趟乡里给老人和兄长扫扫墓。趁着还没有上冻,把老人和兄长的墓也整修一下。也告之老人,家仇得报的消息,让老人可以在地下安息。本王知道你是一个实诚人,做不出来衣锦还乡的事情来,可回去扫墓还是应该的。” 黄琼如此的心细,让刘虎感激不已。见到刘虎的这个表情,黄琼只是笑了笑。返回给自己安排的卧室之后,黄琼才发现除了被自己派去保护景王妃的何氏姐妹之外,林婉清居然也在这里。自己进来的时候,正与何瑶和朱杏儿不知道在谈着什么。 见到黄琼进来,三女连忙收住了话题。以何瑶为首,向着黄琼盈盈拜倒道:“英王殿下,我们几个想要求您一件事情。明儿,我们几个想要回一趟白沙堂祭拜一下。虽说白沙堂罪无可赦,但我们几个毕竟都是白沙堂抚养长大成人的。” “尤其是老堂主,对我等更是恩重如山。我们现在已经是英王府的人了,我们不求重建白沙堂。但恳求英王殿下准许我们回去祭奠一下,那些枉死的师兄弟们,还有抚养我长大的老堂主。”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三女,在抬手示意她们起来之后。黄琼却是半天没有回话,良久才道:“按理说,你们回去祭奠一下并不是什么大事。但现在的局面,本王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要三思而后行,不能也不敢有一丝的差错。” “你们真的以为,白沙堂这几年做的那些事情,除了景王与那个幕后主使者之外,就真的没有人知道?你们也有些太过于天真了。白沙堂这几年做的那些事,在有心人那里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你们这个时候去拜祭白沙堂,等于是主动将把柄送到别人的手上。” “你们真的以为,本王在朝中和这郑州,真的能够一手遮天?本王这次出任郑州处置使,朝中、宫中有无数只眼睛都在盯着本王。只要被抓住一点,他们都会不惜血本的攻击本王。有些东西你们不明白,往往这种看不见的争斗,其实才更加的残酷和血腥。” “你们在那些有心人的眼中,是白沙堂也就是刺客的余孽。一旦本王将你们留在身边的事情传出去,便是本王都不一定能保住你们。这样,这件事情先放一放。待本王将有些人、有些势力安插在郑州的眼线,清理一遍之后你们在回去祭奠。” “本王也与你们保证,在跟随本王返京之前,肯定让你们回去祭奠。但现在,形势真的不允许。还有这段时日,你们也先不要出去。你们在郑州生活了这么久,未必就没有人会认识你们。你们现在既然是本王的女人,本王就一定要护得你们的安全。” 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的三女,那里知道皇子之间,那些明争暗斗的残酷性?她们之前接触的那点东西,与真实的情况相比,连毛毛雨都算不上。黄琼这番话说完,三女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们这才发现,自己把有些事情,想得实在太过于简单。 看着三女被自己的话,吓的脸都有些变色了。黄琼一把将三个女人,一同搂在怀中挨个吻了吻后道:“你们的想法,本王还是明白的。本王也不是那种不通人情世故的人。你们放心,本王给帮你们寻找机会回去祭奠。” 说罢,将三女直接一并抱到床上之后,手脚开始不是一般的不老实。不仅已经与他有过肌肤之亲的何瑶与朱杏儿,就连林婉清也没有放过。三女被他一番手脚做下来,脸色不由得涨的通红。 尤其是还未经人事的林婉清,更是被他弄的面红耳赤。几次想要逃离,都被黄琼给拽了过来。早在被景王送给面前这位英王的第一天起,就已经有了这个准备的林婉清。尽管感觉到异常的羞愧,也只能硬着头皮坚持了下来。 面前的这位王爷,昨儿公开作出的那番举动,至少说明他不是一个薄情寡义之人。见到三女这个样子,此刻心情极度压抑,急需激情来发泄的黄琼。那里还能克制的住心头的火气,索性干脆一个都没有放过。 而三女之中,朱杏儿与自己师傅到没有那个心思。但在见到林婉清被拽回来,知道自己这位师姐也逃不过之后,两个人虽说是师姐妹,可内心却多少有些想要争宠的意思在。所以这一夜,不是一般的放得开。 将在那个媚营内,学到的侍奉男人本事都用了上,以讨得这位英王的欢心。而渐渐已经打开心结的何瑶,看出了面前这位英王有心思。虽然不敢问,但对眼下形势也多少有些了解她,多少有些曲意迎逢之意,逐渐放开了手脚。 至于林婉清,则也早就有一定的心理准备。虽说初经人事,但也有些刻意迎合的举动。三女,尤其是何瑶虽说不多,但也出现的改变,让黄琼感觉到异常的惊喜。直到把三女都折腾的疲惫不堪,才略微收敛了一些。 第二百九十章 敲山震虎的二嫂 而黄琼不知道是,在他这里胡天黑地的时候。屋子内发出的动静,却不想被在何氏姐妹陪同之下,来到他这里想要找他,商议一些事情的景王妃,正好听了一个正着。屋子里面的惊天动地,将外面三女羞得面红耳赤。 尤其是那位除了洞房花烛夜之外,几乎是独守空房的景王妃,更是被弄得有些狼狈不堪。这位王妃,明显听出来屋子里面不仅仅是一个女人后,心中暗道:“这些皇子,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景王不是个东西,却没有想到这个英王,看起来一副年少有为,却也如此的荒唐。” 看着屋子内的烛光摇曳,听着房内传出来的声音,这位景王妃即便是在有要事,也不好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也只能带着同样面红耳赤的何氏姐妹转身先离开。只是这位自大婚之后,与自己丈夫一直相敬如冰的景王妃,却是一夜难眠,某些不该有的声音总是在耳边响起。 至于屋子内处于亢奋中的黄琼,却那里想到自己被听了墙根。而且听墙根的人,还是自己那位文君新寡的二嫂。这次又是整整折腾了大半夜的荒唐,让黄琼起床之后,多少感觉到有些腰膝酸软。若不是清醒过来的何瑶,一直在劝说自己爱惜身子,搞不好又是折腾一夜。 转过头,看着床上还在沉睡中的三女。尤其是后面也被自己采摘,此刻嘴角还有一丝污渍的林婉清与朱杏儿二女,黄琼也只能摇头苦笑。这种情况,可不能在有下次了。都说色是刮骨刀,此话现在看果然不假。在这么下去,自己可真的要废了。 三女之中,何瑶寄托了自己一份独特的情感。至于林婉清与朱杏儿,虽说跟随自己的时候,还都是处子之身。可在那个媚营学的那些东西果然了得。那些伺候男人的手段,让男人有种即被敲骨吸髓,但却欲罢不能的感觉。 没有打搅沉睡中的三女,自己穿戴好之后黄琼走出房门,看了看略微有些阴沉的天色。一夜的荒唐虽说让他有些疲惫,但心情却是多少好转了一些。回到书房之后,黄琼趁着天色还没有彻底的放亮,盘膝打坐一直到疲惫感一扫而光,才站起身来。 用过早膳之后,黄琼想了想,还是来到后院向景王妃请安。虽说景王已经身故,但黄琼认为该有礼数还是要有的。只是此时身上已经换上了一身孝服,神色多少有些委顿的景王妃,在见到黄琼之时,脸色却是微微有些涨红。 见到景王妃多少有些神色不振,不知道真实内情的黄琼,倒是并未太在意。他以为自己这位二嫂,与丈夫关系在怎么不好,可毕竟也是快十年的夫妻。眼下丈夫身死,一家老小下一步还不知道何去何从,她这个当家主母能睡着那就不正常了。 好在这位景王妃,做了近十年的亲王正妃。虽说在见到黄琼之后,马上想起了自己昨夜听到的那些东西,但失态只是一瞬间而已。在很短的时间之内,便重新镇静了下来。看着面前的这个陌生的九弟,也直接开口道:“九弟,二嫂今儿想要与你商议一些事情。” “你二哥虽说做出了大逆不道的事情,可他毕竟是这个家的家主,是府中这群女人的丈夫。在父皇没有下圣旨夺爵之前,还是这大齐朝的亲王。他现在身死,不管是怎么死的,但该有的操办还是要操办的。二嫂现在想要问问,你二哥的遗体什么时候能运回郑州?” 听到自己这位二嫂这番话,再看看内宅的所有人,都已经开始披麻戴孝。内院的灯笼,也都已经摘了下去。知道景王府这是要摆设灵堂的黄琼,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的道:“二嫂,因为二哥临终有遗言,想要葬在大行皇后身边。” “而且他的遗体该怎么处置,是需要父皇定夺的,小弟是无权干涉的。所以二哥的遗体,小弟在收敛入棺之后,没有做任何耽搁,派遣精兵运回京城。如果路上不出什么问题,这一半天也就该到了。这边府里面,还是以灵位代替罢。” “既然人死如灯灭,咱们也就不要讲究太多。依小弟的意思,内府的人以及二哥的家眷,该戴孝都戴孝,按照礼数该摘下来的东西,都还是要摘下来,该守灵的还是要守灵。需要什么二嫂吩咐一声,小弟马上安排人置办便是了。” “至于外府,该摘下来的东西也摘下来,但挽幛一类的就不要挂了。小弟吩咐府中的骁骑营将士,把头盔上的红缨摘下来便是。至于其他的,还是暂时免了为好。非是小弟不通人情,但眼下整个景王府正处在风口浪尖上。” “虽说父皇还没有最终下旨,怎么处置景王府,可府内之人现在毕竟也是戴罪之身。二嫂也是明白人,有些事情不需要小弟说的太明白,也应该是明白的。人死账消这句话,并不适合天家。便是为了几个侄儿、侄女,二嫂也要忍让一些。” “现在最重要的是保证二嫂一家人的安全,至于那些面子上的事情,以小弟看有没有,其实也没有什么必要。至于景王府正殿,二嫂若是坚持要将灵堂设在那里,小弟也可以马上吩咐人启封。但诵经的和尚和道士,小弟的意思就不要请了,灵帐也不要搭了。” 黄琼表明了态度,到底是明事理的人,景王妃沉吟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道:“还是九弟考虑的周全,那就按照九弟的吩咐去办。正殿既然已经封了,就不要在启封了。九弟如此照顾我们这些孤儿寡妇,我们也就不给九弟找那个麻烦了。” 只是景王妃的话音刚落,那边侧妃位置上,打头的一个女人却是突然开口道:“姐姐,这件事情,你不能一个人就这么定了,至少也该与咱们这些姐妹商议一下吧。别忘了,咱们爷虽说还没有嫡子,可是还有王长子在。该怎么给爷发丧,王长子也有发言权吧。” “咱们爷虽说已经没了,可皇上还没有公开下旨夺爵吧。爷的丧事,你们却是连正殿都不启用、灵幛也不设,你们这么做对的起爷吗?别忘了,爷虽说不在了,可王长子还在。你们这么做,不单单是在打爷的脸,还是在打王长子的脸。” 听着这个有些尖酸刻薄的声音,黄琼皱了皱眉头,当下便想要处置了这个女人。只是转念一想,这是景王府的家事,他现在插手有些不太好。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将怎么处置,交给自己这位二嫂去决定。 自己这位二嫂并未有所出,所谓的王长子恐怕便是这个女人的儿子了。这是这位王长子的亲娘,想见到自己丈夫不在了。仗着自己诞下的儿子是景王长子,现在景王又已经身死,景王妃这辈子都不可能在有嫡子了。将来袭爵的只能是自己儿子,便在这里公开想要夺权了。 这个愚蠢的女人,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居然还敢生出这种想法来。只是这个愚蠢的,被某些东西冲昏了头脑的女人也不想想。自己那位二嫂,哪怕再无所出,也是皇帝御笔亲封的景王正妃。这一点,是谁也否认不了的。 除非皇帝下旨,否则就凭她一个小小的侧妃,依仗着自己所生的是景王的长子,便想要撼动自己这位二嫂的地位,想的也太过天真了。更何况,自己这位二嫂在丈夫不宠爱,膝下一无所出的情况之下,依旧稳坐在正妃的位置。 并牢牢掌握内府大权这么多年,又岂会是一个简单的人?她自以为丈夫死了,自己儿子又是府中长子,就可以母凭子贵,没有人能够制约得了她了?真是不自量力,外加异想天开。若不是考虑的二嫂的想法,就凭她这番分不清状况的话,自己便可以出手料理了她。 果然,还没有等此女嚣张跋扈起来,景王妃在吩咐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刘虎嫂嫂将景王长子带走之后。上前狠狠的就是一巴掌,打的那个女人目瞪口呆之后才道:“你想死可以,但别拉上这一府的老幼。今儿若不是看在你是王长子嫡亲母亲的份上,我现在就打发了你。” 说罢,景王妃抬起头看着这几个面前景王的侧妃,沉声道:“如今爷殁了,现在府上之人又背负了一个叛逆的罪名。英王是看重兄弟情分的人,才愿意帮衬着咱们。若是这次换了别人来,你们现在早就尸寒了,还能在这里飞扬跋扈?” “现在景王府已经没落了,进京之后还不知道后果如何。你们想走的随时都可以离开。我知道,这些年你们家里面的父母、兄弟,都靠着爷捞了不少,也该知足了。你们若是想走,大可以现在就离开,我绝对不拦着。但有两条,有孩子的都把孩子给我留下来。” “爷不在了,这些孩子就是爷的根,不能跟着你们一起走。第二条,若是选择回去,都把嘴巴给我管严点。府里的事情,谁若是敢透露出去半个字。就算九弟宽宏大量不去追查,但我也要追查的。别以为爷不在了、家败了,我就治不了你们了。” 厉声训斥了几个侧妃,黄琼的这位二嫂,又看了看那位被她一巴掌下去,扇得目瞪口呆的王长子之母,淡淡的道:“从今以后,王长子不用你在管教。以后他的衣食住行,都由我来接管。既然他是爷的长子,今后要继承家谱的,我不能放在你这样一个母亲的手中。” 听到这个景王妃的决定,之前还飞扬跋扈的那位侧妃,转瞬之间便傻了眼。待要撒泼想要夺回自己儿子,却看到了门外走进来的几个侍卫,正按着刀柄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总算分清了形势的闭上了嘴,不敢在闹什么? 见到自己这位二嫂,借着自己的势敲山震虎,转瞬之间便把这群女人,收拾的服服帖帖,黄琼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向着自己这位二嫂,拱了拱手之后离开了。吩咐人立即帮着置办灵堂之后,黄琼翻身上马赶往了知府衙门。 第二百九十一章 什么都算计到了 此时郑州府的大堂之外,已经是人山人海。原来那些狗仗人势,巧取豪夺将郑州百姓坑害不轻的,景王府十几个外管事连同为虎作伥的狗腿子,已经在景王府外绑着跪了一溜。而在他们每个人的身后,都站了一名骁骑营的快刀手。 杀这些人,那位郭副使倒也没有选择什么时辰。远远的见到并未过来,骑在马上的黄琼向着他点头示意可以了之后。三声号炮,郑州知府衙门外瞬间便血流成河。景王府的十几个管事,外加他们的狗腿子,足足近百颗人头几乎同时落地。 在骁骑营进入郑州时被抓获,这会被拉过来观刑的官员,在见到这个场面之后,无不被吓得堆在地上。大部分人的裤裆之中,都出现了可疑的不明水渍。唯有一个未带枷锁,身上穿着从四品文官服饰的人,面对着这个骇人场面,尽管也眉头紧皱,但却是始终脸色如常。 这个身着唯一没有带着枷锁,身着从四品文官服饰的人,应该就是那位同知。看了这个人几眼之后,黄琼没有说什么。他没有走正门,而是从一处不引人注意的侧门,进了郑州府衙。这还是他这个郑州处置使,第一出现在郑州府衙。 他的出现,将府衙内的人都给吓坏了。忙不迭端茶倒水的同时,也到处的找人。待接到消息匆匆赶来郭副使,进入内堂的时候。却发现这位英王,正端坐在内堂的一把椅子上,拿着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 见到郭副使进来,黄琼放下手中的书本,只是淡淡的道:“既然暂时处理完了,那就是先放在那里。其他的事情,等到于大人的主力赶到之后再说。派人在问问那些官员,还有什么想要说的没有。如果有,现在说还来得及。那个同知,也将他先带进来罢。” 这位郭副使果然是七窍玲珑心,黄琼的话刚说完,他便猜测出这位英王的意思。暴尸三日虽说有些那啥,但在当下会起到一个很有效的震慑手段。其实才进郑州几日,这位家学渊源的郭副使,便感觉出来郑州这潭水太混了。 不过短短数日,却让他感觉到比几年还要长。这种复杂的局面,对于他这个从三品武官来说,能看得出来。但若说处理,却非他能做到的了。至少他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和地位,都压不住那些背后都大有来头的鬼魅魍魉。 英王这种处置手段,虽说有些极端了一些。可在这个时候,却能起到常规手段难以起到的震慑手段。如此以来,在于大人赶到之前,自己压力便可以减轻许多。估计这事之后,很多人该有所顾忌了吧。 在这种事情上,看得很明白的这位郭副使,对于黄琼的吩咐,倒也没有走样的执行了下去。而在他离去不长时间,那个观刑之人便被送到了黄琼所在的内堂。在见到黄琼之后,这个人倒也没有含糊,直接跪倒磕头道:“罪臣,郑州府同知简雍叩见权知郑州处置使英王。” 见到这个人,如此快的猜出自己身份,黄琼倒是并未太在意。郭副使对此人如此欣赏,应该在送这个人过来的路上,告诉过此人自己的身份。甚至可能告诉过此人,见自己的时候一些注意事项。不过这个事情,黄琼并不打算追究,水质清无鱼吗。 “这位便是简同知了?先起来罢,你有罪、没罪,不是本王说了算的,也不是某一个人说了算的,而是要靠证据说话的。昨儿郭副使与本王提起,你在大军光复郑州的时候,很是出了一番力。你放心,功是功、过是过。你的所作所为,本王会酌情考虑的。”对于这位简同知的请罪之言,黄琼摆了摆手示意他先起来的再说。 “王爷,罪臣自知罪孽深重,罪该万死,并不想求王爷赦免。罪臣今儿见到王爷,并不是要为自己求情。罪臣虽说从福建路建宁知州,调任郑州府同知不足三月。但景王违逆作乱,郑州府上上下下的官员,几乎都卷入进去。罪臣虽没有参与,但作为同知实属有罪。” “罪臣只是想恳求王爷,能够怜悯郑州这些百姓,真正的为民做主。都说福建路地瘠民贫、山地众多、民生艰难。但罪臣调任郑州之后,才发现这中原富庶之地的百姓,竟然比福建路那里还要穷困。” “罪臣曾听说英王为我大齐朝,第一怜民亲王。曾因为京兆府流民一事,不惜与当朝储君为敌。为赈济陇右、陕西灾民钱粮一事,不惜得罪宗室。罪臣也恳求英王,也怜悯郑州这些百姓,能将他们困苦上达天听。至于罪臣只求速死,别无所求。” 并没有起身的简雍,在说完这番语气悲凉的话之后,向着黄琼重重的磕了几个头。而站在他对面的黄琼,打量他良久才道:“你怜悯这郑州百姓,可知道谁又能怜悯你?你调任郑州府同知不过三个月,便卷入这场叛乱,虽有失节行为,但也算是有功之人,为何求死?” “回王爷,罪臣身为我大齐的臣子,世受皇恩理当为君分忧。且食君之禄,当忠君之事。罪臣未能担负起皇上的重托,尽到自己身为臣子之责,未能阻止此次叛乱的发生。使得郑州府连同周边的三州二十三县,糜烂到如此难以收拾的地步,这是罪臣最该死之处。” “况且朝廷养士十余年,朝廷有难就算不能为君分忧,罪臣也该一死殉节。罪臣身为读书人,却接受叛王的要挟,署理郑州知府一职,本身就是失节之举。眼下郑州有英王坐镇,应该脱离苦海。罪臣心愿已了解,所以只求一死。” 说罢,他又重重的给黄琼磕了几个头。不过他这番话,初听是一心求死以全名节,可黄琼却多少听出了其中不一样的味道。这位老兄是在这里给自己下套呢,明明不想死,却偏偏给自己做出一副,想要以一死殉节的架势,他这是在试探自己底线。 此人,倒是一个有趣之人。有些事情,自己还是多听听为好。尤其是在听到,自己那位二哥以亲王之尊,居然要挟他一个从四品的同知,黄琼却是心中一动:“你先起来说话,把你想说的事情都说出来。你放心,本王即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听到黄琼这么说,这位简同知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在看着黄琼虽年轻,但却坚毅的面孔,咬了咬牙道:“回王爷,在叛军起兵当日,罪臣因为不肯附逆,被叛军下了郑州府的大牢之中。本来罪臣以为,这次罪臣是死定了。” “因为罪臣不仅不肯附逆,上任不到三个月,还不止一次得罪过叛王。罪臣一次就在这郑州府的大街上,杖毙了三个骚扰良家妇女的景王府恶奴。不止一次,与叛王府的管事发生冲突。原本想着叛王这次就算不立即杀了罪臣,待叛军回师的时候,也一样会杀了罪臣。” “叛军获胜,罪臣不肯附逆肯定是一个死。若是叛军败了,肯定会拿罪臣出气,罪臣也一样是个死。只是让罪臣没有想到的是,在朝廷大军抵达郑州的前一晚,叛王派人从大牢之中,将罪臣给放了出来,命罪臣立即接任郑州知府一职。” “罪臣若是肯附逆,当初就跟着他一同造反了。又岂会在这个时候,再出来捧他的臭脚?他派出的使者告诉罪臣,若是罪臣不肯接任,他立即调兵屠了这郑州的满城百姓。几番争执下来,见到叛军已经开始调兵,罪臣也只能无奈的按照叛王要求,接任这郑州知府。” “罪臣实在搞不懂,叛王这番举动究竟意欲何为。罪臣虽然上任不到三个月,但向河南安抚使、京中御史台,甚至中书省上书弹劾叛王的折子,不少于几十封。按理说,叛王应该对罪臣除之而后快才对。却偏偏又在这个时候,逼着罪臣做这个郑州知府。” “他不是糊涂了,而是太清醒了。”闻言,黄琼也只能苦笑连连。自己这位二哥心机真的是深沉到了极点,几乎什么都算计到了。既然已经决定动手反噬,就一丝一毫浑水摸鱼的机会,都不给那个人留。 他在这个家伙到任的时候,虽说已经表面上失去了自由,但依旧有自己的消息来源。以他的能力,查清楚这位同知的为人,简直是易如反掌。这个家伙若是真像是他说的那样,心中向着朝廷。朝廷大军赶到之后,自然不会负隅顽抗。开城投降,肯定是第一选择。 只要骁骑营动作够快,某些人自然也就失去了浑水摸鱼的机会了。那么他的家眷,在他已经无力照应的情况之下,基本上安全是没有问题了。骁骑营是朝廷的野战主力,对于亲王府只要皇帝没有下圣旨查抄,首要还是要保证安全的。 景王给他送信的时日,正是自己与景王第一次会面之前。自己对这位二哥不是很了解,但人家对自己却是了如指掌。他明白只要在自己抵达之前,选一在郑州有名望,与叛军牵扯不深,且忠于朝廷的人快速稳定住局势争取数日时间。 待自己赶到之后,他的满门家眷便可高枕无忧。这个局恐怕在自己那位二哥,察觉到背后那个人近期动作,查清楚此人为人,以及到任之后的做派,便已经开始着手布局。此人能够在叛军起兵的时候逃过一劫,恐怕也是自己那位二哥,在私下做的手脚。 而眼前的这个家伙,虽说身为从四品同知。可在景王的眼里,还没有资格作为他的对手,最多也就是麻烦制造者而已。甚至连麻烦制造者,恐怕都算不上。自己那些兄弟,在文官中都有自己的人,他的那些折子递进京去,恐怕连一个水漂都不会打起来。 别说景王当时已经失去了自由,便是没有失去自由。他打杀了几个已经控制不住的奴才,能够借他的手杀人,景王也只能高兴,又岂会自找麻烦?景王府的这些管事,都是别人推荐来的,都是别有用心之人。 第二百九十二章 你混蛋 对这些人,估计在事发之前,景王都除之而后快,更何况他上任时景王的境地?黄琼估计,景王府的那些恶奴,本身就是景王留下来给别人看的。在整个景王府内,景王应该还有另外一套人马。自己这个二哥,面对着别人推荐来的这些心怀叵测的人,又岂会真的没有任何防备? 至于那个人,估计是没空理会这些小事。而且在他看来,那些所谓景王府的人,越是作恶多端,与地方官员冲突的越是厉害,他才越是高兴,否则哪里又会让他活到现在。那个人连地方首宪的安抚使都敢暗杀,更何况他一个小小的府同知? 这个人虽说是从四品同知,别看在普通百姓眼中,已经是天大的官员。但在自己那些兄弟之间,不过是可以利用的棋子而已。作为对手,他一个从四品官员还远不够格。想到这里,黄琼平稳一下心中思绪后道:“你相信景王真的能做出屠城之事来?” “罪臣不愿相信,但却不敢不相信。罪臣自上任以来,虽说无缘得见这位景王的真面目,但罪臣观景王就藩郑州之后行事,却有一种天马行空,让人摸不到头绪的感觉。罪臣原本一直在福建路任职,那里未分封宗室,之前对宗室并不了解。” “可罪臣调任郑州以来,别的事情都没有做。利用这段时日,跑遍了郑州属下的州县。景王就藩这些年来的作为,虽说摸的不是一清二楚,但也说是八九不离十。观其行、品其人,景王就藩以来的所作所为,便足以说明他的品性如何。” “这位景王虎狼之性,行事肆无忌惮、毫无顾忌。所以罪臣也不敢保证,他会不会将要挟变成现实。因为早在他起兵的那一刻起,罪臣便知道,他的这次叛乱是不会成功的。他打胜了还好,若是其失败退回郑州时,在恼羞成怒之下会不会真的调兵屠城,谁也不敢保证。” “若是景王调兵屠城之举,变成了现实,罪臣又有何面目去面见世人?罪臣也知道,只要接下这个差事,待朝廷大军光复郑州,罪臣便只有死路一条。但一府哭,又何如一路哭?只要能保全这郑州百姓,罪臣便是赴汤蹈火又有何惧?” 他这个人虽说固执,但却并不迂腐。听到这位权知郑州处置使英王,还是称呼景王的封号,而没有直呼其为叛王,他便马上也改了口。只是这称呼改了,可语气却没有改。他的语气,让黄琼听的极为不舒服。 沉默半响,黄琼才道:“本王还是那句话,你的罪要朝廷才能定夺。不过你说的这些东西,本王会如实上奏,直达天听的,相信父皇会有一个公平处置。不过你现在不能死,本王也不会让你死。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你所陈述的这些事情真假,早晚都会水落石出的。你虽说到任时日不长,但现在已经是对郑州形势最了解的官员了。本王现在先暂时恢复你的官职,待明后天新任郑州知府到任之后,你要协助他处理好郑州善后事宜,以便将功折罪。至于罪臣的话,也不要在提起了。” “至于现在,本王问你什么,你如实回答便好。你虽说到任时日不长,但从你的话中,本王看得出,你对郑州的形势还是很了解。本王现在问你一件侍寝,也希望你不要有什么顾虑,该怎么回答便怎么回答。郑州善后如何处置为佳?” “本王的意思,是要即不引起某些人的注意,又不能激起民愤,使郑州局势不至于出现动荡。此番话中的意思,本王想你应该明白。本王要听你的真心话,别想拿你们官场那些套话,来糊弄本王。” 黄琼如此简单直白的开门见山,倒是把这位简同知给吓了一跳。不过对于黄琼话中的意思,他还是听了出来。只是有些事情,他还有些不确定的又问了一句:“王爷,您说的某些人,是不是分封在郑州周边的宗室,还有这京中的诸位王爷?” “你难道以为,还有其他人会让本王如此的忌讳?”对于此人的反问,黄琼明显有些不悦的道。若不是老爷子当初在秘旨上,再三交待对景王府财产的处置一定要慎重,凡事要请旨之后再行定夺。黄琼也不至于如此的坐蜡,更不至于如此的挠头。 黄琼也知道,自己那位皇帝老子的性格。凡事一旦触及宗室,处置的时候总是很慎重。恐怕自己那位皇帝老子,心里面也很清楚。景王事败,景王府名下的这些土地,都会成为郑州周边宗室,乃至京中诸位皇子,尤其是那些封地已经定了的皇子,眼中窥视的肥肉。 只是君威难测,黄琼也不知道皇帝的这个要求,是不太想自己坐蜡,还是给他自己留面子。让那些宗室心里面有所顾忌,别吃的太难看,给天家多少留一些脸面。但这无疑让黄琼在处理某些方面问题的时候,多少有种投鼠忌器的感觉。 看着面前这位英王,因为自己的反问,多少有些阴晴不定的脸色。简雍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道:“王爷,罪臣原来一直在福建任职,在调任郑州府之前与宗室并无接触。福建路一向是桂林郡王府的势力范围,桂林郡王府的名贵茶园,倒是有一半在福建路。” “桂林郡王府,虽说一向不参与朝政,也一向不干涉地方政务,全部的心思都放在经商之上。但整个桂林郡王府每年上缴的银钱,相当于朝廷岁入的三成。朝廷非到万不得已时,不会与桂林郡王府交恶。所以在有桂林郡王府的地方,朝廷一般不会分封宗室。” “就是担心这些宗室,到封地之后胡作非为,引起桂林郡王府的不满,以影响朝廷的岁入。而且当年太祖皇帝,在分封诸王之时,也曾经再三承诺。福建路、广南东西二路,绝不分封皇子。再加上福建路地瘠民贫,诸皇子也没有愿意去,所以才侥幸逃过一劫。” 说到这里,他瞄了瞄听罢自己最后一句,就是那句侥幸逃过一劫的话后,黄琼的逐渐有些低沉下来脸色。咽了咽唾沫道:“罪臣自明德元年恩科进士及第后,因为朝中无后台,便分发到福建路任职。历任泰宁知县,延平州同知,后转任福建路转运司提举茶盐事。” “后因为与福建路转运使,发生冲突被排挤。在当时福建路按察使的保举之下,转任按察司提点刑狱事。从提点刑狱事上,平调为泰宁州知州。直到调任郑州府同知之前,一直未曾与宗室接触过。所以,罪臣对宗室的了解,恐怕还不及王爷。” 黄琼面色不善,这位简同知却是一片从容:“王爷,道听途说未可信。罪臣做的是福建路的官,福建路那地方能做好本分,就已经是勉为其难了。至于其他地方的事情,罪臣没有能力去管,也管不到不是?毕竟代天守牧一方,才是罪臣的职责。” “你就是一个混蛋。”对于这个家伙这番睁眼说瞎话,黄琼被气的咬牙切齿。刚刚还说侥幸逃过一劫,这会又说自己不了解。这个家伙难道真的当自己是白痴,还是根本没有将自己看在眼里。居然到这个时候,还在这里想要蒙骗自己? 尽管黄琼的怒意,已经表明的很明显。但这个家伙并没有着急请罪,却是为自己争起名誉来了:“王爷,您可以杀了罪臣,但不能侮辱罪臣。罪臣谨守臣子的本分,做好自己的官,不干涉、不言及其他地方政事,更不随意谈论宗室,不知这混蛋二字从何而来?” “王爷,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是我等为官之人应该秉承的宗旨。罪臣在福建路上,虽说不能称之为官清如水,但任职的时候也是勤于政事,也做了不少造福一方百姓的好事,吏部考评一直都优。混蛋这二字,罪臣是担不起的。” 就算黄琼的涵养再好,也被这个家伙一而再的,给弄的火冒三丈。最关键的是,黄琼发现自己居然入了这个家伙套不说,还被他弄的跑题了。自己与他讨论对眼下郑州局面,该如何的处置。居然被他拐到了,对宗室的评价上去。 勉强压制住暴怒的情绪,黄琼恨得牙直痒痒:“你少给本王东拉西扯,你的考评如何,那是吏部该管的事情。本王现在问你的是,该如何在不引人注意,不激起民愤的情况之下,妥善解决郑州善后的事情。至于其他的事情,那与本王无关。” “你在与本王耍滑头,当心你的脑袋。本王既然能让你离了郑州府的大牢,也能在让你回去。更何况,本王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手段有的是。你要是想尝试一下,本王不介意让人好好的招呼你。” 看到黄琼真的是动怒了,这位胆子大的几乎长了毛的同知,却依旧不紧不慢的道:“王爷,您现在是权知郑州处置使,又是堂堂的九皇子,当朝的亲王。您怎么处置罪臣,是您分内的事情,罪臣无权也无力去改变。不过罪臣冒昧的问一句,您真的会杀罪臣吗?” “您若是真想杀罪臣,今儿也不会拿一群鸡,给罪臣来一场杀鸡骇猴。您现在是想用罪臣,但又有些忌讳吧。否则,罪臣也不会有机会坐在这里。应该在监牢里面吃着馊饭,与蚂蚁、老鼠为伍。如果罪臣没有猜错的话,这位新任郑州知府应该是王爷的人吧。” 对于被人家看透了心思的黄琼,难得老脸微微一红。但却由自在争辩着道:“你胡说什么?新任郑州知府虽说是英王府长史调任,但也是皇上御笔钦点的。怎么到你这张嘴里面,就成了是本王的人了?在胡说八道,当心本王撕了你的嘴。” “英王府长史?您说的不会是翰林承旨苏大人吧?怎么会是这个家伙?”听到黄琼口中的新任郑州知府人选,这个自与黄琼见面以来,一直稳坐钓鱼台的家伙,脸上却罕见的出现一副深思的表情。手指也在有些习惯性的,不断在敲着膝盖。 第二百九十三章 做名臣不做忠臣 看了看英王听完自己这两句话之后,脸上更加不快的表情。这个家伙非但没有担心,自己一而再的惹恼面前这位王爷,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反倒是挠了挠头,用黄琼听得见的声音道自言自语道:“这个古板的家伙,如今也算是时来运转,总算遇到慧眼识珠之人了。” 稳了稳心神之后,这个家伙才抬起头看着面前的黄琼道:“这个人虽说才华横溢,但为人古板而又倔强。虽一直在中枢为官,但一直都没有得到重用。在进入英王府之前,不过是一个从四品的翰林承旨。因为没有人原意用这个,拿得罪人不当回事的人。” “不过这个人坐冷板凳多年,这品级却没有耽误升。以此人得罪的人之多,却还能按部就班,这背后应该是有人保他。英王才出宫不到一年,这个人应该不是英王。让罪臣猜猜,这个人应该是皇上。也只有皇上,才能保住这么一个将上司、同僚都得罪遍的人。” “此人虽说与罪臣同年,可一直都没有捞到外放的机会。想来以他那个臭脾气,没有人愿意提携他。皇上保着他,也只是能保证他不被排挤回家而已。至少在他那个臭脾气改掉之前,皇上也担心他会闹得鸡飞狗跳,无法善后而不会重用他。” “他虽说为官多年,但从来都没有过外放的机会,没有任何治理地方的经验。想来王爷留下罪臣,想要用罪臣治理地方的经验,加上他这个软硬不吃的脾气。在您,甚至是皇上的暗中支持之下,将郑州的事情处理的圆满一些。至少不让某些人,抓住什么把柄来。” 看着感觉猜出自己心思,多少有些洋洋得意的这位简同知,黄琼却是淡淡的笑道:“你很聪明,聪明到本王都怀疑,你之前的那些事,那些话有多少是故意做出来给本王、世人,甚至是皇上看的,以此而置之死地而后生。” “甚至将自己标榜成为忠臣,成为天下人学习的楷模。你之前说的没有错,本王将你留下的确有这意思。但现在看,你这个人太滑头,苏长史又是有名的自负清高。将你留在这里,搞不好会被你设计了。本王现在改变主意了,想想是杀了你好,还是将你移送京城为好。” 黄琼脸上虽说在笑,但他的这个笑容却冷的,就像是从地狱归来的魔女散发出来的。就算这位简同知胆子再大,也被这冰冷的笑容弄得浑身上下,即便是这烧的很暖屋子内,也感觉到一阵阵的寒意。这个时候的简雍,突然想起言多必失那句老话来。 不过到底是在宦海之中,打熬十余年的老油条,他的恐慌只是一瞬间。片刻便冷静下来的他道:“王爷,罪臣说过你怎么处理罪臣都可以,罪臣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不是吗。不过王爷,罪臣还是要说一句话,您真的很有胆识,也真的很有魄力。” “若不是眼下郑州处在这个态势之下,你将他调来不是在成全他,而是在害了他。至于之前罪臣是不是在作态,罪臣想王爷是能够分得清楚的。不是有句老话,叫做人在做、天在看。罪臣可没有那个天大的胆子,用自己脑袋去博取虚名。” 说到这里,他面容一整,站起身来躬身道:“雍之前的无礼,还请王爷恕罪。王爷既然能将此人调任郑州知府,看来是真的下决心解决郑州问题了。眼下的郑州,还真的需要他这样的强项令。否则调谁来,恐怕都是换汤不换药。” “这位苏大人,与雍不仅是同年,更是同乡。说句不地道的话,王爷,别看他是您府中的长史,可您未必有雍对此人更加了解。因为雍与此人,是一个老师教出来的。对他的品性,恐怕全大齐朝上下,没有一个人比雍更了解。” “此人虽说脾气倔强、持才傲物,很难与其他人相处。但有一个很大的优点,那就是一旦认准的事,就绝对不会低头。不仅不唯上,更不畏强权,只是性子有些过于耿直了。您这个时候调他来任郑州知府,可以说正是选对人了。” “王爷,微臣之前在有些事情上一直忌讳莫深,不是对这些宗室不了解,而是对这些宗室太了解了。微臣之前的任职的福建路,虽说没有宗室就藩。但微臣除了苏长史之外,另外一个挚交好友,就曾经在南丰郡王所在的南丰州任知州。” “微臣的这位好友,就是因为曾经屡次制止南丰郡王侵占民地,又将屡次欺压百姓的郡王府恶奴绳之以法。并不顾南丰郡王的阻拦,将其恶贯满盈的大管事处死。而被那位南丰郡王买通人,给暗害致死的。” “这位南丰郡王端是神通广大,不仅害死了微臣的这位好友。还买通了上到太子、吏部,江南西路大大小小的官员,给微臣报了一个任上暴病而亡,此事便不了了之。王爷,雍不是怕了。您是亲王,不可能长期驻在郑州,您总不能让朝廷将您分藩到郑州罢。” “况且,眼下郑州叛乱已经平息,朝廷绝对不会允许骁骑营这样的精锐,长期游离在外的。说句不太恭敬的话,最多一个月骁骑营返京的圣旨就会下来。而王爷您,搞不好返京的时日还会提前。王爷,郑州土地肥沃,是河南路的主要粮食产区。” “原本在景王就藩之前,就有不少的宗室盯上这里。只不过因为京畿重地,而一直有所顾忌而已。景王就藩之后,那些人不敢得罪景王这位嫡出的皇子。现在景王倒了,景王名下的这些土地,都成了无主之地,您说的那些人恐怕都要迫不及待了。” “若是换了那些一贯唯唯诺诺,生怕一不留神便得罪了那些势大财雄宗室的官,或是只知道捞钱的官来。恐怕这郑州百姓,那就是真的前门驱虎,后门进狼了。雍虽然为官多年,但讲究的是人在做、天再看,凡是要对得起天地良心这四个字。” “雍不是那种怕死,更是不是那种畏死之人。否则,也不会冒着得罪景王的风险,在大街上公开杖毙景王府恶奴。更不会宁肯被叛军拿去祭旗,也不愿意附逆。要知道,雍那老友的前车之鉴,还在那里摆着呢。但王爷,雍担心的是这郑州的百姓。” “若说处理这些土地问题,表面上砍并不是什么大事,将那些土地发还给原主便是了。但根子上却是很麻烦,一个不留神就有可能被其他人抓住把柄。那些人能把一个正五品知州的死,都能悄无声息的抹杀了。买不动你郑州知府,但我能搞定你的上司,河南路安抚使。” “到时候找到一个借口,一个大帽子扣下来,这个官也就做不长。这一点,不仅雍看到了,王爷,甚至是皇上也都应该看到了。雍想,王爷的手中应该有皇上的密旨。而且这么大一批土地,涉及到的人数众多,一个稍有不慎恐怕会引起这些年,郑州百姓积累下来的怒火。”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很多百姓在土地被逼占,自己又付不起景王府的地租,已经外出做了流民。根据雍前段时日的调查来看,这些百姓大约占土地被掠夺的百姓中,四成左右。这些百姓,又该怎么处理?还有哪些已经被逼得家破人亡的百姓?” “王爷,这些才是最关键的。只要这些处理好了,郑州百姓的情绪才会真正的缓和下来。而新任郑州知府,究竟该怎么处理这些棘手的问题,即要处理的圆满,又不能给人留下什么把柄,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 简雍的态度,在知道新任郑州知府人选的时候,突然发生了极大,甚至是天差地别的改变。转变幅度之大,便是黄琼也都有些不适应。便是连自我称呼,都从之前的罪臣,改为微臣或是自己称呼自己的名字。 等黄琼好不容易才接受了他,前后迥然不同的态度。消化完之前的话,却又被他的这个问题给搞愣了。这个问题,黄琼之前还真的没有想过。琢磨良久,也没有琢磨出一个好办法的黄琼,半晌才道:“那依你只见,此事该如何处理为好?” 见到黄琼的脸色阴晴不定,这次简雍到是没有拿乔,而是直接道:“王爷,其实皇上那边现在也很难定夺的。此次处置景王财产一事,之所以引起天下人瞩目,其实财产本身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而是对犯法宗室,尤其是这种谋逆大罪的宗室,如何处置才是问题所在。” “此次景王、端王谋逆,是大齐朝自开国以来,第一次有亲王为了帝位造反。处置轻了,以后再出现类似的情况又该如何?要知道,这种事情虽说在本朝前无古人,但后面有没有来者恐怕谁也不敢保证。处理轻了,又岂能对其他心怀野心的宗室,形成足够的警示?” “若是按照《大齐律》,宗室谋逆者抄没家产,除本主永远圈禁之外,眷属剥夺宗籍废为庶人。景王虽说已经身死,可他的几个孩子,毕竟是皇上的圣孙。要是真的按照《大齐律》处置,皇上又如何忍心让自己的孙子挨饿受冻,又何忍心将几位皇孙开出宗籍?” “可若是法外施恩,那么其他宗室违律又该如何处置?王爷,这个口子一旦开了,恐怕在想收回去,根本就不可能。违律与谋逆,那可是两码回事。而二王名下的这些财产,所有的宗室都在看着呢。除了想要从其中分一杯羹之外,更多的还有观望,看朝廷如此处置。” “王爷,您看着吧。随着朝廷大军收复郑州,景王身死的消息传开,您这里恐怕连门都推不开。至少分封在山东路、河北路的几个宗室,都会盯上来。”说到这里,他面色古怪的看了一眼黄琼之后,才继续道:“不过,您在温德殿呵骂的那几个宗室,应该不会再来了。” 对于简雍后边的调侃之词,黄琼根本就没有理会。此刻他的心思,都被简雍前面的几句话,更吸引了过去。原来黄琼一直都猜不透,皇帝对景王府处置一事,为何如此谨慎的原因。简雍这么一说,他才明白其中的意味。 第二百九十四章 皇上老了 想起了那一天,在温德殿与皇帝的那番对话,黄琼站起身来。习惯性的走到门口,看着阴霾重重的天色。脑海里面,不断的在琢磨着简雍这番话。良久,他才发出一声叹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王爷,雍以为对景王府的财产,包括土地在内该如何的处置,您最好还是等待皇上的圣旨。以皇上的英明,此事究竟该如何的处置。想来皇上虽说会有一定的犹豫,但时日一到自然会有定数的。英王,也大可不必着急。不过,雍目前倒是有一策,可解皇上的之忧。” 说罢,也没有请示黄琼。自顾自的走到书案之前展纸研磨,微微一沉吟,便在伏笔开始疾书。写了好大一会,才拿起自己写的东西又仔细看了一遍之后,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吹干递给了黄琼。 接过这个家伙递过来的东西,黄琼仔细看了一遍却是摇头道:“荒唐,真是荒唐,你把父皇,把本王当成什么了。你这不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吗?难道,你将全天下的宗室,都当成了可以随便愚弄的傻瓜?” 只是对于黄琼的质问,简雍却是摇了摇头道:“王爷,您不觉得这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即可以解决皇上的忧心,又可以全了您的心意?这个时候,皇上若是赏赐给几个皇孙一点东西,很容易被其他宗室抓住把柄。” “但你这个做叔父的,若是送给自己侄子一些家产,这谁又能说出什么来?而且,皇上一天不下圣旨,这些土地就无法发还给百姓。时日拖延越久,对朝廷便越不利。若是别有用心之人在其中挑唆,很容易引起民变。” “毕竟那些失去财产和土地的百姓,都在那里等着您这位英王,能够给他们做主那。就算皇上不采取您的这个意见,但至少也可以催促皇上早日下决心。郑州之事,总这么拖着不是一回事。王爷,别忘了您才是郑州处置使。” “一旦郑州在出现任何的问题,您则首当其冲。王爷,有些时候该变通的时候,就需要变通。不管是明修栈道也好,是暗度陈仓也罢,只要能解决问题,就是好的办法。更何况这也不是什么阴谋,只是绕了一个圈子而已。” 对于简雍的回答,黄琼没有立即回复他。而是转过头静静的打量着他,直到将简雍打量的心头有些发毛才道:“你原来与英王府并无瓜葛,本王也肯定今儿是咱们第一次见面,你又为何如此卖力为本王出谋划策?” “你可知道,若是皇上真的打算杀一儆百,对郑州官员大开杀戒,就算本王也保不住你。有些事情,即便是本王也不一定能够做到。你若是想要保存性命,便来捧本王,那你可打错主意了。” 听到黄琼这番话,简雍原来面上的豪情壮志一扫而光。转而一阵的沉默,良久才幽幽的道:“王爷,既然您问起来了,雍也就没有必要隐瞒什么了。雍帮你出主意的原因,固然有为这郑州百姓一部分的原因。更重要的是雍不想死。雍想做官,想要做大官。” “雍的野心很大,想要做名臣,而不是做忠臣。做忠臣易、做忠臣难,做忠臣固然可以千古流芳,但百年之后人们更多记住的,还是那些辅佐圣主开创盛世的名臣。别人都记得唐太宗是千古一帝,但又有几个人能够忘记房玄龄、杜如晦,这样的名臣辅佐?” “雍为官不求诸葛武侯那样死殆五百载,迄今梁汉之民歌道遗烈,庙而祭者如在,其爱于民如此而久的人。但求成为房玄龄、杜如晦那样,辅佐圣君、抚慰天下,开创一番盛世的名相。王爷,非是雍贪图富贵,而是站多高、望多远。只有做到了足够高的品级,才能实现心中的抱负。” “王爷,慷慨赴死只能成全小我。辅佐圣君使得天下百姓富裕安康,才是为官之人的大我。而雍想要做到的,便是房玄龄、杜如晦那样,辅佐圣君开创盛世的名相。”说到这里,简雍收住了话题,将目光转向了重新看向门外的英王。 听到这个家伙停顿了下来,黄琼没有转过头,而是眼光依旧望着天空,与淡淡的道:“说下去,既然都已经说了出来,便干脆将你心中的想法都说出来。本王非那种因言获罪的人,不会因为三言两语便杀人的。” 简雍看着黄琼的背影,良久才继续道:“王爷,皇上老了。雍在赴任郑州同知之前,曾经在进京述职之时见到了皇上。与当年明德元年殿试时,雍初次面圣见到的皇上相比,雍真的感觉到皇上老了。” “与之前那个杀伐果断,意志坚定的帝王相比。如今的皇上,更多的像是一个关心自己儿子的父亲。景王在郑州的所作所为,雍发现皇上早就知晓,却一直未作任何处理。在雍上任之前,皇上一再叮嘱雍要劝谏景王收敛行径,与名为善,却是连一道训斥的圣旨都不肯下。” “如今的皇上,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励精图治的有为君王了。眼下他想得更多的是,该怎么样才能维持现状。宗室鱼肉百姓,固然有自身的原因,但更多的是与皇上放纵离不开的。虽说不是有意识的放纵,但无意中的包庇却是这些宗室胆大包天的原因。” “天威难测,皇上为何如此做,雍一直都没有猜出原因。不过雍以为,可能与皇上由藩王入继大统有一定关系。还有一点,与当年淮阳郡王大杀宗室也不无关系。淮阳之变后,皇上虽说册封了一些宗室作为补偿,但对淮阳郡王府处置看似板子高高举起,实则是轻轻落下。” “当年淮阳郡王所作所为,按照常理来说诛灭九族都不为过。可皇上却只是追究了几个实在罪大恶极之人,其余之人虽说也流放的流放,但实则却是高举轻放。便是淮阳郡王的陵寝,也只是去掉了表面上逾越之物而已。别说挫骨扬灰,便是连迁移都没有做。” “也许皇上对宗室的包庇,是想要采取一种平衡手段,平息宗室对他这样处置的不满。王爷,皇上已经老了,当年的雄心壮志,已经被多年为君生涯所磨灭。所有君主年老的时,犯的毛病在皇上身上已经一一都展现了出来。” “以皇上眼下的状态,雍是实现不了抱负的。可雍在京中述职月余,见到的在京诸王所作所为,与已经在藩的宗室并无不同。整日里除了勾心斗角,便是声色犬马,哪有一点堪为圣主的样子?至于太子,在雍的眼中不过一犬豸之智而已。” “反倒是王爷出宫以来,先是为了郑州流民不惜得罪太子,将欺压流民的京兆尹贬黜出京城。后又为了陇右、陕西二路旱情,在温德殿斥责一毛不拔的宗室,从那些贪得无厌的宗室手中,弄出大笔的钱粮救济灾民。” “而骁骑营在进入郑州之后秋毫无犯,使得郑州百姓不仅免去一场巨大的灾难,更是免去了一场兵灾。雍知道,除了骁骑营本身军纪严明之外,王爷那个十杀令才是关键所在。王爷不用郑州百姓之痛,去收拢军心,这才是真正的仁慈之主。” “王爷,若是让雍出谋划策,为王爷争夺天下,这非雍之所长。但治理地方,使得百姓安康富庶,这却是雍的长项。雍不擅长阴谋之术,但对阳谋却颇有心得。做名臣、不做忠臣,这便是雍真正所想。” “不过雍若是想要实现这个包袱,这也需要遇到有为有肚量、有抱负的明君才行。若是遇到汉桓、灵二帝,隋炀帝、唐懿宗、僖宗那样的昏聩之主,雍也只能去阎王殿,给阎王爷做名臣了。” 听着这个家伙的侃侃而谈,黄琼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压制住眉头没有皱起来。这个家伙在明摆着告诉自己,他是一个典型的实用型机会主义者。黄琼可以肯定,若是眼下北辽牧民中原。只要北辽皇帝摆出一副亲政爱民的架势,这个家伙立马就会去摇尾乞怜。 想到这里,黄琼立马便失去了谈下去的兴趣。转过身,看了看书案上他的那个建议,摇了摇头道:“你这个条陈先放在这里,本王会仔细琢磨一下。你现在可以回你的同知衙门复任了,若是想要做名臣,便要有做孤臣的准备。” 见到英王如此答复,也知道自己之前的那番话,恐怕让这位年轻的王爷,心中很是有些不痛快的简雍,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向着黄琼深施一礼之后,转身离开了这间大堂。他倒是不担心,这位英王因为自己之前的那番话,一刀将自己给宰了。 他知道,若是这位英王如此的无肚量,皇上也不会由他出任这个郑州处置使。要知道,在眼下皇子之间都斗得与乌眼鸡一样的时刻。皇上想要保护他的皇孙,断然不会选择一个心胸狭窄之人来出任这个职务。他相信皇帝的眼光,更相信自己的眼光。 不过,虽说对自己的眼光有信心。但出来之后,他的浑身上下依旧被冷汗给弄的湿透了。传言是传言,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本朝诸帝这个祖辈遗传下来的多疑性格,这位英王身上未必就没有。 实际上简雍明白自己这番话,是在拿自己脑袋做赌注,试探这位王爷的肚量。若是这位王爷认为自己为其出谋划策,是在投机取巧,为自己谋取上位机会的话,很有可能会在第一时间之内宰了自己。 毕竟没有一个上位者,会喜欢张嘴闭嘴都是要做名臣,就差没有直白的告诉他,不会忠心耿耿的人。这种人今日可以为他所用,明日自然也可以为其他人所用。与其留下自己这个随时可能投靠他人的人,还不如一刀把自己给宰了更加的省事。 幸好,自己还是赌对了,这位英王虽说年轻,可这个肚量还是有的,若不然那可就真的糟糕了。想到这里,简雍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摇摇头走了。至于他的那个条陈,英王用了至少会在皇上面前为其争取不少的好处。不用,其实也啥大不了的。 第二百九十五章 杀威棒 而在简雍身后,看着他迈着四方步,慢悠悠离去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之后。黄琼才转过头,将目光重新放回面前的条陈之上。重新拿起来仔细看了一番之后,黄琼却不得不承认,这个家伙这个欲盖弥彰的做法,的确是最适合解决当前遇到难题的手段。 只是这样一来,自己就成了众矢之的。思量了半天,也没有琢磨出更好的办法,黄琼咬了咬牙,提起笔来将简雍的这个条陈勾了一多半,自己动手重新写了一份奏折。在奏折上,黄琼除了提出将景王府名下的土地,立即发还给原主之外。 也只要了景王就藩时,皇帝赏赐的八千亩地。至于多余的字,黄琼一个字都没有写。黄琼知道,以自己这位皇帝老子的精明,自己虽说没有写的狠详细。但自己那位皇帝老子,应该会看的明白。在此事上,自己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剩下的就非自己力所能及的了。 写完这道奏折之后,黄琼没有犹豫,立即招人以八百里加急发了出去。不过这封奏折在发出去之后,黄琼却感觉到异常的疲惫。这种疲惫不是身体上的,而是那种精神上的。处置完这件事情之后,黄琼便抬腿离开了郑州知府衙门,返回了自己行辕所在的景王府。 回到景王府之后,黄琼先去了后院。看到此时景王府的内宅,此时已经满是白帐,已经是一副灵堂的样子。而后宅的一间不大的正殿之中,除了发出一股檀香的味道之外,还传来了隐约的,略带着压制的哭泣声。 见到景王府后宅眼下的情景,黄琼犹豫了一下,还是迈步走了进去。殿内的一张供桌上,此时正摆放着景王的灵位。灵位前,一柱檀香正冉冉的升起。而此刻,景王有名份的妃子,连同几个孩子正一身孝服的跪在蒲团上哭泣。 那位王长子正在一个陶盆之中,焚化一些锡箔、纸钱一类的东西。不过他的那位母亲,此时却不见了踪影。只是不知道是被景王妃给关起来了,还是自己觉得眼前这幅情况,有些丢自己的人,而不愿意出现。 在给自己这位二哥,敬了一柱香之后,黄琼什么也没有做,就站在景王的灵位之前默然不语。没有喧天的哀乐,没有漫天白帐,更没有往来调研的官员。甚至除了景王几个妃子之外,连守灵的人都没有几个。 眼前这一幕,那是一位当朝亲王该有的丧礼?恐怕连普通的富裕人家,都有些比不上。只是在眼下这种形势,黄琼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想到这里,黄琼看了看西面京城的方向,心中一阵叹息:“景王的棺椁,如今应该已经到了京兆府了吧。” 看着黄琼的脸色有些黯然,景王妃走了过来。唤过景王的几个儿女,拽到黄琼面前道:“给你们九叔跪下、磕头,今后咱们一家老幼,就要指望你们九叔照应了。你们今后对九叔一定要敬重,就像是你们父王活着那样。” 几个孩子,听到嫡母这么一说,倒也没有什么含糊。在王长子的带领之下,直接给黄琼跪下就要磕头。见到眼前这一幕,黄琼急忙的拦住了几个孩子,对景王妃道:“二嫂,这是为何?小弟那里担得起这么大的礼?您和几位嫂嫂放心,小弟一向都是说到做到的。” 只是对于黄琼的这番话,景王妃却是摇了摇头道:“九弟你的心思,嫂嫂明白。可这几个孩子不明白,府中有些人不明白。他们的父王现在殁了,朝廷虽说还没有下旨抄家,可这也是早晚的事情。他们今后,能指望的也只有九弟了。” “他们如今年纪虽小,但要知道该感恩是谁。得让他们知道,若是这个郑州处置使换别人来,这阖府上下恐怕早就鸡犬不留了。他们能活到今天,都是你这个做叔叔的恩德。不能谁一蛊惑,便忘记了他们的命是谁给保下来的。” 景王妃这番话说完,黄琼知道这是自己这位二嫂,现在多少有些压不住府中的事情了。有些人,尤其是那些有子女的侧妃,现在估计都在蠢蠢欲动,想必,那位王长子的母妃,仗着自己诞下的景王长子,估计在其中没有少搅合事情吧。 自己这位嫡二嫂,一直都没有所出。在这个年代,无后本来就是在七出之列。眼下自己的那位二哥已经身死,现在讲究的又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没有自己孩子的这位景王正妃,估计是有人拿着不当回事了。这位二嫂,这是要借着自己的手,敲打某些人。 但无论景王妃怎么说,这个头黄琼还是坚持没有让几个孩子磕。他抱起几个孩子之中,最小的一个。这是一个女孩子,年纪比寿阳还要小。此时这个刚刚懂事的孩子,正睁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九叔。而黄琼则怜爱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挨个抱了抱景王的几个孩子后,黄琼让刘虎嫂嫂将几个孩子都领出去之后,转过头看着景王的几个侧妃,一脸杀气的道:“你们不要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给本王老老实实的带好孩子。将来若是有守不住的,想要再嫁的,本王自然会安排。” “若是能守住,就把孩子好好的带好,将来也是你们的一个依靠。将来孩子若是成才了,父皇断然不会看着自己儿孙无人照应。会有一个妥善的安排,至少会有一个世袭官职。但若是有人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在这个时候还搞事情。别怪本王出手无情。抄了你们娘家很难吗?” “景王府容不得不懂规矩的人,天家也容不得那样的人。二嫂是父皇御笔钦点的景王正妃,说好听的是你们的姐姐,说不好听的就是你们的主子。若是有谁做出奴大欺主的事情来,本王直接发落了你们。何去何从,你们自己掂量着办。” 黄琼转过头对景王正妃道:“二嫂,如果有人在生事,你尽管按照景王府的规矩发落了便是,有什么事情小弟给你担着。小弟今儿在郑州知府衙门外,杀了这景王府一百多管事、奴才,不在乎再多杀几十个。在小弟这里,可没有罪不及家人的事儿。” 黄琼的话音落下,几个侧妃都被吓得直哆嗦。而那个刚刚被带来的王长子母亲,都被吓的直接堆在地上不敢抬头。几个女人那里想到,这位之前见面还温文尔雅的英王,一口气杀了一百多人。她们都知道,自己娘家人在有些事情上,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自己家人,无论是在京的,还是在这郑州府的,没有一个不靠着景王的势力,捞的脑满肠肥的。别说这位英王想要没事找事,就是正常想查,也没有一个能经的住查的。听英王这意思,若是自己不老实,自己的家人肯定要一并的倒霉。 没有罪不及家人的事儿,那不就代表着自己娘家人会不会被查,就看自己以后的表现了?想明白这一点,几个侧妃,尤其是那几个有了孩子的侧妃,便瞬间老实了下来。在王长子生母的带头之下,老老实实的给景王妃磕了三个头。 这些女人都是小户人家出身,除了给景王诞下孩子之外,实际上并无什么靠山。黄琼这番连敲带打,几个女人心里面的那点他们不该有的念想,彻底的眼下云散。这几个侧妃无疑于表示什么的作态,让景王妃与黄琼二人在对视了一眼之后,不约而同的暗中都松了一口气。 敲打了一番几个侧妃之后,景王的灵堂内重新陷入了异样的平静。重新被带回来的景王几个子女,也都老老实实的跪在灵位前,为自己的父王烧纸。而此刻心思重重的黄琼,看着景王的灵位,静静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而黄琼的那位二嫂,也坐在一张椅子上同样看着景王灵位,同样的心事重重。这二位不说话,被狠狠敲打一番的几个侧妃,老老实实的谁也不敢说话。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的都集中在景王的灵位上面。即便是偶尔扫过黄琼的背影,身上都不由得的一哆嗦。 直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黄琼才站起身,对着景王灵位深鞠一躬之后才转身离开。走到灵堂外,看着站在那里的何氏姐妹,黄琼吩咐道:“以后若是有人在对景王妃不敬,你们不用管她们的身份,尽管拿下了便是。如实有人阻拦,你们手中的宝剑是做什么的?” 原本黄琼过来的时候,想起昨晚听到的那些动静,本就有些失神的何氏姐妹。被黄琼这几句话教训的面红耳赤,心中很是有种不公平的感觉。想想,自己的姿色和身材,虽说比不上大师姐林婉清,可比起朱杏儿来却并不差。 可凭什么,她能得到这位英王的宠信,自己却只能在这里陪着一群孤儿寡妇?什么景王妃,现在也不比她们高贵到哪儿去不是?再说,景王妃都不说,自己怎么动手?想到这里,也许是孪生子的心有灵犀,何氏姐妹居然一起眼睛都红了,弄出了一副垂泪欲滴的架势。 见到这姐妹两个,被自己一顿训斥,搞得居然要哭出来的架势。那里知道这二位是嫉妒更多与委屈的黄琼,不禁摇头苦笑。也只能捏了捏二女的鼻子道:“行了,不要说你们一句就哭鼻子。本王知道这次委屈你们了,等回京兆之后,本王会补偿你们的。” 黄琼也知道,这二女在江湖门派长大,打打杀杀也许还可以,可要玩这种后宫宫斗,至少现在不是那块料。自己又要求她们寸步不离的跟着景王妃,这两个丫头内心有些委屈是肯定的。不过还不知道自己被听了墙根的黄琼,别的到是没有想过。 拍了拍二女的肩膀,没有再说什么。回头再看一眼这间往日里,也许只是景王私下待客,现在却成为堂堂一位亲王灵堂所在,面积不大的小殿。在看看里面的香火缭绕,黄琼没有在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只是离开的时候,黄琼的心思却显得异常沉重。 第二百九十六章 郁闷的于大人 黄琼相信,以自己那位二嫂的才智,再加上之前自己的一番敲打,后院里面的那些女人,应该不敢在搞出什么事情来。当然,若是有人不长眼睛,老实只是明面上的,私下里面还搞东搞西的,黄琼不介意直接将其打发了。 不过多少还有些不放心的黄琼,又将刘虎嫂嫂找了过来,很是叮嘱一番之后才放心。不过在听罢黄琼的交待,刘虎的那位嫂嫂有些迟疑的看着黄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到这个妇人这么一个表情,黄琼笑道:“嫂夫人,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了。” “回英王,如今恶人已诛,家仇已经得报。小妇人想要回乡一趟,给公婆与先夫扫墓。小妇人自进景王府后,在未返过乡。公婆与先夫坟墓都不知道在何方。如今郑州已经恢复朗朗乾坤,请英王殿下恩准,小妇人回乡扫一次墓。” 听罢刘虎嫂嫂的这个要求,黄琼微微一琢磨后笑道:“原来嫂夫人因为这个事。这个倒不是什么事,不过,还请嫂夫人在等候两日。本王手头还有一点事情,没有处理完。待过个两日,本王手头这点事处理完毕。本王带着刘虎,一同陪嫂夫人返乡。” 黄琼的回答,让刘虎嫂嫂不由得有些被吓到了。一位亲王陪着自己返乡扫墓,这简直是不可想象。这个被吓得不轻的妇人,连连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这可万万使不得。小妇人与叔叔同去便可,万万不敢麻烦英王殿下的。” 见到此妇人一脸惊慌的样子,黄琼淡淡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其实,黄琼哪有那个闲暇时日,真的陪着她与刘虎去扫墓,黄琼只是想着借着这个机会,亲眼看看郑州这里民生凋敝到何种地步。 估计这一半天,于都指挥使的大军,以及那位苏长史就会赶到郑州。到时候想要出城,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不说别人,就那位古板的苏长史,就能想出一万个理由阻拦自己。其他人,想必也不会同意。与其到时候啰嗦,还不如找个至少说得过去的借口。 当晚,眼下心思有些复杂,身体也多少感觉到疲乏的黄琼。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抱着何瑶静静休息了一夜。在何瑶的身边,黄琼就好像又找回了当初,与陈瑶在一起的感觉。哪怕就是这么静静的抱着,也能寻找一些眼下,已经自己遗忘的宁静。 而被黄琼紧紧抱在怀中的何瑶,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了十几岁的男人,睡梦中依然紧缩的眉头,心思也异常的复杂。与自己徒弟和侄女共侍一夫,骨子里面直到现在,哪怕是已经多次同床共枕,但她依然有些不能接受。不过,至少已经没有开始那么排斥。 至少这个小男人,给予她的安全感,是她这三十多年来从未接受过的。而今天,黄琼一回来,她便感觉到这个男人身上巨大的压力。眼下郑州的水究竟有多深,她不知道。但郑州的情况,有多难以解决,作为半个土生土长的郑州人,她还是知道的。 天家的事她不懂,可郑州的局面有多复杂,她还是了解一些的。轻轻摸了摸黄琼睡眠中,还紧皱的眉头,何瑶心中微微叹息了一声。将自己丰盈的身子,轻轻的偎进这个男人的怀中。哪怕最初有些犹豫,但手最后还是搂在了黄琼的腰上。 尽管她也知道,此时被子下面的两个人,身上都未着寸缕。她不知道,为何这个男人为何在睡觉的时候,总喜欢这么做。但靠在黄琼的胸口,那种异样的安全感,让还是有些羞涩的她,很快便进入了睡眠。 当清晨黄琼醒过来的时候,立马便感觉到何瑶紧紧搂住自己腰的胳膊。在看看依偎在自己怀中睡得异常香甜的女人,黄琼嘴角上露出一丝笑容。他知道,这个女人现在是对自己真的动心了,也真的不会再走了。 原本黄琼想着,于都指挥使那边整顿虎牢关驻军,还需要几日。却没有想到,在第二天的黄昏,与都指挥使便押着叛军主力,郑州附逆的官员,以及景王的那十几个侍妾进抵郑州。待于都指挥使的大军抵达之后,在加上押回来的叛军主力,并不大的郑州城内可谓人满为患。 而人满为患的不单单是郑州府城,还有郑州府的大牢。这座规制并不大的监牢之中,也从来没有同时塞进来这么多人。确切的说,还没有同时被塞进来这么多的官过。若不是黄琼严令将武官交由骁骑营监押,恐怕郑州府的这座大牢里面,无论如何也塞不进这么多官员。 对于前来接印的苏长史,黄琼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人将那位简同知带过来,让二人见一面之后,便把二人打发回了郑州知府衙门,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所有文武官员,黄琼只是留下了于都指挥使一人。 见到这位英王只留下了自己一个人,隐约猜出来一些什么的于都指挥使,倒也算是镇静。英王命河南路诸有司官员,立即赶到郑州的事情他知道。而此次二王叛乱从一开始,河南路从安抚使、按察使,到节度使无一不反应迟缓。 河南安抚使未能在事先,查出二王忤逆作乱。二王叛乱发起之后,迟迟未见任何反应。要知道,河南路的地方卫军除了河南节度使,下辖的军马之外。河南路三成的卫军,是归属那位河南路安抚使直辖的。 这是当年,那位桂林郡王在制定大齐官制的时候,为了避免出现前唐那样藩镇割据的局面。一手制定的文武分治,地方上包括卫军体系在内,都要受文官节制的制度。不仅这位安抚使手中有河南路三成卫军,便是各府的兵马使,也要受到同级的兵备道制约。 直到眼下叛乱已平,不仅河南节度的官军居然还未见到一兵一卒。便是他的抚标三千军马,也未见到一兵一将。而且不仅他属下的郑州府,几乎合府大小官员都卷入了进去。甚至就连设置在郑州的河南路转运司所属治黄使,汴郑宁兵备道所属也都卷入了进去。 要说他这个一路首宪没有责任,那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至于那位河南路节度使,恐怕这次官做到头了不说,脑袋能不能保住都是问题。先不说他下辖的郑州府卫军尽数卷入叛乱,单从叛乱发起到结束,河南路卫军始终迟迟未动。 甚至连集结都未集结起来,这一点无疑是朝廷不能容忍的。摘掉官帽,押解进京是一定的了。而且不仅这二位手中都有兵,河南路按察使,手中也有一定数量的军兵。虽说只有寥寥的几百人,但也是麻烦事。 河南路转运司,手中更有上千的漕丁。虽说这些漕丁并无什么战斗力,可要是真的闹起事情来,也总归是一个麻烦不是?在眼下还不知道,这些人卷入这场叛乱究竟有多深的情况之下。抓捕这些官员,势必需要骁骑营震场。 所以,对于黄琼将自己单独留下,这位于都指挥使倒也没有感觉到意外。这位英王外表上看着虽说年轻,可心思却是异常的缜密。留下自己,应该是商讨怎么抓捕。毕竟一下子抓捕这么多的方面大员,慎重还是需要的。 但当黄琼拿出密旨宣读之后,前面的东西虽说并未出乎这位于大人的意料,可后面的内容,尤其是在得知自己接任河南节度使之后,脸上却是没有一点,升官之后该有的喜悦。甚至可以说,是一脸的苦涩和孤寂。 他不知道,从四大营精锐之首的骁骑营,调往地方任节度使,自己这是升官了,还是明升暗降。尽管他也知道,骁骑营都指挥使的位置,自己不可能坐一辈子。早晚都是要离开的,今儿以这种态势离开,已经是一个不错的结局了。 不管怎么说,从正三品到正二品,也算是升官了。可偏偏这个局面,却是他最不想要的。看着面前这位此时表情异常严肃的英王,这位亲手将这道密旨交到黄琼手中的于大人,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这个年轻的王爷心机为何如此的深沉? 这道密旨早在自己赶到虎牢关的时候,便已经移交给他。可这段时日里面,这位英王却是与自己谈笑风生之余,一点消息都没有泄露。甚至在表面上,也看不出任何的变化。难道他们天家的子弟,都是生下来就浑身长满心眼吗? 看着这位于大人多少有些郁闷的表情,黄琼却是笑道:“于大人,升官是好事吗?骁骑营都指挥使,你也不能坐一辈子不是?况且,以于大人的能力,本王以为应该有一个更为广阔的天地才是。骁骑营虽说是我大齐一等一的精锐,可对于大人来说,还是有些格局太小了。” “况且,河南路地处京畿要地。眼下又大乱初平,还需要借助你这员名将坐镇,压制那些宵小之徒不敢有异动。于大人是父皇的肱骨之臣,河南路这里眼下,也正需要于大人这样的人坐镇,父皇才能安心。” 听到黄琼的这个不是劝慰的劝慰,这位于大人虽说心中有些不舍,但也知道既然圣旨已经发了,自己想不交权都不行了。只是这河南路节度使,是真的不好做。河南地处京畿,这边放个屁,京城那边两三日便知晓得一清二楚。 况且,河南路因为地处京畿,这里的安抚使司、转运使司、按察使司这三司,外加一节度向来都是皇子争夺的目标。能到这里做这三司的,那个背后没有过硬的后台。更何况这个河南路节度使,看起来是位高权重,但与骁骑营都指挥使相比,却是要处处受到制约。 除了京中的枢密院、兵部之外,河南路安抚使,甚至是河南路四个兵备道,一样对节度使有制约之权。再加上地方卫军的糜烂程度,对于这位于大人来说,这个正二品的节度使,还真不如他在骁骑营做一个三品都指挥使。 哪怕他也知道,自己只要想在仕途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这一步是必然的。但对于他来说,却是真的有些不甘心就这么调离。因为骁骑营对他来说,可谓是整个仕途生涯之中,最重要的一步。 第二百九十七章 拜托了 最关键的是,河南路因为地处京畿。这里武官的体系,虽说那些皇子还插不进去手。但凡是文官能到这里做这三司的,那个背后没有过硬的后台?更何况这个河南路节度使,看起来是位高权重,但与骁骑营都指挥使相比,却是要处处受到制约。 除了京中的枢密院、兵部之外,河南路安抚使,河南路监察御史,甚至是河南路四个兵备道,一样对节度使有制约之权。做节度使比不上骁骑营,头上只有婆婆太多了。在骁骑营的时候,只需要对殿前司、枢密院负责。 兵部虽说也有制约骁骑营的权利,但毕竟影响力只限制于武官选拔,以及饷银的拨付。可节度使,头上的婆婆足足六七个。外加四个苍蝇一样,总是没事找事的,在哪里找茬的兵备道。地方卫军体系,与四大营、边军不同,与文官牵扯的太深了。 更何况,地方卫军对于这位于大人来说,实在有些烂泥扶不上墙。远的,他担任凤翔府知兵马使时,即劳心又劳力的经历就不说了。近的,作为叛军主力的郑州府,这三千全副武装、完成全训的卫军,在虎牢关之战中表现,还不如那些临时抓来的农夫。 窥一斑而见全貌,担负护卫亲王之责的卫军都这个鸟样。其他几个府的卫军,是个什么样,恐怕也就不用多少了。眼下的这位于大人,对于这些卫军已经失望透顶。这个正二品的节度使,还真不如他在骁骑营做一个三品都指挥使。 看着面前英王坦荡的目光,这位于大人也只能苦笑道:“王爷,末将倒不是有意的推脱。除了舍不得骁骑营是一方面之外,这河南路节度使也实在难做,末将真的宁愿平级调动,去做边军防御大使,也不愿意做这个河南路节度使。” 说到这里,这位于大人也很坦荡的看着黄琼道:“说实话,末将是真的舍不得骁骑营。当初末将自边军刚调回骁骑营之前,骁骑营因为前任都指挥使,与副使、指挥同知几个人合伙,贪墨饷银、盗卖军粮、任人唯亲。将士每月发的禄米,里面至少三成是掺了沙土的。” “饷银最多的日子,也不过领到七成。甚至最后发展到,人家男人在前方卖命,后方那位副使却在**眷属。这几个混球,搞得骁骑营将士离心离德,将我大齐一等一的精锐之师,弄的是乌烟瘴气。别说拉出去野战,就是日常训练都搞不下去。” “皇上虽说一怒之下,摘了那几个混球的脑袋,但骁骑营也到了非整顿不可的地步。末将在调任骁骑营都指挥使之后,费尽了心血才将骁骑营重新整顿一新,恢复了战斗力。眼下骁骑营的整顿已经初见成果,末将却被调离,说实在的末将也真的有些不甘心。” “还有这河南路的节度使,唉。王爷,除了这地方上的卫军,大多数已经到了糜烂不堪的地步之外。这地方上的事情盘根错节,更是让人头疼。那个府的兵马使、兵备道,甚至州的团练使、副使,背后都是有人的。世家的子弟,又占了大部分。” “这些人,你撤换不了。人家放着京城倚红偎翠的生活不过,外放出来做这兵马使。除了熬资历之外,剩下的便是想要捞钱。你撤换了人家,先不说兵部那里能不能通过。便是通过了,可这得罪的人也海了去。” “但不撤换,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整顿也就是一句空谈而已。可若是不整顿,王爷,河南路地处京畿要地。这边放个屁,京城那边便听得清清楚。一旦有个屁大点的事情,放在别的路可能没有什么大事,可到了河南路便成了天大的事情。” “七年前,一股从山东流窜过来的响马,不过打开了一个县城,河南路三司一节度便一同摘印。在这里做官,尤其是做武官。若是稍有差池被别人抓到把柄,杀头倒是未必,可罢官流放便是最轻的了。” 听罢这位于大人的话,黄琼站起身来在书房中,反复踱步良久,才抬起头道:“于大人,明人不说暗话。将于大人外放到河南路做这个节度使,是本王与父皇建议的。本王对于大人练兵之能,很是有看重。” “本王也知道,不仅是河南一路,诸路的地方卫军现在已经皆为糜烂不堪。但于大人你有没有想过,当年开国之初桂林郡王为何定出此军制?如果事事都依靠四大营或是西京大营,去解决的话,朝廷还养活那么的卫军有什么用?” “当年桂林郡王的意图,不就是以四大营与西京大营为头、边军为脊,地方卫军为肢干。这三环是环环相扣,缺一不可的。相对于以机动作战为主的四大营、西京大营,诸路的这些卫军,才朝廷用来内部清剿、平叛的主力。” “如果事事都需要出动四大营与西京大营,四大营与西京大营,也就彻底的违背了当年创立的初衷。一旦真的遇到大的战事,不被疲于奔命的拖死,便也只能分割使用。那样,才是真正的本末倒置。” “眼下地方卫军糜烂不堪,几乎成了世家子弟捞钱、镀金的地方。若是地方上一旦有个风吹草动,根本无一战之力。遇到事情,朝廷便只能出动四大营。说实在的,此次叛乱根本就不需要出动骁骑营这样的精锐。原本河南路的地方卫军,就完全能够解决的。” “但正是河南卫军不敷使用,逼得朝廷才只能出动骁骑营。所幸,此次叛乱波及的地域有限,叛军又未形成流动作战。否则时日一长,骁骑营就算在精锐,可拖也要被拖垮了。说到底,卫军的战斗力能不能上去,对我大齐才是至关重要的。” “所以,本王才专程请旨,调于大人出任河南路节度使。于大人,也不要有什么顾忌,该怎么做便怎么做,需要怎么做就怎么做。需要调换哪些官员,你直接拿出一个章程来。一切以最短的时日之内,将河南路卫军重新打造出来为重。” 说到这里,黄琼看了一眼自己话音落下之后,陷入沉思的于大人,眼光微微一敛,随即又精光外泄,很是霸气的道:“本王对于大人就一个要求,那就是上任之后放手去做。一切,有本王给于大人做这个后盾。诸府卫军该淘汰便淘汰,将领该撤换就撤换。” “河南路地处京畿要地,单靠四大营绝对不行。其他诸路本王管不到,但河南路的卫军继续糜烂下去,本王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让这些人达到骁骑营那样的精锐程度,本王不敢指望。但必须要有一战的能力,绝对不能就这么继续的烂下去。于大人,拜托了。” 听到黄琼这番很是有些霸气的话,于大人没有在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谈话之后,黄琼没有放这位于大人立即返回骁骑营驻地,而是留下他一起用晚膳。只是在用膳的时候,这位于大人明显有些魂不守舍。 除了若有所思之外,眼光便是一直围着,被黄琼调来的刘虎嫂子转。看到这个家伙虽然隐藏的很好,但却一直没有离开刘虎嫂子背影的眼光,黄琼淡淡的笑了笑。刘虎这位嫂子,相貌虽说不是那种惊艳型的,但也是秀丽之极,越看越耐看。 虽说年纪已经过了三十,可成熟的风韵远不是那些小丫头可以相比的。外加为人秀外慧中,对于大人这样多年的老鳏夫来说,不是一般的有杀伤力。这位于大人虽说现在身居高位,可年纪不过四十出头。 这些年虽说一直在南征北战,可毕竟年纪在这摆着呢。原来是怕儿女受委屈,一直都未在续娶。眼下儿女已经长大,有些心思一旦打开了,就很难在克制住了。这个时代的男人,但凡有点地位、有点权势的,又有几个人就一个老婆的? 就在自己出京之前,那位年纪都六十多的兵部尚书,不还纳了一个才十七岁的小妾?这个家伙苦守这么多年,黄琼就不信他真的能够克制住?不过,黄琼可没有打算让他立马如意,该吊这个家伙胃口的时候,黄琼不会有任何犹豫的。 这位于大人太谨慎,自己若是主动一些,恐怕就成了上赶着不是买卖了。在用罢晚膳之后,牟足了劲想要吊他胃口的黄琼,也没有多留下这位于大人。那里知道这是这位英王,在玩一手欲擒故纵把戏的这位于大人,也只能三步一回头恋恋不舍的走了。 抓捕河南路官员行动进行的很顺利,黄琼与那位于都指挥使,商议的一些办法都没有用上。完全没有防备的河南路官员,刚一抵达郑州知府衙门,屁股还没有坐稳。他们带的卫队,就被骁骑营将士给轻松缴械。便是那位金节度的亲兵,也没有做任何的抵抗。 冲入郑州府正堂的骁骑营将士,则按照一位五品武官的点名,挨个的摘去被黄琼点名官员头上的官帽、扒去官服。还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何事的这些官员,几乎没有一个不大声喊冤的。其他的官员生怕下一个抓的便是自己,也纷纷的在边上为自己同僚叫屈。 只是当身着自做好后,还是第一次穿上的亲王朝服的黄琼,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被抓的官员知道面前这位,应该便是权知郑州处置使的英王后,这喊冤声音更大了。期间还夹杂着不少辱骂骁骑营将士的话。 而黄琼并未直接宣读密旨,只是在边上静静的看着眼前的闹剧。直到这些人略微平静下来后,他才拿出圣旨宣读。只是在听完圣旨上的内容之后,这些官员在面色有些惨白的同时,依旧在心不甘的喊冤。 放下手中的圣旨,看着面前喊冤的这些官员,才淡淡的道:“你们冤枉不冤枉,不是本王说了算的。父皇心中有数,你们自己心中也有数。咱们先不说别的,金节度自叛军兵发虎牢关至今,朝廷与本王何曾见到你金节度麾下一兵一卒?别告诉本王,你的卫军都卷了进去。” 第二百九十八章 卖的好廉价 说到这里,黄琼转了转手中的念珠,笑道:“别人冤不冤枉,本王不知道。但你金节度,便是本王现在立马行军法,就地正法了你,你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冤枉。别忘了,本王现在还是权知郑州处置使。凡是涉及郑州平叛一切事宜,本王都有做主的权利。” 黄琼这番话说罢,这位之前喊冤声最大的金节度,马上冷汗便流了下来,心中更是后悔不已。暗骂自己干嘛要听景王的那位使者鼓动,在得知二王造反之后生出观望之心。在接到朝廷绕路发过来的,让自己配合蜀王、英王平叛的诏令后,却是迟迟按兵不动。 自己哪里想到,景王的此次叛乱连一个水花都没有打出来,便在虎牢关前全军束手。瑞王那边虽说还在死守汝州,可谁都知道这次轰动天下的二王叛乱,基本上也就到此为止了。他们死便死了,可自己之前的观望却让自己到了大霉。 至于这位在河南路上,已经做了一任的权知河南路军马节度使的金节度,之所以动作缓慢的原因。除了他早就心存坐山观虎斗的心思之外,还有一点便是对谁也不能名言的。在景王此次叛乱之前,曾经派人找过他,送给他三十万贯武威钱庄通存通兑的大额银票。 许诺,只要他晚出兵十天,这三十万贯钱不仅都是他的,而且景王将会将景王府在彰德府的地,尽数转交给他。这位金节度知道,那足足是三万多亩上好的水浇地。而这这三万亩地、三十万贯钱,只需要他拖延出兵十天而已。 这位见钱眼开的金节度,对于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那里会有不答应之举?反正对他来说,十天之后这些叛军会不会打到京城,与他半点关系都没有。反正对他来说,无论是子杀父,还是弟杀兄,都是他们天家自己的事情。谁当这个皇帝,自己都一样磕头。 景、瑞二王胜了,他也算是一个拥立功臣。败了,自己拖延出兵借口有的是。十天,只要自己集结卫军的时候,稍微拖延一下便可以实现。反正现在卫军的情况,朝廷也是知道的。这么一举两利的事情,已经被金钱迷花了眼的他,又那里会拒绝。 虽说在得知景王战败的消息后,他也曾经后怕过一阵。他没有想到,景王数万大军居然连一个水花都没有掀起来,就如此快速的销声匿迹了。可随后传来的景王身死的消息,又让他有些惊恐的心思放下。景王死了,自己收了他三十万贯钱的事情,也就没有人知道了。 虽说心中还在惋惜那三万亩水浇地,但这三十万贯钱也算是一个聊以弥补不是吗?就算事后朝廷追究,自己也是有诸多借口可以用的。只是没有想到,如此隐秘的事情还是被查了出来。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莫伸手、伸手必被捉。 其实就是黄琼也没有猜到,皇帝抓这位金节度的真正原因。黄琼不知道,这位金节度更不知道。还以为自己东窗事发的这位金节度,倒也干脆将自己收了景王钱的事情,一五一十的来了一个竹筒倒豆子,吐的一干二净。 他的这个交待,别说让周边一同被抓,此刻都胆战心惊的官员傻了眼。便是就连原本以为他只是避战,想要坐收渔利。才使得给皇帝下密旨捉拿他的黄琼与于都指挥使两个人,在对视一眼之后也不禁一阵阵的冷汗直冒。 相对于这位堆在成一团的金节度,那位因为上任节度使暴病身亡后,才从浙江路转运使任上,调任河南路安抚使一年的方大人却是坦然的多。在他看来自己即没有卷入叛乱,在叛乱发起之后也曾再三督促这位金节度出兵平叛,也算是尽到了自己该尽的职责。 自己最大的问题就是,这位金节度在找借口拖延的时候,自己没有有察觉到这位金节度的异常而已。最多也就在加上此次二王作乱,郑州府与汝州的大小官员,尽数都被卷了进去。自己作为河南路首宪,没有尽到督察的责任而已。 按照《大齐律》来说,最多也削职为民,甚至连流放都够不上。与这位不仅自己要掉脑袋,甚至还要牵连全家人,搞不好一起掉脑袋的金节度相比,倒是幸运的多。虽说有些不甘心,可面对圣旨自己又能如何? 到河南路才一年,就已经生出了致仕念头的他。也只能心中感叹自己以这种方式离开,虽说有些难堪了一些,但无疑也许算是幸运的。总比今后自己脑袋掉了,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究竟得罪了谁好的多。 此人自进士及第之后,在户部任职三年后,便被分发到江南东路、浙江路任职,是从州同知一路转升迁上来。浙江路和江南东路,一向是大齐的财赋重地,所以没有分封宗室。他自调任浙江路后,一直在转运司任职。 从提举茶盐事,一路升迁到转运使。是大齐官场上公认的理财能手。眼下朝廷岁入日益艰难,皇帝原本是准备将其调任户部尚书的。只是去年前任河南安抚使暴病身亡后,因为河南路是京畿重地,又是黄河水灾频发地区,便命他转任河南安抚使。 此人到任河南路之后,才发现这里的官场异常复杂。河南路距离京城太近了,京中各方面大员,皇子、王公显宦,甚至后宫那些有品级嫔妃,对河南路插手的异常频繁。在加上景王与端王这二位就藩河南的皇子,组成了一张背景复杂而又雄厚的关系网。 原想着这次自己坐到一路首宪,可以正式大展拳脚,。却没有想到上任之后,别说大展拳脚了,便是想要破除这张网都很难办到。这一年来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应付与那些背景深厚的官员扯皮上了。一年下来感觉到身心皆疲的他,现在对他反倒是个解脱。 与感觉到自己总算解脱了的那位方安抚使不同,在听到金节度的供词后。新任河南路节度使于大人,却是感觉到异常的震惊。用半是怜悯、半是痛惜的眼光,看着这位自己的前任,也是自己在边军的同僚。 这位金节度,对于他来说太熟悉了。大齐边军之中,谁不知道明德二年率七千铁骑,自延安府出发奔袭上千里,穿越草原大漠深入北辽腹地。连续击破北辽十余部落,俘杀北辽王公七十余人。打破北辽上京城,俘获北辽王子、宗室、后妃百余人。 当时北辽留守在上京的宗室、王公贵族,并皇子、嫔妃几乎被一网打尽。上京城宫殿、官署,也被一把火焚烧余烬。便是北辽那位执掌朝政的太后,若不是当时侥幸随侍在军中,恐怕也是难逃一劫。 当时正在挥军南下寇边的北辽皇帝,闻知上京城被攻破、宫殿被焚毁,大批宗室或被俘、或被杀,自己后宫大批嫔妃被劫,多位公主被俘的消息,急怒攻心当时便一口血吐了出来。随即驾崩在回师的路上,从而因为皇位争夺引发数年内乱,直到近几年才平息下来。 那一战,打的北辽上下肝胆俱裂,至今未敢再大举犯边。更是成为自前唐太宗年间以来,汉人铁骑第一次深入草原大漠。虽说后来北辽以重金赎回了被俘的王公嫔妃,但北辽至今视那一战为奇耻大辱。 若不是此人在进军与回撤的路上,不仅纵兵奸淫被俘的北辽宫女、民女,自己还亲身作则,奸淫了北辽皇帝的几位嫔妃,私下又私纳北辽公主为妾,使得未能封爵。此人现在绝不单单只是做到节度使,至少殿前司马步军都指挥使中,肯定有一个位置。 公爵未必,但封一个侯爵是肯定的。战功赫赫,当年天下谁不知道,亲口被皇帝御口亲评,为吾朝千里驹的金铁骑?那里想到,此人从边军防御大使,调任到河南节度使任上这才几年? 当年的金戈铁马、气吞如虎的豪情不见了。奔袭千里,孤军深入北辽腹地的霸气也消失了,如今变得眼中只认识钱了。才三十万贯钱便把自己卖了,不仅搭上了自己、前程,还搭上了一家人,真的卖的好廉价啊。 相对于那位坦荡的苏大人,于都指挥使的痛惜。刚刚受命署理河南安抚使的原学政,根本就没有接任一路首宪的兴奋。好不容易哆嗦的身体稳定了下来,在看看身边的官员,比来的时候少了将近一半,却是一脸的不知所措。 这位前学政,现任的河南路首宪。自进士及第以来,一直都在翰林院和礼部、御史台任职。一直熬到从三品右副都御史的身份,不知道走通了那路神仙,才在景王叛乱之前,捞到一个外放机会的学政。其实什么优点都没有,就一个好处,那就是老实、听话,胆子小。 让这样一个人来署理河南路安抚使,黄琼也不知道皇帝究竟是怎么想的。眼下河南需要的是能吏,而不是老好人一样的不倒翁。让这样一个人署理河南安抚使,黄琼知道自己恐怕以后要头疼了。好在皇帝之交给自己一个郑州,而不是将整个河南善后事宜交给自己。 否则,自己整天与这位点头先生相处,气也把自己气死了。皇帝这次换马,因为什么选择这么一个人出任首宪,究竟是怎么想的,黄琼一时之间还顾不到。不过,面对这些官员有些东西该说的还是要说。 这位新任安抚使是个老好人,下面的人要是玩什么手段。再加上那位书呆子一样的新任知府,这善后事宜非得搞得一团糟不可。有时候,一路哭何如几家哭?杀鸡骇猴,该杀的时候还是要杀的。 看了看面前,一众面色晦暗的官员,黄琼拱了拱手淡淡的笑道:“诸位大人,方才为了不动干戈,只能采取引君入瓮的办法。连累诸位大人陪了一次绑,有些惊吓到了诸位大人。本王在这里,向诸位陪不是了。还请诸位大人多多谅解。” 让英王道歉,这些人那里又敢?尽管这些也都知道,英王这个道歉,最多也不过是做做样子,根本就显示不出诚意来。但对这些人也就足够了。别说陪上一回绑,便是将自己一同抓了,自己又能如何? 第二百九十九章 何必呢? 黄琼做出如此姿态,哪怕也都知道英王就这么一说。可这些官员那个敢不当回事?连忙齐声道:“不敢,不敢,配合英王乃是理所当然,是下官的本分,何来谅解这么一说?”这些官员有一个算一个,回答的都异常痛快。生怕回答慢了,自己也成了逆党了。 看着面前一众口中连声说不敢,一边暗自擦汗的这些官员。黄琼没有搭理他们,而是将身边的信任知郑州府,以及郑州同知唤了过来道:“这二位,你们想必都不陌生。一个是新任郑州知府,一个也算上你们的老同僚了。” “虽说眼下官员还没有凑齐,不过既然河南路的安抚使也在,转运司副使也在,这郑州府的善后事宜,本王就先不插手了。一会你们商议一下,给本王拿出一个条陈来。只是本王丑话还是先说在前面,若是有人借机发国难财,别说本王不给任何情面。” “到时候全家去瓜州啃沙子的时候,可千万别后悔。不过,本王也知道千里求官只为吃穿。单靠一两句说在前面的丑话,你们未必会放在心上。还是给你们长长记性为好。”说罢,黄琼一摆手率先走出了郑州府衙。 此时的郑州知府衙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围上了人山人海。那架势,好像全郑州的人都涌了过来一样。而参与此次叛乱的文武官员,以郑州知府和郑州兵马使为首,沿着知府衙门外的大街上,跪成了两排。每个人身后,都有一名骁骑营军士临时充任的刀斧手。 看到这个场景,那位新任的安抚使。才猜出黄琼的想法之后,也顾不得之前的害怕了,几步走到黄琼面前道:“王爷,您这是要做什么?按照《大齐律》斩杀文武官员,是要请旨的。就算他们反了谋逆大罪,也该交给三司会审后才能定刑。” “怎么听这意思,这位大人有为他们求情的想法?你可知道,什么叫做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本王来之前,父皇特地授予临机决断之权。所以别说杀这些人不用请旨,便是想要借你的脑袋用一用,也是没有问题的。” “况且,你不认为借用一下这些人的脑袋,可以保护你更多同僚的脑袋吗?”对于这位新任署理河南路安抚使的话,黄琼并未生气。甚至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少半分。只是他此时脸上的笑容,在所有的人看来,都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见到这位英王态度如此的强硬,这位新任安抚使在掂量一下自己的脑袋。特别是在看到身后一众同僚在得知这位英王,要大开杀戒之后,脸上不怒反喜的表情,他立即很聪明的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其实,这位新任安抚使这番求情,也就是做做姿态而已。毕竟他现在是署理河南路安抚使,也就相当于代理安抚使。这些人按照道理来说,在朝廷没有明旨罢官之前,这些人都是他的下属。于公于私,他都没有不求情的道理。 相对于英王杀这些人,是不是违律。他更担心的是,这些人一旦被押解进京之后,胡乱攀咬。自己之前虽说只是一个学政,倒也没有什么可怕他们攀咬的。可自己现在的那些下属,可就未必有这个底气了。要是真的攀咬太多,他这个署理安抚使还怎么做? 这些人此时杀了,总比送到京城之后,为了活命胡乱攀咬强得多。这些人都混迹河南官场的老油条,若说这上上下下一点牵连没有,这有那个可能吗?要是真的都做到官清如水,谁还出来做这个官? 历朝历代,对于谋逆之事,没有一个皇帝处理起来会心慈手软的。这些人一旦押解进京,恐怕受牵连的,就不是之前的那几个人。自己现在只是署理,离着能转正还远着呢。若是自己这个刚刚上任,就面临下属无人可用,那岂不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了? 对于身后那些原本的同僚,为何在英王摆出这样一幅架势来,几乎不约而同的都面露喜色的原因,他更是清楚的。恐怕这些人屁股底下,没有一个是干净的,都担心自己也被牵连进去。眼下英王主动替他们解决这个问题,他们又岂会不开心。 明白自己那些下属这些龌蹉心思的他,想发火又不敢发的情况之下。尽管心中有如吃了苍蝇一样腻味,可没有办法,该忍也得忍住。甚至表面上的功夫,该做也还是一样要照做。哪怕是只能做给身后那群口是心非的家伙看,也得硬着头皮去做u. 他这边闭嘴了,那边自虎牢关被俘后,便一直要求见黄琼,却始终连个影子都没有看到。眼下总算见到这位英王的柴兵马使。此时却是一边拼命试图,挣脱身后两个刀斧手的压制。一边拼命的喊道:“英王,英王,我是你的表兄,正儿八经的伯爵,你不能杀我的。” 只是他的这番大喊大叫,非但只换来了黄琼一个轻蔑的一眼之外,什么都没有换到。自己反倒被身边连个被他呱噪得有些烦的刀斧手,直接找了一块破布将嘴给堵了上。虽说还在拼命的挣扎,但却是清净了许多。 对于自己这位表兄的喊叫,压根就没有当回事的黄琼。面对着因为时辰已到,上前请示的郭副使微微的点了点头。随着黄琼这一点头,郑州知府衙门之前又一次人头滚滚。参加叛乱的官员、举人,甚至包括读书人,大小百余号人头落地。 在行刑完毕之后,黄琼转过身对着那些被吓得浑身战栗的官员道:“该给你们看的,让你们都看到了。不该给你们看的,本王也让你们看到了。今后该怎么做,你们现在心里面应该有点数了。谁要是在想搞肮脏事,别说本王送你们去与他们作伴。” “本王今儿敢杀一个伯爵,一个郑州知府,未必就不敢杀你们这些安抚使,转运使。民脂民膏,本王就看你们如何处置了。本王不希望明天的你们,与今天的他们同一个下场。好自为之,好自为之,好自为之。” 说罢,黄琼没有理会这些官员,更没有在朝着刑场看一眼。接过刘虎牵过来的马缰,翻身上马之后快速离开。留下身后一群胆战心惊官员,在那里大眼瞪小眼。他们的确是盼着这些人死,可这个场面对他们这些文官来说,还是有些过于那啥。 英王临别时,那三个好自为之。以及虽说面上面带淡笑,但却冰冷异常的眼神,让这些人心一阵阵的抽搐。有几个胆子小的,甚至直接被眼前的这一幕给吓堆了。其中那位汴州知府,此时裤裆上还出现了不明的水渍。 这不是几个官员,不是十几个官员。而是大小文武官员加上举人、读书人、吏员,足足上百人,一口气就怎么给杀了。甚至连郑州府的总捕头,连同大半的捕快都没有放过。满街的鲜血、人头,让这些官员面面相窥,外加上魂不守舍。 原来郑州府、郑州兵马使所属官员,几乎都被一勺给烩了。哪怕是在盼望着这些人死的那些人,也不会心里面一点后怕没有。眼前的这一幕,在场的官员无不心惊胆战,生怕哪天这位爷找自己的茬,自己也成了那些人指那个一个。 一阵疾驰返回景王府的黄琼,没有理会这些官员怎么想。返回景王府的黄琼,只是静静的站在书房之中,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其实黄琼又那里不知道,杀这些官员自己是犯了大忌讳。甚至他都能想象得到,那些攻击自己的奏折,搞不好都能把他给埋了。 大齐朝开国已经上百年,也杀过不少犯事的官员。可像他未经三司会审,便一口气杀这么多的却还是独一份。黄琼也知道,这些官员哪怕纵有一千个该死的理由,但这些人不该自己来杀。自己这么做,可以说将自己推到了整个文官集团的对立面了。 但黄琼却知道,自己这么做现在是实在没有办法。之前杀了几十个景王府的恶奴,郑州府的衙役、捕快,但非但没有制止住郑州府内的流言,甚至这些流言还越演越烈。现在整个郑州府都在传言,他迟迟不处置景王府的逆产,是为了霸占这些财产。 有些不明真相的百姓,已经多次跪在景王府外情愿,希望他能够发还被景王府霸占的家产。尽管郭副使已经安排人去查,这些传言都是哪里出来的。可抓来抓去,都是一些被愚弄老百姓。真正的幕后之人,一个都没有能够抓住。 在之前杀鸡骇猴,没有起到自己预期的作用之后,黄琼无奈的也只能采取这个办法。不仅震慑一下背后那些人,还有试图将手伸进这潭水中的人。以及那些大大小小,想要借机发上一笔的官员们。想必这些足够分量的人头,应该让某些蠢蠢欲动的脑袋,清醒一些了。 只是自己做的这些,真的能够压制住那些幕后之人吗?黄琼却也是心里面,并没有多大的底。他就这么站在窗子边上,看着自己暂时居住景王府的这座小院,一直站到了天黑。而守在黄琼门外的刘虎,则忧心忡忡的看着犹如一根松树一样笔直,已经站了大半天的黄琼。 看着天色越来越黑,已经到了晚膳时辰,英王还在那里静静的站着。即没有让人传晚膳,也没有挪动地方。实在有些忍不住的刘虎,正想要推门进去劝劝的时候。却见到景王妃带着自己的嫂嫂,还有几个丫鬟端着晚膳来到了这个院子。 见到刘虎,景王妃没有说什么。只是带着身后的人,进了黄琼的书房。点燃书房内的蜡烛,指挥丫鬟将菜色布上,除了留下刘虎嫂嫂之外,斥退其他人之后。景王妃才走到黄琼背后,轻轻的叹息一声道:“九弟,你又何必给自己招惹这么**烦?” “先不说,太祖皇帝当年制定的,不许妄加屠戮文官的祖制。单单你这个举措,是直接将整个文官体制,都推到了自己的对立面。你这种做法,打破了眼下整个官场的一个潜规则,你这是在给自己树敌。” 第三百章 酒醉后的意外 其实景王妃一进来,黄琼便知道了,只是他一直都没有说话而已。直到景王妃走到自己身后率先开口,黄琼也只能转过身,看着已经换下孝服这位二嫂,苦笑道:“二嫂,您说的这些小弟又如何不明白。只是小弟虽然不想做这个恶人,可有些人却逼得小弟不能这么不做。” “之前的那些杀的那些鸡,现在看震慑力小了一些,并没有镇住某些猴子。为了控制住局面,就算明知道此举不是上策,是在火中取栗。但为了稳定住郑州局面,小弟万不得已,也只能采取这种极端手段了。有些人,是不见黄河心不死,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作为景王正妃,虽说平日里面足不出户,可眼下郑州的情况,又如何能瞒得住她?看着眼前这位看起来,书卷气十足年轻王爷。黄琼的这位二嫂无论如何,也很难想象得到。就在今日,这个年轻的,书生一样的亲王,举手投足之间一百多文武官员人头落地。 将黄琼拽到饭桌后,黄琼这位二嫂亲自给黄琼倒上了一杯酒后,道:“九弟,也不必太过于焦虑。以九弟之才干,稳住这郑州局势只是早晚的事情。这等杀戮之事,能少做还是少做为好。否则,对九弟的名声会有很大影响的。一旦给外界留下嗜杀的印象,这?” “二嫂知道你杀伐果断,在这一点比你二哥要强得多。他这一生争强好胜,到头来却输在了当断不断,以及过于贪大之上。若是他当初有你的这种果断,又何必走到今儿的地步?二嫂今儿过来,只是想要劝说你,千万不要重蹈你二哥的覆辙。” 对于这位二嫂的这番劝说,黄琼没有说话。而是端起面前的酒,一仰头全部干了。只是这杯酒入口之后,黄琼却并未立即下肚。而是慢慢的品味着酒水中辛辣的味道,良久才一点点的吞咽下去。黄琼这是在用口中的辛辣,让自己繁琐的心思平静下来。 见到黄琼饮下了杯中酒,景王妃也一口将面前杯中的酒水干了。只是并不擅长饮酒的她,这一杯酒下肚,脸色立马染上一层朝霞一般。只是杯中酒下肚后,景王妃又举起杯道:“九弟,你与你二哥见面的事情,二嫂已经知道了。这杯酒,是我代你二哥敬你的。” “你二哥,有你这个有情义的兄弟送他最后一程,他倒也算是圆满了。这个家,以后还要拜托九弟照应了。那几个孩子,虽说不是二嫂亲生的,可毕竟是你二哥的骨肉。府中那些未生育过的侍妾,还有丫鬟、仆役,二嫂这一两天就准备赠银遣散。” “便是那些生育过的,除了孩子不能带走之外,要走也可以走。如今景王府已经是过往了,也不需要在留着那么多的人,再给九弟徒增负担,还是散了好。”说到这里,景王妃将杯中的酒又是一口干了。 眼下的景王妃,明显把黄琼这个小叔子,当成了自己的主心骨。像这种她完全有权利处置的家务事,也拿出来与黄琼商议。只是对于这等家务事,黄琼并不想插手。对于景王妃的话,黄琼点了点头:“这些事情,二嫂看着处置便是了。” 说罢,黄琼想了想又道:“那些侍妾,手头自己积攒的体己,二嫂也就不要回收了。该给的遣散钱,也就别吝啬了。至于其他几位小嫂嫂手中的私财,小弟也会叮嘱一下。银钱方面的事情,二嫂也不必操心,小弟会交待下去的。” 黄琼这番答复后,景王妃闻言点了点头,给黄琼在倒上一杯酒后,才举杯道:“如此,我代这景王府上下,多谢九弟这番照应了。二嫂知道,到了这个份上,已经没有人会比九弟做的更好了。” 看着这位二嫂频频举杯,其实并不怎么喜欢饮酒的黄琼,也就没有拒绝。今儿他不知道怎么了,突然也想着大醉一场。干脆,就着今儿也就喝一个痛快。不过这杯酒之后,两个人却是话少了许多,只是默默的在吃菜饮酒。 又是几杯酒下肚之后的黄琼,抬起头看着同样也没有少喝,此时脸若朝霞一般,显得不是一般明媚的景王妃,心中突然一阵阵的烦躁。他发现,自己这位二嫂其实比宫中那位慎妃漂亮得多。一身淡色裙装之下,丰盈的身材也显露无疑。 仔细端详之下,他才发现自己这位二嫂,其实比宫中那位慎妃漂亮的多。尤其是那种大家养成的气质,更不是那个一脸小家子气的慎妃可以相比的。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之后,黄琼也多少有些感慨,也许这就是青菜萝卜各有所好? 看着面前颇为有些明媚照人的景王妃,又是连续几杯酒下肚后,多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黄琼突然伸出手,一把将同样已经有些微醺的景王妃,搂在了自己的怀中。嘴直接覆盖上,被他此举搞得目瞪口呆,外加上不知所措的景王妃小嘴之上。 一只手则不顾反应过来的景王妃挣扎,牢牢的将这个女人搂在了怀中,另外一只手则干脆伸进了人家的裙中。轻薄了好大一阵之后,干脆一把将这个被吓坏的女人抱起来,进了这间书房内室之中,他用来临时休息的小卧室之内。 不顾景王妃的拼命挣扎,几下扯下了人家的衣服,直接压了上去。景王妃一阵挣扎,非但没有摆脱突然失态的黄琼,反倒是被他顺势侵入了身子。而在他黄琼后,同样吓坏了的刘虎嫂嫂,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赶过来,试图拉开不知道为何会成这个样子的黄琼。 只是她那是黄琼的对手,不仅没有救出景王妃,便是自己也被黄琼拽到了床上。此时已经酒醉的黄琼,把身下的这两个女人,当成了何瑶与朱杏儿。而二女又因为颜面的问题,不敢高声呼救,反倒是让黄琼得了逞。 当黄琼最后折腾完毕,从刘虎嫂嫂身上翻身下来后。醉酒加上折腾的疲惫,罕见的直接倒头便呼呼大睡。而被黄琼折腾了数次,已经是疲惫不堪。见到黄琼总算消停,现在已经陷入沉睡。景王妃与刘虎嫂嫂,强忍着满身酸痛,挣扎着将衣服草草的穿好。 相对无言,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二女都知道,今儿的事情只是一个意外。自己不能在这里继续在待下去,甚至连这事都不能传出去。刘虎的嫂嫂倒也罢了,刘虎兄长已经过世数年,便是再嫁也没有人说什么。 可景王妃却是文君新寡不说,还是黄琼的嫡亲嫂嫂,至少现在还是亲王正妃。眼下出了这等事情,这要是传出去,自己名节毁了不说,黄琼这个英王恐怕名声也要臭了。**寡嫂,一个罪名就足以将这个年轻的王爷,搞不好削爵都有可能。 就算皇帝处罚不那么严重,可若是传出去,黄琼基本上便无继承大位的可能。只是今儿黄琼虽说做出这等事情,但无论是景王妃还是刘虎的嫂嫂,对他还是心存感激的。尤其自成亲后,一直被丈夫冷落的景王妃,黄琼入府不过数日,已经多次帮着她解决事情。 虽然失身于他,但对于景王妃来说,对这个她本应该恨之入骨的人,却无论如何也恨不起来。至于刘虎的嫂嫂,在已经知道黄琼当初为刘虎做的那些事情之后,更是恨不起来。她知道,没有这位英王,自己的儿女、亲人,恐怕早就已经饿死在京城。 刘虎这位嫂嫂,也是出身于书香门第。对于什么叫做感恩,自然也是清楚的。现在出了这种事情,虽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某些事情却是也做不出来的。至少对这位英王,她现在不可能去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 二女对视一眼之后,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示意这件事情绝对不能传出去之后,也只能强忍着满身的酸痛,相互掺扶着离开。刘虎嫂嫂还好,景王妃的衣服早就从内到外,都被黄琼撕成了碎片。若不是因为天气冷,在外面多加了一件大氅,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是在离开之前,景王妃很是神色复杂的回头看了,此时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黄琼一眼。她出身于官宦世家,虽说是出身文官家庭,可自幼耳濡目染的她,对朝中勾心斗角并不陌生。而在嫁入景王府之后,景王虽说从来都没有宠爱过她。 但对于这个结发妻子,却是一直都很尊重和信任。除了与慎妃私通之事外,其他几乎所有的事情,对景王妃从不隐瞒。有了这些,这位景王妃也许玩心计上差了一些,但对于很多东西却并不陌生。而眼下郑州所处的局面,她也是相当清楚的。 今儿再得知黄琼大开杀戒之后,她在第一时间便明显感觉到了这位九弟,现在有些控制不住的急躁。就算不为了以后着想,可黄琼帮了她这么多忙。她觉得自己无论是作为二嫂,或是其他什么人,都该劝说一下黄琼。 结果那曾想到,居然会出了这等事情。现在她唯一庆幸的是,若不是自己当初为了避免瓜田李下,留着刘虎嫂嫂照应,使得身边还有一个帮着她分担的人,就黄琼之前那番折腾,现在还有力气能离开都不知道。到时候,那乐子就真的大了。 在离开黄琼的书房后,景王妃以英王醉酒的名义,让守在外面何氏姐妹去找人来伺候一下,便匆忙的转身返回后院。只是回到自己的卧房,换衣服的时候,看着满身欢爱后的痕迹。在想起之前被黄琼折腾时的场面,这位景王妃脸色不由的涨红。 而此时还在呼呼大睡的黄琼,那里又会想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直到第二天早上起床后,发现床上一朵淡淡的梅花,又询问了被何氏姐妹找来,照顾醉酒他的何瑶。才依稀回忆起昨晚某些场面的黄琼,总算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醉酒之后居然做出如此禽兽的事情,更没有想到自己那位,成亲已经数年的二嫂居然还是处子之身。看着床上这朵,向他表示着什么的梅花。黄琼呆立良久,都不知道这事究竟该怎么处理。 第三百零一章 弹劾 良久,黄琼才苦笑摇头:“自己最近这是究竟怎么了,怎么什么女人都不放过。甚至连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情,都能做的出来,自己今后又该如何与那位二嫂相处?还有刘虎的嫂嫂,自己又该怎么去面对,对自己那么信任的刘虎?” 而在他身边的何瑶,看着懊悔不已的黄琼。虽说昨晚被找来的时候,黄琼已经被穿上了内衣,并不知道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同样见到床上那朵梅花的她,有过同样经历的她,又岂能猜不出来?“这都是孽缘”,何瑶在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声。 出了这件事情之后,黄琼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了起来。除了与时不时到景王府请示的新任安抚使几个人,商议善后事宜之外,平日里面几乎是足不出府。黄琼还留在郑州府,那位新任安抚使又那里敢走?那天那一百多颗人头,还总在他眼前晃悠呢。 虽说英王命他与郑州府拿出善后章程来,但这个时候他又那里敢擅专?不仅在处置章程上,很是注意听取新任郑州府的建议。自己也往黄琼这里,跑得不是一般勤快。就差没有在黄琼的行辕,与黄琼的侍卫抢地铺了。 除了硬着头皮留下的安抚使之外,那位于大人也出乎所有意料的是,也没有立即赶往汴州上任。一方面,除了尽数参与叛乱的郑州卫军,的确需要重新编制、整顿之外。他之所以留在郑州,却是还在惦记着某人。 只是这位于大人有事没事,打着郑州卫军重新整编请示旗号,来府中商议但却四处观望的眼神,这位英王却权当做没有看到。并不知道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的于大人,也只能暗叹这位英王实在有些不解风情。 并不知道自己看中的女人,被眼前这位英王酒后失德的他,那里知道他的那些眼神黄琼不是不明白?只是黄琼也不知道,这个事情究竟该怎么处理为好。与自己有过***的女人,要嫁给别人,还是自己亲自做媒,这种事情总是让黄琼觉得怪怪的。 当然,黄琼并未打算将刘虎嫂嫂,真正的收入自己房中。刘虎嫂嫂与何瑶不同,自己不可能给她任何名份的。可若是只当一个无名无分的侍妾,或是说当一个情人,黄琼又感觉对不起刘虎,对不起那个女人。只是此事究竟该怎么处理,黄琼此时也是心乱如麻。 所以对这位于大人抛过来的幽怨眼神,黄琼也只能权当做没有看到。每日做什么事情,都有些情绪低落,别说于大人的眼神权当做没有看到。便是传来的汝州城破,瑞王合家一把火自尽的消息,都没有让他提起什么兴趣。 黄琼的情绪低落,不仅来办事的官员,以及他身边几女都感觉到了。便是后院的景王妃也从何氏姐妹口中得知。作为当事人,景王妃自然知道这位英王情绪低落的原因。只是作为那件事情的当事人,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的景王妃,也同样在选择着逃避。 就在黄琼情绪低落,变成了一个足不出户的宅男期间。他在郑州不请旨,一口气杀了一百多文武官员的事情传到京城之后,立即在朝中引起了轩然大波。消息传来的当天,都没有用过夜,攻击他的奏折,便如雪片一样飞入宫中。 从中书省、六部、御史台,再到翰詹科道,几乎所有衙门的官员,都在奋笔疾书写弹劾的折子。甚至就连国子监的监生,都在弹劾英王干预有司、擅开杀戒。一时之间,远在郑州的黄琼,几乎成了众矢之的。而那位儿子被杀的新蔡长公主,则是一日三进宫的闹。 景王妃担心的没错,黄琼此举触碰到了大齐开国百余年来的禁忌。眼下的大齐朝虽说还未到重文轻武的地步,但在历代皇帝刻意调整之下,尤其是在淮阳之乱后,文官已经高于武将,甚至是勋贵。这些文官以同乡、同年、座师为纽带,相互结党形成一个庞大的官僚集团。 虽说在内部,也因为各自的利益相互倾轧,但面对共同的对手时,却是出奇的团结。在这个庞大的官僚体制,刻意的营造之下。有些原本是的陋习,现在已经成了规则。每个触碰这些规则的人,要面对的都是整个文官集团。 在这些文官看来,黄琼在郑州杀多少武官,那是他们管不到的事情。但是杀了那么多的文官、举人,就是天大的错误。未经三司会审便就地正法,在这些文官看来甚至比未请旨,问题还要严重。尤其那些被杀的官员之中,至少有三成是正儿八经进士及第的官员。 这在这些文官看来,这不仅仅是牵扯到他们的利益,还是在蔑视他们的地位和权利。自大齐朝开国百年来,还从来未有郭一次杀这么多进士及第官员的。要知道,便是当年权倾朝野的淮阳郡王也不敢如此做,最多也就是架空了中书省和六部而已。 面对着举朝的激愤,每天送到宫中的弹劾奏折,堆的比人都高。尤其是一日三闹的新蔡长公主,便是就连皇帝都有些坐不住了。尤其是这些弹劾奏折,几乎涉及到了除了殿前司和京兆府之外,京城几乎所有大大小小的衙门,几乎所有的官员都卷入了进去。 尽管在下决心大开杀戒的前一天,黄琼便将这些官员的供词,连同杀人的原因,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但这边京城还没有拿出处置方案,那边却是已经人头落地。而且文武官员加在一起,足足杀了近百名官员。要是加上师爷、举人、读书人在内,数量则更多。 黄琼在郑州做出的这一幕,让满朝上下不禁目瞪口呆。不仅朝中群情激奋,便是就连一向以皇帝的意思,便是自己意思,大多数时间都是做点头先生的几位相爷,私下都说:“英王在郑州,不经请旨、不经三司会审便大开杀戒。” “此举虽说证据确凿,这些人也的确该死,但也开就地正法的恶劣先例。此举视《大齐律》为何地,视祖宗家法为何地?置三司于何地?这么胡乱搞,这岂不是乱了套吗?若是后来人效仿,动辄便杀人,那还要三法司干嘛?” 而面对举朝的气势汹汹,以及自己的那位姐姐一天三闹,饶是皇帝在镇静也不禁有些头大,心中也不禁暗自埋怨,自己这个九儿子太过于鲁莽了。这些人不是不该杀,可你就算要杀,至少也要走一个过场吧。一个奏折上来,这边自己还没有批复,那边已经人头落地。 就算事情在紧急,你那边有骁骑营上万精兵在手,又有何担心的?独自一人,坐在温德殿御案后的皇帝,看着自己御案上摆着的,黄琼自虎牢关之战后,连续发来的几道秘折,以及几道八百里加急的明折,有些疲惫的捏了捏自己鼻梁。 难道郑州局面,真的糜烂到了如此地步?逼得自己这个表面上看有些冒失,实则心中极有城府,绝非莽撞之辈的儿子,做出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来?皇帝知道以自己这个九儿子之才干,如此做会引发的后果,他绝对是清楚的。 可他却依然如此做了,这其中的原因,难道真的像是他在密折里面说的,此次二王叛乱是别有隐情?思及此处,皇帝的眼光看向了自己御案上,一道几乎被鲜血沁透了的秘折。尽管他不愿意相信,但想起那个至今仍躺在太医院的年轻人。 那个送秘折的年轻人,光天化日之下就在太医院门外,甚至可以说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追杀。而这道秘折上说的,与这道秘折几乎前后脚,送出来的另外一道秘折,上折子的人自己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一切,却又让皇帝却是不敢不相信。 如果这道秘折上说的那些东西,都不是真实的,某些人狗急跳墙什么?为了不让这道秘折到自己手中,甚至不惜在自己这个帝王眼皮子底下杀人。看着这封秘折,皇帝可以想象得到,眼下郑州局势复杂的程度。可汝州那边呢? 在看看蜀王上的,除了为瑞王灭门在推脱之外,几乎是歌舞升平的折子,皇帝摇了摇头。英王的密折上有些东西,虽说写的很是隐晦。但以这位皇帝的精明,黄琼刻意隐晦的那些东西,那里又猜不出来? 叹息良久,皇帝将那封被鲜血沁透的折子拿起,在烛火上点燃,并亲眼看着它化为灰烬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将等候在门外的高无庸唤了进来:“你看看郭太医在何处,亲自跑一趟将郭太医请来。” 只是就在高无庸诺了一声,准备出去请人的时候。却又被皇帝给叫住:“算了,这么晚了就别折腾他了。你去查一查郭太医是回府了,还是在太医院。找几个侍卫,换身衣服,咱们去他那里。” 刚从太医院回来的郭太医,没有想到皇帝会这么晚了还来自己府邸。不过以他与皇帝交往之深,也知道能让皇帝这么晚还来打搅自己,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情。果然在见到皇帝略微有些憔悴的面孔,在联想到英王之前的那封密折,郭太医心中已经有些明了。 “先生,那个年轻人的伤势怎么样了?现在清醒过来没有?”出乎郭太医的预料,见面后皇帝居然没有提起密折之事,而是直接开口询问,眼下还在太医院躺着,昏迷不醒的那个送信年轻人的伤势。 闻言,郭太医略微摇头道:“此子还没有清醒,那一箭射的太深。虽说因为稍微偏了少许,而没有射中心口之上。但那一箭,却几乎将此子的肺都射烂了。不过好在抢救及时,虽说还没有清醒过来,但性命已经基本无大碍了。不过此子,今后恐怕离不开药罐子了。” “臣有些想不明白,这些人为何如此大胆,居然敢在距离宫门近在咫尺的太医院门口,光天化日之下便敢杀人,甚至还敢抢尸。若不是太医院的侍卫,都是您精挑细选的,再加上御林军赶到及时,这后果不堪想象。他们是在杀人灭口,还是在向您示威?” 第三百零二章 朝臣的心思(一) 对于郭太医的疑问,皇帝摇了摇头道:“不,他们就是要杀人灭口。有些人不想让阿九的密折到朕的手上,所以这是狗急跳墙了。按照阿九密折上所述,他因为担心信使会被半路截杀,所以曾经派出两拨密使。王大龙与此子先后出发,可王大龙至今没有见到踪影。” “王大龙是朕身边选出去的,他的性格朕还是清楚的。阿九交给他如此重要的差事,若是只还有一口气,他就算爬也会爬回京城。可从信上出发的时日,到今儿已经有数日了,王大龙到现在还没有见到踪影,朕担心恐怕已经是遭遇不测了。” 听完皇帝的这番话,想起与皇帝一同拆解那道密折后,所见的足以让人心惊胆战的内容。郭太医沉默良久才道:“皇上,英王那道密折上的话,您信吗?或是说,那道密折上的东西,您认为都是真的吗?” 郭太医的话音落下,皇帝没有立即回答他。同样沉默良久,才幽幽的道:“朕不想相信,但你朕却不敢不相信。朕的儿子性子如何,朕又如何不清楚?景王就算在暴虐,在不知廉耻,但他侍母却是至孝。如无特殊原因,他即便在窥视帝位,也断然不会在母丧之日作乱。” “先生,朕现在心中很乱。阿九在密折上,虽说没有明说那个挟持景王作乱的人身份,可朕从他上面转述景王的话之中也猜出来了。先生大约还不知道吧,昨儿败退回汝州的瑞王,在瑞王府全家引火自尽,朕的这个三儿子满门绝嗣。” “而就在阿九赶到郑州之前,景王府多次遇袭。如不是阿九早就有防范,恐怕整个景王府现在已经灭门了。那个人,现在忙着杀人灭口。只是他棋错一着,以为这边截杀信使,那边在搞掉景王家眷,他做的那些事情,便真的没有人能够查清楚了。” “眼下瑞王合家自尽,景王又已经身死。若是景王眷属在被灭门,那就真的是死无对证了。只是可惜,他最终还是棋错一着。若不是郑州那边,朕派的是阿九担任这个处置使,换了任何一个人去,恐怕都会让他得手。” 郭太医何等聪明之人,听到皇帝在这个时候提起郑州之事,便已经猜出密折上的那个人是谁了。只是此事不仅涉及到中宫四个嫡子之中,眼下仅存的一个,还涉及到天家秘闻、诸子夺嫡的丑事,郭太医一时也不好说什么。 而见到郭太医听完自己话之后,沉默不语的样子,皇帝心中微微叹息一声:“难道真的是高处不胜寒?自己仅存的这一位,可以与自己说说知心话的挚友,眼下也不敢或是说不愿意,与自己所说真心话了?” 郭太医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深谈,皇帝也就不好太勉强他。便转移话题道:“老友,朕今儿有些心神不定。听说你院子里面的菊花,开的甚至好。今晚老友晚一些休息,陪朕夜游赏花一回如何?” 知道眼下皇帝绝对没有心情去真正赏花,邀自己去赏菊不过有些话,想与自己单独说说罢了。皇帝都做到这个地步了,不想太扫皇帝兴致的郭太医,也微微一笑道:“既然皇上有如此的雅兴,微臣陪着皇上尽兴便是。” 见到郭太医点头,皇帝没有让任何人跟着,就连一向很少离身的高无庸都没有带。只与郭太医两个人单独来到郭太医府中,那座小小的花园。看着满园盛开的菊花,皇帝叹息一声道:“难道老友也不想帮着朕,解开眼前这个困局吗?难道也不想与朕说真话吗?” 闻言,郭太医也只能苦笑道:“皇上,这个困局走到今天,能解开的只有您自己,别人恐怕真的帮不上您。您是天子,更是诸皇子的父亲。俗话说‘知子莫若父’,对诸皇子品性,您是除了大行皇后之外,最了解的人。” “英王密折上的那些话,究竟是不是真的,所指幕后操纵这一切的人为谁,恐怕您现在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致了解了。只是你心中还抱有一线希望,不想去承认是真的罢了。皇上臣曾记得,您曾经与臣谈起过,英王与您说过,天家无私事。” “此话说的虽说有些直白,但细思起来却并无道理。天家的一举一动,不单单是天家的事情,更是涉及到社稷的安危。皇上,您不单单是皇子的父亲,更是天子、一国之君。您手中握着的不单单是天家的安危,更是这天下的安危,您考虑应该更多的是这江山社稷。” 尽管有些沉吟,话说也比较委婉。但郭太医这番话,也变相的表明了自己的一些态度。听罢郭太医的话,皇帝沉默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良久才长长的叹息一声:“你说的这些,朕又何尝不知道?可朕与中宫少年夫妻,走到今儿经历了多少艰难?” “早年,朕穷困潦倒之际,身边也只有她与静妃二人不离不弃。如今静妃避世不出,她也斯人以殁。她膝下只有这四子,如今景、瑞二王已去,太子又是那个样子,现在只余这一子。若是朕在?百年之后,那里还有脸面去面对她?” “朕也知道,当断不断必留后患,可朕实在有些下不去手。中宫大行之前,曾经与朕提起过,她所生此四子皆为虎狼之性。如果有朝一日做出无法挽回之事,请求朕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能够留下此四子一条命。” “如今她尸骨未寒,景、瑞二王便跟随她而去。太子让朕伤透了心,如今蜀王也是这个样子。朕每每想起皇后遗言,当真是痛彻心扉。”说到这里,想起来如今因为皇陵还未完成修建,灵柩只能暂安放在暂安奉殿内的皇后,皇帝很少见的失态了。 见到皇帝为大行皇后伤感,郭太医也陷入了沉默。平民百姓家,尚且为了财产大打出手,甚至是相互暗害,更何况天家子弟?只不过平民百姓家争的财富,而天家争的是执掌天下的权力罢了。历朝历代诸子争位,以天下为赌注,动辄刀兵相见的还少吗? 毕竟是为君多年,早就已经学会了控制情绪的皇帝,在很短的时间之内,便重新稳定了下来。良久才叹息一声,即像是与在郭太医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道:“算了,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他做出此等天理不容,违逆人伦的事情,是他自己不容于天。” “老友说的不错,朕不单单是丈夫、父亲,更是一国之君,是这天下的共主。为了这社稷,为了这大齐的天下。待朕查实,阿九密折上的东西不差之后,朕绝对不会轻饶了他。哪怕便是中宫地下怨朕,朕也顾不得了。” 说到这里,皇帝突然加强了语气:“朕不能将祖宗百战,方才打下的这片江山社稷,交到如此贪婪、身具虎狼之性的人手中。哪怕一丝的可能,都绝对不允许出现。祖宗留下的这座江山,只能有德者才能居之。” 郭太医却是有些忧心忡忡的道:“皇上,您也要小心。臣观英王密折上所言。此**内外心腹广布,消息极为灵通。心思缜密外加上行动诡异,行事可谓是不折手段。身边有豢养大批的刺客、杀手,一旦狗急跳墙了,在对您做出去不利之事来。您也要多加提防。” “老友放心,朕心中有数的。此子若是真的罔顾人伦,连朕也想要下手,那他便真的是在自寻死路。”对于郭太医的担忧,已经恢复精神的皇帝倒是不以为意。不过也随即转移话题道:“老友,你对阿九在郑州所为有何看法?此事不涉及到天家,朕想听你的实话。” 皇帝的询问,郭太医略微沉吟一下后笑道:“皇上若是问臣的心里话,臣认为英王此举并未做错。皇上既然委英王为郑州处置使,又授予临机专断之权。只要您没有收回英王的临机专断之权,这件事情本身就在英王职权范围之内。” “朝臣攻击英王不外一点,便是英王此次并未经过三司会审这个程序而已。皇上,英王未经三司会审,便大开杀戒此事暂时先姑且不论。这些朝臣如此弹劾英王的心思,得好好的品味一下。这些朝臣弹劾英王的心思,不外有四点。” “其一,您任蜀王、英王统军平叛,这在本朝除了太宗皇帝身为太子时,曾作为监军统军之外,可谓是本朝自开国以来第一次。眼下诸王对朝臣大肆拉拢,朝中诸臣罕有不站队的。但在您的苦心防范之下,兵权却始终无法染指。” “若说拉拢一两个节度副使,兵马使这有可能。但无论是西京留守司,还是殿前司所属四大营精锐,甚至包括太子之内都根本无法染指。而军权的重要性,诸王又比谁都清楚。您这次委蜀王、英王统军出战,其他的人又岂有不眼红的?” “蜀王出宫已久,在宫内外都有庞大的势力。又是中宫的嫡子,那些人不敢太过于张扬。可英王不同,出宫不过一年不到,便得您如此重视,其他的人又岂有不嫉妒的心思?眼下英王在郑州大开杀戒,这个刀把子送上门了,他们又岂有不抓住之理?” “哪怕就算扳不倒英王,也要在天下人面前搞臭。此外,还可以给那些文官卖个好,为将来做打算。如此一举两得的事情,他们又焉能错过?臣断定,这些人会全力发动自己门下的官员,拼命攻击英王。那些弹劾的官员之中,有这种心思的人恐怕未必在少数。” “其二,其中的确有一心为公。担心英王此举破坏不仅朝廷定制,更会为后来人仿效随意杀人,使得朝廷律法成了一个摆设。这部分人有,但以臣之见数量绝对不会多。大多数的人,恐怕还是第三种心思,那就是结党营私。” “英王杀了他们的人,连个救援的机会都不给,这些人又岂会答应?皇上您也清楚,朝中官员历来有以同年、同乡、座师结党的习惯。英王如今杀了他们的门人、学生,也就去了他们的一个臂膀,那些人又岂会甘心?” 第三百零三章 朝臣的心思(二) 说到这里,郭太医看了看皇帝的脸色,沉吟一下之后才继续道:“若是真走三司会审的程序,这些人上下攀结,相互引以奥援。没准这些附逆的官员,到了他们的手中搞不好,从主动附逆变为潜入敌营迎接朝廷平叛大军。”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原本该有的死罪,搞不好连流放都未必。反正这帮家伙捞了大笔的钱物,实在不行撒钱便是了。只要钱用到了,反正有人会保他们的。到时候,您就算拿到这些官员的供词又能如何?” “您总不能将中书省、尚书省、刑部、御史台、大理寺等,这些官员尽数的罢免了吧。恐怕到时您哪怕在生气,为了朝局的稳定,也只能将这件泼天大案给压下去。这些官员,虽说官位未必能保住,但至少性命是无忧了。甚至找机会起复,也未必是不可能。” “皇上,您也别不相信。历朝历代的官员,就没有不结党的,本朝自然不可能例外。这些官员以同年、同乡、师生关系为纽带,相互之间引以奥援。一旦有事,则相互帮着掩盖、脱罪,所谓官官相护这句话便是如此而来。” “其四,这些官员押送进京,虽说有人会保他们,可真正决定他们生死的权力,却在中书省和三司身上。附逆之罪可大可小,若是定一个被胁迫附逆,至多不过是一个流放而已,甚至便是连流放都未必。这些官员都是地方主官,这些年想必都捞取了不少好处。” “这些人身上的油水不好好榨一榨,怎么对得起自己手中掌握的权利?如今英王在郑州,一鼓作气将那些人都杀了,很是断了某些人的财路。这年头,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您说某些官员,他们能甘心吗?至于上下其手,皇上您还真别不信。” “臣入太医院这些年,就没有看到过有什么事情,是那些龌蹉官不敢做的。在他们眼中,什么君父、社稷、百姓都是虚的,只有那些被他们口口声声,称之为阿堵物的钱帛,才是正儿八经的。至于那些圣贤之道,那是他们要求别人的,对于自己向来都是从宽的。” “至于英王的做法是否妥当?皇上郑州附逆的那些官员,无论是主动还是胁从,按照《大齐律》都算的上附逆之罪。以英王之聪慧,在杀那些人之前供述恐怕早已经在手了。那些人至少在他眼中,都有罪无可赦的理由。” “况且,从他杀的人来看,也并非是乱杀一气的。原郑州同知曾经任过景王任命的郑州知府,甚至在景王作乱期间命他总理后方事务。若是英王杀人以附逆为线,为何单单放过此人?朝廷正儿八经委任的郑州知府都杀了,还在乎他一个伪知府?” “英王不仅没有杀了此人,还任他继续担任郑州同知,让他戴罪立功。还有几个州通判与县丞,不仅没有杀掉,甚至还委任其署理正职,这足以说明英王杀人还是以贪墨为主,而并非是出于附逆或是某些私怨。” “皇上,您的这个九儿子可不是那种莽撞之辈。此子虽说年轻,但可谓胸有城府的很。做这种事的后果,想必在他的心中清楚的很。但他却依旧做了,臣以为恐怕所有的原因,至少未必是表面上看的这么简单。其实,英王是在帮您稳定住朝局。” “朝中官员虽说在某些事情上,比如说英王做的这种触碰了他们整体利益的事情,是一致的之外,在其他的事情上却还是党同伐异,非我同党其心必诛。这些官员一旦押解进京,在背后之人指示之下,为了各自利益相互攀咬,到时候您都未必能够压制住局面。” “既然这些人,都有必死之道。那么在郑州杀,或是到京城杀并无什么不同。只要能快速的稳定住郑州的局面,那么在郑州杀又有何不可?这些人之所以拼命弹劾英王,不过是英王杀了那些人,触碰到他们的整体利益罢了。” “都是两榜进士出身,他们可以贪赃枉法,可以徇私舞弊,可以杀人不用刀。但他们可以杀得了别人,别人却杀不得他们。英王此举,打破了这种规则,眼下的局面也就不足为奇了。”郭太医的着眼点很准,最后一条指出了真正的症结所在。 郭太医的这番分析,皇帝微微点了点头道:“老友此言甚是,朝中诸官员,虽说内部党同伐异,勾心斗角,甚至是非我党人其心必异。但一旦危及到他们整体利益的时候,他们肯定是一致对外的。一个个文章写的妙笔生花,可满肚子的龌蹉肮脏。” “此事,朕琢磨不是一天两天了,觉得此事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如今老友一席话,倒也算是醍醐灌顶。老友的那句话说的对,此次这些官员同心齐力弹劾阿九,背后没有人推波助澜是不可能的。而且那些看不见的黑手之中,恐怕宫中伸出去的也不在少数。” “事情发展到今儿的地步,要说责任朕是首当其冲。诸皇子平日里面明争暗斗,朕不是不知道。朕总觉得他们平日的争斗,只要不影响朝局的稳定,不影响到大局,不太过。反倒是有利于太子的成长,所以朕之前也只是张一眼、闭一眼。” “那里又想到,这些畜生会做出这些如此大逆不道,违逆人伦、天理不容的事情来?为了朕的这个位置,什么父子之情、君臣之义,都抛到了脑袋后边。老友,朕现在真的好心疼。他们怎么一个个的,都会变成这个样子?” “更让人失望的是太子,非但没有成熟起来,反倒是越发的混账了。看看,他都做了什么?杀兄灭弟、丧尽天良。为了捞取钱财,纵容门人鱼肉百姓,包庇不法宗室。赵王只不过顶撞了他一句,居然被他给下毒暗害。任城郡王,朕只不过夸奖了一句,也被他做手脚弄死。” “朕,真的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当年在冷宫之中,体贴母亲、照管几个弟弟的皇长子到那里去了?更让朕痛心的是,太子私下居然如此的不检点。身为我大齐堂堂的当朝太子,未来的大齐帝王,居然私下豢养男宠。甚至在母亲重兵期间,还不忘与男宠偷情。” “朝中诸臣,曾有不少人上书,希望朕能让太子参与国事,以便可以积累理政经验。朕也曾经希望他能担当起来,为朕分忧。可他怎么做的?拈轻怕重,见到有利的事情便上,见到没有好处的事情,躲的远远的。这样的太子,朕又如何敢将国事托付?” “朕不是晋武帝,不会为了一个区区的虚名,连一个白痴都可以坐稳太子之位。太子乃是国之储君,太子选择正确与否,关乎着社稷的安危。朕当初立他为太子,一个是出于稳定朝局所需,另外一方面便是看中了他在冷宫之中,表现出来的仁孝。” “可朕却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堕落到如此地步。先生有所不知,景、瑞二王那封檄文上所述,朕经过暗中查访,除了阿九遇刺一事非他所为之外,其余的事情居然都是真的,无一是捏造的。” “他若是洁身自好,又何必担心被别人抓住不放?若是遇事不拈轻怕重,但凡稍有一些敢于承担,朕又何苦抓着权不放?单单每天批折子,都快要累了一个半死?他的心思哪有放在朝政之中,恐怕九成都放在了怎么与自己兄弟勾心斗角之上。” “既然他不争气,那就别怪朕绝情了。这江山是祖宗百战方才打下的,朕决不能送到这样一个人手中。”说到这里,皇帝的语气不是一般坚决。态度已经很明显,他这是下决心准备废除太子的储君之位了。 面对皇帝语气之中的杀意和决绝,郭太医很明智的没有说话。他是一个明智的人,知道自己在皇帝身边是一个什么地位。说是老友,但说白了就是垃圾桶和一个倾诉对象,外加一个可以站在中立角度,帮着皇帝分析问题的,不是谋臣的谋臣而已。 自己之所以被皇帝,一直称之为挚友。是因为自己分寸一直都把握的很好,知道什么东西自己该参与,什么东西自己不能参与。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废立太子一事,是皇帝的家事,但更是国之大事。自己既不是国之重臣,也不是皇亲国戚。参与太深,反倒不好。 所以郭太医还是决定,将此事岔过去为好:“皇上,那您看郑州那边的事情怎么解决。英王已经多次上折子,催促朝廷拿出相应的善后法子。如今汝州叛军已经解决,皇上您也该拿出一个善后法子了。总这么拖着,臣担心要生变。” 闻言,皇帝微微一愣,但随即便明白了郭太医话中的意思。只是皇帝摇了摇头道:“朕又何尝不知道,郑州究竟该如何善后,已经到了不能再拖下去的地了。可朕想了几个法子,都感觉不是太好。依老友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置为好?” 听到皇帝征询自己的意见,郭太医微微沉思了一下后道:“皇上依臣所见,既然眼下您已经委英王为郑州处置使。在此事上,您不妨干脆撒手,让英王全权处置此事。也正好趁这个机会,品一品英王在政事上的能力。” “老友此言甚得朕心,那就按照老友所言去办。朕一会回宫,便给阿九发一道明旨。”说到这里,皇帝突然想起宫内的那些弹劾奏折,苦笑道:“阿九有这个能力,将此事处理好。朕只是有些担心,这么一来不知道又要搞出多少风波来。” “皇上喜欢英王的,不就是这个敢于担当的性子吗?若是英王一切都墨守成规,皇上您又何必将他放在郑州?不过皇上倒也不用太过于担心,英王虽说有时候多少好偏激,但为人还算是老成持重。风波会有一些,但不会太大。” “臣还是那句话,您的这个儿子,有时候做法看似草率,实际着眼点却是很准。就像这次他在郑州大开杀戒看似鲁莽,但实际上也是看准了很多的东西才动手的。比如您,就算那些朝臣闹得再欢实,可您不是还一样该保他也得保吗?” 第三百零四章 圣旨 郭太医的这番话,让皇帝一下愣住了。见到皇帝有些不明所以,郭太医却是笑了笑道:“皇上,英王杀了这么多的官,眼下弹劾奏折这么多。除了是背后有人鼓动,以及他破坏了官场一个潜规则,触碰到了整个文官的利益之外。其实,还有一点您却未必能看到。” “皇上,这些奏折都是表面上的。真正要看的,是这些奏折掩盖的背后文章。其实,朝中的那些官员,未必都希望被英王杀的那些人活着进京。有些人上这个折子,固然是随大流。但有的人,恐怕还要感谢英王替他们杀人灭口。” “这类人,上奏折弹劾英王很重要的一点,便是要借着这个机会,掩盖自己背后的东西。甚至可以说,向某个人示好。皇上,不要忘了景、瑞二王皆身死,自此二王那张檄文发布之后,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太子的地位已经是不稳。” “甚至有些人,干脆已经认为太子被废是定局。而英王密折上的那些东西,除了当事人之外,别人却并不清楚。这些弹劾的折子之中,未必没有某些人急于向新太子,最热门的人选在递投名状呢?” “以英王的聪慧,又何尝看不出自己大开杀戒之后,京城之中肯定弹劾他的奏折满天飞?但他却依旧这么做了,除了郑州善后需要之外,恐怕他也有做给您,还有某些人看的目的。您在他的那封密折后,就算朝中弹劾的再厉害,您该保也得保他。” “因为他有意识的搅乱这潭水,就是想让里面的鱼自己蹦出来。因为他太知道,早在自己统兵出征后,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了。现在他干脆,直接逼着背后的人主动跳出来。至于您怎么处置,那就是您的事情了。” 其实,这番话郭太医并未说透。黄琼在郑州大开杀戒的做法,这位郭太医也许是旁观者清的原因,他看的反倒是比皇帝要透彻的多。他认为这位英王在郑州的做法,除了自己所说的那几点之外,还有一点很关键,这是英王在向皇帝表明自己绝无异心。 自己面前的这位皇帝,虽说一向以能忍著称。但骨子里面,也继承了大齐历代皇帝都具备的一个特点,那就是多疑。他统帅骁骑营在外,眼下郑州军政大权又是一把抓。又对骁骑营将士,给予了一定的封赏。 这一举一动,虽说大部分受的是圣命。但眼红的不单单是朝中,恐怕更多的还是宫中。周公恐惧流言事,王莽时谦未篡时。他出宫方一年不到,无论是宫中还是朝中,都没有蜀王那么多的耳目。而背后捅刀子的人,历来都是不缺的。 不仅密折上的那个主角,眼下估计要视他为死敌。便是其他的兄弟,恐怕也没有几个,不将他视为眼中钉。更何况,后宫还有某些人,不仅一只眼睛为自己儿子盯着储君之位,另外一只眼睛还盯着眼下空缺的皇后之位。 眼下景、瑞二王身死,太子又是那么一个情况。在加上他的那道密折,又牵扯到眼下大行皇后唯一还在的儿子。恐怕这位皇帝是谁都不相信了,包括自己所有的儿子在内。他在郑州大开杀戒,几乎将整个文官体系都得罪了。就是在向皇帝表明,他并没有什么出格的想法。 只是这番话,郭太医那里又会说出来?眼下这个局面,他能说的也都说了。剩下的那些,只言片语都不能说。皇帝这个疑心病,可不单单是对朝臣和儿子的。天家的事物,能少掺和还是少掺和。哪怕皇帝对自己再信任,可也是有底线的。 郭太医干脆直接挑明的这番话,皇帝在沉吟良久之后才微微点头:“还是老友看的透,朕现在知道该怎么做了。那小子既然跟朕耍滑头,朕不好好榨榨他肚子里面的油水,到是让他小看了朕这个做父亲的。” 相对于京城内的波涛汹涌,大半夜被从林婉清与朱杏儿粉臂玉腿之中,叫起来接圣旨的黄琼。看着自己足足等了七八天的圣旨上的内容,却是一脸黑线的想要骂人。什么叫做郑州善后事宜,一切由英王处置不必事事请旨,一切以安抚民意为佳?百姓满意,便是朕满意? 原本想着使一个太极推手,顺水推舟的将最麻烦事情推给皇帝。却没有想到,又被皇帝原封不动的给推了回来。至于圣旨上的云山雾罩,让黄琼更是头疼的很。什么叫做一切以安抚民意为佳,这个佳到什么程度才算是佳?至少你这个当爹的,总该给一个章程吧。 就算不给一个章程,哪怕是给自己一个底线也行。还有别的事情倒也罢了,可景王府这一家老小怎么处置,总得给一个答案吧。结果,自己盼了七八天,就盼来了轻飘飘的这么一句话,让所有的事情又回到了原点。至于景王府家眷该如何处理,圣旨上更是半句话都没有。 看着眼前的圣旨,黄琼有些头疼的捂住自己的脑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他现在不知道自己这位皇帝老子,究竟是怎么想的。怎么会如此的大放权?说好的乾纲独断呢?说好的帝王心术呢?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却是都变了味呢? 而更让黄琼揪心的是,随同这道明旨来的密旨上那些话。范剑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在太医院这个紧邻宫门的衙门遇刺,现在依然还在昏迷之中。王大龙到现在还没有到京城,眼下生死不知。密旨上的内容,让黄琼差一点把牙都咬碎了。 这是公开向自己示威,还是真的狗急跳墙了?黄琼眉头皱得死死的。至于之前被圣旨打断的事情,此事他早就已经没有心思去继续了。不想去打搅屋内,此时已经入睡的二女,黄琼连衣服都没有穿,就穿着身上单薄的衣服去了书房。 坐在书房之中的黄琼,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盯着,脑袋里面飞速的在转着,便是连书房进来人都没有察觉到。直到一双小手将一件狐皮披风,放在了他的肩头。有些走神的黄琼,才发现何瑶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自己的身后。 摸着何瑶从卧室到书房,有些冰冷的小手。黄琼转过身,将她一把抱在了怀中,一同裹在了狐皮披风之中,轻轻的搓着何瑶两只冰冷的手,有些心疼道:“你怎么来了?夜都这么深了,应该好好休息才是。出来,也不说多穿点衣服。” 而依偎在黄琼怀中的何瑶,抽出自己被黄琼攥着的手,轻轻抚摸着黄琼微微皱起的眉头,轻轻的道:“听到让你接旨的声音我就醒了,后来你出来的时候,见到你穿的单薄就跟了过来。怎么眉头皱的这么紧,出了什么事情让你如此的不开心?” 说到这里,何瑶摇摇头轻叹一声:“只可惜,我们几个只会打打杀杀,半点忙都帮不上你。若是我们几个都是官宦世家出身,就像景王妃那样。也就不会连一点小忙都帮不上了。就算不能帮你出出主意,至少也会帮你分析一下。” 感受着怀中女人身体惊人的弹性,听着她温柔的语气,黄琼将何瑶还有些冰冷的手,放到自己脸上轻轻的摩擦好大一会,才道:“让你们都跟着担心了。其实倒是没有什么大事的,就是郑州善后的事情有些头疼罢了。” 看着怀中因为帮不上忙,而有些内疚的何瑶,轻轻的吻了吻她的小嘴后道;“你也不要多想,本王喜欢的就是你们现在的样子。本王可不喜欢自己的女人,参合到那些东西中去。因为有些时候,想的太多就没有功夫陪本王了。” 黄琼这番话落下,伏在怀中的何瑶突然抬起头,第一次主动吻上了黄琼的嘴。这还是自从失身给黄琼以来,始终有些放不开的何瑶,第一次主动的亲吻黄琼。原本与林婉清和朱杏儿,还未来得及尽兴,便被圣旨给打断的黄琼,对何瑶这一吻几乎没有任何的抵抗力。 一把抱起怀中的佳人,来到了书房中的那间小休息室。将何瑶放在床上后,轻轻的压了上去。只是一阵激吻过后却突然想起来。今儿正是何瑶月信到来日子的黄琼,也只能强压着心中的热火,将何瑶抱在怀中。 看着松开自己之后,神情有些沮丧的黄琼,知道眼前这位年轻王爷现在住手,是在体贴自己的何瑶,不由得微微一笑。轻轻的俯下了身子,异常娇羞的在黄琼耳边说了一句话。看着一脸不敢相信的黄琼,身子慢慢的滑了下去。 张开了自己的小嘴,虽然生涩但却坚定的动了起来。何瑶的变化,给了黄琼异常的欣喜。待何瑶下地漱口回到床上,黄琼重新将佳人抱在怀中。而捧着黄琼的脸,知道黄琼某些方面胃口很大的她,虽说娇羞异常但却轻轻的道:“心情好一些了吗?要不我把婉清和杏儿找来?” 对于何瑶的话,黄琼将这个女人紧紧的搂在怀中,闻着何瑶披着的一头秀发散发的清香道:“瑶姐,你真是本王的定海神针,本王何曾有幸能留你在身边。若是当时真的放你走了,本王要后悔一辈子的。今晚谁不唤了,有瑶姐陪在本王身边便足以。” 听着黄琼的话,何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紧紧的依偎在黄琼的怀中,没有一会便静静的睡去。自从当年白沙堂事变以来,何瑶几乎每一天夜里,都从噩梦之中被惊醒。直到与黄琼在一起之后,也不知道是每日被黄琼折腾的疲惫不堪,还是黄琼带给她的那种安全感。 才让何瑶,彻底的告别了曾经每一夜,都出现在她睡梦中的噩梦。在黄琼的怀中,每一夜何瑶总是可以很快的便进入睡眠。而且总是睡的很深沉,甚至踏实到了天亮时,都需要黄琼把她给吻醒。 而黄琼听着怀中何瑶平稳的呼吸声,却是又那里睡的着。其实对黄琼来说,郑州善后事宜虽说让她头疼,但还不至于对他的情绪影响这么大。眼下最让黄琼彻夜无眠的,除了范剑在光天化日之下遇刺重伤之外,便是王大龙到现在还音讯皆无。 第三百零五章 章程 王大龙肯定是遭遇不测了,这一点黄琼现在便可以肯定。至于王大龙会不会带着那封密折叛逃,黄琼还是相信王大龙为人的。可王大龙眼下生死不明,却是让黄琼异常的牵肠挂肚。想起那个一笑总是憨憨的侍卫,黄琼心中像是刀割一样难受。 虽说王大龙是皇帝派给自己的,但这段时日下来,却成了黄琼使用最得手的人。而且除了某些极为机密的事情之外,也是黄琼除了刘虎之外最信任的一个人。眼下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甚至九成可能遇难,这让黄琼又岂能真的安眠? 当清晨来临时,几乎是一夜无眠的黄琼,没有惊动还在沉睡中的何瑶。自己轻轻起身穿好衣服,轻轻的吻了吻何瑶的小嘴,回到前面的书房正堂。看着书案上的两道圣旨,沉吟了良久。草草的用完早膳之后,还是派人将眼下郑州府,最高的两位官员找来。 而此时,署理河南路安抚使的那位刘学政,已经带着其他官员返回河南路首宪汴州府。毕竟他现在是整个河南路最高的行政官员,河南路又不单单只有一个郑州府。尤其是在汝州那边也已经完成平叛,汝州善后事宜也一样需要他。 虽然不能有决策权,但参与还是必须的。在河南路官员离开后,眼下的郑州府,现在也只留下了新任郑州知府,原英王府长史苏进,以及郑州府同知简雍二人。至于其他的官员,虽说那位刘大人留下一部分暂时署理。 但黄琼一是不想见,因为在他看来,那些州县官员见不见没有什么太大的意思。自己该让他们看的看了,不该让他们看的也看到了。该怎么做,他们心中也该清楚了。二是此事最后还需要这二位来解决,毕竟他们才是郑州府最高的行政官员。 待苏进与简雍到来之后,黄琼直接向这二位宣读了那道明旨。听罢圣旨上的内容,二人也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半天没有说话。一切以安抚郑州民意为要,郑州百姓满意便是朕满意。圣旨上的这番话,让二人也是一头雾水,都搞不明白皇帝是什么意思? 不过郑州善后事宜,一切由眼前这位英王做主这句话,二人倒是听明白了。只是虽说听明白了,可二人却更加有些糊涂了。一切由英王做主,这是不是就等于这次朝廷,针对郑州善后根本就没有什么章程。 一切都由面前这位宣读完毕圣旨,此刻正在闭目养神的英王做主?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圣旨上的意思,是不是自己理解的那个意思?最后到底还是历练多一些的简雍,率先开口道:“王爷,皇上的意思是不是就是圣旨上的意思?” 对于这位简大人很直白的询问,黄琼也只能无奈的道:“简大人,皇上的意思就是圣旨上的意思。也就是说郑州百姓满意,皇上那里才能满意。若是郑州百姓不满意,皇上也就不会满意。至于其他的,你们也不要多想。” “善后的事宜现在也不能在拖下去了,今儿请二位来就是拿出一个章程来。本王昨儿考虑良久,还是决定现在能找到原主的土地,要尽快的发还下去,绝对不能误了秋收。有景王抄出来的账册,本王想这一点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其二,遣散的叛军官兵一定要安置好,绝对不能出现大的动荡。叛军中的外乡人,若是有愿意留在郑州定居者,官府要给予一定的帮助。该拨给土地的要拨给土地,该借贷种子与耕牛的要借贷。” “其三,被景王府霸占的那些商铺,也一样要尽快的发还原主。实在已经不能发还原主的,要给予足够的钱物补偿。所需钱物,先从被那些管事家中,查抄出来的财物中提取。本王一会便命骁骑营,将查抄的财物移交给你们。” “你们现在当务之急,要做两件事情。其一,做好土地发还原主的事情,告诉下面的那些官员,记住每一亩地都要交给本应该交给的人。若是有人在其中上下其手,本王不管他是戴罪立功的,还是安抚使、转运司下来的,本王一样碎剐了他。” “本王知道,现在几乎每一个官员那里,都有其他宗室派来的人。想必这些人,也给那些官员许下了不知道多少好处。若是他们已经收了好处,就让他们求爷爷告奶奶,千万别被本王知晓。本王已经杀了一百多文武官员,到时候不介意在多杀几个。” 看着黄琼说这番话的时候,杀气十足的语气。苏进与简雍对视一眼,不由的微微点了点头。良久,简雍才道:“王爷,其实现在能找到原主的地,那些官员应该不敢做手脚。现在微臣二人,最担心的现在找不到原主的地和商铺。” “王爷,您也知道,很多百姓都承受不了景王府高昂的地租,现在都已经外出做了流民。有的因为一些原因,甚至是已经全家绝嗣。微臣以为,那些宗室要盯上的,想必也是这些无主的土地。而此种类型的土地,现在在郑州却不是少数。” “据微臣在景王叛乱之前核实,此类土地大约占整个郑州府,被景王霸占的土地总数的三成左右。这类地是最不好处置的,也是最容易出问题的。您看这些土地,究竟该如此处置为好?还有景王就藩时,原本朝廷赐的那些地,也一并的办理?” 对于简雍这个疑问,黄琼微微沉吟一下后道:“景王府原本赏赐的田地,皇上还没有下旨收回,暂时先不要动。但是地租,要降回正常的标准。至于外出做流民的百姓遗下的土地,在返乡之前暂时先有各地官府代管。” “郑州这里的百姓就本王所知。做流民的大部分应该去的是京城,或是北都晋阳。你们马上行文给京兆府和晋阳府,以及整个河南路、山东路、河北路的府州县,让他们立即张贴榜文招流民返乡,重点便是京兆府和晋阳府。” “一年之后,若是还无人认领,则由官府统一发卖。若是有人想要购买,需在郑州境内生活三代,由县乡里具保作证之后方可购买。外地人等,一律不得购买。这个事,苏知府要亲自掌控。若是外地宗室想要购买,你就往本王身上推。” 说到这里,黄琼微微沉吟了一下后道:“所有无主的土地,在由官府代管期间,可以向外租佃。但只能签一年的合约,佃租如果需要官府资助耕牛种子的,来年收成一律五五。如果不需要官府资助耕牛种子的,一律按照四六分成。” 听到黄琼拿出的这个章程,苏进与简雍二人相对摇头苦笑、原本二人商议出来的方案,是那些土地有主的发还本主。若是无主的,或是找不到原主的一律发卖。待原主找来之后,在按照发卖价格六成的标准补偿一部分钱物。 他们拿出这个主意,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这些天,黄琼足不出户倒是无所谓,但他们受到了很大的压力。外地宗室与朝中诸大员派来的人,不敢前来找这位英王殿下,但不代表不敢来找他们。他们每日接到的临近宗室拜帖,朝中重臣的书信都快堆积如山了。 那些拜帖和书信带来的,无形中的压力让二人颇为感觉到上不来气。原本按照苏进的想法是,压根就不理会,那些整日都在郑州知府衙门内,盘亘的各个方面势力的代表,打出去就是了。但老于世故的简雍,却制止了他的草率动作。 简雍很直白的告诉他,若是真的那么做了,他这个官也就当不下去了。朝中那些人,整治郑州府的办法有的是。先不说其他的,就是眼下马上要入冬了。河工的事情,就需要抓紧了。现在郑州府库可谓是囊空如洗,连老鼠都饿跑了。 而按照制度,每年维修黄河河工所需钱粮,向来是朝廷六成、河南路与郑州府各负担两成。若是得罪太深了不用多,该朝廷负担的六成钱粮,拖你半年就傻眼了。开春便是菜花汛,若是河工迟迟弄不好,到时候毁的就是整个郑州府了。 今年英王亲自坐镇郑州,也许户部和工部不敢拖。可英王不能总在郑州府吧,若是英王一走明年该怎么办?就是今年,眼下朝中局势复杂,谁又能保证英王这一半天就不会调走?朝中那些大佬,想在这件事情上,拖你一个一年半载的太容易了。 那些人拖你未必有事,可这河工一耽误就是一年的时日,郑州府拖不起。在地方做官与他在翰林院,那是完全两码回事的。在地方上做官,方方面面都要维持到。一个维持不到,指不定什么人跳出来给你穿小鞋。朝中那些大佬,打压你的办法简直不要太多。 若是他真的想要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话,有些东西还是要做的。否则,屁股都没有坐热,就被人家给赶走,那还怎么造福一方百姓?苏进为人虽说有些固执与迂腐,但本人却并不傻。若是傻,也不能在万里挑一的科举之中进士及第。 简雍说的这些道理,他不用想也知道自己这个同年加同乡并未说错。而且现在关键的问题,不单单是这一个。郑州府库眼下空空如也,别说做别的事情了,便是所属吏员下个月的粮饷,都还不知道上哪去筹措。 而眼下署理河南路安抚使的那位刘大人,在临走的时候,虽说答应从转运司,给拨付一部分钱粮,以暂时先解眼下的燃眉之急。可两个人都知道,转运司即便能拨付到位,但能给的钱粮不会太多。 除了秋税还未开征,眼下需要善后的还有汝州之外,河南路因为守着十年就泛的黄河,每年河工开支浩大。外加上最富庶的京兆府,是直归中书省管辖。每年还要担负地方卫军五成粮饷,河南路卫军数量又是诸路之首。所以整个转运司,一直都是紧巴巴的。 眼下皇上又免了郑州今年的粮饷,还要遣散那么多的叛军官兵。整个郑州府现在可以说,处处都缺钱。在这种情况之下,一向迂腐和死板的苏进,才答应退了一步。两个人商议良久,最后拿出了这么一个办法。结果却没有想到,这个想法还没有提出来,就基本被否了。 第三百零六章 这个口子不能开 看着听完自己的意思之后,面带难色的两个人。黄琼也知道,现在两个人的压力都很大。有些人不敢来找自己,都跑到知府衙门去了。黄琼更知道的是,现在想要插手郑州的,未必只有宗室。刘虎前儿上街,见到了尚书左丞家的二总管,进了知府衙门。 黄琼没有料到,自己大开杀戒,只是让某些品级低一些的官员收住了手。那些有心插一脚的宗室,也不敢太过于肆无忌惮。可朝中那些重臣,根本就没有当做一回事。两个人都在朝为官,那些朝中重臣又岂敢轻易的得罪? 尽管迂腐、古板的苏进,总算出现了一些变化,让黄琼替他高兴。但这个时候,出现这种变化却不是黄琼喜欢和需要的。想了想,黄琼开口道:“这只是本王的一家之言,你们有什么想法大可也直说出来。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呢。” “有什么困难需要本王解决的,你们也大可以漫天要价吗。别说本王不给你们这个机会,今儿有什么事情可以敞开了说。过了今儿这个村,可就没有明儿的店了。章程定下来,若是还执行上出现偏差,本王可找你们两个人算账。” 黄琼的话音落下,苏进与简雍二人对视一眼之后,咬了咬牙道:“王爷,现在郑州府库之中,穷的能饿死老鼠。眼看着秋收过后,又到了整治河工的时候。可眼下郑州府,别说拿不出河工银子,便是属下所属吏员下个月的粮饷,都还没有着落。” “皇上现在又免除了郑州的税,别说秋税无着,便是明年的税都没有着落。可这衙门一开张,便是处处需要钱。河工、府衙担负的卫军钱粮,府中吏员的粮饷。还不包括遣散叛军,所需的钱粮。您看看,是不是将那些可以证明原主不在的田地,今年就发卖?” “对买地的人,户籍也不要做出限制?毕竟眼下郑州民生凋敝,能够买得起地的人不算多。眼下郑州府库空空如也,已经到了难以为继的地步。王爷,臣与简同知商议的是,如果已经发卖的土地,原主返回的话。由府库拨给部分钱物,进行一定的补偿。” “虽说这么做有些不地道,可问题是他们若是迟迟不返回,这些地也不能就这么撂荒?最关键的是,那部分土地有官卖,至少可以解决部分燃眉之急。王爷,臣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眼下郑州有两大要紧之事,一个是今年的秋收,一个便是黄河的河工。” “秋收问题倒是不大,可这河工耽误不得。虽说这河工上所需的钱粮,惯例是由朝廷负担六成。可这朝廷的六成什么时候,能够拨付得到谁也不敢保证。尤其今年陇右、陕西大旱,朝廷进项更为艰难。更何况,若是???” 看着说到这里,便沉吟不语的苏进,黄琼微微点了点头:“知道考虑问题要全面了,比在英王府时有长进了,这很不错。本王也知道你们眼下难的很,不仅郑州府库空空如也,便是你们府上现在门都推不开。不仅仅是周边的宗室,便是朝中大员递条子、写信的也为数不少。” “不过,这个口子不能开。一是哪怕至少在表面上做样子,现在也要摆出一副公正的处置态度来。否则,有心人一挑唆又是民心沸腾。二也给你们以后少找一些麻烦,毕竟一年的时日与你们一任相比并不算长。不能现在图省事,明年在被人找后账。” “你们一个英王府长史出身,一个是本王保下来的,在别人的眼中,你们眼下都是本王的人。这朝中、宫中盯着你们找茬的人,绝对不在少数。就算为了你们着想,这个把柄也绝对不能给别人留下。本王倒不怕被你们牵连,但本王不想白白损失掉两个帮手。” “其三,你们以为满足某些人的贪欲便可?难道你们忘了,人的贪欲从来都是没有尽头的。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个口子一旦开了,以后想要在收上去就难了。记住一句话,老百姓吃不饱饭是要造反的。到时候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局面,搞不好再一次糜烂。” “眼下郑州的态势,若是在乱起来,可就不是眼下这种情况了。这次是天家内乱,而且景王这些年在郑州横征暴敛,已经是民心尽失。除了少数极具野心之人,百姓之中根本便无人响应。但若是民心不稳,觉得朝廷处事不公。有人登高一呼,你们该怎么办?” “这个口子若是一旦开了,下面的人谁又能保证办事不走样?你们也都是为官十余年的人了,有些东西本王不说你们也明白。这个口子只要开了少许,那些龌蹉官便敢撕开一个更大的。本王用百余颗人头,勉强才把郑州沸腾的民怨给压了下来。” “若是执行期间,一个歪嘴和尚念歪了经,搞不好这郑州便又是一片干柴烈火。钱粮的事情,本王给你们想办法。不过数量不会太多,暂时只能给你们应急。不过父皇虽说免了郑州的三年钱粮,但也不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本王观郑州府治这里,其他商铺都是生意寥寥,唯有青楼瓦舍,却是生意兴隆。去那种地方玩的,都是有钱的土豪。你们可以从那里着手,想想办法收上一些钱来吗?尤其是那些大妓院,每年的进项都是大把的,有些税该收还是要收的。 “别担心什么**头上捞钱的非议,只要一心为公没人敢说你们什么。开源节流才是常态,否则就算皇上未免除郑州的钱粮,按照眼下郑州这么一个的情况,除非弄出一个官逼民反来,否则你们也没有地方去收去。” “还有,郑州向来是河南路的水旱路要冲,每年途经这里,运送货物到京兆、西北的商户数不胜数。一个小小的虎牢关同知,都能想法子从来往商旅身上刮油,你们身为一地父母官,难道就不能想想办法?当然,这也只不过是权宜之计。” “一旦郑州府恢复元气,这些事情就不能再做。但眼下,还是可以从这些方面着手的。不要有什么顾虑,只要你们收上来的钱没有揣到自己腰包,一切有本王给你们担着。本王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三年之内,还郑州一个夜不闭户路。” 黄琼的话音落下,苏进与简雍二人也知道,自己原来的设想基本上已经不可能。两个人对视一眼之后,也只能点头答应。待二人离开之后,看着二人的背影,黄琼却是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二人还是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一些。 苏进与简雍的难处,黄琼又岂能不知?作为地方官,上峰还是需要打点的,否则好事也能变成坏事。别的不说,一个黄河河工所需钱粮,户部和工部拖上你个半年太容易了。今年又正值西北大旱,就连借口都是现成的。 户部和工部可以找借口拖你的钱粮,但这河工又是谁也不敢耽搁。否则来年春汛一旦下来,到时候就不单单是摘帽子的事情了。若是损失过大,民怨过于沸腾。想必朝中的某些人,不介意用他们两个人的脑袋,去搪塞民意。 尤其他们现在,不管愿意或是不愿意,身上都有一个英字。自己在郑州大开杀戒,一口气杀了一百多官员,朝中得罪的人多了去。有些人做事不行,找茬、背后整人却是有一套。整不了自己,未必不敢对他们二人下手。这个时候,绝对不能给别人留下把柄。 至于所需钱粮的事情,这好办。查抄了那么多的官员家,仅仅郑州知府和郑州兵马使两个人的家,便足够今年郑州河工所需钱粮了。不过自己现在能做的,也只能是将河工钱粮拨足。再多,对这二位就未必是好事了。再说,不逼逼他们,那知道钱来的不容易? 想到这里,黄琼微微摇了摇头。他知道,之前的那个主意,肯定是简雍出的。也只有在地方上任职多年,才能想出那么一个两面都不得罪的主意。至于苏进最多就是被说动了,跟着走罢了。在翰林院待了近二十年,从未外放过的苏进,可没有这个能耐。 自己当初选他任这个郑州知府,究竟是成全他,还是害了他?也只能拭目以待了。至于今后,恐怕那个满口不做忠臣,只想着做名臣简雍会比他走的更远。不过,总算是开通了一些。知道做地方官,究竟该怎么做了。在这一点上,变总比不变要好得多。 送走苏进、简雍二人,黄琼没有返回书房。只带了刘虎,在景王府内逛了起来。将景王府设置为行辕,已经有了一段时日了。整个景王府,他还从来都没有看过。今儿既然章程定了下来,多少松了一口气的黄琼,索性便逛逛这景王府。 只是一番看下来,饶是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黄琼也不禁为这座富丽堂皇、规制宏大,内外透露着的不仅是富贵之气,甚至是奢华的景王府暗暗咋舌。跟这座景王府相比,自己的那个继承了滕王的英王府,都他妈的成了大杂院了。 看着黄琼的脸色,整个景王府唯一保留下来的管事,也就是景王府的总管太监,连忙道:“英王殿下,这座景王府在修建时,景王在就藩之前曾经来看过。后来景王私下在工部建筑的基础上,有自行增加了三成面积,同时又重新起了三座殿。” “所有的正殿,都是用的黄花梨木,地面上铺的都是花斑石。因为景王极为喜欢杏花,所以整个王府修建时,穿插移栽了大批的杏树。每年一到春天,王府内到处都是莺歌燕舞、鸟语花香。” “这王府花园,是照着西都大明宫御花园,一比一修建的。您看这王府花园之中的假山石,都是从江南运回来的太湖石。这里面的亭台楼阁,使用的都是铜藻木和铁藻木。这座湖当时挖掘的时,人工就使用了万余人。” “里面还放养了梅花鹿、仙鹤、孔雀各八十只,湖中放养的也都是名贵锦鲤。这座湖水与城外的河流是连着的,到了夏天整个园子内是清爽之极。每年到了夏季,景王与诸位王妃,都是在这园子内的寝殿休息的。” 第三百零七章 探视 听着这个总管太监的介绍,黄琼脸上没有半点的表情。看着园子内的富丽堂皇,无尽的奢华。在想想京城内那些失去土地之后,饥寒交迫、衣不蔽体的流民,黄琼此刻心中那还有了那份逛下去的闲情逸致? 看到黄琼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那个总管太监却是有些领悟错了意思。他自景王出宫,便一直跟随在景王身边。眼下的英王府,原来的藤王府多大,自然是知道的。他以为黄琼如今的脸色,是有些嫉妒或是其他不甘。 这位会错意思的太监,几步跑到黄琼身边,小声的道:“英王,若是真的喜欢这座王府,您可以向皇上请旨,请皇上将这座府邸赏赐给您。或是想想办法,将这座景王府改名姓英。想必以英王殿下眼下的身份,此事并不是什么难事?” 听到这个管事太监的话,黄琼微微皱了皱眉头。想要发火,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发出来。自己有火,跟这些人发又有什么用?发火能改变整个大齐朝上下的奢靡之风?景王府,难道只是一个个例?这一点,黄琼压根就不相信。 只是看着这个管事太监,一脸的掐媚,黄琼摆了摆手,制止住了这个太监,接下来想要说的话。只冷冰冰的抛出了一句话:“如此民脂民膏,本王怕用着做噩梦。你做好你的管事太监便是了,不要有别的想法。人想法若是太多,将来倒霉的只能是自己。” 变相的警告了一番,这个脑袋瓜子明显很是活络的总管太监,没有了继续逛下去兴趣的黄琼。犹豫了一下,迈步来到了自那一晚后,一直没有再来过的景王府后宅。看着一院的肃白,黄琼还是先给景王灵位上了一炷香。 只是黄琼扫了一下,没有见到自己那位二嫂。询问了一个丫鬟才知道,自己那位二嫂这两日有些疲惫过度,今儿并没有过来。听到这个消息,黄琼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但几经犹豫,还是在丫鬟的带领之下,来到了景王妃居处。 只是到了景王妃所居的院子内,看着景王妃所居的寝室,黄琼却又是停下了脚步。几番犹豫下来,不知道见面该说什么的黄琼,最终还是选择了不进去。就在他想要离开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一阵慵懒的声音:“怎么九弟,都到了门外了,还非要我这个做嫂子亲自请?”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黄琼只能无奈的硬着头皮,走进了景王妃的寝室。进到屋子里面,看着仅仅数日不见,便消瘦了整整一圈的景王妃,黄琼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前几日,才毁了人家的清白,今儿又来说要抄了人家的家,这让黄琼感觉到自己非常的不地道。 尤其是,景王妃此刻并未穿孝服,除了身上穿了一件比较轻便的素色袍子之外,披在身后乌黑的头发,只是用白布挽着,表明自己戴孝的身份。因为屋子内燃起了火龙,比较热的因故。身上罩着的那件宽松袍子,根本掩饰不住婀娜的身姿。 便是连精致的锁骨,同样色系的兜衣外缘都显露在外。黄琼甚至可以轻易的看到,这位景王妃胸前两个小小的凸起。尽管那一夜,因为醉酒黄琼已经记不得当时的情景。可今儿看到景王妃这么一副打扮,黄琼却不由自主的回想起,那一夜手中依稀的丰盈。 其实今儿穿成这个样子,倒不是景王妃刻意打扮的。只是这些日子熬下来,的确身子骨有些疲劳的景王妃,确实是在内宅休息。既然在见不到外人的内宅休息,屋子内火龙又烧的正旺,加上那一夜过后,本身也有些上火的景王妃,便穿的单薄了一些。 不仅她,其实便是连在她身边的刘虎嫂嫂,身上穿的也没有强到那里去。只有两个需要进出屋子的丫鬟,穿的略微多一些。只是原本在接到通报,英王前来拜访的时候,这位景王妃不知道怎么回事,鬼使神差的没有更衣罢了。 虽说此时的景王妃,这身内宅打扮让黄琼有些尴尬。而屋子内的其他两个丫鬟,在黄琼进来之后端上茶水便退了出去,只留了刘虎嫂嫂在屋子内,让想起那一夜的黄琼微微有些不自在。但见到此时的景王妃,面上带着的三分的憔悴,黄琼却是有些不忍心转身离开。 这几日,黄琼过的不算很好,明显他这位二嫂过的也有些不如意。黄琼知道,眼下景王府后宅中的刺头,原本嚣张的气焰,早就被自己给打了下去。能让这位二嫂如此憔悴的,也只有自己那一夜做出的事情了。 内心有愧的黄琼,看着这位外貌虽说只是中等,但气质和身材皆为一流的二嫂。心中叹息了一口气后,不敢再看景王妃,低着头道:“原本小弟到内宅,是准备与二嫂商议一些事情的。只是到了才听说二嫂身子有些不舒服,是以小弟才特地前来探视。” “不知二嫂有没有请大夫把脉?身子骨不舒服,二嫂可千万别耽搁。小弟那里有一大夫,医术还算是不错。若是二嫂需要吩咐一声,小弟立马让人找来为二嫂把脉。这府中大小事务,还需要二嫂来主持,二嫂可千万不能因噎废食。” 只是黄琼的话音落下,却换来一阵尴尬的沉默。就在半晌没有得到回答的黄琼,抬起看着面前的二嫂,咬了咬牙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景王妃却幽幽的开口道:“这些日子,九弟不肯再迈入后宅一步,我还以为九弟把我这个做嫂嫂的给忘记了、” “也是,九弟这些日子身边有那三个年轻貌美,别说一般的男子,便是我这个女人见到,都是我见优伶的美妾在身边,每日里面风流快活的紧。又那里会想起,我这个人老珠黄,人微言轻的嫂子?恐怕九弟躲都来不及罢。” 景王妃这番,几乎等于深闺怨妇抱怨一般的话,让黄琼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动。虽说有些不敢往那边想,但景王妃的话却让他不能不往那边想。抬起头,看着懒洋洋靠在卧榻上的景王妃,眼前的景象不由得让黄琼,一阵阵的心猿意马。 强制压制住心头的某些不该有东西,黄琼艰难的咽了咽口中的唾沫道:“二嫂,小弟不是那种人。小弟这些日子没有过来拜见二嫂,只是小弟实在心中有愧,才不敢来见二嫂,并非是刻意要躲着二嫂。小弟那一夜做了混账事,无论二嫂怎么责罚,小弟都断无怨言。” 对于黄琼请罪的举动,景王妃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翻个身,只将后背对着黄琼:“九弟言重了,眼下我这个待罪之身,被废只是早晚的亲王妃,又哪有资格处罚堂堂英王?只想着九弟能偶尔来看看我,便是已经足够了。至于其他的,那里还敢有什么其他的指望?” 见到景王妃转过身,只将姣好的背影对着自己。黄琼这回彻底的明白了景王妃的用意,知道这位成亲数年,却依旧还是处子之身的二嫂,并没有因为那一夜埋怨自己。甚至不仅没有埋怨自己,恐怕内心之中还对自己,产生了一丝微妙的感情。 想到这里,黄琼大着胆子来到景王妃的卧榻边上,坐下之后将背对自己的景王妃身子搬了过来。只是此时的景王妃,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看着这位不复以往刚强的女人,黄琼有些心疼的笨手笨脚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 自成亲以来,虽说高居大妇之位,却从来没有得到过丈夫的一丝疼爱。除了一个牌位一样的正妃位置,便是夫妻之事都未曾有过。眼下丈夫身死,却连累得一家老少都成了戴罪之身。即便返京,也不知道皇帝会如何的处置这一家人。 平日里面,在府中众人面前还要装着刚强,连一滴眼泪都不能流,所有事情只能依靠自己的女人。被黄琼这么温柔的一弄,有如总算找到了依靠一般,在也克制不住心中这些年来的委屈,伏在面前这个与自己有了夫妻之实,却是自己小叔子的男人身上嚎啕大哭。 听着景王妃哭声中无尽的委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的黄琼,能做到的也只能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轻轻的吻去她脸上的泪花。只是吻着吻着,看着景王妃娇艳的小嘴,感觉到胸前惊人丰盈的黄琼,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心猿意马。 一把将自己这位二嫂按到了榻上,狠狠的吻上了小嘴,手也干脆直接伸进了素袍之中,大肆的活动着。刚刚有些稳定下来的景王妃,被黄琼此举一下子给搞愣了。随即想要挣扎,却被黄琼紧紧抱住丝毫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黄琼为所欲为。 并没有想到那些事情的景王妃,那里想到她其实并不强硬的挣扎,给了此时正在她身上的黄琼,一种欲迎还休的感觉。刚刚把舌头伸进人家小嘴中的黄琼,感受到身下女人虽说也有,但远不算强烈的挣扎。非但未能冷静下来,胸中那把火却是越烧越旺。 黄琼一边深吻,一边三下五除二便将景王妃,身上不多的衣服撕扯了一个精光。却在几次挣扎无果后,自己也本身有些动情的景王妃,也便放弃了挣扎。甚至到了后来情到深处后,还抛开羞涩主动配合起来,最后还主动骑到了黄琼身上。 二人这一番的无所顾忌,倒是将一旁的刘虎嫂嫂搞了一个满脸通红,退出去也不是,不退去也不是。明白在英王到来时,王妃斥退其他的婢女、丫鬟,单单留下自己是什么原因的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红着脸的站在一旁看着。 只是放开束缚的景王妃,在经历了最初的疯狂之后。却没有想到自己一个人,根本就不是黄琼的对手。最后实在有些承受不住的她,也只能向一旁的妇人求援。看着苦苦哀求的景王妃,刘虎嫂嫂无奈也只能宽衣解带,上前想要将她给接替下来。 面前这两个人,一个对她恩深义重。另外一个,对她的全家都有救命之恩。更何况,与这位英王已经有了一次了,再有一次又能怎么样?总不能看着王妃,被他折腾的死去活来。更何况看了这么半天,要说她没有一点的动情也不太可能。 第三百零八章 齐埋汰 见到刘虎嫂嫂一脸羞涩的上榻来,黄琼不由得微微一愣。转头看了看,之前被自己折腾得不轻,缩在床榻另一侧死活不肯在过来的景王妃。心火正旺的他,倒也干脆的一把将面前这个成熟的妇人抱住。反正已经有了一次了,也就不在乎再多一次了。 而那边的景王妃,看着在床榻上折腾的二人,却是微微松了一口气。只是还没有等她彻底的缓过来,却又一次被黄琼拽了回来,重新按倒了身下。原本实在有些受不了,想要推开黄琼的她,看着一侧已经瘫软成一堆泥一样的战友,也只能咬牙继续承受着黄琼的冲击。 这一番折腾,一直从中午折腾到了傍晚。好在景王府内宅仅剩的人,都在那边的灵堂上。至于其余的人,不是已经掉了脑袋,便是已经被遣散。再加上院子外有黄琼的两个心腹侍卫,外加上景王妃的两个心腹丫鬟,外加何氏姐妹在把守,倒也不怕有人敢前来打搅。 所以黄琼这次不是一般放的开,毫无顾忌的将两个成**人折腾得死去活来。甚至连刘虎嫂嫂身上另外一处私密之处,都被他给强占了。当总算得到满足的黄琼,再一次从景王妃身上下来的时候,二女连一个手指头都感觉动弹不得。 被黄琼紧紧搂在怀中的二女,见到黄琼总算消停下来了。在看看自己身上的痕迹,以及隐秘之处的疼痛,都是有些后怕。她们这才知道,那天若不是黄琼酒醉,按照今儿这种折腾法,她们估计连回都回不来了。 尤其是才二次经历人事的景王妃,知道今儿若不是刘虎嫂嫂协助,自己恐怕三两天都下不了床榻。景王妃也只能用抱歉的眼神,看着前后两处都被占用,此时更加狼狈不堪的刘虎嫂嫂。她没有想到,被引出火来的黄琼,会如此的能折腾。 虽说自己经历了成亲以来,从来都没有过的快乐,可自己一个人真的有些经受不起。此时也依偎在黄琼另一侧的刘虎嫂嫂,见到景王妃递过来的歉意目光。也只能强忍着两处私密部位的疼痛,苦笑着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其实她那是没事,作为一个也算是大家闺秀出身的她,即便是在刘虎兄长活着的时候,在床笫之事也是相当保守的。进入景王府之后,又一直被景王妃留在身边。景王除了有正事之外,从来不进景王妃的屋子,自然她这个景王妃的贴身之人,更是见不到某些荒唐的事情。 作为大家闺秀的她那里想到,这位英王居然能搞出这么多的花样来。更没有想到,女人的另外一个地方居然也能用。相对还多少有些力气的景王妃来说,她是真的要被折腾的散架了。但看着景王妃看过来的歉意目光,她又能怎么办? 此刻虽将二女抱在怀中,但双手又那里会老实下来的黄琼,心中微微叹息一声。他之前压根就没有想到,一个普通的探视而已,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之前酒醉乱情倒也罢了,可今儿在用这个借口去搪塞,却是万万无法在说出口了。 自己那位二哥眼下尸骨未寒,自己一而再的如此,实在有些太不是人了。哪怕明知道,自己身边两女都是久旷之身,可自己如此做派也实在有些那啥。只是看着依偎在自己怀中的二女,黄琼却是又能怎么办?做都做出来了,难道还能逃避不成。 他甚至现在才知道自己这位二嫂,闺名叫做林含烟。这个名字,倒是一看便是书香世家所起。想起景王告诉过自己,这位景王妃不仅其父是本朝有名书法大家,自身一笔书法便是连老爷子都赞赏有佳,黄琼倒也释然了。 若是出身那种书香门第,却起一个什么招弟、大红类的名字,那就真成了笑话了。至于刘虎的这位嫂嫂,闺名唤作李秀,倒也是显得别致。一边抚摸着二女缎子一样的肌肤,黄琼一边在心中暗骂,自己的定力现在简直没有比白痴好到那里去。 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了,在才离开京城几日,身边的女人能公开的,不能公开的,足足五个人了。其中更是有一个,是自己的嫡亲二嫂。难道自己真的只是故作清高,实际骨子里面,并未摆脱那些天家子弟的荒唐? 感受着两侧,二女惊人的丰盈,再想起今儿来的目的,黄琼心中微微叹息了一声。有些话,黄琼哪怕知道现在说出来不是时候,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去说。虽说自己刚与人家那啥,就要抄人家的家,的确有些提起裤子不认账的做派。 但眼下景王府的处置,已经到了不能再拖的地步了。皇帝的圣旨已经下了,虽说玩了一把好太极推手,可该要的结果还是要的。况且自己将所有附逆官员的家都抄了,独留下外人眼中的罪魁祸首府不抄,已经引起很大的非议了。 这件事情,早晚都是要处置的。早处置一些,自己还能少被动一些。而且眼下远离京城,有些东西也好操作一些。至少现在处置权在自己手中,对景王内眷的照顾还可以多一些。若是真的等到回到了京城,到时候恐怕自己就没有那个权利了。 看着依偎在身边的这两个女人,黄琼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硬着头皮道:“二嫂,不,含烟,我今儿来找你,原本是想要商议一些事情的。京城中的圣旨到了,恐怕景王府得抄了。不过含烟放心,内宅眷属的私财,我会吩咐下去一律不会动的,都给你们保留下。” “只是大项的金银,却是不能留下了。到时候,我在想想办法,在其中抽出一部分来,给含烟还有几个孩子单独留下一份。含烟,有些事情我尽管不愿意去做,可你也懂得的,却不能不做。希望含烟,不要怨我恨我。” 虽说这番话,是黄琼硬着头皮说的。但在说之前,黄琼也做好了一定的心理准备。毕竟刚与人家做出这等事,连床都还没有下,便要翻脸抄人家的家。换了任何人,哪怕心再大的人,恐怕都很难接受,不翻脸那就怪了。 只是出乎黄琼意料之外的是,景王妃听完他这番话之后却并未着脑。而是将头埋在黄琼的怀中,幽幽的道:“早在他被人控制住的那一天,我便知道早晚都是这个结果。该怎么做便怎么做吧,不用顾忌到我,也不用单独为留下什么财物。” “我知道,你这次郑州平叛、善后,朝中、宫中都在盯着呢。等着、盼着找到你把柄的,恐怕不是一个两个人。作为天家曾经的儿媳妇,我知道宫中盯着你的,也不是一个两个人。你又大开杀戒,杀了那么多的官员,满朝官员也都在等着找你的茬。” “在世人眼中,景王是此次犯上作乱的罪魁祸首。那么多的官员都抄家了,独留下景王府不抄,不管最终的圣断如何,但在外人眼中无私也有私了。抄罢,一了百了。我也知道,这些年景王府做了多少恶。那些他们刮来的民脂民膏,用着心中也不是不安的。” 听到林含烟这番话,黄琼叹息了一声,只是将抱着她的手紧了紧:“含烟放心,只要我在一天,断然不会让这阖府上下受穷的。尤其是含烟,等此事风头过了,我便接你们进府。父皇那里,我拼着这个爵位不要了,也要去争取。” 只是依偎在黄琼怀中的林含烟,听到他的这番话之后,却是连连摇头道:“千万不要。你我眼下已经是大忌了,若是传出去,我的名声倒是无所谓,最多也就是破罐子破摔。可你不行,你将来是要继承大位的。若是传出去你以叔纳嫂,你将如何面对这天下人?” “虽说老百姓都说乱春秋、臭汉、脏唐,便是本朝也因为宫闱之事传言也不少,被老百姓称之为齐埋汰。可别人毕竟都没有公开,虽说有些流言传出,但毕竟谁也不能证实。若是我公开进了英王府,你让皇上情以何堪,你让整个天家的脸面往哪儿摆?” “更何况别说天家,便是我娘家父兄,都绝对不会允许的。本朝虽说不禁寡妇再嫁,可天家的媳妇却是不在其中的。只要你今后偶尔来看我,我便是知足了。至于进英王府,我是真的没有想过,也不敢去想。此事,你也不要再提了。” 怀中女人的这个回答,让黄琼微微摇了摇头:“这件事情,你就先不要管了,待回京之后再说。既然你现在是我的女人了,到时候听我的便是。从今日开始,你不在是景王妃,更不是我的二嫂,你就林含烟,是我的女人,是我未来孩子的娘。” 尽管黄琼的态度坚决,可林含烟毕竟不是何瑶那种性格平淡,虽说也有点曲折,但最终还是决定嫁鸡随鸡的女人。作为曾经的景王正妃,她对有些东西看的很明白。而这些东西引发的后果,她更是清楚的很。 其实像前唐太宗那样,杀兄灭弟之后兄纳弟妻,弟娶兄妻的事情,在本朝也不是一次没有出现过。当年高宗皇帝身边的娴贵妃,便是太宗皇帝第五子禹王正妃。高宗皇帝继位之后,禹王因事被废、圈禁之后,高宗皇帝便将貌美如花的弟媳妇收入宫中。 这件事情,在当年引起满朝轰动。甚至私下流传,那位娴贵妃早在高宗皇帝继位之前,两个人便已经私通。禹王当年其实并没有犯什么太大的错,是高宗皇帝登上大宝之后,想要将彻底貌美如花的弟媳妇收入宫中,才罗织罪名废爵、圈禁的。 那位娴贵妃,若不是中书省的几位相爷坚决反对,宗室之中诸王也坚决不同意,高宗皇帝差一点直接将其立为皇后。但即便朝臣坚决反对,但高宗皇帝依然最后将皇位,传给了其所出的长子,也就是后来的宣宗皇帝。高宗皇帝的所作所为,变相的证实了当年流言是真的。 高宗皇帝便是因为兄纳弟媳,受到了极大的非议,便是在史书上也重重的记了一笔。而后来的理宗皇帝,也曾经将自己的两个侄媳妇纳入后宫。只是这位理宗皇帝的魄力,远远没有自己太爷爷大。两个侄媳妇虽说收入宫中,也不过封了嫔罢了。 第三百零九章 无可奈何的黄琼 但即便这样,也引起了极大的非议。使得本就兄终弟及,在很多人眼中得位不正的理宗皇帝,帝位几欲不稳。那位理宗皇帝,也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勉强将非议压制下去。本朝在百姓之中,被称之为齐埋汰,便这二位皇帝有很大关系。 高宗皇帝当年所为,甚至被称之为明君的高宗皇帝最大败笔,至今尚为人诟病。至于理宗皇帝,虽说本身评价便不高,但也因为叔纳侄妻,而在史书上被很是记上一笔。这二位做的事情,尽管不如前唐那位父夺儿妻的玄宗皇帝,可也被人指骂昏君。 当年的这些往事,作为官宦之女的林含烟又如何不清楚?哪怕眼下心已经在黄琼身上,但生性冷静的她,绝对不会为了自己的私情,去毁了黄琼前途的。因为知道内幕的她明白,在眼下的态势之下,皇位最终落到这位英王的手中,可能性不是一般的大。 当年高宗与理宗皇帝,已经登上大宝,尚且引起如此大的非议。若是黄琼以亲王,甚至是皇位最佳继承人的身份,做出这种事情,很有会最终可能会毁了他。因为她更知道,当今的皇帝不是当年的高宗皇帝。 如果黄琼真的做出,某些他认为有辱天家尊严的事情,哪怕是在器重这个儿子,也绝对不会轻饶的。以林含烟的冷静,她清楚的知道,眼下自己绝对不能做那个绊脚石。更不能去做别人口中的,那个红颜祸水。让身边的这个男人,成为千夫所指之人。 所以对于黄琼的态度,她只是同样坚决的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求你别逼我,更不能那么肆无忌惮的去打皇上,去打这天下宗室的脸。你将来是做皇帝的人,不能因为我一个小女子,做出让天下人耻笑的事情来。” “你若是真的逼我,待回京之后,我便向皇上提出来,去静思庵出家为尼,并永远都不会与你再见面的。我保证这不是刻意的做作,而是绝对会说到做到。这些日子接触下来,我的性格你应该清楚一些。” 林含烟提出若是黄琼在提让自己入英王府,便要去静思庵出家,黄琼被吓了一大跳。静思庵黄琼还是知道的,那儿是京城之中一处佛家庵堂,一向是宫中以及诸王府女眷礼佛之地。而里面的尼姑都是宗室之中,犯错误被罚没出家,或是自愿出家的女眷。 黄琼这一世的七姑,也就是当年世宗皇帝第七女昌隆公主。当年为情所伤,伤心欲绝之下便在静思庵之中落发为尼。而现在这位昌隆公主,正是静思庵的主持。黄琼曾听永王提起,自己这位七姑姑,自当年情变之后性情大变。 不仅自己一心虔诚礼佛,严守清规戒律。对庵中出家的宗室之女,更是一向看管甚为严格。庵中女尼,等闲不得出庵门半步。如果林含烟真的去了静思庵出家,黄琼知道自己恐怕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林含烟的态度如此坚决,使得不敢在提此事的黄琼,也苦笑的只能将话题岔开。只是原本相对于林含烟,黄琼感觉李秀倒是好安置的多。她的两个孩子,眼下与刘虎的家眷都在英王府。在黄琼看来,带她回去自然是水到渠成外加顺理成章。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当他提出要带李秀回英王府的想法时,却一样被李秀坚定的拒绝了。眼下婆家除了小叔子刘虎一家人之外,已经并无其他的人。自己去英王府,也只能拖累叔叔一家人。原本两个儿女,已经足够拖累刘虎夫妇了。如果在加上她,刘虎负担更重。 至于公开这段关系,直接给英王做侍妾,她更是做不到。她不仅要考虑,眼下同样寄居在英王府的刘虎一家人脸面。更要考虑自己一双儿女,会不会受到别人的非议。若是公开了与黄琼的关系,这是在直接打刘虎的脸,更是在打自己一双二女的脸。 接连被两女拒绝,黄琼的心情多少有些沮丧。只是看着二女坚定的表情,黄琼也是无可奈何。只能搂着二女,有些烦躁的道:“你们到底要我怎么办,你们才能答应?难道真的要我眼睁睁的,看着你们出家或是守着牌坊过一辈子?” 黄琼颇为有些沉不住气的话,二女却均摇了摇头,谁也没有回答他。良久林含烟才抬头看着一脸不甘,外加上挫败表情的黄琼。抬手摸了摸黄琼紧皱的眉头道:“你不能把所有的女人,都收拢到身边,那样也有些太贪婪了。我们保持这样的关系,不是也挺好吗?” “有你那些话,我们就知足了。你又何必为了我们两个寡妇,多生出那么多的事端来?再说,回到京城,皇上总不能把我们也圈禁了吧。都在京城,你若是想我们了,就过来看看我们。若是我们想你了,托人捎个信便是了。这样反倒比整日黏在一起好的多不是吗?” 林含烟这番话,让黄琼即有些气恼,却又不知道满腔的火气该朝谁发。他也知道,二女都是为自己好。可以后都要保持这种见不得光的关系,他又实在不忍心?更何况,二女若是有了身子又该怎么办?难道连孩子都要受到牵连不成? 可这些天接触下来,黄琼知道二女与何瑶不一样。何瑶是典型的外刚内柔,外表上的刚强只是她的保护而已,实则内心柔顺的很。撕掉外面那层保护色,何瑶最终还是一个以夫为天的普通女子而已。想要留下何瑶,其实并不是很难。 而此二女的性子,却恰恰与何瑶相反,外表看起来柔弱,但却都是外柔内刚的性子。外表看着柔弱,实则骨子里面刚硬的很。尤其是李秀,家破人亡的时候,宁可一头撞死也不愿意被恶人沾污。自己若是逼的太紧,反倒是容易适得其反。只能真的将二女,真的逼得出家。 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黄琼面对二女的倔强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化悲愤为另外一种火,不顾实在有些不堪承受的二女挣扎,再一次将二女压到了身底下,又是一阵的折腾。当又是一番折腾下来之后,二女连说话的力气都已经没有。 此番云收雨散之后,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黄琼知道自己不能在继续停留下去了。俯下身子为已经一动都不想动的二女穿好衣服,并自己也穿好衣服后,黄琼轻轻吻了吻二女。说了一句下次在来看你们。说罢,黄琼转身离开了林如烟的卧房。 只是黄琼不知道在他离开之后,原本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的二女,几乎不约而同睁开了眼睛。沉默良久,李秀却是先开口道:“王妃,您真的就这么认了吗?您还正风华正茂,难道就这么苦守着?您其实可以有其他选择的。” “您与我不同,我不仅年龄比他大了整整一轮还多六岁,本身还有一双二女,自己又是寡居之身。当初连累了一家老小,是别人眼中的不祥之人。我若是入了英王府,不仅儿女脸上不好看,更是为天家所不容的。您只比他大了七八岁,还是有选择机会的。” 李秀的话音落下,林含烟却是幽幽的道:“一入宫门深似海,天家的门槛太高了,想要进来不容易,出去便更难了。别说皇上还没有最终决定,怎么处置这一家老小。便是就真的被贬为庶人,也断然不会允许再嫁的。” “我与那些没有名分的侍妾不同,我可以打发她们再嫁。但我这个亲王正妃,与那些有名分的,哪怕与景王一年也没有同床,但只要入了宗正寺,就不要想着再出天家的门。哪怕是被休妻,也断然不许再嫁的。他现在深的皇上器重,又是当年静妃之子。” “现在大行皇后四个嫡子,都可以说倒了下去。皇子之中,也唯有他的身份,现在是最贵重的。他本人又才华横溢、处事得体,只要不真的惹出什么太大的事情,这个皇位恐怕非他莫属。如果这个时候,传出他弟纳兄妻的事,他的名声可就毁了。” “更何况这些年,我也实在有些累了。不想在去参与那些争宠的事情,更不想在入天家的门槛。现在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个解脱,我又那里会再进去?现在这种情况很好,用不到心太累。心不累,自己也就不会再受伤。” 说到这里,林含烟转过头,看一眼身边的李秀虽然年以三十有余,但依旧姣好的面孔,叹息一声道:“嫂子,已经到了眼下这般田地,什么景王府、景王妃,都已经是过眼云烟了。当初府中那般模样,有些话过去不敢说,是怕连累了你。” “到了今儿,已经不用在去讲究那些无用的礼节了。这些年,都说是我保护了你,其实我知道,都一直是你在照顾我。我两次大病,若不是你悉心照料,我早就没有了。我知道,这几年你嘴上虽然不说,可在心中一直都把我,当成了自己亲妹妹一样看待。” “当初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称你为嫂子。今后,我还是叫你嫂子。你也不要在一口一个王妃了,从今儿开始我就是你的亲妹子。我知道这世上,从那个人发起叛乱的那一天起,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你说我不甘心,难道你就真的甘心一辈子,就这样孤苦的守下去?其实你不一定要一直这么守下去,即便是不入英王府,也可以再选一个良人的。咱们女人这一辈子不容易,也不要太委屈了自己。” “嫂子,你知道吗?有时候,我其实很羡慕你的。当年,一道圣旨下来,我便被抬入景王府成了王妃。在外人眼中,只看到我入了天家,便可享受一辈子荣华富贵。可又有几个人何曾问过我,内心愿意与否?到了眼下,更是想要青灯古佛,都没有这个自由。” “没有皇帝御准,我就是死了,也逃离不开天家的这个圈子。我这一辈子的命运,早就随着皇帝那道指婚的圣旨定了。活着是他们天家的人,便是死了也只能做天家的鬼。但你不一样,你还有再选择一次的机会。嫂子,不要太苦了自己。” 第三百一十章 药医不死人 林含烟这番话说完,李秀却没有回答她。只是静静的望着屋顶,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良久李秀忍着一身的酸痛,以及两处隐秘部位的疼痛起身。出去端了一盆热水,仔细的给着眼下一动也不能动,满身都是痕迹的林含烟擦洗着身子。 到底是做过母亲的人,承受力要强得多。李秀的恢复,比只是第二次经历人事的林含烟要快的多。虽说此次受创要比林含烟重一些,可身体底子也要好得多的她,只是缓了一会便已经能够下床。 看着这些日子日渐消瘦的林含烟,知道这几年外表看起来尊崇的这位景王妃,实际上过的是什么样日子的她,实在有些心疼自己这个妹子。原来的丈夫景王,非但没有做过任何身为丈夫应该付出的责任,反倒是差点毁了她的一生。 在自己进府之前,便是连一个诉苦的地方都没有。一切只能默默的忍受,所有的遭遇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一天好日子都没有过,便成了寡妇,可想要再嫁却都没有资格。好不容易有一个可以体贴她的男人,却又只能过着这种偷偷摸摸,根本就没有办法公开。 林含烟刚刚那番话中的苦涩与伤感,也是出自书香人家的李秀,又如何听不出来?可李秀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这个苦命的妹子。可就算在心疼这个妹子,李秀也知道有些东西,自己也是无能为力的。 她只能寄托于那个英王,有一天真的能将这个苦命的妹子拯救出来。至于自己的未来,李秀也只能苦涩的一笑。一个连两个孩子,都需要小叔子帮着养活的寡妇,又有什么将来可谈?对于现在的他,能做的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离开的黄琼,自然不知道自己离开之后,二女之间的对话。而他更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匆匆离开的时候,从林含烟所住的院子门口,一处竹林之中转出一个人,正用仇恨的目光盯视着他的背影。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景王的王长子。 林含烟因为成亲之后,一直都没有与丈夫圆房,自然也可能生出来儿子。这个王长子的母亲,原本是景王府的一个婢女,后来成了景王的通房丫鬟。在景王大婚之前,才因为诞下景王的长子而被册封为藤,这才有了名位。 其母因为天生尖酸刻薄,外加一身小家子气,并不为景王所喜,只是在醉酒时临幸了一次。所以虽说早早的便为景王诞下了王长子,但直到景王大婚之前才给了一个封号。但也只给了一个藤,按照定制亲王侧妃之中,也就是妾中最低级的封号藤。 连一个孺人,都没有能够混到。母亲不受待见,连带着这个王长子也不为景王所喜。不过这位王长子,虽然平日看起来并不爱说话。但在其母的教输之下,对王府中人尤其是自己的嫡母可谓是仇恨的很。 前些日子,其母被黄琼与林含烟联手教训了一顿。又被林含烟亲自掌嘴,虽说老实了许多,但却对林含烟这个正妃更是仇恨。这些日子,背地里没有少在自己儿子面前抱怨。更是助长了这位王长子,从心里面对林含烟这个嫡母的仇恨。 今儿他本来是被其母,打发来找林含烟请示事的。只是走到嫡母所居院子的时候,正与前来探视林含烟的黄琼遭遇。只不过当时有些心不在焉的黄琼,压根就没有看自己这位嫡亲的侄儿。黄琼虽说是无意,但却让这位王长子更是嫉恨,认为自己这个叔叔看不起他。 只不过这个小子掩饰的很好,在黄琼进入院子后,他就躲在了一边,一直等到现在黄琼出来。尽管这个孩子年纪还不大,只有十三四岁。但盯着黄琼背影的眼光,就像一条毒蛇一样,异常的冰冷和凶狠。 离开林含烟院子的黄琼,返回前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而何瑶三女也没有休息,一直都在等着他一同用晚膳。见到何瑶三女一直都在等着自己,饶是黄琼眼下的脸皮,已经锻炼的今非昔比,但依旧不由得老脸一红。 黄琼表现出来一闪而过的异常,或是应该说羞愧。虽说林婉清与朱杏儿没有看出来,可何瑶毕竟年长一些,却是一眼便看了出来。尽管猜出来黄琼这一下午,究竟去了哪里。却何瑶什么都没有说,见到黄琼进来便静静的站起身来。伺候黄琼净手后,又亲自给他盛好饭。 静静的用罢晚膳,黄琼正准备去书房待上一会的时候。门外却传来刘虎的禀奏,说现任河南节度使于明远,骁骑营副使郭晨有要事求见。听到这个时候,这二位一个骁骑营前任都指挥使,一个现任副使求见,心中突然升起了一阵不安的黄琼,没有任何耽搁的立即传见。 只是二人进来的时候,身后的几个骁骑营将士,却抬着一副担架跟了进来。见到黄琼,二人匆匆施礼之后。于明远回身将盖在担架上,盖得严严实实的被子打开后道:“王爷,这是赵无妨刚刚送到郑州的。末将接到人之后,听说是王爷身边的侍卫,便马上送了过来。” 听到赵无妨让人送过来的,黄琼急忙三步并作两步赶到担架之前。当看到担架上的人时,饶是出宫已经近一年的黄琼,已经养成了泰山崩于左而不变色的沉稳。但却依旧眼前一黑,满口牙齿也咬得吱吱作响。 自当初黄琼入骁骑营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黄琼如此失态的于明远,连忙道:“王爷,这位王侍卫是在虎牢关以西六十多里,一处山沟之中被几个打柴的山民发现的。在发现是王侍卫后,无妨从虎牢关军中选了几名大夫抢救了数日,才勉强吊住王侍卫一口气。” “只是虎牢关无什么好的大夫,费了数日之功,也不过勉强维持王侍卫这口气。无妨怕在继续耽搁下去会真的没有救了,在王侍卫勉强可以上路之后,便命人急送郑州来。并告之下官与郭副使,此人是王爷身边的亲随侍卫。” “刘兄,你马上去将那个李大夫请过来,快去,以最快的速度找过来。”见到担架之上只剩下一口气,浑身上下不知道被虎牢关那个蒙古大夫,包扎的有如木乃伊一样的王大龙。黄琼几步抢到门口,厉声吩咐刘虎马上将跟随骁骑营主力,一同抵达郑州的那个李大夫请过来。 当被刘虎几乎用拎的,从被窝里面拽出来的李大夫,赶过来打开王大龙身上包扎的布条时,看着布条之下王大龙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肉的身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些伤口不是打出来的,而是被刀子一刀一刀硬割出来的。 而李大夫在仔细检查一番之后,转过身对着一脸期待目光,看着他的黄琼摇头道:“王爷,请恕在下已经实在无能为力了。王侍卫的手筋、脚筋,皆已经为人给挑断。四肢被人,硬生生的一节节给打断,十指也是被人一节节的掰断。” “您看这十指的指甲,也被人有意的拔掉。这双眼睛,也是被人用针活生生刺瞎的。而身上这些伤口虽说都不致命,可也被人放上了大量的蚂蚁,已经导致了全身的溃烂。如此重伤,加上被人有意识的拖延了时日,现在已经是针矢无效了。王爷,在下实在无能无力了。” “真不知道,究竟是何人,有什么深仇大恨,居然会下如此的毒手。真不知道,这些日子王侍卫究竟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就算折磨人,也没有这么这折磨的。下手之人,简直都不把人当做人看。” 听到这个李大夫的话,黄琼有些不敢相信道:“李先生,本王知道你医术高超。当初本王与刘虎那么重的伤,你都能最终妙手回春。难道这次是真的无能为力了?本王拜托你,能不能再想想法子,一定要将大龙给救回来。哪怕是成了一个废人,只要他活着便好。” 黄琼语气中的急切,让李大夫也只能摇头苦笑道:“王爷,俗话说药医不死之人。王侍卫与您当初,还有刘侍卫当初的伤势都不一样。您那次内伤并不是很重,只不过中毒比较深而已。至于刘侍卫那时看起来虽说吓人,可伤处大多也只是体外伤,远没有眼下王侍卫伤重。” “若是刚刚受伤的时候,便抬过来我也许还有些办法。可现在,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难以救治了。王爷,您还是给王侍卫预备后事吧。王侍卫现在已经是油尽灯枯,能坚持到现在,全凭一口气吊着。” 说到这里,李大夫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道:“王爷,如今的王侍卫别说在下真的无能为力,即便是救回来还能如何?王侍卫现在连废人,都已经算不上了。最多也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这样的王侍卫,他自己又如何能接受?” 李大夫这番话说完,还没有等黄琼说什么。那边自入英王府之后,与王大龙关系甚佳,甚至到了如果出事,相互托付眷属地步。自将李大夫请回之后,一直抓着王大龙手不放的刘虎,突然开口喊道:“王爷,李大夫快来,大龙的脉搏没有了。” 刘虎的喊叫,让黄琼也顾不上什么尊卑了。几步走到王大龙身边,抓起王大龙的手,一直在喊着王大龙的名字。可等待他的,只有王大龙渐渐冷却的身体,以及正为王大龙把脉的李大夫摇头:“王爷节哀,大龙他已经去了。” 抬手制止了其他想要劝说的人,眼下表现出一种异样平静的黄琼,抬起头对刘虎道:“刘虎,你去安排人将大龙的身体擦洗干净。在去买一口最好的棺材,将大龙好好的入殓。大龙的身后事,一定要办的妥当。在派人去通知贾先生,将大龙的家眷全部接到英王府。” “告诉贾先生,今后大龙的家眷由王府赡养,大龙的家人便是本王的家人。如果大龙的家人生活上,出现什么问题,本王不找别人只找他算账。还有,虎牢关阵亡的那几个侍卫,家眷也一并照此办理。” 第三百一十二章 何瑶的敲打 听到黄琼的吩咐,刘虎微微点了点头。与李大夫一同,带着几个骁骑营军士,将王大龙的尸体抬走。而黄琼一直静静的看着王大龙尸体走远,才转过身有些虚弱对着身边人道:“你们都去休息吧,本王想要一个人好好的静静。” 说罢,没有理会其他的人,独自走到书房之中后将门关上。看着黄琼离去时,有些沧桑的背影,何瑶几女脸上都是一副浓浓的担忧。而于明远与郭晨对视一眼之后,不约而同长长的叹息一声转身离开。 进入书房之后的黄琼,再也克制不住在外人面前,一直勉强压制着的心中燃起的滔天怒意,狠狠的一掌拍在了面前的书案上。将自虎牢关之战以来,尤其是与景王口中得知自己遇刺真相以来,心中一直压制的怒火,全部发泄到了这一掌之上。 黄琼包含怒火的这一掌,将面前这张紫檀木精雕细选的书案,硬生生拍的粉碎。一直守在书房外林婉清与朱杏儿,被屋子内传出的巨响吓了一大跳。生怕黄琼出了什么事情的二女,马上便要冲入书房去,却被身边的何瑶一把给拽住。 看着微微向自己摇头的何瑶,出于以往信任的惯性,二女不约而同的停住了脚步,但却都一脸担忧的看着这间书房。沉默良久,二女之中的林婉清先开口道:“师叔,难道我们就这里眼睁睁的看着,却什么都做不了吗?” 对于眼下即是自己师侄女,却又与自己共事一夫的林婉清担忧的语气。何瑶摇了摇头道:“恐怕咱们三个人,现在谁也劝说不了他,谁也帮不上他。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自己冷静下来。咱们唯一能做的,便只有等待。他压抑的太久了,现在发泄出来对他也是好事。” 劝说住二女后,何瑶苦笑一声道:“今儿见到了那位王侍卫,我才真正了解到,他当初为何坚持不让我带你们走。我还以为他当时是色迷心窍,现在看是为了保护我们。若是当初我带你们离开他的卵翼,恐怕咱们三人眼下的结局,只能比那个王侍卫更加的惨。” 说到这里,何瑶看着屋子内摇曳的烛光,叹息一声道:“因为,我们都是女人,还是武功并不高,没有多少自保手段的漂亮女人。其实许多的苦,他都一个人在背,却从来都没有伤害过我们。从今以后,都忘记白沙堂吧,我们今后只是他身边的女人。” 何瑶这番话说罢,林婉清与朱杏儿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不过看着二女姣好的面容,又想起内宅的两个女人,何瑶又随即叹息一声道:“今后,我不在是你们的师傅和师叔了。与你们一样都只是他的女人,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 “你们也要记住,以他的身份和地位,今后不可能只有我们几个。而他的性格又是那种强势之人,无论今后他身边抬进来多少女人,你们千万别耍小性子、乱吃醋。记住我的一句话,亲贤夫祸少、家和方能万事兴。要想获得他一直的宠爱,就多忍着一些。” 说到这里,何瑶没有看朱杏儿,而是将目光看向了林婉清:“婉清,你是白沙堂内最漂亮的女子。我知道你从小到大,除了这几年之外,没有吃过任何的苦头。二师兄又一直把你当做掌上明珠,养成了你一些骄横的性子。” “既然现在我们都成了他的女人,你又是我的师侄女,今儿我也是最后一天做你的师叔。有些话,我该说还是要说的。你的那点骄横的性子,一定要改。今后,我们便是与这个男人荣辱与共在一起,大家都是一家人,千万不要闹出什么事情来。” “要摆正自己身份和地位,不要无缘无故的耍性子,更不要去想一些非分之想。他的身边不可能就我们几个女人,他的正妃是要皇上指婚的,我们的出身注定了我们,不要去奢望正妃的位置。我们安安静静的,做好他身后的女人就可以了。” “这几日,我与景王妃曾经聊过几次。她曾经不止一次与我说过,作为天家的女人,除了规矩多之外,就怕一个嫉字。一个嫉字,便可以将一个哪怕在高傲的女人,都能从天下打落到地下。尤其是我们几个在他们看来,甚至还不如小户人家的,江湖草莽出身。” “背后没有雄厚的家世支撑,我们若是今后想要消消停停的过日子,就千万不要嫉。无论他的身边抬进来多少女人,也千万不要嫉妒。因为作为天家的男人,不会被允许被女人操控的。你,还有你们,都要答应我,千万不要试图去做你们做不到的东西。” “否则,再多的宠爱,都会烟消云散。他这样的男人,不是哪一个女人能够单独把握的。今儿我的这些话,是我作为师父和师叔给你们最后的忠告,你们听进去也好,听不进去也罢,我都不会再说第二遍了。” “因为从明儿起,我便与你们一样,都只是他身边的一个普通女人,与你们一样为他生儿育女。今后大家的身份和地位都是一样的,我也就不可能在与你们说这些了。今儿与你们说这些,是因为他是做大事的人,我不希望今后后院起火。” 何瑶的话音落下,林婉清幽幽的道:“师叔,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也知道,他身边不可能只有我们三个女人,不说别的那两个师妹估计也逃不过去。便是您,当年白沙堂那个心高气傲的素手剑,不一样也甘心为他生儿育女了吗?” “我过去的确骄横,有些对不住师妹们。可现在,在那个铁卫十三营内,经历了那么多。家没了,父亲也没有了,我能依靠的除了你们,便只有他了。过于的骄横与小性子,早就彻底的磨没有了。师叔你放心吧,您今儿的话我都听进去了,我也会记住的。” 林婉清做出了保证,那边的朱杏儿也做出了同样的保证。听着二女的保证,何瑶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其实她今儿说的这番话,倒是真的没有藏什么私心。那一夜过后,她曾经被景王妃找过去,谈了很长的时间。 景王妃,也告诉了她许多原来并不可能接触的东西。景王妃告诉她,英王的未来很有可能不止只是一个亲王。而英王未来要面对的东西,会远比眼下更加残酷与血腥。景王妃知道她一直因为年龄,还有自己的身份,面对几个师门晚辈的时候,多少有些自卑。 但景王妃也明确的告诉她,其实她大可不必如此想。她是英王身边几女之中,年岁最长的一个。景王妃也看出来,虽说她年纪最长,但其实三女之中英王对她是最依恋的。论身份和地位,至少也能压制住白沙堂出身的这几女。 英王现在需要一个稳定的后院,而她最大的作用,就是调整好英王身边女人心态,千万不要因为相互争宠,而搞出后院起火的事情来。只要做好这一点,就是她对英王最大的帮助,才能更引起英王对她的敬重和宠爱。 景王妃告诉她,天家的女人其实自己的丈夫爱与不爱,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因为以他们的身边和地位,不可能终身只宠爱一个女人。他们身边,会不断有新的女人抬进来。与其把希望放在争宠上,还不如让自己男人对自己敬重。至少这样,才不会彻底的被遗忘。 虽说三女之中,英王至少眼下看是对她最为宠爱。但谁又能保证,那不是一时的兴起?只要她能谨守自己的地位,安抚好英王的后院,让英王可以全力应对外面的风雪,获得英王敬重,才能让这份感情更为长久。 景王妃的这些话其实即对,但也不完全算对。至少她不知道,黄琼对待何瑶,绝对不是一时的新鲜。之所以在几个比何瑶更为年轻,也更为漂亮的女人之中,最宠爱何瑶。除了何瑶的稳重为她赢得了黄琼喜欢之外,更多的还有黄琼在何瑶身上,见到了陈瑶的影子。 不过景王妃有一句话却是没有说错,如果何瑶能够帮助他安抚好后院,黄琼对她的敬重和宠爱,只能增加而绝对不会减少。景王妃的这些话,让因为年长黄琼十多岁,而多少有些患得患失的何瑶听了进去,也明白了景王妃的苦心。 同时之所以今儿说这些话,因为何瑶现在也看出来了,林婉清与朱杏儿这两个同门师姐妹,现在虽说还没有公开争宠的迹象,但相互之间也多少有些别苗头的趋势。当然,眼下这个别苗头,主要还是在床上,有些东西还没有显露出来。 但何瑶担心长期以往下去,会真的引发二女公开争宠。何瑶知道,何氏姐妹现在还没有成为这其中一员,可这也是早晚的事情来。到时候一门出身的师姐妹,争的头破血流,让外人笑话不说,一旦引发这个男人的怒火。赶出去倒是未必,可被冷落是必然的。 几女之中,何瑶年纪最长、阅历也最为丰富。虽说感情方面,始终是一张白纸。但毕竟阅人的功夫,还不是其他几女能够相比的。她知道,黄琼这样的男人,不是任何一个女人,能够单独掌控的,更不可能单独沉迷于任何一个女人。 也许对身边每个女人,都会投入一定的感情。但这并不是说他花心,而是因为他对每个女人都责任心。但这个责任心,却是有一定底线的。若是任何一个女人,想要在他面前恃宠而骄,最终受伤的只能是自己。 何瑶现在虽说口口声声说,今后她与她们一样,都只是黄琼女人中的一员。但毕竟几女毕竟不是她的徒弟,便是她的师侄女,她那里又真的忍心,看到其中任何一个受到伤害?所以才会有了今儿的敲打,才有了今儿这番用心良苦的话。 说这番话的时候,何瑶微微有些脸红。毕竟都已经在一张床上,伺候同一个男人了,再说这番话有些有意识压人的意思。可她知道,有些东西还是早点说为好。这样,才能避免几个人相互伤害,乃至伤害到她们自己。 第三百一十三章 幕后之人(一) 何瑶不再说什么,她身边的二女也同样没有再说什么。三个女人,都静静的望着书房内的烛火,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书房内的黄琼,在书房之中整整一夜没有出来。而三女,也就这么站在外面陪着一直到天亮。 听到窗子外传来的鸡叫声,在书房内一夜无眠的黄琼,抬起头看着窗外,才发觉天色已经微微发亮。只是在他微微叹息一声之后,站起身拉开书房门的时候,却发现何瑶三女只穿着单薄的衣服,就站在外面痴痴的看着自己。 见到三女,明显是陪着自己站了一夜。心中很是有些心疼的黄琼,一把将三女搂在怀中:“你们就这么站了一夜?你们不用担心我,这点挫折打不到我的。你们要相信你们的丈夫,即便有天大的困难,也会为你们扛着的。你们又何必如此呢?” 几句话说罢,发觉三女小手无一不冻得冰凉,黄琼连忙将三女带到了卧室里面。将三女放到床上盖上被子,又急忙吩咐下去将屋子内地下的火龙燃旺一些。自己才上床,将三女紧紧的搂在怀中,挨个吻了吻她们的脸:“要相信你们的丈夫,下回可不许做这种傻事了。” 看着三女因为一夜没睡,弄得通红的眼睛,已经眼眶下面大大的黑眼圈。黄琼犹豫了一下,也躺在床上道:“看你们熬的,眼睛都红了。赶快睡一会补觉,要不然以后该不漂亮了。放心,本王陪着你们一起。” 见到黄琼无事了,到底是年轻,林婉清与朱杏儿二女首先熬不住一夜无眠,带来的疲惫先沉沉的睡去。而何瑶却是依偎在黄琼怀中,拿起黄琼的一只手放在脸上轻轻的摩擦着道:“王爷,我知道你这些日子压力很大。我也知道我们三个,都帮不上你什么忙。 “但不管有名分与否,我们至少现在都是你的妻子,是要与你生儿育女的妻子。今后有什么事情一定要与我们说,千万不要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面。昨儿,你真的把我们都给吓坏了。我们不是怕你将火气朝我们发,是怕你把自己给憋坏了。” 何瑶这番情真意切的话,让黄琼心中很是感动。将何瑶紧紧的搂在怀中,一边轻轻的吻着何瑶的小脸道:“瑶姐,谢谢你。放心吧,以后这种情况不会再出现了。以后也别说能不能帮不帮上我的话,你们只要留在我的身边,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快睡吧,我陪着你们。” 尽管有些担心黄琼,但实在耐不住倦意的何瑶,面对着这个给了自己极大安全感的胸怀,没有一会还是沉沉的睡去。此刻那里睡的着的黄琼,小心翼翼的下床。站在床边看着陷入睡梦之中的三女,想起昨儿三女因为担心自己,就在书房外守了整整一夜。 又想起了为了自己丧命的陈瑶,还有景王口中提起的那个人,此刻的黄琼心中从来都没有如此坚定过。你便是擅长使阴谋又如何?你便是朝中有着无数的党羽又能如何?你便是有数不清的暗中势力又能如何?这场战争既然你已经掀起来了,我就陪你斗到底。 有什么阴谋诡计,你大可使出来。你若是弄不死我,只要我活着必将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将你加在我身上的一切,全部还回你的身上。我绝对不允许陈瑶的旧事,重新出现在三女,不,自己身边任何一个女人身上。你若战,便战好了。 黄琼不知道,就在他昨晚在书房之中静坐了整整一夜的时候。远在此次二王叛乱的另外一个目标,战火刚刚平定的瑞王封地汝州城中。作为汝州处置使行辕的,瑞王一处别院之中,一个冰冷的声音对着跪在地上的几个人道:“你们不是保证你们不会失手吗?” “怎么还会让那个贱种的人活着进宫了?你们的承诺,也太不值钱了吧。本王是怎么交待你们的?你们难道都给忘记了?你们太让本王失望了,不仅让那个贱种将折子送入了宫中,还交到了父皇的手中。居然连到手的肉,都能给丢了。” 听着这冷冰冰的语气,熟知自己主子为人的几个人,闻言不由得浑身上下一哆嗦。知道自己越解释处罚越重的几个人,连忙磕头道:“是我等无能,未能完成主子吩咐的事情,让主子失望了,还请主子重重责罚。” “责罚你们,本王还没有那个闲功夫。你们也应该知道,本王这里从来都不养废物的。而你们居然一再失手,让煮熟的鸭子都能从你们手中飞走。你们自己说该怎么办吧?”那个冰冷的声音,并未因为几个人头都磕得流血而心软,声音依旧不带半点感情。 听到这几句,知道自己主子毒辣手段的几个人,差一点没有吓得尿裤子。领头的一个,忙不迭磕头道:“主子,不是小的无能,实在是那个英王太过于狡猾。英王与景王会面之后,特别是景王服毒自尽后,小的一直在严密监视英王,包括他身边人的动静。” “小的秘密派人守住了虎牢关,通往京兆的几条道路,果然抓住了英王派往京兆的密使。只是那个人嘴巴太硬,小的用尽酷刑也没有让他张开嘴。小的想,只要这个家伙到不了京城,英王的密折送不到皇上那里,找不找得到密折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不过小的听主子说过,那个英王极其狡猾。所以并未因为抓到一个信使,而稍有松懈。当小的发现英王在虎牢关外,送别范家二公子的时候,便感觉到有些不对。小的知道,英王身边的谋士极少。而范家这个老二,据小的了解虽说不通武功,可却是满腹经纶。” “按照常理,身边本就缺乏谋士,对这样的人绝对不会轻易放手。更何况,那个范家二公子,身后还有庞大的范家。范家能人异士众多,手中又握着天大的财富。便是以主子之遵,尚且还要千方百计拉拢。这样一个人,英王又岂有轻易便放手的道理?” “所以小的当时便判断出来,肯定又是那个英王玩什么花样,便一路暗中跟随。只是范家老二,这一路上都与自己兄嫂同行。以范家长子夫妇的能力,除了正面下手之外,根本找不到机会。而若是正面下手,主子,范家老大闯荡江湖多年。” “不仅武功极为高强,而且经验也异常的丰富,最主要的是对江湖各个门派极其熟悉。小的若是与其正面冲突,很容易被其发现小的真正身份。一旦被他发现小的们身份,以范家的能力很容易便查到主子这里来。而且,当时范刀的身边还有他的新婚妻子。” “那位范家长媳,也是出身武林大家。一身的功夫,比范刀根本弱不了多少。即便是正面动手,他们夫妻联手,我们也不是对手。到时候不仅无法解决范剑,还极为有可能暴露主子的身份。所以小的打算,先看看他们往那边去在下决心。” “若是他们往襄阳去,小的自然犯不上与他们动手。毕竟主子也再三交待过,如果可能尽量避免与范家发生冲突。如果往京城去,小的在想办法。白天不行,那就晚上再动手。毕竟晚上,他们兄弟也不可能总黏在一起罢。” “只是小的,这一路上那个范家老二,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灌了什么迷魂汤。让范刀放着新婚妻子不管,反倒是夜晚与他宿一间房。虎牢关距离京城的距离,又不是太远。这一路上,实在没有动手的机会。直到进了京城,到了太医院的门外,他们兄弟才分手。” “太医院又与皇宫近在咫尺,小的也没有办法,只能采取远程狙杀的办法。却没有想到还是功亏一篑,偏了少许让那小子捡了一条命。小的办砸了主子交待的差事,实在是罪该万死。原本小的该一死赎罪,实在是小的在郑州发现一件事情,还需向主子当面禀告。” 听到几个手下的汇报,那个冷冰冰声音的主人,微微皱了皱眉头后,淡淡的道:“既然有发现,那还不快点说。难道让本王请你们说不成?不过本王也希望,你们的这个发现,有足够说服本王的理由。否则,该怎么做不用本王教给你们了吧。” 至于这几个手下,是不是为了求得自己宽恕,编一些谎言来哄骗自己,这个声音的主人倒还是很有信心。因为他认为以自己的驭下手段来说,没有人敢为了活命编谎话来哄骗自己,在这一点上他不是一般的有自信。 终于听到自己想听到的话,几个人对望一眼之后,心头不由得暗暗的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这条小命有八分是保住了。领头的那个悄悄的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之后,不敢有丝毫的耽搁:“回主子,小的虽说此次办砸了差事,可却有了一个新的发现。” “自英王,不,是那个贱种进入郑州之后,小的一刻也不敢放松对郑州的监视。咱们放在郑州的人发现,自骁骑营收复郑州后,郑州中便始终有一股势力,利用朝廷始终未拿出郑州善后章程的空隙,不断的在暗中挑拨郑州百姓,试图在郑州在造成一次大规模的民变。” “只是这个势力一直都是暗中行事,其手段极为隐秘。咱们的人暗中多方查询,却没有太多的线索。那个贱种也一直在查,只不过他手中无人可用,查的结果应该还不如咱们。不过虽说还没有查出来太多的东西,但这股势力挑拨也取得了一定的成效。” “郑州的百姓在这股势力挑唆之下,已经多次出现围攻郑州府衙的事情。前几日,那个贱种在郑州未经请旨,杀了一百多附逆的官员,便是连新蔡长公主的儿子,新密伯都给杀了。便是为了安抚民众被挑拨之后,不得已采取的手段。” “主子,在接到郑州的禀报之后,属下一直在再三查实,可以保证绝对不是咱们的人所为。咱们的人自虎牢关被景王反噬之后,明线几乎全部丧失。暗线也损失大半,铁卫十三营之中,除了媚营和调走的部分之外,也全部丧失。咱们在郑州的人手,根本做不到这个地步。” 第三百一十四章 幕后之人(二) 说到这里,这个人看了看面前之人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道:“主子,小的接到线报之后,一直都在琢磨。不管这股势力来自何方,幕后之人为谁。但从目前所作所为来看,他们冲着的是那个贱种。小的想,既然他们是敌对关系,咱们不如作壁上观,让他们鹬蚌相争去。” “无论是谁胜谁负,对主子都是极为有利的。所以小的,命郑州留下的暗线,一方面暂时不要插手,一方面暗中继续追查那股势力的来源。必要时,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之下,还可以背后推上一把,给他们的争斗加点火候。” 听罢汇报,声音的主人微微沉吟一下后道:“嗯,这个事办的还勉强算是不错。你们下去自己找刑房,每人领五十鞭子,在去领上一百贯钱。五十鞭子是罚你们京兆的差事没有办好,一百贯钱是奖赏你们郑州之事,做的还算是不错。好了都滚下去罢了。” 待捡回几条命的属下,如蒙大赦一般下去后。那个人沉思片刻,抬起头貌似看着面前的一幅字画,实则却是对着另外一侧,烛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壮似自言自语道:“郑州眼下的形势,先生现在已经听说了,以先生之鉴如何?” “那群奴才办事不力,眼下那个贱种的密折,肯定已经送到父皇手中。郑州局面乱不乱,本王现在已经不想去考虑。现在本王最担忧的,是父皇对此事如何看待。如果父皇真的对本王起疑,本王又该如何才能脱嫌?” 他的话音刚落,从那个黑暗角落里面踱出一个身材消瘦,面貌极其普通的中年人,微微一笑道:“蜀王殿下多虑了,英王那道密折其实送到、送不到,根本就无关紧要。只要景王家眷,确切说是景王妃到不了京城,见不到皇上,那道密折说有用便有用,说无用也无用。” “皇上性格多疑,那道密折上的内容不会不信,但也不会全信。王爷,别忘了皇上对诸皇子的性格,虽不能说了如指掌,但也绝对八九不离十。所以皇上对那道密折,绝对不会全部都相信。景王已经身亡,而景王死的时候,身边又只有英王一个人。” “死无对证,密折上的事情,自然是英王怎么写就怎么是了。您以为,皇上不会防着英王,利用这道密折与他耍手段?别忘了,除了太子之外,大行皇后所出的三位皇子,现在只剩下您一个。若您也倒了,那么诸王之中还有谁是英王的对手?皇上绝对不防着这一手。” “眼下诸王夺嫡之烈,王爷自然清楚。只要没有了人证,即便那道密折到了皇上手中,对王爷的威胁也不大。眼下关键是景王妃,绝对不能进京。以在下所掌握,景王对这位正妃虽说相敬如宾,但大事上却从来都不隐瞒。” “可以说,这位景王妃是景王身边最不受宠幸的女人,但却是最信任的人。景王的所有事情,未必都会瞒住这位景王妃。一旦景王妃进京,才是对王爷最致命的威胁。人证有了,再加上太医院门外的那一箭。到时候,即便大行皇后重生,恐怕也保不住王爷。” 这个中年人的称呼没有错,那个冰冷声音的主人,正是堂堂大齐朝五皇子,眼下权知汝州处置使的蜀王。只是眼下这位蜀王,原有展现在世人面前的儒雅之气,早已经消失不见。虽说表面上还维持着平静,但神色却是微微有些扭曲。 不过至少在面对这个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中年人,蜀王却还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你说的本王焉能不知?本王已经多次派人截杀景王妃,却因为那个贱种布放缜密而屡屡失手,反倒是累的布置在郑州,以及京兆、汴州的杀手折损余烬。” “本王没有想到,本王那个二哥居然在如此缜密的控制之下,还能留有后手。居然临死还能反噬本王一口,不仅本王布置在他身边的人,被他屠了一个一干二净。就连铁卫十三营都在全力反扑之下,折损七成。本王一时大意,到头来却成全了那个贱种。” “铁卫十三营的折损,再加上两次刺杀失败,本王在河南路境内的杀手,称得上损失殆尽。除了不能用于刺杀的媚营之外,剩下那点人手什么都掀不起来。否则,你以为本王还会留着景王一家老小,苟活到今日?” 对于蜀王言语之中压制不住的怒意,中年人却微微一笑道:“王爷,此事在下倒是有一个办法。眼下郑州的局势看起来还算是平静,实则却是暗潮涌动。至于那些暗潮之中,究竟有多少人在插手,王爷恐怕细数才能属的清楚。” “除了眼馋原来景王府名下土地的那些宗室,以及朝中诸显贵之外。以在下看来,更多的恐怕都是王爷的兄弟,甚至极有可能是宫中之人。您的这些兄弟,对土地未必有什么兴趣。但恐怕为那个英王找点麻烦,想必不是一般的乐见其成。” 王爷与那个英王,以皇子身份分任汝州、郑州处置使,并获得统兵之权,可谓是本朝开国以来,自太宗后再无第二例。王爷身为大行皇后的嫡子倒也罢了,那些人对王爷,是敢怒不敢言。对于那个出宫不到一年的英王,也获得皇上如此重用,有些人眼睛恐怕都要红了。” “王爷,别忘了,宫中某位眼下权掌六宫事,自认为是六宫之主的主,外家可就是郑州当地之人。这位所出的宋王,与英王年纪相差不过一月。然而英王眼下受命统军平叛,外加权知郑州处置使,可谓是军政大权皆在手中。而其所出的宋王,却是连跟毛都没有捞到。” “这让那位做梦都盼着太子倒台,将宋王送上储君之位,以便自己能够登上后位的主,又如何咽的下这口气?根据咱们在宫中安插的眼线回报,在圣旨下的当天,这位主可是连最心爱的那柄和田玉如意都摔了。” “更何况,那位宋王被她教的心高气傲,外加上眼高手低。自英王出宫以来,便对英王一直看不上。如今英王爬到他的头上,以宋王的性格,又如何能够容忍这种局面出现。以在下之判断,郑州那些拿不上台面的事情,及有可能是这位主,还有那位宋王搞出来的。” “其一,周边宗室、朝中权贵,更多的是求财,犯不上与英王公开撕破脸面。就算求财不得,以这帮人的秉性,即便能做出这种事情,但也绝对不会力度这么大。其二,诸皇子之中,能有这等实力的也只有就藩在山东路滕州的滕王,与眼下还未就藩的永王、宋王。” “不过,滕王虽有这等实力,但却没有这等心计。更何况,您的这位六弟贪婪成性,却又异常的吝啬。让他拿出这笔钱财,做这种事情虽说未必不一定不会做,但可能性不大。至于永王,至少现在看他与英王关系密切,应该暂时不会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剩下唯一的可能,便是那位宋王了。郑州是宫中那位的老家,其父在朝中门生、故吏遍地。他本人虽说恩准在京修养,可在郑州还有庞大的宗族在。至少在郑州暗中的势力,其实并不逊色于景王,甚至是您。” “有了这个便利条件,在加上急于给英王制造一些麻烦,盼着将英王拉下马,以给自己上位创造机会的野心,这个幕后主使人也就昭然若揭了。王爷,既然这位主插手其中,想着要制造一些事端,将英王拽下马来,咱们大可以借刀杀人。” “她不是一直在私下里,利用朝廷到现在还未拿出郑州善后章程,一直鼓动百姓民变吗?咱们在加把劲,在这件事情上帮她一把。帮着她将百姓鼓动起来,不过围攻的目标从知府衙门,转到景王府而已。到时候,咱们再来一个浑水摸鱼。” “那位英王,不是号称本朝第一悯民皇子吗?若是百姓围攻景王府,他为了收买民心,未必会出动骁骑营军马强行解决。他在景王府内不过五百驻军,若是面对成千上万的百姓围攻,只能是应接不暇外加焦头烂额。到时候在派遣杀手潜入王府,势必将事半功倍。” “同时,咱们还可以将目光,转到那位主子身上。让她们母子与英王相斗,王爷便大可以坐收渔利。王爷,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这件事情大可不必草率行动,既然那位主已经跳出来,咱们坐山观虎斗便是。只要看准了时机在出手,想必效果会更好。” 这个中年人这番剖析下来,蜀王却是皱了皱眉头道:“先生说的倒是很有道理。不过你说的那位主,包括被她教出来的宋王,娘俩一对眼高手低,蠢的和猪一样。除了那点私下的小动作之外,上得了台面的手段一样没有。” “你别忘了,那个贱种是谁教出来的。那位静妃若是普通人,又岂会十余年过去,依旧让那些朝中老臣胆战心惊?先生太小看本王这个九弟了,就凭那对蠢得到家的母子,又岂是那个贱种的对手?就她们那点小心思,便是连给静妃母子提鞋都不配。” “将希望放到她们母子身上,本王还不如真去找一头猪去结盟。况且,本王一向认为人还是得靠自己。指望别人出头,那只能是愚蠢的做法。尤其是那对猪一样的母子结盟,哪怕暂时的也是蠢上加蠢。到时候,搞不好甚至会牵连到本王。” 这位蜀王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的反对,那个中年人倒也没有着恼。只是淡淡的笑道:“王爷,那对母子的确是蠢如猪一样。可您别忘了,她们背后有高人指点。宋王的那位现在任司农寺正卿的舅父,绝非是普通人。” “更何况,咱们也不是与她们公开结盟。只是在她们那些私下的小动作背后,再给填上一把火而已。她们盼望着郑州乱,而郑州越乱乱对咱们一样越好。只有郑州越乱,咱们才越好浑水摸鱼。既然如此,咱们又何乐而不为?更何况即便暴露了,那边找的也是她们。” “ 第三百一十五章 赛毒士 看着面前面色有些深沉的蜀王,这个中年人犹豫了一下后,咬了咬牙还是道:还有一点,那对母子虽说眼下柿子挑软的捏,可以那对母子的野心来说,未必只对郑州下手,而不对汝州下手。“ “咱们帮着她将郑州的事情搞大,将她们的精力都牵在郑州,汝州这里您才更好着手。王爷,汝州这里与郑州那里不同。英王出宫日短,在朝中并无半点根基。为了快速的稳定住局面,他在郑州可以将那些,所谓的附逆官员杀戮一空。” “但您这里却无法做到,因为汝州的知州与通判,可都是咱们的人。眼下汝州局面,与郑州的局面除了水没有那么混之外,其余的也差不太多。民怨,可并不比郑州那里少。一个处置不好,英王遇到的麻烦,您也会一样遇到的。” “朝中的内线传来消息不是说,皇上已经委派英王总理郑州善后事宜?以在下的估计,同样的圣旨这一半天也该到您这里了。在下认为,皇上此举是在品您与英王,对政务的处理能力。所以对于您来说,现在的汝州更需要是稳,而郑州则是越乱越好。” “王爷,若是不能将那对母子的精力牵制在郑州,让她们还有精力向着汝州这边下手,到时候坐蜡的可就是您了。正像您说的那样,那对母子除了一些私下小动作之外,上得了台面的手段没有。可这些小动作,虽说未必能够改变大局,但处理起来却也是麻烦事。” “眼下诸王,景王、瑞王皆已经身死。而那道檄文一出,太子基本被废成定居。虽说那道檄文是咱们帮着写的,可其中至少七成的事情都是事实。这样名声已经臭了的储君,您以为皇上还能让他继续坐下去吗?杀兄灭弟、圈养杀手,宠幸男宠,那一条都给他丢掉位置了。” “在下保证,待您与英王班师回朝,废太子的诏书一定会下达。王爷,在这个节骨眼之上。放着朝中功臣宿将不用,皇上却偏偏选派您与英王分别统军平叛,这其中的意味不知道您,往深处考虑过没有?” “以在下看来,其中未尝没有,想要从您与英王二人之中,择优选出新储君的想法。除了您与英王之外,其余的皇子至少在皇上看来,至少眼下是难以担当大任的。这一点,您看出来了,估计那位英王的精明,肯定也看出来了。” “德妃母子虽说未必能看出来,但在下认为宋王的那位司农寺正卿的舅父,肯定是看出来了。而那位想做皇后都想疯了,想把宋王送上太子之位,也一样想疯了的德妃,虽说现在是柿子挑软的捏,可未必就不会对您动气心思来。” “英王若是在这个时候倒下了,您可就是储君不二人选了。您认为那位德妃,是辛苦为别人做嫁衣的人吗?更何况,她就算是再蠢,也明白您的实力绝对不是英王可以相比的。相对于英王,您更加难以对付。所以在下认为,她不会单单只对郑州下手的。” “那对母子蠢是蠢了一些,可只要他们对付的是英王,那就对您是利大于弊的。咱们先让他们鹬蚌相争,咱们一方面收集证据,一方面暗中在加把火候。只要英王倒了,手中的证据往皇上那里一呈。到时候,您才是笑到最后的人。” 此人一番分析下来,倒是让蜀王微微一愣。虽说不是很想承认,但在蜀王心中却认为此人的分析不无道理。自己明白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这个道理,宫中那对心高气傲,却又蠢笨如猪的母子未必就能看明白这个道理。 自己虽说不怕她,可这个时候若是给自己找点麻烦,倒也防不胜防。在这种事情,还是先小人后君子的为好。想到这里,蜀王倒也没有犹豫的直接开口道:“那好,就按照你说的去办。不过咱们自己,也要一并做好准备。” 蜀王的回答,让那个中年人微微点头后,又道:“不过,汝州这里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您别忘了,皇上手中可是有专门用来监视,诸王与群臣的南北镇抚司。前次咱们是运气好,也是有慎妃的协助,才查出南北镇抚司,安插在郑州与汝州的人,现在可未必有这个运气了。” “刚刚在下说过,对英王密折上的东西,皇上即不会全信,也不会一点都不信。皇上,肯定会下决心调查。汝州这边,瑞王虽说已经阖家死绝,用不到像郑州那边多费手脚。但有些事情,该做彻底一些的还是要做的。” “首先,要将参与到瑞王之事中的王府人手全部调离,并安置到一处隐秘地方。至少在您登上大位之前,绝对不能在让他们出来活动,防止被南北镇抚司的人发现。其次,瑞王府的那些奴才,您可以按照英王处置景王府那些管事例子,一并着手全部解决。” “以防止那些奴才,泄露出去某些对您不利的东西。英王在郑州处置了景王府几乎所有的管事,替咱们省了一番手脚。在汝州这里,没有那个便利条件,恐怕只有咱们自己动手了。不过现在有了英王的前车之鉴,咱们也大可不必束手束脚的。” “最后,除掉景王妃之后,您要蛰伏一段时日。至少在相当长一段时日之内,咱们的人绝对不能再有任何轻举妄动,以防止被皇上发现出什么来。因为只要有活动,便会有蛛丝马迹留下。只要有蛛丝马迹,便早晚都会有被人发现的一日。” 这个中年人说罢,这次蜀王倒是没有含糊的道:“就按照先生的意思办。你明儿一早,便组织人将瑞王府的那些奴才,一并送去陪本王的那个三哥。记住动手之前,将所有人的嘴巴都堵上,本王不希望有任何不好的东西,从他们的口中传出去。” “至于本王安插在瑞王府的那些人,既然现在差事已经完成,也就一并处理掉。先生稍后准备一壶鸩酒、一桌酒菜,在从瑞王府的丫环之中,挑几个漂亮一些的伺候着,说是本王赏给他们的,让他们好好放松一下。告诉他们待返回成都之后,本王重赏他们每人三千贯。” “本王的那位二嫂,咱们的人就不要出面了,以免引起父皇的怀疑。这几日,大理国四王子答应本王的,大理国第一高手哀牢山七剑。以及吐蕃国僧相却论大师,答应本王的吐蕃国大雪山十位高手便将抵达。你派人告之他们,不要去京兆府了,直接到郑州便是。” 说到这里,蜀王微微一笑道:“本王能得到大理国四王子,以及吐蕃那位僧相的支持,还多亏当年听了先生所言。选择藩地的时候,没有选择引人注目的中原之地,而是选择了西陲成都。虽说偏远了一些,利用天府之国的富庶,可以不引人注目的发展实力。” “同时可以外交吐蕃、大理,内结西京留守诸官员。本王能走到今日,先生此番策划苦心当真的是功不可没。如实本王能够如愿以偿,先生当为首功。待来日本王登上大宝之时,便是与先生共享荣华富贵之时。” “虽说眼下,虽说这些事情都不能公开。但先生之功,本王还是要酬谢的。否则,不是成了有功不赏了吗?听说先生仰慕本王那位,曾经号称京华第一美人的三嫂良久。本王今儿就成全先生,将她与本王那位三哥诸多侧妃之中,最漂亮也是最受宠的一并都赏给先生。” “不过,今夜本王的那位三嫂随先生处置。但明儿早上,本王不想在见到这位三嫂,还有那个侧妃还活着。到时候,还希望先生不要怜香惜玉。女人吗,只要大权在握,天下美女不都是囊中之物吗?又何必过于在意某一个人?” 听到蜀王这番话,这个中年人额头不由得冷汗直冒,连忙跪倒在地道:“主子如此夸奖,属下实在不敢当。此次能一举除掉三个最大的对手,全靠王爷谋划得当、福泽深厚,属下并无半点之功。王爷将来登上大宝,自然也是天命所归。” 对于这个人的谦逊之言,蜀王只是淡淡一笑,即像是说给这个人听的,又像是自言自语:“世间之事,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躲便能躲掉的。若不是你的,就算抢到手也拿不住不是?有些事情念旧是好事,但过于念旧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蜀王这番话说罢,跪在地上的这个中年人,浑身上下在极短的时间之内,便被冷汗给打透。待蜀王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返回自己的卧室后,浑身上下便犹如像是从水里面捞出来一样。心中不由得直打鼓:“难道自己的身份,被蜀王给发现了?” 饶是这位被蜀王府上下称之为塞毒士,极为擅长阴谋诡计,尤其擅长使用连环计。自认为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麋鹿兴于左而不变色,但却熟知这位蜀王手段的陆文涛,也被蜀王短短的这几句话,给弄的有些心绪不宁。 自己自从蜀王十四岁那年,被身后之人派到蜀王身边作为幕僚,为其出谋划策。到今年已经整整快要整整二十年了。对于这个年少之时,便展现出心计之深,手段之毒辣的王爷,那些手段太过于了解了。 他知道,一旦被这位主子知道,自己真实的身份,以及当年被派到他身边的原因,自己到时候想要求死都不可能。这位王爷虽说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笑意,但行事之狠毒,却是常人所难以想象得到的。 强制稳了稳心神,按照蜀王吩咐,处置了蜀王安插在瑞王府的内线之后,想要召集自己心腹商议某些事情的陆文涛,想起蜀王说那番话时阴冷的语气,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绝对不能在露出任何,可以被蜀王怀疑的马脚。 而从今儿蜀王敲打自己的那番话看来,在自己身边,蜀王肯定部下了眼线。他对自己,根本没有表面上那么信任。他今儿既然已经说出那番话,谁又能保证他没有其他的后手?若是真的发现了什么,自己一切苦心都将功亏一篑。 第三百一十六章 焚尸灭迹 自己刚刚处置的那些人下场,甚至用不到明儿就会落到自己身上。犹豫了一会,陆文涛还是放弃了原有的想法。待重新返回自己卧房之后,见到已经被人送到自己房中,被绳子捆着的,眼神之中满是惊恐的瑞王妃,以及瑞王的一位侧妃,他强制自己稳了稳心神。 不过看到这位瑞王妃身上,几乎衣不遮体的衣衫。以及破烂衣衫之下,身上掩盖不住的青紫痕迹,他知道这位曾经被称为京兆府,第一美女的瑞王妃,恐怕蜀王恐怕早已经先拔了头筹。蜀王早在见到这位自己三嫂的第一天,不就始终惦记着把他这位三嫂搞到手吗? 更何况的这位主子性格自己知道,最大的爱好便是在击败政敌的时候,当面奸淫人家的妻女。难看的他自然不会碰,直接赏赐给属下那些人玩。长得漂亮的,就自己先享受完毕在赏赐给下属。直到那些可怜的女人,被他那些如狼似虎的属下活活折磨死。 蜀王上奏给皇上的折子上,写的是瑞王不甘心战败阖家放火自尽。可陆文涛却是知道,那把火只是蜀王安插在瑞王府的人,放起来用来掩人耳目的。早已经被蜀王秘密控制的瑞王,真正死因是连同所有子女,被蜀王亲手所杀并**之后,一把火给烧掉尸体的。 瑞王身边的侧妃、侍妾,除了蜀王留下了他早就朝思暮想的瑞王妃,以及其中几个最漂亮的,其余的被赏赐给了他身边的密卫。那些较弱的女子,那里又能熬得住,那些如狼似虎的密卫蹂躏?那些密卫是怎么对付女人的,陆文涛是亲眼见到过的。 那些人无一不是心狠手辣、凶残成性之人,从来就没有把蜀王赏赐的女人,当做人看过。这几日,瑞王行辕里面,那天不秘密抬出去几具女尸?几日下来,这位瑞王妃与这个瑞王身边,最受宠幸的侧妃是仅剩的两个了。也是蜀王自己玩够了,才赏赐给了自己。 而以蜀王的习惯和性格,这位往昔被称为京华第一美女的瑞王妃,也是色中恶鬼的蜀王又那里会放过,自然是逃不掉被当着自己丈夫面蹂躏的下场。想到这里,陆文涛叹了一口气。当年在京中之时,他在偶然之间见到这位瑞王妃之后,便以为天仙而念念不忘。 时隔多年,见到曾经心目中的女神,落到如此的下场。即便是死在他手中的人无数,早已经锻炼出一副铁石心肠,陆文涛也不禁心生怜悯。只是想起蜀王那个冰冷刺骨的语气,他也只能咬咬牙剥光了眼前这个,曾经被他敬为女神的女人,身上本就成了布条的衣服。 自己几乎从未与人提起的,私下爱慕瑞王妃多年的事情,蜀王都能查得出来。若是被他知道,自己违抗了他的命令?陆文涛也就顾不得林香惜玉了。对于眼下的他来说,怎么样尽可能的减少蜀王对他的怀疑才是第一位的。 而此时被蜀王连日来的折磨,弄得已经是有些麻木的瑞王妃,已经没有力气进行任何的抵抗,只能任由陆文涛在自己身上放肆的动作。不过虽说被蜀王拔了头筹,有些心有不甘的陆文涛,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将瑞王妃身体反了过来,仔细的检查了一下。 发现那里尚未被蜀王占用后,陆文涛不由得心中暗喜。知道此时窗外,肯定有人在秘密监视自己。哪怕心生怜悯,甚至多少有些不忍,服了一枚蜀王赐予的**之后,陆文涛也只能狠心压了上去。 哪怕是被蜀王,整整蹂躏了三天的瑞王妃此时已经麻木。但身后传来剧烈的疼痛,也不由得让她惨叫出声来。听到瑞王妃的惨叫声,陆文涛犹如受到了强烈刺一样,心中原来的那点怜悯早已经不翼而飞,拼命在这个悲惨女人身上折腾着。 陷入疯狂的他,在两个女人身上,轮番发泄了足足大半夜。当总算折腾够的他,从瑞王那个侧妃身上翻下来后。看着面前被他蹂躏的,眼中已经毫无生气的两个女人。在看看外面已经微微放亮的天色,他咬了咬牙,将两只手分别掐上了二女的脖子。 此时,多日被蜀王蹂躏,甚至是当着自己丈夫的面蹂躏。一家老少当着自己面被杀戮余烬,再加上陆文涛的大半夜蹂躏,已经身心皆受到重创,几乎是成了一具行尸走肉的二女。根本连挣扎都没有挣扎,只是抽动了几下,便没有了气息。 只是两双曾经美丽,眼下却已经失去往昔神采的眼睛却始终睁着,貌似控诉着老天的不公。穿上衣服之后,回首打量了床上这两具成了尸体之后,依然美丽的女人。随手将被子往二女身上一盖之后,陆文涛微微的叹息一声,拍了拍自己的双手。 随着他的巴掌声落下,从门外进来了两个一身黑衣的人。见到二人进来,陆文涛指着床上的两具尸体道:“抬出去,找个隐秘的地方,挖个坑烧掉。记住,抬出去的时候用被子包裹好。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看到她们的脸。” 眼下汝州城内,那座曾经不逊于景王府的瑞王府,此刻早就已经被一把冲天大火,彻底的化为一片灰烬。堂堂的蜀王,又岂能挤在狭小的汝州知州衙门?被蜀王选择作为行辕的这处瑞王别院,并不在汝州的城中,而是在城外十五里的一处小湖畔。 虽说周边可以毁尸灭迹的地方甚多,但奉命处置这两具尸体的人,又那里敢在行辕附近做这种事。万一烧尸燃起的烟火,熏到蜀王怎么办?两个人牵着两匹马,驮着两具尸体与一大桶火油,走了足足十余里,到了一处乱葬岗子,才开始挖坑准备焚尸灭迹。 这里是乱葬岗子,眼下汝州又正处于战乱时期。平日里,那里都极少有人去,现在更是空无一人。而且到处露出的棺材板子,更是现成的焚尸材料。挖个坑尸体扔进去,架上几块棺材板子,浇上火油再点上一把火。待火熄灭之后,人也基本上就成了一堆灰烬。到时候在一盖上土,这个人就彻底从人间消失了。真可谓,神不知、鬼不觉。 被蜀王亲手所杀的瑞王满门老幼,便是在这里升的天。那天夜里,也就是在这片乱葬岗子上,瑞王一家老幼几十口子人尸体,被密卫的人堆放在一个大坑之中,加上就地取材的棺材板子和柴和,又浇上了足足两大桶火油,一把火烧了一个干干净净。 在这里送瑞王妃最后一程,也算是让他们一家团聚了。只是这二人却不知道,他们刚一走出行辕的时候,就被人给盯上了。还未等二人将坑挖完,已经被身后冒出来的几个人,悄无声息的给抹了喉咙。 这几个人,在解决掉两个人黑衣人之后。快速的打开了裹在二女身上的被子,不看不知道,明显认出二女身份的几个人,都被眼前的一幕给吓到了。其中一个人小心翼翼的,试探了一下二女的鼻息。发现其中的瑞王妃,居然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 有了这个发现后,他连忙转身向着身后一个矗立的,商人一样模样的人道:“头,二女之中一个是瑞王妃,她还活着,还有一口气在吊着。您看,咱们该怎么办?这里距离蜀王那里,还有些太近了。咱们不能在这里长待,一旦被其发现后果不成设想。” 听到被准备烧掉的两具女尸之中,其中一人居然是瑞王妃。那个明显是这几个人头领的这个商人,被这个消息给吓了一大跳。连忙几步走到瑞王妃面前,仔细摸了摸瑞王妃的脉搏。发现瑞王妃的脉搏虽说若有若无,但也不是彻底的一点没有。 感觉到瑞王妃的确还活着,他连忙将瑞王妃连同被子一同抱起来:“快,马上找一个村子。”刚走进步,他转过头对其中两个属下吩咐道:“你们两个留下,将剩下的三具尸体一同烧掉之后埋了。记住,一定不要留下任何的痕迹。” “做完这一切之后,你们两个按照我们留下的痕迹,过来寻找我们。记住,没有与我们汇合之前,绝对不允许进入汝州城。更不要去接近蜀王行辕,千万不要误了皇上的大事。留在这里的时候,你们也精神一点。若是有人过来,不许做任何的接触马上撤离。” 说罢,犹如抱着一份珍宝一样,小心翼翼的抱着瑞王妃,带着其余的属下快速的离开。好在这里虽说是乱葬岗子,可周边的村庄还是有的。没用多大的功夫,便在附近找到了一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山村。 抱着瑞王妃的这个人,进入这个这个山村之后。二话没有说,直奔着一间茅屋赶了过去。到了茅屋前更是丝毫没有客气的,一脚将门踹开直接迈步进了去。面对着茅屋内惊恐的一家老小,他口中只是狠狠说了一句话:“女人留下,其余的人都滚出去。” 茅屋之内,原本正在吃早饭的一家老小,被这位突然闯进来的老兄,吓的不知所措。当他的话音落下,屋内更是一片抢天喊地的哭喊声。一边拼命的在那里磕头,一边苦苦的放过他们一家老小。他们一家老的老、小的小,实在入不得他这位大王的法眼。 将怀中的瑞王妃,小心翼翼的放到屋子内,仅有的一张床上后。这个方才很是显示了一把威风的首领,转过头才发现对方明显会错了自己意思,把自己当成了打家劫舍,外带强抢民女的土匪不说。 屋子里面也只有一对,身上的衣衫破烂不堪,满头花白的五十左右夫妇。带着两个大的只有十二三岁,小的也只有六七岁的小丫头。看着一屋子惊恐的人,这位首领一脸黑线的挠了挠头。实在懒得废话的他,直接掏出一锭足足有五十两的银锭,丢在桌子上。 只是他的出手大方,明显用错了地方。非但没有起到安抚作用,反倒是让那一家老少更加的惊恐。不知道这位气势汹汹的大爷,究竟想要做什么?难道是看上两个孩子,或是看中自己家中的老妻?头磕的更响了不说,一家人更是哭声震天。 第三百一十七章 造孽啊 其实银子不是不好用,关键是这里不是高官显贵云集的京兆府,更不是名商大贾云集的江南、扬州,只是汝州城外一个不起眼的小山村。这里的老百姓别说金银,恐怕连制钱都没有多少。金银这些高档玩意,甚至有可能连见都没有见过。 这个时候,中国的流通货币还是制钱为主。白银正式登上货币舞台,还要几百年后通过******,美洲白银大量流入,才作为主要货币使用。至于眼下,金银不是一点不用,但那只是有钱或是有权之人,在不愿意使用银票的情况之下,代替制钱使用的。 就像是金瓜子,在京中向来是达官贵人,用来赏人或是游戏使用。你要是出去,随手拿出一大把金瓜子,估计没有几个人相信你。在眼下白银最多作为辅助货币的情况之下,这个家伙随手掏出一大锭银子,又岂会有人相信? 好在这个家伙会错了风情,但他的属下还是有明白的。在这锭五十两白银没有起到作用之后,他的属下从怀中直接掏出了两贯制钱。而见到自己属下掏出制钱来,被那一家老少哭声搞得头大如斗的这位老兄,才反应过来自己用错了办法,连忙也掏出两贯制钱来。 别小看这四贯制钱,在京城的达官显贵之中,这点钱还不够他们喝一杯茶。但对于汝州城外,这个贫穷的小山村村民来说,他们一年汗珠子掉地上摔八瓣,在缴纳完毕地租、皇粮之后,一年的收成还未必能剩下四贯钱。 金钱的力量,果然是无穷的。当四贯制钱放在桌子上。那个老汉尽管有些犹豫,但最终海水咬了咬牙,将老妻和年长的女孩留下,自己抱着年幼的那个孩子退了出去。而那个老太太则领着那个年长的女孩子,哆里哆嗦站到那个首领的面前。 见到这个老妇如此,这个首领不由得又是一脑门黑线。此时心乱如麻的他,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一家老少貌似、大概、可能会错了自己的意思。他急忙指了指穿上的瑞王妃道:“打点热水,将她擦洗干净,在给她找身衣服穿上。屋子里面搞热点,做好了爷还有赏。” 交待完老妇真正需要做什么之后,实在感觉到有些待不下去的他,几步走出了茅屋。反手将那扇本就破烂不堪,被自己踹了一脚之后,更加破烂不堪的柴门重新掩上之后。瞪了一眼正在偷笑的几个属下,对着老头道:“劳烦老丈,这附近那里能够请到郎中。” 也许是因为自己方才的凶狠,吓到了这一家人才引起了误解。说这番话的时候,他强迫自己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用异常和蔼的语气。虽说他笑的比哭的还难看,可毕竟对于他来说,已经是极为难得了。 在得知他们并不是荤素不忌,见到女人便抢的土匪之后。那位老汉的情绪倒是稳定了许多,听到他的问话,急忙一躬身道:“回大老爷除了汝州城,这里方圆几十里内都没有正儿八经的郎中。这里住的都是瑞王府的佃户、猎户,都是穷人,郎中太高贵,都是用不起的。” “就算勉强请的起郎中,也是抓不起药。这里的人,向来生了病都是靠自己硬抗的。不过这里向西北七里的一个破庙内,倒是有一个道士通一些医术。这里的人,若是实在扛不住了,才去找他瞧病,不过没听说他把谁的病瞧好了。” 听到这附近只有一个会瞧病的道士,这个首领微微有些犹豫。眼下汝州城是轻易进不得的,周边十几里之内又没有精通医术的郎中。在往远处去,能不能请的来不说,时间上也耽搁不起。最关键的是,瑞王妃现在还能坚持多长时间,谁也不知道。 眼下这个更金子都不当窝头,白银都不当制钱的档口,能拔脓的就是好膏药。管他什么道士还是尼姑,能瞧病的便是好的。反正瑞王妃已经是这个情况,再坏也坏不到那里去了。咬了咬牙,他招来一个属下,让他与这个老丈一同将那个道士请来。 在给那个属下下达指令的时候,他虽说当着老丈的面没有明说,但他话里面的意思,那个接令的属下却是明白了。反正就是一句话,不惜一切代价,就算绑也得把那个老道给绑回来。一切必要的手段,也就是这个意思了。 听明白他话里面意思的那个属下,不敢有任何的耽搁。也不管那个老汉受了受不了这个刺激,一把将那个老汉捞上马,一溜烟的疾驰而去。待二人离去后,另外一个属下小心翼翼的道:“头,咱们不能在这里停留太长的时日。” “这次咱们的差事,是调查明瑞王阖府死因的,这可是皇上亲下的密旨。密旨上,可是给咱们有时日限制。咱们若是在这里耽搁太长时日,差事办不好,皇上那边可没法子交待。南镇抚司的规矩,您是清楚的。您看,咱们是不是?” 这些人,正是皇帝在接到黄琼的密折,以及蜀王所谓的战报之后。从南北镇抚司,抽调的精干力量派到汝州,查明瑞王真正死因的人。在接到关于景王叛乱真相后,皇帝对蜀王上奏的瑞王阖府真实情况,产生了严重怀疑。表面上虽说没有说什么,但暗地里面却派人调查。 只是这些人,在蜀王行辕外呆了两日。却不想,这里警戒不是一般的森严。查了两日,根本什么都查不出来。他们也曾经去过瑞王府,但别说瑞王身边的人,一个都没有见到过。便是那些王府的太监和管事,也都销声匿迹的很彻底。 并不知道,整个瑞王府眼下,不仅瑞王一家全部遇害。便是府中的丫鬟和仆人,除了被蜀王赏给自己密卫的女人之外,便是连一个老妈子都没有留下活口。就在那个乱葬岗子上,瑞王府的人都早已经化为了灰烬。 久而无功的这群南镇抚司,派出的密探哪怕再镇定,此时也产生了一定的焦急情绪。今儿若偶不是凑巧,遇到陆文涛让人毁尸灭迹,救下了瑞王妃。他们估计到现在,还是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查到。 其实他们不知道,今儿能遇到这个事,他们也不是一般的幸运。处理这个事情的是,昨晚上被蜀王敲打过,而心中隐隐有心乱的陆文涛。若是换了别人,甚至前一天的陆文涛。都不会再将新抬出的尸体,再放到这里来焚尸的,至少在白天是断然不会如此做的。 因为昨晚处理掉的那些人,尸体都是直接埋掉的。以陆文涛心思之缜密,自然不会选择在一个地方,反复重复做任何一件事情。被蜀王敲打的有些心乱的陆文涛,没有特别交待两个下属。那两个下属还是按照原来的办法,处理瑞王这二位妃子,才让他们捡了一个漏。 当然,瑞王妃这个时候,从蜀王的行辕之中抬出来,还是成了这个样子,已经变相的证实黄琼密折上的东西是真的。但没有人证,还是一样回去较不了差事。瑞王妃现在只是在吊着一口气,谁也不知道这口气能不能缓过来。 若是缓过来什么都好说,可若是缓不过来还是一个样。眼看皇帝限定的期限越来越近,所以这个属下也是心急如焚,所以才有这么一说。因为按照南北镇抚司的惯例,完不成差事回去要被重罚的。当然能让这个属下说出这番话来,绝对不是罚俸一类的处罚。 听到这个属下的话,这个首领也是一筹莫展。也只能苦笑道:“你当我愿意在这里耽搁啊,你也不是不知道,蜀王的那个行辕内外,都是他身边的侍卫和亲兵。锐健营大军驻地,则都在汝州城内外。除非我们表明身份,硬闯蜀王行辕,否则这两日的结果你也看到了。” “夜探,以现在蜀王行辕的警戒程度,咱们只能是打草惊蛇。这次咱们若是能够将瑞王妃救回来,有了这个活口咱们这趟差事,也就算是完成了。若是真的救治不回来,我现在都不知掉该怎么做了。现在,咱们能做的,除了指望那个道士之外,便只有乞求佛祖保佑了。” 两个人正说着,茅屋的门打开。端着一盆脏水出来的老太,将水倒掉之后。看着门外站着的这群人,怪异的看了他们一眼。用虽然很小,但也足以让他们听的清楚的声音道:“造孽啊。这么漂亮的女人,被你们祸害成这个样子,难道你们这些人真的不怕遭报应吗?” 听到老太的这句话,这个首领还有他的属下,不由得又是一脸的黑线。知道又被误会了他们尽管很想解释,这个真不是他们做的。但看着老太防备的眼神,在加上之前的前车之鉴,这个首领微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做任何的解释。 好在接下来的事情,并没有让他尴尬多久。他派出去的那个属下,带着一个老道的到来,倒是缓解了一些尴尬。不过老太见到一马双鞍上,并没有自己老头的身影。一把拽住那个请人属下的衣袖,有些惊恐的道:“大爷,我们当家的你给搞到那里去了?” 见到这个老太,询问自己家人时一脸的惊恐,知道之前自己头。将人家吓的不轻。这个属下连忙告诉他。因为这边着急救人,自己马又驮不了三个人。所以那个老头让他们先回来,自己则在后边走着,他们先行赶了回来。几里的山路,一会老爷子就回来了。 听到这个话,那个老太虽说心中还是有些不放心,但看了看那边眉头紧皱的首领,倒也没有敢再说什么。至于那个首领,此时那有心思与这一家人磨牙。早已经带着那个从来都没有骑过马,这被一路上折腾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士,进屋去瞧病了。 不过,这个足足六十岁,连口气都未来得及,就被强行拽进了屋子的道士。在见到床上躺着的人,却是微微一愣:“这不是瑞王妃吗?她一个天潢贵胄,怎么成了这个样子?难道是你们?”说罢,倒也没有含糊的,直接上前号起脉来。 第三百一十八章 蜀王的愤怒 在号完脉象之后,这个道士又给瑞王妃仔细检查了一遍。得知是老妇擦拭的身子后,将老妇找了进来,仔细询问了瑞王妃身上的情况。才摇头叹息一声,交待老妇马上买一只老母鸡,杀掉熬一些鸡汤进来。 又从身上那个已经看不出本色的破烂包袱之中,拿出一支极小的人参,一些药材交给老妇,让她熬鸡汤时候放进去。并告诉老妇鸡汤要熬多长时间,这些药材要怎么往鸡汤里面放,什么时候放。还是有些不放心的他,又让那个首领派了一名属下去帮忙,或是说监督。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转过头对着那个首领道:“她的伤势倒是没有什么,大多是一些皮外伤,并不算是太重。只是遭人反复**了多次,身体两处私密部位都受到了重创,引发了一些疾证。虽说棘手一些,但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至于眼下的昏迷,是身体已经数日未曾进食过于虚弱,再加上连冻带饿又受到虐待,被人强行扼昏过去罢了。其实她很侥幸,若不是身体过于虚弱,本身气息就已经不足。迷惑了那个下手的人,使其动手时没有用那么大的力气,才侥幸捡了一条命。” “若是那个下手的人,力气哪怕在大上一分,恐怕你们赶到的时候,得到的也只能是一具尸体。不过现在看,虽说身体过度虚弱,但只要能将鸡汤灌进去,应该没有什么太大问题的。等她缓一缓,贫道在给她针灸几次。再给陪上一副外伤药,用不了多久应该就能痊愈了。” “只是她身为天潢贵胄,堂堂的亲王正妃,怎么会受到如此的虐待?不对,前些日子听说是瑞王造反不成,阖家引火自尽了吗?她怎么居然还活着,还成了这个样子?你们又是什么人,是在那里找到她的?”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面前几个人怀疑的目光,淡淡一笑道:“贫道询问你们是什么人,恐怕你们现在也想要询问贫道是什么人,怎么会认识这位吧。其实没有什么好怀疑的,瑞王妃本身便是信道至诚之人。瑞王对这位王妃又宠爱的很,贫道的那座庙离着他的别院又近。” “在刚就藩那两年,倒是经常请贫道去王府做道场祈福。虽说近几年王府不在做道场了,可不过几年的时光,贫道年纪虽大,但也没有健忘到如此地步。毕竟这位瑞王妃,曾经是贫道那座庙中最大的施主,想要忘记也是很难的。” 道士前面的答复,让这个首领微微的松了一口气。不过对于后面的询问,他却不能立即回答。只是淡淡的道:“你问的那些,我们也不知道究竟为何。我们只是行脚商人,偶然之间在一处乱葬岗子发现的她。见到她还有一口气,便将她给带了过来。” 对于他的回答,那个道士却是摇了摇头后淡笑道:“你们恐怕不是行脚商。如果贫道没有猜错的话,你们的手上都是见过血的,而且不是一般的见过血。小伙子,你和你的属下,虽然在尽力的掩饰,但你身上的杀气很重。一个行脚商,身上可没有这股子血腥气和杀气。” 这个道士的这番话,让这个首领微微一愣。不过随即一笑道:“道长何出此言?我们不过是一群苦哈哈的行脚商人罢了,平日里面只是贩运一些瓷器赖以谋生。若是说杀过鸡鸭,那倒是当然了。至于什么杀气,在下可是不懂,也没有感觉到自己有什么杀气。” 见到这个人不想说实话,这个道士倒也没有在追问下去,只是淡淡一笑。待鸡汤熬好之后,一点点的给瑞王妃灌了下去,又仔细的号了号脉。才对着一脸关切的那个首领道:“行了,她半个时辰之后应该会醒过来,这条命基本算是保住了。” “不过,需要长时日的卧床静养才行。你们既然救了她,那就一事也就不妨二主了。想必,你们只要将她救活送回京城,朝廷的重赏是少不了的。所以,真的也好、假的也罢,你们在此地多停留几日,应该是没有什么坏处的。” 听到这个道士的话,这个首领一直都没有松开的眉头,此时皱的更紧了。他没有立即答复,而是静静的考虑着什么。就在屋子内陷入一丝沉默的时候,被他留下处理后事的那个属下找了过来。只是其中一个捂着自己的胳膊,有些急切的道:“头,这里不能在待下去了。” “我们刚处理完毕后面的事情,就被人给盯上了。盯上我们的人,虽然不知道身份,但明显也是老手。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有摆脱掉身后的眼线。没有办法,也只能将其格杀。那个人功夫不弱,若是我们中的任何单独一个人,都未必是他的对手。” “在格杀那个人的时候,我还被反咬了一口。不过,我们最为担心的是,发现并跟着我们的并不只是他一个人。这里现在已经不安全了,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这里距离蜀王的行辕,还是有些过近了。一旦他们发现我们的踪迹,肯定要全力搜捕的。” 说到这里,这两个人将手中三块木制腰牌,放到了桌子上:“这是从追踪我们的人,以及那两个人身上搜出来的。从腰牌的样式和上面的字迹来看,应该都是蜀王府的人。我们的人太少了,一旦被他们发现,根本就无法与他们对抗。” 这个首领拿起来腰牌看了一下,发现这几块腰牌外表一模一样。只是上边的字迹和图案略有不同,一个上边正面刻着狗的图案,背面则是刻着密追玖拾柒。另外一面正面则刻着一把宝剑和一个盾,背面刻着密卫肆拾贰、陆拾叁的字迹。 想想这两个刻着密卫字样的腰牌,是从那两个蜀王行辕中出来的人,身上搜出来的。利马便感觉到危险的这个首领二话没说,马上吩咐道:“你们马上去找一辆马车,在去从老百姓手中,买一些被褥铺到马车上,咱们立刻准备离开这里返京。” 交待完属下,他回过头看着那个外表有些邋遢的道士,拱手道:“原本有些不该让道长听到的话,想必道长现在也听到了。原本不该让道长见到的,道长也见到了。眼下这里不能继续在待下去了,我们马上便要走。” “不过,为了保证对病人路上的安全,也为了有些保守一些秘密。还请道长陪着我们走一趟,待病人完全脱离危险之后,吾等必将重重酬谢道长。请道长放心,吾等绝对不会做出对道长不利的事情来。” 他这番话说完,面对着他不容推脱的语气,那个老道也只能苦笑道:“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拒绝吗?也罢,贫道就随你们走一趟。这一晃,也离开京城几十年了,也该回去看看了。不过,这一家老少也要带上。毕竟她是一个女子,有些事情你们这群男人不好弄。” 既然这位道士答应了,这个首领自然无所谓。带上这一家人,对于他来说不过多上四个人而已。而且这个道士说的也有道理,瑞王妃身上有伤。上个药、解个手一类的事情,他们一群大老爷们,确实不是太方便。 至于那一家老少,那个首领压根就没有打算跟他们讲道理。待老头和马车都找回来之后,面对有些抗拒的这一家人,这个首领腰刀一拔,便强行的将人给带走。只是此时还不知道,这位山大王准备如何处理他们一家人的这家人,还不知道正是此举让他们一家逃过一劫。 而就在他们等待这个道士的时候,在距离此处不过三十多里外的蜀王行辕之中,同样发生了一件大事。折腾了一夜,刚从身边两个被他抢来的原来瑞王府俏婢,粉臂玉腿之中清醒过来的蜀王。正在用膳之时,接到了一道从京中八百里加急发来的圣旨。 当接完圣旨后,蜀王彻底的愤怒了。连最心爱的,无论走到哪里都带着,每餐必备的一个完全用和田白玉雕成的玉碗,都被他摔的粉碎。不过当应招而来的陆文涛赶到时,蜀王已经平静而又专心的在用着早膳,脸上已经看不出一丝怒气。 不过,从蜀王端着碗的左手,用力攥着碗的动作。以及周边伺候的人,胆战心惊的表情来看。尽管还不知道那道圣旨,上面究竟是什么内容。但陆文涛依旧感觉到,那道圣旨恐怕会相当的不利于蜀王。 果然,在见到陆文涛之后,放下手中碗筷的蜀王,挥手示意其他人离开之后。尽管脸上想要做出平静的表情,但紧咬着牙关却依旧让他的表情有些狰狞:“先生还不知道吧。本王刚刚接到圣旨,让本王即可返回京城。” 蜀王的话,让陆文涛不由得微微一愣。随即问道:“那锐健营呢,交给谁了?还有英王那边,皇上有没有一并召回?皇上这个时候,急招您返京,难道是皇上,现在已经开始怀疑您了?不对,这其中定有文章的。” “锐建营昨夜,便已经返京。在本王统军出征汝州之时,被本王留在京城的锐健营都指挥使,连同留守的武官昨夜,便已经带着从汴州、南阳、信阳,调来的七千卫军赶到了汝州,重新接掌了锐建营的统军权,昨夜便已经带着锐健营拔营出发了。” “至于本王安插在锐健营的那些人,一直被接手汝州防务的,新任汝州防御使给羁押到今儿早上才放回。本王举荐的那位服使,直接被调任到了福建路节度副使,昨晚便在南镇抚司的人押送之下连夜上任了。” “而郑州那里,父皇不仅全权任命那个贱种,处理郑州善后事宜。还给予了临机决断,不用事事请旨的特权。甚至父皇还将骁骑营一半的军马,都留在了郑州给他做了护军。本王的这个九弟,如今是今非昔比了。” 陆文涛的疑虑没有维持多久,蜀王用极其冰冷的语气,直接给了他意料之外的答复。饶是自认为多谋善断,陆文涛也被这花眼缭乱的调动,给打的晕头转向。他没有想到,皇帝这次做的如此彻底,居然如此悄无声息的便调走了锐建营。 第三百一十九章 暴怒的蜀王 此次调动是如此的彻底和匆忙,不仅锐建营被连夜调走。甚至便是连蜀王举荐的那位副使,都被直接调往,不确切的说是押往福建路。而这位副使,陆文涛现在敢说,调往福建路只是一个幌子。搞不好,蜀王到京的时候,这位副使都已经在南北镇抚司黑狱之中。 皇帝搞出这么一手来,也就意味着蜀王这些天,对锐健营下的苦功,在一夜之间全部付诸东流了,砸下去的大笔钱财也化为乌有。那可不是几万贯钱,而是几百万贯钱。这个损失,即便是眼下已经将瑞王府钱物据为己有,但依旧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想到这里,饶是一向自我认为多谋善断。但陆文涛也不由得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究竟该怎么办?现在的态势已经很明显,皇帝对英王的那道密折,不是一半信一半不信,而是已经信了九成了。 琢磨好大一会,陆文涛咬了咬牙道:“王爷,您现在什么都不要做,马上按照圣旨的要求进京。现在估计行辕外,已经有皇上的人在监视。您一旦有什么轻举妄动,便坐实了英王那道密折上的话了。好在咱们现在将该处理的人,都已经处理掉了。” “趁着他们眼下还没有进入行辕,您留下的那几个美婢,还有留在密卫手中的那些女人,都要抓紧悄无声息的处理掉。至于您,马上按照圣旨的要求返京。皇上现在已经开始怀疑您了,您不管下一步怎么走,打消皇上对您的怀疑是第一位的。” “只要景王家眷没有进京,咱们就还有办法。所以,您现在要做的,便是按照圣旨上的要求立即返京。而且有些事情,进京之后在操作反而更加的有利。您进京了,那个德妃想要对付您,也就没有那个机会了。正好,可以让她集中全部精力对付英王。” “至于景王家眷那边,咱们也要抓紧动手。实在不行,趁着这个机会,连英王一同解决掉。事后,将责任都推倒德妃头上。咱们正好,可以做到一石二鸟。只要除掉英王,哪怕就是皇上查出瑞王之死与您有关,除非他真的想要后继无人,否则对您也是无可奈何。” “王爷,现在咱们能做的,便是尽全力将郑州的水搅的更浑,才好方便咱们借机行事。至于您,最好还是按照圣旨要求尽快返京。王爷,俗话说置之死地而后生。您按照圣旨返京,不仅可以缓解皇上的疑心,还为咱们在郑州行动赢得时间。” “而德妃那里,您也可以进一步的摸摸她的想法,在背后在多烧几把火。王爷,您别忘了大行皇后宾天时,静妃的表现。还有,宫中线报不是也禀报,眼下皇上除偶尔独宿在温德殿之外,几乎都在静妃宫中留宿。别说别的嫔妃,便是德妃那里寻常也不迈步一步。” “您别忘了,德妃本性可是极其善嫉。这些年,宫中的嫔妃在她手中吃亏不少。若不是这些年有大行皇后在,恐怕皇上的子息连眼下的一半都不会有。皇上现在整夜留宿在听雪轩,德妃估计吃人的心都有。” “而眼下正值德妃,对皇后之位虎视眈眈之时。皇上却是连他的边都不沾,德妃表面上不敢对静妃做什么,可私下里面不发疯才怪。别说英王,便是静妃现在都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只不过她虽说蠢了一些,但多少还有些自知之明,没有真敢去静妃那里找不痛快。” “在下还是那句话,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您现在最大的对手便是英王,如果能借着德妃的手搞掉英王,对您来说只有百利而无一害。至于剩下的德妃,到时候想必也用不到您操心了。您别忘了,英王是静妃唯一的儿子。” “静妃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但她仅有的这一个儿子,她绝对不会不会在乎。若是英王死在德妃手中,您以为静妃会善罢甘休吗?静妃之能,您在宫中时也曾略有耳闻。德妃不自量力,自以为眼下权掌六宫事,便可以行事肆无忌惮的。” “她却不想想,那只是静妃不愿意出面罢了。若是静妃出手,就她那点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只要咱们趁着眼下静妃还未插手,除掉英王与景王家眷,后面的事情您便可以高枕无忧了。” 听罢陆文涛的主意,蜀王沉思良久。最终还是微微点头道:“那好,本王此次就依你之计行事。不过,本王此次返京是为了安父皇之心,想必要蛰伏一段时日。但郑州哪里事关大局,无人主持不行。先生不必与本王一同返京了,今日天黑之后连夜出发去郑州。” “郑州、汝州之事,由先生全权做主,本王绝对不在过问。不过,在本王进京之后,绝对不想在京中见到本王的那位二嫂。汝州这里,本王也不想听到有什么不利于本王的传言出现。待郑州、汝州事了,先生也不用进京,直接返回成都便是。” “成都是本王的根本所在,这些积蓄的粮草、财帛都在成都。父皇若是一心要查办本王,绝对不会放过成都的。那里现在无人主持大计,先生处置完毕郑、汝之事后,即可返回成都主持大局。本王将一家前程交给先生,希望先生也不要让本王失望。” 听着蜀王最后一句话中的刻骨寒意,陆文涛心中微微一颤。就在他琢磨该怎么回答,才不会引起蜀王近一步的猜忌之时,外面却传来一个声音:“主子,密卫在行辕外,发现了南镇抚司的人,急于向主子禀奏。” 在自己行辕外发现南镇抚司的行踪,无论是对于蜀王,还是对于陆文涛来说,都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二人对视一眼之后,马上感觉到不妙,连忙让人进来。那个人见到蜀王之后跪倒磕头道:“主子,属下是密卫左营追第六十九号。” “今儿清晨与一位兄弟外出办差归来,在那处乱葬岗子发现了两个可疑的人。属下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好像刚刚焚化完毕某些东西,正那里在填埋。清晨时分,在乱葬岗子上烧东西,本身便不正常。而且他们身边的两匹马,是咱们密卫使用马。” “密卫的马匹,都是有特殊标记的,所以属下一眼便认了出来。有了这个发现之后,在他们离开的时候,属下与兄弟便追了下去。在追到半途的时候,其中一个人的遮脸布滑落,属下发现此人是南镇抚司的人。” “此人曾经到过成都,与咱们密卫的人打过交道。所以属下,第一眼便认了出来。汝州突然出现南镇抚司的人,属下担心是朝廷会对主子不利。属下与兄弟便决定分开行动。小的回来禀告并求援,他继续追踪下去。从地面上的马蹄印来看,他们有十多个人。” 听罢禀报,蜀王不由得面色大变。没有丝毫犹豫的,对着门外的人道:“马上备马调人。立即调动密卫左营、侍卫亲军,跟随本王一同前去。密卫左营所有追字号,全部给本王出动,就算把整个汝州翻过来,也要找到这些南镇抚司的人,一个都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汝州。” 蜀王居然要亲自出马,让刚刚听到发现南镇抚司人踪迹时,还算是平静的陆文涛,面色也微微一变。他知道,眼下蜀王这是方寸有些乱了。南镇抚司的人出现在汝州,这一点陆文涛之前已经便有了判断。英王那份密折到了皇帝手中,皇帝不派人来查就怪了。 所以,汝州出现南镇抚司的人,陆文涛并未感觉到奇怪。他相信,以自己的部署,那些人即便来汝州,也根本查不出什么来。蜀王亲手杀掉瑞王,以及其十一个子女的现场,都是经过密卫严密警卫的,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而处理瑞王以及其家眷遗骸,以及除掉安插在瑞王府那些人灭口,也都是密卫一手操办的。便是蜀王行辕,也是密卫与蜀王的侍卫亲军共同警戒的。密卫是蜀王一手建立起来的,只听他命令的贴身侍卫。大部分的人,也都是从川西召集的诸蕃。 这其中,根本就不可能渗透进南北镇抚司的人。至于蜀王身边的侍卫亲军,也全部都是蜀王的铁杆心腹。早在就藩第一年,蜀王便以自己的心腹,逐步替换下来朝廷为其配备的侍卫亲军。处理瑞王的时候,城内都是蜀王的心腹。 而在拿下汝州城后,城内的所有一切锐建营,都没有被允许参与。甚至锐建营,都没有被允许入城。直到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毕,蜀王移驾到城外这处瑞王别院,该转移的都一并被转移到这座别院,锐建营才被允许进入汝州城。 而一切知道瑞王阖家自尽真相的人,除了蜀王与自己,以及密卫之人外,在昨夜都已经彻底的消失在这个世上,所以,陆文涛认为即便是南镇抚司倾巢出动,将汝州城翻一个遍,也查不出他们想要的真相。这一点,他还是相当有自信的。 可是这些南镇抚司的人,却偏偏出现在了最不该出现的地方,却是让人有些不安。他现在也不知道,这些南镇抚司的人,已经到了汝州多少时日,究竟查出什么东西。一旦让他们掌握瑞王的死因,蜀王若是听从自己的劝谏进京,他可以断定蜀王这一去根本就回不来了。 这些南镇抚司的人,绝对不能活着出汝州,这一点也是他在第一时间考虑的。不管他们真正查处多少,哪怕是只查出那处乱葬岗子,只是一个焚尸地点,也绝对不能让他们活着回去。尽管他也知道,已经被挫骨扬灰的瑞王一家人,不可能给南镇抚司那些人提供什么线索。 但他认为,蜀王目标太大,亲自出马不合适。到时候追击不成,反倒是暴露了自己。只是原本想要劝说蜀王,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轻举妄动的陆文涛,犹豫了一下之后,劝说的话最终还是咽了回去。他知道,这个时候想要让蜀王冷静下来,几乎没有那个可能。 第三百二十章 暴行 蜀王为了今日,谋划了多少年,苦心布置了多少年,才有了之前的成就。好不容易,眼下一举除掉了太子、景王、瑞王。若不是那个突然冒出来的英王,蜀王恐怕已经成了最大的赢家。虽说眼下虽说出现了一些意外,但远还没有到决定胜负的时日。 若是因为这几个南镇抚司的探子,最终提前折戟沉沙,恐怕换了谁也不会甘心。至于南镇抚司详细规模和人数,陆文涛虽说不得而知。但陆文涛也知道,南镇抚司不可能一次在汝州放太多的人。也许这十余人,便是南镇抚司此次派到汝州的全部人马。 若是真的能一网打尽,至少在蜀王看来,也许形势还不会变的太糟糕。想到这里,陆文涛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陆文涛默认,而没有他阻拦,此时又心急如焚的蜀王亲自下令,这边行动自然不慢。 只一炷香的时候,蜀王苦心培养的密卫左营一百人,加上蜀王的一百侍卫亲军,已经全部集中完毕,在那个密追带领之下疾驰而去。这些人都是蜀王的铁杆心腹,就算到时候出点什么乱子,陆文涛也相信会保密的。 一行人都是骑兵,速度相当的快。到了两个密追分手之处后,蜀王沉吟一下后,对着陆文涛道:“先生,你带五十人去那处乱葬岗子,把密追发现南镇抚司之人的那处地点挖开。看看那两个南镇抚司的人,烧的是什么东西。然后,再过来寻找我们。” 看着蜀王吩咐这番话时冰冷的目光,陆文涛不敢耽搁。马上带着五十人,赶到乱葬岗子。二话没说,便挖开了满地荒草乱坟中,外面土最新鲜的一块地方。此时的他也担心,瑞王妃和那个侧妃的尸体,没有来得及焚烧便被南镇抚司的人发现。 虽说只是两具尸体,但南镇抚司的人是什么人?那些人都是暗中办案、追踪的老手,便是从尸体上也能看出一些东西来。况且蜀王上奏瑞王阖家引火自尽,已经是数日有余。瑞王妃和那个侧妃的尸体,却一看便是才死的,这一点是瞒不过人的。 到时候,甚至连欲盖弥彰都无法解释。而且两具尸体身上那么多的伤痕,一旦传到皇上的耳朵中,不是事也是事了。哪怕是那两个负责焚尸的心腹被杀,只要二女的尸体没有被带走,就还有回旋的余地。若是尸体被发现并被带走,那就真的什么完了。 所以在属下挖土的时候,陆文涛的心一直都在悬着。好在当那处被挖开之后,里面除了人被焚化后残留的灰烬之外。也许是自己那两个心腹焚尸中途出现的问题,还有一只女人的脚没有被烧完。而这个仅剩的女人脚心,有一颗很明显的黑痣。 有了这个发现,让昨晚曾经将两个女人,差一点没有直接折腾断气的陆文涛,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喜好女人脚的陆文涛,昨夜在疯狂中偶尔间歇的时候,可是对瑞王妃那双美足把玩良久。所以对这颗痣,他还是相当的记忆犹新的。 当然,对瑞王另外一个侧妃,并无太大兴趣的他,却没有看过瑞王另外一个侧妃脚上,是不是也有一个相同的痣。他只知道的是,瑞王妃脚上有一颗黑痣。这烧剩下的一只脚,足以证明瑞王妃已经被化掉。对于他来说,只要那两个女人死了,其他的事情就不是事了。 至于坑中的骨灰到底是几个人的,他可没有那个本事能分辨出来。被浇上火油的尸体,烧的很彻底。至于瑞王妃剩下的那只脚,为何没有被烧掉,这他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以为眼下两个女人都已经死了,彻底松了一口气的陆文涛。 立马命人将土重新填上,带着人去追赶蜀王。当顺着密卫留下的记号,来到那个小山村的时候,却发现蜀王正看着跪在他马前,百余名瑟瑟发抖的村民。而此时蜀王的脸色,不是一般的阴沉,甚至可以说比锅底还黑。 还没有等陆文涛张嘴说话,蜀王先开口道:“先生不必问了,今早上的确有十几个人,到过这个村子。而且不仅到过这个村子,还在某一家中停留了足足一个时辰。但到现在,至少已经走了大半个时辰了。” 听到蜀王的回答,心中还是有些不安的陆文涛开口道:“王爷,那他们知道那些人,有没有带着什么人,或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物回来?刚刚在下找到了焚尸所在,也挖开查看了。在那个灰坑里面,发现了一只女人的脚,应该是瑞王妃的。” “但也仅此而已,其与的只剩下了一堆骨灰,再未发现其他的东西。去烧尸的两个人,尸体也没有发现。眼下在下最担心的是,他们会不会被南镇抚司的人给活捉了?这两个人,对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可是了如指掌。瑞王一家的尸体,可都是他们烧的。” “那些人一进村子后,便控制了整个村子。村内的二十余户人家,都被封了门不许出来。他们只知道今儿早上来了什么人,后来这些人又高价买走了一辆驴车,还有几套被褥。其余这些人一问三不知,你让本王如何给你查?”听到陆文涛的发问,蜀王冷冷的道。 蜀王的这个回答,让陆文涛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只是就在他还想问一些什么的时候,一匹快马疾驰而至。见到蜀王后,马上骑士翻身下马跪倒道:“主子,属下们沿着车辙追下去的时候,发现了那些人的踪迹。他们一行一共十六个人都骑马,还带着一辆马车。” “属下发现他们之后,没有敢打草惊蛇。但追出去十余里之后,发现他们转向了通往京兆的大路,并与正在返京的锐建营一部汇合。在他们与锐建营汇合之后,不知道搞了什么鬼。锐建营不仅加强了戒备,甚至还在两翼都派出了斥候,沿途缜密搜查。” “锐建营的兵都是老兵,斥候也都是在边军轮战过的老兵出身,经验极其丰富。属下怕继续跟下去,很容易就被发现。不敢在追下去,急着回来向王爷禀报。下一步该怎么办,还请王爷定夺。” 这个密追的汇报,让自今儿清晨接到那道圣旨后,便连遭打击的蜀王,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此时往昔在属下面前,无论出现天大的事情,一向都是淡然自若的神情,早已经是不翼而飞。 不仅满脸的狰狞,还抬手便是一马鞭,直接将这个密追打的顺脸淌血后,咬牙切齿的怒道:“请本王定夺、请本王定夺,若是事事都需要本王定夺才能做事,那本王养你们有什么用?还不如自己去做。” 说罢,抬起头看着眼前战战兢兢的那些村民,对着身边的侍卫亲军统领道:“本王从现在起,不想在看到这些贱民,也不想在继续看到这个山村。你们若是对这些村姑有兴趣,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但是享受完了,该怎么做就不需要本王教你了。” 蜀王的话音一落,这个身为他铁杆心腹,本就对瑞王府那些貌美如花的侍女,都赏给密卫而有些不满的侍卫亲军千户,对着身后的一百亲军道:“主子的话,都听到了吧。今儿放你们半日假,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去做。” 他的话音一落,他身后的那一百亲军那里还能控制住。立即一拥而上,将这些村民之中男女强行分开,将所有年轻的女人都单独拽出来后。将其余的村民赶到一间茅屋之内,在茅屋周围堆上了大量的柴草。 那个侍卫亲军千户,亲自点燃一个火把之后,连马都没有下,直接将火把丢到了柴草堆上。而在他的身后,村子内几乎每一间茅屋之内,都传来了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对于他来说权当做没有听到。 对于那些外貌丑陋,也许是满身虱子的村姑或是村妇,他并没有什么兴趣。所以这个时候,他并不想去与自己的部下同乐。既然自己的部下愿意,那便赏给他们便是了。若是其中有长的漂亮的,自然有人会主动送过来的。 不过对于他那些这段日子,很是眼红瑞王府的那些年轻貌美的婢女,都被赏给了密卫的部下来说。这些女人也许外貌丑了一些,没有瑞王府那些女人长的漂亮。身上也脏了一些,会有一些虱子之类的。但至少总比没有强,更比要花自己钱去逛窑子要划算的多。 所以虽说蜀王就在身边,但也没有人会在乎。而那位一直端着架子的统领,直到他的一个部下,拽着一个外表只有十三、四岁,但外表却是很清秀的少女送到他面前。他才满意的下马,将那个少女拽到了一间茅屋之中。不长的时间,屋子里面便发出一声声惨叫。 这个虽说贫穷,但却一直宁静、安稳的小山村,在蜀王和他的部下进驻后,转瞬之间变成一个修罗场。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蜀王,则坐在马上静静的听着,烈火焚烧之下的那间茅屋之中,人被活活烧死之前的惨叫声。还有散落在村中茅屋中,女人的惨叫声。 见到这一切的陆文涛,这个时候却没有任何的劝谏。对于此刻的他心中也纷乱如麻的他来说,下一步究竟该怎么走一时也没有了主意,那里还有闲心管这些村民的死活。而且他更知道的是,如果不赶紧平息蜀王心中的怒火,没准下一个倒霉的便是自己了。 陆文涛为了自保,很明智的闭上了嘴。至于其他的人,不是已经参与其中,便是已经见惯不怪了。当一切都平息下来之后,蜀王对眼前他制造出来的这一幕惨剧,连看都没有看一眼。直接一带马缰,转身离开了已经成了残垣断壁,再无一丝生气的这个村庄。 见到蜀王离开,他身后的那些人也不敢耽搁,纷纷上马跟着离开。而在他们身后,这个只有二十余户人家的村庄,已经燃起一片熊熊大火。直到大火熄灭良久,才有一个女孩,挣扎着从一座残垣断壁中爬出来。这个女孩不是别人,正是被那个侍卫亲军千户糟蹋的女孩。 第三百二十一章 补偿 当这个全靠上天眷顾,才逃过一劫的女孩,从废墟之中爬出来后。看着曾经贫穷但温馨的家,已经变成了一堆堆的残垣断壁。父母兄弟还有村中的乡亲,都已经成了一具具焦炭。眼神之中,以往的灵秀再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只有仇恨和空洞。 面对着被毁的家园,被杀的亲人尸骸的她并没有离开。而是就静静的坐在,已经成为一片废墟的家园前,看着亲人的尸骨很长时间都一动未动。直到良久,才找到一个锄头,不顾自己身躯的弱小,挖了一个大大的坑。 又一点点将自己的父母,还有村中所有乡亲,被烧得已经成了焦炭的遗骸放到了坑中,再重新进行掩埋。做完这一切之后,她便静静的跪在那座肉丘坟前。而发生在这个小山村的这一幕惨剧,因为这个山村地处过于偏僻,直到几个月之后才被人发现。 那个唯一幸存的女孩的下落,也没有任何一个人知晓。也许是早已经饿死、冻死,或是葬身在狼腹之中。毕竟在接下来的那个,大齐开国以来最寒冷的冬季之中。没有一个人相信,不过一个十三四岁,家园全毁、无依无靠的孤女,会在那种苦寒的天气之中存活下来。 尽管所有的人,都未曾发现过这个女孩的尸体。更没有人真正的知道,这个山村究竟遭遇了什么。一个山村的毁灭,对于那些始作俑者来说,这次的屠戮只不过是一次放纵而已。但对那个已经遭遇到毁灭的山村来说,却是几十户人家的彻底消失。 等将满腔怒火都发泄到无辜村民身上,毁灭了一个曾经宁静山村,用上百口子人命才让自己心绪稍微平静一些的蜀王。此时已经返回自己行辕之中,自然不知道那个山村还有一个幸存者。自返回行辕后的他,静静的站在书房之中,一副字画前一言不发。 良久,才转身对着身后的陆文涛道:“先生,不要在这里继续停留了,马上赶赴郑州主持大事。至于本王这里,还是按照清晨商议的进京。本王到现在,未尝不是没有最后一搏的本钱。只要景王妃一日没有进京,本王就一日还没有彻底输到底。” “本王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哪怕你自己亲自出马,本王的那个九弟,还有景王的家眷,本王绝对不能允许他们活着进京。至于你怎么做,本王看的不是过程,本王要的只是结果。哪怕就是拼死一搏,本王也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贱种,踩到本王头上的。” 蜀王这番话说完,陆文涛看了看他铁青的脸色,什么都没有说,恭恭敬敬的转身离开。在陆文涛离开之后,蜀王没有回头而是开口道:“你不必跟着本王返京,带着密卫左营悄无声息的跟着他。待郑州事了之后,连同那些吐蕃、大理高手一并除掉,记住做的干净一些。” 待蜀王话音落下,从他书房中的另外一个房间之中,走出一个黑衣人。面对此时脸色阴晴不定的蜀王拱手道:“请主子放心,属下这就去办。属下这一次,绝对不会再让主子失望。若是这个陆文涛行事失败,属下会亲自出马解决英王,还有景王家眷的。” 当所有人离去之后,蜀王返回自己的卧室。看着床上两个浑身上下,都已经被他蹂躏得不成样子的女人。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伸出了双手狠狠的扼住二女的喉咙。一直到二女不在挣扎,他才松开了自己的手。而此时蜀王的一双眼睛之中,除了猩红什么都看不出来。 此时远在郑州的黄琼,自然不知道汝州发生的这些事情。这几日,与林含烟的心结打开之后,夜晚有三女温柔的陪伴,时常在去林含烟与李秀那里偷偷,让他过的不是一般舒坦。尤其是放开了的何瑶与林含烟,在床笫之间让黄琼享受到了,意想不到的别样温柔。 尤其是在床笫之间,实在有些无力招架黄琼的林含烟。干脆将何氏姐妹,甚至身边的两个贴身心腹俏婢,也都一并拽了进来给黄琼做了通房丫头。几乎黄琼每一次去,都给了黄琼不一样的惊喜。虽说自认为不是好色之人,但对这种好事,黄琼也不好推拒不是? 不过别人在陪伴黄琼的时候,林含烟只是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哪怕在动情,也绝对不参与其中。除了李秀,她从不与其他任何一个女人,与黄琼在同一张床上颠龙倒凤。这一点,林含烟是相当坚持的。而为了尊重她,黄琼也从来都不勉强。 这段时日里面黄琼每天,过的不是一般的春风得意。至于郑州善后事宜,在苏进与简雍的推进之下,进展还是比较顺利。有他这尊大佛在,惦记着景王留下土地的朝中权贵,以及其他宗室倒也不敢太过于放肆。 远离了朝中的纷乱,还有自己亲爹的算计,黄琼甚至常常有乐不思蜀之感。而骁骑营不可能长期驻扎在郑州,随着郑州卫军重新组建完成。骁骑营除了按照皇帝的意思,给黄琼留下三千军马作为贴身护军之外,其余的已经接到回防京兆的圣旨。 骁骑营返京这一天,黄琼带着苏进与简雍亲自赶往郑州东门送行。自进入骁骑营后,一直到郑州平叛事毕,骁骑营接到返京的圣旨。黄琼与骁骑营各级将领,都建立起来不错的关系。尤其是副使郭晨,更是得黄琼另眼相看。如今骁骑营返京,黄琼自然是要送送的。 而跟随骁骑营一同返京的,还有从景王府以及那些附逆官员家中,抄出来的巨大的财富。仅仅眼下并不作为流通货币,只是作为贵重财物的金锭、银锭,就足足装满上百辆。至于制钱数量倒是不算太多,只有几大车而已。 但武威钱庄价值万贯以上的大额银票,以及各地的地契,则装满两大马车。用简雍的话来说,这些财物基本上可以顶的上,朝廷至少两年的岁入了。单单那一万锭黄金,十几万锭白银,就够朝廷一年进项还绰绰有余。 便是皇上的内库,恐怕都没有这么多的金银。有了这笔钱,皇上手头一下子就宽裕的多了。看着押运着这么一大笔金银,返京的骁骑营背影。对于简雍的评价,黄琼却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其实更多的是无话可说。 郑州从河南路直隶州,升级到府才几年。自己那位二哥就藩才几年,好像十年都不到。居然收刮聚敛了如此巨大的财富,这要多少百姓家破人亡?这些都是真正民脂民膏啊。正像是林含烟说的那样,这些钱用着都是烫手的。 而黄琼更清楚的是,这些并不是所有查抄出来的财产全部。这其中还没有包括他私下给林含烟,留下的三十五万贯体己钱,给李秀私下留下的十五万贯体己。这些钱虽说不多,可也加在一起也足足五十万贯。 再加上给自己那位二哥,有名分的、没名分的,但为自己二哥留下了子息的女人,以及她们所生的子女留下的一笔财物。这些林林总总的加在一起,也有个一百七八十万贯了。想到这里,黄琼也只能在心中苦笑连连。 黄琼更清楚的是,这些恐怕只是景王府财产的一部分,或是说能拿到明面上的财产。自己二哥身边那个真正掌握财源的心腹手中,手中攥着的钱财只能比这个多,而绝对不会比这个少。甚至他如果没有判断错的话,那些财产里面不太容易变现的土地都不会有。 他不知道,若是此事传出去,自己这个号称朝中第一怜民的贤王,在百姓之中会是一个什么印象。可虽说也知道,自己那位皇帝老子,不会让自己那些侄子、侄女穷到的。但黄琼不管怎么说,也许是会因为抢了人家的老婆,对自己那位二哥心中总有些歉意。 只是自己那位二哥,现在已经去了西天极乐世界。自己想要补偿,也没有地方去补偿,也只能变相的给那些侄儿、侄女留下一些财产,作为一种变相的补偿。金银虽说贵重一些,但毕竟不是市面上常流通的,花着费事、目标也大。 所以黄琼给她们留下的都是,武威钱庄的大额银票。不过为了避免一些不好的事情传出去,黄琼将这些银票都给交给了林含烟掌握。由她决定什么时候分发,或是这笔钱该如何的分发。钱多是非也就多,林含烟不管怎么说,眼下都还是景王府的当家管事正妃。 有自己做后盾,也能震住那些心生异志的人。这笔钱该如何分,还是由林含烟去分配更好一些。而且林含烟处事也很公平,平日里打理府中各类事务,至少还算是一碗水端平的。由林含烟分配,至少有些人不敢扎刺。尽管林含烟一再表态自己不要,可黄琼又那里会舍得真不给她留下一些体己。 而对于那位景王的王长子,黄琼倒是没有单独给他留下一笔钱。除了与其母一同留了十万贯之外,将皇帝圣旨之中赏给自己的,原景王八千顷封地中的那两千顷地四成的收益,接划给了这对母子。其余的一半,都分别划给了景王其他子女名下。 黄琼直对景王遗下儿女的安置,皇帝最终还是默认了黄琼的建议。不过最早划给景王的那八千顷地封地,皇帝只拨给了两千顷。其余的,都让黄琼发还给了原主。两千顷地,是开国初年对郡公的封赏标准。也许在皇帝看来,这两千顷地已经足够了。 不过自家老爷子这个处置,究竟存在着什么心思,黄琼早在接到圣旨的那一天就猜到了。眼下二王叛乱正在风口浪尖上,他自然不好明着给二王儿子什么封赏。哪怕是给一个奉国将军的爵位,都很容易引起极大的非议。 天家虽不太讲究株连,可杀一儆百的事情还是要做的。两个叛王的儿子,在返京之后未受到什么处罚,居然还封了爵位。哪怕是一个奉国将军那种纯属空头的爵位,恐怕大部分的皇子,甚至是宗室都不会答应。恐怕就连朝中某些位高的大臣,都不会同意皇帝这个处理结果的。 第三百二十二章 升米恩、斗米仇 人家消停老实一辈子,子孙到后面也才混了一个奉国将军。一个叛王,哪怕是当朝皇帝的亲生儿子,搅合的天下大乱。后人没有被废为庶人,居然还给一个爵位,那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至少在此事未彻底冷下去之前,皇帝怎么做都是不合适的。 实际上,无论是眼下在京兆的皇帝,还是处在郑州的黄琼的都清楚的知道。不管这场叛乱真实原因,无论是否查明。为了朝廷的稳定,哪怕就是为了皇帝的颜面,真实的内幕都不可能公开出去。也就是说哪怕这次景王的叛乱完全是被动的,但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 若是让天下人知道,皇帝两个儿子的叛乱,是另外一个儿子暗中操纵并控制的,那朝廷的颜面何在,天家的威信何在?所以哪怕二王现在有天大的委屈,暂时也得忍着。当然,黄琼知道真实的原因,皇帝肯定还是会暗中查下去。 这事不查实了,恐怕皇帝连觉都睡不着。但这件事情,只能永远的成为天家的私密,至少在表面上是到此为止了。而且无论真正的原因是什么,皇帝眼下都不可能给自己的孙子太高的待遇。哪怕是为了维持表面上的真相,也不会给什么待遇。 按照历朝惯例,身为叛乱宗室的儿子只有两个结果。一个是终生圈禁,也就是说这辈子以后的日子,都在那四面高墙内渡过。另外一个,便是年长的处死,年幼的发配。至于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们自己的命了。如果能熬到下一任皇帝登基,也许会恢复宗籍,给个官当。 但这是有前提的,那就是他们的老子是冤枉的,下一任皇帝愿意给平反。否则,这一辈子就只能作为一个庶人了。就像是前唐太宗皇帝的第三子李恪四个儿子那样,直到自己的堂兄弟二次登基,才恢复了该有的待遇。否则,只能在岭南闻着瘴气过完后半生。 而按照以往的惯例,哪怕是皇帝最后真正查明了原因。等风头过了,估计最多也就给个郡公爵位作为补偿罢了。不过黄琼感觉到这个郡公的爵位,自己那位皇帝老子,并不是打算自己来亲手补偿,而是给下一任皇帝留着封赏的。 因为这对于景王的子女来说,是最好的一个保证。自己这位皇帝老子在位的时候,景王的子女至少不会受什么太多的委屈。但一旦他这位皇祖父不在了,这个爵位就很重要了。除了保证他们的生活之外,更多的是要给他们保住一条命。 而黄琼正是看穿了这一点,才算是明白自己那位皇帝老子,还有自己那个二哥的苦心。一个郡公,连一个郡王都不给。自己那位皇帝老子,很有可能这是在向自己的那群虎狼儿子示弱呢。自己那位皇帝老子的意思是,你们二哥这里无论怎么样,我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 只给了一个连侍卫亲军都没有,封地也是有数的郡公,肯定不可能在威胁你们了。今后你们无论谁登基,给你们二哥留下一些血脉。你二哥都不在了,一个郡公而已,只是给他们一个保障而已。这个人情,我还卖给你做,你也高抬一下贵手,千万别赶尽杀绝。 而自己二哥服毒自尽,其中也未必没有这个意思。他若是活着回京,皇帝可能会赐他自尽。但以黄琼对皇帝性格了解来判断,黄琼却知道这个可能不大。尤其是这个二哥,还是大行皇后嫡子。就算看在大行皇后的面上,皇帝也不可能做的太绝。 最可能给予的处罚,也就是开除宗籍、永远圈禁。而这个圈禁,并不是单单他自己一个人被圈禁,而是整个景王府的所有人都会被圈禁在一起。也许其中的女孩子不会,但是所有的儿子,根本都逃不过后半辈子与高墙为伍的命运。 今后无论谁继位,就算不杀景王,这一家人都不会再放出来。也就是说,被终生圈禁的,不单单是景王自己,还有他的那些儿子。最多也就是等到景王死后,他的儿子都被废为庶人赶出宗室。到时候,都不用皇帝亲自出手,一个知县就足以要了他们的命了。 而眼下景王已经自尽,也就意味着首恶已除。几个儿子年纪都不大,也没有被卷入叛乱之中。再加上皇帝抱孙不抱子的做派,宗籍都不一定会开革,圈禁更是不可能。至于下一任皇帝会怎么做,景王也是无能为力了。能做到这里,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正像是他自己说的,看他们自己的命了。想明白这些,黄琼也只能感叹,自己那位二哥不是一个好儿子,更不是一个好丈夫,但勉强还算是一个好父亲。虽然对每一个人做的都很绝,但对自己的儿子,终归还是没有下去那个手。 即便到死,还在想方设法的为自己儿子保命。甚至可以说用自己的命,换回了儿子的自由,或是干脆说是命。而自己的那位皇帝老子,倒也算是苦心了。为了这几个孙子,表面上虽说没有明说,可在私下向自己的儿子低头,也算不是一般的用心良苦了。 只是黄琼有一点不明白的是,他隐隐的感觉到,皇帝这次低头,貌似是在跟自己低头一般。毕竟这个处理,等自己携带着景王家眷返京之后再说,效果恐怕会更好。现在自己还在郑州处置使任上,便有些匆忙的公布出来,好像是刻意做给自己看一样。 不过,虽说没有搞明白皇帝这么做的原因,但这个数量黄琼也是认可的。他认为这些已经够景王子女,继续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了。再多,在那群贪婪如狼的宗室,还有他们那些同样贪婪,甚至是心思诡异的叔叔们手下,也未必能够保的住。 两千顷虽说不算太多,但也绝对不算少了。由自己管着,至少做不出收六成地租的事情。如果一切按照朝廷定律来说,对封地的百姓倒是一件好事。虽说税赋未必减少太多,但至少徭役方面的负担,却是大大的减轻了。 至于如此划分,是因为景王不单单只有这么一个王长子,还有其他的子女在。都给了他,其他的孩子怎么办?尤其是王长子的那位生母,是那种即尖酸刻薄又贪婪成性,不是一般顾娘家之人。对于那位王长子的生母,黄琼印象不是一般的差。 给他太多,恐怕那些钱都被她划拉到娘家去了。其他的孩子,一个大子都未必能得到。都是天家的后代,都是一个父亲生出来的孩子。黄琼可不管什么嫡出、庶出的子女,一律都是平等对待的。更何况,那位王长子现在虽说在林含烟的名下,但也不是嫡子。 再说那位王长子,能不能但起一个大家族族长的责任,黄琼还是要观察的。等到他真的能做到长兄入父的地步,其他的事情黄琼不会不考虑的。但至少现在,黄琼还是要留下一些后手的。做完这些之后,黄琼觉得自己已经是仁至义,外加上公平了。 也算是对自己那位二哥,有一个比较圆满的交待了。只是黄琼并不知道,对于他的这个安排,那位王长子在其生母的教唆之下,表面上虽说没有表态,但私下里面却并不认可,甚至可以说心中异常的反感加上排斥。 因为在他那位生母看来,他既然是王长子,那么父亲死后他便是当仁不让的族长。景王遗留下来的财富,只能交给他一个人占有。景王的爵位,是不可能在传下去,这一点是毋庸置疑。但自己也算是皇帝的嫡孙,哪怕再受牵连,至少一个郡王的爵位是跑不掉的。 至于其他弟妹该如何分,这是他这个做王长子,也是现在景王这一系族长的事。至少黄琼这个做叔叔的,根本就没有插手资格。现在,只给了自己母子四成的收益,这不是明摆着打他这个王长子的脸,或是干脆说看不起他这个王长子吗? 还有自己的那个嫡母,连一个孩子都没有生下来,却是处处把着府内的大小事物。别说母亲,便是自己这个王长子也沾不得边。还处处找自己母亲的不是,到处都打压自己的生母,根本就没有把自己这个长子放在眼中,更让他心中嫉恨异常。 正所谓斗米恩、升米仇,黄琼压根没有想到,自己苦心为他争取来待遇,非但没有让自己这位侄子感激,反倒是被怨恨上了。而在窥破黄琼与景王妃的私情后,他甚至怨恨到自己嫡母身上。在其生母教唆之下,他认为这一切,都是自己那个可恶嫡母挑拨的。 只是这位王长子,到底是景王的亲生儿子。而且黄琼这位二哥在活着的时候,因为没有嫡子。最疼爱的儿子,现在又是自己的弟弟。除了他坐上帝位之外,根本就没有办法与之相认。对自己的这个长子,也算是下了不少苦功教育。 这位王长子的心机,比他那个除了会挑拨之外,基本没脑子的母亲深的多。虽说对黄琼这个九叔,还有林含烟这个嫡母怨恨之极。但他却清醒的知道,自己现在没有任何能力,能与自己的那位九叔,以及背后有九叔撑腰的嫡母抗衡。 他将所有的仇恨都压制在心中,并没有表现出来。不仅在单独面对黄琼和嫡母之时,也没有任何的表现。甚至还对自己的那位九叔、嫡母,至少在表面上,表现得比以往更加的尊重。只是他不知道,对于他这位王长子的表现,黄琼倒也不是很在意。 除了每天考校他学业之外,黄琼与他平日里基本不怎么接触,甚至还刻意的避免接触。而且考校学业,也不单单是考校他一个。景王所有已经束发读书的儿子,黄琼每天都是要考校的。因为这是皇帝的要求,黄琼也是无可奈何的。 与大齐朝其他历代皇帝,对子女读书不是很看重,哪怕是对太子的教育,都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不同。黄琼这位皇帝老子,对子孙读书还是相当重视的。黄琼抵达郑州第二日,便接到密旨,要求他立即着手恢复景王子女的学业,并要求他每天都要亲自进行考校。 第三百二十三章 婚事与怒火 尤其是对王长子,皇帝要求黄琼一定要从严要求。若是王长子学业荒废,回京之后决不轻饶。对于皇帝的这道圣旨,黄琼就算满心不情愿,也只有照做的份。无论再忙,每天都要抽出一个时辰来,考校王长子还有其他诸子的学业。 不过除此之外,黄琼与这位王长子接触的并不多。所以,对这位王长子的心思,黄琼并不是很了解,也不是很在意。况且,就算这位王长子内心的心思真的表现出来,黄琼也不会太在意。至少在这位王长子,真正成人之前,黄琼是不会在意的。 尤其是此时发生的两件事情,被彻底打乱了心绪的黄琼,更没有心思去管这位王长子怎么想的。一个是随着骁骑营返京的圣旨,皇帝同时给他送过来的一副大齐全舆图。看着这张大齐全舆图,也就是现在的全国地图。黄琼是一头雾水,不知道皇帝究竟是什么意思。 另外一个,便是已经完成郑州卫军重组,必须要返回汴州节度使衙门上任的于明远。在临上任之前正式向刘虎提亲,希望能够娶他的寡嫂为填房。刘家现在除了刘虎之外,已经无主事之人。而李秀现在虽说已经寡居,但毕竟还是刘家的人。 所以这位于节度,首先便向刘虎提起此事。不仅向刘虎保证,自己保证会善待李秀,还会保证会视李秀的两个孩子为己出。甚至保证,不因为其母改嫁让两个孩子改姓。有什么要求,只要不违背朝廷律例,不违背国法天理,刘虎尽管提。 但他不是贪官,虽说为官二十余载,但还算是清廉。家中余财有限,太多的钱实在拿不出来。他能做到的,唯有保证对李秀一心一意,绝对不会在纳妾。这位于大人不是一般诚恳的态度,先不说又没有打动李秀,但是却把刘虎向给打动了。 两件事情之中,如果说还没有搞明白皇帝,送给自己地图是什么意思,让黄琼有些莫名其妙的话。从刘虎口中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知道自己这次真的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外加弄巧成拙的黄琼,心中很是有些烦躁。 李秀现在是自己的女人,这一点不仅于明远不知道,便是刘虎也被黄琼一直都瞒着。毕竟李秀现在还是刘家之人,她的一双子女也都在刘虎身边。把人家的寡嫂欺负了,黄琼那里好意思告诉人家?他的脸皮,到底还是没有厚到那个程度。 原本黄琼想要交待刘虎,此事先不要与李秀说。但他却没有想到,因为之前黄琼一直在试图捏合自己嫂嫂,与那位于大人亲事。所以在于明远求亲的当天,刘虎便找机会告诉了李秀,甚至还说了不少劝说李秀的话。 听到这个消息,黄琼恨不得一个窝心脚踢死刘虎,更恨不得,狠狠的给自己两个大耳光。现在的黄琼可谓是有苦说不出,当初是他为了拉拢于明远,一力想要促成这件事情。现在却没有想到,最终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刘虎那边,黄琼自感是没脸去说什么。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找李秀谈谈。只是没有想到对于这门亲事,李秀给他的答复是同意。看着李秀坚定的态度,黄琼有些头疼的捂着脑袋道:“秀姐,难道你真的就这么想要离开我身边吗?” “的确,我没有办法给你一个正妻的地位,可我对你的心你是了解的。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在答应别人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想法?难道一个正妻的位置,就能让你宁愿伤我的心?我还是那句话,跟我回王府吧。那里有你的孩子,更有你的家。” 只是任黄琼无论怎么劝说,李秀的态度却是都很坚定:“王爷,此事你不要在劝说了。我已经考虑很多天了,这个结果也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至于我们,只是一时的欢愉罢了。我的年龄比你大那么多,要是被别人知道,不单单是我要身败名裂,别人也会耻笑你的。” “这是不是正妻不正妻的事情,不管怎么说我也只是一个女人,最后总要是有一个依靠的。既然早晚都是要走这条路的,我又何必在坚持下去?更何况我嫁人了,对你来说也是一个解脱。你我这种偷情方式,注定是不能长久的。” 油盐不进的李秀,让黄琼心中一阵阵的烦躁,怒道:“秀姐,难道你就这么急于摆脱我?我到底怎么你了?难道留在我身边,就这么让你难以忍受?我是有些荒唐,做不到于明远那样专情,这一点我承认。可我也没有花心,到你真的难以忍受的地步吧。” 看着脸色铁青的黄琼,李秀只是轻轻一叹,没有再说下去。而李秀的这个态度,让黄琼更加的恼火。一把将李秀抱到床上,此时已经有些失去理智他,几把将李秀的衣服撕扯干净,不管不顾的直接压了上去:“你不是要嫁吗?我把你肚子搞大,我看你怎么再嫁。” 对于黄琼的疯狂,李秀即没有配合也没有反抗,只是在默默的承受着。当她再一次被黄琼翻过身,身后的隐蔽部位传来一阵疼痛,感受着后背上的疯了一样的黄琼。一直没有吭声的李秀,眼角流下了两滴晶莹的眼泪。 而一旁原本想要劝说一下的林含烟,看着状似疯虎的黄琼,在看着有些不堪承受的李秀。即生气黄琼的失态和不理智,又担心黄琼这口气出不来伤到身体。最终担心李秀受伤的她,也只能将何氏姐妹喊了进来。她今儿红信来了,没有办法帮着李秀去分担。 尽管林含烟将何氏姐妹,还有自己的两个俏婢都送到了黄琼口中。但除了李秀之外,一直不允许黄琼与别的女人,在自己床上颠龙倒凤的她。看着不是一般失态的黄琼,今儿的她也只能打破自己的习惯了。 只是出乎林含烟意料的是,对于宽衣解带过来陪他的何氏姐妹,黄琼貌似根本没有见到。只认准了李秀一个人,只是在李秀身上拼命的折腾着。而在黄琼的疯狂之下,平日尚需有伙伴才能应付的李秀那堪承受?渐渐的陷入了昏迷之中。 见到李秀要出事,黄琼又对身边的何氏姐妹视而不见。无奈的林含烟只能将那两个俏婢唤了进来。几个人合伙连拉带拽,才硬将黄琼与李秀分开。又紧紧的按住黄琼,一把将何氏姐妹中的一个按到他身上,才总算将已经昏过去的李秀给抢了出来。 等到一顿掐人中,将李秀掐醒了之后。看着那边状若疯虎的黄琼,李秀却是泪流满面。当一切都平静下来之后,此时已经冷静下来的黄琼,看着面前被自己弄得浑身青紫,狼狈不堪的李秀,长长的叹了一口。什么都没说,穿好衣服转身离开了。 黄琼离开之后,何氏姐妹与那两个俏婢也出去后。林含烟端着一盆热水,一边给李秀擦洗,一边看着泪流满面却倔强不哭出声的李秀道:“嫂子,我知道你不是那么想的。有什么心里话,你若是不好当着他说,可以与我说说。” 只是无论林含烟怎么问,李秀都不肯说话。最后林含烟也无奈的道:“嫂子,我们接触了这几年,我知道你不是那种贪慕虚荣的人。你答应嫁给那个于节度,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你我虽说不是亲姐妹,可这几年我一直把你当成亲嫂嫂,难道你真的就不能与我说说吗?” 林含烟和风细雨的劝说,李秀最终还是开口了:“他一直想要拉拢那位于节度,最早与刘虎说过,想要将我介绍给那个于节度做填房。他与刘虎说,那个于节度是至情至性之人。又受过很重的情伤,妻子在他最难的时候丢下他与一双子女与人私奔。” “这些年,因为你担心孩子受继母虐待,别说续娶便是连侍妾都没有纳一个。他虽说是武官,可也是两榜进士出身。这种人,我若是嫁过去肯定不会受罪。而且那个人又是大官,至少生活上也不会艰难。” “若不是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也不会想要将我嫁过去。只是出了后来那一夜事情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提起过。我与你们不一样,不仅年纪大了,自己又是寡妇出身。我又什么不懂,不像你还能帮着他出出主意。而那几个至少身上都有功夫,必要时能保护他。” “我什么都帮不上,年纪又这么大,对于他是一个累赘不说。一旦传出去,我声名狼藉无所谓,可对他的名声就太有影响了。而且这些日子,你与我说了很多朝中的争斗,也与我说了很多他眼下的处境。这段时日里面,我对他的性格也有些了解。” “他是那种至情至性,又深谋远虑之人。我知道,他若是真心想要那个于节度,那个人肯定会对他将来有大用处。我没有什么别的能力,能帮他的也就只有这些。现在我最担心的是,他找我们这么频繁,这两次又留在了我的体内,万一我有了身子怎么办?” “到时候,我又该如何面对我那双儿女?又该如何的面对他?若是传扬出去,你让刘虎又该怎么办?你说过,他是前程远大的人,难道还要因为我一个寡妇,让他背上一身的污水?若是真的有了身子,别人又该如何看那个孩子?流言猛于虎啊。” 听到李秀的话,林含烟的泪水也流了下来,一把抱住了面前的李秀道:“我的傻姐姐,你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为什么不与他说明白?难道你的真要守着这天大的委屈,就这么过一辈子?你若是不与他说,就让他这么一直误会下去?” 对于林含烟这些心疼之极的话,李秀却是坚定的摇了摇头道:“这些日子,你对他的性格还不了解?他不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更不是那种拿着自己女人去做交换的人。若是他知道了这些,更不会同意我嫁给那个于节度了。这件事情,你知我知便可了。” “更何况,他对我与对你们不同。对我,只不过是占有后的责任感罢了。而且他的占有欲太强,凡是与他有过关系的女人,都不会同意另嫁。与其到时候横生枝节,还不如现在便相忘于江湖好一些。妹子,你若是还将我看做亲嫂子,你也不要与他去说。” 第三百二十四章 没有不吃醋的女人 李秀的话音落下,林含烟幽幽的叹息一声,紧紧的将李秀抱在怀中:“我苦命的嫂子啊,你做出这么大的牺牲,还不让他知道。你这又是为了谁?难道你下半辈子,就真的这么过下去了?就这么甘愿的委屈自己?” 听罢林含烟的话,李秀勉强扯出一丝笑容道:“妹子,我其实没有什么委屈的。那个于节度是二品大员,就算发现一些什么不待见我,也总不能饿着、冻着我罢。再说,他看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的。他看中的人,至少节操上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你又有什么不放心的。” “嫁过去是做填房,又不是当那个受气的小妾,又有什么委屈的。人家是鳏夫,我不一样也是寡妇吗?原本我与他,本就是一段不该发生的孽缘罢了。若不是那一夜发生了那件事情,估计我现在已经出嫁了。荒唐事、荒唐了吧,这也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李秀这番话,林含烟听着是无比的心疼:“嫂子,我知道你一旦下定决心,便很难在挽回。既然你已经做出这个决定,作为妹妹我也只能支持你。你嫁过去之后,妹子这里永远是你的娘家。不管受到什么样的委屈,都给妹子来一封信。妹子就算是撞天钟,也要把你带回来。” 林含烟的话音落下,李秀将她的一只手攥住,摇头道:“其实,我最担心的不是我嫁过去之后,会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妹子,我最担心的是我这一走,你又该怎么办?眼下府中这几个有名分的主,都不是什么善茬子。你虽说名义上是正妃,可到现在还没有所出。” “现在有他护着你,那几个主私下都小动作不断。若是等到回了京城,他不能时时刻刻在你的身边,你又该如何?你的性子嫂子知道,看着是刚强、坚毅,实则却是外刚内弱。本性本是柔弱之人,那里能架得住那些人的威逼。” “尤其是王长子的那个亲娘,大的算计不会什么。可整日里面,那些小动作却是不断。我这一走,府中你便连一个可以说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剩下你自己,我这个嫂子怎么能放心得了?你这个性本柔弱的人,孤身去面对身边这些饿狼,可是苦了你了。” 对于李秀的担心,林含烟勉强的笑了笑道:“嫂子,你不用担心我了。你别忘了,我娘家爹现在再不济,也是一品大学士。几个娘家兄弟,现在也都是有品级的。等到回了京,皇上就算心中在有气,也不会把我们怎么样。再加上有他们照应,你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看着强颜欢笑的林含烟,李秀微微叹息一声没有在说什么。只是与林含烟紧紧相拥,静静的依偎在一起。而这一夜,难以入眠的并非仅仅是内宅的两个可怜女人。一怒之下返回自己卧室的黄琼,也是一样辗转难眠。 此时的黄琼,已经彻底的冷静了下来。今晚的事情,他知道自己的行为伤害到了李秀,甚至也伤害到了林含烟。只是一听到李秀要嫁人,哪怕这段姻缘最初还是他自己要捏合的,黄琼就不知道自己那来的那么大火气。 想到今天自己的疯狂,黄琼心中暗暗的叹了一口气。他知道,李秀这个选择肯定不是轻易做出来的,肯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才下的决定。而这个选择,在她不肯与自己回京兆,不肯公开自己与她真正关系的情况之下,至少在眼下的李秀无疑是最好的一个选择。 至少可以有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不用像是跟着自己,一切都得小心翼翼的。在漫长的后半生,一个人在每天夜里都苦守着自己,等待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偶尔有一次的临幸。在郑州这里,自己可以不用太顾及。 可一旦回到京城,在那么多双眼睛的盯着的情况之下,便是自己也不能不有所顾忌。她不是上了玉碟的林含烟,她的后半生不应该随着自己转。,她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而自若是真的霸占着她,就让她怎么没名没分的跟着自己,苦守着后半辈子才是真正的自私。 转念想一想,黄琼也一阵阵的苦笑。自己若是那样,把李秀当成了什么人了?一个泄欲工具,还是一个私有的纯粹床伴?却唯一忘了的便是,她也是活生生的一个人。算了,自己还是放手吧。与其两相伤害,还不如各自相忘于江湖。她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黄琼现在很后悔,当时做出那些冲动的事情。他现在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冲动有没有伤到李秀。现在想想,李秀在承受自己疯狂的时候,脸上留下的那两滴泪水,让黄琼如此的心疼。他甚至都不知道,今天这一夜过后,李秀还会不会原谅自己。 心中为了李秀在伤神的黄琼,这一夜辗转反侧,根本就无法入眠。而睡在他身边的何瑶,被他来回翻滚弄醒之后,见到他满腹心思,尽管也略微知道一些他因为什么原因,如此的辗转反侧。黄琼与刘虎谈这事的时候,何瑶就陪在他的身边。 而林含烟与李秀与黄琼的关系,何瑶也是清楚的。所以,对黄琼难以入眠的原因是什么何瑶隐约的猜出来一些。但何瑶很聪明的什么都没有说,更没有追着问,只是静静的依偎在他身边陪着他。毕竟年龄大一些,何瑶的成熟和理智,不是林婉清与朱杏儿可以相比的。 何瑶知道,黄琼是那种重情义的人。他虽说多少有些滥情,但绝对不是那种玩完了,提上裤子就不认账的人。对他身边每一个女人,他都是很珍惜的,都会认真的对待。那怕再不情愿的人,也会融化在他的那一滩强硬背后的柔情之中。 哪怕当初被他强迫的自己,现在不也是心甘情愿留下来,甚至还准备为他生儿育女吗?。当然,黄琼眼下与自己睡在一张床上,却因为别的女人睡不着,要说何瑶一点不吃醋也是不可能的。这个世上什么样的女人都有,但只有一种女人没有,那就是不吃醋的女人。 无论在大肚的女人,遇到这种事情就没有一个不吃醋的。所以何瑶眼下心中也很矛盾,一方面为这个小男人重感情而开心。今天的李秀,前些日子的自己,都是他难以割舍的。但这个小男人躺在自己床上,却想着别的女人,哪怕心在大的女人,心中也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当然这一点,以何瑶的聪慧是不会表现出来的。要不怎么说女人心、海底针,女人的心思你别去猜,猜也猜不明白。黄琼哪里想到自己在这里辗转反侧,他身边此刻正静静的依偎着自己的这个女人,表面上看似平淡,心中却也微微有些拈酸吃醋? 几乎是一整夜没有合眼的黄琼,早上刚刚陪着三女用完早膳,却没有想到简雍突然前来拜访。虽然不知道这个家伙,大清早上便来寻自己是什么事。但也知道这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家伙,找自己肯定有事的黄琼,马上让人将他让到了书房。 只是简雍在进入书房,见到挂在书房之中那副大齐全舆图第一眼,便是异常的激动。便是连施礼都忘了,几步跑到那副地图前面仔细看了起来。良久才转过身,见到身后的黄琼,连忙对着黄琼深施一礼之后道:“雍有些失态了,还请王爷恕罪。” “这幅大齐朝全舆图,雍以往只是听说过,今日方才得见真面目,所以有些情不自禁。说句不怕王爷笑话的话,雍平日里面最爱摆弄便是些山川形胜。尤其是这几日与于节度偶尔闲聊,听他提起川西路的那些高耸入云的大雪山,心中更是仰慕不已。” 说到这里,简雍正了正身上的官服,面色变得严肃。拿起随身携带的朱砂,快速的研开之后。从黄琼书案上拿起一支新的狼毫笔,走到地图之前仔细沉思一阵之后,从广南西路开始,快速的在那副地图上标示出一些东西。 他标示的范围很大,除了广南东西二路之外,还包括了福建路、两浙东西路,江南东西路,甚至就连湖广南北路,淮南路都被他包括了进去。放下笔之后,又沉思了好大一会,才对一头雾水的黄琼道:“雍今儿是奉了圣命,前来与王爷介绍一些东西。” “雍今日在这幅全舆图上标示的,都是有桂林郡王府产业的地方。其中广南东西路,因为瘴气丛生、物产不丰,所以只有广州一地,有桂林郡王府的产业。不过,这二路的十万大山、南岭,所产丰富的奇珍药材,都控制在桂林郡王府手中。” “而广南西路,几乎所有已经开垦出来的田地,除了控制在诸夷手中之外,其余的都在桂林郡王府手中。世宗朝崇正年间粗略统计,广南西路共开垦有田三百余万顷,但其中掌握在桂林郡王府手中便二百余万顷。而且广南西路所有蔗田,都掌握在桂林郡王府手中。” “广南东路因为本地世家势力很大,其所占据的田亩倒是没有那么多。但桂林郡王府的果园、蔗田,也足足有十余万顷。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杜樊川一句诗,让两广的奇珍异果在满朝的达官贵人手中,成了天价的东西。” “一串荔枝在两广不过几文钱,到了江宁府或是扬州府,便要价值一贯。在往北运到京兆,那就更是天价了。荔枝、龙眼、香蕉,桂林郡王府每年仅仅靠着名下果园,所产的那些奇珍异果便岁入几十万贯。还有糖,其所产的糖因为质量高、颜色雪白,被称为糖霜。” “这大齐朝六成的蔗田,都在桂林郡王府手中。其名下每年蔗田制成的糖,占大齐朝七成的产量。单单这两项与其药材加在一起,单单广南东西二路,每年便可以给桂林郡王府,带来百三十万贯的进项。而且王爷,这还是往少了说的。” “因为,桂林郡王府名下究竟有多少蔗田,每年的蔗糖产量究竟多少,户部那里就是一摊子乱账。户部手中的广南西路鱼鳞册,竟然还是开国初年的数量。难道百余年来,桂林郡王府什么都没有做?广南东路的更是过分,还是当年齐军攻占广州时候,缴获的前唐留下的。” 第三百二十五章 桂林郡王府 说到这里,简雍很是有些无语的道:“户部的那些东西,都还是开国之初的老黄历了。百余年来,户部居然从未真正的统计过广南东西二路,究竟有多少顷已经开垦的土地,更没有统计过其中水田多少、旱田多少,蔗田又是多少。” “广南东西二路如今征收赋税,居然还是按照前唐时期的标准来。除非重新丈量土地,否则广南西路现在究竟有多少顷耕地,永远都是一个谜团。户部不主动去查,桂林郡王府又不是傻子,会主动上报吗?所以,雍刚说的那个数也只能说估计,还是最低的那种。” “桂林郡王每年究竟从两广的蔗田、果园、水旱诸田之中,获得多少收益,恐怕除了他们自己,谁也不清楚。户部不清楚,广南东西路的转运司估计也是一塌糊涂。雍在京城,见过广南西路转运副使,问过他桂林郡王府每年缴纳的钱粮,这个数是怎么来的。” “那个家伙却告诉我,桂林郡王府每年缴多少钱粮,都是按照开国定制来的。又有那任转运使,敢去桂林郡王府查账?王爷,开国之初桂林郡王府手中有多少财富,如今百余年下来又有多少?按照开国之初的定制,岂不是等于没收一样?” “原本朝廷在桂林郡王府,设有的都统军、度支二司。度支司使是用来掌控桂林郡王府,实际每年进项,以便定制上缴的钱粮额度的。而统军司是防备安南、大理入寇广南西路,设置的相当于备边副使。” “战时领朝廷大印配合桂林郡王,统领黔中、广南西路的卫军,以及二路边军作战,但平日里并不掌军。此二司使,向来都是朝廷委任官员的。但在高宗皇帝废除原来册立的皇后、太子,改策立后来宣宗皇帝为太子时,满朝群臣七成反对,唯有在京的时任桂林郡王力挺。” “若不是那位桂林郡王在满朝群臣,尤其是朝中三位相爷,以及六部、都察院全部都坚决反对,尚存的开国诸勋贵,又为了明哲保身三缄其口的情况之下全力支持,便是以高宗皇帝之强势,宣宗皇帝也差一点与储君之位擦肩而过。” “高宗皇帝病重之时,那位桂林郡王又八百里疾驰,以最快的速度进京。受命接掌了御林八军中的六军,威慑当时在京虎视眈眈之诸王,以及朝中那些重臣。保证了高宗皇帝驾崩后,宣宗皇帝能够顺利继承大统。” “待宣宗皇位稳固之后,为了感谢那位桂林郡王的支持。不仅永远免除了原有桂林郡王府,所属田地的赋税。也对开国时,朝廷在桂林郡王府设置的官员进行了修改。虽说统军司照旧由朝廷委派官员,但度支司却改为由桂林郡王府自行选任。” “而且撤销了原来朝廷委派的长史、司马等官职,也就是等于说将原来,用来监视桂林郡王府的官员全部撤了。并明文定制,桂林郡王府无论在广南西路,开垦出多少土地都永不征赋。还将时任桂林郡王的嫡六女,册立为皇贵妃,准许桂林郡王府组建三千人的桂林卫。” “所以自宣宗朝开始至今,朝廷基本失去了对桂林郡王府的制约。便是广南西路的安抚使以及桂林知府,若是桂林郡王府不同意,朝廷都不能顺利的委任。现在桂林郡王府与那些藩国相比,唯一差别的就是除了桂林卫之外没有军权而已。” “至于其余诸路,福建路的茶场有六成控制在桂林郡王府手中,尤其是价格最昂贵的铁观音茶产地,都在他们手中。便是其余的茶场,每年的茶叶销路,也都控制在他们的手中。在除了茶场,福建路还有桂林郡王府所属的龙泉窑,所产的青瓷在东西二洋价值千金。” “两浙东西路、江南东西路,因为自前唐起便是财赋重地。到了本朝更是控制严格,严禁宗室在那里占有土地。这种情况倒是略微好一些。但几乎所有的名茶产地,却都一样控制在桂林郡王府手中。那个所谓的吓刹人香,王爷应该已经知道了。” “不过桂林郡王府虽说在这几地,除了茶园之外都没有占有大量的土地。但在两浙有德清窑、杭窑,江南西路有景窑,所产黑瓷、青瓷、白瓷,还有青花瓷,不仅在东西两洋大受欢迎,其中青花瓷即便是本朝也占据了半壁江山。” “江北诸窑,除了工部几个官窑之外,陕西、河南、山东、河北诸路的民窑,被其挤兑的生存已经极为困难。江南瓷市向为桂林郡王府所掌握,江北的瓷商根本就没有办法插手进去。而因为其所出的青花瓷极其受追捧,江北也被其控制五成以上。” “加之对外通商之权皆掌握在桂林郡王府手中,他们的瓷器根本就卖不到外洋。虽说从山东路沿海,也有向北辽与东瀛、高丽走私的,但无论是数量还是规模,根本就与桂林郡王府在广州、泉州二通商口岸无法相比。” “甚至前唐期间明赫一时的磁州诸窑,现在只能烧制一些普通百姓,使用的粗瓷维持生计。我朝虽说击退了吐蕃人,但始终未能恢复西域。整个西域,现在为回纥诸汗国控制,陆地丝绸之路始终未能打通。所有江北诸窑瓷器根本无法外销。” “除了瓷器、茶园之外,两浙、江南之地,一向为我朝种桑养蚕,以及丝绸的主要产地。桂林郡王府除了自身设有大量的丝织作坊之外,还控制了整个江南的丝绸业。桂林郡王独控通商权百余年,全天下的丝织户那个敢不看他们的脸色?” “桂林郡王府,每年上缴的税赋,相当于朝廷三成五的进项。可以说桂林郡王府打一个喷嚏,朝廷就要伤风。若是桂林郡王府伤风,朝廷恐怕就等于患了不治之症。尤其是眼下,朝廷岁入日减,桂林郡王府每年的税赋尤为重要。可以说,朝廷现在离了他们就玩不转了。” “雍已经将雍所知道的桂林郡王府,所有的产业都标示在这张图上了。不过,这也是雍所知道和了解一些的。雍之前一直在福建路任职,对桂林郡王府在福建、广南东路经商情况还有些了解,但对其在江南东西路、两浙以及两湖的情况,也只有一个大致的了解。” 听罢简雍的介绍,黄琼手中转动着手中的念珠,沉吟良久却是道:“父皇什么时候给你的圣旨?圣旨上除了让你将这些事情告之本王之外,还有什么要求。还有,按照你的这个说法,桂林郡王府不仅是富甲天下,更可谓富甲海内。” “这些东西,若非刻意了解过,一般人是很难掌握的。甚至可以说,没有人支持你也根本收集不到这么多的东西。本王不认为,户部的那些文档,是一个从四品的同知可以随意去看的。便是一个鱼鳞册,就是本王身为亲王都没有权利去看。” 对于黄琼抛出的这个疑问,简雍倒也没有迟疑的回答道:“回王爷,雍接到的是密旨。是在这张大齐全舆图送来同一日。连同密旨送来的,还有户部的那些东西。雍之所以耽搁了几日,便是因为要调阅送来的户部文档,所以才耽搁了一段时日。” “雍长年在福建路任职,又在负责财赋的转运司任职。在加上在福建地方任职期间,因为任职之地有桂林郡王府的茶园,所以雍也刻意了解过一些,桂林郡王府产业的情况。正是因为做了一些了解,发现了桂林郡王府对整个江南诸商户,甚至是产业,已经形成控制。” “雍担心长期以往,会对我大齐危害极大。所以雍在福建路任上,曾经专门为桂林郡王府一事,给皇上写过一道密折。雍虽然只是普通文官,但却是有上密折权的。只是那道密折上后不久,雍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调到了郑州任同知。” “不过,皇上在密旨上并未多说什么,只是让雍将自己了解的东西,告之王爷便可。至于再多的,皇上什么都没有说。皇上如此做,雍虽说不知道什么原因,但雍以为皇上也认识到雍担心的哪一点,恐怕要对付桂林郡王府了。” 看着一脸坦诚的简雍,黄琼倒是明白了一些东西。这位简同知被从福建调到郑州,恐怕也是自己那位皇帝老子玩的手段。若是按照他说的,桂林郡王府在广南东西路,福建路真那么大的势力。他一个知州去秘密调查人家,那里真的就能瞒得过去? 自己那位皇帝老子将他调到郑州,恐怕首先的目的便是要保护他。若是他还在福建路任职,恐怕现在脑袋早就没有了。这天下那个有钱人,屁股底下是真的干净的?又有那个有钱人,真的不怕查?更何况桂林郡王府这种,几乎可以说富甲海内的大豪? 以他们的势力,悄无声息的弄死一个五品知州,恐怕连一个浪花都掀不起来。皇帝也正是知道这一点,才将这位胆大包天的知州调到内地。只是自己那位皇帝老子也没有想到,这个家伙不是一般的倒霉。上任方才三个月,又卷入了这么一场叛乱之中。 皇帝苦心保住的这颗脑袋,差一点没有死在他自己儿子手中。这次平息叛乱的要不是自己,就凭这个家伙最后关头接任伪郑州知府的事,罢官为民都是最轻的。别看那些真正附逆的官员,在叛乱平息之后未必掉脑袋。 可他这个署理郑州知府,挽救了郑州百姓的人,恐怕这脑袋未必保得住。别人附逆也好、裹挟也好,但毕竟还未真正的公开参加叛乱。他接任景王委任的郑州知府,虽说事出有因,可正好可以成为那些真正附逆官员的替罪羊。用来背黑锅,再也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了。 这个家伙应该庆幸,这次平叛是自己来的。换了第二个人来,恐怕他的脑袋也早就搬家了。至于第二个目的,恐怕皇帝下决心要对付桂林郡王府,估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是历代皇帝的通病,自己那位皇帝老子也未必会免俗。 第三百二十六章 通商之权 正像是简雍刚刚说的那样,现在这个控制了大齐朝岁入命脉的桂林郡王府存在,对这个大齐朝实际上已经是一个威胁了。按照简雍说的,朝廷对桂林郡王府几乎已经失去了一切制约。而其手中不仅握有三千军马,还独占海外通商之权。百余年来,更是积累了天大的财富。 到了现在更是可以说,桂林郡王府打一个喷嚏,抖三抖又岂止单单一个岁入?恐怕整个大齐朝,都要抖三抖吧。若是那天某任桂林郡王,不甘心当一个外藩王爷,也想着要换身龙袍穿穿。不用多,桂林郡王府每年上缴的钱粮一停,朝廷恐怕连平叛的军费都没有。 到时候在依仗手中大量的财富登高一呼,恐怕这天下立马大乱。俗话说无钱不聚兵,这这个桂林郡王府这么有钱了,估计府中财富养活几十万大军,根本就不成问题。这样一个世家的存在,恐怕已经是影响到大齐朝的稳定。 黄琼认为以自己那位皇帝老子的眼光,不可能看不到这几点。尤其是此次景、瑞二王叛乱,估计也给皇帝提了一个醒。有钱,未必就真的不会养兵。所以,自己这位皇帝老子,这是准备要开始拿桂林郡王府开刀了。 虽说未必要让桂林郡王府伤筋动骨,但至少要收回一些权利了,重新加强对桂林郡王府的控制。想到这里,黄琼微微皱起来了眉头。皇帝通过简雍的嘴,告诉自己这些东西到底要干嘛?道自己那位皇帝老子,准备让自己出面与桂林郡王府打擂台? 从他通过简雍让自己了解的这些东西开看,这不是一般的有可能。否则,这些东西根本就没有必要让自己知道?今儿简雍与自己说了这么多,估计用不了多长时日,皇帝的密旨便要下来了吧。想明白皇帝意思的黄琼,不由得满脑门的黑线。 自己这位皇帝老子,难道以为自己在郑州太闲了,才想着没事给自己找点事?还是他认为,自己真的有那种天大的本事?真能与这种传承百年,又是富甲海内的世家抗衡,并且还要达到皇帝的要求和目的? 难道他就不担心,在这方面很青涩的自己,被那头或是那群老狐狸,给吞噬的一干二净,还要连累朝廷的岁入吗?自己即不是皇帝,又非太子,凭什么这种艰巨的任务要交给自己?自己那些兄弟之中,愿意为他效力的人有的是,干嘛非死盯着自己不放? 想明白皇帝的心思之后,黄琼手中念珠转的飞快,一直挖空心思琢磨怎么样将这个差事推出去。开玩笑,与这种百年世家抗衡。在自己那位同样老狐狸一样的皇帝老子,肯定不会公开支持的情况之下,自己那不是纯粹找死吗? 这个差事必须得推掉,这个是必然的。不过想起自己那位老狐狸一样的皇帝老子为人,黄琼觉得自己还是要做两手准备为好。至少自己得做好两手准备,到时候万一真的推不掉的话,也有一个缓和的余地和后手。至少资料得掌握全了,这叫做谋而后动不是吗? 想了想,他抬起头仔细看了那幅,被简雍标了不少东西的地图,犹豫了一下道:“简大人,以你对桂林郡王府的了解,如果满足父皇的意图,从哪个方面着手更好一些。毕竟这家土豪世家,名下的产业太多了。” “如果不想逼反桂林郡王府的话,至少得给人家留下一些东西。况且贪多嚼不烂,一下子弄的太多,朝廷即没有这个时间,也没有这个精力,更没有这个人手去处理。反倒是,更容易给人家留下话柄。要知道,桂林郡王府可是当年开国第一功臣之后。” 对于黄琼的询问,简雍看了看此时面无表情的黄琼,犹豫了一下后道:“王爷,其实桂林郡王府眼下做强到如此地步,归根结底只靠着一个权力,那就是对外通商之权。自前唐安史之乱,西域被吐蕃攻占,丝绸之路断绝以来,来我朝的诸夷商大多改为走海路。” “而走海路,虽说要面对飓风,以及很多不可与预见的东西。但相对陆地商路来说,海船运量大、只要不出意外的话耗费和损耗,也都比走陆路要少的多。一膄两千石的大船所运货物,需要多少马匹才能驮完?除了担心巨浪和天气之外,不用担心陆地上的强盗抢劫。” “不用沿途打点数不清的关卡,沿途多如汗毛的部族和国家缴纳赋税,更不用担心脱货的马匹和骆驼死亡,造成货物无法运走。所以,自前唐末年以来,海运便逐步取代了陆地,成为与西方诸夷主要的贸易手段。” “而我朝的药物、丝绸、瓷器、茶叶,在极西诸国极受王公显贵喜欢。往往十贯的货物,遇到西方便价值千金。眼下朝中奢靡之风又日盛,南洋的香料、象牙、犀角、珍贵木料,东洋的折扇、倭刀、艺妓、珍珠,高丽的高丽参、熊胆、高丽姬妾。” “波斯、大食的舞女、昆仑奴、弯刀,甚至是大食马,都是各地权贵热捧的。运回来,也一样是价值万金。只要沿途不遇到大风浪,造成船倾人亡,这一趟跑下来基本上是一本万利的。福建路出船工,雍在福建路转运司任职期间,对这些曾经专门做过了解。” “桂林郡王府正是依靠独占的对外通商之权,才得以控制整个江南商业,更积累了天大的财富。朝廷若是想要广开税源,解决目前岁入越来越少的恶性循环,这个通商之权必须要收回。将原有的由桂林郡王府一家独占,改为各地商户都可以进行对外通商。” “这样,才可以广辟税源,从根本上改变朝廷眼下岁入不足的情况。其二桂林卫的统军权,必须要从桂林郡王府收回来。要么将三千人降为一千人,要么这个统军权改由朝廷接手。其三,桂林郡王府的度支司主事,重新改为由朝廷委派。” “还有最后一点,那就是武威钱庄的问题。桂林郡王府靠着武威钱庄,低吸高放将几乎整个大齐朝的钱流通,都掌握在自己手中。便是朝廷的军费进出,官员俸禄的发放,都需要看着武威钱庄眼色,更别提那些需要大量制钱交易的商户?” “桂林郡王府看起来,只占据了江南半壁。但实则通过武威钱庄,将整个大齐朝的各行各业,都捆绑在了自己周边。尤其是那些需要借贷,才能维持经营的商户,恐怕现在都离不开桂林郡王府。王爷,无粮无不稳、无商不富。” “这天下的行商,都靠在桂林郡王府,您想想这个后果是威胁多大?若是桂林郡王府那天不在借贷,那么这些商户?相比独占通商之权,这个武威钱庄对朝廷实际上的威胁更大。就像一只看不见、无形的大手,悄无声息的掌控着一切。” “当人,您未必非要封掉这个武威钱庄。只要您能扶持起来一家,或是几家能与其抗衡的钱庄,让武威钱庄不能在一家独大,哪怕无法完全改变这种局面。但至少可以大幅度的降低,这个武威钱庄对行商的控制。” 听罢简雍的四点建议,黄琼站起身来看了看这个家伙。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家伙的确有做能臣的潜力。就这四点,尤其是第一点和第四点,正是捅到了桂林郡王府的腰眼上。桂林郡王府横行大齐整个江南,靠的不就是这个对外通商之权? 别的商户,若是想要将手中的丝绸、瓷器、茶叶,甚至是药物卖出洋去,不靠着桂林郡王府根本就不可能。而桂林郡王府本身又有自身的茶园、瓷窑,甚至是丝绸作坊,又岂会给这些与自己有竞争的同行便利?恐怕这些商户,也被压价压的很不满意。 若是真的取消桂林郡王府独占的通商之权,恐怕高兴的是天下的商户。这样一来,朝廷的商税,不至于每年只能收那么一点了。而武威钱庄一家独大的危害,来自于几千年后市场经济发达时代的黄琼,更是清楚的很。 黄琼站起身来,在书房内踱步良久,才抬起头看着简雍道:“本王不得不承认,你的着眼点不是一般的准。从这一点上看,你的确有做能臣的能力。不过,你考虑的还是简单了一些。桂林郡王府搞茶园也好,弄瓷窑也罢,包括搞织坊都不是什么问题。” “甚至那三千卫军,都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关键所在,便是在这个独家通商之权,还有武威钱庄。若是真的要掐断这两条财路,你这是逼反桂林郡王府哪。简大人,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朝廷要是真的收回通商权与武威钱庄,就算桂林郡王府不想反也要反了。” “若是桂林郡王府真的就此造反,一个逼反功臣之后的罪名,你就算不想戴上都不可能。到时候,你的这颗脑袋,就算父皇再想保下来,但为了安抚群臣和桂林郡王府,恐怕也只能忍痛割爱了。简大人,你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黄琼的这番话,简雍却是摇头道:“王爷,您还真的看错了,雍的胆子没有那么大。雍的想法是,无论是武威钱庄还是通商之权,朝廷不要强行收回。武威钱庄那里,可以由朝廷扶持一些钱庄与其打擂台。就雍所知,眼下很多钱庄都对武威钱庄霸道的行为不满。” “只是苦于自己资本有限,没有与武威钱庄抗衡的实力。以雍所见,此事朝廷不宜直接出头,那样会引起桂林郡王府,乃至当年入股的勋贵后人,与朝廷公开对抗的。而在眼下的形势之下,这种对抗对朝廷百害而无一利,毕竟现在是朝廷得罪不起桂林郡王府。” “朝廷何不在现有已经形成一定规模的钱庄之中,扶持两到三家与武威钱庄对抗,而朝廷则在背后暗中支持便可。至于通商之权,以雍以为,其一眼下由桂林郡王府管理的泉州市舶司,由朝廷挑选精通理财之人直接接手。” “市舶司原来掌握的发放通商文牒之权,收回由兵部、户部或是枢密院发放。市舶司改为只管税收,以及来通商之外洋船只、船工的管理。原本桂林郡王府的权利,朝廷采取逐步回收,甚至是交易的形式收回。” 第三百二十七章 能推就推、能拖就拖 看了看面前这位英王,听罢自己这番话之后平静的脸色,简雍略微停顿了一下。但黄琼却是道:“简大人,既然已经开口了,还是干脆一点将话说完为好。放心,本王这里不是桂林郡王府,不会因为你挖空心思想法子对付他们,而要了你的脑袋的。” 听到黄琼这番话,简雍也只能咬咬牙,将这几日心中所思的干脆都说了出来:“只要收回了市舶司的掌握权,至少桂林郡王府这块税收是逃不掉。不像是现在,桂林郡王府每年通过海外通商到底赚了多少,朝廷都是一向稀里糊涂。” “每年的商税,桂林郡王府缴多少便是多少,朝廷每年收到的那点税,能不能达到应缴的额度都不知道。而以桂林郡王府,每年不过三百六十万贯的缴纳数额来看。以雍在福建路转运司任职期间的了解,这点钱连应收的三成都不到。” “甚至可以说,桂林郡王府单就每年出洋的茶叶,应该收的数额都绝度不止这个数。因为单单就福建路茶园,每年就可以给桂林郡王府,带来一千五百万贯的收益。而据雍了解,其福建路茶园所产的茶叶,除了少数例如铁观音一类的高档货之外,全部都是出洋的。” “其中大部分,都卖到东瀛、高丽和北辽。如果在加上桂林郡王府在两浙、江南东西路,湖广茶园的收益,四五千万贯是少的。而两浙的茶叶,才是向西洋和南洋销售的。其中主要是波斯、大食、天竺等西洋诸国,更有远销到极西诸国的。” “雍虽说不知道桂林郡王府,每年出洋的茶叶究竟有多少。但仅仅从福建路一路来判断,按照开国初年的定制十抽一的税率,朝廷仅仅在茶叶一项上,便应该征收四百万贯以上。可现在,其缴纳的全部赋税却不到四百万贯。您说,每年朝廷流失的岁入是多少?” “这笔糊涂账,不能在继续下去了。尤其是眼下随着土地兼并越来越烈,朝廷可征税源越来越少,几乎每一年的岁入都在减少。甚至便是连救灾,都拨付不出钱粮来的情况之下。改正这一点,已经是势在必行了。” “其二,另选良港增开对外通商港口,不限制至港口经商的本朝商人身份。逐步减低对桂林郡王府所控制的泉州港依赖。同时也是向桂林郡王府表示,朝廷只是收回独占权,而不是收回其通商之权。这样遇到的抵触,至少要比朝廷强行接手会少一些。” 说到这里,简雍犹豫了一下之后,咬了咬牙道:“其实,朝廷也可以做一些交换。比如,宣宗皇帝当初公布桂林郡王府免税的土地,只有豁免了其在广南西路开垦的田地。但其在其他诸路的茶园,广南东路的果园、茶园、蔗田等,一直都是照常收税的。” “虽说因为户部那里统计的稀里糊涂,这税收的也是稀里糊涂了,但毕竟也算是朝廷一种可以利用的手段不是?所谓打人家一个巴掌,总得在给一个甜枣吧。收回人家吃了百年的独食,总得给人家一点好处不是?” “而且豁免不豁免,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同。自理宗皇帝下圣旨,不在征收宗室除了定制永业田之外的田地钱粮之后,桂林郡王府同样也就一直没有在缴纳过。豁免不豁免,这些钱粮人家该不缴,一样也不会缴纳。只是原来名不正、言不顺而已,毕竟他们不是宗室。” 看着说完这番话自信满满的简雍,黄琼没有回答他的想法可否,却是淡淡一笑道:“看来简大人,对桂林郡王府也可谓是下了一番苦功。看问题,也都在关键所在。提出的这些办法,也正是关键的所在。不过,你与本王说这些,是不是有些烧香拜错庙门了?” “桂林郡王府究竟该如何的处置,事关天下稳定与否,那是父皇该做的事情。你与本王说这些,也没有什么用。这样,你要是不方便,就刚刚你说的那些写个折子,本王代你呈递上去。顺便,也可向父皇推荐简大人一下。” “等到父皇真正下决心处置桂林郡王府时,也好启用简大人。放心,本王听你的法子,还是相当不错的。至少在本王看来,简大人的这些想法,正是朝廷现在急需的。有了简大人这个高参在,父皇那里在操作肯定会事半功倍。” 黄琼的话音落下,简雍不由得一头黑线。看着脸上挂着淡淡笑意的黄琼,尽管明知道这位主,心中对皇帝心思肯定是明镜的,这番话估计只是在这里与自己耍花枪。但更知道这位王爷虽说年轻,但绝对是翻脸不认人主,连自己表哥都能一刀剁了的简雍。 咽了咽口中唾沫之后,还是决定直接将话挑明:“王爷,难道您真的没有看出来,皇上是准备将这个差事交给您?否则皇上也不会,将这幅大齐全舆图赐给您。更不会下密旨让雍,协助您熟悉桂林郡王府。既然皇上决定将差事交给您,雍又岂敢不全力以赴?” 简雍给自己来了一个开门见山,反倒是把黄琼给搞得一愣。不过看着一脸期待的简雍,黄琼却是道:“父皇既然没有下明旨,本王至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这个差事能不能接,简大人你心里面比本王要清楚的多。所以,就算父皇那边下明旨,本王一样不打算接旨。” 黄琼心中清楚,这种事情以自己那位皇帝老子,既要面子又要里子的性格,肯定不会下明旨。而且这种对付开国第一功臣后人,要从人家身上拔毛的事情,也实在不适合下明旨。只要不下明旨,其余的黄琼完全可以装傻充愣。 反正他现在在郑州,虽说距离皇帝不是天高皇帝远。但只要不在京城,皇帝一时也拿自己没有办法。反正眼下郑州善后还远未完成,皇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将自己给召回去。估计等到郑州这边处置完成了,也基本上快要过年了。 自己若是在拖一拖,甚至拖到过完年也没有问题。总之,能将这个差事拖的皇帝没有耐心了,交给别人是最好的。就算拖不黄,也要尽可能的拖一时是一时。不是自己拈轻怕重,实在是这个差事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这不单单是桂林郡王府的问题,自己这边的问题更多。 而自己在朝中,不仅没有得力的官员支撑。自己在郑州大开杀戒,几乎将整个文官体系都给得罪遍了。别看那些官员,整日里面孔曰成仁、孟曰取义的。背地里面下刀子的手段,绝度一点不差。到时候自己前面是一个强劲的对手,背后在来一群掣肘的官员。 就成了前门有狼,后门有虎的境地了。而自己那位皇帝老子,在关键的时刻会不会出面还两说。别差事没有办好,自己反倒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种情况之下,这个差事不是不想接,实在是不能接,最关键的也是接不了。 这个差事要想办好,涉及到吏部、户部、兵部、工部这六部中的四部,还要涉及到枢密院,甚至是殿前司。都察院与大理寺必要时候,也同样需要的。涉及到这么多的衙门,单靠这位野心勃勃的简同知是不行的。况且,到了关键时刻,这位简同知可靠不可靠还两说。 那日,他与自己说要做能臣,不做忠臣的话到现在,可还是犹言在耳。这种直白的告诉自己,关键时刻会做墙头草的人,自己又那里敢全盘托付重任。此人的确有才,但未必真的有德。此人虽说也算是清廉,但作为一名官员,清廉只代表他有底线,并不代表他真的有德。 至于其他人,黄琼也只能苦笑。苏进是一个书呆子,底线和德都不缺,可这个能还差太多。尽管现在自己也在培养他处理政务的能力,但这个人被荒废的太久了。先不说能不能培养出来,就是时间上也来不及了。 其余贾权给联系的那十几个官员,有的的确有能,但级别还是太低了。绝大部分时间揠苗助长,只会害了他们。自己手中无人可用,整个文官体系又都被自己得罪了,这个差事还怎么做?更何况,桂林郡王府这种百年世家,底蕴不是一般的深厚。 能够屹立百年不倒,还控制了大齐朝整个长江以南的商业,甚至江北大部分的商户,也要看他们的眼色行事。府中能人奇士恐怕比自己见过的还多,自己单马独枪的与人家对着干,到时候自己怎么死的都不一定知道。 这个差事不能接,哪怕实在推不掉,就是拖也得拖下去。拖到皇帝耐心耗尽,另选他人是最好的。哪怕就是拖不到那个地步,但也要拖到至少自己得做好万全的准备,尽可能的掌握详细资料,挑选出可靠的人手之后,才可以着手去做。草率行事,这件事情只能办砸了。 黄琼干脆了当的回答,直接将简雍给吓到了。在这个君要臣死,不死便为不忠的年代里,眼前这位英王居然如此光明正大的告诉自己,即便皇帝来圣旨,他也不会接这个差事的。这无疑给了简雍一记当头棒喝,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位英王,居然还能如此的操作。 看着目瞪口呆望着自己,有些不知所措的简雍。黄琼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而是貌似漫不经心道:“最近城里面怎么样,可否彻底安定下来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可是制止住了?你们衙门口,现在还是门庭若市?” 听到黄琼询问,心思明显不在的简雍也随口道:“城内现在还算平静。在开始发还土地之后,流言倒是没有了。市面上的店铺,也开始陆续营业了。只是有些店铺,还没有找到原主或是原主已经死亡。这些无人接收的店铺,下官准备与苏知府商议,实在不行就公开发卖。” “现在市面上逐步有了人气,外地的客商也开始重新返回郑州。哦,对了。这几日,城内还来了几个大理客商和吐蕃的蕃僧,说是来贩卖象牙、犀牛角、药物、马匹的。下官在来景王府的路上,还遇到了他们中的几个。他们手中,都有川西路发给的凭信。” 第三百二十八章 来者不善 简雍的回答,让黄琼心思不由的一动。大理与吐蕃的客商?怎么放着更加繁华的京师不去,跑到这百废待兴的郑州来了?眼下的郑州民生潦倒,元气还远未到恢复的时候。象牙、犀牛角,这都是贵重的东西,那有人能够消费的起? 大理产马这不错。可大理的马身体矮小,除了耐力见长一些之外,无论是负重还是速度,或是牵引能力,与本朝惯用的党项马、契丹马都相差太多。更何况气候寒冷的北方,也不适合产自温暖地区的大理马生存。跑到这里贩马,那不是要赔的裤子都留不住吗? 还有那些吐蕃人,跑到郑州这里来,也一样极其可疑。更何况,无论是大理这种藩属国,还是吐蕃眼下这种半敌对国,这些人若是想要入大齐境内,必须要有边境官府发给的凭信才准许进入。而发给他们凭信的,却正是蜀王封地所在的川西路。 这些吐蕃人和大理人,居然能跑到郑州来,这就不是一般的让人怀疑。而且找的借口,还不是一般的蹩脚。因为眼下的郑州,根本没有能力消耗掉,他们带来的那些所谓的货物。这些人恐怕都来者不善。 想起自己进入郑州之前,发生的那些对景王家眷的刺杀。黄琼心中有些明了,想必有些人这是要狗急跳墙了。想到这里,黄琼直接将刘虎唤来。让他火速去骁骑营,调集二百弓箭手,三百军士到景王府集合。 给刘虎下达完毕命令之后,黄琼转过头对简雍道:“一会骁骑营人马赶到后,你带着本王,一同赶到那些大理人和吐蕃僧人的驻地。将这些所谓的大理人和吐蕃僧人,一并全部锁拿,如有抵抗一律格杀勿论。” 听罢黄琼的交待,简雍不由得一愣道:“王爷,这不太好吧。这些人手中都有川西路和黔中路发放的凭信。下官观他们虽说其中有一些番僧,但也都是普通的商人。眼下郑州元气未复,这样的商人越多越好。现在无凭无据就要锁拿,这是不是有些过了。” “糊涂、昏聩,你之前分析桂林郡王府的时候,不是头头是道挺精明的吗?怎么到了这种事情上如此的糊涂?我大齐律明文定制,外邦人非供使,未取得中书省发放的文牒,不得进入京畿要地。他们手中的那些凭信,进入其他的路可以,但是河南路是不允许的。” “更何况郑州之变,现在已经传的满天下都是。他们这一路上难道真的听不到?不知道郑州眼下的情况?既然知道了,在别的商人眼下避之唯恐不及的情况之下,还来这里销售他们的那些货物,而不去西边更繁华的京兆,你说这正常吗?” 看着被自己训斥之后,面色惨白的简雍。黄琼略微放缓了一下语气:“大理国,这些年侍我朝还算恭敬,那些大理人倒也罢了。可吐蕃这几年虽说内乱不止,可对我朝依旧是贼心不死。那些吐蕃人这个时候来郑州,还是一群和尚,你觉得郑州吗?” “难道吐蕃境内,就真的找不出商人来,还需要一群和尚出来做生意?这么多的疑点,你这个兼理捕盗事宜的同知,居然一点都没有看出来?在本王进入郑州之前,你署理郑州知府之时,不是不知道景王眷属多次遇刺的事情。你以为那些贼人,现在就真的死心了?” 黄琼的话音落下,并不知道此次景王叛乱真实内幕,之前并未将这些多少有些突然,来到郑州的大理人和吐蕃人当回事的简雍,也多少反应过来不对劲了。连忙站起身来道:“下官明白了,下官马上便带人前去捉拿。” “这些人无论来郑州的目的是什么,但肯定都是来者不善。捉拿的事情,等骁骑营到了之后再行动。你的那些捕快,未必会是这些人对手。到时候别在人没有拿到,反倒是打草惊蛇了,在想捉拿这些人恐怕就费事了。这些人能一路无事到这里,没有人接应是不成的。” 说到这里,黄琼看着面色有些苍白的简雍,语气又缓和了一些后道:“眼下郑州新任通判还没有到任,原来的总捕头也被本王给杀了。下面的那些捕快,又未必真的服你。你这个眼下兼捕盗事宜的同知,现在又忙着配合苏进和本王,处理郑州善后事宜。” “尤其是苏进书生气太重,很多事情还需要你居中协调。本王也知道,你现在是压力山大。看你这双眼睛,昨儿又是一夜没有合眼了吧。但没有办法,若是本王处处都出面,先不说名正言顺的问题。又怎么才能让皇上看到你们的能力?又如何让本王提拔你们。” “况且,你虽说调任到郑州时日也不长。但咱们三个人之中,唯有你是算得上是老郑州了。对这里的民情、环境,至少了解的比我们要多。本王也知道,你与苏进相比,你是最辛苦的。但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熬过这段就好了。” “但很多东西,本王没有办法与你说实话。此次景王叛乱的内幕,远非表面上看这么简单。景王的眷属,必须要活着一个不少的进京。因为有些事情,只有她们活着才能查清楚。这是皇上的要求,也是本王的要求。之前已经发生过了几次刺杀,说明有人不想让她们活着。” “所以,在景王眷属返京之前,本王一点差错都不能出。这样,这次的事情处置之后。本王想法子从骁骑营,给你挑出一批斥候出身的人来,补充到郑州府做为捕快。你在把原来的那些老油条筛选一遍,实在改造不过来的,打发了便是了。” “再加上本王给你调拨的老兵,你自己多费费心,争取培养出自己的班底来。至于这次的事情就算了,本王不会在追究下去了。今后遇到什么难事,不要藏着、掖着,直接来找本王便是了。你这个做同知的,也要学会用人的。” “至于那个差事,本王有本王的考虑。让一个吃了上百年独食的勋贵世家,将口中这块肥肉吐出来,还是心甘情愿的吐出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在这件事情上,朝廷在与桂林郡王府还无法公开撕破脸的情况之下,能给的明面上支援是有限的。” “与桂林郡王府斗,本王自认还没有那个能力。简大人,本王不能说你考虑是错的。但有些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你要做治世能臣,可也得有那个命去做才行。有些时候,想要表现一下自己不是问题,问题是这其中的度你得把握好。” 黄琼没有看简雍听完自己这番话之后,有些难看的脸色。只是看着门外正在集结的骁骑营军马,淡淡的笑了笑。直到那些人都集结完毕,他才转过头对简雍道:“你有才干,心思也很缜密。你今后的路,会比苏进走的更长远。” “但你的心还不够狠,魄力上还差一些。在有些事情上,你还是过于瞻前顾后、患得患失了。如果这几点能够弥补了,本王想你今后的前程会不可限量。不过,有一个前提,你得先给自己脑袋顶上,找一块能遮雨的云。” 说到这里,黄琼没有在看简雍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出了门翻身上马之后,也没有催促在他书房发呆的简雍。有些话,自己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怎么领悟就真的只能看他自己了。黄琼更相信,自己话中的意思,简雍肯定是听出来了。 所以,黄琼也没有太过于着急。而是刻意的留给了屋子内的简雍,一些思考的时间。直到他身下的那匹青海骢,有些耐不住性子嘶叫了几声。被马鸣声惊醒过来的简雍,才发现院子外,骁骑营已经集结完毕就等着自己了。 急忙赶出来的简雍,没有乘坐文官惯用的轿子,而是找了一匹马翻身上马。见到这个家伙居然会骑马,而且翻身上马的动作一气呵成,一看便是经常骑马的人。这一点,倒很是出乎黄琼的意料。其实倒也不怪黄琼,见到简雍会骑马大惊小怪的。 本朝这些两榜进士出身的官员,一般为了自抬自己读书人的身份,出门清一色的都是坐轿子。哪怕是在赶时间,最多也就是改乘坐马车,根本就没有骑马的。当然,这些人一般也不会去学骑马。因为骑马在他们眼中看来,那是武官那种粗俗之人才会做的事情。 那些文官,却宁愿乘坐慢腾腾的轿子,也没有人去骑马。黄琼出宫已经近一年的时间,在京兆府就没有看过那个文官,哪怕有一个乘坐轿子的。即便是来京城述职的官员,宁愿花钱去轿行租轿子也不肯骑马。别说文官,便是武官也这个鸟样。 除了部分武官以示不能忘本,上朝或是出行一般都骑马之外,大部分的武官现在骑马的没有几个。便是那位也算是名将出身的金节度,在从汴州赶到郑州的时候,乘坐的也是一顶绿呢大轿。而他身边一同前来的那些节度副使,甚至是汴州兵马使都是乘坐的轿子。 便是那位刻板的苏知府,在英王府任长史的时候,也是一向都是乘坐轿子的。即便是轿子在前唐,因为被读书人抨击为以人为畜,除非皇帝特殊赏赐的,一般人即便做到一品大员也都没有人乘坐。在本朝,乘坐轿子可以说是官场的时尚。 其实在中国历史上,轿子一般都是妇女出行的工具。男人,即便是做到一二品大员,除了皇帝特赐之外,也基本上都是骑马。岁数比较大的、不方便骑马的,一般也都是乘坐马车。轿子,这种被读书人抨击为以人为畜的出行工具。 真正在官场上大规模的开始普及,是在满清时期。即便在历史上饱受抨击,被称之为最黑暗的明朝中晚期,轿子依然不是官员主要的出行工具。除了到品级的,以及岁数大的官员之外,官员出行一般都是骑马或是乘坐马车。 而大齐朝官员乘坐轿子的风气,很不幸正是黄琼这一世的那位祖宗,也就是本朝的所谓太祖皇帝带头引起的。那位太祖皇帝,当年在长安一日三惊,准备让城别走的时候。给自己准备的交通工具,即不是马也不是马车,而是一顶三十六人抬的大轿。 第三百二十九章 媚营掌使 中国官场上,历来都有上行下效的风气。皇帝都如此,下面的人更是一个个饺子做得稳稳的。便是一个从八品芝麻绿豆大的官,也没有人愿意骑马。甚至到了太宗年间,京中武官会骑马的都已经寥寥无几。 无奈之下太宗皇帝,也只能下圣旨武官二品,文官三品以下不得乘轿。可到了理宗朝后期以来,朝廷法纪日益废弛,奢靡之风日盛。各级官员,又开始重新把轿子给捡了起来。至于太宗皇帝规定的武官二品以下不得乘轿的定制,早已经无人遵守。 四大营和边军还强一些,因为涉及到论调戍边,皇帝监督的又严格,这条定制始终还在遵守。但在地方卫军之中轿子已经成了必备的出行工具。文官之中,更是早已经重新开始普及。别说从四品的同知,便是一个小小的七品知县,轿子都成了必备的交通工具。 见到黄琼用一副古怪的看着自己,知道这位英王因为什么惊讶的简雍,却是笑笑道:“王爷,您也知道雍在福建路任职多年。那里多山,平地不能说没有,但也是数量极少。若是天天坐轿子去下乡,那个慢悠悠的轿子,一天能走多少个村镇?” “坐轿子,那不是去解决问题,那是摆谱去了。这个轿子坐着是舒服,可这轿子一坐,天生便把老百姓隔开了,那个老百姓还会与你说实话?一个当官的,连自己治下的老百姓都不敢见,还谈什么父母官?所以下乡,还是骑马实惠一些。” “若是全部乘坐轿子,恐怕一天到晚都跑不完一个村子。雍下去任知州,第一件事情便是学会了骑马。否则雍这个知州,那就一天什么都别干了,整天就慢悠悠的在路上晃悠。嗯,还得小心别把自己晃悠睡着了。不过福建那里的马矮小的多,可比不上这北方的高头大马。” 简雍这番话说完不仅黄琼,就连身后那些骁骑营将士,看着他的眼光都变了。原本他之前与黄琼所言,三个月跑完郑州各州县,甚至包括各个亭里,直至最下面的保,黄琼其实并不太相信。一直以为,这个家伙所谓的跑州县,不过是到各个州县城罢了。 因为黄琼认为,这郑州下属各州县也许是有数的。但这些州县一共有少亭、多少里、多少保,恐怕连当地的知州、知县都不清楚。他一个从四品文官都能跑到,十有八九是在吹牛。可今儿从这个家伙居然会骑马这一点上,黄琼现在却是隐隐有些相信了。 不过,虽说现在黄琼对这个家伙多少有些敬佩。但黄琼也知道,眼下这个场合不太适合说其他的。所以,黄琼在惊讶过后只是挥了挥手。一带马缰,一马当先的冲出了作为他行辕的景王府,而在他身后简雍也紧跟其上。 见到这个家伙非但会骑马,而且貌似骑术还不错,黄琼淡淡笑了笑。与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苏进相比,这个家伙倒是一个真正的全能型人才。若是把这个家伙用好了,将来绝对可以担大任。只是不知道,这个家伙能否为自己所用。 郑州府治所所在的管城县,面积并不太大。在简雍的带领之下,黄琼一行人很快来到了那些大理人和吐蕃人所在的客栈。见到简雍带着骁骑营的军马过来,一个在客栈对面卖包子的人急忙跑了过来,小声的向着简雍说了几句什么。 听罢那个人的话后,简雍转过头对黄琼压低声音道:“王爷,方才那个人,是雍在发现这些大理人和吐蕃人之后,特地派出监视的人。他方才与雍禀报,那些大理人还有那十几个番僧现在都客栈之中。您看,是不是现在便动手?” 见到简雍并未真的不管,虽说多少有些大意,但还是派出了监视的人,黄琼嘴上虽说没有说什么,但心中还是相当满意的。不过他的满意并未表现在脸上,只是对着身后带队的骁骑营一名都尉道:“目标眼下都在客栈之中。” “除了留下一百人包围客栈之外,其余的人你亲自带队捉拿。若有反抗,直接上弓箭手一律就地格杀。不用事事请示,不要有任何的忌讳。对于本王来说,活的、死的都可以,只要数对的上便可以。不过跑了哪怕一个,本王都要找你算账的。” 听到黄琼的命令,这个都尉那里又敢有任何的怠慢?除了弓箭手全部上墙之外,他带其余的人马翻身下马,踹开客栈的门一拥而入。随即里面便响起一片狼哭鬼嚎之声,不久又响起了兵刃格斗的声音。而听着客栈里面兵刃相交的声音,简雍的脸色当时就一片惨白。 而他身边的黄琼倒是并未在意,听到客栈里面传出来的声音之后,也没有多想直接翻身下马。一把推开了身边试图阻拦他的刘虎与简雍,带着几个侍卫抬腿向客栈内走去。而看到黄琼走入客栈,生怕这位主出什么意外的简雍,无奈之下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只是等到黄琼进去之后,却发现现场已经平静下来。那些人居然劫持了五个女,使得骁骑营的将士多少有些投鼠忌器。虽说之前射杀其中多的几个人,但对剩下的那些人以及被劫持的人质,却是有些不知所措。 若是在荒郊野外,出现这个场面,骁骑营将士也许不会如此顾忌,那几个女人也只能算是她们倒霉了。可在这郑州城内,大庭广众之下将对面的凶手连同人质一勺烩了,那个指挥官在场都不敢轻易下这个命令。 更何况,这五名女子个个千娇百媚,绝对堪称国色天香。在铁石心肠的人,见了都会有我见优伶之感。便是想要焚琴煮鹤,恐怕也下不去手。于是五个千娇百媚,眼下却是浑身发抖的美女,再加上劫持他们的番僧,外加一身黑衣的十余个大理人,构成了一副奇怪的画面。 而在见到这一幕之后,黄琼微微一琢磨,却是突然淡淡的笑了。对着身边那个都尉道:“告诉所有弓箭手,一会本王手放下的时候,不用顾忌其他的人,直接放箭便是。至于那五个女人,权当做没有就行了。这个时候谁要是怜香惜玉,就给本王滚出骁骑营。” 黄琼说这番话的时候,声音即不大也不小,恰恰正好让这间跨院中的每个人都能听到。而对面被劫持的几个女人,听到这番话之后不由得脸色微微一变,随即便哭的梨花带雨。她们这一哭,别说简雍这个文官,便是那位骁骑营带队的都尉,也是一脸的不忍心。 围在现场的弓箭手,也都齐刷刷的将目光看向了黄琼同时,手中的弓箭也有些垂了下来。见到所有的人,都不赞同自己的意见。黄琼倒也没有着脑,而是淡淡的对着那几个女子道:“本王以为,虎牢关一别你们不敢在回郑州了。没有想到,你们居然如此胆大包天。” “本王还没有派人去找你们,你们倒是上赶着送到本王面前了。铁卫十三营中的媚营,果然都是国色天香。别说他们,便是明知道你们身份的本王,也多少有些不忍下手。只是不知道,你们其中那位是媚营的那个掌使易瑛?” 黄琼这番话说罢,正在啼哭不止五女,脸色无不微微一变。心中不约而同的,都有了一种被揭穿的感觉。只是这个五个女人演技了得,虽说心中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但随即脸色又调整了回来。只是她们脸色变化,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却被黄琼准确的捕捉到了。 而五女之中一个年纪略长一些的,倒是强自镇定道:“这位大人说笑了。我们是这郑州城内天香楼的姑娘,我是她们几个的妈妈。都是这几位大爷花了大价钱,今儿包下来享用的。什么媚营,小女子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对于此女的回答,黄琼倒是无所谓的笑了笑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承不承认,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的用处。哪怕你们就真的是天香楼的**,也无所谓。反正这个院子里面的人,本王一个都没有打算放过。” “你们若真的是天香楼的**,那本王也只能抱歉了。本王想,这大齐朝恐怕也没有人,因为几个你们**而拿本王怎么样?所以,到那边之后,若是有些怨恨的话,就找你们身后这些大和尚吧。本王现在突然发现,杀人灭口也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黄琼这番话说的即刻毒,又可谓是直截了当。虽说这五女本身做的,便是以**人的事。但毕竟不是真的妓女,藏身天香楼只是为了隐藏身份而已。身后有人撑腰,满郑州城又有几个人有胆子去嫖宿她们? 尽管陪着那位柴兵马使,跑到虎牢关转悠了几日。可那位眼下已经成了刀下鬼的柴兵马使,连人家的衣服角都没有摸到一块,更别所有机会一亲芳泽了。现在被黄琼一口一个**,当场便将这五个女人气个半死。 更何况,黄琼话里话外已经表明,别说她们不是真的妓女,就算是真的也没有打算收手。饶是领头的那个所谓的妈妈,一向自认为胆大包天。遇到这个根本不讲理的主,也多少有些束手无策。现在的她甚至就连黄琼眼下,究竟有没有真正识破自己的身份都不清楚。 她现在唯一清楚的,便是知道了自己已经无法在装下去了。在装下去,恐怕他真的会毫不犹豫放箭的。反正横竖都是一个死,与其白白的送命,还不如冒险拼上一把。万一抓到这个英王作为人质,没准还可以脱身。 想到这里,她不动声色的双手轻轻一抖,一双藏在她袖子里面的短剑便到了手中。暗中给其他四女,使了一个眼色之后。又暗自计算了一下黄琼的距离,根本就没有理会那柄,虚假架在她脖子上的弯刀,两把短剑攥在手中,后腿就地一蹬直接扑向了黄琼。 虽说黄琼没有见过她,对她们的身份只是一个猜测罢了。但她却在虎牢关时,远远见过与景王会面的黄琼一面。早在黄琼一进入这家客栈,她便已经认出了眼前这个书生一样的年轻人,便是自己背后那位主子最大的对手英王。 第三百三十章 简雍的心思 之前刻意伪装是不想暴露身份,至于现在既然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她便想着哪怕今儿真的在此送命,也要拽上这个该死的,狡猾如狐的英王。如果真的能达成目的,主子此次下达的口谕也就算是完成了一半。 而且作为媚营的首领,她很清楚自己眼下面临的局面。今儿若是还想要全身而退,只有控制住这个英王。否则,自己根本就脱不了身。所以她首选的目标,便是一身书生装扮,虽然看起来英气勃勃,但明显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黄琼。 至少在她看来,就算无法挟持他冲出去,能杀掉他也是解决了主子最大的困扰。所以她冲过来的时候,甚至抱了玉石俱焚的念头。而在她跃出来的同时,其余的四女也纷纷的亮出暗藏的兵刃,分别向着黄琼身边两侧的侍卫,以及一直跟在黄琼身边的简雍扑了过去。 不过她如意算盘打的是很好,但扑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对面,原本应该面露惊恐表情的英王,却是再看向自己的时候一脸轻视,同时一直笼在袖子中的手指轻轻一动。到底是经历的场面多了,虽说没有见到黄琼的手指动。但见到黄琼脸上的表情,她立马感觉到不对。 只是还没有等她喊出这个家伙,是在扮猪吃老虎,一定要注意的警示。随即便感觉到身上一麻,直接以一个不是一般难看的姿势,四脚朝天的摔落在了距离她原本目标,不过半步的距离上。而就在她刚一落地,随两把钢刀立即便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她这一边一晾兵刃,还直接扑向了英王,此时那还有人敢在次怜香惜玉?而被两名骁骑营将士粗鲁的拽起来的她,目光扫向两侧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四个同伴基本和自己差不多。都趴在地上,脖子上架了两把钢刀。 而就在她落下来的地方,一枚余劲还未消的制钱还在滴溜溜的转着。英王身边有大高手,这是被抓后她脑海之中第一个念头。只是还没有等她判断出,那个总是脸上挂着一幅淡笑的英王,身边那个是真正高手,人已经被两个军士拽到了黄琼的面前。 看着被拽到自己身边的这几个女人,黄琼淡淡的笑了笑之后。倒也没有客气,直接捏开嘴在她们的嘴里面,找到了暗藏在牙齿中的毒药。还没有等这几个女人反应过来,口中的毒药已经被黄琼丢了出去。 不过担心她们身上还有其他毒药的黄琼,根本就没有理会身边人,对他这番举动是否是在吃豆腐的看法。又挨个仔细的,几乎一寸一寸的捏过她们全身衣服,便是里面的兜衣,还有两腿之间的隐秘地带也没有放过,才让人将五个女人带走。 做完这一切之后,看了看对面被弄得目瞪口呆的大理人,还有那些吐蕃番僧。脸上依旧是一副笑容道:“既然你们帮本王将郑州最后的隐患,都给清理干净了。本王在给你们一个机会,三个数放下你们手中的兵刃。” 只是等待黄琼的,只有这些人举着兵刃,向着他冲过来的动作。看着这些人冥顽不化的举动,黄琼淡淡的笑了笑,举起了自己的左手。随着他的手放下,在四周墙上的弓箭手,丝毫没有犹豫的松开了手中紧扣的弓弦。 随着一声声的弓弦松动的声音,漫天的箭雨将这些人全部笼罩在内。尽管这些人拼命在拨打,可箭雨实在太密集了,让他们根本挡无可挡。看着在箭雨之中苦苦挣扎的这些人,黄琼脸上的淡笑没有减少半分。只是吩咐别让人跑了之后,便退至院门处静静的看着。 早在调兵的时候,黄琼便已经判断出,这些人既然敢如此光明正大的来到郑州,应该都是武功不弱的,自己手中可没有这样的高手。自己不能亲自出手,而自己身边的人除了刘虎之外,武功都很低微。即便是自己亲自出手,恐怕实力上相差也太大。 若是强行捉拿,恐怕即便是付出很大代价,也未必能够将他们拿住。而自己身边的这些侍卫,现在都是自己的心腹。别说死几个,就是伤一个自己都很心疼。至于骁骑营将士上去捉拿,一样要付出不小的代价。骁骑营每一个将士,都是打过仗的老兵。 他们即便是死,也应该死在卫国的战场之上。在这些人身上付出代价,黄琼认为根本就没有那个必要。所以在调兵的时候,黄琼便调了一批弓箭手。既然有即简单,又省事的办法,干嘛还要付出代价抓这些人。反正自己为了减少以后的麻烦,也没有打算留活口。 这些人正像是黄琼判断的那样,的确武功都不弱。可在面对朝廷经制大军,相互组合的战术之下,根本就不够看的。尽管这些人,一边拼命用手中的兵刃格开箭雨,一边试图向外冲。可在对面长短兵刃组合攻击之下,突围的举动只是徒劳罢了。 上有密集的箭雨,下有长枪短刀的不断攻击、偷袭。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十一个大理人、十三个吐蕃番僧全部都倒了下来。看着面前被射成刺猬的这些人,黄琼微微沉思了一下。走上前,一个个的亲自检查。若是有口气的,便示意他身边的侍卫,直接在补上一刀。 只是当黄琼走到这些人中间,蹲下身子正要将这些大理人中,唯一一个脸带黑纱蒙面的人,面上的面纱摘掉的时候。这个人突然暴起,原本那支应该插在他胸口处,现在却被他攥在手中的那支箭,直奔着黄琼的胸口刺过来。 两个人距离太近,若是这一箭真的刺中,黄琼就算不死也要重伤。只是就在他以为,自己手中的利箭即将刺中目标的时候,黄琼却是淡淡一笑。一只手快如闪电,扣住了这个人刺过来的手腕脉搏之处。微微一用劲,那支箭便落到了地上。 而黄琼的另外一只手,则同样快速的点住了此人的穴道,并顺手摘下了他脸上的面纱。当面纱滑落那一刻,一张千娇百媚三十许美妇的脸,展现在黄琼的面前。看着面前此女的绝世之姿色,在场的所有人不由得全部倒吸了一口凉气。 看着眼前这个怒视自己,如果眼光能杀人的话,恐怕此时自己身上已经千疮百孔了的美妇。黄琼倒是什么都没有说,将此女身上仔细检查了一番,才发现此女身上,居然一点伤都没有后,黄琼淡淡一笑, 没有理会此女因为被他将全身,几乎都摸了一个遍,而不是一是一般涨红的脸色。伸手抓住她胸口的衣服,直接一把将她拎起来。吩咐身边,因为他差一点被偷袭。此刻紧张万分,正要给其他尸体补刀的骁骑营军士道:“看看,还有没有装死的。” “如果没有,其余的人不用在补刀了,派一百人将这些人拉到城外都焚化了。有这么一个活口就足够了,其他的人就不用在浪费精力了。眼下朝廷岁入艰难,还是给户部省点钱才是。至于那五个女人都押到行辕,本王让她们见见自己的熟人,好让她们彻底死心。” 自己则拎着人走出客栈门外,没有理会一旁被吓得浑身发抖,正在磕头求饶的老板。将那个美妇放在马鞍前,自己则翻身上马。对着简雍吩咐了一句:“这个老板你亲自审问,看看与那些人有没有什么勾结,若是没有放了就是。” “另外,马上派人将天香楼给本王抄了。所有的老鸨、妓女若是跑了一个,本王为唯你是问。其余的青楼,包括那些私娼也派人彻底好好查一查。若是有问题先抄了,把人抓了再说。此事,你亲自去办。”说罢,一带马缰向着来路驰去。 而在他身后,听到他的吩咐之后,在回头看了看一地尸体,又看了看被黄琼横放在马鞍上的那个女人。想起来对这位英王的一些传言,简雍也只能摇头苦笑。女的他带走审讯,男的给自己留下,还把抄妓院的差事交给自己。 难道传言之中,这位英王好色如疾事情是真的?无论那五个天香楼的女人,还是这个被活捉的刺客,可谓都是绝色。甚至不比眼下英王身边,那几位侍妾差。甚至那个偷袭英王的女人,长的比那几个还漂亮。 对了,听说英王身边那几个侍妾之中,有两个也是在虎牢关刺杀过他的。结果刺杀不成,反倒是刺到了床上去。难道,英王真的有这个嗜好?专门喜欢女刺客?应该是,否则这几个女人最应该去的是郑州府大牢,而不是他的处置使行辕。 可眼下英王却吩咐,将这些女人都带到他的行辕中去。带到行辕中能做什么?想到这里,外表文雅的简雍,却突然露出去了一丝有些猥琐的笑容。不过,英王究竟在哪方面有什么嗜好,简雍可以在心中乱猜。可问题是,英王吩咐的事情该做也得要做不是? 在骁骑营将士的配合之下,简雍将店老板还有店中的伙计、客人一同带回了知府衙门。另外调集了自己信得过的捕快,在骁骑营的配合之下,去查抄这郑州城内的青楼妓院,尤其是那座该死的天香楼。这个差事多少让他有些膈应,可简雍也知道这次的确是自己大意了。 若是真的有刺客余党,隐藏在那些青楼楚馆之中,那自己可就麻烦大了。那几个女刺客,不就是隐藏在什么天香楼里面吗?谁能保证英王口中的那个什么媚营,是不是就这五个女人。该死,那个什么媚营又是一个什么鬼?听着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从这五个女人身手的来看,倒像是什么以**人的杀手集团。否则英王说的时候,也不会看起来风轻云淡,实则却不是一般重视。想到这里,简雍突然想起那五个女人的容貌,在想想英王的嗜好,突然觉得这件事情,自己得马上着手去做。 否则万一英王那天兴致来了,去逛那啥再遇刺杀怎么办?想起英王身边那几个千娇百媚的侍妾,还有这几个侍妾的出身。简雍摇了摇头,一时原来定下的决心多少有些动摇起来。这位英王哪儿都好,就是对这个美色过于贪恋。投靠这样一位主子,自己还是慎重一些为好。 第三百三十一章 这不是威胁 而此刻,无论是已经率先离开的黄琼,还是忙着收拾摊子的简雍。谁也不知道,就在这间客栈斜对面一条胡同口处,一双眼睛正在死死的盯着客栈。咬得吱吱作响的牙关,还有紧紧攥着的拳头,暴露了他此刻心中的愤怒。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蜀王身边的那个赛毒士陆文涛。他被蜀王派到郑州,全权负责最后解决景王家眷外加英王。只是这个家伙很狡猾,知道那些大理人和吐蕃番僧,无论是装束还是身份,都有些太过于引人注意。若是与他们在一起,很容易被人发现的。 所以,他并未与这些人住在同一家客栈,而是选择住在郑州一个暗线的家中。这个暗线是他手头所知不多的,蜀王安插在郑州的暗线。住在这里,虽说条件差了一些,可至少要比与那些大理人、吐蕃僧人住在一起,要安全的多。 今儿原本他是要过来,与这些人商议行动计划的。结果因为一点事情耽搁了,赶到的时候正好遇到骁骑营包围了这间客栈。就差一步,他这个赛毒士也成了瓮中之鳖。而在黄琼进入客栈随后发生的事情,都被他看在了眼里面。 他知道这个英王很狡猾,但他没有想到这个英王狡猾到如此地步。他知道这个英王出手狠辣,但却没有想到如此的狠辣。二十几个外邦人,居然就这么都被他给杀了。一阵乱箭下去,连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原本客栈被骁骑营包围之后,陆文涛还心存侥幸。再怎么说这些人,都不是本朝人士。大理国是大齐的藩属国,一向侍大齐朝甚恭。年年派人来朝不说,岁供也是相当的丰厚。甚至在太宗年间,被列为不征之国。 至于那些吐蕃的番僧,都是一些出家人,看起来没有什么威胁。这几年随着吐蕃实力近一步的滑落,除了边境一些不受控制的部落,在高原出现灾荒的年份偶尔入寇之外,两国之间大体上还是很平静的。没有几个人,尤其是官员会冒着引发战争的风险,随意处置的。 即便是客栈被骁骑营围了,可也不代表就一定出现危险。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这些人都暴露了,可凭借他们的武功突围而出也不是什么难事。就算折损了一两个人,只能引发他们对英王的愤怒,至于对自己来说,则百利而无一害。 可谁他妈也没有想到,那个狡猾的英王居然上来便动用弓箭手,直接来了一个乱箭齐发。那些人武功再高,可也是肉身凡胎。这一阵乱箭下去,又有那个能扛得住?全军覆灭不说,还被人给活捉了一个。便是自己,也就差了那么一步。 都说这个英王出手之果断,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而与那位蜀王到底是两兄弟,将一切危险,都消灭在萌芽状态的手段都一样。二人之间的区别,只是蜀王更擅长于搞那些阴谋诡计,而这位英王却是玩阳谋的高手。 蜀王这些年,苦心交好大理国四王子,以及吐蕃那位僧相。甚至不惜乔装改变,几次赶赴吐蕃与大理,亲自与那位僧相以及大理国四王子会面,以便为自己争取外援,结果被英王只这么简单的一手,就给彻底的破坏干净。 大理那个什么哀牢山七剑,是大理那位野心勃勃的四王子,手中不多的心腹。至于那十几个吐蕃番僧,更是那位却论大师的嫡传弟子。这些人现在都是死在了郑州,恐怕那位四王子与那位僧相,心中都恨死蜀王了。虽说出手的是英王,可毕竟那些人都是蜀王请来的。 此事过后,估计蜀王苦心构建的这个联盟,眼下基本上已经算是瓦解了。看着被从客栈中抬出来的一具具尸体,陆文涛不由得一阵阵的牙疼。暗自摇头,估计自己这次回去,蜀王不会给自己好果子吃,甚至杀人灭口也未必做不出来。 看来蜀王府那里,自己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想到这里,陆文涛转身悄然离开,就好像他从来都没有来过一样。这次他消失的如此彻底,不仅从这间客栈门外消失,那些曾经遍布在郑州的蜀王府暗线,也彻底失去了他的踪迹。就好像这个人,从来都没有来过郑州一样。 骑在马上的黄琼,并不知道自己在那间客栈的所作所为,落入了别人的眼中。他更不知道,蜀王在郑州的主事者,包括他出宫以来遇到的一系列事件的策划者,曾经就在他身后不足十步远的距离。若是他能发现此人,很多原来不解之谜都会迎刃而解。 只可惜,当时的黄琼一直都没有转身。在回到他设在景王府的行辕之后,他直接将那个女人拎到了书房之中。将其丢在一张椅子上后,淡淡的道:“你们的身份、任务,是谁派你们来的。回答的让本王满意了,也许本王会留你一条命。” 只是那个美妇,对他的问话权当做没有听到一样。只是依旧睁着一双饱含风韵的大眼睛,死死的看着黄琼。对于这个美妇瞪过来的目光,黄琼根本就没有在乎。他走到虽一身男装,却依旧掩饰不住天姿国色的此女身边,一把攥住她的圆润小巧的下巴。 仔细看了看,此女平坦的胸部。又轻佻的摸了摸此女的脸颊,却不想被此女滑润的皮肤,给弄的心里面直痒痒。感受着手下惊人的滑腻,黄琼面上却只是淡淡的笑道:“看来大理国的水土不错,居然还能养出如此风韵的女人。” “不要与本王,摆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架势。你应该知道,本王让你开口的办法有的是。虽说本王不想做出来,那等焚琴煮鹤的事情来。可到了需要的时候,本王并不介意,尤其面对你这一样一个美人。老实的告诉我想知道的东西,本王也许一时心软放了你。” 只是无论黄琼如何的恐吓,此女除了试图用不可能的眼光,想要将他凌迟杀死之外。对于他的那些问话,权当做没有听到一样。对他手中有些轻佻的动作,完全当做没有发生一样,就好像黄琼摸得是别人的脸。 看着此女倔强的表情,黄琼想要吩咐下去用刑,却心中又隐隐的有些舍不得。可不用刑,这个女人明摆着是不会告诉自己,想要知道东西的。就在黄琼有些犹豫不决的时候,外面的刘虎前来禀报,那五个女人已经全部都押了过来,想问问黄琼准备在那里审。 听到刘虎的报告,黄琼放下手中的这个妇人。直接挥了挥手,让刘虎将人带过来。同时吩咐刘虎,去将何瑶与林婉清和朱杏儿招来。五个女人被押进来之后,黄琼命押送的人退出去之后,才开口道:“看来,你们谁都不打算招了?” “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你们究竟是何人,一会有几个熟人见了之后,本王自然会知道你们的身份。到时候,你们别怪本王无情。刺杀亲王是什么罪名?你们心中应该清楚。易掌使,你说是不是?”最后一句话,黄琼是冲着那个自称天香楼妈妈的人说的。 黄琼的话音落下,那个女人脸色微微一变,却是咬着牙依旧什么都不肯说。看着这几个女人脸上的表情,黄琼哈哈一笑并未在意。在这件事情,他一向很有耐心的。这几个女人身份,等林婉清与朱杏儿到了,便一切都清楚了。自己又何必,急于这会功夫。 因为就生活在这个院子内,所以何瑶三女来的很快。还未等黄琼在说什么,三女已经进入书房。只是等进入到书房后,见到坐在椅子上的六个女人中的五个,尤其是在见到那个自称妈妈的人之后。 何瑶不认识几个人倒是无所谓,而林婉清与朱杏儿却是不由得浑身瑟瑟发抖。若不是黄琼在身边,恐怕都要跪倒在地。但即便是这样,二女看着那个自称妈妈的人,良久才战战兢兢的道:“易掌使,四位姐姐,好久不见。” 打量了一番二女,发现二女眉梢已经散乱,走路姿势也明显不在是处子之身后。那个自称天香楼妈妈的女人在一愣之后,却只是淡淡一笑道:“果然,你们现在还活着,居然还做了英王的侍妾。看来,无论是景王还是英王,都是怜香惜玉之人。” “反噬我们的时候,虽说灭了你们白沙堂,却留下你们两个一条命不说。英王居然还真敢,将你们留下来做自己的侍妾。不能不说,你们的运气还真不错。现在更是要恭喜你们,把我认出来,为这位英王立下大功,这下英王势必更会宠幸你们。” “这次我落到你们的手中,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我易瑛自认为计谋百出,不逊色于任何男人。却没有想到,今儿阴沟里面翻船,栽在你这个黄毛小子手中。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要杀要剐随你便是了。可要让我出卖我的主子,我现在便可以告诉你,那是痴心妄想。” 对于这位易掌使的回答,黄琼倒也不生气。只是看着那边事别多日,在见到这个女人之后,依旧是战战兢兢的林婉清和朱杏儿,却淡淡的道:“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不过,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也一样不太费什么手脚。” “易掌使,本王不介意当初,将你对婉清和杏儿做的那些事情,在你身上重新来一遍。或是说,将你还有你身边的这几位,一并赏给骁骑营的将士。你们在虎牢关耍了本王一事,本王虽说不想追究。可受了奇耻大辱的骁骑营将士们,未必就不想追究。” “况且年关将至,骁骑营将士也都思家心切。这个时候,赏给他们几个国色天香的女子,想必还是可以大大缓解他们思家之情。传说易掌使掌管媚营之时,向来是心狠手辣,对那些不服从你们命令的女子,处罚相当的狠毒。不知道,易掌使对本王这个处理认可否?” 这番话,黄琼说的风轻云淡。但语气里面的坚决,却是毋庸置疑。在座的这几个女人,无不听得心惊肉跳。观之前这位英王,在那座客栈之中的行事之残忍,几女都不认为他是在恐吓自己。而且以她们对这些皇子的了解来看,他们行事根本就没有什么原则和底线的。 第三百三十二章 大理皇族 一想到自己被充作营妓,被那些粗鲁的军汉千人骑、万人跨,几女几乎都差一点被吓瘫了。她们虽说隐身在妓院,可并不是真正的妓女。甚至几个她们因为一向被作为底牌使用,现在都还是处子之身。 虽说自己也都知道早晚都这么一天,可她们却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被送到军营去充足营妓。这几个女人那里经的如此吓,脸色一下子都变得惨白。唯有那个易瑛,倒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更是直接开口道:“你居然敢如此辱我,他日我便是化为厉鬼也绝不放过你。” 黄琼没有理会她,而是走到被易瑛突然出现,受到不小惊吓的林婉清与朱杏儿身边。挨个轻轻吻了吻二女的小嘴后,温柔的道:“别忘了你们现在都是本王的妻子,根本已经用不到在怕她们了。放心,有本王在,没有人能再伤害到你们。先去休息,什么都不要去想。” 说罢,转过头同样温柔的吻了吻何瑶的小嘴之后,将二女交给一脸担忧的何瑶道:“瑶姐,你带她们先回去休息,好好安抚一下。今日是本王鲁莽了,没有想到她们在那里受到的伤害如此之深。去吧,一会本王处理完这里便去陪她们。” 听到黄琼的吩咐,何瑶没有说什么,只是温柔的点了点头。她也知道眼下浑身发抖的林婉清与朱杏儿,已经不适合在这里继续待下去。只是她拽着二女正想离开这间书房的时候,却不想目光一转,正好与此刻正在另外一面椅子上的那个大理美妇,目光碰了一个正对面。 之前注意力都放在易瑛五女身上,何瑶三人进来的时候并未看到她。此时在看清楚这个妇人相貌之后,何瑶微微一惊道:“你不是大理哀牢七剑之中的,蛇女剑段锦吗?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还落到了王爷的手中?” 何瑶的话,让黄琼与那个美妇都愣住了。黄琼没有想到,何瑶居然会认识此女。而那个美妇,之前也没有想到,在这远离大理国的郑州,还有人能认出自己。只是她打量了眼前这位身穿宫装,眼下一副贵妇装扮的女人良久,才认出了面前的人是谁。 只是在认出来之后,口中却是没有半点攀交情地带的意思。只是冷冷讽刺道:“我也没有想到,这些年一向以高冷著称,一向连手都不让男人碰。身为堂堂恒山普渡庵妙绝师太嫡传关门弟子,白沙堂三师妹的素手剑。现在居然做起了,年纪比你小那么多权贵的侍妾。” 此女不仅外貌美如天仙,说话的声音也是一口带着南方口音的软语,分外的好听。不过她这话说的有些难听,但何瑶却并未生气。只是走到她的身边,淡淡的道:“缘分到了,自然就水到渠成罢了。就像你段锦当年不也一样吗?只是你没有我幸运罢了。” “侍妾也好,侧妃也罢,只要能留在他的身边,我不会在乎究竟是什么身份。至于年龄,身份我都不在乎了,年龄又算个什么?只要他心里有我,我心里面有他,便是上天最好的安排。我现在只知道他是我的男人,至于身份也好、年龄也罢,都是无所谓的。” 说到这里,何瑶走到黄琼身边,贴着黄琼的耳朵小声,却正好能让刀美凤听到声音的道:“王爷,此人在大理国身份甚是尊贵。是大理国的皇族族,按照辈分应该是现在大理皇帝的姑姑。自幼便被送到哀牢山学武,当年可是号称大理国第一美女,更号称天南武林第一美女。” “原本她与大理国岳侯之子定亲,只不过在她成亲的前两天,她亲手选的那位驸马被人刺杀。自那之后,她为了杜绝王室让她再嫁的念头,便梳起妇人的发髻,返回师门哀牢山隐居。别看她已经定亲了,可我知道实际上却还是处子之身。” “此女在大理国一向身份尊贵,即便是大理国皇室也对其一向忌讳,不敢有任何轻慢之举。自未婚夫被刺之后,一向隐居在哀牢山不问世事。只是不知道因为何事,此次居然破例出山。王爷,您若是有心,大可以收了她便是。” “只是你对待她要温柔一些,毕竟也是皇族之女吗,千万别像那日对我那样。”何瑶是一个很聪慧的女人,黄琼这几日闷闷不乐是因为什么,她自然是心里清楚的。不过在这件事情上,她也不好太多的插言。 今儿自打自己进来,便见到黄琼的目光不断扫过段锦的脸。她以为黄琼是多少有些动心了,便主动刺激了一下黄琼。一个是试探一下黄琼的真实态度,另外一个便是让眼前这个男人,忘记即将嫁人的李秀。这个段锦可是比那个只有中等姿色的李秀,要漂亮的多。 当然,身份也高贵的多。若是黄琼真能弄到手,也算是得到一大助力。而且黄琼喜欢年纪大,身材丰盈性感女人这一点,何瑶是很清楚的。就像曾经的自己,还有内宅的林含烟与李秀一样。面对着这么一个大美女,她知道黄琼不动心几乎是不可能的。 虽说何瑶心中也有些吃味,可她更知道什么该争,什么不该去争。在心真的系到眼前这个男人身上之后,她一向都能摆正自己的位置。在与林含烟一夜细谈之后,更是坚定的打算为黄琼的助力,而不是拖累。 何瑶这番话,让黄琼多少有些意外。只是对于何瑶的提议,他很聪明的只是微微一笑,却没有做任何的回答。不过终究还是没有按捺住,心头被何瑶撩起的痒痒,不动声色的暗中轻轻拍了拍她的翘臀,以示对她不分场合乱说话的惩罚。 又捏了捏笑的千娇百媚的何瑶,小巧的鼻子后笑道:“你这个狡猾的妖精。什么人都往本王这里送,你也不怕你男人身子骨累坏了。难道不知道,色是刮骨刀的道理吗?快带着她们回去罢。那个段锦怎么处理,本王心中有数。记着,回去之后好好的安抚一下婉清与杏儿。” 黄琼看似坚定,实则却模棱两可的回答,何瑶只是微微一笑,悄无声息的带着二女离开了。看着三女离去时姣好的背影,黄琼淡淡笑了笑。转过头,看着面前的这几个女人,却是返回新换的书案后。品了一口茶后,才道:“你们考虑的如何,是说还是不说?” “你们可以好好的想想,在做出决定,本王有的是功夫和耐心。不过,本王还是奉劝在座的几位,别把本王的话当成笑话。本王什么话都说,可唯独有一点,就是从来不与女人说笑话。所以,你们别当本王的话是开玩笑。区区一个大理皇族,本王还不放在眼里。” 只是黄琼这个当初在虎牢关,吓唬何氏姐妹的办法。在面对段锦与易瑛二女的时候,明显却是没有什么作用。对于黄琼的威胁,二女直接来了一个沉默以对。而易瑛不开口,其余的四女尽管被吓得浑身瑟瑟发抖,却依然不敢开口。 几个人的绝强,倒是有些出乎黄琼的意料。不过,黄琼倒也很有耐心的没有催促她们。一时之间,书房之内陷入了一种异常的沉默。其实黄琼也知道,此事的关键在那个易瑛身上。她不开口,其余的四女根本就不敢开口。 即便是心中再为惧怕,也不敢开口招供。而且其他的四女,在地位应该远不如她的情况之下,知道的东西未必有她多。自己想要知道更多的东西,只能撬开易瑛的嘴。至于段锦,别看她身份尊贵,是什么大理国的皇族,但对于自己来说,开不开口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她也许知道那个什么哀牢山七剑,到郑州究竟来做什么。也许知道,易瑛背后的那个主子,与大理国究竟有什么样的交易,才会让大理国派出高手来协助他。但自己更需要的东西,她恐怕就未必能知道了。 段锦知道的那些东西,最多也就是一些皮毛罢了。真正有用的东西,都在那个易瑛的脑子里面。这个人别看外表是一个千娇百媚的女人,但黄琼清楚的知道,她在那边的地位不低,甚至有可能是郑州这边的主事者。 只是这个易瑛明显是老手,为人不仅狡猾而且绝对是手段强硬。仅仅交手不过一次,黄琼便看得出来想让她开口恐怕很难。只是虽说黄琼有些头疼,该如何让这个易瑛开口。但他却很是有些庆幸,今儿能将此女一举擒获。 观此女之前的表现,黄琼隐隐感觉到,若是让此女继续逍遥在外,将会在接下来成为自己,一个相当强劲的对手。那边这些日子,一直都没有什么后续动作。看起来,貌似放弃了对景王家眷的继续刺杀。但黄琼却清楚的知道,那些人是不会甘心的。 这段时日暂时的风平浪静,只是暂时的平静而已。而当这段宁静被打破之时,谁也不清楚究竟会出现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果不将那个人在郑州的势力连拔起,自己恐怕是寝食难安。正是担心这一点,黄琼才急于要这个女人口供。 只是这个女人,却不是一般的难以对手。不仅足智多谋,应变能力极强,而且身手也貌似不错。若不是她自己大意,真把自己当成书生,才让自己失了手。搞不好,今儿还真的让这个女人再一次给溜了。只是想到了这个女人的功夫,黄琼突然心中想起一个计策来。 微微琢磨了一下,黄琼走到易瑛面前,点了点她的气海穴所在位置后,淡淡一笑道:“本王现在忽然想改变主意了。将你们送到骁骑营太便宜你们了,既然你们的媚营一向都是以色相,引诱别人为你们效力,或是用以来杀人,肯定已经是一点珠唇万人尝了。” “将你们送给骁骑营那些人,本王担心你们肮脏的身子,会脏了本王麾下的那些忠勇将士。既然你们以前做的是那种事情,那么这次本王就成全你们。你们不说也无所谓,本王破了你们的气海穴,废了你们的功夫,你们对本王也就没有了任何的威胁。” 第三百三十三章 避重就轻(一) 说这番话的时候,黄琼嘴角含着的笑容异常的诡异。别说其余四女,即便是心志最坚定的易瑛,内心之中也不禁一阵阵的颤抖。她是蜀王的人,而眼前这位英王,是蜀王的同父异母兄弟。蜀王做事一向阴狠毒辣,这位英王至少现在看来也毫不逊色。 在做这种杀人不用刀事情上,这些人恐怕绝对不会有任何心慈手软的。看着面前这位英王嘴角露出的诡异笑容,易瑛虽说还勉强维持抵抗。但她自己却是心里面清楚,自己真的有些坚持不下去了。相对于阴狠毒辣的蜀王,这位英王在玩人心上绝对是一个高手。 见到此女眼中的求饶神色,黄琼知道自己这个办法起到作用了,更是已经抓到了她最大的弱点。现在最需要做的,便是再加上一把火,彻底的将这个女人心中那道防线瓦解:“把你们卖给最下等窑子,才算是对得起你们的老本行不是吗?” “想必以你们的姿色,在那些下等妓院中,弄一个头牌还是没有问题的。不要想着有人会救你们,本王倒是要看看,有那个人敢为英王府卖掉的人赎身。更不要想着跑,本王会交待人看住你们的。永王的为人想必你们也清楚,有他的人看着你们,跑是不可能的。” “况且废了你们的武功,你们就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想跑也要有那个能耐跑。至于你们身后的那个所谓主子,本王倒是要看看的,待景王家眷进京之后,还能不能继续嚣张下去。没有了靠山,你们的皮肉生涯就做到年老珠黄吧。” 为了加强自己这番话的效果,黄琼举起右掌便要对着易瑛的气海穴拍下去。而之前面对黄琼丢入骁骑营的威胁,易瑛根本就没有当回事。但当黄琼准确的找到自己气海穴,举起右掌的时候,这次她是真的有些慌了。 她是习武之人,对于气海穴的重要性,自然是清楚的。知道这一掌拍下去,自己气海穴被拍破后,自己二十年苦修的功夫便会一朝尽失。一旦武功被废,她后半辈子就成了一个,与常人无异的普通女人。 成为一个普通人,对别的女人来说也许是一件幸事。可对于她来说,却是一件天大的祸事。不仅原来在媚营时,被自己苛刻统带的那些属下,不会放过自己。便是自己背后的那位主子,也会视自己为弃履,甚至还会杀自己灭口。 易瑛对自己的那位主子,性格太过于了解了。她很清楚,一旦被那位主子认为对他,再也没有用处的人,他根本就不会再留在世上。自己知道他那么多的秘密,这些年为他办了那么多秘密,一旦掀开将会天下震动的事情。 若是被他发觉自己对他再也没有用处,甚至还会对他形成威胁,他是不会放过自己的。以他的能力,自己若是没有了武功,也就没有了自保的能力。就算能跑出去,甚至跑到天涯海角,也很难逃出他的手掌心。 正是对自己背后那位主子的性格,太过于了解的她。见到黄琼准确的指向自己气海穴,易瑛才真正的惊恐起来。而也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在那间客栈之中,究竟是折在谁的手中。这个该死的家伙,实在是太能装了。 多少有些后知后觉的易瑛,看着黄琼停留在自己小腹上的手,不由自主的喊道:“你居然会武功,你不是皇子、亲王吗?怎么还会这认穴的功夫?出宫之前,你不是一直待在冷宫,这身功夫究竟跟谁学的?那个调查你的人真该死,居然这么大的一个漏洞没有发现。” 听到她的喊叫声,黄琼一把捏住了她圆润光滑的下巴,平静的道:“本王怎么就不能会武?就允许你们依靠身上的功夫到处作孽,便不许本王也习一些武艺傍身?难道本王会武的事情,还要大肆宣告天下不成?况且,就算是本王大肆宣告一番,你也没有那个资格知道。” “本王现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了本王可以留你们一条命。若是不说,本王这次说到做到。废了你们的功夫,然后在把你们卖到京城最廉价的妓院之中。到时候,本王也会找一些最肮脏,甚至是乞丐为你们几个捧场去的。既然做了**,就不要在想着立牌坊了不是?” 黄琼这番话,再加上之前的动作,这次明显起到了作用。看着眼前这个始终挂着一脸淡笑的英王,无论之前如何狡猾多变,如何性格坚韧,但终归是一个女人。易瑛对黄琼别的威胁可以不在乎,但是对真的废除她武功,却是异常的惊恐。 这其中不仅有被卖到那些下等妓院的畏惧,更多的还是对她背后那个主子,在发现她无用之后杀人灭口的畏惧。当黄琼的手掌再一次按到她的气海穴时,这个被抓之后一直风清云淡的女人,身体终于战栗了起来。看着黄琼的双眼,之前求饶的眼神也逐渐变为恐惧。 见到她这幅表情,黄琼知道自己已经彻底的瓦解了这个女人,心中最后的那道防线。现在火候已经足够了,只需要在压上最后一根稻草便可以。黄琼将手再一次放在她的气海穴上后,平静的道:“告诉本王,你知道的那些事情。” 面对着黄琼的威胁,易瑛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面前神色淡然的黄琼,咬了咬牙道:“我可以告诉你,你想知道的那些事情。但我说完,你不能废除我的武功,并且要放我离开郑州。而我保证,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别的说到能不能做到是两回事,但是对于再也不会出现在黄琼面前这一点,易瑛绝对打算说到做到。她在蜀王麾下纵横近十年,为蜀王处理了数不清的缜密事情,从未失手过。除了那个陆文涛之外,自认为不逊色于任何一个男人。 一向以急智著称,向来只有别人折在她手中,还从来没有像今儿这般,吃了这么大亏的易瑛。今儿万万没有想到,却栽在黄琼这个年轻小子手中。若是真的有机会逃出去,她要是还敢见黄琼,那才是真的见了鬼了。她打定主意,只要能逃出去,有多远就跑多远。 只是易瑛的话音落下,黄琼却是并未收回手,只是淡淡的道:“你现在没有资格,与本王讲任何的条件。等你交待了该交待的事情之后,究竟怎么处置你,本王会酌情考虑的。至于其他的,本王要看你招供的如何再谈。当然,你可以继续闭口不言。” 黄琼的强势,已经知道局面不可能在挽回的易瑛,这次倒是老老实实的道:“你说的没有错,我便是铁卫十三营之中,专门用来培养一些用来勾引男人的媚营掌使。这个媚营从组建,到训练都是我一手操办的。” “这个所谓的铁卫十三营,其实最早是景王组建的。而景王组建这个铁卫十三营的初衷是,专门为他处理一些秘密事宜,以及秘密解决一些对手组织,并刺探情报所用。按照景王的计划,最终要组成的也不是十三营,而是十八营,以一营对一路。” “我背后之人在景王身边,一直安插有极其隐秘的眼线。这个铁卫十三营,刚一组建他便已经知晓。只是一直未动声色,甚至还在已一定程度上帮了一把。通过那个眼线,在其中安插了不少的人。甚至可以说,这个铁卫十三营能够建立起来,基本上靠的是那个人。” “但那个人虽说暗中出了不少的力气,却一直忍而不发。直到四年前,这个铁卫十三营已经大体组成完成。他才开始行动,派出心腹突然接管了铁卫十三营。并将主持的景王几个心腹,全部当场格杀。因为这个铁卫十三营中,至少一多半是那个人秘密安插的人手。” “所以,当初接管的时候,并未费什么力气。在接管铁卫十三营之后,蜀王并未对其做太大的改变。但因为他有自己的人手,而景王在当初组建的时候,人手招募并不顺利。各营的实际力量都有些不足,所以他在接手后压缩成了十二营。” “不过相对于更喜欢直来直去的景王,我背后之人则对背后下手更加的偏爱。而且他这个人性格多疑,除了他自己谁都不信。除了收集消息之外,他更注重内部相互监控。而在这一点,没有任何人比一个女人,更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为此,在接管了铁卫十三营后,便将我调过来,专门组建这个媚营。只是这些女刺客,即需要有不凡的姿色能够诱惑男人,也要有一定的身手,以便在关键的时刻可以作为刺客。同时为了满足那些达官贵人的口味,这些人必须要处子之身。” “但这样条件的人,其实并不好找。学武的女子,大多都是江湖世家出身。世家出身的女人,又那里会做这种事情?再其次,便是一些名门大派。人家若是有漂亮的女弟子,不是用来联姻,便是为了自己门派谋取利益。在无法表明身份的情况之下,也很难招到足够的人。” “更何况,这种以色侍人的事情,即不好说、也不好听。别说那些世家了,便是一些小门小派都不会让自己的女弟子,去做这种事情。若是被别人知道了,更加难以招到人手。媚营建立之后,我一直反复奔波。世家子弟、名门大派的弟子不好找,也找不到。” “况且那些世家和门派的女弟子,即便是能招到,一旦被发现也是一个麻烦,所以只能找一些急于出头的小门派,只是这些小门派的女弟子,不是姿色不够、便是武艺低的一塌糊涂。直到白沙堂加入铁卫十三营之后,最终也不过十五而已。” “这其中,白沙堂的女弟子便占了四个人。剩下的十一个,都是从一些小门小派,花大价钱买来的。只是当时买的时候,都没有告诉他们的门派是做什么的。只是告诉他们,为权贵人家内眷寻找女护卫。待进入媚营之后,才使用手段控制住,然后在慢慢的**。” 第三百三十四章 避重就轻(二) 说到这里,易瑛微微叹了一声后,才继续道:“因为适合的人比较难找,因此在铁卫十三营之中,媚营是组建最晚的。再加上让这些人修习媚功,培养她们琴棋书画等技艺,也需要相当的时日。” “而且在发现招募她们真正用意之后,虽说嘴上不敢说什么。但这些人心中,对这些事情都很抵触。因为她们使命特殊,很多手段又都无法使用。所以即便是从扬州高价请来老鸨**,但进展一直不是很快。” “直到去年年中开始,随着第一批人培训完成,媚营才开始接任务。之前因为进展缓慢,我曾多次被斥责,甚至不止一次被处罚。铁卫十三营虽说主要职责是刺杀,但这个媚营的职责,杀人只是一个捎带的任务,一直都不是主要的职责。” “最重要的两个职责,一个是就是被选到某些所需官员家中作为侍妾或是家妓,引诱那些官员效力。这些女子不仅身具媚骨,而且闺房之内的那点功夫,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并且,基本上都擅长琴棋书画。只要是男人,通常很难拒绝这种诱惑。” “就我所知,那位柴兵马使,就是被媚营派出的女子,真正拉拢下水的。那个家伙虽说贪财好色,但也不是傻子。对我们送过去的财物、美女、田地和房契,一向都是照收不误。但想要从他嘴里得到一句承诺,却是一直都未能如愿。” “最后还是派出了媚营的人,才将他真正的拉下水。只不过对于这种蛇鼠两端的人,蜀王压根就不信任。所以他其实并不知道真正的内情,一直以为他是在为景王效力。而蜀王也只是想办法架空他,用来遮挡真正的军中为其效力之人。” “其二便是暗中安插到,那些已经投靠的官员身边作为监视。那些官员的每天一举一动,都会通过他们身边的弟子,汇报到蜀王身边的谋士手中。一旦那些官员,试图摆脱蜀王控制,或是不听招呼的情况之下,安插在他们身边的人,会在最短的时日之内出手除掉他们。” “当然,能够被**或是安插的官员,都是品级足够或是位高权重的。那些七品芝麻官,是没有这个幸运的。至于那位柴兵马使,除了之前我说的原因之外。其实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之所以送给他媚营弟子,主要拿他当做一个实验品,以测试媚营出手的效果如何。” “送给他的那个媚营弟子,是第一批完成训练的五名弟子之中,姿色最差、武功也是最低的一个。真正一流的货色,那里轮到那头猪去享用?再说了,他不过一个四品的知兵马使,即便他是新蔡长公主的嫡子,可资格也不够。” “这十五名弟子,原本我最重视的是林婉清、朱杏儿,与何氏姐妹这几个白沙堂弟子。虽说武功低了一些,可也说的过去。毕竟作为媚营弟子,与人厮杀格斗不是第一任务。她们的武功高低,重要性只是排在第二位,第一位还是需要的姿色。” “林婉清是整个媚营之中,十一个人中最漂亮的。无论是姿色还是身材,都是一流中的一流。便是在蜀王身边诸姬妾之中,都找不出第二个来,而且自带一身的媚骨。至于何氏姐妹是孪生子,对某些男人来说更是刺激。朱杏儿虽说姿色比林婉清略差,但身材更加的诱人。” “原本我是准备将林婉清,还有何氏姐妹送到京城诸王府的,结果现在却没有想到最终便宜了你。我也这算是机关算尽,反倒是成全了别人。媚营的主要职责便是这两项,至于第一项倒是到目前还没有接到过。” “媚营已经培养出来的这十五个人,除了白沙堂那四个,以及我身边目前的这四个之外。其余的七个,今年年初便都已经被送了出去。不过,除了柴兵马使身边的那个人,因为是我亲手送过去的,所以知道下落之外。” “其余那六个人,究竟被送到那个权贵的府邸,或是安插到那个官员身边,我却是不清楚了。我在媚营的主要职责,只是培训和控制她们,至于那些事情另外有人做。我不仅无权知晓,甚至过问都不被允许。不过,如果我见到了,我还是能认出来的。” 听罢易瑛的供述,黄琼却是淡淡的笑道:“易小姐,你很不错。都这个时候了,你居然还在与本王耍心机,给本王来了一个避重就轻。本王对你的媚营,究竟是做什么的,拉拢了那些官员并不感兴趣。有句话,想必易掌使也清楚,什么叫做树倒猢狲散?” “无论你们拉拢了多少官员,只要你们背后那位主子倒了,也最多不过是空欢喜一场。本王要知道的是,你背后的主子究竟是什么人?你在那边究竟是什么地位,景王府的事情你知道多少?“你们在郑州,现在还隐藏着多少人?” “郑州这里,主事的人究竟是谁?前些日子,在郑州四处造流言的,是不是你们的人?本王奉劝你一句,想清楚了再说。若是你在与本王耍心机,交待的东西避重就轻,就别怪本王翻脸不认人。本王劝你,还是收起你那些小聪明。” 对于黄琼的此番威胁,易瑛却是冷冷的道:“我背后的主子是什么人,这不是我在避重就轻,而是你在明知故问罢了。你在虎牢关之前与景王会过面,我背后的主子是什么人,你难道心里面真的不清楚吗?你从我这里,不过是想要再确认一下罢了。” “不错,我背后的主子正是皇五子蜀王。我在那边地位,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高。只不过是一个媚营的掌使,并负责控制蜀王在郑州的几个青楼,为蜀王刺探一些情报,拉拢郑州府的那些官员、士绅,为蜀王效力罢了。” “至于景王府的事情,是另外有人在操办。我只负责安插人手,对景王内眷进行监视。其他的事情,我并不是很清楚。蜀王一向为人谨慎,对谁都不完全的信任,在用人上更是喜欢相互制约,不会将所有的权利交给一个人掌握。” “也许之前屡次行动失败,蜀王急于求成。倒是这次随着大理与吐蕃高手一同到来的,还有他派的一个心腹谋士,全面掌控郑州接下来的行动。我今儿便是接到他的指令,去那间客栈一同商议行动方案。却没有想到,在那里遇到了你。” “更没有想到,你出手如此的果断。居然连调查都不调查,便直接痛下杀手。甚至便是误伤无辜也不在乎。至于蜀王派到这次郑州主事的人是谁,我倒是还知道一些。他是蜀王身边最重要的谋士。蜀王大部分的手段,都是出自他的手。” “在蜀王府,他因为手段毒辣、诡计多端,而被称之为赛毒士。不过,我感觉蜀王对他是即用,但防备心更重。至于你们问我,郑州府内还有多少实力,我可以直接告诉你,我知道的明线基本都被你杀了。暗线有多少,除了那几家青楼之外,其余的我也不清楚。” “不过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这些日子郑州府内外的那些流言,除了一部分是我们的人放出来的之外,大多数都是别人做的。而这个一直潜藏的势力是谁,难不成以你英王之能到现在还没有查出来?看来,我还是真的是高看你了。输在你的手中,我现在倒是很不甘心。” 也许是该说的都说了,此时的易瑛到是没有之前的紧张了,倒是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眼中刚刚的惊恐不见了,反倒是一副戏谑的眼神看着黄琼:“难道英王不知道,宫中某位位高权重的主子,娘家的老家便是这郑州府的?” “眼下不仅在郑州府,还有高门大宅的老宅在。更是有大量的亲朋故旧,都在这郑州府。明面上的势力虽说不如景王,实际上隐藏在暗中的实力,比景王只高不低。英王没有想到吧,这小小的一座郑州府,不是一般的卧虎藏龙。” 对于此女的讽刺,黄琼倒是没有理会。宫中的主子老家在郑州,对宫中诸妃并不是熟悉的黄琼,一时还真没有想起,不过好在现在有了线索便不怕追查。自己那位皇帝老子,后宫中的嫔妃数量虽说不少,但是达到易瑛口中位高权重标准的,数量可没有几个。 在黄琼看来,至少到了妃位一级的才够标准。而自己那位皇帝老子,对后宫嫔妃的封号,特别是高品级的嫔妃数量,还是很注意控制的。够标准的人数量不多,查出来也就并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情。 之所以之前,一直没有查出来这个人。是因为之前黄琼只是被误导了,将视线都放在了在郑州的蜀王暗线上,却忽略了宫内外其他人对自己,出任这个郑州处置使的不满。更低估了,某些人拿着百姓性命做盾牌,拉自己下马的决心而已。 黄琼对易瑛讽刺的话,权当做没有听到。至于易瑛的那些交待,黄琼仔细一琢磨,却发现她交待的那些话,实际上去除自己已经做完了的,或是已经知道的,实际上的内容并没有什么有用的。想到这里,黄琼微微皱了皱眉头。 难道此女在蜀王那边,真像是她说的那样,并无什么地位。对真正的内幕,根本也是一样不知情?但在又打量了此女良久之后,黄琼却感觉到此女并未将自己所知的,全部都吐出来。已经交待的这些东西,虽然不能说是糊弄自己,可其中真正有用的极少。 至于宫中那位主的事情,她说的应该是实话。只不过是真心交待,还是在刻意的转移自己的视线,暂时倒还是不清楚。看着这个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依旧在与自己耍心机的女人,黄琼却是淡淡的笑了笑。 这个狡猾的女人,戏做得倒是挺足的,其他的还在这里与自己玩手段。如果不是当初在虎牢关,何氏姐妹交待的时候,说过媚营的掌使,每个月都要消失一段时日。以及她刚刚交待的话中,自己恐怕都未发现的几个漏洞,自己搞不好还真的就被她给蒙蔽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 激怒 此女是如此的狡猾,一直是在与自己绕圈子。即便是刚刚因为害怕,招供了一些东西,但也是在避重就轻。自己最想知道的东西,一点都没有交待。所以交待的虽不能说都是鸡毛蒜皮,可其中重点并无多少。 别的先不说,她在蜀王那边的身份,就没有说真话。已经送出去的那七个女子,除了那位柴兵马使身边的那个之外,其余的人究竟送到哪里去了,她绝对是清楚的。否则,她也不会说原准备,将林婉清和何氏姐妹送到京城诸王府。 而且郑州之事,黄琼始终认为。她即便不是主事人,但至少地位远比她交待的要高的多。只是此女之前,在自己要废掉她的武功时,眼中的惊恐不是伪装的。应该说,自己要废掉她武功的威胁,对她来说威胁就很大。 只不过,这个女人太过于狡猾。虽说真来硬的,也会让她感觉到畏惧。但问出的结果,真假却是一时难料。而且这个女人,很清楚什么可以交待,也不至于真的让蜀王,到了伤筋动骨的地步。 林婉清师姐妹几个,现在都成了自己的身边人。所以那个媚营的事情,她交待的倒是不少。但不仅最关键的东西隐了去,而且对其他的事情,干脆来了一个一推六二五。反正自己也不知道,她在那边的真正地位。便在这里,与自己虚与委蛇。 现在与其硬碰硬下去,还不如自己采取一些其他的办法,看看有没有什么效果。对付这种人,就要多管齐下方才可以。想到这里,黄琼不在看向易瑛,转过身打量着坐在易瑛对面的段锦,似乎将注意力都转到了这个美艳少妇身上。 只是口中却是貌似无意的问了一句:“慎妃,与蜀王,或是说你们是什么关系?她接近景王,或是说进宫也是蜀王安排的?你们倒是手眼通天的很,居然宫中都被你们给打通了,能将一个女子轻易便送进宫中,还能安排了一个主位。” 黄琼这句话貌似问的无意,但此时正在心中琢磨,自己交待的这些能不能过关,能不能瞒过过去的易瑛多少没有防备。对于眼下的易瑛来说,这个英王太过于狡猾,堪称她出道以来最强劲的对手。 尽管交待了这么多的东西,能不能真的瞒过去,易瑛心中还真的没有什么太大的底。若是真的瞒不过去,自己最后是一个什么结果,易瑛还是清楚的。她更清楚的是,蜀王一向以阴狠毒辣著称。而蜀王的九弟,从那间客栈所做之事便可看出,阴狠未必但毒辣肯定过之。 黄琼这貌似无意中问话,此时心中有些过于紧张的易瑛。因为心思都被牵走,倒也没有仔细琢磨黄琼的这番问话,直接顺口回答道:“她是我同门师妹,他父亲也是蜀王的心腹,而我们都是蜀王身边密卫的人。” “她与景王妃的确是手帕交,之前倒也不是刻意的接近景王。只是后来她说,景王总是有意无意的接近她。我们才,”刚说到这里,突然发觉到自己说漏了嘴易瑛,急忙把嘴闭上了。只是这个时候,她才想起停住话题,却是已经晚了。 这些话足够让黄琼,得到了至少一部分他想要得到的东西。发现自己被引偏,最终说漏了嘴。不由得傻了眼的易瑛,极其恼火的将怒视着,重新转过头正一脸淡笑的看着她的黄琼。安插在宫中的慎妃,是蜀王最大的秘密之一。 如果没有这位慎妃迷惑了景王,以景王的为人和心机,蜀王根本就没有机会控制景王。更何况,还搞出这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要知道,玩手段景王可不比他的那三个同母兄弟,差到哪里去。若不是心爱之人为人控制,景王又那里会搞出这种让自己身败名裂的事情来? 甚至没有这位慎妃的协助,南北镇抚司安插在成都、汝州和郑州的密探,蜀王也根本就查不出来。南北镇抚司,那是皇帝亲掌情报体系。蜀王的势力的确很大,但要说能把手伸到南北镇抚司之中,还是没有那个本事的。 虽说眼下景王已经身死,但这位慎妃对蜀王依旧极其重要。不仅是在皇帝身边安插的一个眼线,更多的还有其他原因。这么一个重要的钉子,易瑛清楚的知道,一旦被蜀王知道,慎妃真正的身份是自己泄露出去的,活剥了自己都是轻的。 对于易瑛杀人一样的目光,黄琼权当做没有看到一样。只是淡淡的笑道:“易掌使,难道你真的是**当惯了,除了满口的算计与谎言,连句真话都不会讲了?记住,本王不是你在天香楼的那些嫖客,对你没有半分的兴趣,更不需要捧你的臭脚。” “你如果在与本王避重就轻,拿着那些已经暴露的东西来糊弄本王,别怪本王出手毒辣。蜀王能让你生不如死,本王如果想做的话,一样会做的不比他差到哪里去。你若是不信的话,大可以试试。记住,少拿你那些做**糊弄嫖客的手段,来糊弄本王。” 黄琼的话音落下,已经知道自己之前那些话,根本就没有能够蒙骗住这位英王。已经将其彻底得罪的易瑛,也干脆的撕破脸:“英王,你若是再说一句**试试,信不信我一句实话都让你得不到。本姑娘虽说一直掌管密卫所属各个青楼,可到现在还是堂堂的黄花大姑娘。” “英王张嘴闭嘴,一口一个**,难道这就是静妃的家教吗?你如此的侮辱本姑娘,还想要从本姑娘这里套出事情,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本姑娘今儿既然落到你的手中,要杀要剐随你。可若是要侮辱本姑娘,让本姑娘屈服在你的手中,你想都不要想。” 看着眼前愤怒异常的易瑛,黄琼却是笑了笑道:“本王在那间客栈搞出那么大的动静,想必你落到本王手中的事情,蜀王安插在郑州尚未清理的暗线已经知道。你在本王这里摆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架势,就是不知道背后的蜀王会不会相信,你什么都没有说?” “本王废了的武功,在礼送你出行辕,想想你的那位主子,知道了会怎么想。本王废了你的武功他未必知道,可本王礼送你出行辕,这处置使行辕周边的暗线可都在看到了。你说到时候,蜀王是相信你,还是相信那些暗线的话?” “本王与你幕后的主子是亲兄弟,玩死你的办法有的是。还有,你说你是黄花大姑娘就是了?谁能给你证明,你现在还是完璧之身?既然当了**,还要立贞洁牌坊,你以为别人都是瞎子或是傻子,就那么好糊弄?一天是**,终生你都抹不掉那个印记。” 此时的易瑛,脑袋已经被黄琼一而再称呼自己的那两个字,引发愤怒冲昏了头脑。往昔精明强干的劲头,早就已经消失不见。脑海之中除了愤怒,几乎什么都没有剩下。听到黄琼的最后一段话,想也没有想的张口便道:“你要是不信,有种就验一下。” “看看老娘,到底是不是处子之身。老娘就怕你那个又短又小,根本就奈何不了老娘。”有些失去了理智的易瑛,现在压根就不知道自己说的都是什么。她虽说掌握铁卫十三营中的媚营,又为蜀王执掌用来刺探情报的,京兆、郑州、汴州多座青楼。 那十几家妓院,她想来便来、想走便走。遇到重要目标,一般人解决不了,需要她亲自出马的时候。也曾陪着一些重要目标喝喝花酒、打打茶围,偶尔唱唱小曲什么的,但从来不陪客人上床或是过夜。 以她的能力,尽管周旋在那种声色犬马之地,但其实手都没有被那些男人摸过。尽管是十几家妓院的幕后老板,自己也曾经亲自出马招呼过目标。但所有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却最恨被人称为妓女。 今儿黄琼一而再的,直接用比妓女更下贱的**称呼她,又岂是曾经心高气傲的她能够容忍的。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她,不仅随口说出了让她后悔终生的话,更没有看到黄琼脸上挂着的淡笑,后面隐藏的一些东西。 如果不是被黄琼一而再刺激的失去冷静,以易瑛的能力不难发现,黄琼这是有意识的在激怒她,让她彻底的失去理智,以更方便套话。但之前被黄琼无意之中套出了重要情报,本就不是一般恼火。 再加上一而再的言语刺激,直接让向来稳重的易瑛失态,结果说出那样的一番话来。而她的这番话说出来之后,被震惊的不仅仅是她的那四个,一脸不敢相信的部下。还有黄琼与坐在她对面,此时也神色复杂的段锦。 眼下大齐的风气,早已经不似前唐那样的开放。虽说还对男女接触方面,没有到动不动便上纲上线的地步。可除了那些下等妓院的妓女,或是毫无教养的泼妇用来骂街之外。易瑛说的那些,便是哪怕是略微高档一些妓院的妓女,都不会说出来。 易瑛这番在这个时代,几乎可以说是惊世骇俗的话说出口,几乎一下子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给震住了。便是她的那个她亲手培训出来,原本就是用来以色侍人的部下,都被她这番话给弄呆,更别提身为大理皇族的段锦了。 虽说原本的目的便是激怒此女,让其失去冷静。但黄琼却是压根就没有想到,此女居然当场提出检测,并且话里话外很是有些蔑视,他身为男人的能力。尽管对这个女人没有什么想法,但这种被一个女人蔑视的感觉,黄琼还是不能接受的。 既然这个女人提出来当场验证,黄琼也就决定自己随她的愿。毕竟在这种事情之上,男人是不吃亏的不是吗?更何况,让一个女人真正说出心里话,有的时候在床上,要比在其他的地方更加的容易一些,如果此女真还是处子之身的话。 直接将这个女人,拎到了书房内的那间小卧室里面。而等到同样被自己豪放的话,弄得惊呆的易瑛从自己那番话之中,反应过来之后。却愕然的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了屋子内仅有的一张床榻上。 该章节已被锁定 此刻在她面前,正一脸诡异笑容看着她的那位,正是刚刚被她讥讽为短小快的英王。而在床榻的对面,她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黄琼给弄进这间卧室的四个属下,还有那位大理美妇人,也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二位。 别看之前嘴硬无比,真到见了真招的时候,刚刚还口号震天响的易瑛,还是多少有些怂了。见到自己被弄成这个姿势,身边还有一群被迫观战的,易瑛此刻简直要羞愤欲死。几次想要将这个家伙推下去,却因为穴道被点而无能为力。 只是看到压在自己身上,眼睛里面含着一丝挑逗意味的英王。她那股子倔强的性子又上了来,尽管清楚的感觉到,顶着自己东西根本就不是那回事。却还是一脸鄙视的道:“怎么,英王殿下还真的要亲自检验?就你那根小牙签,老娘最多当做被狗咬了一口而已。” 看着这个倔强的女人,黄琼并未对她的这番冷嘲热讽回答。对于这个女人的心思,黄琼现在看的不是一般的清楚。这个女人眼下心中恐怕是真的怕了,所以才不断的拿着言语刺激自己。看似在变相挑逗,其实还是没有放下,让自己放弃对她的念头。 不过黄琼并不打算收手,倒不是说非让这个女人知道自己能力,黄琼没有那个闲暇功夫,去计较这些口角之争。但有些东西自己必须要知道,这一点却是毋庸置疑的。这个女人是一条狼,即狡猾又精明。单凭吓唬,想必是很让她开口的。 对付这个女人,就得来点狠的。黄琼嘴上没有回答易瑛的讽刺,只是用实际行动来回答她。还是处子之身的易瑛,那里是黄琼的对手。结果一番折腾下来,嘴上虽说强硬依旧,但人却已经彻底成了一滩烂泥。 现在的她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男人真的不是短小快。甚至不仅不是短小快,而且那方面的耐力不是一般的强。被他这么一番折腾下来,自己现在感觉浑身上下,能动的只有这张嘴罢了,浑身上下更是疼的要死。 看着兴致勃勃,正准备再接再厉的黄琼。一向嘴硬的易瑛这次真的有些服软了,至少在眼下是服软了。先用求救的目光看了看旁边一直在看戏的四个部下后,又强忍着浑身的疼痛:“放过我吧,我实在受不了。你要是还没有尽兴,我的那四个属下,还有那个段夫人都给你,只求求你放过我。” 她现在的麻穴已经被解开了,但身上的功夫依旧被封着。在加上被黄琼这一顿折腾,浑身酸软无力的她,即便是现在手脚已经自由,可依旧没有力气推开这个男人。她现在唯一祈求的是,黄琼能够将视线转到其他人身上。 那边不是还有五个,刚刚一直都在观战的美女吗?那五个女人,那个不是国色天香。甚至那个段锦,比自己还要漂亮的多。这个男人怎么该死的,只在变着法的折腾自己?只要自己能够将这个男人的注意力转向其他人,自己至少也可以缓口气不是吗? 听到这个女人服软的话,黄琼攥着她下巴的手,微微用了一些劲。直到见到这个因为疼痛神色一紧的女人,才淡淡的笑道:“现在说实话,本王就可以放过你。不仅可以放过你,甚至恢复你的功夫放你离开。” “否则,你就在这张床榻上躺着,随时等待本王的临幸吧。等到本王玩够了,在把你卖到最下等的妓院。虽说眼下已经成了残花败柳,但你的这个姿色和身子,对那些贩夫走卒来说,还是很有诱惑力的不是吗?放心,本王说到做到。到时候会找一些人,去给你捧场的。” 这还是黄琼第一次,对一个女人使用这种手段。只是这个女人之前,对黄琼的诸番威胁不买帐。眼下再加上失身的恼火,对黄琼的威胁更加不买账了。面对黄琼再一次威胁,干脆闭上了眼睛不在理会。摆出一副你爱咋咋地,随便你怎么折腾,我反正就是不说的架势来。 这个依旧倔强的女人,让黄琼莫名其妙回到这个时代之后,还是第一次生出一种无可奈何的念头来。自己亲自上阵,便是连肉刑都用上了,却依旧没有撬开她的嘴,黄琼多少有些失败的感觉,这个女人够倔强。 不过,虽说眼下心中产生了一种挫败感,但他却被这个女人引发了一股子征服欲。他之前,倒是真没有想到,亲自培养了林婉清、朱杏儿,还有何氏姐妹高超的,甚至便是自己也欲罢不能床上功夫,以及诱惑男人手段的易瑛,居然还真的是处子之身。 原本还以为这个女人,就算不是人可尽夫,但也绝对是经历过不止一个男人的黄琼,对这一点不是一般的意外。以这个女人出色的姿色和身体,又是在蜀王那种色中饿鬼的身边,居然没有被蜀王沾污,也更是出乎黄琼的意料。 这个女人,身上隐藏的那些东西倒是越来越神秘了。对于这个易瑛,黄琼现在的兴趣反倒是越来越浓了。轻轻的抚摸着这个女人,嘴角露出一丝淡笑的黄琼,直接开始了新一番的折腾。 既然已经开始,自己怎么也得尽兴了不是?反正都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干脆就一并做到底便是了。否则,自己又那里对得起,自己今儿的这番亲自上阵表演。更何况,这个女人现在不是一般该死的吸引他。 而感觉到这个该死的家伙,又开始了新的折腾。刚刚还表现得坚强无比的易瑛,虽说什么都没有再说,但眼角却流下了两行清泪。尽管原本在被抓的时候,对眼下正在遭遇的这种境况,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真正到了身临其境时,易瑛发现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意志力。 之前的失策加上现在失身,以及接下来可能是没完没了的折腾,让易瑛可谓是饱受打击。到底是一个女人,在刚强也有软弱的时候。只是她留下的这两行清泪,到底是为了当下,还是为了某个不知道的人流的,那就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而对于这个狡猾多变的女人,留下的两行泪水,黄琼不是没有看到。不过她的这两行清泪,黄琼却依旧认为是这个女人演戏,所以黄琼根本就没有在意。不过,虽说没有在意。但这一次黄琼的折腾,却是一改之前的疯狂,变得温柔了一些。但即便如此,依旧不是初经人事的易瑛能够承受的。 不过看着眼前这个越来越难以承受的女人,黄琼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松开了她。随后从那边观战的五人之中,抓来一个易瑛的部下,替她完成未能做完的事情。又是一番折腾完毕,已经失去了在继续拷问兴趣的黄琼,没有再去继续追问下去。 那个女人眼下如此的倔强,倒也不急于一时。站起身来穿好衣服,黄琼随手解开了易瑛其余几个部下的穴道,但同样封掉了她们的武功之后。看了一眼床榻之上,被折腾的已经有如一滩烂泥的两个女人。 淡淡的对着剩下,他没有碰的三个易瑛部下道:“给她们清理一下,一会有人会带你们去休息。等她缓过来之后,你们告诉她别想着跑。什么时候想好,在让她来找本王。在这之前,若是离开了你们该待的地方,就别怪本王不客气。” 说罢,没有在理会这三个被他冰冷的语气,吓得战战兢兢的女人。一手拎起来,刚刚被逼着看完一整场活春宫,此时面色有些潮红,眼神更是羞愤异常瞪着自己的段锦,离开了这间卧室。很明显,黄琼并不打算将这个女人,与其易瑛五女放在一起。 离开书房之后,随口找来一个丫鬟,让其将书房内的五女,找个房间安置起来之后。黄琼拎着段锦来到何瑶的房间,将这个同样绝强的女人,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甚至有些粗鲁的直接扔到了何瑶的床上。 而正在房间之内看书的何瑶,看着心情明显有些烦躁的黄琼。再看看被丢到自己床上,虽说衣服完整,但面色却有些异样潮红的段锦,还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情的何瑶,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之前还神清气定的黄琼,这会究竟是怎么了。 见到何瑶睁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正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己。知道自己刚刚的行为,有些让她多心的黄琼。坐到床边,一把将何瑶抱到自己的腿上,轻轻的吻了吻何瑶的小嘴后,才温柔的道:“没出什么事情,只是莫名心情有些烦躁罢了,让瑶姐担心了。” 被黄琼紧紧的抱在怀中的何瑶,将脸贴在黄琼的胸口,听着这个心爱男人胸腔内强有力的心跳声。并没有追问究竟何事,让他显得如此的烦躁。而是温柔的道:“没事就好。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了,还有这么多人需要你照顾,千万别憋出毛病来。” “有什么事情就说出来,大家一起来为你分担。无论是我,还是婉清和杏儿,都是你最贴心的人。若是实在不方便与我们说,不是还有含烟在吗?她的地位高,知道的东西也多。有些东西,她比我们要明白的多。我们帮不上你,还有她可以帮着你。” 何瑶这番话说完,就在黄琼刚要说什么的时候。被丢在一边的段锦却是突然冷冷的道:“这个被你视为依靠的男人,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喜欢你。就在刚刚,他还与其他的女人在那间屋子,做出那种不知廉耻之事。现在又来与你亲亲我我的,难道你就不嫌恶心吗?” 依偎在黄琼怀中的何瑶,听得段锦这番话并没有发火,却只是淡淡的道:“我没有那么强的独占欲,要求他这么出色的男人,身边只有我一个女人。不管他身边有多少女人,我只要他心中有我就行了。” 说到这里,何瑶从黄琼身上下来,走到段锦面前,看着这个绝强的女人,微微一笑道:“其实,我一直很感激他,是他让不仅懂得了做女人,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滋味,更让我懂得被人疼爱的滋味。你不知道,被男人搂在怀中宠爱的感觉真好,这种感觉你是不懂的。” 第三百三十七章 一文不值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脸幸福小女人样子的何瑶,想要说的一些讥讽话的段锦,却发现那些话再也说不出来。最终只是微微叹息一声道:“何瑶,你真的变了。当年心高气傲的素手剑,现在不仅学会了依靠男人,居然还对自己男人****视而不见。” “难道,这就是你当初一心想要的生活?你现在还有与那些年轻女人争宠的资本,可你别忘了你的年纪。你有没有想过,等到你年老色衰,不能再去争的时候,你这种以色侍人的生活,还能继续下去吗?到时候被一脚踢开,有你后悔的那一天。” 段锦这些善意的提醒也好,恶意的揣测也罢。对于此刻眼中都是自己男人的何瑶来说,根本没有产生任何的影响:“段锦,你不懂他的。他虽说风流了一些,但却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始乱终弃的事情,他是根本就不会做的。” “而留在他的身边,也是我的幸运。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只想留在他的身边,为他生儿育女。因为我知道,他的身边无论再抬进来多少女人,但他的心中一直都会有我。哪怕我的年纪,比他大了许多。” 何瑶这番话,让段锦彻底的无语了。而陷入沉思的段锦,却没有发现她原本裹在胸前,用来在外人面前,掩盖自己超级丰盈的白布。在两人对话的时候,被何瑶悄无声息的给解了开。而松开白布之后,她胸前惊人的丰盈,直接展现在了黄琼的面前。 只是在何瑶身边,心思都被何瑶这番表白心迹的话,给吸引过去的黄琼根本没有注意到,段锦眼下的变化。倒也不怪黄琼心思,都被何瑶那番话给占据。他真的没有想到,当初那么排斥自己的何瑶,现在对自己用情如此的深。 被感动的黄琼,将何瑶抱在怀中,对着佳人小嘴狠狠的吻了下去。直到将怀中佳人,吻得何瑶有些上不来气才松开。只是就在两个人,都有些意乱情迷的时候,身边突然响起了段锦不是一般煞风景的声音:“你那张嘴刚亲过别的女人,而且还亲了不止一个女人。” “连洗漱都没有做,现在又来亲她。难道这么做,你就不觉得委屈她吗?还有,你能不能收敛一下你的兽性,不要在我面前动不动就放出来?你要么杀了我,要么就把我送到大狱里面去。但你不能一而再的,如此的侮辱我。” “反正我们哀牢七剑,除了我之外,我的师兄弟都死在了你的手中,你又何必只留着我一个?你最好现在杀了我,否则只要我能活着出去,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我大理国与你们这个天朝上国相比,虽说是小国,但也不是别人可以轻易**的。” 对于这个女人的威胁,黄琼并没有松开一脸羞涩的何瑶,而是淡淡的道:“本王既然留着你,就从来没有怕你来报复。什么哀牢山七剑,在本王眼中不过就是一堆废物罢了。至于那个大理国,以为你们国号上带一个大字,就真的能与我大齐抗衡了?” 只是这番话说罢,黄琼才发现段锦胸前的白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散开。显露出的那对丰硕,居然比自己任何一个女人,都还要丰满许多。随着段锦被自己的这番话气得够呛,一直在颤巍巍的晃着他的眼。 看到这很是有些惊人一幕的黄琼,虽说现在也算是身经百战,但也不由得咽了咽口水。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克制住上前去摸上一把的感觉。他真不知道,在这个时代没有那种乱七八糟手术的情况之下,这个女人是吃什么长大的,那对居然如此的丰盈。 见到黄琼突然停下了自己的话,而眼光落到段锦的胸前,何瑶虽说也多少有些吃味,但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毕竟眼前这一幕,是她一手搞出来的。不过出乎她意料的是,黄琼的眼光只在段锦的胸前停顿了一小会,便将目光又重新转回了她的身上。 这个时候爱郎的体贴,让何瑶心中本就不多的那点小滋味,马上便飞到了九霄云外。只是就在何瑶准备,给黄琼一点奖励的时候。外面却传来了刘虎的声音:“王爷,永王和贾先生,分别从京城派人送来了密信。您?” 刘虎的话,让屋内的黄琼与何瑶都冷静了下来。黄琼将何瑶放下,轻轻的吻了吻她的小嘴道:“这个什么段锦,既然与你相识,那就先放在你这里。另外的那五个女人,你也辛苦一些,多看着一些她们。这几个女人都不是什么善茬子,你一定要多注意。” 转过头,抬手先封住了段锦的武功之后,才拍开她身上的穴道之后,黄琼托起了段锦光滑的下巴,淡淡的道:“管住你自己的嘴,不要总想着去伤害别人,少做点挑拨离间的事情。瑶姐对本王情深意重,又岂是你三言两语能够挑拨的?” “有那个闲暇功夫,还不如考虑考虑,怎么样才能让本王放了你。还有,别和本王摆你们大理长公主的臭架子。你那个什么皇族,在本王这里一文不值。至于今后怎么办,等本王考虑好了再说。至于现在,你先给瑶姐做一个使唤丫头罢。” 说罢,黄琼没有再看段锦一眼,而是附在何瑶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今晚去婉清房内等着他,又亲了亲听完自己交待后,满脸羞红的何瑶便转身离开了。根本就理会身后,段锦投过来的杀人一样的目光。 而段锦则死死的看着黄琼的背影,一直到黄琼离开何瑶的屋子,才转过头,对着何瑶冷冷道:“你到底想怎么做?难道你也想把我送到他的床上?何瑶,你别做的太过分了。别忘了,当年你刚从恒山下山途经太原府时,你被漠北十三狼盯上。” “要不是我救了你,你早就失去了清白,甚至是性命,还能有现在这个攀附权贵的机会?现在却在你男人面前,扒了我裹胸的布条,让那个禽兽看到了他不该看到的东西,难道你就是这么对待和报答我的?” 只是对于段锦的怒斥,何瑶只是微微一笑道:“段姐,我正是没有忘当年你对我的恩德,才想着让英王看到你的美好。难道你这一辈子,就真的打算这么一直过下去?一直就这么孤身一个人,守着原本不该你守的寡过一辈子?” “你长的这么漂亮,为人又这么善良,应该有一个男人守护你一辈子。他就算是再好,可也死了这么多年了。你不应该这么惩罚自己,来作为对他的赎罪。而且,在那件事情上你也没有任何的错。一个女人长的漂亮,难道便是错的吗?” “还是漂亮的女人,天生就该作为男人的玩物,任由他们争来争去才是应该的?再说,当年那件刺杀案内幕究竟怎么回事,除了你那位已经驾崩的皇帝兄长,还有你的夫家时任岳侯,以及那些动手的所谓董家余孽之外,谁又能知道?” “这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那些掌握了大理国权势的人,连一个真正的内幕都没有告诉过你。你就更不应该这么一直苦着自己,并拿着那件也许是莫须有的事情来惩罚自己。而且这些年隐居在哀牢山,真的就能避开了外面的风风雨雨?” “白沙堂之变前我便曾听说,眼下大理国杨氏势力日盛,而你们段氏皇权日衰。为了抗衡杨氏对皇室的压力,你那位皇帝侄子可是一直都在你原本的夫家,以及大理其他势力之中,给你另寻贤婿以获得更多的支持。想必这几年,那边也给了你很大的压力。” “否则以你的性格,你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来到中原。也许你的那些同门是来做其他事情的,但我知道你肯定是来避祸的。因为只有在中原,你那个皇帝侄儿的手才伸不进来。可除非你准备真的一辈子都不回去,否则你还是一样要面对你的那个侄子。” “大理国是小国,可他不管怎么说也是一个皇帝。手下千军万马,终归还是有的。若是真的惹恼了你的那位皇帝侄子,你真的以为躲在哀牢山之中就可以无事了?今儿你看到了,咱们这些江湖人身上虽说有武功,但在千军万马面前,根本就掀不起来什么风浪来。” “段姐,英王虽说多少花心了一些,年纪也比我们小了一些。可他对待身边每一个女人,都是认真和负责的。更不会拿着身边的女人,去在什么交易的。难道,我的眼光你还不相信吗?况且,他是大齐朝的亲王,配你这个大理公主还是绰绰有余的。” 何瑶的这番劝说,段锦却是横了她一眼之后,冷冷的道:“何瑶,我看你是被冲昏了头了。你心中的这个所谓良人,为人狡猾多端不说,还是一个见一个漂亮女人,便喜欢一个的下流胚子。刚刚我便在那间屋子里面,被他强迫不止看了一场春宫大戏。” “这样所谓的良人,也许只是你自己认为的良人罢。别说我现在没有再嫁的想法,便是有,也绝对不会嫁给这种即下流,又无耻的好色登徒子。还有,你别忘了,就在今儿我的六个同门师兄弟,还有几个师侄就丧生在他的手中。你让我嫁给他,难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他?” 听到段锦这番的话,才知道为何她被黄琼丢进来的时候,脸色那股异样的潮红是怎么来的。心中暗骂了黄琼一句太过荒唐之后,何瑶捂着小嘴笑了笑道:“段姐,你的师兄弟?这天下的武林人士,谁不知道你们段家现在虽说身为帝王之尊,但本身便是武林世家出身。” “你们段家在这天下,向来是自成一系的。你的段家剑法,还有那身功夫都是传自家传武功,与那个什么哀牢山有什么联系?你的那手剑法,便是哀牢山七剑的首剑风雷剑,也不是你的对手。你入哀牢山,不过是因为哀牢山在大理国中,一直都处在超然的地位。” “在大理皇室与杨家、高家之间,向来是秉持着中立的。你入哀牢山,不过是为了借着他们的超然地位,逃避皇室逼你嫁人罢了。而哀牢山当初破例收你,也不过是想要借着你蛇女剑的名头,抬高自己在天南武林的地位而已。” 第三百三十八章 永王密信 何瑶微微叹息一声:“哀牢山上一代二十一剑在二十三年前,湘西沅江边被寒冰罗刹一举击杀了十七剑之后,在江湖上地位日衰。虽说在大理还勉强保持着超然地位,但实际上在大理各方势力心目之中,已经被后起的点苍山金刀门给取代了。” “师兄弟?以你的本事,当年哀牢山二十一剑剩下的四剑,那个有资格收你为徒?漠北十三狼本事你清楚,恐怕当年全盛的二十一剑全到了,也未必能做到全部格杀。可被你我二人,联手格杀在太原府外的东山上。那一战,我闯出了素女剑的名号。” “可我自己的能力究竟怎么样,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虽说我师父是一流高手,但我本人受制于本身的资质,除了轻功之外,至今不过是二流中上境界。如果如漠北十三狼中的一两个,也许还能勉强的抗衡。可那场大战,我们遇到的是十三狼全部。所以那次,你才是真正出手的人。” “你我虽是同龄人,你只不过比我大两个月。但对我有过救命之恩,所以现在我依旧称你一声段姐。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我都希望你能获得幸福。在这里,只要有他在,没有人能够在逼迫你,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何瑶的这番劝说,段锦给予的回答只是沉默。看着面前面容姣好,身材丰盈的有些吓人的段锦,何瑶心中也微微轻叹一声。又有那个女人,愿意自己的男人身边多一个女人。但何瑶自从死心塌地跟了黄琼之后,心中便一直有一个隐忧。 眼下黄琼还未选妃,将来那位正妃还不知道什么样的人。但有一点,何瑶却是知道,那位正妃的家世肯定会不一般。能够嫁入亲王府为正妃的女人,身份和地位又岂会低?便是内宅的林含烟,与景王成亲的时候父亲不也是高官显贵? 自己与林婉清几女,都是江湖人物出身。而在那些达官显贵的眼中,江湖人的地位还不如一般的平头百姓。自己几女出身低微,若是那位正妃容不下自己几个人,将来又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闹到整个英王府鸡犬不宁,就像自己当初亲生父亲那般? 尽管何瑶知道,以黄琼的为人绝对不会为了一个正妃,而放弃自己与婉清几个人。但自己的男人是做大事的人,家宅不宁肯定要影响到他的。而自己的这个身份,只能为他带来负担。何瑶甚至不知道,黄琼带自己一行人回京之后,会引起什么样的非议。 而这些非议,又会给他带来多大的麻烦。尽管林含烟曾经告诉过她,只要皇帝那边不反对,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毕竟她们争的不是正妃,一般不触及到这几点,皇帝一般不会做的太过分。毕竟皇帝也要考虑,英王的想法。 但皇帝那边究竟对自己几个人,是什么态度何瑶并不清楚。她不想让爱郎,因为自己几个人背负太大的压力。虽说黄琼一再告诉她,他不在乎皇帝的看法。可对于何瑶来说,黄琼毕竟是皇子。皇帝是什么?是可以决定这大齐朝所有人生死的人。 若是皇帝坚决不同意,作为他儿子的黄琼又能如何?难不成,还学那位景王造反不成?段锦出身大理皇族,是当今大理国皇帝的嫡亲姑姑,更是大理国的长公主。段锦与自己虽说也有几年未见,但段锦的为人何瑶还是清楚的。 只要能说动段锦,相信有她在,皇帝未必会反对的那么坚决。况且,以段锦的身份,如果真的能够跟了黄琼,也会给自己的爱郎很大的帮助。大理国虽小,无论是疆域还是实力都远远的比不上大齐,但在西南也是强国。 段锦若是也能留在爱郎的身边,肯定会增加爱郎的实力。而有了爱郎这位大齐英王的庇护,段锦的那个大理国皇帝的侄子,肯定也不敢在逼迫她嫁人。要知道他这位大理皇帝,虽然也是皇帝,可那是关上门之后,自己在家中称孤道寡罢了。 大理国在大齐这边的正式称谓是,检效太师、云南节度使、大理国王,而不是什么大理皇帝。别看他是一国之君,可这个一国之君的分量,未必真有大齐的一个亲王重。段锦如果真的跟了黄琼,恐怕给他八个胆子也不敢再来逼婚。 如果自己真的能够促成此事,倒可谓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只是何瑶的心思很复杂,想的也很多。可这个心思,她却无法与黄琼或是段锦明说。她现在能做到的,便是让段锦能够死心塌地跟着自己的爱郎。 此时已经回到书房中,正看着永王与贾权书信的黄琼,自然不知道,何瑶在见到段锦之后,居然会产生如此多的心思。贾权的信件上,除了汇报范剑伤势大致痊愈,现在已经返回府中修养。还将这段时日内京城发生的事情,做了一个很详细的汇报。 在信上,贾权告诉黄琼,在景瑞二王叛乱公开之后,皇帝将在京所有皇子,全部召进宫后软禁在宫中读书。景王的灵柩进京、瑞王死讯传来,皇帝才将诸王放回各自的府邸,但也圈禁在各自的府中,严禁出府一步。 这段时日之内在各王府外进行封锁的,都是从四大营之一果毅营调来的军队。直到蜀王已经返京,才解除对诸王府邸的封锁,但也严禁诸王之间随意走动。在信上,贾权还告诉黄琼,桂林郡王已经携王世子与郡主到京。至于桂林郡王进京意图是什么,眼下不得而知。 至于永王的信虽说与他本人一样,半白话半之乎者也,很是有些不着调。信上大致的内容,除了对被圈在宫中痛不欲生的这段生活诉苦之外,其余的内容大致与贾权差不多。不过到底是亲王、皇子,消息来源的渠道也多。 虽说大致内容差不多,但永王在信上却透露了贾权信件上,所没有或是没能查明的东西。永王在信上告诉黄琼,汝州善后事宜,被皇帝交给了其他的人,蜀王已经奉旨返京。至于跟随蜀王行动的锐健营,在蜀王返京之前,便已经接到返京圣旨。 蜀王不仅被剥夺了军权,人也被立即调回京城。便是他当初推荐的那位副使,甚至被直接调往福建路任节度副使。而蜀王自己一到京,便被圈禁在自己的别院之中,任何人不得与其相见。蜀王的贴身侍卫、侍从、太监,包括蜀王别院内的仆役全部被锁拿。 蜀王原有的卫军,也全部被缴械后调离。卫军所有的官员,也一并被锁拿。锁拿蜀王身边人的人,既不是京兆府,也不是刑部和大理寺,而是由南北镇抚司的人出面。蜀王别院内外除了南北镇抚司的人之外,便是由果毅营调去的人马监控。 别说外人了想要进蜀王别院不可能,便就连蜀王别院的采办出去采购,都不被允许。蜀王每日所需的物品,一律由南北镇抚司的人采办后,送进蜀王别院之内。即便是自己解除圈禁之后,想要去见蜀王也被挡了回来。 除了这些之外,永王还在信上告诉了黄琼一个极具震撼性的消息,那就是蜀王原本上奏的端王阖家自尽事情是假的。端王妃在被人焚尸灭迹之前,被南北镇抚司的人给抢了下来并救活,现在已经跟随锐健营返京。 只不过这位三嫂,因为前后两个部位被人多次**过,不仅身体极其虚弱,而且眼下神智也有些不清。在清醒后除了一句放过我吧,他是你嫡亲三哥,我是你三嫂之外,什么话都已经说出来。见到任何的男人,即便是宫中的公公,也要吓得异常失常。 只是端王妃还活着的事情,现在所有的皇子之中,也只有他知道。皇帝一直在严密封锁这个消息,别说朝中,就是宫中都始终无人知晓。这个消息还是他从被父皇秘密派去,给端王妃检查的女官口中得知的。 至于那个女官,为什么私下与他说这么私密的事,永王在信上则没有说。不过永王话里话外,黄琼倒是看得出那个女官,与永王的关系明显不一般。不是这个家伙安插在宫中的心腹,便应该与这个家伙有些其他关系。 除了端王妃还活着的事之外,永王还透露了一个同样极具震撼力的消息。桂林郡王此次到京,是为了请皇帝给世子和郡主指婚。希望从还未指婚的皇子之中,为桂林郡王的那位郡主,挑选一位夫婿。而这个要求,皇帝已经答应。 在信上永王,很是有些羡慕的语气告诉黄琼,诸皇子之中年纪差不多而又未指婚的,也就他这个英王、沈王和宋王三位皇子。虽说指婚给他的可能性,虽说只有三成,但以他的才华,比沈王和宋王成功的希望大得多。 他这个做七哥的先向黄琼道贺了,若是弄上这么一个老丈人,今后他的钱可谓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绝了。以他老丈人富甲天下的财富,给他弄个富甲大齐还是轻而易举的。毕竟这可是桂林郡王的嫡郡主,桂林郡王紧着谁,也不可能亏待了自己这个嫡女。 在信上最后一段,永王还告诉他,他在郑州一口气弄了,五个江湖女子为侍妾的事,皇帝已经知晓并且很不满意。据皇帝身边的太监说,皇帝在接到消息之后,虽然没有发明火,可整整一天都黑着脸。 在信上永王嘲笑黄琼,说自己之前没有看出来,原来自己这个九弟是如此的风流。纳妾是正常的,可居然一纳就是五个。而且这五个还都是江湖女子不说,甚至其中还有一个是其他几人的师傅,那就是不一般牛逼了,更不是一般值得自己学习了。 看着永王这封信上最后面那段,颇为幸灾乐祸的语气,黄琼摇头不语。他纳了何瑶几女,压根就没有打算瞒住皇帝。他也知道,自己身边肯定还有皇帝的眼线。对于黄琼来说,自己那位皇帝老子知道了便知道了。这样,他才更好的为何瑶几女争取地位。 自己那位皇帝老子,对何瑶五女的出身不满意,黄琼之前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在这个年代,江湖人地位是最低的。在大部分的权贵家族看来,只比从良的妓女高一些。自己眼下纳了何瑶几女,皇帝不满意是正常的。 第三百三十九章 鸡鸣狗盗之人的用处 也许在皇帝看来,以何瑶几女的身份,当做见不得光的情人可以。但是作为一个亲王的侧妃,甚至作为一个侍妾,资格都远不够。自己那位皇帝老子,知道这件事情后不生气就怪了。更何况何瑶在辈分上,是朱杏儿几女的长辈。 这一点,在很重伦常的皇帝看来,恐怕更是不能接受的。实际上,在皇家什么姐妹、姑侄、姨甥共事一夫的有的是。师徒关系,再近也不如这几样亲密吧。可自己那位皇帝老子,却真的未必就能接受这一点。 虽说回京之后,肯定要受到很多的波折。但在黄琼看来,自己那位皇帝老子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反正这几女他是不打算放手。尤其是眼下的何瑶,若是让黄琼放手,还不如真的一刀杀了他容易一些。 看着永王这封信上最后面那段,颇为幸灾乐祸的语气,黄琼摇头不语。他纳了何瑶几女,压根就没有打算瞒住皇帝。他也知道,自己身边肯定还有皇帝的眼线。对于黄琼来说,自己那位皇帝老子知道了便知道了。这样,他才更好的为何瑶几女争取地位。 作为丈夫或是说作为一个男人,黄琼可不想自己的女人,就那么一辈子没名没分的跟着自己。更不想自己的女人,一辈子都见不得光。眼下皇帝知道,对于自己下一步计划来说更有利。反正自己现在远在郑州,发火也发不到自己头上。 只是想到这里,黄琼突然有些恶意的想到。自己不过纳了师徒几个人,自己那位皇帝老子便大发雷霆。若是让他知道,自己连景王妃也一并兼收并蓄了,自己那位皇帝老子会不会将自己活劈了?看到到时候,还是让母亲出面为好。 就睡不知道,母亲愿不愿意为自己收拾这个乱摊子,黄琼一时心里面也没有了准数。以母亲的为人,很可能摊子会帮着自己收拾,但在收拾之前会狠狠收拾自己一顿。不过有端王妃被蜀王糟蹋在前,林含烟眼下又死活不愿意揭开这个事情,皇帝也许会有一段缓冲期。 点燃火折子,将这两封信件全部烧掉之后,黄琼看着自己面前为永王送信的,这个其貌不扬到扔到人群之中,都找不到的人。微微顿了一顿后问道:“你是永王府的什么人?本王在永王府为何从未见过你?” 对于黄琼平淡但是却坚定的语气,那个人同样很是平淡的道:“回英王的话,在下不是永王府的人。虽说眼下永王府外监视的军队已经调走,但监视的人却并未撤走。因为担心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永王并未派自己府中的人来给英王送信。” “在下是如意赌坊的人,这封信是永王派采买的人送到赌坊中的。并再三交待在下,一定要亲自将这封信交到王爷的手中。如果路上遇到危险,这封信要立即撕碎咽到肚子里面,绝对不能落到外人的手中。” 听到这个人的回答,黄琼微微沉默了一下。永王这个人在朝中并无什么太大势力,但在三教九流之中却有着不一般的势力。他手中很是有一些所谓大人物看不上,被看成鸡鸣狗盗之徒,用一千年后的说法就是黑社会人为他做事。 这些人看起来不起眼,但在京城之中却是一个不小的势力。也许大能耐没有,但那种五花八门的本事,却是一般人比不上的。当初太子安插在自己府中的人,也正是在这些人配合之下,才能避开太子在京中的眼线,悄无声的打发到那个庄子上。 虽说第一次见面,但黄琼依旧可以准确的,从此人身上偶尔流露出的气息判断出,面前这个人正是这样的人。而且这个人,在那类人之中地位绝对不会太低。想到这里,黄琼站起身来走到那个人的身边道:“那这一路上,遇到人跟踪或是截杀了吗?” 对于黄琼的问话,这个人却是依旧平淡的道:“在下还没有出京城,身后便悄无声息的跟上了几个尾巴。那几个人做的虽说隐蔽,但想要追踪在下,那几个人还是嫩了一些。在虎牢关便被在下下了麻药麻翻了,丢到了黄河里面喂鱼了。” “若是在下只有那点本事,这些年脑袋早就不知道搬家多少次了。这么多年刀头舔血过来的,又岂是三两个毛贼能够加害得了的?至于到郑州这里,倒是没有被人跟踪。不过王爷,您这个行辕外面的狗有点多,想要安全的回去,恐怕要费上一番手脚了。” 这个家伙语气说这番话,尤其是说到在虎牢关将跟着自己的几个人,用麻药麻翻后丢到黄河里面喂鱼的时候,语气平淡的好似做了这些的人,不是自己一般。黄琼便知道,这个人肯定是那种心思细腻,而且又心狠手辣之人。 类似的事情,这些年恐怕这个家伙没有少做。不过,虽然不是很喜欢这种人,但这种人却恰恰是自己眼下最需要的。想了想,黄琼转过身看着这个人,语气同样平淡的道:“永王那里,本王另派别人解释,你从今儿开始便留在本王身边如何。” “郑州眼下局势复杂,本王手中却是无人可用,需要一些得力的人手,帮着本王办一些私密的事情。永王与本王的关系,你应该是清楚的。放心,永王那里绝对不是问题。你留在本王身边办差,本王更是绝对不会亏欠你的。” 只是黄琼的这个要求,那个人想都没有想便拒绝道:“在下感谢英王殿下的厚爱,但除非永王亲口与我说这件事情,否则恕在下不能答应。因为永王对待在下,不仅恩重如山,更是烧过黄纸、喝过鸡血的兄弟。所以,在永王未同意之前,在下不能答应为别人做事。” 这个多少有些出乎黄琼意料的回答,让黄琼不由得微微有些失望。而那个人在看到黄琼脸上有些失望的表情之后,多少犹豫了一下后道:“王爷,您这边若是真的需要人手,即便在下答应留下来,一个人也做不了什么。” “您与永王是至亲兄弟,大可以给永王去封信,让永王给您调派一些符合您要求的人手。从郑州到京兆,快马一天一夜足够了。在下赶回去的时候,在加快一点速度。力争在三五天之内,把王爷需要的人手调过来就是了。” 听到这个人出的主意,黄琼微微沉思了一下之后,认为倒也是一个办法。黄琼也知道,永王手下那帮人,要是说有安邦定国之能的是一个也没有。但若是说擅长追踪、暗访,甚至下黑手、打闷棍之人,恐怕数量不要太多。 之前易瑛可用东西不多的交待之中,曾经告诉过自己。眼下在郑州暗中兴风作浪的人,除了蜀王的人之外,还有宫中另外一位主。尽管这个人是谁,黄琼一时还未能查清楚。但有一点黄琼却是知道,查这个人很容易。但若是想掀开这个人的面目,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行。 所以,在见到永王派来的这个送信人之后,黄琼才想到永王手下,擅长这种暗中跟踪、查访的人,应该数量不少。既然眼下自己手中人手不足,那么借助一下永王的实力,已经是势在必行。而查清楚这种事情,单凭一个人也的确不行。 想到这里,黄琼倒也没有含糊,直接提笔给永王写了一封信。信上除了让永王帮着自己查一下,宫中那位主家乡是郑州的之外,便是张嘴要人。信写完之后,黄琼亲手将密封好的信件交给那个人道:“那就劳烦兄弟在跑一趟了,事成之后本王必有重谢。” “不过,兄弟回去的时候,就不要藏着、掖着了。本王的侍卫也从京兆府来送信,你与本王的侍卫一同返回。本王在抽调五十名骑兵,与你们一同返回京城。即便是行辕门口那些狗,想要动什么心思,也未必就敢真的下手截杀官军。” 那个人接过黄琼递过来的信,又听罢黄琼的交待后。倒也没有含糊,微微点了点头,又对着黄琼拱了拱手后,直接转身的离开。期间居然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再说。看着这个人匆匆离去的背影,黄琼却是微微一笑,倒也没有说什么。 至于贾权派来的信使,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原本就是自己府中的侍卫,该说什么黄琼自然不会这么费事。黄琼在回信上告诉贾权,府中的事情由他全权处理。有什么事情,他可先行做主处置便是。同时要密切注视桂林郡王,在京城的一举一动。 送走二位信使之后,黄琼看着书案上那堆被焚化后的纸灰陷入了沉思。他没有想到瑞王妃居然如此的命大,都被送到了化人场居然还能被救出来。不过,这对于自己来说倒是一件好事。瑞王妃活着,虽说现在因为身心受到重创而神志不清。 但瑞王妃只要活着,却就变相证明了自己那道密折的真实性。瑞王就藩在汝州,而处置汝州的是蜀王。瑞王妃不管变成了什么样子,蜀王都逃不开这个关系。瑞王妃清醒与否并不重要,只要她活着就是一个证据。 至于瑞王一家的真正死因,早晚都会查清楚的。至少现在看,瑞王一家的死绝对不是蜀王上奏的那么简单。恐怕真正的死因,与蜀王拖离不了干系。当然,黄琼根本想象不到自己这位五哥,究竟行事有多狠毒。 端王还有其所有子女的死,不仅是蜀王亲自动的手,而且几乎是被碎尸万段后,又被一把火烧了一个干净。端王妃也是被其糟蹋了几日之后,又赏给了属下。这些事情,蜀王做的极其隐秘。如果不是端王妃意外被救,这件事情恐怕永无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现在端王妃意外还活着,作为景王正妃的林含烟,又被自己保护的滴水不漏。而只要林含烟一进京,将会给蜀王最后也是最致命的一击。只是不知道,自己这位心狠手辣的五哥,到时候又将会如何? 至少眼下,这位蜀王想要与自己安插的那些人联系,基本已经没有可能。以自己那位皇帝老子的做派,一丝一毫机会都不会再给蜀王。恐怕还不知道端王妃还活着的蜀王,自以为返京就能在皇帝那里洗脱自己的嫌疑,恐怕这次他要失策了。 第三百四十章 要相信你的丈夫 想起蜀王,又想起眼下在这个院子内的易瑛,黄琼嘴角却是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树倒猢狲散,大厦将倾的时候,有些东西查不查已经没有了什么用处。只要自己防止他狗急跳墙,对刺杀林含烟不死心,便已经是胜券在握了。 等到永王的人到了,这个易瑛还是放掉为好。此女虽说极其聪慧,意志也算是坚韧。但不能为自己所用,留下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放掉她,在眼下蜀王阵营,估计已经是一片混乱的情况之下,也许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自己现在还真的有些期待,到时候这个女人究竟会给自己,带来一个什么不一样的惊喜。自己倒是要看看,真到了那一天,这个女人又会搞出什么样的花招来。你还真的当蜀王,现在还有你容身之地?不过在那之前,慎妃的秘密必须要搞出来。 那个女人,能把自己那个同样精明并不逊色于自己的二哥,给迷惑的犯下如此致命的错误。眼下又藏身在宫中,绝对是一个隐患。相对于色厉内荏的德妃来说,这个一直悄无声息的慎妃,才是一个最大的威胁。 只是面对着那个绝强的女人,自己究竟该怎么样才能让她开口,黄琼却很是有些头大。这个女人之诡计多端,自己已经算是见识到了。而从她无意说出慎妃身份后,懊悔的表情来看,那个慎妃在蜀王那边的重要性,应该远远要高于她。 涉及到这样关键的内线,要想让她开口恐怕并非容易的事情。想到这里,黄琼不由得又是一阵阵的头疼。这个女人太难对付,自己来到这个时代以来,遇到的对手之中,这个女人绝对是排名在前三的。 就在黄琼凝神思考怎么处置易瑛几人的时候,刘虎走了进来。一躬身对着黄琼道:“王爷,于都指挥使筹备的聘礼已经到了。我想与您情几日的假,帮着嫂子筹备一下婚礼,也一同回乡下去扫墓。虽说这事对刘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可毕竟我现在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听到刘虎的这番请示,黄琼之前的好心情,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他的左手不着痕迹的攥了攥了,良久才微微叹息一声道:“要走的,终归是留不住的。去吧,有什么需要置办的,你找何夫人就是了。该花的钱别心疼,就算本王给她置办的嫁妆吧。” 说到这里,看着听到自己那句要走的终归留不住话后,一脸莫名其妙的刘虎。黄琼摇了摇头沉声道:“回乡下扫墓的时候,通知本王一声。正好本王这些日子烦心事不少,也想要出去散散心,趁着这个一起走走。” 看着有些明显不是很开心的黄琼,刘虎虽说一头雾水,但也没有敢追问。只是有些不明白,他一个堂堂的当朝亲王,居然陪着自己去给家人扫墓,这是不是有些?自己现在不过是一个侍卫,家人除了兄长有一个秀才身份之外,并未有什么功名。 自己家族,更不是什么大的家族。这位英王居然如此放低身段,陪着自己去扫墓,到底要干什么?要说礼贤下士,可自己家族即没有贤人可访,也没有士人可问。搞不懂英王究竟怎么想的刘虎,也只能硬着头皮回去了。 刘虎走后,黄琼也只能摇头苦笑。那位于都指挥使,看来这个鳏夫是一天也当不下去了,居然这么急切的便要成亲。原本以为,自己还有机会让李秀改变主意。现在看,自己也只有祝福她了。再多,就是想法子多给一些嫁妆了。也许,这是自己现在唯一能为她做的了。 敲了敲面前的书案,黄琼站起身来看着窗子外有些阴沉的天气,心情一直都不是太好。直到一双小手搂住自己的腰,转过头看着背后的何瑶,在得知于明远送来聘礼,知道李秀嫁人之事已经无可挽回后,一直有些失落的心思才略微好转一些。 依偎在黄琼的胸口,刚刚见过刘虎,知道爱郎此刻心情不好的何瑶,轻轻一叹道:“秀姐,那边就要出嫁了,你今晚去陪陪她吧。不管怎么说,她与你也有过一段缘分。哪怕就是做不成夫妻,也要留一个念想,别真的相忘于江湖。” 都说女人单身久了,要么轻易不会动情,要么一动情便是天崩地裂,这话果然不假。虽说是黄琼身边几女之中,年纪最大的一个。但何瑶却是几女之中,最贪恋黄琼怀抱的一个。不是一定要做什么,而是黄琼的怀抱,让自亲娘离世之后,让她第一次感觉到了温暖。 感受到胸前何瑶的依恋,黄琼将这个女人紧紧的搂在怀中,叹息了一声后道:“既然决定要走,再多见也无益。更何况原来倒也罢了,但现在她也已经收了于明远的聘礼,我再去她的房中就不合适了。那样糟蹋了她,也糟蹋了于明远。” “从她答应于明远的求婚那一天起,哪怕再不舍也得断了。我这个人的确荒唐了一些,可没有别人想象的那么荒唐和不堪,做不来勾搭别**子的事情。况且只要她过的幸福,对于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于明远有定国安邦之才,将来是要受重用的。我若是在做出那种事情,便是在侮辱了他。瑶姐,你从我给你的那些钱中,拿出金银各十锭,钱一万贯给她送过去,就说这即是贺礼、也是嫁妆。其他的看着缺些什么,你和婉清她们几个帮着置办一下。” “刘虎是个粗人,含烟现在又不方便出面。你就多费费心,不要不舍得花钱。就算不看在往日的情缘上,也要看在刘虎的面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黄琼在何瑶面前,连自称都改变了。不仅将管家的大权交给了何瑶,便是连自称都改为我了。 黄琼的话说完,何瑶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肯定会办好的。将自己又向爱郎的怀中靠了靠后,何瑶道:“有些话,当着段锦的面子我没有法子说。王爷,你能不能把段锦也收了,你身边反正也这么多的女人了,再差也不差她一个人。” 看着何瑶说这番话的时候,多少有些吃味的神色,还有羞红的脸色。黄琼笑了笑一把抱起怀中的佳人来到内室床上,将她搂在怀中后才道:“你这个妖精,又在想什么呢。自己吃着味,还把别的女人往你丈夫怀中塞。你真当你丈夫,荒唐到见一个爱一个?” 闻言,何瑶摇了摇头。将段锦的身世还有当年对自己的救命之恩,与黄琼讲了之后,将脑袋靠在黄琼的胸口道:“段锦的命太苦了,我只是想帮她一把而已。而且她的身份尊贵,要是收在你的身边,对你将来也是有很大帮助的。” “我承认,我多少也有些吃味。这世上,又有那个女人愿意自己丈夫身边,又多了其他的女人。可我今儿的话,也是真心实意的,我真的希望你能够收了她。否则,她哪怕就是苦死自己,也不会张嘴向任何人求援的。只有到了你身边,他那个侄子才不敢在逼她。” 摸了摸何瑶的小脸,黄琼微微琢磨了一下之后道:“她的事情,我会考虑的。这样,你先让她留下来,跟在含烟的身边。一个是保护含烟,我感觉蜀王那边还没有放弃原有的企图。第二个,跟在含烟的身边,也可以让她自己冷静的去考虑一下,自己今后的未来。” “她不是你,你是外表坚强,但骨子里面还是很柔弱,也是很传统的。而她是外刚内也刚,这样的女人即便是得到了她的人,也未必能得到她的心。与其到时候伤了彼此,还不如先放放在说。她那边你去做,只要她答应先留下来保护含烟,条件你可以让她自己开。” “还有,你这个小脑袋里面别总胡思乱想的。放心只要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到你们,包括我的父皇和兄弟在内。要相信你的丈夫,能够为你们遮风挡雨的。”何瑶坚持让自己纳段锦的心思,黄琼又那里看不出来? 其实眼下心思已经都放在自己身上的何瑶,心中始终存在的那种不安感,黄琼不是感觉不出来。当然这种不安感,黄琼也知道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自己出身的天家来的。她一直都很担心,皇帝不会同意她留在自己身边。 对于这一点,黄琼心中多少有些又气又爱,又有些好笑。何瑶有这种想法,与其说是对她自己没有信心,还不如说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只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有不断的给这个女人增强信心,让她少胡思乱想一些。 对于段锦的安排,原本黄琼以为她不会同意。但出乎意料的是,不知道何瑶用了什么法子劝说,段锦居然答应了留在林含烟身边。而且在答应的当天,便匆匆搬到了内院去。看着这个女人对自己避如蛇蝎的态度,黄琼倒也只能无言的苦笑。 在接受了于明远的聘礼,并定下了半个月之后成亲的日子后。李秀在林含烟与何瑶的帮助之下,开始准备自己的婚礼。只是在准备的全过程之中,李秀尽管脸色显得异常平静,但却看不出来半分要成为新娘子的喜悦。 除了林含烟,并没有一个人知道此时的她,心中是怎么想的。几次要去与黄琼说,都被李秀给拦了下来的林含烟,无奈也只能抱着李秀黯然神伤。而被黄琼派到内宅保护二女的段锦,虽说看出了一些什么,但却并没有说出来。 定下与于明远的婚期之后,李秀与刘虎踏上了返乡之路。原本李秀只是想着静悄悄的去、再静悄悄的回来。但先是林含烟也想出去散散心,想到自己这一嫁人之后,与这个妹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面。再加上这段时日遇到的事情太多,也惦记着让林含烟散散心。 并不知道有人一直在惦记着,自己这个妹子性命的李秀便答应了。有了林含烟的加入,段锦便肯定要去。在加上原本就要同去的黄琼,以及何瑶、林婉清等几女。尽管黄琼只带了几个侍卫,但只有两个人的扫墓队伍,最终变成了一大群人。 第三百四十一章 那钱都沾着血 从见到骑在马上的黄琼那一刻,与林含烟一同乘在马车中的李秀,眼眶就有些红了,自那一夜起,黄琼就一次都没有在踏足内宅过。尽管李秀也知道,即将再为人妇的自己,不在与他见面是对的。但若是说就此放下,却是真的好难。 再一次见到曾经的情人时,李秀心中却是异常的孤苦。看着眼眶通红的李秀,林含烟微微叹息了一声。将这些日子里面,消瘦不少的李秀紧紧搂在怀中。而靠在林含烟怀中的李秀,凄苦的道:“含烟,这些日子里面,为什么他连一次都不来看我?难道他真就这么恨我吗?” 听着李秀语气之中,包含着说不出来的异样凄凉。林含烟也只能安抚道:“他不是不想你,只是他知道不能在与你那样了。这是对你,也是对于节度的尊重。嫂子,你也不要想的太多了。这都是命,不是你我或是他能够决定的。” 林含烟的这番劝说,李秀却是什么都没有再说。只是静静的靠在林含烟的怀中,眼睛却在一直在看着前面黄琼的背影。良久才将深情的眼光收了回来,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这声叹息之中,包含着说不尽的悲伤。 刘虎的家乡,并不在郑州府城后边,而是在郑州府下属的密州。密州虽说距离郑州府治所在的管城县不算远,但也足有近百里。随行队伍之中,大部分又都是女眷。再加上黄琼有意识的控制行进速度,所以这一天的路赶下来,也不过才走了一半而已。 其实这一次出来,黄琼的真实意图并非是嘴上说的那么简单。他的真实意图,是要借着这个机会,查看一下善后章程落实,以及在外流民招抚的情况。黄琼并不完全相信郑州府报上来的情况,他要亲眼看一看才放心。 说到不相信郑州府上报,倒不是他不相信苏进与简雍二人。而是黄琼知道,他们手中掌握的情况,也未必都是真实的。中国官场上传承几千年的传统,下面糊弄上面的手段有的是,方法是层出不穷。这二位在府城,未必真的全面了解情况。 要想看到真实的情况,尤其是属县落实的情况,还要走出来才行。尤其是眼下朝廷与河南路,为郑州府补充的官员已经全部到位。在对这些官员品性还不了解的情况之下,有些东西的落实,黄琼要亲眼看一看才放心。 有过前世经历的黄琼也知道,如果自己坐着亲王大轿,穿着亲王礼服,在苏进与简雍的陪同之下,下来检查,恐怕根本看不到真实的情况。正像是简雍当初说的,你坐着大轿下去,无形中便形成了一道把你与老百姓隔开的屏障,有那个老百姓敢与你说真话? 所以,黄琼借着这次机会,与一行人轻车简从。即带着几女出来散散心,又可以查看下面落实的情况。只是一路上走来,看着沿途所见村庄凋敝的民生,民众脸上的菜色和破衣烂衫,以及到处都是茅草屋,很少见到砖瓦房的情景,让黄琼的脸色很不好看。 一天的赶路下来,在天色擦黑的时候,也没有能够赶到刘虎的家乡。在黄昏时分,在赶到一处集镇后,看着有些疲惫的诸女,黄琼还是决定停下来休息一夜再出发。时间比较充裕,黄琼不打算赶夜路。不过考虑到安全,黄琼让刘虎包下了一整间的客栈。 草草用过晚膳之后,黄琼的心情明显有些低落。原本想着去集镇上散散步的心思,都随着客栈门外,在发现来了一批鲜衣怒马的人之后,聚集的一些乞讨人而烟消云散。回到客房之中,黄琼静静的坐在椅子上,脑海之中却是纷乱异常。 尽管他也知道,要让郑州恢复元气,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但今儿白天沿途所见,却让黄琼心中产生一股不是一般的紧迫感。有些疲惫的掐了掐鼻梁,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声:“郑州恢复元气,还是任重而道远那。” 就在坐在房中,想着怎么让郑州尽快的恢复元气的时候。林含烟的到来,让黄琼心中微微的放松了一些。只是林含烟进到黄琼的房间之后,却是脸色很不好看。明显她也被这一路所见,给深深的刺激到了。 见到林含烟脸色很是有些不好,知道她性子的黄琼,也只能苦笑着将她抱到自己膝盖上,吻了吻她的小脸:“事情都过去了,你也不要想的太多。有些事情不能说二哥没有责任,但要是都怪到他头上,也有些冤枉了他。” “郑州府辖下民生凋敝到如此地步,二哥的确首当其冲。不过,后面也有其他人的影子,所以不能将责任都归咎于他。再说,你与二哥只是顶一个夫妻的名义罢了。即便是他有责任,与你又有何关系?” 原本在知道林含烟也要跟着出来的时候,知道蜀王那边虽说自顾不暇,但未必郑州这边就真的死了心。端王妃虽说意外获救,但眼下神志不清。什么时候能清醒,谁也不知道。真正对蜀王会形成致命威胁的,还是此刻怀中的这个女人。 林含烟一旦入京,就等于给蜀王的棺材板子上,钉上最后一颗钉子。虽说黄琼对蜀王为人并不是太了解,但窥一斑而见全貌。从蜀王做出的这些事情上来看,绝对是那种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会放弃的人。而自己景王府外的那些狗,黄琼知道到现在都未能肃清。 自己一行人出行,不可能带太多的兵马。最多只带上几个侍卫,已经是相当不错了。林含烟与李秀都只是普通女子,一旦蜀王在郑州的人马垂死挣扎。趁着自己身边没有多少人的情况之下,给自己来一个致命一搏,那就真的太过于危险了。 但林含烟却坚持要去,尤其是在听说黄琼要带着何瑶几女同行之后,更是坚定了决心。当时看着一脸不肯放弃的林含烟,也知道她几年都未能出王府一步,恐怕早就拘束得够呛的黄琼。虽说也很是有些心疼,但却是死活不同意。 好在何瑶在得知此事后,也与黄琼说有段锦在,足可以保护林含烟。若是他还有些不放心的话,自己也可以临时客串一下林含烟的侍卫。考虑到何瑶的身手,以及她不止一次的提起过段锦的功夫。尽管心中多少还有些忐忑不安,但最终黄琼还是点了头。 一路上,在见到沿途那些衣衫褴褛的农夫,以及低矮破旧的草房,本性善良的林含烟,心情一直都不是很好,黄琼也看在眼里。只是在刘虎和几个侍卫面前,多少还需要避嫌的黄琼,也没有办法去安慰她。直到用完晚膳,才得空安抚一下。 只是听罢他的这番话,林含烟却是小脸苍白的道:“不,府中的情况我知道。那些人不是府中被控制以后才猖狂的,我们到郑州第二年便开始有人进府告状了。我与你二哥不止一次说过,让他约束一下这些人。可你二哥,却始终置若罔闻。” “正是你二哥的纵容,才最终发展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而我更清楚,那些人聚敛的民财之中,其实你二哥拿的是大头。这也是你二哥,一直在纵容他们的原因。眼下郑州百姓穷困如此,这都是你二哥做的孽。” “我与你二哥的确是名义上的夫妻,但毕竟还是顶着夫妻的名分,而且你二哥在生活上也没有亏待我。景王府的家,一直也都是我在管着。在宗正寺的玉碟上,我还是正儿八经的景王妃。这些年,我钟鸣鼎食、穿金戴银,还有四季所穿绫罗绸缎,都是这民脂民膏啊。” 本性很善良的林含烟,被今儿所见明显刺激到了。依偎在黄琼的怀中,一想到这些孽都是自己前夫做下的,眼泪便止不住的往下流。之前她也听说过,郑州府在景王就藩后,因为景王的横征暴敛,折腾的民不聊生。 但以往只是听说,直到今儿亲眼所见,才知道景王这些年究竟做了多少的孽。身为大家闺秀、又是才女,林含烟自然清楚,这郑州府虽说濒临黄河,也饱受黄河水患影响。但与东面的汴州府,一向堪称河南路富庶之地。一般这种地域,民生都是很富足的。 可今儿所见,却是沿途民众衣衫褴褛,无不面黄肌瘦。十里八村见不到一处砖瓦房子,到处都是破破烂烂的草房。尤其是见到那些天气已经如此冷,却依旧没有冬衣,甚至打着赤脚的孩子,让林含烟的心如刀割一样。 “王爷,我知道你给我留了一些体己钱。我想全都拿出来,做一些善事,也算是还了这些年景王府做下的孽。我也知道,这点钱与你二哥这些年搜刮的相比,连九牛一毛都比不上。可今儿所见让我感觉到,那些钱拿着真的很烫手。拿出来,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听罢林含烟的想法,黄琼有些心疼的吻了吻她的小嘴道:“含烟,你也不要想太多了,钱给你就收着。你放心,眼下郑州的情况只是暂时的。现在的郑州知府与同知,都是清官也是能员,父皇又免了郑州三年的赋税与劳役。” “郑州的底子,在河南诸府之中还是不错。虽说比不上江南的鱼米之乡,可这里也基本上是旱涝保收的。现在土地已经基本发还了下去,只要这一两年老天爷开眼,黄河不发大水,恢复元气也就一两年的事情,含烟也不用太过于忧虑。” 只是出乎黄琼意料的是,对于自己的决定,林含烟却是异常的坚持:“官府怎么做是官府的事情,但那些钱我是一文都不会要的。那些钱不知道让百姓家破人亡,上边都沾着血的。用了,死后会下阿鼻地狱的。王爷,算我求求你了。” 看着林含烟坚定的小脸,黄琼微微琢磨了一下。林含烟即便是将自己给她留下的体己钱,都捐了出去。但回京之后,皇帝自然不会让景王一家饿着。再加上自己的贴补,断然不会让含烟受苦的。林含烟本又是一个固执的人,既然她坚持,也就算是随了她的愿吧。 第三百四十二章 被盯上了 想到这里,黄琼微微点了点头:“好吧,我随你意就是了。不过,这笔钱怎么弄还需要从长计议。若是直接捐出去,我这个权知郑州处置使,可就是两面不是人了。这样,我给含烟好好策划一番,看看这事怎么做更合适一些。” 见到黄琼答应了自己,林含烟松了一口气。只是想起了李秀,犹豫了一下之后开口道:“你去陪陪嫂子吧,这些日子她过的很苦。那日之后,你在没有迈入后宅一步。她想你,却又不敢去前面看你,只能一个人暗自垂泪。” 说到这里,林含烟咬了咬牙后道:“她答应于明远的求亲,并不是自己而是为了你。她知道你对于明远很重视,一直想要拉拢他。当初,你也曾经想要为她保媒,把她嫁给一直鳏居的于明远。” “其实,嫂子在心里面一直都很自卑的。她总是认为在你身边的女人之中,她什么都帮不上你。不像瑶姐,还有婉清她们几个,至少身上还有些功夫。别的方面帮不上你,可至少能够护卫你的安全。她的年纪又大,是一个寡妇不说,身边还拖着两个孩子。” “一旦东窗事发,不仅对你的名声影响不好,也会让她无颜面见自己的一双儿女。自从与你有过关系之后,她一直都处在两面为难的境地。一方面舍不得与你断了,一方面又怕影响到你。更怕一旦有了身子,成为你的负担。” “正好赶上于明远向她求亲,她认为自己嫁过去,至少可以帮上你一把,所以才答应出嫁的。王爷,你真的有些误会她了。你不知道,今儿早上出发的时候,她看着你背影时不知道有多心酸。想哭又不能哭出来,只能硬生生的忍着。” 林含烟的这番话,让黄琼不由得一愣。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李秀答应于明远的求亲,居然是为了帮着自己。现在细想想,林含烟说的应该没有错。林含烟是从不说谎的,更不会在这件事情上欺瞒自己的,而且也没有这个必要。 自己身边诸女之中,林含烟与李秀的关系是最为密切的。李秀心中想着什么,基本上不会瞒着林含烟的。而且刘虎曾经与自己说过,他与李秀谈过自己的想法。想必,当初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自己是虽说从未提起过,但李秀是清楚的。 想到这里,黄琼腾地一下站起身来,迈步就要向外走。只是走到房门处,却是又站住了脚。犹豫良久,没有拉开那道门,而是转身走到窗子前,一把推开了窗子。看着窗外已经黑下来的天色,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只是任凭着冷风吹打着自己的脸。 黄琼的动作,将林含烟吓了一跳。不知道黄琼想到了什么的林含烟,急忙几步走到黄琼背后,一把将他从背后抱着:“你怎么了,千万别吓唬我。你若是生气,怎么折腾我们都成,可千万别折腾自己。若是把自己折腾病了,你让我和瑶姐他们怎么办?” 感受着背后女人语气之中的浓浓担心,黄琼却是微微叹息一声,语气之中有说不尽的后悔与低落:“含烟,这事不怨你。是我自己被冲昏了头脑,没有早早的看出来秀姐,对我的情真意重,还误会了秀姐这么长时间,让她受到了那么大的伤害。” “我应该知道的,也应该懂她的。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不能再对不起她了。我想见她,而且是马上就想见到她。可现在去见她,不仅糟蹋了她对我的这番心思,也糟蹋了刘虎与于明远。这份心思,我现在能做的也只能隐藏起来。” 听着黄琼语气之中的失落,林含烟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的靠在黄琼的身后,紧紧的搂在面前的这个心爱男人。直到黄琼发现林含烟搂着自己的小手,被窗外的寒风冻得冰凉。才反应过来,急忙将窗子关上,又将林含烟抱上自己的床,打开被子将自己与她裹了起来。 只是身边佳人犹在,黄琼此刻却是什么心思都没有。只是静静的搂着林含烟躺在床上,良久才道:“含烟,你记住。我在你们眼中,可能不是一个好丈夫,见一个爱一个,有些过于****了。可你们中的每一个人,对我来说都无异于珍宝一样。” “我绝对不会用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去交换什么利益。秀姐的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我现在不想再说什么了。我现在若是强行将她夺回来,恐怕伤害更大的是秀姐。但今后,我真的不想在看到这种事情,再一次的发生了。” “什么年龄的差距,地位的悬殊,在我心中都是狗屁。我只知道,你们都是我心爱的女人。失去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对我来说都是痛苦的。我已经对不起一个秀姐了,不想在对不起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黄琼的这番告白,虽说不是对自己一个人而来的。但却让林含烟心中,升起了无限的柔情蜜意。尽管与黄琼已经多次同床共枕,但此刻已经动情的林含烟,还是第一次主动吻上了黄琼。小手虽说极其羞涩,但却坚定的向下伸了过去。 看着即羞涩,但却异常坚定的林含烟,多日已经未与她同床的黄琼。也不禁动了情,一把将林含烟抱在了怀中。只是一番折腾下来,今儿没有带来帮手,只能孤军作战的林含烟,已经软如一滩烂泥一般。 知道眼前男人没有尽兴的林含烟,勉强坐起身来要穿衣,想要去隔壁找一个帮手。这间客栈分为楼上楼下,刘虎与几个侍卫因为需要值夜,所以都住在楼下,楼上只有黄琼与诸女。而住在楼上的这些女人之中,除了段锦之外都已经与黄琼有了鱼水之欢。 大家既然都是黄琼身边的人,更何况林含烟的房间就在隔壁,召唤来一个帮手方便的很。只是林含烟的企图,却被黄琼给制止了。面对林含烟不解的目光,黄琼却是吻了吻她后笑笑道:“不用着急,一会就有人过来了。” 果然,还没有待林含烟说什么,黄琼房间的门已经被推开。李秀虽说有些犹豫,但还是坚定走了进来。只是见到进来的是李秀,黄琼却是愣住了。想起方才与林含烟说的话,黄琼想要拒绝正在宽衣解带的李秀。 只是在见到现在消瘦了不止一圈的李秀,此刻清廋的面容、通红的眼睛,黄琼心还是软了。待李秀上了床榻依偎黄琼身边之后,不是一般心疼的黄琼也顾不得之前的想法,一把将这个女人紧紧的搂在怀中。李秀则温顺的将头靠在黄琼的胸口,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直到足足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李秀才抬起头狠狠的吻上了黄琼的嘴。一番深吻后,不顾黄琼的阻拦,即有些羞涩但又坚定的,学着何氏姐妹的做法将头向下探去。之前与黄琼在一起的那么多次,性格保守的李秀向来都不肯做这些的,今儿却是一反常态起来。 直到黄琼气息明显粗了起来,才抬起头主动坐到黄琼的身上,抓起他的手死死按在自己胸口一把:“王爷,秀姐十日之后便要走了。秀姐没有别的请求,只求在临走之前,你能好好疼爱我。让我能在临走之前,再做几日你的女人。” 听着李秀这番深情的话,在看看面前还是第一次如此主动,而多少有些含羞带怯李秀。此刻黄琼的脑海之中,只剩下了一个不让秀姐失望念头。只是这次与以往相比,劲头上却是反了过来。黄琼在动作上分外的温柔,李秀却是一改之前的保守,疯狂的紧。 当一切风平浪静之后,用尽了全身力气的李秀,连同再一次被裹了进来的林含烟,几乎连动一下手指头的力气都已经没有。看着疲惫不堪的二女,黄琼怜悯轻轻的吻了吻二女。而此时二女已经耐不住疲惫,依偎在他身边沉沉的睡去。 只是在第二天清晨,黄琼醒来的时候,却发现二女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去。看着李秀那一侧,被泪水打湿的枕头,黄琼微微叹息了一声。捡起枕头上遗留下的几根秀发,在手中把握了良久。将这根秀发小心的放在自己荷包之中,黄琼才起身穿衣。 当草草用完早膳离开客栈不久,原来一直在断后的段锦突然赶到了黄琼身边小声的道:“色狼,昨儿我们在客栈外遇到的那些乞丐,居然一路上一直跟在我们的身后。我们虽说行进的速度并不快,可我们都是骑马的。那些人,居然并未被甩掉,这就有些不对劲了。” 听到段锦的话,黄琼看了看这个女人,却是淡淡的笑了笑:“你倒也不是胸大无脑之辈,刘虎都没有发现的不对,竟然被你看出来了。看来,你这位蛇女剑,本王要重新认识一下了。不过都走这么远了,你居然才发现异常来,你的本事也不过如此吗。” “这些人究竟是什么身份,本王大致已经猜了出来。不过某些人,想要垂死挣扎而已。眼下先不用着急料理他们,让他们在多跟一段路。等到了无人的地方,在解决掉他们便是了。这里行人多,动起手来容易误伤人。” 黄琼的话音落下,段锦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段锦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荒唐的王爷,居然感觉如此的敏锐。身后这些人跟踪的技巧很高,自己也是偶然之间才发现。而听起来,这个家伙居然早就返现不对劲了。 不过想起这个家伙刚刚对自己的评价,段锦很是瞪了黄琼一眼:“原来你这个色狼一样的家伙,多少还有点真本事。不过你什么时候发现他们的,之前一路上我怎么没有发现他们?我段锦好赖也行走过江湖多年,没有道理比不上你这个色狼一样的家伙。” 自从那日观摩了两场春宫戏之后,段锦虽说答应何瑶留了下来,但却一直都对黄琼爱理不睬的。即便必须的交集,张嘴闭口也是以色狼称呼。无论何瑶劝说过他多少次,这个女人却就是不肯改。好在当着外人面前,此女倒还给黄琼留着几分薄面,所以黄琼也就随她去了。 第三百四十三章 带刺的花 对于这个女人的好奇,黄琼只是淡淡的道:“昨晚,这些人出现在客栈外,本王就发现不对了。一群乞丐,居然全部都是身强力壮青壮年,连一个老弱妇孺,甚至少年人都没有,你以为这正常吗?这么多的青壮年,就算出去做流民,也比守着一个集镇讨饭强吧。” “还有,就算眼下的郑州民生在怎么凋敝,一个不过百十号人家集镇,也不可能出现十多个乞丐。就算十里八村活不下去的人,都涌到这个集镇来,可这么大的一个集镇,也养不起这么多的乞丐吧。难道他们就不怕,留在这里被活活饿死吗?” “这么明显的漏洞,你居然现在才发现。真不知道,当年你行走江湖,是怎么活到现在还没有被人做掉的。亏的瑶姐对你评价还挺高,在本王面前一再的保举你。现在看来,瑶姐也有走眼的时候。” 其实段锦发现的异常,黄琼昨儿晚上便感觉到不对了。正像是他对段锦说的那样,一个不过百十号巴掌大的集镇,就算在郑州通往密州的大路上,也不可能一下子出现小二十人的乞丐。要是这些人,都指望在那么大点的集镇乞讨为生,恐怕早就都饿死在路边了。 百十户人家的集镇,养活小二十人的乞丐,别说眼下民生凋敝,寻常人家都不得温饱的郑州。便是京兆那种繁华之地周边的集镇,恐怕都没有这个能力。黄琼虽说没有行走江湖的经验,可要是这么大的不对都没有发现,恐怕也就白费母亲那么多年的教导了。 待黄琼这番话说完,段锦仔细回想一下昨晚见到这群乞丐的情景,可不正像是这个荒唐王爷说的那样?只不过,昨晚只顾着可怜这些人,还让店家准备了一些馒头和热粥,发给这些乞丐的她没有注意罢了。 想到这里,段锦不由的暗自自责。这么大的漏洞,放在之前自己当年行走江湖的时候,绝对不会发现不了的。怎么年岁见长,按理说经验更应该丰富的现在,却被这么轻而易举的给糊弄过去了。现在的自己,还是当年那个名震天南的蛇女剑吗? 这要是传出去,当年也算是叱咤风云的蛇女剑,被一群叫花子蒙蔽,自己还有何面目再在江湖上行走。不过心中虽然认识到,这次的确是自己轻敌了。但秉承着嘴上绝对不能承认的段锦,狠狠瞪了黄琼一眼。 语气之中满是怒意道:“还不是你房中,昨晚上狼哭鬼嚎的,吵得人无法安静,让本姑娘没有休息好,才出现这种情况。至于本姑娘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怎么活下来的,这就不用你这个混蛋,加上色狼来操心了。还是操心你自己,一会动起手来会不会手软脚软吧。” “还有,你昨儿晚上就发现不对了,怎么还能安心的干出那种事情?难道就不怕被人,连两个女人一同堵在被窝里面,赤条条的剁了?别忘了,夜袭是刺客最常用的手段。十个刺客,九个都会首选夜间行动的。” “你现在庆幸去吧,昨晚上这些人没有动手。否则,到时候乐子就大了。到时候,你堂堂大齐朝的皇九子英王殿下,以叔偷嫂的天大丑闻,可就是臭名远扬了。你就算不死,我就不信你还有脸继续活下去?” 看着有些恼羞成怒,小脸涨红的段锦,黄琼哈哈一笑没有继续在调笑她下去:“昨夜,他们不会动手的。因为他们在等,等一个恰当的动手时机。昨晚的那个集镇虽说不大,但百姓还是有的。在无法杀尽所有人的情况之下,他们不会蠢到选在那种地方动手。” “他们这次行动,估计也就是孤注一掷。不到万分把握的情况之下,他们是不会轻易动手的。尤其是昨晚的集镇,距离郑州府城的距离并不远。所以昨晚上虽说有夜色掩护,方便他们的行动,但地点却不是最适合的,他们不会冒没必要风险的。” 虽说黄琼解释的很清楚了,但段锦被黄琼的这番回答,依旧搞得一头雾水。睁着一双漂亮而且富含风韵,极其勾人的大眼睛瞪着黄琼道:“你就不能说点本姑娘能懂的人话,什么适合不是适合的?难道你以前也做过刺客,否则你怎么对他们的心思,摸得这么清楚?” 段锦的这番话,说的实在不怎么客气,但黄琼却并未着脑。对于此女看过来的疑惑,但却分外勾人的眼神,权当做没有看到。语气极其平淡的道:“本王出身贵胄,那里会做那种下贱的事情。本王的这番判断,只不过是出于对人心的揣摩而已。 “哦,你还不知道,本王曾经经历过一次,差一点要了本王命的刺杀。在一个坑里摔到一次是失误,但在同一坑里面那就是愚蠢了。吃过一次大亏的人,若是还不长点记性,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本王还没有蠢到那种地步。” 说到这里,黄琼看了一眼身边的段锦,顿了一下之后用说不出来凝重的语气道:“段姑娘,既然都是熟人,那本王也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了。一会动起手来,你只要保护好含烟与秀姐便可以。至于其他的人,由我与刘虎和瑶姐几个人料理。” “只要你护她们两人的安全,本王自当重重酬谢。只要姑娘开口,本王能够拿得出的,姑娘尽管开口。哪怕就算是姑娘想要本王的命,待本王郑州事了之后,也大可以拿去。本王求的,只是她们的周全。” 对于黄琼的话,段锦却眼睛翻了翻道:“呸,谁跟你是一家人?你是你,我是我好吗?还有,谁要你的命。你的命很珍贵吗?你在何瑶与林含烟的眼中是个宝,可在本姑娘的眼中,你连路边的狗尾草都不如。本姑娘要你的命做什么?能吃还是能喝,还是能当金银?” “大理国在你眼中虽说是小邦,但在天南却是大国。本姑娘好赖也是大理国的长公主出身,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你的所谓重酬,本姑娘未必就真的看在眼里。收起你那套你们所谓大齐朝官场上,那些假惺惺的东西。” “你若是真的想要重谢本姑娘,等料理了这些混蛋之后,你就答应本姑娘一件事情。至于什么事情,本姑娘一时还没有想到,等想到了再说。还有,以后少在本姑娘面前动不动的发情,演你那些丑陋的春宫戏,嗯,便是听也不想再听到。” 想起那天在黄琼书房的一幕,还有昨晚上两个女人发出的**声,段锦不由得一阵阵的恼羞成怒。又是狠狠的瞪了黄琼一眼:“真想不到,你倒是生冷不忌。便是连你的嫂嫂,还有她身边的那个半老徐娘都搞上手了。是不是你身边有点相貌的女人,你都不会放过?” 原本段锦不想提起昨晚的事情,可一想起来昨晚被黄琼房中发出来的声音,搞的一夜都没有怎么睡,她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烦躁。倒不是她昨晚有什么听房的想法,而是在安排住宿的时候,何瑶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直接将她安排了在黄琼的隔壁。 林含烟与李秀的卧房,在黄琼卧房的左手。而她的卧房,就在黄琼卧房的右手。尽管昨夜林含烟与李秀两个人,都已经很克制了。可这种事情,又那里一点声音都不会发出来。再加上那间客栈又是乡下小客栈,粗制滥造的房间隔音并不是太好。 结果昨天夜里,虽说没有再一次的被逼着观看现场直播,可段锦也几乎被动的听了大半夜的房。虽说已经年逾三十,可还是处子之身的她。被隔壁传来断断续续的**声,很是有些恼火之余,心中也产生了一点点的异动。 不过第二天清晨,几乎一夜没睡的她,在发现从黄琼房中出来的人之后,也不禁有些目瞪口呆。段锦受黄琼所托,在内宅保护林含烟,自然对自己保护的目标不陌生。更知道,这位大齐朝的景王妃,是黄琼这个王爷的嫡亲嫂子。 虽说也出身于皇室,各种荒唐事也算见得不少。可段锦依旧被黄琼与林含烟之间的关系,给搞得震惊了。她真的没有想到,黄琼与林含烟居然是这种关系。而且从林含烟与李秀,离开时避人的熟练程度来看,他们绝对不是第一次。 昨晚那一幕,让段锦在心中对这位荒唐王爷的鄙视,不由得又多了几分。段锦是一个性情中人,心中有什么自然就直接说了出来。而且说的时候,语气说不出来的讥讽。只是在她的这番语气之中,怎么听怎么都让人觉得,有着另外一些貌似嫉妒的语气。 段锦的这些讥讽,黄琼自然不会放在眼中。不过段锦语气之中,除了讥讽之外一些另外的味道,他倒是有些听出来了。感觉到段锦中的话中有话,黄琼微微笑了笑道:“怎么,你这是在怨本王,昨夜宠幸的人中没有你吗?你若是真想到话,本王今晚倒是可以陪你。” 小小调戏了一下段锦后,看着眼前这个被自己刺激的,多少有些恼羞成怒的女人。黄琼却一改之前有些轻佻的语气,而是严肃的道:“不过,在这之前,咱们先得把打搅了咱们雅兴的这些苍蝇打发了。否则,咱们两个搞不好,只能下地狱去做一对野鸳鸯了。” 听到黄琼的语气不对,段锦急忙抬起头打量了一下周边,见到原本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些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现身,并从两翼包抄了过来。不过对于这些人,段锦却是毫不在意的道:“一群挑梁小丑,依仗着不过是人多势众罢了,打发了他们有何难的?” 只是说完这些话后,段锦突然想起黄琼刚刚说的话,不由得脸色一红道:“呸,谁想被你宠幸了,谁又要与你做什么野鸳鸯了。你年纪不大,花花肠子反倒是不少。这么多的女人还不知足,难道就真的不怕被榨干吗?” 说罢,不再理会黄琼,一带马缰向着林含烟与李秀乘坐的马车赶了过去。听着这个女人多少有些言不由衷的话,再看看这个女人离去时的背影。黄琼却是笑了笑:“好一朵带刺的花,不过本王今儿倒要看看你这个蛇女剑,究竟有什么本事让本王动了收服你的心思。” 第三百四十四章 你居然会武? 见到段锦虽说嘴上不饶人,但却没有在这个时候搞出什么幺蛾子来。虽说讽刺了自己好大一会,但终归还是老实回到了林含烟与李秀的身边。内心中松了一口气的黄琼,勒住了自己那匹青海骢的马缰。 看着面前正小心翼翼,向着自己这边靠近的十几个人,语气很是平静的道:“来了都来了,又何必藏头露尾?现在这里荒无人烟,几位大可以大摇大摆出来吗。从郑州一路跟到这里,诸位倒也算是不辞辛苦。” 说这番话的时候,黄琼虽说声音不大,但却足以让那十几个正藏头露尾的人听到。他的这番话说完,那十几个人见到行踪已经暴露,倒也干脆的掀开伪装,手中拎着兵刃向着黄琼一行人走了过来。 在走到离着黄琼一行人三丈距离之后,其中的一个貌似领头之人走出来,看着黄琼一行人一眼后,语气阴测测的道:“看来我等的行踪,并未能瞒过英王。不过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那我们也没有什么好遮掩了。以英王殿下的为人,想必也清楚我们的来意了。” “那就没有其他好说的了,现在我们便送英王殿下上路。正好景王妃也好,也省了我们多费一番手脚了。虽说自英王进入虎牢关开始,便折了我们不少的兄弟。不过看来今儿是一个好日子,一并都可以补回来了。” “放心,只要英王殿下不挣扎,我们保证一刀致命,绝对不让你遭二遍罪。但若是反抗的话,那也就别怪我们兄弟无情了。为了等今儿这个日子,兄弟们可是遭了不少的罪。到时候,英王倒也怪不得兄弟们残忍了。” “至于你的几个侍卫,在本座眼中不过是一群软脚蟹而已。现在骁骑营大军不在,你身边唯一可以依靠的,不过是素女剑与蛇女剑而已。而这两个女人,本座还未看在眼里面。哀牢七剑,白沙堂三师叔,呵呵,好大的名气,但在本座眼中还成不了什么气候。” “英王放心,你身边那几个背主求荣的女人。待解决了你与景王妃之后,本座便会送她们下去陪着英王的。以免英王身为堂堂当朝亲王,在那边孤单寂寞。有这么几个我见优伶的美人陪葬,英王殿下大可以开开心心的上路不是?” 看着说话的这个面罩黑纱的刺客首领,黄琼却是淡淡的道:“阁下能从本王一出景王府,就发现本王的行踪。想必阁下与本王,应该不会第一次相见。既然你我都是老熟人了,何不撕下面罩。就算本王今儿难逃一劫,也得让本王知道,究竟是死在谁的手中不是?” 对面的那位首领,听到黄琼这个要求。也许是认为黄琼今儿是死定了,倒也没有犹豫的直接摘下了自己的面罩后,一脸傲气的道:“既然英王临死之前有这个要求,本座若是不满足英王,倒也叫英王小瞧了。铁卫十三营掌营左使高天良,拜见英王殿下。” 这个家伙嘴上说的拜见,可神色上不仅不见一丝恭敬,反倒是异常据傲。不过在见到这个家伙真实的面孔之后,黄琼表面上虽说没有任何的变化,但心中却暗暗吃了一惊。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位于景王府周边一个算命先生摊位上的算命先生。 就在三日前,黄琼在府外散步的时候,还曾经找他算了一卦。这个人当时还告诉他,他这个人福缘深厚,今后必将贵不可言。当时黄琼虽说没有将他的所谓卦象当回事,不过还是赏了他两贯钱。甚至在算完命之后,还与此人闲聊了良久。 没想到,这个整天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算命先生,居然是铁卫十三营掌营左使。如果此人身份不假的话,那么眼前这些人应该是那个铁卫十三营,遭遇到景王反噬之后,最后的残存力量了。不,确切的说,应该是景王一直都没有找到了骨干。 看着面前的这位高傲的高左使,黄琼心中微微一动,却是淡淡的笑了笑道:“原来阁下便是铁卫十三营的掌营高左使,本王对阁下倒也算是久仰了。本王确实没有想到,本王自进抵郑州之后,一直搜捕的铁卫十三营残部,居然就隐藏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 “高左使,你倒也算是胆大细心。本王的多次搜捕,居然未离开郑州一步。甚至还敢在本王面前出现不止一次,本王倒是有些佩服阁下的勇气。不过既然阁下是所谓的掌营左使,那么本王若是没有猜错的话,前几日被本王擒获的易瑛,想必在铁卫十三营之中等级也不会低了?” 听到黄琼的这番话,这位高左使倒也没有隐瞒,直接道:“到这个时候,英王居然还在想方设法套本座的话,这份镇静本座倒也佩服。今儿既然是送英王上路,有些事情让英王知晓倒也无妨。反正死人,是不会泄露任何秘密的。” “英王猜的不错,易瑛正是十三营的掌营右使,是本座的副手。眼下落在英王手中,原本本座还在考虑是将她救出来,还是派人将其灭口。但没有想到,英王自己送上门来了,倒是解决了本座眼下最头疼的事情。” “不过只要今儿在下,送英王上了西天,想救出她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英王,既然该知道的都让知道了,眼下时辰正好。您也就别与在下墨迹了,反正无论您怎么拖延时间,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了。这里不是京兆府,也不是郑州府城。” 看着这个家伙肆无忌惮的嚣张表情,实际上已经做好出手准备的黄琼,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少半分:“那好,本王今儿倒要见识一下,你这位铁卫十三营的所谓掌营左使,究竟有没有那个本事,能够杀了本王。” “本王今儿也正好看看,你这位蜀王心腹的身手究竟如何之高。”话音还未落下,黄琼一拍自己身下的那匹青海骢的头颅,借力左脚一点马背从马上跃起。左手为拳,右手为做掌,向着这位高左使的头上劈了过去。 而面对黄琼突然的出手,这位高左使倒也算是应变能力极强。虽说仓促应战,但知道这个时候,自己绝对没有第二条路可选的他,也没有犹豫的却直接挥掌迎了上来。只是一掌对罢,这位高左使被足足震退了七八步。 待好不容易稳住脚,此人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与他对了一掌之后神轻气闲的黄琼,震惊道:“你居然会武?一个在冷宫生活了十八年,连半步都没有出过冷宫的皇子,居然会武,内力还竟然如此之强,甚至还在本座之上。” “你身居冷宫十八年,你的这身功夫究竟是谁教出来的?怎么以你的年纪,功夫会如此强?本座现在明白了,为何前次主子策划如此缜密的刺杀行动,居然还能让你逃过一劫。原来是我们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你居然是一个高手。” 看着这个家伙一脸震惊的表情,黄琼淡淡一笑道:“本王的师傅是谁,高左使就不必操心了。高左使还是操心一下,今儿的事情究竟该怎么了解吧。来都来了,你我之间重要有一个结果不是?”说罢,并不给这位高左使喘息之机,揉身再一次的冲了上去。 都说行家一出手,便又没有。之前初次交手,被震退了六七步。这个家伙心中,多少还有些不服气。认为黄琼是居高临下,多少占了一点便宜。但两个人真正一交手,这个家伙才发现面前这个年轻的英王,身手竟然比自己高出一筹都不止。 面对着黄琼水银泻地的攻击,应付极为吃力的这位高左使。一方面全力应对,一方面对着身后同样被惊呆的手下怒道:“都给老子上,今儿务必要拿下这些人。否则,主子追查下来,咱们谁都别想讨到好处。老子今儿不信了,他好虎能架住群狼?” 被他一声怒吼,才从震惊之中清醒过来的部下,倒也没有敢在犹豫,纷纷抽出兵刃冲了上来。而黄琼身边的刘虎与何瑶,见到对手已经冲了上来。同样从黄琼会武带来的震惊之中,清醒过来的刘虎与何瑶猪女,也纷纷拔出兵刃迎了上去。 只是黄琼这边称得上高手的,也只有黄琼自己,刘虎、段锦与何瑶三人。而其中除了黄琼之外,武功最高的段锦,又要护着不会武功的林含烟与李秀,根本就抽不出身来帮着武功最弱的林婉清四女,以及几个侍卫。 对手不仅占据人数上的优势,而且到底集中了那个所谓铁卫十三营精英,几乎武功都不算低。身手虽说比不上段锦,但却基本上与何瑶持平。人数,身手都落了下乘,何瑶那边一交手便开始落了下风。 林婉清几女靠着在白沙堂时,练成的合击之法,结成的小阵倒还能勉强维持。但黄琼的几个更擅长在战场上厮杀,而不是这种贴身格斗的侍卫一开始,便陷入了左支右绌地步。全凭着一股勇气,在那里与对手格杀。 而那位高左使,虽说刚开始吃了一些闷亏。但在冲过来的几个属下帮助之下,倒也逐步的扳回来一些局面。尤其是在黄琼徒手,与手持兵刃他们应对的情况之下,经过一段时间僵持之后,逐步的开始占据优势。 只是还没有等那位高左使,重新扬起得意的嘴角。却不防,他当面的黄琼突然放弃了对他的主攻,改为对他采取守势,用腿上的功夫牢牢防住他的攻击。将自己主要的攻势,转到了他三个部下的身上。 黄琼的身手,远远高出他的那些部下。虽说有他的助阵,但他那些部下又岂是黄琼的对手。在被黄琼一个连环腿,踢出几步远之后。没有等他从黄琼转变之中反应过来,他身边的三个部下中两个,已经被黄琼的掌风震的一死一伤,手中的兵刃也被黄琼给夺了过去。 夺取了一柄单刀的黄琼化刀为剑,将母亲传授的剑法一招招的使出来。有了兵刃在手的黄琼,胆气一下子豪气了许多,将手中的单刀使发了。凌厉的刀法不是刀法,剑法不是剑法的古怪招式。一下子便让这位高左使,一下子便压力倍增,甚至感觉到无法应对。 第三百四十五章 你眼神出卖了你 在他身边最后一个部下,被黄琼一刀劈刀之后,并没有想到自己三个部下,连三个回合都没有坚持住的这位高左使,冷汗瞬间就流了下来。手中的一双判官笔,招架的也是越来越无力。而在他对面,解决掉他三个帮手之后,黄琼却是一下子便变得游刃有余。 不仅手中的单刀,让这位高左使自顾不暇。甚至还有余力,不断以铜钱为暗器,抽冷子帮着武功最弱的林婉清四女,还有几个侍卫解决他们的对手,连续击杀了几个人。大大的缓解了林婉晴几女,还有那几个侍卫的压力。 相对于重新转回神轻气闲,将对手武功最高的这位高左使压制住。还有余力帮着别人的黄琼。那边的段锦应对四个人围攻,也将家传剑法使开了,始终不落下风。不仅将身后马车中的林含烟与李秀,护得不是一般周全。居然还能顺手帮着何瑶,解决了一个对手。 见到刚刚还占优势的局面,如此短的时间之内,便转向了不利。看着越来越少的部下,这位高左使咬了咬牙,对着还剩下的部下道:“那几个丫头与侍卫武功低微,分出几个人缠住便是。其余的人,都过这边来,全力对付这个英王与那个蛇女剑,还有那个侍卫头子。” 就在他的部下,听到他的喊叫声,刚要执行的时候。周边,却想起了密集的马蹄声。随着马蹄声的响起,黄琼狠狠一刀将其劈开后,向后跃开几步,顺手将何瑶身边一个对手打的胸骨塌陷下去。才淡淡的笑着,看了看面前被马蹄声惊呆了这位高左使。 周边出现密集的马蹄声,就算是傻子都知道事情不对劲。而这群杀手,至少在某些方面要比傻子强多了。听到周边响起的马蹄声,还剩下的十一个刺客,不约而同的放弃了对面的对手,向着高天良的身边靠拢。 而在看到随着马蹄声涌出的大量骑兵,自己一行人已经彻底没有了退路,以及有些惊慌失措的部下。这位高左使倒是勉强还维持着镇静,只是这话说的却是两样:“本座就说,在见到本座的时候,你这个书生居然一点惊慌没有,原来你早就料到了今日。” “利用本座急于达成目的的心态,给本座设了这么大的一局。甚至为了调本座上钩,用你自己与景王妃作为钓饵。英王殿下,你有一身好功夫,居然瞒到了现在。还亲自冒险调本座出山,果然是好心机、好手段、好魄力。” 面对这位高左使满脸惊骇的表情,黄琼扫了一眼在场同样满脸惊恐的这位老兄部下,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少了半分:“本王今日出行,就是为了钓你们上钩。这世上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你们这些地老鼠隐藏的很深,不挖出来你们,本王可谓是寝食难安。” “可本王在郑州,又没有太过于得力的人手,来做这件事情怎么办?那摆在本王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被动挨打、要么主动出击。而本王,却恰恰最不喜欢的便是被动。本王最喜欢的做法,便是引蛇出洞。” “现在看来本王这次亲身涉险,效果还不错不是吗?你真的以为,本王会明知道,有一群在暗中随时要本王命毒蛇情况之下,还敢带着本王的爱妾来冒险?本王虽说不怕,可本王身边的女人,哪怕只受一点伤,本王都会心疼的。你说是不是易右使?” 说到这里,黄琼一挥手。高左使才发现,易瑛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也被押了过来。而此时被捆绑得严严实实,骑在一匹马上的易瑛,看着黄琼与自己的顶头上司,怒火不是一般的中烧。而明显相对于黄琼这个始作俑者来说,她看向高天良的眼光更加凶狠。 用眼光将高天良杀了一万遍之后,易瑛才怒道:“你这个蠢货,还在这里自以为足智多谋。你也不想想,英王如此的狡诈,在明知道有人要景王妃命的情况之下,还带着景王妃亲身涉险?你愚蠢的行动,几乎断送了铁卫十三营最后的精锐,也断送了主子最后的希望。” “真不知道,当初陆文涛看上你哪一点,居然让你这个蠢货来掌管铁卫十三营。先是监视景王身边那么多年,居然没有发现景王手中,还掌握有不为人知的实力。导致铁卫十三营,被景王反噬余烬。今儿做出如此愚蠢之事,又将主子在河南路最后的一点力量断送余烬。” 对面这位本就因为中计而懊恼不已的高左使,被易瑛这么一骂,火气倒是上来了。将目标直接指向了把自己骂了一个狗血喷头的易瑛。怒道:“易瑛,你给本座闭嘴。再好赖不计,本座也是你大师兄,你心中还有点长幼尊卑没有?” “你也不要只说本座,你这个一向心高气傲的蠢货,还不是一样上当,被人给活捉了不说,还被押到这里与本座示威?若不是你被活捉,本座也不会陷入如此的被动。现在居然还有脸在这里,指责本座的不是?” 不过两个人,虽说看似在吵架。但黄琼却从中间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这两个人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是在自己面前给自己演戏呢。那个高天良也许有这个可能,可以自己了解的易瑛之能,又岂会被现在的局面,真正的给激得失去理智? 这个女人,都被自己给那啥了,都能继续在自己面前演戏。眼前的这点小局面,对她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影响。哪怕这些人在重要,但只要不是蜀王在其中,对于这个女人来说便是什么都不是。这个女人心智之深,可并不比自己差太多。 两个人的对话,黄琼并未做出任何打断的举动,只是静静的看着两个人争吵。直到易瑛不在说话,他才走到已经被押到自己身后易瑛身边,一把捏住她的下巴,笑道:“高左使,本王以为还是退后两步为好。你靠近的虽说不着痕迹,但本王还是会很不舒服的。” “还有易右使,也不用在这里演戏了。你的演技不错,不过在本王看来多少还有些稚嫩。若不是本王之前,领教过你的狡猾多端,你的这番演技,没准就能糊弄过去了?只可惜,有了前车之鉴,你这样狡猾的女人,做什么本王都不会再相信了。” 说完这番话之后,黄琼松开了易瑛被他捏住的下巴,看了看被自己揭穿后脸色铁青的易瑛。转过头对着高天良道:“高左使不用惊讶,你这位师妹演技精湛,可你的演技太低劣。本王还没有蠢到家,被你这番演技给蒙骗过去。你吵架的时候,你的眼神出卖了你。” “若不是你的眼神,一直在看着这位易右使的眼睛,也许你们还真的能蒙混过去。不过对于本王来说,你们蒙混不蒙混过去,本王并不怎么在意。因为对于一群要死人的来说,最多也不过是临死之前的垂死挣扎而已。” “俗话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留着你们便是一群祸害,收服你们,你们也未必真心归顺本王。留着一群心怀叵测,而且又武功高强的人在身边,那不是本王的做派。至于你们的口供,对现在的本王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的作用。” “再说,本王若是想要口供,有一个易右使已经足够了。本王曾经与易瑛说过,除掉你们这些骨干,你们剩下的老鼠也就没有了威胁。所以,今儿本王还是决定斩草除根。高左使,在你与这位美丽动人的易右使之间,本王还是选择了佳人。” “虽说这个女人过于狡猾,可毕竟也与本王春风一度。若是她的肚子里面,有了本王的孩子,本王杀了她岂不是连自己的孩子都一并杀了?再说两个中选择,身为美女总还是占一些便宜的。高左使,要恨就恨你自己,为何不脱生一个,长的有易右使这么漂亮的女人。” 说罢,黄琼看着面前的人,没有任何怜悯的将手狠狠向下一劈。随着他高举的右手落下,四周响起了不断的弓弦声,密集的箭雨射向了在场的十几个残余的刺客。那些刺客几次试图突围,都被四周的箭雨给堵了回来。 偶尔冲出去一两个,面对长枪大戟组成的阵型也很快被格杀。前次捉拿大理高手与吐蕃番僧的时候,黄琼发现对付那些武林高手,弓箭是最适合的利器。即见效快,付出的代价也也更低。再加上长枪大戟组成的阵型,即便有一两个箭雨下的漏网之鱼,也很难逃脱掉。 所以,这次黄琼在苦心策划了此次行动之后,秘密调集的一千军马,有一半都是弓箭手。甚至新组成的郑州府卫军中的马弓手,都被他给调了过来。甚至在调集过来之前,还专门进行过演练。毕竟有些人武功未必很高,但轻功还是不低的。 黄琼可不想到时候,跑出一两个漏网之鱼,抽冷子给自己那几个女人,带来什么危害。杀鸡用牛刀,就然要做就一定要做到除恶务尽,这才是黄琼真正考虑的事情。还是那句话,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即便蜀王倒台了,但这些人无论跑到哪里,都是一个祸害。 而被黄琼搂在怀中,紧紧攥住下巴的易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部下一个个的被射死。眼前的一幕,让易瑛心神欲裂,却又毫无办法。武功被封住的易瑛,根本就摆脱不开黄琼的钳制。而与她一同被捉的媚营那几个女子,更是被吓得浑身直哆嗦。 待场中一切都落幕之后,黄琼才松开了被他死死钳住的易瑛。挥手示意刘虎带着人上去补刀之后,黄琼带着其余的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他没有看跑到已经被射成了刺猬,但双眼却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的易瑛表情,更没有去听她发出的低沉哭声。 黄琼遇袭的地点,距离刘虎的家乡已经相当近了。离开遇袭之处,只用了一个时辰便赶到了刘虎的老宅。此时刘虎的老宅,早就被黄琼暗中派人给重新修缮一新。刘虎虽说不愿意衣锦还乡,但有些东西黄琼却不能不考虑。 第三百四十六章 该做的事情 无论是作为拉拢也好,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黄琼都不愿意见到刘虎的老宅彻底败落。因为作为曾经生活在,相对传统国人家庭来说,老宅也要就是祖宅,对几千年来的国人,意味着什么的道理,黄琼还是懂的的。对于在外漂流的人来说,老宅意味着祖辈留下来的根。 所以在刘虎不知情的情况之下,在进驻郑州不久,黄琼便给简雍送了一笔钱帛过去,让他派人,将刘虎的老宅重新修缮了起来。接到黄琼这个要求,简雍自然不敢怠慢。派出了得力人手紧赶慢赶,抢在上冻之前将老宅子修缮了一遍。 好在刘虎家的老宅,毕竟只是一个普通乡村士绅的家,整体的格局并不大,也就比景王府的一座偏院略大而已。而刘家败落,刘虎一家人外出做了流民,这座老宅并未荒弃。被景王府的那位外府大管家,堂而皇之的霸占,作为自己来密州办事的一个外宅。 里面还养了二十多个,被他用各种手段霸占来的女人。因为刘虎的老家,正位于郑州与密州交界地带。相对于人烟稠密的郑州周边,这里显得很是幽静。所以那位大管家,不仅将这里当做外宅,甚至将这里布置成了一个供他吃喝玩乐,外加拉拢官员的淫乐窝。 一年之中,倒是有半年都在这里住。还在这里招待过郑州府所属各州县,甚至是河南路的官员。黄琼的那位表兄,原郑州兵马使,一年倒是有五六个月,要在这里长住的。那位大管家,对这里可谓是下了一番苦工。不仅将一座河南宅院,改造成了地道的江南小院。 为了控制那些来玩官员,为自己所用,还布置了很多用于偷听、偷窥的机关。直到那位大管家被黄琼一刀砍了,院子里面的那些女人被给钱遣散之后,这里才有些荒落下来。但时日,却并不算长。所以修缮起来,耗时并不算漫长。 整个修缮,其实更多的把那位大管家,用于淫乐的装饰和物品拆除掉。将各房间的床榻和窗纸,也都给更换掉。同时将房顶有些逾越,只有亲王府才能使用的绿瓦,换成了普通常规人家使用黑瓦,并在地下铺设了火龙。 修缮完成后,这个三重的院子倒也显得典雅有致。与周边的丘陵、河流、树林,以及附近的两座小湖,显得相映成趣。只是眼下晚秋时节,萧瑟的秋风带走了一切的绿色。若是夏天过来避暑,必定会相当的惬意。 黄琼在抵达这座别院之后,倒是第一眼便喜欢上了这座别院。若不是这是刘虎的老宅,黄琼都有心直接买下来,当做自己的一个别院使用。反正这里距离京兆不远,快马也就是两日的事情。心累的时候,带着心爱的女人到这里来修养,倒也是一件愉悦的事情。 只可惜,这是刘虎的老宅,黄琼在怎么喜欢,也只能隐痛割爱。因为黄琼这次过来,并未通知密州任何一个官员。临走的时候,也只有苏进与简雍知道他离开郑州。所以,在入驻这座老宅之后,没有人来打搅的黄琼,显得很是有些清净。 打量了一下这座宅院的内部格局,黄琼打算在李秀出嫁之前都住在这里,好好的修养一下。进驻郑州后,虽说黄琼表面上看不怎么管事,放手让地方官员施为。实则他一直密切关注不说,而且所有的大事都是他最后拍板的。 而且自进驻郑州以来,不仅要解决郑州民生问题,还要与幕后的蜀王斗,宫中那位老家在郑州的主子斗。甚至还要与自己的皇帝老子,以及方方面面的想要把手伸进来,大捞一把的势力斗。这段时日之内,黄琼其实心很累,而且不是一般的累。 为了让苏进与简雍能够轻装前进,放手施为尽快的恢复郑州元气。他这个郑州处置使,替这二位背了太多本不应该背负的事情。黄琼感觉,自己在郑州这段日子,比出宫之后在京中这近一年还要累的多。 眼下郑州问题大致已经解决,剩下的便是休养生息了。今儿又将蜀王在郑州,甚至有可能在河南路,最后一点暗中势力处理掉。心中轻松不少的黄琼便打定主意,在这里那怕修养三五日也好。正好,也可以让自己身边的女人,也一并的放松一下。 在黄琼入驻刘虎老宅不久,带着黄琼拨给的一百骑兵,补刀并掩埋刺客尸体的刘虎便赶了过来。见到被修缮一新的老宅,刘虎的神情明显有些激动。在客厅见到正在饮茶的黄琼后,知道黄琼为自己做了些什么的刘虎,二话没说直接给黄琼磕了三个头。 这三个头,刘虎磕的真心实意。便是坐在正位上的黄琼,都听到了头磕在地砖上的咚咚声。不过刘虎在磕头的时候,黄琼并未起身制止,而是坐在椅子上受了他的这三个头。直到刘虎三个头磕完,黄琼才起身将其搀扶起来。 站起身来的刘虎,眼睛通红看着黄琼道:“主子,您不仅把虎一家从危难之中救了出来,帮着虎报了毁家之仇,为虎救回了嫂嫂。现在还把虎的故宅修缮一新,您对虎一家的大恩大德,虎纵然是粉身碎骨都难以报答。” 刘虎的话,黄琼却是笑了笑道:“刘兄,你我之间何必如此的见外?这些事情,不过本王这个做兄弟的,为自己属下做了一些自己能做到,其实也是该做的事情而已。你也不要想太多,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就行了。粉身碎骨就不要了,本王可不想失去你这个兄弟。” 黄琼的安抚,让刘虎冷静下来。只是想起来一件事情,他有些吞吐的道:“王爷,今儿一战,您这个身手可比虎都要高的多。虎留在您身边,其实没有多大的意思。虎有些搞不懂,您为何当初要想方设法的,将虎留在您的身边。” 刘虎是一个直肠子,说话不太会转弯抹角的人。而且他也认为自己对英王,说什么也不用太过于顾忌,心中有什么自然就直接说什么。今儿一战,对刘虎来说可谓是相当的震惊。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个书生一样的主子,居然是武林高手,而且功夫还在自己之上。 想起两人第一次相遇,自己砸到这位英王身上,他被自己拳头砸的身子一歪。刘虎便有些老脸通红,他这才知道人家当时是在让着自己。否则,两个人真的较量起来,自己恐怕要吃大亏。所以他才想不明白,自己主子为何一想要招揽自己? 对于刘虎的疑问,黄琼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放下手中的茶碗,走到门外看着天边的晚霞,良久才道:“首先,刘兄是一个至情至性之人,是走到那里都可以后背托付的人。对于刘兄这样性情中人的人,本王自然是想与刘兄结交。” “屠狗之辈多仗义,草莽之辈多豪杰,便是这个道理,更是本王愿意与刘兄相交的初衷。其二,本王虽说会武,但并不是什么时候都适合本王出手的。如果今儿不是担心秀姐与含烟她们,本王是不会出手的。” “因为传授给本王武功的那个人再三警告过本王,非到生死关头不许使用武功。本王的身份你也清楚,一旦本王会武的事情泄露,在朝中搞不好要掀起天大的风浪来。所以,当着外人未到生死关头,本王能不出手,还是尽量不要出手。” “有些东西,还是尽量不要让外人知晓为好。外人知道的太多,对本王一点好处都没有。再说,谁说会武功便不需要帮手了?好虎架不住群狼,一个好汉还需要三个人帮呢,更何况本王?刘兄跟在本王身边有一段时日了,有些事情应该不陌生了。” “出宫不过一年不到的时间,算上这一次,本王已经遇到两次刺杀。今后类似的情况不知道还会有多少,所以本王还需要忠心可靠,身手又足够的人在身边。”说到这里,并不想在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的黄琼,便岔过话题道:“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完了?” “回主子,虎亲自带人补的刀,保证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人头已经给返回郑州的骁骑营军马带上了,回去便会悬挂到城门示众。至于那个易瑛,虎已经将人带了过来。现在请示您,此女该如何的处理。”黄琼转换了话题,刘虎便也没有在那件事情继续追问。 他性子憨直不假,可为人并不蠢。黄琼这番话说完,他也就清楚自己这位主子,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深谈什么。今儿这位英王能让自己知道他会武,便已经是足够信任了。自己若是在追问下去,那就是真的自找不痛快了。 刘虎的这个请示,黄琼略微沉吟了一下后道:“先让她老实的待着吧,本王有些事情还没有考虑明白。等考虑清楚之后,再处理她的事情。你忙了一天了,也先去休息吧。放心,至少短时日之内,不会再有不开眼的人来打搅了,你主子现在是安全的。” 看着黄琼的脸上,略微呈现出伤愈之后,少见的一丝疲色。刘虎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不过,离开客厅的刘虎哪敢真的放松下来?尤其是之前那一千军马,执行完毕那个任务后。眼下除了留下二十名更换了便衣的牌刀手和十个弓箭手之外,其余的已经被调了回去。 那三十名骁骑营军士的忠心,刘虎敢肯定没有问题。但在离开大队人马之后,他们的身手实在太低了。也许对付一两个不开眼的寻常毛贼,刘虎相信是没有问题的。可对付还有今儿遇到的那些人,哪怕再来两三个都难以抵御的。 弓箭虽说是对付武林高手的利器,可问题是十名弓箭手实在有些太少了。而除了这三十名便衣军士之外,眼下黄琼身边也只有那几个女人,还有六名侍卫可以使用。尤其是在经历了今儿的事情之后,人手显得实在单薄。所以,刘虎那里又会真的放心下来? 不过虽说无论是黄琼,还是真正返乡的刘虎、李秀,虽说刻意的低调行事。但一行人又是鲜衣怒马的,又是美女如云,再加上三十多个护卫,无论如何也低调不起来。甚至对于这个村子来说,可以说不是一般的引人注意。 第三百四十七章 蜀王密卫 尤其是有乡亲,见到返乡的人之中有刘虎与李秀后,登门的人更是络绎不绝。其实这在乡村很常见的,离乡的人富贵返乡,乡亲们自然要登门道贺的。虽然未必要攀什么交情,但也算是一种贺喜。 不过,因为担心黄琼出什么意外,对这些不请自来的乡亲们,刘虎的态度多少有些冷漠。其实倒不是刘虎现在富贵了,看不上这些贫困的乡亲。而是眼下担心黄琼安全的他,实在没有那个精力去招待来访的乡亲。 更何况对于刘虎来说,来的人越多越不安全。谁能保证自己这些乡亲之中,没有人被收买用来刺杀黄琼?在刘虎看来,现在时期特殊,还是谨慎一点为好。至于有些东西,还是日后在去解释吧。大不了,以后想法子给乡亲们一些补偿。 反倒是黄琼,对来访的乡亲很是热情。不仅每个来探视的乡亲们,都上茶招待。还给每人都发给了一些布帛和制钱,并与这些人相谈甚欢。从今年的收成谈到了过冬寒衣的准备,从家里面的口粮是否足够,到询问家里面有几口人,儿子娶亲没有,女人嫁人没有? 甚至连家里面有多少牲口,有没有牲口都询问到了。可以说事无巨细,询问的异常仔细。在得知有两户村民,一户年前准备要嫁女,一户年前儿子准备要娶亲之后。黄琼还单独给这两个村民,每人两匹布帛、一匹绸缎、二十贯制钱作为贺礼。 要知道,在这个绸缎可以当做钱用的年代,这些贺礼对一个普通人家来说,已经可谓不是一般的重了。感动的正为嫁妆和聘礼发愁的两户村民,要给黄琼下跪磕头。只是被黄琼给拦住了,这个头才没有磕下去。 黄琼与这些村民谈话的时候,语气异常的和蔼。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比较土豪一些的读书人。而且他身上,穿的也是一身书生装扮。单从外表看,根本看不出与一群破衣烂衫的百姓谈话的人,居然是当朝堂堂的九皇子、英王,眼下的权知郑州处置使。 而对于这位虽说衣着华丽,但看起来没有任何架子年轻人,乡亲们也基本上有什么说什么。对于黄琼邀请明晚的宴请,也是莫口子答应。只是对于黄琼询问现任密州知州,对归还田地以及减税的事情,却是不约而同的沉默不语。 待送走这些乡亲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在他们身后,看着离去乡亲们的背影,黄琼的脸上却早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笑意,不仅眉头皱得死死的,脸色也是阴沉似水。这里的百姓很淳朴,说话也是很朴实,但黄琼却感觉到一丝不寻常的味道来。 只是还没有等黄琼想明白,究竟那里不对的时候。一个侍卫赶了过来,禀报黄琼说易瑛要见他。听到侍卫的汇报,黄琼想了想,还是决定见见这个女人。不过见面,在这座客厅内见黄琼感觉到不太适合。吩咐侍卫将她带到后宅后,黄琼也转身返回了后宅的卧室。 当易瑛被带进黄琼所在的卧室后,黄琼正坐在床榻边上一张椅子上,拿着一本书正看的津津有味。对于被送进来的易瑛,便是连一个眼角都欠奉,权当做没有见到这个女人一样。黄琼这幅装模作样,差一点没有把易瑛给气死。 面前的黄琼不说话,她忽然也没有了说话的欲望。黄琼不说话,是打算量晾一晾这个女人,而易瑛却是明显在与黄琼较劲。两个人谁也不肯先开口,一时之间这间不大的卧室里面,陷入了一种别样的沉默。 不过在足足两盏茶时间过后,见到黄琼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首先沉不住气的易瑛开口道:“你打算这么处置我?别想让我留下给你做侍妾,本姑娘对与别的女人争宠,没有任何的兴趣。你要么杀了我,要么你就放我走。” 听到易瑛的询问,黄琼视线并未离开手中的书,也没有立即回答她。对于她的问话,就好像压根没有听到一样。黄琼的沉默,却再一次刺激到了易瑛。按耐不住激动的易瑛,一把将黄琼的书打掉:“你杀了我几乎全部的同门,便是连我也杀了吧,好斩草除根。” 看着有些失去理智的易瑛,黄琼捡起被打落在地上的那本书,扑了扑书上的灰尘后也没有发火。而是语气平淡的道:“告诉本王,本王想知道的事情。然后,本王放你走。你若是想要报仇,本王也随时候着你。若是再避重就轻,你就在本王身边待上一辈子罢。” 对于黄琼还是老生常谈的这个答复,刚刚还对于黄琼不理会自己的举动,义愤填膺的易瑛。此时却是发现自己找他来谈,只是白费心机之后转身便要离开。只是她刚转过身,背后传来黄琼的声音:“忘了告诉你,端王妃还活着,并且已经进京了。” “这个消息,本王想易右使应该会感兴趣。而端王妃进京之后,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以易右使的聪慧应该想明白。所以,本王劝你不要做无谓的挣扎,更不要期待有人会来救你。因为你背后的那个主子,现在说自身难保,都已经是高抬他了。” “你若是如实交待,本王绝对不会为难你的。不仅会放你走,还会赠送给你一些盘缠。但如果你还不想说,那就老实的在英王府待着,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走。记住,不要想着在本王面前继续演戏。否则,本王把你交给南镇抚司,就没有在本王身边这些好事了。” 听罢身后传来的声音,易瑛停下了脚步。沉默了好大一会,转过身看着面前的黄琼,冷冷的道:“若是我告诉你,那些你想知道的东西,你真的会放我离开?你这只笑面虎,会有这么好心?难道你就不怕我离开之后,再找机会杀了你报仇?” 看着易瑛说这番话时候,明显有些不太相信的表情。黄琼淡淡的笑了笑道:“你说本王留着你有什么好处?端王妃进京,你背后的主子也就等于倒台。俗话说树倒猢狲散,没有了你们那位主子,他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的那些势力,恐怕也会烟消云散。” “想要报仇,你的武功虽说还算可以,但与本王相比还差的太多。没有了你背后的主子为你撑腰,单凭你一个人,本王有什么好怕的?若说姿色,你的姿色的确不差。可本王身边,不比你差的绝色也不是没有。况且本王身为当朝亲王,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何必留你这么一个居心叵测的女人,在自己的身边?一旦被父皇知道了,你这种人留在本王身边,势必会严厉斥责,到时候又是一个天大的麻烦。本王又不想将你交给南北镇抚司,做那种对本王没有好处的事情,所以说留着你身边干嘛?易右使,别太高看了你自己。” 黄琼的这番回答,让易瑛涨红了脸。只是一想到自己所处的处境,易瑛咬咬牙道:“我可以保证我告诉你的,都是十足的真话。但你也保证,我说完了你要放我走。还有,我那几个部下若是想要与我一同离开,你也不得为难或是阻拦。” 易瑛的这番话,黄琼直接回答她道:“这个没有问题。你只要说的是真话,本王便绝对不会食言。不过你若是还继续拿谎话来欺骗本王,或是与本王耍滑头、避重就轻,那就莫怪本王说话不算数了。你现在就把你的出身,还有慎妃的事情,如实的说给本王来听。” 黄琼的答复,让易瑛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我所在的门派叫做断刃门。这个断刃门,原是崆峒派的一个分支。只是不知为何,与派中闹了很大的矛盾。在我师父他们上一辈,便已经独立成一个单独的门派了。” “在蜀王刚出宫第三年,掌门师伯便在蜀王重金邀请之下,加入了其组建的密卫。专门作为蜀王的贴身侍卫,以及刺杀那些不为蜀王收买的官员。可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断刃门虽说为蜀王除掉了不少的眼中钉,可这些年自身的损失也很大。” “尤其是掌门师伯病逝,几位师叔死的死,残废的残废,只剩下我们这些三代弟子后,在密卫之中,也逐渐受到了排挤。蜀王控制了景王后,便将我们师兄妹从密卫之中挑选出来,接掌了景王原本创建的铁卫十三营。” “用来监视、收买,乃至**、刺杀高官显宦。高天良主要负责营中的男部下,执行监视景王以及刺杀行动。我管理营中的女弟子,负责刺探情报,以及收买和**。被调到郑州府,看起来是受到了重用,实则上我知道,我们其实已经被排挤出核心。” “因为相对于这个说白了,就是为了给景王栽赃,顺便替蜀王做事的铁卫十三营,密卫才是他的最核心力量。密卫的那些人,也才是他的真正铁杆心腹。而这个密卫,在我们最早加入的时候,发展还没有太大。最早只是在京城,以及蜀王预定封地成都活动。” “后来随着蜀王的势力越来越大,在他不惜重金的培植之下,这个密卫也逾加的庞大。直到此次事件之前,这个密卫已经遍布各路。不过,重点还是江南与川中以及西南诸路。在北方诸路,还是以刺探情报为主。” “正是这些密卫牵线搭桥,蜀王才与大理国四王子,以及吐蕃僧相结为盟友。密卫的事情,我也只知道这么多。蜀王在这方面向来都是很谨慎的,从来不许任何一个人,同时接触太多的秘密。” “如果不是这次大理与吐蕃高手来郑州,活动由我负责,这些事情我也是不知道的。蜀王身边所有的人,也就那个陆文涛掌握的多一些。其余的人,哪怕在被他信任的人,也只能掌握自己负责的。就像郑州现在还有多少暗线,我都是不清楚的。” “我原来在密卫,担任过色堂堂主。这个色堂主要的任务,与这个媚营基本差不多。差别上,只是选择普通民家美女进行培训,没有像是媚营要求这么高。断刃门在投靠蜀王后,蜀王曾经派人请来京城和江南的名妓,为我们这些长得漂亮一些女弟子专门培训过。” 第三百四十八章 慎妃之密 “不过,我们这十几个师姐妹,一直只是作为老底子,倒是从未派出过执行**的任务。只是用来掌管和培训被选中的美女,以备蜀王使用。反倒是有几个被蜀王选中,成了他的贴身女侍卫兼侍妾。我则因为资质略高,被蜀王选中掌管色堂。” “因为蜀王是一个很自我的人,不喜欢身边的女人太聪慧。所以我虽说是断刃门最漂亮,也是功夫最高的女弟子。但他在挑选侍妾的时候,却偏偏把我给略过。他是一个色中饿鬼,身边的漂亮女人基本上从不放过。” “色堂的那些女人,包括我的师姐妹,甚至已经嫁人的女师叔伯,只要被他看上,基本上都是被他沾污过。我六师叔即便已经嫁人,却依旧被他给霸占。我却因为他不喜,所以才将处子之身保持到现在。而色堂的那些女人除了他,别人哪怕在眼馋也是不敢动的。” “至于慎妃是我的师妹,是我三师叔在在京城时,偶然之间收的弟子。不过,相对于我们这些被排挤出来的人,她因为地位重要,所以一直都是密卫的核心人物。的确,景王在宫中与她做的那些事情,是他在发现景王对其有些迷恋之后,苦心刻意安排的。” “原来蜀王送慎妃进宫,是有其他目的的。但在发现景王的心思后,才转为用她来诱惑景王。至于她原本在宫中的任务是什么,你别问我,问我也不清楚。慎妃当初虽说是我的属下,但那只是名义上的。真正能调动她的,也只有蜀王一人而已。” “像这种核心秘密,蜀王是不会告诉我的。而且自从她进宫后,我只以表姐妹的名义,进宫探视过几回,以便替她传送一些最绝密,便是连蜀王在宫中掌事的人,都没有资格知道的消息。这些消息的内容,那些人都不知道,我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她在宫中所有上线下线,包括她的真正任务是什么,都是由蜀王亲自掌管的。别人不得过问,甚至连打听都不能打听。我能说的,蜀王掌握的很多秘密,比如蜀王就藩后说南北镇抚司安插在成都的人,都是通过她才掌握到的。” “不过她在宫中并非主事之人,蜀王在宫中真正主事的人,应该是皇后身边的人。只是这个人是太监还是宫女,我就不清楚了。我只知道的是,景王在宫中与慎妃幽会的一切事宜,都是那个人安排的。那个人在宫中,应该有一定的地位,否则也没有那个能力安排这些事。” “其实无论是景王还是端王,早在蜀王出宫不长时间,就已经被蜀王给算计了。尤其是景王,根本就不知道慎妃是蜀王的人,是用来专门引诱他的诱饵。不过,蜀王身边好像另外有一股势力在帮着他。” “否则蜀王出宫时,不过才十三岁。招揽断刃门组建密卫的时候,也不过才十六岁。即便他年少天成,可有些东西也不是年纪轻轻的他能够做到的。而且组建密卫,收买一些武林人士为他效力,也不是非奉诏不得出京的他能够做到的。” “更何况,皇帝虽说给了一些分家钱。但组建密卫,收买各级官员的钱,绝对不是那点钱能应付得了的。别的我不知道,仅仅他为了收买断刃门,就花费了百万贯钱。若是没有一个有实力的人在背后支撑,这些事情又岂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能够做到的?” 易瑛的这些话,黄琼微微愣住了。好大一会才道:“蜀王身边的另外一种势力,到底是什么人,你难道也不清楚?还有,慎妃所出的永安郡王,到底是本王父皇的,还是景王的孩子?这一点,你总该清楚吧。” 听到黄琼追问永安郡王是谁的孩子,易瑛嘴角露出一丝淡淡讽刺一样的笑容:“这么隐秘的事情,蜀王是不会允许任何一个人知道的。那个势力究竟是哪一方,我也不知道。我知道的只是那个陆文涛很可疑,很有可能是那个势力的人。” “而且那个势力,应该不是一般的有钱。蜀王在初期没有自己单独势力的时候,花钱如流水,全都是那方给予的。直到蜀王就藩之后,变着法子的捞钱,那股势力才逐步停止对蜀王府的资助。可以说,若是没有那股势力的支持,蜀王根本便走不到今天的地步。” “至于慎妃的儿子,是皇帝的还是景王的,还是其他人的。呵呵,这事恐怕只有她自己清楚。在这件事情上,我唯一可以告诉你,慎妃的处子之身,早在入宫之前就被蜀王给破了。她甚至曾经是断刃门,所有被蜀王宠幸过的女弟子中,最受蜀王宠爱的一个。” “如果不是为了送她进宫,做某些特殊的事情,以蜀王对她的宠爱,根本就不会让她进宫。她十三岁便进入蜀王府,便一直单独居住在一个独立的,有直接通往外面密道的院子。而且那个院子,由蜀王的心腹严密把手,一向都不允许外人进入。” “便是蜀王大婚后,蜀王妃也不允许被进入。所以知道她与蜀王关系的人,可谓是寥寥无几。甚至蜀王府大部分的人,都根本不知道蜀王府,居然还有这么一个人。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我奉命带人去教授她媚技,还有一些床上伺候男人功夫。” “直到蜀王介绍她的时候,我才知道我这个只听其名,却从未见过的小师妹,究竟长的什么样子。最初见到她的时候,也感觉她的姿色,也就比一般人略微出众而已。但几日的接触下来,我才发现她的床笫功夫根本就不用人教。哪怕那个时候,她只有十三岁。” “我见她第一眼的时候便看出来,她当时就已经被破了身子。至于我知道,蜀王府有对外的密道。是因为那段时日,我每次进入蜀王府,都是通过那条密道。所以我知道,蜀王府还有一条对外的密道。” “我还知道,不仅慎妃早早就被蜀王破身,甚至慎妃的母亲,也都是蜀王的情人。因为我一个在蜀王身边,成为蜀王侍妾又知道一些内情的师妹提起过,她的母亲总是秘密来蜀王府。经常一住便是半个月,甚至整整一个月。” “她母亲每次来蜀王府,府中之人却从来没有见过,更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走的时候,也没有人见过她。这只能说,蜀王府应该有一条,一般人都不知道的,通往外面的秘密通道。否则,一个女人进入蜀王府,府中之人哪有不知道的?” “每次那个女人进入蜀王府,蜀王总是只进那个院子。甚至有时候,五六天都不出院子一步。当然外人,是不知道蜀王进那个院子做什么。直到一次她有急事找蜀王,不小心偶然间进入那个院子。” “听到蜀王与那个身份有些神秘的女人,还有慎妃三个人一同光着身子,在屋子内调笑嬉戏,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而且也是听到慎妃称呼那个女人为母亲,才知道那个女人居然与慎妃是亲生母女,并亲眼见到蜀王居然在搞母女同床。” “才知道我们的这位小师妹,不仅自己是蜀王的情人,甚至连她母亲也一并被蜀王收了。原本我还以为她那个母亲,是那位柳大人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妾而已。后来却发现,原来这位在床上,甚至比一般妓女还放荡的美妇,原来是那位柳大人的正室。” “慎妃的那些比我请来老鸨还要高超,实际根本用不到别人教的床笫功夫,都是她的这个母亲传授给她的。慎妃十三岁那年进入蜀王府的当夜,便被蜀王破了身子的时候,就是她那位亲生母亲在一旁协助的。” “至于那位现在做到礼部侍郎、鸿胪寺正卿的柳大人,知道不知道他的老婆与女儿,都成了蜀王的入幕之宾,这事你得去问他。我只知道的是,这位柳大人是蜀王的铁杆心腹。蜀王刚就藩头几年,在京内蜀王别院修好之前,每次进京都住宿在柳府。” “我那位师妹在见到那件事情后,知道自己见到自己不应该见到的事情,她当即被吓了一个半死,因为她知道蜀王的手段有多阴狠。我这个师妹自幼便与我一同长大,因为担心被蜀王灭口,想让我帮着她与蜀王求情,所以才与我说了这么多。” “只是我那个师妹,在与我说过这个秘密后。我还未来得及替她求情,便再也没有见到过她,应该还是被蜀王给灭口了。慎妃从十三岁便秘密在蜀王府居住,成为蜀王的情人,只是偶尔有需要才回她自己的家。” “一直到她十八岁那年准备送她入宫,蜀王才将她送回她父亲那里。从她十三岁进入蜀王府,一直到十八岁返回柳府,蜀王府除了个别人之外,几乎没有人知道蜀王府内,还有这么一个女人存在。” “而在进宫之后,她依旧与蜀王暗中一直都在藕断丝连。即便在就藩之后,蜀王每次回京也会与她幽会。蜀王此次进京侍疾,我奉召进京商议事情。曾经在京中蜀王别院内,无意之中见过她偷偷出宫与蜀王幽会。” “她长的虽说不是很漂亮,但是却是一副温婉可人的样子,床弟功夫又经过特殊培养的。蜀王本身又是极其好色之人,那里会放过她?我这个师妹,武功虽说只是一般。但周旋于父子三人之间,到现在还没有被发现,心计倒也是一个相当了得的人。” “从她与蜀王之间的关系来看,我至少不认为那个永安郡王是景王的儿子。甚至都有可能不是皇帝的儿子,而是蜀王的儿子。蜀王府有专门从宫中,弄来的避孕秘方。蜀王的那些侍妾,蜀王如果不同意,根本就无法诞下他的子女。” “她从十三岁入蜀王府被破了身子,一直到十八岁离开入宫,整整五年的时间,一直都未给蜀王诞下一儿半女。她在蜀王府都能不要孩子,为何进了宫与景王有了私情后,却胆大包天生下了景王的私生子?这有可能吗?她要是不想与景王生孩子,办法有的是。” 第三百四十九章 那个女人不能留 提到慎妃诞下的永安郡王,易瑛眉眼之间满是嘲弄:“在她入宫之后,蜀王为了避免她怀上皇帝的孩子,每年都送给她可以避免怀有身孕的麝香先不说,她根本也不缺乏其他避孕的手段。她的心机很深,我一向自认为聪慧,可与她一比,我那点手段连个小孩子都不如。” “若说那个永安郡王是蜀王的儿子,我还相信一些,唯有说是景王之子我才不信。更何况,你大可以去问问她。在与景王幽会的时候,与景王同床的到底是不是她。我们这些人最多也就是有两手三脚猫的功夫。” “她可与我们不同,武功虽然是断刃门本代弟子之中最低的。但能让蜀王宠爱这么多年的,靠的不单单是床上功夫。她不知道从那里,学到了一手极其精湛的易容术。通过一些水粉和物料的协助改变自己装扮,虽说怕水、也维持不了多长时间。” “但可以在短时间之内,让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她既然可以让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怎么不能让另外一个人,在短时间之内变成自己?以蜀王的财势和能力,找一个身材外貌,大致与她相似的女人,有那么难吗?” “更何况,只要外貌有三分相似,她便可以用易容术,将那个人变成她一样。就算维持不了多少时日,可一夜春宵应该还不成问题。除非她自己真的想,否则与你那位二哥同房的,都未必是真的她。而且以她对蜀王的忠心来说,这个可能性基本上没有。” “因为蜀王有一个很好的习惯,那就是与他同房过的女人,哪怕是之前有夫的,哪怕是不择手段夺取来的。但只要与他同房过,便不许在与任何男人有瓜葛。否则,便要遭受他不择手段的报复。而我那位师妹被蜀王破了身子后,一向又是对蜀王死心塌地。” “别说不可能与景王同房,便是皇帝临幸的那个慎妃,都未必真的是她。当然,这也未必是绝对的。没准,她也是一个野心极大的女人。当年皇后身体一直不好,她也想要取而代之呢?毕竟那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比不靠谱的蜀王妃要强不知道那里去了。” 易瑛这番话说罢,饶是黄琼再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此时心中也不禁咂舌。那位慎妃看起来娇娇弱弱的,暗地里面居然有如此多的黑幕。自己原本以为只是景王,给自己那位皇帝老子带了绿帽子。原来蜀王才是真正给皇帝,带绿帽子的那个人。 十三岁,搁在自己穿越而来的那个年代,搞不好都是要枪毙的。自己原来以为,自己将师徒弄到一个床上,已经够荒唐了。现在看起来,自己那点荒唐事,在这位母女都能兼收并蓄的蜀王面前,真是小巫见大巫。虽说见不得光,可听起来也够让人难以接受的了。 真不知道,那位柳大人对这个事情,是知道还是不知道?不过,既然自己老婆在蜀王府,一住便是一个一个月不回家,都不闻不问。想必这位柳大人,对自己那顶绿帽子应该是心知肚明。易瑛这番话,可是彻底的将黄琼从景王那里,听到的对这位柳大人清高的评价推翻。 那个柳夫人,更是十足的该死。都能把自己亲生女儿送到情人的床上,还帮着情人破了自己女儿的身子,甚至还与自己女儿一同伺候那个情人,她可真是一个“好母亲。”这一家人,都是什么玩意? 而这位慎妃,当真是人不可貌想。居然会武不说,还玩的一手好易容术。亏得她那几年周旋于三个最有权势的男人之间,一直都没有露出马脚来。甚至还让自己的那位皇帝老子,将他的儿子封了永安郡王。 至于这个永安郡王是谁的种,黄琼此时心里面已经有数了。那个女人,既然有这等本事不为景王怀孕,自然也有同样的本事避开皇帝。除了一直与她在暗中偷情的蜀王之外,这个永安郡王绝对不可能是别人的种。 就是不知道,如果景王若是地下有知,自己的那位情人,早就是自己亲弟弟的情人。他与那位慎妃,从在宫内相遇、偷情,再到产子、被人以此为借口威逼就范,彻头彻尾的都是他那位梦中情人,与自己亲弟弟搞出的惊天骗局。 别说那个被他寄予厚望的儿子不是他的,甚至与他同房之人,都未必真的是他朝思暮想的情人,究竟会做何想法。亏得他还对那个慎妃,还有那个不知道是谁的儿子,到死都还念念不忘。一再委托自己,想方设法照顾。 不过,现在的黄琼对自己那个弟弟,究竟到底是自己的弟弟,还是自己的侄子,并不太感兴趣。他现在想的是易瑛说过的一句话,慎妃被送进宫原本是有其他的需要。直到发现景王对慎妃纠缠,才转而设计景王的。 他现在更感兴趣的是,慎妃被送进宫原本的目的是什么。她的那个目的,是不是针对自己那个被他带了绿帽子的皇帝老子,或是自己的母亲?在慎妃改变原有的目的之后,她原本的任务有没有接替人选。若是有,那么这个人又会是谁? 只是这个件事情,黄琼尽管迫切想要知道。但这件事情,他却无法交给其他人去做,甚至连知道都不能让外人知道。因为别人是进不了宫的,唯一能进宫的便是永王。但此时眼下,却恰恰最不能让永王知晓。而且如果慎妃真的有如此心机,永王还真的未必是她的对手。 只是眼下自己远在郑州,想要查明此事也只能等待返京之后再说了。那个慎妃,如果她的孩子真不是景王的,那么她也就该消失了。不,不管她的孩子是谁的,这个女人都不能在留在宫中。否则,对老爷子还有母亲,威胁可就太大了。 不过听到易瑛提起慎妃,甚至在之前提起她的师姐妹被蜀王选中,成为蜀王侍妾的时候,语气之中有些酸酸的样子。黄琼却是了然一笑,走到易瑛面前捏住她小巧温润的下巴道:“你在嫉妒,嫉妒得到蜀王宠幸的慎妃,还有你那些得到蜀王宠幸的师姐妹。” “难道你喜欢蜀王?嗯,这倒是有可能。否则,在郑州的时候,你也不会变着花样,掩盖你的真实身份,变着花样掩盖蜀王在郑州真正实力。若是你早交待的话,今儿的事情也不可能发生。正因为你喜欢蜀王,所以才千方百计为他在隐瞒。” 黄琼这番话,明显踩到了易瑛的尾巴。这个刚刚还很老实的女人,立马瞪着眼睛怒视着黄琼。只是在黄琼炯炯有神目光的逼视之下,却随即又陷入迷茫的道:“我也不知道,我对他究竟是什么想法。我并不想成为他的侍妾,我不喜欢那种与别的女人,争风吃醋的生活。” “也不喜欢,眼下这种整日里教育别的女人,怎么去勾引男人的生活。更不喜欢,现在这种整日里面围着那些达官显贵转,从他们口中套取消息的日子。每次见到他,总想着远远的逃离开来。可若是有一段时日见不到他,心中又有些想念他。” “当年他来色堂选侍寝女人的时候,我知道我其实并不想被选中。但我却又害怕没有被选中,而被逼着去做哪些,我不愿意去做的事情。因为我不想过那种以色侍人,甚至是生张熟魏的生活。所以心中又期待被他选中,至少可以不用去做那些事情。” “我记得,那段时日里面我很失落。尤其是他每次来色堂选女人陪宿,我都是被落选的那一个,我心里面害怕的紧。因为与他同过床的女人,虽说要随时准备被她临幸,但却是再也不用去出任务。我不知道为什么,他每次都不选我。” “哪怕是选我那些已经嫁人的师姐,或是师叔伯侍寝,也不愿意选择我。后来,我才知道,他是认为我太过独立和聪慧。怕沾了我的身子后,我在搞出什么他制约不了的事情来。我这种人,还是单纯的作为一个部下,比收到他的房中,更让他放心一些。” “那段时日,我整日里面都在担惊受怕。直到他让我训练被选来的新人,更被他指派作为色堂堂主。从来没有派我出过任务,我心才渐渐的落地。我也不知道,我对他究竟什么感觉。我只知道,那段日子里面,我对他即恨,又有一种不知道什么滋味的感觉。” 易瑛的这番话,黄琼心中却多少有些不是滋味。恨?恐怕她心中,对蜀王多少还是有些喜欢。没有喜欢,又那里还的恨?只是她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些罢了。说实话,易瑛不知道对蜀王究竟什么感觉。而黄琼对眼前这个女人,也一样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感觉。 说是喜欢吧,又没有那么喜欢。至少没有像是当初对待司徒含霜,或是现在的何瑶,那种不肯放手的感觉。要说一点喜欢没有吧,听到她居然喜欢蜀王,并想起之前她为蜀王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心中不是一般的不舒服。当然,这种感觉绝对不会是吃醋的。 看着烛光之下,易瑛显得很迷茫的眼神,以及漂亮的面孔和丰盈的身材,黄琼突然有些后悔答应放这个女人走了。在想起这个女人之前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蜀王。心中很是有些恼火的黄琼,走到易瑛面前一把将她抱起来,直接丢到床榻上,对着她的小嘴狠狠的吻了下去。 尽管反应过来的易瑛,拼命挣扎试图摆脱开黄琼突然。但武功被封住,眼下就是一个普通女人的她,又那里是黄琼的对手。尽管拼命的挣扎,但却始终未能摆摆脱掉面前这个男人。 一番疯狂下来,发现自己实在经受不住这个男人疯狂的易瑛,感觉到自己几乎要被折腾散架了。只是一向倔强的她,却只是默默的承受着,始终不肯开口求饶。而她越不肯求饶,黄琼越是不想放过她,折腾的便是越狠。而黄琼折腾的越狠,易瑛便越不肯开口。两个人,变相的较起来劲。 第三百五十章 坚持 只是初经人事的易瑛,那里是黄琼的对手。倔强不肯求饶的她,很快便为自己的性格付出了代价。如果不是她这一去不复返,担心她惹怒英王出什么事情的几个部下来寻找她,被黄琼抓来成了她的替代者,搞不好已经实在扛不住的她,会被黄琼直接折腾的昏过去。 看着自己四个部下联手,还被黄琼折腾的不轻。易瑛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离这个家伙越远越好。蜀王在这方面不是人,这个家伙也一样不是人。身体某个部位火辣辣的感觉,告诉易瑛,这个男人简直就是一个牲口。 蜀王一次临幸几个女人的时候,也不在少数,可那是在有药物助兴的前提之下。而这个家伙,居然连药物都不用,这不是牲口是什么?真难为他身边的那几个女人,是怎么扛过他如此折腾的。还是远离这个牲口为好,反正这种日子不是自己要的。 只是想起来之前商议的事,易瑛突然感觉到,眼前这个家伙搞出这么一出,在这个时候还选择碰自己,该不会是要反悔吧?若是他真的反悔怎么办?不行还是得想法子,自己绝对不能留在他的身边。应该走,而且是越远越好、越早越好。 此刻急于将心中那种不舒服感觉,发泄出去的黄琼。此时又那里有心思,去理会她心中想着什么。直到将易瑛那四个部下,同样给折腾的有如一滩烂泥,心中才舒服一些的黄琼,平静的穿好衣服。 才看着同样瘫在床榻上,连根手指都不想动的易瑛道:“你现在最好再想想,真的要走?有些事情,只要你想,未必没有第二个选择。离开本王的庇护,无论是对你,还是对她们几个,都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听到黄琼这番话,易瑛马上便反应过来,这个家伙真的要反悔。但明知道是自己回答,会是一个什么后果的易瑛,却依旧固执的道:“不管英王问我多少遍,怎么折腾我,我还是那个答复。要么你杀了我,要么你便放我走。” “刚刚英王答应过我,我告诉你想知道的东西后,你便放我们离开的。难道堂堂的英王,现在也要反悔不成?或是说,英王之前只是在欺骗我一个弱女子?在知道想知道的那些东西后,马上便翻脸不认账?英王如此做派,与当初的蜀王有什么不同?” 面对着这个女人的固执,此时原本心中烦躁已经平静下来的黄琼,却不知道为什么又被她勾起心中的怒火:“你是弱女子?本王看你,心狠手辣的程度,比大多数的男人还要强。你若是弱女子,这天下就没有弱女子了。” “你现在好好想想,你若是离开本王的庇护,会面临一个什么结果。你在本王这里待了这么长时日,你觉得你回去,你之前的那些同伙,还会相信你吗?杀人灭口,有人永远都不会嫌多。还有,你觉得朝廷会放过你们吗?” “以你的那点本事,能躲过南北镇抚司的追杀吗?更何况,你说的蜀王身边那股神秘的势力,会放过你们这些知道一些底细的人吗?本王给你三天的时间,好好的想想你离开本王的后果是什么,在与本王说其他的。” 说罢,黄琼不在看易瑛与其他四女,扭头便离开了这间卧室。而在黄琼离开之后,另外的四个女人,看着易瑛低沉的脸色良久。其中一个犹豫了半天才开口道:“掌使,我感觉英王说的没有错。我们在他这里这么长时日了,回去谁还能信任我们?” “尤其是今儿高左使他们全军覆灭,便是人头都被拿去郑州府悬挂示众。别人会不会说,是我们出卖了高左使?还有朝廷那边,现在也知道了我们的存在,恐怕也不会放过我们。我们离开他的庇护,真的会很危险的。” 说到这里,说话的那个女人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听完自己这番话后易瑛的表情,叹息一声道:“况且,与其回去也是被送给那个权贵,还不如留在这里侍奉他。至少他年轻,不会像那几个姐妹那样,被送给那几个年纪都五六十的糟老头子。” “这两日,我与婉清和杏儿偶尔也聊过。这个英王除了有些贪花好色,见一个便要得到一个之外,倒也算是一个情真意重的人。至少对待他身边的每个女人,都是真心实意的。留在他身边不仅有条活路,还不用受什么苦。易掌使,你说我们究竟该怎么办?” 易瑛在掌管那个媚营的时候,一向都是驭下甚严。虽说眼下混到了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的地步,但是当初易掌使的余威犹在。这四女又是跟在她身边的老部下,对她的惧怕还在林婉清几女之上。所以哪怕是劝说,也是战战兢兢的。 此女的劝说,让易瑛倍感心情烦躁。她知道此女说的没有错,在出了今儿的事情之后,无论是朝廷还是密卫,都不会放过自己的。可让自己留在这个英王身边,自己又真的不甘心。今儿死在这个人手中的,是他们断刃门眼下仅存的三代弟子之中,几乎全部的师兄弟。 断刃门从今儿起,所有男弟子无一幸存。除了在蜀王身边还有五六个,作为侍妾的女弟子之外,基本上算是灭门了。易瑛很清楚,没有了得利的弟子支撑,单靠自己那些这几年,已经习惯了钟鸣鼎食的师姐妹,断刃门的复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指望。 至于自己师傅那一辈的人,死的死、残的残,不知所踪的不知所踪。剩下两个健全的师叔,现在也是蜀王的侍妾。与自己那些师姐妹,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不同。尽管这些年来,自己一直在过着自己不喜欢的日子。可自己毕竟是断刃门的弟子,是断刃门将自己养大的。 灭门之仇不报,自己却委身于灭门仇人,这种事情对生性要强易瑛来说,根本就接受不了。更何况,在易瑛看来这个英王,为人与蜀王并无什么两样。不仅一样的贪花好色,甚至在阴险狡诈方面,还甚于那个蜀王。自己留在他身边,不过只是充当他的一个玩物罢了。 想到这里,易瑛咬了咬牙。哪怕明知道离开这个英王庇护之后,自己今后也许只能浪迹江湖。不仅要整日里面要经历风吹雨打,甚至还有可能面临各方面的追杀。但也打定主意,绝对不会留在这个阴险狡诈,出手狠毒的英王身边。 转过头,看了看四个正用期待眼光看着她的部下。以她的聪慧和眼光,又那里看不出自己这四个女部下,并不想离开英王的身边。与自己过着浪迹江湖,有可能有一顿、没一顿,也许还要被人四处追杀的日子。 看明白这一点的易瑛,微微的轻叹了一声:“英王与我有灭门之仇,我又如何能够待在他身边?不管他怎么待我,我的选择都只有一个,那就是离他越远越好。至于你们,愿意留下就留下吧。反正留在他身边以色侍人,总比与我浪迹江湖要好的多。” “现在铁卫十三营没有了,媚营也彻底的消失了。我也没有资格,在要求你们陪着我,继续过那种朝不保夕的日子了。也许当初,我花重金把你们买出来,就是一个错误。现在我的这个决定,也算是对你们的一个弥补。” 说到这里,看了看四女听完自己这个决定后,姣好的面容上,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易瑛也只能苦笑,是啊,这天下又有那个女人,不愿意过安稳的日子。又有那个女人,愿意四处流浪,过着那种风餐露宿的日子。 最终选择了放四女自由之后,易瑛同样的松了一口气,发现自己突然感觉到,以往从未有过的轻松。易瑛突然想明白,也许之前自己做的那些事情,从来都不是自己想要做的。现在不用再强迫这些如花似玉的女子,用身子去为蜀王收集想要的东西,这也是自己轻松所在。 想通了的易瑛,尽管身体上那个隐秘部位疼的厉害,但是这一夜却睡的分外深沉。自从跟随断刃门投靠蜀王,替蜀王组建密卫掌管色堂,以及后来的铁卫十三营这么多年以来,她还是第一次睡的如此安稳,放下心中包袱的她显得格外放松。 尽管她现在所在的卧室,是黄琼的卧室,但黄琼却是这一夜都没有再回来。而在第二天,黄琼在起床用罢早膳之后,便带着几女随着刘虎,一同来到了他父母兄长的墓地。其实黄琼在来之前,刘虎是根本就不同意,甚至坚决阻拦过。 毕竟自己父母,活着的时候连一个乡绅都算不上,最多算是一个家有余产的地主。英王是当朝皇子、亲王,前来祭拜自己的父母、兄长,实在有些太不符合黄琼的身份了。这要是被朝廷知道,恐怕又要给英王带来麻烦了。 但黄琼的坚持,却让刘虎也有些无可奈何。而且黄琼到场之后,不仅亲**香祭奠,还亲手做了一篇祭文在墓前宣读。不仅让刘虎感激涕零,便是前来围观十里八村的百姓,也不禁感叹这刘家老爷子,活着的时候没有享受过多大的荣耀。 可这死了,却得到一位当朝亲王亲自祭奠。亲王是什么?那是比郑州知府大了不知道多少级的官,还是当朝皇帝的儿子。刘老爷子身后,能得到这么一位身份如此贵胄的人,亲**香祭奠并宣读祭文,这份荣耀对刘家来说,可谓是恒古未有过。 此时黄琼的身份,在他身边的侍卫和卫兵,有意识的散布之下,至少在这个村子里面,已经不在是秘密。而且黄琼参加祭奠的时候,身上的那身满身绣龙的亲王服饰,这些百姓虽说不认识,可至少也知道尊贵无比。 亲**香祭奠的,不单单是黄琼这个当朝亲王。便是林含烟,也是一身亲王正妃服饰,跟在黄琼的身后为刘虎一家人焚香祭奠。虽说大部分的百姓不认识,林含烟身上穿的是什么服饰。但毕竟这里还是有读书人,还是有人有些见识的。 第三百五十一章 小手段 尽管没有认出林含烟所穿的,是亲王正妃的服饰。但认为林含烟身上这身衣服,至少是诰命的服饰时,在场围观的百姓又引发了一阵轰动。反倒是后面身为刘家人的刘虎与李秀出场,焚纸钱的时候,倒是没有引发什么轰动。 黄琼与林含烟亲**香祭奠,让刘虎感激涕零,在场的百姓无不敬仰。可被强迫来的易瑛,在见到这一幕之后,却是撇了撇嘴,小声的对身后四个部下道:“狡诈,这个家伙真狡诈。借着几个死人,来帮着他收拾郑州民心,糊弄那些无知愚民,不是狡诈是什么?” “他这么一弄,只要刻意的传扬出去。恐怕有些人再想掀起什么风浪,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否则,就算他真心实意的来祭奠刘虎的父母、兄长,穿着那身亲王服饰干什么?这个家伙从来都不做无用之功。还让景王妃,也帮着他弄出这么一手来。” “真不知道,这个家伙给景王妃灌了什么迷魂汤,能让景王妃如此卖力的帮着他。便是连亲王正妃的尊严都不要了,陪着他跑这么远,唱出这么一出大戏。按理说,那位景王妃也是大家出身,他搞出的这点文章应该不会看不透。” 易瑛那里知道,她口中的这位景王妃,早就已经与黄琼滚到一张床上去了。别说林含烟早就视李秀为嫡亲嫂子,因为李秀之事本就对李秀的家人,以及郑州的百姓有愧疚心理。就是没有,黄琼只要开口又那里不帮之理? 与易瑛有同样看法的,还有拎着一口宝剑站在一边的段锦。段锦出身于大理国皇族,是堂堂正正的大理国长公主。而她这个长公主的身份,代表着可不单单是身份贵胄,更是见惯了皇族内的勾心斗角。大理国虽说是大齐眼中的小邦,但毕竟也是一个国。 大齐朝皇子、权贵之间该有的勾心斗角,大理国一样都不少。甚至因为大理国内部族多的特殊性子,这种勾心斗角还要超过大齐。别看大理国一向以佛教立国,历代皇帝以及皇族侍佛甚恭。大理都城内的崇圣寺,便是大理国的皇家寺庙。 可皇室子弟信佛,但愿意跳出红尘外不在五行中的却没有几个,对皇位也一样热衷的很。段锦虽说为人素淡,对权势并不热衷。可出身在皇家的子弟,不热衷并不代表不熟悉,不会操弄权势。黄琼的那点心思,段锦早在他坚持身着亲王服饰,去刘虎父母墓地便看清楚了。 相对于易瑛对黄琼的这个做派,阴险、狡诈的评语。出身皇家的段锦,反倒是心中对黄琼有种刮目相看的感觉。毕竟出身于皇家,对各种上不得台面的阴谋手段,见多了的段锦。反倒是对这种光明正大的阳谋手段,到是相当的赞赏。 此时,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正在跪在前夫墓前,一边焚化纸钱,一边再说着什么李秀的黄琼,不知道那两个女人心中想着什么。况且,即便知道了,恐怕以黄琼的性格,也会感觉到无所谓。 在惯用阴谋的人看来,估计所有与他们相斗时,每一个取得上风的人,都与他们一样只会搞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正向前世那句话说的那样,每一个内心阴暗的人,都是见不得别人比他们更阳光的。估计此事过后,他的那个侍卫对他,会更加的忠心耿耿吧。 整整一马车的纸钱焚化完毕,黄琼又亲自动手与刘虎一同,给三座坟墓填了土。至于这座刘氏祖坟的修缮,倒是不用了。知道黄琼对这位贴身侍卫重视的简雍,在派人修缮刘家老宅的时候,顺手将这块墓地也派人修缮了一下。 做完这一切后,当黄琼一行人返回刘家老宅的时候。在这个不太大的村子打谷场上,黄琼摆下的流水席正在紧张的准备着。被请来的人,正忙着杀猪宰羊,一派热闹的景象。村中也许从生下来就没有吃过肉的孩子,正看着大锅里面炖着的肉,馋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待从墓地回来的黄琼,看着这幅景象,心中微微的一沉。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有说,回到了自己的卧室更衣。而随后捧着衣服进来,准备为他更衣的何瑶,见到黄琼有些低沉的脸色,轻轻的道:“怎么了?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听到何瑶的声音,黄琼一把将何瑶拽过来,紧紧的抱在怀中道:“瑶姐,没有什么事情,就是看到那些孩子,心中有些不好受。我虽说自幼在冷宫待了十八年,连外面的天空都没有见过。可却也是自幼便锦衣玉食,除了自由该有的东西一样都不差。” “可看到今儿的这些孩子,心里面却是很难受。这么冷的天,连件冬衣都没有。看他们馋肉的样子,恐怕从生下来那天起,都没有吃过肉是什么滋味的,真的感觉很不好。他们一样是我大齐朝的子民,却只能过这种日子。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是自己的亲哥哥。” 依偎在黄琼怀中,听着爱郎有些沉重的语气,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只能抬起头,吻了吻黄琼后道:“爷,我相信只要有你在,一切早晚都是会变好的。因为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无所不能,独一无二的。” 何瑶的安慰,让黄琼心情好了一些。顺从的让何瑶换好衣服后,黄琼将何瑶搂进怀中,深深的来了一个深吻。只要何瑶在身边,总是能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心情变得好起来。若不是知道,还有人在前厅等着自己,已经吻出火来的黄琼,差一点没有把何瑶就地正法。 不过,就在黄琼将一脸娇羞的何瑶,搂在怀中上下其手的时候。门口处传来了一个很是煞风景的声音:“你发情起来,还真是不分时候。外面那么多的乡亲都在等着你,你却在这里吃女人的豆腐。真不知道,那些被你虚伪做派搞得感动不已人,见到这一出会怎么想。” 门口处传来的声音,让此时胸襟已经被扯开,便是连兜衣都被掀开,已经是春光外泄的何瑶,连忙一把将黄琼推开,转过身去整理衣物。而被打搅的黄琼,看着卧室门口一脚在门里,一脚在门外的段锦,也很是有些恼火的道:“你这个女人,怎么能随便进本王的房门?” “还有,进房之前你怎么出个声?通传一声,你能累到怎么的?即不敲门又不出声,便随便进一个男人的屋子。难道,这就是你们大理国皇族的教养?再说,本王与自己的女人亲热,用得着在乎别人的眼光吗?” 明显是故意打断别人好事的段锦,对于黄琼脸上显露出很明显低沉的脸色,权当做没有见到一样。直接迈步进了屋子,打量了一下虽然已经整理好衣物,但脸色依旧绯红的何瑶后,嗤笑道:“你少给我摆脸色看,你当做谁都愿意看你那个无耻的面孔呢?” “谁都可以与我谈教养,唯有你这个无耻的色狼加混球,没有这个资格。当初你逼着我看你的春宫戏时候,你怎么没说提前通传我一声,怎么不说你的教养如何?哼,别当我不知道,你昨晚在这里做了什么?” “易瑛那几个部下今早走路姿势那么怪异,你做了什么心知肚明。见一个,便要得到一个,你说你这种做派与禽兽何异?本姑娘是有事要找小瑶,否则你当谁都愿意见你?你不嫌丢人,本姑娘还怕长针眼呢。” 看着段锦喋喋不休的小嘴,以及随着她指责自己时,随着她语气不断颤抖的丰硕。黄琼突然嘴角露出一丝坏笑,对着何瑶使了一个眼色后道:“难道你这是在指责本王,昨夜临幸那几个女人,却没有过去找你吗?嗯,这个没有问题,昨夜没有来得及,现在补上也可以。” 话音刚落下,一把将这个听到他这番近似乎无耻的话后,被雷得目瞪口呆的女人搂进了怀中,直接用自己的嘴堵住了,这个还没有从他那番话中,清醒过来的女人小嘴。而一双手,也将人家身子上下摸来莫去。 虽说已经年过三旬,可尚未经过人事的段锦,那里料到黄琼会突然使出来这么一招?刚开始还试图要挣扎,但当黄琼那只手开始作恶之后,浑身的力气就好像被抽干了一样。想要推开眼前这个无耻之徒,但却半点力气都使不上。 而接到黄琼的眼色,已经从害羞之中调整过来的何瑶,几步走到段锦的背后,几下子便把她身上的衣服解开。让黄琼那只手,可以更方便作恶的同时,一双小手也帮着黄琼在段锦身上不但的忙碌着。她作为女人,明显更知道段锦的敏感点在那里。 尚未经过人事的段锦,那里是他们两个人的对手,不一会便被弄的气喘吁吁、意乱神迷。如果不是刘虎派人来禀奏,那边酒菜都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开宴了。搞不好,三个人已经滚到了床上去了。即便是这样,黄琼也是平息了好大一会才静了下来。 又吻了吻此时已经衣衫半解,胸前已经前门大开,神色又有些茫然的段锦小脸后,黄琼淡淡的笑了笑道:“真是一个激情如火的尤物。今晚在瑶姐的房里面等着本王,本王会好好疼爱你的。嗯,本王现在都有些迫不及待,要好好的疼爱你了。” 说罢,又同样吻了吻一边何瑶的小脸,整理好身上的衣服转身离去。而在他身后,此时才从黄琼带来的激情中,清醒过来的段锦想起他临别的那番话,在看看自己身上已经半褪的衣物,小脸不由得又涨的通红。 一边手忙脚乱的抓起衣服重新穿戴起来,一边恼羞成怒的对着黄琼的背影道:“呸,谁要等你。今儿的事情,本姑娘就权当被狗咬了一口。想睡本姑娘,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毛都还没有长齐,色心倒是不小。哼,本姑娘可不是随便的人。” 只是她的这番发泄的话说完,却听到身边的何瑶轻笑声:“段姐,你这话说的可是有点睁眼说瞎话。刚刚那会,比谁都要投入的那个女人是谁?段姐,咱们姐妹之间有什么不好说的,你就承认你动情了吧。” 第三百五十二章 流水席 听到何瑶半是调侃,半是认真的这番话。段锦在微微一愣之后,怒道:“你个小浪蹄子,还好意思说这话?刚刚你非但不帮着我,反倒是还助纣为孽,趁着我不注意,一同戏弄起来我。那是你男人,总往我身上推做甚?难道你真的不吃醋吗?” 被揭穿了何瑶脸上微微一红,但随即镇定下来后道:“吃醋?这天下又有那个女人,愿意与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又有那个女人,看到自己丈夫在轻薄别的女人,不会吃醋?可他是一个天之骄子,不是那一个人能够左右得了的。” “更就不是那一个女人,单独能够驾驭得了的。面对这样的一个男人,我也只能调整好自己的心思。将女人的那点小性子,压制在心底里。谁让我失身给他后,又真的喜欢上了他。他的每一次眉头皱起来,我看到了都会心疼不已。” 、“其实婉清她们几个倒也罢了,毕竟不是我的弟子,便是我的师侄女。可这几日,我看她看那个易瑛的眼神不对。那个女人,我其实没有什么感觉。但我并不是很喜欢她,因为那个女人给他带来太多的烦心事了。可如果他真的对那个女人动了心,我也只能让步。” “段姐,如果真的必须有一个女人来分享他,我更希望那个女人是你。因为至少你不会让他那么累。其实段姐,我知道你现在只是嘴硬而已。对于他,你多少已经动心了,只是不肯承认罢了。否则,你刚才在面对他的强势时,为何连挣扎都没有一点?” 何瑶这番意味深长的话,让段锦微微的轻声一叹。凝视着面前何瑶姣好的面容,段锦轻轻的摸了摸她惆怅的小脸道:“你变了,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素手剑了。现在我看到的只是一个,一门心思都在那个男人身上的小女人。” 对于段锦的这番感慨,何瑶微微摇了摇头道:“女人嫁人之后,心思便应该都在放在丈夫身上。我现在既然是他的人了,心思自然都该放在他的身上。至于过去的种种,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早已经是过眼云烟。相夫教子,才是我现在应该做的。” 何瑶与段锦在内室的这一番对话,此时在外已经与几位当地的士绅,攀谈起来的黄琼自然是不知道的。这几位士绅都是本地人家,在得知刘虎家来了一些富贵之人后,清早便前来拜访的。而在刘虎家的墓地,见到黄琼身上的亲王服饰之后,当时便傻了眼。 原本是决定拜访完毕就走,但在知道黄琼的身份后,不约而同的留下来赴宴。而原本这个宴会,只是黄琼替刘虎预备的,用来招待家乡故旧的宴会。虽说鸡鸭鱼肉多了一些,但也粗鄙的很。这些往日也算是精雕细食的士绅,却没有一个敢嫌弃的。 看着唯唯诺诺看着自己的几个士绅,黄琼知道有这几个人在,自己亲王的身份恐怕已经瞒不住。虽说他是有意识摆出的这个姿态,更不想瞒着今儿的事情。但若是因为这个事情,便给自己找来一堆应酬上的麻烦,自然是不太喜欢的。 只是人已经来了,自己这个地主之谊还是尽的。更何况,自己还需要借助这几个人的嘴,来帮着自己,将一些事情宣扬出去。所以,该尽的礼数还是要尽的。毕竟在这个年代,在乡村地区读书人威信,要远比那些不识字的人高的多。 虽说在酒桌上,每个人面前都倒好了一碗酒,但黄琼面前却是林含烟有意识放上的一杯茶。举起茶黄琼淡笑道:“本王年轻,并不善于饮酒。如今便以茶代酒,敬几位一杯酒。本王此次陪着刘兄返乡祭祖,原本想着低调来着,并未想过如此张扬。” “今儿,却没有想到惊动了诸位乡绅,大清早的便赶来实属不应该。本王今儿便以茶代酒,在这里给诸位赔一个不是,还请诸位多加海涵。”说罢,黄琼将杯中之茶,率先一饮而尽。只是黄琼说赔不是,这几个乡绅又那里敢真的接受?连忙直说不敢。 也许这些人在家日常,也好小酌几杯。但作为有身份有地位的他们,平日里饮酒使用的都是小酒杯。而今日为了酒桌上摆着的,用来盛酒的都是陶碗。看着面前满满的一碗酒,这些人一个个脸皱的跟包子似的。只是一位亲王给自己敬酒,他们又那里敢不喝? 相互对视一眼之后,也只能硬着头皮将面前碗中的酒饮下。好在这位英王,并未要求他们全部喝干,几个人虽说有些困难,但没有出现当场醉倒的窘相。看着在座的几位士绅,现在一个个通红的脸色,黄琼夹了一筷菜细细的咀嚼着。 待将口中菜咽下去后,黄琼才淡淡的笑道:“诸位,本王此次来这里。除了陪着刘兄返乡探亲之外,还有其他一个原因。本王自担任这个郑州处置使以来,一直日夜操劳,生怕那一点做不好,有负圣恩、有愧于这郑州的百姓。这几个月忙碌下来,也是甚感疲惫。” “眼下郑州善后事宜,大致已经差不多。所以,本王决定在此静养一段时日,以便恢复精力和体力。本王虽说恭为朝廷亲王,但毕竟年纪还小,不喜欢迎来送往那一套。所以本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本王在这里修养的事情,在本王离开之前,还请诸位不要宣扬出去。” 、黄琼说这番话的时候,在本王离开之前这几个字上,特地加重了语气。他的意思很清楚,我这里需要的是清净。我知道你们与地方官府都有联系,但我不希望我在这里的事情,捅到官府那里去。 在座的这些乡绅都是什么人,能在郑州如此乱局的情况之下,保住自己的家产和家族,那绝对都是老狐狸一级的。黄琼这个所谓的不情之请,这些人自然是心领神会,一个个忙不迭的点头答应。有了这些默契,这酒桌上的气氛自然是热烈了起来。 这些人能成为士绅,能在景王府那些贪婪无比的管事人手中,保住自己的家产,自然都是有一定身份的人。身上一般多少都有点功名的,最少也是有一个举人身份的,再不就是那个官宦的兄弟子侄一类的人。甚至有几个,还是做到了五六品的致仕官员出身。 否则,要是真的有如刘虎家那样,就是一个土地主出身。家中就一个秀才功名的人,景王府那些贪婪成性的人,又真的岂会放过他们?童生与秀才也算是功名,可这两个没有在吏部登记,连选官资格都没有功名,真正有权势的人是不会理会的。 这些人,都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虽说也有些掐媚,但至少场面上的事情,还是做得滴水不漏。不过虽说黄琼与这些人相谈甚欢,但在问道新任密州知州为人和施政的时候,这些人不是岔开话题,便是插科打诨的打诨过去。 一番谈话下来,黄琼脸色虽说如常,但实则已经失去了与这些人谈下去的兴趣。向这些微微表示了一下歉意后,黄琼微微犹豫了一下后门外。看着门外正在吃着流水席的乡亲,脸上的脸色才略微好了一些。 黄琼并未打搅这些面带着菜色,面对今日往日难得一见美味,正在大快朵颐的乡亲们。只是看着吃的异常热闹的这些人,脸上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尤其是在见到吃的头都抬不起来的孩子们,脸上的笑容才更盛一些。 其实今儿这次的流水席,因为有些匆忙办的很是一般。尽管黄琼在来的时候,便已经安排人去购买猪羊了,而且买的数量也很充足。并且昨晚的时候,所需的猪羊便已经都宰杀完毕。在黄琼一行人去墓地的时候,这些肉便已经都炖了上。 待这些肉食上桌的时候,传出来的香味倒也相当的勾人。毕竟对于平日尚且不得一温饱,甚至便是连逢年过节,都未必能够吃上一顿肉的穷苦百姓来说,能吃到肉便已经是幸事.,那里又会操心这宴席是不是精致。 但桌面上既无山珍,也无什么海味。除了猪羊肉、便是整鸡,说白了也就是实实在在的肉多。而且那些肉,都是现在所谓贱物的猪肉为多,便是连羊肉都不多。因为这个时候,羊肉才是高档肉食。在权贵之家,猪肉是很难上得了席面的。 别说与那些动辄价值几千贯的酒席无法相比,便是与客厅上那桌也不算精雕细作,但也至少有些山珍的酒席相比,也就两个字粗鄙。在那些权贵人家看来,恐怕连看都看不下去。更别提,让他们真的去吃这些在他们看起来,油腻之极的东西了。 黄琼只是吩咐了刘虎前去敬酒,自己却没有去凑这个热闹。因为他知道,自己去了会让这些百姓感觉到不安的。这些百姓平日里面,恐怕见到一个里长都是一个大人物。自己这个亲王如果走到他们之中,恐怕这个热闹的场面马上就会变味。 黄琼也知道,现在人尊卑观念还是很重的。自己不想扫这些人兴的话,就还是站在一边看着为好。但就在黄琼站在一边,准备静静的看着的时候。却发现一处墙脚处,有一个穿的衣不蔽体,脚上还赤着脚的孩子,小心翼翼的端着一个破碗蜷缩在角落里。 而她手中只有一根想必是别人啃剩下的,已经几乎没有肉的羊骨头,碗里面还有不知道谁丢给的半个馒头。她一边小心的躲着那些村民,一边伸着小舌头,舔着那根已经没有肉,甚至是连一点油水都没有的羊骨头。 因为黄琼要求所有来吃席的村民,家中的男女老幼都要带上。所以场内,除了这个孩子之外。村中所有的孩子都依偎在母亲,或是坐在父亲的身边,大口吃着同样从来没有吃过的美味。而这个孩子,身边没有父母或是家人的陪伴。 甚至只能坐在角落里面,眼馋的看着别的孩子,在那里吃的满嘴冒油。就在她旁边的村民,正忙着大吃大嚼,根本就没有人去理会,这个没有上桌的可怜孩子。尽管桌上的肉可以随时添,但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给这个孩子,哪怕一块他们啃剩下一半的肉。 第三百五十三章 他做的孽我来还 见到这个孩子,黄琼不知道怎么的心里面突然一软。他几步走过去,走到这个孩子的面前,看着她手中的那块什么都没有,只有自己拇指大的羊骨头,还有小手中的那个只剩下一半的破碗中,不知道谁丢给的半个馒头。 这个孩子见到黄琼走到自己面前,小心翼翼的站起身来。惊恐的看了那边正在忙着吃喝的村民一眼后,轻轻的拽了拽他的袍襟下摆。待黄琼蹲下后,将手中的那块已经什么都没有的羊骨头,送到他嘴边:“大老爷,他们都叫你大老爷,可你并不老啊,柴头叫你哥哥好吗?” “你怎么不吃肉肉?这块肉是婆婆给的可好吃了。今天吃了这顿,下顿又要挨饿的,哥哥你得多吃一点才可以。柴头没有爹娘,哥哥也没有爹娘吗?没有爹娘就没人管,没有人给吃的,所以哥哥你要多吃一点才好。这块骨头你先吃,柴头自己一会在去捡。” 听着面前在这个寒冷的晚秋,只有破烂而又单薄衣衫,甚至还光着一双小脚的小女孩,稚嫩的话。黄琼蹲下身子,将这个孩子头发上的几根枯草,轻轻的拿了下来。丝毫没有嫌弃这个脸上到处都是泥垢,身上那身基本遮挡不住什么的衣服,也脏得看不出颜色孩子。 更没有理会衣襟下摆,被她一双多少有些油腻,外加很脏的小手,抓的几个小手印。一把将她抱了起来,用袖子擦了擦她肮脏的小脸,语气很是温柔的道:“哥哥不吃,羊肉给柴头吃。柴头还想吃什么,哥哥让他们给你做。今儿,哥哥让柴头吃一个饱。” 见到黄琼这个尊贵的人,将这个小叫花子一样的孩子抱起来,一身看起来就很名贵的袍子,下摆被弄得几个小手印的。一个手里面碗中藏着几块肉的老妇,急忙走了过来,训斥这个小丫头道:“你这个孩子赶快下来,看你把大老爷身上都弄的脏了。” 这个老妇几步走了过来,一把将这个孩子从黄琼怀中抱出来后。看了周边的人一眼后。将手中的碗里面的几块肉,倒进了她那个破碗之中,又拿出一个馒头塞进她的怀中后道:“快走吧,一会让别人发现你在这里,又要挨打了。这几块肉和馒头,是婆婆偷偷带给你的。” 这个老妇这番话,让黄琼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心中很是有些不悦。想要发火,却最终还是忍了下来。从这个老妇的做法和话语中,黄琼看得出来这个老妇,对这个孩子还是有些可怜的。要不然,也不会偷着给这个孩子带吃的。 但那句别人见到,又要挨打了的话,却让黄琼很不舒服。而且这些村民,居然如此的排斥这么一个孩子。自己备了这么多的酒肉,却连一个肯让这孩子上桌的都没有,只有一个老太太,偷着给这个孩子带这么一点吃的。 看了看这个老妇,倒进这孩子那个破碗之中,几块不大又很肥的肉,黄琼皱了皱眉头。但想知道为何这个村子的人,对这个孩子如此排斥的黄琼,勉强将心中的火气压了下去后。对着那个老妇道:“老太太,就让柴头在我这里待着吧,我这里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听柴头的话,这个孩子是一个孤儿?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人,为何如此的排斥这个孩子?我当初在摆流水席的时候,便提过所有的村民都要参加。可这个孩子也是这个村子里面的吧,为何没有人让她上桌?您刚刚那句被别人发现了,又要挨打的话,又是怎么一回事?” 听到黄琼的质疑,这个老妇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道:“大老爷慈悲为怀,不嫌弃柴头,这个小丫头能遇到您,也算是遇到大善人了。柴头说的没错,这孩子是个孤儿。就因为她娘被景王府的大管事给看上了,将她娘抢到了刘老爷的老宅里面。” “他爹咽不下这口气,从密州衙门一直告到了郑州府,根本就没有人理会。从郑州府回来的路上,自己被景王府的一群人给堵住,活活给硬给打的奄奄一息。抬回来的时候,半路就咽了气。而那个大管事在打死他爹后,依旧没有放过其他的家人。” “半夜又让一群狗腿子去了他家,放了一把火将全家人都给烧死了。村子里面人想去救火,被景王府的奴才拦着,谁去救就打折谁的腿。全村的人,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家人活活被烧死。一家老少七口子人,除了这个丫头之外一个都没有剩下。” “这个丫头,还是大伙想方设法藏起来才活了下来。柴头,从那天起就吃百家饭。只是我们这里,大部分人都是景王的佃户。自己都穷的吃不上饭,又那有多少粮食养活一个孩子?更何况,本就是一个不怎么受待见的女孩。” 听到老妇的话,黄琼将这个可怜的孩子,又重新抱了起来后道:“那这孩子的母亲,被抢走后去了那?或是她母亲的娘家人,舅父、姨母一类的家人呢?您能告诉一些他们的消息,我好派人去找。若是真的能够找回来,这孩子也算是有一个依靠不是吗?” 黄琼的询问,却让这个老妇长叹一声道:“那孩子的母亲您就别提了,被那个大管事抢走后,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没用多少时日就成了人家最得宠的外房。前年还给那个大管事,生了一个儿子,这下便更加的得宠了。” “整日里面穿金戴银,听说头上的一支钗就价值几百贯。可自己的亲生女儿,整天就在门外到处讨饭吃,大冬天的连身冬衣都没有,也从来都没有管过、问过。别说平日里,在这深宅大院见不到。就是出院子见到了,也立马远远的躲开。” “去年也是这个时候,这孩子可能是想娘,想的太厉害了,也可能是饿急了。她娘出来的时候抱着她娘不肯撒手,结果被她那个连人都不是的娘,让身边跟着的丫鬟婆子,硬把孩子扯开后一把推到了地上,脑袋磕破了都没有管。” “更可气的还为虎作伥,帮着那个大管事欺压这里的乡亲。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那个大管事的佃户。她成了那个大管事的外房后,就替那个管事管着咱们这些做佃户的。每年到了交租的时候,不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就是上等粮硬说是下等粮。” “柴头虽说没有得过她的济,可因为是她的孩子,这两年反倒是跟着吃了不少的苦。这孩子你别看像是五六岁的样子,实际上已经七岁了,没有长高是因为饿的。她娘做出那些事情后,原本还给她口吃的人家,因为她娘的关系都不给了。” “这孩子,连原来的饥一顿、饱一顿都熬不上了,更是常常挨打。村里面的人受了她娘的气,有小心眼的便拿着她撒气。这孩子别看小,可是懂事的紧。原本乡亲们还想着把她赶出村子,是她一家一家磕头,头都磕出血来才被留下来的。” “后来景王府被查抄,那个大管事被新来的什么英王给砍脑袋。这个宅子也被封了之后,她娘因为之前做的那些事情,在村子里面没有办法待了,就抱着后来生的那个孩子,不知道跑到哪里去。” “这两年她靠着那个大管事,捞了不少黑心的钱,可走的时候,也没有说给柴头留下一个大子,也没有把这个孩子带走。这孩子娘舅家也没有人管她,她几个嫡亲舅舅也忙着跟着她娘捞钱,那有心思管她?每次来这里见到这个孩子,搭理都不搭理一句。” “原本,这次村里面的人,嫌这孩子晦气,是不打算让她来的。后来是您说的,村中无依无靠的老弱也都得出席。村子中的人怕您生气,才让她跟着吃的。今儿恐怕是这孩子,这几年来第一次吃饱饭。其实我们都知道,她娘做的那些事情跟她没有关系,拿她撒气不对。” “可大家,谁也过不去心里面的那道坎。再加上大家也都穷,谁家也多养不一起一张吃饭的嘴。在加上大家心里面也都明镜的,这孩子当初死活要留在村子里面,就是为了能偶尔看看她娘一眼。其实她娘那管过她的死活,真是造孽哦。” 老妇的话,让黄琼沉默了下来。一直将怀中的柴头抱着,始终没有放下来的他,心中很不是滋味。尽管这个孩子因为什么成为孤儿,黄琼心中也大致猜了出来。但没有想到,这个孩子命居然如此的凄苦。爹死了,娘虽然不是改嫁,可却成了那个样子。 自己一天的光没有沾到,还因为她娘的原因,多受了不少的罪。要不是今儿被自己遇到了,看这孩子如此瘦弱,今年的冬天都未必能够熬过去。他想不明白,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母亲。就这么看着自己孩子,整日讨饭吃,冬日连件冬衣都没有而无动于衷。 一度黄琼想问问,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她母亲亲生的。但最终还是没有这句话,给说出口来。只是看着依偎在自己怀中,睁着一双好看大眼睛,正看着自己的这个瘦小孩子,黄琼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就在黄琼琢磨怎么安置这个孩子时,身后传来了林含烟的声音:“九弟,这个孩子今后就跟着我罢。反正,我也无儿无女,身边连一个孩子都没有。虽说因为收养的上不了玉碟,可留在我身边总算是一个依靠不是吗?毕竟这是你二哥做的孽,我替他还也是应该的。” 说罢,林含烟走到黄琼身边,将柴头接了过去。抱着这个孩子,轻的与羽毛一样身体,林含烟眼泪流了下来。丝毫没有理会柴头,那张满是泥垢和油腻的小脸。将自己的脸贴了上去道:“柴头,从今后我做就给你做娘行不行?” 看着面前的这个温柔典雅的女人,感受着这个女人带来的,别人都没有给过的温暖,多少年都没有享受过母爱的这个孩子,一把搂住了林含烟的脖子,可怜兮兮的道:“我真的可以叫你娘吗?可他们都说我是孽种,是这个村子的灾星,就不配有一个娘。” 第三百五十四章 丑陋的株连 “不,这么可爱的柴头,怎么会是一个灾星呢?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亲娘。放心,有娘在没有人敢欺负你。”温柔的安抚了一下怀中,有些惶恐不安的孩子后,林含烟将乞求的目光看向了黄琼。这件事情,还是需要眼前的这个男人同意。 若是黄琼不同意,这个孩子便是连入景王府的资格都没有。要知道,天家是最看中血统传承的。若是宗室无子的话,可以允许从旁支过继,但绝对不允许过继外姓人。而且究竟从那个旁支过继,只能上奏朝廷,待皇帝批准后由宗正寺选定,这不是你想选那个就选那个。 而且如果有封爵的,如果皇帝不批准,宗正寺不同意。哪怕那个备选人,是自己的亲侄子都不行。连从旁支过继一个孩子,都如此的困难。更别说,收养什么养子养女。尤其是景王府眼下的这个困境,更是想都不要去想。 入宗籍上玉碟这事,林含烟从来都没有想过。眼下的形势,别说自己收养的孩子,便是景王的那些子女,能保住宗籍就已经不错了。但收养这个孩子,早在她见到这个孩子第一眼的时候,便已经下定了决心。 这个孩子,虽说一脸脏兮兮的。但那双总是蕴含着卑微,却不失灵活的大眼睛,直接引发了林含烟心中潜藏的母爱。一直未与景王圆过房的林含烟,之前一直都没有自己的子女。而现如今,虽说与黄琼有些夫妻之实,但至少现在两个人也不可能要孩子。 而眼前这个男人,也一直在刻意的避免让自己有孕。与她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留在自己体内。林含烟知道,自己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有自己的子女。而也许是对景王,一直让自己没有亲生子女而心中有怨言。 或是因为庶出的子女亲生母亲都在,或有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林含烟与景王其他的子女,关系并不是亲密,甚至多少有些排斥。但又有那个女人,不想着做母亲?可林含烟却知道,这个愿望现在的自己也只能想想罢了。 见到林含烟看过来,满是乞求的眼神,黄琼心中微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你去找瑶姐,给这孩子好好的清洗一下,在给她找身衣服和鞋子。其他的事情一切有我,你就不用担心,我来处理便是了。” 尽管黄琼也知道,自己这一点头,便是给自己找了一个**烦。要知道,天家的门槛是那么好进的?更何况,林含烟现在还是正儿八经的景王妃。虽说明眼人都知道,景王这个爵位被废只是朝夕的事情。但毕竟林含烟的位置,还在那里摆着。 自己同意林含烟收养这个孩子,别说自己那些兄弟之中,要掀起多少风浪来,便是宫中、朝中也要不知道多出多少事情来。好在这个孩子是一个女孩,引起的风波不会像是男孩子那么的大。再说,自己不同意能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孩子,冻死、饿死? 之前那个老妇说的很清楚了,这个孩子因为她的母亲,现在已经很不受待见。今儿若不是自己提前要求,恐怕村中的人都不会让她来吃这个流水席。虽然不知道,这两年她是怎么活下来的,但黄琼知道这个孩子,再没有出面拉一把,恐怕这个冬天很难熬过去。 自己的良心不会允许,这种事情真的出现。今天真的拒绝了林含烟,这个孩子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自己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更何况,自己也真的拒绝不了,林含烟看向自己的目光中的乞求。 黄琼知道,以林含烟的为人,这个孩子在她那里,会受到最好的照顾,也会受到最好的教育。今后再也不会挨饿受冻,再也不会被狗咬。至于这个孩子今后会怎么样,黄琼相信林含烟不会教出那种纨绔子弟,更不会教出那种不认亲情的人来。 见到黄琼点头,也知道此事会招惹多少麻烦的林含烟,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对着黄琼微微一笑后,将孩子给抱了进去。而那个老妇,在见到这个孩子被黄琼这个大老爷收养,心里面也由衷的高兴,挽起袖子擦拭了一下眼泪:“大老爷,能有如此善心将来必有福报。” “这孩子命苦,原来老妇想要收留她,可家里实在太穷了,养活不起多出来的嘴。儿子、媳妇也因为她娘做的那些事情,死活不同意让她留下,,也只能暗中的照应。现在蒙大老爷收留,这孩子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看着这个浑身上下,补丁摞补丁,腰已经弯了的老妇,说完这番话后转过身离开的背影,黄琼心中微微流露出一丝苦涩。这个孩子这几年受了这些罪,要说全怪这些村民好像有点过。可与这些村民一点关系没有,恐怕也一点说不过去。 母亲做了什么事情,又与孩子有何干系?受了气不敢去反抗,拿着一个被遗弃的孩子撒气,这个做派明显是迁怒的行为。当初要将这个孩子赶出村子的人,有没有想过这么大的一个孩子,被赶出去之后会落得一个什么结果? 只是这些人,又真的是那么坏吗?就像那个老妇人说的那样,当初要不是这里的百姓冒险掩护,这孩子恐怕也会落得与家人一样的结局。这孩子能长到七岁,没有村中的人暗中照应,恐怕也早就没有了。此事归根结底,原因还出在这个孩子的母亲身上。 她被那个大管事抢去,原本是该可怜她命运多折。后来彻底卖身给杀夫仇人,别人也不能说她太过,她一个弱女子要求她报仇,的确是有些强人所难了。她追求富贵,那是她自己的选择,也不能完全说她的错。但倚仗权势,欺凌乡亲那就是过了。 做哪些事情的时候,不知道她有没有想过,她的年**儿还在这里讨饭为生?她仪仗那个大管家的权势,村中的百姓自然拿她没有办法。这几年,想必将受到的气,估计都撒到了这个可怜的孩子身上。想到这里,黄琼想起了两个丑陋的字“株连。” 眼下出了这么一回事,黄琼彻底没有了心情,在继续面对此时正在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村民。交待了刘虎好好照应后,转身返回了刘宅。而在客厅中乡绅的那桌,此时也已经散席。这些人肚子里面不差油水,又自持身份和地位,自然不会像是外面那些普通村民。 之前在酒席上,黄琼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以这些人的眼界自然之道该怎么做。至于想要与这位英王攀关系,也不差这么一时。所以黄琼一离开,这一桌的乡绅也都很识别趣的离开。反正今儿人多,有些话也不好说,日后单独登门拜访便是。 而整个酒席散场,已经是黄昏时分了。黄琼命人将没有用了的肉,还有剩菜都分发给村内的村民。当然,对于那些上次吃肉,不一定是几年前的村民来说,桌面上是肯定不会有剩下菜的。外面的流水席面上,是基本上连口汤都没有剩下,可谓是盘净碗干。 所谓的剩菜,只是那些已经做好,还没有来得及上桌的酒菜而已。这次黄琼准备的很充分,早早的就吩咐下去,酒略微准备一些便可。但肉和菜,一定要准备的充足。就算在村民吃席的时候,村口几口大锅内,炖着的肉也一直没有断。 村民的数量毕竟有限,黄琼买来的猪羊还有鸡鸭,并没有彻底的吃光。村口大锅内,至少还有两只羊、一口猪,外加几十只鸡鸭没来得及上。就算是现在天气已经很冷了,但这些肉也不可能保留太长时日。所以干脆,黄琼让人都给分了下去。 那个老妇,黄琼则另外安排人送去了,已经收拾好却还未来及下锅的半口羊,五十斤猪肉、一百斤白面,并额外给了五十贯钱的赏钱。在侍卫奉命去送东西的时候,黄琼犹豫了一下,还是吩咐就说是大奶奶赏的,感谢她这几年对柴头的照顾。 做完这一切后,才转身返回了内宅的黄琼。犹豫了一下,还是先去了林含烟的屋子。只是到林含烟的屋子后,黄琼才发现不仅林含烟与柴头都在,就连段锦、何瑶、李秀三女,居然也都在这个屋子之内。段锦看着柴头,心里面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何瑶则握着孩子的一只手,一脸心疼的在那里叹息着。而李秀则忙着手中的针线活,正在给这孩子做鞋。手中已经成型的鞋子,还不断的在柴头的脚上比量着大小。此时已经洗干净的柴头,则依偎在林含烟的怀中,睁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正静静的看着自己。 这个时候黄琼才发现,怪不得这孩子自己抱着的时候,就像是抱着一根羽毛一样轻。浑身上下,说是骨瘦如柴,那都是有些说轻了。那张洗干净的小脸,甚至连二两肉都没有。除了一双大眼睛还有些神采之外,浑身上下就像是一具会行走的骨架。 因为宅子中,没有适合她穿的鞋子。暂时只能光着一双小脚上,到处都是冻疮。小腿上,还有几处明显是狗咬过留下的伤疤。看着这个孩子,黄琼摇头叹息对林含烟道:“今儿,先让她好好的将养一下。明儿我就让李大夫赶过来,给这孩子仔细瞧瞧。” 说罢,走到这个苦命孩子面前,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她的小脸:“放心,到了这里就是真的家了。这里有喜欢你的娘亲,有喜欢你的姨娘,还有我这个爹爹在,没有人再会欺负你,也再也不用去沿街乞讨了。” “等回了京城,爹爹在带你去见见你祖母,她也会喜欢柴头的。京城还有一个小姑姑,与你年纪差不多大。等你身体恢复一些,你就跟着你娘亲读书识字。咱们的小柴头,虽说不指望去考状元,但将来长大了,也得识文断字不是。” 黄琼虽然没有明说,但实际上的意思已经很明白。柴头只是挂在林含烟的名下,而不是景王府的名下。这个孩子等于是黄琼,与林含烟两个人共同收养的,与景王府并无任何的关系。黄琼的这个态度,让多少还在有些担心的林含烟,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第三百五十五章 跟我姓黄 至于黄琼这番话中,其他的意思林含烟也听出来了。也知道爱郎不让这个孩子挂在景王府名下,是全心为这个孩子打算。否则,将来孩子长大了,让孩子如何自处?一个是养大自己的亲人,一个是毁家弑父的仇人,让这个孩子到时候怎么办? 的确,柴头的一家老少被害,原则上说景王算不上是真正的仇人。那个时候,景王自己早已经失去了对府中那些人的控制。但那些管事能够嚣张跋扈,到如此的地步,却是与景王先前的纵容离不开的。那些人也是景王就藩时,跟着一同到郑州府的。 若是详细追究起来,景王至少一个纵容的罪名是逃不掉的。真正的幕后真凶,蜀王倒是关联很大。只是这些秘闻,又岂能随便让一个孩子知晓?为了避免这孩子将来有什么为难的,所以黄琼才做出这个决定。这个意思,林含烟听明白了,段锦也一样听明白了。 只是黄琼的话音刚落,那边的段锦却对着景王妃道:“这个孩子究竟归到谁的名下,我不想插手,也不该我去插手。不过,我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希望她能与我学武。在给这孩子沐浴的时候,我给她摸了一下骨,这孩子虽说眼下瘦弱一些,绝对是习武的好苗子。” “若是单纯让她习文,可就真糟蹋了她那的天赋了。十年前,我便想找一个传人,却没有想到一直都未能如愿。没有想到今儿,在这个乡村里面居然被我遇到了。这么根骨奇佳的孩子,我已经好多年都未见到了。” 见到段锦看向柴头的时候,眼睛里面冒出的精光。黄琼也只能摇头苦笑,但是却并未搭理她。而是对着林含烟道:“含烟,孩子应该有一个大名了,不能整日的柴头、柴头叫着。你之前是京中有名的才女,你看看起什么名字好一些?” 听到黄琼的提议,林含烟倒也没有推迟,而是沉吟了一下后道:“今后,便让她跟我的姓吧。这孩子现在虽说瘦了一些,可长的却是秀秀气气的。尤其是这双大眼睛,就像一滴雨露一样,真的很有神。我看今后大名就唤作林雨涵,小名就唤涵儿。” 林含烟起的这个名字,黄琼沉吟了一下后,却是摇了摇头道:“名,我没有什么意见,就叫做雨涵。但姓,还是跟着我姓吧。今后,她的大名就叫做黄雨涵,小名也不要叫做涵儿了。这孩子像是花朵一样娇嫩,还是叫花朵罢。” 黄琼的话音落下,在座的几女都不由得被他吓了一跳。那边正在给孩子做鞋的李秀,若不是她身边的何瑶手疾眼快拦了一下,手中的针便直接扎进了自己的手。而林含烟,更是目瞪口呆,甚至有些不知所以的看着黄琼。 之前黄琼在与孩子交谈的时候,自称是爹爹,在座的几女其实都没有当回事。开什么玩笑他才是多大,就想着给一个七岁的孩子当爹。清楚知道他与林含烟关系的几女,都以为他之前那句爹爹,不过是与林含烟的嬉笑之言。谁都没有想到,黄琼根本就没有开玩笑。 除了对天家规矩知道不多的何瑶,对这个姓氏归属无所谓之外。其余的几女,无不对黄琼的选择感觉到惊讶。别说林含烟与段锦二女,便是跟在林含烟身边已经数年,对有些东西已经不陌生的李秀,都感觉到异常的震惊,外加替黄琼和林含烟担心。 因为她们都知道,这个孩子一旦取了这个姓,就要意味着什么?如果说姓林,或多或少会有一些麻烦,可毕竟取的不是天家的姓氏,麻烦并没有那么大。皇帝那里,也不是找不到借口去说服。毕竟林含烟膝下并没有子女,收养一个孩子又是女孩,也是无可厚非。 可黄姓是什么?那是皇帝的姓氏,也就是所谓的当朝国姓。如果真的给这个孩子,冠上这个姓氏,那麻烦可就不是一般的大了。冠上天家的姓氏,又是被皇子收养,这对于血统最看重的天家来说,恐怕根本就不可能接受的。哪怕花朵,只是一个女孩子。 在本朝,因为前唐诸藩镇、权宦乱收义子。或是依为重将对抗朝廷,或是依为爪牙,控制朝政与军务的前车之鉴。所以开国初年便明文规定,严禁任何宗室收取养子与义子。即便是膝下无子女,想要从旁支过继孩子为后,也要上奏宗正寺,由皇帝指定人选。 更何况,黄琼让这个孩子跟随自己的姓氏,违背的不仅仅是祖制,还要涉及到其他诸多方面。首先,按照大齐定制,亲王的女儿不分嫡庶皆为郡主,郡王之女为县主。而在皇子在就藩之前,所生无论儿子,还是女儿都是从落草开始便有俸禄的。 亲王所出之女,虽说没有儿子给的待遇高,但该给的各项钱物一样不少。按照开国初年定制,亲王之女无论嫡庶,亲王就藩之前,每年给俸钱八百贯、禄米一百五十石。冬日的柴炭钱、夏天的烤火钱各七十贯,汤沐钱、胭脂钱各五十贯,绸、缎、锦、帛各十五匹。 皇子就藩镇后给粮田三十顷,菜地十五顷,甚至还有汤沐地、胭脂地各三顷。除了这些钱粮地之外,无论就藩前后,每年还以皇后的名义,赏赐脂粉钱每人一百贯。当然,这些钱物都是并入各皇子俸禄,以及就藩时赐田之中一并拨付的。 而这还只是亲王所出之女的待遇,只是所出之子待遇的四成而已。而大齐朝亲王世子,不算其他乱七八糟的钱粮物,单单俸钱便每人每年五千贯、粮三千石,便是庶子每年也有三千贯,粮一千石。其他待遇,都是按照郡主的三倍来的。 所以自大齐开国以来,很是有一些无心争夺皇位的皇子、亲王,从出宫就府一开始,便拼命的做人、生孩子。以便在就藩之前,多捞一些俸禄。在就藩之后,多弄一些赐田。不说别人,单单就黄琼的六哥,他府邸前主人滕王。出宫第二年,便给皇帝抱了两个孙子。 这效率,可谓不是一般的高。那时候的滕王,不过才十四岁,可谓不是一般的早熟。只不过黄琼这位二哥,也许少年时耗力过多,过早的不济。虽说妻妾搞了一大帮,可出宫第二年是这两个孩子,到了就藩的时候,膝下还依旧是这两个儿子,连一个女儿都未在生出来。 反倒是比黄琼只大几个月的沈王,虽说看起来不声不响的。可在正妃还没有立的情况之下,居然已经有了六个儿子、四个女儿,可谓是硕果累累。这位老兄不靠别的,单单就靠这些孩子,每年的进项都要比别的皇子,多出了近两万贯。 就这还没有将什么冰炭钱、烤火钱、马干钱,甚至是仆役钱、汤沐钱,女儿的脂粉钱,满月皇帝赏的汤饼钱等,其他乱七八糟的钱都算进去。据永王说,这位沈王自出宫后,几乎每年都往宫中报喜、讨赏钱。 去年因为没有孩子出生,临时空缺了一年。结果去年中秋的时候,被他年年讨赏给习惯了的皇帝,一时给忘记了沈王府去年没有新生子出生。在赏月的时候,还额外赏了他五千贯钱,说是给他孩子的汤饼钱。等想起来不对劲后,钱已经赏出去了。 黄琼给这个孩子冠上天家的姓氏,这个爵位给不给?俸禄和郡主该有的各项赏赐给不给?而且这个口子若是开了,以后有别人也照搬怎么办?就算不上玉碟,不记录到宗籍之中,可名分给不给?可想而知,不单单中书省不能答应,皇帝也绝对不会答应的。 而相对于只考虑这些的段锦与李秀,林含烟的担忧还多了一层。这个孩子算在黄琼名下,而又是她收的养女,这不明摆着告诉别人,两个人现在私下的关系吗?别人不是傻子,又岂能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现在别人,可都是等着没茬找茬呢。 看着林含烟一脸担忧,外加想要说什么的表情。黄琼坐到林含烟的身边,爱怜的摸了摸花朵的小脸。又连同林含烟怀中的花朵,一并抱到自己的腿上道:“你我二人,虽说无夫妻之名,但早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不能给你一个名分,已经让我的心很难过。” “我知道你一直都想做一个母亲,可惜我连一个孩子都不能给你,这让我心中更是有如刀割一样。你不肯公开你我的真实关系,我知道都是为了我在考虑。我若是强迫你生孩子,也违背了你的初心。但有些事情,我却不能不做,否则我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这个孩子即是你收养的孩子,今后也一样是我的女儿,是咱们两个共同的孩子。从今往后,她即是你的长女,也是我英王府的大郡主。皇上,还有宗正寺那里我去解决,你便安心的做好母亲便是了。咱们不要朝廷给的俸银,也不上玉碟,父皇那里应该不会说什么。” 黄琼话中的意思林含烟听懂了,黄琼的意思收养这个孩子,还是以他英王府的名义,但是挂在她的名下。这是这个男人,在无法给自己一个公开名分的情况之下,采取的一种变相的办法。她的养女,是英王府的长女,这无疑是变相的表明他们的关系。 而这种变相的承认,尽管也会因为有些有心人惦记,而会给他带来一些麻烦。但对于眼下的她还有这个孩子,无异于是一种保护。至少以现在的形势看,挂在他英王府名下的人,非议是肯定有一些的,但这个孩子是没有人敢动的。 同时,黄琼也在告诉她,自己这个决定并不是草率做出来的。而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做出的决定。所有的风险,一并都由他自己承担。这是他现在,唯一能为她做的事情。所以她不要想的太多,一切都由他来处置。 被黄琼这个做法,搞得不是一般感动的林含烟,将头靠在黄琼的胸口,再一次感受到了这个男人,给自己带来的在景王身上,从未体现过的安全感。而那边的何瑶,也是感动的一脸痴痴的望着黄琼。就连段锦,也若有所思的看着黄琼。 第三百五十六章 多努力才行 给了林含烟,也给了花朵一个承诺后,黄琼并未留在急于与花朵,建立母女亲情,打算让孩子留宿在自己房中的林含烟这里,而是去了何瑶的房中休息。他看得出,林含烟很珍惜这个得之不易的养女,哪怕是刚刚才到自己身边。 所以不想打破这个宁静的黄琼,还是去了何瑶那里。就在两个人刚一进入何瑶房中后,房门还未来及关。被黄琼对林含烟深情厚谊,感动的一塌糊涂的何瑶。丝毫没有顾忌跟过来,想要与黄琼谈谈收花朵为徒之事的段锦,就在自己的身边。 一把搂住了身边的黄琼,主动的吻了上来。直到两个人都有些上不来气,何瑶才停下来这场热吻。不过虽说停下来,但人却犹如小鸟依人一般,紧紧依偎在黄琼的怀中,抱着黄琼的腰死活不肯撒手。 看着情绪有些不对的何瑶,黄琼一把将她抱起来,轻轻的放在床上,自己也靠着搂着自己不放手的何瑶,躺下后道:“瑶姐,你怎么了?若是那里不舒服,你可千万别瞒着,我马上派人去找大夫。” 听到黄琼话中焦急的语气,何瑶抬起头深情的看着黄琼道:“爷,我什么事情都没有,你不用担心我,我只是真的很感动。我这一辈子做过许多的事情,对的也好、错的也罢。但今儿的我感觉,我这一辈子做的最正确事情,就是当初答应留在你身边。” “你对含烟与花朵,可以向所有的人证明,我何瑶抛弃了脸面跟的这个男人,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更是一个重情重义的男人。我何瑶何尝三生有幸,能跟在这样一个男人身边,为他生儿育女。爷,我想给你生一个孩子,想要一个有着爷和我的骨血的孩子。” 何瑶这番情深意切的话,让黄琼大为感动。深深的吻了吻何瑶后,笑道:“瑶姐的这个要求,我肯定是要满足的。从今儿起,咱们两个一起努力。争取在最短的时日内,让瑶姐达成所愿。至于男孩、女孩无所谓,是瑶姐生的就好。” 就在两个人你侬我侬,甚至已经宽衣解带,就要滚成一团的时候。那边的段锦,实在有些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后道:“喂,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当做我不存在?在怎么急于生孩子,也不差这么一会。等我把事情讲完了,你们在做哪些事情好不好?” 段锦走到床边,虽说在见到黄琼展现出来结实身体,羞得脸色有些羞红,但依旧固执的看着黄琼道:“这件事情,你到底答应不答应,给个痛快话。告诉我结果之后,你们两个愿意干嘛就干嘛,我保证不再打搅你们。我家传武学,就算花朵是你的养女,也足以配的上。” 已经处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地步,却在最后关头被打搅,让黄琼很是有些不满意。他承认之前与何瑶亲热的时候,有意识的忽视这个女人,可没有想到段锦却是不依不饶的,非要现在便让自己给一个结果。 知道自己不给这个女人一个答复,估计今晚上都别想消停的黄琼。也只能无奈的翻了翻白眼道:“段大小姐,你知不知道打断人家夫妻亲热,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情。就算要听房,你也不至于就这么光明正大的,直接进到屋子里面听罢。” “难不成你也对本王,产生了感情?拿着这件事情做借口,想要投怀送抱?你若是真这样想的话,本王也不是不可以考虑、考虑。哦,也对,本王上午曾经说过,今晚让你在瑶姐房中等着本王。好吧,既然你有这个想法,本王也就勉为其难了。” 说罢,也不待段锦做出什么反应,突然一把将被自己这番话,给弄得满脸涨红的这个女人拽到了床榻之上。而就在段锦发现不对,想要挣扎的时候,一向秉承着心动不如行动的黄琼,干脆堵住了这个女人想要说什么的小嘴。 依偎在黄琼身边另一侧的何瑶,则在见到段锦也被拽上了床,很是善解人意的让床榻里面侧了侧身子,体贴的让出了位置。同时,小手也闲不住的帮着黄琼做起恶来。在两面夹攻之下,上午的一幕又很快便重现。只是这一次,可就没有人前来打搅了。 等到意乱情迷中的段锦,总算感觉到有些不对,试图想要推开身上的黄琼时。身上某个部位却是一疼,却是已经被这个男人侵入了身子,彻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而既然已经走到这个地步,那么接下来的事情自然水到渠成了。 一番风雨过后,失去清白后欲哭无泪的段锦。看着身边的黄琼,还有同样经受了一番风雨后,现在有如一只懒猫一样,依偎在黄琼怀中的何瑶。尽管浑身酸痛无力,段锦却拼命挣扎着,想要起身摆脱开这个男人。 那里想到,身边这个男人搂住她纤腰的一只胳膊,犹如一道铁臂一样,任凭她如何挣扎也未能摆脱开。几番挣扎无果的段锦,恼羞成怒的瞪着,让自己失去清白的这对罪魁祸首,咬牙切齿的道:“你也得到了你想要的,现在你可以松开手了吧。你们这对奸夫**。” 只是还没有等段锦的话说完,小嘴又一次被黄琼给堵了上。一阵气喘吁吁过后,松开段锦小嘴的黄琼,托起她的下巴道:“看来段女侠,对本王刚刚的服务不太满意。本王也许应该在努力一些,让段女侠真正的满意才是。” 感受到身边的黄琼,因为这番话又起了变化。此时浑身酸痛的,某个部位还在隐隐作痛的段锦,急忙伸出手拼命的要推开他道:“我真的很满意,你可千万别在来找我了。何瑶不是想要孩子吗?你还是得在她身上多下一些功夫不是?” 不过她这番话刚说完,那边的何瑶却是笑着替黄琼回答她道:“爷,刚刚你把大半精力都放在我身上了,肯定没有能让段姐满意。想当初,我可是一天都躺在床上没有敢动。而段姐,现在居然还有力气拒绝你,看来你还需要多多的努力才行。” 何瑶这番明显带着调侃意味的话,让段锦不由得脸色苍白,急道:“小瑶,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可没有你那个、那个,现在已经是身经百战的能耐。你们两个人,还是放过我吧。” 只是段锦的拒绝,又一次兴起的黄琼又那里听得进去?不过再一次被折腾身软如烂泥的段锦,在朦朦胧胧之中,总算听到了黄琼伏在自己耳边给出的答复:“只要林含烟不反对,花朵也愿意的话,他这个身为养父的也不反对。” 不过对于这个答复,此时的段锦已经无所谓了。连续两次的疯狂,让即便是自幼习武,身子骨打熬的极为结实,却依旧未经历人事的她,感觉到难以承受。现在已经极度疲劳的段锦,没有力气去理会身边还在折腾的黄琼与何瑶,暗骂了一声狗男女后,犹自沉沉睡了过去。 只是在第二天清晨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身边只剩下了犹在睡梦中的何瑶,而昨夜那个把自己折腾个半死的男人,却是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后。尽管前一夜还恨得要死,此时的段锦心中却隐隐有种异样的失落感。 微微一动,便因为牵扯到某个部位,感受到一阵疼痛的段锦。也只能暗骂了一句混蛋,勉强挣扎着依靠在床边。只是感受着浑身的酸痛,段锦却有些茫然的感觉。她不知道,现在的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难道与何瑶一样,今后就跟着这个男人了吗? 与何瑶只是略有耳闻不同,同样出身在皇家的段锦,不仅深知帝王之家的那些规矩,不是一般的繁多。作为大理国的长公主,自己更是深有体会。在帝王之家生活,从说话到走路,从用膳到出门,甚至就就连坐姿都是有定制的。 自己这些年,刻意的远离大理国皇室,除了有意避开帝王之家的勾心斗角之外。何尝又不是想要过一种,没有那么多规矩,自由自在的生活。如果自己跟了那位英王,重新进入帝王之家,自己现在还能习惯吗? 从与林含烟的接触之中,她清楚作为所谓天朝上国的大齐朝,帝王之家的规矩,恐怕还要远多于偏安一隅,崇尚佛教的大理国。这帝王之家想要进去固然不容易,可进入之后在想出来就更难了。那种一坐一动,都要讲规矩的生活,难道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转过头,看了看还在沉睡中的何瑶。想起何瑶的心思,段锦也只能苦笑。何瑶把做天家的儿媳妇,想的太过于简单了。有些东西,不是你想努力便能做到的。即便是有英王的不离不弃,可很多事情依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就在段锦靠在床边,胡思乱想之际。清晨起床后,便出去吩咐刘虎派人,回郑州将李大夫请过来的黄琼,已经从外面返回。见到拥着被子靠在床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便是连自己进来都没有发现的段锦。黄琼走上前去,一把将佳人搂在了怀中。 而知道连人带被子,一并被黄琼抱在怀中,才从沉思中反应过来的段锦,见到抱着自己的是黄琼后。并没有立即说什么,只是静静的靠在黄琼怀中。而是沉默了好大一会才道:“你为何要这么做?明知道,我好不容易才从帝王之家逃出来,为何又要把我拽回那个是非窝。” “我不是何瑶,有些事情只是道听途说。大理国虽说在大齐眼中是蕞尔小邦,可在周边诸国眼中也算是大国。皇家的规矩,虽说比不上大齐朝,可该有的一样不少。那种所谓的钟鸣鼎食生活,我根本就不喜欢。对于联姻举措,更是极其厌恶” “很多人,包括何瑶都以为我这些年,是为了情伤才选择了避世。其实他们都不知道,当年那个未婚夫,我压根就没有见过,又何来所谓的情深意重?只是当年父皇在位时,认为与他们家族联姻,会给增加皇室的实力罢了。大理国与大齐不同,你们大齐朝上下一统。” 第三百五十七章 决不食言 说到这里,段锦微微叹息一声:“大齐朝西南与西北,虽说也有一些部族在,但无论是实力还是势力,对你们的朝廷根本形不成任何的威胁。即便是偶有动荡,对于上下一统、政令统一的大齐朝来说,也不过是介痒之患而已,根本就动摇不了你们的根本。” “但大理国内部族太多,两京八府四郡六大世家、四大镇守,外加上百夷,南江、南广诸蛮共计三十七部族。六大世家争权夺利,三十六部族之中,又各自分为大大小小的部落。这些部族各自为政,拥兵自重多的不在少数。” “当年我大理国太祖神圣文武皇帝,便是靠着从黑爨三十七部借兵起家,最终打下这八府四郡大好河山的。这些部族当年虽说助太祖皇帝定鼎江山,那是因为他们对前杨大义宁国过于失望,但却未必真心臣服。” “除了武功极盛的太祖神圣文武帝,第三代帝王圣慈文武帝在位期间,这些部族还算是驯服外。近年来,但凡对朝廷政令稍有不满,那些部族动辄便起兵造反。再加上朝中的董、杨二大世家弄权,与其余四大世家联姻变成了皇室的首选。” “高家虽说为后起之秀,但近年来英才迭出、实力日重。尤其是在东京善阐府诸部族之中威望日深。当初父皇早早便为我选定高家杰出子弟,作为我的驸马。此人,我从来没有见过。只是听说此人极具才干,手腕也相当了得。” “高家之所以能驾驭那些难缠的部族,此人可谓是居功至伟。不过,也许我们真的是没有缘分吧。先前未来及大婚,父皇突然驾崩。待孝期过后,皇兄准备为我大婚时,他又遇刺身亡。我虽云英未嫁,却莫名其妙的便成了寡妇。” “我大理国不似你们汉人规矩多,寡妇改嫁说道也多。寡妇改嫁倒是正常之举,更何况我们两个还未成亲,只是他们家纳了聘礼罢了。所以在他遇刺身亡的第二年,皇兄便准备为我从高家另选夫婿。但我实在厌恶了这种联姻,才以那个为借口逃避。” “皇兄一心礼佛之人,又心疼我这个幼妹,所以他在位期间并未逼我。皇兄驾崩后,我那侄儿刚一继位,面对这几年权柄日重的高氏。又一心想要通过联姻,增强皇室的实力,以便与高氏抗衡。一直逼着我重新另选夫婿,甚至到了一月三道圣旨的地步。” “我实在不想成为利益交换的筹码,这才有了我去哀牢山之举。只是躲到了哀牢山,我那侄儿也不肯放过我,多次派人威逼利诱。为了避开逼婚,避开那些勾心斗角,我费尽了心思,才勉强的达成目的。” “这些年,风风雨雨我见得太多了。帝王之家的勾心斗角,数不胜数的规矩,都让我对帝王家的生活感觉到厌倦。这些年我真的很累,实在不想在入帝王家。你干嘛非得把我又拉了进来?你们大齐朝的帝王,难道与大理国真的有区别吗?” 听着段锦语气之中,说不出疲惫与哀伤。可以想象得到,她这些年究竟是怎么过的黄琼,不禁有些心疼。逼迫自己的是一方帝王,那位皇帝虽说没有大齐朝帝王那样权倾天下,但毕竟是一位皇帝。该有的手段,想必一样都不会少。她武功虽高,但毕竟只是一介女流。 尽管有一个长公主的地位,可手中并无真正的实权。面对自己皇帝侄儿的威逼,可想而知,这些年她的处境之艰难。她出身的大理国,黄琼其实并不是很清楚。即便是前世,历代史书对这个雄踞中国云贵高原的小国,记载也不是很详细。 甚至连这个王国的王陵,都一直没有找到。前世大多数人,对着神秘古代王国的了解,恐怕更多的还是从某位大师的武侠之中。而来到这个时代,黄琼也一直没有刻意的了解过,这个大齐朝西南邻国。 毕竟对于大齐朝来说,这个在中原几乎默默无名的国家,远不如北辽的威胁大。更不如前唐时期,曾经数次打到长安的吐蕃、回鹘更有威胁。但那毕竟是一个国家,哪怕再小的国家,身为帝王也一样一怒伏尸百万。 紧紧拥着段锦的黄琼,听罢她的诉说,没有立即回答她,而是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良久才道:“一切有我在,今后没有人会在逼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你那侄儿的手,伸得在长,也伸不到我这里来。” “其他的你也不要担心,我自幼在冷宫长大。身边除了一个母亲之外,便是一个自幼带着我的宫女,还有两个聋哑太监。初次之外,在出宫之前我连一个外人都没有见到过。从来没有人教过我,身为皇子该讲究什么样的规矩。” “我都没有学过那些东西,又何尝会要求你们也去做到?你真的以为,我也是那种凡是都要讲规矩的人?其实你不知道,你真正吸引到我的,正是你性格中的那种真挚与洒脱。若是凡是都规规矩矩的,我想我也就不会喜欢了。” 对于黄琼的这个回答,段锦只是凄苦的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看着沉默不语的段锦,黄琼沉吟了好大一会后,咬牙道:“如果你实在不愿意与我回英王府,那等回京后,你就留在含烟那里。正好秀姐要嫁人了,你留在那里正好可以与含烟做个伴。” “她的王妃身份,返京之后被废已经是肯定的。所以她那里虽说也会有一些规矩,但肯定没有宫中和府中那么多的规矩。留在京城,你的那个侄子胆子再大,也不敢将手伸到京兆去。在那里,更没有人会逼你。” “还可以与含烟一同陪着花朵,她教文、你习武。你不是想要收花朵为徒吗?我答应了,你留在她那里,正好可以教花朵武功。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不能离开我的视线。这已经是我的底线了,你若还不答应,那我就算是用绑的,也要把你绑回英王府。” 黄琼知道,这个女人看起来很平易近人,实则却是宁折不弯的性子。她出身皇族,本身是大理国长公主,又是号称天南第一美女、高手,骨子里的傲气肯定是有的。否则,也不会面对自己侄子的逼婚,宁愿放弃皇家奢华的生活,躲到哀牢山中去,并一直选择抗争到现在。 她的武功虽说比不上自己,但在自己身边人之中却是最高的,便是刘虎也逊色她一筹。自己若是真的将她逼得太紧,她要是真想消失,自己还真不知道去哪里找她。正好李秀嫁人了,待回京之后林含烟一个人自己也不放心。 将她放在林含烟那边,除了不能将她逼得太紧,至少暂时可以让她留在自己视线之中外,还可以保护林含烟与花朵这对母女。为了能留下段锦,黄琼也是费尽了苦心。只是他将自己意思说出来后,段锦却是用着一副怀疑的目光看着他,明显有些不太敢相信他。 面对段锦怀疑的目光,黄琼面上多少有些挂不住,语气不悦的道:“怎么,我的话你也不相信?我做出的承诺,什么时候没有兑现过?再说,你都已经是我的女人了,我骗你有意思吗?女人,可不要持宠而娇。” 对于黄琼后面的这一段话,段锦很是有些不淑女的翻了翻白眼后,很是不优雅的道:“呸,你的话可信度就那么高吗?我可听易瑛说过,你明明答应人家,若是与你说实话,你便放人家走的。可最后反悔的人是谁?你也说过对我没有兴趣的,可昨晚你都干了什么?” “你这个人,太过于狡猾了。这次你的那个侍卫,连同这里的村民,明明都被你利用的团团转,却还要对你感恩戴德。你别当我看不出来,你又是身着亲王服,大张旗鼓为刘虎家人宣读祭文,又是办流水席宴请这里的村民。甚至十里八村的村民来吃,你也一样盛情款待。” “那些村民不知道你的真正身份,可那些不请自来的士绅,又岂会认不出你那身衣服是亲王服?你自己亲自下场演戏不说,居然还让林含烟也帮着你演戏。这事你做完了,就算有人看穿了你的心思,可在明面上也得对你竖起大拇指,称赞你是当朝最悯民亲王。” “你查不到那些背后造谣言的人,便用这个办法,花上一点小钱,便来了一个釜底抽薪。再将此事传扬出去,然后在配合你的善后。哪怕那些背后造谣的人在卖力,他们所作所为恐怕也只是白费力气了。” “一堆原本随时可能燃起的干柴烈火,转瞬之间便被你借力打力,灭的干干净净,连一点火星都不会再有。你这个手段,若是传到京师去,恐怕当今皇帝再老谋深算,也不得不对你竖起大拇指来。你这么狡猾的人,我哪里知道你这个承诺,是不是将我骗到京城后再变卦?” “到时候,你翻脸不认人,我又不是你的对手。大齐朝的京兆府,我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还不是你怎么说就怎么是?你连自己女人,还有自己的贴身侍卫都能利用,谁又知道你是不是在哄骗我?外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林含烟早就跟你滚到一张床上去了。” 段锦对黄琼的承诺,摆明了很不信任。看着这个女人,如此难缠的架势,黄琼拧了拧眉头道:“易瑛的事情,不是我单纯的食言,而是我另有考虑。放心,只要你保证不会躲起来不见我,我答应你的事情,我肯定会做到的。” 听到黄琼再一次的承诺,段锦犹豫了一下:“真的?你真的能够做到?那好,我就相信你一次。也答应你,等到回到京兆府后,会与林含烟在一起。不过你要是食言,我会让你一辈子都找不到我。我武功不如你,可躲你的办法我还是有的。” 见到这个女人总算松了口,黄琼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只是放松了下来的黄琼,一边不时与段锦开一些小玩笑,以缓和一下段锦的情绪。但抱着段锦的手却是很不老实伸进了,段锦身上裹着的被子里。昨夜手中那惊人的丰盈,让黄琼真的念念不忘。 第三百五十八章 交给我 感受到黄琼停留在某个部位,不断捏着凸起在作恶的手,又见到黄琼眼神逐渐变得深邃。身上那个部位还有些疼痛的段锦,急忙的想要推开抱着自己的这个男人。可兴致又来了的黄琼,那里会让她称心如意?邪笑着道:“天气如此寒冷,你我还是做些闻鸡起舞的事情为好。” 始终未能摆脱开黄琼作恶那只手的段锦,只来得及说了一声臭不要脸,便在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只是这次,被黄琼吻得有些动情的她,一双胳膊却主动的搂住黄琼的脖子。而对于黄琼的吻,虽说技术依旧极其生疏,但却第一次有了回应。 当又是一番风雨下来,连同被惊醒后,一并被卷入进来的何瑶,两个女人再也不愿意动上任何一个手指头。尤其是昨夜并未睡好的段锦,连被子都没有盖便沉沉的睡去。看着又被自己折腾沉睡过去的二女,黄琼又替她们盖好被子后,轻轻的吻了吻她们的脸便离开。 离开何瑶的屋子,黄琼先去了林含烟那里。他进屋子的时候,林含烟与李秀,正忙着给花朵试衣服。见到黄琼到来,林含烟道:“这都是嫂子,昨晚连夜赶的给花朵改的衣服,做新衣服实在来不及了。总不能让花朵,还穿着那件破衣服吧。” 看着这些衣服,又看了看恐怕昨夜一夜都没有睡,熬得眼睛通红的李秀。黄琼也知道,何瑶几女恐怕要说打打杀杀,倒是还有些本事。可若说这种女红针线,估计这辈子都别有什么指望了。便是做了,那衣服恐怕也穿不出去。 虽说这年头也有估衣铺,但对于大部分的老百姓来说,还是布匹是自己纺的,衣服更是自己做的。会不会做女红,这是这个时代对贤妻良母的第一要求。对于那些普通人家的女人来说,恐怕刚学会走路,便学会了怎么用针线。 母亲,便是每个女人的老师。在普通人家,主妇若是不会做针线女红,那是要被休出门的。何瑶几女,不是孤女便是自幼丧母。在进入白沙堂之前,应该没有人会教他们这些。至于进入白沙堂之后,整日里面忙着习武,女红针线应该不在她们修习的范围之内。 至于林含烟,她是大家闺秀出身,若说琴棋书画可能洋洋精通。衣服自然不用自己去做,家里不是有专门的缝补婆子,就是有专门的裁缝。成亲后又是亲王正妃,就更不用她亲自动手做衣服。针线女红方面,估计也就比何瑶几女多会点绣花。 想必,那也是作为一个官宦人家小姐,闲来无事给自己找点事情做。而段锦是大理国长公主,身份更是贵重无比,这种下等人家做的东西,她应该连看都不会去看。千金之体坐不垂堂,可不单单说的是男人。 自己身边的这些女人之中,除了远在京城的婷婷几女之外,也就一个李秀能会这种普通人家当家主妇必会的东西。现在床上的这些衣服,应该都是李秀一个人熬夜赶出来的。这几套衣服,李秀搞不好恐怕弄了一夜。 黄琼不禁有些心疼道:“你们那,咱们带来的布帛,不是还剩下一些吗?秀姐量好尺寸,让刘虎带去给村中的妇人做便可。何必自己熬成这个样子?我也知道,那些布帛,颜色与花样都不太适合女孩子穿,可先做出几套应急还是可以的,重要的是先别冻着。” 对于黄琼言语之中,透露的心疼与埋怨,李秀笑了笑道:“我身子骨,哪有那么精贵?花朵不管怎么说,都是英王府的大女儿。咱们带来的那些布帛,颜色实在不适合女孩子穿。现在重新颜制,也已经来不及了。就是分下去,做出来的衣服,那是女孩子能穿的?” “我便从晚清和杏儿她们几个,带来的备用衣服中挑了几件先改了几件。她们进府后,你给她们都做了不少的衣服,也不差这几件。还好,晚清因为身上还带着孝,所以这个衣服的颜色比较素气一些。改了之后,比较适合花朵这个年纪穿。” “几件衣服而已,费了不了多少功夫的。普通人家,那个不是一件衣服只要没破,大的穿完了给小的穿?我刚嫁入刘虎她们那几年,衣服也都是这么改过来的。我的儿子长大一些后,也是一直改他爹衣服穿的。” 提起自己的孩子,李秀不由得眼睛微微有些泛红。她的一双儿女,自从她被抢入景王府,已经有数年未曾见过面。眼下好不容易苦尽甘来了,当年作恶之人也遭到了报应。毁家杀夫之仇也得报,可自己却又要再嫁他人。 按照现在的规矩,寡妇另行改嫁,孩子若是夫家有能力抚养的话,一般是不允许带走的。若是夫家没有能力抚养,改嫁到那家便是要改人家姓的。于明远虽说也答应过,在婚后将她的一双儿女接过去,也保证过会视如己出。 但现在问题不是出在于明远身上,而是刘虎却死活不同意。刘虎认为这两个孩子,是自己兄长留下的根。只要他在一天,就绝对不允许两个孩子改姓。况且,孩子随娘改嫁并改姓,对于穷苦的百姓家也许倒是无所谓。 但是对于刘虎这样,如今已经有职位的人来说,那便一种耻辱了。李秀这个寡嫂改嫁,能有一个好归宿,他作为叔叔不反对。但是两个孩子,必须留在自己刘家才行。反正他现在,每年的俸禄连同黄琼给的赏,别说养活四个孩子,就是再多几个也没有什么问题。 更何况,黄琼已经将他家被霸占的土地赏还给他了。那几百亩上等地,即便是自己不耕种,每年的租佃也是一笔不少的收入。这样丰收的进项,若是他答应那两个孩子随娘改嫁,还改名换姓。今后他会被人认为是为了争夺财产,变相赶走自己的侄儿而被戳脊梁骨的。 刘虎的态度很坚决,他希望自己的嫂嫂今后能有个依靠,但两个孩子不能带走。而李秀现在远在郑州,婚期也马上便要到了。在另嫁之后,她也要跟随于明远去汴州府任上。在返京,还不知道何年何月。即便是返京,孩子们待见不见她还另外说。 除非于明远调往京城任职,否则恐怕再见面的机会不多了。况且即便跟随于明远调回京城,愿不愿意让她见那两个孩子,都还另说呢。原想着待骁骑营返京,便可以配备两个孩子。可现在又搞出这么一堆事,返京的日子已经是遥遥无期。 但作为母亲,李秀又岂能不想念自己的孩子?原来没有花朵之前,倒还好一些。可现在一见到与自己女儿,差不多大的花朵,李秀这心便有如刀割的一样。昨夜连夜赶工,除了部分原因是为了花朵赶制衣服外,还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便是因为思念孩子而睡不着。 看着李秀泛红的眼圈,自然知道前因后果的黄琼,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示意林含烟带着花朵去找段锦后,黄琼一把将李秀抱在怀中道:“秀姐,你现在还有机会后悔。如果你真的感觉到委屈,这个恶人我可以去帮你做。我可以带你回京,与两个孩子团聚的。” 静静的伏在黄琼胸口上的李秀,却是微微摇了摇头:“我已经答应这门婚事了,就已经没有了回头路。这也是我,唯一能帮着你的地方。至于孩子那里,若是刘虎还是不同意,那就由他吧。这些年都是他,一直在帮着我照顾两个孩子。” “那么难的情况之下,也没有丢下他们。我又那里有脸再去与他们争?刘虎为人忠厚,小婶也是一个贤惠之人,那两个孩子放在他的身边我也放心。只是这一别,不知道何年何月,还能在与他们见上一面了。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听着李秀的话,黄琼微微沉吟了一下道:“我这就派人回京,将两个孩子都接过来,陪你住上几日。反正距离你嫁过去还有一段时日,孩子接过来还能陪你几日。况且就算你嫁过去,孩子们也可以跟去陪你住上一段时日吗。汴州距离京兆,不过就是数日的路程。” “其实,孩子跟着你去是最好的。于明远文武全才,调任节度使后,又不像是在边军和四大营那样的忙碌。你的儿子,现在正在跟着府中先生读书。他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这么短的时日之内,已经识得不少的字。交给于明远调校一番,没准还能教出一个文武全才。” “于明远教育孩子这方面,我还是相当认同的。他常年在外统军征战,长子却全凭自己能力,考中了进士及第。女人听说,也是一个秀外慧中的才女。如果将你的子女,放在于明远身边,只要他真的能一视同仁,对你的一双子女来说,还是一件大好事。” “刘虎,观念还是有些保守。这一点,你也得理解他。孩子随娘改嫁,都是改姓的。而这两个孩子,虽说是你的亲骨肉,可也是他兄长留下的骨血。有些事情,他那边也是很难做的。这样,于明远和刘虎那里我去说。” “两个孩子还是跟着你,让于明远不要当做继子来看,当做自己收的学生看就是了。反正到时候,有你这个亲娘照应,孩子也吃不了什么亏的。这样,你既可以带着他们,孩子也不用改姓。这样,可以一举两得。有了这个前提,刘虎那里就不会那么反对了。” 黄琼的话音落下,李秀抬起头来一脸惊喜的看着他:“真的可以吗?可是刘虎那里?他的性格我知道,一旦认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他又是那种极为看中亲情的人,对两个孩子这几年一直都是视为亲生骨肉。虽说不用改姓,可他未必也会接受。” 对于李秀的担心,黄琼轻轻吻了吻她的小嘴道:“秀姐,这个事情交给我,你就放心吧。实在不行,我派人去接两个孩子的时候,连同他那位夫人一同接过来。别人说的话,他也许很难听进去,可那位刘夫人的话,他还是听得进去的。” 第三百五十九章 名师才能出高徒 看着听完他这番话后,此时脸上又是惊喜,又是担忧,可谓是五味杂陈的李秀笑道:“秀姐,你就等着与孩子见面就是了,其他的事情一切都有我在。你只要好好琢磨一下,此事成了之后,怎么谢我就行。至于现在,你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说罢,黄琼轻轻又吻了吻李秀的脸,帮她解开外衣后。温柔的将她放在床上,又打开了被子给她盖上。而自己也脱去外衣进入被窝,将身心有些极度疲惫的李秀拥入怀中陪着她。也许是黄琼的承诺,让李秀心安了下来。也许是昨夜为花朵改衣服,实在有些疲惫。 被黄琼搂入怀中的李秀,没用多大功夫便沉沉的睡去。看着李秀睡的很香,黄琼轻轻的翻身下床,穿好衣服后小心翼翼的离开了这间屋子。回到书房,黄琼给贾权以及刘虎的夫人,各写了一封亲笔信,交给一名心腹侍卫。 让他立即返京将刘虎的家人,连同李秀的两个孩子都接过来。在信上黄琼交待贾权,一定要派得力人手护卫。从京兆来郑州虽说不算远,但中途绝对不能出任何的问题。至于速度,当然是越快越好。在派出人手立即返京接人后,黄琼又将刘虎找了来。 待刘虎进到书房中后,黄琼也没有什么太多的客气,直接开门见山,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然后,看着听完自己想法后,一脸不情愿,甚至是抵触的刘虎,黄琼沉吟了一下后道:“刘兄,这件事情,本王也知道你的为难。” “本王更知道,若是强迫你答应,你也会勉强同意的。但本王不想强迫你,因为本王一直都视你为自己的兄弟,而不是部署。本王希望你能真心的为了两个孩子考虑,接受本王的这个建议。因为这个建议,对你们刘家只有好处,没有任何的坏处。” “本王今儿就与你说实话,其实让你侄儿去做于明远的学生,本王也是存了一些私心的。于明远两榜进士出身,足以说明他的才学,是相当的不错。”现在做的又是武官,在边军时的战绩不用本王多说,你也是清楚的。观此人经历,绝对堪称我大齐朝少见的文武全才。“ “这种人不能说独一无二,但绝对是寥寥无几。如果你的侄儿真的能蒙他收为学生,这结果恐怕就不用我再多说了。都说名师出高徒,可这天下高徒多的是,名师却未必真的有几个。只要你的侄儿,真的能学到于明远那身本事一半,就足以光宗耀祖了。” “刘兄,本王的这番话,你不要以为是在夸大其词。本朝文官,咱们今儿就不说了。武将你也知道,大多数都是世家子弟出身。而开国已经百余年,随着奢侈之风日重,那些世家子恐怕早就忘记祖先身上,曾经流过的勇武之血。” “更多的,恐怕都有如虎牢关那位郭同知一样,成了一个废材。要么眼睛里面除了钱,什么都没有剩下。要么除了贪图享乐,文不成、武不就。但古语有云:好战必亡、忘战必危。我大齐北有豺狼,西有虎豹。现在天下,远还未到太平时日。” “武将是做什么的?为国保境安民、开疆辟土的。武将的断代,要比文官断代更为可怕。文官不足,可以通过开科取士来补充。可武将呢,那身本事要多少场血战,才能培养出来?文风鼎盛的大齐朝,现在不缺读书人,缺的是合格的可以安邦定国的武将。” “本王不能只看眼下,而不看将来。军中现如今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急需新人补充。你那侄儿放到于明远身边,让他**几年,以他的为人和能力,肯定会教出一个出类拔萃的人才。而作为学生,不是作为继子放在他身边,也就没有改姓这么一说了。” “孩子,还是你们刘家的子弟。身上的骨血,也一辈子都不会改变的。以于明远的为人,再加上有他母亲照应,孩子也吃不了什么亏的。你要相信本王,相信自己的孩子,更要相信孩子的母亲。有的时候,暂时的分离是为了今后更好的发展。” 说到这里,黄琼抬起头看了看听罢自己的话后,依旧有些不情愿的刘虎,微微一叹道:“还有你的那个儿子,本王也希望同去。一个是两个孩子能有一个照应,另外一个就是多培养出一个人才,对朝廷、对你们刘家都有好处。” “贾先生过于阴沉,他的那些东西,不适合两个孩子学。做一个启蒙先生可以,但是时日一长,孩子很容易被他带偏了。范先生,他是商人世家。除非你想要自己的子侄去做一个大商人,否则也不适合孩子将来的发展。” “把孩子交给于明远,才是对孩子最好的选择。于明远当年能从逆境中崛起,以文专武还做得如此的出色。便已经足以说明他非常人。有这样的一个老师,孩子的起点将会相当的高。记住,只有名师才能出高徒。” 其实黄琼很多东西,都无法当着刘虎细说或是明说。正所谓什么样的师傅,教出什么样的徒弟。贾权为人阴暗,而且受制于出身的关系,行事略微偏激,或多或少还带着一定的小家子气。孩子跟着他一旦时日长了,心态也很容易出现问题的。 至于范剑,出身于商人世家,虽说商人那种市侩之气沾染不多,但在行事手段上却也多多少少,带着一些商人的习气。无论是跟着贾权,还是跟着范剑,都不是两个孩子未来的出路。从他们身上,学到的恐怕更多的是勾心斗角,玩弄权谋之术。 而这两个孩子,单就从李秀那里来说,黄琼更希望他们今后行得正,为人更多一些光明磊落。于明远早年经历了那么多的挫折,非但没有沉沦下去,反倒是走出了一条与众不同的路来。早年的挫折,以及多年浴血沙场下来,于明远身上的那些书生气,也早已经消磨干净。 跟着这样的老师学习,孩子的未来才会更好。而且于明远是两榜进士出身,现在又是正二品武官,文武两途都有相当厚的人脉。作为他的学生,起点就要比别人高半级。只是黄琼不想在刘虎面前,过多的评论贾权与范剑二人,所以有些话只能点到为止。 黄琼的话音落下,刘虎好大一会都没有说话。良久才道:“王爷,你说的这些东西,虎也明白。于大人的能力,虎也是知道的。孩子交给他,虎其实并不担心。可虽说是收为学生,但在外人眼中还是随娘改嫁。若是放在过去,虎自然不会说什么的。” “可现在,虎若是还这么做的话,那里还有脸回来见乡亲们,更会被人戳脊梁骨。恐怕有的人,会认为虎现在发达了,担心自己侄子分家产,容不下这两个孩子,所以才让他们随娘改嫁的。虎虽说不是那么太在意流言的人,可这些东西实在好说不好听。” “还有,这两个孩子都是拙荆一手带大的。这些年,拙荆一直都以亲生儿女视之,并无半点歧视的意思。前几年最难的时候,哪怕她自己不吃饭,也会剩下一口吃的给孩子。若是真的让嫂子带走,恐怕此事还得与拙荆商议一下。” 见到刘虎已经有些被自己说动了,黄琼微微点了点头道:“放心,你的家小,本王已经派人去接了。除了让两个孩子,与李秀见见面团圆一下之外,本王还有一些其他的心思。恐怕下一步,即便是本王返京,你也要留在郑州一段时日了。” 说到这里,黄琼看了看听罢自己这番话后,有些吃惊的刘虎,却是叹息了一声道:“你可知道本王,这次为何要在这个时候,躲到你的家乡来吗?自本王入驻郑州开始,直到现在还未肃清的,那些私下在郑州散布流言的人,你可知道是谁?” “本王告诉你,是当今权掌六宫事的德妃族人。德妃祖上便是郑州人,眼下在郑州还有大量的族人在。她伯父和三叔两家人,现在还在郑州生活。而这位德妃的三叔,是除了景王府之外,郑州第二大的地主。店铺虽说在郑州不多,可在汴州府她们家的铺子号称半城。” “有这么庞大的势力,郑州那座学士府给本王找点麻烦太容易了。本王早就该想到,她不会让本王这个处置使,做的太过于得意的。其实这一点,本王早就该料到的。只是本王原来的精力,都放到了其他的事情上,忽略了灯下黑。” “有些人,自认为身后有靠山,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明着来不敢,但私下里面下黑手比谁都狠。本王在郑州,他们也许还有些顾忌。但眼下郑州大事已毕,朝廷召回本王的圣旨恐怕要不了多少时日了。本王走后,那些人有些事情未必就做不出来。” “人的眼睛一旦钻入钱眼里面,心就会变黑了。苏进与简雍是两个书生,那些人若是来明的不怕,有本王撑腰他们自然不怕。怕就怕,他们暗中下黑手。但所以,本王想要将你留在郑州保护他们一年。本王将你的家眷接来,也是想要你们一家团圆。” 面对黄琼的掏心窝子,刘虎沉吟了一下后道:“王爷,那虎不在您身边,您的安全怎么办?虎知道,您的身手在虎之上,可您不能事事都亲自出手。更何况,相对于郑州这边,虎更担心京兆那边,有人会狗急跳墙的。” 刘虎的担心,黄琼轻轻摆了摆手道:“本王这里,你不用担心。段锦与何瑶身手都不弱,护得王府安危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至于本王这里,待返京之后与父皇在要几个侍卫便是了。眼下关键的问题是,尽快让郑州恢复元气,让这里的百姓丰衣足食。” “而下一步的关键,便是要看苏进与简雍二人。郑州,再也经受不起哪怕是小小的折腾了。所以这个节骨眼上,他们绝对不能出任何的事情。本王身边的高手,适合做这件事情的,也只有你一人,所以只能你先留下。” 第三百六十章 莫名其妙的圣旨 “至于本王前边的话,你回去好好的琢磨一下。让你儿子与侄儿拜于明远为师,对你们刘家只有好处。毕竟刘家以后,还是要交给他们的。而于明远的为人,本王还是信得过的。刘兄,孩子们早晚都要走出去的,留在身边无法真正成长起来的。” “你总不能让孩子们,与你一样一辈子也只做一个侍卫吧。孩子们现在正是学习的最好时日,找一个对他们有益的良师,才是为他们一生好。刘兄,本王今儿的这番掏心窝子话,等嫂夫人到后,你与她好好商量一下,看看本王说的是不是这个理。” 黄琼这番苦口婆心,让刘虎之前坚决的态度,多少出现了一些松动。虽说还没有吐口,但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固执了。待刘虎走后,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黄琼心中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只要有了松动,自己在下下功夫,想必离着真正松口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其实,黄琼拿出这个办法,也不单单只是为了李秀着想,更多的还是有他长远的考虑。蜀王之事,除了给黄琼一个深刻的教训之外,也在很多方面变相的提醒了他。身边人才凋零,有限的那几个人才根本不敷使用。 不管将来自己究竟如何,人才的培养必须要提上日程。而自己要的人才,不单单是贾权或是范剑那种,可以在朝堂上勾心斗角型的人才。是要上马能征战,下马能治国的人才。自己那位皇帝老子,都能从新科进士中挑选人才加以培养,以备治国理政所需。 自己虽说没有那个条件,但培养出一批能文能武的人才,还是要提前着手开始准备的。没有人才的支持,自己浑身便是一百斤铁,又能打几个钉子?既然国子监或是太学生,自己不能去惦记,那就自己想办法培养。 于明远这样一个文武全才,只让他做官是糟蹋了他。他一肚子的学问,外加上常年征战积累下来的丰富作战经验,不好好倒一倒。怎么对得起李秀为自己,那么大的付出?以继子的名义,送到他那里培养,即不惹人注意,又可以充分的利用他的学识,可谓是一举两得。 看着刘虎离去的背影,黄琼打算不仅刘虎的侄儿要送过去,便是刘虎的儿子也要一并送过去。这两个孩子都很聪明,单单跟着宋公良有些可惜了。若是一直跟着贾权,又很容易将孩子教歪了。送到于明远那里,只要用心**,将来肯定前途不可限量。 想及此处,黄琼提起笔来,又亲自给于明远写了一封信。在信上,黄琼也没有什么忌讳,直接开门见山谈了李秀所遇的难处,以及自己解决的思路。并直接告诉于明远,希望他能收下这两个学生。信写完之后,黄琼几乎一刻都没有耽搁,立即差人送了出去。 等到晚膳后,黄琼没有隐瞒自己与刘虎谈话的内容和过程,并告诉李秀,刘虎已经被自己说的有些心动。等刘夫人到来,自己在与她谈谈。以刘虎夫人的聪慧,对自己的这个想法应该不会反对。而只要刘夫人点头,此事基本上也就能定下来。 得知自己与孩子相会有望,李秀感动的差一点当场哭出来。在林含烟劝说下,总算稳定住了情绪后,想起来黄琼说的那句怎么感谢他的话,李秀不由得脸色羞的通红。都是过来人,黄琼话中的意思,李秀又岂会不明白? 不过羞涩归羞涩,李秀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开了以往的拘束。与林含烟一同陪着黄琼,一直折腾到了午夜才消停了下来。甚至还第一次不是被强迫的,而是强忍着羞涩和疼痛,让没有尽兴的黄琼,用了自己另一处神秘地带。 让李秀如此放开的原因,除了孩子事情对黄琼的感激之情之外。也知道自己与黄琼相聚时日已经无多,几日后一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相见。即便再相见后,自己也不可能在与黄琼做同样事情的李秀,也是分外珍惜与黄琼相处的这短暂的时日。 在刘虎夫人携孩子抵达这里之前的几日,黄琼每一夜都宿在了李秀的房中。而知道自己即将分别的李秀,也许想要给这个男人,留下一个难以忘怀的念想。在这几日里面,与黄琼可谓是极尽缠绵。甚至做出了以前,她想都不敢想的疯狂动作,让黄琼享受到了极大的满足。 实际上,黄琼也知道自己这件事情,做的不是一般的不地道。按道理来说,李秀现在既然接下了于明远的聘礼,实际与于明远已经是未婚夫妻了。而于明远又偏偏是自己,极为看重的人才,自己还想着榨干于明远所有的利用价值。 自己这么做,无疑是在给于明远戴绿帽子。但每日一看到,李秀看向自己的眼神,在加上自己心中的歉意以及不舍,黄琼便总是管不住自己的脚步。在加上突然放开的李秀,又给了黄琼一些别样的刺激,造成着这种情况,也就不是什么意外了。 甚至在李秀身上,黄琼还感受到了一种异样的,所谓的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的那种刺激感觉。而且黄琼也同样很珍惜,这段也许是两个人最后相处的时光了。黄琼知道以李秀的为人,在与于明远正式成亲之后。即便都在京城,也不会在与自己保持这种关系了。 黄琼这些日子留宿在李秀屋内,也知道李秀即将嫁人的几女,倒也没有那个去吃醋的。反倒是在何瑶的刻意调节之下,每日轮流帮着,单靠自己无论在放开手脚,也很难应付的李秀侍寝。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易瑛,还有她的那个四个部下。 在与李秀同房期间,黄琼从来未召唤过她。甚至连她的房中,也从来都没有迈进过。一个是黄琼不想让她知道,自己与林含烟与李秀的关系。毕竟此女坚持要走,最终是友是敌,现在暂时还没有定论。 若是被她知道,自己与林含烟与李秀的关系,对于二女来说将会是一个致命的威胁。一旦二女与自己的关系被散布出去,对二女来说后果将会难以预料的。尤其是要嫁人的李秀,若是被于明远知道与自己是这样一个关系,恐怕今后的日子会很难过。 所以,黄琼这几日,每次去李秀房内的时候,一直都在刻意避开易瑛。好在黄琼与几女,都住在二重院子内,易瑛与她的四个部下,都被安置在三重院子。一道夜间,几女根本就是足不出院,所以黄琼只是小心一些。 相对于黄琼不放心的易瑛,倒是段锦在失身之后有些食之甘味的感觉,这一点倒是让黄琼有些兴奋。这种略带着偷情刺激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刘虎的夫人,带着几个孩子赶过来。李秀将心思都转移到了两个孩子身上,才暂时告一段落。 也亏得刘虎谨守本分,在回到自己曾经的家后一直留在外宅,从来不进内宅。在加上何瑶与林含烟的帮助,黄琼与李秀的事情才没有被发现。否则,就这几日的疯狂下来,刘虎就算在心在粗,也要看出一些不对劲的东西来了。 只是黄琼不知道,就在这几日里面,虽说他与李秀都不是刻意的,甚至还采取了一些手段去规避。但疯狂过程之中,那怎么可能完全注意。他留在李秀身子内的某些精华,已经是开始发芽。他更不知道的是,在不远的将来,李秀会诞下他的长子。 而在接到黄琼的信件后,留守在郑州的那位李大夫,因为担心是黄琼身子骨不舒服,所以动作倒是很快。在黄琼让人去接的第二日,便快马加鞭赶到了刘虎的家乡。听到黄琼并无什么不适后,松了一口气的他,倒也很尽心的为花朵检查了一遍身体。 在仔细为花朵号脉后,他告诉黄琼这孩子后天失调,只要用心调理没有什么问题的。用黄琼前世的话来说,就是有些严重营养不良罢了,至于其他的毛病倒是没有什么。李大夫的检查结果,倒是让黄琼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至于这位李大夫说的,一定要注意这孩子脾胃的话,无论是林含烟还是黄琼,也都听的很仔细。不过,对于黄琼来说,花朵的身体没有什么大毛病,这是一件好事。但是与李大夫一同过来的人,对于黄琼来说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跟随这位李大夫一同从郑州赶过来的,除了得知他去了密州后,有些不放心的苏进以及带来的一百骑兵之外,还有一个黄琼也是出乎意料的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皇帝的贴身太监高无庸。高无庸一出现,黄琼就知道皇帝又要给自己找什么事情了。 除了有给自己,内容基本上不能,或是不适合外传的圣旨之外,别的事情也劳烦不了,也没有人敢去劳烦这位,自己老爷子身边最信任。同时也是自己这位皇帝老子坐稳皇位后,身边权利最大、最得宠,便是当初的太子,也要尊称一声高大家的太监。 果然,在见到黄琼之后,高无庸直接拿出了圣旨。而在这道圣旨上,皇帝一句关于郑州善后的事情都没有说。反倒是在纸面上,表达了对黄琼进入郑州时日不长,便纳了这么一大堆侍妾的严重不满。尽管没有公开指责黄琼荒淫无道,但语气上也没有好到那里去。 不过,语气虽说严厉了一些。但也知道自己这个九儿子,有些过于儿女情长的皇帝。在圣旨上倒也没有让黄琼将诸女遣散。只是要求黄琼,对这些江湖女子要严加管教,不得出现有辱天家风范的事情来。同时告诉黄琼到此为止,外加下不为例。 接罢圣旨,黄琼有些莫名其妙。自己这位皇帝老子,管的也实在太宽了吧。自己那些兄弟,比自己荒诞不经的有的是。那个不是年纪轻轻,身边便侍妾、通房丫鬟,甚至是舞姬一大堆。有的年纪轻轻,正妃还未选,可庶生孩子都好几个了。 甚至有的人,在还未出宫就府,便把身边伺候的宫女肚子搞大了,也没有听过他专门下圣旨训斥过那个。怎么到了自己这里,还专门下了一道圣旨严加训斥?并严厉警告自己到此为止,不许再增加人了,这也太厚此薄彼了吧。 第三百六十一章 对太子的评价 尽管有之前永王那封信,给打了一定的提前量。但这道圣旨,依旧让黄琼心中很是不舒服。他不知道皇帝发出这道圣旨,究竟是怎么想的。可自己身边的女人,这么不受自己这位皇帝老子待见,黄琼不是一般的不满。 自己身边的这些人,虽说是江湖人出身,可总比那些舞姬,甚至青楼楚馆出身的女人强吧。自己还没有与他要名分,他一时之间有些摸不清楚,自己那位皇帝老子究竟抽了什么疯,便是连自己闺房之事都要插手黄琼,也只能无奈的翻了翻白眼。 想到这里,黄琼忽然想起永王前一封信上,提及的桂林郡王进京,要求皇帝为自己世子以及女儿指婚的事情。心中不禁微微一动,难道这道训斥的圣旨与这件事情有关?只是这个可能,随即又被黄琼推翻。开什么玩笑,这年头那个权贵之人不广置妻妾? 别说自己的那些兄弟们,在成亲之前有孩子的都不在少数。便是普通的大户人家,那个不是有个三两个侍妾的。就是他桂林郡王在娶正妻之前,也未必身边没有其他的女人。皇帝应该还是不会为了这件事情,来跳出来指责自己。 实在有些琢磨不透皇帝这道圣旨的用意,有些担心皇帝明面上不说什么,背地里面会搞一些手脚的黄琼。最终对自己的那位皇帝老子,还是有些不放心。自己那位皇帝老子,可不是什么善茬子。为了所谓的大局,他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的。 打定主意,一定要摸清楚皇帝真实意图的黄琼。不着痕迹的将一锭足有二十两的金子,塞入高无庸的袖内后。黄琼才道:“高大家,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父皇怎么突然想起插手起来我的私事来了。呃,我身边的女人,现在的确多了一些,可也没有超过朝廷定制吧。” “可这在诸皇子之中,也是很正常的。本王的那些兄弟,那个不是妻妾成群的。怎么这次父皇,会发这么大的火气?甚至还闹到了下明旨训斥的地步?您能不能透露一些原因,要不然本王也不安心不是吗?” 看着满脸不解的黄琼,高无庸却是没有回答他,而是道:“回英王,皇上这次遣奴婢来,除了宣读这份圣旨之外,还有些话要奴婢问英王殿下。第一件事情,便是询问英王对太子的看法。奴婢希望英王能够将对太子的看法如实讲出来,以便奴婢回去禀明皇上。” “皇上来之前有话:让阿九必须如实讲出对太子的看法,不得耍滑头、不得避重就轻。若是在这件事情上,他还与朕耍滑头的话,等回京后仔细他的皮。这是在奴婢临来之前,皇上交待给奴婢带给英王的原话。” “还有,皇上也说了。英王与永王一向交好,虽说这段时日不在京城之内,但京中的这段时日之内,究竟出了什么事情,想必永王也会与英王通报。所以,皇上让奴婢转告英王,别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与皇上打马虎眼。” 说到这里,高无庸看了一眼面前的黄琼后,又道:“请英王放心,您的回答奴婢会如实禀明皇上,而且只有皇上、您,还有奴婢知道。皇上有旨,今儿的谈话内容若是泄露半个字,便活剐了奴婢全家人。所以,英王殿下大可放心的讲便是。” “而且不单单是您这里,已经就藩的纪王、滕王那里,皇上也另外派人去征询。只不过您这里,来的是奴婢罢了。在京还未就藩诸王,凡是年过十六的皇子,皇上也是一个个的亲自找谈的。英王,您也不要有什么顾虑。” 听到皇帝除了派高无庸传旨之外,居然还让高无庸询问自己对太子的看法,黄琼眉头不由得微微皱了皱。他多少有些搞不清楚,皇帝询问这个事情,究竟有什么样的真实意图。不过有一点,黄琼却是知道。从皇帝让高无庸带来话中意思,自己不回答是无论如何都不行的。 高无庸的那些话,确切的说是皇帝的交待,几乎把自己所有的退路都给堵死了。自己便是想要找借口推辞,都找不出来。到底是为君十几年,外加是做爹的人。自己出宫还不到一年,便把自己的脾气秉性给摸了一个透,难怪别人常说知子莫若父。 黄琼可不认为,自己的那位同样老奸巨猾的皇帝老子,会无事生非。闲的没事,派自己最信任的太监,跑来问自己对太子的看法,然后还要求自己必须如实的回答。自己的那位皇帝老子,可不是无的放矢的人。 不过,虽说高无庸已经做了保证,但黄琼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慎重一些为好。他可不想说了什么犯忌讳的话,惹得自己那位性格多变的皇帝老子大发雷霆。沉吟了一下后,黄琼才开口道:“高大家,太子为人究竟如何姑且不说,想必父皇心中自有一杆秤。” “咱们今儿就先说说太子,是如何走到如今地步的。本王听说,当年太子也是称得上仁义之人,对父皇还有大行皇后可谓是至孝,对待几个弟弟也一向是亲如手足,极有长兄的风范。可立为太子不过十余年,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倒是要好好的琢磨一下才行。” 黄琼这番话一说出来,高无庸一下子愣住了,一度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皇上是派他来说询问太子为人如何。其实说白了,就是来征集太子罪状的,外加征求究竟该如何处置太子。 因为太子这些年,究竟做了什么,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所谓的征求看法,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毕竟太子是皇帝亲自册立的,即便是要治罪也得维护一下皇帝的面子。否则,岂不是告诉天下人,皇子教育自己的儿子,教育的不是一般的失败。 此次皇帝派他来,就是想要听听英王,在这方面究竟有什么样的看法。而绝对不是来询问,太子为何会走到今日地步的。英王的这个回答,是不是貌似有些跑偏?皇帝为何要如此做,背后究竟暗藏了什么心思,作为一个谨守本分的太监,高无庸猜不出来,更不想去猜。 但他感觉英王的回答,无论最终想要说的是什么,最后恐怕都要引起皇帝的不快。高无庸有时候真的看不懂这位英王,究竟是真的精明,还是假的精明。明知道最后结果肯定要惹怒皇上,还非要搞出这么一出来。难道他真的不知道,现在对他来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吗? 只是高无庸的担心,明显有些明珠暗投了。对于高无庸的脸色变化,黄琼权当做没有看到一般,继续道:“太子不仅是父皇诸嫡子之中,最为年长的一个。也是父皇所有儿子之中,最为年长的一个。父皇继承大统后,立为太子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如果本王没有记错,太子是世宗皇帝至和五年,哦,不对,太子出生的时候是正月,应该是至和六年生人。自父皇改元明德元年立为太子,到今年明德十六年,应该是三十有五了。按照这个推算,父皇在烈宗正德三年八月继位的时候,太子已经是十岁。” “与大行皇后一同被废,并被打入冷宫时,太子应该有十二岁。而这个年纪,无论是在天家,还是普通百姓之家都应该晓事,或是说该懂事了。甚至有的人家,作为长子到这个年纪,已经开始帮着父亲管家了。” “听说父皇当年因为太子是长子,所以对太子要求甚严,所以五岁便开始束发读书。读过书,年纪又大了,有些事情不仅能记得了,更会有自己的感受了。从被打入冷宫再到出冷宫,又在十六岁时被立为太子。 “太子在冷宫之中,整整生活了将近四年,也过了四年朝不保夕的日子。高大家,您知道在冷宫中生活是什么样子吗?知道那种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甚至不知道今儿晚上睡了,还能不能见到明儿太阳的日子,是什么滋味吗?” 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那对父母之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黄琼,话中带着难以言明的苦涩。太子不过在冷宫之中度过了四年,而自己在冷宫之中,整整生活了十八年。太子当年活在对外臣的恐惧之中,而自己却生活在随时有可能被父兄所杀的阴影之下。 那种恐惧的滋味,甚至更甚于当年太子对外臣,也就是自己外公的恐惧。相对于外臣,随时有可能死在自己父兄手中,更让人难以接受。因为那不单单是恐惧,更多的还是寒心,对亲情的寒心。自己当年拼命练武,固然是母亲所逼,可其中未必没有想活下去的念想。 不过,黄琼到底是被母亲苦心多年教出来的。说这番话的时候,情绪多少有些受到了心情的影响。但随即便调整了过来,接下来的话语气依旧极其平淡:“从不知道还能活多久的囚徒,一下子变成了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一国储君。” “从朝不保夕,一下子成了全天下最尊贵的人,享受着全天下的供养,美女、财富唾手可得。甚至有朝一日,还可以成为天下至尊,成为面南背北的一国之君。两种生活、两种地位,差别不单单是天差地别。一旦被迷花了眼,再想走出来就难了。” “换了谁,都不会再轻易的放手。本王不是说,当年父皇为了尽快稳定人心,未经考量便仓促册立太子是错误。就当时形势来说,这个选择并没有什么错。但太子在册立的时候,年纪已经超过了十五,已经到了可以了解朝政的年纪。” “但父皇自从册立太子之后,除了督促他读书之外,却从未让他参与过朝政。若是说十六岁还不成熟,父皇担心他在处理政事的时候过于冲动,违背了治大国犹如烹小鲜的道理。但太子大婚之后的二十岁呢,二十六岁呢,总不能说他还太稚嫩了吧。 “父皇迟迟不允许太子参与朝政,究竟存在一个什么心思,这非我等做儿子和臣子的妄加评议的。但父皇此举,自然会让太子从内心,会对自己的地位稳固与否产生怀疑,甚至是危机感。认为父皇如此做派,是有其他的心思。” 第三百六十二章 没有落井下石的必要 “本王听说,父皇对大行皇后所生的四子,要求严厉是从前往后排的。但宠爱,却是从后往前排的。大行皇后所出四子之中,最受父皇宠爱的是年纪最小的蜀王。也许父皇认为太子是一国储君,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所以对其要严加教育。” “但父皇却忽视了,太子也是有感情的,也是他儿子中的一个。尤其是那四年的冷宫生活,也是需要父亲关心的。太子也是常人,也会对自己父亲表面上的关心而吃醋的。哪怕他明知道,父皇对他的严厉是应该的。” “而父皇不仅对太子,只是一味的严厉,更忽视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太子在冷宫之中这四年,究竟养成了一个什么样的性子。本王出宫虽说仅一年,但观太子行事之道,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那就是偏激。” 说到这里,黄琼看着被自己这一席话,给弄的目瞪口呆的高无庸。想必这些话中的意思,他未必能够理解。不过理解不理解的也所谓,只要他能将自己这番话,如实转告给皇帝就已经足够了。他理解不了,未必皇帝也一样理解不了。 不过,想起了自己那些年的心态,黄琼颇为自嘲的笑了笑道:“不是每个人,在冷宫生活了一段时日之后,还能有如本王这般心态。大行皇后那几年,是怎么教育孩子的,我这个做庶子的不好评价。但本王知道,本王能有这般心态,多亏了母亲日常的教育。” “每个人自幼生活的好坏,会直接影响一个人的性格。而这个人的性格,也直接决定了人命运的走向。太子出生的时候,正是父皇最受烈宗气的时候。当初的寿王府,是世宗皇帝诸子府邸之中,最穷的一个,待遇也最差的一个。” “等好不容易熬出头,自己父亲做了皇帝。可母亲被废,自己也一并被圈入冷宫中,过去了那种朝不保夕的日子。大行皇后为人究竟如何,本王并未与其接触过并不了解。但不过四年的冷宫生活,便被拖垮了身体,想必大行皇后也是那种内向之人。” “父亲无法接触到,母亲又是那种性格,几乎所有的事情,都要身为一个孩子的他来承担。在这种情况之下,想要养不成偏激的性格都很难。本身性格已经养成,再加上父皇迟迟不肯放权,又变相的加重了这种性格。” “而两个弟弟,又被分封到距离京城近在咫尺的地方,更是让太子饱受刺激。郑州距离京兆不过二百余里,汝州更是只有一百余里。若是肯吃点苦快马加鞭,朝发夕至也不是什么难事。两个弟弟被封到如此之近,更让太子产生了浓重的不安。” “他不知道父皇此举,究竟是如何想的。但恐怕在他的心中,会认为这是为了以后易储做准备?就算他没有这么认为过,但至少也会想过。加之数年来,太子与二王明争暗斗中,无论二王做的如何过分,父皇始终没有插手过,这又如何不让太子心生恐惧之感?” “纵观古今历朝历代,哪朝的太子一旦丢了储君之位,会有一个好的结果。本身就已经养成了偏激的性格,再加上不甘心丢掉储君之位,太子走到杀弟的地步就不足为奇了。将一切威胁到自己储君之位的危险,都消灭在萌芽之中,这是任何一个人都会做的。” “再加上他身边的那些,一心惦记着成为新君,潜邸从龙功臣的人或是捧杀,或是言语之中无限放高这种威胁,以此邀功卖赏,甚至浑水摸鱼的也不在少数。诸多原因夹杂在一起,才是太子走到今日的原因。” 太子,在黄琼的心中不过是一个,被前后巨变的生活、生存环境,搞花了双眼外加弄的患得患失。再加上身边人的捧杀,弄出的一个手高眼低之人罢了。对于太子的评价,黄琼还真不屑于去做。他今日的这番话,只不过是为了糊弄皇帝而已。 真话,什么叫做真话?这个时候,自己不在踹上一脚,黄琼已经认为自己很地道了。否则,就太子搞出的那些事情,换了其他人千刀万剐都有可能。皇帝征求自己的意见,不过是为了想保太子一条命,而玩的障眼法而已。 黄琼敢打赌,若是今儿自己对那位太子落井下石,明儿训斥自己的明旨就会到。太子的确做了许多的恶,但毕竟是十余年的太子。在自己那位皇帝老子心中,地位依旧不是其他皇子可以相比的。就算皇帝真的要废掉他的储君之位,也会想方设法保他一条命的。 自己这位皇帝老子,心中想着什么,黄琼未必都能猜出来,可也大致知道一些。当初在温德殿,对二王犯上作乱之事,太子只不过说了实话,便惹得皇帝大发雷霆。自己统军出征之前,又要自己再三保证,就算保不住景王,也要保住他的几个皇孙。 在进驻郑州后,皇帝又再三下圣旨,要自己抓紧景王诸子的功课。很明显,自己这位皇帝老子,很是盼望着的自己儿子之间团结、友爱。哪怕是某一个儿子,到了非处置不行的地步。也不会允许其他人,对这个儿子落井下石的。 有这个前车之鉴,黄琼又岂会再一次上当。况且,太子现在不过死老虎一只。就算皇帝看在父子一场的份上,留他一条命,但被废、圈禁是必然的。太子说实在的,与自己又没有什么真的深仇大恨。陈瑶的死,已经证明不是太子所为。 既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在这个时候对一只死老虎落井下石,在极有可能引发皇帝不快的前提之下,根本就是一件犯上不的事情。有那个时间,还不如想想怎么该满足何瑶,想要一个孩子的想法,多抽出一些时日陪陪秀姐。 想到李秀昨夜表现出来的疯狂和热情,黄琼的心不禁多少有些骚动起来。只是他的这番人家在与他谈正事,他却在那里想着女人的想法,若是被皇帝知晓,会不会吐血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暴跳如雷应该是肯定的,估计不抽他一顿都很难。 听着这番像是在落井下石,可仔细一琢磨反倒是有些为太子开脱的话,高无庸不由得有些咂舌。但在惊愕之余,作为皇帝身边最信任的太监,已经知道太子被废成定局的高无庸,也不禁有些佩服这位英王的胸襟。若是太子也有这等胸襟,又岂能走到今日的地步? 只不过这些话,高无庸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禀皇帝。因为他从英王这番话之中,除了听出了替太子开脱的意味之外,别的怎么听怎么都感觉,面前这位胆大包天的英王,将太子走到今日地步的原因,归咎到了皇帝身上。难道这位英王,真的当摸老虎屁股不当回事? 犹豫了好大一会,实在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回禀皇帝的高无庸,还是道:“英王殿下,您的这番话当真是这个、这个特别。您看这番话,奴婢回去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禀皇上?英王,奴婢劝您还是三思而后行。千万别在这个时候,在去惹恼皇上了。” “在得知端王死讯后,皇上几乎是一夜白了头。现在皇上的脾气,与以往相比也暴躁和焦虑了许多,经常是动不动就发火。前几日,皇上在得知您在郑州纳了,呃,这么多的侍妾后,便是连御案上的那个皇上最喜欢的,玉狮镇纸都摔碎了。” 对于高无庸的好心,黄琼只是淡淡一笑道:“高大家有心了。不过,还请高大家安心将本王的这些话,如实的回禀父皇便是。父皇是一国之君,又是古今以来少有的明君,这胸襟肯定也足够开阔。常言道宰相肚里能撑船,父皇身为明君,肚子里面跑龙舟也是有的。” 听到英王这番半是调侃,半是以话压人的话,高无庸也只能苦笑。一个明君,便让皇帝恐怕有火都没有办法去法。后面的那句,肚子里面跑龙舟的话,则是明白的告诉皇帝。你若是因为我的这个答复发火,您这个明君的肚量还不如臣子。 自己这个话一转上去,恐怕就算是皇帝听罢之后,被气得暴跳如雷,这个火也只能压在心里面了,最终还是不了了之。算了,这位英王与皇帝是骨肉至亲。他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吧,自己一个太监跟着操那么多的心作甚? 皇帝被这位英王用话给拿住了,有火气发布出来。可不代表着,对自己火气也发布出来。万一皇帝将不能对自己儿子发的火,撒到自己头上,那倒霉的岂不是自己了?这位英王既然都不怕,自己又何必去操那个心?算了,等回京如实回禀便是了。 想到这里,生怕这位英王在冒出什么惊人之言的高无庸,连忙换了一个话题道:“奴婢此次来郑州,除了征询英王对太子的意见之外,还有一件事情也是皇上再三交待的,让奴婢一并征询英王殿下的看法。” “如今,桂林郡王已经抵京。桂林郡王此次进京,除了祭拜大行皇后之外,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按照惯例,请求皇上为已经到了婚配年纪的世子和郡主指婚。皇上命奴婢一定要征询英王殿下,对桂林郡王府的意见,还说这是静妃娘娘的意思。” “什么?高大家,您不会告诉本王,父皇为那个郡主的指婚对象,正巧是本王吧。”大家谁都不是蠢人,有些话一点便都知道什么意思了。高无庸这番话说完,黄琼马上便明白之前皇帝那道,指责自己纳妾过滥的圣旨是哪来的了,原来是在这等着自己那。 若是皇帝真的有心,将那位郡主指婚给自己,那这道圣旨还真的就不稀奇了。自己大婚之前,府中有三两个侍妾到也无所谓。可自己在郑州,如果连李秀和易瑛那几个部下,一并都算上的话,足足有十三个。 即便是去除走留不定的易瑛,马上要另行嫁人的李秀,不能泄露的林含烟,外加上段锦的话,也足足有九个。在皇帝马上便要为自己指婚之前,搞出了这么多的侍妾,哪怕现在都还没有名分。这在所有人的眼中,无疑是在有意的打桂林郡王府的脸。 第三百六十三章 百害而无一利 人家桂林郡王府是什么人家?不是能与天家攀上亲便是荣耀,别说婚前弄九个侍妾,便是弄上一百个,也不敢说什么的低品官员。与皇室联姻,在别人看来是无上的荣誉,以及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但对于桂林郡王府来说,这些东西人家不在乎好吗。 要知道,桂林郡王府不仅是开国第一功臣之后,现在还富甲海内,大齐朝每年三成,甚至更多的岁入都来自桂林郡王府。可以说除了执掌天下权利之外,无论是名誉还是地位,桂林郡王府一样都不缺。 自己在郑州,一下子纳了能拿出手的便九个,若是加上林含烟身边那几个,给自己做了通房丫鬟的侍女,只能是更多。还是在这么短的时日之内,突击收到自己身边的。别管这些人是怎么来自己身边的,但这对桂林郡王府来说,这无疑都是一个变相的侮辱。 想到这里,黄琼很是有些无奈的翻了翻眼睛。自己来郑州之前,皇帝既没有与自己说起指婚的事情,更没有不准自己纳妾吧。自己也不知道会有这么一出,现在搞出这么多事情来,全是皇帝自己一厢情愿,怎么还怪到自己头上了? 可能自己那位皇帝老子,以为自己当初在京的时候,身边就三个永王送给自己的侍妾。出宫之后,也一向安分守己,没有像是自己那些兄弟那般,正妃还未娶,可侍妾、同房丫鬟却搞了一大群。自己至少在皇子之中,名声还算是好一些的。 至于永王送给自己的那三个侍妾,随时都可以给钱遣散或是送人的。反正这个时代,侍妾是没有任何权利和地位的。不仅随时可以买卖,甚至还可以当做礼物送人。有的人家,还专门养了一些侍妾,除了满足男主人之外,还要用来给重要的客人侍寝。 而对于皇子来说,只要没有侧妃名分的那些侍妾,其实与寻常大户人家没有什么么不同。如果那位郡主,连这仨人都接受不了,到时候另外遣嫁他人便是了。至少在皇帝的眼中,三个要比十几个或是几十个好处理的多。 所以,才动了将那位郡主指婚给自己的想法。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在京中规规矩矩的,除了永王送给自己的那三个之外,连一个新抬进来的女人都没有。结果这一出京,自愿的、不自愿的弄了一群。这才引发了皇帝的不满,才有了这道专门训斥自己纳妾过滥的圣旨。 见到英王居然如此之快,便反应了过来皇帝的意思是什么,高无庸面上多少有些尴尬的道:“这个、这个,英王您也知道天威难测。皇上心中想着什么,又岂是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可以胡乱猜测的?皇上究竟是一个什么意思,奴婢也是不清楚的。” “不过,此次桂林郡王抵京之后,曾经再三与皇上说起,这个郡主是他最宠爱的一个女儿,也是他诸女之中相貌与才学都最为出众的一个。不仅生的国色天香,而且才华横溢,寻常人等无资格婚配。希望皇上能在诸皇子之中,择一才华出众者指婚。” “英王您也知道,在当下尚未婚配的诸皇子之中,也只有您与沈王、宋王,与这位郡主的年龄相当。可沈王与宋王二位皇子,人家郡主一见面便直接回绝了不说。在言语之中,对二位皇子评价甚低,让皇上极为尴尬。所以皇上才派奴婢来征求,您对这门亲事的想法。” 黄琼并不知道,高无庸与他说的这番话,还是做了一定的隐瞒。毕竟他身为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皇帝的难堪不能说的太多。当时见面的现场,那里仅仅是尴尬能够形容的,绝对可以称得上难堪了。不仅连面子,便是里子都丢得一干二净。 皇帝推荐的堂堂两位皇子,被人家在考校之中考的体无完肤,几乎丢尽了皇家的颜面。也算是饱读诗书的沈王还好说一些,也就得了一个书呆子的评价。但那位平日里面眼高于顶,但却不学无术的宋王,直接被人家评论为蠢笨如豕,也就是笨的和猪一样。 这个评语别说皇家,便是普通老百姓都接受不了。这些事情,当时在场的高无庸知道的一清二楚。但高无庸却无法与黄琼明说,毕竟身为奴才不能言主丑事。况且沈王倒也罢了,可宋王身后的那个德妃,却不是一般不好相与的。 若是被德妃知道,自己与这个眼下被她视为眼中钉的英王,说起宋王的丑事来,恐怕自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别看自己在宫中,还算是有权势和地位。但若是得罪了那个德妃,一小鞋扔过来,还真不是自己一个太监能够接得起的。 黄琼自然不知道,面前这个太监的这番心思。在确定了皇帝确实有这个想法后,黄琼苦笑道:“就算那位郡主在貌如天仙,再有才华,可父皇总不能拉郎配吧。本王对她不了解,对桂林郡王府更不了解,又何谈什么评价?” 说罢,黄琼对着高无庸鞠了一躬道:“还请高大家返京之后,在父皇面前替本王多多美言几句。就说小子自知身份低微、才疏学浅,实在配不上那位郡主。还请父皇在宗室之中,另寻德才兼备之人。总不能桂林郡王要求指婚给皇子,便真按照他的要求去做吧。” “你?”黄琼这番话,差点没有让高无庸一口老血吐出来。这在别的皇子哪儿,求都求不来的事情,这位英王居然当成了祸事。这要是让那位一直在皇帝面前念叨,想要将那位郡主指婚给宋王的德妃听到,还不得被气死? 要知道,早在桂林郡王一进京。在得知桂林郡王想要皇帝,给那位郡主指婚皇子的消息后。德妃便开始四下活动,拼命的想要让皇帝促成宋王与那位郡主的婚事。甚至不惜让自己的亲哥哥,现任司农寺正卿私下找桂林郡王提亲。 作为皇帝最信任的太监,高无庸知道原本皇帝在答应给那位郡主指婚皇子后。最早选择的指婚对象便是这位英王,压根就没有考虑过宋王。却没有想到,德妃居然敢做出如此胆大包天的事情,在皇帝那里死缠烂打不说,甚至还偷偷派人私下去提亲。 尽管被气的五内俱焚,但在家丑不能外扬的前提之下,皇帝还是给了宋王一个机会。否则一旦被桂林郡王了解内情,不仅皇家尊严尽失,甚至会引发一些不好的事情出来。但为了避免给德妃与宋王,一些不好的念想,皇帝还加上的同样还未定亲的沈王。 可没有想到好赖沈王,虽说有些磕绊,但依靠着平日里面读书的功底,勉强还是挣扎着到了考核的第二关。但那位宋王就实在不争气,不仅第一关就被剔除,还得了那么一个极其耻辱的评语,搞得皇帝当场极其下不来台。 这门让德妃与宋王打破脑袋,甚至是自取其辱拼命要争取的婚事,在英王这里却成了避之不及的祸事。这无疑让高无庸在哭笑不得的同时,还有些不知所措。因为他知道,皇帝可是为这门亲事,许了一个天大的承诺。 只是一想到如今这位英王,在皇帝心中的地位。还有皇帝为这门亲事,许下的那个天大承诺,一向不参合皇子之间事情的高无庸,不由得苦心劝了起来:“英王殿下,这位郡主进宫时老奴也曾经见过,的确是国色天香。单论容貌,您身边的这些侍妾没有一个能及上的。” “还有,桂林郡王府在本朝意味着什么,这不用老奴说了吧。您可知道如果这门亲事结成了,对您今后意味着什么吗?王爷,就算老奴多一句嘴,此事您还是在慎重考虑一下为好,千万不要如此草率的便拒绝。” 高无庸话不多,但点的却是很透。今后怎么一回事,两个人都是心中有数。桂林郡王府号称富甲海内外,若是真的能与桂林郡王府结亲,就等于得到了一个天大的财库,钱财将会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后半辈子都不会再为钱发愁了。 即便是争夺储君失败,但有了桂林郡王府做靠山。无论继承大统当政的是谁,哪怕就是对他再恨之入骨、杀之而后快,恐怕也要投鼠忌器的。除非真的想要逼反桂林郡王府,否则无论谁在台上,都不会轻举妄动。 便是当今的皇上,想要动桂林郡王府的女婿,恐怕也要再三的掂量才行。未到逼不得已的地步,只要不是公开造反,是轻易不会下这个决心的。就眼下的这个形势来看,成了桂林郡王府的女婿,无异于找到了一个免死金牌,外加用之不竭的钱袋子。 对于在诸皇子之中,一向谨小慎微的高无庸这番劝解,黄琼不由得微微一愣。他没有想到,这位一贯不偏向任何皇子的高无庸,居然会说出这番话来。不过,转瞬之间便明白高无庸用意的黄琼,在心中多少有些感激的同时,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姻缘一事,虽说也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也要看天意不是?父皇让高大家来征求本王的意思,不过是想要在桂林郡王府面前争口气,挽回丢掉的颜面罢了。至于这个姻缘,恐怕父皇内心都未必看好。高大家不必为难,将本王的这番话回去如实禀奏父皇便是。” 黄琼可不傻,被皇帝三两句话给蒙住。他可没有忘记,皇帝送给自己的那张大齐一舆全图,专门被清晰的标出那块地盘。更没有忘记,简雍给自己介绍桂林郡王府,是接了皇帝的密旨。皇帝已经生了动桂林郡王府的念头,对这份婚事又岂会真的在意? 就算想要采取平衡之策,暂时安抚桂林郡王府,那么以后呢?谁知道以后,皇帝或是下任皇帝会不会真的翻脸?毕竟这世上,没有什么是绝对的。尤其是在眼下,朝廷已经明显有些制约不住桂林郡王府,这头即畸形又庞然的大物了。 而皇帝究竟要做什么,虽说一直都没有与自己明言,但黄琼知道恐怕有些权利,朝廷要打算收回了。成了桂林郡王的女婿,那些所谓的好处不过是短视。从长远看来那些好处实则根本算不了什么,甚至可以说是百害而无一利。 第三百六十四章 娶妻不如嫁女 最关键的是,对此事一直保持冷静头脑的黄琼很清楚。在真需要的时候桂林郡王府,也不会因为自己是他们的女婿,而公开与朝廷对抗的。在这种取舍上,他们一向都会分的很清楚。人家有儿子,而且不是一个儿子。不会为了一个外人,去冒着族灭风险的。 一个繁衍生息已经上百年,如今已经枝繁叶茂的家族,不会不顾及整个家族的命运。因为一个女婿,去与执掌天下的皇帝对抗的。除非,这个家族早就有造反的心思。只是黄琼有些不明白,为何皇帝在对自己已经透露了,要对付桂林郡王府的前提之下,还要指婚给自己? 不过在明言拒绝后,黄琼又想到自己那位皇帝老子,一旦认定的事情,不出奇招的话,恐怕很难挽回。若是他真的认定了自己,单凭自己三言两语,是很难打消他的念头的。不行,自己得想法子找一个同盟军。 想到这里,黄琼略微沉吟了一下后又道:“若是父皇一意坚持,那就禀明父皇。身为人子,婚姻大事父母做主是应该的。如果母亲同意这门亲事,本王自然没有意见。若是母亲也不同意,那只能请父皇另选贤人了。” 听到黄琼的这个回答,饶是涵养在好,就算是再能装,高无庸的脸也不禁掉了下来。若是静妃真的允了这门亲事,皇帝还巴巴的派自己跑一趟郑州干嘛。来的时候,皇帝可是再三交待,让一定要禀明厉害,说通英王接受这门亲事。 想到这里,高无庸不禁摇头:“诸皇子的婚事,无不是皇帝亲自指婚,那个与皇子的生母商议过?也只有这位英王的婚事,皇帝上赶着去找静妃商议。却不想被静妃一句孩子婚事自行做主便可。既然做父母都没有开好这个头,就不要再去干涉了给当了回来。” 尽管高无庸进宫的年头不算久远,并未经历过当年的风波。对皇帝与静妃之间的事情,并不算是了解。可从静妃那句让皇帝很是下不来台的话,皇帝却硬生生的忍下来不说,还想出了没有搞定老婆,就从儿子身上下手的主意。 以及自大行皇后宾天后,皇帝几乎每夜都留宿在静妃寝宫,不在去其他任何嫔妃寝宫以事上。高无庸敏锐的察觉皇帝与静妃关系,远不是传言的那般。再加上皇帝如今,对这位英王的器重,高无庸随即脸色又恢复了正常,甚至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减少半分。 看到高无庸脸色上的变化,黄琼便猜到了自己那位皇帝老子,恐怕在母亲那里碰了一鼻子灰,才专程派人来劝说自己。自己母亲的性格自己了解,母亲既然说要征求自己的意见,就代表着母亲绝对不会插手这件事情,更不会干涉自己的决定。 甚至母亲,都有可能不同意这门亲事,只不过顾及到皇帝的颜面而没有直说。因为母亲自幼便教育自己,凡事要多用心去体会,绝对不能只看表面。除了学什么之外,母亲从来不代替自己做任何的决定。即便她明确反对,也不会不管不顾的横加干涉。 自己是母亲从小带大的,俗话说知子莫若母。自己的性子,母亲不是一般的了解。母亲肯定知道,以自己的性格压根就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更不会轻易的向皇帝低头。问自己,不就等于已经变相的在拒绝了吗?更何况,以母亲的眼光,不可能看不出来这门亲事的利弊。 其实,黄琼不同意这门亲事,不单单是对皇帝随意指婚,给自己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人不满。内心之中,更还有自己眼下虽说才十八岁。可前后两世相加,至少在心态上是已经奔四十的人了。找一个十八岁的老婆,想想就让他恶寒。他可没有老牛吃嫩草的嗜好。 黄琼内心之中一直偏向找一个,比自己现在年龄要大一些,身材丰盈并且更加成熟一些的女人。除了现在依旧还不知所踪的司徒唤霜之外,无论是之前的陈瑶,还是现在的何瑶、段锦、林婉清四女,甚至包括易瑛几女几乎都是这个情况。 在黄琼的潜意识里面,还是认为年龄大一些的女人会疼人。桂林郡王府那位郡主,自幼生活在那种富甲海内的钟鸣鼎食之家。若是真的是桂林郡王府,最得宠的一个郡主,恐怕这性子好不到那里去,搞不好骄横跋扈都有可能,黄琼可不想给自己找一个祖宗。 但让黄琼拒绝的如此彻底原因,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黄琼认为,当今形势与开国初年已经大不相同。多年的苦心经营下来,桂林郡王府私下的势力有多少,暂时还不清楚。单就明面上的势力,已经庞大的吓人。 从简雍与自己分析来看,如今的桂林郡王府势力,已经不在局限于广南西路。不仅广南东路,实际上已经成了桂林郡王府的势力范围,甚至福建路、两浙、江南东西路,都已经插进了手。至于黔中路、湖广南路,究竟有多少桂林郡王府的势力,恐怕谁也说不清楚。 如此庞大的势力,几乎可以说占据了大齐朝的江南半壁江山。而两江、湖广、两浙,不仅眼下是朝廷财赋重地,更是最重要的粮食产区。“湖广熟、天下足,”可是大齐朝的一句名言。从这个评价来看,江南的重要性可想而知。眼下朝廷是财赋出东南,而实用于北方。 虽说表面上看,桂林郡王府所插之手,都是一种商业行为。但说实在的,在历朝历代向来都是官商不分家的。一个求权、一个求财,有了财可以买权,有了权又可以生财。这个现状,可以说贯穿了中国几千年的历史,甚至是世界几千年的历史。 有了钱,随时可以让人转变效忠对象。有了钱,也随时可以拉起一支军队。有钱能使鬼推磨,在眼下奢华已经成了天下风气的情况之下,有钱几乎可以说为所欲为。钱可以养兵,有了兵能滋养野心。 在眼下桂林郡王府势力,已经遍布江南半壁江山的情况之下。一旦桂林郡王府有变,恐怕整个江南都要糜烂。桂林郡王府的实力,已经到了只能慢慢撤火、压制的时候,绝对不能在给其增加任何的影响的机会。 这个时候,在与桂林郡王府结亲,尤其是指婚给皇子。无论是那个皇子,对桂林郡王府的势力来说,无异于都是火上浇油。在眼下诸子夺嫡,远还没有结束的时候。一旦那位皇子成了桂林郡王府的女婿,恐怕继任者这个皇位都坐不稳。 对于商人来说,没有什么比扶持起一位皇帝,更稳赚不赔的生意了。当年的吕不韦,为后世商人打造了一个很好的样板。眼下皇子之中虽然没有秦庄襄王,可想做秦庄襄王的却不在少数。而如今桂林郡王府,可比当年的那位吕丞相有钱的多。 而这些钱可以收买朝中重臣,这些钱可以收买军中将领。一个河南路正二品节度使,三十万贯钱就可以买晚出兵十天,那么收买一个四大营的都指挥使,需要多少钱?收买枢密使、兵部尚书,又需要多少钱?御林八军的那些指挥使,又需要多少钱可以买来忠心? 有了桂林郡王府的支持,钱就不成问题。既然钱不成问题,那么这些钱究竟能做多少事,恐怕谁也说不准。原本之前不敢想做的事情,有了钱之后未必就不敢做。而且若是在得了皇后的位置,恐怕这个桂林郡王府就更难有人能制约了了。 作为桂林郡王府的女婿,对争夺皇位有利。但是对这大齐朝的天下,却是百害而无一利。只是黄琼有些想不明白,为君已经二十余年。自己都能看出来的东西,自己那位同样精明的很的皇帝老子,绝对不会看不明白。怎么还会同意,给那位郡主指婚皇子? 要知道,那位郡主敢在皇宫大殿上,公开羞辱两位皇子,绝非是善与之辈。无论是作为王妃,还是作为皇后,都不可能将其当成一个牌位和摆设。而有桂林郡王府做后盾,又有那个皇帝或是亲王,敢将其废黜?有这么一位皇后在,这天下搞不好要腥风血雨的。 皇帝就算是想捧一下桂林郡王府,也没有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吧?其实他难道不知道,将公主指婚给那位世子,不是比将那位郡主指婚给自己,更加核算一些吗?对朝廷和这天下,也更加的有利吗?因为在大齐朝,驸马只有一个空头爵位而已。 按照定制,驸马不得领兵、不得出任六部侍郎以上官员,不得外放为实缺。不得结交外官,不得干涉地方有司。说白了大齐朝的驸马,就是一个有空头爵位的富家翁而已。至于实权,那是永远都捞不到的。 驸马都尉,也就说说好听罢了,真的实惠基本上是一点都没有。给一个驸马,说白了那才是真正给一个名而已。这也是当朝官员,不愿意自己的儿子,尤其是那种才华出众的儿子,给天家去做这个女婿的主要原因。谁家好儿子,舍得往这个坑里面扔啊。 那位世子,给他一个驸马头衔。做皇帝的女婿,即给足了桂林郡王府面子,也避免了对朝廷任何潜在的威胁。这才是真正一举两得的事情,可比给一个王妃,甚至皇后要强的多。反正眼下皇家之中,与那位世子年龄相当,又还未指婚的公主有好几位。 最关键的是,在公主不能与其回广南西路的情况之下。可以将那位世子留在京城,变相的作为人质。就算桂林郡王儿子为数不少,但这可是他的嫡长子。有这么一个人质攥在皇帝手中,下一步无论皇帝的想法是什么,都要方便的多,至少后顾之忧要少很多。 想到这里,黄琼沉吟一下后,看着一脸无奈的高无庸道:“高大家,请您回去禀奏父皇。其实对朝廷来说,娶妻不如嫁女更稳妥一些。只是原因是什么,一时不方便说。父皇问起来,你就如实说便是了。其中的意味,父皇还是会想明白的。” 第三百六十五章 挑明也好 黄琼的这个意见,让高无庸更是一头雾水。只是与这位英王接触不多,但也知道这位英王年纪虽轻,看起来也是一个和善的人。但若是他不想说的话,无论怎么问也不会说的高无庸,也只能摇头道:“即便如此,那这两件事情,奴婢回京之后就按照王爷所说奏明皇上了。” “既然事情已经问完,奴婢也就不多留了。奴婢出京之时皇上有旨,待圣旨宣读完毕和问完这两件事情后,不得有片刻耽搁立即返回。那奴婢,这就返回京城了。王爷,临走之前奴婢在劝说您一句。” “您返京的圣旨,估计也就月余便会下来了。而且此次,皇上召进京的不止您一人。包括纪王与滕王在内,所有在外的皇子都要召回京。从皇上下诏给二王选王府的举措来看,纪王与滕王来年返回封地的可能性已经不大。这二王一旦留京,恐怕京中又是一片波澜。” “有些事情,您还是提前做一些准备为好。桂林郡王指婚的事情,皇上怎么想的,咱们做奴才的虽说不知道。但奴婢知道,此事皇上还是很看重的,这事您还是再慎重考虑、考虑。否则一旦错过,可就真的过了这个村,在没有这个店了。” 说罢,高无庸谢绝了黄琼休息一夜再走的邀请,立即带着几个侍卫离开了这个很宁静的小山村,回京交旨去了。看着高无庸的背影,微微琢磨了高无庸最后一句话中的意思,黄琼只是淡淡一笑。无论皇帝打算是什么,可这门亲事自己绝对不会答应的。 不过有一句话,高无庸还是说的没错。皇帝是一国之君,讲究的便是君无戏言。皇帝若是铁了心的要促成这门婚事,怎么推拒自己还是得想想办法。在这个天下无不事父母的年代,与自己的父亲硬抗,总归还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更何况,自己的这位父亲还是皇帝。 自己还是需要多想想办法,单凭一句娶妻不如嫁女的话,肯定是打发不了自己那位皇帝老子的。想到这里,黄琼不禁暗骂那个德妃,蠢的跟一头猪一样。若不是她行事如此草率,生怕这门亲事被人夺走,贸然派人私下去提亲,自己也不会陷入如此被动。 否则等自己回京了,就算是想办法,也会将这门亲事推到宋王身上的。而自己,也不至于在这里犯愁了。她目光短浅自己知道,可真没有想到,这个败家娘们目光会短浅到如此的地步。真不知道皇帝抽了什么风,居然让她权掌六宫事。 就在黄琼看着高无庸,已经消失在山路上的背影,眉头紧紧皱着的时候。何瑶轻轻的走到他背后,将一件狐皮大氅披在他的肩上后,搂住黄琼的腰,温柔的道:“怎么了,又有什么事情了?是不是皇上知道了我们几个的事情,给你出什么难题了。” 不想何瑶担心的黄琼,转过身将何瑶搂在怀中笑道:“没什么事情。老爷子最近心情不是太好,所以想要找一个倒霉蛋发发怒火。眼下京中的兄弟们,最近的排头吃的太多。估计老爷子有点不好意思下手,便找上我这个,最近唯一没有挨训的儿子出出气罢了。” 轻轻抚了抚黄琼微微皱起来的眉头,何瑶却是有些不信道:“有什么事情,你千万别憋在心里面不说话,那样会憋坏自己身子的。如果不方便与我们说,不是还有苏大人与含烟吗?其实,自从与你在一起后,每次来圣旨,我都有些心慌。” “我虽说不是官场中人,可也知道你们天家的门难进。我们这些江湖人别说天家了,便是一般显贵的人家,都不愿意有我们这样的儿媳妇。哪怕只是一个妾室,他们也是不情愿的。所以我一直都在担心,担心因为我们,给你带来什么麻烦。” 看着何瑶有些紧张的神色,知道自己有些情绪已经影响到她的黄琼,连忙道:“瑶姐,真的没有什么事情。父皇的确训斥我一番,不过也就训斥了我有些荒唐罢了,别的倒是没有说什么。毕竟我还没有大婚,便先纳了你们几个,数量还有点多,老爷子不生气就怪了。” “我这点事,与我那些只有更荒唐,没有最荒唐的兄弟们比起来什么都算不上。这道圣旨,老爷子不过找个机会想要骂我罢了。原本我是想着返京之后,在与父皇挑明你们几个的。只是没有想到,现在父皇便已经知道了。” “其实,这件事情现在挑明了也好。待返京之后,我也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向父皇替你们要名分了。你们都是我心爱的女人,我可不想你们一辈子,都没名没分的跟着我。只要名分到手,你们就是我光明正大的妻子,更是天家光明正大的儿媳妇了。” “我担心的是,从那位宣旨的高总管口中,咱们在郑州的日子,应该不会可能不长了。恐怕最多也就月余,返京的圣旨便会下来。可含烟的去向没有落实下来,我这心里面总是有些不踏实。至于其他的,我倒是没有怎么担心。瑶姐放心,谁也分不开我们的。” 听到黄琼的话,何瑶将身子依偎在黄琼的怀中,皱了皱小巧的眉毛道:“名分什么的,对于我来说都无所谓。只要能在你的身边,那些身外之物我不在乎的。我只是不希望,你与皇上闹的太僵。不管怎么说,他还是一国之君,是你的亲生父亲。” 何瑶的这番体贴之言,黄琼却是摇了摇头道:“那可不行,名分是肯定要给你们的。我已经对不起一个秀姐了,绝对不会在对不起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了。更何况,你如果没有名分的话,那有了孩子怎么办?我可不想我的孩子,顶着一个私生子的名义出生。” 安抚了有些不安的何瑶,黄琼一把将佳人抱了起来。轻轻的在她还有些紧张的小脸上,吻了一吻道:“别担心,一切有我在。不过为了让老爷子消消火,咱们还是得加快点进度,争取在回京之前把孩子怀上。” “老爷子一向讲究的抱孙不抱子,等你肚子里面有了。回去见到你的肚子,保准他什么火气都消了。放心,我自己的亲爹性格,我自己还是清楚的。别看他是一国之君,可一样普通人。孙子都有了,他总不会还不认儿媳妇吧。” 只是就在黄琼抱着何瑶,刚要迈入二重院的时候。这几日,一直都躲在三重院,不肯见人的易瑛,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黄琼身后。用复杂的眼神,打量了黄琼还有他怀中的何瑶好大一会后,才冷冷的道:“你现在有没有空,我要与你谈谈。” 对于易瑛要谈一谈的要求,黄琼直接给了他一个后脑勺道:“本王现在没有空,要忙着与心爱的女人去生孩子,你有什么事情明儿再说。当然,你要是不介意一起,或是说也想给本王生一个孩子就跟着来,本王也不会介意。” 见到黄琼如此无赖,那里肯在入狼窝的易瑛,只能呸了一声之后转身离开。这个每天都在发情的家伙,难道就不会消停一天吗。自己得有多蠢,才会跟着他继续搅合在一起。只是想起刚刚黄琼对何瑶的温柔,易瑛的心中却又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貌似自己与他每次见面,都是先针尖对麦芒,然后就搞到床上去了。这个夺了自己清白之身的男人,何曾对自己如此温柔过?便是连在床上,都一直是粗暴之极。自己没有一次是自愿的,几乎都是被他强迫的。尤其是第一次,还弄了几个人在旁边参观。 他把自己当成什么了?真的当成了那些依栏卖笑的妓女?想到这里,易瑛不由得一阵咬牙切齿。心中想要离开的念头更加的坚定了。只是她也不知道,为何下定这个决心之后,里面却是一阵阵的发涩? 此时忙着与何瑶做人的黄琼,自然不会理会易瑛此时的心思。与李秀、何瑶二女,整整折腾了大半夜的他。直到第二天临近中午,才慢悠悠的出现在易瑛屋子内淡淡的道:“说吧,你找本王到底有什么事情?” 其实这个女人,昨晚找自己究竟是什么事情,她不用说黄琼也猜测得到,无非又是要离开的事情。一提起这件事情,黄琼便有些头。这个女人不是挺聪慧的吗,怎么这么认死理?难道真的不知道,自己这是在保护她吗?想起这个不解风情的女人,黄琼便一阵阵的头疼。 果然,易瑛一开口,就提出了要离开。因为这是黄琼之前答应过她的,也希望黄琼身为堂堂当朝亲王,不要一而再的违背自己的承诺。如果黄琼答应她离开,那么就现在放了自己走。因为自己留在他这里,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 看着面前这个倔强的女人,黄琼皱了皱眉头,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我放你离开,而且你今儿就可以走。不过,在临走之前,本王也有一句话要告诉你。不管你愿不愿意听,但本王该说还是要说的。你这一去,前方恐怕处处是危机。” “你知道的东西太多了,蜀王的那些人未必会放过你,朝廷那里也不会放过你的。甚至本王的那些兄弟之中,若是有知道你存在的人,也同样不会放过你。这一别,你自己要多加小心,找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自己隐居起来便是。皇子之间争斗,千万不要在去参与了。” “那些东西,不是你能够玩得起的。你那点功夫,也许在断刃门算是高手,但在本王眼中也不过二流水准。若是在外面混不下去,或是遇到什么不可测危险,那就痛快的滚回来。英王府在京城的位置,就不用本王多说了。” 听到黄琼这次居然如此轻易的便放自己走,易瑛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他。对于这个女人看过来的,有些将信将疑的目光,黄琼很是不满的道:“看什么看,难道你以为你真的很好骗吗?你这个女人狡猾多端的很,狐狸一样的人,谁能真的骗得到你?” 第三百六十六章 不如相忘于江湖 黄琼这番有些讽刺的话,易瑛却是微微一笑道:“英王高抬小女子了,若是小女子狡猾多端,英王便是诡计迭出。若是小女子是狐狸,英王就是狼狈附体,又奸诈又狡猾又狠毒。在英王面前,小女子这点小手段,不过是鸡毛蒜皮而已。英王那些评价,应该给自己才对。” 这还是易瑛被黄琼活捉之后,第一次在黄琼面前笑。这个时候,黄琼才发现这个女人的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过专门的训练,简直有种勾人心魄的感觉。尤其是她的笑发自内心时候,简直不是一般的迷人。这个女人,果然有成为祸水的本钱。 在想起与这个女人在床上的时候,那种异样的感觉,一时之间黄琼还真的有些后悔,刚刚那么痛快的答应让她走了。就算留住人、留不住心,多留她陪自己几日也好。现在倒好,这么一答应,便是煮熟的鸭子也飞了。 见到黄琼脸上,微微显露出来着迷的表情,易瑛心中不由得一慌。以她的聪慧,又如何猜不出来,面前这个家伙肯定又后悔放自己走了。易瑛当然知道,自己的笑容对男人,究竟有多大的杀伤力。但她没有想到,这个一贯狡诈的英王,居然也会被自己迷住。 此时万分后悔自己露出那个笑容的易瑛,连忙收起脸上的笑意,转为异常平淡的神色道:“如此,小女子就告别了。我那四个部下,不想在与我浪迹江湖,今后还请英王多加善待,反正她们已经是英王枕边人了。以英王的为人,自然会照顾有加。” “至于小女子的功夫,还请英王高抬贵手。小女子保证,从今以后江湖上在没有我这个人。皇子之间的争斗,我更不会蠢到再参与进去。小女子今后只求,找一个安稳的地方安度余生罢了。英王倒是不用担心小女子,再一次出现在英王面前。” 只是这番话,还没有等到易瑛说完,嘴却突然被堵上了。黄琼一把将这个女人,拎到室内的床上,一边上下其手,一边道:“你猜的不错,本王的确有些后悔了。你这个女人,真是比狐狸还要勾人。本王决定你走之前,先收点感谢费再说。” 黄琼这番有些蛮不讲理的话,让易瑛着实有些哭笑不得。在看着这个家伙,变得深邃的眼神,知道这个家伙又动情了的易瑛,趁着黄琼松开自己小嘴时,连忙一边拼命的试图推开他,一边想要说什么。只是还没有等她反对的话出口,脑袋便已经被黄琼向下按去。 知道今儿不让他折腾够,他是不会让自己离开的易瑛。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了张开自己的小嘴。这些事情,她虽说没有做过,但她却是并不陌生。毕竟媚营的那些人,都是她一手带出来的。究竟该怎么做,她还是知道的。 这一次,也许是真的答应放这个女人走。黄琼表现出来的那股疯狂劲头,就好像昨夜荒唐了半夜的人不是他,而是当了十几年吃斋念素的和尚一般。不仅没有放过易瑛的小嘴和那处部位,便是后面的花园都给强行占有。 只是等到云雨散去,看着起身正在穿衣的黄琼,这次坚持到底的易瑛。被迫咽下口中黄琼硬塞进去的污秽后,强忍着前后两处的疼痛,依旧固执的道:“该给的感谢费,这次就算我已经付了,现在你该履行你的承诺了吧。你身为堂堂当朝亲王,总不能一而再的言而无信。” 这个女人丝毫不留恋的话,让黄琼心中刚刚兴起的一丝怜悯之心,转瞬之间不翼而飞。顺手拍开易瑛被自己封住的武功,语气之中有些赌气的道:“既然你如此坚决要走,本王那就成全你。本王等着看你,有一天狼狈不堪回来求本王收留你的样子。” 说罢,黄琼怒意冲冲的转身离开,在没有看身后的易瑛一眼。而在他的身后,易瑛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忍着疼痛挣扎着,将被黄琼扯得七零八落的衣服重新穿好。看着黄琼卧室内的摆设,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了下来。 良久才转身,开始收拾离去的行李。其实她哪有什么行李,原本的那些衣服,因为实在不太适合良家妇女穿,早就被黄琼给一把火烧掉了。身边仅有的几件衣物,还是被抓到黄琼行辕之后,管家的何瑶看着她们几个人穿着单薄,特地为她们添置的。 只是看着这几件衣服,易瑛的眼泪又一次止不住的落下来。就这几件衣服,易瑛却是边流泪边收拾,整整半个上午。直到房门外,传来有人敲门的声音,她才勉强止住了泪水,又洗了一把脸才去开门。 当她打开房门后,却发现门外敲门的人,居然是一直都不是很待见自己的何瑶时,不由得微微愣住了。就在易瑛以为何瑶是来笑话自己的时候,何瑶带着两个丫鬟已经进了屋子。两个丫鬟将手中端着的东西,放在房内的桌子上后并未停留,而是快速的退了出去。 看着易瑛苍白的面孔,有些红肿的眼睛,何瑶又从怀中掏出一瓶药放在易瑛面前,又指了指摆在易瑛面前的一叠银票,还有五锭银元宝道:“这药是他交待给你的,敷上后会让你舒服一些。这三千贯钱和五十两银子,也是他让我交给你的。” “只是这衣物,实在来不及赶了。我看着你我体型差不多,便给你拿了我的几件冬装。这件皮袍子,是他专门给你预备的。怕你一个孤身女子穿狐皮有些招摇,容易被人给盯上,所以给你预备的羊皮的。马也给你备好了,就在府外拴着呢。” 看着易瑛的沉默,何瑶犹豫了一下后道:“他与苏知府出去办事了,不过在走之前,除了让我交给这些东西之外。还让我给你带句话。让自己在外加些小心,如果遇到什么危险,别自己去硬逞强。实在不行,就回英王府来。” 何瑶的这番话说完,易瑛依旧保持着沉默。只是默默的将衣服打包好后,拎起自己那个不大的包袱。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处,才回头对着何瑶道:“等他回来,告诉他我走了。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既然不适合相濡以沫,还是相忘于江湖为好。” 说罢,易瑛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间屋子,连准备要送她的四个部下都没有理会。一直走出这座老宅,解开拴在大门外的马,直接翻身上马后,才回头深深的看了这座老宅一眼。然后一带马缰,沿着村中的道理向着东南方向快速驶离。 原本在内心之中,对易瑛多少有些排斥的何瑶。原本还想要说什么的话,却被易瑛直接转身离开,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看着易瑛丝毫没有留恋,纵马疾驰而去的背影。一直将这个女人送到宅门外的何瑶,不由得微微叹息了一声。 临别之前易瑛红肿的眼睛,何瑶看得出这个女人对黄琼,表面上看还是冷淡如冰,实则内心已经动情了。至于何瑶之所以如此认为,是因为她虽说没有易瑛聪慧,可在对待感情上却是一类的人。都是那种要么不动情,一旦动情便会彻底陷入进去的人。 但原本以为易瑛要离开,只是为了与黄琼讨价还价,或是为她自己争取一些什么的何瑶。却没有想到,易瑛离开是如此的坚决。哪怕易瑛自己也明知道,自己眼下最应该做的,是养好某些部位的伤再走。但她走的依旧是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也许正像她说的那样,她与黄琼是两个本身就不是一路人。与其强行在一起,即不容于朝廷,又不容于皇帝,甚至不容于自己这些黄琼的姬妾,还不如相忘于江湖。何瑶知道,以这个女人的聪慧程度,自己,甚至是婉清几女,之前对她的排斥,她不会一点察觉没有。 而她本身又是蜀王的得力干将,这些年为蜀王效力,做出了多少惊天大案。多少达官显贵,都是在她的手中上了西天。甚至就在一个月之前,她还在策划怎么刺杀自己的丈夫。留在黄琼身边,一旦被人察觉她的真实身份,不用别人,皇帝就不会饶恕她。 眼下又是处在这个时候,只要有心查出她的身份并不是难事。她在蜀王那边地位虽说不算高,但也绝对不算低。认识她的人,可谓是大有人在,她的真实身份也根本就瞒不住。留下来,不仅是会危及她自己,更会伤及站在她身边的黄琼。 有些人,现在正愁没茬找茬呢,一旦发现她的身份又岂能轻易的放弃?以她的聪慧和能力、经验,这些东西她不会看不到?恐怕她之所以坚决的离去,应该也正是看到了这些。想明白这些东西后,这一时之间何瑶感觉到自己之前,对这个女人的认知好像有些错误。 只是站在宅门外,看着易瑛离开方向良久的何瑶不知道。纵马驰出这个村子后,易瑛并未立即的离去。而是调转马头,来到了一个可以俯视刘家老宅的山头上。一直痴痴的凝望山下的刘家老宅良久,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再也看不到什么,才调转马头离去。 而此时,正在与苏进两个人,并肩纵马疾驰的黄琼,并不知道那个倔强的女人已经离开。黄琼也知道今儿自己做的,的确是有些过火。他原本以为易瑛即便是离开,也得养好某些部位的伤势再说。只是他没有想到,易瑛会走的如此干脆。 其实这次拽着苏进出来放马,纯粹是黄琼被易瑛给弄的有些心烦,才硬拽着并不情愿的苏进出来。一出村口,黄琼就一路上纵马疾驰,一口气跑了几十里路。直到见到估计还是第一次如此纵马狂奔,多少有些承受不住的苏进。在马上已经是气喘吁吁才放慢了速度。 此时身上没有穿官服,只是做一个私塾先生打扮的苏进,见到黄琼总算放满了速度。才苦笑道:“王爷,您正是风华正茂之时,可臣却是马齿渐长,实在有些跑不动了。臣可是从进士及第开始,到现在可是多少年,都没有再骑过马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 没有人会一直包容你 见到苏进说这番话的时候,气息依旧还未平稳下来。黄琼也只能摇头苦笑道:“你呀,这方面还得好好与简雍学学。他不也是文官?你现在是这一府的掌印官了,不会骑马还怎么下去?用简雍的话来说,坐轿子先天就把你这个父母,与百姓给隔开了。” 听到黄琼提起简雍,苏进倒是有些服气道:“王爷,您还真别说,原来我一直认为他太滑头,而多少有些看不上他。可现在与他同在郑州为官,这接触多了才发现,他身上值得臣学习的东西太多了。与他相比,臣最多是一个直臣,他才是真正的能臣。” “臣每日上衙不是乘车便是坐轿,他每日到衙门几乎都是步行。沿途,便是一个卖豆腐脑的小贩都能笑着调侃几句。一路聊下来这老百姓想的是什么,对官府有什么意见,也就都摸的差不多了。不说别的,单就这一点上,便是臣远远不如的。” “之前臣一直都做的是京官,在京中这些年别的没有学到,可这摆架子却学了一个十足。正向您说的那样,坐轿子便把自己与百姓给隔开了。这百姓心中想着什么都不知道,还如何能够真做到为天子守牧一方?又如何将地方治理的,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苏进这番话说罢,黄琼深以为是的点了点头道:“的确,有些东西你得好好与他学学。他与你不一样,你进士及第后一直做的都是京官。京中的那些见人高三尺的官员做派,不用刻意学,自己慢慢就沾染上了。他是从县丞,一级级的升上来的。” “老百姓心中想着什么,想要做什么,他比你要清楚的多。治理地方的经验,他要比你多的多。所以,有些东西你也要沉下心来,好好的与他学学。圣人曰:三人行、必有我师。正如你说的那样,如果老百姓心中想着什么你都不知道,这个知府又如何能做好?” “不过,你也不用太灰心。他的那些经历,是你学不来的。而你也有自身优势,比如说对朝廷诸大员的了解,对朝廷施政方向的把握,这都是他长期在外任职难以比得上的。本王只希望,你在这段时间之内,好好的与他学一些东西。” “将你自身的优势,与他治理地方的经验结合起来,早日真正的成熟起来。否则,你这话一任知府便要做到头了。本王能保你一时,但却保不了你一世。此次你外放,朝中等着看你,还有看本王笑话的人,可是大有人在。” “还有,你的那个脾气和秉性,一定要收一收。记住,有人欣赏你,但没有人会一直都包容你。本王也知道,可能简雍的行事做派你有些看不惯。说实在的他有些东西,本王也是一样的看不惯。但在一定的度上,至少在不越过本王底线之前,本王都会容忍他。” “因为本王知道,那是他在地方上个为官的时候,长期在面对官场上一些陈规陋习,养成的习惯和做派。而这些东西,都是他之前不得不做的。所以,对他那些小算盘,只要没有越过本王的底线,本王也不会追究。你也一样,也要学会包容,不要动不动就上折子弹劾谁。” 听到黄琼后边的话,苏进却是道:“王爷,您说的没错,有些事还真的不怪他。他也是没有办法,这就是现在官场的惯例。臣做了这个郑州知府后才知道,有些东西哪怕你明知道是不对的,但有些时候是真的没有办法。” “就像今年的河工钱,如果不是他凑了三千贯的烧炭钱,给工部尚书和两位侍郎送过去。恐怕到现在,黄河河工的修缮钱还没有拨下来。而这个给工部、户部的,冬季烧炭钱、夏季的冰钱都是惯例。这钱说实在的不多,朝中那位大员也不差这点。” “可你送不送,这意味着你对上官的态度是什么。就像这次的河工钱,黄河沿岸这么多的府道州县,钱拨给那个府都是拨。你不送,便永远都等不到。克扣你,还光明正大。王爷,即便是有您的亲笔信,可这笔钱不送上去,工部一样可以拖你几个月。” “虽说不敢不给,可被他们这么一拖几个月。他们是没有什么事情,但对沿河的百姓危害就大了。眼下眼看就要上冻了,河工在拖下去就做不了了。百姓即便在盼着河工好,可下不去河又有什么用?若是今冬不弄好河工,明年春汛一下来,那就坏了大事了。” 苏进这番为简雍解释的话,倒是让黄琼有些惊讶。听说这二位,在郑州府衙几乎是三天一大吵,小吵可谓是天天有。两个人除了在自己面前刻意表现的合拍之外,在府衙内可是一向针尖对麦芒。怎么今儿苏进,倒是为简雍辩解上了,这倒是有些稀奇。 见到黄琼看着自己不说话,苏进却是老脸一红道:“简雍这个人,与臣不仅是同乡、同学、同年,其实我们两还有那么一点转弯抹角的亲戚关系。臣虽不能说出身官宦世家,可在家乡也算是名门望族。家中也曾经是簪缨世家,我的曾祖父曾做到正二品礼部尚书。” “便是家祖,也做到了御史台右副都御使。只是家父生性耿直,嫌官场太黑所以一直没有考科举,只做了一任的恩萌国子监副祭酒便辞官回乡。靠着家祖留下的两千顷地,做了一个富足的富家翁。辞官回乡后家父,将更多的精力都放在了族学上。” “家中族学,在家父的苦心操持之下,因为出了几位进士,其中一个还高中探花,所以在当地很是有名望。加上家父又重金礼聘几位饱学大儒前来教学,使得族学异常的兴盛。周边很多的世家,都将自己的子弟送来读书。” “简雍自幼丧父,祖母见他家贫如此,依旧不肯放弃苦读,便生了爱才之心将他接入族学就读。而且每月为其提供粮米,以使得生活无忧可以安心读书。此人自小便极其聪慧,进入族学后第二年,便屡屡押中先生的考题。” “您也知道,那些世家子弟又有几个肯下苦心读书的?可背不出来,又恐被先生责罚。也不知掉这个家伙怎么弄到的,每次先生抽考之前,先生出的考题他居然能猜中十有八九。久而久之,每次先生抽考之前,那些世家子弟总向他买文章,以求能够蒙混过关。” “说来这个家伙也是能人,几年下来便是靠着这个,硬是没靠一文钱的资助,不仅攒够了进京赶考的盘缠,居然还给自己的寡母留下不少。也就是因为这个,臣早些年对他的印象一直都不好。在臣看来,买卖文章那是有失读书人的体统,更是有辱圣人。” “也因为这个原因,在他中举之后,臣一直以为他会做一个贪官。直到在调任郑州前,我们两个一直都没有什么联系。可这次成了同僚,臣才发现无论是做官、还是做人,臣都比他差远了。臣原来一直以为文死谏、武死战,方为为臣子之道。” “现在才发现,有些时候你想为百姓做一些事情,有些事情哪怕在不情愿做,可也得去做。因为你不去同流合污,你在官场上根本就站不住脚,早晚得被人家给排挤出来。官都做不成了,又何谈造福一方百姓?” “地方官难当,谁都能掐你脖子、找你茬。若是不送礼,恐怕那个从七品便要做到致仕了。现在大齐官场上只有两种官,一种是只不择手段捞钱,而不做事的官。一种是捞钱还算有底线,同时也能为百姓踏踏实实的做一些实事的官。” “简雍做官的地方,虽说都不是太富裕的地方,可至少在福建一路也算的上中等偏上。他这些年能做到这个份上,其实已经是很不错了。有些地方的官员,手比他黑的多了。仅仅一个征粮,鼠耗便要加到三分。按照他那些职位,家财万贯才算是正常。” 对于苏进的这番评价,黄琼倒是微微一笑道:“这段时日的知府坐下来,你也算是进步不小。本王当初可没有想过,本王不过是找个借口出去探视一下人,看不顺眼也上折子去弹劾的。调任英王府长史,宁愿罢官都不愿意赴任的苏长史,这性格也有如此变化的一日。” “都说人可以有傲骨,不可以有傲气。你老兄是傲骨也有,傲气也是不小。自保举你为郑州知府以来,本王可是一直担心,你这个强项令会不会这个官做不长,便被人排挤出来,现在看这些担心有些多余了。这样,本王也可以放心的回京了。” 黄琼的这半是调侃,半是真诚的话,倒是让想起往事的苏进老脸一红道:“其实那次,原本以为王爷荒唐到陪着侍妾,去探视与前夫所生之子的臣。是真不知道王爷,是为了探查流民情况而去的。若是早知道王爷一心为民,又岂会做出那等混账的事情。” “其实有些事情,王爷你也不能都怪到臣身上。王爷,臣也是实在被那些曾经在亲王府,做过属官的同僚下场给吓怕了。皇上对诸皇子管教,其实还是相当严格的。只可惜诸王明事理的少,荒唐的居多。亲王荒唐,倒霉的却偏偏总是王府属官。” “已经出宫的诸皇子之中,唯有蜀王府长史与纪王府长史,一直善始善终做到二王就藩。赵王府长史则因为赵王一直重病,倒也安稳的做到赵王薨。至于其他王府的,那就只能用泪两行来说了。永王府两任长史,一任司马都因为对永王约束无力而被撤职。” “现任长史,则干脆从去年上任开始,知道自己管不住永王的前提之下,干脆来了一个事无巨细都如实上报给皇上,才消消停停的做到现在。藤王府的长史,一个堂堂正四品官员,被滕王用马鞭抽的遍体鳞伤。就因为劝说这位滕王,不要在京中纵马。” “宋王那里更过分,三任长史都没有做到头。一位因为对宋王读书监管严格了一些,被宋王在德妃面前一哭诉,降职去了黔中路做了同知。一位因为宋王不听劝阻,骑马摔断了腿。被德妃记恨上,从四品长史一路贬到了川西路,做了一个八品的县丞。” 第三百六十八章 避如蛇蝎 想起自己家在调任英王府长史后,那时的心态。苏进苦笑着摇了摇头:“当然,这二位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第三任长史,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惹恼了宋王,差一点被德妃活活杖毙,最终虽说逃过一劫,可也罢官为民发配到陇右路。” “现在满朝四品以下官员,都对去王府任职形同入狼窝虎穴。尤其是宋王府,宁愿罢官为名,也没有人愿意去。爷在京城之时与永王一向交好,永王又是那个德行,酒色财气就没有一样不沾的,更荒唐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做出来过。”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臣当时以为王爷与永王,喜好都是一样的。所以对去英王府担任长史,相当的不情愿。再加上那些同僚,被调去做王府属官后的境遇,臣又是这个脾气秉性,做了王府的属官那里还有什么好处?” “若是早知道,王爷如此的睿智、深明大义,臣当初又那里会搞出那些事情?当时就是一门心思想要调走,却没有顾忌到王爷与陈夫人的感情。现在想想,进当初做的不是一般过分。好在,王爷为人宽宏大量,没有记恨臣。” 听到苏进这么一说,黄琼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后面苏进变相道歉的话,黄琼倒是没有太在意。但前面苏进谈的事情,却引起了黄琼的注意。尤其是德妃与宋王母子如此肆无忌惮,自己那位皇帝老子怎么也不说管管? 德妃擅自仗责王府属官,这已经是干预朝政了,谁给她这么大的权利?别说她只是一个妃子,连个贵妃都不是。便是当朝皇后,都没有权利仗责官员。而此事过后,皇帝竟然没有任何的追究。对于一向严禁后宫干政的皇帝来说,这个结果实在是有些异样。 黄琼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骨,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更有些不明白,自己那位皇帝老爷子怎么想的。对皇子疏于管教,出了事情便一味的责怪王府属官,这不是明显的偏袒是什么?难怪现在满朝的官员,将出任王府属官这样一个升官捷径都视为畏途。 难道他真的不知道,骄子如杀子吗?这些皇子在京城,都被骄纵的无法无天,到了封地又何谈善待百姓?现在知道体量民意了,早干嘛去了?生而不教,这个爹做的不是一般的不合格。尤其宋王母子,之前飞扬跋扈到如此地步,居然连一个小惩都没有。 难怪那位德妃,居然明知道自己在郑州善后。还敢在这个时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搞事,利用族人大肆造谣。没有这些年,皇帝对她的种种做派视而不见,就那对蠢得要死的德妃母子,又有几个胆子如此的肆无忌惮?要知道,仗责朝廷命官这是大罪。 眼下蜀王虽说还没有被废,但那些事情一旦掀开,想必就是皇帝也不可能在保他。如今大行皇后所出四子,基本上死的死、倒的倒。那对母子恐怕对储君之位,还有眼下空置的皇后之位,眼红得连最基本隐晦都做不到了。 否则,又岂会胆大包天到,擅自去找桂林郡王提亲?看来自己过去多少有些小看,那对蠢得要死,又一味狂妄自大的母子了。若是单凭仪仗外家,这对母子也不可能如此的胆大妄为。至少在对付自己那位皇帝老子的时候,小手腕应该还是有一些的。 否则,也不会在宫中如此的得宠。那对母子虽说大的能耐没有。但这私下的小动作,虽说一时还伤不到自己,但却不是一般的讨厌。就像是这段时日之内,不敢明着与自己对着干。可这在下面兴风作浪,差一点便将自己好不容易搞出来的大好局面,给毁于一旦。 不过,黄琼心中虽说如此之想,但却并不打算与苏进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此事不管怎么说,都涉及到了天家的隐私。公开与下面的官员谈,这多少有些损及皇帝的颜面。想了想,黄琼还是将话题转到了郑州善后之上。黄琼变化话题,苏进自然不会没趣的揪着不放。 既然与苏进边走边谈,黄琼也就没有在继续纵马疾驰,而是与苏进一同信马由缰边走边聊。一直到了一个村庄前,黄琼指了指前面的村庄道:“这一路疾驰,倒是有些口渴了。走,去前面的村庄讨口水喝,也可稍事休息。” 由于担心自己一行人骑马进村,会惊扰到村中的百姓。所以黄琼在村口处,便翻身下马步行。如今已经是初冬,农田已经收割完毕,粮食该入仓的都已经入仓。因为贫苦百姓,大多制备不起厚重的冬衣,在这种天气之下,百姓们自然能少出门,还是少出门为好。 所以整个村子,显得多少有些冷清。不过村中少量百姓的,在见到鲜衣怒马的黄琼一行人之后。非但没有人上前搭话,反倒避如蛇蝎一般纷纷的紧锁房门。原本村中街道上就不多的人,转瞬之间便消失的一干二净。 看着眼前的一切,黄琼眉头皱得死死的。在看向苏进时,虽说没有说什么,但脸色却是很不好看。看了看此时一脸尴尬表情的苏进,黄琼转过头指着村中,唯一一间稍事体面一些的房子,对着刘虎道:“去叫一下门,就说我们是路过的客商,想要讨口水喝和烤烤火。” “你是本地人,口音虽说略有差别,但也差不多。你去叫门,人家不会太过于排斥。还有,人家若是坚持不开门就算了,绝对不许用强,不许吓到这里的百姓。实在不行,多叫几家门便是了。” 也许是刘虎的乡音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也许黄琼一行人进村之后,并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在刘虎的反复解释之下,那户同样紧闭院门的人家总算是开了门。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探出身子拱了拱手道:“不知大老爷叫门为何事?” 原本多少有些失去耐心,正准备换一家叫门的刘虎。见到总算出来人了,想起黄琼的叮嘱,连忙拱手道:“回老丈的话,我们主仆经商从郑州赶往京城,却不想中途迷了路。我家主人身子弱,受不得这寒风吹,想借老丈家喝点水、烤烤火暖一下身子。” 就在刘虎身后的黄琼,见到开门的老者不说话,只是看着刘虎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便走上前,一拱手道:“老人家,非是我等有意叨扰老丈。只是因为今儿这天气实在太冷,我等又是文人出身,这快马加鞭冷风一吹,实在有些扛不住,所以只好打搅老丈清净了。” 见到黄琼虽说一身富豪打扮,但为人却文质彬彬,十足便是一个读书人的样子。又是一脸的和气,老者犹豫了良久,总算将门打开了:“即是过路的客商,那自当该行这个方便。只要几位不嫌弃老朽这里简陋、污垢,请进来便是了。” 对于老者这番话,黄琼只是淡淡一笑道:“小子别无他求,只求有一个地方可以烤烤火,有些热水喝便足以,又那里会嫌弃老者这里简陋?”说罢,黄琼一把推开挡在他面前的刘虎,率先迈步走进了院子。跟在他背后的苏进,看了看黄琼的背影,咬了咬牙也跟了进去。 见到黄琼与苏进丝毫没有一点防备的,直接走进了这间不大的房子,他们背后的刘虎也只能安排好警戒之后摇头苦笑。原本他以为自己主子拽上苏知府出来,只是为了纵马泡一圈便会回去。那里想到,黄琼居然在这里停留下来。 眼下自己虽说带了二十名亲军随行,可这些二十人只是骁骑营的普通将士。称得上侍卫的,把自己算在内才两个人。眼下郑州虽说平静了许多,可谁能保证那些潜藏起来的刺客,真的都被消灭干净了?万一在有刺客跟下来,又该怎么去应对? 只是刘虎也知道,自己这位主子虽说年轻,但一旦下定决心便很难更改。所以就算心中有些不满,他也无法在劝说什么。只能打点起十二分的精神,注意周边的一举一动。所幸带来的这二十名亲军,都是骁骑营百战余生的老兵,不用他吩咐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而此时进了屋子的黄琼,却没有理会屋子外面刘虎是怎么想的。他想得更多的是,在见到自己进村之后,村中百姓的态度。这里是郑州府到密州的必经之路,就算这里的老百姓见识再少,也不会见到自己便惊慌如此,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原因。 接过老者递过来的粗瓷碗,黄琼一边烤着火,一边琢磨让这里百姓如此恐慌的原因。而在他身边的苏进,则看着老者递过来的粗瓷,看着碗口处还没有洗净的污渍,不禁有些皱了皱眉头。 他虽说仕途一直郁郁不得志,可自小也算是锦衣玉食。现在更是做到了正四品官员,单靠俸禄哪怕是未领齐的俸禄,也算是吃穿不愁的他,那里用过如此污秽之物品饮水? 见到手中这碗水,碗口处的污渍都没有洗净,他又那里喝的下去?只是见到身份比他尊贵得多的英王,手中的碗一样不干不净。却只是平淡的将碗中的水,吹的略微凉一些之后便一饮而尽。英王如此做派,实在让他心生愧意。 只是心中惭愧归有些惭愧,可让他用如此污渍的碗去喝水,这水却是实在喝不下去。为了掩饰尴尬,苏进也只能转移话题道:“老丈,冒昧的问一句。我等还是第一次来贵宝地,为何我等进村的时候,这村中百姓却避我们如蛇蝎一般?” 这个老者在给黄琼与苏进倒上开水口,便从屋外抱进来一捆柴火,准备将屋子内弄的更暖和一些。苏进开口询问的时候,老者正将柴火向灶坑里面填。闻言,连头都没有抬起直接便道:“几位大老爷不知,他们见您几位鲜衣怒马,可能将你们当成下来收税的官差了。” 听到老者的回答,苏进不禁有些疑惑的道:“收税?朝廷不是免了,这郑州府属下各州县三年的钱粮了吗?而且知府大人不是也下令,今年自家田地钱粮全免。租用官府田地的,收成与官府四六分吗?怎么这里,还会有人下来收税?” 第三百六十九章 好一群龌蹉官 这位老者听到苏进的回答,放下手中的活,转过头对着苏进道:“这位大老爷,不是这密州的人吧。大老爷此话不假,当初知府大人上任之初,的确这么说过,但那是一个月之前的事情了。自密州新任知州到任后,做的与说的全然是两码回事。” “本村虽说距离郑州府城不近,但这里的土地大部分都是景王府所有。这里的百姓,也大部分陆续都成了景王府的佃户。原本自从景王犯上作乱被剿灭后,新任郑州知府的确下令重新丈量土地,以前被景王府霸占的土地一律发还。” “原主流亡在外的,由官府代管三年。村民若是想要耕种,可以向官府申请,秋收时官四名六分成。本村这些土地,原本大部分都是村民自有的。部分土地,是这密州城李大善人的。因为我们这里的土地比较肥沃,皇上在赐景王田地的时候,将这里的田地都赏赐给了景王。” “这里的百姓,自然也就成了景王的佃户。而那位李大善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得罪了景王府。不仅三个女儿和两个儿媳,都被景王府的那位三管事夺去,自己一家男丁都死于非命,便是自己的财产也成了景王府的。” “就连自家的那座宅子,也成了景王府负责密州事务三管家的外宅,用来蓄养夺过来的别**女,以供他淫乐。原本这次新任知府大人,将那位作恶多端的三管事明刑正典,又发还了大家的田地。还将家中已经无人的李大善人土地,发给大家租种。” “这村中的百姓无不感恩戴德,都盼着这日子能够长久。只是还未等村中百姓,重新到手的土地还没有攥热乎。从京中下派到这密州的新任知州大老爷,在上任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宣布之前所有租种官府地的百姓,必须在月底之前将所有的土地,以及收成全部都缴回。” “逾期不交的,一律按照偷盗重罚。今后所有无主的土地,一律由官府发卖。如果百姓想要继续耕种这些土地,要向知州衙门缴一百贯制钱,便可以获得三年的耕种权。这里的百姓,这些年负担着景王府高昂的地租,一年下来连口粮都不够吃,上哪去找一百贯钱去?” “大家又都是普通的百姓,大部分的人又是一个大字不识,便是告状都找不到门。虽说搞不懂原来说得好好的,让大家租种李大善人的地,秋收后再四六分成。怎么变成了所有无主的地,交由官府统一发卖了。但知州大老爷让交回去,也只能无奈的交回去。 “好赖这都是别人的地,交回去也影响不到自己,大不了大家不租了便是。官字两张嘴,他们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只是半个月之前,官府突然又贴出布告,要求原来景王府所属佃户,一律要补齐自明德十年,也就是景王就藩开始到今年的钱粮。如若不交,土地一律没收。” “这位知州大老爷,在这方面一向是不二价,更不允许议价。不管你家的地几等地,哪怕便是十年九欠收的洼地与石板地,一律要按照一年三贯制钱或是两石粮食补缴。这个标准,可谓是童叟无欺。不管谁来,都是这个标准,绝对不允许讨价还价的。” “而这位知州大老爷,不仅要求大家补齐明德十一年来的欠税,还不知道从那里弄了一群人,带着官差衙役整日里面下来催收。如果缴不上,不是拆房子扒房梁,便是牵走家畜顶账。甚至百姓好不容易才被放回的妻女,家中的鸡鸭鹅被抢走的也不在少数。” “听说被抢走的女人,原主三日之内不赎回去,一律交由官府发卖。可怜这些百姓,自从明德十年起,便成了景王府的佃户。景王府的地租,一向都收到六成五。这里的百姓一年汗珠子掉地上摔八瓣,到头来口粮都不够果腹不说,连来年的种子粮都得靠借贷。” “那里还有多余的钱财,去缴纳这八年的钱粮?更何况,这位知州大人收的这个钱粮,便是搁在往年也实在缴不起。一亩地不过只能打三、四石粮食,他补缴钱粮就要两石,上哪儿去缴得起?若是赶上灾年,一亩地的产量还不够补税的。” “八年的钱粮一年交齐,一亩地便是要十六石,便是卖儿卖女也缴不起。更何况,按照朝廷十税一定制,一亩地征粮也不过三十斤,他这两石不知道翻了多少倍。但这位知州大人却是道,多出来的这些算是利息。可就是驴打滚的利,也没有这么高吧。” “可这位知州大人却不管那个,抗拒不交也没有什么可以顶税的,便锁拿到知州衙门枷号。别的村子不知道,便是这个村子前前后后,已经被枷号了五六个人了。如此下去,这是要硬逼着老百姓造反那。”说到这里,老者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听着老者的话,黄琼的脸色变得越来越深沉。看着黄琼的面色不善,不敢让黄琼接口的苏进,连忙道:“敢问老者,这个知州如此做派,与之前知府的作为大为不同。难道百姓就没有什么怀疑,没有想过去上告吗?他不过只是一个五品知州,总不能在这郑州府一手遮天吧。” 苏进上告的话,却让这位老者异常的愤怒:“上告?这位大老爷有所不知,那些下来收税人说过,这是那个什么权知郑州处置使英王的手谕,若是谁敢反抗便是对抗英王。英王麾下的骁骑营三万精兵,已经封锁住了密州通往京城的道路,就算是想要上告也走不出这郑州府。” “而且人家是皇子,眼下又是圣眷正隆的亲王,我们这些百姓便是上告,也没有人会搭理的。更何况,最初与那些收税人一同下来的,便是这密州的通判大人。贴出来的布告,上面也是印着权知郑州处置使英王大印的。” “本以为好不容易走了一个贪婪成性的景王,却没有想到又来一个更贪的英王。这郑州府所属州县的百姓,当真是前门驱狼后门进虎。有些人家,已经在收拾行李,准备重新去做流民了。当初听信了官府的话,千里迢迢从京城回来,却没有想到落得这么一个结果。” 听到这位新任知州大老爷,不仅自己刮得地低三尺,甚至在收刮聚敛的时候,还打着自己的旗号。黄琼心中虽说怒意极盛,但脸色却渐渐的平淡了下来。良久才道:“好一个收刮有术的百里侯,好一个会拉虎皮做大旗的知州大老爷,好一群龌蹉官。” “今儿若不是走这一遭,还不知道这郑州府居然出了这么一位大老爷。怪不得那日宴请刘虎家乡士绅的时候,询问密州官府施政如何,那些人闭口不谈,想是都怕得罪人吧。一个不过五品的知州,居然拿着朝廷的政令如此不当回事,不知道谁给他这么大的胆子。” 看着黄琼,越来越平静的脸色,但却越来越冰冷的语气。现在对这位心中怒意越盛,脸上越是平稳的让人看不出来的,笑面虎王爷已经有了一定了解的苏进知道。这位此时脸上平静得有些不正常的王爷,恐怕这心中已经起了杀机。 苏进面带愧色的想要解释什么,却唯唯诺诺良久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他实在找不出借口为自己开脱。密州是郑州府的属州,密州知州如此公开对抗朝廷的政令,还打着英王的旗号。自己这个郑州知府居然一无所知,这首先便是一个失查之罪。 看着苏进面带愧色想要解释什么,黄琼摆了摆手道:“此事你有责任,但主要责任还算不上。郑州百废待兴,你又整日里面忙着处理政事,对下面恐也是无力顾及。而且幸好时日短,造成的危害也不是一点无法弥补。” 听到黄琼的这番话,知道这是英王在为自己找借口。苏进脸上的愧色更浓:“多谢王,王少爷给在下留一些脸面。在下多年在京城居住,对于下面这些龌蹉官的手段,虽说也有一定的了解,可毕竟没有真正的见过。平日里面,最多也是从同僚口中知道一些。” “但密州出了这种事情,在下无论如何都难辞其咎。这不是一句不了解,能够遮掩得住的。这密州知州如此鱼肉百姓,如此的上下其手,在下作为这个、这个,居然一点都不知道。如果不是这次出来,还一直都蒙在翁中。王少爷,又何必为在下掩饰?” 苏进这番汗颜的话,黄琼摆了摆手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后道:“你也不要过于自责,说话还是要实事求是的。出了这种事,你的确是有责任这不假。密州离着郑州府才多远?不过百余里,快马都能一天跑个来回。” “密州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一点不知,一个失查你逃不掉。但若是板子都打到你身上,这也是有些冤枉你了。眼下郑州本就初定人心不稳,暗地里面又有不知道多少人,总想着将这潭本就够浑的水,搅合的更浑以便自己浑水摸鱼。” “郑州善后所涉之事,本就是千头万绪,你又那里能够做到面面俱到?你在那个位置上,大部分的精力还是要与那些上差打官司,更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主要的政务,不是还要靠着下面的州县去执行?这些人的心思,别说你左右不了,便是皇上与朝廷都无能为力。”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到任已经两月有余,郑州善后事宜也进行了两月有余。你除了到我那里,平日里面又出过几回衙门?简雍平日里面,尚且知道步行来回,可以顺带了解民意。可你做到什么地步了?” “你这个一府首宪,整日在戒备森严的衙门里面,出门便坐着几人抬的大轿,鸣锣开道、前呼后拥,又有那个百姓还敢与你说实话?见不到老百姓,不能沉下身子与他们交谈,你又上哪里去能真正的了解民意?” “我知道,你整日里面都在忙于政务,并未偷懒。你到郑州这两个月,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每餐也只进一小碗米饭。不过两个月,你比在京城的时候,整整瘦了两圈还多。你勤于政务这一事,谁也不能否认。可有些事情,不是勤于政务便能解决的。” 第三百七十章 苏进的旧人 想起苏进自赴任以来的一些做法,黄琼也有些摇头:“眼下你府中的差役,都是从骁骑营退下来的老军。这些人战场上厮杀,也许是把好手。可这绥靖地方、查案、破案、体察民意,还需要一段时日才能成熟。” “你自己又有些清高,不屑于简雍那一套,被蒙蔽在翁中也就不稀奇了。时常放下身段,出去微服私访一下不丢人。不仅能够体察民意,还能换换脑子休息一下,这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你呀,那里都好,就是太官僚了。” “正像是你说的那般,你需要与简雍学的东西太多了。还是那句话,要放下身段,真正的沉下身子,才能做好你这个父母。高高在上,出行一次又是鸣锣开道,又是八抬大轿的,那个老百姓还相信你?你去问问这满郑州府的百姓,有几个见过你这位知府大人的?” 黄琼这番话说的很诚恳,不仅帮着苏进点出了他上任以来的问题,还帮他分析了很多他不足的地方。听着黄琼的这番话,苏进是即惭又愧。英王这番话,苏进不仅听进去了,而且也记在了心里面。只是两个人的这番对话,却并未太顾及身边烧火的那位老丈。 原本那位正不断的拨弄着灶下柴火,一边尽可能让火烧的旺一些,一边又小心看着火别烧到灶坑外的老丈,却是听到他们的对话后。愣了一会,走到黄琼与苏进的面前,仔细打量了二人一番后,语气冰冷的道:“你们是官?还是这郑州府的官员?” 一听到老丈的话和这个动作,知道英王方才与自己的谈话,都落到了别人的耳中,苏进不由得心中暗叫一声坏了。连忙站起身道:“老丈,我们的确是郑州府的官。不过都是一些养家糊口的微末小吏而已,不是什么真正的官员。” 只是这位老丈,明显是见过世面的人,绝非是一普通乡下百姓,苏进这番话并未能蒙骗过去。反倒是引起老丈一阵阵的冷笑:“这位大老爷,你难道真的当我们这些普通百姓,都是任你们糊弄的傻子?微末小吏?恐怕你们身上的官职都不小吧。” 说罢,指了指在出门后,因为苏进是文人耐不得风寒。黄琼特地让人交给他,此时穿在苏进身上带的那件玄狐皮大氅道:“不说你们谈的那些话,单就这件玄狐皮的大氅,看这做工应该是御用监的吧。这件狐皮大氅,可不是一般微末小吏可以穿的了的。” “老朽虽说不是什么读书人,可这见识多少还是有一些的。首宪是什么,老朽还是清楚的很。在这郑州府,除了正四品的知府大人之外,又有那个人敢称首宪?如果老朽没有猜错的话,你恐怕便是这堂堂郑州府,新任知府大老爷吧。” “至于这位让你毕恭毕敬的年轻人,身上这身衣服看似普通,可这用料和手工都是极为上乘,一看便不是这郑州府的裁缝能够做出来的。而在眼下的郑州府,能堂而皇之训你这位知府大人的人,想必除了那位权知郑州处置使英王之外,也不可能有其他的人。” “还有门外的那些人,如果老朽没有看错的话,都是京城四大营的兵吧。郑州府的卫军,可没有这么精锐。”这位老者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神中哪还有之前的浑浊?锐利的目光,不断打量着黄琼与苏进二人,很是有种咄咄逼人的架势。 只是在看出黄琼与苏进的身份后,这位老丈却并未按照中国几千年来,百姓见官的传统对黄琼二人毕恭毕敬,或是说下跪磕头。之前锐利的眼光虽说收了回去,可却将给二人倒的水泼到了地上,极其平淡的道:“老朽这里简陋的很,恐怕辱没了二位的身份。” “更何况,你们二人除了一位四品知府,还有一位天潢贵胄。老朽不过一个普通的百姓,自知身份低下。见不得、也见不起龙子凤孙,所以还请二位离开为好。否则,会有侮二位贵眼的。而老朽这水虽说是贱物,可也不能给那猪狗不如的人喝。” 虽说多年来为宦生涯并不如意,甚至可以说处处碰壁。那些被自己弹劾的人,在背后骂自己的也不在少数。便是那些没有被自己弹劾的人,私下里面骂自己为疯狗的也一样大有人在。可被人当面指着鼻子骂猪狗不如,苏进还是第一次遇到。 尽管这个老头在骂自己时,是连着英王一起骂的。可与年轻的多,身份也贵胄得多的黄琼相比,到底书生气还是重了一些。自感受到极大侮辱的苏进,愤怒的指着面前的老丈,语气都有些不稳的道:“你,你怎么能如此说话,怎么能如此侮辱人?真是岂有此理。” 相对于愤怒的苏进,黄琼反倒是对老丈的辱骂,显得平淡许多。起身安抚一下自感受到极大侮辱,摆出一副要与面前老丈拼命架势的苏进后,黄琼转过身对老丈微微一躬身道:“老丈,您的愤怒小子可以理解。下面的龌蹉官打着小子的旗号聚敛,小子确实有责任。” “此事是小子驭下无方,才让这密州的百姓遭了第二次的苦。不过,不管老丈信与不信,小子在这里,还是要为自己与苏大人辩解一句,此事我们的确是毫不知情。小子在这里与您保证,只要您说的是真的,此事小子一定追查到底。” “无论涉及到何人,背后的人官职有多高,小子保证绝对一查到底、绝不护短。”对于老丈的愤怒,黄琼的姿态摆的很高。即没有怪罪老丈之前的顶撞之罪,也没有追究其辱没亲王之罪。反倒是主动放低了自己的身段,这让面前的这位老丈心中的火气,也平息了下来。 看着面前这位一脸真诚的年轻王爷,听到这位王爷不打算追究自己顶撞亲王之罪,这位冷静下来之后,一直在为自己方才的冲动后悔,心一直都悬着的老丈,此刻高悬的心,才彻底的放回了肚子里面。心中,更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暗气。 面前这位是皇子,是堂堂的朝廷亲王,眼下更是掌握这郑州百姓,一切生杀权利的处置使。若是面前这位年轻的王爷,真的要找自己后账。自己一介草民,又有几个脑袋够砍的。更何况,自己年纪大了死不足惜,可自己还有儿子和孙子。 见到面前的这位老丈,由刚才的愤怒转为沉默,大致猜出他心中所思的黄琼,淡淡一笑转换了话题道:“听老丈方才的话,感觉到老丈不像是一位普通的农人,倒像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不知道老丈是不是密州本地人,打搅老丈这么长时间了,还不知道老丈姓名呢。” “老朽,原来不过是临近均州的一位瓷商,现在只是这密州地界的一个山野村夫,那里见过什么大世面?老朽只是比这普通的百姓,多读了几本书,对朝廷的律法知道一些罢了。英王此话实属过誉了。”对于黄琼的反问,这位老丈明显轻描淡写的答道。 虽说刚刚还被这位老丈的话,气的五内俱焚外加实在不轻。但现在已经平静下来的苏进,在打量了这位胆大包天的老丈半晌后,却是明显认出了这位老丈的身份。见到这位老丈明显在避重就轻,他却不想就此放过:“老丈,恐怕不是普通的山野村夫吧。” “如果下官没有记错的话,老丈应该是五年前,因工部私造御用之物贩卖到海外,以牟取暴利一案,被流放到陇右的工部督造司员外郎,钧窑都监司马宏大人吧。五年过去了,你这位当年尚书左丞、工部尚书面前的大红人,早就忘记了当年,我这个正五品翰林了吧。” 被苏进称为司马宏的这位老丈,听到苏进居然叫出自己的名字。在暗暗吃惊之余,又仔细打量了一番苏进后,冷笑道:“老朽当是谁呢。原来是当年一道奏折,参倒了工部上下四十余名官员的苏翰林。当初见到布告上你的名字,老朽还以为是同名人。” “却没有想到,这新任郑州知府还真是你这头倔驴。看你眼下这番光景,想必终于熬出头了。看来还真的有人,肯冒着当年皇上都不肯冒的风险起用你了。你这个书呆子来做这郑州知府,下面出了这种欺上瞒下的事情,倒是不稀奇了。” 这位老丈这番话,让脸色刚刚略微好一些的苏进,不仅又是满脸的黑线。什么叫做肯冒着皇上都不肯冒的风险,有他这么夸人的吗?还有,什么叫做出了这种欺上瞒下的事情,倒是不稀奇了。合着,自己就是那丧门星,谁用谁倒霉?还是自己是瞎子,谁都能糊弄一把? 见到苏进脸色黑的有如墨一般,司马宏却是淡然一笑道:“说你是丧门星,那的确是有些糟蹋你。但是称你为的卢,却倒是很中肯。你说你这些年,参倒了多少的官员。你做着翰林院的官,可翰林院几任掌院学士,都栽在你的手中。” “真不知道,你一个翰林学士,不好好做你的翰林,以求将来出阁入相。没事去抢什么监察御史的活计做甚?这地方官你接触不多,弹劾的倒是少一些。可这京官,自从你担任翰林院编撰以来,京城各有司,还有没有被你弹劾过的吗?” “甚至就连太医院、国子监、钦天监,这些清水衙门都被你弹劾过。你说你弹劾太医院和钦天监做什么,那也是你能参合的地方?要不是皇上一直在暗中保你,你以为你真的能消消停停的做到四品?你这把又臭又硬的骨头,早就不知道寒了多少年了。” “你也不想想,就凭你捕风捉影的那些事情,能一下子整倒工部上下四十多名官员?老朽虽说不是进士及第出身,可老朽却是明算科出身,而且还是明算科状元出身。自老朽以后二十多年了,十年一次的明算科可还有中举之人?” “明算科从太宗年间每五年一次,到理宗朝改为每八年一次,再到今上的十年一举为什么。不就是因为明算极为难习,与策论和儒家子集经典为主的进士科相比,不仅需要下更大的苦功,而且还需要一定的天赋吗?” 第三百七十一章 旧案 司马宏看着被自己这番话,刺激的脸色从黑色变成了紫色的苏进,却显露出没有一丝的得意。而是脸上带着三分失意、七分不甘的神色道:““老朽是世宗朝最后一科明算科状元,自然精通明算之术。而精通明算之术的人,你说算计会差吗” “老朽若是真的盗卖御用之物,又岂会被你,一个多少年都未出京城一步的书呆子,抓到把柄的?你少在那里自作多情了。今儿,老朽就明白的告诉你。老朽倒霉,是因为在钧窑都监的位置上,先是因为钧窑改制的事情得罪了太子。” “后又身不由主的,被卷入了太子与景王的明争暗斗才倒霉的。与被你参倒的工部官员,完全是两码回事好吧。而工部那些官员实际上,也不是被你给参倒的。是倒在了景王的手中,因为工部上下一直都是由太子一党把持的,是太子最早的钱袋子。” “其余诸王早就看不过眼,一直都在想方设法的找工部麻烦。正好遇到钧窑发生的盗卖御瓷一事,被景王抓住了把柄,连同瑞王一同出手,才有当初的从工部尚书、两位侍郎,连同下面四十多名官员一同被革职锁拿一事。” 对于二人的争吵,黄琼并没有去理会。而是就坐在那里静静的听着,直到司马宏将当年的案子真实情况掀起来,眉毛才略微动了动。五年前的一端公案,居然牵扯出来太子与景王、瑞王的一桩恩怨来,这是黄琼没有想到的。 钧窑所在的均州,现在就归郑州府管辖。以景王的为人,在就藩郑州之后,对着日进斗金的钧窑不插手,那就不正常了。不过,五年前景王实际上已经被蜀王给控制了。也就是说当年的案子,倒未必真的是景王做的。出手的人,极有可能是背后的蜀王。 至于景王,只不过成了这事的背锅侠罢了。而且挑起别人之间的争斗,自己在一旁坐收渔利,这倒也像是自己出兵平叛以来,接触到的蜀王一贯作风。不过盗卖御用之物,按照本朝律法就是一个死字。此人能够活到现在,应该是后面有人保他。 不过,能从这样一个泼天大案中,保下来一个官员,而且很有可能处在漩涡中心的官员,这个人应该不是一般的人。要知道作为钧窑都监,钧窑出了盗卖御用物的事,他这位都监的罪名不可能会比别人小。哪怕就是他没有参与,但一个失查之罪就够他掉脑袋的了。 这个人虽说眼下处境不是太好,但却还消消停停的活着,就足以说明暗中保他的不一般。否则,连工部尚书都倒了,他一个五品都监却没有什么大事。司马宏因为什么倒霉的,说实在的黄琼没有多大的兴趣。但对背后保他的人是谁,黄琼兴趣却是很大。 而黄琼脸上表情细微的变化,虽说正忙着与司马宏吵架的苏进没有发现。但是明显老奸巨猾得多的司马宏,却是看在了眼里。想起这位年轻的王爷,在郑州府大开杀戒,一口气砍了一百多个人的脑袋。若是连景王府那些狗仗人势的奴才都算上,足足有二百人。 便是连新蔡长公主的儿子,也是他的嫡亲表哥都杀了。而眼前这位苏知府,在调任郑州知府之前,是他英王府的长史。也就说明这位苏知府,是他英王的人。自己在这里找苏进的茬,不等于在找他的茬一样吗?想到这里,司马宏立马很明智的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见到司马宏闭上了嘴,那边的苏进被司马宏之前的话,噎的一时说不出来话,二人的这番争吵总算告一段落。黄琼淡淡的一笑,对着司马宏道:“刚刚听到司马老先生的话,当年的案子另有隐情。不知司马先生可否与本王详细说说,若是真的有冤情,本王也好替您申述。” 黄琼这句话刚一说完,司马宏非但没有表现出感激之情,反倒是面目有些苍白。沉默良久才叹息一声道:“伸冤?老朽早就已经没有那个心思了。太子只要在位一天,老朽这个冤就没有地方去申述。英王您为了老朽一个罢官之人,去得罪太子犯不上。” “当年老朽奉诏,以工部御用司员外郎的身份,调任钧窑都监。原本以为获取一个外放的机会,总算可以大展拳脚了。却没有想到,还没有上任,便已经被卷了一场争斗之中。我之所以能出任这个,号称大齐朝工部除了督水司之外,最肥的缺原来本身就是算计的结果。” “我并非是时任工部尚书的心腹,甚至可以说在清一色太子死党把持的工部,我这个小小的五品员外郎是一个另类。我能出任这个都监,是一场幕后激烈争斗最终的妥协。后来我才知道,被我顶替的那个前任,是太子的心腹死党。” “在均州有两个职责,一个是捞钱孝敬给太子,另外一个便是监视与均州近在咫尺郑州的景王。那位都监被调走,对太子来说损失不为不惨重。最后我这个因为从不站队,而被选出来的继任者成了太子整治的对象。而想要安插心腹也未能成功的景王,也极其不待见我。” “原本在御用司,虽说平日里面也要受内侍省那些阉宦的气,但小日子过的还算是滋润。而且御用司平日里面,掌管各种御用器具的督造,也算是一个肥缺。我这个人虽说向来不站队,但有的人却怕我闹事,所以该有的都有。” “那里想到,调任被视为工部肥缺前三的钧窑都监后,那两年的任期却成了一场噩梦。钧窑与半官办、半民办,出乎了专门窑烧制御用瓷器,其余窑所产的瓷器准许发卖的的汝窑不同,自本朝太宗年间重新开办以来,一直都为官办。” “最早归内侍省御用监管理,后来因为弊端太多,在宣宗年间便划到了工部掌管。钧窑所出瓷器,与被当年桂林郡王称赞为雨过天晴云破处,这般颜色做将来,人称似玉、非玉、而胜玉的汝瓷相比,以釉具五色、艳丽绝伦而独树一帜。” “有着入窑一色,出窑万彩的神奇窑变。向来以湖光山色、云霞雾霭,人兽花鸟鱼虫等变化无穷的图形色彩,以及奇妙韵味而享誉天下。常言道物以稀为贵,这市面上越是稀罕的东西,这价值也就越高。” “钧瓷价值千金,除了本身因为是御用瓷,民间流传极少之外,钧瓷难以烧制也是主要原因。百瓷入窑,成品不过三成左右。两样原因加在一起,所以才使得民间有黄金有价、钧无价之说。而在外洋和北辽,钧瓷更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正因为如此,钧瓷与桂林郡王府所出的铁观音茶叶,向来是我朝最奢侈的物品。别说寻常百姓之家,便是那些官宦、王侯世家,非到一定的等级,得历代皇帝的赏赐,否则也难得一见。也正是钧瓷价值昂贵,这才有了前唐玄宗,以及本朝高宗那两道钧不随葬的圣谕。” “这钧瓷价值万金,自然会引来不少有权势之人的窥视。我在上任不久,便发现有人居然堂而皇之的,就在官窑周边开设私窑,而且居然还能役使窑工为其烧造瓷器。而这些私造的瓷器,无论是工艺还是外观,与官窑烧制的居然一模一样,甚至连御用监的章款都有。” “唯一不同的,便是缺了某某呈上的文字款。要知道,御用瓷器有两种落款,一种直接刻有御用监加上年号的款,这一类的瓷器大多数为小物件。那些大物件为了保证质地足够,一般都要有两个款,除了御用监的款之外,还有某某呈献的款。” “钧窑为天子御窑,所产之瓷向来是宫中所用,其他人家无论身份贵胄与否,未得御赐便擅自使用,那是逾越的大罪。而且钧窑因为是御用窑,巡查之严不次于皇陵。若是其他人家擅自开窑,一经发现轻者流放、重者斩首。” “当时,居然有人就在官窑的眼皮子底下擅自开窑,甚至到役使官窑窑工为其烧造瓷器的地步。这若是传到宫中,我这全家人的脑袋还要不要了?更何况,钧窑就在郑州府的地盘上。而郑州府又是景王的地盘,在不知道这些私下开窑人身份的情况之下,我只能慎重一些。” “原本,我还想着虽然不能名查,但是只要用心,暗查也是一样的。结果却没有想到,只查了一个开头便已经查不下去了。因为我上任还不到三个月,实际上便已经被架空了。身边除了带的一个侍奉起居的侍妾之外,连一个可用之人都找不到。” “真正的权利,都落到了督造太监与副都监手中,老朽这个都监成了他们手中的摆设。甚至就连我接任的时候,他们移交的账本根本就是假的。那个督造太监,原来是太子身边的内坊令。副都监是时任工部尚书的嫡亲侄儿,从工部营造主事调过来的。” “老朽这个都监原本就是一个中庸的结果,身后没有过硬的后台,人家那二位自然不待见。他们两个狼狈为奸、欺上瞒下,不仅大肆克扣窑工钱粮,还私自开窑烧制钧瓷。官窑周边的私窑之中,有六成是他们私设的。烧制钧瓷私下贩卖以牟取暴利。” “虽说被他们架空,但老朽并不甘心。好在他们也不赶尽杀绝,只要我老实听话,许诺一年十万贯的好处。还按季节,不时的给一些所谓的冰敬、炭敬,想以此收买老朽,为他们在必要的时候定罪。毕竟私开御窑,一旦被发现便是一个死。” “尤其还是在景王已经就藩,距离均州不过百余里的郑州,他们更需要找一个替罪羊人选。谁也不知道,景王会不会插手钧窑。毕竟有些皇子,贪婪成性已经是全天下都知道。而老朽这个没有后台的都监,在他们的眼中就成了最适合的人选。” “老朽便利用他们的这个心里,一方面与其虚与委蛇,一方面暗中查访。老朽知道,他们如此仗义,甚至是光明正大,身后必定会有仪仗。他们都是太子身边选出来的人,这背后的仪仗恐怕除了太子之外,也不会有其他的人了。也就是说此事,肯定会涉及到太子。” 第三百七十二章 代人受过 说到这里,明显有些不甘心的司马宏,双手攥的咯吱直响,面色多少也有些狰狞的道:“否则,他们敢克扣窑工的钱粮,但绝对不敢开设私窑。此事若是没有一个手眼通天的人为其掩盖,一旦被发现就是一个死,甚至还要祸连九族。” “我《大齐律》明文定制,私造御用之物等于谋逆。单靠一个工部尚书,是绝对没有这个能力的。除非他真的不要全家人脑袋了,否则绝对没有这个胆子的。只是在追查之中,老朽发现一件怪事。他们一年私造的钧瓷数量虽说不多,但万余件器物还是有的。” “可在市面上,却从来都没有发现过这么多的钧瓷。就算购买的人家,知道这些钧瓷都是御用之物,都小心翼翼的藏着、掖着,不敢显露出来。可这么多的钧瓷流通出去,外面的价格却没有回降。” “钧瓷价值昂贵,别说寻常百姓之家,便是一般的富户便是买得起也用不起。他们私造出来的钧瓷,能有的销路还是有限的。按照常理说,这么多的私瓷流出去,市面上的钧瓷价格应该回落。可老朽通过在外为官的同年却发现,市面上的钧瓷价格没有一文的回落。” “这些年,他们私下烧制的钧瓷流到哪里去了,这个必须要查清楚。否则,他们咬死了这些私窑是官窑的备用窑。因为老朽也知道,瓷窑塌方的事情是常有的。所以官窑一半都有备用,平日里面封着的窑口。” “预备着赶上天家有大典仪,需要烧制的瓷器数量高,原有官窑因为某些原由无法烧制时启用。如果不查清楚那些私造的钧瓷去处,那老朽就是有一千张嘴,靠着他们交上来的那本假账,也解释不通。到时候他们反咬一口,那么倒霉的便是老朽了。” “好在,他们起初对老朽过于防范。但在老朽有意的麻痹之下,慢慢的也放松了警惕。老朽经过整整一年的暗查,也终于查清楚了他们所烧制的钧瓷去向。他们私下烧制的瓷器,流向分为三个方向。一个去向是东瀛和高丽,一个北辽,另外一个就是南下。” “眼下东瀛与北辽奢靡之风同样日盛,我朝所产的钧瓷、汝瓷,因为前唐年间便是贡品,所以在东瀛、高丽与北辽,很受当地王公贵族喜爱。而钧瓷又因为是御用品,价值还在汝瓷之上。不过他们三个走私渠道,我费尽心思也只查到了两处。” “他们那些私自烧制的瓷器,都是在夜间装车运往山东路的登州、莱州,然后从那里出海或是东进,或是北上、或是南下。眼下东瀛与北辽,对本朝奢华之物需求日甚。他们运出去的钧瓷,并非是直接换回钱物,而是采取易货的方式,换回本朝急需而又缺乏的东西。” “他们通常一船钧瓷,能从东瀛或是高丽,换回五船的铜、一船的银,或是十船的折扇、倭刀、倭女,高丽的清布、铜器、婢女,能从北辽换回同样的皮毛、人参、东珠。这些东西之中,换回来的铜则直接被卖给工部铸钱,以及铸造铜器使用,便是销路都不用愁。” “银,则被他们融化成银锭,或是用于储备,或是存到武威钱庄内。而从北辽换回的皮毛、人参、东珠,从东瀛、高丽换回来的工艺品、倭女、高丽婢女,则或是卖到京城,或是卖到江南,甚至当成礼物送到远枝宗室的郡王府。” “如此一倒手,不仅可以避免那些御用瓷器,在市面上大批出面引起朝廷的注意,一方面又有工部作为保底稳赚不赔。利用差价两头赚钱,可谓是一本万利。除了出海老天爷可能会带来麻烦之外,根本就不用承担任何的风险。” “山东路沿海良港甚多,而山东路又远离桂林郡王府的势力范围。山东路水师,也早已糜烂不堪,几乎形同于虚设。山东路又紧邻河南路,避免了南下沿途漫长路程,容易引起暴露的风险。这些人,当真是好盘算,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只是我查清了向东、向北的去处,但南下卖到那里却始终未能查出来。而且,还有一点我一直没有搞明白。此二人调任钧窑已经数年,从此二人的做派来看,他们私开瓷窑也已经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了。” “按照他们这种做法保守的估算,一年也有上百万贯的进项。这还不算,他们私下留下的白银。这几年的进项,已经足够他们锦衣玉食一辈子,甚至是几辈子了。为何他们还要冒着掉全家脑袋的风险,继续干下去?难道他们不知道,这种事情根本就瞒不住吗?” “直到事发前半年,那个副都监与督造太监发生了争吵。跑去找老朽喝闷酒,酒后失言之下老朽才知道。钧窑周边的近百私窑,除了他们每人两座,工部上下大小官员合股的几座,以及工部尚书的几座之外,其余的都是太子的。” “这些私窑每年的进项,至少有六成都揣入了太子的腰包,他们两个都是为太子办事,替太子捞钱而已。原来老朽以为太子,不过是此二人的后台而已。到了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他们二人只是为太子办事的人,给外人看的。那些私窑背后真正的主人都是太子。 “在得知这一切的暗中主使者,居然是太子之后,老朽也胆怯了。便想着走门路调离,好远离那个是非之地。正好朝廷抽调老朽,为快要就藩的滕王修建王府。接到圣旨后,老朽自以为脱离了险境。那里却想到,景王不知道从哪里,将此事查了一个水落石出。” “景王在查清楚此事后,便以老朽的名义直接将此事掀开了。太子有没有受牵连不知道,反正我们这些人都倒了大霉。钧窑三任都监掉了脑袋,那位工部尚书也被赐了三尺白绫。前后两任工部侍郎被抄家赐死不说,还连累工部前前后后四十余名官员,或是被杀、或是被流放。” “老朽当年,因为上任不到两年。之前也是官声良好,所以留下了一条命。自己被发配到了陇右,没有连累到家眷,算是处罚最轻的一个,其余最轻的也是全家被发配到了川西路。至于那位副都监和那位督造太监,则被凌迟处死。全家男丁处斩,女眷发配给边军为奴。” 司马宏看了看听完他这番话后,目瞪口呆的苏进道:“你当初不过是被人当了枪使。否则你一个穷翰林,从何得知那些人私造御瓷倒卖之事。至于我,太子认为此事是我泄露给景王的,所以才有了被发配到陇右之事。” 说到这里,司马宏又转过头看了一眼,同样陷入深思的黄琼,叹息一声道:“当年此案从掀起,到所有人被锁拿进京再到判决,只用了一个月。而且所有人的判决,都是皇上御笔钦点的,根本就未经过刑部、御史台和大理寺。便是执行,都是交由南北镇抚司执行的。 “英王,您也不想想,皇上为何如此做,连一个申述的机会都不给我们?除非皇上有废除太子储君之位的心思,否则太子只要在位一日,老朽就无翻案的一日。英王,您现在虽说贵为郑州处置使,但老朽的案子还是算了吧。” “您若是真有心,就为那些钧窑的窑工做一些事情,至少改变一下他们的境遇。至于老朽,去年皇上为大行皇后祈福大赦天下,才从陇右捡回了一条命得以返乡。在陇右这几年,老朽能保住这条命便已经算是不错了,实在不想在折腾了。” 司马宏的这番话,让黄琼在心中微微一叹。他知道皇帝对此案,之所以如此从重、从快,这是皇帝在替太子擦屁股,甚至是在杀人灭口。否则此案一旦交给三司会审,即便是皇帝权势再大,恐怕也很难压制下去。要知道,当时的工部可都是太子一党。 可朝中其他的各有司,却不是太子能够控制得了的。一旦太子私造御用之物贩卖渔利之事传出去,别说其他的皇子,便是太子那几个嫡亲兄弟不搞事都怪了。还有那位德妃,恐怕也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到时候太子这储君之位,还能不能坐得住,那还真的两说。 就算不看在太子的面上,但看在大行皇后的面上,皇帝就算在生气,也不得不将此案压下来。否则,身为当朝储君却一心牟取暴利以为私用,太子又该如何面对这天下的臣民?又如何有颜面,去面对这满朝的文武百官? 至于这位司马都监,正因为他不是太子的人,所以太子才认为他是此案最终被掀开的罪魁祸首。而当时工部又是太子的钱袋子,钱袋子被掐断,恐怕太子生吞了这位都监的心都有。好在皇帝虽说在此案之中保了太子,但毕竟事情还没有做绝。 也知道他是代自己儿子受过,最终还是保了他。否则,一旦被太子惦记上。便是有九条命,他今日也不会有机会,在这里与自己倾诉。而虽说明知道此人无大错,但为了保太子,也是为了保他自己,皇帝还是将他流放到了陇右。那里天高皇帝远,太子的手未必能伸到那里去。 尽管有些委屈了他,但也算是间接保下了他一条命。否则,待此案完结之后,不管是为了杀人灭口,还是鸟尽弓藏。即便他不是那张弓,但不幸却做了那个箭的他。无论是尚未倒台的太子,还是掀开这一切的景王,或是背后的蜀王都不会放过。 对于皇帝的这个做派,黄琼倒是没有感觉到意外。但对于他口中的窑工凄惨境地,黄琼却是有些大惑不解。按理说,这个时候官办作坊,无论是在京的,还是在京外的,都相当于一千多年后的央企。可谓是旱涝保收,就算是一分钱不挣,也耽误不了他们发饷。 这样的作坊,还带着继承性子的这些窑工,怎么会生活凄惨?要知道,这个时候的官办作坊,只为天家服务,根本就没有市场竞争。每个月朝廷按时发放钱粮,在苦也苦不到他们?而且这些人都是技术工种,上面的人为了保证产品质量,也不至于敢胆大包天的克扣他们吧。 第三百七十三章 弊端 见到黄琼一副不解的样子,也知道这位英王刚从冷宫出来不到一年,对那些官办作坊中的猫腻,可能是不大了解。司马宏苦笑一声道:“王爷,如今朝中的官员俸禄都领不齐,您说这些无权无势的窑工,每个月可能足额领到粮饷吗?” “况且,就算他们足额领到粮饷。但自太宗年间定下的,从未变过的粮饷数额,按照如今的粮价,也已经难以养活一家人了。太宗年间规定的诸司工匠月例的时候,斗米不过二十余文钱。如今斗米官价,已经涨至六七十文钱。若是遇到荒年,这粮价更高出许多。” “我朝官办诸坊与前朝不同,向来是只发钱,而不发粮的。原本该给的粮,都折算到了月例之中。而按照太宗朝定下的诸有司工匠月例,即便是三十年的老工匠,不过每个月三贯的月例钱。而新入行的工匠,甚至每月不过一贯五制钱。” “三年学徒过去后,才开始每年涨一百文。涨到二贯五后,要满三十年才给涨另外的五百文。而工匠虽说免除徭役,但却需要纳税。不管工匠品级高低,每年一律一贯制钱的税钱。一个三十年,要养活一大家子人的老工匠,就算月例都拿到手,一年不过三十贯钱的进项。” “而一个刚入行的工匠,每年不过十八贯值钱的进项。就这么一点微薄的收入,却每年还要再交一贯制钱的税。要知道,一个大户人家的奴才,每个月的月例至少还在三贯钱。而且不用养活家人,更不用缴税。” “做了三十年工匠,往往都是拖家带口的人。那么一点钱,人丁稍微多一些的人家,也就够每个月顾一家人的嘴。至于儿子娶媳妇,女儿将来的嫁妆,却是什么都顾不上。窑工本身又是特别废衣服,可每个月到手的那点钱,刨去吃饭剩下的连扯身衣服的钱都不够。” “您去看看钧窑窑工聚居区,一家老小衣不蔽体的大有人在。更可恨的是,就这么一点钱有些人还要上下其手。我在任的时候,在那位副都监和督造太监联手之下,那些苦哈哈的窑工,就从来都没有领过足额的月例。基本上八成的,就算是多的了。” “大致每个月,一般都只能领到六成的月例钱。而即便剩下的钱,他们还要每个月每人在克扣下二百文,这还是对那些只领一贯五钱窑工的。若是那些领最高月例的,每个月都要扣下三百文钱。一个月三百文,每年便是三千六百文,正好是三贯六制钱。” “那些单身的窑工,大部分都已经逃亡,南下去了桂林郡王府名下的瓷窑。可毕竟单身的窑工毕竟有限,大多数的窑工都是拖家带口的,便是想逃都逃不掉。老朽在任两年,看到的那些窑工生活真的凄惨。有的窑工,甚至要靠妻女卖身才能够一家老小糊口。” “而那些到了成亲年纪的窑工,娶不起亲的比比皆是。即便娶到老婆养活不起,跟人家跑了不在少数。均州的老百姓都说,钧窑的窑工有三多,光棍多、没娘的孩子多,半掩门的多。当地还流传着嫁人别嫁钧窑工,没有吃来、没有穿,病了无人管,死了一卷破草席。” “英王,您现在是郑州处置使,更是我大齐朝的亲王。您回京之后,能不能给皇上进言一下,给钧窑窑工留一条活路?他们缴纳的那点税,对朝廷来说多不多他们,少也少不到哪里去。可对那些窑工不一样,至少每个月可以多买上一斗米。” 看着司马宏一脸的期待,黄琼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道:“司马大人实在抱歉,本王是郑州处置使。钧窑虽说在郑州地面上,可却是工部直属有司,本王现在还管不到那里。尽管本王也很同情这些窑工,但实在是鞭长莫及。” 只是看着司马宏在听完自己这番话后,一脸的失望。黄琼几经犹豫,最终还是还心软道:“这样,司马大人,你可以写上一封折子,本王替你呈到父皇那里。保证不经过中书省和通政司,直达天听。如果你的折子写的合理,父皇那里本王也不是不能帮着说话的。” 原本之前黄琼表示,钧窑之事自己也无能为力的时候,司马宏一脸的沮丧。但黄琼最后一段话说罢,他的眼中又重新燃起一丝希望。急忙转很进了屋内,不大一会抱出一个由油布仔细包裹的木盒。将手中的木盒,仔细擦拭一番后,才小心翼翼的交给黄琼。 “英王殿下,这是老朽在钧窑任职,以及被流放陇右期间,根据这些年在工部的经历,针对御用诸司弊端写的一个条陈。其中一部分在钧窑任职的期间,便已经写完。只是还未来得及呈上,便除了那等事情。罢官、流放,那里还有人肯为老朽呈上这道折子?” “不过,这些年在陇右虽说清苦了一些,可也离开官场的是是非非,倒也可以静下心来,仔细琢磨一些东西。将原来条陈中有些不足的地方,重新做了一些修改。这个条陈,可以说汇集了老朽数年来的心血。” 黄琼打开这个木盒子,拿出里面的条陈仔细看了一遍后,又慎重的重新放回盒子内,抬起头看了看面前一脸期待的司马宏道:“老先生此番心血,本王必定会亲手交给父皇,绝对不辜负老先生的信任。不过,老先生有没有想过,这个条陈一旦递上去,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英王殿下,您说的这些,老朽早便已经想过了,无非便是一个死而已。老朽在工部任职多年,其中的道道看的太清楚了。这个条陈往皇上那里一递,恐怕不知道会断了工部、户部、内侍省,甚至宫内多少人的财路。”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这些眼下还在位,甚至是位高权重的人,是不会放过老朽的。老朽现在又是一介布衣,这些人悄无声息的弄死老朽,不过是小菜一碟。甚至连一个水花,都不会掀起来。只是王爷,眼下匠户制度已经是弊端丛生。” “尤其是御用诸司的弊端,甚至已经到了有些积重难返的地步,实在已经到了不解决不行的地步。英王殿下,我大齐朝匠户制度自设立以来,至今已经是百余年未变。但如今天下的情形,与当初开国之初已经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开国之初,天下久经战乱、民生凋敝,朝廷财力入不敷出。我朝将军械、兵仗、铸钱,以及皇家御用诸器物匠人,统一编为匠户。一是保证朝廷征用,时值天下尚未平定,大军征战军械消耗极大。若是一味的从民间征调匠户,对原本就未恢复的民生影响极大。” “将一部分匠人编为匠户,由朝廷每月发放一定的月例养起来。既可以保证大军所需,也可以省去征调匠人而耗费的时日。更不会在农忙的时候,影响春种、秋收。另外一个原因便是,当时大军常年在外征战,军权都在诸将手中。” “将这些匠人掌握在朝廷手中,诸军军械由朝廷统一拨付,各地不得擅自制造。这样便可以将军械牢牢掌握在朝廷手中,避免因诸将久掌军权,再一次出现前唐藩镇割据的局面。王爷,打造钢刀与打造锄头完全是两码回事。” “一个铁匠能打造一把好的锄头,未必能锻造出一把勘用的刀矛出来。将打造军械,尤其是**、火器的匠人,掌握在朝廷手中,未必不是一个控制诸军的办法。所以自陈州之战后,朝廷便开始陆续将此类匠人,与前唐诸御用司制造皇家器物的匠人,统一编为匠户。” “其中部分制纸、墨、刺绣、烧瓷等匠人,分别设立工部御用司、内侍省内府局,也就是后来的御用局,专门承制皇家所需各种器物。其后,因为太宗皇帝尤为喜爱前唐钧、汝二瓷,所以在前唐原钧窑、汝窑的基础上,分别成了两座御窑。” “后宣宗朝年间,汝窑准许民办。便是原有的御窑,也准许官民合办。太祖、太宗皇帝当初设立御用诸司,原本是避免前唐年间,内侍出宫采办宫廷御用之物时,敲诈百姓、聚敛民财所设立的。一切费用都由内库支取,并不由户、工二部支出。” “太宗皇帝当年为此曾颇为只许道:吾朝宫中所需之物,均为天家自造,绝不骚扰百姓。不过当初太祖、太宗不扰民的初衷虽好,但时过境迁,眼下天下大势早非当年开国之初可以相比。开国之初,经过太祖、太宗的励精图治,斗米不过二十余钱,一匹麻布才三十文钱。” “一斤猪肉不过三十文,便是稍贵一些的羊肉,也不过五十文钱。一个窑工每月一贯五的月例,在剔除不过百文钱的税,到手的也足够一家老小丰衣足食。会过日子的,甚至还有结余。可随着天下稳定百余年,丁口不断滋生。” “眼下斗米寻常年间,已经长到了六七十文一斗。原本尚算是够用的月例,如今即便是如数领到手,一家五口人也只能算是勉强果腹而已。丁口稍多的,便难得一温饱。更何况,至少老朽在任这两年期间,从来没有看过窑工拿过足额的月例。” “当年太祖、太宗皇帝设立御用司,无非是避免地方诸官员,借着呈现御用之物扰民,不想与民争利而已。可眼下天下奢靡之风以成,各种奢华之物层出不穷。不说别的,但就这钧瓷在民间价值几何?一个钧瓷茶碗,又价值几户中人只赋?” “一两桂林郡王府所出的铁观音,又价值多少亩地的田赋?可这些东西,依旧是有行无市。与其靡费每年庞大的开支,不如将钧窑与汝窑同等对待。太子能以一船钧瓷,能从东瀛、高丽换回价值数十倍的铜。朝廷为何不能依例而为?” “本朝又向来缺铜,每年都要高价向大理采购大量的铜以铸铜钱。而又因为铜价高,每年铸造的铜钱,又大量被民间私自融化制成铜器。朝廷每年购铜的消耗越来越大,这民间的制钱却是流通的越来越少。使得武威钱庄的银票,面额也越来越小。” 第三百七十四章 来人 司马宏掏出一枚制钱,一张武威钱庄的五十文银票,放在黄琼的面前“因为民间流通的制钱越来越少,使得眼下无论是朝廷还是民间,交易都越来越依赖武威钱庄的银票。您看,武威钱庄的银票,最小的面额都已经出到五十文。” “现在市面上超过一贯的交易,已经有六成以上,都在使用武威钱庄的银票代替制钱。王爷,若是长此以往下去,要不了几十年,这天下的财富将尽为武威钱庄所控制。没有了武威钱庄的银票,商贾无法交易,百姓甚至无法维持日常生活。” “这一切的根源,都在朝廷缺铜上。如果朝廷能够供应充足铜,使得铜价下降。民间那些不良商家,也就不会将制钱融化,铸成铜器以牟取暴利。既然当初的太子私党可以这么做,用来牟取暴利,为何朝廷不能同样照做?” “更何况这些御用作坊耗资巨大,但每年所出还不如民间一个小作坊多。产出过低不说,同样质地、外观都相同的器物,官办作坊所费竟然是民办的数十倍之多。产出之低下,让人实在不能忍。既然如此,为何不将钧窑也改为民办,减少朝廷负担,也放那些窑工一条生路?” 听罢司马宏的这番话,尽管面上无任何的表情,但黄琼心中依旧不禁的点头。这些所谓的御用、官办作坊,与自己前世的那些国企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他的产品,只供皇家使用,并不向市场上销售而已。而这些御用作坊的弊病,也与前世的国企同样没有什么不同。 产品成本高、效率低下,再加上大官大捞、小官小捞,实在没有权的也得搞点顺手牵羊什么的。上层富得流油,下面工人穷的连饭都吃不上。可若是谈到改制,又谈何的容易。那些中间得了利益的人,又岂会轻易的放手? 御用之物的采购、制造,恐怕是这天底下最肥的缺。那个人不要脑袋了,敢于皇帝讲成本?既然不讲成本,那经办之人自然可以上下其手、大捞油水。负责制造的工部、内侍省,负责拨钱的内府监,这利益集团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的人。 历朝历代,这些官办作坊无论当初办的初衷是什么,到最后都会成为有权势人眼中的肥肉。否则,那里又会有某个朝代,鸡蛋五两银子一个的事情发生。也不会出现某个朝代,弓弦一拉就断,铠甲一穿便透的事情发生。 想到这里,黄琼沉默了下来。良久才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牵一发而动全身那。御用诸作坊以及匠户的这些问题,依先生所言已经是积弊近百年,解决起来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条陈本王可以代为呈送上去,可究竟如何解决还需要圣断,便是本王也不能多言。” “老先生,本王也知道,若是将实情说出来,您未必能接受得了。但本王觉得,还是实话实说的好。依目前朝局来看,此事恐怕非短时间之内能够解决的。不过老先生也莫要心急,饭总归还是要一口一口吃的。请老先生放心,老先生这番心血本王断然不会让您白费的。” 听到黄琼对司马宏做出的保证,一直在静静的听着黄琼与司马宏之间对话,而始终没有插嘴的苏进。皱了皱眉头想要说什么,但看着一旁的司马宏,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对着黄琼一拱手道:“王爷,天色已经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否则家里人该担心了。” 闻言,黄琼转过头看了看苏进,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屋内的情况后,略微沉思一下后道:“老先生,今日已经打搅够多了,我们就此告辞了。不过,临别之前,本王还是有句话要说的。老先生身处如此的窘境,还在为国事操劳,实在为我大齐罕见之良臣。” “此等冬不挡风、夏不遮阳的陋室,实在有些委屈老先生了。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也不过如此。老先生不如随我等一同返回郑州,本王为老先生寻找一处无人打搅的安静之所,也可以让老先生安心下来做这些事。” “多谢英王殿下的厚爱。这里的确简陋了一些,但这里是老朽的故乡,人老了还是叶落归根为好。老朽虽说不会吟诗做对,但平日里面种菜、养花、养鸡,做一些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事情,倒也别有一番情趣,所以也就不想在搬来搬去。” “这么一大家子人,去了也只会妄给王爷增加负担。所以王爷的厚爱,老朽也只能辜负了。”对于黄琼的邀请,司马宏摇头拒绝了。很明显,他并不想与黄琼搅的太深。这位英王到郑州之后所作所为,他虽在百里之遥的密州,也不是一无所知。 眼前这位王爷,在郑州两次大开杀戒,将郑州府官员、吏员杀的是人心惶惶。满郑州府的前任官员,几乎不分文武被这位王爷几乎杀绝。尽管他也认为那些人都取死之道,但他骨子里面却依旧认为,不经三司会审便大开杀戒,是违背朝廷律例的。 更何况,一并杀了这么多的人,也实在有伤天和。潜意识里面,他将这位英王当成了奢杀之人。骨子里面更是认为,这位英王也是那种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之人。虽说将一腔心血交给了黄琼,那只不过是他要利用这位英王,与当朝太子之间的矛盾而已。 至于其他的,早在五年前被枷锁上肩押解进京,其后连个辩解的机会都不给,便被莫名其妙的发配到了陇右,啃了几年的沙子。这几年的经历告诉他,千万别与这些皇子搅合的太深。对这些一个个年纪不大,但却心机深沉的皇子,还是敬而远之为好。 见到司马宏拒绝了自己的好意,黄琼笑了笑也没有强求。只是指了指身后的苏进道:“既然如此,本王也就不勉强司马先生了。若是日后司马先生想明白了,或是说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找不到本王,便是去郑州府找苏知府也是一样的。” 婉拒了司马宏送一程的表示,黄琼拱了拱手,先走出了屋子。只是在他刚出来的时候,一直在院子里面小心戒备的刘虎,连忙走上前道:“主子,刚刚接到在村子中布置的几个兄弟禀告,有几个身份不明,但却衣着光鲜的家伙,在几个衙役的跟随下进了村子。” “暂时还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冲着您来的。主子,咱们是不是避一避为好?若是那些人真的是冲您来的,里面要是有高手的话。您又不能轻易出手,剩下的咱们这几个人,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听到刘虎的禀告,从司马宏家中出来之后,脸色一直都不太好看的黄琼,微微皱了皱眉头沉声道:“慌什么?若是真的是刺客余孽,还会让你们光明正大的看到他们?这点小事都沉不住气,将来本王又怎么能将大事交给你。查明白,这些人是什么人了吗?” 像是印证了黄琼的这番话一般,还没有等刘虎回答他。村子里面已经是一片鸡飞狗跳,哭天喊地与叫骂声。村子里面传来的动静,让黄琼的眉头越皱越深。藏在衣袖中的手,也是攥了又放,似乎是在勉强压制着心头的怒火。 看着黄琼低沉的脸色,刘虎不敢再说什么,急忙差人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还没有等他派出的人走出院子,司马宏家院子那扇简陋的院门,已经被一脚踹开。几个鲜衣怒马的人,在几个低眉顺目的衙役陪着之下,大摇大摆的走进了这个院子。 见到院子内站着的黄琼几个人,一个明显是带头的中年人微微一愣。但在斜眼打量了一下黄琼一行人之后,却又将视线抓回了听到村中不对,走出来的司马宏身上,趾高气昂的道:“司马老头,今儿可算是找到你了。咱们太尊说了,他不管你过去当的什么官。” “既然现在你已经待罪撤差成了白丁,便一样要缴税。不过看在他与你,也曾经同朝为官的份上,以前拖欠的税可以免了。只需将你从去年搬到这里,到今儿的税补足了便可。至于你扇动老百姓对抗官府,拒交税钱一事。咱们太尊大人有大量,也不在追究了。” “司马老儿,今儿哥几个是来告诉你一声,你这个老家伙也别太不识抬举。你若是想要与咱们太尊顽抗到底,哥几个认识你是谁,可这密州的衙门皮鞭不认识你。好好掂量、掂量你那把老骨头,别在有命进、没命出。若是交不起也行,把你儿媳妇交出来来顶债。” “你那个也算是国色天香的儿媳妇,咱们太尊可谓是闻名已久了。人今儿我们就带走了,若是三天之内不拿钱来赎人,也就别怪咱们太尊不给你面子。等到太尊玩够了,在发卖前会赏给咱们哥几个尝尝鲜。说不定到时候,咱们与你儿子也做一回连襟。” 站在司马宏身边的黄琼,示意苏进拉住被那个家伙这番话,气得浑身直哆嗦的司马宏。推开刘虎的阻拦,自己走到那个家伙身边,笑了笑道:“不知道这位差爷是那个衙门的?在下虽说见识浅薄,但也知道催绢缴税是公差。按道理说,几位差爷应该身着官服吧。” “怎么,今儿几位身穿便衣就出来了?难道几位差爷,并非是这密州知州衙门的?或是说,几位差爷并非官差?还是这密州穷的,连给属吏的皂衣都置办不起了?或是几位干脆就是在冒充官差,在这里招摇撞骗?” “在下刚刚从郑州过来,听说朝廷已经减免了这郑州府三年的钱粮,不知道你们的那位知州大人,收取的是那年的钱粮。你凭借的是皇上的圣旨,还是中书省、户部的文书?” “按照朝廷定制,土地归宗室所有,便不在向朝廷缴纳任何的钱粮。这里的百姓,过去都是景王府的佃户。土地,也都是景王府的土地。按照道理来说,这些钱粮都是不应该再缴的。即便是要缴纳,也该去找景王才是。这位差爷在这里征收钱粮,恐怕是找错人了吧。” 第三百七十五章 英王的表兄? 对于黄琼的这番质问,这个家伙却没有立即回话,而是打量了此刻就站在他面前的黄琼好大一会,才阴笑道:“呦,这还冒出一个多管闲事的人来。就是不知道那个勾栏院的**,没有提上裤子露出这么一位来?” “老子是什么人,也是你有资格问的?想管你家大爷的事情,也不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趁着老子还没有生气,该他妈的干嘛就干嘛去。要不然,就钻回你娘的怀里面继续吃奶,少在这里打搅老子办事。” 对于这个家伙,这番阴损到了极点的话,黄琼制止住被他气得火冒三丈,直接要将这几个人拿下的刘虎。不怒反笑道:“我是什么人别说你,你早晚都会知道的。我现在问你,你既不是朝廷命官,又非这密州的差役,你有什么资格来收这钱粮?” 听到黄琼这番话语气略微有些强硬的话,这个家伙没有理会多少看出点什么,直拽他衣角的一个衙役,而是一脸讽刺,外加洋洋自得的道:“你又算是一个什么东西?老子有什么资格来收这钱粮?今儿就告诉你,就凭着老子是钦赐英王,权知郑州处置使皇九子的表哥。” “老子不仅是英王的表哥,还是宋王的表哥,是眼下权掌六宫事德妃的嫡亲族侄。如今是奉着英王殿下,与密州知州大人的上命,前来收取密州百姓以往拖欠钱粮的。老子身上有英王的上命,又有知州大老爷的差命公文,现在是见官大三级。” “至于我们家知州老爷是谁,老子今儿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们家老爷是英王与宋王殿下的表哥,德妃娘娘的嫡亲娘家侄儿。三个月前,蒙英王保荐、圣上简拔,从门下省符宝郎升为密州知州。你小子这一身穿着打扮,看起来倒也像是显贵人家出身。” “不过,我劝你好好想想,别说你们家不过一个土地主。就算是公爵、侯爷又如何?怎么与老子背后的英王、宋王相比。趁着老子今儿心情好,趁早给老子滚蛋。否则,到时候别怪老子不给你们面子。” 这个家伙狂虽说狂了一些,可毕竟不是傻子。黄琼一行人,尤其眼下就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年轻,虽说衣着看起来很普通。但制作衣服的布料,却不是寻常百姓穿的麻布。身上那一身衣服布料,清楚的表明这个人即便不是官宦子弟出身,家境也是非同一般的。 至于站在黄琼身后的苏进,那一身一看便是北辽所出的,上等玄狐皮大氅价值至少在五百贯。即便是不看黄琼一行人身后,那十几个彪悍,腰间还挎着腰刀的大汉。便是外面拴着的那些马,可都是上等的党项马。而其中那匹青海骢,更是千金难寻, 这样的穿着打扮,在加上那十几名彪悍的大汉,身份肯定不会太简单。只不过,他有些搞错了。他以为身穿一身玄狐皮大氅那个中年人才是正主,而面前这个多嘴多舌的年轻人,不是苏进的子侄,便是高级随从一类的。 所以,他上来便搬出了英王与宋王,还有那位深藏在后宫,却不断在搞事的德妃。因为在他看来,就算这些人是勋贵子弟。即便是不给英王面子,但眼下即将正位六宫的德妃娘娘,与说不定那天就成了储君的宋王,却不能不让这些人畏惧。比后台,他也一样是不怕的。 听到这个家伙的这番话,黄琼却是哑然一笑。自己还搞不清楚,密州的那个知州哪来的这么大胆子,原来其中的道道在这儿等着自己呢。德妃的嫡亲娘家侄儿,宋王的表哥,这个背景真的好强大。不过德妃也算是自己的庶母,从这儿论倒也算是有点转弯抹角的亲戚关系。 至于眼前这位,应该也是德妃娘家,不知道那边八竿子打不到,跟着过来打秋风,外加充当狗腿子的亲戚。对于眼下密州那位,哦,自己的“表哥”来说,恐怕做这种龌龊事,在也没有比自己亲戚更顺手的了。见官大三级,呵呵,自己这位“表哥”好大的官威。 眼下的郑州,除了自己这个皇帝授予,真正见官大三级的郑州处置使之外。他一个小小的从五品,下面都没有属想的散州知州,居然也敢给自己的狗腿子这个权利。如此,自己倒还是还真的小瞧了这位,有着德妃在背后撑腰的“表哥”的胆量。 看着黄琼在知道详情后,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知道这位主恐怕动了杀心,搞不好要拿那位密州知州二次立威。担心这位年轻气盛的王爷,得罪了德妃的苏进急忙走到黄琼身边,低声道:“王,王少爷,此事还是下官出面罢。” “这里是德妃故宅所在,密州又是京畿要地。应该没有人该胆大包天,冒充皇亲、官亲行骗。更何况,还有这些密州的差人在。此人所言应该不假,应该是德妃的族人。那位密州知州,也的确是德妃娘娘的嫡亲侄儿,下官对此人并不陌生。” “此人之前在门下省的时候,一向仪仗德妃以及家中势力,飞扬跋扈惯了。原本皇上一直都不怎么待见他,在正七品任上几次想要外放都被驳回了。这次不知道德妃不知道撞了那口木钟,居然能将此人外放实缺不说,还调到郑州来。” “三月前自京城前来上任的时候,并未按照礼制前去郑州,拜见您这个权知处置使。更没有前来拜见,下官与简雍这两个上官,全然是目中无人。当时下官在与您奏报的时候,也曾经与您说起过。只不过您当时正忙着善后章程一事,并未太过于在意。” “眼下您返京在即,此人不仅在宫中靠着德妃,其家族也是世代为官,祖父虽说未做过中书省、尚书省相爷,但却担任过多年的大学士,也做过礼部尚书、吏部尚书,主持过五次科举。被其取中的门生党羽,可谓是遍布朝野。在文官之中影响巨大,号称半朝门人。” “他的父亲眼下,虽说只是一个正三品的司农寺正卿,可几个叔父却都在重要职司上,分别做着江宁知府、礼部侍郎、尚书左丞。现任礼部尚书、御史台右副都御使,河北、山东二路安抚使,也都是其祖父当年取中的进士。” “甚至天下诸路三成的现任转运使、按察使、提点刑狱使,诸路巡按中的四成,都是其祖父取中的进士。其家族虽说看起来只是普通的官宦世家,实则在文官之中可谓是党羽众多、实力雄厚。这个时候得罪德妃母子,恐怕事后他们要找您麻烦的。” “德妃与宋王的为人,下官还是知晓的。这母子二人虽说为大的才干没有,但却心胸极其狭窄,可谓是瑕疵必报。从宋王府历任长史的下场,就能看出这母子二人的做派。此事无论您怎么处置,就算是视而不见,都一样会给您带来麻烦的。” “所以此事还是下官出面为好。更何况,密州出了如此事,下官身为郑州府诸州县父母,居然一无所知,本就已经是难辞其咎了。若是在因为进,牵连到王少爷的大计,那进真的是罪该万死了。” 只是在苏进说罢,黄琼却是摆了摆手道:“这事,你出面不合适。德妃原籍便是郑州的,眼下在这里还有大量的宗亲与乡党。本王出面,他们未必能奈何得了本王。但你出面之后,他们整治你的法子有的是。本王还指望着,你与简雍同心协力让郑州大治。” “若是因为他们私下做了手脚,让你这个郑州知府连一任都没有做完,便被排挤走人,那才是得不偿失。而且本王只要还在这个郑州处置使任上,他们就会不断的给本王找麻烦。与其总是那么被动,还不如一次性做的干净利落一些。” “那对母子,不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他们还真的当做本王好欺负。这些日子,他们明面上看似没有做什么,可私下里面没有少做手脚。本王进驻郑州后,一半的乱子是他们搞出来的。既然现在他们主动把把柄送到本王手中,本王若是不善加利用,还真不起他们。“” 拍了拍苏进的肩膀,制止住要出头的苏进后,黄琼抬起头轻蔑的看了一眼,那个所谓的自己亲戚,还有他们的狗腿子:“你们确定补收自景王就藩以来到现在,密州百姓所谓拖欠的钱粮,是英王的意思?可从我对英王自来郑州后,施政来看并非是如此贪婪之人。” “更非是那种鱼肉百姓,以肥自己腰包的人。这个所谓的英王上命,恐怕是某些人打着英王的旗号,在这里收敛民财以自肥吧。更何况,征收赋税是朝廷命官的事情。你们即非官员,也不是这密州的吏员,何来收取赋税的权利?” “朝廷定制,官员任命别说他一个密州知州,便是郑州知府也没有这个权利。从七品以下的选官,只能由安抚使选拔,上报吏部核准后才授予官职。他一个区区的从五品,不辖县的散州知州,恐怕没有这个权利去选官吧。” 黄琼此话一说,领头的那个人当时脸上便变了色。他没有想到,面前这个年轻人如此的狂妄,并不给自己背后的那位知州大老爷的面子。甚至便是连那位知州大老爷,身后的德妃与宋王,都好像不是很给面子。被揭了老底的他,不禁有些恼羞成怒。 瞪着黄琼道:“好你个胆大包天的小子,居然如此的给脸不要脸。也不看看这里是谁的地盘,简直是活腻了。告诉你,在这密州老子就是天,老子说的话便是英王说的话。不是朝廷官员又能怎么样,今儿这税老子收定了,人老子也要定了。” 说罢,转过头对身边跟着的衙役头道:“刑捕头,大老爷让你配合我等收税,你就是这么配合的?我看你这个捕头,是不想干了是吧,你一家老小也都不想要了?今儿这事,你看着办,别逼着你陈爷自己出手。否则到时候,别说你陈爷在大老爷面前不给你说话。” 第三百七十六章 别等本王出手 那位刑捕头被他威胁的脸色微微一变,但随即便强忍住道:“陈爷,这事您是不是在考虑一下。这几位,可一看便不是普通人家。尤其是那个中年人,身上那件玄狐皮大氅,可绝非普通人能够穿的起的。这样,我帮您去拦住这些人,那家人您都带走成不。” “我说老邢,你现在怎么胆子越来越小?这个小兔崽子就算有背景又能如何?他的背景在硬实,还能大得过英王、宋王?更何况,你家大老爷背后还有权掌六宫事的德妃娘娘在。你不敢得罪他们,难道你敢得罪英王和宋王,还有马上要成为皇后的德妃娘娘?” 见到那位邢捕头,听罢自己这番话后,依旧有些迟疑。这个陈爷便转过头,对着自己的狗腿子道:“给老子上,把这个小兔崽子两条腿,都给老子打折。至于屋里面的人,都给老子直接带走。现在就是他司马老儿,将税钱补足也晚了。他那个儿媳妇,老子今儿是要定了。” 尽管心中对这个家伙有些不满,但位卑人轻,自己本身都只是一个未入流的小吏,连一个官都不是。知道自己在那些大人物眼中,连一个臭虫都不如的邢捕头,也只能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此事既然是出在密州的地盘上,这等小事劳驾陈爷手下自然不好。” 说罢,抖开手中的铁链子,带着自己的部下便要上前。只不过走到黄琼面前,用自己部下能够听到,面前的黄琼能够听到,背后的陈爷听不到的声音。叮嘱自己部下,抓人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伤了人家。抓回去后,也一定要小心伺候着,不许出现任何的差错。 叮嘱完自己部下后,这位邢捕头的心中,犹如吃了老鼠一般难受。在那位知州大老爷心腹的威逼之下,人自己不能不抓。不抓,回去没有自己的好果子吃。别说自己这个捕头位置能不能保住,便是小命能不能保住都还两说。 不这么做别说那位知州大老爷,背后的英王自己得罪不起。便是那位陈爷背后的,随时可以扒了自己这身官衣的知州大老爷,自己也一样得罪不起。而面前这个如此胆大包天的年轻人,之所以能如此仗义,恐怕背后的人恐怕自己同样得罪不起。 可抓的人自己还得小心一些,不能弄出伤来。万一人家背后的家主找过来,自己也好交待不是?人家可能奈何不了英王与宋王,可弄死自己这个不入流的小捕头,还不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奶奶的,这叫他妈的什么事儿? 对于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两权相害取其了。至于其余的事情现在也顾及不到,只能等事后再说罢。否则,还能怎么办?自己出手还能轻一些,至少不会搞出什么伤害来。到时候,他们家主即便想要报复,也找不到自己头上不是? 若是真让那个陈爷手下,那些不知道轻重,只是靠着他的所谓势力横行霸道,看不出眼色来的人出手,那后果可就严重了。到时候,在打出点毛病来,搞不好自己也得牵连进去。毕竟他们那些人,都是跟着自己出来的。出了事,自己第一个便跑不掉。 看着小心翼翼的奔着自己来的差役,黄琼没有理会他们。而是转过身对着见势不好,已经赶到自己身边的刘虎和亲兵道:,将这些人尽数的给本王拿下。若是跑了一个人,本王唯你是问。本王身边,向来是不留废材的。” 原本就被那个陈爷一行人,气得火冒三丈。只是因为之前始终没有接到黄琼示意,所以才一直强忍着没有出手的刘虎,听到黄琼的这番话闻言笑道:“王爷,您就瞧好吧。若是被这群废材跑了,咱也就没有脸在您身边继续混下去了。” 说罢,刘虎转过身对着身边一众骁骑营军士道:“都说你们骁骑营,是朝廷一等一的精锐。个个都是打仗的好手,百战余生的老兵。王爷一直都不怎么相信,今儿就拿出你们的全挂子本事来,让咱们王爷看看,你们做英王府的亲兵合格不?” 刘虎的这番话,引起了骁骑营军士的共鸣:“刘爷,你就让咱们王爷瞧好罢,今儿若是不把这群孙子废了,咱们几个就真的没脸在王爷身边混下去了。这么长时间没有捞到仗打,咱们兄弟几个早就手痒痒了。今儿正好拿这几个王八蛋,练练手、松松筋骨。” 听到骁骑营军士的话,黄琼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可他对面的那位邢捕头,脸都吓得惨白了,脑袋也不由得一阵阵的眩晕。原本从黄琼一行人的穿着,他以为面前这个年轻人,不过是那个有一定身家背景的官宦世家子弟。 却是万万没有想到,面前这位便是权知郑州处置使。几个月前,在郑州大开杀戒,杀了一百多名附逆的文武官员、吏员、文人,便是密州的前任知州、同知都给杀了,只留下一个通判的英王。英王府的亲兵,面前这个年轻人不是英王还能有谁? 一想起这位年轻的王爷,在郑州杀人杀的血流成河。便是新蔡长公主,钦赐的伯爵都给杀了的手段。这个捕头直接被吓得瘫倒在地,裤裆处还显示着一些不明水渍。至于手中用来捆人的铁链子,早就丢在了地上。他的那些部下,更是一个个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 生怕这位英王生起气来,连自己几个人一并宰了的邢捕头,好大一会才反应过来,给黄琼跪下拼命的磕头:“是小的混账至极,迷了心窍,没有认出是英王殿下,实在罪该万死。还请英王殿下看在小的也是奉命行事的份上,饶了小的们一命。” 见到这个捕头,还有他手下的那些衙役,脑门都磕的流血了。黄琼只是淡淡的摆了摆手,没有理会他们,顺手将他们交给了苏进处理。这些人最多不过顺手发点洋财的小人,还不值得他处理。他现在的注意力,在那位陈爷身上。 而那边已经被刘虎与亲兵拿下的陈爷,还有他手下的狗腿子,在得知他口中那个小兔崽子的真实身份后,早就没有了当初的飞扬跋扈。浑身上下哆嗦的,比那位邢捕头还要厉害。此时的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英王会出现在这个该死的小山村里面。 看到这个家伙浑身抖得如筛糠一样,黄琼走到他的面前笑道:“你怕什么?你不是说你是本王的族兄吗?哪有见到自己亲戚,如此害怕的?说实话,本王真的有那么的可怕吗?你不是见官大三级吗?见到本王,也应该比本王大三级才对?” 黄琼的话音落下,这位刚刚还牛皮哄哄的陈爷,突然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样,几乎当场就哭了出来:“是小的猪油吃多蒙了心,有眼不识泰山,没有认出英王殿下。这才胡说八道一番,还请英王放过小的一次。小的保证,绝对没有下一次了。” “你只是在胡说八道?可本王并不这么认为。你刚刚不是一再强调,让密州百姓补足钱粮,是本王下的上命吗?既然是本王下的上命,你只不过说出了事实而已,倒也不算是胡说八道。怎么这会子,又说自己是胡说八道?你这前言可是不搭后语啊。” 说这番话的时候,黄琼语气平淡的很,平淡的就好像这件事情,从来都未发生过一样。甚至连脸上的笑意,都没有少半分。而此话一出,这位陈爷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的惨无人色。看着黄琼脸上的笑意,就好像见到了鬼一样。 看着瘫软在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的这位陈爷,黄琼淡淡的笑道:“怎么不说了?既然现在不想说,本王找个地方让你说个够。这些日子里面,你们逼着百姓缴纳钱粮,想必也是使了不少的手段。放心,本王会用更有效的手段好好招待你的。” 说罢,黄琼站起身对苏进道:“把这些人,都押回郑州府好好的款待,记住在本王回去之前,千万别让这些人死了。你先押着他们返回去,本王随后便到。至于那些衙役,这次本王饶他们一命,让他们现在都给本王滚蛋。” 一众差役,听到这位杀神总算吐了口,放自己一行人走人。急忙的磕了几个头后,不敢在做任何的停留,急匆匆的离去。只是还没有跑出两步路,身后又传来了黄琼冷冷的声音:“站住,回去告诉你们那位知州大老爷,这位陈爷还有他的这些兄弟,本王就带着回郑州府做客了。让他三日之内带着密州所有官员、吏员,还有他的师爷去郑州府。” “逾期不到,让他自己上折子请辞,别等着本王出手,到时候就好说不好听了。本王敢无旨杀了郑州知府、郑州兵马使,在加上他一个小小的从五品知州,倒也是无所谓的。到时候,本王可不管他是谁的嫡亲侄,或是哪路大神的亲孙子。至于现在,你们可以滚了。” 刚听到黄琼那句站住时,这几个衙役差点没有吓尿裤子。以为这位英王现在又后悔了,不打算放自己走了。几个衙役转过头,战战兢兢的看着面前这位年轻的王爷,那脸上勉强挤出来的笑容,不是一般的难看。 当听到黄琼口中再一次传出,让他们滚蛋的声音时,又那里敢继续多待片刻?至于留在英王手中的陈爷几个人,还是自求多福吧。而黄琼让他们带的那些话,他们也会不走样带到。那位陈爷是大老爷的心腹,跟着自己出来人丢了,不解释清楚自己一样倒霉。 待几个衙役,连滚带爬的走了后。黄琼转过身,对着身后的司马宏道:“原不打算在打搅司马老大人,可现在看司马大人还是跟着本王回去为好。那几个家伙在这里出的事情,那位密州知州奈何不了本王,却未必会放过司马老大人。” “待本王处置了那个知州,到时候司马老大人若是还想回来修养,本王自然不会让老大人为难。而现在,还是跟本王回去为好。司马老大人,就算不为了自己考虑,也得为家人考虑一下不是?老大人也是官场出来的,也知道狗急跳墙、杀人灭口的事情,永远都不会少的。” 第三百七十七章 一定要查出铁证 面对着黄琼再一次的邀请,司马宏沉思了好大一会,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正如黄琼说的那样,他也是官场出来的,在某些方面并非是小白。再加上钧窑一案,对有些东西了解的更加透彻。而他自己死不足惜,可自己还有家人在。 想到这里,司马宏道:“那老朽就打搅王爷了。不过,老朽还需要等待家人回来,才能一起走。老朽发妻原本体弱多病,当年钧窑案发老朽被锁拿进京,本就病重的老妻,连惊带吓当晚都没有过去便走了。” “膝下原有三子一女,如今女儿早已经出嫁。三个儿子,长子早年从军,如今在云州军中任职。老朽当年的案子,倒也并未牵扯到他,眼下已经做到从六品的游击。次子早夭,女儿如今也早已经嫁人。至于原本的两个侍妾,早在流放陇右前就已经打发了。” “老朽,现在依幼子夫妇而居。今儿是儿媳幼弟成亲的日子,他们夫妇携两个孙儿前去道喜。算算时辰,最多再有个把时辰也就回来了。王爷与苏大人,大可以先行一步,老朽须得等他们返回后一同离开。” 听到司马宏要等待回娘家的幼子夫妇回来,才能一并成行。黄琼微微一琢磨,便让苏进带着其余的人先行回郑州,而自己则带着刘虎,外加几个亲兵在这里一并等待。而在苏进离开之前,黄琼叮嘱他回去前先到刘虎老宅,让家里人准备一下,明日一早便返回郑州。 同时,调三十亲兵过来他有用。听罢黄琼的吩咐,苏进想要劝说一下什么。但在转头看到司马宏后,又将话咽了回去。只是微微一拱手,带着其余的亲兵押着那位陈爷一行人,先行一步。至于被那些人抓起来,准备带走的几个妇女,黄琼直接摆了摆手让人给放了。 送走苏进一行人后,黄琼显得有些意兴阑珊。也没有回到屋子内烤火,就站在院子之中不知道在想着什么。黄琼不说话,他身边的刘虎与司马宏,自然也不敢说些什么。一行人,就在院子里面静静的矗立着,直到司马宏幼子夫妇返回。 见到儿子与儿媳,带着孙女平安回来。司马宏在松了一口气后,连忙让其收拾行囊。并再三叮嘱,除了换洗衣物与值钱物品外,什么都不要带。还不知道自己离家后,发生了什么事情的那对年轻夫妻,见到老父如此催促,多少有些莫名其妙。 尤其是在看到黄琼几个外人在场后,更是一头雾水,不知道一向沉稳的老父为何如此。那几个客人,甚至连介绍都没有来得及介绍,便催着自己赶快的收拾物品,准备离开这个已经生活了一年多的村子。 见到这对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夫妇,站在那里多少有些不知所以。黄琼淡淡的笑了笑,摆了摆手示意还来得及,让司马宏还是先进屋将事情讲清楚。在黄琼看来,那个知州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在自己还在的情况之下,便对司马宏一家人报复。 在司马宏一家人回屋子内后,在黄琼身边的刘虎,在黄琼耳边小声的道:“主子,不知道刚刚,您仔细看过他那个儿媳妇没有?怪不得让那个家伙念念不忘,打着催缴所欠钱粮的名义要明抢,果然是姿色艳丽无双。别说在这穷乡僻壤,便是在京城也绝对是少见的。” 刘虎这番在外人听来多少有些猥琐的话,并未发火的黄琼也只能摇头苦笑。他也知道,自己现在里里外外收了这么一群,不仅在别人眼中,恐怕便是在刘虎这个自己心腹的眼中,也会认为自己是那种贪花好色之人。这些东西都是自己做的因果,倒也怪不得别人瞎想。 不过,不想在这事上纠缠的黄琼,还是换了一个话题:“刘兄,一会待本王增调的三十人抵达后。你带上二十人马上赶往密州,将密州知州衙门给本王盯死了。那个知州到那里,见了什么人,一定要给本王查清楚。” “他上任这三个月,恐怕借着这个借口,捞取了不少的不义之财。这些钱来路不正,钱还有账目,他绝对不会放在知州衙门。你跟着他,想办法将他账目给找出来。进入密州后,一定要加小心,千万不要被他给发现了。” “那位知州,是德妃的娘家嫡亲侄儿。家中又是官宦世家,其祖父、父亲多年为宦,党羽几乎遍布朝中。眼下郑州的形势与当初已经大不同,本王也不可能在随便杀人。而以他家中的势力,在加上德妃在背后撑腰,密州的那些士绅未必敢出来作证。” “而普通百姓的证词,未必会起到太多的作用。更何况,士绅都不愿意出来作证,那些大字都不识得一个的普通百姓,更未必有胆子出来举证。没有了人证,在没有了其他的证据。以他背后的势力,便是本王想要搬倒他,也并非是轻而易举。” 黄琼的这个吩咐,让刘虎脸上多少有些为难。他倒不是因为黄琼交待的这个任务为难,而是担心自己走了黄琼的安全。知道他心中所想的黄琼,摆了摆手道:“你走后本王的安全,你不用担心。本王的武功你也知道,就算真有几个不开眼的宵小,还为难不了本王。” “待本王回去后,又有段锦与何瑶二女在身边,你更不用担心本王的安全。现在的关键,一定要查出铁证来。否则他们家反咬一口,再有德妃在背后暗中支撑,本王才会真正惹上麻烦。你将此事办好,对本王来说才是大功一件。” 听到英王如此坚持,在想想无论是英王,还是那位蛇女剑的武功都还在自己之上。英王既然让那个知州三日赶到郑州,想必自己去密州也耗费不了太多时日。虽说还有一点犹豫,但刘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也许是担心黄琼的安全,黄琼让苏进调来的三十名亲兵,赶来的速度很快。司马宏一家人刚收拾好行囊,那三十名快马加鞭的亲兵也已经赶到。而跟随这三十名亲兵一同赶来的,还有一身劲装,带着宝剑的何瑶与林婉清、朱杏儿三女。 看到何瑶三女也赶了过来,也知道她们是担心自己的黄琼,倒也没有说什么。在离开村子后,才与刘虎一行人分手。带着司马宏一家人,一路上没有丝毫的耽搁,连夜赶回了刘虎的老宅。在路上,得知易瑛已经离开的消息后,本就心情不好的黄琼,脸色多少有些低沉。 直到回到老宅,见到迎出来的诸女,黄琼心情才微微好了一些。而在让何瑶安排司马宏一家休息的时候,黄琼才正眼看到了极少对女人评价的刘虎口中,姿色艳丽无双的司马宏那个小儿媳,果然是艳丽非凡。虽说裹着一身厚重的冬装,但丰盈的好身材依旧显露无疑。 自己身边的诸女之中,也只有相貌最漂亮的林婉清,才能相提并论。不过对于黄琼来说,此女是艳丽无双也好,千娇百媚也好,都与黄琼无半点关系。倒是在自己离开时,已经赶到的刘虎妻儿,让黄琼微微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他们居然赶到的如此之快。 听着那边李秀屋内隐隐传来的哭声,又看了一眼刘虎同样哭得通红的眼睛。黄琼除了感慨造化弄人之外,倒也没有多说什么。至于李秀孩子的事情,黄琼准备等刘虎返回之后,再与他们商议。尽管只与刘虎的夫人,简单的打了一个招呼。 不过,这个相貌秀丽的妇人,神色之中一抹说不出哀愁,黄琼却是没有错过。想了想,他将李大夫找到了自己书房,仔细询问了一下刘虎的伤势,真的就没有一点恢复的可能?只是对于黄琼的询问,李大夫又一次给出了让人失望的答案。 刘虎的精囊被彻底打坏,至少以他的医术实在无力回天。除了没有去势之外,刘虎现在与太监并无太大的区别。现在的刘虎不仅无法与女人行房,甚至已经发展到胡子开始脱落。好在声音没有改变,没有像那些太监那样一副公鸭嗓。 听罢李大夫的回答,黄琼也只能微微叹息一声。其实就算李大夫不说,黄琼也知道此事已经是无力回天了。那个部位被打坏,别说以现在的医疗水平无可奈何。便是一千多年后那么发达的医疗技术,都是没有办法的。 送走李大夫后,黄琼那里都没有去。李秀的子女既然已经到了,黄琼自然不能如前些日子那般,去李秀的房中休息。而此刻被今儿发现的事情,搅的心思有些纷乱的他,也没有什么心思去别人房中休息,干脆就直接在书房盘腿打坐了整整一夜。 待到第二日清晨,草草用过早膳之后,黄琼便带着所有的人返回了郑州。行李昨夜便已经收拾好了,倒也不用临走的时候手忙脚乱。至于刘虎的老宅,已经雇了一直很照看花朵的那家人,帮着看守和打扫。 相对于来的时候一路边走边看,回去的时候却是星夜兼程。好在大多数的人,除了李秀与林含烟之外都会骑马,马车也备的很足。而刘虎的那位,原本以为是大家闺秀出身的夫人。虽说不会武功,但居然也有一身的好骑术。一路上未做任何耽搁,倒也在当天赶回了郑州。 返回郑州他在景王府的行辕后,刘虎的妻子与儿女,被林含烟一并带到了后宅安置。至于留下的易瑛那四个部下,还有司马宏一家老小,自然也由何瑶去安置,也轮不到黄琼来操心。而黄琼则与接到他返城消息后,赶过来的苏进与简雍进了书房。 对于这二位的来意,黄琼自然是心知肚明的。有些疲惫的捏了捏鼻梁,黄琼看着面前的二人道:“你们的来意,本王心中还是清楚的。这个密州知州,本王不管他背后站着的什么,别说一个德妃,便是大行皇后,本王也绝对不能让他在继续做下去。” “放心,本王不是那嗜杀之人。当时大开杀戒,是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可一做,绝对不可再做。你们回去后,准备一辆囚车,本王用囚车送他进京。别跟本王说让他停职待参,本王现在没有那个耐心。至于那个陈爷,待那个知州处置完毕后,派人拉到密州处置了。” 第三百七十八章 自问做的合格吗? 黄琼说这番话的时候,虽说不是一般的平淡,但语气中显露杀气却暴露无遗。这股杀气,让苏进与简雍均不由得一哆嗦的同时,也放下心来。他们都怕黄琼过于气恼,将那位胆大包天,敢扯着他的虎皮做大旗为非作歹的知州,直接一刀给咔嚓了。 眼前这位爷,当初可是连他的嫡亲表兄,钦封的伯爵都敢拉到大街直接给了一刀。不仅弄的天下震动,朝野议论纷纷,攻击他的奏折堆满了温德殿。更搞得那位新蔡长公主,几乎是一天三进宫哭诉。两个个人都担心一个伯爵都杀了,更别说德妃的一个侄子了。 可这个家伙,身上虽说没有爵位,官职上也只不过是一个从五品的知州,与那个伯爵在品级上相差太远。但相对于并没有什么真正权势,只有一个空头地位的长公主来说。这位背后家族门生故吏满天下的知州,背景实际上要更加深厚的多。 黄琼给的这个答复,在二人看来虽说也不是太过于放心。但二人也知道,这已经是面前这位英王能做的最大让步了。只要能不杀那个知州,其余的事情也就好办多了。至于那个德妃的远房族侄,两个人谁也没有放在心上。 见到二人脸上的表情,黄琼只是淡淡一笑。端起手中的茶碗抿了一口,碗中的碧螺春茶后才道:“那个陈爷在你们郑州府大牢中的表现怎么样?本王要知道的那些东西,他开口没有?不要告诉本王,你们到现在还没有拿到口供。” 听到黄琼语气之中有些不满意,眼下暂时还兼着郑州府通判的简雍,急忙道:“王爷,那个陈爷,在进了郑州府大牢后态度很嚣张。不仅不如实交待密州之事,反倒是一再威胁下官,与办差的衙役。最后没有办法,下官也只能动刑。” “没用几鞭子,他便全部都撂了。此人的确是德妃的远房堂侄。原本是德妃父家,留在郑州一支看守老家宅地的。此次那为密州知州上任后,便将他从郑州府要到了密州,以做事方便一些。那位知州大人还是很狡猾的,对密州州衙留下的人,从来都不信任。” “不仅只信任他从家乡老宅调的人,还有从京城带过来的人。还将密州所属吏员,除了那个邢捕头因为缉拿需要,而没有调换之外。其余的人,不管是同知、还是通判所属,全部换上了他从京城,或是从老宅带来的人。” “此人到密州上任后不到半个月,与一个不知道从那里跑到密州,身边还带着孩子的风**人姘居在一起。将还发还原主的,被景王府负责管理密州事务的一个管事霸占的宅子,搞成了自己的外宅,专门用来安置那对母子。” “自那以后,便整日里与那个女人厮混在一起,每日根本就不到衙门办公,所有的公事都是由他的心腹送到外宅处理。他对那个女人可谓是言听计从,打着您的旗号收取前些年拖欠钱粮,大肆捞钱的法子便是那个女人给他出的。” “在那个女人的鼓动之下,将收上来的钱粮二八分账,两成归属他们这些经办人,其余的都被知州揣进了自己囊中。收上来的钱,直接都是进了那个外宅。根本就没有向密州州库,缴纳过一文钱、一斗米。” “至于每家该缴多少钱粮,他们根本从来就没有算过。全凭一张嘴,说多少便是多少。甚至他们这些经办人,为了多揣进自己腰包一些,还在原有的数目上翻上几番。百姓们缴不起,刚刚发还的田地重新被夺回去,成了那个知州大人的私产。” “百姓不愿意缴纳的,他们干脆就是明抢。从开始的土地、牛羊、家畜,到现在强抢民妇。那些因为缴不起他们口中拖欠钱粮,而被他们强抢走用来抵债的女人,那个知州先糟蹋一番后,在赏给他们三天然后发卖。” “有的妇人,刚被解救出来还给原夫,安生日子还没有过几日,便又被他们抢去。王爷,观那位密州知州所作所为,可谓是几乎照搬了以往景王府那些管事的做派。只是他的那些狗腿子也不知道,那位密州知州几乎强抢来的民脂民膏,都被他弄到哪儿去了。” “他只知道的是这段日子里,每半个月就有一车制钱或是十几车财物,运出密州城不知道去向。至于征收上来的粮食,也一样没有在密州停留,也是半个月便向外运一次。至于那些粮食,究竟运到了那里去,他们也都不知道。” “这些事,都是京城来人做的,他们便是连问都不允许问。他们这些从郑州本地被调到密州的,只负责下去催收。不过据他所知,那位知州对他新纳的那位外室,不是一般的信任,很多主意都是这个女人出的。” “原本那位知州,看在曾经与司马宏同朝为官的面上,并不打算为难他。不过这个女人,一再劝说他杀一儆百,找个敢出头的狠狠整治一番,才能让这密州的百姓打消抗税的念头,将钱粮缴纳上来。而且那个女人,还私下里面告诉他们,一定要好好的整整司马宏一家。” “尤其是司马宏那个小儿媳妇,就算司马宏将钱粮缴了,也绝对不能放过。后来那个女人无意之中说漏了嘴,他们才知道为何这个女人死抓着司马宏一家不放。司马宏的小儿媳妇上个月进密州城抓药,偶然被那位知州大人看到后,便惊为天人一直念念不忘。” “便是床笫上的兴趣都减少了三分,让这个女人嫉妒的很。不过这个女人也知道自己身份,为了固宠便打着将司马宏的那个儿媳妇,送到那位知州的床上。反正落到他们的手中,今后整治的法子有的是。也不差一时半会,让别的女人得意一下。” “据那些狗腿子交待,这个女人阴险得很。他们对这个女人的畏惧,甚至还在那位知州之上。除了那位知州大人对这个女人言听计从之外,还有很关键的一点,就是这个女人手腕很多。看起来人畜无害,实则很多时候出的主意,都让人求死不得。” 即便已经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听罢简雍的陈述。实在压制不住心中怒火的黄琼,将手中的那盏钧瓷所出茶碗,狠狠的摔在地上:“无耻、荒唐,身为官宦子弟、皇亲,居然做出这等事情来,连官逼民反的道理都不知道。” “若是在让他这个知州继续做下去,本王费尽苦心方才稳定下来的大局,恐怕又要被他一个从五品知州,搞的毁于一旦。此人那里还有一丝朝廷命官,该有的样子和做派?被一个女人操纵,仪仗身后家世视朝廷、本王,还有这郑州府官员如无物,如此的鱼肉治下百姓。” “苏进、简雍,就在你们的治下,居然出了如此违逆之徒,而长达两个月的时日。你们居然一无所知。你们自己说,这个知府和同知做的合格吗?真不知道,本王当初怎么看上你们这两个人,简直是昏聩、无能。” 黄琼大动肝火,便是连昏聩、无能这样的字眼都骂了出来。之前从来都没有对二人说过如此重话的黄琼,这个评论可还是第一次。面对着黄琼的怒火,别说苏进了,便是一向自认性格相对圆滑的简雍,也有些不知所措。 也知道此事弄到如今地步,的确是自己失职在苏进与简雍。只能跪倒在地老实的听训,不敢有任何的不满。他们都清楚,在各方面明刀暗箭之下,为了尽快稳定郑州的局面,尽快的完成善后,让百姓有所依,面前这位英王花费了多少的心血,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更知道,这位英王出任郑州处置使,宫中、朝中,有多少人在等着看笑话、找麻烦。在自己两个人背后,这位英王为自己二人承担了多少。眼下好不容易初步稳定下来,可那位密州知州的所作所为,差一点就让全局毁于一旦。 密州是什么地方,那是河南路治所所在的汴州府,眼下自己所在的郑州府通往京兆的咽喉要地。距离郑州不远,可距离京兆也远不到那里去。密州是郑州府的辖区,但从地域来说也算是天子脚下。一旦密州生变,那震动的可不单单郑州,而是整个京畿。 依那位知州的所作所为,惹出民乱也就在朝夕之间。若是密州乱了,京兆那里还会安稳吗?更何况,郑州眼下民心初定。一旦治下某一州县出现民乱,在加上背后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的挑唆,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引发其他州县的反应? 到那时,英王这段时日之内付出的心血,都将付之东流不说。宫中、朝中那些蛰伏的人和暗箭,都会在第一时间之内跳出来。而自己两个人,作为郑州知府、同知,居然对那位知州在密州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看着面前多少有些失态的英王,二人不由得惭愧之极。 将心中火气发泄出去后,心中那种别样压抑感觉好了一些的黄琼。抬了抬手,示意跪在自己面前的二人起身后,语气也平稳了下来道:“行了,现在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你们下一步要做的,便是配合好本王拿下此人。” “待此事处理完毕后,该谁的责任便是谁的责任。你们先回去,好好琢磨一下接下来怎么给那个家伙擦屁股。那个混蛋在密州搞了三个月,给百姓带来的伤害便是三年都难以消除。你们接下来,仔细的琢磨一下该如何弥补这密州的百姓。” “密州知州,如果你们有认为合适的人选,现在也可以提出来,吏部那里本王去说。本王返京在即,能帮到你们恐怕这也是最后一次了。不过这个人选,你们好好的掂对一下。密州再来一个这样的官员,恐怕官逼民反就在眼前。” 说到这里,黄琼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二人道:“你们是这郑州府所有州县的父母官,不是管城一县的父母官。凡事多多听、多动,不能总把自己关在这郑州府城内,一步都不外出。如果再有类似事情发生,本王要真的好好掂对一下,你们两个人究竟称职与否了。” 第三百七十九章 忧心忡忡 黄琼这番话说罢,尽管眼下已经是冬季,而且黄琼这间书房也着实算不上热。但无论是苏进还是简雍,头上无不是大汗淋漓。两个人对视一眼,谁也没有敢在说什么,更不敢在拍胸口去保证什么。向着黄琼一躬身后,退出了书房。 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黄琼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说实在的,他现在对这二位多少有些失望。作为知府和同知,言路居然闭塞到如此地步。密州距离郑州不过百里,快马一日便可以跑一个来回。二人对密州发生的事情,居然是一无所知。 如果此次不是为了在临走之前,替他们在收拢一下民心,变相的替他们解决一下那些私底下的暗流,自己去了一趟刘虎老家。恐怕此事,到自己离开郑州,守在郑州城内的这二位还一无所知。此事如果早发现一些,也不至于发展到如此难以挽回的地步。 其实黄琼也知道,自从这二位正式上任以来,为了尽快的稳住局面,让郑州恢复元气,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土地和商铺的发还,返乡的流民赈济和安置,秋收、河工,一件接着一件。期间有些事情,还要与京城各衙门、河南路诸有司,没完没了的扯皮。 苏进与简雍二人,的确已经算得上尽全力了。事情走到今儿的地步,二人不能说没有责任,至少一个失察的罪名跑不掉。可人毕竟都是精力有限的,凡事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尤其是眼下郑州府的属官,一直都还没有配齐。甚至连通判,都是由简雍一直在兼任着。 也许是因为自己在郑州,吏部与河南路挑选郑州官员上过于谨慎。眼下郑州府补充的官员虽说陆续已经上任,但却补充的缓慢。除了各州县的主官已经补齐之外,其余的官员还有将近一半的空缺。便是这郑州府的通判,到现在也没有到任,只能由简雍临时先署理。 属官数量的不足,朝廷又是那么一个制度。与上司打交道,各衙门都有各衙门的规矩。人家有事情下来,要找你对口官员的。每日繁重的事务,再加上属官不足和缺少可信的吏员,两个人只能事必躬亲,都恨不得长出八只手来,对所属州县的监察也暂时只能先放一边。 而且治理一地,更多的还是要靠州县的父母官。他们做为上官,也不可能事事都插手,这些道理黄琼不是不明白。否则当初在司马宏的家中,黄琼也不会安抚苏进那么长时间。但在黄琼看来,这依旧不能成为是二人推脱责任的借口。 最关键的是,在这个事情上有一点让黄琼有些忧心忡忡。在自己进驻密州后,朝廷减免郑州所属各州县三年钱粮的布告,早早的便已经贴出去后。密州出了这种事情,居然没有一个百姓前来郑州府城上告。而自己在刘虎老宅接见那些士绅的时候,那些人也是忌讳莫深。 这其中除了此人背后的德妃、宋王,还有行事时打着自己旗号,使得百姓不敢上告的原因之外。恐怕还有一个原因,也是黄琼最担心的原因。就是在景王就藩这几年,密州百姓对朝廷的吏治,已经失望到了极点,宁愿忍受也不愿意上告。 黄琼更知道眼下的形势若不尽快改变,待到了真的忍受不了那一天,恐怕就是官逼民反的那一天了。想到这里,黄琼有些想不明白,此人的如此做派背后真正原因。他是真的认为以他的家世,便可以真的让自己忌讳而不敢动他,就能任他在密州为所欲为? 而且俗话说,侄子莫如父。此人的品性究竟如何,他的家人绝对不会不知道。可偏偏这个时候,还将他外放到密州,放到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难道他们真的就认为,自己拿着他没有办法?或是说认为自己真的畏惧德妃,不敢杀了这个人吗? 黄琼可以百分之百相信,此人运走的粮食虽说暂时还不清楚,究竟运到了那里去。但他运走的财物,恐怕都是运到了京城。至于是到了宋王府,还是到了他自己的府邸,那就另两说了。但有一点黄琼相信,此人在屁股还没有坐牢的情况之下,便如此放开手脚大贪特贪。 这背后,没有某些人的支持与纵容绝对分不开的。甚至搞不好,将此人在这个时候外放到密州,就是为了替不方便出面的某些人捞钱。只是黄琼想不明白,此人也算是出身官宦世家,家中甚至算得上是名门显宦,家中不差钱这是肯定的。 而且作为官宦世家出身的子弟,其祖、父又是朝中多年的老油条。在这种家庭的言传身教下,此人至少在自己没有离开郑州之前,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心中应该是很清楚的。按道理说,这个时候来密州,更应该是捞政绩的而来,而绝对不是捞钱的而来。 那么为何此人,还做出如此的事情来,将自己脑袋送到自己刀下面?作为一个官宦世家,他真的缺钱缺到如此地步。能让其如此的疯狂,刚上任连屁股都没有做热,便胆大包天的肆意妄为?从这一点上,此人身上哪里还有半点祖上身居高位,官宦门第出身的做派? 此人能在这个时候外放密州,就算德妃使了大力气,但其祖、父不点头根本不可能。而以其祖、父为官多年的经验,不可能让其上任便如此不择手段捞钱?就算是德妃想要给自己下绊子,也不会蠢到让自己嫡亲的侄儿,来做这种事情吧。 这相当于不打自招不说,更是给自己找借口整治其家族,以报前些日子他们留在郑州族人,在暗中扇风点火之仇。就算那个德妃再蠢,再目中无人,恐怕她的家族也不会同意她如此做的。黄琼多少有些想不出来,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按常理来说,此人身后家世显赫。在眼下郑州府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他出任密州知州。身后又有那么如此强大的助力,只要用五分心思在政务上,只要一任安稳坐下来,飞黄腾达也并非遥不可及的。甚至几年之后,接任郑州知府都未必没有可能。 难道他真的蠢到,被一个女人掌控在手中?还是另有图谋?观此人所为,比当初那个京兆尹可差得多了。当初那个京兆尹虽说也狂妄了一些,但行事也绝对没有他这么肆无忌惮的。在王公贵族满城都是的京兆,能坐满那么多年的京兆尹,单靠一个送字和太子撑腰可不行。 而更让黄琼想不明白的是,皇帝此举真正的意图所在。既然对此人一直都不喜,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将其外放到密州。据自己所知,此次来密州填补空缺接任的这些官员,从知县一直到各州府官员,都是皇帝御笔钦点的。 虽说并非都是进士及第,也有几个是吏部选出的举人选官。但皇帝御笔钦点,也足以说明皇帝对郑州善后事宜的重视。谁都知道,用一个好官可以事半功倍。选错一个官,对眼下的郑州只能是雪上加霜,甚至会造成局势近一步的恶化。 既然早知道此人的品性,为何又在这个时候,同意将其外放?这不是帮着自己撤火,而是在给自己火上浇油。难道他真的就不担心,此人在密州弄出民变来或是其他更大的事情来?自己这位皇帝老子此举,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德妃,就真的有如此大的能量? 此事上,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太多了。不过对于现在的黄琼来说,此人究竟是怎么想的,那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关键的问题,是要将这个案子办成铁案。黄琼不相信,那位知州捞了这么多的钱粮,连一个账本都没有。 只要找到这个账本,自己就算公开宰了此人,德妃还有他身后的家族也说不出什么来。只是刘虎,能完成这个任务吗?想到这里,黄琼派人将骁骑营开拔回京的时候,被自己特别留下来的骁骑营一个斥候掌旗留了下来。 让他带着一百亲兵,与永王给自己派来的人一同换装便衣,火速赶往密州与刘虎配合。并再三叮嘱他们二人,在进入密州时要注意隐藏自己的行踪,绝对不能被人发现他们的真实身份。到了密州之后,一切要服从刘虎的安排。 待二人郑重其事的领命而去后,黄琼才站起身来,慢慢的踱步到了书房前的院子内。看着院内一片寒冬景象,心中的那些焦虑感倒是慢慢的散去。就在黄琼慢慢的在院子内散步,以放松一下有些疲劳的大脑时,刘虎的那位夫人却是不请而至。 见到面前这位丽人,黄琼有些疲惫的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带着她回到了刚刚出来书房之中。原本黄琼是想着待刘虎回来之后,在与他们夫妇谈那件事情的。可现在刘虎不在,他的夫人不请自来,黄琼也实在不好不见。 与黄琼进了那间书房后,刘虎的夫人沉吟了一下后,却是先开口道:“王爷,这些日子将养的还好?不知道王爷,还要在郑州停留多久?如果王爷年前还不能回京,那几位夫人是与我先回京城,还是与王爷留在郑州?这些事情,还请王爷明示,回去我好安排。” 自刘虎伤势大致愈痊后,黄琼便将自陈瑶去世后,一直无人管理的内宅事宜,交给他的夫人打理。这个女人倒是管家的一把好手,在接手后内宅的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条,从来没有让黄琼为此操心过。只是黄琼没有想到,她一见面居然与自己谈起了这些事情。 面对着这位嫂夫人,搞出的一副公事公办架势,也知道这位刘夫人绝对不是无的放矢,但却多少有些无可奈何的黄琼想要喝口茶,琢磨一下她这个时候找自己有什么事情。只是手伸过去的时候,才发现茶碗刚刚已经被自己给摔了。 坐在他对面的刘夫人见状,急忙替他重新拿过一个茶碗,斟好茶水递到了黄琼的面前。见到刘夫人将茶水递到自己面前,黄琼连忙接了过来。只是在接茶水的时候,黄琼的手不小心的触碰到了刘夫人的小手。虽说是不经意,可也弄的二人脸色均微微一红。 第三百八十章 陌生与排斥 赶紧抿了一口茶水,稳定了一下心中的情绪后,黄琼才开口道:“嫂子,你说的那些事情,就不要操心了。本王返京的圣旨,恐怕这几日便要下来了。本王回京,她们几个自然也要是一同回京的。不过嫂子今儿找本王,不单单是为了家中之事吧。” 听到黄琼的话,刘虎的夫人犹豫了一下后,最终还是咬牙道:“王爷,嫂子改嫁我不拦着。大哥已经走了这么多年,嫂子在景王府又吃了那么多的苦。现在总算能有一个知冷知,品级又是那么高的一个大官。我这个做弟妹的只有替她欢喜的份,绝对没有其他的想法。” “昨晚,嫂嫂与我也谈过了。虽说她嫁过去不会受苦,您归还给刘家的几百亩地,我代替刘虎做主,都划到了她的两个孩子名下,保证两个孩子衣食无忧。至于刘虎的那两个孩子,我让他不用操心。只要有您在,我们亲爹亲娘在,那两个孩子受不了屈。” “这也算是刘家,还有我这个做前弟妹的,能为她做的最后一点事情了。我知道您让两个孩子跟着嫂子走,是为两个孩子好。况且不是随娘改嫁,不用改名换姓,只是去做学生,这是天大的好事。可我有两件事情,想求王爷一下。” “您也知道,一个您能不能与大嫂说说,将侄女给我留下。这两个孩子,这些年一直跟在我与刘虎身边长大,我从未因为他们不是亲生的,而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即便是在做流民那段最苦的日子里,有一点吃的我也是平均分成四份,从不会因为不是自己儿女而偏袒。” “我也知道,那位于大人文武全才,孩子送他身边只有好处、没有什么坏处。可作为一个女孩子,读一些书明白一些道理就可以了,学那些兵法、战策也用不上。而且我那侄女内向,为人不喜欢说话,不会讨人喜欢。” “我听说那位于大人家,还有一位未出阁的小姐,性格怎么样还不知道,我实在有些担心?虽说在自己亲娘身边,未必会吃什么苦。可嫂子到了人家,又是那么大一个官员家,过于偏袒自己的孩子也不好。您能不能与嫂子说说,将侄女留在我的身边。” “还有,您也知道,刘虎为人性子粗俗,除了整日里练武之外,其他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便是管孩子,也只是在孩子淘气的时候喊上几嗓子,平日里面向来都是不管的。现在又做了您的侍卫,这一次跟着您一出兵放马就是几个月,更没有闲暇时日管教孩子。” “男孩子逐渐大了,单靠我这个做娘的管教实在有些吃力。虽说跟着贾先生一直在读书,但我感觉无论是贾先生,还是范先生的那些东西,不太适合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学。如果他们在大一些想要去学,我这个做娘的自然不会拦着。可现在,我实在有些担心。” “您能不能与那位于大人说一说,将我与刘虎的儿子也一并收下?我不求他将来进士及第,更不求他们做什么统军大将。我只求他将来做人、做事能够光明磊落。行那些小手段,终究难成大器不说,把握不好还容易害人害己。” 听罢刘虎夫人这些话,黄琼心中不由得暗暗的竖起了大拇指。这个女人不说那份睿智,便是眼光长远上都要比刘虎强的多。自己还没有来得及与她说,让刘虎的儿子也一并摆在于明远的门下,她自己便主动提出来。甚至在对贾权的认识上,并不比自己差太多。 如果这个女人是一个男儿身的话,单就这份眼光,自己一定要想方设法将她留在身边,作为自己的幕僚。只可惜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成了家的女人,真可惜了她的这份才智。她说的第二件事,自己本来也有这个意思,答应她倒是无妨。 只是第一件事,对于黄琼来说倒是有些难办了。母亲将女儿接在身边照顾,这件事情谁也不能说出什么来。即便是随娘改嫁,别人也不能说不对。黄琼也相信以于明远和李秀的为人,这个孩子即便跟过去也断然不会差的。 可这个面前这个女人,对自己侄子、侄女的疼爱,黄琼前段时间也看在眼里,那是真当成了亲生子女一样照顾。无论是在教育,还是在生活上,对待那两个孩子与亲生的,没有一点的区别。那两个孩子,被她教育的不仅明事理,而且极为有礼貌。 她担心性格有些内向的侄女,跟着李秀走会被于明远的女人欺负,这一点黄琼还是相信是真心的,并非是拿着侄女要挟什么。可这毕竟是关系到秀姐,自己又能怎么去劝说,一个母亲选择一个孩子,放弃另一个孩子? 犹豫了良久,看着女人期待的眼神。黄琼微微叹了一口气:“第二件事情,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只是这让孩子留在你身边,的确让本王有些为难了。嫂子,本王知道你对这两个孩子一向视若己出。舍不得两个孩子,怕她们跟过去吃苦。” “毕竟秀姐已经成了人家的人了,到那边也不可能事事的以自己孩子为先。但秀姐毕竟是孩子的亲生母亲,将孩子接到身边照顾也是天经地义。嫂子,你也是做母亲的人了,骨肉分别的痛苦,你也应该明白的。” “而且,你也应该想想,对于孩子来说,母亲改嫁带走了弟弟,却把自己留了下来。这对孩子未来,也会有很大影响的。尽管是你要留的,可这孩子长大后,会不会怨恨自己母亲自私?到时候,不仅孩子痛苦、秀姐也会更痛苦。” 只是说到这里,黄琼看着眼眶有些发红的刘夫人,也知道她是真的舍不得这两个孩子。黄琼犹豫了一下后道:“这样吧,我们去听听孩子的想法。如果她要跟着你,秀姐那里本王去说。如果孩子坚持跟母亲走,嫂子,本王希望你还是放手为好,毕竟那才是真的为她好。” 黄琼的话音落下,刘夫人微微沉吟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见到刘夫人点了头,黄琼倒也没有含糊,站起身来带着她向着内宅走去。到了内宅李秀的屋子,李秀正与两个孩子说着话。 相对于性子开朗,虽说也因为陌生而拘谨一些八岁那个男孩。李秀六岁的女儿,在李秀这个亲生母亲面前显得很沉默。无论李秀怎么哄劝,就是不开口叫娘。直到见到与黄琼一同进来的刘夫人后,这孩子脸上才有了一丝的笑容。 飞奔过来到刘夫人身边,紧紧的攥着她的手不肯在松开。对分开已经几年的母亲,反倒是一脸的陌生和排斥,甚至神色之中还略微有一些防备。明显昨儿一晚的接触,并没有让这个有些内向的孩子打开心结。 无论在懂事的孩子,可毕竟也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当年李秀被强行抢走的时候,与已经有些记事的哥哥不同。当年这个女孩子还在襁褓之中,根本记不得事情。也许在她的印象之中,这些年一直含辛茹苦带着她的婶娘,才是她真正的母亲。 眼前这个她的亲生母亲,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这一幕落在黄琼的眼中,他也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叹息一声。而同样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李秀,看着自己女儿面对自己一脸的陌生,眼圈更是直接有些红了。 看着李秀眼圈都红了,刘夫人微微叹了一口气。拽着有些不肯的孩子手,走到李秀的面前蹲下身子对孩子道:“莲儿,你忘记在来之前,娘与你说的话了?她就是你的亲生母亲,是比婶娘还要疼爱你的亲生母亲。过去不是她不想你,不要你。” “只是因为她也是被坏人所害,才不能一直陪着秀和哥哥的。你们的娘,这些年一直在等着盼着与你们相见呢。今儿那些新衣服,都是你们亲娘这些年一针一线为你们缝制的。她这些年尽管没有陪在你们的身边,但对你们的疼爱并不比娘少。” 刘夫人的这些话,孩子懂事的点了点头。转过头,但在看向自己亲生母亲,还是犹豫着不肯上前。见到孩子还是有些犹豫,刘夫人将孩子的小手递到李秀的手中道:“莲儿,你是一个好孩子,不要让亲娘伤心好吗?去抱抱你娘,喊一声娘亲好吗?” 听到刘夫人的话,女孩子小心翼翼的走到李秀的身边,犹豫了很大一会才喊了一声娘。只是这声音之中,实在透露不出亲热来。只是这声娘虽然喊了出来,可到底还是没有让李秀抱。而在应付一样喊了一声娘后,又快速的退回了刘夫人的身边。 一双小手,也紧紧的抓着刘夫人的裙摆不放。而看到这一幕,黄琼才明白为何刘夫人,坚持要留下这个孩子。这样的心态,即便是回到了李秀身边,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扭转过来的。更何况李秀是改嫁,正像刘夫人说的那样,不可能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这个孩子身上。 看着孩子对李秀的排斥,刘夫人犹豫了一下道:“嫂子,孩子也不是不认你。只是当初以为您那什么了,我和刘虎怕孩子担心孩子知道,我们不是他们的亲生爹娘,会给他们带来一些什么不好的影响。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他们,他们的真实身份。” “孩子还小,一下子有些转不过这个弯子来。您看,是不是让莲儿在跟着我几年,大一些您在接回去。至少让孩子能够真正理解和接受,您在接过去好不好。莲儿现在这个情况,我真的有些担心。嫂子,她是您的孩子,无论是在哪儿改变不了的。” 因为当初传闻李秀已经自尽,为了不让两个产生什么情绪。所以刘夫人,一直让两个孩子称呼她为娘。并未告诉他们的亲生母亲是谁。直到临来之前,才告诉两个孩子,她其实只是他们的婶娘。孩子还小,一时不能理解与接受,倒也是情有可原。 虽说这位刘夫人,不知道一千多年后还有心理学这一说,更不懂得什么叫做自闭症或是抑郁症。但从这位刘夫人做法与说法之中,看得出来她很重视孩子的心理。正像是她说的那样,李秀的这个女儿性格明显有些内向,甚至对陌生人有些排斥。 第三百八十一章 被发现了 若是贸然接回去,恐怕会产生一些心理上的问题。若是将来李秀在有了新的孩子,恐怕对这个孩子影响更大。想到这里,看着李秀一脸受伤的表情,黄琼犹豫了一下,黄琼对着刘夫人道:“嫂子,你先将两个孩子带回去。秀姐这里,我与她说一些话。” 对于黄琼的要求,刘夫人微微的点了点头。召唤过那个男孩,将两个孩子一并带回了住处。而在刘夫人带着两个孩子离去后,面对着两个孩子这两天的陌生,尤其是女儿的抗拒和排斥,已经实在忍不下去的李秀,扑倒黄琼的怀中嚎啕大哭起来。 抱着痛哭的李秀,黄琼没有说什么。而是就这么将李秀抱在怀中,手轻轻的放在她的发丝上,让李秀尽情的发泄。直到李秀的哭声渐渐落了下来,黄琼才叹息一声道:“秀姐,你心中的苦,我都知道。尽情的哭吧,把心中的委屈都哭出来就好了。” 听着黄琼关心的话,泪眼朦胧的李秀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黄琼道:“王爷,我也知道这几年我没有陪在他们的身边,确实有些对不起他们。可为什么他们对我这么冷淡,他们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是我这几年无时不刻都在挂念着的心头肉啊。” 将李秀抱到自己腿上,轻轻的吻了吻李秀的嘴,黄琼叹息一声道:“秀姐,我相信你对两个孩子的感情。对不起孩子的不是你,而是我们天家。只是秀姐,这些年陪着孩子的一直都是刘虎夫妇。他们夫妇真的拿着两个孩子,当成亲生骨肉一般。” “我二次去探望刘虎的时候,带了一些吃了。刘夫人都是平均分给四个孩子的,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儿女也一样在挨饿,而有任何的偏袒。而她将吃的都留给自己孩子,她自己一口都没有舍得吃。我听邻居说,她为了让几个孩子多吃一点,当时自己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 “在将他们一家接到府中后,刘夫人是怎么对待两个孩子的,我一直都是看在眼里的。真的是视如己出,甚至因为不是亲生的,而更加的疼爱。有道是生恩不如养恩。孩子在他们夫妇身边长大,在孩子的心中,他们已经是孩子亲生父母。” “秀姐,两个孩子我刚才看了一下。男孩子也许是你当年被抢走的时候,已经有些懂事了,对你虽说还有些陌生但并不排斥。你带走,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女儿也许是当年还不记事,对嫂子又不是一般的依赖,你带走对孩子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那孩子本身就心思脆弱,再加上不爱说话。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恐怕心里面会出现很多的问题。而你到于府,肯定是要掌家的,未必有很多功夫去陪伴孩子。在加上你内心因为这些年没有陪伴孩子,而产生的愧疚之心。” “在管教孩子方面,也会有一定的束手束脚,甚至有可能连一句重话都不好说。若是不在生养还好些,若是再生养恐怕对她更是照顾不到。至少有可能照顾得,不会那么的仔细。这样下去,这孩子早晚得出题。我看,是不是先将女孩留在刘虎身边?” “反正汴州离着京兆也不远,等到孩子大了,可以让她去探望你。等你稳定下来,也可以随时进京来探望孩子。更何况,于明远已经做到节度使,不可能一直都做外官,调回京城也是早晚的事情。到时候,母女见面更是方便了。” “现在孩子还小,无论在懂事都是一个孩子。等她在大一些,在加上刘夫人的慢慢开导,我想那些心结慢慢会打开的。而且刘夫人不管怎么说,你们也做了几年的妯娌。对她的为人,你还不了解吗?孩子放在她的身边,你也不用担心孩子挨饿受冻。再说,不是还有我在吗?” 黄琼的这番话说罢,李秀虽然极为不舍,但犹豫良久之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李秀不是那种不明理的人,也知道黄琼说的没有错。现在如果强行将女儿从妯娌身边带走,孩子肯定是受不了的。至少等到自己在于明远家站住脚了,孩子在大一些了,到时候更容易接受一些。 只是道理明白归明白,可对于李秀来说,那孩子毕竟是她分别之后,等了、想了、盼了多少年的亲骨肉。刚刚团聚没有多少时日,却因为自己即将改嫁又要分手。这对那个做娘的来说,能真的接受得了? 看着怀中黯然神伤的李秀,黄琼也没有在劝什么,只是紧紧的将她抱在怀中。而李秀也这么静静的伏在黄琼怀中,也同样没有再说什么。直到一盏茶过后,也许是心情过于压抑,急于发泄的李秀,突然疯了一样,一边吻上黄琼的嘴,一边撕扯着他的衣服。 面对着突然疯狂起来的李秀,知道怀中这个女人,是在发泄心中苦闷的黄琼。尽管知道刘夫人与孩子的住处近在咫尺,眼下并不是那啥的好时候。但面对疯狂的李秀,也只能苦笑了一下后便陪着她了。既然不能一起上天堂,那就一起下地狱罢。 而此时陷入疯狂的两个人,却都不知道的是,就在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的时候。屋子内的异样响动,几乎一声不落的,全部落在了此时就在李秀的房门外,在几个孩子睡着后想要在安慰一下李秀,去而复返正要敲门而入的刘夫人耳中。 已经是两个孩子母亲的刘夫人,当然清楚的知道屋子内,传出的那些动静是在做什么?这位被屋子内传出来的异样声音,弄得面红耳赤的刘夫人,此时那里还敢进去,只能收回正要敲门的手,转身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屋子内发出这种动静的人是谁,她不用猜就知道。 这是李秀的屋子,里面的女人除了她不会有别人。而那个男人,这后宅除了与自己一同过来的英王,以及景王的几个还未成年的儿子之外,是一个成年的男人都没有。只是让她疑惑不解的是,李秀不是马上便要嫁人了吗? 嫁的还是一位节度使那样的高官,怎么还与那位英王搅合到了一起去,说起来这实在也有些太那啥了。自己这位前妯娌的性格自己知道,也算是一个温雅娴淑的女人,绝对不是那种放荡的女人。那位英王据自己这段时日的了解,也不是那种见女人就走不动路的人。 当然,刘夫人对黄琼的这个印象,还是停留在当初在京城的时候。至于这次来郑州,见到黄琼身边那么一大群莺莺燕燕,这位刘夫人至少对这位英王,是不是那种贪花好色的人,多少也有了一些怀疑的态度。这才多少日子,这位英王便搞出这么多的女人来。 可问题是那些女人是那些女人,而自己这位前妯娌却是即将要嫁人的。与其他云英未嫁,或是已经跟了他的女人是不同的。这位英王无论怎么说,也不能搞出这种事情来吧。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这位英王怎么变得连窝边草都不放过了? 而且自己那位前妯娌,虽说外貌端庄秀丽,可毕竟是半老徐娘了不说,还是一个寡妇之身。至少与英王眼下身边的那群莺莺燕燕相比,最多也算是普通而已。这两个看起来是八竿子打不到的人,居然还搞出这种事情来?从两个人熟悉的程度来看,这绝对不是第一次。 最关键的是,自己印象中一向温柔贤惠,自成婚后一向谨守妇道的前妯娌,居然还叫的那么、那么?想起刚刚屋子内传出的声音,这位同样温柔贤惠,而且极具内秀的刘夫人,不禁脸色羞的通红。她从来没有想到过,女人在床笫之间会传出这种,呃,放荡的声音来。 既然自己那位前妯娌,不用自己再去安慰,这位脸上的羞红,半天都没有下去的刘夫人,便整理好床铺准备休息。只是听了半天墙根的她,带来的浑身燥热,好大一会都没有平息下去。一闭上眼睛,屋子内传出的声音,总是在脑海中反复响起。 实在有些睡不着的她,简单的披上衣服,站起身来走出屋子,想要借着外面天气冷静一下时。却隐隐约约的发现,那位气质高雅的景王妃,带着她的一个贴身婢女,也进入了距离自己所在的房子并不远,抬眼就能看到的李秀屋内。 见到眼前的一幕,这位被听墙根后搅得有些心绪不宁的刘夫人,明知道自己这种做法不对。可实在耐不住对景王妃与英王关系的好奇,小心翼翼又来李秀的房门外。当听到屋子内传出来的声音时,她不禁有些愕然。居然那位看起来高贵无比的景王妃,也与英王有关系。 而且与李秀一起同床伺候英王,肯定已经不止这一次了。听到这里,这位被屋子内简短对话后,又一次传来的异样声音,再一次搞得面红耳赤的刘夫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没有立即离开。而是一直到屋子内几人云收雨散,才转身默默的离开。 当然,外面有人听房,屋子内正沉于满屋香艳之中的黄琼,不是没有察觉出来。只是黄琼以为外面的人,是林含烟的贴身婢女,并没有太过于在意。以往他到后宅的时候,林含烟总是要安排自己心腹放风的。无论自己过来的再晚,一向都很谨慎的林含烟都会这么做。 至于林含烟的那两个心腹婢女,早已经陪着林含烟和李秀伺候自己不止一次了。今儿林含烟过来的时候,又只带了一个婢女,黄琼自然以为另外一个在外面放风。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今儿听墙根的这位并不是林含烟安排的人,而是这个院子内新住进的另一个女人。 这边折腾了大半夜,而那边的听了半天墙根的刘夫人,也是一样在床上反复折腾了大半夜,在实在耐不住困意后才沉沉睡去。只是除了这位刘夫人之外,没有人知道她的失眠,到底是因为发现了李秀与黄琼的关系,还是因为其他某些事情。 只是黄琼在第二天见到她的时候,却发现这位刘夫人不仅看向自己的神色不对。面容多少有些憔悴不说,眼眶下还有两个不小的黑眼圈。还以为这位刘夫人是因为孩子事情失眠的黄琼,倒是没有刻意去问什么。 第三百八十二章 强词夺理 至于密州的那位知州,也许是因为几个心腹被捉,生怕那几个心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内心之中也是有些急切。在黄琼返回郑州第二日,便带着密州的州同、州判,来到了郑州府。只是这位知州大人,可能认为自己后台强硬,便是英王这个皇子也要礼让三分。 所以来到郑州府衙的时候,根本没有半分的惧怕。甚至那个架势,不像是来认罪的,而是光明正大来要人的。别说见到身为自己上官的苏进与简雍,连个最起码的礼都没有行。便是见到了黄琼也一样是鼻孔朝天,一脸傲气的爱答不理,气焰不是一般的嚣张。 微微躬了一下身便算是行礼后,一脸傲气的道:“英王,您身为当朝亲王不假,可也无权干涉地方有司,更不能随便抓人吧。本官的几个奴才,不知道那里得罪了英王,居然被英王派人随意锁拿,英王是不是该给本官一个交待?” 见到这个家伙气焰之嚣张,黄琼不怒反笑道:“陈知州,如果本王没有记错的话,本王现在不仅是当朝亲王,更是负责郑州一切善后事宜的处置使。皇上好像还没有,将本王的这个差事免掉。既然皇上没有免除本王的差事,这郑州府的地面上,就还是本王说了算。” “别说拿了几个鱼肉百姓的恶奴,便是拿了你这位知州大人,也是在本王的职权范围之内。不知道干涉地方有司这句话,陈知州是怎么如此光明正大的说出口的。态度强横、拿着不是理当理讲之人,本王见得多了。但厚颜无耻到陈知州地步,本王还真的是少见。” “本王问你,朝廷已经下旨豁免了郑州府三年的钱粮,谁给你的权利如此光明正大的催粮征税?你是拿着皇上的圣旨当成儿戏,还是压根就没有把皇上、朝廷看在眼里?你的那些奴才,即非朝廷命官,更非官府吏员,谁给你的权利让他们见官大三级?” “百姓缴不起你们所谓的钱粮,便强抢**女、扒房子拆屋,强牵百姓家畜、抢掠百姓田产。打着本王的旗号,纵容恶奴做下如此的罪行。陈知州,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你自己说,本王何曾下过让百姓补缴钱粮的号令?” 虽说听出了黄琼语气中的怒意,但这位陈知州却没有半分的害怕。反倒是理直气壮的道:“英王何出此言?本官一向按照朝廷章程办事,谨守为官的本分。又何来蔑视皇上、朝廷之举?本官何曾私自征收百姓钱粮?皇上下的圣旨,是减免郑州府三年的钱粮不假。” “可皇上减免的是今后三年的钱粮,圣旨上没有一个字说,以前拖欠的钱粮可以不缴。本官既没有接到圣旨,更没有接到英王的上命,说以往拖欠的钱粮可以不收。本官派人催收以往密州百姓拖欠的钱粮,不知道何罪之有?” “如果英王不信的话,大可以问问被英王锁拿的那几个催税差役,或是说去问问密州百姓,本官可是征收了一文钱今年钱粮?密州自景王就藩以来,相当一部分的田地,已经拖欠了数年的钱粮。划为亲王封地的土地无需在缴纳钱粮,这是大齐朝的祖制,本官无权干涉。” “可当初分封景王时,如果本官没有记错的话,当初划为景王封地的土地,都在管城县境内。而本官所在的密州,境内并无一亩土地划为景王封地。既然不是亲王的封地,那本官征收密州百姓之前拖欠的钱粮,以弥补以往的亏空又有何不妥?” “更何况,当年景王就藩的时候,朝廷划拨的食邑不过六千顷。朝廷并无明旨规定,超过分封数量的土地不在征粮。百姓耕种土地,缴纳钱粮是自然的。就算密州境内的那些田地,陆续成为景王府的地,但朝廷也未有一道明旨,告诉本官豁免了这些土地的钱粮。” “也就是说,本官追收以往拖欠的钱粮,并未未必皇上的圣旨。眼下景王既然已经身死,土地又归还给了原主。那么这些拖欠的钱粮,本官自然要向原主征收了。难不成,英王殿下让本官,去找一个死人要钱不成?” 说罢,他转过头扫了一眼跪在自己身后的密州属官后,又转过头冷冷的道:“本官一向是按照朝廷章程办事,不知道英王那些话从何而来?如若英王不信的话,大可以去问问他们,本官自到任后可有违背朝廷律法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基于此人上任后的淫威,还是怵于此人身后的德妃,还有家族在朝中的势力。密州的官员被他眼睛一扫均低下了头,没有一个人敢接言。而更让黄琼失望的是,他在郑州府大开杀戒,刀下留人的密州州判除了拼命磕头之外,居然也是一声不敢吭。 看着摆出鸵鸟架势,除了拼命磕头之外,连一句话都不敢说的几个官员,黄琼心中暗自有些恼怒。这些人明摆着是不相信他,能够斗过眼下权掌六宫事的德妃,还有那位陈知州身后的,号称陈半朝的家族。所以不约而同的,在这个时候选择了明哲保身。 只是看明白这些官员的心思,归看明白,但黄琼却感觉多少有些火发布出来。想想也是,人家是十年寒窗苦,拼了老命考中的进士。或是在从七、八品位置上,不知道送了多少礼,蹉跎了多少岁月,才熬到这个位置上,谁敢拿着自己的官帽去开玩笑? 自己这个郑州处置使,随时有可能被调回朝中卸任。但这些官员,这个官还要继续做下去。甚至有可能在来的时候,那位陈知州都告之这些官员,自己最近可能要返京的消息。以他背后的德妃,外加上家族在朝中的势力,他若是对自己即将返京的消息一无所知,那才真正的让人感觉到意外。他既然知道了,自然会透露给这些官员,以挟持他们闭嘴。 所以这些官员,在自己与这位陈知州,或是说与陈知州背后的势力之间,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虽然未必参与到其中,但是闭嘴是肯定的。恐怕在这些官员看来,自己回京之后,还是一个有名无权的空头王爷面很大,未必真正能决定他们的生死,或是说他们今后的仕途。 但那位陈知州背后的势力,却可以轻而易举的影响他们的官位。这年头找茬,罢免几个低级官员太容易了。尤其是他们这些州同、州判一类,更多是举人选出来的官员。都不用一任做满,随便就可以找到借口让他们丢官回家。 当年因为兄终弟及,皇位有些不正的理宗皇帝,为了拉拢天下宗室支持自己。的确答应了,宗室超过赐田面积的土地不征钱粮。但那位还不算是昏聩的理宗皇帝也知道,此事一旦明文昭告天下会伤及民意,搞不好会引起天下震动。 所以那位理宗皇帝耍了一个心眼,下那道圣旨的时候,并未通过中书省下明旨昭告天下。只下的不用中书省副署,御史台可以反驳,甚至不奉召的中旨不说。圣旨上的话,也是含糊其辞。若说有也是可以,若是说没有也可以。 虽说当年的那道中旨,写的含糊其辞,表达的不是一般隐晦。但御史台当年毕竟没有提出反驳,而且朝廷这么多年,上上下下也就形成了默认。毕竟谁都不愿意去得罪,那些还身负监察地方官的宗室。 大齐朝的圣旨分为两种,一种是通过中书省、尚书省明文昭告天下的明旨。另外一种不通过中书省、尚书省,直接由皇帝通过内侍省,直接下发的圣旨被称为中旨。对于中旨,中书省与御史台,在认为自己需要的时候,可以通过不接圣旨来拒绝执行。 而且中旨若是中书省、尚书省,六部尚书以上官员,御史台右都御史、地方安抚使一级的官员,认为不合理是有权不奉诏的。正六品以上官员任命,不得下发中旨。这是当年太宗皇帝,为了制约后世子孙乱施政,而刻意制定的规矩。 但中旨不用昭告天下,不用通过中书省和尚书省,后来的皇帝处理家事的时候,一般都会发中旨。当年的理宗皇帝,便是钻了这个空子,发出了那么一道含糊不清,又可以不用昭告天下的中旨。还不知道用了法子,让中书省和尚书省老实的奉诏。 黄琼却没有想到,当年自己那位祖先那道含糊不清,这么多年来已经形成了实际上默认的圣旨,居然被此人利用了起来反驳自己。自认为也是能言善辩之人的黄琼,明知道这个家伙在强词夺理,可一时之间,竟然对这个借口找不出反驳的理由来。 见到英王被此人强词夺理,气得面色异常铁青,苏进觉得自己这个知府不能不说话了。事情搞到这个地步,已经不存在任何后退的余地了。若是今儿不能把他拿下去,自己这个知府还如何能做下去?此人面对一个亲王都如此嚣张,今后恐怕自己更难以制约此人。 到时候出了事情,板子还是要打到自己这个直属上官身上。苏进知道,自己这些年在官场上,究竟得罪了多少人。那些人对付这位陈知州未必敢下手,可对自己恐怕绝对不会留情。自己外放以来,那些人正在等着盼着找漏洞,以便能够光明正大的整治自己。 这个家伙将来东窗事发,他在德妃和家族的包庇之下,未必会真的有事。可自己,肯定是无论如何都逃不掉。到时候打在自己身上的板子,只盼不要太多。更况且,自己总不能事事都依靠英王出头吧。现在英王在,自己可以心无杂念的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但英王早晚都是要返京的,若是事事都依靠英王帮着自己,那英王返京之后自己又该如何?最关键的是,若不将此人拿下,密州还不知道要有多少百姓,会再一次家破人亡。难道真的要走到官逼民反的哪一步吗? 都说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萝卜。自己这个知府,如果明知道此人上任以来罪孽累累,自己怕得罪人而万言不如一默,那自己这个知府当的,正像是英王说得那样当的不合格了,更还有何颜面去见郑州的百姓?此时不为民伸张正义,更待何时? 第三百八十三章 嚣张与嘴硬 就在黄琼被这位陈知州,满嘴大放厥词气得七窍生烟的时候。苏进没有理会暗中拽他衣袖的简雍,站出身来道:“陈知州,既然你说催收的是景王就藩以来,密州百姓拖欠朝廷的钱粮。那本官问你,这些年拖欠钱粮时,那些土地都在谁的名下,收成又归谁所有?” “府台大人,这不是明知故问吗?那些年的土地,自然是归景王所有。但话又说回来了,眼下这些百姓既然将土地,已经无条件的收回。而这些土地的收回,既非这些百姓花钱购买的,是无偿收回的。那么当年景王拖欠的钱粮,这些百姓自然也应该一并承担。” 虽说原本也在京中任职,但二人所在的衙门之间并无关联。所以这位陈知州与苏进,虽说对彼此的名字都不陌生,可双方并无实际上的交集,更不熟悉。而且对于苏进这位在京中诸衙门,臭名昭著的上司。自持宫中有德妃,背后有家族撑腰的他,也是很看不起的。 所以,他上任之前连到郑州拜会上官,这种新任地方官员到任后最基本的礼节,或是说表面文章都没有去做。只是派人打了一个招呼后,便自顾自的直接去密州上任。现在见到说话的是苏进,这位陈知州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态度上更是一副爱理不理的。 见到自己这个属官,对自己表现的如此不屑一顾。哪怕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苏进依旧被气的不轻:“既然陈大人,也知道这些土地原来一直都在景王的名下。那么为何不去找那些年的原主景王催缴拖欠钱粮,反倒是去找那些无辜百姓索要?” “就算景王已经身死,但朝廷并未废除景王的爵位,景王府还在郑州府内。况且俗话说父债子偿,景王的王长子还在。陈大人不去景王府,反倒是去寻那些刚刚收回被霸占土地的百姓索要,这是不是有些欺软怕硬?” 将一定欺软怕硬的大帽子丢出去后,苏进看了看被自己几句话,弄的面红脖子粗的这位陈知州,又道:“况且陈大人,如此手段百般的催缴密州百姓钱粮,是为公乎,还是为私乎?为公,为何不见陈大人上解府衙,或是河南路转运司一文钱、一斤粮?” “若是为私乎,将收缴上来的钱粮都揣入自己腰包。那么陈大人此举,便是人人可以诛之。作为陈大人的上官,陈大人至少应该就此事,给本官一个交待吧。陈大人这段时日,牵牛赶羊,拆房子收地,甚至是强抢民女贩卖,得来的钱粮都去哪里了?” 对于苏进的呵斥,这个依旧嘴硬的陈知州,却是呵呵一笑,毫不在意的道:“府台大人真会说笑?本官以朝廷法规追缴拖欠的钱粮,何来欺软怕硬一说?朝廷定制,土地在谁的手中,谁便要缴纳钱粮。眼下土地既然在密州百姓手中,本官自然要向密州百姓催缴。” “至于未上解钱粮,那就更好说了。本官上任不过三个月,密州又是民风极其刁钻之地。那些刁民不服教化,对抗官府,始终拒绝缴纳拖欠的钱粮。本官就是效率在高,也不可能将数年拖欠之钱粮,在如此短的时日之内收缴完毕。” “既然未能收缴上来,又那里有钱上缴府衙或是转运司?倒是苏知府,不想着如何为朝廷分忧,协助本官催缴拖欠钱粮。现在反倒还空口白牙,诬陷本官强抢民妇。本官想要问问,苏大人说本官收回土地、牵牛赶羊、贩卖民妇有何证据?” 这位陈知州如此嚣张,除了依仗身后的势力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认为黄琼手中除了抓到的那个人之外,并无其他实际的证据。而那个人,不过是自己用来聚敛的狗而已,对真正的内幕知道的不多。单凭一个人证,自己死不认账,便是他身为亲王也没辙。 别说账本在那里了,就是自己真正收上来多少钱粮,那些钱粮去向他都不知道。没有真凭实据,别说他一个普通的知府。便是那位英王,单凭他的口供便想要定自己的罪,也要看宫中的德妃娘娘,还有自己的祖父和父亲答应与否。 见到这位陈知州,依旧死鸭子嘴硬的不认账。黄琼出去了一小会后,回来制止了苏进想要说下去的动作,而是淡淡的笑道:“陈大人,这钱粮真的没有收缴上来多少吗?恐怕未必吧。既然陈大人认为自己私自收缴钱粮,并未违背朝廷律法,那么咱们先将这件事放一放。” “咱们现在,就谈谈陈大人收缴上来的钱粮数量,还有那些钱粮的去向。既然陈大人想不起来,究竟收缴了多少钱粮,那本王就替你陈大人回忆一下。自你上任一个月后,便开始催收密州治下百姓的所谓拖欠的钱粮。” “甚至你派出的狗腿子在催收过程之中,连周边一些州县与密州交界地带也照顾到了。到前儿,你那个狗腿子被本王擒获之前。两个月之内,你冒充本王的名号,采取各种手段共强行征缴了制钱九万贯,粮食六万石。其中仅上个月,便强收钱三万贯,粮食四万石。” “被你强抢所谓贩卖,以偿还拖欠钱粮的妇女一百二十三人。其中已经被你卖掉一百零九人,共得钱三万两千贯。而这些钱粮,一文钱、一斤粮食,都没有入密州州库,更未上交郑州府衙与河南路转运司一文钱、一斤粮。” “其中粮食部门,全数被你转卖给粮商,得钱九万六千五百贯。连同被你强行征收来的钱。共计二十一万八千五百贯。这些钱,除了部分被你宋送往京中之外,其余的都换成了武威钱庄的银票藏在你的外宅之中。” “既然陈大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秉公执法。那么本王问问你,这些被你征缴来的钱粮,为何既没有入州库,也没有上交府衙,而是被你存到了私宅之中?陈大人此举是为公还是为私?陈大人这些钱粮的下落,是不是该给皇上、朝廷、本王一个交待?” “别告诉本王,你运到京城的那些钱,都被你直接上交到了户部。陈大人,别把本王还有这河南路的官员,郑州府的百姓都当成了白痴。密州多少户人家?两个月之内,你居然捞取了如此多的不义之财,这要密州多少百姓家破人亡才拿的出来?” 面对着黄琼,已经将他的老底子掀开,这位陈知州虽说面色微微有些一变,但依旧嘴硬的道:“英王,如此说也太高看本官了。密州百姓刁民众多,一直在抗捐抵税。本官若是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在如此短的时日之内聚敛到如此多的钱财,本官还做这个官干什么?” “早就出去做生意了,岂不是发的更厉害?英王如此说,要拿出证据来的。否则,便是官司打到中书省,打到皇上的面前,本官也要打这个官司。英王虽说身为皇子、亲王,但本官也不怕,本官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见到这位陈知州,依旧在负隅顽抗、死不悔改。黄琼倒也没有犹豫,直接从袖子中掏出一个账本,丢到了这位依旧嘴硬的陈知州面前。而这位陈知州在见到这个账本后,之前还嚣张的脸孔瞬间便变得铁青。 这个账本不是别的,正是被他藏在那处外宅内,记满了他这段时日内捞取钱财的账本。这本账本落入英王手中,也就坐实了自己的罪证。只是他不明白,为何这个藏得极其隐秘的账本,会落在距离密州百里之外,在郑州府内的黄琼手中。 看着这位趾高气扬的陈知州,总算有些低头。黄琼冷笑道:“陈大人,你可谓是机关算尽,反倒是误了自己卿卿小命。你自以为藏的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你在算计别人,别人也在算计。你的外宅设置的如此隐蔽,可终究瞒不住有心人。” “你派出的那个替你做事的陈爷,生怕有朝一日被你推出来做了替罪羊。虽说不敢去查那些钱粮的下落,可你设置外宅的位置,里面藏了什么人,他早就私下查的清清楚楚了。你也不用死鸭子嘴硬,你能扛得住,本王就不信你养的那个小妾也能扛得住?” 说罢,黄琼拍了拍手。随着他的掌声落下,已经从密州返回的刘虎带着人,拎着一个被吓的战战兢兢,浑身还在发抖的妇人,还有十几箱子制钱、银票走了进来。而见到这个妇人,还有那十几箱钱和银票之后,这位之前气焰异常嚣张的陈知州,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些钱和银票,自己早在知道那个人被抓之后,便已经命人转移。还有这个妇人,自己也一并让她暂时离开原来的那个宅子,带着那本密账去密州城外另外一个地方,先临时歇脚待此事过去再说。自己居然没有想到,居然还是被人给发现了。 见到这个家伙终于略微低下了头,黄琼冷笑道:“本王早就料到,单凭你的那个狗腿子口供压不住你。那个家伙对于你来说,除了替你出面收刮民脂民膏之外,恐怕另外一个作用就是到需要的时候,替你背黑锅。否则以你倒也算是缜密的心思,又为何会如此纵容此人?” “即便是本王若不是防着你,早早的派人盯着你,搞不好还要被你反咬几口。你这个人倒也是也有几分急智,这份心思若是用到正途上,倒也不失会成为一名能员干吏。沉淀几年,再加上你背后的家世支撑,将来未必不会前途无量。” “只可惜,你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怎么收刮聚敛民财上了。你如此做,难道就真不怕逼得老百姓造反?郑州百姓数年来,已经是财尽民贫,几乎到了民不聊生的地步。你为何还如此敢肆意妄为,大肆收刮民脂民膏?” “既然你说朝廷从未昭告天下,宗室名下土地多余赐田数量免除钱粮。那本王问你,宋王在密州的三千亩地,你可曾派人催收过钱粮?别告诉本王,你与宋王姑表至亲,你不知道他有三千亩地在密州?难道你不知道,按照朝廷定律,亲王未曾就藩者,名下不得持有土地。” 第三百八十四章 求情 揭开这位陈大人最大谎言后,黄琼冷冷的道:“既然在你心中,景王原来拖欠的钱粮必须追缴。那本不应该持有土地的宋王名下,就在你眼皮子底下的三千亩好地,你又征收了几钱的税钱?补缴了几斗的皇粮?难道就景王是宗室,你那位表弟便不是亲王了?” “更何况按照祖制,为就藩皇子私占民田,本就是违律之事。你既然要做一个强项令,请问你又没收了其中的几亩地?如此内外有别,那些话你居然还如此理所当然的说出。满口的仁义道德、秉公执法,却将礼义廉耻、公理正义丢在脑后,当真的无耻之极。” “你身为皇室宗亲,在此国家艰难之际不思报效君王,反倒是借机大肆收刮民脂民膏,实乃罪大恶极。还打着本王与德妃娘娘的旗号,让朝廷在密州百姓之中民心尽失,其心更是可诛。你上任不过三个月,所犯下的罪行,纵然是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对于黄琼的呵斥,这位陈知州也许知道了自己,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借口和理由,所以干脆死硬到底的冷笑道:“英王,你也不用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说出这番教育本官的话。本官究竟该怎么做,还轮不到你一个淮阳欲孽来教训。” “没错,本官千算万算,却没有想到最终还是棋差一招,输在你的手中。但别看都是皇亲,可你当初杀得了一个伯爵,却杀不了本官。这大齐朝的天下,还轮不到英王来做主。以本官的家世,就算不穿这身官服,也一样荣华富贵少不了。” 这个家伙依旧死不悔改的架势,黄琼倒也没有发火。只是淡淡的道:“杀你?杀你这种人渣,本王还怕脏了自己的手。你犯了国法,自然有国法处置你。杀你,本王眼下还没有那个闲功夫。不过,本王扒了你官服还是有时间的。” 说到这里,黄琼没有在理会这位依旧死不低头的陈知州,对着身边的几个亲兵吩咐道:“来人,既然陈大人不愿意自己脱下这身官服,你们几个就帮帮他。手脚麻利点,别让陈大人等得心烦了。” 看到黄琼身边,很是有些跃跃欲试的亲兵。这位陈知州倒也光棍,自己主动摘下了头上的展脚幞头丢在地上,又干净利落将身上的官袍脱了下来:“不必英王动手了,本官自己来便是了。不过英王,你能扒了本官一时的官服,你能扒了本官一世官服吗?” “本王这身官服,到底能不能扒下来,你还决定不了。不信,时日漫长,究竟谁能笑到最后,咱们大可以走着瞧。至于苏知府,本官先在你那里委屈几日。至于今后,咱们来日方长。”说罢,不再看屋内众人,冷笑着走了出去。 待这位到最后,也没有低头的陈知州被押走后。黄琼让人将那个妇人一并带走后,转过头吩咐苏进和简雍二人道:“抓紧时日审讯,该动的大刑要动。本王不问过程,只要她的口供。待审讯完结后,由简雍将这个妇人还有那几个狗腿子,一并押到密州弃市。” “本王要借着这几个人的人头,稳定密州的民心。料理了这几个人后,简雍就先留在密州。那些被发卖的民妇,本王不管你用什么法子,都要想办法将人寻回送回家。至于其他的,拿出一个条陈来,想法子弥补。但有一条,若是今冬密州冻死一个人,本王找你简雍算账。” 交待完毕苏进与简雍后,黄琼又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一众,跪在自己面前瑟瑟发抖的密州官员,用几乎是牙缝中发出的声音道:“你们是自己上折子请辞,还是本王送你们一并去与前任郑州知府相伴?” “身为州同、州判,非但未能起到朝廷让你们起的制衡、监督作用,反倒是助纣为虐。即便是你们促于陈某人背后的势力,但哪怕是向郑州府通风报个信,本王也能原谅你们。你们却连这点事情都没有做到,本王要你们何用,朝廷要你们何用?” “你们自己说,本王该如何处置你们?尤其是你,密州州判马大人。本王上次就放过你一马,却没有想到你非但不思悔改,反倒是又帮着陈某人,做下如此滔天大罪。若是本王再饶你一次,又那里对得起那密州百姓?” 就在黄琼刚想发作的时候,刘虎急步走了进来。附在黄琼身边说了一句话之后,黄琼即便是火气再大,也只能忍了下来。抬起头冷眼看了看,面前的密州官员冷冷的道:“来人,将这位马州判的官服一并扒掉。待本王返京之时,与那位陈某人一人一辆囚车。” “其余的官员,一并罚俸一年以补偿郑州百姓。若是再有类似事情发生,就算是本王返回了京城,便是拼着父皇责罚,也要千刀万剐了你们。现在滚回你们的任上,好好琢磨一下怎么配合简雍,该怎么补偿密州百姓。” 待一众官员听到自己官位总算保住了,松了一口气后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黄琼有些疲惫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后,让刘虎将等在外面的人请了进来。而此时等在外面的这个人,正是从京中赶过来传旨的一位中使。 在刘虎告之自己,从京中赶过来的传旨太监,此时就在门外等候。黄琼便知道,应该是让自己返京的圣旨到了。果然,这道不期而至的圣旨之中,除了干巴巴的,让黄琼立即安排好郑州后续善后事宜,三日后携带景王家眷返京之外,什么都没有说。 合上手中的圣旨,让人将那个太监送去休息后。黄琼转过身,看着面前听到自己返京的圣旨后,情绪多少有些低落的苏进与简雍二人,拍了拍二人的肩膀道:“本王该你们做的,已经做了。不该替你们做的,本王也做了。郑州后面的事情,就看你们二位的了。” “这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你们也大可不必如此失意。而且你们也大可放心,就算本王卸下了这个郑州处置使的差事,这郑州的事情本王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记住,本王即便回到了京城,也会一直关注你们的。” 大致安抚了两个人后,黄琼没有再继续说什么。事情到此,他感觉已经是多说无益。拍了拍二人的肩膀,良久却只说了一句保重。便迈步出了郑州府衙,翻身上马后回头看了一眼这座知府衙门。便再也没有回头,看送出府衙的苏进、简雍二人。 回到了位于景王府的钦差行辕,情绪多少有些低落的黄琼,吩咐众人马上开始收拾行李,打发刘虎去陪老婆、孩子后,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书房。打开一本折子想要写一道奏折,却半天都没有下笔。 眼看着郑州形势一天天的稳定下来,以郑州的地理优势,只要苦心经营个两三年,元气尽复是早晚的事情。可自己偏偏却在这个节骨眼上,要被调回京城。尽管上次高无庸来郑州,便已经有了要返京的心理准备。 但依旧很想再留在郑州两年的黄琼,心情要说不低落,那就真的有些怪了。而想起自从进入郑州后,这段时日里所经历的风风雨雨,黄琼心中也不禁生出一阵阵的无力感。此次郑州之行让黄琼,就感觉自己身处一张,编织得密密麻麻的蜘蛛网中一样。 想要真正的为民做一些事情,便要想办法搬开周边无数的牵牵绊绊。不仅要面对着明面上的无数刀光剑影,还要花费更多的心思,去应对那些藏在阴暗中的绊脚石。甚至很多时候,还要用良心去做交易。这几个月的郑州善后,让黄琼感觉自己整整老了五岁还多。 就在黄琼心中百感交集的时候,林含烟却带着花朵来到了他的书房。一进门,花朵小小的身子便跪在地上,拼命的给黄琼磕头。见到花朵这个架势,生怕这孩子磕出一个好歹来。黄琼急忙走上前,一把将这孩子抱在怀中。 安抚了一下有些激动的花朵后,黄琼抬起头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林含烟。而林含烟看着黄琼的目光,微微的叹息了一声后道:“刘虎,是不是今儿从外边押回来一个妇人?那个妇人,正是花朵的亲娘。今儿我让人带着花朵去街上扯几尺布,准备给她做几身衣服。” “却没有想到,出门后不久,就看到了刘虎带人押着一个妇人,从城外赶了回来。花朵回来后,我才知道被抓的那个人就是花朵的亲娘。刚刚我问过刘虎了,那个妇人是这次密州案子的主犯。你已经定下,将那个女人那啥。” “那个妇人虽说对不起花朵,可毕竟是花朵的亲娘。花朵偷听了我与刘虎的对话,像是疯了一样要来找你。爷,我知道,能让你下决心杀的人都是罪无可赦之人。你能不能看在花朵的面上,给那个女人留下一条命?不管怎么说,她也是花朵的亲娘。” 林含烟的话音刚落下,在黄琼怀中的花朵,睁着一双异常漂亮,可现在却含满泪水的大眼睛看着黄琼,小心翼翼的道:“爹爹,花朵知道她是坏人,也做了很多、很多,对不起乡亲们的坏事。可她不管怎么说,也是花朵的亲娘。” “花朵,今后一定好好的孝顺娘亲和爹爹。花朵会洗衣服、会放羊,还会和段娘娘认真的练武,将来还可以保护娘亲与爹爹。花朵能不能求爹爹,饶了她一命。别让她生的那个弟弟,与花朵一样成为没有爹娘要的孩子。” 自决定收养这个孩子后,黄琼一直让这孩子叫他爹爹。尽管林含烟最初因为怕暴露两个人的关系,所以死活不同意。但在同样固执的黄琼坚持之下,最终还是林含烟选择了妥协。所以在单独面对黄琼的时候,花朵还是喊他爹爹。 听着这个可怜的孩子,稚嫩的童言童语。尤其是最后面的那句没有爹娘要的孩子时,黄琼心中像是刀割一样难受。这个懂事得让人心疼的孩子,在原本应该无忧无虑的年纪,实在承受了太多、太多,她这个年纪里原本便不应该承受的东西。 第三百八十五章 不见为好 犹豫了好大一会,面对着花朵期待,甚至是乞求的目光,黄琼最终还是有些心软了下来。他点了点花朵小巧的鼻子道:“爹爹不用花朵放羊,更不用花朵去洗衣服。花朵只要好好的与娘亲练字,与段娘娘习武,爹爹就答应花朵。” 放下怀中的花朵后,黄琼抬起头又对着林含烟道:“明儿,让何瑶她们几个带着孩子,去郑州府大牢里面去看看那个女人。把今儿花朵为她求情的事情,告诉那个女人。告诉她,今后花朵与她再无任何的关系。让她好自为之,不要在辜负了这孩子的一片心。” 听罢黄琼的吩咐,林含烟微微点了点头。原本从刘虎口中,知道花朵那个亲娘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后,她并不想来找黄琼求情。但担心花朵心中会留下不该有的东西后,实在不忍心伤害到孩子的林含烟,几经犹豫最终还是选择了答应。 至于明儿让花朵去见见那个女人,林含烟倒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见一面,做一个彻底的了断也好。毕竟花朵现在不是一个初生的婴儿,面对现在已经懂事的她,自己应该更大肚一些,才能给孩子的未来,做出一个更好的表率来。 谈罢花朵的事情后,林含烟将花朵交给贴身侍女先带回去后。看着黄琼,犹豫了一下后道:“明儿就是秀姐的大日子,秀姐的嫁妆已经都已经预备齐全了。于明远带着的迎亲队伍,今儿已经到了郑州城,现在就落脚在悦来老店中,你是不是见见?” 听罢林含烟的这番话,黄琼微微一愣。自己这两日因为密州之事忙碌,差一点忘记了明儿,就是于明远与李秀正式结亲的日子。按道理说,无论从那个方面,自己都该见见这位准新郎官。可一想到李秀明儿就成了他的人,黄琼心中一百个不舒服。 哪怕明知道,李秀这是为了自己才下嫁。可黄琼心中,还是有些迈不过那道坎。而且于明远已经正式调任河南路节度使,即便是李秀是从景王府出嫁的,但自己私下与他见面,多少有些不太恰当。见了,眼下恐怕有些风声鹤唳的皇帝,搞不好又该起疑心了。 尤其是眼下自己刚刚扒掉了,德妃嫡亲娘家侄儿官服。形势正处于一个相对微妙的时刻,自己见是弊大于利。再加上心中的不舒服,几种心态纠结在一起,黄琼犹豫了一下后,摇了摇头道:“算了,还是不见了。见了,麻烦更多。”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时谦未篡时。我不是周公,更不会做王莽。但眼下,却实在不是见他的时候。我刚把德妃的嫡亲娘家侄儿下狱,以德妃、宋王的性子不找我麻烦,那就不是她们了。她们也知道,以她们那些上不得台面上的小手段,未必真的能伤到我。” “但若是她们将那些手段,用到于明远的身上,恐怕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于明远由文转武,多年征战在外,要是想要一些毛病太容易了。秀姐为我做出了那么大的牺牲,我不能辜负秀姐这一番心思。小不忍则乱大谋,见他不在这一时。” 想了想,黄琼抓住林含烟的手道:“明儿的婚礼,我出面也不好。除了这件事情之外,心中也是实在有些放不下。虽说我是始作俑者,但谁都没有想到,最后会走到这样一个地步。秀姐那边我拦不住,可我还真没有心大到还去参加她的婚礼。” “这件事情,你与秀姐好好的解释一下。你与刘虎夫妇,出面当做娘家人便是了。你这边也准备、准备,该收拾的物品都收拾好,别落下了什么。明儿参加完婚礼,咱们也该启程返京了。今儿晚上,你叫上段姐好好陪陪我吧。等进京之后,再见面就不方便了。” 对于黄琼的话,林含烟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抓起了他的手,轻轻的放在自己脸上摩擦良久才笑道:“你是高来高去的大高手,就算是回到京城,什么样的门户才能拦得住你?贪吃便贪吃,还找那么多的理由作甚?” “你也不能总这么夜夜笙歌,总要爱惜一下自己的身子骨。历代多少明君圣主,最后都毁在了一个美色上?年纪轻轻便搞垮了身子?常言道:*******,一遇风云便化龙。你远非池中之物,早晚会有金鳞化龙那一天。” “现在你的身子骨,可不单单是你自己的,也不是你身边那些莺莺燕燕的。你若是真的想为这天下的百姓做一些事情,你更应该爱惜自己的身子骨。这世上只有累死的牛,哪有犁坏的地。就算你的身子骨是铁打的,可毕竟那事是刮骨刀,还是克制一些为好。” “更何况,你现在身边莺莺燕燕的一大群。我与瑶姐也商量了,今后我不在你身边,不能由着你的性子胡来。在你大婚之前,侍寝的事情由她来掌握。我相信以瑶姐对你的心思,这个度会把握好的。是你的,终归都是你的。就算是为了更长远的打算,也得省着点用不是?” 说到这里,林含烟见到书房内无人,轻轻的在黄琼脸上一吻,满脸害羞的道:“不过,看在秀姐要离开的份上,今晚我答应你便是了。叫上秀姐,我们三个人,今晚好好的伺候你。要不然,你又没完没了了。反正你若是上来那股劲,又有那个女人能单独受得了?” 看着还是第一次说出这种话,此时已经满脸娇羞的林含烟,黄琼一把将这个女人搂进了怀中,好好的蹂躏了一番才放她走人。至于当晚在林含烟那里,自然又是一番旖旎景象。一直折腾了大半夜,几个人才沉沉睡去。 果然温柔乡是英雄冢,自来到这个时代以来,黄琼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起得有些晚了。待他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的时候,怀中只剩下了段锦一个人,还依偎在他的怀中沉沉睡着。无论是林含烟、还是李秀,都已经起床离开了屋子。 见到天色已经彻底的放亮,黄琼轻轻的吻了吻,还在沉睡中的段锦。又小心翼翼的移开像是八爪鱼一样,紧紧扒在他身上段锦的肢体,体贴的为女人掖好被子后,才下床起身穿衣。只是在穿完衣服后,黄琼才发现自己的腰带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系上了一个红色的同心结。 这个同心结,黄琼知道是李秀专门为自己编织的。自己身边的女人中,除了李秀没有人有这门手艺。他摘下了这个同心结,轻轻的抚摸着红色的丝线,就像抚摸着李秀光滑的皮肤一样,良久都没有动。 一直到天色已经完全大亮,他才珍重的将这个同心结,仔细的重新系在腰带上,迈步离开了这间屋子。而此时的景王府,已经一改往日的严肃。虽不能说是张灯结彩,可也是大致布置了一下。也许是想要做一些弥补,为了李秀成亲,林含烟花费了不少的心血。 于明远与李秀的成亲仪式,二人的婚礼是黄琼委托司马宏主持的,林含烟与刘虎夫妇,连同不请自来的苏进与简雍,包括何瑶几女都是以娘家人身份参加的。至于黄琼虽说派人当面送来了贺礼,但在仪式上却并未露面。 成亲仪式上,李秀虽说盖着盖头,但盖头下的眼光一直小心翼翼的在搜索着,那道曾经让她无比熟悉的身影。昨晚在床上,黄琼虽说已经与她解释过,他不出席婚礼的原因。但李秀心中,却一直有一个期盼,期盼他能送自己这也许是最后一程。 当希望最终变成了失望后,盖头下的李秀垂下了眼睑,不禁有些黯然神伤。只是被动,甚至有些麻木的跟着喜娘的指挥转。因为于明远眼下已经是河南路节度使,而河南路节度使衙门驻地是在百余里之外的汴州,而不是在郑州。 身为节度使的于明远,不能离开驻地太长时日,所以婚礼也只能一切从简。拜完天地之后,接下来的婚宴与入洞房仪式,都改到了汴州。所以,在仪式结束完成后,新人便启程返回郑州。李秀婉拒了刘夫人、段锦与何瑶,一直要送到汴州的想法。 只带走了于明远已经答应收为学生的儿子,还有刘虎的儿子同行。当马车离开郑州东门,已经摘下盖头的李秀,不经意的撩开马车的暖帘,想要再看一眼这座给自己即带来了多难的生活,又给自己带来了短暂温馨的城池时。 却看到了自己在成亲仪式上,百般找寻却始终未曾见到的那个身影。而那道身影,此时正站在郑州东门的城墙上,痴痴的望着自己一行。看着城墙上熟悉的身影,李秀咬了咬嘴唇,一只手轻轻的抚上自己的小腹。 原本这几日是她月事该来的日子,只是现在该来的始终都没有来。做为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李秀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她没有想到,之前一直小心翼翼,却在最后这几日疯狂之中,还是没有能够逃过去。 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又看了看城墙上那道熟悉的身影,李秀眼眶一阵阵的发红。直到驶在官道上的马车,离着郑州城越来越远,再也看不到城墙时。才在身边林含烟,仔细为她挑选的两个陪嫁丫鬟,再三催促之下才放下了马车上暖帘。 此时站在城墙上,同样一直看着迎亲一行人越走越远,直到最终消失不见。此时心中也是无比沉重的黄琼,搓了搓几乎被迎面扑来的寒风几乎冻僵的脸,又轻轻的抚摸了一下腰上系着的同心结,在心里面默念了一句:“未来珍重,秀姐。”才转身,迈步下了城墙。 郑州黄琼行辕之中,梅开二度的于明远正带着新娘子,满心喜悦的从郑州返回自己驻地。而几乎在同一时间之内,京城的蜀王别院,却是隐藏在一片消杀的气氛之中。官场上几千年来的传统,往往越是高的层面保密性越差。 当皇帝命权知郑州处置使、钦封英王,返京圣旨下达的当天,该知道的、想要知道的人,或是一直在关注着郑州方面,干脆说关注英王的人,便都已经从自己各种各样的消息来源中,知道了此事。这其中,也包括被软禁在别院之中的蜀王。 第三百八十六章 慎妃母女 黄琼那位皇帝老子,以为派出南北镇抚司的人,将蜀王眼下居住的在京中别院封锁起来。将蜀王身边的侍卫、太监、仆役,全部锁拿到了南北镇抚司大狱之中,便可以切断蜀王对外的信息联络。只能说皇帝,真的太小瞧他自己这个五儿子了。 就在黄琼返京圣旨下达的当天,蜀王不仅第二天便已经知道,甚至连圣旨上的内容,都查了一个一清二楚。而就在黄琼送别李秀的几乎同一时间内,蜀王别院一处典雅的院落一处屋子内床上。刚刚与床上两个美妇,结束颠龙倒凤的蜀王将二女搂在怀中。 随手在其中一个二十多岁美妇的翘臀上,狠拍一记后脸上带着一丝狞笑道:“这件事情,本王昨晚便已经知晓了。老爷子以为派南北镇抚司的人,将本王看住便能切断消息来源,便能让本王成了瞎子和聋子?老爷子这算盘未免打的也太想当然了。” “这么屁大点的事情,也让你冒着风险跑出宫一趟?你难道真的当宫中那些人都是傻子?眼下正是风声鹤唳的时候,有些人以为本王要倒台了,心思便又活了起来。本王现在安插在宫中的那些人,还有几个人是可靠的,便是就连本王都掂量一下。“ “这个时候,你绝对不要犯傻,宫中盯着你的人可不在少数。还有德妃那个老贱货,怕你与她争夺皇后的位置,可都一直在没茬找茬呢。今后,你在宫中就老实的待着,消消停停的做你的慎妃,照顾好本王的儿子,其他的什么都不要再做了。” “见面也不急于一时,这段时日我们都要蛰伏起来。放心,还没有到真正鹿死谁手的时候,本王未必就真的倒了。就算本王真的倒了,本王留下的那些实力,也足以将你扶上后位,将本王的儿子扶持上储君之位。至于德妃那个老贱货,先让她做几天白日梦。” 被蜀王搂在怀中的那个年轻一些的妇人,听到蜀王这番话,却是摇头道:“爷,皇后之位,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只希望你能够登上大位,让咱们一家三口能够团聚。看着自己儿子,只能叫他亲生爹爹为兄长,我这个做娘的心如刀割。” “咱们在郑州景王府做的那些事情,别人不知道,可景王妃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你那位二哥别看心没有在林含烟身上,但满这普天之下要说他最信任谁恐怕,除了林含烟之外不会有第二个人。景王府近几年出现的变化,她作为管家夫人绝对不会不知道。” “林含烟自幼便与我是手帕交,对那个女人性格我太了解了。她的家世,养成了她宁为玉碎,但绝不为瓦全的性格。若是她一旦进京,很多事情很难在守住秘密了。这些年受的委屈,她也许不会找后账。但景王府这些年的境遇,她绝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若是林含烟一旦进京,将此事彻底的掀开,再加上英王在后面推波助澜,到时候爷该如何自处?难道爷真的甘心,在这个院子里面一直被圈禁到终老吗?爷,我现在真的好担心,真的怕你出什么事情。到时候,我们娘几个可该怎么办?” “皇上,现在根本就不进我的寝宫。自皇后大行以来,十日到是有七日宿在听雪轩。我现在连皇上的面,等闲都见不到一次。端王妃进京被安置在什么地方,我一直都未能打听出来。而且,您派在我身边的那些人,现在也隐隐有些指挥不动的感觉。” 此时依偎在蜀王怀中的妇人不是别人,正是景王倒死都念念不忘的慎妃。如果景王知道,慎妃的儿子不是自己的,而是要了自己命那个人的。自己这些年的遭遇,慎妃不仅都知道,甚至很多事情比他这个当事人,了解的还要清楚,不知道究竟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思。 听着慎妃的话,蜀王却是微微一笑道:“云儿,不必担心。宫中的那些人若是真的不听话,我自有办法将他们除去。你现在什么都不要去想,也什么事情都不要去做,就安安心心的照顾好咱们的儿子。下次这种危险的事情,千万不要再做了。” 此刻正埋头在蜀王身上,用嘴正在清理的那个年长妇人,听到蜀王这番有些颇为有些教训意味的话。连忙抬起头靠在蜀王身上,睁着一双桃花眼,媚笑道:“爷,云儿这不是惦记着你吗?您这次回京,不是在忙着侍疾,便是出征汝州,才与她见了几面?” “这次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这一回京就被软禁起来,她不惦记你又惦记谁?你看倩儿为你瘦的?便是奴家这个做娘的,看了后都心疼得很。你也不知道心疼一下我们母女,这个时候还在埋怨。云儿在宫中战战兢兢的过了这些年,都是为了谁?” “奴家年纪大了无所谓,也知道您现在不怎么待见奴家了。可云儿还年轻,她今年才二十五岁,正是人最好的时日。原本您在成都的时候,便一年便见不了几面,好不容易你回来了,还忍心让她继续守活寡下去?” 这个女人的这番多少有些抱怨的话,蜀王眉头微微一皱。但随即便散开,狠狠在这个岁数大的美妇胸口掏了一把道:“常言道三十如狼、四十似虎,五十还坐地吸土。你这才到了似虎的年纪,离着老还差得远呢。刚刚也不知道,那个叫的比自己女儿都放浪?” “看这身子,该挺的地方还是挺的很,又那里显老了?有些地方,甚至比那些十七八岁的女人还要水灵。再说了,少有少的好处,老有老的好处。没听说过吗,老菜帮子才真的泻火。你们娘俩都是本王最贴心的女人,本王那里又舍得埋怨?” 听到蜀王这番话,那个年长的美妇又高兴了起来:“呸,你身边的那些女人才是老菜帮子呢。爷,你能不能与奴家娘俩说交个底,这次真的很危险吗?让奴家娘俩有个心理准备。你就算不惦记我们娘俩,可云儿哪儿还有您的儿子呢。” 这个美妇的话,蜀王没有立即回答她。双手在二女身上抚摸良久,看了看身边另外一个女人,也在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己,蜀王微微一笑道:“放心,单靠一个景王妃的证词,还要不了本王的命。本王苦心积累这么多年,又岂会栽在这么一件事情上?” “那个贱种,在郑州杀了那么多的人,自己把本王安插在景王府中,明面上的人都杀了。自以为斩草除根,却没有想到自己搬了石头砸了自己脚。没有其他人的证词,单靠一个景王妃,便让父皇将本王废除、圈禁还差的太多。本王苦心经营这么多年,这点准备还是有的。” 说到这里,蜀王沉吟一下后,将慎妃的脑袋向下推了推。待明白他意思的慎妃,俯下身子后。又将慎妃母亲搂在怀中,手中一边不老实,一边笑道:“本王刚刚说了倩儿几句,不过是担心她与孩子安危罢了。毕竟眼下时局,对本王还是有些不利的。” “你难道真的当本王,会就此一蹶不振?放心,本王不会就此罢手的。就像本王说的那样,就算本王做不了皇帝。但这个皇位,也只能由本王的儿子去做。现在那个贱种即将返回,恐怕心中更恐慌的是本王那位大哥。至于本王,就凭他一张嘴,还撼动不了本王的根基。” 说罢,轻轻拍了拍怀中妇人的翘臀。感受到蜀王的示意,这个不知道已经与蜀王私会多少次的妇人,自然明白他举动的意思。配合的翻过身子,趴在了床榻之上。直到蜀王侵入自己后面另外一处神秘地带后,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转回头,满脸荡笑的看着蜀王道:“爷,在奴家的心中,你永远都是十六岁那年出现的那个,一见到奴家便双眼冒火,也不管奴家有没有丈夫和孩子,趁着没人便撕扯奴家衣服,始终都喂不饱的那头狼崽子。爷今儿使劲的折腾奴家,把奴家之前的亏空都补足。” 被这个女人此番举动,弄的有些神魂颠倒的蜀王,一把将身边的慎妃脑袋也按了下去。一时之间,这间屋子内又是满室皆春,说不出的荒诞。正像是易瑛说的那样,慎妃娇俏可人的外表,那只是给别人看的。骨子里面,早已经被她亲生母亲教的无比放荡。 当一切又一次平静下来后,将二女搂在怀中的蜀王,一边上下其手,貌似有些不经意的问道:“你家老柳那个老货,现在情绪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异动?这段日子里,你要好好的替本王看住他。这些年恐怕他表面上不说,但心中对本王占了你,还是有些怨气的。” 听到蜀王问起自己丈夫,他身边的美妇人却是有些不屑的道:“就他?若不是爷这些年帮衬着,一个主事就做到死了,那里还有现在的三品大员这般风光。不过,自从爷被软禁起来后,他在奴家面前气焰倒是涨了不少。” “不仅将奴家的贴身丫鬟都弄上了床,对着奴家也一直都是冷脸不说,居然还对奴家贼心不死。前儿,还想摸上奴家的床,被奴家一脚给踹了下去。从被爷占了身子那天起,奴家就只是爷的人了。就他还想在碰奴家,也没有看他家祖坟冒没有冒青烟?” “不过,这些日子里面,他与司农寺那边走的挺近。有时候,在那边一直呆到半夜才回来,还去了宋王府几次。他身边的两个管事都是奴家的人,这一点他一直都不知道。自以为很多事情做的隐秘,其实都没有瞒过奴家的眼睛。” 美妇的话音落下,蜀王只是在摸了一把她的脸后,淡淡的笑道:“这十多年,你再没有让他挨过身子的边,也算对的起本王了。他既然还惦记着你,偶尔给他一点甜头尝尝,也不是不可以。现在的问题是,一定要看住他,他那里不能出差错。” “本王有些与其他官员往来的账本,都还在他的手中握着。他若是铁了心投靠宋王,他手中的那些东西对本王威胁太大。你回去告诉他,不要总是这山望着那山高。可以遮阳的云彩很多,但他头上就只能有本王这一块云彩。 第三百八十七章 到此为止罢 “见到本王可能要倒霉了,便急着想要捧宋王的臭脚,现在还早了一点。别以为本王真的倒霉了,现在就摆弄不了他了。当初,本王能将他捧上去,现在动一动手指头,也一样能让他跌回来。若是他还摆清楚自己的位置,别怪本王无情了。” 说到这里,蜀王起身穿好衣服,对着二女道:“你们也不要在这里长待了。这座别院现在比不得当初,院子里面都是老爷子身边的人,别说你们,便是本王待的长了会让人起疑心的。尤其是云儿,现在绝对不能出任何的问题。放心,本王一时半会还死不了的。” 蜀王起身,慎妃母女也起身着衣。听到蜀王的吩咐,二人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慎妃穿好衣服后,坐在屋子内的椅子上,对着对面桌上的铜镜快速的打扮了起来。一炷香的功夫后,刚刚在床上那个千娇百媚的女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又老又丑的女人。 见到慎妃完成改装,蜀王来到屋子内另外一面的书柜前,将书柜上的花瓶左右旋转几下。随着一阵咔咔的声音书柜从中分开,后面露出了一条阴森的密道,一个黑衣人正在密道口处等着。慎妃母女也没有丝毫的犹豫,在那个黑衣人带着之下,直接迈步走进了密道。 慎妃母女离开后,蜀王刚刚面对慎妃母女时,满脸轻松的脸色转瞬之间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阴沉。将密道口重新封住后,他略微犹豫了一下,迈步来到了另外一个院子内。屋子内的一直守护的人,见到蜀王进来后急忙将屋子内的胡榻移开。 随着屋子内的那张胡榻被移开,又是一条密道显露了出来。叮嘱了屋子内那个人一番后,蜀王没有丝毫犹豫的进入密道。在密道内,貌似早就在一直等着他的两个黑衣人,带领之下向着密道深处走去。一直走到密道内,一处守备森严的密室才收住了脚步。 有些心烦的挥手制止了,守卫要下跪的举动后,蜀王迈步走进了那间密室。而密室内的三个人,再见到进来的蜀王后。除了一个正在读书的老者之外,其余的两个人马上站起了身子,下跪磕头道:“主子,属下实在无能,让陆文涛给跑了。” “前次,主子钧旨让陆文涛到郑州主持事务。可他到了郑州后只露了一面,便再也没有出现过。即便是大理国与吐蕃高手,被英王设计除掉时,他也始终未出现。属下几乎将郑州城,给翻了一个遍也没有查到此人。属下怀疑,此人已经觉察出来什么溜掉了。” 听到属下的汇报,蜀王原本就阴沉的脸色,更加的阴沉了:“你们是做什么吃的?让一个大活人,在你们眼皮子底下硬生生的消失不见,居然一点办法都没有。既然你们没有找到他,那你们还回来做什么?” 蜀王阴沉的声音,将两个属下吓得连连磕头道:“回主子,那个陆文涛实在太过于狡猾。咱们之前在郑州安插的人手,又因为前段时日在英王手中折损过重,一时之间实在调集不到足够的人手。而那个英王在郑州表面上,看起来是风轻云淡,实则底下紧张的很。” “郑州城内,到处都是骁骑营斥候出身的密探。属下等人,查找的时候只能小心翼翼。在加上人手的不足,才让那个陆文涛逃脱掉。属下办事不利,还请主子看在属下多年鞍前马后,饶了属下这一回。” 面前的两个拼命的磕头属下,蜀王却是阴沉着脸没有说话。其中一个属下,在看了一眼蜀王此时的脸色后,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道:“主子,属下虽说没有找到陆文涛。可属下在从郑州返回京城的时候,遇到了易瑛。只是那个女人,在见到属下后便立即躲开了。” 见到蜀王听到自己这番话后,一副怀疑的表情。这个人连忙道:“主子,属下跟在您身边这么多年,易瑛在川中的时候便已经认识。属下敢保证,属下绝对没有认错人。而且当时她的身边,也只有她一个人,属下断然不会认错的。” “原本属下,想着将她一并强行带回,以便在主子面前将功赎罪。只是那个女人实在固执,武功又不低。人不仅没有抓到,还被她伤了两个兄弟,被她又给跑掉了。不过请主子放心,属下已经派人盯着她,入了咱们密卫的眼,就算天涯海角她也逃不掉。” 对于这个属下的回答,蜀王还算满意的点了点头:“不用带回来了,她已经没有了留下来的必要。找到人之后,直接做掉便是了。她知道的东西太多,落到那个贱种手中未必不会透露出什么来。更何况,能让那个贱种放人,搞不好她已经投靠了那个贱种。” “这种人,本王这里留不得。另外,你马上调集在河南路的全部力量,本王不管你怎么做,在景王家眷返京之前,一定要将她解决掉。尤其是那个知道东西最多的景王妃,绝对不能让她活着进京。记住,这是本王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 就在两个黑衣人,听到蜀王这段几乎是从牙缝里面,说出来的冰冷之极的话后。站起身马上便要离开落实,却被身后一直在看书的那位老者给拦了下来:“这件事情先等一等。你们先出去,老夫有话要与王爷单独谈。待谈完了,若是王爷还是坚持,你们在去也不迟。” 这个老者,明显在蜀王这里处在一个超然的地位。他的话,在那些人耳中并不比蜀王分量差太多。听到这个老者的话,那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后不敢耽搁,连忙转身离开。离开之前,还体贴的将这间密室的门给关上。 待两个黑衣人离开后,那个老者放下手中的书本,抬起头对着蜀王道:“王爷,你难道真的要将在河南路的所有人手,都彻底的折进去吗?这些人手这些年,您费了多少力气才培养起来。难道王爷就真的忍心一朝全部断送?” “要知道,这些人在折进去,密卫在整个北方都将无人可用。相对于眼下的局面来说,这实在不能是一个上策。密卫是王爷亲手组建的,对蜀王府的重要性,不用老朽多说话,蜀王也是清楚的。若是密卫全折进去,王爷可就成了聋子和瞎子了。” “王爷,您心中存在的最后一搏心思,老朽不是不清楚。但问题是,如果真的能解决问题,这个代价还算勉强值得。可现在看,那个英王狡猾之极。以他到郑州之后,表现出来的几乎是滴水不漏的作风来看。他绝不会在这个时候,让自己之前的努力功亏一篑的。” “您现在就是派出再多的人,恐怕也无济于事。密卫的人,就算功夫再高,又岂是几千大军的对手?那些吐蕃和大理的高手结果您也看到了,连一朵水花都没有掀起来,便葬身在乱箭之下。密卫的那些人功夫再高,又能有那些大理、吐蕃高手高?” “更何况,现在的虎牢关都统是骁骑营出身的将领。英王此次返京,他又岂能不派兵中途接应?端王妃已经进京,皇上对您已经是疑心重重。您现在即便杀了景王一家人,于大局也已经无济于事。只能让自己陷入更加困难的境地,更加让皇上怀疑您。 “此事到此为止吧,密卫的人不能在折损下去了,留下今后还要有用的。至于陆文涛与易瑛那里,王爷如何做,老朽倒是不反对。尤其是陆文涛此人心术极其不正,观其所出诡计无一不是狠毒。老朽一直怀疑他是别人安插在王爷这里,引导王爷走入歧途的。” 对于这位老者的这番话,蜀王却并未像对其他人那样动辄训斥,而是一脸苦笑的道:“先生,如果不能解决了景王家眷,还有瑞王妃,等到父皇知道一切真相后,本王又那里还会有什么今后?既然没有了今后,密卫留不留下还有什么用?” “本王万万没有想到,苦心经营十几年,却最后给别人做了嫁衣。不仅仅是皇位,还有本王花费了那么多心血组建的密卫。就算是彻底毁了他们,本王也绝对不能将他们给交出去。未到最后的关头,本王也绝对不会真正的放弃,哪怕是最终结果是玉石俱焚。” 听着蜀王语气中的不甘,老者微微摇头道:“王爷,老朽早就便说过,为人君着阳谋才是大道。那些阴谋手段,固然能够逞一时之强,却远非正途。王爷这些年对陆文涛日益倚重,而其所出之策无不急功近利、阴毒刻骨。遇到同样好用阴谋之人,固然能够占一时的上风。” “就好比,王爷的那些手段对付同样好用阴谋的太子,固然是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但遇到英王那种擅长阳谋之人,失败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情。自英王出宫以来,太子、王爷背后出了多少的阴招,却被此人光明正大的化解。王爷在这位英王身上,可曾讨过半点好处?” “当年,老朽一再劝说,王爷放手让景、瑞二王与太子争斗,王爷坐收渔利便可。到时候,只要太子一倒。以王爷在朝中的名望,皇上与大行皇后之间的感情,再加上王爷中宫嫡子的身份,这天下舍王爷又能其谁?但王爷可曾听进去一句话?” “而那位英王,虽说在朝中毫无半点根基,但此人极擅阳谋。看其到郑州所在,在郑州杀了一百多名官员、读书人,看起来引得朝中群情激奋。但那些上折子弹劾英王的,有多少人是随大流而不得不为之的?其中又有多少人,在暗中是偷着乐的?” “他大开杀戒,看起来将自己推向整个大齐朝文官的对立面。但此举却是不仅正抓住了皇上的心,郑州百姓的心。最关键的是他这步棋,看起来是险棋,可却正是在琢磨透为官之道,才做的那些决定。杀了那些人,愤怒的都是下面官员。” “您看中书省、尚书省,甚至是六部那些掌握大权的官员,那个真正跳了出来。因为他们都知道,那些官员一旦押解回京,为了保命上下攀咬,没准就把自己也咬了进去。所以英王在郑州杀了那些人,他们心中只有高兴的份。” 第三百八十八章 输的不冤 想起官场百态,老者微微叹了一口气后,才继续道:“文官就是那么一回事,谁坐了那个位置,他们便听谁的。况且杀了那些官员,腾出了那么多的位置,也正好安插一些人的门生故吏。这天下,不想上战场的武官也许有,但不想升官的文官,不想做官的读书人没有。” “文人的气节也是分时候的,在绝对权力面前,所谓的气节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当时闹的何其欢实,现在再看又如何?皇上那边略微施压,中书省、尚书省的几位相爷不吭声。英王连一个自辩的折子都没用上,此事便偃旗息鼓,不了了之了。” “当初,德妃、宋王费了多少心思在背后扇风点火,拼命的扇动郑州百姓造反,可最后呢?不过一场花费了几百贯的流水席,却起到了朝廷成千上万贯钱都起不到的作用,将一场危机消弭得干干净净?德妃与宋王下了那么多的苦心,最终连个浪花都没有掀起来。” “而对于骁骑营,他保举骁骑营都指挥使为处置副使,这一手可谓正好捅到骁骑营将士的心窝上,直接收拢住了骁骑营军心。将士们上战场最怕的是什么?除了担心朝廷有功不赏之外,恐怕最担心的,便是跟着一个胡乱指挥的将军去打仗,自己死得不明不白。” “于明远在骁骑营都指挥使任上,已经做了两年半。其人文武全才、又战功赫赫,堪称本朝名将,极其得骁骑营军心。让于明远作为副使统军出征,骁骑营将士那个敢不服?相比王爷大换血后,一直用得磕磕绊绊的锐建营,他将骁骑营使得是顺手之极,可谓是上下一心。” “虎牢关之战中,他没有硬插手那个赵无妨的指挥,自己只做了一个斩砺使。亲冒矢石,摆出一副与守军共同进退的架势不说,还亲手斩杀了两个后退的武官。不仅给骁骑营诸将,留下了一个知人善用的名声不说,更给皇上留下了善于将兵的印象。” “在郑州打赏骁骑营诸军,只赏低不赏高。虽说是慷他们之慨,但在没有越过皇上底线的情况之下。即彻底收买了骁骑营的军心,又稳住了郑州的民心。他自出京以来诸番举动,便是皇上那么苛刻的人,都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又利用此次战功,顺手将于明远放在了河南路节度使位置上。整个京畿要地,便几乎都在他的掌握之下。王爷,那个于明远几乎是白领了此次大功,他就真的能安心坐稳位置吗?老朽断定,他就算没有真正投靠英王。但此战过后,两个人的关系绝对不一般。” “自英王统军出征郑州以来,王爷、德妃母子暗中下了多少绊子,可面对此人的阳谋却是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地位越来越稳。只是老朽当初的劝说,王爷一直都当做耳边风。一味的重要陆文涛,甚至被他牵着鼻子走,最终走到今天难以挽回的地步。” “英王行事,有些时候看似鲁莽、草率了一些,甚至有些过于天马行空。但若仔细品味,其所在的着眼点无一不在关键节点上。不仅把握住了皇上的心思,更抓住了骁骑营的军心。甚至就连官场百态,也被他都看在眼里。此人对人心把握之透,实非常人所能及。” “观英王此次出任郑州处置使以来所作所为,行事之老辣,老朽真的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在冷宫十八年,出宫之前连冷宫大门都未出过的人。若是真的这般,那老朽只能说宫中的那位静妃实在乃神人,一个女人居然能**出如此人才来。” “王爷,有些事情,您还真得与那位英王多学一下。若是您也有他那些手腕,你们之间今日的情形便是要调过来。有些事情,单看表面那是肤浅。老朽今儿说一句实话,但从此人出宫以来的做派看,王爷输的不冤。” “小天时决利钝、大天时决兴亡。一个出宫不过一年的年轻人,居然能有如此心机与手腕,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如果有机会,老朽倒真的想要会一会这位英王,看看他究竟有多少的手段。” 老者的话,让蜀王也不由得长叹一声道:“悔不该当初,没有听先生的话,本王走到今日地步倒也是咎由自取,实在也怪不得他人。只是现在,再后悔也已经没有什么用了。本王还不想坐以待毙,今后究竟该如何走,还请先生教我。” 看着蜀王一脸的隐晦,老者沉吟了一下后道:“王爷,虽说眼下京城的局面,已经是难以挽回。但对于王爷个人来说,却远还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眼下京城是不能留了,而若是潜行回川中,不仅更加坐实了王爷的那些事情,而且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王爷在川中这么多年苦心经营下来,的确称得上实力雄厚。若是放在乱世,割据川中也不是没有可能。可如今天下虽然不能说盛世,可也绝对不是天下大乱,至少还算是一个太平年景。单靠王爷那三万人马,根本不是四大营和西京大营的对手。” “至于川中的那些世家,别看平日里面对王爷毕恭毕敬。但王爷若是一旦公开造反,老朽保证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便是那些人。那些眼中除了自身利益,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墙头草,他们服从的只会是强者。以王爷眼下的实力,还远未到让他们俯首帖耳的地步。” “川中不可靠,京城不能留,去北辽更是下策中的下策,眼下唯一之计就只有一个走。您在川西路的群山中,秘密训练了三万大军。这三万大军,虽说无法出川中与朝廷争夺天下。但若是放在西域,却是一支谁也不敢小视的力量,甚至是雄霸一方都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眼下盘踞西域的回鹘汗国内乱不断,又因为与我朝大军多年征战损失惨重,如今已经是国势日蹙。再加上西方诸国连年入寇,回鹘可汗已经失去了对国中的控制。以王爷之才,再加上这三万大军的助力,在西域打下一片天地并不是什么难事。” “只要王爷在西域站住脚,苦心积蓄实力。一旦天下有变,打回来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王爷是皇上的儿子,若是带兵东返,结果绝不会与回鹘入寇相同。王爷,不会认为皇上若是真的传位给英王,他真的就能坐住皇位吧。别忘了,他的外祖父是谁?” “当年淮阳郡王杀宗室,杀的是血流成河。皇上若是传位给英王,您以为天下的那些宗室都会服气吗?到时候,那些宗室搞不好首先就要乱。一旦天下有变,王爷以勤王的名义挥军东进。这天下,到时候究竟鹿死谁手那就两说了。” “眼下皇上虽说春秋略高,但身子骨还算康健,在秉政几年不成问题。王爷正可以利用这段时日,到西域积攒实力。以王爷的才华,在加上老朽的辅佐,以及那三万大军眼下比不上不足,但比起西域诸国来搓搓有余的战力,几年之内打下一片基业没有任何的问题。” 老者这一番话,明显让蜀王有些心动。坐在这座富丽堂皇的蜀王别院中等死,那绝对不是蜀王的风格。否则,他也不会下决心破釜沉舟了。只是眼下的他,却多少有种坐困愁城的感觉。他知道,自己随时可以靠着这座别院中的两条密道逃回川中。 但逃回去后怎么办?他并不认为,自己在川西大雪山中,密藏的那三万大军是京中四大营,以及西京大营的五万大军对手。即便逃回川中,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割据一方。但这样一来,自己的名声恐怕就彻底的坏了,再无争夺天下的可能。 而两川看起来是天然的割据之地,但从三国时蜀汉开始。只要天下一统,或是周边有强敌环视,没有那个政权真的能够长期割据。都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可那是对普通百姓来说的。对于朝廷大军,那些天险未必真的是天险。 无论是战国时秦灭巴蜀,还是三国时魏灭蜀汉,到东晋恒温灭成汉,那些所谓的天险又有那个,真的挡住了别人的大军?当年前唐朝廷不也是想着依靠两川天险,以及最后的十余万大军死守川中,至少弄一个割据一方的局面。 可结局怎么样?不还是一样在大军的征伐之下,最终被亡国灭种?想要依靠那三万私军割据川中,理想很丰满,但现实却是很骨干。尤其是自己一旦形成割据,已经无异于公开造反。川中的那些官员与百姓,会不会真正的支持还真的两说。 所以,对于现在的蜀王来说,返回川中也不过是多苟延残喘一阵罢了,也远非上策。而若是投奔北辽,倒也是一条路。可蜀王绝对不甘心,就此寄人篱下,将自己的命交给别人掌管。既然返回川中,向北都不是求生之路。那么眼前这位老者所说向西,倒不失为上策。 见到蜀王明显有些心动,那位老者又道:“更何况,王爷身边现在看是三万大军,等到了西域未必就还是三万大军。王爷这些年,苦心与青海诸地的吐蕃诸部交往,青海吐蕃得王爷之助力甚多。王爷只要振臂一呼,至少在青海吐蕃诸部之中,征募几万勇士也不成问题。” “就算吐蕃诸部凑不出太多的勇士协助王爷,但青海一向出好马。王爷大可以利用这些部落,在最短的时日之内,将那三万大军尽数武装成为骑兵。而征战西域,骑兵正是适当其用。有了那三万铁骑为根基,西域谁又能奈王爷如何?” “我大齐这些年与游牧部族出身的北辽相抗衡,从未落过下风。甚至在对回鹘、吐蕃战事上,还屡屡占据上风,关键的原因就是我朝的骑兵战斗力,在面对那些游牧民族的时候,至少都保持着相等的战力。” “西域作战以骑兵为主,无论是吐蕃人还是回鹘人,都是天生的骑兵。西域又一向出良好马,只要王爷控制了西域,还怕缺少能征惯战的骑兵吗?只要有了一支能与朝廷抗衡的骑兵,到时候王爷无论做什么,是自立为王还是东进争夺天下,都处在一个进退自如的地位上。” 第三百八十九章 天性薄凉 老朽话音落下,蜀王沉吟了良久后断然道:“树挪死、人挪活,既然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破釜沉舟。就依先生所言,咱们马上便返回川中。不,直接去川西路,与那三万大军会和。只是在川西路,无人能阻挡住本王,这一点本王还是有信心的。” “但出了川西路之后,咱们又该怎么办?本王的那三万大军,骑兵不过三千。一旦进入陇右,面对陇右边军诸部,以及西京大营那五万人马四面围堵,咱们恐怕连陇右都出不去。陇右边军战力虽说不如山西、河北诸路,但绝对不是本王那三万未经战火的大军可比的。” 对于蜀王的担心,老者想都没有想到的直接回答道:“此次去西域,绝对不能走汉中、陇右。咱们走松州、积石城、大非川吐谷浑故地,经青海以西吐蕃诸部地盘,翻过祁连山直接进入河西走廊。这一路虽说苦了一些,但也只有这样才可以避开,朝廷大军的围追堵截。” “老朽这次入京之前,已经命人在松州置备了大批的粮草,还有两千头的骆驼。并命原来隐藏在泸水以西诸军,陆续开始向松州集结。松州的官员都是咱们的人,边军只有一千多人。即便发现了,也不敢有任何轻举妄动。至于向导,王爷不用担心,老朽早已经准备好。” “等到朝廷这边接到消息,咱们早就出关了。老朽在城外已经备下了快马,只要王爷出城咱们可以立即赶往松州,但川中绝对不能再回去。您这边一离京,成都那边恐怕立马就布下了天罗地网。回川中,就等于是自投罗网。” 老者的安排,蜀王尽管多少还有些犹豫。但也知道这是自己最好的出路,也是最后一条生路的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就按先生所言。咱们分头行动,先生安排本王眷属转至松州汇合。本王将京城的一些事情做一个最后了解。” “从郑州到京城,快马加鞭需要两日。若是按照正常速度,则需要五到七天。而那个贱种,担心本王会最后一搏,这一路上绝对不会轻易冒险。他从郑州出发到京城,应该在七天左右。这样,咱们就定在五日后出发。京城中有些人,到了该让他们消失的时候了。” 对于蜀王的安排,老者微微琢磨了一下。却是摇头道:“王爷,英王行事天马行空,不能以常理来判断。而且您在京城,多停留一日,危险便高于一日。一旦皇上有所察觉,换一个地方软禁您,那咱们可就前功尽弃了。最多四日之内,咱们必须得离开。” “而且王爷,在您出关之前绝对不能离开成都。眼下皇上必然会派人在蜀王府四周,进行严密的监视。王爷家眷目标太大,若是王爷家眷突然全部离开蜀王府,肯定会引起皇上的怀疑,也很难摆脱掉南北镇抚司的追踪。到时候,咱们的全盘计划都有可能暴露。” “松州那三万军马,可是王爷最后的本钱。一旦被朝廷发现,调集大军四面围剿,王爷可就真的成了满盘皆输了。甚至不用多,仅仅川西、陇右二路边军,就足以掐灭王爷这最后一丝希望。就算是为了隐藏王爷行踪,王府家眷在王爷离开大齐境内之前,也绝对不能动。” “况且从老朽选择的从松州,经积石城沿线条件异常的恶劣。沿途不是雪山便是莽莽大草原,天气变化多端不说,道路也极其艰难难行。诸位王妃、王子、郡主,又都是身子骨娇贵之人,这一路上恐怕难以坚持。” “老朽知道王爷担心什么,其实王爷大可不必。以皇上的为人,哪怕就是对王爷真的恨之入骨,但也绝对不会伤害到王爷家眷。苦头固然会吃一些,但是大的风险不会有。将家眷留下来,甚至比跟着王爷西进,还要更加的安全一些。” “毕竟时局变化,沿途曾经对王爷毕恭毕敬的那些吐蕃部落,如今对王爷的态度有没有什么变化,现在咱们还一无所知。吐蕃人即贪婪又狡诈,又一向好倚强凌弱。咱们这一路对他们即要用但更要防,随时要做好与他们作战的准备。若是带上王妃等人,恐怕危险会更大。” “等到王爷在西域站住了脚,在派人接他们岂不是更好一些。到时候走陇右,经河西走廊虽说也要穿越大漠。但那条路线在前唐年间,便已经是丝路商队常走的熟路,在出玉门关之前,沿途不仅有驿站,更有朝廷驻军的保护,安全上也更有保障一些。” 说到这里,这位老者打量了一番听完自己这个要求后,蜀王脸上有些微妙的表情。像是特地强调一样,又道:“王爷,不仅留在成都的家眷不能动,就是眼下就在京城的慎妃与永安郡王,也一样不能动。慎妃与您的关系,易瑛有没有告之英王,现在我们还一无所知。” “一旦易瑛如实交待了您与慎妃的关系,那么英王未必会将此事瞒下来。到时候,皇上追查慎妃的下落,极有可能会暴露您的行踪。从京兆到松州这一段路上,一切要以王爷的安全为重,沿途我们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在您与大军汇合之前,一丝暴露的风险都不能冒。” “况且,慎妃至少眼下还是皇上的妃子,更是王爷的庶母。王爷与庶母通奸生子,一旦传扬出去对王爷的名誉影响太大。这对王爷以后的发展,相当的不利。就算是有朝一日,王爷真的返回大齐,恐怕也是声名狼藉。甚至会对王爷继承大统,都会带来很不利的影响。” “王爷,老朽也知道,慎妃这些年为王爷出过大力。但眼下天下的风气,与前唐已经截然不同。王爷面临的局面,与子纳父妻的唐高宗也同样不同。唐高宗当年选则天女帝,地位已经稳固。而且内有关陇势力的全力支持,则天女帝的手段也非常人可以相比。” “但王爷不同,即便是有朝一日重返大齐,也要面临着重重的险阻。天下宗室不会对英王服气,但到时候也未必会对王爷服气。王爷若是真的还惦记着皇位,慎妃母子则必须要放弃。只有她们留在京城,皇上才不会主动掀开家丑,您的声誉才不会受到影响。” 到底也算是一时枭雄,蜀王也不是那种放不下的人。之前的犹豫只是一时的应变失措,没有想那么多而已。老者这一分析利弊,他马上就反应了过来,若是带着家眷同行,对自己现在的处境,弊远远大于利。想通这一点后,蜀王再无一丝犹豫的,随即便点头同意。 而对于天性薄凉,自己嫡亲兄长的命都可以不当回事,一切人都可以作为棋子的蜀王来说,妻儿与他的安全相比,简直是不值一提。在他看来,只要他自己的权势能够保住。别说只是分离,就算是自己的妻儿都没有了,也实在算不了什么。 妻子没有了,他可以另外再娶。只要有了权势,这天下的美女不是要多少就有多少?儿子不是同样想要生多少就有多少?而对于慎妃母子一样,无论之前在重视,但一旦危及他自身,放弃也同样是毫不犹豫的。慎妃在重要,与帝位相比也是不值一提的。 其实蜀王对慎妃的感情,远没有慎妃想象的那般深重。对于慎妃来说,最早不过是他的一个玩物。被送进宫后,只是作为他安插在自己亲爹身边的一个棋子。这些年之所以藕断丝连甚至通奸生子,除了自己多少有些真的舍不得,慎妃的床上功夫之外。 也是为了让慎妃,更加死心塌地的为他效命。毕竟这些年他在慎妃身上,花了这么多的心血,不可能一朝便放弃。但要说他对慎妃有多少真感情,恐怕他自己都不信。若是真有的话,当年也不至于将慎妃送入宫中。 至少在当年的人选之中,慎妃并非是唯一一个。只不过在对他的忠心上,没有能够比的上而已。当初在得知易瑛落入英王手中后,蜀王曾经在第一时间便动了杀机,想过杀掉慎妃母女,甚至是连同那位柳大人一家人灭口。 因为蜀王对易瑛的为人太过于了解了,他太知道以那个女人的聪慧,知道什么时候,以什么东西可以作为讨价还价的价码。这也是好色成性的他,却偏偏放过了断刃门中女弟子中最漂亮的易瑛。因为他不喜欢,身边的女人太过于聪明了。 正因为他对易瑛的了解,他不相信易瑛在落入黄琼手中后,为了活下去不会不将慎妃的秘密作为筹码。所以为了灭口,蜀王曾经想过除掉慎妃。只是在最后的关头,蜀王还是有些犹豫了。不是他对慎妃余情未了,而是他真的有些舍不得,自己煞费苦心才安下的这枚棋子。 但尽管当时最终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可在蜀王心中这个念头,却是一直都没有彻底的了断。甚至就在今儿与慎妃母女,在床上颠龙倒凤的时候,他都没有放弃过这个想法。如果不是慎妃一句我们母子,提到了永安郡王,也许慎妃母女今儿压根就走出这座别院。 先前杀心都起了,现在只是让他放弃掉慎妃,对于蜀王来说没有什么不可接受的。因为他知道,一旦英王返京,将慎妃的秘密透露给自己那位皇帝老子。便已经不用自己在出手了,三尺白绫对于慎妃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易瑛的意外出现,刺杀黄琼的英王屡屡不得手,让蜀王已经明白慎妃的秘密,已经无法在保密下去了。让她死在皇帝的手中,总好过死在自己的手中。不过一想起那个女人,在床上的千娇百媚,蜀王心中多少有些不忍。 但这一丝不忍只不过转瞬便逝,随即便硬起了心肠。对于这位做人一向秉承着当年魏武王,那句宁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准则的蜀王来说,女人只不过是他用来发泄的玩物而已。至于儿女情长,向来都是不存在的。在重要的女人,到了该放弃的时候一样放弃。 第三百九十章 杀人灭口 见到蜀王总算点头同意,老者微微松了一口气。打开密室门后,对着外面拍了拍巴掌。随着他的巴掌声,密室外进来两个挟持一个昏迷中,无论是身高、体型与蜀王都极为相似,甚至相貌都与蜀王有几分相似人的黑衣人。 老者指了指被挟持的那个人道:“这是老朽在得知王爷被软禁后,苦心为王爷挑选的替身。为了以策万全,在咱们走之前,将此人安置到王爷卧室之中,在点上一把火。伪造王爷纵火自尽的场面,以尽可能的瞒过皇上,为王爷多争取一些时日。” 对于老者的安排,眼下已经陷入四面楚歌的蜀王自然不会不答应。不过微微点头之后,蜀王抬起头看了看老者道:“那密卫怎么办?是与本王一同去西域,还是暂时先留下来?还有陆文涛与易瑛二人,本王绝对不会放过。他们二人知道的太多了,他们活着本王寝食难安。” 蜀王的这番话,老者轻抚颌下三缕长须良久,才叹息一声道:“密卫在西北方向的要一分为二,精干的人带走,其余的人留下。而且还要让留下的人,想方设法的壮大。下一步密卫的发展,要重点放在陇右、陕西二路。” “河南路与京中的,也要全部留下来,以便刺探朝廷动向。江南诸路的要暂时潜伏下来,他们更熟悉的是江南,对于西北来说一片的陌生。带着走了,起不到任何的作用。留下来,可以刺探桂林郡王府的动向。其余的诸路的人要全部带走,到了西域我们用的上。” 说到这里,一向面色平和的老者,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狰狞,随即又转为平淡的道:“易瑛与陆文涛二人既然王爷坚持,就按照王爷的意思办。川西路那里一些不可靠的人,老朽在临来之前已经替王爷清理过了。京中这边,不是还有三日吗?王爷放手去做便是了。” “虽说老朽一向不赞同杀人灭口,但有些事情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有些人到了这个时候,也该到了让他们闭嘴的时候了。尤其是宫中,很多人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只是王爷,做的时候要利落一些。绝对不能让人发现,是您出的手。” 尽管这位老者并不是那种奢杀之人,但他也知道这个时候,有些人必须要除掉。否则,那些人在失去靠山的情况之下,一旦在新主子面前邀功心切,甚至是胡乱攀咬,将蜀王那些绝对不能泄露的秘密泄露出去。 那不仅对于蜀王原本在天下,还算良好的声望造成最致命的打击。没有人会认为一个杀兄辱嫂的人,会是一个圣主。甚至蜀王这些年所作所为,一旦被宣扬开来,便是连做傀儡的资格都没有。就算蜀王有朝一日,真的能够打回来,也会尽失天下民心。 最关键的,还会给留下来的蜀王家眷,带来很大的危险。这些年死在蜀王中的朝廷大员,地方名宿,江湖人物不知道有多少。这些人找不到蜀王报仇,难免不会祸连到蜀王的妻儿身上。就算皇上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几个孙儿的面上给予照顾和保护。 但以他对人心的了解,就算皇上不会亏待蜀王家眷,可谁又能保证下面的人也会严格按照皇上要求做?再加上其他人暗中捣鬼,恐怕到时候很多事情都流于表面文章而已。没有了蜀王的庇护,下面的人在三心二意,恐怕蜀王家眷到时候就这的危险了。 所以,即便他在不忍心,也知道有些东西该做还是要做的。待蜀王离去后,这个老者闭上了那双睿智的眼睛,放在胸前的左手攥起来又松开,在攥紧又松开。反复良久,才再一次睁开眼睛,轻轻叹息一声,再也没有说什么,悄无声息转身离开了这间密室。 而才从蜀王别院离开不久的慎妃母女,若是知道刚刚还与自己母女,在一张床上颠龙倒凤的蜀王,早就已经对自己起了杀心。甚至就在自己走后,都没有打算放过自己母女的时候。心中究竟怎么想,恐怕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只是蜀王心中究竟怎么想的,慎妃母女已经永远不可能在知道了。慎妃知道的是,自己身边与她有几分相似,在她出宫与蜀王相会的时候,代替她留在宫中迷惑别人眼光。甚至在代替她侍寝皇帝,代替她与景王行房的那个宫女,在她回宫的第二天便暴毙在宫中。 一同出事的,还有内侍省与宫中的两位位高权重太监,尚宫监一位尚宫,一位司记。东宫詹事府的两名官员,朝中中书省、六部的几位官员。而内侍省的那位副都总管太监,在急病发作暴毙之前,刚刚以私下结对食惑乱宫廷的名义,杖毙了她身边的惠人。 知道这些人的死,都是蜀王在清理宫中那些不听话人的慎妃,开始还是并不太在意。但当她身边在宫中的贴身心腹,也就是她身边的惠侍突然被发配的浣衣局,当天夜里在清洗马桶的时候被砸死的时候,她便真的有些害怕了。 在替身暴毙,自己已经无出宫的可能,慎妃虽说过的战战兢兢,但却连将母亲召进宫来商议一下都不敢。生怕蜀王杀红了眼,连自己母女都一并的除掉。内侍省副总管太监,宫闱局提点太监,尚宫监的尚宫,死的都能悄无身息。 蜀王在宫中,究竟还隐藏着多少暗中,自己所不知道的势力,慎妃连想都不敢想。她只知道的是,若是自己与母亲联系的太频繁,让自己也上了蜀王怀疑自己,也有可能暴露的名单,恐怕自己的结果不会好到那里去。蜀王是什么人,跟了蜀王十多年的她太了解了。 要知道,暴毙的内侍省与宫闱局的那两位太监,一位是掌管太监、宫女,招募与分发副总管太监,一位是掌管皇帝临幸嫔妃的。而尚宫监的那位尚宫,可谓是宫中女官第三号人物。各宫女官的调配、宫女的调换都归她掌管。这三位暴毙,居然连一个水花都没有掀起来。 这三位在宫内位高权重的人被灭口,饶是慎妃胆大到用替身,代替自己侍寝来糊弄皇帝。胆大到给皇帝带绿帽子,并生下了与情人的私生子,也不禁一阵阵的后怕。而在这之前,除了那位掌管皇帝临幸嫔妃的那位,她知道是蜀王的人外,其余两个人的身份她根本一无所知。 只是慎妃不知道的是,蜀王的清理名单上虽说没有她的名字。但她的那个几乎知道蜀王,在京城所有秘密,更是蜀王成人后第一个女人。甚至为了讨好自己情人,连十三岁的女儿都送到蜀王床上的母亲,还有那个一直都被她看不上的父亲,却是一直都名列在榜首。 她的父亲,作为蜀王就藩后联络朝中势力的联络人。母亲作为控制她父亲的人,更是蜀王的秘密情人,都知道了太多可以毁灭蜀王的秘密。而这夫妻两个以蜀王的性格,除非蜀王真的坐上了皇位,否则是绝对不会留下来的。 只是知道慎妃对自己母亲很依恋,但对父亲没有什么好感的蜀王,担心慎妃在知道自己母亲死讯后,会搞出什么事情来。而且他还需要慎妃母亲,帮着查找他在那位柳大人手中,这些年收买朝中官员账本。所以才将解决慎妃母亲的顺序,放在了最后一刻。 至于那位已经心有异向,并且已经付诸行动的柳大人,却没有这个幸运了。在接到慎妃母亲消息,那位柳大人干脆利落的,拒绝交出那个账本的消息后。当天晚上,那位柳大人刚一出司农寺,被自己突然发疯的轿夫一刀刺入了胸膛。 那一刀刺的极狠,那位柳大人胸口都被刺穿了,当场便咽了气。而那位下手的轿夫在其他人反应过来之前,也随即用那把刀子当场自杀。只不过那个轿夫身上却留下一道遗书,扬言杀掉自己主子的原因是,这位柳大人一直与他妻子私通,甚至三个孩子都不是他的。 在发现了妻子与柳大人的奸情后,原本他要休妻。但那位柳大人,却再三威逼他不得休妻不说,还不得再与自己妻子同房。这几年他身为一个堂堂的男人,却是受尽了屈辱,过的甚至比宫中的太监还不如,所以他才当街动手杀人。 而这个轿夫的妻子,在事发后还没有等京兆府的捕快上门,当夜便在设在柳府一间小院的家中悬梁自尽。凶手既然都已经死了,几个同行的轿夫,还有司农寺的几名官员,以及当时过路的路人,也是亲眼所见,凶手杀人可谓是人证确着。 那位柳大人的贴身仆役,还有柳府的管家,也证实了柳大人与那个轿夫的妻子之间,确实有奸情。甚至很长一段时日内,柳大人几乎整晚都公开宿在那个女人的房中,根本就不避讳女人的丈夫,还有府中的诸人。整个府中,只是瞒着夫人而已。 既然人证都在,凶手杀人动机也已经是明确无误。京兆府的那些捕快,又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还去劳心劳力的调查。那个大字不识一个的轿夫,怎么会在身上藏了那么一道,写的如此详尽,甚至可以说词文并茂带着控告意味的遗书 更没有人会去追查,为何凶手带了这么多年绿帽子都忍了下来。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突然爆发,还做下了当街杀人的事情。蜀王果真是了得,一场杀人灭口的惊天大案,便这么悄无声息的便结案了。除了被老百姓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外,便是连皇帝都没有觉察出意外。 就在蜀王准备下手,一并除掉慎妃的母亲时。一件突如其来发生的事情,让蜀王原来的全盘计划,只能截然终止。原本以为要五天才能返回京城的黄琼,却在蜀王开始灭口行动的第二天的午夜,便带着景王的家眷进入了京城。 二百多里的路,还带着大批的妇孺,蜀王万万没有想到,黄琼仅仅两天便赶了回来。当接到这个消息时候,被搞得措手不及的蜀王,不由得目瞪口呆。尤其是在得知黄琼返京之后,带着景王妃连夜便进了宫。原本自信一切尽在掌握的蜀王,甚至有种惊慌失措的感觉。 第三百九十一章 输的不仅仅是蜀王 当被蜀王连夜找来商议的老者,听到这个消息后也不由得一愣,一屁股跌坐在了椅子上。但毕竟此人急智过人,只经过短暂的沉默后,马上便道:“王爷,您不能在继续停留了,现在就得走,而且得连夜出城。城门那里,今晚不是咱们的人执勤。” “改走水门,从西水门出城。就算英王马上便能见到皇上,可皇上反应也未必会真的反应那么及时。而且皇上一向有些刚愎自用,在自认已经控制住王爷的情况之下,就算对英王与景王妃的话全部相信,以皇上的为人,真的要做什么,也会等到明天早上了。” “所以,王爷眼下暂时大可安心,先稍等个把时辰,老朽这就命人去安排。不提前做安排,西水门那边咱们出不去。另外放在城西隐蔽处的那十几匹快马,也要转移到西水门附近接应,现在您更需要的是稳。” 也知道今晚若是出不来城,等到明天天一亮,恐怕自己即便假死脱身,也未必能够出城的蜀王,对于老者的建议,丝毫没有犹豫的立马点头同意。至于原来灭口的行动,只能暂时的放弃。不过不死心的蜀王,在离开之前将自己的心腹,也是密卫首领之一留了下来。 除了命他继续追杀易瑛与陆文涛二人之外,剩下的事情便是代替他坐镇指挥,继续灭口的行动。看着依旧有些不死心的蜀王,老者微微摇了摇头,想要劝说一下。但最终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来。 对于自己这个学生为人,曾经作为老师的他,实在太过于清楚了。之所以这段时日之内,对自己言听计从,恐怕也是被逼到绝路上了。若是自己干涉的太多,恐怕搞不好非但起不到作用,反倒是容易让这个弟子,做出更加偏激的事情来。 自己为官多年,虽说一向以足智多谋著称。但手上从来都没有沾染过鲜血,为人处世也算是光明磊落。可眼下为了自己这个学生,却是手上变相的沾满了鲜血。那些人虽然不是自己亲手所杀,可他们的死毕竟与自己有关系。 想到这里,他目光转向了皇宫的方向,心中一阵的叹息:“当年我苦苦追求,你却弃我如弃履,心中只有那个曾经的受气包。为了你,我放弃了游历天下的梦想,考中进士进入了官场,可你却依旧从来都未曾正眼看过我一回。” “你知道不知道,当年我费尽心思,从外官调回京城。却正好见到你被抬入宫中,成了当朝的皇后,当时我的心都碎了。那一夜,不过三十岁的我一夜白便了头。我没有想到,你会为那个曾经只会唯唯诺诺的人,你放弃了坚守了那么多年的誓言。” “宁愿甘心做你父亲的棋子,嫁给已经有了家世的他。可这些年他又对你如何?你对他深情如此,他对你又是怎么做的?掌握大权后的第一件事情,便废除了你的后位。你在冷宫产子的时候,他何曾去看过你一眼,又何曾给过你任何的关心?” “这十八年来,你身居冷宫一个人抚养幼子,他却一个妃子一个妃子的抬进宫中,又何尝对你有过半点怜惜。那一夜,当你我在太原府一别五年后,再一次在皇宫中听雪轩相遇时。我彻底放下了自己曾经的高傲,那么苦苦哀求你与我出宫,你却依旧冰冷的拒绝了。” “难道你寒冰罗刹的心,就真的是怎么捂都捂不热吗?宁愿在作为冷宫的听雪轩内,想着那个负心人。却对我始终的未曾正眼看过哪怕一眼?冰雪儿,你知不知道,我也是有自尊的。哪怕那点自尊,曾经差一点让我嫉妒那个人,嫉妒的曾经发狂。” “十七年前那一夜的听雪轩内,面对着漫天的飞雪。气急败坏,实在掩饰不住内心嫉妒的我。提出你教你的儿子,我在他其他儿子之中,另选一人收为弟子。待你的儿子年满十八岁后,让他们之间比试一场。” “若是你赢了,我彻底的放弃,永远都不会再纠缠你。若是你输了,便永远离开皇宫,也永远再不会见他。我当初在他那些儿子之中,苦心挑选了天资最为出色的蜀王。这些年我苦心为他内联外结,在朝中铺垫了雄厚的实力。” “除了未传授给他武学之外,我在他心上几乎倾注了所有的心血。使得我现在虽说只有五十许,可看起来却犹如七十岁人一样。而这一切,你虽然都看在眼里,可却从来没有阻拦过我哪怕一句。” “你可曾知道,当初只要你一句话。我便不会在坚持这场,早就该知道注定无结局的赌注。哪怕曾经的我,以为自己在这场比试之中赢定了。因为我知道,当年的淮阳郡王府,已经树倒猴孙散,不可能在给你提供任何的助力。” “你又别居冷宫十八年,半步都不肯在迈出宫,便是想为英王铺路都不可能。可现在看,那个赌注我却是输的很彻底。我原想着以我的本事,一定会教出一代明君圣主。但却万万没有想到,到头来费尽心思,教出了一头恶狼。” “现在的我知道了,为何你当年知道我挑选蜀王,作为自己弟子的时候。一向冷漠的你,嘴角会露出那犹如昙花一现般的笑容。现在我明白了,你那丝笑容是满满的讽刺。也许你当年答应我这个赌注的时候,以你的天资聪慧、如炬目光,这个结果便已经在你的预料之中。” “你之所以会答应我,只不过是为了让我死心罢了。所以,你才会一直冷漠的看着我,徒劳的做着一切。哪怕当初以为我赢定了的时候,你也冷淡只是做一个旁观者。因为你知道,我所有的努力注定都是空欢喜一场。” “而如今的我,除了庆幸当年答应过你,不传授蜀王武学的事情做到了,使得他无法再做更多杀孽之外。其他的,却是给你连提鞋都已经不配了。甚至明知道自己如今走人了歧途,却连一个回头路都再也无法找到。因为我知道,输的不仅仅是蜀王。” “现在你可知道,眼下的我就连在自己曾经以为最得意的弟子面前,不仅不敢承认你我当年那个赌注,甚至还要装作压根就不认识你。今日一别,你我恐怕再无相见那一日。江湖上的人也不会再记得当年,那个曾经与你齐名的神笔书生。” “今后的我,只能在西域遥遥祝福你了,只盼望着那个人余生再不负你。除此之外,我也无他求。也希望,你偶尔闲暇的时候,能够想起我一次。哪怕明知道,这只能是一个永远不会兑现奢望。” “因为除了那个人之外,无论是当年的你,还是现在的你,眼中从未有过其他的人。更是从来都没有把我,哪怕片刻放在心上过。只是我真的是不甘心,不甘心那样一个人,不费吹灰之力便得到你的心。我耗尽了半生心血,你却连一个笑容都吝啬给我。” 也许早些年的那段单相思,真的让人难以自拔。回忆起十几年前那段陈年往事的老者,想起了在皇宫中那个,让自己刻骨铭心半辈子,却依旧无法忘怀的女人,不由得陷入了失神之中。 当简单交待完毕那个心腹后,看着陷入罕见失神中的老者。并不不知道自己心中这位神一样师傅,当年收自己为弟子真正原因。更不知道就连自己这位师傅,这么多年来一直苦恋着被自己平日里面,张嘴闭嘴称之为贱人的那位静妃。 而收自己为徒,只不过是在多年的苦恋无果之后。在被极端嫉妒冲昏了理智的情况之下,为了垂死挣扎用自己的半生,做出的一个漫长而又注定无结果赌注的蜀王。还以为眼前这位老者此时的失神,是为了在谋划他一下步该怎么走,倒也识趣的没有打搅老者。 好在老者虽然短暂的陷入失神,但毕竟在短时间之内便清醒了过来。看着坐在自己面前沉默是金的蜀王,老者长叹一声之后再没有说什么。 在老者的安排之下,蜀王就在这间密道上面,自己临时卧室之中。上演了一出午夜酒醉的戏,给别院内南北镇抚司监视他的人看。就在别院内所有的人,都以为蜀王沉醉不醒的时候。连一件衣服都没有带,悄无声息的从密道,离开了这座富丽堂皇的别院。 而就在他离开不到半个时辰,他那间的卧室突然燃起熊熊大火。被用药迷昏之后,留在那里的替身,连同他的那间卧室一同葬身在了大火之中。而被他留下的那个心腹,做完这一切后,从密道潜身而出。 当他在隐藏着这条密道,另外一边出口的一座粮栈出现时,已经一副粮栈掌柜打扮。在他从密道之中走出来后,隐藏那家粮栈的十几个打扮成伙计的人,也迅速带着一袋袋伪装成粮食的土和沙石,下到密道之中。 等到天色放亮后,密道在蜀王别院的那一侧已经被堵死。至于慎妃母女每次与蜀王私会,出入蜀王别院的那条密道,则早在蜀王下定决心离开那一天,两面的出口便已经被堵死,这一切就像是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 就在温德殿与回京的黄琼,以及跟随黄琼一同进宫的林含烟,谈了几乎整整大半夜话的皇帝。正准备去上三日一早朝的时候,接到南北镇抚司汇报。蜀王卧室昨夜发生大火,醉酒的蜀王未能逃出,最终葬身火海的消息时,却是不由得一愣。 对于此刻在得知了所有真相,而心情极度复杂的皇帝来说。真正让他感觉到意外的,不单单是蜀王的死。而是蜀王死的这个时机,实在太过于说不过去了。英王前脚带着景王家眷刚进入京城,他紧接着便出了事,这真的很难让人相信,这只是简单的一场意外。 而且作为自己的儿子,蜀王生活习惯,皇帝还是清楚的。蜀王平日里面,并无酗酒的习惯。怎么平日里面不喝酒,却偏偏在英王进京的时候,大半夜的喝起酒来了。最后还因为醉酒失手打翻火烛,将自己活活烧死?他这是罪有应得,还是想要通过这么做掩盖什么? 第三百九十二章 返京 黄琼的这位皇帝老子是什么人?当年能从权臣眼皮子底下,不着痕迹的一点点收回权利。并在时局变化之后,在最短的时日之内稳住了皇位,并牢牢坐稳皇位十余年,当年靠的可不单单是黄琼的母亲。自身若不是极为有心机、手腕之人,又岂会乾纲独断这么多年? 在从最初这个消息带来的错愕之中,清醒过来的皇帝马上便品味出了,一丝不一样味道。站起身来在温德殿内,来回踱了整整一炷香时间的步后。才将在殿外等候的高无庸唤了进来:“去请郭太医,跑一趟蜀王别院,看看蜀王究竟是怎么死的。” “告诉郭太医,有了结果后马上进宫告之朕。今儿的早朝先停了,朕现在什么都不做,就在这里等他的消息。至于景王家眷那里,你也吩咐下去就先安置在英王府。至于今后怎么安置,待此事查明后再说。” 说到这里,皇帝沉吟了一下后又道:“给郭太医传完朕的口谕后,你也不必急着回来。在亲自跑一趟英王府。将蜀王的死讯告诉他。另外在告诉他,这段时日里面将景王家眷给朕照顾好了。若是景王家眷在他的府中出了什么问题,让他仔细他的皮。” 听完皇帝的吩咐,高无庸那里还敢耽搁。派人去通知正在等候上朝的群臣,今儿早朝取消后。自己又急忙出宫,奔向了郭太医的府邸。传完皇帝的口谕后,又带着皇帝亲自选派的侍卫,将刚刚临时安置下来的景王家眷,直接送到了英王府。 而在高无庸带着景王家眷,赶到英王府的时候。黄琼正在婷婷二女的服侍之下沐浴,准备洗去一身疲倦后,抓紧时间休息一会。这一路上,因为担心蜀王不死心的给自己来一个最后一搏。黄琼一路上除了短暂的休息马匹之外,连大气都没有喘上一口。 好在皇帝在调走骁骑营主力的时候,给他留下作为亲军的骁骑营将士都是骑兵。这个时代,便是快马加鞭一天也不过百余里。这还是所乘马是良马,同时沿途又有马匹替换的情况之下才行。若是马匹不行,便是累死两天也赶不了二百多里路。 而为了保证返回时,不因为马力出现问题。在为了保密,沿途不可能到驿站休息,沿途驿站也没有那么多马匹,可供替换的情况之下。黄琼在临行之前,将郑州城内适合骑兵作战的马匹,全部都收缴一空。 好在虎牢关外遣散叛军主力的时候,将其中的马匹都带回了郑州。至于自己的那位二哥,虽说府中的马匹数量没有那么多,可也足足有三百多匹,而且都是上好的党项马。其中甚至还有二十多匹青海骢,以及契丹马之中最好的,在北辽只供皇室使用的铁蹄马。 黄琼费了很大的苦心,总算保证身边三分之二的人有双马,可以在沿途保证替换。以保持马力,不被一路疾行而累垮。而且大齐军中,尤其是骁骑营这种精锐,虽然无法像北辽骑兵那样,能保证一人三马。但所使用的马匹,基本上都是一等的党项马。 在保证一人双马的情况之下,足以保持每天一百多里的行进速度。而队伍里面的几辆随行马车,为了保证能跟上行进速度,也都是一车配三马。而且驾车的马,都不是普通驾驭用的驽马。同时每辆车也都携带了三匹马备用,以便在需要时更换的马匹。 也正是因为做了相对充足的准备,黄琼才能在蜀王安插在郑州,以及沿途的那些眼线反应过来之前。在两日之内,星夜兼程赶回了京城。别说蜀王在那位老者的劝说之下,已经放弃了拼死一搏,就算没有放弃,以黄琼这个速度,也不太可能给他安排的杀手留下反应时间。 在还不知道,已经准备出逃西域的蜀王,已经放弃了最后一击。为了能够将一帮老弱妇孺,安全的带回京城,黄琼也算是煞费苦心。要知道他身边,可不单单都是何瑶几女那样的会骑马,而且因为长期习武而身子骨强健的女人。 还有即不会骑马,也不会练武的林含烟、花朵,以及景王的侧妃与子女,这样一群较弱无力只能乘马车的人。而在将刘虎,还有此次统军出征身边最后几个侍卫,都留在郑州保护苏进与简雍之后,黄琼更是感觉到身边人手的匮乏。 段锦与何瑶武功虽说都不算低,但二人即无做侍卫的经验,人手也是有限的。身边的亲军数量虽说,但未必能够防得住那些无孔不入的杀手。而此时身边要携带的老弱,数量又远远多于去密州那次。所以,怎么才能安全的将人带回,黄琼可谓是做足了功夫。 原本黄琼想先带走林含烟,还有景王那几个孩子。至于景王的那些侧妃,因为即便返回京城。因为所知的东西不多,对蜀王实际威胁不大,蜀王未必会对她们下手。在加上身子骨一个比一个娇贵,未必能够承受住一路上不眠不休的颠簸,哪怕只有二百多里。 带上孩子是没有办法,因为从蜀王对端王一家的做法来看,斩草除根是自己这位五哥的一向做派。为了保护这几个孩子,与自己同行几乎成了唯一选择。但这几个没有什么威胁的女人,还有景王府的其他人,却不是没有另外的办法。 所以黄琼原本是准备,将她们都留在后边。连同要一同运回京兆的财物一起,与因为马匹实在凑不够,同时也作为一个幌子,分散蜀王可能派来刺客目光的五百骑兵。按照正常的行进速度,徐徐返回京城的。 这样即不用因为她们影响到大队的行进速度,也可以更好的照顾和保护她们。但黄琼却没有想到,作为景王府眼下当家主母的林含烟,却是坚决的不同意。林含烟的意思是要走一起走,要留一同留。在她还是景王府当家主母的情况之下,绝对不能抛弃任何一个人。 而知道太多东西,一直都是蜀王派来那些刺客,第一暗杀目标的林含烟,是不可能留下来的。林含烟若是留在后面,那么黄琼所有的安排都没有了任何的意义。面对林含烟的固执与坚持,让黄琼最终也只能无奈的同意。 于是原本只计划了三辆马车的队伍里面,一下子增加到了六辆的马车。这还是景王的那些没有生育过的侍妾,还有身边有名无名的女人都被遣散。所有留下的侧妃、侍妾,本人连同所生二女,身边除了留下一个贴身丫鬟之外,其余人也一并都被遣散的前提之下。 否则,就算林含烟在反对,黄琼也没有办法答应她,因为那样太拖累行进速度了。做这个时代的马车,不是后世的轿车。乘坐马车速度远没有骑马快,马车数量太多,只能是拖累行进速度。别说按照黄琼计划的两到三日之内赶回京城,就是没有个七八天都赶不回去。 不过即便是黄琼最终选择了妥协,但也不顾那些侧妃的反对,外加哭哭啼啼。将这些女人提前准备好的,三十多辆大车的行李,外加剩余的婢女,一并都丢给了后续人员。幸好,林含烟在这件事情上,还是给了黄琼支持。否则,黄琼非发疯不可。 只是让黄琼有些失望的是,面对嫡母坚持,并且需要的支持的时候,景王的那个王长子,除了一句任凭九叔做主便是之外,其余什么事情都没有做。整个商议期间,一直都闭口不言,一句话都没有说,甚至可以说是在冷漠的旁观。 面对因为要与母亲分别,而哭闹的弟弟妹妹,也没有任何的安抚之举。甚至就连亲生母亲因为担心被抛下,而连哭带闹外带撒泼,也没有任何的表示。在临别前准备的时候,他关心更多的是自己的行李,还有他身边养着的那几条猎犬。 这个王长子的表现,让黄琼皱着的眉头一直都没有放下。这样一个无担当的人,将来还能够负起一个长子该有的责任吗?能承担起一个家族,大家长的责任吗?只是在这件事情上,黄琼却不好多言。既然他不想说、也不想做,那就由他去罢了。 更出乎黄琼意料的,不单单是林含烟对自己分开行动的反对。还有原本被自己留下来,陪着刘虎在郑州的刘夫人,居然也要与自己一同返回京城,这让黄琼很是有些诧异。只是看着有些憔悴的刘夫人,到底是别人家的事情,黄琼也不好多问,只能由她去了。 为了保证所有人的安全,在出发之前黄琼专门下令,沿途不进任何的州县和驿站休整、停留。所有的人这一路,只许吃在郑州提前准备好的干粮。就连饮水,也在出发前备足了三日的份。一路上除了吃饭、饮马之外,不做任何的停留,更不许与任何人接触。 也正是出发之前,做了周密的准备。黄琼才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将该带回京城的人,都安全的带回了回来。可即便是这样,一行人连续连两天一夜不眠不休赶路,急匆匆的便赶回京城后也是疲惫不堪。别说那些老弱妇孺,便是骁骑营的那些精兵,也困的在马上东倒西歪。 一行人进城之后,除了黄琼带着林含烟奉召连夜进宫,景王其余家眷被皇帝派来的人,直接带着安置到了南镇抚司一处别院中外。何瑶诸女在跟着刘夫人返回英王府后,连行李都没有来得及收拾。 在同样拖着疲惫身体的刘夫人,临时安排了住处后。基本上都因为疲惫不堪倒头便睡,就连洗去一路风尘都顾不上。尤其是出发后,身子便有些不舒服,这一路几乎是强撑着才过来的何瑶,甚至连衣服都来不及脱下,便沉沉的依偎在床边睡去。 至于那位被安排了一辆囚车,与黄琼一同返京的陈知州。连同司马宏一家人老弱妇孺,还有景王家眷那足足装满了三十大车的行李,或是因为实在经受不起颠簸,或是因为实在跟不上队伍。被黄琼留在了后面,在留下的一千骑兵护送之下,落在了后面慢慢的走。 第三百九十三章 一根拔不出去的刺 若是蜀王真的死了,哪怕明知道自己那位皇帝老子,最怕的便是兄弟相残。最不愿意见到的,便是自己儿子之中有人死去,其他的儿子毫无伤感之心,黄琼也会开怀大笑。因为只有蜀王真的死了,黄琼才能真正的打开心中那道枷锁。 只是那个从景王,乃至易瑛口中了解到的,阴险、狠毒、狡诈并存,行事的时候几乎是滴水不漏的蜀王,难道就真的因为一场绝不应该有的失误,如此轻易便以这种近似自杀的方式,便轻易的结束自己生命? 尤其是明知道多次刺杀景王家眷,都因为自己严密防守而失败。这么长时日之内,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动。怎么却偏偏在自己返回京城的当夜,却搞出了这么一出。怎么能让人相信,这一切都只是巧合? 那个人,虽说从自己接触之中了解不多。但无论是景王的遭遇,还是听其这些年来的做法,无疑都告诉黄琼,蜀王绝对不是那种在绝望时候,只会坐以待毙外加借酒消愁的人。他那种人,就算到了最绝望的时候,也不会放弃东山再起想法,或是在咬下别人一块肉想法。 更何况,从皇帝将景王家眷送到自己这里的做法来看,足以说明他的死,就连身为他亲生父亲的皇帝,都不相信是真的。作为身为蜀王亲生父亲,看着蜀王长大,对他性格了如指掌的皇帝都不相信,自己又怎么会,去轻易的相信他真死了? 在蜀王书房里面的那具尸体,搞不好只是那个狡猾多端的蜀王,用来迷惑别人眼光的替身罢了。至于蜀王本人,在昨晚那场大火,在所谓的酒醉之前,应该还是留在别院里面。但在火起的时候,可就未必还在别院之中了。 南北镇抚司的人,见到的酒醉时的蜀王也许是他本人。但那极有可能,是蜀王有意识的在装醉,故意迷惑监视他的人。而随后便在没有人见过蜀王,甚至包括他完整无缺的尸体。所有人在见到这位皇五子的时候,见到的只是一具烧焦的尸体。 面对着已经烧成了焦炭的尸体,在这个没有DNA检测,判断一具烧焦的尸体,只能通过体型对比的时代,谁能保证那就是本人?单凭体型和身高,便要证实一个凶狠狡诈的人真的死了。这在黄琼看起来,简直是荒谬无比。 对于黄琼来说,本身纵火就有欲盖弥彰的嫌疑。在这个科技还不发达的年代,一把大火可以掩盖住一切。一把大火下来,足以毁灭掉一切的证据。留下的尸体,即便没有彻底烧成了灰,也是面目全非无法辨认。而以蜀王的能力,找一个与自己身高体型差不多的人很难吗? 想到这里,黄琼突然想起来,易瑛曾经说起过蜀王那座别院之中,至少有一条通往外界的密道。慎妃母女每次与蜀王秘密相会,都是通过那条密道进入别院的。如果易瑛没有骗自己的话,那条密道真正存在的话。便可以证实,那具烧焦的尸体根本就不可能是蜀王。 蜀王别院中的那具尸体,只不过是他用来迷惑别人,给自己争取逃脱时间的手段罢了。而且蜀王在被软禁期间,也并未真正的被切断各种消息来源。甚至都未必,放松对自己暗藏在京城中实力的控制。一条不为人知的密道,足以方便他做许多的事情了。 黄琼认为,至少在这件事情上,已经是穷途末路,明知道身后的靠山已经开始崩塌,急于脱身的易瑛,没有必要欺骗自己。而想到慎妃母女,黄琼又随即想起了易瑛交待的,慎妃那一手能让一个身高、体型都相似的人,在短时间之内变成另外一个人的神奇易容术后。 心中更加确定了,烧死的那个人不可能是蜀王。甚至有可能,蜀王别院里面那些南镇抚司的人,见到的那个沉醉的蜀王,都未必可能是蜀王。真正的蜀王,恐怕在火起之前,就顺着密道溜了出去。现在有可能,都已经跑出了京兆府。 以自己那位五哥连宫中,都安插了能将一出天大宫闱丑事,掩盖得无影无踪的人手。在刺杀自己的时候,能弄出身为天子亲军的左右控鹤军腰牌的手段来看。在京城几个城门守备那里,安插进几个自己人。而这些人在半夜放走几个人,简直不要太轻而易举。 看来自己这个五哥,当着自己那位皇帝老子的面,给天下所有人玩了一出金蝉脱壳,外加瞒天过海的好戏。想到这里,心中始终并未忘记陈瑶之仇,并不打算就就此罢休的黄琼,已经没有了继续沐浴下去的心思,站起身来便要吩咐更衣准备进宫。 只是刚刚从浴桶之中站起身来,微微犹豫了一下后,黄琼最终却放弃了现在就进宫的想法。既然蜀王玩了这么一出金蝉脱壳,就不会不留任何的后手。恐怕在这个时候,他早已经离开京城很那在追得上了。而在皇帝已经产生怀疑的情况之下,肯定会派出人手仔细查看。 这个时候,自己在插手便有些多余了。更何况自己有些事情,也出现了一定的疏漏。并未将蜀王别院内有密道的事情,及时的上奏给老爷子。当时是因为自己无法查证,不想贸然的行事,以免引起本身就多疑的皇帝,在无端的对自己的猜忌。 尤其是在易瑛离去,自己缺乏人证的情况之下。可现在看,当初的慎重现在却是相当致命的。这个时候自己在出头,只能招惹更大的麻烦。而且到了眼下这个时辰,蜀王怎么跑的已经不重要了。判断出他离开京城后,下一步会去哪里,才是找到他的关键所在。 只是他离开京城后,真的会返回川中吗?毕竟哪里才是他苦心经营的老巢,无论他在其他地方暗中的势力再大,但他的根本却始终都在两川。除了川中,黄琼一时之间,一时之间想不出自己这位五哥,下一步会逃向哪里。 都说狡兔三窟,这位即阴险、又狡诈的蜀王,真的只有川中一个老巢吗?可不折返川中,他又会去那里?这天下,还有那里适合成为他另外的巢穴。黄琼相信,在自己将景王家眷带回京城后,这位曾经风光一时。虽说远在藩镇,但在朝中威望远高于太子。 甚至因为表面上的急公好义,被一些朝臣称之为贤王的蜀王,至少在大齐朝天下明面上,是在无容身之地。除非皇帝真的认为他死了,否则不为了别的,就是为了自己的江山。哪怕是在顾及天家颜面,不能光明正大的追捕。但私下也会派出得力人马,到处秘密搜捕他的。 而以他的性格来看,隐藏在民间就此销声匿迹,绝对不是他的做派。哪怕他聚集的财富,足以让他荣华富贵的过完下半生,他也绝对不会如此做。一个习惯了权利的人,一旦失去了权利之后,绝对不会就此甘心就此沉沦的。 否则他也不会为了一个皇位,连杀兄灭弟的事情都做了出来。为了在宫中安插一个钉子,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会送进宫去。这样的人,绝对是那种不到生命最后一刻,也绝对不会放弃的人。所以,就算逃出去了,他也不会老老实实的隐居,过完自己后半生的。 但投靠外邦,无论是北辽、大理,还是西面的吐蕃,恐怕对于蜀王来说,更是下策中的下策。投靠与大齐势均力敌的北辽,他除了做一个任人摆布的棋子之外,不会有任何一点好处。北辽即不可能让他掌兵,也不可能让他有任何的机会,单独建立自己的势力。 做一个只能被动任人摆布的棋子,恐怕绝对不是他这种,已经习惯了万人之上,更是野心勃勃的人能接受的。除非真的走投无路,他绝对不会选择去北辽寄人篱下的。而大理国哪怕关起门来称孤道寡,但实力远远大得多的大齐朝,不过是一个蕞尔小邦罢了。 大理国既没有实力,也没有足够的力量,来帮助他继续争夺皇位。而且投靠大理国,搞不好那天,就会被想要讨好大齐朝的大理国给送回大齐。甚至不敢,也不愿意得罪大齐的大理国,在他去投奔的时候,愿不愿意接纳他都两回事。 至于投靠吐蕃,除了那里苦寒,内地常人难以忍受之外。眼下已经是四分五裂,各部落早已经自行一套的的吐蕃诸部,根本没有那个实力帮着他东山再起。投靠吐蕃,他即受不了那个苦,也更见不到希望。他久居川中,对大理国与吐蕃的现状,恐怕比谁都清楚。 自己能想到的,他又岂会想不到这些?对于一个野心如此庞大的人,寄人篱下绝对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可回川中,对于他来说就是好的选择吗?老爷子能将他软禁在别院之中,这么长的时日,以自己那位皇帝老子的精明,成都那边绝对不会不暗中查访的。 他千辛万苦的逃出京城,就绝对不会在返回成都自投罗网。哪怕是他真正的根基,都在川中那里。但以他为人之精明,不可能做出如此蠢事来。可北上、西返,甚至南下都不是好的选择。他逃出京兆府之后,究竟会向哪里去?黄琼反复琢磨,也没有能够想明白。 尽管蜀王逃向何方,对于黄琼来说都是有心无力。可大仇未报,仇人却消失不见,这让黄琼心中多少有些接受不了。尤其是在发现蜀王的死,只是玩了一把金蝉脱壳之后。下一步皇帝该怎么做、会怎么做,都不是自己能够把控的情况之下,黄琼心中更是有些难受。 轻轻撩了一捧水在脸上,实在想不明白的黄琼,干脆暂时放弃了继续猜测下去的想法。他决定先看看皇帝下一步,该怎么做在做具体的决定。眼下这个时候,这件事情根本就不是自己能够插手的。强行插手,想必只会引起皇帝的不快。 正像是高无庸说的,这个时候千万别没事找事。储君的位置,哪怕是黄琼再不看中。可皇帝的想法,黄琼却不能不顾及。蜀王也他的儿子,他可以打、可以杀,但别人若是多嘴,恐怕皇帝就会不高兴了。自己这个时候插手,恐怕能起到的作用,只会是适得其反。 第三百九十四章 沉住气 若是蜀王真的死了,哪怕明知道自己那位皇帝老子,最怕的便是兄弟相残。最不愿意见到的,便是自己儿子之中有人死去,其他的儿子毫无伤感之心,黄琼也会开怀大笑。因为只有蜀王真的死了,黄琼才能真正的打开心中那道枷锁。 只是那个从景王,乃至易瑛口中了解到的,阴险、狠毒、狡诈并存,行事的时候几乎是滴水不漏的蜀王,难道就真的因为一场绝不应该有的失误,如此轻易便以这种近似自杀的方式,便轻易的结束自己生命? 尤其是明知道多次刺杀景王家眷,都因为自己严密防守而失败。这么长时日之内,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动。怎么却偏偏在自己返回京城的当夜,却搞出了这么一出。怎么能让人相信,这一切都只是巧合? 那个人,虽说从自己接触之中了解不多。但无论是景王的遭遇,还是听其这些年来的做法,无疑都告诉黄琼,蜀王绝对不是那种在绝望时候,只会坐以待毙外加借酒消愁的人。他那种人,就算到了最绝望的时候,也不会放弃东山再起想法,或是在咬下别人一块肉想法。 更何况,从皇帝将景王家眷送到自己这里的做法来看,足以说明他的死,就连身为他亲生父亲的皇帝,都不相信是真的。作为身为蜀王亲生父亲,看着蜀王长大,对他性格了如指掌的皇帝都不相信,自己又怎么会,去轻易的相信他真死了? 在蜀王书房里面的那具尸体,搞不好只是那个狡猾多端的蜀王,用来迷惑别人眼光的替身罢了。至于蜀王本人,在昨晚那场大火,在所谓的酒醉之前,应该还是留在别院里面。但在火起的时候,可就未必还在别院之中了。 南北镇抚司的人,见到的酒醉时的蜀王也许是他本人。但那极有可能,是蜀王有意识的在装醉,故意迷惑监视他的人。而随后便在没有人见过蜀王,甚至包括他完整无缺的尸体。所有人在见到这位皇五子的时候,见到的只是一具烧焦的尸体。 面对着已经烧成了焦炭的尸体,在这个没有DNA检测,判断一具烧焦的尸体,只能通过体型对比的时代,谁能保证那就是本人?单凭体型和身高,便要证实一个凶狠狡诈的人真的死了。这在黄琼看起来,简直是荒谬无比。 对于黄琼来说,本身纵火就有欲盖弥彰的嫌疑。在这个科技还不发达的年代,一把大火可以掩盖住一切。一把大火下来,足以毁灭掉一切的证据。留下的尸体,即便没有彻底烧成了灰,也是面目全非无法辨认。而以蜀王的能力,找一个与自己身高体型差不多的人很难吗? 想到这里,黄琼突然想起来,易瑛曾经说起过蜀王那座别院之中,至少有一条通往外界的密道。慎妃母女每次与蜀王秘密相会,都是通过那条密道进入别院的。如果易瑛没有骗自己的话,那条密道真正存在的话。便可以证实,那具烧焦的尸体根本就不可能是蜀王。 蜀王别院中的那具尸体,只不过是他用来迷惑别人,给自己争取逃脱时间的手段罢了。而且蜀王在被软禁期间,也并未真正的被切断各种消息来源。甚至都未必,放松对自己暗藏在京城中实力的控制。一条不为人知的密道,足以方便他做许多的事情了。 黄琼认为,至少在这件事情上,已经是穷途末路,明知道身后的靠山已经开始崩塌,急于脱身的易瑛,没有必要欺骗自己。而想到慎妃母女,黄琼又随即想起了易瑛交待的,慎妃那一手能让一个身高、体型都相似的人,在短时间之内变成另外一个人的神奇易容术后。 心中更加确定了,烧死的那个人不可能是蜀王。甚至有可能,蜀王别院里面那些南镇抚司的人,见到的那个沉醉的蜀王,都未必可能是蜀王。真正的蜀王,恐怕在火起之前,就顺着密道溜了出去。现在有可能,都已经跑出了京兆府。 以自己那位五哥连宫中,都安插了能将一出天大宫闱丑事,掩盖得无影无踪的人手。在刺杀自己的时候,能弄出身为天子亲军的左右控鹤军腰牌的手段来看。在京城几个城门守备那里,安插进几个自己人。而这些人在半夜放走几个人,简直不要太轻而易举。 看来自己这个五哥,当着自己那位皇帝老子的面,给天下所有人玩了一出金蝉脱壳,外加瞒天过海的好戏。想到这里,心中始终并未忘记陈瑶之仇,并不打算就就此罢休的黄琼,已经没有了继续沐浴下去的心思,站起身来便要吩咐更衣准备进宫。 只是刚刚从浴桶之中站起身来,微微犹豫了一下后,黄琼最终却放弃了现在就进宫的想法。既然蜀王玩了这么一出金蝉脱壳,就不会不留任何的后手。恐怕在这个时候,他早已经离开京城很那在追得上了。而在皇帝已经产生怀疑的情况之下,肯定会派出人手仔细查看。 这个时候,自己在插手便有些多余了。更何况自己有些事情,也出现了一定的疏漏。并未将蜀王别院内有密道的事情,及时的上奏给老爷子。当时是因为自己无法查证,不想贸然的行事,以免引起本身就多疑的皇帝,在无端的对自己的猜忌。 尤其是在易瑛离去,自己缺乏人证的情况之下。可现在看,当初的慎重现在却是相当致命的。这个时候自己在出头,只能招惹更大的麻烦。而且到了眼下这个时辰,蜀王怎么跑的已经不重要了。判断出他离开京城后,下一步会去哪里,才是找到他的关键所在。 只是他离开京城后,真的会返回川中吗?毕竟哪里才是他苦心经营的老巢,无论他在其他地方暗中的势力再大,但他的根本却始终都在两川。除了川中,黄琼一时之间,一时之间想不出自己这位五哥,下一步会逃向哪里。 都说狡兔三窟,这位即阴险、又狡诈的蜀王,真的只有川中一个老巢吗?可不折返川中,他又会去那里?这天下,还有那里适合成为他另外的巢穴。黄琼相信,在自己将景王家眷带回京城后,这位曾经风光一时。虽说远在藩镇,但在朝中威望远高于太子。 甚至因为表面上的急公好义,被一些朝臣称之为贤王的蜀王,至少在大齐朝天下明面上,是在无容身之地。除非皇帝真的认为他死了,否则不为了别的,就是为了自己的江山。哪怕是在顾及天家颜面,不能光明正大的追捕。但私下也会派出得力人马,到处秘密搜捕他的。 而以他的性格来看,隐藏在民间就此销声匿迹,绝对不是他的做派。哪怕他聚集的财富,足以让他荣华富贵的过完下半生,他也绝对不会如此做。一个习惯了权利的人,一旦失去了权利之后,绝对不会就此甘心就此沉沦的。 否则他也不会为了一个皇位,连杀兄灭弟的事情都做了出来。为了在宫中安插一个钉子,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会送进宫去。这样的人,绝对是那种不到生命最后一刻,也绝对不会放弃的人。所以,就算逃出去了,他也不会老老实实的隐居,过完自己后半生的。 但投靠外邦,无论是北辽、大理,还是西面的吐蕃,恐怕对于蜀王来说,更是下策中的下策。投靠与大齐势均力敌的北辽,他除了做一个任人摆布的棋子之外,不会有任何一点好处。北辽即不可能让他掌兵,也不可能让他有任何的机会,单独建立自己的势力。 做一个只能被动任人摆布的棋子,恐怕绝对不是他这种,已经习惯了万人之上,更是野心勃勃的人能接受的。除非真的走投无路,他绝对不会选择去北辽寄人篱下的。而大理国哪怕关起门来称孤道寡,但实力远远大得多的大齐朝,不过是一个蕞尔小邦罢了。 大理国既没有实力,也没有足够的力量,来帮助他继续争夺皇位。而且投靠大理国,搞不好那天,就会被想要讨好大齐朝的大理国给送回大齐。甚至不敢,也不愿意得罪大齐的大理国,在他去投奔的时候,愿不愿意接纳他都两回事。 至于投靠吐蕃,除了那里苦寒,内地常人难以忍受之外。眼下已经是四分五裂,各部落早已经自行一套的的吐蕃诸部,根本没有那个实力帮着他东山再起。投靠吐蕃,他即受不了那个苦,也更见不到希望。他久居川中,对大理国与吐蕃的现状,恐怕比谁都清楚。 自己能想到的,他又岂会想不到这些?对于一个野心如此庞大的人,寄人篱下绝对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可回川中,对于他来说就是好的选择吗?老爷子能将他软禁在别院之中,这么长的时日,以自己那位皇帝老子的精明,成都那边绝对不会不暗中查访的。 他千辛万苦的逃出京城,就绝对不会在返回成都自投罗网。哪怕是他真正的根基,都在川中那里。但以他为人之精明,不可能做出如此蠢事来。可北上、西返,甚至南下都不是好的选择。他逃出京兆府之后,究竟会向哪里去?黄琼反复琢磨,也没有能够想明白。 尽管蜀王逃向何方,对于黄琼来说都是有心无力。可大仇未报,仇人却消失不见,这让黄琼心中多少有些接受不了。尤其是在发现蜀王的死,只是玩了一把金蝉脱壳之后。下一步皇帝该怎么做、会怎么做,都不是自己能够把控的情况之下,黄琼心中更是有些难受。 轻轻撩了一捧水在脸上,实在想不明白的黄琼,干脆暂时放弃了继续猜测下去的想法。他决定先看看皇帝下一步,该怎么做在做具体的决定。眼下这个时候,自己必须要沉住气,这件事情根本就不是自己能够插手的。强行插手,想必只会引起皇帝的不快。 正像是高无庸说的,这个时候千万别没事找事。储君的位置,哪怕是黄琼再不看中。可皇帝的想法,黄琼却不能不顾及。蜀王也他的儿子,他可以打、可以杀,但别人若是多嘴,恐怕皇帝就会不高兴了。自己这个时候插手,恐怕能起到的作用,只会是适得其反。 第三百九十五章 果然是诈死 感觉到身下的水已经略微有些凉了,黄琼站起身来迈出浴桶。任身边二女,将自己的头发、身子擦拭干净。不过在擦拭完毕,婷婷跪下正要张开嘴的时候。黄琼却是摇了摇:“连续赶了两日的路,今儿实在有些疲惫了就不做了,一会你们两个陪着本王睡一会。” 说罢,也没有穿其他的衣服,只是将一件皮裘草草裹在身上后,便迈步回了卧室。而身后的二女虽说有些失望,但看着多少有些面沉似水的黄琼,生怕真的惹怒了他,也不敢多说话。匆匆也只将外衣披在身上后,陪着黄琼回到了卧室。 进入卧室后,一个忙着替他将皮裘解开,一个忙着将被褥打开。待黄琼躺上床后,自己也匆忙脱掉身上仅有的外衣,一左一右的依偎在黄琼的左右。也不敢做出任何挑逗的动作,只是单纯的为这位主子暖着被窝。 也许是真的累了,面对着身边的温香软玉,黄琼同样没有任何的动作。躺到床上不久,便沉沉的睡去。而他身边各怀着心思,却有着同样担心,不知道这位主子会究竟如何处理自己的二女,却没有丝毫的睡意。只是听着黄琼发出的微微呼吸声,躺在床上发着呆。 而就在黄琼入睡的时候,一直在温德殿内等候郭太医的回奏的皇帝,也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听罢郭太医的禀奏,皇帝的脸色可以用阴沉似水来形容。他没有想到,所谓蜀王的死,真的只是玩了一手金蝉脱壳,而且还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的。 在接到郭太医回禀的第一时间,愤怒的皇帝便将负责监视蜀王别院的南北镇抚司人员,全部都下了昭狱。甚至负责布置人手的南镇抚司,指挥左使也一并被下狱。皇帝给了北镇抚司都指挥使三日的时间,务必要查出蜀王逃脱的真相。 其实,皇帝如此愤怒并不难理解。蜀王能从南北镇抚司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也就等于从他的眼皮子底下溜走,这本身对于一位执掌天下人生死的帝王来说,无异于奇耻大辱。而留下的那具用来遮人耳目的焦尸,更是犹如在嘲笑他这个一国之君无能一般。 被这个儿子,一而再的耍弄、打脸,此时皇帝的脸不是一般的火辣辣难受。而皇帝更知道的是,真正让蜀王从自己眼皮子溜走的人是自己。当初接到黄琼的那道密折时,皇帝口口声声对郭太医说,不敢相信却不能相信。实则在心里面,皇帝一直都心存一丝侥幸。 等着他派去调查蜀王的人,告诉他这件事情不是蜀王做的,或是蜀王被人所逼,才不得不做下的。哪怕已经部分清醒过来的端王妃,已经告诉他,蜀王不仅灭掉了端王全家,还糟蹋了她这位三嫂整整两日。甚至自己玩够后,还将她赏赐给了自己属下。 哪怕被锁拿的蜀王亲军首领,已经供述蜀王在成都,在汝州的一些事情。并招供在汝州城外,发下南北镇抚司的人后。在追杀不及的情况之下,蜀王为了泄愤曾经屠了一个村子。而且那位亲军首领,还交待蜀王手中,一直隐藏着一支精于刺杀、刺探的密卫组织。 但哪怕是得到了这么多的口供,皇帝心中依旧保留一丝希望,希望能有更有利的证词,告诉他这一切不是蜀王做的。那些杀兄灭弟,屠村、淫嫂的事情,不是那个他心目之中,曾经最优秀,也是最孝顺的儿子做的。 所以在负责监视的南镇抚司上报,因为蜀王别院规制过大,房屋实在过多。南镇抚司能派出的人手实在有限,监视有些困难。希望能将蜀王软禁的地方,换到南镇抚司衙门内时。内心依旧存在一些侥幸的皇帝,并没有同意。 甚至直到昨晚与林含烟谈完,得到了最关键的证词后,皇帝依旧没有想处死蜀王。只是想着,将其圈禁在那座别院之中,了此残生便是了。但皇帝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手下始终留有余情。但蜀王却狠狠的变相,抽了他这个做父亲的一个嘴巴。 不仅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玩了一出金蝉脱壳,还变相的彻底证明了,那些关于他的证词都是真的。那些事情若不是他做的,他心虚什么、跑什么?曾经最后一丝希望破灭,还被自己儿子狠狠的羞辱了一番,皇帝不暴跳如雷就怪了。 看着暴怒的皇帝,郭太医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劝。只能在皇帝怒气稍许平息之后道:“皇上,眼下既然证实了别院之中的尸体,并非是蜀王的。那么眼下的当务之急,不是查清楚蜀王是怎么跑的,而是想办法要将其找回来。否则臣担心蜀王,会走上端王、景王的旧路。” “两川除了成都府之外,其余的地带无不地形复杂。一旦被蜀王跑回川中,以他在川中多年辛苦经营的资本,恐怕这后果就难以预测了。常言道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天下未乱蜀先乱,天下大治蜀未治。两川地处偏僻,入川道路又是一向艰涩难行。” “若是蜀王逃回川中,依靠地理之险割据一方。到时候内结留在朝中之余党,外结吐蕃、大理,恐怕到时候就要变生肘腋。皇上,既然景王在京畿重地的郑州都敢蓄养私兵,以待时机要造反。那蜀王这些年在天高皇帝远的川中,又岂会就那么老实做他的藩王?” “相对于就在京畿要地的郑州,若是偏安一方的川中乱了,弭平叛乱恐怕要更加的费时、费力。最关键的是,此事涉及到天家的脸面,又无法公开下发海捕文书,通告各地路府州县协办。皇上,此事究竟该怎么做,需要仔细掂对才好。” 郭太医所言,已经彻底从暴怒之中,清醒过来的皇帝微微点了点头道:“老友,果然是老成谋国。不过,郭兄也不要过于担忧。早在接到英王的密折之后,朕已经派人去成都府,秘密调查蜀王。同时秘密撤换了成都府,以及川西路文官五品以上,武官兵马使以上的官员。” “并从茂州、雅州驻防边军,各调集了一千军马进驻成都。从西京大营调五千军马,进驻了汉中府。那个畜生,即便跑回川中也不过是自投罗网罢了。而就在先生进宫之前,朕命人八百里加急,命新任成都知府立即查抄蜀王府,并将蜀王眷属立即护送进京。” “现在最紧要是,尽快的将这个畜生捉拿回京。否则,一旦此事宣扬出去,天家的颜面何在?这天下的百姓,又如何看待天家,如何看待朕这个父亲?老友,蜀王假死一事,至少在那个畜生捉拿归案之前,绝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外泄,朕在这里拜托了。” 皇帝的这番话说罢,郭太医心中微微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郑重的点了点头:“皇上请放心,此事老臣知道该怎么做。而且老臣观那具尸体,虽说烧成了焦炭一般,但无论是身高,还是体型都与蜀王相差无几。” “若不是老臣记得,皇上说过蜀王左脚是六趾,而那具尸体左脚幸运的是并未被烧掉,完整的保留了下来,便是老臣也被蒙蔽过去。老臣对蜀王如此熟悉,都几乎被蒙蔽过去。恐怕其他人,除非对蜀王极其熟悉,并亲眼看过蜀王左脚的人之外,其余的人更分不清真假。” 郭太医的回答,皇帝微微点了点头:“老友说的没错,那个畜生左脚的确是六趾。他这些年表面上虽说不敢说什么,可私下里面一直以此,认为自己才是真命天子。当初有此传言的时候,朕就该想到这个畜生,绝对不是表面上那么温顺。” “不过一只脚上多了一趾,便让他自认为真命天子,又岂会甘心久居人下之人?这样的人,又是甘心束手待毙之人?老友,朕这次是真的是大意了。被这个畜生跑掉,今后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风波来。朕现在只盼望着,能早一点将其抓回来。” 见到皇帝此时又恨得咬牙切齿,郭太医只能微微摇头。他也没有想到,蜀王居然如此的狡诈。在这个时候,还敢做出如此事情来。只是此事涉及到天家私密之事,郭太医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犹豫了一下才道:“蜀王假死这事,要不要告诉英王?” “老臣听说,皇上将景王家眷都迁移到了英王府。如今证实了蜀王并未死,老臣担心的是蜀王不甘心失败,对景王家眷再一次下手。皇上,蜀王能够悄无声息的挟持两个兄长这么多年,甚至杀掉了端王满门。” “若不是英王那道密折,还有被您派到汝州秘密调查的南北镇抚司人马,无意之中救出了端王妃,恐怕您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端王阖家灭门真相。即便是景王家眷,若不是英王严防死守,也早已遭遇到了不测。皇上,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啊。” “蜀王秘密圈养的势力究竟有多大,现在一时很难查的明白。但单从其身边侍从、亲军有限的口供之中的只言片语,便已经是相当的骇人。若是不提前知会英王,蜀王一旦真的不甘心,并未放弃对景王家眷下手。” “现在没有了骁骑营的英王,根本就无法保护景王的家眷。甚至就连英王自己,也是自身难保。皇上,您别忘了前次英王遇刺的教训。若是英王与景王家眷再出什么事,那可就成了天大的笑话了。到时候,您就真的难以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了。” 听到郭太医的提醒,皇帝却是沉声道:“朕已经派高无庸,去知会过阿九了。想必以此子的聪慧,恐怕他比朕还要早判断出,蜀王如今搞出的这一幕是真是假。要知道,他现在掌握的蜀王秘密,甚至比朕都要多,昨晚他根本就没有与朕说全。” “他真的以为他不说,朕就看不出来他隐瞒了一些东西?朕还没有老眼昏花到那个地步。而且高无庸回来禀奏,他听到此事之后,神色表现平静的异常。便足以说明他早在听到消息的时候,就已经判断出蜀王之死是真是假。” 第三百九十六章 他那是在祸水东移 提起黄琼这个儿子,皇帝微微摇头道:“这个混小子精明的很,就那个畜生那点小动作,压根就瞒不过他。在这件事情上,他应该想明白的比朕早得多。不过老友说的也对,他那里现在的确人手薄弱。若是那个畜生在做些什么,倒是有些难以应对。” “这样,朕马上命人从身边挑选三十个侍卫,加派到英王府那边去。朕盼望着此事到此为止,那个畜生别再掀起什么风浪来了。更希望那个混小子给朕长点心,别给朕大大咧咧的,在搞出什么事情来。类似的风波,朕真的再也经受不起了一次了。” “朕准备,明儿就诏告天下,废景、端、蜀三王为庶人。并诏纪、藤二王,携带家眷进京。原有的藩地,一律改为民田。朕这次决心已下,从朕的儿子开始撤销太祖皇帝定下的分藩制度。朕倒要好好的看看,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他们怎么还一个个的胡作非为?” “也许在这件事情上,景王与端王多少受了点委屈。但为了这大齐朝的天下,为了天家的颜面,朕也顾不得许多了。不过,他们二人虽说多少有点委屈,但废了他们的王爵,也不算完全的委屈他们。单单就蓄养私兵一条,朕圈禁了他们都不冤枉。” 说到这里,一夜未曾合眼的皇帝,有些疲惫的搓了搓自己的脸。然后才叹息一声道:“朕现在想想,也许阿九对太子的那番评论是对的。不单单是太子,这几个逆子做出如此罪不容诛的事情来,朕的确有推卸不了的责任。” “朕这些年,更注意对他们德才的教育,去忽视了人心多变,随着地位的不同而产生不同变化的。太子刚从冷宫放出来,便一跃而成当朝储君。朕既没有经过严格的培养和考校,他自己也没有经过任何的磨练。甚至连过度都没有一个,便担当如此大任。” “朕当初只看到他侍母至孝,却忘记了一个人会变的。冷宫那段朝不保夕的生活,让他分外的看重这个储君的位置。这么多年累积下来,养成了患得患失的性格。几个同母弟弟,甚至是所有的弟弟,都被他看成了威胁。” “他心态的变化,也影响到了几个同母弟弟。昨夜景王妃与朕说过,景王曾经不止一次的与她说起过。非是景王愿意与他争斗,而是以太子如今的心胸,很难容得下他们这些曾经对他有过威胁,哪怕是看起来威胁的弟弟们。” “朕在位的时候,太子也许还能勉强约束。但等太子继承大统的那日,便是他们全家的死期。不是他想要与太子争什么,而是太子逼的他不得不争。不仅是他,端王也是这个心思。而且太子身边寻找一切机会,想要创建从龙之功的小人太多了。” “可太子却偏偏对那些只会挑拨离间,借机为自己上位创造机会的小人言听计从。只要那些眼中只有好处的奸佞小人在一日,他们与太子的矛盾,便永无化解的那一日。景王的那些话,”虽说未必都是真心之言,但朕相信其中至少有一部分是实话。“ “也许当年朕没有过于草率的册立太子,将他带在朕的身边,在多品上几年。这些年在诸皇子身上,再多下一些功夫,眼下的情形未必是真的无法避免的。便是蜀王那里,朕现在想想,其实朕早就发现了一些端倪,但并没有太过于在意。” “若是早一些便能心生警惕,对蜀王的管教在严厉一些,不是因为他是皇后最小的一个儿子,不到三岁便随着母亲被圈禁冷宫,而过于溺爱,也许今日的事情就能避免。老友,你与朕相交多年,朕这件事情上没有瞒你的必要。朕这个做父亲的,现在看起来真的是很失败。” 对于皇帝这番有些自责的话,郭太医却是摇了摇头道:“皇上,这些年您对诸皇子的教育,的确有疏忽的地方。可若说几位皇子走到今天的地步,都归咎到您的身上也不尽然。龙生九子都各不相同,更何况诸位皇子?当年唐太宗何等英明,不一样有李祐那等逆子?” “一个人最终长成什么样子,外因固然有一定的原因,但主要靠自己的心性的。您可以为他们挑选大齐朝,最顶尖的文人做他们的师傅。但您不可能控制他们身边的人,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性。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 “更不可能,时时都左右他们的心性变化。您这个做父亲的,总不能将他们身边的人,每年都调换一次吧。您是一国之君,不是一个教书的私塾先生。不可能放下国家大事不管,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自己儿子身上吧。” “几位皇子走到今日的地步,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他们自己。更何况,英王有一句话说的没错,不是每个人都能正确面对身边环境的变化。更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身份急剧转变的。而且您当初立太子,是为了大乱方平的情况之下以固国本,就更不能说是错了的。” “皇上,几个皇子走到今日地步,大部分还是他们咎由自取,与您的关系并不大。英王之言虽说也有些道理,但大部分还是过于偏激。虽说子不教父子过,但您身为一国之君,不可能亲身教导诸皇子。您可千万不要因此过度自责,当以保重龙体为重。” 郭太医的劝说,让皇帝心情略微好了一些。不过提起了黄琼那番话,皇帝也只能无语的摇了摇头。当时虽说被高无庸的回禀气得暴跳如雷,但现在细品之下,却发现黄琼的那番话说的却是并不是一点道理没有。当然,这个时代还没有心理学这一说。 但这位精明的皇帝是什么人?能在那么艰难的环境之下走出来,还乾纲独断这么多年,将整个朝局牢牢的控制在手中,绝对是玩人心的高手。之前有些事情是没有想过,毕竟当下讲的是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为人子的,只有听父母的,断然没有指责父母的。 而对于这位皇帝来说,他给太子找了这天下最好的,也是最德才兼备的老师。对太子的功课,也考校的异常严厉,盼望着太子长成一颗顶天立地的青松。却没有想到,太子现在居然非但没有顶天立地,反倒是长成了一颗歪脖树。 作为父亲的他,自问该做的都已经做到了,太子走到今天的地步是咎由自取。说白了,也就是太子自己的事情,与他这个做父亲的无关。可现在仔细品味过来黄琼的那番话后,这位擅长玩人心的皇帝,也终于明白了自己错在了那里。 只是现在想明白了,想要在挽回却是已经来不及了。搞男宠、豢养杀手、毒杀弟弟,纵容自己心腹盘剥百姓,已经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这样的储君,除非真的想要将这大齐朝百余年天下,断送在他的手中。否则那个皇帝,还敢将他继续放在储君位置上? 不仅太子,还有景、端、蜀三王,一个个都无不狼子野心。尤其是蜀王,为了储君之位更是不择手段。那是他的嫡亲兄长、嫂嫂、侄儿,怎么就能下得去手,将自己兄长灭了满门?若不是英王反应速度快,恐怕景王一家也要步端王的后尘。 只是现在,局势已经发展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皇帝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除了一声的叹息,皇帝还能说什么?好在虽说端王被灭了满门,只剩一个被弄得半傻的端王妃,但景王的家眷却是保住了。皇帝现在甚至有些不敢想象,郑州若是派别人去,会是一个什么样子。 看着脸色忽明忽暗的皇帝,郭太医很明智的换了一个话题:“皇上,与桂林郡王府联姻您究竟意欲何为?老臣以为,英王的那句娶妻不如嫁女的话,其实还是有一定道理的。桂林郡王府的的势力,已经够为庞大的了。老臣以为,在这方面您还需慎重考虑为好。” 听到郭太医,提起与桂林郡王府联姻一事,以及黄琼当初提的意见。虽说明知道,老友这是在有意识的转移话题,并不想将原有的话题继续下去,是打算给自己放松一下。皇帝倒也顺势而为道:“老友,阿九那是看明白朕的想法,在找借口搪塞朕呢?” “朕又如何不知道,桂林郡王府眼下的势力已经够大?在给一个皇后的位置,实惠未必有多少,可对于桂林郡王府的声势上却是如虎添翼。可老友,朕要想开海禁,拿回被桂林郡王府独享已经上百年的通商之权,不给足甜头,人家会甘心放手吗?” “除非公开与桂林郡王府撕破脸,否则朕也只能想法子拿出一点实惠的东西,与桂林郡王府做交换。说实在的,眼下朝廷岁入日益匮乏。若是真的公开撕破脸,朝廷未必会占到便宜不说,还要背上一个迫害开国功臣后裔的骂名。” “更何况,朕膝下并无与桂林郡王世子,年龄相当的女子。若是随便找一宗室女,册立为公主,指婚给桂林郡王世子。对于桂林郡王府来说,那就不是荣耀,而是地地道道的侮辱了。一旦真的逼反了桂林郡王府,那到时候局面就真的难以收拾了。” “在这种情况之下,朕也只能量权相害取其轻。毕竟本朝,皇后除了六宫之事外,从未有过实权,更无动辄干涉朝政的先例。即便是做到太后的名位上,也只不过只有一个空头牌位罢了。而若是朕选择的继承人,具备坚刚不可夺其志的毅力,一个皇后更是影响不到他。” “给桂林郡王府一个皇后之位,不过是名声好听一些罢了。至于阿九那句娶妻不如嫁女,他那是在祸水东移,生怕朕点名点到他的头上,将这件婚事做实了。更担心朕的那句话,是在那里引蛇出洞。所以,才以此为借口百般推脱。他那点小心思,又岂能真的瞒过朕?” “朕偏偏就不惯他这个毛病,这件婚事他允也得允,不允也得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里由得他在那里挑三拣四。说起来此事朕就生气,这个孽障,朕让他去郑州,处置景王叛乱一事。他可倒好,回来的时候莺莺燕燕的带了一大群。” 第三百九十七章 就是他了 想起黄琼此次返京,身边带着的一大群莺莺燕燕,皇帝原本压下去的火气,又一次的升了起来:“原本朕以为他身边,不过只有永王硬塞给他的那三个女人,本性还是好的,并不贪恋美色,可现在看来他百般推拒,只不过是担心朕给他,指的是一个无盐女罢了。” “真不知道这个孽障,怎么还有脸一本正经的,与朕说什么娶妻不如嫁女。若不是他带回来这么一群,朕到是真的差一点就信了他。堂堂一个皇子,身边居然纳了这么一大群的江湖女子,成何体统?天家的颜面与威严,在他眼中成了什么了?” “朕现在还活着,便容不得他造反。至于朕百年之后,那个郡主是当皇后,还是只做一个妃子,就看这个孽障自己能不能拿捏住那个郡主了。若是他被那个郡主给迷昏了头,反被人家给拿捏住了,也只能怪朕又一次看错人了。” “但是现在,只要朕还活着,还是这一国之君,就断然没有他拒绝的份。待蜀王之事告一段落,朕就给他纳聘、定亲。等到年后,就让钦天监选个日子,将这桩亲事给办了。到时候,朕看他还能如何的满口胡柴?这个混账,不隔三差五的气朕一次,朕看他就浑身难受。” 说到这里,皇帝又叹息了一声道:“这桩婚事,无论是对朝廷还是对阿九来说,都福祸未知,这一点朕又岂能有所不知?可老友,朕处理桂林郡王府需要时日。阿九既然身为天家子弟,在这种事情上有无法推脱的责任。为了稳住桂林郡王府,朕也只能将阿九舍出去了。” “朕身边,眼下与那位郡主年龄相当的,而且有能力不被与桂林郡王府联姻,带来的表面利益迷惑的也只有他。若是换了别人,这场联姻恐怕就真的成了朝廷大祸了。哪怕只是一个亲王正妃,搞不好都要闹起乱子来。恐怕有些人,就等着朝廷内乱呢。” 说者也许无意,但听者却是未必无心。以郭太医的为人,又岂会听不出皇帝这个决定背后的意思?皇帝这番话说罢,郭太医略微沉吟了一下后。并未对皇帝的这个想法做出任何评价,而是笑吟吟的望着皇帝道:“皇上,您这是最后定了?” 郭太医的话音落下,皇帝微微一愣后,却是点了点头道:“定了,就是他了。不过,这个孽障除了有些过于儿女情长之外,大的脾性现在看没有问题。但政事上的能力,朕不仅还要再品一品,也要好好的磨练他一番。” “虽说郑州的事情处理的很不错,但能治理好一地,却未必能治理好一国。一国之君,又岂是那么好做的。都说创业难、守业更难,若是想守住一个这个基业,他现在的能力恐怕还有些稚嫩。更何况,当今天下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子,朕还是知道的。” “天下承平,只是一个表面现象罢了。这承平的背后,不知道隐藏着多少的危机。祖宗留下的东西是好,可也到了不改不行的地步。宗室、吏治、岁入,还有已经越来越尾大不掉的桂林郡王府,都是摆在面前亟待解决的难题。” “朕现在多少有心无力,有些东西也只能交给他去做了。这个孽障虽说混蛋了一些,可有担当、也有能力。去掉表面上的滑头,也有那个毅力和冲劲,该有的沉稳也是不缺的。缺少的只是政事上的历练,好好磨练一番,做也一个守成之君是没有问题的。” “治大国犹如烹小鲜,需要按住性子才行。他有些时候好急躁一些,朕得好好磨磨他这点。朕听说北辽人什么海东青都是熬出来的,朕现在也要好好的熬一熬他。好在他还年轻,出宫的日子又不长,又有他母亲打下那么好的底子,打熬起来应该是事半功倍。” 对于皇帝准备将英王,当做猎鹰一样打熬的想法,郭太医也只能摇头苦笑。不过对于皇帝的这个想法,郭太医还是赞同的。相对于这位英王,当年的太子就是储君之位来的太顺了。未经过任何的磨练与打熬,养成了过于患得患失的性格,才最后走到了今日的地步。 既然皇帝已经准备选择了英王,作为新的继承人。身为未来的一国之君,不经历一番磨练怎么才能担得起,这天下亿万百姓的重担?都说菩萨受人崇敬,可又有几个人知道,每一尊菩萨成型之前,经历了多少千刀万剐,才有了后来的万人尊崇? 身为一个拥有数千万子民的大国之君,没有担当、没有能力,又将如何担负起身上的重任?若是不想英王再重蹈太子的覆辙,磨练是必须的。只有千锤百炼,才能炼出真金来。不过想必以英王有静妃多年教导出来的底子,这个磨练应该不会太难以应对。 皇帝与郭太医的这番谈话,幸好没有外人在场。若是有外人在场,传出去指不定会惹出多大的风波来。恐怕黄琼立马就会成为绝大多数皇子,乃至后宫有子嗣嫔妃的公敌。好在皇帝身边的太监、宫女,都早已经养成习惯。 在皇帝与这位郭太医谈话的时候,一律离温德殿三丈以外。温德殿内从来不留人侍奉,哪怕只是一个普通的宫女也不留。曾有一个皇后生前,很得宠的太监恃宠而骄,仪仗着是皇后身边的亲信,奉皇后懿旨来请皇帝,没有理会这个一定规定。 不顾阻拦闯进了正在谈话的温德殿,结果被恼怒的皇帝,亲自下令当着轮值的太监与宫女,杖毙在了温德殿前。便是皇后,也被皇帝冷落了数月。眼下宫中所有的太监与宫女都知道,皇帝与郭太医谈话的时候,温德殿三丈之内都是禁地。 所以只要两个人不大声争吵,谈话的内容传出去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以两个人的身份与涵养,吵架那种低级事情,自然是不会做的。而此时正在自己屋子内,搂着两个美女正在呼呼大睡的黄琼,更不知道皇帝与他那位老友,谈话之间便将自己今后的命运给定了下来。 黄琼这一觉居然极其罕见的,一直睡到晚饭前才起床。在二女服侍之下穿好衣服,才不仅不慢的出了自己屋子。黄琼却发现除了林含烟与段锦,没有出现在自己院子内的饭厅中之外,何瑶几女还是按照在郑州的习惯,只要他在府中就在等着他一同用晚膳。 而今儿,也许是进了英王府的第一顿饭。便是一向跟着林含烟的何氏姐妹,以及从不在这种场合露面的,易瑛那四个部下居然也在。可以说除了不方便出面的林含烟,还有多少有些放不开的段锦之外,眼下在黄琼身边所有的女人一个不落。 见到所有的人都在等着自己,连忙让人传膳并将婷婷三女喊过来之后,黄琼才有些心疼的对这些女人道:“你们怎么不派一个人喊本王一声,怎么就这么干等着?英王府这里没有那么多的规矩?本王还是郑州的那个人,不会因为地方不同而有什么变化的。” 对于黄琼的话,将餐厅一张可以做满十五人围桌,虽说林含烟与段锦,还有她为黄琼选的两个通房丫环不在,外加李秀已经出嫁,却依旧坐得满满的诸女,却是谁也没有说话。最后还是作为大姐的何瑶道:“爷,现在入了京城,自然不能与在郑州时相提并论。” “我们既然跟了你,不管皇上承认不承认,也都算是半个天家的人了,有些规矩该讲还是要讲的。姐妹们跟着你不是为了可以大富大贵,而是因为你就是你,更是盼着夫妻长远。京城比不得郑州,大家都不愿意在这些小事上,被人挑出什么毛病来。” “姐妹们都不想爷出去后,被人戳脊梁骨说英王府的女人没有教养。再说,今儿是入京以来第一顿饭,大家更应该在一起。更何况,你不单单是皇子,是这大齐朝的亲王,更是我们的丈夫。做妻子的等丈夫一同用膳,也不是应该应分的吗?” 虽说是在黄琼自己的府里面,易瑛那个四个部下,现在也对自己言听计从。但何瑶这番话依旧说的很隐晦,并未说出林含烟。隔墙有没有耳何瑶不知道,但正像是她说的那样,这里是京城,比不得在郑州那么自在。有些不能说的东西,该隐藏的还是要隐藏。 而何瑶这番话中,其他的意思黄琼也听明白了。几女都担心,因为身份的原因,不为天家所接纳。皇帝即便上表面上不好反对,可未必不会私下找茬。大家虽说都相信黄琼,但却不想在这个时候,被人找茬挑毛病,给黄琼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对于何瑶的担心,黄琼示意刚刚进来,除了杨曼儿依旧未来之外,其余的二女坐下后,为几女深情厚谊感动的同时,却是笑了笑道:“有本王在,你们也不要过于什么担心。记住,本王现在不仅是你们的丈夫,更是你们未来的依靠。” “只要本王在一天,除非你们自愿离去,否则谁也不能逼你们离开本王。不要去想的太多,踏踏实实的待在本王身边便是,一切都由本王在。今后,你们就算把天捅了一个窟窿,本王也会替你们担着。让自己女人战战兢兢过日子,那不是本王的习惯” 黄琼这番话说完,在场的所有女人,几乎是有一个算一个眼睛都红了。尤其是之前还在担心,主子眼下身边美女如云,自己这个跟主子之前,不仅不是完璧之身,甚至还成过亲,与前夫还有一个儿子。自己会不会被抛弃的婷婷,甚至捂着嘴哭出了声音。 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只是因为黄琼的这番话,无异于是承认了她们在英王的地位。她们今后不用在担心被遣散,甚至是转卖了。这对内心之中,一向多少有些自卑的婷婷来说,无异于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李海的动作很快,这边黄琼吩咐下去后,没用多少功夫,便带着一群太监、侍女,将酒菜流水一样的端了上来。只是黄琼一向不喜欢奢华,虽说李海早有眼色的备下了酒席,可酒席也只不过是比寻常大户人家丰盛一些罢了。菜色,也不过都是寻常的菜色。 第三百九十八章 喜讯与家事 不过诸女在黄琼未下筷之前,都只是看着谁也没有先动筷。直到黄琼夹起一筷子,诸女才纷纷的开始用膳。看着诸女依旧多少有些拘谨,勉强做着那些大家闺秀才会做出的扭捏。再也看不出半分江湖儿女豪气的表现,黄琼微微摇了摇头,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尽管诸女眼下的做派,黄琼并不喜欢。他更喜欢身边的女人,活的更加洒脱一些,能够保持着本性。但他也知道,现在是在京城中的英王府,不是在郑州自己的钦差行辕。在京中,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自己每一个举动都会被人放大无数遍,寻找攻击自己的理由。 而且皇帝眼下虽说采取了默认的态度,但以他对自己那位皇帝老子的了解,却知道皇帝未必真的会认同诸女。尤其在眼下还念念不忘,想着把自己与桂林郡王府拉郎配的时候,没准也在找借口,逼着自己遣散诸女。毕竟在皇帝的心中,江湖人的出身太过于低下了。 搞不好一直在认为,江湖出身的诸女进了天家,于他天家的颜面有损。甚至不用多,一个家教无方,诸女不知礼仪的借口,就够自己喝一壶的了。自己虽说不怕,可若是皇帝不找自己算账,反过来从诸女身上下手,对自己的这些女人都会是一个伤害。 想起自己在郑州的时候,皇帝给自己的那道圣旨,黄琼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忧心的。他是一国之君,想要将诸女弄离自己身边,简直太轻而易举了。借口甚至比这京城满街的官员,恐怕还要容易找到。在天家让诸女悄无声息的,在这世上彻底消失掉,简直不要太容易。 他不想身边的女人,因为自己受到任何的伤害。哪怕是易瑛那四个部下,眼下既然跟了自己,那就是自己的女人。至少让她们后半生过上安静的日子,是自己这个做丈夫的责任。所以哪怕黄琼再不喜欢,诸女眼下的做派也只能默认了。 按下心思,为了安抚初入王府,同样有些惶惶不安的诸女。黄琼亲手给每一个女人都夹了菜。只不过在给何瑶夹了一筷子黄河鲤鱼的时候,闻着被黄琼放在碗中的鱼肉味道,突然一阵阵作呕的何瑶,急忙几步离开了饭厅。 何瑶身边的朱杏儿,见到一直无病无灾的何瑶,今儿居然难得有些不舒服。又看着何瑶身边一脸急切的黄琼,在给黄琼一个安抚的眼神后,急忙也跟了出去。虽说眼下成了姐妹,可何瑶毕竟是将她带大,传授她武功的师傅。更是自幼便是孤儿的她,唯一的亲人。 见到何瑶身子有些不舒服,朱杏儿也是异常的紧张。而何瑶突然表现出来的不适,同样也将黄琼给吓了一跳。他记得何瑶在郑州的时候,最爱吃的便是这黄河鲤鱼。只是因为虽说郑州也算是守着黄河边上,但百余里的距离也让这河中的鲤鱼,着实不算便宜。 这黄河中的鲤鱼,自古便有河鲤伊鲂贵如牛羊之说。也就是说一条黄河鲤鱼,甚至可以值上一头牛的价格。即便是守在黄河边上,可这河中的鲤鱼也不是寻常人家能吃得起的。其他河中的鲤鱼倒是便宜的多,可这味道比之黄河鲤鱼,终归还是差了许多。 但即便很喜欢吃,可生性节俭的何瑶,在跟了黄琼这个皇子,不用愁担心吃穿问题后,依旧从来不舍得浪费多余的钱财,为自己添置一些喜欢的东西。只因为入秋水凉之后,这黄河鲤鱼价格更高出平日许多。当初在郑州的时候,也只是偶尔陪着黄琼吃过两回。 何瑶的性子很是节俭,甚至有种无欲无求的味道。即便是黄琼在郑州时让她掌管钱物,但也从过来都不乱花一文钱。更从来没有为自己私下添置过什么,这也是黄琼最为心疼何瑶的地方,所以今儿一早回来之后,他便吩咐李海一定要想办法,采买最新鲜的黄河鲤鱼。 一向都很喜欢吃黄河鲤鱼的何瑶,今儿连吃都没有来得及吃一口,只是闻到鱼肉的味道,怎么就如此的反常?不知道何瑶出了什么事情的黄琼,连忙将何瑶碗中的鱼肉夹走。又想了想,不放心的他干脆让李海给何瑶换了一个碗。 原本黄琼想要一并跟出去,看看何瑶究竟怎么了。只是眼下朱杏儿已经跟了出去,黄琼也不好跟出去,只能在饭厅中焦急的等待。等到脸色苍白的何瑶,在朱杏儿的搀扶之下回到饭厅。看着脸色很不好的何瑶,黄琼急忙心疼的问她怎么了。 听到黄琼关切的语气,不想大家扫兴的何瑶,急忙制止住了黄琼让人去找李大夫的举动,笑了笑道:“没事的,想是这两天路赶得太急,刚刚吃的也有些急,胃有些不舒服。今儿是大家进府的第一天,也是难得的一个团圆饭,就别扫大家的兴了,咱们还是先吃饭。” 看着何瑶这个笑容多少勉强,想必应该是很难受,可又不想在这个时候扫了大家的兴致。一向很重视何瑶的黄琼,也只能暂时将关心压了下来。只是虽说何瑶不想扫大家的兴,但都知道黄琼对何瑶一向是另眼看待的诸女,此时也都没有什么兴致了。 待大家草草用完膳后,早就惦记着何瑶身体的黄琼,也急忙的而放下手中的筷子,让人将李大夫请了过来。等到李大夫给何瑶号完脉,却告诉了黄琼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何瑶眼下的不舒服、对鱼腥味排斥,不是因为她的胃出了什么问题,而是她现在已经有了身孕。 听到这个好消息,黄琼兴奋的差一点没有蹦起来。自己第一个孩子没有能够保住,让黄琼神伤良久。眼下听说自己如今又有了孩子,怎能不欣喜若狂的黄琼,不顾李大夫再三解释,何瑶对鱼腥味敏感,只是刚怀孕时的暂时现象。等到胎儿稳定下来,这种情况也会陆续消失。 有些患得患失的黄琼,想着何瑶年龄有些大了,现在又是头胎,硬逼着李大夫给何瑶开了一大堆的补品。哪怕是李大夫再三保证,何瑶不是属牛便是属虎的,身体着实健壮得很,根本没有任何的问题。只要正常饮食便可,根本用不到吃什么补品。 而且补品吃多了,对胎儿未必有利,黄琼也是不管不顾的。直到快要被黄琼逼疯了李大夫,在黄琼再三逼迫之下,只能无奈的按照黄琼吩咐,开出了一堆孕妇可以服用的补品后,黄琼才最终松开了抓住李大夫胸口衣襟的手。 待李大夫离开后,黄琼一把抱起何瑶,像是抱着一个珍宝一样,小心翼翼一直将怀中佳人抱回了屋子,放在床榻上才安心。倒不是黄琼过于紧张,而是李大夫的那句,夫人不是属牛便是属虎的,身子健壮很的话,让黄琼想起了当初那位李大夫,也是如此评价陈瑶的。 可自己还未从初为人父,带来的喜悦中清醒过来。陈瑶还有她腹中那个,还未来得及出世胎儿,便已经是香魂永别。自己不仅永远失去了一个爱人,更失去了连面都未来得及见的孩子。一下子失去了娇妻爱子,当初那件事情对黄琼的打击,可谓是异常的刻骨铭心。 这段时日,黄琼每次想起陈瑶,都暗恨自己当初自己若是坚决一些。坚持自己独自前去无量观接人,或是改到第二天再去接人。甚至哪怕在谨慎一些,陈瑶母子也不至于丧命。有了陈瑶的前车之鉴,黄琼那里还敢有再有半分的大意? 而此时的何瑶,哪怕是这个孩子到来,一直都是她梦寐以求的,但依旧羞得将脸埋在黄琼的胸口不肯抬起来。直到被黄琼轻轻的放在床榻上,才抬起头满脸羞红的看着黄琼,还有同样不放心跟过来的诸女。只是在刚要起身的时候,又被黄琼一把给按住。 黄琼亲自给她脱了鞋子,又将被子盖到她身上后,才对着接到消息后赶过来的刘夫人道:“嫂子,从今儿起瑶姐,可就是咱们英王府第一号宝贝,她这里一定要找几个机灵一点的丫头伺候着。本王身边的女人虽多,可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今后还请嫂子多费费心。” 对于黄琼的要求,不,确切说是恳求,亲身经历过当初陈瑶怀孕,但却因为遇到刺杀,最终大人孩子都没有保住,又亲眼所见当初黄琼如何悲痛欲绝。知道眼下好不容易又有了孩子的黄琼,对这眼前这位怀孕的何夫人,会有多重视的刘夫人自然是满口答应。 放下了怀中的何瑶后,黄琼站起身来对着身边的诸女道:“今后府中的内事,都由瑶姐掌管。只是瑶姐现在有身孕在身,有些事情不方便去做,也不宜过于劳累。婉清与杏儿,你们两个要多帮着瑶姐分担一些。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嫂夫人,或是去请教一下景王妃。” “大事上,你们与瑶姐商量着来,还是以瑶姐的意见为主。不过瑶姐现在有着身孕,你们两个要多为瑶姐分担一些,千万不能让她累到。至于丫鬟、婆子月例发放等,一些日常琐碎的事,还是交给嫂夫人来管。” 此时正一脸羡慕的看着何瑶,想起刚刚在得知何瑶怀孕后,黄琼那副视若珍宝的样子,满眼都是小星星的二女,听到黄琼的这番吩咐,点点头后却又有些羞愧的摇头道:“爷,我们不想管家,也想给您生孩子。爷,管家的事情先交给其他姐妹好不好。” 看着二女娇羞、羡慕外加恳切,不一而足的表情。在看着身边其他几个女人,也同样一脸羡慕。黄琼哈哈一笑道:“想给本王生儿育女,这是天大的好事。不过,你们要是都怀孕了,谁来伺候爷?你们都还年轻,一个一个来便是了。这可是咱们的家,你们不管可不行。” “都说男主外、女主内,你们总不能一个个都忙着生孩子,将这一大家子的事情都丢给本王罢。放心吧,该有的早晚都会让你们有的,给本王生儿育女,你们谁都逃不掉。不过,你们现在还小。等你们在过几年的,嗯,过了二十四岁的,便是你们不想给本王生都不行。” 第三百九十九章 隐忧与安抚 安抚了一下都眼冒红光的诸女后,黄琼转头对刘夫人道:“本王夫纲不振,让嫂夫人看笑话了。正好今儿嫂夫人也在,咱们把今后的规矩也顶一下。今后府内日常用度,嫂夫人不要再请示本王了,直接找瑶姐支取便是了,内账还是由嫂夫人来管。” “后宅其他的事情,小事嫂夫人做主便可,大事你们大家商议着来。不过切不可奢华,府中添置各种用品还是要把握好度。她们各自的院子还缺什么,嫂夫人看着添置就可以了。丫头和婆子也不用多,挑那种可靠老实的,每人一个婆子、两个丫环便是了。” “她们年纪还小,管家的事情不是很懂。有些事情上,嫂夫人也要帮着她们多把把关。府中眼下的丫头有些不够用,烦劳嫂夫人得空的时候在去挑选一些。不需要漂亮的,老实乖巧一些,最关键的是一定要嘴严可靠。景王家眷那边有什么需要,该添置的也一并添置。” “不过,处理那边事情的时候,你要先问问景王妃。她们需要添置什么,一切以景王妃的意见为准。如若景王妃不同意,其他人你也不要理会。尤其是那位王长子的母亲,绝对不能惯着。她们在咱们府中只不过是临时落脚,用不了多久父皇那里就会有圣断的。” 听罢黄琼的吩咐,刘夫人微微点了点头。待刘夫人离去后,其他诸女也陆续离开。黄琼脱下鞋子,躺到了何瑶的身边,将何瑶抱在怀中,轻轻的吻着她的小脸道:“瑶姐,你现在就安心养胎,这可是本王第一个宝贝。府中的事情多让婉清与杏儿去做,你最后拍板便是。” 已经从最初的惊喜之中清醒过来,伏在黄琼的胸口,听着这具给自己带来无数温暖身体,胸膛内传来的强劲有力的心跳声,总算是得偿所愿的何瑶。抓起黄琼的一只手,放在脸上温柔的摩挲着道:“爷,从郑州出发的时候,胃口便一直不太舒服。” “当时还以为自己怎么了,以为还是那段日子折腾太过的太过厉害,却没有想到居然真的有了。不过,爷也不用太过于担心。这两日的奔波劳碌、快马疾驰都没有什么事情,眼下已经安稳了,更不会出什么事情。今儿想必也是这两日太过于疲乏了,才会出现一些反应。” “等将养几日,也就没有什么事情了。我自幼便习武,身子骨打熬的自信也算是结实,只要不太过于劳累,哪有那么容易出事?爷是办大事的人,就暂时不要为我们操心了。有嫂子,还有婉清与杏儿她们照顾,爷就放心的去做自己应该去做的事情。” “不过,我还是多少有些担心。不是担心腹中的孩子,而是担心两件事情。一个是婉清与杏儿她们几个。她们眼下都还年轻,眼皮子没有那么深。白沙堂虽说不穷,可也不过是小门派,原来能给她们的生活,自然不可能大富大贵,最多也就是比寻常人家好一些而已。” “即便是在郑州,也是一切生活都是自理的。眼下进了王府,这身边又是丫鬟又是婆子,府内还有太监和怎么多的仆役。我曾听含烟说过,亲王府寻常的一个妾,每个月的月例钱,加上脂粉钱便有六十贯,等升了等级月例钱只会更多。” “一年四季,都各自有各自的衣服。日常的生活也是钟鸣鼎食,甚至就连每顿饭吃多少钱,一般都是有定制的。我多少有些担心,这种奢华的生活会把她们给惯坏了,迷失了她们自己的本性,忘记了她们的出身和本分。别的没有学到,倒是学了一身的奢靡和争风吃醋。”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寻常一顿饭便要吃掉一户人家几日的口粮。寻常一件衣服,便要花费几户人家月余的进项。一旦养成了大手大脚,铺张浪费的习惯,就真的很难改正了。这对她们的未来,以及将来的孩子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爷将来是要做大事的,今后府中用钱的地方多了去。爷除了俸禄又没有别的进项,就算爷的俸禄再高,可也架不住用钱的地方多。咱们这些做爷女人的,朝廷大事上帮不上什么忙,但也不能逼着爷,为了养活这一家老小去贪污纳贿。” “更何况,这京城水贵三分,又是人多嘴杂的,奢侈之风更甚于郑州。奢侈之物,想必也远甚于郑州。您是皇子、当朝的亲王,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眼睛里面看着呢。我虽说对朝中与宫中的事情不太了解,可这段日子与含烟接触下来,也知道了不少的东西。 “知道宫中与朝中,不少人都在等着找爷的茬。其他的什么王妃、郡主,还有官太太虽说未必会愿意,与我们这些江湖人接触。可府中的丫鬟、婆子,却是人多嘴杂。有些规矩也该给她们立一立了。免得到时候您在前边冲锋陷阵,后院在起火。” 对于何瑶的这个担心,黄琼深以为是的点了点头:“所以,这个家我才交给瑶姐来管。她们也只有你来管,本王才放心一些。婉清与杏儿,还有何氏姐妹,都是你的弟子。虽说眼下身份变了,可你这个当年白沙堂三师叔的威严还在。” “有你压着,在加上本性还是好的,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至于其余的四女,你多用一些心思,也是没有错的。至于给她们配的丫鬟和婆子,这是京中各个王府的惯例,就算是我这个做皇子的,有些地方也不好太做改变。” “毕竟这京中的亲王府,不单单是咱们一家。这样,她们今后的生活还是由你来把握。我也会叮嘱嫂夫人,给她们平日里面找些事情做,教她们多读一些书,也学一些女红之类的东西。我想只要有事情做,她们也就没有闲工夫,去学那些不着调的事情了。第二件事情呢?” 提起第二件事情,何瑶却是轻轻的叹息了一声道:“爷,跟了你,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哪怕是天家永远都不会接纳我们,我这辈子在你的身边,可能永远都见不得光,我也从过来都没有在乎过。在我的心中,你永远都是我的爱人,我的丈夫。” “我不是担心你,我知道你永远都不会放弃我们的。哪怕皇上永远都不会接纳我们,你也一样会好好的待我们。我真的担心皇上那里,会对孩子?”何瑶担心什么,尽管没有说出来。但何瑶话中的意思,黄琼去而是听明白了。 何瑶不在乎她跟着自己,将来会不会为天家所承认,更不在乎有没有名分。但她担心的是,皇上在得知她有了身孕后,一旦皇上认为她的身份,不配作为他皇孙的母亲。会不会做什么手脚,让这个孩子流掉? 而且何瑶话中的意思,尽管说的很隐晦,但也多少透露出来,她自己是可以不在乎名分,但却想为自己孩子争取一个名分。这不单单是为了她自己,还有将来一样早晚都要生儿育女的林婉清几女,还有她们将来的孩子。 听着何瑶语气之中浓浓的担心,黄琼却是笑了笑道:“瑶姐,你不用太担心。老爷子虽说固执了一些,可还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更不会没有狠心到,对自己孙儿下手的地步。否则,这次放着朝中重臣、名将不用,干嘛非要我这个书生去郑州?” “无非便是要我去保住那几个皇孙罢了。景王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老爷子都能想方设法保住他的儿女,更何况是本王了。再说,老爷子只不过江湖出身的人不了解,受了朝中某些人以及开国时往事的影响罢了,其实成见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深。” “否则,当初在郑州,得知我身边有了你们后,也不会只要求我约束一下你们行为了。那个时候,老爷子都没有棒打鸳鸯,现在你腹中有了他的皇孙,他更不可能做什么事情了。在所,老爷子对你们有误会,是因为还没有见过你们。” “等见到你这么温柔善良的儿媳妇后,老爷子断然不会不喜欢的。更何况,不是还有我在吗?我又岂是老爷子,随便就能摆弄得了的?若是因为他几句话,或是一个威胁便放弃你们,那我也就不再是我了。在我心中,权势固然要有,但若是建立在放弃你们的前提之下。” “那么这个权势,我宁愿不要。若是连心爱的女人都保不住,我还算什么男人。放心,无论什么时候,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会一直在你们身边。还是那句话,除非你们中的那个人,不愿意继续在我们待下去,主动要离开。否则,我不会放弃你们中的任何一个。” “就算退一万步来说,老爷子死活不肯接受你们,我便带你们去见母亲。你那位婆婆虽说表面看着冷,但却是性情中人。只要她接受了你们,老爷子那里便不会在说什么了。母亲虽说出身大家,可也是半个江湖人。我这一身功夫,便是母亲所传授的。” 说到这里,黄琼轻轻的抚摸了何瑶微微皱起的眉头,又吻了吻何瑶的小嘴后才继续道:“你现在肚子里面,可是我的第一孩子。就算不为了我,为了孩子也不要再去胡思乱想。一切有我在,你现在最大的事情就是好好的养胎,争取为咱们英王府添上一个健壮的孩子。” 黄琼的这番安抚下来,何瑶因为有了身子,而产生的一些复杂心思好了许多。原来微微皱起的眉头,重新放平后才道:“你放心,那些事情我会尽量做好的,也不会在胡思乱想。你是做大事的人,不应该被家中的琐事拖住自己的手脚。” 依旧是善解人意,而且目光也看得很远的何瑶,让黄琼感觉将府中的事务交给她掌管,是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他搂着何瑶道:“行,就这么定了。不过婉清她们几个,你也不要卡的太死,都是女人,爱美是天性,她们要是想打点头面,做点新衣服一类的也别拦着。” 第四百章 不能在负第二个瑶姐 说到这里,看着怀孕后精力明显有些不济,与自己说了这番话后,便已经显露出疲态的何瑶。黄琼爱怜的在她小脸上吻了吻,又亲手将何瑶的外衣解下后道:“乏了,就早一点将息。今儿我谁那里也不去,就在这里陪着你和孩子。” 听到黄琼要在这里陪自己,尽管心中相当的感动,也希望黄琼多陪陪自己。可何瑶也知道,自己不能恃宠而骄。黄琼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丈夫,府中还有那么多的姐妹。自己现在是持家夫人,要让黄琼做到雨露均沾,才是自己最应该做的。 尤其是眼下自己有了身孕,不适合侍寝的情况之下,更不能独占着黄琼。所以何瑶还是态度坚决的道:“爷,有你这份心就足够了。你能做到这个份上,我已经是心满意足了。可你不是我一个人的丈夫,府中还有那么多的姐妹,我不能那么自私。” “你想做一个贤王,我也想要做一个贤妻。更何况,你这一走数月,现在好不容易回来,府中原有的那几位姐妹也该安慰一下。你就不要担心我了,去陪陪她们吧。”说罢,何瑶将黄琼的身子,还床外推了推,以表明自己所言非虚。 见到何瑶无论自己怎么说,都坚持自己的想法。生怕她太过于固执动了胎气,无奈的黄琼也只能答应她,等她睡着之后便离开。黄琼退了一步,何瑶也没有在过于坚持自己的想法。待耐不住疲惫的何瑶沉沉睡去后,黄琼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顺从了她的意思。 倒不是黄琼不想陪着何瑶,而是何瑶在想要做一个贤妻方面的坚持,有些时候让他也是有些无可奈何。而何瑶现在又怀了身孕,黄琼也不想她有太多的压力。所以在仔细叮嘱了刘夫人拨过来的两个丫环,仔细照顾好夫人后,最终还是选择了顺从她的意思。 而此时,按照何瑶制定的轮流侍寝规则,婷婷二女已经等在了他的卧房。见到黄琼回来了,二女心中松了一口气后,连忙上前为黄琼宽衣解带。也许是饭桌上黄琼的一席话,让二女去除了心中的担忧。也许是黄琼这一别数月,也是久旷之身。 所以在侍寝的时候,二女也是格外的卖力。尤其是彻底安心的婷婷,更是使尽了浑身的解数,来讨黄琼的欢心。而二女跟了黄琼这么长时间,直到今夜黄琼才知道二女的真名,婷婷本身姓赵,因为她的父亲是一个乐师,所以给她起名赵锦瑟。 至于另外一女,本名倒是土气了许多叫做程招弟。看着说出自己的本名,多少有些羞愧的那个女人,人逢喜事精神爽,又因为二女卖力伺候,很是有些舒心的黄琼,便顺口按照此女丰盈而又不失婀娜的体态,给她改了一个程盈名字。 黄琼虽说随口一说,可对于这个虽说比曾经嫁过人的赵锦瑟好一些,但同样身为舞女出身,虽说处子之身是给了眼前这个主子,但出身却是太过于低微,甚至还在别人的男人面前展露过身体,心中一样有些自卑感程盈来说,心中的感觉却是不一样的。 能得到主子的赐,无意的让她感觉到有种被人重视,甚至在主子心中地位与以前不一样的感觉。得了黄琼赐名的她,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比赵锦瑟还要卖力。三人一直折腾良久才云收雨散,二女紧紧的依偎在黄琼身边沉沉睡去。 见到二女沉沉的睡去,黄琼躺在床上却是始终了无睡意。原本想着夜探一下蜀王别院,看看能不能查出一些蛛丝马迹来,至少要找出易瑛交待的那两条密道。结果却没有想到,被何瑶怀孕的喜讯给打乱了。现在夜已经有些深了,此时再去恐怕天亮就难以返回了。 一旦明早被人发现自己不在府中,不仅会将自己的秘密暴露在皇帝面前,威胁到母亲的安全。甚至搞不好,还会惊吓到刚刚怀孕的何瑶。若是因此影响到何瑶腹中的胎儿,那自己就真的得不偿失了。所以现在去蜀王别院的念头刚一兴起,便立即被黄琼给压了下去。 而更让黄琼有些忧心的是,皇帝会不会放弃给自己指婚,那位桂林郡王府郡主的念头。若是皇帝一力坚持,自己又该怎么办?黄琼现在最担心的是,皇帝会以何瑶诸女来威胁自己是,接受那位郡主。何瑶提起孩子身份的时候,那种渴望的眼神,黄琼又岂会不明白。 孩子没有身份,便意味着孩子若是想要上玉碟,就只能交给别的人,尤其是嫡母抚养。甚至这个孩子,还有可能随意的被过继给他人。何瑶在郑州的时候,与林含烟交往甚密。是黄琼身边除了段锦之外,唯一得林含烟另眼相看的女人。 也是除了李秀之外,唯一能在一张床上,一同伺候黄琼的人。像是这种在天家很寻常,但对于何瑶来说却是影响她后半生的事情,林含烟肯定会告诉何瑶的。黄琼倒不是怪林含烟与何瑶说这些事情。相反黄琼还是很感激林含烟,能提前想起并告之何瑶这些事情来。 无情莫过帝王家,天家内部,甚至皇子家内争斗,不是一般的残酷。在天家不是每一个为皇帝生孩子的女人,都会被晋位为妃子的。历朝历代皇子的母亲多了去了,有些与皇帝因为这样,或是那样的原因春风一度的女人,即便生了孩子也最多脱离了宫女的身份而已。 一辈子只做一个才人、贵人的女人,可不再少数。不要说别人,便是自己那位皇帝老子,所有的皇子、公主生母之中封妃的,也不过才六人而已。就这六人除了庄妃、慎妃之外,其余的四人还是因为娘家,对皇帝或是朝廷有大功才晋封的。 就连慎妃,恐怕若不是蜀王做了手脚,能晋位一个婕妤就已经不错了。而永王之母庄妃,则是因为早在潜邸的时候,就已经跟在皇帝的身边,所以才被晋封了一个妃位。其余的,儿子争气一些的,母亲也许还会因为儿子沾上一些光,也许能晋到昭仪、昭容之位。 若是儿子不争气,或是死的早一些,晋到一个婕妤的位置,便已经是极限了。自己这位皇帝老子,对自己的儿子很大方,但对后妃的晋封尤其吝啬。便是德妃眼下权掌六宫事,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妃位,始终都未给一个皇贵妃。 所以,在皇宫之中不是你有了儿子,便会晋封妃位的。也得看你,在皇帝心中是否有为自己。而在亲王府里面,这样的情况更严重。有的女人因为不受丈夫喜爱,剩下的儿子都长大成人了,母亲搞不好还是一个通房丫鬟的身份,连一个妾室的名分都未必会有。 没有了身份,儿子便只能交给正妻,或是亲王指定的妾室抚养。对自己的生母,也只能叫姨娘。若是叫错了,那母子便是都要倒霉了。而且没有了身份,哪怕就是亲生儿子已经娶妻生子了,母亲也有随时被发卖的可能。 在本朝的宣宗朝,便搞出了一个天大的笑话。高宗皇帝第二子肃王,偶然临幸了一个王妃身边的侍女。结果没有想到春风一度后,那个侍女怀孕为其生下了王长子。这位肃王对这个侍女根本就从来没有正眼瞧过,之所以临幸也不过是一时兴起,与自己王妃斗气的结果。 生下孩子之后,干脆直接将这个孩子交给了一个受宠,却一直未有身孕的侧妃抚养。那个侍女,依旧还是一个侍女的分身。在肃王眼中她是王妃的人,而对于王妃来说,对于自己这个原本是自己身边人,钻了自己空子不说,还剩下一个儿子的侍女非常不满。 那个孩子五岁的时候,干脆将那个侍女转卖出了王府。原本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结果却没有想到,那位肃王妃生养的两个儿子都没有站住。而他上边的几个儿子,不是因为闹腾的太欢实,被继位的宣宗皇帝重罚。便是因为这样或是那样的原因,无法继承王位。 最后,这个孩子成了那个笑到最后的人。只不过这位老兄,在接手肃王递降的郡王爵位后。他老子刚下葬,不管嫡母与养母还在,便高悬赏金寻找自己的生母,一时之间天下哗然。在这个嫡大于生的年代,这位郡王爷的这番举动,在某些人的眼中可谓是违背常伦。 对于别人的非议,这位郡王爷权当没有听到。而对于嫡母与养母的指责,他干脆将那两个几乎斗了半辈子,却在这件事情上结成了统一战线的女人,遣送到了王府别院看管了起来,来了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不过,黄天倒也不负有心人。最终这位郡王爷,也在苦苦了找了三年后,总算找到了自己被发卖,此时只是一个普通赶脚夫老婆的生母。找到生母之后,第一时间便将自己生母接到府中,侍奉生母至孝。甚至因为他那位同知家出身的王妃,看不起自己的生母而一怒废妃。 好在当时宣宗皇帝,也许是因为自己母亲的经历,对这位侄儿这番做法也没有追究。即没有承认那个女人身份,也没有给那位郡王以任何的处罚,算是默认了此事。所以说,在天家即便是生了孩子,但这个孩子却未必就会是你的。 这些东西,让何瑶早一些知道只有好处。否则,让何瑶自己去摸索,还不知道要付出多少代价,折腾出什么事情来。黄琼知道,何瑶的年纪虽说大一些,但却正因为年龄的原因,心思极为敏感。黄琼总是感觉到,她心中一种若有若无的患得患失感。 她的年纪是诸女之中最大的,也许这是她唯一的孩子,自然是会视若珍宝。何瑶想要给这孩子争取一个身份,这一点黄琼自然是理解的。而以黄琼的为人,即便是何瑶不提。不仅这个孩子的身份,包括何瑶的身份自己都会给争取下来的。 正像是他说的那样,正妻的名义他没有办法,因为那是挑战皇帝的底线。但一个侧室的名义,黄琼无论如何都会在何瑶生育之前,给何瑶争取下来的。否则自己都对不起何瑶的一网情深。自己已经负了一个瑶姐了,绝对不能在负第二个。 第四百零一章 皇帝想要摊牌? 何瑶对自己情深意重,自己也得对得起这个不顾身份差别,几乎是顶着世上所有人白眼跟了自己的女人。黄琼一向都认为,孩子还是跟在自己亲生父母身边长大,才是对孩子最大的负责。以何瑶的为人来说,更不会教出景王那个王长子一样的孩子来。 而且在跟了自己之后,一心想要做贤妻的何瑶,将诸女管理的不错。几女对何瑶虽不能说是言听计从,可也是没有搞出什么事情来。毕竟几女之中,除了林婉清是她的师侄之外,朱杏儿三女都是她的徒弟。易瑛的那个四个部下,在何瑶面前也不敢扎刺。 正像是何瑶自己说的,虽说相互之间的关系,从师徒变成了姐妹,可这些年余威犹在。所以,自己将管家的重担,交给了她来掌管。但那是在郑州,在景王府的处置使行辕内。满郑州府的官员被自己杀了一个差不多,他们的夫人自然不会来拜见自己的姬妾。 可到了京城就不一样了,这里王公贵族遍地,文武百官汇集。这些人除了极少数苏进那样的书呆子之外,那个不是人精子一样的人。他们的家眷,又有几个是寻常人?人在复杂的环境一接触,心思很少有能够保证不发生一点变化的。 今儿何瑶与自己说这两件事情,都正好戳中了黄琼的心窝子。第一件事情有何瑶在,黄琼还不算是担心。但第二件事情上,黄琼很担心会被老爷子拿捏住,成为逼着自己迎娶桂林郡王府那位郡主的把柄。老爷子知道自己的性格,一向都是吃软不吃硬。 若是想要强按着牛喝水,效果未必能达到他想要的结果。但要是拿着给何瑶等诸女身份,作为要挟拿捏自己,对于自己来说可就是致命的了。想到这里,还不知道今儿皇帝与郭太医,在温德殿内那场谈话的黄琼不禁苦笑,难道真的要让母亲出面? 辗转反侧的黄琼,一时很难以入睡。直到天色已经微微发亮了,才沉沉的睡去。只是还没有等到黄琼睡多大功夫,外面来了圣旨,让黄琼马上入宫到温德殿候见。接到这道圣旨,黄琼微微吸了一口气。他没有想到,皇帝会如此之快与自己摊牌。 黄琼对皇帝究竟要怎么对付桂林郡王府,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判断。以眼下桂林郡王府眼下的势力,一朝一夕铲平是不可能的。皇帝为桂林郡王府指婚,无非是为了稳住桂林郡王府,给朝廷布置争夺一定的时间。什么皇后之位,不过是一个噱头罢了。 只是自己那位皇帝老子,自诩精明强干。可眼下那位桂林郡王就是白痴?任凭一个虚名,便任由朝廷摆布?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一个虚名就让人家俯首帖耳?自己这位皇帝老子,还是将事情想得太过于简单了。 不过,皇帝怎么想对付桂林郡王府。如此苦心经营,最后到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是真的收回桂林郡王府,吃了百余年的独食,那是皇帝和朝廷的事情,自己可不想成为这个炮灰。只是今儿去温德殿看这个架势,皇帝势必是要摊牌的,这一关该怎么过去才好? 从宣旨太监手中接过圣旨,黄琼微微沉吟了一下后,吩咐李海立即让何瑶换上,自己在郑州给诸女置办的宫装。同时,将段锦也一并喊了过去。何瑶一个人陪着自己进宫,黄琼实在有些不放心。这不仅是何瑶不知道宫廷礼数的问题,还有安全上的问题。 哪怕是从英王府,到皇宫不过几里路的距离。可经过了陈瑶遇刺一事后,黄琼却是分外的小心。当初那些人,都敢在距离皇宫近在咫尺的太医院门外,用冷箭射杀为自己送信的信使。谁又能保证,不在皇宫门外给自己来一个原样照搬? 更何况,段锦是大理国的长公主,身份同样贵胄无比。虽说大理国在大齐朝眼中,不过是一个蕞尔小邦,可毕竟那是一国公主。用黄琼前世的话来说,这牵扯到了外交上的事情。有了这层身份在,就算皇帝再不满意,今儿至少也得忍下来。 而且黄琼今儿之所以,想着将段锦一并带着,除了以上的两个原因之外,还有一点私心在。段锦死活不愿意留在英王府,更不愿意在外人面前表露自己与她的关系。眼下之所以还在府中,是因为林含烟也被安置在英王府,才不得不一并跟了过来。 今儿带着段锦一并入宫,也是变相的在皇帝面前,表现出两个人的关系。为以后,把段锦留在身边做好准备。毕竟何瑶的年纪不小了,段锦与何瑶是同龄人。再晚生孩子,对段锦的身体还是会有影响的。而若不让段锦做上母亲,搞不好这个女人那天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单凭一个花朵,还有床上的那点事情,是留不下这个女人的。黄琼感觉到,这个女人虽说有些贪恋与自己的床弟之事,可内心之中对自己的态度,还多少有些犹豫。而以这个女人的身上功夫,若是想要离开自己,带着花朵一样能悄然的离开。 想要将这个女人,真正留在自己身边。黄琼想不出除了怀孕之外,还能让这个女人的心,不在有任何的游移。倒不是说段锦还有其他的男人,而是这个女人因为出身的缘故,对天家并无一个好的念想。若是自己只是一个寻常的江湖人,她会毫不犹豫的留在自己身边。 但自己这个皇子、亲王的身份,却一直让她内心之中,便排斥彻底的融入自己身边。让她就这么游移下去,指不定哪天对在天家循规蹈矩的日子,再一次心生厌烦,又会消失在自己的面前。所以,黄琼今儿便一并将她也带上,在皇帝面向揭开自己与她的关系。 反正皇帝对自己身边,现在究竟有多少女人,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就算现在还不知道林含烟、段锦与李秀,但早晚也是要知道的。对自己来说,皇帝早知道一些,总归要比晚知道好一些。有了这位大理国长公主在,自己也许今儿能逃过一劫。 而听到黄琼要带自己进宫,何瑶心情不由得一阵的紧张。虽说在一边林婉清与朱杏儿的帮助之下,换上了那套她自从做完后,便一直没有穿过的宫装。可这脸色,却是多少显得有些苍白,一口白牙也死死的咬着下嘴唇。在临出门的时候,几次试图要去拿自己的宝剑。 何瑶只是一个普通的江湖女子,虽说也练了一身的功夫,可毕竟官员都没有见过几个。今儿要去见的,却是这权势滔天的一国之君,说是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哪怕这个人是她的公爹,可这个公爹现在并未承认她这个儿媳妇的身份。 哪怕她已经猜测出了黄琼,今儿带自己入宫的目的。知道黄琼这是想要,在面临巨大压力的情况之下,想要以自己腹中的孩子去打动皇帝的心,以便给自己和孩子争取一个名分。可何瑶依旧担心,皇帝会对自己腹中的孩子不利。 若不是段锦陪着,恐怕心中很是有些胆怯的何瑶,搞不好真的会带着宝剑进宫,以便在必要的时候保护自己、保护孩子。看着紧张的何瑶,黄琼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上前,紧紧的拉住何瑶的小手,与她一同在前来传旨太监,诧异的眼光之中走了出去。 而在黄琼与何瑶的背后,林婉清与朱杏儿诸女,此时脸上非但没有因为何瑶,是她们之中第一个进宫面圣的人,而有什么羡慕的神色,反倒都是一脸担忧的看着看着二人的背景。因为她们都知道,今儿进宫的何瑶是黄琼向皇帝投出一个试探。 何瑶腹中已经有了身孕,皇帝未必会真的拿她怎么样。若是换了自己跟着黄琼一同入宫,恐怕就未必会有同样的结果了。可以说眼下何瑶的身上,牵扯着她们未来的命运。所以黄琼身后的女人们,脸上都一副浓浓的担忧表情。 因为这次带着何瑶进宫,黄琼没有骑马。而是吩咐,将他那顶自从定制完成后,还是第一次使用的亲王暖轿抬了出来。与何瑶、段锦一同钻进了这顶,别说她们三个人,便是再来两个人,或是在轿子中做点什么,都没有任何问题的大轿。 上了轿子,看着一脸紧张的何瑶,以及多少有些不自在的段锦,在将身后太监递过来的两个暖手炉,塞进二女的手中后,黄琼一把将二女抱上膝盖后,笑道:“没有什么可紧张的,皇帝也是人,脱了龙袍离开那座皇宫,也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老头子罢了。” 只是黄琼这番安抚效果实在有限,何瑶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一双小手只是抓着自己宫装的下摆。而到底是大理国公主出身,段锦虽说没有她那么紧张,可神色不自然的情况,也一样没有多少的改变。段锦不知道,为何黄琼今儿进宫,要连着自己一同带着。 可以段锦的聪慧,也猜测出来黄琼今儿极有可能,要利用自己的身份,与皇帝讨价还价。尽管她并不想在别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更不想参与到这件事情之中。但与何瑶的关系,以及林含烟的劝说,最终还是让只猜到其一,并未猜全面的段锦最终选择了答应。 一路上,黄琼始终没有放下怀中的二女。一直到了皇宫大门外,黄琼才松开二女。不过在出了轿子之后,黄琼又一把将二女的手紧紧的给牵住。此时皇宫之外的侍卫、往来的大臣与太监,无不为这位英王的胆大包天而瞠目结舌。 黄琼权当四周看过来的目光没有一样,就这么牵着二女的手,一路来到了温德殿。途中知道黄琼这么做于礼不合,更不想在别人面前表现自己与黄琼关系的段锦,几次试图将被黄琼攥得死死的手抽出来,却都因为黄琼不肯撒手而无可奈何。 而事先便已经接到了传旨太监通报的皇帝,则被黄琼此举气得吹胡子瞪眼。只是震怒的皇帝,在举起手中的那盏精致的汝窑瓷碗,想要摔在地上的时候,却是突然改变了主意。命高无庸,将黄琼与二女一同宣了进来。 第四百零二章 揭皇帝的伤疤 待进了温德殿,黄琼牵着二女倒也规矩的行礼。只是没有说话,只是照着做的何瑶倒也无妨。可段锦口中在行礼时候的自称,并且行的大理国礼节,却是把皇帝给吓了一大跳。大理国长公主段锦,拜见大齐国皇帝陛下,这是什么鬼? 皇帝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就算在胆大包天,也断然不会在这件事情欺骗自己的。也就是说,这个孽障身边的另外一个女人,真的是大理国的长公主。多少有些被惊吓到的皇帝,死死的盯着黄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理国长公主?什么时候来的大齐,礼部怎么没有任何的折子呈上来?自己更没有接到黔中路、川西路,任何大理国使节到大齐的折子?看眼下三人的这个样子,这个长公主居然还与这个孽障搅合到了一起。 难不成这个什么长公主,也成了这个孽障,在郑州纳的那堆侍妾中的一个?此时的皇帝在心中,面对黄琼的时候,已经不单单生气这么简单了。皇子无旨,与一个外邦公主搅合在一起,哪怕是在大齐朝这个天朝上国眼中,一个蕞尔小邦也是一种大罪。 自己这边正准备给他指婚桂林郡主,他那边就给自己搞出了一个大理国长公主。虽说在大齐朝内,大理国的长公主身份,未必就真的有桂林郡王府的郡主贵胄。可人家不管怎么说,都是一国的长公主。虽说年纪大了一些,可身份和地位都在那里摆着呢。 这个孽障,如今给自己玩了这么一手,这个婚事还指不指了?指了,传出去大齐让堂堂一国长公主做亲王侧妃,这简直是公开在侮辱一个国家。不仅会被人指责大齐朝过于目中无人,甚至搞不好要引发战争的。即便大理国在皇帝眼中,对大齐朝根本形不成威胁。 但在这个时候,皇帝并不想多生事端。至少不想西南面,发生任何的事情。尤其是在大理国与广南西路,可谓是山水相连的情况之下。大理国与桂林郡王府,不可能没有一点联系。若是大理国与桂林郡王府联手,对于眼下的朝廷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即便大理国是蕞尔小邦,但与财雄天下的桂林郡王府联手,至少在眼下依旧可以给朝廷制造很多的麻烦。可若是这个指婚就此了结,那对桂林郡王府更是一个侮辱,一样很难善终。真的惹恼了桂林郡王府,直接会毁灭朝廷下一步的大计。 想到这里,皇帝不由得一阵阵的在暗中磨牙。看来自己真的是生了一个好儿子,更小瞧了这个儿子。就连堂堂一国的长公主,都能收到自己的身边,甚至还能让人家心甘情愿的,来出面替他与自己打擂台。 这个儿子当真是一副好心计,为了不被自己之指婚给桂林郡王府,居然连与外邦公主联姻,这种先斩后奏的办法,都给自己想了出来。难道他就不知道什么是社稷为重吗?难道他不知道,擅自与外邦联姻,同样是朝廷的大忌吗? 只是面对着皇帝眼中的怒火,黄琼权当做没有看见。虽说没有自行起身,却要将身边的何瑶扶起来。在何瑶摇头拒绝后,黄琼干脆直接对着皇帝道:“父皇,儿子是您的儿子,您心里面不高兴,怎么惩罚儿子都是。可您这儿媳妇,肚子里面可怀着您的孙子呢?” “儿臣的第一个孩子,没有能够保住。父皇总不该还想着,让儿臣的第二个孩子,也出什么意外吧。父皇在儿臣去郑州之前,可不是这么对儿臣说的。难道二哥的孩子是父皇的孙子,儿臣的孩子就不是父皇的孙子了?” 听到黄琼的话,皇帝心中这个气那。自己原本今儿招他来,便是要商议给他与桂林郡主定亲的事情。没有想到,这个孽障居然猜测到了自己想法不说,还直接将人带进了宫,甚至还告诉自己他那个女人怀孕了。这那是面君来了,简直是在向着自己这个当爹的示威来了。 此时被黄琼实在气得不轻的皇帝,看那架势若不是段锦这个外邦公主也在场,一刀活劈了黄琼的心思都有。只是气归气,可想起黄琼第一个孩子没有保住的原因,担心这个孩子真的因为自己,再出了什么意外的皇帝,也只能放弃原有的想法。 原本有心让那个女人就那么跪着,至少可以让自己消消气。可一想到听雪轩内黄琼的母亲,皇帝便直接打消了这个念头。想要发火,可那个什么大理国公主又在场,皇帝不想被一个外邦女子,见到自己的家事不宁的样子。 也只能将一肚子火气压了下来,抬手示意道:“既然有了身子,就不要在跪着了。还有长公主,都给朕起来罢。”随后又对着高无庸道:“没听到英王说,他身边的姬妾怀了身子吗?还不去抬几张椅子过来?” 虽说勉强将心中火气压了下来,可被自己儿子硬生生给摆了一道的皇帝,到底还是有些不甘心。在对何瑶的称呼上,直接将其定位在姬妾上。姬妾在这个时代,身份地位别说与正妻相比,便是与真正的妾室相比,都可谓是天差地别。 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连通房丫环都比不上。姬妾、姬妾,实际上更多的是姬,而并非是妾。不仅随时可以转卖,甚至还可以当做礼物送人。即便是在主家,也未必只服侍主人一个。主人若是高兴,随时都可以拿出来待客。 皇帝这个称呼,虽说只是一时的气话,但却降低了何瑶的地位。皇帝是有意的想要压黄琼一头,但不想何瑶在这件事情上受委屈的黄琼,却是丝毫没有犹豫的道:“回父皇,儿臣府中只有儿臣心爱的女人,并没有什么姬妾。她们现在都是儿臣的妻子,更是父皇的儿媳妇。” “你?”原本只想着占点口舌便宜,想要在这件事情上,压这个儿子一头的皇帝。没有想到,这个儿子居然如此不给自己面子。当着温德殿内众人,便自己给来了这么让自己,很是有些下不来台的一句。难道他就没有看出来,自己现在很生气,而且不是一般生气吗? 看着神色变得铁青的皇帝,黄琼没有理会身边有些担心的何瑶,暗中拽自己衣袖的动作,继续来了一把火上浇油:“父皇,您儿媳妇现在腹中怀着的,可是儿臣的孩子,更是您的嫡亲皇孙。儿臣也相信,您断然不会做出当年世宗皇帝所为的。” 皇帝很生气,而且不是一般生气。只是碍于段锦这位大理国长公主在场,才一直在勉强压制着,而没有爆发出来这一点,黄琼不是没有看出来。但对于黄琼来说,有些话现在不趁着皇帝,有些被自己气昏了头的时候不说,以后未必会有机会再说了。 其实,黄琼今儿带着何瑶进宫,实际上是有意识的打乱今儿皇帝摊牌的举措。说白了,就是刻意给皇帝造成一个既成事实。皇帝已经见了何瑶,也就意味着即便没有公开承认何瑶的身份,但何瑶的身份也就板上钉钉了。毕竟只是一个姬妾的身份,皇帝根本就不可能见。 哪怕暂时上不了玉碟,可自己也就未必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自己带着何瑶与段锦,如此光明正大的进宫,又是在这个当口,皇帝不生气就怪了。黄琼不要老爷子清醒,现在要的就是老爷子生气。而且老爷子越生气,自己才好方便讨价还价。 反正有段锦这层身份在,皇帝也不可能对何瑶怎么样。蕞尔小邦,看你怎么用,用到皇帝看来鸡毛蒜皮的小事,一样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否则,自己这位皇帝老子太过精明,一旦等到他从气愤之中清醒过来,在想讨价还价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为了加强效果,黄琼甚至揭开了皇帝最不想被人揭开的伤疤。黄琼的意思很清楚,你也是经历过最惨痛伤感的。当年世宗皇帝是怎么对你的,你可不能这么对待你的孙子。当年若是皇祖父哪怕有一个嫔的身份,你也不至于吃了那么多的苦头。 你当时是没有办法,世宗皇帝天性便是一个薄凉之人。可你现在身为一国之君,难道真的忍心,将你当年的往事,在你的孙子身上复制一遍吧。可是你嫡亲孙子,你难道真的不疼吗?尤其是那位桂林郡王府郡主,究竟是不是那种骄横跋扈的人,现在还不知道的情况之下。 果然,黄琼最后的这一句话,正好戳中了皇帝的心窝子。皇帝的脸色,由青变紫、又由紫变白,再由白最终转成了正常的颜色。黄琼说的没有错,当年的世宗皇帝,对他母子但凡有一点怜悯,他们母子也不至于过的那么凄惨。 自己当年为了皇位,明知道他母亲进宫是为了自己。可在大权在握的第一时间,依然废掉了黄琼母亲的后位。明知道他母亲对自己情深意重,却依旧将其母子冷落在冷宫之中,一住便是十八年。哪怕是其中另有苦衷,却是依旧不可原谅的。 甚至为了向朝中和宗室,显示自己与其母一刀两断,便是连他母亲生产的时候,都没有去探视过一眼。虽说这些年在生活之中,始终没有亏待到他们母子。但常年生活在那种封闭,见不到一个人的环境之下。可那种孤苦的生活,却是常人难以忍受的。 自己当年的所为,与当年的世宗皇帝又有何区别?都是一样的薄性。唯一庆幸的是,自己还有机会补偿他们母子。可自己母亲,却再也没有机会得到补偿。哪怕是被追封了一个太后的名义,葬入世宗皇帝的陵寝之中,可那叫做什么补偿? 况且,自己那苦命的母亲,未必真的希望在地下,还与世宗皇帝在一起。现在想,母亲当年也许宁愿一直在浣衣局,干那些粗重也许最后被累死在那里的活计,也不愿意与世宗皇帝有过那么一次经历。 看着黄琼紧紧牵着二女的手,皇帝心中一阵阵的叹息。自己当年与他的母亲,也曾经经历过那么多的痛苦。而今自己却要逼着自己儿子,也走上自己的老路。哪怕自己这么煞费苦心,是为了这大齐朝的江山,也是为了这个孽障。 第四百零三章 这世上再无长公主 罢了、罢了,儿子大了不由爹。更何况,这个儿子自己本就亏欠太多。桂林郡王府那位郡主,他是肯定要娶的,这个是必然的。这是他身为皇子,必须要尽的义务和责任。哪怕这桩指婚,根本就是明晃晃的利益交换,他也必须要承担这份责任。 至于他娶妻之后,他的那些妻妾他愿意宠爱那个,就去宠爱那个吧。若是他连这点家事都摆不平,也只能怪他自己了,非得惹下那么多的风流债。况且,一室不平又何以平天下?若是他连家事都摆不平,自己又怎么能将这天下交给他? 想到这里,皇帝看了看面前的三人,微微摇了摇头道:“混蛋,你将朕当成了什么人了?朕又何时说过,这个孙子朕不承认的话?行了,朕知道你不肯负她们。回去,该好好的将养,就好好的将养。过去的事情,朕不想在出现一次了。等孩子生下来,朕自然会赐给名字的。” “平日里面若是缺什么,直接来宫中取便是了。放心,这孩子是你们的孩子,也是朕的孙子。只要朕活着一天,便没有人能从你们身边夺走。你们回去后,也不要胡思乱想。既然进了天家的门,就好好的做好天家的媳妇。” “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给天家开枝散叶,天家自然不会亏待你们。回去也带话给其他的人,原来的那些江湖关系,绝不能在理会了。朕不想听到任何英王府与江湖人,有什么勾连不清的传闻出来。” 说完这番话后,皇帝并没有将视线放在黄琼与何瑶身上,而是将目光看向了一边的段锦。其实何瑶什么出身,皇帝并不怎么在乎。因为何瑶哪怕是那些什么武林世家出身,也威胁不到天家与桂林郡王府的联姻。但段锦这个女人,身份上却是很让人有些投鼠忌器。 她是大理国长公主出身,身份虽说贵而不显,但毕竟摆在那里。就算什么都不说,只要大理国还在,只要大理国的皇室还在,就谁也不能等闲视之。哪怕大理国,不过是大齐朝权贵眼中的蕞尔小邦,甚至不如大齐朝一个郡王值钱。 可毕竟那是一个国家,地控八府四郡四镇三十七部,方圆也达数千里的国家。在大齐眼中不是什么大国,但在周边其他小国的眼中,这个大理国还是神一样的存在。若是这位长公主闹起来,就算是自己这个大齐朝的一国之君,也不得不慎重考虑。 所以何瑶,包括其他诸女的出身,皇帝虽说也很是不满意。但这个不满意,却只不过是对这些女人的出身不满意而已。至于其他的,皇帝倒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甚至在皇帝看来,也正是这些女人江湖人出身,身份过于低微,影响不到与桂林郡王府的联姻。 否则,黄琼今儿哪有这么容易过关?侠以武犯禁,你这个英王、九皇子,虽说没有招揽江湖人为你效力,但你纳了这么一大群,足足十多个的江湖女子为侍妾,你到底想要做什么?难道也是起了异心,想要刺杀谁不成? 只不过这些江湖女子,虽说身有武功,但根据皇帝得到的消息来看,武功并不高不说。而且已经开始有怀孕的,说明自己这个九儿子,只是将她们留在身边,真的是只作为侍妾,并不是另有什么目的。再加上这些江湖女子出身低微,不可能对这场指婚带来什么影响。、 皇帝才如此轻松的,让黄琼过了这一关。否则,别说黄琼给他来了一个先斩后奏,就是闹翻了天,皇帝这边也不会答应的。至于今后,黄琼爱宠爱谁,那就是他的自己事情了。只要他做的不是太过分,自己大可以睁一只、闭一只眼。 毕竟那是他的家务事,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参合太多不好。但段锦这位大理国的长公主,在皇帝的心中却完全是两码回事。大理国再小,也是一个国家。这位长公主的身份,也是尊贵无比的。到了那国,给一个王后的位置都是正常的。 别说一个亲王的侧妃是委屈了人家,便是正妃能不能安抚住人家,都是另外的一回事。有这么一个身份贵胄的女人在,对这场联姻并非是好事。可以说,在知道了段锦的身份之后,段锦反倒是成了最让皇帝忌讳的人了。 而段锦感受到皇帝的目光,微微品味一下皇帝说这番话时候,不看何瑶却看着自己那道眼光中的意思后。段锦却是用无畏的目光,迎向了皇帝投过来的审视目光。淡淡的道:“皇上,锦既然跟了英王,从今以后便就是他的人了。” “什么大理国的长公主,什么大理国皇室。对于锦来说,早已经是过往云烟了。今后这世上再无大理国云霄长公主,有的只是英王身边一个普通的,一样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如果非要挑出点什么,这个女人也不过会一点寻常的三脚猫家传功夫。” “至于王妃也好,侧妃、侍妾也罢,那个所谓的名分来说,对于锦来说什么都不是。锦若是留恋那种奢华的生活,又何必从大理国来到这大齐?在英王府,锦的身份与他身边的其他女人,并无什么不同。这是锦的心里话,所以皇上大可也不必有什么担心。” 段锦的回答,让皇帝微微一愣。看着段锦诚挚的表情良久,才在内心之中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小子究竟有什么好的,居然让人家堂堂一个长公主,心甘情愿的留在他的身边、连大理国王族的颜面都顾不上了,做一个普通的妾室。 这若是真的传出去,这让大理国王室的颜面何在?她这是放弃了自己所有的尊严,只为了能留在那个孽障的身边。只是看着这位大理国的长公主,说完这番话后脸上一片平淡,甚至有些圣洁的表情。皇帝突然想起了与黄琼母亲,在成亲的那一刻。 当那一夜,自己将曾经以为,只能在梦中才能拥有真正拥有的她,拥入怀中吻上她的嘴。并用控制不住激动,甚至是有些颤抖的手,为她轻解罗裳的时候。她曾经锐利的眼神,在那一夜彻底的消失不见。也曾经是这样一副淡淡的,不悲不喜的表情看着自己。 当年自己虽然与黄琼母亲结识在先,但却因为自己的胆怯。明知道她在等着自己提亲,却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而在自己成亲之后,她却在也没有见过自己。她曾经的骄傲,让她宁肯彻底的放弃自己,也不愿意与别的女人共事一夫。 宁愿将以往的深情,彻底的埋藏在心里面,再也不肯表露出一丝一毫。是的,她骨子那种与生俱来的傲气,从来没有减少过。明知道,自己几乎每一夜都在想着她,却连面都不愿意在让自己见上一次。自己当初就藩时,她宁愿暗中护送自己了一路,也不愿再露一面。 直到自己被她野心勃勃的父亲选为皇帝,明知道将她会陷入两难境地。可与其说是为了她的父亲、她的家族。还不如更多的是,为了曾经让她屡次失望的自己,为了保全自己的家人,放下了她曾经所有的骄傲,顺从了她父亲的意愿。 连最基本的成亲仪式都没有,便被一顶小轿抬进了宫。而那一夜,自己虽说借着她父亲,命人私下点起的那柱燃情香得偿所愿,并终于真正的拥有了她。可自己却忘记了,她曾经拥有过,并一直都没有真正放下过的骄傲。 当明知道父亲过世后,她将会面对一个什么样境遇。却依然在自己恳求之下,怀上了自己孩子的时候。自己却忘记了,她从来都不是那种轻易妥协的人。当自己不同意出家为道,她虽然最终选择了妥协。但却主动走进了听雪轩,并命人将听雪轩四面封闭起来。 就在听雪轩正门堵死的那一刻,她也是这样的一副淡淡表情,挺着已经将要临盆的身子,站在即将封闭的那堵墙的那边,静静的看着自己。而就是这幅表情,让自己足足愧疚了十八年。这十八年之内,无数次想要去听雪轩,却最终都在那堵墙外停住了脚步。 再一次打量了面前,即便是坐着手也紧紧相互牵着三人。最终心软了下来的皇帝,抬手将高无庸招了过来,小声的吩咐了几句。得到了皇帝吩咐的高无庸,虽说马上便转身离开,但却回来的很快。没有多少时间便带着一群,手上托着托盘的太监、宫女跟了进来。 皇帝走下御座,指了指每个宫女手中端着的托盘上,摆放的几乎相同样式,各一串珍珠项链、一双羊脂玉手镯道:“按照民间的说法,这新媳妇第一次登门,婆家总是要给一些礼品的。今儿既然只有你们来了,其他的人就由你们代劳罢了。” 说罢,又指了指两个太监手中托盘上,山参一类的滋补品,对着何瑶道:“这些东西,是用来给你滋补身子的。还是那句话,既然进了天家的门,就踏踏实实的做好天家的媳妇。好好的调理身子,给朕生一个好皇孙。到时候,该给你们的,朕自然会给。” 特别交待了一下何瑶后,皇帝扭头对高无庸道:“将这些物品,都送到听雪轩去。还有,你亲自护送她们去听雪轩。既然进了宫,那就择日不如撞日了,一并去见见你们的婆婆。阿九你留下来,朕还有事与你商议。” 原本在见到皇帝赏赐的东西后,此时紧紧抓着黄琼的手,手中几乎都是汗的何瑶,自从进了宫后一直高悬着的心,这个时候才略微的放下一些。只不过听到皇帝让自己与段锦,单独去听雪轩的时候,何瑶刚放下的心,不由得一下子又悬了起来。 直到接受到黄琼安抚的眼神,才与段锦向着皇帝施礼后,在高无庸的带领之下,离开了这座规制不大,但却肃穆森严的宫殿。在二女跟着高无庸离开后,在单独面对黄琼的时候,皇帝的脸色,可就不那么好看了。抬腿就向着黄琼身上,狠狠的一脚踹过了过去。 第四百零四章 朕要听实话 面对皇帝踹过来的脚,刚刚才在父子相斗之中,占据了上风的黄琼倒是没有去躲,硬生生的就这么挨了一脚。他知道,无论是作为儿子,或是作为臣子来说,这一脚自己都得受下来。就算不为别的,总得让皇帝将心中火气发出来不是?今儿皇帝,可是被自己气得不轻。 见到黄琼对自己踹过去的一脚,什么都没有做,硬生生的承受了下来。皇帝今儿着实被气得不轻的心情,多少好了一些。但依旧没有完全消气的皇帝,却是依旧在鼻子里面冷哼了一句:“玩先斩后奏,居然胆大包天玩到了朕的头上了。你真的当着朕,拿你没有法子吗?” 皇帝的这番话,目的已经达到的黄琼,那里还敢多说话。只是黄琼不说话,皇帝却不肯放过他:“朕看你,现在真的是胆大妄为,不知天高地厚,什么女人都敢往自己身边划拉。你当真要气死朕,你才称心如意?那些出身江湖的女子倒也罢了,最多说你色迷心窍。” “可谁给你的胆子,明知道你的婚事,只能由朕来做主的情况之下,还将一国长公主也敢收到身边?你知不知道,你私下纳邻国公主为妾室,一旦传了出去便是朕都保不住你。老实给朕交待,那个大理国的长公主,你是怎么认识的?” 其实不用皇帝说,黄琼也知道段锦的身份,对自己来说是把双刃剑。段锦那个大理国长公主的身份,固然可以帮着自己对老爷子施压。可换一个角度来说,段锦的身份也同样会给自己带来威胁。亲王私纳外邦公主为妾,一个私通外邦的罪名便将自己压制得死死的。 皇帝能等到二女离开后,才提出来实际上已经忍到了极致,更可以说给足了段锦这位大理国长公主的面子。而且皇帝等段锦离开后,才提起出来,也在变相向自己表达了,只要黄琼老实交待这其中,他还不知道的事情,他也并不想追究下去的意思。 毕竟眼下木以成舟,马后炮再多也没有意思。只要不影响到与桂林郡王府联姻的事情,那些狗屁倒灶一样风花雪月的事情,又那里够得上他这个一国之君来操心。他这个皇帝每天批折子,批的都焦头烂额。 听明白了皇帝的态度,黄琼那里还敢隐瞒?老老实实的道:“锦姐与大理、吐蕃一众高手,是蜀王请来刺杀景王妃与儿臣的。只不过,他们刚一进郑州便被儿臣察觉,来了一个先动手为强。直接将那些刺客剪灭,锦姐也落到了儿臣手中。” “因为锦姐早年与瑶姐相识,她的身份儿臣还是后来从瑶姐口中才了解到。她与其他的刺客,来大齐的目的不同。其他的人是贪图蜀王重金,所以才来大齐的。她只是借机寻找机会,摆脱掉她那个现任皇帝侄儿的逼婚。只不过碍于那些所谓同门的面子,才一同来郑州的。” “您也知道,儿臣身边的人功夫都低微,又都是男人。蜀王手中究竟有多少刺客,儿臣又一直都没有查明白。二嫂居住的内宅,又多以二哥的家眷为主。儿臣和男侍卫,实在有些不方便出入。所以在发现锦姐,来大齐的目的不同之后,便邀请她作为二嫂的贴身女侍卫。” “只不过,这一来二去便产生了一些感情,结果就那啥了。儿臣虽说不是好色之人,可您也见到了,锦姐虽说有些年纪略长,可的确是一个国色天姿,便是石佛也会动心的人儿。甚至因为年纪略长,而更具别样的风韵。所以,儿臣也是实在有些情不自禁。” “儿臣自到郑州后,一直谨记父皇临别时的叮嘱。全力放到郑州善后上,除了去一次密州之外,并未出过郑州半步。若不是某些人想要杀人灭口,从大理与吐蕃雇佣了一批武林高手来,儿臣又上哪儿去结识这位大理国长公主去?” 黄琼这番解释,基本上没有任何的隐瞒和改变。同时黄琼在解释之中也告诉皇帝,私通外邦的不是我,而是你那个五儿子。他为了杀人灭口,才从吐蕃与大理国,请来了那么多的人。自己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与段锦结识的。 听罢黄琼的解释,皇帝的心情才稍微好了一些:“既然她愿意放下了自己的身份,那今后她那个长公主的身份,就不要再与外人提起了。从今儿起,她只是你身边的一个孺人,不在是什么大理国的长公主。若是她那个身份传出去,看朕不剥了你的皮?” 说到这里,不想在将此事继续谈下去的皇帝,话题一转后道:“景王妃,收留的那个孩子怎么一回事?听说,私下里面你还让那个孩子管你叫爹?你与景王妃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别告诉朕,都一起抚养孩子了,你们之间现在就是普通的叔嫂关系?” 听到皇帝提起此事,黄琼心里面一紧,马上便明白了。自己这位皇帝老子,其实什么都看出来了。之前以为自己隐藏的好,只是自己以为罢了。自己还是忽视了,自己这位皇帝老子的精明。那都想到了,却没有想到在花朵身上,居然还是被皇帝看出了一些蛛丝马迹。 不过生怕皇帝处罚林含烟的黄琼,干脆来了一个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你也没有掌握实际上的证据,更没有将我们两个捉奸在床,我死活不承认你也没有办法。至于花朵那里,可以用来解释的借口有得是。 只是详细讲述了一番花朵的身世,为何要收下花朵为义女,以及为何花朵算是两个人一同收养的原因之外,其他的死活一概都是不承认。听着黄琼的解释,知道又是自己儿子造的孽,皇帝微微沉吟了一下后道:“朕知道了,这个孩子既然收下了,那就收下了。” “天家,养活一个孩子还是养得起的。真不知道,那几个孽子究竟做了多少的孽。真不知道,郑州与汝州两地,究竟有多少人家,被他们搞的家破人亡。你与景王妃能如此做,也算是变相的偿还了,你二哥做下的孽,朕心也算是甚慰。” “哪天,将孩子带进宫来让朕也看看。不管怎么说,既然是你的养女,也算是朕的养孙。朕该给的赏赐,都一样会给的。稍后,朕也会有圣旨给你的。不过,你与林含烟的事情,真的像是你说的这么简单?” 说到这里,皇帝却是古怪的看着黄琼笑了笑,直到将黄琼笑的心头直发毛后,才道:“既然你说没有关系,那朕就认为你们没有关系。你今后,要记住你今儿说的话。若是他日有什么不好的传言传出来,朕会唯你是问。” 被皇帝古怪的笑容,搞得黄琼不由得心中一惊的。好在皇帝没有就这个问题,在继续的刨根问底下去。淡淡的道:“你对与桂林郡王府联姻的事情,究竟有一个什么样的看法。朕,今儿想要听你亲口说说。别拿前次的那些理由糊弄朕,朕今儿想要听你的心里话。” 听到皇帝总算没有继续追问下去,黄琼在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后,倒也直接道:“父皇,儿臣以为与桂林郡王府联姻,倒不是不可以。可眼下的情形,儿臣还是认为娶妻不如嫁女。无论您将那位郡主指婚给那个皇子,对于天家来说都未必一个好的结果。” “有了桂林郡王府的财力支撑,极有可能让原本没有什么野心的人,会想到一些不该想的东西。甚至那位桂林郡王,若是稍有野心的话,都极有可能会影响到社稷的稳定。而选一公主嫁入桂林郡王府,便无此顾虑。甚至可以将其世子滞留京中,以便父皇行事。” 黄琼的意思很明白,若是将桂林郡王府的世子选为驸马,便可以以此为借口,光明正大的将其留在京城之中,变相作为人质。这样,无论是朝廷想要做什么,桂林郡王在担心世子安危的情况之下,必然会投鼠忌器,才更方便皇帝行事。 只是在听了黄琼的回答后,皇帝瞪了一眼黄琼后,才道:“你说的这些,倒也是有些道理。不过朕膝下的诸女之中,并没有与桂林郡王府世子年纪相当的。若是相仿前唐与吐蕃联姻,选一宗室女册封为公主下嫁给桂林郡王府,那是在侮辱桂林郡王府。” “到时候,朝廷非但要担上一个辱没开国功臣后裔的名声,恐怕还要彻底的激怒桂林郡王。恐怕只能是适得其反,更是违了朕与桂林郡王府联姻的本意。至于你说的那些,朕记得当初在派人征询你意见的时,告诉过你。朕本来便打算,许给桂林郡王府一个皇后的位置。” “既然朕本来便已经打算,许给桂林郡王府皇后的位置。又何必担心被指婚之人,会在得到桂林郡王府财力支持后,滋生原本不该有的想法?阿九,朕刚刚与你说过,要听你内心的真实想法,不想在听你耍滑头下去。朕今儿问你,这个皇后的位置,朕给的如何?” 说到这里,皇帝微微的沉吟了一下后道:“为了解决朝廷眼下岁入艰难,朕打算采纳你当初的意见开放海禁,但如果朝廷开放海禁,势必就要收回桂林郡王府,已经独享百余年的对外通商之权。否则,改与不改又有什么区别?” “朕若是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大动干戈,引发天下的动荡,也只能采取交换的办法。许其以名位,来交换他们顺利的交出通商之权。要知道,桂林郡王府每年上缴的钱粮,顶的上朝廷三成的进项。所以即便是朕,也无法与他们硬碰硬。” “投鼠忌器的道理不用朕多说,你也是应该明白的。今儿朕的意思也与你说明白了。所以朕也希望,你今儿能与朕说实话。现在这座温德殿内,只有你我父子二人,所以朕希望你不要在与朕耍滑头。” 皇帝这番话,让黄琼微微一愣。随即便明白,这是皇帝已经定下了主意。今儿找自己来,不是来征求自己意见的,而是来下最后通牒的。只是皇帝再一次强调,许给桂林郡王府一个皇后的位置,究竟是什么意思?看皇帝今儿这番话,可并不像是在试探自己? 第四百零五章 君无戏言 更何况,黄琼不认为一个皇后的空牌位,便能让桂林郡王府,顺利的交出通商之权。皇后的位置,只不过说出去好听,若是论起实权来,也就管管后宫那些女人,对朝政影响不能说一点都没有,但却相当的微乎其微。 当年太祖皇帝鉴于前唐,几乎贯穿终唐一世的后宫干政,多次引发天下不稳、朝局动荡,甚至出现了女帝篡国,皇后毒杀皇帝的往事。在登基之后亲手立下的,被太宗皇帝迁来洛阳,眼下就矗立在皇宫之中的那块,后宫与宦官不得干政的铁牌,可不是一个单纯的摆设。 同时,为了避免后宫过于强势。大齐朝从高宗朝起,在选择中宫皇后的时候,便注重备选人的出身。皇后或是太子妃,不在从名门显宦中挑选,只从低级官员,甚至是微末小吏家中挑选。一旦家中有女被选中,只给一个空头的爵位,不得参与任何的朝政。 甚至后宫嫔妃,一般都不从名门之中挑选。那位德妃当初能够进宫,不过是因为当初黄琼的外公,为了拉拢德妃家族为自己效力,而采取的一种平衡手段而已。出现这种情况,除了当年高中皇帝兄纳弟妻,为了册立自己喜欢的女人为后,而采取的办法之外。 更多的,也同样是担心有朝一日幼主临朝,太后摄政出现独揽大权的局面。结果几十年下来,历代皇帝虽说不见得都按照祖宗要求的来,可皇后对朝政的影响力日渐式微,甚至已经到了可有可无地步,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到了自己这位皇帝老子这里,更是对后宫干政采取最严厉的措施。在加上皇后本身性格柔顺,也从来不主动干涉朝政。虽说有自己母亲那样的,曾经懿旨一发满朝震动的例外。但皇后影响已经到了可有可无地步,却不是一句话假话。 即便飞扬跋扈如德妃那样的人,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越界。只敢私下通过自己父兄,做一些私下的小动作而已。即便是这样,她那位长兄已经在司农寺正卿,这个位高但却没有什么实权的位置上,已经做了整整八年未升一级,甚至连一个平调的机会都没有。 在本朝做一个皇后,对朝政几乎没有什么影响。其他的,最多也就产下一个嫡子,将来有可能继承皇位罢了。除非皇帝死得早,她可以以太后的身份摄政。再多,恐怕便什么都没有了。这种情况之下,桂林郡王府又岂会轻易的交出,其大半财富来源的海外通商之权? 除非他们打算,在新皇帝继位之后,尤其是皇后诞下嫡子后弑君,扶持皇后所生的儿子继承大统。在以外戚的身份干政,甚至是摄政,否则这个皇后的牌位,对于他们来说意义并不大。可即便是他们真的打算那么做,这也需要漫长的时日。 更何况,这期间执行起来变数也太多。即便是成为皇后,可皇帝不想让她诞下嫡子,办法也有的是。除非那位桂林郡王真的神通广大到,与当年自己那位外公一样,能控制住皇宫内部,甚至能控制住皇帝。否则,这个想法实现的可能性也不大。 想了良久,也没有想出皇帝究竟是什么意思,更认为皇帝这番心思终归会落空的黄琼,干脆也不在去想了。反正他打定了主意,那位能当着皇帝的面,折辱皇子的郡主,听起来便是骄横跋扈的主。这样的女人,谁愿意娶谁便去娶,反正自己不想每日里面都后院起火。 自己可以受一些委屈,但瑶姐她们可不行。想到这里,黄琼挠了挠头后道:“父皇,其实儿臣真的不认为,给那位郡主一个皇后的位置,是一个好的主意。桂林郡王府与其他诸大臣家不同,不仅是开国第一功臣后裔,在朝中有着很大的影响。” “而且,身为域内第一富豪的桂林郡王府,又有着极其庞大的财力支撑。一旦占据皇后的位置,在身后庞大财力的支持之下,未必就会甘心只做一个皇后。儿臣听说,眼下这位桂林郡王,当初是以庶子的身份,顶替被废掉朝廷册立的嫡子,最终继承桂林郡王爵位的。” “桂林郡王府近百年来,虽说开枝散叶方面不如天家。但历代诸王,也无不广纳妻妾。眼下桂林郡王府,也是枝繁叶茂、旁支众多。而且儿臣还听说,桂林郡王府历代所出,也是英才辈出。开国已经百余年,历代桂林郡王几乎是无一庸才。” “在这种情况之下,那位庶出的桂林郡王,依然能够牢牢的掌控桂林郡王府,足以说明其也算是枭雄。若是此人有野心,甚至有谋朝篡位的打算。父皇这给予其女,一个皇后的名位,可以说正是帮他走了捷径。” “一旦其女诞下嫡子,他在想方设法的除掉自己的女婿,扶立自己的外孙上位。在利用其女太后的身份摄政,在朝中广插心腹,到时候?父皇,这一点别人做不到,可桂林郡王府未必就做不到。或是别人也许需要大开杀戒,才能控制稳定住朝局。” “但对于桂林郡王府来说,却未必需要如此。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钱用足了,有些人不是不能收买的。别忘了,蜀王收买那位金节度晚出兵,不过才用了三十万贯钱。若非此人被收买,在叛乱发起之际便出兵平叛,朝廷又何苦多费那么多的周折?” “更何况,儿臣听说那位郡主,曾经公开侮辱沈王与宋王,想必也是强悍,甚至是骄横跋扈之人。这样的人,何以为六宫之主,何以为后宫与天下的表率?所以,儿臣以为给桂林郡王府一个皇后之位,对于朝廷来说绝非上策。父皇,万事可是皆有可能的。” 黄琼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没有拿出自己已经去世的外公,作为例子去说服皇帝。因为他知道,那样说服皇帝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可却触碰了母亲的逆鳞。而对于黄琼来说,母亲的重要性远远高于自己这位,才接触一年的皇帝老子。 他可不想为了自己解脱,伤害到一手将自己带大的母亲。哪怕他曾经认为,当年母亲肯留在宫中是为了自己。但现在却发现,那只是自己以为的,真正的事实也许根本就不是自己想象那般。但他依旧不想有任何伤害到母亲的举措,哪怕是一句话也不行。 黄琼这番话说罢,皇帝却是微微一愣。他没有想到,黄琼居然能找出这么一番理由来。不过,黄琼这番话听起来也很是有一些道理。他的这些想法,自己之前还倒还真的没有想过。只是皇帝转念一想,却发现自己差一点,又被眼前的这个混账儿子,给带进沟里面去了。 自己当初下决心,给那位郡主一个皇后的位置,不就是相信这个混账儿子,在大婚后能够完全掌控住那位郡主吗?现在看,他连一个长公主,都收拾的服服帖帖的,甘心为他连大理王族的尊严都不要了。一个长公主都不在话下,更何况一个郡主? 便是自己身为一国之君,对这个混账儿子掌控,经常都会感觉不到力不从心。一个就算在骄横跋扈,可却从未经历过真正勾心斗角的女人,又岂能是这个狡猾之极家伙的对手?这个混账家伙现在絮絮叨叨的,与自己说了这么一大堆的废话。 对那位郡主做了皇后,桂林郡王府究竟会怎么做,担心不能说一点没有。但恐怕所占的分量,远远比不上他担心,自己会强行将那位郡主指婚给他。想明白这一点后,皇帝干脆不再与黄琼绕弯子了,淡淡的笑道:“是吗?看来你对这天下的未来,还是很上心的吗?” “既然阿九如此的上心,那么朕便将这位郡主指婚给你如何?大理国的长公主,你都能治的服服帖帖,甘心为你抛弃了长公主的荣耀和地位。想必那位郡主更不在话下,阿九一样会收拾的俯首帖耳。至于你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今儿朕已经看到了不是吗?” 皇帝的话音落下,黄琼不由得瞠目结舌。他今儿才发现,自己这位皇帝老子,当真是奸诈无比。原来之前,都是在套自己的话。对于自己带何瑶与段锦进宫,表面上看是被气得不轻。实则却是顺势推舟,在这里给自己下了一个套。、 自己原本想着拉上段锦,给自己省略一些麻烦。现在看,却是搬起了石头,把自己脚给砸了。自己苦心算计,却没有想到倒是给自己人家做了嫁衣。亏得自己之前还担心,他被气坏了身子,自己在被扣上一个忤逆不孝的罪名。 想到这里,黄琼连忙跪下道:“儿臣,从出宫那日起便自知自己出身,向来不敢奢望九五之尊。皇后什么的,儿臣更是从来都没有想过。父皇此言虽说是儿戏之言,但一旦传扬出去,恐怕会让有心人误会,儿臣还请父皇收回成命。” 见到黄琼跪下,皇帝却是看都没有看他,而是转过头看着御座后面的那幅屏风,以及御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良久才用斩钉截铁的语气道:“谁跟你说,朕与你说的是儿戏之言?君无戏言的道理,不用朕在与你说一遍了吧。” “你也看到御案上的那些奏折,朕现在每日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又岂会浪费这大半天的时日,跟你开这种玩笑?朕既然今儿敢与你说这些话,自然就不会担心传扬出去。更何况,朕在这间温德殿内说的话,朕如果没有允许的话,又有那个人敢传扬出去?” 皇帝这番话,就差明明白白的告诉黄琼,这件事情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难道你当我这个做皇帝,每天都很闲吗?有那么多的时间,与你开这种玩笑?尤其还是这种涉及到皇位传承的玩笑? 事已至此,黄琼也知道事情恐怕在难以挽回。皇帝传位给自己那句话,虽说未必是真的,可将这位郡主指婚给自己,却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自己这位皇帝老子,可从来都不是善茬子,更不是那种下定决心后,轻易便能改变的人。 第四百零六章 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只是还有些不死心的黄琼,看着背对着自己沉默不语的皇帝,咬了咬牙很是有些最后一搏的架势道:“父皇,儿臣还有一个办法,既可以达成父皇的许诺,又不危害到我大齐的江山。您看,眼下大行皇后离世已经数月,中宫后位一直虚悬。” “儿臣以为,父皇不如立这位郡主为皇后。这样,即达成了当初的许诺,也无法对我大齐江山带来危险。眼下诸兄弟已经年岁见长,而父皇又是龙体康健,更会长命百岁。即便立那位郡主为后,以父皇对朝政的掌控能力,就算桂林郡王府再有钱,也无法做到浑水摸鱼。” “而无论父皇最后选择那位皇子继位,那位郡主最终也不过是一个空头太后。面对一个年长的新皇帝,身为太后即便是在强势,也断然不会影响到朝政。既然影响不到朝政,那么桂林郡王府就算真有谋逆的野心,也根本无空子可钻,这样一来?” 黄琼为了将自己从套里面解出来,连这等几乎可以说下三滥的办法,都想了出来。只是正在侃侃而谈的他,却不知道这次他真的是将皇帝给惹恼了。还未等黄琼这番话说完,一直背对着他的皇帝,突然转过身来,被气得直哆嗦的手指,就差直接指到他的鼻子上。 什么帝王风范,什么圣天子的做派,全然都已经顾不上的皇帝,直接开口大骂道:“混账之极,朕怎么能生出你这种孽障来?为了不承担身为天家子弟,本就该担负的责任,你居然连这种下三滥的办法都想了出来。你真的当朕奈何不了你,还是当朕就你一个儿子?” “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不单单是侮辱了桂林郡王府,更是在侮辱了朕。你将朕置于何地,将你母亲至于何地?”说罢,被黄琼这个简直馊透了的主意,气得头昏脑涨的皇帝,转身便要去拔,温德殿上御座边上,原本作为装饰用的宝剑。 见到被自己气得直哆嗦的皇帝,真的要转身拔剑活劈了自己,被吓得一缩脖的黄琼连忙道:“父皇,这只是儿臣的一个建议。您若是不认可,咱们不当真便是了。您就权当儿臣,呃,在与您开一个玩笑。您可千万别动怒,若是气坏了身子,儿臣就算百死而难辞其咎了。” 只是皇帝的火气,并未因为黄琼这番解释降下来。皇帝依旧没有放下自己指向黄琼的手指,怒道:“你这个孽障,朕今儿告诉你,这门亲事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在朕这里,断然没有你不同意的权利。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朕这就命钦天监,选一良辰吉日,过了年便与你纳聘、定亲。明年年中之前,便把婚事给你办了。至于现在,你去探视你母亲之后,领着你的女人,给朕滚回府中闭门思过。没有朕的旨意,你若是敢出英王府半步,朕打断你的狗腿。” 见到皇帝依旧怒气冲冲,知道事已至此,自己在挣扎也是徒劳的黄琼,那里又敢在多待下去。万一在说错什么话,将皇帝真的气出一个好歹来,那自己便真的大逆不道了。也会将自己给皇帝磕了一个头之后,便站起身来要转身离开。 只是在他即将迈出温德殿的大门时,身后传来皇帝有些苍老的声音:“记住,这是你身为天家子弟,从一落草开始便要承担的义务。无论你对这门亲事在不满意,但这就是你的责任。自古以来,天家的子弟有一个算一个,又有几个婚姻可以自主的?” “你也不要再去做徒劳的挣扎了,不要想着只享受权利,而不付出任何的义务。为上位者,有些事情要学会妥协,要去学会并懂得驾驭。刚柔并济,在两权相害之下取其轻,这才是真正的为君之道。一味的过刚,很多时候只能坏事。” “朕现在已经是上了春秋的人了,精力早已经比不得当年。原来朕批折子,可以一夜不睡,第二天照常的上早朝。可现在一夜不睡,几天精力都会不济。你身为朕的儿子,要知道为朕分忧解难,而不是变着法子的气朕。” “今儿你来之前,朕已经下了明旨,废除景、端、蜀三王的爵位。朕现在,只剩下你一个儿子可以相信,朕希望你不要再让朕失望了。如果这点家事你都处理不好,朕百年之后又如何能将这万里江山,还有这亿兆百姓、文武百官托付给你?” “朕已经下定决心,待过了年你定亲之后,便入宫学习如何处理政事。记住,这天下是祖宗百战方才创下的。治国理政切不能急躁,才懂得宽严并济。你性子是好的,才干也是一等一的。郑州善后的事情,做的朕很满意。” “但你的性子有些时候过于急躁,做事往往有些急于求成,甚至不计后果。但这样身为一个知府也许可以,但作为一朝天子,却是最致命的地方。戒急用忍,这是朕送给你的一句话,你一定要牢记在心。郑州之事可其一,但绝不可其二。” 听到皇帝这番话心中不由的一惊,之前自己以为的皇帝那番,许给那位桂林郡王府一个皇后位置,不过是在哄骗自己答应这桩婚事。现在看,自己这位皇帝老子,却并未在哄骗自己的黄琼,猛地转过头。 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背向自己的这位皇帝老子。只用一个簪子简单挽起的满头青丝,如今不仅日渐稀疏,更已经是白发过半。原本一直挺直的腰身,也变得多少有些佝偻。与自己刚出宫时相比,就好像老了几十岁一般。 心中多少有些微微一酸,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跪下,重重的磕了几个头后,转身轻轻的离开了这间殿宇。至于皇帝说的,过完年后让他进宫学习政务的事情,黄琼尽管脸上表现的很平静,但其实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皇帝却是直到黄琼离开后,也没有转过身去。只是静静的站在御案之前,抬起头看着御案上,高悬的那块自己亲笔所提戒急用忍牌匾,不知道心中在想着什么。良久才叹息一声,像是只说给自己一般:“你小子还有争取的勇气,朕当年又何曾有人给自己选择的机会?” 离开温德殿的黄琼,用手搓了搓有些发麻的脸,看着有些阴沉的,快要下雪的天色,神情多少有些恍惚。呆呆的立在自己第一天,来温德殿父子相见时候站立的地方良久。他此时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兴奋还是该激动,或是该有其他的想法。 总之,现在的黄琼被皇帝一席话,给搅合的心乱如麻。甚至他现在也分不清,自己此时心中的真正想法是什么。他一直就在那里静静的,看着阴霾的天空站着。直到从听雪轩赶回来的高无庸,轻声的呼唤了几句,才有些失态的反应过来。 见到黄琼总算有了反应,高无庸轻声的道:“英王,二位夫人奴才已经送到了听雪轩。只不过,静妃娘娘在见到那位段夫人后,脸色有些不好看。让老奴告诉您,温德殿这边事了之后,马上去听雪轩。” 听到母亲找自己,黄琼急忙放下被皇帝那一番临别的话,搅得乱七八糟的心思。迈步,直接奔着听雪轩而却。而黄琼却不知道,在他离去之后。皇帝见到去而复返的高无庸,神色平淡的道:“英王,刚才在外边一直站着的时候,他脸上有些什么表情?” “回皇上,英王刚刚站在外边,只是看着天一动不动。不过奴才看得出来,英王现在心思有些乱。因为奴才见到英王这么多次,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的失态。奴才唤了他好几声,他才反应过来。”不知道皇帝与英王之前说了什么的高无庸,听到皇帝询问,连忙如实回答。 在高无庸回答完后,皇帝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后。沉默良久,脸上才表现出一副淡淡的笑容:“朕没有想到,你小子也终于有失态的这一天。看来遇到这等事情,你也不是真的能够沉得住气的人。 “不过,你小子别以为朕会让你,便能接掌朕的这个大位。郭老友说的,要想成为万人敬仰的菩萨,就必然要先受雕琢时的千刀万剐。这次朕在你身上,绝对不会在重蹈太子的覆辙。朕更希望,你别让朕失望,更不要让这天下的臣民失望。” 此时已经赶到听雪轩的黄琼,自然不会知道自己离开之后,温德殿内发生的这一席对话。在进入听雪轩,刚刚走到母亲的书房内。却看到正在对弈的母亲与段锦两个人显得很平静。而坐在一边的何瑶,却在那里明显有些不知所措。 黄琼看的出来,很明显何瑶对母亲很畏惧。而这种畏惧,不单单是一个儿媳妇,对初次见面婆婆的畏惧。也不是一个在与黄琼相恋之前,只是一个普通女人对一位宫中贵人的。更多的是对母亲,身上那股子不怒自威气势的畏惧。 这种气势给身边人带来的压力,即便是为储君多年的太子,以及阴狠毒辣的蜀王也承受不起。更何况之前,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女人的何瑶?直到见到黄琼进来,自来都听雪轩后,在面对这位婆婆带来的,甚至还要超过之前见皇帝时候的压力,何瑶表现的甚至是有些惧怕。 相对于面对黄琼母亲,表现得更多是畏惧的何瑶。那边正在与母亲对弈的段锦,虽说表现得好的多。但也是鼻尖上微微有些冒汗,而且神色也不是一般的不自然。在见到黄琼进来后,神色上才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很明显,她感受到的压力一样不小。 而见到黄琼进来,母亲只是抬眼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便没有做出任何的理会。貌似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与段锦对弈的棋盘上。只是虽然母亲只看了他一眼,黄琼却从母亲看过来的眼神之中,看出了貌似平静的母亲现在很生气。因为母亲的眼神,不是一般的冰冷。 第四百零七章 今后便是敌非友 虽然一时还搞不清楚,母亲见到二女为何生气。但对这位母亲的畏惧,远在对自己那位皇帝老子之上的黄琼,感受到母亲心中的怒气,不敢发出任何的动静。只是小心翼翼的走到何瑶身边,示意一下她不要出声后,便拽着她的小手,老实站在那里。 在母亲没有发话之前,别说连坐都不敢坐一下,甚至就连声响都不敢发出一点。只是除了最初一眼之后,再也没有看过黄琼一眼的母亲,就好像心思都放到了眼前的棋盘上。除了眼前的那盘棋之外,身边再无其他的人。 母亲与段锦的这一盘棋,却是一直又下了大半个时辰,才以段锦告负截止。等到段锦放下手中的棋子主动认输,母亲将手中的棋子丢在棋盘上后,才站起身来对着段锦道:“你心乱已经了,这棋再下去也没有意思了。” “真没有想到,当年十四岁便仗着一手段家剑法,就敢在沅江边与我过招的蛇女剑,这一晃二十年过去了,这养气的功夫反倒落了下来。眼下的心境甚至还不如当年,那个十四岁的小丫头。不过你这棋艺,倒是没有辱没了你们段家。” 而站在母亲对面的段锦,听到母亲这番不知道什么意味的话,想要说什么。转头看了一眼黄琼之后,却是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等了好大一会才苦笑道:“遇到了该遇到人的,心自然会乱。我没有想到,我心中男人的母亲,居然会是您。” “更没有想到,在江湖上消失了二十多年,当年赫赫有名的一萧一剑走江湖,曾经被人认为高傲之极,从未将这世上任何一个男人看在眼里。被世人认为会孤独终身,也许只有青灯古佛才是归宿的寒冰罗刹,居然会进了宫。不仅为皇帝生下了一个儿子,还成了我的婆婆。” 听到母亲与段锦之间的这番对话,黄琼才愕然的发现两个人居然是旧识,甚至曾经有过一番的经历。而且从两个人的对话之中,估计当年两个人的经历,恐怕不会太过于愉快。想明白这一点,黄琼不由得心中有些哭笑。 自己这边刚摆平老爷子,却没有想到还有一个更难摆平的母亲。要知道,母亲可没有自己那位皇帝老子好糊弄。她若是不同意,恐怕自己还真的没有什么办法能说通母亲。只是当年两个人那番,应该是不太愉快的经历究竟如何,却是引起了黄琼的极大好奇? 还没有等黄琼往深处想,那边的母亲对于段锦的那番,不知道怎么意思的话,却是很平淡的道:“世事如局,有些东西谁又能真看得懂。当年在沅江边上看在你尚年幼的份上,放过你的时候,也未曾想到过你我会有今日。” 对于黄琼母亲提起的沅江那一战,段锦苦笑道:“我若是现在告诉您,我当年偷跑出宫,想要外出历练。只是途中偶遇哀牢山诸剑,因为同系天南武林一脉才出的手。而我本人,至少在当时,对那个什么排教根本就一无所知,您会相信吗?” “您是当世的武学大家,也是当年江湖有名的三大高手之一。您也应该知道,大理段家与哀牢山一系缘由非浅。哀牢山有事,段家人只要遇到了,断然没有不管的道理。这是我大理国开国皇帝留下的祖训,作为后世子孙,我并没有反抗的能力。” 段锦这番解释当年之事的话,母亲却依旧是淡淡的道:“如果不知道,外加你虽说年纪尚幼,但却极具武学天赋。从你那一手,堂堂正正的段家剑法,认出了你是段家的人。那一战,你觉得我会手下留情,并最终放过你?” “段家虽说南面为君,也是江湖大家,可我还从来都没有怕过。别说你,就是当年的你父兄,又那个不是我手下败将?你兄长,这一别也快三十年了。当年他虽贵为大理国太子,却无心于帝位,经常流连在大齐,与我倒也算是朋友。如今,却已经是天人两隔了。” 说到这里,母亲却是没有将这个话题在继续下去,而是微微一叹道:“我自己的儿子,性格我自然是清楚的。他既然能将你带到我这里,就说明他是认可你的。作为母亲,对自己儿子的选择,哪怕是心中对这门姻缘并不满意,但也不会横加干涉。” “今后,我只希望你安心留在他的身边,不要与哀牢山在有任何的来往。哀牢山一系,虽说也是武学正统,但追求功力之心过重。当年他们能暗中扶持你们段家上位,在眼下日渐势衰的情况之下,野心未必会就此放下。与他们继续来往,对你只有百害而无一利。” 听罢母亲这番话后,段锦苦笑道:“自从父兄相继驾崩后,我这些年也是为了避祸才躲到哀牢山。因为我只有在哀牢山,我那位皇侄与高家,才不敢过分的逼我。而哀牢山拿着我的身份做牌位,想方设法扩充自己的实力,以便与其他门派抗衡。” “我与哀牢山的关系也仅此而已,说穿了也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这次我出来,也就没有打算在回去。况且,哀牢山费尽苦心培养出来的,新一代精华弟子都尽丧于骁骑营箭下。可以说那一次之后,他与哀牢山一系已经成为死敌。” “锦既然现在是他的人了,自然要站在他那一边。哀牢山一系,今后与锦也只能是敌而非友的关系。大理国长公主也好,蛇女剑也罢,对于现在的我来说,都已经是如烟往事了。自兄长驾崩之后,我对大理国便已经再无任何的留恋。” 段锦的这番解释过后,母亲才微微的点了点头。并没有拿起皇帝送来的手镯,而是将自己手腕上,一对上好的羊脂玉手镯退了下来。拿起其中的一只,亲手给段锦带上后。又将何瑶招到身边,将另外一支同样亲手给何瑶带上。 亲手给二女带上手镯后,顺手又给何瑶把了把脉,才对何瑶淡淡的道:“胎儿很好,你不用惦记,也不用刻意的进补,只要保持不要大悲大喜便可。我这里,以后你们随时都可以来。不过,我的身份你们知道即可,其他人那里就不要告诉她们了。” 吩咐完二女之后,母亲让京娘带着她们先去休息。才转过身冷冷的看着黄琼,直到将黄琼看得心惊肉跳,才语气平淡的道:“出宫之前,我是怎么叮嘱你的?难道,这就是你该做的吗?年纪轻轻,竟然如此的贪恋美色,而不知道收敛?” “一趟郑州不过数月,便纳了十余个美妾。若是让你再多待上两年,你还不拖带一群回来?难道,江湖女子就容得你如此的糟蹋?当年江湖赫赫有名的蛇女剑,你都能收到身边,你还有什么事情不敢做的?简直是昏聩之极。” 听出母亲话中的不悦,黄琼连忙跪下道:“母亲出宫时的吩咐,儿子片刻都未敢忘记。只是这些女人,与儿子相识到留在儿子身边,都是有一定原因的。儿子并未强迫她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而且儿子收了她们是在救他们。” 说到这里,黄琼将这几女的身份,以及自己如何与她们相识的,都与母亲说了一番。只不过其中的一些事情,他没有敢如实说。比如在当初得到何瑶的时候,几乎可以说是强迫的。易瑛的那四个部下,也是相当于半强迫的。他知道,要是都实话实说,估计自己又要罚跪了。 只是还没有等黄琼解释完,母亲貌似看透一切的锐利目光便扫了过来。只看得黄琼在心中,一阵阵的哆嗦后才道:“你说的这些真也罢、假也好,现在既然这几个女人的心,都已经在你身上,我也不想再去追究什么,更不想干涉太过。“ “你虽说是我的儿子,可我现在也不知道,你这个滥情的性子是天生的,还是出宫之后受到了什么影响。也罢,你打小便是一个有主意的人。现在又大了,有些事情我这个做母亲的,也不能管的太多。今后,究竟该怎么做,你自己是好自为之罢。” 听罢母亲的话,黄琼沉默了下来没有在说话。良久才将自己临来之前,在离开温德殿的时候,皇帝的那番话与母亲说了一遍。原本以为母亲至少在神情上,会有一些变化。但却让黄琼失望的是,母亲除了微微皱了皱眉头之外,依旧连半点波动都没有。 不过,在黄琼说罢自己听完皇帝这番话,有些心乱如麻,甚至是不知所措的感觉之后。母亲却是微微叹息一声:“为了你,我这一躲便是十八年,任由那几个孩子自己去争。因为我知道,只要留在京城,只要你是他的儿子,不管你愿意不愿意,都会被搅进去。” “而这帝位之争,从来都是血腥而残酷的。那几个孩子,都不是什么善茬子。你只要搅进去了,一个搞不好就有粉身碎骨的危险。你虽说为人聪慧,可毕竟历练还是不足。在处处都是陷阱的面前,未必就真的能够把握住自己。” “我宁愿你到了年纪,远远的去就藩,你我母子再无相见之日。可却万万没有想到,你还是卷入了进去。如今那四子死的死、困的困。即便不死他,但出了这么多的事情,他也不敢再信任了,便将目光放在了还算是正道的你身上。 “这一点,恐怕自从你去郑州那一刻起,他便已经定下了心思。至于你有没有能力做好这件事情,我还是相信的。但你要想好,一旦做了那个位置上,面对的不是一个或是几个人。更不是一州一县,几万或是十几万的百姓。” “你要面对的,是你治下的亿万子民。这不是有能力便能做到的,更多的是需要用心去经营。你没有因为这个消息而变得狂喜,这一点我很心喜。这说明你在沉稳二字上,还是下足了功夫的。单凭沉稳二字,是坐不稳那个位置的。年前这段时日,将春秋与史书在读一遍。” “在美色上,自己也要有节制,断不可在如此放纵了。其他的,我现在也管不到许多了。你去做饭吧,今儿留她们一同用了膳后在回去。寿阳,也想你做的锅包肉了。至于那个孩子,下次你进宫的时候,带过来给我看看。” 第四百零八章 棋道如人道 听到母亲赶人,黄琼不敢在说什么,点头答应一声后,老实的去见了寿阳。正一边陪着寿阳练字,一边与段锦、何瑶说着话的京娘,在见到黄琼过来,小脸不由得一红。直到见到黄琼兴高采烈的寿阳,从她身边一溜烟跑到黄琼面前后,才反应了过来。 而黄琼一把抱起寿阳,捏了捏幼妹小巧的鼻子。才将寿阳,送到了一边的段锦怀中,将京娘单独叫到了院子里面。看着面前依旧消瘦的京娘,黄琼沉吟了一下之后,还是道:“你父亲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 “那件事情,虽说也有一些太子的影子在内,你父亲的死虽说不是景王做的,但从根子上来说,却是景王做下的孽。你父亲,本就是景王刻意安插在肃州群牧监位置上的。只是因为你父亲因为景王所命之事,而被其他人发现,半路利用太子杀人灭口的。” “景王虽说未能救下你的父亲,却是将你的其余两个弟妹都救了回来。如今景王与下手的那人都已经身死,太子被圈禁在东宫,估计被废也就是早晚的事情,你毁家之仇也算是报了。京娘,事到如今可以说已经过去了,我希望你今后能有一个重新的开始。” 听到黄琼的话,京娘眼睛有些红了。知道在宫中,不能哭出来的她,捂住嘴拼命的点了点头。在好不容易稳定住情绪之后,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黄琼,突然双膝跪倒在地。不顾黄琼的阻拦,重重的给黄琼磕了一个头。 “王爷,不仅救下了京娘与兄长,跟能为京娘查清楚毁家之仇。王爷,可谓是京娘一家的大恩人。京娘也知道自己无长物,王爷的大恩大德此生无以为报,唯有侍奉娘娘如生母,让王爷得以后顾无忧。” 将京娘搀扶起来后,黄琼看着这个绝强的丫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什么恩德之类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此事是天家对不起你们家,我作为皇子一部分,这些事情本就做的。你也不要太过于感伤了,今后好好的照顾好自己,就是对我的报答了。” 拍了拍她有些瘦弱的肩膀,黄琼没有在说什么。转身去听雪轩小厨房,挽起袖子下厨去了。做了几个拿手菜,尤其是寿阳最爱的锅包肉之后,黄琼与二女一同陪着母亲吃了一顿饭。才在寿阳恋恋不舍的目光之下,离开了听雪轩。 上了一直等在宫门外的暖轿后,回首看了一眼金碧辉煌的皇宫。在放下轿帘的那一刻,段锦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在回去的路上一直都显得很沉默。回到府中之后,便对着何瑶道:“小瑶,婉清她们那里你去解释一下罢。我有些累了,先回房休息去了。” 说罢,也不管何瑶答应与否,直接回到了后宅。看着段锦的背影,黄琼微微的摇了摇头,又看了看同样一脸关切表情的何瑶,也没有多说什么。在将何瑶送回房后,有些不放心的黄琼,来到了段锦的住处。也不管人家答应与否,直接推门便进了去。 黄琼进到段锦屋子的时候,见到段锦正坐在梳妆台前,看着从手腕上退下来,那只母亲亲手为她带上的羊脂玉手镯,一脸魂不守舍的发着愣,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便是连自己这么一个大活人,进了这间屋子都没有发现。 见到段锦少见的失态,黄琼几步走上前去,一把将她搂在了怀中,吻了吻怀中佳人的秀发:“锦姐,不管过去你与母亲,究竟有什么样不愉快的过往,可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你只是我的妻子,不许在这里胡思乱想。” 感受到环抱着自己男人的体温,段锦苦笑道:“见到娘娘的那一刻,我当时便愣住了。自从跟了你以来,我从来都没有想到,你的母亲居然便是当年名震江湖的寒冰罗刹。也许当年沅江那一战,留给我的印象太过于深刻了。便是二十年过去了,我却依旧没有忘记。” “当年才十四岁的我,一手段家剑法可谓是如火纯情。在虽是帝王之家,但在江湖上却是以武学著称的段家,却已经年轻一辈之中佼佼者。便是当年在江湖上,已经创下偌大名号的皇兄,在与我对练的时候,在剑法上也很难占到上风。” “当时在年轻一辈中,已经难有对手的我,便生出了出去闯一闯的心思。结果在黔中路,正遇到了驰援排教的哀牢山诸剑。当时的我,并不知道排教在湘西作恶多端,已经是天怒人怨。听信了哀牢山诸剑的一面之词,一同去了湘西对付娘娘。” “结果,那一战打的我到现在还刻骨铭心。可笑我还以为我的功夫,在当时至少已经迈入一流水准。却没有想到,在娘娘手中根本走不了几个回合。若不是她认出了,我使的是段家剑法,而放过了我一马。就当时的情景,我就算不死也要没有半条命。” “那一战过后,哀牢山一脉便一蹶不振。知道以往的高傲,只是自己夜郎自大的我也回到大理,闭门苦修了整整六年才再次出宫。我本想再找娘娘较量一番,只是却在没有能够遇到她,直到今天在听雪轩才再一次见面。” “其实娘娘表面上看,对待一切都很冷淡。可今儿我却发现,她是真的很惦记你。你也看到了今儿那盘棋,若是在棋盘上我棋术稍有不正的话。别说这只玉镯子,根本就不会戴到我的手腕上。我甚至就连今夜,恐怕都活不过去。” “棋入人生,若是娘娘认为我,是那种心术不正的女人,断然不会留我继续在你的身边。而我以为,我苦练这么多年,至少不会太差。可今儿在棋盘上较量,我也只比当年多走了两个回合而已。那局棋,我们下的不单单是棋。” “我的出身你也知道,面的你父皇的时候,我几乎没有什么压力。但是在面对娘娘的时候,尤其是那局棋差一点让我崩溃。何瑶当时的紧张与不知所措,固然是在担心我。但更多的时候,是因为她出身的关系,在面对你父皇母妃这对天下最尊贵的夫妻,心中的畏惧。” “可我,在那场棋局之中,是真真正正的感受到了娘娘带来的压力。那种压力,无关与尊卑,更无关于威严,而是切切实实的压力。每次她那利箭一样的目光扫在我身上,我的心都一阵阵的紧张。直到离开皇宫,我的心都没有真正的松下来。” 听罢段锦的这番话,黄琼一把将她抱到了床上。轻轻的吻了吻佳人的小嘴,手顺势深入佳人的衣襟后,一边上下其手一边笑道:“现在不用担心了,母亲亲手给你戴上镯子,就说明她已经接受你了。今后什么都不要去想,就留在我的身边,为我生儿育女。” 感受着黄琼在自己身上作怪,那双很不老实的手。段锦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突然笑道:“我不是当着你父皇、母亲的面,已经表明了自己的决定了吗?放心,以后都不会再走了。就留在你的身边,陪着你一同到老。你不离,我自然也不弃。” 话音落下之后,段锦直接回吻了过来。随即,两个人便在床榻上滚成了一团。这一次的段锦格外放得开,到后来嗓子都搞得有些嘶哑了。也幸好这间院子里面只有段锦,还有被林含烟派过来,一方面照顾她生活,一方面也是帮着她一同侍奉黄琼的两个通房丫头。 否则,恐怕日后段锦几乎都要无脸见人了。这一次缠绵,一直到黄昏才结束。只是虽说浑身上下疲惫不堪,但段锦却一直犹如八爪鱼一样,都死死的抱着黄琼不肯松手。哪怕是明知道,黄琼并未尽兴,而自己实在已经无力应战。 至于那边,自回到英王府后,便被林含烟指给段锦,一方面照顾她生活,一方面也帮她伺候黄琼。而那两个被卷进来的两个通房丫头,此时更是早已经软如一滩烂泥,相互挣扎着才勉强离开了这间屋子。好在黄琼也知道自己在某些方面的能力,倒也没有太过于索求。 两个通房丫头离开后,只是与段锦搂在一起说着一些话。就在两个人依偎在在床上,你侬、我侬的时候,有事情过来找段锦的林含烟却是走了进来。见到两个人居然还在床上躺着,不由得轻笑道:“大白天的,也不知道收敛一些。若是传了出去,你们还不得被人笑话死?” 只是还没有等林含烟话说完,却被走下床的黄琼,一把给拎到了床上。而刚刚被她嘲笑得不轻的段锦,却是一边帮着黄琼作恶,一边笑道:“他正好还没有尽兴,你这个时候过来岂不是正自投罗网吗?正好,你来了可算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而自从离开郑州后,便在也没有与黄琼欢好的林含烟。面对段锦回敬过来的话,却是因为小嘴被黄琼堵了一个严实,早已经说不出一句话来了。直到又是一番活色生香后,浑身娇软的二女,也只能依偎在黄琼两侧。知道晚饭时辰到了,三人才起身穿衣。 黄琼陪着二女,就在段锦房中用完晚膳后才离开。倒不是黄琼不想留在这里过夜,只是林含烟在这里,他若是留下来有些话就说不明白了。毕竟此时景王的家眷,都在自己府里面。而自己这座英王府,规制虽说在京城也算是首屈一指的,但却只有郑州景王府的一半大。 景王当初就藩,王府修的远超过朝廷定制。可英王府在京城,无法做到那么肆无忌惮不说,对衣住行也没有太大喜好的黄琼,也没有什么心思去修缮自己的王府。在郑州的时候,林含烟都很少留宿黄琼。眼下在京城,林含烟更不会这么做了。 段锦与林含烟的院子是相邻不说,甚至隔墙上还有一道月亮门想通。自己若是留宿在这里,会影响到林含烟。尤其是景王的几个侧妃,还有儿女眼下几乎都住在一起的情况之下。所以,尽管有些恋恋不舍,但黄琼还是在林含烟的催促之下,离开了段锦的院子。 第四百零九章 意外的重逢 回到何瑶的屋子里面,又陪着何瑶说了一会话,一直等到何瑶睡着之后。站起身来,看看时辰已经到了亥时。英王府所在的内城,街道上原本的车水马龙,已经逐渐的平静了下来。黄琼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悄无声息离开了英王府。 大致看了一下方向后,展开轻功向着蜀王别院方向奔去。此时的蜀王别院,以往蜀王每次进京时,整夜人声鼎沸、灯火通明,前来拜访的王公显贵络绎不绝不同,早已经是冷冷清清。原有的太监、仆役、侍卫,包括带到京城的诸亲军在内,早已经被皇帝锁拿。 眼下还关在南北镇抚司的大狱之中,最终能不能出来,还要看皇帝最终的决定。而原被替换那些人,用来照顾蜀王起居,顺带监视的南北镇抚司人马。则在蜀王出事之后,也已经调离了这座规制宏大,甚至比黄琼英王府面积还要大蜀王别院。 与前一段时间被他们锁拿的人,一并做了难兄难弟。只不过一个关在南镇抚司的昭狱之中,一个关在北镇抚司的昭狱之中罢了。除了留下来,看守这座别院的少量卫兵之外。这座金碧辉煌,规制还要超过内城各个亲王府的蜀王别院,早已经空无一人。 而那些留守下来,只需要提防宵小进来偷窃财物的卫兵,对这座别院根本就不上心。别说留在别院大门处的卫兵,正抱着长枪在那里打瞌睡。便是院子内巡逻的人也是马马虎虎,甚至就连例行公事都算不上。所以,黄琼来很轻松的便进了别院之内。 待进了别院内后,黄琼小心翼翼的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搜检。只是这座别院太大了,黄琼的搜查也只能是一带而过。即便是这样,眼看已经到了子时,却依旧连一半都没有搜查到。直到来到应该是蜀王过去书房外,黄琼却发现这间屋子内,居然隐隐的露出一点光亮。 发现那一点在这座漆黑的别院内,几乎是仅存的一点光亮后,黄琼立刻小心的扑了过去。等他在窗纸上弄出一个洞,向里面探视进去的时候。才发现,屋子里面一个身穿夜行衣,脸也捂得严严实实,身材有些娇小的人。 正靠着火折发出的微弱光线,同样小心翼翼的在翻着什么。屋子里面的人,因为过于全神贯注,根本就没有发现窗子外,正在偷窥的黄琼。而窗外的黄琼,却是越看此人的身材越是有些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在那里遇到过这个人。 想了想,在同样将脸蒙好,黄琼干脆一把推开了虚掩的门,直接走进了这间书房。等到屋子内的人,发现屋子里面多出一个人后,黄琼已经走进了这间书房。对面的人,见到突然有人进来,立即扇灭手中夺得火折子后,倒也没有丝毫犹豫的,直接一掌劈了过来。 同时,身子在这一掌的掩护之下直接向外冲去,试图离开这间屋子。只是理想很丰满,但现实却很残酷。他劈过来的一掌,轻易的被黄琼给化解了。但并不甘心就此放弃的这个人,随即后续的攻势接连而至。 只不过这个蒙面人明显不想伤人,只是想着在不惊动卫兵的情况之下,将黄琼从门口处逼开,以便自己能够脱身。面对此人一掌接着一掌的攻势,黄琼倒也没有在意,直接展开掌法应战。只是此人攻过来的招式,让黄琼越看越是眼熟。 直到此人第五掌劈过来的时候,心中想起那一夜过后,已经数月不见佳人,在少林寺与自己第一次交手时,用得也正是这套掌法。心随意动的黄琼,不由得脱口而出:“霜儿,难道真的是你吗?” 而听到黄琼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这句话,对面的人一下子愣住了。听到熟悉的声音,尤其是在见到随后摘下脸上蒙面的黄琼后,那个人身体微微的颤了颤,也摘下了脸上蒙着的黑布。这个人,不是已经与黄琼分别数月,却一直都让黄琼念念不忘的司徒唤霜又是谁? 见到果然是司徒唤霜,实在克制不住自己这几个月来思念的黄琼,一把抱住了怀中佳人在也不肯松开。一张嘴,更是重重的吻上了怀中佳人的小嘴。而同样也没有放下他的司徒唤霜,虽然略微有些迟疑,但最终也一把搂住了黄琼的腰,热情的回吻了过来。 直到两个人都有些上不来气了,黄琼才松开了怀中佳人,被他吻得已经有些红肿的小嘴。将佳人紧紧的搂在怀中,激动得便是连声音都变了:“霜儿,你这几个月去哪里了,想得我真的好苦。很多时候,都差一点去天涯海角的找你。” 而被他紧紧搂在怀中的司徒唤霜,听着他深情的语气。也不禁眼眶有些微红道:“这些日子里,我也在一直想你,几次都想来找你。可我怕给你带来危险,才一直在拼命的克制自己。后来再一次来京城后,原本以为可以再与你见面,却没有想到你又去了郑州。” 说到这里,司徒唤霜将脑袋靠在黄琼的怀中,幽幽的道:“你在郑州做的那些事情,我已经都知道了。我就知道,能被我看上的男人,肯定是不会差的。这才是你,是那个在我心中虽说有些小坏,可却是顶天立地的男人。” “只是现在你的身边,一下子多了那么多的女人,你还真的能会想我吗?哪怕我明知道,你不会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可我在得知你身边,多了那么多女人后,我心中还是很不舒服。原本再一次来到京城之后,便想过去郑州看你。” “可一方面,确实有些脱不开身。另外一方面,又怕见到你身边其他的女人,会控制不住自己吃醋。我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女人,你在郑州收几个侍妾照顾你,我不是不能接受。可你为什么要这样的花心,一下子收了那么多的女人?” 说这番话的时候,司徒唤霜语气之中,多少还是有些幽怨的。哪怕她的出身所见,身边的男人没有一个不是三妻四妾的,可女人又那里有真不吃醋的?这次黄琼回来,身边一下子多了十多个女人,就算她心思在淡然,也多少有些接受不了。 听到司徒唤霜语气中的幽怨,黄琼抱着她来到屋子内一张卧榻上,将怀中佳人放在腿上,将自己与诸女相识经过,娓娓讲给司徒唤霜说后。从脖子上掏出一块玉来道:“霜儿,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真的从来都没有一刻忘记过你。” “你给我的这块玉,我一直都挂在脖子上,从来都没有摘下来过。其实每次身边多一个人,我心中对你都有一种负罪感。可能我真的是一个滥情之人吧,虽不能说见一个爱一个,可有些时候我也控制不住自己。霜儿,我只希望你能够原谅我,并接纳她们。” 听着黄琼的这番话,司徒唤霜却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沉默了好大一会,才轻轻叹息道:“我没有真的怪过你。其实现在那些王公贵族,又有那个不是三妻四妾。你若是洁身自好,反倒是显得有些不和适宜了。况且你这样的男人,又是那个女人能够单独掌握的?” “我其实从来都没有怨过你,只是心中有些生气罢了。也恨自己,不能一直都陪在你的身边。大家都一样是苦命人,又有什么接纳不接纳的?我只求你身边,无论有多少的女人,心中都能够给我留有一席之地。” 司徒唤霜这番话说罢,黄琼听的心中不由得一阵阵刺痛。黄琼知道,这满天下的女人,不吃饭的可能有,但要说不吃醋的,那是绝对没有的。自己眼下滥情到,都被母亲骂做荒唐的地步。怀中的佳人,就算涵养在好,要说不吃醋几乎没有可能。 黄琼只能心疼的,将怀中佳人紧紧的抱着,再一次深情吻上了佳人的小嘴。良久才松开,语气之中充满歉意的道:“霜儿,虽然我不能放弃其他的人。可我保证,无论我身边有多少女人,你在我心中的地位都是最重要的哪一个,没有一个人能够取代。” “跟我回去吧,别在离开我了。若是在这么长时间见不到你,我都不知道我会不会发疯?这种日日思君不见君的思念,我真的是受够了,答应我好吗别在离开我。”说罢,黄琼犹如要把怀中的女人揉入自己身体内一样,死死的抱着在不肯撒开。 黄琼这番深情的话音落下,司徒唤霜的脸上微微一笑。这笑容犹如一朵绽放的莲花一般,让黄琼直接便看痴了。而看着痴痴看着自己的男人,司徒唤霜在一次将脑袋靠在他的怀中道:“这次来京城,至少在短时间之内,我暂时不会离开。” “但是我暂时还不能跟你回去,不过我们都在京城,今后相会的日子不会太少了。我只希望你,有一天知道我现在的身份时,千万别怪我、怨我,不理我才好。我过去没有想过,今后更不会有想要害你的想法。只求你,到时候一定要相信我。” 知道司徒唤霜心中有难言之隐,一直在等着她主动打开心结的黄琼,待她这番话说完后,满脸心疼的道:“霜儿,你放心,无论这世上没有一个人会相信你,我都会站在你的身边。更别提什么怪你、怨你。” 黄琼的这番话,司徒唤霜却是有些苦涩的笑了笑。再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依偎在黄琼的怀中,静静的将俏脸贴在黄琼的胸口,感受着那一丝久违的温暖。尽管此时的天气,已经是相当的冷了。可这间不大的房间之中,此时却显得温暖异常。 司徒唤霜没有说话,黄琼也没有说话,只是将怀中佳人搂得死死的。直到足足过了大半个时辰,司徒唤霜看了看门外的天色。突然转过头,重重的吻上了黄琼的嘴。直到两个人有些喘息,才猛地松开黄琼。只是这次与前次分别不同,她没有将黄琼的嘴唇咬出血来。 同时双手虽说有些犹豫,但却还是坚定的推开了,黄琼搂在自己腰上的双手。在贪恋的看了一眼,曾经给自己带来温暖的胸膛后,站起身来,定定的看着黄琼道:“我该走了。我求你,再见面的时候,你一定要千万记住你今儿的话。” 第四百一十章 没有什么可庆贺的 待说完这番话后,看着黄琼又要过来抱住找自己的样子,司徒唤霜面带着一丝凄苦的笑容,摇头坚决的拒绝了,转身快速施展轻功的离去。而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黄琼并没有去追,而摸了摸被吻得有些红肿的嘴唇,静立良久才转身离开了这间屋子。 直到回到自己府中,摸出了胸口的那块玉佩,轻轻的吻了一下之后。黄琼却是想起了司徒唤霜临别之前,那丝带着凄苦意味笑容。在想想,司徒唤霜那句知道我现在身份后,别怪我、怨我便好的话,黄琼在心疼之余,心中渐渐的产生了一丝疑惑。 霜儿究竟是何人?为何每次见到她,都是显得很神秘?为何今儿相见的时候,会说出这种很伤感的话来,分别时眼中那丝凄苦又为了什么?是因为自己与何瑶她们的关系,可怎么看起来都不像。但到底是为了什么,她为什么不肯说? 下一次见面,自己都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可从霜儿的话中,可以听出来她明显知道,自己与她下一次见面不会相隔太久。难道她会主动来看自己?可从她的语气之中,明显又有些不像?她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为何如此让她畏惧,甚至连只言片语都不肯透露? 躺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的黄琼,一方面为司徒唤霜眼下的处境担心,一方面也在为佳人神秘的身份,而感觉到疑惑。司徒唤霜心中有事,而且不是一般的事情,这一点黄琼不是不知道。只是他不愿意在这件事情上刨根问底,一直在等待着佳人主动告诉自己。 只是司徒唤霜前次不愿意说,这次虽说透露了一些东西。可这些东西,对于自己来说几乎毫无用处。再见面的时候,一定要记住今儿的话?难道下次见面的时候,她会告诉自己她真正的身份,还有她心中的那些事情?还是她现在的身份,会让自己有些忌讳? 难道她也是蜀王身边的人,自己其他兄弟身边的人?甚至是皇帝身边的密探?想起两次见面的时,司徒唤霜一直都在试图要找寻什么东西,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可黄琼怎么想都觉得,以司徒唤霜的性格和气质,应该几乎没有这个可能。 尤其是今晚,她若是蜀王身边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冒着自投罗网的危险,跑到蜀王别院去。蜀王更不可能会在假死脱身的情况之下,在别院之中留下让人追查的罪证。如果是皇帝的人,大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搜查,也用不到趁着夜色的掩护,偷偷摸摸的前去寻找。 只是佳人的身份,究竟是什么?为何要在也许自己即将知晓她真正身份之前,说出这番伤感的话来,黄琼却是百思不得其解。但黄琼现在有一点可以证明,司徒唤霜的身份绝对不会太简单。想到这里,黄琼有些纷乱的心思,又渐渐的平淡了起来。 既然司徒唤霜今儿如此说,也就说明揭开谜底的那一天应该不远了。自己既然连这几个月都等着了,那么接着等下去又如何?即便她真是蜀王密探又如何?自己现在还在乎蜀王吗?更何况,霜儿对自己还是有很深感情的,她绝对不会来害自己的。 心思平淡下来的黄琼,看着身边此刻睡得很深沉的何瑶,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现在何瑶,几乎都快成了自己的定海神针。每次在自己心绪纷乱的时候,在第一时间都会想到她。哪怕是根本不适合与她说的东西,但只要她在自己身边,自己的情绪就可以稳定下来。 今儿被霜儿的话,搞得有些心神不宁的自己。明知道已经有了身孕,眼下多少有些嗜睡的何瑶,早就已经睡下了,不可能在安抚自己。可依旧不知不觉,来到了她的身边。想到这里,黄琼小心翼翼的将身边的佳人搂入怀中,让她可以睡的更踏实一些,自己却是难以入睡。 当第二天清晨,何瑶睁开眼睛看到身边的黄琼时,脸上却是欣喜异常。女人在怀孕的时候,本就是多愁善感。何瑶年纪又大过黄琼许多,危机感明显要比常人更重一些。哪怕是昨儿皇帝与黄琼的母亲,都已经承认了她的位置,可何瑶心中那种危机感,并没有彻底的散去。 女人的危机感,可不单单是被婆家承认与否。更还有担心,自己人老珠黄的心思。所以,今儿一早看到黄琼就在身边的时候,本身就危机感很重的何瑶,那里还不欣喜异常?一把搂住黄琼的腰,百般的不愿意撒手。 当被何瑶极其罕见的撒娇,弄得有些多少动情的黄琼。手抚摸到何瑶某个因为怀孕,而显得更加丰硕部位时,想起何瑶现在刚刚有了身子,根本不适合动情的他,也只能苦笑着撒开了手。只是将何瑶抱在怀中,温存了好大一会。 好在何瑶也知道,自己现在实在不宜侍寝。在感受到黄琼有些动情后,连忙收敛了许多。将被黄琼撩开的胸襟,快速的重新掩上。只是抱着黄琼的腰,将脑袋枕在黄琼的胸口上,享受着黄琼带来的温存便已经知足了。 看着在自己爱抚之下,早已经不复以往干脆利落女侠样子,倒像是一只吃饱了肚子,很是满足猫咪一样的何瑶,黄琼不由得一阵阵好笑。当一个女人在要成为母亲的时候,原来真的会有很大改变。再怎么刚强的女人,在坏了身孕的时候,也会贪恋丈夫的温暖。 尽管也很享受这种感觉,但何瑶卧室外传来的,伺候何瑶的婆子唤起声,让黄琼也不得不,拽着很是贪恋被窝温暖,现在明显懒洋洋的何瑶起床,并亲手为她穿好了衣服。没办法,自己可以不用早膳,但一个人吃两个人补的何瑶可是不行。 在陪着何瑶吃完早膳之后,黄琼又陪着她待了一会,才返回了自己的书房。只是他刚回到书房,屁股还没有坐下,便听到门外传来永王的喊叫声:“我说九弟,你小子回来三天了,也不说打声招呼。要不是老子消息灵通一些,到现在也不知道你回来。” 听到门外永王的喊叫声,黄琼也不禁有些莞尔。他已经预料到,自己这一回来,只要自己不去永王府。以永王的性子,肯定按耐不住会不请自来。所以他才吩咐前面的门房,若是永王来访直接放人进来便是。果然,他昨儿才吩咐下去,连三天都没有到,今儿人就过来了。 不待黄琼出门来迎接,永王的话音还没有落下,人便已经走了进来。见到几个月没有见面的黄琼,这位性格有些痞性的永王,倒也没有含糊,上来便给了黄琼一个相当热情的拥抱:“你小子现在牛大发了,回京也不知道主动来看你七哥,非得我主动登门?” 面对着永王的热情,黄琼其实多少有些不太适应。尤其是这大齐朝,极其罕见的拥抱礼,还是男人之间的拥抱,黄琼更加的不适应。好不容易才忍耐下来的黄琼,对于永王的抱怨,笑道:“七哥,你的兄弟满京城,难道小弟回来,你还能不是第一个知道的?” 听到黄琼的回答,总算松开了手的永王翻了翻白眼道:“我是兄弟满京城,可你小子不知道。在郑州与汝州事发后,咱们这些兄弟有一个算一个,都被老爷子弄到了宫中,关起了紧闭。别说回府了,就算是上个厕所,背后都有老爷子的心腹太监看着。” “等到二哥的灵柩运回京城,老爷子好不容易解了禁,放咱们出宫了。可又被圈禁在了府中,门外就是南北镇抚司的人。原来府中的亲兵,也全部被撤换,改为控鹤左军的人。监视的那个严密,别说严禁出府,便是兄弟之间走动不许。” “甚至一张纸片,都不允许向外传。便是与小子几次通信,都是通过府中采买之人偷偷送出去的。昨儿早晨,老爷子昭告天下,撤掉景、端、蜀三王的爵位后,才解除我们这些人的禁足令,允许在京的兄弟们恢复原样。直到昨儿晚上,我府外面监视的人才撤走。” “我到昨儿晚上,才知道我们这些兄弟能得到大赦,原来是你小子返京了。要不是昨儿晚上,我自己有点事情耽搁了,昨晚我就找上门来了。虽说不能算什么接风,可这洗尘总该还是有的。至少你小子在郑州打了胜仗,回来也得庆贺一下吧。” 永王多少有些兴师问罪的语气,黄琼也很无奈的道:“小弟回京之后,倒是想要去看望七哥。只是从郑州到京兆府,为了保证二哥一家人的安全,小弟连续两天两夜不眠不休的疾驰,这身子便是铁打的也受不了。” “而且回来当夜连休息都没有来得及,便奉召护送二嫂进宫,被老爷子问了大半夜的话。一直到天亮,才被放出宫来。前儿勉强休息了一天,昨儿一大清早又被老爷子喊进宫,问了大半天的话,挨了一顿的训斥才被放了出来。” “原想着打算着今儿去探望七哥,却不想昨儿一样被老爷子禁了足。老爷子明旨,这段时日之内,让我老实的在府中读书,若是擅自出府便要打断我的腿。小弟又哪有那么大的胆子抗旨不遵?就算心中在惦记着七哥,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待在府中。” “眼下这段时日,让父皇遭心的事情太多,咱们这些做儿子的,在这个时候,还是老实的顺从他老人家的意思为好,千万别去惹怒他老人家。否则他老人家真的发起火来,可就未必会好受到哪里去了。” 说到这里,黄琼摇了摇头道:“至于打了胜仗这事,今后七哥也休要再提了,更没什么好庆贺的。兄弟之间,为了争夺一己私利阋墙,动辄刀兵相见造成生灵涂炭。就算侥幸胜了,又岂是什么光荣的事情?更何况,在这场战事之中,压根就没有真正的胜利者。” “无论谁胜谁负,输的都是天家,伤的都是父皇的心。别忘了,景王与端王就算在大逆不道,可也一样是父皇的儿子。他们的死,父皇说不伤心根本不可能。七哥今日所言虽说是出于一时的无心,可若是被父皇听到了一顿训斥免不了。” 第四百一十一章 精明的永王 黄琼的这番话说罢,原本兴致勃勃的永王,一下子情绪也有些低落起来。良久才道:“是啊,兄弟阋墙,谁胜谁负又能如何,死的都是咱们的同胞兄弟。丢尽的,也是天家的颜面。眼下一下子又去了三个兄弟,在加上上秋时走的几个,咱们这些成年兄弟现在还剩下几个?” “虽说我与二哥、三哥,向来没有什么来往。他们在京的时候,我年纪还小。等我稍微长大了一些,他们已经陆续就藩了。可毕竟是咱们的同胞兄长,就算砸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你不知道,二哥灵柩运回来的那一天,老爷子一下子便苍老了许多。” “待到三哥的死讯传来,原本在我心中,无论遇到天大的事情,老爷子都一直挺拔的腰,也一下佝偻了许多。只是偶有白发的头发,几乎一夜之间白了大半。老爷子嘴上虽然没有说什么,可这心中指不定怎么难受呢。正像是你说的无论胜负,输的都是天家。” 很是感慨了一番之后,接下来永王却是道:“不过,虽说输的是整个天家,可到了你小子这里却未必就是输家了。老爷子在众兄弟面前,说起你在虎牢关之战的表现时,可谓是赞不绝口。老爷子当时的那番话,其他兄弟倒也罢了,差点没有把宋王给气死。” “表面上不敢说什么,私下却是对着诸兄弟,满嘴说什么千金之体坐不垂堂,上阵厮杀那是粗鲁武夫才做的事情。身为天家子弟,当多与父皇学习安邦治国的道理方为正道。还说什么羞于与你为伍的话。可谁心里面都明镜似的,他那纯粹是吃不到葡萄便说葡萄酸,” “你小子之前我可没有看出来,居然是如此的狠人。不仅亲身涉险,带着五百骑兵就敢深入到了敌情不明的虎牢关,还从已经叛变的虎牢关都统手中,将已虎牢关重新给夺了回来。这份胆量,换了咱们兄弟之中任何一个人,恐怕都做不到。” “到了战场上非但没有吓软了腿,亲冒矢石在城头督战不说,居还亲手斩杀了两个临阵退缩的武官。就从果断这一点上,在咱们兄弟之中,就绝对独一无二。咱们那些兄弟,你七哥我还是知道的。让他们耍个心眼、斗个狠行,这要是让他们上了战场。” “别说亲冒矢石,就在城头上直面敌军督战。恐怕见到死人多一些,都要被吓得直哆嗦,不尿裤子就不错了。便是你七哥我,虽说自认为狠人一个。可若是真的上了战场,恐怕也不会好到那里去。最多也就敢保证,自己不被吓尿裤子罢了。” “而且你那种该出手的时候,绝对不会手下留情,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做派,你七哥便是在活上一个十年,恐怕便是拍马也远远赶不上。甚至在这一点上,老爷子与你相比,恐怕也略有不足。这不是恭维你,而是你七哥我真心实意的话。” “还有,一百多文武官员、吏员、读书人,说杀就杀了。在京的时候,怎么就没有看出你小子,是如此心狠之人?你不知道,从老爷子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当即便为你小子捏了一把汗。一百多条人命,这满朝的文官又岂会善罢甘休?” “那一百多文武官员之中,谁背后没有一个后台?你小子杀了人家的门人、弟子,甚至转弯抹角的亲戚,他们在朝中多的那些后台,能够因为你是皇子,就不闻不问的就此放过你?别看那些文官手中没兵,可他们手中的笔,杀人才叫不见血呢。” “自太祖皇帝,开创文治国以来。这百余年把那些读书人的地位,捧得比什么都高。太宗皇帝,张嘴更是书中更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现在这些读书人,一个个书读的怎么样先不说,可眼睛都长到脑袋顶上去了。你这手起刀落,可谓是把天下这读书人给得罪苦了。” “况且按照定制,杀一个文武官员要经三法司会审的。人家刑部、大理寺、御史台这三司,就指望着这些犯事的官员,为了买命来捞钱呢。你小子这一不管不顾的杀了,可就是断了他们的财路。别看你是皇子,可你断人家的财路,人家照样敢断你的生路。” “还有咱们那个为君十多年,就算杀个七品芝麻官,都要沉吟良久的老爷子那里。对你这种越界之举,又真的能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一百多文武官员,加上吏员和读书人,咱们那位老爷子为君二十年,杀的官员累计下来,也没有你小子一天杀的多。” “当时从老爷子口中得知此事,咱们那些兄弟之中,有的人幸灾乐祸。有的人被吓的魂不守舍,你七哥我却是一直都在为你担心。生怕你此举引起老爷子不满,更怕咱们那位张口闭口,便是治大国犹如烹小鲜的老爷子,扛不住满朝官员的弹劾,会重重的处罚你。” “又想起过往的你,后背上嗖嗖直冒凉风。也有点怕你小子杀红了眼,那天连我给咔嚓了。你七哥我,虽说没有养私兵,也没有那造反的想法,可这屁股底下也远算不上干净。你小子杀了这么多的文武官员,连个屁事都没有。摆明了老爷子,现在对你是另眼看待。” “现在,景、端、蜀三王都那啥了。至于太子,说句不好听的话,虽然不知道老爷子为何,一直都没有下诏书废太子。可按照眼下的情景,被废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罢了。就算老爷子在大肚,也不会保留一个已经臭名昭著的储君。” “至于其余的兄弟,眼下最年长的纪王与滕王,一个是懦弱无比,另外一个性子暴虐不说,而且极其贪婪。这两个兄长,一直都不为老爷子所喜。你七哥我这些年,在朝野的名声极差,满天下都知道我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酒色之徒。 “老爷子这些年,虽说一直没有大的责罚。可以老爷子的性子,断然也不会看上我这种混不吝的人。至于沈王,那是一个书呆子。做做学问、掉掉书袋子还行,玩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实在是难为他了。要是真的将大位传给他,这天下恐怕离丢了也不算远了。” “沈王那种性格,便是大位传给他,恐怕他早晚还是要丢掉的。除非老爷子真的猪油蒙了心,才会想起来将位置传给他。不过以咱们这位老爷子的精明,还不至于昏聩到如此的地步。他后半辈子最大的出息,还是继续靠着生孩子,从老爷子变相骗钱罢了。” “至于宋王,除了盲目狂妄自大外加飞扬跋扈之外,什么都不是。你七哥我假草包,他可是实实在在的真草包。便是你七哥都看不上眼的人,老爷子又岂会真的看上眼?不说别的,就德妃的那个性子,老爷子会让她有机会做皇太后就怪了。” “你七哥我现在就敢断然,老爷子百年之后这个大位,传给谁都有可能,就宋王是绝对没有这个可能。咱们兄弟之间,老爷子最防备的就是德妃与宋王。别看老爷子现在让德妃权掌六宫事,那不过只是安抚德妃那个在文官之中,有些地位的娘家罢了。” “要是老爷子有那个心思,就算现在不将德妃扶正。但也不会到现在连一个皇贵妃,都没有给德妃。更连一个爵位,都没有给德妃的娘家人。德妃的那位兄长,在司农寺正卿那个正三品清水衙门的位置上,屁股底子都快坐穿了,也没有给升上一级。” “甚至就连德妃想要撤换,一个小小的浣衣局副总管太监,老爷子都没有同意。我敢与你打赌,若是静妃愿意管后宫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恐怕就连那个权掌六宫事,都轮不到德妃。要知道老爷子现在每个月,几乎每晚都宿在听雪轩。” “德妃与其他嫔妃的寝宫,几乎是连个边都不去碰。我的母妃,都快要忘记老爷子长什么模样了。德妃在老爷子哪儿的影响力,远没有她自以为的那么高。这一点,便是连我母妃都看出来了。也就那个自以为是的蠢货,还在那里沾沾自喜。” “拔了来、算过去,咱们这些兄弟之中,恐怕现在也只有你,才能入了老爷子的眼。至于其他的人,老爷子已经看不在眼里。郑州那么大的事情,换了别人你试试?结果到你这里,居然屁事都没有。蜀王那边,不过是没有保住端王的家人,便被圈禁在别院之中。” 说到这里,永王有些不自然的捅了捅黄琼,一脸猥琐的嘿嘿笑了起来道:“你们两个的待遇,可谓是天差地别。九弟,他日若是你真登上大宝。你七哥虽说不指望,你看在先前的兄弟情谊上,对你七哥另眼相待。可也千万别那啥,关键的时候放你七哥一条生路。” 对于永王的这番话,黄琼表面上虽说不动声色,但心中却是微微一惊。自己这位七哥,表面纨绔不灵,实则心中还是很精明的这一点,黄琼不是不知道。可他没有想到,这位七哥心思居然精明到如此的地步。 单单从郑州之事后,老爷子对百官对自己的弹劾不予理会这一点,居然便看出来皇帝,隐隐有让自己取代太子之位的想法。要知道,就算是自己这个当事人,也是昨儿才从老爷子口中得知。而且老爷子也没有明说,只是说过了年让自己进宫学习处理政务。 看来自己,还是有些小看了这位七哥。不过虽说心中有些震惊,但表面上黄琼却还是小心翼翼的道:“天威难测,先不说老爷子有没有这个想法,便是有又岂是你我能够讨论的?七哥,这话可千万别乱说。这要是被有心人听了去,一本上去你我可都要倒霉了。” “不说别的,一个擅议国本,就够你我喝上一壶的了。更别提,那些自小弟领兵出征后,小弟一路付出多少辛苦没有见到。只认为小弟立了少许功劳,会在父皇面前挡了他们路,正愁找不到小弟毛病的人,听到了会给小弟带来多少麻烦?” 第四百一十二章 永王教子 对于黄琼的担心,永王却并没有太过于在意,反倒是微微一笑道:“了解、了解,凡是要看透不说透。放心,这事只要老爷子一天没有公布出来,你七哥我也一样会守口如瓶的。九弟说句心里话,你不就是担心德妃那个老妖婆,还有那个二百五宋王找你麻烦吗?” “其实,对于那对只会一味自大的蠢货娘俩,九弟现在大可不必担心。就她们那娘俩,两个人加在一起,又岂是你的对手?不过,九弟倒是也没有说错。凡是,还是小心一点为好。大局一天没有定下来,有些事情还是压在心里面为妙。” 话音落下,永王将黄琼拽到自己身边,刻意压低了声音道:“听说,二嫂一家现在被安置在你的府上?能不能带你七哥我去探视一下?不管二哥做了多少错事,可怎么说都是咱们的嫡亲兄长。二嫂现在返京,不去探视一下真的有些说不过去。这礼物,我都带来了。” 看着永王像是做贼一样,知道他在担心因为私下探视景王家眷,而被老爷子误会为景王一党。牵连不一定,但一顿斥责肯定逃不过。可不探视一下,又对不起兄弟情谊,传出去有损他这个侠王面子的黄琼,微微一笑道:“七哥,有这个想法是好事,小弟自然要成全的。” “放心,即便是父皇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大事的。正如七哥说的,不管二哥做了多少错事,毕竟都是咱们的兄长。如今二嫂寡居进京,你这个做兄弟的,去探视一下自然是应该的。就算是父皇知道了,也只能说七哥是重情之人。” 说罢,也没有理会永王听到自己这番话后,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样子。让人提前去通报一声后,便拽着永王便来到了自己府中的后宅,安置景王家眷的地方。事先已经得到通报的林含烟,带着景王的几个侧妃与孩子,已经等在了院子外。 昨儿,老爷子废除景王爵位的圣旨,可不单单是昭告天下。景王家眷,也一并得到了一道圣旨。也就是说,现在的林含烟以及景王所有的侧妃,在皇帝新的圣旨下来,连同所生子女都已经被从天家除名,成了普通的庶民。 老爷子没有将他们直接圈禁起来,只是暂时先安置在英王府,实属是手下留情了。若是按照前唐定制,父亲的王位一旦因罪废除,这些子女中的男孩,都是要被流放到岭南的。便是连陇右这等边境地区,都想都不要去想。 本朝虽说改了这个定制,但皇子一旦获罪,便要连同家眷以及子女一同圈禁在高墙之内。至于子女什么时候能够被放出来,那也只能看他们的父亲什么时候死。一般都是父死,子方才会被放出来,给一个低等的爵位混日子。 当然,特例也不是没有。不过提前解禁的是没有,子女也被一并圈禁到死的,倒很是有几个。理宗皇帝,因为自己诸兄之中最年长的谭王,不服他兄终弟及继承皇位,认为自己作为长兄,这皇位应该是自己继承才对。在力争无效后,干脆来了一个起兵造反。 可他东拼西凑,拉了一堆地痞无赖凑成的几千军马,别说四大营那样的精锐。便是已经开始败落的地方卫军,都不是对手。自以为自己才名正言顺,只要自己揭竿而起,这天下便传檄而定的谭王,便是连封地所在的山东路都没有出去。 起事还不到十天,便被山东路节度使调集的两千卫军击败。谭王全家被俘,虽说没有被杀,被连同家人解送回京后,便一并被圈禁在南镇抚司。这位谭王也是气性大,被圈禁不到两年就死在了圈禁地。原本按照本朝惯例,亲王犯罪不及家人。 本主死了,家人应该得到赦免。就算是当朝皇帝不肯放过,可继位的继任皇帝一般都会网开一面。可这位谭王却是一个特例,病逝之后子女也没有得到赦免。三个儿子,一直被圈禁到了理宗驾崩看,新皇继位都没有被放出来,一直活活被圈禁到了死。 五个女儿,则是连同谭王诸妻妾,一并被强制出家终身不许嫁人。按照景王的罪过,就算他造反的原因真的是身不由己。可单就蓄养私兵这一条,就够他全家被圈禁的了。如今皇帝只是废除了景王的爵位,也算是惦念着父子情分了。 如今以往尊贵的皇室身份,早已经是过往云烟了。作为庶民面对一位亲王前来探视,大礼相迎是必须的。否则人家一本参上去,哪怕是皇帝不予理会,但终归是一个麻烦事。至少会给黄琼,带来不小的麻烦。这一点,出身官宦之家的林含烟自然是清楚的。 尽管此时的林含烟,早就已经不在乎那个王妃的身份了。可问题是能在这个别人,都避自己如蛇蝎的档口来探望自己的,就已经是很难得了。哪怕这个探视,只是看在英王的面子上,甚至为了讨好英王才来的,可也算是相当难得了。 要知道,林含烟回京已经三日了,自己亲生父兄都没有来看过一眼。哪怕在不将那个王妃当做一回事,林含烟的心里面也说不出的难受。自己那身为当朝官员的亲生父兄,都尚且如此,又岂能指责别人? 见到永王,林含烟便要行礼,而且还是要行身为庶民拜见亲王的大礼。但不管是自己为人,还是看在黄琼的面子上,永王那里又真的敢让这位做嫂嫂的给自己行礼,连忙拦住道:“二嫂,您可千万不要如此。您的这个礼要是行了下来,就真的要活活的折杀小弟了。” “刚刚我与九弟还说,不管二哥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可一天是我们的兄长,便终生是我们的兄长。不管老爷子废没有废掉二哥的爵位,您是我们二嫂,几个孩子是我们的侄儿、侄女这一点,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这世上,只有做弟弟的给嫂嫂行礼的。断然没有做嫂嫂的,给弟弟行礼的规矩。二嫂,您可千万不要这么见外。你七弟我虽说没有老九,那种上马能杀敌、下马能治民的能耐。可我这个做弟弟的,至少在兄弟情义上,绝对不是那种见人下菜碟的人。” 永王这番话,说的可谓是真心实意。今儿他来英王府,固然有探望黄琼的意思,可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真的要来看望景王一家人。虽说与那位二哥自幼便不亲,可也没有像是与太子那般冰冷。而且以永王的为人,是断然做不出来落井下石那一套的。 听到永王这么一说,林含烟倒是没有什么。她身后的其他人,却是一个个的眼眶都红了。自从景王出事以来,她们已经很久都没有听到过,如此暖心的话了。至于黄琼,虽说将处置使的行辕设置在了景王府。可除了与林含烟相会之外,寻常半步也不迈入景王府后宅。 眼下虽说回京了,但寄居在别人篱下,更没有一个人会来探视。现在却没有想到,一向在诸皇子之中,被称之为最混的永王,不仅今儿来探视自己这些人,居然还说出这么感人的话,怎么不让这些女眷唏嘘良久? 待进了客厅之中,永王急忙命人将自己备下的礼物,抬了到了客厅之内。这个家伙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可到了关键的时候,心思倒还是很细致的。置办的礼物虽说不怎么名贵,可都是这些老弱妇孺急需的。而且从侧妃到几个孩子,居然每个人都有。 送上礼物后,永王又挨个的摸了摸景王几个孩子头顶,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良久才开口道:“诸位嫂嫂,在父皇还没有想好怎么安置前,便先踏实的在这里住着。以九弟的为人,自然不会亏待诸位嫂嫂与侄儿。安全上,更是不要有什么担心。” “若是有什么需要,九弟这里又没有的东西,就差个人去一趟我那里。只要你七弟我能弄到的,保证给你们送过来。他那个性子我知道,对有些东西并不是太在意,对那些奢华的东西也不喜欢。几位嫂嫂需要的东西,他这里未必真的有。” “放心,有我们哥俩在,自然会保诸位嫂嫂,与几位侄儿高枕无忧。至于后面的事情,也不必太过于担心。老爷子,这不是还在吗。几个孩子,终归还是老爷子的孙子,老爷子又是抱孙不抱子的人,自然不会亏待到那里的。” “你们现在什么都不要去想,好好的将几个孩子抚养大。等到孩子大了,你们也就有终身有靠了。放心,将来不管高低,爵位总会给一个,断然不会让几个孩子挨饿受冻的。这一点,我替某个不吭声的人,先替你们承诺下来。” 说到这里,永王瞄了黄琼一眼。而对于永王看过来的目光,黄琼权当做没有看到。虽说表现出了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实则眼光都在林含烟身上。不过,永王这番话先不管真假,至少在语气上很诚恳。而且从架势上,倒也不像是刻意做出来的,而是真心实意的。 只是,永王接下来教训那位王长子的话,却是让黄琼差点没有笑出声来。见到黄琼没有反应,有些无趣的永王,又注意力将放在了那位王长子身上。端起了自己七叔的架势,教训道:“你作为长兄,要给弟妹们做出一个好的表率来。现在安稳下来了,一定要好好的读书。” “只有读好书,才能明白做人的道理,才能照顾好弟弟妹妹们。而且你身为长子、长兄,更要照顾好你的嫡母,还有这些弟妹。有什么事情,随时可以来找你七叔我。不过丑话先说到前边,你若是照顾不好诸位母亲,还有你的弟妹们。到时候,可别说你七叔不给你面子。” 说这番话的时候,永王态度那是一个严肃异常外加诚恳无比。谁能想到,眼前这位叮嘱别人家孩子好好读书的人,却是号称京城里第一号混混。吃喝嫖赌倒是无一不精,可要说到读书那真的就是七窍通了六窍,剩下的便都是一窍不通了。 第四百一十三章 变相保证 自己浑人一个,书读的乱七八糟。宗学的课,属他逃掉的最多。这个时候,却是叮嘱起景王长子要好好读书。永王这番话说罢,若是不知道他性格的人,搞不好还真的就被他骗了,以为他是多饱读诗书的一个人。若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个家伙整个一个不学无术。 不过,虽说心中笑个半死,但当着景王的家眷,黄琼还是没有揭穿这个家伙的老底,给足了这个家伙面子。只是在嘴角略微抽了抽,不着痕迹的对这个家伙,这番多少显得有些不着调的做派,表示了一下嘲讽罢了。 黄琼的这个表情,永王虽说看到了,可以他的性格根本就没有在意。在又与林含烟说了一会话后,也知道自己不方便久留的永王,倒也识趣的告辞了。不过在临走之前,见到偶然路过的段锦,永王之前在景王家眷面前隐藏很好,天生有些不着调的性格却是暴露无遗。 就在这个家伙,在离开景王家眷处的时候。段锦正好与带着花朵,刚从英王府花园打底子回来。见到身材极其丰盈,面容姣好的段锦,永王口水当场便差一点没有克制住的流下来。不知道段锦身份的他,还以为段锦就是景王府的一个普通下人。 哪怕段锦身上,不一样的气质都被他刻意忽略了。这个家伙站在段锦面前,捅了捅身边的黄琼道:“真不知道,二哥府中还有这么一个尤物。我去找二嫂说说,能不能把这个女人让给我?要多少钱,或是什么交换尽管提。这个女人,要是能搂在怀中,可绝对是一种享受。” 只是这个家伙说这番话的时候,因为已经在林含烟所住的院子外,倒也没有刻意控制住声音,被那边的段锦给听了一个清清楚楚。而永王的这番话,因为涉及到段锦,让黄琼脸色也不由得微微的一沉。只是碍于情面,黄琼一时没有发作而已。 就在黄琼刚想出声制止,自己这位七哥继续胡说八道下去的时候。这个家伙却是压根就没有看向身边的黄琼,而是不管不顾的走到段锦的面前。一身很是轻佻的,抬手就要伸向段锦的下巴,一边道:“美人,在这里给别人带什么孩子?跟着七爷回去,保证你吃香喝辣。” 不过,段锦是什么人。不仅是赫赫有名的天南第一美人,大理国长公主,更是天南第一女剑客。面对着永王伸过来的猪蹄子,看都没有看,抬腿一脚直接踹了过去。还没有等永王的手,够到段锦的下巴。人已经被踹的腾空而起,直接一头栽向了一丛灌木之中。 一脚将永王踹飞之后,段锦走到费了好大的力气,还被从那一脚带来腹中翻江倒海中缓过来。在灌木丛之中,挣扎了半天都没有起来。目瞪口呆看着越来越近的,直接从美人变成罗刹段锦,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的永王面前。 用一支穿着靴子的小脚,挑起了永王的下巴道:“你算是哪根葱,居然胆大包天的连我都敢调戏。你也不去问问我是什么人,就敢随便的轻薄。这次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若是再有下次,我这一脚便指不定踹在什么位置了。” 说罢,放下自己的腿,轻蔑的看了倍加狼狈的永王一眼后,领着花朵头也不回的走了。临走前只留下了懒洋洋的一句:“既然你是我丈夫,这头蠢猪就交给你处理了。告诉他,这次算是轻的。再有下一次,让他做好下辈子永远断子绝孙,并永远躺在床上的准备吧。” 等到段锦姣好的背影,消失在院子内后。永王却是才反应过来,转过头看着面沉似水的黄琼,指了指段锦离去的方向,又指了指黄琼,良久才磕磕巴巴的道:“她是你在郑州纳的那些侍妾中一个?靠,你小子怎么不早说?害的我,差一点没有被她踹死。” 看着一脸茫然的永王,费了好大力气才勉强将心中火气,压下去的黄琼冷冷的看着永王道:“七哥,我今儿在与你说一遍。今后在我这里,把你那个即风流但更下流的性子收敛一些。否则,别说我这个做弟弟的翻脸无情。” “还有,你知道她是谁吗?她就是大理国的长公主,号称天南第一女剑客。江湖上的人,还送了她一个比较好听的绰号,叫做蛇女剑。她若是发起火来,我都未必能够拦得住她。别说我这个做兄弟的不提醒你,下次你当着她的面在嘴花花,当心她真把你弄成太监。” 听罢黄琼的这番话,永王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指了指黄琼,用难以置信的语气道:“九弟,你居然把一国长公主都给收房了。难道你是真的不怕老爷子?还是你真当老爷子,拿你没有办法?还蛇女剑,也就你有这个胆子收房吧?什么长公主,纯粹就是一个罗刹。” 面对永王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黄琼淡淡的道:“父皇不仅已经见过人了,而且还让我领去见了母亲,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我,会不会被父皇责罚。至于其他的,就不劳架你老兄操心了。另外,我在郑州收的那些女人,都是江湖女子出身。” “她们可能不懂大家闺秀的礼数,但手上却是无一不是有功夫的。你若是以后还想着来我这里,见了我府中的女人还是收收性子为好。若是真的被她们打成生活不能自理,别说我这个做弟弟的没有事先提醒你。当然,七哥若是不信邪的话,也大可以试试。” 对于黄琼的这个回答,永王实在已经无语了。沉默良久才嘀咕道:“我还以为能你动心的女人,都是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呢。搞了半天,都是一群母老虎。这些女人,也就你敢收到一起吧。还下次,这次我就差点没有被踹死。” 等到回到了黄琼的书房,被段锦这一脚踹的实在不轻的永王,毫无形象的摊在椅子上,看着黄琼道:“我事先又不知道,她是你在郑州收的那些女人之一。更不知道,这女人整个一头母老虎。这一脚,差一点没有把我踹死。不行,你小子得补偿我。” 说到这里,丝毫没有把英王府当成别人家的永王,直接将李海喊了过来:“你小子赶快去准备酒菜,老子今儿就赖在英王府了。你们爷要是不管这顿酒菜,老子今儿就不走了。告诉你啊,别拿那些薄酒素菜糊弄你七爷。还有,一会将那些波斯舞姬也都喊过来。” 见到很是自来熟的永王,摆出这么一副无赖样子。黄琼有些无奈的吩咐李海道:“去支一些钱,到品悦轩定一桌上等席面,让他们给送过来。还有,别忘了你七爷爱吃的黄河鲤鱼。至于那些波斯舞姬就不用了,让她们都准备、准备,你七爷回去的时候一并带回去。” 听到黄琼让自己,将那些波斯舞姬都给带回去,之前还一副无赖相的永王,立马就有些蔫了。挥手示意李海先去置办酒席后,才可怜巴巴的道:“我说老九,你真的想要看我笑话,还是想让你七哥我连这个年都过不去?” “你明知道,我的那个未婚妻,还没有正式成亲,就已经开始管家了。现在更是隔三差五,便派人到我府上搜检一次。那个女人神通广大之极,我府中私藏了几个女人,居然都给她找出来打发走了。你去郑州这几个月,你七哥过的简直比和尚还清苦。” “最关键的是,她这么做居然还得到了老爷子的特旨准许。那些舞姬若是带回去,你还让你七哥我活不了?今儿在你这里,也就是看看异域舞蹈解解馋罢了。放心,你七哥知道你的性子,绝对不会在这里乱来的。” 看着永王说这番话的时候,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着自己,黄琼也只能苦笑摇头道:“七哥,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沮丧。父皇既然准许未来七嫂如此做,原因是因为什么,你想必比我还清楚。若是在任由你这么下去,你的身子早晚得被掏空。须知,酒色是刮骨刀。” “你也是天家的子弟,虽说书读了一个乱七八糟,可有些道理不用小弟多说。你自己也应该知道,古来多少有道之人,都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早早的便成了废人。七哥,你是小弟最至亲的兄弟,小弟今后指望七哥的地方还多着,可不想七哥早早的就被掏空了身子。” 说到这里,黄琼沉吟了一下后,又道:“与七哥说个事情,咱们兄弟那说那了便是,七哥绝对不要外传。老爷子已经下明旨,年前便要召回已经就藩的纪王与滕王。记住,召回的不单单是他们二人,还有他们所有的家眷。” “连同家眷一并召回,这其中意味着什么,以七哥的聪慧不用小弟多说,也应该体会得到。当然,若是七哥还想要这么昏昏沉沉的过下去,小弟也不好多说。可若是七哥还想为这天下百姓做一些事情,为这大齐朝出上一些力气,小弟还劝七哥在酒色上收敛一些。” “小弟想,七嫂虽说对七哥管教的严了一些,可未必就真的一点余地都不给留。若是真有好人家的女子,七哥想要收为侍妾,七嫂想必也不会是那一点情理不通之人。毕竟为天家开枝散叶,是每个皇子该有的责任。” 黄琼的这番话说罢,永王眼睛不由得一亮。黄琼这番话点的已经很透彻了,以永王的为人那里又岂会听不出来背后的意思。他听出来,这是这个九弟在给自己的变相保证。保证他以后,对待自己还是会与以往一样,甚至还会重用自己。 有了黄琼这番不是保证的保证,永王的心思算是彻底的定了下来。他知道,自己这个九弟不会拿着那些他做不到的话,来哄骗自己的。只是想起了家中,不,眼下还在娘家的那头母老虎,永王又是一阵沮丧。他怎么想怎么觉得,黄琼最后那番话实现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已经快要半年,没有欣赏过歌舞的永王,此时的心就像是被猫抓一样,抓耳挠腮了半天,吭哧瘪肚的对着黄琼道:“九弟,就算七哥求你。这些波斯舞姬,可是你七哥我费尽了心思,花了才大价钱买回来了,就让我看一次也算是回点本钱。我保证下不为例还不行?” 第四百一十四章 就问两件事 永王可怜兮兮的样子,让黄琼也是一阵阵的无奈。最终几经犹豫,也知道这也许是永王在向自己是以往,纸醉金迷生活做道别的黄琼,还是答应了永王的请求。让人吩咐下去,让那些波斯舞姬准备一下,一会出场表演歌舞助兴。 不过在吩咐下去之后,犹豫了一下,黄琼还是决定丑话说在前面,否则,以自己这位七哥的酒量和性格,别到时候再搞出什么乱子来。自己这不是他的永王府,自己虽说也有些荒唐,可还没有荒唐到他那个地步。 想了想,黄琼转过头对永王道:“既然如此,小弟便答应七哥这一次。不过七哥保证不要在小弟这里乱来。小弟这里,可没有永王府的那间密室。同时,七哥也要保证这次完事之后,这些波斯舞姬或是七哥带走,或是小弟想法子打发了。” “小弟这里不是安乐窝,也养不起这么多的女人。小弟更不想因为这些胡姬,整天被父皇拎着耳朵训。本来因为你几个小弟妹的关系,已经一再被老爷子训斥荒唐了。这个时候,你可别让小弟,在老爷子那里,再增加一个荒淫的罪名了。” 今儿若是永王不主动提起,黄琼几乎忘记了,永王当初耍无赖,以要追京娘为借口,将一批波斯舞姬寄养在自己府上。这些波斯舞姬自送过来后,自己还没有见过一次。如今这家伙马上即将成亲,追求京娘的事情也没有了后续音讯。 这批胡姬,他也该领回去了。至于领回去是留在自己府中,还是打发出门,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他怎么安置是他的事情,但有一点,黄琼却是很肯定,这些女人不能留在自己这里。自己身边的女人已经够多了,不需要在增加了,更何况这些女人还是波斯人。 虽说这年头,权贵人家的舞姬本身就是给主人作为玩物的。只要不给她们身份,根本就没有人在乎她们是谁。但黄琼却不想真的给世人,留下一个贪酒好色的名声,不说别人就是母亲都饶不了自己。尤其是昨儿临别时,老爷子已经表明了态度。 黄琼更不想在这个时候,再因为这些波斯舞姬,挨老爷子的训斥。现在又是朝中、宫中对自己不满的人,正在那边没茬找茬的时候,黄琼更不想给自己找不自在。所以,黄琼认为有些丑话,还是说到前面为好。 只是他在说完这番话后,永王却是面上多少带着一丝犹豫。不过想起黄琼之前的那些话,还有那个眼下还没有真正成亲,便已经管起了自己家的那头母老虎余威,最终还是不一般的勉强点了点头。若是黄琼这里真的不在收留,他还没有地方去安置这些人。 带回府去,他自然是不敢的。那个女人一巴掌,能把自己亲兵的枪杆子都打折,想必把自己骨头打折也是轻而易举。自己先不说能不能遭起那份罪,最关键是这份脸面,自己也实在丢不起。被老婆给打骨折了,这让他在京中还怎么有脸见人? 若是放在自己狐朋狗友那里,以这个女人那双什么都逃不过去的眼睛。还有自己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将自己那些狐朋狗友查得清清楚楚的本事,便是藏也藏不了多少时候的。那个女人,对于自己来说简直是梦魇。若是能换成京娘就好了,唉。 与其到时候,被搜出来还是自己遭罪,还有可能闹出更多的笑话,还不如直接打发了,自己也可以省一点心。反正这几个绝对是上等的波斯舞姬,在市面上是有价无市。自己就算打发了,不仅赔不上钱,估计大赚一笔的可能性还很大。 想到这里,永王咬了咬牙道:“今儿欣赏一次这些胡姬的歌舞,也算是和过去彻底道个别,然后你小子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至于领回我那里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在被那个疯丫头找麻烦。要是被她发现,估计我年都别想安稳的过去。” “奶奶的,我要是有你那身,便是连大理国那个野蛮公主,都治得俯首帖耳的功夫,我还怕她个锤子。可现在,我是真服了她了。我现在是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得,就活像是捧了一只活刺猬一样,扎得浑身上下都冒血。” 永王这番咬牙切齿的回答,黄琼微微一笑也没有说什么。当外面传来李海已经准备就绪的禀报声后,他带着永王在李海的引导下,来到了英王府一处有些隐秘的院子。这处院子在滕王就藩之前,之前估计也是黄琼这位六哥,在府中给自己弄的安乐窝。 院子里面的一处宅子内,布置的虽说比不上永王府那间密室富丽堂皇,但其实也差的不是太多。而当初太子,在主动承担起为黄琼整修府邸的事后,不知道是想用温香软玉,来一个软刀子杀人。还是想用声色犬马将黄琼拽下水,搞臭黄琼的名声。 或是出于其他的什么心思,居然将这个院子里面整治得一新。甚至所费的心思,比英王府其他的房间可都多得多。不仅屋子底下用来冬天取暖的火龙,都重新整修了一遍。就连屋子里面都铺满了西域的地毯,屋内的四壁也用布幔都给围了上。 只要这些布幔一拉,外边根本就看不到屋子里面在做什么。屋子内桌椅,甚至就连床榻都可谓是一应俱全。黄琼就府之后,不用弄便是一个现成的安乐窝。只是黄琼就是府以后,虽说也知道这间院子的存在,但却是一次都没有来过。 而得到吩咐的李海,在知道主子让那些胡姬做好献舞准备之后,却是闻歌知雅意。这种事情,李海在宫中听得多了。这京城里面那个王公贵族的家,不都是这个样子?这些家养的舞姬,基本上就是为男主人准备的。管她哪国人,进了这座府便是主子私人的了。 自己主子在某些方面上,虽说也算是节制的很。可今儿既然吩咐了召这些舞姬伴酒,想必还是有些意思的。所以李海,也就所幸将酒席一并安置在了这里。在黄琼与永王抵达之后,李海很是有眼色的,招呼了一下屋子内的侍女离开。 当黄琼带着永王进入屋子的时候,屋子里面地下火龙,将屋子内熏的温暖如夏。屋子内一角,冉冉升起的龙涎香,让人感觉到分外的舒服。而屋子内的桌子上,已经摆好了从品悦轩买来的酒菜。那些艳丽的波斯舞姬,连同三名女性乐师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见到黄琼与永王进来,随着一个乐师拍了拍手,一阵极具异域风情音乐响,几名穿着暴露的舞姬,也随着音乐翩翩开始起舞。其实这些舞姬所谓的异域舞蹈,不过就是黄琼前世看过的肚皮舞罢了。只是放到这个时代,再加上时代的一些观念原因,所以比较稀奇罢了。 不过暴露的衣着,配上这些波斯女子特有的丰盈身材。以及面上罩着的面纱,又给人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倒还算是有些看头。当然,这种其实对男人,诱惑力很大的舞蹈对于黄琼来说,吸引力并不大。甚至还不如那些异域风情的音乐,对他吸引力大一些。 只是黄琼通过观察,发现永王在看了一会之后,对这种实际上对一些贪花好色男人,颇具吸引力的舞蹈,便也有些兴趣了然。这在以往,几乎是不可能的。对于永王在这方面印象,还停留在永王府密室那一夜的黄琼,发现这一点之后倒是有些好奇了起来。 放下手中的酒杯,黄琼犹豫了一下后,对着永王开口道:“七哥,你今儿的情绪有些不大对劲啊。要说看这些舞姬跳胡舞的人是你,现在小弟满足你的愿望了,怎么你反倒是无精打采了起来?你若是真的没有什么兴趣,让她们退下去便是了。” 闻言,永王放下手中的酒杯,顿了一句后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最近怎么了,是不是被那只母老虎给闹的,也许是被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给搅合的没有了心情,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来兴致。原本我最喜欢这种舞,每次去那些有胡姬的瓦弄,这种舞是必看的。” “要不然,也不可能花那么多的心思,也给自己弄了这么一群纯舞姬。要知道,那些二转子价格可以便宜的多。只是今儿一看,其实也不过如此。先让她们跳着吧,就当看一个乐呵了。至于咱们哥俩,还是说说话、喝喝酒。反正你也不让我,在你这里碰这些女人。” 说到这里,永王死死盯着自己手中的酒杯,就好像要看出这个酒杯有什么花一样。良久才叹息一声道:“老九,七哥知道你是做大事的人。你在郑州做了什么,你七哥我什么都不想问。我也知道,做为一个空牌子王爷,你七哥我也没有资格问。” “可七哥今儿就问你两件事情,就算七哥求求你,别做那些官面文章,能不能跟你七哥说句实话?一个是二哥究竟是怎么死的,真的是服毒自尽的,还是死在别人的手中?第二件事情,我就想知道,二哥造反是不是真心实意的,还是为人所逼迫的。” “其实有些事情,我不是看不出来。二哥与三哥造反的消息一传来,老爷子就把所有的皇子,都圈禁在了宫中。老爷子将我们都放在宫中,直到二哥的尸体运回京城,三哥阖家自尽的消息传来,才把我们这些人放归各自府邸。” “这其中固然有不放心我们这些人中,会有人与二哥、三哥可能会勾结,互通有无之外。恐怕还有一些心思,是想保护剩下的这些儿子。老爷子这么做,说明老爷子这是真的怕了。怕有些人杀红了眼,连我们这些已经成年的弟弟,一个都不想放过。” “虽说人没有到京城,可刺客却已经潜伏在京城,所以才将我们都接进了宫,变相的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管起来。一方面便于监视,一方面也至少别让我们这些已经出宫就府,却尚未就藩的儿子们,别在重蹈你或是赵王的覆辙。” 第四百一十五章 他怎么做得出来? 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永王叹息一声后,很是有些感慨的道:“老爷子的这份心思,我这个做儿子的不是不明白。可我不明白的是,你与五哥一样的领军在外平叛。为何五哥,在汝州事毕便被立即调回京城。而且一进京就被软禁了起来,而你却被委任郑州处置使。” “这其中的缘由,我也不想知道的太多,我就想知道五哥与二哥、三哥犯上作乱的事情,有没有什么牵扯。否则为何你前脚带着二哥家眷到京,后脚五哥便出了事情。老九,你与五哥都是兄弟之中,与我最亲的两个。我不希望你们两个中间,任何一个人出事。” “可现在,偏偏出事的是五哥。你七哥我虽说不爱读书,可你七哥我并不笨、更不蠢。这其中,没有什么猫腻就怪了。之前他还好好的,可景王家眷一进京便出了这事,说这其中没有联系,别人信不信我不知道,反正我是不信的。” “更何况,三哥会杀掉自己的妻儿后再自杀?就算在与三哥不亲,可三哥的为人,我还是多少了解的。三哥性子虽说狠了一些,可绝对不是那种真的敢下这种决心的人。要知道,三哥对当年号称京城第一美人的三嫂,可是疼爱到了骨子里面去了。” “这个理由,去骗骗德妃与宋王那对母子还行,至于你七哥我是半点都不信。有些事情,看着是相互之间没有什么关系。可这些事情发生的时机,既然都凑到了一起,那就让人不得不产生一些不太好的联想。我不是那种别人倒了,便感觉到自己占了便宜的人。” “我不管他们都做了什么,在我心中他们都是咱们的亲兄弟,是砸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亲兄弟,有些事情我真的想要知道。老九,别管以后你究竟会成什么样子。可今儿在这里,你还是我的九弟。这件事情以后我都不会在问了,我只问这一遍。” 听着永王说是问两个事情,可后面的这一番话,实际上却是在变相质问自己,蜀王与景、端二王的叛变,究竟有什么联系。而黄琼却没有想到,永王居然能从蜀王的出事,会猜测到蜀王与二王的叛乱,很可能存在一定的联系。而且从他的话中,其实多少已经判断出真相。 可以说,他的这番话与其说是在质问自己,还不如说他是在质问他自己。他猜出来蜀王很有可能与二王叛乱有关系,甚至是判断出来端王所谓的阖家自尽,蜀王起到了很不光彩地带的作用。但他虽说判断出来,却明显有些不敢,或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 毕竟他与蜀王的关系,在那里摆着呢。在自己出宫之前,永王与蜀王在诸兄弟之中,关系最好的一个。这从他对蜀王的态度,便可以看得出来。也正因为如此,自认为对蜀王为人很了解的他,才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才想要通过自己的嘴,来证实他自己的判断。 自己这个七哥看起来荒唐无比,但骨子里面其实也是一个极其聪慧的人。而且眼皮子,并不如外人看到的那般狭窄,贪酒好色只是他用来自保的一种手段罢了,这一点黄琼是知道的。但在有些事情上敏感性和判断力,居然也如此之强,倒还是让黄琼很是感觉到意外。 至于永王说的这番话,是不是真心实意。别人可能不相信,可黄琼是相信的。先不说永王的为人,黄琼自认还是了解的。便是在这个时候,知道二王叛乱的真实内幕,对于他这样的皇子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 永王在这个时候能问出来,便说明他内心之中,的确还在惦记着那份兄弟情义。哪怕那些情义,在天家几乎是一文都不值。景王与端王如果真需要对他下手,恐怕也不会有半点犹豫。可永王毕竟是永王,在他的心中还是存在着一丝美好,哪怕他明知道这只是奢望。 对于永王的质疑,黄琼并未立即的回答他。而是给自己连续倒上三杯酒,端起酒杯接连一饮而尽之后,沉默了好大一会才道:“七哥,有些东西我真的没有办法当你明说。我能告诉你的是,二哥的叛乱的确不是他的本意,而是另有很大的隐情。” “一切的背后,都有一只黑手在操控着一切。至于三哥那里是不是也如此,这一点恐怕除了那个幕后黑手之外,也只有父皇恐怕还知道一些东西。但究竟是什么样的隐情,那只黑手究竟是谁,抱歉,在未得到父皇的口谕之前,小弟真的没有办法与你明说。” “我现在唯一能与你说的,便是我遇刺的那件事情,表面上看是太子做的,其实是五哥做的。至于你的那些猜测,你认为是真的便是真的。你认为不是真的,那便不是真的。而这件事情的真相,也许有一天会大白于天下,也许会成为永远都无人解开的秘密。” “不过,你问的另外一件事,我倒是可以与你保证。二哥的确是服毒自杀的,而且就死在我的怀中。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二哥也是一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二哥知道回京之后,就算此次叛乱别有隐情。父皇念着父子之情不会杀掉他,可至少一个圈禁是逃不掉的。” “他不想过那种,整日里面只能面对四面高墙,连一个外人都见不到的生活,所以才?我也曾劝说过他,并拿命担保他,肯定会安全护送他回京。但二哥都拒绝了,只是在临死之前将妻儿托付给了我。二哥的家眷,我也是费尽了苦心,总算保了下来的。” “否则,他们的结果不会比三哥家眷好到那里去。七哥,听小弟一句劝,这件事情你以后不要在打听了。父皇该告诉你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的。父皇到现在什么都没有说,你也要体会一下他老人家的苦心。” “而且,有些东西你知道的太清楚,只能让自己更痛苦。七哥,你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小弟今儿这番话中含着的意思,我想你能听明白。所以,这些事情以后都不要再问了。尤其是父皇那里,更不要再去问什么。” 黄琼的这番话虽说没有明说,但其中的意思实际上,已经将永王想要知道的东西,都给表达了出来。听明白了黄琼这番话的永王,在深深的叹息了一声之后道:“老九,你不要再说了。你说的这些我听明白了,你的苦心我会听进去的。” 说到这里,永王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一口饮掉后。又抬起头看了一眼,那边舞越跳越火辣,胯部急速在抖动的几个舞姬,摇了摇头道:“九弟,这究竟是怎么了?他怎么下得去手?那是他的嫡亲三哥、三嫂。杀人灭口、焚尸,他怎么能做出这么多天理不容的事情来。” “我知道,大哥、二哥、三哥都是那种狼子野心,都一心惦记着老爷子屁股底下位置,眼睛都瞪得通红了。逮到对方哪怕一点差错,都拼命的把对方往死了整。他们之间,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他们三个之间,谁对做出这种事情来,我都不会太过于震惊。” “可做出这种天理不容事情的,却偏偏是原本我以为曾经在我出宫之后,一向都对我还有沈王、赵王都照顾有佳,更不是那种绝情人到如此心狠手辣的他。当年他放弃了去南阳府藩地,而选择去千里之外的蜀中,我还埋怨过他。” “埋怨他,不管我们这些年幼的弟弟,为了自己避祸一走了之。可万万没有想到,当年在我心中,那个温文尔雅的他,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还当着三哥的面,强行糟蹋了三嫂。而三哥是被他的人,硬按着看完那场惨剧的。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他是怎么做得出来的?” “九弟你知道吗,昨儿我听完那个家伙的话后,我一阵阵的直冒虚汗。我现在想明白了,他之前对我的好,是因为认为我对他没有威胁。甚至在他需要的时候,随时可以成为他的一枚棋子。若是我也与二哥、三哥一样,心思都放在争夺大位上,恐怕我早就成了一堆白骨了。” 永王这番话一说完,黄琼当时便是一愣。他是谁,永王没有明说,黄琼自然心中是清楚的。只是黄琼有些吃惊的是,永王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要知道这些东西,皇帝知道不知道,黄琼不清楚,皇帝也从来都没有与自己讲过。这些事情自己都不知道,永王是怎么知道的? 那段时间,他不是都在宫中,即便是在宫中也被紧闭在府中不得外出,这些隐秘的,皇帝都未必知道的事情,这个家伙究竟是怎么查出来的?永王有些手段,这一点黄琼是知道的。可黄琼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家伙本事居然如此之强,连这些东西都能查的出来。 看着即便遇到再大的事情,也一向脸色平静无波的黄琼,多少有些吃惊的看着自己。永王脸上却是半分得色也没有,而是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后,面带苦涩的道:“老九,其实我知道这件事情,根本就是一个意外。甚至可以说,我是昨儿晚上才知道的。” “你也知道我,在这京城之中也算是交友广阔,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结识一些。有些东西,别人查不出来的,我未必就真的差不出来。我一个小兄弟的嫡亲哥哥,小时候因为家穷,为了给一家老小挣口饭吃,便一咬牙进宫做了太监。” “那个家伙也算是幸运,在进宫不久便被分到了端王府。再加上本身也是一个机灵的角色,没几年便因为伺候的好,被挑去做了三哥身边的贴身太监,一直都跟在三哥身边伺候。是三哥最信任的贴身太监,很多私密的东西都是他在掌管的。” “三哥这个人不信任正常人,他只信任那些太监。他一向认为身子齐全的人,因为有家、有孩子,或是有贪酒好色的毛病,容易变节或是不好掌控。只有那些下面的东西没有了,无欲无求的太监才会真正的忠诚可靠。所以三哥对太监的信任,一直都在常人之上。” 第四百一十六章 别怪我 说到这里,永王看了一眼陷入沉思的黄琼,摇头道:“而那个家伙,因为生性机灵、办事又可靠,最关键的是嘴也严,而且对他忠心耿耿所以在端王府,三哥最信任的便是他,其信任度甚至还要在三嫂之上。” “说句不好听的话,他若是不在身边,三哥便是与三嫂同房恐怕都不安心。正因为三哥对此人,已经到了寸步不离的情况。所以那小子跟着端王去了汝州之后,除了每年让人给老子娘,捎带回几百贯钱之外,便再也没有回过京城。” “就在汝州城破后,他却浑身血迹斑斑的出现在家门口。因为担心有人发现后,被人追过来杀人灭口不说,还要牵连到自己家人。连城门都不敢走,而是走水门潜在洛河水里面摸进来的。大三九天,真不知道他那个小身板是怎么熬住的。” “因为知道他的弟弟与我交好,自返回京城便一直要见我。只可惜,我那个府被老爷子派人看管起来,一直都未能如愿。直到昨天晚上,我才见到了那个人。才知道汝州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在汝州究竟做了什么事情。” “满端王府几百口子的人,连一个丫鬟、婆子都没有放过,被杀了一个绝户。除了他在三哥身边的卧底之外,阖府男人被他斩尽杀绝。女的,漂亮的自己糟蹋够了,便赏给手下那些为他秘密办事的人,玩够了一并弄到乱葬岗子上一把火烧掉。” “咱们的三哥连同家眷,更是被杀了一个干干净净,还被他亲手给分了尸。然后弄到乱葬岗子上,挖了一个坑浇上火油,一把火便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剩下。王府的女眷,包括咱们那位曾经号称京城第一美人的三嫂,被他当着三哥还有自己亲生儿子的面给糟蹋了。” “那个奴才,是躲在死人堆里面,又用其他人的血抹在自己身上,在别人补刀的时候硬挺着没动,才侥幸捡回半条命逃回京城的。他找到我,其实就想让我能为三哥伸冤。可我也只能说他找错了人,我这个空牌子王爷,那里有那个本事?” 唏嘘了好大一番的永王,此时眼睛都是红的。只是在他想要给自己倒上一杯酒的时候,黄琼却是一把按住他的手:“七哥,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他杀兄灭弟,老天爷也不会放过他的。至于七哥你,现在也不要想的太多了。你的为人,兄弟们都看在眼里。” “父皇对你的为人是相信的,而你也是小弟最信任的人。你不能这个样子下去了,要振作起来才是。你看看你,现在手还能拉起硬弓来吗?多年的酒色放荡生活,都把你毁成了什么样子了?我不反对饮酒,可这玩意要适量才好,绝不能贪恋。” “小弟现在需要人手帮忙,可这朝中除了七哥,小弟也不知道该信任谁。所以,七哥,就算是为了小弟,你这个酒该戒也要戒了。至少不能像现在这般,在如此放荡的生活下去了。我会与父皇说,过了年就把你的婚事给办了。” “因为小弟我更希望,看到的是那个被父皇称赞为天家千里驹的永王,而不是如今的七癞子。七哥,有些事情,躲是躲不开的。一味的躲避,只能让别人说你懦夫。小弟今儿这番话,不是让七哥要怎么去做,而是希望七哥能够真正的重新站起来。” “让这天下的人,还有朝中的文武百官见见当今的永王,到底是不是别人眼中的酒色之徒?当然,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七哥手中。七哥若是还想继续这么下去,小弟也无能为力不是?小弟能做到的,也只可惜七哥曾经的满腔抱负。” 黄琼的话音落下,永王原本有些醉眼朦胧的眼睛,瞬间一下子似乎清醒了许多。看着面前的黄琼,犹豫了良久,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后,将酒杯直接摔了出去:“九弟放心,酒虽说不能完全戒了,可你七哥以后保证不再像以往那般,以酒水来麻痹自己了。” “至于,你需要你七哥怎么做,你七哥便怎么做。从今往后,你七哥我,便唯你小子马首是瞻。不管你是做了皇帝也好,还是继续做你的英王,你七哥永远都是那个,可以为你鞍前马后的兄弟。正像是你说的那样,一味的躲避,只会让别人更加觉得软弱可欺。” 只是这个家伙,前面说的是大义凛然,可话音一转又道:“九弟,七哥在求你一件事情。七哥这辈子没有求过人,今儿求你能不能与老爷子说一说,把我那幢亲事给解除了?我真的受不了了,哪有一个姑娘家家的,隔三差五排心腹丫鬟跑未婚夫家里抄家的?” “还动不动,就让人给我传话。隔三差五的,还他妈给我来一个下马威。这要是真的成亲后,那里还有我的好日子过,甚至就连活路恐怕都不会再有。更为可怕的是,这丫头这么嚣张,背后还有老爷子给撑腰。” “听说老爷子第一次,得知那丫头在府门前耀武扬威,并且给我下马威后、还专门派人将她召进宫,不仅亲口夸奖她做得好不说,还告诉她放心大胆的管,一切有他这个一国之君在背后为她撑腰。你听听,这是当爹的该说的话吗?” “眼下二哥已经身死,京娘的父亲也算是沉冤得雪,不算是罪官的家眷了。你能不能去找老爷子说说,改为将京娘许配给我。只要你答应这事,今后你让你七哥向东,你七哥绝对不会向西。你让我上吊,我绝对不会跳井。老爷子现在恐怕除了你的话,谁的话也听不进去。” 永王的这个要求,黄琼却是摇了摇头道:“七哥,这件事情,小弟非但不会去与父皇说,而且还会催促父皇,尽快为七哥完婚。小弟不是不相信七哥,真的能做到彻底的戒断这酒色二字。但身边还是有一个人,多多监督才好。” “至于京娘那里,小弟还是那句话。如果七哥大婚之后,七嫂允许七哥纳侧妃,京娘又愿意屈居,小弟自然不会阻拦。但七哥若是想要以京娘代替七嫂,还是想也不要想了。七哥,你那个府中还是需要七嫂这样,即有魄力又有手腕的人,才能真正的整治好。” 黄琼斩钉截铁的这番话,让永王不由的哀叫一声。一把抓起黄琼的手,将以往的无赖作风又拿了出来,苦苦的哀求道:“老九、九爷,难道你真的就想要看到,你七哥后半辈子过的水深火热?天天都面对着一个暴力女?你还不如杀了我痛快一些。” 只是无论永王怎么苦苦哀求,黄琼就是不为所动。在黄琼看来,永王之前的承诺可信程度,实在不算是太高。这个家伙贪酒好色已经到了一定的程度,便是面君都敢带着一身的酒气去。他的那些狗腿子非但不可能看着他,甚至可以说不拉他下水就不错了。 他若是不遵守承诺,不可能整日都在永王府的自己,上哪去知道去?现在看来,还是找一个可靠的人看着他比较好。而这个看住他的人选,除了眼下能将生性有些混不吝的他,治得如此老实的那位未来七嫂,却是一个不二人选。妻管严,对这位七哥来说,正是恰如其分。 有这样一个人看着这个家伙,比自己不仅要方便许多,而且想必这力度上,也肯定要强许多。正有了这个原因,黄琼除非真的抽了风,才会替他去撞木钟。甚至黄琼已经打定主意,年后就催促皇帝,将他已经拖了小半年的婚事,抓紧时日给办了。 见到自己百般哀求,面前的黄琼就是不动心,永王面色更显得沮丧。想要发作,可一看黄琼平静却显得有些严肃的脸色,突然对这位九弟心生一些畏惧之感的永王。原本心中秉承着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消停想法,转瞬之间便彻底的烟消云散。 彻底蔫了,不知道心中刚刚产生的那股子畏惧感,究竟从那里来的永王,心中不是一般的郁闷。在自己酒杯已经被甩出去的情况之下,干脆重新拿起了一个酒杯,一杯接着一杯的灌起了自己的酒。反正自己对黄琼的承诺是今后,而不是今天。这个漏洞,至少今儿要用足。 看着有些郁闷的永王,对他此时想法心知肚明的黄琼,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陪着他喝酒。不过这个家伙,虽说打算借酒浇愁,可理智上还是控制很好的。再加上不想在黄琼面前出丑,喝到有些醉了之后便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便准备离开。不过在走到那几个舞姬身边的时候,这个家伙睁着一双醉眼,看了这些舞姬性感的身材,暴露的舞衣良久。只是拍了其中一个舞姬的翘臀一巴掌后,便推开了扶着他的黄琼,迈步向外走去。 与他同来的人,此时已经在院子里面等着他。只不过这个家伙在准备迈出门槛的时候,转过头看着身后的黄琼,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道:“你进京的那天半夜,有人在西水门看到他了。身边只带了十几个人,乘坐一艘小船出了西水门。”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死在他别院的那个人,应该是他的替身。别怪你七哥刻意隐瞒,而是有些东西我也很难。即希望他被老爷子抓到,也希望他能逃出生天。不管怎么说,刚出宫那段日子里面,要是没有他,你我哥俩也早没有后来的相聚了,我只是想给他求条生路。” “以他的能力,在京兆周边弄一些快马不是什么难事。这几日过去了,想必他现在已经过了汉中府。两川是他的根本之地,他经营了这么多年来,不会就那么轻易放弃的。而且他这个人有一个不好的习惯,一旦出了事情,不会向其他方向跑的,只会跑回自己的老窝。” “我能说的,今儿都与你说了。答应你七哥我,别逼着我在你们之间站队。至于今后,你怎么处置他,我也不会做任何干涉的。你七哥我只求你,出手的时候想着一点罪不及妻儿这句话。你是做大事的人,千瓦别去学他,那样的为君之道不要也罢。” 第四百一十七章 酒入愁肠愁更愁 说罢这番话后,永王头也没有回,摇摇晃晃在李海的搀扶下离开。而目送永王离开之后,黄琼却没有去离开。而是转身返回了这间屋子之中,给自己倒上一杯酒一口全部干了。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个时候,感觉到杯中之酒如此的辛辣。 他更没有想到,永王还瞒着自己这么一个天大的秘密,直到今儿才告诉自己。蜀王没有死,别院里面的那具尸体,只能是一个用来遮人耳目的替代品罢了,这一点早在自己的预料之中。只不过,自己一直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跑掉的。 蜀王别院有密道通向外边,这一点自己是清楚的。可出了别院,就未必等于还能跑出城。只要没有出了这京兆府,就还有抓到他的希望。因为黄琼明白,皇帝虽然没有与自己明说过。但以自己这位皇帝老子的精明,绝对不会相信蜀王已经死了。 知道蜀王一旦真的逃到域外,恐怕会后患无穷。无论从哪个方面,都不会让蜀王就此逃出生天,而不管不顾的皇帝,想必明面上虽说没有什么动作,做出蜀王的确死于意外的表象给世人看。但私下里面肯定会派出人手,秘密在京兆府内外,以及蜀王藩地成都搜捕的。 只是那些追捕的人,恐怕除了在川西守株待兔之外,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的办法。从京兆到川西路,一路上可以走的路太多了。可以经汉中走蜀道,直接进入川中平原。也可以南下至武昌府走水路,坐船溯江而上。到巴州在改走旱路,经白帝城进入川中。 在极端一些的,可以绕路黔中路、大理国,走南线返回川中。一旦让蜀王离开京兆府,除非调动沿途的官府配合,否则只能是大海捞针。若是永王早一点说出来,恐怕还来得及。可现在才说出来,已经是什么都晚了。 以蜀王的为人心思,只要出了这京兆府。虽不能鱼跃大海,可在想追回来恐怕几乎无任何的可能。黄琼断定,蜀王跑到那里都有可能,就是不可能会跑回成都府自投罗网。老爷子在成都张开的罗网,估计最终只会空等一场。 如果成都那边真的没有等到人,以蜀王的为人恐怕再难找到他了。都说狡兔三窟,蜀王如此阴狠狡诈之人,恐怕三窟都是少的。他这一跑,这天下之大,自己又到哪里去找到他?找不到蜀王,也就意味着那瑶姐母子的大仇,也许今生都很难在报了。 如果没有陈瑶的往事,蜀王跑到哪里,黄琼要说一点不会操心,那是不太可能。但也绝对不会,像是今儿这般坐立难安。想起了陈瑶,黄琼心情不由得一阵低落,甚至有些烦躁。原本控制力还相当可以的他,今儿却是拿起面前的酒壶,一杯接着一杯的喝了起来。 都说酒入愁肠愁更愁,心情本就低落的黄琼,极其罕见的想要借酒消愁,却未曾想到酒下肚之后,却是愁肠百转。那边卖力表演的波斯舞姬,在他的眼中好像是根本不存在一样。就连那边的音乐与舞蹈,什么时候停下来都不知道。 黄琼的酒量虽说不差,可他却忘记了他喝的这些酒,不是眼下的葡萄酒,或是普通的,度数只有二十多度的酒,而是足足四五十度的蜀中烈酒。这种酒英王府自然是没有的,是知道黄琼不喜欢饮酒,英王府未必会备有好酒的永王,从自己府邸带过来的。 一壶酒下去,借酒浇愁的黄琼明显有些醉了。就在黄琼就一壶酒都喝光之后,想要唤人在拿一壶酒的时候。手中的酒壶,却是突然被人给抽走。一个温柔的声音道:“王爷,您不能再喝了。像你这么再喝下去,是会伤到身子的。” 听着耳边这句温柔的声音,醉意上来的黄琼朦朦胧胧的抬起头,却是感觉到似乎看到了陈瑶。他一把将面前的人拥入怀中:“瑶姐,你走了这么长的时间,怎么一直都不来看我啊。你知道不知道,琼儿真的好想你啊。你是不是还在怪琼儿,当初没有保护好你们娘俩?” 被黄琼拥入怀中的人,原本一直都在挣扎着,想要离开黄琼的身侧。只是在听到黄琼痴痴这一番话后,看着已经醉到连人都分不清楚,却依旧在死死抱着自己的黄琼。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停止住了挣扎,任凭黄琼将自己死死的抱在怀中不肯撒手。 亲身经历过陈瑶丧事的她,听得出黄琼口中的瑶姐,说的不是眼下已经怀孕的那位何夫人,而是已经去世半年的陈夫人。若不是知道陈瑶的死,给当初刚出宫的黄琼,带来极为沉重的,甚至可以说,是几乎要便一蹶不振的打击。 没有当初的经历,一向谨守妇道的她,也不会任凭酒醉的黄琼,将自己当做早逝的陈瑶,将自己搂在了怀中。她也知道,眼下抱着自己的这个年轻人,一向都是自制力极强。如果不是到了伤心处,也不会喝这么多的酒,还醉成了这个样子。 最多也就抱抱自己,解一下心愁而已,不会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情来。只是接下来的事情,却是让一时心软的她,根本没有预料到。更没有想到,一向在他眼中自制力,都很强的这位年轻王爷,今儿会失态到如此的彻底。 抱着怀中的许久不见的“瑶姐”,很是在倾诉了一番心里话后的黄琼。却是根本不顾怀中,感觉到事情突然有些不对的“瑶姐”,拼命挣扎的举动。一把将怀中佳人按到了室内的地毯之上。酒后失去理智的他,更是几下便将怀中之人的衣物,给撕扯了一个干净。 感觉到怀中之人的挣扎,黄琼却是嘿嘿傻乐道:“瑶姐,咱们都是老夫老妻了,都有了宝宝了。你怎么还突然的害羞了起来,难道你还是在怪琼儿,这段时日有些冷落了你吗?瑶姐,你可知道琼儿到底有多想你。” 就在被黄琼死死的按在地毯上的人,正拼命挣扎着想要喊出什么的时候。却被黄琼用他自己的嘴,严严实实的将她要喊出来的声音,直接给堵了回去。想要挣扎,却被黄琼死死的给按住,根本挣扎不得。而在片刻之后,自己最后一道防线,也被黄琼轻而易举的突破。 防线的失守,让她停止了后续的挣扎,随即两行泪水从脸庞滑落。自嫁人后,一向严守妇道,哪怕在艰难时刻也从来没有想过,用身子去交换过什么的她。却没有想到,因为自己的一时好心,被眼前的这个人给坏了自己的贞操。 此时酒醉得很厉害,正在不管不顾折腾的黄琼,那里会想到怀中的人,根本就不是自己朝思夜想的瑶姐,而是另外一个女人。而明显也是久旷之身的女人,在他动作下也渐渐的停止了挣扎,喘息声越来越重。两只胳膊虽说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搂住了他的脖子。 而那边几个舞姬还有乐师,傻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多少都有些不知所措。直到将怀中佳人折腾的几乎要昏过去的黄琼,睁着酒醉后通红的双眼,走到她们面前抓起一个人按到之后,才从惊愕之中清醒过来。惊慌失措的,也顾不得身上暴露的衣着,想要逃离这个屋子。 只是想要跑的她们,都被彻底失去理智的黄琼,干脆的给点住了穴道。黄琼这一番折腾,一直从中午弄到了傍晚才平息。而足足折腾了一下午的他,再也耐不住疲惫,外加酒醉的他直接躺在厚厚的地毯之上,呼呼大睡过去。而在他的身边,横七竖八的躺满了女人。 不仅几个舞姬,都遭遇到了他的疯狂,便是三个乐师也一个都没有逃过去。等接到消息,赶过来的何瑶与段锦,还有陪着段锦一并赶过来的林含烟,看到眼前的一幕之后,却是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黄琼醉酒之后,究竟有多疯狂,她们都是知道的。 只是黄琼意志力很强,几乎很少饮酒,她们才有些大意了。却没有想到,今儿黄琼在酒醉之后,又做出了如此的事情。而在被黄琼折腾得,浑身上下连一个手指头都动不了的诸女之中,眼尖的段锦却发现了一个极其意外,甚至已经被黄琼折腾昏过去的人。 有些被惊到的她,几步走到这个人身边,费了一番手脚才将这个人,从昏迷之中给弄清醒过来。看着眼前的几个人,又看了看那边躺在地毯之上,折腾得疲惫不堪,此时正是很不雅呼呼大睡的男人,这个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此时的她,也陷入了一时迷茫之中。这个人救了自己全家人,如果不是他自己一家人,为了养活几个孩子,自己的贞操恐怕早就保不住了。而且自进了英王府后,又一直拿着自己家人当做一家人看待,甚至还为自己儿子,找了一个那么好的老师。 可偏偏今天却对自己,做出了如此禽兽不如之事。哪怕是他不是有意为之,只是酒醉后的失态,错将自己当成了别人,可毕竟事情已经造成了。自己不是已经成了寡妇的李秀,哪怕就是光明正大的跟了他,别人也不会说出什么来。 自己可是一个有丈夫的女人,按理说自己应该恨他才对。只是想起来他对自己一家人的恩德,还有之前那种异样,自从丈夫那里受了重伤之后,再也没有享受到的。甚至比当初与丈夫在一起时,更加愉悦的感觉,她又一时陷入了迷茫。 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恨那个,让身为有夫之妇的自己,做出对不起自己丈夫的人。想了良久,都没有想明白此刻心中,究竟是什么感觉到她。看着面前的几女,神色有些羞愧不已。就好像自己真的做错了事情,被人家的老婆抓了一个现行一样。 只是之前被折腾不轻的她,身体那处久旷的地带,传来的一阵阵疼痛。让她几次想要站起身来,将已经被撕扯得不成样子衣服穿起来的举动,都没有成功。好在她面前的段锦,并没有任何嫌弃的表。而是让人重新送来一套衣物后,又轻轻帮着满身都是青紫的她穿好。 第四百一十八章 前因后果 给那些被黄琼点中了穴道的舞姬,逐个的解开被封住的穴道。待她们穿好衣服,相互搀扶着离开后,才让人将林婉清几女喊过来,一同将还在沉醉之中的黄琼,搬上了屋子内的卧榻。吩咐人将屋子内清理干净,又留下林婉清与朱杏儿照顾。 段锦与何瑶,才一同搀扶着遭到重创,行走异常艰难的女人,回到了何瑶那里。很明显,三个女人都感觉今儿的事情有些不对。黄琼陪着永王一同用膳的事情,她们都是知道的。而且中午永王离开的时候,黄琼还是很清醒的。这一点,何瑶已经从李海的口中得到了证实。 而黄琼并不是那种贪恋酒之人,这一点几女更是都清楚。在郑州几个月,她们也就看过黄琼一次醉酒。当然那次酒后造成的结果,与这次几乎相同。但黄琼并不喜欢饮酒这一点,几女却是确凿无疑的。怎么转眼之间自己又把自己给喝多了? 虽说百思不得其解,可几女都知道,能让一向冷静自制的黄琼如此失态,原因只能有一个,那就是他与永王之间的谈话,涉及到了黄琼心中一直压抑的东西。只是两个人谈话之中,究竟触及到了黄琼心中,那块一直不忍撕扯开的伤口,几女却是不知道了。 进了屋子后,林含烟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想起自己当初与李秀,也是在黄琼醉酒之后误打误撞的遭遇,不由得常常叹息了一声。本就心肠很软的她,语气之中不由得带着一丝怜悯的道:“嫂子,这一下被折腾的不轻吧。能不能与我们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林含烟话音落下,一旁的何瑶也道:“嫂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在府中的日子,要比我们长很多。对于他的性子,你也应该清楚。他不是那种见一个便要占有一个的人,更不是那种贪恋酒色的人。他今儿做出这种事情,只能说明他真的遇到了事了。” “而且,不是那种他靠着能力,或是靠着我们帮助,便能解决的事情。嫂子,我们一直都称呼秀姐为嫂子。你与她既然是妯娌,我们这样称呼你,你应该不会介意吧。既然我们现在都是一家人,嫂子,你能不能与我们说一下实话。” 没错,这个被黄琼酒醉之后当成了陈瑶,并最终霸王硬上弓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刘虎的那位妻子。原本她今儿去找黄琼,是因为司马宏一家人到了。在与何瑶安置完司马宏一家人后,知道自己没有见过永王,身子也有些不舒服,更不想与陌生人接触的何瑶。 便让她去找黄琼,询问一下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毕竟永王,也算是刘虎一家的半个恩人。对于刘虎一家人来说,永王不仅认识,而且并不陌生。让刘夫人去,也不会再出现被永王因为不认识,嘴花花调戏的事情。 何瑶知道,能被黄琼留下来饮酒的人,应该是他比较重视的人。并不想因为自己,在闹出什么不愉快事情的何瑶,最后还是让刘夫人去请黄琼。却没有想到,居然搞出了这种事情来,这也让何瑶内心之中,不是一般的自责。 并不知道刘虎,在京兆府大牢里面受刑过重,已经失去做丈夫能力。那位刘夫人开始的确有些挣扎,但后来却是很顺从,甚至还有些主动的她。很是感觉到,刘夫人是被自己差遣去请示黄琼的,结果搞出了这样的事情,自己有些对不起刘虎一家人。 听到林含烟与何瑶的话,又看了三女几乎不约而同的关切目光。刘夫人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将黄琼与陈瑶之间的关系,以及当初陈瑶的死给黄琼带来的打击。自己在进入那间屋子之后,遭遇到了什么事情,详细的与三女说了一遍。 详细说了一遍因果之后,刘夫人此时却是显示出惯有的冷静和睿智来,看着听完自己话后,不约而同陷入沉思的三女道:“几位夫人,虽说我不知道王爷,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才想起了已经去世的陈夫人。可我知道,肯定与永王离开前,与他说的那番话有关系。”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永王离去的时候,应该与王爷谈到了当初王爷遇刺的真相,以及凶手的下落。而能让王爷今儿如此失态的原因,则很有可能那个凶手已经逃掉了,已经根本抓不到了。或是王爷即便以亲王之尊,也拿那个凶手没有什么办法。” “咱们王爷别看年轻,但却是一个相当重情重义之人。当初陈夫人遇刺,母子均未能保住,对王爷刺激很大,几乎让王爷一蹶不振。几位都是王爷最亲近的人,也是王爷的夫人,以后还是要多劝劝王爷才是。至于今儿的事情,你们就当做没有发生,也不要告诉他。” 说到这里,刘夫人看了一眼被自己称呼为夫人,脸色不由得一红,想要解释什么的林含烟,苦笑道:“景王妃,不,现在我感觉称呼你为林夫人更为恰当一些。你与他的事情,还有我那个苦命妯娌的事情,其实早在郑州我便已经知晓了。” “我看得出来,在他身边诸女之中,你与何夫人是他最尊重的两个。何夫人眼下有了身子,实在有些不方便,希望你这段时日之内多陪陪他。还有段夫人也是,这段时日也多陪陪她。其他人都还太年轻,有些东西未必能够真的说到点子上。” “至于我的事情,还是那句话,什么都不要与他说。就让他以为,今天与他有过关系的,只是那些波斯舞姬就是了。我是有夫之妇,只这一次就已经很是荒唐了,今后不可能与他在有其他的任何瓜葛。我也该回去了,两个孩子还在等着我。” 说罢,这位刘夫人勉强站起身来,强忍着疼痛便转身离开。而在她的背后,看着她有些步履蹒跚的背影,有些不放心的何瑶,连忙吩咐屋子外守候的婆子跟上去,务必将人给安全搀扶回去后。才回到屋子内,与林含烟、段锦两个人,却是一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实际上,聪慧如三女都知道黄琼心中,一直都压抑着一件事情。可谁也没有想到,真正的原因会是这么一个情况。面对黄琼心中,这么一个难以打开的心结,饶是三女都是黄琼最亲近的人,一时也都感觉到束手无策。 尤其是经历过王大龙被杀,黄琼失态一事的何瑶与林含烟,更知道这种心结是最难打开的。当初王大龙不过是黄琼的一个侍卫,最多也就只能算是黄琼的心腹,都能让黄琼暴怒到失态的地步。那位陈夫人,可是自小便照顾黄琼长大,腹中还有他的第一个孩子。 甚至可以说,除了黄琼的母亲之外,是黄琼最亲密的一个人。她的离去,差一点让一向极为自信的黄琼一蹶不振,可想而知此人对黄琼,究竟有多重要。眼下凶手是谁已经查了出来,却无法为她报仇,换了谁都难以接受。 商量了良久,也没有最终商量出来什么办法的三女,都感觉还是那位刘夫人说的对。对于黄琼眼下的心结,也只能慢慢的开导。至于其他的事情,该瞒着的还是要瞒住。毕竟刘虎不仅是黄琼的侍卫,更是他眼下第一心腹。 虽说这事的发生是一个意外,但一旦传出去伤害的不仅仅是刘夫人,还有刘虎这个黄琼的第一心腹。至于那些波斯女子,还不会说中土的话,暂时倒是不用太过于担心。至于那些波斯女子究竟该怎么处置,还是等黄琼从酒醉之中清醒过来之后再说。 不过,虽说何瑶三女都认为,那些波斯女子等黄琼清醒过来在处置更为合适。不过几女都隐隐的预见到,出了此事之后,这些波斯女子被遣散的可能,几乎已经没有。毕竟自己男人的性子自己还是知道的,绝对不是那种提了裤子不认账的主。 大致商议了一个这么结果后,知道自己不适合在这多停留的林含烟,首先告辞回去了。而段锦却是没有走,留宿在了何瑶这里。躺倒床上后,段锦看着怀孕之后更增风韵,此时却有些愁眉不展的何瑶,幽幽的叹息了一声后道:“真的一点都不嫉妒?” 段锦说的什么,何瑶又如何不知道?只是沉默了良久,何瑶才道:“要说一点不嫉妒这可能吗?家里有名没名的算上你我,再加上林姐还有她身边的那两个俏婢,现在便已经十六个之多了。外边还吊着一个,随时都有可能回来的易瑛。” “走了一个秀姐,又来了一个刘夫人。还有他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进门的正妃。我还知道,他的心里面还有一个始终没有放下的人。昨儿咱们两个进宫,我看静妃娘娘身边的那个侍女,看他的眼光也有些不同。” “就算林姐与刘夫人一直都不能公开,以后也不会在有什么瓜葛,可剩下的还有多少个?现在倒是更好,一下又来了九个波斯女子。他的性格我知道,只要占了人家的身子,便断然没有不认账的习惯。原本他是准备打发这些胡姬出门的,可现在恐怕是再也送不走。” “一个丈夫,这么多的女人一起分。而且未来还不知道,又会有多少新的女人加入进来,你说我可能真的不嫉妒吗?可我又能怎么办?现在不仅人是他的了,心也一样是他的了,让我离开他除非我死。可看着这么多的女人,一个又一个的出现,我这心真的很难过。” 何瑶这番话说罢,眼眶多少有些红了。看着何瑶有些难受的样子,段锦有些心疼的将她搂在怀中,叹息一声:“小瑶,当我们决定跟着他那一天起,这就是你我的命。这年头,寻常富贵人家尚且三妻四妾,更别提他们这些龙子凤孙了。” “别说作为泱泱大国的大齐朝了,就是与大齐朝相比,不过是一个蕞尔小邦的大理国。可历任皇帝,就算是少的也是后宫佳丽几十人。我皇兄侍佛那么虔诚,可后宫依旧是三十多名嫔妃。都说帝王之家无真情,好赖他对咱们,至少还是有真情在的。” 第四百一十九章 女人天生三分醋 说到这里,段锦有些恨恨的道:“明明不是那种贪花好色的人,可怎么偏偏就误打误撞的,搞出这么多的风流债来?真盼着他的那个正妃,是一个天生好拈酸吃醋的人,正好可以治治他这个多情的毛病。我现在发现了,他若是心情不好,身边的女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得遭殃。” “府中现如今一下子,进了这么多的丫鬟和婆子。再加上原来的宫女、侍婢,府中的女眷现在可是一个不小的数目。那些新挑选进来的,有没有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心思,暂时还不知道。可那些府中的老人,现在看着他的眼可都不一样。” “我听那个赵瑶琴说起过,原来府中无论是皇帝赏赐的宫女,还是自己挑选婢女,因为他从来不近女色,一个个原本都老老实实的。可自从他从郑州带回来咱们这行一群,那些宫女和婢女看他的眼光都不一样了。估计心中也都在等着、盼着,找机会钻空子呢。” “他虽说不是那种来者不拒的人,可架不住有心人之人找机会。今儿,不是便被那些波斯舞姬给钻了空子吗?那些浪蹄子,看她们跳舞的时候穿的那身衣服,几乎什么都包不住。是个男人,就她们穿上那身该露的,不该露几乎都露出来衣服,往那里一站哪有不动心的?” “从今儿起,你得将府中的那些女人分班看着他。便是府中来了外客,只要他饮酒便要在边上看着他点。尤其是那个不着调的永王,听说赵瑶琴三女和波斯舞姬,便是那个永王送给他的。咱们都是有功夫的人,有什么可担心的?自己丈夫不能打,至于那个永王怕什么?” 都是黄琼的女人,因为同样出身于帝王之家,实际上小性子更重,能因为永王一句调戏的话,便一脚将人给踢飞的段锦,又岂能会一点嫉妒心都没有?今儿一进那间舞室,见到黄琼身边横七竖八的躺着那么多女人,段锦表面上没说什么,可其实肺都要气炸了。 只不过因为自幼以来的帝王家教,让她有足够的涵养。而且更知道什么时候,该给自己丈夫留些面子她,才没有当场给黄琼难堪罢了。不过她虽说没有当场发火,但已经下定决心拉着何瑶与林含烟一同,将黄琼这个虽不滥情,但也算得上多情的毛病好好治治。 之所以下了这个决心,一个是她担心黄琼在某些方面的能力虽然很强,但毕竟色是刮骨刀。他过了年才十九岁,身边就收了这么多的花花草草,这身子骨早晚得被掏空。出身于帝王之间的段锦,见过太多沉迷于酒色之中,年纪轻轻就把身子给毁了的人。 再有一点,就是女人天生三分醋的毛病了。虽说也出身于帝王之家,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的事情也不稀奇。可别人家的男人她管不到,若是妻妾这么多的那个人,换了她自己的男人,她可就实在有些接受不了。这个毛病她一向都认为,该治就得治。 原有的姐妹之中,别说林婉清几女,便是易瑛的那四个部下,进门的顺序都排在自己前面。自己这个后来者倒是不好说什么,他收了也就收了。虽说数量也多了一些,可面对那个家伙的时候,有的分担总比没有要强。况且大家都是一种人,怎么说也是自家姐妹。 可那些波斯舞姬在段锦眼中,明显就是钻了空子的捡便宜者。自己又是没有看过舞蹈,哪有跳个舞穿成那个样子的,这穿和没穿还有什么区别?跳个舞穿成那个样子,那不是在存心勾引男人吗?眼下府中,又一下选进了这么多的年轻丫鬟。 虽说这些丫鬟,在刘夫人刻意操作之下,姿色都是普通,可难保没有想攀高枝的。再说了后选进来的那些姿色都是普通,可之前皇帝赏赐的那几个却大为不同。也不知道当时皇帝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赏赐过来的那几个宫女,一个个的可都是花容月貌。 原来这个家伙不近酒色,还算是洁身自好的时候,也许那几个宫女没有什么心思。可现在,那几个宫女见到黄琼的时候,段锦怎么看怎么都觉得眼神有些不对劲。大家都在宫廷之中混过,虽说一个是公主,那几个女人不过是普通的宫女。 可对那些宫女的心思,段锦自认还是了解的。在每一个入宫的宫女心中,只要能爬上皇帝的龙床,这地位立马千差万别。若是在诞下龙子,那就更加可以母凭子贵了。没准有朝一日,还能混到一个太后的地位。她眼下身为大理国皇帝的那个侄子,母亲就是一个宫女出身。 那个因为出身的关系,一直被她看不上的皇嫂。若不是当年凭着心计,被自己皇兄宠幸,还侥幸诞下了皇长子,又岂会做到今儿大理国皇太后的地位?若不她生下的那个混账儿子,最终仗着正宫皇后没有生育,他又是皇长子最终继承了帝位,自己又何苦被逼得背井离乡? 其实要是按照段锦的想法,这些长的高鼻深目,浑身上下都充满着一种异域风情。她刚进府见到第一面时,就感觉到骨子里面对男人都充满诱惑力的波斯舞姬,即便是出了这种事情,也都要打发出去的。可现在,她也知道以黄琼的性格,恐怕想打发出去根本就不可能。 而且现在是何瑶在管家,以何瑶心软的性子,在出了这种事情后,也做不出来赶人的事情。但这件事情,就怎么算了她又实在有些不甘心。为了避免以后再有类似情况出现,所以段锦才有了今儿与何瑶的这番话。在段锦看来,一切可能被人钻空子的漏洞,必须都要堵住。 当然现在下决心,一定堵住一切有可能会被人趁虚而入漏洞,心中还在不停鄙视那些波斯舞姬跳舞时,穿的那身在这个时代很难被人接纳的舞服,在千百年后却是很常见。而且那些波斯舞姬所跳的舞蹈,在白领女性之中很受欢迎,学习的人数并不在少数。 出身高贵,并未做过以色侍人事情的她,更不知道在现在,就在这大齐朝的京城之中,有些权贵人家蓄养的家妓,或是舞姬在有些时候为主人跳舞的时候,穿的比那些波斯舞姬还要过分。这就是那些以色侍人的女子,为了生存不得不抛弃羞耻的悲哀。 不说别人,便是赵瑶琴几女当初永王府,为黄琼献舞的时候,身上便只穿了一层一样透明的轻纱。人家那些波斯的舞姬,跳那种舞蹈时所穿的舞服,是多少年留下的传统。而永王府的那些舞姬穿的那身薄纱舞服,那才是真的用来诱惑人的。 而此时,因为醉酒外加应付这么多的女人,实在有些操劳过度。正依偎在林婉清与朱杏儿两女怀中,睡得比一个宝宝还乖的黄琼,自然不知道何瑶与段锦的这个决心。他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清晨,才从宿醉之中彻底的清醒过来。 只是睁眼看着眼下所在的位置,还有身边还沉寂在睡梦之中的二女。回忆起昨天的事情,在看看自己什么都没有穿的身子,黄琼脑袋不由得嗡了一声。自己这次犯了大错,依稀、好像、大概在酒醉之后,将那几个波斯舞姬都给那啥了。 而且除了那几个波斯舞姬之外,好像还有一个声音听起来很熟悉的女人。只是这个女人究竟是谁,黄琼却一时实在有些想不起来了。但黄琼却依稀记得,这个女人好像即与自己很熟悉,又不是自己身边诸多女人中的一个。 尽管黄琼很努力的在回忆,只是宿醉带来的后果,让多少有些断片的他,想了半天也实在回忆不起来,那个女人到底是谁了。想起那些波斯舞姬,黄琼也只能摇头苦笑。自己刚与永王说过,将这些女人打发出门,却没有想到话音还没有落地,就搞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来。 自己这是怎么了,一旦醉酒,只要身边在有女人,肯定必定要犯错。都说酒为色之媒,原本自己以为这只是好色的一种托词而已。可现在到了自己身上,几乎便成了每次必应的事情。自己总共喝醉了两次,两次却都犯了错误。在这么下去,自己真的离着禽兽都不远了。 看着紧紧依偎在自己身边,还处在沉睡中的林婉清与朱杏儿,实在有些回忆不起来的黄琼,也只能暂时放弃追寻下去的想法。小心翼翼的,将林婉清搂在自己腰上的胳膊拿开,下了床穿好衣服。又垂了垂已经有些麻木的脑子,告诫自己以后千万不能在喝这么多酒了。 贪杯误事,这是黄琼清醒后第一个念头。自己前次喝酒,误打误撞的与林含烟、李秀,有了不该有的关系。这次居然更是离谱的很,又将那些自己原本准备送走的波斯舞姬?还有那个自己始终回忆不起来的女人,自己现在究竟成了什么人了。 迈步出了屋子,看着天上飘着的雪花,黄琼犹豫了一下,还是去了何瑶的屋子。待进了屋子,看着已经起身正在梳头的何瑶。黄琼一把将何瑶搂在怀中,嗅着怀中佳人秀发上的清香,心中颇为有些后悔的道:“瑶姐,我昨儿犯了一个大错,伤了你还有段姐她们的心了。” 被黄琼搂在怀中的何瑶,听到黄琼这句话,身子没有来由的一僵。但随即却很平静,将黄琼搂住自己腰的手,紧紧的抓在怀中,轻轻叹息了一声道:“以后,千万不要再饮那么多酒了。有些时候,贪杯真的很误事。至于那些波斯女子,你想要留下就留下吧。” 看着何瑶多少有些难受的样子,也知道何瑶这次是真的有些生气了。黄琼将何瑶抱到自己腿上,轻轻吻了吻何瑶的小嘴,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将自己昨儿因为什么,才借酒浇愁的事情说了出来:“瑶姐,我真的不是有意喝那么多酒的。你知道,这根刺一直都在我的心中。” “每一次回忆起来,我的心都被扎得血淋淋的。我身为亲王之尊,却未能保护住自己的妻儿。好不容易查到了凶手,却又被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了。现在想要追凶,又不知道该往那里去追,借酒浇愁却又伤了你们。瑶姐,你说我这个做丈夫的,是不是真的很失败?” 第四百二十章 内疚与自责 从黄琼这番话中,明显感受到他眼下心中难以言语的痛苦。以及昨儿事情发生之后,对自己歉意的何瑶,将脑袋枕在黄琼的胸口,听着他胸膛砰砰的心跳声,心中哪一点的不快,却是早已经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的柔情蜜意。 抬起手,将黄琼的头拽了下来,狠狠的吻了好大一会,何瑶才抬起头来道:“不管你做了什么事情,但是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一个好男人,更是一个好丈夫,将来也一定会是一个好父亲。昨天,你只是一时的失态而已,也不用太过于挂怀了。” “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一根永远拔不掉的刺。昨儿的事情,若是换了别人可能会做的更过分。我只是求你,今后有什么事情,不要总这么压制在心里面。我们都是你的妻子,哪怕不是你的正妃,可都是与你会相伴一生的妻子。为你分担痛苦,是我们都该做的。” “爷,答应我,还有段姐、林姐、婉清她们,今后无论遇到任何的困难,都让我们与你一同分担好吗?千万不要再做出借酒浇愁的事情来了,那样只会伤害到你自己,也会伤害到我们这些与你相伴一生女人的。也许,还有那些无辜的女子。” 听着何瑶这番情真意切的话,黄琼更为昨天的放荡感觉到愧疚。一时之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将怀中的这个,所有心思都放在自己身上的佳人,紧紧的搂在怀中,良久才道:“瑶姐放心,凡是在一、在二,但绝对没有在三的。” “以后,我再也不做这种借酒浇愁的蠢事了。我身边有你们足够了,已经感觉很对不起你们了,今后我不想再多伤害任何一个女子了。那些波斯舞姬,看看如果没有怀孕的,过一段多给一些钱打发了就是了。” 对于黄琼的决定,何瑶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道:“她们都是一些苦命的人,远离家乡被卖到大齐,本身又是言语不通。你给再多的钱打发,她们离开了英王府,恐怕也无法再回到家乡了。搞不好,又沦为那些权贵之家的玩物。” “在英王府,至少她们不用去担心,再被转卖或是送人的下场。昨儿我也看了,她们被你那啥之前,还都是处子之身。既然你碰了人家,那就还是都留下吧,也都是一些苦命的人。更何况,这些女人虽说是异族女子,可长的也倒也别有一番风韵。” “别说你们这些男人,便是我这个女子见了,也有些我见优伶,以她们的姿色,给你做一个通房丫头还是可以的,偌大一个英王府也不差这么几个人。我听瑶琴说起过,说她们跳的舞虽说有些不堪入目,但在京城之中欣赏一曲便要百余贯钱。” “现在她们既然进了英王府,给别人跳是不可能了,可给自己家人舞上一曲,咱们自娱自乐还是可以的。只是你要多注意一些,更要控制一些。府中原就有这么多的姐妹,你本身就要雨露均沾的。现在又多了这么多的异族女子,你可不要过度沉迷于床弟之事。” “都说色是刮骨刀,你可千万不能年纪轻轻的,便被掏空了身子。古今多少英雄,最终都毁在了温柔乡内了。我虽说不想我的丈夫,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可也绝不希望他只是一个流连于温柔乡的酒色之徒。” 何瑶眼下是管家夫人,既然她如此说,便是做了最终的决定。而黄琼本来有些反对,但看着何瑶动了恻隐之心,反倒是不好说什么了。而何瑶后面即是劝谏,但又体贴的话,更是让黄琼有些无地自容的感觉。良久才搂着何瑶感叹道:“得贤妻如此,夫复何求??” 安抚住了何瑶,黄琼又张了张嘴有些欲言又止。看着黄琼一副为难的表情,猜出他心中想着什么的何瑶,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将刘夫人的事情先瞒着他。只是淡淡表示,被黄琼酒醉之后霸王硬上弓的,只是临时有事找他的林含烟。 听到何瑶的解释,尽管黄琼多少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但表面却没有再多说什么。虽说不认为以何瑶的为人,会在这件事情上欺骗自己。可黄琼总感觉,那个女人无论是身材,还是其他的都不像是林含烟。林含烟的体态自己太熟悉了,哪怕是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出来。 而那个女人,黄琼总感觉某些部位,虽说比不上段锦与何瑶那么丰硕,可要比林含烟丰盈一些。虽说记不得那个人面容了,可当时手中并不比段锦与何瑶,差多少的那种丰盈感觉,黄琼却是依稀还记得。那种感觉,绝对与林含烟在一起的时候不一样。 只是何瑶不想说,生怕何瑶激动会动了胎气的黄琼也没有多问。而且黄琼认为,以何瑶的为人既然不想说,肯定有不想说的原因。否则连那些波斯舞姬都能包容下来的她,为何不告诉自己那个人的真实身份?所以何瑶说了,黄琼至少在表面上也就信了。 陪着何瑶用完早膳,黄琼才离开何瑶的屋子。不过回书房的半路上,遇到了刘夫人正在给新进来的丫环指派活计。而这位刘夫人,在见到黄琼之后,神色有些不自然的转过了身子,看向黄琼的眼光也有些躲躲闪闪的。 给新选进来的丫鬟指派活计,这种向来都是内宅管家夫人管的事情,原本就是交给刘夫人做的,黄琼一向都是不参与的。现在有了何瑶掌管整个内宅,对何瑶完全信任的黄琼,就更不会去管了。只是就在黄琼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被刘夫人给喊了住。 只是尽管看向黄琼的眼光,依旧有些躲躲闪闪的。可身为内宅管家,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刘夫人还是分得清。原本昨儿她就有事情要请示黄琼,只是没有想到结果却出了那件事情。事情没有办成,却把自己给折了进去。 虽说现在有些不太想与黄琼接触,可昨儿没有办成的事情,今儿该办还是要办的。倒不是说刘夫人眼下管家的何瑶,只是昨儿这事便是何瑶让她去请示的黄琼。已经耽误了一天了,今儿可不能在耽搁了。临开口前,她也是犹豫了好大一会,才将要离开的黄琼唤住的。 这位刘夫人询问,已经到了的司马宏一家人,在安置上还有什么需要特殊照顾的。想了想,黄琼倒也没有在提什么额外的照顾。只是告诉刘夫人,他们提出来有什么需要的时候,只要不过分尽量满足就是了。同时让李大夫,平日里多照顾一下便是了。 在谈完对司马宏一家的安置后,黄琼突然发现今儿这位刘夫人,虽说面对自己的时候神色有些不对,可这气色却是好多了,皮肤也显得光滑圆润了许多。还没有等黄琼琢磨出来,这位刘夫人遇到了什么喜事的时候。刘夫人离开时的姿态,却是让他一下子愣住了。 无他,这位经过这半年安逸生活,原本就出众的姿色眼下已经尽复。保养良好的身材,则更是成熟到了极点。尤其是该有的丰盈之处,并不比赵瑶琴差,甚至不比段锦差多少。虽说已经三十许人,可却依旧是中年美妇的刘夫人,走路姿势多少有些怪异。 怎么说呢,不像是生病了,反倒是与女人破瓜之后,那几日行走不便时的姿势,倒是有几分相似。在看看这位刘夫人的背影,黄琼心中一动的同时,脑袋里面也突然乱成了一锅粥。难道昨日的那个,自己一直都回忆不起来的女人会是她? 想起刘虎的伤情,黄琼知道这位刘夫人恐怕至少已经有半年,没有与刘虎同房过。再想起昨儿怀中女人先是拼命的挣扎,被自己突破了最后的防线之后,反倒是多少顺从,到最后甚至有些配合的举措,正验证了一个女人久旷之后的反应,黄琼突然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 难怪何瑶宁肯欺骗自己,也不肯说出那个女人的真实身份。原来昨儿那个女人,竟然会是这位刘夫人。回到书房之后,总算搞明白了,昨天那个女人真实身份的黄琼,恨不得狠狠的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自己怎么可以这样? 刘虎不单单是自己的侍卫,更是自己的兄弟。自己怎么能对他的妻子,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来?酒醉并不能成为自己,犯下如此大错的理由。今后自己那里还有脸面,再去见他们夫妇?那里还有脸面再去见刘虎?亏得自己,还张嘴闭嘴的称呼刘虎为兄弟。 何瑶恐怕也是想到这一点,才刻意隐瞒自己,不肯告诉自己那个女人的真实身份。这要是传出去,让刘夫人怎么见人,刘虎又该如何与自己相处?恐怕被自己,这个眼下他最信任的人,给带了绿帽子的刘虎,一刀杀了自己的心都有吧。 犹豫了良久,知道眼下大错既然已经铸成,无论自己怎么做都无可挽回。无论怎么弥补,都已经是晚了的黄琼。犹豫良久,还是决定将这件事情压在心里,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更不能让刘虎知晓。至于以后,还是尽量少与这位刘夫人见面为好。 类似的错误,犯一次已经是足够了,绝对不能再犯第二次了。否则,自己就真的没有脸,再去见刘虎了。想到这里,黄琼不由得苦笑连连。自己做的这叫什么事情?人家丈夫留在郑州,在为自己卖命。自己却做出这种龌蹉事情来,真是有些无颜见人了。 被昨儿那个女人,真实身份给搅得心神不宁的黄琼,便是连原本还惦记着去探视一下,已经安顿下来的司马宏一家人的事,最终都没有去。就因为他从昨儿在刘夫人身上犯的错,联想到了司马宏那位艳丽之极的儿媳妇。 为了避免犯更大的错,黄琼还是决定与这些漂亮的女人,尽可能的少见面为好。尤其在发现,自己更喜欢成熟一些的妇人毛病后。黄琼还是决定,避免与府中的这些漂亮的妇人,再做过任何过多的接触。自己也不能再任瑶姐她们,一次次受到伤害而熟视无睹。 第四百二十一章 无眠的人很多 被这个事情,搅合得心神不安的黄琼,整整一天都没有出书房半步。而大部分的时间里,貌似在看书,实则却是心思一直都紊乱不堪。一会想起了昨儿那旖旎的一幕,想起昨儿身子下那实在有些诱人的丰盈。一会又感觉到刘虎站在自己面前,指责自己对不起他。 脸色,也是一会青一会白一会红的。甚至就是在陪着诸女吃晚饭的时候,都有些魂不守舍的。而看着黄琼这个样子,何瑶与极其罕见,与大家一同用晚膳的段锦对视了一眼。尽管都看出来对方眼中的忧心,但两个人谁也没有说出来,只是在心中不约而同的叹了一口气。 二女可不是那种长在温室内的娇贵女子,都是闯荡过江湖,亲身经历过风浪。哪怕没有那么聪慧,可阅历都是极其丰富的人。她们从眼下黄琼魂不守舍的表情,都判断出来,黄琼这是肯定回忆起来,昨儿那个人究竟是谁了。 一时之间,现在的她们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办了。虽说两个人哪怕都明知道,包括天家在内的那些权贵人家,这种龌龊事很多,可她们也没有解决的办法。将刘虎一家人,送出府,另找一处院子安置这明显不现实。 别说黄琼不会答应,便是知道刘虎对于黄琼重要性的自己,也做出来这种事情。可留下来,谁又能保证以后会不会再发生类似事情?那位刘夫人虽说已经三十许人,可在外貌甚至还在自己两人之上。仅次于段锦的身材,对一向喜欢丰盈型女子的黄琼,也有很大诱惑力。 原本没有什么倒还好,现在已经出了这样的事情。这位刘夫人对黄琼,未必就真的不会再有诱惑力。眼下府中又是人多嘴杂,若是在有那么一次,可就未必真的会保住这个秘密了。刘虎不知道还好,若是一旦被刘虎知道了,这事情可就难办了。 都是女人,都知道女人真的动了情之后,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就像是她们两个一样,哪怕明知道是飞蛾扑火,可不一样还是不管不顾的扑了进去?与那位刘夫人几日的接触下来,二女也都知道那位刘夫人读过书,也是知书达理的女人。 至于刘虎这段时间接触下来,二女都清楚他则是沉迷于练武的,基本上大字不识一个的粗鲁武夫。两个人结成夫妇,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罢了。若说那位刘夫人真的中意刘虎,二女都知道根本就不可能。而之所以两个人能走到今儿,是那位刘夫人谨守妇道而已。 若是将黄琼与刘虎摆在一起,就算不提二人的身份地位差别。至少外表看起来温文尔雅,满肚子又饱读诗书的黄琼,便比刘虎不知道强到那里。原来没有那事的时候,两个人未必会有什么交集。可现在,谁又能知道以后这位温文而儒雅的年轻人,会不会让那位刘夫人动情? 刘夫人若只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倒也罢了,黄琼若是真的喜欢,二女也不是不能包容。大不了花钱买下来就是了,可她偏偏是黄琼最重要心腹的妻子,这事情可就难办了。若是一个处理不好,到后来恐怕要引出更大的乱子。刘虎可是性子刚烈,眼睛里面不揉沙子的那种人。 整个晚膳期间,黄琼是神不守舍,而何瑶与段锦则同样是心情复杂。在用过晚膳之后,黄琼虽说按照这几日的惯例,陪着何瑶回到了她的屋子,可神色依旧没有稳定下来。待何瑶睡着了之后,并没有像往日在多陪何瑶一会,而是选择了匆匆的离开了。 只是匆匆离去的黄琼不知道在他走后,原本他以为已经睡着了何瑶,却是又睁开了眼睛。根本就没有睡着的何瑶,盯着床上的幔帐辗转反侧良久,也迟迟没有入睡。与何瑶一样辗转反侧的,还有与她所在的院子,只有一墙之隔的段锦。 两个女人,此时都感觉到心乱如麻,不知道此事究竟该如何处置。而匆匆离去,并没有回到自己卧房的黄琼,并不知道此时的何瑶与段锦,都在为自己担着心。此时的他,正站在自己在府中,专门为刘虎一家人划出的院子外徘徊。 只是不知道今后该如何面对那位刘夫人,更不知道以后又该如何与刘虎相处的他,犹豫了良久也没有鼓起勇气,去推开那道明显只是虚掩着的院门。最终也没有能够下定决心,或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的黄琼,还是没有踏入那个不大的院子。 回到自己卧室后,看着轮到今晚侍寝,已经在等着他的林婉清与朱杏儿,黄琼也只能苦笑不已。自己身边的女人已经够多,不能再去招惹一个有夫之妇了。昨儿的那件事情,还是当成一场梦吧。今后,想法子再多给刘虎一家人补偿便是了。 想通了的黄琼,面对热情似火的二女,也只能打点起精神应对。只是一夕缠绵之后,黄琼却是发现自己,居然连半点睡意都没有。而他身边的二女,看着黄琼的神色,很是有些不对劲的样子,也没有敢深问,只是静静的依偎在他身边。 良久,发现二女也没有睡的黄琼,拍了拍二女的肩头,将二女搂入怀中后道:“婉清、杏儿,你们说我这个人是不是一个坏人?先是占有了你们、瑶姐,后来还有大何、小何、段姐,现在又纳了这么多。昨儿还把那些波斯舞姬都给那啥了。这里像是一个好人该做的事情?” 听到黄琼有些郁闷的语气,林婉清紧紧的依偎在黄琼的身边,却是语气很坚定的道:“爷,我们不管别人怎么看你,是贪花好色也好,是酒色之徒也好,可在我们的心里,你就是一个大大的好人,更是我们可以托付终身的好人。” 二女的话,让黄琼有些哭笑不得。二女还是太年轻,又是一味的讨好自己,想要与她们聊聊心中事,几乎是等于问道于盲。至少在安抚人的心思,帮着自己打开心结这一点上,与何瑶那种成熟的女性相比,二女的阅历的确是差得太多。 没有能在二女这里,获得心理上安慰,多少有些无奈的黄琼。看着已经有些困的有些睁不开眼睛的二女,也只能停止了继续下去的兴趣。待二女沉沉的睡去后,实在睡不着的黄琼。轻轻的将二女搂在自己身上的胳膊移开,穿好衣服下了地。 来到了院子里面,看着依旧在漫天飘落的雪花,在看看地上已经积的厚厚一层积雪,心中依旧是纷乱异常。而此时的黄琼,却不知道在府中某个院子内。让他心乱不已的某个女人,在哄睡两个孩子后,看着屋子内的烛火也在发着呆。而这一夜,英王府内无眠的人很多。 这一夜过后,无论是黄琼还是那位刘夫人,一直都刻意的避免见面。而黄琼很是有几日,无论做什么都显得有些意兴阑珊。反正眼下皇帝已经关了他紧闭,母亲有要求他这些日子读书,黄琼干脆来了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老实的在府中读书。 除了那天京兆下了自入冬以来,整整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雪过后。因为京城内尚有许多处境艰难的流民生活。想要施舍一些粥衣,做一些善事以为景王赎罪的林含烟,提出出府施粥的事情,让黄琼也动了一些心思之外。再没有第二件事情,让他有兴致去参合进去。 原本在散粥衣的时候,黄琼想着与林含烟、何瑶几女一同出去,可一想到皇帝的禁令,也只能老实的待在府中。只是让何瑶不要心疼钱,多准备一些御寒的衣物和粮食,在分发的时候要尽可能可着老弱妇孺来。并叮嘱几女外出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多带上一些亲兵。 也是一样在苦日子之中走过来,在加上想要给自己腹中的孩子,多积一些功德的何瑶。别看平日里过日子很节省,可这个时候却显得很大方。不仅将手中的体己都拿了出来,还将自己生母当年唯一留给自己的金镯子,也一并拿了出来想要让人换成了粮米。 何瑶如此做,倒不是她刻意的做作,想要在黄琼面前邀功买赏。眼下是黄琼身边所有姬妾之中,唯一肚子里面怀着黄琼亲骨肉的她,根本就用不到如此做。之所以如此,除了一样见过苦难的她将心比心之外,还有一点从未与黄琼说过的理由也很重要。 与以往相比,眼下不仅丰衣足食,甚至有些奢华的生活,一直让何瑶内心感觉到有种不踏实的感觉。而且虽说那天皇帝在温德殿金口玉言,做出了变相的承诺。但未来的生活,却依旧让心中有些不踏实的何瑶,还是隐隐有些担心。 为了给自己,以及腹中孩子多积一些功德,所以她这才打算倾家荡产。对于何瑶来说,钱财不过身外之物罢了。她相信黄琼,绝对不会亏待自己与孩子的。当初没钱的日子都一样过来了,既然眼下衣食已经无忧,那就更应该多做一些善事。 最后还是黄琼知道后,将那副金镯子给留了下来,额外又让贾权给添置了一千贯的银票。何瑶出手大方,林婉清几女也在何瑶的带动之下,将积攒下来的体己都拿了出来。至于林含烟和段锦二女,更是每人拿出了一千贯的银票。叮嘱人一半换成粮米,一半换成御寒的衣物。 段锦出手大方,黄琼倒也没有吃惊。不管怎么说,段锦也是大理国长公主,虽说多少年不回宫中了,这可身边肯定是不差钱的。再加上大理国从上到下,都侍佛甚诚。就算段锦不信,也不会一点影响都不受。佛家讲究的便是行善,段锦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吝啬的。 只是当几女回来后,与黄琼说起流民区雪后,那些草草搭就的窝棚或是过于破旧的房屋,因为承受不了过厚的积雪倒塌,一家人被活活被压死。即便因为警惕而逃过一劫,也因为失去最后的庇身之地而无家可归。 还有那些因为买不起柴草、冬衣,甚至连被子都没有一条。一家男女老幼,只能挤在一起,靠着身体取暖流民的惨状,几女情绪都是低落。也许是想起了自己童年同样悲惨的遭遇,多少有些感同身受的朱杏儿与何氏姐妹,甚至眼眶都有些发红。 第四百二十二章 根子 京兆府与其他王公权贵之家,还有一些寺庙道观,虽说也拿出一些粥和冬衣来施舍。可那些粥不仅稀得连人影都能照出来,而且数量也根本就不够。甚至有些府邸规定,在施粥的时候,每人只能领取一碗。至于冬衣,更是寥寥无几。 虽说早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几女的这番诉说,却是让黄琼皱起来的眉头,始终就没有松开过,左手不断的攥成拳头后又张开。哪怕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此事对于黄琼来说,却依旧做不到无动于衷。 看着眉头紧皱着的黄琼,何瑶轻轻的道:“爷,咱们是不是再拿出一些钱物来?虽说今儿咱们凑了四千多贯钱的粮米,还有一些冬衣。可这京兆府周边的流民数量太多了,那些多的钱粮还是显得有些杯水车薪。今年冬天又冷的出奇,若是再不赈济,有些人恐怕熬不下去了。” 只是何瑶的好心,黄琼却是微微摇了摇头。沉默良久才道:“到此为止罢,再多便过犹不及了。我不是心疼那些钱粮,那些钱粮花到流民身上,本就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而是再多的话,恐怕有些人要不高兴,甚至暗中做手脚了。老爷子那里,搞不好又要堆满弹劾折子了。” “有些事情你们还不懂,这种事情是做善事,可也是招风的事情。本王眼下在很多眼中,已经是眼中钉、肉中刺了。这次拿出了四千贯的钱粮,在某些自己不肯做善事,别人做了又看不开心的人,眼中恐怕已经是在争夺民心,或是干脆在父皇面前邀功卖好了。” 说到这里,看着听完自己这番话后,多少有些不知所措,甚至以为自己给黄琼招惹了麻烦,而脸色有些苍白的何瑶。黄琼轻轻的攥住她的小手道:“瑶姐,你心存善念,这一点我真的很高兴。可这朝中的事情,你还是有些太稚嫩了。” “其实施舍这些粮食与冬衣,父皇即便知道了,只要咱们不是刻意的做作,父皇即便知道了也只会嘉许,断然不会说什么的。可这京城的亲王,不是我一个人。咱们一下子拿出了这么多粮食与冬衣,你让别家王府怎么想,让别的王公权贵家怎么做?” “而更多的人,会认为我是在借机收买民心,意欲为自己牟取一些私利。况且,咱们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帮他们一时了,再多什么都做不了。万家生佛的事情,不适合天家子弟的。不过,你们也不要太过于忧虑。你们现在是谁的女人,在京城之中并不是什么秘密。” “咱们这次拿出了这么多的钱粮,有的人看到英王府这么做了,也不会太过于吝啬的。看着吧,至少永王那里,也会拿出一些钱粮的。还有一些有心的官员,恐怕也一样会坐不住的。另外,眼下滞留在京城的某些大人物,也一样会拿出一笔钱粮来赈济灾民的。” 黄琼没有将话明说,因为他没有办法,现在便将老爷子前几日,在温德殿对自己说的那番话说给诸女听。所以他的这段话,从来没有过政治斗争经验的何瑶,与林婉清、朱杏儿几女自然是听得云山雾罩,但段锦与林含烟却是都听明白了。 二女一个嫁给景王这些年,虽说一直都是挂名夫妻。可毕竟在景王身边这些年,林含烟该懂得的东西早就懂得了。类似的这种权谋之术,至少对林含烟来说并不陌生。更何况,这几年几乎是半紧闭的生活,更让她对这方面的残酷性,有了一个了解。 一个出身大理皇族,而这世上一向都是权贵越是集中的地方,某些方面的斗争就是越激烈。同样出身皇族的段锦,对那些东西自然看的很清楚。皇位之争,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在很多人的眼里,你做某种事情无论是出于真心与否,都是为了争夺地位做的铺垫。 黄琼这番话说完,段锦与林含烟都不约而同的看了黄琼一眼。只不过二女看向黄琼的眼神,段锦是有些吃惊,林含烟却是一副不出意外。至于段锦吃惊的眼神之中,更多的是对黄琼,眼下居然走到了这个地步感觉到吃惊。而不是因为黄琼这番话,感觉到吃惊。 对于二女看向自己的眼神,黄琼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什么解释都没有。又拍了拍还是略有不甘的何瑶小手,以示安慰之后,黄琼才站起身子离开了这间屋子,返回自己的书房。只是返回书房之后,想起何瑶几女的回报,黄琼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他在那件事情上,并未欺骗何瑶,说的都是真话。英王府这次拿出这么多的钱物,来赈济京城内雪灾的灾民。有些人固然心中会不舒服,认为他这是收买民心。但有些心思活跃的人,恐怕为了讨好自己,也一样会拿出钱物来照葫芦画瓢。 自己一府的能力有限,如果再加上其他人出手,这场雪灾的灾民恐怕日子就要好过的多了。可问题是,这只能解决一时的困境,却不是永久的解决问题办法。现在其实最根本的,就是让这些涌入京城的流民返乡安居乐业。民以食为天,只要耕者有其田,谁还出来做流民? 而让这些流民返乡,根子却是在日益严重的土地兼并上。不解决这一点,哪怕再多的办法,也只不过是治标不治本。可这个问题,却恰恰是最难解决的。中国几千年历史,除了到自己来的那个,强制性的土地国有时代。 几乎没有任何一个王朝,能够妥善解决土地兼并问题。甚至不止一个朝代,都因为土地兼并剧烈,引起贫者日贫、富者越富的巨大矛盾,一遇到天灾人祸便要引发剧烈的动荡。甚至若是遇到张角一类的,以传教为名鼓动,立即便是烽火遍地。 不仅自己前世所熟知的那个朝代,便是最终被农民起义推翻的。便是这个时代,自己那位老祖宗不也是借着农民起义,才最终换来黄袍加身,打下了这个大齐朝的江山吗?若是没有前唐末年那场农民起义,自己那位老祖宗没准还在过着贩卖私盐,那种刀口上添血生活呢。 现在最大的问题,除了宗室、官员强占土地之外,百姓自愿携带土地投效的也不在少受。在朝廷限商的所谓祖宗家法之下,赋税的征收除了盐税之外,基本上还是以农业税为主。而偏偏却是占据土地最多的宗室、官员,甚至有功名的士绅、读书人都免赋。 那些没有被兼并的土地,百姓的负担就越来越重。没办法,官员要政绩,朝廷要税收。宗室、官员,乃至读书人家又是免税。那些钱粮,就只能落到没有投效土地的人家去收。朝廷针对各地税赋的征收入库情况,是专门有考成法考核官员的。 甚至对于那些州县官员来说,每年税赋入库情况的考核,还要在廉政与否之上,甚至直接决定到其后续的仕途。若是你做州县的,拖欠该上缴钱粮太多,那你别说不要指望升官,就连现在的官帽子,能不能保住都是两回事。 千里求官只为财,你不让人升官,甚至不让人做官那怎么能行?所以为了政绩考核,那些州县官员应对手段花样越来越多。就好比原本该收一百亩地的钱粮,最后平摊到了几十亩,甚至只有十几亩地去负担。至于更多的土地,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免除掉了。 可大齐朝每个州县征收的钱粮,是按照每个州县全部田地来收取的,没有人去管那些田地是不是被免除了税赋。这就造成了那些没有功名,没有办法去免除赋税。本就很贫困的普通百姓,负担越来越重。 一旦加上人丁税后,所负担的钱粮,超过给大户人家做佃户的佃租。很多百姓宁愿将自己土地,投效到那些可以免赋的大户人家,去给人家做佃户。这样,每年的负担还会小一些。那怕还要负担人头税,可这也要比给朝廷缴纳钱粮轻松得多。 甚至干脆丢了土地,外出去做流民,这样便是连人丁税都可以免掉。你连人都找不到,又上哪去征收人丁税?不说别的地方,单单京兆府最大的流民来源地郑州。刚刚卸任郑州处置使的黄琼,便清楚的知道其所辖各州县,最少的人丁税也拖欠到了万余贯。 而百姓出去做流民,影响还不单单是人丁税一个。州县百姓数量的减少,也就意味着吃盐的人也一样再减少,作为朝廷另一个岁入主要来源的盐税,也一样在减少。更为危险的是,一旦流民因为寻找不到出路而据啸山林,带来的后果恐怕会更大。 这就成了恶性循环,天底下可供征收钱粮的土地越来越少。失去土地的百姓,大量的外出做流民,带来了更多的负面影响。而下面的州县官员,又为了完成政绩考核,便只能拼了命的向着最穷一群人征收钱粮。 赋税的不均衡,不仅近一步的加剧了土地兼并,使得贫者愈贫、富者愈富。而且天下土地数量有限的情况之下,随着土地兼并的越演越烈。无论下面的官员在努力,在怕丢官帽子。可在无法控制土地兼并的情况之下,可供征收钱粮的土地同样越来越少。 而可供征税的土地越少,也就意味着主要依赖农业税的朝廷,进项越来越少。朝廷岁入减少,就没办法养兵、给官员发俸禄,更没有办法赈济灾民。甚至到了眼下,一场涉及面积并不算大的旱灾,让朝廷上下却是连赈灾的钱都拿不出来。 甚至到了就连京城的一场雪灾,都拿不出多少钱粮来赈济。只是眼下朝廷进项日渐减少,但却依旧将赋税征收放在农业税上。反倒是那些生意兴隆的商贾,除了货物运输沿途,遇到关卡要征收一些所谓的常例之外,几乎无人去征收税赋。 无论生意做的再大,除了沿途关卡的那些常例之外,也几乎不用缴税。那些常例虽说也不算低,可与生意的进项相比,黄琼估计根本成不了比例。更何况,那些商贾还在不择手段,来逃避这本就不高的有限商税。 第四百二十三章 恶性循环 就像以往的蜀王府,不就是以卖写有蜀王府标记的灯笼,给那些蜀中沿江而下的商贾,以方便他们逃税。蜀王府与那些商贾合则两利,但对于朝廷来说损失却是巨大的,这不是典型的损公肥私还能是什么?更何况,做这种事情的可不单单蜀王府一家。 范剑的家族,是江北最大的商贾,可按照他的话来说,每年流进范家的金山银海,根本没有人去征收一文钱的税。但这税虽说不用缴,可不代表那些商贾,真的可以省下税赋钱。单单一个范家,每年便要拿出三成的进项,来打点朝中自上而下的各级官员。 别看每任襄阳知府上任时,都要首先去范家拜访,姿态放的极低。可范家每年该上供的钱物,却是一文钱都不能少。范家虽说不怕一个四品知府,可万一那个家伙私下动一些手脚,到时候总归还是一件麻烦事。再说,做到四品官员的,谁知道背后站着的是谁? 若是不打点到,谁又能知道那些官员背后的人,会不会给范家找麻烦?那些官员手黑的很,整人的手段也多着呢。再说,谁又能保证范家在外面做事的人,一点毛病都不被人给找出来?有钱能使鬼推磨,打点好了也给自己少找点麻烦。 而每年范家用来打点官员的钱物,即便是按照前唐定制的商税标准,也要比范家每年该缴纳的税赋多得多。也就是说商贾那里不是不收税,更不是真的一点都收不上来。只不过,是这些这原本应该进入国库的钱,最终都进了私人口袋而已。 还有那个桂林郡王府,除了每年海外通商的利润,上缴朝廷三成之外,名下其他的产业居然是一文的税都不用缴。无论是遍布两广的土地,福建、江南东西路、湖广的茶园,还是几处大的瓷窑,还是遍布江南的织坊都不用在缴纳一文钱的税。 甚至只要打着他们桂林郡王府的旗号,货物运输沿途的关卡,连常例都不敢去征收。至于那三成的利润,朝廷也从来都没有查过账,更不知道到底究竟该收多少。人家每年说多少、缴多少,朝廷便收多少。 所以这个所谓的三成利润,真的占桂林郡王府,每年海外通商进项多少,恐怕除了桂林郡王府,也只有天知道。但有一点黄琼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这个钱,绝对比桂林郡王府缴纳给朝廷多。因为这个数额,从开国到现在已经百余年未变。 但桂林郡王府,这百余年产业不算私下的,朝廷还不知道的产业。单单就明面上的,却不止翻了一番。其与番商每年的贸易额,也不可能百余年来一直都没有增加。所以,对于桂林郡王府每年上缴的这三成利润,到底是不是真的,黄琼压根就半点都不信。 而且就黄琼所知,不仅仅那个桂林郡王府,眼下朝中很大一部分官员,其所出身的家族,本身就是商贾大户,或是大地主家庭出身。这些人出来做官,也就意味着他们家名下的所有土地,无论有多少顷地,哪怕遍布几个府,都是免征钱粮的。 只要他们活着一天,哪怕致仕了,他们家名下商铺的常例,也不会有人去收,这是满朝都知道的一个潜规则。蜀王一个表面上空壳子王爷,一串灯笼都可以让蜀中顺江而下的商船队,在沿途各个关卡一文钱不用缴纳,都可以畅通无阻。更何况,一个还在位上的官员? 要是这天底下的各个关卡,都能秉公执法,恐怕也就没有官官相护那一说了。谁也不傻,去向在任官员名下的产业收钱,不仅是一份不是一般得罪人的差事。更何况,你收人家的税钱。人家就不会向你名下的产业,同样去收税钱? 别人致仕,你落井下石。可人在官场,谁都早晚有致仕的那一天。谁都不希望自己对别人做的同样事情,最终落到自己身上。尤其是官职做到越高,一般名下产业也就越多。所以大家都是心知肚明,没有人会去触碰这个忌讳。这样一来,仅有的那点商税也很难收上来。 比如,眼下那位中枢门下平章事的相爷,家里面就是江南的有名大丝绸商户。家里不仅在嘉兴、平江、镇江三府,有三十多万亩的桑园、茶园,以及上好的水田,号称江南东路最大的地主。而且不算土地,家里面只是丝绸织机,就足足上万台。 他们家的丝绸,虽说不敢与桂林郡王府争夺市场,可在江北却是大有市场。当初于明远在黄河上,扣留的商船队中贩运丝绸的船只,至少有三成以上是他家名下的。而那些打着他名义的商船队,便是那位世家子弟出身的虎牢关同知,也不敢上前去收本应该收取的常例。 这种人哪怕是朝廷都真正的揭不开锅了,估计也不会上书去收商税的。别说朝廷开征商税,就是朝廷要将他们多余的土地征收钱粮。这些大商户、大地主出身的官员,会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朝廷没钱是朝廷的事,与他们没有半点关系,反正他们谁也不指望俸禄过日子。 但若是有人要动他家族的钱袋子,你看他们会不会跳出来反对?眼下朝廷岁入紧张,节源开流是必须的。但这个开流,要分怎么去开流。朝廷想要加赋,也只能去加那些普通百姓的税。想要向包括他们这样家庭征税,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由雪后赈灾一事引起,黄琼想到了很多。这只是一场京城的小灾,京兆府都拿不出钱粮来赈灾。这其中除了部分官员不作为之外,恐怕京兆府也是实在拿不出太多的钱粮来。窥一斑而见全貌,作为天下首善之地,几乎积累了天下近半财富的京兆府都如此。 下面的其他州县,又该会如何?这还是小小的雪灾,只要等雪融了便好。而且这场雪虽说对城里面的贫苦之家,无疑是一场灾难。可对于广大农民来说,还算是一件好事。常言道冬天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炊饼睡。但一场雪灾都无力救济,若是遇到大灾又该如何? 都不用往远了说,就是今年陇右、陕西二路的大旱,明年再持续一年又该如何?黄琼知道,旱灾与水灾不同,旱灾很容易是持续性的。少则两年,多则甚至到三年。而且旱灾之后,还极其容易发生蝗灾。今年陇右的大旱是第一年,其实也是最好过的一年。 因为至少百姓手中,或多或少还有一些去年囤积的粮食。灾区的粮食缺口,未必就真的有那么大。但一旦旱灾持续下去,明后两年其实才是最难熬的。若是朝廷赈灾不及时,那才是真正灾难性的。可今年面对着缺口并不大的钱粮,筹措都如此困难。 甚至逼到皇帝,去宗室那里打秋风的地步。这要是到了明年,如果灾情持续下去。面对会更加庞大的粮食缺口,恐怕到时候会加难以筹措。别看今年的秋税已经入京,江南、河北、山东诸路是大收之年,但那些粮食更多的都掌握在宗室、大户、士绅的手中。 实际上,朝廷每年可以征收的钱粮都是有数的。而随着土地兼并的日益剧烈,落入朝廷每年的进项是越来越少。剔除需要必须保证的军饷、黄、淮二河的河工钱,以及文武官员的俸禄等开支,又能有多少结余来赈灾? 就算黄河上游的陇右大旱,明年的桃花汛未必有那么大。可谁又敢在这上面节省?在河工上省钱,不出事则罢,一旦出了事,那是真的要掉脑袋的。更何况,你不把河工钱备足,那些管理河工的官员,又岂会善罢甘休? 这马上又要到过年了,边军与四大营、西京大营的犒赏,今年官员俸禄没有开足的部分补发,来年年初的官员俸禄发放,诸军的军饷,恐怕刚刚入库不久的秋税,这一折腾又是所剩无几了。尤其是军饷,是万万不能拖欠的。皇帝不差饿兵,这是千百年来的规矩。 一方面朝廷入不敷出,一方面一方面占据大量土地,还做着生意的宗室、官员、士绅一个个富得流油,这几乎都成了恶性循环了。想到这里,黄琼有些头疼的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骨。想起年后要入宫学习政务的事情,不禁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以自己那位皇帝老子的性格,想着从桂林郡王府手中,去抢人家吃了百余年的独食,应该也是被逼无奈的选择吧。只是那位桂林郡王,真会如此听话吗?为了一个自己都能看得透的虚名,将吃了百余年的独食拱手相让?而且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人家老实的交出来。 眼下的朝廷三省六部,外加这京城之中,大大小小的诸有司,上千名的官员,又有几个真正有那个能力的人,能够将这个活计接下来?科举之中的明算科,因为无人报考已经停了小二十年了。朝中眼下精通理财的官员,恐怕是寥寥无几。 大部分的官员,除了之乎者也,或是子曰诗云之外,估计给他一个算盘都不会用。就这样的人才储备,能接的起一个市舶司。其实不用别人回答,对于这两个问题,黄琼自己就有答案。那位桂林郡王既不可能,也不会甘心真的为了一个皇后的虚名,交出通商之权的。 就算表面上交出来,恐怕私底下也会做一番手脚的。想必以桂林郡王府百余年来,在那些番商以及这方面积累的人才。在这方面做一些手脚,让朝廷什么都看不出来,简直不要太过于容易。到时候,自己那位皇帝老子,搞不好会鸡飞蛋打的。 而且就算交出来,恐怕朝中也未必有人能够接手。市舶司是肥缺,这一点毋庸置疑。到时候毛遂自荐,或是弯门盗洞找关系,想要接手的官员未必会在少数。可真正有能力接下来,并保证朝廷征收到朝廷想要税钱的官员,恐怕一个都没有。 想到这里,黄琼也唯有苦笑而已。老爷子如此做,实在太过于一厢情愿了。现在若是想要从根本上,解决朝廷岁入艰难的事情,其实办法真的很多。只不过,这阻力也要更大罢了。想要从那些既得利益者抢食,这困难不是一般的大,甚至堪称虎口拔牙。 第四百二十四章 解决之道 治大国犹如烹小鲜,的确从那么多的既得利益者口中夺食,是应该谨慎一些。毕竟那些宗室、官员,构成了这个王朝的统治核心。一旦核心动摇,天下动荡便在所难免。更何况那些官员手中虽说未必有杀人的刀,可他们手中的笔,很多时候比杀人刀还要厉害。 原本提起笔来,想要给皇帝写一封奏折的黄琼,琢磨了良久都没有落下笔。因为在他看来,眼下绝对不应该将解决朝廷岁入不足的办法,只放在一个海外通商之上。更应该做的,是两条腿走路。即要拿回海外通商之权,也要限制土地兼并。 只是想到这里,黄琼突然想到,自己能看出来的问题,以自己那位皇帝老子的精明,难道真的一点看不出来?恐怕未必吧。他先拿桂林郡王府开刀,搞不好是打算先挑一个软一些的柿子捏。毕竟桂林郡王府再有钱,可与这天下的官员相比,还是有些势单力薄了。 更何况,桂林郡王府虽说握着钱袋子,可手中没有笔杆子。先拿桂林郡王府开刀,稳住朝中那些官员,以及满天下的士绅与读书人,当然还有那些所谓节操很好的宗室。只要拿回海外通商之权,朝廷手中有了结余,其余的事情便可以徐徐图之。 哪怕是走到最坏的一个结果,心有不甘的桂林郡王府起兵造反。但只要朝廷官员稳定,他便可以从容应对。也许在自己那位皇帝老子眼中,桂林郡王府造反募集的那些私兵,恐怕连四大营的一半战力都没有。只要朝廷内部不乱,就不怕桂林郡王府铤而走险。 只是事情的发展,会像皇帝预料的那么简单吗?与满朝的文武官员,以及这满天下的宗室、士绅,乃至读书人相比,桂林郡王府真的就是那个,相对软一些的柿子吗?在黄琼看来,这可真的是未必。有种东西叫做利益链的,也许自己那位皇帝老子,恐怕一生都难以理解。 自己那位皇帝老子,到底知不知道朝中那些商贾世家出身,或是名下有产业的文武官员,名下产业的产出都要靠着桂林郡王府,才能出售给那些番商?知不知道,朝中究竟有多少官员,已经被桂林郡王府买通,一直在与其互通有无的? 犹豫了良久,最终还是放下了手中的笔。心中有些烦躁的黄琼,走到窗子前一把推开窗子,任扑面而来的寒风打在脸上。遏制这种土地兼并,并非是没有办法。那些宗室或是士绅人家大肆兼并土地,其实说穿了不过是利益两个字罢了。 再多的土地不用缴纳钱粮,除非是遇到天灾人祸,否则无论收多少最后都是自己的。丰年粮食也许不会太值钱,可到了荒年那些粮食就是金山银海。做生意还有赚有赔呢,可兼并土地,几乎是稳赚不赔的买卖。那种连年的灾荒,才几年轮到一次? 只要不落到他们的头上,对于他们就没有什么影响。更何况越是大灾,他们手中的囤积粮食才越值钱不是?若是没有这种利益驱动,谁会吃饱了撑的囤积那么多的土地。民以食为天,粮食什么时候都比制钱值钱。 如果想要遏制土地兼并势头,其实只要采用两点。一个是朝廷颁发明诏,官员与士绅家庭名下的土地,照常缴纳钱粮。第二,就是名下土地超过一定数量的,加收部分钱粮。让无论是宗室还是官绅,都失去了囤积土地的想法,这种势头便可以扭转过来。 只可以,不仅那些口口声声所谓不与民争利,根子上却是不与自己争利的官员会坚决反对。自己那位还是很爱惜自己羽毛的皇帝老子,估计很难接受这种的观念。想想也是,几百年后那位只实行了第一点的皇帝,都被骂了一个半死。 以自己那位皇帝老子的精明,又岂会看不明白这其中的道道?可如果不从根本上改变,任凭皇帝再精明、再能干,没有钱也是没用的。就算眼下天下太平,既没有反贼作乱,也没有外敌入侵。可这养兵、赈灾、河工,还有陵庙的修缮和官员的俸禄,那一样不要钱? 一直站在窗前良久,黄琼才搓了搓被寒风吹得有些冻僵的脸。将窗子重新关好后,返回自己的书案,只是那道原本要写奏折,却是最终还是没有动笔。他决定,还是先看看皇帝那边,与桂林郡王府交涉的情况再说。 虽说黄琼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上书,但有一点他还真没有说错。在得知英王府拿出了大笔的粮食与冬衣,接济外城无衣无粮的流民之后。内城原本只是做做样子的各家府邸,这施粥的力度一下子大了起来。原本稀得能照出人影来的稀粥,一下子粘稠了不少。 捐赠的冬衣数量,也一下子多了几倍。有些对朝中局势敏感一些的权贵府邸,还派人从流民区招了不少原本自家根本用不到的工。原本除了少量施粥之外,基本上无动于衷的京兆府。也行动火速起来,采取以工代赈的办法,从流民区招了大批人清扫城内积雪。 也许是想要表面支持黄琼的态度,永王这次更加的大方。在听说英王府足足拿出了四千贯的粮食与冬衣之后,永王府当天就动了起来。不仅在原有一千贯的粮食和冬衣上,又足足拿出两千贯的粮食和冬衣,还组织了流民中有一些手艺的人,将外城被雪压垮的破屋修了修。 虽说不可能修的便是太好,可至少将那些被雪压垮房顶,都修缮了一下,让那些破败的房子勉强都能住人了。这一点,倒是让黄琼有些感到意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事情,永王居然如此的细心。只是后来黄琼才听说,这事与永王就无关,都是自己那位未来七嫂张罗的。 原本按照永王那种懒得去琢磨的心思,直接将钱发给流民就算了。但黄琼的那位七嫂,却是坚决不同意。别看永王在别的地方花钱,这位未来的永王妃控制的不是一般严。但在这件事情上,黄琼的这位七嫂可谓支持得紧。 不仅将钱都换成了粮食,将永王府奴才去年的冬衣都拿了出来。甚至还拿出了自己一部分嫁妆,并组织了自己一些手帕交将体己钱拿出来,一并的都添置到了里面。这次修缮房子的主意,也是黄琼这位七嫂想到的。这让黄琼无疑对自己这位七嫂,更是高看了一眼。 在黄琼与永王的带动之下,城内的各家王府除了宋王府,依旧一毛不拔之外。其余的倒也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就连那位一向只进不出,靠着生孩子的办法从皇帝那里骗赏赐的沈王,居然也大方的拿出了一千贯的粮食与冬衣发放。 至于黄琼的那位未来岳父,在听到诸皇子都动了起来之后,倒也做的没有太过于吝啬。也拿出了几千贯的钱,购买粮食与冬衣派人施舍。只不过黄琼的这位岳父,在这一点上做的很聪明。桂林郡王府拿出的钱物,并未超过诸皇子的数量,更没有超过英王府。 当然,城内的王公权贵这次力度如此之大,大部分的原因都是在拍黄琼的马屁。这些人都不傻,朝中的形势看得很清楚。眼下太子虽说还没有被明诏废掉,可从眼下的态势来看,这已经是早晚的事情了。而大行皇后所出的其余三子,皆已经身死,就连爵位都被废除。 可以说,皇帝膝下现在有资格问鼎储君之位的皇子,就剩下这位出宫才一年,便异军突起成了皇子之中后起之秀的英王。当然,还有那个宋王。可从皇帝在郑州与汝州叛乱后,对待二王的态度来看,这位英王明显更占据上风。 那些权贵之家,那家当家的家主,不是在油锅里面打过多少次滚老油条?这个时候,不拍这位也许明儿便是新储君的新宠马屁,那还等到什么时候?难道还等到人家继承大位之后,自己再上赶着去捧马脚?只是到那个时候,恐怕黄花菜都凉透了。 在整个京城大部分权贵府邸,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的情况之下。那些涌入京兆的流民,大部分都有了冬衣,可以熬过这次的寒冬。更有不少的人,还借着这次机会找到了工作。虽说也就勉强混一温饱,但至少可以保证自己家人,不用挨冻受饿了。 当然,因为在他们眼中根本不必要的事情上,花了他们不少钱。暗中也有些不少人,当面上不敢说什么,可在私下里面咒骂英王府,没事装大尾巴狼。自己想要收买民心就算了,还变相的要挟城内这些王公贵族,一样拿出钱来赈济那些穷鬼。 搞得别人都花了,自己不花就好像怎么回事一样。若是一毛不拔的话,皇帝那里就说不过去了。再加上大家表面上不说什么,可多少也有些攀比的意思。这一次,很是有些人出了不少的钱。虽说没有超过英王府,但其中的某些人,心中多少还很不是滋味,甚至有些肉疼。 当然,此次由黄琼发起的京城善事大集合,虽说有些人私下多少有些肉疼。可拿出去的那千把百贯钱,对于他们来说还是九牛一毛的。而且真正肉疼的那些人,其实也没有一个是差钱的。之所以肉疼,不过天生过于吝啬罢了。 要知道,别看他们身家都是几十万,可抠出花样来的也大有人在。比如某位伯爵,一年的俸禄加上乡下庄子,还有城内铺子的进项,那年不是十几万贯?可却从来就没有人见过他,修过什么别院,养过戏班子。甚至这位老兄,一向都是舔着脸吃别人,自己是打死不请客。 家中的婆子、仆役,就没有低于三十岁的,加一起不过十二个人。据某些有心人透露,这位伯爵家人做饭,一向都是量米下锅,不许有剩饭。若是一旦出现了剩饭,便要扣除做饭婆子的月例以示惩罚。每顿饭每人只许吃一碗,无论吃饱、吃不饱都不许在添。 不管几口人吃饭,每顿饭也不得超过四菜一汤,其中荤菜只许有一个。因为羊肉贵一些,所以他们家从来都是不吃羊肉的,只吃这个年代还很低贱的猪肉。每年换季的时候,只许添置一件衣物。家中女人坐月子,只许吃五个鸡蛋。 第四百二十五章 早在预料之中 大儿媳妇坐月子的时候,也是这个规矩。儿媳妇想要多吃几个鸡蛋,无论儿子怎么哀求,这位伯爵老爷就是不答应。气的儿子,差点没有把厨房给砸了。儿媳妇没有奶水,想要雇一个奶妈子都不许。最后还是人娘家兄长给雇的奶妈子,才解决了孩子吃奶的问题。 这位伯爵家虽说三个儿子二女,可满京城那些王公显贵,都担心女儿嫁给他们家遭罪,再加上这位老兄自己一毛不拔,可对亲家的要求很高。谁家的女儿嫁到他们家,嫁妆需要若干才可以。就他搞得这个只许进、不许出,弄的谁也不愿意将女儿许给他们家。 大儿子虽说长的一表人才,最后只能娶了一个某翰林守寡的女儿。其余两个儿子,到现在还尚未娶亲。因为他不肯出嫁妆,他家的二个女儿都很大了才嫁出去。为了省钱,这位老兄家中甚至连马车都不养,还需要养活几个轿夫的轿子更别提了。 每次需要上朝的时候,只肯骑一头老得都快要走不动的毛驴。只因为毛驴的价格,比马要便宜的多,而且养驴比养马节省饲料。据说这位伯爵府中,钱多的堆满了几间屋子。因为平日里面不舍得花,用来串钱绳子都烂了,他都不肯换新的,就因为买新的麻绳需要花钱的。 这位伯爵最大的爱好,便是躺在制钱堆上睡觉。他袭封伯爵这么多年,始终就那么两套官服换着穿。而就这两套官服的其中一套,还是黄琼那位皇帝老子,实在看不下去他整日里面,只穿一件洗的发白朝服上朝,而特地赏给他的。 当时还赏赐给了他一匹马,让他别整日里骑驴上朝。可这位老兄,居然就因为养马太费饲料,打死都不肯要。好在他只是勋贵,不用每次都上朝,才没有搞出穿着打补丁官服上朝的事情。若是他做了需要上朝的堂官,保不齐真能做出来穿着一身补丁官服,上朝的事情来。 以这位伯爵一毛不拔,整日里面还惦记着,上哪沾一身毛回来的糖公鸡性格。让他出一千贯钱来做善事,几乎比从他身上剜下来几块肉,还让他心疼。若不是为了捧黄琼这位新贵,担心这位新贵真的有一天继承大位之后,会记挂自己不给面子,而找自己的麻烦。 到时候自己积攒的那些钱,指不定就是谁的了,打死他都不会拿出这些钱来的。而原本他只肯出三百贯,最后还是那位致仕翰林亲家劝说之下,肉疼了良久才加到一千贯。再多,他就宁肯抱着元宝跳井也不肯了。 要知道,这一千贯钱足够他们家一年的花销了,这要将那些仆役的月例都包括在内。甚至在节省一些,还用不了这些。估计这位吝啬得都成为京城笑料的伯爵,这钱虽然是拿出去了,可是这心也在流血,整天琢磨上哪将这钱找回来。 听说这位老兄在花完钱后,回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家中每天的四菜一汤,减少为两个菜,汤也不许再上了。原本每顿饭就一个荤菜,也改为三天才许吃一次。这位明显力争堤外损失堤内补的老兄,回家不骂骂黄琼出气那就怪了。 当然,类似这位伯爵吝啬到这个地步的,在京城之中也是极少数,甚至可以说是独一份。大多数的王公显贵,人家也不在乎这千把百贯的。别说一千贯钱,在某些有心人眼中,只要能买英王一个好,再多的钱也无妨。唯一真正一毛不拔的,只有一位宋王罢了。 只不过这位宋王是真的差钱,还是诚心有意识的与英王过不去。那就只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反正今年德妃过寿的时候,这位宋王为了买一块上好和田玉雕成的寿星,就花了三万多贯的事情,大家可都看到了。大雪之前,买新罗婢时一掷万贯,大家更是记忆犹新。 只是宋王一毛不拔,别人也不好太说什么,但心中却是多少有些鄙视的。只是大家谁也没有说什么罢了,毕竟人家是德妃唯一儿子,也一样是当今的皇子。就德妃那个性子,自己说了些什么,若是传到她耳朵里面去,非得找点麻烦不可。 而且京中发生的这些事情,根本就不可能瞒过皇帝。皇帝都没有说什么,自己这些做臣子的就更不好说什么了。只是再看向宋王府的眼神,可就有些那啥了。而这些事情,黄琼在听到专门跑到自己府中的永王说起后,也只是淡淡一笑,没有做任何的评述。 黄琼什么都没有说,以永王的为人那里又看不出,这次宋王又是在皇帝面前大大的失分。老爷子对皇子拉拢民心一事上,的确很是忌讳。但今日不同往日,京城下了这么大的雪,流民聚居区受灾那么严重,朝廷却拿不出钱来赈灾。而老爷子,又是那种极看重颜面的人。 况且,老爷子也并非是坐看百姓受苦,而自己却无动于衷的昏君。更何况,这场雪灾就发生在老爷子的眼皮子底下,老爷子又真有不问之理。若是真的没有衙门去管,朝中文武百官都坐视不理,那岂不是相当于在打老爷子的脸? 之前京兆府动用官仓存粮来施粥,虽说动用的不多。再加上经受之人上下动手,真正落到流民口中的没有多少。但动用官仓之粮,没有老爷子的圣旨可能吗?京兆府施粥拿出来的那些粮食,一看就是去年官仓的存粮。没看那粮食,都有些霉变了吗? 只是眼下西北大旱,原本准备运到京城官仓的粮食,相当一部分调运到了西北。一个是填补西北诸官仓,因为今年大旱进仓粮食寥寥无几,再加上今年被查出来的盗卖数量巨大,而无力负担来年西京大营驻军,以及西北边军、卫军的口粮。 同时也为了明年旱情,可能会延续做囤积粮食。所以今秋,运到京城诸粮仓的粮食,与往年相比,几乎整整少了六成。而入库的这六成粮食,在要保证京城驻军、官民的情况之下,根本就拿不出来多少赈济这场雪灾。 但若是京兆府内外的流民,还有那些贫穷者。在这天子脚下、首善之地,因为这场雪灾大量冻饿而死,那不是相当于在明晃晃的打,自己那位自认为勤政爱民的老爷子脸吗?自己这个九弟,此举看起来冒失了一些,可正好捅在自己那位皇帝老子的腰眼上。 这次,他将城内大部分的王公权贵之家,都给拽下了水,老爷子即便想要发火,也发布出来。永王就不信,以自己那位皇帝老子的精明,那些权贵之家如此罕见的,甚至是开天辟地第一回的如此卖力,又是捐粮又是捐冬衣的原因,老爷子会看不出来? 此举,却是大大的缓解了朝廷燃眉之急,至少保住了老爷子的颜面。老爷子就算明知道这其中的道道,可也说不出来什么不是?最关键的是在景、端二王谋反一事后,大大的挽回了天家在百姓中的威望。要知道,京城中的流民,很大一部分便来自二王,以及宗室的封地。 而且自己这位九弟,这次出的钱虽说多了一些,可这个总数却把握的相当精妙。即解了老爷子头疼的事情,尺度也把握的正是好处。可以说,即没有引起老爷子的猜忌。又迫使城内其余的王公权贵,为了攀附他这位新贵不得不跟风,却还至少没有引起大部分人的反感。毕竟那点钱,对于寻常人家来说,的确是一笔天大的开销。 可对那些王公显贵来说,可能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平常时日,若是拿些钱出来做些善事,会担心皇帝的猜忌。可这次英王带了头,大家都出功出力。哪怕就算是没有给他这位新贵,带来什么深刻印象。却至少在民间,留下了一个善名不是? 便是自己那个对天家子弟,向来没有什么好印象的未婚妻,都对此大加赞赏,甚至还出钱出力。自己最开始是担心城内的那些王公显贵,没有人给这位九弟面子。他带了头,别人却是一毛不拔。自己最初也是想着,在这件事情上搭把手,至少帮他把脸面给圆过去。 也是在此事发展到,自己都没有想象到地步后,才细细品味琢磨出来这其中道道的。事后,自己还在庆幸出手及时。只是自己却没有想到,这在老爷子那边长脸的好事,宋王却居然一毛不拔。要知道,他宋王是眼下在京诸王之中,数一数二的土豪。 有人替他在前边冲锋陷阵,他都不知道借机利用此次机会收买民心,真是蠢到了家。难怪当初被袁家那个疯丫头,张嘴闭嘴的称呼九草包。现在看,果真草包的可以。便是连自己亲爹心里面,到底想着什么都不了解,还在那里整日的趾高气昂,真不知谁给他的底气。 以自己那位皇帝老子的性格来说,别说皇帝原本就没有对宋王寄予什么希望。便是原本还有一丝希望,在经历过此事后,恐怕也会对其失望之极的。 只是自己说的口干舌燥,黄琼对宋王此举却未做任何的评价,这多少有些出乎永王的意料。不过自己说完,黄琼嘴角偶然显露的一丝,颇有些意料之中,甚至带有一丝嘲笑意味的淡笑,却是被永王准确的给捕捉到了。 看到黄琼嘴角露出的这一丝嘲笑,永王才发现自己这位九弟,是真的打内心里面,就没有看得起过宋王。宋王的一毛不拔,也许早就在他预料之中。看明白这一点后,永王多少有些毛骨悚然之感。感觉自己,还有自己那些兄弟在这位九弟面前,好像什么东西都隐藏不住。 他虽说极少做评价,可却好像什么事情都看的很透彻。甚至就连每个人的心思,都猜的明明白白。看着风轻云淡的黄琼,永王也沉默了下来。在这位城府极深,却又将一切看得明明白白的九弟面前,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甚至感觉到,自己这次来英王府说的这些,甚至有些幼稚的可笑。因为他感觉自己说的这些,都早已经被黄琼看在眼里。想明白这一点后,多少有些沮丧的永王。原本想着拉黄琼再喝一顿酒,以弥补自己多少有些受伤的心灵。 第四百二十六章 孤枕难眠 可想起上次当着黄琼的面,发誓要戒酒的誓言,最终只是在黄琼这里灌了一肚子茶水后离开。而看着他的背影,黄琼同样只是笑了笑。宋王一毛不拔,的确在自己的意料之中。而且黄琼更明白,不单单是自己出面,眼下就算是别的皇子在此事上出头,宋王都会如此做。 这种给别人房子添砖加瓦的傻事,宋王又岂会去做?若是中宫没有大行,太子与蜀王还未倒台,他也许会给那么一些面子。可现在皇后大行,太子又眼看着要倒台。这位自认为自己是下任储君不二人选的家伙,那里又会给其他,他压根就瞧不起的皇子面子? 更何况,此次出头的是自己,宋王更不会在这件事情上,来捧自己的场子。哪怕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他也绝对不会的。除了密州之事,恐怕已经让自己与这位宋王,彻底结成了死敌之外。那位自命清高的宋王,内心之中想必也从来没有看得起自己。 对于宋王捧场与否,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的黄琼,根本就没有在乎过。他这次除了为那些流民考虑之外,倒也没有想过其他的。至于所谓沽名钓誉,黄琼更没有想到过。他只是实实在在的,想要帮助那些流民罢了。只是城内的王公显贵如此给面子,是他也没有想到的。 除了此次见了一次永王之外,不想在这个时候,引起什么不必要麻烦的黄琼,这段时日老实的呆在府中。无论是谁想要求见,都是一律都不见的。一是怕皇帝猜忌,二也是不想搭理那些势力的官员。整日里除了读书,便是陪伴身边的女人做一些闺房之乐。 当然,现在怀有身孕的何瑶,更是被他当做宝贝一样宠着。只是那些被他酒醉之后,无意之中破了身子的波斯舞姬,黄琼却再也没有碰过。虽说没有打发出府,但也不过是养在府里面罢了。反正他的英王府,也不差多养这几个人。 便是何瑶想要将这些舞姬,编入侍寝序列之中,都被黄琼给否了。虽说偶尔见到那些高鼻深目,颇具异域风情的女人,他也多少有些很心痒痒。可不想在这个时候惹麻烦,更不想在这个时候惹何瑶担心的他,也刻意在控制自己内心,多少有些龌蹉的想法。 好在那些波斯舞姬,也明白自己在府中的地位。知道自己不被转卖,已经是谢天谢地的她们。再加上本身语言上的不通,倒也没有刻意的纠缠他。平日只在拨给她们居住的院子里面,或是练练舞,或是学习一些中土语言。 至于刘夫人,不仅黄琼在躲着人家,人家也一样在躲着他。偶尔见面的时候,请个安便过去了。在没事的时候,绝对不踏足黄琼所在地半步。甚至远远的见到黄琼,也刻意的躲开。刘夫人这个有些躲瘟神的态度,虽说让黄琼有些不满,但也知道这是最好的一个结果。 哪怕那天依稀的记忆中,手中那种成熟丰盈的感觉,总让他多少有些难以忘记。可黄琼依旧知道,哪怕不为了别人,就是为了刘虎,自己也最好不要再去招惹人家。黄琼的这个态度,倒是让为他与刘夫人关系,一直悬着心的何瑶与段锦,还有林含烟三女放下心来。 直到腊月二十二,眼看着马上要过年了。皇帝那边都还没有什么动作,更没有提及自己与那位桂林郡王府郡主亲事,倒是让黄琼微微松了一口气。他以为也许在年前,皇帝可能没有心思,惦记着自己的亲事。皇帝不提,黄琼更不会没事找事的,主动去向皇帝提起来。 腊月二十二这天,在陪伴诸女用罢晚膳,将何瑶送回自己的院子后,便被何瑶给赶了出来的黄琼,回到了自己是书房之中。今夜是侍寝轮空的日子,在了解到没有人会在卧房等候自己的情况之下,有些孤枕独眠的黄琼,也只能老实的回到书房之中。 因为眼下黄琼身边女人数量有点多,担心他身子骨的何瑶与诸女商议后,每个月的初二、十二、二十二这三天,不许任何人侍寝。虽说已经习惯了晚上就寝时身边有女人,但黄琼也知道,发起此事的何瑶与段锦,还有暗中支持的林含烟是为了自己好,所以也就默认了。 原本他在知道这个事情后,想着既然今晚没有人侍寝,就留在何瑶的房中休息。只是前几日,他陪着何瑶休息的时候。看着怀孕之后丰盈日增,尤其是某个为了将来哺乳,做好准备的部位更见丰盈的何瑶,多少有些情不自禁,差一点差枪走火后。 有了那次的前车之鉴,哪怕心中再想让黄琼陪伴自己。可实在担心黄琼,再一次控制不住不碰自己,伤了腹中胎儿的何瑶,死活不同意黄琼留在自己房中。甚至为了打消黄琼的心思,还将来了月信的段锦,也一并拽到了自己房中休息。 知道她心中担心什么,而且自己也同样担心控制不足,会伤到孩子的黄琼,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只是在返回书房后,自从郑州返京,还是第一次夜晚身边没有女人陪伴的黄琼,多少有些不习惯。手中的那部《竹书纪年》,打开后却发现自己根本就看不下去。 看不下去的黄琼,干脆闭上眼睛打坐调息。只是调息了好大一会,他却发现非但不能平稳下来,反倒是让自己心思更加的混乱。书看不成,打坐也打不下去的黄琼,干脆将大氅披上,犹如一只夜猫子一般,在自己府中转悠了起来。 不过,他没有去后宅。因为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进了后宅之中那个人的院子。尽管他也知道自己无论到谁的院子里面,她们都不会拒绝自己。但黄琼却不想破坏定好的规矩,以免伤了何瑶与段锦的心。而且在黄琼看来,规矩既然已经定下了,便是要执行的。 只是黄琼在府中转悠来、转悠去,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转悠到了刘虎一家人,居住的院子外。打量了这座此时沉浸在宁静中,小巧精致的院落良久,又抬起头看了看时辰。犹豫了好大一会,黄琼最终推开了院子只是虚掩的门,走进了院子之中。 此时,这座一片漆黑的院子之中,唯有正房还在闪着烛光。窗纸上正映着一个忙碌的,似乎在做着针线活的人影。看着窗纸上被烛光映出的人影,黄琼心中微微叹息了一声。几次想要抬起手敲正房的门,却又几次都放弃了。只是站在院子内,看着那个人影发愣。 而就在黄琼走进院子中后,屋子内的人同样也感觉到了院子中进来了人。原本正忙碌的身影,也没有来由的停顿了下来。而且屋子内的人,貌似也知道进入到院子这个人的身份。面对突然而至的不速之客,连问都没有问一句。只是坐在屋子里,似乎也一样在发着愣。 两个人,一个在屋子内,一个站在屋子外,就这么隔着窗子默默的对视着,谁也没有说话。一直到最终都没有打定主意,是否进屋的黄琼正准备下决心放弃,离开这座院子的时候,屋子里面却传来了虽说有些轻微,但却清晰传入耳中的一声叹息。 听到屋子内传来的这声叹息,黄琼停住了要离开的脚步。咬了咬牙,还是选择了推门而入。进入到屋子内之后,黄琼才发现屋子内只有刘夫人一个人在。而两个孩子,却没有在屋子里面。想必,两个孩子在另外的卧房已经休息了。 不过,在见到独自在屋子内的刘夫人之后,黄琼的眼睛却是有些直了。此时因为屋子里面暖床烧得很暖和,使得这间不大的卧室相当的温暖。也许是因为马上便要休息了,所以刘夫人身上衣衫很单薄,身上只是随便的穿了一件薄裙。 衣襟也系得松松垮垮,只是随意的搭在了自己,便是连兜衣都露在了外面。这身恐怕是被刘夫人拿来做睡衣的,即单薄又贴身的薄裙,将这位刘夫人即丰盈,但又不失苗条的好身材显露无疑。单从身材上来看,很难想象得到这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 看着展现在眼前这具成熟的身材。不由自主想起那一日手中丰盈的黄琼,虽说勉强控制住心中心猿意马,但却是不由自主咽了咽口中的口水。有些干涩的开口道:“嫂子,今儿闲来无事在府中转悠,却没有想到转悠到了您这里。本王有些冒失、多有打搅,还请嫂子不要见外。” 对于黄琼这种一看就是编造出来的解释,刘夫人匆忙将胸前敞开的衣襟掩好后,脸色微微有些涨红的道:“王爷,不应该来的。千金之体坐不垂堂,这里是下人所居之所,不是王爷这种身份贵胄的人该来的地方。更何况,孤男寡女、瓜田李下,传出去也有损王爷的清誉。” 听罢刘夫人的话,勉强压制住心火的黄琼,微微犹豫了一下后道:“嫂子不必担心,本王会尽快离开的。不过本王在园子里面,转悠的实在有些冷了,在嫂子这里暖和一会,讨一杯热茶喝可否?放心,本王身子暖和过来后,便立即离开,绝对不会影响到嫂子的清誉。” 看着黄琼一副诚恳的表情,刘夫人尽管有些犹豫,但最终还倒了一杯清茶,端到了黄琼面前。只是在见到将茶杯送到自己面前的,那双圆润细腻修长,甚至可以说自己身边所有女人中,都没有过的美手。进屋之后勉强才控制住自己的黄琼,最后一丝自控力彻底崩溃。 不管不顾的,一把将面前这个浑身上下,都显露出成熟美的妇人抱到了腿上。不顾人家拼命的挣扎,张开嘴便向着怀中妇人的嘴唇,狠狠的吻了上去。怀中的佳人,如此让他难忘,对于黄琼来说还是第一次。 而被黄琼此举吓了一跳的刘夫人,一边拼命的试图要推开他,一边死死攥住黄琼那只作恶的手。好不容易才挣脱开被黄琼吻住自己嘴后,又担心惊醒隔壁正在沉睡的孩子,只能小声道:“王爷,请您制自重,放开我好吗?您这么做,对得起何夫人,对得起刘虎吗?” 第四百二十七章 禽兽不如 只是刘夫人的这番话,虽说语气有些重,但却并未显露出有什么愤怒。反倒因为刻意的压低声音,听在黄琼的耳朵里面,反倒是有些挑逗的感觉。紧紧抓住刘夫人试图推开自己的手,黄琼轻轻的道:“我知道这么做,对不起任何人。可嫂子,我真的忘不了那一天。” 说罢,黄琼轻轻的将嘴,贴在刘夫人的耳边道:“嫂子,我也想要忘记,可我真的忘记不了那一天与嫂子在一起时,那种美妙的感觉。嫂子,你知道吗?有几次我控制不住自己,都想要来找你,可到了院子外却总感觉没脸见你。今儿迈进这个院子,我也是下了天大决心。” 黄琼的这番话说罢,原本还在他怀中挣扎的刘夫人不由得一愣。她没有想到,那天的事情黄琼居然都想起来了。更没有想到,这个年轻的王爷,居然会对自己这个已经年过三十,甚至还是两个孩子母亲的女人热念念不忘。 原本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的秘密,却没有想到被黄琼发现,让这位刘夫人脸色涨得通红不说,便是连原本的挣扎都忘记了。那一天,对于黄琼来说可谓是难忘。对这位年不过三十许,却因为丈夫的伤势,现在守了活寡的刘夫人,又岂能轻易的忘记? 刘夫人却没有想到,自己此时涨红的脸色,在黄琼眼中却是多少有种欲语还休的感觉。而这种异样的感觉,更加刺激得黄琼彻底失去了理智。不仅再一次张开嘴狠狠的吻上了,刘夫人因为吃惊而微张的小嘴,那只作恶的手活动范围也越来越大。 便是与自己丈夫同房时,一向也是中规中矩。丈夫又因为伤势的原因,再也无法履行做丈夫的义务,是久旷之身的刘夫人,又那里经得起他如此的手段?没有一会,这个成熟的妇人,便陷入了黄琼带来的意乱情迷之中。攥着黄琼作恶之手的那只手,最终无力的垂了下去。 见到怀中之人不在反抗,此时已经失去控制,脑海里面都是怀中这个女人,其他什么都想不起来的黄琼。一把将怀中的妇人抱起来,轻轻的放在了妇人因为已经准备要休息,早已经铺好被褥的暖床之上后,便不管不顾的压了上去。 只是到了水到渠成的那一刻,已经有些清醒过来,但知道已经是无可挽回的刘夫人,却是发出了轻轻的一声叹息。但随即又彻底的沉沦在了,黄琼带来的异样疯狂之中。而这一声叹息,对于黄琼来说,却无异于彻底的点燃了他心中的那把火。 但当云收雨歇后,再一次失身给了黄琼的刘夫人,在无法摆脱身边紧搂着自己的男人,也只能转过身背对着黄琼。此刻都已经从情潮之中,清醒过来的两个人,都不知道该如何的面对对方。更不知道,今后该如何面对此刻还远在郑州的刘虎。 良久,刘夫人才轻轻叹道:“你走吧,今后都不要再来这座院子了,你我就更不要在见面了。前次出事虽说是一个意外,但我们已经很对不起刘虎了。若是在继续下去,我们又有何面目再去见他?出了这档子事,我也不好继续在留在英王府。” “明儿我就出去找房子,带着两个孩子都搬出去。我想,对于眼下的我们来说,离得远一些才是最好的选择,这样才不会伤害到别人。至于今儿的事情,我会一直都保密下去,不会让任何人知道的。我也希望你,今后也不要在提起。” 听到刘夫人要搬出去的话,黄琼急忙一把将背对着自己的她翻过来。只是当身子翻过来那一刻,黄琼却看到了怀中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被眼前的一幕,弄的很是愧疚加心疼的黄琼,轻轻的吻干妇人脸上的泪水。 一把将妇人紧紧的搂在怀中:“嫂子,你这一哭,我心都要碎了。此事不怪你,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明知道你是有夫之妇,还一再的做出这种任性妄为的事情来。更不该,一而再的伤害你和刘兄。是我一错再错,明知道不该犯这种错误,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你若是实在过不了心中那道坎,怎么惩罚我都可以,打我、骂我都可以。哪怕让我现在便去郑州,给刘兄负荆请罪,让他杀了我也可以。但我求你千万别搬走,英王府离不开你,而我更离不开你。嫂子,我对你绝对不是一时兴起,而是真的忘不了。” 听着黄琼语气中的诚恳,甚至是有些哀求的语气。刘夫人沉默良久,在推了推将自己紧紧的将自己,抱在怀中的黄琼无果后。态度坚定的摇了摇头道:“我们不能一而再的,如此对不起刘虎。我不搬出府也可以,但我们绝对不能在这样了。” “你走吧,这事我没有怪过你。如果那天你酒醉时,我能坚定的推开你,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了。眼下府中人多嘴杂,你若是待的久了,让人看到你从我这里出去,便是没事也会传出事情来的。更何况,我们现在已经犯下了大错。” 只是明知道刘夫人说的是对的,可黄琼又哪舍得如此便松开怀中,这具让他日思夜想了几日的身体?刘夫人的话音落下,黄琼非但没有松开,反倒是将抱着妇人的胳膊又紧了紧后,才轻轻的道:“嫂子,我可以答应你不在来这座院子,但至少告诉我一下你的闺名好吗?” 对于黄琼想要知道自己闺名的想法,刘夫人愣了一下后,随即便明白这位自幼生长在冷宫中的王爷,并不知道已婚妇人的闺名,是不能随便告诉其他人的。所以,刘夫人虽说有些犹豫,但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既然以后不要单独见面了,我的闺名你知道不知道也无所谓。而且嫂子这个称呼,今后也不要再叫了。你是当朝王爷,我不过是你属下的妻子,嫂子这个称呼当不起的。王爷今后还是称呼我的为刘夫人,或是刘氏都更为合适一些。” 没有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这位刘夫人居然还如此冷静。为了与自己彻底的划清界限,甚至连闺名都不肯告诉自己。当然黄琼并不知道,在这个时代成婚的女人,闺名都只有娘家的父母才能叫。便是丈夫,都不会轻易的喊出口。至于外人,则是更不能轻易透露的。 他询问刘夫人的闺名,只是不想在以嫂子二字称呼这个女人。哪怕即便是知道了,也只能私下里面称呼。但黄琼却依旧不想,用嫂子这两个看起来是亲密,但对两个人目前这种关系来说,却显得生疏,甚至有些乱的称呼,来称呼怀中的佳人。 这个时代的女人,成亲之后原本的闺名基本就不再使用。取而代之的是姓名之前,加上夫家的姓,一般都是某某氏。可占有欲实际很强的黄琼,不想在两个人私下的时候,与刘虎挂上钩。哪怕是嫂子这二字,他也不能接受。 哪怕他也明知道,自己现在做的这种事,不是一般的不地道,甚至有些天理不容。如果不是刘虎眼下在男女方面,已经成了废人一个,无法在与怀中的妇人行房。以黄琼这种对女人天生的独自占有欲,恐怕还指不定会搞出什么事情来。 只是刘夫人不肯说,黄琼那里又肯如此的甘心放弃?他有些固执,甚至带了一丝孩子的道:“既然嫂子不肯说,那我就坚决不离开。明早儿上,府中的那些奴才看到了就看到了。若是传到刘兄的耳朵里面,大不了我任他处置便是。任杀任打,我绝不还手。” 说罢,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搂住刘夫人的手非但没有松开,反倒是愈加的收紧了一些。刘夫人本就被他搂在怀中,这么一弄两个人,更是身子紧紧贴在一起。而原本就耐力惊人,之前只是勉强才平息下来的黄琼,被紧贴着自己的这具丰盈身体,给弄的又有些兴奋了。 感受到黄琼的变化有些不对劲的刘夫人,急忙一边试图想要推开,与自己几乎是紧紧贴在一起的黄琼,一边低声的道:“好,我告诉你,我原本闺名叫吴紫玉。我已经告你想知道的了,现在你可以松开我了吧。我求求你,我们真的不能在这样了,真的不能再对不起?” 还没有等她口中的话说完,又被黄琼再一次吻过来的嘴给堵了回去。而黄琼搂在她腰上的手,则再一次开始作恶起来。等到黄琼总算松开了嘴,还没有等她喘口气,又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黄琼,已经再一次压了上来:“玉姐,以后的事情再说,可今后让我尽兴好吗?” 前次黄琼怕怀中的佳人难以承受,虽说陷入了疯狂之中,但其实是一直在有意识的控制自己。然而这次,黄琼却是没有在控制自己。结果,即便是已经成亲已经十年,但吴紫玉依旧没有能扛得住黄琼的折腾。 当这番风雨结束后,这个成熟的妇人已经动都不能动一下了,耐不住浑身的疲惫有些昏昏欲睡。只是在她临睡着之前,却依稀的听到黄琼在自己耳边道:“紫玉,我不会放弃的。哪怕就算是被刘兄发现后打死,我也不会轻易的放弃的。” “若是刘兄没有受那种伤,我哪怕在想念你,也不会再碰你一下。可现在,你别想着离开我的身边,哪怕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就算是哪怕天下人都骂我禽兽不如,我也不会就这么放手的。因为我知道,你对我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黄琼说什么,吴紫玉听到了。只是此时被折腾得异常疲惫的她,却是连回应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没有多大一会便沉沉的睡去。而在她身边,虽然依旧没有尽兴,但也算是心满意足的黄琼,在又留恋了一番之后才起身穿衣离去。只是在离去时,将人家的兜衣揣在了怀中。 小心翼翼的施展轻功,避开府中巡夜的人回到书房之后,感觉到心火去除大半的黄琼。也没有立即休息,而是在拿着那件绣着戏水鸳鸯,还沾染着妇人体香的兜衣抚摸良久,才盘坐在卧榻之上调息起来。这一调息,直到第二天清晨,黄琼才从入定之中清醒过来。 第四百二十八章 翁婿初会 只是虽说一夜没睡,但这一次黄琼却感觉到神清气爽,没有任何的疲惫。而且昨夜大半夜的折腾,非但没有让他感觉到什么腰膝酸软。反倒是让他隐隐感觉到,原本在自己开始有了男女之事后,便一直有些停滞不前的内功,反倒是隐隐有些提升的趋势。 这种感觉的出现,让黄琼多少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他实在有些搞不明白,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更让他搞不明白,在与其他几女同房后,自己也不是没有打坐调息过,但为何却从未出现过这种事情。怎么偏偏与吴紫玉同床后,会出现这种感觉? 而最让他有些尴尬的是,出现这种意料之外的事情,他甚至不知道该找谁去问问。最适合问的人是母亲,可要是母亲知道昨儿晚上,自己做出了那种事情,非重重责罚自己不可。若是找李大夫问,他又不会武功,即便问了估计也是白问。去问段锦,则更是一件麻烦事情。 打消了去询问别人的想法,又将那件依稀还带着昨儿体香的兜衣,掏出来把玩良久。想起昨晚那种特殊的,与其他诸女在一起时。从来都没有体会过的,那种层层叠叠、峰峦叠嶂一样的异样感觉,黄琼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对于昨晚的事情,黄琼虽说感觉愧对刘虎,但心中却并不后悔。而且他也感觉从最一开始的被动,到后来同样沉迷于其中,甚至有些主动的吴紫玉,对自己也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有了这种感觉,黄琼更不打算轻易的放手。 正像是他在临别时,伏在吴紫玉耳边说的那样。如果刘虎没有这个伤,他会将那份思念永远放在心中。哪怕便是为了吴紫玉,自己也无论如何,也不会将这份心思表现出乎来。但刘虎的伤,让他已经不可能在行使作为丈夫的义务。 哪怕今后这种关系,永远不可能能光明正大。哪怕在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起刘虎,不是一般的下作,黄琼也知道经过昨夜之后,自己再也不可能放手。至于刘虎那里,自己再想法子多做补偿便是了。 在心中,很不要脸的给这种关系,找好继续下去借口的黄琼。很是猥琐的,将那件兜衣放在鼻端嗅了嗅,上边的体香后才仔细将其收好。他可不敢让这个玩意暴露出去,否则到时候自己后院的葡萄架子,非得倒了不可。 别的倒是无所谓,可瑶姐的肚子里面还有自己孩子呢。仔细收好了该收的东西后,抬腿走出了书房,看着府内忙碌的仆人,黄琼的脸上一改往日的阴云,嘴角上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而他的笑容虽淡,但在偶尔看过来的下人眼中,怎么看都像一只偷腥后得逞的猫。 只是黄琼的好心情,甚至连半日都没有能够持续下去。就在他刚刚陪着何瑶与段锦用完早膳,便接到了皇帝的圣旨,让他立即进宫面圣。而且皇帝在圣旨上,还严厉要求黄琼此次进宫,必须要穿朝服。不得在穿他那身每次进宫都大摇大摆,穿在身上的书生装。 接到圣旨后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那位皇帝老子抽什么风,这个鬼天气非要自己穿朝服进宫的黄琼。也只能在传旨太监的催促之下,无奈的换上他那套,自从做完之后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穿上的朝服。乘坐他那顶亲王暖轿,急匆匆的赶往宫中。 而在他的身后,看着黄琼很不习惯的端着玉带离开背影,相互对视了一眼的何瑶与段锦,几乎是不约而同的,看到了对方眼中浓浓的担心。尽管二女都不知道,皇帝这个时候召黄琼入宫究竟是什么事情。但二女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今儿这事多少有些来者不善。 今儿是民间传统的小年,按照宫中的规矩,明儿才是祭灶神的日子。再说祭灶神,一向是由内侍省负责,主祭人也不过是宫中的总管太监。对于身为天子,也就是上天之子的皇帝来说。除了天、地和祖宗之外,其余的神仙位份太低,还劳驾不起皇帝亲自来祭。 皇帝亲自出马祭灶神,那需要在等待几百年。至少现在,宫中需要皇帝亲自祭拜的神仙里面,还没有这位灶王爷。难不成,皇帝想让自己来祭灶神?可看着也不像啊?自己听永王说起过,好像明儿腊月二十四才是正祭的日子。 原本在前世,一直以为腊月二十三才是小年的黄琼,直到昨儿还在起疑,怎么都腊月二十二了,这府中为何无人张罗过小年?直到黄琼问了贾权才知道,原来在这个时代,小年是腊月二十四。至于什么时候改成二十三的,贾权从来没有听说过,黄琼自己也不知道。 正因为昨儿才知道现在的小年,是每年的腊月二十三,所以黄琼才认为皇帝让自己穿的这么隆重,应该不会是让自己去祭灶神。搞不好,又是接见什么王公大臣或是外邦使节,需要自己陪同,才让自己穿朝服。不过想起外邦使节,黄琼心中突然暗自一惊,想起了一个人。 确切说,是想起了一家人。自己怎么把这位主,还有皇帝的打算给忘记了。难道今儿皇帝,是打算正式摊牌,安排自己会老丈人?才逼自己穿的如此隆重?这倒是很有可能。不为了给这位面子,换了一般的王公大臣,知道自己习惯的皇帝,没必要非让自己穿得这么隆重。 大致猜出皇帝今儿找自己什么事情,又实在不想与那位郡主见面的黄琼,突然有种跳出轿子逃跑的冲动。只是他也知道,自己最多也就是想想罢了。若是真的跑掉了,恐怕连这京兆府,都跑不出去就得被逮回来。毕竟现在自己不是一个人了,拖家带口的一大帮人呢。 而以自己那位皇帝老子的精明,以及明知道自己对这门亲事的抵触,甚至是相当反感的了解。今儿若是真的是要见桂林郡王,自己那位皇帝老子恐怕也早做了安排。搞不好,自己府邸外面,现在就到处都是南北镇抚司的人。自己跑掉倒是容易,可瑶姐她们怎么办? 就在黄琼,坐在轿子上胡思乱想之时,却是已经到了皇宫大门外。此时心中恨不得一辈子都不到皇宫的黄琼,还是第一次恨自己的府邸,离着皇宫太近了。这还没有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已经到了皇宫的正门。便是给自己想办法的时间,都没有能留下来。 而更让黄琼感觉到意外的是,他这顶亲王大轿到了宫门处却未停下来,直接便要入宫。见到这一幕,黄琼急忙喝止住了轿夫,掀起轿帘子便要下轿。只是还没等他的一只脚落地,等在宫门外的高无庸已经开口道:“王爷,皇上说了,您的轿子到了后,直接抬入宫中便是。” 听到高无庸的话,知道这是老爷子连半点反悔的机会,都不打算给自己留。甚至连去找母亲求助的机会,都一点不给自己留下的黄琼。也只能苦笑道:“高大家,这可是于理不合。这在宫中,又岂是本王可以乘坐轿子的地方。本王,还是下来步行为好。” 只是黄琼的话音落下,高无庸的回答却是道:“回王爷,这是皇上的口谕。皇上吩咐了,阿九别想着给朕耍滑头,打着去听雪轩求助的念头。他若是进了宫,让他不必在宫门前下轿,轿子直接抬到广寿殿便是。朕与他父子之间,并没有那么多的说道。” 听到高无庸这番话,黄琼也只能苦笑。现在是跑也跑不掉,回头也不可能的黄琼,只能硬着头皮坐回,轿夫已经换成太监的轿子内,一直到了广寿殿门外才被允许下轿。而在下轿后,高无庸亲自带着还是第一次来广寿殿的黄琼进入殿中。 明知道殿内等着自己的是什么,哪怕在满心不情愿,黄琼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高无庸,走进了这座在本朝,历来被用作大宴群臣的大殿之内。在规规矩矩的,行完三拜九叩大礼之后,黄琼老实的站在御座的一侧,用眼光打量着已经在殿内的几个人。 看着殿内除了皇帝之外唯一坐着的,身上的服饰虽说是郡王服,可身上绣的并非是龙,而是代表外臣的五爪之蟒。面容虽说显得很儒雅,但浑身上下却是一身雍容气质的中年人。便猜出此人肯定是皇帝为自己选的岳父,外加对手的现任桂林郡王。 判断出此人身份的黄琼,即便是对这门亲事满心的不情愿,也不禁在心中暗自赞赏一句:“好一个风雅之人。”与这位气质出众,帅得可以的桂林郡王相比,自己那位皇帝老子,除了普通两个字,黄琼想不出第二个形容词来。 只是皇帝并不是让黄琼来在这里发呆的,更没有打算给他足够的时间,去逐一观察殿内的人。黄琼刚草草打量了一下桂林郡王,今儿明显精神不错的皇帝,便一把抓住黄琼的手,将其带到了桂林郡王面前道:“阿九,今儿朕给你介绍几个人。” 不过还没有等黄琼开口,那位身穿郡王服饰的人倒是先站了起来,对着皇帝微微一笑走,走到黄琼面前一躬身道:“想必,这位就是以三千将士,在虎牢关血战数万叛军,随即突袭郑州,一举彻底剿灭叛军的英王了?外臣钦赐桂林郡王刘廷睿,携世子、长女拜见英王殿下。” 虽说面前这位只是一位郡王,爵位上比着自己还差一级,可黄琼又哪敢当得此人如此大礼?闻言,连忙伸手制止道:“郡王爷万万不可。论辈分,小子是郡王的晚辈。论对朝廷的贡献,郡王又是开国第一功臣之后。小子何德何能,当得起郡王爷如此大礼?” 对于黄琼的话,桂林郡王倒是微微一笑道:“君是君、臣是臣,外臣虽说年纪略长于英王殿下,但这君臣之礼却不可废。”说罢,转过身对着身后的世子、郡主一招手道:“晋南、蕊儿,还不过来拜见英王殿下?” 听到桂林郡王这个吩咐,黄琼才注意到一直站在他身后的那对年轻男女。不见不知道,一见才知道差距在哪儿。桂林郡王的这位世子相貌极其出众,放在自己前世绝对是祸国殃民级帅哥。即便是什么都不做,单靠着那张脸便可以吃喝不愁了。 第四百二十九章 她究竟是谁? 不过,这位世子容貌如此出色,黄琼倒也没有太过于在意。他爹一看年轻的时候,便是帅哥一枚。就算是现在人到中年,但这风采依旧没有差多少。而且作为富甲海内外第一家的桂林郡王府,什么都没有就是有钱。这种高富帅,找的老婆至少也会美女一个。 绝对不会是歪瓜裂枣那种的。帅哥配美女,生下的孩子若是跟贾权一样,那才真的就怪了。用自己前世的话来说,那可真的就是环境问题了。虽说这位世子,让黄琼感觉到自己,长的的确有些对不起观众。但黄琼,却可不敢小瞧这位小白脸一样的世子。 说不在意,并不是黄琼对这位外貌出色,满身上下同样充满儒雅之气的世子看不起。而是他对这位什么都不敢,单凭那张脸就可以到处混吃混喝的世子,绝对堪比潘安的容貌不在意,而并不是对于这个人不在意。黄琼从来就不会小视任何一个对手。 在打量了一番这位世子后,黄琼便将视线转向了那位郡主,也就是皇帝铁了心要给自己找的老婆。只是当黄琼将目光看向那位郡主的时候,却是不由得一愣。这位郡主不是别人,正是一直让自己朝思夜想,却又无处寻找的司徒唤霜。 她不是姓司徒名唤霜吗,怎么会成了桂林郡王府的什么蕊儿郡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司徒唤霜这个名字,根本就是她用来欺骗自己的?桂林郡王府的郡主,才是她真正的身份?想到这里,黄琼眉头不着痕迹的微微皱了皱,心不由得有种被撕裂的感觉。 此时的黄琼,马上便想要质问司徒唤霜,编造一个假名字,来耍自己真的好玩吗?但这里是皇宫,面前站着的是皇帝与桂林郡王。这两个人无一不是异常精明的人,自己现在不单没有办法去质问,甚至连两个人之前认识,都不能表现出来。 将心被狠狠刺穿的那种感觉,压在心里面的黄琼。目光只是在司徒唤霜脸上打量了一遍,便随即收回了自己深思的目光。不过虽然没有正大光明的去看,对面这个欺骗了自己的女人。但黄琼依旧在用余光,不断的打量着对面的司徒唤霜,试图在她脸上找到一些什么。 而让黄琼失望的是,他对面的司徒唤霜在向着他深施一礼,说了一句给英王殿下请安之后。便没有再看黄琼一眼,只是低着头不知道想着什么。偶尔抬起头看黄琼一眼,但在皇帝与桂林郡王,尤其是身边的世子发现之前,又将目光快速的收回了目光。 看着此时一身宫装,装扮说不出高贵的司徒唤霜。又想起那一夜在蜀王别院,分别时神色凄苦的她。黄琼的左手不由得攥成了拳头,他现在甚至不知道那个才是真实的她。佳人身份的巨变,可以说是让他有种被背叛的感觉。在看向司徒唤霜时的目光,逐渐变得有些冰冷。 就站在他对面的司徒唤霜,也逐渐的感受到了他,看过来目光的变化。但让黄琼失望的是,对面的司徒唤霜却是什么表情都没有。便是连偶尔看过来的目光,都没有什么变化。就好像,两个人是完全陌生,从来都没有见过一样。 此时正在与桂林郡王谈话的皇帝,则不时用目光扫过二人。对于这两个人,越看越满意的皇帝,笑着对桂林郡王道:“怎么样?这次朕给你选的这个女婿还满意吧。这可是朕所有皇子之中,最为朕器重的一个,也是最为务实的一个。” “皇上,上有命下又岂敢不从?皇上既然都如此说了,臣又岂敢有不从之理?此次郑州善后,英王可谓是天下闻名。蕊儿能许配给英王便已经是高攀了,又那里敢挑三拣四?更何况英王得皇上如此器重,必定是人中龙凤了,臣那里还会不满意?” “说起来,都是臣教子不严,让皇上为小女的婚事操心了。只是此女自幼便深得臣的宠爱,这些年养成了一些骄纵的性子,有时候便是臣也制不住他。这婚姻大事,还需要她自己同意才可以。”对于皇帝的夸奖,桂林郡王倒是显得很淡定。 听到桂林郡王这番看似恭维,实则半分不肯退让的话,皇帝略微有些不悦。这个皇九子,是他已经选定的继承人,将来要托付这祖宗百战传来江山的儿子。若是那位郡主在不知道好歹,张嘴说出一些不好的话,岂不是在明晃晃的打自己这个皇帝的脸? 不过,虽说心中微微有些不悦。但为君多年,城府早已经锻炼得深不可测的皇帝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在心中,将怒火发向了此时正在寝宫之中,为皇帝将黄琼也作为与桂林郡王府结亲选择,认为黄琼这个贱种,夺取了本该属于自己儿子好事,正在大发雷霆德妃身上。 若不是她私下先抢先向桂林郡王府提亲,后来又胡搅蛮缠的,一心想要将这位郡主许配给宋王,让一个外臣看尽了天家的笑话,又岂会发生如此尴尬的事情?搞到现在倒好,宋王相亲那件事情,已经成了满朝的笑话。也搞得桂林郡王,对自己提供的人选也要怀疑。 更重要的是,几乎差一点,便将自己的全盘计划给毁了。这位桂林郡王很精明,这一点是无疑的。以桂林郡王府百余年来,第一个排挤掉嫡子上位,庶子出身的郡王,能牢牢掌控眼下已经枝繁叶茂,同样分支庞杂的桂林郡王府,此人的手腕不可谓不了得。 要知道,当年那位桂林郡王在临终的时候,留下的遗嘱是有嫡立嫡、无嫡立长。这一遗命,被历代桂林郡王当做铁律来执行,百余年来从无人违反。而偏偏就这位,即非嫡子、更不是长子,在嫡子还在的情况之下,居然能够让前代桂林郡王,不惜违背祖宗遗命。 立其为世子,并得到世宗皇帝同意,顺利接掌王位不说。居然能将庞大的,甚至不比天下规模小多少的桂林郡王府,牢牢掌握在手中,这样的人又岂是寻常手段可以糊弄的?德妃那个蠢女人,自以为有娘家撑腰,也不看看自己生的那个儿子能色如何,便擅自行动。 因为她的愚蠢,让自己在第一轮试探之中,底牌便差一点全部暴露。她的那点小心眼,又岂能瞒得过这位精明的桂林郡王?除了盲目自大之外,半点能力都没有的宋王,又岂会入了人家的法眼?推出宋王,那不等于告诉桂林郡王府,自己这个皇帝在欺骗他们吗? 如果不是还有阿九这个底牌在,自己这次全盘计划,几乎差一点都被这对愚蠢的母子,给彻底的搞砸了。想到这里,皇帝尽管脸上并未有任何的表现,不由得一阵阵的生闷气。如果不是那对蠢货多生事端,自己这个一国之君,又何必去看那个小姑娘的脸色。 看着听罢自己话后,虽说没有显露出来,但却以沉默表明了自己不悦的皇帝,这位桂林郡王只是淡淡一笑。说实在的,这位英王在见到自己一家人后,除了偶尔看过来的,掩饰得很好的锐利眼神之外。大多数的时间,都让人看不出他究竟在想着什么。 而相对于当初在见到自己女儿之后,眼光几乎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女儿身上的沈、宋二王。除了最初惊艳了一下,之后便再无任何表情。而这位英王这种的表情,让桂林郡王很是不舒服。这位英王在自己面前,表现的太过于平淡了,根本不像是外面传的那样。 不是说他在郑州一口气,纳了十余个妾室吗?按理说,这种人应该是好色之人。可这位英王,在见到便是自己每次见面,都有些心动的女儿,却是如此的平静。平静的,根本就不像是传说中的那样。他隐隐感觉到,这位英王将会是一个很难把控,甚至是难以捉摸的人。 相对于草包一些,但实际上却更容易控制的宋王。桂林郡王对这位眼下凶名在外英王,在内心之中实则更加的不情愿。哪怕他明知道,之前的宋王与沈王,只是皇帝碍于德妃背后做的手脚,才不得不拿出来的配衬。皇帝真正属意的人,正是眼前的英王。 但对于桂林郡王府来说,一个听话或是愚蠢一些好摆弄的女婿,却是更为有利一些。太过于精明,且不受自己控制的女婿,别说一个亲王,便是皇帝又能如何?搞不好这位女婿,权势越大越有可能会反噬桂林郡王府,尤其是还是在眼下这个节骨眼。 只是皇帝现在已经提起出来了,自己不回答也不行。所以桂林郡王,将拒绝的希望都放在了身后的女儿身上。希望她像是拒绝沈、宋二王一样,将这位恐怕最难以把握的英王拒绝。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那位郡主见到父王眼光看向自己之后,并没有直接拒绝。 甚至连之前的考校都没有提起,几步走到皇帝与桂林郡王面前,转过头深深看了黄琼一眼之后,才施礼道:“皇上、父王,女儿并没有什么想法。只要女儿长相还入得英王殿下的眼,英王殿下不嫌弃女儿蒲柳之姿的话,女儿对这门婚事并无任何意见。” 这位郡主这番话一出口,几乎打了在场所有的人一个措手不及。包括老谋深算的皇帝,以及她那位同样老奸巨猾的父王,都被这位郡主如此简单便答应了与黄琼婚事的态度,给搞的震惊了。这还是前些日子,在温德殿差一点将沈、宋王逼疯的那个郡主吗? 而仅有在殿内伺候的高无庸,更是差一点被吓得将手中的茶盏给打碎。前些日子,温德殿那场比试,他作为唯一一个在殿内伺候的人,可是亲眼看到这位郡主,如何挤兑沈、宋二王的。很难想象眼前这个温顺如同绵羊一样的郡主,与前些日子在温德殿的是同一个人。 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的高无庸,很是有些大惑不解的,将目光转向了那边正在眼观鼻、鼻观心,眼光正看着地上金砖,此时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英王。挠了挠头皮,怎么都没有看出来,这位英王除了凶名在外之外,那里有让那位貌美如仙的郡主,有一见钟情的地方。 第四百三十章话中有话的司徒唤霜 不仅高无庸对这位郡主,今儿有些反常的表现大惑不解。那边皇帝与桂林郡王,同样对这位郡主,今儿的表现有些搞不明白。只是还没有等在场的所有人,从震惊之中清醒过来,那位郡主接下来的一番话,让在场所有人更为震惊,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皇上,臣女有个小小请求,还请皇上恩准。臣女,有些话想要问一下英王殿下。可臣女的这些话,又涉及到儿女私情,不好当着皇上与父王的面谈,唯恐有辱圣听。还请皇上御准,臣女与英王殿下单独谈一谈。” 这位郡主这番在这个时代,可谓称之为大胆的话,让在场所有的人都瞠目结舌。一时之间,这间大殿之内静的连一根针掉落到地上,恐怕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要知道,在这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一个女人在与一个,甚至还没有最终确定关系的男人第一次见面。 便提出两个人要私下聊一聊,这番话绝对可谓是石破天惊。要知道,本朝虽说还不像是数百余年后,程朱理学大行其道的年代那般,讲究嫂溺叔方可援之,或是饿死是小、失节是大。但也对男女关系,有一定严格要求的。未婚男女在成亲之前,绝对不得越雷池一步。 就是永王那位号称胆大包天的未婚妻,最过的地方也不过是派遣心腹丫鬟、婆子,去抄检永王府而已,自己轻易是不会去永王府的。更不会在没有其他人在场的情况下,与永王单独见面的。即便是这样,在京城之内也引起了不少的非议和抨击,被不少人视为不守妇道。 这还是永王那位老丈人是武将出身,不在乎那些书呆子看法。礼法对于他们家来说,永远比不过家规更重要。换了那些文官出身的大家闺秀,恐怕打死都不会被允许那么做的。而今儿这位郡主,不过与英王第一次见面,便邀请黄琼单独谈谈,绝对堪称惊世骇俗了。 而那位心中原本正盘算着,怎么拒绝这个自己难以掌握女婿的桂林郡王,则被自己女儿这番话,搞得下巴差一点惊了下来。看着女儿姣好的面容,他多少有些不太敢相信,这是自己那个性子高傲,若是不入自己眼,别说一个亲王妃,便是一个皇后都看不上的女儿? 不过想起了皇帝之前,私下与自己谈话所做的某些承诺。这位桂林郡王神色虽说未有任何的变化,但是看向自己这个女儿的目光,随即便变得略微有些阴冷。而他身边的世子,则城府相对来说要浅得多。听罢郡主的这番话后,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至于皇帝,倒是没有说什么。在短暂的错愕之后,对于郡主的这个要求痛快的答应了。看了一眼依旧面无表情的黄琼后,皇帝微微笑了笑道:“御花园的梅花现在开的不错,阿九正好陪着郡主去御花园赏花。你们不在,朕与郡王也可以说一会体己话。” 听到皇帝的吩咐,黄琼倒也无所谓。在高无庸的引领之下,与司徒唤霜一同来到了御花园。只是在进入御花园后,看着刻意给自己留出一定说话空间的太监,黄琼的脸色逐渐变得越来越冷,对着司徒唤霜道:“本王现在不知道,是该称呼你为郡主,还是该称呼你为霜儿。” 而此时的司徒唤霜,面对着黄琼冰冷的语气,一改之前在大殿内的冷淡。虽说一直在装作平静,但语气上却多少有些急切道:“有些事情,我现在没有办法跟你解释。你只要知道,我从来都没有骗过你就是了。至少在你这里,我只是司徒唤霜,从来都不是别人。” 原本以为司徒唤霜冒着所有人震惊的眼光,将自己单独叫出来,是想要与自己解释一番。却没有想到得到的,居然是一个有些敷衍回答的黄琼。语气不由得变得更加冰冷:“怎么,郡主阁下现在居然连区区的解释,都不愿意给本王一个?” “本王现在都不知道,你究竟还有几个身份,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哦,对了,想必这个郡主的身份才是你真正的身份。至于其他的身份,不过是你随口编来,用来糊弄本王的。霜儿,本王现在可不敢用这么随意的称呼,来称呼一位身后有着富甲天下财富的郡主了。” 看着黄琼说这番话的时候,看向自己眼神再也没有以往的温柔,变得越来越冰冷。司徒唤霜语气更加的急切:“我没有欺骗你,只是这事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我也没有办法向你解释。我一直没有与你说实话,是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 “我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欺骗你的。只是有些事情,我现在没有办法与你说清楚。你难道真的忘记,前些日子你在蜀王别院,与我说的那些话了吗?你当时说过的,就算这世上没有一个人信我,你都会始终站在我身边的。难道,那一日的话,你也是在欺骗我?” 说到这里,想到那日黄琼在蜀王别院与自己的保证,以及以往的温柔。在看看今日黄琼冰冷的眼神,司徒唤霜不由得两行清泪流了下来:“我只求你,千万被怨我、恨我、不理我,因为我从来都没有欺骗过你,更从来都没有想过伤害你。” 面对着因为自己的冰冷,伤心欲绝的司徒唤霜,想起那日在蜀王别院之中,两人不期而遇,她当时说的那番话。黄琼看似冰冷的心,却是没有来由的一软。他知道,对于这个自己一直都在魂牵梦系的女人,自己也许永远都硬不起来心肠,哪怕明知道她欺骗了自己。 不由自主的走到司徒唤霜面前,黄琼一把将她抱在怀中,轻轻的吻干她脸上的泪水:“霜儿,我不是真生你的气,只是希望你能与我说实话罢了。我不可能连我心爱的女人,真实身份都不知道。我更希望的是,你能在内心中把我真正当成你男人,有什么事情都不要瞒着我。” 面对最终还是软了下来的黄琼,司徒唤霜却是坚定的摇了摇头,神色有些凄苦的道:“有些东西,现在还没有到告诉你的时候。因为我不想你,为了我受到任何的伤害。你若是真的把我还当做你的女人,就不要在逼我了。真正到了该告诉你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的。” 看着与自己说这番话的时候,面带凄苦却依旧倔强司徒唤霜,黄琼有些无力的叹了一口气,却是有些气恼的道:“霜儿,我相信你的欺瞒不是刻意的,也是真心的为我好。但还是那句话,我希望能为你能将我当成你的男人,让我可以为你分担。” “把你的心,彻底的交给我好吗?哪怕就算是有天大的难处,都让我陪着你一起去面对好吗?不要在将所有的事情都压在自己身上,哪怕就算你在不情愿,从今儿起我也是你的未婚夫了。有些事情,作为你的未婚夫,我应该知道,也有权利知道。” 但无论黄琼怎么问,被他搂在怀中的司徒唤霜,却都沉默以对。只是静静的将头靠在黄琼的怀中,貌似贪恋着那最后一丝温暖。面对怀中佳人固执的表现,黄琼也是头疼不已。很明显,司徒唤霜心中有事一直在瞒着自己,这一点黄琼早在英王府一别的时候,就已经清楚。 而且黄琼也猜出司徒唤霜,一直在瞒着自己的事情,绝对不是什么小事。可黄琼不知道,为何她始终不愿意与自己提起。哪怕是自己已经明说了,想要为她分担,她依旧在固执的保持沉默。这个倔强的女人,究竟将自己当做什么了? 想到这里,心中多少有些气愤不已的黄琼,想要一把推开怀中的这个女人。但犹豫了好大一会,最终还是没有能够下去这个手。对于他来说,司徒唤霜的眼泪实在太有杀伤力了。哪怕是这次在见到她之后,心中下了一千遍决定,可真到了时候却依旧无法硬起心肠来。 将怀中的佳人紧紧的搂在怀中,黄琼微微的叹了一口气:“霜儿,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明知道你是一把火,我却依旧像是一只奋不顾身的飞蛾一样,哪怕明知道也许会是一杯毒酒,却依然舍不得放弃。霜儿,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将你的心交给我。” 听着黄琼静静的呢喃,他怀中的司徒唤霜却是没有任何的回答。只是抬起头,主动的吻上了黄琼的嘴。直到两个人都有些喘不过来气之后,才同样叹息一声:“其实,早在英王府的那次,我就已经将心交给你了。可正是因为将心交给了你,我才不能害了你。” “这次与天家联姻,他本来是希望将我许配给宋王的。因为宋王除了狂妄自大,几乎没有任何的能力。将我许配给宋王,不仅对他没有任何的威胁,更可以将宋王牢牢的控制在手中。还可以借助德妃娘家的势力,让他在朝中增加更多的实力。” “可为了你,我宁愿去触犯他,也不会答应嫁给宋王。哪怕是名义上的夫妻,我也不会答应的。我的身子只有你能碰,也只会交给你。除了你,任何人都没有这个资格。我宁愿死,也不会允许别人动我一下的。这是我现在唯一能说的,其余的你不要问了好吗?” 司徒唤霜的话,让黄琼微微一愣。她居然称呼她的父王为他,而不是应该称呼的父王。并且话中,根本听不出对父亲的那种尊重。怎么说呢,提到他的时候,甚至语气之中还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不细品很难品出来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只是这个味道到底是什么,黄琼却又一时没有琢磨出来。但今儿司徒唤霜这番话中有话之中,透露出来的东西虽说不多,可对于黄琼来说,却从中品味出很多的东西来。看来,老爷子对这场联姻掺杂了很多的目的。那位桂林郡王答应这场联姻,心思恐怕同样不简单。 看着怀中佳人的小脸,黄琼犹豫了一下,还是打消了继续追问下去的念头,只是再一次吻上了佳人的小嘴。与前次不同,这次黄琼投入的很深。而司徒唤霜则同样感受到了黄琼如火的情感,也彻底的投入了进来,双臂主动搂住了黄琼的脖子。 第四百三十一章 差别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那边还有几个太监在等着,搞不好两个人现在便天雷勾地火了。良久才平息下来的两个人,在也没有说什么。司徒寒霜靠在黄琼的怀中,两个人相互依偎着,静静看着满园的梅花。浑然忘记了此时的御花园内,并不单单就是他们两个人。 那边陪伴两个人来御花园赏梅的几个太监,虽说远远的躲在一边,但也时刻在注意着这边的动静。毕竟这二位一个是皇子,另外一个则是桂林郡王府的郡主。以这二位的身份,他们又里真敢将这二位,丢在御花园之后便不管,自己去偷奸耍滑? 他们离的远一些,是因为在出来之前,高无庸曾经轻声的叮嘱过他们,离这二位主子远一些,别跟的太紧了,以免影响了这二位谈心。但也要时刻的注意一下这边的动向,如果英王有什么吩咐,手脚也同样麻利一些,千万不要耽误那位主子的事儿。 所以,那几个太监虽说离的远一些,但却将这二位的动作都看在眼里。看着这二位就在这御花园内,紧紧的相拥在一起,几个太监不由得咋舌不已。这二位是不是有些太过于大胆了?第一次见面,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紧紧的搂在一起,这也实在太有伤风化了。 都说主动邀请英王单独谈谈的那位郡主胆子大,可今儿看起来这位英王的胆子更大。刚刚就好像是,英王主动搂着的人家,甚至还虎胆包天的去亲人家郡主的脸。而那位郡主,居然就这么老实的被他搂着,一点都没有反抗,这还是当初在温德殿内那个言辞犀利的郡主? 几个太监在见到眼前一幕之后,虽说不敢大声的议论,但也一直在小声的嘀咕,这二位到底谁更将礼法不看在眼睛里。只是好景不长,被皇帝派来寻人的高无庸,尽管心中有些不情愿,可也只能硬着头皮,打破这片刻的宁静。 其实高无庸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只是在见到御花园内正在依偎在一起的一对时,在倒吸了一口凉气之余,感慨这二位是真的没有将礼法放在眼中,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做出如此有伤风化的事情来。这二位进展也太过于迅速了吧,今儿好像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只是下边缺了某样东西,自然在情字上,比正常人少了一根弦的高无庸。不会知道这对现在可以说,已经是未婚夫妻的人早便相识,甚至差一点都已经滚到一个被窝里面去了。就这二位今儿的表现,怎么看都不是刚认识的。 可惜的是,自幼便净身的高无庸,对这方面根本就是一窍不通,所以压根就没有看出来。除了感慨这二位,根本就拿礼教全然不当回事之外,倒也有些感慨好一双璧人。不过感慨归感慨,身负君命而来的高无庸,不敢耽搁太长时间。 所以,也只能煞很是风景的轻咳几声,意思是来人了差不多就行了。而那边的紧紧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听到这几声虽说很轻微,但在这空旷御花园之中,却是显得那样清晰的咳嗽声,连忙放开彼此。脸皮比较厚的黄琼,倒是无所谓。可司徒唤霜,脸色却是羞得通红。 见到这二位总算分开了,高无庸几步走上前,拱手道:“王爷、郡主,皇上传旨让您二位回去赴宴。皇上说了今儿既然没有外臣在,现在又成了亲家,郡主成了儿媳妇了,那就是一家人了,也就不搞那么多的规矩了。所以,皇上特地请郡主一同赴宴。” 听到高无庸的话,被人发现自己与黄琼依偎在一起,实在有些害羞的司徒唤霜,那里还好意思继续在这里待下去。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后,便急匆匆的先行一步。而在她的身后,黄琼苦笑着看了看,正向自己挤眉弄眼的高无庸,也只能迈步跟了上去。 只是一回到广寿殿之内,黄琼却感觉到无论是自己那位皇帝老子,还是现在基本上已经成了他岳父的桂林郡王,都在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自己。尤其是皇帝,看向自己的眼光极其耐人寻味,甚至有些微微皱眉的样子,让黄琼感觉到很不舒服。 感受到同时落在自己身上的,两道审视的目光,黄琼也只能尴尬的向着皇帝,还有桂林郡王请安之后,回到了自己位置上老实的做好。除了小心翼翼的用余光,不断的在打量着对面的司徒唤霜之外,眼神也偶尔落向了桂林郡王父子的身上。 直到看到司徒唤霜,因为在御花园之中,因为自己的冷落流泪,搞得有些通红的眼睛,黄琼才后知后觉的明白,为何自己返回广寿殿之后,几乎所有的人看向自己眼光,都有些奇怪。恐怕再说的所有人,都以为可能是自己对司徒唤霜做了什么,才让这位郡主红着眼睛。 不过,虽说一直都没有正视那位桂林郡王。但刚刚自己进入广寿殿时,那位桂林郡王脸上一闪而过的不悦,黄琼却是清晰的收入眼底。想起在御花园时,司徒唤霜曾经与自己说过,相对于自己来说,他这位父王更希望她嫁给宋王。 因为自郑州的那些事情传回京兆后,他那位父王便感觉到自己不是他能掌控的。对于自己这个难以把控的人来说,桂林郡王更希望找的女婿,能够为其所用。今儿司徒唤霜与自己单独出去了这么长时间,回来还是双眼通红,一副哭过的样子。 恐怕这位老奸巨猾的桂林郡王,已经是看出了一些什么。只是眼下当着皇帝的面,不方便说什么罢了。只是通过司徒唤霜尽管不多,但也多少透露出了这位桂林郡王在想着什么,所以黄琼才知道为何这位桂林郡王,在见到自己回来后,脸上会显露出来不悦的表情。 但那位按照道理来说,现在已经成了自己小舅子的世子,不时看向自己的目光之中,包含着五分嫉妒、五分不甘的眼神,却是让黄琼很是有些搞不明白。他感觉自己没有看错,自己那位小舅子眼神之中,的确是包含着五分的嫉妒。 司徒唤霜,哦,不现在叫做刘蕊,的确长的貌如天仙。而且即便在厚厚的冬装之下,也掩盖不住的玲珑有致身材,也不是一般的吸引人。可那是他的嫡亲姐姐,自己的这个便宜小舅子,如果说因为自己将他姐姐弄哭了,心中产生愤怒倒是有可能。 可怎么在看向自己的时候,会露出一丝嫉妒的目光。黄琼打量了自己这位便宜小舅子良久,却突然发现他与司徒唤霜作为姐弟两个,长的根本一点就不像。身为亲姐弟,哪怕不是一母所生,但毕竟是一个父亲。按理说,这外貌上至少应该都有一些相似的地方。 因为血缘这东西是很奇妙的,有的时候别说同父异母的姐弟相似。就是堂姐弟,甚至是表姐弟细看都有相似的地方。可这个世子虽说英俊的很,但与司徒唤霜哪怕连半分相似的地方都没有。在看看那位桂林郡王,作为亲生父亲与自己女人,一样没有半分相似的地方。 司徒唤霜是典型的鹅蛋脸,而这位桂林郡王虽说也算是英俊,但与世子一样却都是典型的方形脸。而且这爷俩脸上都有一个缺点,那就是颧骨稍微显得有些突出。虽说三人都是高鼻梁,可司徒唤霜是典型的秀峰鼻,而桂林郡王父子却都略微有些鹰钩鼻。 虽说鼻尖上的那个钩,并不是很明显,但与司徒唤霜的秀峰鼻,根本是两码回事。不仅是脸型、鼻子完全不同,便是眼睛也根本就不一样,甚至连眼型都不一样。怎么说呢,就像黄琼前世所见过的俊男美女之中,王祖贤与郑少秋之间的区别。 大家都说王祖贤很漂亮,郑少秋也不是一般的帅。但要是谁说王祖贤是郑少秋的女儿,恐怕打死都不会有人相信,因为二人的外貌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而据黄琼所知,一般女儿的外貌在父母之中,与父亲更多一些。司徒唤霜与这位桂林郡王,却没有一点相似地方。 在想起在御花园之中,司徒唤霜提起自己这位父王之时,那种怪怪的语气,黄琼突然想起了一种可能。只是没有经过验证,黄琼一时也不敢下这个判断。至于那位小舅子看向自己,半是嫉妒、半是不甘的目光,黄琼全然当做没有看到。 反正就算他的目光要杀人,也不可能真的杀死自己。不过被看的实在不耐烦的时候,黄琼也会以不露齿微笑的方式,对自己那位小舅子凶狠的目光回报一下。就在黄琼坐在那里,看着桂林郡王父子女三人,心中胡思乱想的时候,高无庸的传膳声,才让他停止了浮想。 皇帝明显对今儿黄琼这顿相亲宴,费了不少的心思。高无庸一声传膳的吩咐下去,没用多少时间,珍馐美味便流水一样的端了上来。看着面前的各色珍馐菜肴,单单果脯蜜饯就十几味。又想起流民区那些雪后衣食无着的流民,还有西北的大旱,黄琼瞬间便胃口全无。 这一桌子的菜色,很多黄琼见都没有见过,甚至都不知道是什么做成的。即便是见过的那些,黄琼也知道价格不菲。不说别的,单单在永王府吃过的,那一碗用鸭舌加上上好的海货,熬制高汤制成的鸭舌羹,黄琼便知道要百余贯钱,才能买到足够的鸭做成怎么一碗羹。 那碗鱼脍,黄琼尝了一口,发现居然都是用地道的黄河鲤鱼做成的。一道烧鹌鹑,看那一块块不大的肉,恐怕那一盘取的只是鹌鹑身上一部分。这一道烧鹌鹑,不知道用了多少只鹌鹑。而今儿请客的是皇帝,自然没有人敢于天子平起平坐,坐在一桌上吃饭。 所以采取的是分桌制,几个客人便是几桌。而且皇帝为了表明重视桂林郡王,不分君臣菜色都是一样的。也就是说所有的菜色,不是一份而是五分。即便是其他的菜色,虽不能说是龙肝凤胆,可也是这天下难得的珍品。 第四百三十二章 两只老狐狸 这个时代猪肉,还是普通百姓吃的贱物,是上不得高档宴席的。别看黄琼做锅包肉的时候,皇帝也没有少吃。可在御宴这种高档场合,那玩意是上不得桌的。所以,在这些菜色之中档次最低的也是鸭肉,羊肉和鹿肉更是占了大多数。 如果不是今儿的这场御宴,黄琼压根就想不出来。在这个交通不发达的年代,在远离海边的京师,还能吃到活的海虾,而且还是地道的渤海对虾。那一只大虾,足足有黄琼的一巴掌长。黄琼本身就是一个吃货,又那里吃不出来这虾,在制成佳肴之前根本就是活的。 现在是冬季,在这距离海边千里之遥的京师,吃到冰冻的海货并不让人意外。可要说吃到活的海虾,那这虾恐怕要价值千金。在加上其他同样珍惜的食材,还有内侍省、鸿胪寺方方面面,负责御宴的人上下其手,恐怕这一桌酒宴,没有万贯是下不来的。 想起几百年后某个朝代,一个只有几文钱的鸡蛋,送到皇帝桌子上就敢报价二三十两白银,身价翻了几百倍都不止。在想想眼下胆子大到,连官仓粮食都敢盗卖一空的那些官员。想必这一桌御宴若是放在酒楼,需要费一万贯的话,内侍省那些家伙就敢上报五万贯。 若是平常年景倒也罢了,可眼下却正值大旱之年,西北无数灾民嗷嗷待哺。京城内外无数流民,一次大雪便要断粮数日。阖家上下,连一件御寒的冬衣、棉被都没有。所谓的太平盛世不过如此,只存在于官修史书上。真正的面目,甚至就连一场大雪的考验都经受不起。 宫中一次御宴,便要靡费十万贯。若是传出去,别人该怎么看待天家?当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想到这里黄琼也只能苦笑摇头。面对着频频举杯的皇帝,还有那位满脸堆着假笑的桂林郡王,也只能打点起精神来应对。面子工程,还是需要做做的。 大家都是惜福之人,在美味的菜肴也是浅尝即止。而御宴虽说对那些下级官员,或是寻常百姓来说,不仅天大的荣耀,更是会吃到平日里想都不敢想的东西。可对于这几位来说,御宴只不过就是一个名。不说皇帝了,便是那位富甲海内外的桂林郡王,又是什么没有吃过? 甚至人家吃的东西,皇帝都未必有可能吃过。比如说南海盛产的龙虾、帝王蟹一类的珍贵海鲜,地处内陆的估计别说吃,恐怕听都未必听过。毕竟这个时代,鲜活海鲜因为运输和保存困难,在大部分地区并不流行。鱼虾蟹,包括贝类还是河鲜为主。 权贵人家,除了寻常的羊肉和鸡鸭之外,珍品更多是山货。毕竟这个时候,还没有像几百年之后,野生动物除了老鼠之外,凡是会飞、会跑的都快被打绝种了,可以说有山就有兽。前次黄琼去少林寺,在途经嵩山的时候,便亲眼看到过一大群梅花鹿,就在官道边上晃悠。 所以这个时代,山珍才是美味,海鲜还差的远。人家桂林郡王,就守在南海边上,什么美味的海鲜吃不到?要知道,桂林距离海边,可比京兆要近的多。更何况,因为气候的原因,南边有的野味,北方未必还真的有,诸如果子狸、穿山甲、眼镜蛇一类的。 黄琼敢打赌,自己这位从即位开始,便未出北方一步的皇帝老子,肯定没有吃过。只是不知道,这位桂林郡王吃不吃两广一带,很是流行的比如说三叫鼠、龙虱一类的东西。看着那位桂林郡王,对满桌的美味佳肴兴趣缺缺的样子,黄琼不由有些恶毒的想到。 既然都不差这点吃的,所以满桌子的御宴,除了满腹心思的黄琼没有动几口之外,其余的人也不过偶尔动动筷子。甚至除了少数的菜色,大部分的菜肴就连动都没有动。尽管也知道,这些菜肴最后都会被赏赐给太监、宫女,实际上也算不得浪费。 但看着满桌子大部分动都未动的高档菜肴,就这么白白的浪费掉,黄琼依旧很是有些无语。不过今儿皇帝,却至少看起来很高兴。菜虽说没有吃几口,但是这酒却是罕见的喝了不少。很是有些兴奋的,絮絮叨叨的与桂林郡王说了不少的话。 宴会过半的时候,有些兴奋的皇帝居然不顾自己天子体尊,举着酒杯来到桂林郡王的面前道:“怎么样,朕的这个儿子爱卿若是满意。过了年,朕就吩咐钦天监选一黄道吉日,给他们举行纳聘之礼。争取开春,便将他们的事情给办了。这样,爱卿也可以放心的回去了。” 对于皇帝的提议,那位同样精明的桂林郡王,自然不会反驳:“既然皇上认为小女蒲柳之姿,还配得上英王殿下,外臣自然恭敬不从命。只不过,明年春天便要给他们办婚事,是不是有些操切了?外臣知道,皇子一般大婚可都在二十岁。” 对于桂林郡王的这番话,皇帝却是淡淡一笑道:“怎么配不上?这天底下,若是你桂林郡王府的郡主,还不配做我大齐朝皇后,还有谁家的女儿有这个资格。至于操切与否,朕看没有什么的。阿九过了年便十九了,你那位郡主过了年也十八了,提前一年不是什么事。” 想必这还是皇帝,第一次当着桂林郡王的面,提起立他的女儿为下一任皇后的事情。在听完皇帝的话后,不仅是那位世子与司徒唤霜的脸色,都微微有了一些变化。便是那位恐怕也是老奸巨猾的桂林郡王,也不由得大吃一惊。 别有深意的看了看陪着皇帝来敬酒,此时听完皇帝的这番,甚至可以说石破天惊的话,脸上却是平淡无波的黄琼,却是哈哈一笑道:“皇上对小女如此厚爱,当真让外臣不知道说什么好。外臣没有想到,小女居然有如此的福气,会被皇上挑选为新太子妃。” 对于桂林郡王这番有些恭维的话,皇帝却是看着他,哈哈一笑道:“当然,有些东西现在还不能说出去。朕今儿高兴,这酒饮得多少有些多,这一张嘴便将心里话给说了出来。希望爱卿,还要替朕保密才是。等两个孩子完婚之后,朕自然会有所动作。” 看着明显有些喝多的皇帝,微微沉吟了一下后,桂林郡王自然带着世子与郡主,连忙跪下谢恩。而在皇帝身后,同样看着这位多少显得有些虚情假意的桂林郡王,黄琼表面虽说没有说什么,可在心中却是微微撇嘴,多少有些嘲笑这二位演技有些假。 虽说一直不知道,自己这位皇帝老子酒量究竟有多高。但以黄琼对自己这位皇帝老子的了解,别说当着桂林郡王这样一个外臣饮酒过度。便是当着自己这些做儿子的,也绝对不会喝多的。什么酒饮得有些多,明显就是有意为之,想要将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 至于已经成了自己老丈人的桂林郡王,恐怕也满心的不情愿。霜儿不是说过吗,自己这位未来岳父,相对于自己来说,看上的是更容易把握的沈王与宋王,自己并非是他首要的人选。即便是给一个皇后的位置,但对于桂林郡王来说,一个不能由自己掌控的女婿并非好事。 自己这位未来岳父,在听到老爷子那番话后,脸上的表情虽说掩饰良好,但微微皱起的眉头,却足以说明他心中的真实想法,至少不如他说的那般好。恐怕眼下他心中更多的是,在琢磨今后怎么样对付自己这个未来女婿吧。如果说司徒唤霜,真的是他女儿的话。 黄琼很清楚的知道,别看眼下自己这位皇帝老子,与那位桂林郡王一副亲家和谐的样子。其实心中指不定惦记着,都怎么算计对方呢。桂林郡王已经进京这么长时间,黄琼就不信皇帝没有与其谈过海外通商之权的事情。 别说一个还是泡影的虚位,就是现在立马让他成为皇帝的老丈人。但若是让他就为了这么一个名分,便交出桂林郡王府独占了上百年的通商之权,恐怕他绝对不会甘心的。只不过,这是一只老狐狸。有什么想法,只会暗中做手脚,绝对不会表现在脸上来。 想到这里,黄琼又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今儿一直都很兴奋的皇帝,心中暗自摇了摇头。自己这位皇帝老子虽说演技差了一些,可这心机却也一样并不差。哪怕心中在恨不得明儿,便将海外通商之权收回来,这表面上该做的表面功夫一样都不缺,到底是为君多年。 面前这两只老狐狸,一个占据着无上的权利,手中却缺乏相应的人才。一个几乎掌握着所有的天时、地利,甚至包括人和在内,但是却没有权利。二者相争,估计很是要有一番龙争虎斗。也不知道,这番争斗这两只老狐狸,究竟谁能笑到最后。 只是不管皇帝也好,桂林郡王也罢。无论是明争也好,还是暗斗也罢。此事今后究竟会走到何种境地,却已经不是黄琼能左右的了。他只是希望,这二位私下里面无论怎么斗都好,可千万拿着天下黎民当做赌注,搞得真正刀兵相见、天下大乱来。 这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本来今儿的这次御宴,就是为了黄琼的亲事。眼下既然亲事已经定了下来,那么也就代表着御宴已经到了尾声。不管皇帝与桂林郡王,这二位心中的真实想法是什么。但至少表面上,还是做到了宾主尽欢。 不管是真的就这点酒量,还是表面上装的饮酒过多也好。待送走明显已经有些坐不下去,很是有些归心似箭的桂林郡王一家人后,今日破例饮了不少酒的老爷子,脸上明显呈现出一番疲态。原本在桂林郡王面前,一直挺直的腰,也多少有些佝偻了下来。 见到老爷子疲态很明显,刚刚代表老爷子将桂林郡王一家人,送到了皇宫正门外返回的黄琼,急忙紧走几步一把将他搀住。而看着过来将自己搀扶住的黄琼,犹豫了一下后,原本要推拒的手却是慢慢的放了下来。点点头道:“朕今儿真有些乏了,你陪朕去御花园走走。” 第四百三十三章 为君之道 对于老爷子的要求,黄琼又那里敢拒绝。他小心翼翼的搀扶着皇帝,一同来到了刚刚离开不久的御花园。看着满园盛开的梅花,在想起那会将司徒唤霜搂在怀中,甚至差一点吻得天雷勾地火。黄琼的老脸饶是现在脸皮以已经锻炼的极厚,也不禁微微一红。 只是黄琼的脸红虽说只有一瞬间,可也被一直在暗中观察他的皇帝,敏锐的发觉了。虽说还不清楚黄琼脸红的原因,但却没有忘记,之前黄琼是与谁在御花园中的皇帝。略微一琢磨,便清楚自己这个在外人面前,甚至在自己这个做父亲面前,极少显露情绪儿子脸红原因。 不过,皇帝虽说察觉到了黄琼的异样,但是却并未点明,只是很有耐性的,轻轻拍了拍有些走神黄琼的手。而被皇帝这么一拍,才从走神中反应过来的黄琼,多少有些尴尬的要解释时候,却发现自己又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 看着面色有些尴尬的黄琼,皇帝摆手制止了他要解释举动后,才微微笑道:“你小子今儿的情绪不对啊。你之前不是整天琢磨着怎么样推掉这门亲事吗?怎么与那位郡主,到御花园内走了一趟便改了主意了?是不是见到人家长得漂亮,后悔当初了?” 听着皇帝极其罕见的调侃自己,黄琼挠了挠头道:“倒也谈不上后悔不后悔的。君为臣纲、父为子纲,您即是儿臣的君,又是儿臣的父。您已经定下了这门亲事,儿臣无论再反对也是没有用了不是?至于那位郡主漂亮与否,对儿臣来说都是一个样,反正儿臣也不是?” 原本黄琼想说自己不是那种好色之人,只是一想起家中的那群莺莺燕燕,这句话无论如何再也说不出口来。自己现在身边有名分的、没有名分的,能曝光的、不能曝光的一大堆。要说自己不好色,别说自己这位皇帝老子了,估计就算这满京城都没有人相信。 黄琼这些纯属于典型锅里面的鸭子,肉烂嘴不烂的话,皇帝听罢却并未反驳他,而是微微一笑道:“言不由衷,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何来那么多的废话?朕也是年轻时候过来的,虽说没有搞到你府中那个地步,可也知道人不风流枉少年吗。” “其实,喜欢美女并没有什么错。古来历代帝王之中,便是那些所谓的圣明之君,其实又有几个不好色的?先不说始皇帝,便是汉武大帝,不是宁可三日无肉,不可一日无女人吗?中兴汉室的光武帝,年轻时也曾发出过娶妻当娶阴丽华的感慨?” “便是朕最为称赞的唐太宗,不仅纳了隋炀帝之女,还将弟媳妇都收入宫中?所以朕以为,你喜好美色并没有错。但有一点你要记住,凡是都要有个度,哪怕自己在喜好的东西,在需要的时候也要控制住自己,绝对不能沉迷于其中,更不能成为别人所掌控的弱点。” “尤其是身为帝王,更是要注意这一点。至于儿女情长,对于寻常人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可对于一位帝王来说,那就是最致命的弱点,甚至比贪恋美色危险更大。朕的这番话你要记住,成大事者绝对不能栽倒在温柔乡之中。” 知道这是老爷子在传授自己为君之道,黄琼哪怕明知道有些东西说的不对,但却不敢有任何的反驳,只能微微的点头。而看着黄琼摆出一副孺子可教的态度,对自己这番话明显听进去了,皇帝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在接下来的交谈之中,又给黄琼灌输了不少的为君之道。 黄琼陪着皇帝一边在御花园内散步,一边不断的在听着皇帝的教诲。却不知道,就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占据了整个后宫之中最好位置的德妃寝宫之中。一处可以俯视整个御花园的二层小楼之上,有两双夹杂着五分怒火、五分嫉妒的眼神,正打量着园子内的父子二人。 看着一边搀扶着皇帝,一边不住在与皇帝交谈着什么的黄琼。尽管不知道二人说着什么,此刻正在与其母偷窥宋王,咬牙切齿的道:“母妃,难道咱们真的就这么认了不成?就任由那个贱种,爬到咱们母子的头上作威作福?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做了桂林郡王的女婿?” 说这番话的时候,宋王牙咬的都咯吱、咯吱作响,双眼瞪得通红,几乎嫉妒的都要发疯了。而让他嫉妒的,不单单是眼下在御花园内,父慈子孝的自己父兄。还有之前司徒唤霜与黄琼,在御花园内做出的搂搂抱抱之举。 原本宋王知道,皇帝今日要在广寿殿,宴请桂林郡王一家人之后。便想着法子要凑进去,试图在努力一把,以获得佳人的青睐。对于他来说,吸引他的除了桂林郡王府无尽,可以给他争夺储君之位最大助力的财富之外。司徒唤霜的美貌,也让他始终都念念不忘。 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美貌与气质并重的女人。虽说前次被司徒唤霜给讽刺够呛,事后又被皇帝重重的斥责了一顿。但这位宋王,明显还是有些贼心不死。尤其再一想到,成为桂林郡王府的女婿,可以获得的好处后,哪怕再大的屈辱也顾不上了。 却没有想到,还没有等待他靠近广寿殿,就被侍卫与太监给拦了下来。就在他有些灰心想要返回的时候,却正好看到在广寿殿门外,正在下轿子的黄琼。并没有想到今儿黄琼会作陪他,略微一琢磨马上便明白了黄琼今儿到这里的原因。 在得出皇帝还想着给那个,自己一直看不上的贱种提亲,差点没有直接把他给气死。等到他气冲冲的跑到德妃寝宫,找自己母妃想办法让自己也进入广寿殿内时。却在无意之中,看到了正在御花园之内接吻的黄琼与司徒唤霜。 见到这足以惊掉所有人下巴的一幕,这位宋王更是差一点被气得吐血。双手紧紧的攥成拳头,浑然不顾指甲将手心都给刺破。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凭什么?凭什么那个女人让自己受尽了屈辱,甚至在父皇面前大为丢脸。换成了那个贱种,却温柔成了小绵羊。” 而等到在德妃的训斥之下,好不容易才稳定住情绪,没有当场冲到御花园之内抓那啥的宋王,却又见到了眼前的一幕,更是被气得五内俱焚。也就是年轻,要是换了一个岁数再大一些的。就他心中此刻积压的怒火,没准就直接气成了脑出血。 听罢宋王的这番话,在看看此时被满心的嫉妒,激得眼睛红的像是出血一样的儿子,此时同样眼中冒火的德妃同样咬牙切齿道:“认了,凭什么就认了?只要事情还没有到最后一步,那个贱种只要还没有登上皇位,咱们便还有机会扳回来。” “那个贱种,在郑州一口气杀了上百名官员和读书人,将自己推向了整个文官,还有读书人的对立面。你不要小看那些手中没有兵的文官和读书人,他们手中虽说没有兵权,可掌握着笔杆子。很多时候,笔杆子杀人才是最狠的。” “现在有你父皇帮着他压着,那些文官和读书人才没有搞出事情来。我就不信,等到他坐上那个位置,没有人帮着他压制,那些官员就会真心为这样一个人效命?只要我们能拉拢住朝中大部分官员,尤其是那些重臣,鹿死谁手就还不一定。更何况,你别忘了他外公。” “当年淮阳郡王,杀宗室杀的血流成河。对于这天下宗室来说,将他那位外公挫骨扬灰都不为过。如果让满天下宗室恨之入骨的淮阳郡王外孙,继承这大齐朝的天下,你认为那些宗室会服气吗?到时候,文官和宗室共同反对,就算你父皇真的传位给他,他又岂能坐得住?” 说到这里,实在不想再看下去的德妃坐回椅子上,又让宋王将窗子关上。看着依旧气得牙齿咬得咯吱直响的宋王,足足喝了几杯清茶,才勉强压制住心中的嫉火后,才继续道:“我昨儿吩咐你去找你舅父,你去了没有?你舅父,昨儿如何说的?” 听到德妃提起,昨儿让自己去找舅父商议的事情,原本就阴沉的宋王,脸色更加的阴沉道:“母妃,您就别提儿子那个舅父了。昨夜,儿子按照您的吩咐去找舅父商议。可他在得知儿子的来意后,支支吾吾半天却是说出此事要从长计议,现在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儿子让舅父从那个贱种的身世,还有祖宗定制上想些办法,不行拉拢一些朝中大臣先上折子,咬死那个贱种在郑州大开杀戮的事情。可无论儿子怎么说,舅父他就是不吐口。逼急了,便说看那个贱种眼下的风头,恐怕过完年后便要入宫理政,让咱们先暂避一时。” “还说什么做事不能看一时,什么眼光要长远一些。如果年后,那个贱种真的入宫理政,还让儿子与父皇求情,去那个贱种手下某一差事。哼哼,他用得到您这个妹妹的时候,低三下四的什么都肯答应。等咱们用到他的时候,便推三阻四的。母妃,您真有一位好兄长。” 看到宋王实在有些沉不住气,虽说也蠢了一些,可毕竟多活了那么多年,又在斗争同样激烈的后宫,又始终占据着高位,积累了一定的宫斗经验。这个时候,倒是比宋王看得长远一些的德妃怒道:“住口,你舅父又岂是你有资格评判的?” “先不说你舅父是不是那样的人,单就说你舅父这些年为你办了多少的事情?你表兄现在还关在刑部大牢之中没有放出来。虽说有你与你舅父的照应,吃不了什么苦。可天牢那是什么地方,那是人呆的地方吗?若不是为了你,你表兄何苦遭这个罪?” “你舅父为官这么多年,难道看待一些事情上的眼光,真的就不如你?你舅父说的没有错,按照你父皇对那个贱种的重视,还有眼下诸皇子的情形来看,那个贱种过完年很有可能会入宫理政。这些年,你什么时候看过你父皇,甘心情愿被儿子搀扶走过?” 第四百三十四章 宋王的怨念 提起刚刚见到的一幕,德妃有些咬牙切齿的道:“便是太子,还有蜀王都没有做过。今儿却是让那个贱种搀扶着走,这说明什么?说明你父皇是真的老了,想要有人帮着分担一些担子了。这一点,我都是刚刚才判断出来的,更何况根本就没有见到今儿这一幕的你舅父? “仓促之间,他能拿出什么主意来?你舅父若是草率行事,或是按照你的法子办,那才是真正的害了你。你到现在还没有看明白你父皇,以你父皇的精明,此时朝中若是有什么非议,都不用派人去查,马上便能猜出来这幕后的主使者是谁?” “你着什么急?这种事情又岂是着急能够解决的?他若是真的入宫理政,对咱们来说才是绊倒他最好的时机。他在郑州善后做的不错,可治理一府,又岂能与治理一国相比?郑州善后他做的虽说不错,可在咱们逼迫之下,也暴露了他过于急躁的毛病。” “入宫理政?就他在郑州做的那些事情,这朝中的文官岂会服他?而且那些仍然视他们母子为死敌的宗室,也会乖乖的听话吗?别忘了,他曾经在温德殿,得罪过那些宗室中能说得上话的人。” “宗室、文官都被他得罪遍了,剩下的那些墙头草武将与勋贵,别说未必真心支持他。就算是真心支持他,可马上打得了天下,却坐不了天下。大齐开国以来,除了当年的淮阳郡王,又有那个武官敢干预朝政?” “文官不配合他,宗室在暗中捣鬼,甚至是直接掣肘,到时候我看他这个政该怎么理?你舅父说的没有错,等到他入宫理政之后,你去他手下某一个差事。到时候内有我这个做娘的支持,外有你外公与舅父在文官中的威望,全力配合你,你就是想做不好都难。” “他能得到你父皇的看重,不外在郑州勉强做出了一番,让你父皇还算满意的差事罢了。可郑州不过一府之地,如何又能与这大齐朝的天下相比?在郑州有骁骑营为他撑腰,到了这京中,我倒要看看又有那个都指挥使,敢公然为他撑腰?” “没了骁骑营这个爪牙,他就什么都不是。即便是你父皇真的让他理政又如何?只要他处处碰壁,而你却将交给你的政事,打理得井井有条,你父皇就算在宠爱那个贱人,到时候还会铁了心,立他为储君吗?所以,你首先得到要沉住气,好饭不怕晚。你娘我还没死呢。” 德妃这番话倒也算是老谋深算,可宋王却是未必真的就听进去了。听到德妃让自己沉住气,宋王不由得有些急切的道:“母妃,那道儿子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与桂林郡王府的郡主成亲?那么一个天仙一样的人,那个贱种何德何能配得上人家?” 宋王此言,差一点没有把德妃气个半死。合着自己在这里苦口婆心说了半天,他居然还在惦记那个女人。被宋王气得有些失去理智的德妃,二话没说干净利落的给宋王一个大嘴巴子,怒道:“你这个记吃不记打的东西,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那个女人?” “在你心中,究竟是皇位重要,还是女人重要?不过一个女人罢了,居然让你如此的昏头涨脑,都到这个时候了,居然还对她念念不忘?难道你忘记了,当初在温德殿那个贱货,是怎么样羞辱你我母子二人的?我看你,真的是蠢到家了。” 宋王被德妃这狠狠的一巴掌,直接给打傻了眼,捂着脸半晌都没有说话,站在德妃面前不知所措。在他的印象之中,这还是一向对自己有求必应的母亲,第一次如此严厉的喝骂自己。对自己动手,更是开天辟地的第一回。 看着被自己一巴掌打傻的儿子,德妃不禁又有些心软了下来。自己的儿子,自己又能如何?不过心疼归心疼,可多少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德妃,语气上却半分都没有降下来:“你真当,这个时候娶那个贱货是好事?告诉你吧,你父皇正准备收回桂林郡王府的对外通商之权。” “你也长脑子想想,桂林郡王府已经吃了上百年的独食,这个时候你父皇要收回又岂会甘心?这期间还指不定有什么刀光血影呢,弄不好早晚都要撕开脸面?到时候,你该如何自处,你父皇又该如何看待你?搞不好别说太子,便是你这个亲王能不能坐下去还两回事。” “我这么一个不出宫门的妇道人家,都能看出来这其中的事儿。你身为大齐朝的堂堂一介亲王,皇十子居然还看不出来?今儿我就与你实话实说了,这件事情你以后想都不要再想了,更是提都不要提,彻底死了这条心罢。我已经与你父皇提起,过了年便给你指婚。” 说到这里,看着满脸委屈的宋王,德妃语气总算有些放软道:“看你那点出息,现在对于你来说,皇位才是第一位的。只要皇位到手,这满天下的女人不都是你的吗?即便你还对那个贱货念念不忘,想要夺过来不就是一道圣旨的事情吗?” 对于德妃的这番训斥,依旧还是有些不甘心的宋王,却是并未真正的服气:“母妃说儿子忘记了,当初在温德殿受到的屈辱。可母妃却是忘记了,当初不正是母妃先是托舅父向桂林郡王提亲,后又向父皇要求的吗?怎么到了现在,错误都归咎到了儿子的身上?” “不错,当初我是想要给你找一个外援。景、端二王犯上作乱,你父皇却只派蜀王与那个贱种统军去平叛,对你却是视而不见。这说明什么?说明你父皇从来就没有视作储君人选。当时,我以为太子地位不保,继位的很有可能是蜀王。而你与蜀王相争,根本就无半点优势。” “正巧桂林郡王携子女进京,请求你父皇指婚。桂林郡王府不仅是开国第一功臣之后,更堪称富甲天下。只要你成了桂林郡王府的女婿,身后有桂林郡王府庞大的财力支撑,才能与蜀王一较高下。只是没有想到,蜀王突然出事,最后便宜了那个贱种。” “那个贱种虽说在朝中势力不足为惧,但在父皇眼中却是已经开始建功立业。你在这方面与他争,除非天下有大乱发生,你父皇肯派你统军出战,否则你并无太大的胜算。为今之计,也只能收买、拉拢官员,与他暗中对抗。所以,我才背着你父皇,托你舅父去为你提亲。” “当初只顾着为你找一个实力强大的帮手,有些事情却是忽视了。若不是你舅父再三提醒,几乎犯下大错。从现在得到的消息来看,你舅父当初的判断还是对的。也许你真成了桂林郡王府的女婿,才会是你将来最大的障碍。所以,先笑的人未必会笑到最后。” 听到德妃的这番分析,毕竟还没有蠢到家的宋王沉默了。虽说还是有些心有不甘,但有句话德妃却是说到了点子上。美人虽好,可哪里又有皇位重要?只要皇位在手,这天下的美女不都是自己的吗?即便将那个女人,夺过来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见到儿子沉默下来,知道自己这番话这次他总算听了进去的德妃,在心中也叹了一口气:“自己虽说生了二子一女,可活下来的便只有这么一个。这些年因为是独子,所以对他的确有些过于娇惯和溺爱了。养成他凡是只看眼前、从不看长远,瞻前不顾后的性格。” “这么大的人了,凡事还不知道自己多考虑一些,都还要自己为他考虑、为他操心。他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让自己省心一些?就看他现在的这些做派,那里是那个贱种的对手。难道自己,还有自己娘家的后半辈子,真的就能依靠上他?” 不过这一个疑惑,在德妃的脑海之中只存在了极为短暂的时间,便被她心中极强的权利欲给代替。她不甘心在丈夫死后,只做一个默默无闻的皇太妃,无论做什么都要看别人的脸色。享受皇太后那种至高无上荣誉,便是皇帝都要俯首贴耳的尊荣,才是她要得到的。 更何况,对于这位德妃来说,想要的不单单是皇太后的荣耀,更是为了身后的家族。如今,德妃的家族看似还风光异常,可衰败的迹象已经隐隐开始出现。当年那个隐隐成为大齐文官领袖的父亲,已经是风烛残年、卧病数年。而自己的兄长,到如今还只是一个三品官员。 这些年,特别是皇后病重以来,皇帝给了自己权掌六宫事的权利。但德妃却已经感觉到,不仅这个权利是相当有限的,别说听雪轩事务不容她任何干涉,在整个后宫中几乎成为一个独立的存在。便是内侍省、尚宫局这两个原本该皇后管的部门,她根本就没有权利干涉。 想要撤换一个尚宫局的人,都被皇帝给驳了回来。这位眼下权掌六宫事的德妃,甚至感觉到自己就是一个摆设。更为让她恐惧的是,从三年前皇后开始病重后,皇帝便逐渐开始冷落她。她自己都不知道,皇帝已经多少日没有踏入她的寝宫了。 就算是自己已经年老色衰,可不至于让皇帝如此的避如蛇蝎。最关键的是,无论自己使了多少的劲头,自己兄长却始终未能在进一步。虽说做到了正三品的高职,可不是在鸿胪寺,便是去了眼下的司农寺,总是在清水衙门之中打转转,连个大学士的加衔都没有。 眼下自己老爹已经是在卧床多年,如果不是这两年靠着自己不择手段,搞到的各种珍惜补药吊着。据被皇帝派去诊脉的太医讲,恐怕人早就没有了。可即便是勉强维持,那个事情也是早晚的。而自己的长兄位高权却不显,多年都未曾提拔一级。 二哥,虽说在江南膏腴之地做知府,可也一样是多年未曾提拔过一级,总是在四品官员的位置上被调来调去。听吏部的人说起,皇帝已经下了明旨,年后便要调自己二哥,去山东路任仓储大使,这个位置也就名声好听,其实还是一个四品官员。 第四百三十五章 德妃教子 两个兄长迟迟得不到提拔,甚至有被放到冷板凳上的危险。这几年无论自己使了多大的力气,两个兄长却始终都在原职上调来调去。甚至长兄连一个实权都没有混到,即便不是冷板凳也差不多。这些情况无一不在说明,在皇帝面前自己家族已经开始受到冷落。 德妃现在都不知道,自己那位眼下只是在苟延残喘的父亲,一旦咽气之后,自己家族将会面临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尤其是眼下得势的是那个贱种。难道真的像是长兄说的那般,这些年家族过于盛,在文官之中的影响已经引起皇帝的忌讳? 现在最让德妃担心的是,自己在郑州搞的那些事情,有没有被黄琼调查出来。她担心的是,一旦那些事情被查出来,黄琼会如何针对自己的家族。德妃很清楚,自己能在宫中走到今儿的地步,与自己家族全力维持有很大的关系。 没有了家族的支持,她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走到今儿。所以不单单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自己的娘家,这个皇位她一定要为自己儿子争到底。想到这里,德妃对着宋王摆了摆手道:“今儿我说的话,你回去好好的琢磨、琢磨。遇事,多找你舅父商议,多听听他的意见。” “他就你这么一个外甥,砸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他不帮着你,还能去帮着谁?再说,你外公现在这个情况,谁知道那天就。今后他们一家子的前程都还指望着你,与你是一损皆损、一荣皆荣的。你倒了,他们还能有个好?” “你外公在,你父皇还能念着旧情。一旦你外公不在了,他除了指望你,还能指望别人?如果有的话,他也不会坐了这么多年的冷板凳了啦。盛极必衰的道理,你几个舅父难道就不明白?所以你要记住,你舅父的话多听听是没有错的。” 看着被自己这番话说得发愣的宋王,德妃摇了摇头停下了训斥的话。自己肚子里面爬出来的儿子,什么样的德性自己又岂会不清楚?这些年被自己娇惯的,早已经养成了心高气傲的毛病。除了他自己之外,其余的兄弟都不看在眼里。 别说其余与他同为庶出,但母妃地位比自己低下的诸王。便是中宫所出的嫡出四子,实则内心也是瞧不起的。这些年虽说在自己强压之下,但只是表面上的恭顺,实则心中是一百个看不起。而那个贱种出冷宫后,更是不被他放在眼里。 当然,他养成这个性格,自己也要占主要原因。自己这些年来,又真的将那个小门小户出身的皇后看在眼里?只是现在性格已经养成,再想改变的话也没有什么可能。让他落在原本一直被他看不起的那个贱种身后,这心气恐怕很难平静下来。 德妃更清楚的是,那个贱种被自己这个儿子,眼下恐怕恨之入骨的原因,不仅仅是新储君争夺战之中,还没有开始便已经落了下风。一向被他瞧不起的那个贱种,眼下日益得到皇帝的重用,而他却被晾在一边。更多的原因,还有桂林郡王府的那位郡主。 自己这个儿子,之前偶然见到那位郡主后,便一向惊为天人。在得知自己托长兄,私下向桂林郡王提亲之后,便将那位郡主视为自己的禁脔。哪怕是温德殿上,受到言语上的侮辱,也从来都没有想过放弃。眼下那个对他看不起的郡主,却与被他看不起的人如此亲热。 想必,他心中眼下都要嫉妒的发疯了。在皇帝面前争宠失败,心爱的女人又被许配给自己的仇敌?自己这个目空一切的儿子,又那里会平静下来?想必自己长兄,也正是看到这一点,才有意的如此说。德妃不相信,自己那个在家族之中号称智多星的长兄,真的束手无策? 想到这里,德妃道:“你舅父说,年后若是那个贱种真的入宫理政,让你去他的手下某一个差事,这才是老成谋国之言。你不是总抱怨,你父皇不给你表现机会吗?这次他既然让那个贱种入宫理政,至少表面上得一碗水端平。就按照你舅父说的办,你父皇那里我去说。” “现在你最需要的,便是做出成绩来。不仅给你父皇看,更要给天下的臣民看。你在趁着这个机会,与朝中那些重臣拉上关系。今时不同往日,你那个性子要改一改,该低头的时候要低头。大丈夫能屈能伸,更何况我与你外公都还没有死,那个贱种又岂敢真的辱你?” 德妃的这番话说罢,宋王却是有几分不情愿的道:“话是这个理,可让儿子去听那个贱种支使,儿子是在有些不甘心。真不知道,那个贱种究竟那里好,父皇为何眼中只有他一个?不管儿子如何表现,都入不了父皇的眼中。父皇如此厚此薄彼,去不去又有何意义?” “再说了,朝中那些重臣见到父皇,便犹如老鼠见到猫一般,连大气都不敢出。您把希望放在他们的身上,岂不是缘木求鱼?自儿子出宫以来,这帮家伙前前后后收了您多少好处?可等让他们出头的时候,却是一个缩的比一个快。” “那个贱种,在郑州大肆杀戮那些所谓附逆官员的时候。您费了多少心血,可三省六部那些老混球除了两个涉及的人,又那个出头了?父皇一个留中不发,便一个个都没有了声息。我想法子看了一些他们折子,一个个写的不疼不痒的,还没有国子监那些太学生写的重。” “别的不说,今年上秋尚书右丞父亲过八十大寿。仅仅和田玉雕成的寿星和如意,您就各赏给他一尊。那一盒子龙眼大的东珠,更是价值连城,堪称稀世奇珍。更别说,儿子随后还送的十两重金银各一百锭。可弹劾那个贱种的时候,他却连一个屁都没有放。” “这样的人,你还拉拢他们做什么?如今儿子尚未就藩,在父皇眼皮子底下搞不出什么来。财力远远无法与几个就藩的哥哥相比,大部分的进项只靠着父皇赏赐的那几个庄子,还有依托几个表弟名义开的铺子。眼下儿子府中人口日增,那点进项一年根本就剩不下几个子。” “那二百锭金银已经欠下亏空,若不是表哥从密州搞到一部分钱帛,儿子到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现在表哥不仅丢了官,还被那个贱种锁拿进京。二舅父家的三表哥,一直想要谋外放,父皇到现在也不吐口,儿子便是想走老路都不成。” “那些龌蹉官收不到钱,看不到实实在在的好处,又有那个给你办事?吏部咱们又始终插不进去手,便是想要放几个肥缺弄点钱都做不到。眼下那个贱种正出风头的时候,那些官就更不会出头了。真不知道他们,一个个都怕什么?” “那个贱种能在郑州,杀掉一百多个官员、吏员、读书人。难道他还能将这满天下的官员、读书人,都给杀得干干净净?就看他们的那个样子,别说父皇还在,就算父皇真的不在了,以儿子只见那群混账官,也未必会出头替咱们说话。” 宋王这番抱怨的话,德妃显得很是有些不耐烦。她有些搞不明白,自己在这里掰扯得已经够明白了,这个儿子怎么就听不进去人话。很是有些烦躁的德妃,失去了在谈下去的兴趣,他摆了摆手道:“你说的这些,我何尝又不知道?但有些事情明知道没有结果,一样要去做。” “你父皇最恨的便是,皇子与朝臣勾结。他们拿了咱们的好处,便是相当于有把柄在咱们手中。到了关键的时候,有些话说不说可就由不得他们了。至于你比那个贱种差哪儿,难道你自己还不知道吗?不说别的,单单一个狠字你就远远不如。” “不说别的,他在郑州一口气杀了一百多官员、吏员、读书人。同样的事情,换了你能做得出来?为了获取你父皇的欢心,他在虎牢关敢亲冒箭矢上阵杀敌,刚去孤身见景王,并亲手斩杀了两个武官,换了你有这个胆子吗?别的不说,就这一个狠字上,你就相差太远了。” “那个贱种,之所以能崛起如此之快,你也不想想是什么原因?你父皇是什么样的人?做了这么多年夫妻,我至少还是知道的。他绝对不是那种,靠着玩花活便能糊弄过去的人。咱们娘俩,以前都对那个贱种有些过于轻视了,才让他走到今儿的地步。” “今后,你就按照你舅父说的去做。至于钱的事情,我与你几个舅父会想办法的,你就不要操心了。你也少买点歌姬、舞姬,那钱也就都省下来了不是?看看你的府中眼下多少歌姬了?你才多大年纪,身边就弄了这么多的女人?” “这么多女人,先不说你花了多少钱买的,单是养活他们每年需要多少钱?多把钱花在该花的地方,将心思放在好好琢磨你该做的事情。你若还想着皇位,就听我与你舅父的。今儿与你说这么多,我也有些乏了,有些事情我还要再想想,你先回去罢。” “还有,这段时日你进宫太频了,这段时日没有什么事情,你也不要在进宫了,省的让人说闲话。有些人没事眼睛盯着这儿那,该提防的还是要提防的。你想要做太子、做皇帝,可有的人还想着做皇后。眼下后位虚悬,只要一天没有定下来,就有人一天不会死心。” “这段时日,你也不许出去胡搞。就老实的待在府里面,好好琢磨一下那个贱种,自出宫以来的表现。他能在出宫一年不到的时日,便得到你父皇如此的重视和欢心,还是有过人之处的。常言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你连你的对手是什么人都不了解,还怎么战胜他?” 对于德妃接下来的日子,让自己少进宫的话,宋王却是有些不以为然道:“那个病秧子重病这几年,您一直是权掌六宫事。虽说还不是皇后,可这权势比皇后还差什么?不过就差了一个皇后名罢了。谁敢惦记你,找个借口打杀了便是,何必如此束手束脚的自找不快?” 第四百三十六章 随时能拿回去 宋王的回答,差一点没有把德妃给气死。如果不是已经打了宋王一巴掌,恐怕她的手会直接再一次抽到宋王的脸上:“你当我刚刚说的话是放屁不成?你惦记储君的位置,眼馋皇后位置的也大有人在。如今后位虚悬,只要你娘我一天没有正名,就一天有人在惦记。” “别说听雪轩那个,这些年让你父皇一直念念不忘。眼下皇后死后,更把你父皇迷得东南西北都不知道,一个月倒有二十天宿在听雪轩的贱货。还有慎妃那个狐媚子,这些年可是没有少在你父皇面前给我上眼药、搬弄是非。若不是这俩个贱货,后位的事何苦拖到现在?” 听到德妃提起慎妃,宋王嘴角露出一丝蔑视的笑容道:“慎妃?这个贱人居然敢找您麻烦,我看她是真的不想活了。母妃,儿子前两日无意之中得到一个秘密。有了这个秘密,您置她于死地轻而易举。母妃,儿子前两日才知道,原来儿子的这位庶母居然与二哥一直有私情。” “在二哥就藩之前,她们二人便勾搭在了一起。甚至二哥每次进宫,都一直在找机会与慎妃幽会。而且慎妃所出的永安郡王,居然不是父皇的儿子,而是二哥的孽种。母妃,有了这个天大的秘密掌握在我们手中,您想要怎么整治那个贱人,不是轻而易举?” 宋王说出自己知道的秘密,德妃不由得先惊后喜,甚至有些不敢相信的道:“你说的这些事情,都是从那里知道的?这些消息你敢担保都是真的吗?你可要知道,这种事情可来不得半点的虚假。你与我说清楚,你这个消息是从那里得到的?” 见到德妃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宋王很是自信的微微一笑道:“母妃,您也知道咱们这一年虽说进项不少,可这花销更大。儿子想二哥这些年来,在与太子争斗之中始终能够压制太子一头。关键在哪儿?不就是二哥有藩地,来钱的路子比太子多的多吗?” “那个贱种,的确将景王府的财务查抄一空。但儿子以为,那些钱帛看起来虽多,但绝对不是景王这些年,在郑州刮地三尺所有所得。因为我知道,那个贱种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不算给二哥的几个侧妃与子女,便便给二嫂便私下留了几十万贯的武威钱庄银票。” “更何况,儿子与二哥虽说不熟。但儿子也知道,以二哥这种人绝对不会把所有的钱物都老实的放在府中。那个贱种在景王府查抄的,不过是其中一部分而已。想必大多数,还是被二哥另外藏起来了。最起码,二哥不会不给自己家人留一下后路。” “儿子便想,反正二哥也用不到这些钱财了。既然儿子眼下又正缺钱,那么咱们拿过来想必他也不会介意。只是这些隐秘之事,非他的心腹不可能知道。那个贱种在郑州,将二哥的心腹也杀的一干二净。现在唯一可能知道的,应该是儿子的那位二嫂。” “虽说二嫂被父皇安置在那个贱种的府邸,又等闲不出英王府一步,儿子便是想见也见不到。但这并不代表,儿子见不到她身边的人。在二哥所有家眷返京的第三日,儿子便安排人守护在英王府前,找机会去接近他们。” “那个贱种虽说对二嫂保护严密了,可只要肯用功夫,总会找到机会的。果然,皇天不负苦心人。前一段日子,儿子府中一个心腹管事与二嫂身边的一个管事太监,在采购物品的时候相识。这个管事太监是二哥就藩之前皇后赏赐的,也是二嫂在景王府最信任的一个人。” “当初那个贱种,在郑州将景王府内外管事杀戮一空,这个太监还是靠着二嫂的求情才保住一条命。如今那个贱种,将整个景王府除了太监之外,剩余的丫鬟、婆子、仆役全部遣散。便是二嫂身边,除了这个采买太监之外,也只剩下几个心腹丫鬟。” “因为女眷不方便出府,所以二嫂将采购大权都交给了这个太监。只可惜,儿子的那位二嫂到底是女人,看不清身边人的真面目,所信非人。如今景王府树倒猢狲散,便是留下的人,包括哪些被那个贱种留下的,生育了子女的侧妃在内,也都是各自打着各自的小算盘。” “那个管事太监现在没有了其他来钱的路子,不过一个月三十贯钱的月例,又如何能够买到忠心。这个管事太监,在儿子五千贯钱外加一所宅子的诱惑之下,该说的、不该说的,什么都与儿子说了。儿子虽说没有得到二哥藏匿财产地方,却无意之中得到这个天大的秘密。” “从那个管事太监,说及此事时义愤填膺,很是为自己主子抱不平的表情来看,此事应该不假。母亲有了这个把柄,您还用怕那个贱人作甚?弄死她,不比捏死一个蚂蚁费事多少。想想一个嫔妃与自己的继子通奸生子,被父皇知道后该是一个什么样的后果?” 听罢宋王所言,德妃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情,你办的不错。这就对了,凡是要动动脑子。不过单凭一个管事太假的话,未必会让你父皇相信。最好此事,让景王妃自己掀起来。至于那个管事太监,既然得到景王妃信任,不妨在多给一些好处。” 说到这里,德妃略微沉吟一下后又道:“此事,你最好不要亲自出面,找一个心腹之人去处理。在那个太监的面前,更不要提我或是你的名号,只说有人想要了解便是。另外,你让那个太监报上一个子侄上来,我给弄一个小官当当。即给足了好处,又变相抓一个人质在手。” 对于德妃的叮嘱,这次宋王倒是没有什么意见:“这一点您放心,儿子心中还是有数的。母亲,只要除掉了慎妃,以您的手腕以及后宫中的威信,这个皇后的名分还跑得掉吗?只要您登上后位,对儿子来说也是一个天大的好事不是吗?”宋王说罢,母子相视得意一笑。 而此时已经返回自己府邸的黄琼,自然不知道德妃母子在见到自己陪着皇帝游园后,会搞出这么一出来。他更没有想到的是,今儿在琢磨自己的,不单单是眼下已经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德妃母子,更有他今儿方才定亲的老丈人。 只是与恨铁不成钢的德妃相比,此时在桂林郡王府在京别院中的桂林郡王,在面对着面前的司徒唤霜,在广寿殿时面上的温文尔雅早已经不翼而飞,剩下的只是说不出的狰狞:“本王与你说过多少次,此次与天家联姻,你选谁都可以,就是不能选那个英王。” “本王需要的,是一个能够掌控在手中的女婿,而不是一个杀伐果断、不能为任何人所掌控的人。像英王这样的人,别说不会为本王所控制。若是真的像皇帝说的那样,今后会是新的太子,甚至是新的皇帝。对桂林郡王府的威胁,只会比现在这个皇帝大,绝对不会更小。” “本王不止一次的告诉过你,宋王或是沈王才是更适合的人选。难道本王这段日子里,与你说的话都被你当成了耳边风?还是你想着,英王将来会继承大位,你选择他将来也会成为当朝皇后,便可以摆脱本王。” ”今儿本王明白的告诉你,别说英王现在尚未登基,甚至连太子都不是。就算那个英王真的登基为帝,你成了当朝皇后,但想要摆脱掉本王,你就想也不要想。只要本王还活着,你就永远别想着离开。本王能把你送上皇后的位置,也一样能把你拽下来。” “你真的以为有了那个英王的庇护,便可以为所欲为?你恐怕是想的太多了,本王若是真的想要做什么,又岂是那个黄毛小子能够制止的?别看他在郑州杀伐果断,在皇帝面前颇有手腕。但在本王的面前,他那点手段还够不上威胁,差的太多。” “当初,本王既然能够借着蜀王的手,除掉景王与端王。如今故技重施,借着别人的手,再去除掉那个英王和你,难道会很难吗?宫中盼着英王死的人有的是。所以,别想着嫁给英王之后,便可以摆脱本王。你一天是桂林郡王府的人,便要为本王效力一天。” 对于桂林郡王说这番话时候,脸上的狰狞表情,司徒唤霜即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只是用根本不像是对待一个父亲说话的语气,倒是像对待两姓旁人的语气,淡淡的道:“你的手段我知道,用不到你一而再的提醒我。我更从来都没有想过,去做甚么皇后。” “有些东西,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罢了。更何况我选择英王,与宋王相比才是称了你的心意吗?自郑州平叛以来,你便视英王为你在朝中最大的对手。我在他身边,不是正好可以做你的内应,帮你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吗?如果有需要,不是更方便我为你除掉他吗?” “相对于蠢笨如猪,根本就是烂泥扶不上墙,皇帝更不可能看得上的宋王。我留在英王的身边,对你能起到的作用更大。有些事情,既然可以直来直去,又何必搞得绕来绕去?如果你真的不想我嫁给英王,办法不一样有的是?你大可以告诉皇帝我悔婚了。” 司徒唤霜这番话虽说语带讥讽之意,但你她面前的桂林郡王却是没有发火,而是死死盯着司徒唤霜此时异常平静,仿佛就好像说的是别人一样脸色看,仿佛要看出什么一样。良久才道:“希望你说到做到,否则不要以为嫁给英王,本王就拿你没有办法了。” “本王能够给你这个身份,就能随时都拿回去。既然皇帝已经说了,过了年便要给你纳聘,那就你做好准备做英王妃。不过,在成亲之后,英王的一举一动你都要给本王盯死了。若是有敢知情不报,你要好好的掂对一下后果。” “至于《洗髓经》的事情就算了,本王会换人再去查找。但本王与蜀王来往的密信,你还要继续追查。那批密信,绝对不能落入英王手中。英王再有才能,也不过是一个文弱书生。以你的能力,若是连一个书生都看不住,唯一的解释便是你没有尽力。” 第四百三十七章 根本之地 对于桂林郡王提出的两个要求,司徒唤霜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后,淡淡的道:“我累了,想要休息了。至于你与蜀王来往的密信,我会继续帮你追查的。不过,那些密信蜀王未必会留在别院之中。以你的精明,不会认为蜀王是真的死了吧。” “蜀王若真的是逃掉了,那么这批密信势必要带走的。他不会将其留下来,因为这批密信对于他来说,在目前还是能起到作用的。至少在必要的时候,用来敲你竹杠却是足够了。不过,只要这些密信还在京城的话,我答应你的事情自然会做到的。” 说罢,头也不回的便走了。而在他的身后,看着司徒唤霜离去时姣好的背影,桂林郡王刚刚还平静的脸色,一下子便变得阴沉似水,眼中充满了杀机:“她与那个英王之前便认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敢瞒着我,她真的是活腻了。” 只是心中怒意虽起,但这位桂林郡王却没有表现出来。待转过头看向世子的时候,神色却已经转为平淡,语气相当平淡的道:“北辽的那个梁王,现在已经走到什么地方了?还有多少日才能抵达京城?萧绰居然派出这么一个人来与本王谈判,本王看她是在敷衍本王。” 听到父亲问话,这位一向畏父如虎的世子,连忙一躬身道:“回父王,梁王一行人已经过了相州。只是父王,这位梁王从北辽出发的时候,身边仅仅姬妾便带了几十人,一路上只要进入州府,便要去青楼瓦弄之中拈花宿柳。从此人的做派来看,您是不是该重新考虑一下?” “你懂得什么?萧绰虽说是一介女流,但其睿智多才、果敢坚毅,其性之坚远胜一般的男人,远非常人所及。否则又岂能以幼帝临朝,却扫平内乱,将北辽那些如狼似虎的王公贵族,收拾的服服帖帖,手中兵权被夺连一个屁都不敢放,并牢牢把握住北辽的大权?” “能做到这一点,又岂能以常人眼光看待?这个女人不简单,甚至可以说玩的一手好权术。多年以来北辽从未放弃放马中原的企图,只是没有得逞罢了。眼下本王给了她这么一个机会,以她的为人绝对不会不把握住的。” “我们这些年苦心经营,虽说暗中实力发展很快,但仍旧有一些不足,还缺乏一举定胜负的把握。如果这次能够与北辽达成合作,得到北辽出兵策应,那么把握就大得多了。只可惜,蜀王那个蠢货现在便居然暴露了,让我们不得不提前做好准备。” “否则,在给我们五年时间,足以打造出一支,可以与四大营抗衡的精锐军队。只可惜,在最后的关头还差了那么一步。但我们还是要尽可能的争取三年时间,以便把握在充足一些。记住做任何事情,虽说不能做到十成把握,但六七成还是要尽可能做到的。” 听到父亲的斥责,多年在父亲余威之下长大的世子不敢反驳,连忙恭敬道:“儿子知错了。只是父王,儿子有一事不太明白,还请父皇明示。如今朝廷吏治已经败坏到了极点,宗室更是大肆鱼肉百姓。整个天下已经是民不聊生,外加流民四起,百姓怨声载道。” “可以说,这黄家人已经是民心尽失。如今这天下大势已经有如干柴,差的只是引燃这堆干柴的火星罢了。以我们桂林郡王府,这百余年积累下来的民心、民望,只要起兵必定会天下归心。何况,这天下的财力,我们桂林郡王府敢说第二,恐怕连他黄家都不敢说第一。” “若论军力,您这些年以招募流民垦荒的名义,秘密召集、训练的二十万大军,足以与朝廷四大营抗衡。而广南西路的边军、卫军,皆已经投靠与我。并在您的苦心经营之下,虽说不如北地边军强悍,但也不是内地诸路卫军可以相比的。您又何必非要与北辽结盟?” “北辽此次提出割让山西、河北二路,并索要二百万两的出兵钱。事成之后相约为君臣之国,每年纳岁币银三十万两,绢二十万匹作为出兵条件,这不明显便是敲诈吗?那二百万钱给了便是给了,咱们不差那点钱。河北路一马平川,一旦燕山府一线丢失,守也守不住。” “可这山西路却是表里河山,向来为中原门户。与京畿所在的河南路,不过只隔了一条黄河罢了。一旦山西有失,整个中原将直接暴露在北辽铁骑的兵锋之下。北辽只要想,便随时可以渡河南下。北辽将山西路做为出兵的条件之一,不是要挟又是什么?” 听到世子话里话外,有些反对自己与北辽结盟。尤其对北辽狮子大开口,索要战略要地山西路很是不满。桂林郡王摇了摇头道:“幼稚,你真的以为咱们隐藏在十万大山之中,那二十万大军能与四大营精兵抗衡?能定鼎天下?这些年本王就是这么教你的?” “你真当你父王我,愿意与虎狼之性的北辽结盟?与其结盟,本王又何尝不知道是在引狼入室?今儿本王就告诉你,这二十万大军之中可用之兵不过半数。没错,你父王我这些年来,以募民垦荒、移民戍边的名义,采取先祖练兵手记,在十万大山之中训练了二十万大军。” “可这其中精锐只有八万人,其余之兵守备城池也许还可以一战。但若是遇到四大营那样的精锐,一触即溃虽说未必,但绝对不是可用之兵。除了那八万精锐之外,剩余的这些甚至不如北方诸路的地方卫军。更别提朝廷在西京,还有专为用来应对西北局面的五万大军。” “我们招兵,不能与朝廷那般大张旗鼓,只能以慕民垦荒的名义招募。而广南西路又自古以来,便被视为瘴气横生的蛮夷之地。一般的百姓,宁愿出去做流民都不愿意来。即便眼下勉强凑齐了二十万人,可其中精壮者不过十万余人。” “其余的,只能作为屯田之兵使用,而不能用于攻城掠地。至于广南西路那五千边军、万余卫军,虽说经本王多年苦心拉拢,大部分中下级武官都控制在我们手中。但其中究竟有多少真心能为我所用的,便是本王也不知道。钱财买来的忠诚,未必就那么可靠。” “再说,我们只控制了中下级的武官。就这还是靠着广南西路的位置与气候,外地武官未必能适应得了,以及无法抽调外地军马驻防。诸军中下级军官,多从本地选拔的为主,将士更是招募的为本地土著。否则,这些我们还未必能够拉拢得到。” “那些真正核心的防御使、都统、兵马使,因为朝廷有意轮换过于频繁,反倒是很难被我们收买。朝廷虽说拖欠文官俸禄,但对武官的俸禄却是向来不拖欠,而且待遇也向来优厚。按照朝廷惯例,赴任广南西路各级武官不得携带家眷。” “既不差钱,又有家眷掌握在朝廷手中作为人质,那些高级武官又岂会轻易的归顺我们?最多也就是等我大军北伐的时候,做一内应罢了。这些人很难收买归顺,使得我们能够带兵独当一面的武官更加的匮乏。相对于兵力的不足,这一点对我们来说才是最致命的。” “当年先祖制定本朝兵制的时候,保证了将不专兵。使得前唐安史之乱后,出现的藩镇割据局面,得以避免在本朝重新出现。如今却没有想到如今,却成了后世子孙的障碍。况且即便是勘用的那八万大军,也不可能尽数出动。” “广南西路是我们的根本,又与大理、安南两国山水相连。大理国虽说侍朝廷一向甚恭,对咱们桂林郡王府也一向不差。但那都是表面,我们一旦真正起兵,到时候大理国要是翻脸,我们一样无可奈何。若是不留一些后手,一旦大理国趁我大军倾巢出动之机进攻。” “我们面对的就不单单是腹背受敌,而是四面楚歌外加粮饷来源全部被切断,大军甚至有不占之溃的危险。更何况,大理国对两川、黔中三路,也是一向窥视良久。眼下大理国世代为布燮的高家又是英才辈出,尤其眼下当家人更是枭雄之辈。” “我大军若是倾巢而出,以高家的眼光和野心未必看不到,这其中可以占的便宜。单靠嫁给现任岳侯的你十一姑与你四姐,未必真的能说服高家中立。不为了拉拢高家,本王也不会宁愿被你四姐怨恨一辈子,也将她许给其家主为妾室,搞出姑侄共事一夫的事情来。” “就因为你四姐,相貌与被其现任家主念念不忘,虽对大理皇室屡次施压,却始终被拒婚的那个云霄公主有些相像。一个三十多岁的人,居然敢窥视本王的嫡亲郡主。成了本王的妹夫还不满足,居然还利用本王对其有所求,强行索要本王的女儿为妾。” “可本王每次向他们高家买马,不是以次充好,便是高价也买不到足够的马匹。他真当本王不知道,他是受到朝廷的施压,每年不得向桂林郡王府出售超过百匹以上的马。成了本王的女婿,居然还内心向着朝廷。这样的一个人,你认为一旦有机可占,会老实的待着?” “还有咱们背后的安南,虽说在历代先王的征讨之下,国力眼下已经大为衰弱。在本王多方发力之下,国内也陷入了内乱。但他们窥视广南西路的野心,未必会随着国力的衰退而衰退的。平日里虽说侍桂林郡王府甚是恭顺,可若是真的有事,安南人必然会兴兵作乱。” “一旦咱们倾巢而出,一向都宣称有木棉花开的地方,就是安南土地的安南人,不趁虚而入那就怪了。还有广南西路的诸夷,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些年,咱们是靠着优势兵力才压制住他们。若是咱们倾巢而出,这些夷人见到有可乘之机同样必反。” “即便到了起事的那一日,在广南西路这个根本之地,我们至少还要留下两万军马留守。除去这两万军马,你说咱们还剩下多少人?就算眼下江南诸路卫军糜烂不堪,我军可以势如破竹。但这么一点人马,能打到长江边上就不错了。” 第四百三十八章 与虎谋皮 说到这里,看着还是第一次听到自己如此敦敦教诲的世子,脸上一副虚心受教的表情。桂林郡王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不要想着以我们桂林郡王府的声誉,只要一起兵便应者如潮,整个江南便可传檄而定,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更何况兵力悬殊只是其中一方面,最关键的是我们缺乏与朝廷可以抗衡的骑兵。朝廷这些年能在与北辽较量之中,屡屡占据上风,靠的便是先祖训练的骑兵。除非我们只打算止步于割据江南,否则面对朝廷的那些精锐铁骑,我们连江都渡不过去。” “常言道北人骑马、南人行船,我们招募的军士都是南方人,本就不善于骑马。再加上我们也缺乏适合骑兵的马匹。广南西路虽说产马,可那个马运货还勉强可以,供骑兵作战就太勉强了。大理国又严格按照朝廷要求,控制对我们出售马匹数量。” “从其他方面买马,又都要经过朝廷控制的地区。一旦被朝提供发现,我们大量的购买可以成为战马的马匹,那我们就等于主动将刀把子,给皇帝送上门去。为了掩盖踪迹,我们眼下只能通过海路,向北辽辽东女真诸部以及高丽私下买马。” “但可惜北地之人对广南西路水土不服,北方的马到了这里也是一样。在加上海路的损耗,无论是高丽马,还是女真马运到广南西路,基本上十不存一。在存活率上,还不如大理马三成。而最好的大食马,价格又是奇昂,不仅海运时日漫长,而且耗费太大。” “那些贪婪的大食商人,一匹马就敢要出天价来。咱们桂林郡王府是有钱,可不是去喂那些饿狼的。若不是还需要他们,为本王输入大食弯刀和大食和波斯马,本王早就去送他们见他们的真主去了。而征战中原,单靠步军作战是不行的。” “你说的这些,本王又岂会不知?你先祖当年几乎百战百胜,靠的就是极擅使用骑兵作战。而这个传统,现在又被朝廷传承了下来。没有一支强大的骑兵,我们最多也就是与朝廷划江而治,割据江南、偏安一隅罢了。要想争夺这天下,根本就没有这个可能。” 说到这里,桂林郡王眼中利芒一闪:“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他们想要河北、山西二路,不是不可以,但要看他们到底有没有那个好牙口。吃了这么多次亏,居然还不长记性。难道他们以为朝廷的边军以及四大营,都真的是摆设不成?” “先让他们与朝廷鹬蚌相争,咱们就在一边等着。只要没有了四大营的牵绊,本王倒要看看,没有了四大营和北地边军,再没有了咱们财力上的支持,内焦外困的朝廷,还能拿什么与咱们抗衡。至于西京大营,本王在西北安插的那枚棋子,足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灭族之恨,哪有那么好解开的?没有了四大营,在没有了西京大营。难道就凭诸路,那些连马上都上不去的卫军吗?只要天下在手不仅这二路,他萧绰吃了我们多少东西,都得给我们吐出来。本王就不信,她拼光了四大营与北地边军之后,还有什么可以与咱们较量?” 看着侃侃而谈自己的整个计划时,满脸充满异样自信的父王,这位世子也只能按住接下来想说的话。在听罢自己父亲的整个想法后,他其实一直都想问问自己这位父王,当年先祖留下的那个遗言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会不会自己的家族,听到这些便先要乱起来。 传闻当年先祖,在临终时叮嘱随侍军中的二子:“若几十年后,齐室后世诸帝如隋炀帝一般鱼肉百姓,引发天下动荡。刘氏子孙若想趁乱图谋天下,尽可放手施为。但若是勾结外族,窥视我华夏神器者,非我刘氏子孙,天下人尽可诛之。” 如今的桂林郡王府与天家类似,百余年来的繁衍生息。再加上历代桂林郡王,连同所出子侄无分嫡庶,无不大肆广纳妻妾,甚至其中风流即下流的也不在少数。在这些先王的共同努力之下,眼下已经形成了一个枝繁叶茂的庞大家族。 就不说坐拥三十余个妻妾,连前唐与吐蕃公主都收入房中,一生育有四十多个子女的那位开国郡王。单就妻妾最多的三代郡王,先后共纳达到妻妾百余人,这还不算始终未能晋封为妾的通房丫头。那位三代郡王在位期间,曾多次奉命出征安南,每次便要掠回妇女上千名。 那些被他抢回来的女人,除了被他赏赐给部下,以及府中兄弟的之外,自己留下的姿色上乘者,便足足有八十多人。这位郡王在整个征安南期间,只要不行军作战,几乎每天都要派出心腹,到驻地周边抢妇女陪宿。不算其他代郡王,单单这一位郡王便育有子女百余人。 这还是有名分的,至于其留在安南,以及外面的有多少,便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观历代桂林郡王,自己这位父王只有二十余房妻妾,已经算是少的了。只不过自己这位父王,虽说府中有名分的妻妾数量不多,可对那些夷人部落头领的妻女姐妹,却极为感兴趣。 每次出去巡视,都要选部族首领妻女姐妹侍寝。至于那些部族头人的女儿、妹子,嫁人未嫁人,他是向来都不管的。对于自己这位口味独特的父王,世子有时候也很苦恼。经常在父王出巡时担心,那些头人若是感觉自己被侮辱,指不定那天将自己这位父王给那啥了。 别说历代先王了,便是自己这个世子,还有自己的那些兄弟,哪怕还未成亲的自己,眼下都各自有十余房妾室。如果加上父王指派给自己的通房丫鬟,也有足足几十人。这还没有将自己代替父王外出巡视时,那些各部族进献给自己,只是用来陪睡的女奴算上。 广南西路地处诸夷杂处之地,境内夷人部族数量极其众多。这些夷人部落相互之间,为了土地、奴隶、牛羊互相征伐。而为了取得桂林郡王府支持,诸部每年都要进献给桂林郡王府大量的贡品,这其中诸夷女人自然是不会少的。 在加上桂林郡王府,手掌海外通商之权。那些洋商为了讨好桂林郡王府,每年都要进献大量的大食、波斯、天竺、安南,以及东瀛、高丽、南洋等诸国少女。甚至极西的大秦,也不在少数。虽说广南西路汉人数量远少于夷人,但王府历代是从来不缺美女的。 这些女人,自然成了王府中各位男主子,首先挑选的玩物。而这些女人之中,生育子女的也不在少数。眼下的整个桂林郡王府,不算出了五服的,已经算是旁支的同宗。单单就三服以内,身上有上到奉国中尉,下到朝请郎爵位的便足足有近百位。 若是加上出了五服,全靠王府每年五百贯钱,十五石粮食恩养钱粮生活的,更是足足有五六百人之多。至于各府男主人,在外面与人家那啥诞下的,眼下不知道究竟有多少的私生子,还都没有算在内。 现在的桂林郡王府,不是一般的枝繁叶茂。而子孙多了,这是非也就一样多。甚至这位世子,自己都搞不明白,自己那些先祖难道就真的不累吗?虽说以桂林郡王府的财力,别说养活这么多的妻妾,哪怕在多一倍也不成问题。可这家中妻妾多了,那里又会那么安宁? 如今各房虽说因为利益,还维持在一起,但其中萌发异志的不在少数。便是自己那些足足三十多位的叔伯,对自己父王以庶出且非长子身份,继承王位不满的便不在少数。虽说眼下父王以分化瓦解的办法,加上雷厉风行的雷霆手段,将这些不满的都压制了下来。 可一旦与北辽结盟的事情传出去,谁又能保证那些野心勃勃的叔伯,不会借题发挥,借机逼宫篡位?若是自己内部闹起来,那占便宜的只能是朝廷。虽说先祖遗言已经过了上百年,谁也不知道真假。可世子相信,到时候拿着鸡毛当令箭,硬说真的人肯定会大有人在。 对于朝廷,世子倒是不很在意。让他最为忧虑的是,桂林郡王府内部会不会有人借机起事?他在观先祖本纪的时候,记得最清楚一句话便是堡垒最容易被攻破的地方,是在内而不是在外。一旦起兵之后,内部有人作乱,到时候内忧外患的可不单单就是朝廷自己了。 而对如今天下大势,还算是清楚的世子,对自己父王的这番话,内心之中并不以为然。在他看来,如今朝廷吏治腐败,宗室鱼肉百姓,整个天下已经是天怒人怨。朝廷岁入,如今更是一年不如一年。离开桂林郡王府每年三成的税银,连军饷都发布出来。 眼下齐室的江山,犹如坐在一堆干柴之上。只要一个火星,便可以燃起熊熊大火,吞噬齐室的江山。而相对于齐室宗室来说,历代桂林郡王无不一向以贤明、亲民著称,民望不是朝廷可以相比的。世子相信只要桂林郡王府登高一呼,天下百姓势必会揭竿而起响应。 这种情况之下,与北辽结盟实属不智。非但未必能够借上力,反倒是有可能成为天下公敌。最关键的是,谁又能保证在击败朝廷之后,虎狼成性的北辽就真会履行约定,老实的退出中原?与那种虎狼之邦结盟,无异于是在与虎谋皮。 可这些话,世子虽说看的明白。但长期生活在父王积威之下的他,却只能憋在心里,万万是不敢说出来的,甚至连表面上的质疑都不敢。对自己这位父王的为人,他实在太过于清楚了。他知道,在自己这位父王心中,不仅天下人尽可以成为他的棋子。 便是自己的妻妾,自己的子女也是一样的。自己同母的嫡亲姐姐,哪怕以自杀相威胁也一样没用,最终不也被硬逼着嫁给了大理国那位岳候?而自己能从父王诸多儿子之中,最终脱颖而出获得这个世子的地位,只因为自己有着别人没有的优点,那就是听话。 第四百三十九章 狂热与惧意 若是因为言语惹恼了这位父王,保不准自己也走上了反对父王起兵,已经生死不明数年的两位兄长,以及数个死的不明不白叔伯的旧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无论前边挡路的是谁,自己这位父王都会毫不犹豫的除掉。哪怕是自己的子女,也一样在所不惜。 看着世子不再说话,不知道这个儿子此时别有心事。还以为自己那番话,他听进去的桂林郡王点点头道:“萧绰将此次会谈的地点放在京兆,看似有些兵行险着。其实无非是想着借朝廷的势压制我们让步,以便为其牟取最大的利益而已。” “而京城又是皇帝驻跸,朝廷诸司、百官所在,南北镇抚司密探密布。既然已经答应在京城与北辽使者密谈,就一定要多加小心,绝对不能走露半点消息。我们眼下军器还多有匮乏,粮草囤积还不足。还需要三年的时间,来编练新军、打造军器和囤积粮草。” “只要能在争取两到三年的准备时间,本王便可以积攒出足够的实力,囤积到足够的粮草。到时候什么大齐朝、什么皇帝,都会成为真正的历史。这个天下,将会彻底是我们刘家的。百年前,先王被他们黄家无耻夺去的一切,将会一切都物归原主。” 桂林郡王说到这里,世子居然从他这位一贯冷静的父王眼中,看到一种罕见的,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狂热。看着父王眼中一闪而过的狂热,这位世子不知道为何,浑身突然打了一个冷战。心中更是涌上一股子浓浓的不安,他不知道事情的发展,会不会像父王预料的那般。 有些陷入狂热的桂林郡王,却没有理会一边的儿子,心中在想着什么。咬牙切齿的道:“什么太祖皇帝,狗屁。不过一个落地的秀才,沐猴而冠的流寇而已。若不是先王数次力挽狂澜,数次大战出生入死,为他打下这花花江山。他的脑袋早就被人,拿去前唐邀功请赏了。” “他们黄家非但不感激先祖创业之恩,逼死先祖不说。还屡次罔顾道义,三番两次的向我们下手。那个昏聩的世宗皇帝,为了修建永福宫,在国库匮乏的情况之下。逼迫你祖父,先后报效了五百多万贯钱帛,几乎活活的将你祖父气死。” “咱们桂林郡王是有钱,但不是给他们黄家挥霍用的。如今当朝的狗皇帝,又逼迫本王关闭十二商行,让出通商之权。他们忘记了,这百余年来是谁养活了他们这一群蛀虫。真当桂林郡王府是软柿子。想怎么便怎么,想要拿什么便要拿什么。” “既然你们要做初一,那就别怪本王做十五了。你们不是想要拿着一个皇后的虚名,便想要换我们的通商之权吗?好,那本王就给你们。本王倒要看看,离了桂林郡王府,你们那个只会吃现成的朝廷能摆弄开?三年,在给本王三年时间,这天下也该物归原主了。”、 发泄了一通之后,逐渐平静下来的桂林郡王,看了看身边唯唯诺诺,不敢说话的世子,沉声道:“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为本王分忧了。本王决定,这次与北辽谈判,就由你全权负责。他们不是要河北、山西二路吗?可以,权当做寄存在他们那里几年。” “但这个是我们最后的底线,轻易不要抛出来。他们眼下既然漫天要价,你也要就地还钱。不过,你一定要多加小心,绝对不能让朝廷觉察出来。狗皇帝虽说无能了一些,可他手下的南北镇抚司,鼻子灵敏的很。还有那个英王,本王总感觉他不是什么善茬子。” 听到父王将如此重担交给自己,世子不由得一阵阵的激动:“请父王放心,孩子绝对不会让您失望。只是父王,既然您如此有信心,准备的如此充分,已经决定在通商一事上,在表面做出让步来。为何还要与皇室联姻,这个代价是不是有些太大了?” 虽说世子说出最后一段话的时候,面色显得异常平静。但知子莫若父的桂林郡王,却是一眼便看出自己这个儿子心中想着什么。此刻已经从最初的狂热之中,彻底平静下来的桂林郡王,看着这个自己越过他两个兄长,一手册立的儿子淡淡的道:“怎么,舍不得了?” 说罢,不待世子解释,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道:“作为一个男人,喜好美色这很正常,少年不识愁滋味吗。别忘了,父王也一样是从那时候过来的。况且她又不是什么真正的郡主,不过是一个拖油瓶罢了。你对她动心,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早晚都是玩物罢了。” “不过有一点,你一定要记住,女人在需要的时候,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该舍得的时候一定要舍得。只要能稳住皇帝两三年,别说一个拖油瓶,便是王府真正的郡主,一样要舍得。女人不过是调味品罢了,玩玩倒也无妨。若是太当真了,只能伤到自己。” “这个女人是本王专门培养出来的,用来对付皇帝的一枚棋子。原本本王是想着培养出来,用来给正妃死后一直没有续弦的太子做继室的。现在却没有想到,结果却成全了这个英王,让他捡了一个便宜。这个女人你现在还不能动,本王还要留着对付英王。” “不过,本王可以答应你。待三年之后我们大事已成,她还没有死的话,到时候可以随意你处置。至于现在,你就不要想了。而且这个女人,也不是你现在能驯服的。这个女人,与她母亲一般,都是一匹难以驯服的烈马。” “在你权势,还没有达到一定地步之前,是降服不了她的。女人嘛,只真正降服于王者和权势。想要真正的驯服她,等你当了太子之后再说。是你的,早晚都是你的。放心,她是跑不掉的。区别,只不过是早几年、晚几年罢了。” 说罢,对于世子听完自己这番话之后,眼神之中一闪而过的不岔,恍若没有看到一般,继续道:“你说的没有错,本王的确没有必要花费这么多的代价。但本王若是不在皇帝面前,表现出来被那个皇后虚名迷惑住。为了这个所谓的荣耀,甘心放弃通商之权。” “又如何让皇帝,会对我们戒心稍减,为我们争取这最后三年时间?你不会以为皇帝真的对桂林郡王府,就真的那么放心,咱们的府中真的是铁板一块?府中就真的没有朝廷的细作?本王今儿就明白的告诉你,府中不仅有南北镇抚司的人,就是你那些叔伯兄弟之中都有。” 听到自己叔伯,以及堂兄弟之中,还有朝廷的耳目。世子不由得一愣,有些惊讶的道:“什么?这不太可能吧。他们背叛家族,对他们有什么好处?难道他们就不懂得什么叫做一损皆损,一荣皆荣的道理吗?咱们倒了,他们真的以为朝廷会放过他们?” 若说自己父王起兵之后,自己那些叔伯暗中掣肘,世子还是相信的。但若说自己那些叔伯之中,有人甘愿做朝廷的耳目,这一点世子多少有些不相信。哪怕是那些叔伯对自己父王再不信服,可这桂林郡王府却总归是一体的。父王倒了,他们就真的能获得天大的好处? 看到世子一副吃惊的表情,桂林郡王却是淡淡的笑了笑道:“这有什么不可能的?这世上有很多人,只要给予足够的金钱与权势,就是连亲生父母都一样能够出卖,更何况本王这个兄弟。况且,你那些叔伯之中有为数不少的人,对本王这个庶出之子继承王位不满意。” “甚至便是出了三服的,对本王心中不服的,也是大有人在。这些人时刻都想着,把本王拉下马来,以便自己可以上位。这个时候再有人给一些镜中月的好处,水中花的承诺,这些人便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本王想要做这天下的共主,可有人也做梦都想做桂林郡王。” “当年那个所谓的世宗皇帝,之所以同意你祖父废掉你那位嫡出的伯父,册立本王为世子,表面上看是酬谢你祖父捐出的那么大一笔钱。实则,心中就是抱了这么一个心思。利用本王身为桂林郡王府,百余年来第一位庶子上位的机会,分化瓦解桂林郡王府。” “不过,朝廷真的以为使用那几个草包,便可以在桂林郡王府内安插有用的耳目,窥知桂林郡王府的动向,那也太小看本王了。若不是还要留着那几个草包,为朝廷传递虚假消息,用来迷惑朝廷,本王早就送那几个草包去他们该去的地方了。一群吃里扒外的东西。” 桂林郡王说出这番话时,几乎是从牙缝之中挤出的冰冷语气,让熟知自己这位父王为人的世子,即便是他亲生儿子,心中也不由得一颤。此时的他已经明白,待自己父王起兵的日子,就是自己那几位叔伯人头落地的时候。 自己儿子挡了自己的路,都能毫不犹豫出手除掉。更何况,原本就是他眼中钉,在他眼中甚至连蝼蚁都不如,早晚都是要被他除掉的那几位叔伯?自己这位父王若是感觉到谁挡了他的路,动起手来绝对不会手软的。想到这里,世子眼中不由得闪过一阵惧意。 看出世子眼中一闪而过的惧意,知道今儿敲打已经见效的桂林郡王,不由得有些得意的笑了笑,眼下这个结果正是他想要的。当年太祖皇帝与太宗皇帝父子之间的关系,是否真的有如传闻那般。历代桂林郡王是最为清楚的,甚至比大齐历代帝王还要清楚。 他不可不想与太祖皇帝一样,弄出一个有如太宗皇帝那般太强势,便是连自己老子都能操纵在手中,就连黑锅都不得不替他背。最后更是成为他手中,犹如提线木偶一样傀儡的儿子。他需要的是一个对自己俯首帖耳的世子,而不是会威胁到自己地位、权势的世子。 至于今后的事情,那就等到那一天再说。至于现在,只要将他牢牢掌控在手中,不让他形成自己的势力,到时候该怎么做,便是自己一句话的事情。给了世子足够的威慑后,桂林郡王却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而是道:“你最近武学进步怎么样?还是不行?” 第四百四十章 这也许就是天意 桂林郡王说起习武之事,世子却是一脸愧色的道:“回父王的话,儿子驽钝之极。虽说每日练功从不敢偷懒耍滑,也算是勤学苦练。可这进境非但没有一日千里,却是一直进展不大。最近两年,则更是止步不前。儿子无能,还请父王重重责罚。” 说起练武之事,这位世子便是一脸的郁闷。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每日练功从不敢懈怠。虽不能说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可每日也都是勤加练习。过去倒是还好,虽说进展不大,但多少还是有些进展的。可最近两年非但没有进步,反倒是年岁越大,越有退步的趋势。 眼下自己身边的侍卫,都是自己父王的人。而自己身为堂堂桂林郡王世子,在府中却一个心腹都没有。自己也知道练好武功,不仅仅是多了一种保命手段,而是真的在关键时候,可以保住自己一条命,所以自己也真舍得下苦功,无奈进展就是不大。 见到一脸愧色的儿子,桂林郡王摇了摇头,轻叹一声后道:“算了,既然没有什么进展,就不要再练了。百余年来,桂林郡王府虽说也不乏奇人异士,才智过人者也比比皆是。但在武学上,除了你七姑姑之外,却因为经脉的原因,始终未能有人在这一块上取得什么进展。” “大多数的人,习武一生却只能算是三流身手。你也不要过于失望,这也许就是天意。上天给了我们桂林郡王府历代子孙聪明的头脑,却没有给习武的体质。你武学上无进展,这也许是天意。只是可惜了,先祖当年征战天下,苦心收集的那些武功秘籍了。” “原本本王还想着,寻找到少林寺洗髓、易筋二经,能够改善这种情况。当年少林那些贼秃太过奸滑,见到少林寺不守,居然派人将二部经书携带提前离开。先祖当年,几乎将整个少林寺翻了一个底朝天,也未能找到这二部奇书。” “没有了这二本打底子的修炼内功经书,其余的拳经剑谱便是再多又有何用?本王继承王位以来,为了改变你们兄弟习武受制的情况,多年以来一直都在秘密寻找。只可惜,二十余年下来,却只从福建路一座寺庙中的一个残疾老僧手中,找到了残缺不全的《易筋经》。” “更为上乘的《洗髓经》,却是始终未能找到。找不到《洗髓经》,就无法改变祖上传来的体质。府中那些武功秘籍,最多也就是让你们兄弟,会一点三脚猫的功夫而已。也许这就是天意,是上天不希望桂林郡王府,出现什么大高手。” 叹息良久,桂林郡王摆了摆手,有些意兴阑珊的道:“你将手头的其他事情先放一放,在京城这段时日之内,你将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与梁王谈判上。还是那句话,你与梁王见面的时候,一定要多加小心。切不可让朝廷察觉出来什么,更要对那个英王多加防备。” “本王观那个英王,绝对不会是什么简单之辈。观其所为,其心机之深、手段之毒辣,性格之刚毅、处事之果断,犹在当今皇帝之上。其余的诸位皇子,与之相比更是远远不如。中宫所出那四子,那个不是阴险狡诈、诡计多端?” “虽说走到今儿的地步,都有各自的原因。但究其根本,却与这位英王多多少少都占了一点边。尤其是蜀王的倒台,与这位英王脱不了干系。他的英王府,我们现在一直都无法安插进去钉子。否则,我也不会同意这桩婚事。你要千万小心,绝对不能被他看出端倪来。” “好了,今儿与你说了这么多,本王也有些乏了,你下去休息罢。你回去好好琢磨、琢磨,该怎么与梁王商谈的事情。还有那位英王,本王感觉到也许他,今后也许会成为本王最大,也是最难缠的敌人。这样的一个人,当真是让本王有些寝食难安。” 世子看了看与自己说完这番话后,不再言语。而是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的父王,连忙拍着胸脯保证:“请父王放心,儿子势必会全力以赴,绝对不会让父王失望。儿子回去便拿出一个策略来,一定让父王满意,让父王得偿所愿。” 对于世子的保证,桂林郡王脸上只是淡淡一笑。自己这个儿子肚子里面,究竟有多少油水,作为父亲的他自然是清楚的。而他的保不保证,对于桂林郡王来说并无什么不同。嘴上说将与北辽谈判一事交给世子负责,实际上究竟是不是,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所以对于世子刚刚的保证,他是半句都没有听进去。世子拍着胸口,对他做保证的时候,他是真的在走神。转过头看着书架上一个完全由和田白玉雕成的玉罐,桂林郡王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口中即像是在与别人说话,又像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一般。 “你当年对本王那般无情,杀死了本王的儿子。但你恐怕没有想到过,本王却并未像你那般无情无义。不仅将你的女儿养大,还将她送到亲王正妃的位置上。甚至若是她运气好的话,也许还能坐上两年皇后的位置。这个荣幸,便是本王的几个亲生女儿都没有得到。” “怎么样,本王也算是对你情深意重了吧。也许他日百年之后,你我若是还能在地下相见,你与你那个让你念念不忘的书呆子丈夫,还不知道怎么感激本王呢。不,本王才是你真正的丈夫。那个除了一身书生气之外,什么都没有的书呆子,算是你什么丈夫。” “本王当初那么痴迷于你,可以说给了你天下最好的东西。却没有想到,你一直都没有忘记那个书呆子,为了他还杀你给本王生的儿子?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如此对待本王?本王什么没有给你?除了放你走,只要你张口,便是连天上的星星都愿意为你摘下来。” “你知不知道,你的容貌与身体有多让本王着迷?本王从来没有像对待你那般,对待过任何一个女人。哪怕你已经成亲,哪怕你已经育有一女,本王也没有嫌弃过你。拥有你那两年,是本王最快乐的日子。得到你的人给本王带来的自豪,甚至超过了本王继承王位。” 貌似想起了以往不太愉快回忆的桂林郡王,面对着面前的烛光唏嘘良久。直到外面传来侍卫的禀报声,才逐渐稳定了下来。看着被自己允许进来的人,已经平静下来的桂林郡王抿了一口茶,语气平淡的道:“你回来了?” 虽然他的语气平淡得不能在平淡,但进来之人听到他平淡的语气,面色却是微微一变,额头上不由得一阵阵的直冒冷汗。急忙用带着几分惊恐语气的声音道:“回主子的话,当年您吩咐的差事,属下已经完成,特地回来向着主子复命。” 对于此人的回答,桂林郡王放下手中的茶盏。站起身来看着恭恭敬敬跪在自己面前的人,转过身看着方才一直盯着的,足足一个茶壶大的玉罐,良久才道:“是吗?本王当年交待你的差事都完成了?那你好好说说,本王当年是如何交待你的?” 听到桂林郡王的问话,这个人连忙磕头道:“回主子的话,主子当年的吩咐,属下片刻都不曾忘记。主子命属下进入蜀王府卧底的时候,曾经再三交待属下。诸皇子资质大多平庸。无论是才干、还是能力,只有中宫所出的四子还算是勉强出色一些。” “您当初命属下协助蜀王,对付太子以及年长诸王。挑起皇室内斗,甚至是自相残杀并采取一切的手段,除掉中宫所出的四子,以及皇子之中出色者。如今中宫所出的景、端、蜀三王已死,剩下的太子被废也就是早晚的事情。您交待给属下的差事,属下如今也算是完成。” 这个人的回答,桂林郡王脸上却是半分的笑意都没有,而是冷冷的问道:“是吗?那本王问你,蜀王是真的死了吗?那个英王又是怎么一回事,为何他已经出宫近一年,你却迟迟都未能除掉他?还让他做强到如此的地步,甚至取代太子已经成了定局。” “你知不知道,以这个英王如今表现出来的手段,比那个只顾着玩男宠,资质不过中等的太子,要强的不知道里许。那个蠢笨如猪,却一味的只知道自大的宋王,更是天差地别。一旦真的让他成为太子,那将会成为本王最难应对的对手。” 桂林郡王这番话说完,那个人浑身的冷汗一下子全部都冒出来了。连忙连连磕头道:“主子,蜀王是不是真的死了,属下虽说没有亲眼所见。但以属下在其身边多年,对他为人掌握来看,他是真的自绝了。蜀王虽说为人凶狠、狡诈,但性子却极其高傲。” “他知道自己陷害二王,并亲手斩杀端王阖家的后果。更清楚的知道,皇帝一旦知道这些事情之后,根本就不会饶过他。以他的为人来说,与其被皇帝废为庶人之后圈禁,还不如一死了之。而景王妃的入京,也代表他的那些事情,已经在难以掩藏住,所以他才。” “至于英王,主子,您原来给属下的名单之上并无此人。但在其出宫之后,属下秉承着主子当初的意思,也想办法做了一些手脚。就在他出宫不久,属下便鼓动蜀王利用他与太子之间的矛盾,采取一石二鸟之计,即可以除掉他,又可以给太子制造一个天大的困局。” “只可惜,没有想到天不佑人,在那么多的杀手围攻之下,英王居然还能捡回一条命,侥幸的逃过一劫。而属下更没有想到的是,他中了您精选的奇毒,居然还能挺过来。此后属下一直试图借刀杀人,甚至蛊惑蜀王,将其安插在军中最重要的棋子都动用了。” “却没有想到,屡屡都功亏一篑,反倒是引发了蜀王对属下的怀疑。甚至准备,连同属下一同杀人灭口。属下之所以,未能亲眼见到蜀王是否真的死了,也正是因为对英王的行动屡次失败。属下无能,未能除掉英王,还请主子重重责罚。” 第四百四十一章 恐惧感 看着眼前一身冷汗,被吓得半死的人。桂林郡王脸色略微好了一些,抬了抬手道“起来罢。英王的事情,也是本王有些看走眼了。你这些年在蜀王身边,也算是为本王做了不少的事情,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次的那些小失误,本王也就不追究了。” 虽说听到主子让自己起来,可这个人又那里敢就此真的起来?直到又重重磕了几个头之后,这个人才小心翼翼的站起来:“谢主子宽恕下属无能之罪。请主子放心,今后属下一定为主子尽心竭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不会再出任何的差错,绝不辜负主子的厚望。” 对于这个人的保证,桂林郡王只是淡淡一笑道:“对于你的能力,本王还是相信的。既然你有那个能力,那本王再交待你一件事情。朝廷眼下要全面开放海禁,收回王府独享百年的海外通商之权,并命令王府关闭设在泉州的十二商行。” “虽说这是朝廷的圣旨、朝廷的律令,按道理说便是本王也不得不接受。但就这么将历代先王苦心经营百余年,方才打下来的江山,就这么拱手交出去,本王实在有些不甘心。陆文涛,既然你在蜀王府号称赛毒士,那以你之见本王又该如何去做?” 若是眼下亡命天涯的蜀王,见到此时规规矩矩的,站在桂林郡王的这个人,估计得活活气死。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被他苦心寻找多日,直到仓皇离开京兆之前都未能找到。原来一直被他倚重,掌握了蜀王府大半秘密的,他眼下欲除之而后快的陆文涛。 陆文涛极其狡猾奸诈,跟在蜀王身边也已经十多年,对蜀王的性格早已经是了如指掌。蜀王派他去郑州主持对景王家眷灭口,他便察觉出蜀王有要对自己是灭口的心思。所以,他虽说去了郑州,但压根就没有露面。因为他很清楚,只要自己露面,命肯定就没有了。 在被蜀王派到郑州的大理与吐蕃高手,被黄琼乱箭团灭之后,他便潜回了京兆。只不过这个人胆大包天的很,他并未彻底的消失在蜀王身边。潜回京城之后,他就隐藏在了蜀王别院,密道出口还不到三十步的地方。当初他为了监视蜀王别院,设立的一处秘密据点之内。 因为每次与蜀王进京,蜀王一向都不允许他进入别院。不仅不允许他进入别院,甚至就连蜀王别院通往外界的两条密道,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他。若不是他无意之中发现,他都不知道这个别院,居然还有通往外界的通道。正是发现了蜀王,居然并没有什么事情都告诉自己。 蜀王的这个做派,让他产生了一种,蜀王对自己并不完全信任,甚至可以说已经开始提防自己的感觉。所以,他便利用自己在蜀王府这些年,借窝下蛋秘密培养的一些心腹,在别院两条密道的出口处都设置了监视的据点。而且这次,他在面对对桂林郡王时也没有说真话。 他不仅知道蜀王没死,而且就连蜀王仓皇逃离京兆时的情况,身边跟着的是谁。都被就隐藏在距离蜀王出逃那条密道出口,还不到三十步一座二层阁楼内的他看在了眼里。甚至就连蜀王从京中出逃奔向松州,沿途接应的秘密据点,都是他一手策划、设立的。 只是谁也不知道,此事他为何隐瞒了下来。哪怕在桂林郡王面前表现的异常战战兢兢,但依旧没有说出蜀王真正的下落。至于现在,虽说桂林郡王在语气之中,表现了对自己的重视,可多年的卧底生涯让陆文涛,对所有的人都不信任,尤其是面前的这位主子。 哪怕他无论在表面上,表现出如何对这位主子惧怕。但在内心他却从来都没有,信过桂林郡王的任何一个承诺。所以,对于桂林郡王的问计,陆文涛非但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自豪,反倒是刻意做出了一副诚惶诚恐的架势。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被这位郡王夸奖未必是好事。 他是当年蜀王出宫不久,便被桂林郡王推荐给蜀王,以谋士的名义却是做着卧底的事情。但陆文涛却清楚的知道,桂林郡王安插在蜀王府的眼线,绝对不止自己一个。自己在蜀王府虽说位置很重要,但在桂林郡王府却不过是一个棋子罢了。 自己在那边的真实地位,甚至都算不上主事者。桂林郡王府安插在蜀王府的眼线之中,主事的另有其人。而他更知道的是,虽然蜀王与桂林郡王一向都是相互利用,但生性极其多疑的蜀王对桂林郡王同样不信任。蜀王府在桂林郡王府,一样也安插有眼线。 只是尽管这些年,在蜀王府接触了大量的机密,其中甚至包括皇宫内的一举一动。便是蜀王安插在宫中这个慎妃,都是他提出并负责的。甚至为了防止慎妃真的与皇帝产生私情,让慎妃为蜀王产子的事情,也是陆文涛一手策划的。 但在蜀王府这么多年,对于蜀王府安插在桂林郡王府的眼线,他却始终都不知道其身份。便是蜀王手中的桂林郡王府情报,都不会让他看到。蜀王针对宗室其他诸王与宫中,他都能插上手。惟独这个桂林郡王府,蜀王也会让知道一些东西,但真正的核心却根本不让他知道。 唯一可以确认的是,蜀王府在桂林郡王府不仅安插有细作,而且这个细作的身份并不低。因为从他掌握的只言片语之中,就连桂林郡王府的一些隐秘事情,甚至桂林郡王府在广南西路的十万大山之中,秘密训练了十万精兵的事情,蜀王都是清楚的。 多年来除了自己,对这位桂林郡王的了解。再加上通过从蜀王府掌握的,一些关于桂林郡王府的情报,陆文涛对这位桂林郡王的为人很了解。可以说,便是桂林郡王的那个世子,对他父亲的了解,恐怕都没有陆文涛知道的多。 虽说直接的接触不多,但正是多年的了解下来,陆文涛知道眼前的这位桂林郡王,是比蜀王更加阴狠的人。如果说蜀王是一只凶狠与狡诈并存的狼,那么这个桂林郡王便是虎狼的综合体。凶狠程度上远超过蜀王,阴险狡诈的程度上,蜀王更是拍马都难及。 这位主子很喜欢聪明的人,但却不喜欢在他面前,表现得太过于聪明的人。也正因为如此,陆文涛在这位主子面前的表现,远远要谨慎于在蜀王面前。对于桂林郡王的夸奖,他甚至连一丁点的激动,都不敢表现出来。因为那样,在这位主子面前,就表现得太做作了。 反正这位主子,喜欢看到自己给别人带来压力,让别人表现得战战兢兢的样子。这位主子太喜欢掌控一切的感觉了,别人越是在他面前表现得诚惶诚恐,越是表现得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他就越是高兴。这位主子一向都是自认为,他是这个天底下最聪明的人。 所以对于桂林郡王的问话,他没有敢接,只是小心翼翼的道:“回主子的话,属下这些年一直在蜀王府,按照主子的吩咐做事,对于王府之事不是太清楚。此事如果需要属下做些什么,还请主子明示,属下一切听主子的吩咐。” 对于陆文涛的这番表现,桂林郡王并未感觉到意外。陆文涛是聪明人,而他喜欢聪明的属下。不过若是这个人过于聪明,甚至超过他那就另当别论了。不过满意归满意,但桂林郡王平淡的脸色却并未有丝毫的改变。只是淡淡看着陆文涛,眼中的精光貌似要将他看穿一样。 再一次打量了唯唯诺诺,站在面前良久的陆文涛良久,桂林郡王才道:“你不要在京城继续呆下去了。这些年,你帮着蜀王做了不少的事情,京城之中想必也有不少的人认识你,你在京城盘恒久了容易出事。明儿你便去泉州,本王决定将泉州的事情交给你主持。” “朝廷让本王关闭十二商行,将通商之权交出去。好,本王交出去便是。本王倒是要看看,离了桂林郡王府,就朝廷那些酒囊饭袋一般的官,能够做出什么名堂来。你到泉州去,首先便将十二商行都关了。至于私底下的那些,暂时也都停下来。” “本王不管你用什么手段,都不能让那些番商买到一两茶叶,一匹丝绸、一件瓷器、一担药材。告诉江南那些商户,若是有人敢背着本王,私下与那些番商交易,那就祈祷别让桂林郡王府知道。否则,让他们全家洗净了脖子,提前找好收尸的人。” “哼哼,本王倒是要看看,那些番商一两茶叶都买不到,你拿着什么去收税?这个通商之权,便是给了你们,你们又有什么用?你既然不仁在先,那就别怪本王不义在后。你想断了本王的财路,本王便要断了你们的生路。没有了桂林郡王府每年三成进项,拿什么养兵?” 此时的桂林郡王,又哪还有白天在皇帝面前的儒雅之相,脸上的表情活脱脱的就是一头饿狼。而在他说完自己的想法后,最终松了一口气的陆文涛连忙道:“主子好高明的釜底抽薪之计,属下佩服之极。请主子放心,属下到了泉州后一定按照主子的吩咐去做。” 陆文涛的保证,此类话听多了的桂林郡王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挥挥手道:“嗯,你做这种事情,本王还是放心的。好了,现在天色已晚,你明儿便要去泉州,早点去休息吧。你去找总管,就说本王吩咐的,让他找两个处子陪陪你。” “今儿园子中的女人,你可以随便的挑,看上那个就选那个。这些年,你也算是劳苦功高,只是现在还有些不到时候。待到大事定了,本王自然重重有赏。记住,只要忠心为本王办事,本王绝不吝啬。但若是三心二意、暗藏私心,本王也绝对不会太宽容。” 虽说一向都认为自己是心狠手辣的主,但在这位比他心狠一百倍,手段也毒辣一百倍,势力更是他远远无法奢望的桂林面前。陆文涛总是感觉心惊胆战,几乎每次见到这位主子,尤其是那双冰冷的眼神时,心中都升起一股子莫名的恐惧感。 第四百四十二章 真假世子 听到这位主子总算吩咐自己可以离开,又跪下重重的磕了几个头,做足礼数的陆文涛才匆忙离去。只是再走出桂林郡王的那间书房后,虽说眼下是寒冬腊月,但陆文涛却发现自己浑身上下,便是有如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已经被冷汗弄的湿透了。 擦了擦额头上,还在流下的冷汗。长出了一口气之后,又看了看京兆冬夜里满天的星斗,转身去找别院总管了。虽说他现在并没有那个心情,可他也知道自己还是乖乖的,按照那位主子的吩咐去做为好。因为那位主子,最讨厌的便是别人违抗他的命令。 转身离去的陆文涛,自然不知道在他的这些小动作,都落入了隐藏在他背后的一双眼睛之中。而这双眼睛的主人,一直到他的背影彻底离开这个园子,才转身进了他刚刚离开的屋子。这个人明显在桂林郡王府极有地位,他走进那间屋子时,外面的侍卫没有一个拦着的。 而守在此时桂林郡王所在这间书房周边的侍卫,都是除了他的话之外,谁的话也不听的心腹。别说旁人,便是就连世子来也需提前通报。而这个人,就这么堂堂正正的走了进去。外面的侍卫非但没有敢拉着的,在见到此人后还纷纷鞠躬。 见到此人进来后,桂林郡王虽说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但看着面前这个人的,那种疼爱外加欣赏的眼神,却与再见到世子的时候完全两样。指了指身边的椅子,待他坐下后才道:“人见到了?你对此人的感觉怎么样?” “没有见到正面,只看了一下背影。不过从他在蜀王府这些年所为来看,此人倒还算是一个人才。虽说手段阴毒一些,可也有一些的本事。蜀王被景王在临死之前反咬一口,应该是此人做的手脚。否则,以蜀王的为人,又那里会给景王与英王见面的机会?”此人略微沉吟了一下答道。 听罢此人的回答,桂林郡王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你看的很准,此人的确是非常之人,有些手腕。这样的人用是要用,但是更要防。你不要被他表面上唯唯诺诺的样子给骗了,此人野心大的很。在蜀王的事情,他并没有完全与本王说真话,而是隐瞒了一些东西。” “这次去泉州,明面上的事情交给他主持,但实际上一切还是由你做主。让他与朝廷去捣乱,你则暗中主持大局。不过,你不要与他直接见面,在暗中操纵大局便是了。还有,此人务必要看紧了,他与我们并不是一条心,一定要提防他的反噬。” “此人本王还要再用两年,因为至少在这两年之内,咱们还不能与朝廷公开翻脸。本王之所以还留着他,就是为了在必要的时候,用他的人头给朝廷一个交待。待事后,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活着,更不能让他落入朝廷的手中。必要时,你可自己做主是否将他除掉。” 说到这里,桂林郡王看了看眼前的这个人,脸上满是疼爱的表情道:“你这几年,一直都远流求主持那里的事宜,做的很不错,本王也很满意。本王知道,这几年委屈你了。不仅让你小小的年纪便隐姓埋名、假死,以避开王府内某些人的视线。” “还让你在那种蛮荒之地,一待便是五年。每日里不仅要带着人垦荒种地,还要时时应对山中土人的侵扰。甚至是亲自上阵,与那些土人拼杀,才换来眼下咱们在流求的成就。这几年更是在流求、泉州、广州,三地来回奔波。” “期间几次遇到大风浪,都是你靠着老天照应才死里逃生。原本想着将你调回来,好好将养两年,以便继承本王的大业。但流求那里事情重大,是咱们最后的退路,本王交给别人实在不放心。你是你诸多兄弟之中,本王最器重的一个,所以也只能委屈你了。” 来人听到父王如此说,连忙站起身来道:“儿子是父王的儿子,为父王分忧解难自然是应该的。况且儿子也是刘家的子孙,为家族尽力更是应该的。而且这些年虽说吃了一些辛苦,可儿子也得到了往日,在府中得不到的磨练。不多吃一些苦,又那里体会到先祖创业的艰难?”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桂林郡王的三子。也就是被世子一直以为,因为反对父亲造反,而被父亲弄得不知所踪的同父异母三哥刘晋礼。不过不仅是世子,便是桂林郡王府其他的人,除了几个涉及的人之外,都不知道这位失踪了已经五年的三少爷,是被派去经营后路了。 而自这位三少爷进入这间屋子后,桂林郡王看向他时,与面对世子时冰冷的眼神完全不同。眼神之中的慈爱,从来都没有消退。也足以说明,他对这个儿子与对待世子,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态度。不单单是因为这个儿子,才是他早逝嫡妻所出的真正嫡长子。 同时在这位桂林郡王心中,这个儿子性子果敢坚毅,是他所有的儿子之中,最像他的一个。至少在他的心中,是这么认为的。至于那个世子,只不过是他并不喜欢,只是当年迫于父命才续娶的继室所出。这个三子名义上失踪后,册立那个儿子为世子是为了应付朝廷罢了。 看着父亲眼神之中,流露出极其罕见的慈爱,刘晋礼心中微微一暖。只是在想起一件事后,尽管微微有些犹豫,还是咬了咬牙道:“父王,您真的打算让蕊儿去拖住朝廷?传闻那个英王嗜杀成性,绝非蕊儿的良缘,您是不是在考虑一下?” 听到刘晋礼的这句话,桂林郡王微微一愣。打量他良久才道:“怎么你也看上她了?本王倒是没有想到,她小小年纪有如此狐媚手段,居然将你们兄弟几个都迷住了?本王这些年是怎么教育你的,难道你都忘记了吗?尤其是你,本王在你身上花了多少心血?” 桂林郡王这番话说的时候,语气虽说很平稳,但明显表现出来不悦。马上便明白父王误会自己的刘晋礼,连忙道:“父王的教诲,儿子一刻都不敢忘,至于那种想法儿子更是万万没有。儿子整整比蕊儿大了十岁,若是再大几岁,儿子都可以做她父亲了。” “更何况,在儿子去流求的五年前,她便跟随七姑姑去七星山学武。算算儿子与她已经有十年未见了,现今她长成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儿子又那里会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儿子只不过将她当成妹妹罢了。父王,蕊儿自幼失怙。这些年又一直在外,七姑姑的性子您知道。” “想必这些年,她也没有少吃苦头,您又何必那?更何况?”说到这里,看到父亲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知道那件事一直都是王府禁忌的他,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尽管他很想说,不错,蕊儿是王府的养女。但让人从诗书礼仪之家,便成孤儿的不正是父亲吗? 是自己家,对不起那个孩子,不是那个孩子对不起王府。现在又那一个弱女子,用来做交易拖住朝廷,是不是有些过了?只是在见到自己这位父王,提起此事的脸色后,刘晋礼最终的话还是没有说出来。刘蕊的身世在王府不算什么秘密,但却没有人敢当着父王面提。 刘晋礼是桂林郡王的儿子没错,为人才能上也是一流。但性子却与自己这位父王并不像,而是随了他早逝的亲生母亲。虽说极具才干,可人却很正直。虽说已经三十有余,但身边却只有一妻三妾。其中那三个妾室,还是被自己父亲派去流求,与发妻不能再见后才纳的。 原来在府中时,刘晋礼便对这个并没有血缘关系,又父母双亡的妹妹很疼爱。在刘蕊去七星山学艺之前,是桂林郡王府之中唯一真心,将当年已经成为孤女的司徒唤霜,当成自己亲人看待的人。如今看着这个妹妹被自己父亲一手推进火坑,实在有些于心不忍。 在他的心中,可不认为与天家结亲是一件什么好事。在他看来,给天家做儿媳妇与跳进火坑没有什么区别。尤其是如今正式与司徒唤霜定下亲事的,那位眼下在朝中可谓是凶名赫赫,在郑州一口气杀了上百名官员和读书人,在他眼中已经与残暴挂上等号英王。 而刘晋礼反对这门亲事,不仅仅是心疼这个小小年纪,便失去父母而寄人篱下的妹妹,还有一个无法说出口的原因。可这个借口,他担心说出来非但帮不了刘蕊,反倒是激其自己一向心狠手辣的父亲,下决心斩草除根。 虽说心地善良,但毕竟也是在勾心斗角的大家族中长大的。心思缜密的刘晋礼一向认为,当年事情发生之时,这个妹妹已经是五岁,应该是到了记事的年龄了。若是刘蕊真的忘记了当年那出悲剧,无路是做王妃还是做皇后都还好一些。 可若是记得,对桂林郡王府是祸非福。若是将来英王真的登基为帝,她在借助朝廷的力量报仇,那到时候可就真的腥风血雨了。自己这个养妹不仅早年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而且在自己那个性格古怪的七姑姑身边长大,如果不是性子坚毅,换了常人不是被逼死也会发疯。 看着儿子脸上的不忍,一向对诸子管教严厉著称的桂林郡王,这次倒是极其罕见的没有出言斥责。而是微微轻叹一声:“你还是心不够硬。难道这些年的苦头,你还没有吃够吗?只要有需要,别说她一个一文不值的孤女,就算她真的是王府嫡亲郡主又如何?” “况且,这些年来本王也对得起她了。一个别人梦寐以求,求都求不来的皇后之位,也不算是亏待了她。况且,那个英王是她自己选的,就算是以后吃苦也怪不得本王。好了这件事情已经定下来了,你就不要再提起了。” 见到父王说这番话时候,脸上不容更改的神色,刘晋礼不敢再说什么,只能在心中微微叹息一声。他不知道,刘蕊嫁给英王这件事情,对桂林郡王府来说,到底是福还是祸。事情的最终结果,会不会像是自己这位父王预料的这般,谁又能真的知道? 第四百四十三章 心思纷乱 相对于心中对司徒唤霜这个可怜妹子,即是可怜又是心疼。出言反对与天家结亲,只是单纯的心疼自己这个可怜妹子的刘晋礼。那位同样因为反对这桩婚事,被训斥了一顿的世子,在回房之后却是依旧心有不甘。 自从年初,司徒唤霜被从七星山找回王府后。面对着这个如今出落得花容月貌的养妹,也是好色之徒的刘晋礼,便一直念念不忘。曾多次找父王提出纳为妾室,但都被父王毫不犹豫拒绝之后。又几次不死心或是借着酒醉强行下手,或是下药以便来一个既成事实。 只是他远不是司徒唤霜的对手,连续几次都未能占到便宜。那个女人又机警的很,每次下药都没有得手。还连累自己,被父王多次严厉责骂,甚至还差一点被废掉世子之位。眼下看着这个自己想要得到,却一直得不到的女人,即将成为别人的妻子。 这位世子当着桂林郡王的面,虽说不敢说什么。可偏偏心中快要被气死,但又无可奈何。在回到自己房中后,这位世子是越想越气。想要去司徒唤霜房中,在强行来一次霸王硬上弓。哪怕最后依旧成不了自己的女人,也要给那个可恶的英王带上一顶颜色帽子。 可一想起那个女人身上的功夫,自己远不是对手。每次想要借着酒醉去占便宜,都被揍得不轻。以及父王警告自己时那冰冷的眼神,在屋子内犹如驴拉磨一样转悠半天,最终却还是没有敢迈出那一步。别的他倒是不怕,他是担心自己世子的位置。 尤其是自己那位父王,在抵达京城之后总是怪怪的。对待自己的态度,也是愈来愈冷淡。若是被父王发现了自己不顾他多次警告,真的废了自己世子之位怎么办。所以在反复掂对之下,即色心不死又没有色胆的世子,犹豫良久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在这一点上,在他心中认为只要世子之位能保住,那个女人早晚都是自己的他,做的还算是聪明。只是心中憋闷异常的他,想要出去找一个女人发泄一下。但一想园子里面那些女人的身份,又瞬间便没有了兴趣。 此时在京城中这座桂林郡王府别院之中,的确有四十多个从王府带来的,以舞姬名义养着的女人。这些女人都是桂林郡王日常用来待客,或是用来犒赏那些所谓有功人员的。说是舞姬,实则与那些所谓的家妓并没有不同。先不说干净不干净,自己若去岂不是自降身份? 可这股邪火发不出去,又实在闹心的他。一把拽开房门准备找个丫鬟时,却正巧看到一个身上服饰,应该是管事的中年妇人,带着两个姿色不错丫环,正从自己房门外经过。在大致扫了一眼后,他突然发现这个妇人虽说已经三十有余,可姿色也算得上不错。 尤其即便是隐藏在,有些臃肿的冬衣之下,也能看出极其丰盈。除了腰部略微粗了一些,其余的部位倒是与自己念念不忘的司徒唤霜,有着六七分相似的身材,让其不由得色心大动。便一抬手,将那个妇人连同两个也算是娇俏可人的小丫环,一同叫进了自己的房内。 原本无论是妇人也好,两个丫环也罢,都不是很想进去。毕竟现在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自己身份卑贱,万一冲撞了世子倒霉的还是自己。尤其是那位明显已经成亲的妇人,从世子不断在自己胸前停留,略带凶狠的眼神之中,已经感觉到一些不对。 可面对世子的话,却是不敢有半分的不服从。因为她们在进府第一日,便得到了总管的叮嘱,等到主子与少主子到之后,千万别顶撞或是违逆主子们的意思。否则到时候打死,都没有地方去伸冤去。满京城可是没有一个官员,敢接手桂林郡王府的案子。 所以哪怕再不情愿,但面对世子的强势,这三女也只能硬着头皮进了屋子。只是在进了屋子后,这位有些那啥上脑的世子,甚至连房门还没有关都顾不上。便伸出一只手,有些轻佻的抬起了那个妇人下颌,借着房内的烛光又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妇人。 发现在烛光之下,这个妇人居然比在外面看到的还要可人。此时更是色心大动的世子,围着这位风韵犹存的中年美妇转了一圈后,有伸手抬起这个不敢抬手妇人下颌,很有心情的问了一句:“你是什么时候进的别院,嫁人了?你是家生子奴才,还是签了卖身契的奴才?” 在世子狼一般眼神的扫视之下,这个妇人战战兢兢的道:“回少主子的话,奴婢不是家生子,也不是签了卖身契的。七月十五前,刘老总管便接到王府通知,说几位主子年底要来京中。而且这次恐怕要在京城过年,所以便买了一批丫鬟和奴才服侍几位主子。” “因为这次买的丫鬟和奴才多,院子内的管事不够。奴婢夫家原是为府中送马料的,与院子内的刘老总管熟悉,便被招进来在这段时日内,帮着管理内宅这些丫头。奴婢也是为了多挣几个钱贴补家用,所以才答应进府来帮忙的。她们两个,则都是新买的丫环。” 对于这个妇人,在回答自己的时候始终不敢抬头,还拼命想要摆脱自己捏着她下颌的手。这位世子权当做没有感觉到一样,一边打量着这个妇人,即便是在臃肿的冬衣之下,胸前依旧显得丰满的部位,一边淡淡的道:“不是签了卖身契的,不错?那经历过几个男人了?” 世子这句话一说完,更是清楚的知道这位小王爷,要做什么的这个妇人。连忙跪下一边哆嗦一边道“回少主子的话,奴婢已经成亲,就跟过丈夫一个男人。少主子,奴婢已经嫁人,还有了两个孩子,还请少主子放过奴婢罢。奴婢这就帮少主子,去寻几个年轻貌美的丫头。” 而对于这个妇人苦苦恳求的话,那位世子权当做没有听到。直接将这个妇人拎起来,丢到了自己的卧榻上。一把撕开妇人死死捂住的衣襟,满脸狞笑道:“嫁过人、生过孩子的才好,比那些青瓜蛋子可是要有滋有味的多。小爷,就喜欢你这样有丈夫的。” 一边不顾妇人的挣扎,继续撕扯着衣物,一边冷冷吩咐身后被眼前这一幕,吓得直哆嗦的两个娇俏可人,不过十四五岁丫头:“别用小爷亲自动手,自己脱了衣服上榻来。今儿若是谁让小爷不高兴,不用等明儿,小爷就活剥了她的皮。” 说罢,便压上了那个可怜妇人,疯狂的折腾起来。而面对着不管不顾的世子,那个女人却是挣扎都不敢,只能一边流泪一边苦苦哀求世子能够放过她。只是面对她的苦苦哀求,换来的除了更疯狂折腾,甚至是连掐带咬之外,什么都没有换来。 就在这位世子像是发疯了一样,拼命的折腾着三个可怜的女人时。并不知道自己那位父王,此时正在书房之中,与自己那个本以为已经死了的三哥见面。若是这位世子知道此时书房中,正发生的事情的话,恐怕也就没有那个心情再去折腾了。 同样,此时发生在桂林郡王别院之中的事情,也不是已经回到英王府的黄琼能掌握的。而从宫中回到王府后的黄琼,草草的用过晚膳后,极其罕见的没有去陪着何瑶休息。只是告诉今晚不用人侍寝,并让段锦陪着何瑶一同休息后,便返回了自己的书房。 知道黄琼一要回书房,肯定是又遇到什么难心事儿的何瑶。看了看自从回来后,脸色一直有些晦暗不明的黄琼,尽管心中很是有些担心,但也约束了诸女不去打搅他。至于黄琼究竟在宫中遇到了什么事情,何瑶并没有刻意的去追问。 她相信到了该让自己知道的时候,不用自己去问,黄琼也会告诉自己的。而且何瑶不仅自己没有去问,便是连段锦想要问个究竟的举动,都被她给拦了下来。在何瑶看来,一大清早便被招到宫中,又待了将近整整一天才回来,应该是皇帝有国事找他。 何瑶认为既然是国事,那就不该是她们这些女人,该去参合的东西。所以,何瑶才拦住了想要问个究竟的段锦,而是将她拽回了自己的房中。只是一心想要做一个贤妻的何瑶这次,却是真的猜错了。黄琼今儿进宫虽说也算是国事,但实则上让他闹心的还真不是国事。 坐在书案后面,黄琼把玩着司徒唤霜送给他的那块玉,心思却是极其复杂。尽管此时的他,很想去夜探一下桂林郡王在京的那座别院,去找司徒唤霜问一个明白。哪怕是司徒唤霜依旧不肯与自己说实话,但至少也要证实自己的猜测是否是真实的。 不过黄琼也知道在,桂林郡王的那座别院,肯定不会像是现在已经人去屋空的蜀王别院,那么好进。永王曾经与自己说过,当年桂林郡王大破少林寺的时候,将少林寺内的能够找到的武功秘籍收罗一空。想必有了这些秘籍在手,桂林郡王府中的高手,肯定不会太少。 想要一探桂林郡王府,自己还需要寻找机会。至少今晚,绝对不是一个好时机。想到这里,只得打消那个念头的黄琼,又拿起那枚玉佩反复在琢磨着,司徒唤霜究竟有什么难言之隐,便是连自己都不能说?他这一坐,便一直坐到了子时才站起身来,披上大氅走出了书房。 原本想要在府中走走,以冷静一下头脑的黄琼,却愕然的发现自己走了一段时间下来,却不知道为何又来到了吴紫玉的院子外。看了一下也许是为了防自己,所以今儿紧闭的院门。这次黄琼却没有任何犹豫的翻墙而过,来到吴紫玉的门外,轻轻拽开房门走了进去。 进到屋子内的黄琼,轻车熟路的走到暖塌之前,借着昏暗的月光,看着暖塌上正在沉睡女人姣好的面容。想要伸出手去抚摸一下女人的脸,却又怕将人惊醒。只是此时心思有些混乱的黄琼,却没有发现暖塌上的女人,自他进入这间屋子之后,呼吸便有些急促。 第四百四十四章 相信她 犹豫了一下,黄琼虽说最终放下了手。但却脱掉身上的衣物后,轻轻掀起女人身上被子钻了进去。而在他上塌之后,榻上一直在沉睡的女人,身体不由得微微一僵。当黄琼的身体贴上她的后背,知道自己再也无法继续装睡下去,只能轻声开口道:“你不应该再来的。” 发现此时已经被自己抱在怀中的女人,并没有真正的入睡,黄琼却是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将她背对着自己身子转过来,边撕扯着对方身上衣物,边直接深深吻了上去。直到怀中的妇人,被自己吻得有些喘不上来气,黄琼才松开女人的嘴。 只是相对于前一夜,吻后紧接着的暴风骤雨。这次黄琼在松开怀中佳人的小嘴后,却迟迟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只是用一只手将人紧紧的搂在怀中,一边嗅着女人秀发上的香气,另外一只手只是不断的,在某些让他难以忘怀的部位上游弋着。 黄琼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几次都未能推开他,只能无奈的被他搂在怀中。此时身上原本就单薄的衣物,已经被黄琼脱去的吴紫玉,自然更不会主动。只是面对着将自己紧紧搂在怀中的黄琼,吴紫玉犹豫了好大会,慢慢的伸出胳膊搂住了黄琼的腰。 除了黄琼一直手不断的在作怪之外,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的搂着。一直到吴紫玉的喘息声微微有些急促,两个人才水到渠成。只是与前一夜的狂风骤雨相比,这一次的黄琼却是异常温柔。而这次,动情之后的吴紫玉也是第一次,主动吻住了黄琼。 与上次只是被动相比,这一次的吴紫玉还居然主动配合了起来。更让她感觉到羞愧的是,这次甚至还做出了以往与刘虎时,想都不敢想的花样。待风雨平息后,黄琼才将女人搂在怀中后,,才轻轻叹息一声道:“玉姐,今儿我的心思何乱的很,不知道为何就想见你。” 说罢,黄琼将今儿遇到的事情,包括与司徒唤霜的结实,倒也没有隐瞒的,有如竹筒倒豆子一般都说了出来。也许何瑶与其余诸女,现在都是他身边名正言顺的女人。这些话,他不知道该如何对何瑶,还有其余诸女去说。 因为在知道司徒唤霜真实身份之后,有些东西牵扯实在太多。如果没有眼下朝廷与桂林郡王府这层关系,黄琼只是单纯的要迎娶司徒唤霜为正妃,有些话倒也无妨,诸女最多也就吃一些醋。但此事涉及到朝局,诸女之中又大多数不通政务。 再加上涉及到情事,牵扯也实在太多。所以,黄琼不想与诸女说,是因为他不想诸女,尤其还怀着身孕的何瑶为自己担心。也许是与吴紫玉之间,眼下在的这种,说是情人也不像、更非夫妻,即与自己有了眼下这种关系,但又相当于置身于自己家事之外的关系。 倒是与黄琼前世的那些男女之间,彼此是情人但又互不干涉家庭的关系有些像。也正是因为如此,黄琼今儿才将搅乱自己心思,却从未与任何说起过的这些事情,与吴紫玉说了出来。因为他相信,至少在这件事情桑,吴紫玉虽说未必会给自己出主意,但却会冷静看待的。 黄琼话音落下,吴紫玉却并未立即回答他。任他的搂在腰上的那只手,在自己身上游弋着。沉默良久却突然捂住,在自己胸前停留好大一会的那只手,语气有些幽怨的道:“若是没有今儿搅乱你心思的这件事情,你还会到我这里来吗?” 对于吴紫玉的反问,感觉到被捂住的那只手下惊人的丰盈,黄琼却微微一愣。不过,随即便反应过来的他,却是没有丝毫犹豫的道:“还是一样会来的。昨儿没有这些事情,我不也一样来了吗?来见你,只是因为想要见你,与那件事情之间并无什么联系的。” 听罢黄琼的回答,吴紫玉微微的轻叹一声,却并未转过身来面对他。只是背对着黄琼,幽幽的道:“女人一旦动情,是什么都可以抛弃的。从你的话中来看,那个女人对你已经动情,你又何必顾忌这么多?她的真实身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对你有没有感情。” “一个女人只要对一个男人动了情,便什么都会为那个男人做。别说她有可能不是真的郡主,就算是真的郡主又如何?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既然嫁了你,便是你的人了。尤其还是在她,已经对你动了情的情况之下,她至少不会做出害你之事的。” “更何况,从你的口中我听得出,她至少对桂林郡王府,并无什么好感。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但我想肯定与大家族之中争权夺利,会有一定的关系。我想在你与桂林郡王府之间,她更多的会站在你这一边。前提是你要相信她,千万不要让她失望。” “要想着将她与桂林郡王府分开,她是她,桂林郡王府是桂林郡王府。更不要去利用她,一个女人最恨的便是自己被利用,尤其是被自己心爱的男人利用。你若是也对她动了真感情,除非她自己愿意,否则千万不要用她去对付桂林郡王府。” 吴紫玉这番话说罢,一直心思烦乱的黄琼,突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他没有看到,吴紫玉居然如此的聪慧,对一些事情看得如此清楚,甚至比自己这个当局者,看的更加长远。有些激动的他,一把将背对着自己的吴紫玉转过身来,再一次动情的吻住了怀中佳人的小嘴。 良久才松开道:“玉姐,我对身边每一个女人都是真心的,更不会去利用她们。因为对于我来说,你们每一个人都是上天赐予给我的,需要小心呵护的珍宝。我只会将你们每一个人,都放在手心真心的疼爱。我黄琼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这辈子让我遇到了你们。” 只是黄琼吻着吻着,却发现怀中的吴紫玉,不知道什么时候却是已经泪流满面。感受到怀中佳人的伤感,黄琼才发现自己依旧有些冒失了。轻轻的吻干佳人脸上的泪水,黄琼有些心疼的道:“对不起,玉姐,我不该与你说这些的。你那么善良,我却是伤害到了你。” 黄琼语气中的心疼,吴紫玉却微微摇了摇头道:“你并没有伤害到我,是我自己的事情。明知道不该却还是沉沦了进来,贪恋这些本不该自己享受的温柔。明知道自己有夫、有孩子,却还一再的与你做出这种违背妇德的事情来。我不知道,今后我到底该怎么办。” 吴紫玉的话,让黄琼心中微微一痛。他不是傻子,听得出吴紫玉与刘虎的婚姻,至少不像表面上看的那样幸福。吴紫玉是这个时代,罕见的有自己独立想法的女人。哪怕刘虎再对她言听计从,可以刘虎有些粗鲁的性格,给她的却未必是她真想要的。 想明白这一点的黄琼,有些心疼的将怀中抱得更紧一些。一直都不是很规矩的手,也老老实实的放在佳人的腰上,轻轻的道:“玉姐,你能与我说说你的过去吗?我是真的想知道,你这些年究竟是怎么过的。” 黄琼的话音落下,吴紫玉有些凄苦的笑了笑:“还能怎么过?我父亲是读书人,只是时运不济。连考数次,却只中了一个秀才之外,却是屡试不中。心灰意冷之下,便开了一个私塾授徒。只是他一生清高,自己虽说连一个举人都未能考中。” “可收徒的时候,却不愿意收那些无读书天分,又不愿意刻苦的学生。可他屡试屡败,在家乡并无任何的名气,真正有心科举的家族,并不愿意将孩子送到他那里读书。而送到他那儿读书的,大部分都是一些只希望儿子识一些字,以便将来接管家业的土财主。” “家父的那个性子,又那里肯收这样的学生。这样一来,他虽说开了私塾,可一年到头到手的束脩,也挣不了几个大子。手无缚鸡之力,连地都不会种。家母虽说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出身,可也算是小家碧玉,夫妻两个都不会种地。家中尚有的那些田地,草长得比人都高。” “再加上当年祖父分家的时候,我那个书呆子气十足,又自认为以自己的才学,肯定会进士及第的父亲,中了几个伯父的激将法,分得的都是薄田。别说这些年密州好年景不多,便是年年都是风调雨顺,他是种田高手,恐怕一年到头也打不出多少粮食。” “家中那十几亩地,甚至佃都没有人愿意佃。即便是勉强佃出去,一年交的佃租便是连家中口粮也都不够。刘虎的胞兄,恐怕是他唯一一个算是家境可以,又真心下力气培养的学生。而家中的那十几亩,也是靠着刘家每年以租佃的名义,实际上是帮着种地,才勉强维持。” “那些年家中,借助刘家帮助甚多。后来家父去世,也是刘家帮着我们孤儿寡妇发送的,等刘虎到了成亲的年龄,母亲许是为了报恩,也许是因为刘家好赖算是一个地主,家中还算是富裕,我嫁过去不会受穷,便做主将当年十六岁的我嫁到了刘家。” “也许在母亲眼中,我成了刘家的儿媳妇,算是报了刘家对我家的恩德。也算是为我找了一个好人家,可没有一个人问我愿意不愿意。成亲那天,一件盖头、一顶花轿便将我抬入了刘家。圆房那夜,我被他折腾得疼了一个半死,他却是连问都没有问过一句。” “那一夜,我到现在还记得。他折腾完了便呼呼大睡,而我则躺着忍着剧痛,流着泪一直到天亮。第二天,我疼得连床都下不了,他也从来没有过一句关心。可他当晚,根本就没有管我的感觉,依旧没有放过我。一直到怀上了孩子之前,我可以说每一夜都度日如年。” 、“那个时候白天,他每日里只顾着练武,我们之间甚至数日都不说一句话。我在即将临盆的时候,他又不知道要做什么,将大着肚子的我丢在家中,自己外出半年才回来。万幸的是,公婆视我如亲生女儿,兄嫂对我也是照顾有佳。我从怀孕到临盆,都是嫂嫂在照顾我。” 第四百四十五章 哀求 说到这里,吴紫玉长长的叹息一声,那叹息之中包含着无比的幽怨:“那个时候,我特别羡慕他的兄嫂。他的兄长虽说书生气过重,可是真心的疼爱嫂子,夫妻两个可谓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而我,却只能每日面对一个白天,除了练武、就还是练武。” “晚上熄灯之后除了行房之外,连一句话体贴话都没有的男人。他不仅为人粗鲁,在行房的时候也是粗鲁异常,每次我除了感觉到痛不欲生之外,什么感觉都没有。事后,也从来都没有说过一句体己话。哪怕像是你这般抱着我,与我说说话都没有有过。” “好在,那次外出回来被公公训斥一番之后。他再也不敢,将我丢下一出去便是半年了。到生下第二个孩子之后,也许他成熟了一些,我们两个的关系,比以往倒是一些好转。俩个人之间偶尔,倒是也能说说话了。虽说依旧无什么话可说,可对我也能迁就一些了。” “也许是感觉到对我有些亏欠,对我说的话倒是还算是能听进去。只是每夜与他同房,依旧是我的噩梦。我生了女儿后,真的是因为生孩子疼怕了。再加上他在行房的时候,也向来都是粗鲁无比,从来都没有顾及过我的感受,几乎每次都像是上刑一样。” “女儿落地后,我便根本不在愿意与他同房。好在他的心思都放在了练武上,所以也一直都在迁就着我。偶尔想要同房的时候,被我拒绝之后也没有发过火。当初家境尚可的时候,我那么冷落他,他也没有从来提过纳妾的事情。” “再后来家道中落,到京城做了流民。不过做了流民之后,他倒是对我体贴多了。只要有一口吃食,他宁愿自己饿着,也要留给我们娘几个。那段最难的日子,反倒是成了我们夫妻两个,自成亲以来关系最好的一段日子。” “他这个人习武成痴,大半的时间都用来练武。武学才是他真正的老婆,至于妻儿对于他来说,只是为了传宗接代罢了。我劝他读一些书,却总是被他丢在脑后。这些年,我们两个虽说成了夫妻,除了第一年他还算可以之外。其余的时日里面,便是一年也难同几次房。” 听着吴紫玉的娓娓诉说,黄琼微微摇了摇头,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吴紫玉身体特殊情况,他也感觉出来了。每次即便是情到深处,那里也是狭窄异常,根本就不像是已经有两个孩子的母亲。对于吴紫玉来说如果情调不够,恐怕真的有如上刑一般。 刘虎性子粗鲁,那里有自己那么多的情调?吴紫玉每次与他同房,估计也是开门见山,不遭罪的就怪了。更何况,自己也曾经听为其治伤的李大夫曾经说,刘虎别看外表长得是五大三粗,可某些部位即便在没有被打坏的时候,也只不过犹如他本人拇指般大小。 再加上都说皇帝重长子,百姓疼幺儿。身为刘家的小儿子,性格又不喜欢读书,为人又粗鲁不堪。虽说重情义,可性子也过于粗俗。家中自然也不可能,或是说不敢将来把家业交给他掌管,估计爹娘也就是散养长大的。心疼女人一类的事情,恐怕他打死都不会做。 怀中这个女人,别看已经为刘虎生下了两个孩子,但恐怕从来没有体会到夫妻之间,那种真正的融入感。甚至搞不好,那一天才从自己这里第一次体会到,做一个真正女人的快乐。否则昨夜,也不会虽说还有些反抗,但最后却还是融化在自己怀中。 吴紫玉也算是书香门第出身,嫁给刘虎这样粗鲁的武夫,心中恐怕本身就不情愿。尤其是还有刘虎那位疼爱妻子的兄长作为对比,恐怕吴紫玉心中就更加的郁闷之极。在加上刘虎性子粗鲁,不知道心疼女人,吴紫玉心中就更加的委屈。 这也就是这个时代,对女人的要求多一些。读过书的吴紫玉,虽说对生活在不满,但在遇到自己之前还是谨守妇道的。若是放在自己来的那个时代,两个人即便不早离婚了,恐怕早晚都会出轨。想到这里,黄琼有些心疼的将吴紫玉搂在怀中。 吻了吻怀中佳人的小嘴道:“玉姐,以后有什么与我说便是了。他给不了你的,今后就由我来补偿给你可好?只是刘兄若是一个混蛋,哪怕是面对天下人的指责,我也要将你留在我的身边。可刘兄虽说为人粗鲁,但却偏偏又是一个重情义的人,现在却只能委屈你了。” 话音落下,不用去看怀中佳人的反应,黄琼自己也感觉到自己这番话,说的可谓是无耻之极。他几乎在明白的告诉吴紫玉,因为刘虎对我还算有用,所以我不可能将你带在身边的。咱们两个的关系,今后只能保持这样的地下秘密关系。 只是出乎黄琼意料的是,也许他怀中这个聪慧的女人,对这一点早就看透了。对于他这番话唯一的反应是,却是疯了一样主动吻上了他的嘴。手虽说有些犹豫和娇羞,但却还是向下伸了过去。 在两个人都动了情之后,更是第一次主动坐到了黄琼的身上。看着出乎自己意料的吴紫玉,黄琼没有敢多问。心中暗骂了一句自己无耻之尤后,却只能也全力投入了进去。相对于以往的被动,这一次的吴紫玉却是主动异常,甚至可以说主动的有些疯狂。 只是情到深处的时候,借着透过窗纸的淡淡月光,黄琼却清晰看到她脸上的两行泪水。当吴紫玉率先平息下来之后,虽然折腾得满身的疲惫。但依旧伏在黄琼胸口的她,却是很平静的道:“我从来没有想过,从你这里得到什么。过去没有,今后也不会有那种想法。” “你即将成亲,如今又有何夫人她们。刘虎对你来说,即便主仆关系,又是君臣关系。君夺臣妻,这对你来说会成为一生的污点。你我就这样吧,挺好。只是我求你,我们的这种关系,千万别让刘虎知道,更别让何夫人他们知道。” 说罢,也没有理会黄琼听完自己这番话后,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表情。实在按捺不住身心疲惫的他,伏在黄琼身上沉沉的睡去。而还尚未尽兴,甚至还未从怀中佳人身上退出来的黄琼,面对疲惫不堪的吴紫玉,只能无奈的抱着伏在自己身上女人,也就怎么静静的躺着。 其实他知道,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是离开。但不知为何,黄琼今儿就想着这么抱着她,想要让她醒来第一眼就看到自己。看着疲惫不堪的吴紫玉,黄琼知道吴紫玉虽说刚才一直在主动,但恐怕也被自己折腾的够呛,所以接下来黄琼什么都没有做。 只是抱着怀中的女人,静静躺着调息起来。而让黄琼惊喜的是,大半夜的调息下来,随着内息的转动,他发现自己的内力,比昨儿又有明显的提高。甚至原来调息时,原本经脉内一些阻碍地方,松动情况比昨儿更加近了一步。虽说只是涓涓细流,可却是一个明显的进步。 一番调息下来,虽然又是一夜的没睡,但黄琼感觉到异常的精神。而且内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感觉到充沛。停止调息后,黄琼看着怀中依然在沉睡的佳人,有些欣喜的又轻轻的吻了吻小嘴。看着天色已经微微有些放亮,哪怕在不情愿,黄琼也知道自己该走了。 只是就在黄琼准备退出来的时候,尽管小心翼翼的怕惊醒怀中的佳人。但两个人现在相连的实在太紧密,黄琼动作虽说轻微的很,但依旧将沉睡中的吴紫玉给弄醒。只是在睁开眼,看到被自己压在身下的黄琼时,吴紫玉不由得一愣:“你怎么还没有走?” 因为担心黄琼从自己这里离开,会被早起的下人发现,吴紫玉急忙的就要催促黄琼起身穿衣。只是她刚要从黄琼身上起身,以便给黄琼穿衣的时候,却愕然的发现自己两个人,此时居然还异常紧密的连在一起。 感觉到这一点,本身就已经很不自然的吴紫玉。一抬头更是见到,此时正盯着自己,眼睛一动不动的黄琼,眼睛的颜色微微有了一些变化,身子不由得一软又栽倒在黄琼的怀中。只是想要脱离开的她,却又被黄琼一把给拽了回来。 张嘴刚要说什么的吴紫玉,被黄琼又狠狠的堵上了小嘴。但这次,虽说也被黄琼弄的意乱情迷,但吴紫玉却没有像前两次那样,也彻底的投入进去。脑袋里面还保持一份清醒的她,坚决制止住了黄琼作怪的手,以及再一次要吻上来的嘴:“不行,你现在必须得离开了。” 看着心有不甘的黄琼,也知道昨夜他远没有尽兴的吴紫玉,却是无奈的道:“你不能这样的。你是当朝亲王,在这座府里面你是主子。传出去别人不敢,也不能会把你怎么样。可你得为我考虑一下。我是有夫之妇,这要是传出去,我那里还有脸见人?” “在有一会,两个孩子也该起来了。如果让她们见到,我这个做母亲的与你这个样子,她们又会如何看我这个做娘的?她们将来又会怎么与刘虎说?别忘了,我们是在?你走吧,若是你总这个样子,从来都不顾及别人的眼光,那你以后永远都不要再来找我了。” 吴紫玉斩钉截铁的话,让黄琼不由得有些汗颜。看着吴紫玉因为自己举动,有些发红的眼眶,黄琼心疼的松开了自己的手起身穿衣。只是在临别的时候,黄琼亲了亲吴紫玉的面孔后道:“别伤心,我听你的话,这就走还不行吗?你在躺一会,好好休息两天,我再来看你?” 刚刚虽说态度坚决,但看到黄琼看向自己时一脸期待目光,吴紫玉脸色不由有些羞红,却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后,又轻轻叹息了一声,用有些哀求的语气道:“作孽啊,明知道不应该在这么样,还是走到了这一步。我只求你以后好好对刘虎,千万不要伤到他。毕竟,我们已经很对不起他了。” 第四百四十六章 难回的年礼 看着流下眼泪的吴紫玉,黄琼心疼的坐到床边上,一把将她搂入怀中,一点点的吻干了她脸上的泪水:“玉姐,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亏待他的。在这件事情上是我对不起他,你是无辜的。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补偿刘兄的。还有几个孩子,我会让刘家光宗耀祖的。” 听到黄琼的保证,知道他误会自己意思的吴紫玉,叹息一声后道:“我不是与你给他要官做,他根本就不是那块料。他不肯上进、更不爱读书,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便是他的姓名,放在一起他认识,分开他就不认识了。身上的那点本事,打打杀杀的还勉强够。” “别说做那些满肚子花花肠子的文官了,便是做武官都不够格。你让他去做官,那是在害他。他后半辈子,最多也就是给你做一个侍卫的命。我只求你,千万别让他去送死,至少给他留下一条命。有些事我知道,你若是想要搞点什么事情,就他一百个都不是你的对手。” 吴紫玉这番话说罢,立马就明白这个女人,是在担心什么的黄琼,轻轻的抱了抱她道:“玉姐,你把心放在肚子里面。杀人夺妻那等龌蹉的事情,我是绝对做不出来的。只要有我在一天,我就会保证刘兄以及刘家满门,一生平安、荣华富贵。如若做不到,愿遭天打雷劈。” 对于黄琼的誓言,吴紫玉却是摇了摇头,轻微叹息一声道:“希望你能说到做到,千万别因为我,做出来那种万人唾骂,不可挽回的事情来。我不需要你对得起、对不起我,我只希望你能对得起他就可以了。你赶快走吧,再晚就会被人看到了。” 吴紫玉话中的担忧,黄琼却是没有再解释什么。有些事情与其说一千遍,还不如做一遍更让人信服。抱着还未穿衣的吴紫玉,温存了好大一会之后,黄琼才悄无声息的离开。而在他背后,吴紫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满身吻痕,不由得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 而离开吴紫玉那座小院子后,黄琼没有敢多停留,趁着院子里面起床的仆役不多,小心翼翼的溜回自己书房。只是拿起书想要妆模作样一番的黄琼,却是发现一星半点也看不进去。司徒唤霜还有吴紫玉两双哀怨的眼神,始终在他面前晃悠。 直到何瑶请他去祭拜灶神,才从胡思乱想之中反应过来。赶到了前面大厅,看着正在指挥几个仆役,忙着布置祭品,但眼睛却是有些微红,明显在自己走后哭过的吴紫玉,黄琼轻轻叹息了一声。只是看着身边的何瑶、段锦以及诸女,也只能勉强压制住了过去安慰的想法。 过了小年,也就意味着春节要到了。而在年前这段日子里,相对于阖府忙着过年的热闹景象相比,黄琼这个主子显得有些无精打采,更是做什么事情都是懒洋洋的。每天不是躲在闺房里面,与诸女做一些闺房密戏,便是去林含烟或是吴紫玉那里偷香。 或是拿出更多的时间,来陪伴有了身孕的何瑶。不过考虑到马上要到来的春节,是自己出宫就府之后第一个春节,更是诸女与自己过的第一个年,黄琼还是很重视的。特别安排人,尽量多采购一些年货。还特别交待何瑶,给诸女都做了不少的新衣服。 而在腊月二十七这一天,皇帝的赏赐也从宫中大批赏了出来。这次皇帝很大方,除了给诸女每人金十锭、银二十锭、钱一千贯,东珠一斛、绫罗绸缎各一百匹,怀有身孕的何瑶则赏赐翻倍之外。还额外给了花朵比照郡主年俸规制的赏赐,以及比照诸女减半的岁赐。 至于母亲那里,虽说除了每人一套头面之外,并未给诸女额外的赏赐,可在花朵身上出手更大方。直接派人送来了一万贯的银票,还是点名给花朵的。虽说知道母亲不缺钱,可收到那一沓大面额的银票之后,黄琼也不禁为母亲出手大方而有些咂舌。 当然,这些赏赐之中没有那些波斯舞姬。别说皇帝不知道,黄琼身边又添了那些波斯舞姬。便是知道了,恐怕只将那些波斯舞姬,当成英王府家妓的皇帝,也不会给予赏赐的。还是细心的何瑶,从府中还有皇帝给自己赏赐之中,给那些波斯舞姬每人预备了五百贯的赏赐。 虽说这个年还没有过,可这花钱如流水一般,也让一向细心的何瑶多少有些心疼。眼下英王府除了永王送的,那个几乎什么产出都没有的庄子之外,所有的进项都靠着黄琼的俸禄。而黄琼当初出宫就府时,皇帝给的那些分家钱,那是轻易不能动的。 而按照惯例,往年过年皇帝都要给自己儿子,一般都是额外加发半年的俸禄作为恩赏。可今年到了黄琼这里,皇帝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黄琼身边每个侍妾都给了不菲的奖励,可英王府那额外半年的俸禄却是没有了。 黄琼在这方面又是一贯大方,皇帝给诸女的赏赐,大手一挥便让她们自己留作私房钱。诸女一下子都成了小富婆,可府中的进项,却没有任何的增加。现在府中又是这么一大家子人,来年要吃要穿要月例钱,还有冬天的烧炭钱,其他杂七杂八的钱,那样都是要花钱的 这过年除了年货要准备,府中诸人要添置衣物之外,府中的那些丫环、婆子、仆役也是要增发一个月的月例,作为赏赐的。有些人情往来,年底该补上的也要补上的。不说别的,腊月二十五那天,永王派人送来的一大笔年货,就得想法子回礼。 也不知道永王是怎么想的,二十五那天派人送来的年货,可谓不是一般的大手笔。当何瑶接到那张写着大鹿二十只,獐、狍各五十只、野猪二十口,野鸡、野兔各一百对。猪羊各一百口、鸡鸭鹅各三百只。黄河鲤鱼与伊河鲂各五十尾,各种鱼二百斤。 上等江南稻米与山东路白面各二百石,各色杂粮总计二百石。蜀中白酒一百坛,小枣、山梨、蜜桔等各色果子各十篓。大白菜两千斤,其他菜与干菜各一千斤。外加一大批,江南西路的端砚、湖州的笔墨宣传、宣城的上等纸张,以及产自江南的上等胭脂水粉。 还有眼下在京城之中,可谓是价值千金的冰冻海货。什么干海参、冻海蟹、海鱼,还有一巴掌大的对虾,杂七杂八的足足有一千多斤。此外还有来自江南的越窑瓷器,杯、碗、碟、盏各一千套的礼单时,都有些吃惊了。 有了这些年礼,英王府不说别的,连同赏赐给下人的都包括在内,基本上什么肉食和菜是不用准备了。而且永王考虑的很周全,野味都是杀好的,用冰冻着运过来的。猪羊与鸡鸭鹅,一半是新杀好的,一半是制成腊肉和风干的。 那些黄河鲤鱼与伊河鲂,居然运到时都是活的,养在水桶里面活蹦乱跳的。除了海货之外,即便是其他鱼也大部分都是活的。这么一大笔年货,没有个万贯都下不来。其中很多东西,像是那些海货,如果在山东路没有庄子或是关系,甚至就在京城也是很难买到的。 更别提这张礼单上,还有单独给怀孕何瑶的二十年人参三十支,鹿初茸二十架,干海参三十斤、燕窝二十斤、熊掌五对。已经制成的虎皮褥子一张,熊皮褥子三张,黑狐皮大氅一套。给其余诸女每人火狐皮大氅一件,紫貂皮、石貂皮、猞猁皮各二十张,熊皮褥子一张。 只是永王送给诸女的礼品,虽说也算是很用心了,可他明显没有长心。虽说他给何瑶送的那些补品,都是最好的。可李大夫在见到这些补品,直接告诉何瑶除了海参与燕窝之外,其余的那些补品,尤其是人参都不是孕妇能吃的。便是海参,也只能三个月后才能吃。 永王府送过来的这些年货,让何瑶很是有些头疼怎么回礼。更何况还有沈王府,送过来的年礼虽说没有永王府多。可鲜活猪羊各五十口、鸡鸭鹅各一百只。各色河鱼三百斤,腊肉五百斤,风干的鸡鸭鹅五百只,各色干果、蜜饯二百篓。 外加上等江南粳米五百石,糯米一百石。各种一看就是定制的,汝窑青瓷碗、盘、盏各一千套,景德镇窑红宝釉瓷器各五百套。还额外给黄琼身边女人,每人蜀锦、缂丝各五十匹,纱二十匹的礼单,这也算是不少了,至少也要价值三千贯左右。 尤其是那些景瓷红宝釉瓷器,尤其是让何瑶与段锦喜欢。而永王虽说没有单独送给何瑶什么补品,可提前用足金与和田玉,打了金镶玉的一个长命锁,一并送了过来。至于这个足有二十两的长命锁,何瑶肚子里面那个还未出生婴儿,出生后能不能带,沈王倒是没有考虑。 尽管无论是永王还是沈王,派来送礼的人都再三说主子交待,这些年礼是他们主子,恭喜英王出宫第一个年。除了野味是永王这些日子,去郊外射猎打的。其余的猪羊鱼、鸡鸭鹅,都是二王自己庄子上出的,所以不用英王府回礼。 可人家说归说,但英王府总不能真的一分礼都不回吧。况且永王送来的那些湖州笔墨、端砚、宣纸,蜜桔和江南米,各类补品,还有沈王的那些瓷器、蜀锦一看就是外购的。那个别说刚出生的婴儿,就算是成年人带着都很重的长命锁,一看也是出自名家手笔。 更何况别说永王与沈王,眼下在京城的其余诸王,除了宋王与刚刚返京的滕王之外,也派人送来礼。虽说没有永王与宋王的多,尤其是一些年纪小的弟弟,送的礼物只是象征性的,可这些礼都是要回的。何瑶与吴紫玉几天的算盘珠子一打下来,总感觉这钱不够花。 相对于管家的何瑶,黄琼倒是没有她那么头疼。直言告诉何瑶,给永王和沈王的回礼很简单,让人准备一千斤挂面、一千斤鸡蛋、一千斤核桃,再加上自己给他写两幅字送回去就行了。至于其余诸王的回礼,每人送一套青瓷茶具,自己在亲笔给他们写两幅对联就可以了。 第四百四十七章 早就看出来了 黄琼的这个回礼,说实在的看起来很多,可实际算根本就不值钱。便是送给永王的,与永王送过来的东西相比,几乎连一成都达不到。看着有些不太相信的何瑶,黄琼将女人抱在怀中,轻轻吻了吻佳人的小嘴后笑道:“七哥送的这些东西,并不是真要咱们的回礼。” “他要的,不过是我一个不计前嫌的态度罢了。前次他在蜀王的事儿上摆了我一道,怕我今后收拾他。自己开口,又有些不好意思。我这个七哥,虽说脸皮厚了一些,可毕竟还没有厚到一定程度。所以才借着送这个所谓的年礼,试探我现在对他的态度,外加讨好、求饶。” “咱们若是一对一的送回去,估计得把那个家伙吓个半死。一千斤挂面、一千斤鸡蛋,是给他一个警告。他的一些小动作,我可以当做没有看到。但在大是大非上,他在给我分不清里外,就让他趁早滚得离我远一些。那一千斤核桃,就是告诉他今后长点脑子和心眼。” “念兄弟之情这不是什么毛病,我也很看重他这一点。可念兄弟之情,也要分什么情况。对某些杀兄灭弟之事,都能做出来的人,还念兄弟之情那是养虎为患。给他提两幅字,是告诉上回那件事情就此揭过去了,今后该怎么处还怎么处。” “原本还想着送他一柄玉如意的,可看到瑶姐为回礼的事情如此犯愁,那就还是算了吧。那个家伙糊里糊涂,用不到给他太好的东西。三样东西,让他长长记性就足够了。至于其他的兄弟,也不过是在向我表面一个态度,回礼多少他们也无所谓。” “反正他们送的那些东西,也不过是一些山珍野味什么的,都不值钱。对了沈王那里,除了不要送核桃之外。回礼的时候你去我书房,挑选那套陈扶版的《世说新语》,还有那套隋版的《北齐书》也加进去。这两部书,让我这位八哥好好体会一下其中的意味。” “再说,我那两套书,都是出宫之前母亲送给我的,外面市面上可是找不到的绝版书。虽说在普通人眼中不值钱,可在读书人的眼中可谓是价值千金,绝对不比沈王送给咱们的那些东西差。他既然喜欢读书,那就送给他好了。” 听到黄琼给的这番回礼,何瑶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道:“这是不是不太好?要不,那柄玉如意还是加到永王的回礼中去吧。沈王那里,我在斟酌一些其他的东西。只送那些鸡蛋、挂面和核桃,多少有些不是太地道。不管怎么说,你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了。” “若是传出去,别在让人笑话咱们只进不出。虽说都是自家兄弟,可今年是你出宫第一个年,太小气了总归还是不太好的,别再让人看了笑话。若是钱不够的话,皇上不是还赏赐给了我那么多的钱吗?实在不行,也填进去就是了。反正只要有你在,也不会穷到我们娘俩。” 看着面前连皇帝赏的钱,都要拿出来贴进去的何瑶,黄琼心中叹了一口气。有些心疼的将她抱到怀中,狠狠的亲吻了一番,直到将何瑶吻得有些意乱情迷后,才道:“瑶姐,论兄弟感情这没有错,可瑶姐你别忘了,咱们这不是普通人家,是在天家。” “老爷子现在,估计更希望我做一个孤臣,而并不希望我与诸兄弟走的太近。若是回礼多了,这马上过年了,又何必给老爷子添堵?反正论兄弟感情,也不在这一次,今后机会有的是。老爷子赏的那些钱,你自己留着就是了。今后,对自己别总那么吝啬。” 黄琼的这番话,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还是有点天真了的何瑶,小脸不由得微微一红,将脸贴在黄琼的胸口,有些自责的道:“我真没有用,什么都帮不上你。若是段姐和林姐在就好了,在这种事情上,她们一定会帮你出一些主意的,至少不会像我这么坐蜡。” 听着何瑶有些愧疚的话,黄琼却是道:“瑶姐,你在我心中是最好的。每个人与每个人,自幼成长的经历,让每个人都会有各自不同的长处。段姐是大理国长公主,哪怕是一个蕞尔小邦,可毕竟也是一国公主。对政事上自然要熟悉,而且对一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也不陌生。” “林姐是官宦之女,后来又成为亲王正妃。虽说这个亲王妃,一直都是一个名义,可毕竟做了亲王正妃这么多年,中间又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对有些东西肯定要比你熟悉。而瑶姐,你生性节俭、为人善良、性子温和,是一个持家的好手,也是你们姐妹之中的好大姐。” “过几个月,我也相信你更会是一个好母亲。只要有你在,我走多远都不会担心后院起火。这个家交给你,我是最放心的。而对于我来说,身后更需要你这样的女人。至于段姐,虽说对勾心斗角的那些事情不陌生,可也许是自幼深受父母宠爱,性子却有些大大咧咧。” “这个家,若是交给她来管,恐怕用不了半年咱们阖府就得去讨饭去。至于婉清和杏儿她们几个还年轻,性子是什么样的,你比我更清楚。所以,你不要总这么自责。你只要记住,把这个家持好了,就是对你相公最大的帮助。” “瑶姐,我这个不是安抚你,我说可都是实话。以后可不许在自哀自怨了,记住,你们每个人在我心中都是独一无二的。有你们在,这座英王府才是一个家。所以,你们每一个人对我来说都是最重要的。不过瑶姐,我还是希望你多读一些书,给咱们的孩子做一个榜样。” 黄琼的话音落下,依偎在他怀中的何瑶,抬起头看着黄琼真诚的脸,有些羞愧的点了点头。而看着面带娇羞的何瑶,感受着怀中佳人身上,为了哺乳做准备更加丰韵了不少某些部位。自回到京城后,就因为何瑶怀孕,未在与何瑶欢好过的他,着实有些冲动。 只是当黄琼的手,放在何瑶的丰盈上时。已经感觉到黄琼变化的何瑶,尽管也有些情动,可终究还是理智尚存。连忙按住了他有些不规矩的手,也一样气喘吁吁的道:“等孩子生下后,我在好好陪你好吗?现在不行,不能伤了孩子。” 听到何瑶提到孩子,立马就冷静下来的黄琼连忙松开手,只是静静的抱着何瑶,有些歉意的道:“对不起,瑶姐,是我有些失态了。只是太长时间没有与你亲近了,实在有些控制不住,差一点伤到你,也伤到咱们的孩子。” 黄琼有些歉意的话,让何瑶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何瑶从黄琼身上下来,低下身子便要张开小嘴。只是她的动作,却被黄琼给制止住。又被黄琼重新抱在怀里,摇摇头爱怜的道:“瑶姐,你不要为了我勉强为难自己。没事的,冷静一会便好了。” 为了转移何瑶的注意力,黄琼连忙道:“刘夫人那里,该给的东西你想好没有?刘兄留在郑州,过年肯定是回不来。在这上面不要小气,你多准备一些打赏的东西和钱,千万不能让刘兄一家寒心。嫂夫人和两个孩子,也要给做新衣服,要用好一些的皮子。” 对于黄琼的话,何瑶点头道:“放心吧,不仅准备了,还准备了两分。明面上是一千贯钱,金银各两锭。猪羊各一口、三斤的鱼三十尾,鸡鸭鹅各十只,獐狍各一只,各色缎十五匹,炭五百斤,都是比照着司马老先生一家来的。给几个孩子,都各自做了五套新衣。” “可私下我还单独按照段姐与含烟,还单独给准备了一份。首饰头面金、玉各一套,各色绸缎十匹。金两锭、银五锭,给她制备了一套貂皮袄子。首饰和貂皮袄子,没有敢准备太好的,怕别人看到了起疑心。所以金银方面,就多给了一些。” 提起吴紫玉,何瑶白了黄琼一眼,幽幽的:“你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行了,你放心吧,该准备的都给准备了。只是你注意点,有些事情别做的太张扬了。毕竟嫂子与我们不同,你避着点院子里面的奴才,若是有些事情传出去,那是要逼死人的。” 何瑶的话音落下,黄琼不由的有些愕然。自己还以为去吴紫玉那里做的很隐秘,没有想到还是被何瑶发现了。看着何瑶多少有些幽怨的眼神,黄琼面带愧色的道:“瑶姐,对不起,让你为我担心了。我从来没有想过,伤害到刘虎和玉姐。” 既然何瑶已经知道,黄琼也就没有在隐瞒。将刘虎的伤势,她与刘虎真正的夫妻关系。还有自己与吴紫玉同房之后,产生的一些变化都与何瑶一五一十的说了。甚至就连自己去了吴紫玉那里几次,都一并说了出来:“我没有想过将她夺过来,只是有些事我也控制不住。” 还没有等黄琼说完,何瑶便捂住了他的嘴后,轻声的道:“你真的以为,你能瞒过别人?别忘了,我也是女人。嫂子这段时日里面,虽说见到我们有些躲躲闪闪,可这气色一看就是受过滋润的,比过去可是好的多了。这个家里面,能被嫂子看上的,除了你又会有谁?” “不仅我看出来了,就是段锦与含烟都看了出来。有些东西你不懂,女人有没有过男人,从气色就能看的出来。出了那事之前,她看起来很精干,可神色上却有些憔悴。现在看气色很足,与过去的憔悴一比,甚至可以说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我还以为她是因为什么事情,却没有想到还有这等事情。罢了,你自己多注意一些。去的时候隐秘一些,千万不要让婉清与杏儿她们发现了,更不要被府中的下人们给发现了。三人成虎,更何况你们现在还有了私情。若是传到刘虎耳朵中去,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来。” “至于为何你与她同房后,会出现那种情况,这我倒是能猜出来一些。她应该是那种极阴之体的女人,这种体质的女人对习武的人来说,可以有很大的帮助。你那方面比较强,说明你阳气过重。而你修习的内功,段姐与我说过,本就是道家一脉的。” 第四百四十八章 算个屁 提起黄琼与吴紫玉在一起时,那种异样的经历,何瑶道:“道家虽说是正统武功,但却有阴阳双修一说。你是男人,身子自然是至阳之体。她纯阴之体,你与她同房正是阴阳交汇,对修炼内功有很大的帮助。其实若是有双修法门,我们都可以与你同修。” “虽说比不上她的纯阴之体,却可以一样增进内力。只可惜,无论我或是段姐的所学,都是纯粹的正统武学,对这种有些走偏门的修行之术都没有接触过。否则,不仅你的内力会有很大的好处,我与段姐的修为也是一样有好处的。” “其实她也算是幸运,遇到的是你。若是遇到那种修习邪功的人,她这种体质正是最好的炉鼎。那些人为了加快内功进展,一味的只知道采补,能将她给活活折磨死。幸而,刘虎虽说习武成痴,可与江湖人交往的不多。” “若是被那些修习邪功的人发现了,她们一家估计早就没有性命了。有些人在这事上,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当年,我与段锦追杀漠北十二狼时,曾经在他们的巢穴里面,见过一个这样体质的女人。为了增加内功,那些家伙就连那个女人来月信时,都不肯放过。” “被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被折磨的遍体鳞伤。原本芳华不过二十多岁的女人,苍老得犹如五六十岁一样。救回来后,连两天都没有熬过去。她能这些年没有被人盯上,不是一般的幸运。不过你也要注意一些,别太频繁了。” “这种事虽说对你内功修为大有好处,可她不通武功,你又不懂双修之术,只是吸取不知反哺。次数太频繁了,对她身体是有一定伤害的。也幸好,你只不过是为了贪欢罢了,否则她恐怕早就已经受不了了。真没有想到,你做出这种有些下作的事情,却歪打正着的。” “无意之中,突破了你内功修行上的阻碍。真不知道,让我说你什么好。你想想办法吧,看看能不能找一些双修的法子。她虽说不通武功,可如果与你按照双修法,却可以保持容颜。否则这样下去,就变成了你一味的采补,对她来说伤害很大的。” 说到这里,何瑶白了黄琼一眼,附在他的耳边恨恨的道:“这次你可是占了大便宜了,这么一个极阴体质的女人与你同房,你的内功修行今后更可以事半功倍不说。听你说那些事,她还有女人十二大名器中的重峦叠翠。怪不得,她不喜欢与刘虎同房。” “具备这种名器的女人,要是情调不够,直来直去的话就跟上刑没什么两样。还有,身怀这种名器的女人,后面九成都是玉涡凤吸,也是女人中可遇不可求的极品名器。只可惜,刘虎那个人什么都不懂,遇到了这么一个极品女人没有发现,最终被你占了便宜。” 原本曾经百思不得其解的黄琼,今儿却没有想到在何瑶这里得到了答案。听着何瑶的话,才恍然大悟。虽说他不知道什么是重峦叠翠,可仔细一想与吴紫玉在一起的感觉,可不是正是那样。至于那个玉涡凤吸是什么,不用何瑶去解释,黄琼也多少有些明了。 不过对于何瑶为何懂得这些,黄琼却不是一般的好奇。要知道,何瑶可是那种极为传统的女人,所学的也都是正统武学。恒山派自然不用说了,即便是白沙堂虽说最终走了歪路,可其武学也是正统武学。这些玩意,何瑶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见到黄琼一脸的好奇,何瑶恨恨的掐了他腰一把后道:“我怎么知道这些?当年我与段锦格杀了漠北十二狼,在他们的巢穴里面发现了一本书。段姐是堂堂大理国公主,自然不屑于漠北十二狼的钱物。可白沙堂不行,除了收徒、护镖、为大户人家护院之外,没有别的进项。” “我义父早些年练功时候又受了内伤,一直都需要名贵药材控制伤势。富人有富人的过法,穷人也有穷人的过法。我虽说性子并非是贪婪之人,可是为了义父也只能做一回贼了。反正漠北十二狼一向是无恶不作,他们留下的那些钱也都是不义之财。” “所以,漠北十二狼的那些财物,我便打包回白沙堂。却没有想到,在那些财物里面发现了一本书,里面记述的都是一些什么乱七八糟采补一类的东西,那个时候好奇就看了看。只是看罢后,感觉那种书写的东西,实在太过恶心了,便被我一把火给烧了。” 听罢何瑶的解释,黄琼微微一笑,却是并未说什么。心中却是多少有些叹息,那本书若是留下多好。自己虽说不会做那种恶人,可没事的时候看看放松一下也好。不过想来,以何瑶的性子能把那本书看完再烧,而没有看第一眼便即刻少了,估计也是多少有点好奇心。 不过虽说有些心痒痒,但黄琼知道以吴紫玉天生保守的性格,未必肯让自己尝试。所以,他倒也没有想太多。与何瑶又亲热了一会后,生怕自己控制不住的黄琼,还是离开了何瑶的屋子。当离去时,看着又拿起账本的何瑶,黄琼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将话都说出来。 其实黄琼很清楚,皇帝给了诸女重赏,却将英王府的岁赐给免了,这是变相在敲打自己。告诉自己,有些事情适可而止。尤其是在眼下,自己实际上已经与桂林郡王府定亲的情况之下,身边的女人数量至少现在是不能在增加了。有些面子上的事情,该做到也得做到。 给诸女重赏,虽然还没有明说,也就说明皇帝至少变相承认了,诸女侧妃的名分。只是因为自己还没有正式娶妃,所以名分还定不下来。扣了自己的岁赐,则是给自己一个严重的警告。皇帝用这种方式敲打自己,黄琼其实也很无奈,但却又无可奈何。 担心何瑶的身体,最终黄琼还是将此事给压了下来,没有当着何瑶面说出来。而回礼的事情,虽说黄琼一锤定音。不过对于黄琼的决定,何瑶总是感觉到实在有些太少了。最终还是从林含烟在景王府私藏之中,交给黄琼的那部分,挑选了两把玉如意,加入到了回礼之中。 对于何瑶的这个做法,黄琼尽管想要告诉她。她想添加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送玉如意。那玩意虽说不值什么钱,可在天家却有特殊的意思。对于勾心斗角并不擅长的何瑶,并不清楚玉如意在天家蕴含的意义。更不知道别说自己现在一个亲王,便是皇帝都不轻易拿它赏人。 送给永王倒是无妨,反正自己也对他曾经有过类似的承诺。可送给沈王,却很容易让自己这位八哥想歪,误以为自己对他做出什么承诺来。只是看着兴致勃勃的何瑶,黄琼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何瑶一心是为了自己打算,送了就送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更何况,何瑶虽说是无心之举。但送给沈王的那柄玉如意,倒是正好与自己送给沈王那两套书,也算是相得益彰。希望自己那位八哥读过,自己送的那两套别有用意的书,在加上以自己名义送出去的那柄玉如意后,明白自己真正的想法。 不过在年前这段时间,闲来无事的黄琼,比照前世女性内衣样式,专门找女裁缝给自己所有的女人,甚至包括那些波斯舞姬在内,制做了一批与前世相同的内衣,作为自己特别的年礼。虽说前世那种挂钩难寻,但不是没有替代品。至于尺寸,则早就在他心里面了。 只是当他这些东西送出去,遭遇到了诸女一番大白眼。尤其是段锦,更是狠狠的掐了黄琼一顿。但白眼归白眼,可当诸女穿上后,在换上黄琼让人做的,开衩都快要到腰上的旗袍,那种视觉上更加活色生香的感官,让黄琼感觉到一切都值得了。 尤其是诸女丰盈的程度,都不用加现在没有地方找去的海绵垫。穿上这些贴身衣物后的诱惑力,让黄琼更加的乐此不疲。而对于诸女来说,虽说黄琼拿出的这些东西,让她们都感觉到很猥琐。可这些东西穿在身上,确实比现在的兜衣穿着舒服,最终倒也默认了。 只是让黄琼有些沮丧的是,吴紫玉虽说接了那些贴身衣物,可那种旗袍却是死活不肯接。便只是单独在房内穿给黄琼看,都死活的不答应。旗袍都不肯接,那个什么玉涡凤吸就更不会让黄琼尝试,搞得黄琼心痒无比却无可奈何。 相对于让何瑶很是头疼的永王与沈王,送来的有些贵重的那些年礼。官员那边,原本倒是好解决的多。黄琼早就有定制,各级官员送来的拜帖可以收,但那些送来的孝敬,只要超过一百贯钱的一律不得收。这是黄琼定下的铁律,便是何瑶都不敢违反。 既然黄琼定下的规矩,原本就不是贪婪人的何瑶,就更不会去收。而且对于何瑶来说,有了黄琼定下的这个规矩,也省心了不少。一百贯钱的礼就算收了,可回礼毕竟要省事的多,有些干脆就直接打赏钱就可以了。只是无论是黄琼,还是何瑶都忽视了那些官员的无耻程度。 皇帝心中的想法,虽说还没有昭告天下。可眼下朝中的形势,这满天下的官只要不傻到家,都知道这位英王现在圣眷正隆,在皇帝面前炙手可热的很。成为下一任储君的机会,几乎在九成以上。所以,一过腊月二十,黄琼府门前送年礼的官员推都推不开。 虽说英王明确表态,来送年礼的官员一个不见,并明确规定超过一百贯的年礼一律不收。但对于那些抱着即便是见不到人,可只要在礼单上留下姓名,让英王知道自己来过,就已经足够的官员来说,这些事根本就不叫事。若是英王不知道自己,那才是真正的大事。 至于当初黄琼在郑州大杀官员,与那些文官结下的所谓梁子,在这个时候不约而同的,几乎被所有人都刻意的给忘记了。同年和同乡,哪怕是亲戚掉了脑袋算个屁,反正掉的又不是自己脑袋。与那些旧账相比,自己在这位眼下炙手可热的新贵,面前留个好印象更为重要。 第四百四十九章 番外大齐朝的动物园 不说距离遥远的那些外地官员,单单是京中和京畿所在河南路的官员,送来的各种所谓聊表心意的年礼,便可以用堆积如山来形容。虽说都没有超过一百贯,可问题是数量太多了。说句不好听的话,单单各种所谓的家乡土仪,就让英王府都有些放不下。 夸张一点的说,仅仅那些所谓家乡土仪之中的上等江南粳米,都足够整个英王府,未来两年之内不用买一粒粮食。虽说都没有超过一百贯钱,可问题是架不住数量多。而且那些官员在送礼时,可谓都挖空了心思,简直让黄琼可谓是防不胜防。 那些所谓的土仪,的确都没有超过一百贯,可那个一百贯都是按照各自产地价格算的。运到京城之后,价格不知道番了多少倍,自然是没有人理会的。户部一个家在广南东路的官员,送来了几十篓香蕉和荔枝。这些眼下在京城还是稀罕物的水果,足足价值上千贯。 可人家说,这玩意在他们家乡便宜的很,即便再多上一倍也不值一百贯。只是这个官员,玩的这套把戏虽说瞒不过黄琼的。可问题是,黄琼堂堂一介亲王,总不能每日里面什么都不做,就守在门房处查看那些所谓一百贯年礼,真正是价值多少钱。 接受这些年礼的,自然是英王府的门房。可在眼下运输还远不发达的年代,这些向来只有王公贵族才能享用的东西,寻常百姓那里见过?英王府的家人,大多又是从流民中挑选的,就更不认识这些高档东西。稀里糊涂的就当普通东西给收了下来,等黄琼发现后已经晚了。 还有那位新任成都知府,在亲自押送蜀王家眷和查抄的财物到京后,虽说没有送什么蜀锦一类明面上所谓的高档货。可这川西路特产的虫草,还有什么天麻一类的高档补品和药材,却是送了一大堆。人家说了,这些东西在川西路,比大白菜还要便宜。 行,就像是他说的那样,这些高档补品和药材,在川西路不值钱。可关键是他送的不是一盒,而是整整每样两大篓。不说别的,就那两篓虫草,放在黄琼前世都足够在一线城市,都够他换一套房子了。即便是在这个远还不到物以稀为贵地步的年代,也算是价值不菲了。 而这位新任知府大人,除了他自己送的礼物之外,他还替不能进京的川西路安抚使、转运使、布政使、学政等大小官员,也送了一堆所谓没有超过一百贯的土仪。用他的话来说,那些鹿茸、鹿鞭,皮毛、豹骨、犀角一类的,在川西路遍地都是,根本就不值钱。 最为夸张的是,这位老兄还给英王府,送了一对只有三个月大的黑白熊,一对全身披着金色毛发的猴子,说是给未来小王爷玩的。等正因为官员送礼的事情,进宫挨训的黄琼回府后,愕然的发现那对金丝猴倒也罢了。挺可爱的,没事养着玩也可以。 可那对所谓还小的黑白熊,不就是自己前世的国宝大熊猫吗?看到这对熊猫,黄琼恨不得掐死那个知府。这年头,送了一对这玩意,在远离两川洛阳的自己,上哪找竹子却喂它们?千里迢迢从两川往京城运那个什么竹子,估计用不了半年自己就得破产。 更何况除了他之外,几乎所有的人都不清楚,这玩意只是看起来憨憨的,实际异常危险。尤其是这两只在抓到之前,还是纯野生的那种,而不是那种人工繁殖驯养,早已经没了野性的。其真实战斗力,足以在大山里面称雄。便是虎豹都畏惧三分,都不敢去招惹的真实面目。 可问题是,在见到这种至少外形看起来,实在憨态可掬动物后,何瑶与诸女都不由自主的喜欢上。尤其是怀有身孕,母性异常泛滥的何瑶。见到这种小时候,萌得不要不要的小动物,简直有些爱不释手。虽说这玩意现在还不到需要保护的时候,可问题是京兆没有。 不忍让自己女人伤心的黄琼,也只能强忍着时刻让人送走冲动,将这对活宝外加那对金丝猴都留了下来。只不过,生怕诸女被那对熊猫呆萌的外表给骗了,一不小心伤了自己的黄琼。再三叮嘱她们看可以,绝对不许靠的太近。 特别是眼下怀有身孕的何瑶,更是被他严令靠近三尺之内。哪怕是诸女身上都有功夫,黄琼也死活都不同意她们靠近。因为在黄琼看来功夫再高,也架不住这种一巴掌能把一头狼扇飞,一屁股能把人坐死,满嘴牙连铁棍都能咬断的家伙力气大。 今儿进宫骂也挨了,这玩意也送了过来。自己女人又喜欢,黄琼也就干脆的收了下来。至于养活这对活宝需要的竹子,等那个混球随着一同运过来的那一船竹子,吃完之后自己在想办法吧。反正这东西是杂食动物,也不是不能吃其他的东西。 其实,黄琼并不知道。他那位皇帝老子,今儿的确把他拎进宫找茬骂了他一顿,收官员年礼只是一个借口。真正的原因另有他事,只是不能光明正大说出口而已。至于收年礼的事情,也许想让他缓和一下,自郑州杀官事件后,与文官之间本身就有些问题的关系。 皇帝也只是斥责了一番,并没有真想追究什么。更何况,皇帝也清楚的知道,眼下搞成这个样子,也不是黄琼有心刻意大肆收礼。定下一百贯的限制,即表明自己不是贪婪之人。也不想明着去打那些厚着脸皮,来送礼官员的脸,将原本就有些僵硬的关系搞得更僵。 之所以收了那么多的东西,只是低估了那些官员龌蹉程度,在一定程度上纯粹是被忽悠了。况且一向精明的这个儿子,这次虽说罕见的栽了一个跟斗,被那些官员给忽悠了,可收的真的都是土仪。所有官员送的年礼之中,当真是一分金银都没有。 至于那些所谓的药材、补品、水果,手中握着南北镇抚司的皇帝也知道,在水贵三分的京城,的确是价值不菲。可在原产地,还真的就没有那么贵。就算是最贵的虫草,据南镇抚司的奏折,在川西路大雪山一带吐蕃牧民哪儿,一斤粗糙茶叶就能换回一斤来。 送黄琼香蕉的那个官员,送的那些什么香蕉、荔枝,在广南东路因为运价实在太贵,再加上类似的产品在外地的销售,都在桂林郡王府手中掌控的关系。卖出的价格很低的,有时候烂了一地都没有人去收。只是因为难以运输,所以在京城才卖出了一个天价罢了。 与当初的太子相比,黄琼收的这点土仪,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要知道,当初的太子可是比着要。低于五千贯的东西,便是看都不看。一般只要真金白银,或是东珠、和田玉、宝石一类的高档东西。黄琼收的那些什么药材、水果,人家更是向来看都不看一眼的。 眼下百官上赶着送年礼的原因,除了想要巴结黄琼这个新贵之外,至少相当大一部分,也是当初太子种下的因果。当初堂堂一路安抚使,就是因为过年的时候没有给太子送年礼。在进京述职的时候,又正赶上自己去西京祭祖,留下太子留在京兆监国。 这位很是倒霉的安抚使,五十多岁的人,硬是被太子找了一个不是借口的借口,在丽正门外当着文武百官、侍卫、太监的面,在一年之中最热的三伏天,罚跪了整整一个晌午。人虽说没被晒死,可却是整整脱了一层皮。 有了那位安抚使的前车之鉴,这些文武百官有这个做派,倒也算不上什么意外。毕竟对于自己这个九儿子,他们远没有太子了解。送点礼,摸一下英王这位新贵的品性,一向也是这些官员常用的手段。自己这个九儿子,能设下一百贯的底线,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若是换了别的儿子,恐怕不会比太子好到那里去。心里面什么都清楚的皇帝,又岂会因为他眼中这么一点小事,真的去责骂黄琼?更何况,黄琼收了东西后,还基本上对等回礼了。所以训斥归训斥,但皇帝最终还是选择了,默许黄琼这种收礼的行为。 有了皇帝变相的默许,还不知道自己挨骂真实原因的黄琼,虽说多少还有些心虚,担心那天会被骂的更惨。但因为是自己女人喜欢的东西,也顺水推舟的留下了。黄琼罕见的收下了两对活物,一下子让那位成都知府的做法,快速得到普及。 让其他正担心自己送的礼,引不起英王注意。或是还不知道,自己能送什么的官员,快速的效仿了起来。毕竟送珍禽异兽,相对于那些因为一百贯限制的礼品来说,说它值钱那就值钱。若说它不值钱,虽不能说一文不值,找几个猎户下的那点功夫,也绝对不超过一百贯。 再说了,死的东西哪有活的东西,更容易让人记住?送点珍禽异兽,英王一看,哦,这是某某敬上的,肯定比那些吃过了,用过了便忘了的土仪印象深刻。当然,现在去抓年前是来不及了。就算是抓到了,只剩下这么几天过年,这千里迢迢的也肯定运不到京城去。 可听说英王极其疼爱的那个侍妾,现在已经有了身子。当做年礼虽然不及了,可送点活物给未来的小王爷、小郡主玩,还是一个不错的理由。于是,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都有官员往英王府,变着法子的以种种理由,送一些平日里罕见的珍禽异兽。 直接导致了接下来的大半年时间之内,英王府几乎成了动物园。什么来自福建路的白老虎和大蛇,山东路的各种雕、鹰、隼等猛禽,山西路的五颜六色锦鸡和豹子、麝,湖广南北路的灵猫、果子狸、穿山甲,两浙和广南东路的各种猴子和黑熊。 还有江南东西路的各种鹤和水禽,几乎是品种繁多。其中很大一部分,在千余年后都混成了保护动物。而且其中有些动物,别说黄琼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玩意,就连送来的官员与捕捉他们的猎户都不知道叫啥。那些动物放在一起,简直比黄琼前世逛过的动物园品种还多。 第四百五十章 奇怪的拜帖 不说花色繁多,便是放在这个时代远没有到灭绝地步,大齐朝几乎所有路都产,甚至有些地方到泛滥成灾的老虎中,也极其罕见的黑虎和白虎、蓝虎。足足有三四种豹子中,有那些神通广大的家伙,不知道用什么法子捕捉到,即便千百年后也难捕捉的雪豹幼崽。 单单就说数量最多的各种鹿,是大的小的、黑的白的,可谓不一而足。大的是驼鹿,黄琼倒还认识。可那些小到与一只狗差不多的鹿,黄琼却是从过来都没有见过。至于最常见的猫狗,更是各种各样。有些野外抓来的猫,便是送过来的官员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 最夸张的是广南东路和湖广南路的官员,一个送来了几头大象,一个送来了几头犀牛。而直到见到湖广南路送来的犀牛,黄琼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以为,只生活在非洲和东南亚的犀牛,古代的中国还真就有,甚至数量和种类还不少。 只不过这种体型庞大的动物,但却因为头上的那根即是名贵工艺品,也珍贵药材的角,而在中国本土被人为搞得灭绝了而已。至少在现在,这种动物在湖广与黔中路的山中并不算稀奇。这些被下面官员,送过来的珍禽异兽,让黄琼头疼不已,外加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 而更为可笑的是,那些官员送过来时找的理由。那些鹿和鸟倒也罢了,其他的动物实在是有些太过分了。别说何瑶腹中孩子,生下来还需要一段时间。就是现在已经生了下来,又那个当爹娘的,敢让自己的孩子,去玩什么老虎、豹子、蟒蛇,没事去骑什么犀牛和大象? 自己只不过收了一对熊猫,外加一对金丝猴。结果那些龌蹉官,却给自己送来了这么多的活物。单单就猴子,自己前世见过的,已经灭绝没见过的,便足足有十多种。甚至还有几只长臂猿,尽管现在还不叫这个名字。要是要是有金刚大猩猩的话,估计那些官员也会搞来。 送过来的各种各样猴子,的确都很可爱。可这些很聪明的灵长类动物,又那里是那么好关的?一时之间,整个英王府除了虎啸豹吼之外,又多了一群整天到处乱串,上蹿下跳到处乱翻的猴子。便是黄琼私藏的吴紫玉兜衣,都被这群神通广大的猴子给翻了出来。 无奈之下的黄琼,也只能送来一种便送进宫中去。只是皇帝又那里有闲心,去玩那些猴子与老虎?更何况你将猴子和鹿,还有仙鹤一类的寓意长寿的动物,送到宫中倒也罢了。可你将虎豹蟒蛇送到宫中,又是什么意思?那些玩意再可爱,可那是给皇帝玩的吗? 也知道自己这个一向都在算计别人,便是连自己这个做爹的都不放过,都照样敢算计的九儿子,这次是实实在在吃了一个闷亏。但因为总被气得够呛,这次纯心打算看笑话的皇帝,面对着自己这个儿子,明显祸水东移的好意,干净利落的直接拒绝。 甚至为了避免这个家伙,给自己暗度陈仓。很长一段时间,便是连皇宫都不让黄琼进了。不过虽说对虎豹,还有那些猴子敬谢不敏。但也知道一个王府,养一群大象实在有些不像话,更是有些违制。又正巧宫中仪仗之中的几头大象死了,皇帝便将那几头大象给接了过去。 至于其他的,就一个态度,对不起,你自己处理吧。皇帝坚决的态度,让黄琼简直是欲哭无泪。那些鹿到好办,大不了放了就是了。实在不行,还可以杀了吃肉。可那些猴子,随便放了那不单单是在杀生,更是在祸害人。猴子祸害起庄稼来,并不比野猪差到那里去。 而那些虎豹,还有什么蟒蛇,放出去不是更祸害人吗?实在无奈之下,黄琼干脆让一直在因为此事嘲笑自己很长时间,以报复自己大过年送他鸡蛋的永王,在城边上找了个地方。自己亲自规划按照动物大小,铸造了一大堆铁笼子和木笼子,甚至有些猛兽还盖了几间屋子。 等到弄完之后,将那些动物关进去,开放给京兆府内的百姓参观。反正他也不图着挣钱,只希望收回饲料费用便可。所以他这个中国历代第一个动物园,收费便宜的很,每次每人只收费两个制钱,十岁以下的孩子还可以免费。一家人购买团体票,还有优惠折扣。 虽说这个时代野生动物几乎是随处可见,可对于因为交通不便,生活普遍还很封闭的百姓来说。去花两个大子去看看,这些自己往日根本看不到,或是不用冒着风险跑到大山里面,就可以看到的动物,也算是一种稀奇。再说还有很多本地没有,就连听都没有听说的种类呢。 尽管要花上两个制钱的门票,可这个价格相对于不用跑到湖广南路,就可以看到犀牛来说,也实在不算是贵。更何况十岁以下的孩子还免票,若是超过五人以上还可以打七折,一家人出行更划算。总体算下来,能负担得起的人家,还是占了京城百姓中的绝大多数。 再加上城内那些平日里,连见一只野兔都要吓个半死,却是有些天生猎奇心,总想着找个新地方,吟诗作对的公子哥们。还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里面除了绣花和无病抽风之外,大部分时间都无所事事,听到有这么一个场所,也惦记着来看稀奇的娇小姐们捧场。 以及前期的宣传到位,黄琼的这个动物园,一开张便是人山人海。其实也不算是宣传,那段时间里面,拜那位上有所好,下自然有所从官员的马屁。英王府内猴子成群,府中树的树皮,都快被各种鹿啃光了。整日里面,不是虎啸便是豹啸,黄琼都快成了京城的大笑话了。 而中国历代做什么都不快,最快的便是小道消息传播速度。都没有用上三天,整个京兆府从深居深宫内牙齿都掉光的老太监,到街边上拎着破碗要饭的,都知道了英王府热闹的景象。所以,黄琼搞出了这么一个动物园开张之后,几乎整个京城的人都来捧场。 便是皇帝,都在百忙之中带着黄琼母亲换上便装,微服私访来游玩了一圈。对于黄琼这种与民同乐方式,表示了不是一般的满意。甚至还专门下旨,让各地官员对那些数量略有不足的动物,在呈送一些到京城来,以便供民众参观,多体现天家与民同乐的景象。 只是满意归满意,但皇帝回宫的第二天便干净利落的,叫停了黄琼收门票的行为。在圣旨上皇帝告诉他,那些珍禽异兽给百姓参观可以,毕竟这也算是一种与民同乐吗,但收钱是绝对不行。堂堂的一介亲王,自己内定的大齐朝未来继承人,与民同乐还要收钱成何体统? 接到皇帝一边叫停收费,一边又告诉自己,他已经下旨让地方官,对那些数量不足的动物,再呈上来的圣旨后,黄琼眼泪差一点没有当场流出来。心中埋怨自己那位皇帝老子,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难道他真的不知道,为了养活这群飞禽走兽,每天花费多少吗? 不说别的,单单那些虎豹每天吃的肉,几头猪都不够吃。不让收门票,自己为了建这个动物园,投入了那么多的本钱,为了养活这些动物投入的那些真金白银,都打了水漂不说。看眼下老爷子的架势,自己还要继续亏空下去。 虽说自己没有指望着那些门票能回本,可收点门票钱,自己总算可以少投入一些不是?圣旨这一下,自己所有想法都一江春水了。更为过分的是,他居然还让那些龌蹉官,继续往这里送。自己非但不能扭亏为盈,甚至还要继续扩大亏损。 为自己荷包不断失血,而心也跟着流血的黄琼。在接到这道圣旨后,一直坚定认为这是自己亲爹,纯粹是有意识的整自己。否则只叫停自己收费,宫中为何不接过去?可问题想归想,但皇帝圣旨上不容商议的口吻,让黄琼也只能将所有的不满意,都给压了下来。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还是正为那些龌蹉官,更加龌蹉的手段而头疼的黄琼想不到的。而送年礼的官多了,这相对应的拜帖自然也就多了起来。对那些拜帖,黄琼只吩咐这段时日之内,因为屡屡犯错而被自己训了多次的门房,将拜帖上的名字抄录下来,便送到厨房引火。 不过,在腊月二十八这一天,这次机灵得多的门房。却是在数量众多拜帖之中,发现了多少有些显眼和另类的拜帖。这张拜帖上写得很直白,就是约英王去某个地方见面。而且拜帖上除了一个地址之外,并未写上邀约人姓名,只是再三禀明有重要东西要呈献给自己。 收到这张奇怪的拜帖后,门房不敢耽搁直接送到了黄琼这里。而看着这张有些莫名其妙的拜帖,眼下艺高人胆大的黄琼,琢磨了一下还是决定去探一探。黄琼倒是不相信这张下拜帖的人,真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呈献给自己。 他更感兴趣的是,下拜帖的这个人,会不会是蜀王留在京中的余孽。如果真的是蜀王余孽,想要对自己下手的话,那么无疑更近一步证实了蜀王没有死。自己若是能抓到主事人,没准还可以查到蜀王的下落。 至于其他的人,除了蜀王余孽想要对付自己之外,黄琼一时之间倒也想不出来,还能有其他的人会给自己下这么一张,莫名其妙的拜帖。至少在他看来,这张拜帖绝对不会是永王的恶作剧,更不会是其他的官员。 若真是那位官员下的,那些生怕自己会不知道他名字,想着法给自己送年礼的官员,绝对不会匿名下拜帖的。虽说他还想到了另外一个人,可看着那张拜帖,黄琼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那个人倔强的很,既然现在已经离开了自己,怎么会轻易回头? 为了怕何瑶担心,黄琼并未告诉她们自己要去干嘛。只带了两个侍卫,便轻车简从的去赴约。而当黄琼赶到拜帖上的那个院子,却发现自己被引入的那间房中等待自己的,只有一个年约四十余岁中年美妇,以及一个二十多岁少妇,俩个穿着在这个季节里面有些单薄女人。 第四百五十一章 我不喜欢绕圈子 这俩个女人,除了那个少妇身形,让黄琼多少看着有些眼熟之外,那个中年美妇黄琼肯定自己不认识。只是在见到黄琼走了进来,那个中年美妇见到那个少妇微微点头后,连忙跪倒在地:“罪妇,前礼部侍郎、鸿胪寺正卿柳子熏之妻秦氏,拜见英王殿下。” 听到这个妇人自报家门,黄琼不由得微微一愣。鸿胪寺正卿的妻子,岂不正是慎妃的母亲?想明白此人身份,黄琼微微皱起了眉头,语气有些冰冷的道:“不知道柳夫人,不在府中为柳大人守孝,这档口约本王前来有何事?还将本王约到这么一个地方,你胆子倒是不小。” 黄琼有些冰冷的语气,让秦氏跪在地上的身子不由得微微一颤,随即便强自镇定的道:“英王殿下,景王妃现在就在英王府内。罪妇一门的根底,英王殿下想必是早已经知道了。罪妇为何在这个时候,请殿下前来一会,想必英王心中还是有数的。” “如今英王殿下既然问起来,那罪妇也就直来直去了。罪妇恳请英王殿下保我母女,还有永安郡王的安全。慎妃自问,自英王出宫以来从未得罪过英王,更未曾有任何开罪静妃娘娘的事情。甚至在皇上面前,还替静妃娘娘与英王殿下转圜过。” “眼下宫中有人以为慎妃,要与其争夺皇后之位。见到罪妇丈夫已死,几个兄长又均无出仕之人,柳家家道中落。慎妃现在无依无靠,便不断拿着一些,不知道从那里得来的污言秽语,罗织罪名威胁慎妃,说慎妃与景王有私情。” “甚至还污蔑,永安郡王是慎妃与景王私通所产之子。变着法子的,逼着慎妃自尽。否则,便要将这些污蔑之词让京城人尽皆知。天可怜见,慎妃娘娘天性善良,自进宫后甚至等闲,就连自己所居院子大门都不出一步,又何来与景王私通之事,这不纯属造谣污蔑吗?” “慎妃现在只求母子平安,并无其他想法,更没有想着争夺皇后之位。罪妇恳求英王殿下,看在永安郡王是殿下亲弟弟份上,保一保与永安郡王。只要英王殿下答应罪妇所请,无论殿下让罪妇母女做什么,罪妇都可以一力替慎妃答应下来。” 秦氏这番话说罢,黄琼只是淡淡一笑道:“柳夫人言重了,慎妃娘娘有蜀王为其撑腰,又何须本王出面?而这些事情在蜀王那里,都是不值得一提的小事罢了。更何况,即便是慎妃娘娘真的有求于本王,也该她自己与本王说不是?您说是不是,慎妃娘娘?” 说这番话的时候,黄琼并未看听罢自己提及蜀王后,面色变得惊恐之极的秦氏,而是看向了她身边的那个二十多岁的少妇。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秦氏身边那个二十多岁,一直没有说话。见到自己,有些躲躲闪闪的少妇,应该就是那个精通易容之技的慎妃了。 而听到黄琼称呼自己为慎妃娘娘,知道自己真实身份被发现的那个少妇,不由得浑身微微一颤。也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英王殿下,奴婢不是有意隐瞒的。只是您也知道奴婢身份特殊,若是被人知道奴婢私自出宫来见英王,有些事情无事便也有事了。” 见到慎妃跪在自己面前,黄琼却是连手都没有伸一下,更没有出言让也是自己庶母的她起来。只是语气平淡的道:“既然慎妃娘娘约本王出来,自然还是坦诚一些为好,又何必让母亲代劳。自己则藏头露尾,摆出一副故作神秘的样子?慎妃娘娘您说是不是?” 听到黄琼这番话,再加上之前提起的蜀王,也许知道了自己眼下在这位英王面前,几乎已经无任何秘密可言的这个少妇。咬了咬牙之后,马上当着黄琼的面,起身卸掉脸上的伪装。待她将脸上那些不知道,用什么制成的伪装卸去后,露出的真容却不是慎妃又是谁? 对于这位慎妃,黄琼以前虽说只在大行皇后丧礼上,见过聊聊有数的几面而已。但记忆力极佳的黄琼,对于皇帝的这位妃子,至少相貌上却并不陌生。在见到伪装下的真人面孔,与没有卸掉伪装之前,根本就是两个人之后,黄琼倒也有些惊讶,慎妃这手易容术果然厉害。 而在卸掉脸上的伪装,恢复原本相貌之后,慎妃亲手给黄琼泡上一杯茶,才犹如像是一个受气包一样,与在黄琼示意之下起身的母亲,一同坐在了黄琼的对面,小心翼翼的道:“英王殿下,奴婢可以对天发誓,真的与景王并没有任何儿女私情。” “只是有些人见景王,这些年对奴婢一直照顾有加,而刻意编造出来污蔑奴婢的。其中有些传言,可能会让景王妃有些误会,所以景王妃对奴婢可能有些误解。的确,当初景王对奴婢有些意思,可奴婢自进宫后,便一直谨守妇道,从未有过任何的不轨之心。” “别说景王是皇子,奴婢是皇上的妃子,说起来也是景王的庶母,不可能有这种事情。便是没有这层身份,在景王妃与奴婢自幼便是手帕交的情况之下,奴婢又岂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只是如今景王已经身死,景王妃对奴婢又有误会,奴婢现在没有了人证。” “宫中的某些人,认为其实在宫中一向都是与世无争,只想着将永安郡王平平安安抚养长大的奴婢,是其争夺皇后之位的绊脚石。便大造谣言,试图威逼奴婢为其所用。甚至想要逼迫奴婢自尽,以便剪除其争夺皇后之位的威胁。奴婢还请英王殿下,能够为奴婢做主。” 对于慎妃的极力否认自己与景王的关系,对于真正与自己有私情的蜀王,更是连提都不提。黄琼只是微微一笑道:“慎妃娘娘与二哥无私情,这一点本王还是相信的。至于二哥对慎妃娘娘究竟是不是娘娘说的那样,本王想娘娘知道,已经上了天的二哥也知道。” “不过,本王在郑州结识的一个人,却告诉本王关于慎妃娘娘的另外一些事情。本王听说娘娘,出身于陇右断刃门,也算是江湖弟子。既然娘娘也出身于断刃门,那么想必身为蜀王麾下铁卫十三营掌营右使,同样是出身于断刃门的易瑛这个女人,娘娘应该不陌生。” “她在郑州被本王活捉后,为了重获自由身,便与本王做了一笔交易。本王放她离开,她告诉本王一些蜀王的隐秘之事。这其中,自然就包括了永安郡王,到底是本王的弟弟,还是本王的侄儿。真正站在慎妃娘娘背后的,究竟是本王的二哥还是本王的五哥。” “慎妃娘娘,不管你为了什么目的将本王约到这里来,本王想你我之间,还是开诚布公的为好。因为你知道的事情,你曾经做过的事情,也许能瞒得过别人,但本王未必就真的不知道。还有,本王耐性有限,一向不太喜欢绕圈子,更不喜欢遮遮掩掩的。” 说到这里,黄琼没有去看自己提到易瑛之后,这对母女巨变的脸色。而是端起慎妃亲手泡的那杯茶,喝了一口之后才笑道:“慎妃娘娘,既然能将本王的二哥,耍的团团转,到死也没有忘了慎妃娘娘。本王想,慎妃娘娘应该是一个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聪明人。” “有些事情,慎妃娘娘不要以为真的没有人知晓。想要求人,就要有一个求人的态度不是?不要总想着隐瞒什么,本王不说只是想看看你们的诚意罢了,并不代表真的就什么都不知道。慎妃娘娘,本王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没有太多闲工夫,也不想在这里陪着你们母女扯皮。” 被黄琼揭了老底的慎妃母女,看着此时正悠哉、悠哉喝茶的黄琼,偶尔看过来时却是一副什么了然的眼神后,咬了咬牙一同再一次跪倒在地道:“英王殿下,既然您什么都知道了,那我们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不错,真正与我有私情的是蜀王。” “而当初景王私通的并不是我,可那个人却是我的心腹,由我妆扮成我的样子,代替我与景王同房。至于这些事情,只是蜀王为了控制景王所布设的一个局而已。我在入宫之前,便与蜀王有了私情。蜀王的控制欲极强,只要成为他的女人,他就绝对不会允许别人染指。” “尽管我是被他送入宫中的,但哪怕是与皇上同床,他都不会答应的。他送我进宫,只是为了想要在皇上身边,安插一枚更加隐秘的棋子罢了。他怕安插别人,那个人一旦被皇上宠幸,会抵制不了成为皇妃的诱惑,而在被皇上临幸后,因为可以爬上更高的地位而反水。” “所以才选择了与他,已经有了私情,并且对他忠心耿耿的我。而与景王私通,甚至是代替我侍寝皇上的,都是我在宫中的一个心腹。我的易容术,您刚刚已经见到了。将一个外貌与我有三分相似的人,易容成我很容易的。不过这个人,现在已经被蜀王给毒死。” “不仅仅是她,包括宫中知道我与他关系的人,现在都已经死于非命。这其中,还包括了我的父亲。只是虽说我与蜀王的真正关系,现在只有您一个人知道。但我与景王之间的关系,现在不知为何却被德妃知晓。这几日,德妃一直以这个为借口,不断的在对我施压。” “甚至逼着我自尽,以保永安郡王。我本身就是一个罪无可恕的人,百死都不足惜,但永安郡王却是无辜的。还请英王看在他年纪还小,需要母亲照顾份上保我们母子这一次。今后无论英王有任何差遣,我们母子仨人定当全力以赴。而且,我父亲生前是蜀王在京的联络人。” “蜀王这些年,在朝中拉拢了那些高官,那些人是蜀王一力提拔上来的,那些人收了蜀王多少好处,我父亲都一清二楚。他虽然眼下已经身死,可留下了一本记载了这些人的名册。如果英王答应我们母女所请,这本名册我们母女愿意进献英王。” 第四百五十二章 我嫌你们脏 听到慎妃的最后一个承诺,黄琼虽说表面未做声色,可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动。这个名册,他相信绝对是有的。因为慎妃的那位亲生父亲真实身份,易瑛曾经与自己提起过。作为在朝中为蜀王暗中奔走的联络人,柳子熏对蜀王通过自己手,在朝中收买的势力自然清楚。 拉拢朝中重臣为自己办事,便是蜀王想要一毛不拔也不行。而想要收买朝中大臣为自己效力,银钱支出自然也小不了。而这么大笔的银钱支出,没有一个明细的账本更不可能。所以哪怕是为了消除蜀王,对其在中间雁过拔毛的猜忌,那位柳大人自己也会建立一个账本的。 如果这本账到了自己手中,朝中那些重臣收了蜀王好处,那些人是蜀王一力提拔起来的。那些人与蜀王有关系,自己将一目了然。甚至包括易瑛始终不肯说,媚营那个被送出去女子的下落,都会清清楚楚。如有这本名册在手,对自己绝对是利大于弊。 在蜀王并未真死的情况之下,这一点无疑很具备诱惑力。至少那天蜀王悄无声息的杀回来,自己也知道那些人,有可能成为蜀王的内应。就算不交给皇帝,自己也可以早做防备,以免到时候被动不是? 虽说蜀王现在已经逃亡,但黄琼一直都不认为,蜀王如此便会轻易的放弃,自己多年来苦心经营的这一切。在黄琼看来,自己这位五哥现在的逃亡,肯定还是会为自己东山再起的那一天做准备。若是轻易的便放弃,那么蜀王也就不是那个蜀王了。 想到这里,黄琼抬起头看了看对面,正一脸期待看着自己的那对母女,微微皱了皱眉头道:“你们将账本交给本王,就不怕蜀王有一天知道了会报复你们?本王知道,你们跟了蜀王不少年了,对蜀王的为人自然比本王了解。有些事的真假,不用本王说你们应该也清楚。” 既然已经将话谈开了,对于黄琼的反问,为了取得黄琼信任的慎妃,倒也没有丝毫隐瞒的直接道:“正因为对蜀王太了解,所以我才决定投入英王的门下。他能在临跑之前,将我们母子丢下。早晚有一天,也会因为需要将我们母女灭口的。: “而且我们母女手中掌握着他太多的秘密,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个致命的威胁和把柄。对于一向信奉只有死人,才会保密的他来说,杀人灭口是早晚的事情。现在他留下我们,虽说因为什么手下留情还不清楚,但绝对不会因为我们母女与他的关系。” “他连我父亲,还有我所有知道的,他在宫中的内线都杀了。而且杀的连一点风浪都没有掀起来,您觉得他会放过我们母女吗?要知道,我们母女只要活着一天,对于他来说都是一个污点。更何况,现在还有不知道从那里得知我与景王关系的德妃,对我们母子的威胁。” 说到这里,慎妃抬起头看着黄琼道:“英王,尽管我不知道,为何你在知道这些事情之后,将所有的事情都隐瞒了下来,没有上奏给皇上。可我知道,眼下唯一能保住我们母子的,也只有你这个未来的储君。所以,还是那句话只要你答应,让我们母女做什么都可以。” 对于慎妃后面的那句话,黄琼直接给忽略了。至于前面的那番话,黄琼则淡淡的道:“替你们保守这个秘密的人不是我,而是并不知道此事真正内情,还被你们蒙在鼓中,还真以为永安郡王是景王血脉。所以才在本王面前为你求情,还亲自在父皇面前替你隐瞒的林含烟。” “否则以我的性子,就你做出的那些肮脏事,千刀万剐了你都一点不会手软。慎妃,你现在得庆幸,景王有一个好妻子。不过本王虽说不能将此事捅出去,可悄无声息的做了你,法子还是有得是的。你真当本王抓不到蜀王,找不到什么真凭实据,便拿你就没有办法吗?” 黄琼这番话说罢,慎妃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只是没有过多长时间,便又抬起头道:“英王,这件事情我的确对不起林含烟,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可出了这种事情,也不是我的本意。我只不过是弱女子,蜀王要我做什么,我又有什么反抗的余地?” “他连自己亲兄弟的能杀了,更何况我一个区区弱女子?别说我,便是断刃门那些武功远高于我的长辈,不一样面对蜀王俯首帖耳,便是连妻女被霸占了也不敢说一句?我们这种小人物,只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罢了。一家老小都在他手中握着,我又能怎么办?” “我的儿子还小,所以现在还不能死。但请英王放心,等我的孩子平安长大了,我会给景王还有林含烟有所交待的。至于现在,还请英王保我们母子。哪怕蜀王与我再作恶多端,就算你想把我千刀万剐,但永安郡王是无辜的。” “此事一旦真的掀开,我固然难逃一死,可我的儿子也活不了。就算不看僧面,也请英王看在佛面上,拉我们母子一把。不管怎么说,永安郡王也是你嫡亲侄儿。你连景王那个不成器的儿子都能保下来,不差我们母子一个。” 说罢,与同时站起身来的秦氏,母女两个走到黄琼面前。不约而同的拉开了,系着身上单薄衣物前襟系带。随着系带的被拉开,二人身上那件单薄的罩裙便脱落了下去。而让黄琼没有想到的是,除去外面的罩裙,二人除了一件兜衣什么都没有剩下,就连一件亵裤都没有。 就在黄琼面对这无耻一幕,刚想要张口训斥这对母女无耻的时候。腹部却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却难以压制的燥热。而且这股子燥热,在极短的时间之内便向着一个地方涌去。感受到这股难以压制的燥热,黄琼马上便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喝的那杯茶水肯定有问题。 知道自己这次真的有些大意了,几乎差一点都要栽在这两个女人手中的黄琼,面对向着自己走过来的俩个女人,不由得怒道:“慎妃,你在茶中下了什么东西?若是想要本王拉你们一把,马上把解药给本王。否则,本王绝对饶不了你们母女两个。” 对于黄琼言语中的愤怒,慎妃没有说话,她身边的秦氏却是笑道:“英王,就算你要帮我们,可口说无凭不是?咱们总得握点什么,这心里面才心安不是?放心,我们不会把您怎么样的。毕竟我们娘几个,今后还要靠着您。至于解药,有,我们母女便是最好的解药。” 秦氏一边说,一边顺手将自己最后一件兜衣也摘了下来,走到正全力压制药性,无暇他顾的黄琼面前。不顾黄琼的推拒,直接坐到黄琼的怀中,一把搂住黄琼的脖子上下其手,一边附在黄琼耳边浪笑道:“别看奴家年纪有些大了,伺候男人的本事可绝对一流的。” “蜀王与奴家都十多年了,可是一直都念念不忘呢。还有奴家另外一处更是一绝,蜀王往日可是最喜欢的。每次他都要用的,奴家不想给都不行。怎么样,英王不想尝尝?英王身边的美人虽多,恐怕这个还没有玩过吧。放心,今儿奴家母女一定会好好伺候王爷。” 这个女人极其放浪,端是毫无忌讳和羞耻。慎妃表现也没有好到那里去,在同样摘下仅有的一年兜衣,并点燃一注香之后,也走到黄琼面前蹲下身子,便要为黄琼宽衣解带。不知道二人用的是什么药,药性如此的猛烈。黄琼全力压制,都未能压制住。 只是凭借着意志力,让灵台还保持一定的清醒。看着眼前不知道羞耻,越来越放肆的二女。同时也闻出来,慎妃点燃的那柱香,正是自己出宫不久之后,遇到的那种性子极其霸道的燃情香。感觉到自己现在,已经有些要控制不住的黄琼。 此时,顾不得自己随时有,被所中药物吞噬的可能,拼命咬了自己舌尖一口,利用刺痛,让自己更清醒一些后,拼尽全身能用起来的力气,强行一把将二人推开。怒道:“要么给本王解药,要么给本王滚得远远的。别用你们的脏手来碰本王,本王嫌你们无耻母女太脏了。” 虽说被推了一个措手不及,以一个极其羞人的姿势,被摔到在地上。可秦氏却是脸上的笑容一点都么有变。而是一边扭动着身子,一边放荡的笑道:“呦,看来英王,这是嫌弃咱们母女伺候过蜀王。放心英王,等一会您尝过我们母女的妙处,您就不会这么想了。” “不着急,反正已经这样了,我们可以慢慢等,我们有的是耐心。别看您现在不愿意,恐怕等一会我们求英王殿下放开,英王殿下恐怕都不会答应。英王你又何必呢?我们今儿用的药,没有那个人能真正扛得住的。与这么其折磨自己,还不如好好玩一玩,彻底放松一下。” 说罢,与身边的慎妃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露出得意的笑容后。正双双又要向着,眼睛已经变得通红,最后一点控制力,正随着药物吞噬一点点消失的黄琼,靠过去的时候。却不想在两人的手已经抓住黄琼的最后关头,被两个突然出现的人给点住了穴道。 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这两个人,此时体内的药物已经彻底失控。只是靠着死死攥着自己的双手,指甲不断划着自己掌心,用疼痛换取自己最后一丝理智的黄琼道:“霜儿,你怎么来了,你怎么与袁宝儿混到一起了?你们快走,我不想伤害到你们。我已经有些控制不住了。” 此时已经看出黄琼有些不对劲的司徒唤霜,手轻轻的抚上黄琼死死皱着的眉头,轻轻的道:“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是中了什么药不成?这两个人是谁,居然敢对你下这种药?这屋子里面的香气,也有些古怪。你稍等一会,我这就是去给你找解药。” 司徒唤霜话刚说完,她身边的袁宝儿,在看清楚面前的人居然是黄琼后,捂着小嘴有些吃惊道:“怎么会是你?难道我的卦出了问题?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你即风流又下流,身边花花草草一大堆,怎么会是我的良缘?看来,我的卦真出问题了。” 该章节已被锁定 只是还没有等司徒唤霜转过身,却被黄琼一把给保住。还没有等司徒唤霜反应过来,耳边传来黄琼有些苦涩的声音:“她们给我下的药,除了女人之外是没有解药的。还有,你们也中了她们在屋子里面点的燃情香了。那种香是宫里面,用来给妃嫔侍寝时助兴用的。” “别看香气很淡,但性子却是极其霸道。现在你们刚吸入没多少,还没有感觉出来这种香的厉害,用不了一会你们就能体会到了。原本我想着将这两个人打昏后,马上就回到府。却没有想到那柱香却被你们两个赶上,也许这就是我们的命。” 说罢,不待怀中佳人反应过来,黄琼便一把将司徒唤霜抱了起来,来到了室内的床榻边,直接吻了上去。而在被黄琼的这个举动,搞得目瞪口呆的袁宝儿,在反应过来后有些不愿意了,追在他身边道:“喂喂,你要对她干什么?你这个人怎么会这样?” 只是还没有得过她说完,被黄琼点住了穴道一边也一并拎上了床榻。还没有等认为黄琼此举,绝对是恩将仇报的袁宝儿张嘴说什么,却看到她身边的司徒唤霜,一边主动解开自己衣服,一边搂着黄琼的脖子,有些羞涩的道:“你说的对,这可能就是我们的命。” “我们无意之中,在这里相遇。你被人下了药,而我们为了救你,无意之中也中了那个燃情香。这不是命运是什么?况且我现在是你的未婚妻,早晚都是要给你的,今天的误打误撞只是提前罢了。只是这位女道长怎么办?难道你真的也要?” 只是司徒唤霜说的温柔,可眼下已经被怀中佳人,自己早就朝思暮想的身体,刺激得彻底失去最后一丝仅存理智的黄琼,那里还会听见她的顾虑。还没有等司徒唤霜说完,小嘴又一次被堵住。接下来,沉入了黄琼带来狂风暴雨之中的司徒唤霜,已经无力在说话了。 此时那边本身也中了燃情香的袁宝儿,此时的药性也已经开始发作起来。面对着身边的狂风暴雨,脸上最初羞涩早已经不见,只是脸色涨红的痴迷着双眼看着二人。若不是被黄琼点了穴道,她恐怕也已经缠了上去。而她口中不断发出的呢喃,更加刺激了黄琼狂性。 就在浑身上下火热到,以为自己正处在火炉之中的袁宝儿,感觉到自己要崩溃的时候。突然到来的,一丝她心中一直渴求的清凉,让她陷入了如痴如醉。便是连初经人事的她,最后一道防线,被突破时候带来疼痛都没有感觉到。 穴道被解开的她,拼命的要缠住了身上那一丝清凉。只是一番狂风暴雨后,虽说吸入了燃情香的司徒唤霜与袁宝儿两个人,从被动到主动也相当疯狂。但二人清醒过来之后,却发现自己已经疲惫不堪,但那个男人却依旧在疯狂的折腾,根本就没有半点缓解过来的意思。 还是初经人事,实在有些扛不住的司徒唤霜,看着还对着自己疯狂索取的黄琼。无奈的对着刚被黄琼放开,此时躺在那里一点力气都没有的袁宝儿道:“不知道那两个女人,究竟给他下了什么药,居然如此的猛烈。都这么久了,他居然还没有平息下来。” “妹妹,你若是还能动,就去一趟他的英王府。或是让外面,他的那两个侍卫跑一趟,将他的那些夫人全部都请过来。否则,今儿咱们姐妹就算被折腾死,恐怕也解不开他中的药。看这个样子,你也是与他认识的。难道真的让他去碰,那两个他宁愿死都不愿意碰的女人?” 听到这个清冷女人,语气之中还带着一丝的哀求。又看着双眼依旧赤红,还在司徒唤霜身上,疯狂折腾的黄琼,以及司徒唤霜不堪承受的样子。在狠狠瞪了黄琼一眼后,勉强挣扎着下了床,将身上的道袍穿上扶着墙,几乎是一点点的错着走了出去。 此时的她,被黄琼折腾的便是走路都很吃力。不知道究竟几次下来,某些部位异常的疼痛,让她每一步都异常的艰难。原本一步便能到的距离,现在只能分一点点的向前蹭。好在,身上的道袍虽说被扯坏,但毕竟是冬衣,还是勉强能够对付穿出去。 不去怎么办?感觉到身子都快被劈成两半,生怕黄琼再一次扑过来的她,实在经受不起再一次折腾了。而那个女人虽说还在勉强坚持,可看那架势恐怕也是熬不了多久了。难道真的看着,那个女人被他活活折腾死?袁宝儿现在心中虽说恨及了黄琼,但终归人还是善良的。 袁宝儿这一走,只能独自应战的司徒唤霜,面对着黄琼的疯狂,只能咬着牙勉强承受着。好在,在她被折腾得实在受不了之前,在接到黄琼中了药的消息后,心急如焚的何瑶,与段锦带着诸女总算赶到了。等见到双眼赤红的黄琼,以及已经不堪承受的司徒唤霜,何瑶不由得一愣。 知道在继续下去,恐怕要出事的何瑶。连忙让何氏姐妹宽衣上前将人接了下来。只是过来的人谁也没有想到,黄琼此次中的药性如此强烈。除了怀有身孕的何瑶,诸女轮番上阵都未能解开黄琼所中的药性。 看着陷入疯狂,始终都未能平息下来的黄琼,以及连另外一处都被占用的诸女,也渐渐的实在有些承受不住。无奈的何瑶,一方面担心黄琼的身子,会不会受到无法弥补的伤害。一面也只能让武功最高,在承受风雨之后勉强还能动段锦回府一趟。 将除了不能曝光的林含烟与吴紫玉之外,府中所有与黄琼有关系的女人,包括那些波斯舞姬,只要能出来的都给接来。要不然还能怎么办?眼下府中除了身上带红的,还有那个不愿意出来的杨曼儿之外,能出来的都已经过来了。 府中现在能带出来的,除了那些波斯舞姬之外,也就剩下林含烟还有她身边,那两个给黄琼做了通房丫头俏婢了。不将那些波斯舞姬带来,难道真的让林含烟与吴紫玉的事曝光吗?自己来之前,只被人告之黄琼被用了药。可却没有想到,黄琼所中之药性子,居然如此强烈。 赶过来的除了自己之外七个女人,被折腾得半死都没有能够解开。在不想办法,找一些帮手来又能怎么办?安排段锦回去接人后,何瑶自己则试图从自被点住穴道后,就一直那么光着躺在地上,此时已经被穿上衣服的二女口中,掏出来她们究竟给黄琼用的什么药。 尽管此时的何瑶,恨不得一剑将这两个女人刺死,可问题总是要解决的。眼下这种情况继续下去,就算最终解开黄琼所中的药,可事后黄琼这根基非伤了不可。所以何瑶,才耐着性子找这两个,自己过来时也一样面红耳赤。全靠着几盆冷水浇上去,才清醒的女人谈话。 只是无论是急着想要从慎妃母女,口中知道是不是还有别的法子,来解决问题的何瑶。还是初经人事,便遭遇到重创,此时只是靠在其他人身上,才能勉强坐着的司徒唤霜,都没有注意到。当初去找人求救的袁宝儿,去找人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看到眼下过来了一屋子女人,知道错过了今儿已经再无机会。同时也没有想到自己这次用的药,药性居然如此强烈。被黄琼此时疯狂吓怕了,明白自己侥幸捡了一条命。否则看英王现在的架势,就靠自己两个人,非得被活活折腾死不可的慎妃母女,倒也干脆的告诉何瑶。 她们给黄琼下的这种药物,是从吐蕃番僧那里搞到的。只是她们两个事先也没有想到,这种药的药性会如此强烈。更没有想到,黄琼耐力会如此的惊人,这么多人都未能为他解开药性。最后战战兢兢的慎妃告诉何瑶,如果能找一个纯阴体质的女子,可能效果会好一些。 只是除了这些,何瑶再问其他的,二人却是死活都不回答。只是告诉何瑶,她们与英王都是旧人。她们的身份是什么,事后英王认为可以的话,自然会告诉她们。但请夫人相信,她们这么做并不是要加害英王,只是为了自保罢了。何瑶再问,就是闭口不言了。 听到这个消息,一直都在担心黄琼这次,会不会伤到根基的何瑶,也顾不得其他的了,连忙亲自回府去找吴紫玉。尽管心中多少有些顾虑,也知道事情紧急的吴紫玉。虽说也犹豫了很大一会,可最终还是惦记黄琼的心思占了上风,跟着何瑶赶了过来。 因为劝说吴紫玉耽误了一会,等到二人赶到之后,却发现先走一步的段锦,带过来除了两个来月信之外四个波斯舞姬,也被黄琼折腾的有些承受不住了,表情很痛苦的在用她们听不懂的语言想要表达什么。见到眼前一幕,吴紫玉叹了一口气走到了床榻之前。 好在也许之前折腾了太长的时间,也许是吴紫玉的极阴之体起了作用。好在吴紫玉彻底的不堪承受之前,黄琼总算是消停了下来,沉沉睡了过去。见到这位总算消停了下来,在场的人无不松了一口气。要是继续下去,她们也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何瑶在给黄琼穿好衣物后,与段锦商议了一下。今儿这事绝对不能传出去,否则对黄琼的声誉影响太大。英王府眼下周边的眼线,绝对不会太少。哪怕现在已经是午夜时分,为了保密过来的人还是要分批回英王府,顺便把那两个给黄琼用药的女人,一并都押回英王府。 由段锦与林婉清护送沉睡中的黄琼,还有眼下前后两处受到重创,行走困难的吴紫玉先乘坐马车回府。那几个波斯舞姬,与赵瑶琴、程盈由朱杏儿带着易瑛那四个部下,作为第二批。留下需要善后的何瑶,带着何氏姐妹最后走。 原本有些不放心有了身子何瑶的段锦,想要留下来陪着何瑶一同善后。却被此时已经冷静下来,担心这二女身后还有人的何瑶给拒绝了。不过在临走之前,担心黄琼所中药物没有清理干净,回去之后再度发作的何瑶。让段锦回去后,把林含烟与那两个丫环找到他房中。 第四百五十四章 见面 待所有人都离开之后,身边只剩下何氏姐妹的何瑶。仔细打量了一番,一边刚刚从调息之中,清醒过来的司徒唤霜。并不知道她真实身份的何瑶,犹豫了一下伸出一只手,攥住司徒唤霜的一只手后道:“妹子,我代表我们阖府上下,感谢妹子的救命之恩。” “今儿若不是妹子,恐怕这后果不堪设想。还请妹子留下姓名和住址,明儿我就安排人去贵府提亲。请妹子放心,我们绝不是那种占了便宜不认账的人,所以妹子千万不要有什么顾虑。今儿过后,我们便是一个房檐下的姐妹了,姐姐今儿多说几句,还请妹子不要嫌弃。” “请妹子放心,咱们家身份绝对不会辱没妹子。妹子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便是,至于聘礼方面更不会亏待妹子。只要我们能够做到的,我们一定全力以赴。妹子今晚如果不方便回去,就跟我们一同回府也好。正好,妹子即可以修养一下身体,也正好可以拉近一下感情。” 若是何瑶知道,眼前的这个冷冰冰的美女,便是皇帝为黄琼钦点的未婚妻。而且与黄琼相识,甚至相恋还在何瑶之前。恐怕这番话,何瑶断然不会说出口来。并不知道内情的何瑶,还以为司徒唤霜,只是一个被搅进来的路人甲而已。 因为黄琼已经被带走,此时又恢复了一贯清冷,并不习惯与别人那么亲热的司徒唤霜,也想甩开何瑶攥住自己的那只手。可是感觉到手心传来的温暖,让已经习惯了孤独的司徒唤霜,却发现自己有些舍不得,手心中那一丝温暖。 尤其看到对面这个美妇人,看向自己温柔眼神时,就像是一个大姐姐一样,司徒唤霜不由得心一软。何瑶没有见过她,不知道她的真正身份。但对于眼前这个美妇人,是黄琼的身边人,司徒唤霜却是知道,也曾经远远的见过一面。所以对于何瑶,司徒唤霜并不陌生。 只是想起刚刚何瑶,赶来时脸上焦急的神色。得知只有极阴体质的女人,才可以将黄琼彻底的解救出来,亲自去请人时急迫。还有事情结束后,安排事情时的干净利落。在场的那么多女人,对何瑶所有安排没有任何异议,已经说明何瑶在黄琼府中,甚至他心中的地位。 司徒唤霜眼睛,便暗暗的垂了下来。尤其在看到何瑶,眼下已经有些显怀,微微有些隆起的腹部时。司徒唤霜垂下的眼中,不由得更是一黯道:“也许,这才是最适合他的女人。可以为他分忧解难,可以为他操持家业。为他生儿育女,给他一个温暖的家。” “让他无论做什么,都可以后顾无忧,让他永远都不会为家安稳担心。与这个女人相比,自己的出身,还有自己如今乃至以后要面临的东西,只能给他带来更多的困扰,却不能给他想要的安稳。甚至在不远的将来,也许还会给他带来更大的麻烦。” 一时之间,有些愁肠百转的司徒唤霜。抬起头看着何瑶诚恳的眼神,微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先隐瞒住自己身份后道:“我与他本身就是故人,这次本就是应该的,你们不用担心我,我这就离开。而我的是谁,等到他睡醒之后,如果想的话,他会告诉你们的。” “至于另外一个女人,他也是认识的。等到他清醒后,你们问他便可。”说罢,尽管有些恋恋不舍,很是贪恋手心中,何瑶带来的那一抹温暖。但司徒唤霜还是坚决的,抽出了一直被何瑶攥住的手。微微叹息一声后,一把的推开了窗子。不待何瑶阻拦,已经一跃而出。 待阻拦不及的何瑶,赶到窗子前时,却只看到了司徒唤霜落地时,脚步虽然有些踉跄,但随即又挺直的背影。而就在何瑶想要开口,再做一次挽留。司徒唤霜却是已经没有给她这个机会,脚不停顿的连续几个起跃,身影便已经彻底消失在夜色之中。 原本何瑶还想着要问问,眼前这个自称与黄琼是故人的清冷女子,究竟与黄琼是什么关系。却没有想到,司徒唤霜居然走的如此干净利落。站在窗子边上的何瑶,看着司徒唤霜消失的方向,眉头微微皱着。这个女人身份不简单,何瑶感觉了出来。 不说别的,单就那个气质,满府的女人也只有段锦能与之相比。还有这身功夫,至少也在自己之上。别看她穿的很普通,身上的衣物无论是样式,还是材料都只是普通。但养出这样气质、相貌,皆极为出色女人的家庭,又岂会是普通的人家? 故人?自己在黄琼身边,已经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从来都不知道,爱郎什么时候还有这么一个如此貌如天仙的故人。只是想到黄琼心中,始终都有一个不愿意提起的人。在想起司徒唤霜临走时候,脸上一闪而过的有些不舍表情。何瑶心中突然微微一惊:“难道是她?” 看着司徒唤霜离去的方向,何瑶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马上便要过年了,皇帝又要指婚在即。这个时候,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情。刚刚离去的那个姑娘身份不简单,若真的是她心中始终念念不忘那个人,真的是她的话,只希望两个人之间别在起什么风波。” 面对着高贵并冷外加国色无双,站在那里犹如一株空谷幽兰一般,即显得高贵异常却又艳丽逼人,身材更是玲珑有致,也只有段锦才能一比的司徒唤霜。即便是何瑶作为一个女人,也不由得有种怦然心动感觉时。要说何瑶一点不嫉妒,作为一个女人根本不可能。 尤其在判断出,这个女人很有可能是一直隐藏在黄琼心中,让他念念不忘,却又从来不与自己说起过的那个人后,即便是何瑶心中也有种酸酸的感觉。只是想起刚刚面对司徒唤霜时,却又让何瑶突然生出,一种嫉妒不起来的感觉。 转过头,又看了看床单上那两朵醒目的梅花。又想起另外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有些头疼的何瑶没有再说什么,带着何氏姐妹转身回府。对于何瑶来说,不管是拈酸吃醋也要,还是心有波澜也罢。眼下出了这么大的事,对作为丈夫的黄琼惦念,最终还是超过了所有一切。 待何瑶赶回英王府后,看着在黄琼屋子内守候的林含烟与段锦两个人,想起今晚的经历,三人也只能相视苦笑。而见到有些疲惫不堪的何瑶,林含烟连忙让人将炖好虫草鸡汤端了过来:“这是府中的那个李大夫,特别交待给你炖的。说是对你好,你多少喝一些。” “刚刚也找李大夫给爷号过脉了,放心吧,眼下他体内的药性都已经解了,你也不用有什么担心。至于其他的那些,我也不是很懂。就听那个李大夫,神神叨叨的半响后,说了一番这位爷这次因祸得福。虽说有些脱力,可对他将来只有好处,没有什么坏处。” “他说的那些东西我有些不懂,一会还是让锦姐给你解释吧。总之一句话,他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你安心的将这碗补品喝了,然后咱们在谈别的。否则,你的身子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又该怎么向他交待?别忘了,你肚子之中可还有他第一个孩子呢。” 听到林含烟的劝说,知道无论是林含烟,还是段锦都不会在关系到黄琼安危的事情上,欺骗自己的何瑶。也许是知道了黄琼没有事情,原本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倒也听劝的耐心将鸡汤喝完。此时的何瑶,是真的从骨子里面都感觉到疲惫。 见到何瑶将那碗鸡汤喝下去后,脸色好了一些后。林含烟对着何瑶与段锦,苦笑道:“瑶姐、锦姐,那个给他用药的人身份我知道,还是放了吧。否则,只能给他找麻烦。一个皇妃,算起来也是他庶母,半夜出现在英王府,这事一旦传出去,那就是一个天大的麻烦。” 林含烟这句话一说完,无论是何瑶还是段锦都是微微一惊。甚至何瑶手中的碗,都掉到了地上而不知道。看着两个人目瞪口呆的表情,林含烟苦涩的道:“那个年轻的妇人,我与她太过熟悉了。她不是别人,正是我的那个手帕交,当今皇帝身边的慎妃。” “刚刚段姐,将她们一带进来府来,我便认出她来了。虽说一别多年不见,就算是化成灰我都认识她。若不是她,我也不会嫁人与没嫁一个样,从被抬进景王府的那一天起,就独守了那么多年的活寡。若不是她,景王府也不会走到今儿,家破人亡的地步。” “不瞒你们,之前有一度,我曾经恨不得将她扒皮抽骨。后来也有些想明白了,说一千到一万,景王府走到今儿的地步,与她的确是有一定的关系。可决定那些大事的都是爷们,把所有的罪责都归到一个女人身上,也有些不现实。更何况,还是景王上赶着去勾搭她的。” “景王只要想着争夺那个位置,眼下这个结局只是早晚事。即便不是我,也有其他人的。可想是那么的想,但心中那股子执念却是终归还是难以放下。直到与他在一起之后,我心中仇恨才慢慢的淡了下来。这次回京,便是见到皇上,她的事情我也没有说出去。” “不是因为我们之间,早已经不在的友情。也不是因为我对景王,还有什么念想。只是看在永安郡王的面子上,我却下不去这个手。哪怕我也知道,只要我如实的说出一些东西来,她至少一个赐自尽是逃不掉的,还要牵连她的娘家也要抄家。” “可一想到还年幼的永安郡王,即便到了温德殿之前,我内心都一直在犹豫。尽管王爷在进京之前,不止一次的与我说过,这件事情让我自己决定,他绝对不会阻拦我报仇的想法。可我发现,到了最后却还是下不去手。最终,还是选择了帮她隐瞒。” “原本我以为回京之后,虽说都在一个城内。可她在宫中,做着她的慎妃,我在宫外做着我的罪王家眷。她出不了宫,我现在的身份也不可能在进宫。两个人,就这么隔着一道宫墙相安无事也挺好。却没有想到,今儿在这么一种荒诞的形势之下,与她见了面。” 第四百五十五章 因祸得福 提起慎妃,林含烟却是摇了摇头:“她为何敢胆大包天的给王爷下药,也许正像是她说的是为了自保。她知道,王爷肯定知道她与景王的真正关系。也许是想要拿着这个,作为把柄要挟爷不说出去。也许是想要通过有了这种关系,乞求爷的庇护。” “因为她也不知道,为何我们会替她隐瞒那件事情,所以她害怕了。害怕有一天,她的事情一旦被泄露出去。别说她保不住,就连永安郡王也保不住。今儿,她是有些狗急跳墙了。而她身边的那个四十多的妇人,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应该是她的母亲。 “前些日子被杀的那个礼部侍郎,鸿胪寺正卿柳子熏夫人。不过我有些搞不明白,那位柳夫人过去看起来,也算是端庄秀丽的大家闺秀出身。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还是要和自己的女儿,一起那啥。实在有些太过了。不管怎么说,那是她的女儿啊。” 听着林含烟说这番话时,虽说语气平静,但其中依旧可以听出苍凉的。何瑶与段锦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拽住林含烟的一只手。良久,段锦才轻轻叹息了一声道:“你还是太善良了,不是做恶人的料。这事若是换了别人,恐怕巴不得斩草除根呢。” “压抑了这么多年,也真的是难为你了。不过你现在走出来了,这不是比什么都好吗?对于这种人,与其杀了她,还不如让她一直活在恐惧之中更好。想想,你现在有他,有我们,还有花朵儿。不是比也许后半生,都要活在恐惧之中的她,要强的多吗?” “至于那位柳夫人,为何会搞出这种事情来,恐怕也只有她们自己心里有数了。那些东西实在太脏了,只要她们没有得手,他没有被真的糟蹋。咱们还是别知道的为好,以免有污自己的耳朵。而含烟你,我们都希望你真的能放下,彻底的走出来。” 感受到何瑶与段锦真诚的目光,林含烟心中不由得一暖:“其实现在我想想,我其实放过的不是她,放过的而是自己。如果没有她搞出来的这些事情,我这一辈子都只能待在那个狭小天地,与景王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也正是因为她,我才能认识王爷,认识你们。” 说到这里,林含烟叹了一口气道:“若不是景王与她搞出这么多的事情来,除非景王当上皇帝,否则,我与你们恐怕这一辈子,都不会有见面的一日。别当这是笑话,在天家妯娌一辈子都没有见过面,甚至婆媳到死也没有见过的太多了。” 看着此时,心中不知道究竟什么滋味,很是有些感慨的林含烟,何瑶将拽着她的手紧了紧:“含烟,段姐说得对。走出来,才是最好的。有一种惩罚,就是让伤害你的人,永远活在恐惧和惩罚之中,才是让她最痛苦的。既然你说放人,一会我便交待下去让她们走。” “想来,这种丢人丢到家的事,她们也不会主动说出去的。现在我担心的不是她们,是那两个在咱们赶到之前,替爷解药的女人。后面走的那个,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我有些担心,那个女人的家世,未必会同意她与爷在一起。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 “接下来不管怎么做,都还是等爷醒的吧。毕竟这个家,他才是真正的一家之主。既然他的药性都已经解了,那就都去休息吧。尤其是段姐,这次过后恐怕你得好好的修养两天了。还有婉清她们,这次都被折腾的够呛。那对母女害了景王,如今又差一点把咱们爷也给害了。” “若不是含烟替她们求情,在加上那个慎妃身份特殊,我今儿真想破了杀戒,一剑宰了她们。尤其那个做娘的,我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无耻之人。都这么大的年纪了,还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来。还和自己的女儿,一起想要跟爷那个,真是恶心子极。” “对了,段姐,那些补药给玉姐送过去一些,今儿她恐怕受创最重了。还有,找一个嘴严一些的婆子去伺候。吩咐那些丫头,今儿的事情谁也不许说出去。尤其是玉姐的事情,否则,非要引起大乱子不可。跟着爷去的那两个侍卫,也每人赏二百贯钱,好堵住他们的嘴。” 提起慎妃母女,何瑶犹自恨得咬牙切齿。若不是那位李大夫说,黄琼只是有些脱力。其他的并无大碍,甚至有些因祸得福。若是但凡黄琼有个三长两短的,即便是天性善良的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那两个人。可即便如此,何瑶心中也是恨意难消。 何瑶的话音落下,段锦拍了拍她的手道:“你放心吧,你交待的这些,刚回来的时候,含烟就说过了。玉姐那里,含烟把她那两个侍婢,给派过去一个,先帮着照应两天。那两个侍卫与李大夫,都打赏过了,每人都是二百贯的武威钱庄见面即兑的银票。” “至于婉清她们几个,我也特别交待过了,玉姐与他的事一丝一毫都不能泄露出去。几个丫头都是知道轻重的,你就将心放在肚子里面吧。还有那几个波斯舞姬,我也递过话去了,每人还打赏了一百贯制钱。一会你与含烟都回去休息吧,还是我在这里守着吧。” “你这怀着身子呢,也累了大半天了。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府中的第一号宝贝疙瘩。你若是累到了,等他明儿醒来指不定要怎么心疼呢。有我在,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至于那对母女,我建议只放走慎妃,那个柳夫人还先扣下。” “她们今儿能让爷,背着咱们去赴约,手中肯定有爷想要的东西。慎妃是皇帝的妃子,勉强也算是爷的庶母。可那个柳夫人算是什么东西?别说扣她三两天,就算是她这辈子都扣在英王府。以爷眼下的地位,谁又敢说什么?至于怎么处理,等爷醒过来,让爷发落就是了。” 说到这里,段锦又恨恨的道:“这个家伙,一会不看着就不行。前次搞出那么多的事情,这才过去几天,又牵扯进来两个女子。按照这个速度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这英王府都要住不下了。更可气的是,今儿的事还真让这个家伙因祸得福。” “原本他与我说过,他的内功修为因为有了男女之事,自出宫以来一直停滞不前。可今儿李大夫说完,我查了一下他的经脉,发现他的内息运转极其顺利。原来有些阻碍的地方,居然都融会贯通了。只要日后他勤加修炼,恐怕这武学要一日千里。” “今儿那两个女人,走的那个我没有看到,可留下来的那个应该是纯阴之体。而且那个女人,内功并不低于我,又是处子之身,结果稀里糊涂的就被他给占了便宜。与已经成亲,还生了孩子,阴气不是那么足的玉姐相比,那个女人可是真正的纯阴之体。” “等他醒了,得让他好好的调息一番。否则,这次因缘际会,可就白白的浪费了。这个家伙,真不知道他前世修来得什么福。就连出个事,都能得到这么天大的好处。还有玉姐那里,这次事后那点心结恐怕也打开了。估计指不定哪天,就与我们同床并蒂了。” 看着段锦恨恨不已的表情,何瑶微微叹息一声,犹豫了良久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自己的那件猜测。只是想了想后道:“对了,段姐,我有一事相求。玉姐的那两个孩子,我打算收为徒弟。白沙堂的功夫虽说一般,可恒山剑法还算得上是中上水准。” “我师父临坐化之前,交待过我那套剑法一向是一脉单传,叮嘱我千万不能让它失传。可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今后一入侯门深似海了。杏儿与大萍、小萍资质不高,我原来只传了她们白沙堂的武功。我所学的精华所在,却一直都没有找到适合的传人。” “那两个孩子,其实资质都不差。尤其是秀姐的那个女儿,资质并不比花朵差太多。原来我以为刘虎传过她们功夫,可现在才知道,认为女孩子学武是不误正道的刘虎,跟本就没有想过那事。而恒山的那套武学,又正好适合女孩子。只是你看我现在,这身子实在不方便。” “你能不能,帮我给两个孩子打打底子?尤其是内功,练拳不练功,到头终究是一场空。等我这边稳定一些,我在开始传她们身法。她们虽说不是爷的孩子,可她们娘现在与爷都有了这种关系。尤其是秀姐,还因为咱们爷才下嫁。对待她们的孩子,也不能太厚此薄彼不是?” 何瑶的这番心思,段锦又那里会不明白?恐怕收徒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还是惦记着,从另外一个方面给吴紫玉与李秀一些补偿。想明白这一点,段锦轻轻叹息了一声道:“你呀,他真是没有白疼你,这种事情都为他考虑的这么全面。” “这有什么的?放心吧,你的徒弟便是我的徒弟。剑法有了花朵,我不能在传授给她们。可别的武功,我这里是没有问题的。这不是我在藏私,其实你的轻功与剑法都不错,吃亏在内功底子差了一些。你到恒山太晚了,若是像她们这么大的时候到恒山,身手肯定不次于我。” “其实,咱们几个修行的内功,最上乘的是他。只可惜,他若是想要传几个孩子内功,恐怕没有娘娘的准许是不行的。我们段家的内功,与恒山派内功也就是伯仲之间,强也没有强到那里去的。不过说好了,你收徒是可以的,但是绝对不能累到自己。” 对于段锦的话,何瑶只是笑笑什么都没有说,而是将目光都放在了,此时正呼呼大睡的黄琼身上。对于段锦与林含烟让自己去休息,却是坚决的不同意。三女之间相互推让,到最后谁都没有去休息。就在黄琼这间卧室之中,整整的守了大半夜。 当黄琼从沉睡之中醒来的时候,刚一睁开眼睛便发现了和衣,或是伏在自己床边,或是依偎在自己身侧,或是靠在椅子上的三女。在一看看外面的天色,黄琼立马反应过来,三女这是恐怕守了自己整整一夜。 第四百五十六章 祸乱宫闱 心中愧疚异常的黄琼,急忙轻轻起身,想要将靠在椅子上与伏在床边的,林含烟与段锦抱上床来。只是他这一动,本身就没有睡踏实的三女却是都醒了。而见到三女在见到黄琼,总算醒了过来后,连忙都焦急的询问黄琼,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此时感觉到精神头,不是一般充足的黄琼。面对着三女的关心,满心愧疚的一把将三女都搂在怀中,挨个吻了吻后道:“这次真的是我大意了,让你们为我担心了。放心,我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而且感觉到浑身上下精力异常的充沛。” 黄琼的话音落下,三女均有些红了眼。这次真的些生气的何瑶,有些生气的道:“爷,我真的希望你今后一定要小心一些,你若是遇到了什么意外,让这一府的女人,让我这腹中的孩子该怎么办?要知道,你不单单是她们的丈夫,更是她们的天。” “我们不是非要你,或是想要你去争什么,我们只希望一家团圆,和和美美的过下去。你在,这个家才是家。你不在,这个家就是一座豪华的囚笼罢了。幸好,那对母女只是想要勾引你。若是她们埋伏下的是杀手,你又该怎么办?好虎还架不住群狼呢。” 对于何瑶这番话,段锦也不约而同也点了点头。便是林含烟也道:“你这次是真的有些大意了。你明知道,你那个二哥是栽在什么地方的,自己却偏偏还要往里面跳。有些人算计起人来,眼中除了利益什么都没有。尤其是女人,算计起来人的时候,更是防不胜防。” 听着三女的关系,黄琼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后道:“这次真的是我大意了,原以为她们只是想用一些秘密的东西与我交换。却没有想到她们居然如此的下作,想用那种事情做把柄要挟我。若不是霜儿与袁小姐,就差那么一点点,恐怕她们就真的成功了。” 提起昨儿的事情,黄琼突然想起一件事情,看着面前的三女连忙道:“昨儿那两个女人呢?你们怎么没有将她们带回来?我有没有伤到她们?”虽说昨儿疯狂的很,可昨儿的事情黄琼却并未忘记。昨儿究竟是谁,从那两个女人手中救了自己,黄琼更是记得清清楚楚。 听到黄琼提起那两个女人,何瑶三女对视一眼,果然那两个女人都是他的故人,而且貌似其中一个还不是一般的熟悉。否则,也不会叫的那么亲切,霜儿。黄琼提起昨儿的事情,何瑶虽说心中多少有些酸楚的感觉,可也没有丝毫的隐瞒,将昨儿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说了。 说罢,何瑶沉吟了一下后,对着将黄琼按在椅子上后,慎重的道:“昨儿两个女人,既然你都认识,是不是赶快去找人提亲?人家救了你,你又毁了人家的清白,总不能就这么不管不顾吧。那个袁小姐我虽说没有见到,可那个霜儿恐怕非常人家庭。” 何瑶这番话说的很诚恳,而黄琼却是沉默了好大一会,才将自己如何与司徒唤霜相识的,司徒唤霜究竟是一个什么身份,现在与自己又是一个什么关系,如实的告诉了三女。面对着三女看向自己的眼光,黄琼不想在这件事情上隐瞒。况且,这件事情早晚也是瞒不住的。 若是年后,皇帝真的要给自己举办大婚,司徒唤霜与诸女,不是一样得见面吗?甚至还要共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之下。与其被何瑶她们发现,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实话实说。也让几个女人,早一点有些心理准备。毕竟自己过完年,便要大婚的事情,也瞒不了多久了。 只是怕三女为自己担心,黄琼并未说出自己对司徒唤霜身世的怀疑。至于袁宝儿,黄琼也只能说是误打误撞。两个人只是见过两面,自己都不知道昨儿袁宝儿,怎么会摸到那座房子里面。还与司徒唤霜遇到了一起,居然还被自己一起就那么给生吞活剥了。 黄琼如实的交待,却在三女心中掀起极大的波澜。何瑶没有想到,那个女人真的是黄琼心中,一直都在惦念的人。更没有想到,两个人现在还是未婚夫妻的身份。最关键的,那个人还是皇帝给黄琼指婚的正妃。而且,他们两个人的婚期,就定在了年后。 想到这里,何瑶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既然这样,那么司徒唤霜那里就先放放。皇上已经为你们两个指婚,而且过完年便要大婚了。最多也就算是,你把婚后该做的事情给提前了。出了这事,也算是我们姐妹之间提前见了面,倒也算不上福祸。” “可那个袁宝儿又该怎么办?我虽说没有见过袁家的人,但袁家的事情,我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本朝的风水大家,世代为钦天监正。而且袁家的家传武学,也是相当的不差,正统的道家武学。虽说袁家人很少与江湖人接触,但在江湖中的地位,甚至襄阳范家还高。” “而且别看袁家,在朝中就是一个钦天监正,不过是一个清水衙门。可在江北道门一系,地位却是至高无上的。便是龙虎山天师府,如今也要略逊半筹。袁家可不是白沙堂,那种三流小门派。这种的名门显贵,你把人家女儿吃抹干净,总得给人家一个交待吧。” 看着何瑶有些担忧的小脸,黄琼沉思了一下后道:“一会,我亲自去袁府解释,顺便去求亲,希望袁大人能够谅解,并答应这门亲事。只是我现在已经与霜儿定亲,让袁家的宝贝女儿只做一个侧妃,不仅那位袁大人未必答应。恐怕父皇那里,更难去说的通。” “如果不想实话实说的话,父皇那里根本就不可能答应。这不仅仅是袁家在朝堂中的特殊地位原因,还有自幼是老爷子看着长大,喜欢程度上不比自亲生女儿差的袁宝儿,在父皇心中实际上等于自己女儿一样。说实话,若是知道了这件事情,老爷子搞不好会重重责罚我。” “可若是实话实话,也许可以过关,但我一样是一个欺君之罪不说。眼看着后天便是过年了,若是这个时候将这件事情,告诉老爷子,恐怕老爷子这个年都别想过好。不仅自己的妃子,是自己的儿子,两个人更是产下一子。甚至就连侍寝,都是用假货替代的。” “这种喜当爹的丑事,别说老爷子乾纲独断这么多年,便是一个普通人都受不了。但就算老爷子心中再愤怒、再不情愿,也得将这桩天大的丑闻给压下去。要是传出去,那就成了比二哥、三哥叛乱还要大的丑闻。这叫什么?叫做祸乱宫闱。” “前唐时,武则天与唐高宗私通,可也没有做到私自产子的份上。可慎妃,不仅是蜀王安插在宫中的耳目,早在入宫之前便已经是蜀王的情人。传出去,别说老爷子这个一国之君,脸面荡然无存了。便是这大齐朝,还有整个天家都成了全天下人的笑柄。” “处置,就得先从内侍省、尚宫局查起来。慎妃进宫时,已经不是处子之身。可这件事情,居然能通过内侍省、尚宫局那么缜密的检查。慎妃每次出宫,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宫内外没有人接应可能吗?到时候,不仅内侍省、尚宫局,便是宗正寺搞不好都要搅进来。 “这么一大兴干戈,无论明查还是暗查,此时都要株连甚广。而这么大范围的调查,根本就保不住秘密。所以,处置就等于将此事宣扬出去。到时候,就算赐死慎妃与永安郡王母子两个,恐怕都难以挽回影响。所以,老爷子恐怕根本就不会去查。” “可不处置,一生要强的老爷子,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过去心中这道坎。到时候,自己在把自己憋屈坏了,虽说是蜀王造的孽,可我却成了那个刽子手了。我的欺君之罪,老爷子怎么处罚我都无所谓。可这事要是真实话实说了,老爷子未必能够承受得了。” “但不说,这关很难过得去。现在,我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我若是做一些隐瞒,说我与袁宝儿有私情,老爷子将袁宝儿召进宫去,一问便什么都清楚了。可若是将实话与袁宝儿说了,这件天大的丑闻不是一样要被泄露出来?” 黄琼的话音刚一落下,林含烟却是有些皱了皱眉头道:“等等,与那个慎妃有私情的,不是你二哥吗?怎么听你这意思,慎妃不仅仅与你二哥有私情,还与蜀王搅合在了一起。而且就连永安郡王,都不是你二哥的亲生骨肉,而是蜀王与慎妃的儿子?” 看着林含烟一脸的不敢置信,黄琼也只能苦笑,将事情的真相,原原本本都告诉了林含烟后道:“与二哥同房的,一直都是慎妃身边一个心腹宫女,也是蜀王派进宫用来代替慎妃侍寝的女人。两个人都未曾真正同房过,又那里会生下一个儿子?” “慎妃与永安郡王,只蜀王给二哥下的一个圈套和陷阱,用来威胁二哥罢了。二哥与慎妃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二哥自以为罢了。原本我在易瑛口中,只知道慎妃早就是蜀王的情人,慎妃会一手易容之术,可以将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人,化成与自己一般模样。” “直到昨儿,我诈了慎妃母女几句,才知道不仅易瑛预料的那些都是真的,而且那永安郡王,也真的是蜀王的亲骨肉。我原来一直没有与你说,是因为易瑛也只是根据对以往蜀王的了解,还有慎妃的真实身份,做的大致推断而已。她并不真正清楚,这其中的真实内幕。” “这件事情,除了蜀王与那对母女之外,恐怕也只有被蜀王灭口的那个宫女,知道一些内幕。蜀王现在诈死潜逃,他的那些知情人不是被灭了口,就是不知道去向,这件事情恐怕也很难再调查清楚。直到昨儿,才从慎妃母女口中得到证实。” 被黄琼这番话,给搞得彻底震惊的不单单是一个林含烟,还有同样第一次听到此事的何瑶与段锦二人。她们没有想到,那个蜀王的胆子如此之大,敢给自己皇帝老子带了一定有颜色的帽子不说,其手腕更是如此之多。更没有想到慎妃母女,居然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 、 第四百五十七章 人去 好在到底是经历的多。虽说在知道此事真正内幕的时候,也被震惊得够呛。但林含烟并没有用多少时间,至少在表面上是冷静了下来。她抬起头看着黄琼,犹豫了一下后道:“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够说给皇上听。皇上已经是上了春秋的人,又是一辈子刚强的性格。” “若是知道自己后宫之中,发生如此天大的丑闻,非得被气出病来。到时候,万一有个好歹,无论对谁都不是什么好事。别忘了,你现在还不是太子,那个太子现在还没有被废。眼下你手中更没有,可以一举定乾坤实力。要是真的有什么意外,你可就是为别人做了嫁衣。” “到时候,身上已经满是污点的太子,未必会是得利的那个人。但是别忘了外家,号称苏半朝的宋王。而你,无论是朝堂上的实力,还是在宗室人眼中,你都远不及宋王。更别提,现在视你为仇敌的诸宗室?至于那些前来下拜帖的文官,不过是一群墙头草而已。” “你唯一可以勉强借上力的,也只有你统带过的骁骑营,以及现任河南节度使于明远。骁骑营先不说,于明远那里不仅是远水救不了近火。真到那个时候,于明远未必会出头。以他那种人,不是一个秀姐就能驾驭得了的。而且,于明远对你远还未到死心塌地的地步。” “他不是赵无妨,在官场打熬了几十年的老油条,哪怕身上原本有再多的忠义,也早就打磨没有了。甚至可以说,如果现在出现什么意外,除了你之外所有任何一个人,都比你有可能。别人希望眼下的朝局越乱越好,可对于你来说,至少三年之内不能出现任何的动荡。” “而且不单单是为了你的未来,还有老爷子的身体。不管怎么说,皇上都是上了春秋的人。今年不仅皇后大行,又接二连三的出了这么多的事情。算上假死的蜀王,你自己算算今年没有了多少个儿子?就算皇上儿子再多,但也架不住这么一再的丧子之痛。” “尤其是你二哥三哥,还有那个蜀王的死因,又是这么一个情况之下。再出现这么一个天大的丑闻,皇上未必就会受得了。越是皇上这种性子坚定的人,一旦承受力超过他能接受的极限,恐怕越容易会出大问题。所以,这件事情至少现在不能说。” “至于今后怎么办,这事咱们慢慢的在商议。以你的能力,我想只要有三年的时间,足以让你稳固住位置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去一趟袁家,要先与袁宝儿见一面,先将袁宝儿安抚住,至少让袁家先不要将事情闹大。这样,我陪着你去一趟。” “虽说我现在不是景王妃了,但在名义上我还是你二嫂。我以嫂子的身份,替你去求亲。哪怕那位袁大人在抹不开脸,也会给我几分薄面的。更何况,我这个做嫂嫂的,替你出这个面还是正常的。袁宝儿小时候,我也曾抱过她。” “虽说有些刁蛮任性,但也是一个心地善良,而又体贴的女孩子,否则也不会得皇上那么喜爱。再加上我又是女人,女人之间更容易说一些心里话,而且也更知道她心里面想着什么。所以,我去比你自己去更合适。” 听到林含烟这次主动要与黄琼一同去袁家,有些担心袁家会不依不饶,想要对袁家表明一个态度的何瑶,便也想着要一同去。但林含烟却是摇头道:“瑶姐,这件事情上,你们谁去都不合适。如果静妃娘娘出面的话,自然比我这个做嫂子的更加合适。 “可先说静妃娘娘会不会出面,即便是静妃娘娘愿意出面,可静妃娘娘一出宫,皇上那里想不知道都不可能。若是此事能被皇上知道,咱们又何苦费这么多周折做甚?我虽说已经是一个被废的王妃,可不管怎么说,也是王爷的嫂子。尊贵虽说已经没有,可名分还在。” “在眼下不能让皇上知晓,静妃也一样不会出面的情况之下,我这个做嫂子的出面,没有在合适的了。老嫂如娘,我虽说还不算老嫂,可也是他嫡亲嫂子。即便是被人发现了,我也可以说是我要求袁大人,为我占卜一卦以问未来,也好有借口搪塞。” “不仅皇上那里,此事至少在他大婚之前,也不宜让桂林郡王府知晓。要知道,袁家虽说没有桂林郡王府有钱。可是在朝中的地位、声望,却并不次于桂林郡王府。尤其是袁家,还掌握着道家的半边天呢。水面下的势力,未必就真会比桂林郡王府小到哪里去。” “他若是大位一定,袁宝儿一个贵妃是跑不掉的。桂林郡王府至少不想在宫中,给自己找这么一个对手。在知道袁宝儿的真正身份后,明面上也许不会做什么事情,私下里面还不定搞出什么事端来。至少在袁家那边搞定之前,暂时还不让桂林郡王府知道为好。” “瑶姐,我没有别的意思。眼下皇上好不容易,默认了你们的地位。就算皇上再不喜欢,可你与段姐都是他最疼爱的女人。他的性格我知道,又岂是别人能够轻易左右得了的?以他的为人,将来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我看一个皇贵妃位置,同样是跑不了你们两个的。” “这世上哪有一个妃子,上门为自己丈夫提亲纳侧妃的?所以这事,你这个事实上的侧妃出面不合适。还是我以嫡亲嫂子的身份前去,更为合适一些。放心吧,没事的,袁宝儿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更何况,她当时不也中了迷香吗?” 林含烟很怕伤了何瑶,所以才尽力将话说的如此委婉。有些东西何瑶不懂,但林含烟却看得很清楚。别看何瑶在黄琼这里,无论在怎么受宠。可在朝中那些名门显贵的眼中,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甚至因为名分还没有定下来,在有些眼中连个妾都不如。 因为作为天家的儿媳妇,哪怕只是一个妾,但只要是皇家承认的侧妃,那也是要上玉碟的入宗正寺的。皇帝虽说通过岁赐的方式,变相的承认了何瑶的身份,但毕竟册封的明旨还没有下。而没有明旨宗正寺就不会承认,也就是说何瑶眼下其实连一个妾都不是。 袁家虽说位高而权不重,但在朝中的地位,远非寻常小官可以相比的。更何况袁家虽说也是武功世家,但却一直都处在一个超然的地位,轻易从不参与江湖的事,与江湖人一直都保持着距离。虽说也算是一个江湖人,但与何瑶根本就没有那种香火情。 甚至搞不好,还会因为何瑶江湖出身,而刻意的疏远她。何瑶的身份在袁家眼中,恐怕不会因为她是英王的宠妾,高到哪里去的。以袁宝儿的身份,只要进了英王府。即便是皇帝在忌讳桂林郡王府,但也会立即给名分的。 何瑶虽说眼下怀着黄琼的王长子,可身份毕竟还未最终定下来。而一个身份不明的妾,在朝中那些名门显贵的眼中,没有比那些通房丫头、姬好到哪儿去。一个身份都没有定下来的妾,别说跑到袁家去提亲,人家见不见你都不一定。 更何况,就算是何瑶现在已经名分定了下来,可一个妾上门去给自己的丈夫提亲,先不说人家接受不接受。问题是何瑶此举,也会被认为是逾越。因为给自己丈夫纳妾,那只有正妃才有的权利。一旦传出去,到时候指不定还会扯出多少风波来。 搞不好,还会被袁家认为侮辱他们。非但不能解决问题,而且还会适得其反,只会闹出一个天大的笑话来。哪怕林含烟也知道,何瑶想要同去是为了黄琼好。可正因为如此,更是为了保护何瑶,林含烟才不能让何瑶去。 因为林含烟知道,何瑶因为自己出身的关系,别看表面上很坚强,内心却是很敏感。如果在袁家听了什么不好的话,对眼下还怀着身子的她,影响会很大的。林含烟微微叹了一口气,何瑶还是有些太过于单纯了。对于朝中的那些等级观念,看的还是不很清楚。 拍了拍还是有些紧张的何瑶小手,林含烟又好好的安抚了她一下。三女陪着黄琼一同用过早膳之后,林含烟便与黄琼匆匆的赶往了袁府。只是当他们赶到袁府的时候,却只见到了一个留守的老管家。而这间府邸的主人,已经是人去屋空。 至于府中主人去哪了,留守的老管家也不是很清楚。他只知道,那位袁大人已经腊月之前,就已经上了辞官折子。只是原本说是等过了年,在离京返回终南山的。可昨儿不知道因为什么,在下午小姐受伤回府之后不久,便连夜便匆匆的离开。 而且是阖府的主人全部都走了,一个都没有留下来。便是府中的财物,也只是收拾了一些衣物和细软,其余的都交给了他照看。说是过一段时间,也许会回来。若是他们不回来,会有人过来接手府中财物的。除了吩咐他看好府邸之外,再多就什么都没有说了。 见到面前的这位英王多少不信,这位老管家还带着黄琼,在府中转悠了一圈。果然,除了留下来的几个下人之外,整个袁府眼下已经是人去屋空,至于袁宝儿更是芳踪不见。见到眼前这一幕后,黄琼微微叹息一声,什么都没有说,与林含烟静静的转身离开。 回到府中后,原本在知道了事情真相后,心绪混乱异常,甚至有种心力交瘁感觉。本身就是强打着精神,陪着黄琼去袁府的林含烟。一脸疲态的对着黄琼道:“你去与瑶姐和段姐解释一下吧,我现在实在有些乏了,只想着好好休息一下,就不去见她们了。” “至于你与袁宝儿的事情,现在看也只能再想办法吧。那位袁大人精通占卜之术,听说已经一卦可以定安危的地步。他若是想要纯心躲着你,就凭咱们是根本找不到的。实在不行,你让永王帮你想想办法,他手中的那些歪门邪道,没准也许可以帮得上忙。” 第四百五十八章 林含烟的转变 看着林含烟有些苍白的脸色,知道她眼下恐怕出了一些心结的黄琼,没有放她单独回院子。而是几乎是半强制的带着她,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内。待回到自己屋子后,黄琼一把将林含烟抱起来放在床上,自己也躺在林含烟的身边,一只手则紧紧的搂着她腰。 微微沉默了一下后才道:“含烟,你现在知道真相,是不是一直在恨我欺骗你,而没有早一些告诉你。现在我们又有了这样的关系,等你知道他实际上是被慎妃给欺骗了,感觉到自己对不起他?甚至还将很多本不应该属于自己承担的东西,都归结于自己身上。” “含烟,这件事情其实你想多了。首先,此事一直到活捉易瑛之前,我所知道的都是从二哥口中得知的。一直到易瑛被我放走之前,我才知道慎妃的真实身份。但那个女人太过于狡猾,她的话我没有查证之前,我是不太敢相信的。没有证实的事情,我怎么能与你说?” “直到昨儿,我从慎妃母女口中诈出这个事实。二哥已经往生,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我告诉你真相与否,并不能影响到我们之间的感情,所以这件事情我没有必要瞒着你。至于你感觉有些对不起二哥的感觉,则更是实在有些荒唐。” “在这件事情上,欺骗他、对不起他的只有慎妃一个人。先不说,慎妃是否欺骗了他。咱们就说,他与你成亲在前,与慎妃私通在后。可自从你们成亲开始,一直到二哥服毒自尽。却从来都没有进过你的屋子,更别提与你行过夫妻之事。” “宁愿找一些,与慎妃或是神似、或是型似的女子作为侍妾,也不愿与你同房。这足以说明他早在见到慎妃那一刻开始,就从来都没有把你放在心上。他冷落你这么多年,又何来你对不起他一说?含烟,是他对不起你,并不是你对不起他。 “慎妃欺骗他,是慎妃与他之间的事情,对你带来的除了伤害,其余的什么都没有。我这个二哥何等聪明,以他的能力,恐怕早在被蜀王控制的那一刻开始,就应该猜出慎妃与他的关系,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只是他当局者迷,不愿相信或是不愿往哪方面去想罢了。” “俗话说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二哥自己出的问题。若是他能自律,面对慎妃的勾引不动心,以他的能力又岂会钻入蜀王的圈套?最终搞得自己身败名裂?他都已经做到如此地步,你又何必在这件事情上,为他背上一些本与你无关的包袱?” “含烟,你是我的女人。虽说现在我还不能给你名分,但早晚有一天我会光明正大的,让你留在我身边的。至于慎妃这件事情上,我听你的,你说怎么处理她,我便怎么处理她。如果说只有杀了她,才能解决你心中的枷锁,那我除了她便是。” 黄琼的话音落下,林含烟却只是将脑袋伏在黄琼的口中,没有回答他。直到良久才幽幽的道:“你说的对,这件事原本就怪不得任何人,是你二哥自作孽。若不是他一厢情愿,又何苦走到那个地步?至于那个女人,也犯不上杀了她来脏了你的手。” “她甘心作为蜀王的棋子,做下了这么多的孽障,总有一天会遭到报应的。段姐说的对,一刀杀了她,反倒是成全了她。还不如让,就如现在这般,每日活在真相被揭开的惊恐之中,生不如死更加的痛苦。更何况,宋王虽说是一个草包,可德妃却是一个麻烦。” “德妃这个人,大的能耐根本没有。能依仗的,不过是娘家的势力罢了。可她的那些小心机、小手段,虽说对你形不成太大的威胁,可总归是一个麻烦事情。还是留着她,让她与德妃去打擂台吧。就算帮不上你的大忙,可至少可以减少一些小麻烦。” “现在看,那个女人的心机和手段,德妃可是远远的不如。留她在宫中,可以分散一些德妃的势力。现在对你最麻烦的不是别的,而是现在不知为何突然举家离开的袁家。这事不处理好,对你的现在和将来都是一个麻烦。想想,开国以来多少世家都败落了。” “甚至一度有过,本朝无百年勋贵之家的说法。。可袁家这百余年来,历经整整八代帝王,除了当年淮阳之乱时避祸不出之外,而始终荣宠不衰,甚至隐隐有成为本朝第一大道门的趋势。做到这个地步,绝对不是只为天家,看看星象、算算卦便能做到的” “我知道,皇上给你指婚桂林郡王府郡主,其中的意图绝对不会那么简单。而桂林郡王府对你来说,福祸还未必。若是你真的能娶袁宝儿,得到袁家的助力,对你来说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只是现在袁家突然离京不知去向,这件事只能暂且撂下了。” 听着林含烟的这些话,虽说表面上还很平静,但黄琼在心中却微微一笑。现在的林含烟,与在郑州时还略有不同,开始全心全意的为自己打算。如果说在郑州,她的心思只是部分在自己身上。但现在,在她的心中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她的男人。 林含烟本身就是一个很聪慧,也很理智的女人。而出身名门,又做了这么多年景王妃的她,眼光远不是何瑶等诸女可以相比的。与之相比,段锦虽说也因为出身的原因,眼光并不差。可性子多少有些大大咧咧的段锦,在心思细腻方面却是差的太远了。 不说别的,就这一番分析下来,别说自己身边的几女,根本就无一能够做到。便是就连自己,都要略感下风。对于林含烟的这个分析,黄琼微微点了点头。不过看着眉头有些微微皱起的林含烟,却是淡淡一笑道:“含烟,其实这事也没有什么。” “既然袁家刻意的躲开,那么咱们就等他们来找咱们。我就不信了,他们袁家对这件事情,就能真的沉住气,真的能就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而且以袁宝儿的性格来说,除非她们将袁宝儿关了紧闭,否则那个丫头肯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那个丫头刁钻古怪的很,虽说对她了解不多,可几次的接触哪怕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也是一个不肯吃亏的主。这次被我无意之中夺了清白,吃了平生恐怕最大的一次亏。以那个丫头的性子又那里会甘心?她早晚都得会找回来的。” “所以,咱们现在等着便是了。含烟,以后这些事情你就不要操心,更不要活的那么累。你就安安心心的陪着我,照顾好花朵,过好咱们的日子便是。记住,无论外面有什么狂风暴雨,都有往后余生都会为你遮风挡雨的我在。我会陪着你,还有瑶姐他们一直到终老的。” 说罢,看了看原本紧锁着的眉头,总算有些舒缓过来的林含烟。感受着怀中佳人的柔软,知道虽说自己的话,林含烟听了进去。可在内心之中,肯定还在为自己而担忧。至于慎妃与蜀王的事情,她心内未必也真正的放下。不管怎么说,她与自己的那位二哥,也是十年夫妻。 现在知道,景王成了这场惊天骗局之中,最大的受害者,以林含烟一向都很细腻的心思,心中要说一点点难过都没有,那是几乎不可能的。也许原本她对景王是爱恨交织,但现在爱虽说没有了。可心中恐怕对景王的感觉,会更加的复杂。恨肯定还有,不过更多的还是可怜。 为了转移林含烟的视线,不让她在这么胡思乱想下去。黄琼翻过身,一把将她压在身底下,轻轻的吻了吻佳人的小嘴,手也开始不断的大肆作怪道:“含烟,我可是有些日子没有亲近到你了。现在就你我两个人,正好选日不如撞日。” 感受着黄琼不断作怪的手,林含烟不由得有些恼火的道:“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骨?昨儿刚经历了那件事情,姐妹们都还在担心你的身子,这次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色是刮骨刀的道理,你也不是不知道。怎么现在又想了?” “不行,现在你的身子骨要紧,做那个绝对不行。更何况,现在还是大白天的,这满府都是奴才。若是被人看到了,我还怎么做人?你传出去以叔偷嫂,又会让别人怎么看你?你还要不要名声了?你若是真的想要,晚上我和锦姐一同好好的陪你。” 对于林含烟的拒绝,不想在让她去琢磨那些事情的黄琼,又那里会停下来。轻轻抓起佳人的手向下伸去后,黄琼笑道:“含烟多虑了,我现在可是感觉到精力旺盛的很。别说一个含烟,哪怕就是再来昨儿那样的事情一次,也是不打紧的。” “我这府中,可不是永王府那样漏洞跟马蜂窝一样。在我的府中,便是被奴才们看到了,又有那个奴才敢多嘴?况且,只要有含烟在,名声算个什么?哪怕就是做出唐明皇那种,君王从此不早朝的事情,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说罢,也不管不顾的狠狠吻上了林含烟的小嘴,作怪的手更是毫不客气。虽说担心他的身子,一直都想要拒绝。可一个林含烟,又那里是他的对手。只挣扎没有多大一会,衣衫已经被解开,只求黄琼别把自己是折腾太狠的她,也只有顺其自然了。 一番风雨下来,直到将林含烟折腾的一丝力气全无。又抱着佳人很是温存了一会,才有些意犹未尽起身穿衣的黄琼。温柔的吻了吻,正用恨铁不成钢眼神,看着自己的林含烟。又体贴的掖了掖背角后道:“什么都不要去想,就在我这里睡一觉。一会,我让瑶姐来陪你。” 尽管知道自己,不应该在这里待的时间太长。可刚经历了一番云雨,现在浑身上下一点力气。再加上昨晚几乎一夜都没有睡,又刚刚知道了一幢惊天秘闻,实在有些犀利交瘁有林含烟,实在耐不住满身的疲惫,瞪了黄琼这个始作俑者一眼后,最终还是沉沉的睡去。 第四百五十九章 圣旨 而离开林含烟,回到书房之中的黄琼,想起昨儿的事情,心中实际上远没有看起来的那么轻松。原本他以为袁家就是祖传的神棍罢了,可今儿从林含烟与何瑶的口中,才得知袁家居然有这么大的势力。居然整个江北的道门,几乎全部掌握在袁家的手中。 这遍布整个江北的大大小小道观,都与袁家有关系,这可以本身就是一大股的势力。在加上无数的信徒,这袁家表面上看不是太起眼,可这暗中的势力,却并不比桂林郡王府要小。甚至有可能在财力上,都未必逊色于桂林郡王府太多。这年头,毁家敬神的人可有的是。 而在以他们家的忽悠人能力,只要家中有信道的,想在哪儿安插一个耳目,也是轻而易举。这年头,神仙说话和交待任务,可比上司说话好用的多。就算那些张嘴、闭嘴的,子不语怪力乱神的官员和读书人,又有几个不信神佛,或是说不敬神佛的? 得罪了袁家,也就等于是将这么一大块势力都得罪了。袁家若是想要整自己,给自己找点麻烦,可比只知道依靠娘家势力的德妃母子,那对蠢货要强不知道里许。想到这里,黄琼的眉头不禁皱得死死的,对于昨儿的事情,多少有些一筹莫展。 想要将范剑与贾权找来商议一下,可昨儿搞出的那种事情,又实在有些说不出口。想要派人去查找袁家的下落,黄琼想了想最终还是放弃了。人家既然想要避开自己,在门下道观遍天下的情况之,又岂是能让自己轻易找到的。更何况,自己手中还没有人。 现在自己唯一能做的,也只能希望袁宝儿真的有如自己判断那样,主动过来寻找自己。只是黄琼有些不明白的是,为何袁家会突然搬走。至于袁家突然提前离京,是不是与自己或是昨儿的事情有关?这一点,黄琼认为倒是极有可能。 因为从那个老管家的话中听起来,袁宝儿昨儿离开的时候,是直接回了袁府。而一旦回府,袁宝儿回家身上的异样是瞒不了人的,尤其是自己的父母。袁家原本是要准备过了年再走的,可袁宝儿回府后不长时间,袁家人便匆匆的离开。 足以说明,昨儿发生的事情,与袁家突然离京之间的联系。黄琼仔细回忆了良久,也没有琢磨出自己到底哪里得罪过袁府,或是自己对袁府做了一些什么,让那位袁大人对自己如此的忌讳。便是宝贝女儿吃了亏,都没有来找自己讨要说法,而是阖家匆匆搬走? 难道他们家占卦真的就那么灵,他们一家算上一卦就能看出一些端倪?或是看出若是与自己沾上边,他们家会倒霉的?难不成他们的卦象就那么准,能看出前三十年或是后三十年的事情来?可以看得出,自己不是袁宝儿的佳婿,甚至有可能会给他们家带来灭族之灾? 原本黄琼对什么占卜、算卦一类的东西,一直都是不相信的。他认为那些玩意,只不过是用来欺骗那些无知百姓的钱物罢了。要是那些东西真的有那么灵,这世上就没有灭亡的朝代,更不会有什么天灾人祸了。因为有什么事情,算一卦想法子避开就是了。 现在看,此事远没有那么简单。想了良久,都没有想出来袁家,为何如此的避自己如蛇蝎。貌似自己与袁家,除了与袁宝儿交过一次手,在温德殿见过一面之外,好像从来都没有交集过。至于那位名满天下的袁大人,更是见都没有见过。 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黄琼有些头疼不已。就在他好不容易沉下来心来,拿起一本书准备看书的时候。却是接到了皇帝的圣旨,让他其今儿晚上沐浴焚香,不得与女人同房。寅时由礼部尚书引导,代替皇帝去太庙祭拜历代先帝。 接到这道圣旨,黄琼心中不由得微微一顿,但却又什么都没有说。相对于黄琼祭祀太庙的意义,何瑶诸女虽说茫然无知。可无论是林含烟还是段锦,却都清楚的明白身为皇子,代替皇帝祭祀太庙的背后,究竟蕴含的是一个什么意思。 而与来自大理,对大齐天家祭祀规矩并不清楚,只是根据历代传统祭祀定制,推断出来的段锦相比。林含烟更清楚的,与本朝历代先帝除了大祭之外,每年春节祭祀太庙的事情,一般都是有储君的遣太子,无储君的派大学士一级的官员遣祭不同。 到了本朝这里,也许是藩王继位的。往年腊月三十这一天,祭祀太庙一向都皇帝亲临的。别说其他的皇子,便是太子也从来都没有过。这次皇帝派英王代替自己祭祀太庙,这无疑已经是在等于向天下公开宣告,他这是准备重新废立太子,以及准备册立的新太子人选了。 虽说眼下太子之位还在,但皇帝之所以还没有废除,并非是想要继续让太子,留在储君之位上。极有可能是因为今年的变故,或是干脆说天家的丑闻太多。在废立太子,搞不好会引起天下动荡。再加上黄琼还未大婚,所以想要缓一缓,或是说稳一稳之后在昭告天下。 这次派黄琼去代替自己,在年终岁尾之际祭祀太庙,也是在眼下这种态势之下,一个不公开的公开宣告。至少在眼下这个时候,代替皇帝祭祀太庙,这个意义绝对是非比寻常的。林含烟知道,等明早的祭祀典礼过了,恐怕黄琼就不在是今儿的英王了。 明白这道圣旨其中意思的林含烟,小声的向着其他诸女,说明了这道圣旨的意义,以及其他背后的含义后。诸女在看向黄琼的眼光时,不由得皆有些五味杂陈。尤其是身为大理国长公主的段锦,看向黄琼的眼光更是有些心思沉重,甚至还隐隐有些担忧。 感受到诸女看过来时,激动、担忧、沉闷,或是有些不明朗的目光。黄琼走到诸女身边,挨个的搂了一搂、亲一亲后才道:“你们不要想的太多,无论身份出现什么样的变化,我还是我,你们还是你们。我对你们,永远都不会变的。明天等着我回来,咱们一同吃年夜饭。” 只是黄琼的话音刚落下,林含烟却是摇头道:“以往每年的大年三十,皇上都会将皇后,后宫之中有名位,以及诞下皇子的诸嫔妃。连同诸皇子、公主,还有已经成亲的诸皇子正妃,以及超过五岁的皇孙,一同在宫中吃年夜饭的。” “明儿年夜饭是吃不上了,你早点回来便是了。我看,英王府的年夜饭,还是推后到初一晚上吧。以往每年初一,皇上都是在丽正殿接见并赐宴给各国使节,以及文武百官,晚上一般都没有什么事情。当初在景王未就藩之前,在京中时都是这么做的。” 林含烟的话音落下,黄琼摸了摸鼻子苦笑道:“还是含烟想的周到,以往我之前十八年之中,每次过年都是在听雪轩,与母亲和陈瑶姐三个人过的,可谓冷清的很,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些。若不是含烟提醒,你们明儿若是等我吃年夜饭,指不定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听着黄琼话中虽说不多,可也是多少有一些的苦涩意味。知道他与母亲一同在冷宫之中待了十八年。别说与亲人吃顿年夜饭了,就是平常人恐怕都未必能见到几个的诸女,无不心中生出一股子浓浓的心疼。尤其是段锦,心中更是感慨万千。 虽说大理国不过春节,但每年节日也是相当的丰富。之前父皇与皇兄在位的时候,每个节日一家人在一起,也算是其乐融融。后来自己被逼着躲入哀牢山,可山上一到各个节日,却更是热闹的紧。除了在外游历的日子里之外,她还从来都没有一个人过节过。 想到这里,段锦走到黄琼面前,脸色有些羞红的抱了抱黄琼道:“你现在身边有了我们,今后不再会一个人过年了。明儿你就放心的去忙你的国家大事,我们都会等你回来的。还有,明儿过年,以娘娘的性格定然不会去参加宫中的家宴。你明儿抽空,别忘了去看看娘娘。” 感受到段锦极其罕见的体贴,黄琼轻轻的拍了拍怀中佳人的后背,对着段锦道:“我明儿估计要在宫中忙上一天,你们也别闲着,带着花朵都去进宫陪陪母亲。我明儿不能陪着母亲团年,你们这些做儿媳妇的便代替我去就是了。想来母亲见到你们,肯定是比见到我还高兴。” 说到这里,黄琼看着林含烟道:“含烟,你也一并去。母亲一直都想要见见花朵,年前又赏了这么多的钱物。明儿便是腊月三十了,正好带着花朵一同见见母亲。母亲性子冷,宫中又是规矩多,你不在,花朵未必会自在。不要去想太多,花朵是你的养女,这很正常的。” 听到黄琼让自己也进宫,虽说犹豫了很大一会,但想到自己当年都已经十八了,第一次进宫还是战战兢兢的。花朵的年纪还这么小,又不懂得宫中的规矩,别在真的被吓到,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反正皇上也说过,让把花朵带进宫让他瞧瞧。 对于黄琼的这个吩咐,不在场的吴紫玉之外,诸女都点了点头。原本黄琼还想多与诸女待一会,只可惜这个难得的温馨时刻,却被皇帝派来的礼部和太常寺的官员给打断了。知道这些官员来意的黄琼,也只能放弃与诸女的温存,按照这些官员的要求沐浴、更衣。 待沐浴、更衣之后,礼部和太常寺的官员,恭恭敬敬的请出天地的神位黄琼,在临时作为静室的黄琼书房内,焚上一柱清香。而黄琼也规规矩矩的,向着天地牌位行了三拜九叩大礼后。按照几个官员的指挥,静静的坐在蒲团之上打坐。、 而丑时刚一到,又在官员的催促之下,更换上头戴五色九旒的冕旒,腰扎白玉大袋,身着五色青衣亲王大礼服。乘坐他那顶亲王大轿,在皇帝派来的五百卫兵护送之下,抵达皇宫正门外太庙所在。在奉常的引导之下,进入太庙之后,又是一番三拜九叩。 第四百六十章 根基不稳、地动山摇 太庙是大齐历代先帝神位所在,祭祀太庙就等于祭拜祖宗,所以程序是异常的繁琐。好在有礼部尚书和太常寺卿在,对这个真的是一窍不通的黄琼,才没有搞出乱子来。虽说寅时便开始祭祀,但因为礼仪无比的繁琐,一直到卯时才堪堪结束。 这一番极其繁琐的礼仪下来,即便是黄琼年轻力壮,身上还有着武功,也被折腾的有些腰酸腿疼。头,更是磕了无数。在礼部尚书宣读祭文前他要磕头,献上贡品时他还要磕头。好不容易差不多了,又被礼部尚书与太常寺卿拽着,从太祖高皇帝神位开始,一个个三拜九叩。 大齐自开国以来,传到黄琼父皇这里,不算上烈宗皇帝已经八位皇帝。一个皇帝的神位要磕九个头,也就说八个皇帝黄琼整整要磕七十二个头,这还没有将前面磕的头算进去。等到大礼仪完毕,黄琼磕头磕的是头昏眼花,外加有些天旋地转。 直到从太庙出来,回头看了一眼这座金碧辉煌,甚至不比皇宫正殿小多少的建筑物,黄琼内心多少有些感慨。活了两世的他这才知道,原来当皇帝也一样需要磕头,而且同样不少磕。难怪老爷子自己不来,就他那个年龄,这么一圈下来不蒙圈才怪。 也幸好自己才需要磕八个神位,要是再多一些,黄琼感觉到自己极有可能,会磕晕在太庙之中,这真是万幸中的万幸。只是此时在心中,认为自己很庆幸的黄琼不知道,再待一会他恐怕笑都笑不出来了。因为祭祀太庙,这只是年前最后一天中,一系列繁琐祭祀的一个开始。 祭祀了太庙之后,黄琼又代替皇帝,祭祀了宫中年前所有需要祭祀的神祗。虽说不用在磕头,可这上香鞠躬的礼数一样不少。这一天下来,确切的说从半夜开始,黄琼连口水都没有喝过,不是忙着下跪磕头,就是忙着敬神烧香。从宫外的太庙,一路磕头、鞠躬到宫中。 待一切都结束之后,黄琼非但没有一丝的兴奋,反倒是有股子头昏眼花的感觉。因为祭祀太庙要净腹,所以自凌晨出发的时候,黄琼就是水米未打牙。接下来,又是一路给宫中供奉的那些,自己知道的、不知道的神祗敬香。中午只吃了一些点心果腹,胃肠更是饥肠辘辘。 好在,在黄琼感觉到精疲力竭之前,总算结束了所有的祭祀。只是磕头行礼弄得眼花缭乱的黄琼,一直都没有想明白。自己在太庙内,挨个给大齐朝历代先帝三拜九叩的时候,那位老成持重的礼部尚书还好说,虽说脸上表情或多或少有些吃惊,但总体来说还算是严谨。 为何那个太常寺卿脸上的表情,总是那么的不自然,给人一种想笑又不敢笑的感觉。等到自己起身时,转瞬之间又变得严肃无比。黄琼想要问一问那个太常寺卿,干嘛在自己磕头时,搞出那么一个表情来。可一想,也许这个太常寺卿与自己一样,也是第一次参加祭祀。 对这种繁琐,但多到让人无奈的礼仪,也一样感觉到有些搞笑。只是黄琼却是忘了,能做到太常寺正卿,这个专门负责朝廷各种祭祀活动官员的人,那个对朝廷的礼仪不熟悉?哪怕是他昨儿才上任,可也绝对不会感到陌生,更不会为繁琐的礼仪,感觉到什么可笑。 待更换下身上这身沉重的亲王大礼服的黄琼,被一直陪着他祭祀的高无庸引导到温德殿后。却愕然的发现自己那位皇帝老子,居然很难得的正坐在御案之后,将花朵抱在怀中,一笔一划的教花朵写字。皇帝今儿心情明显很好,花朵每写一个字便夸奖一句。 黄琼看的出来,皇帝是真心喜欢这个小丫头。待黄琼规规矩矩的行完礼后,皇帝却压根就没有看他。而是轻轻捏了捏花朵依旧没有多少肉的小脸道:“我们花朵真的好聪慧,字写的真不错。咱们的小花朵,想要什么奖励与爷爷说,爷爷保证给你弄过来。” 原本在见到黄琼后,有些兴奋的花朵想要扑过来。只是皇帝不放手,花朵也就老老实实待在皇帝的怀中。听到皇帝的问话,花朵笑得甜甜的道:“花朵没有别的要的,只想着爷爷、奶奶能够长命百岁,爹爹和娘亲能够一直在一起,永远都不会分离。” 人上了年纪,自然愿意听一些吉祥话。尤其是花朵这孩子,今儿还是第一次面圣,甚至还不知道这位规矩极大的老爷爷,是当今的皇帝。这句话,自然让皇帝听了更为欢喜。听到花朵有些童言无忌的回答,御案后面的皇帝当即脸上就笑开了花。 可瞬间冷汗就下来的黄琼,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凌。直到见到皇帝的脸上,并无什么异样。貌似心思都放在了身边的孩子身上,心才微微的放下。不过,当皇帝将花朵交给高无庸,送回听雪轩后,却是看着黄琼淡淡的道:“童言虽说有些无忌,可有些时候却说的是真话。” “希望爹爹和娘亲一直在一起,永远都不会分离,说的是真好。朕还真的没有看出来,你居然有如此大的本事,玩的一手好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朕几次问你,还能装的跟没事人一样。你难道真觉得,现在天家的丑闻不算多。还是觉得朕的家法,真的不会落到你身上?” “阿九,你的脸皮之厚,朕这么多的儿子,你可谓是独一份。打马虎眼,都打到朕的头上来了,你的胆子就这么的大?别人都拿欺君之罪,视作抄家灭门的大罪。可到了你这里,却一再的无视。难道你的眼中,就这么无君无父吗?” 皇帝这番明显是证据确凿的话说罢,黄琼的冷汗不由得落了下来。想要解释什么,却只见皇帝摆了摆手道:“你也不用在与我说什么,朕虽说年纪大了,可这眼睛还没有花透顶。你们返京的当日,朕就觉察出来你与那个林含烟之间不对劲。” “你们两个人若是没有什么关系,那天她每次回答朕的问话,都用眼光看你作甚?林家的家教朕还是清楚的,一向都以诗书礼教传家的林家,绝对教不出那种性格轻浮的女子。若不是正因为看中这一点,朕当初又怎么会将其指婚给景王?” “就是因为看中了此女的人品,希望她在大婚之后能约束景王,做事不要太过于出格。也好好的治一治景王有些乖张,遇事好走极端的性子。以林含烟沉稳内敛的为人,又岂会因为朕的一个决策,便轻易答应住到别人家去?” “别说你只是她的小叔子,便是她自己亲兄弟,她都未必会答应。可那日朕让她暂时先住进英王府,她却连想都没有想过便点头答应。甚至传旨的人回来禀奏朕,她在听到朕让她们暂时先住在英王府,面上还略带一丝喜色。” “只可惜,她虽说为人很聪慧,可毕竟还是一个女子,城府与你相比还是太浅。虽说露出来的东西不多,可也足够朕看出你们两个的关系,绝对没有普通叔嫂之间那么简单了。只不过,你小子之前伪装的太好。朕虽说有些怀疑,但毕竟没有确实证据。” “朕之前,一直都以为你在郑州救了她们一家人,她对你有些依恋这很正常。你与她一同收养了一个孩子,也是因为对这个孩子都心生怜悯,更想好好的照顾这个孩子。至少那个孩子算你的,对花朵的今后会更有一个保障。” “你二哥的那些侍妾,尤其是王长子那个尖酸刻薄的母亲,不会因为那个孩子只是养女,而变相的欺压。你虽说有些性子张扬,但还做不出那种违逆人伦的事情来。可今儿花朵的那句话,却是让朕原本的怀疑,得到了证实。孩子的话,是最不会骗人的。” 皇帝这番话说下来,知道到这里,已经无法在隐瞒下去的黄琼。也干脆的咬了咬牙,没有在隐瞒什么。便把自己当初因为王大龙的死,有些情绪不佳,甚至是极端暴躁。林含烟来劝说自己时,自己因为酒醉做出了一些无法挽回的事情。至于后来事情,就是有些顺理成章了。 而林含烟自与景王成亲以来,一直都在独守空房。实际上与景王只是挂名夫妻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只不过,对于慎妃的事情,黄琼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隐瞒了下来。他倒不是为了慎妃,而是担心眼下大过年的,知道了这件事情,再给老爷子添堵。 待黄琼的话说罢,皇帝眉头深深皱了起来。良久才轻轻一叹:“花朵这孩子不错,至诚至孝,也相当的聪明。既然收了作为养女,便告诉林含烟好好的抚养,将来也是一个依靠。朕现在也是上了春秋的人了,有些事情已经是有心无力,想管也管不了了。” “但朕说过,不想听到你们之间,有什么不好的传闻传出来。这句话,你要给朕记住了。朕的脸面,你可以不当做一回事,但这祖宗百战方传下来的大齐朝,实在经不起再丢一次人了。不要去想着去学高宗皇帝,他能做到的,你未必就能做到。根基不稳、地动山摇。” 皇帝这番话的意思,说的虽说有些含糊其辞,但真正的意图,黄琼却是听了出来。皇帝明确的告诉他,你搞什么暗度陈仓也好,玩什么瓜田李下也罢。但这件事情,绝对不能传出去,林含烟更不能有子女。当年高宗皇帝可以将弟媳妇收进宫中,甚至还打算要册立为皇后。 但你没有高宗皇帝的本钱,所以也就不要去想着以弟纳嫂。你可以拿我这个做父亲的颜面不当回事,可你不能不顾及到天家的颜面。你若是不想让天下人看笑话,有些事情最好是适可而止,不要做的太过了。今年天家丢的人,已经是够多了。 至于最后一句话,说的更为明显了。当年高宗皇帝敢那么做,是因为高宗皇帝本就是太宗皇帝,一手册立的皇太子。太宗多次御驾亲征北辽,都是身为皇太子的高宗皇帝监国。到了太宗皇帝晚年,因为常年征战积累的伤痛卧床数年,高宗皇帝几乎代替太宗皇帝执掌朝政。 第四百六十一章 皇帝的试探 当年高宗皇帝监国、理政多年,近半数的文官都出自其门下,其又一力提拔平民出身的武官。无论是继位之前在朝中的根基,还是继位之后对朝政的掌控,都远不是现在文官之中,几乎无半点根基,武将也只有骁骑营中,那一点点可有可无人脉的黄琼,可以相比的。 若是当年没有在朝中多年积累的人脉,高宗皇帝又岂能冒着极大的非议,尤其是宗室的反对,找了一个不是借口的借口,强硬的想要废掉皇后,改立原本为自己弟媳妇的娴贵妃为后?虽说最后没有成功,可也硬是将那位娴贵妃所出之子,册立为太子。 要知道,开国之初的宗室权利,比现在可大的多,对朝局的影响力也要大的多。你现在既然没有当年高宗皇帝,那种雄厚的根基,就老老实实夹起尾巴做人。若是林含烟与你的事情传出去,你原本就不牢靠的根基,随时都有可能会地动山摇。 听明白皇帝话中的意思,黄琼不由得有些汗颜。就在他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皇帝却是并未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而是突然话题一转道:“今儿这番祭祀下来,感觉如何?你可知道,朕今儿让你祭祀太庙的真正意图所在?” 对于皇帝的话,黄琼又那里敢说,至少是自己或是自己府上的那些人,认为的那些理由?哪怕那真的是事实,但也不能当着皇帝的面,光明正大的说出来,那不是自找不痛快吗?所以,对于皇帝的问话,黄琼也只能躬身一脸谦虚的说到儿臣不知,还请父皇赐教。 黄琼摆出来的一副谦虚受教的态度,皇帝却是微微摇了摇头道:“你小子,又在给朕耍滑头。朕都点到这个份上了,以你小子的为人,又岂会真的猜不出来?没错,朕的真实意图,就是做给天下人看的。告诉天下人,朕已经有了易储决心。” “这也算是朕,为过一段时日废太子,以及宣布新太子人选,做一个提前铺垫罢了。若不是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朕现在已经祭告历代先皇,废除太子的储君之位。为了能让你多体会一些朕的苦心,并让历代先皇看看朕准备册立的新太子人选。” “所以今儿朕才让你,在每一位先皇神位之前行三拜九叩的大礼。就是希望你要记住,历代先帝创业之艰难。好好的领会,朕今日这番苦心。日后能够多为朕分担国事,为朝廷排忧解难。” “朕更希望你今后,能够洁身自好,为天下人做出一番表率来,不要辜负朕的厚望,更不要辜负你母亲多年以来的苦心教诲。都说创业难、守业更难,朕不希望将祖宗传来的江山,交给一个不知祖先创业艰辛,不知道怎么去珍惜的人。” 皇帝这番话说罢,后面那些洁身自好,等于是在变相再告诉自己,他希望大齐朝未来新的皇帝,是一个在名声上无大瑕疵的人。让他别给自己安上一个好色名声的话,黄琼自动略了过去。可前面的话,却让他不由得有些傻眼。 原来祭祀太庙,不用每一个先帝神位前,都要行三拜九叩的大礼。今儿搞出这么一出来,完全是自己这位皇帝老子刻意为之。就是所谓的,要让自己见识一下祖先创业的艰难,以便领会他的苦心? 怪不得自己在那个太常寺正卿引导之下,给每一个先帝神位磕头的时候。那个看起来很是有些老成持重的礼部尚书,居然一副吃惊的表情。而那个引导自己的太常寺正卿,总是一副想笑不敢笑的表情。搞了半天,原来是自己的这位皇帝老子,在背后搞出来的事情。 这那是让自己体会他的苦心,简直是在变相恶搞自己吗。这半天头磕下来,自己都快磕得蒙圈了。而最让黄琼憋屈的是,心中腹议归腹议,可黄琼脸上不仅不能表现出来,还要规规矩矩的表示,对父皇这番苦心的感悟和领受。 只是就在黄琼心中腹议不已的时候,沉默了好大一会的皇帝,却是突然有些似乎不经意的问道:“将来有一天,你坐到朕的位置上后,你会如何对待废太子?毕竟他当初如何对待你的,朕也是清楚的。你有报复的心思,朕也不是完全不可理解。” 皇帝这番话,虽说貌似是无意之言。但黄琼却是明白,这又是自己这位皇帝老子,在这里试探自己呢。别看这只是针对太子的询问,但自己给出的答案,绝对不会单单只包括太子一个人。自己这位皇帝老子,是在给自己所有还活着的兄弟探路呢。 而这其中甚至极有可能,还包括那个现在不知所踪。但谁也不知道,在不久的将来会不会再一次冒出来的蜀王。皇帝提起太子,只不过是一个前提罢了。皇帝更希望的是,通过自己对太子一事的看法,试探自己对所有兄弟的态度,或是容忍度究竟有多少。 很明显,皇帝这是担心他传位给自己后,自己会对那些对自己曾经无礼,甚至可以说对自己极端看不起的兄弟们大开杀戒。所以无论是身前身后,都不想再看到兄弟相残的皇帝要的,不单单是给太子的承诺,实则背后要的是给自己那些现在,所有还活着兄弟们一个承诺。 想到这里,黄琼不禁有些苦笑。自己这位老爷子,现在也过于有些患得患失了。以为自己心胸真的那么狭窄,容不下那些兄弟们。尤其是现在还在京中,也是诸兄弟之中除了蜀王之外,得罪自己最狠的太子,恐怕也是皇帝最为担心的一个。 别说自己眼下在皇帝心目之中,远还没有达到不可动摇的地位。就算是已经达到,可若是一个回答不好,一样会招惹到极大的是非。要知道,那是曾经的储君,哪怕再失望,可也是自己这个皇帝老子,曾经最为看重和疼爱的儿子。 即便要废除其储君之位,可总归还是皇帝的儿子。作为一个父亲,一年便失去了五个儿子的他,更不希望见到自己兄弟相残的事情,再一次的发生。而且蜀王假死,眼下恐怕还下落不明,景、端二王皆已经身死。 大行皇后所出四子,至少在表面上,现在就只剩下这位太子一人。曾经最心爱的儿子,变成了眼下这个样子,皇帝心中不难受是不可能的。所以在皇帝心中,恐怕现在最在乎的,便是自己对太子的看法。他担心他身后,自己第一个清算的人便是太子。 十余年的太子,就算再怎么废物,在朝中的人脉,还有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势力,都远非其余皇子能够相提并论的,当然蜀王那是一个例外。既然无法做到彻底的清除太子根基,那么斩草除根便成了历朝历代,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手段。 所以,无论那个朝代,丢掉太子之位的储君,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不是被自己父亲所杀,便如前唐玄宗皇帝的第一个太子。就是为自己真正笑到最后的那个兄弟所杀,便如隋文帝的废太子杨勇。即便是结局最好的,也不过是圈禁或是流放至死,一如前唐太宗的废太子承乾。 最重要的是自己出宫后,太子对自己做了什么皇帝也是清楚的。太子在自己府中遍插亲信,试图将自己牢牢掌握在手中。别说身边侍卫,便是自己府中奴才,都是太子给指派的。自己就算在府中放个屁,太子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而且太子从来没有放下,对自己的杀心。 陈瑶的死虽说不是太子下的手,但太子只不过晚了一步而已。无论从那个方面看,自己若是走到那个位置,都没有让太子,继续活下去的理由。可失望归失望,作为一个父亲,皇帝明显更希望太子能够活下去。或是说,希望太子能够寿终正寝,而不是死在自己的刀下。 若是自己遭遇到暗杀那件事情,真的是太子做的。黄琼哪怕拼着被皇帝处罚或是怨恨。甚至那个位置不要,也会拼尽全力为陈瑶报仇的。可既然那件事不是太子做的,黄琼对景、端二王檄文一发,便已经成了死老虎的太子,倒也没有什么太多的心思。 太子做的那些事情,不过是小人行径罢了。虽说也给自己带来了一些伤害,可太子不去做,蜀王一样是不会放过自己的。只不过相对于太子来说,蜀王做的更加巧妙罢了。太子正当势的时候,自己都没有怕过他。至于现在,自己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看了一眼沉吟不语的皇帝,黄琼倒也干脆的道:“回父皇,您是想听儿臣的真话,还是想听假话?说假话,儿臣有两个选择,就看父皇究竟是怎么选了。若是父皇想要下狠心除掉此逆子,却又顾忌父子之情,顾念着与大行皇后的夫妻情分。” “儿臣可以为君父分忧,代君父出手。而第二个选择,父皇若是想着成全父子情分,想要保全太子。儿子自然会体会圣意,信誓旦旦的对父皇保证,只要儿臣在一天,就会保太子性命无忧。不过有了景、端二王的前车之鉴,儿臣自然会选择第二个,而绝不会选第一个。” “即可以在父皇面前,表现出兄弟之情,避开父皇最不想见到的兄弟相残。又可以压那些一心想要讨好父皇,却放错了心思,想着代替父皇出手的兄弟一筹。这种一举两得的事情,儿臣又何乐而不为?只是儿臣若是真的这样做,实际上父皇才更应该为太子担心才是。” “因为儿臣摸准了父皇的心思,暂时糊弄住父皇。真的到了那么一天,儿臣即便欺骗了父皇。可到了那个时候,父皇又能拿儿臣奈何?所以,儿臣若是为了体会圣意,越是信誓旦旦,父皇才更应该不信才是。所以,儿臣也只能明言告诉父皇,这些都是假话。” 黄琼的回答,让皇帝不由得愣住了。早在那句话问出口后,皇帝心中便想到了黄琼可能的一千种回答。唯独黄琼的这个直言相告,无论他回答什么,只要是体会圣意便都是假话的答案,他根本就完全没有想到。愣了好大一会,皇帝才道:“那么真话,又是什么?” 第四百六十二章 说出你真正想要的 看了看皇帝听罢自己回答后,短暂失神但随即又平静下来的脸色,黄琼也平静的道:“至于真话?父皇,说句您不愿意听的话,当初太子势力正雄时,儿臣尚且都没有在乎过他,更没有怕过他。若是他真的被废掉储君之位,儿臣又何来担心一说? “既然不用担心,儿臣又何必去为难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况且,太子之前所作所为,不过是一个被前后生活巨变搞花了眼,更被身边的人捧杀,养成了一味争强好胜、不择手段的性格。但过于又患得患失,不知道抓大放下,摆不正自己身份和地位的人。” “常言道五行不定,输的干干净净。他那种人为了保住自己权位,固然是不择手段。但一旦没有了权势可以依仗,太子这种人便会彻底颓废再难以恢复。对于这种连自己都没有信心的人,儿臣没事又何必抓着不放?打死老虎,儿臣可没有兴趣。” 听罢黄琼绕了这么大一圈,才给出的最终承诺之后,皇帝的眉头不由得微微皱了起来。对于黄琼对太子的剖析,皇帝虽说还是认可的。但认可归认可,不代表着皇帝对黄琼这个模棱两可的答复,真的就是满意的。甚至在皇帝心中,黄琼的这个答复,有些耍滑头的嫌疑。 什么叫做没事何必抓着不放?那道有事就拿太子第一个开刀?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皇帝多少还是有些失望。哪怕是他也知道,黄琼在仓促之间,能给这样一个回答已经是不错的了。虽不能说真心实意,但也代表着他真的,没有将太子的曾经放在心上。 也许是看出皇帝,对自己的回答有些不满意。黄琼淡淡一笑道:“父皇,对于儿臣来说,有些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儿臣虽说不是雪中送炭的好人,可也不屑于做出那种落井下石的小人行径。杀一个虽说还活着,但是却丢了魂魄,与死了没有什么两样人,更没有什么兴趣。” 听到黄琼的这番回答,皇帝总算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但一想起这个家伙,不老老实实的给自己回话,非要绕这么大的一个圈子,皇帝又有些不满道:“你小子,总是跟朕耍滑头。既然已经想好了怎么回答朕,非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作甚?” 只是说这番话的时候皇帝笑了,但是黄琼却未笑,而是一躬身道:“父皇,儿臣这不是绕弯子,而是在让父皇清楚的了解到儿臣心中,真实的想法。儿臣不想在这件事情上糊弄父皇,所以才将心里面对太子的看法,如实的说给父皇。这样做出的承诺,才是最真心实意的。” “因为在儿臣看来,为人者,尤其是身为一个男人,首先要做到的便是言而有信。一个人若是连自己对父母,对家人的承诺都做不到,又如何称得上男人这二字?又如何可以顶天立地的站在这天地之间?一个人不能随意做承诺,但既然做了,那就一定要实现。” “况且,父皇无论您要儿臣给您这个承诺是做什么,怎么安排儿臣。但儿臣的真实想法,必须要说清楚。只有这样,您才会相信儿臣的承诺,不是单纯的因为领会圣意,而刻意为了讨好您才做出的。所以只有说清楚,才会更好不是吗?对事不对人,这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黄琼的话音落下,皇帝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沉默良久才道:“你说的这番话,细品倒是极有道理。你说的对,言而无信非大丈夫所为。不过,朕希望你今后不要随意做出承诺,要明白君无戏言这四个字背后的含义。” 话音落下,皇帝看了看在自己面前表现的低眉顺目,实则性子上却是有些桀骜不驯的黄琼,语气之中却是有些沉重的道:“你的胸襟,朕还是相信的。你的才干,朕心中更是有数。朕只希望你,他日不要忘了今日你与朕的对话。善待你的兄弟们,善待你的侄儿们。” “只要他们不犯下大逆不道的罪过,就给他们留下一条性命。更不要因为他们曾经轻慢过你,就去折磨他们。为君者,要有海纳百川,包容曾经犯错人的胸襟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兄弟都容不下,又岂能容下这天下的臣民。” 皇帝的这番话,证实了黄琼之前的猜测。看着面前的皇帝,黄琼微微沉吟了一下后道:“儿臣是从不起誓的人。所以,今儿即便当着父皇面,儿臣也不会起什么天打雷劈一类的誓言。有心者,不用起誓一样能做到。无心者,无论起什么样的誓言,该做不到一样做不到。” “儿臣能答应父皇的是,只要他们不如蜀王那般,做下天都不容的罪恶,儿臣自然也不会杀了他们。儿臣不会劝人向善,可也不是那种眼睛里面,一点沙子都容不下的人。至于之前的那些事情,今儿儿臣当着父皇的面可以直言,儿臣从来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过。” 黄琼的话音落下,皇帝微微一怔,但随即又苦笑道:“此事,的确是朕有些多虑了。就连太子你都没有放在眼中过。你那些不成材的兄弟,又何曾会入你的眼中。你说的对,有心者不用起誓,想要做到的一样能做到。无心者,起不起誓言,该做不到的一样做不到。” “阿九,其实朕的这番心思,恐怕你早在朕问你第一句话的时候,你就猜出来朕要的是什么。你总是说你从不揣测上意,可在朕看来,对朕心思看得如此之透的人,这满大齐朝却也唯有你罢了。你连朕的心思都看的如此透,恐怕这满朝臣工的心思,也很难瞒得住你。” “能看得透人心,你才能更好的驾驭群臣,至少在这一点上,足以说明朕就没有看错人。尽管今儿朕并未得到朕想要的,可现在朕却是有些欣慰。朕现在有些乏了,今儿是大年三十,宫中的家宴以你母亲的性子,自然不会参加的。你去听雪轩陪陪她,一会朕再派人去找你。” 听到皇帝撵人,黄琼又看了看皇帝与自己这番对话后,的确是有些疲惫的面容。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给皇帝磕了一个头,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而在他的背后,皇帝的目光却一直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才转过头看着御案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而在离开温德殿后,也多少有些担心诸女,尤其是与段锦与母亲相处是否会融洽。母亲会不会从林含烟身上,看出一些什么的黄琼。连一个太监都没有带,便急忙的便赶往听雪轩。只是在一处回廊之中,却不想遇到了身边只带着一个宫女的慎妃。 见到慎妃过来,不想在与这个女人做任何交集的黄琼,转身便要绕路而行。只是还没有等到他抓过身,慎妃已经紧走几步赶到黄琼面前,略微打量了一下周边,见到周边此时正无人。便跪下一把拽住黄琼的衣襟下摆道:“英王殿下,能不能给奴家一炷香的时间?” “就一炷香的时间,奴家真的有事相求。请英王殿下放心,奴家绝对不会再做出前次自不量力之事。奴家只是想要与英王殿下谈谈。您若是不答应,奴家今儿就跪死在这里。反正奴家已经这样了,大不了一死赎罪便是了。只可惜若是传了出去,对英王的盛名却是有损。” 看着面前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你若是不答应,我肯定说到做到,肯定跪死在你面前的女人,黄琼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只是当实在不想理会这个女人,甚至连话都不想说一句的黄琼,一把扯回自己衣襟,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慎妃却又一把抱住了他的小腿。 这次慎妃抱得死死的,黄琼不使用功夫,却是几次都未能摆脱。生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一脚踹死这个诡计多端女的女人,无奈之下也只能道:“你快松开,这里是宫中,若是被别人看到成何体统?有什么事情,你就痛快的说。本王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在这里陪着你闲扯。” 虽说听到黄琼答应了自己所请,生怕黄琼在骗自己松开他后,又转身离开的慎妃却是并未放手。而是楚楚可怜的道:“英王殿下,可否移步到奴家的宫中商谈?这里不管怎么说,都是人来人往的。若是被别人看到了,奴家担心于英王的盛名有损。” 只是无论慎妃如何的恳求,对于去她宫中商谈,已经吃过一次大亏的黄琼,又那里肯再上这个当?她宫中的那些人,都是她的心腹。到了她宫中,她若是再玩什么花招,还不是一样轻而易举?不用别的,将衣服撕扯一下,像现在这般抱着自己高声一喊,自己便百口莫辩。 不过,这里也的确不是谈话的地方。这里在宫中虽说不算是重要所在,位置也稍微有些偏僻,但来往的太监与宫女也不算少。若是被人看到自己慎妃在一起,到时候自己便是长了一千张嘴,自己还是一样有理说不清楚了。 犹豫了一下,黄琼指了指回廊旁一座闲置的小殿道:“你的寝宫,本王是绝对不会去的,你想也不要去想。要谈就去哪里谈,否则,你大可以接着跪,就算真的跪死在这里,本王也不会答应的。哪怕就算真的被人见到了,本王也是不怕的。” 见到黄琼总算点头,虽说地点不是自己想要的,可总比真的跪死在这里强,慎妃连忙起身向着小殿走去。而黄琼则扫视了一下周围,发现没有人在窥视后,倒也没有食言,一路来到了那座小殿之前。在进入小殿之前,慎妃倒也慎重的将身边那个宫女留在外面放哨。 在黄琼进入后,慎妃又一次的跪倒在地,从怀中掏出一本书一样的东西,举到黄琼面前:“这是奴家父亲,作为蜀王在京中联络人,代蜀王收买的官员名册以及来往的账目。奴家,今儿便将它献给英王殿下。” 只是对于慎妃递过来的账册,黄琼却是连接都没有接过来。只是冷冷的道:“说出你真正想要的,否则本王不会接这本账册的。若是你在拿什么花言巧语糊弄本王,或是动一些你不该动的心思,本王现在扭头便走。” 第四百六十三章 有总比没有要好 黄琼语气中的冰冷,让慎妃微微缩了缩脖子后道:“前次,奴家母女只是以为英王与蜀王,会是一类的人。所以才会有生出不该有的想法,想要以自己换取英王殿下的庇护。现在经历过前次的事情,奴家实在不敢在对英王殿下,有任何非分之想了。” “将这本账册交给英王,奴家是真心实意的。若是英王一定要问奴家,究竟所图为何。奴家眼下都这个样子了,倒也也并无什么可以隐瞒的。前次奴家母女虽说做错了事情,可意思却没有说错。奴家只求英王殿下,在永安郡王长大之前,给我们母女提供庇护。” 看着一脸凝重表情的慎妃,黄琼却没有立即接过这本账册。而是在心中琢磨了一下,接过这本账册的后果。他知道,自己一旦接过这本账册,便意味着要保护慎妃母女三人。而以慎妃眼下的情况来说,接下这本账册,也就意味着要与德妃为敌。 虽说黄琼也知道,只要自己在一天,那个一心想要将宋王扶上储君之位的德妃,嘴上不敢说什么,但在心中恐怕早已经视自己为仇敌。再加上她的那位侄儿,被自己撤了密州知州的位置,现在还羁押在天牢之中。德妃对自己的积怨,恐怕早已经是不可能解开。 既然已经背了这么多,多背上慎妃这一件事情,对于黄琼来说其实早已经无所谓。他之所以犹豫是因为这个女人,还有她的那个母亲都实在太过于狡猾,现在扮软弱,心中不知道在打着什么算盘。自己不小心谨慎一些,搞不好在像景王一样,入了圈套而不自知。 见到黄琼虽说神色未变,但却一直没有说话,担心自己被拒绝的慎妃,重重的又给黄琼磕了一个头:“英王,奴家也知道,奴家的蒲柳之姿比不上王府诸位夫人。与蜀王还有那种关系,以英王殿下的眼光,根本看不上奴家。奴家已经不敢在对王爷,有任何非份之想了。” “还是那句话,只要在这件事情上,您能帮到我们母子,便是让我们做什么都可以。即便不能为殿下侍寝,可做别的事情也是一样的。蜀王虽说已经提前将奴家,所了解的他在宫中暗插眼线都已经清除。但他却不知道,奴家掌握的他在宫中眼线,并非是表面上那几个。” “奴家至少还知道,他在宫中除了殿下母亲那里之外,其余每个主位身边都安插了眼线。他之前灭口那些人,除了知晓奴家身份的之外,其余的都是已经开始有些不听招呼的人。那些真正对他还有用的人,以蜀王性格除非他真的死了,否则他轻易不会动手。” “这些人究竟是谁,蜀王虽说从未与奴家说起过。但奴家并不傻,入宫这些年就算是为了自保,也想方设法查出了几个。殿下出宫不过一年,之前在宫中也是与静妃居住在冷宫。在宫中一直都没有自己的势力,更没有安插进过自己的眼线。” “奴家知道,今儿殿下奉旨祭祀太庙。也是说现在虽说还没有正名,但殿下实际已经被皇上册立为新的太子。如今诸王,无论是已经就藩的,还是在京城居住的,那个在宫中没有自己的眼线,没有自己的消息来源,便始终处在一个被动的位置。” “而自皇后重病开始,德妃便一心想着牟取后位,并搬到太子以将宋王推到太子之位上。眼下太子虽未倒,但实际上却是等于已经倒下。可德妃望眼欲穿的这个位置,如今却被殿下所得,殿下您认为德妃会甘心吗?德妃本人虽不足惧,但娘家势力雄厚,一向有苏半朝之称。” “德妃本人虽说大能力没有,但却极为擅长搞一些小手段。德妃本人虽说不足为惧,可与其娘家联手,对英王或多或少总是一个困扰不是?最关键的是,德妃未必真的能拿殿下如何,但她若是对静妃娘娘下手,可就防不胜防了。殿下,别忘了,德妃现在可是权掌六宫事。” “在加上其娘家在朝中的势力,很是能迷惑一些小人。这宫中,帮着她的人可是有的是。而静妃娘娘身边只有一个宫女,若是德妃铁了心要向静妃下手,娘娘孤掌难鸣,又岂会是她的对手。就算娘娘余威犹存,可阴谋小人总是不缺的。” 慎妃说这番话的时候,不仅张嘴、闭嘴称呼黄琼为殿下,称呼母亲为娘娘,将自己的姿态也放的极低。但却变相的表示,只要黄琼能帮着她渡过这个难关,她不仅可以作为黄琼在宫中的眼线,还可以替他监视他在宫中最大的麻烦德妃。 慎妃说的口干舌燥,但黄琼依旧没有回答她,而是站起身来在屋子内来回的踱步。只是黄琼表面上看起来风清云淡,但实则心中却并未像是表面上那么平静。面前这个女人,口才果然了得。话虽说有些老套,但几乎所有的话,都说到了点子上。 她说的没错,自己那些兄弟,只要年纪略大的,在宫中都有自己的眼线。太监是什么,太监是断子绝孙,不可能有后代的人。既然没有了后代,也就意味着那些太监,做事只会看重眼前的利益,至于对子孙后代的影响,因为不可能有子孙,所以他们是不会顾及的。 所以太监最喜欢的,只有两种东西,一个是权、一个是钱。太监就没有一个不贪财的,这是历朝历代的定律。本朝铁律,太监干政者杀无赦。所以在本朝,太监想要达到前唐那种,太监不仅到处插手朝政、弄权,甚至皇帝废立都掌握在手中的地步,根本就没有任何可能。 即便是在昏聩的世宗皇帝在位期间,太监也连朝政的边都摸不到。本朝太监权势最大的时期,最多也不过只能在宫中有些地位罢了。既然连权利的边都占不到,那么那些太监剩下的也只有想方设法的贪钱了。只要有钱、有了权,收买他们效力,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自己那些兄弟,都是不差钱的。自幼又是在宫中长到十三岁,先不说他们各自母妃在宫中积累的人脉和势力,身边最次也都有几个心腹太假。便是他们自己,本身就有心腹太监。在宫中,与那些太监接触的也更多。想要收买那个太监为自己效力,简直不要太方便。 那些位高权重的大太监,他们固然收买不来,或是就算有钱也未必能够收买得到。可那些消息灵通的小太监,收买几个替自己刺探消息却并不困难。而自己在这方面,却是一片空白。宫中就是乱了套,等到自己知道的时候,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虽说自己那位皇帝老子性格坚毅,一旦下了决心,不是几句枕头风,或是几个小人嘀咕几句便能改变主意的人。可在宫中有消息来源,总比没有消息来源更为可靠一些。有很多事情,自己都可以提前做好一些准备,至少用不到那么被动。 哪怕是这个人,只是迫于时局的变化,才不得不顺从自己。但这种人,有还是比没有要好。多一个消息来源,总强过现在耳聋目瞎,对宫中变化一无所知的情况。 尤其是在眼下权掌六宫事的,还是那个上得了台面能耐没有,可搞点小阴谋诡计,却还算是能拿得出手的德妃。若是真的能在她身边,安插一个可靠的眼线,自己麻烦也要少的多。至于慎妃所言另外一事,恐怕那个德妃想将脑筋动到母亲头上,她恐怕远没有那个本事。 想到这里,黄琼看了看跪在自己面前,一副极其温顺模样的慎妃,心中突然一动。这个女人狡诈方面虽说不如易瑛,可也算是一个极其狡猾之人。若是自己真的将她保住,让她在宫中与德妃相斗,让德妃无暇他顾,恐怕自己的麻烦会少很多。 坐回位置抬了抬手,示意慎妃起来后。黄琼淡淡的道:“你与景王、蜀王之间的关系,本王答应过林含烟一直,替你暂时先瞒着。而此事只有本王与林含烟知晓,可以说本王的妻妾,与景王的那些侧妃都不知晓此事。这件事情,怎么又传到宫中德妃的耳朵里面?” “含烟的为人,本王还是清楚的。当初为了永安郡王,她都能求本王将此事压住。父皇多次询问,都没有透露出真实的详情。以她的为人,又岂会在事后将此事宣扬出去。至于本王,本王究竟有没有说过,心中还是有数的。若是本王说出去的,就会直接说出此事真实的内幕。” “绝对不会搞出,这种又抱琵琶半遮面的事情来。更不会,向一个死人身上去泼脏水。你查没有查过,究竟是谁泄露了这件事?会不会有可能,是操纵了这一切的那个人,在自己动手来不及的情况之下。为了彻底的杀人灭口,交待身边之人主动泄露出去的?” “既然传出去的,是你与景王的事情,而不是你与蜀王之间的真正关系,那么此事就极有可能是有心人故意送出去的。你既然在德妃宫中有眼线,那想必查清楚此事,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你身边的人,就连替你侍寝的事情都能做到,更何况这一点小事?” 其实慎妃前次与其母,一同找到自己求情的时候,黄琼当时便认为这极有可能,是现在假死脱身的蜀王,搞出来的一场阴谋。慎妃母女都是他的情人,但慎妃母女却知道他的事情太多了。不说别的,单单永安郡王真实的身世一旦暴露,他即便有朝一日杀回来,名声也臭了。 与庶母私通数年,期间两个人还生了一个儿子。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便可谓是一个惊天丑闻。谁说皇帝,就不需要声誉了?若是一旦陷入声名狼藉的地步,除非蜀王真的造反成功,否则即便是他兵临城下,也没有人会支持他。即便是他夺回帝位,恐怕这个帝位也坐不稳。 蜀王心狠手辣,便是自己亲生兄嫂都能亲手杀了灭口。在需要的时候,便是连自己的妻儿都能抛弃。杀一个对自己名声有极大妨碍的情人,外加一个私生子自然更不会手软。在自己出手来不及的情况之下,利用宫斗来找一个人代替他出手除掉慎妃,那自然一举两得的事情。 第四百六十四章 别当本王与你说笑 蜀王在宫中耳目众多,在听雪轩围墙打开之前,德妃一向视慎妃为自己后位争夺战的对手,这一点他绝对会心知肚明。那么将某些消息透露给德妃,让德妃替他出手。即可以杀人灭口,又可以掩护自己的行踪。这个机会,蜀王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其实黄琼也有些搞不明白,德妃为何非要咬着慎妃不放。论家世,慎妃的父亲即生前官职最高时,也不及德妃家势力一成。论相貌,德妃除了比她年轻一些之外,模样并未比她好看到哪去。甚至因为其父常年官职低微,而略显得有些小家子气。 论受宠程度,德妃在皇后病重期间,便一直受命权掌六宫事,也就相当于代皇后。而慎妃即便是诞下了永安郡王,很长时间之内一直都是一个嫔,晋升妃位至今也不过两年不到。而自己那位皇帝老子,原本就极少进慎妃寝宫,现在更是一步都不迈入。 除了背后有蜀王支持,以及年轻之外,那个方面都与德妃根本就没的比。还是前些年,在蜀王的支持之下,慎妃给德妃气受了。心胸不开阔的德妃,便想着要报复?或是说,干脆就是想要拿慎妃立威,以显示自己权掌六宫事的权威? 而更让黄琼看不懂的是,这位德妃在拿到把柄之后的操作。她无论是与慎妃有旧怨也好,还是柿子挑软的捏,趁着慎妃没有了后台,想要拿这个女人立威。既然拿到把柄,她眼下权掌六宫之事,自然有权利处置慎妃。或是干脆将此事,上奏给老爷子。 可这位德妃,却是既没有上奏给皇帝,也没有自己出面处置,偏偏只明里暗里的敲打,逼着慎妃自尽。她如此做究竟是怎么想的,内心的真实意图又是什么?这位德妃究竟在那里搞什么鬼?若是说为了宫闱丑闻不外传,担心老爷子身子骨受不了,黄琼是打死都不信。 从其在郑州搞出的那些事情来看,这位德妃为了搞自己,手段几乎是无所不用其极。在这件事情上,她绝对不会为了夫妻感情,担心在知道这种惊天丑闻后,皇帝的身子受不了而隐瞒下来的。要知道,她把这件事情捅到皇帝那里可谓是一石二鸟。 在虎牢关,自己与景王单独会过面,又在郑州驻扎了几个月。此事,自己知道与否都是摆在明面上的。可自己一直都在瞒着,始终没有向上奏给老爷子,足以构成了欺君之罪了。她若是将此事掀开,不仅可以直接将慎妃,直接送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连自己也要倒霉的。 但这位德妃,却偏偏没有这么做。一时之间,黄琼也有些搞不懂德妃的真实意图了。不过,虽说没有搞清楚,可黄琼却知道,德妃如此做肯定不是无的放矢。背后指不定,还有什么后招等着自己,或是等着眼前的这个女人。自己无论答应慎妃与否,都要小心应该。 只是黄琼这番话,虽说询问的是慎妃,消息究竟是谁泄露出去的。但背后包含的意思,却是让慎妃不由得一喜。眼前的这位英王,对自己之前的那番话已经有些心动的她,连忙道:“回英王殿下的话,此事是不是蜀王在幕后操纵,奴家并不太清楚。” “奴家查到的是,景王妃身边的一个心腹管事,与宋王府的一个奴才勾搭上了。那个管事因为现在只能挣月例,没有了别的来钱道,所以泄露了我与景王的那件事情。至于那个管家是怎么知道,便是奴家查不出来的了。” 听到慎妃的回答,黄琼倒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答了一句知道了。便接过了慎妃,放在自己手边的那本账薄。不过,将这本账薄接过来后,黄琼却没有打开看,而是手指有规律的敲了敲,这本明显不是太薄的账薄。 而见到他接过账薄后,心一直都在悬着的慎妃,微微松了一口气。只是还没有等她将心彻底的放下,却听到当面的黄琼平静的道:“这本账薄,可以说是你最后的救命稻草。你现在将最后保命的东西交给本王,你就不怕本王拿了东西不办事?” 黄琼的话音落下,慎妃却是用很有些妩媚,外加略带着挑逗意味的眼神,看了黄琼一眼,的道:“英王现在已经是不挂名的太子了,也就是这大齐朝的储君了。都说君无戏言,奴家以为以英王眼下的身份和地位,断然不会做出那种事情来的。” “毕竟留下奴家,至少现在对英王是百利而无一害。最多,也就是林含烟抱怨两句罢了。以英王的为人,又岂会在乎一个下了堂嫂子的抱怨?若是一个女人,便能轻易影响到英王。那日奴家母女二人,也就不至于空手而归了。英王,也就不会得皇上如此看重了。” “更何况,英王这次若是肯出手。今后,英王在宫中多了一个耳目。奴家母子,也找到了一个新的依靠,这种一举两得,而且对英王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情,英王想必不会出尔反尔的。就算退一万步,英王真食言了。以英王眼下地位,连娘家都没有了的奴家又岂能奈何?” “反正眼下奴家,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可言。既然已经是赌了,与其小家子气引起英王殿下的猜忌,还不如干脆利落一下。毕竟对奴家来说,能取得英王的信任比什么都重要不是吗?当然,如果英王愿意同样拿出一点诚意,对奴家来说就放心了。” 说罢,轻轻走到黄琼面前,跪下身子俯在黄琼面前,一脸媚态的道:“英王,奴家虽说进宫,但自破身后就只有蜀王一个男人,并非是那种人可尽夫的人。所以奴家的身子,虽比不得那些处子,可也并不脏的。英王身边的美人虽多,可未必有奴家解风情。” “至于易师姐嘛,虽说也是大美人一个,可不过还是一个青瓜蛋子,在这方面比奴家差的远了。只要英王想,奴家这个身子所有地方随英王享用。只要奴家成了英王的人,无论是奴家还是英王殿下,都可以更加放心不是?英王怎么样,是不是拿出一些诚意,让奴家安心?” 慎妃一边说着,手一边伸向了黄琼的衣襟。不能不说这个妇人,能将景王迷得晕头转向,甚至是主动跳进了她与蜀王挖的坑中。上来这股子风骚劲头,的确不是一般的勾人。只是对于黄琼来说,这个妇人表现的再迷人,已经吃过一次亏的黄琼,也不会碰她一手指头。 就在慎妃低下头,正要张开自己小嘴贴到目标的时候,那只已经伸进黄琼衣襟下摆的手,却被黄琼给拽了出来:“慎妃,本王可没有蜀王那么下作,所以还请你规矩一点。本王还要去见母亲,没有闲暇功夫,在这里陪着你扯淡。今儿的事情,就到此为止罢了。” “这次本王帮你渡过难关,那个管事帮你处理掉。没有了人证,想来德妃那边也就掀不起来什么大风浪。只要过了这次难关,德妃那个蠢货未必就是你的对手。能把景王耍的团团转,到死还念念不忘的女人,又岂是普通之悲?不过,你也要记住你的话。” “只要你做到答应本王的事情,永安郡王那里至少一个郡王的爵位,还是能够保住的。至于以后能不能进爵为亲王,就要看你的表现了。如果你敢食言的话,你三尺白绫跑不掉,而他后半辈子就在高墙里面待着吧。别当本王是在与你说笑。” 黄琼说最后一番话的时候,语气是异常的冰冷。眼睛里面的刺骨寒意,饶是慎妃胆大包天,也被吓得浑身一哆嗦。站起身来,将那本账薄放在怀里后,黄琼没有理会慎妃再一次被自己拒绝后,脸上有些惨白的表情,迈步便向外走去。 不过在走到门前的时候,黄琼突然转过头又冷冷的看了一眼慎妃,语气依旧冰冷之极的道:“如果蜀王与你联络的话,本王也希望你会在第一时间通知本王。你若是敢隐瞒不报,你们母女连同永安郡王一同,就等着下去陪本王的二哥罢。记住那句话,本王从不开玩笑的。” 话音落下,黄琼转身便离开了这座偏殿。而在他身后,有一次失败的慎妃,看着黄琼离去的背影,死死咬着嘴唇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一直到黄琼的背影,彻底消失后才从地上起来。嘴角露出一丝狡猾笑意:“哼,又被你识破了。不过无妨,只要有了开始才好继续下面事。” “不抓住你的把柄,本宫又岂会真的放心,只凭你一句话便将一家人的性命,都交到你的手中?看着吧,你早晚都逃不过本宫的手掌心。等你尝过本宫的滋味,到时候,恐怕你就要想法子往本宫的寝宫里面钻了。到时候,这大齐朝的天下,指不定是谁的?” 匆匆离开赶往听雪轩的黄琼,自然不知道,身后慎妃这番近似乎发誓,一定要得到他的话。因为耽搁了这么一阵,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若是在耽误一会,自己还要参加老爷子举办的家宴,恐怕今儿就没有办法陪着母亲团年了。 黄琼知道,以母亲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去参加那个家宴。今儿又是大年夜,虽说在宫中一向更重视的是明儿,但受前世的影响,黄琼还是认为大年三十,才真正是一家团圆的日子。所以,在离开那座偏殿后,黄琼路走的很快。往年的今日,都是母子两个加上陈瑶一起过的。 现在陈瑶已经仙逝,而自己又出宫就府,听雪轩就剩下母亲孤零零的一个人。哪怕母亲性子再清冷,今儿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心中也肯定会有些孤寂。虽说何瑶她们都已经进宫,可儿媳妇是儿媳妇,儿子是儿子,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意义是不一样的。 哪怕是何瑶的肚子里面,已经有了母亲的孙子,可总归还是有所不同。如果今儿不能陪母亲吃顿饭,自己将来肯定要后悔的。如果不是慎妃耽误了自己那么长时间,自己今儿肯定还会更多陪陪母亲的。尽管黄琼也不知道,对于自己能不能陪她吃年饭,母亲会不会真在意。 第四百六十五章 得夫如此 只是就在黄琼刚一进听雪轩,早早的便已经等在听雪轩门口处的寿阳,便兴高采烈的扑了过来。一把抱起这个虽说穿着厚厚衣服,小脸依旧冻得通红小妹妹后。黄琼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怎么了,就这么想九哥?” 跟着寿阳身后的京娘,闻言笑道:“可不是吗。一听到你已经祭祀完太庙进了宫,小公主便早早的守在这听雪轩的门口等着你。夫人们带着花朵过来后,才与花朵玩了一会。可花朵被皇上派人来接走后,又一直守在这里。便是花朵回来后,也不愿意离开。” 京娘的话音落下,黄琼又捏了捏寿阳的小鼻子笑道:“寿阳这不是想九哥了,是想九哥做的锅包肉了。好,今儿九哥就给寿阳做一大桌子好吃的。咱们,还有嫂嫂们一起陪着娘亲吃饭,将寿阳的小肚肚装得满满的。” 只是黄琼答应做一大桌子好吃的,寿阳这次却是将小脑袋伏在黄琼的怀中,语气上即有些傲娇,又有些闷闷不乐的道:“九哥,寿阳这次不是想吃好吃的,就是想九哥了。九哥出门那么久,回来都没有进宫来看过几次寿阳。九哥坏死了,寿阳都不想理九哥了。” 说罢,还很是有些傲娇的将小脑袋,转到了一边。只是嘴上说不想理会黄琼,可两只小手却还死死的抓着黄琼的衣襟不肯放手。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幼妹会对自己如此依恋的黄琼,被寿阳这番孩子气的举措,虽说搞得哭笑不得,可也很是有些暖心。 抱着寿阳,很是耐心的哄了好大一会。直到将寿阳哄得眉开眼笑,才抱着一路进了听雪轩。只是此时的听雪轩内,却没有他想象的那般热闹。诸女在面对黄琼母亲,感受到那种巨大压力时候,除了已经感受过一次的何瑶与段锦,略微好一些之外。 别人别说轻松自在了,甚至便是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想想也是,别说这些出身江湖,平日里面别说皇宫了,就是那些显贵的府邸都没有进去过的女人。便是之前的太子和蜀王那么狂妄、自大,都不敢与母亲对视一眼。母亲只要扫过去一眼,冷汗便要冒出来。 更别提,往日里面可能连一个知府都没有见过的诸女了。哪怕是母亲已经收敛了身上的气息,可骨子里面透出的,那种可以说是与生俱来的高贵与清冷,依旧给诸女带来了极大的压力。面对着这么一个婆婆,诸女又那里轻松的起来。 而面对这么一群艳丽逼人,那个单独出去都可以说是国色天香,即便是放在宫中也是少见的姿色。可在自己面前却是唯唯诺诺,便是连喘气重一些都不敢的儿媳妇,母亲也很是有些无奈,甚至是有些头疼。在见到抱着寿阳进来的黄琼之后,狠狠的瞪了黄琼一眼。 倒不是母亲很讨厌这些女人,先不说大家都是同属武林一脉的。便是这些女人,现在都已经成了自己的儿媳妇,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是心中有些不喜欢,但看在儿子的面子上,也不会为难这些女人。当然这个不喜欢,更多的是对自己那个儿子来的。 只是母亲也知道,自己清冷惯了。这些儿媳妇,在自己面前肯定放松不起来。与其让所有人都不自在,又何必搞出这么一手来。哪怕母亲也知道,这是儿子的一番孝心。可习惯了清净的母亲,是真的有些不喜欢这么热闹。 见到母亲瞪过来的目光,黄琼摸了摸鼻子什么都没有敢说。别看黄琼在皇帝老子面前,敢嬉皮笑脸的。可在母亲面前,却是等闲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将寿阳放下老实的站在一边。好在母亲只是冷冷的瞪了自己一眼,并未说什么,这让黄琼多多少少的松了一口气。 黄琼松了一口气,诸女在见到黄琼进来后,也不约而同的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心中有鬼,只是以花朵养母身份前来。虽说面前的这位静妃,她可谓是早已经久闻大名。之前虽说没有见过,但实际上却并不陌生。 但在进入听雪轩的之后,腿便一直有些发软。在母亲锐利目光的审视之下,差一点没用别人问,自己主动招出与黄琼之间真实关系。好长时间都不敢抬头。看向黄琼母亲的林含烟,一直悬着的心才微微放下一些。没办法,眼前这位静妃娘娘的眼神,貌似可以看穿一切一般。 也许看出了诸女的拘谨,为了缓和一下屋子内,多少有些尴尬的气氛,黄琼摸了摸寿阳的小脑袋笑着对寿阳道:“寿阳,嫂嫂们好不好?以后去九哥家里玩,会有更多的人疼爱咱们的小寿阳。等过一段日子,寿阳除了花朵之外,还会有一个小侄儿陪寿阳了。” 黄琼的话音落下,寿阳抬起头看了看身边的九哥,又看了看在座的诸女,最后又看了看母亲。尽管点了点可爱的小脑袋,可说出来的话,却让黄琼多少有些尴尬:“九哥,这些都是寿阳的嫂嫂吗?寿阳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嫂嫂?难怪这段时日,娘亲总是说九哥荒唐。” 寿阳的话,让黄琼不由得一脸的汗颜,也让诸女不由得脸色都微微的一红。好在寿阳并的注意力,随即便被依偎在林含烟身边的花朵,给吸引了过去。虽说之前为了等黄琼,寿阳没有与花朵多玩。但现在九哥既然已经来了,美食有了着落,又难得有一个年龄相当的玩伴。 跑过去与花朵玩耍的寿阳,才没有冒出什么更让黄琼尴尬的话。而再一次接受到母亲扫过来的眼神,即便是做儿子也有些招架不住的黄琼。没有敢多说什么,只是打了一个哈哈,换上留在母亲这里的一件旧衣服,便匆匆的赶过去做饭了。 眼下听雪轩多了寿阳,母亲倒也没有过于苛刻。厨房里面,也是鸡鸭鱼肉齐全。在京娘和厨房宫女配合之下,黄琼没用多长时间,便整治了一大桌子荤素搭配饭菜。等到这些色香味俱全的菜色端上桌子后,诸女都愣了。 之前寿阳一直在嘀咕,埋怨九哥好长时间,都没有进宫给自己做好吃的。还与花朵说,自己这个九哥做菜可好吃了。诸女还以为,寿阳不过是小孩子脾气。黄琼所谓做饭,恐怕也就是逗小孩子玩。一个自幼生长在冷宫之中,现在又贵为亲王的人,又那里会做什么饭? 说是去做饭,应该只是借口罢了。作为皇子,自己这位丈夫能不用人伺候,自己能把衣服穿齐全了,就已经算是不错了。可当几个宫女,将一碗碗菜端出来的之后。诸女才知道,黄琼是真会做饭。而且从菜色和香味,外加寿阳的垂涎欲滴看起来,应该还不是一般的不错。 今儿,除了吴紫玉,以及赵锦瑟三女,还是拘束于身份死活不肯来,以及那些波斯舞姬之外。黄琼身边的女人,几乎都到场了。再加上被黄琼强行拽过来的京娘,两张十人大桌坐得满满当当。幸好黄琼提前叮嘱高无庸,送过来这两张桌子,否则还真的未必坐得下。 也知道自己现在夫人多的黄琼,一顿煎炒烹炸下来,每桌都是十六盘菜,外加上几大盆热气腾腾的饺子。等到入席之后,母亲看了看这些千娇百媚之中,又透露着江湖女儿特有英气的诸女。虽说没有再说什么,表面上也是清冷依旧,但却给每个人都夹了菜。 只是菜色很丰富,比英王府家宴时丰富的多,可诸女依旧吃得极其小心。直到段锦从饺子里面,吃出一枚纯金打造的小钱,气氛才活跃了一些。看着一脸诧异看着自己的段锦,黄琼笑道:“锦姐,每一盆饺子之中,都有一个饺子,被我都包了一枚小钱。” “这是我在郑州学到的,饺子中包了钱意味着包了好运。谁若是吃到了,就意味着要交好运,明年不缺钱花。锦姐,你是第一个吃到的,说明你明年肯定不差钱。这玩意你们别不相信,其实真的很准。来来来,看看剩下的钱都被谁吃到了。这些钱,我可是特意去打造的。” 只是黄琼的话音还没有落下,那边的花朵也吃出了一枚小钱。一时之间,诸女都被引起了兴趣,纷纷将原来还很拘谨的筷子,都伸向了装着饺子的盘子之中。场面上原本有些压抑的气氛,一时之间却也活跃了不少。 而何瑶却没有抢着去吃饺子,而是就在那里笑意盈盈的,看着还年轻的何氏姐妹,还有林婉清与朱杏儿几女,一改原来的拘谨。为了吃出钱来,敞开了肚子拼命的吃着饺子。甚至就连黄琼做的菜都顾不上吃,心中不由得为爱郎的体贴感到高兴。 在饺子里面包钱,何瑶知道郑州可没有这种风俗。她清楚黄琼之所以搞出这么一手,这是担心那几个丫头,新媳妇初见婆婆紧张。尤其这位婆婆,就坐在那里一句话不说,给别人带来的压力,也是相当难以承受。而吃不下太多的东西,而特地搞的小趣味。 现在看,还真的挺见效。别说几个丫头,便是寿阳与花朵俩个小孩子,都多吃了不少的东西。想到这里,何瑶看向黄琼的眼光更加温柔。对于现在一腔心思,都在黄琼身上的何瑶来说,黄琼的温柔和体贴,让她心中升起一种得夫如此妇复何求的感觉? 只要有这个男人在,就算是一同浪迹天涯也是好的。而与何瑶抱着同样想法,还有林含烟与段锦二女。她们虽说不知道,黄琼那个解释的真假,但也大致猜出黄琼的心意。三女看向黄琼的眼光,一个比一个温柔。 而感受到三女看过来温柔的眼神,黄琼淡淡的笑了笑,给三女同样回过去了一个鼓励的眼神。只是黄琼与三女之间的眼神互动,又岂能瞒得过母亲?何瑶与段锦,母亲已经知道了都成了黄琼身边人,倒是没有什么惊讶。 但黄琼与林含烟之间的眼神互动,却让母亲微微皱了皱眉头。第一时间,便察觉出来,这俩个人之间的关系,绝对不是表面上的叔嫂关系。不过看了兴致好不容易活跃起来的诸女,母亲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又看了一眼正温柔看着诸女的儿子,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 第四百六十六章 滕王 而原本黄琼想着陪着母亲,还有诸女尽可能的多待上一会。只可惜,这边的饭还没有吃几口,皇帝派来催架的高无庸,便打破了这片刻的温馨。在高无庸的催促之下,黄琼哪怕再不情愿,诸女在恋恋不舍,也只能在用眼光又安抚了一遍诸女后,换回朝服去往了广寿殿。 等黄琼赶到的时候,所有的兄弟与姐妹,除了自己与留在听雪轩,没有参加的寿阳之外,都已经到齐了。这些龙子凤女们,一个个的身穿朝服,规规矩矩的坐在那里。便是几个年幼的弟妹,也由乳母和贴身太监陪着老实的坐着。 皇帝的左手边,除了第一个位置是空着的之外,其余坐的都是皇子。右手边则是以诸公主之中,年纪最长的金城公主为首的诸公主。原本寿阳作为大行皇后,仅有的一个女儿,诸公主之中唯一的嫡公主,也是应该前来参加的。 只是寿阳粘着母亲死活都不肯来,又与诸兄弟姐妹之中除了金城公主之外,其余的皇子与公主都不亲近。皇帝心疼这个年纪最小的女儿,在加上母亲也说了话,所以也就没有勉强。结果这么一来,广寿殿内出现了这么奇怪的一幕。 皇帝的左手边第一个,右手边第二个位置都是空的。寿阳是大行皇后唯一嫡出公主,虽说年纪在诸皇子、公主之中最小。但论身份在诸公主之中,在这个以嫡为尊年代之中,却是最为尊贵的。所以排在了皇帝右手边第二个位置上,仅次于在皇子之中,威望极高金城公主。 原本寿阳应该排在第一位的,只是她的年纪太小。皇帝不想这个年幼的女儿,年纪过小便处在高位上,会削弱她的福分。再加上金城公主作为皇帝的长女,早年曾经立下过大功,本身也极得皇帝的宠爱。所以才将寿阳的位置,放在了金城公主之后。 寿阳没有来,皇帝也没有安排其他公主替补。这就造成了皇帝右手边的第二位置,现在空荡荡的。至于皇帝左手边第一个位置,是不是留给自己的,黄琼就不清楚了。只是除了诸皇子与公主之外,在殿内黄琼并未见到林含烟口中,本应该出现的诸王妃与皇孙、驸马。 宫中那些妃嫔,也是一个都没有出现。整个广寿殿内,除了皇子就是公主。而自从二王公开造反后,便一直被圈禁在一座别院中的太子,居然也极其罕见的在场。只是位置不仅在皇帝左手边最后一个,搞不好打个滚就出了大殿的位置上,身边还比别人多了两个带刀侍卫。 见到黄琼进来,皇帝指了指自己左手边第一个空位,让黄琼坐在那里。而并未与其他皇子那般,按照年龄以及排行落座。而当心中不疑有他的黄琼,在行过大礼之后,走到皇帝指定的座位时,在场的诸皇子与公主,心中几乎不约而同的,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黄琼不知道,可在场的诸皇子与公主却是都知道,皇帝给黄琼指定的那个位置,往年都是太子坐的。在加上今儿黄琼替代皇帝,祭祀太庙的事,在座的几乎都已经知道。两件事情连在一起,几乎所有的人都明白了,眼下端坐在上座,脸上一脸平静皇帝的意思。 一时之间,几位公主倒还好一些。可在座的诸皇子看向黄琼的目光,就是五味杂陈了。有嫉妒的、有愤怒的、有不甘的,也有表现得很平静,看不出什么异常的,甚至还有幸灾乐祸的。而面对看过来各种目光,黄琼却是显得相当的坦然,就像被打量的是别人一样。 不仅诸王看向黄琼的眼光五味杂陈,年纪大一些的,还用怜悯的眼光看着此刻,坐在最后一个位置的太子。而此时一脸胡子都没有刮,显得异常憔悴的太子。同样感受到看向自己,心思各异的目光,却只是低着头看着广寿殿地面上的金砖,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在黄琼进入广寿殿后,见到儿子、女儿都已经到齐。虽说强打着精神,但看着下面的皇子,比去年整整少了几个,眼神之中有着掩饰不住失落与疲倦的皇帝,只是不痛不痒的说了几句,便吩咐下去上菜。便是连黄琼第一次见面的纪王与滕王,都没有给黄琼介绍。 这顿家宴吃的很沉闷,诸皇子与公主除了轮番向皇帝敬酒,以及个别人偶尔小声窃窃私语之外,几乎没有人说什么话。太子则在那边,一杯接着一杯的给自己灌酒。看着貌似摆出一副,沉迷于酒精麻醉之中架势的太子,黄琼却只是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有说。 对于皇帝投过来的目光,只是微微的摇了摇头。但黄琼不想说话,却不代表着别人也不想说话。他不想在这个时候惹事,却不代表别人不想找他的麻烦。就在这顿家宴进行到尾声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动几筷子的黄琼,与跑到自己身边的永王正在小声说着一些话。 今儿他还是第一见面的六哥,也就是刚刚按照圣旨携带家眷返京的滕王,端着酒走到他的面前。看着满脸通红,一看就没有少喝。此时端着酒站在自己面前,满身酒气熏人的滕王,黄琼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只是人家是兄长,心中再不喜欢,也只能端着酒站了起来。 见到黄琼端起酒杯站了起来,滕王举起面前的酒杯道:“今儿,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咱们兄弟之中出了一个什么英王?现在一看,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来来,我这个做六哥的敬你一杯酒。以免你这位英王,觉得你六哥我不懂事,那天在给我小鞋穿。” 听着滕王很是有些粗鲁,甚至带着一丝侮辱的话,黄琼微微皱了皱眉头。放下手中的酒杯,面色平静的道:“六哥,你今儿有些喝多了,小弟以为还是早点回去休息为好。若是六哥有什么话要对小弟说,还是等六哥酒醒之后再说为好。” 见到黄琼不理会自己,讨了一个没趣的滕王,却没有就此善罢甘休,反倒是愈加张扬了起来:“怎么,你这位英王殿下,是觉得自己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就看不起你六哥?觉得自己将大哥,弄得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便认为自己很了不起了?” “你以为你是谁?不过一个淮阳欲孽所出的贱种罢了,只不过靠着一些下作的小手腕,蒙蔽了老爷子,又拍顺了老爷子马屁,派你祭祀一下太庙,就狂到了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告诉你,老子敬你酒是给你面子,别他妈的不识抬举?” 滕王这一番话说完,在座的诸皇子与公主中,除了那些年纪过小,还有些不懂事的之外。年长的脸色不禁都微微一变,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个人。而本就脸色苍白的太子,在滕王这番话说完之后,脸色变得更是面若死灰。 对于滕王的喝骂,甚至公开的侮辱。黄琼却是很坦然的迎向了他挑衅的目光,语气平淡的,根本看不出喜怒哀愁的道:“六哥,我说过,你今儿有些喝多了,还是回去休息为好。有什么话,还是等你酒醒之后再说为好。至于你刚刚的那些话,我可以当做无心之言。” 只是黄琼的退让,却没有换来滕王的收敛。见到黄琼根本不接招,一把甩开上来试图拽住他的永王,滕王极其嚣张、不依不饶的道:“你他妈少给老子装,摆出一副储君的架子想要教训谁?不过是一个淮阳欲孽所出的贱种罢了,也敢窥视储君的位置,也不看看你配吗?” 听到滕王话中一再辱没自己的母亲,黄琼眼神不由得一冷。手中的酒杯,几乎被他给捏碎。但正欲发火的黄琼,却突然看到站在滕王与永王身后,此时嘴角上正露出一丝得意笑容的宋王后,明白事情前因后果的他,转瞬之间便又平静了下来。 黄琼曾经听说贾权对这位六哥的评价,此人既野心勃勃,但却是头脑简单,常常被人利用而不自知。表面上虽说是诸兄弟之中,唯一一个铁杆的拥太子派。但实际上他的那点心思,谁都能看得出来,太子更是心知肚明。他想拥护太子,只是借着太子的势力,发展自己势力。 但却常常被太子,利用为自己对付兄弟的打手。不仅皇帝对其厌恶至极,就连诸兄弟之中,也无人对其有什么好感。此人自宴会开始之后便越过永王,与坐在他身边的宋王,一直在小声的嘀咕着什么。今儿出头闹事,九成九是酒后受了宋王蛊惑,头脑一热搞出来的。 对于这位滕王一再辱及母亲,黄琼是真的很生气。但黄琼却知道,至少在这座广寿殿内,当着皇帝的面,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生气。宋王今儿当着皇帝的面,鼓动他出面闹事,无非是出于两个目的。一个是挑明自己的身世,让自己在诸兄弟姐妹面前难堪。 二恐怕就是希望自己,当着皇帝的面与滕王争吵起来,巧妙又不着痕迹的让皇帝对自己的好感减弱。这种事情恐怕不是,脑子并未比滕王聪明多少的宋王,自己能琢磨出来的,背后应该是有高人在指点。有意识的在皇帝面前挑起,自己与其他皇子之间的矛盾。 而此刻的皇帝,虽说因为滕王搞出来的这一闹,脸色阴沉的很。但却是端坐在位置上,只是静静的看着下面的乱象,什么都没有说。也就是说,皇帝也是打算要借着这个机会,来品一下自己的气度,最关键的是对自己这些兄弟的包容程度。 对于宋王搞出来的这些事情,黄琼心中厌恶至极。正像是贾权说的那样,这个宋王大的能耐没有,与她母亲一样时不时的搞出这些不入流的小手段,真的很让人讨厌。对于宋王想法心知肚明的黄琼,虽说勉强压制住了心头的火气,但在对滕王和颜悦色却是不可能了。 冷冷的看着面前一脸我就骂你了,你能耐我何的挑衅面孔的滕王。黄琼语气冰冷的道:“六哥,我看你是真的喝多了,在父皇面前也敢胡言乱语。至于我是什么人,父皇心中自然是清楚的,天下人也是清楚的,还轮不到你来评论。” 第四百六十七章 话中有话的金城公主 虽说勉强压制着心中的怒火,但最后一句话,还是透露出了黄琼心中的恼怒。而滕王则被黄琼这一番软中带硬的话,顶的不由得一愣。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宋王口中只会投机取巧,搬弄是非的淮阳欲孽,居然敢胆大包天的如此对自己说话。 他这个话什么意思?难道是再说自己什么都不是,没有资格管他?一个淮阳欲孽罢了,居然敢如此的瞧不起自己。贾权对滕王的评价果然没有错,头脑简单,愣了好大一会才想明白黄琼话中意思的滕王,也顾不得今儿是什么日子,此刻在什么地方。 恼羞成怒伸出手,便要拽住黄琼的衣襟,给黄琼一顿老拳。让这个淮阳欲孽知道一下,什么叫做做人不要张扬。让他知道,什么叫做自己与他这个淮阳欲孽说话,是给他脸面,他得尊重自己这个六哥。自己这个六哥,更不是他可以惹得起的人物,今后要懂得毕恭毕敬。 滕王这一举动,搞的广寿殿一片哗然。站在黄琼身边的永王,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让黄琼出手。否则不仅滕王不死即伤,而且牵连的是非太大。再加上他一贯看不上自己这个六哥,便干脆代替不便出手的黄琼出面,一巴掌打掉了滕王拽向黄琼衣襟的手。 并将黄琼挡在自己身后,顺手抄起一把椅子来。大有你若是在动手,我也不客气的架势。滕王与永王在这里,便要摆开架势大战一场。挑起这场战火的宋王,则躲在滕王身后暗暗偷笑。而广寿殿内的其他皇子与公主,则是表情各异。 胆子比较小的纪王,与书生气很重的沈王,呆呆的站在一边不知所措。想要相互劝说一下,却看着眼睛瞪得通红的滕王都不敢上前。年长诸王之中,在赵王病逝之后,仅次于宋王的嘉王,则与宋王一同站在那里,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更有几个年幼的皇子与公主,则被吓的哇哇大哭。这其中尤以慎妃所出的永安郡王,哭声的嗓门最大。面前的滕王有永王出面对付,黄琼的注意力反倒是被几个哭出声来的皇子,给吸引了过去。看着哭到上气不接下气的那个永安郡王,黄琼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先不说,永安郡王名义上的爹,老爷子从那等困境之中,一步步硬是走了出来,性子如何的刚毅、坚韧。便是他的亲爹,蜀王阴险、狡诈、凶狠不一而足。可唯有一点,那就是性子绝不软弱。人品虽说极差、做是不择手段,可也算得上一时奸雄。 怎么不管是孙子也好,儿子也好,却生了这么一个,见到屁大点事情就哭成这个样子的窝囊废儿子?在看看其他几个年幼的皇子,一个个被吓的依偎在乳娘的怀中,不是同样哇哇大哭,就是不敢看向这边。难怪这些皇子长大后,个顶个的荒唐,却什么都不会。 养在深宫妇人之手,早晚都是要废了的。想到这里,黄琼皱了皱眉头,对着站在那里相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的高无庸,直接开口吩咐道:“高大家,今后再有这样的场合,年幼的皇子,一律不许在带着乳娘出席。现在将殿中所有的乳娘都赶出去,在外面等着。” “查一下还未出宫就府的郡王,有谁年过三岁身边还有乳娘的,一律都打发出宫。这么大的孩子了,见到屁大点的事情便吓得君前失仪。难怪当年祖宗创业时,百战定天下的血性,在这些皇子身上一点都看不到了。身为皇子,这么大了还养在妇人之手,不废掉就怪了。” 听着黄琼的吩咐,殿内所有的人几乎都愣住了。谁都没有想到,面对滕王一而再的挑衅,黄琼再一开口却是吩咐的这个。而高无庸在看到御座上的皇帝,对于黄琼的这个吩咐微微点头同意后。连忙指挥殿内的太监,将那些还带着乳娘伺候的皇子,身边的乳娘全部赶了出去。 在看了一眼,面对着听到一直依靠的乳娘,要被赶出去更是嚎啕大哭,死死拽着乳娘不肯撒手的几个皇子,依旧是面无表情的黄琼后,高无庸干脆也不在看向皇帝。直接硬着心肠,从乳娘的手中将那些,都已经有七八岁了,却还要乳娘抱着的皇子抢了下来。 只是看着乳娘被赶出去后,哭的更加厉害的这些皇子,高无庸也不由得一阵阵的头大。待想要蹲下身子哄哄的时候,身后却传来黄琼冷冷的声音:“高大家,不要去哄,就让他们站在那里哭。什么时候哭够了,再将他们送回自己母妃那里。” 在与滕王对峙之中,精神明显有些溜号的黄琼,三言两语便将殿内带着乳娘的皇子,身边的依靠赶出了广寿殿。搞的那些年纪不大的皇子,一个赛一个哭的厉害,将这座广寿殿搞成了菜市场一般。黄琼的这一举动,别人倒是无所谓,权当看笑话了。 可对于他对面的滕王来说,却是犹如侮辱一般。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对面的这个,面对着自己,还有闲心将年幼弟弟身边人赶出去的家伙,是真的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的滕王。也顾不得其他的了,张嘴骂了一句粗话后,抄起身边的一把椅子,便要冲上去与黄琼拼命。 而站在黄琼面前的永王,听到黄琼这个时候,居然还有闲心多管闲事,心中不由得感叹这个家伙心是真大之余。也只能硬着头皮,抄起手中的椅子迎了上去。此时整个广寿殿内可谓是乱成了一团,至于坐在上面老爷子的心情如何,却是根本就没有人理会。 就在滕王与永王,眼看着便要混战一场的时候,一声利呵让已经扬起手中椅子的两个人,不约而同收住了手。虽说依旧在死死的盯着对方,可手中的家伙事,却是不由自主都放下了。出声喝住两个人的,不是坐在上面脸色阴沉得厉害的皇帝,而是黄琼根本就没有见过几面。 身为皇帝长女,也是黄琼所有兄弟姐妹之中,年纪最大的一个公主。黄琼只在大行皇后丧礼上,见过几面的大姐金城公主。虽说是庶出出身,可是作为皇帝的长女,比太子还要大两岁的金城公主,因为是长女,所以极为受到皇帝的宠爱。 否则,也不会以一个庶长女的身份,在皇帝赐宴的时候,座位还在身为嫡女的寿阳公主之上。而且这位金城公主虽说身为一介女流,但性子与皇帝却极为相像。性子果敢刚毅,远超过一般的男人。在皇家,尤其是在诸皇子之中,威望仅次于皇帝。 诸皇子,尤其是经历过淮阳之乱的年长皇子,包括大行皇后的四子,无论在阴险狡诈,无论在凶狠手辣。但对这位大姐,却无一不是又敬又畏。因为在当年黄琼外公作乱时,一手将几个弟弟养活的这位皇长女。对那些皇子来说,几乎相当于亲生母亲一样存在。 当年没有这位金城公主,变卖了身上仅有的首饰,苦心找来乳娘千辛万苦带进宫中,滕王与永王、宋王三人,几乎根本就活不下来。纪王,更是一直被她带在身边。便是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生怕有人加害这个弟弟。甚至当时在冷宫之中的皇后所出四子,她也是多方照顾。 这位金城公主,虽说在嫁人之后不在管宫中之事。可这位姑奶奶,却没有一个人敢轻视。即便是那位一向在宫中飞扬跋扈的德妃,见到这位皇长女也要收敛三分。她这一说话,不管滕王与永王在想较量一番,也只能作罢。 推开挡在面前的宋王与嘉王,金城公主走到正在拼命怒视对方的滕王与永王面前,厉声呵斥:“你们这个样子成何体统?这传出去让外臣知道了,还以为咱们天家没有家教。你们难道真的要把父皇气出病来才甘心?你看你们成什么样子,这些年书都读到了狗肚子中了?” 将滕王与永王训的低眉顺眼,不敢再说什么后。金城公主又走到黄琼面前,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个自出宫以来,自己一见到便心生讨厌,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的弟弟后,才道:“九弟,你六哥心眼直,没有什么心机,很多时候考虑事情都不那么周全。” “今儿这酒喝的也有些多,又是离京有一段时间,对京中与宫中这一年来发生的一些事情,不是太过于了解。他们几个年幼时,都是我这个做长姐一手带大。是我这个做姐姐的,当年没有教育好,让他在九弟面前失了礼数,在这里我代他向九弟陪不是了。 “九弟如今身份已经不同,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九弟虽说不是宰相,但能得父皇如此厚待,想必这胸襟还是足够宽阔的。还希望九弟大人有大量,不计较你六哥这番无心之言。不管怎么说,对外面人来说,咱们还是一家人,你说是不是九弟?” 这位金城公主虽说口中说的是一家人,可话里话外却是分的很清楚,明显将黄琼排斥在了另外一边。滕王是她一手带大的,自然与她这个长姐是一家人。至于黄琼,这位金城公主的话中意思,可不仅仅是生疏那么简单。什么叫做在外人面前,还是一家人? 难道没有了外人,滕王与他们是一家人,而自己就成了外人?这话中明面上说的有礼有节,可私底下的意思,甚至要比滕王一口一个淮阳欲孽还要刺激人。听到金城公主这番,表面上看似亲热,实则上却是生疏很的话,黄琼眉头微微一皱,但随即又面色如常。 只是淡淡点了点头之后,再未做任何的表态。对于金城公主代替滕王,向自己道歉既没有说满意,也没有说不满意。总之,让人根本看不出他此时心中的真正想法,究竟是怎么想的。而那边犹自不服气的滕王,听到金城公主代自己向着黄琼道歉,张嘴刚想说些什么。 但金城公主一个眼神过去,随即又蔫了下来。见到飞扬跋扈的滕王,居然被自己这位长姐,收拾的如此服帖。同样张扬,不服管的永王,此刻在面对自己这位长姐的时候,也老实温顺的不像是他本人。黄琼虽说面色如常,但心中不由得对自己这位长姐,生出一丝警惕来。 第四百六十八章 皇帝要的承诺 这位长姐,对自己如此的排斥,在诸皇子之中又有如此的威望。若是真的想要给自己捣乱,自己今后恐怕便要难以安生了。从这位金城公主上来便先示软,随即又给自己扣上一顶大帽子至于这位金城公主,为何对自己如此排斥,黄琼倒是听永王提起过。 看来自己这位长姐,也是一个记仇的人。想到这里,黄琼微微一笑。只是他这番淡笑,滕王虽说没有什么感觉。可带给金城公主的感觉,却是没有来由的一阵心惊肉跳。她没有想到,面前这个九弟年纪轻轻,城府却是如此的深,自己根本看不透他的心思。 金城公主知道,那番话表面上说的滴水不漏,但实则上却不是一般的扎心。金城公主更知道,自己那半是发泄,半是迁怒的话中真实意思,黄琼肯定是听出来了。若是没有这点能力,这个九弟也不会出宫仅仅一年,便越过诸多的兄弟,让自己那位精明的父皇如此重视。 可自己那番,就算是别人听着都很刺耳的话,这个九弟听罢之后,却是神色如常。别说发火,就连神色都没有变。也算是经历过很多事情,眼界远比寻常养公主开阔得多的金城公主。知道,越是这样的人,心思越是难以让人琢磨,行事更是不能为人把控。 就在金城公主琢磨,黄琼脸上突然展露出来的一丝淡笑,究竟是什么意思时。身后却传来皇帝的声音:“够了,你们这些逆子,就连过个年都不让朕消停一些。朕究竟做了什么孽,生出你们这群逆子来。现在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朕滚回去反省。” 见到皇帝发怒,诸皇子不敢在做停留。在行过大礼之后,一个个都溜走了。而原本因为乳娘被赶走,正在嚎啕大哭的那几个年纪小一些的皇子。反倒是被皇帝语气之中,压制不住的怒火给吓的终止住了哭声。一个个的站在那里,颇有些不知所措。 高无庸请示黄琼,是不是将他们都先送回寝宫的时候。看着这些站在那里,一个个吓的战战兢兢,活像是一群遭了瘟鹌鹑一样的弟弟。黄琼很是有些无语的轻轻叹息了一声:“送他们回去吧。过了年,所有五岁以上身边还有乳母照顾的皇子,乳母一律全部打发出宫。” “都是男孩子,将来虽说不用治国理政,不用出兵放马。可毕竟都是皇子,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天家的颜面。都这么大了,就连赴一个家宴都要带着乳母成何体统?再好的孩子,一直养在妇人手中,时日长了也要废了。” “看看他们一个个的,都娇气成了什么样子了,现在那里还有一个男孩子的样子?一言不合,便不顾场所的嚎啕大哭,甚至是撒泼打滚。都六岁的孩子了,还经受不起一点惊吓。在这么下去,岂不是又成了一群废物?” “告诉他们的贴身太监,今后这些皇子去御书房读书,一律不许跟进去伺候,就在外面等着。过了年,我会与师傅们说,那个皇子的贴身太监,若是不听吩咐还留在御书房陪着,但凡重重处罚。就算是打死了,也有我这个英王给他们撑着。” 听罢黄琼的吩咐,高无庸不禁有些咂舌,心中感叹这位主胆子真的很大。他知不知道,他这么一做可是几乎将后宫里面,那些还指望着自己儿子母以子贵,拿着这些皇子一个个像是眼珠子一般。含在嘴里怕化了,拿在手中怕掉了的嫔妃得罪了一个遍? 难道他就真的不怕,在这个时候那些妃嫔,给他穿小鞋、背后下刀子?这些皇子,那个不是后宫那些主子的心头肉?现在的这种情况,十成十都是他们的母妃给惯出来的。虽说他们的母妃未必都抱有母以子贵的想法,可拿自己的儿子当成眼珠子,却是个顶个的。 别说这么大,还赖在乳娘的怀中。就是走几步,身边都要跟着一大群的宫女、太监,就怕这些小主子们,一不留神摔坏了那里。这些孩子因为自幼养成习惯,对于乳娘的依赖更甚于太监和宫女。甚至有的小皇子,对自己乳娘的依恋还要超过自己的母妃。 你这个做哥哥的,连一个招呼都不给打。说撤就给撤了,那些主子嘴上未必会说什么,可心里还不得把你要吃了?当年德妃换了几任长史的事情,大家可还都记忆犹心呢。后宫的其他主子虽说没有德妃那么嚣张,可要是使起小手段来,未必会差德妃太多。 开什么玩笑?入宫了,可未必就代表受到皇帝宠幸,有机会可以诞下皇子。这些年进宫的,有等级的妃嫔多了。可真受过皇帝宠幸,乃至诞下皇子的又有几个?能上位的,诞下龙子凤孙的,真没有一点手腕能行吗?后宫中的斗争,一样是相当激烈的。 宫中这些主子,玩手腕、整起人来一样是不差的。也幸好,现在皇上宿在听雪轩的时候多,一个月里面倒是有二十天宿在那里,别的嫔妃寝宫几乎很少去。即便偶尔去了,也是极少留宿的。否则,就那个枕头风,都够你这个现在身份还未明的储君一呛的。 就在高无庸心思百转的时候,却听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下御座,来到英王与自己身边的皇帝淡淡道:“就按阿九吩咐的去做。前次皇后大行,二王忤逆作乱时在温德殿,朕就觉得这些孩子,太过于娇生惯养了,的确该好好的教育、教育了。” 待高无庸点头,去安排人将等候在殿外的乳母叫进来,将各自的主子带回寝宫后。皇帝转过头,对着一脸平静,让人看不出喜乐的黄琼淡淡道:“难道你真的就不担心,按照你这个方式,会给自己的子孙,教出来一些对手来?” 皇帝的这番反问,黄琼也是淡淡的一笑:“有什么可担心的?如果连自己的兄弟都害怕,只能说我对自己都没有信心。若是担心对自己的子孙不利,便养成一群只知道躺在祖宗留下的江山,靠着吸取民脂民膏,横征暴敛聚敛财富的废物来,那才是对天家最大的危害。” “诸皇子未必要成材,可是一定要成人,懂得民间的疾苦。这样,无论是就藩也好,留在京城也罢,才不会出现不择手段聚敛。古今多少王朝,都毁于那些生在深宫,长于妇人与宦官之手,不知民间疾苦,更发出何不肉食感叹的皇子手中?” 看着态度很坚决的黄琼,皇帝却是摇了摇头:“希望如你所想吧。走,与朕去温德殿,明儿接见外邦使臣的一些事情,朕还要与你商议一下。明儿,你与朕一同参加大朝会。对了,高无庸,一会儿你去把金城公主喊到温德殿,朕也有些话要对她说。” 只是就在皇帝走出广寿殿外,正准备上御辇的时候。黄琼却是突然开口道:“父皇,广寿殿离着温德殿,不过一炷香的距离。眼下时辰还早,儿臣陪着您散步回去,一是松乏一下筋骨,二也正好消化消化食。正所谓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嘛,儿臣可还指望您长命百岁呢。” 听到黄琼的邀请,皇帝微微沉吟了一下,便欣然点头答应。挥退了身后一直等着自己的御辇后,皇帝抬腿便在两个掌灯太监的引导之下,率先迈步向着温德殿方向走去,而黄琼则紧跟其上。高无庸见状,也连忙带着几个贴身太监,小心翼翼的落后几步后跟了上去。 皇帝走了几步,却突然微微回头,对着小心翼翼错后自己半步的黄琼道:“今晚的事情,你是怎么看的?朕也知道,滕王的话让你难受了。而且滕王的想法,未必只是就代表他自己。恐怕诸皇子之中,抱着类似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对于皇帝的这番话,黄琼不由得捏了捏鼻子苦笑:“我说老爷子,你有必要这么没完没了的试探吗?你的那些儿子之中,除了那些年纪太小的之外,恐怕也许只有永王,从来没有私底下说过,我是什么淮阳欲孽或是贱种一类的话。当初,又有那个真的看得起我过?” “纪王自己今儿还是第一次见面,性格是不是犹如看起来那样谨小慎微,自己之前没有接触过不知道,可私下也未必没有说过。至于那个书呆子一样的沈王,也同样未必私下里没有说过。只不过,那个沈王见风使舵的本事一流,表面上的文章更是做得极好罢了。” “在天家这种环境之下,长大的皇子又有那个真的表里如一?那个不是两面的性格,做的一手好表面文章?真正的直性子,恐怕早就与赵王一样,就因为一句话便死的莫名其妙。你这么一再试探我,不就是担心因为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我将来对你那些儿子大开杀戒吗?要的不就是一个承诺吗?” 不过,心中腹议归腹议,但皇帝的问话,黄琼却又不能不回答。看着皇帝一脸期待的目光,黄琼面色很是平静的道:“父皇实在有些多虑了。谁人面前不说人,谁人又背后不被人说?父皇能不理会宗室的非议,大胆一而再的启用儿臣,儿臣又岂会自甘落后?” “儿臣是父皇的儿子,无论长在谁的手中,但骨血里面东西是改变不了的。况且,母亲又何尝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俗话说,父母的格局决定了孩子的格局。您与母亲都是那种大格局的人,教出来的儿子又岂会差了?父皇能包容的事情,儿臣自感也不会差的太多。” 黄琼的回答,皇帝却是并没有立即说什么。而是抬起头,看了看天色皎洁月色沉吟了良久,才面色有些凝重的道:“希望将来有一天,你不要忘记我们父子今儿的这番对话。不要在这方面,过于苛刻你的兄弟们。只要他们不去造反,无论如何也给他们留下一条生路。” “善待你的手足同胞,不要因为他们现在的轻慢,而带来他日的杀身之祸。朕当年虽说不受世宗皇帝待见,朕的那些兄弟同样拿作践朕不当回事,可他们的子孙朕一样护得很周全。都说为相者要大肚能容天下之事,但身为人君更要有海纳百川、包容天下的肚量。” 第四百六十九章 开始了 听着皇帝有些沉重的语气,黄琼微微摇了摇头。也许真的年纪大了,老爷子今儿的表现,并不像是一位一国之君。反倒是像极了那些,为了自己儿子前途,整日里絮絮叨叨的老父亲。不管老爷子作为一国之君合格与否,可作为父亲至少今儿是合格的。 想到这里,黄琼轻微的叹息一声:“父皇,您的苦心儿臣明白了,可就怕兄弟中有人不能领会您的这番苦心,拼命的作死。他们辱骂儿臣几句,儿臣可以当做没有听到,其实心中也不会太过于在意。因为只有那些弱者,才会过于看重别人是怎么看自己的。” “真正的强者,不会因为别人几句讽刺的话便受不了的。儿臣担心的是,这些兄弟们心思不在这个上。若是真的单纯只骂两句,那倒是无所谓。父皇,您别忘了蜀王。儿臣最担心的是,诸兄弟之中有人会有学有样。或是为了争夺帝位,做出什么更为不堪的事情来。” “父皇,不是儿臣多疑,更不是儿臣在给自己找借口。而是蜀王的事情告诉儿臣,有些人未必就是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蜀王当年被朝中称之为贤王,口碑几乎其余皇子加在一起都比不上,可做出来的事情您也看到了。儿臣是担心,将来有的兄弟做出同样的事情又该如何?” 听到黄琼语气里面的担心,也知道自己那些儿子,究竟是一个什么样。若是只是贪财还是小事,就怕做出什么不可饶恕事情来的皇帝,此时倒也干脆的道:“若是他们真的不懂得适可而止,做出什么上苍都看不下去的事情来,那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正如你说的那样,一家哭何如天下哭?这江山是祖宗百战才打下来的,不能因为后世不宵子孙作乱而断送。本朝皇子远离京城,开国初年法纪尚严的时候,倒也老实一些。如今这天下承平日久,奢靡之风日甚一日,法纪也越来越宽松。” “朕又是一向以宽仁治理天下,搞得如今满朝上下风纪日弛。皇子远离京城,在藩镇胡作非为。百官却因为就藩皇子手中,握有一定对藩地百官的监察之权,而不敢严格的管束。使得就藩皇子屡屡犯律而毫无忌讳。正是为了避免你那些兄弟之中,在出现,景、端、蜀三王。” “所以,朕这次才下定决心裁撤藩王。所有的皇子,今后一律不在就藩。百官管不了,那就朕亲自来管。至于今后,朕既然已经把这些人,都放在了你的眼皮子底下。若是你还管不住,那就是你的问题了。过了年,会有旨意下来,今后宫学上的事情,你要管起来。” 说到这里,皇帝顿了一顿,又看了看黄琼听完自己这番话后的脸色,继续道:“过了年,朕会找地方将景王与蜀王家眷,一并安顿了。这件事情,你以后要同样上心,要管起来。朕知道,诸皇子之中,你的学问是最好的。别看沈王在诸皇子之中,学问的确上佳,可朕清楚比你家传学问来,还差的太多。所以,几个皇孙的读书,你要抓紧一些。” “书读的多了,才会明事理、辨清浊。多读书,也才能明白做人的道理。不过,你在郑州遣散了景王大部分的妻妾,但蜀王的妻妾可都还在。朕绝对不希望,再出现第二个林含烟了。有些事情,你要好自为之。就算是为了你自己,也要管好你自己。” 皇帝又一次提起此事,饶是现在脸皮已经锻炼的极厚,但黄琼却依然多少有些尴尬。只是在短暂的脸色涨红过后,黄琼却想起来,皇帝这次居然将蜀王家眷,也一并交给自己管。难道自己这位皇帝老子,真的就不担心,自己在找不到蜀王的情况之下,便拿他的家眷撒气? 这年头,可没有罪不及妻儿那么一说。虽说诛九族已经不是太流行了,可株连还是大行其道的。自己抓不到蜀王,拿他家眷撒气恐怕在所有的人眼中,也都是正常的。只是这其中弯弯绕绕的那些事情,难道自己这位皇帝老子是真的想不到? 不对,自己这位老爷子精明的很。他也许保守了一些,但有一点却从不做草率的事情。更不会做出,那种主动将刀把子放在自己手中的事情。既然皇帝明知道陈瑶的死,是蜀王一手做的。自己与陈瑶的感情,又是那种常人无法代替的,为何还要这么做? 想到这里,黄琼心中微微一沉,随即便明白,这是皇帝在给自己一个新的考验。即考验自己的肚量,又考验自己处理复杂事物的能力。想明白这一点后,黄琼心中唯有苦笑。他知道,老爷子对自己所谓的理政培养,从现在这一刻已经开始了。 摸了摸鼻子,面对皇帝的凝视,黄琼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清楚皇帝的想法了。而黄琼的点头,皇帝虽说没有多说什么,脸上却是有了一丝丝的笑容:“朕也知道,此事难为你了。但有些事情,哪怕就算是明知道,只是做给这天下的臣公和百姓看,你也要做到。” 说到这里,回过头看着已经就在前面的温德殿,以及等候在温德殿外的金城公主,不知道想起什么的皇帝,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微的叹息了一声。皇帝沉默,同样见到了那位对自己,实在称不上友善的长姐,黄琼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 待进入温德殿后,皇帝给两个儿女赐了座之后,示意金城公主稍等之后,先看向黄琼道:“明儿是大朝会,朕要接见诸使臣。其他的倒是好说,就是北辽此次前来商议两国互市的使臣,却是让朕有些头疼。此次辽国所派出使节,为北辽皇帝同母弟梁王耶律隆庆。” “此人原本十一月初便入我朝境内。按照常理来说,既然身负国事,自入关以后便应该一路疾行,早日到京商谈。此人身为皇弟,又是堂堂的一国亲王,也算是身份贵胄。近年来北辽汉化很深,传言现任北辽皇帝汉学极深,十岁便能作诗。” “此人作为辽帝的同母弟,学识自然也应该不会太差。但观此人在进入我朝后,所作所为却远不能与其身份相提并论。此人自入朝后,一路花天酒地,只要途经大一些的府州县,便从不在驿站歇息,总是宿于青楼瓦弄。屡屡饮得酩酊大醉,经常因为酒醉停留在某地一两日。” “甚至在大名府,一停留便是七日。这一路上居然走了整整两个月。然而此人,在五日前到京,只是向鸿胪寺递交了国书后,便每日里面流连于花街柳巷,动辄便包下整个青楼。礼部与鸿胪寺,根本就看不到人影。出面与礼部和鸿胪寺交涉的,都是其副使。” “北辽此次派遣使臣,国书上明言是为了两国互市而来。而自本朝开国以来,两国一向都是兵祸连绵,向来少有平和之事。此次,北辽既然想要开通互市,朕也同意可以商谈。但按照常理来说,此事应该则派一老成持重的大臣,前来主持才是。” “即便是为了彰显重视,派出亲王来商议,也断然不至于派出如此行事荒唐之人。这根本就不像是来商谈国事,反倒像是跑到本朝来寻花问柳一般。历朝历代又有那一个国君,会做出派遣出在敌国,行事如此这般丢人使臣的荒唐之事?” “况且,眼下北辽虽说皇帝在位,但其当政的却是太后萧氏。观此女秉承以来,行事之干练、施政之老辣,为人之精明、手腕之变化多端,便是朕也不得不佩服。以萧太后为人精明强干,是绝对不会将如此重要的国事,真的托付给这样一个人,这般犹如儿戏之举的。” “俗话说,知子莫若父。自己的儿子什么样,作为母亲的萧太后,又岂真有不知的道理?若是明知道这位梁王是这个样子,哪怕此次商谈北辽就是做做样子,以便迷惑我朝,萧太后也不会派出这么一个人来。” “最关键的是还有耶律隆庆这个人,本朝在北辽细作早已经禀奏。此人虽然年轻,但在北辽诸皇子之中,一向以精明干练著称,行事绝非是如此荒唐。但此人在进入我朝之后,便一路声色犬马,所做之事根本不似细作所奏。对于北镇抚司的能力,朕还是相信的。” “送回消息纵然有误,也不会差了这么多。朕现在倒是有些摸不清楚,北辽此次的真实意图。难道他们派出一个亲王、皇弟来,就是为了吃喝玩乐?即便是要刺探我朝虚实,但这天下又岂有跑到青楼里面,去刺探消息的事情?” 北辽派遣使节来京商议两国互市之事,黄琼是知道一些的。但因为返京之后,便被皇帝关了紧闭,所以对于其中的细节,却是不太清楚。只开口道:“父皇,此次北辽提出派遣使节进京,是在什么时候?而这位梁王,又是何时出发的,这一路上都经过了什么地方?” 见到黄琼不答反问,皇帝倒也没有说什么,直接从御案上拿起几道奏折,丢给了黄琼。而接到皇帝丢过来的奏折,黄琼也一样没有客气,直接打开便看了起来。这几份奏折,黄琼看的异常仔细。在合上奏折之后,又沉思了好大一阵才开口道:“他不是来商议互市的。” “儿臣观北辽自今年五月,便提出派遣使节进京商议两国互市之事。父皇接到奏折当即便准奏,就算这一路上效率再慢,可您的答复最迟也在八月至九月之间,便可以传回上京城。北辽习俗,儿臣还是知道的。虽说设置了上京临潢府,东京辽阳府,但辽帝未必在两京驻扎。” “北辽帝王,为了保持祖先游牧部族出身传统,不忘祖先靠射猎、放牧起家,创业之艰难,所以一向有捺钵制度。而所谓的捺钵,就是游牧民族根据季节的不同,一年四季不同的生活生活方式。北辽皇帝为了保持这个习俗,所有特别设立了四季捺钵。” “根据季节的不同,捺钵的地点也不同。而在捺钵的时候,辽帝都会带上后妃以及诸亲王、亲信大臣。而八九月份,在本朝虽说不过是晚夏早秋的时节。但在北辽,却已经是秋天的时节,正值北辽秋捺钵的时节。” 第四百七十章 不满的金城公主 看着听到自己话,逐陷入沉思的皇帝。黄琼微微琢磨了一下之后,才继续道:“因为冬季将至,所以北辽皇帝为了避寒,秋捺钵不会远离上京。而北辽既然首先提出开通两国互市,那么不可能不提前做准备。也就是说,此人从上京出发,最迟就是十月份左右。” “从上京十月份出发,到其十一月初从燕山府入关,说明北辽至少在北辽境内动作并不慢。只是入我朝之后,才开始逐渐放慢了行程。这一路上,他们主要经过的是河北路。按照以往北辽入寇的习惯来看,都是以燕山府为主,山西路的云州到还在其次。” “北辽为游牧部族出身,军中一向以骑兵为主。相对于表里河山的山西路来说,以平原地形为主的河北路,才更适合骑兵作战。儿臣在郑州时,父皇曾经赐予过一张我大齐朝的皇舆全图。所以对河北路的地势,以及州县府倒是有一定的记忆。” “儿臣将此人在河北路所经之地连起来,才发现此人一路上所途经的州县府,无一不是适合骑兵作战的地点。虽说行进路线都是本朝指定的,但也走的都是官道。父皇您不要忘了,那些官道本身便是修在容易通行的地带。” “也就是说此人,极有可能是有意的放慢行进速度,一路上都在观察河北路的地形。儿臣此次跟随骁骑营一同出征郑州,尤其是与于明远接触,才知道行军作战绝非只是战场上的厮杀,一路要解决的问题不知凡己。比如沿途人烟密集,大军可以相对容易的征集粮草。” “行军途中,遇到河流是否可以架设浮桥,或是大军可以涉渡。预定的行军路线上,沿途敌军守备力量的强弱。那里的地形可以侧翼迂回,那里的地形更适合强攻。一旦遇到坚城的时候,从那里可以绕开坚城。战场摆在那里,更适合发挥己方军队的长处。” “辽军固然擅长骑兵作战,但其所谓的快速行动,却是建立在不携带辎重,无任何负担的基础上。其行军作战,向来都没有携带粮草的习惯。一向都是以就地征伐为主,说白了就是明抢,这也就是他们俗称的打草谷。” “所以对于辽军来说,战场的选择很重要的。若是抢不到足够的粮草,便是饿也将他们饿垮了。河北路一马平川、地势平坦,不仅有利于其骑兵快速突击。而且河北路人烟稠密、物产丰富,向来为北方诸路中富庶之地。若是辽军入寇,河北路远比山西路更加适合。” “北辽如果真要入寇的想法,大军作战选择自己一条了解大致熟悉的路线,远比选择一条一无所知的路线要强。尤其是辽军更擅长野战,也不擅长攻城,更不擅长久战的情况之下,他们势必会想方设法的选择一条,即有利于他们补给,有有利于他们骑兵突击的路线。” “当然,还有沿途各州府的守备兵力。父皇,北辽与我燕山府的边军,相互之间攻伐不断,对我朝边军的战力自然是清楚的。但北辽又从未攻入长城一线,所以对我朝内地驻军的战力就未必清楚了。道听途说,总不比亲眼所见更加的可靠。” “而刺探军情,并非是一定非要到军营。只要看那些驻扎有卫军的大一些州府,城门口站岗的军士状态,便可以清晰的知道,那些地方卫军的战斗力究竟如何了。若是站岗的军士松松垮垮,无精打采,那里的驻军战力不用猜就知道了。” “我朝的军制不是秘密,北辽一清二楚。窥一斑而见全豹,若是河北路所辖卫军,不用多两三个州府的守军状态都是一样,便可以真实的查明该路卫军真实战力情况。而河北路的卫军,是燕山府一线一旦失守,在援军赶到之前,河北路仅有的朝廷正规军。” “河北路的卫军战斗力强弱,则直接关系到辽军的整体作战计划,能不能达到自己的设想。甚至关系到辽军入寇时,究竟需要动员多少兵力。正是因为干系重大,所以儿臣以为那位梁王,在河北路境内走走停停,拖延了足足一个多月,极有可能是在刺探我朝军情。” “父皇,儿臣知道,此人进入本朝之后,肯定会受到严密的监视。可那些人在有能耐,又能一路跟到青楼瓦弄里面去听房?他去青楼瓦弄真的是去与妓女厮混?本朝在北辽有细作,可北辽一样在本朝有细作。尤其是其窥视已久的山西、河北二路,没有细作根本就不可能。” “那位梁王即便是真的在逛妓院,可谁又能保证他在妓院里面,见的只是那些妓女?再说,谁又能保证在青楼的便是这位梁王?毕竟这位梁王,咱们派去监视的人,谁也没有亲眼见过长什么样?即便有画像,恐怕未必就能分得出真伪。” “北辽若是给咱们弄个虚虚实实,让咱们看的那位梁王根本就不是真人,咱们未必就能分得出真假来。至于此人在大名府停留数日,恐怕也是别有用心。大名府是河北路治所所在,河北路各有司衙门,都集中在大名府,卫军数量也是河北路最多的。” “从大名府驻军身上,便可以判断出整个河北路内地驻军情况,甚至包括全国内地卫军状态。而且还可以判断出,与北辽接壤的河北路腹地,对北辽防备的虚实。甚至是河北路境内,那些官员可以收买为自己所用,那些官员对北辽防备极深,都可以查的出来。” “这位梁王这一路上,表面看如此拖沓,实则恐怕早就已经将我朝,在河北路境内除边军之外,其余军队战力莫的清清楚楚了。正是因为其所行如此拖沓,所以儿臣以为,此次北辽派人前来商议互市一事,其中恐怕另有所图。虽说未必是为了入寇准备,但也绝不简单。” 黄琼的话音落下,皇帝还未来得及说话。那边的金城公主却是开口道:“恐怕九弟此番话,有些危言耸听了吧。这个梁王,不过二十有余。就算是此次来我朝,是真的想要做细作,他一个年纪轻轻,自幼便养在深宫的人,又那里会懂得行军作战的事情?” “而且其所有的随员,除了跟随护送的亲兵之外都是文官。就算那个梁王是一个摆设,可一群文官又能懂得什么?我虽说不懂政务,可也知道打仗不仅是要消耗钱粮,更是要死人的。我朝如今西北大旱,父皇为了赈灾钱粮,几乎每日都愁眉不展。” “此次北辽主动提起两国互市的事情,被眼下的朝廷来说,只有百利而无一害。北辽能够派出一位亲王主持,足见得北辽的重视。若是因为九弟随便的几句话,便轻慢了北辽这位使臣。引发了两国之间的战火,造成生灵涂炭,到时候九弟又该如何自处?” “更九弟前有为流民出头,公开与太子决裂。后有在郑州抚慰百姓,召回流民返乡耕种。前一段时日这京城雪灾,又第一个带头捐钱捐物,一向被称为我大齐第一怜民亲王。若是因为九弟几句话,怠慢了这位梁王,造成两国战火连绵,九弟又如何面对孤儿寡妇的血泪?” 金城公主这番话说罢,黄琼还未表态,但皇帝的脸色却是有些阴沉。金城公主这番话,虽说只是为了反驳黄琼,但实属已经犯了忌讳了。须知,本朝为了避免出现前唐太平、安乐之流,对公主的管教还要远超过皇子。别说公主,就是驸马都绝对不允许干预政事。 大齐铁律,公主若有干预朝政,无论嫡庶一律撤除封号,赐三尺白绫。皇帝无论对这个长女宠再怎么宠爱,但一旦犯了忌讳,绝对不会手下容情的。今儿金城公主只是为了对怼黄琼,却没有想到无意之中触碰到了皇帝的底线。 而此刻注意力,都在黄琼身上的她,却是压根就没有看到,自己父皇脸色随着她的这几句话,已经逐渐的有些阴沉。只是皇帝的脸色,金城公主没有注意到,黄琼却是注意到了。察觉到皇帝脸色不对的黄琼,向着皇帝轻微的摇了摇头,示意这点事情不至于发火。 黄琼从永王口中,知道一些这位金城公主的往事。知道这位大姐,当年也曾堪称女中豪杰。在自己外公的刀口之下,为了养育几个年幼的弟弟,可谓是费尽了心机。为了给弟弟找个乳母,甚至就连自己仅有的首饰都当掉了。爱屋及乌,同样恨屋也是一样及乌的。 当年在自己外公刀口之下,皇帝都过的战战兢兢。皇后与嫡出的四个皇子,说废了便废了,说圈入冷宫就圈入冷宫。这位金城公主,更是没有人搭理。甚至还被自己某位不知道是要占便宜,还是想要混个驸马做做的舅舅,一而再的调戏,甚至差一点霸王硬上弓。 眼下自己走到今儿这个地步,这位当年在自己外公手中,吃尽了苦头的大姐,虽说未必真的会恨自己,可不待见自己是必然的。今儿这番直接对怼自己,倒不是平淡的公主生涯做够了,真心的要干涉朝政,想要做前唐太平、安乐之流,而是单纯的对人不对事。 就在进入这间温德殿之前,皇帝与自己散步走回温德殿外时,这位大姐看到皇帝与自己边走边谈时候,很是有些不好看,甚至是不满的脸色。一路沉思的皇帝,也许没有注意到,但视力极好的黄琼,可是清楚的一眼看了出来。哪怕是金城公主的不满,只是短短的一瞬间。 但也被在广寿殿上,被这位大姐在诸王之中,极高的威望震惊到。自到远远的见到等在温德殿外的金城公主时,便一直在关注她的黄琼,准确的给捕捉到了。而金城公主此番对人不对事的对怼,让黄琼也深刻的意识到了,这位大姐对自己眼下的不满。 在金城公主的心中,倒是未必真想把自己怎么样。但也许在她看来,做一个亲王已经对得起自己了。可偏偏眼下皇帝又是派自己祭祀太庙,又是在家宴之中将自己放在第一位。明显打算将自己立为继承人,想必这就引起了这位大姐的不满。 第四百七十一章 投其所好 知道自己过了今儿,不说朝廷诸臣,分布在全国各地的其他宗室。便是自己兄弟,都会给自己带来很多的麻烦。如果能真心说服,在这个大姐支持自己,那么自己今后面对诸兄弟带来的麻烦,也许会少的多。哪怕能够说服她站在中立立场上,对于自己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想到这里,黄琼微微沉吟了一下后道:“大姐,文官未必就真不通军务。历朝历代,上马能领军作战,下马能治命的官员多了去。历代先贤,咱们今儿就不说了,便是小弟此次出征郑州,统带的骁骑营都指挥使于明远,便是文官出身。” “如果说上阵厮杀,这些文官自然不如纯粹的武将。可统带大军,讲究的是居中调度、策应指挥。在这一点上,文官若是肯下功夫学,未必就真的比武将差到那里去。况且北辽一向是游牧民族出身,又是以部族为主体。他们对文武官员区分,远没有中原汉人那么泾渭分明。” “尤其在北辽之中,作为是主体,始终控制住军权的契丹人,文武之间没有太大的区别。北辽的那些文官,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游牧民族先天的传统,便注定让他们一样可以控得住骏马,拉得开硬弓射得出箭矢。这是草原民族的本性所决定的。” “在弱肉强食的草原上,不会骑马射箭,驱赶不了饿狼与窥视自己财产的抢匪,保护不了自己家的牛马,那就只有等死。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成为其他部族的奴隶而已。眼下北辽虽说汉化已深,但从皇帝到契丹大臣,无一不在保留其契丹的传统。” “否则北辽皇帝,也不会搞出捺钵,这种保持着契丹传统,类似于逐水草而居。以的毡车为营,以硬寨为宫,贵戚为侍卫,百官轮番为宿值的行宫治国方式,就是不为了忘本。大姐有所不知,所谓的捺钵就是射猎与捕鱼,说穿了就是渔猎。” “按照辽制,凡捺钵除宰相留守京城之外,其余契丹官员无论大小,包括宫女嫔妃在内必须要随行。捺钵所在的营帐,才是北辽皇帝真正处理政务所在。皇帝打猎,官员也是一样要随行,跟着射猎的。不会骑马射箭,不会演兵布阵,怎么能跟得上皇帝?” “况且,有一件事情,大姐没看过我朝细作的密折,所以也许不知道。这位梁王,曾经在十六岁的时候,便曾经带领三千皮室军,击败万余女真人。十八岁至今又曾率军,镇压渤海叛乱,并击败数万高丽大军。非但不是不知兵之人,甚至可以说对军务极其了解。” “这样年纪轻轻,便多次统军作战,甚至还取得了大胜的人,怎么可能会在担当如此重要职责时,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而且此人身为北辽皇帝同母弟,又是堂堂一介的亲王,身边会缺女人到如此地步?大姐,要知道北辽的皇亲贵胄,都是有自己的头下军州的。” “所谓的头下军州,就是北辽王公贵族随军出征,掠夺到的俘虏都归这些王公贵族所有。加上自己原有的私奴,在赐地上建立的一个王公贵族自有的城池。大的甚至有一万余户,小的也有一千余户。这些头下军州所有的商税,都归本主所有,便是州刺史也有原主提名。” “此人即有权势、又有金钱,而且上马能统军作战,会行如此荒唐之举?所以,小弟断定此人这一路上的做派,绝对是别有用心,或是在隐藏着什么。而且北辽虽说主动派遣使者修好,但更应该遵守我朝的礼节。而不是到了京城,连君王都不见,一头扎进了青楼瓦弄。” “更何况,北辽眼下汉化日甚,北辽皇帝熟知诗词歌赋。那位极有手腕与胸襟的萧太后,能教出一个如此有文采的皇帝,那里会纵容另外一个儿子花天酒地?所以,小弟以为如果那位整日拈花宿柳的,真是那位梁王的话,那么此人肯定在隐藏着什么秘密。” “甚至极有可能,是在与某些神秘的人物,在秘密的见面。因为他清楚,以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一旦进入我朝势必会受到严密的监视。无论要见什么人,都会被人发现。即便这位梁王是一位武学高手,可以避开监视他的人。但这么做,风险却是极大。” “而如果选择在青楼见面,恐怕就要方便多了。那个人可以伪装成龟奴,也可以伪装成嫖客,甚至有可能伪装成女性都未必。或是说,也许要见的人本身就是女人。大姐,您可千万不要小瞧女人。小弟在虎牢关之战中,发现控制真正控制叛军的,便是化身为妓女的女子。” “那几个女子,居然将数万叛军牢牢控制在手中。便是小弟,也曾被其玩弄于鼓掌之上。若不是后来偶然在郑州,抓到了这几个女子挽回了一些脸面,小弟这脸都要丢光了。更别提历朝历代,那些辅佐年幼天子,开创了一朝圣事的太后,也一样都是女人。” “便是大姐,不也一样巾帼不让须眉?大姐当年的事迹,小弟也曾经听七哥提起过一些。当年在那么艰难的情况之下,大姐不惧威胁保住了几个当时还年幼的弟弟,又有几个男人真的能够做到?大姐若是身为男儿身,单凭这份豪气定然会是国之干城。” 黄琼这番有些恭维的话说罢,金城公主虽说没有再说什么,但脸色却是微微有些放缓了。一些。金城公主并非是那种深宫大内养成,对世事一无所知的较弱女子。之前之所以一直在对怼黄琼,只不过是有些想不通,皇帝为何放着那么多的儿子不立,非要选择黄琼? 尽管她对政事,并没有任何的想兴趣,对皇帝册立谁为新太子,也不想去干涉。可每次驾到黄琼,哪怕这张脸在与自己的父皇相似。但一想到面前这个人,是那个差一点杀了她们全家,夺取她们家天下人的后人,心中便是一阵阵的不舒服。 太子不成器,除了现在已死的景王、蜀王之外,其余诸皇子不是生性懦弱,便是生性贪婪。即便好一些,也是飞扬跋扈、无比骄纵,她也不是不知道。但对于她来说,皇帝册立那个弟弟为新储君,都与她没有关系。可就偏偏眼前这一位,却是让她实在难以接受。 每次一见到黄琼,那些年艰苦的日子,便不自由主的呈现在她脑海之中。在加上有些人,整日在她耳边嘀咕,黄琼之所以能得到皇帝的赏识,靠的不过是鼓唇弄舌,一味的溜须拍马罢了。为人品性低劣,行事手段更是阴险毒辣,无所不用其极。 太子与景、端、蜀三王,都是再栽在他手中。为了博取一点虚名,赢取所谓的民心,在郑州杀了一百多官员与读书人。便是连新蔡姑姑的儿子,都一刀给杀了。也不知道他给老爷子,灌了什么迷魂汤,做出这等天怒人怨的事情,居然一点都没有受罚。 尽管熟知自己父皇为人的她,对这番话并不是很相信。但之前已经有了一定先入为主的印象,这些话倒也让她陷入了半信半疑之中。而之前在温德殿外,见到皇帝与黄琼父子两个人,就像寻常百姓家的父子一样边走边谈,显得异常的亲热,更让她心中很是不舒服。 甚至还微微有些心寒,因为皇帝对其他任何一个皇子,都从未做过类似的亲密举动。这才是有了今儿的一而再,当着皇帝的面对怼黄琼。只不过,在听到黄琼这番入情入理的分析之后,金城公主才略微明白了,为何这个九弟出宫不过一年,便如此快的得到了父皇的信任。 不说别的,单单就对北辽的这个了解,就不是其他皇子能够相比的。在分析问题的时候,展现的那种自信,也不是其他诸王有过的。只是想通了一点点的这位金城公主,脸色虽说略微好一些。但却并不代表她,就此真心的能够接受黄琼,成为新的储君。 黄琼这一番分析下来,金城公主的面色略微放缓了一些。而坐在御案后面皇帝,也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过对于怎么处理这位梁王,皇帝却依旧有些头疼。难道真的派人,去青楼瓦弄里面听墙根去? 若不是这位梁王身份极其特殊,就黄琼刚刚那番分析,皇帝都有心派出北镇抚司的人,直接将这位梁王抓起来严刑拷问了。不过若是真到了那种地步,恐怕两国之间刀兵相见,恐怕也就真的不远的了。两国若是重燃战火,皇帝虽说不怕,但眼下这个时机不对。 金城公主刚刚贸然开口的确有些不对,但有一句话却是没有说错,那就是眼下有些捉襟见肘的朝廷,是真的打不起仗。今年西北大旱,陕西路还好些,虽说一向为西北粮仓的关中平原也遭了灾。可八水绕关中的关中平原,多少还一些收成。 再加上汉中地区,灾情没有那么严重。虽说也歉收,但远还没有到绝收的地步。灾情主要集中在陕西路北面的延安府、绥德府、庆阳府,以及几个直隶州。可陇右今年,却几乎是颗粒无收,明年还不知道旱情能不能缓解。陇右又是番汉杂居,民风彪悍之地。 稍有不慎,便要变乱丛生。今年秋税,朝廷至少要留有相当一部分,用于陇右、陕西的赈灾,或是以备西北使用。明年又要与桂林郡王府博弈,这钱粮上还不知道要耗用多少,少入多少。一旦两国真的刀兵相见,这朝廷的粮饷恐怕要难以为继。 看出皇帝满脸的犹豫,黄琼却是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的道:“父皇,儿臣倒是有一策,即可以有效监视那个梁王,又可以不引起太多的纠纷。七哥在京城之中,原本就是以放荡不羁著称。这京城之中声色犬马的场所,就没有七哥不知道的。” “而七哥的为人,又是外粗内细,外表看着粗俗不堪,实则为人精明的很。父皇何不派出七哥,专门负责接待那位梁王?更何况有些地方、有些事情,官家的人不好出面,可却是七哥手下那些鸡鸣狗盗之徒的长项。那位梁王既然表现出声色犬马,咱们也就投其所好。” 第四百七十二章 拿着泼皮对付无赖 “一旦抓到其把柄,咱们可以以这位梁王,从事与身份不合的事情为由,光明正大的将其驱逐回北辽。这样,即可以堵住北辽的嘴,让他们有苦说不出来,不至于引发两国刀兵相见。也可以变相的看住这位梁王,甚至摸清楚他此次入朝的真实意图是什么。” 说到这里,看着皇帝脸上依旧带着的犹豫,黄琼轻轻一叹道:“父皇,狼如果要吃羊的话,无论羊怎么小心避让,狼都会找到借口的。自我朝开国以来,北辽一直对我朝狼子野心不死。这些年还好些,吃了几次败仗的北辽老实了很多。前些年,三年倒有两年是要入寇的。” “尤其是世宗年间,北辽几乎是年年入寇。他们若是想要入寇,就算我朝对其甚恭,也绝对不会手软哪怕我朝以君礼视之,北辽想要入寇,也一样会照来不误。至于尊重,那是是建立在实力对等的基础上。实力上敌强我弱,敌人根本就不会真正的尊重我们。” “而我强敌弱,敌人纵然是找再多的借口又能奈我何?我朝自开国以来,虽说只有寥寥几次深入草原大漠,但在与北辽交手之中却从未落过下风。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我朝还占据上风。在实力相当的对手面前,威胁永远不过是威胁。” “所以,咱们没有什么可怕的,更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只要我朝内部不出什么大乱子,以边军的战斗力,北辽即便是因为此事入寇,恐怕也很难越过长城一线。不过,儿臣最担心的不是北辽的入寇,而是在我朝的内部。所谓内事不宁,又何以御外?” “北辽没有那么愚蠢,在我朝边军战力强大,已经无数次撞的头破血流,从未能越过燕山府一线的情况之下,还不管不顾的想要入寇。儿臣最担心的是,北辽与我朝内部某些人勾结起来。在利用眼下西北的大旱,可能会引起的动荡内外勾结。” “那位梁王如此荒唐的举动外表之下,没准就是在隐藏着真正与其见面的人。所以,这位梁王此次来我朝的真正意图,我们一定要查清楚。即便是查不清楚,但也绝对不能放任其继续留在京兆。实在不行,儿臣建议以其狂妄无礼的名义,强行将其押解出境。” “只要我们内部不乱,儿臣以为北辽即便认为自己受到侮辱,也未必真的会兴兵报复。正因为如此考虑,所以儿臣认为让七哥专门去接待这位梁王,来一个以恶制恶,拿着泼皮对付无赖。就算莫不清楚他的真实意图,也要采取一些手段,找到能光明正大将其驱逐出境理由。” “什么是好办法,儿臣以为能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好办法。非常之时,要有行非常之事的勇气。若是我们总是这么拘泥于什么礼节,恐怕再面对狡猾的狐狸时,被耍弄的永远都是我们。读书人,在对付这种事情,未必会比那些无赖性子的人更有手腕。” 听完黄琼这个想法,皇帝眉头微微一皱,轻轻的道:“在实力相当的对手面前,威胁永远是威胁,这句话看似简单,倒是极有道理。不过,这个办法真的可行吗?金城,永王是你一手带大的,对永王的性子和为人,你恐怕比朕看的还要清楚。你以为阿九这个主意怎么样?” 对于皇帝的询问,金城公主却是摇头道:“父皇,俗话说知子莫若父。您即是君也是父,七弟是什么样的人,您心中也是一样很清楚的。按照九弟的这个,嗯,有些异想天开的想法。七弟为人适合不适合做这件事情,您其实比谁都清楚。” “七弟为人的确是外粗内细,可关键是七弟骨子里面,也是真的是那种放荡不羁性子。让七弟去处理此事,恐怕搞出更大乱子的面大一些。而且,儿臣以为九弟这个主意,实在有些荒唐。七弟的性子,正如九弟说的放荡不羁,与那位梁王到是有的一拼。” “但不管怎么说,七弟咱们都是一家人,即便是搞出再大的乱子,关起门来也好处理。但那个梁王却是外邦使臣。弟虽说外粗内细,但为人也却是不拘小节。若是七弟真的能查明此事倒也罢了,可若是七弟无意之中,伤到了那个梁王,恐怕会影响到朝廷大计。” “若是九弟,真的一心想要激怒那个梁王,找借口将其驱逐出境,那岂不是六弟更合适。甚至可以说,九弟亲自出面岂不是更好?以九弟的聪慧,相比会比七弟做的更好。”虽说之前对黄琼的感官好了一些,但听到黄琼这个主意,金城公主却是立马提出反对。 不过这次金城公主,却不是因为反对而反对。永王是这位长姐一手带大的,姐弟两个的感情不是一般的好。她自认为对永王的性子了解,认为永王根本就不是那块料。听到黄琼居然推荐永王,去对付北辽的那位梁王。马上便心生警惕,担心黄琼这是在借刀杀人。 虽说她也知道,永王是黄琼自出宫以来,唯一走的比较近的兄弟。而今儿在广寿殿,永王一直都将黄琼护在身后,也足以说明两人之间的关系不一般。但毕竟有了之前先入为主的概念,所以金城公主对黄琼还是相当的不信任。谎言重复一千遍,便成了真理。 更何况,与那位在背后抹黑黄琼的人相比,黄琼特殊的身份,让金城公主虽说还不到恨之入骨的地步,但对他半点信任都没有。哪怕再是半信半疑,但二者之间她更愿意相信那个人一些。再加上生在天家,有些东西看的太多了。 在好的兄弟感情,在帝位面前都是一文不值的。所以在某人口中,阴险狡诈、无所不用其极的黄琼一提出来这个想法,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黄琼在借刀杀人。即利用永王的手赶走那个梁王,解决了老爷子的心腹之患。又借着此事,除掉永王这个他未来也许的对手。 面对皇帝征求意见,金城公主直接表达了反对意见,甚至还刻意提出按照黄琼这个的办法,还是滕王更适合。当然,金城公主这个提议,其实不过是真的要去让滕王去做,她这只不过是在讽刺黄琼的这个主意罢了。 只不过金城公主的话音刚落,黄琼却是直接有如,没有听出她话中防备与讽刺意味一般,直接摇头道:“六哥不行,七哥是外粗内细,外表看起来放荡不羁,但实则内心极有锦绣。虽说的确有些不拘小节,但不仅看人很准,而且手中也有可用之人。” “小弟方才说过,七哥手下的那些鸡鸣狗盗之徒,虽说平日所作所为,在大部分眼中都是下九流的事情。但这些人却有着其他人,所不具备的长处。有些事情,过于循规蹈矩的人是做不出来的。而七哥手下的那些人,在那种地方监视一个人却是轻而易举。” “而且六哥,以小弟对这位六哥的观察,是真的粗鲁不堪不说,而且为人在考虑问题上也不是一般的欠缺。小弟刚刚说过,此事首先要以摸清楚这个梁王此次到京,真实意图或是想要见的究竟是什么人。至于将其驱逐出境,那是万不得已而出的下策。” “如果这个梁王此行真实目的,真与小弟猜测的一样。那么这位梁王,就是那种城府极其深,或是说极为会隐藏的人。以六哥为人,恐怕远不是其对手。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恐怕就是咱们了。这可不是靠着蛮横无理,或是靠着拳头大小便能解决的。” “做此事的人,不仅要胆大心细,更要不拘泥做事的方式。眼下在京诸兄弟之中,也唯有七哥才有此能力。更何况,大姐,玉不琢不成器。七哥若是不提早经历过一些历练,今后父皇还怎么能委托以重任?大姐,七哥是您一手带大的,对于七哥您应该有信心。” “最关键的是,对于七哥来说,谁说他做事不行都可以。但这天下,唯有两个人不能说。一个是父皇,另外一个便是您。七哥是父皇的儿子,更是大姐一手带大的弟弟,都是他最亲近的人。若是你们都不信任他,那么这个天下还有谁会相信他?大姐,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黄琼说的有些隐晦,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明确的告诉了皇帝与金城公主,滕王智商差的太远。永王是外粗内细,表面看有些粗俗,实则腹中还是很有能力的。而滕王,是外粗内也粗,做事根本就跟没长脑子一样。让他去做这件事情,非得搞砸锅了不可。 至于金城公主话中的防备意思,黄琼也不是没有听出来。所以,他才借着皇帝今后要重要永王的话,近似乎直白的告诉自己这位长姐。永王今后是我要重用的兄弟,但还需要一定的磨练。这件事情交给他办,就是要磨练、磨练他,为今后打下一些底子。 黄琼话中的意思,金城公主没有当回事。还不知道,皇帝已经决定取消分封的祖制,今后所有皇子都不在就藩的她,只是以为这不过是黄琼的一个托词罢了。所以,压根就没有当做一回事。但皇帝听了之后,却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看着金城公主还要在争什么,皇帝却是摆了摆手道:“阿九说的有些道理,金城也不要再争了。不过金城之前的话,也不是一点道理没有。此事重大,朕还要在斟酌一番再说。这样,明儿大朝会你与那位梁王见上一面之后,若是你还坚持原来的想法,朕在答应你也不晚。” 说到这里,皇帝看了一眼听到自己意见,并没有立即被接受,但却表现得相当坦然的黄琼,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祭祀太庙,朕也知道很辛苦,阿九恐怕昨儿夜里就没有睡,今儿又忙了一天,想必也有些乏了。阿九先回去休息吧,朕与你大姐还有些话要说。” 听到皇帝下了逐客令,虽说不知道皇帝要与这位皇长姐说些什么,但黄琼却并没有去询问,更没有任何迟疑。而是很平静的给皇帝行完大礼,又向金城公主微微施一礼之后,转身悄然离开了这间温德殿。 第四百七十三章 你不该恨她 只是在走出温德殿后,看着漫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飘舞的雪花,听着宫外远远传来的若有若无的爆竹声。在想起今儿自己那位长姐,今儿一而再的对怼自己,黄琼也只能捏着鼻子苦笑,心中微微的感叹:“自己这位长姐,不是一般的有些记仇啊。” 转过头,看了看此时还摇曳着烛光的温德殿,黄琼却是摇了摇头。今儿金城公主看似委婉,实则却是对自己明显不待见,以老爷子的为人不是看不出来。这个时候,留下金城公主想要帮着自己劝说一下。相对于其他兄弟来说,老爷子明显更希望这位长姐,能与自己摒弃前嫌。 只是老爷子想法是好的,以自己这位长姐的性格,恐怕老爷子的苦心多半要白费了。甚至搞不好,还会适得其反。自己这位长姐,若真的是那么好相与的人,今儿那里又会在广寿殿时,话说的溜光水滑,但实则半分面子也没有给自己。 黄琼心中明白,相比当年被圈禁在冷宫之中的太子,以及景、端、蜀三王。那段时日实则诸皇子公主之中,过得最艰难的实则是这位金城公主。太子诸人,至少身边有嫡亲母亲相伴,老爷子又在想尽一切办法接济。便是自己的母亲,不也一直在暗中照顾? 虽说也有性命之忧,但至少比母亲早逝,父亲又忙着夺回皇权,几乎无暇他顾。不仅无人陪伴,便是连公主该享受的待遇都没有。还要照顾几个年幼的弟弟,可谓是小小年纪便承担了太多不该有东西的这位长姐,可谓是强得太多了。 所谓爱屋及乌,恨乌也是一样的。当年自己外公一家人,给这位皇长女带来的印象太过于深刻。以至到现在,都还没有忘记。心中的仇恨随着当年淮阳郡王府,烟消云散也许已经逐步淡忘。但对自己不待见,却是显而易见的。 也不知道,自己这位长姐内心疙瘩,究竟何时才能解开的黄琼。真的不想与这位长姐,发生任何的冲突。他现在只希望,通过今晚老爷子的劝说,自己这位长姐就算连中立都做不到,但也能继续保持置身事外,千万不要搅合到这场今后,不知道还要搅进来多少人的漩涡中。 因为其实抛开这位长姐,对自己的不待见不谈,黄琼内心还是很敬佩这位金城公主。当年能顶着那么大的风险,把几个弟弟一手保住,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当年的时候,她才多大?十二岁还是十三岁?那么年幼一个女子,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是需要很大勇气的。 只是黄琼也知道,这些只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至于将来事情,究竟会走到哪一步,却并非是自己能控制得了的了。他只希望,事情最终不要搞得两败俱伤。再一次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灯火通明的温德殿,黄琼轻轻叹了一口气离去。 而在黄琼离去后,温德殿内只剩下的父女二人,却是经历了短暂的沉默。良久,皇帝才开口道:“金城,你今儿可是有些反常,说话、行事倒是有些不像以往的你。朕也知道,你那些年吃了不少苦头,是诸兄弟姐妹之中,苦头吃的最多一个。” “你心中有气,所以你不喜欢阿九,这一点朕也知道。而且也不单单是因为当年的事情,这几日也有人在你耳边,说了不少阿九坏话。但朕留下你就是想问问你,对阿九究竟是如何的看法。现在就咱们父女两个人,你有什么便说什么。无论说的对错与否,朕都不会怪罪你。” 也知道,先不说方才自己一而再的对怼那个九弟。仅仅自己之前呢在广寿殿上,明着像是在劝说滕王与黄琼两个人,实则明显是在拉偏架的举动,就足以让皇帝明白自己的心思。所以面对皇帝的询问,金城公主倒也没有太多的隐瞒。 “父皇,女儿与九弟第一次见面,还是在大行皇后的丧礼之上。随即九弟便被父皇派遣出征郑州,讨伐犯上作乱的景王。女儿与九弟之间因为并无什么来往,相互之间并不熟悉,自然说不上喜欢与不喜欢。女儿之前对九弟的了解,大多数还是从永王口中得知的。” “女儿不喜欢九弟的原因,父皇您刚刚也说过了。不过,女儿对九弟不喜欢,还因为他的城府太深了,女儿根本就看不透。过去都说蜀王城府深,可女儿今儿才发现,五弟与这位九弟相比,至少在城府上还是差了不止一筹。您知道,女儿本身就不喜欢那种城府太深的人。” “现在外面又传言,太子是被他一手整倒的。景王的死,也根本不是什么服毒自尽,而是被他害死的。甚至就连蜀王的死,也是与他又很大的关系。虽说那些流言未必是真的,可哪怕有一成是真的,就真的很可怕了。毕竟当年他的外祖父和母亲?” 涉及到黄琼的母亲,金城公主却是突然想起了,这段日子里面传言,父皇几乎每天都宿在听雪轩之内,与那位静妃大有旧情复燃的架势,说多了就要说到自己这位父皇身上,所以连忙将话题停了下来。更何况,话点到为止也就够了。再多,恐怕会引起皇帝的不快。 只是金城公主虽说做到了点到为止,但她没有说出来话中的意思,皇帝又那里会不清楚?站起身来走下御案,皇帝看着自己这位长女叹息良久才道:“朕没有想到,你居然也会对她误会如此之大。金城,当年几个年幼的弟弟,都是你一手保全下来的。” “可你有没有想过,当年在朕自身都难保的情况之下,你那几个弟弟真的是,单靠你自己之力保下来的?滕王与永王的乳母,真的是你弄进宫的?以你的为人,其实不该这么天真的。朕今儿与你说一句实话,你恨当年的淮阳郡王可以,但你恨静妃是真的恨错人了。” “若是没有她一力周全,你当我们父女还能在这里说话?当年淮阳郡王,便是连烈宗皇帝都敢杀,更何况朕几个年幼皇子?你真的以为朕这个,根本不受世宗皇帝待见的皇子,在朝中与宫中的势力,真的可以让淮阳郡王投鼠忌器,不敢光明正大的除掉咱们一家人?” “当年朕在那位淮阳郡王眼中,不过是一个因为在朝中全无根基,可以轻易拿捏,随时可以废掉的傀儡罢了。别说杀了朕的几个皇子,就是刀直接落到朕的头上,恐怕他也不会有一丝犹豫的。那些年若是没有人暗中帮衬,咱们一家人早就成了一堆灰烬了。” 听到皇帝提起往事,金城公主也不禁想起当年一些奇怪的地方:“父皇,您说的倒是没有错。当年女儿总有一种感觉,有人一直在暗中帮着女儿。女儿将几个弟弟接到身边的时,便是淮阳郡王派到宫中,每个人都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人也没有阻拦。” “永王出生时,庄妃因为忧虑过度没有奶水。女儿托人秘密寻找到乳母之后,一直在犯愁怎么将乳母弄进宫中。可没有想到,不知道哪路神仙说了话,就那么轻轻松松的将人带进了宫。甚至宫中多了一个人,连问都没有人问起。每日送到女儿那里的膳食,也增加了不少。” “女儿每日带着永王去探视庄妃,也没有一个人阻拦。而最让女儿不解的是,当年那位乳母从来没有向女儿要过工钱。当年咱们一家人处境窘迫,女儿虽说是大齐的公主,却从来都没有有如前朝公主那般,领过哪怕一文钱的月俸。” “当时女儿手中,仅有的那十几贯以往积攒的钱,根本就不够支付工钱的。为了筹措钱,女儿当时已经打算将母亲留下的那支玉簪都拿了出来,准备用来抵工钱。可没有想到,给乳母的时候,那个乳母说什么都不要。问她因为什么,她又说不出来什么。” “再问急了,就说有人已经给了她一笔,足以让她们一家丰衣足食的钱,让她在宫中什么都不要想,踏踏实实的哺育好小皇子。女儿一直以为,是那位忠于朝廷的有识之士,为了保住天家的血脉,而暗中安排的。今儿听您这番话,难道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说到这里,金城公主突然想起皇帝之前的那句,你恨静妃是真的恨错了人的话。不由得有些吃惊的道:“难道说,当年一直在暗助我的人是她?这不可能,她是淮阳郡王之女,没有道理不帮着自己的父亲斩草除根,却反倒是过来帮着咱们。” 看着女儿满脸不敢相信的表情,皇帝微微点了点头道:“没错,当年帮着你的正是她。而且不仅是沈王、滕王、永王他们几个,便是大行皇后与那几个逆子,当年也是她苦心一力保下来的。当年若不是她苦心维护,咱们一大家子人恐怕尸骨早就寒了。” “她太聪明、太冷静,也太过于理智。什么事情都能看透,却又将所有的事情都压制在心里面,从来都不与外人说起。以她的聪慧和能力,当年淮阳郡王死后出来执掌大局,恐怕这江山早就易手了。她的聪慧世所罕见,朕远远不及。” “当年朕布局虽说隐秘,可却没有瞒过她的眼睛。她虽说没有帮着朕对付她父亲,可却将她的发现帮着朕隐瞒了下来。这其中除了因为她知道,当年的淮阳郡王身子早已经被美色掏空,根本坚持不到篡位之时。所生诸子又无一能够接掌大局之外,更多的是对朕的深情。” “朕与她相识很多年了,早到当年朕刚出宫就府的时候。那个时候,朕还是一个不招人待见的皇子。别说太子,便是其余诸兄弟之中,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欺负朕,张嘴闭口的骂朕为贱种。就如你的那些兄弟中的某些人,现在私下称呼阿九这般。” “只不过,朕的那些儿子倒还知道隐晦,除了今儿滕王之外,其余的人倒也知道收敛,没有人敢当面叫。可朕当年的那些兄弟,别说当着文武百官,就是当着世宗皇帝的面,也一样如此侮辱朕。那个时候,朕真的有些生不如死。” 第四百七十四章 往事知多少 说起与黄琼母亲的往事,皇帝有些苍白脸色,突然涌上了一丝异样的血红,精神也一下子好了许多:“朕到现在还记得,我与她第一次相遇的那一天。那日,刚刚出宫就府的朕,外出买书遇到你五伯父嘉王。当时他在光天化日之下,当着那么多的路人公开侮辱朕。” “朕受一些屈辱倒是无所谓,反正那些年已经习惯了。可他的言语之中,却辱及了你的皇祖母。朕实在有些控制不住,便顶撞了他几句。就因为朕当时顶撞的这几句,你三伯父便命他身边的奴才,光天化日在大街上公开殴打朕。” “你三伯父是烈宗皇帝的同母弟,也是世宗皇帝最为宠爱的一个儿子。仗着世宗皇帝和同母兄长,根本就没有把朕当成亲弟弟看待。当时公开对他手下的那些恶奴叫嚣,打死了朕算他的。把朕打的见血了,赏钱五百贯。若是直接打死,直接赏钱三千贯。” “朕当时只有十七岁,身边别说侍卫了,就是连一个可用的太监都没有,又那里是那群恶奴的对手?当时那群恶奴狗仗人势,全然不顾朕也是一个皇子,为了讨好你三伯父,一味的下死手。朕被打的头破血流不说,还差一点没有被丢下洛河活活淹死。” “就在朕以为自己就要死在嘉王手中,正遇到了外出游学回来,只有十六岁的她。她那个时候,骑着一匹白马一身的雪白衣裳,就如一个仙女下凡一般,仅仅几下便将那些欺凌朕的恶奴全部打倒。想要将朕丢下洛河淹死的嘉王,反倒是被她丢进了洛河。” 既然开了口,皇帝也就没有再做任何的隐瞒,将从来都没有对着人提起过的当年往事,当着自己女儿的面一一说了出来。而那次意外相遇之后,接下来的事情便简单了。被反过来美人救了书生的懦弱皇子,与当年淮阳郡公的女儿,在结识之后一来二去就产生一段感情。 尽管没有公开场合见过面,但当初受王府的院墙,却并未成为两个人之间的阻碍。他虽说不怎么出去,可佳人却是经常避开他府中的那些眼线,进府之中与他见面。两个人或是一个吹箫、一个鼓瑟,或是比较一番书法。可以说,俩个人也算是初恋情人。 只是这位皇子过于懦弱,尽管明知道佳人也对喜欢上了自己,却因为身份的差距不敢去提亲。别看他当年身为皇子,但他这个几乎不受天家所有人待见的皇子,身份根本无法与当年世宗皇帝面前的大红人,先是淮阳郡公,后来的淮阳郡王相比。 当然,即便是他想要提亲,估计也没有一个人会答应。不管是当年的世宗皇帝,还是当年的淮阳郡王,没有一个人会同意这门亲事。尤其是当年这位不受待见的皇子,等闲连自己亲爹的面都见不到。朝中也没有一个人会出面,替他转圜这件事情。 甚至就连当年的太子,后来的烈宗皇帝也不会答应。再后来,皇帝最终娶了大行皇后。那个性子高傲,却最终受了情伤的女人远远的离开,两个人十余年都没有再见面。甚至在那十余年之中,她连京城这个伤心地都极少回来。已经年过三十,却依旧是孑然一身。 一直到当年的那个受气包,因为需要而被皇帝推上皇位,并被逼迫废掉自己的原配妻子。为了保护他这个哪怕那么多年过去了,可能在她的眼中,性子依旧有些懦弱的初恋情人,也是为了自己的家族她才进宫。再其后,发生的事情也是满天下都知道了。 只是所有人不知道的是,那些年若没有她苦心转圜,没有她的暗中保护,皇帝私下做的那些事情,根本就逃过无处不在的监视,也早就被发现了皇帝的一家,尸骨也就早寒了。满天下都知道,她的皇后之位在皇帝重新掌权后被废掉。 可又有几个人知道那个后位,与其说是被皇帝废除的,还不如说是自己主动求去的。冷宫,也是她主动走进去的。因为那个尊贵无比,母仪天下的皇后之位,从来就没有被她放在眼里。而这十八年来自己未在看过她一眼,只是因为自己这个皇帝,感觉到无脸再见她罢了。 听罢皇帝的这番初恋往事,金城公主不禁目瞪口呆。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听雪轩的那位静妃,居然是老爷子的初恋,两个人在老爷子十七岁时便已经相恋。只不过因为老爷子当初的懦弱,始终不敢去求婚,两个人才没有最终走到一起。 只是两个人谁也没有想到,在分别十余年后,最终还是走到了一起。接下来,还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那位静妃对于母仪天下的皇后之位,并无任何的贪恋,自己主动求去。两个人之间的经历,居然是如此的曲折离奇,甚至让人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看着沉浸在回忆之中,脸色时而涨红的皇帝,金城公主相信在这种事情上,老爷子是不会欺骗自己的,而且也没有欺骗自己的必要。也是直到今天晚上,金城公主这才知道,为何当年自己这位父皇在大权在握后。 为何几个宗室联名上书,要皇帝杀静妃母子以谢天下,并将淮阳郡王挫骨扬灰,整个家族都要灭族。而自己这位父皇,不仅没有答应这些,不仅保全了淮阳郡王的陵墓。只是将几个民愤过大的流放陇右,其余的儿子都赦免。 甚至还在事后,找借口将那几个挑事的宗室圈禁。当年的自己,还很不满意父皇的这个处置。认为父皇对淮阳郡王一家处置的太轻,也太过于优柔寡断,忘记了当初的淮阳郡王,对天家还有他这位皇帝侮辱的自己,还找老爷子闹过一段时日。 现在看来这只是自己这位父皇,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初恋,以及想要以此偿还欠下的良心债罢了。想明白了这些,金城公主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己这位父皇,当真是用心良苦。为了帮助英王说服自己,居然连这些私密往事都说了出来。 她虽说一向都摆正自己的位置,从都不干预朝政,但并不代表她很蠢。甚至非但不愚蠢,而且还是相当聪慧的一个人。皇帝这番话一说完,她就明白了皇帝的苦心。虽说也为那位静妃当年的付出感动,毕竟她也一样是一个女人,知道十余年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可有些东西对于这位金城公主来说,短时间之内还是有些无法接受。只是在感慨自己这位父皇,用心良苦之余。从当年自己这位父皇,与那位静妃十余年的苦恋身上,却是想起自己前些年几乎是差不多的经历,金城公主的脸上也不有些黯然。 当年自己这位父皇,与那位静妃苦恋十余年,虽说最终走到了一起。但带给那个静妃的是,却是接下来十八年的冷宫春秋。而自己的那位初恋,不也一样被老爷子发配到了陇右,这一晃也是十余年过去了,一样不得返京。 抬起头,看着微微走神的父皇,金城公主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道:“父皇,即便是您亏欠静妃甚多,可也不用拿这大齐朝的天下去偿还她对您的情义吧。九弟还年轻,品性究竟如何眼下还不得而知。常言道试玉还需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 “按说册立太子一事,事关这天下稳定,儿臣一个妇人并不该参与。可九弟出宫不过一年,这么短的时日,又怎么可能真的看清楚,他到底能不能担当大任?之前在郑州又搞出了那么大的一个篓子,至今余波还尚未平息。您便将如此大任交给他,是不是有些过于草率了?” “难道,您真的只考虑静妃的感受,而不顾这天下宗室和官员的感受吗?须知,他们才是我大齐朝治理天下的根本所在。就算当年,您再对不起静妃娘娘,就算九弟再优秀,可他毕竟是淮阳郡王的嫡亲外孙。您将这大任交给九弟,难道就真的不怕天下宗室反对?” 也难怪金城公主不服气,当年那些皇子与公主之中,吃黄琼那位外公,当年淮阳郡王苦头最多的,一个是大行皇后所出的四子,一个便是她这位皇长女。当年为了保护好剩余的几个弟弟,这位皇长女可谓是吃足了苦头。那些年的担惊受怕,至今仍然经常出现在梦中。 哪怕是刚从皇帝的口中,得知当年那个一直不知所踪的恩人真实身份,但让这位曾经窘迫到给自己刚出生的弟弟,请乳母却是一文钱都拿不出来的皇长女,依旧难以释怀。要知道,之前她虽然私下里面没有称呼黄琼贱种,可也一向也是以淮阳欲孽称呼的。 今儿从皇帝口中虽说知道了这个天下的秘密,可毕竟时日太短,一下子也是的确有些转不过来弯子。更何况,当年那位淮阳郡王杀宗室杀的血流成河,差一点把黄家的这些龙子凤孙来了一个断子绝孙,金城公主更担心一旦皇帝册立黄琼为储君,这天下宗室的反应。 只是面对金城公主的担心,皇帝却是摇了摇头:“金城,朕原本一直以为,你是在诸皇子与公主之中,最为明白事理的一个,最为了解朕的一个。难道朕在你的心中,就是如此公私不分的人?若是单还他母亲当年的情义,朕身为一国之君,回报的法子有的是。” “朕会赏赐他田、赏赐金银、美女,却绝对不会将这座祖宗百战传下来的江山,拿来酬谢他母亲当年对朕的情义。祖宗留下来的基业,断然不会用来讨好女人。朕这个一国之君做的在不合格,这点数还是有的。朕还没有昏聩到那个地步。” 说到这里,皇帝看了一眼听罢自己话后,沉默不语的这个长女一眼,才叹息道:“金城,这些年你虽说谨守本分,从不干预朝政,更不与你那些兄弟结党营私。但毕竟是这天家之人,如今这天下大势,你虽说嘴上从来不说,可朕知道你心中还是有数的。” “说起来,朕还真的愧对列祖列宗。这些年朕虽说算不上卧薪尝胆,可也算是励精图治。只是没有想到这些年苦心经营下来,眼下的朝局虽说还称不上糜烂。可评价下来,一句内忧外患却不为过。” 第四百七十五章 扪心自问 说起天下大势,皇帝苦笑连连,摆手制止住了想要说什么的金城公主:“你不用安慰朕了,朕还没有老糊涂到如今天下大势,究竟真正是一个什么样子都看不明白。所谓的太平盛世,不过是那些官员用来糊弄朕,还有这天下的百姓罢了。” “就像每天晚上,巡街的更夫口中喊的平安无事一般。只要没有出百姓造反一类的大事,哪怕天下的百姓饿死一半,在那些官员眼中也照常是太平盛世。可他们可以糊弄朕,但朕绝对不能糊弄自己。不能等到百姓真正的铤而走险了,张嘴闭嘴的还是太平盛世。” “金城,朕知道你尽管向来不干涉朝政,但因为某些人的原因,对朝政却并不陌生。如果你真的对朝政一无所知,刚刚也不会呛阿九的时候,着眼点会落得那么准。所以,你应该知道朕所说的内忧外患,并非是自己吓唬自己,或是在吓唬你们。” “外,眼下内乱已平的北辽,这些年一直在秣兵历马,枕戈待旦的想要入主中原。如今派出这个梁王,打着所谓互市的名义来我朝,想必便是要试探我朝的虚实。一旦觉得自己有机可乘,绝对会大举入寇。你之所以反对阿九的法子,担心的不也正是这一点吗?” “内忧则是更是一目了然,正像你方才与阿九说的那样,眼下朝廷岁入日益艰难,现在已经到了朝廷不敢动兵戈的地步。说起来,简直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堂堂的天朝上国,一年的岁入除了紧要之处,便是连朝廷官员的俸禄都发不齐。” “如今陇右、陕西二路,灾情日益严重,朝廷却拿不出足够的钱粮赈灾。陕西路倒也罢了,但陇右路一向为番汉杂处,民风彪悍之处。一旦发生民变,后果则不堪设想。更有吏治日益腐败,土地兼并越演越烈。各地宗室鱼肉百姓,流民的数量一年多过一年。” “还有一点,你也许不太清楚。桂林郡王府经过百余年的积累,眼下更是已经被成了尾大不掉之势。都说桂林郡王府,坐拥天下三成财富,但朕以为那是说少了。要说三成占两成,那是夸张一些。但桂林郡王府,阿九判断的五成却只少不多。” “有钱可聚兵,有钱还可以收买朝廷官员为己用,更可以收买这天下的人望、民心。有了民心、有了官员,再有了兵,更有天下五分的财富,你说桂林郡王府若是想造反很难吗?以其庞大的财力,即便是一文钱的税都没有,可维持上百万的军马数年都不成问题。” “吏治败坏,宗室鱼肉百姓日甚,流民数量只增不减,桂林郡王府尾大不掉,朝廷岁入年年在减少,几乎已经到了揭不开锅,朝廷连兵都不敢用的地步。外,又有北辽虎视眈眈,南面的安南近来也有些蠢蠢欲动。所谓的太平盛世,只是一个镜中花、水中月罢了。” “朕登基以来,一向小心翼翼、勤于政务,自认没有半点懈怠之处。每日的早朝,从来都不肯耽误。经常批折子,一夜都不曾休息,可没有想到会弄成这个样子。朕一向以宽仁治天下,却没有想到纵容出如此的恶果。只是朕如今真的老了,想要改变这一切已经没有了精力。” “这座江山,是祖宗百战方才打下来的。朕无能,搞成这个样子,已经是愧对列祖列宗了。所以为了这江山社稷,更为了这天下的百姓,朕必须要选一个德才兼备,坚刚不可夺其志。有能力整肃朝野,去除眼下朝政弊端的人继承大统。” “金城,你是皇长女,除了大行皇后所出的四子之外,其余的几个年长弟弟,几乎是你一手带大的。对于他们的品性,你了解的只能比朕多。你扪心自问,无论是纪王、滕王、永王,还是与阿九年纪相当的沈王、宋王、楚王,那个有这个能力?” “至于太子,朕不是没有给他机会,可他都做了什么?蓄养娈童、豢养杀手,赵王只是顶撞了他几句,便被他派人用药给毒死。其余几个弟弟的死,也都与他有关系。政务上拈轻怕重,身为一国储君,居然纵容门人为了聚敛钱财不择手段。” “便是连流民身上那点可怜的油水,都不曾放过。朕就算昏聩透顶,也不可能将这座江山交给他。至于蜀王,朕也不是没有给他与阿九竞争的机会。可他却杀兄灭弟辱嫂,端王阖家被他灭门之后一把火烧掉,连个尸骨都没有留下。仅剩下的一个端王妃,也被他侮辱至发疯。” “景王家眷,若不是阿九行事果断,几乎也葬送在他的手中。而此次景、端二王的所谓叛乱,根本就是他暗中一手策划。不知道他用什么手段,控制了景、端二王,以他们名义策动叛乱,然后再自说自话,派人杀人灭口。除了景、端二王之外,阿九遇刺那件事也是他做的。” “他只是为了绊倒太子,利用阿九与太子结怨的机会,派出杀手刺杀阿九,以便将脏水泼到太子的身上。而他为了杀人灭口,甚至勾连外族引以为外援。这样的人,朕又岂敢将大业托付?若是真的传位给他,恐怕你们兄弟姐妹,一个都逃不过他的手掌。” 皇帝提起蜀王做的那些事情,倒是把金城公主给吓了一跳。因为皇帝为了避免天家,再一次出现天大的丑闻,所以在查明蜀王所做的大部分事情后,一直严守着秘密,半点都没有泄露出去。另外两个了解此事的黄琼与郭太医,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的到处说。 所以,蜀王做的那些事情,金城公主并不知情,直到今儿才从皇帝口中知晓。在皇帝话音落下之后,金城公主几乎很难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那个温文尔雅,对待每一个兄弟都关心异常的五弟,居然私下里面做出这种天理不容的事情来。 杀兄灭弟,还辱嫂,甚至还将端王妃侮辱发疯,控制并策划两个哥哥,在母亲大丧期间兴兵作乱。这还是一个人能做出来的吗?哪怕是亲耳从皇帝口中听到的这些话,哪怕也知道皇帝手中有南北镇抚司,这件事情不可能查不清楚,但金城公主依旧有些不愿相信。 看到金城公主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皇帝苦笑道:“朕也是不敢相信,这一件件哪怕是个人,都做不出来的事情,真的都是他做出来的。可朕亲自审问了被南镇抚司,救回来的端王妃,以及他的那些贴身侍卫。才知道,他不仅当着自己兄长面,侮辱了自己嫂子。 “还当着自己嫂子面,亲手杀掉了端王,以及端王所有的子女,再一把火给或是灭迹。就因为斩草除根时,发现端王妃被南镇抚司救了出来,因为追击不及为了迁怒,更做出丧心病狂屠村的举动来,整整一个村子连一个活人都没有留下。那些都是朕的子民,也是他的子民。” “落到他手中的端王妃自己玩够了,还被他赏给自己属下作为奖励。那是他嫡亲的嫂子,被他弄得就算是救出来,也成了一个疯子。朕询问她时,除了翻来覆去的一句五弟求求你,我们是你嫡亲兄嫂,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之外,什么都已经说不出来了,便是朕也认不得了。” “这些东西,如果不是他贴身心腹侍卫亲口招供的,朕都不敢相信,这个做出如此天理不容之事的,居然是朕的儿子。真不知道,这些年他下了多少表面上功夫,这样一个杀兄灭弟之人,居然还能被满朝官员称之为贤王。朕不知道到底造了什么孽,养出如此畜生一样的人。” 看着提起蜀王时,皇帝依旧恨得咬牙切齿的表情,金城公主连忙道:“父皇,请您息怒。不管五弟过去做出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可他现在已经遭到了报应不是吗,您的身子要紧,千万不要因为一个逆子,气出什么毛病来。” 对于金城公主的劝慰,皇帝却是冷冷的笑道:“你真的以为他就这么死了?你也太小看你这位五弟了。若是说那个借酒浇愁的是太子,朕还相信一些。但要说逼死一个兄长,又灭了另一个兄长满门的老五,会做出这等低级的事情来,朕是无论如何都不信的。” 、“朕在接到消息之后,第一个想法便是不信。所以朕立即派郭太医,前去检查了一番。果然不出朕之所料,那具尸体虽说被烧的面目全非,可仔细看却依旧能查出一丝端倪来。老五的右脚是六趾,而那具尸体右脚的脚趾,却是与普通人一样的五趾。” “也就是说那具尸体,根本就不是他,是他找的一个替身,给朕搞出一个金蝉脱壳的把戏。老五右脚的脚趾是六趾,这事只有朕与他母亲知道,恐怕你也是不清楚的。他一直都以自己是右脚是六趾自豪,认为自己才真正是上天授命的真命天子。” “他若是清白,那么他跑什么?还是阿九带着景王家眷,进入京城的当天夜里跑掉的。若是郑州、汝州的事情,真的与他无关,他心虚什么?原本朕对他的所作所为,是半信半疑。虽说派出了人去查证,但在消息还没有传过来之前,朕至少对他还保留一些幻想。” “但在查证蜀王别院里面的那具尸体,根本就不是他的之后,哪怕是还没有实证,也由不得朕不相信。等到见到朕派到成都暗查的人上折子,朕才知道这个满朝文武眼中的贤王,这些年究竟做了什么。外结吐蕃僧相、大理国四王子,内大势收买两川、朝廷的官员。” “甚至便是连南镇抚司,在川东路和成都府的指挥佥事与千户,都被他暗中策反。非但未能起到监视和约束的作用,反倒是为他扩张势力充当爪牙。所以朕明知道他还没有死,但也明诏天下废除了他的爵位,天家断然不能留这种人。” “好了,今儿是大年三十,朕不想提这个逆子。朕与说这些,就是要明白的告诉你,朕选择阿九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如今国势日颓、内忧外患,为了这祖宗苦心传下来的江山,也为了你们这些朕的子女,朕便是连一个守成之主都不敢选。” 第三百七十六章 用心良苦的皇帝 尽管也知道,在这些事情皇帝不会欺骗自己,可金城公主却是没有那么容易就被说服。虽说也清楚,皇帝一旦下定决心就很难改变,但金城公主依旧有些不服气的道:“父皇,儿臣知道,你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可这天下大势,远还未到真的危如卵石的地步。” “就算不能选一个守成之主,可选择一个嗜杀之人,也未必是这天下臣民之幸。九弟在郑州不分青红皂白杀了上百名官员与读书人,便是连新蔡姑姑的儿子,一个伯爵都杀了。您继位几十年,每年秋决时都是慎之又慎。这些年杀的官员,还没有他一天杀的多。 “这样的人,就算能力再强,不能便能托付江山?您就真的不担心,那天他杀红了眼,学当初的淮阳郡王?父皇,各地宗室鱼肉百姓的事情,儿臣倒也经常听人说起。您真的就不担心,九弟为了整顿宗室,有如当年他的外祖父那般,对宗室大开杀戒?” “不管怎么说,九弟的身体内都流着当初那个人的骨血。父皇,儿臣并非是骨头里面挑刺,或是有其他的想法。儿臣只希望,父皇在此事上再慎重一些。等待几个年纪还小的弟弟,再大一些再说。毕竟您的身体还很好,远还没有到哪一步。” 金城公主的这番话说罢,皇帝就知道自己这位长女心中,依然对黄琼不服气,或是干脆说对自己的决定不服气。面对着这个绝强长女,很是有些无奈的皇帝,也只能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后道:“金城,别人倒也罢了,但朕没有想到你居然也会这么想。” “你说的没有错,阿九在郑州大开杀戒,一口气杀了上百名附逆的官员、读书人,还有你新蔡姑姑的那个伯爵长子。在外人看来,的确有不分青红皂白,乱杀一气的嫌疑。但这件事情要朕评价,只有杀得好这三个字的评价。” 皇帝后面咬牙切齿说出的这三个字时,语气中的杀气腾腾,让金城公主饶是在镇定,也不禁有些错愕。她有些搞不明白,黄琼在郑州一口气杀了上百名文武官员,外加吏员和读书人。几乎杀的郑州府,属下各州县官员、吏员为之一空,这其中还包括一名皇亲伯爵。 老爷子非但没有斥责,反倒还替他压下了雪片一样的弹劾折子。当年滕王不过是鞭打了一个七品知县,便受到老爷子连番的斥责。甚至还削去了永业田千亩,作为惩罚。便是滕王所属官员,也受到了罚俸一年的处罚。怎么到了英王这里,却成了杀得好这三个字。 就算老爷子一向都看不上滕王,就算那些官员和读书人都是附逆之人。老爷子有些偏心眼子,可也不能偏心成这个样子吧。想到这里,金城公主心中,多少有些不舒服。虽说也明知道,滕王性子贪婪,为人又极其粗鲁,皇帝惩戒他也是希望他有所收敛。 但不管怎么说,这个六弟都是自己一手带大,与那个外祖父是犯上作乱的英王相比,感情还是不一样的。平常也许到还没有什么,可到了这个时刻,金城公主心中自然要分出远近、亲疏来。看着脸色如常的老爷子,此刻金城公主心中有些说不出的腻歪。 也许是看出金城公主,心里面的不豫。今儿本就想要将话说透彻的皇帝,倒也没有说她什么,只是淡淡的道:“朕说杀得好,是有原因的。先不说他们附逆不附逆的事情,单就这些官员不顾百姓生死,相互勾连大势聚敛钱财便死有余辜。” “一个小小的七品知县,不过一任便聚敛钱财十余万贯。这中间要多少民脂民膏?多少百姓家破人亡?百姓财产被夺,妻女被强行霸占,去伸冤居然被打出衙门。景王府的一个管家,一个条子递进去,便能决定一场官司的胜负。当真是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 “他们身负圣命,代朕守牧一方,却给朕弄的天怒人怨,朝廷民心尽失。无处伸冤的百姓,对朝廷失望透顶,你说他们该杀不该杀。古语有云: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他们大多都是两榜进士出身,剩下的也都是举人选出来的,这个道理他们不是不清楚。” “但他们那点心思,依然没有放在治理地方上,而是都放在怎么聚敛钱财上了。更何况,他们都在郑州为官多年,可谓是根深蒂固,与朝中、河南路的官员勾连甚多。阿九不杀他们,根本就稳不住郑州的形势。这些官员又利用同乡、同党的关系,结党营私、相互引以为援。” “金城,你也知道朝中的官员派系纷杂,相互之间党同伐异、攻击已久。一旦这些人被押解进京,相互拼命的攀咬起来。再有人借机搅乱朝局、借机起事,立马便要兴起一桩滔天大案。再加上涉及到皇子,到时候便是朕都未必能够压得下去。” “而且到时候不杀这些人,不足以警示其他的官员。可若是杀了,在官官相护之下,又能真的杀几个?阿九杀了这些人,无论他的本意是什么。但却是替朕解了朝中危局,至少部分挽回了郑州府的民心,单就这一条朕便欣赏他。更何况,他的本意便是与朕相同、” “阿九有能力,行事有魄力、也有手腕,为人更是敢于担当。论起性格坚毅来,还要在朕之上。朕做不了,甚至是不敢做的事情,他都能做到。朕要对得起这祖宗传下来的江山,对得起这天下的黎民。至于其他的,朕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说完这番话后,皇帝看了看彻底沉默不语的女儿,没有继续将这个话题进行下去。他知道,这个女儿极其倔强,早年存下来的心结,不是自己几句话便能说通的。她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来感受自己说的这些。皇帝相信,只要金城公主能够转过这个弯来,会理解自己这番苦心的。 所以接下来的话,皇帝将话题放在了自己面前这个女儿身上。皇帝要让金城公主明白,自己这番苦心,并非单纯的是为了这天下,更是为了他们这些儿女。看了自己这个,年已经三十五六,相貌却依旧娇俏可人的女儿,皇帝突然道:“颍川伯的病情怎么样了?” 听及皇帝突然提起自己病重的丈夫,还未从之前皇帝不是一般直白的话,带来的震撼之中反应过来的金城公主,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微微摇了摇头道:“京城之中几乎所有的名医都找过了,年前也找郭太医给瞧过了,说恐怕拖不过今年了。” 看着女儿嘴角露出的苦涩,皇帝语气不由得放缓,有些内疚的道:“当年朕逼你嫁给颍川候世子,现任颍川伯,这么多年是苦了你了。这些年,你究竟是怎么过的,朕还是清楚的。这些年,你人前装笑脸,在朕面前从来都没有叫过苦,是朕亏待了你。” 听到皇帝提起自己的婚事,金城公主的脸色不由得有些黯然:“父皇,事情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您还提这些做什么?儿臣是您的女儿,为天家尽一份心也是应该的。再说了,我大齐朝自开国以来,那位公主不是与儿臣一样,又有那个能够逃脱?” “儿臣自落草以来,除了您初登帝位那几年有些难。这些年不仅享受着俸禄,您还几乎每年都赏赐下来大笔钱财。每日里钟鸣鼎食,穿的也是绫罗绸缎,也算是享受到了荣华富贵到了极点。既然享受到了天家给的体面,寻常人家难以想象的富贵,为天家出力也是应该的。” “便是永宁姑姑,那么受世宗皇帝宠爱,不也最终郁郁而终?过去的事情,已经是过去了,您也不要再说什么亏欠不亏欠的话。儿臣如今有儿子,又不需像寻常百姓之家,那样操心生计,整日里为一日三餐发愁,便已经是心满意足了。至于其他的,儿臣什么都没有去想。” 对于金城公主这番回答,皇帝却是淡淡笑了笑道:“你能有这个心思,朕真的很欣慰。不过你也不要过谦,受了委屈便是受了委屈。朕不单单是这一国之君,更是你的亲生父亲。作为一个父亲,朕不能只看着自己的女儿受委屈,而全然当做没有见到不是?” “当年与你情投意合的那个进士,眼下还在陇右当知县罢。这些年,你一直费尽心思想要将他调回来,都被朕给压制住了。不过朕在年前,便已经下了圣旨,调他任户部仓储司主事。过了年,便会来京赴任。孩子已经十多岁了,也该让他见见了。” 挥挥手,制止住了想要说什么的金城公主,皇帝笑道:“原本这个事,朕是想着给你一个惊喜。不过今儿既然是过年,朕还是决定说出来,让你好好的欢喜一下。放心,朕这么做不单单是为了你。朕也看了他这些的考评,一直都是甲等。” “去岁陇右大旱,他所治理的县未饿死一人,未出来逃荒一人,这就是实实在在的政绩,也该到时候升上一升了。况且他被贬到陇右做知县之前,便是陕西路凤翔府的知府,本来便是正四品,这次只不过是官复原职罢了。” “当年他做事虽说略有偏颇,但其实并没有错,本人也是一员能员干吏。只不过朕有些顾忌,所以只能委屈他了。朕将他贬到陇右,看似为了安抚宗室,实则也是在保护他。前年河南路安抚使上任一年便暴毙而亡,朕之前一直怀疑是老二做的,现在查实是老五做的手脚。” “只不过是因为,这位安抚使当了他们的路,便不顾朝廷律例痛下杀手。他们连一个正二品大员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不过一个四品的知府?那些宗室,虽说不像朕的这几个儿子这般胆大包天,但论起心狠手辣来,却丝毫的不承让。” “你说,朕若不是抢先将他贬职到陇右,就以他的那个脾气,还能平安的做他的凤翔知府吗?那些宗室的为人,朕太过清楚了。若不是朕有些顾忌,真恨不得将他们都圈禁起来,以免这些人整日里面除了败坏天家名声,鱼肉百姓之外,什么都不会做。” 第四百七十七章 老臣的颜面? 皇帝这番话说罢,金城公主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好半天都没有说话。除了心上人被调回,被老爷子瞒着自己调回京城之外。她更没有想到的是,老爷子平日里面不吭声,却是什么都清清楚楚。便是就连自己唯一儿子,非驸马亲生骨肉这等隐秘事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看着被有些惊呆的金城公主,皇帝微微一笑道:“朕便是再糊涂,也不至于连自己亲生女儿,每日里想着什么都看不出来。若是连自己女儿,在洞房花烛夜里枕头下面藏着剪刀,将自己钦点的驸马,差一点搞成了太监都不知道,朕也妄为这个父亲了。” “当年朕为你选驸马的时候,只盼望着尽快的将军权收回,却忽略了你的感受,这是朕的不好。朕记得,一次偶然与阿九谈史的时候。阿九曾与朕说起过,他很讨厌和亲。他对朕说起,若是将天下的安危寄托在女人身上,那么还要他们这些男人做什么?” “前唐曾先后将文成、金城诸公主远嫁吐蕃,又将黄河九曲之地赏赐给吐蕃赞普作为陪嫁,但结局如何?吐蕃王室一边享受着前唐送去的美女,一边却依旧连年入寇。而至玄宗年间,唐玄宗将永乐、燕郡、东华、宜芳、固安、静乐、东光诸公主,远嫁契丹、奚。” “可结局如何?那些胡人非但不领情,稍有异心便将送去和亲的公主斩杀余烬。将天下的安危,寄托在女人身上,是最愚蠢也是最无能的事情。你们姐妹几个的例子,虽说不能按照和亲相比,但也有相似之处。当初阿九与朕说这番话的时候,朕并没有在意。” “可现在细品之下,却是不无道理。最近朕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常常想起他的那些话。现在想起来,朕已经出嫁的几个女儿,又有几个过得幸福的?”说到后边,皇帝甚至微微叹息了一声,貌似有些为当年的棒打鸳鸯后悔。 而此时皇帝脸上除了浓浓亲情之外,早就没有了往昔一国之君的尊严。只是黄琼若在这里,见到皇帝这幅表情,表面虽说不敢明说,可私下里面肯定会说,皇帝这是刘备摔孩子,在这里收买人心呢。以这位皇帝的性格来说,无论金城公主自己选的驸马在出色。 但只要涉及到江山社稷这里,皇帝棒打起鸳鸯来,都绝对不会有任何的手软。在皇帝看来,所谓的江山社稷,比那些儿女私情要重要的多。这一点,虽说与皇帝接触的时间,远没有金城公主长,但黄琼却早就看的清清楚楚。 不过现在皇帝的心思,到底是不是表现出来的那样,黄琼不在场不知道。反正他若是在场,肯定会对皇帝这番话嗤之以鼻的。但自成亲以来,一直对皇帝强加给自己这门亲事耿耿于怀,宁愿给丈夫找侍妾,也不愿丈夫碰自己一根手指的金城公主,却是着实弄的感动不已。 早先那点不快,早就抛到脑后。只是唏嘘良久才平静下来的父女二人,却不约而同的忘记了,那场婚事的另外一个受害者。身为堂堂的颍川伯,却被自己老婆带了绿帽子不说,末了还得替别人养活孩子。而自己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有苦说不出来的驸马。 不忍怎么办?难道还去找皇帝算账,怪皇帝没有教育好自己的女儿,给自己带了绿帽子不说,自己还得替别人养儿子?更可气的是,皇帝对这个野种外孙,表现的极为喜爱,远超过自己那几个亲生儿子来看。自己祖上出生入死换来的爵位,很有可能落到那个野种之手。 也是,金城公主所出的那个,便是他也不知道奸夫是谁的野种,不管怎么说都是皇帝的亲生外孙。自己几个亲生儿子,却都是自己妾室所生的,跟人家根本就比不了。子以母贵,便是这个道理。野种归野种,但架不住人家有个公主的亲娘啊。 实则,无论是皇帝,还是金城公主都对这个年纪并不大,但缠绵病榻已经有几年的驸马,那身病究竟从来的都清楚。驸马好赖也是世家子弟,老父生前也为皇帝出生入死多年。自己爵位虽说是继承下来的,但毕竟是正儿八经的伯爵,却是活的这么窝囊。 最关键的是,连一个诉苦的地方都没有。时间一长,不憋出来病那就怪了。皇帝没有提起驸马的病因,而与丈夫一丝感情都没有的金城公主,自然更不会主动去提。父女两个不约而同的,都巧妙的避开了这个不太愉快的话题。 当年那个身为淮阳郡王老部下的颍川候,早已经故去多年。现任这位颍川伯,随着皇帝这些年对军中淮阳郡王部下的清洗,也早已经没有了兵权,只剩下一个驸马都尉和颍川伯两个虚衔在支撑。皇帝自然不会为了他,去追究自己女儿的责任。 而且,这些年皇帝对金城公主一家人,真实境况如何还是很清楚。之所以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提起,不是因为顾及颍川伯府,而是为了天家颜面不能提起罢了。毕竟大齐不是公主动辄可以改嫁,甚至是公开豢养面首的前唐。 自己女儿做出这等不守妇道之事,该瞒着还是要瞒着。否则一旦传出去,今后又有谁敢与天家联姻,娶自己的女儿?虽说本朝不会出现太平、安乐之流,但身为皇帝,同样不希望本朝出现历代之中,那行事些荒唐,妇道对于她们来说,可谓是无物的公主。 只是想起,自己已经下旨将金城公主那位情人,调到户部任职,觉得有些话还是说到前面为好,以免自己这个女儿过于胆大妄为的皇帝,沉吟了一下后道:“不过,有一点朕还是要与你提前说清楚。金城,朕将那个人调回京城,固然是成全你的体面,但更多是为了朝政。” “但就算这些年,他在不知道你的身份情况之下,依旧孑然一身没有再娶妻,甚至连一个妾都没有纳,也算是一个重情义之人。不过你要管住你自己,不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而且即便是驸马不在了,朕也断然不会同意你在嫁的,朕不能寒了老臣的心。” “否则,你想想此事一旦传扬出去,那些老臣会怎么看朕?说朕只顾女儿,连老臣的颜面都顾不上了?你又是皇长女,下面还有情况与你差不多的妹妹,你要为她们做出一个表率来。这件事情哪怕受了再大的委屈,你也要烂在肚子里面。至于孩子,朕不想他知道这些。” 如今已经是病入膏肓的驸马,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都已经回天乏术了,能不能坚持到那个人回到京城都两说。这驸马一归天,老情人在调回京城。一个现在已经守了寡,另外一个多年未娶,恐怕自己这个女儿再无顾忌。 毕竟当年枕头下面藏剪刀,在新婚之夜恐吓驸马。这么多年,连一个手指头都没有让驸马碰过的事情,自己这个女儿都能做出来。更何况这种对两个人来说,本就轻车熟路的事情?为了天家的颜面,皇帝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现在的天家,再也经受不了任何丑闻了。 只是这番话说完,看着一脸伤感的女儿,皇帝叹息一声道:“你说的没有错,这便是天家女儿的命。朕如今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至于等到朕百年之后,阿九如何处理,便不是朕能管得到的了。你也不要过于失望,此事朕不能再帮你,但不代表阿九也不能。” “那小子鬼点子多,该出手的时候绝对不会手软,灵活性远在朕之上,不似朕这般优柔寡断。也许等到朕百年之后,他能帮的上你。阿九又是一个重情义的人,你只要用心去帮他,再加上那个人本身又是极具才干之人,阿九在知道你们的事情后,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 金城公主是一个明白人,皇帝这番话一说完,便已经完全明白了皇帝,为何将自己单独留下。老爷子这是,变相在与自己谈条件,给自己指出一条解决相思之苦路子。皇帝的性格,作为女儿的金城公主又那里不知道。若说优柔寡断那是纯扯淡,但要说顾忌太多却是真话。 治大国犹如烹小鲜,一国之君考虑问题是要多方面的,根本就不可能随心所欲。无论是出于安抚朝中那些老臣,还是出于刚理伦常考虑,自己想改嫁一事皇帝都不会同意。大齐虽说还不讲饿死事小、失节是大,毕竟距离风气开放无比的晚唐,不过才百余年。 但天家的女儿,驸马去世便要改嫁,这总归不是什么好事。皇帝不可能不考虑,那些与他做了亲家的老臣想法。皇帝自己不好处置,可等到将来新皇帝登基了,那些老臣也差不多了。想来只要新皇帝同意,在帮上自己一把,成全自己倒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尽管也清楚,这是皇帝在为了自己打算。可皇帝这番话,金城公主怎么品,心里面都有些不是滋味。皇帝为了帮着那个英王稳定大局,可谓真的是煞费苦心。甚至不惜拿着他一向坚持的事情,来与自己这个做女儿的做交易。太子当年,皇帝可没有这么下过苦心。 若是那些年,皇帝对待太子也如此,太子又岂会真的走到今日这个地步?只是这些话,金城公主又岂会当着自己这位父皇说起。尤其是自己这位父皇,现在虽说将自己恋人,也就是孩子的亲爹官复原职,但却调回了京城六部,等于放到了自己那位九弟的眼皮子底下。 户部仓储司是什么地方?那是六部里面,第一肥得流油的缺。在仓储司做主事,用不了几年便会同样富得流油。金城公主虽说不相信自己那个恋人,会做出什么贪赃枉法的事情。可在仓储司主事那个位置上,只要有心想要找点茬,简直不要太过于容易。 管着这大齐朝,天下所有粮仓的仓储司主事,固然是这天下第一肥缺,可也是这天下第一危险的缺。自开国以来,历任仓储司主事因为捞的太多,而最后掉了脑袋的也不在少数。若是过了年便要入宫理政的英王,真的想要下手,那借口不是一般的多。 第四百七十八章 防人之心不可无 在郑州敢不请旨,就擅自大开杀戒,一口气杀了一百多官员。足以说明自己这位九弟,不仅为人是眼睛里面不揉沙子,行事也绝对是心狠手辣。他若是铁了心要杀一个户部主事,眼下如此对其已经信任到无以复加地步的皇帝,绝对不会因为那是自的恋人,而有反对意见的。 自己这位皇帝老子的性格,金城公主又真的岂会不清楚?别看这位金城公主是一个女人,早年心酸的经历,早就将这位弱女子,锻炼成了一个女汉子。但老爷子想要仅凭几句话,短时间之内打动金城公主也许可以,但是若是真想要彻底感动金城公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深知自己这位父皇,无论嘴上说的再好听,但骨子里面,却还是一切都江山社稷为重。别的事情他的确可以网开一面,但这个却是自己这位皇帝老子,不容触碰的底线。不说别的,就说他自己方才说的,静妃当年对他可谓是情深意重。不照样被圈禁在冷宫十八年? 正因为对自己这位老爷子,性格太过于了解。对于黄琼,从来都没有看透过。所以对于苦恋多年的恋人,总算被调回京城,金城公主却是忧大过于喜。尤其是过了年,黄琼便要入宫学习理政。这不是变相将自己那个恋人脑袋,送到黄琼手中了吗? 更何况,自己那位恋人的性格自己清楚。才能的确是相当的出色,否则也不会让自己这么多年,还对其念念不忘。但这脾气,却与他的才干一样。骨子里面的三分清高,在加上七分的自傲。绝对不是那种任人摆弄,软绵绵没有主见的性子。 这些年,若不是自己在背后,一直小心的护着,再加上本身也的确有才能。几次转任,吏部考核都是甲等。便是被老爷子,贬至于陇右最荒凉的一个县。还能将那个番汉杂处的县,治理的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恐怕早就让人排挤的官都做不下去了。 只是这些年,政绩考核虽说年年都甲等,可这官位却一直都升不上去。从一个四品知府,被贬到了偏远小县,就算老爷子一直有心压制,可也不至于这么多年,连一个品级都没有升上去。这恐怕除了老爷子刻意打压之外,与他的脾气秉性也有很大关系。 当年,便是堂堂的郡王,都敢绑到大堂之上轮上一顿板子,更何况去顶撞一个亲王?搞不好,不用人家刻意的去找借口。自己都会主动将刀把子,送到那个行事狠辣,甚至是无所顾忌的九弟手中。自己那位九弟,便是连一个伯爵都杀了,找个借口杀一个仓储司主事很难吗? 自己若是还想与恋人鸳梦重温,保住自己那位性格清高的恋人,能做的就是按照皇帝说的那样,利用自己在诸皇子之中的威信,压制住其他皇子的反对意见。配合自己那个九弟,别搞出后院起火的事情来。否则搞不好,别说两个人再无相会那一天,便是恋人的脑袋都够呛。 此刻的金城公主都不知道,老爷子此时调人进京的这种做法,真正的意图究竟是什么。他是想着以此,让自己一解多年相思之苦。还是要以此的变相要挟自己,拿着自己恋人的脑袋,让自己帮着英王理顺宗室内,主要是兄弟之间的关系。 想到这里越想越有些郁闷,越想越觉得,这是皇帝在给自己下了一个连环套的金城公主,心有不甘的道:“父皇,您就这么认定英王,不,是九弟有能力接掌这个江山?您就不担心,他会华而不实,把这江山社稷给弄得一塌糊涂?会做表面功夫的人,未必就真的有真才实学。” 皇帝是何等人?金城公主这番话一说完,马上便明白自己这个女儿,心中定然还是有些不服气。只是今儿话已经说得够多的皇帝,面对着始终没有转过弯子的金城公主,也只能无奈的道:“你呀,心中还是有些不服气,没有转过来那个弯子。” “今儿,朕说的已经够多了,不想再多说什么了。你回去多看看史书,看看那些亡国了的公主、皇子,乃至宗室都是一个什么下场,再好好想想今儿朕与你谈的那些话,便会明白朕的苦心。至于阿九,朕对他如此信任,不仅是他自己做出来的,朕更对他母亲的教育有信心。” 见皇帝话都说到如此地步,金城公主也不敢在多说什么。她听得出,皇帝这段话说的是相当重。长这么大以来,除了逼着自己嫁给颍川伯之外,自己这位父皇还从来未对自己,说过这么重的话。自自己懂事以来,皇帝这还是第二次用这种语气与自己说话。 金城公主不说话了,皇帝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声。知道这个女儿,还没有彻底的想通,心中的抵触依然存在。此事说起来,倒也怪不得这个女儿,实在是当年的事,留给她的印象实在太过于深刻。她又是皇长女,自己登基的时早已经懂事了,否则也不会苦心保护下几个弟弟。 当年吃尽了苦头的她,心思一时难以转过来,倒也是人之常情。看着这个只有便失去母亲,自己这个父亲虽说身为皇帝,可却未能尽到父亲之责,所嫁之人又不是自己喜欢的长女,皇帝犹豫了一下,还是最终没有过多的责备。有些事情,等到她真的想开就好了。 这一夜,皇帝与身为皇长女的金城公主,究竟谈了什么。因为没有外人在场,几乎所有人都无从得知。但在这一夜之后,至少滕王是老实了许多,最起码在遇到黄琼不会公开挑衅了。滕王不主动惹事,黄琼自然犯不上去主动去招惹他,上赶着给自己找麻烦。 只不过,滕王虽说老实了下来。但黄琼却隐隐约约的,总感觉这个家伙现在的老实,只是表面上的罢了。那个注定就不是老实的人,在加上一直在暗中挑事的宋王,这两个家伙恐怕一直都在暗中寻找着机会,等待着、盼着狠狠咬上自己一口。 还有那个表面上,看起来总是一副怯懦样子的纪王,黄琼也心中隐隐有些感觉。此时貌似,并非是表面上那么懦弱。与那个真正书呆子一样的沈王,绝对不是同一类的人。那天家宴,滕王与自己发生冲突时,自己这个四哥表面表现得害怕,但在看到老爷子低沉的脸色后。 眼神之中,一闪而逝的说不清、道不明,却给人一种带着三分得意,好似看两个猎物的眼神,却是并未逃过黄琼目光。那道目光,在当时在广寿殿内诸皇子眼神之中,显得那么的特别。从这场家宴开始,黄琼对这位外面传言懦弱的四哥,心中就暗升了一股子警惕之。 会咬人的狗,通常都是不叫唤的。而那种没事冲着人就汪汪叫的狗,却未必是可怕的哪一个。毒蛇在吞噬猎物之前,也通常都是隐藏在最阴暗的角落之中。所以,自从见到这位四哥那道特殊的目光后,对于纪王的防范,黄琼甚至还在滕王之上。 当然,还有那个一直在挑拨离间的宋王,还有宋王背后的德妃家族,黄琼可是一直都没有掉以轻心。今后若是这三人结成党羽,让头脑简单的滕王在前面与自己打擂台,宋王在后面鼓动,再加上纪王在暗中给自己下绊子,那就很让人头疼了。自己虽不想害人,但防人之心决不可无。 离开皇宫之后的黄琼,并未坐他那顶里面置备有暖炉的亲王大轿回府。甚至就连侍卫,要给他披上蓑衣都被他给拒绝了。而是就冒着漫天的大雪,一步步的走回了自己的英王府。倒不是他要刻意的特立独行,他是要借着这漫天的飞雪,冷静一下自己的头脑。 直到回到府中,看着都在等候自己的诸女,黄琼心中不由得一暖。挨个的抱了抱诸女,感受着怀中的温香软玉,黄琼的心中豪气与自信不由得暴增。别说三个只会耍点小手段的家伙,便是再多几个又何妨?自己有这么多心爱的女人在背后支撑,又岂会真的怕了他们? 只是当见到自己诸位夫人,心情瞬间好了许多的黄琼,询问今晚谁侍寝后。却被何瑶与段锦,笑盈盈的给推开了。何瑶指着吴紫玉院子方向,向着黄琼微微点了点头。不过,黄琼却坚持陪着何瑶诸女守岁后,才一把抱起了林含烟展开轻功,避开府中下人去了吴紫玉院落。 而经历了前次为黄琼解药一事之后,吴紫玉在见到黄琼,却没有了以往的拘谨。见到黄琼带着林含烟一同过来,脸色也只是微微一红,却并未表示出什么不满。一夜的颠鸾倒凤下来,第二天虽说要参加大朝会,几乎一夜没睡的黄琼早早的便起来,但却依旧显得精神十足。 按照大齐的祖制,每年的大年初一都是大朝会的日子。其实这一天的所谓大朝会,皇帝并不真正的办公。因为每年大年初一开始,是大齐朝官员每年春节七天假期的开始。虽说这个大朝会三省六部,四品以上官员都要参加。 但除了礼部、光禄寺、鸿胪寺之外,其他衙门的四品以下的官员,都已经开始放假。所以大年初一,还有接下来的几天之内,除非有什么紧要的事情,皇帝都不办公的。而这个大朝会,其实就是接见一下在京的外邦使臣,然后赐宴给这些外邦使臣,以及四品以上官员。 以示大齐皇帝,对外邦使臣的重视以及恩宠,并且与天下官民同乐。其实这种大朝会,每年都要举办一次,对于那些四品以上官员来说,早就没有什么稀奇了。更何况朝会不仅拖沓,礼节也不是一般的繁琐。至于御宴,更是没有什么好吃的。 搞这种大型御宴的,不是皇宫中内侍省所属的御膳房,而是专门负责这种大型朝会宴席的光禄寺。而光禄寺的那些厨子,进了光禄寺就等于捧上了铁饭碗。非但几十年不换一个,工作态度也基本上处在照本宣科,外加上糊弄。 御宴的菜色,几十年都不换一下不说。哪怕在好的材料落到他们手中,虽不能说糟蹋了,但那菜真的称不上好吃,最多也就不难吃三个字评价。本朝还好一些,在法纪松弛的世宗朝,还曾经出现出,御宴上鱼鳞片都没有刮干净的事情。 第四百七十九章 就站在朕的身边 所以,只要不是第一出席这种大朝会的官员,一般对这些所谓的御宴,基本上是没有半点兴趣的。哪怕今年北辽来了一个亲王,但依照光禄寺那种,便是皇帝都敢糊弄的德性。估计这菜色的味道,也一样好不到那里去。再说能够参加大朝会的官员,那个差这点吃的? 不过,对于黄琼来说,却是因为还是第一参加这种大朝会,倒也显得兴致勃勃。而更让他有些高兴的是,在宫外见到亲王之中,除了自己唯一奉诏前来的永王。黄琼便知道昨儿自己的话,自己那位皇帝老子听进去了。哪怕还没有最后下定决心,但至少也有了一些想法。 只是并不知道内情的永王,被破例要求前来参加这个大朝会,非但脸上半点兴奋都欠奉,相反还一脸沮丧表情。在宫门外见到有些兴致勃勃黄琼时,不用招呼便凑上来撇了撇嘴角道:“老九,你知不知道,老爷子今儿是发了什么疯,怎么想起来让我也来参加这个大朝会?” “按照常理,这种大朝会非太子,其余的皇子非奉召是不得参加的。你七哥我,唯一一次参加还是两年前。还是蜀王返京,老爷子开恩,特别让我们几个还没有就藩的年长皇子,前来参加见见世面的。这玩意,参加一次就已经够够的了,这再来第二次简直就是遭罪。” 见到永王一副我很不开心的表情,黄琼微微皱了皱眉头,语气之中有些不满的道:“七哥,你怎么这么一副表情?今儿是大朝会,也是每年一度的国家大典。身为皇子,本身就应该为君父分忧。父皇为何传召你前来,自然有父皇的道理,你这一副倒霉的样子给谁看?” 听出黄琼语气中的不满,永王抓了抓身上的亲王朝服,撇了撇嘴道:“你这个太子的名分,就差正了一个名了。为父皇分忧,那是你该做的事情。我不过是一个闲散的王爷,这种大朝会那里是我该参加的。再说了,这么一大清早,在府中睡个懒觉不好吗,非要大清早的折腾?” “你知道不知道,这大朝会的礼节有多繁琐?奏乐要磕头,老爷子宣读圣旨的时候要磕头,赐宴的时候要磕头,老爷子敬酒的时候还是要磕头。一圈头磕下来,人都要折腾的乏了,那里还有什么心情去吃什么御宴。再则,光禄寺那群黑心厨子,做出的饭菜那是人吃的吗?” “这老爷子登基,都二十多年了,这光禄寺每年大朝会的御宴单子,就从过来没有换过。听说,这套菜单还是理宗年间一直传下来的。再加上偷工减料,这御宴也就顶个名声罢了。要说吃起来,我宁愿去吃你府中厨子的手艺。虽说也粗了点,可比光禄寺那群厨子要强多了。” 永王的抱怨,让黄琼很是有些无语。合着这个家伙,这一脸的晦气就是因为礼节太多,御宴太难吃,更还有打搅了他睡懒觉了。也知道这个家伙,就这么一副惫懒脾气。看着这个干说话,就是不往宫门里迈步的家伙。已经懒得说他的黄琼,干脆一把直接拽人进了皇宫。 而进了宫之后,虽说不敢在大声嚷嚷,可永王却一直在嘀嘀咕咕。口中不断的念叨着,大朝会有多繁琐,光禄寺的御宴有多难吃。而对于这个家伙一路上的抱怨,知道老爷子给他圣旨上,肯定不会说明召他进宫原因的黄琼,只当全然没有听到,只是一路拽着人前行。 两个人一路就这么一个拽人,一个不情不愿的被动,向举办大朝会的正殿含元殿走去。直到已经到了含元殿外,见到前来参加大朝会的群臣,以及大部分的外邦使臣都已经到了。黄琼才松开了手后,又瞪了这个惫懒的家伙几眼,永王才不情不愿的闭上了嘴。 不过,黄琼在被皇帝唤走之前,因为担心这个家伙,那副顺毛驴的脾气上来,没人看着不管不顾的溜走,还特地交待前来找人的高无庸,派上几个太监看着永王。而听到黄琼吩咐高无庸让人看着自己,心中更气的永王,很是不满意的对着黄琼翻了几个白眼。 其实黄琼让人看着永王,实在是有些多虑了。永王无论在惫懒,也知道这种大朝会的严肃性。知道自己若是做错了什么,老爷子家法肯定饶不了自己的他。抱怨归抱怨,但为了自己尊臀着想,是断然不敢做出开溜的事情来。 更何况,永王性子虽说有些毛毛躁躁,可为人却是聪慧的紧。他也知道,在这种向来是不允许除了太子以外皇子参加的大朝会,自己能够破例被老爷子允许参加,肯定是老爷子有什么事情要吩咐自己。所以哪怕是黄琼被老爷子找走,他也老老实实的待在自己位置上。 而黄琼在被皇帝召到含元殿后,一间专门用来供皇帝在这种大朝会更衣、休息的小殿之中后。脸色上虽说有些疲惫,但精神头尚好的皇帝,倒也没有含糊直接开口道:“阿九没有参加过这种大朝会,有些规矩可能还不知道,一会就跟在朕的身边便是了。” “至于礼数方面,你也不用过于担心。离着上朝还有一段功夫,朕会让高无庸,仔细教你该怎么做。这是你第一次在群臣,以及外邦使臣面前正式亮相,绝不能给群臣留下一个礼数不周,为人轻浮的印象。去年事情发生的太多,朕不希望你第一次正式亮相,再出什么事情。” “对了,永王到了吗?朕昨儿考虑了大半夜,还是决定你的想法有一定道理。不过究竟该怎么做,朕还没有下定这个决心。今儿你与那个梁王正式见上一面,仔细品味一下后,再给朕拿出一个中肯的意见。不过,永王那里你要帮朕盯住了,别给朕闹出什么笑话来。” 皇帝话音落下,熟知永王性格的黄琼,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同样慎重的点了点头。高无庸见到这位爷,并没有反对,连忙走上前小声的仔细教了起来。这种大朝会,虽说礼节繁多,但对于如今的黄琼来说,却没有那么多的要求。 高无庸更多的是,告诉黄琼该站的位置,以及大朝会上应该注意的细节。只不过说到礼节上时,皇帝却插了一言道:“进殿后,你就站在御阶上朕的身边,除了该行的第一遍大礼之外,其余虚礼你就不要跟着跪拜了。至于群臣的跪拜,你与朕一同领受便是。” 皇帝的话音落下,不仅黄琼愣住了,便是连高无庸都愣住了。黄琼不知道,但在皇帝身边已经有几年的高无庸却是清楚。往昔太子都是站在御阶之下,群臣之首位置上。别说从未站在御阶之上,而且该行的大礼一样都不能少。 对于诸王与群臣来说,太子是他们的君。但对于皇帝来说,太子不单单是儿子,也一样是臣。储君、储君,君前面还有一个储字。一日未正式登基,便永远都是臣。可今儿,皇帝不仅让这位英王站在御阶之上,而且除了第一遍大礼之外,还要与皇帝一并接受群臣的跪拜。 这那是一个亲王能做的,甚至连太子都比不上,这个身份几乎就等于是新皇帝了。在联想到昨儿,这位英王被皇帝派出,代替自己祭祀太庙,高无庸又那里不清楚皇帝的真实意图。连忙跪下来,向着黄琼重重的磕了几个头道:“奴才高无庸,恭喜英王、贺喜英王。” 对于高无庸当着皇帝的面恭喜,黄琼又那里敢接受。连忙摆手道:“高大家,这只是父皇对本王的厚爱,这句恭喜实在有些过了。高大家快快请起,千万不要如此的折杀本王。这应该是本王这个做儿子的,感恩父皇的厚爱才是。” 说罢,转过身面对着皇帝,一撩袍袖跪倒在地,规规矩矩的磕头谢恩后,却是道:“父皇如此厚爱,儿臣实在感激涕零。不过,还请父皇收回成命,儿臣眼下只是一介普通的亲王,实在担当不起群臣的跪拜。更何况,儿臣也断然不敢与父皇比肩。” 对于黄琼的谦虚,皇帝却是很平静的道:“你小子怎么现在如此啰里啰嗦?是在嫌名不正、言不顺还是怎么的?朕让你如此,自然有朕的道理。朕乃一国之君,你要知道君无戏言的道理。朕说出去的话,断然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你小子在推脱,难道要蔑视君父不成?” 皇帝的话音刚落,此时含元殿那边已经开始鼓乐齐鸣。听到外面鼓乐齐鸣,知道时辰已经到了皇帝站起身来,只是在出门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却是转过身抓起黄琼的手,才坚定的出了这间小殿。沿着两座殿之间的汉白玉台阶,向着含元殿走去。 一直到上了御阶,皇帝才松开自己一直紧紧攥着黄琼的手。而此时这座规制宏大,几乎比黄琼前世见过的北京故宫太和殿,足足大了两倍的大殿之内,外邦使臣虽说还没有进入,可文武百官已经以文武之别,按照官位分列在大殿御座两侧。 武官那边站在前面的,都是身上有爵位的勋贵。领头的自然是殿前司的那几位都指挥使,以及指挥使。而在文官那一侧,领头的则很不巧正好是永王。按照大齐祖制,亲王爵位是正一品,郡王则是从一品。但他是皇帝的儿子,满朝文武谁又敢说,自己比皇帝的儿子大? 虽说眼下这座大殿内,别管什么中书门下平章事,还是什么尚书左右丞,或是什么门下侍郎实职。或是脑袋上面挂着,什么大学士、太师、少师一类虚职,品级在正一品的官员,足足一大把。这位没正调的永王平日里面,在群臣之中的地位在不高。 可人家不管怎么说,都是皇帝的儿子。是在场所有官员的主子,所以,自然是要站在文官首位。哪怕这位亲王手里面的实权,连眼下这座殿内官职最小的一个四品官员都不如。站在他身后,眉毛与胡子都白了的官员,更是一大把。可不管怎么说,人家的地位高。 第四百八十章 刻意为之 只是原本一向有些骚包,更是有些好显摆的永王。此时站在这个极其显眼的位置上,却是浑身都感觉到不自在。前次参加大朝会,虽说也站在前面,但是在他的前面还有太子、蜀王、滕王三人。如今自己站了往昔太子,才应该站的地方。 面对着周边所有官员看过来的异样,或是干脆就是不明所以,不知道这位一向以荒唐著称,除了两年前一次特例之外,一向都不被允许参加这种场合的王爷,为何会出现在这大朝会中的怀疑目光。在皇帝与黄琼进来之前,永王就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众人围观的猴子一般。 哪怕是平日里面脸皮再厚,此时的永王也不禁有些冷汗淋漓。心中再一次抱怨起来,将自己硬拽过来遭罪的皇帝。自进入这间含元殿后,便一直都有些坐立不安的他。只盼着那个被老爷子一召,便一去不回的九弟早一点回来,能替自己分担一点那些异样的目光。 直到外面奏乐的曲子换上了,皇帝驾临的曲子。群臣看向自己异样的目光,被皇帝给吸引走,永王才感觉到了好受一些。只是当永王抬起头看着与老爷子,手挽着手进来,并上了皇帝御座所在御阶的黄琼,最后站立的位置时,下巴差一点都没有被惊掉。 难怪,自己在进入含元殿内时,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内侍省,一个总管太监毫不犹豫的让自己站在第一位。哪怕是自己再三说过,这个位置是留给英王的。但那个太监,就好像没有听到一般。即不解释,也不改变主意,就是让他站在这里。 这一站,让他站得胆战心惊,还以为自己抢了黄琼的位置。结果,人家直接被老爷子拽到了御阶之上,就站在老爷子御座的右侧。而更让已经参加过一次大朝会的永王,感觉到吃惊的是。过去即便是太子参加,也只能站在文官之首,从未曾站在丹陛之上。 可今儿,黄琼不仅站在了丹陛之上,看这情况还是被老爷子该拽上去的,这就更让永王震惊了。只是今儿实在有些被吓到的永王,没有想到是让他震惊的事情,居然还远没有完。在大礼行罢之后的其余礼仪上,黄琼竟然与老爷子一同受群臣三拜九叩。 而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他这个七哥,当今的永王。眼前的一幕,哪怕永王心再大,也多少有些吃味的感觉。毕竟平日里面说是一回事,真的让他给黄琼磕头,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哪怕是当早在昨儿,黄琼奉召祭祀太庙时,他就多少有了一些心里准备。 可那毕竟只是祭祀太庙,是让自己这位九弟,去给自己的祖宗磕头,并没有让自己给这位九弟磕头。等到真的到了这个地步,永王虽说没有嫉妒的心思,可这位九弟身份变化实在太快,让多少没有心理准备的永王,还是很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觉。 不过到底是永王,哪怕多少有些吃味和不舒服,但一向心大无边的他。看着面色平静,站在老爷子身边的黄琼,还是在短时间之内便释然了。早在这个家伙,被派去郑州平定叛乱时,自己不就已经预料到这个家伙,取代太子是早晚的事情。怎么今儿,反倒是有些吃醋了? 反正对于自己来说,无论到什么时候,自己的位置都要远远的超过其他兄弟不是吗?相对于其他人继位,自己肯定没有什么好果子吃。这大位落到这个家伙手中,总比落在别人手中强。想到这里永王摇了摇头,心中那些不舒服感觉很快便释然。 只是一套礼仪下来,磕头磕得有些头昏眼花的永王,就站在文官之首的位置上,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的九弟。哪怕明知道,这个一向会做作,实在有些虚伪之极的家伙,在老爷子面前,绝对不会做出越庖代俎的事情,更不会做出哪怕是一丝逾越的事来。 可心中也盼望着这个眼下身份,已经大为不同的九弟,念在自己与他好兄弟份上。说上一句,七哥这大礼就免了。只是可惜的是,黄琼就好像根本没有看出他眼神里面恳求一样。对于可怜巴巴站在那里,跟随者唱礼的礼部官员,不是下跪就是磕头的永王,根本就没有理会。 好不容易等到大礼都行罢,外邦使者开始陆续进见皇帝,暂时总算不用在磕头的永王,心中略微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对着站在那里,见到自己对他行三拜九叩大礼,就那么承受了。对自己求救的眼光,权当做没有看到,一直没有搭理自己的黄琼,投去了鄙视的一眼。 相对于心思多少复杂的永王,今儿也奉召前来参加大朝会,此时就站在他身后的桂林郡王,却看着站在丹陛之上,御座右手边的黄琼陷入了沉思。他不知道,面前这对父子搞出的这一手,究竟是给那些外邦使臣看的,还是给自己看的。 他更没有想到的是,眼下这个英王虽说还没有正位为太子,但却得到了皇帝的如此重视。便是以往太子都没有享受到的待遇,居然都能够得到。而这个英王观其行事,绝对不是当初的太子可以相比的。也许,自己现在真的应该好好的审视一下这位英王了。 不仅是永王与桂林郡王,此时看着丹陛上的这对父子两个,心思都极其复杂。便是分别两侧的文武百官,此时心中也是各有滋味。那些脑袋反应快的,心思活跃的人,无论背后主子是谁,早在蜀王“死讯”传来之后,便决定与这位英王一笑解千仇,生了改换门庭的心思。 那些反应稍微显得迟钝的,却是在大惊之余,马上便决定一定要想方设法的,引起英王对自己的注意。相对于都在私下琢磨,怎么才能与这位英王搭上关系的其他人。此刻在群臣之中,心思最为复杂的是德妃家族,在朝中的代表性人物,那位正三品司农寺正卿。 正用复杂眼光,看着站在丹陛上黄琼的这位司农寺正卿。知道自己那位妹妹,在这位英王郑州善后时,究竟做了些什么?更知道,自己那个不争气儿子在知密州时,究竟做了些什么。清楚到了这一步,宋王已经没有任何机会的他,心中不由得哀叹一声:“这天真的要变了。” 只是当他极其复杂的眼光,一不小心与正站在丹陛上,用看似平淡眼光,扫视着下面站着群臣的黄琼眼光相撞时。却被黄琼眼神之中,暗藏的锐利眼光看的吓了一跳。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岁数的人,有如此锐利目光的他。随即便低下了头,不敢在与这位英王对视。 其实生怕被这位英王惦记上,外加多少有些心虚的司农寺正卿,实在有些多虑了。此时的黄琼,哪有心思考虑去惦记他们一家子。更何况,对于自己眼下的真实地位,心中还是有数。知道皇帝只是抬高了自己位置,却还没有给自己实权的黄琼。 也知道,自己暂时还动不了他们一家子。皇帝虽说现在已经明显开始冷落德妃家族,但却还没有一锤子打死的可能。尤其是眼下德妃还在的情况之下,皇帝更不会动她的娘家。不给实权是不给实权,可没有到万不得已的地步,皇帝还不会走到哪一步。 再说,只要他们家族今后老老实实的,不在配合德妃私下里面搞那种小动作,黄琼也没有动他们的心思。毕竟牵一发而动全身,这种官员世家在朝中比比皆是。官员哪有不结党的,一旦动他们家还要考虑,那些依附在他们家族体系下的各级官员,毕竟苏半朝不是白叫的。 他们家那位老爷子,多次担任科举主考官,门生故吏遍朝野。动了他们家,会引起文官不稳的。更何况,朝中不仅就他们一家一个世家。别的世家,虽说没有他们家关系网这么密,但也没有差的太多。文官还略微差一些,在武官那里更为严重。 那些勋贵家族,更是相互之间同气连枝不说,相互之间也以姻亲为纽带,联系的极其紧密。动了他们家,还要考虑其他的世家反应。所以,只要他们家族今后老老实实的,不配合宋王母子给黄琼找麻烦,黄琼自然也不会上赶着,去找他们一家麻烦的。 更何况现在,黄琼的目光都被两个人吸引了过去。别说他一个司农寺正卿,便是黄琼那位富甲天下的岳父,桂林郡王都没有引起他的关注。而这两个人其中的一个不是别人,正是那位作为外邦使臣的北辽梁王。另外一位,则是前来朝贺的,陇右党项人诸首领中的一个。 首先引起黄琼注意的,自然是此次重中之重的人物。当作为外邦使臣,第一个进入含元殿的梁王,一进入这间大殿时,黄琼看似平和的目光,便被此人吸引了过去。无他,这位生的虎背熊腰的梁王,虽说此时一脸的酒色之气,可却掩盖不住眉眼下的英气。 当这位梁王,以北辽礼节行罢大礼后,站起身来之后,黄琼又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家伙。却发现这个家伙,尽管很年轻,只有二十五六年纪,但看起来远非那种张扬之人。虽说眉眼之中包含着英气,可却收敛的很好。而且偶尔扫视周边群臣的目光,时不时暴露出一丝锐利。 这个人绝对不是进入大齐朝之后,表现出的那种贪酒好色之徒。此人的那些表现,绝对是刻意为之,专门用来麻痹那些监视他之人的。一个真正的酒色之徒,绝对没有这种锐利的眼神,更不会懂得收敛眉眼之中的英气。这是这位北辽梁王,给黄琼的第一个感觉。 而当这位梁王开口之后,表现出来的老练,更让黄琼坚定了这个判断。只是有一点,黄琼有些没有看懂。这个家伙无论在行大礼时,还是与皇帝侃侃而谈时,虽说没有用正眼看,但是他却始终在用斜光,一直在瞄着文官群之中,貌似一直在寻找着什么。 只是就在黄琼顺着他看向文官的斜光,寻找这个家伙到底在寻找什么的时候。却没有料到,这个家伙不是一般的警觉。在察觉有人始终在观察着自己后,马上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接下来,眼光在没有任何的其他动作。 第四百八十一章 笑的都很假 见到这位梁王如此的警觉,黄琼心中暗暗摇了摇头。暗自骂了一声,一路上监视此人的那些人,简直与一群猪一样。这么一个人,居然用常理来判断,轻而易举的便断定此人是一个酒色之徒。那些人也不想想,一个酒色之徒能有如此锐利的眼光? 黄琼此时的心思,都在这位梁王身上。哪怕是这位梁王,在晋献了礼品后退到了一边,黄琼观察他的眼光也没有转移。至于接下来各国使臣,除了希望大齐帮着寻找,在大齐朝境内失踪云霄长公主的大理使臣,稍微引起了他一点点注意之外。 其余的的回纥、高丽、吐蕃青海诸部,安南、甚至东瀛、波斯、大食的使臣,包括他们进贡的珠宝、香料、美女,也都没有引起他的兴趣。接下来的本朝西南诸羁縻州,身上有些什么同知、团练使虚衔的头人们,进献的各式各样土特产,也一样没有引起他的什么兴趣。 直到最后出场的,来自大齐西北、西南各部族首领之中,来自陇右党项部落的一个首领,才引起了他的部分兴趣。听到唱礼官报出此人,为陇右路宁夏府灵州知蕃副使拓跋继迁时,黄琼眉头微微一皱。这个名字,他感觉到很是有些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来究竟在那里听过。 观此人虽说已经三十余岁,其貌却是极为雄伟,即便是在这大殿之中,依旧是一副虎啸鹰扬的架势。与他那个身为灵州团练使,也是陇右党项部族头人,在进入大殿之内唯唯诺诺的族兄相比,此人虽说没有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但神色上却是显得极其桀骜不驯。 本朝与前唐在西北、西南地区,普遍设置羁縻州府不同。在广南西路以及两川南部,诸夷人部族繁盛的地区,虽说也仿制前唐设置了一些羁縻州。但数量远远不能与前唐相比,大部分地区还是设置了正规治理地方的州县。只不过为了拉拢诸夷部落,沿袭了前唐旧制而已。 不过为了分化瓦解这些部族,给当地部族头人普遍授予,或是文职同知,武职团练副使的虚衔。只是这些人虽说也身上有官职,但即不裂土、也不治民,除了本部落的子民之外,便是同一个部族的人都管不了。而且这些人,除了每年朝廷给予一定赏赐之外,也没有俸禄。 至于西北,则是全面取消了前唐设置的羁縻州府,一律改为流官治理。虽然也给当地头人一定的虚衔,但这些人同样即不治民、也不理政。而且与西南诸夷相比,他们除了一个征税、催丁,这种得罪人的差事之外,便是连本部族的事情也不得参与,更不得拥有私人部曲。 甚至每家除了可以保留一张弓、一壶箭,以及一把随身的弯刀之外,连军械都不得拥有。部族内的各种事宜,都由当地官府按照律法处理。哪怕便是族长,也不得随意动用刑罚。只不过与西南那些不发俸禄的头人相比,他们唯一的好处便是还是有俸禄的。 只是他们的俸禄因为这些人,普遍都有自己的牧场和牛羊,所以只有那些正途子出身的官员三成。同样一个五品团练使,他们的年俸只有一千贯钱、三十匹缎。唯一好一点的是,他们的官职可以世袭。不过,世袭归世袭,但除了极少数之人外,升职这辈子想都不要想。 这是当年开国之时,太祖皇帝吃足了雄踞西北五州,所谓定难军的党项铁骑苦头后,制定的一系列对党项人分化瓦解策略一部分。这个拓跋继迁与他的族兄,便是当年党项人被迫迁移之后,留在灵州的部落首领家族,他那个唯唯诺诺的族兄拓跋继捧是族长。 整个党项诸部首领,在叩拜进献贡品的时候,此人一直不愿意下跪。若不是其族兄怕他招惹事端,一直小心翼翼的看着他,此人甚至连跪都不愿意跪。而看着此人如此的桀骜不驯,与党项其他部族头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黄琼的眉头不由得微微皱了起来。 外邦使节与朝内诸部族首领进献完毕,接下来自然该是皇帝赐宴。等到酒宴一桌一桌的端上来,群臣与诸外邦使臣按照定制坐好之后,皇帝看着黄琼微微一笑道:“阿九,朕这段日子实在有些乏了,今儿便由你代朕与群臣敬酒。” 听到皇帝的话,微微一琢磨便明白皇帝意思的黄琼,倒也没有推脱。带着两个端着酒的太监,在鸿胪寺正卿的陪同之下,开始一桌一桌的敬酒,而首先第一个敬酒的便是永王。而按照祖制,虽说这是敬酒,可其实就等于是赐,接酒的臣子是要跪接的。 看着黄琼直奔自己而来,一想到前些日子还一起喝酒的兄弟,今儿就成了自己半个主子,过来敬酒自己还的跪接,自己却无计可施只能按照祖制来,永王很是委屈的向着黄琼,翻上了好几个大白眼。那张脸上的表情,就好像被黄琼抢了多少钱一般。 好在黄琼看到这个家伙满脸委屈的表情,微微笑了笑之后。倒也没有刻意的为难他。在他弯下身子正要下跪的时候,不紧不慢的一把将他给搀扶起来。笑道:“七哥,这是在为难小弟,你我骨肉至亲,就不必做哪些虚礼了。小弟虽说代表的是父皇,但想必父皇也会理解。” 说罢,黄琼还很亲热的拥抱了一下永王。他这一副架势,在外人看来是兄弟之间亲热。只是谁也没有想到,黄琼却是伏在永王的耳边小声道:“你小子给我摆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不就是想让我补偿你吗。一会散席之后去我府中等我,有好事交给你。” 黄琼这番话虽说声音压的极低,但却是清晰的传入了永王的耳中。听罢黄琼的话,刚刚还一副天大委屈的永王,就好像学会了传说中的变脸技巧一般,脸色转变的那叫一个快。转瞬之间便委屈尽去,虽说表情只是微微有些变化,但眼中却是精光一闪。 并没有过多的理会永王的黄琼,转到了桂林郡王面前。同样制止住了桂林郡王要下跪的举动后,看着面前的这位自己不知道真假的岳父,黄琼微微一笑道:“桂林郡王不要折杀小子,您与小子既然已经成了翁婿至亲,这天下又哪有老丈人给女婿下怪的。” 对于黄琼的客套,桂林郡王却是同样笑道:“英王殿下,深受皇上器重,这杯酒又是代表着皇上,微臣虽说有幸成为英王的岳父,但该遵守的君臣之礼,还是一样要遵守的。君是君、臣是臣,君臣之分乃是大道所分,微臣纵然是英王岳父,也是断然不敢忘记的。” 两个人说这番话的时候,哪怕笑的都很虚伪,但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却都没有控制住声音。这一番对话下来,含元殿内几乎所有的臣子,与外邦使臣、诸羁縻州头人、部族头人,这才知道这位英王与桂林郡王府,居然已经定下了亲事。 只是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除了殿内诸位大臣,看向英王的眼神更为畏惧之外。其余的人,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却是面色各异。除了久在桂林郡王府,积威之下的西南诸夷,连忙齐声恭喜,并表示随后便有贺礼送上。 那位北辽的梁王,与那位拓跋继迁,再看向桂林郡王的眼光,却是不约而同的有些变化,甚至陷入了深思之中。尤其是北辽的那位梁王,再看向桂林郡王的眼光之中,甚至还掺杂了三分的愤怒。而高丽与东瀛、南洋诸位使臣,一样看向这对翁婿的目光,也都有了很大不同。 桂林郡王府掌握着对外通商之权,商船队又遍及内外诸洋。说实在的对于高丽、东瀛,以及南洋诸国来说,除了每年的朝贡之外,对于桂林郡王府的熟悉程度,远远的高于对一向以天朝上国自诩的朝廷。以往桂林郡王府虽说有钱,但在朝中却并无什么太大的实权。 诸国,对桂林郡王府依赖虽说更大,但实际上却是远非表面上那么畏惧。毕竟在海上他们虽说不是桂林郡王府的对手,但在上了岸他们并不怕桂林郡王府。尤其是此次前来参加大朝会,得知朝廷要全面放开对外通商,他们可以避开桂林郡王府,直接与朝廷做生意。 这些小国的使臣,对桂林郡王也就没有了往昔那么尊重了。毕竟对于他们来说,畏惧更多的还是朝廷。那些国家派来的使臣,可以说没有一个不是八面玲珑的人。而每年的大朝会,更是这些小国,观察与判断大齐朝朝局变化一个最好的机会。 今年大朝会上,太子没有出现,而陪伴在大皇帝身边的,是那个以往他们听都没有听说过的英王。而从今儿所看到这一幕来说,皇帝明显更器重这个英王。这位英王却又与这位桂林郡王,又成了翁婿至亲。这让这些使节,很是嗅出了这种变化中的一丝不寻常气味。 相对于那些心思各异的外邦使臣,黄琼的这位准岳父此时心中却更为复杂。等到黄琼离开之后,那位一时不查却没有想到,掉入了黄琼设下圈套。无意之中,吃了一个哑巴亏的桂林郡王,在感受到对面北辽梁王看过来目光中的变化后,很是有种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看着黄琼从一品大员开始,一个个敬酒的背影,桂林郡王的一只手,暗中不着痕迹的攥了攥拳头:“自己打了一辈子的鸟,今儿没有想到反被鸟给啄了眼睛。这个英王年纪轻轻,居然如此的狡猾,三言两语便让梁王对自己的诚心产生了怀疑。” 其实相对于梁王看过来的怀疑目光,桂林郡王更担心的是,黄琼刚刚的那番风轻云淡的话,是不是看出了什么?若是真被这个狡猾的英王看出来什么,会给自己那些远还没有完善到,立即发动的计划带来什么影响?他更会怎么做? “不行,京城这里绝非自己久留之地,若是真的被那个英王看出来什么,自己连一个还手的余地都没有。甚至可以说,除了引颈就戳之外,没有其他的任何办法可以做。必须要尽快的与那个该死的梁王达成协议,然后立即返回广南西路。” 第四百八十二章 各怀心思 倒也堪称人杰,感觉到了一丝异样危险,发现自己的企图有暴露的危险,这位桂林郡王立马决定尽快的与北辽达成协议,哪怕在多做一些让步也在所不惜后。第一个想法,便是离开京城这个危险之地,而且是越快越好。 想到这里,桂林郡王死死攥紧手中的酒杯。再一次看向此时正游刃有余的,游走那些王公大臣之中,谈笑风生的自己那位准女婿,心中对黄琼警惕性快速的上升,已经排到了此时正端坐在御座之上,笑吟吟的看着黄琼的皇帝之上。 而此时的黄琼又那里会想,自己那位准岳父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心思会出现如此大的变化?在按照程序,一个不拉的给殿内诸四品以上官员敬酒之后。黄琼转过身,在鸿胪寺官员的陪同之下,来到了外邦使臣这里。而北辽是除大齐之外,最大的一个国家。 无论是国力,还是军力都远超过的其余诸国。黄琼第一个敬酒的,自然便是北辽的那位梁王。这次黄琼没有假手太监,而是亲自举着酒壶将梁王面前的酒杯,倒满酒之后才笑道:“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梁王在这新春佳节之时,不远跋涉千里来我大齐。” “足以证明贵国太后与皇帝,对此次商谈的诚意。本王代表我大齐天子,对梁王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希望此次商谈,贵我两国能够达成一份协议,为两国子民带来真正的益处。更希望贵我两国能够抛弃以往的成见,世世代代都永息刀兵。” 说罢,黄琼倒也没有客气。原来他敬酒,无论敬到谁都只是浅浅的一呡。而以他眼下的身份,这座含元殿内内外诸臣数量虽多,又有那个人敢逼着他真的喝酒?只是面对这位梁王时,想要摸摸他真正意图的黄琼,却是将手中敬了一圈酒之后,依旧满满的酒杯中酒一饮而尽。 而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后,黄琼还特地将酒杯倒过来,示意自己已经全部喝了:“本王听说,北辽男儿一向都是马驰骋草原、弯弓射雕,下马豪饮的豪爽男儿。对于草原大漠,本王一向神往已久,只可惜?不知道,今儿梁王是否能让本王亲眼见识一番,北辽男儿这番豪情?” 虽说被黄琼之前,与桂林郡王那番对话,给弄的有些神不守舍。但在黄琼的话音落下后,这位梁王倒是立即重新调整好心态,对于黄琼的敬酒也没有客气。举起酒杯,丝毫没有犹豫的一口气全部都干掉后,同样道:“英王既然如此豪爽,我大辽男儿自然是不差的。” 对于梁王的回答,黄琼只是淡淡一笑,又给他斟满一杯酒之后,才道:“梁王如此豪爽,倒是让本王甚感投缘。今日既然有机缘与梁王对饮,本王也感觉到相当的荣幸。既然你我如此投缘,在酒上自然是要尽兴的。来,你我在干上一杯。” 说罢,又是先干为敬。而对于黄琼的再来一杯,知道今儿与这个英王这番对饮,看起来只是饮酒,实则却是变相的代表两国在争斗。至于甚感投缘,听完这句话之后,梁王第一感觉便是去你的见鬼投缘。不过心中腹议归腹议,表面上他自然也不会示弱的,直接干了杯中酒。 只是接下来的事情,却是让这位梁王始料不及。这位英王这端起的酒杯,就没有在放下过。劝酒的花样更是百出,而且说出的劝酒话,还逼得梁王不喝不行。什么祝两国永远友好,从此再不起刀兵。什么祝大辽太后永远健康,什么祝两国皇帝万寿无疆,等等不一而足。 虽说北辽之人,因为世代生活在草原、大漠苦寒之地,所以一向以豪饮著称。这位梁王,本人酒量上也足以堪称海量,可也架不住这么花样百出的劝酒。虽说开始还有来有往,但没有多大功夫,敬酒的人没有喝多少,他却是醉酒了。只是醉酒归醉酒,嘴巴却是相当严。 无论黄琼怎么套话,最终却是什么都没有套出来。看着这个即便是醉酒,也自律相当严格,没有做出丝毫失礼的行为,嘴上更是点滴不漏的梁王。虽说也没有少喝,可眼神却依旧明亮的黄琼,心中对这位梁王不仅更是坚定了之前的判断,而且还生出了不是一般的警惕。 既然梁王滴水不漏,黄琼也就失去了与他继续下去的兴趣。在安排内侍将这位真有些醉了的梁王送回去之后,又端着酒杯向着其他此时正兴致勃勃的,看着他与梁王斗酒的其他使臣走了过去。而北辽之下的,正好是大理国的使臣。 这位使臣,刚刚才见了一幕精彩的以酒斗法,见到黄琼过来连忙起身。对于这位英王,虽说还是第一次见面,但这位明显不是第一次出使的使臣,便立马感觉出来与往年那个太子的不同。这位英王的手腕,居然如此的老练,实在与他的年龄有些不相配。 待咽下黄琼敬过来的酒之后,这位使臣微微一躬身道:“微臣大理国使臣彦贲段子惠,叩见英王殿下。鄙国不知道,英王殿下如此受到大皇帝陛下的厚爱,小臣未能在进京之初便登门拜访甚感歉意,还请英王殿下多多谅解。稍后,鄙国自然有给英王的补偿送上。” 对于这位大理使臣圆滑的外交辞令,黄琼只是微微一笑,举起酒杯示意无妨。虽说不知道这个彦贲究竟是一个什么官,但能被派来出使大齐的,想必也不会是什么低等官员。至于对于这位使臣表示要事后补偿的想法,黄琼更没有在意。毕竟这个大理国,是自己媳妇娘家吗。 只是就在黄琼转身要离开的时候,这位段使臣却是举步上前小声的道:“英王殿下,请暂且留步。微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鄙国云霄长公主进入大齐境内后便失踪。云霄长公主是鄙国国主嫡亲姑姑,更是深受我大理国历代先王的宠爱。” “对于她的失踪鄙国主十分焦急,可谓是用度日如年。还请英王殿下能够在此事上,给鄙国一定的帮助,派人帮助鄙国寻找。想必以英王殿下如今的地位,各地官府自然会在这件事上全力以赴的。到时候鄙国自然会送上重礼,对英王殿下的帮助表示感谢的。” 这位大理使臣,在进入大齐之后便一路上拜访各地的官府,请求他们帮着寻找。在进京之后,更是在礼部和鸿胪寺四处奔走,希望大齐朝能够帮助寻找那位失去踪迹的云霄长公主。只是这段日子奔波下来,一点可用的承诺或是答复是一个没有得到。 反倒是充分领教了大齐官场,高超的踢皮球作风。开什么玩笑,你们长公主失踪了,管我们大齐朝什么事情?这事与大齐朝有关系吗?那是你们的长公主,又不是本朝的长公主。你们的长公主失踪了,管我们屁事?再说,你们说在大齐境内失踪的,就是在大齐境内失踪的? 你得拿出证据来,证明真的是在我大齐境内失踪不是吗?我们这些官员,又不是整天没事干,吃饱了撑的帮你去找你们都不知道,在那里失踪的人。再说,若是真想他说的那样,一个长公主悄无声息的进入大齐,那通关文牒谁给的?又是怎么一路进入大齐的? 这事要是追究起来,又不知道多少官员要倒霉。所以,尽管这位段使臣,利用自己使臣的身份,在京城也奔波有了一定的时日。可遇到的所有官员,都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外加上不能得罪同僚的想法,谁也没有给他一个答复不说,反倒是将他推来推去。 鸿胪寺推给礼部,礼部那里肯接手这烫手山芋?再说礼部是干这事的衙门吗?所以,礼部又推给了兼管天下捕盗事宜的刑部。刑部又不是吃饱了撑的,那里肯接这事?一句话,外邦之事归礼部,轻巧的又将球踢回了礼部。好不容易踢出的礼部,怎么肯因为刑部一句话接手。 于是一句话,礼部没有捕快和人手办理此事,刑部既然兼管天下捕盗之事,办理此事正是应该,便又将球踢回了刑部。刑部见到礼部又将此事踢回来,在咒骂了一万遍礼部之后。转手又将此事踢给大理寺。刑部都不肯接的事,大理寺又那里肯接手? 又将此事,上报给了枢密院。枢密院是管兵的,对于这事又岂会接手?转手,又将球踢回了鸿胪寺那里。一来二去,这位段使臣将尚书省,除了工部之外都跑了一个遍,木钟也撞了一个遍,却连一句肯定答复都没有得到。甚至就连究竟该那个衙门接手,都没有能搞清楚。 不能不说,这种踢皮球作风几千年下来,非但未能断绝,反倒是越来越老练,历朝历代都不乏踢皮球的高手。堂堂的一国使臣,被支使得团团转,就是找不到半点门路。简直比几百年后,那些讨薪无门,被各个有关部门同样踢来踢去的农民工境遇还凄惨。 实在逼不得已,才有了大朝会上直达皇帝那么一出。可对于大理国使臣的请求,皇帝虽说没有像是他接触的那些官员那般,将他踢来踢去,却是同样没有给予什么肯定的回答。除了看着英王笑了笑之外,既没有说帮助寻找,也没有说不帮着寻找。 皇帝的这个做法,搞得这位大理国使臣是一头雾水,还以为皇帝是在等着这个英王意思,所以才有了这次恳求。只是可惜,如果他若是看出来,皇帝看向那位英王的笑容,并非是他想象的那般。他寻找的人,就在这位英王府上,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 不过对于这位使臣的恳求,黄琼却是同样一脸高深莫测的笑了笑道:“这事,包在本王身上了。不过,谢礼就不需要了。本王听说那位云霄长公主,一向号称天南第一美女。若是本王帮助贵国找到那位长公主,贵国可否将那位云霄长公主下嫁给本王?” 黄琼话音落下,这位段使臣见到黄琼并非是开玩笑样子,连忙道:“英王殿下说笑了,鄙国云霄长公主,不仅已经有了婚约,而且年龄上也大了英王许多。英王若是喜欢鄙国女子,微臣让人多选几位美女为英王侍寝便是。至于云霄公主实则不适合。” 第四百八十三章 被关注的人 看着这位大理国使臣,脸上一片窘迫的神色,黄琼脸上的笑意始终没有落下:“贵使也许有所不知,本王从来不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贵使若是答应本王所请,此事自然包在本王身上。若是贵使不肯答应,那么抱歉本王也是爱莫能助。” “本王也不着急,贵使好好考虑一下在给本王答复。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来寻找本王也可以。英王府的大门,随时为贵使打开。当然,若是贵使一直都没有想通,云霄长公主因此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本王可是概不负责的。” 说到这里,黄琼又状似无意的道:“本王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好点寡人之疾。云霄长公主这天南第一美人的名气,本王可谓是仰慕已久。如此美人,若是不收到本王帐下,本王岂不是寝食难安?至于年纪大小,只要不是老太婆,本王其实并非太在乎的。” 黄琼的这番话一说完,饶是这位使臣在镇定,心中也不禁暗骂一句妈妈皮之外,对这位英王这种公开索求美女的做法,心中更是鄙视之极:“你丫的好色到如此地步,居然连年纪大小都不在乎,只要是美人就行。若是真的让你去找云霄长公主,那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你已经与桂林郡王府定亲,现在又要强娶我们云霄长公主。我们大理国,就算在你们大齐朝眼中是蕞尔小邦,可也没有自甘堕落到让自己长公主,去给你一个亲王做妾的份上。你大齐朝就算是天朝上国,可也不待这么欺负人。这简直都是在变相的公开侮辱我们大理国了。” “更何况,那位长公主长得的确漂亮,甚至可以说是妖艳动人。可那个性子加上那身功夫,就你这么一副书生样子,只怕你有命娶没命享受?”想到此处,这位生怕这位英王在见到长公主之后,搞出什么不可收拾事的段使臣,彻底打消了恳请黄琼,帮着寻找云霄长公主念头。 开什么玩笑,这位英王虽说此言有些侮辱大理国的嫌疑。可大齐朝不管怎么说,对于大理国来说都是天朝上国。对于国小兵弱的大理国来说,更是一个庞然大物。若是那位云霄长公主,真的伤了这位眼下几乎等于大齐朝皇太子的英王,那对大理国来说绝对是一场灾难。 再说,此事那是他一个小小使臣敢答应的。虽说若是他真的看上云霄长公主,一心想要找外援,以便与掌控朝政高家对抗的大理皇帝,未必真的会反对。可那位实际执掌国政高家族长,一直对云霄长公主念念不忘的大理布燮,现任鄯阐侯,非活剥了自己不可。 自平定杨氏之乱后,高家的权势与威望日重,子侄几乎遍及朝野。大理国军权,大半更是在其掌握之中。大理国段氏皇族,虽说还没有到傀儡地步,但实则大权已经尽入高家人手中。而那位高家家主不仅野心勃勃,对差一点成为自己嫂子的云霄长公主,一直都念念不忘。 将云霄长公主,送给大齐一个亲王做妾别说自己,恐怕就是自己背后的大理皇帝,都不敢轻易答应。这位段使臣都不知道,自己若是答应此事,回国之后会面临什么下场。这位也算是大理皇族出身,却因为血脉已出了五服的关系,只能成为臣子的使臣一想想就不寒而栗。 原本按照他的意思,并不希望那位云霄长公主被找回。可眼下高家的那位家主,逼迫的实在太紧了。大有皇帝不交出人来,便要兴兵作乱的架势,被当成皮球踢了好一段时日的他,也是实属无奈,否则也不会在今儿大朝会上,还提出来希望大齐帮着找人。 却没有想到,这位英王看似精明,实则却也是一个荒唐的主。也不看看,云霄公主都多大岁数了,还想着仰慕美人呢。一想到此事,这位段使臣不禁一阵阵的头疼。再一想到另外一件事情,头疼程度不由得又加了一倍。他此时心中无比愤恨,自己当初干嘛接下这个差事? 被黄琼此举,搞得实在有些心灰意冷的这位使臣,此后闭口不在谈再求大齐帮着寻找长公主一事。而在他旁边高丽与东瀛、回纥等,一些其他小邦的使臣,却是在听到两个人对话之后,脸上不由得都露出了一些若有所思,甚至有些猥琐的笑容。 尤其去年,刚刚在与北辽争夺女真故地战事之中,被打得大败却又对女真故地贼心不死。此次朝贡,奉其国王之命一心想要交好大齐,以便结一有利强援的高丽使臣,眼前更是一片豁然开朗,貌似找到了一条通天捷径。喜欢女色这一点好,高丽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女人。 如今看这位英王的架势,新储君的位置几乎已经板上钉钉了。如果能交好这位英王,自己便可以超额完成国王所授予的使命。这次自己来京兆府,不仅携带了大量的贡品,还带了高丽、渤海美女各一百名,就是为了用来送给大齐各方权贵的。 在这位使臣眼中,高丽女人不仅各个国色天香,而且对待男人更是温柔体贴。只要这位英王,能够收下这些美女,用不了多久就一定会被这些高丽女人征服的。到时候有了大齐这个连北辽京城,都曾经攻破的强援在手,高丽还怕什么北辽? 与那位愁容满面的大理使臣不同,这位高丽使臣在听到黄琼那番话之后,本就不大的小眼睛更是笑成了一条缝。而在他身边的东瀛使臣,则很不巧的与他正抱有同样的想法。投其所好,结交这位英王。当然,这位东瀛使臣如此想,并非是要与北辽抗衡。 他们与北辽隔着汪洋大海,北辽人又没有水军。北辽的骑兵再怎么强大,也威胁不到东瀛。只是这些年,他们与大齐做生意,为了避开桂林郡王府的盘剥,大部分一向都是通过高丽转手的。高丽人虽说中间抽红,比桂林郡王府少一些,可一样收的不少。 眼下极度讨厌二道贩子的东瀛人,一直都想法子打通大齐的关系,以便能获得首肯,直接与大齐朝做生意。最关键的是,眼下东瀛正在闹钱荒。东瀛人擅长精雕细琢,他们的器物一向以精巧著称,但是却不擅长大规模制造产品。所以东瀛自前唐起,便一直使用中土制钱。 东瀛虽说盛产铜,但他们却无大规模铸造铜钱的技术与经验。本土铸造的那点钱,不仅成本上极其不划算,而且那点铸造量也根本就不适合用来使用。原本掌握大齐对外通商之权的桂林郡王府,又貌似特别仇恨东瀛,输入的货物偏偏很少给予铜钱。 大部分都是以物易物,价格上还压的特别低。虽说还算不上赔本,可这留给东瀛人的利润,几乎少的可怜。尤其是东瀛主要输出的产品铜,几乎比漫山遍野的野菜还不值钱。这让东瀛人,心里面很少失衡。所以,每次派出的贡使,都惦记着打通与大齐直接贸易的通道。 这个时候,就看出东瀛人的韧劲来了。虽说几十年来撞了无数次墙,但依旧痴心不改。这位使臣,此次前来朝贡依旧抱着这个念头。所以不仅带了大批的贡品,也一样带了许多的美女。东瀛女子娇小玲珑,更是对男人千依百顺,在大齐朝还是很受欢迎的。 每次东瀛使臣来大齐,都要携带大批的东瀛女子,送入各家权贵府邸,以便用来想办法打通门路。当然,此次也自然不例外。如今听到这位英王,有这个寡人之疾。这位使臣当下便决定,回去便挑选最为漂亮,而且擅长歌舞的二十人送到英王府去。 至于这一切始作俑者的黄琼,则没有在理会这位与自己说完话后,有些神情恍惚的大理国使臣。更不知道,高丽与东瀛,甚至还包括回纥使臣,心中那些龌蹉的想法。而是,还是接着按部就班,对着那些部族首领,还有其他外邦使臣一路的敬酒下去。 直到走到那个,一脸桀骜不驯的拓跋继迁面前,才略微停住了脚步。不过也没有什么深谈,只是若有所思的,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个家伙后便敬酒离开了。这位拓跋继迁的名字,他虽说感觉到有些熟悉,但却依旧没有想起来在那里听过。 这位拓跋继迁也许在灵州,党项人之中算是一个人物。但他那个灵州知蕃使,听起来很是有些高大上,可实际上按照官制来说,才是一个从七品的世袭小官。身为大齐朝的亲王,黄琼能走到他这里,已经可谓是给足了他的面子。 若不是黄琼总感觉,这个人名字有些熟悉,却又一直都没有想起来在那里听说过。再加上此人一脸的桀骜不驯,与他那个唯唯诺诺的族兄差别很大,引起了黄琼的兴趣,黄琼对陇右党项诸首领的敬酒,到他那位族兄那里便会停下来。 这么一个小官,礼部一个主事接待便已经算是高看一眼了。黄琼这个亲王亲自来敬酒,以他的资历还不够。哪怕他回到自己的部落里面称王称霸,可在这遍地高官的大齐朝京师里面,实在是不值得一提。眼下被拆得七零八落的党项诸部,早已经没有了当年所谓定难军的底气。 在大齐开国以来有意识消耗之下,几乎到了人丁稀落地步,近十几年来才元气稍复的党项诸部,更没有与朝廷对抗的本钱。一个早已经没有了往日辉煌,甚至可以说连造反实力都没有部落,下面的分支小头人罢了。在这京城之中换了其他权贵,恐怕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至于黄琼之所以在这个拓跋继迁的面前停留一下,除了他的名字让划过去很是熟悉之外,更多的还是因为此人一脸的桀骜不驯,外加脸上的英气。反倒是对于他的那位族兄,黄琼倒是显得有些敷衍。敬酒的时候,只是微微擦了一下嘴唇便过去了。 黄琼代替皇帝敬完酒,这顿御宴也就差不多到了该结束的时候。虽说北辽的那位梁王,因为醉酒先行被送了回去,但却并没有影响此次御宴的进行。只是这场御宴虽说也是奢华无比,但除了西南那些羁縻州部族首领之外,大部分的人却是心思各异。 第四百八十四章 查清他真实意图 在场的大齐那些高官显贵、王公贵族,对光禄寺弄出的这些御宴,除了半点兴趣都没有之外。更多的还是皇帝今天的态度,让他们明白了今后,英王这位新贵的地位,在皇帝的心中已经是不可动摇。虽说这些人,也知道皇帝今儿搞出这一幕来,就是向群臣宣布自己态度。 可一想到,面前的这位主在郑州,不请旨便杀了一百多号人,其中甚至还有一个皇室的外戚,外加上伯爵的爵位。那些职位高的官员,在相互对视一眼之后,都明白了今后恐怕这天要变了。有些心思透亮的官员,甚至已经开始琢磨这位英王接下来会怎么做。 相对于心思有些复杂的大齐官员之外,那些参加此次大朝会的外邦使臣,倒是都在想着接下来,自己该送些什么物品,来讨好这位未来的新储君,以便为自己的国家,能够从大齐这里多捞取一些好处。美女是肯定的,其他的再送些什么,才能打动这新贵。 而此时,在含元殿内心思最为复杂之人,便是黄琼的那位未来岳父,现任的桂林郡王。这位明显心中有鬼的桂林郡王,虽说也明知道,自己这位未来女婿,未必会真的知道北辽那位梁王,这次进京明面上是谈两国通商之事,实则上是来与自己讨价还价。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黄琼那几句话虽说也许是无心之言,却让他心中升起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这个英王虽说年纪不大,可这城府却不是一般的深,手段也不是一般的多。短短几句话,便让朝中那些自己费了很大的心血,才收买的官员对自己起了顾虑之心。 甚至还让北辽那个梁王,以及自己在西北苦心拉拢,始终暗藏着的棋子,也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哪怕他并不知道,梁王此行的真实目的。更不知道,自己为了拉拢的那枚布局在西北的暗棋究竟是谁。可他就能三言两语,让参加这个大朝会的所有人,都对自己产生了疑心。 如果说之前,这位桂林郡王对黄琼,虽说起了防范之心,但还没有强烈的话。但这次大朝会之后,桂林郡王对自己的这位准女婿,防范之心却是陡然增加了十倍。不仅在京中行事,更加的小心起来不说。与北辽梁王的接触,也变的愈来愈加小心了。 当然,这些事情还不是黄琼现在所能了解的。大朝会结束后,黄琼被皇帝直接召到了温德殿。待黄琼到来之后,皇帝也没有含糊直接开口询问,黄琼对北辽那位梁王的看法。听到皇帝问话,黄琼倒也没有迟疑的直接开口道:“父皇,就儿臣今日观察,此人绝非酒色之徒。” “此人虽然外表看起来,满脸都是酒色之气。但实则细观察,那些酒色之气却掩盖不住,此人脸上的英气。而且此人心思极其灵敏,反应能力也绝对是一流的。面对儿臣表面上看似插科打诨,实际上却是在套他话的那些话。不仅守的滴水不漏,而且最后还借酒装醉。 “就这一点,此人绝非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放荡不羁、贪酒好色。所谓的贪酒好色,不过是此人的伪装罢了。此人真正的目的,也绝对不是来与我朝商谈通商互市之事的。此人此次来京,绝对另有目的。父皇,您别忘了,京城之中现在可不单单是那些贡使。” “现在京城,正是鱼龙混杂之机。此人这个时候来京城,恐怕所图非浅。儿臣以为,此人还是交给七哥来对付,是最好的办法。七哥手下的那些人,如果说让他们安邦治国、战场杀敌,那是为难他们了。如果去那种声色犬马场所,盯住一个人却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而且七哥外表看着粗俗,实则本性却是心思灵活、细腻之人。在京城之中,又是有名的混王,贪酒好色全京城有名。我们正好可以发挥七哥的长处,用七哥还有他的那些所谓狐朋狗友,将这位梁王盯得死死的。儿臣以为只要我们方法对,一定能查出那个梁王真的目的。” 黄琼的话音落下,皇帝虽说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此事,朕无法下明旨。永王那里,你去与他说便是了。不过,此事虽说交给永王,但你不能放手不管。他在前面应对,你在后面一定要掌握好全局。绝对不能让永王,做出什么有辱国体之事来。” 对于皇帝的不放心,黄琼笑了笑也没有多说什么。这件事不用皇帝吩咐,黄琼也是不会撒手不管。皇帝不放心永王,黄琼也是一样不放心永王。倒不是说不相信永王的能力,黄琼认为以永王的为人,只要想做好一件事情,绝对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黄琼只是担心,永王的那个混不吝性格一上来,真的搞出什么难以收拾的事情来。再说自己那位七哥,虽说真正的为人很精明,可性格上还多少有些毛躁。那位梁王,明显也非什么善茬子。若是不仔细应对,很有可能会被反咬一口,所以自己还是多盯着一些为好。 定下此事之后,看着一脸疲惫的皇帝。估计以永王那个性子,听了自己在大朝会上的那些话后,极有可能这个时候,已经到了自己府中的黄琼,倒也没有在温德殿过多的停留。向皇帝告辞之后,便急匆匆的赶回自己府中。 果然,黄琼一回到府中,第一个迎接他的便是永王。见到就站在自己府门处等待自己的永王,连朝服都没有换下来,应该是大朝会散了就跑到自己这里来,此时正一脸不知道什么感觉表情,看着自己的永王,黄琼也实在有些哭笑不得。 尽管连着两日的折腾,再加上今日喝了不少的酒,黄琼的确有些乏了。虽说除了与北辽的那位梁王,真正喝了几杯之外。其余的人在敬酒时,只是抿了一抿。可架不住,今儿参加大朝会的人多。这个时候,黄琼倒是真的感觉有些醉意。 只是见到永王,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黄琼倒也没有赶人。将永王带到自己书房后,黄琼倒也没有客气,直接将准备让永王去办的事情说开了。听罢黄琼的话,永王不由得有些目瞪口呆。他原本在回来的时候,还一直在想着黄琼嘴里面的好事会是什么? 却万万没有想到,让自己去做这个事情。盯死那个北辽梁王,摸清楚他的一举一动,这不是什么难事。自己的那些狐朋狗友,做这事并不比南北镇抚司差太多。而且自己那些狐朋狗友,大部分都是混黑道的,剩下的也是黑白通吃的人物。 其中在青楼瓦弄的后台老板,或是在里面看场子的不在少数。既然那位梁王喜欢搞这种调调,自己的那些狐朋狗友,正好可以发挥他们的长处。问题是那位梁王此番来京,若是真的别有用心的话,自己的那些兄弟就算查出什么,也未必会明白什么意思。 那些人,让他们打打杀杀,下套子坑人可以。若是真的涉及到军国大事,就算听到一些东西,估计也是知其所以依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说穿了,就是那帮大多数,连大字都不识一个的混混,在这种军国大事上是真的不擅长。大部分时间,恐怕还是得自己亲自出面。 可自己,别说参与这种军国大事,便是一样连听都没有听过。在这件事上,自己唯一强过那些混混的,估计也就是识字罢了。这种事情交给自己,自己真的能做好吗,会不会一样搞砸锅了?而且那个梁王自来京后,整日里面不是拈花宿柳,便是醉生梦死。 自己若是想要盯紧他,岂不是一样要去青楼瓦弄?之前虽说自己也是那种地方的常客,可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马上便要成为自己王妃的那只母老虎,在得知自己旧态复发,能饶了自己吗?这要是打上府来,自己岂不是要在全京城丢脸? 看着永王听完自己的意思后,先是一脸的目瞪口呆,随即又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脸上不仅神情有些复杂,而且明显有些底气不足。黄琼倒也没有说他什么,只是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后,淡淡的道:“七哥,这么一个表情,是对自己没有信心,还是担心自己后院要起火?” 面对黄琼的质问,永王摘下自己脑袋上的展脚幞头,习惯性的挠了挠头皮道:“老九,这种事情,咱们那个性格古板,动不动就祖宗家法的老爷子,是断然想不出来的。能想出来这种损招的也只有你。你能与我说,肯定也是得到了老爷子御准了。” “你在老爷子面前推荐你七哥,不会挖个坑给你七哥跳吧。你要调动我那些狐朋狗友,去盯着那个什么狗屁梁王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可你让以我为主,与那个梁王打擂台,你小子就不怕我给你搞砸了?要知道,那些军国大事,你七哥我之前别说接触过,就连听都没有听过。” “那个梁王,就算是私下里面见什么人,我能给你查出来。可他们说的话,我未必就真的能听懂。你七哥我这些年读的书,大半早就还给了那些老头子了。还有,我这个人性子你也知道,毛毛躁躁的,这万一与那个什么梁王发生点什么,这岂不是有辱国体?” 听到永王的回答,黄琼却是淡淡一笑:“七哥,小弟对你都有信心,怎么反倒是你自己没有了信心?其实此事很简单,只需要七哥时不时的,在某些特殊场所,与那位梁王偶遇。也不用刻意的套什么交情,只是查看他与什么人接触,是真的宿妓还是另有所图。” “或是干脆说在那个场所,在那位梁王去的时候。除了七哥之外,还有什么本朝的官员,或是一些有名望的人也在那里便可。至于他究竟谈什么,暂时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先查清楚,他去那种场所真实的意图,或是要见的人是谁。至于其他的,可以先不用管。” “七哥,此事干系重大,交给别人小弟真的不放心。七哥原本为了保护自己,刻意给自己营造了一副荒唐的形象。此次正好利用,七哥在外人眼中的这个印象,好好的摸一摸这个梁王的底子。” 第四百八十五章 什么都做不了 看着听罢自己这番话后,还是有些信心缺缺的永王。黄琼微微皱了皱眉头后道:“七哥,若是想要做些什么,自己首先得有信心。未战而气先衰,这可不是七哥该有的做派。没有人生下来天生就会做事的,都是从一点一滴学着做起来的。” “当初小弟奉命去郑州办差,不是也半点不通军务之事?不是一样与于明远去学,与骁骑营的将士去学?处理政务,小弟一样不懂。可这不妨碍,小弟去与苏进他们去学。小弟一直以为只要肯上心,这天下就没有做不好的事情。” “况且,就这么一点小事,七哥若是都对自己没有信心,不敢接这个差事,小弟今后还这么托付七哥大任?七哥,还是那句话,小弟对七哥能不能办好这个事,还是有信心的。否则,也不会在父皇那里一力推荐。小弟话已至此,究竟该何去何从,就看七哥自己的了。” 黄琼的话音落下,永王虽说没有回答他,但变幻的脸色却显示了他内心的挣扎。良久,抬起头看着黄琼一脸期待的目光,永王咬了咬牙道:“既然九弟如此看中你七哥,那么这差事七哥便接下了。反正你七哥我,在世人的眼中也是荒唐之人。” “大不了,就让别人以为你七哥我旧态复发罢了。不过,此事我只是在前边给你冲锋陷阵,究竟该如何去做,还得你拿主意。我是一个老实人,可没有你那么一肚子花花肠子,玩这种钓鱼的把戏,我可没有你小子擅长。还有,有些人那里你也得帮我解释一下。” 听到永王的答复,黄琼却是微微一笑道:“这个自然的,放心,此事小弟定然不会撒手不管。至于那个梁王那里,七哥先不要直接出面。等摸清楚他真正活动规律,七哥再下手也不迟。还有,七哥与其相遇的时候,一定要自然一些。” “不过,有一点七哥一定要记住,那就是千万不要想着,与这个梁王交上朋友。你与小弟的关系深厚,在这京城里面早已经不是什么秘闻。那个梁王看似贪酒好色之人,但实则为人精明的很。七哥若是打算打着与其交友的名义刺探,恐怕反倒是会打草惊蛇。” “我们要查的是,他到京兆府真正的目的是什么,究竟来做什么事,要与什么人见面。而不是真的要找借口,将其驱赶回北辽的。相对于北辽,咱们内部若是有位高权重的人,与其暗中勾结,才真正是咱们的心腹大患。所以,七哥,行事一定要慎重。” “至于七嫂那里,暂时先不要去解释。七嫂若是不闹上一闹,这件事情又岂会逼真。还有,告诉你的那些兄弟,不仅这个梁王的一举一动要盯死,而且咱们的那些兄弟,也一样要盯住。我说的不单单是滕王,还有除了你之外,其余所有超过十六岁的兄弟。” 黄琼说出这番话,吓了永王一大跳。抬起头,很是谨慎的看着黄琼,良久才道:“你的意思,难道是咱们兄弟之中,会有人与北辽勾结?九弟,这不太可能吧。他们就算对你现在有一些想法,也的确都是在盯着老爷子的位置。可若是说勾结北辽,那就是有些那啥了。” 犹豫了一下,永王最终还是将后面的欲加之罪,给咽了回去而没有说出口来。不过,虽说将那四个字咽了回去,可永王的脸色却是明显有些不好看。现在的他,多少有些担心黄琼是不是想要以此事为借口,除掉兄弟中对他有些威胁的人。 见到永王的脸色有些变化,黄琼却是摇了摇头道:“七哥实属多虑了,小弟还没有那么的龌蹉,以此为借口搞什么手足相残的事情来。我只是觉得这个梁王,此次进京绝对是来者不善。担心有些人见利忘义,为了一己私利,便是引狼入室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小弟素知七哥性格,若是真的想要借此机会剪除异己的,也不会光明正大的找到七哥。之所以让七哥去做此事,就是因为七哥为人仗义,不会因为某些私怨,或是一味的讨好那个人,而变相的罗织一些罪名,或是搞出一些什么莫须有的罪名。” “之所以这么做,小弟只是防患于未然。小弟也不希望,天家再出如此败类。若是咱们那些兄弟之中,真有人想要引狼入室,借助异族的势力来夺取储君之位。咱们若是真的能早发现一些,还有办法使得事情不至于走到最坏的地步,还可以挽回某些人的脑袋。” 听罢黄琼的解释,永王沉默了下来。良久,才重重的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就按照你的意思办。至于那个梁王那里,你放心,我保证别说他每天见了什么人,就是睡那个窑姐都给你查的清清楚楚。若是你认为到了需要我亲自上阵的时候,就告诉我一声便是。” 说到这里,永王看了看听罢自己最终答复后,微微点头的黄琼,咬了咬牙道:“九弟,反正,你七哥我这一百多斤,今后是卖给你了。七哥只求你一件事情,若是真的查出来,咱们那个兄弟真的与北辽勾结,你能不能给他留下一条命?” 永王的这个要求,黄琼在心中微微叹息一声。自己这个七哥,果然是重情义之人。其实他自己都清楚,如果自己兄弟之中,真的有那么一个想要依靠异族势力的人,那么这个人最有可能是谁。而他与那几个最有可能的兄弟,关系并不亲密,甚至相互之间还有些敌视。 可他今儿依旧在这里,为那些人提前求情。若是换了别人,恐怕落井下石都恨晚吧。此时,黄琼倒是对这个明面上,看着有些不着调,实则却是心肠极热的永王,内心之中产生一种敬意。因为他知道,若是换了自己落井下石未必,但最多会站在一边冷眼旁观。 但若是说,出面为他们求情那是不可能的。这并不是自己小肚鸡肠,而是若是那个人换了自己,恐怕那些人不仅会落井下石,而且还绝对会挑那块最大的石头,对着自己砸下去。自己不去做恶人,但也不会无限制的去做那个好人。 只是想归想,可看着一脸期待的等着自己答案的永王,黄琼微微斟酌了一下之后才道:“七哥,若是真有此事,我唯一能像你保证的是,我不会做那个落井下石之人。但至于会有一个什么结果,那我就未必敢担保了。因为你应该清楚,此事的处置权在父皇。” “我现在与你的想法一样,都不希望这个人,会是咱们兄弟之中的一个。可你我的心思是好的,但我们却左右不了别人怎么想的。现在我们唯一能做到的,便是希望咱们兄弟之中,没有如此丧心病狂之人。再多,你我什么都做不了的。人心,都是隔着肚皮的。” 黄琼的话音落下,永王也沉默了下来。良久才道:“你说的对,除了尽人事、听天命,再多我们什么都做不了。算了,还是做好自己罢了。别人的事情,我们谁也管不了。只希望那个真相,不要太残酷了。说了这么多,我也该去做我该做的事情了。” 永王什么也没有再说,站起身来转身离去。而看着永王离去时,有些萧瑟的背影,黄琼也摇了摇头,即没有喊住永王,更没有送他离开。回到书案之后,黄琼心思却并没有放在这件事情上太长时间。他一直在想着今儿大朝会上,见到的那个党项头人拓跋继迁。 无他,这个名字太过于让他耳熟了。可却一直都没有想起来,这个人究竟是谁?琢磨了良久,也没有琢磨出这个拓跋继迁熟悉在哪儿的黄琼,让人去将贾权与范剑请了过来。待二人进到书房中后,看着这两个自己身边唯二的幕僚,黄琼将心中的疑虑说了出来。 听到黄琼的疑惑,贾权与范剑对视一眼,却是均摇了摇头,心中有些大惑不解。一个党项部落下属的小属官,怎么劳起英王惦记起来了?就英王眼下受到皇帝看重的架势,引起他注意的,怎么也得四品以上官员吧。一个从七品的世袭知蕃副使,怎么会引起这位爷的兴趣? 看着两个幕僚,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黄琼摆了摆手道:“其实,倒也没有什么,只是觉得拓跋继迁的名字有些熟悉。今儿大朝会上,见到此人即便在含元殿内,也是一脸的桀骜不驯。再加上其又是当年,所谓定难军节度使拓跋思恭的嫡系后人,本王有些感兴趣罢了。” 黄琼的话音落下后,对党项人不是很熟悉的贾权,倒是摇了摇头。他虽然熟知本朝官制,对朝局变化也相当的敏感。但对那些影响不到朝局变化,而且又是居于他眼中化外之地的,那些周边部族酋长、头人一类的,却所知不多。 相对于贾权的陌生,范剑倒是在琢磨了一下之后道:“这个拓跋继迁,剑倒是有所耳闻。王爷也清楚,范家是商人世家出身。南方出海的路子,都攥在桂林郡王府手中。可这西北的丝绸之路,还是相对自在。只不过,朝廷对西北边防一向控制很严,等闲商队是不准通行的。” “范家家大业大,虽说丝绸与瓷器,不是范家的主要经营物品。但范家却是以武立家的,家中好手甚多。走丝绸之路,虽说不需要历经大海上的风浪,可一路上不是草原便是大漠。再加上沿途各部族林立,尽管没有大风大浪,可这马匪的数量远超过海上的海盗。” “所以,范家的镖局每年接的活计,走丝绸之路的便是占了很大一部分。更何况,范家本身也有丝绸与瓷器的生意,要通过丝绸之路。所以,对西北的那些部族倒是了解一些。这个拓跋继迁,虽说了解不是太多,但总归还是知道一些东西的。 “此人与拓跋部族长拓跋继俸,是一个高祖的族弟。此人所在的部落,并非是灵州党项的主干。但此人年幼时,便以擅长骑射、饶智数著称。所以当年他的族叔,也就是前任拓跋部族的族长,才力推其继任灵州知蕃副使,这个原本根本落不到他头上的世袭官职。” 第四百八十六章 百害而无一利 说到这里,范剑突然想起了一些什么东西,微微沉吟了一下后道:“此人眼下虽说年纪只有三十有余,但为人不仅精明能干,而且极其有手腕。其在灵州这些年表面上虽说悄无声息,但私下里面却连纵党项诸部,采取联姻之法,娶灵州其他党项诸部首领之女为妻妾。” “不过十余年下来,便在灵州党项诸部之中极有威望。所以,范家中有对此人,倒是有专门的记述。此人虽说眼下只是一个小小从七品知蕃副使,所属部落即便在灵州党项平夏部之中,也不算较大的一支。可却与其他党项头人不同,对朝廷却是并不真心臣服。” “从范家记述来看,此人不仅对朝廷百余年来,对党项诸部族诸多的苛刻待遇怨言极多。对其先祖拓跋思恭甚为推崇,甚至私下里还常以帝胄之后自称。虽说表面上,还依附于其族长拓跋继俸,实则暗中早已经开始自立门户。其在平夏部的威望,实际上远远超过其族兄。” “哦,党项平夏部一直自认为是北魏帝室后裔,所以才有了这么一个自称。其实他们原本是在青海湖周边游牧的羌人一支,前唐太宗年间为吐蕃所迫,所以才內附前唐。仆固怀恩之乱时,前唐大将郭子仪,为了防范党项人为其煽动跟随叛乱,所以才将其北迁至夏州、银州” “因为所迁之地,在五胡十六国时为赫连夏的故地,所以才自称平夏部。其与北魏皇室,根本就没有什么联系,所谓的帝胄之后,只不过是其自抬身份罢了。当年太祖起兵攻占长安,平夏部诸首领受前唐诏安,与前唐关中余部一并反扑长安。即便在陈州之战后,依旧始终不肯归降。” “不断派遣铁骑,偷袭我大齐命脉所在的关中。前唐僖宗皇帝谓其忠,所以以其游牧之地的夏、银、绥、宥四州为定难军,封其首领拓跋思恭为节度使、夏国公,并赐姓为前唐国姓李,以示拉拢之意。直到本朝定鼎天下之后,才强迫将其李姓改回原姓拓跋。” “此人很会玩手段,在面对朝廷官员时,此人一向自称拓跋继迁。但据家里面的文献来看,在其本部族之内,却一直自称李继迁,以示不忘先祖的荣耀。不过此人虽说眼下实力还很有限,仅限于平夏部。但以其野心勃勃来看。如果任其做大,恐怕早晚要养虎为患。 “党项人虽说眼下已经由原来的纯游牧部族,转变为半游牧半农耕部族。但骨子里面,毕竟流着的还是游牧部族的骨血,当年的骑射功夫并未完全放下。而且党项部族本身也善于养马马匹。党项马无论是在奔跑速度,还是负重都要优于北辽的契丹马。” “尤其是突袭、冲刺,更是善于长途耐力,其他方面却差一些的契丹马比不了的。我大齐军中主要使用的战马,除了北地边军之中有部分契丹马之外,大部分使用的便是党项马。这便足以证明,党项马要远远的优于矮小的契丹马。” “最关键的是,党项人与西南诸蕃不同,极为擅长冶炼铁器。善骑射、产良马,又善于冶炼铁器,在配上这么一个野心勃勃的首领,一旦兴兵作乱,势必会成为我朝在西北的心腹大患。不过,党项人自开国以来,便被历代先皇采取种种办法削弱。” “即便是灵州党项,加上留在夏州、庆阳府的党项部族,人丁相加也不过几十万。其中去除无法从军的老弱妇孺,真正的控弦之士也不过数万。这其中在去除对朝廷忠心的部族,剩下的也不过两三万人罢了。糜烂西北倒是有可能,可若是深入内地却是有心无力罢了。” 听到范剑称呼此人为李继迁,黄琼不由得心思一动。他依稀想起了前世,史书之中的那个在两宋、辽金时期,雄踞西北的党项政权。表面上看,开国皇帝是那个李元昊。但实则公开反抗北宋朝廷,割据数州之地。在宋与辽之间或是相互攻伐,或是左右逢源。 四处征战,最终奠定整个西夏近二百年基业的。切断了整个北宋,最后一个可靠战马来源之地的。使得北宋在整个历史过程之中,与北辽、金对抗之中,大部分处于劣势的不正是这个李继迁吗?想到这里,黄琼的脸色却是微微一变。 而从范剑口中,可以看出此人现在虽说还很老实,但恐怕他的老实只是表面上,私下里面却是极其野心勃勃。眼下又通过联姻手段,结交党项其他诸部族长、头人。一旦加以时日,恐怕早晚都要成为大齐西北的心腹大患。尤其是眼下陇右,正值大旱之年。 虽说还没有到真的灾民遍地,但若是今年灾情在持续一年,那可就不好说了。到时候此人,内集灾民扩充军源,外结党项诸部豪强,恐怕整个西北立即遍地烽火。而陇右又是大齐主要的军马产地,现在陇右诸群牧监囤积的战马,足足有几十万匹。 若是被其夺取,不仅大齐历代可以与北辽抗衡的骑兵,失去优质战马的来源。其属下的党项骑兵,在夺取了大批的战马,一旦形成流寇那危害可就大了。而且灵州,向来为大齐在西北的边防重地。向北越过贺兰山,便是北辽用来控制西北诸部族的西北统军司所在。 虽说那里向来并非是北辽入寇的主要方向,但此人一旦与北辽联手,到时候整个西北局势,便会陷入到危险之中。危险什么时候最容易解除?只有处在萌芽状态的时才是最好解除。此人虽说叛相还未显露出来,但一脸桀骜不驯以及他私下做的那些事情,恐怕心中早存反意。 此人留下来早晚势必会成为一个祸患,趁其羽翼尚未丰满之机早一些除去,才可以避免带来更大的危机。想到这里,黄琼眯了眯眼睛,心中琢磨自己是不是先下手为强。利用此人身边心腹并不多,也不可能带着太多的心腹来京的机会,先找一个借口除掉此人? 也许好像看出黄琼心中所想一般,范剑却是摇了摇头道:“王爷不可。此人的妻子,多是党项诸部豪强,其眼下的正妻是整个灵州党项最大部落,野利部族长之女。他若是在京城出什么事情,灵州党项诸部势必不会甘心。一个搞不好,整个陇右恐怕便要大乱。” “剑之所以反对,是因为王爷如今刚刚上位,根基尚未稳固,如果因为王爷贸然行事,引发陇右大乱。那么势必会给王爷的声望,带来致命性的打击。而且此人是党项头人,如果在京出事,无论是谁所杀,势必会引起其他前来朝贺的诸部族长、头人的连锁反应。” “让那些部族头人,对朝廷感觉到寒心。王爷,您别忘了西北诸番不算,西南的诸羁縻州,大多可都是在广南西路、湖广南路,两川、黔中诸路。这些地方,大多都是桂林郡王府的势力范围。即便是少量不是的,也大多处于我朝与大理、吐蕃,对峙的重要地区。” “这些部族,无论是彻底归顺桂林郡王府,还是叛乱都对王爷百害而无一利。王爷,您别忘了,天命这东西说无也无,可说有便也是有的。虽说朝中大臣未必相信,可在需要的时候,蛊惑百姓却是非常有用。而王爷眼下虽说还未正名,但其实已经是身在储君之位。” “王爷坐到这个位置上,以王爷的出身,天下宗室想必没有一个会支持的。眼下天下一旦出现乱象,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动荡,恐怕有些人该不安稳了。流言猛于虎,若是天下流言四起,那么即便是皇上也要掂对一下了。王爷,现在您更需要的稳。” “哪怕是那些边远地区的部族,也要尽可能的不要出现什么乱子。只要但凡有一点可能,至少在眼下根基未稳之时,绝不能给那些宗室,一个公开跳出来反对的借口。这些宗室虽说手中无兵,但对王爷始终还是有一定威胁的。” “若是真有那么一两个造起反来,虽说未必能够改变大局,可终归还是对王爷无益。再则,眼下正值陇右、陕西大旱,灾民、流民几乎遍地都是。朝廷虽说这些年,采取了分化瓦解的办法。但近几十年来,随着朝廷的法纪日弛,对党项诸部的看管已经远不如开国之初。” “调动其男丁从军的次数,也是越来越少。几十年的繁衍生息之下,平夏部的元气虽说还远恢复到当年定难军时,可元气多少已经恢复。但就像剑刚刚说的那样,加上与其联姻的部落,几万骑兵还是能够凑得出来的。” “朝廷,对党项人的马匹虽说看管严格,可本身陇右就是我朝主要军马产地。遍及陇右的群牧监,现成的战马便有几十万匹。平夏部一乱,势必会引起连锁反应,甚至会波及到整个陇右、陕西。而一旦正处于大旱之中的陇右生变,极为容易演变成不可收拾局面。” “朝廷眼下岁入又极其艰难,根本经不起大乱。所以,现在稳一些,无论是对您,还是对朝廷才是最有利的。最关键的是,您现在动手也只能杀了他一个,未必就能做到斩草除根。而就剑所知,此人身边人中,与他抱有同样想法的人,绝不止他一个。” “剑曾听闻家中管事之人提起过,其弟拓跋继冲,虽说才能与威望不及于他,但却也相差不远。而且其弟拓跋继冲,连纵的手段还超过此人。此人与其他部落交好,大部分都为其弟出面。他能让数个党项部族头人与之联姻,其弟可谓是功不可没。” “杀了他,只能给那些人一个公开造反的理由。王爷,您想除掉他,是打算趁其反相未露,羽翼未丰之前先下手为强,这个想法剑不能说是错了。但眼下时机不对,此人死在那里都可以。但惟独一点,就是绝对不能死在京城之中。否则,要生大乱的。” “王爷,未雨绸缪是好事,但若是一心想着靠着这种手段解决问题,便有些过于偏激了。剑以为,还是多想想其他的办法。比如说,瓦解其与其他党项部族,实际上已经形成的联盟。” 第四百八十七章 本王分的很清楚 听罢范剑的这番话,黄琼沉思了好大一会,却发现范剑说的这些道理,自己根本就无法反驳。站起身来,黄琼在屋子内反复踱步良久,看了看面前的范剑,又看了看那边同样陷入沉思的贾权,沉声道:“贾先生,认为范兄的这个意见如何?” 对于黄琼的询问,贾权沉吟了一下之后,才开口道:“王爷,权对党项人的现状,虽说不甚了解。在涉及到西北诸蕃之事上,权没有办法给王爷提供太过中肯的意见。但权以为,范兄有一句话说的却是没有错,那就是眼下对于王爷来说,稳是第一位的。” “无论那个方向出了乱子,对王爷来说都是百害而无一利。王爷如今的心腹大患在内,而并不是在外,而是在内。王爷如今在朝中,几乎是半点根基也无。朝中诸臣,几乎无一是王爷的心腹之人。甚至可用之人,都不能说的上多。王爷过了年,便要入宫理政。” “权知道,王爷报复远大,绝非那种甘于现状的守成之君。而且从眼下天下大势来看,表面上看似乎风平浪静,实则已经是内外交困。如今外有北辽野心不死,时刻都惦记着入主中原。而且随着北辽秉政的萧太后,励精图治、收拢诸部兵权,北辽国力大有蒸蒸日上之势。” “内有百余年经营下来,占天下财富近半,以一府超过一国。对朝廷已经成为最大,甚至可以说最致命内患的桂林郡王府。再加上土地兼并越演越烈,大量的土地都集中到了宗室、官员之手,百姓负担越来越重,穷者几乎无立锥之地,贫者日贫、富者日富。” “土地兼并,不仅失去土地成为流民的百姓愈来愈多,也使得朝廷岁入也日益艰难。法纪日弛,奢靡之风日甚不说,吏治也越来越败坏。一个设府不过数年的四品郑州知府,在天子脚下的京畿之地,便聚敛如此大的财富。那更高的安抚使、转运使,甚至中书省、六部呢?” “还有其他的各个州府呢?观一隅而晓天下,天下这么多的州府道官员,虽说未必各个都是贪官,但就权所见,真的清官并不多。即便有几个清廉的官员,恐怕也早被排挤的官做不下去了。就像当初的那位于节度,不是一样被人排挤到只能由文转武吗?” “权说句逾越的话,就眼下天下的这个大势,便是皇上真的择一守成之君,也未必真的能守住这个成。非大动,无以挽回如今国势日颓的局面。而如今朝中的官员,虽未必都是各个尸餐素位,但不是结党营私,便是选择明哲保身,只会上传下达的传声筒。” “而且,眼下王爷在朝中并无半点根基。遍观朝中这三省六部,九寺三使司、枢密院、御史台、翰林院,甚至国子监、太医院,王爷能用或是敢用的官员又有多少?王爷想的是大展拳脚,但如今朝中的局面,却是让王爷恐怕很难施展开。” “毕竟无论任何政令,都需要下面的官员上传下达,到了地方更需要官员却落实。没有自己的班底,王爷的做法损害到那些官员利益,在朝中势必要受到处处掣肘。王爷再远大的报复,势必都将成为一句空谈。” “年前前来下拜帖,找门路拼命想着给王爷,送年礼的那些官员,不过是一群墙头草罢了。这些人今儿能效忠王爷,明日若是皇上再一次易储,也一样会倒向其他人。所以权以为,王爷眼下最大的隐忧,在内而并非在外。王爷眼下最紧要的是,组建自己的班底。” “至于西北党项诸部,如果真如范兄所说,对王爷来说不过是疥癣之患罢了。就算那个拓跋继迁野心再大,但没有足够实力的支撑也是枉然的。就算其真的造反,以如今党项人的实力,也很难形成真正的大患。正像是范兄所说,最多也就波及到陇右路。” “如果王爷对其真的不放心,权以为可以借用范家之力,对其进行严密的监视。而在这件事情上,如果有范家出面,恐怕效果还要高于南北镇抚司。王爷,造反可不单单是有马、有人便可,至少是需要大量军器的。哪怕党项人在擅长冶炼铁器,可陇右一地并不产铁。” “没有了铁,党项人用什么来打造军器?其若是真的有野心造反,势必要大量的购买铁。而在这一点上,作为商人的范家可以发挥的作用,就远远超过南北镇抚司与当地官府。因为官府也好,南北镇抚司能查的也只是表面上那些东西。若是走私铁器,官府未必能查到。” “更何况,在分化瓦解党项诸部上,有什么人出面比商人出面,更不容易引起别人怀疑,乃至猜忌的?只要我们对其密切注意,加快对党项诸部的分化瓦解。此人即便是真的造反,又能如何?单靠平夏部自己的实力,甚至连疥癣之患都未必能算上。” “至于该怎么分化瓦解,眼下这个李继迁通过联姻,实际上已经形成的部落联盟,其实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说难,是咱们对其内部实际情况,暂时还不了解。说不难,是因为人都是有野心的,平夏部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 “方才听范兄所言,这个拓跋继迁实际上,已经可以说是平夏部的旁支。其所授的从七品都知蕃副使,对大齐朝来说只是一个虚衔。可在平夏部头人的眼中,却是未必是虚衔。一个旁系子弟,能袭得这个官位。王爷,您想平夏部内的自认为正房的子弟,又岂能高兴?” “他四处与党项其他部族头人联姻,别人看在眼里又岂会不明白他的意思?那个拓跋继俸虽说为人软弱了一些,可能在那个位置上坐了那么多年,又能将这个有野心之人,死死的压住一头,也绝非是什么无能之辈。其实朝廷手中有什么,不外就是官帽子吗?” “如果能够给一个虚衔,便能分化拉拢一批人为我们所用,朝廷又何乐而不为?党项人在怎么说,骨子里面也是游牧民族。只要我们能够找到他们的弱点,在一步步的分化瓦解他们。就算他拓跋继迁真的要造反,也未必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当然,这还需要范家出手协助。南北镇抚司,王爷现在还插不进手,也不能去插手。平夏部又远在陇右,便是永王那里也是鞭长莫及。所以,若是想要获得党项人的详细情况,还需要范家的帮忙。范家商队多年游走西北,对那里的诸蕃部族还是了如指掌的。” “尤其是党项诸部头人、贵族子弟都是什么品性,其中那个贪婪,那个有野心,那个心向着朝廷,那个野心勃勃,那个贪财、那个好色,范家的商队想必是一清二楚。只要我们能抓住这些人的弱点,在采取攻心为上的策略,王爷的忧虑自然可以不占而解。” “至于现在,权以为王爷还是应该将更多的心思,放在朝局之中。选贤用明,力争在短时间之内建立起自己的班底,这样王爷今后的施政才有了真正的保障。王爷与当年的太子不同,没有詹事府、左右春坊这种自己的官属。而皇上下一步究竟怎么想,咱们又是一无所知。” “皇上会不会,将东宫原有的官属转给太子,咱们也一样不清楚。但权以为,王爷不能被皇上牵着鼻子走。在建立班底这一事上,一定要有自己的想法。就算皇上真的将东宫,原有的官属转到王爷的名下,王爷也是要仔细甄别一番,裁撤其中庸碌无能之辈才可以。” 贾权的话音落下,黄琼微微点了点头。他清楚,贾权说的这些并没有错。自己在朝中根本没有一点根基,几乎无任何的班底,甚至就连朝中诸臣的品性如何都不甚了解,这才是眼下自己最大的不足。正有如皇帝说的那般,根基不牢、地动山摇。 没有根基,没有班底,也就意味着自己无论要做什么,恐怕都要处处受到掣肘。尤其是眼下德妃娘家,在朝中文官影响极大,门下所出达到半朝的情况之下。恐怕那个依仗娘家势力的德妃,不会让自己日子太好过的。以她那个性子,给自己找点麻烦太容易了。 马上可以打天下,但是不能马上治天下。无论是政令的通行,还是决策的落实,最终还是都要靠这些文官的。没有自己文官班底,就算皇帝在信任自己,交给自己再多的大权,自己的想法和思路再好,恐怕下面的人不真心配合,推行起来也是阻力重重。 想到这里,黄琼点了点头,对着贾权和范剑道:“贾先生此话,才是真正的老成谋国之言。之前,倒是本王有些想左了。此事就按照先生的法子办,先由范家出面摸清楚党项诸部的实际情况,然后咱们在对症下药。至于范家那边,还请范兄多多费心了。” 看了看听完自己这番话之后,面色多少有些为难的范剑,知道他为难是什么的黄琼,淡淡一笑道:“范兄放心,本王并非是想要让范家做什么,更不是要范家为本王效力。范兄是范兄,范家是范家,这一点本王分的很清楚。本王只是希望,范家的商队提供一些消息罢了。” “此事事成之后,本王对范家势必会有重谢,绝不会让范兄做难的。当然,如果范兄若真的实在为难的话,也就当做本王什么都没说就是了。至于灵州党项诸部那里,本王在另想其他的办法就是了。虽说南北镇抚司那里本王插手不得,可活人未必会让尿憋死。” 黄琼的话音落下,范剑却是没有立即回答他。其实范剑很清楚,黄琼这个要求并不过分,以范家在西北的实力轻松便可以做到。甚至可以说,黄琼要的那些东西,作为范家资料库的文房,之中就有相当一部分。 范家的商队,虽说不如桂林郡王府那么庞大。对西域诸国的通商规模,也远远达不到掌握着海外通商之权桂林郡王府。毕竟范家是真正的商人世家,而不是桂林郡王府那样在朝廷支持之下,以半官方的身份吃独食的家族。 第四百八十八章 首鼠两端? 而且虽说在海上,有狂风巨浪的威胁,诸洋也多有海盗出没。但海船的运量,却不是范剑商队那些骆驼可以相比的。总的来说,相对陆地上还是要安全的许多。桂林郡王府的商船队,可都是几千石的大船,相对于那些小的走私商人来说,自然要安全的。 一艘装满了瓷器、丝绸、药材的几千石大船,装满之后顶的上几千头骆驼。只要沿途不遇到狂风巨浪,将瓷器、丝绸、药材在南洋一倒手,回程的时候在装满南洋的香料,东瀛的珍珠、铜矿、金银矿,来回一趟便要祖安的钵满盆盈。 海上有狂风巨浪,在陆地上西去也一样有雪山大漠的阻隔。雪山高不可攀,干旱缺水的大漠,也一样吞噬了无数商队。海上有海盗,陆上的商队一样也要面对无数的马匪、强盗,遭遇杀人越货几率,更是远远的超过海上。海上桂林郡王府的船队,可是没有几个海盗敢劫。 可在陆地上的驼队,危险性可比走海上要大的多。走海路,至少没有沿途那些多如牛毛的关卡,以及需要打点的诸多部族。南洋诸国,也没有几个敢收桂林郡王府苛捐杂税。范家没有桂林郡王府,那样半官方支持,走危险性更大,更为艰难的西域,沿途全靠自己闯出来。 之所以能做的如此成功,除了本身便是江湖世家,门下伸手不低的弟子数量众多。一般的马匪、强盗,甚至是西域一些小国,都不敢打主意之外。更为重要的是,就是多年在情报上收集的成功。范家历代家主,能将生意做的如此之大,靠的就是这个。 能在桂林郡王府控制了全部海外通商权,另辟蹊径重新打通了丝绸之路。靠的可不单单是大齐,屡屡击败控制西域的回纥,逐退高原上的吐蕃诸部,重新控制了河西走廊。并且使得曾经在安史之乱后,控制了整个西域的吐蕃,彻底缩回了雪山以南再不敢南下。 很大一部分,靠的就是历代苦心积累情报。从分布诸蕃部族开始的陇右,一直到极西诸国。沿途那些部族首领,那个贪婪,那个可以收买为自己所用,那个野心勃勃一心想要征服其他国家,范家都可谓是了如指掌。范府内这方面的资料与情报,甚至比镇抚司还多。 没有这些本钱,范家的商队又岂敢在征战频繁,失败的部族沦为马匪强盗遍地都是的西域,生意做的如此兴隆?其陆上商队,远到波斯、大食诸国,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与桂林郡王府隐隐抗衡?所以说,黄琼的这个要求,范家想要达成甚至可以说轻而易举。 范剑之所以为难,是因为眼下的范家内部纷争太大。自己兄长在返回范家之后,对于是否与面前这位英王搭上关系,范家内部一直争执不断。甚至达到了家主,也就是自己的爷爷,都有些压制不住的态势。虽说随着蜀王的“身亡”,范家内部的纷争小了一些。 但包括祖父在内,更多人还是打算在观望一段时间再说。毕竟与这些皇子打交道,风险性实在太大。无论站在那个皇子那边,风险都几乎是相当的。胜了未必得到什么好处,一旦失败范家面对的便是家破人亡。皇子争位,可没有什么祸不株连同党那么一说。 尽管以范家手中的资本,无论是到了那个国家,都依旧是锦衣玉食。但襄阳毕竟是范家的根基所在,历代祖先的陵墓都在襄阳。这个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舍弃的。只要在那位皇子没有占据绝对优势之前,范家都不会轻易的表态。至少在昨天之前,肯定是如此的。 这也是,自己在进入英王府之后,祖父为了保住范家,而不惜在明面上与自己断绝关系的原因。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毕竟这个漩涡里面的水太深,也太混了,作为家主的祖父不可能拿着全家人的性命,还有家族百余年来积累的财富,陪着范剑一同去赌。 眼下蜀王虽说倒了,原本主张投靠蜀王的那些人,现在基本上都闭上了嘴巴。原本手中掌握的一定权力,也被祖父借机连消带打给收了回来。可在范家,还有被其他亲王收买的人,家族内的纷争只是小了一些,却远还没有到彻底平息的地步。 虽说黄琼提出的这个要求,并不是什么为难之事。可如果真的按照黄琼提出的去做了,却代表着一个风向。这个建议,祖父未必会真的答应。哪怕这位英王,就算是代替皇帝去祭祀太庙,参与今儿的大朝会,但只要英王一天都没有登基,祖父一天就未必会下断言。 而调动家族之中的那些资料,没有祖父点头是根本就不可能的。而更有一点是范剑说不出口的,那就是他那位身为范家家主的祖父,还有他的爹娘、兄嫂,年前便已经到京了。除了兄长约自己见了一面,告之此事之外,祖父却是到现在也没有提出见自己的意思。 有近十年,都未在出襄阳一步的祖父,此次打破惯例在这个时候来京,貌似在表示出一些什么态度。可问题是他老人家来京了,却又迟迟都不肯与自己见面。让即便是聪慧如斯的范剑,一时也搞不清楚自己祖父,究竟是一个什么想法。 尽管首鼠两端,这句听起来实在有些大不敬的话,范剑有些不想说出口。但眼下祖父这个做派,给他的就是这个印象。可问题是祖父不提出见自己,也就没有办法去见祖父。就算去登门拜见,估计也一样见不到人。 而见不到祖父,没有祖父的首肯,家族中的那些资料都是别人无法调用的。尤其是自己这种,已经被开除出家籍的弃子,更是连根毛都摸不到,这才是范剑迟疑的原因。若是自己答应了却做不到,自己在英王心目中的印象会受影响倒还是小事。 若是英王因此,对整个范家的印象都产生了不好影响,那对范家来说才是大事。已经跟在黄琼身边一段时日的范剑很清楚,面前这位英王年纪虽轻,可却是一个城府极深的主。最关键的,也是一个眼睛里面不揉沙子的主。 一旦真的对范家产生了不好的影响,在想挽回可就难了。尤其是眼下英王的地位,随着皇帝的一再破格对待,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以这位英王的手腕来说,一旦坐到那个位置上,就没有人能够再将他推下来。 而在范剑看来,贾权虽说也算的上足智多谋,话也能说到点子上。但在有些关键问题上,看的还不够透彻。英王可不是那个太子,表面上看似实力极弱,朝中几乎无任何的根基。但实际上,英王眼下手中可动用的底牌,远比其他任何一个皇子要多的多。 甚至就连当初的太子,与蜀王都未必及得上。表面上看,这位英王很少与朝臣交集。但却是内联永王,手中实际上握着永王手中的暗中势力。外联骁骑营,几万大军虽说未必都掌握在手中,但至少一部分都握在他的手中。 虽说缺席了虎牢关之战后的,郑州接下来的平叛与善后事宜。可与黄琼一同在骁骑营,待了一段时日的范剑知道。以这位主的城府和手段,要说在那段时间里面,将整个骁骑营都收入囊中,那是有些过了。可至少骁骑营的中下级武官,绝对大部分已经被其收入囊中。 便是原骁骑营都指挥使于明远,现任署理都指挥使的郭晨,虽说明面上还未彻底站到英王这一边,但心思肯定活跃了不少。尤其是经历过昨日祭祀,以及今日大朝会之后,想必彻底的投靠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这二位别看都是武官,可都是聪明之人,脑袋瓜子灵活的很。 二人都与英王,在郑州有过一段时日的香火缘。而且二人,也都甚得英王看重。听说于明远的那个续弦夫人,还是英王一手保的媒。这二人,尤其是在朝中没有任何后台,全靠战功一点点硬打上来的于明远,不把握住这个机会那就真的怪了。 而于明远现在是河南路节度使,手中握着几万的地方卫军。郭晨署理骁骑营都指挥使,虽说还没有转正。可英王即将受命进宫理政,范剑就不相信英王会不为自己,这位在郑州统带过的部下争取?最为关键的是眼下虎牢关都统赵无妨,已经是彻底的投靠了英王。 英王在文官之中,嫡系看起来只有苏进与简雍。但范剑却清楚的知道,那些文官大部分不过是一向以上位者的意志,为己意的墙头草罢了。只要英王站在那个位置上,他们中的大多数暗中掣肘的事情也许会有,但公开敢站出来的反对恐怕没有一个。 有了眼下这些底气,这位英王手中攥着的实力,远非任何一个其他皇子能够相提并论的。其他的皇子,又有那个本事,将手伸进四大营里面去。又有那个本事借机造势,将“自己人”安插到虎牢关这样的咽喉之地,安插到了河南路节度使这样京畿重地位置上? 想明白了这些之后,对于黄琼看向自己的目光,范剑咬了咬牙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心说自己还是主动去探视一下祖父,也正好摸摸家中那位老狐狸,眼下摆出这么一个不上不下姿态,究竟是一个什么态度。反正自己最大的损失,也不过吃顿闭门羹回来罢了。 见到范剑点头,黄琼与贾权对视一眼,却是不约而同的均摇了摇头。范剑虽说表面上,已经彻底的脱离的家族。但实际上其实可能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一旦涉及到范家,却是显得顾虑重重。与往日里举重若轻,一贯洒脱的态度浑然不同。 黄琼倒不是非要逼着范剑表态答应,因为黄琼本质上也不太想与范家,这种集江湖世家与商人世家家族,牵扯的太深。这种家族,用是肯定要用,但用太多了却未必是福了。因为这种世家与往昔士族并无不同,他们所谓的效忠不过是一种利益交换罢了。 第四百八十九章 排斥与抵触 无论在任何时候,这些世家子弟摆在第一位的,永远都是他们家族利益,而不是朝廷或是天下利益。这些世家的确出人才,毕竟这些世家的子弟,自幼所接触的人与事物,以及所受的教育,远不是那些平民子弟可以相比的。哪怕这个世家子,只是一个商人世家。 范家生意做得那么大,培养出来的子弟无论是才华,还是真正的能力,又岂能是一般人家可以相比的?不说别人,就自己眼前这二位,与范剑相比,贾权虽说看问题也一样很准,可受制于自幼的家庭环境影响,眼光上还是有一定欠缺。 一旦二人,都真正的迈入仕途,范剑注定要比贾权走的更远。这并非是贾权能力不如范剑,而正像是那句话说的,站多高、望多远。先天接触人和事物的层次不同,养成了在看待问题上的眼光差距。而这种差距,并不是单靠后天努力就能弥补的。 不过无论是眼光,还是能力都优于贾权,但范剑却依旧无法跳出去范家的那个大范畴。一旦自己的要求,与范家的利益发生冲突的时候。哪怕这个冲突并不直接,便立马陷入迟疑之中。尽管随后便表了态去争取,可这片刻的迟疑就已经说明很多了。 也幸好,自己看中的是范剑人才难得,对于范家却是未必真的看中太多。自己更不想,范家借机进入朝中太多的势力。范剑人才难得,自己本身也无太大的野心。但他的家人,却就未必与他一样了。自己可不想在捧起,第二个桂林郡王府来。 自己虽然不反对藏富于民,不反对拥有大量财富的大商人存在。但却反对那种在朝廷的支持之下,获取财富的商家。尤其是桂林郡王府那种,靠着吃了百余年独食,才聚敛而来的财富。一旦朝廷拿回本就不应该给他们的特权,便心怀异志的世家。 虽说那一日在广寿殿内,桂林郡王父子表现的很温顺。但黄琼并不相信,那对父子会真的心甘情愿,交出桂林郡王府吃了百年的独食。表面上服从,甚至有些恭顺的做派,并不代表能这父子两人心中真实的想法。私下里面,指不定在做着什么打算。 已经出了一个桂林郡王府,若是在出现一个范家,那朝廷可就成了一个天大笑话的。民富才能国强,这个才是正道。若是私下里面,一个个依仗着国家的扶持都富得流油。而国家却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那么这个朝廷根本就走不下去。 所以,黄琼内心之中,对那些世家,无论是官宦世家、还是商人世家,甚至包括那些勋贵世家都很警惕,甚至来说很反感。哪怕这些代表着这个时代精英所在的世家,已经囊获了这个时代大部分的人才。但黄琼,依旧不太喜欢这些世家,这其中也包括范剑所在的范家。 只不过对于黄琼来说,这些世家排斥归排斥,但要用这个是必然的。离了那些掌握着实际军务的勋贵世家,至少大齐的军务恐怕要乱成一团。大齐朝是以武立国,那些勋贵世家在这个没有军校的时代,掌握着大部分的武官来源。 若是将军中所有的勋贵世家,都排斥出军中,恐怕军中武官就要缺了大半。离了那些官宦世家,恐怕也很难得到读书人的支持。虽说大齐在科举取士之上,一向都是一视同仁。但贫民之家糊口尚且困难,又那里买得起书本,以及拿得出束脩请得起西席? 那些著名书院,那个不是收费高昂?有名的西席,那个不是束脩高到离谱?没有好的西席授业解道,这读书人想要连续通过三次大考,最终进士及第很难。这就像是黄琼前世时,在考取名校竞争之中,占优势的大多都是教育资源丰富,私立、公办学校繁多的大城市。 而那些中小城市,随着教师结构的不断退步。包括优质生源的离开,考中名校的学生数量,几乎每一年都在递减。甚至到了数年,都没有一个能进入清北复交,这样超一流名牌大学的地步。寒门难出贵子,这句话不仅仅代表着现在。 不说别的,大城市的学校教师名校毕业的比比皆是,外语课程聘请外教的也不在少数。那些中小城市,尤其是三四线城市的学校,又有几个教师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因为收入低,原有的优秀教师,都被大量的挖走,更不要提什么外教了。 几乎上下五千年,除了黄琼前世时那段,他自己都没有经历过的特殊时代之外,无论中外都是适用。平民子弟,因为难以负担起高昂的束脩费用,而无法与那些名师学习,学业便与那些得到名师指点的官宦子弟,水平拉开的不是一点半点。 本朝除了开国之初,还未形成真正世家的那几十年之外,平均每次科举中举的平民子弟,都只有新科进士的三成。剩下的七成,大多数都是官宦子弟与士绅家庭,最次也是土地主一级,真正的平民子弟几乎是寥寥无几。 哪怕朝廷为了保证平民子弟进入仕途,一再想办法做出限制。不仅首开弥封与眷录、锁院制度,而且定制了除谋逆大罪后人,以及娼优后人,签了卖身契的奴仆之家三代不得科举之外,一向都取士不问家世。甚至还规定了自隋朝有科举以来,最为严格的回避制度。 还规定国子监,每年入取世家子弟不得超过三成,其余的名额全部开放给平民子弟。并严格限制萌补官员人数,每个官员可以萌补的子弟不得超过两人,萌补官员不得超过四品。并强制规定父子皆在朝中为官的。父未致仕之前,子官职不得超过正四品。 这些举措,虽避彻底改变了前唐那种行卷制度,造成的科举看家世,取士看门第实际情况。避免了世家子取捷径,但却依旧无法彻底的改变局面。这天下,又有几个像于明远与简雍那样的幸运儿?这不是说朝廷不想法子,是真的教育水平差距问题。 甚至为了保证平民子弟入仕,本朝历代皇帝曾经做过多次努力。高宗朝一次科举为了刻意避嫌,一次将中举的进士之中,朝中二品官员子弟全部黜落。理宗朝时,曾经为了平民子弟科举成绩不佳一事,一口气接连撤换了三任主考官,七路解试主考官。 甚至还杀了主持浙江路科举的一个倒霉蛋,却依旧无果而终。倒不是那些主考官有意识的舞弊,而这就是真实受教育水平之间的差距。那些世家族学花费大笔钱财,聘请名师教出来学生,与那些只有一个秀才功名,甚至连秀才功名都没有的人,教出来学生质量能一样吗? 而离了那些商人世家,这天下的商品就流动不起来。单靠那些恐怕终其一生,都没有走出过县城的小商小贩,又那里真正的将商品流通起来?指望他们将大批的丝绸、瓷器卖到南洋,那岂不是痴人说梦?他们即没有那个能力,也没有那个财力。 兴起与东汉的门阀世家制度,虽说经历了五胡乱华,以及南北朝动荡,早就便已经是灰飞烟灭。曾经占据了隋唐统治地位,逼得即便是雄才大略的唐太宗,也不得不低头的关陇集团,也随着前唐亡国而最终毁灭。可随着每一个新的朝代诞生,都会产生一些新的世家。 无论是开国勋贵,还是新的官宦体系,都形成了一个个新的世家。南北朝时期的所谓寒门,可不是真指的是那些平民百姓。所谓的寒门,说的只不过是不属于士族的低等世家。而并不是说,他们也不是世家。那些连吃饭都成问题了的真正老百姓,又有几个会去考虑读书? 讨厌那些世家,倒不是说,黄琼仇富或是仇世家。至少在这个时代,国家还无法提供普遍义务教育制的情况之下,真正能读得起书的,大部分还是那些世家子弟。若是真正离开的世家,这个朝廷也是真玩不转的。 科举就犹如前世的高考一般,为那些真正的寒门子弟,提供一个相对公平的竞争平台罢了,并不能真正的改变朝局。但若是真的将所有世家子弟,都驱逐出官场,恐怕这个朝廷至少要空了一半。所以这个道理,黄琼不是不明白。 而是他很讨厌朝政被世家子把持,因为一旦朝廷的利益,与他们出身的那些世家有冲突时。这些世家子弟出身的官员,首先会站在自己家族一边,而不会考虑太多朝廷的得失。而无论任何的变革,却往往更首先触动的便是这些世家大族的利益。 朝廷官员,又大半出于这些世家,就很难不引起大规模的抵触。这也是历朝历代,打破传统的改制以失败告终为多,或是说人亡政熄的主要原因。所谓的祖宗家法,大多数是这些人为了保证既得利益,而找出的借口罢了。 只不过想起范家,黄琼脑海之中却突然想起了范剑那位即美艳动人,却又眉眼之中英气加灵动十足,与自己身边诸女风情完全不同的嫂子。范剑的这位嫂子,与自己身边诸女相比,即有段锦与林含烟的眼光,又有吴紫玉的聪慧和看待问题上准确的着眼点。 在姿色与身材上,也并不输给自己身边任何一个女人。不仅正面丰盈程度不次于段锦,背后那个银盆一样的部位,更不是一般的迷人。走起路可谓是分外的吸引人,便是连自己身边诸女都比不上。 而且武功之高,也仅次于段锦。若是自己能收在身边,不仅会成为自己得力助手,还可以?想到这里,此时多少有些走神的黄琼,被自己脑海里面,突然冒出的如此龌蹉念头,给吓了一大跳。急忙摇了摇头,试图将脑海之中的那个人影给晃掉。 自己这边需要人家支持,怎么还惦记上人家的嫂子,范家的那位少夫人?那是自己能惦记,或是说是自己该惦记的吗?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荒唐,专门喜好上了别人老婆?若是被母亲知道,想必又要重重的责罚了。若是被范剑知道了,又该怎么看待自己? 第四百九十章 司马宏的心思 急忙甩掉脑中这个很是龌蹉想法后,看了看天色黄琼便吩咐人去备宴,又让人去将司马老先生一家人,还有宋公良都请来后,才转过头对着范剑与贾权道:“今儿是大年初一,大家一同吃一个团圆饭。既然都在一个府中住着,今儿本王也不讲那些什么虚礼了。” “既然进了英王府,就都是本王的亲人。趁着今儿过年,大家也一同聚聚,在一起好好的热闹、热闹,一同热热闹闹的把这个节给过了。自从郑州返回京城,也好久没有与二位小聚一番了。本王这里,正好有永王送过来的蜀中好酒。” 对于黄琼的这个邀请,范剑与贾权自然不会不答应。毕竟今儿是大年,范剑如今是有家不能回,贾权眼下更是孤身一人,谁也不希望这个年过得孤孤单单。平日里一个人倒也罢了,这大过年的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那就有些太凄惨了。 只是虽说不讲什么虚礼,但有些东西还是要讲的。在司马宏一家人,还有宋之唤到来之后,席开了整整两大桌子。何瑶带着除了不能光明正大出现的吴紫玉,以及那些波斯舞姬之外,包括以嫂子名义被硬拽来林含烟在内女眷,外加司马宏的儿媳妇,自然坐在了内堂之中。 不过这些女眷之中,自黄琼从郑州返回之后,无论是侍寝还是聚餐,一直都缺席的杨曼儿依旧托词身子不舒服没有来。对于这个女人,几乎已经是习惯性的缺席,黄琼也没有在意。心不在自己这里,他也不会强迫人家。如果那个杨曼儿提出离开,黄琼也不会挽留。 其实对于永王赠给自己的三女,黄琼的心思一直都很复杂。最初留下她们,固然是因为不好驳了永王的面子,更多的也是可怜这三女的身世。虽说后来相处时日长了,也多少产生了一些感情,但终归与何瑶、段锦她们不同。甚至与易瑛那四个部下,都略微有些差异。 黄琼虽说不会将她们拿出去待客,更不会将她们转卖。但却没有对其余诸女那种,近似乎霸道的独占欲。甚至心中,或多或少对这三女还有一些防备之心。所以对这三女,黄琼一向都是秉承着好聚好散的念头。愿意留下来的,他会按照妾室之礼好好待人家。 不愿意留下来的,有了好的去处他会赠银放人。实在不行,留在府中养着也无所谓。所以,尽管三女的年纪都略长,但黄琼一直都刻意的避免让三女受孕。相对于对自己死心塌地的地步,并不比其他人差的赵婷婷与程盈二女。 一直刻意躲避侍寝,实际上便已经有些离心离德的杨曼儿,这种做法背后掩饰的东西,黄琼不是没有感觉出来。在杨曼儿接连两次不想侍寝后,黄琼让何瑶直接将她剔除了侍寝名单,更从来都没有主动去招惹她。如果杨曼儿直接提出来要离开,黄琼也不会做任何的挽留。 对于杨曼儿今儿的再一次缺席,黄琼并未感觉到意外。只是宋之唤到来之后,见到自己有些躲闪的眼神,黄琼却是一时之间没有搞明白,这个小子在搞什么鬼?而且不仅是今儿宋之唤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便是自己从郑州返回之后,宋之唤也有些刻意的躲着自己。 不过,虽说心中对宋之唤的表现,产生了一丝疑问。但今儿这个日子,黄琼却不打算去追问什么。今儿是大年初一,大家心情都不错,黄琼不想因为一些不必要的东西,影响到大家的情绪。尤其是今儿诸女,还是第一次与自己过年,黄琼更不想影响大家的兴致。 黄琼既然说过了不讲什么虚礼,这顿酒席备的也是当下流向的圆桌。在司马宏一家人到来之后,也就都坐到了一起。只不过司马宏还是要讲就一些礼节,在众人都落座之后,居然让自己的儿子站着在一边伺候。 对于司马宏的这个做法,黄琼哈哈一笑摆手道:“司马老先生,本王已经说过了,今儿是过年不讲那些虚礼了。您也就别在强人所难了。司马兄与范兄、贾兄年纪都相当,比本王还大上了几岁,我们又那里敢让司马兄伺候我们?” “再说了,司马老先生让一个读书人,去做那些下人才做的活计,这不是在打本王的脸吗?司马兄虽说是您老人家的儿子,可也是本王的客人,论年纪更是本王的兄长。这要是传出去,别人岂不是要说本王不尊重人吗?来来来,一起坐下来。” 黄琼的这番劝说,司马宏尽管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其实司马宏对这个身边仅剩下的幼子,又岂有不心疼的道理?面对着眼前这一群,与自己儿子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又那里真的舍得让自己这个儿子,像是小厮一般伺候酒局? 但在黄琼面前,有些东西该做还是要做的。在昨儿英王,大清早上便被皇帝派遣去祭祀太庙之后。也是官场老手的司马宏,又岂会体味不出这背后掩藏的真实意味?他知道自己已经老了,离开官场又已经很多年了,今后已经无法在给儿子铺路了。 对于自己这个儿子性格,在官场打熬了多年的司马宏,还是相当清楚的。为人这才华是有的,可多少还有些书呆子气。今年便是大比之年,以儿子的才华进士及第,大致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这一点,自儿子五岁束发读书起,便对这个儿子严格教导的司马宏,还是有信心的。 可在进入仕途后,以自己这个儿子书生气过重的性格,恐怕走不了太远,更容易受到别人的排挤。他可不希望,苏进坐了那么多年冷板凳的事情,同样落到自己儿子身上。更何况,苏进那些年背后有皇帝在护着,自己也算是相当的幸运,调任英王府长史之后又得贵人相助。 虽说四品知府,在大齐朝官场之中不算什么高级官员。可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一个实缺。而且按照大齐朝官场惯例,没有做过知府的人,不得任安抚使这样的一路首宪,不得入阁拜相。这一任知府下来,无意于找到一步通天的阶梯。 哪怕郑州府,现在就是一个烂摊子。可这官场上谁不知道,越是这种烂摊子,实际上越是最容易出政绩的。这一任郑州知府下来,在有简雍那个素称能员干吏的同知辅佐,背后再有英王撑腰,这政绩便是妥妥的。他背后站着的是英王,这河南路又有那个官员敢为难他? 就算以他的那个性格,将来就算不能入阁拜相,可做一个御史台左都御史,这样的一品大员,或是翰林院掌院学士,中书舍人这样的二品大员,未必就是奢望。之前虽说坐了多年的冷板凳、饱受排挤,可最终还是熬出了头。 可自己的儿子,却未必有那个好运气了。自己儿子的这个性格,要想走得远一些,背后没有一个靠山是不成的。别说自己已经远离官场多年,以往的关系早就已经淡了。即便没淡下来的,官职要么不高、要么就不在重要位置上,很难给这个儿子提供什么助力。 就算是还在官场,自己不过工部小小的一个四品官员,又能给自己儿子提供多少庇护?今儿让儿子站在边上伺候,只不过他希望自己这个儿子,能够给现在的英王,未来储君留下一个好印象。只要儿子能搭上英王,今后的前途才不会受到限制。 若是真的成了天子门生,这那个官员又敢为难他?毕竟相对于其他几个英王府的老人来说,自己一家子都是后来的。英王虽说也常常去自己一家人,居住的那个院子与自己讨论官办作坊一事。但是对于自己的这个儿子,却是印象并不深刻。 英王厚待自己一人,至少现在都是完全看在自己面子上,而与自己这个儿子一点关系都没有。今儿如果能给英王留下一个深刻印象,哪怕儿子受点委屈又如何?更何况,这桌面上有英王在,有自己这个做老子的在,也轮不到他坐的份。 只是司马宏却没有想到,黄琼会坚持让自己这个儿子也坐下。生怕自己在坚持,便显得太做作的他,也不好太过于坚持。不过好赖,自己前面操作,加深了英王对自己儿子印象不是?只要第一脚迈出了,今后在想让儿子与英王多结交,以英王的为人应该就不会有太多问题。 毕竟,英王连苏进那种书呆子都敢用。自己儿子虽说也书生气重了一些,可怎么说也都比苏进那个书呆子要强得多吧。司马宏心中的这番打算,自然不会说出来。而以黄琼的城府,是否看出他这番打算,任司马宏无论再精明,也自然是看不出来的。 在中国古代,三十一般都是祭祀的日子,晚上其实并不是太重要,大年初一才是真正一家聚会的日子。大年夜,一般说的都是大年初一,而不是大年三十。所以,今儿才是真正的年夜饭。所以黄琼从宫中回来之后,便吩咐李海今儿的晚饭要准备的丰盛一些。 在黄琼带着诸人落座之后,各色菜肴便流水一样端了上来。而在酒桌上,黄琼为了不让诸人,主要是司马宏一家人,以及宋之唤拘谨,自己倒也很放得开。不仅频频举杯,还一搞出了一些什么吟诗劝酒一类的小游戏。只不过范剑想要喝酒的想法,却被黄琼给制止了。 范剑重伤方愈,酒这东西在外伤上用来消毒可以,但饮酒对于身体恢复却有极大的影响。所以,无论对这蜀中白酒念念不忘的范剑,怎么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向自己,黄琼都依旧没有所心动。他要的是一个健康的谋士,而不是一个体弱多病的人。 席间,黄琼还带着酒杯,还去了女眷那桌敬酒。虽说都是自己的老婆,但一向尊重女性的黄琼,觉得自己该做的还是要做的。只不过,在进入女席看到还是第一次正式见面的司马宏,那个可谓是天姿国色儿媳妇之时,即便是眼下身边美女如云,黄琼却也是被惊艳了一下。 第四百九十一章 成人之美的鼓励 这个妇人不仅有着,即便甚至比黄琼身边诸女之中,最为漂亮的林晚清,还要艳丽一些的姿色。又有着极其成熟、丰盈,并不比自己身边身材最好的段锦差,与范剑那位嫂子不相上下的身材。哪怕之前便已经知道,司马宏这个儿媳妇长的漂亮。 否则当初在密州的时候,德妃那个娘家侄儿,拼了命的想要不折手段,将他的这个儿媳要搞到手。便是连一些官场,这些年的一些潜规则都顾不上了。若不是被黄琼给遇上,甚至做出了即便是景王府那些恶奴,当初也没有做出来的事情,直接便要动手强行抢夺。 但当黄琼真正细打量面前的妇人时,依旧被眼前艳丽逼人的这个妇人,给惊艳得微微有些失神。好在黄琼反应还算是很快,失神只是在极短的时间之内,随即便掩饰住了自己的神色中的失态,没有被桌上的自己那群,明里、暗里的老婆看出来。 不过,不敢在多待下去的黄琼,草草的敬了这位被黄琼这位英王的出现,着实有些惊吓到的妇人一杯酒之后,便立马退了出来。不过回到自己位置上,黄琼费了好大的心思,才压制住心中一些不好的想法。转身又与司马宏,以及范剑几个人聊起科举一事。 今年是大比之年,虽说因为还在丁忧期间,贾权与宋之唤都无法参加科举,范剑不想参加科举,但司马宏的那个小儿子,今年却要参加大比。原本司马宏在被流放之后,他这个小儿子作为犯官之后,原本已经失去了参加科举的资格。 不过,只是随着司马宏被赦免,在加上年前黄琼出面去吏部打了招呼,才又有资格参加科举。而黄琼也听出司马宏对他那个,身为所谓诗书传家的长子,最终选择投军不满。将更多希望,都放在了这个小儿子身上的意思。对于自己这个小儿子,此次能否进士及第看的很重。 听到司马宏对长子的抱怨,黄琼也只是微微一笑并未说什么。虽说武官担负着保家卫国的重任,但在无大战乱的年景之中,文官却是一向对武官有所排斥,或是说看不起。从司马宏的语气之中,黄琼听的出他原本对这个长子期望甚重。 却没有想到这个长子,没有按照他的要求去考科举。却在正好的时候,从国子监退学选择了从军,他心中不恼火就怪了。更让其恼火的是,他那个长子跑去投军的时候,正好是司马宏为其下聘定亲,还有不到两个月便要成亲的时候。 结果他那个也算是书香门第的亲家,听到这事二话不说便要退亲。为了保住自己的颜面,司马宏无奈之下,只能让小长子一岁的小儿子,顶替自己兄长迎娶了未来嫂子,也就是现在的这个儿媳妇。这么一弄,被气得大病一场的司马宏,直接与儿子断绝了关系。 并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一直老实读书的小儿子身边。其实司马宏对这个幼子如此这般看重,黄琼却是有些不以为然。他这个小儿子,年前去司马宏那里,黄琼并非不是没有接触过。在黄琼看来,这个人才学倒是还算不错,至少不比宋之唤差,可就是有些书生气过重了。 这样的人,进入官场未必是他的福气。搞不好,重蹈他的覆辙都未必不不是没有可能。甚至最终的结果,还未必有他好。要司马宏虽说弄了一个蒙冤罢官的下场,可为人却并不迂腐。他的失败,只是在那个位置上不由自主的陷入了皇子之间争斗罢了。 那个时候,换谁来都未必会讨到好处。司马宏能混一个只是罢官流放,而不是一同被陪绑问斩,也算是此人有一定的手腕,给自己弄了不少的自保之法。若是换了他的这个小儿子去,恐怕脑袋掉了还不知道怎么一回事,自己究竟得罪了谁。 最关键的是本朝科举之中,废除了前唐科举之中的诗词歌赋,以及书法内容,将明经科与进士科合并。科举第一天,考的是经义,也就是说四书五经中的内容,这一点以那位司马小公子才学来说,应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只是经义在整个取士成绩之中,占据的比例不大。 经义之后的,策、论两科,才是科举取士的大头。也就是说,不单单要读书,更要将书读透彻才行。其中策论所涉及到的内容,虽说出题范围还是以四书五经为主。但答题内容所涉及到的范围,却并不只限于四书五经,其中诸子百家都有涉及。 而到了黄琼这位皇帝老子这里,鉴于当年黄琼外公以武将身份造反,而且历朝历代造反者都是以武将无主的前车之鉴,对武官产生了极度不信任。不仅大举调整了军制,还一直在想方设法推进以文制武,试图以文官代替武官统军,武官只为将、而非为帅。 所以在科举之中,时不时的还要考一些兵书、战策一类的考题。所以,本朝科举不单单是,考生对书本的理解能力要求很高,对考生的临场发挥也要求很高。若是考生一味的只在四书五经上下功夫,策论这两门在科举之中,占了大头的成绩非砸锅不可。 而司马宏这个小儿子,虽说不能是读死书的人,但理解变通能力其实并不强。对四书五经读的很熟练,但理解上却只能说是一般。考完全靠死记硬背的经义,基本上是没有什么问题。可本朝科举,占了大头的却偏偏正是策论。说白了,就是只会死记硬背的那种考生即便是中举,这名次恐怕未必也会很高。 一甲、二甲,恐怕很难进得去,能考一个同进士的三甲就不错了。至少六部观政之后,很难留在六部,外放的可能性很大。但这还是往好的方面去想,若是主考官苛责一些,或是对理解与应变能力要求高一些话,这位司马公子落第的面很大。 只是看着司马宏,在谈论起这个小儿子才学时,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黄琼犹豫了一下,最终一些劝说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司马宏自己仕途失利,还蒙冤被流放到陇右啃了几年沙子。表面看起来对自己经历很看得开,实际上却是并不甘心。 眼下在大儿子投军之后,便将全部的心思与希望,都放在了这个小儿子身上,自己也不好说什么。再加上自己已经打算,待大比过后就给司马宏谋划起复,专门对接接收桂林郡王府转交的市舶司。毕竟对于眼下的朝廷来说,这种精通明算的官员本就稀缺。 自己不可能放着这么一个人才,就在自己府中无所事事的养老。更何况,司马宏眼下还不到六十,身体看起来也很康健,起复应该不成什么问题。这个时候,再打击他的积极性,多少也实在有些不忍心,毕竟这是自己将来准备重用的人。 尤其是眼下距离今年会试,不过一月有余。黄琼不想在这个时候,给司马宏什么打击。按照大齐定制,科举乡试的时间在每年的秋季,所以被称之为秋闱。会试则在乡试的第二年春季,一般都是选择在二月份。科举之所以避开夏冬两季,是因为冬天太冷。 科举又是在考完之前,三天之中不得出考场一步。这三天吃喝拉撒,都要在考场内进行。江南倒还好说一些,可京师洛阳在北方。若是选择冬季举行会试,举子们会被冻得受不了。这是为国家取士,不是为了让这些士子去参加什么磨练。 至于避开夏天原因更简单,本朝科举是在一个封闭贡院内举行,几百上千名举子封闭在一个贡院内,吃喝拉撒不得离开考场一步。若是在天气炎热的时候考试,很容易会传疫的。若是士子大面积病倒,在救治不及时病死几个,那这科举还怎么考下去? 正因为大比之期将近,所以黄琼最终还是没有将会严重打击到,这对父子积极性的感觉说出来。他很清楚,若是自己真正的去评价那位司马公子的水平,以自己现在的地位,搞不好会把人家打击的一蹶不振。黄琼清楚,越是这种书生气的人,一旦受到打击恢复能力就越差。 正是考虑到这位司马公子的承受能力,黄琼虽说有些犹豫,但还成人之美的说了几句,鼓励那位司马公子好好用功,不要辜负朝廷厚望,不要辜负父亲期待的话。不过在心中,却对司马宏这个小儿子,并没有传承自己父亲衣钵,而是选择了进士科,黄琼却是微微有些失望。 对于黄琼来说,他一向认为本朝更缺乏的是精通明算的人才。至于那些策论一类的东西,却是有不是一般多的人才。尤其是司马宏这个小儿子,有着先天的家学渊源,却没有选择明算,这无疑是一种极大的浪费。尤其是在本朝,明算人才极其缺乏的情况之下。 更何况,以这位司马公子的为人和性格,若是去考明算科的话,结果要好的多。至少以他家学渊源,明算科的状元未必,但进入三甲却应该是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只不过黄琼却是忘记了,正因为缺乏相应的举子,明算科已经几十年没开了。 若是司马宏这位小儿子,真的继承家学渊源。以现在明算科几乎都开不下去的情况,恐怕他到了科举年龄的上限,都未必有机会进士及第。而且像这种读死书的人,即便是在明算方面家学渊源。可对于应变能力要求更强的明算科,在胜算上恐怕还真的未必会超过进士科。 这可不是家学渊源,不家学渊源的事情。学习明算科这种理科课程,要想学好无论在任何时候,天赋都要比汗水重要,理解能力都要高于死记硬背。一个书呆子去学理科,那绝对才是要他的命。进士科好赖还有部分题,需要死记硬背的,可明算科却是一点都没有。 若是这位司马公子,真子承父业去学明算,不仅在等个几十年,都未必能够凑集到足够开考举子。甚至以他的那些理解能力,对于他抱有厚望的司马宏。那就真就要失望了,而且还是那种彻底失望。 第四百九十二章 砸了自己脚 然而让黄琼没有想到的是,那位书生气十足,但骨子里面多少还有些自命清高,自认为才华横溢的司马公子,却远没有他这个年纪该有的谦逊之心,更没有其父的城府。对于黄琼其实只是走过场一样的鼓励,虽说尽力掩饰,但眉眼之中还是透露出一丝得意的表情。 只是他眉眼之中的得意,尽管掩饰的很好,却没有逃过黄琼的眼睛。看着这位司马公子的神情,黄琼心中不由得微微有些失望。这位司马公子虽说年纪不算大,但却是比宋之唤还要大两三岁,几乎与范剑同庚。这个年纪,按理说应该沉稳了一些。 可黄琼在这位司马公子身上,只看到了书生的傲气,却并未看到该有的沉稳。之前司马宏让其站着伺候酒局的时,这位司马公子在见到贾权、范剑、宋之唤三人,坐在酒席上脸色便有一丝不忿之色。虽说在自己与其父面前,一直在勉力掩饰,可到底还是没有压制下去。 直到自己让他也坐下入席,这脸色才慢慢的缓和下来。自己不过一个当朝亲王,碍于场面鼓励了几句,便表现得洋洋自得。连自己的一个托词都没有听出来,此人真实的水平可见也有限的很。相对于他那位老奸巨猾的父亲,在看看他的表现,黄琼只能感叹虎父犬子。 不过虽说出了这么一个,被黄琼不过意思、意思夸奖了几句,便有些目空一切的司马公子。但这顿酒宴在黄琼的刻意营造之下,大家吃的还是宾主尽欢。尤其是这几年官场之上,遭遇到极大挫折,将一门心思都放在了幼子身上的司马宏。 看到黄琼对儿子,多少有些另眼相看的意思,感觉到儿子成为天子门生有望,这一兴奋便喝得有些的多。至于宋之唤在整个宴会期间,对黄琼偶尔看向他的眼光,依旧是躲躲闪闪不说,除了偶尔与那位司马公子,交流一下所学之外,整体上也显得沉默寡言得很。 在酒席上,只是一味灌自己的酒。在酒席尚未结束的时候,便喝的酩酊大醉。也看出了宋之唤明显有心思,还以为他因为父母蒙冤而死,今儿又是大年所以对父母思念过度,才有些失态的黄琼倒也没有多想,更没有去追究他什么失礼之罪。 反倒是见到他喝的有点多,便吩咐李海安排人先将他送回休息。而待已经有些微醺的司马宏,也在子媳搀扶下离去。看着司马宏那位儿媳,离去时姣好的背影,尤其是走路时背后那个犹如银盆一样圆润的部位时,黄琼心中又升起一丝,有些按耐不住的心猿意马。 不过,在转过头看到身后看着自己的何瑶,以及其他诸女后。琼连忙将脑海之中,那一丝不应该存在的想法甩去后,走到了何瑶的身边。只不过在见到何瑶、段锦、林含烟三女,看向自己带着一丝怀疑,外加三分审视的眼光时。多少心中有鬼的黄琼,不由得有些心虚。 好在三女虽说多少都有些怀疑,但却是极其默契的谁也没有多问,才最终让黄琼逃过了一劫,让黄琼过了一个很是消停的春节。不过,虽说有些心猿意马,但黄琼到底不是那种为美色不顾一切的人。虽说闲暇时偶尔也有些想法,但最终理智战胜了某些不道德的龌蹉。 甚至刻意为了避嫌,或是在引起什么不好的念头。在初一那顿酒席之后,黄琼都再也没有踏入司马宏一家人,居住的那个院子一步。即便有事找司马宏商议,也是派人将他请到自己书房。不过司马宏也许大比日期将近,想让自己儿子在黄琼面前多留下一些印象。 以便为自己这个儿子,今后仕途打开一条通天之路。虽说不是每次都带上这个小儿子,但隔三差五也是带过来,这让黄琼多少有些不满意。好在那位司马公子,也不知道是每次来之前,得到了司马宏吩咐,在黄琼与司马宏谈事的时候并不插言,只是在一边静静听着。 只有每次都看到他一副欲言又止样子,多少还是想给他一个表现机会的黄琼,在刻意询问他的时候,才发表自己的一些看法。原本黄琼还以为,这位司马公子虽说只是一个书呆子。但能在司马宏至少看起来甚严家教之下,在自己面前还一脸的表现欲。 又是在司马宏这样父亲多年言传身教之下,哪怕再死读书,至少也应该有一些自己独到的见解。却没有想到,这位司马公子在回答问题的时候,却是一塌糊涂。除了张嘴闭嘴,都是子曰诗云,便是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一类的话,再不就是照着书本断章取义。 问他该如何治理地方,张嘴便是什么教化,只要让百姓都熟读圣贤之书,知礼仪、懂廉耻,地方上自然百事安宁。问他治国理政之念,基本上也一样照搬。只是多了朝廷多选用贤人教化百姓,处处以圣人言论治国,便可圣天子垂拱而治,这天下自然也就是风调雨顺。 除了面子上这些稀粥之外,想要捞点干的全无。而黄琼与司马宏日常讨论的,不是御用诸司改制的事情,便是询问司马宏对市舶司的一些看法。这位司马公子不是一头雾水,就是刻板的照搬书本答非所问。也就是说除了照搬书本之外,论起实际来是一窍不通。 在两三次之后,对于这位司马公子的表现,很是有些无语的黄琼。嘴上虽说没有说什么,但也在没有询问他的看法和间接。不过考虑到他那位老爹,对他深厚的期望,黄琼最终还是让司马宏在谈事的时候,尽可能的都将其带来。 希望他能在耳闻目睹之下,学习到一些于国于民都能用得到的东西,而不是在那里张嘴、闭嘴,去子曰诗云,再不就做着那些整日辛劳,尚且不得一温饱的百姓,什么教化、礼义廉耻一类白日梦。只是让黄琼有些失望的是,这位司马公子明显是很固执的那种人。 为人倒是很求上进,就是死抱着书本不放的劲头让人有些无可奈何。黄琼与司马宏谈的那些东西,都要去四书五经之中寻找解答。对于黄琼让他多读读诸子百家之言,反倒是一点都听不进去。而最让人可气的是,他还能从四书五经之中找出释义。 开商埠、改官坊这些事情,去四书五经之中找答案,这不是明显曲解书中之意吗?对于这位司马公子这股子死抱着书本不放的劲头,黄琼除了感叹其这个家伙为人轴过了头,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面目之外。心中也暗自打算,若是这个家伙真进士及第了。 自己就一脚给他踹到那个州县,去做他的教授,让他好好学学究竟该怎么教化百姓。到时候,就算司马宏埋怨自己也无所谓。这么一个甚至就连基本人情世故,都不是太懂的书呆子。若是真的外放他去做地方官,那不仅仅害的是他一个人,还有那一州县的百姓。 让黄琼除了而且这位司马公子的到来,除了让黄琼对这位司马公子,徒有虚表更加不满意之外,还引发了另外一个有些意外的后果。每次他的到来,总让一心想要忘记那个,不该自己惦念人的黄琼。每一次都要想起,那日妇人离去时,落在黄琼眼中银盆一样圆润的部位。 非但未能让黄琼忘记那日的情景,反倒是还变相的加深了印象,搞的黄琼时不时的更加有些心痒难耐。如果不是黄琼控制力强一些,再加上不是那种做事无底线的人。搞不好多少弄巧成拙的司马宏,非搞出一些事端来不可。 而除了这位司马公子之外,这个春节期间还发生了一件更让黄琼头疼的事情。大朝会那日,在含元殿内他对大理使臣说的那番话,除了调侃那位使臣之外,还有一个意图就是掩盖段锦,眼下就在自己府中的事情。老爷子当时有些诡异的眼神,并没有瞒过黄琼。 让他没有想到是,他说者无意、听着却是有心了,他这个贪花好色的名声,在诸国使臣之中不胫而走。为了讨好这位大齐朝未来的储君,各国使臣从大年初二开始便络绎不绝,登门前来拜访。原本按照惯例,大年初二开始便是各级官员,相互走动投拜帖的时候。 原本黄琼铁律,前来投拜帖、进献年礼的官员一个不见,年礼一百贯以上的不收。所以,本朝官员倒还无所谓,只是投了拜帖,送上所谓一百贯年礼,在领回英王府赠送的无论官职大小,每人都是清一色的钧窑茶具一套回礼,便打道回府。 但前来拜访的各国使臣,黄琼却是不能不见。这除了礼部上奏之后,皇帝御笔亲准,让黄琼不得不接见之外。还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黄琼想要借机摸一摸,西南诸夷以及南洋诸蕃,对桂林郡王府的真正态度如何。 当然,以他这个桂林郡王府准女婿的身份,人家未必肯与他说实话。但要摸清楚一个人心理究竟想的是什么,除了朝中那些城府极深,让人很难看出深浅来的老官油子之外。很多时候,往往未必真的需要他们说什么,有时候一个眼神,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便已经足够。 不过若是只接见西南诸夷,以及诸藩国实在有些过于明显。所以,黄琼便干脆放开了,本朝官员虽说一个不见,但外邦使臣与朝内诸部酋长、头人,只要前来登门拜访的,一概全部接见。反正有皇帝的圣旨在前,黄琼倒也不怕别人说什么。 至于前来拜访的那些使臣,与部族酋长、头人心里面究竟想的是什么?黄琼还得等到见到本人之后再说。一时之间,黄琼的英王府相当的热闹。肤色、打扮、外表各异的使臣,几乎是络绎不绝。黄琼即便在不情愿,也只能打点起精神,与这些酋长、头人,以及诸国使臣 不过,黄琼也没有想到,前来拜会他的各部族头人,以及各番邦使节。除了正常作为贺礼的奇珍异宝、土特产之外,就好像不约而同的送了同一种礼物。那就是各型各色,外貌、肤色各异的美女。没有想到当初调侃之言的笑话,最终变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四百九十三章 一看吓一跳 那些使臣也不知道安了什么心思,不仅贺礼比着来。就是进献的美女,质量先不说怎么样,这数量却是相互比着来。就算这个时代,女人没有什么地位,但依旧让黄琼感觉到很诧异。那几十个美女,说送就送出去,就好像那些女人不是她们国家的国民一样。 原本只打算送二十人的高丽使臣,在见到东瀛使臣送了三十人之后,回去立马又加送了十人过来。安南的那位使臣,一看高丽与东瀛这个做派,也将进项的美女增加到了萨斯人。至于西南诸夷、西北的诸蕃,也是每部族十到二十人,就连最少的灵州党项也送来五人。 甚至就连发誓,不在求这位混蛋之极的英王,帮着自己寻找云霄长公主的大理使臣,也送来大理国各族美女足足二十人。这其中外邦使臣送过来的倒也罢了,但无论是西北诸蕃,还是西南诸夷人送过来的,不少都是各部族头人的女儿、妹子,巴结的意味很明显。 这些使臣与部族头人在进京之前,就得知皇后大行,所以都精心挑选了大批的美女携带进京。准备进项给皇帝,万一那个被皇帝相中,就算不能成为新皇后,可若是能进到妃位,能在大齐皇帝耳边吹点枕头风,那对本国或是本部族也算是大有益处。 只是没有想到黄琼那位皇帝老子,也不知道是天生就不喜好美色,还是年纪大了,在那件事情上有心无力。这些使臣与部族头人,进献到宫中的美女一个都没有收。皇帝那里巴结不到,经历了大朝会之后,这些使臣与头人干脆将巴结目标,放在了黄琼这位新贵身上。 而黄琼对于这些使臣、酋长、头人送过来的礼物,无论是奇珍异宝,还是珍禽异兽,甚至就连那些千姿百态的美女,黄琼却是极其罕见的照单全收。甚至在宴请那些使臣,以及诸部族酋长、头人的时候,还刻意摆出了一副放荡不羁的做派。 表现出对那些奇珍异宝无所谓,但对美女却欢喜异常的姿态。黄琼搞出的这一幕,别说朝中的那些大臣一头雾水,朝野上下内外更是议论纷纷。而对于黄琼搞出的这么一出生冷不忌,全部照单全收的做派,很是有些吃醋的段锦,还在同房时很是掐了黄琼几把出气。 便是一贯大肚的何瑶,在看到这些千娇百媚的,足足小二百人的各国、各部族的美女之后,也不禁有些吃醋。嘴上虽说没有说什么,可私下里面连同诸女,连两天让黄琼孤枕独眠了两天。就连黄琼想去吴紫玉那里偷香,都第一次吃了闭门羹。 而对于黄琼这个做法,同样很是不满的皇帝,则直接在初十这一天,将黄琼拎到宫中。在温德殿,摆出一副很是恨其不争表情的皇帝,很是恼火的怒道:“阿九,你近来是越来越放肆了。是不是朕太惯着你了?你知不知道,朕这段时日为你顶了多少压力?” “让你去私下接见那些番邦使臣,以及诸部族酋长、头人,是为了让你在四夷之中建立威信。不是让你如此胡作非为的。这要是传出去,朕精挑细选的大齐朝继承人,是一个贪花好色之人,你的声望还要不要了?你让这天下臣民怎么看你,让各蕃国如何看待我大齐。” 对于皇帝的怒责,黄琼并没有做任何的解释。而是待皇帝发泄完毕,这段时间之内积压心中的怒火。才慢悠悠的从袖口之中抽出一道折子,递交到皇帝的御案之上后道:“父皇,儿臣知道,您这段时日为儿臣顶着不少的压力。正因为如此,儿臣才想着尽快做出成绩来。” “虽说有些东西,未必能够明昭天下,可父皇明白便是。至于儿臣这段时间,做的这些事情是不是坊间传言的那样,儿臣知道现在就算解释,父皇也未必能够听得进去。所以,儿臣便写了一道密折。待父皇看罢,就知道儿臣为何如此做。儿臣,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至于那些女子,儿子一个都没有碰过。原准备待那些使臣离京之后,便连同那些贺礼全部转送宫中。父皇如果不信的话,大可以派尚宫局的人去儿臣府上查验,那些女人现在是不是都还是处子之身?若是有一个现在非处子之身,儿臣甘愿自己主动求去。” 听到黄琼极其出乎意料的回答,皇帝不由得微微一愣。随即便打开了黄琼的密折,仔细看了起来。只是在看到密折上边的内容之后,饶是多年为君生涯,早已经锻炼得意志无比坚定,皇帝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上面的东西,比南北镇抚司还全,你是怎么搞到手的?” 见到皇帝神色微微一变,黄琼倒也干脆的道:“父皇,您此次让儿臣接待外邦使臣,以及本朝那些羁縻州府的部族、头人初衷,儿臣自然是明白的。可对于儿臣来说,如果只是利用这个机会,在诸蕃国以及我朝各部族首领面前,建立威信却是有些太浪费机会了。” “这些藩国之中,绝大部分都是与桂林郡王府有通商。尤其是有海路与本朝相连的,东瀛、高丽、安南以及南洋诸国,一向都是桂林郡王府多的主要通商国。儿臣不让这些国家使节放心,又怎么能摸清楚他们与桂林郡王府,每年都做多少生意,生意之中究竟包含着什么东西。” “若是不让他们放下戒心,又怎么能摸清楚桂林郡王府,真正的实力究竟有多少?初一多的大朝会之后,这些使节应该便清楚父皇是如何对待儿臣的。儿臣在表现的贪婪,甚至贪花好色一些,让这些使节彻底放下心来,儿臣才方便套取他们的话。” “儿臣没有权利,调动南北镇抚司的档案,所以只能通过这种办法,大致了解一下桂林郡王府真正的实力。父皇,不看不知道,这一看儿臣真的吓了一跳。当初在郑州,简雍与儿臣说的那些东西,只是水面上露出的一角。对桂林郡王府真正的实力,了解不到三成。” “简雍对桂林郡王府在福建、广南东西二路,占了多少土地,掌握还算是详细。可对于桂林郡王府每年都从外洋进口什么,手下有多少船队,这些船队究竟都能装运多少商品和人员,却是一概不知。这方面他唯一知道的是,只是桂林郡王府,从福建路雇佣多少船夫。” “而桂林郡王府,可以招募船夫的地方,绝对不止福建一路。我朝濒海的府州县,也不单单只有福建路才有。山东路、淮南路、江南东路,两浙都是靠近大海。靠在海边,自然不缺船夫。所以,儿臣以为简雍了解的那些,只不过是一些皮毛罢了。” “父皇,桂林郡王府,独占我朝对外通商大权百余年。相对于桂林郡王府,在各路占有的土地、茶园、瓷窑,这些搬不走的死物来说,其所拥有的商船队,才是其真正根基所在。儿臣通过这些使臣交谈,虽说也无法完全掌握桂林郡王府全貌,但至少可以大致了解一些东西。” “真是不知无所谓,一知道吓一跳。不算与广南西路山水相接的安南,以及下南洋的商船。单单桂林郡王府跑东瀛、高丽商船,便有五千料大船百余艘,三千料大船二百余艘。这些商船每年大量向两国,运送我朝所产丝绸、药材、瓷器、书籍、佛经等,高达数以百万贯。” “两国皆不铸钱,每年都是桂林郡王府大量贩运我朝,以及从民间收集的前唐铜钱。而在返航时,除了从高丽进口人参、各种高档皮毛、布匹、纸张,从东瀛进口漆器、折扇、木材、东珠、金银、寇刀,以及一些两国的工艺品,这些正常货物之外。” “还从高丽采购的女真马和高丽马,金银、硫磺,从东瀛进口的寇刀、硫磺、铜。最关键的是,桂林郡王府这些船之中,并非都是商船,还有相当一部分的商船,是打着商船旗号的战船。相当一部分战船上,甚至还有装有床弩和大炮。” “而且据东瀛使臣谈及,桂林郡王府船队上的水手战斗力很强。一次在东瀛的肥前国,因为贸易争执,桂林郡王府的船队,与长崎地方发生了很大的争斗。桂林郡王府出动不过三百余人的水手,居然打败了当地的五千足轻,并斩杀了其中的两千余人,还俘获了肥前国守护。” “东瀛分为五畿七道六十余国。他们受前唐影响很深,所以本土也仿造前唐化为七道,国也就相对于本朝的州府。哦,东瀛的足轻就相当于咱们大齐的步军,不过是日常务农,战时征召为兵。东瀛真正的军队基础,是所谓的武士。” “还有,桂林郡王府船队上有大炮,又从高丽与东瀛大量的进口铜、硫磺,明显是为了制作大炮和装药。如果说为了防备海盗,其船队上装有部分大炮,这一点上朝廷的确说不出来什么。但桂林郡王府每年进口铜的数量,却根本就不是几条船上安放大炮的数量。” “而且,桂林郡王府,每年从高丽进口那么多的马匹做什么?就去年一年,桂林郡王府便从高丽买入了三千匹的女真马与高丽马。女真马产自高丽,以及北辽东京路以北的苦寒之地。虽说因为气候严寒,这种马匹的产量不高。但却是优良的,可供重骑兵使用的战马。” “并不比,我朝使用最多的党项马差到那里去。高丽与北辽多次征战,至今能勉强维持。除了北辽并未将其当做主要对手之外,最主要的便是依靠其军中使用的女真马。父皇,这还只是桂林郡王府与东瀛、高丽,这两个国家往来贸易的船队情况。” “还没有算上,其与南洋诸国的贸易情况。窥一斑而见全貌,按照桂林郡王府的船队规模来看,朝廷即便是开放整个对外通商,鼓励本朝商户开展对外贸易。但那些商户,没有桂林郡王府百余年积累下来的这个实力,短期之内也很难见到效果。” 第四百九十四章 自信的皇帝 说到这里,黄琼看了看阅罢自己密折后,同样也陷入沉思的皇帝。微微沉吟一下后,又道:“如果桂林郡王府不甘心就此交出通商之权,起了什么其他的心思。其他商户就算凑足了可以出海的船只,恐怕也未必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寻常几百里见不到一个人烟茫茫大海之上,杀人灭口连一个借口都不用找。被打坏的商船沉入海底,甚至连毁尸灭迹都省了,谁又能知道究竟是谁干的?桂林郡王府的船队上,装有大炮与床弩,普通的商船又如何能与其抗衡?” “各何况,桂林郡王府一手掌握我大齐对外通商,已经百余年。我大齐到海外诸国的航线,无一不在其一手掌握之下。论起熟悉程度,恐怕也没有能比他们更为熟悉。若是桂林郡王府,真的想要在海上杀人越货,恐怕这位置都不用精挑细选。更何况,他们也绝对有这个本钱。” “父皇,我朝东临大海,很多地方自前唐开始,便有避开朝廷检查,向海外走私中土所产器物的。可据儿臣从诸国使臣口中得知,除了开国初年太祖皇帝,下达禁海令之后十余年。还有我朝的走私商人,从海路向海外走私货物之外。” “至太宗年间,我朝沿海诸路却是已经再无走私商人,沿海路到达海外诸国。无论是占城、三佛齐、真腊、狮子国,还是高丽、东瀛,除了桂林郡王府的船队之外,再无我朝一艘商船,哪怕是走私商也没有。只有近十年,才有少量我朝部分走私船,但也只到东瀛与高丽。” “父皇,我朝沿海诸路港口甚多。商人又是一向逐利,一倍的利便敢铤而走险。太祖年间,朝廷的海禁令和沿海诸路水师,都未能完全做到禁止走私。可自太宗年间开始至今,近百余年居然再无一艘走私船,父皇您觉得如果单凭正常的手段,桂林郡王府能做到如此地步?” “更何况,儿臣从那些是使臣口中得知,桂林郡王府除了本府所出的各丝织品,以及本府遍及江南的茶园之外,对江南其他商户各种布帛、丝绸、茶叶,无不拼命压价。自身甚至连定价的权利都没有,桂林郡王府说多少钱便是多少钱。” “而桂林郡王府所给的价格,早期还算是公道。但自理宗朝开始,价格压得极低,已经到了一船茶叶出洋,商户勉强只能保本的地步。而江北诸瓷窑的瓷器,各个茶园所出的茶叶,除了少了的汝窑、钧窑瓷器之外,其余的桂林郡王府干脆拒绝外销。” “如此这般盘剥,这大齐朝上上下下那么多的商户,守着那么多的沿海港口,无论是山东路,还是淮南路,没有一个敢走私出海的,这已经是相当不正常了。父皇,桂林郡王府能让沿海诸路商户如此畏惧,即便是朝廷真的开放通商之权,他们又岂会真的不做手脚?” “当年,他们能让沿海那么多的走私商销声匿迹,那么如今他们表面上交出通商之权,可私下利用他们在海上的优势做手脚。不用多,只要三年时间,这有心出海的商户自己就会退出来。这天下又有那个商户,能承受如此大的损失?” “商户连海都出不去,朝廷也收不到想要收的税,甚至还会起到杀鸡取卵的代价。到时候,朝廷这开海又有何用?更何况,如今天下造船,尤其是能出远洋大船工匠,十有八九都掌握在桂林郡王府手中。别的商户,就算有这个财力与野心,恐怕也买不到商船、雇不到水手。” “没人出海,朝廷想要收取的税收,一样收不上来。到时候,恐怕先撑不住是朝廷。父皇别忘了,桂林郡王府眼下每年上缴的商税,足足占了朝廷三成进项。没有了这笔税,朝廷的日子就会更难。而对于朝廷来说,此次收回桂林郡王府独占通商之权,只能成功绝不能失败。” “如果朝廷搞了两三年,最终还是不能不收回来的通商之权,再交还给桂林郡王府。恐怕朝廷,在各大商户之中的威望将会扫地。而桂林郡王府,未必真的受到损失不说,这在民间的声望,恐怕更要超过朝廷。对我大齐江南商户的控制,也会更加的严密。。” “儿臣最担心的是桂林郡王府,这些年究竟囤积了多少可以铸炮的铜,还有硫磺、硝石?桂林郡王府进口这么多的马匹与铜,还有硫磺究竟想要做什么?就算是为了防范海盗,但其船队之中配备那么多的大炮与床弩,又是究竟为何?” “这还只是儿臣担忧的一部分。儿臣最担忧的是,桂林郡王府属下拥有如此大规模的船队,又有堪称精锐的半水师。而这一样都是在海上讨生活,商船随时可以改成战船,那些水手同样随时可以改为水军。我大齐又有多路沿海,若是桂林郡王府真的有了异心,那这?” 黄琼的话音落下,皇帝却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过了好大一会,才抬起头看着黄琼,语气之中很是有些欣慰的道:“阿九,能够在如此短的时日之内,便摸清楚这些东西,足以见你是真的用了心的。朕果然没有看错你,未雨绸缪、居安思危,这件事情你做的很对。” “你密折上奏明的这些东西,朕今儿与你说一句实话,便是连南北镇抚司都没有。桂林郡王府眼下内心究竟是怎么想的,朕暂时还不清楚。但有一点朕还是清楚的,那就是桂林郡王,绝对不会轻易的就如此善罢甘休,彻底的放弃这吃了上百年的独食。” “既然不甘心,他肯定会想办法破坏掉朝廷通商大计。明着虽说未必敢,但暗中掣肘是必然的。不交各个市舶司、不卖商船,那是最蠢的事情。以桂林郡王的狡猾程度,他不会做的那么直白。可让那些想要出洋的商户有来无回朕,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大海上,却是轻而易举。” “朕虽说没有见过大海,可也曾听东瀛使臣说起过。茫茫大海无边无际,海水深的地方足足几百尺。别说一个人、一艘船,便是一块拳头大的石头落入海底,都会转瞬之间沉得无影无踪。除了狂风巨浪之外,还有巨大的怪兽。在海中翻个跟斗,能撞翻几千料的大船。” “单单就东瀛一国,每年出海便一去不回的渔民,不知道究竟有多少。正像你说的那样,在这大海上杀人灭口,船一沉就连毁尸灭迹都省了,找都没有地方去找去。那些想要出海的商户,可没有桂林郡王府的实力。不多说,损失两条船估计就受不了了。” “商户出不了海,或是闹到不敢出海的地步。朝廷便收不上来税收,这个通商之权收回不收回,根本就没有什么用。甚至收回的通商之权,都会变成朝廷握在手中的烫手山芋。而桂林郡王府放弃了通商之权,朝廷每年那三成进项自然不会再有了。” “这种情况一旦出现,不用你说的三年,便是一年朝廷恐怕就支撑不住。相对你说的桂林郡王府有造反的心思,朕更为担心的是他们暗中做手脚。利用桂林郡王府,对海外极其熟悉的先天优势,在海上截杀其他商户的船队,那才是真正致命。” 提起黄琼刚刚提起的,桂林郡王府囤积铜、硫磺等物资,极有可能有造反意图的时候。皇帝的嘴角充满了不屑:“他们若是真的有心造反,倒是可以让朕一劳永逸了。朕不怕他们反,就怕他们不反。就算他们的水师在强悍,可那是在海上,到了陆地上又岂是四大营的对手?” 说到这里,皇帝站起身来,走到黄琼的身边道:“你在这方面担忧,虽说不无道理,但多少还是有些小心了。桂林郡王府,每年从东瀛采购大量的铜,还有硫磺倒是未必真的要造反。因为他们采购的那些铜和硫磺,大部分都是提供给朝廷的。少部分,是用来铸造铜器的。” “朝廷眼下的铜矿,每年可采出来的铜越来越不敷使用。别说铸铜器,便是每年铸钱都不敷用。朝廷每年都要大量的从大理国,以及产铜的东瀛采购大量的铜。这其中除了向大理国采购的铜,是工部直接采购的之外,从东瀛采购的一向都经桂林郡王府来采办的。” “东瀛的铜矿比咱们的好,一船铜从东瀛运到本朝,所需钱财甚至比咱们自己开采的还要少。硫也是,咱们严重缺硫,东瀛的硫磺不仅价格低、而且同样比咱们的好。况且就算他们真的囤积铜来铸炮,囤积硫用来制作药,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那些大炮动辄几千斤,移动极其困难。他们在海上,有几千料的大船可以安放。可在陆地上,却只能安放在城墙上,根本就不能用来野战。铸造再多的炮,又有什么用?所以,朕并不担心他们采购铜以及硫磺,是为了铸造大炮。朕更担心的是,他们暗中做手脚。” 皇帝这番话说罢,黄琼却是在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声:“自己这位皇帝老子,的确是精明的很。可眼光,还是受到时代的限制有些短浅。现在大炮动辄几千斤,看起来的确不适合野战。可问题是,轻型火炮不是造不出来,只是有没有必要罢了。” “火器才是未来发展的趋势,至于现在流行的那些火器,打一个不恰当的比喻,与几百年后相比,最多不过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罢了。火炮加上火枪,在加上适合的阵型,骑兵真的未必就会讨好到那里去。更何况,桂林郡王府也在大量的收购马匹。” 只是看着皇帝的脸色,黄琼也知道即便自己说了,皇帝也未必真的会相信。很明显,虽说在接收通商一事上的隐忧,与自己有着类似的观点。但自己这位皇帝老子对大齐军,确切说是四大营的战斗力还是很有信心的,根本就不怕桂林郡王府真的造反。 甚至从言谈上来看,还隐隐的盼着桂林郡王府造反。以便他彻底的将这个隐患,连根给拔起来。见到皇帝在此事上自信满满,黄琼内心之中虽说隐隐有些担心,但却不好一再忤逆皇帝的心思。 第四百九十五章 过河拆桥的皇帝 与其在这里多费口舌,还不如多想想其他的办法。原本黄琼以为,有了今天的这道密折,皇帝会将通商之事交给自己。甚至在内心之中,多少也有做好了接手的打算。直到临别之时,皇帝还没有提及此事时,他才发现自己真的有些想多了。 也许是认为黄琼政务历练还不够,也许是担心黄琼性子急躁,在搞出什么事情来。或是压根就没有想过,将此事交给即将成为桂林郡王女婿的黄琼。皇帝今儿虽说对黄琼之前做的这些功课,表示了很满意。但很明显,至少今儿皇帝是没有这个想法。 在黄琼临别之时,查明了黄琼真实意图的皇帝,并没有在桂林郡王府一事上过多的纠缠。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那些送进他府中的诸多异族女子,他究竟想要怎么处理。他收集到的这些东西,虽说不能公开。但这个未来储君,也绝对不能给天下人,留下一个贪花好色名声。 听到皇帝的询问,黄琼倒也干脆的说出了自己早就想好的处置之法。他的意思是,除了留下几名大理女子,用来服侍段锦之外,其余无论是高丽、东瀛、回纥,或是什么安南、南洋诸国,西南各羁縻州府、西北各部族的那些女子,都送到宫中就是了。 这是黄琼早在做好打算时,就事先想好的退路。之所以他不打算留下这些女子,除了家里面的葡萄架子有要倾倒的嫌疑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这些各国使臣之中,绝对是国色天香,在各自国内绝对是超一流美女的异族女子,让他实在提不起来兴致来。 尤其是那些大饼子脸、小眼睛,脸上涂得跟鬼一样白得吓人的东瀛女子,让他更是倒足了胃口。原以为自己还能看到纯原生态,无整容的高丽女子。还有自己前世经常看到,至今念念不忘地带的武老师、苍老师,那样美貌、身材与技术并重的美女。 结果没想到,自己到现在连那些东瀛女子,长什么样都没有看清楚。至于南洋诸国的那些女子,到是纯原生态。可也许是本国的美女见的太多了,他压根就没有看出来那些长的又瘦又小,甚至皮肤黝黑的女子那里是美女。哪怕他也知道,各民族有各民族的审美观。 就像东瀛女子,脸色涂上厚厚一层粉便认为是美一样。但如果说那些审美观,让他也一样接受的话,那就实在有些让他敬谢不敏。更何况,黄琼虽说眼下身边美女一大群,但他始终自认为自己,并非是那种贪花好色,见到美女便走不动路的人。 对美女,一贯秉承的理念都是单纯欣赏而已,绝非是想要占为己有。最关键的是,忘了女人天生三分醋的黄琼,实在没有想到平日里面,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一向都是温柔贤惠体贴。平时根本就看出来吃醋属性,经常还主动帮自己善后的何瑶,一旦吃起醋来会这么厉害。 因为这些异族女人,自己都已经连续几天孤枕独眠了。若是自己真的与这些美女,发生一点什么意外。要说自己后半辈子都要独眠那是夸张,但自己也绝对不会好受那是肯定的。自己若是未来的一段时日之内,不想在孤枕独眠下去,最好还是将这些女人赶快送走。 其实黄琼也知道,何瑶因为此事与自己闹别扭,也就是这几天。若是自己真的与这些异族美女,发生了一点什么,何瑶也不会真的让自己后半辈子都孤枕独眠。可问题是何瑶的肚子里面,可还有自己第一个孩子呢。自己即舍不得,更不想让何瑶生气 所以,黄琼打算除了给段锦留下几个大理女子作伴,以慰思乡之情之外,其余的女子全部送到宫中,交给宫中接收。自己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东西,这些人在留在府中也就没有什么必要了。老爷子既然怕自己担上贪花好色之名,想必也不会介意接收这些各国美女。 只是黄琼没有想到,自己将此事想的过于简单了。他的回答,非但没有让皇帝心情放松下来,反倒是让皇帝很是有些不悦的微微皱了皱眉头。看着算盘打的很清楚,将事挑起来,自己却不肯收尾。最后让自己这个皇帝老子,来给他擦屁股的儿子。 虽说这件事情,这个儿子做的的确不错。但皇帝却明显不打算给黄琼擦这个屁股。对于黄琼打的叮当响算盘,皇帝虽说没有发火,但却用不咸不淡的语气道:“使臣还没有离京,你便急三火四的,将这些女子送入宫中,你让这些使臣怎么想?更让那些部族头领怎么去想?” “再说,这些异族女子都送到宫中,让朕如何安置?宫中又那里容得这么多异族女子?况且,这些异族女子都进了宫,又让天下的臣民,该如何看待朕这个一国之君?别人会不会觉得,是朕贪恋美色,想着要收这些女子,又怕传出去又伤圣誉,所以才假你之手?” “既然此事是你挑出来的,这个事情还是你自己处理。不过有一点,朕还是要给你说明白的。朕不想在你大婚之前,再看到有什么流言蜚语传出来。还有,这些女子里面不少是各部族头人的妹子与女儿,你一定要给朕都安置好了。若是出了半点差错,仔细你小子的皮。” 听到皇帝居然拒收,自己全盘计划都要落空的黄琼,下巴差一点没有被惊掉。自己这也是一心为国,才做出这件事来的好吧。你这个当人家父亲,身为一国之君的,不能这么快就过河拆桥,把这些人都留给自己吧。先不说别的,自己为了朝廷,这家后院都快要起火了。 在将这些女子都留下,眼下那还算小的火,搞不好可就成大火了。再说,刚刚不是还口口声声说,不希望你选的人在民间留下一个贪花好色名声。若是将这些女子,都留在自己府上,岂不是等于变相证实了这个名声?皇宫之中那么多如花似玉的宫女,都没有见你担心过。 怎么到了我这里,这么一点异族女子,就怕有辱你的圣誉?宫中几千宫女都有,还差这百十号的人?最关键的是,这可是小二百的女子,你难道就不怕我这个儿子,控制不住自己真的都给临幸了,身子骨被掏空?要知道,这色是刮骨刀啊。 其实黄琼那里知道,他担心留下这小二百人自己后院起火,皇帝又岂会不担心,自己后院同样起火?要知道后宫现有那些妃嫔,想要让皇帝后院起火,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便是眼下权掌六宫事情的德妃,也没有这等本事。 可皇帝当初的初恋情人,黄琼母亲眼下还在宫中。虽说这位静妃,平日里面根本不管事,甚至等下就连听雪轩大门都不迈出一步。可某一日某位一国之君,在自己隔阂了十八年,又曾经一再把人伤的够呛,好不容易现在才又有了一亲芳泽机会的初恋情人面前。 谈论两人的儿子,某些荒唐之举的时候。曾经不小心当着人家面,发誓再也不册立新妃、不在选秀。尽管没有当面保证,不在进其他嫔妃的寝宫,但也基本上做到了。有了这件事情,皇帝又那里肯让这些番邦,或是部族女子进宫? 要知道,那些番邦女子倒是还无所谓,即便进了宫最多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宫女。可那些部族女子,尤其是有身份的进了宫就不一样了。留在英王府,最多也就是一个媵。可进了宫,至少一个才人的位置还是要给的。而按照大齐的定制来说,才人就算有了名分。 所以对皇帝来说,让那些人进宫,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逼着自己去违背自己的誓言吗?最为关键的是,好不容易打开了爱人心结,与黄琼母亲总算复合的皇帝,可不想这个时候再让黄琼母亲伤心。更不想因为此事,让自己后院的葡萄架子也倒了。 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位初恋情人,看起来总是冷冷淡淡的,一副凡事都不上心的架势,实则醋性大的很。甚至可以说,是自己所有嫔妃之中醋性最大的一个。当年自己因为自卑,没有敢上门去求亲,又在圣旨的逼迫之下无奈的娶了别人。 哪怕她明知道,自己想她想的刻骨铭心,甚至到了茶饭不思地步。哪怕她明知道,自己娶别人是因为自卑,以及一些迫不得已的原因。但她也照样能在数年之内,连影子都不让自己见到。这其中除了本身固有,不愿意与别的女人共事一夫高傲性格之外。 估计这醋性,也占据了很大一部分。眼下两个人好不容易才复合,自己大部分时间也都留宿在听雪轩。可皇帝也知道,若是自己违背了誓言,哪怕是名义上收这些女子进宫,估计听雪轩恐怕自己再也进不去了。有了这个认识,皇帝又岂会让这些女人进宫。 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反正这个儿子对付女人有一手,都能让一国长公主,心甘情愿的给他做妾,想必这些女人他自己也能摆平。所以对于黄琼想要将这些女子,送入到宫中的想法,直接干净彻底的给堵死了。 只是见到皇帝明显不想就此事在谈下去,还干净利落的摆出一副撵人架势,黄琼也只能一肚子郁闷的回府。而回府之后,看着一脸闷闷不乐表情的黄琼,就算何瑶之前再怎么被黄琼生冷不忌,将那些异族女子全部照单全收而气得够呛,此时也不能不关心一下自己的丈夫。 当然,何瑶此时放下了架子,也是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也知道有些事要适合而止。何瑶知道,若是在其他的王府,别说自己这个还没有正式名分的侧妃,便是正妃也管不了自己丈夫,到底会宠幸多少女人。若是真的管得多了,一个善嫉的帽子扣下来,都够得上七出了。 若是在别的王府,别说这么做是绝对不被允许的,极有可能会让丈夫,从此再也不进自己的屋子。严重一些的,甚至打发出去都有可能。林含烟家世那么好,可成亲之后景王从不进她的屋子,不是也一样默默的忍受下来,甚至连一句牢骚的话都不敢说? 第四百九十六章 给台阶下 自己生气不搭理人,还联合诸女一同不理人,甚至就连侍寝也不给安排。黄琼一直都没有说什么,就那么默默的承受下来,是因为黄琼对自己的宠爱。而自己之前生气,虽说是心疼黄琼的身子骨。可这个气总该有所限度,也不能总是没完没了的。 丈夫的确是安排自己管家,也管理他身边的其他女人,但自己也不能仗着丈夫的宠爱,就没完没了。不过,最终让何瑶决定给大家一个台阶下的,还有林含烟的劝说。林含烟的意思是差不多就行了。这位爷现在是疼爱自己的这些女人,所以才逆来顺受。 若是给逼急眼了,以这位爷的性格动粗倒是未必,也不会因此冷落何瑶与诸女的。可要是逼急眼了,在外面在养几个小,就更难以约束了。这世上的男人,尤其是像黄琼这样有权有钱有地位的人,就没有几个不喜欢尝鲜的。管的太紧,有时候更容易起反作用。 更何况,黄琼虽说喜好美色,可也不是那种无底线,更不是那种做事饰无忌惮的人。尤其又是在眼下,他的地位远还未到稳固的这种时期,以他的为人如此做肯定是有他目的的。冷落他几天,让他知道心疼点自己身子骨,别都真的收到府中就是了。 虽说与景王始终是挂名夫妻,但到底是在景王府经过历练的人。林含烟这番话,正好捅到了何瑶的软肋上。今儿黄琼从宫中回来之后一脸郁闷,何瑶也正好借着关心,给彼此一个台阶下。没有假手太监与侍女,亲手接下黄琼身上的大氅,又将一条毛巾打湿给黄琼擦拭了脸。 何瑶才有些疑惑的,询问黄琼进宫是不是挨训了。听到何瑶关心的话,也知道何瑶这是在给自己台阶下的黄琼,一把将何瑶抱到膝盖上,手轻轻的抚摸着何瑶已经微微有些隆起的下腹,哪怕心中再为应该是雨过天晴而窃喜。 但脸上却还是一副依旧郁闷的表情,将自己当初为何收下那些女子,原来都有什么打算都说了出来。而直到黄琼说了这些,才知道黄琼当初为何将这些女子,生冷不忌的全部照单全收。也知道自己那顿气,生的多少有些无理由的何瑶,将脸贴在黄琼的胸口。 轻轻的叹息一声道:“爷,这些事情,你怎么不早点与我们说,非让我们埋怨你这么长时间。难道你就这么不相信我们?我们在你心中,就真的除了那些家长里短之外,其余什么忙都帮不上吗?你若是早一点与我们说,又那里会害的我们误会了你这么久。” 听着何瑶语气之中,还颇为有些幽怨。黄琼轻轻吻了吻何瑶脸庞,也有些歉意的道:“不是不相信你们,是此事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原本想着,待那些使臣与头人放下戒备,得到我想得到东西之后,便将这些女子送进宫中。那些人在咱们府中,也不过就是一个过客罢了。” “只是没有想到,老爷子直接就给否了。现在这些女子,究竟该如何的安置,就成了我最头疼的事情。安置不好不行,那是在打那些外邦是使臣的脸。更何况,那些外邦女子倒也罢了。可西南、西北诸部族送过来的人,其中不少都是头人的妹子或是女儿。” “那些头人将她们送过来,除了表示对朝廷的恭顺之外,更多是试探朝廷对他们的真正态度。一个安置不好,很容易引起一些麻烦。可若是继续留在英王府,短时间还可以。可时间一长,却也不是一个事。我有你们便已经足够了,太多的女人,我可无福消受。” 说到这里,黄琼顿了一顿道:“这样,那些大理国的女子让段姐挑选一下,留在身边一部分。她抛弃了大理国长公主的尊位,跟着我现在连一个名分都没有。现在倒还没有什么,时日一长多少都会有思乡的念头。给她留下几个,也可以解一部分她的思乡之情。” “此外,你从东瀛和高丽女子之中各挑选十人,派李海送到永王府和沈王府。永王府那里,在额外加上其他外邦女子十人。高丽婢在京中还是很有名气的,送过去也算是对他们一些弥补那些波斯舞姬之事。至于其他的,范剑与贾权那里各给两人。” “他们两个都是孤身跟在我身边,身边也没有一个可心人照顾。高丽女子与东瀛女子,虽说相貌未必会入了他们两个人的眼,可服侍人的本事却是一流,即细心、又整洁,性格也温顺的很,应该会将他们单身男人照顾的很周到。” “至于将来,他们愿意收为侍妾或是放回,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剩下的都送到司马老先生那里。司马老先生年纪大了,那些高丽女子与东瀛女子,性格温顺,留在他身边照顾也放心一些。而且过了年我要给他谋起复,需要他与高丽和东瀛人打交道。” “送过去,也让他提前了解一下那边人的风俗习惯。送去之前让她们先把脸给洗净了,别在把老先生吓到。至于其余女子,你将有些身份的挑出来暂时留下来。其余的人,等到过了年含烟他们搬出去之后,直接都打发到含烟那里。反正她们搬出去也要找服侍的人。” “那些女子年经轻轻便背井离乡,被人当做礼物一样送来送你去,连一个最起码的尊严都没有。我虽说将她们送人,但也是逼不得已。所以,也要找一个至少不让她们受罪的地方。以含烟的性格,是断然做不出虐待她们的事情。蜀王妃那里,有含烟看着应该也没有大问题。” “老爷子那里已经与我说了,过了年便找地方,将景王与蜀王家眷重新找地方安置起来。相对于那些不知道是谁,安插到她们身边的人。或是背后不知道站着谁,会不会威胁到她们安危的人。这些异族女子,虽说风俗与中土各异,反倒是更会让人放心一些。” “不过,你帮着我记一下,那几个灵州党项女子,千万不要送过去,也千万不要送给别人。而且那几个女子,不仅不要送给别人,你还要安排可靠、机灵一点的人,死死的将她们给我盯死了。在日常你也要注意一些,提防一些这些党项人。” “除去了东瀛与高丽女子,以及那些头人的妹子与女儿,剩下的人一家安置在一些也就差不多了。当然,这些人之中,你们几个若是有中意的,也都可以留下来。至于段姐那里,若是那二十个大理女子,她都想留在身边,也不要斤斤计较,答应她便是了。” 黄琼说罢自己最新打算之后,何瑶却是没有立即回答他。良久才抬起头,看着黄琼微微笑道:“你真的一个都不留?那些女子虽说没有晚清她们出色,可也是有一种与汉家女儿不一样的风情。就这么都给送出去了,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心疼?依我看,还是你留下几个为好。” 对于何瑶这番表面上说要留下几个的话,又岂会听不出其中,多少还带着一丝醋味的黄琼,又那里敢点头?轻轻的吻了吻何瑶的小脸,黄琼轻轻的道:“瑶姐,能拥有你们这么多美女,已经是上天厚爱了,又岂能不去珍惜?你真当我是那种见一个,便喜欢一个滥情之人?” “当初留下她们,一个是替段姐打掩护,另外一个是别有原因。再说,你真当我身子骨是铁打的。留下她们,也不怕把你丈夫的身子骨给掏空了。就按照我刚刚与你说的办,能打发出去的尽可能打发出去。至于那些头人的女儿,我也会尽快想法子安置的。” “只是她们,想要为正妻却不可能。别看她们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或是自己部族之中身份都很是高贵,可在朝中那些官员眼中,恐怕还比不上那些平民百姓。朝中那些官员高傲的很,别说这些他们眼中的夷人女子,便是本朝人士出身低一些,都有些看不上眼。” “别说他们自己不会娶为正妻,便是他们的子弟也不会允许娶为妻的。可若是随意指给某个人,或是给一般官员做妾。别说他们那些啸聚山林的父兄,这事老爷子那里便首先通不过。更何况,这十几个女人的家族,在西南诸夷都是很有分量的人。” “而他们的父兄,对于我来说,将来还要有大用。这样,先在府中养着。我在看看朝中勋贵之中,有没有那个子弟适合的。反正这些女子年龄都不大,不过都十六七岁,有几个才十三四岁,大不了就当做孩子养,也不急于一时。” 黄琼这番话虽然说的是实话,但他并未将自己所有真实意图都讲给何瑶。这些头人女子,父兄都是西南诸夷头领。本朝虽说撤销了前唐原在西北,设置的诸羁縻州改为流官制,只在西南设置了羁縻州。这些羁縻州府数量与权势,与前唐时期相比,也有了很大的变化。 如治民而不裂土,以土官治土民,以朝廷律法治汉民,流官与土官并存,羁縻州与县治并存。虽说也准许各部族自有部族军,但却需归各兵备道节制。朝廷有需,要服从调遣等新的制度。设置上,对保持了前唐原有设置的数量,也进行了变动。 为了防止这些羁縻州积累到足够的实力背叛,将其拆卸的更加零碎。将原有的羁縻州设置,大部分都一分为三,甚至一分为五。即便是同姓、同部落,也根据实力的不同,一拆为二三。使任何一个部族,都无法形成对朝廷有威胁的大部族。 尤其是诸蛮最为集中的广南西路西部,与大理国接壤的地区,甚至设置了足足一百一十个羁縻州。只是虽说已经尽可能将其细化,但这些部族至少在西南地区,却依旧是一股强大的势力。虽然不足以对朝廷形成威胁,尤其在关键的时刻,却是可以作为一股力量存在。 而这些羁縻州之中,以黔中、广南西路,两川、湖广南路最多。这几路之中,境内诸夷部落最多的黔中路与广南西路,或是在桂林郡王府辖区。其余诸路,也都是在广南西路周边。甚至湖广南路、黔中路,虽说一直在朝廷手中控制,但实则上已经是桂林郡王府的势力范围。 第四百九十七章 历练(一) 在黄琼的思路之中,这些女子父兄所掌握的力量,将来有一天在有需要的时候,也许会起到奇兵的作用。所以,黄琼对这些女子的安置,无法像是对外邦使臣进献给自己的那些女子一样,可以送给其他的人。在不想收在自己身边的情况之下,接下来的安置也要慎重一些。 只是这些东西,黄琼并未有对何瑶说。在黄琼看来,一是这种军国大事,不应该讲给自己家人知道,哪怕是何瑶在贴心也不行。二,他更不想,将自己关于针对桂林郡王府提前布置说出去,而让眼下怀有身孕的何瑶担心。军国大事就是军国大事,岂能随意的说给女人。 也许黄琼的回答,让何瑶很是满意。也许是见到黄琼真的对这些异族女子没有兴趣,心情总算缓和下来的何瑶,也有心与黄琼开起了玩笑。轻轻的翻了黄琼一眼后,何瑶多少还是有些不高兴的道:“你当你不滥情吗?你看看你,从郑州到现在,惹了多少风流债?” “先不说府中的这些明理、暗里的人,还有那些实际上也算是你侍妾的波斯舞姬。单单就外面的,一个易瑛咱们就先不说了,还有那个眼下不知踪迹的袁宝儿呢?现在就两个,将来还不知道有多少呢。我现在真希望,司徒妹子能早一点进门,好好治治你这个风流性子。” 说到这里,何瑶将脑袋又贴回黄琼的胸口,轻轻的叹息一声后道:“爷,我不是一个圣人,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也一样是会拈酸吃醋。其实若是只有几个女子,但只要你喜欢,我就算在吃醋也不会这么生气。可这次一下子进了这么多人,我就实在有些接受不了。” “我更担心的是,你的身子骨能不能受得了。这世上,只有累死的牛,没有犁坏的田。府中现在已经有了这么多的姐妹,这往后又是时日漫长,你若是过于沉迷在女色之中,把身子骨给搞垮了。将来怎么陪着咱们的孩子长大,又怎么陪我们一同到老?” 说到这里,何瑶又叹息一声道:“实在不行,那十几头人的妹子和女儿,你就收了吧。既然你说她们的父兄,将来对你有大用。无论是许配给别人做正妻,还是作为侍妾都不合适。反正连那些波斯舞姬你都收下了,也不差这十几个女子。” “你那些军国大事,我作为一个妇人不该去参与。朝中大事我也不懂,含烟也与我说起过,你眼下虽说得老爷子器重,但地位远还未稳固,多一份力量也就多一份保障。若是你真的喜欢,他们的父兄对你将来也真有所帮助,收了就收了。其他姐妹那里,我去与她们说便是了。” “再说我也知道,你们男人都喜欢新鲜的。我和段姐、含烟几个姐妹,只是希望你爱惜一些身子骨,千万不要过于沉迷女色。你内功虽强,可这身子骨毕竟不是铁打的。哪怕在喜好,也要有所节制。若是身子骨早早就被美色给搞垮了,还怎么去实现你为民请愿的远大抱负?” 看着何瑶一脸担忧,黄琼却是摇了摇头。别说他对那些在他眼中,还只是一些半大孩子的女子,并没有那个心思。即便是真有,有了这段时日的前车之鉴,又那里敢说出来。现在他可知道了,在大肚的女子也有吃醋的时候。而且越是这样的女子,这一旦吃起醋来就越厉害。 只是听到何瑶这番话语之中,几乎能掐出水的温柔,还有隐隐的担心,黄琼心中不由得微微一荡漾。若不是知道何瑶身子不方便,这几日实在有些难熬的他,几乎就差一点将怀中佳人就地正法了。不过即便是这样,黄琼也是狠狠轻薄了何瑶一番,才松开怀中的佳人。 也知道这次是真的误会了黄琼的何瑶,到了晚上也特地做了一些弥补。自己虽说不能侍寝,可也特地做了一些安排。知道黄琼对成熟女性,多少有一些特殊喜好的她,特地将吴紫玉给悄悄的找了来,与段锦与林含烟一同陪了黄琼一夜,给了黄琼一个惊喜。 只是当夜与三女缠绵的黄琼,却不知道他的这个安排,虽说没有惹出什么大事。即便是永王的那位母老虎未婚妻,在得知那些高丽与东瀛女子,是黄琼送的之后,也极其罕见没有去找永王算账。然而,黄琼却万万没有想到,他的绝对却在自己府中,惹出了一个不小的风波。 这个春节除了这件事情之外,整体上来说黄琼过的还是很惬意和放松。更让他有些惊喜的是在这个春假结束的前一夜,估计也是被此事惊动的司徒唤霜。避开了所有人,悄无声息的来英王府见了他一面。虽说没有能够陪他一夜,却也给黄琼带来了一份意外之喜。 大半夜的缠绵,很是慰籍黄琼心中的思念。不过对于黄琼,想要仗着自己身上的功夫,去桂林郡王府与她私会的大胆想法。司徒唤霜却是死活不答应,甚至还告诉黄琼。若是他真的放不开自己,自己只要有机会出来便会来看他的。 但桂林郡王手下能人无数,千万不要去冒险。若是他执意要去,那么自己将永远不再见她。面对着司徒唤霜坚决,甚至有些威胁的态度。哪怕是在司徒唤霜说完那番话之后,心中更增加了对那位有些谜一样桂林郡王的怀疑。 虽说对于司徒唤霜坚决的态度,黄琼暂时也只能选择了妥协。至少他不想在那个时候,做出如此不解风情的事情。而到了司徒唤霜该离去时,哪怕心中有再多的不舍。也知道此时还不到两人长久之时的黄琼,看着已经实在不堪承受的佳人,也只能放手让佳人离去。 好在黄琼也知道,按照急于收回通商之权的自己那个皇帝老子打算,两个人大婚的日子已经不远。既然马上都要成为夫妻了,也不必急于一时。只是在司徒唤霜离去时,想起佳人坚决的态度,黄琼总有一种佳人身上迷雾越来越多的感觉。 只是司徒唤霜一直都不肯说,不想强迫她的黄琼,也只能暂时挂起不问。不过,虽说被司徒唤霜拒绝,可黄琼想要探视一下桂林郡王到京之后,居住的那个别院。想要摸清楚自己那位岳父,究竟有多少不可告人秘密的心思,反倒是更加的强烈了。 在本朝立国之后,在前唐给官员放假的日期,做了一个重新调整。元正也就是民间所说的春节,休七天假期的基础上,加上稍后的七天上元节假日,将春假做了一个调整。将原来的腊月二十七便开始休假,调整到了腊月三十各衙门统一封印,大年初一便开始放假。 一直放到正月十五也就是上元节后,正月十六才开始开印办公。也就是说春节假期,整整休十五天。此外除了冬至还有七天假,每个月还给旬假三天。当然,各衙门都需要有值守官员。不过这个值守,自然轮到不到黄琼这个亲王去。 所以这个春节,除了两次回宫中定省之外,黄琼可谓过的还算是轻松和惬意。每日除了读书之外,便是与诸女做一些闺房密戏,再隔仨差五去吴紫玉那里偷香。虽说偶尔想起司马宏院子里面的那个人,黄琼还是有些按耐不住心中的某些心猿意马。 但经历过那一次为黄琼解药之后,多少放开了一些。对与别人一同侍寝不是那么排斥的吴紫玉,也给了黄琼一种别样惊喜。哪怕吴紫玉这个放开范围,只有段锦和林含烟两个人,但也让黄琼感觉到了足够。至于那些波斯舞姬,虽说没有排入侍寝名单之中。 可经历这次的事件之后,何瑶也时不时的安排一下,给黄琼一些别样的感觉,倒也让黄琼享尽了艳福。只是此时春风得意的黄琼却不知道,今年这个春节,是他未来接下来几十年里面,渡过的最后一个平静,或是说轻松惬意的春节。 而在正月十六这一天,在年后第一个早朝之上,皇帝也没有客气。说到做到的,直接给了黄琼一个天大的差事。早朝之上,黄琼被皇帝钦点襄理礼、工、兵三部事宜。也就是说,他现在虽说没有实际上的官职,但实际上又相当于做到了尚书右丞。 当然,这个所谓的襄理,实际上就是协助管理。所以,黄琼是没有决策权的。黄琼对所有涉及到三部奏折,以及各自尚书拿出的处理意见,拿出一个汇总以及意见来。他没有权利在奏折上直接写自己的意见,是要将自己的意见写在一张纸条上附在奏折上。 如果涉及到这三部的事情,黄琼也可以单独上折子。对于如何让这个儿子学习理政上,皇帝倒是搞出了这么一手另辟奇径来。让黄琼通过的一定话语权,来磨练他从政的经验。但又没有真正的放权给黄琼,以免自己这个儿子搞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情来。 不过,皇帝交给黄琼这三部,还是有一定说法的。只是主管五仪与科举的礼部,位高而权不重。工部虽说掌管天下营造事宜,可一样是位高权也不算太重。兵部权利虽说很大,但却又不直接掌军。将这三部,交给黄琼来历练政务倒也算是合适。 皇帝将礼部事宜,交给了黄琼襄理。而今年又逢大比之年,会试就成了主管此事礼部的头等大事。原本年前就应该定下来的主考官,却因为一些事情迟迟没有定下来。既然皇帝决定让黄琼襄理三部事物,在年后第一次大朝会上,皇帝干脆大笔一挥,直接让黄琼作为主考官。 并从礼部与翰林院,选取加有集贤院学士衔的礼部侍郎、承旨学士各一员担任副主考,以御史台左副都御史为总提调。这个考试主考班子,配备的不是一般强。加有集贤院学士的礼部侍郎与翰林院承旨学士,放在往年无论那一个,都够资格作为主考官了。 可在今年,却成了黄琼配衬只能作为副主考。至于派出那位左副都御史作为提调,更是彰显了皇帝的重视。要知道,本朝为了表示对督察百官的重视,虽说保留了御史台名称,但无论是权限还是官员品级,与前唐已经完全不同,权责可谓是重了许多。 第四百九十八章 历练(二) 本朝御史台,不再设置御史大夫、御史中丞、侍御史等职。改为设置正二品左右都御史,正三品左右副都御使,正四品左右佥都御史,诸路正七品监察御史。相对前唐御史台,最高御史大夫不过从三品,御史中丞不过正五品,监察御史不过从八品,品级上就高了一大截。 不仅延续了前唐的督察、弹劾、纠察百官,与刑部、大理寺组成三法司,共同审理重大案件之责,还拥有大事奏裁、小事立段的权利。没有御史台联署,便是大理寺与刑部判决死刑,都不得执行。而且监察御史不仅派往诸路,就连河工、马政、盐茶诸道,皆派有监察御史。 本朝遇到战事时,派往诸军中的监军,也而是以佥都御史为主。没有监察御史的署名,朝廷对各级将领的报功,是一概都不承认的。正因为本朝御史台不仅位高权重,而且权限极大,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超过了中书省。 所以本朝一向有一个玩笑,说是作为六部之首的吏部算个屁。你就算吏部上下都打通了,御史台一个奏折上去,就能让你彻底的白忙活。什么中书省令,什么门下省侍中,只要不挂参知政事或是平章政事衔,还不如一个小小的七品监察御史权利大。 由此可见,本朝的御史台权威之重。皇帝派一个左副都御使,作为会试总提调,也看得出对此次会试的重视。对于皇帝的这个安排,其实黄琼却并不是很满意。这满朝大学士、学士,六部尚书都可以做主考官,怎么这次却把自己派了出来?这历朝历代,哪有亲王做主考的? 只是皇帝态度很坚决,不仅委派了黄琼做主考官,而且考题还要他亲自出。虽说此事,对于年少便得母亲教导的黄琼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更不是什么费力气的活。可按照大齐祖制,主考官在出题完毕,一直到科举开始之前便只能住在重兵监管的地方,不许与外人接触。 而且在科举举行之时,一直到阅卷完毕之前,也只能住在考场之中。本次科举考试的日子,又定在了二月二十。也就是说,加加减减的,黄琼几乎要两个月不能回府,只能居住在皇帝指定的地方,甚至不能与其他人接触,这让黄琼多少有些不满意。 只是在老爷子威逼的目光之下,黄琼最终无奈的妥协。但却不曾想在被定为主考官的第三天,黄琼百般不舍的告别府中一群娇妻美妾,准备被隔离的时候却是接到了圣旨。黄琼万万没有想到,皇帝居然命黄琼在科举之前,直接搬到宫中来居住。 搞的黄琼,以为皇帝这是要将自己软禁在宫中。而皇帝的这个操作,黄琼打破脑袋也没有想明白其中意思。直到搬到宫中的当天晚上,被直接带到了温德殿后,见到皇帝丢给他堆积如山的奏折让他批,而皇帝自己则跑去了听雪轩。 黄琼才搞明白合着自己这位皇帝老子,这番操作是在这里假公济私。这开年肯定积累了大量的折子,这肯定是必然的。毕竟休了整整半个月的假期,这刚开年的事情肯定不少。单靠皇帝一个人,在短时间之内全部批完,压力的确有些大。 所以,自己这位皇帝老子就搞出了这么一出来。可即便是想明白了皇帝用意,可看着堆积如山的奏折,黄琼也感觉到有些头大。他大致看了一下,这还仅仅只是自己受命襄理的礼、工、兵三部,以及部分路府涉及到三部的奏折。 但在老爷子,明显不想给他讨价还价机会的情况之下。黄琼也只能坐在温德殿内,给他单独设立的文案后面,一边琢磨此次春闱的考题,一面批阅这些奏折。而在批阅奏折的时候,黄琼才发现难怪老爷子整天喊累。 这些折子的内容,从工部今年开春因为需备春汛,黄、淮二河沿岸各州府县需要审批、拨付的河工钱,皇陵是否继续修建的折子。到兵部从七品到正四品,各级武官的简拔、提升。再到礼部春闱各种事宜的请奏,从军国大事到鸡毛蒜皮几乎无一不涉及。 这其中,甚至还有各地官员,在年前上的请安折子。这么多的折子别说批阅了,便是看黄琼就感觉到已经感觉到很累了。而其中很大一部分,其实中书省、尚书省各部自己便可以处理的。至少一个从七品武官提升,还需要皇帝亲批,那还要兵部做甚? 这么多的鸡毛蒜皮之事,都需要皇帝御断亲裁,换了谁都会感觉到累。只是腹议归腹议,可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黄琼先将皇帝丢过来的奏折重新分开,请安的折子先单列一边。然后将需要急办的事情,单独先列出来。至于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先单独放在一边。 而在这堆折子里面,黄琼最先看的,也是最重要的,自然是黄、淮沿岸,各河道衙门以及各州府县上的请拨河工钱折子。虽说去年黄河上游的陇右、陕西二路大旱,黄河眼下的来水量明显减少。若是今春陇右、陕西旱情持续,今春的桃花汛、菜花汛水量未必会很大。 但问题是,想是一回事,可到了批钱的时候,谁又真敢在这件事情上打折扣?哪怕是黄河只决了一道小口子,下面那些官员为了推卸责任,都会疯了一样向攀咬。而首当其冲的,便是负责天下河道的工部都水清吏司。每年河工所需钱粮,都是由都水清吏司稽核、估销。 也就是说,工部的都水清吏司就黄、淮二河的总体情况,也就是各路州府县上报的情况,来具体估算每年治理二河所需的河工钱粮,以及修缮运河的所需工程钱粮。经过皇帝御准之后,在由户部进行拨付。到了年底,对每年河工用钱粮进行核销。 如果工部在大致所需钱粮上,往少了估算的话。不出事则罢,一旦黄、淮、运三河,有一条河出了问题。第一个倒霉的是沿岸所属河道衙门,第二个倒霉的便是工部,尤其是主管河工钱粮估算、核销的都水清吏司,更是首当其冲。 所以历来只要不是天下大乱,工部对河工所需钱粮历年都是超额估算的。每年河工所需的钱粮,一般至少有两成是虚报的。而下边的各州府,以及诸路的河道衙门,自然也是闻歌知雅意。这两成,一般都是直接留在工部与户部。也就是有好处,大家利益均摊。 而这还是主管部门虚报,至于下面每年在上报河工钱粮也是层层加码。大家都知道,河工那是天下第一肥差。所以,谁都唯恐自己少报了。当然,有清廉一些的官员,也是担心这些钱粮到自己手上之前被层层扒皮。若是如实上报,真正到手的钱粮根本不敷使用。 所以,也往往多报一些,便是希望能减少自己辖区百姓负担。因为若是真正到手的钱粮不够,而在河工又是耽误不得的情况之下,这笔缺口自然是要在本地摊派解决。而那些贪官,多报的自然都揣入自己腰包。胆子大的,甚至在河工方面糊弄一下,大部分都揣入自己腰包。 这种事情,皇帝知道与否黄琼不知道,但黄琼本人还是清楚的。贾权的在京的那些朋友之中,还是有几个工部小官的。而这些人,官职虽说不高,可在各自衙门之中也打熬了多年,对各自所属衙门那点东西可谓是了如指掌。这里面的弯弯绕,黄琼还是知道的。 而往年倒也罢了,可今年西北存在旱情,朝廷又要回收通商之权,恐怕这钱粮要大笔的都支出去。至少今年,这部分虚夸的得拿下来。不过在批阅之前,为了慎重起见,黄琼特地让人调来了黄河上游各路,包括山西路在内诸路,冬天降雪以及冬季黄河结冰的情况。 只是仔细看了一遍各州府上报的情况后,黄琼心中却是大惊。陇右、陕西二路,虽说去年冬季罕见的持续低温,黄河结冰也很厚,但却持续冬旱、。二路境内除了宁夏府贺兰山区,陕西路汉中府、凤翔府,陇右路的临洮府所属岷州、洮州,巩昌府部分地区下了一点雪之外。 其余各府州县,直今便是连一场小雪都没有下。冬季没有降雪,意味着接下来恐怕要面对的便是春旱,甚至搞不好还有蝗灾。如果春旱持续,那么朝廷现在首先要备的不是河工钱,而是准备救灾钱粮。黄琼几经犹豫,最终将原定拨给沿黄诸路河道衙门河工钱,给打了七折。 因为黄琼知道,无论是沿黄各河道衙门,还是各个州府。无论朝廷下拨多少河工钱粮,无论是河堤需要不需要修缮,这些钱粮只要拨下去,连根毛都不会给朝廷剩下的。如果大旱之年,根本就不需要修河工的话,这些钱粮更多的都会被揣进个人的腰包之中。 眼下黄河上游的西北诸路大旱,无数的灾民嗷嗷待哺,等待着朝廷赈济。朝廷在岁入上又如此捉襟见肘,这笔钱在这个时候无论如何,都不能被揣进各人的腰包。若不是考虑必要的时候,需要以工代赈,黄琼甚至想要给河工的钱粮打对折。 先将几件要紧的事情批完之后,至于剩下的,黄琼批示的很快。兵部那些提拔武官的折子上,还附上了对武官的考评,所以批起来并不费事。而且文官四品以上,都要由皇帝御笔亲批。到了武官这里,四品以上的自然还是由皇帝御笔亲批了。 只需批四品以下武官,这进度自然要快的多。至于武库补充上,黄琼也是调出历年存档,并核实了军械保存情况之后,也给来了一个七折。在黄琼看来,这叫做你下面漫天要价,朝廷也要坐地还钱不是?更何况,已经近十年无大的战事,武库司那里也只是补充损坏罢了。 有了这种思路,黄琼把皇帝丢过来的那些奏折,批示的很快。不到两天的时间,基本全部批示完毕。对某些事情,黄琼不仅写了批言,还附上了自己为什么如此解决的原因。至于那些所谓请安一类的,说白了就只是为了在皇帝前面露脸的折子,黄琼干脆只写知道了三个字。 第四百九十九章 满意的皇帝 看到黄琼批折子之前,又是查资料又是调存档。又是指挥太监,反复的折腾那些折子。可等到真正批起折子来,与吃大白菜一样快速,皇帝都有些被他给搞糊涂了。起先,皇帝还以为这个儿子在糊弄自己。不过等到看完黄琼决定与批语之后,皇帝却也不得不服气。 黄琼批语上,虽说不及自己老练,可每一个决定都显示了这个儿子心思极其缜密,考虑事情也相当的全面。尤其是看待问题眼光之老练,便是自己当年也远远不如。而且在有些事情上,不仅做出了缜密的批语,还提供了一些变相解决办法。思路,也是相当的开阔。 而且在批语上,很少看到严厉和辛辣的指责。即便是发现一些问题,在提出的时候也用略微缓和一些的话指出来。看完黄琼批的折子,皇帝对这个儿子的表现,虽说没有说出什么赞赏的话,可看黄琼的眼光却是又多了几分惊喜和欣慰。 当然对于黄琼在批示上,因为历练不足而出现的一些不足之处,皇帝也直接点了出来。不过大体上,皇帝对这个儿子在这方面给自己带来的,简直是超越自己意料的惊喜,还算是相当的满意。除了给予一定的口头表扬之外,还给予了相当的物质上的奖励。 而这个奖励,那就是黄琼第二天起床后,发现需要自己批阅的折子,整整多了一倍还多。不仅原有的三部,便是连户部和刑部折子,也开始出现他那张桌子上。而在他的那张桌子面前,一些涉及到的存档,也堆满了十几大箱子。一些需要面君的官员,也开始由他代为接见。 也就是说,除了枢密院、殿前司,以及吏部和宗正寺的折子之外,其余的折子开始陆续都交给黄琼。而且黄琼还要管宗学,每天考察自己那些十八岁以下弟弟,还有年满六岁侄儿的学业。三天一次的早朝,是一刻都不敢耽搁,而每日的在垂拱殿的常朝也要参加。 也许是除夕那天的家宴,给皇帝刺激不轻。原本就对宗学要求异常严格的皇帝,在将宗学交给黄琼管理之后,要求的更加严格。每日常朝散后,黄琼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去宗学检查。而下午晚膳之后,还要再去检查一遍。诸皇子、皇孙,若是有病请假需要请示黄琼。 而接手过来宗学之后,黄琼倒也没有任何的手软。他接手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将御书房外那些名义上等候各自主子下学,实际上是充当眼线,随时给主子后面的那些,生怕自己儿子受委屈的母妃,通风报信的太监,全部驱离御书房。 所有六岁以上皇子的奶娘,也一并全部打发出宫。不允许皇子的母妃,单独给那个皇子带饭,便是连点心也不允许。所有在御书房读书的皇子、皇孙的饭菜,一律由御膳房统一提供。而且黄琼还交待御膳房,给这些皇子的饭菜要荤素搭配,不许太多的大鱼大肉。 师傅吃什么,他们就吃什么。送过来的饭菜,一律都要吃光,不许剩下。除了读书之外,还要求所有的皇子、皇孙,按照年龄的不同,在御花园内跑步、射箭。那个皇子、皇孙不好好读书,师傅不敢管的话,要么他看不到。只要被他看到,处罚的程度甚至比师傅还要严厉。 罚跪、打手板,各种处罚不一而足。黄琼这么一搞,后宫那些有子的嫔妃首先不干了。自己儿子去御书房读书,原本就是走一个过场。将来都是要做亲王的,又不指望他们将来去考状元。你这个做哥哥的,干嘛管教的那么狠?甚至比师傅还要严厉。 过去皇帝都没有说过什么,怎么到了你这个英王手中,却是狗拿耗子起来了?心疼各自儿子遭受那些罪的妃嫔,在皇帝基本上已经不迈步她们寝宫的情况之下,干脆直接组团跑到温德殿告状。的确,那些在天下各个书院都很正常的管教,在这些嫔妃眼中就成了变相虐待。 一群嫔妃在皇帝面前,哭的是梨花带雨。这个说自己儿子身子骨弱,每日都要跑几千尺受不了。那个说自己儿子自幼便脾胃弱,御膳房的那些大锅饭,吃着不合适。总之便是一句话,就是控诉英王对自己儿子的虐待,给自己儿子找借口不去上课。 对于这些嫔妃的控诉,皇帝虽说当场没有说什么,但脸色却是很不好看。而充分听取了诸位母妃意见之后的黄琼,在第二日也顺应民意做了一定的调整。他大笔一挥,给所有皇子、皇孙跑步的距离,直接加了一倍。跑不完的,什么时候跑完什么时候可以吃饭。 每日两膳之间的点心,也一并都给取消了。如果不是看在这些熊孩子,都是自己弟弟的份上,担心自己做的太过被抓到小辫子。他搞不好会关门放狗,以增加这些熊孩子对每日锻炼的兴趣。黄琼的这些做法,让永王在暗中咂舌,多亏自己当年没有落到这个九弟的手中。 皇帝默不作声,自己告状的结果,却是自己儿子被管教的更加严厉,甚至在惩罚的时候还被变本加厉。让那些嫔妃无论就算在心疼儿子,也不敢在发声了。只能在自己儿子被罚跑步的时候,躲在御花园某个角落,默默看着心疼的直流泪。 至于找黄琼的母亲告状,那些嫔妃是想都没有想过。这不仅是听雪轩那位静妃,气场太过于逼人,让人等闲不敢视之。还有生怕那些嫔妃,跑到皇帝这里撞木钟不成,去打搅母亲的黄琼早就放出了话,他当年就是这么过来了,现在身子骨强壮很,书也读得堪称博览群书。 自己虽说对待这些兄弟子侄严厉了一些,但自己读书时母亲对待自己可谓是轻松得多。这番话一传出去,原本心里面就算拼了命,也打算去找静妃撞木钟的妃嫔,彻底的偃旗息鼓了。那个静妃当年都是这么教育英王,想必对于英王这么教育她们儿子,也是根本就不在意。 自己去告状估计没有什么好处不说,搞不好自己儿子还要遭到更严厉的处罚。在搞不好,很可能会适得其反的情况之下,所有的嫔妃都不敢在出声了。而告一次状,便被加罚一次,而且一次罚得比一次重的诸皇子,每日下了学回到各自母妃那里,也再也不敢告状了。 不过黄琼虽说严厉了一些,处罚的手段也更是可谓花样百出。可包括皇帝在内,几乎所有嫔妃都看到,不到三个月的时日,自己儿子身子骨已经是强壮了许多。原来几个动不动就抱着药罐子,病病怏怏的皇子、皇孙,也基本上丢掉了药罐子不说,为人也精壮了许多。 原来挑食很厉害的几个皇子,这个毛病也彻底的改掉了。再也也没有皇子,动不动就请病假逃学。因为每日考校不过,同样要被加罚。所以每日读书,更没有人敢在那里浑水摸鱼混日子。自宋王以下,还在宗学读书的诸皇子、皇孙,被黄琼给收拾的服服帖帖。 对于原来自己最头疼,换了多少个师傅都不成的宗学。如今出现如此大的变化,最欣慰的自然是皇帝。至此,皇帝对宗学彻底的撒手不管。并在宫中放下话来,谁若是要在因为皇子读书的事情,去找黄琼的麻烦。无论嫔妃是什么妃位的,一律降等级作为处罚。 虽说有些方面还有些稚嫩,在处理某些问题上,考虑的还不够周全。但黄琼无论是在政务,还是掌管宗室方面表现出惊人的才干,相当开阔的眼界,让皇帝异常的满意。最关键是,黄琼对一些政务上独到见解,处理某些棘手事务时的另辟蹊径,更是给了皇帝意外的惊喜。 黄琼进宫襄理政务,还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皇帝便感觉到压力倍减。用他私下里面,对郭太医的话来说,阿九这小子一肚子才干,若是早一些压榨出来,自己也就不会那么累了。现在将大部分的政务丢给他,只需要最后把关的自己,这一下子可是轻松了不少。 自己眼下,可以将大部分的心思,都放在该怎么接手桂林郡王府的通商之权上。而不用在向以往的时日那样,被繁重的政务压得有些喘不过来气来,很少有时间去深入的琢磨一些别的事情。现在时间一下富裕了不少,自己可以将更多的心思放在自己该考虑的事情上。 不过虽说自己轻松了不少,但黄琼累不累,那就不是在皇帝考虑范围之内了。在皇帝看来,身为一国之君,特别是要做明君,勤政才是第一要务。而什么是勤政?那就是睡的比狗晚,起的比鸡还得早。每日的奏折,当天都要批阅完毕,做到当日事当日毕那才叫勤政。 既然将来这个大位要传给他,那么早一点磨练一下他的意志,让他知道勤政方为一国之君根本所在,对他的成长只有好处没有什么坏处。最关键的是,皇帝认为多给这个儿子一点压力,也有助于可以让他少胡思乱想一些。这个儿子太聪明,总给皇帝一些把握不住的感觉。 皇帝满意,那么自然也有不满意之人。黄琼表现越是惊艳,皇帝越是满意,德妃与宋王心中的怨恨便越深。尤其是在德妃亲自找皇帝求情,让宋王也学习理政,却被皇帝毫不犹豫干净利落的拒绝,并警告他们老实一些之后,德妃母子个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更让德妃母子头疼的是,被他们收买的林含烟身边那个管事,在年前便悄无声息的失踪。无论宋王采用各种手段,都未能查找到那个人的下落。而在年后,原本一向唯唯诺诺的慎妃,也突然发生了很大的转变。无论是德妃明着威胁,还是暗中递话,都不理不睬。 还反过来,拿着德妃勾结娘家人卖官的证据,反过来威胁德妃。而在失去了唯一的证人之后,自己又有把柄落在了慎妃的手中,让德妃干瞪眼却毫无办法。反过来,还要受慎妃的挟持。百思不得其解那些证据,是怎么落到慎妃手中的德妃,也彻底的老实了下来。 第五百章 夹带 只不过这个老实是表面上的服软,还是真正老实了下来,那就除了她们母子自己,别人就是不知道的了。但对于黄琼来说,虽说通过慎妃暂时压制住了德妃,可心中却无半点高兴。无他,被在宫中关了紧闭的他,每夜孤枕独眠的时候,对于家中诸女分外的想念。 尤其是有了身子的何瑶,是最让黄琼担心的。虽说诸女也托人捎来口信,告诉黄琼府中一切都安好,让他千万不要担心,但黄琼依旧有些放不下心来。只是皇帝不放人,黄琼心中无论再想念家中诸女,也只能老实的呆在宫中。过着每天睡的比狗晚,起得比鸡早的日子。 每日里面,望着成堆的奏折孤单寂寞冷。皇帝虽说也给他指派二十名宫女照顾他起居,可面对着那些如花似玉的宫女,不知道这是不是又是自己那位皇帝老子,给自己设下的套。更担心自己碰了以后,家中的葡萄架子在倒一次的黄琼,却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虽说那些宫女身上衣衫单薄的,很是容易让人想入菲菲。但黄琼却是打定了主意,始终没有碰过其中任何一个人。至于那些宫女看过来,有些哀怨的目光更是权当做没有看到。期间,慎妃也有两次溜过来,想要自荐枕席,也被黄琼冷冰冰的眼光给吓了回去。 不过虽说日子难熬了一些,可黄琼却趁着夜晚难得的空隙时间,每夜都在修行内功。同时,也利用并不多的闲暇时间,好好琢磨了一下官办作坊改制的事情。之前与司马宏闲聊的过程之中,黄琼知道那些官办作坊弊端很大,甚至已经到了不改不行的地步。 可这些历代已经传承了几千年的做法,存在已经百余年的作坊,究竟怎么去改却是一份很考校手艺的事情。他一直在反复推敲,想要找出一个平稳的法子来。至少不能造成这些作坊的动荡,毕竟这些官办作坊背后,都有着看不见的庞大利益集团。 内侍省、工部,乃至宫中的一些主子、皇子,都参与到了其中。一个钧窑,都能差一点掀翻一国储君,都能让一个皇子每年进项几十万贯,甚至超过朝廷一路一年的岁入。天下那么的官办作坊,一旦改制要牵扯多少人的利益?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你断了别人的财路,有些人就敢断了你的生路。哪管你是什么亲王、储君,甚至是一国之君?自三皇五帝以来,那些死的不明不白的皇帝、国君,真的都是死于意外吗?恐怕未必。一国之君,在某些眼睛都是红的人,眼中估计也算不得什么。 逼急眼了,明面上未必敢下手,但私下里面做点手脚,让你死的不明不白,也不算是什么太难的事情。司马宏曾经与黄琼说起过,本朝端宗皇帝就因为官办诸作坊,耗费过大而效率过于低下,而且人浮于事,曾经酝酿过将其中除了军械之外,其余作坊官办改为民办。 并打算裁撤权限过大,已经有些难以制约的内侍省。组建十二衙门,分别总管宫中各项事务。将内侍省、尚宫局的权限,分散到十二衙门之中。但最终的结果却是继位不到五年,身体从未有过任何毛病的端宗皇帝,却毫无征兆的暴毙在妃子的床上。 太医院在匆匆调查之后,就连端宗皇帝身边的太监都没有询问,便给了一个马上风的结论。等到朝中大臣接到消息,赶往宫中的时候,内侍省的几个总管太监,已经联手太后拥立了那一夜极为巧合,正宿在宫中的肃王,也就是后来的理宗皇帝。 理宗皇帝继位已经成了既成事实,为了不引起天下动荡,尽管内心都不服气,但朝中诸臣也只得默认。在理宗皇帝登基之后,端宗皇帝之前所有改制想法,直接成了空谈和幻影。内侍省非但未被裁撤,反倒是权利上还有了一定的加强。 直到黄琼的外公,为了谋朝篡位在宫中安插亲信,以干政为名几乎杀光了内侍省的总管太监。黄琼这位皇帝老子掌握大权之后,又对内侍省的权利重新加以限制,并将各宫分设首领太监,将内侍省只作为宫中采办、御用作坊管理,这才没有重蹈前唐宦官干政的覆辙。 司马宏当初说这些的时候,只是当做闲暇无事的闲谈。毕竟端宗皇帝究竟怎么死的,已经过了几十年,谁又能真说的清楚?说不是马上风,谁又能拿出证据来?只是司马宏说者无心,黄琼却是听者有意。所以,黄琼才对诸御用作坊改制一事相当的慎重。 他倒不是怕有人,因为自己触动了他们的利益,而对自己下手。但他却是有些担心,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树敌太多。不过想起与司马宏的谈话,黄琼随即又联想到了让自己总是有些心痒痒的,司马宏那个儿媳妇。反倒是被搞得,更加孤枕难眠了。 好在不管怎么说,这段时日对于黄琼来说虽说有些难熬,但总有到头的时候。二月二十日这一天是今年春闱的日子,黄琼在头一日便在两位副主考,一位总提调的陪同之下,进驻了用来会试的贡院。看着眼前规制庞大的贡院,知道会试完毕自己就可以回府。 认为自己总算要熬出头来的黄琼,差一点没有当场笑出声来。无他,这段孤枕难眠的日子,对于已经习惯身边有人的黄琼来说,实在有些感觉到难熬。再加上这段时日当牛做马带来的疲惫,黄琼实在盼着能够早一日回府,洗一个热水澡,在娇妻的陪伴之下好好睡一觉。 看着面色古怪的黄琼,因为本朝还是第一次以亲王作为主考官,几个并不知道他性格,眼下心中也有些忐忑不安的副主考,却实在揣测不出来这位英王怎么了。还单纯的以为,这位英王是第一次主持如此重大的事情,而多少有些兴奋罢了。 本朝科举虽说极其严格,一旦发现有作弊的行为,处罚可谓向的严格。但因为关系到一生的命运,却总有人有法子作弊。尤其那些平日里并不用功的世家子,依仗着家世总能找到法子,甚至让人替考。上次科举考题泄露,查出来七十余名作弊的举子。 这些作弊的举子不仅功名被革去,在发现考题泄露之后,即未终止考试也未及时更换考题的主考官,不仅自己掉了脑袋,还连累家眷一同被官卖为奴。甚至还连累到了自己亲家,也被罢官为民。两名副主考一名提调,连同全家一同被流放到琼州。 负责搜查夹带的御林八军二百军士,全部被发配到燕山府做苦役,遇赦不赦。有了这么一个前车之鉴,再加上今年的这位主考官,又是在郑州府杀了一百多文武官员,连同举人和读书人的杀神。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掉脑袋虽说未必,可板子最终还是打到自己身上的。 人家是堂堂亲王,大朝会那天还站在皇帝的身边,足以说明这位英王接下来的地位。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人家是不会担责任的。所以,三个人彼此对视一眼之后,还是打点起精神来检查应试举子的考帖,以防有冒名顶替的、 在二月二十大比日子到来之时,总算睡了一个好觉的黄琼。将自己早早便已经出来,并已经取得皇帝同意,为了避免泄露一直由他随身携带的考题拿着。在按照定制祭拜了各路神仙后。便站在了贡院大门处,看着大门外正在通过检查的参加会试的举子。 随着一声开龙门的吆喝声,通过了层层选拔取得会试资格的举子,开始通过搜身检查以便进入考场。本朝科举严格定制,举子在进入考场时除了笔墨纸砚之外,不得夹带只言片语。一旦发现携带有字的东西,不管是不是与会试有关,哪怕是一张银票都算是作弊。 而负责搜查的官兵,都是由朝廷从御林八军之中,抽调的目不识丁普通士兵担任。为了使得科举更加公平,防止夹带作弊。又规定了严格的连坐制度,查出来作弊举子一人赏钱一贯。若是有夹带没有查出来,负责搜查的官兵至少也要仗责七十,严重者甚至要杀头。 再加上这次有一位亲王坐镇考场,所以负责搜查的官兵检查分外仔细。而所有参加会试的举子,不仅要搜身,还要解开衣襟检查有没有在衣服内,写什么小抄之类的。而看着一个个被搜身时,脸上布满不满表情的举子,黄琼倒也没有说什么。 国家开科取士是精选人才,不是要选奴才。更不是为那些平时不肯下力气读书,临场了便通过各种手段,想方设法作弊的人,设置的登天梯。作弊、混日子不是不可以,但爱到那里混便到那里混去,在他这里想都别想。若是取中那种人,那是国家之祸,而不是国家之福。 所以面对着来自全国各地,一向自认为自己饱读之士,如今被平日里向来看不起的粗鲁大兵,一个个搜身,除了少数平静、无表情的之外,大多数脸上都带有愤愤不平之色的举子。黄琼权当做没有看到,而且不仅当做没有看到,还顺手抓出来两个漏网之鱼。 就在这群举子,一个个经过搜身、验证,进入贡院的时候。黄琼却发现一个已经通过检查,正拎着装着笔墨纸砚提篮往里面走的举子,发髻梳得有些古怪。用方巾裹着的髻,明显有些大。便抬手将此人叫了过来,让他打开发髻检查。 这个被黄琼喊住后一脸懵,心里面明显有鬼的举子,又那里敢真的打开自己发髻检查?只是还未等这位老兄抗议出口,黄琼手一摆,两个如狼似虎的亲兵直接上前,将其包头的方巾扯下发髻打散。结果,被打开发髻里面噼里啪啦的,掉出一大堆的小纸条。 黄琼捡起一个卷起来的,用细线捆好的纸条打开看了看。发现这张纸条上的内容,居然都是四书五经的内容。而四书五经,是所有举子在读书的时候,要学的最基本知识点。这位老兄将四书五经做成小抄,只能说明这个家伙,连最基础的东西都没有掌握。 第五百零一章 羞辱他的是他自己 看罢纸条上内容之后,黄琼倒也没有客气,直接将这个想着靠作弊来蒙混过关的家伙,当着所有前来参加会试举子的面,枷号了起来。枷锁是黄琼到考场之后,让人去京兆府取来的。虽说没用最重的那种,但十多斤枷锁砸到肩膀上,对于一个书生来说也绝对不会好受。 原本按照定制,发现作弊的举子一律没收考卷赶出考场。然后在削去身上的功名,终生不允许再参加科举。但在黄琼看来,这种处罚虽说也算是比较重,但警示性却是并不算高。赶出考场,未必就真的能做到杀鸡骇猴,吓唬到本场科举之中,那些心存侥幸的家伙。 因为在黄琼看来,除非策论的考题提前泄露。否则到了考场至少能作弊的科目,也只有第一场经义。而经义考的,都是读书人最基本的基础知识。只不过相对于乡试和院试,题目的深度和难度高了一些而已。此次科举,考题自己从出完之后,一直都没有离身。 除非是皇帝那边泄露,否则策论两科泄露的可能几乎没有。查出夹带的,大部分都是经义方面的东西。这些东西都要靠作弊才能考过,那么只能说明作弊的人,连最基本的基本功都没有打好。就像是自己前世那样,一百加二百等于几都不知道,就想着参加公务员考试。 若是这样水平的士子也能被入取,其真正的水平与能力就可想而知了。那怕他也知道,通过这种科举选拔出来的人,未必都是真正有才学的人,相对来说甚至那些死读书的,搞不好会占据了相当一部分。但毕竟这比以往的取士方法,更加公平一些不是吗? 所以,为了给其他有心思摸鱼的举子,一个直接而又有效的警示。在科举前三天,黄琼直接派人去京兆府,取来了十部十五斤的枷锁。若不是担心皇帝那里过不去,黄琼就不是只上十五斤的枷锁了,他会直接就上了三十斤枷锁。他可不是那种怕事的人。 对于那些在这种国家取士场合,还敢于作弊之人,他不怕枷死几个。这些人今后都是要当官的,这个时候还敢于作弊,想要通过背后家族上下打点取得名次。若是这种人放出去,又岂会真的顾忌一地百姓的生死?那不是为国取才,而是祸国殃民。 在那个夹带的家伙上好枷锁后,黄琼才冷冰冰对着被其此举,搞得目瞪口呆的众举子道:“谁还夹带了小抄,现在交出来还不算晚。本王宽宏大量,可以不算你们作弊,让你们继续考试。若是不交被查出来的话,就与他一同在这里枷号。此次考试考几天,就在这里站几天。” 被黄琼冰冷的眼神一扫,大半的举子都低下了头。别说为那个人求情,就是连年对视都不敢与这位亲王对视。这次科举皇帝选派一个亲王做主考,除了少部分世家子弟,提早一些从自己长辈那里得知之外。大部分举子还是直到开了龙门,见到一身亲王服饰的黄琼才知道。 原本除了极少数,对黄琼在郑州之事有一定了解的世家子之外。大部分的举子,尤其是那些原本就心里有鬼的举子。在见到一位亲王做主考,心中还有些窃喜。因为在他们心中,这位亲王来做主考,也不过是走走过场,捞取一些资本而已。这监考,想必也不会太紧张。 但却没有想到,这位亲王却是出手,比往年历届主考都狠辣。以往即便发现作弊的举子,也不过直接赶出考场。而这位,干脆直接将发现有夹带的,直接枷号在考场让大家参观。别说原本就有心作弊的那些举子,就算是没有心思的举子,也被吓的不敢与这位亲王对视。 反倒是那些,早一些知道是英王做主考官。在家中长辈诸如你自己作死不要紧,千万别连累家族。这位英王敢在郑州杀了一百多文武官员,举人与读书人,未必就不敢杀你一个举子的叮嘱之下,早早便死了作弊心思的世家子,此时反倒是坦然的多了。 只是面对黄琼出手不留余地,那些世家子虽说表现的好一些,可却没有一个敢站出来指责这位英王的不是。众多的举子之中,也只有一个人站了出来,看了看正带着沉重的枷锁,拼命试图想着,让自己轻松一点的那个举子后。 咽了咽唾沫后对着一身亲王朝服的黄琼道:“主考大人,他作弊按照规矩赶出去便是了。虽说他考场夹带,违反了朝廷的律例,但您按照朝廷的律例处置了便是。您又何必如此的羞辱他?看主考大人这身朝服,想必也是一位亲王。小子虽说不知道您,是这京中的那位亲王。” “可这天下之事,凡事都脱不开两个字,一个理,一个法。他夹带小抄的确违背了朝廷律法,但应该按照《大齐律》来定罪。您是当朝亲王,更应该严格遵守律法,不能随意加私刑。若是这天下人,人人都可以依仗权势,动辄以私刑代替律法,那朝廷制定律法又何用?” 看着面洽侃侃而谈的这个书生,黄琼制止了身边听着这位老兄,在与自己主子在这里大谈律法,而有些恼羞成怒的亲兵,要上前去阻拦他继续说下去的举动。一直到这个书生说完,才淡淡的道:“首先与你说一下,羞辱他的不是本王而是他自己,同时他也在羞辱朝廷律法。” “明知道朝廷开科取士是为国取材,是朝廷为天下所有想要一展心中所学的读书人,报效朝廷的所在。是要优中取优的,容不得半点的污浊。朝廷对科举作弊之人,也有着严格的处罚定制。却依旧抱着侥幸过关的想法,夹带小抄试图蒙混过关。” “如果今儿不是本王慧眼,让其蒙混过关,甚至是侥幸中举。往大了说,让这样的人做了官,他又何尝会为民请命,又如何替天子守牧一方、教化万民?往小了说,对你们这些想要靠着自己真实所学,通过科举为国效力的人公平吗?” “他既然可以羞辱朝廷,羞辱在场的其他所有举子,那么本王又为何不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赶出去一个人可以,但本王却无法将那些依旧抱着侥幸心理的人,都赶出这个考场。而对于本王来说,一人哭何如现在一场哭,将来的一府一州一县哭?”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为了警示那些依旧还抱着侥幸心理的人,去除他们心中的魔障,本王今儿就重新立一下规矩。本王既然是本次会试的主考官,那么本王的规矩就是这次会试的规矩。还是那句话,谁若是还有夹带现在交出来,还为时不晚。否则,别怪本王出手无情。” 黄琼的话音落下,所有已经通过龙门的举子,都低下了头谁也不敢看面前这位年轻的王爷。更不敢去看那位被枷号,在那里不断哀嚎的老兄。而那个出面顶撞的举子,看着面前这位王爷淡然自若的表情,沉思很大一会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就在他转身想要离开的时候,背后却传来了黄琼的声音:“你很大胆,上千人的举子,除了你之外,居然没有一个人敢质问本王如此做,是不是违背《大齐律》。不错,很不错。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告诉本王你的名字。放心,本王心胸没有那么狭窄。” 身后传来黄琼质问的声音,让这位举子又转过身。他没有理会身边另外一位举子,拽着自己衣角,示意自己不要回答的举动。而是直接道:“在下寇准,陕西路华州人士。如果王爷因为在下今儿的顶撞,想要找在下算账的话,在下也随时都恭候王爷。” 对于这个举子,这番实际上已经是顶撞的态度,黄琼没有理会。只是摆了摆手,淡淡的笑了笑道:“好好考,本王会对你重点关注的。希望你是真有才华,能为朝廷出力之人。而不是只会动嘴皮子,肚子里面却空无一物的空心才子。” 这位寇举子,明显也是有些脾气的人。见到这位天潢贵胄,没有理会自己。便也拎着自己手中篮子,向着分配给自己的考场走了过去。而在他的身后,看着他背影的黄琼,却是微微一笑,随手又拦住了一位想要趁着此刻,黄琼心思都放在寇准背影上,试图混过去的举子。 只是此时他脸上虽说带着笑容,但那笑容在心中有鬼的举子眼中,几乎无异于魔鬼的笑容一般。那位被拦住的举子,被他的笑容给弄的差一点当场瘫到。只是黄琼并有理会他磕磕巴巴想要解释的举动,而是让身后亲兵撕开了他身上的羊皮坎肩。 这个家伙见到自己坎肩被撕扯开后,如果不是两个亲兵架着他,几乎立马就堆了下去。在黄琼的示意之下,一个亲兵立马将他的坎肩撕内衬扯开。众人才发现,这个家伙的羊皮坎肩内衬上,居然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文字。 将这个家伙,送去与之前那个家伙作伴后。黄琼冷冷的对着带队搜检,此时被又一个漏网之鱼给惊吓到,此时浑身都有些哆嗦的武官道:“给本王好好的检查,若是再查出来一个,别怪本王送你们全体去瓜州啃沙子。” 这次真的被吓到的武官,以及他手下的那些官兵,都清楚了这位主眼光不仅毒辣的很,而且是眼睛里面绝不揉半粒沙子的主。再不敢有任何的马虎大意,不敢再像之前那样搜一遍身就算交差。别说发髻都亲手抓一抓,便是连裤裆都要捏一遍。 身上的衣物也要解开衣襟,仔细检查一遍。黄琼一连枷号了两个,后面有心夹带的举子,倒也老实了不少。有几个甚至当场,直接将携带小抄交了上来。而看着这些交出夹带小抄举子,从身上翻出来位置,搜查的官兵差一点没有被气死,心中暗骂这些读书人真够狡猾的。 无他,这些夹带不仅有从鞋子夹层抽出来的,有从毛笔笔管之中倒出来的。有的手中提篮柳条之中,相当一部分都是中空的,里面都塞满了小抄。还有一个举子,砚台底部居然是空的,里面全部都是小抄。而最为夸张的一个,裤子内的两条腿上,都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 第五百零二章 五十少进士 他们这些搜检的人,搜查的再仔细,也总不能将举子裤子扒下来检查,那样这些举子估计要当场造反。而黄琼也说话算话,对于这些主动交出来夹带的举子,只要交出来还是给予了放行,让他们可以接着考完这场科举。至于能不能中举,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有主动交出来的,当然也有抱着侥幸心理冥顽不灵,想要继续顽抗下去的。黄琼又一连枷号了一个头上带的文士巾,夹层中写满了小抄。一个衣襟下摆内衬之中写满了小抄,一个肚皮上写满了小抄的举子。这五个人在考试的时候,就在贡院之内连着被枷号了三日。 黄琼在考场之中除了大抓作弊之人外,也同样见到了参加会试的司马宏那位小公子。对于这位司马公子,看向自己时的火热目光。黄琼只是微微一点头,便转过头不在看向此人。见到英王没有理会自己,这位司马公子倒也识趣的未敢上前打招呼。 本朝科举之中,向来不试诗词歌赋,所以会试的重点是策论。而看着五个被自己枷号的家伙,黄琼直接改了第三科论述的题目,直接将其变更为科举作弊对国家取士的危害,而且要求有述、有辩,引经据典。对于黄琼的此举,两个副主考、一个提调脸都被吓青了。 按照定制,题目一旦出了,绝对不允许在有任何的变动。如果必须要变动,需要请旨方能动用备用考题。可今儿这位英王,不仅之前出的考题极为刁钻、生僻。现在更是居然连早已经密封好,上面还盖着玉玺的第三科考题看都不看,张嘴就直接出了一道新考题。 这是不是实在有些过于儿戏了?可黄琼是主考官,他决定是最终决定。几个副主考与提调,便是反对也没有用。而看着几个副主考铁青的脸色,黄琼却只是笑了笑,连一个解释也没有给这几个人。无奈之下的几个人,也只得硬着头皮陪着考下去。 而黄琼却没有理会他们心中想着什么,只是看着在自己出了新题之后,贡院之中或是在奋笔疾书,或是凝神思考的诸举子之中,有不少头发已经花白,身上衣衫还补丁连成片的举子,却是摇头不语。虽说科举也存在着很多的偶然性,可已经是这个时代最为公平的选拔方式了。 至少比以往的举孝廉、征辟制、察举制,或是九品中正制,对那些寒门子弟,已经是公平了许多。本朝科举,举子不用取得公荐,不重门第出身。只要有才华,哪怕只是一个要饭的,也可以一路考上来,相对于前唐更加的公平。但不是每一个人,都要抓住每次机会的。 本朝虽说对读书人厚待,几乎只要考中举子,基本上便由朝廷养起来。而且每次参加会试,不仅可以住在沿途驿站免费吃住,各地官府也都赠给足够往来的盘缠。但常年读书而不事生产的费用,对一些家庭来说依旧是巨大压力。毕竟官府给的钱粮,也仅仅足够勉强糊口罢了。 常年什么都不做,只是为了一心中举只读书。依旧可以让普通的家庭入不敷出,甚至是倾家荡产。其实在黄琼看来,科举这东西中举是必然性中,具备极大的偶然性。哪怕在死板教条的朝代,那些只会死读书,只会把文章做的锦绣如花。 但在具体事务分析与理解上,都缺乏灵活性的人,都是未必能够中举。真正中举的人,都还是有一定天分,或者说不是只会死读书的那些人。就好比几千年后,只会死记硬背的人,是很难考上名牌大学的。真正学霸,都是那些会读书的人,而不是只会读死书的人。 只可惜,大部分人还不明白这个道理。想起了考了多年,不仅考的倾家荡产,最终连自己命都搭进去的贾权父亲。在看看面前这些头发已经花白,身上衣襟补丁都连片了,还在拼命考的老举子,黄琼心中也无限的感慨。这是真有不肯服输的气质,还是想要做官想疯了? 都已经五十多岁知天命年纪的人,就算考中了又能怎么样?考中之后,再加上六部观政一年。外放去做县官,若是再有一个隐疾啥的,搞不好一任都未必能做完。这些人回去,开办一些私塾多教出来一些学生,多挣一些钱粮补贴家用不好吗?或是参加举人选官也可以。 干嘛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进士及第,真的就有那么好吗?想到这里黄琼摇了摇头,最终还是将心中某些想法压制住了。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自有科举以来进士科便是最难考的。本朝又将明经与进士科合并,更是加大了中举的难度。 若是再将年龄的上限向下调整,那么科举这条路也就更加难走了。会试共计要考三场,对考生是一个煎熬,对主考官也同样是一场煎熬。考生要吃喝拉撒在考场,主考官也一样要吃喝拉撒在考场。 考生出不去,主考官一样也出不去。等到三场都考完了,被折腾的疲惫不堪的考生可以回去休息。同样疲惫不堪的黄琼,与几个副主考、提调还要亲自监督,对试卷的弥封、眷录,待这一切都做好了之后最后还要阅卷。 不过在弥封、眷录完成之后,黄琼总算可以回府了。当换下朝服的黄琼返回英王府后,得到消息诸女,早早便等在了府门之外。自从在郑州跟了黄琼后,诸女还从来都没有与黄琼分开这么长时日。一个多月的时间,黄琼惦记着这些女人,这些女人又何尝不惦记这个男人? 见到诸女都在等着自己,一个个的眼圈都有些红了,黄琼也上前挨个的抱了抱、吻了吻。等来到一个多月不见,肚子几乎是又大了一圈的何瑶面前,也顾不得身边的一众丫鬟和仆人在场。实在有些克制不住思念的黄琼,一把将佳人抱起来深情了吻了上去。 一直将何瑶吻到有些上不来气,才松开家人的小嘴。不过,黄琼却没有将何瑶放下,一直抱回到客厅,才舍得将这个这段在宫中的时日,自己最惦记的女人放下来。而又看了看眼圈都有些发红,身材都有些消瘦,模样却是越发俊俏起来的诸女。 黄琼实在有些心疼的,又挨个的抱了抱之后。拍了拍死赖在自己怀中,不肯下来的林晚清的翘臀,才有些生气的道:“本王这段时日不在府里面,你们一个个的都没有好好吃饭?怎么都消瘦了这么多?难道,你们就不怕本王回来之后,看到你们这个样子生气?” 听着黄琼这番明着生气,实则心疼的话,年长的何瑶与段锦还好一些。可年轻一些的林晚清几女,撅着小嘴有些撒娇道:“还不是想爷想的?谁曾想爷这一走便是一月有余,一个月没有见到爷。爷回来也不说安慰一下我们,就知道冲我们发脾气。” 轻轻的拧了拧黏在自己身上,不肯下来佳人坚挺的俏鼻,黄琼哈哈一笑道:“爷就是心疼你们,才生气的。下次可不许这么作践自己,爷不在家更要好好的吃饭,养好了身子才能更好的伺候爷。否则若是真把你们饿瘦了,爷还不得心疼死?” 看着黄琼虽说表面很高兴,但骨子里面都透露着疲惫,何瑶连忙制止了几女继续撒娇下去,对着林晚清与朱杏儿道:“行了,就先别撒娇了。晚清、杏儿,你们两个先去伺候爷沐浴,让爷好好的放松一下。大萍、小萍,你们吩咐下去准备晚宴,今儿咱们全家吃一个团圆饭。” 听到何瑶的话,几个年轻女孩子不敢在造次。林晚清与朱杏儿去陪着黄琼沐浴,其余的几女也在何瑶的指挥之下忙碌了起来。在黄琼与诸女都离开之后,何瑶与段锦相对苦笑。黄琼平日里在府中的时候,倒也没有感觉出什么来。 但黄琼不在这段日子里,府中却是一点生气都没有了。大家的脸上,都没有了笑容。更为重要的是,黄琼不在府中这段日子里面,作为管家人的何瑶,才感觉到这个小男人真的是这府中的天。没有了黄琼,就真的好像是天塌了一样,做事都没有了准主意。 现在黄琼回府了,诸女脸上才有了笑容,她的心中也才多了一些底。看了看身边,虽说掩饰得很好。可眼梢一丝喜悦,仍然暴露了内心想法的段锦。何瑶心中不由得叹息一声,曾经如此高傲的蛇女剑,大理国云霄长公主,现在也变的与自己一样,成了一个地道的小女人。 对这个男人,也一样越来越依赖。想到这里,何瑶眉毛微微一皱,对着段锦道:“你不去陪陪他?这个时候,浴室里面想必也早就开始春宵了。看得出,他这段日子可是一直在熬着。晚清与杏儿两个人,肯定折腾不过他。你也过去吧,别搞得一会吃饭时候,又有两个缺席的。” 虽说心中想的很,可终究还是有些放不下面子。对于何瑶的好意,段锦是既没有回答说去,也没有说不去。只是看着何瑶笑了笑道:“你怎么知道,他这段日子里面没有去找野食?这个宫里面可是美女如云,别说以他现在的地位,就算只是一个亲王。” “那些宫女,也都巴不得能与他同床共枕呢。不管怎么说,做一个亲王侧妃,也比在宫中苦哈哈的熬着强不是?这些时日,他一直在宫中,身边连一个女人都没有。就他那个性子能熬得住?没准,过几日这府中又要多了几个姐妹。到时候,我看你还能这么大肚不。” 对于段锦的调侃,何瑶却是抿嘴微微一笑道:“自己的男人,你自己还不知道什么性子,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吗?就宫中那些黄毛丫头,能入得了他的眼睛才怪。他这个人,若是自己不喜欢的,打死都不会去碰的。你没有看到,他回来的时候看着咱们,那眼睛都在冒绿光吗?” “还有,想去就去,你我姐妹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直说,又不是没有在一张床上伺候过他。晚清与杏儿,两个过去虽说按照辈分来说,应该是你的晚辈。可现在大家都成了姐妹了,你也就别那么讲究了。别说你了,就是我这个做师傅的,他性子上来了,不是也得由他吗?” 第五百零三章 家事(一) 看着何瑶说这番话的时候,脸色微微有些羞红,段锦却是并未有如何瑶想象的那样离开,而是走到她的身边。抓起她的手,又轻轻的抚摸了一下何瑶的肚子,轻轻的道:“宋家那个小子和杨曼儿的事情,该怎么和他说?还有含烟的事情,也是瞒不住他的。” 段锦的话音落下,何瑶皱了皱眉头,微微沉吟一下之后道:“还是直接告诉爷为好。至于爷究竟要如何处理,还是由他自己定为好。若不是为了等爷回来,我就直接打发了那两个人。爷拿他们没有当外人,他们可倒好,自己也没有把自己当外人。” “一个爷的姬妾,一个爷从火坑里面救出来的人,居然做出了如此下作的事情。这是在明晃晃的羞辱爷。无论爷究竟怎么处理,就算亲手活剐了他们,我作为他的女人都会支持他。至于含烟与景王一家搬出府中一事,也如实与他说了罢。不过,这几件事情等吃过饭再说。” “至于现在,暂时先别扫爷的兴致,让爷好好的放松一下。前几日,宫中公公过来给含烟她们传旨的时候,我曾打听过爷在宫中的情况。皇上现在将大半的折子都丢给了他,有时候一批折子便要批上一天大半夜。这又连着主持春闱,这一个多月是真把他累坏了。” 说到这里,何瑶看了看段锦,脸色有些疲劳的道:“你也去吧。别让晚清那两个丫头,把什么事情都说了,到时候真坏了他的兴致。不过,今日说好了就你们三个。他就算在没有尽兴,也不许给他在召人了。他自己不知道心疼身子骨,咱们得看着他一点。” 看到何瑶脸上一丝疲态,知道黄琼不在府中这段日子里面,肚子里面又怀着孩子,几乎是靠着自己一个人,一力撑着这个家,约束诸女的何瑶,实在是吃了不少辛苦。再加上府中,这一个多月里面连续出了几件事情,更让何瑶有些心力交瘁。 尤其是出了那件事情之后,何瑶一直自认为自己没有管好这个家,没有替黄琼管好身边的那些女人,心中更是无限的自责。现在黄琼回府,感觉有了依靠。突然这一放松下来,肯定是疲惫异常。林含烟搬走之后,连一个帮着出主意的都没有。 至于自己,段锦知道自己的性子。虽说文武全才,尤其在读书方面,更不知道生过何瑶凡几。但因为实在是过于散漫,管家实在不是那块料。很多时候,看着何瑶被一些琐事折腾的很疲惫,自己却是干着急帮不上忙。现在好不容易可以放松一下,还是让她多休息一会。 段锦没有再说什么,默默的转身离开了,让何瑶休息一会。而在离开了何瑶这里之后,虽说心中还多少有些羞涩,但实在安奈不住心中的思念,最终还是回自己院子里面更衣后去了浴室。当段锦走到浴室门前,听到里面传来的异样声音,脸上不由得充满了红晕。 她不是没有与其他人,一同伺候过黄琼,但只限于林含烟与何瑶,最多后来又加上了吴紫玉。今儿还是她第一次几个年轻的丫头一同,在这方面还是有些保守的她,感觉到羞涩倒也正常。不过虽说有些犹豫,但最终段锦还是推开了浴室的门走了进去。 见到在这方面很保守的段锦,紧紧的裹在外面的大氅里面,居然穿着自己送给她那身内衣,还出现往日从不踏足的浴室之内。黄琼也是分外欣喜,一把将段锦搂在了怀中。而在林晚清与朱杏儿的带动之下,彻底放开的段锦,也给了黄琼更多惊喜。 不过也幸好何瑶早有准备,让段锦过来看着点。否则,今儿的晚宴,估计林晚清与朱杏儿是没有力气参加了。黄琼回府让府中原有沉寂,一下子全部都烟消云散。一顿家宴下来,每个女人脸上都充满了欢快的笑容。便是年长一些的何瑶与段锦,神色也比以往好得多。 尤其是刚刚经过滋润的段锦三女,脸上更是神采照人。一顿温馨的晚膳用完,在何瑶的示意之下,除了段锦之外,其余诸女都各自回房。而何瑶与段锦两个人,却是将黄琼拽到了何瑶的院子里。二女的这个举动,倒是搞得黄琼一头雾水。 刚开始黄琼还以为,这两个自己身边诸女之中最成熟两个女人,经历过这段时日之后,发现完全离不开自己,转为对自己最为依恋。只是他一琢磨随即便又明白。若说现在怀着身孕的何瑶,对自己依恋这很正常。这是大部分孕妇的常态,毕竟没有几个女人会有母亲的刚强。 但一向独立性极强,对自己依恋性甚至还不如林含烟。又是刚刚被自己滋润完的段锦,此举就多少有些反常了。再一想想,眼下何瑶又是管家夫人,应该是自己不在府中这段时日,家里面出了什么事情?在一想想,今儿的家宴上林含烟没有出席,黄琼心中便微微有了些数。 放下手中的茶盏,看着一脸郑重表情的二女,黄琼倒也没有犹豫,直接开口道:“府中这段时日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们这两个姐妹中的大姐,这么郑重的表情?含烟与景王家眷搬走的事情,在进宫之前我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你们两个也没有什么谨言的。” 对于黄琼的询问,何瑶与段锦对视一眼之后,犹豫了一下后才道:“这只是其中一件事。在你进宫秉政的第八天,让含烟她们搬家的圣旨便下来了。这件事情,原本你就与我说起过。所以,当时我并未感觉到意外。原本我是想着等你回来在让再搬的,可圣旨上语气很严厉。” “要求含烟她们,必须三日之内搬到圣旨指定的地方。含烟虽说万般不舍,可圣旨下来她也没有办法,也只能带着景王的家眷搬走。不过,含烟临搬走的时候,我还是按照你当初的法子,除了各留下高丽与东瀛五个女子之外,其余的都拨给了她。” “我又从府中家丁之中,挑选了十个可靠的也一同调拨了过去。前些日子,我与段姐还过去看了看。院子倒是还够宽敞,物件也备的很整齐。与蜀王家眷住在一起,倒也没有显得拥挤。含烟自己一个院子,倒也很是清净。含烟本人虽说多少有些憔悴,但那只是想你想的。” “只是景王那个王长子生母,也许是以为脱离了你的监管。与蜀王的几个侍妾勾结起来,倒是有些飞扬跋扈起来,整日里面找事。我们去的时,还公开顶撞含烟。对花朵也很是不待见,这话里话外总是挤兑花朵。那天去的时候,段姐没有克制住,给那个女人一点教训。” “回来之后,段姐便想着她也一同搬过去。一个可以帮着含烟压制一下那个女人,二也是因为花朵习武一事,也有些耽误不得。我的意思是,段姐是你身边的人,何去何从还是等你回来再做这个决定。实在不行,还是你出面到皇上那里撞个木钟,将含烟她们母女都接回来。” 说到这里,何瑶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都说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当真是一点不假。含烟还好一些,景王的侍妾本身就不多,有孩子的也就那么几个,其余的在郑州便已经被你遣散了。就是那个王长子的生母有些讨厌,其余的倒也没有出什么幺蛾子。” “蜀王连有名分的侧妃和没有名分的侍妾,却是有子无子的足足有个五六十。我看那一样没有嫡子在身的蜀王妃,因为出身还不如含烟高,一样也是有些受气。那几个育有子女的侧妃,一看就不是什么老实人。整天不是抱怨这个,就是抱怨那个,甚至指桑骂槐。” “搞得那位蜀王妃,整日里面泪水涟涟的。每次见到含烟,都说自己有出家为尼的想法。你得想想法子,这么下去不是一个事。不仅是含烟总是这么受委屈不行,时日一长对花朵危害也很大。花朵这孩子本就很敏感,若是在与那些人长期相处,只能越来越沉默寡言。” 何瑶的这番话说罢,黄琼却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沉吟良久才道:“父皇之所以这么快下圣旨,还挑我没有在府中的时候下圣旨,是因为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事。他是担心含烟有了身子,传出去在对我有什么影响。叔纳嫂,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事。” “老爷子是担心这个,其实他也不想想,叔养嫂不也是常有的事情吗?他可真是杞人忧天。瑶姐,你说的没错,在这么下去早晚得出事。老爷子现在让我兼管景、蜀二王家事,倒是不是一点办法没有。抽空,我去他们那里看看,不行就将含烟母女都接回来。” “大不了到时候,将蜀王妃也一并接过来,可以适当遮一些别人耳目。老子的女人心疼还来不及,还轮得到一个侍妾来欺负?若不是那个王长子,那个女人早在郑州我便出手打发了,还轮得到她现在嚣张?看看她教出的那个儿子,一分担当都没有,将来怎么做这个家长?” “至于皇上那里,我自有办法去解释,你们就不要操心了。若是任由自己的女人受别人的气,都不敢出声,我还算什么男人?瑶姐你这几日先准备着,把含烟原来住的那个院子,提前收拾出来。嗯,那个院子单独隔开,临街那一面在开一道门,老爷子那里还是得装装样子。” “反正她们都没有孩子,若不是天家不允许改嫁,守节也根本没有必要。大不了,景王与蜀王的那点财产不要了。笑话,堂堂的英王府,养活两个女人还是养活得起的。那个王长子的母亲不是想要当家吗?那就让她当去,我倒要看看她这个家怎么当下去。” 听到黄琼这个还算行的主意,何瑶与段锦总算都松了一口气。不过想起另外一件事,两个人又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看着又有些犹豫二女,黄琼轻叹了一口气道:“瑶姐、段姐,咱们是夫妻,除了父母之外,你们都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的?” 第五百零四章 家事(二) 看到黄琼这个态度,何瑶咬了咬牙,也不在隐瞒干脆的道:“前些日子,就是你在宫中这段时日,我们发现了爷身边的女人居然有人与外人私通。而与她私通的不是别人,正是被爷脱了奴籍。养在府中以方便他用心读书,以便考取功名的那位宋之唤。” “而且据审问得知,这二人在爷去郑州期间便有了私情。这两个人当真狼心狗肺,都是爷从苦难之中简拔出来的,居然还做出忘恩负义之事,怎么对的起爷对他们的恩德?我之所以没有当场处置了她们,就是等着爷回来亲自发落这对狗男女。” 相对于何瑶语气之中,压制不住的怒意,黄琼却显得很平静。上前将何瑶与段锦抱在怀中,安抚了一下有些气急的二女后,黄琼才语气很平淡的道:“与宋之唤私通的那个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杨曼儿吧。其实这个事情,我早就有了一些感觉。” “还记得初一那天,那场年夜饭吗?宋之唤总是在刻意躲着我,我便已经知道他心中有鬼。只是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搞出这种事情来。至于杨曼儿,我从郑州回来从她开始避开侍寝,就已经隐隐的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否则,我也不会让瑶姐,将她撤出侍寝名单。” “只是原本我以为,她不甘于侍妾的名分。却是没有料到,她居然与宋之唤弄到一起去了。既然这样,就成全他们两个也就是了。不过,他们搞出这个事情,也不能继续留在府中。安排人找一处院子让他们搬出去,至于今后他们何去何从,与英王府再无关系。” 何瑶静静的贴在黄琼的胸口,听罢黄琼的想法,却是轻轻一叹:“你就真的一点都不生气,真的就那么大肚?虽说杨曼儿不肯侍寝,也不愿意出席家宴,可她毕竟现在还算是你的侍妾。侍妾私通外人若是传出去,你的颜面何在?英王府的颜面又何在?” 对于何瑶的话,黄琼却是道:“瑶姐,我不是不生气,也不是真的就那么大肚。若是你们与晚清她们几个,做出这种事情来,我会很生气,但也会痛苦。因为对于你们,我是真心的喜爱。你们若是做出那种事情来,我也许会杀了你们,也许会成全你们。” “但不管最终的结果如何,失去你们,我最后都会痛苦一辈子的。可那个杨曼儿与你们不同,她本就是永王强行送给我的。也许当时她只是想要找一个栖身之地,才不得不容身在这英王府。至于心思,与有过痛苦经历,生怕在被转卖锦瑟不同,恐怕根本就没有在我身上。 “其实在去郑州之前,我便极少召她侍寝的,好像加起来还不过三四次。倒不是说,我将她当成了玩物,只是没有真正动心罢了。直到遇到你们,我才再一次动了心,甚至变的有些不再是我。哪怕动用强迫手段,也一心想着将你们留在身边。” 黄琼这番深情的话说罢,何瑶与段锦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只是依偎在黄琼的胸口,感受着这个年轻男人有力的心跳声。良久,段锦先抬起头,搂住黄琼的脖子拼命吻了上去,半天才松开嘴道:“爷,我也想做母亲了。等小瑶生产完之后,我也要与爷生一个孩子。” 段锦这番不是表态的表态,黄琼心中不由得窃喜。要知道,段锦原来一直都不愿意生孩子的。即便是与黄琼同房的时候,也一直都在刻意的避免受孕。这倒不是她不想生孩子,也不是她不愿意为黄琼生孩子。而是她原本就不喜欢孩子,这也包括她自己将来的孩子。 对于段锦的转变,黄琼可谓是欣喜异常。紧紧的将二女搂在怀中,一边很不正经的上下其手,一边吻着她的俏脸,语气之中包含着欣喜的笑道:“锦姐,只要你想要,咱们随时都可以。至于现在,我们就可以努力起来。生男生女都无所谓,只要锦姐肯生就好。” 很是温存了半晌,黄琼才抬起头询问何瑶道:“他们两个现在关在那里,让人将他们带到书房去吧。有些事情既然做了,与其遮遮掩掩的,还不如干脆大方一些。只是那个宋之唤,不仅是我看错了人,恐怕也非是杨曼儿的良人。遇事躲躲闪闪,那里像是一个敢担当的人?” 黄琼的话音落下,段锦搬开黄琼那只很不规矩的手,脸色涨红的轻呸了他一声之后,出去带人了。段锦走后,黄琼轻轻吻了吻何瑶的小脸,又轻轻的抚摸了一会何瑶的肚子后,温柔的道:“等着我,待一会处理完了,我就回来陪你休息。今晚我那也不去就陪着你。” 爱郎的体贴,哪怕已经与爱郎做了这么长时日的夫妻,眼下更是还有几个月便要做母亲了,依旧让何瑶脸色羞红。一直到黄琼离开后好长时间,脸色都没有平和下来。内心只是盼着,黄琼那边快点处理完事情,早点过来陪自己。 而黄琼回到书房时,宋之唤与杨曼儿已经被人押了过来。在发现二人的私情之后,何瑶虽说内心也很愤怒,甚至差一点动了胎气。但宋之唤毕竟是黄琼的人,她倒也没有虐待二人。只是将二人分别关在自己屋子里面,不许出屋门一步而已。至于生活上,倒也没有苛刻他们。 不过,在想到即将到来的未知命运,两个人都有些胆战心惊。尤其是宋之唤,他知道自己做出如此事来,实在不是一般的不地道。若是英王真的怪罪下来,便是活活打杀了自己两个人,这满京城又有几个人敢吭声。就算英王这次放过自己,自己的前途也全完了。 想到这里,看着跪在自己身边的杨曼儿,宋之唤眼中充满的悔恨与抱怨。都是这个女人勾引自己,若不是她做出这等下贱的事情,自己孝期一过。有着英王的庇护,进士及第那是最低的。一旦英王将来登上皇位,作为天下门生、潜邸旧人的自己,青云直上更是指日可待。 都是这个该死的女人,都已经做了英王的侍妾,却依旧不满足的,来诱惑一直在苦心攻读的自己。现在因为这个已经是残花败柳,被英王都玩够了的女人,自己一辈子的前途都有可能毁了。就连能不能保住这条命,都要指望英王能不能发这个善心了。 此时,脑子里面只有自己前途的宋之唤,早就忘记了与杨曼儿当初柔情蜜意时,许下的山盟海誓了。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边早在被发现的时候,便已经对今天的结果有了一定准备。虽说也害怕的很,但却表现得比宋之唤强的多的杨曼儿。 而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黄琼抿了一口茶,倒是也没有问她们过程。只是淡淡的道:“既然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有些话本王不想多费口舌,更不想听你们那些龌蹉的事情。本王今儿唯一想着听的,你们两个人自己说,本王该怎么处罚你们,比较合适一些?” 黄琼的话音落下,宋之唤在听到处罚两个字后,被吓得匍匐在地只是一个劲的磕头。而杨曼儿却是很有骨气的道:“王爷,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我也无话可说。您是当朝亲王,在这大齐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便是打杀了我们,这大齐朝天下,又有那个人敢接这个案子?” “况且,我身为当朝亲王的侍妾,却做出偷人这种事情。就算被活活打死,也不算违背律法。您又何必刻意的来问这些?我们就算在怎么不想死,可在您这个当朝亲王面前,又岂有什么活路?事到如今,我也只能说要打要罚由您,只是求您给他留下一条活路。” “在这件事情上,是我主动勾引他的。是我不想在将那种以色侍人的生活继续下去,更不想与那么多人争一个男人。只想要找一个贴心的人,所以才主动找上的他。是我不守妇道,随王爷处置便是。如果只有千刀万剐了我,才能解您心头之恨,只要王爷能放过他,也随您。” 听到杨曼儿,将罪责一力都承担了下来,宋之唤虽说表面上依旧战战兢兢,但眉眼之中却露出了一丝不易为人察觉的喜色。只是黄琼接下来的话,却是犹如给他当头浇下一盆冷水:“你当做本王就那么好糊弄?在这件事情,又岂是你单独一个巴掌拍得响的?” “这事,不是你一力承担就能担得起的。他若没有那个色心,又岂是你能勾引得了的?本王虽说不在让你侍寝,但你现在依旧是本王的侍妾。勾引亲王侍妾,本王就算活剐了他都不为过。不过,本王倒是可以看在京娘的面子上,饶了他这一命。” “但虽说死罪看在他妹子的面上,本王可以免去,可活罪本王却断然饶不得。他勾引主子侍妾,这是纯属于品德败坏。这种人若是将来做了官,指不定要多少百姓遭殃。本王会知会京兆府,革去他一切功名。至于下一步该怎么处罚,那就是京兆府的事情了。” 黄琼的这番话说罢,在场的段锦都愣住了。原来黄琼不是说,成全他们两个,只是赶出府作罢。怎么现在忽然又要革去宋之唤的功名,这与杀了宋之唤有什么两样?甚至可以说,比杀了宋之唤还要让他难受。这个宋之唤,段锦早在第一次见到他,就相当的不喜欢。 倒不是所,宋之唤对她有什么不轨之心。但段锦隐隐的感觉,这个人功利之心太重。对于功名,简直可以用狂热来形容。哪怕相对于功利心同样很重的贾权来说,他的那些心思隐藏的很巧妙。但在段锦看来,贾权比这个懂得隐藏的宋之唤,似乎为人更光明磊落一些。 对于这种功利心极重的人,革去他的功名。相对于诛人,这才叫做诛心。只是段锦有些搞不明白的是,不是说好不追究吗?怎么又搞出这么一出?不过虽说没有搞明白黄琼这么说,究竟是要做什么。但段锦却是很聪明的,并没有做任何的表态,而是选择了沉默。 第五百零五章 打得疼了才记得住 黄琼的这番话音落下,那边的杨曼儿脸色不由的变得惨白,直接摊到在地。也许在她看来,只要自己将罪名担下,能保住宋之唤,只要自己不死便早晚有出头的那一日。就像是当初柔情蜜意的时候,宋之唤曾经与她说过的那样,他一定会让她风风光光的做一个进士夫人。 也正是这句话,才让她下定决心脱离英王,委身于这个虽然说不上英俊,但至少在她看来满腹才华的士子。就盼望着,他能有一天进士及第,让自己可以名正言顺的做一个进士夫人。哪怕退上一万步,就是不能中举,可作为一名举人若是选官出来,自己也一样是官太太。 而留在英王身边,自己最多也只不过是一个,始终无法摆脱以色侍人,也许连孩子都不被允许拥有的侍妾罢了。也正是被宋之唤的花言巧语给迷惑了。当然,她自己本身对这种以色侍人,甚至动不动就被当做物品转送给别人的生活,感到无比的厌倦。 只是她却忘记了,她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英王府给她的。如果真的嫁了一个平常人,以她的姿色来说就未必真的是福了。而且先是在永王府,现在的英王府,虽然不能说是锦衣玉食,但至少是衣食无忧。每个月的月例钱,也足够寻常人家甚至是半年的进项。 对于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几乎可以说是钟鸣鼎食的她来说。若是真嫁到普通人家,哪怕是小康人家,都可以说未必会适应。而她更忘了的是,有些男人为了哄骗女人上榻,是什么花言巧语都肯说的。至于事后,认不认帐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往往处于热恋中的女人,头脑一般都不是太清醒。一心想要做进士夫人的她,却是忘记了自己舞姬,或是干脆说是家妓出身的身份。别说一个进士及第的新科进士,便是一个寻常的举人,轻易也不会将她们这种出身的人作为正妻。更何况,一心想着攀龙附凤的宋之唤。 到时候,那个座师挥挥手,稍微露出一些招揽为婿的心思,马上就会屁颠、屁颠的贴上去。哪怕那个座师的女儿,长的犹如母夜叉一般,他也会毫不在乎。而她这个舞姬出身的人,在宋之唤的眼中,是不可能成为他未来夫人的。留作一个侍妾,便是已经抬举了她。 哄女人上床的话,是说得听不得的。被甜言蜜语冲昏了头脑的她,更没有注意到的是在过年期间,宋之唤从那位司马家二公子口中,得知到大朝会的真实情况之后。虽说掩饰得很好,但言语之中已经暴露出,对她痴情的不耐烦,甚至是后悔与厌恶的心思。 当被何瑶带着人堵在屋子内的时候,宋之唤第一件事情也不是维护她,而是狠狠一把将她推了出去。这一切,都被杨曼儿给刻意的忽略掉了。哪怕赵锦瑟二人的苦口良言,都被她看成了是对她的嫉妒,而生出一丝敌视。直到走到了这一步,还在拼命的维护着她心中的良人。 对正常家庭生活的渴望,她才走到了这一步。可她却忘记了,面前这位对府中女人很体贴的王爷,若是真的发起火来,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控制得了的。而且以他的权势和地位,知道这种事情。别说革去宋之唤的功名,就算真的活剐了他们,也连一朵水花都不会兴起来。 自己的这个情人,一旦被革去功名,自己非但不能科举,便是连举人选官的资格都已经没有了。别说进士夫人了,便是连一个小官太太都轮不到她。而若是情郎前途尽毁,这将来又该怎么办?难道自己真的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情郎只能做一个私塾先生? 想到这里,杨曼儿急忙几步爬到黄琼身边,一边拼命磕头一边哭着道:“王爷,您大恩大德,就开恩饶了我们吧。您现在身边美女如云,又是要当储君的人了,不差我这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只要您放过我们,来世我们一定做牛做马,来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只是任她怎么乞求,黄琼却一声不吭。见到黄琼不说话,她急忙又爬到段锦身边,请求这位很是受英王宠爱的段夫人帮着求情。段锦被她哭得有些心软,正想要开口求情时。却看到黄琼几乎是微不可微的,向她摇头示意不让她说话。接到黄琼的意,段锦也只能闭口不言。 而在见到杨曼儿求情无果后,宋之唤也急忙拼命磕头道:“英王殿下,此事是我混账,一时糊涂才会被她勾引。是我恩将仇报,做出不是人该做的事情。无论英王怎么处罚我,我都心甘情愿。但请求英王看在我,十年寒窗苦才得来的这个举人身份,来之不易。 “待我中举之后,一定鞍前马后为英王殿下效劳。英王殿下让我向东,我绝对不会向西。而且从今以后,我绝对不会与这个女人,在发生任何的联系。今后,我就是您麾下的一条狗,您让我咬谁我就帮您咬谁。求求您高抬贵手,千万不要革掉我的功名。” 无论宋之唤百般请求,黄琼却只是一句话都不说。说实话对于这个宋之唤,黄琼此时已经可以说是极度失望。对于黄琼来说,他现在要的不是求饶,也不是要追究什么。与杨曼儿私通无论是谁主动的,对于已经决定成全他们的黄琼来说,都其实是无所谓的。 感情上,谁也说不出来真正的对错。早在杨曼儿先是以种种理由,不肯在侍寝的时候。就已经判断出肯定是出问题的黄琼,就已经决定好聚好散。所以,黄琼要的不是道歉,也更不是百般求饶。宋之唤哪怕是但凡只是口头承担一些责任,黄琼也断然不会太过于为难他。 虽说这两个人赶出英王府是肯定的,但至少不会斩尽杀绝。更不会革去宋之唤的功名,让其十年寒窗苦的功夫白费。但让黄琼失望的是,宋之唤居然一点担当都没有。杨曼儿先前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宋之唤眼中流露出来的欣喜,黄琼不是没有看出来。 现在虽说百般恳求,但却还在百般抵赖,还在拼命将责任往女人身上推。哪怕是一句两情相悦,还请王爷成全的话都没有说过。这样无担当一个人,黄琼又岂敢真的留下他?正像是黄琼说的那样,将来无论是举人选官,还是科举进士及第,这样人放他出去,那是祸害百姓。 见到自己怎么请求,英王都没有点头。极度害怕自己功名真被革去的宋之唤,在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恐惧。一把跳起来,恼羞成怒的对着那边同样惊呆的杨曼儿,一边拳打脚踢,一边怒骂道:“都是你这个该死的贱人,好好做你的英王侍妾不好吗?非要来勾引老子?” “你也不想想,就你一个前后被人给玩够了的残花败柳之身,还梦想着做什么进士夫人?老子现在被你坑的,功名都要没有了?你这个贱人知不知道,这对我意味着什么?老子十年寒窗苦读,都被你这个贱人给毁了。老子真他妈后悔,当初怎么被你迷惑了?” “你这个千人骑、万人跨的贱货,你当老子真的很稀罕你吗?进士夫人,我呸,做你的美梦去吧。你也不看看你的出身,是一个什么东西?你也配做官太太?给你一个侍妾的身份,都算是抬举你了。老子当初不过就是随口说说,你居然也就信了?真是贱到家了。” 宋之唤像是发疯了一样,对着杨曼儿拳打脚踢加上喝骂。而杨曼儿也不知道是被他打傻了,还是被他这番辱骂给骂傻了。面对着宋之唤状若疯虎一样的殴打,居然连躲都不知道躲一下。只是直勾勾的,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对着自己疯狂打骂的宋之唤。 眼前的这场闹剧,黄琼原本想要出言制止。只是经过短暂的犹豫,最终还是放弃了。杨曼儿是不可能在留在府中,打发出去是必然的。但这种识人不明的女人,如果就此放出去,那是真正的害了她。有些时候说一万遍,不如亲耳听一遍。打的痛了,才能真正的记住。 这也算是自己看在她服侍自己半年,最后给她的一点忠告吧。至于今后究竟该怎么走,一切就只能看她自己了。所以,面对着状若疯虎一般,拼命殴打杨曼儿出气的宋之唤这番举动。黄琼秉承着心中最后一丝善良,还是最终选择了沉默。 最后还是段锦看不过去,训斥了宋之唤几句,才制止了他的疯狂。只是此时,杨曼儿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外加嘴角都流出血来。看着依旧在瞪着猩红眼睛,瞪着自己的宋之唤,她良久才道:“宋之唤,你到底还是不是人?我还原本想着在王爷面前,豁出我自己保你周全。” “却是还没有想到如此对我,那么当着王爷与夫人面,咱们好好说说。当初是谁,趁着王爷统军在外,整日里面在我们三人身边转悠,没事就往我们三人住的院子里面窜?话里话外,为我们三人打抱不平的?说我们三个人,原本可以找一个好人家,现在却成了王爷的玩物?” “王爷,又是如何待我们不公。又是谁说的,以自己的才学,将来进士及第是早晚的事情。若是跟了你,最起码也是一个进士夫人。至少不会与现在一般,成为连一个名分都没有侍妾。我是贱,赵姐她们两个没有上你的当,三人之中只有我一个人,上了你的当。” “我更瞎了眼,怎么没有早点看出你的狼心狗肺?赵姐她们都劝说,你这个人徒有其表,说话听得信不得。可我就偏偏信了你的满口谎话,不仅被你骗了身子,甚至还想着在王爷面前为你顶罪,保住你的功名。你现在怨我害了你,我问问你,到底是谁害了谁?” “我留在王爷的身边,哪怕就算是要与别的女人争宠,可一辈子都会衣食无忧。王爷的为人,我比你可是清楚多了。将来若是有了孩子,一个姨太太的名分是跑不了的。在天家做一个姨太太,并不比你那个进士夫人身份低到哪儿去。可为了你,这一切我都放弃了。” 第五百零六章 别负了她 也许在认清楚自己这个情郎真面目后,是真的伤的狠了。杨曼儿说这番话时候,神色与语气无比的凄厉。别说同为女人的段锦,便是黄琼也微微有些动容。只是几经犹豫,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对于这个女人,黄琼不知道该可怜,还是可恨。 他唯一做的,只是在被揭了老底,恼羞成怒的宋之唤,想要冲过堵住杨曼儿嘴的时候,用虽说表面上平静,但却冰冷的让人一听便不禁打寒战的语气,淡淡的道:“若是心中没有鬼,你心虚什么?让她说下去。说完了,本王自会给你一个结果。” 宋之唤此时快要疯了,而被他刺激的同样快要疯了的杨曼儿,对于想要再一次冲过来的宋之唤权当做没有看到。只是不管不顾的继续道:“怎么了,我只是说了几句实话罢了,这你就受不了了?你心高气傲,可你别做出那些下作的事情来啊。” “宋之唤,我跟你从来都没有想过什么荣华富贵。我只是以为遇到了一个,可以让我摆脱这种以色侍人生活的良人。这些日子里面,我一直都一心一意的对你。你说王爷给你的体己不够用,你将来为官需要多交一些朋友。需要请人吃饭、喝酒。” “我便把到英王府那些日子里面,积攒下的体己都给了你。而我自己平日里面,连一些胭脂水粉都不舍得买。你说不会浆洗衣物,我怕人看到,只能每日里面半夜去你那。陪你上完床,你呼呼大睡,我却还要给你洗衣服。数九寒天的,因为担心被人发现影响到你。” “给你浆洗衣物,我连点热水都不敢烧,就用冰冷刺骨的井水,两只手现在满是冻疮。你说你结交朋友,需要做几件华丽的衣物。我自己已经没钱,你让我去找赵姐借。赵姐那些月例钱,都是给她那个苦命儿子积攒的。又有那个人好意思去借?可为了你我硬着头皮去了。” “却没有想到,你居然是这样一个人。也是我太傻了,原本早就该认清你的真面目,可惜却一直被蒙蔽了双眼。其实王爷从郑州回来,你一而再的鼓捣我,让我想法多找机会给王爷侍寝,好给你吹吹枕头风,以便你青云直上时,我就该认清你真面目。” “可笑,我还自认为已经是你的人了,秉承着一女不侍二夫的心思,一心想着要为你守着。我现在真的是好悔那,恨我自己为何会被你的花言巧语迷惑,恨自己当初为何听不进忠言。更恨自己,刚刚还自不量力的想要在王爷面前,替你顶下这些罪名。” 杨曼儿的这番呵斥,宋之唤却是死不认账:“我什么时候去过你们的院子,什么时候勾引过你们?明明是你借着为我浆洗衣物的名义,主动勾引的我。是我意志不坚定,才会被你勾引,做出如此背叛王爷的事情。都是你,你这个贱人,毁了我后半辈子,现在还要污蔑我。” 就在宋之唤还要骂下去的时候,实在有些听不下去的黄琼,突然开口道:“够了,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宋之唤,当初你为父伸冤,本王以为你是一个有情有义,有担当的人。但现在,本王却不得不承认看错了人。原本本王想着,如果你有担当,本王非但不会难为你。” “虽说不能在这英王府继续待下去了,但本王也会妥善给你一个安置。只是你今儿的表现,实在太让本王失望了。告诉你,杨曼儿的异常,本王自郑州返回,她找种种借口不想侍寝,甚至连这英王府的家宴都不愿意参加,本王就已经看出来了,她有了其他的想法。” “本来,本王还想着好聚好散。只要你将此事承担下来,本王甚至还会成全你们。可你怎么做的?出了问题,不去想着承担,而是一味的推卸责任。杨曼儿身为一个女人,为了保你的命和功名,将所有的罪责都揽了下来。你却如此对她,你还有人性吗?” “对一个女人尚且如此,若是让你做官,你又会如何对待你治下的子民?你这种人,让你去做官,那是在祸害这天下的百姓。看在京娘的面上,本王也不会太为难你。但你的功名,你也不要再想了。你走吧,本王这里断然不会再留你这种人。” 说罢,黄琼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听完他这番话后,瘫软在地的宋之唤。没有在说话,只是派人直接将他连夜赶出了府。至于此时悔恨交加的杨曼儿,黄琼让段锦先派人送她回房。她是一个女人,即便要撵出去,这大晚上的也不适合。就算是送走,也要第二天再说。 但有一点,黄琼却是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这个女人也一样不能留在府中。至于今后她是另外嫁人,还是出家为尼,那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处理完这件事情之后,黄琼回到了何瑶的屋子。看着已经困得坐在那里直打瞌睡,但却依旧坐在梳妆台前,等着自己的何瑶。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将何瑶抱到了床上。将屋子内的丫鬟、婆子打发出去,亲手为已经抬不起头来的何瑶宽衣后,才搂着何瑶躺到了床上。而全靠勉强支撑,才等到黄琼回来的何瑶。原本想要问问黄琼处理结果,但实在耐不住疲惫。依偎在黄琼的怀中,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夜,黄琼什么都没有做,就这么搂着何瑶静静的睡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天亮,黄琼醒过来,却发现原本在一起同寝时,除非被自己折腾狠了之外,一贯都是起得比自己早的何瑶。却是还依旧的紧紧抓着自己一条胳膊,依偎在自己怀中睡得很沉。 若是今儿无事的话,黄琼真想什么都不做,就这么陪着佳人。但没有法子,作为主考官的自己,还要去礼部阅卷。尽管满心不情愿,黄琼也只能小心翼翼的抽出自己胳膊,准备下地穿衣。只是黄琼动作虽轻,却依旧将睡梦中,还紧紧搂着他胳膊的何瑶给惊醒。 睁开眼睛,见到天色已经放亮。急忙就要起身伺候黄琼穿衣的何瑶,却被黄琼又一把给按住了。轻轻的吻了吻尽管还睡眼朦胧,却依旧要固执起身的何瑶。黄琼又是心疼又是有些埋怨的道:“你现在有着身子,多睡一会便是多养足一分精神。离了你,我就不会穿衣了?” 听着爱郎关心的话,何瑶像是一只猫咪一样,懒洋洋的蹭蹭了黄琼的胳膊后,很是满足的道:“我是你的妻子,怎么可以起的比自己男人还晚?没事的,等你上朝去了,我再补眠就是了。放心,我的身子把过脉了挺好的。只是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一直都有些贪睡。” 看着勉强睁着眼睛,还是坚决要起身的何瑶。黄琼将何瑶搂在怀中道:“既然知道我还是你丈夫,怎么不听夫言?做一个贤妻,首先要做的便是听丈夫话才是。听话,再睡一会。什么时候睡够了,什么时候再起便是。你现在不养足精神,到了生产的时候怎么生孩子?” 只是还没有等黄琼话说完,发现怀中的何瑶,依偎在自己怀中,已经又沉沉的睡了过去。无奈笑了笑,又将何瑶小心翼翼的放到床上,轻轻的退出了屋子后。黄琼才对着外面候着的丫鬟、婆子,语气不善的吩咐道:“怎么搞的,是不是你们没有小心伺候,让夫人累到了?” 外面服侍何瑶的几个丫鬟,听到黄琼的话吓得连忙跪下。只是还没有等她们解释,从外面进到院子里面的段锦,却是摇头道:“你不要乱发脾气,与她们没有关系。我问过玉姐了,也找李大夫把过脉了。玉姐说,这是怀孕的正常现象。李大夫也说过,小瑶与孩子都很好。” 挥手示意几个丫鬟起来,退下去后,段锦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常言道女人产前产后,都是一道鬼门关,此话果然不假。十月怀胎,真的实在不易。小瑶,现在不仅整日瞌睡,便是腿脚都有些浮肿。虽说这是大部分孕妇都要经历的,可小瑶毕竟不能与那些十七八的女人比。” “爷,你真的要好好珍惜小瑶。她这个年龄,又是以晚清她们师傅、师叔的身份。顶着别人异样的眼光,留在你的身边,还要为你生儿育女,真的为你吃了太多的辛苦。如果不是她,我甚至都没有这个勇气。留在你身边我也许还有些有勇气,可生孩子我是真的没有那个勇气。” “还是小瑶说的,全心全意对一个男人。只有肯为他生儿育女,才算是真正的喜欢他。给自己丈夫哪怕只生一个孩子,才算是做一个完整的女人,也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那怕是真的要鬼门关走上一遭,可也值得了。所以,我昨儿才鼓起勇气,也想着给你生儿育女。” 段锦这番话说完,黄琼爱怜的一把将这个女人搂在怀中,轻轻的吻了吻她的脸后道:“锦姐,我知道,为了我,你与瑶姐都付出的太多。放心,这一辈子我绝对不会负你们其中任何一个人。无论是你,还是瑶姐,还有含烟、晚清、杏儿她们几个,我都不会负你们的。” “我这些日子还要去礼部阅卷,在殿试之前实在有些无暇分身,不能一直留在府中陪你们。瑶姐这里,你还要多费一些心思。一会等瑶姐醒了,你与她说一下昨儿的事情。至于那个杨曼儿那里,你们两个合计一下,也不要难为她,多给些一钱打发出府便是了。” “我知道你们两个都是心善之人,若是实在不放心的话,就先给她找一个庵堂,让她暂且能安置下来。锦姐,你也不要怪我狠心,不容人。我昨儿不过是给她一个教训,让她今后要认清人,不要在那么轻易的上当。这次咱们能帮着她识人,下次可就靠她自己了。” “若是真的想要做什么,也就不会有昨晚那么一出了。直接将他们二人,一并都赶出去就是了。有些事情,只有痛彻心扉才真正的记得住。否则,无论别人说什么,都会被她认为挑拨离间。若不是看在她毕竟伺候了我大半年,也是一定缘分的份上,我又哪有那么多的闲工夫,去处理这种事情?” 第五百零七章 郁闷的黄琼 听着黄琼的安排,段锦靠在黄琼的怀中,幽幽的道:“我不是心善,只是昨儿晚上见到那个宋之唤的那么对待她,实在是有些可怜她。女人这一生,真的不容易,喜欢错一个人,毁的就是一生。她这一赶出府,真不知道她又该走向何方?” “你英王府打发出来的人,如今又有那个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去动那个心思?放心吧,这事我和小瑶会安排好的。都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不看别的,就看在她也服侍你大半年,也算是尽心竭力这一事上,也断然是不会难为她的。” 黄琼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看了看天色,又轻轻的抱了抱对他,同样有些依依不舍的段锦之后,出了府邸赶往礼部。眼下秋闱试卷,均已经弥封和眷录完成,就等着几位主考官的批阅。虽说按照祖制,会试结束后距离殿试还有一个月,时间上倒还充裕的很。 但上千张卷子,也不是那么简单便能全部批阅完成的。尤其是今年黄琼出的考题,比较生僻一些的情况之下,很多东西恐怕就是几位副主考,都未必真的能够参详得透。所以黄琼在这一事上抓的很紧。早一日放榜,也早一日安那些举子的心。 自有科举以来,历代皇帝无论是昏聩也好,还是清明也好,科举都是头等大事。而黄琼又是第一次做主考,所以也不敢有半分的怠慢。每张卷子,他都阅的很仔细。哪怕在会试结束后,黄琼每日都要先进宫,参加早朝与廷议。一个上午的时间,都要留在宫中。 即便是每日里,只有半天的时间在礼部阅卷,他也会将几位副主考批阅完毕的卷子,选中的卷子会仔细看一遍。落选的卷子,也会大致的看上一遍。虽说他也不可能保证百分之百的公正,但他也尽可能的保证公正。所以,黄琼不仅在弥封与眷录上,做了相当大胆的改革。 所有眷录和效读的人,事先不在选定。弥封完毕后,由主考官从眷录院随机选定。被抽中的书吏,一律不得携带笔墨纸砚,统一由眷录院统一提供。考生的卷子,都是由墨写的。但眷录,一律该用朱砂抄写。眷录期间不得回家,不得出眷录场所一步。 科举期间封闭贡院,在眷录期间,眷录场所也一样封闭。即便是三位主考官,也不得进入其中一部,全部由御林军监守。参与眷录的书吏吃喝拉撒睡,都要睡在眷录场所。每一个书吏眷录的卷子上,都要进行同一的编号并留下自己,以及效读人的姓名,以便事后审核。 为了避免通过笔绩作弊,黄琼甚至还统一规定了眷录的笔体。所有的眷录,一律全部使用正楷。如若使用其他笔体,眷录人以及效读人全部治罪。此次担任主考官,黄琼可谓是将自己前世,已经所剩不多的,古代科举所有防作弊法子都拿了出来。 面对着因为多了不少工作要做,一脸幽怨的几位副主考,以及负责眷录、效读书吏,黄琼只是淡淡一笑。在黄琼主持之下,此次科举之严虽不能说后无来者,但前无古人却是肯定的。而阅卷时,黄琼便是连已经连副主考评判为落第的卷子,也要重新做审核,也是开了先例。 正因为多了不少的工作,所以原本半个月应该完成的阅卷,足足多出了五天。在三月二十日这一天,所有前来参加会试的举子,期盼已久的科举大榜,总算千唤万唤的出来了。此时在京城之中的一处客栈之中,得知发榜之后,住在这家客栈之内的举子,纷纷张罗去看榜。 足足上百名的举子之中,唯有一个举子却是没有动。在同来参加会试的好友,拽他去看榜的时候,多少有些情绪不高的道:“算了吧,你们去吧。前次在贡院之内,我为那些作弊的考生求情,得罪了主考官英王。听说此次会试,全部由此人负责。” “会试之中,当场更改考题,皇上都没有给予任何的追究。此人眼下圣眷正隆,又是堂堂的一介亲王之尊,捏死我这个小小的举子太过于容易了。只需他一句话,我即便是被其他考官取中了,也会被拿下来?我这是去了也是白去,做这个陪绑作甚?” 只是他的话音刚落,已经有看榜回来的举子,听罢他的话后却是一脸古怪的看着他。而感受到周围人古怪目光,这个举子有些好奇的道:“你们都看着我作甚?难不成,那个英王会格外开恩,让我这个当着上千举子的面,顶撞他的人中举?行了,我可没有那么痴心妄想。” 他这番话刚说完,原本议论纷纷的诸位举子,几乎不约而同的沉默下来。更是将古怪的目光看向了这个举子,直接将这名举子看得直发毛,才有一个举子道:“仲平兄,我们若是说真的中举了,而且还是甲科。你也许不信。所以,你还是亲自去看看大榜再说吧。” 说罢,直接走上前来。一把抓起他连同其他几个考生,生拉硬拽的将其拽到了大榜之处。没有理会从最后一名看起来的他,而是指了指甲科前几位的一个名字道:“仲平兄,你可要看清楚了。这第六名的华州寇准,不是你又是谁?你老兄不仅高中了,还排在甲科第六名。” 看到大榜上真有自己的名字,而且还是被取在了甲科第六名,寇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只是无论他怎么揉眼睛,他的大名都始终在大红纸那个位置上。这个时候,他才确定自己真的中举了,而且还是在甲科上。只要殿试不发挥失常,一甲未必,但二甲却是板上钉钉了。 只是站在大榜之前,这个年轻的举子,转过头看了看皇宫的方向。脸上却是无半分的喜色,而是带着三分的苦涩,对着身边的三个至交好友道:“你们说,我之前是否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没有想到这位英王年纪轻轻,却有如此的度量。我是不是该去英王府请罪才是?” 不过,还没有等周边举子开口,一直站在他身后的一个,举止有些吊儿郎当的人。听到他的这番话,却是走上前拍了拍他肩膀,笑道:“英王府,你小子就不用去了。那个家伙一心为公,这个时候他不会冒着,被指责徇私舞弊的风险见你的。” “你若是真的去了,恐怕连英王府大门都进不去。你小子,若是真有这份心,便回去好好的准备殿试。待将来做了官,好好的上为朝廷出力,下为百姓解忧便是报答他了。真不知道,你这个家伙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能入了他的眼中。” “要知道,这天下的那些才子,能入他眼中的可没有几个。现在你成了他的门人,只要你小子殿试的名次别太差,今后平步青云便可谓是指日可待。好好努力吧,将来别辜负了他的期望便可。至于现在去登门谢罪,还是免了为好。” 此人这番听起来不伦不类,但仔细品味起来却极有道理的言论,让寇准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有些乱了方寸。殿试还没有举行,自己去英王府,无私便也有私了。想到这里,他深鞠了一躬道:“受教了。先生如此提点无以为报,敢问先生大名。” 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那个正要转身离开的人,在听到他的这番话后,却是连身子也没有转回来。只是背对着他挥了挥手道:“等你过了殿试,进士及第后便知道我是谁了。至于现在,知道早了反倒是对你不好。走了,你我有缘自会相见。” 说罢,不给他任何的反应时间,便大摇大摆的离去。看着这个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家伙,有些神秘莫测的背影,寇准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将他当成了那个世家子罢了。只不过,他若是听到那个人离去时,嘀咕的那句这小子也不咋地,真不知道他怎么看上的话。 会不会对这位有些神秘的人物,印象大为转变就不得而知了。而此时,在英王府之中,寇准要拜会的英王,却是看着那张中举名单,也是同样哭笑不得的样子。无他,被他私下里面认为书呆子一个,恐怕此次科举注定会落地的司马宏那位二儿子,这次居然也中了举。 黄琼面前放着的可不单单是名单,还有那个家伙的几份考卷。前面的经义答的很不错,这一点即便是很挑剔的黄琼,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家伙书读的的确很多。自己出了这么多生僻的考题,居然都被他答了上来。单凭这张经义卷子,至少进入甲科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第三科论上,虽说看起来做的花团锦簇。可仔细一看,内容上却是生搬硬套四书五经,连一点变通都没有,其他的更是东鳞西爪的。只是最后抓住了题目的精华所在,所以考官才给了一个乙上的评定。 只是这个家伙的运气实在太好了。第二科问策上,虽说也有生搬硬套的嫌疑,但是答的还算是中规中矩,给一个甲下还不算为过。看着这几张试卷,黄琼也不由得有些想不明白,这个家伙究竟走了什么狗屎运,无巧不成书的在第二科上,居然让他蒙对了题目。 不过看着面前的试卷,黄琼忽然想起来。眼下朝中最关键的是,解决朝廷岁入日益不足的问题。而自己与司马宏每次闲谈的时候,因为这个家伙是明算科出身,所以很多东西往往都是绕不开这些话题。 自己此次在出题的时候,重点自然也是围绕着这些方面来的。虽说最后一科,自己变换了考题。可这个考题,同样是生僻了一些,卷子上的答题便可以看得出。只是结果却没有想到,这个家伙哪怕只明白了只言片语,却依旧能东拼西凑出这么一大张文章来。 这其中应该是司马宏在得知,自己被皇帝委任为主考官后,单独给这个家伙开的小灶。否则以自己知道的,这位司马二公子那种死读书,事事都要生搬硬套四书五经,就好像离开了四书五经就不会答题一样。第二科问策上,恐怕连一个乙下都未必能够得到。 第五百零八章 林含烟的手段 想到这里,黄琼无奈的摸了摸鼻子。自己在出题的时候,倒是把这位狡猾的司马老先生给忘记了。被他这么一弄,岂不变相成了泄露考题的是自己了?也幸好自己临时将第三题给换了,否则这位只会生搬硬套司马二公子,也就不是倒数第五名了,搞不好进了前五名也未必。 也罢,既然他有这份机缘,被取中也就取中了吧。大不了,自己在花些时间,多历练、历练他也就是了。眼下还有距离殿试所剩时日已经不多,自己也该考虑司马宏起复的事情了。人才难得,早一点接触通商一事,也就早一点能抓起来。 这个狡猾的司马宏,虽说在这件事情上摆了自己一道。可毕竟人才难得,在眼下这个国难思良将,家贫思贤妻,金子不当窝头用的时候,该用还是要用的。只是这个家伙私心有些过重,究竟该怎么用,自己还是要把握好才行。否则,搞不好极有可能适得其反。 就在黄琼,琢磨怎么样给司马宏谋划起复的时候。何瑶来到了他的书房,看着他案上又是折子,又是中举名单的,眉头微微皱了皱道:“爷,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不休息?今晚上该到玉姐哪儿了,你还要让她等到什么时候?你从宫中回来到现在,可还没有见过她呢。” 之前一直陷入沉思,并不知道何瑶什么过来的黄琼。直到听到何瑶这发话,才从沉思之中清醒过来的他。看着何瑶好似又大了一圈的肚子,将她抱到怀中后,才微微的抚摸着她的一头秀发,轻叹了一下后道:“这满脑子都是一堆事,那件事情也不敢稍有松懈。” “老爷子那里交过来每一件事,都要反复掂对才行,就怕自己的做的不好。高处不胜寒,这权利越大,可这责任也就越大。我这动动笔,要涉及多少老百姓,今年能不能得一个温饱。谨慎一些是必要的。这段时日里面,一直都在忙,实在有些忽视了你们了。” 说到这里,黄琼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急忙除掉何瑶的鞋袜,看了看她的小腿,果然有些浮肿。而今儿,手也微微有些浮肿。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有些心疼的道:“这腿脚都浮肿成这个样子了,还不好好的歇息一下。怎么不让李大夫看看,开个方子调理一下?” 黄琼即有些心疼,又有些埋怨的语气,让何瑶心中感动不已。搂着黄琼的脖子道:“我自小习武,这身子骨打熬的结实着呢。李大夫也是定期给查的脉,都说没有什么大事。玉姐也与我说过了,这都是大部分女人怀孕正常反应。她当初怀她长子的时候,浮肿的比我还厉害。” “再说了,是药三分毒。那些方子就算在好,我也怕对孩子有什么不要的影响。没事的,等孩子出生之后,这些水肿自然而然的就下去了。对了,你什么时候把含烟她们娘俩,给接回来?院子那里,我已经弄完了。只要她们回来,直接搬进去就好了。” “只是,你要连蜀王妃一同接过来,这是不是有些太?若是让她知道,你与含烟之间的关系,岂不是又要平地起风波?我看那个蜀王妃,虽说看起来柔弱了一些。可有些人,只看表面未必就能看得出,真正的人品来。就像那个宋之唤,看起来一表人才,可作出的那些事情?” 对于何瑶的担心,黄琼轻轻吻了吻她的小嘴后笑道:“有些事情,我得给老爷子点面子。你当含烟那里的情况,老爷子是真的不知道吗?不说别的,那里宫中选派的仆役之中,至少有三成是南镇抚司安插的眼线。两府之人哪怕放个屁,老爷子那里都一清二楚。” “老爷子,现在还没有出手,是因为这件事情对于他来说,恐怕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按照常理来说,既然景王与蜀王都不在了,含烟与蜀王妃作为当家主母,是有权利处置任何一个人的。便是那位闹得最欢实的,别看他是王长子的生母,可一样有权利打发出府。” “但现在的问题是,偏偏含烟与蜀王妃都无所出。立嫡不立长,立长不立幼,没有嫡长子,两个王长子才是继承爵位的第一人选。可偏偏二王的王位又都被废除,朝廷眼下也不是太好施压。所以无论是含烟,还是那位蜀王妃,这个嫡母的身份便有些尴尬了。” “不过,也幸好她们没有嫡子,这样我接出来才方便一些。我之所以要连蜀王妃,一同接出来,便是要堵住老爷子的嘴。单接含烟一个人,老爷子那里未必会答应。尤其是老爷子,现在已经知晓了我与含烟的真实关系。单接含烟一个人,这不是在打老爷子的脸吗?” 听罢黄琼的解释,何瑶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你们这些天家子弟,活的是真太累了。明明看起来并不难办的事情,却非要这么七拐八绕的。真希望,等将来咱们的孩子生下来,可别像他爹这么累,更别像他爹这么花心。我不指望他有什么出息,只要平平安安一辈子就好。” 说到这里,何瑶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连忙道:“对了,那个杨曼儿,我担心她的姿色太过于艳丽。留在这登徒子遍地的京城之内,找一家普通的庵堂会带来麻烦。所以在征求了她自己的意见后,托含烟出面将她送到了静思庵之中,还额外给了五百贯的体己钱。 “告诉她,今后是嫁人或是选择其他的生活,她都可以自己选择。遇到什么难事,也随时都可以找我。只是虽说她做出了那件事情,可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心里面还是有些难受。真不知道,该是可怜她,还是该可恨她。一个女人,遇到一个渣男,这一辈子都毁了。” “我听含烟说起过,那个静思庵听说是天家的庵堂。里面出家的,都是宗室的女子。主持,还是你的一个姑姑,之前也是公主。将她暂时留在那里,想必那些世家的浪荡子,也不敢去那里找麻烦。至于将来,只能看她自己的机缘如何了。” 听何瑶说起,自己如何安置杨曼儿。表面上黄琼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心里面却是不由得一阵苦笑。静思庵是一个什么所在,何瑶不知道,自己又岂会真的不知道?身为皇家寺庙,的确没有登徒子敢去那里闹事。可那里,又岂是那么好进好出的? 的确,若是没有林含烟出这个面,一个英王府的侍妾,哪怕在潜心向佛,也还没有资格进入那个静思庵。除非自己或是永王出面,也许才能进的去。要知道,那里就算一个普通的女尼,也是一个有宗籍的宗室女子。即便有王府妃嫔,但也得是一个有名分的。 普通的女子,静思庵是向来都不收的,更别提只是进去临时暂住?甚至可以说,现在没有了王妃名分的林含烟,送杨曼儿这样的都未必有这个资格。只是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能将人送进去。只是杨曼儿进入容易,可想要再出来却几乎没有这个可能。 不剃度,想要在那里住着没门。人家是不收带发修行,或是被成为居士的一些俗家弟子的。这一点杨曼儿进去的时候,送她去的何瑶与段锦不知道,可林含烟是肯定知道的。想到这里,黄琼突然明白了,林含烟会将杨曼儿送到那里去。 这是知道自己不会在这件事上出手的林含烟,在替自己惩罚背叛了自己的杨曼儿。进了静思庵,断然没有还俗嫁人的可能。下半辈子,除了青灯古佛之外,再无其他的路可走。杨曼儿若是真心向佛还好,若不是,那座庵堂将会成为囚禁她的后半辈子的牢笼。 想到这里,黄琼不由得微微轻叹。自己习惯了林含烟,在自己面前的柔弱和依赖了。却忘记了,她也曾经执掌景王府十多年。虽说与景王只是一个挂名夫妻,但景王在自己府中最信任的便是她。当年景王府被蜀王的人控制住,可内院却依旧被她把握的铁桶一般。 蜀王在景王府安插了那么多的势力,却依旧没有办法控制住内院。别说在内院可以有如在外院那般为所欲为,便是想要进入内院的很难。这便足以说明实际上的她,远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娇弱。这不出手则罢,这一出手,便向着最狠的地方去。 让一个没有求佛之心,正处于风华正茂,甚至是少女怀春时期的人,后半生接下来的日子都在青灯古佛之中度过,这才是最狠的惩罚。甚至比杀了这个人,还要让她痛苦。这女人报复起来,尤其是报复起女人来,果然都是最凶狠的。 想到这里,其实并不恨杨曼儿的黄琼,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郁闷。只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他也只能希望佛门,会将杨曼儿真正的渡化。自己那位为请所伤的七姑姑,也能真诚的对待她,让她下半辈子活的别那么辛苦。 不过这些东西,尤其是林含烟的暗中操作,黄琼可不想让心思还是有些单纯的何瑶知道真相。除了何瑶眼下正有了身子,有些东西知道太多对她不好之外。黄琼心中还有一念想,那就是他希望何瑶了解一些东西,却又不希望她在涉及太深,内心还是要保存一些纯洁。 哪怕明知道在天家生存,没有一些心计,恐怕是很难的。黄琼也不希望,何瑶在这方面染指的太深。因为他自认为,自己保护好自己身边的女人,还是没有问题的。虽然他也清楚的知道,自己身边出身白沙堂的这五个女人,姿色虽说都不俗。 但在其他方面,限于出身的原因,却是还有些天真与淳朴。五个联手加在一起,也未必真的是段锦或是林含烟的对手。别看何瑶的年纪最长,可她在某些方面的心计,恐怕还不如在媚营好赖待过两年的,也算是见过不少事情的,她那三个徒弟与一个师侄。 只不过何瑶可以说很幸运,段锦出身高贵,在加上自身性格的原因。身为大理国长公主的她,是不屑于这种宫斗。最关键的是,她与何瑶的感情很好,在府中一贯都是帮着何瑶的。而林含烟也是真心喜爱何瑶,手把手教会了她很多管家夫人,该懂得或是该做的事情。 第五百零九章 意外得手 再加上林晚清与朱杏儿,以及何氏姐妹都是她的徒弟。虽说现在变成了姐妹,可以往的师威风犹在。否则,以何瑶的这个善良淳朴性子,恐怕非吃大亏不可。黄琼不信,在安置杨曼儿这件事情上。林含烟做的那些手段,何瑶没有看出来,难道段锦也没有看出来? 要知道,大理国也是有皇家寺庙的。而且因为大理国举国信佛,皇家寺庙只能更多。同样出身皇族的段锦,对那些皇家寺庙的规矩,就真的一无所知?也许是怕何瑶担心,也许是担心何瑶善良与淳朴的性子不忍心,会出面制止,所以段锦才看破而未说破罢了。 看着依偎在自己怀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沉沉睡去。眼下肚子已经大的,倒不像是怀胎才五个月,反倒是有些像七八个月的何瑶。黄琼七分爱怜、三分心疼的,轻轻吻了吻她的小脸。抓过披风,将此时睡得很沉的何瑶,严严实实包裹起来后,才将何瑶抱回了卧房。 从何瑶卧房出来之后,看了看天色,黄琼悄无声息的溜到了吴紫玉的院子。等进了吴紫玉的卧房,已经多日未与吴紫玉亲近的黄琼,此时倒是有些急不可待。快速的宽衣解带之后,钻入了被窝之中。一把将正在沉睡中的佳人,带到了自己怀中。 不仅手直接沿着衣襟伸了进去,嘴也直接堵住了佳人的小嘴。只是往日,在面对黄琼一直都很温顺的吴紫玉。今儿不知道怎么了,被小嘴被黄琼堵上,又被抱在怀中上下其手的时候,却是拼命的挣扎着。但在黄琼花样繁多的手段之下,挣扎力度却是越来越小。 最终在被突破最后一道防线后,也彻底的停止了挣扎。原本怀中人挣扎,黄琼还以为是玉姐因为这段日子里,自己一直没有倒出空来看她,而生自己的怨气。所以,一心想着要尽快安抚住吴紫玉的黄琼,并未太在意自己手中握着的柔软,与往日那里有些不同。 直到突破防线,对方也不在挣扎之后。之前还有些冲动过头的黄琼,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怀中人与吴紫玉之间的不同。吴紫玉某个部位,的确很丰盈这不错。可怀中这个女人却比吴紫玉,甚至还要丰盈一些。而且自己正吻着的嘴,也与往日在吻吴紫玉的时候有些不同。 这个人是谁?怎么会在这里?如果她不是吴紫玉,那吴紫玉人呢?就在黄琼疑惑,这个女人身份的时候。刚从外面端着蜡烛进屋子的吴紫玉,却是让他大吃了一惊。在看看自己怀中之人,却不是之前初一那一日见到后,自己便念念不忘的司马宏那个儿媳妇,又是那个? 被眼前一幕,搞得惊呆的不仅仅是黄琼。还有刚端着一盏烛火从外面,刚刚进来的吴紫玉。她没有想到,自己只是出去短短的时间,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只是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还与怀中之人紧紧连在一起的黄琼,想要收手也已经来不及了。 而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吴紫玉轻轻叹了一口气。正要转身离去,却不想被黄琼又一把拽了到了怀中。伏在吴紫玉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声音,轻轻道:“为了不让她将这事泄露出去,你说我是杀人灭口好。还是就这么误打误撞下去,将她也如你一样收在身边为好?” 虽说明知道,这番话是黄琼刻意在搞鬼。但看着司马宏那个儿媳妇,在发现占有了自己男人真实身份后,即羞愧又害怕的神情之后。知道事已至此,已经无法挽回的吴紫玉无奈摇了摇头道:“你轻一点折腾她,别搞得明儿走不了路。今晚我去孩子们那个屋子睡。” 只是吴紫玉想走,黄琼又那里肯放人。一把将吴紫玉也抱上了榻,轻声的道:“玉姐,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的能力,她一个人能应付得了我吗?既然遇到了一起,那就一起陪陪我?反正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她都已经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可忌讳的了。” 说吧,直接堵住了吴紫玉想要说什么的嘴。而对怀中从最初的迷失之中,已经清醒过来重新开始挣扎的人,黄琼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直到两个人都被他折腾得浑身无力,才平息下来的黄琼,将两个女人搂在怀中,一边意犹未尽的上下其手,一边则与二女说起了话。 而直到此时,黄琼才知道吴紫玉,与此刻正被自己紧紧搂在怀中,因为意外失身给黄琼一脸羞愧到极点,满脸都是泪水的司马宏这个儿媳妇,原来是远房的堂姐妹关系。原本司马宏的这个儿媳妇,因为这两日家中出了一点事情。受了一些委屈,所以跑到了堂姐这里躲避。 哪怕只隔了几个院子,但却死活不肯回去的她,这两日都留宿在吴紫玉这里。虽说不知道黄琼什么时候会来自己这里,有些担心自己与黄琼,这种异样的关系被她发现。但能让一贯性子温顺,从来不忤逆夫家的堂妹,伤心到跑自己这里躲避。 哪怕堂妹始终都不肯说,也知道这个委屈肯定不小的吴紫玉,也只能硬着头皮收留下来。她实在有些担心与自己一样,眼下已经无娘家可回这个堂妹。如果自己再不收留她,万一有委屈没有地方说,在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 却不成想到,原本一向都来她这里很晚的黄琼。今儿却是在何瑶的催促之下,来的稍微早了一些。而黄琼来的时候她之所以不在,是因为原本知道今晚黄琼会去陪吴紫玉,已经代何瑶收徒的段锦。为了让黄琼尽兴,早早便将两个孩子喊走去她那里睡。 担心两个孩子,尤其是她那个有些内向的侄女不适应。所以跟着一同去段锦那里,陪了两个孩子待了一会。直到两个孩子都睡着了,在段锦再三催促之下,又想起家里面还有一个人,才匆匆忙忙的赶回。却是没有想到,还是回来的晚了。 结果就这么耽搁了半个时辰不到,她这个闺名叫做吴芝玉的堂妹,误打误撞的被黄琼当成了她的堂姐,结果便出现了这么荒唐的一幕。而意外失身给黄琼的吴芝玉,也是直到此时,才明白自己堂姐与这个英王的关系,才知道自己失身的真正原因。 在明白这一切后,实在有些难以接受的吴芝玉。一边因为自己失节而羞愧不已,一边用着恼怒,甚至是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其实是这一切始作俑者的自己堂姐。若不是她与那个英王,有了这样的私情,自己也不就会当成自己堂姐,搞出这么一幕来。 想明白了这一切后,也不知道是因为身为有夫之妇,却失身给了黄琼而带来的羞愧。还是以为对自己这位堂姐,身为有夫之妇却与别人在一起而恼火。虽说眼下被黄琼折腾得浑身无力,吴芝玉却还在拼命的试图,挣开黄琼搂在她腰间的臂膀,想要起身穿衣离开这里。 只是她想要起身离开,但却又那里会如愿?已经惦记人家很久,眼下好不容易才如愿的黄琼,又那里会轻易的放开她?一把死死的将其搂在了怀中,身子更是紧紧的贴在人家的身上。轻声的在她耳边道:“既然成了我的人,这辈子就永远别想再摆脱开我。” “你今日若是敢离开,不用明儿我就敢从司马睿的身边,将你公开给夺过来。千万别以为我在说笑话,你姐姐知道,我这个人什么都做。只有一点不做,那就是从来不拿自己女人说笑的。只要你今儿离开,我保证说到做到,马上就去找司马睿。” 从自己公公口中,也了解过一些这些天家子弟荒唐做派。生怕这位英王真的说到做到,无奈之下吴芝玉只能放弃了挣扎,但却咬着牙看着黄琼道:“英王,我们一家是您请回来的。我知道,您其实很看不上我丈夫,看重的是我公公。但您如此的逼迫我,对得起我公公吗?” “就算您在看不上我丈夫,可我毕竟已经嫁人生子了。您这个当朝亲王,就是这么礼贤下士的吗?请你放心,今儿的事情是一个意外。就算是为了我自己的名节,我不会与任何人提起的。你与我堂姐的事情,我也同样会守口如瓶。所以,您大可不必担心我传出去。” 对于吴芝玉的保证,黄琼却是不顾吴芝玉的挣扎,直接再一次堵住了她的小口。直到再一次将这个女人,吻得气喘吁吁才松开自己的嘴。微微笑道:“就那位司马二公子,即便知道了又能奈我合?我舍不得的是芝玉,至于其他的我又岂会真的在乎。” “其实早在初一那日,第一次见到芝玉后,我便念念不忘。若是没有今儿这件事,倒也罢了。就算我念念不忘,可断然也不会强迫你。只是没有想到,今儿误打误撞让我美梦得以成真。现在真正的得到了心中所想,我又岂会轻易就此罢手?今后,你便是我的人了。” 面对着黄琼的霸道,外加有些蛮不讲理。吴芝玉也只能无奈的道:“你是当朝亲王,岂能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以你的权势,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这府中的那些位大小夫人,那个不是天姿国色。你又何必如此如此对待一个有夫之妇?” “今儿的事,原本就够荒唐的了,我们不能在继续荒唐下去了。我不管怎么说,也是罗敷有夫的人,你也?”只是说到这里,看着与自己一样也是有夫之妇,却同样被这个英王紧紧搂在怀中的堂姐。再想起自己走到这步田地的原因,吴芝玉却是突然沉默了下来。 吴芝玉与吴紫玉是堂姐妹,吴紫玉聪慧过人,她的这个堂妹同样也不差。对于黄琼说自大年初一见到自己之后,一直都念念不忘的话真假,她还是分辨出来的。因为她也知道,自己的姿色加上身材,的确有些属于红颜祸水级别的。 当初在密州,那个知州一直针对司马家,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自己。而这位英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看他府中那些国色个天香的美女,就知道这个人也一样是好色之徒。不说别的,就刚刚的折腾自己与堂姐的那些花样,自己听都没有听说过。 第五百一十章 这个好人不做也罢 虽说在公公面前隐藏良好,但看向自己时那种要将自己生吞活剥一样的目光,都让自己感觉到有些难为情。自己虽说不是那种招蜂引蝶的人,可有些事情毕竟不是自己能够左右的。所以,自己才一直都在躲着他。好在他倒也有自知之明,来自己院子里面几次就不在来了。 只是自己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与自己那个性格清冷、为人睿智,绝对不是靠着权势和金钱,就能让她顺从的堂姐有了这种关系。而自己这个远房堂姐的性格,哪怕是之前多年未见,自己也是清楚的。并非是那种见利忘义,攀龙附凤之人。 能让自己这位堂姐,做出这种有违妇德之事。也不是单靠权势和金钱,就能够做到的。至少自己的那位堂姐夫,可没准有做到这一点。想起在回到京城,自己亲眼所见,此人对待身边诸侍妾,几乎疼爱到了骨子的态度。 尤其是那位何夫人在怀孕之后,这位英王几乎把那位何夫人,捧在手心中做法,她似乎又有些明白了什么。也许真让自己这位堂姐出人意外的,走到现在这一步,正是在自己丈夫那里得不到的东西。自己那位堂姐夫,为人粗鲁不堪,与这位英王相比自然是云泥之别。 感受到黄琼依旧在作恶的手,还有自己身上的吻痕吗,吴芝玉一脸的黯然。又想起了自己的丈夫做出的那件事情,神色却是多少缓和了一些。情绪上与之前相比,也平稳了许多。但眼前的一幕,却仍然让一向为贤妻良母的她难以接受。 而在黄琼另外一边的吴紫玉,看着神色比之前缓和多了的堂妹,轻轻叹息了一声后道:“妹子,你也别怪姐姐。既然事已至此,你还与姐姐一样都认了吧。他的为人我还是知道的,是做不出来那种夺占别人的妻子事情来,之前也不过是在吓唬你罢了。” “可就你家男人那个官迷一样的心思,若是知道他对你有想法,恐怕还巴不得把你送到她身边呢。与其到时候受辱,还不如随遇而安。况且如果你男人真在乎你,你都来我这里两日了,也没有见他来请你回去。你的性子我知道,若不是受了天大委屈,也不会跑到我这里来。” “再说这些年,你在那个家就真的没有委屈吗?就你那个公公,不是也一直都嫌你因为生头胎伤了身子,这些年一直没有给他生个孙子吗?若不是前些年,他们家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恐怕那个嘴上不说,心中也念念不忘生儿子的男人,眼下小妾恐怕都纳了好几个了。” 听着堂姐提及自己丈夫一家人,原本情绪已经缓和下来的吴芝玉,眼泪却是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姐,你知道我为何跑到你这里的,死活都不愿意回去吗?就因为前儿照顾孩子睡下的我刚回房,却正看到了他与两个高丽婢女,在我们两个的卧榻上搞在一起。” “实在受不了的我,只不过说了他两句。他却朝着我大喊大叫,说我是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除了一个女儿,这些年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他能忍我这么多年,已经是很不错了,换了别人早就小妾一帮了。他将来是要做大学士的人,身后却连一个儿子都没有像话吗?” “公公被流放陇右那几年,他因为成了罪臣之后,那点朝廷贴补也给取消了。家中他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书生,日子过的清苦。为了让他安心读书,我一个人白天给人浆洗衣物,晚上纺线织布贴补一家生活,才勉强熬了下来。眼下日子好一些了,他便做出这种事来。” “我这些年,是没有在给他生个儿子。可他却忘了,这些年为何我在难以有孕了。当年我刚诞下女儿,还没满月他们家就被抄了。可怜我,大三九天还在坐着月子。便连同襁褓中的女儿,先与他们全家人被关在大狱之中。别说坐月子该吃的那些,便是连口热汤都没有。” “后又被押解到京城,大三九天,我拖着没有出月子的身子,就那么一步步的走到京城。若不是当时来查案的大老爷看我可怜,让一个狱卒把孩子接走代为抚养,也许我连这个孩子都保不住。可孩子虽说最终保住了,原本就难产的我连惊带吓,又被冻到才落下了这个病根。” “这些年就是连月信都不准。还是在进入王府后,何夫人让府中大夫帮我调理,又送我一些补药调理才好一些。李大夫也曾说过,只要用心调理,今后还是会再有孩子的。可现在他那个却是有些不行,即便是用药,也不过只能支持不到半盏茶。” “现在他却将不能生儿子的责任,都怪到了我的头上。而公公在知道这件事后,居然连吭都没有吭一声。反倒是还劝我,让我不要在这件事上纠缠不休。还说,他们家能容忍到现在,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换了别人家,早就以七出的罪名把我给休了。” “其实我知道,他们之所以现在态度如此大变。不过是公公知道,英王在给他谋起复一事,而他也认为自己肯定高中。将来也只要做官的,而且还是要做大官。自觉得自己身价高了,便看不起我这个始终未能给他生个儿子的糟糠了。” 听到吴芝玉的话,黄琼不由得苦笑,原来今儿这一切真正的根子,还是在自己身上。他没有想到,自己送了司马宏几个高丽与东瀛的婢女,会搞出了怎么一回事。看来那个司马二公子,也不是什么老实人。这些年老实,不是没有想法,而是没有这个能力。 这个家伙倒是野心不小,还大学士?想到这里,黄琼呵呵笑了笑。一把将两位佳人搂在怀中道:“他不疼你,那是他有眼无珠。放心,今后有我在,断不会让芝玉委屈到。至于司马睿,想要做到大学士,也要看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只是对于黄琼这番贴心的话,吴芝玉却是凄然的摇了摇头道:“我就是普通的一个妇人,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既然嫁了他们家,也就是他们司马家的人了。他就算你待我再不好,也是我的丈夫,是我孩子的父亲。今晚只不过是一场误会,你也得到了你想要得到的。” “我求求你不要在纠缠我了,我是有丈夫的人,有些事情我真的做不到。今晚我随你折腾,可明天开始放过我吧。若是传出去,你身为堂堂的亲王,别人自然不会将你怎么样。可你让我还怎么有脸活下去,怎么有脸去见孩子?” 只是还没有等她说完,黄琼又翻身压了上去道:“我想要得到的人,也从来都没有得不到过。做不到,也要做到。你若是不想让我去找他们一家人摊牌,不想今后他们一家人永世不得翻身的话,就别想着离开我。若是只有不择手段才能得到你,那在这个好人不做也罢。” 而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黄琼又一次开始了疯狂的折腾。虽说黄琼也知道,这么做实在有些下作,但如果不想这个女人,今后一直躲着自己,黄琼也只能拿出这种办法来。这一次黄琼虽说比之前温柔了一些,但也折腾直到午夜时分才逐渐平息下来。 被折腾的浑身没有半点力气的吴芝玉,在沉沉睡去之前,只听到黄琼在自己耳边说到:“既然有了今儿的相遇,就说明老天爷给了我们这段缘分。就算是直接找司马宏一家摊牌,你也别指望我松手。哪怕就是全天下人都骂我,我也不会放弃你们姐妹中的任何一个。” 虽说这番话让吴芝玉很羞愧,但此时的她已经没有半分力气来反驳了。只能与吴紫玉一般,依偎在黄琼身边沉沉睡去。而看着两个妇人俏丽的面孔,以及惊人的丰盈,黄琼微微一笑。如果段锦在一边的话,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说他的这个笑容不是一般的猥琐。 一夜过后,当第二日清晨黄琼醒过来的时候,看着身边两个活色生香的美女,又一次没有克制住自己。吴紫玉的两个孩子,都被段锦给领走了。这么难得的机会,如果不充分的把握住也就不是他了。尤其是其中的一个,他可是已经惦记良久了。 原来只是因为做不出来抢男霸女事情来,所以才一直克制着自己。可现在这肉落到了自己口中,断然没有撒口的可能。那一身的活色生香,还有那个银盆一样的部位,黄琼可谓是爱不释手。 当又是一番风雨结束后,看着两个又一次被自己折腾的,摊在床上再也没有力气的女人,黄琼差一点生出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心思。咬了咬牙,才将所有心思压了下去的黄琼,轻轻的吻了吻二女之后。习惯性的,将吴芝玉的兜衣揣在怀里带走了。 而在黄琼走后,休息了半天才恢复一些力气的吴芝玉,看着浑身上下吻痕,以及被折腾得有些疼痛的部位,眼泪不由得流了下来。转过头,对着同样浑身无力的吴紫玉道:“姐姐,他是当朝亲王,你只是他护卫的妻子,你怎么与他走到了一起?你们这么做,对得起姐夫吗?” 知道吴芝玉还有些不甘心,吴紫玉摇了摇头,将自己与黄琼之间的关系怎么发生的,刘虎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都与吴芝玉说了一遍后才道:“最早发生那场意外之后,我也与你一样,觉得对不起刘虎。可跟着他后,才知道什么叫做女人,知道什么叫做被宠爱的感觉。” “慢慢的也就习惯了,从被迫转到了主动。他不是什么好人,虽不能说是贪花好色,可也是喜好美色。但至少在懂得咱们女人心事上,比刘虎与司马睿都要强的多。刘虎现在已经是一个废人了,可我还有后半辈子要活。在没有遇到他之前,原本也就想着那么过了。” “直到遇到他,我才知道什么叫做闺房之乐。我这么做的确对不起刘虎,可我却是越来越发现,我现在控制不住自己。依偎在他的怀里面,才真正感受到以往,从来都没有感受过的安全感。我不是那种矫情的女人,可我现在却是感觉到越来越离不开他了。” 第五百一十一章 疑影重重 吴紫玉顿了一下,看着身边的妹妹。咬着牙起身穿衣后,又一件一件的帮着吴芝玉将衣服穿好。她现在已经习惯了黄琼这么折腾,吴芝玉却还是第一次。现在天已经亮了,一会孩子们便要回来了。虽说黄琼已经离开,但眼前这一幕让孩子看到终归不好。 给吴芝玉穿好衣服后,吴紫玉才将这个堂妹搂在怀中道:“妹子,这也许就是你我的宿命吧。都是在稀里糊涂的情况之下,与他有了这样的关系。而他这个人占有欲又很强,一旦得手就不会再放弃。你现在只有两条路,一个是让他去找司马宏一家人。光明正大把你夺过来。” “我这不是在吓唬你,他真的会这么做的。而你那位公公与男人,眼下前程都在他手中握着,你又一直没有能够给他们家添孙。想必你那个公公与男人知道今儿的事情,搞不好会拱手将你送给他。大齐朝官场上,这种无耻的官太多了。” “另外,就是与我一样不要声张,悄悄的与他保持这种关系。说白了,就是做他的情人。至于走那条路,最终还是要靠你自己。不过,有些东西我该说还是要说的。你若是真的离开了他,你未必会幸福的。你自己的姿色,你自己应该是清楚的,这些年也没有少受骚扰吧。” “这些年司马家败落。面对着那么多虎豹豺狼,你到今儿还能完好无损留在司马睿身边,我都感觉到有些意外。我那个前妯娌,姿色比你稍逊,身材还没有你好,都被景王府的管事给看中抢了过去。若不是被景王妃给遇上,恐怕早就香消玉殒了,还牵连到刘家家破人亡。” “也许是这些年,司马老爷子虽说人被流放了,可在官场上多少还有些香火情才保护了你。可过去是过去,现在情况却是不同了。司马宏起复在即,司马睿又是通过了会试。说着,就同样要进入官场。而他们一家人,除了老大我没有见过,剩下这爷俩功利心太重了。” “若是你被那个官员给盯上了,就司马睿那个德性,不把你献出去换官职就怪了。我们不想做祸水,可那些权贵之人又那里会放过我们?芝玉,就你这个姿色,早晚都会给你惹来祸事的。若是一旦被人盯上,不仅很难自保,就连司马睿也不会为你提供任何庇护的。” “有些东西,这几年在京城我看的太多了。过去,你们两个是患难夫妻。现在,人家身边围着高丽婢、东瀛女,把你当成一个物品交出去,换来自己想要的官职,实在太过于正常了。对于他们那类人来说,只要能升官发财,他们才不在乎你是不是他们的原配呢。” “更何况,你现在又生不了孩子。他现在又是过了会试,在过了殿试也就算是进士及第。朝中那些官员,又一向有在进士之中挑选女婿的习惯。人家没准也许就等着你自请下堂,然后在找一个即能对他仕途有利,又能给他生儿子的。那个司马睿,就他爹真以为他是书呆子。” “英王这个人,虽说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在那方面也是花样百出。可为人也算是有情有义。你跟着他,哪怕像我这私下来往,他也会给你提供庇护的。至少,要比你那个男人靠谱的多。不过这种事,我也不好说的太多。究竟何去何从,你自己考虑一下吧。” 吴紫玉的话音落下,吴芝玉抬起头看着自己这个,曾经性格何其高傲,就算饿死也从不肯低头的堂姐。语气上有些幽怨的道:“你真的打算就怎么瞒着刘虎,没名没分的跟着他一辈子?等到年老色衰后,就丢在一边自生自灭?姐,这些年不见你变得不再是你了。” “你有没有想过,纸是包不住火的。你们这种关系,早晚都会有一天被人发现。到时候,你又该如何面对刘虎?过去的你,那么的绝强、那么的高傲。可现在的你,却是变得如此的荒唐,如此的放?”看了看堂姐脸色,吴芝玉犹豫了一下后,最终还是将那个字咽了回去。 只是吴芝玉虽说将后面的那个字咽了回去,可话中的意思,吴紫玉又如何听不出来?她看着这个相貌和身材都要在自己之上的堂妹,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后道:“我也不知道,将来究竟会走到那一步。我是不会离开刘虎,更不会离开孩子们的,可我也一样离不开他。” “这事,是我对不起刘虎。内心也曾经无数次挣扎过,想要带着孩子们离开这里。可每次一见到他,心思却又转瞬之间全部在他身上。往后的日子,我也不敢想的太长远。如果有一天,刘虎真的发现了我与他的关系,要杀要剐我也只能随刘虎处置了。” 吴紫玉话中的伤感与哀怨,吴芝玉听了出来。同样在看着自己这位,虽说已经年过三十,但面容依然姣好。虽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身材却依然没有走样的堂姐。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性子很是粗鲁的刘虎时,有些被吓糟的自己,吴芝玉也默然不语。 吴氏姐俩的这番对话,此时已经赶往了宫中的黄琼,自然是不知道的。此次会试的结果,皇帝不是一般的满意。要知道,大齐朝自开国以来,科举作弊之事几乎是从未断绝过。哪怕朝廷查的在严密,也总有人铤而走险。别说乡试,便是会试的考题泄露,也不是一次两次。 此次黄琼主持科举,虽说第三场临时换了考题。但却很是在一定程度上,刹住了作弊的风气。不过皇帝满意的结果,往往都是黄琼的工作量便成倍的增加。不仅皇帝又给黄琼指派了工作量,而且干脆来了一个大撒把的皇帝,将殿试一事也交给了黄琼全权负责。 至于之前与黄琼,以及桂林郡王提起的过了年,便要操办与桂林郡王府亲事的承诺,就好像从来没有过一样。对于这件事情,皇帝就好像忘记了一般。而皇帝不提起,可急着返回的桂林郡王却是有些坐不住了。只是几次催促,皇帝答应得好好的,让钦天监选日子。 但到了落实上,却是一直在拖着。皇帝的这个做派,不仅朝中诸臣都有些看不明白,便是黄琼也有些搞不明白了。黄琼隐隐感觉,自己这位皇帝老子,将此事一直一拖再拖,其实是并不想放这位桂林郡王离京。他只是感觉到,皇帝在隐隐的调查着什么。 也许是皇帝忙着调查桂林郡王,黄琼将林含烟母女,加上蜀王妃以及愿意跟着蜀王妃走的几个侍妾,强行接到自己那座单独隔出来的院子中一事,都没有来得及追究。当然黄琼也知道,皇帝不是不追究,更不是默许,而是皇帝现在还顾不上来收拾自己。 在眼下,桂林郡王这个亲家才是他最大的对手。至于皇帝究竟在暗中查什么,却是从来没有与黄琼说起过。不过,从永王那里传来的东西,却是让黄琼心中产生了一丝不太好的感觉。应该说永王做这件事情,还是很合适的。 那位桂林郡王的世子,每日外出的时候,都去了哪儿、见到谁,都查的清清楚楚。而永王告诉黄琼,那位桂林郡王世子,曾经数次在一家青楼里面,与北辽那个梁王相遇。甚至就连两个人在宿妓时,两个人房间是相邻的这一点都查了出来。 至于这家青楼的幕后主人,永王查了将近半个月,居然也没有能查出来。只查出来这所青楼,是挂在朝中一位已经致仕回乡,原籍在湖广南路的一个礼部员外郎名下。但此人就是老板,却是谁也不清楚。因为这位老板,从这家青楼自七年前成立,就一直都没有露过面。 所有的事宜,都是一位年长的老总管在打理。更让人起疑心的是,这间青楼的所有妓女、茶壶、丫鬟、仆役,都是清一色的南方人。虽说开在了京城,但却从来都不雇佣京城,甚至是北方人。两个人在房间相邻的情况之下,究竟有没有私下会面。因为永王无法在里面安插人,一直都无法确定。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二人每次到那间妓院。总是各自以包下半层楼的名义,除了招呼几个妓女作陪之外,从不让其他人到那间妓院的二楼。就连妓院中的人,都不被允许上楼。至于别的客人,就算花再多的钱也不行。就好像整个二楼,提前为他们留好一般。 而永王几次三番亲自深入虎穴查看,甚至想办法结交那位梁王,或是桂林郡王府的那位世子时。这二人对待永王,不是一般的冷淡。那位梁王,根本就不理会永王。永王几次想要以请客的名义,试探那位梁王也都被拒绝。至于那位世子,则永王一去便干脆的离开。 能让一向在京城之中,神通广大的永王都没有查出幕后老板来,可见这间青楼的背景绝对不是一个员外郎能做到的。而京城之中,在京兆府登记的高中档青楼足足有几十所。那些没有登记的,隐藏在民间的下等妓院、书寓更是比比皆是。 这两个人,怎么就这么巧合的,在同一家青楼相遇不止一次?甚至还那么巧合,在这间青楼几十间屋子,几十名妓女的情况之下,两个人居然还巧合到住到隔壁?最为关键的是,自己的那位小舅子,堂堂桂林郡王府的世子,居然如此堂而皇之的逛青楼。 如果说那位桂林郡王此时不在京中,这位世子没有了约束便本性暴露,这还有一些借口。可关键的是,桂林郡王此时就在京中,身为世子还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难道他真的以为,自己世子之位就那么牢靠?这在任何一个世家之中,继承人如此荒唐,都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而继承人如此光明正大的,在这皇帝的眼皮子底下,整日留恋于青楼楚馆,同样在京的桂林郡王却无任何的表示。那就是只有一个可能,自己那位小舅子根本就不是去拈花宿柳,去那种地方只是在变相的掩盖着什么。 在联想到此人,与北辽那位梁王看似无意的相遇,难道自己那位未来岳父,与北辽那位梁王,真有什么不可见人的地方? 第五百一十二章 迷失了自己的司马睿 在黄琼看来,自己那位小舅子如此肆无忌惮的拈花宿柳,本就是一件不正常的事情。对于桂林郡王府这种世家来说,如果其他已经没有继承权的庶子这样,如此荒唐倒是无所谓。因为无论对于家主来说,还是已经选定的继承人来说,这样反倒会更加的放心。 反正家大业大,养着也就养着了。但作为一个已经选定的,将来要继承庞大家业的继承人,还如此的做派那就不正常了。继承人如此做派,恐怕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世家早就废了。更不要说,百余年来英才辈出的桂林郡王府,会将一个世子教育的如此失败? 其如此这么做,要么是刻意做给朝廷看的,以试图以此向朝廷表明什么。要么本身就别有用心,刻意在掩盖着什么。黄琼认为,极有可能是这二者之中的后者。再一想到这位世子,与北辽梁王一而再的不期而遇,那其中的文章就更加不会简单。 想到这里,心中隐隐一动的黄琼,立即命人去户部,将广南东西路、黔中路、湖广南路,以及福建路、江南西路这几年关于铁的销量资料找过来,送到自己的府中。准备等到殿试后,自己好好看一看。在黄琼看来,这些微末细节的东西,未必查不出更多自己需要的东西。 盐铁官卖,这是自前汉以来,历朝历代都严格执行的国策,本朝自然也不例外。盐税更是本朝,除了农业税之外第一大的进项。户部那里,每年官卖的盐铁数量,都有一定的统计。虽说统计的未必那么详细,但如果验证自己的猜测,只要有一个大概数字便足以。 不过在殿试的前五日,黄琼从宫中回府时,却听到了一件很震惊的事情。这一天,司马睿以善嫉、无子为名,将自己的结发妻子休了。在刚听到这个消息,黄琼最早是以为自己与吴芝玉的事东窗事发了。司马睿既不敢找自己算账,又忍受不了这顶帽子,便拿自己妻子出气。 只是当夜,正好该到吴紫玉那里的黄琼。却是从委屈得不成样子的吴芝玉口中得知。原来那一夜后,不想在与黄琼接触下去的吴芝玉,天一亮便回到了自己院子。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刚一进院子,司马睿甚至连问都问她去哪儿了,便指着她鼻子破口大骂。 指责她身为家庭主妇,极其善嫉不说。还连续两日不归,对家里的老人、孩子不管不顾。原本就因为昨夜的意外,对他心存歉意的吴芝玉开始还骂不还口,只是在默默的忍耐。但后来见他说的实在不像话,不过争辩了两句。这位一向以读书人自诩的相公,上来便是几巴掌。 而且自那以后,司马睿便干脆不在进吴芝玉的房了。白天不是在书房读书,就是与司马宏一出去就是一天。晚上,则干脆宿在那几个高丽婢,以及东瀛女子的房中。如果说过去还遮遮掩掩,怕被她发现的话。现在则直接公开了,甚至当着她的面也打情骂俏。 任凭吴芝玉如何苦苦哀求,也都没有用。司马睿还扬言,他虽说不敢与身边美人如云的英王比。可眼下这京城之中那些做官的人,又有那个不是三妻四妾?他现在也是好赖马上就要有官身的人了,找几个高丽婢、东瀛女,做小妾、通房丫头伺候自己怎么了? 那些身上有诰命的夫人,都没有说什么。她一个连儿子都生不出来,已经犯了七出之罪的女人,有什么资格来管这些?在多言多语别怪他休了她。反正现在给他提亲的官宦门第女子多的是,他完全可以找一个不仅可以给他生儿子,而且在仕途上对他也有所帮助的。 无奈之下,吴芝玉去求助司马宏,可司马宏却是始终支支吾吾的不肯出面。直到她再三追问之下才知道,这些日子里,司马睿每日白天几乎不着家,甚至连殿试的准备都放下。是一边跟着即为了自己起复做准备,又刻意在帮他铺路的司马宏,去拜访原来在官场上那些故旧。 之前对司马宏刚来京时,对他的拜访避而不见,或是给点钱就打发了的官员,现在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不仅仅一个个亲自的迎出门来,整日里面不是留酒就是饮茶,可谓是百般的巴结。虽说因为眼下司马宏寄居在英王府,不敢送什么礼物。 但对司马宏托请照顾自己儿子的请求,一个个的也是莫口子答应。这段日子里面,几乎是马不停蹄拜访那些高官显贵。不仅让初入京城,还与土包子一样的司马睿,见识到了那些官宦门第极其奢华的生活。对自己今后的官宦生涯充满了向往,而且心思也野了许多。 虽说司马宏受制于原来的职位,在加上这些年京城之中变化很大。司马宏的那些熟人,有的放了外放,有的丢官去职,也有的晋升到了一个他接触不到的位置。其实能带他拜访的不是同年,便是原来在工部的同僚。其中官职最大的,也不过是几个三品的侍郎 其余的,更多是九寺这样的清水衙门。不过眼下在京中,官员之间相互宴请,由家妓、歌女陪宴。若是客人留宿的话,还陪宿已经是一个风气。这段有美女伺宴,甚至几次喝醉在主人家,还有家妓陪宿的生活,让这个司马睿,越发的看不上自己的糟糠之妻。 哪怕他的妻子,无论是姿色还是身材,都远胜那些女人。只是整日忙着家庭,重心都在孩子与丈夫身上的吴芝玉,很少有打扮的机会罢了。这段日子里面的放纵,让原本土包子司马睿迷失了自己的双眼。才有了他与黄琼派过去,伺候他父子生活的高丽婢勾搭成奸的事情。 而更为让他心动的是,这段日子里面拜访的官员中,门下省一个侍郎,在得知司马睿的夫人一直没有给他生下儿子后。提出了要将自己的一个云英未嫁侄女,许配给司马睿作为正房夫人。至于司马睿已经成亲一事,人家根本不在乎。 直接提出,自己侄女作为正房,司马睿原来妻子作为平妻就是了。提亲的这个官员,虽说只是现任门下侍郎,权责并不算是很大。但话里话外也不止一次的点出来,在殿试过后会调任翰林院掌院学士。自己身下无女,这个侄女又是自小在身边养大,不是亲生女儿也差不多。 而且自己这个侄女,不仅温柔贤惠,而且才学还是姿色皆为不差。虽说年仅十八,但在京中也是很有名的才女,与京城内各家的小姐、夫人交好的很多。许配给司马睿虽说年纪相差大一些,可不仅会为司马家开枝散叶,更会成为司马睿的贤内助。 司马宏最希望的,便是司马睿进士及第之后,能够进入翰林院这个六部尚书的摇篮。如今儿子已经过了会试,下一步就是殿试。而本朝殿试,自理宗朝因为以往殿试,罢落的士子,在最后关头栽倒而心有不甘,一怒之下叛逃北辽和大理,甚至是吐蕃诸部的事情屡屡发生。 本朝苦苦培养的人才,跑到对手那里效力。在北辽一度占据了汉官的三成不说,甚至还为对手出谋划策,屡屡引对方铁骑扣关。为了安抚举子的心,也不在为对手培养人才,在理宗朝便改革了殿试制度。每次的殿试只是决定名次,并不淘汰会试已经中举的举子。 殿试最为重要的是,是排名的结果关系到在六部观政之后,职务分发的上。除了一甲的进士肯定会进翰林院之外,二甲可以通过观政结束后,制科考试选庶吉士之外,三甲就得看机缘了。当然一般三甲出身的进士,在观政结束后分发到各路相对较多一些。 也就是说司马睿过了会试,虽说名次低了一下,可已经算是迈进官场的大门了。只待殿试考完,排定名次之后,便要分发六部观政,同时也可以准备制科考试。司马宏这个时候,带着儿子各处走访,就是有着为儿子后续铺路的意思。当然,这期间他要肯打着黄琼的旗号。 否则,别看他起复在即,但又有几个真正位高权重人会搭理他?他是在从四品官位上获罪罢官的,即便是起复也基本上要从四品官位从头做起。在王公显贵遍地走,便是二三品大员,一个四品官员实在是不起眼。虽说还不到遍地都是的地步,可也实在算不上显赫。 就算英王为他破了例子,给他额外的升一级。可在这权贵遍地的京城,没有做到六部侍郎,中书舍人、御史台左右副都御使,枢密院承旨这样的实权职务。一个非世家出身,身后没有支撑的从三品官员。在那些权贵的眼中,也未必会比四品官员好到那里。 虽说态度比以往会有所改变,毕竟他现在是英王的人。可如果以自己的名义,但人家依旧不会太待见他。他这把年纪,又只是一个还未真正起复的四品官,没人瞧得上的。而打着英王的旗号,待遇自然也就不同了。当然,以司马宏的老奸巨猾,是不会公开打着英王旗号的。 所以,在投拜帖的时候,他一向都是相当隐晦的。只是在拜帖上只是写着司马宏拜见,但在地址上却是写着明晃晃一行暂居英王府的字迹。虽说他没有明说,可这拜帖上英王府三个字,甚至比他直接明说还要管用。能一家子都住在英王府的人,除了英王的心腹还有什么人? 英王是什么人,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下任储君。眼下在朝中,又几乎是相当于监国的位置,手中管着三部。听说眼下宫中传下来的皇帝每日批阅的奏折,大部分都出自英王的手笔。大家如今找机会巴结英王都来不及,又那里会怠慢住在英王府的人?所以这才有了这次的提亲。 对于司马宏来说,虽说内心之中也有些不情愿。毕竟这个儿媳对自己至孝,自己落难那些年,家中全靠这个儿媳妇,百般辛苦的操持才没有彻底败落,在司马家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果就这么下堂而去,做的实在有些不地道。更何况,糟糠之妻不下堂是古训。 第五百一十三章 人品如官品 司马宏也清楚若是自己儿子,因为攀附权贵便休妻再娶,这名声上想必也会有影响。司马宏与司马睿不同,到底是人老奸、鬼老滑,多活了几十年见识自然也就多了许多。他更知道,英王是一个重情义的人。如果英王对此事有了意见,那儿子的前途可就彻底无亮了。 只是在几经犹豫之后,权欲还是战胜了理智的司马宏,最终还是对提亲点了头。因为他知道,至少在仕途初期,在儿子没有获得英王真正认可之前,英王绝对不会出手帮助的。而自己的儿子,现在距离获得英王认可,还差的远着呢。 英王每次召见自己,见到自己带着儿子。虽说也会与儿子谈论一些时局,甚至还会提出一些问题。可几乎儿子每次回答后,英王都会微微皱起的眉头,自己也不是没有看出来。以司马宏的老奸巨猾,不用多几次便感觉出,英王对自己儿子不反感,但也绝对谈不上欣赏。 这一点,从会试时自己儿子的名次上,司马宏便能看出来了。若是真的英王不肯扶持自己这个儿子,或是对儿子扶持有限,那自己就只能另寻他路了。因为司马宏清楚知道,以自己的这个儿子的性格。若是放任他,在这仕途险恶官场上打熬,还不知道还要摔多少个跟头。 司马宏更知道的是,儿子将来能走到什么地位,在官场上起点也一样重要。六部观政之后,自己这个儿子,能不能被分到一个起点较高衙门,可以结识到更多对他今后有帮助的人,这对儿子后半生也同样重要。一个整天在皇帝身边的翰林,人脉绝对不是一个知县能比的。 如果真有了在翰林院做掌院学士的叔丈人,那么司马睿进入翰林院就容易的多。翰林院虽说位高权不重,但作为皇帝的秘书机构,能进入翰林院对今后发展,可是相当的有利。只要不出什么大错,几年庶吉士、编撰、侍讲下来,就算做不到翰林学士。 可谋一个外放,至少也是要做到知州。如果有机缘被外放,但任乡试主考官,那就是更是前途无量。再加上也知道,这个如果真能攀上这个礼部侍郎,儿子在真正踏入官场之后,这仕途会更加顺利。门下侍郎在这大齐朝的京师之中,的确官职不算高,权利也不算重。 但门下侍郎却是随侍皇帝左右,掌管审查诏令、奏章,可谓是上通下达。虽说本朝高宗之后的历代皇帝,更为重视翰林院,门下省基本上成了一个摆设。但身为门下侍郎,在朝中还是很有地位的。不说别的,就这人脉远不是一般官员可以相比的。 作为门下侍郎,能调任到翰林院掌院学士,这个就算是六部尚书都眼红的职位,就已经说明了问题。娶了他的侄女,对儿子只有好处。况且,在经历过密州的那些事情后,他在内心之中也认为这个儿媳妇,实在有些太过于艳丽,对自己儿子并非是好事。 尤其是儿子若是留在京城为官,在这权势遍地的京城。有这么一个艳丽无双的儿媳妇,只能是一个麻烦事。更不要说,离了京城去天高皇帝远的外地为官。那些安抚使、转运使、按察使,的确无权开除一个官员。但把你丢到一个冷板凳上,打压你个几年却没有任何问题的。 若是被那个权贵盯上了,恐怕自己儿子后半辈子都要受到影响。哪怕这个儿媳妇一向谨守妇道,平日里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谁又能担保难得外出一次,不被那个可以决定儿子前途、命运的权贵或是他们家那些浪荡子盯上?一个新科进士,又有那个能与世家子对抗? 最为关键的是吴芝玉已经无法在生育,不能给他生一个孙子,还不愿意儿子纳妾的吴芝玉,这么下去真的会断了他们家香火。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不是他司马宏重男轻女,只是对于他来说,孙女早晚都是人家的。将来许人之后,生下的孩子也是继承人家的香火。 眼下自己已经与大儿子断绝了关系,若是小儿子再生不出孙子来,那司马家的香火真到自己这里就断了。再加上与那位门下侍郎结亲,给自己家族带来的利益,要远远超过父母已经双亡,而且生前也不过是普通小地主的吴芝玉。 思来想去,司马宏便同意了司马睿在被提亲之后,马上便提出的休妻再娶要求。至于吴芝玉若是愿意做一个平妻,那自然是好。如果不愿意,那也就别怪他们司马家无情了。谁让她没有一个做高官的爹了?而以往吴芝玉对他们司马家做出的贡献,则被他刻意的忽视了。 至于眼下权势熏心,知道攀附上这个岳丈家,对自己今后助力的司马睿,早在那位门下侍郎提亲第一刻,便已经心动了。若不是司马宏示意他稳重一些,恨不得当场便以侄女婿身份,跪下拜见世叔了。甚至可以说,若是没有司马睿坚决的态度,司马宏还未必能下这个决心。 这爷俩戏做的很足,为了彰显自己不是富贵易妻,还赶在了殿试之前以善嫉、无后为名,在那位门下侍郎的见证之下,给吴芝玉写下了休书。近十年的夫妻之情,被这一纸休书彻底的断绝。若不是因为还寄居在英王府,恐怕当天便将吴芝玉赶出家门了。 至于做了下堂妻的吴芝玉,以及她实在不忍心,留在她那个无良父亲身边,而一同带出来的女儿。在父母双亡,已经没有娘家可以依托。除了同在英王府担任内管事的一个远房堂姐之外,连个亲人都没有的情况之下。往后怎么活下去,则压根不在司马父子考虑之中。 给了吴芝玉一百贯钱算是彻底的了解后,便将她们母女给赶了出来。甚至连作为眼下,自己唯一亲生骨肉女儿,都没有在看过一眼。而除了那开恩似的一百贯钱,吴芝玉母女就连换洗衣物都没有带出来几件。休书上写的明明白白,今后婚嫁各自由人,不在有任何关联。 听罢吴芝玉的哭诉,身边的吴紫玉恨恨的道:“这个人渣,芝玉为了他受了多少磨难。现在他全然忘记了不说,还为了攀附权贵要休妻。亏他还是一个读书人,老百姓尚且都知道,糟糠之妻不下堂。这种人若是也能当官,这大齐朝的官都成什么人了。” “爷,此次科举是你主持,你现在又是监国亲王。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这种人做官?他今儿可以为了权势,休了自己的糟糠之妻。明儿就敢为了权势,做出更加卑劣的事情。人品如官品,这种为了向上爬而不择手段的人,又会是什么好官?” 看着眼前愤怒的吴紫玉,伤心痛苦绝望的吴芝玉,黄琼沉默了。他也没有想到,原本自己以为只是一个书呆子的司马睿,会做出为富贵休妻的事情来,当真人不可貌相。想到这里,他走上前一把一个将两个女人搂在怀中道:“芝玉不要伤心。休了便休了,没有什么大不了。” “此等负心之人就算这次挽回来,那么早晚还会有下次的。此人天性薄凉,远非是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一切有本王在,芝玉又有什么可担心?说实在,本王倒是巴不得芝玉离开他们家。否则,本王今后想要与芝玉相会,还要费上一番心思。如此这般,倒是成全了本王。” “芝玉先带着孩子,踏实的在玉姐这里住着。等将来有机会,本王在给芝玉一个名分。本王就不信了,给本王做一个侧妃,还能比做一个小官的正妻差到那里去?至于那个司马睿,芝玉放心,本王整治他的手段有的是。说句不中听的话,捏死他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玉姐说的对,像这种为了向上爬不折手段的人,若是真让他做了大官,反倒是一个祸害了。虽说本科进士的名单,已经报到了父皇那里,不可能在做更改了。除非他做下十恶不赦的罪过,本王现在还免除不了他进士的身份。不过,本王依旧有的是办法整治他。” “他不是要做大学士吗?哼哼,本王就让他在七品芝麻官的职位上,做上一辈子。别说他不过娶了一个门下侍郎的侄女,就算他做了驸马都尉,本王一样能让他冷板凳做到死。他如此对待芝玉,本王会让他好好尝尝什么叫做自食其果。” 说这番话的时候,黄琼的语气也很平淡,脸上甚至还带着笑意。但其语气中的冷意,无论是吴紫玉还是吴芝玉,都听了出来。吴芝玉倒也罢了,但对黄琼已经有了一定了解的吴紫玉却知道。眼前这位主,性子看起来的确随和,但绝对是那种杀人不见血的笑面虎一只。 他既然如此说,司马睿这一辈子,就此打入十八层地狱未必,但是今后别想在翻身却是肯定的了。只是原本也就嘴痛快、痛快,但实际上却是也知道政务上的事情,这位主是不会听自己的。哪怕是那个人做错了,只要没有超过这位主的底线,他也不会受任何人影响。 然而她却没有想到,对于此事黄琼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伏在黄琼的胸口,冷静下来的吴紫玉幽幽的道:“爷,司马宏是你要用的人。你如此整治他的儿子,他还能真心为你办事吗?芝玉下堂便下堂了,反正那家人如此绝情,也没有什么可值得留恋的。” “现在认清了他们的为人,总算还不太晚。眼下虽说没有了家,但芝玉还有我在,也断然不会让她们娘俩饿着、冻着。可对于你来说就不一样了,能入你眼中的都是人才。您现在又正是用人之时,为了我们姐妹,付出这么大代价不值当的。今儿有你这番话便已经足够了。” 吴紫玉的话还没有说完,却被黄琼给拦住了:“玉姐,不能够给你名分,已经是我最对不起你的地方了。今后,不要再说什么值当不值当的。再说芝姐把身子都给了我,现在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若是为了一己私利而坐视不理,与司马睿那种人还有什么区别?” 第五百一十四章 名声算个屁 说到这里,黄琼皱了皱眉道:“难道,我就只是馋你们身子,一点责任都不肯担?司马宏是人才不假,但不能因为他爹是人才,我就会对儿子人品可以无限度的认可与包容。司马睿是司马睿,司马宏是司马宏。更何况在我看来人品即官品,我虽说无法要求做官的人,各个都是德才兼备。” “但在私德上,至少也要说的过去。可此人不仅才不行,竟然连做人最基本的德都没有。做人如此,我还能指望他做一个好官?今儿一个区区门下侍郎家的侄女,就可以让他休妻再娶。明儿若是北辽入主中原,只要给他一个侍郎的官职,还不得调头就反咬本朝一口?” 黄琼的话,让二女感动的都紧紧依偎在他的怀中,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而看着为自己的体贴,而面色涨红的吴芝玉,黄琼那只手又很不规矩的伸了进去,轻轻捏着那处惊人丰盈道:“他不是嫌你生不出儿子吗?那咱们现在就努力,生个儿子给他好好看,是谁真不行。” 听到黄琼让自己给他生儿子,被黄琼高超调情手段,也弄得面色绯红的吴芝玉喃喃道:“不成的。若是给你生了孩子,那我就成了什么人了?我们还是像你与堂姐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保持私情挺好的。等你有一天厌倦了我,我就带着女儿无牵无挂的离开。” 吴芝玉的呢喃,黄琼根本没有理会。在将吴紫玉头向下压了压后,又吻了上去吴芝玉的小嘴。良久才道:“这身子真是活色生香,让人一辈子都不会厌倦。那个蠢货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你们两个都是我的,这辈子都不许离开我。我的女人,除了我之外没有人可以欺负。” 这一夜,黄琼用温情与缠绵,彻底让两个女人对自己死心塌地。而对黄琼分外感激的吴芝玉,则也放开了手脚。不仅极度与黄琼极度缠绵,在吴紫玉的引导之下,即便是羞涩难耐,但也按照黄琼的要求,做出了在这方面其实极度保守的她,很多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动作。 如果说上次的意外,吴芝玉几乎被黄琼强迫的。那么这次吴芝玉,却已经是心甘情愿的。甚至还自己的堂姐一样,羞涩的张开自己小嘴去有学有样。二女的温柔与顺从,让黄琼享受到了极点。天亮的时候,若不是吴紫玉的催促,他甚至都不想离开。 即便如此,在二女帮着他穿衣的时候,又抱着二女很是轻薄了一番,逞足了手足之瘾才恋恋不舍离开。而此时在这座规制宏大王府另一侧,同样刚从两个新被他宠幸东瀛女,粉臂之中清醒过来。看着床榻上两个女人,昨儿刚刚休了糟糠之妻的司马睿,也一样是自信无比。 这些日子,在这些高丽婢、东瀛女身上,好像重新找回新婚时自信。满心欢喜等着殿试后迎娶侍郎侄女的司马睿,内心不由感慨万分。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这才是自己应该过的生活。至于过去那些苦不堪言的生活,那哪儿是自己这种才子该过的日子? 等到自己进士及第后,在迎娶了那位门下侍郎的侄女,过了殿试后又有翰林院掌院学士做后盾。就算英王不照顾自己,自己飞黄腾达日子一样便指日可待。朝中有人好做官,不就是这个道理吗?一纸休书,休了自己同甘共苦妻子后。这位司马兄日子,过得不是一般舒坦。 白天或是看看书准备殿试,或是与司马宏去拜访同僚。晚上则与那些高丽婢、东瀛女,每天都换着人共效于飞。除了伺候司马宏的两个人之外,眼下没有了约束的司马睿。将何夫人赏的,原本只是用来服侍他们一家生活的,那些高丽婢与东瀛女,都破了身子收为自己侍妾。 至于被他休掉的糟糠之妻,以及被带走的女儿生活的怎么样。那对母女去了那里,接下来无依无靠的她们究竟怎么生活,却从来都没有问过。对于他来说,准备迎娶那位侍郎侄女才是正道。而那对母女眼下是生是死,都已经与他再无任何的关系。 别说前妻,就是女儿他都从来没有想过。而这位志得意满的司马兄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早就落在了黄琼的眼中。得知他在这段日子内,对被他抛弃的妻女连问都没有问过。整日里面,往那位门下侍郎府上跑后,黄琼只是淡淡一笑,只是他这番笑意后隐藏着无尽冰冷。 等到殿试的日子到来,司马睿与参加殿试的其他举子一同,来到举办殿试的含元殿。进入规制宏大,此时格外辉煌壮丽的含元殿,他一想到自己将来,终将也会有一天能站在这里后。内心之中对自己休妻的决定,再一次感觉到无比的正确。只要有了权势,名声算个屁? 虽说皇帝只露了一个面便离开了,但看到实际上主持殿试的英王,却又给了他一份信心。就算不看僧面看佛面,这位英王想必也不会为难自己。哪怕英王在看到他的时候,眼神是异常的冰冷。此时被权势已经彻底冲昏头脑的司马睿,也权当做没有看到一般。 只是殿试之后的结果,让这位自诩为才高八斗的司马公子很是有些尴。不仅一甲二甲无缘,甚至在第三甲,他的名次也与会试相同,排在倒数后几名。大齐朝的定制,一甲三名,状元、榜眼、探花,这三人才是真正的进士及第。六部观政后不需经过制科考试,直接进入翰林院。 二甲五十人为进士出身,一般经过观政后留在六部行走。也可以通过制科考试,选拔为庶吉士。其余人为三甲,也就是同进士出身。一般在观政之后被分发到诸路,或是九寺任职。最为关键的是,同进士出身观政结束后,只能授予正八品官职,而且不能参加制科考试。 也就是说,除非特殊简拔,进入翰林院是你想都不要想。因为殿试所得的名次,决定观政之后的去向。所以朝中一向有一甲进士及第是正室,二甲进士出身是侧室,三甲同进士出身是如夫人一说。以侧室还有机会扶正,但若是如夫人,却是断然没有扶正的机会来比喻。 这让一向自以为自己的成绩,虽说一甲没有什么指望,打至少在二甲中等位置的他倍受打击。殿试结束后第二天,他们一家便被迁出了英王府,迁到英王赏赐位于内城边上宅子之中。不过对于司马睿来说,这件事情倒是没有什么意外,自己考中了进士,而且又要小登科。 老爷子也起复在即,继续在居住在英王府不合适。搬出英王府,并未让他感觉到有什么危机。但接下来的事情,却是让他有些看不懂了。尽管在殿试后的半个月后,他家老爷子便如期起复了。但却不是原想着的工部侍郎,或是工部那个司的主事。 而是以四品衔的营缮郎中职使,奉命巡视江南诸路、山东路诸港口。司马宏未能在起复时,直接升上到正三品侍郎,依旧是正四品官员,对于司马睿来说无疑是一个打击。因为在他看来,三品才勉强算是大员。至于四品官员,档次还实在不够高。 至少在接下来,父亲这边能为他提供的便利,一下子少了许多。除了司马宏只是按原品级起复之外,他自己在殿试后第十天,也如期迎娶了那位门下侍郎的侄女。但在接下来的六部观政之中,原想着怎么也能被分到礼部或是工部的他,却被一脚踢到了兵部最穷的职方司。 职方司只要的职责是管地图,武官的叙功、核过、赏罚、抚恤。只是武官的叙功、赏罚与抚恤,要枢密院连署,实则上这方面的权利还是有限的。不仅如此,作为主管全国武官事的兵部,在这一点上也不敢有任何折扣。因为那群丘八,若是惹急眼了真能把兵部衙门给砸了。 职方司唯一能真正做主的,便是管理全国的地图。所以在朝中一向有职方职方,最穷最忙,背黑锅、无油水一说,也是六部二十四司最穷的一个司。被踢到这种地方观政,除了每隔一段时日检查一下地图有没有发霉之外,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该观什么。 更让他窝火的是,他那位新婚娇妻。相貌虽说比不上吴芝玉,但勉强还算不错。可在提亲时,什么温柔体贴,什么贤良淑德,什么京中有名的才女,都统统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泼辣、骄横、跋扈。贤良淑德没有看到,可什么叫做骄横跋扈,司马睿却是看到了。 而且新婚之夜不仅没见到落红,让这位新晋的司马大人,有种带了帽子的感觉不说。还因为这位老兄,每次即便是拼了全力,也不过是维持半盏茶的能力,还经常被踢下床。连新婚燕尔都没有出,他的那位新婚娇妻,别说身子都不在让他沾,就是床都不在让他上。 最为关键的是,这位新娘子不仅脾气极大,与之前的吴芝玉几乎是天壤地别不说,而且这醋性也奇大,对这位司马大人管教极严格。这位新晋的司马大人,在与这位姑奶奶成婚之后。无论是什么高丽婢,还是什么东瀛女别说碰了,便是看都不能看上一眼。 一旦被她发现偷吃,那就不是葡萄架子要倒了,简直就是火山爆发。而且是专门那里明显,便专门向那里抓。搞得这位司马大人,很长一段时日之内,脸上都有如被一群猫抓过的一样。每日去上值,经常被同僚取笑。与吴芝玉做夫妻的时候,满口的夫纲再也不敢提。 不仅如此,为了杜绝这位虽说心有余、但力却不足的司马兄,一切可能会偷吃的行为。在俩个人成婚不到一个月后,那些高丽婢、东瀛女,便被他那位新婚夫人或是送人,或是转卖,统统的都给处理掉了。就连司马睿没有碰过,原来伺候司马宏的那两个也没有剩下。 有几个,还是当着他的面卖掉的。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那几个侍妾,司马睿想要出面阻拦,却在新婚夫人怒视之下,最终还是没有起那个胆子。新婚过得水生火热的司马睿,不到一个月便后悔了。分外想念,当初被自己抛弃的性子虽说倔强了一些,可一向温情似水的前妻。 第五百一十五章 隐含的危险 只是司马睿不知道,那个原本他偶尔想起来,现在应该躲在那里穷困潦倒的前妻。就在他新婚之夜,因为力不从心被从床上踢下来时。正身披一件什么都遮不住薄纱,与同样穿着堂姐一同在服侍着黄琼沐浴。在之后的恩爱中,更是做出了与他在一起时,想都不敢想动作。 甚至在黄琼强烈要求之下,用另外一个从没有被人碰过,之前更是想都不敢想的隐秘部位让黄琼尽兴。此时已经彻底走出,他这个前夫留下来阴影的吴芝玉,早已经将全部身心都放在了黄琼的身上。对于曾经异常无情的他,已经被彻底的遗忘了。 正像那一夜过后,吴紫玉与她说的那样。无论最初是被黄琼强迫的,还是真心自愿依附他的女人,最终都会彻底沉沦在黄琼这里。这个小男人用似水一般的柔情,无比的体贴与爱护。让哪怕当初在不心甘情愿的女人,最后也会死心塌地的留在他身边,不再想着离开。 虽说司马睿为当初抛妻弃子后悔无比,但这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现在哪怕他就算是在后悔,两个人之间也不可能在破镜重圆了。别说他那位家世雄厚的新婚悍妻,让他就算有这个念想也不敢付诸实施。就算是有,恐怕就算他跪在吴芝玉面前,吴芝玉也不会在看他一眼 他当初的无情,最终让他尝到了他自己酿下的苦果。而对于他来说,这却仅仅是一个开始。这个时候的人,还是很看中名声的。哪怕私下在乌烟瘴气,但至少表面上的名声还是要的。此时满朝上下眼下都已经知道了,这位司马兄为了攀附权贵,抛妻弃女的事情。 所以对于他的遭遇,非但没有一个人同情他,反倒是落井下石的很多,甚至冷嘲热讽也不在少数。而他在兵部的顶头上司,职方司的那位郎中。因为格外疼爱自己那个,陪着自己是一同从苦难中过来的妻子。在家中影响之下对他更不待见,可以说是处处针对他。 而这位郎中是那位与他叔丈人,争夺翰林院掌院学士失败的兵部左侍郎心腹。便是连他叔丈人都不待见,又岂是待见他?甚至还将竞争失败的怨气,大半都撒到了他的头上。初入兵部观政,这位老兄的日子过的可谓是相当难熬,几乎每一日都被算得上度日如年。 原本他那位叔丈人,在调任翰林院掌院学士后也曾百般活动,试图将他调到礼部观政。可不想,在最后关头被压住了。已经下的调令,又被礼部尚书亲自收了回去。而与那位他叔丈人有仇的兵部侍郎,更是在点卯时候公开扬言。要么自己主动上折子请辞,该干嘛干嘛去。 要么就老老实实的,留在职方司观政。这山望着那山高,这种虚荣心要不得。观政分到哪儿观政便留在哪儿,这是朝中的规矩。不是哪一个自我感觉到自己后台硬的人,就能随便破坏的。这位兵部侍郎的话,虽说没有点名道姓,可大家也都知道是谁。 面对一群同僚,看过来带着嘲讽的眼神,这位司马二公子,差点没有羞愧的找条地缝钻进去。被搞得不是一般郁闷的司马睿,甚至在很长一段时日里面,都怀疑有人故意在整治自己。否则,调人的手令都签发了,可在临公布之前,又怎么会被礼部尚书亲自给收回。 如果没有人刻意的整治自己,自己不过一个小小八品新科进士,那里入得了堂堂礼部尚书,这样二品大员的眼中?还有那位兵部侍郎,如果没有人为其撑腰的话,又岂会连翰林院掌院学士面都不卖?只不过,这一次的司马睿的确有些想多了。 他之所以被分到兵部,而没有能够进入他那位叔丈人,帮着他活动卖了很大力气的礼部。是因为他做的那件事情,实在让那位礼部尚书看不上。常言道糟糠之妻不下堂,他这还没有富贵便易妻,很是会让人对他的德行产生怀疑。礼部是干嘛的?是掌管天下礼仪、道德衙门。 礼部却分来这样一个人观政,礼部又何谈成为天下人的表率?如今这位礼部尚书是别人倒也罢了,却偏偏又是一个以为人正直,眼睛里面不揉半点沙子著称。对于这样一个身上有污点,甚至可以说名声都臭了的人,被分到礼部哪怕只是观政,也根本就无法接纳。 司马宏临出京之前,给他苦心铺垫的那些关系,面对这位只有一位老妻,连一个妾都没有的礼部尚书,根本就使不上力气。再加上司马睿眼下名声实在有些不好,即便是他爹那些故旧之中,愿意帮这个忙的也实在不多。无论当初胸脯拍的多响,可愿意出面的却没有几个。 早在接到分到礼部观政的新科进士名单后,这位恼火至极的礼部尚书,直接把他给划掉了,根本就没有给自己那位老部下,他那位叔丈人的面子。就连最初分配的时候,都没有同意他进礼部。这位老学究一样的礼部尚书,又岂能接受在兵部待不下去的他,又转回礼部? 哪怕他那位叔丈人,为了避开这位礼部尚书,绕了很大一个圈子找到尚书左丞批条子调人。可在最后时候,依旧被那位谁账都不买的礼部尚书,毫不犹豫拒绝。而他更不知道的是,在第一次被礼部给被退回去的时候,便很是让吏部头疼了一阵子。 因为这位司马睿,眼下在京中名声太臭。这种能为了攀附一个门下侍郎,就能休掉自己糟糠之妻。谁又能保证,明儿不为了攀附另外一人,把他曾经的顶头上司也出卖了?所以,被礼部退回之后,那个衙门都不想要。可按照定制,新科进士观政却又偏偏只能在六部。 虽说肮脏事大家谁也没有少做,富贵没有易妻,但是妾却讨了一大群的更是大有人在。可那是私底下做的,谁也没有这么公开做。更何况,谁都不想养一条随时可能反噬自己的狗。尤其是实际权利比较大,猫腻更多的刑部、户部,一听到此人都不约而同摇了摇头。 至于吏部这里,一听说此人,就包括他爹的故旧在内都大摇其头。虽说工部那边,看着他爹的面子倒是没有公开拒收。可按照朝中,不允许父子同在一衙门为官的回避制度。司马宏既然在起复之后,回到了工部做官,他的儿子自然不能回工部。 最后还是与他爹同榜的进士出身的吏部侍郎,看在自己老同年的份上,确切说是看在司马宏背后的英王面上。好说歹说,又加上他爹当初委托的一个人,暗中帮着使了很大的劲,才总算把他给分到了兵部观政。至于最后落到职方司,倒是纯属受到牵连。 其实刚到兵部的时候,除了最肥的武选、武库二司,涉及到一些机密事务的司务厅,被兵部尚书严令不得进入之外。其余的会同馆一类的,倒是没有怎么太为难他。他之所以,一脚被提到职方司,是那位在争夺翰林院掌院学士失败的兵部侍郎,光明正大做的手脚。 人家身为兵部右侍郎,本身就是管这事的。新科进士分到那里观政,就在人家的职权范围之内。就连他那位叔丈人,都说不出来什么。走到今儿的这个地步,根本就是他咎由自取,谁也怨不得谁。只是他若是知道真正的内幕后,会不会后悔当时的休妻举动? 至于黄琼虽说极度看不上此人,但一个小小的新科进士,还不值得他来收拾。有些时候,往往他只要一句话就足够了。甚至都不用他说话,只是在百忙之中让永王的人,将司马睿为了攀附权贵,将与他同患难的糟糠之妻下堂的消息,传布出去就可以了。 尽管这官场之中,大部分人在捞钱方面,都不太在乎什么名声。为了攀附权贵以便升官,做出更出格事情的也大有人在。就像是慎妃那个父亲,为了攀附蜀王,便是连自己的妻女都可以送出去。可这些事情大家都是私下做的,至少表面上的名声,总归还是要的。 像司马睿这样的,为了攀附权贵而抛弃发妻的。其实也不是没有。但这类人,一般都很不招人待见。因为在大多数人眼中,这类人很容易被人用一些蝇头小利收买。今儿可以为富贵抛弃发妻,明儿没准为了升职,就可以出卖顶头上司。这样的人,又有谁真的敢用? 殿试结束,也就意味着三年一大比的事情告一段落。黄琼将更多的精力,都放在了朝政还有对一些东西,确切的说是对手头可以利用的,很是有限的关于桂林郡王府,他可以收集到的东西整理之上。但不整理不知道,这一整理黄琼却发现了很大的问题。 他发现,从五年前开始桂林郡王府所在的广南西路,虽说铁的出售量没有明显增加。但广南西路周边的广南东路,湖广南路、黔中路、江南西路、福建路这四路,铁的销售量虽说每年增加的数量不明显,但这五年之中却每年都在稳步的上涨。 而且一路每年的增幅量不多,但这四路加在一起每年的增加量,哪怕是单单从户部那些不清晰,甚至有些混乱的记载中,查到的就很惊人了。而这几路,与桂林郡王府所在的广南西路,可谓是山水相连。说是流入这几路,但谁又能保证不从这几路,流入广南西路。 同时,自五年前开始,流入广南西路,以及周边诸路的流民数量也大幅度增加。最多的一年,甚至在将近十万人左右。而流入广南西路,以及周边诸路的流民之中,很大一部分都是青壮年。铁器的销量剧增,流民的大量涌入,这些蛛丝马迹背后隐藏着究竟是什么? 哪怕是只做部分猜想,这其中隐含着的危险,已经让黄琼一阵阵的毛骨悚然了。以桂林郡王府的财力,在加上这些年涌入广南西路,以及周边诸路的大量青壮流民。以及最终极有可能,同样流向广南西路的大量铁,这意味着朝廷触角不到的地方,水不是一般的深。 第五百一十六章 夜探 合上卷宗,黄琼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拿起手中的毛笔,沉吟良久却是最终未能下笔。此事自己究竟该怎么上报?难道就因为那些铁和青壮大量的涌入,便推测桂林郡王有造反的嫌疑?黄琼隐隐的感觉,若是没有其他证据,单靠这个理由,实在有些站不住脚。 不说别的,单单就广南西路上报的。近几年上百万亩垦荒数额,足可以推翻自己这个推测。但黄琼却始终认为这件事情,绝对没有表面上看这么简单。除非是打造军械,尤其是大量的弓箭。否则只是打造锄头、铁锨等耕田用具,那里用得上这么多的铁? 更何况上百万多的垦荒数量看起来很多,可对于总数高达几十万流民来说,就很难算的上多了。平均下来,这五年之内每个流民,都没有开上三亩地。就算是去的流民中,只有一半是青壮年,老弱妇孺都不算在劳动力之内,可这个数字也有些过低了。 而且就现在看,就连这个垦荒数字都未必是真的。黄琼记得,自己在刚拿到这些卷宗时,曾经问过户部。户部答复是因为祖制,广南西路无论开垦出多少地,一律都是不用缴纳钱粮的。所以,历年来广南西路究竟开辟了多少荒地,广西路转运司都是照转桂林郡王府的数字。 至于这个数字究竟是不是真的,负责一路财赋的广南西路转运司,也没有具体核查过。广南西路本地汉民数量少,桂林郡王府又是广南西路最大地主,那里不管开多少地都是桂林郡王府的。即便查出来桂林郡王府瞒报,也算不上自己的政绩,反倒还容易得罪桂林郡王。 而且广南西路,又是诸夷杂处的所在。那些垦荒的地,尤其是近些年来那些垦荒的地,大部分又都在那些夷人部族,所在的地域。即便是流官,也要仰仗着桂林郡王府,才能坐稳这个官的位置。没有桂林郡王府在背后撑腰,那些夷人根本就不拿杀官造反当回事。 本朝开国以来,那些夷人土司造反的事情还少吗?广南西路有桂林郡王府弹压,倒是还好一些。可湖广南路、两川一带的诸蛮,又有几个拿造反当回事的。宣宗朝,曾经一度耗费了上千万贯的军费,历时整整五年才将湖广南路造反的洞溪蛮给压制住。 若是在这件事情上,开罪了桂林郡王府。人家表面上未必说什么,可背地里面整治你的招有的是。不用说别的,稍微示意那些为其马首是瞻的夷人部族,自己脑袋怎么丢的都不知道。事后人家服个软在上个供,桂林郡王在帮着做一些手脚,朝廷都未必会深究。 这种情况之下,谁愿意冒着得罪桂林郡王府风险,去做这种徒劳无功的事情?到时候就是有功也无功,搞不好甚至引发民乱的这个锅还要自己背。宣宗朝的洞溪蛮,朝廷花了那么大的军费才弭平。事后,人家换了一个头人,服软纳贡不是还该干嘛干嘛? 反倒是当地的几个官员倒了霉,杀头的杀头、流放的流放。所以历任广南西路的三司,都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几乎从来都没有人去核实过。虽说一直都清楚,朝廷凡是涉及到桂林郡王府的事情,都是一笔糊涂账,心理早就已经有了一定的准备。 但黄琼却依旧被这个答复,给气的着实不轻。无过便是功,黄琼现在都不知道,究竟该如何评论大齐朝的这些官了。而这笔糊涂账,最大的后果便是朝廷对桂林郡王府,真正的实力判断极为容易出错。最为致命的便是,如果这个垦荒数量只有一半是真实的。 那么桂林郡王府招募了上百万的流民,悄无声息的购置了这么多铁,数年就垦荒了几十万亩。平均一个人,一年就连半亩地都垦不出来。就算这些流民中的一半是青壮年,这个数量也根本就不可能。那么那些流民中的青壮年,这些年都去做什么了?这就相当让人怀疑了。 就算桂林郡王府在财大势大,每年养活这上百万人,恐怕也未必能承担的起。疑点这么多,难道自己那位一向精明的皇帝老子,就真的没有看出来?这满朝的文官武将,中书省、尚书省、户部的官员,也没有一个看出来?想到这里,黄琼又放下了毛笔。 看了看窗外的时辰,犹豫了一下。回到自己卧房,换上了临出宫之前,陈瑶给自己做的那套新夜行衣。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自己的英王府,小心翼翼的奔着桂林郡王府别院而去。其实哪怕黄琼也知道,这一次未必会真的查到什么,自己空手而归的可能性很大。 但黄琼至少也要看看,自己那位未来岳父都在做着什么?而且司徒唤霜,自会试后也是有一阵子没有来了。对于佳人的思念,也是促使他一探桂林郡王府,在京中这座别院原因之一。只是当黄琼潜行进入别院之内后,才发现这座别院看起来防备很松懈,实则是外松内紧。 哪怕表面巡逻的护卫,并没有那么的多。但是在别院里面,却是养了不少用来看家护院的狗。这些狗,一看就是受过特殊训练的,一有风吹草动便狂吠不已。哪怕黄琼在小心翼翼,都几次差一点被这些,嗅觉和听力无比灵敏的狗给发现。 而且黄琼仔细观察后发现,这座别院里面很多地方,都潜伏着手持劲弩的暗哨。这些暗哨与那些狗相互配合,起到了一般护卫起不到的作用。整个别院内部警戒之严密,远不是外面看到的样子。甚至就连每一座屋脊与墙头上,都布置了挂有铃铛,并涂成了黑色的细绳。 若不是黄琼轻功还算可以,几乎在刚一摸进别院内时,就被那些狗和铃铛给暴露了行踪。即便是这样,黄琼也几次差一点被发现。好在这一路上虽说有惊无险,但最终仗着他的轻功,还是被他摸到了别院的核心部位。只是一路下来,黄琼却始终都没有找到桂林郡王所在。 找了好大一会,才被他找到世子所在的院子。秉承着没鱼虾也好的想法,在发现世子进了这座院子后,黄琼还是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小心翼翼的,靠在一间亮着灯的屋子窗户外面。他想要听听,能不能从这位世子这里,窃听到一些自己想知道的东西。 只是当他将窗子微微撬开一条缝,向里面看去的时候。却发现这位世子,正将一个身无寸缕,浑身都是被抓咬痕迹的妇人,脑袋向着自己身下按去。而在床榻之上,还有两个浑身伤痕累累,身上无寸缕的小姑娘。面对着这位世子又拧又掐,就连疼都不敢喊一声。 接下来,这位很是暴虐的世子,压根就没有将这三个女人当做人看待。不仅连掐带咬,甚至一边发泄,一边扇着那个身材最丰盈妇人的耳光,甚至抓住头发硬往下拽。一番折腾下来,三女身上是旧伤加上新伤。用体无完肤,都不足以形容三女的悲惨境地。 许是看着这位世子舒服了,也许被折磨的有些实在受不了了。年纪较大的那个受创最重,混身上下伤痕也是最多的妇人,待这位世子总算平息下来。顾不得自己没有穿衣裳。跪在床上看着世子,小心翼翼磕头道:“世子爷,求您宽宏大量放过我们吧。” “院子里面美女这么多,这几个月世子爷,想必也厌烦我们三个人了。求您开开恩放奴婢回去吧,奴婢毕竟是有丈夫、有家室的人。这自从进了别院,接连几个月都没有回去了。奴婢家中还有嗷嗷待哺的孩子,哪怕您让我回去看看孩子也好。” 只是面对这位可怜妇人的求饶,世子却是冷冷一笑,一手拽着妇人的头发,一手抓住那处丰盈狠狠一拧。根本没有理会那个妇人,因为剧疼而已经变形的面孔。面色凶狠的道:“贱人,别以为这阵子把本王伺候舒坦了,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提出一些不该你提的要求。” “回去?等本王什么时候玩够了,自然会放你回去的。至于现在,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若是惹恼了本王,别说你了,就是你的家人,本王一并都送他们去见阎王。本王看上的女人,别说你个小小商贩的老婆,就是那些部族头人的老婆,还没有一个在本王玩够之前可以走的。” 说完这番话,看着妇人因为疼痛而有些变形的面孔。又起了性子的他,也不管妇人浑身上下,刚刚被他连咬带掐制造的新伤,一把将这个妇人推倒,又狠狠占有了另外一处隐秘。一边撕咬着妇人的身子,一边笑道:“有这么好的一处所在,本王那舍得放你走?” 而那个妇人实在受不了,他这种疯狂带来的伤痛。而忍不住产生的哭声,非但没有让这位世子停下来,却反倒让他愈加的兴奋。看着这个陷入疯狂,无休止折磨着三个女人,实在有些变态的世子。心中有些怒火中烧的黄琼,从怀中掏出一枚铜钱,想要直接解决了这个世子。 这种畜生,杀了就是为这世上除害了。留着他,今后还不知道多少女人要遭殃。只是就在黄琼正准备丢出这枚制钱,将这个畜生击杀在床榻之上的时候,心中却一时又犹豫了起来。杀掉这个世子不是问题,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可问题是杀了容易,但后面引发的后续反应,却不是现在朝廷能够承担得起的。先不说,朝廷这个节骨眼上,还真的得罪不起那个桂林郡王府。而且眼下老爷子,正策划收回通商之权。这个时候,如果自己杀了这个世子,老爷子那里的计划恐怕全部都要打乱。 更何况自己出手之后,恐怕这三个女人的命,恐怕也要交待了。这个人暂时不能杀,至少不能这个样子杀。微微犹豫了一下,黄琼最终还是将这枚制钱收了起来。只是黄琼的犹豫虽说只是片刻,但却就在他将手撤回的时候,院子外面却传来的密集脚步声。 第五百一十七章 能留下我再说 。听到这密集的脚步声,黄琼急忙的悄然跃上世子所在屋子的房顶。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给隐藏了起来。就在他刚刚借着房脊,将自己的身子隐藏好。已经有人走到了世子的院子内,仔细的搜查了起来。其中一个貌似领头的人,则直接干脆走到世子门外。 站在门外直接禀奏:“世子爷,刚刚护卫发现咱们别院里面进了陌生人。卑职等顺着脚印追下来,发现脚印进了世子爷的院子。还请世子爷,允许卑职等进入您的屋子搜查。事关王爷与世子爷的安危,卑职不敢有任何的马虎,请世子爷恕卑职无礼之罪。” 说罢,也不管世子同意与否,直接推门便要进入。只是门刚一推开,已经站在他面前的世子,也是因为好事被打断,也许是感觉到自己没有受到应该有的尊重,很是有些恼火道:“混账,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敢搜查我的卧室?难道你怀疑,本世子与外人勾结不成?” 就在那个首领刚要说什么时,一个原本搜查世子院子的护卫走到那个首领身边,耳语了一会之后。那个首领原本就不是很恭顺的态度,变得愈发的强硬:“世子爷,刚刚卑职的属下,在您的窗子外发现了陌生人脚印。所以,卑职不得不怀疑,这个人眼下就藏在您这里。” “卑职还是那句话,此事事关王爷与世子的安危,所以卑职今儿也只能得罪世子爷了,如果世子爷有什么不满,待搜查完毕之后,卑职自会向王爷请罪。”这个首领虽说口口声声,称呼这位世子为世子爷。但实际言语之中,对世子貌似并不太尊重。 这个首领履行完毕基本的客套后,也不管世子铁青的脸色。一挥手,他的部下一拥而入。但这个首领却没有进入,而是站在院子里面,看着世子屋子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而此时隐藏在屋顶上,一直都搞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暴露的黄琼,却对下面那个首领的话大吃一惊。 脚印?今儿虽说阴云密布,但并没有下雨。这一路上,自己也没有走过什么泥坑、沙路,那里来的脚印。他有些疑惑的,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自己脚下,才发现自己鞋底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了石灰。想起来自己只是在几个墙头借过力,黄琼不由得暗道桂林郡王好狡猾。 防卫居然做的如此滴水不漏。墙头上,不仅装了这个时代的报警装置不说,还撒上了石灰。难怪自己那么小心,却依旧被发现了。这两脚底沾满了石灰,一落地走到那里又岂会不留下脚印?这么明显的痕迹,甚至就连擅长追踪的狗都不用,只要跟着脚印走就能发现自己。 只是就在黄琼,暗自恼火自己大意的时候。下面那位守卫首领,却是不待他在世子房内搜查的部下出来,向着房顶冷冷的道:“兄台,既然有心来这桂林王府别院,何不光明正大的现身?也好让兄弟,尽尽这地主之谊。否则,传出去,别人该说我飞天虎不够朋友了。” 见到自己的行踪已经被发现,黄琼倒也没有含糊,直接从房顶上跃了下来。而见到黄琼现身,除了那位世子因为真的发现有人,自己之前的春光极有可能外泄,而本就已经的脸色更加铁青之外。那位护卫首领却是神色不惊的道:“不知道,这位兄台来这王府别院为何事?” “若是兄台手上银钱有些短缺,报出一个数来。我们主子对江湖朋友向来出手大方,千把百贯的难处,只要兄台留下名号,兄弟自然拱手奉上。更多,咱们也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若是兄台不为钱来,为其他的事情而来。只要言语一声,只要兄弟能办到的,也绝对不差事。” 知道那个世子与自己说过话,对自己声音并不陌生的黄琼。在回答那个家伙时,只是淡淡的笑道:“我要的东西,贵府恐怕满足不了。本来想要看看桂林郡王别院,与其他达官贵人相比有什么不一样,却没有想到只看到一出活春宫。既然被你们发现了,本人也不多留了。”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黄琼刻意的压低了声音。那个原本就没有被王府属下看在眼里,甚至没有得到他作为王府世子,该得到尊重而本就脸色相当难看的世子。听到他的回答后,知道自己刚刚在房中的一幕,都被人观赏了之后,却是脸色变得更加的铁青。 张嘴便要将这个该死的家伙,给拿下来抽筋扒皮。而相对于这位张狂的世子,那个护卫首领却是慎重的多。这座别院里面布置如此严密,居然还能被人悄无声息摸到这里。若不是墙头上撒布的石灰,让这个家伙暴露了行踪。恐怕这个家伙,人都走了自己还一所知。 此人的武功高低先且不论,单就这份轻功绝对不是平常人。所以对于世子的命令,他只是淡淡一笑后,看着黄琼道:“兄弟既然如此不给面子,那就别怪本人不给情面了。现在你想走,也走不了了。来人,拿下这位兄弟,交给王爷发落。” 说罢一挥手,他的手一下子便有五个人,拎着单刀就冲了上来。他嘴上说的很轻松,但实际上却还是很慎重的。为了保险起见,直接便派出了五个手下。这五个手下真正的水平,他还是很清楚的,至少在二流中等偏上。就算拿不下此人,他也要摸摸此人的真正实力。 而对于黄琼来说,这几个冲上来的护院刚一交手,他便敏锐的发现这些人的身手都不低。虽说比不上段锦,但至少与何瑶不相上下。虽说还威胁不到自己,可这种人在宫中侍卫之中。数量也不是很多,一般都是高等级的侍卫。可这种身手,居然只在这里当一个小小的护院。 看起来,恐怕那个首领想必功夫只会更高。难怪司徒唤霜千叮万嘱,不要让自己来寻她,这桂林郡王府果然能人不少。不过单凭这个五个货,想要拿下自己,恐怕那个首领想的还是太简单了。黄琼虽说没有携带兵刃,但他临来的时候抓了一把制钱当做暗器来用。 在交手之中,黄琼凌厉的掌风之中,夹杂着作为暗器的制钱,让那五个原本并未太将他放在眼里的护卫,可谓是吃足了苦头。他们谁也没有想到,此人不仅掌法极其凌厉,功力远在自己之上。而且在交手之中极其不要脸,时不时的便射出暗器,一点江湖道义都不讲。 黄琼这手明中带暗的战术,起到的效果不是一般的良好。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围攻他的五个护卫都带了伤。最重的一个,因为应对黄琼突然射出的三枚制钱,被黄琼抽冷子一掌打在了胸口。这一掌下去,几根肋骨都被打折,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见到自己几个属下,一个个被打得筋断骨折。除了那个胸口中了一掌的,眼下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眼看着就要不行了之外。还有一个眼睛被制钱打瞎了一只,捂着眼睛疼的叫声异常的凄厉。剩下的三个,最轻的一个也是双腿,被此人硬生生的给扫断。 那个护卫首领,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这五个属下,若是联起手来,自己至少也要半个时辰,才能勉强的获胜。此人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重伤了这五个人。虽说手段卑鄙了一些,可这种卑鄙的手段,还是建立在强硬的实力上。江湖上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一个人? 看着一地的属下,知道这几个人今后恐怕要废了。就算能救治过来,功夫也要大打折扣。再看了看面前神轻气闲,居然还背着手,摆出一副大佬姿态面对自己的对手。不由得怒道:“阁下,在打斗之中居然还施暗器。手段如此卑劣,下手如此狠毒,你还算是什么江湖好汉?” 对于此人的愤怒,黄琼只是淡淡一笑:“合着,我为了自救,施展暗器就成了手段卑劣?你们上来便以五对一,手段就光明正大了?看来江湖道义如何,都是由阁下一个人说的算了?行了,你也别废话了,有什么招数都使出来就是了。套我的话,等你有本事能留下我再说。” 随着话音落下,知道时间耽搁越长,对于自己越是不利的黄琼。并未被动的等待对手进攻,而是主动的轻飘飘一掌劈了过去。他这一掌劈过去,虽说看起来轻飘飘的没有使上力气,但那个没有想到他说动手便动手护卫首领,却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连忙凝神迎敌起来。 两个人,你来我往转瞬之间便交手了二十余招。一番交手下来,两个人都有些心惊。自从出宫以来还是第一次真正与这种高手对招。在交手不久,便立马感觉到此人的内力,深厚的程度与自己相比,即便略微有些差距,但绝对不会太多,甚至还在段锦之上。 还是第一次与这种高手对决的黄琼,打点起精神来,将母亲传授武功全力施展起来,全力以赴的应对。黄琼感觉到压力大,他对手这个护卫首领,在面对黄琼的时候,同样感觉到压力山大。他没有想到,这个感觉应该年纪不大的年轻人,年纪轻轻功力便居然如此深厚。 便是自己应对起来,也如此的吃力。王府护卫之中,自己的身手虽说不能排到前三,但绝对算是一流高手,眼下居然连这个年轻人都有些比不上。现在已经折损了几个兄弟的自己,今儿如果不能在短时间之内将此人拿下,这个脸可就丢大了,将来还怎么在王爷面前混? 想到这里,这个护卫首领也顾不得刚刚评论黄琼的那番话,对着还剩下的三个护卫喊道:“大家并肩子上,今儿若是不能拿下此人,咱们也就没有脸面,在主子面前继续待下去了。今儿我做主,抓住此人活的赏赐三千贯,就算死的赏赐一千贯。” 对于面前这个家伙,要破釜沉舟的举动,知道越拖下去对自己越不利的黄琼,又那里会给他再一次群殴自己的机会?一招逼退此人后,趁着另外三个护卫冲上来的极短间隙,黄琼一个飞跃到了世子身边,直接一把扣住了世子的喉咙。 第五百一十八章 激将法 这位世子会一些武功,但实力却是连二流都勉强这一点,黄琼早就从司徒唤霜那里知道了。就他那点三脚猫功夫,在黄琼眼中并未比不会强到那里去。既然这位自我感觉丢了大脸的世子,一直在旁边观战看热闹。不能在这里耽搁太长时间自己,不好好利用一下那就太可惜了。 在黄琼看来,哪怕刚刚与自己交手的那个人,在不尊重这位世子爷。可让他真的不顾这位世子的生死,恐怕未必真有那个胆子。这个有些不长脑子,功夫又低劣的很。这边打生打死,却还在这里卖呆的世子,就成了他脱困最好的人质。既然他喜欢看戏,那就让他看个彻底。 黄琼搞出的这一手,直接让那个护卫首领愣住了。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所谓的高手,居然连绑架人质来要挟自己,这种极其下作的事情都做出来。看着喉咙被掐制住,此时脸色已经变得有些青紫的世子。从没有想到过会遇到眼前一幕的他,一时之间还真有些手足无措。 这个志大才疏的世子,对于只忠心桂林郡王的他来说,平日里面无论再怎么看不起归看不起。可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王府的世子爷。若是真的在自己手中有什么三长两短,王爷那里自己也无法交待。就算王爷在信任自己,可也绝对不会饶了自己的。 什么叫投鼠忌器,这就叫做投鼠忌器。这个世子虽说在桂林郡王府,真正的地位并不高。甚至隐隐约约的,还有些不受桂林郡王待见。可不管怎么说,也是桂林郡王府的世子,是他的半个主子。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还是没有办法交待的。 只是看着面前这个阴损之极,手段简直可谓是花样百出的家伙,实在有些无法平息心中怒火,却又无可奈何的他。半是无奈,半是愤怒的咬牙切齿道:“阁下的武功也算高手,居然如此的不顾廉耻?抓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来要挟我,难道你一点江湖道义都不讲? “阁下如此做派,难道就不怕传出去,今后在江湖之中抬不起头来?还是阁下真当我们这里无人,真的拿着阁下无可奈何?今儿便光明这个大的告诉你,我们主子实力不是你能想象的。若是不想今后被人到处追杀,就放了他堂堂正正与我打一场。只要你打赢,我放你走。” 看着这个家伙,气得有些变形的脸,黄琼依旧是淡淡一笑道:“既然已经到了生死地步,那么自然什么办法好用,就使用什么办法。至于他有没有功夫,刚刚也不是没有见到。他在床上对付女人,也不一样是功夫?虽说他这功夫也一样,实在不是一般的差,又短又小又快。” 说到这里,黄琼看了一眼已经脸色,变得有些发青,在听了自己评价他那方面功夫不咋地,脸色更是青中还带着紫的世子,略微收回了一些掐着世子喉咙力量,以免自己一个不小心真的将他给掐死。这个家伙虽说有些变态,可现在对于自己来说,无疑是最好的盾牌。 至于世子眼中看向自己时,即羞愧难当又愤怒异常的眼神,黄琼权当做没有看到。没办法,虽说在生死关头。可在这么多人,尤其是还有那些他眼中奴才面前,被质疑自己做男人的能力,别说这位本身便心高气傲的世子爷,就是换了任何一个男人恐怕都受不了。 有些被愤怒冲昏头脑的这位世子爷,此时也顾不得自己小命,眼下都还在黄琼手中捏着。在黄琼微微松开捏住自己喉咙的手后,异常愤怒的道:“胡三,本王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今儿一定要将这个人拿下,本王非活剐了他不可。若是拿不下他,你就替他挨这一千刀。” 对于这位世子口中的威胁,连同看过来杀人一样的目光,黄琼压根就没有理会,只是淡淡的笑道:“不要拿着你背后的主子来威胁我,我这个人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你们那套威胁。我抓住这个废物要做什么,你们心里想必也是清楚的。若是还要他的命,就马上让开一条路。” “否则,我若是紧张不小心劲使大一些,恐怕你们那位主子就要断后了。别当我不知道他的身份,桂林郡王府的世子爷吗?他可比你们几个加在一起,都要值钱的多。有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在手不用,我是得多蠢才会听你,这么一个什么都做不了主的奴才话?” 这个护卫首领,被黄琼这番话气得差一点没有吐血。对于世子的威胁,他一样也没有当回事。世子要是真想处置自己,还得问问他爹同意不同意。关键这个家伙嘴太损了,生死格斗用的功夫,与床上对付女人的功夫能一样吗?就算那个功夫在高,是现在能用得了的吗? 况且据他所知,这位世子爷只是空有一副外表罢了。别说武功在二流之中,充其量也就是中等偏下的水准。而且虽说年纪轻轻,可生性极为贪花好色的他。早就被王府中大量姬妾掏空了身子,好像就那个功夫也不咋地。当然让他恼火的,不是世子那种功夫高低的问题。 也不是世子两种功夫都不咋地,被人给发现揭了老底。难堪的是世子,与他们这些做护卫的无关。只要说的不是王爷,世子的威胁对于他来说,永远也只不过是威胁罢了。想要处置自己,世子还没有那个权利。而是这个家伙,损完世子之后,损自己的那些话。 这个家伙前边那些话,这个护卫首领最多只是生闷气。但最后面奴才那两个字在他耳中,不是一般刺耳。只是世子落在这个人手中,哪怕心中怒火再盛,他也绝对做不到不顾世子生死。但若是就此便放走这个嘴不是一般阴损的人,又实在有些不甘心不说。 他那里知道,黄琼今儿嘴这么损,其实是一种变相的激将法。就是为了变相的激他与世子,搅乱他们两个人的思维。让他们二人无暇仔细思考怎么应对自己,尤其武功不低的他。即便这个家伙一直都保持冷静,但一而再被自己的刺激世子,也绝对不会让他冷静下来的。 眼下的黄琼,很清楚现在自己所处的境地。知道已经暴露的自己,停留的时间越长便越危险。这个叫做胡三的护卫首领,武功虽说比自己略差一些,可相差的极为有限。再加上他的那些身手至少都在二流的部下,一旦真的缠上自己,恐怕自己想要脱身就难了。 更别提,自己还不知道眼下这座别院之中,还有没有功夫更高的人。最为关键的是,在抓住世子当做人质后,他突然想起来一个可能。从这个护卫首领对世子,远称不上尊重的态度来看。这位世子爷在桂林王府的地位,恐怕远非自己最初判断的那样高。 若是桂林郡王抓住这个机会,用这个他眼中未必在乎的世子,一条命来找借口,要挟朝廷和老爷子,那么自己就真的误了大事了。这个护卫首领不敢下这个决心,自己那头老狐狸一样的岳父,可未必就没有这个气魄了。所以他才一而再的,出言刺激两人以寻找机会脱身。 至少在桂林郡王,赶到现场之前离开这里。只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黄琼的这番良苦用心,恐怕注定要失望了。虽说现场只局限于世子居处,但眼下桂林郡王毕竟也住在这里。这边都打成这个样子,若是还不知道这边出事了,他那位便宜岳父估计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黄琼的这番心思,那个叫做胡三的护卫首领,又那里猜测的出来?武功上他的确不弱,但若是说到智谋上,便是再来一百个他,恐怕也不是一个黄琼的对手。无计可施,又是在不甘心,最关键的是怕就此放跑了人,无法向桂林郡王交差的他,也只能暂时将黄琼困在这里。 好在这种为难的时间,也并未持续太长的时间。就在他牙齿咬得咯吱、咯吱直响,却又对面前这个极度阴损的家伙,无可奈何的时候。背后传来一个这个院子,几乎所有人都很熟悉的声音:“放他走,但他必须要保证不伤害到世子。” 听着背后传来的声音,这个护卫首领脸色不由得瞬间变得惨白,急忙转身跪倒:“主子,是属下无能,事先没有想到此人诡计百出,居然让他溜进府中不说,还挟持了世子来要挟主子。属下办事不力,让世子陷入了危险境地,还请主子重重责罚。” 让放走黄琼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赶过来黄琼那位未来岳父,现任桂林郡王。也是,府中都打成这个样子了,他这位真正主人还不露面,实在也说不出来。相对于先是恼羞成怒,被黄琼挟持之后又被吓了一个半死的世子来说,这位桂林郡王此时倒是冷静的多。 对于护卫的请罪,脸色铁青的桂林郡王看都没有看一眼,而是看向黄琼道:“不管你夜探王府别院有什么原因,不管你是什么人、什么背景。就算你今儿是来刺杀本王,本王今儿都可以不追究。放下世子,你可以走人了。只要不伤到世子,本王保证绝对不会有人阻拦你。” 桂林郡王的出面,让之前还有些嬉笑怒骂的黄琼,不得不加倍注意起来。自己这位老狐狸一样的岳父,可不是那个傻了吧唧的世子可以相比的。黄琼刻意压低声音道:“放了这位世子爷没有问题,不过,得劳驾这位世子爷送上一程才行。别说你的奴才,便是你我也不信。” 对于黄琼这番话,桂林郡王什么都没有说,直接示意自己身后,已经围过来的大量护卫让开了一条路。只是黄琼却没有走他让开的路。将世子像是一只小鸡一样拎在手中,直接跃上了墙头,一路上向着别院外疾驰而去。至于拎在他手中的世子,根本就未给他带来负担。 在黄琼身后,几个担心世子安全的护卫急忙跟了上去。而看着黄琼离去方向,桂林郡王眉头深深皱了起来。此人明显对他的身份并不陌生,居然还敢胆大包天来闯进别院,视整个别院之内大量护卫如无物。甚至就连他这个桂林郡王,都没有放在眼里面。此人究竟是谁? 第五百一十九章 暗手 难道是朝廷派来,刻意暗查自己的?可随即桂林郡王却又隐隐感觉不像。朝廷有专司密探的南北镇抚司,这一点他还是相当清楚的。甚至包括自己的王府里面,都有南镇抚司用来监视桂林郡王府的密探。但南北镇抚司,行事一贯的低调无比,绝无如此张扬的。 而且就他所知,南北镇抚司从无单人执行任务。一般至少都是两个人,以便相互监护。最关键的是这个家伙太张扬,也太过于嚣张了。即便明知道自己身份,但当着自己的面都肆无忌惮,根本不像是南北镇抚司的人。若是南北镇抚司的人都这个样子,朝廷何以依重上百年? 那这个人究竟是谁?今晚夜探王府别院,又是究竟为何?看着黄琼离去方向,桂林郡王眉头微微皱了皱后,对身边的一个属下,面色又转为平淡道:“一会,让胡汉回来后到本王书房,将世子一并带过来。世子房中那三个女人,本王不希望再见到。你直接处理了就是了。” 也许对这种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在听罢桂林郡王语气平淡的吩咐后,那个护卫面无表情的一躬身后。没有假手他人,自己亲自带着人进了世子的屋子。片刻之后,几个护卫抬着三具浑身上下伤痕累累,唯有眼睛却睁得大大死不瞑目的女尸,走出了世子的卧室。 做完这一切后,那个护卫又悄无声息的,向着黄琼离去的方向赶了过去。而在自己离开后,发生的这一切黄琼却并不知道。他更不知道的是,自己这次夜探桂林郡王别院,什么都没有查到不说,还累得三个原本就饱受摧残的,无辜女子失去了生命。 还不知道,自己离去后世子院子内发生这些事情的他,在跃上别院最外面一道墙后,看着身后追来的人。黄琼看了一下手中,原本可以当做盾牌,但现在已经成了自己累赘的世子,直接一把将其,向与自己交手的那个护卫首领丢过去。 看着那几个护卫,手忙脚乱的将世子接下来后,黄琼才懒洋洋的道:“既然你们追的如此紧迫,那么我便将这个累赘还给你们便是。你们得好好的照顾他,可千万别让这个又短又小的家伙伤着了。否则,下次我再来的时候,上哪去找这么好的盾牌去?” 只是黄琼虽说将世子抛给那些护卫,但谁也没有见到,黄琼在将这个世子丢出去的时候,手在其腰眼上轻轻的一拍。黄琼这一掌,自然不会要了这位世子爷的命。但打在他腰眼上这一掌,却是震伤了他下半身的经脉。除非真有大罗神仙,否则这位世子今后便要永垂不朽了。 虽说不能杀了他为民除害,将那三个女子光明正大解救出来。但黄琼却用这一办法,巧妙的为那三个女子报了仇。而且黄琼下手用的是巧劲,效果不会立马显现。但只要这位世子与女人行房,行一次伤势便加剧一分。最多半个月,这位世子的那玩意,就永远无法再硬起来。 而在这之前,这位世子虽说不可能一点察觉都没有。但最多也就会感觉到,在床上逐渐开始力不从心罢了。从他今儿虽说连御三女,却每次时间都不长的表现来看,他最多以为自己的牛,因为耕田太多有些累着。再多的异样,短时间之内至少是感觉不到的。 黄琼这一手,还是与当初母亲废掉那个武昌候府小子时学到的。却没有想到,这都数年过去了,却最终用到了他未来小舅子身上。而且他这位小舅子,若是为了补充自以为下降的能力,去吃某些助兴一类的补药,只会加速他的伤情,让他报废的日子在提前一些。 知道自己只要跃下墙头,桂林郡王府这些护卫,断然不敢在这大街上追杀自己的黄琼,在最后关头明显有些大意了。就在他将世子丢回给那些护卫,正跃下墙头时。斜里面却传来阴森森笑声:“让你就这么走了,那咱的脸面岂不都丢光了?想走?留下点东西再说。” 随着话音落下,一阵掌风直奔着黄琼肋下袭来。面对着突然来的袭击,黄琼倒也没有丝毫犹豫的,一掌直接迎了上去,与那个偷袭他的人对了上去。只是他迎敌的手刚与对方对上,却发现对方的内力,瞬间便如排山倒海一般,向着自己涌了过来。 发觉不对的黄琼连忙凝聚内力,试图这阵排山倒海的内力抗衡。只是他一在最初遇袭时大意了,还以为偷袭他的这个人,功力与那个护卫首领差不多。却没有想到,对方的内力居然还在他之上。其二,遇袭的时候他正在半空之中,略微有些仓促的他,根本无法运足内力。 这一掌虽然将那个偷袭的家伙,震退了几步。但黄琼却感觉到了,內腑之中一阵剧痛。知道自己受了内伤,知道再不走便走不了的黄琼,不敢在继续调侃桂林郡王府的这几个护卫。连忙趁着伤势还没有完全发作,几个纵越消失在了桂林郡王别院周边民房之后。 见到黄琼离去,那个急于戴罪立功的护卫首领,将世子留下之后,便要带着人追上去。只是他的举动,却被偷袭那个人给拦了住。此人在与黄琼对了一掌之后,虽说脸色也有些惨白。但却是有些阴笑道:“不用追了,中了老夫这一掌,他若是能活半个月,就算他有本事。” 听到这个家伙的话,还是有些心有不甘,一心想着将黄琼抓回来的那个护卫首领,连忙躬身道:“张供奉,此人死活不重要。但如果能抓到活的,撬开他的嘴,我们才能知道他的真正身份,还有今儿来王府的原因。否则,王爷那里在下不好交待。” 只是对于他的话,那个他口中挨了黄琼那一掌之后,同样有些不太好受的张供奉。却是在勉强压制住,身体内有些紊乱气息后,斜了他一眼才道:“你若是有本事,能留下寒冰罗刹传人,你大可自己去追。但别说本供奉没有提醒你,在他伤势完全发作之前,你不是对手。” “什么,他是那个消失了已经二十余年,曾经号称江湖三大高手之一的寒冰罗刹传人?这不太可能吧,您老是不是认错了?”原本还有些不死心的胡三,被那个张供奉的话彻底给弄惊呆了。看着黄琼消失的方向,原本想要追下去的勇气,转瞬之间便彻底消失的干干净净。 看着他震惊的神色,那个被他称之为张供奉的六十余岁的人,依旧阴声的道:“二十五年前,我曾经与寒冰罗刹交过手。不管是不是她的传人,只要一出手我便能清楚的判断出来。这个人年纪不大,但内功如此的深厚,可见他的师傅这些年没有少对他下苦功。” “这次我也是趁着他不备,才占了先机。若是一招一式的面对面,虽说拿下他不成问题,但至少也要在一百招开外。至于你,不是他的对手。他的内力,至少要比你高出三成。不过,这小子太过嚣张了。除了他师傅之外,中了我烈阳掌的人,还没有能够活下来的。” 此时总算从被挟持的惊魂之中,清醒过来的世子。可没有心情去理会刚刚抓住自己的家伙,究竟是谁的弟子。更不知道那个寒冰罗刹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会让这王府的两大高手如此的忌讳。他现在脑海之中唯一知道的是,今儿的自己可谓是丢尽了颜面。 不仅被人看尽了春光不说,还被人当做肉票给绑了。他这个王府世子颜面,丢的一干二净。如果对于那个只听自己父王的张供奉,他有些忌讳不敢无礼。可对于那个叫做胡三的护卫首领,却没有那么客气了。此时将怒火都集中到胡三身上的他,上去便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铁青着脸怒道:“你这个混账奴才,这么一个大活人,闯进王府都不知道不说。居然还能让他,挟持本王给他做盾牌。现在更是居然让这个人给跑了,桂林郡王府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你这个蠢货,不是一向以高手自诩吗?现在却是连一个毛贼都抓不到。” 其实若是搁在往日,以胡三的身手来说,世子这一巴掌根本就打不到他。而且以他的为人也不会给世子面子,站在那里乖乖的让世子去打脸。可刚刚从张供奉口中,得知那个人居然是已经在江湖上,消失了二十多年的寒冰罗刹传人的他,现在依旧还处在震惊之中。 这才被武功差他不止一条街的世子,给偷袭得手挨了这么一巴掌。而世子这突如其来一巴掌,虽说让他从震惊之中清醒了过来,这一巴掌却是让他怒火中烧。他是王府护卫不假,但一向只听桂林郡王的,这个世子根本就没有放在他的眼中。 今儿却被这个自己眼中的废物给打了脸,对于胡三来说愤怒可想而知。要知道,便是桂林郡王都没有如此待他过,王府那些大大小小的小王爷、郡主,更是从来都没有对他如此无礼过。可现在却被世子给了一个嘴巴,对于他来说无异于极大的羞辱。 若不是眼前这位身上还有一个世子的名号,他恐怕早就一掌将这个家伙,扇到墙上去当壁画了。这个蠢货现在居然还有脸,将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来?若不是他不知轻重,在那里傻了吧唧的看热闹,被人家逮了一个正着,让自己行事投鼠忌器,何至于走到今儿的地步? 就算自己不是那个人的对手,可若是加上自己的部下,未必没有拿下那个家伙的可能。以这位世子低劣的功力,这一巴掌自然伤不到他半分。可脸上的火辣辣杀伤力不强,但对于他来说却是羞辱性。这一巴掌下来,胡三一双怒火中烧的眼睛,狠狠的瞪着这个世子。 而看着胡三居然还敢怒视自己,世子更加的来气。这个胡三平日里面仗着自己是父王的护卫队长,对自己一向爱理不理不说,今儿居然更是一而再的不尊重自己。现在犯了这么大的错,自己不过小小惩戒他一番,非但不知道悔改不说,居然还敢瞪自己。 第五百二十章 没有一个善茬子 被胡三这么一瞪,很是感觉到自己再一次受到侮辱的世子,走上前去就要在给这个蔑视自己权威的家伙几巴掌,让他知道什么是主子、什么是奴才。只是他刚上前一步,却听到背后传来一句阴冷的声音:“够了,有什么事情到王爷面前在说。王爷,让你们现在都过去。” 背后传来的这句阴冷声音,让世子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别看他敢扇胡三的嘴巴,但对于身后这个自己父王,就连就寝都要站在他站在窗外,才能安心入睡的贴身护卫,却是半点不敬之心都不敢。又瞪了胡三一眼之后,转身向着别院书房走了过去。 而在他的背后,看着脱险之后又恢复了骄横跋扈架势的世子背影。胡三的手,不由得紧紧攥了攥拳头。心中暗骂了一句今儿这件事没完,早晚让你知道老子厉害后。也只能与那个张姓的供奉,在桂林郡王那个贴身护卫冰冷目光注视之下,赶往桂林郡王的书房。 在来到桂林郡王的书房后,虽说对世子爱理不理。但是对于这位主,胡三却是没有任何的勇气。见到被对着自己,正抚摸着书案上一个上等和田羊脂玉雕成的,可谓是价值万金的玉罐的桂林郡王,直接跪倒在地:“王爷,今儿的事胡三罪无可恕,还请王爷重重责罚。” 此时正盯着那个玉罐的桂林郡王,却是好大一会才转过身来。看了看面前的人,语气平淡的看不出喜怒哀乐的道:“你先起来吧。事情既然已经出了,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责罚你,而是亡羊补牢。你现在要做的是马上安排人,不惜一切代价查清楚今晚这个人的身份。” 只是对于桂林郡王这个命令,一向对桂林郡王命令,向来都从不讨价还价的胡三,此时却是有些垂头丧气的道:“王爷,请恕胡三无能。据张供奉所言,今晚那个夜探王府别院的人,不仅功夫还在胡三之上。而且是已经在江湖上,消失了二十多年的寒冰罗刹传人。” “如果张供奉判断没有错的话,那么以我们现在的能力,根本就不可能查到这个人踪迹。唯一可以查的是,这个人应该不是江湖人。江湖传闻,寒冰罗刹从不与官府之人接触,更从不为朝廷效力。甚至在没有消失之前,还杀了不少的朝廷的官吏。” 看着胡三有些沮丧的样子,桂林郡王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世子却是抢先道:“自己无能就说自己无能,不要动不动就什么高手?我还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我们桂林郡王府找不到的人。什么寒冰罗刹传人查不到,我看不过是你为了推脱责任,在给自己找借口罢了。” 世子这番明显是心有不甘,在向着胡三发泄怒气话说罢,这间书房内的几个人,不约而同几乎全部皱起了眉头。这其中包括进入书房之后,一直没有说话的那位张供奉,以及桂林郡王的那个贴身护卫。胡三更是对这位不知道深浅,愚蠢至极的世子怒目而视。 而桂林郡王看了看几个护卫与供奉,在提到这个寒冰罗刹时异常严谨,甚至是有些拘谨表情。虽说没有呵斥世子,但眉头却是皱了起来:“寒冰罗刹?就是传闻之中,二十多年前以一人之力,在湘西破了排教的那个寒冰罗刹?能让你们忌讳成这个样子,她好大本事吗?” 这位桂林郡王语气中,同样的不以为然。几个护卫与供奉,又一次不约而同摇了摇头。最后还是那位张姓供奉开口道:“王爷,此人别看只是一个女子,但二十余年前便是江湖之中,顶尖三大高手之一。一萧一剑走江湖,一手萧中剑更是出神入化,几乎从未有过对手。” “当年老夫曾经与其较量过,只是说起来实在汗颜。当年,老夫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一手烈焰掌加上横练十三太保的硬功,在江南几乎无敌手,也算是志得意满。可老夫却在她的手中,连五十招都没有走上。一掌下来,老夫足足修养了十年,才恢复当初的功力。” “那一战,老夫可谓是铭心刻骨至今难忘。今儿闯入别院的那个人,与胡三过招的时候我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用的是当年寒冰罗刹惯用的掌法。而且老夫在与他对掌之时,他身上的那股子内力,也与当年寒冰罗刹震伤老夫时的内力,一模一样。” “此人出身神秘,江湖没有人知道她的出身,甚至就连她的师门是何门何派,都始终未能查的出来。只是二十二年前,她突然在江湖上消失。这二十二年之间,再无一人见过她。江湖上有传言,她是因为卷入了当年淮阳之乱,被南北镇抚司的人暗中埋下火器给炸死。” “只是从今儿遇到她的传人来看,江湖传言终归不过是传言罢了。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当年性格高冷,从不与任何一个男人往来的她,如今不仅有传人,这个传人还是一个男子。而且从这个人年纪轻轻,内功便超过胡三的情况来看,寒冰罗刹在此人身上是下过苦功的。” “王爷,那个寒冰罗刹别看只是一个女人,您可千万切不可等闲视之,更不能以寻常江湖人看待。此女不仅武功高强,在江湖之中几乎无敌手。而且此女琴棋书画、医术无一不精,谋略更是常人拍马难及,足以抵挡十万大军。今儿她的传人夜探王府,我们切不可大意。” 对于张供奉的这番所言,桂林郡王挑了挑眉毛,也颇为有些意外的道:“此人不过一介区区女流,居然如此厉害?不过,本王可不管她是什么人,在你们那个江湖上究竟什么地位。本王只知道的是,今儿这个人不查清楚他来别院的原因,本王会寝食难安。” “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来别院总不会找你们叙旧来的。既然胡三,不是那个人的对手,那么此事今后就由张先生来查。不管花多少钱,需要耗费多少时日,这个人还有他背后那个寒冰罗刹,都要给本王查出来。查出来后,能收买便收买过来。若是收买不了,你们看着办。” 桂林郡王这番话说罢,书房内的三个人都不敢在言语。主子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已经等于切断了自己几个人的退路。在讨价还价下去,恐怕等待自己的未必是什么好事。那位领命张供奉,与胡三对视一眼之后,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书房。 等到三人都离去后,没有搭理站在一边一脸委屈的世子。桂林郡王的手,又抚摸上了那个玉罐,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良久才转过头走到世子身边,抬手就是一个耳光。在将世子打的晕头转向后,语气虽说依旧平淡,但其中的冰冷却是谁都能听得出来:“蠢货。” “如今皇帝闭口不提婚事,摆明了就是要将我们拖在京城。以皇帝的精明,不会不利用这个机会,想方设法摸清我们的底线与实力。有些事情,你当真的能做到天衣无缝?你真当我们在京城的一举一动,就没有人盯着?还是当着南北镇抚司,都是一群废物?” “北辽那个梁王,被朝廷以行为不捡有失国体,这么一个不是名义的名义强行遣送离京,已经是在变相警告我们,他对我们不是一般不放心。眼下这个时候,你不将心思放在如何尽快回去上。还如此的大意,被人家摸到了眼皮子底下都没有察觉。本王看你玩女人玩疯了头。” 桂林郡王看了一眼,被自己呵斥得有些不知所以的儿子。掩饰住眼神中的失望,转过身又开始抚摸着那个玉罐,良久才道:“京城,绝非我们久留之地。本王还是小看了皇帝,没有预料到他比本王想象的还要精明。还有那个宫中襄理政务的英王,更不是什么善茬子。” “想必永王与梁王,还有你在那座青楼一再偶遇的事情,便是他在背后鼓捣出来的。至于那个永王虽说荒诞不经,过去也青楼瓦弄的常客。可在荒诞不经,但他毕竟是皇帝的儿子。若是没有那个秉政的英王在背后撑腰,又岂会公开为一个妓女,与那个梁王大打出手?” “给朝廷弄了这么一个借口,将梁王驱逐出境。别说朝中那些大臣说不出来什么,恐怕就是北辽的那个萧太后,面对这一手也有苦说不出来。如果不是我们提前两日,与梁王达成协议,我们现在笑都笑不出来。这对父子没有一个善茬子,我们必须要尽早的返回。” “这段日子里面,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你非但不知道收敛,还在变相的给朝廷找滞留我们不归的借口。若是搁在往日,不过是一个商贩的女人罢了,你玩了便玩了。那家人,即便是告到京兆府也不怕。可现在必须要谨慎一些,万万不能在出任何的差错。” “那家人,派人送去一千贯钱。告诉他们,他家的女人在别院染急症身亡。因为请大夫瞧过了是染了春疫,所以尸体已经送到化人场化了。这一千贯钱,是桂林郡王府赔偿给他们的,足够他们在娶几个老婆了。这件事情做的干净一些,别让朝廷抓住什么把柄。” 桂林郡王的话音落下,听着自己父王语气之中的冰冷,世子不敢说什么,只有唯唯诺诺的点头。而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背后又传来桂林郡王更加冰冷的声音:“记住,做好你自己,别再让本王失望了。今儿的事情,再有下一次,后果你掂量着办。” 背后传来的声音,让世子身上的冷汗瞬间便落了下来。自己父王那个冰冷语气之中,蕴含的警告意味,他不是没有听出来。只是面对着冰冷的父亲,哪怕自己感觉到自己很是委屈,但世子也不敢有一句话的反驳,只能悄无声息的退出去。 待世子离开之后,桂林郡王眼光重新放在那个玉罐上,淡淡的笑了笑道:“你不要着急,本王会让你见到,本王站在这个天下顶峰的那一天。让你看看,与那个书呆子相比,什么才是真正的男人。只是不知道,等你知道错失皇后的位置,在那边会不会后悔?” 第五百二十一章 疗伤之法 说罢,桂林郡王亲自抱起这个玉罐,回到了自己的卧房之中。将玉罐放到自己的床头上后,眼神之中突然显露一丝疯狂的道:“本王女人虽多,可你是第一个能进入本王卧房的女人,也是唯一一个能在本王身边就寝的女人。本王这么疼爱你,你为何非要如此对待本王?” “当年,就算本王暂时不能给你正妃的位置。可这个皇后位置,本王早早便给你留了下来。太子位置,也早早便定了你生的儿子。难道母仪天下不好吗?非要对那个穷书生念念不忘?你可知道,本王为了你当初挨的那一记耳光,这十余年来,再没有进入过王妃院子一步。” 只是这番话说完之后,这位突然变得有些疯狂的桂林郡王,却突然又冷静了下来。躺在床榻上,将那个白玉罐子紧紧搂在怀中。犹如搂着一个女人一般道:“若是我们儿子还活着多好,我一定会将他培养成为最出色皇帝。又何必,为了那么一个牌位似的蠢货而伤脑筋?” 满王府的人,都不知道此时被桂林郡王,抱在怀中的这个玉罐之中,究竟装的是什么。他们唯一知道的是,这个玉罐桂林郡王几乎从不离身。便是睡觉的时候,也要搂着才能安睡。日常,不是放在书房他的书案旁,便是放在他卧榻之上。别说丫鬟,就是王妃也不得碰一下。 只是这个由价值万金的和田白玉,雕成的遍体通透龙凤图案。桂林郡王每晚,要搂在怀中才能入眠的玉罐之中,装的究竟是什么,此时受了内伤,全靠一口气硬撑着,勉强才挣扎返回自己英王府的黄琼,自然是不会操心的,也不会有心去调查,更已经没有心思去调查。 因为担心怕惊动已经临盆在即的何瑶,黄琼直接从段锦院子一侧翻进了自己的府中。而在进入段锦院子的时候,实在有些支持不住的黄琼,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当听到院子内异动,只披着一件披风便赶出来的段锦,在看到一身夜行衣的黄琼时,黄琼脸色已经是面如红枣。 见到黄琼这个样子,段锦急忙将黄琼扶进了自己的屋子。等到将黄琼放到床上的时候,黄琼虽说没有陷入昏迷,但气息已经相当的混乱。急忙打发人去请李大夫之后,段锦几步走到床前,一把抓住黄琼的手给他把起了脉。身为武学高手,医术段锦也多少会一些。 虽说在医术上她也不过是一般,但至少要比普通人强得多。黄琼受的是内伤,这一点在段锦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本身就是武学高手的段锦,在这方面还要超过一般,不懂武功的普通大夫。只是给黄琼把脉的时候,段锦皱起眉头一直都没有松开过。 以她并不算高明医术来看,黄琼这次伤的很重,不仅內腑受了伤,同时也经脉也伤的不轻。而黄琼受了如此重的伤,但脸色却是呈异样燥红,身为武学高手的段锦,自然明白是因为什么。这明显是中了一种至阳至刚掌法,内息上出了问题。 这种伤势,并非是单靠药石能够诊治的。自己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想到这里,段锦轻轻抚摸了一下,此时自己还很平坦的肚子。她之所以犹豫,是因为眼下的她已经有了身子,虽说只有一个多月,轻易是不敢动内力的,否则很容易动了胎气。 这个时候动了胎气,这个孩子就很难再保得住了。但看了看床上,面色越来越红的黄琼,气息越来越混乱。段锦咬了咬牙,将黄琼一把扶起来靠在床上。自己则盘腿坐下,缓缓的伸出手掌,抓住黄琼的手,想要以自己的内功修为,至少帮着黄琼缓解一下痛苦。 而此时的黄琼,虽说感觉到浑身经脉异常疼痛,甚至有种随时要暴烈感觉,但神志却还是清醒的。段锦一伸手,便知道这个女人要做什么的黄琼,坚决摇了摇头。李大夫曾经说过,段锦武功的确是自己身边女子之中最高的,但身子却因为先天一些原因,有一些特殊性。 相对于何瑶来说,在怀孕的时候更要注意一些,绝对不能动了胎气。一旦动了胎气,出现滑胎的情况,以后再想怀孕恐怕就很难了。而这段时间,与怀孕期间除了中期有些嗜睡,甚至连孕吐都很少有的何瑶相比,身体底子还要好于何瑶的段锦,反应极其强烈。 吐的那叫一个昏天黑地,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这才一个多月,人就瘦了整整一圈。段锦要用自己的内力,帮着自己调整稳定混乱的内息,很容易动胎气的。所以,哪怕在痛苦,黄琼也坚决的拒绝了。他不想自己心爱的女人,遭受到任何的风险,哪怕一点点都不行。 无论段锦如何哀求,黄琼却是死活都不同意。好在僵持没有多少时间,急匆匆赶过来的李大夫,替他们解了难题。在给黄琼号过脉,并用针灸暂时替他压制住痛苦。在针灸完毕后,李大夫顾不得累的浑身大汗,急忙提笔写了一张药方让人去煎药。 这药物王府内药房就有,倒不必大半夜的还得去外面抓。只是在煎药的人离开后,李大夫才微微皱了皱眉头,对着段锦道:“段夫人,王爷这个伤势是受了至刚至阳的掌法。內腑的伤势,倒是不足为道。以在下的针灸,再辅以药物治疗,三两天便可以痊愈。” “现在问题是王爷的经脉出的问题,必须要尽快解决。那股附在他经脉上的内息,要尽快的消除。否则,王爷用不了半个月,便要经脉爆裂而亡。恕在下直言,您的心思在下理解。但以您的内力修为的确不低,但您给他调理不行,因为那样只会适得其反。” “您的内力是刚柔并济,如果给王爷调息非但起不到作用,还会近一步加重王爷的伤势。现在为今之计,只能找几个极阴体质的人,而且一定要女子才行。用这些女子体内的阴气,一点点的将王爷体内,那股至阳至刚的内息消除掉,这样才可以保证王爷安全无恙。” 从自己药箱内掏出一本书交给段锦后,李大夫沉吟一下,色有些为难的道:“不过,这身体极阴女子不好找。咱们府中,也只有刘夫人是这个体质。这种疗伤方式很特殊,需要两个人不穿衣衫贴身接触,在必要时甚至可能还需要行房。” “刘夫人若是一个云英未嫁的女子,倒还好说一些。事后,王爷大不了收为侍妾。可这刘夫人已经身为人妇,就算是刘虎眼下已经是废人一个,可毕竟是有夫之妇,恐怕她不会同意。以王爷的伤势来看,单靠一个刘夫人恐怕也不够。想要稳妥一些,需要三个人是最好的。” “而且这三个人,以会武功为佳,功力越深越好。这本书是在下,前些日子偶然在一老友的书房之中得到的。他不懂武学,只是拿来当做普通医书看。实则这里面,主要讲的都是习武之人,各种内伤的治疗方法。这个法子,也是在下从这本医书中看到的。” 听罢李大夫的治疗方法,段锦皱了皱好看眉毛。这个法子倒也是一个法子,只要能治好黄琼,多几个女子倒是无所谓可关键是,这极阴体质女人不好找。虽说自己也知道黄琼身边的女人之中,也有这种极阴体质的人。可除了吴紫玉之外,现在却都不在府中。 不知道吴紫玉与黄琼特殊关系的李大夫,眼中最大问题其实并不是什么问题。但若是放在往日,吴紫玉一个人也可以勉强救急。但手中便握着诸女侍寝序列的段锦,却是知道这几日正是月信来的日子。这种方式也许需要行房,吴紫玉根本就承受不了。 而其他那两个,袁宝儿一家人都不知道去向,找都没有地方去找。桂林郡王府的别院,自己又根本进不去,便是想要找司徒唤霜都没有办法去找。想到这里,段锦皱起的眉头越皱深,微微叹息一下后道:“李先生,除了这个法子,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看着段锦一脸为难的表情,也知道极阴女子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别说临时抱佛脚的现在,就是搁在平日里面,都是很难遇到,更别说一下子要找到三个人,也许甚至是更多才行。只是除了这个法子,一时之间李大夫也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 现在自己虽说采取了针灸,暂时勉强将伤势控制住了。但这只是控制黄琼的伤势一时,根本解决不了问题。看着躺在床榻上的黄琼,脸上异样潮红越来越重,气息也是越来越混乱,李大夫也摇了摇头道:“段夫人,除了这个办法,一时之间在下也没有其他法子。” “就算在下回去翻医书,可王爷却是等不及了。不过,如果夫人实在为难,人选在下可以提供俩个。但不知道,段夫人能不能说得动那两个人。前些日子,在下奉何夫人之命,为蜀王家眷诊治,发现蜀王妃与蜀王的一个侍妾,都是极阴体质的人。” “极阴体质的女人,因为这个体质,所以一般都很难受孕。这也是蜀王妃,与蜀王成亲这么多年,始终膝下无子的原因。刘夫人那里是特例,刘虎虽说那个短小了一些,可刘虎本身就是阳刚体质。他本身修炼的又是至刚至阳武学,所以刘夫人才能诞下子嗣。” “否则,刘夫人一样无法生育。蜀王,未必就有这个体质了。如果您能劝动这二人,王爷也就还有救。不过,蜀王妃不会武功,蜀王的那个侍妾,武功也不算高,这样还需要至少在找一个才行。否则,在下担心会中途而废,到时候对王爷伤害只能更大。” 听罢李大夫推荐的人选,段锦咬了咬牙道:“既然有人选,那就没有问题。别说蜀王妃现在不过是一个寡居在英王府,就算不是又如何?只要能救王爷,就算天王老子公主,我也不在乎。对了,我身边还有两个大理国贡进来的女子,应该也会一些武功,也有劳李大夫看看。” 第五百二十二章 我只是通知你们 说罢,段锦站起身来,趁着黄琼喝下药之后,稍微稳定一些的机会。让人将那几个大理女子都找来,让李大夫一个一个号脉。直到号到两个年纪稍微大一些,神色也有些相似的女子,李大夫不动声色的向着段锦点了点头。示意这两个女子,都是要找的人。 将这两个女子留在段锦屋子的外间,又将其余的人都打发回去休息后,李大夫背起药箱:“段夫人,接下来的事情,在下不方便在场。我就在外面等着,一旦有什么事情,您随时在招呼在下。还有,蜀王妃那里最好也找来。王爷那个比较强一些,如果需要人自然越多越好。” 待李大夫离去之后,段锦先打发人去后面院子,将蜀王妃和那个女子一并都给找来。然后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这两个,与其他大理国进贡的美女青涩不同,浑身上下充满着成熟风韵的女子,站起身来道:“从你们两个进府的第一天,我便瞧出你们俩个不对劲了。” “你们的年龄、身材、气质,那里是那些普通女子能够相比的?原本念在大家都是大理国人,你们进入王府之后,又一直安分守己。王爷又将你们赏赐给了我,我也就一直没有出手。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堂堂大理国鄯阐候夫人,居然会跑到大齐朝的英王府来?” “原本看着你就眼熟,好似在那里见到过。今儿,这烛光之下看的真切一些,才算是确定你的身份。另外一个,虽说你一直都没有表明身份,可看你这气质至少也是大家出身。幽态,便是取一个化名,也取得颇有诗意。幽态竟谁赏,岁华空与期,看来你倒是以海棠自诩。” 被点明身份的那个女子,听到段锦的话也抬起头来,看着段锦道:“我也没有想到,曾经那个心高气傲的大理国云霄长公主,居然给大齐朝的英王,做了一个连名分都没有的侍妾不说,现在更是要为这个英王生儿育女。不知道当年苦追不得的鄯阐侯知道后,又会作何感想?” “我知道,你是天南第一女高手,段家家传武学极其深厚。我们两个加在一起,也不是你的对手。但我今儿要说的是,虽说你也算是我的情敌,但我此次来中原并非是因为你,也更不会伤害到你。我们两个千辛万苦,躲进这英王府只是为了避开鄯阐侯的追查罢了。” 对于这位女子的回答,段锦只是淡淡的道:“如果我没有记错,你的亲哥哥与你的亲侄子,如今的桂林郡王与世子,也都在京城罢。你要躲避鄯阐侯,为何不去找他们?还有,放着堂堂的大理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鄯阐侯夫人不做,跑到这大齐朝做一个侍女,是为了什么?” 也知道,眼下段锦在那个英王面前极为得宠。虽然不知道,这么晚了她寻自己来,究竟要做什么,但也知道自己不回答,根本就过不去的这个女人,倒也干脆的竹筒倒豆子。只是她说的时候,脸上却带着一丝的凄然:“我为什么放着侯爷夫人不做,跑到这大齐朝来。” “还不是拜你这位长公主所赐?你可知道在成亲之后,鄯阐侯对你却一直念念不忘。我与他成亲十年,他进我屋子次数一个巴掌都能数的出来。在加上我一直都没有诞下孩子,原本就认为是我的原因,让他没有娶到你这位长公主的他,对我更加的厌恶。” “整日里面,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现在就因为我兄长的女儿,长得与你有三分相似,便要将我送入佛门,以便他纳我侄女为妻。我不答应,便整日让他的一群兄弟逼迫我。我受不了这个屈辱,更不想与我侄女共事一夫,便改装混入朝贡的队伍来到大齐。” “他不是要娶我的侄女吗?可他也不想想,就他那个年龄我那个侄女又岂会甘心?至于我为何来到大齐,是因为我知道以他如今的权势,在大理国已经没有我容身之地。他虽说看不上个我,但却绝对不会允许我另嫁。除了青灯古佛之外,我在大理国不会有任何的好结果。” “便是跑到周边其他小国,那些小国受制于他的威胁,也只能将我送回去。若是想要真的摆脱他,只能来这大齐朝。他在大理国可以横行霸道,可在这大齐朝他那点权势什么都不是。本想在这里躲过风头之后,便离开这里,另寻他处栖身,却没有想到还被你发现了。” “至于我兄长那里,我们回去了,只能被他送回大理国。他那个人除了权势什么都没有,为了他眼中的好处与利益,连自己的女儿都舍得送出去,给别人做妾的做派。更不会因为我是他亲妹妹,便去冒着得罪鄯阐侯的风险收留我的。” “在他眼中,女儿与妹子加在一起,都赶不上与鄯阐侯结盟给他带来的好处。更何况,以那位鄯阐侯即便是下堂妻,也断然不会允许再嫁的为人,想必寻找我的书信已经到了他手中。我去寻他,只能是自投罗网。” 看着面前这个可怜的女人,段锦轻轻的叹息一声。那个鄯阐侯对自己念念不忘,段锦是知道的。自己逃来大齐朝,除了其他的原因之外,他的逼迫也是主要原因之一。只是段锦没有想到,那个鄯阐侯却做出如此事情来。想到这里,段锦对这两个女人倒是生出几分怜悯来。 不过怜悯归怜悯,但里面的黄琼伤势不等人。抬起头,段锦直接道:“你的话,我还是相信的。想必你身边的这个我见犹怜的女子,便是又被他惦记上侄女罢。放心,今儿我找你们来不是要揭穿你们,而是你们谈一个合作。眼下英王身负重伤,需要几个极阴体质女人疗伤。” “你们两个都是极阴体质,所以这么晚了才将你们找来。你们帮着英王疗伤,今后如果愿意留在英王府的话,这里便是你们永远的家。我可以替英王做出承诺,只要你们愿意留在英王府,别说鄯阐侯不敢来寻,便是桂林郡王也不会拿你们如何。” “这么与你们说吧,英王眼下身份与地位,可不单单是一个亲王那么简单。如果你们帮他过了这一关,对你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当然,如果事后你们不愿意留下英王,我们也会重金相酬,并会保证你们在这大齐朝境内,没有人可以威胁你们,便是你们那位父兄也不行。” 段锦的话音落下,对面二女却不由得一愣。段锦虽说没有明说,但二女却都知道能让这位云霄长公主,拿着自己身份作为实际上的威胁,与自己谈这些话的疗伤方法,肯定不是太好。否则,她没有必要这个时候揭露自己二人身份。 况且,二人虽说因为各自身体的原因,武功修为都难有进展。但毕竟也都学过一些武功,虽说比不上段锦与何瑶,但至少身手上并不比林晚清几女差。对于某种疗伤方式,尤其是段锦在点名她二人都是极阴体质后,尽管了解的不全面,可也不是一无所知。 明白这些后,二女脸色不由得涨红。段锦这个要求,对于她们来说几乎近似乎侮辱了。所以,二人想都没有想的便直接拒绝:“长公主,能让你拿着我们的身份,来威胁我们就范,想必这个疗伤方法恐怕不会太好。不过很抱歉,我们不是那种随便的女人。” “无论这位英王出身在尊贵,对于我们来说与常人都没有其他的差别。别说他只是一个亲王,就算是这大齐朝的皇帝又如何?你拿着他当做宝贝,愿意为他生儿育女,可对于我们来说,他与其他男人并无什么不同。以英王府的能力,找几个极阴体质的人轻而易举。” “想必,也不差我们俩个。今后,我们有我们的活法。即便没有了英王府的庇护,鄯阐侯也未必能够找到我们。这件事上,我们帮不了公主,也帮不了那位英王。如果这是你提出的,我们暂时留在这里的条件。那么我们今晚就会离开,绝对不会再打搅长公主与英王。” 面对二女的拒绝,这时就显示出皇家出身的段锦,骨子里面暗藏的果断与坚决了。就在二人想要转身离开时,身体却是突然一麻。点住二女穴道的段锦,看着二女姣好的面容,淡淡笑道:“我不是与你们商量,而只是通知你们。今儿你们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原本想要与你们好好说,可没有想到居然如此的不识抬举,那我也就没有必要与你们客气了。来呀,把她们我剥光了送到爷床上去。”听到段锦的吩咐,一直守在屋子外面,被段锦特地留下的几个婆子,连忙七手八脚的,将二人剥光抬到了内室,送到了黄琼身边。 至于黄琼自己,段锦则没有假手他人,自己亲自给黄琼脱了衣物。等到不放心的林含烟,与蜀王妃还有蜀王的另一个侍妾赶过来的时候,段锦已经将那本书上记载的心法口诀,与黄琼说了一遍。当然二女的身份,至少此时段锦是不会与黄琼说的。 在蜀王妃到来之后,段锦这次也干脆不再废话,如法炮制的点了穴道送进了内室。待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段锦才与目瞪口呆的林含烟,解释一下为何如此做。听罢段锦解释,再看看段锦之前,因为黄琼的伤势而一直担着心。现在虽说多少放松下来后,异常苍白的脸色。 知道段锦自打有了身子后,反应一直都很强烈,现在身子明显有些虚弱的林含烟。不禁有些心疼的道:“你先去休息一会,这里由我守着。你现在怀着身子,反应又这么大,要是真的累着了可不得了。这万一动了胎气可怎么办?” 如今虽说府中女人很多,但因为年龄上原因。在李秀嫁人之后,林含烟与段锦、何瑶二女,却是最为交好。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不是姐妹胜似姐妹。而身上一种大家气质,却即不贪、也不弄权的段锦,却又是她最为欣赏的。所以看着有些疲惫的段锦,林含烟很是心疼。 第五百二十三章 她还能活下去吗? 虽说知道林含烟对自己的关心真心实意,但段锦在伸出手攥住林含烟的手后,摇了摇头道:“含烟,这个时候我不能离开。他这次受伤,不是受的一般伤而是内伤。你不懂内功心法,有些事情你应付不了的。我若是离开了,又那里放心得下。” 刚刚虽说段锦解释了原因,但毕竟不懂得武学,林含烟并不知道黄琼伤的有多重。但此时,感觉到凡是一向风轻云淡的段锦,攥着自己的手居然微微有些颤抖。才感觉到黄琼此次受得伤恐怕不轻的林含烟,此时的心也不禁提到了嗓子眼,心思也都放在了黄琼身上。 而此时,相对于心情紧张的二女。原本一直感觉到燥热难当,甚至感觉到经脉要暴烈。此时神志已经多少有些不清晰的黄琼,干脆的将几女按到了身下。那本书上的口诀与心法,不用刻意说便已经在脑海之中旋绕。至于这几个女子,究竟什么身份,还从来没有如此痛苦过的黄琼,已经顾不得上了。 而看着黄琼即是意料之中,也多少有些意料之外的表现。段锦与林含烟,也只能相对无言摇头。也难怪李大夫之前,提到吴紫玉时候那么的为难。这个家伙,果然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也知道这个时候,黄琼已经不可能停下来的段锦,也只能坐在那里,一遍一遍的念着疗伤心法。 她这是在提醒黄琼,眼下这个时候,他需要做的是行功疗伤,而不是在这里折腾这几个女人。在段锦的刻意提醒之下,靠着四女身上的阴气,已经有些清醒过来的黄琼,倒还是控制住了自己。将心思主要放在疗伤之上,而没有在这个时候一味的贪欢。 待一切平息下来,有些不放心的段锦给黄琼把了把脉,发现他原本附着在经脉上那股阳气,已经彻底的消失不见。而且脉搏虽说还有些不稳定,但已经没有了什么大事。剩下的那点伤势,正常服药再加上李大夫针灸几日便可痊愈。 不过看着原本的虚弱早已经不见,此时倒是精神十足的黄琼,再看着已经瘫软如泥四个女人。尽管此时浑身疲惫,但实在有些控制不住心头怒火的段锦,却狠狠的掐了他一把后,才小声的附在他的耳边道:“还不抓紧功夫调息,彻底的稳固一下效果?是你碗里面的肉,跑的了吗?” 而此时,自我感觉已经元气尽复的黄琼,走上前轻轻的拥住因为一夜没睡,面色有些苍白的段锦与林含烟两个人,有些心疼的道:“先安排人,将她们几个送去客房。让人将被褥换一下,我哪儿不去,今儿上午就在这里陪你们休息。” 说罢,召唤丫鬟婆子进来,给四个女人穿好衣物,送去了段锦院子内的两间客房之内。待段锦的贴身丫鬟换好被褥后,黄琼搂着二女重新躺下。只是惦记着黄琼受伤原因的二女,此时又那里睡得着?一直追问黄琼究竟是怎么受伤的。 也知道,自己说不清楚,二女也不会放过自己的黄琼,倒也老实的没有隐瞒。一五一十的,将自己为何夜探桂林郡王府,又为何受伤的原因交待的清清楚楚。听到黄琼此次受伤,居然是以一介亲王之身,冒险去夜探桂林郡王府,段锦与林含烟无不摇头。 尤其是段锦,颇为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哪儿就算有天大的秘密,也犯得上让你亲自去冒险?那个桂林郡王,我当初在大理便已经有所耳闻。这些年,更是一直在收罗天下高手为自己效力,可谓是身边能人奇士无数。一个人连一个帮手都不带,便敢去夜探桂林郡王府。” “你当真以为,除了娘娘之外你便天下无敌了?这次若不是李大夫,不知道从那里搞来的这个法子,再加上万幸身边除了吴紫玉之外,还能找到几个极阴体质的女人,帮着你运功疗伤。否则用不了半个月,这府中就要给你办丧事了。到时候,你让这一府的孤儿寡妇怎么办?” “去之前,你就没有为你身边的这些女人考虑、考虑?别人不知道,你要是有个好歹,以小瑶对你的依恋,她还能活下去吗?你可别忘了,她可马上就要生了。便是我,离了你活着又有什么意思?难道你想着让我肚子里面的孩子,连父亲都见不到便成了孤儿?” “还有,你的身份一旦若是被发现,若是传出去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会给娘娘带来什么样的麻烦?我虽说大理公主出身,可对那些军国大事从来都没有兴趣。但我知道,与大理国皇室本就是武林世家出身不同,你们这个大齐朝的皇子除了骑射功夫之外,是不允许习武的。你若是被暴露是武林高手的身份,别人第一个怀疑的除了娘娘,又会是谁?” “我现在只求,我的丈夫能够平平安安,陪着我们娘俩到终老。至于你做不做太子,做不做皇帝,我是半点兴趣都无。我也知道,你是做大事的人,平日里面说的那些做米虫,抱着老婆过一生的话,不过是玩笑的话,所以你要做什么,我们都未曾拦过你。可我求你,做事之前也要为我们考虑一下。” “你是这个府里面的天,你在大家的心都在,你不在大家的心也都不在了。前次,你主持会试,不过一个多月没有回来,这个府中就跟天塌了一样。大家便是连吃饭,都没有了什么兴趣。直到你回来,家里面才有了笑语。一个多月尚且如此,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这就是在要大家的命。” 段锦的话音落下,林含烟将黄琼的手,轻轻贴在自己脸上,虽说语气极其温柔,但言语之间也少不得埋怨的道:“爷,锦姐说的对。你要知道,你是这府中女人的天。若是没有了你,我们这些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们不想拖你后腿,可你凡事也要多为我们考虑一下。” “往大了说,千金之体坐不垂堂,身为国之储君,你这么轻易冒险的做法,那是在危害江山社稷。你也不想想,以老爷子为人之精明,又岂会随便选择一个继承人?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这江山社稷、亿兆黎民谁还能担得起。往小了说,你是这一家之主,是府中的爷们,更是这府中所有女人的唯一依靠。你若是有了什么意外,这么一大群孤儿寡母的,又如何在这世上生存?” 听着二女,即便带着三分埋怨又有七分后怕的话,黄琼一阵阵的感动。将二女深深的拥入怀中,轻轻的吻了吻二女的小脸后道:“对不起,让你们跟着担心了。放心,以后我不会在这么冒失了。你们说的对,我现在是有老婆有孩子的人了,凡事更应该为你们多考虑一下。” “这件事情,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考虑的不周到,还累的你们跟着我操心。只是咱们先好好休息好不好?至于其他的事情,等你们睡醒再说。到时候,要打要骂我都随你们。看你们累的,黑眼圈都出来了,我都快心疼死了。” 看着黄琼认错态度良好,二女一肚子话也都有些说不出来了。还能怎么办?他是堂堂当朝亲王,眼下又是实际上储君,能低声下气到如此地步,与自己两个人认错,自己还能说什么?二女无奈对视一眼,段锦推了推黄琼后,有些无奈的道:“你呀,让人发火都发不起来。” “你不用陪我们,先抓紧时间去调息。千万别浪费了昨晚,我们姐妹为你费的苦心。在去找李大夫把把脉,看看伤势如何。在治疗内伤上,我毕竟只是二把刀。至于其他的事情,等你调息好了再说。不过先说好了,那四个女子之中除了蜀王妃之外,其余的你若是愿意收房的话,须得征求小瑶的意见。不过,她马上要生了,你可千万别惊吓到她。” 说罢,此时心已经彻底落地的段锦。毕竟是有了身子的人,身体到底不如往日那般,经受的起打熬。实在有些耐不住一夜提心吊胆,带来的极度疲惫。打了一个哈欠之后,没一会便沉沉睡去。而原本就是强打着精神,才坚持下来的林含烟。 依偎在黄琼身边,将脸贴在黄琼的胸口良久,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之后也随即睡去。看着二女平静的睡容,黄琼也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件事情做的,的确是自己有些冒失了。轻轻的抽出身子穿好衣物,就在段锦的院子找了一间空房子,盘腿打坐调息起来。 一个多时辰的调息下来,黄琼感觉到自己的内力,非但没有受损,反倒是更加进步了许多。原本经脉上附着的,几乎差一点让自己经脉尽段的阳刚之力,居然被自己意外的都给吸收。别说与以往相比,就是与昨儿相比,都隐隐有些脱胎换骨的感觉。 原本那些没有打通的经脉,一下子又打通了不少。收起内息,黄琼站起身来,感觉到身子分外的轻松。看来阴阳调和只要找对了路子,对习武的确有好处。只是想起昨夜的那四个女人,黄琼却是有些头大。其余的三女倒是还好说,可蜀王妃那里却是很头疼。 老爷子之前的警告犹在耳边,自己却是将蜀王妃给吃了。尽管是意外,可这个意外自己怎么说?难道告诉皇帝,自己是武林高手,昨儿夜探桂林郡王别院,与人对掌受了重伤。只能靠着极阴体质的女人才能疗伤,所以才把人家给那啥了?先不说皇帝相信不相信。 就是相信了,这引发的后果也很严重。想到这里,黄琼也很有些无语。段锦过于紧张自己,生怕极阴体质的女人不够。所以干脆连蜀王妃,也一并算在内。这一手,想必处事稳重,事前会掂量轻重的林含烟,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能做的,也只有性子倔强,虽说已经叛出了大理国,可身上多少还有些公主脾气。一旦涉及到自己,便做事有些不择手段,行事除了母亲之外,几乎没有人能让她忌讳的段锦。只要自己需要别说蜀王妃,便是当朝皇后都一样给抢过来。 第五百二十四章是你的跑不了 段锦是为了救自己,这一点对于一个把心思,都放在自己丈夫身上的女人,来说无可厚非。自己不可能因为,这种一件是为了自己好的事情,去埋怨或是责备段锦。再说自己又那里舍得。更何况,不管怎么说,这个罪魁祸首还是自己。现在蜀王妃不仅被自己给吃了,更知道了自己与林含烟真正的关系。 彻头彻尾的,成了一个麻烦事情。今儿早上,因为四女之中最为娇弱,被自己折腾的也最不堪的蜀王妃,看向自己时那双泪眼,可是让黄琼心里面有些抽抽。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自己那位皇帝老子,虽说废了蜀王的爵位,可没有收回蜀王妃上折子的权利。 黄琼很清楚,如果自己想的话,自己有一万个办法,让蜀王妃死的便是郭太医都查不出来。可这种卸磨杀驴的做派,黄琼还是下不了手的。再加上他也清楚,自己那位皇帝老子在清楚自己与蜀王之间,那种不死不休仇恨情况之下,还让自己管蜀王府事,就是在考验自己。 考验自己的心胸,能不能包容住自己那些兄弟。不单单从着人家昨晚救了自己,单单就这一点,自己也下不去手。只是该怎么处理昨晚留下的,这个比自己受的内伤还要重的后遗症,黄琼琢磨了好大一会,也没有想好怎么处置这个蜀王妃。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黄琼最终决定将这件事,还是交给林含烟处理。林含烟处理这种事情,从她处理杨曼儿一事来看,手段不可谓不老道。二女本身都是女人,有都是情况差不多,想必林含烟的办法,应该比自己要多一些,处理的也不会有如自己这般生硬。 迈步走出调息的这间屋子,又去看了看正沉睡中的段锦与林含烟二女,黄琼才准备离开。只是在离开之前,黄琼突然之间又有些犹豫。在吩咐院子里面的丫鬟婆子,管好自己嘴巴,昨晚的事情不许透露出去。才在一个丫鬟带着之下,迈步来到了昨晚四女之中两个屋子。 蜀王妃那里,黄琼还没有想好怎么办,所以他没有进蜀王妃休息的那间屋子,而是来到了昨晚另外两个,他还不知道身份的女子所在的屋子。虽说尽管昨儿把人家给咔嚓了,但感觉到现在自己身边,女人已经太多的黄琼,还是想着看看能不能给予一定的补偿打发走。 只是在进屋之后,面对着二女愤怒的眼神,黄琼也有些无奈。走到床边,沉吟了一下对着二女道:“有什么话,你们大可以直接说。有什么要求,也大可以直接与本王提。只要不违背天理良心,本王一定会做到。本王与你们保证,昨夜的事情到此为止。” 依稀记得昨夜,没有人落红的他,还以为这二人都是已经有家室女子。毕竟从相貌上来看,二女年纪应该都不算小了。一个看起来二十七八,另外一个也有二十三四,这个年龄无论在那里,都应该已经嫁人生子了。虽说对昨晚的事情感觉到愧疚,但黄琼却不想解释什么。 只是黄琼的话音落下,那个年纪稍微大一些,身材丰盈程度与艳丽程度,并不比吴芝玉差。气质还在吴芝玉之上,甚至不比段锦差的女子却是开口道:“呸,你当我们很稀罕你的补偿吗?你虽是堂堂大齐朝的亲王又如何?一样不过是鸡鸣狗盗之徒罢了。” “真不知道,段锦她也是堂堂的一国公主,在大理国也是天骄一样的人物。却下嫁给你这个登徒子,做了一个名分都没有的侍妾。丢尽了大理国皇家的颜面不说,居然还大肚的帮着你找女人。真不知道,她究竟看上你这个混球那一点了。” “我们也不要你们的什么狗屁补偿。你虽说是大齐朝的亲王,可你们府中的那点东西,我们两个还看不上眼。你若是真的想要补偿什么,就让段锦放我们离开。今后你做了大齐朝的皇帝也好,还是继续当你的英王也罢,都与我们无关。” 听到这个女人,居然知道段锦的身份,心中一惊的黄琼眼睛不由得眯了眯,声音也瞬间有些变冷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她是大理国长公主?看你们年纪,恐怕绝非是大理国进贡来女人那么简单。说清楚,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到本王府究竟有何所图?” 对于黄琼的逼问,那个女人却是呵呵一笑道:“放心,我们两个只不过是从富贵人家逃出来的妻妾罢了。到你的英王府,只是为了躲避原来夫家的追查罢了。至于其他的,别看你是这大齐朝的一介亲王,可还真没有什么让我们能看上眼的。” 见到这两个女人一个不说话,一个是牙尖嘴利的很,却依旧不肯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黄琼一把捏住那个年长的女人下巴,语气冰冷的道:“富贵人家逃难出来的妻妾?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吧。不说别的,就你的这一身傲气,又岂是普通人家能够养出来的?” “更何况,一个富贵人家的妻妾又岂会有机会能认识,已经离开大理国皇宫隐居在哀牢山多年的大理国长公主?你真当本王就那么好糊弄?说出你们的真实身份,到本王府的真实目的?否则,就算昨晚的事情,本王对你们在心生歉意,可也别怪本王辣手摧花。” 黄琼语气中的冰冷,那个女人好似没有看到一般。只是淡淡的道:“段锦也知道我们的身份,你想要知道干嘛不去问她?非得来逼问我们?不会是,你这位英王即便是自己身边的妻妾,也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吧。真不知道,段锦若是知道你的这个想法,心中会不会后悔。” 对于这个倔强的女人,黄琼却是呵呵一笑:“别挑战本王的脾气与底线。本王没有那么好的性子和耐心,在这里与你们两个磨牙。若是不想遭罪,就痛快的告诉本王想要知道的。至于放了你们?容易,告诉本王你们的真实身份。” 黄琼的这番威胁,那个女人却是根本就不买账。干脆的将脸转到了一边,给黄琼摆出了一副你爱咋咋地,有本事就杀了我的架势。看着这个女人的架势,黄琼脸色不由得有些阴沉。手放在了她的衣襟口:“说出你的真正身份,否则,别怪本王不客气。” 不过,虽说口中说出的话带着威胁,可在看到此女那团异常惊人的丰盈时,黄琼还是有些控制不住的咽了一口口水。原本他以为吴芝玉的就足够丰盈了,没有想到这个女人貌似还要大一些。别说自己身边,除了吴芝玉之外的其他诸女,便是段锦也差了一些。 而另外一个女人,也没有小多少,几乎与段锦差不多大。看着二女的丰盈,虽说有些恋恋不舍,但黄琼最终还是放下了自己的手。微微摇了摇头道:“既然不愿意说,本王也没有太多闲暇时间与你们浪费。等段姐睡醒之后,交给她处置了便是。” 在二女丰盈之处,很是轻浮的摸了一把之后,黄琼最终还是转身,没有任何犹豫的离开。如果不是段锦提醒她,何瑶还有个把月便要生产了,不想在这个时候刺激何瑶。尽管这两个女人太过于惹火的身材,几乎差一点让黄琼失控。但黄琼不想在这个时候,让何瑶伤心。 离开了段锦的院子,黄琼先去看了看对昨晚的事情,还不知情的何瑶,又陪着她用了午膳之后,才回到了自己的书房。看着自己书案上,自己只不过昨晚有些溜号,现在却堆得满满当当的折子,黄琼也只能无奈的撇了撇嘴。老爷子这甩手掌柜,休息日都不放过自己。 旬休时,虽说自己不用进宫,可这折子却是由尚书省,直接送到了自己府邸。老爷子这心也真够大的,他难道就不怕泄密吗?自己也算是熟读史书,还没有听过那个朝代,除了那些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权臣之外,奏折可以带回家批阅。这要是换了别人,恐怕脑袋都要掉了。 此时面对着堆满书案的折子,黄琼有些无奈翻了一个白眼。老爷子这么做,他也是无力改变。想当初,也曾经找过母亲告状。希望这普天之下,唯一能够制约老爷子的母亲,至少能帮着自己说说话,给自己减轻点负担。结果母亲就回了自己一个嗯字,然后再也没有然后了。 而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却是就连旬这种全天下的官员都休息的日子,却是还要看折子和见人。最为过分的是,现在老爷子虽说不逼着自己进宫批折子了,可却将所有该批的折子,每天派专人送到自己府上。然后第二天一大早,在派专门来取。 原本虽说每天忙碌了一些,但至少每天晚上还算自由的。可现在,连晚上的时间也被剥夺了。至于自己那位皇帝老子,自从把大部分政务都交给自己之后。倒是听说每天都赖在听雪轩,偶尔还有时间去与母亲,一个吹箫一个弹琴,很是逍遥自在的很。 只是腹议归腹议,可这些折子该看还是要看的。黄琼很是有些无奈的,先从那堆积如山的折子之中,挑出陇右、陕西二路的折子看了起来。自入宫秉政以来,这二路的折子黄琼向来都是先看你的。只是今儿的折子这一看,黄琼倒是很意外。 继去年的大旱、今年的春旱之后,二路入夏以来倒是接连降了几场雨。虽说今年因严重的春旱,粮食大量减产已经成了定居,但至少要比去年好的多。见到这两份折子,黄琼心下不由得一安。在批阅上,直接回复二路。一要督促各州府县,做好粮食的补种。 不单单是粮食,只要生长周期短、能吃,必要时可以用来换粮食的都可以。其二,就是防止蝗灾。大旱之后必有蝗灾,几乎已经成了必然现象。而对于眼下的生产技术来说,蝗虫这个小小的虫子,一旦泛滥成灾,造成的灾难几乎并不比旱灾要轻。 铺天盖地的蝗虫,无论到那里都一样是赤地千里。更何况旱灾不会移动,蝗虫可是长了翅膀的。这群数量巨大,走哪儿吃那的小虫子,对农业的杀伤力那绝对巨大的。犹豫了一下,黄琼还是折子上写上了,眼下预防蝗灾的一些土办法。 只是放下这本折子之后,黄琼的面前却不由自主的,生起了大年初一的大朝会上,李继迁那张桀骜不驯的脸。虽说在范剑的协调之下,范家已经答应范家的商队,作为自己在西北的眼线,但黄琼却依旧有些不放心。这不是黄琼对范剑不放心,而是他对范家不放心。 因为他知道,在没有涉及到范家根本利益之前,范家会履行责任的, 第五百二十五章 没良心的爹 铺天盖地的蝗虫,无论到那里都一样是赤地千里。更何况旱灾不会移动,蝗虫可是长了翅膀的。这群数量巨大,走哪儿吃那的小虫子,对这个时代农业杀伤力那绝对巨大的,而且几乎没有任何的手段。犹豫了一下,黄琼还是折子上写上了,眼下预防蝗灾的一些土办法。 只是放下这本折子之后,黄琼的面前却不由自主的,生起了大年初一的大朝会上,李继迁那张桀骜不驯的脸。这么一个桀骜不驯,甚至私下里面还念念不忘,恢复当年党项人所谓荣光的人,真的能甘愿久居人下吗?黄琼此刻心中隐隐有种感觉,日后乱西北者必定此人。 尽管眼下自己能掌握的东西,只是各地上来的折子与邸报。但即便从这些可用信息,寥寥无几的折子上,黄琼依旧判断出来。哪怕老爷子想尽了办法,但西北救灾依旧是杯水车薪,甚至可以说相当的不得力。如果此人趁着眼下西北旱情,还未得到缓解之机,趁势兴兵作乱? 即便自开国以来,本朝对西北党项诸部一再分化瓦解,征集党项壮丁与北辽作战。可近十几年来的承平,西北党项诸部元气已经略复。在加上积聚于西北的回鹘、吐蕃诸部,此人若是趁机作乱,以眼下的西北局面,势必要会成为燎原之冲天大火。 哪怕这百余年来,在朝廷采取种种手段,一再的改变之下,党项诸部已经从游牧,逐步转为半农耕。可他们祖先血液中的悍武之气,真的都被就此消磨余烬了吗?即便征如此重税,但西北党项诸部的马匹产量,依旧不低可以看出来,恐怕这些党项人未必真的臣服。 虽说在范剑的协调之下,范家已经答应范家的商队,作为自己在西北的眼线,但黄琼却依旧有些不放心。这不是黄琼对范剑不放心,而是他对范家不放心。因为他知道,在没有涉及到范家根本利益之前,范家会履行与自己达成协议的。可偏偏范家,在西北的利益很重。 一旦自己的要求,会威胁到范家的利益,范家会在第一时间拒绝自己。甚至可以说,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黄琼更知道,若不是范家在朝中的眼线,已经将大朝会那天的情况,通报给范家。便是这么一个,其实并不算什么要求,范家的那位家主都未必会答应自己。 眼下这个时候,西北无论如何都不能乱。拓跋继迁若是真的有什么异动,这个人自己必须要尽早的除掉,而且越早越好。只是自己手中,范家若是不出面,现在还是要面临着无人可用的局面。始终紧紧攥在老爷子手中的南北镇抚司,还是自己不能插手的。 就在黄琼沉下心思,琢磨西北究竟会面临什么局面的时候。那位李大夫却是不请自来,在给黄琼把了脉,又再施了一遍针后才道:“王爷,昨儿的那种疗法,还是见效了。您经脉上的内息,现在基本上已经消失。不过,还需要再来三次,您经脉上才可以痊愈。” “至于內腑上的伤势,还需要在吃上两天的药,我明儿在给您施上一遍针,就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了。王爷,这次受伤可谓是因祸得福。附着上王爷经脉上的阳气,若是能王爷吸收为己用,对王爷今后的修为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而且,王爷只要按着这个法子修行。” “不仅对自己的修为大有好处,而且今后在床第方面,雄风也会更胜一筹。只不过,王爷还需要在纳一些娇妻美妾才行。只是王爷龙体虽说已经无大碍,可有句话在下还是要说。在下也知道位卑言轻,王爷未必真的听得进去,可在下觉得该说还是要说的。” “王爷既然心系天下百姓,就更应该保重身体才是,切不可轻赴险境。如今王府侍卫并无高手,以在下所看,您还是将刘虎调回来为好。这次,还算是比较幸运的。您主要伤在经脉上,內腑的伤势并不重。在下也恰巧有救治办法,段夫人也很得力。” “可下次,未必就有这个幸运了。在下也知道您身手高强,但不管怎么说,好虎架不住群狼。您身份贵胄,这身边没有一个可靠的人保护,终归还是不行的。尤其是在有些事情上,有些人做事是没有底线的。只要认为您挡了他们的路,什么下作的手段都能使的出来。” 并不清楚黄琼受伤原因的李大夫,还以为他昨儿受伤的原因是遇刺。而府中之人,除了黄琼的那些夫人以及两个心腹之外,李大夫也是知道黄琼身上有功夫的。但李大夫却并不清楚,黄琼的功夫究竟多高。为了黄琼的安全才想法子劝说他,将刘虎给调回来。 其实黄琼一直没有将刘虎调回来,不单单是因为眼下与吴紫玉的关系。而是郑州那里,苏进的安全也实在离不开他。黄琼知道,自己在郑州善后究竟得罪了多少人。那些人拿自己没有办法,可让苏进与简雍这两个自己实际执行人,消失的办法还是有的是。 自己眼下已经返回京城,如果再除掉这两个自己留在郑州的执行人。新换上的官员,恐怕脖子就未必有苏进那么硬,敢于顶住各方面的压力。留下刘虎保护他们,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一点,从自己离开郑州到现在,苏进给自己的密信之中,已经不止一次提过。 他与简雍,现在面临着来自各方面,甚至是自己身边官员的压力。虽说景王府的财产已经充公,景王府的田地能找到原主的都已经发还。可留下来的,无主的田地依旧成为各个方面势力眼中的肥肉。换了苏进这个强项令,新去的人未必敢得罪那些人。 刘虎,至少现在还不到调回来的时候。对于李大夫的担忧,也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的黄琼,只是笑笑点了点头。看到黄琼,并未把自己的话听进去。根本就不知道他与刘虎那位夫人,现在真实关系的李大夫。也只能无奈摇了摇头,下去给黄琼煎药去了。 他只是一个大夫,有些事情是他左右不了的。在李大夫离去之后,看着他的背影,黄琼也有些无奈的苦笑。最终,还是将更多的心思放在了折子上。等到书案上的这些折子批完,已经是快要到了晚膳时分。想了想,黄琼还是去了何瑶那里用晚膳。 到了何瑶那里,看着何瑶已经大得有些吓人肚子。甚至没有丫鬟、婆子跟着,走路都很是吃力。自从何瑶产期将近,黄琼这个心一直都悬着的。只是这个时代没有彩超,也没有其他的检测手段,尽管黄琼一直好嘀咕何瑶怀的是不是多胞胎,但却没有人给出准确答案。 多次给何瑶把脉的李大夫,也没说是也没有不是。黄琼倒不在乎,这个年代普遍认为的多胞胎,是不是吉利的事情。他在乎的是,何瑶将来生产时会不会危及到她自己。这个时代的女人女人产前产后,都是最危险的。一个都很危险,更何况是几个。 尤其是何瑶,眼下不仅手脚都有些浮肿,就连脸都浮肿的厉害,更加剧了他的担心、只是已经到了这个时候,黄琼除了尽可能的准备完全一些,多备一些有经验的稳婆之外,也没有任何的办法。最多也就是尽可能的多抽出时间来,多陪陪即将快要做母亲的何瑶。 看着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脸担忧的黄琼。何瑶只是静静将脑袋靠在自己丈夫身上,感受着这难得温馨。良久才一脸母爱光辉道:“近些日子来,这里面的小家伙活动越来越频繁了,想必也是急着出来见见自己亲爹呢。爷,我总感觉里面不是一个,好像有好多只脚在活动。” 听到何瑶的这番话,黄琼温柔的将佳人搂在怀中道:“不管是几个,等到他们出生后,我一定要好好揍他们一顿。谁让他们让他们的娘,遭了这么多的罪。看看你这手脚浮肿的,我都要恨死我自己了。好在你没有像锦姐那样吃了吐,否则我宁愿不要他们。” 黄琼话还没有说完,嘴就被何瑶直接给捂上了:“不许胡说八道。给你生孩子,是我心甘情愿的。再说,那个做母亲不这个样子。与段姐比,几乎从来都没有孕吐过的我,这已经很不错了。不过他们就算再能折腾他娘,还能有他们的爹折腾她娘厉害? 说到这里,何瑶低下头手轻轻抚摸自己的肚子,神色有些黯然,甚至有些垂泪的道:“听说他们那个没有良心的爹,昨夜不顾家里面即将生产的妻子,和即将出生的孩子,冒险去夜探桂林郡王别院。中了别人一掌,就差那么一点没有出事。” “若不是她们的段姨娘应对及时,不折手段将他们那个,从来不知道自己妻儿,究竟为他担了多少心的没良心父亲救了回来。差一点就让他们还没有出生,便险些没有了父亲。我这个作为那个妻子的,还有他孩子母亲的。现在是真不知道,他与他爹谁更能折腾他们的娘。” 原本怀孕之后,就有些大多数孕妇都有多愁善感毛病的何瑶,提起昨晚的事情,不禁有些黯然神伤。看着有些垂泪的何瑶,知道昨晚的事情并未能瞒住她的黄琼,连忙将何瑶小心的抱到怀中,想要亲吻安抚一下为自己担心的佳人。 这次几乎从来没有拒绝过他任何要求的何瑶,却是固执的将小脸转了过去,避开了即将落在自己脸上的吻。黄琼知道,现在的何瑶很生气,而且不是一般的生气。无奈的黄琼,只能再三认错。并将胸口拍的震天响,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类似的情况。 只是无论黄琼的发誓和保证,何瑶都只是静静靠在他的胸口没有说话。直到黄琼都感觉到有些黔驴技穷的时候,何瑶才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幽幽的叹息一声道:“我知道,该说的段姐与含烟,昨儿肯定都已经说过了。所以,我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我只求你,无论什么时候,都要记住你是马上要当爹的人了。今后再做出每一个决定,尤其是这种需要冒险的举动时,就算不为我们姐妹们考虑,也要为咱们的孩子多考虑一下。” 第五百二十六章 绝不能放她们走 听着何瑶说这番话的时候,用的几乎是恳求语气。手中轻轻的抚摸着何瑶肚子,黄琼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后道:“瑶姐,这次是我真的大意了,考虑的不是很周全。放心,我真的保证以后我再也不会如此莽撞了,更不会让你们在为我担心了。” 其实,黄琼在听到何瑶已经知道此事之后,心中就已经为昨儿的草率有些后悔了。自己明知道,即将要生产的何瑶现在心思敏感的很,却还是做出如此让她为自己担惊后怕的事情,自己这个做为丈夫的,实在是有些不合格,真的很对不起她与段锦。 而对于黄琼的发誓,何瑶却是温柔的道:“爷,我不求你发什么誓言。我也知道,你心怀的是这个天下。作为妻子,我不能拽你的后腿。可作为妻子,我更希望你多考虑一下自己妻儿的感受。行事的时候,考虑的在周密一些,更不要自己只身涉险。” “你也不要去追究谁透露给我的消息。我知道你怕我担心,不仅在我面前一直掩饰良好,还给府中知情人下了严格封口令,不准许知道的人向我说起你受伤情况。可我现在毕竟还管着家,这府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若是还没有察觉,我这个管家夫人恐怕就做的不合格了。” “你在书房的时候,我外出散步在见到李大夫煎药,又闻到药里面有治疗内伤的药之后,去找段姐商议才知道你受伤的事情。别忘了,我义父就是内伤卧床多年,一直都是我在照顾。所以对那些治疗内伤药物,已经可以说了如指掌。单凭那些药,我就知道了府中有人受伤。” “这府中的姐妹身上虽说都有着功夫,可我却也知道,没有一个人外出或是练功时受伤。除去她们,这府中也就是你最有可能了。你又当着我的面掩饰的很好,李大夫想必是得了你的叮嘱,无论怎么问也都不肯说。所以,我只能去找段姐商议。” “段姐最起先的时候,也是不肯说。最后,看我实在着急,怕我急火攻心之下动了胎气,才无意之中说出口。段姐的为人我知道,她这个人满身的傲气,是向来不肯说谎的。她再三向我保证,你已经无事了。又把李大夫找了过来,说起你的伤势已经无问题,我才放下心来。” “要不然,这肚子的孩子,非得让你给吓的提前出来不可。可即便这样,我也差一点动了胎气早产。原本昨儿晚上,我就一直都没有睡好,一直都有些心绪不宁。原本我还以为,是腹中胎儿折腾太过火的原因,却万万没有想到是他那个没良心的爹,在狠心折腾他的娘。” 所谓关心则乱,何瑶的这一番话说罢,饶是黄琼在镇定,也差一点没有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自己伤了倒是无所谓,若是何瑶真的因此除了什么事情,那自己可真的就万死不辞了。想到这里,黄琼紧紧的将何瑶搂在怀中,口中一直说着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了。 看着自己的丈夫,如此的对待自己。何瑶心中再多的怨气,也早就不翼而飞了。将脸贴在黄琼的胸口,何瑶眼泪却是有些不争气流下来道:“爷,我知道,作为一个妇道人家,不能、也不应该去干涉你。可我真怕了,若是你有一个三长两短,我都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下去了。” 感觉到自己胸前的衣襟湿漉漉,低下头看着何瑶的眼泪,还是第一次见到佳人如此脆弱的黄琼心都要碎了。连忙手忙脚乱一边给何瑶擦拭眼泪,一边又一次保证道:“瑶姐,真的不会了,以后我再也不会如此莽撞了。放心,我一定会陪着你,还有咱们的孩子慢慢变老的。” 足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何瑶给彻底哄好的黄琼。看着总算破涕为笑的何瑶,也不得不感叹,女人果然是世上最难以安抚的物种。而他现在也更知道了,恩爱夫妻之间有的时候,是真的有心灵感应。昨夜自己受伤,何瑶虽不知情,但却心绪不宁。 这不是夫妻之间,相互之间有心灵感应又是什么?被黄琼费了好大的心血,才安抚过来的何瑶。因为从李大夫那里,已经知道黄琼需要怎么疗伤。所以在黄琼陪着自己用过晚膳之后,便催促黄琼去段锦那里。看着冷静下来之后,又恢复了贤妻良母做派的何瑶。 黄琼也只能心中,一阵阵的苦笑。不过,对何瑶始终有些不放心的黄琼,在又看了看何瑶那大得有些吓人的肚子后,不放心将何瑶交给那些丫鬟、婆子的黄琼,还是让人将朱杏儿、林晚清,以及何氏姐妹找了过来。让她们这些日子里面,每天晚上都换班的陪伴何瑶。 其实不用他吩咐,黄琼不放心何瑶。几个都是她一手带大,虽说眼下成了姐妹,可对何瑶的依赖性仅次于黄琼的徒弟与师侄,又那里会放心?尤其是何瑶肚子大的有些出奇,眼下走路都有些吃力的情况之下。更何况,何瑶的肚子里面,怀着的还是黄琼的长子或是长女。 虽说心中未尝没有,在黄琼面前刻意表现的原因。可在何瑶的教导之下,大部分心思还都是纯正的。所以这段时日,几女只要不侍寝,都经常换班过来陪伴何瑶。有时候太晚了,宿在她这里也是常有事。今儿正好轮到朱杏儿,黄琼则直到朱杏儿赶过来,才离开何瑶这里。 不过,到了段锦这里,黄琼却没有急于见那个四个女人。而是先到了段锦的屋子,那两个女人的身份,黄琼还是要搞清楚的。只是在听罢段锦告诉他,那两个女人真实身份之后。虽说二女不一样的气质,让黄琼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 但在得知二女的真实身份之后,黄琼依旧差一点没有被惊掉下巴。大理国鄯阐侯的两位夫人,桂林郡王的妹妹与女儿。这两个身份,无论拎出来那个都够吓人的了。大理国鄯阐侯,自大理国第四位皇帝起,便在大理国世代为相。近年来又因为门下英才辈出势力更大。 可以说除了段氏皇族之外,隐隐已经成为大理国第二大家族。自己万万没有想到,现任这位鄯阐侯,大理国现任布燮前后两任夫人,不仅都是桂林郡王府的人,而且还是姑侄俩个不说。两人居然放着大理国权倾朝野的鄯阐侯夫人不做,居然跑到了大齐朝的京师。 黄琼实在有些无语的,对着段锦道:“锦姐,这个意外也太大了。原本我还纳闷,她们是大理国进贡美女,怎么会认识你这个云霄长公主。原来,她们居然是你们大理国的两任鄯阐侯夫人,难怪会与你相识了。只是这俩个女人,究竟该如何处置,我现在也实在有些头疼。” “说实在的,大理国的那个鄯阐侯,我倒是不太在乎。别说是她们主动送上门来的,便是在大理国,我也不会在乎那个鄯阐侯。一个连自己老婆都看不住的人,还没有资格让我在意。只是她们身为桂林郡王府郡主的身份,却是让我多少有些忌讳。” “先不说,我与霜儿已经定亲。就说现在朝廷与桂林郡王府,之间的微末关系,就足够让我头疼的了。她们与身份有些奇怪的霜儿不同,可是桂林郡王府的嫡亲郡主。锦姐,你说我该拿她们两个怎么办?是等到伤势痊愈之后,赠银送她们离开,还是就这么扣在府中。” 对于黄琼的反问,段锦微微沉吟了一下之后,却是斩钉截铁的道:“绝对不能放她们离开。其一,她们已经知道了我就在英王府,一旦消息泄露,势必会给你造成很大的麻烦。大理国虽说是小国,但也绝对不会答应我这个长公主,在大齐朝给亲王只是做一个妾。” “我的身份一旦外泄,在老爷子那里也是一个麻烦。虽说我自认已经不在是大理国的长公主,可我的那个皇侄绝对不会答应的。到时候,只能是无畏的增多麻烦。更何况,大理国虽说是蕞尔小邦,可那个鄯阐侯并非是普通人,为人不仅心狠手辣,而且是无所不用其极。” “此人独占欲极强,桂林郡王的那个妹子,即便已经被其下堂,却依旧被逼着出家为尼。此人对我一直念念不忘,若是一旦得知我在英王府,别看你大齐朝的亲王,他也会将想办法逼迫我回去。哪怕就算是表面上不做什么,可私下里面未必不会采取一些极端手段。” “他们高家,不仅在大理国四处收罗武林高手为己用,而且他们高家,本身也是大理国有数武学大家,其家传武学渊源绝不在我段家之下。他本人又极具武学天赋,其一身家传武学内外兼修。虽说不如你,但绝对不在我之下。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还要在我之上。” “他来明的,最多也就是我丢了大理国皇室的脸罢了。但此人若是来暗的,再加上门下能人众多,却是实属防不胜防。这世上只有千日做贼的,绝对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与其消息外泄,搅的满城风雨,让大家担惊受怕的,还不如直接将她们两个扣在府中。” “其二,这对姑侄两个,既然被逼无奈跑出来,哪怕其中一个是下堂妻,恐怕那个鄯阐侯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他虽说在大齐朝没有什么势力,但桂林郡王府却未必没有这个能力。二女虽说逃出了大理国境,但想必眼下鄯阐侯要人的书信,肯定已经到了桂林郡王手中。” “如果桂林郡王府也要找人,恐怕这世上除了你的英王府,也就没有其可避身之地了。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恐怕也会被逮了回去。那位鄯阐侯的为人,我实在太清楚了。她们一旦被逮了回去,这下场恐怕可想而知。大家都是女人,我不能见死不救。” “最为关键的是,我在大理国便听说过,鄯阐侯府因为封地在鄯阐府,所以与桂林郡王关系极为密切。从那位桂林郡王,将自己女儿嫁给自己妹夫,便可以看出二人之间的关系绝不一般。此二人皆野心勃勃,一旦真的结成同盟,无论是对大齐还是大理都相当的不利。” 第五百二十七章 段锦的眼光 说到这里,段锦略微停顿了一下之后,才继续道:“何不利用这个机会,挑拨二者之间关系?我在大理国便听说,桂林郡王府在大齐明面上的势力,虽说不算什么。但实则暗中势力异常庞大,在江南更是相当于半边天。以桂林郡王府的势力,想要找两个女人恐怕轻而易举。” “除非这两个女人,躲在他们触角也无法深入的地方,比如说你这个英王府。否则,就算躲在皇宫里面也是一样的。这一点,我绝对没有任何的夸张。你那种恩威并济手段,的确不是一般的有效。先不说英王府的这些奴才与丫鬟,不仅都是你从苦难之中挑选出来的。” “就是你对这些人几乎从不打骂,家人有事的时候,都贴给钱粮。虽说你驭下极严,但我有些感觉,那些奴才其实你,并未真正将他们当做奴才看待,更是从不虐待。自进府以来,我就感觉到这些人不能说全部,但至少大部分的人,对你的忠心上却是没有问题。” “皇宫里面就不一样了,恐怕宫中那些太监,甚至有可能包括部分嫔妃在内,其中被桂林郡王府收买,给他们做眼线的不在少数。别看皇宫大内看着警戒森严,若说保密上还真就未必就能超过你这个英王府。人多了,权大了,人心就复杂了。” “所以,除非躲在这英王府之中,那两个女人就算躲在皇宫,桂林郡王府铁了心要帮着鄯阐侯府找的话,也一样能够找到。若说真的找不到,传出去根本就没有人会相信,这普天之下会有桂林郡王府找不到的人。那个本身就生性多疑鄯阐侯,更是打死都不会相信。” “只要这两个女人,不离开这个英王府。以你府中几乎铁桶一样,桂林郡王府想要找到她们根本就不可能。除非他们能光明正大的来搜查,但这是不可能的。而若是长期找不到二人,鄯阐侯势必会生疑。就算二人真的是盟友,恐怕也要同床异梦。” “那个下堂妻,也许他不在乎。可那个新娶的,桂林郡王的那个女儿,他就恐怕就未必舍得。若非如此,以他堂堂大理国鄯阐侯之地位,又岂能做出这种下堂原配的下作事情来?将这两个人收在你的英王府,不用多只要两年,两人之间势必会生嫌。” “这样,才更加有利于大齐与大理国。大理国虽说在你的眼中是蕞尔小邦,就算桂林郡王府有什么异动,也不太可能出兵相助。但爷不要忘记了,大理国与大齐相比,虽说国小军力弱。但却盛产马匹与优质军器、铜,以及制作火器的硫磺。” “大理国的马匹作为军马,论起冲刺速度来说,的确比不上大齐朝惯用的党项马与契丹马,可对南方气候适应程度上却远超这两种马,而且耐力也相当的不错,尤其擅长走山路。党项马与契丹马,到了两广地区十匹能存活一匹就不错了。” “而且大理国的匠人,极其擅长打造兵刃。大理国盛产的钢刀,自前唐以来便天下闻名。如果能引起桂林郡王府,与鄯阐侯府交恶的话,便等于断了桂林郡王府的一个臂膀。去除其兵刃与火器材料,以及部分马匹的来源,此乃实属一举数得的大好事。” “我虽说对桂林郡王的为人,因为没有见过此人所以不了解。可我对那位鄯阐侯的为人,却是相当的了解。常言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既然他们之间能结成如此亲密的盟友,那么两个人的品性,自然有相似的地方。只要在他们的关系之中插下一根钉子,时日一长自然生疑。” “如果通过此事,能够瓦解了他们之间的联盟,无论是对于大齐朝来说,还是对大理国来说,都只有天大的好处,而并无什么坏处。而放了她们,除了跟我们找麻烦之外,却不会有任何的好处。既然放的弊端,远远大于不放的好处,那么为什么要放了她们。” “爷,你别告诉我,现在朝廷对桂林郡王府就真的放心?你虽说在府中,从来不与我们谈论朝政。可你与那位郡主,头年便已经定下了婚约,却到现在还没有大婚。虽说我不知道原因,但至少有一点,那就是朝廷与桂林郡王府之间,并不像是表面上那么的融洽。” “你的那位父皇,不是一般的提防他。而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父皇在原来的太子妃,以及原来最有可能成为太子备用人选的蜀王妃,都是出身于小门小户的情况之下,却给你选择了桂林郡王府的郡主作为正妃,恐怕是想以此为条件,与桂林郡王府交换什么吧。” “而且皇帝想要交换的东西,绝非是普通的东西。虽说我一时还猜不出来,皇帝想要交换的东西是什么,但我却感觉想要交换的,应该是对于桂林郡王府来说,最为关键的东西。现在皇帝应该最担心的,便是桂林郡王不肯放弃,甚至搞不好要起兵造反。” “所以,皇帝才迟迟不给你大婚,实际上是以此为借口。将他们父子困在京城。至少在他部署完成之前,不会放他们父子离京。而眼下这位桂林郡王,在广南西路内接外联。与其他国的关系我不清楚,但以其与鄯阐侯的关系绝对非同一般。” “这些年,别的不知道,但若是没有桂林郡王府的财力支撑,鄯阐侯的势力在大理国,绝对不会如此做大。而且堂堂富甲天下的桂林郡王,不仅将自己的妹子许给,一个在你们大齐朝权贵眼中,不过是蕞尔小邦的大理国一个鄯阐侯做夫人。” “甚至还不惜搭上自己亲生女儿,去顶替自己的妹子,对自己妹子被下堂也无动于衷。这其中,真的一点文章没有这可能吗?如果真的能够通过这两个女人,分化瓦解桂林郡王府与鄯阐侯府的联盟,想必对于大齐朝至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到底是大理国的长公主,虽说在管家上不如何瑶,但这对天下大势以及朝局的分析与判断,却远不是何瑶能够相比的。三言两语,便将放与不放这两个人的利弊,从两国的大局到对黄琼与她的好坏,分析的清清楚楚。便是黄琼,也不得不佩服之极,不断的点头称赞。 只是在分析完毕之后,段锦又斜了黄琼一眼之后,幽幽的叹道:“其实不放她们走的原因,还有一个是为了你这个冤家。你虽说再三保证不在冒险,可谁又知道在今后的某一天,你会不会有头脑再一次发热的那一天。这次是机缘凑巧,府中有现成的四个极阴体质的女子。” “若是放了她们走,下次你再孤身涉险,搞出这么一出来。仓促之间,我又上哪儿给你找人去?就你那方面的能力,就算蜀王妃二人再加上吴紫玉,恐怕也未必能够应付。反正这么大的英王府,也不差她们俩个人。留下来,就算你不想收到身边,以备不时之需也是好的。” “再说,你的那点喜好我还不知道?那两个女人不说长相,至少不比我差。而且就看身材,便都是你喜欢类的,今儿早上你清醒之后,看着人家便跟狼看到肉一般。我若是真的放她们离去,你真的就舍得?既然放了她们坏处,远远大于好处,那就是公私两便了。” “不过先说好了,留下便留下。可你要爱惜自己的身子骨,不能由着自己性子来。虽说与她们同房有一定的好处,但色是刮骨刀的道理,你自己应该清楚。其二,对这两个人也要看住了,要有多做提防。她们与吴紫玉不同,身上也是有功夫的,尽管不高。” “但她们的功夫,至少在晚清那几个丫头之上。你与她们同房,固然于你修为有好处,但对她们也一样有好处。若是不多提防,到时候指不定搞出什么事端来。眼下小瑶生产在即,我又因为怀着身子,武功也是大打折扣,还是多做一些提防为好。” “你可别将她们当成普通的弱女子,她们能从戒备森严的鄯阐侯府跑出来,混进大理国的朝贡团,一路跋涉近千里,平安无事来到这大齐朝的京兆府。又趁着这个机会来到鄯阐侯,甚至是桂林郡王到不了的英王府。绝对不是那个大理国的使臣,替她们打掩护便能做到的。” “你能做到这两点,我便留下她们。若是做不到,我宁愿冒着有伤天和,待你伤势完全愈合之后,便下手除了她们两个。我段锦这一辈子,虽说杀人不少,可从未杀过一个无辜之人。但为了你,为了这府中的姐妹们安全,这个恶人我也是不会介意做的。” 段锦的话音落下,黄琼不由得有些心疼的一把将她抱在怀中。他没有想到,原本性子有些粗,甚至有些大大咧咧,一般都是万事不操心的段锦,能看的如此长远,而且还为自己考虑的如此周全。尤其是在眼下,还怀着身子的情况之下,还在为自己一心操劳。 看着黄琼看向自己的满脸柔情,段锦却是推了推他道:“行了,我知道你不是那种新人迎进门,旧人踢过墙的人。别搞得这么肉麻,只要大家都好好的,以后亲热的日子有的是。赶快过去吧,别耽搁了时辰。你先去她们两个的屋子,一会我亲自把蜀王妃二人给你送过去。” “不过,你一会可得温柔一些。蜀王妃,今儿可是哭了一天。还有,这肉都已经送到你的嘴里面,贪欢不在这一时。先把内伤治好,以后还不是随着你?可现在疗伤,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小瑶已经知道这件事,差一点没有吓的早产。你就算为她们母子考虑,也要注意一点。” 听到段锦提起蜀王妃,黄琼心中却是五味杂陈。说实在的,在这个没有祸不及妻儿这一说的时代,蜀王妃和那几个侍妾,自己是最有资格报复的人。陈瑶母子的死,成为自己一生难以愈合的伤口。现在的自己,甚至都有些不敢或是说没有脸,去陈瑶灵前祭拜。 第五百二十八章 心思复杂的黄琼 只是那种在找不到元凶蜀王,便拿着他的妻子出气的事情,自己又实在做不出来。所以自己将蜀王妃与林含烟,一并都接出来安置在自己这里后,再也没有迈进过那个院子。与林含烟亲热,都是派人以何瑶或是段锦名义找过来。怕的就是,自己做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情来。 却是没有想到,饶了一大圈子,最终还是没有逃过去。虽说自己并没有对她,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即便是这种事情,自己昨儿也是迫于无奈,可毕竟有了这种肌肤之亲。与杀害陈瑶母子元凶的妻子有了这种关系,让黄琼感觉到自己更加无颜面,再去见陈瑶母子。 感觉到自己在提到蜀王妃之后,黄琼突然之间情绪有些低落。又那里猜不出他此刻心思的段锦,轻轻的叹息一声,将黄琼的手拿起,在自己脸上一边摩挲,一边道:“蜀王罪该万死,可与他连一个孩子都没有的蜀王妃,却是无辜的。” “做出那些事情的是蜀王,她一个只能依附蜀王的女人,又能如何?别说蜀王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她根本就不知情。就算是知情,她又如何能拦得住?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如今也是要做太子的人了。心胸放开一点,别总把自己关在牛角尖之中。” “一个无辜的女人都容不下,谁又敢相信你能容得下这天下的臣民?当然,我的意思不是这个仇不能报,但怨有仇、债有主,作为元凶的蜀王,自然是不能放过的,但我希望不要牵连到无辜。你连作为蜀王爪牙的易瑛都能容下,又何必放过一个根本就不知情可怜女子的她。” 对于段锦的劝说,黄琼将她一把搂在怀中,沉默良久才道:“你说的这些,我又岂会不知道。可一想到陈瑶母子的无辜惨死,我便真的很难释怀。恨不得将蜀王千刀万剐,也难解我心头之恨。我也知道不该去迁怒那两个女人,可我发觉有时候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昨夜的事情,我知道是事从紧急,可今儿我不想在去招惹她们。锦姐,你安排人把她们送回去吧。我实在有些迈不过,心中的那道坎。更不想被人家说,抓不到元凶,便拿着人家的家人报复。无法做一个战场上的胜者,只配做一个床榻上的胜者。” 黄琼的这番话,段锦没有立刻回答他。直到沉默了好大一会才道:“也罢,你不想再碰就不碰,在这件事上我不想勉强你。但人,暂时不能送回去。即便是要送回去,也得等到你伤势彻底痊愈,或是吴紫玉月信走了之后。至于现在,我必须要做到有备无患。” 说罢,段锦站起身来,微微沉吟一下后,才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的道:“你先过去吧,现在至关重要是你的内伤。明儿又是早朝,你伤势多愈痊一分,也就少暴露一些事情。我希望你能休息两天,待伤势痊愈之后再说。可现在看,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还是坚持为好。” 段锦尽管说的很隐晦,但话中的意思,黄琼却是听懂了。桂林郡王在朝中有眼线,这一点是确切无疑的。而桂林郡王别院,昨儿遇到有外人侵入,那个入侵者还被别院的护院重伤。明儿,黄琼便请病假不上朝、不理政,以那位桂林郡王的心机,不怀疑都不可能。 而黄琼一旦被其发现会武,在眼下这个节点上,那个桂林郡王不借机搞点事情就不正常了。所以,为了避免引起某些人的怀疑,黄琼这个朝必须还是要上的。而黄琼身上的伤势,虽说恢复的良好,可毕竟没有痊愈。一旦过度劳累,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再犯。 今儿再疗一遍伤,段锦也可以放心一些。段锦的这番苦心,黄琼又岂会听不出来?面对着态度坚决的段锦,黄琼也只得吻了吻她的小脸,转身去了另外一个房间。而在他的背后,段锦小巧好看的眉毛微微皱了皱,最终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去了蜀王妃的房间。 自今早黄琼离开之后,段锦并未将蜀王妃与蜀王的那个侍妾,放回自己原本居住的院子,而是就在自己的院子里面,将其二人给软禁了起来。这其中不仅涉及到黄琼后续疗伤的事宜,还有林含烟的原因。不为了别人,就单单是为了林含烟,段锦暂时也不可能将她们放回去。 黄琼在对待蜀王妃一事上,受陈瑶之死的影响很大,但段锦在这件事上却冷静的多。段锦知道,黄琼现在看起来很受皇帝器重。但只要一天没有正位东宫,就一切都皆有可能。眼下这大齐朝的太子,名义上可还是那位。所以,黄琼现在绝对不能有任何不好的传闻出现。 实际上相对于无处可去,在大齐朝更没有助力的鄯阐侯那两位夫人,段锦真正最为担心的是蜀王妃。鄯阐侯那两位夫人,就算把成了英王侍妾的事情宣扬出去,受影响更多的是自己。而且虽说她们俩个是桂林郡王府的嫡亲郡主,可眼下的桂林郡王府却成不了她们的助力。 甚至不仅不能成为她们的后台,她们还要躲着桂林郡王府,以免被发现后送回鄯阐侯府。即便退一万步,黄琼将她们放走,她们也未必真有胆子传扬出去。就算被抓回去,也不会将失身一事说出去。否则,恐怕受到惩罚会更重。那位鄯阐侯的为人,段锦实在太过于了解了。 但蜀王妃可就不一样了,不仅娘家就在京城做官。而且还有上达天听的门路,一旦黄琼以叔纳嫂的事情传出去,那对黄琼的威信影响就很大了。这种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将所有的人都绑在一条船上。大家谁都下不了船,有些事情就传不出去。 段锦的想法,黄琼至少现在还不清楚。来到二女的房间之后,黄琼却愕然的发现,二女此时身上片缕皆无,连条亵裤与兜衣都没有留下。黄琼一进来,二人慌得急忙用被子盖在身上。那个年纪大一些的,见到黄琼更是破口大骂段锦无耻,手段卑鄙下流。 只是不管怎么愤怒,但受制于教养,泼妇骂街那种事情是断然做不出来的。无论怎么骂,反复也就无耻、卑鄙、下流,再多的字眼是没有的。从此女口中黄琼才知道,担心她们身份被揭露后逃跑,段锦原本只是封住了她们武功,倒也没有太过份。 不过在中午睡醒之后,又不知道听了谁的建议,或是突发奇想。为了防止这二位逃跑,干脆直接将二女的所有衣物,连同身上穿的一并都给收走。此二女虽说也会武功,但又那里是段锦的对手?段锦就算孕期反应再大,也比二女武功高出不知几许。 在被点住穴道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段锦指挥一群丫鬟、婆子,将自己扒了一个干净扬长而去。这二女皆是桂林郡王府,正儿八经的嫡亲郡主出身,可谓都是天之骄女,那里受过这种气?无论是破口大骂,还是以绝食相威胁,都未能改变段锦的决心。 屋子里面除了一床被子,二女身上连根线都没有。再加上武功也被封住,便是想跑都跑不了。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黄琼倒也没有说什么。他也知道,此事以段锦的为人,肯定是做的出来的。而且做的,还是那种光明正大。别看段锦对府中姐妹与自己没的说。 但对于别人,她那个大理国长公主的脾气一上来,绝对不会管别能不能承受得了。就像刚从郑州返回时,永王只是调戏了她两句,她差一点一脚没有直接将永王给废了。至于对付这两个女人,不仅不会手下留情,至于手段更是千变万化。 看着二女遮遮掩掩之中,无意暴露出来的丰盈,黄琼口中不禁一阵阵的发干。这次自己伤在桂林郡王府护院手中,却没有想到救了自己命的,居然是桂林郡王府的两个嫡亲郡主。此时的黄琼不禁有些恶意的猜想,若是桂林郡王知道此事,会不会被气得吐血。 面对这种活色生香的异样风景,在想起二女堪称丰硕的丰盈之处,有如葡萄般大小的凸起。再一想起二女的身份,早已经冲动不已黄琼又那里会客气?二话没说,直接宽衣解带上了床榻。至于二女的骂声,他权当做没有听到。而二女尽管拼命挣扎,但又那里是他的对手。 不过虽说心猿意马,可疗伤毕竟还是要排在第一位。一番生生不息之后,黄琼开始打坐调息。当内息在体内环绕三周,黄琼非但没有一丝的疲惫,还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经脉上原本还有些堵塞的地方,已经开水隐隐的松动。睁开眼睛,正瞪大了双眼怒视自己的二女。 黄琼邪性的笑了笑,翻身又压了上去。之前一直运功疗伤,并没有真正尽兴的他,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风雨。只是正当黄琼兴致正高的时候,段锦却是带着两个婆子,抬着一个用被子卷起来的人进了来。待两个婆子,将那个用被子卷起来人放到床榻上,在段锦示意之下离开。 段锦将被子打开后,黄琼才发现里面的居然是,此时身上与二女无异的蜀王妃。不过面对黄琼疑惑的目光,段锦也没有做什么解释。只是在询问了黄琼是否已经行功完毕,说了一句她今晚去林含烟那里休息,便转身离开。快到连黄琼想要询问她,为什么都没有来得及。 看着正一脸惊恐看着自己的蜀王妃,黄琼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只是原本不想去碰蜀王妃的他,在二女实在无力承受之后,最终还是将蜀王妃一并收下了。正像是那位李大夫说的那样,黄琼这方面的耐力现在明显见长,便是两个女人联手也有些奈何不了他。 即便是加上了蜀王妃,也明显有些不堪承受。而在大半夜的折腾之后,黄琼非但没有疲劳的感觉,反倒是越来越精神。被他折腾的再一次犹如一滩软泥一样的三女,看着他的眼光几乎是犹如魔鬼一般。当黄琼再一次将蜀王妃拽过来的时候,惊恐之极的蜀王妃死活都不肯。 第五百二十九章 我来保护你们 看着明显已经无力应付的三女,黄琼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继续折腾三女兴致。起身穿衣之后,在三女身上很是又吃了一阵豆腐,才开口道:“既然成了我的女人,今后就踏踏实实留在英王府。王绝对不会亏待你们,该给你们的都会给你们,更不会让他们将你们找回去。” 黄琼这番话,主要是对着鄯阐侯的那二位夫人说的。只是他的话音落下,那个叫做刘灵的桂林郡王妹子,却是强撑着被折腾得疲惫不堪的身子,怒道:“呸,谁是你的女人。我们可不是那种阿猫、阿狗都会跟着的轻浮女人。现在被你弄成这个样子,不过权当被狗咬了一口。” 对于这个女人这番怒气冲冲,而且很是难听的话,黄琼只是淡淡一笑,一把捏住女人圆润光泽的下巴道:“还是不服气?看来本王方才还是有些太怜香惜玉了。折腾这么久,居然还让你有力气骂人。嗯,想必本王接下来,还是要再卖一些力气才行。” 黄琼的话音落下,看着黄琼淡笑之中带着的一丝邪气。在几次都没有摆脱开,黄琼捏在自己下巴上的手之后,还有些倔强的刘灵,想起刚刚的那番折腾,脸色不由得一变。眼下那个部位现在疼痛不已,实在已经无力承受的她,都不知道这个男人,哪来的那么大劲头。 眼下自己三个人被他折腾的,连起身力气都没有,他居然还没有尽兴,这还是正常人吗?感觉到黄琼的手,再一次落到自己身上,生怕黄琼再来折腾自己的她,急忙开口道:“你不是人,就是一个魔鬼,一个疯子。难道真的要折腾死我们,你才甘心?” 只是再说这句话的时候,虽说还有些倔强的态度,可这语气之中却已经带着一丝惧意。尤其是最后一句话,其实已经有些服软了。听出她语气中的惧意,黄琼微微一笑,有些恋恋不舍的收回了自己的手:“你恐怕还不了解本王的喜好,那本王今儿就告诉你。” “越是带刺的花,越是烈性子的马,本王越是喜欢。别总想着顶撞本王,因为越是顶撞本王,本王就越是有兴奋。本王不管你们心里面怎么想的,但现在既然成了本王的女人,就乖乖的待在英王府,别想离开本王的身边。放心,本王与那个鄯阐侯可不是一类人。” 黄琼的话音落下,刘灵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但旁边那个之前无论遭遇到什么,在黄琼面前始终都没有开过口,名字叫做刘敏的女人却是突然开口。只是与自己始终倔强的刘灵相比,她语气之中带着一丝哀愁道:“英王殿下,现在您要的,您已经得到了,求求您放过我们吧。” “您身边有那么多的女人,又何必留着我们这两个不祥之人在身边?我们姑侄两个,现在不想做任何人的女人,更不想求什么荣华富贵。唯一所求的是平平淡淡活下去,哪怕是青灯古佛也好。您身边美女如云,那位段夫人更是国色天香,并不差我们这两个。” 看着这个此时苦苦哀求自己,被自己父亲为了利益,送给自己嫡亲姑父。千辛万苦的逃出来,却是有家不能回,现在又成了这个样子的女人,黄琼心中却是没有来由的一软,轻轻的将她抱在怀中,温柔的擦拭着女人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下的泪水。 语气温柔的道:“你们的身世和处境,锦姐今儿早上便已经告诉了本王,我们夫妻之间是没有秘密的。其实昨儿与你们那样,纯属是一个意外。至于什么原因,本王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们。现在不放你们走,本王一是舍不得。不管怎么说,你们现在也算是本王的女人了。” “离开我这里,在有家不能回的情况之下,要承受风餐露宿,甚至是颠沛流离的那种辛苦,本王又那里舍得?本王可以说,不是一个什么好人,但至少在作为丈夫上,本王自问除了身边女人多了一些之外,还算是一个好男人。至少始乱终弃那种事情,本王是做不出来的。: “再说,就你们这个姿色无论走到那里,恐怕想过你想要的那种平平淡淡生活,都只能是一个空想。长的美丽不是罪,可在这权贵遍地的地方就是罪。你们又是极阴体质,在一些修炼邪功的人眼中,几乎是修炼内力最好的炉鼎。一旦被他们发现,你们恐怕连死都死不了。” “更何况,离开本王庇护,你们觉得你们逃到哪里,能够躲开桂林郡王府的眼线?你们都出身于桂林郡王府,应该知道如果他们铁了心要找人,除非真躲到桂林郡王府触角伸不到的地方,否则你们根本就躲不开他们追查。而这天下虽大,真能让他们手伸不到的地方不多。” “你自己父王的为人,你应该是清楚的。想必,鄯阐侯府的加急书信,已经到了你父王的手中。而你父王,在接到这封书信之后会怎么做,你应该是清楚的。留下来,将你们的终身交给本王,由本王来保护你们。只要你们不负本王,本王也绝不负你们。” 原本黄琼在几女面前,表现的一直都很轻浮,貌似也从不知道什么叫做怜香惜玉。二女连同被黄琼之前的折腾,吓得同样眼眶都有些发红的蜀王妃。今儿突然见到黄琼别样温柔,一时有些不知所措。看着呆呆的望着自己的三女,黄琼没有多说什么,挨个抱了抱转身离开。 只是黄琼在迈出这间屋子的时候,微微的叹息一声后才道:“你们都不是没有读过书的乡野村妇,眼光与阅历更不是一般女子可以相比的。大家都是聪明人,今儿本王说的这番话,你们好好的想一想,更不要急于给本王答案。仔细斟酌之后,再告诉本王你们的决定。” 说罢,黄琼抬腿离开,留下屋子里面三个女人,在那里不知所措。而黄琼在离开之后,没有去打搅何瑶与段锦,也没有去其他诸女的院子,而是去了吴紫玉的院子。进了屋子,黄琼轻轻的宽衣上榻,将被自己惊醒的吴紫玉姐妹搂在了怀中。 每当黄琼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只愿意去四个地方。就是何瑶、段锦、林含烟、吴紫玉,这四女那里。相对于年轻的林晚清几女,这几个女子成熟稳重,更是善解人意。虽说未必能为黄琼出谋划策,但却可以用成熟女人那特有的温馨,让黄琼暂时忘记了烦恼。 今儿段锦去了林含烟那里,黄琼怕自己动情,伤到本身就有了身子的段锦。而何瑶除了本身现在就很嗜睡之外,又快要生产了,黄琼舍不得去打搅她。所以在稍微犹豫了一下之后,黄琼还是来到了吴紫玉院子。吴紫玉姐俩,一个聪慧、一个温柔,很适合现在心情不好的他。 无疑,今儿桂林郡王府那姑侄两个遭遇,让黄琼心思有些沉重。尤其是那个叫做刘敏的女子,一看就是那种特别温柔的女子。这样的一个美丽、温柔似水的女子,被自己父亲当做棋子,送给自己的嫡亲姑父。如果再能忍受,以这个女人的这个性格,也不会逃了出来。 自己这个未来岳父,现任这位桂林郡王,到底究竟要做什么?不过区区一个蕞尔小邦的大理国鄯阐侯,虽说如今的权势大了一些,也算是大理国的权臣,但远还没有到独占朝堂的地步。就自己了解,大理国与那个鄯阐侯家族,实力相当的还有董家、杨家等几个家族。 别说不过一个鄯阐侯,就算是大理皇帝,也断然没有资格让堂堂这天下首富的桂林郡王,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那位鄯阐侯,究竟能给他带来什么利益。能将自己亲生女儿,送给自己的嫡亲妹夫。甚至那个妹夫为了迎娶他的女儿,还逼着她的嫡亲妹子下堂。 他作为兄长,居然全然不顾自己妹子的感受,根本当做视而不见。能让自己这位岳父,下这么大决心,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甚至有些不顾人伦,去拉拢一个对大齐朝,根本就形成不了威胁小国的一个侯爵,这其中的究竟有什么文章?这正是黄琼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刘敏哀求自己的时候,眉目之中散不开的哀愁。刘灵看似强势,但实则言语之中却始终带着无奈,眉目之中同样带着无尽哀伤的表情,始终在黄琼脑海之中盘旋。这两个被自己亲生兄长、父亲出卖,在命运的漩涡之中始终身不由己,即可怜又可叹的女人。 而自己却又在这个时候,做出这件可以说是落井下石的事情。无疑更是在二女,本身就已经伤痕累累的心上,又狠狠的捅上了一刀。自己究竟该拿这两个女人怎么办?还有那个蜀王妃,自己今后又该如何去面对? 见到黄琼这个时候来到自己这儿,眉头始终紧锁着。吴紫玉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了他的眉头,温柔的道:“爷,你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能让你的眉头皱成这个样子?如果可以的话,你不妨与我说说。就算我们姐俩帮不上什么忙,可至少也能为你分一些忧。” 将依偎在自己怀中的二女,搂得更紧一些后,黄琼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后,才轻轻叹息一声后道:“玉姐、芝姐,你们说我这是不是趁人之危,外加上落井下石?虽说事出有因,可我总感觉到这是对她们再一次伤害。甚至有可能比她们的父兄,对她们的伤害还大。” 只是二女在听到黄琼受伤之后,又那里有心思去回答他。急忙起身点起的蜡烛,就要看看他身上究竟是那里受伤了。看着吴氏姐妹在得知自己受伤之后,焦急的样子。黄琼也只能苦笑的道:“我受的是内伤,外表上是看不出来的。你们也不要担心,现在已经没事了。” 可无论黄琼再解释,二女都不相信。直到黄琼再三保证,自己真的没有事情了,二女才放下心来,重新依偎在他的身边。良久才想起黄琼那番话,吴芝玉才将脸贴在爱郎胸口,温柔的道:“爷,你也不要想得太多。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今后好好的弥补她们便是了。” 第五百三十章 乱象初始 说到这里,对二女的遭遇多少有些感同身受的吴芝玉,轻轻的叹息一声后道:“当初的我,不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结果不也是最终也沉沦在你的温柔之中,随着你性子来?你这个人虽说花心、滥情了一些,可先不说身份和地位,就你对身每个女人都是真情实意这一点。” “又有几个女人,被你盯上之后,能逃过你的手心。尤其是我们这种,在夫家都受了重伤的女人。况且昨儿的事情,段夫人那里也是无奈之举。若是换了我与堂姐,也会毫不犹豫的那般做。因为对于我们每个人来说,你都是最重要的。” “至于其他的,别说可以事后弥补的,就算不能弥补的,也都管不到了。她们两个在夫家受了那么重的伤,只要你今后好好的待她们,就像是当初对我那般,我想再重的伤也有愈合的那一天。其实女人这辈子,要的不是什么大富大贵。” “要的是自己的男人,能够给自己提供一个坚强的,可以成为自己依靠的臂膀,给自己关爱和体贴。而越是受过重伤的女人,越是需要关爱与体贴。爷,其实你也不必如此的内疚。你虽说花心了一些,可无论对我们中的每一个人都是真诚以待。” “哪怕就算是现在想不通,可时日一长,她们又岂能真的逃出去?更何况,眼下天下虽大,离了你的庇护,又有几处可以供她们容身之地?这就是她们的命,也是我的命。她们遇到你,就好像当初我遇到你一般,即是我命中的劫数,也是我命中的救星。” “如果当初没有你,我与女儿现在根本就不敢想象,会沦落到何种境地。就算没有冻饿而死,想必为了养活孩子,我恐怕早就已经失节,甚至去卖花了。如果没有你的温柔、体贴,我也不会这么快就从阴影之中走出来。现在的日子,我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她们也是一样,遇到了你即是她们的劫数,也一样是她们的幸运。哪怕受了再重的伤,有你的温柔和体贴,也会重新走出来的。女人的心思还得女人懂得,别着急,多下一些水磨工夫,好好的对待她们,她们都会留下来的。” 到底是年纪大一些,吴芝玉这番正切中黄琼心思的话说罢,黄琼心一下子好受多了。看着黄琼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吴紫玉却是恨恨的掐了他那儿一把道:“你这个即风流又滥情的多情种子,真不知道我们姐妹俩个,还有那几位夫人都看中了你什么? “那两位,是今儿我去帮着段夫人处置的。那相貌、身子、气质,别说你一个男人,就是我这个女人看到了,都有些垂涎三尺。之前还愁眉苦脸,现在听到芝玉说,多下一些水磨工夫能留下人,这眉头就马上舒展开了。见一个爱一个,却偏偏又让我们这些女人死心塌地。” 听着吴紫玉话中,多少带着醋意的话,黄琼又那里敢回答。一边将吴芝玉的脑袋向下按去,自己则压上了吴紫玉,攥住了那处丰盈之处一边大势活动,一边狠狠吻上吴紫玉的小嘴,良久才松开笑道:“看中我哪儿了,咱们都同床共枕这么多时日了,玉姐难道还不知道吗?” 感受着黄琼手大势活动,同样动情的吴紫玉一边试图推开黄琼作恶的手,气喘吁吁道:“今儿不行,我的月信还没有走。女人来月信不吉利,沾上了对你不好。你还是去折腾芝玉吧,她的刚走。要是她一个承受不住,我去把晚清她们找来陪你。” 对于吴紫玉的拒绝,已经箭在弦上的黄琼又那里听得进去。始终都没有停下自己作恶手的他,轻轻的附在吴紫玉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玉姐,把那里给我好吗?我都馋好久了,恳求了你多少次都不肯。今儿既然不方便,那就用那里陪我好吗?” 黄琼指的是什么,吴紫玉自然是心知肚明。那里,黄琼要了好几次,她都没有答应。只是今儿,看着黄琼眼中化不开的浓情,在很多方面都相当保守,认为用嘴已经是极限的吴紫玉。虽说多少还有些犹豫,但也许是今儿受到了一些刺激,最终还是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见到佳人总算点了头,一直念念不忘的黄琼兴奋之极。这一番风雨下来,却是直到将近天亮才结束。总算心满意足的黄琼,直到担心被孩子发现的吴紫玉,再三催促之下才恋恋不舍的,松开同样犹如一滩软泥的吴氏姐妹,悄然的转身离开。 在闺房之中,心满意足外加上春风得意的黄琼。却是在早朝时,却发现自己那位皇帝老子面色一直都不善。在早朝散朝之后,又第一时间被脸色不善的皇帝拎回了温德殿。在进了温德殿后,皇帝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给黄琼丢过来几本折子。 黄琼打开折子,才发现这是山西路安抚司、按察司、布政司,以及晋阳、平阳、潞安、汾州四府,联名上的八百里加急折子。去年陇右、陕西大旱期间,有大批的灾民流入到山西路。虽说朝廷与当地官府,对于这些流入山西路的灾民,也采取了多种办法赈济。 只是陇右与陕西路的旱情,始终未能得到有效的缓解。大批灾民迟迟无法返乡,时日一长朝廷的赈济,对于流入数量庞大的灾民来说,还是有些杯水车薪。自今年开春以来,实在无力承担的当地官府,尤其在出现灾民哄抢富户的事情之后。 便一直在想尽办法,甚至是动用当地卫军,强行驱赶那些灾民返乡。而本身来自就民风极为强悍,平日无风尚且三尺浪的陇右、陕西路的灾民,在明知道回去也是饿死。为了换取粮食,不仅身边稍微值点钱的东西,都早早便已经典当一空。 甚至卖儿卖女卖老婆,都已经到了无可卖地步的灾民为了求生存,也被逼到了同样不择手段的地步。自今年开春以来,山西路的晋阳、河中、平阳府、潞安等地,便已经多次出现灾民哄抢当地富户事件。当地官府不仅强行弹压,同时到处抓捕灾民。 哪怕是没有参加哄抢的灾民,也在抓捕的行列。哄抢富户的灾民,一旦被抓到直接枷号。而那些没有参与哄抢的灾民,在被抓到之后,直接强行押到与陕西路交界处的黄河边上。好一点的找条船,装上船后运回陕西路。昏聩一点的,直接赶上草草轧制的木筏后便不管了。 那些草草扎成的木筏,那里能经受住黄河的风浪?往往离岸不久就散了架子,西北人本身又不擅长水性。山西路与陕西路的黄河河面上,到处都飘着落水被淹死灾民的尸体。各地官府衙门之前,也到处都是被枷号枷死的灾民。 山西路诸官府为了减轻负担,避免因为灾民数量过多,引发什么乱子,而大势驱赶灾民返乡,甚至是草管人命。而流入山西路的灾民,在为了求生存不得不处躲避官府的驱赶,就是向着山西路北面贫穷的云州、朔州、宁武,或是更东的泽州逃亡。 当然,山西路北部与南部相比,相对贫瘠的多。又是距离北辽极近,再加上已经卖光了身边所有可卖之物和人的灾民,大多数已经无力北上,留在富裕得多的南部灾民的数量,还是远远大于离开的。更有甚者,各地官府之中不肖之徒勾结富户,趁机大势贩卖人口。 以极低的价格,甚至只用几斤粮食,从灾民那里强行购买妇女和儿童。一个年轻貌美的十五岁女孩子,连十贯钱都换不到。一个七八岁的男童,只值十五斤粟米。漂亮的或是卖到妓院,或是转卖到河北路、山东路,直至京兆府。普通的或是卖为奴隶,或是卖到人家为妻。 当地官府如此不顾灾民死活,更不肖之徒大势趁火打劫,出大事是早晚的事情。就在半个月之前,流入平阳府的陕北灾民,首先与弹压哄抢就藩当地的,那位宗室首富临汾郡王系,一支宗室的几千灾民,平阳府兵马使所属卫军,发生了大规模的冲突。 堂堂全副武装的五百卫军,居然被几千个灾民打的落花流水。只剩下三两个人,逃回了了平阳城。平阳府的那位知兵马使,在丢了大脸的情况之下。一方面紧急上报山西路节度使司,一方面协调平潞汾兵备道、调动了全部一千卫军外加当地五百团练,紧急出城弹压。 结果,这一千五百卫军外加常备团练,依旧被打的落花流水。那位知兵马使与兵备道,带着残兵败将仓皇逃回府城后,一方面拼命向山西节度使司求援,一方面死活的闭门不出。其所属的吉州,以及洪洞、浮山、曲沃、襄城四县,被灾民洗劫一空。 就藩在吉州的那个宗室首富,临汾郡王虽说带着王府家眷,在王府侍卫拼死保护之下,跑回了平阳府城。但他的郡王府内堆积的大批财物,连同囤积的几十万石粮食,却被已经杀红了眼的灾民洗劫一空。没有来得及带走的数十名姬妾,也被灾民给抢走。 这位临汾郡王,在流入到吉州的灾民已经无以为生的情况之下,不仅不想着开仓救济灾民。还趁机高价出售粮食,甚至发展到派出他郡王府的家丁,公开抢夺灾民的妻女。临走的时候,只丢下几斤粮食。长得漂亮的自己留下享用,一般的则被他转卖到了其他地方。 最后还发展到抢夺男童,阉割之后转卖到京城或是其他宗室那里。这位临汾郡王还有临汾郡王府所属的宗室,为祸灾民是最狠的,所以也被那些灾民最为仇视。他是跑了,但没有来得及跑到的几个儿子,连同临汾郡王府所属的十几个宗室,被愤怒的灾民活活打死。 平阳府事件只是后续一系列事件的开端,在随后不长时日之内,潞安、泽州、汾州,直到山西路治所所在的,大齐朝北都所在的晋阳,都出现了灾民暴动事件。各地的富户、宗室,被哄抢的比比皆是。甚至就藩在汾州府的宁乡郡公,连同郡公府所属宗室,被杀红了眼的灾民满门杀绝。 第五百三十一章 说服朕 山西路诸有司八百里加急,联名上奏请求调集重兵全力清剿。眼下正值皇帝与桂林郡王府全力博弈之机,山西路却出现了如此大规模的民变,无疑让皇帝不是一般的恼火。山西路的变数,无疑在皇帝的软肋上捅了一刀。无他,出兵打的便是钱粮。 眼下朝廷岁入匮乏,甚至几乎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如果大规模的用兵,所耗费的天文数字钱粮,实在有些难以支撑。但山西路的民变,必须在最短时日内扑灭这是无疑的。山西路表里河山,向来为大齐朝京师,所在地河南路北面屏障。山西路乱了,河南路几乎很难避免。 而且山西路东隔太行,与河北路山水相连。山西路乱了,同样流入大量灾民,同时也更为富庶的河北路,几乎承担了整个北方边军大部粮草供应的河北路,也极其容易出现变乱。同时山西路又是大齐与北辽对峙的要地,北面的外长城一线对大齐边防至关重要。 山西路一旦大乱,等于给外长城防线背后插上一刀。再引发河北路出现大规模的民变,甚至可以说整个齐辽边防后方,都将陷入彻底的混乱。若是北辽趁机南下,外长城一线的边军将会腹背受敌。二路能不能守住,都将会是一个未知数。 看罢山西路的奏折,在想起山西路出现大规模民变,可能引发的连锁反应,黄琼的眉头不由得皱的死死的:“父皇,山西路官员简直是昏聩无比,只顾眼前与自己的利益,不顾朝廷与黎民百姓的生死,做出如此天怒人怨的事情来,不引发大规模的民变就怪了。” “现在惹出了自己无法收拾的乱子,便要朝廷给他们收拾烂摊子,着实该死。只是这山西路的民变,就算不惜代价,也要在最短的时日之内弹压下去。否则,一旦引发临近的河北路、陕西路,甚至京畿所在的河南路连锁反应,这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更危及到我朝在外长城一线的防线,使得外长城一线的边军腹背受敌。一旦北辽再趁机南下,黄河以北都将陷入危险境地。最为关键的山西路表里河山、山地纵横,一旦变乱之民据山为寇,朝廷在想剿灭他们,恐怕花费的代价将会更加的高昂。” 黄琼的话音落下,此时脸色已经多少缓和了一些的皇帝,眉头紧锁道:“你说的这些,朕又如何不知?此次处置山西路民变,重抚不重剿。人选不仅要长于政务,更要长于军务,更不能派一个嗜杀之人去。而且在朝中一定要有一定威信,让山西路官员畏惧不敢掣肘。” “正向你说的,山西路与河北路山水相连。不仅自身有大量的灾民,更有不少灾民流入河北路就食。若是一味的弹压,很容易引起连锁反应。搞不好,整个黄河以北都要陷入动荡。可偏偏,眼下朕手中却一直没有合适人选。” 看着皇帝说这番话的时候,不时看向自己的眼光。黄琼那里还不明白,皇帝眼下真正心思?自己这位皇帝老子,明显就是想要派自己去,却偏偏搞出来一副与自己商议架势。只是自己去合适吗?这是下辖九府十直隶州,辖下几百万百姓的一路之地,不是郑州府一府之地。 自己处理政务经验尚浅,能压制住山西路的那些龌龊官吗?威信到是有,自己在郑州大开杀戒,估计满山西路的那些官员,至少没有人敢公开掣肘,可暗中就未必了。那些官员,糊弄上司的办法有的是,可谓是防不胜防。在郑州自己有苏进,又有简雍这个官场老手协助。 可去了山西,这完全是两眼一抹黑。短时间之内,就连一个可用之人都没有。下面官员若是糊弄自己,那边搞不好晋阳府都乱了,自己都未必清楚。再一想想,全副武装的几百卫军,被几千赤手空拳灾民,打到全军覆灭的山西卫军战斗力。 弹压这种事情,自然轮不到京城四大营。可山西路地方卫军,却是实在有些提不起来。思来想去,面对皇帝的想法,黄琼不由得一阵阵牙疼。这个差事,他倒不是不敢接,而是担心自己做不好。微微犹豫了一下,对于皇帝期待的眼神,黄琼还是选择了沉默。 只是黄琼不想说话,可皇帝却是未必肯放过他。看着沉默不语的黄琼,皇帝直接开口道:“阿九,你认为朝中何人去山西处理此事合适一些?朕要的是去了能解决问题的人,不是那种只会和稀泥的书呆子。这些日子你襄理政务,应该清楚朝廷眼下实在经受不起反复的折腾。” 皇帝的话,黄琼沉吟了一下后,倒是推举了两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因为景、端二王之乱,而被罢官为民的前任河南路安抚使方铭,以及现任京兆尹傅远山。分别出任总管山西军民二政的制置使,以及接任山西路安抚使。 调永王那位未来岳父,现任枢密副使何家铲出任山西节度使。同时从御史台抽调一刚正不阿之三品官员,出任山西路按察使。方铭赴任河南路安抚使不过一年,便被罢官免职,纯属受了那位金节度的牵连,而遭受了无妄之灾。黄琼从郑州返京之后,曾经调此人档案看过。 此人是进士及第出身,不仅堪称大齐朝的理财能手,而且居中协调能力极强。明德十四年,此人在两浙路转运使任上,正遇到浙西百年罕见的大旱。此人居中调度,在没有动用国库一文钱,只依靠两浙路民间存粮,便做到没有饿死一个灾民,更没有大量灾民流离失所。 就连浙西几个府的灾民,就连卖儿卖女的都不多。上秋,居然还保证了两浙该上缴的秋粮,一粒不少的运到京师。而且观此人在景、端二王犯上作乱之后,在河南路地方卫军调动不利的情况之下,整体处置也不能不说不果断。只是受了那个金节度的牵连,才落得这个下场。 黄琼在入宫开始襄理政务之后,一直在想方设法为其谋起复。想要调其为户部尚书,接替眼下那位只会照章办事,除了中规中矩和稳妥之外,一点优点都没有的刘尚书。只是皇帝虽说同意了司马睿的起复,但对于方铭的起复却始终没有答应。 至于傅远山,可谓是大齐朝进士及第的官员之中,少见的军政全才。在燕山知府任上,居然能以一介文官,压得边军那些骄兵悍将,在整个燕山府地面上不敢闹事。相对于连府衙,都被骄横的边军官兵给砸了几次的云州府,这位傅板子手段可谓不能说不强硬。 在调任可谓是天下最难管理,也是这天下首善之地,就连一个三品官员都不被当回事的京兆尹之后。短短两个月的时日,便将满京城没有人管的权贵子弟,治理的服服帖帖。别说抢男霸女了,便是敢闹事的都没有几个。 虽说没有解决流民之事,但在其想尽办法之下,在去年大齐朝遭遇自开国以来,最寒冷的冬季之中,衣食无着的流民再没有出现,往年因为饥寒交迫大量冻饿的情况。虽然也没有能够完全避免饿殍出现,可数量却只有十几个。而且多是无依无靠,被家人遗弃的病人和老人。 这与往年冬天,几乎每天在流民聚居区,都要拉出去上百饿殍相比,可以说是天壤之别。在他的治理之下,再也没有任何一个官差,在敢去敲诈那些流民。而且随着天气的转暖,他又以工代赈的方式,征集了大量流民加深洛河河道,也大大改善了流民的生活。 眼下的山西路几乎乱成了一锅粥,晋阳以南地处几乎县县冒烟。时局在如此短的时日之内,败坏到如此地步,那位山西路的首宪可谓是罪无可恕。眼下的山西路,正需要傅远山这样既有手段,又有手腕的官员。而且这位傅远山,在燕山府做了两任,对军务也不是一窍不通。 而永王的那位老丈人,更是好说的很了。在调任枢密副使之前,本身就在山西路做满过一任节度使。能被对武将一贯提防的老爷子,调任为枢密院唯一的武官正任副使,足以说明其能力还是得到老爷子认可的。只是听罢黄琼推荐的这几个人,皇帝却是有些沉吟。 去年方铭是被牵连而倒霉的,他自然是清楚的。当初处置方铭,他并非是真心为之的。景端二王的忤逆作乱,查了这么长时日,直到眼下也没有完全停下来。其中的某些东西,便是他这个一国之君,也是心惊不已。方铭虽说与河南官场牵扯不深,可也不是完全清白的。 方铭是能官这不假,但绝对不是清官。有些问题深追起来,他这个当初河南路的首宪,也是难辞其咎的。虽说事情不算大,可也不是太小的事情。皇帝虽说罢了他的官,一方面实际上在变相保护他。一方面也是给诸路安抚使看的,杀鸡骇猴也就是这个意思。 现在黄琼要起复他出任这个山西路制置使,皇帝不犹豫也就怪了。其实以皇帝的想法,自然认为黄琼这个九儿子,才是最适合的人选。可黄琼在此事上选择了沉默,等于在变相的拒绝自己,很是出乎皇帝的意料。自己这个九儿子是什么人,皇帝还是清楚的。 正因为他知道,黄琼不是那种拈轻怕重之人。所以,皇帝在最终人选敲定之前,还是打算好好的搞清楚黄琼为何拒绝的原因。微微沉吟了一下之后,皇帝看着黄琼道:“你保举的这几个人,除了方铭之外倒都是比较合适人选。但你应该清楚,此次山西路平乱的重点在那里。” “内乱,重在抚而不是在剿。那些灾民,也同样是朕治下的黎民,大开杀戒只能更加的官逼民反。正因为如此,这个制置使的选择,朕才一直都很慎重。” “谁才是最适合,至少朕心目之中最佳的人选,阿九,你心中应该清楚。只是朕不清楚,此次你为何却推脱起来,这倒有些不像是往日的你了。给朕一个合适的理由说服朕,接受你的人选。” 、 第五百三十二章 举荐 皇帝的话音落下,黄琼倒也没有犹豫。直接一躬身道:“父皇,儿臣自入宫襄理政务以来,时日越长越是感觉到如履薄冰,也越感觉当初父皇,治大国犹如烹小鲜的教诲,无比的正确。更感觉到自己,也过于缺乏历练,更缺乏处理事情的手段。现在批折子,也都慎重了许多。” “而儿臣以为,正像是您训示的这般,此次山西平乱实则是三分剿、七分抚。而这剿抚究竟该怎么剿、怎么抚,却是一个很大的文章。这个制置使的人选,即要有能力、有经验,但也更要有手段。既要处置灵活,但也不能无原则、无底线的退让。” “可儿臣现在感觉自己,最缺乏的便是经验。这不是儿臣不想去,而刻意找出的推脱理由,而是儿臣感觉到自己真的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儿臣在郑州的善后,虽说得到父皇认可。可郑州毕竟只是一府,无论是所辖地界还是丁口,都远远不能与山西路相比。” “儿臣在郑州府的做法,拿到山西路未必就通用。儿臣经验还有些太少,性子又有些急躁。此次山西平乱,作为制置使并非是要统军在一线亲冒矢石。更多的是居中调度军务、政务齐心协力,以及协调朝中诸有司、山西路所属诸州府县,共同出力、统一行动。” “可儿臣在这方面经验,几乎是一片空白。儿臣在郑州时,与朝廷以及河南路方面事宜向来,都是由简雍来协调的。父皇,处理政务的经验,是需要时日来积累的。儿臣在京中可以由父皇来把关,即便是出了一些问题,也可以随时得到父皇的教诲。” “但儿臣若是真的去了山西路,就需要完全依靠自己处理这些事宜。可儿臣在这方面,却恰恰经验不足。而且儿臣手段过于强硬,此次山西路平乱要刚柔并济,剿抚并重才是正路。一味用强,只能酿成更大的祸乱。所以儿臣自认为,绝非此次去山西最适合人选。” “方铭此人即做过转运使,也做过一路首宪。无路是治理地方,还是调理经验丰富,为人无论是手段还是手腕都不差。最为关键的是,儿臣以为此人居中调度能力极强。此次山西路平乱,需要朝廷与山西诸州府县,以及山西路诸军齐心协力才可以。” “在这一点上,儿臣至少现远在不及此人。儿臣绝不是有意识的推脱此次差事,而是自认为眼下的能力,还不足以应对如此复杂的局面。父皇,一味的揠苗助长,只能适得其反。如果父皇一定要儿臣去山西,儿臣自愿做苏铭的副手,协助苏铭处理山西事宜。” 其实,黄琼之所以拒绝了去山西的事情,除了这些理由之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之外,还有一点他没有说出来。黄琼认为此次山西乱局,看似在山西,实则根子在陕西与陇右二路。没有遭受旱灾,眼下尚还算富裕的山西路,都尚且如此。 那么此次旱情严重的陇右、陕西二路,真正的情况也许会更糟。眼下二路报平安的那些折子,恐怕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地方官员在粉饰太平。山西路眼下的乱子,其实解决起来并不复杂。但陇右与陕西一旦乱了,那就是天大的事情。更何况,在陇右还有一个不稳定的因素。 至于去年老爷子,从哪些宗室手中打秋风,弄来的那些钱粮,真正能入到二路灾民口中的有多少。就从那些宗室,那段时日在温德殿与京中的做派,黄琼几乎可以断定寥寥无几。自己又被告、又当审判者,那些人真的能够完全执行朝廷的政令,根本就不可能。 眼下的山西,远还没有到需要自己亲自出手的地步。选择一两个有能力,有威望的官员去处置足以。自己若是去了山西,被山西事务缠的抽不开身。一旦西北真的陷入大乱,到时候可就无人可去了。这才是,眼睛盯着是陇右、陕西的黄琼,不想去山西的真正理由。 对于黄琼的解释,皇帝虽然没有说什么,但脸色倒是放缓了一些。尽管内心还有些不认可黄琼的这些理由,但还是不得不承认黄琼说的极有道理。看着皇帝缓和了一些的脸色,黄琼咬了咬牙后又道:“父皇,其实山西路眼下的民乱,儿臣倒不是很担心。” “儿臣担心的是,陇右与陕西这二路。若是那里出乱子,那才是真正的大乱子。二路虽说降了一场透雨,可旱情远未到彻底缓解的时候。而且这场雨,下的也有些晚。至少今年的收成恐怕依旧是全无。儿臣以为,现在朝廷最应该做的,除了追责、处理山西失职官员之外。” “还应该派一得力官员,全力去陇右、陕西二路,清查二路旱情以及赈灾情况,以免到时候出现更大的乱子。父皇,陇右、陕西二路民风彪悍,又有党项、吐蕃、回纥诸蕃杂处,一旦出现乱子,可远非山西路几千灾民引发的乱子可以相比的。” 对于黄琼后面的这番话,皇帝虽说点了点头,但却是没有做出任何的表态。只是在沉吟半晌后,还是将话题放在了山西路道:“方铭出任这个山西路制置使不适合,他现在还是待罪之身,由他去统带山西路文武官员,协同扑灭此次变乱,恐怕压不住那些官员。” “那就将傅远山与方铭的职务调换一下,由傅远山出任山西制置使,方铭以兵部侍郎的身份,接任山西路安抚使。由京兆诸粮仓、河北路大名府、山东路德州府各调三万石粮食,入山西路以备用。同时,从四大营各抽调两千军马,进驻潞安、泽州二府。” 听到在自己,还是反对由方铭出任山西制置使后。黄琼居然将他提议的方铭与傅远山,这二人的职务对调,皇帝微微一愣。语气却是有些不悦的道:“难道,在你的眼中,这满朝文武官员,除了方铭之外便无人可用了?你可知道,若是他一旦处置不当这后果吗?” “可不单单是朝廷靡费粮饷,你这个保荐人在朝中的威信,也要大受影响。方铭在理财上的确才华横溢,这一点朕也不否认。可在掌握全局上火候还差了一点。有些方面甚至有些偏软,更没有做过正印官。以山西眼下的情况来说,相对傅远山来说,朕不以为他是合适人选。” 皇帝这番胡,几乎已经等于明确在告诉黄琼,自己在这件事上的态度。但黄琼只是犹豫片刻,却还是坚持道:“儿臣,还是以为以山西路眼下的整体态势来看,如果此次民乱其中并没有其他文章的话,傅远山与方铭搭档是最为合适的。如果需要加强,那就调简雍为转运使。” 说到这里,黄琼抬起头看了看皇帝,听完自己这个态度之后,有些微妙的脸色,咬了咬牙道:“儿臣知道,方铭的屁股底下并不干净。他是能员干吏,但绝对不是清廉如水之人。但这个时候,山西那边更需要的就是这种,既要有手腕更要有能力的干吏。” “若是只派一个只会官清如水,但却面对乱局束手无策之人,只能是误事。儿臣也正是知道,方铭并非是那种清廉之臣,所以才提出从御史台选派一干将,出任此次制置副使兼山西路按察使,专门监督此次处置事宜。再加上傅远山这个强项令,想必方铭也就不敢太过分。” 黄琼的坚持,让皇帝也有些无奈。看着一脸平静的黄琼,皇帝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既然你如此的坚持,那朕就答应你。正好通过此事,朕也要看看你识人眼光如何。你草拟一道圣旨,命傅远山为山西路权知制置使,总理山西路军政二务。” “山西路文武诸官悉由其节制,全权处置此次山西路平乱事宜。四品以下官员,又先罢免后上奏之权利。起复原河南路安抚使方铭,为署理山西路安抚使。起复原枢密副使何家铲为山西路节度使。调郑州府同知简雍,为山西路转运使兼晋阳知府。” “调御史台右副都御使谢若钦,为制置副使。以山西路学政,转任山西路按察使。其余平阳、泽州、汾州四府官员,以及平阳兵马使、平潞汾兵备道此次处置失责,由吏部、御史台会同审理、严厉追责,所缺人选,所需替换官员,由吏部、兵部抓紧推荐。” 黄琼的动作很快,皇帝的话音刚落下,他这边圣旨已经草拟完成。对于黄琼所草拟的圣旨内容,皇帝却是看都没有看,直接吩咐黄琼用印。但就在黄琼,从掌玺太监手中接过玉玺准备用印时,却是背后传来皇帝的声音道:“阿九,你这个印一旦落下,可就没有后悔余地了。” “无论此次山西路平乱,你举荐的人选出了什么问题,你这个举荐之人都要承担责任的。方铭此去成功了倒还好说,若是一旦失败,你要考虑对你今后,在朝中地带的威望影响。朕在给你一炷香的机会考虑一下,现在还没有用玺,这道明旨撤回还来得及。” 皇帝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虽说劝说黄琼在考虑、考虑,但眼睛的余光却是一直在盯着黄琼的动作。而黄琼在皇帝的话音落下之后,虽说手中的动作,因为皇帝的这番话微微停顿了一下。但随后却还是坚定的将手中玉玺,盖到了这道名旨上,并交待太监马上送去中书省落实。 此次黄琼推荐的这三人,除了傅远山是现任官员,还在京兆府的任上之外。方铭自从在郑州被押解回京之后,即没有交给御史台、刑部、大理寺三司会审,除了被撤了河南安抚使的职务之外,皇帝也没有公开下圣旨处罚,眼下还在大理寺的天牢之中坐牢。 至于永王的那位未来岳父,此时已经致仕。只是因为被皇帝恩准在京修养,再加上女儿的婚事还未办,所以还留在京城。不过毕竟是已经致仕的官员,再加上又是武官,兵部与枢密院那里,还有整整一套规矩要走。再加上还在蹲天牢的那位方安抚使,要办的手续很多。 第五百三十三章 婚事与放虎归山 而眼下的山西形势,已经刻不容缓。在温德殿内当差的太监,又有那个不是太监里面的人精子?这温德殿内的通政太监,也知道事情紧急。更清楚若是因为自己真耽误了事情,丢了差事是小。惹得皇帝与英王发火,那是真要掉脑袋的。 在看了看皇帝没有再说什么之后,温德殿内的通政太监便急匆匆的捧着圣旨,疾奔丽正门外的中书省而去。这道圣旨虽说还没有到中书省,可这玉玺已经盖上了便代表无可改变。直到那个太监背影,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之后,黄琼才转过身对皇帝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儿臣之所以坚持启用方铭。其一,固然是此人之前在河南路,只是受到那位金节度的牵连,为人本人还是有相当才干的。眼下朝廷虽不能说国难思良将,但也急需有能之人。哪怕此人在操行上有一定的瑕疵,但还是那句话人才难得。” “其二使过不使功,此人既然是从天牢里面起复的,至少在短时日之内会长一些记性。至少在此次山西平乱期间,会接受一些教训。再加上以傅远山和谢若钦在旁监督,大乱子应该还是搞不出来。更何况有些时候,这种人或是为了感恩,或是为了重新获取圣眷,会更努力。” “瑕不掩瑜,比其实那些只知道刮地三尺,却更加无能。或是清廉如水,但一样没有什么能力的官员,儿臣宁愿用这种人。如果起复方铭,一定需要有人为他担保,那儿臣便来做这个保人便是。如果这点担当都没有,又何以为我大齐朝的皇子、亲王?更如何配做您的儿子?” 黄琼这番话说完之后,却看到皇帝正面带满意的表情,对着自己微笑点了点头。见到黄琼抬起头看向自己,皇帝微微一笑道:“阿九,朕果然没有看错你。既知进退、不抢功,又有担当、敢于用别人不敢用之人。你的这份气魄,便是朕都有些自愧不如。” “不过,山西平乱,你虽然不去亲自坐镇。但此次平乱,你在京中要把握好全局,绝不能做甩手掌柜。他们需要请示朝廷事情,还需要你去做定夺。这个最终决定权,朕这次就交给你。此外,陇右、陕西二路那边,你也要多关注一下。今后南镇抚司密折,朕会交待转给你。” 说到这里,不待想要说什么的黄琼张嘴。皇帝却转过身,看向自己御座背后的那张屏风,沉默了一下后才道:“桂林郡王这段日子,接连上折子,提出已经离广南西路,滞留京城已经大半年有余。他的郡王府事务繁多,离开太多时日终归不好。” “加之他的桂林郡王府,各支对交出通商之权纷争颇大。他希望早日,能够将你与那个郡主婚事办了,以便自己早日回藩,能够说服府内各分支,早日向朝廷移交通商之权。如果朝野需要人留在京城,他可以将世子留在京城与户部对接。阿九,你看此事该如何处置?” 听到皇帝突然提到自己的亲事,黄琼微微一愣。想起已经数月未见的司徒唤霜,内心虽说一软,但最终还是咬了咬牙道:“父皇,眼下正值陇右、陕西大旱,山西路如今又陷入民变之中,这个时候给儿臣办理婚事,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这让天下臣民,怎么看天家?” 黄琼的回答,皇帝转过身之后,却是摇头笑了笑道:“国事是国事,家事是家事。眼下陕西、陇右二路的旱情,已经开始缓解。至于山西路的民变,只不过是疥癣之患罢了。朝廷已经选了精兵强将,想必也不会耗费太长时日。远还没有到,连朕的儿子亲事都办不了的地步。” “再说,这二路的旱情一日不缓解,朕儿子的亲事就这么一直拖下去?只要到时候,别告的太铺张了,这天下臣民也就说不出什么。朕问你的是,你内心的真实想法。想就想,这种事情上有什么可婆婆妈妈的?亏你刚刚还杀伐果断,现在又有什么犹豫的?” 被皇帝揭穿了心思的黄琼,老脸不禁有些涨红。犹豫了好大一会,才吭吭哧哧的道:“儿臣一切以父皇为主,如果父皇认为放桂林郡王回广南西路,便是放虎归山,那么此事就依着父皇的意思,继续拖延下去便是。反正眼下正好山西发生民变,借口都不用找,都是现成的。” “如果父皇认为,儿臣这个时候成亲,对父皇的决策有利,儿臣谨遵父皇圣意便是了。父皇若是问儿臣的真实想法,儿臣只能说只要对父皇的大局有利,那么父皇的意思便是儿臣的意思。在天下大局上,儿臣这点事不值得一提。” 只是黄琼说完这番话之后,心中不由得有些非议道:“您老人家天威难测,我这个做儿子的又有什么办法?当初说过了年,就操办婚事的是你,现在半年都拖过去了,迟迟不见动作的也是你。我这个做儿子的,不过就是你棋盘上的一颗棋子,我何曾能做的了主?” 只是黄琼在心中腹议,可这番话无论如何却不敢当着皇帝的面说出来。而皇帝在听罢他的回答之后,却是沉吟了一下之后道:“你说的没错,这个时候后放桂林郡王离京,实则无异于是在放虎归山。只是此事到了眼下的地步,实在已经到了不能在拖下去的地步。 “眼下朝中已经隐隐有传闻,说朕与桂林郡王府结亲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目的,要将桂林郡王一家扣在京城。如果朝廷通商之权,回收不顺利的话,朕便要桂林郡王一家人的脑袋。若是在拖延下去,到时候恐怕非议只能更大。有些事,便是朕这个一国之君也不能不退让。” 转过身,看了看此时,正规规矩矩站在自己面前,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的黄琼。皇帝突然有些很烦躁的摆了摆手:“更何况在这个时候,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行了,你的想法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此事容朕在仔细斟酌、斟酌再说。” 看着皇帝一脸的疲倦,不知道自己这位把除了密折之外,几乎所有的折子和见官员,都丢给自己的皇帝老子,最近究竟在干什么的黄琼。也没有敢在说什么,微微躬身退了出去。而退下,并不代表他现在就可以回府了。老爷子口中的这个退下,是让他回偏殿批折子去。 虽说自己受命襄理政务后,之前不是一般勤政,现在却是大撒把的老爷子,十天倒有五六天不在温德殿办公,几乎将温德殿腾给了自己。可在温德殿内批折子,无论老爷子在不在,黄琼都总是有些不自在。总感觉暗中有一双,甚至是不止一双眼睛盯着自己。 所以殿试之后,黄琼就让人将温德殿的一个偏殿收拾了出来,自己搬到了那间偏殿办公。工字型的温德殿,在这座规制宏大的皇宫之中面积并不大,属于那种小巧玲珑的宫殿。除了三进的正殿之外,两侧还有供侍奉太监休息的六间偏殿。 在温德殿内总感觉有些不自在的黄琼,便让人收拾出来右侧的一间偏殿,作为自己办公、批折子、休息的地方。皇帝在知道这件事情后,虽说多少有些不悦,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人将该黄琼批的折子,都转送到这间偏殿。在接到皇帝退下的话后,黄琼便回到了这里。 只是在退回这间偏殿,接过侍奉太监递过来的冰镇酸梅汤,黄琼却没有心思喝。至于他那张书案上,每一天都堆积如山的折子,黄琼此时也没有太多的心情看。现在他的心思都放在了山西路的民变,以及桂林郡王上折子催促自己婚事,这两件事情上。 山西路民变,须得尽快弭平,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但究竟怎么做,才能尽快的弭平,又不至于伤筋动骨,却是需要仔细考虑的。据山西路的折子来看,眼下流入山西路的西北灾民,除了被各地州府强制遣返了一部分之外,至少还有十余万聚集在山西路南部各个州府。 一味的强压,只能引发更大的变乱,老百姓吃不饱肚子是要造反的。傅远山是干员,而且为官也算是清廉,无论是在燕山府任上,还是调任京兆府之后,官声都极高。按照本朝惯例,作为大齐各地边军,一般防御大使驻地的文官正印官,都兼任专管粮草转运的边军防御副使。 也就是说,诸边军的粮草供应都把握在驻地文官手中。为了控制武将,尤其是手中掌握着战斗力强悍边军造反,避免本朝发生前唐安史之乱那样的动乱。本朝虽说没有采取以文制武,文官地位远远凌驾于武官之上的策略。但却采取了以文分武,民是民、军是军的办法。 无论在紧要的军事要地,都要设置流官治理,驻地边军不得监管当地地方民政。而且边军各部不仅与四大营一样,设置了各级同知。甚至还采取了边军诸镇防御大使,驻节所在地最高文官,兼任专管粮草转运副使。这样一来,不仅变相的削弱了边军各级将领,造反的可能。 也变相的保证了粮草的供应,避免在战时出现粮草供应扯皮和拖沓的事情。不过为了避免不通军务的文官乱插手,影响战事的进展导致战败,也同样规定了这个防御副使,除了粮草供应之外,不得以任何理由插手军务。整个大齐北、东、南三个方向边军,都是如此设置的。 也就是傅远山在燕山府任上的时候,说河北路所有边军的粮草分发,都要经过他这个燕山知府的手。此人因为在燕山府整肃军纪,经常将那些犯了罪的官兵,拉到大堂之上打板子,或是在他知府衙门前枷号,所以得罪了一大批的下级武官,以及从军的世家子。 在其任上时,没有人敢把他怎么样。在其调任后,很是有些心怀不满的家伙,曾经找人查他账本。在那些家伙看起来,燕山府上万边军,每日所需粮草都要经过他的手,只要手稍微松一下,这一年就不知道要落下多少。要是能找到把柄,就算扳不倒他,至少也要恶心一下。 第五百三十四章 喜添三胞胎 那群家伙,雇来了几十个账房。从其上任开始查,一直到卸任之前。查了整整一个月的账,几十万石的粮食,愣是连一斤的短缺都没有查出来。由此可见此人的操守,还是相当可以的,至少他不贪。但黄琼却担心的是,傅远山的性格过于强硬,上来那个脾气谁的账都不买。 在燕山府整肃军纪的时候,连五品武官都照打不误。被自己在郑州一刀剁了的那个表哥,身为堂堂的伯爵,没有少在他手中吃亏。而眼下山西路平乱,却恰恰需要刚柔并济。一味采取强硬手段,搞不好只能会出现更大的乱子。 这也是黄琼最早,只保举他为山西安抚使的原因。在黄琼看来,相对于傅远山来说,方铭的手段可就是圆滑的多了,至少不会一味强硬,更适合出任这个节制山西军民事务的制置使。只是老爷子那边,始终不肯吐这个口,自己也只能采取一些折中办法。 现在的黄琼,也只能寄希望于这位傅大人,能够体恤上天有好生之德,不是那种嗜杀之人。更希望此去山西,自己保举的这三人能够通力合作,尽快的弭平此次山西民变。看了看殿外的天色,黄琼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沉下心思坐回书案后开始批阅折子。 至于桂林郡王府那里,黄琼不想再去琢磨什么了。老爷子既然明摆着不让自己插手,自己还是老实的按照老爷子心思去做。而自己的婚事,虽说自己也想尽快将司徒唤霜娶进门,可现在这个决定权却在老爷子手中。自己若是表现的太过于急迫了,搞不好会让老爷子起疑心。 在知道了眼下就在自己府中的二女经历之后,黄琼表面上虽说没有说什么,可心中对司徒唤霜的安危却越发担心了。在他看来,自己的这位能将自己亲生女儿,送给自己妹夫做填房,逼迫自己妹子下堂的岳父,实在已经达到为了利益,近似乎无耻的地步。 又想到前儿自己夜探别院,见到的那位同样无耻的世子。司徒唤霜留在这种虎狼窝里面,黄琼又岂会真的放心?但尽管内心为司徒唤霜一直在担心,可黄琼知道越是在这种情况之下,自己越要沉住气,越是不能表现出来,否则只能是适得其反。 此时还不知道,老爷子内心究竟怎么想的黄琼,还是第一次如此心里没底。也许是因为涉及到司徒唤霜,原本还打算打点起精神,将眼前的这堆折子批阅完的黄琼,今儿却感觉心思分外烦躁。几次提起笔来又几次放下,看着眼前的折子,却是一个字都批不下去。 无奈之下,黄琼只能先放下笔,进了后殿打起坐,以试图平息纷乱的心思。就在黄琼刚坐上那张软榻的时候,殿外却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被这阵子脚步声给影响到的黄琼,看着不知道突然进宫的李海,很是有些不满。他只是自己府中的管事太监,这里是他该来的地方吗? 只是黄琼还没有开口,此时一头大汗的李海在见到他之后,也顾不得行礼了。急忙的开口道:“主子,您早上进宫后不久,何夫人便开始有些腹痛。现在是疼的越来越厉害了,李大夫与刘夫人,还有几个稳婆都说可能要生了。段夫人让奴才进宫,请您赶快回府去看看。” 听到何瑶要生了,黄琼也顾不得训斥李海,违规来他不该来的地方了。连忙打发自己在宫中的随侍太监,去向老爷子汇报之后。自己拽着李海急忙的出了宫,骑上马一路赶回了英王府。进到府中,黄琼几乎是一路小跑的,跑向何瑶的院子。 走进院子之后,黄琼顾不得与一直守候在院子内的段锦几女打招呼,急忙的便要往产房里面进。那里想到还未等他进去,便被一个稳婆给拦住了:“我的王爷,这里现在正是女人生孩子的地方,不是这男人们该进的地方。夫人交给我们,您还是在外面等着吧。” 只是听着屋子何瑶因为生产,带来剧烈疼痛而传来的一声声叫声,此时心都乱了的黄琼,又那里有心思管是不是自己该进的地方。面对稳婆的阻拦,冷冷的丢出一句滚之后,便要强行往里面进。只是稳婆不敢阻拦,可随后出来的吴紫玉却还是将他拦下了。 而身后的段锦,与同样刚赶过来的林含烟,也拽住了他硬要往里面闯的胳膊。看着一脸焦急,甚至有些手足无措的黄琼,林含烟轻笑道:“女人生孩子,又不是上战场厮杀。你进去了,除了添乱之外又帮不上什么忙,进去做什么?还是与我们一起在这里等着吧。” 面对林含烟的劝说,再看看挡在自己面前的吴紫玉,黄琼就算在着急,也没有办法与这几位耍横,也只能老实的待在外面耐起心等待。还是第一次见到黄琼如此慌乱的段锦,在黄琼在林含烟几人的安抚之下,总算是稳定了一些之后,伸出手紧紧攥住了黄琼的手。 牵着段锦的手,黄琼虽说还惦记着屋子内的何瑶,但在得知消息之后,一直焦急的心微微平静了一些。只是屋子里面传来何瑶痛苦的叫声,却让他的心始终都在悬着。哪怕明知道,屋子里面有自己早已经备好的,可以说是全京城最好的稳婆,黄琼的心一直在揪着。 男人车前马后,女人产前产后。这个时代可没有他前世的,那些堆积了高精尖抢救设备的手术室,也没有各种针对女人生产的医生和技术。别说普通人家,即便是条件最好的权贵之家,女人死于难产的也比比皆是。相对于孩子,黄琼更担心的是何瑶。 而攥着他手的段锦,看着因为担心而满脸焦急,甚至面色异常苍白的黄琼,却是幸福的笑了。对于生性有些孤傲的她来说,哪怕这个男人脸上的担心,是为了屋子里面的另外一个女人。但她却这一刻才真正知道,什么叫做被人牵肠挂肚的幸福。 因为她知道,等到几个月后自己生产的时候,这个男人也一样会为自己担忧的。这时的她自怀孕以来,还是第一次感觉为这个男人生儿育女,是无比正确的。哪怕这个男人,比自己小了十岁。哪怕这个男人,到现在也没有能够给自己一个名分。 尽管没有这一切,可他对自己是真的是有感情的,这一点便已经足够了。而此刻在这个院子里面,与段锦抱着同样想法的,并不单单只是她一个人。无论是林晚清还是朱杏儿,或是何氏姐妹,包括易瑛的那四个前部下,此时心中都有这个想法,跟着这个男人足够了。 哪怕屋子里面的何瑶,因为生产带来的撕心裂肺疼痛,而痛苦的叫声清清楚楚的传进她们的耳朵里面。但此时的诸女,都认为有这么一个疼爱自己的男人,生儿育女带来的那点疼痛算什么?哪怕她们之前,也曾经因为这个男人的有些花心,而私底下抱怨过。 这一刻,以往的那点抱怨,早就随着黄琼担忧的神色,而烟消云散了。被感动的诸女,此时心思都放在了早点为这个男人,生一个孩子上面了。甚至就连之前一直都当,黄琼那句生个儿的话,是在与自己开玩笑的吴芝玉,此刻都有些动心,想为这个男人再生一个孩子。 唯一感觉到有些失落的,可能便是这辈子,已经注定不可能在有自己亲生女儿的林含烟了。本朝不是公主可以随便改嫁的前唐,别说皇帝的嫔妃,就是沾上皇家名分的女人,丈夫死了,无论多年轻后半辈子也只能守寡。哪怕她这个景王妃的名号,已经随同景王一同被废。 但她这个天家下堂的儿媳妇,也是一样不可能改嫁。尤其是她现在的恋人,眼下几乎等于是当朝太子、国之储君,自己若是真的公开跟了他,对于他来说只有百害而无一利。而不能公开名分,自己也就不可能拥有自己的亲生骨肉。 看着周边一脸羡慕的诸女,林含烟也只能暗暗的,将所有心酸都埋在心里面。好在虽说不能有自己的亲生儿女,但身边有了花朵,这个即贴心又懂事的养女,林含烟心情还不至于过于失落。可话虽如此,林含烟此时脸色的晦暗和伤感表情,依旧表现的很清楚。 女人心当真是海底针,此刻心思都放在了屋子里面,正在生产何瑶身上的黄琼,又那里会想到这些女人,转瞬之间会产生这个念头?屋子内传来的何瑶因为剧烈疼痛而发出痛叫声,让黄琼的心一直都高高悬着。哪怕李大夫与他保证了无数遍,何瑶现在身子很健康。 腹中的胎儿也很健康,此次生产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但依旧不能让他静下心来。但他也知道,这个事情现在除了等,自己却是什么忙都帮不上。哪怕在心急如焚,也要耐着性子在这里等待。此时的黄琼真恨死了这个年代,丈夫不能进产房陪产的传统。 只是黄琼在着急、在担心,可生孩子也是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这一等就是整整一日过去,直到傍晚时分,屋子内才接连响起两个婴儿响亮的哭声。其中一个嗓门极大,哭声可谓是震耳欲聋。这一听几乎所有的人便都知道,这个应该是一个儿子。 而随着交替响起的哭声,一直在屋子内陪伴何瑶生产的吴紫玉,走出来报喜:“恭喜爷,何夫人为王爷诞下一对龙凤胎。爷,这一下子便是儿女双全了。现在屋子里面正在收拾,一会儿收拾完了,王爷便可以进去看看何夫人与孩子了。” 只是还没有等黄琼询问何瑶怎么样,屋子内却又传来稳婆的惊呼声:“快、快、快,还有一个。天那,居然是三胞胎。我做了这么多年的稳婆,双生子虽说也接生了几个,可这一胎三胞,还是第一次见到。快一点来人那,三个孩子我这边有些应付不过来。” 听到屋子内传来的喊声,刚刚出来的吴紫玉,急忙的转身又回到了屋子里面。随着吴紫玉返回产房,屋子里面又是一阵慌乱。几个人足足又忙了小半个时辰,才将第三个婴儿弄好。而总算听到屋子里面传来,可以进来话后,一直惦记着何瑶安危的黄琼,急忙的走了进去。 第五百三十五章 重女轻男 进了屋子,连吴紫玉与两个稳婆怀中的孩子,都顾不得看上一眼。几步走到因为产程过长,外加一口气接连生了三个孩子,此时已经是疲惫不堪,面色极其苍白的何瑶面前。紧紧的攥着她的手,轻轻的抚摸何瑶满是汗水的脸庞,异常心疼的道:“瑶姐,你受苦了。” 看着眼睛都急红了的黄琼,感受到爱郎心中的浓情厚意。虽说身子还疼痛异常,但比之前生产时候,已经好多了的何瑶,此时心中不禁升起无限的温馨:“傻子,我是你的妻子,为你生儿育女本就是作为妻子的职责,这有什么好受苦的?快去看看我们的孩子。” 经过何瑶的提醒,此刻心思都在何瑶身上的黄琼,才想起去看看自己的三个孩子。看着包在襁褓之中,一男二女三个孩子皱皱巴巴,还带着羊水的小脸。黄琼却没有理会儿子,而是接过两个女儿,抱着又走到了何瑶的身边:“瑶姐谢谢你,让我真正有了一个完整的家。” “看着我们的孩子,此刻的我才真正有了一种落地生根的感觉。瑶姐,你看这是我们的乖女儿,真的好像你、也好漂亮。一下子给我添了两个女儿,这可是一下子就得到两件小棉袄。瑶姐,你真的对我太好了。” 其实黄琼话中的意思是,有了孩子他才有了根。有了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人,自己才算是在这个时代,真正的生根立足。只是这番话的真实意图,并不知道他是两世为人的诸女,包括几个刚出声婴儿的母亲何瑶,却都不知道这其中的真正含义。 但黄琼语气中,那种有些隐藏不住心酸,她们却都听了出来。只是她们都以为,这是自己这位爱郎,在一口气生了三个孩子的何瑶心疼。更是一下子因为得了三个孩子,而有些欣喜若狂罢了。至于再多,谁都没有往其他方面去想。毕竟何瑶生产时,黄琼的表现都看在眼里。 而看着黄琼只顾着宠两个女儿,对自己怀中儿子有些不理不问。吴紫玉有些无奈的,将男孩也放到了黄琼身边,笑道:“真没有见过你这么偏心的。人家都是偏心儿子,可你到好,抱着两个女儿不撒手,将儿子冷落到了一边。这可是咱们英王府的长子,也是你的儿子。” 也许是感受到了,自己在父亲那里的待遇,不如自己的两个妹妹。吴紫玉的话音刚落,黄琼的这位王长子,很不满意的张开嘴大哭了起来。看着因为被冷落而大哭的儿子,再看着自己怀中,正睁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的两个女儿,黄琼有些嫌弃的皱了皱眉头。 尽管也知道,这刚出生的婴儿,根本就看不到什么。但黄琼还是将目光转向了怀中的俩个女儿,很是自豪的道:“儿子哪有女儿贴心?看这小子皱皱巴巴的,还长得这么难看,脑袋还有扁。还是我的这两个女儿漂亮,看这两双大眼睛多有神,多像她们的母亲?” 黄琼这番实打实有些偏心眼子的话,让此时屋子内,怎么看都没有看出三个婴儿,有什么区别的诸女无不汗颜。就算女儿再好,你这个做爹爹的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吧。孩子哭成那个样子,你总应该抱起来哄哄吧。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呢。 相对于心思都放在了两个女儿身上的黄琼,看着儿子嚎啕大哭实在有些心疼的何瑶。不顾身子的极度疲惫,伸手将儿子抱在怀中,嗔怪的看了黄琼一眼后道:“你呀,不知道的,还以为就两个女儿是你亲生的。就算宠女儿,也没有宠成你这个样子的。” 说罢,轻轻的哄起来正嚎啕大哭的儿子。也许是感受到母亲怀抱的温暖,也许是遗传了何瑶的好脾气。只是哭了几声以示抗议父亲重女轻男之后,何瑶怀中的儿子便停止哭声。看着怀中的儿子,再看看黄琼怀中的两个女儿,何瑶觉得之前的疼痛都不在算什么了。 此时的何瑶,从来都没有如此的知足过。而其余的诸女,看着何瑶也是一脸的羡慕。而看着一脸疲惫的何瑶,知道她现在需要休息的段锦带着其余诸女,挨个的在抱着孩子亲昵一会后,转身离开了何瑶的屋子。将这间屋子,留给了黄琼与何瑶,还有那三个刚出生的孩子。 看看正被何瑶,以及提前预备下的两个奶娘,正抱在怀中哺乳的三个孩子,此时的黄琼心中不禁有些大叫庆幸。若不是自己在给何瑶做生产准备的时候,有些犯了前世所说准爸爸综合症,提前准备了好几个稳婆和奶娘,现在非得手忙脚乱不可。 因为谁也没有想到,何瑶怀着的居然是三胞胎。一下子添了三个孩子,这幸福归幸福,可在这个没有牛奶、没有奶粉的时代,单单这一个吃奶的问题,就足以让一家人人仰马翻了。望着三个儿女,此时万事足的黄琼,几乎差一点都要忘了还要疗伤的事情。 还是喂饱了最小女儿的何瑶,想起了此事再三催促他,才恋恋不舍的离开。其实今天的他,只想留在何瑶的身边,陪着她们母子四人,更不想在今儿这个日子里面去陪其他的女人。只是一直都在惦记他的何瑶,又那里会答应黄琼为了陪自己,而不去疗伤? 无奈的黄琼,也只能一步三回头,离开了何瑶院子去了段锦那里。也许是因为当了父亲,今晚黄琼格外兴奋,在疗伤之后不仅将刘氏二女,还有蜀王妃折腾得格外厉害。就是昨儿没有碰的蜀王那个,已经年近四旬的侍妾,今儿也没有放过。 待四女瘫软如泥后并没有尽兴的他,又溜到了林晚清与朱杏儿那里。除了林晚清与朱杏儿之外,还将何氏姐妹找到了林晚清那里。与这四个女人,几乎折腾了整整一夜。而这四个丫头,一向都是唯黄琼喜好是从。虽说何瑶叮嘱过她们,要爱惜黄琼的身子骨。 可黄琼一坚持,也知道何瑶现在没有时间管自己的几个丫头,便直接将何瑶的叮嘱给抛到了脑后,由着黄琼折腾了。只是这四个丫头,谁也没有想到黄琼今儿有如吃了助兴的药物一般。四女联手,也被黄琼折腾得一样不轻。黄琼离开时,连举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是一夜的折腾下来,黄琼非但没有感觉到疲惫,反倒是还精神抖擞。简单的洗漱过后,惦记何瑶与三个孩子的他,又赶到了何瑶的屋子。看着正在给一个孩子哺乳的何瑶,黄琼没有先打搅何瑶,而是走上逗弄了一会抱在吴紫玉姐妹怀中,另外的两个孩子。 待何瑶放下孩子,才走上前将何瑶搂在怀中,有些心疼的道:“瑶姐,怎么不多休息一会。昨儿,你可是整整折腾一天。我可听李大夫说了,要不是你身上有功夫,又因为常年习武,这身子骨打熬的还算结实。若是换了普通人,昨儿这三孩子可是搞不好会要你命的。” “都说女人产前产后是两道鬼门关,随时都是走在生死边缘。你这月子里面可得修养好。一定要多注意一些,千万别太过劳累了。若是稍不留神,做下什么病根可就麻烦了。孩子交给乳娘便是,你早日养好了身子才是正途。等你出了月子,在亲自管他们也不迟。” 黄琼的体贴,何瑶心中很是感动,可嘴上还是道:“我自幼习武,身子骨哪有你说的那么娇贵?坐个月子也累不到自己。何况,昨儿紫玉她们姐俩就搬了过来,帮着我一同带着这三个孩子。有紫玉她们帮衬着,我又那里会累到。那些乳娘,又哪有自己姐妹贴心?” 吴紫玉与吴芝玉,这段时日暂时搬过来的事情黄琼是知道的,原因黄琼也不用猜就知道。这府中女人虽多,可生过孩子就她们姐俩。无论是照顾产妇,还是照顾刚出生的婴儿,别人又那里有她们姐俩,这样有过经验的让人放心?尤其是吴紫玉,更是何瑶在府中最信任的人。 说到这里,何瑶推了推黄琼,笑道:“你别在这里待着了,还是赶快进宫给皇上和娘娘报信去吧,要不然老爷子又得发火了。再说,你这一天天的事情那么多,总在这里待着该耽误你的正事了。我可不想说,你这个英雄被我们这群娘子军,给拽到红粉窝里面出不去了。” 何瑶这么一说,黄琼才想起来,自己昨儿只顾着着急和高兴了。孩子生下来,忘了打发人给宫中报喜去了。别的不说,这孩子的名字就得老爷子御赐,自己可是没有权利取的。暗自抱怨了一下这年头,男人没有产假后,黄琼在何瑶脸上轻轻吻了吻:“等着我,回来陪你。” 说罢,又起身抱了抱吴氏姐妹,挨个的吻了吻后,转身离开进宫去了。吴紫玉姐妹都是善良人,又都有过生产与坐月子的经验。将何瑶母子四人交给她们姐俩,黄琼没有什么可不放心的。不过临进宫之前,黄琼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叮嘱了一下李大夫,多多注意何瑶那边。 其实不用黄琼特地进宫报喜,何瑶生下两女一子的消息,昨儿晚上皇帝便已经知晓。只是考虑到桂林郡王府,再加上何瑶的身份地位还没有明确,皇帝才没有立即给予封赏。自己那位未来亲家的面子,终归还是要照顾一些的吗。尤其是眼下京中已经流言四起的情况之下。 看着一脸喜气的黄琼,皇帝眉头不由得皱了皱。只不过一个侍妾生下了孩子,至于这么高兴吗?如此沉不住气、喜形于色,将来如何堪为大任?不过,张口便要训斥黄琼一顿的皇帝。转念之间又想起,若不是蜀王那次搞出的那件事情。原本黄琼这个时候,早就应该当父亲了。 甚至搞不好,孩子应该都已经会走了。想起死在蜀王手中的陈瑶母子,皇帝的心略微软了一些。不过此刻对多少沉不住气的黄琼,有些不满的皇帝也没有想到,何瑶这一下子就生了三个孩子,还是一子两女的龙凤胎。一下子便二女双全,也难怪这小子这么高兴。 第五百三十六章 傅远山 其实黄琼总算有了孩子,作为亲生父亲的皇帝,又岂有不高兴的道理?虽说这三个孩子,来的时候多少有些敏感,并不太有些合时宜。可不管怎么说自己儿子有了嫡亲骨肉,还一次性的就来了三个,也算是弥补了那件事情的遗憾,倒也算是上天对他的补偿。 虽说黄琼的长子,出自何瑶这里,皇帝多少有些不满。可不管怎么说,黄琼还没有正妃,与桂林郡王府定了亲,自己又百般诸多一直找借口在拖延。没有正妃,这嫡长子自然也无处说起。眼下权贵没有娶亲之前,生下长子的比比皆是,他也不好在这件事上太责怪这个儿子。 看着满脸喜悦,此时明显有些坐不住的黄琼。在看看黄琼看向自己的目光,几乎是一脸的渴求,知道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的皇帝,犹豫了一下之后道:“放心,该给的封赏,今儿便会送到你府中。今儿朕开恩,给你一天的假期,省的你总抱怨朕压榨你。”、 “会去给你母亲报个喜讯,让她也高兴、高兴。然后滚回自己府邸看孩子去吧。两女一子,这在历朝历代,也算是从来都没有的事情,这个时候也算是祥瑞。放心,朕亏待不了她们母子。就算不看你的面子,看在朕的孙子和孙女面上,朕也不会小气。” 听到老爷子的这番话,原想着趁着这个机会,给何瑶要一个名分的黄琼,这悬着的心多少有些放了下来。就算老爷子对何瑶在不满,可有了三个孩子作为铺垫,老爷子应该不会在这件事上,太过于难为自己吧。一会再去母亲那里敲敲边鼓,这事应该就没错的。 只不过在黄琼离开温德殿,赶往听雪轩之后。在他背后的皇帝,在看着他离去背影的时候,嘴角却露出了一丝带着阴谋意味的笑容:“休息一天,哪有那么容易。朕在位这二十多年,何曾休息过一天?那三个孩子来的也正是时候,看来这该办的事情也可以办了。” 急着去听雪轩给母亲报喜的黄琼,自然不知道自己身后老爷子,这么一副阴深深的表情,又是在策划着什么。再与母亲报喜之后,母亲没有在孩子的话题上过多谈什么。在打量了他一番之后,却是突然问了一句:“你是怎么受的伤,又是怎么疗的伤?” 听到母亲的问话,黄琼不由得愣住了。他没有想到,自己受伤事情被母亲一眼就看了出来。在母亲那双锐利眼光之下,黄琼又那里敢隐瞒。将自己如何受伤,受伤之后又是怎么治疗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只是在听罢黄琼的疗伤方式,母亲眉头却皱的死死的。 在给他细细的把了脉后,母亲微微一叹:“你府上的那个大夫,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用这种歪门邪道的疗伤方式?原本你这个伤势虽说霸道至极,但采取正规的疗伤也不是办法。这种法子虽说见效快,对你的武功修行也有一定的好处,可这后遗症也是很明显。” 母亲说出李大夫的这种治疗办法,居然还有后遗症,黄琼一下子有些懵了。而看着听完自己这番话后,一脸有些不知所措的黄琼。母亲微微叹息了一声,沉默了良久才道:“今后好好对待你身边的那些女人罢,没名没分的跟着你,还给你生儿育女不容易。” “一个孩子,生产都要遭很大的罪,更何况一次便给你生了三个孩子,这得遭多少的罪?现在也是做了父亲的人了,自己也收敛一些,不要搞的太过于荒唐了,为孩子做一个好的表率。更不要朝秦暮楚,少祸害一些女人。今儿晚上,我去看看那个何瑶,给她调理一番。” 母亲让他善对身边诸女,但始终却并没有说那个后遗症是什么,这无疑将黄琼搞得一头雾水。只是母亲不说,黄琼也没有办法去问。因为他知道,这个后遗症若是真对自己身体有伤害,不用自己要求,母亲便会出手为自己调理的。母亲避而不谈,应该还是没有什么大事情。 突然沉默了下来。将看向黄琼的目光,转向了听雪轩院子内的那座假山,沉默良久才道:“你父皇昨儿晚上,与我谈了你大婚的事情。你父皇的那点心思,又岂能真的瞒得过我?不外是用这场婚事,为朝廷换来一些什么利益。所以,我并不认为这桩亲事,会是一桩良缘。” “因为我不想让我曾经遇到的事情,在那个女孩子身上重新上演一遍。此事,你自己做决定。如果你也不想的话,你父皇那里我会替你回绝。你大了,自己也有主意得很。现在更是已经当爹的人了,我也不好替你做这个主。你也不用急着回答我,考虑清楚再告诉我。” 这番话,清楚的表明了母亲对黄琼这桩婚事的不看好。只是黄琼感觉,除了母亲口中说出,这个还算拿得上台面的反对理由之外,母亲应该还有些东西瞒着自己。而母亲没有说的那些,才是母亲反对的关键所在。只是黄琼一直都没有想明白,母亲反对真正原因究竟何在。 他不认为,除了带自己练武之外,应该二十余年没有出过皇宫的母亲,与那位桂林郡王会相识。以母亲的能力,老爷子与桂林郡王府联姻的原因,黄琼知道肯定瞒不过母亲。正如母亲刚才所说,老爷子那点心思根本就瞒不住她。只是母亲不肯说真正原因,黄琼也不敢问。 离开听雪轩之后,黄琼一直都在琢磨母亲反对的真正原因。只是回府之后发生的事情,让他也无暇去继续琢磨下去了。而在回府见到正在府中等待自己,已经定下去山西的傅远山四个人,以及自己书房堆积如山的折子后,黄琼也才发现自己居然被老爷子给耍了。 原来老爷子口中所谓给自己一天假,就是将在原本在宫中该办的事情,转到了自己府中。他更没有想到,原本该老爷子亲自见的这几个人,居然都甩给自己。看着明显在客厅等了自己,应该有一段时间,或是恭恭敬敬、或是桀骜不驯的四个人,黄琼多少有些挠头。 而此次出任山西路制置使,身为文官却是一脸桀骜不驯的傅远山。在简单的行过礼之后,倒也直接开门的道:“下官等即将赴任山西,奉圣命前来向英王殿下辞行。敢问英王殿下,我等此去山西平息民乱,还有什么事宜要示意我等的?圣命所差,远山不得不来打搅英王。” 傅远山这几句话说罢,客厅之中一片沉寂。都说这位前燕山知府,现任京兆伊是一个谁面子也不给的刺头,今儿黄琼算是真正认识到。这几句话下来,表面上说的是请示事宜,可实际却是明白的告诉黄琼。我来见你是皇上的意思,但这并不是我自己真正的意思。 对于这位傅大人,明显有些不待见的意思,黄琼却只是淡淡一笑道:“这话,应该是本王问傅大人。傅大人眼下既然被任为山西制置使,全权处置山西平乱事宜。想必傅大人,此去应该怎么做,心中定然已经是有数。傅大人,是不是该与本王说说,此去山西准备如何施政?” “傅大人别忘了,你虽说是节制山西文武,全权负责山西平乱事宜。可本王却是奉圣命,总领山西平乱事宜。说白了,也就是傅大人在朝中的上司。傅大人不说出自己心中的打算,本王又如何给傅大人在朝中,撑好这个腰,做好后面的支援?” 四两拨千斤,黄琼将傅远山丢过来的钉子,不软不硬的又给拨了回去。而在听罢黄琼的回复之后,傅远山的脸色登时便有些不好看了。的确,昨儿接到圣旨进京在面君的时候,皇帝是说过此次山西平乱,前面是以他为主,但在朝中总领此事的还是英王。 让他有事,直接向英王请示。可生性孤傲的傅远山,心中却并未将黄琼看在眼里。这位英王在郑州的确做的不错,可山西那是九府十直隶州散州六县九十,治下百姓数百万的一路,又岂是郑州府一路可以相比的?一个最多管过一府的毛头小子,便是亲王又怎么样? 在傅远山看来,没有太多历练经验,又能拿出什么好的策略?可偏偏黄琼这番问话,他又不能不回答。皇帝既然委任这个英王总理此事,若是他在朝中给自己掣肘,自己这个制置使在山西可就难做了。不说别的,单单安抚灾民需要调动的粮食,便足以让自己喝上一壶。 想到这里,傅远山脸色虽说不豫,但倒也没有含糊的道:“三分天灾,报成十分大灾的事情,在地方官员之中常见。那些折子上说的,是真实情况或是夸大其词,还是情况更糟,在下暂时还不清楚。山西路那里的情况究竟怎么样,需要真正身临其境才能清楚。” “英王现在便询问下官,此去山西究竟有什么策略平息此次民乱。抱歉,在没有了解真实情况之前,下官也没有办法回答英王。下官只能说这一切,需要到了山西之后视真实情况而定。或剿或抚,需要因地制宜视情况而定,不能一概论之。至于现在,说什么都言之过早。” 原本傅远山以为,自己这番看起来什么都说了,其实等于什么都没有说的回答,这位英王会大发雷霆。毕竟自己的这回答,虽说是自己中肯之言,但若是落在一般人的耳中,恐怕会被认为推诿之言。这种回答,换了那个上位者都不会太高兴,更何况这位年轻气盛的王爷? 但以傅远山的为人来说,在他还没有了解全局的情况之下,绝对不会为了讨上位者的欢心,草率的便拍着胸口做出任何保证。在他看来,那样急功近利,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自己没有必要说那些假大空的保证。 只是出乎在场几人预料的是,听罢傅远山的回答之后,黄琼非但没有发火,反倒是微微点了点头:“傅大人如此谨慎,没有为了讨好本王,在还没有了解实际情况之前,便一味的拍胸脯保证一些什么,本王现在倒是放心了。” 第五百三十七章 绝不是开玩笑 看着听罢自己回答,几个面色各异的官员。黄琼微微笑了笑道:“说实在的,本王不怕傅大人这种强项令,反倒是怕那些只会喊空话,却不知道脚踏实地的官员。若是傅大人不顾现实,只是为了迎合本王,便拍着胸脯保证几日之内平息此次山西民乱,本王倒是不放心了。” “正向傅大人说的那样,那些折子上有一半是真话就很不错了。若是只看了几本折子便下妄言,在本王看来恐怕将来会误事的面更大。如此,此次山西平乱交给傅大人总制,本王可以真正放心了。几位此去,但凡放手大胆施为便是,朝中有本王给几位撑腰。” “本王虽说给不了你们尚方宝剑,可给你们在朝中当好这个后台还是可以的。至于你们到了山西怎么做,本王也一样没有什么策略送给你们。至于原因,傅大人已经替本王说了。不过临别之前,本王只送你们一句话,此次平乱要剿抚并重、以抚为主,不要随意搞株连。” “凡是要多体会上天有好生之德,父皇一片爱民之心,千万不要滥杀无辜。不过,本王说的不滥杀无辜,说的是那些灾民。若是有些官员,借着此次平乱上下其手,想要在其中大发横财,你们就不要面慈心善了。还有之前勾结富户,劫掠民财与民女的,该处理的要处理。” “虽说本王不讲究除恶即是扬善那一套,但如果需要杀一批人,才能震住某些人不该有的贪欲,那就不要心生什么顾忌。一家哭,何如一路哭?下面的官员借机贪赃的,你们来处置。如果你们贪赃,要么就别让本王知道。若是被本王知道了,本王也就知道借你们脑袋了。” “本王希望你们几个完整的去,也能够完整的回来。本王更希望,你们知道什么东西该伸手,什么不该是伸手。别成了本王,杀鸡骇猴的那只鸡。本王已经给河北路,以及户部下了手谕。会从河北路以及京城几大粮仓之中,调集十万石粮食运往山西。” “不过眼下山西灾民足足十余万,单靠这十万石粮食却是万万不够的。只是户部眼下,实在是拿不出太多的钱粮来。再多,就需要你们到了山西路后自己想办法。山西路向来富饶,再加上方大人这个理财能手在。若是这些钱粮都凑不到,那只能是本王看错人了。” 黄琼这番话,说的虽说是轻描淡写,甚至脸上的淡笑都没有减少半分。可语气之中的冰冷与杀机,几个人却是都听了出来。而这几位,都知道这位在郑州府大开杀戒,谈笑风生之间,杀了郑州府连同设镇在郑州各有司衙门,以及郑州卫军、读书人文武一百余人的英王。 这番话,绝对不是在与自己开玩笑的。相对听完这番话之后,心中微微一颤。很清楚自己屁股底下,并不是那么干净。知道这位眼睛里面不揉沙子的年轻王爷,借脑袋的那一番话几乎可以说,板上钉钉是对着自己说的方铭。傅远山看向黄琼目光,此时却是多少有些变了。 傅远山原本以为,这位英王既然开口了,势必要侃侃而谈,强行给自己灌输他的想法与思路,甚至搞不好将自己变为他的提线木偶,把真正的权势都笼在他自己手中。却没有想到,这位英王只是强调整治山西官场,强调自己几个人的为官操守。 至于对于此去山西具体做什么,却只是交待了一句要自己几个人,多体谅上天好生子德少杀人,其他的再无多说一句。最多,便是让自己几个人放手施展,如果在朝中引起什么非议的话,他来担这个责任。傅远山饶是在官场上也打熬多年,临危受命的事情也有过几次。 这些年,各种各样的上司都见过。便是亲王皇子,各种宗室也一样没有少见。把赈灾当成发财机会的,自己这边还未出发,那边便在盘算着,能给他带来多少好处的上司有之。出了屁大点事情,便一推六二五半点责任也不肯担的上司,也一样没有少见。 临行之前拼命叮嘱,恨不得要求一日三报,把所有的权利都拢在自己手中。作为其下属,半点决定权都不给,还一副为你好的上司,更是见得多了。可像这位英王这样,让自己放手去做,黑锅有他去背的上司。说实话,傅远山为官这么多年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 虽说这位年轻的王爷,说的这些能不能真正落到实处还要看以后,可至少敢说出这番,普天之下没有几个人敢说出的话来。就从这一点,就比过去接触过的皇子,不知道强到几许。一时之间,傅远山心中对这位原来并不是太看得上的英王,可谓是心思百转。 见到自己话说完,几个人面色各异。黄琼站起身来,看着书房外那颗枝繁叶茂的大树好大一会,才转过头来看着此时有些沉默的这几位,淡淡的笑道:“该给你们支持的,本王自然会给你们。你们都是这官场老油条了,你们此行即是平乱又是等于赈灾,想必是清楚的。” “本王知道,在历朝历代这赈灾一向都是一个肥缺。别说别的,这大荒之年,你们手中流出一点粮食,都要肥了周边一群人。但本王今儿丑话先说到这里,你们几个中若是有人动了什么心机,拿了什么不该拿的,或是该抓的没有抓,该放的没有放,除非不让本王知晓。” “否则,就算在座的诸位,都是本王举荐的,那也就别怪本王出手无情了,活剐了你们几个全家都是轻的。本王就三个要求,一个是此去山西要以最快的速度,弭平此次山西民变。第二,那十万石粮食,本王要求一粒米都不准少的,全部要进到灾民的口中。” “别与本王说水至清无鱼的道理,这个道理本王也清楚。水至清无鱼,不在这个时候。那些官员平日里面贪一些,本王至少现在是管不到。可若是在这个时候贪污朝廷的赈灾粮,那是自己不容于这天下,本王知道了铁定活剐了他。这其中,也包括你们几个。” “其三,就是山西官场整肃,这也是此次平乱的重中之重。你们几个人不是三头六臂,做什么都要靠着下面的官吏。若是这些人不得力,朝廷再好政令,都会被他们这群歪嘴和尚给念歪。你们在好办法,也一样起不到作用。这群人办差不行,一条鱼腥一锅汤的本事却不小。 “你们此去山西,官民勾结,鱼肉灾民的官员查出来要杀一批。为了所谓的保境安民,不顾灾民生死,将灾民硬往黄河里面赶的昏官,要撤一批。治军不利敢吃空饷,糜烂卫军的武官和兵备道,要治罪一批。谁若是因为这件事情,找你们的麻烦,让他来找本王。” 黄琼这几句话说的语气虽说一直面带淡笑,可话中森冷却是让几个官员,即便是在大热天之内,也感觉到浑身的冰冷。尤其是方铭,看着面前这位年轻的亲王,心中更是畏惧。而之前还桀骜不驯的傅远山,也一样的陷入了深思。原有对英王的看法,也渐渐开始发生了改变。 只是黄琼却没有管傅远山、方铭二人,心理怎么去想。而是将目光转向何家铲,语气有些森冷的道:“何大人,你此去山西,本王已经禀明父皇,从四大营各抽调两千军马配合你。但这并不是说,山西路卫军便不用。这八千从四大营抽出的军马,是给你做底气用的。” “此次山西平乱,主要依靠的还是山西卫军。但山西卫军的战斗力,你现在也已经看到了,实在已经到了不整顿不行的地步了。你是老将,又是做过山西节度使的人,山西卫军糜烂到如此地步,你作为新任节度使,身上的担子比他们二位要重的多。” “山西路表里山河,又是我朝与北辽对峙的重要地带。山西路卫军,现在面对着一群手无寸铁的老百姓,都打成这个地步。若是他日,面对北辽的铁骑又会怎么样?山西路卫军,要彻底的整顿。本王知道,你在山西路卫军还有诸多老部下在任职。所以,这件事你办最合适。” “老将军这一去,该怎么做便怎么做,需要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事事提前请示本王与兵部。四品以下的武官,老将军如果认为需要自行处置了便是。事后,本王为老将军擦这个屁股。放心,只要有本王在一天,就没有人敢在这件事上为难老将军。” 说到这里,黄琼看了看在座几个人的表情,顿了一下之后道:“你们此去山西,还有什么要求、需要带什么人现在就可以提。只要不违例,本王尽可能的会满足你们。本王可丑话说到前面,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如果今儿不提,过后本王可就只问结果了。” 黄琼这句话说罢,傅远山微微琢磨了一下之后道:“王爷,别的需要,现在我们也一时无法说出来。下官只是恳求王爷,能不能给下官拨几个今年的进士?正像是王爷说的那样,无论下官此去如何做,都要通过下面的官吏去办。下面的官员不得力,什么好的策略都会走歪。” “无论是平息民乱,还是赈济如今在山西路西北灾民,越是下面的州县,越是容易出问题。撤了他们好说,可问题是撤了他们,还是一样需要有人去办差。山西路的官员,至少现在下官是不太相信的。所以,希望王爷能给下官,几个今年的非山西籍的进士以备用。” 傅远山的这个要求,黄琼微微点了点头:“傅大人,果然是父皇看中的人,这才是老成谋国之言。本王以为,观政越是在下面才能学到的越多,留在六部只能学会人浮于事。傅大人的这个要求不过分,今年的进士随傅大人挑,傅大人看中那个给本王上一个名单便是。” 对于这个要求,黄琼答应的很痛快。只是出乎黄琼意料的是,傅远山在这件事情上,明显不是临时抱马脚。黄琼这边刚一点头答应,他那边便已经拿出了一份名单。而见到这份名单上第一个人便是寇准,其余的人至少也是今年的二甲进士,黄琼倒是笑了笑。 第五百三十八章 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 虽说一下子拿出这么多二甲进士,黄琼多少也有些肉疼。要知道今科二甲,也就是八十人而已。傅远山这一次就要走十五个,实在是有些多。但更知道玉不琢不成器道理,更明白傅远山这个时候,放着三省六部九寺,御史台、翰林院、京兆府,几百名官员不用。 而是向自己,要这些与官场牵扯还不深进士,真正用意很深的黄琼,在名单上将司马睿也加上后。倒也痛快的写了一个调人手谕,交给了傅远山。不过将手谕交给傅远山之后,黄琼却是道:“傅大人,人给这没有问题。但是这丑话咱们,本王可是先说到前面。” “这些人可不是白交给你的,他们此次与你去山西,一定要给本王好好的摔打他们。你走的时候,本王交给你的是一群毛坯子,希望等到你回朝时,这些人都已经锻炼成可用之材。傅大人,既然张嘴要人的是你,也就别怪本王就坡下驴了,这个官司落到你身上。” “这个磨刀石的差事,可就落在你身上了。本王希望你能带出来一批,与你一样强项令,而不是只会溜须拍马的人。常言道玉不琢不成器,宝剑锋从磨砺出。本王希望你是这把大火,能给朝廷炼出一批好钢来。本王也更相信以傅大人的能力,带出这批人来不成问题。” 在看到傅远山,见到自己在名单上添加的司马睿名字后,有些微微皱起的眉头。也知道,司马睿无论是人品还是才能,恐怕都根本入不了傅远山眼的黄琼,笑了笑道:“至于这个司马睿,是本王的一点私心添加上去的,也希望傅大人能够给他一个机会。” “他不管怎么说,也是英王府出去的人。人品如何咱们先不说,主要是看看他的真实才干如何。此去山西,也请傅大人,帮着本王品一品,他究竟是不是可造之材。听说傅大人与司马大人是同年,科举之前司马大人还带着此人去见过傅大人,傅大人就当不看僧面看佛面吧。” 其实黄琼在这个时候,一脚将司马睿踢出京城,是有他自己私心的。司马睿的下堂妻吴芝玉现在跟了他,成了他的侍妾,这已经是整个英王府人都知道的事实。就连一贯耳朵灵敏的老爷子,恐怕也未必不知道。自己想着趁着何瑶生子的这个机会,给诸女把名分落实了。 而这诸女之中,也包括了吴芝玉。吴紫玉与自己的关系不能公开,自己无法给玉姐一个名分,黄琼已经感觉很对不起她了。不想吴芝玉也一样没名没分跟着自己的黄琼,打定了主意这个名分要给吴芝玉弄来的。这个时候,司马睿留在京城是大家都尴尬的事情。 哪怕是下堂妻,可司马睿是吴芝玉前夫,却是一个改变不了的事实。他在京中,不仅吴芝玉压力很大,老爷子那里也不好说话。所以,黄琼趁着这个时候,一脚将此人踢出京城。除了眼不见心不烦之外,当然品品他真实能力也有一方面的原因。 正像是他说的那样,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在他是司马宏儿子的面上,也要看在他是吴芝玉女儿的面子上。如果他能此次表现出,自己一些能力的话,观政之后黄琼不介意提他一级。就算不能外放一个实缺,也至少不会让他去九寺那种清水衙门干熬着。 如果实在拎不起来,那司马宏也就别怪他了。就像是黄琼常说的那样,舞台给你了,若是还表现不好,那就别怪他撒手不管了。当然,傅远山为人严苛。这批跟他去的进士,恐怕这段日子都不会太好过。就算真不行,倒是也可以磨磨他急功近利的性子。 只是傅远山,那里知道黄琼这肚子里面的花花肠子?还以为眼前这位满身心眼的年轻王爷,是真的看在司马睿是英王府出去的人,要给他这个机会。其实,这倒也是常情,傅远山虽说为人古板了一些,倒也不是不可以理解的。 更何况将司马睿也加上,自己对自己那位带着儿子,会试之前几次拜访自己,恳请自己将来对司马睿多加照顾的老同年,也算是一个交待。英王此举,即卖了自己一个好不说,还变相成全了自己的体面。想到这里,傅远山倒也没有再说什么,采取了一个默认的态度。 此时对待黄琼的态度,已经彻底改变的傅远山微微躬身道:“请王爷放心,王爷既然把他们交给下官,下官一定尽全力好好的历练他们。虽说未必能真的带出来一群强项令,可下官保证都能让他们,都能成为朝廷的可用之材。当然某些实在提不起来的人,也许是一个例外。” 傅远山这个人,对人品要求一贯都是很高的。在他看来无德之人,必定也是无才之人。这个司马睿,品行太过于低劣,这能力恐怕也不会太高。自己带上他倒是可以,可能不能带出来,那还是将丑话先说到前面。以免到时候,这位英王找自己的后账。 对于这个家伙如此这般首鼠两端,黄琼微微一笑,只是在心中道看来这个家伙,也不是传说中的那么古板。该圆滑的地方,可是一点都不少。不过这个家伙这种小小的圆滑,倒是很对自己胃口的。不过黄琼虽说在心中,小小腹议了一下,但表面上倒也没有再说什么。 再看看其他几个人,都表示没有其他的要求了,黄琼倒也痛快的端茶送客,连一顿便宴都没有留几个人。亲自将几个人送到英王府大门外之后,黄琼看着他们的背影,良久都没有挪动。直到几个人或是乘马,或是乘轿离开之后,黄琼才轻声道:“你们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只是想起来几个人,方才在客厅内的表现,黄琼不由得有些感叹姜果然还是老的辣。这老爷子看人的眼光,可是比自己准的多了。相对于在见自己的时候,有些畏手畏脚的方铭来说,虽说最初有些桀骜不驯,但却更知道自己此去山西,自己该做什么的傅远山。 虽说自去年景王之乱被平息之后,方铭一直在天牢里面蹲监狱。直至此次山西平乱,才因为自己一力担保才被放出来。加加减减,几乎可以说蹲了整整一年。进天牢的原因,也是被牵连。而且自己在郑州大开杀戒的时候,也是当着他的面,为人拘谨一些倒也正常。 但此去山西,他作为新任执掌一路民政的安抚使,却缄口不言。不管是要求,还是其他的什么都没有提,这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这次他去山西路是破题去了,山西路这篇文章接下来能不能做好,他这个安抚使要占到三成的原因。 可今儿看,在自己面前如此缩手缩脚,真到了见真章的时候,他真的能够担起这个重担吗?现在看,老爷子不同意他出任这个节制文武的制置使,最后只答应他做掌管民政的安抚使,眼光还是精准的。只是此时的黄琼,对这位苏安抚使表现多少有些不满意。 可他却是忘了,当初在郑州大开杀戒的时候,这位时任河南路安抚使的苏大人,可是正在现场身临其境。甚至在当时,这位已经被拿下的苏大人,以为自己也会与那些掉了脑袋的郑州官员一样,成了这位英王的刀下之鬼。虽说没有当场被吓尿裤子,可也被着实吓得不轻。 那日,黄琼在大开杀戒的时候,脸上的淡笑始终都没有落下去。今儿与这几位谈话的时候,脸上同样挂着淡笑。而至今都没有忘记,那一天人头滚滚景象的苏铭,每次抬头看到他脸上的淡笑时,那一日的情景都不由自主的出现在脑海之中。 脑袋里面,始终回想着那一百多个,满地乱滚人头,还有满地血水的苏铭。之前就算有万千打算,都早已经忘得干干净净。就算出了英王府,这脸色也都是惨白惨白的,连一丝血色都没。看着英王府外那两只石狮子,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送别了几个人,黄琼先去看了看何瑶母子四人之后,才返回书房开始批折子。老爷子嘴上说给自己一天的假,可真正到了落实这一步,却还是有些扣扣索索的。这那叫做休假,最多就是将批折子的场地,从宫中搬回了自己的府邸。这么多的折子,估计自己一天又报销了。 就在黄琼一边看着折子,一边不断的抱怨老爷子,这纯属是在玩人时。吴芝玉端着一碗煎好的药,来到了黄琼的书房。告诉黄琼,这是何夫人特别叮嘱她送过来。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端着药,身上单薄夏季衣裙遮不住极其丰盈的身材。 尤其是那个丰盈之处,显得极其诱人的吴芝玉,黄琼心头突然升起了一股邪火。接过药一饮而尽后,实在有些把握不住自己的黄琼,顾不得满桌子的折子。伸出手,一把将吴紫玉揽到自己怀中。一边亲吻着吴紫玉的小嘴,一边不断上下其手。 直到将吴芝玉吻得气喘吁吁,一张俏脸满是红晕。才不顾佳人的反对,一把将佳人抱起来,直接走进了书房后的休息间。这一番折腾下来,足足用了大半个时辰。直到将吴芝玉前后两处都占有了,黄琼才放过已经无力承受的佳人。 虽说自己还没有尽兴,可看到佳人已经明显支撑不住,黄琼也不会做出如此焚琴煮鹤的事情来。而直到此时,黄琼才发现母亲说的后遗症是什么了。难怪母亲会对自己说那番话,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昨儿自己折腾了整整一夜,今儿却见到吴芝玉依旧控制不住自己。 看着因为疲惫不堪,而沉沉睡去的吴芝玉。为女人轻轻盖上一件薄被之后,黄琼有些无奈的挠了挠头。这么长此以往,自己身子骨岂不是要掏空?这再好的身子骨,也架不住这么折腾?不行,等晚上母亲来的时候,自己得问问看看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只是就在黄琼耐下性子,准备重新开始批折子的时候。高无庸却是带着圣旨而来,见到黄琼,高无庸道:“九爷,奴才来之前,皇上可是吩咐了,这份圣旨需要府上所有夫人一同接。当然,昨儿刚刚产下圣孙的那位何夫人,皇上吩咐安心休养便是,就不必了出来接旨了。” 第五百三十九章 这是在安抚谁? 听到高无庸话,黄琼皱了皱眉头,也只能吩咐人将诸女全部请到书房前。而书房中的吴芝玉在被黄琼唤醒之后,也穿好衣服耐着一身疲惫出来了。待除了正在坐月子,无法出来接旨的何瑶之外,在府内所有女人都到齐之后,高无庸倒也没有客气,直接打开圣旨宣读起来。 皇帝这道圣旨两个意思,一个是他已经让钦天监算过了,两个月之后便是黄道吉日。所以,黄琼与桂林郡王府的婚期,就定在两个月之后。因为向名、纳吉,在两个人相亲之前,便已经做过。所以这两个步骤可以省略,在纳彩、请期之后便直接成亲。 而聘礼,皇帝已经责礼部与御用监尽快筹备。另外一个意思,是加封黄琼身边的诸女。圣旨上明确何瑶、段锦为英王孺人,林晚清、朱杏儿、何氏姐妹,这四女为英王媵。吴芝玉、赵锦瑟、程盈三女,以及易瑛那四个,被黄琼起名为春夏秋冬部下封为良人。 至于何瑶所生的两女一子,皇帝在圣旨之中明确表示,待黄琼大婚之后再行加封。宣读完毕圣旨之后,高无庸连忙给诸女贺喜后,小声的与黄琼道:“九爷,原本皇上是想着现在就封小王爷来着。后来担心小王爷承受不住这个福气,所以才改为等到您大婚之后的。” 说到这里,高无庸挥了挥手示意身后跟着的,一群端着金银的太监上前:“这是万岁爷,赏赐给何孺人还有三位小王子和郡主的。何孺人赏金银各十锭、钱一万贯,诸色绸缎、锦、丝、帛各百匹。上等玄狐皮三十张、青狐皮五十张。人参三十支,其他各色滋补药材八十斤。” “男孩赏金银各五锭、钱三千贯,各色绸缎各三十匹,玉如意五柄。两个女孩子,各赏金银三锭、钱一千五百贯。玉葫芦一个,全套金、玉头面各一副、玉佩两个。三个孩子,每人赏赐各色绸、锦、丝、帛各三十匹,玄狐皮五张、青狐皮十张。” “原本皇上还预备了长命锁,只是没有想到九爷一下子添了三个孩子,原先预备的就有些不够。不过皇上说了,这长命锁是一定要送的。虽说现在来不及了,可等到孩子满月的时候一并都给补上。还有,皇上说等到孩子抓周的时候,他还要给几位王子郡主重赏。” “但究竟能赏到什么程度,还要看您的表现。皇上让奴婢告诉您,小王子抓周的时候,能不能封郡王就看您接下来的表现了。若是封不上,就别怪他这个做祖父的小气,是他的亲爹不争气。这可是皇上的原话,奴婢可是一点都没有敢打折扣,也没有半分的夸张。” 高无庸这番话说罢,挠了挠头,一时之间没有想明白老爷子,这番话背后真正意图的黄琼。只能耐着性子打了几个哈哈,随手又给高无庸塞了一打银票。只是眼下的高无庸,又那里敢收他这位实际上储君的钱,直到黄琼再三说这是喜钱,才战战兢兢的勉强收下。 待送走高无庸之后,诸女之中除了段锦无所谓,吴芝玉目瞪口呆之外,其余诸女甚至有些喜极而泣。今儿这道圣旨,意味着这天家已经承认了自己身份。不管是媵也好,还是良人也罢,总比做一个没有名分的侍妾要强得多。自己今后有了孩子,也不用担心孩子地位。 而段锦之所以无所谓,是因为对于其他一直为身份,内心之中多少有些担忧的诸女来说,天家承认不承认无所谓。只要能跟在爱郎身边,哪怕是一辈子无名无分也没有什么。而且以她原本的身份地位来说,这个孺人的封号非但不是荣誉,反倒是有些侮辱她一般。 一国长公主地位都不在乎的她,又岂会在乎一个有名分的妾?这个孺人地位再高,也不过是一个身份高一些妾而已,段锦又岂会放在眼中?而相对于一脸不在乎的段锦,以及有些喜极而泣的诸女。原本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公开与黄琼关系的吴芝玉却愣住了。 在一起的时候,黄琼也曾经不止一次的提过,早晚都要给她一个名分的。只是原本想着自己已经嫁过人了,身边还有一个女儿。只要能留在黄琼身边就好,至于身份不身份的,没有太多必要的吴芝玉,一直都当做黄琼为了让自己高兴,而在哄骗自己罢了。 对于很聪慧的吴芝玉来说,公开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对于黄琼来说,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甚至是会给他惹来麻烦的事情。因为在她看来,一旦自己与黄琼的关系公开,对黄琼的声誉也会带来一些不好的影响。虽说自己现在被下堂,可毕竟曾经是罗敷有夫。 以黄琼与司马睿之间的地位差别,恐怕没有人会想起自己是先被司马睿下堂的。更多的人会认为,是黄琼以自己亲王的权势与地位,将自己从司马睿手中强行霸占的。这一点,以黄琼的能力不会看不出来。但却是没有想到,黄琼并不是在哄骗自己,而是真的说到做到。 虽说只是亲王妾最低的一个等级良人,可这个名分却落了下来。只要自己愿意,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现在黄琼的身边,而不用在像以往那般遮遮掩掩的了。这别说对于已经嫁过人的自己来说,就算是清清白白到黄琼身边那些良家子,也是一个天大的荣誉。 与这辈子都无法光明正大,留在黄琼身边的表姐相比,更不知道要幸福多少倍。自己能有今儿,不知道这个男人在皇帝那里做了多少的努力。想到这里,吴芝玉再看向黄琼的时候,眼睛里面的柔情蜜意再难以化开。这才是真正的男人,是自己一辈子可以依靠的男人。 相对于表情各异的诸女,黄琼倒是有些看不明白,老爷子这一系列操作了。自己与司徒唤霜的婚事,自己这位皇帝老子已经拖了快要大半年了,今儿怎么突然想起来了?不仅直接定下了婚事,还重赏了何瑶,甚至就连自己身边的所有女人,不论出身都给了身份。 给何瑶还有三个孩子的赏赐之厚,便是黄琼也感觉多了。至于给诸女名分与婚事的事,虽说这也是自己一心想要的。但黄琼至少以为,给诸女名分的事情,会拖到自己大婚之后。老爷子这么紧赶慢赶的,甚至还将两件事一并宣布,是在安抚桂林郡王府,还是在安抚何瑶? 以老爷子对出身的重视,怎么看都不会因为何瑶给他生了三个圣孙,而急三火四的就安抚。只是老爷子怎么做,究竟意欲何为?虽说黄琼怎么都没有猜出来。可对于老爷子这一波神一样操作,黄琼怎么看怎么都感觉有些不对劲。老爷子肚子里面,这又是再画什么道道? 因为白天在去听雪轩的时候,母亲说过今晚要来看孩子。所以到了晚上,黄琼没有急着去段锦那里疗伤。而且不仅自己没有去段锦那里找几女,反倒是带着段锦来到了何瑶的屋子。他也想母亲为段锦把把脉,一样都是怀孕,相对于何瑶来说,段锦怎么反应这么大? 而这一等,直到亥时母亲才过来。只是母亲并非是一个人前来,在踏入何瑶这间屋子时,手里面居然还拎着一个人。见到黄琼,母亲语气冰冷的道:“我当初是怎么教你的?你这也大意了。被人摸进了府中居然还不知道。小瑶在坐月子,你与段锦俩个都是摆设不成?” 见到母亲手中拎着的人,黄琼不由得一阵阵的汗颜。很是有些心疼的,将被母亲点了穴道,就那么拎在手中的人,接过来小心的放到椅子上后。对着母亲一躬身道:“母亲,您有些误会了。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桂林郡王府的郡主,也是您未来的儿媳妇。” “我们两个人,眼下见面实在有些不方便,所以每次只能这样。我前次受伤,也是因为想要见她,才冒险去桂林郡王别院的。”面对母亲冷眼,黄琼小心解释者。虽说当着何瑶与段锦的面,黄琼不想在这件事情解释太多。何瑶正在坐月子,段锦也已经坏了自己的孩子。 女人天生三分醋,这个道理黄琼现在已经不是一般的清楚。遇到这种事情,就算在大肚的女人,恐怕心里面也会很难受的。二女现在都处在敏感期,若是因为这件事心中在起了什么不好的想法,影响到身子,他也会心疼死的。所以黄琼也只旁敲侧影的,稍微解释了一下。 母亲点的穴道,黄琼不敢擅自解。况且母亲点的穴道,黄琼其实也解不开。虽说解穴的功夫,黄琼眼下早已经是熟练无比。但母亲点的穴,一般都是带着暗劲,自己若是要解,搞不好只能让司徒唤霜更加遭罪。所以黄琼也只能一边解释,一边可怜巴巴的看着母亲。 见到黄琼这么一副表情,母亲微微皱了皱眉头,没有在理会黄琼。而是转过头,看了一眼因为怀孕反应太大,多少有些面黄肌瘦的段锦,倒是明显很是有些意外。段锦怀孕的事情,黄琼还没有来得及与她说起过。但身为医者,她又怎么看不出来段锦,为何会成为这个样子 想到之前埋怨她的那句话,内心却是有些多少歉意。只是以她冰冷的性格来说,哪怕是心中对段锦有些歉意,但却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将段锦叫到了身边,专门为她把了把脉。相对之前的冰冷,却是用缓和多的语气道:“既然有了身子,就不用专门出来迎接我了。” “好好将养自己便是。一会我给你开个食疗的方子,给你调理一下,也许会好一些。女人怀孕反应大小是因人而异的。你的反应的确是有些大,可也算是正常。自己小心一些,若是那里不舒服,随时可以进宫去找我。都是要做母亲的人了,也没有必要在那么拘谨了。” 在黄琼这位母亲面前,即便是大理国长公主出身,身份也是高贵无比的段锦,每次都感觉到战战兢兢的。往日里面的杀伐果断都统统不见了,只剩下一个在威严婆母,面前唯唯诺诺的小媳妇样。母亲这番话说罢,不敢接话的段锦,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第五百四十章 这个孩子我来抚养 安抚了一下段锦,母亲又走到何瑶面前,轻轻按住了要起身的何瑶。仔细给何瑶把了把脉,又没有嫌弃的掀开被子,仔细给何瑶检查了一遍身体后。微微琢磨了一下,才提笔写了两张方子,都是食疗的方子。只是一张是给何瑶坐月子的,一张是给段锦的。 放下笔,母亲像是对何瑶,又像是对黄琼说道:“记住,这段日子不要着凉。也不要出汗、不要吹到风,冷风热风都不行,更不要生气。现在天气热,如果感到实在不舒服,可以将水烧开了放至不烫手后擦拭一下身子,不过要记得一定要将水煮开了,水里面加上一些盐。” “头发一定要擦拭干透了才能睡觉,被褥也要勤换,一定要保持干净。屋子的门窗也不要关的这么死,开一条缝隙透透气,稍微通通风对你和孩子都有好处。半个月之后可以下地略微活动一下,一个月之内最好也不要抱孩子。哺乳的时候,侧着身子就可以了。” 说到这里,母亲看了看何瑶,又看了看因为孕期反应过大,而身子消瘦了许多的段锦,轻微的叹息了一声:“都这个年纪,还为这个孽障生儿育女,也真的是苦了你们。偏偏这个孽障,还有他的那个父皇,玩帝王心术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一个坐着月子,一个怀着身子。” 在母亲的话音落下,何瑶与段锦在深情看了黄琼一眼,又看看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的司徒唤霜之后,却是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道:“娘娘,您有些多虑了。爷对我们一直都是极好的,这辈子能有他在身边,我们吃再多苦也值得。为他生儿育女,我们也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别说今儿皇上,已经赏了我们身份。就算是什么都没有,只要能留在他的身边就无所谓。至于司徒妹子与我们,也是早就相识的,也曾经帮过爷不止一次。我们也都看得出来,她对爷用情也是至深的。我们都相信,司徒妹子嫁过来之后,我们之间会相处得很好。” 看着一脸坚定的二女,母亲有些无奈的摸了摸何瑶头发,又看了看站在一边的段锦。轻轻叹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何瑶也就罢了,当年的大理国长公主,名镇天南的蛇女剑段锦,何曾高傲的一个人。现在却是为了自己这个儿子,放下一切原有的尊严。 做了一个妾不说,还为了这个孽障怀着孩子,每日吃不好、睡不好的。表面上对自己说的话不敢反驳,实际上话里话外,却是一直在维护自己这个儿子。真不知道,自己这个花心的儿子,究竟是那里好。能让二女为他做到这个地步,便是连自己的自尊都放下了。 想要教训黄琼几句,可看了看何瑶与段锦,母亲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在吴紫玉姐妹带着两个奶娘,将三个孩子都抱过来时。原本看着黄琼脸色,一直都有些不善的母亲,脸色才略微好一些。而三个躺在襁褓中,此时刚刚吃饱喝足孩子,明显都显示出了好脾气。 何瑶身子底子好,在怀着孩子的时候虽说年纪略大,可本身就是一个女人一生之中,最成熟的年纪。整个孕期,又有李大夫细心给调养,本人也没有段锦那么大的反应。所以生这三个孩子的时候,虽说遭罪了一些,但这三个孩子都很结实。 与每一个做祖母的人都一样,看着这三个孙子、孙女。饶是黄琼这位母亲,性子一贯的清冷,自己的儿子都几乎从来没有抱过。可一向都是冰冷的脸色,却也微微显露出一丝的暖意和笑意。挨个都抱了抱,又仔细的看了看与检查了一遍身体之后,才恋恋不舍放了回去。 只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三个孩子之中最老实的哪一个,平时吃饱了就睡。除了尿了之外就没有听到她哭过,也是黄琼最后出生的那个小女儿。母亲抱着的时候,除了偶尔咿呀一声之外,什么都动静都没有。当母亲将她交还给吴紫玉的时候,却是突然嚎啕大哭了起来。 原本就被黄琼母亲身上,那种逼人气势搞得有些手足无措的吴紫玉。被这个孩子一哭,更被搞得手忙脚乱了。而且不管她怎么哄,这个原本很好带的孩子就是一个劲的哭。直到母亲再一次接过来的时候,这个已经转了一圈,无论谁抱都大哭不止,哭声相当震人。 便是她亲生母亲何瑶哄,都没有停下来哭声的孩子,却是立马挺直住了哭声。试了几次居然都是如此,离开自己祖母的怀抱,就一个劲的哭闹。只要回到祖母的怀抱,连吭都不吭一声。貌似对于这个小丫头来说,祖母有些冰冷的怀抱,比母亲的怀抱更让她依恋。 见到这么一幕,在场的诸人无不感到大惑不解。而母亲却是看着这个小小的,现在还看不出什么来的婴儿,却是陷入了沉思。良久才抬起头看着黄琼与何瑶道:“看来这个孩子,与我这个做祖母的是格外有缘。我看,等到满月之后就送到听雪轩,由我来亲自抚养吧。” 母亲的这番话说罢不仅何瑶,就连黄琼与段锦也都有些愣住了。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知所措。作为孩子祖母的母亲,要亲自带一个孙女,这按理说倒也是没有什么。只是这孩子满月就送进宫去,无论是何瑶还是黄琼都有些舍不得。 哪怕不管是黄琼,还是何瑶都知道,这孩子若是由她的这位嫡亲祖母亲自抚养,可谓是不一般的福气。犹豫了好大一会,何瑶最终狠下心来道:“娘娘要亲自带这个孙女,是这孩子福气和造化。等到孩子满月,就让爷给娘娘送过去就是了。只是烦劳娘娘为这孩子操心了。” 何瑶的话音落下,正怀中抱着孩子的母亲,却是语气淡淡的道:“知道你是舍不得的,不管怎么说都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不过这孩子放在我那里,你们也大可以放心。不管怎么说,这孩子都是我嫡亲的孙女,我自然亏待不了她。你们想孩子,也可以随时进宫去听雪轩探视。” 母亲都发话了,从来都不敢与母亲玩心眼的黄琼,自然不敢再说什么了。更何况,一向畏惧这位婆婆的何瑶?更何况何瑶也知道,以这位婆婆的能力,孩子放在她的身边,对这个孩子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所以哪怕在舍不得,在与黄琼对视一眼之后,也只能点头答应。 突然出了这件事情,还不是最让人震惊的。接下来的事情,才更让屋子内的几个人,差一点惊掉下巴。当母亲将孩子重新放到吴紫玉怀中,这熊孩子又一次大哭时。母亲只是轻轻的拍了拍孩子的襁褓,语气平淡的道:“老实一些,等你满月了,祖母就来接你。” 在母亲这句实在有些,不像是在哄孩子的话音落下后。原本在吴紫玉怀中嚎啕大哭的小丫头,却是好像听懂了一般,哭声立马便止住了。只是瞪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看着自己这位清冷之极的祖母。那意思好像是在说:“咱们可是说好了,到时候你可千万别忘了。”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黄琼不由得再与何瑶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无奈摇了摇头,甚至有种没脸见人的感觉。这熊孩子,这才出生两天就搞出这么一出来。将来比她的哥哥姐姐,让他们这对做父母的,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头疼呢。也罢,头疼就头疼吧,谁让是自己亲生的? 再说放到母亲那里,又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希望自己这个性子清冷的母亲,千万别把这个孩子教育得与她一样冰冷。至于母亲,根本没有理会自己儿子、儿媳,此刻心里究竟怎么想的。伸手将自己手腕上,带着的一串墨玉珠做的手链摘了下来,带在了这个孙女小手腕上。 这串玉珠别人看起来没有什么,可黄琼看了却是心中一惊。他自从来到这个时代,母亲的这串玉珠手链,可从来都没有摘下来过。自己当初曾经问过陈瑶,陈瑶只是告诉自己,这是母亲师门的信物。其余的无论自己怎么问,陈瑶都不肯在说,让他自己去问母亲。 可黄琼又不是皮痒痒了,可谓畏母如虎的他,又那里去自找不痛快的去母亲?太多因为好奇而被罚的经历告诉他,对于母亲身上的谜团,自己还是少一点好奇心,日子会过的略微舒服一些。不过陈瑶虽说语焉不详,但很明显这串玉珠手链对于母亲来说,不是一般的重要。 如今这串母亲从未摘下来的手链,却交给了这个小丫头,虽说不知道母亲真实想法,可也知道这串看似普通的手链,背后极有可能代表着什么的黄琼,嘴角不由直抽抽。很想问母亲一句,自己后悔了可以不可以。只是一看到母亲冷淡的脸色,黄琼很干脆的将话又咽了回去。 见了孩子,母亲又看了看何瑶与段锦一眼,极其罕见的又叮嘱二人好好休养之后,便带着黄琼还有司徒唤霜来到黄琼的书房。只不过母亲一直都没有解开司徒唤霜,被点住的穴道。黄琼也只能将女人抱起,跟着母亲去了书房。直到进了书房,母亲才为司徒唤霜解开穴道。 只是解开司徒唤霜的穴道之后,母亲却是并没有立即说什么。只是背向着司徒唤霜与黄琼,神色却是看向了窗外群星璀璨的夜空。直到良久,微微轻叹一声之后,才背对着司徒唤霜道:“桂林府七星山普渡庵,渡难师太是你什么人?不要试图瞒我,你的那身功夫我还是认识的。” 听到黄琼母亲的问话,司徒唤霜微微一愣。她没有想到,这个功夫境界高的让她连仰望,都恐怕未必有资格的清冷中年女人,会一眼看出来自己的出身。自己的这身功夫,大多数都是师傅自创的,在江湖上很少有人识得,她怎么会识得自己的武功出处? 别说自己了,便是自己的师父也远不是她的对手。只是这个中年女人,爱郎一直都喊她为母亲,难道她就是宫中的那位静妃吗?可她一个皇宫中的妃子,怎么会有这么高的武功?自己在她面前,却是连一招都没有能够走下来。 第五百四十一章 司徒唤霜的往事 这个静妃怎么会是大高手,别说自己,恐怕就是师傅都远不是她的对手。这种身手,这世上又有那座冷宫,又岂能真正的控制住?这样的一个人,她又怎么会甘心留在那座冷宫之中,自己带着一个孩子,孤苦的过了整整十九年?天下之大,又那里去不得? 虽说心中谜团越来越大,可对于眼前这个女热的问话。经历过刚刚在何瑶屋内一幕之后,心中却是不由自主的对这个清冷女人,不仅让她有一种仰慕的感觉,更生出一种亲近感的司徒唤霜,却是乖乖的回答道:“她是我师父,也是我现在唯一的亲人。” 听到眼前这个年轻的姑娘,居然是那个人的徒弟,黄琼母亲不由得微微一愣,有些不敢相信的道:“她居然是你的师父?我倒是没有想到,以她的那种性子,居然也会收徒。从你的身手来看,她可是在你身上下了不少的功夫。她现在怎么样了,性子还是那么的孤傲?” 黄琼母亲貌似与自己师父很熟悉的这番话,让司徒唤霜脸上却是生出了一丝的不解和迷茫:“您认识我师父?可我从未听到过师父提起,她在京城还有熟人。我师父往生之前一直很少提起她的过去,我在她身边十余年,也从未见过她有朋友来拜访过她。” 司徒唤霜这番话说罢,黄琼这位一向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便是泰山崩于前,脸色也一如平常,不会出现任何喜怒哀乐。除了冷若冰霜之外,最大神色变化,也许就是微微皱起眉头的母亲。此时脸上,却是极其意外的,显露出一丝伤感来:“她死了?” 对于这个让自己不由自主,生出一种亲近感的女人。司徒唤霜根本就不像与黄琼初见时,那种浑身上下都沾满刺的样子。而是乖得像是一只异常温顺的小猫,有问必答道:“我师父是前年冬天往生的。师父生前身体一直不好,已经缠绵病榻几年了。不过,她走的很安详。” 说到这里,司徒唤霜看着面前这位相貌只是中上,但气质却是极其高雅。虽说冷的像是一个冰块一样,却总是让人不由自主有亲近想法的女人,小心翼翼的道:“刚刚听到英王称呼您为母亲,难道您就是当年淮阳郡王之女,大齐朝的前皇后,现在的静妃娘娘?” 司徒唤霜的求证,母亲却是轻叹一声才道:“什么皇后,什么静妃,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我只不过是这世间一片浮云罢了。你师父当年身不由己,我又何曾不是?我与你师父,在她未出家之前,也算是至交好友。没有想到十余年未见,如今已经是天人永隔了。” “你师父出身尊贵,是桂林郡王府的嫡亲长郡主。身手也是相当了得,使得性子极其孤傲,眼睛之中寻常容不得半粒沙子。若不是当年忧愤过度,心若死灰,以她的修为,断然不会走的这么早。当年的事情过了这么久,没有想到,她居然还是没有能够放下。” “心病终归还是需要心药医,非常人所能挽回。心哀莫若心死,也许往生对她来说倒是一个解脱。她当年阪依佛门,剃去这三千烦恼丝,便以为自己可以超越苦海。那里未曾想到,终究还是尘缘未了的六根清净之人。十余年的青灯古佛,也始终未能让她跳出这个情字。” 黄琼母亲的这番话,让司徒唤霜不由得有些黯然。师父临终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正有如这位静妃娘娘所言,往生对于她来说似乎更是一种解脱。那最后的一声轻叹,就好像是在庆幸自己,终于可以摆脱这红尘的负担。走的是那么安详,安详的就好像自己面对的不是死亡。 只是想起这位娘娘的话,司徒唤霜有些大惑不解的道:“您知道,我师父未出家之前的事情?师父生前,从不提起她的往事,也不许我追问。师父性子冷淡,平日里面除了打坐、诵经之外,便是督促我练武、习文。从来不与外人接触,王府来人也从来不见。” “哪怕普渡庵距离王府,不过几十里路。十几年来,我也从未见她回过王府。我与她虽为师徒,她待我虽说严厉,可也是真心的疼我。但十几年,却从来不与我提起她出家的原因。王府女眷虽说大多信佛,在家修行的也有几个,可真正落发为尼的却只有我师父一个。” “我一直有些搞不懂,师父是桂林郡王府她那一辈,唯一的一个嫡郡主出身。与王府那些庶出的郡主相比,在王府身份可谓是尊贵无比,为何却与王府闹的如此决裂?临终之前,还拉着我的手再三告诉我,不让再回王府。娘娘,您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面对司徒唤霜的疑问,母亲却是摇了摇头了道:“你师父的性子,我比你清楚,这些年你在她手中吃了不少的苦头罢。她不愿意提及当年事情的原因,我倒是知晓。她当初剃度的时候,我就在她的身边。只是有些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也就让她过去便是了。” “有些回忆,提起来总归是让人不愉快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得向前看不是吗?更何况,你师父自己都不愿意提起的往事,我又哪有那个资格替她去说?她虽说是你的师父,可也是你嫡亲姑姑,她不愿意提起这些往事,恐怕也是有意不想让你知道。” “只是我有些没有想到,以她那个眼睛不揉沙子的性格。居然会在与自己兄长决裂的情况之下,还能收你这个几乎等于她仇人的女儿为徒。我更没有想到,桂林郡王府除了她之外,居然还出了你这么一个练武奇才。你的身手不错,已经达到你师父的七成。” “你师父在你这个年纪,可远没有到这个境界。这足以说明,她在你身上没有少下心血。你现在缺乏的,只是历练而已。桂林郡王府的人,大多因为先天体质的原因,无法修炼上乘武功。你能走到今天的地步,已经是相当不容易了。” 母亲的夸奖,并未让司徒唤霜开心起来。反倒是陷入了沉默,又深情的看了黄琼一眼之后,才咬了咬牙道:“其实,我并非是当今这位桂林郡王的亲生女儿,我原本也不姓刘。甚至他不仅不是我的亲生父亲,与我还有杀父辱母之仇。” “我生父原本是苏州有名的大儒,当年在苏州极有名望。只因为性子高傲,不愿意奉承那些官员,又看不惯官场的黑暗,所以一直都没有参加科举。只是在苏州开了一家书院,以教书育人为生。只是因为写了几篇文章,讽刺了当时的江南东路安抚使与苏州知府。” “所以,在苏州过的却并不顺心。那一年,桂林郡王去苏州巡视生意,在得知父亲之名后便刻意结交。他心机深沉,为人又善于言辞。而家父原本就是一个书生,那里看得出他的狼子野心?不久,便与其结为挚友。在得知父亲的遭遇后,他便一力邀请父亲去广南西路讲学。” “他巧言令色,父亲原本在苏州过的不顺心,又将他当成了至交好友,对他并未做什么防范。见他一力邀请,便不顾家母反对带着家眷,与他一同返回了广南西路。父亲将他当成了知己,那里却晓得他这个好友,与他刻意结交并邀请他去广南西路,只是为了窥视母亲的美色。其实这一路上,他便一直在给父亲下着毒药。” “他这个人,很是工于心计,身边又有高人。在用毒上把握恰到好处,父亲一路上除了有些疲惫之外,并无什么异常感觉。但到了桂林后不久,父亲便却突然暴病而亡,别说外人了,就是母亲都没有半分的察觉,父亲的死居然是他用的毒。” “父亲至死都没有想到,他这个所谓的至交好友,在来家中作客的第一天,见到母亲时便引以为天人,想方设法的要搞到手。他力邀父亲去桂林,是因为在苏州他实在不好下手。朝廷有定律,所有亲藩非奉旨不得离开封地。他虽是开国第一功臣之后,可也有些忌讳。” “他在苏州行事相当的隐秘,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才千方百计,将父亲骗回桂林,到了他的地盘上以方便他动手。父亲被他毒死,可他却授意王府大夫告诉母亲,父亲是因为身体羸弱,一路上受了一些风寒,到广南西路后又染上了瘴气,所以才不治身亡的。” “他的桂林郡王府富甲天下,想要什么毒药没有?再加上他素来有手腕,家父母身边的人都是他的心腹。此事做的又极其隐秘,母亲虽说也粗通医理,却没有看出来父亲是被他毒死的。父亲死后,我们母女在异乡孤苦无依,连一个熟人都没有一个。” “当时我年方四岁,虽说已经懂事,却因为年龄过小无法为母亲分忧。母亲也是读书人家出身,虽然才华横溢,可也是手无缚鸡之力。在加上带着年幼的我,便是想扶柩返乡都不可能。只能先接受他的好意,先将父亲暂时葬在桂林,寄居在桂林郡王府之中。” “母亲在答应寄居桂林郡王之后,他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可谓是下了好大一番苦心。整日里面去我们那里嘘寒问暖不说,还总是送来各种珍奇异宝以讨母亲欢心。甚至为了让母亲高兴,将我们在苏州的宅,在桂林郡王府全部重建了一遍,所有的物件也都是从苏州运去的。” “母亲对他的做法,虽说有些感动,但也只是感动而已,并未想的太多。一来母亲与父亲虽说只成亲数年,可却是伉俪情深。父亲尸骨未寒,母亲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再嫁。二,母亲也是出身大儒之家,自幼饱读诗书,对礼教一事甚为提防。所以对他的殷勤,并未做理会。” “原本母亲想要等到我再大一些,便带着我返回苏州。那曾想,他百般殷勤无果之后,便失去了耐心,露出了本来禽兽的面目。在一天夜里迷晕了母亲,占有了母亲的清白之躯。而母亲失身之后,原本想要一死以全名节,可放心不下年幼的我。为了我,也只能忍辱偷生。” 第五百四十二章 不是不报 提起自己的往事,司徒唤霜眼睛都有些红了。“母亲不仅被他用药强行污了清白,更是在一年后,被迫为他产下一子。他毒杀父亲一事做的虽说隐秘,可终是纸里包不住火。在那个孩子满月之时,他饮醉了酒在母亲面前吹嘘。” “说他这辈子最自豪的两件事,一个是以庶出的身份,越过他父王的嫡子,以及府中诸多的兄弟,坐上了桂林郡王的王位。其二,便是得到了我的母亲。甚至对于他来说,得到母亲这样一个绝色美人,比坐上桂林郡王的王位,还要让他感到自豪。” “我母亲是一个聪慧的女子,听他这话一说,便立即知道父亲的死恐怕不简单。母亲趁着他醉酒,千方百计的套出他的话后,才知道父亲的死并非是因为生病,而是被他一点点给毒死的。母亲性情刚烈,丈夫因为自己被害。自己却失身于仇人不说,甚至还为他生下一子。” “在得知父亲真正的死因之后,母亲便一直想方设法想要为他报仇。只可惜,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女子。那个人又狡猾异常,母亲几次下手都被他给发觉。不仅未能为父亲报仇,便是就连我也被隔离不许再见母亲。他要拿我作为人质,要挟母亲乖乖的留在他身边。” “我是父亲留下的唯一孩子,对于母亲来说,我就是她活下去希望。他以为只要控制住我,母亲就算报仇心切,也只能乖乖的服从他。我被控制住之后,母亲眼见着报仇无望,甚至还有可能将作为父亲唯一亲生骨肉的我,也被搭了进去,便感觉到自己无颜在活在这个世上。” “一天夜里,母亲千方百计的避开监视的人,到我住的房间,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了我,包括我父亲的真正死因。只是母亲在告诉我这一切之后,却不许我为他们报仇,只告诉我要好好的活下去。如果我不听她的话,她便就是死也闭不上眼睛。” “原本我以为母亲说出那番话,是担心我人小力单。到时候非但不能为他们报仇,反倒是只会白白葬送了自己性命。只是我也没有想到母亲性子,会是刚烈到如此地步,更没有想到当时的母亲已经不想活下去了。回去便亲手掐死,我那个同母异父弟弟后,自己也悬梁自尽。” “那一夜我到现在还记得,母亲临回去的时候一直拉着我的手。恳求我原谅她的懦弱,原谅她对父亲的背叛,原谅她不能再一直陪着我。母亲被人从梁上解下来时,那双无论怎么弄都合不上,一直都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的双眼,我到现在也无法忘记。” “母亲死后,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没有斩草除根。也许是认为我不知道内情,也许是认为长相与母亲七分相似的我,对他还有利用价值。只是他虽说没有杀了我,却是任府中人百般折磨我。因为母亲掐死了他的儿子后悬梁自尽,府中不少人受到惩罚。” “我这个母亲唯一留下的孩子,便成了府中那些人的出气筒。吃不饱、挨打,已经是家常便饭。除了她的十一妹和四女儿,时不时背人照顾我一些之外,其余的人几乎没有人拿我当人看。直到他的第三子实在看不下去,求到我师父将我带回普渡庵,我才脱离了苦海。” “师父往生之前,曾经拉着我的手告诉我,不让我去找他报仇。他这个人武功虽低,但心狠手辣,为人也极其狡猾、工于心计,身边重金聘来的能人异士极多。我若是想要找他报仇,可谓是难于登天。就算是为了我那含恨九泉的父母,我也应该好好的活着。” “他那种人坏事做绝,早晚有一天会遭到天谴的,杀了他只能脏了自己的手。我知道师父说的没错,以我的功夫与能力根本就杀不了他。可杀父辱母之仇不共戴天,就算我报不了这个仇,但别人却未必不能帮我报仇。原本我准备处理完师父的后世之后,便要遍访世外高人。” “我原本想着为师父守孝七日之后在走。这些年师父待我虽说严厉,我在师父手中也算是吃了不少的苦头。实则我却知道,师父对我疼爱到了骨子里面。她对我的严厉,是为了我好。作为师父唯一的一个弟子,至少也要为师父守孝七日。” “只是没有想到,我将师父遗体火化后下葬的第三日,他带着人突然找到了山上。以我父母的陵墓为要挟,要求我为他做事。我知道母亲早已经被他挫骨扬灰,骨灰都不知道被他弄到那里去了。他这个人一向都是这样,自己得不到的宁可毁了,也不会让别人得到。” “哪怕就是死了,他也不会放过的。母亲的骨灰我找不到,可父亲陵墓却还在他的手中。为人子女者,不能为父母报仇已经是最大不孝了。如果父亲的陵墓在因为我而被毁,在地下都不得安生,我又有何面目在见世人?无奈之下,我也只能先假装顺从他。” 童年的阴影虽说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但对司徒唤霜来说依旧难以忘记。说到这里,司徒唤霜已经是泪流满面。唏嘘良久,才勉强镇定下来,看着静静在听自己述说的黄琼母亲继续道:“我说的也许您不相信,但是我说的的确是事实,没有半句的假话。” “事情过去这么多年,王府之中除了他的几个心腹之外,已经无人知道。我原本复姓司徒,父母曾经给我起过一个闺名叫做唤霜。我出生之后,父亲并未因为我是女孩子而嫌弃,一直视我为珍宝。在苏州那几年,虽说我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但我知道是我过得最快乐的日子。” “他的确有一个女儿叫做刘蕊,但早在四岁那年便已经夭折,只是他一直向朝廷瞒着这件事。原本此次进京,他带着我同来是为了让我替他,出手办一些私密的事情。却没有想到皇上突然要与其联姻,在不得已的情况之下,才临时把同龄的我当做刘蕊,以蒙蔽朝廷与皇上。” 看着泪流满面的司徒唤霜,黄琼心疼无比,如果不是母亲在场,他真想立刻将佳人拥入怀中抚慰。不知道为何,司徒唤霜的话他居然没有一点的怀疑。他更没有想到司徒唤霜,有这么一个凄苦的童年。她曾经与自己说过她是一个不祥之人,原来出处是在这里。 司徒唤霜可谓是绝色,身材更是妖娆多姿,自己初次见面的时候都极为失态。女儿尚且如此,更何况成熟风韵的母亲了。黄琼甚至可以想象得到,自己那个真正岳母是何等的国色天香。否则,以桂林郡王阅尽天下美色的权势,也不会动心到杀人夺妻。 就在黄琼想要出言安慰一下佳人的时候,母亲却是开口道:“你的话我信,桂林郡王府除了你师父是一个特例之外,别人因为身体的原因,根本就无法修行上乘武学。当年桂林郡王在征战天下,收缴了大量武功秘籍。然而百余年过去了,桂林郡王府却并未出现一个高手。” “便是你师父,到了一定境界之后,便再难以突破。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的进展,今后还有更上一层楼的余地,足以说明你非桂林郡王府之人。更何况,你虽说十余年没有在见过她,但她看人的眼光与人品,我还是相信的。你能得她如此重视,一身武学倾囊相授。” “足以说明你的品行,还是相当不错的。以你师父的性子,品行不端的人,她根本就不会收录门徒。就算有人求情,最多也就是让你做一个比丘尼罢了。至于武学,一点边都不会让你占到。你能得到如此看重,足以说明她对你还是相当认可的。” “我与你师父相交莫逆,她的徒弟我自然是相信的。你先去休息,不要想的太多,安心准备你的采纳之礼。你这个儿媳妇我认定了,至于今后的事情今后再说。我寒冰罗刹虽说退出江湖二十余年,不在问这世事,可也不是一个桂林郡王府能够轻慢的。” 听到母亲提起自己当年的名号,司徒唤霜的双眼不由得一亮,有些欣喜的道“什么,您就是当年一萧一剑行走江湖,天下人莫能敌的寒冰前辈?过去江湖一直传言您已经不在了,便是我师父都有些相信。听到传言后,我看到师父抚琴沉思,说是怀念送她这张琴的故人。” “那次是我在她身边十余年,她唯一一次提起她以前的故人,也是唯一一次抚琴。师父虽说没有提起名字,可我知道那说的是您。只是您怎么会进宫,还成了英王的母亲?怎么又会被困在冷宫二十年?若是我师父还在,知道那些传言只是传言,不知道该有多欣喜。” 黄琼母亲是何等之人,看到司徒唤霜看向她,异常惊喜的眼神,便猜出司徒唤霜心中在想着什么。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道:“你猜的没错,那张穿云琴是我送给你师父的。当年你师父在未出家之前一向号称琴棋双绝,其中琴艺更是堪称举世无双。” “那张前唐杨贵妃使用过的穿云琴,便是我们相识之时,我送给她作为纪念。至于其他的,我说过今后的事情不要想得太多。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罢了。正像是你师父说的那样,他作恶太多,总有一天会遭到天谴的。” 母亲这句话说罢,司徒唤霜刚刚眼中还焕发的光彩,一下子便又黯淡了下去。看着很是有些失落的司徒唤霜,母亲走上前将手放到了司徒唤霜的发顶,轻轻的抚摸着。只是微微叹息一声,却并未再说什么。而被母亲拥在怀中的司徒唤霜,那里还有往日桀骜不驯的样子? 便是有如一只小猫一样,乖巧的依偎在母亲的怀中。眼前的一幕,让黄琼差一点惊掉了下巴。自己这位母亲性子极其清冷,别说常人了,便是自己这个做儿子都不太亲近。司徒唤霜这方面,也有些像是自己的母亲,性子也是一样清冷的紧,不愿意与别人亲近。 第五百四十三章 你好自为之 良久,母亲才松开司徒唤霜,又转过头看了一眼,正目不转睛看着司徒唤霜黄琼,轻声安慰道:“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就按照我说的,先准备你与他的婚事,其他的事情先不要再管。我今儿既然与你透露了身份,便是将你当做最亲近的人,有事可以随时进宫来找我。” 听罢母亲的话,司徒唤霜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回去了。而好久都没有与佳人相会的黄琼,则看着佳人离去时姣好的背影,实在很是有些恋恋不舍。可在母亲面前,他是打死都不敢说让人留下来过夜的话。而黄琼这一切的表现,都没有逃过母亲的眼睛。 待黄琼总算收回了眼光,母亲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又给黄琼把了把脉之后,抬起头看着他道:“荒唐无道,年纪轻轻便已经十余房妻妾。何瑶屋子内的那吴氏两姐妹,与你关系恐怕也非寻常主仆关系。还有这个司徒唤霜,破了她身子的那个人也是你罢。” “出宫不过一年,你倒是处处的拈花惹草、四处留情。偏偏这些女子还对你,一个个的死心塌地。别人不说,段锦身为大理国长公主,却甘心给你做一个孺人。当初我怎么没有看出你有这等本事?你父皇更是跟着你胡闹,今儿居然一口气封了你十余个妾。” “他别以为,他的那点小心思我看不出来。他那是拿着这件事做棋子,在与桂林郡王斗法呢。把你的妾室都加封,恐怕也是被桂林郡王给逼急了,只是给自己出口气罢了。这位桂林郡王,之前我虽未曾接触过,但也听说过此人心机极深,为人手段也异常的阴狠狡诈。” “论起阴谋诡计来,你那个性子古板的父皇未必是他的对手。你自己今后小心一些,别的我倒是不担心,我只担心他明知道司徒唤霜,与他有杀父辱母之仇,却依旧将那孩子冒充郡主嫁过来,恐怕心思未必有那么简单。那孩子虽然聪慧,可历练却是太少了。” “还是看不透,她那个假父王将她嫁过来的真正心思。这桩婚事,你父皇自以为算无遗策。可在我看来对你,对这天下未必是福。你自己好自为之罢,娶的既然是自己喜欢的女人,就要好好的保护她。若是小瑶的事情再重新上演,那我真的就是看错你了。” 母亲站起身来,看了看规规矩矩站在自己面前的黄琼,又转身看了看外面已经很深的夜色,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转身轻轻跃上屋脊之后,犹如一片云一样快速的离去。而黄琼看着母亲离去的背影,却犹如虚脱了一般,便是连自己想要问什么都忘记了。 面对母亲离去时审视眼光,黄琼压力不是一般的大。只是母亲离去后,黄琼并未急着去休息,而是一直坐在椅子上,琢磨母亲的那番话,还有司徒唤霜的那么多年苦难经历。良久,才在段锦派来请他去疗伤的丫鬟催促之下重新起身,心事重重的赶往段锦的院子。 只是今儿的黄琼,明显有些意兴阑珊。在疗伤完毕之后,没有再去其余诸女的院子休息,而是就宿在了刘氏二女的屋子。看着被自己折腾的疲惫不堪,早已经沉沉睡去的二女,还有实在不堪承受即便入睡,但脸上还有些梨花带雨的蜀王妃,黄琼也不禁微微叹息一声。 今儿是疗伤最后一天,这三个女人自己明儿不会在碰。虽说这三个女人,对于自己来说诱惑力都不是一般的大。尤其是刘氏的这姑侄两个人,身材更是这天下难找,特别对自己的胃口。但考虑到何瑶与段锦的情绪,自己今后还是少碰,在府中养着便是了。 黄琼没有想到,皇帝下旨给自己定了婚期,又加封了诸女,只是接下来一系列操作的第一步。就在黄琼接到婚期已定的第二天,皇帝亲自赶往太庙与京兆府南郊的祭天坛,昭告天地与历代先祖,正式以山西民乱为太子失德名义,废除太子的储君之位。 当然,以皇帝好脸面性格,太子做的那些事情,是绝对不会公开出现的。起草圣旨那位翰林,这春秋笔法玩的异常熟练。满篇圣旨上,太子杀兄灭弟、宠幸男宠的事情,是一点都没有露出去。只是昭告天下太子被废是因为失德,至于失的什么德,不好意思涉及到天家隐私。 被废掉储君之位的太子,皇帝并未如前唐那样,迁往其他州县监押、圈禁。也许是为了让太子修身养性,好好听一听晨钟暮鼓,以便洗涤他罪恶心灵。皇帝将这位前太子连同三子,圈禁在了京中白马寺一座下院之内。寺内僧人在经过筛选,保留下三十名整日里给太子诵经。 正式废除太子之位的诏书,与黄琼即将大婚的圣旨一并昭告天下。这个消息一经传出,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原本太子虽说被圈禁,但却始终迟迟未被废除储君之位,让他之前的党羽心中还存在着一丝侥幸。可现在太子被废的消息传来,让这些人彻底的死了心。 原本就已经树倒猢狲散的太子,仅存为数不多的党羽,这道圣旨一经昭告天下,便彻底的散了。心灰意冷辞官归隐的有之,改换门庭投靠他人的有之,种种不一而足。而先于黄琼定亲,至今还尚未成亲的永王。对不起因为你岳父现在正在山西平乱,你大婚的事情等一等吧。 什么时候你岳父凯旋回朝了,你什么在正式成亲。对于这个消息,畏惧自己那位未婚妻如虎的永王,自然是巴不得。而永王的岳家,因为眼下的何家铲正领兵在外,为朝廷指挥大军平叛,那么何家自然由黄琼,这个眼下实际上已经相当于监国的亲王,亲自去抚慰。 其实此次何家铲起复,任山西节度使,这门亲事推迟是必然的。朝廷祖制,亲王选妃主要以文官家庭为主,现任武官不得超过四品。若是定亲武官,超过四品其岳父必须致仕。虽说在致仕武官起复上,没有做什么规定。可何家铲既然是以从一品武官,起复为山西节度使。 那么何家与永王的婚事,只能要么退婚,要么推迟婚事。这没有什么可以谈的。黄琼亲自出面,除了不希望永王退婚之外,更多的还是安抚何家。毕竟何家铲这员老将,起复为山西节度使,节制山西地方卫军,以及调往山西的八千四大营制军平叛,是黄琼一力推荐的。 根据事后双方当事人的宣称,双方在经过了亲切、友好的会谈,在经过深度沟通与了解,并充分交换了意见,一致决定何家与永王的婚期,推迟一年再行大婚。可事实上,此次沟通的辛苦只有黄琼自己知道。他刚一进何家大门,就差点没有何老太君的龙头拐杖给揍了。 这位何老太君是永王未婚妻的祖母,也就是永王的祖丈母娘。在这个人生七十古来稀时代,这位到黄琼那位皇帝老子这里已经历经四朝,年已经八十三的这位老人家,居然耳不聋、眼不花。手中那柄龙头拐杖舞起来,可谓是虎虎生风,而且脸不红、心不跳。 这位老太太也是将门之后,传闻马上功夫不在自己儿子之下。当年何家铲生父与兄长,在边关相继阵亡。老太太孤身一人,将何家铲姐弟几个带大。何家铲兵法、兵器、箭法都是她一手传授的。当年黄琼外祖势大之时,曾以黄琼那位皇帝老子的名义,加封这老太太为县君。 然而这位性情刚烈的老太太,却是闭门不受诏书。搞得黄琼那位权倾朝野的外祖父,也是无可奈何。她手中的那柄龙头拐杖,便是老爷子在掌握大权之后亲自赐给的,还特批给老太太从二品的俸禄。这位老太太连当年掌控朝政的淮阳郡王,都可以极度不给面子。 别看黄琼这位英王,现在已经成了事实上的太子,该不给面子的时候一样不给。黄琼刚提出来需要将永王,与何府的婚事推后。老太太便是一顿拐杖,赶得黄琼是鸡飞狗跳。如果不是何夫人明一些事理,再加上其寡居的长孙女劝说,黄琼这位堂堂英王差一点被当场赶出府。 黄琼也是费尽了口舌,才说服了何家同意将婚事延迟。为了安抚何家,关键是不依不饶的何老太太,黄琼保证一年之后,不管山西叛乱是否平定,都会为永王与何家小姐大婚。此次何家之行,黄琼也算是费劲了心思。这次何府之行,黄琼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那位未来七嫂。 而这位相貌清秀,在自己面前举止,甚至多少显得有些内向的何府三小姐,黄琼怎么看都没有看出,永王口中的那个,一掌能把长枪打折的彪悍样子。一想到永王这个家伙,多少有些不靠谱,甚至有些夸张的话,黄琼倒也笑了笑,没有过多的评价。 不过这位何府的三小姐的大嫂,还有寡居在娘家的长姐,倒是引起了黄琼的主意。何家铲已经出发去山西,他们家是武将世家。子弟都在军中,府中剩下的自然是一群娘子军。虽说黄琼拜会时,只有老太太以及那位年以四十有余,但却风韵犹存何夫人接待的。 可接下来的鸡飞狗跳之中,别人不可能不出面。在何府很有话语权的,何老太太的那位长孙媳。以及何家铲出嫁没有两年,便因为丈夫病逝守了寡。因为无孩子,无依无靠只能归娘家的长女,出面才最终将老太太劝说下来。至于这二女引起黄琼的注意,倒是有两点。 一个是二女虽然和风细雨,但能抓住重点的劝说方式,以及处理事情的手腕与能力,让黄琼。另外一点,就是这两个女人相貌实在太过于艳丽。尤其是身材的丰盈程度,更是只有刘氏二女才能相比。尤其是那个寡居在娘家的大女儿,与自己妹妹相比,简直就是非一母所生。 后来黄琼才知道,何家铲的那位年以四十,却依旧风韵犹存,身材劲爆程度,并不比自己大儿媳妇差的妻子是续弦。何家铲前面的几个子女,都不是其所出。只有何家铲的最小儿子,与永王定亲的那位三小姐才是其所生。 第五百四十四章 后遗症与熟人 这三女站在一起,那三处足以堪称波涛汹涌的丰盈,让黄琼极其心动。尤其是那位最丰盈的何夫人,虽说年以四十,无论是熟透了的风韵还是身材,还有那只有吴芝玉才能比肩的银盆一样背影,都远非年轻女孩可以相比的。让有点特殊喜好的黄琼,口水都差一点流出来。 只是心动归心动,黄琼却知道这三个女人,但凡自己稍微地道一些,都不是自己能碰的。不过,黄琼在临告别的时候,没有控制住自己某些不良想法。趁着老太太回去休息,那位何夫人单独送自己的时候。利用别人不注意的机会,从那位何夫人手中,顺走了人家手绢。 甚至,趁人不备还极其轻佻的,摸了摸人家的小手。搞得那位何夫人很尴尬的,要也不是、不要也是,脸色涨红外加恼怒的瞪了黄琼一眼。而对于这位何夫人瞪过来的眼光,外加羞红的脸色。非但没有让黄琼收敛,反倒是更加让黄琼更是心痒难耐,差一点弄出更轻佻的举动。 从何府回来之后,脑海之中对三女念念难忘。费了好大力气,才压制住自己心火的黄琼。看着手中顺来的,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幽香的手绢,不由得有些挠头。他发现自己这次受伤之后,见到那种即成熟又美丽,尤其是符合自己喜好的女人。 却是越来越难以控制,某些不太好的想法,难道这就是后遗症不成?黄琼感觉自己,现在越来越有些往禽兽不如的地步发展了。又想起不过二十七八的蜀王,那几个同样年以四十的侍妾。黄琼也只能苦笑,到底是同一个爹的亲兄弟。 虽说人品不同,可在某些方面的喜好果然都是一样。自己还是克制一些为好,以免将来真的成了他那样的人。只是黄琼在见到何府的几个女人后,尽管产生了某些不该有的想法。可接下来的事情,却让他很快便没有那个闲暇功夫,再去琢磨那些七八糟的事情了。 山西平叛事宜,皇帝虽说选派了傅远山三人实地去做。可黄琼在朝中,为此次平叛事宜提供支持的差事,却是没有能够逃掉。傅远山一行人,一路上快马加鞭到山西之后,立即按照圣旨将原山西安抚使、节度使等人相继收押,并立即派重兵解送京城。 只是处理涉事官员容易,但真正涉及到山西路的局势,却远非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傅远山到了山西第七天,便八百里加急上了一道密折。此次山西民乱,固然是有官员不顾百姓生死引发,但背后却貌似有人在策划与鼓动,他们现在正在全力调查背后之人。 看着傅远山的密折,黄琼二话没说,在请示了皇帝之后,要求南镇抚司在山西路境内的人员,全力配合傅远山。只是考虑到这群家伙,在山西路民变爆发时,碌碌无为的表现。黄琼还是要求,南北镇抚司立即抽调精兵强将,去山西全力配合傅远山。 此次山西平乱,貌似一直在忙着其他事情的老爷子,来了一个彻底大撒把,说不管就真的什么都不管。便是山西路各处转来的密折,连封都没有拆开,便直接转发给了黄琼。甚至还亲手将南镇抚司,这段时日的调动权,都一并交给了黄琼。这授权的力度,可谓相当的空前。 要知道,南北镇抚司与军权一样,都是老爷子自真正独掌大权后,任何人包括太子与诸王在内都触碰不得的底线。甚至一般人,知道的只是南北镇抚司在明面上的衙门。至于他们当家人是谁,真正的核心部门在那里都是不清楚的,当然也没有人敢去打听。 当黄琼在温德殿,见到南镇抚司都指挥使的时候,也不由得微微一愣。这个大齐朝负责内部事务的特务头子。其貌不扬到扔在一群之中,你都不会看上他一样。除了双眼偶尔闪现过一丝精光之外,单从相貌来看根本就没有人想到这个人,是一个从二品的官员。 不过,对于这个人,黄琼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还是熟人。黄琼在当初就府时,这个人就是在自己府外开了一个豆腐脑摊子。因为很喜欢他的豆腐脑,所以黄琼经常一个人,去他的摊子吃豆腐脑。一碗豆腐脑,再加上两张胡饼就是那段时日,黄琼最喜欢的早餐。 只可惜,这个人生意只做了两个月,就不知道去向。很喜欢他豆腐脑的黄琼,还很是唏嘘了几日。黄琼到现在还记得,虽说年纪相差有些大,但两个人当时却是聊得很投缘。与他聊天,是黄琼很放松的一个方式。每次去吃早餐,黄琼还可怜他孤苦无依,总是多给几个大子。 不过虽说知道了这个家伙,当初应该是去监视自己的。但打人不打脸的道理,黄琼还是知道的。人家被揭了老底都没有感觉到尴尬,黄琼又岂会自讨没趣。不过在临分别的时,黄琼还是调侃了一句,温指挥使,你的豆腐脑与胡饼都不错,本王可是念念不忘的很。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在吃上。其实,黄琼这句话就是单纯的调笑而已,管身不由己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老爷子在府里面都安插了钉子,更何况门外一个摆摊的。而且黄琼虽说与他聊得很投缘,但黄琼却当时就怀疑这个家伙,在这里摆摊目的肯定不是卖早点。 当初的河间郡王府,现在的英王府在什么地方?那是内城之中,达官显贵府邸最为密集的地方。周边不是亲王府,就是一二品大员的府邸,再不就是世袭勋贵的府邸。那些人都是钟鸣鼎食之家,就算馋豆腐脑与胡饼了,也会派人去城内最有名的,早点店新必居去购买。 那里又会吃他那种不干不净的路边摊?就算各府的下人偶尔会吃一些,可那点收入他早晚得饿死。当初黄琼去他的早点摊子,除了这个家伙的豆腐脑与胡饼的确地道之外,还有一点就是没事去调侃他,权当自己读书时的放松了。只是后来,多少聊出感情罢了。 而这位温都指挥使,虽说在温德殿两个人见面时,可谓是面不红、心不跳。但出温德殿之后,黄琼这句话却是让他多少有些羞愧。也知道,自己那件事虽说是上命难违,可多少有些不地道。最终还是咬着牙道:“王爷若是想吃,卑职随时都可以,就怕王爷如今看不上了。” 这位温都指挥使的回答,让黄琼多少感觉到意外。随即黄琼却笑了笑道:“有什么看不上的?只要温大人还做,本王还是会吃。就是不知道,温大人如今养尊处优,这手艺有没有退步。若是温大人手艺退步了,那最近挑剔了许多的本王,可就没有那个感觉了。” 说罢,黄琼又笑了笑拍了拍这位温大人的肩膀,转身回自己那间偏殿了。只留下一脸若有所思的这位温都指挥使,在偏殿前沉默良久才转身离开。对于黄琼来说,自己话中的意思,那温都指挥使是不是听出来了,他到不太在意。能做到那个位置上,又有几个是善茬子? 虽说在敲打了一番这位温都指挥使后,南镇抚司那边对山西路投入一下子增加了许多。但接下来的事情,却是让黄琼忙的根本就没有精力,再去惦记别人家的女人了。老爷子那边,在废掉了太子之后,并未直接册立自己为新太子这事,黄琼非但没有着急,反倒是有些头疼。 原本他还指望着,虽说眼下天下都已经知道,被圈禁在东宫一处院子内的太子,已经只是成为名义上的储君,平日里非但连所居的那个院子都出不去,就连一个外人都已经再也无法见到。他那个太子,已经彻底成了纯粹的摆设和牌位,被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但只要他一天还占着储君的名义,就有人始终在惦记着他,视他为眼中钉,没事找事的找他的茬。暂时先保留这个家伙的名义,可以为自己在前面顶雷。至少,一直视自己为眼中钉的宋王。还有那个返京之后,便小动作不断的滕王,不会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自己身上。 可如今,老爷子正式昭告天下废除太子,那哥俩外加上虽说现在还看不出什么,但未必真如表面上那么老实的纪王,这下都会将全部精力放在自己身上。自己虽说不怕他们,可有些时候,这几个家伙上不来台面上的那些小手段,真的很讨人厌。 眼下太子被废,老爷子又没有明诏天下,册立自己为新太子,只给了自己一个襄理国政头衔,储君之位便等于空了。这实际上就等于,将一块又肥又大骨头,丢到了一群眼睛都红了狼群之中。而自己这个诸皇子之中,唯一一个处理政务的兄弟,接下来就成了众矢之的了。 在这场争斗之中,共同的敌人倒下,那么谁得利最大,自然就是下一个共同的敌人。哪怕在这件事情上,并没有真正的胜利者。但只要有人认为你得到的利益最大,那么你就是下一个敌人。尤其在眼下储君之位,已经空了下来的情况之下,很多人都还是会惦记着。 虽说也大致猜出老爷子,现在是用这个空出来的储君在钓鱼。可猜出来归猜出来,可若是自己也成了鱼饵之一,这就是黄琼有些不情愿的了。尤其是黄琼想要拉着永王与沈王,一起陪着自己去挡枪,却被老爷子一口否决之后,黄琼更是有些烦躁。 而黄琼即将与桂林郡王府郡主大婚消息,随着那道废太子诏书一并传遍天下时。在陕西路终南山的一处道观内,曾经让黄琼几乎翻遍了京兆周边,也始终未能找到的前任钦天监袁至正,却在听到这个消息的当天夜里,一直都在这座道观之中观察起了天象。 观察了良久,这位眉头一直紧锁前任钦天监正,又看了看身边石桌子上用五帝钱,推算出的卦象,脸色却是有些阴晴不定。在他旁边一个年轻的道士,看着袁至正很是凝重的脸色,躬身道:“父亲,何事如此?难道这天象与卦象有什么异变不成?” 第五百四十五章 天象与卦象 听到自己儿子问话,袁至正瞪了他一眼之后,却是有些无奈的轻叹一声:“难道我袁家,真的就如此后继无人?你作为袁门长子,自记事起便与我学习这天象、占卜之术。却没有想到这二十余年过去,我煞费如此的苦心,你却依旧没有学到精髓,甚至还不如你妹妹的一半。” “天象与卦象如此不和,你都没有看出来,为父对你失望之极。真不知道,这些年你心思都放在什么地方?你那几个弟弟更是不争气,除了医术与风水还算勉强之外,精力都放到了学武之上。难道我们袁家,真的要衰败了吗?他日,我又有何面目去见袁家列祖列宗?” 被父亲训斥的一脸尴尬这个年轻道士,想要为自己辩驳,可看了看自己父亲的脸色,最终还是没有敢说什么,只能老实说到请父亲训斥。其实这位袁家长子,究竟有没有将心思放在这个上,袁至正心里面还是清楚的。他知道,包括这个长子在内,自己几个儿子都没有兴趣。 袁家到了他们这一辈,对天象与占卜有兴趣,或是说有天分的也只有自己那个小女儿。虽说这个女儿学这些更多的是图个好玩,可自己这个小女儿是真的很有天分。只是袁薇宁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个女孩子,不单单是无法传承门派,自己也舍不得将这个担子压到女儿身上。 不过想起自己的小女儿现状,这位袁大人的脸色更差了。看着身边恭顺的儿子,良久才道:“你妹妹这几日怎么样了?睡下没有?反应还是那么的大?既然,她愿意与你这个当兄长的说话,你也多要叮嘱她不要那么任性,都要当娘的人了,不能因为吐就不吃东西。” 听到父亲提起自己的妹妹,他身边的长子急忙应承下来之后,又看了看父亲的脸色道:“父亲,难道咱们袁家对这件事情,就这么认下来了?英王即便做了太子又怎么样?咱们袁家这样的门第,难道配不上他们天家吗?小妹嫁过去,做个太子正妃还是绰绰有余的。” “现在这样不清不白的,挺着一个大肚子,生下一个父不详的孩子,小妹名节可怎么办?再说,小妹难道将来真的不嫁人了,就这么没名没分的为他守着?父亲,这可是关系到小妹一辈子的幸福。他英王身为这大齐朝的皇子,总不能吃抹干净就不认账了吧。” 儿子口中的不甘,袁至正却是长长的叹息一声之后道:“你说的这些,我又如何的不明白。可你让宝儿嫁到天家,又何尝能够真的让她幸福?你妹妹天真率性,根本就不是争宠的那块料。后宫之中明争暗斗,又岂能少的了?甚至搞不好,有可能会牵连到整个袁家。” “更何况,英王倒是无所谓,可他背后的那个静妃?你真当那位静妃,就是后宫一普通妇人?此人的真实身份,便是当今皇帝恐怕也不清楚。今儿与你说句实话,当年淮阳之乱若是她出面,接管已经成了一盘散沙的淮阳旧部,这大齐朝早就亡国了。” “即便是现在,她若是想要做点什么,恐怕皇帝也远不是她的对手。若不是当年,我也是偶然之间才得知她的真实身份,见识到她的手腕,即便是我也要被蒙在鼓中。与这样一个亲家结亲,对袁家恐怕也绝非好事。英王有才华、有手腕,但这并不是让为父最忌讳的。” “便是皇帝,也不会让我忌讳如此之深。能让我如此忌讳的,只有这位静妃娘娘。她的手段,你是不清楚的。就这么说吧,别看她隐居深宫二十余年,可若是想要弄垮咱们袁家,也只是举手之劳。至于她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为了袁家着想,你也不要去打听。” 说到这里,袁至正又看了看天象,沉吟一下才继续道:“为父刚刚占卜了一卦,卦象上现在已经明示,这天下即将大乱,大齐朝已经没有多少年国运。这次的结果,为父近十年来占卜,几乎没有任何的差别。这也是为父为何不顾皇帝一再挽留,坚持辞官归隐的原因。” “咱们袁家是天象世家,这个时候与天家牵连上恐怕是祸非福。一旦天机泄露,让外人知晓我袁家真的有窥视天机之能,无论皇帝还是将来那位得了这天下的人,都饶不了咱们袁家。不要忘了,当年与先祖齐名。甚至风头还在先祖之上的李淳风,后世子孙的下场。” “袁家历经十余代人,与天师教争夺上百年,才创下这个偌大基业如今袁家分支几乎已经遍布江北。若是大齐朝真的亡国在即,我不得不考虑袁家这四百年基业,几百口子人命。更何况,这卦象为父推算出来,与以往并无异常。可这天象,现在为父却是有些看不懂。” “原本在西南,光华很盛的贪狼星,现在移向了西北,光芒也弱了许多。原本就在破军星,以及落在广南西路的七杀星,却被一颗十九年前才兴起的新星,隐隐有些压制住。只是这颗新星,应在什么地处,为父却是始终看不出来。最关键的是,这颗新星隐匿在帝星之侧。” “十九年前,刚出现的时候星光极弱,可这两年来却是越来越炙。不仅都隐隐有压制住三凶星的态势,甚至还隐隐有压制住帝星光芒的趋势。从这个星相来看,这大齐朝的国运虽说有些凶险,可还有数百年的国运。与卦象所显示差距太大了,便是为父也不敢下断言了。” 说完这番话这位袁家后人,犹豫了一下之后,拿起石桌上的铜钱又打了一卦。可这结果,却与前次一模一样不说,而且这一卦的卦象,还彰显天下大乱就在眼前。再一次见到这个结果,这位大齐朝的袁天正,眉头可谓是越皱越紧。良久,才轻轻的摇头叹息。 对于自己父亲的断言,袁至正那位一身道袍的长子,见到父亲看着石桌上的卦象,可谓是一脸的忧愁,却是挠了挠头道:“父亲,这改朝换代是天意,远非我等人力可及的。您还是不要操那个心了,只要我们家别泄露天机便可。现在的问题是,小妹的事情究竟怎么办?” “小妹当初被英王玷污而有了身子,使性子非要留下这个孩子,可是您答应的。小妹的那个性子,您也是知道的。现在怀着身子,反应又大了一些,被您禁足没有什么办法。等她生产完毕,不去那个英王就怪了。若是一旦传出去,小妹未婚先孕,小妹的名声可就毁了。” 听到自己儿子的话,袁至正不由的怒喝道:“混账,这改朝换代虽说是天意,非人力可以扭转。但每次的改朝换代,有多少无辜的百姓,会枉死于战火涂炭你知道吗?若是我等修道之人如此的罔顾苍生,还修的什么道?眼下天下大乱在即,你说这番话羞愧与否?” “至于宝儿的事情,你就不要去管了。她眼光要比你这个袁家长子,可是长远的多。传令下去,从明儿起我袁家门下诸道观,开始想办法囤积粮食与药物。记住,不许引起朝廷的注意。还有今明两年,袁家门下所有诸观全部闭门自守。什么时候重开山门,需要听主家号令。” “这件事交给你去做,若是做不好。袁家下一任家主,你就不要想了。我两天之后要闭关,出关的时候恐怕宝儿要生了。我闭关这段时日,家中诸事宜你要打理好。照顾好你的母亲,约束好你的那几个弟弟,还有门下的那些弟子。在我出关之前,谁也不许下山。” 吩咐完之后,袁至正很是有些嫌弃的,没有理会听到自己要闭关的消息,目瞪口呆的儿子,转身离开了这个院子。这个儿子其实还算是可以,在外人面前表现的成熟稳重,处理事情上也算是得体。但在袁至正看来,若是担当家主位置,心思上差了一些。 而这个儿子最让他头疼的是,将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家传武学上了。袁家真正起家的天象与占卜,却是学了一个高不成低不就,甚至可以说兴趣不大。祖上传下来的那些道藏,也读了一个乱七八糟。他忘了袁家不是那些江湖世家,而是有如江南天师府那般,是道家世家。 身为下一代家主,却是将这祖传手艺丢了成何体统?哪怕再没有兴趣,这占卜、观天象,也要用心去学,这是袁家几百年来流传下来的祖训。可问题是,这个儿子无论自己怎么说,虽说也按照自己要求去了,可真正的心思压根都没有用到这上面。 他也不想想,若是没有这朝廷百余年来,因为袁家一直坐着钦天监正而暗中扶持,袁家又岂会发展到眼下地步?又如何斗得过自后汉末年以来,已经兴盛了千余年的天师教,一统江北道家?搞不好早就与当年看不清形势,在佛道之争中失败,被前唐皇帝灭族的李家一样了。 想到这里,袁至正颇有些感觉到衣钵难传的想法。因为对于他来说,大儿子不喜欢这些,一味沉迷于武学,他原本并非没有其他的选择,反正他那位娇小玲珑的夫人,一口气给他生了好几个儿子,原本是不愁继承人的。可问题是儿子虽多,可没有一个对祖传手艺感兴趣的。 只是一想起其他几个儿子,却是更让袁至正头疼。这几个儿子,一样转好于武学有之,沉溺于医术也有之。还有一个对占卜、天象、风水没有丝毫兴趣,却专门痴迷于对神像制作的。制作的真武大帝像逼真到,就是他见了还以为真身降临,也忍不住上香、磕头。 这其实都还好,不管怎么说没有忘记祖宗。关键是最扯淡一个,出生在道门却对诸子百家恩子异常感兴趣,唯独对道家学说一丝兴趣全无。甚至还张嘴闭嘴,满口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个败家玩意,他难道真的忘记了他祖宗是靠啥吃饭的? 而最让他无语的是,这个专门砸自己家招牌熊孩子,今年会试居然不仅高中,还中了二甲第二名。而在第三科,这个气死人不偿命熊孩子,写的居然是佛道对朝廷的利弊。甚至还举起自己家例子,一再证明佛寺道观占地,是制约朝廷岁入来源最大障碍。 第五百四十六章 婚礼也是博弈 在得知此事之后,这位袁大人差一点被气得吐血。若不是夫人拼命阻拦,搞不好直接冲下山,不是直接掐死自己那个熊孩子,就是拽着自己那位没有名分的女婿,高喊你丫的瞎啊。这种欺师灭祖的家伙,你不把他撵出京城,难道留着他下蛋吗? 儿子都不成器,反倒是拿着家传技艺,当做游戏一样袁宝儿,倒是学到了八成。虽说起卦、打卦,学了一个半调子。甚至还在占卦给自己找夫婿的时候,吃了一个大亏。可一手风水、天象,隐隐有追上自己趋势。只是袁宝儿到底是一个女孩子,袁家这片基业她担不起来的。 自己虽无重男轻女之心,可女孩子毕竟是一个女孩子。自己宠着都来不及,又那里舍得她吃如此多的辛苦?只是一想起来心思都在旁业上,真正的家传祖业,反倒是学了一个七零八落,没有一个人可以继承自己衣钵的儿子,袁至正也只能摇了摇头,感叹袁家恐怕后继无人。 其实袁至正又何尝不知道,袁家后继无人的真正原因。说到底,自己对几个儿子还是太宠了,除了注定要继承衣钵长子之外,其余的儿子舍不得逼着他们,去学习他们不敢兴趣的东西。结果到了现在,自己儿子是历代先祖之中最多的一个,反倒是连一个可继承衣钵都没有, 一路走一路琢磨,直到走到女儿房间外,袁至正才收住了脚步。只是到了门前,却是没有立即走进去。而是在院子里面,静立了良久才推门进去。看着此时躺在床上,因为自怀孕以来便吐得昏天黑地。眼下即便是已经七八个月了,孕反还是相当严重,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 这些日子的折腾下来,不仅肚子不大不说,人也消瘦得原本圆润小脸,现在都有些发尖的女儿,微微叹息了一声。在给又是吐了一天,眼下好不容易睡下女儿,仔细的把了把脉,对原本就在屋子内,正忧心忡忡看着女儿的妻子摇了摇头,告诉妻子不用担心的袁至正。 突然想起出事的那一日,当说是要自己寻找夫婿,拎着从自己哪里敲诈的罗盘,外出整整一天女儿。很晚才步履蹒跚,衣衫凌乱翻墙回来。一眼就看出女儿身子被毁了的自己,一再追问才知道她遇到什么事情后。妻子当即昏倒,而几个儿子拎着宝剑,要去报仇的混乱场面。 袁至正也只能轻声吩咐了几个丫鬟小心伺候后,才拽着一脸忧心的妻子,离开了女儿的卧房。走到院子里面。出身书香门第,自成亲这么多年以来,连脸都没有与丈夫红一下的妻子,此时却是怒视着自己的丈夫道:“你就惯着吧,一个女孩子习武我忍了。” “整日里面不着家,到处疯跑我也忍了。可现在,她任性非要留下这个孩子,还把自己折腾成了这个样子,你让我还怎么忍?我当初要进宫找皇上,你非不让不说,还连夜举家都搬回了陕西。现在传闻那个英王,要与桂林郡王府郡主成亲了,那我们家宝儿怎么办?” “难道,我们家清清白白的女儿,就守着这个孩子,连一个名分都没有的孤苦过一辈子?此事,你这个当爹的不出头,我这个做娘的不能不管。等孩子生下来,我就抱着进京去打御前官司。皇帝若不给我们袁家一个交待,我便抱着孩子一头撞死在丽正门外。” 看着情绪有些激动的妻子,袁至正轻轻的将妻子抱在怀中,微微长叹一声之后道:“若薇,你心疼宝儿,难道我就不心疼宝儿了吗?你想给宝儿讨一个说法,我又何尝不想给女儿讨一个说法。她可是咱们袁家的掌上明珠,也是我袁家三代唯一的女儿。” “从小到大,我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说过。论家世,咱们袁家不次于他桂林郡王府。论长相,咱们宝儿也是娇俏可人,想必也同样不会逊色于那个郡主。若是官司真的打到了皇上那里,我也不怵的。可我也是没有法子,一个宝儿,还是咱们袁家满门几百口子,你说我顾那个?” 听到丈夫的这番话,原本气势汹汹的妻子,在想起来一些事后,突然之间有些平静了下来。看着丈夫,良久后才有些不坚定的道:“难道,在宝儿怀孕之后,你与我说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这天下真的要发生大乱,这大齐朝的国运到头了?夫君,你不是在哄骗我罢。” 对于妻子的半信半疑,袁至正苦笑连连:“不是要发生大乱,而是大乱马上就要开始了。我已经吩咐继尘,下令我袁家门下各道观,从明日开始闭门自守,并暗中囤积粮食与药物。宝儿现在留在袁家,哪怕是后半辈子,只能守着孩子过一辈子,也要好过去为天家陪葬。” “若不是起了十几次卦都是这个结果,你当我会真的面对女儿被欺负,而无动于衷吗?现在进了天家,就等于进了火坑。你也是饱读诗书的人,也知道这历朝历代,那个亡国的帝王之家有好下场的?不说别的,前唐亡国的时候,那些王妃、公主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 “你要是真疼爱宝儿,就不要去找皇上,更不要让别人知道这个孩子是英王的。当初,我为何在查出宝儿有了身孕,宝儿又死活要留下这个孩子后。当即便决定从汉中府,搬回这终南山无人知晓,是我袁家门下的道观隐居?我如此做,就是为了保住这个孩子命。” “更是要保住咱们宝儿命,哪怕是她后半辈子孤苦一生也罢。因为一旦大齐朝这次国运真到头了,传出去这个孩子是前朝血脉,她们娘俩甚至咱们袁家满门,这几百口子的人命都保不住。这斩草不除根,那些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的上位者们,哪能真的睡得着? “便是本朝,别看眼下开国已经百余年,但却一直都没有放弃追杀前朝余孽?只要发现一个李唐后人,哪怕明知道是假的,哪怕他现在只是一个要饭的,也是男丁都斩立决,女眷或是没进宫终身为奴,或是流放到陇右自生自灭。甚至那些曾经给他钱的人,都要受到牵连。” “你难道真的要我,在明知道这个结果的情况之下,拿着宝儿母子的性命,这袁家满门老少,几百年的基业去冒险?若薇,我对宝儿的疼爱不比你差。可孰轻孰重面前,我也这是没有办法。还有,涉及到英王的卦象,我虽说看的不是太明白。” “但我过两日开始会闭关一段时日,以便待宝儿生产后,重新全力给宝儿母子起一卦。如果天道真的如此,就绝非单靠人力可以挽回的。我们除了认命之外,也没有任何的办法。放心吧,就算无法改变,我也会保护好我们的宝儿,绝对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的。” 依偎在袁至正怀中的袁妻,看着丈夫紧锁的眉头,又看看女儿紧闭的房门,轻轻叹息一声:“真是冤孽啊,也许这就是宝儿的命。若是我们当初在看的严一些,也就是不会发生这件事情了。那个英王看起来文质彬彬,可谁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是一个禽兽。” 对于妻子的这个评价,袁至正没有回答。而是在感觉到夜间山里面的凉风之后,将怀中有些身材娇小的妻子,抱的更紧了一些。他们夫妻成亲三十余年,当真是一直恩爱如一日。可以说除了今儿,为了女儿以及腹中孩子,前途一事之外,夫妻之间是从来都没有红过脸。 千里之外终南山之中,发生的这件事,此时远在京城中忙着政务的黄琼,自然不会知道。他更不知道,在那件事之后自己遍寻不到,眼下正怀着自己孩子的袁宝儿,居然会躲在这个山中的小道观之内待产。再有两个多月,自己即将便有了一个新的孩子出生。 虽说即将大婚,但自己的婚事,黄琼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插不上手。不仅皇帝每日都堆积大量的政务给他,还要处理山西平乱事宜的黄琼,根本也没有精力在处理自己的婚事。而且自己那位皇帝老爷子,也不打算让自己插手不。所有的事情,都由宫中与礼部亲自操办。 黄琼就犹如提线木偶一般,在需要的时候露一个面便可以。此次大婚,黄琼甚至省心到聘礼是多少,都不用他自己操心。至于对方给的嫁妆名单,都没有落到他的手中。虽说也知道,自己这件婚事,恐怕背后的博弈无处不在。甚至就连彩礼与嫁妆,都会成为博弈的一环。 但如果说黄琼心中舒服,却是根本就不可能的。这天下政治联姻事情有的是,尤其是在权贵之家,没一个娶进来的儿媳妇,嫁出去的女儿都不是白给的。便是天家,也是很难逃过这种定律的。历朝历代,被当做礼物送出去和亲的公主又有多少? 这种事情,黄琼也知道自己根本就跑不掉。可逃不掉归逃不掉,可自己婚事变成博弈的战场,却就是黄琼所不愿意见到的了。一想到自己那位皇帝老子,黄琼却是也无可奈何。自己也不是没有争取过,将婚事的主导权抓在自己的手中。 可老爷子那里无论黄琼说什么,永远都是一句话在等着他,此事朕亲自在操办你有何不放心的?朕会亏待了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几句话,便将黄琼接下来的所有话,都给轻飘飘的堵了回去。哪怕说后面那句的时,颇有些咬牙切齿,但也死活松口。 无奈的黄琼,也只能放弃了所有的打算。随着大婚的日期越来越近,黄琼非但没有一点要成婚喜庆,反倒是心里面越来越烦躁。眼看着再有五天,便是采纳日子,黄琼心中烦闷不减反增。刚刚处理山西发来的军情后,实在有些烦躁的黄琼,想着丢下了笔去御花园散散心。 却没有想到在御花园内,正巧遇到正在御花园散步的永王母庄妃,与何府那位夫人正在一边在湖边散步,一边在小声交谈着什么,两个人貌似很熟悉的样子。差了一个小太监去打听才知道,眼下这御花园内荷花开的正盛。今儿是庄妃约自己未来亲家,一同前来赏荷。 第五百四十七章 慎妃的心思 那个小太监打听的很仔细,原来希望未来儿媳妇,能够管住自己那个,她心目之中到处惹事生非儿子的庄妃,对这个亲家很重视。隔三差五不是赏一些东西,便是邀请亲家进宫一聚。尤其是在何家铲出任山西节度使后,庄妃对这位亲家母邀请,更是一下子频繁了许多。 看着御花园内湖水旁,正在不知道交谈什么的二人。黄琼的目光,几乎都放在了那位身着单薄夏裙,将丰盈的身材更加彰显无遗的何夫人身上。那眼光恨不得,直接将人吃干净吞下肚子。而在他身边那个小太监,看着自己主子眼光,却是了然一笑。 小声的,附在黄琼耳边说了几句话。听着这个自己在宫中不多心腹太监的话,黄琼微微一怔。他没有想到,庄妃居然在自己这个亲家进宫之后,基本都是要赐宴的,而且还要饮酒的。对于这个小太监的办法,黄琼微微犹豫了一下之后,最终还是没有耐住诱惑点了点头。 不过黄琼虽说点了头,但有些不放心的压低声音。告诉那个小太监,等会人喝醉后送到慎妃的宫中,不要送到自己在宫中日常办公与休息的地方。在黄琼看来,现在已经彻底成为,自己用来对付德妃棋子的慎妃那里,比到处是眼线的自己那里要安全的多。 至于庄妃拼命拉拢亲家的那点小心思,黄琼倒是一笑了之。他与永王是兄弟,永王更是他得力的帮手。只要这个家伙,不真的把天捅个窟窿,黄琼自信还是能够包容的。更何况,永王本身就是一个人精子,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心里面门清的很。 虽说那个家伙,很多时候总是在作死的边缘试探,但却从来都不越过底线。因为永王很清楚,皇帝的底线在哪儿,自己的底线在哪儿。自己这个弟弟,能容忍他的最终底线在哪儿。就像前次与北辽梁王打架事件,皇帝虽说给了罚俸一年处罚,自己不也是想法子给补上了? 对于黄琼来说,庄妃那点小心思其实是没有必要。自己若是铁了心真想动永王,又岂是一个何家能够庇护得了?不过,庄妃盼望着自己儿媳妇,能够管住自己那个牲口一样儿子这一点,黄琼倒还是举双手赞成的。别的不说,永王那个乱七八糟的内宅,的确得有人管了。 若不是眼下也许多少有些草木皆兵的老爷子,态度过于坚决。单就他个人来说,是不赞同永王婚事推后的。甚至黄琼感到,越是眼下这个时局,越是有人能够约束永王才好。别等那个家伙,真的惹出什么滔天祸事,到时候做什么都晚了。 接到黄琼的吩咐,那个小太监急匆匆的领命而去。在贴身太监领命而去后,又盯着何夫人看了好大一会,黄琼才转身回到了温德殿那里。只是回去后,心里面像是猫抓一样的他,看着桌子上的奏折,却是半点也看不进去。脑海之中,都是那位何夫人的影子。 直到小半个时辰后,那个小太监总算返回,向着黄琼微微点了点头,示意那边都已经安排好了,人已经送到该送的地方了。接到心腹的这个消息,早就已经有些坐不住的黄琼,立马避开周边的人,小心翼翼的赶到慎妃寝宫。 见到黄琼进了自己寝宫,慎妃轻轻呸了一声道:“原本以为你是一个好人,结果没有想到你与蜀王不过是一丘之貉,甚至还不如蜀王。他看中了,至少光明正大直接去索要。你可倒好,搞这种调调搞到我这里。难道我这么让你看不上眼,还是你拿我这里当做青楼瓦弄了。” 对于慎妃的不满意,外加上多少有些拈酸吃醋的意思。此时已经有些急不可耐的黄琼,只是笑了笑没有理会。而是直接进了慎妃寝宫一间偏殿里,此时那位何夫人因为饮酒有些多,正在榻上酣睡。黄琼派人送过去的蜀中佳酿,可不是这些妇人平日饮的葡萄酒可以相比的。 原本这个时代,名门贵妇饮酒都是很普遍的。只是这些妇人,一般喝的都是度数很低,甚至不比黄琼前世的啤酒,度数高到那里去的江南女儿红,绿蚁酒、葡萄酒等酒类。这次黄琼以感谢何家人,对此次推迟永王婚事理解为借口,而送过来的可是地道的高度蜀中佳酿。 黄琼派去的那个小太监,又是一个极能说的。尽管何夫人不太想喝,但在不希望得罪黄琼的情况之下,还是硬着头皮喝了几杯。在加上虽说不知道黄琼的真实意图,但也知道眼下自己儿子的前途,甚至命运都掌握在黄琼手中的庄妃。生怕引起黄琼的误会,也跟着劝了几杯。 这一来二去,便饮得有些稍多。别说她,便是庄妃都也有些喝多了。原本庄妃是想着留她在自己寝宫醒酒后再回去,但想起那日黄琼轻佻举动的何夫人,却是知道宫中不是自己久留之地,还是坚持要回去。只是这些蜀中佳酿后劲太大,出了庄妃寝宫便醉倒了。 送酒去的小太监,见状心中不由得暗喜,立即以自己回温德殿,正好顺路将人送出去的名义,加上五十贯钱的收买,很简单的便将送何夫人出宫的,庄妃身边太监打发回去。避开其他人思想后,将其搀扶到了与庄妃寝宫相邻的慎妃那里,并交待慎妃这是英王的吩咐。 而慎妃本就七窍玲珑之人,见到黄琼吩咐将人送到自己这里,又见到这位何夫人虽说年以四十,可身材却是相当的凹凸有致。相貌更是艳丽无比,别人不说根本看不出来已经四十许人。那种成熟的风韵,绝非一般女子可以相比的。丰盈程度,便是连自己都要嫉妒。 尤其醉酒之后,脸上那一抹嫣红,更是显得极其迷人。慎妃,又那里不明白黄琼的心思。只是明白归明白,可多次引诱都未成功,甚至还挨了不止一顿训斥的她,又岂能对黄琼这种暗度陈仓,放着上赶着送上门的自己不去碰,反倒去找比自己大十几岁的女人,不心生嫉妒? 所以,才有了黄琼进门的那几句话。那些话,不仅是嫉妒,更有几分怨恨也包含在其中。只是对于她的讽刺,黄琼连搭理都没有搭理她。就当她不存在一样,差一点没有直接将她给气疯。而此刻已经进了偏殿的黄琼,又那里有心思去搭理她的疯言疯语。 看着卧榻之上正在酣睡之中的妇人,那极其诱人的火爆身材。此刻心火上来已经什么都不管的黄琼,那里还顾得那么多,几把便剥了光后便压了上去。此时屋子内正在与佳人云雨的黄琼,却不知道屋子外正听他墙根的慎妃,一边为其打着掩护,一边脸上充满了嫉妒的表情。 不过再想起屋子里面那个女人的身份,正在听墙根的慎妃,却是突然眼珠子一转,好像心中有什么主意一般。脸上带着一副神秘微笑的,离开了黄琼所在的屋子。当然以慎妃的为人,知道现在黄琼捏死她们母子,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的她,自然不会蠢到拿这件事做把柄。 她只是想到了,用什么法子来让吸引黄琼就范,彻底的让自己与黄琼,成为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彻底的捆绑在一起而已。何夫人?很不巧,她在进宫之前,与何府的那位大儿媳,与正寡居在娘家的长女都是手帕交。而这姑嫂两个,貌似不比她的这位婆母差到那里去。 眼睛一转的慎妃,心中立马便有了主意。她这个人就是这样,只要认为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向来都是不折手段的。蜀王死后,虽说黄琼答应过,保她母子的安全。总是担心在需要的时候,自己有可能像是一块破布一般被黄琼抛弃,甚至被推出去当做替罪羊。 所以为了自保,也为了排解没有了蜀王死了,皇帝现在根本就不到她寝宫后,寂寞难耐的空虚,她一直都在挖空心思,想要与黄琼的关系更近一层,而绝不止步于眼下的相互利用。在她看来,只有关系更亲密一层,才是对自己与儿子最好的保护。 而此时正在折腾何夫人的黄琼,又那里会知道,外面已经被他拒绝多次,却一直对他贼心不死的慎妃,会想出新的办法来。怀中这个让他朝思暮想了很久,如今总算得手的女人,又那里让他会有心思去想别的东西。尽管他也知道,此事做的不是一般不地道。 若是搁在他前世都够判刑的了。可此时的黄琼,又那里顾忌到那些,更不会在这个时候停下来。便是怀中妇人在中途酒醒,发现了自己正在英王的怀中而拼命挣扎,都没有让他停下来。直到人实在无力承受,才松开此时已经软如一滩烂泥的妇人,抱在怀中轻声的抚慰。 面对着黄琼的温声细语,何夫人几次都没有摆脱开他罪恶的手后,也只能低声哭泣道:“你身为当朝亲王,怎么可以这么做?我是你嫡亲兄长的岳母,换句话来说,也算是你的长辈,你怎么可以如此的对我?今后你让我有何面目见人,又有何面目去见我家老爷和儿女。” 怀中女人声音之中,压制不住的悲伤,让黄琼却是歉意吻了吻她的脸庞后道:“这事千错万错都是本王的错,夫人今后便是要杀要剐,本王也只能受着。谁让本王那一日在见到夫人之后,一直对夫人念念不忘?.若不是今儿的意外,本王恐怕还要为夫人魂牵梦绕下去。” “对于夫人,本王只能说抱歉。可今儿的事情,本王却是不后悔。若是错过今儿的机会,本王恐怕才会后悔终生。夫人,若是真的不甘心今儿的事情,就算一刀杀了本王,本王也会受着,绝对不会反抗。也保证皇上那里,绝对不会对何家追究。” 说到这里,黄琼将背对着自己的何夫人强行转过来。不顾其挣扎,狠狠的吻了上去。直到将人家吻得有些上不来气后,才一边上下其手,一边嘴角露出一丝邪笑道:“不过,本王感觉,方才夫人醒过来不在挣扎之后,貌似也很是享受。看来,夫人也是久旷之身那。” 第五百四十八章 无道 黄琼的话音落下,面对着黄琼这番明显占了便宜,还倒打一耙的话,何夫人再也控制住情绪,原本已经有些平息下来她,又再一次低泣起来:“你这个人,怎么可以如此的无耻?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辱了我的清白不说,现在反过来还要诬陷我。” “何家满门忠烈,我夫君眼下正在山西路为朝廷平乱。可你辱我清白不说,还要如此的羞辱我,难道真的就不怕这天下的功臣,文官武将寒心吗?我知道,我杀不了你,就算为了何家满门,我也不可能杀了。杀了你,遭殃的是何家。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以死明志了。” “反正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妇人,我这条命也不精贵。我用我这条命,让这普天之下的所有人都看看,这大齐朝未来的储君,当今的皇子、亲王究竟是一个什么东西。我是杀不了你,可我要让这天下之人,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你。让这天下人,看清楚你的真面目。” 何夫人说完这番话,却是让黄琼吓了一跳。自己当时只顾着享受,却忘记了万一这个女人性子刚烈,真的一死了之怎么办?这可要坏朝廷和自己大事。想到这里,黄琼连忙将妇人抱在怀中道:“夫人,本王说错了吗?方才,夫人可不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也是热情的很。” “夫人,也不必如此恐吓本王。夫人若是真的如此做,难道就不为自己的儿女想想吗?别忘了,再有一年你的女儿,可就要做亲王妃了。何家一大家子人的前途和命运,还都掌握在夫人手中。既然有这么多的负担,还有本王在呵护着,夫人又何必搞出什么以死明志来?” 说到这里,黄琼很是邪性的舔了舔,何夫人那个小巧的耳垂,轻声笑道:“更何况,若是夫人不在了,本王又岂不是孤单寂寞?本王可舍不得夫人这等活色生香的美人。所以本王以为夫人还是好好活着,享受这美好生活为好。夫人,您说是不是?” 黄琼拿着何家人,尤其是她一双亲生儿女作为威胁,虽说自己也感觉到实在龌蹉。可问题是,效果也是立竿见影。何家,尤其是一双亲生儿女,明显是这位何夫人的软肋。待黄琼的话音落下,何夫人就好像一下子被抓住了七寸一般。除了低声哭泣,再也不敢说其他的了。 看着平静下来不说话的何夫人,黄琼一边拽着她的小手向下伸去,一边伏在她的耳边,轻声的笑道:“虽说这么做的确有些卑鄙下流,可只要能让夫人放下不该想,好好留在本王身边,本王也愿意做这种卑鄙下流的人。有道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夫人,你说是不是?” 感受到手中的东西,何夫人犹如被烫到了一般,急忙想要松开手。却无法摆脱硬被按着的手,只能无奈的道:“英王身边美女一大把,又何必缠着我这个都要做岳母人?我都这个年纪了,求求英王殿下还是放过我吧。今儿既然已经得手,以后就不要缠着我了。” 对于何夫人一直在躲闪的眼光,以及拼命想要抽回的手,黄琼却是微微一笑后,一边亲吻一边笑道:“夫人刚刚是很享受,可本王却远还没有尽兴。这个忙既然是夫人开的头,夫人自然要有始有终的帮到底。” 看着黄琼变深的眼色,也知道自己肯定是躲不过的去何夫人,也只能硬着头皮道:“英王殿下,今儿既然已经如此,我便随你折腾。但我求求你,今后放过我吧。我都已经这个年纪了,若是传出去,你是当朝皇子没有人敢说你,可我该如何面对我的家人与儿女?” 对于何夫人已经是苦苦哀求的话,正要低下头亲吻她的黄琼,却是笑道:“夫人如此的活色生香,又那里老了?更何况,年纪越大本王越喜欢,本王那里又舍得放手?放心,此事夫人想要公开就公开。若是不想公开,本王向夫人保证,这天下就不会有人知道我们的事情。” 话音落下,又是掀起了一番风雨。待黄琼尽兴起身穿好衣服之后,又蹲下身子亲手为已经再一次成了一滩烂泥的何夫人,一边恋恋不舍的上下起手,一边穿着衣服。只是习惯了某些事物的他,在给人家穿衣的时候,很是顺手的将人家兜衣揣在了怀中。 轻轻吻干了妇人脸上,被自己折腾不堪承受时留下的,尚未干涸泪痕,黄琼又将其抱在怀中很是亲吻。外加轻薄了一番后才满是怜爱的语气道:“好好休息一会,本王会安排人送你出宫。放心,只要你今后乖乖听话,本王非但不会为难何家的,而且还会多加给予照顾的。” 在黄琼离开之后,何夫人看着自己身上衣物,却是一时不知所措。想起黄琼即霸道,又带着几分无赖的话。给自己穿衣时却又有几分,自己从未在丈夫身上享受过的温柔时,却有些呆住了。自成婚后一直谨守妇道的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与丈夫之外的人做这种事。 原本羞愤欲死的她,现在却又带着几分迷茫。这位何夫人良久都没有想出来,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就这么一直坐在榻上发着呆。一直到慎妃进来,将一件自己没有穿过的兜衣递给她。才反应过来的她,不敢面对一脸了然神色的慎妃,匆匆穿好后有些仓皇的离开。 只是不敢面对慎妃的她却不知道,在她离开的背后,那位慎妃脸上得意的笑。有了这一次,这位有苦说不出的何夫人,好长一段时日都不敢在进宫,生怕再被有些近似乎无赖的英王给缠上。对于她来说,这一次已经足够了。若是再有第二次,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家人了。 尤其是回府之后,看着自己满身吻痕,甚至好几天都没有敢沐浴。心中也庆幸丈夫现在不在家,否则她更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去面对丈夫。哪怕自己是并非有意,做出这种错事的。是被那个英王陷害,可这些话说出去又有谁真的会相信,堂堂的皇子会看上自己这个半老徐娘? 不过,一直心中彷徨的她又那里知道,那位她一直躲着的英王。既然惦记上了她,又岂会真的只是因为她躲着,而就此放过她?偷了一次腥的黄琼,又那里不会想着第二次?虽说也有些犹豫,也在骂自己龌蹉和无耻,可并不打算放弃已经到了嘴里的那块肉。 相对于离去时,心思纷乱有些仓皇的何夫人。偷腥得手之后的黄琼,返回自己批折子的地方。虽说何夫人一个人,根本无法让他尽兴。但此时的他,却是感觉到分外的舒畅,心中原本的烦躁也去了大半。便是那些堆积如山的折子,在批起来也顺手的多了。 甚至在批折子的时候,嘴角露出的那一丝笑容都比以往更盛。只是此刻的他,嘴角显露出来的那一丝笑容,怎么看怎么都有些猥琐。而看着自己主子脸上的笑意,那个刚得了二百贯赏钱的小太监,看着手中随时可以兑付的武威钱庄银票,心中却是想着下一次该怎么安排。 批完了折子后,难得放松过一些的黄琼,把玩着手中的兜衣,脑海之中不时回想起方才的风光。只是想起了此时远在山西,正在调集卫军,清剿民变的何家铲,原本一直都挂在嘴角上的笑容,渐渐的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的凝重。此时的他,突然想起来了南北朝时,那位与自己大将妻子私通的陈后主。 大敌当前,身为陈军将领的丈夫在城外与隋军苦战。他将人家夫人招到宫中赏赐,却在发现人家妻子貌美如花后,便留在宫中据为己有。最终使得军心尽丧、建康城失守,自己也沦为了阶下囚。这位荒唐无道的陈后主,一向被历代皇帝用来教育子孙的典型。 自己今儿的这个做法,与那个荒唐无道陈后主又有什么区别?人家丈夫在前方为自己卖命,自己却是做下此等下作之事,想到这里。黄琼不由得有些汗颜。觉得自己这件事情,做的实在有些荒唐透顶。只是一想起方才怀中软玉生香,却是又不禁控制不住自己心猿意马。 他没有想到何夫人已经年以四十,却保养如此之好,根本就不像是有过两个孩子的人。嗅了嗅兜衣上依稀还带有的体香,黄琼却是摇了摇头,一时心中很是有些矛盾。不知道,是该将这种龌蹉的事情继续下去,还是该放弃。 坐在椅子上沉思良久,却是最终轻叹一声。内心还是有些舍不得,真的就这么彻底放弃的黄琼,将手中兜衣重新揣进怀中。在回到府中之后,将那件兜衣偷偷的藏在书房之中,与之前那两件都放在了一起。这事,他可不敢让何瑶与段锦知道。 何瑶现在还没有出月子,段锦怀着身子,反应又是极大。若是知道自己出去偷那啥,还做出这种下作之事来,再气坏了身子自己可就作孽了。也许是心中有愧,陪着段锦用了晚膳之后,黄琼便直接去了何瑶的屋子。陪着何瑶说了好大一会话,又逗弄了一会三个孩子。 黄琼看得出,吴紫玉姐俩对何瑶,还有孩子照顾的都很好。虽说还没有出月子,可何瑶已经恢复一些往昔的风采。三个孩子,也逐渐开始长得开了一些。尤其是两个女孩,胖嘟嘟的很是招人稀罕。虽说奶水有些不够三个小家伙吃,可何瑶还是坚持以自己母乳喂养。 三个孩子,每次至少有两个是由她亲自喂养。府中提前雇佣的几个奶娘,只是用来作为补充而已。看着哺乳时,一脸母性光辉的何瑶。黄琼却感觉到一种别样的,更让自己痴迷的风韵。只是当他的目光,扫过正在吃奶的小女儿手腕上那串手链,却又是有种牙疼的感觉。 好不容易等到何瑶哺乳完事,黄琼一边逗着三个孩子,一边将又丰盈了许多的何瑶,轻轻抱在怀中。也许认为,满月之后这个孩子将会被送入宫中,交给黄琼母亲抚养。所以现在的何瑶,多少有些偏心这个孩子,想要在孩子离开之前尽可能的多照顾一些。 第五百四十九章 还是不办为好 何瑶自己母乳不够三个孩子吃的,都是尽可能的先喂饱小女儿。至于其他两个孩子,吃奶娘奶水反倒是更多一些。这个相对于自己母亲来说,更加贪恋祖母的熊孩子,现在倒成了兄妹三个之中,最得到母亲照顾的哪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自始至终都吃母亲奶水的孩子。 嗅着何瑶此时满身的奶香,看着三个孩子红扑扑的小脸,黄琼道:“还有几日,这三个孩子便要满月了,这个满月酒想要怎么办?不管怎么说,这三个孩子都是我长子、长女,也是咱们英王府前三个孩子。尤其是这三丫头,满月就要进宫,所以我的意思还是大办一场的好。” “反正现在老爷子,也给了你们名分,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只要你开心就好。不过,究竟该怎么办,还要看你的意思,毕竟现在你是管家夫人。你早点拿定主意,我这边就开始写帖子。早点通知下去,免得临时抱马脚在惹出麻烦。也省的朝中那群马屁精总是再追问。” 依偎在爱郎怀中的何瑶,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我的意思,就是家人们一起吃个饭便是了。你马上便要大婚了,这个时候大办不是打桂林郡王府,还有司徒妹子的脸吗?再说,现在天下不怎么太平,这个时候大办,又让这天下的百姓如何看你?” “现在这三个孩子大办了,那等段锦生了你办不办?她是大理国的长公主,身份是你身边所有女人之中最为贵胄的。到时候若是不办,你让她怎么想,让她腹中的孩子大了会怎么想?都是你的孺人,至少在府中地位都是一样的。给这三个孩子办,不给她的孩子办凭什么?” “哪怕我也知道,段锦不是那种小肚鸡肠,鸡蛋里面挑骨头的人。可给我办了,到她孩子满月不办,委屈的不仅仅是她,更还有她的孩子。可若是办了,她的身份老爷子不允许外传,到时候一旦被人认出来,就是一个天大的麻烦。到时候办不办,都是一个头疼的事情。” “再说,你现在身边这么多的女人。我看晚清她们,在我有了身子之后,也在一直跃跃欲试,想要给你生个孩子。府中现在就只有这三个孩子,将来指不定一年添几个。到时候,这个孩子满月酒都要大办?若是都大办,先不说这天下的官员与百姓怎么看你。” “单就这费用,府里面也支撑不起。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可我却不能这么大手大脚的。爷,我知道你疼我,可越是这样我越是要多考虑一些。给我办了,到时候不给她们办,这不显得你厚此薄彼吗?要想家宅清净,不把家中搞得鸡飞狗跳的,你一碗水还是要端平。” “反正我娘家早就没人了,也没有人需要我给他们争脸。一个满月酒便大肆操办,我也怕折了几个孩子的福气。我想着,就是府中家人们聚一聚便是了。我再自己拿出一些体己来,派人去外城的流民区舍一些粮食与衣物,给孩子们多积一些福,也比大吃大喝强得多。” 到底是贤惠之人,何瑶想得可谓不是一般的周全,而且看的也很长远。只是对于何瑶的想法,黄琼却也只能苦笑。何瑶想法是好的,可以现在自己的身份地位,这几个又是自己的长子、长女。虽说不是嫡出,可满朝官员,又岂会放弃这个拍自己马屁的机会? 便是桂林郡王府,恐怕也会做做样子,送上一份不菲的薄礼。对于庶出之子,无论你的母亲在受宠爱,但人家心中是必真的在乎。可这满月礼送不送,却是相当于一个态度,甚至是站队的问题。黄琼也知道,何瑶说的没有错。这个时候若是大办,对自己影响很不好。 可这个满月酒,无论自己办不办,恐怕未必会像何瑶希望的那样。不过,何瑶的担心,对于现在身边女人数量,已经着实不算少的黄琼,来说也的确是一个问题。这个头一旦开了,后面的事情就不好办了。正像是何瑶说的那样,到时候办与不办都是一个头疼的事情。 想了想,黄琼还是打算先按照何瑶的想法去做。不过何瑶提起娘家人,黄琼倒是想起来一件事,便道:“瑶姐,你想不想你的家人?我还是帮着你寻一下他们。我听你提起过,你父亲曾经为官,找起来应该不是什么麻烦事情。岳母虽说不在了,可岳父毕竟还在。” 现在也是做娘的人了,何瑶又如何不想自己的亲人?可一想起自己过去的经历,何瑶却是有些黯然的道:“爷,不用去找他们了。就是他们找来,我也不想再见到他们。当年,他那么绝情的把我当做包袱,甩给义父的时候,我就当做自己,再也已经没有家人了。” 只是想起一个人,何瑶犹豫了一下之后道:“爷,如果你真的想要帮我找娘家人,我倒是希望你能帮我找找我的姐姐。我六岁那年家乡遭了灾,娘带着我和姐姐去投靠在外为官的父亲。姐姐当时比我只大两岁,但对我一向都很好。 “我中途口渴闹着要喝水,姐姐就去帮我讨水喝。只是这一去,便再也没有回来。当时我们只有母女三人,在到处都是灾民的情况之下,又哪敢单独上路?这一路上,是跟着大队灾民一起走的。当时姐姐迟迟没有回来,一同出来的灾民都快走光了,天也快要黑了。” “娘也不敢在等下去了,也只能带着我跟着走。那个时候,人都饿得两只眼睛冒绿光。人,尤其是女人和孩子一旦落单了,不是那些饿红眼的人抓去杀掉吃了,就是被狼或是野狗给吞噬了。当时,那野狗吃人吃的眼睛都红了。见到落单的人,都敢直接扑上去撕咬。” “娘实在不敢带着年幼的我,留下来等姐姐。哪怕心中再有万千的不舍,为了保住自己与我,也只能放弃等待,跟着灾民大队离去。到了父亲那里,没有想到父亲已经纳了两房小妾,心思都放在了两个新欢身上,根本就没有想过我们母女。” “知道姐姐走失,不仅没有想着去找,还指责母亲不该去他任上。甚至还把我们母女,丢在一间偏房里面不管不问。母亲带着我这一路上吃尽了辛苦,不仅提心吊胆怕被人捉去吃掉,还经常忍饥挨饿。父亲为官多年,每年寄回家的钱,只够我们娘三勉强糊口。” “他在外面花天酒地,接连纳了两个小妾。母亲在家侍奉老人,那点有限积蓄,都给祖父母瞧病了,身上连件多余的衣服都没有。外出逃荒,就连盘缠都没有。是一路上靠着讨饭,才勉强支撑到他任所。女儿走失一个,丈夫又如此无情,母亲一股火便病倒再也没有起来。” “更是为了姐姐走丢一事,一直都在埋怨自己。临终之前拉着我的手,叮嘱我一定要找到姐姐。其实,不单单母亲那件事之后,我也一直在恨自己,那个时候为什么那么不懂事。我从恒山下来,也曾经去姐姐走失地方多方打听过,只可惜一直都未能如愿。” “爷,你若是真想帮我找娘家人,就帮我找找姐姐。如果说娘家人我认的,就这么一个姐姐,其他人与我在没有半点关系。他对我们母女的无情,早就让我们伤透了心。丢下我那些年,便是一文钱都没有给过。若不是义父义母,我恐怕早就饿死到不知道那里去了。” “其实,我原本不叫何瑶。我本姓陈,因为我生的那天正好是满月,所以娘给我起的名叫做陈月。陈瑶是我姐姐的名字,在姐姐丢失之后,为了纪念她,母亲才给改名叫做陈瑶。后来我又被续弦的父亲,丢给了义父抚养。跟了义母的姓,才改名叫做何瑶的。” 看着提起娘家人,何瑶有些黯然的脸色,黄琼有些心疼的将何瑶抱在怀中,轻轻的吻了吻她的小脸道:“瑶姐,别伤心。你父亲那是有眼无珠,这么贴心的一个女儿都能舍弃掉。现在你有了我,还有了咱们三个孩子,更还有锦姐与晚清她们,我们都是你的家人与亲人。” 只是听到何瑶提起自己的姐姐姓名,又仔细看看何瑶眼下丰润了许多的面容,黄琼心中原本就有的那种熟悉感,又一次升了起来。但黄琼却又一时不敢确定,便暂时道:“瑶姐,你放心,我这就派人想法子寻找。若是姨姐尚在人世,只要多费心思便一定能够找到。” 听着丈夫体贴的话,何瑶却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进行下去,而是将目光转到了小女儿身上,语气之中带着不舍的轻轻道:“爷,等到满月之后,真的要把二丫送进宫去吗?虽说我也知道,这小丫头待在娘娘身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可我真的有些舍不得啊。” 三个孩子生下来之后,大名的起名权在皇帝那里。作为父亲,黄琼也只有给孩子取小名的权利。原本就够郁闷的他,偏偏又是一个天生的起名困难户。便是三个孩子的小名,都想了好半天才定下来。真真有些枉费他,往日里面读了那么多的书,还总是自认为是才高八斗。 好在起小名只是需要一些吉祥,或是顺口便可以。当然起一个好养活的,类似于狗蛋、菜头一类的贱名,哪怕是小名,黄琼也是绝对不愿意的。他觉得即便是小名,作为自己的儿女也应该霸气一些。结果他给三个孩子取的小名,干脆叫做龙儿、虎儿、豹儿。 结果,这三个小名一出,诸女集体坚决反对。哥哥叫做龙儿倒也罢了,她们倒也没有什么意见。可两个妹妹身为女孩子,小名叫虎豹成何体统?最终还是林含烟一锤定音,给老大取了一个马驹儿的小名。至于两个妹妹,则干脆叫做大丫、二丫,即简单好记,又朗朗上口。 对于何瑶这三个孩子,终身也许都不一定会有自己孩子的林含烟,可谓是真的疼到骨头里面去了。不仅每日都带花朵来看弟弟妹妹,而且白天几乎都留在何瑶院子里面。一方面帮着吴氏姐妹照顾何瑶母子,一方面也是想要与三个孩子多呆一会。 第五百五十章 被女儿嘲笑了 取了小名之后,林含烟当时还看着怀着身子的段锦,笑着说若是她将来生的也是女孩,正好可以顺延下去叫做三丫。其他几女若是也有了女儿,一样可以顺延下去。她倒是要看看,黄琼上辈子究竟有多少情人,这辈子究竟能排到几丫。 林含烟的这个说法,得到诸女的一致赞同。因为女儿是爸爸上辈子情人,这辈子小棉袄的梗,早在何瑶有了身孕的时候,黄琼便与她们都说起过。所以,在大家一致同意之下,马驹儿、大丫、二丫这三个小名便定了下来,搞得黄琼很是郁闷一把。 自己的亲生儿女,这大名冠名权轮不到他,他是实在没有办法。可小名的冠名权也被剥夺了,就让黄琼很是有些不高兴。最后夫纲不振,实在郁闷的黄琼,当夜便去了林含烟的院子,狠狠惩罚了林含烟一夜。直到将佳人惩罚的第二天都没有起来,心中郁闷才算是散了去。 今儿听到何瑶提起这个出生第二天,搞出那么一件事情。眼看着满月将至,要被送到母亲身边的小丫头。想起孩子取名一事,本就有些郁闷的黄琼,此时更加郁闷,也有些无可奈何的道:“没办法,这都是这小丫头自己找的。那天的情况,你也是看到了,我又有何法子?” “好在母亲就在宫中,你若是想孩子了,可以随时去听雪轩看她。便是住几日陪着她,也不是不可以。等她再大一些,隔三差五的,也可以带回府中住个几天,想来母亲也不会反对的。不管怎么说,咱们两个还是她亲生爹娘嘛。只是这个小丫头,这么一点就古灵精怪的。” “若是长大了可怎么得了?送到母亲身边,倒是可以将她将来的性子好好磨一磨,省的将来让咱们这个做爹娘的头疼。不过,到底是亲生的孙女,又是母亲第一个嫡亲的隔代人。我想我当初学武的时候,遭过的那些罪,母亲应该不会舍得,让这小丫头再受一遍的。” 只是说这番话的时候,看着从自己来到这个时代起,母亲便从不离身。现在却带在这小丫头手腕上,因为胳膊太细足足绕了三圈的玉手链,黄琼对自己刚刚的推断,却又产生了怀疑。这串手链究竟代表着什么,黄琼虽说还不知道。可对于母亲的重要性,黄琼还是清楚的。 所以他这些天,一直隐隐有种感觉,这串手链绝非是简单一个装饰品那么简单。若是这串手链真的代表着什么,恐怕这小丫头将来的日子,也许不会比自己当初好过太多。想到这里,黄琼即是心疼又有些担忧。只是母亲既然已经发话了,他又如何的敢阳奉阴违? 对于现在就舍不得女儿的何瑶,黄琼又如何敢将猜测讲出来?孩子都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哪怕自己年轻时候吃了再多的苦。但没有一个母亲愿意自己孩子,重蹈自己当年吃的那些苦。若是自己如实将猜测讲出来,恐怕何瑶就算会拼了自己的命,也不会把这孩子送走。 轻轻的抱起这个已经睁开眼,一看将来就是一个美人胚子。此时还不知道,在不远的将来在祖母手中会遇到什么。此时正裂开还没有长牙的小嘴,冲着自己笑得没心没肺的小女儿。却又心生爱怜的,很是小心翼翼的亲了亲女儿,已经长开了一些的小脸。 看着笑得很是欢实的女儿,嘴上不说,可心里面实在有些心疼的黄琼,也只能摇头苦笑嘀咕:“你这个小丫头,笑吧。趁着现在笑个够,等将来在吃到苦头,可千万别哭鼻子。因为到时候,你爹我都救不了你。你没看你爹我,见到你奶奶都跟耗子见到猫一样。” “难道待在自己爹妈身边不香吗?等你进了宫,想你娘的时候,看你怎么办。你爹我小时候,被你奶奶练的差一点只剩下一口气。也不知道你奶奶,会不会看在你是她亲孙女的面上,对你网开一面。白天琴棋书画,晚上还要练武,到时候有你受的。” 只是小声的嘀咕完,看着这个听罢自己的担忧,也不知道听懂没有。反正依旧笑得没心没肺,貌似根本就没有将自己担忧,当做一回事。现在更感觉是在嘲笑自己胆小,怕自己亲妈一样的小丫头。黄琼突然觉得,自己对这个熊孩子未来的担心,好像纯属有些多余。 看着抱着女儿脸色一会担忧,一会满脸的不舍,现在更是一脸恼羞成怒,端是变化多端的黄琼。也听出在丈夫,不知道在小声嘀咕什么时,女儿发出的极其欢快咯咯笑声,很是让人有种在被嘲笑感觉的何瑶,现在同样感觉到将来,可能会为这个还没有满月小丫头而头疼。 虽说也清楚女儿还没有满月,除了会哭会笑之外连话都不会说,那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也许这些天,这个女儿每次吃完奶,都会面带笑容,却从来都没有笑出声来。当然,有过生育经验的吴紫玉也告诉过她,孩子能笑出声得等到三个月后,这还得是身体好的孩子。 所以对于今儿,这个还没有满月的小丫头,还是第一次笑出声,何瑶微微愣住的同时。却不知为何,在女儿这发出的第一次笑声之中。偏偏就是生出了这种,多少有些奇怪的感觉。哪怕这还是第一次,听到除了饿了或是尿了,这个基本听不到她哭声的女儿笑出声来。 当真是夫妻连心,何瑶的这种感觉,与面对女儿时的黄琼,几乎是一模一样。有些无奈的从脸色变化多端的丈夫怀中,将这个古灵精怪女儿接过来。无奈的拍了拍,这个很是有些不安分的小丫头道:“你这个小丫头。连自己亲爹都敢嘲笑了,当真是有些无法无天。” “你爹这是心疼你,刚满月便要与爹娘分离,被送到你祖母那里。你这丫头,不知道感激,还在这里笑得没心没肺的,这良心跑哪儿去了。他是你爹,是你娘和这个家的天。这世上,现在恐怕你是唯一敢嘲笑他的人。你这个不孝女,要是再有下次,当心娘打你的小屁屁。” 说到这里,何瑶与黄琼对视一眼之后,深有感触的道:“爷,我现在突然感觉,将这个小丫头,送到娘娘那里,交给娘娘亲自抚养,也许并不是什么坏事。留在我们身边,恐怕将来你我压根就没有办法,管住这个小丫头。也许真的将她送到娘娘那里,才更为适合这丫头。” 对于何瑶的话,黄琼很是深以为然。只是话虽这么说,可两人却多少还是有些舍不得。为人父母者,这孩子在熊也是自己生的。哪怕是送到自己父母那里,又岂能真的舍得。只能又是爱怜的亲了亲,这个此时已经靠在母亲怀中沉沉睡去小丫头后,将目光放在了何瑶身上。 因为保养良好,再加上身为人母,现在的何瑶显得更加的风韵。那种成为母亲之后,特有的成熟美,是还没有做过母亲的其他诸女比不上的。自何瑶有了身子之后,一直都没有在与她亲近过的黄琼,不由得有些动情。轻轻的将何瑶搂在怀中,几乎是不眨眼的盯着看。 而看着黄琼不眨眼的盯着自己看,哪怕已经是身为人母,何瑶依旧羞红了脸。此时黄琼的心思,何瑶又岂会不明白?只是她现在还没有出月子,还不能陪黄琼。所以哪怕也多少有些动情,可也只能推了推黄琼道:“去找玉姐她们吧,等出了月子我在好好陪陪你。” 也知道何瑶现在身子还不行,李大夫告诉过他至少得两个月。所以黄琼也只能按住心头的火气,抱着何瑶又是狠狠的吻了一番之后,才去了吴紫玉姐妹两个人的屋子。现在吴紫玉姐俩就住在何瑶院子里面,倒也方便了她。至于吴紫玉的两个孩子,现在基本都在段锦那里。 段锦现在很重视这几个孩子,白天给几个孩子打基础,与她和林含烟两个读书写字,晚上亲自监督修习内功。虽说现在有了身子,再加上反应很大。但段锦却并未将功课停下来,反倒是因为担心自己过段时日,肚子大起来就没有办法教授,所以还加大了督促的力度。 只是花朵,偶尔会被母亲接进宫住一段时日。像今儿,花朵就被母亲早早的打发京娘接走了。甚至连吴紫玉的女儿与侄女,也一并的打包接走。虽说不知道母亲此举的用意,但黄琼却知道,母亲时不时的将花朵接进宫,绝非是单纯的给寿阳做玩伴。母亲没有这么无聊。 若是说母亲也看上花朵了根骨了,黄琼倒还是多相信一些。而对于母亲的用意与心思,黄琼总感觉,段锦知道一些什么。不过,哪怕是被黄琼折腾的神魂颠倒,但对于黄琼的旁敲侧击,段锦却总是闭口不言。只是告诉他,母亲绝对不会害花朵的,至于再多的就不说了。 母亲不会害自己的这个养女,黄琼相信那是肯定的。只是段锦不想说,母亲更不会说,黄琼倒也没有追问下去。反正他也知道,母亲这么做肯定是有她原因的。今儿吴紫玉的两个孩子不在,吴芝玉的孩子年纪还小,这会早就睡的沉沉了,反倒是方便了黄琼去偷香窃玉。 一夜的风雨下来,尽管第二天便是早朝,但黄琼却依旧不见疲惫。而随着三个孩子满月的日子越来越近,黄琼还是没有表达,更没有下帖子邀请其他人参加孩子的满月酒,倒是让朝中诸臣有些大惑不解。这可是英王府的第一个,哦,应该说是前三个孩子。 不是传说那位何夫人,在英王面前很受宠吗?怎么孩子满月,连个庆贺想法都没有?别说朝中诸臣,便是皇帝也有些不解。自己那些儿子,那个不是有了孩子,满月、周岁都大肆操办。尤其是受宠爱一些的侍妾,生的孩子甚至要接连摆酒几天。从前太子,到沈王莫不如此。 至于第几个孩子,根本就不理会的。自己虽说不赞同,诸王这种过于张扬的做法。可总归都是自己儿孙,也就没有拦着。怎么到了这个儿子这里,却偏偏搞得鸦雀无声?更何况,他这一胎三个,别说寻常百姓之家,便是对于更加讲究开枝散叶的天家来说,也都是稀罕事。 第五百五十一章 这是低调吗? 对于这个总是出人意料的儿子,老爷子一时也有些看不透。在孩子满月前三日,下了早朝后黄琼被皇帝找到了温德殿。在进了温德殿之后,皇帝也干脆直接询问,孩子的满月酒打算怎么办?是准备大事操办,还是有一些其他什么的想法。父子两个之间,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听到老爷子的询问,黄琼倒是没有掩饰,干脆直接的将何瑶心思说了出来,并强调这是何瑶的想法。对于黄琼的回答,老爷子微微沉吟了一会之后,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果然是一个可心之人,年纪虽说大了一些,可这心思摆的也很正,也知道进退。” “现在大事操办的确有些不是时候。也不枉你那么宠爱她,倒是处处都在为你着想。将来,虽说做不了皇后,可却是一个可以做贵妃的料子。既然这样朕也就放心了。不过,这事不管怎么说都有些委屈了她。放心,朕会在其他方面给她,还有朕的那几个孙儿予弥补的。” 说到这里,老爷子却是抬起头,看着黄琼道:“孩子满月酒,就不要在你的英王府办了,就算是你不想大事操办,恐怕有些人也不会让你清净的。就在广寿殿办,把你府上能带着的人都带着,一大家子人吃顿饭也就是了。朕到时候该给的赏赐,都会给的。” “朕会让京城中诸寺观,在那一日敲祈福钟,也会派人去上当日第一柱香,给这三个孩子祈福。三胞胎,朕想都不敢想。自三皇五帝以来,还没有听说哪朝哪代的皇家,有三胞胎诞生。这即是好事、更是祥瑞,到时候让朕也好好看看,宫中也好久没有热闹过了。” 皇帝说完这番决定,黄琼端是目瞪口呆。这虽说没有大事操办,可在宫中办满月酒,简直比公开大事操办还要张扬。自己这位皇帝老子,现在圣孙已经足足有几十个了,可还没有一个是在宫中操办的满月酒。便是废太子的几个儿子,都是在东宫别院之中操办的。 更别说,让京中所有寺庙道观敲钟上香祈福了。原本黄琼想要劝说一下,这是不是有些太张扬了。可想起皇帝那句,宫中好久都没有怎么热闹的话,最终还是将劝说的咽了回去。他看得出,在自己逐步接手部分政务之后,有些闲下来的老爷子多少有些孤寂。 老爷子是真的老了,现在更多的是看重亲情。去年连丧四子,蜀王也下落不明。老爷子哪怕心中恨的再要死,可那也都是他的儿子。眼下国势又是日颓,西北大旱尚未完全解除,山西路又爆发了民乱。再加上废掉太子,这两年老爷子可以说没有一件顺心事。 算了,老爷子想要热闹一下,就热闹一下吧,就当做自己尽孝哄老爷子开心了。回到府中,黄琼把老爷子的想法,与何瑶也说了。何瑶差一点没有惊掉下巴,只是在听罢黄琼对老爷子心态的分析之后,虽说还是有些迟疑与畏惧,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孩子满月这一天,一大早京兆府满城都响起了钟鼓之声。所有的寺庙道观,都鸣响了悠长的钟声,按照皇帝的要求都响了整整一八零下。尤其是白马寺的那口大钟,一敲响几乎整个洛阳城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在佛家,一百零八下钟声意味着祈福,可去除十缠与九十八结。 当初太子长子出生,老爷子可没有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过。悠长的钟声之下,这洛阳城内诸亲王、权贵,可谓是五味杂陈。嫉妒者有之,如滕王、德妃与宋王母子两个。同样为黄琼三个孩子祈福的有之。更多的是真正有了一种要变天的感觉,尤其是之前那些还在观望的人。 那些勋贵与武官,知道皇帝忌讳什么,倒还是还矜持一些。但满京城的文官,尤其是二品一下的文官。在听到这些钟声之后,都纷纷携带早就准备好的重礼,或是乘车或是坐轿,赶往了英王府。一时英王府门前,可谓是人山人海,到处都是穿着各色官服的官员。 车马与轿子,更是将门前道路堵得水泄不通。只是这些官员赶到英王府后,出面接待的贾权告诉他们。英王与诸位夫人清早便进宫了。皇上要在广寿殿,为三个孩子办满月酒。他们心意英王领了,但贺礼之中除了文房四宝可以留下之外,其余的还请带回。 只是虽说没有见到英王,可这些官员又那里肯真的将贺礼带走?哪怕是过年的时候,已经碰过一次壁了,这些官员也无所谓。无论贾权怎么劝说,都在纷纷将贺礼留在了英王府外。对于这些官员们,尤其是三品以下想着外放的官员来说,给英王留下一些印象是必须的。 至于这些礼品,英王怎么处理他们就管不到了。反正帖子与贺礼,都已经留下。想来,英王也不会太不近人情了,将那些贺礼在给送回来。至于二品以上官员,倒是持重了一些,一般只留下了帖子,没有将贺礼丢下就走。现在英王襄理国政,他们见英王的机会多得是。 只要有接触,这礼还怕送不出去吗?更何况,堂堂的当朝亲王,现在又是几乎处在监国的位置上,几乎是百分百下任储君,又岂会在乎这么一点东西?只要自己多配合英王施政,这礼就算没有送出去,其实也是一样的。所以这些官员,走的倒也算是干脆。 早就知道,今儿自己肯定不得消停。所以,黄琼一大清早就带着诸女,连同三个孩子进了宫。原本黄琼想着将吴紫玉与林含烟,也一起带进宫。只是不管他怎么劝说,心中顾忌太多的二女,就是死活就是不肯去。无奈之下的黄琼,也只得由着她们两个了。 何瑶与三个孩子,外加怀着孕的段锦,带着不会骑马的吴芝玉,自然坐着黄琼那顶,便是挤进去五六个人,都不会觉得拥挤的亲王大轿。就黄琼则带着其他诸女,骑马一路跟随。这一路上林晚清诸女艳丽的外貌,再加上常年习武脸上带着的英气,可谓是相当的惹人注目。 其实黄琼也不想这么张扬,但是没有办法。他的英王府就那么一顶大轿,小轿现在倒是有几顶。可一路轿子,也一样的有些显眼。再说那两顶小轿,还得带上两个同样不会骑马的奶娘。这孩子一天哺乳是有次数的,今儿指不定要在宫中停留多久。 单靠何瑶一个人,根本就喂不饱三个孩子。宫中虽说也备有奶妈子,可那些奶妈子背后指不定站的是谁,担心自己孩子的黄琼可是不敢用。再加上其实按照定例,除了亲王妃之外其他的妾室,是没有资格乘坐他的亲王大轿的。所以,干脆就带着其他诸女都骑马。 进了宫,黄琼直接将诸女和三个孩子,带到了听雪轩。已经有过一次经历,所以这次来听雪轩,除了吴芝玉之外,其余的诸女倒是少了许多拘束。只是出乎黄琼意料的是,自己在赶到听雪轩的时候,老爷子居然也在。而且见到三个孩子之后,笑的脸色皱纹都少了许多。 二话没说,见面首先每人一个足金打造的长命锁,四个小金镯子,每只手脚上各一个。黄琼看得出,老爷子对这三个孩子不是一般喜爱。无论是长命锁,还是金镯子都是亲手给带上的。尤其是自己那个长子,老爷子甚至亲手抱了许久,这脸色皱纹都貌似平了许多。 当然,这种场合之下,按照定制皇帝自然是不能长待的。在很是稀罕了一番三胞胎之后,皇帝最终还是恋恋不舍的离开。看着皇帝恋恋不舍的背影,黄琼对着早已经见过三个孩子,自然没有老爷子那么迫切的母亲,轻叹一声道:“老爷子,现在是真的老了。” 黄琼的这一声轻叹,母亲却是依旧沉默。只是淡淡的看着三个孩子,直到良久才道:“岁月无情,不管他是一代帝王,还是一个丈夫、父亲,都避免不了这个规律,终究都是要老的。你外祖父如此,你父皇也是如此,我也是如此。不过他身子骨还好,你也不用太过于惦记。” 只是说道这里,看着黄琼身边的这一群莺莺燕燕,哪怕现在已经多少有些习惯了,可母亲依旧有些微微皱着眉头。在回头看了看,虽说在帮着照看孩子,可眼神却从来都没有离开黄琼的京娘,却是轻轻的摇了摇头。到黄琼被老爷子派人找去温德殿,也没有再说什么。 到了温德殿黄琼才发现,除了桂林郡王父母与司徒唤霜之外,还有永王与未婚妻一家人,沈王与未婚妻一家人。沈王是年初指婚,未婚妻是大理寺丞之女。虽说多少看起来有些小家子气,可也是温温柔柔的一个女子。见到桂林郡王父子后,黄琼眉头不由得微微皱了一下。 只是想起司徒唤霜的处境,还是将心中不悦压了下去。而是恭恭敬敬叫了一声岳父。见到黄琼问好,桂林郡王示意世子递过来一张礼单道:“虽说孩子不是蕊儿所生,但蕊儿既然是你的正妻,作为你的孩子,自然也算是外臣的外孙。这是外臣这个做外祖父的,一点心意。” 不过出乎桂林郡王意料的是,对于那张写满了整整一张红纸的礼单,黄琼却是没有立即接下来。直到皇帝开了口,才装作不好意思的收下。不过收下后,看都没有看一眼,便直接揣进了怀中后,笑道:“岳父莫怪,大人富甲天下,想必这礼单上礼品肯定是贵重无比。” “若是太少了,岳父也丢不起这个人不是?虽说我与郡主成亲在即,但不管怎么说,毕竟还没有到那个日子。对于岳父大人的这份厚礼,小婿收的多少有些汗颜。方才的迟疑,也正是因为这些。小婿在这里向岳父大人陪个不是了,还请岳父大人多多海涵才是。” 桂林郡王是谁,那是成了精的老狐狸。黄琼这番惺惺作态掩盖的冷淡,他又岂会看不出来?不过,身为一只老狐狸,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做出一些君前失礼的事情来的。至少在他看来,这个婚事还得维持下去,有些大家都在遮掩的东西,还远远不到挑开的时候。 第五百五十二章 变相的较量 面对黄琼的虚伪,也是淡淡的笑道:“贤婿,这话说到那里去了。你既然与蕊儿已经定下亲事,自然便是我的女婿。眼下更是大婚在即,外臣这个岳父,现在即作为长辈,也是作为臣子,又岂会挑自己女婿的礼?更何况,贤婿的为人,外臣这个做岳父的还是了解一些的。” 这翁婿两个人,这一番对话下来,总结就两个字虚伪。而坐在桂林郡王右侧,眼下一身宫装的司徒唤霜,此时却在眼观鼻、鼻观心,就好像身边两个人虚伪的对话,与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一般。便是感觉到黄琼凝视过来的目光,也没有抬起头看过一眼。 看着故作冷淡的司徒唤霜,黄琼的目光没有在继续停留下去。而是转过头,看了看永王与沈王两个人,以及跟随他们一起来的未婚妻。这就看出来,老爷子对何家的重视,远超过对沈王未婚妻家。何家不仅自己那位未来的七嫂来了,便是老太太携着儿媳、孙媳也都到场了。 至于沈王的未婚妻家,却是只来了母女两个人。对于来参加这个满月酒诸位,黄琼很有礼貌的一一问好。不过当他的目光,看向那位何夫人的时候。想起那一日缠绵时的火热,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阵心猿意马。而那位何夫人,在黄琼问好的时候,也不敢迎向黄琼火一样目光。 等到黄琼一一问好之后,坐在上面的皇帝,才面带笑容的道:“阿九,朕今儿请来的客人,你可还算是满意?朕知道,你在诸兄弟之中,与永王、沈王一向交好,所以将他们连同定亲的正妃,也一并请来了。至于你岳父一家,既然都是一家人,也没有什么好忌讳的。” 听着老爷子的问话,虽说对老爷子的决定很是有些不满,但黄琼又那里敢说什么?请永、沈二王,连同他们的未婚妻一家人,老爷子的心思倒是简单一些。就是想着让自己今后,多与兄弟们关系亲密一些。可将桂林郡王父子也请过来,这老爷子多少就有些别有用心了。 这是在利用何瑶所生的长子,在向桂林郡王施压呢。本朝自开国以来,虽说太宗皇帝定下除非中宫无子,否则在传位时立嫡不立长,立长不立幼。而且观开国以来诸帝出身,非皇后嫡出的帝王,比例实际上更高一些。实际上在本朝,皇长子的分量,并不比嫡子轻多少。 何瑶现在生了自己的长子,今儿这满月酒看起来低调,可实际上却是一点都不低调。这历朝历代,又有那个皇子庶出的儿子满月酒,是在皇宫大内办的?别说庶出的,就是嫡出的都几乎没有。老爷子这是在示威什么,或是干脆要挟桂林郡王,在某些方面退让什么。 就差点明了这个长孙,我做爷爷的很是喜爱。将来这太子之位,可未必就是你女儿所出之子的。并不知道,桂林郡王身边的这位郡主,实际上是位假郡主,黄琼对其疼爱的程度不比何瑶诸女差的皇帝。试图拿着并不能形成真正威胁的威胁,去在与桂林郡王讨价还价。 只是对于这些事情心知肚明的黄琼,却是很清楚。老爷子今儿的苦心,基本上是白费了。那位桂林郡王用司徒唤霜,来代替一个并非真正存在的人,嫁给自己肯定是在掩盖什么,或是拖延什么。虽说也算是达成自己心愿,可这其中掩盖的东西绝对不简单。 而且,老爷子想要通过这种手段,去压制桂林郡王为一种,本就是虚假亲情做出让步,这根本就没有可能。别说司徒唤霜不是真正的郡主,就自己这位名义上的岳父,为了利益把女儿嫁给妹夫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又岂会为一个养女,甚至是仇人做什么让步? 虽然猜出了老爷子的心思,但自己儿女满月酒这天,却成了变相的较量,黄琼心中其实是很不愿意的。只是老爷子搞出的这些事情,黄琼也是没有什么办法。他即是爹、又是君,怎么搞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情?自己这个做儿子的,又能奈何得了他? 老爷子碰了一个软钉子,也算是人老成精,不想在晚辈面前丢脸的老爷子,倒也没有继续下去。让黄琼带着那些女眷,去听雪轩看孩子。听到老爷子的吩咐,实在不愿意在看老爷子与桂林郡王,在这里相互阴来阴去的黄琼,倒是也没有含糊的直接带着人离开。 至于永王与沈王,虽说也想看看三胞胎是什么样子的。可也知道现在,听雪轩除了皇帝与黄琼二人,以及最多只能算是半个男人的有数几个太监之外。所有的男人,即便是皇子也不允许进入的规矩,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黄琼带着一群女眷离去的背影。 特别是自从京娘进宫之后再没有见过的永王,一想起自己朝思暮想的佳人就在听雪轩,心中更是心痒难耐。如果不是真的不敢去惹黄琼母亲,他几乎差一点就腆着一个脸跟上去了。现在的他,也只能盼着一会用膳的时候,京娘可以走出听雪轩,让自己看上一眼也好。 永王的心思,他的那位未婚妻自然不知道。黄琼知道,但也没有理会眼巴巴望着自己的永王。在去往听雪轩的路上,诸女倒是情况各异。黄琼那位七嫂,正与自己长嫂搀扶着自己祖母。司徒唤霜则一路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跟在前边两个太监身后,连眼皮都没有抬起一下。 至于沈王的那位未婚妻,还是第一次进宫,所以不是一般的拘束。一路上几乎是低着头不敢看路,只是默默的跟着众人往前走着。而那位心思明显显得有些沉重的何夫人,为了避开黄琼时不时扫过来的火辣眼光,则是有意识的落在后边。 而知道自己那位假岳父,肯定在宫中有眼线的黄琼。为了保护司徒唤霜,暂时还不想让别人知道二人之间亲密关系,也有意识的走在后面。走着走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与何夫人成了并肩。嗅到何夫人身上散发出来,若有若无的体香,黄琼心火不由得更胜。 只是眼下心火在盛,他也只能忍着。而他身边的何夫人,看到黄琼竟然走到了自己身边。想起那一日的她,心思不由得有些慌乱起来,差一点没有崴到脚。还好,有意走在她身边的黄琼,及时的一把将其搀扶住。而接下来的一路上,黄琼的手就没有松开过。 不过在别人眼光之中,都以为英王这是怕何夫人再一次跌倒,礼贤下士的搀扶着自己长辈。毕竟何夫人是永王岳母,也一样相当于黄琼长辈。再加上比黄琼大了那么多,压根就没有人会想到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更不会有人想到,这位英王在某一天,会做出那么龌蹉事情来。 可实际,苦乐却是只有何夫人自己知道。黄琼在搀扶她的时候,用自己身上亲王礼服宽大的袍袖做掩护,一只大肆作怪的手,就没有离开过她某处银盆一样部位。到后来那只不停搞怪的手,还干脆伸进里面去了。夏日单薄的衣衫,根本挡不住那只手带来的灼热感。 弄得何夫人想喊不敢喊,又摆脱不了那只手,难过异常。好在温德殿离着听雪轩,直线距离并不远,终归还是有尽头的。随着听雪轩就在眼前,那只手总算松开了,总算是让何夫人松了一口气。若是这条路在长一点,这位何夫人非得被弄得脸红的无法见人不可。 即便是这样,前边搀扶祖母的小女儿,回头看到母亲脸色微微有些涨红,也不由得很是奇怪的询问母亲怎么了。被她随口用天气有些热,自己今儿有些穿多了更打发了。只是无论是询问的,还是回答的,都没有看到站在一旁的黄琼,那微眯着的眼睛里面包含着什么。 进了听雪轩老实下来的黄琼,自然不会在做出之前那样龌蹉的举动。见到黄琼母亲那一刻,所有人在行过大礼之后,也都规规矩矩的去看孩子。在何瑶与段锦面前,尤其是黄琼母亲那洞悉一切的目光面前,一向都老实得很的黄琼,自然也不敢再搞怪。 不过有些出乎黄琼意料的是,何家那位曾经一度搞得自己鸡飞狗跳,精神极其矍铄的老太太。在见到黄琼母亲之后,却是不由得愣住了。直到孙女几声呼唤,才缓过神来打量了一下屋内诸女后,对着黄琼母亲低声道:“静妃娘娘,容老身冒昧,可否找一地与娘娘单独一聊?” 看着这位曾经在自己那位权倾天下外祖父面前,也曾经强势无比的老太太,居然在见到母亲不仅要求单独说话,甚至神色之中还隐隐约约略带些许谦卑,黄琼不由得一愣。对于这位何老太太的往事,黄琼在那次何府之行后,对这位老太太有些兴趣的他,曾经想法子调查过。 自己外祖父权倾朝野那段日子里面,除了一直何家铲被留在官场之外,这位老太太一直约束家人闭门自守。就连留在官场上的何家铲,都被逼得搬出家门。甚至在拒绝加封县君后,一顿带着家中其他人搬回老家。而母亲是在何老太太搬回老家后,第二年进宫的。 、两人之间,应该是不会认识。怎么这位一度在自己眼中,极其有风骨的老太太,对母亲会如此的谦卑?就在黄琼大惑不解的时候,母亲在略微沉吟了一下之后,更是出乎黄琼意料的点了点头。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却起身带着何老太太,走向了听雪轩的后院。 原本黄琼想要跟上去,却被母亲临走时扫过来的眼神,给自己弄得收住了脚步。无奈的黄琼,也只能按住了心中的好奇,转过头来看自己的老婆孩子。而在进了听雪轩之后的司徒唤霜,却是抬起了头看着黄琼,一改之前的冷漠,脸上出现了淡淡的笑意。 随即又牵着何瑶与段锦的手,轻轻的拽到了一起。看着此时司徒唤霜脸上的表情,尽管司徒唤霜没有明说,黄琼明白了她的心意。她这是在告诉自己,她会与府中的几位姐姐,尤其是何瑶与段锦两个人处好关系的,让他不用为自己担心。 第五百五十三章 第二个看不透的人 看着司徒唤霜的举动,满心温暖的黄琼,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而接到黄琼示意,司徒唤霜小脸微微涨红之后,转身去看起了孩子。不过她手中拽着何瑶与段锦的手,却一直都没有松开。三女站在一起,就仿佛两支靓丽的玫瑰,中间夹着一支幽兰一般,是那么的让人舒服。 面对司徒唤霜这种变相的表态,何瑶与段锦也没有说什么,都只是了然的微微一笑。对这位性格有些清冷,却是做出如此让人意外举动的妹子,倒是都有些喜欢起来。至于林晚清诸女,在面对司徒唤霜的时候,也都没有什么排斥的举动。站在一起,也显得很融洽。 再加上何府家人,以及沈王的未婚妻,还有一直忙前忙后,帮着照顾孩子的京娘。除了沈王的那位未婚妻,颜值与身材都有些差,有些小家子气的气质也不如诸女。多少有些违和感之外,黄琼感觉眼前诸女,就是一副极其亮眼的群美图。当然,永王的那个未婚妻也不算。 在见过何夫人之后,黄琼也只能感慨真是白瞎了何夫人,如此美貌的佳人了。永王这位未婚妻虽说长相并不丑,至少一个中上还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无论与其同在这里她的母亲,还是长嫂相比,相貌与身材可都差上不少。与今儿没有来的那位长姐相比,也是远远不如。 自己这位七嫂,黄琼感觉更像是何家铲一些,遗传自母亲容貌的地方并不多。尤其是那双眼睛,与其母那双漂亮的杏核眼相比,差的更不知道里许。若是与其母和其长嫂站在一起,就好像是一只丑小鸭,站在两只白天鹅身边一样。想到这里,黄琼也只能微微的摇了摇头。 不过,这小丫头虽说相貌不如其母嫂,可这出手却是很大方。三个和田玉的玉佩,放在了孩子身边,算作她这个做七伯母给孩子见面礼。至于何夫人在扭捏了好大一会之后,与自己的长媳一起,将十八枚用红绳串着的纯金打造,每个足有一两重金钱,放在了三个孩子周边。 这会总算适应了许多的沈王那位未婚妻,也将三顶镶满珍珠的虎头帽,放在了三个孩子身边。看着这三顶虎头帽上镶嵌的珍珠,每一颗都有小拇指大小,在想起自己这位未来八嫂父亲,大理寺丞的职位,黄琼的眉头不由得微微皱了起来。 这么多如此同样大小的珍珠,没有个两千贯是根本下不来的。看起来沈王这位岳父,家资可谓不是一般的富裕。好一个大理寺丞,果然肥的流油。何家历代为官,老爷子掌握大权之后,为了褒奖何家一门对朝廷的忠心,也是多次赏庄子、赏地、赏钱。 何家铲因为与永王定亲,而第一次致仕时。为了奖励何家激流勇退,老爷子在岁入那么艰难的情况之下,还一次赏给了五万贯钱。所以钱对于何家来说,根本就不是一回事。何家的大手笔,对于何家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可这位大理寺丞也如此大手笔,那可就非同一般了。 不过是今儿是个大日子,黄琼的不悦只是一闪而过,并未表现出来。将更多的精力,都放在了老婆、孩子身上。直到老爷子那边来圣旨,说要赐宴要开始了,黄琼才不紧不慢的带着诸女一并的离开。不过母亲向来是不愿意出现在这种场合的,哪怕是自己亲孙子的满月酒。 母亲没有去广寿殿赴宴,与母亲谈了良久,回来之后一脸凝重的何老太太,说是要与静妃娘娘多叙叙旧,也留在了听雪轩。这位老太太坚持要留下,黄琼也不好勉强。而段锦因为同样不愿意出现在那种场合,在加上反应有些大,所以也留下来陪母亲了。 倒是其余诸女,倒是没有什么说的。那位何夫人,在黄琼偶尔扫视过来的目光之下,虽说也不想去。但又有些不放心自己的女儿,所以犹豫了一下最终也跟着去了。而在出了听雪轩之后,在听雪轩内还放松一些的司徒唤霜,却是瞬间又恢复了清冷的模样。 低着头,不说话也不看黄琼。看着又恢复来时样子的司徒唤霜,黄琼不由得有些心疼的微微轻叹了一声。真不知道,她以往在桂林郡王吃了多少苦,会让她如此的防备。好在马上要成亲了,今后自己可以好好的疼爱她,不让她在受那些,原本她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苦。 赶到广寿殿时,皇帝已经与桂林郡王,以及永、沈二王先行到达。好在眼下礼教之防,虽说还没有到嫂溺叔方可援之的地步,可男女也不可能混坐在一起。女眷宴席,设在广寿殿右手边上的一间侧殿之中。至于正殿,那是只有皇帝大宴群臣才可以用,皇后都没有这个资格。 黄琼带着诸女赶到的时候,皇帝与桂林郡王,永、沈二王,以及后赶过来的三省、枢密院几位大员,连同御前司的几位勋贵都已经落座。在黄琼回来之后,眼下兴致不是一般高的老爷子,让何瑶带着两个乳母,抱着三个孩子与诸位见了一面之后,便直接示意开始开宴。 今儿兴致极其高昂的老爷子,在酒宴之上频频举杯,还一再的夸奖自己这三个孙子是祥瑞。而坐在老爷子右手的黄琼,看着今儿状态不对的老爷子。有些大惑不解的,将目光转向了坐在自己下手的永王。而接到黄琼看过来的眼光,知道他意思的永王,却是摇了摇头。 中途敬酒的时候,黄琼走到永王身边小声的询问后才知道。原来在黄琼走后,他与沈王也被赶了出去。温德殿内,就剩下老爷子与桂林郡王两个人,别说他与沈王,就是老爷子身边的高无庸都被赶了出来,而且站在温德殿外足足十余尺的距离。 听罢永王的话,总算明白老爷子这会为何如此高兴的黄琼,眉头不由得微微一皱。应该是在某件事情之上桂林郡王做出,某些至少是表面上让步了。老爷子眼下究竟在搞什么猫腻,黄琼没有办法管。但这么明晃晃被利用,还是自己孩子满月宴上,黄琼心中实在有些不舒服。 更何况,他现在最担心的是,桂林郡王的这次退让,是老爷子又在拿自己做什么交换。倒不是黄琼多疑,而是在今儿这个日子里面,老爷子如此利用自己与孩子,让黄琼不得不往某些不太好方面去想。转过头看着兴奋的老爷子,黄琼心里面暗叹被人做棋子的滋味真不好受。 并不知道黄琼此刻心里想着什么的永王,却是有些兴奋的撞了撞黄琼肩膀,嬉皮笑脸的道:“还是你小子厉害,这一下子就三个孩子,直接就儿女双全。你小子到底用了什么方子,能不能告诉我一下,让我也沾沾喜庆?整出三个来咱不敢想,可若是真能生出双胞胎来也可以。” 只是说到这里,永王斜着眼看了看那边的皇帝后,又压低声音道:“你小子这个老丈人,可不是什么善茬子,当真老狐狸一头。今儿是大喜日子,原本有些话我不该说。可你也知道你七哥我的性格,有些话压在心里面,若是不说出来心里面憋的难受。” “你与桂林郡王府结亲,实在有些福祸难料啊。最早我以为这位桂林郡王,就是靠着祖上庇护的一个土地主。可今儿一看,那手腕未必比老爷子与你差。尤其是城府,除了你之外,他是第二个我看不透的人。他那双眼睛看老爷子与你时,我总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我也不知道这种感觉哪儿来,可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每次他的目光看向老爷子或是你的时候,这种感觉就莫名其妙的钻了出来。至于那个世子,之前搞那个梁王时倒是接触过一些。有点小本事,可比你小子却是差远了,估计也就是一个用来哄骗外人的摆设。” 永王的话音落下,黄琼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自己这位七哥一眼。虽说早就知道,这小子荒唐只是表面的,实际上也是一个精伶剔透,心中有沟壑的人。却没有想到这位七哥的眼光,今儿居然再一次让自己刮目相看。果然,这天下子弟没有一个真的是善茬子。 虽说心中这么想,给这个家伙再一次大大的点了一个赞。但表面上,黄琼却是显得异常平静。只是暗中不着痕迹,向着永王微微点了点头。黄琼不动声色,现在与他几乎都快要到心灵相惜地步的永王,又那里不知道?拿起酒杯后笑道:“九弟,你小子属实说有些不地道。” “我这三个侄儿、侄女,刚出生我就拽着老八,找你讨酒水喝,你却是一直都闭门不纳。害得我,费了不少心思为这几个侄儿、侄女准备礼品,一直到今儿才派上用处。放心,礼品单子已经交给你七嫂了。想必现在几位嫂子,已经见到了我专门给几个侄儿预备的满月礼。” 永王这番话,说的声音有些大。而在他面前的黄琼,也同样笑着拿起酒杯,声音略微大一些的道:“之前,小弟有些担心七哥和八哥这一带头,小弟可就没有个消停时候了。这件事的确是小弟,做的有些不近人情。今儿趁着这大喜日子小弟当自罚三杯,以给七哥赔罪。” 两个人在这里一唱一和,那边皇帝看着两个儿子如此亲爱,当真是欢喜的嘴都合不拢。这天下又有那个做父亲的,不希望自己儿子团结?黄琼与永王情投意合,可谓正和他心意。桂林郡王听到永王,多少有些混不吝那番话,却是微微一笑,对着身边儿子不着痕迹点了点头。 而此刻广寿殿内的诸臣,看着满面春风的英王,在看看御座之上嘴有些合不拢的皇帝,不禁有些心思各异。这位英王襄理国政之后,除了殿前司几位勋贵之外,其余三省六部、枢密院几位重臣,可谓是感觉到压力倍增。这位英王虽说年纪轻轻,可这眼光太过于毒辣和刁钻。 最关键的是,这思维与眼界都极为开阔,手腕也是相当的了得。虽说很多事情上敢于放权,至少中书省与尚书省,摆脱了以往点头大老爷,只能跟着皇帝的指挥棒转。即便是做到他们这些一品大员,可实权与决定权都有限情况。可问题是,这位英王对结果要求也高。 第五百五十四章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 可若是达不到这位英王要求,真的是过不了关。出了问题,他不找下面具体办事的官员,只找你这个负责的。当然,他也从来动辄呵斥官员,对他们这些相爷、副相、枢密使还不是一般的尊重,张口闭口都是什么阁老、使君。即便是出了问题,也从来都不训斥。 至少表面上看,比现在御座上的那位好伺候的多。可问题是,这只是表面上。谁若是真的办差不利,就这位英王的那双看向你冰冷的眼神,让你感觉到就好像三九天,什么都没有穿坐在雪地里一样,可谓是不寒而栗。自从这位主开始襄理国政,整个三省六部再无人敢摸鱼。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这位在郑州的凶名给吓的。哪怕就算以往在闲出屁,除了几个书吏之外,三五天不见人是常事的衙门,官员现在都老老实实的坐衙。哪怕一点事没有,也没有人敢溜号。整个朝中各有司,从三省六部到九寺乃至到国子监,现在是办差效率奇高。 高到自开国到现在都已经百余年,一直都在为各有司办差拖沓成风,多次整顿却始终不见效果的历代先帝,都没有人敢想象的地步。可你要说这位爷苛刻吧,还偏偏不是。自这位爷,襄理国政之后,看着破破烂烂的诸有司衙门,在看看办公懒懒洋洋的各部官员。 直接不理会当官不修衙的古训,没用户部出一文钱,只用了工部工匠,就把各有司原本破烂不堪的衙门修缮一新。一些前唐年间留下来的,实在已经修不了的屋子,还派人拆了重建。各部衙门都给修上了火墙,冬天办差的时候,再也不用冻得抱着一个破火盆直打哆嗦了。 今年不仅各级官员,第一次领到了不打折扣的全俸。还在入夏以后领到了什么,哦,过去叫做冰敬钱,现在叫防暑降温费。听说这笔钱,是英王亲自带着户部,打了整整半个月的算盘。才在没有增加额外开支的情况之下,一点点的从牙缝里面,设法节省下来的。 现在私底下还流传,这位英王承诺。如果上冬之前不出什么大的意外,朝廷还准备将过去一直拖欠了多年的烤火钱,哦,现在叫取暖费给发下去。之前拖欠的朝廷也认账,会列逐步贴补给官员。那点小钱,虽说他们不放在眼里,可对于那些穷苦京官来说,比什么都好用。 下层京官苦,这在历朝历代都不是新鲜事。天之脚下、首善之地,那只是说的好听。可谁都知道,京城集中了那么多勋贵权宦,这物价也是水涨船高。下级京官本就俸禄不高,再加上现在俸禄,除了禄米还勉强保持足额之外,现钱的俸始终无法足额发放,可谓是一再打折。 可人活着,不单单是只吃饱饭便完事。你得穿衣吧,家中的女人得置办一些首饰罢。家中之人生病了请医问药,你拎着两斗米去试试,看看那个大夫给你出诊。更何况,还有人情往来,嫁女儿嫁妆,娶媳妇聘礼,都需要大把现钱的。钱不是万能的,可没钱却是万万不能的。 都说一文钱逼死英雄汉,眼下京城之中下级官员,在这水贵三分的生活日益艰难。可关键是,对外你还得装。哪怕你在京城,穷的都快要要饭了,可在家人眼中你是官。家中某位亲戚有啥大事小情的,你该帮还是得帮,甚至帮少了都会落埋怨的。搞不好,骂你都是轻的。 而这位英王自襄理国政以来,不仅足额发放了啦俸禄,该给的补助也一文钱都没有少过。甚至下级京官的租房钱,还给涨了一些。现在京城之中,那些下级官员一听英王这二字,比听到亲娘老子还亲热,就差都当做菩萨在世了。严厉一些算什么?真金实银才是最实在的。 这位英王倒是好手段,翻手之间便将那些五品以下官员,收拾服服帖帖。自己这些老家伙,对这位英王也是老实了许多。这位英王如此手腕,再加上现在皇帝在这么抬着,这大齐朝的天下是真的要变天了。再有一年,将来皇帝就算是有心思再换人,恐怕都未必能如愿了。 这些几乎都经历过当年淮阳之变的官员,看着在自己面前频频敬酒的黄琼,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但黄琼却没有理会这些人怎么想,酒饮得略微有些多的他,看着兴致还浓的皇帝,不着痕迹走出广寿殿,想要出去醒醒酒。 迈步出了广寿殿,接过太监递过来井水透过的毛巾。擦拭一下脸后,黄琼一下子感觉到舒服了许多。不过在他回头的时候,却看到何夫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正在与一个太监说着什么。黄琼走过去才知道,原来这位何夫人有些不放心婆婆,想让这个太监带她去听雪轩。 听到何夫人的这个请求,那个太监多少有些为难。倒不是他不肯帮这个忙,而是听雪轩那位主的性格,这个身份不低的太监还是知道一些。若是没有她的允许,这宫中之人不许踏入听雪轩一步。这位何夫人虽说已经去了一次,但再去一次可就未必被允许了。 见到这个太监为难,黄琼微微一笑,示意自己送这位何夫人过去便是。见到英王出面了,这个太监松了一口气。而那位何夫人虽说有些不太情愿,只是之前话已经说出去了,也只能硬着头皮跟在黄琼的身后。只是有些提心吊胆,生怕这位英王对自己在动手动脚的。 好在一路上,这位英王却是规矩的很,这让她多少松了一口气。只是还没有等她悬着的心彻底放下,当路到一处无人的空殿时,却感觉身子突然一轻,却是直接被黄琼抱进了这间小殿。黄琼的动作很快,趁着眼下四下无人,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便已经被他抱了进来。 这间位于御花园边上的小殿,是平日里面妃嫔游玩时,中间歇息的地方。虽说大部分时间都没有人,但殿内的床榻却是齐全的。在将被吓愣的何夫人放到榻上之后,黄琼直接吻上了妇人微微张开的小嘴,一边吻一边道:“好些日子都没有见到了,可想死本王了。” 有些被黄琼胆大包天举动,吓傻了的何夫人,直到身上只剩下一件兜衣,才反应过来。一边躲着黄琼吻过来的嘴,一边躲避黄琼着作恶的手:“英王,求求你你放过我吧。我们不能在那么做了。今儿可是贵夫人大喜的日子,你这样做对得起贵夫人吗?” 听到何夫人提到何瑶,原本此时心如烈火的黄琼,却是多少有些冷静了下来。虽说作恶的手没有停下来,可突然却停下了进一步的行动。只是就在何夫人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这位英王,这次会不会放过自己时。黄琼却是突然起身,仔细的将衣服一件件给她穿了回去。 只是还没有等见到英王,这次总算放过自己后的何夫人松一口气的时候,耳边却是传来了黄琼有些邪性的声音:“本王想要那个女人,从来都是不看日子的。现在之所以停下来,只是一会不想让夫人为难罢了。毕竟夫人的长辈和家人,也在宫中不是吗?” 不过还没有等以为,自己今儿总算逃过一劫的何夫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黄琼在狠狠的吻了一顿之后,却又有些轻佻挑起她小巧的下巴道:“况且来日方长不是吗?今后与夫人亲热的时候有的是,也不差今儿这一天。不过下次,本王可就不会半路停下来了。” 看着一边把自己抱在怀中,一边还依依不舍的上下其手,此时一脸邪气的黄琼。何夫人垂下眼睑默默的道:“英王,你究竟把我当成了什么人了?是你一时兴趣看上,等到玩够了在丢到一边不闻不问的玩物,还是青楼瓦弄中那些人可尽夫的女子?” “我有家有夫,英王如此想恐怕是看错人了。我虽只是一个普通妇人,可也知道什么叫做羞耻。我知道你现在是权倾朝野的监国亲王,别看何家现在地位显赫,可以你的手段毁了何家,也就是举手投足之间的事情。可英王若是一而再的逼迫,小妇人宁可玉碎不为瓦全。” 对于何夫人的倔强,黄琼却是道:“在本王心目之中,碧君除了是本王的女人,并无其他的念头。若不是考虑到永王,你以为那一次后,本王还会允许碧君,继续顶着这个何夫人名头?早就把你要进英王府了。本王的女人,可没有作为别人老婆的习惯,哪怕现在只是名义上。” “如果碧君真的不愿意继续如此,想要公开的跟在本王身边,本王也会满足碧君这个要求的。哪怕与永王和何家公开撕破脸,本王也在所不惜。因为本王从来都不会让自己的女人,除了床笫之外,其他方面受半点委屈的。” “不知道碧君意下如何?如果碧君愿意离开何家,从此以后跟着本王双宿双栖,本王现在就去可以找何老太君谈。碧君是本王的女人,本王自然不会让碧君受任何委屈的。哪怕这世上所有人,都指责本王荒唐,本王也不在乎。” 黄琼的回答,让何夫人微微一愣。碧君是自己的闺名,以这位英王的势力,能查出这一点来她不足为奇。何家铲已经年过六旬有七,这个年纪早已经没有了行房能力。自己七年前就已经与其分房另居,这一点黄琼能查出来,她也没有什么意外。 只是她以为这位英王,对自己只是一时兴起。毕竟自己已经年过四十,已经是半老徐娘了,比他大了整整二十岁还多。对于自己,这位天下什么样美女得不到,身边也是美人如云的英王,只不过是尝尝鲜罢了。至于将自己长期留在身边,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却没有想到这位英王,居然真的打算要将自己强行要回去。若是他真的这么做了,让自己又如何有脸面活下去?想到这里,她急忙的摇头。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看着这位英王一脸不容商议的表情,她现在真的担心这位英王会说到做到。 第五百五十五章 陇右异动(一) 只是面对着黄琼,霸道之中却又不失温柔的语气,她现在真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何家铲是武官出身,虽说做到了一品大员,可骨子里面的粗俗还是改不掉的。自从嫁给他以后,已经习惯了他粗鲁,而从温柔的作风。活了四十二年,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这么对待她。 此时的这位何夫人,不由得想起了自己这些年的过往。当年她父亲,不过是何家铲麾下的一个,一辈子郁郁不得志的六品武官。妻子去世不过一年的何家铲,一次去军营视察,无意之中看中当年只有十八岁自己,便不顾可以做自己父亲年龄的差距,直接当场向父亲提亲。 虽说父亲不是那种为了权势,不顾一切卖女求荣的人。可面对何家权势逼迫,被迫退掉已经自己与青梅竹马定下亲事,将自己嫁给已经年过四十的何家铲。别人都羡慕自己家,不过是一个比何家铲只年长几岁六品武官,却成了皇上眼中红人的何大人岳父,是攀上了高枝。 便是自己那个自幼定亲的青梅竹马,也以为自己是为了权势,而抛弃了已经二人定下的亲事。却从来没有人,问过自己究竟愿意不愿意。以风华正茂的时候,嫁给一个半大老头子,就被一顶花轿抬入了何府。出嫁前一日,母亲抱着委屈的自己,哭了整整一夜。 却还是无力为力,在第二天,还是只能无奈的将自己送上了花轿。自己茫然之间,便成了五个孩子的继母。而何家最大儿子,当时比自己只不过小了几岁。新婚之夜,从不知道温柔是何物,只知道一味索取的何家铲,粗鲁到差一点让自己,感觉到被劈成了两半。 新婚的第二日,自己疼的甚至整整一天都没有能下来床。而这些年来,自己在何家兢兢业业,上伺候老太君,下要面对几个继子继女的白眼,可从没有换来丈夫半分温柔体贴。粗鲁成性的丈夫,从成婚那一夜开始,每次折腾完事后便是躺下呼呼大睡。 自己为他生下两个孩子,也没有一次陪在自己身边。别人只看到自己人前显贵,可又有几个知道这二十四年来,一直都在委曲求全的自己,又在人后流了多少眼泪。如今面对着这位比自己小二十多岁的英王,忽然之中霸道之中带着温柔的感觉,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看着此时正把自己抱在怀中,一脸霸气的英王,从回忆之中清醒过来的何夫人,咬了咬嘴唇却是略带迷茫的道:“你若是真的那么做了,公开把我从何家抢过来,我也只能唯有一死谢这天下了。我年纪都这么大了,实在不值得的。这种话,你以后千万不要再说了。” 听着何夫人虽说语气之中带着茫然,可已经有些松动的话。知道这个时候,必须要趁热打铁的黄琼,却是吻了吻她的小脸,霸道的道:“碧君现在已经是本王的女人,本王为了碧君,什么都不会在乎。若是碧君以后对本王退避三舍的话,那本王不在意破釜沉舟。” 黄琼这番话可谓是霸道之极,生怕他真说到做到的何夫人。连忙捂住他的嘴,语气之中带着一丝哀求,又带着三分羞涩道:“只要你不公开此事,你让我怎么做都成,便是你想那样也都随你了。但只有一条,千万不能让别人知晓这件事,若是传出去我真就没脸见人了。” “我命贱,做下如此大的错事,被别人发现了死不足惜,可我不能让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女,带着她们母亲污点,被指指点点的活下去。尤其是我的女儿,马上便要嫁给永王。若是知道她的母亲,做出这种下作的事情,这天家又岂能容得下她?” 听到何夫人语气之中的松动,黄琼却是一时没有说什么。说实在的,真的将她从何家夺过来,黄琼还真的没有想过那么做。虽说那番话,他并非是哄骗这个女人,可这些事情他不可能做到完全的毫无忌讳。就算真的要夺过来,他也得仔细斟酌,好好的想想法子。 这不仅涉及到何家,涉及到永王,乃至涉及到自己名声的问题。更是因为,这位何夫人性子的原因。黄琼知道,若是自己的真那么做了,这位性子倔强,为自己儿女考虑更多的何夫人搞不好,真的会与自己鱼死网破。宁愿一死,也不会真的让自己得逞。 可若是让他真的就此放手,却又真的有些心不甘。考虑到何家,若是何夫人真的抵死不从,甚至黄琼都有种放手的打算。毕竟他不喜欢,真的去强迫一个女人。如今何夫人语气之中出现松动,对于黄琼来说可谓是意外之喜。只是心中欣喜之极,表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感受着手中的温香软玉,黄琼才轻叹一声道:“既然碧君决定还要留在何家,本王也答应碧君就是了。不过,本王也希望碧君,有空的时候能多陪陪本王。今儿本王答应碧君,不过今后本王会人约碧君进宫相会,只希望到时候碧君不要拒绝本王才好。” 对于黄琼语气之中的说一不二,何夫人也只能脸色羞红的,半晌才几乎没有察觉的点了点头。见到她总算点了头,黄琼心中松了一口气。又是将人按在床榻上,轻薄了好大一会之后,才起身亲手将鞋子替此时,脸上羞得通红的何夫人穿好,并将人送到了听雪轩。 黄琼这次能在最后关头刹车,不是因为那位何夫人被自己弄得梨花带雨。正像何夫人说的那样,今儿是何瑶大喜的日子,自己什么时候都可以,但今儿却是不能如此做。更何况,自己若是这一去时间太长,广寿殿那边搞不好要派人来找了。 回到广寿殿后,黄琼显得极其平静,根本就让人看不出他刚才做的龌蹉事。而黄琼从听雪轩回来,这顿酒宴也其实基本上就差不多了。毕竟哪怕皇帝在频频举杯,可做臣子的又有哪一个敢在皇帝面前喝多?黄琼回来之后,酒宴也就差不多散了。 黄琼此次进宫,可谓是全家人一起进宫。但回来的时候,却是少了一个人。那个小丫头,连同两个乳母一起被留在了听雪轩。哪怕她的父母在离开的时候,不是一般的恋恋不舍。可那个小丫头,却是根本就没有理会,依恋在祖母的怀抱之中,笑得异常开心。 这个小丫头这么一出表现,黄琼与何瑶也只能无奈的摇头,抱着长子、长女离开。回去的路上,看着多少有些闷闷不乐的何瑶,知道她对这三个孩子有多重视的段锦,也只能拉着何瑶的手,轻声的安慰。面对着段锦的劝说,何瑶也只能苦笑不已。 而回到府中之后,黄琼面对着堆满了整整半间屋子的拜帖与贺贴,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没有多说什么。世风如此,他也不好过于苛责。信手拿起一张贺贴,看了看上面的内容,黄琼去只是淡淡的一笑。随手让人带去柴房,用作引火之用后,自己则起身准备去何瑶的院子。 只是就在黄琼刚刚走出书房,却见到范剑急匆匆的赶了过来。见到黄琼,范剑几步走上前,低声说道:“王爷,范家有密信从陇右而来。信上的标记,是范家代表着加急的标示。所以剑不敢有丝毫的耽搁,接到这封信之后第一时间便来寻找王爷。” 听到范剑的话,黄琼接过信之后,二话没说转身与范剑一同回到了书房。撕开信口火漆还保持完整的密信,仔细看完信上的内容之后。又将信交给范剑,站起身来背着手走到书房门外。待范剑也看完这封密信之后,才转过身来道:“范兄如何看待此事?” 合上手中的书信,范剑微微沉吟一下后道:“很明显,这个拓跋继迁兄弟,现在不断暗中联络党项诸部,并暗中全力打造与囤积军械与战马,其实反意已经很明显了。从这封信上此人的动向来看,甚至可以说其造反已经是迫在眉睫。接下来,就看朝廷怎么做了。” “王爷,其实将所有的危险扼杀在萌芽状态,对眼下的朝廷才是最有利的。现在朝廷最应该做的,便是派一名得力官员,秘密赶往陇右。趁其还没有公开造反,找一个名义一举直接将其兄弟擒获格杀。只是这么做看起来很容易,但却有两点有些难以做到。” “第一,王爷现在只是襄理国政。最适合做此事的南北镇抚司,王爷并未实际掌握。若是要经过皇上,那么王爷必须要找到合适的理由说服皇上。范家这些东西,供王爷下决心可以。但是如果要想说服皇上,却并不容易。甚至搞不好,还容易引起皇上对王爷的猜忌。” “须知,王爷现在虽说深得皇上的信任,并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储君人选,只是差的一个公开名分罢了。但往往越是这样,王爷其实越要谨慎。王爷熟读史书,应该知道历朝历代的储君,虽说是帝位的继承者,但却往往又是帝王最为猜忌的人。” “历代帝王哪怕在昏聩,但无不希望自己的继承者优于自己,但又不希望自己的继承者,超出自己的控制。如今皇上虽说信任王爷,王爷却是忽视了一点,那就是皇上并没有给王爷,单独调动四品以上官员权利。王爷虽说有建议权,但最终拍板权,皇上却始终都没有放手。” “皇上虽说将六部之中的五部,都交给了王爷管辖。但吏部,却是始终在皇上手中牢牢的掌握着。南北镇抚司,虽说王爷如今也有权过问,并调阅存档与资料,可真要调动南北镇抚司的人,王爷却还是要请旨的。说明皇上对王爷,至少现在来看,远还没有做到彻底的信任。” “哪怕是王爷,如今已经是他心中认定的继承人。这倒不是说皇上不信任王爷,或是说有其他的什么想法。皇上这个做法,这只是历代帝王,对继承人既有七分期盼,又有三分提防通病罢了。可这一点平常看无所谓,可一旦出现眼前这种情况,对王爷来说就很被动了。” 第五百五十六章 陇右异变(二) 范剑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一直在观察着黄琼脸色变化。只是让他失望的是,眼前这位主除了听到范家不可能帮忙后,眉头微微一皱之外,居然面色没有任何变化。根本就没有摸清楚这位主,此时心里在想着什么的范剑,既然已经说到如此份上,也只能硬着头皮接着说下去。 “如果被皇上知晓,王爷与范家关系紧密,还通过范家建立自己的消息来源,很容易引起皇上的猜忌。于王爷、范家,都可谓很不利。在无法透露王爷消息来源情况之下,王爷要想说服皇上,无疑是一件很困难事情。眼下正与桂林郡王府打擂的皇上,明显是在求稳。” “若是请旨调南北镇抚司的人,在重新调查,估计时日上肯定来不及。没有实际上的证据,按照皇上如今求稳的心思,以及党项人眼下在西北的情况来看,皇上轻易不会答应王爷。哪怕那个人,只是一个微末小官。因为皇上至少现在,不愿意见到西北出现任何的乱子。” 范剑的话音落下,黄琼微微皱了皱眉头。范剑不肯让别人知道,范家为英王府做事,恐怕更多的还是为了范家考虑。虽说他这个的说法,也有一定的道理,但内心更怕更多的,还是忌讳朝廷知道,范家在情报方面强大的,甚至不比南北镇抚司差的收集能力。 只是看透不说透,虽说有些不嘛,但黄琼并未在此事上纠缠。而且黄琼更知道的是,如果不能先下手为强。真的等到那个拓跋继迁公开造反的那一天,恐怕在想扑灭那就不知道要多费多少手脚了。更何况,从眼下山西流入西北灾民的数量,有增无减来看。 去年,老爷子在温德殿上,面对那些宗室所下的苦心,恐怕最终还是一江春水了。眼下虽说陇右与陕西二路,已经开始降雨。但要说此次大旱,造成灾情彻底得到缓解那还早着呢。虽说二路官府上的折子上,都是一派的歌舞升平。可黄琼却知道,这些只是报喜不报忧罢了。 眼下陇右路,恐怕依旧是遍地灾民。若是这个拓跋继迁,选择在这个时候造反,那么那些早就走投无路的百姓,一旦引起连锁反应,在想平息下来那可就难上加难了。若是在大量裹挟无辜百姓进来,恐怕这一乱不知道多少无辜之人丧命,也许陇右几十年都恢复不了元气。 历朝历代那些农民军,动辄号称几十万。其实哪有那么多的人,跟着他们去造反。大多数,不过是被裹挟进来的百姓罢了。可哪怕只是创造声势,那些造反者也一样大量裹挟人的。想到这里,黄琼就有些不寒而栗。熟读史书的他,太清楚灾民一旦被裹挟进来,带来的威胁了。 想了想,黄琼看着范剑道:“范兄,陇右的事情你是最清楚的。如果这个拓跋继迁选择这个时候犯上作乱,对于整个陇右来说意味着什么,更会带来什么样的危害,你也一样清楚。此人若是在其他时候犯上作乱,也许本王管不到。可这个时候,陇右是绝对不能乱的。” “至于原因,本王想你也是清楚的。你说的没错,父皇现在将精力都放在了与桂林郡王府争斗上,在其他的事情上是一味的求稳。如果此人只是一个普通官员无所谓,但此人却恰恰是一个党项人世袭官员。哪怕只是一个知蕃副使,考虑到其他党项诸部的感受。” “在无法拿出实质上证据的情况之下,想要说服父皇现在动手恐怕很难。更何况,此人如今是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地步。本王耗不起那个时日,朝廷也耗不起。如果范家出手,替本王做掉拓跋继迁、拓跋继冲兄弟两个。需要本王怎么做,或是说需要朝廷付出多少代价?” 黄琼希望范家能够出手这个要求,让范剑微微一愣,随即又苦笑道:“王爷,您真的高看范家了。在这件事上,范家是绝对不会出手的。甚至可以说,能替王爷监视拓跋部的动向,已经是范家能做到的极致了。再多,家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王爷,范家只是一个商人罢了。” “如果此事,范家真的出手,恐怕范家今后在西北在无法立足。这个结果对于出海权,都在桂林郡王府掌控,眼下西北的丝绸之路,几乎是范家可以掌握的,唯一对外通道的眼下来说,无论如何都是范家无法接受的,更是无法承受的。王爷,陇右可不单单是一个平夏部。” “若是早几年,这个拓跋继迁还没有做大到如此地步,只要朝廷给足够利益,家祖也许会考虑出手。但眼下这个拓跋继迁,对外通过大肆联姻,在整个灵州党项诸部之中已成和纵之势。内通过各种操作,暗中已经架空其族兄,几乎已经成为平夏部实际上的领袖。” “范家此时若是替朝廷出手,恐怕面对的不单单是一个平夏部,甚至有可能成为整个陇右党项诸部死敌。眼下党项诸部,虽说远非定难军时可以相比。但经过近几十年的繁衍生息,元气已经略有恢复。再加上如此朝廷法纪日弛,对党项诸部的约束也远不如开国之初。” “如今的西北党项诸部,若是说对朝廷形成威胁,那是夸大了。可若是割据一隅,控制西北却还是有这个实力的。而范家的根基看似在襄阳,实际上命脉却是在西北。范家这么多年能够始终屹立不倒,靠的就是掌握丝绸之路,而中立则是范家在西北的存身之道。” “王爷,在这种情况之下,您想让范家替您出手,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您把刀架在家祖的脖子上,家祖也不会答应的。剑还是那句话,能替王爷收集西北诸路消息,替王爷监视党项诸部动向,已经是范家所能做到的极致了。再多,恐怕范家内部就是要乱了。” 说到这里,看了看黄琼有些低沉的脸色,范剑微微犹豫了一下之后道:“对于王爷来说,如今之计一个是尽快的说服皇上,允许您动用南北镇抚司的人马。其二,王爷可以采取迂回手段。吏部虽说皇上还在牢牢掌握,可四品以下官员,皇上却是对王爷已经逐步开始放手。” “灵州是宁夏府所属的散州,整个宁夏府实权都掌握的知府手中。虽说宁夏府一样配有同知与通判,但一个身兼边军粮饷同知,驻扎在宁夏府边军驻地怀远州,一个身上兼着权知判蕃汉事职责,衙门设在固原,一样不与知府驻扎在一地。” “而撤换一个宁夏知府,王爷还是有这个权利的。王爷可以调换宁夏知府,选派一得利人手接任。而按照惯例新任知府到任,宁夏府不分蕃汉官员都前往拜访。可以趁着这个时候,将此人拿下或是移交京师,或是就地格杀。只是王爷这个操作,动作一定要快。” “从范家传来的消息来看,他之所以没有现在立即造反,应该是在等待旱情略微缓解,青草逐步转青,可供战马食用。眼下西北已经下了一场雨,旱情已经得到部分缓解。若是动作迟缓,极有可能让这个人抢了先机。到时候,王爷怎么做都已经晚了。” “此外,这个新任宁夏知府,一定要胆大心细之人。否则稍有不慎,搞不好会提前逼反这此人。根据范家对此人的观察,此人不仅心思细腻、手黑胆大,最关键的是警惕性极高。若是派去的人稍有不慎,不仅会功亏一篑,甚至有可能让这个家伙提前发动。” 对于范剑的这个想法,黄琼沉吟了一下,不能不说这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与其费尽心思说服老爷子,还不如来一个釜底抽薪。范家的态度虽说让他不满,可黄琼也知道范剑说的没错。范家的根基在襄阳,可命脉在陇右。而陇右的党项,也不单单只有平夏一部。 若是范家真的应承下来此事,恐怕自己或是说朝廷,对于此事要付出的代价,未必会是自己想给的。想到这里,黄琼微微的点了点头。只是接下来,这个新任宁夏知府的人选,却是让黄琼有些头疼。自己手中有限的那几个人,拔了来、拔了去,都没有一个合适的人。 简雍这个家伙脸皮够厚,能力也的确有。但先不说眼下他刚刚调任山西路转运使兼晋阳知府。关键是这个家伙手不够狠,做这种事情多少还差一些。至于苏进,黄琼想都没有想过这个家伙。这种事情,让他这么一个纯粹的书生去做,想都不用想这个家伙会搞成什么样子。 至于贾权推荐的那几个人,才华虽说都足够,可都有其他的问题。要么是脸皮不够厚,要么就是手段不够狠,要么就同样是书生气有些重。想到这里,黄琼不禁有些抚额,有些头疼:“自己手中可用的人才还是太少了。尤其是能做这种事情的人,更是几乎没有。” 看着黄琼的脸色,范剑沉吟了一下。尽管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开口道:“王爷,剑推荐一个人。王爷,可否还记得前任京兆尹张迁?就是因为刘虎一事,与王爷公开撕破脸,被贬往永州做通判的那个前任京兆尹。此人虽说贪了一些,可不仅胆大心细,而且应变能力极强。” “如果能调他为新任宁夏知府,想必这件事对于他来说,应该算不上什么。只是此人原本是铁杆的太子一系,虽说为人能力极强,但却未必会忠心于王爷。此人固然是做此事的最佳人选,但却是一把双刃剑。用不好,反倒是会伤及自身。就看王爷,如何收服此人了。” 范剑推荐的这个人选,黄琼不由一愣。仔细回味了一下,去年与此人交手的经历。即便是当时的对手,但黄琼却依旧不得不承认,这个家伙的确是一个人才。胆大、手黑、细心、反应快。单从这一点上,若是派他去做这件事,的确是一个不二人选。 但此人太贪,当初在担任京兆尹的时候,在皇帝眼皮子底下都敢刮地三尺。眼下陇右刚刚遭遇了大旱,若是派他出任宁夏知府,恐怕这个家伙会弄得官逼民反。再说,此人对太子忠心耿耿,是铁杆太子一系党羽。自己即便将其从广南西路调回来,起复此人四品知府的身份。 第五百五十七章 等待 此人未必会感激自己,更不要说对自己服气。毕竟去年他被贬到广南西路,任一个州通判从源头来说,自己可谓是始作俑者。一时之间,黄琼陷入两难的境地。他虽说承认此人的确是派去宁夏府,做这件事的最佳人选。可也正像范剑说的那样,此人是一把双刃剑。 用得好了,是杀敌的利器。可若是用不好,自己同样也会被刺得血淋淋。关键是,自己在陇右需要的是一个棋子。此人个性极强,别看太子眼下已经被废,可未必会改投自己。自己虽不用他感激自己起复之恩,可问题是若是此人到了宁夏府后不听话,那自己就适得其反了。 看着黄琼,有些阴晴不定的脸色,范剑沉吟了一下之后,开口道:“王爷,其实此人被贬至永州,看似王爷是幕后操纵者,可根治实则却是在前太子身上。他捞钱是为了前太子,但事发后太子却并未保他。若是太子真的铁了心保他,就算皇上处罚也不至于如此之重。” “此人是一个聪明人,他应该清楚当初自己为何走到如此地步。就算过去没有想清楚,但想必在永州这一年也足够他清醒了。太子当初的作为让他寒心,如果王爷此时能够出手,虽说要费上一些功夫,但将此人拽过来应该没有问题。而且此人,更应该知道什么叫做识时务。” “眼下太子已经被废,他若是想要依靠太子起复,已经可以说再无任何希望。王爷若是真的起复他为宁夏知府,至少短时间之内,他知道自己改怎么做。王爷若是实在不放心,在调他为新任宁夏知府后,可派遣心腹之人对其秘密监视就是了。这一点,范家倒是可以帮忙。” 范剑的这个建议,黄琼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站起身子来在书房之中,一边来回踱步,一边陷入沉思。良久才道:“好,就依范兄的办法来。本王这就下一个调人手谕,要求其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京城,起复其为宁夏知府,平调原宁夏知府为陇右左参政。” 既然下了这个决心,黄琼直接回到座位上,立即写了一封调人手谕,交给李海让他亲自跑一趟吏部,用八百里加急将此事落实。待李海匆匆离去后,黄琼看着门外的枝繁叶茂的大树,又转过身来看了看范剑道:“在张迁赶回来之前,范家还需要替本王继续监视这个拓跋继迁。” “近期他们兄弟的一举一动,都要死死的给本王看住了。如果有什么消息,不管什么时候,就是本王已经睡下,也要在第一时间通知本王。陇右那里在这个时候,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那。本王现在只希望,一切都还能够来得及。更希望,这个张迁可千万别让本王失望。” 陇右之事,搅得黄琼多少有些心神不宁。第二日下了早朝之后,黄琼想了想还是给陇右安抚使、节度使,宁夏府的兵马使,先后写了一封密信。要求他们密切注意,灵州那里的党项人动向。尤其是宁夏府要提高警惕、加强戒备,一旦有风吹草动要在第一时间上报朝廷。 在放下笔之后,想起山西路卫军,被一群赤手空拳老百姓,打了一个落花流水的战斗力,黄琼又苦笑不已。若是拓跋继迁真的造反,就宁夏府那些卫军,真的能够打得过党项铁骑吗?想起了年初大朝会时,拓跋继迁那张桀骜不驯的脸,黄琼却又摇了摇头,真没有那个信心。 自己现在能做到,已经尽可能的做到了,剩下的也只能看一步走一步了。其实黄琼很不喜欢,这种被动等待的感觉。但在实权还是很有限情况之下,等待也就成了唯一选择。但最终还是有些不放心,更不想将所有棋子放在范家身上,黄琼几经犹豫还是将南镇抚司的人找来。 听罢黄琼要求南镇抚司,对陇右境内的党项部落,尤其是灵州境内的党项平夏部严密监视。那位曾经在英王府门外,买了一个月豆腐脑的指挥使微微一愣。他不知道,这位英王为何要对那个平夏部如此的重视?居然要求南镇抚司,派出得利人手监视一个知蕃副使。 黄琼并未给他太多的解释,只是叮嘱他抓紧时间落实。如果皇上事后问起来,将一切的责任都推到他的身上便是了。对于英王的这个要求,这位指挥使多少有些为难。无疑,这位英王这么做多少有些过界了。自大齐朝开国以来,南北镇抚司向来只听从皇帝的指令。 别说一个亲王,就是太子都没有权利调动,南北镇抚司一兵一卒去做任何事。若是自己私下调动人员,执行英王这个命令,事后一旦被皇帝知道了,自己是要倒霉的。前次派出得利人手去山西,配合平乱那是得到皇帝圣旨的。可现在,派人去陇右却只是这位英王私下命令。 看着面前有些为难的这位指挥使,黄琼直接开口道:“本王也知道,你的南镇抚司向来只向父皇负责,本王如此要求的确有些为难你了。但陇右对本朝的重要性,不用本王与你说了吧。眼下陇右大旱远还未到彻底解除的地步,陇右又是蕃汉杂居的地方。” “平日里尚且无风三尺浪,更何况眼下陇右灾民遍地?若是此时有别有用心之人,利用此次大旱想要造反,搞不好整个陇右都要大乱。本王听人说起过,这个拓跋继迁表面上虽说臣服朝廷,但实则私底下却念念不忘的是,恢复所谓当年定难军时的荣光。” “此人现在与党项各部联姻,又与其弟联手架空了其族兄,取得了对平夏部东路的实际掌控权。此人狼子野心,又实际控制整个平夏部东路五万余户,一旦出现任何异常,对朝廷在西北威胁绝对是致命的,所以本王不能不重视。若不是本王对陇右卫军战力,实在没有信心。” “本王也不会,冒着被父皇猜忌的风险,来找温大人。其实这件事并不大,只要温大人调动一下驻扎在陇右的人手便可。况且一切有本王为温大人承担,不知道温大人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这可是本王第一次找温大人办事,办的又是公事,温大人难道还有其他为难之处?” 听着黄琼语气之中的不豫,也知道这位英王眼下在皇帝心目之中地位。这位温大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既然王爷吩咐下来,要监视的人又不过是一个知蕃副使,那下官就拼着被皇上责罚,领了这份差事。不过,还需要王爷写个手谕,下官也好补齐一下手续。” 见到这个家伙总算点了头,黄琼才意味深长的笑笑,拍了拍他肩膀后没有再说什么。对于他要手谕的要求,也同样没有驳回。而是直接写了一道手谕,并盖上了自己随身携带的便印后,交到这位温大人手中的时候,脸上的笑意更盛道:“这个自然,本王不会让温大人为难。” 而等到这位南镇抚司的指挥使大人,接过这道手谕从这间偏殿离开后。回想起临别时英王那意味深长的笑容,饶是老练的很,但他的冷汗也不由一阵阵下来。倒不是他胆子小,而是英王那个笑容太那啥了。传说这位英王是一个笑面虎,今儿看果然如此。 而在他身后,等到这个家伙离去,看着他的背影黄琼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好一个秉公的温指挥使,自己不过是调他几个人,居然如此的费事。难怪老爷子对此人如此重视,至少看起来此人在忠君方面,到能忍得住其他诱惑。只是不知道,他这个秉公之中有多少真、多少假。 黄琼一方面全力支持傅远山,在山西平乱事宜。一方面采取各种手段,尽最大的努力监视灵州党项动向,主要是拓跋继迁兄弟的动向。好在傅远山果然得利,在何家铲与方铭的全力配合之下,采取以工代赈的办法,赈济西北灾民与军事进剿相结合,以抚为主的手段。 即便是在军事进剿的时候,也采取了只要交出首犯,胁从不问。如果顽抗到底,则调动大军直接进剿的办法,山西各州府的乱局逐步开始平息。最先乱起来的平阳府,已经彻底平静下来。其余的诸州府,也在逐步清缴之中。对于捕获的民变首领,也采取了分而治之的办法。 除了杀了宁乡郡公满门的首领,以及十几个骨干处于极刑之外。的确有冤情的,或是判决流放、或是判决斩监候。但对于那些浑水摸鱼的,试图趁着此次民变发财,或是实在罪大恶极的人,不管是地方豪绅,还是普通百姓,或是民乱首领,则一律格杀勿论。 这位因为在京兆府任上,虽说时间不长。但却因为铁腕整肃那些违法乱纪的官宦子弟,而得名傅铁腕的强项令,一次性就在平阳府,公开要了二十六个此类人脑袋。而且亲自坐镇在泽州府的傅远山,杀的可不是一批。发生民变的几个州府,都杀了一大批类似的人。 各州府城墙上,那些血淋淋的脑袋,让山西各个官员以及本地豪绅,无不胆战心惊,再也没有人敢去灾民那里找便宜占。铁血与宣抚并重,是傅远山此次进展如此快的原因。而之所以对杀害宁乡郡公满门的乱民处以极刑,是因为这位郡公在对待灾民上,可谓是宗室的榜样。 对于涌入泽州府境内的灾民,这位郡公为了避讳朝廷猜忌,选择了借粮的方式。灾民只要打一张不知所云的欠条,就可以按照家中逃难出来人口多少,从他那里借到几石粮食。虽说借条上写了收取一些利息,但据宁乡郡公府逃出来的家人说,那些借条早就被郡公爷烧掉了。 因为这位心善的郡公,压根就没有想过将借出去的粮食在收回来。那点所谓的利息,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而这位宁乡郡公遇害,也不单单是表面上看受到了山西路民变的冲击。经过傅远山调查,是有人因为这位郡公如此善心之举,挡了他们发财的路,所以才痛下杀手。 第五百五十八章 不对的感觉 所以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便暗中收买了乱民的首领,做出了冲击郡公府,并杀害了郡公满门的事情。那位已经六十多岁的郡公爷连同几个儿子,在供奉了一辈子的佛像面前,当着郡公府所有家眷面,被乱民用木棒活活打死。郡公府的女眷也被糟蹋后,活活折磨至死。 这种人不杀,难道还留着过年吗?这才是傅远山在泽州府大开杀戒的主要原因。不仅是被收买的那些乱民首领,就连被查出来的暗中收买的人,傅远山也一并送那些人上了断头台。只可惜当初那些乱民首领中的三人,裹挟数千精壮逃入了沁水山中,结寨自保以图对抗官军。 当然,何家铲在接任山西节度使之后,在山西路卫军之中采取的铁血手段整肃,也是傅远山此次平乱进展如此快的原因之一。剿抚、剿抚,不管抚占了多少,但毕竟剿还是排在第一位。真的大军压境,甚至必要时候杀几只鸡,才更好震慑那些心怀不轨的猴子。 眼下何家铲正亲自坐镇泽州府,督促各地卫军对那些不肯投诚,负隅顽抗的乱民进行清剿。虽说傅远山在处置乱民上,整体上还是采取了区别对待的办法。并非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乱杀一气,但总有些人不死心。或是据啸山林,或是成为流寇走州窜县,拼命的想要顽抗。 不过,何家铲是用兵老手。面对着这种局面,大局还是把握很准的。他调动骑兵,采取分进合击的办法,先行清剿成为流寇的乱民。对那些据啸山林的,则先行采取围困的办法。几股到处流窜,并试图裹挟当地百姓的乱民武装,最先被剿灭,剩下的两股也在追剿之中。 在先行剿灭大部分流窜的乱民武装后,何家铲一方面加紧对残存两股,全力进行追剿。一方面开始调动大军,对据啸山林者开始逐步清剿。只是这些据啸山林者,为了躲避官军清剿,几乎都逼入了深山老林,进剿进展相对较慢。不过何家铲已经保证,一年之内可以全部完成。 方铭也没有辜负黄琼的期望,算盘珠子打的噼里啪啦直响。与简雍相互配合,在确保北路边军粮草供应的情况之下,没用朝廷额外在多调一石粮食、一个制钱,紧靠山西本地的藩库,不仅将灾民的生计维持了下来,还满足了因为此次民乱,产生的新灾民赈济所需。 此时,黄琼为何才明白,原来反对方铭出任山西制置使的老爷子,为何会在自己将制置使与安抚使人选掉个之后,便痛快的答应了。原来老爷子担心不仅仅是山西的官员,还有就藩山西的那几个宗室。这些飞扬跋扈惯了的宗室,若非傅远山那种强项令,还未必真能压制住。 那位在民乱之中损失惨重的临汾郡王,在平阳府民乱平息之后,带着家眷返回他郡王府之后。惦记着堤内损失、堤外补的打算,不仅派出家,丁大肆搜捕参加过民乱的灾民,让这些已经穷的儿女都卖光了的灾民,补偿他的在这次民乱之中的损失。 还几次在方铭筹集,赈济灾民的钱粮中做手脚,试图最大限度的,将自己的损失弥补回来。对于这位老兄如此不识趣的举动,亲自赶到吉州的傅远山先是劝说。只是这位临汾郡王不仅油盐不进,甚至还扬言自己遭受如此大损失,都是山西路官吏的错。 自己的损失,不仅那些灾民要补偿,山西路调往平阳府各州县的所有钱粮,也都应该送给他作为弥补。见到这位眼中只有钱的老兄,实在是有些油盐不进,甚至当着他的面抓捕灾民。傅远山也没有客气,直接派人将这位老兄全家强行押送进京。 傅远山的意思很清楚,既然我跟你谈不拢,那你就去找你亲戚谈吧。而一同被送到京城的,还有这位老兄鱼肉乡里与灾民的罪证。而让傅远山如此雷厉风行的,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在宁乡郡王被灭门事件背后,还隐隐有这位临汾郡王的影子。所以,傅远山才将其押解京师。 老爷子看到那些罪证,可谓是大发雷霆,直接将这个临汾郡王夺爵,全家都圈禁在了宗正寺。至于让老爷子如此愤怒的原因,是傅远山送进京城罪证之中的一条。去年老爷子豁下脸来,找他们几个宗室打秋风。临汾郡王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之下,虽说也放了一部分的血。 可他捐出来的粮食,却是卖给了平凉郡公。平凉郡公所谓捐出来平价出售的粮食,则卖给了大兴郡公。扶风、庆城那两位郡王,也是一样如此操作。而这些粮食,则一粒都没有按照官价出售。这些粮食转了一圈,实际上都到了大兴郡公手中。那位大兴郡公,则做了总经销。 那位大兴郡公一转手,就是以十几倍的价格出售给了当地灾民。那些大灾之年,出售粮食带来的暴利之中,除了大兴郡公抽取其中两成好处之外,那些宗室还赚的是脑满肠肥,还将捐出去的钱也都赚了回来。搞了半天,累了半死的皇帝,居然被几个宗室玩的团团转。 这还如何不让老爷子愤怒?而这位临汾郡王,正好在这个时候凑到了枪口之下,老爷子不找他撒气又找谁撒气?在第一时间便派出了清查使,赶往陇右、陕西清查粮食去向之外。接下来这位贪心不改的临汾郡王,就成了老爷子出气筒,全家一同被夺爵圈禁。 接到傅远山,尤其何家铲的折子,想着自己前两天,还与何家铲的夫人抵死缠绵,黄琼的脸上多少有些羞愧的表情。不过想起那位何夫人,在真的动了情之后,在床笫之上火一样的激情,以及让自己无法忘记的丰盈,黄琼一时之间却又感觉到分外的不舍。 看着何家铲奏折上,自信满满的话语,黄琼也只能将那份欠意压制在心中。只是虽说山西路平乱,进展比较顺利。但黄琼,却总有一种那里不对感觉。只是究竟是那里有些不对,除了感觉到此次山西路平乱,进展有些过于顺利之外,他想了良久都一直没有琢磨出来。 其实从这次山西路发生民乱一开始,黄琼就隐隐感觉到这次民乱,发生的原因不简单。因为此次民乱,固然山西路各地官府为了减轻自己负担,一味的强硬驱赶的确有很大责任,也算是引发此次民乱的主要原因。但多地几乎在同一时间,集中爆发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在这个通讯全靠写信,除了天家拥有诸如八百里加急一类的,人力快速接替通信方式之外,其余全靠驿站慢悠悠的传递,哪怕都位于一路之内,也不可能爆发的如此集中。此次山西路民乱,就好像是别有用心的人,在利用涌入山西路灾民压制已久的怨念,集中策划一般。 如果此次自己不是反应迅速,没有完全指望山西路官府,以及山西路卫军。而是在第一时间,与老爷子商议派出得力人手出任制置使,撤换了山西安抚使、节度使。并从四大营选调精兵八千,作为山西路此次平息民变主要力量,山西路局面根本就没有如此之快稳定下来。 搞不好,这次山西路民变会蔓延到整个山西,甚至临近的河北路、河南路。到时候整个大齐朝的北方,都有陷入混乱的危险。而山西路、河北路是什么地方,一个表里河山,一个地处大平原地带,是齐辽对峙的主要前沿地带,也是历次北辽南下的主要突破口。 此次山西路如此大规模的民变,黄琼很难不与之前北辽派出的,那个莫名其妙使者梁王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只是北辽有这么大的能力,在山西路能派出如此多细作吗?若是此事非北辽为主搞出来的,那么此次山西路民变如此动荡的主要原因,真的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些? 这种感觉,在他心中一直都存在。甚至随着山西路平乱进展,而越来越强烈。放下手中的奏折,黄琼想了想还是提起笔来,给傅远山三人写了一封信。在信中,除了警告他们不要过于求成,一定要以稳为主。一定要防止已经清剿过的地方死灰复燃之外。 还要求他们,对裹挟灾民进山落草为寇的那些人,一定要秉承着除恶务尽态度。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有半分的松懈。最后,黄琼将心中那种不对感,在信中也全盘告诉了傅远山。黄琼认为,此次山西路民变,不会是表面上看到这么简单。让傅远山一定要想法子查清楚真像。 尤其是可能存在的幕后策划人,无论如何也要想法子查出来。否则此次山西路的民变,过了不久就会有重新爆发的那一天。在信中,黄琼也告诉傅远山,自己会吩咐南镇抚司全力配合他们清查。如果清查有了结果,要在第一时间上报给自己。 至于这些宗室做出的那些事情,黄琼早就料到了,现在倒也见怪不怪了。他早就提醒过老爷子,只是老爷子过于相信那些宗室的操守,对于自己的提醒没有听进去罢了。走到今天,老爷子姑息养奸才是主因。可这个时代,轻易又有谁没事去找皇帝的毛病? 老爷子自己都不提,黄琼又那里会没事找事,去找老爷子的毛病?不过,那几日老爷子的确火气很大,逮到谁一点小毛病都是劈头盖脸一顿训斥。吓的永王,都轻易不敢进宫了。只是火气该发要发,可事情该办也是要办的,尤其是黄琼的婚期是越来越近。 虽说老爷子将黄琼的婚礼,从纳彩、向名、纳吉,纳征等一系列事情都给包办了。可有些事情,还是要黄琼亲力亲为。像是纳彩、纳征,都需要黄琼亲自出面。他是当朝亲王,又是襄理国政的皇子,虽说眼下还没有太子之名,可所有礼节与物品,都是按照太子大婚置办的。 这么一弄所需的礼节,就更加繁琐。等一系列繁琐礼节下来,黄琼被折腾的疲惫不堪。而被宗室在此次西北大旱之中,极其杰出表现折腾得疲惫不堪,更是将这段时日需要处理的朝政,都丢给了黄琼。搞得黄琼这段时日里面,住在宫中的时间,几乎与回府的时间都差不多。 第五百五十九章 慎妃的韧性 被老爷子这么一折腾,黄琼可谓是疲惫不堪。而就在他大婚之前的前两天,还要被老爷子拎到宫中去处理朝政。从前一天晚上到第二日早上,这一夜再加上小半天的折子批下来,黄琼更是异常的疲惫,外带还有一种心力交瘁的感觉。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回府洗一个澡。 然后搂着自己的女人,狠狠的睡上大半天。被这段时日之内,接连发生的事情搞得焦头烂额的黄琼。甚至不知道,那些恨不得就是当地,那亩地麦子多收了几斤,都要上折子报祥瑞的官员,那里来的那么多连天屁话。一个个差事办的不怎么样,可折子写的又臭又长。 就在黄琼有些心烦意乱的时候,他在宫中那个的贴身小太监,鬼鬼祟祟的走到他身边,小声告诉他慎妃有事找他,让他一会去慎妃寝宫一趟。听到小太监的汇报,黄琼皱了皱眉头。尽管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小心翼翼的,避开大多人的视线去了慎妃的寝宫。 等见到慎妃,却发现这个女人,正一副笑盈盈样子看着自己。指了指自己寝殿侧一间偏殿,让黄琼进去。说自己知道英王这些日子里面,一边还要筹备婚事,一边还要没黑天、没白天处理朝政,有些疲惫不堪。所以自己送了他一份,他恐怕是朝思暮想大礼,让他可以解解乏。 听到慎妃的话,黄琼微微皱了皱眉头,对于这个女人可谓是半信半疑,迟迟没有踏进那间偏殿。前次,自己在这个女人娘俩手中吃了大亏,这次自己还是提防一些,她的那些所谓惊喜变成惊吓为好。见到黄琼迟迟没有进去,慎妃虽说有些不悦,但却也不敢与黄琼发火。 只能楚楚可怜的向黄琼保证,现在自己绝无敢有任何加害英王之心。自己今儿就是给英王送惊喜的,其他什么想法都没有。自己母子身家性命,现在都是英王一句话事,她又那里敢在做什么手脚?如果英王进去发现不对,可以出来后立即杀了她,她保证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慎妃的这个保证,虽说让黄琼依旧半信半疑。可黄琼最终,还是决定进去看看再说。反正自己只要不碰她这里,任何可以入口的东西。警惕性再高一些,应该是没有什么太大问题的。这个女人心机太深了,谁知道这次她又要搞什么鬼,还是多提防一些总没有坏处。 见到黄琼总算迈入了这间偏殿,慎妃示意自己心腹宫女与太监,守住整个寝宫之后。自己则没有半分犹豫的,跟在黄琼后面也进入了这间偏殿。待她走到这间偏殿内,此时大白天却放着幔帐一张超宽超大的床榻前,回过头对着黄琼万种风情的一笑,才慢慢掀开了幔帐。 而在幔帐掀开之后,展现出来床上风景却是差一点,没有让黄琼当场鼻血横流。此时床上正躺着两个,身上寸缕皆无的女子。此时明显是中了某种药,此时正像是蛇一样,异常难过的扭动着。而床上的两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何夫人与何府的长孙媳妇。 看着两具极具诱惑力的身体,在自己面前玉体横陈。黄琼却没有像是慎妃想象的那般,犹如饿狼一般的扑上去。而是转过头,用冰冷的目光看着一边,自以为把握住黄琼脉搏,正沾沾自喜的慎妃:“你对她们做了什么?难不成又使用了你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对于黄琼冰冷的语气,慎妃却是权当做没有听到一般,而是一脸媚笑道:“她们虽说出身也算是高贵,不过以她们的身份,还用不着浪费我的那些千金难得宝贝。不过有一点你说的没错,本宫的确给她们用了一些东西。虽说助兴的效果也不错,可没有药效却远那么强烈。” “不过,若是这种东西有一点好处,那就是如果不能在短时间之内缓解,她们有极大的可能会被烧成白痴。至于救不救她们,今儿就看你这位英王的了。她们即便是真的变成了白痴,那也与本宫无关。谁让本宫给她们找来的人,还是其中某一人的知心人,不愿意救她们?” “至于人家为何给她们用这个,那还不是为了你这个冤家?人家知道你对何家的那几个念念不忘,单靠那位何夫人自己又伺候不了你,人家自荐枕席想着一同侍奉您,你还偏偏拿乔死活不答应。看着你每次都不尽兴,人家想要帮帮你,才想出这个法子来。” 说到这里,慎妃的语气忽然转变,带着许撒娇的意味道:“为了避免她们同床共枕尴尬,所以人家才给她们略微用了一点那个东西。兴致起来了,不就是什么尴尬都没有了吗?人家还不都是为了你?至于你愿不愿意,或是宁愿看到她们变成白痴,就是你的事情了。” 这位慎妃撒了好大一会娇,又见到黄琼对自己的撒娇无动于衷。便向着黄琼抛了一个媚眼,又狠狠的在黄琼,此时已经高高竖起的旗杆上,占了一把便宜后。为了避免此时脸色,有些阴晴不定的黄琼发火。也许是为了避免,自己留下来会有些尴尬,干脆一转身出去了。 并不知道,慎妃与何家的长孙媳是手帕交。今儿想法子先将那位长孙媳约来,又以黄琼的名义将何夫人也约来。原本还想着将何家的那位长女,也一并都给约来。但多少有些担心,何家长女在事后未必敢找黄琼的麻烦,却未必不会找自己继母与嫂子的麻烦。 到时候,以眼下黄琼对那位何夫人的迷恋,肯定会冲着自己发火的。最为关键的是,一次弄来太多,会坏了自己计划。更担心到时候,恐怕连洗脚水都轮不到自己的她,今儿干脆将这两个女人先来。反正两个人的关系只是表面上,就算事后这二位也不会相互举报。 慎妃溜走之后,看着床榻上痛苦的二女,殿内只剩下的黄琼,也只能无奈的宽衣解带后上了床榻。要不然怎么办?慎妃那个女人,说话半真半假,谁知道她说的那个结果是真假?前次自己可算是领教过,她手中那些药物的作用了。万一她说的是真的,那自己可就罪孽大了。 其实黄琼在得到了何夫人之后,对这位何家的长孙媳妇便已经死了心。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做的太过了。虽说在与何夫人在一起的时候,偶尔也会想起。但随即,还是强迫自己忘记。今儿见到这幅景象,原本一直控制得不错的黄琼,却感觉到自己的控制力在瞬间之内便崩溃。 一番折腾下来,当最先被解开药性,已经清醒过来的何夫人,看到身边同样疯狂的一幕,眼泪却是流了下来,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阵阵的凄凉与哀伤,甚至还有几分的愤怒。她还以为,此事是慎妃对其言听计从的黄琼安排的。毕竟她与黄琼的几次,都是在慎妃的寝宫之内。 虽然她不知道原因,可这位慎妃在黄琼面前,简直比小狗还要乖巧的表现,她却看过了不止一次。何府的这个长孙媳,与慎妃又是手帕交,如果是他安排慎妃做的,那简直不要太过于容易了。此时心中有些愤怒的何夫人,想要起身去制止,却发现自己现在却是浑身无力。 挣扎了好大一会,才勉强起身的她,试图去制止这个男人继续下去。却没有想到,刚一起身又被黄琼搂在怀中,狠狠吻了上去。当黄琼松开她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居然再一次的,被黄琼拽到了身边。一顿狂吻下来,浑身又瘫软下来的何夫人,又由黄琼折腾了。 就在黄琼沉迷于,与二女这番异样风雨中时,突然感觉背后有人在不断的蹭着自己。待他回头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慎妃,也未着寸缕的跑到了床上,正在不断的摩挲着自己的后背。见到慎妃也跑了过来,总算搞清楚这个女人,为何给自己安排了这么一出大戏后。 黄琼停下了动作,冷冷的道:“滚出去,本王说过多少次了,本王不是你能够窥视的。趁着本王对你最后的耐心,还没有彻底的消失,你还是见好既收为好。今儿你擅自做主,搞出来的这么多事情,本王不想追究什么,但你也不要想着这次讨好本王后,便可以得寸进尺。” 只是黄琼冷冰冰的话,慎妃就好像没有听到一般。不仅转到了黄琼身前,一边眼色迷离的拼命摩擦着,一边甚至不管干净与否的低下了头。而一边再一次清醒过来的何夫人,见到眼前的一幕惊讶的捂住了小嘴。眼前这一幕,是她过去想都不敢想的。 可黄琼那里会允许,自己真的与慎妃发生点什么。哪怕慎妃那张小嘴,在这个时候带给了他一种即异样,又极为特别的感觉。但黄琼依旧坚定的想将这个女人,从自己身边推开。只是当黄琼强行将慎妃的脑袋拽起来时,却愕然的发现这个女人,神色不是一般的不对。 在闻到慎妃身上,散发出的与何家二女身上,之前中了药之后同样的异样香气之后,黄琼也只能苦笑摇头。他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居然如此的敢做,为了逼自己答应她,居然自己给自己用了同样的药。这个狠劲,别说一般的女人,就是自己这个大男人都做不到。 随手点了这个眼下陷入疯狂女人穴道,黄琼很是头疼看着这位狠到,自己给自己用药的女人。对于这个女人在蜀王“死后”,一直都严重缺乏安全感,想要通过与自己建立,类似她与蜀王那种关系,以求自己全心庇护,而不是完全拿她当做棋子的心态,他也不是不了解。 只是这份心思之中,究竟有多少是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永安郡王?黄琼就不知道了。但这个女人对自己花了很多心思,无论自己表现的在不屑一顾,也从未放弃过。无论她是为了自保,还是为了其他目的,就韧性这一点上,黄琼对其都很是有些佩服。 当初易瑛在谈及慎妃时,虽说一副不屑一顾的语气,但是言谈之中对此人的心机评价,还是相当高的。这一点,黄琼之前还有些不相信。但与这位慎妃接触越多,才越发现当初易瑛对此女的评价,甚至可以说还有些略微偏低了一些。 第五百六十章 她总该是罪不至死 先不说别的,这位慎妃娘娘在自己父亲已死,娘家依仗都已经消失的情况之下。单凭自己有些三心二意的支持,便能在宫中与那位骄横跋扈的德妃,斗了一个旗鼓相当,甚至眼下还能隐隐的压制其一头,足以说明这个女人的能力、心机,还有手腕都是不差的。 看着那位此时因为难受,正像是一条蛇一样,拼命在扭动自己身子的慎妃,黄琼也不由得不有些佩服。对自己下如此重的手,哪怕明知道她的目的不简单,黄琼心中也不由得不生出一丝佩服来。至少黄琼对自己,是万万做不出来这种事情来的。 实际上,慎妃当能入选宫中,能让景王与蜀王迷恋这么多年。并无论是相貌还是身材,其实都是不差的。而这几年随着年龄的增长,养成的那种成熟风韵,以及常年在宫中养成的气质,也是寻常女子难以相比的。 虽说眼下身为黄琼的庶母,但以往侍寝皇帝的事情,一直都是让替身去做的,实际上从未让老爷子沾过边。而在眼下,整日里不是宿于温德殿,便是留宿于听雪轩的老爷子,更是连她寝宫半步都不在踏入。也就是说她除了蜀王,至少到现在,她没有过其他的男人。 而黄琼现在连蜀王妃都碰了,其实也不差她一个。但黄琼除了这位让自己吃过大亏的女人,产生的提防之心外。无论如何,却始终迈不过心中的那道坎。再看看此时已经从药性之中清醒过来,以往的温柔典雅都早已经不见,此时正在掩面小声哭泣那位何府的长孙媳。 还有恐怕将这一切,都归咎到自己贪心不足的头上,正恨恨看着自己的何夫人,黄琼不由得一阵阵头大。黄琼没有理会,被他点了穴道丢到殿内一间小榻上的慎妃。而是不顾何家两个女人的挣扎,一把将二女搂进怀中。对于黄琼来说,先搞定这两个女人才是当务之急。 只是无论黄琼怎么解释,今儿这事真不是自己搞出来的。此时无论是正在一边垂泪,一边试图摆脱那只不规矩手,拽着被子拼命遮掩自己何家那位长孙媳。还是曾经被强迫过,此时幽怨目光一直都没有消失过,也抓住黄琼另外一只不规矩手的何夫人,却是一个都不相信。 看着两个都不相信自己的女人,黄琼无奈的轻声叹息,轻声呼唤两个女人的闺名道:“碧君、柔儿,本王是不是你们想的那种人,你们还不清楚。本王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非得采用这种下九流手段?的确,本王在何府见到你们,是有些念念不忘。可本王从来都没有?” 说到这里,黄琼忽然想起与何夫人的第一次,那些解释的话感觉到多少有些说不出口。也难怪何夫人不相信自己,自己与她的第一次,做的不是一般不光彩。只是那次是那次,这一次黄琼是真的有些冤枉。自己这次虽说占了便宜,可这始作俑者真的不是自己。 待黄琼还想解释什么的时候,曾经因为一场酒醉,被黄琼霸王硬上弓给占了清白。因为有过前车之鉴,所以现在压根就不相信黄琼的解释,但也知道轻重缓急的何夫人,却是向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你还是先安抚好另外那个人吧。至于自己这里,以后也再说。 何家这位闺名南宫柔的长孙媳,性子作为名义上婆婆,她还是知道的。表面上虽说看起来柔柔弱弱,可这真正性子却是外柔内刚得很。是那种宁肯玉碎,也不为瓦全的女人。今儿如果安抚不好,或是无法安抚下来。接下来她做出的选择,极有可能会惊天动地。 搞不好,甚至会一死以全名节。而一旦此事掀开,不仅自己再无颜去见何家人,天下之大也再无自己容身之地,就连黄琼也会身败名裂。君夺臣妻,这妥妥的昏君一个。就算皇帝不换掉他的储君之位,可将来继承大统之后,又会如何让天下臣民信服? 收到闺名沈碧君的何夫人示意,明白她心中所想的黄琼,不顾南宫柔拼命推拒与挣扎,一把将人直接抱到怀中,再一次攻陷了妇人最后防线后,才微微笑道:“虽说今儿不是本王本意,可本王却并不后悔。因为本王早在与柔儿见第一面的时候,就已经对柔儿念念不忘了。” “慎妃这个做法,虽说本王不赞同。可事已至此,本王却也是难逃其咎。不过今儿能够与柔儿有此经历,本王虽死也无憾了。千错万错都由本王一力承担,柔儿只要今后偶尔能想起本王,本王也可以任由柔儿处置。哪怕就算柔儿是要杀了本王,本王也认了。” 黄琼这番话,让沈碧君很是不雅的翻了翻白眼。这个家伙哄女人,难道就只会这几句话吗?当初哄骗自己的时候,貌似也好像是这些话吧。怎么到了南宫柔这里也不知道换换,他难道以为南宫柔与自己一样,那么好被蒙骗的,稀里糊涂的就上了他的当,成了他的情人之一? 只是虽说年以四十,但性格还多少有些单纯的沈碧君,却是不知道。以黄琼现在对女人心思的了解,无论是沈碧君还是南宫柔都是一种女人。性子外柔内刚,又是长期独守空房。对于她们这一类的女人,有时候霸气与温柔交替着来,要比单纯的温柔有用的多。 也知道自己今儿虽说是被迫的,但内心之中也有就坡下驴想法的黄琼。正是摸透了两个女人的性格,才几乎原封不动照搬当初与沈碧君说的那番话。黄琼以为,当初如果不是自己那番霸气的话,沈碧君也不会真的对自己动情,自然也就没有以后的事情了。 不过无论是自以为是的黄琼,还是暗中认为黄琼言语老套的沈碧柔,都没有意料到的是,对于黄琼的这些话,以及无论是霸道也好,温柔也罢的那些手段,南宫柔却只是垂泪不语。哪怕在黄琼折腾之下,也同样有些动情的她,也曾双手不由自主的反搂住黄琼。 也曾经主动迎合过,黄琼的深吻。但当她再一次,从风雨中清醒过来后,却还是依旧一言不发。虽说满脸的红晕,也不在流泪。但却只是垂着眼眸,不再看向黄琼一眼。看着南宫柔的这番表现,黄琼却是知道,这次自己是实打实的遇到硬骨头了。 对于黄琼来说,这个女人这个时候,说什么也好、骂什么也好,他都不会太担心。因为在他看来,只要女人肯说话,自己就有办法说服她。可现在怀中这个女人,虽说一直在挣扎,但却恰恰不说话,这就有些难办了。他便是想要见缝插针,都没有地方可却插。 无奈之下的黄琼,哪怕自己并没有尽兴,却也只能停了下来,将这个女人搂在怀中。又将一旁的赵碧君同样搂在怀中,脑袋里面不断的在快速运转,想着该怎么样说服这个明显有些倔强的女人。而被他搂在身上的南宫柔,几次想要脱离与黄琼的相连,却都被黄琼给按住。 无奈的南宫柔,虽说只能脸色涨红的伏在黄琼身上,但却是依旧一言不发。而南宫柔不说话,生怕被她看出来自己与黄琼,早就有这种关系的赵碧君,也不敢说什么。三个人就犹如一个连体婴一般搂在一起。而此时的南宫柔,身体与黄琼还在紧紧的连在一起。 一时之间,殿内除了自己给自己用药,却被黄琼点住穴道,有苦没有地方说的慎妃,在那里发出一种呵呵怪异声音之外,显现出来一种异样的宁静。良久,一直都没有说话的南宫柔轻微的叹息一声后,推了推黄琼道:“英王,你还是放开我,去帮帮慎妃娘娘吧。” 只是出乎她意料的是,黄琼却一把将她与赵碧君一同压住后,又吻了吻她的小嘴:“不是本王不帮她,她今儿虽说满足了本王愿望,却是违背了柔儿意志,本王不惩罚她就已经很不错了。让本王与她解药,本王还是做不到。更何况,她的身份与柔儿不同,本王不会碰她的。” 黄琼的回答,南宫柔却是轻声道:“英王,您是高高在上的当朝亲王,更是大齐朝的储君,可谓是权倾天下。而我虽说是养在深闺的一个普通妇人,可我也不是那种不懂世事的年轻女孩子。有些事,你虽说掩饰得很好,或是说你们一直在刻意掩饰,可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你与婆婆,不也是早就有这种关系吗?这伦常已经被你搞乱了,不差这一次。今儿的事情,我相信你不是刻意而为,但你终归是毁了我的清白。而她虽说做出这种事情,让我失身给了你。按理说我该恨她,可她总归罪不至死。况且就算现在杀了她,也挽不回我的清白了。” 南宫柔这番话一说罢,黄琼与沈碧君两个人都愣了。无路是黄琼,还是沈碧君,都没有想过两个人关系,居然被南宫柔给看了出来。而两个人看过来错愕目光,南宫柔却有些不自然,对着赵碧君道:“前一段时日,庄妃娘娘邀请你进宫,回府之后便总是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 “半个月之前,英王府何夫人三胞胎满月酒的那天,你去想要找祖母,是他为你带的路。我原本也想着一同去找祖母,准备一同告辞回府,便一直跟在你们身后。走到御花园附近,却不曾想看到你们两个,你们两个进了那间偏殿。我远远的看着,你被他抱在怀中那啥。” 说到这里,看着自己婆母与黄琼都极为不自然的神色,南宫柔却是低下头,小声的道:“我只是看到你被他抱进那间偏殿,其余的我怕被你们发现便没有再看。一直在那里等着,直到你衣衫不整的从殿内出来,我怕再跟下去出什么问题,就自己回到了广寿殿。” “那一日之后,偶尔在没有人的时候你总是红着脸,不知道再想着什么。那日之后,你进宫的频率也比以往密集的多。我便猜出了,你是真的与他有了私情。因为庄妃就算对何家再看重,也不会如此密集的召你入宫。何家是武官出身,偶尔进宫几次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第五百六十一章 郁闷的黄琼 看着此刻与自己紧密相连的黄琼,又看了一眼此时因为老底都被揭穿了,脸色不是一般涨红的沈碧君,南宫柔微微叹息一声,才继续道:“可如果何家与庄妃联系的太紧密了,那就是犯忌讳了。哪怕是永王与小妹已经定了亲,可走动的太密集,一样会有不好的影响。” “庄妃虽说为人憨厚,可她久居深宫,这个道理不会不明白。在眼下皇上已经选定新储君人选的情况之下,就算她为了永王,也不会做出这种自损自身的事情来的。更何况,庄妃一直都是谨小慎微的那种人,更不会做出这种会引起他人怀疑的事情来。” “你进宫,只不过是找借口与他私会罢了。而且你在清醒过来后。你自己也许没有察觉到,可我却看得出乎来。你看向他眼神里面更多,不是那种女人失去清白后的绝望,而是那种感觉到,自己所托非人的失望。那种眼神,我是不会看错的,因为我在别人身上也看过。” 听罢南宫柔的话,原本一直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却不想早就被南宫柔给看出来了。沈碧君脸色不由得瞬间羞得通红,手一时之间都不知道,究竟该往哪里放才好。而黄琼却是微微一笑,在二女脸上分别吻了一口道:“知道也好,大家从此以后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了。” 黄琼如此无耻的话,让沈碧君脸色羞得更红。而南宫柔却是摇头道:“英王殿下,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让婆婆最终心动的,但这一次我会当成一个意外。我是一个有夫之妇,丈夫虽说不在身边,可我毕竟也是有丈夫有孩子的人。你我之间,这次只是一个意外罢了。” “今后请英王殿下不要在来找我,更不要想着我们之间再有这种关系。请放心,你们两个之间的事情,我会替你们保守这个秘密,永远不会说出去。但我们之间,我不想再有下一次了。至于慎妃这里,我也不会再来了。英王殿下,您还是把我彻底给忘记了吧。” 南宫柔这番有些决绝,想要断绝关系的话,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原来没有这种关系倒还罢了,可现在让黄琼放手,他又岂是那种轻易会罢手的人。尤其是南宫柔,本来就是他想得到的人,哪怕是曾经想过放弃。更何况就算是为了沈碧君,他也不会就此轻易的松手。 感受着怀中的温香软玉,黄琼却是邪邪的一笑,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的眼睛道:“柔儿看错本王了,本王可不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既然现在柔儿是本王的人了,本王又岂会再一次放手?哪怕就算是全天下的人都在骂本王,本王也不会对柔儿放手的。” “如果柔儿非要逼着本王,将这件事挑开,才会留在本王身边,本王自然不会辜负柔儿的厚望。只要柔儿不离开本王,本王什么都愿意做。哪怕是与这天下的人为敌,哪怕是得罪何家满门,还有永王这个亲兄弟,本王也在所不惜。总之,本王是不会放手的。” 对于黄琼这番自以为很霸气的宣言,南宫柔却是眼圈又是一红,低头垂泪道:“你怎么可以如此的霸道?你现在已经得到了婆婆,你还不知足,连我也要同你保持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你才肯罢休?难道何家满门的女人,你都要弄成这个样子你才满意?” 黄琼不得不承认,自己之前的确有些小看了,这个在外人面前总是显得温温柔柔的女人。南宫柔虽说性子与她的名一样有些柔,但为人却是极为倔强,都已经这样了,却依旧不肯低头。而且不仅为人极其聪慧,女性那种天生的细致感,更是在她身上发挥的淋漓尽致。 南宫柔的表现,非但没有让黄琼退缩,反倒是更增加了他征服欲。看着依旧不肯服输的妇人,黄琼却是在温柔的吻干她脸上的泪水后,邪气一笑道:“本王对何家女人,除了碧君与柔儿之外,其他人还看不在眼里。不管柔儿怎么说,本王还是那句话,绝对不会放手的。” 其实此时的南宫柔也知道,今儿这事恐怕难以善了。现在自己得想一个脱身之计,否则搞到最后,自己今儿恐怕连家都回不去。在黄琼这番话说完之后,急于脱身的南宫柔,微微犹豫了一下之后开口道:“也罢,只要不让何家人知道,也就随你的兴致罢了。” “如果,你真要的宣扬得全天下都知道,那我也只能一死已赎我这一身的罪孽了。”哪怕心中已经打定主意,今后再也不会进宫,更不会在与这位英王见面。但说这番话的时候,哪怕只是为了急于脱身,而想出来的权宜之计。可自幼养成的教养,却依旧让她脸色羞得通红。 见到南宫柔总算点头,黄琼却是欣喜若狂的,将怀中的两个女人再一次保住,又是一番疯狂的折腾。直到两个女人再也无力承受,黄琼才停了下来。看着还没有尽兴的黄琼,再看看那边那边痛苦异常的慎妃,二女不约而同的推了推黄琼,勉强抬起手指了指慎妃。 看着已经实在无力承受的二女,再转过头看了看此时被药性吞噬的,不知道是痛苦还是难过,脸都有些扭曲得变形的慎妃。黄琼犹豫了好大一会,最终还是将人抱回了榻上。哪怕他再不想碰这个女人,但也不能真的看着这个,眼下对自己有用的女人,变成一个白痴。 更何况,慎妃这个棋子对自己还有用。在母亲不愿意或是不屑于,在这种宫斗事情上出头的情况之下。有这个女人存在,德妃在这段时日之内,可谓是给自己少找很多麻烦。若不是还看重这一点,知道这个狠起来,连自己都下手的女人,一旦沾上就是一个不是一般麻烦的黄琼。 宁愿她被药性弄成白痴,也不会碰她一手指头。谁让她如此的疯狂,不仅给自己挖了这么大的一个坑,还给她自己都敢用这种虎狼之药的?以她的精明,除了自己刻意搞成这个样子,又有谁能阴得了她?若是可以的话,黄琼是真的不愿意碰这个女人。 只是黄琼刚随手解开了慎妃被点穴道,此时被药性折磨得已经丧失理智的慎妃,几乎状若疯虎一样直接扑了上来,直接将黄琼按住坐了上去。搞得就好像,她在那啥黄琼一样。黄琼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没有让这个疯一样的女人,把自己的旗给扭折了。 这一番疯狂下来,让一旁之前被黄琼折腾的浑身无力。此时正躺在那里恢复元气的沈碧君与南宫柔直接愣住了。生性保守的她们,还从来都没有想过,居然可以有这么多的花样,更没有想过那里也能用。不过看到此时的黄琼,非但没有一丝享受,反倒是一副生无可恋样子。 饶是之前对黄琼再有怨恨,二女不禁掩口微笑。尤其是南宫柔,看着黄琼那个要死不活。好像不是他在折腾别人,而是被一个女人倒折腾的样子,露出了自清醒之后第一次的笑容。搞得原本心情极度郁闷黄琼,很是有些心痒难耐,抓过她来又是一番轻薄才放手。 一番近似乎疯狂的折腾下来,经历过那么多失败,此次付出的代价虽说有些大,但总算也算是心满意足的慎妃,在用自己的嘴替黄琼清理完毕之后,犹如一只猫一般伏在黄琼身边,再不愿意动一下。而这次被反过来折腾不轻的黄琼,想要训斥这个用尽了心机女人一顿。 犹豫了一下,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黄琼不开口说话,被黄琼折腾的此时,连动都不想动一下的沈碧君与南宫柔,也不想说话。而看着脸色有些低沉的黄琼,也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要想不挨骂最好的选择就是沉默的慎妃,也不敢开口说话,殿内一时陷入了难得的平静。 就在黄琼不打算理会慎妃,这个发起疯来连自己都坑的疯女人。准备再开口安抚一下沈碧君与南宫柔的时候,门外却传来了黄琼心腹太监的声音:“王爷,王爷,您起了没有?如果没起赶快起身,皇上正在派人到处找你,让您马上去温德殿,说是有急事找你。” 听到门外太监的话,黄琼又那里敢耽搁。连忙起身穿好衣物之后,恋恋不舍的在沈碧君与南宫柔的脸上,各吻了一口后。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被慎妃拽住了衣袖。看着指着自己脸,那意思要求同样待遇的慎妃。黄琼毫不客气的,在她的翘臀上狠狠拍了一巴掌作为奖励。 而在黄琼转身匆匆离去之后,挨了一巴掌的慎妃,却是一脸阴谋得逞的笑意。至于她身边一脸幽怨看着她的南宫柔,那恨不得掐死她的眼神,全然当做没有看到。见到这个女人,满脸得意笑容,南宫柔恨恨的道:“你自己作死,做出如此天理不容事情,为什么非要拉上我?” 对于南宫柔语气中的恨意,慎妃却是丝毫不以为意的道:“柔儿,我这可是在帮你。想想,你现在有丈夫与没有丈夫有什么区别?你家那位与你成婚后便调往边军,一去便是这么多年。他若是心里面真有你,我几次帮你调他回御林八军任职,又岂会都被他给推了?” “甚至别说别人帮着调回京城,就是边军论调到他头上,都不肯回京。恐怕他心中,早就没有你们母女了。什么边防重地,不敢轻易擅离职守?我看都是扯淡,想必心在就不在你这里罢了。你这些年,上替他孝敬祖母、父亲,下替他照顾弟妹,他可曾回来看过你一眼?” “何家虽说有祖训,何家子弟但凡无绝嗣可能者,一律不准纳妾。可却没有规定何家子弟,不得养外房。你的那位夫君,一走这么多年,一直都不肯回京,估计早就在蓟州任上养几房外房了。我可听说,他调往边军时,他那个自幼便长在一起的小青梅,可是一并失踪不见了。” “后来可是有人,在蓟州你那位夫君任所,见到过挺着大肚子的她。你也不想想,他那个小青梅家官职虽说低了一些,可好赖是正五品武官出身。家中一个大闺女,就那么莫名其妙的失踪了,若是不知根知底,居然连找都不找这可能吗?” 第五百六十二章 谁给这么大的胆子? 也许是想要彻底切断,南宫柔心中还存在的最后一丝幻想。也许是本身就见不得别人好,越说越来劲的慎妃,压根就没有看南宫柔越来越低沉的脸色。而是继续自顾自的道:“人家在蓟州风流快活,与那个小青梅双宿双栖。你就这么在京城一直替他守活寡?” “等那天他带着他那个小青梅,在带着一大群孩子回来,把你下了堂将你扫地出门,你倒是怎么办?借口有的是,你只给他生了一个女儿,没有给他生下儿子就是你的错。你几次托我将他调回来,我又岂会不查查他的底子?有些话我怕伤到你,一直都没有与你说起过罢了。” “真不知道,当初你爹是怎么想的。你家好赖也是堂堂书香门第,你爹虽说没有做过官,可也是当世大儒。这大齐朝眼下多少官员,都出自你爹门下?怎么给你挑了这么一户人家?能逼得你这个做小师妹的,放着三省六部,那么多身居高位的师兄不求,跑到我这里来求援。” “你得为难到什么地步?明知道,人家自幼便在一起的青梅竹马,非得让你嫁过去。就他们何家就算是名门显贵,可从不读书的一家子粗鲁之极,可又有那点配的上你这才貌双全的?现在把你娶进门了又不管不问的,早这么有种当初新婚之夜就别碰你啊。” 慎妃这番话说罢,南宫柔却是睁着一双大眼睛,倔强的道:“就算你可怜我守活寡,可你也不能将我用了药,送到英王身边?不管怎么说,我都是有夫之妇,不该做出此等不守妇道,有违妇德的事情来。他冷落我,可何家待我却是不薄,我又岂能做出如此不仁不义之事来?” “更何况,他与婆婆已经有了,有了那种关系。我又怎么能与他,保持那种关系?再说,你想要讨好他,又何必非要拉上我?从今以后,你这里我不会再来,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到此为止罢了。与你、与他,今后我都会敬而远之。你也好、他也好,我今后都不会再见。” 对于南宫柔的话,知道以黄琼一旦得手之后,就绝对不会在撒手的性格。南宫柔想要摆脱黄琼的想法,只能是一厢情愿罢了的慎妃,却是权当做没有听到。而是对南宫柔挤眉弄眼道:“怎么样,英王是不是很强壮,是不是跟他在一起,才知道做女人究竟是什么滋味?” 慎妃这种貌似有些猥琐的话,让南宫柔原本就涨红的脸色,不由得变得更红。她出身大儒之家,父亲是这京兆府有名书院山长。自幼接触的人,不是翩翩君子一类,便是那种就算骂人都不带一个脏字的人。嫁的何家虽说粗鲁一些,可家中之人对她这位长嫂还是很尊重的。 在她的面前,几乎从来都没有说过什么粗鲁的字眼。如今慎妃这番话,可谓是她从会说话,就没有听过。更何况,在她保守的性格之中,这种闺房秘事又岂能公开拿出来讨论?若不是衣物不知道被慎妃放到哪里去了,再加上现在被黄琼折腾的浑身无力,她早就一走了之了。 即便是如此,也狠狠的瞪了慎妃一眼后,语气极度不满的道:“亏你,现在也是大齐朝的皇妃,怎么居然变得如此粗鲁不堪。对我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还张嘴闭嘴都是为了我好不说。还将那些、那些东西,挂在嘴边上,你到底知不知羞?那种事情,是能够说出来的吗?” 南宫柔的指责,慎妃却是全然没有当做一回事。不顾南宫柔的推挡,压到南宫柔与沈碧君的身上,各自狠狠的摸了几把后,才有些咂舌道:“细皮嫩肉的,又这么的丰盈,难怪那个家伙不顾君臣之分,一直都在惦记着。真不知道,你们这是怎么养的,居然这么的丰盈。” “还有,老娘这是帮你们俩个人好不好,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在我这里卖乖了。你问问你身边的何夫人,前几次她一个人能不能应付得了,那次不是被折腾得半死不活的?告诉你,这世上的男人很多,可像英王既有权势,又这么强壮的男人,那可比毛鳞凤脚还稀少。” “别说你家男人不在,就算是还留在京城,无论权势、地位,还是论这方面,那里能与英王相比?真不知道,你怎么如此死心眼。告诉你,对于英王,老娘可是惦记了很久了。要不是看在你独守空房这么多年,你我又是自幼在一起长大份上,你当老娘愿意喝你的刷锅水?” 说到这里,慎妃貌似还在回味方才的滋味:“要不是那个家伙,在老娘面前顾忌太多,又自持身份放不开手脚,老娘又何必借着你的帮助。饿了这么久,今儿老娘可算是吃饱了一回。这个家伙虽说贪花好色了一些,可对那个经历过的女人,也都算是有情有义。” 见到这个家伙,越说越过分,手也越来越不老实。那里像是一个大齐朝的皇妃,简直活脱脱的一个女阿飞。无论是一直沉默的沈碧君,还是被慎妃这番话气得不轻的南宫柔,都不想在这里再多待哪怕一炷香的时候。两个人顾不得浑身无力,起身下床就要找衣物。 只是找了好大一会,也没有能够找到,被慎妃不知道藏到哪里的衣物。殿内又没有其他东西可以遮身。别说回府,就是连这间侧殿都出不去。院子内除了宫女便是太监,可太监也算是男人。尽管这些没了下面的太监,在常人眼中只能算是半个男人,或是压根就算不上男人。 可被那些太监,看到自己眼下这个样子,也是二女实在无法接受的。尤其是长在书香门第的南宫柔,更不会接受这种情况的发生。实在没有找到自己衣物,又被慎妃那些没羞没臊的话,搞得此时又羞又愧又愤怒的二女,只能转过头将愤怒的眼光,看向侧身躺在榻上的慎妃。 而接收到南宫柔杀人一样的目光,慎妃却哈哈一笑。毫不顾忌的站起身来,拍了拍手。待两个听到掌声,抱着二女衣物进来的宫女,将二女的衣物放下转身离开后。慎妃才捂着嘴,对着南宫柔笑道:“你可千万别怨我,我这也是为你们好。不这么做,你的兜衣根本留不下。” “这个家伙,有这么一个不太好的癖好。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你身边的何夫人,第一次与他在这里,他临走的时候,是不是被他把兜衣给顺走了?我可没有那么多的兜衣给你们准备,再说我的兜衣,与你们尺寸也不匹配啊。我的你们穿了,肯定会不舒服的不是吗。” 见到慎妃越说越不像话,一刻都不想在这里继续待下去,更不想再与这个女人说话的二女,不顾浑身无力。勉强穿好衣服之后,相互搀扶着离开了。走的时候,连一个告别都没有给慎妃留下。而看着二女的背影,重新躺回床榻上慎妃,却是脸色挂着一脸得意外加回味的笑意。 “哼哼,你这个小冤家,算你还有一些良心,也不枉我为你付出这么多的心思。早知道你喜欢这口,我又何必熬了这么久?任你精似鬼,用你最喜欢的这口钓你,你最终还不是得乖乖的到老娘翁中来?切,还以为你多清高,原来与你那个五哥一个德行,专门喜欢半老徐娘。” 想到这里,慎妃连衣裳也不穿,就这么躺在卧榻上,嘴里面哼着小曲。只是就在她得意洋洋的时候,一道身影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入这间偏殿。见到悄无声息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被吓了一大跳的慎妃,脸上先前得意洋洋神色彻底消失,连忙下床跪倒在这个人面前。 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只是连连叩首道:“不知道静妃娘娘驾到,奴婢有失远迎,实在罪该万死。”虽说武功低微,但慎妃并非一点武功都不通。只是自十三岁开始便跟了蜀王之后,一直没有多加修习而已。黄琼母亲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外面的宫女太监却连声示警都没有。 她便知道,眼前这个女人绝对是高手,而且是那种可以轻而易举,置自己于死地的高手。再加上此时黄琼母亲,眼光之中能把人冻死的寒气,以及可以洞彻人心肺,剑一样锐利的眼光,无不让慎妃胆战心寒。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她才想起去年宫中的那个传言。 见到连衣服都来不及穿,跪在自己面前不断磕头的慎妃。在闻到这间偏殿里面,那股子异样的气味,黄琼母亲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语气冰冷,还带着几分嫌弃的道:“柳云儿,你先把衣服穿好了,在与我回话。你这个样子,那里还像是一个皇妃该做的事情?” 听到黄琼母亲语气之中的冷意,慎妃连忙起身穿好衣服之后,又重新跪倒黄琼母亲面前。想要让人上茶,却想起院子内的,自己几个心腹宫女与太监,现在恐怕早就昏迷不醒了,也只要硬着头皮跪在地上。黄琼母亲没有让她起来,她是断断不敢起身,哪怕她也是一个妃子。 见到慎妃又重新跪在自己面前,母亲冷冰冰的道:“柳云儿,今儿的事情,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你真当你之前做的那些龌龊事,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与蜀王之间的关系,恐怕就不用我多说了吧。我只是看在你儿子的面子上,一直都没有揭开罢了。” “你身为庶母,不顾身份与蜀王私下勾搭这么多年,做出如此不要廉耻的事情,那是你们自己的事。现在又敢来勾搭我的儿子,谁给了你那么大的胆子?柳云儿,你真当这世上没有人能治得了你?居然还敢胆大包天,利用何家人来引诱他上套。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黄琼母亲这番几乎从牙缝里面,渗出来的话,让慎妃一下子瘫倒在地。她没有想到,自己与蜀王这么多年私下密会,眼前这位静妃娘娘居然一清二楚。便是自己这次利用何夫人二人,引诱黄琼上套,居然也被她发现了。若是这位静妃娘娘因此而恼火,那?想到这里,慎妃不由得心中一凉。 第五百六十三章 没有人可以侮辱他 眼下皇帝几乎是每日都宿在听雪轩,根本已经不在踏入其他任何嫔妃的寝宫。如今这位静妃娘娘看似身份上,还只是一个被废的前皇后,但其实可以说是宠冠后宫。别看眼下那个德妃执掌六宫事,可慎妃却很清楚的知道,只是这位大齐朝的前皇后,不喜欢管事罢了。 若是她真的愿意出面,恐怕就没有那个眼下,只是空欢喜一场的德妃什么事情了。人家都不用说话,就是站在那里,这满朝的文武大臣,又有那个不是战战兢兢的?只要这位静妃娘娘,皇帝面前,哪怕只是稍微透露一丝风声。自己都用不了明儿,就会有三尺白绫等着自己。 如果真的这样,自己之前做的那些事情,不就等于是白做了吗?想到这里,根本就不想死,一心求生慎妃,根本顾不得两个人身份上,至少现在表面上看还是相等。极其卑微的连连叩首,不敢有丝毫隐瞒的,将自己与蜀王以往的秘密关系,如何不知道为何被德妃得知。 因为在大行皇后薨后,蜀王曾经为了不让德妃得到后位,一直想办法将自己捧上皇后之位。如今德妃一直都视自己为死敌,是其夺取后位的最大对手。蜀王活着的时候,德妃还有所顾忌,手脚还放的不是太开。如今蜀王已死,德妃可谓行事再无任何的顾忌。 在知道这件事后,德妃一直在用这件事逼迫自己自尽。自己虽说不怕死,可永安郡王还年幼,离不开自己这个母亲。万般不得已,自己才想尽办法,攀附上英王以求自保都说了出来。只希望面前这位静妃娘娘,能够看到自己也算是另有原因的情况之下,饶了自己这条命。 说到这里,慎妃又重重的磕了几个头道:“奴婢并非是入宫之后,因为皇上的冷落,才开始与蜀王私通的。奴婢十三岁便被蜀王坏了身子,之后便一直成为蜀王的玩物。便是入宫都是蜀王一手安排的,与他私会也都是安排的。奴婢又那里有说不,或是何尝敢说不的机会?” “而一直在朝中郁郁不得志的家父,表面上看虽说对升官风轻云淡。可又有谁知道,他却一直都是功名利禄熏心之人?为了攀附蜀王以求升官,根本就不择手段。先是奴婢的母亲,再后来奴婢被蜀王看中之后,都被他一手送到蜀王床榻之上的,成了蜀王的禁脔。” “再加上蜀王性子阴毒,对违背他意志的人,从来都没有放过过,我们母女也是没有办法才委身于他。如今蜀王身死,德妃一再逼迫,奴婢也是没有办法,才想方设法勾引英王,以求英王的庇护。只是英王一直都看不上奴婢,奴婢也是实在逼急了,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 “奴婢也知道,自己身子侍奉过蜀王已经脏了。所以,对英王并无太多所求。只求英王能看在这一夕之欢的份上,能够帮帮我们母子,避开德妃的迫害而已。除此之外,奴婢真的没有其他所求。更没有其他的,什么要害英王的心思。奴婢可以对天发誓,绝无此心。” 慎妃这番话说的虽说声泪俱下,但内心之中犹豫了一下,还是最终没有敢将是黄琼,先与沈璧君在一起,才让自己动了利用南宫柔的心思。否则若是被黄琼知道,消息从自己这里泄露出去。以黄琼的性格来说,恐怕自己想要在近他那就真的难了。 只是看着黄琼母亲冰冷的眼神,知道今儿若是不能说动这位静妃,动了恻隐之心,自己绝对没有什么好果子吃。这位静妃娘娘未必会追究,她与蜀王私通之罪。但绝对不会放过,勾引黄琼自己的慎妃。干脆咬了牙,将所有东西不再隐瞒:“娘娘,奴婢从来没有侍奉过皇上。” “奴婢进宫的时候,已经非完璧之身,又那里敢侍寝皇上?是蜀王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个与奴婢,外貌有几分相似女子,与奴婢一同进宫的。再加上奴婢会一些易容之术,可以将那个女子在短时间之内,打扮成与奴婢外貌一样。每次侍寝,都是由她代替奴婢去皇上寝宫。” “而自奴婢进宫这么多年,皇上不过召奴婢五次而已。自奴婢诞下永安郡王之后,皇上更为在踏入奴婢寝宫一步。所以,皇上一直都没有发觉侍寝的,是由别人假冒的。与景王同床共枕的,也同样是这个女人。奴婢自始至终都只有蜀王一个男人,从未与第二个男人接触过。” “所以,奴婢的身子还算是干净的,也没有让英王坏了伦常。因为严格说起来,奴婢并不算是英王的庶母,最多也就算是一个从嫂而已。如今蜀王已死,便是连这一点关系都没有。娘娘,奴婢也是一个女人,半生都在做别人的棋子。现在只是想着自己活一回。” “奴婢做的这些,只是想在这吃人的深宫之中,寻找到一个依靠,绝没有半分对英王不利的想法。英王是您自幼抚养长大的,英王的为人您是清楚的。只有与他有了这种关系,也只有成了他的女人。他才不会继续拿奴婢当做棋子使用,才会真心的帮着奴婢。” “至奴婢说的这些,句句都是真的。此事英王也是知晓的,娘娘如若不信,可以去问问英王。而且英王所知,也不是从奴婢这里得知的,是从其他知情人口中得知的。这些事情,景王妃也是知道的。娘娘如果不方便找英王求证,大可以将林含烟找来对质。” 慎妃从来没有侍寝过皇帝,那也就说明永王郡王根本就不是皇帝的儿子。而是蜀王的儿子,皇帝的孙子。饶是黄琼母亲,一向都对于这种后宫内,勾心斗角一贯的风轻云淡,但也不禁有些瞠目结舌。只是看着面前楚楚可怜的慎妃,黄琼母亲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 哪怕已经在古井波澜这么多年,但此刻黄琼母亲心中依旧充满了愤怒。她不是为了黄琼,而是为了皇帝。只是就在她的手,甚至都已经放在了慎妃的脑袋上,只要轻轻的一按,慎妃死都不会有人能查出死因来的时候。她却发现自己,多少有些下不去手。 她在江湖之中,被人称作寒冰罗刹。可这个绰号并非是她生性残忍好杀,而是她为人嫉恶如仇。江湖上那些奸恶之徒,,落在她的手中就没有一个好。当年她在行走江湖时,死在她手上的宵小恶霸不知道有多少。所以被人称之为罗刹,但却绝非那种乱杀无辜之人。 甚至可以说,还怀着一颗为民的真心。就像当年淮阳郡王去世,以她的能力只要登高一呼,这大齐朝的天下鹿死谁手还未必。只是她即是为了当初负了她的皇帝,这个曾经她唯一喜爱过,却最终成了对手的男人。更是为了这天下的百姓,免遭生灵涂炭,战火蹂躏之苦。 最终选择了退隐听雪轩,用一道墙隔断了那些淮阳旧部对她的期盼,隔断了生灵涂炭的战火,更是隔断了曾经的恩爱,换来了这天下近二十年稳定。她对皇帝的真正感情,恐怕这天下所有的人,也只有皇帝才知道。便是就连作为她儿子的黄琼,也未必是全部清楚的。 黄琼母亲看似心硬,实则却是大爱之人。对于她来说杀掉慎妃轻而易举,甚至可以让慎妃,死的便是郭太医都查不出来死因。只是一想起她那句半生都在做别人棋子,只想着为自己活一回的话。再一想起自己当年的经历,这个曾经刚强无比的女人,最终还是有些心软了。 放下自己手,冷冷扫了一眼此时战战兢兢,跪在自己面前的慎妃,母亲还是轻叹了一声:“你的确罪该万死。我今儿要杀你,不单单是为了我自己的儿子,也是为了皇帝。你们这么做,是在羞辱一个一国之君。他对于你们来说是皇帝,但在我的眼里,他却只是我的丈夫。” “他是一国之君,一国之君便要有一国之君的尊严,这不是你,或是你们能羞辱的。作为我的丈夫,更不是随便一个宵小,便可以将污垢抹在他的脸上,而不受到我任何的惩罚。在我这里,没有人可以犯了错,更是在侮辱我的丈夫之后,而不接受任何的惩罚。” “就算是他犯了错,这世上也只有我可以管,其他人没有这个资格。这次看在你虽罪无可恕,但却其情可悯的情况之下,我放你一马。若是你今后再敢勾三搭四,做出什么悖逆人伦的事情。不用他出手,我第一个便会除掉你。柳云儿,今后好自为之罢。” 说罢,黄琼母亲站起身来,在没有看慎妃一眼,转身悄无声息的离开。而在黄琼母亲离开之后,之前面对沈碧君与南宫柔时,还嚣张无比的慎妃,此时就好像浑身的骨头被抽走一样瘫倒在地。刚刚黄琼母亲的眼神太过于刺骨了,看在人身上那种无比的寒意。 眼下虽说是炎炎夏季,可却让人有种三九天坐在冰窟窿里面的感觉。慎妃这些年,蜀王狼一样的眼神她看过,景王要把自己生吞活剥的眼神,她也并不陌生。德妃小人得志的眼神,她也是经常看到。可这么冰冷刺骨的眼神,她活了将近三十年,还是第一次领略到。 面对着这位静妃,看过来时冰冷眼神。慎妃这次真是怕了,还是那种从骨子里面到外惧怕。相对于这位静妃眼神,自己之前遇到的那些人,在冰冷的眼神也有如毛毛雨一般。只是静妃最后的一番话,让这位慎妃敏锐的感觉到,这位静妃今儿来不是为了英王,而是为了皇帝。 难道这位静妃,对皇帝真有感情?虽说眼下皇帝除了听雪轩,再不踏进其他嫔妃寝宫。可从这位静妃的这番话之中,却让人感觉到她也是对皇帝有种别样情感?她当初不也是当年淮阳郡王,为了制衡皇帝才作为棋子进的宫吗?怎么如今听起来,好像并不单纯是那么回事? 难道,这位静妃娘娘当年进宫一事是别有内幕?想到这里,慎妃嘴角上不由得露出一丝冷笑。不说别的,只冲着刚刚黄琼母亲的这番话,也许在皇帝,如今现有的这二十余位嫔妃之中,对皇帝真正有情义的,恐怕也只有这位静妃。 第五百六十四章 纯属意外 至于其他人,要么是身不由己,被人刻意抱着某种目的送进宫的,就好像当初的自己一般。要么就是被家族,为了获取利益送进宫,便有如德妃一般。更多的,还是摆脱不了命运的约束,只能随波逐流,便像庄妃一样。也许也只有这位静妃,才把皇帝真正看成了自己的丈夫。 常人都以为做皇妃的,享受的是这世上无尽的荣华富贵。可又有几个人,这些后半生都几乎被圈在这深似海的深宫之中,等闲连皇帝一面都见不到。自己这种并不受宠的妃子,想要见上皇帝一面,想要获得一个被自己丈夫临幸的机会,还要忍受那些有权势太监的勒索。 当年自己无意之中,怀上了永王郡王。可在那之前,皇帝已经大半年没有进过自己的寝宫。自己即便是有蜀王与景王暗中撑腰,上下一起帮着打点,可即便有二王为自己撑腰。但为了收买敬事房的太监,让皇帝能够临幸自己替身一次,以便掩人耳目,也花了足足一万贯。 还有自己身边的这些太监宫女,哪怕再是自己的心腹,可也要用钱养着。原来景王与蜀王在的时候,自己根本就不愁钱。对身边人,一向出手都很大方。可随着二王死的死,没的没,自己现在立马便感觉到手头吃紧。若不是父亲为宦这些年,积累的财物都掌握在母亲手中。 母亲又在宫外,帮着自己全力的张罗。再加上前些年,自己从景王与蜀王那里,也拿了不少,现在还有一定的剩余。单靠自己那点吃不饱、饿不死的,一年两千贯钱的宫分。估计这满院子的太监和宫女,就成了别人用来监视自己的心腹了。 后宫的争斗,也并不比朝中争斗差。成功者不仅自己可以晋位,可以怀有龙子,将来也许还有机会做到太后的位置上。失败者,轻者被打入冷宫,终身不得出冷宫一步,便是太监宫女都可以随意轻贱。重者,不仅自己丧命,还会连累到自己的娘家人。 其实这后宫之中的女人,看起来是这天下最尊贵的一群女人,可细说也是天下最为不幸,也是活得最累的一群女人。就犹如现在的自己,自己何曾想过去争夺后位,更未曾真的得罪过德妃。不一样莫名其妙的,被德妃看成了死敌,百般的想要整死自己? 自从自己生下永王郡王后,皇帝又何曾迈入过自己寝宫一步?说起来悲哀之极,自己进宫已经十年,可皇帝一共就召自己侍寝过五次。入宫十年就侍寝过五次,说起来不是笑话也差不多。这还是靠着蜀王与自己,百般想法子,打点敬事房那些太监钱,也花了无数才获得的。 哪怕自己从来都没有想过,真的去服侍皇帝,可自己这几乎等于在守活寡一般。之前蜀王在京时,自己还好一点。可在蜀王就藩之后,一两年才能回来一次。自己虽说也多少有点盼头,可蜀王这一远去,再回京是有定数的,那些日子里面自己一样,与守活寡差不太多。 自己十八岁进宫,到如今十年过去,现在也不过还不到三十岁,正处在女人一生之中最好的年华。以往蜀王在的时候,自己还可以偷偷腥。如今蜀王不在了,自己不想法子,难道就真的这么守下去?守着一个只是名义上,实际上从来都没有碰过自己的丈夫,过完下辈子 想到这里,在想起自己前半生的坎坷经历,慎妃不由得轻声一叹。此时有些失魂落魄的慎妃,返回了自己的寝殿。至于院子内,横躺竖卧被点了穴道的几个太监与宫女,她连看都没有看上一眼。因为她自己清楚,自己可没有那个能力,能却解开这些人被封住的穴道。 不过,虽说在鬼门关外走了一圈,侥幸才捡回了一条命的慎妃,有些失魂落魄。但她却是不明白,眼下自己身边的太监与宫女,都在黄琼帮助之下,都已经成了自己的心腹。自己这件事,做的又是如此隐秘,静妃是怎么知道的?那位静妃娘娘,不是等闲不出听雪轩一步吗? 怎么今儿就这么巧,不仅出了听雪轩,还偏偏将第一次得手的自己给堵住了。慎妃其实内心很清楚,若是那位静妃愿意,她可以直接将自己堵在床上。这位静妃娘娘,之所以在沈碧君与南宫柔走后才露面,那是给自己留一下脸面,更是不想别人知道她会武的事情。 这位静妃娘娘,甚至就连自己给沈碧君与南宫柔,用了药一事都查了出来,想必也是听了不知道多长时间。这也许就是在听雪轩,被封闭了十八年的她,能如此的沉住气。若是换了别人,就算是涵养略深一些的大行皇后若是活着,恐怕都早在第一次时间冲了进来。 不过虽说搞不明白被发现的原因,可是一想到这位眼下得到皇帝专宠,在朝中、皇帝心目之中的地位,却是大行皇后都赶不上,更是那个冤家亲生母亲的静妃。居然被迫的听了自己与她儿子,那么长时间的墙脚。这位慎妃心中,却是突然升起了一股子别样刺激的感觉。 只是眼下有些胡思乱想的慎妃,不知道的是,她之所以被黄琼母亲发现此事,也许是因为今儿不是她,做某些不道德事情的黄道吉日罢了。说白了,就是纯属意外。黄琼母亲万年不出一次听雪轩,今儿却偏偏想要去御花园,采一些新鲜莲子入药。 皇帝这几天显得很焦躁,虽说在黄琼母亲面前,始终都没有表现出来。可以黄琼母亲的眼光,又那里看不出来?她不想去插手皇帝的朝政,但皇帝焦躁的情绪,却又无法真的撒手不管。所以为了给皇帝降降心中的燥火,黄琼母亲边想着用新鲜莲子熬一些清热去火的补汤。 而做这种事情,黄琼母亲又是一贯的不喜欢假手她人。太医院与宫中御药房,那些已经备好的莲子,她更不会去用。所以母亲只带着京娘,准备去御花园采集一些莲子。就在黄琼母亲路过慎妃寝宫的时候,却偏偏正好遇到鬼鬼祟祟的,正要进入这间寝宫的黄琼。 虽说与母亲同行的京娘,以及正在想方设法隐藏行踪的黄琼,都没有瞧见母亲与黄琼。可母亲的眼光又是何等锐利,远远一眼就发现了正小心翼翼隐蔽行踪儿子。其实,若是黄琼光明正大去了慎妃的寝宫,母亲还不会怀疑什么。可心中有鬼的黄琼,却偏偏搞得鬼鬼祟祟。 而这段时日之内,慎妃与德妃在后宫之中争斗,可谓是越演越烈异。性子清冷的黄琼母亲,虽说不愿意管这种闲事。可一旦涉及到自己儿子,母亲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的。她并不希望,黄琼也卷入进来。而黄琼又是这样一副架势,出现在慎妃寝宫,就引起了母亲的注意。 原本母亲并不想管黄琼,去慎妃寝宫究竟去做什么。对于母亲来说,这个儿子是自己一手教出来的。为人性格和品性,母亲还是清楚的。虽说现在多少有些偏离原定轨迹,但母亲来说总体还是放心的。除了过于流连花丛之外,其他方面到还是好的。 黄琼虽说鬼鬼祟祟的,进了慎妃的寝宫。但在母亲看来,至少他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事情来。而且那位慎妃,明显看着也不会是黄琼喜欢类型。对于自己这个儿子,在异性方面有些独特的口味,母亲也是有些无可奈何。虽说不喜欢,可毕竟儿大不由娘,自己现在也管不了太多。 虽说黄琼母亲原本很放心,黄琼就算在贪花好色,也是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的。但黄琼这一进去,小半个时辰都没有出来,却是让她的眉头皱了起来。以黄琼母亲的轻功,即便眼下是大白天,避开所有人眼光,悄无声息的进入到慎妃的寝宫,依旧是轻而易举。 正像是段锦说的那样,母亲虽说自幼便对黄琼,管教得异常的严厉。但内心之中,对这个唯一的儿子,却是疼爱的很。只是她一方面不怎么会表达,二也不喜欢做解释。最关键的是,黄琼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个男孩子,将来出宫面对着又是那么一副局面,甚至可谓是步步杀机。 为了黄琼能够活下去,秉承着玉不琢不成器观念的母亲,才对他采取了严格教育。但这并不说明,母亲对他的疼爱,比其他的母亲少半分。也正因为疼爱,所以才严厉。在黄琼身上,母亲可谓是倾尽了心血。可以说,黄琼的帝王心术,是学自母亲而不是从父亲那里学来的。 一身的武韬武略,更是悉数受教于母亲。世人只知道,这位英王手腕了得。不仅玩起勾心斗角来,年纪轻轻便是一把好手。处理起政务来,手腕也是相当的老练。却没有几个人知道,黄琼年少时到底经历过多少磨难。眼下的黄琼,身上所有的优点,都是沁透了母亲的心血。 表面上在黄琼出宫之后,母亲对他的所作所为,根本就是漠不关心。但实则,黄琼每次处在节点,或是颓废或是不知所措的时候,出面的却恰恰都是母亲。只是这一点,却是不为外人所知晓的了。也正因为关心,所以从不好奇的母亲,今儿也好奇了一把。 打发走京娘之后,母亲便悄无声息的进入了慎妃的寝宫。当那间偏殿传出刺耳的声音之后,母亲虽说在第一时间,便判断出来里面的不是慎妃,可依旧脸色微微沉了下来。而且以母亲高深的医术,还容易便判断出来,此时在偏殿内的这两个女人,都中了某种药物。 那一刻,母亲几乎差一点下去,直接一掌送这个,当时她以为彻底变了,被权势迷昏了脑子,行事开始不择手段。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在皇宫大内与两个有夫之妇,便做出如此下作事情的儿子。直到后来慎妃出现,她才大致搞明白,这件事都是慎妃一手搞出来的。 其实,不单单是慎妃在鬼门关溜达了一圈,便是黄琼自己也差一点,被震怒的母亲废去武功。也正是因为听到事情的因果,母亲还是第一次对一个宫中女人,真正的下了杀心。尤其是在听到慎妃说起,她对黄琼已经惦记很久的话之后。这才有了母亲出面,与慎妃那番对话。 第五百六十五章 党项人的七大恨 当初在发现段锦出现在黄琼身边,甚至还成了自己的儿媳妇之一。以往对段锦有一些误会的母亲,曾经以为段锦留在黄琼身边,是有对自己儿子不利的心思。尚且对段锦这个一国长公主,都动了杀机。当年行走江湖的时候,死在她手中的大奸大恶之人,更不知道凡几。 更何况,慎妃这种在她眼中,连她的对手都不配去做。更是对她儿子有还存在着,别样污秽不堪心机的小人物?若不是慎妃一句话,打动了这位静妃冰冷的心思,恐怕现在的慎妃已经成了一具尸体。而且是任凭天下最高明仵作,也验不出死因的尸体。 此时就在温德殿的黄琼,并不知道自己走后,母亲与慎妃这番交谈。也不知道,自己那点事情,已经被母亲知晓。自己也曾差一点,被以为他这么做,是有意识在倚强凌弱的母亲,废掉一身武功。更不知道,母亲曾经对慎妃动了杀机,就差最后关头那么一点点。 被老爷子急匆匆找回温德殿的黄琼,见到老爷子的时候,却发现老爷子脸色低沉的很。还没有等黄琼开口说话,老爷子甚至都没有问他,这会跑到那里去潇洒了。见了面一句话没说,几道折子劈头盖脸的便砸了过来。黄琼打开这几道折子一看,却不由得一下子愣住了。 就在二十天前,黄琼一直担心的那位灵州知蕃副使拓跋继迁,突然带着自己几十名心腹,控制住了自己族兄,也是灵州党项平夏部族长,现任灵州团练副使。随即与其弟弟拓跋继冲。集中平夏部三千余精壮。趁着城内守军不备,连夜突袭攻占了灵州城,擒杀灵州知州与同知。 灵州城向来为陇右重镇,又是整个宁夏府边军粮草与军械的囤积地。拓跋继迁攻占灵州之后,实力大为扩充。在攻占灵州之后,利用在灵州所得军械与粮草。再加上相继来附的党项其余诸部,其于七日之前,击溃了前来围剿的宁夏府千余卫军,并乘虚攻占宁夏府治。 宁夏府知府城破之前自尽,同知、通判其余诸官员被擒之后遇害,兵马使力战而死。就藩宁夏府的固原郡王合族被灭,宗室死于非命者达百余人之多。郡王府囤积的大批粮食、钱物,都尽归叛军之手。拓跋继迁在攻占宁夏府后,自称定难军节度使,并大肆扩充军马。 不仅灵州党项各部,现在或是与其合作,或是已经归顺。就连宁夏府的汉人,也因为旱灾的影响,也大肆投入叛军。现在叛军已经扩充至十余万人,声势极为浩大。短短十几日之内,已经攻占大半个宁夏府,并正分兵攻略陇右路治所在庆阳府,以及原州、秦州、会州等地。 不能不说这个家伙,唇舌相当的厉害。在其起兵之初,其通过大肆联姻方式,虽说结通灵州,甚至整个宁夏府的党项诸部。但毕竟起兵造反一事,不是任何人都敢做的。诸部族长,大多刻处在观望的姿态。但这个家伙一番鼓动唇色,却首先让灵州境内的党项诸部归附。 在其攻占宁夏府之后,进而整个宁夏府境内党项诸部,男女丁口十余万几乎尽数归附。其实朝廷这些年,虽说对党项人不断的分化瓦解。党项各部族长除了一个世袭的虚职之外,即便是对自己部族的民众也没有了治理权。但朝廷却是忽视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历史遗留问题。 党项人以往,历来都是以部族的形势,大小事情由各部族长管辖。千百年传下来的传统,并非是一朝一夕能够解决的。朝廷虽说剥夺了这些党项族长的实权,让他们成了一个个的牌位和摆设。可却无法在短时间之内,剥夺他们千百年传承下来的,在原有部族民众之间声望。 实际上,各部族民众遇到事情的时候,更愿意找本部族族长去解决。甚至打官司,也不愿意到官府,而是情愿找原来的族长私下解决。开国之初,朝廷对这种事情是严厉制止的。发现一起,便要处理一批。当年很多党项族长,因为这种事情被流放,甚至是杀头。 而随着开国日久,法治日益松弛,再加上各地的吏治败坏。各地官府对于这种做法,开始睁一只眼闭一眼。只要这些党项人,将税赋交纳齐全,大多都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观念。几十年积累下来,这些党项族长虽说依旧没有实权,但威望却是逐步恢复了起来。 同时开国之初,对于党项诸部的严厉管束。特别是那些族长,原本在自己部族土皇帝一样的实权被剥夺之后。在党项各部的那些大豪,极为严重的不满的。即便在普通党项民众之中,对朝廷不满也日益加深。百余年的积累下来,那个拓跋继迁此举几乎是一呼百应。 先是普通党项民众归附如潮,在其攻下宁夏府治后,原本还在观望的各部族长,也都不在犹豫。在这次族长的策动之下,整个宁夏府大部分的党项部族,几乎尽数归附此人。此人短时间之内,声势能如此之盛,其首先说服党项各部族长,可谓是功不可没。 此人在攻占宁夏府后,发布七大恨诏书,历数朝廷对待党项人不公。其一所恨,朝廷多年正调党项青壮戍边,使得大量党项青壮战死疆场,有意对党项人灭族。其二所恨,朝廷对党项人在生活方式上严加控制,眼下已经成为半游牧部族的党项人,每家只能保留三匹。 多余的马匹,要无偿上缴给朝廷,朝廷极少给予相应的补偿。其三所恨,仕途不公,朝廷对党项人在科举上的打压,党项人不得科举,不得读书,不得参加举人选官。党项人世袭官职,一直都被朝廷在刻意压低,而且从来不许升官,与汉人官员完全是两种待遇。 其五所恨,经济上的不公。党项商人,只能在陇右境内经商,不得成为行商,不得异地经商,不得经营铁器、不得经营粮食。党项商户每年要承担与缴纳的赋税,是汉人商户的几倍之多,哪怕是经营的同类产品。党项商人因难以承担高额赋税,破产的比比皆是。 其六所恨,刑罚不公。陇右各地官府对党项人的肆意侮辱,动辄惩以杖刑、枷号。汉人与党项人打官司,不问谁是谁非,一律都判定党项人输。即便是党项人之间打官司,也是不问对错,原告与被告一律都要严惩。即便打赢了官司,也要受到重罚的。 其七所恨,朝廷对此次陇右旱灾视而不见。他趁着大朝会去京师求助,希望朝廷能对党项灾民给予赈济,却在京师几个衙门,被踢了数个来回,也未能求得一粒米。为了渡过今年春旱,他去求宁夏知府放粮,却被那位知府大人以夸大灾情,鼓动灾民与官府对抗为由。 整整打了二十打板,还被枷号了三日。他身为正七品灵州都知蕃副使,尚且被如此对待。那些普通的灾民,以及党项百姓可想而知。陇右去岁开始便大旱,嗷嗷待哺的无数灾民,非但没有得到朝廷一粒米的赈济,还要忍受朝廷与宗室的一再征收与侮辱。 如今他为自己、也为党项人,以及陇右数十万灾民求一条活路。哪怕是再不想,也只能被逼无奈造反。天道既然不公,朝廷既然不公,那他就来替天行道。只是这个家伙这所谓七大恨,虽说写的是言辞并茂,将他之所以造反的罪过都归咎给了朝廷。 但这个所谓的七大恨之中,一句为了恢复党项人百余年前荣光这句话,却是露出了他造反的真正原因。看罢这几份八百里加急的密折,黄琼却是心中暗自震惊。自己已经做了相对万全的准备,却没有想到此人动作如此之快。自己这边还没有动手,他便已经公开的造反。 张迁虽说在自己的催促之下,一路不敢有任何耽搁的急行。但从永州赶到京兆,至少也需要半个月的时日。如今张迁刚刚进过湖广北路,距离京城最快也还需要三到五日。原本自己以为,这个家伙就算要造反,也会等到秋高草肥,以便有利于骑兵行动的秋天。 却没有想到,此人现在便已经动手,而且动作还如此之快。这才一个月不到。居然大半个宁夏府,都已经落入其掌握之中。还有能力出宁夏府,攻略庆阳府与陇右其余重镇。与北辽西北统军司所辖诸部,隔着大漠对峙的定远州的两千边军,更是被切断了与陇右所有联系。 原本囤积在灵州的,所有的粮草、军械,也都落入了此人手中。定远州的那两千边军,一旦粮草耗尽,恐怕将不战自乱。想到这里,黄琼合上奏折,沉思了好大一会之后道:“父皇,宁夏府此次叛乱,绝非奏折上所写为其临时发起,而是蓄谋已久的叛乱。” “否则,就算宁夏府那两千卫军都是一群垃圾,战斗力在烂到底。但面对着一群乌合之众,也不会将重镇灵州以及府城,丢的如此之快。更不会半个月不到的时日之内,就几乎丢掉了整个宁夏府。宁夏府可是下辖两州三县的大府。丢的如此之快,没有精心策划绝不可能。” 对于黄琼的判断,老爷子冷哼了一声,却是道:“朕不是问你,此次叛乱是不是谋划已久。朕要问你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做。眼下山西路正在用兵,长城一线边军也上奏,北辽现在也是频频而动,在长城之外不断的调动军马,大有随时南下叩关的可能。” “朝廷如今的进项你也清楚,而这战火一开打的可就是钱粮,多面用兵朝廷现在根本就支撑不起。但陇右又是地处我朝咽喉部位,一旦陇右有失,不仅我朝将失去西北屏障。而且若是陇右几个群牧监几十万匹马,落到叛军手中。朝廷今后,可不单单会彻底失去战马的来源。” “让那些党项叛军成为以骑兵为主流寇,那我朝西北将再永无宁日。现在朕,一时也没有了主意。不知道,这场平叛之战究竟该怎么打。朝中有人劝朕,与其多方用兵,还不如干脆将宁夏府封给此人,在给一个封号,以便在最短时日之内将此事压下来。” 第五百六十六章 此人着实该杀 皇帝与黄琼说的这些所谓的建议,倒不是皇帝编排的。而是他接到密折的时候,黄琼的三位兄弟正在奉召在温德殿面圣。这个建议,正是三位之中总认为自己怀才不遇,能力并不比自己这个狗屁九哥差,只是老爷子一直都不肯给自己机会的老兄提出来的。 这位仁兄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皇帝突然开口询问自己政务,尤其是还是用兵之事冲昏了头脑。还是天生肚子里面就那么点真实材料,或是说话压根就不经过脑子。也不想想自己那位皇帝老子的为人,张口便说出了这么一个,他自以为两全其美的,虽未赔款但也割地的主意。 而老爷子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是烦躁之余想要拿着这个儿子解闷,还是有其他的想法。面对着这个馊透了的主意,还给了一个说下去的评价。结果这位老兄一兴奋,也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了。一阵请缨,想要以自己亲王之尊,亲自去招抚宁夏府造反多的那些党项人。 这些事情若是搁在黄琼身上,黄琼会在第一时间,看出来老爷子这一个是拿他穷开心,另外一个就是在那里引蛇出洞呢。可这位老兄,却偏偏没有这个自觉。被老爷子顺嘴夸奖了两句,便有些飘飘然了。一心想着借着这个机会,拉拢宁夏党项人为自己的外援。 只可惜,无论他如何的表忠心,老爷子就一句话在等着他,考虑、考虑再说。这个馊主意老爷子自己都直接给否了,现在拿出来说给黄琼听。一个是想着借着这个机会,考验一把自己这九儿子应变能力的皇帝。另外一个,就是看看他的雄心。面对强敌,是不是敢于应战。 看了看黄琼的脸色,皇帝也没有搭理他,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有些人认为,这样就可以省下部分钱粮,集中精力应付长城外的北辽。反正宁夏府那里诸蕃杂处,平日里面无风尚且三尺浪。而且那里除了河套地区之外,其余的地方不是地瘠民贫,就是十年九旱。” “平日里面就算陇右其他地方,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可那个宁夏府动不动也要旱三年,再涝三年。满打满算,一年的税赋也没有多少。时不时的,朝廷还要拿出大量的钱粮,来贴补宁夏府。宁夏府又与北辽西北统军司相连,虽说不是北辽入寇的主要方向。” “可每次北辽入寇长城一线,宁夏府都是其西北统军司的攻击目标。对于朝廷来说,这个宁夏府就是一个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眼下既然党项人叛乱,与其耗费大量的钱粮去平叛,还不如就此封那个拓跋继迁一个名号,将宁夏府赏赐给他,以图早日息事宁人。” “在我大齐外有虎豹的情况之下,这么做反倒是更稳妥一些不说,还可以挑起北辽与党项人的争端,让党项人去帮着大齐分担北辽的压力。至少西北地区,朝廷备边的压力,可以当作包袱甩给党项人。朝廷不仅每年可以节省大量的钱粮,还可以集中兵力应对山西与河北。” 皇帝这番话音刚落,黄琼脸色不是一般低沉的道:“儿臣,不知道这个主意是谁出的。但儿臣只知道,我大齐朝虽说幅员辽阔,但没有一寸土地是多余的。这个人未战便轻言弃土,往小了说是惑乱君心,往大了说是要斩断我朝的根本,此人着实该杀。” “先不说此人轻言弃土,会给我朝带来多大的危害。但未战便先怯,不正是向党项叛军说明朝廷眼下空虚,无法与出动大军平叛,才不得已放弃宁夏府?这样一来,恐怕那个拓跋继迁,就算原本胃口不大,也会被朝廷惯得胃口大涨,恐怕将来别说一个宁夏府。” “就算朝廷在加上整个陇右路,都未必能满足他的胃口。宁夏府虽说贫瘠了一些,但对我大齐朝绝对不是什么鸡肋,而是我朝在西北的重要屏障。宁夏府的贺兰山,阻断了北辽铁骑直接南下的路线。正是有了贺兰山这道屏障,北辽铁骑才无法顺利突入陇右腹地。” “陇右为我朝军马主要产地,而我朝与北辽百余年交锋之中,始终占据了上风,主要靠的便是陇右出产的优质军马,组建的可以横行天下的骑兵。北辽与回纥多年来,对我陇右路一直贼心不死,百般心思想要斩断我骑兵战马来源,以使我大齐骑兵再无力与其争锋。” “而陇右路百余年来安然无恙,除了我大齐铁骑对回纥、吐蕃诸部,百战百胜之外。也正是有了宁夏府贺兰山、定远州,这道坚固的屏障,才使得北辽无法从西路突破我朝西北防线,无力攻入我陇右腹地。宁夏府是我朝在西北的屏障,丢了宁夏府恐怕整个陇右都再难守住。” “更何况,因为一次叛乱,朝廷未作任何平叛动作,甚至大军连剿都未曾清剿,便轻言放弃一府之地,也可谓开了一个很恶劣的先例。更给我大齐朝境内的诸羁縻州,以及西北诸蕃做了一个极其恶劣表率。是不是他们将来对朝廷稍有不满意,便随时都可以造反?” “然后朝廷为了尽快平息叛乱,就可以随便将领土割让,让他们可以就地称王称霸?乃至将来,内地各州府县造反都如此办理?无论这个拓跋继迁造反初衷是什么,无论朝廷眼下钱粮有多紧张,但这个恶劣的端口绝对不能开。那么做,岂不是连藩镇割据的前唐都不如了?” “还有,宁夏府与整个陇右路,以及陕西路山水相连。宁夏府有失,整个陇右路、陕西路都将不得安宁。尤其是眼下,二路旱情还没有完全解决的情况之下。如果不能尽快的解决这场叛乱,一旦二路有黄巾张角之流,登高一呼响应其叛乱,那整个西北都将陷入大乱。” “正像是父皇说的那样,陇右如果丢了,朝廷不仅仅失去的是一块土地,更失去了我大齐骑兵战马的主要来源。而没有了这些战马,我朝将再也无法与北辽相抗衡。父皇,儿臣的意见,此次这个拓跋继迁叛乱不仅要剿,而且要尽快的调集重兵,在其流窜出宁夏府之前剿灭。” “至于钱粮方面,父皇暂时无需过于担心。朝廷眼下虽说钱粮还略有不足,但是支持陇右平叛还是没有问题的。在这一点上,儿臣还是有相当信心的。只要陇右那里派出得力将领指挥,不打成常年的拉锯战,眼下朝廷积累的钱粮,至少支撑上一年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黄琼这番话说罢,皇帝也不由得愣住了?看着这个自信满满的儿子,皇帝犹豫了一下之后,最终还是问道:“你让朕不用担心钱粮一事,那朕问问你,这钱粮该如何的解决?阿九,此事可是事关重大,你可不要忽悠朕。这朝廷一年的进项,朕难道还不清楚吗?” “朕虽说现在对你放手,可这朝廷一年的用度,朕心中还是有数的。虽说今年春税入库不错,但除去各项用度,国库现在满打满算有三十万贯,十几万石粮食的结余就不错了。而这三十万贯,能应付山西平叛就不错了。眼下百姓困顿已久,朕不希望在这个时候增加税赋。” 对于皇帝的不相信,黄琼却是自信满满的道:“父皇,儿臣这半年襄理朝政。知道眼下朝廷岁入艰难,所以一直都在精打细算。这半年来,虽说成果还没有那么的明显。可是户部现在也积攒了上百万石粮食,以及一百余贯钱,五万多两白银,三十多万匹绸缎。” “这些钱粮,都是补足了今年官员的俸禄,以及下拨了河工、漕运等,所必须款项之后所结余的,随时可以动用。原本儿臣想着,到了年底在多结余一些,把父皇寿陵的工程恢复起来,以便让大行皇后可以早一日入土为安。眼下既然陇右要用兵,那就先用到这个方面。” “虽说少了一些,可支持宁夏府与山西路平叛,却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尤其是山西路平叛,现在基本上已经进入清剿阶段,所耗费的钱粮已经大大的减少。支撑陇右用兵,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儿臣这可并非夸大其词,父皇如果不信的话,可以去户部仓储司亲自盘点。” 听到以往年年都见底,年底秋税入仓之前,干净的都能饿死老鼠的户部仓库,眼下居然积累了这么多的钱粮。可谓是当年世宗皇帝为了修建新宫,大肆耗空了朝廷几十年来积累下来的财富,弄得如今朝廷几乎每年都入伏不付出以来,可谓是近三十年来第一回。 这还是自己登基二十余年以来,朝廷第一次足额拨付了官员俸禄,以及河工等必须的钱粮之后,仅仅半年之内的结余。这小子居然如此能干,理财更是一把好手,自己之前怎么没有看出来?这可还是在户部自己,并未完全放手的情况之下,这小子还能做到如此地步。 不过皇帝也绝非普通人,虽说刚刚还有些错愕,但随即便反应过来。朝廷岁入日紧,甚至入不敷出这也的确没有错。可为何同样换了一个人,来做同样的事情,结果却如此不同?对于黄琼半年时间,结余了如此多的钱粮,是不是乱克扣一气,皇帝还是有信心的。 他知道自己这个大局观很强的儿子,很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乱克扣下属事情,他是断然做不出来的。这半年来积累如此多的结余,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自己之前,批钱的时候,这手有些太过于宽松了。该批的钱批了,实际上不该批的钱也批了。 而那些多出去的钱,恐怕不知道进了那个混账王八蛋官员的口袋。自己这些年拨出去的钱粮,不知道有多少是被糊弄的。想到这里,皇帝心中不由得有些恼羞成怒,甚至感觉到在这个儿子面前有些丢脸。 其实这倒也不能完全怪皇帝,中国历朝历代皇帝又有几个会理财的?大部分皇帝,恐怕连账本是什么都看不懂。否则,也不会搞出一个鸡蛋几十两银子,说出去让人笑掉大牙的怪事了。 第五百六十七章 勤政未必会理财 黄琼这位皇帝老子,虽说幼年生活也算是饱受磨难,可不管怎么说也是长在深宫。出宫就府就藩之后,先是王府有内外管事的,更有当年的寿王妃,也就是现在大行皇后管家。他这个作为一家之主的亲王,也不需要他去过问每年那些开销需要,那些是根本不需要的。 他这个当年的寿王,别看日子过得很憋屈。甚至作为一位亲王来说,因为分封的田地与分家钱的原因,过得还有些举步维艰,可算得上为世宗诸子中最穷的一个。再加上在烈宗皇帝逼迫之下,一直过得谨小慎微,无论是在京城寿王府,还是在封地,等闲轻易不出王府一步。 虽然不是那种何不肉食的,纯粹不识人间烟火的人。尽管对百姓的疾苦,并非是全然一无所知。可若是需要他这个亲王,每一日都要过问,王府采购的蔬菜花了多少钱,其中每一种蔬菜又是多少钱一斤,鸡蛋多少钱一斤,肉多少钱一斤。 王府每日里面,养活一家老小需要多少钱粮支出,需要多少蔬菜与肉类,冬天每日里面需要多少木炭烤火一类的这种事情。就算再闲的要命,王府收入再少,他也绝对不会拉下脸来,去这种王妃才该去做的事情。没有管过家,恐怕都某些方面的猫腻就不清楚。 况且皇帝批钱,都是看的下面折子,以及按照本朝开国以来的惯例。每年用在河工上的钱粮是多少,用在军务上的钱粮是多少,用在官员俸禄上的钱粮是多少,这都是有循规惯例的。他作为当朝皇帝,也不可能去追问每笔钱的去向,是不是都合理。勤政不意味着就会理财。 不过问每笔钱的详细用途,那些被请走大额钱粮,究竟有多少用到该用的地方?在用钱的时候,那些衙门虚报了多少冒支。奏折上的所需之中,究竟有多少水分都不去查清楚,虽说这也勉强算是抓大放小。若是在岁入充沛的时候,这么做自然倒是无所谓。 毕竟为上位者,也要考虑下面的困难。上面下拨下去的钱粮,层层剥皮其实都已经是惯例了。你这个做皇帝的向下拨付的那些钱粮,也得考虑一下最终落到位的究竟有多少。可眼下岁入如此艰难情况下,还这么做就有点那啥了。哪怕水分不全挤出来,可至少也要挤出一半。 自己这些钱粮是怎么积攒下来的,不就是靠着挤出,那些过于夸大的水分得出来的吗?为了照顾下面办事的官员,自己在批折子下拨钱粮的时候,一般都是挤出一半的水分。仅仅半年,便节省下如此多的钱粮,可见每年在下拨钱粮上,水分究竟是有多严重? 更为关键的是,自从明算科因为报考的举子过少,甚至已经是多年没有,而不得不停科以来,朝廷更是缺乏善于理财的官员。户部的尚书与侍郎,甚至是下面各司的主事,擅于理财的不是没有,但却是寥寥无几。户部那些官员,心中想地更多是自己可以多吃多少回扣。 而不是将账目整理清楚,每次批出去的钱粮是不是都该批的。而且这个时候户部,虽说履行了部分财政部职能。但无论是各级官员,还是规章制度以及管理模式,与黄琼前世财政部,也根本无法相比。黄琼接管了户部部分差事后,废了很大心血才将户部那些烂账整理出来。 这还仅仅是近十年积累下来的烂账,至于之前的烂账实在太多,根本整理不出来。而更让黄琼哭笑不得的是,户部自世宗朝以来账目最清楚,仅有一定结余的时期,却是在自己外公执掌朝政的时候。而在自己这位皇帝老子掌握大权之后,户部的账目几乎是一塌糊涂。 可见,自己这位皇帝老子,在管钱的方面的确能力欠缺。关键是在用人上,也许经历过黄琼外祖父那段朝不保夕的日子。这位皇帝在用人上,更看重的是忠心,而不是看此人能力匹配余否。同时自己也过于揽权,不懂得将更适合的人,放在适合他的位置上道理。 几任户部尚书,都是能力根本无法适应这个职务。有的,甚至连账本都看不懂。这样的户部尚书,又那里算计的过那些官油子?不被蒙蔽,胡乱拨钱那就怪了。像是方铭单从能力上看,原本是户部尚书最合适的人选。可河南安抚使出缺,便将方铭转任为河南路安抚使。 河南路安抚使这个位置,却并非适合方铭。结果这一年来,户部尚书依旧是一个不称职的人,在那里尸位素餐。而方铭那一年河南安抚使坐下来,却几乎等于是整日坐在火山口上一般,做的是心力交瘁。受到景王作乱一事,被牵连罢官入狱,对于他来说反倒是一个解脱。 那一日自己抓捕河南路官员的时候,方铭脸上解脱的神色根本就不是在作假,而是真心实意的感觉到解脱了。皇帝的政令靠什么执行落实,靠的不就是这三省六部的官员,天下诸路州府的官员?在很多衙门都是狗上狼不上,官员尸位素餐的情况之下,又怎么能做好事? 大事小事都要独断,自己每日都累的要死。朝政、朝政,却搞得虽不能说一塌糊涂,但也是积弊甚多。国力、国力,搞得也是江河日下,朝廷岁入日益艰难。虽说在宁夏府叛乱一事上,老爷子现在看也是持强硬态度的。之前那个所谓的弃土决策,只是不过是一个假象罢了。 可脸上因为钱粮一事的为难神色,甚至在决断上有些畏手畏脚,黄琼却是知道并非作假。难怪母亲极少在自己面前,评价对自己这位皇帝老子时。给自己这位皇帝老子,除了帝王心术玩的还算可以之外,其余的方面,尤其是在为君方面,只是一个中人之资的评价。 母亲几乎从不在黄琼面前评论皇帝,即便是在这十多年之中,也不过与黄琼谈过两次皇帝。所以,对于母亲的评价,黄琼一直记忆深刻。原来未被皇帝授予襄理朝政之责之前,黄琼对这一点倒是领悟不算深。只是觉得老爷子有些娇惯自己的儿子,还有这天下的宗室而已。 但在老爷子除了军权,其余的寻常政务都大撒把之后。面对着自理宗朝便积累下来,老爷子虽说秉政二十多年,却从未有过什么改善的各种弊端,黄琼却感觉到母亲的那个评价,的确是相当的中肯。甚至在整理户部那些堆积如山烂账时,黄琼还感觉母亲当初评价高了。 自襄理国政以来,面对着眼下越积累越深,老爷子却始终无动于衷的各种弊端。尤其是在看了老爷子为了让他学习政务,要求自己自己掌权这二十多年来批阅的各种奏折后。黄琼感觉老爷子执政这二十年,除了对各种权利进一步收紧之外,其余的就是萧规曹随四个字。 哪怕在老爷子刚掌权的前几年那些奏折之中,黄琼看到了老爷子与臣子,主要是自己外公留下旧部之间的刀光剑影。看到了老爷子当年回收权利时之艰难,以及受到的巨大阻碍。更看到了老爷子,当年为了保护自己母子,平衡宗室利益上时同样艰难的抉择。 虽说眼下老爷子对宗室的放纵,错过了整治宗室最好机遇的原因,是为了保护母亲与当时还是胎儿的自己,让黄琼多少感觉到意外,甚至可以说相当的吃惊。但要让黄琼,对老爷子执政这二十多年来做出评价,黄琼依旧会给出这四个字的评价。再多,恐怕也就与母亲一样。 这些心思,黄琼自然不会当着老爷子的面说出来,他又不是皮痒痒了。若是告诉自己亲爹,你在治国理政方面,水平是真的不行,最多也就是一个中人之资。如今朝政搞成这个样子,你才是罪魁祸首。老爷子不气个半死,外加狠狠的揍自己一顿那就怪了。 出宫近两年时间的接触,黄琼对自己这位皇帝老子的性格,早就相当的了解。对于自己这位皇帝老子某些方面,典型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性格,更不是一般的了解。所以黄琼虽说有些走神,但是还是在此事上选择了沉默似金。在涉及到老爷子以往施政上,多说便多是非。 皇帝在看向黄琼的目光时,不仅多了一番的意味深长外加思索。这个儿子能干,而且不是一般的能干。无论是在用人上,还是在处理政务上,都有自己的独特观点,这一点他还是清楚的。否则,也不会在重重压力之下,最终选定了这个九儿子为继承人。 可他也没有想到,这个儿子居然如此的能干。在如此繁重的政务压力之下,他居然游刃有余不说,还有能忙里偷闲四处拈花惹草的情况之下,轻轻松松的便做到了自己登基二十余年来,都没有做到的事情。若是换了自己,恐怕要忙的连迈进后宫的时间都没有了。 想起这些年,自己为了处理政务、批阅奏折,每天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每天都被繁忙的朝政,压得有些喘不过来气,可国力依旧是江河日下,岁入更是日益艰难,一年不如一年。自己也知道朝中积弊甚多,已经到了不整治不行的地步。 可落实到整治上,自己依旧是顾虑多多,轻易不敢举起手中的刀子,大肆的整顿朝政。想到这里,皇帝在心中不由得轻叹一声,感觉到自己真的是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做事开始畏手畏脚了。自己整日里讲治大国犹如烹小鲜,这虽说是实话,可也是自己给自己找的借口。 若是再给自己这儿子两年历练,甚至都不用两年,自己应该可以放心交棒了。此时的皇帝,看着黄琼,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既为自己选对了继承人而高兴,可心中也多多少少有些心酸,甚至是嫉妒的感觉。因为他很清楚,黄琼现在根本没用全力,最多也就是使了一半的力。 而这个儿子,只用了一半的能力,便将繁琐的朝政捋顺的井井有条,政务处理起来也是面面俱到。虽说最开始还有些稚嫩,但随着时的推移,现在也是越来越老练。仅仅半年,便做到了自己二十余年都没有做到的事。又如何不让他这个做老子的,感到既兴奋又有些嫉妒? 第五百六十八章 这次不推脱了 看了一眼同样有些失神,不知道在那里想着什么的黄琼。此时已经从有些微妙的心情之中清醒过来的皇帝,轻轻咳了几声,将黄琼从失神之中唤回来。在皇帝看来,该走的神已经走完,现在已经是言归正传了。宁夏那里的问题在不做快速出决定,那是要耽误大事的。 打仗打的便是钱粮,如今钱粮的问题都解决了,其余的事情就不在是问题了。眼下国库如此的宽裕,是最头疼的便是国库没钱,根本就应付不了此次西北平叛的皇帝,之前没有想到的。当最关键的问题不再是问题,剩下的事情便是选定人员出征平叛了。 对于此次陇右平叛,需要陕西路联动上,父子二人都没有什么不同意见。但当谈到谁能出任这个节制两路文武官员的制置大使时,黄琼原本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眼下正任河南路节度使的于明远。只是话已经到自己嘴边上,但黄琼犹豫了一下后,随即便又咽了回去。 于明远虽说是文官出身,但现在却是武官。自当年自己外公之事后,自己这位皇帝老子对武官一贯不信任。这种统辖二路文武官员,甚至在必要时,还要包括西京大营五万军马的制置大使,老爷子是绝对不会选择一名武官担任的。自己提出于明远,只会在第一时间被否决。 哪怕于明远是由文转武,老爷子也绝对不会同意,将如此大的权利交给于明远这样武官的。况且,自己还要留于明远在京畿重地。眼下也许是在李秀的说服之下,也许是自己眼下身份的变化,让于明远原本若即若离的心态起了变化,在年前终于彻底低下了头投靠了自己。 今年的春节与前不久自己长子满月,于明远虽说没有送礼,也没有派人道贺。但是却暗中派遣心腹,给自己送了数封密信。信上虽说言语很隐晦,但却也变相表达了效忠意思。眼下于明远成了自己人,连同眼下已经正式转正为虎牢关都统的赵无妨,这都是老爷子不知情的。 心中一直都有忧患意识的黄琼,认为留一个自己人,在这京畿重地掌握兵权,还是不动为好。更何况,于明远是自己在郑州带过的老部下。如果自己推荐于明远任这个制置大使,很容易在于明远身上公开打上自己的烙印,引起对军权一向都抓得很紧的老爷子猜忌。 老爷子不仅不会同意,甚至搞不好还会将于明远,从带兵位置上调离。别看老爷子现在对自己不是一般的信任,将几乎所有的朝政都甩给了自己。可军权上,自己却依旧半分都触碰不得。当初自己一句于明远在骁骑营威望过高,老爷子都能立马将其调离。 若是在于明远身上公开打上自己的烙印,老爷子又岂会放心在这京畿重地,放上一个自己的人,留在统军的位置上,又是在河南路这种京畿要地。哪怕只是带着几万战斗力并不强大的地方卫军,对军权看得过紧的老爷子,都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老爷子多疑的毛病,黄琼可是从来都不敢忘记半分的。只是除了于明远之外,黄琼心中将朝中诸多官员,琢磨来琢磨去。却是发现除了眼下正在山西路统军平叛、安抚地方,根本无法调回的傅远山之外,却根本没有其他人可以接任,或是有能力出任这个制置大使。 而就在实在想不出合适人选的黄琼,抬起头见到老爷子,正用一副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己时。却发现自己在这里,琢磨这个人选实在有些想多了。恐怕这个二路制置大使,老爷子心中根本没有想过别人出任。老爷子心目中的人选,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自己。 在看清楚老爷子打量自己的目光中含义后,黄琼心中轻轻叹息一声拱手道:“此事关系重大,既然父皇心中既然已经有了人选,儿臣没有其他的意见了。哪怕是儿臣自认能力还有些不足,但还是那句话,苟利国家生死已,岂因福祸避趋之?” 对于黄琼回答之中,有些无可奈何的语气。皇帝淡淡一笑道:“你倒是聪明的很,看到朕的眼神,便知道朕心中的人选是谁。不过你小子一向滑头的很,做事上始终不肯出全力。朕还在琢磨怎么说服你小子,却没有想到这次你答应的倒是痛苦。怎么这次不推脱了?” 面对皇帝的质问,黄琼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苦笑道:“君为臣纲,您这都决定了,儿臣又那里敢讨价还价?更何况,儿臣琢磨了好大一会,也没有琢磨出合适人选。在用人上,儿臣眼光远不如父皇老道。既然您认为儿臣合适,那儿臣也只能硬着头皮接旨了。” “既然父皇点将点到儿臣头上,儿臣又岂能在找借口推脱?父皇即是儿臣的父亲,更是儿臣的君。常言到君忧臣辱、君辱臣死,君父为陇右乱局忧虑,儿臣作为父皇的儿子与臣子,理应为父皇排忧解难,否则岂不是枉为人子、枉为人臣?” “只是儿臣此次出任陇右、陕西二路制置大使,还希望父皇给儿臣,挑选一员老成持重的将领作为儿臣的副手。儿臣去年虽说在虎牢关,打过那么一小仗。可真正指挥作战的,是现任虎牢关都统赵无妨。儿臣自认为在统军作战,行军调度上,都还是一个生手。” “常言到术有专攻,大军调动、作战,还是让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情为好。所以儿臣,希望父皇给儿臣,配备一名久经沙场老将作为副使。而且这个人,最好还是在陇右做过武官,实对那里地形、民情都熟悉的。实在不行,在陇右打过仗的也好。” “只有熟悉民情与地形,才更有利于此次平叛作战。还有,儿臣府上的那个叫做范剑的宾客,他们家世代为商户大贾,在西北有无数的商铺与商队,消息灵通的很。若是带着他同行,便等于儿臣多了一双耳朵。此次平叛,恐怕打的除了钱粮之外,最为关键点的便是消息。” “宁夏府卫军不是已经投靠叛军,便是已经全军覆灭。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灵州党项各部,在宁夏府游牧耕种已经数百年。那里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那里可以设伏,那里可以坚守,那里必须要放弃。那里缺水,那里水不能人畜饮用,想必都早已经烂熟在胸了。” “而在陇右本身卫军,实在已经不堪大用的情况之下。我军此次平叛,只能外调大军。而客军对地形、民情皆不熟悉,哪怕战斗力再强也要削弱三分。若是消息不灵通,我大军只能疲于奔命。带上那个家伙,对我大军平叛只有好处,绝对没有什么坏处的。” “更何况,大军千里征战,陇右去岁又是大旱,所需粮草恐怕只能外运。而此次平叛,粮道对我军至关重要。范家的商店遍布陇右,一旦粮道出现异常,补给无法及时到达。我大军可以利用范家,在陇右各地均有店铺便利,想方设法的筹集粮草,必要时可以一解燃眉之急。” 说到这里,看了看对自己这些要求,很是有些很是有些不以为然的老爷子。黄琼咬了咬牙,将自己心中的感觉到需要的,干脆一股脑的都说了出来:“父皇儿臣此次出西北,不仅要陇右卫军调动权。儿臣还希望,父皇将二路边军、以及陕西路卫军的调动权,也同样授给儿臣。” “同时,也给儿臣在紧急情况之下,可以不请旨调动西京大营的全力。宁夏府与陕西路山水相连,甚至可以说鸡犬相闻。而在儿臣看来,这些逆贼固守宁夏府并不足虑,我朝大军一到,一群乌合之众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朝廷,正儿八经的经制大军对手。” “卫军早已糜烂不堪,战斗力低下已经不是什么秘闻。他们也许可以击败几千卫军,但未必是四大营几百人的对手。所以他们若是据城死守,儿臣并不担心。就宁夏府那种地方,儿臣困也困死他们了。儿臣最为担心的是其成为流寇,四处流窜,那才是真正的贻害无穷。 “尤其是此次陕西路旱情,并不比陇右轻的情况之下。一旦被其流窜进入陕西路境内,到时候后果恐怕会更加的严重。宁夏府平叛,陕西、陇右二路必须要联动,一个堵、一个剿才可以。至于情况紧急时候,调动西京大营五万精锐的权利,儿臣是担心北辽有可能趁火打劫。” 要这些东西,黄琼这绝非是漫天要价,而是纯粹出于不打无准备之战。自己不准备齐全一些,到时候恐怕就要误国、误己了。一想起与宁夏府山水相连,但民风之彪悍不次于陇右的陕北地区,黄琼现在便感觉到多少头皮发炸。而最为关键的是,太祖皇帝陵寝眼下就在陕西。 黄琼估计陕西卫军的战力,恐怕并不比他的左邻右舍强到那里去。如果拓跋继迁东窜,单凭陕西卫军的那点战斗力,估计根本就堵不住。若是被那位老兄,流窜进了陕西,别说对太祖皇帝陵寝做点什么,就是惊动了太祖皇帝的陵寝,自己恐怕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前后两世皆熟读史书的黄琼,可没有忘记就是几百年后的那个王朝。祖陵被一群造反者焚毁,多少战功赫赫的文臣武将丢了脑袋。而本朝讲究的便是一个孝字。眼下太祖皇帝的陵寝,就在西京长安西北方向。若是自己这位老祖宗陵寝掉了一块砖,自己恐怕都要自刎以谢天下。 而陕西路对面的北辽西北统军,因为距离北辽皇室主要依靠的部族,相对来说偏远一些。西北统军司,更多的是用来控制大漠西部各部族,镇压西北各部族反抗和叛乱的,而不是用来与大齐对峙的。其西北统军司,重点在对内、而不是对外。 对于北辽来说,这些部族虽然在其多年征伐之下,转而归顺北辽。但对北辽的向心力,却远不如大漠草原东部,北辽起家地带的契丹、奚等部族。而且时常叛乱不定,北辽设置的西北统军司,更多的是对这些部族威慑与统治。 第五百六十九章 黄琼的想法 在加上陕西路北部地形复杂,并不有利于北辽骑兵作战。所以相对山西、河北二路来说,向来不是北辽寇边的主要方向。北辽历次南下,西北方向的宁夏府、陕西路,一般都是起策应作用。河北路燕山府,山西路的云州一线,才是北辽寇边的主要方向。 所以黄琼认为,在陕西路卫军同样不堪用的情况之下,可以抽调部分边军参与围堵,使得叛军无法攻入陕西路。至于陇右边军,眼下内乱的额回纥诸部,已经根本无力犯边。只需要留下部分边军牵制青海湖周边的吐蕃诸部,以及守住玉门关便可。 边军战力,远超过内地的卫军。二路各抽调部分兵力,作为骨干配合战斗力低下的卫军参与围堵,对二路守边不会产生什么太大的影响。黄琼的想法很简单,以边军为骨配合卫军,形成一张围堵的大网。将叛军死死困在宁夏府境内,使其无法形成流窜之势。 以朝廷派出的大军为刀,全力攻入宁夏对叛军实施围剿。同时利用范家的商业网,以及南镇抚司派在宁夏府的细作,全力对叛军内部进行分化。此次拓跋继迁叛乱,虽然也裹挟了大量的汉民。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汉人与党项人百余年来的隔阂,不是一年两年能够解决的。 尤其是本朝自立国以来,为了巩固在陇右统治。一直想方设法向陇右迁移汉人,并大肆扶植本地汉人。甚至在高宗朝曾经转门下圣旨,免除了陇右汉民人丁税,党项人则正常征收人丁税。同时大力鼓励汉民娶党项人女子为妻,明确规定汉民娶党项女子为妻的,免三年田赋。 即便是三年之后,二十年之内田赋也只征收一半。党项女人若是嫁给汉人为妻,娘家也可以减免十年人丁税。便是为妾者,也可以三年之内田赋减半。汉人女子若是嫁给党项男人,为妻者则却是苛以重税,无论婆家还是娘家,二十年之内田赋、丁税加倍。 若有汉人男入赘党项人、女嫁与党项人为妾者,则直接官卖为奴。近年来虽说法纪松弛,对汉人男子入赘、女子为妾者,只要交钱各地官府基本已经不管。但从高宗朝开始,扶持当地汉人以制党项的策略,却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当地汉人为了免税,大肆迎娶党项人为妻妾。 在加上将女儿嫁给汉人,自己家也可以免除掉十年的人丁税。使得当地的党项人,近百年来甚至出现了不重生男重生女的现象。即便是有女儿,也要想方设法嫁给汉人。尤其是那些生下美貌女儿的党项人家,宁可将女儿嫁给普通汉人为妾,也不肯将其嫁给党项人。 因为党项人娶妻,游牧者需要缴纳一百只羊。耕种者,则同样需要缴纳三石小麦,作为额外税赋。虽说那些势大财雄的党项豪强,依旧三妻四妾。可普通党项人男子,则因为缴纳不出成亲所需的额外税赋,或是娶妻所需的天价彩礼,娶不起妻子的比比皆是。 再加上其他的问题,使得陇右汉民与党项人的矛盾极深。眼下虽说大量汉人,或是被裹挟进叛军,或是因为生计的原因投奔叛军。但时日一长,不可能不出现矛盾。这样一来,便极其有利于内部分化瓦解。而这位拓跋继迁老兄,此次造反可谓是酝酿依旧。 进退调度,可谓无一不是进退有序,但造反之后却是干了最蠢一件事。在攻下宁夏府第二日,他以恢复先祖党项荣耀名义,下达了男子秃发令。要求其所有部下,将其已经梳了百余年,与汉人一样结发剃掉,恢复党项人祖先发型。他则率先作为表率,剃掉了自己头发。 而这一点,对于将就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的汉人来说,不是一般的难以接受。哪怕在黄琼看来,党项人的发型更讲究卫生。可不管怎么说,这个时代汉人讲究的,便是现在梳的这种结发的发型。这位老兄下的这道秃发令,可不单单是要求党项人剃头,汉人也要一样剃。 还要求三日之内全部剃掉头发,逾期者杀无赦。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这样一来,无异于近一步加深了,原本就隔阂甚深的两族。自古以来,堡垒最容易瓦解的就是内部。只要采取剿抚并用,以分化瓦解的办法,近一步分化其内部,剿灭此次叛乱不会有什么太大问题。 在听罢黄琼的这些想法后,皇帝沉吟良久,最终微微点了点头:“好,你要的这些,朕都可以答应你。陇右、陕西二路边军随你调动,西京大营的五万军马也一并给你调遣。前次你去郑州平叛,朕赐给你的尚方宝剑,朕一直都没有收回。 “此次你出任节制陇右、陕西二路制置大使,这把尚方宝剑你继续带着。若二品以下官员,包括二品在内不听你调遣,你可以不用请旨直接处置。便是安抚使、节度使这样的军政主官,你也可以直接罢官。朕在给你推荐一个人,户部仓储大使郑道远,出任你的三品参政。” “此人在陇右为官多年,对那里的地形、民情,可谓是了如指掌。由他做你的行军参政,一方面可以给你出出主意,一方面让他协调大军粮草供应一事。至于这个副使,枢密院、兵部、殿前司的三品以上武官,由你挑选。至于选调兵马上,朕看这次还是调骁骑营出战。” “骁骑营是你在郑州带过老部下,选调骁骑营军马出战,你指挥调动上也更加便利。不会出现那群骄兵悍将,不服你调遣事情。阿九,朕该都给你了。但是此战你只能胜,绝对不能输,甚至就连败仗都不能打。至于朕为何如此要求,以你的聪慧,你应该心中还是有数的。” “至于这个总粮草官,朕来给你担任。但是朕在给你提一个要求,那就是此次平叛所耗费的时日越短越好,因为越短对朝廷的元气消耗也就越小。你这半年苦心积累下的那些钱粮,朝廷还要留着应急、备荒。不能都消耗在陇右,更不能够都用到军费上。” 听罢皇帝的这番话,黄琼却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沉吟了一下之后道:“父皇,既然您将西京大营也一并交给儿臣。儿臣以为,此次陇右平叛,京城四大营就不要调动了。西京大营的军马,多是陇右、陕西二路边军论调回来的。对于陇右,西京大营更加的熟悉一些。” “儿臣想,从西京大营抽调两万军马,作为平叛的主力。其余的三万军马,除了留下两万军马留守西京之外。再抽调一万军马,进至陕西与陇右交界处备用足以。至于骁骑营千里迢迢,从京城赶到陇右需要耗费太多的时日了。就近不就远,儿臣以为调西京大营更为便利。” “请父皇这就下圣旨,调西京大营两万军马进入庆阳府。一万军马,调至陇右、陕西交界地带,参与对宁夏叛军的围堵。儿臣回府交待之后,便立即快马加鞭赶往庆阳府。力争在最短时日之内赶到。父皇,儿臣原本已经调张迁为新任宁夏知府。这一两日,他便会赶到京城。” “儿臣,希望在儿臣走后,父皇催促他加快一些速度。至于儿臣的婚事,儿臣以为军情入火,暂时是顾不上了,只能先推迟。桂林郡王那里,还需要父皇好好安抚才是。宁夏府的叛乱,对朝廷来说只是疥癣之患。早日拿回海外通商之权,才是我朝的根本所在。” 黄琼的话音落下,听到黄琼提起张迁以及他的婚事,皇帝陷入了沉思。良久才抬头道:“你的婚事照常举办,虽说军情如火,可你的婚事就在后天,而且已经筹备完成。陇右那里,先让你选定的副使去坐镇,待你大婚之后在赶去陇右。陇右的形势,还没有恶劣到那个地步。” “晚上个两三天,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不过,回门什么的,你就不要想了。就是你的洞房花烛夜,能不能过上,朕也要看形势的变化。至于桂林郡王,哼哼,恐怕也不会太在意你们会不会回门。他现在可是归心似箭,这京城一天都不想多待下去。” “至于张迁,你怎么想起来起复这个人了,还调他为宁夏知府?此人可是铁杆的太子一党,与你更是有很大的私怨,曾经不止一次的发生过冲突。虽说事出有因,但若不是你揭开了他的老底子,他也不会被朕贬去永州。你就不怕他调任宁夏知府,会暗中做什么手脚对你掣肘?” 皇帝说罢,一副若有所思的眼神看着黄琼。面对着皇帝打量的眼神,黄琼却是摇头道:“儿臣与这个人有私怨这不假,但私怨归私怨,此人才干与能力还是有的。他在京城做的那些事情,只是为了太子敛财而已。而此人在京兆府任上,可从无一个官宦子弟敢肆意妄为。” “这一点,就足以看得出,此人还是能力还是有的。宁夏府眼下大乱,需要这样一个有铁腕,而且精于政务的人物,去接任新任知府。至于其他的,儿臣想这一年来,在永州他应该会想清楚的。如果他到了宁夏府任上,旧毛病又犯了,儿臣也断然不会心慈手软的。” “到时候,该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至于现在,儿臣想还是给他一个机会,发挥他的能力。父皇放心,等见到他的时候,该与他讲明白的,儿臣也会与他讲明白。他若是铁了心,不想接这个差事,儿臣也绝对不会勉强他,更不会让父皇寒了老臣的心。” 对于黄琼的回答,皇帝微微沉吟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既然你下了决心,朕就依你。其他的事情,你就先不要理会了。先回府去准备一下出征的事情,该告别的也要告别。朕既然将副使的选择权交给你,你回去也好好的琢磨一下,明儿将人选告诉朕。” “朕现在有些乏了,一会朕会让兵部、户部尚书与枢密使,去你府上谈事情。此次出征既然你是这个制置大使,具体的事情就你自己与他们谈吧。西京大营那里,朕这就下发圣旨,让他们按照你的要求去办。”说到这里,疲态尽显的皇帝摆了摆手,走出了温德殿。 第五百七十章 担忧与顾虑 皇帝离开之后,黄琼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抬起头,看着温德殿皇帝御座上方,悬挂着的在自己奉命襄理国政后,特地安放的一副上书戒急用忍四个大字的牌匾,沉思良久才轻叹一声,又使劲搓了搓自己脸,让自己脑袋清醒一些之后后,才悄无声息的转身离开。 这块牌匾,老爷子虽然一直都没有说是谁写的。可上面那熟悉的字体,黄琼又如何会认不出是母亲的字。至于母亲在自己襄理国政之后,为何在这里挂了这么一副牌匾的用意,黄琼还是清楚的。这是在告诉自己,凡是不能急躁。能忍常人之不能忍之事,方为上位者之道。 离开温德殿后,还不知道自己离开后发生的那些事情,更不知道母亲差一点除掉慎妃的黄琼。原本想要走向慎妃寝宫,向可能还没有离开的沈碧君与南宫柔道别一下。毕竟恐怕自己大婚之后便要出征,这一别还不知道多久才能在见到。自己占了人家身子,也该给一个交待。 只是还没有走出两步,黄琼便又收住了脚步。略微沉吟了一下之后,还是坚定的转身离开了。儿女情长不在这一时,自己府中还有一群女人要安抚。尤其是现在还大着肚子的段锦,生孩子的时候,自己恐怕回不来。沈碧君与南宫柔,也只能等到此次出征返回再相见了。 快马回到府邸,黄琼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立即手书一封,让人八百里加急调回刘虎。有些人明着未必敢,可私下里面是什么手段,都能使得出来的。自己身边这些女人,某些人可是眼馋的很。自己在京,倒是无所谓。可自己不在府中,只剩下一家的妇孺。 虽说除了吴氏姐妹,以及赵锦瑟两人之外都会武功。可功夫最高的段锦,因为怀着身孕,功夫大打折扣。看她每天反应那么大,别说动手了,就是走路自己都担心她出问题。而何瑶又要照顾两个孩子,也没有太多精力保护其他人。而且母亲说过,何瑶因为怀的是多胞胎。 在加上生产时漫长的产程,眼下的功力恐怕会损失不止一筹。何瑶与段锦,现在都不太适合出手。而其余诸女的功力,黄琼看还是算了吧。除了她们武功原本就不高之外,黄琼甚至感觉到回到京兆之后,她们的功夫不进反退。非但没有进展,反倒是还有些缩水。 也是,现在林晚清这八个女人,一门心思都惦记着给自己生孩子,又哪有那个心思去练武?练武与读书一样,讲究的都是逆水行舟。若是不勤加练习,一样是不进则退。之前几个女人不想练功,黄琼也不想勉强。况且白沙堂那点功夫,在他眼中并未比三脚猫好到那里去。 至于即将成为自己正妃的司徒唤霜,身手虽然只比段锦略差。可作为自己的正妃,黄琼并不想别人知道,司徒唤霜也会武功。司徒唤霜的身世凄苦,无论是老爷子,还是京城之中文武百官都不知道,她并非是那位桂林郡王的亲生女儿。 若是司徒唤霜会武的事情,一旦被揭露开来,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桂林郡王府的人,因为先天经脉的问题,根本无法修习上乘武功。这一点至少对于老爷子来说,未必就是一个秘密。而司徒唤霜的身手高强,明显超过了桂林郡王府嫡出郡主该有的身手。 以老爷子多疑的性格,要么会怀疑那个传言是假的,要么会怀疑司徒唤霜的身世。第一个可能性不大,因为这个传言已经流传上百年。想必历代皇帝,对这一点都是有所调查的。毕竟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桂林郡王府掌握天下近半财富,已经对朝廷的威胁已经很大了。 若桂林郡王府的子弟,在出现一些大高手。这大齐朝的皇帝,又有那个能睡得安稳?所以,老爷子只会怀疑第二点。司徒唤霜的是否是桂林郡王府的郡主,对于自己来说无所谓。甚至可以说,自己还会因为司徒唤霜与桂林郡王府,并无一点关系而窃喜。 但对于朝中的那些大臣,甚至对于老爷子来说,这就是未必能够接受得了的了。老爷子首先第一个感觉,就是自己被耍了。会认为桂林郡王,在用一个赝品来欺骗他。哪怕无法明言,但恐怕会相当不待见司徒唤霜。自己在京的时候,自然会全力力保司徒唤霜无恙。 可自己到时若是远在千里之外的陇右,又该如何护住自己的爱人?其次,老爷子更会怀疑桂林郡王,将司徒唤霜嫁给自己的真实目的。你将一个武林高手,冒充自己的嫡亲郡主,嫁到天家来,而且还是嫁给他选定的继承人,究竟想要做什么?难道是找机会,想要弑君不成? 无论是那个结果,司徒唤霜恐怕都不会落得一个好下场。尤其是第二个,老爷子若是坚持认为桂林郡王,用司徒唤霜嫁到天家,有在关键时刻想要弑君的想法。恐怕司徒唤霜被废,都不会等到自己回来。无论是出于哪方面考虑,黄琼都不想让人知道,司徒唤霜会武的事情。 自己在京城,自然可保证家眷无忧。可现在自己马上要出征在外,家里面的安全,黄琼不能不担心。黄琼总是隐隐有种感觉,滕王与宋王这兄弟二人,现在实在是太过于老实了。尤其是宋王,原来处处在给自己找麻烦。滕王被他撺掇的,自年后也很是找过自己几次麻烦。 此次滕王与纪王全家返京之后,老爷子便将原来的赵王府,以及纪王就藩之后,便一直空着的纪王府,将二王重新安排了进去。纪王回到原来的府邸,熟门熟路自然没有什么问题,也没有什么可挑剔的。但滕王对于自己被安排进了原来的赵王府,却是相当的不满意。 尤其在得知赵王是横死的后,不是三天两头找老爷子闹,就是跑去找黄琼麻烦。原本一直想要息事宁人的老爷子,打算将宫中前唐上阳宫部分,重新划出来作为新英王府。其实也就是变相作为新东宫。但不想那么张扬,最关键嫌搬到皇帝身边不自在的黄琼,直接就拒绝了。 哪怕老爷子那边已经做好了准备,该做的都已经做好了。当然这个准备,其实就是将前唐上阳宫部分新砌了一道墙,与大内重新的隔开,外加新开了一扇门。老爷子这次出手很大方,将整个上阳宫部分都化了进去。包括当年太宗皇帝东迁前,修缮洛阳城宫殿时。 为了将原有上阳宫部分化进大内,而新扩充的一份新宫殿,也都划到了新英王府之内。但黄琼却是就是一直赖在现有的英王府,不肯搬家。搞得原本就七分嫉妒,三分不甘心的滕王,更是找了很长一段时间黄琼麻烦。就连黄琼因为主持会试没有回府,他也没有少上门骚扰。 尤其是在听宋王说,英王府美女如云,可谓燕环肥瘦应有尽有,各国各族美女俱全。今年大朝会,各国使节、各地部族首领很是送了不少美女,以求巴结黄琼。尤其是黄琼那几个妾室,更是外貌与身材都是一等一的。虽说年龄略大,但姿色却依旧是貌美如花。 这位某些内分泌物资当即上脑的滕王,趁着当时黄琼被紧闭在宫中。打着索要回自己府邸的名义,立马跑到英王府来寻芳。好在当时段锦还没有怀孕,平日里面在府中养尊处优,正愁没地方活动手脚。而且英王府什么人都缺,就是不缺会习武的女人。 当这位滕王被林晚清与朱杏儿绝色外貌,给刺激得口水横流的时候。却不防,这两个国色天香的美女,在他口出不逊之后当即转换成了母夜叉,联手将他还有他带进黄琼府中,给自己助威的两个侍卫外加一个太监,一并给揍了一顿。那两个侍卫虽说忠心,可功夫实在低微。 便是连林晚清与朱杏儿,都还要差很大一截。用尽全力,也没有抵挡住那两只母老虎,围殴自己的主子。而最后出场的段锦,在得知事情的经过后。长公主脾气一上来,连一句话都没有生活。更是一脚直接将他从英王府的会客厅,踢飞出去几十米,直接踢出了侧面的围墙。 这位色胆包天,想要趁着自己那个九弟不在家,上门占便宜的滕王。便宜是一点没有占到,自己却是差一点没有被摔死。原本恼羞成怒的滕王,想要让自己带来的二十多个侍卫,以及全部的卫队上去给自己报仇。顺便把那个一脚将自己踢出墙的成熟美女,抢回去享受。 不知道受谁的遗传,也许是家族喜好的传统。黄琼这些兄弟们,对异性的喜好都差不多。都比较喜欢年纪略长,身材丰盈的女性。段锦出场时,虽说下脚狠了一些。但与永王初见段锦时的反应差不多。就算被林晚清与朱杏儿,揍得鼻青脸肿。也没有止住横流的口水。 只不过当初的永王,在挨了一脚之后,马上放弃了所有不该有的心思。之后来英王府偶尔见到段锦,一口一个小弟妹,简直比猫还乖。可当时这位滕王,却没有永王的那个自觉。被诸女美色冲昏了头脑,尤其是看向段锦时,那双眼睛都冒着绿光的。 段锦会武,虽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在不通武功,,根本就不知道段锦武功高低的滕王看来,你一个女人会点三脚猫的本事,可你能打的我身边这二十多侍卫?好虎还架不住群狼,你一个女人在厉害,还能有我这个二十多个侍卫厉害?就算你老九,在宠爱这个女人。 恐怕等到老子玩过之后,你丫的就算在不情愿也只能默认了。到时候,老子不仅享受到美人,还出了心中的一口恶气。反正你为了一个连名分都没有的侍妾,也不能把老子怎么样。不知道段锦真实身份的滕王,可谓是打了一手好算盘,想要一举两得。 却不想,英王府大门打开之后,涌出了一群提刀带剑女人。他以为黄琼没有在家,剩下一群妇孺很好欺负。却没有想到,碰到了不是一个,而是一群硬茬子。别说府中会武的女人都出来的了,便是当时就连大着肚子的何瑶,都拎着宝剑冲了出来,大有在动动我试试的做派。 第五百七十一章 蠢人不会认为自己蠢 结果一番对峙下来,面对着英王府群雌,摆出的一副动动我试试做派。平时嚣张跋扈,此时更是面对群美,哪怕是被几个心腹家丁搀扶着,才能勉强站起来的滕王。虽说当场,便口水横流。可在英王府前的大街桑,真到了光天化日动手时,却没有试试就试试的勇气。 对峙了很大一会后,在段锦面无表情,一掌将一颗一人粗大树,轻易打断之后,面对着这头母老虎,耗光了最后一点勇气的滕王,却是先萎了。之前段锦的那一脚,虽说没有要了他的命,可也让他犹如被拆散了一样,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不痛彻心扉的地方。 哪怕此时在某种虫类上脑,但在仔细对比了一下自己,与那颗大树的坚固性之后。这位色胆包天的,敢跑到黄琼府上去骚扰的家伙,最终还是放弃了直接抢人的想法。因为他毫不怀疑,那个已经知道他身份的刁妇,会在自己动手的第一时间,同样一巴掌会落到自己身上。、 因为他看懂了此时,这个极其美丽成熟的妇人,柳眉倒竖那双杏核眼中,蕴含着凌厉与杀机。他虽说鲁莽了一些,但作为天家子弟,毕竟还没有蠢到底线。对察言观色还是有一定水平的他,立即明白这个女人,肯定是那种能动手,就绝不多说一句话的狠角色。 至于自己这个滕王身份,恐怕还不被这个妇人看在眼中。虽说被黄琼的侍妾,一脸鄙视的态度,搞得不是一般窝火。可在见到自己身边的侍卫,在见到那一掌之后同样是一脸畏惧。滕王哪怕心中再不甘心就此放弃,可也只能选择了放弃。毕竟,好好活着难道不好吗? 被自己府上的奴才,抬回府之后足足修养了一个月才好。只是好不容易养好伤,被知道此事的老爷子拎到宫中,在老爷子亲自监督之下,一点没有留情的二十庭杖下来,又打了一个皮开肉绽。让刚刚从病榻上下来的他,直接又接着趴了一个多月。 更让他委屈的是,老爷子在动手之前,冷冷的告诉他。英王府的那两个年龄最大的妾,都是地位显赫之人,身份更是远远在他之上。若是他再无事生非的,去英王府想要占什么便宜,到时候别怪他这个做父皇的出手无情。这次先给他二十庭杖,给那两个女人一个交待。 若是在有下一次,骚扰一次便二十庭杖。看看是他滕王的尊臀超级耐打,还是这天家执行家法的木杖结实。在养伤阶段,这位滕王却是你百思不解。他实在搞不清楚,为什么英王的两个侍妾,身份显赫到老爷子为了给她们一个交待,要如此急重责自己? 只是他不知道,老爷子打他,除了部分原因是罚他无法无天,连自己弟弟的妻妾都敢去骚扰。还弄得满城风雨,丢尽了皇家的颜面之外。部分原因,也的确是给黄琼,还有他那些女人,尤其是何瑶与段锦一个交待。大理国长公主出身的段锦,身份的确相当的贵胄。 至于何瑶,则是母以子贵。何瑶的肚子里面,怀着现在黄琼第一个孩子。而心中因为黄琼第一个孩子没有保住,母子两个一同死于蜀王派出的杀手之手。黄琼也是身负重伤,差一点没有挺过来,老爷子心中多少有些歉意。所以老爷子知道,黄琼有多重视坏了身孕的何瑶。 对其的疼爱,就是没有怀孕的时候,其他那些年轻的侍妾,远远比不上的。甚至就连那个大理国长公主,都略微有些不及。眼下何瑶有了身孕,更是被当成了手心中的宝贝疙瘩一样疼爱。而对于她腹中的长孙,黄琼的母亲也是很重视。经常将其叫进宫来,亲自给其调养。 若是何瑶母子再出什么意外,别说黄琼不可能答应。恐怕就是自己那个冷冰冰的老婆,也不会答应。以那对母子的手段,自己这个儿子死未必会死,但却是绝对会生不如死。自己有生之年,不想再看到自己的儿子自相残杀。所以老爷子重责滕王,更多的是在保护他。 只可惜,老爷子的这番苦心,这位滕王是半点都没有领悟进去。他一直都认为老爷子是偏心眼,为了给自己那个九弟报仇,编造瞎话蒙蔽自己。他就不信自己这个堂堂大齐朝的皇子,钦封的滕王,居然还没有英王府两个侍妾身份贵胄,这怎么可能? 眼下皇后已经死、太子已废,中宫所出其他三子,也皆已经死于非命。现在自己这个皇六子,可谓便相当于皇长子,这大齐朝除了老爷子这个自己的爹,现在的当朝皇帝之外,还有谁的身份能比自己贵胄。那些话,明显是老爷子在睁着眼编瞎话,欺骗自己。 当然对于滕王来说,眼下的皇四子纪王,那个都未必是老爷子种的家伙,直接被他给忽略了。在他眼中皇四子纪王,根本就不配为做一个皇长子。哪怕那个传言是假的,但对于滕王来说,他宁愿是真的。老爷子当年究竟带没有带绿帽子,他是管不到的。 可他宁愿相信,当年老爷子被烈宗皇帝带了绿帽子。眼下身为实际上皇长子的纪王,根本就不是老爷子种。这样,他这个皇六子才有资格去争夺储君之位。当年那个即愚蠢又好男宠,更是无才无德的太子,究竟是靠什么手段坐上储君之位的,不就是仗着他皇长子身份吗? 除了那个皇长子身份,他还有什么资格做那个储君之位。也正是有了这个心思,再加上宋王的挑拨,自认为自己现在既然成了皇长子,那么储君之位当仁不让的就应该是自己的滕王,现在才对黄琼即嫉又恨。当初听到黄琼代替老爷子去祭拜太庙,这位滕王差一点被气疯。 所以,才有了当初年三十在宫中吃团圆饭的那一幕。而黄琼先是在大年初一,参加了他从来都资格参加的大朝会,还站在了御阶之上,老爷子的右手边。后又入宫襄理国政、主持会试,更是让他几乎差一点吐血。虽说在金城公主的约束之下,不敢真的做什么。 当然,实际上他也就嘴痛快一下,其实也没有太多的本事,去给黄琼找什么麻烦。可自认为才华横溢,却始终得不到老爷子正眼看的他,心中实在是有些怒火焚身。王府一事,只不过是他的一个借口罢了。在他看来,自己别痛快,黄琼这个他心目之中的贱种也别痛快。 虽说其母妃早在他刚一返京,便一直压他不许找英王麻烦,让他乖乖的认了。可这个家伙,却根本不甘心。对于自己母亲的劝说,在与母妃大吵了一顿,怪罪母亲不如静妃那个贱人会犯贱,都那么大年纪了,还能将在老爷子那里获得独宠,以使得英王那个贱种可以扶摇直上。 她作为自己的母妃,同样是皇帝的妃子。却非但不能为自己争取同样的荣耀,反倒还劝说自己服软。很是发了一顿牢骚之后,这位滕王便直接甩袖而去,之后再未进宫。甚至就连过年与自己母亲生日,都没有再探视一次自己的母亲。还禁止自己的王妃,进宫探视母亲。 这位老兄,对黄琼为何后来居上,从被全体皇子不待见,甚至是排挤。走到当前一枝独秀,独受老爷子重视的地步,始终都没有真正的搞清楚。只是一味的认为,是黄琼母亲如今枕头风的威力。尤其是在宋王口中,将黄琼贬低成为一个嗜杀成性,又贪花好色的人。 除了心机了得之外,其余几乎一无是处后。自得知蜀王死讯后,便一直认为自己才真正是现在的皇长子,太子之位本就应该轮到自己头上的滕王。对现在黄琼深受老爷子信任,更是几乎恨得牙痒痒。只不过在接连挨了两顿胖揍,外加金城公主压制,表面上才老实一些。 、但他依旧认为这老爷子,对自己说的那番话是编造的。甚至心中,暗恨老爷子也实在太偏心了吧。偏心眼子甚至偏心到,连自己那个九弟两个侍妾,都要光明正大的包庇?他搞不清楚英王那个贱种,到底给老爷子灌了什么迷魂汤,让老爷子如此的包庇他。 没有想到,这位滕王在蜀王死后,自觉自动的将自己,放到了皇长子的位置上。心中更是认为太子被废后,这储君之位轮也该轮到自己头上。但当初自己这位六哥搞出的事情,黄琼一直都不认为是一件孤单的事情。哪怕挨了一顿揍之后,自己这位六哥老实了许多。 可黄琼知道,这只是表面上平静。当初那件事,应该是宋王暗中撺掇,头脑简单又狂妄自大的滕王,被当成枪使用来对付自己。当然,那个家伙心中未必没有想来自己这里占便宜,甚至是给自己带绿帽子来羞辱自己。只不过,他没有想到他看上的鲜花,却是一群霸王花。 虽说是滕王挑衅在先,但黄琼知道以这位滕王心胸,绝对不会认为自己做错了。眼下的滕王,恐怕将自己恨之入骨。再加上那个总是自以为,自己计谋出众,实则他那点手段与心思,再蠢的人都能看出来。大能耐没有,上不得台面小手段极多的宋王,不停的在一边撺掇。 就这位头脑简单滕王,恐怕入翁的几率是八成以上。愚蠢的人,从来都不会认为自己的失败,是因为自己天生的愚蠢。他只会认为,老天爷没有给自己机会罢了。而自己这位六哥,却恰恰就是这种人。眼下的蛰伏,恐怕只是在大形势之下,迫于无奈的选择罢了。 就好比平时特能闹的人,突然之间安静下来。不是在酝酿什么大招,就是在哪里要憋着劲,准备接下来要使什么坏。自己在府中时,两个人未必敢来惹事。可自己眼下即将出征在外,这两个损种趁着自己不在京城,不一定会搞出什么事情来。滕王,老爷子前次未必打服他。 尤其是段锦眼下正怀着身子的时候,黄琼很担心这两个人凑到一起,在搞出什么幺蛾子来,惊吓到原本就反应很大的段锦。更何况,还有自己的那两个小宝贝。自己走后,这府中没有一个可靠的人手,单靠那些畏手畏脚的侍卫,来保护府中这群妇孺是不行的。 第五百七十二章 人选与权利 不管这两个家伙眼下的平静之中,究竟是在憋着什么坏水,调刘虎回来无疑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以刘虎眼睛里不揉沙子的性格,一身横练的少林功夫。在加上段锦的眼光,段锦与吴紫玉的聪慧与智谋,司徒唤霜的机灵,何瑶的缜密心思,府中的安全大致上就应该没有问题。 倒不是黄琼此即将为国出征之际,还念念不忘家中的鸡毛蒜皮。心中将家事放在国事之前,将小家放在大家之前。而是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一屋不扫,又何以扫天下?自己出征在外,家不安顿好。若是后院起火,自己在前面又如何能安心平叛? 在给刘虎的手令写完之后,黄琼没有做任何的耽搁。在第一时间,便派人八百里加急送往郑州。只是在信送走后想起吴紫玉,黄琼微微叹息一声,在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情况之下,自己终究还是负了玉姐。刘虎这一回来,自己与她在想见面就不方便了。 原本黄琼想要将吴紫玉找来亲热一会,但想起老爷子已经下了圣旨,让兵部尚书、枢密使,来自己府中谈陇右平叛事宜。那几位老大人恐怕这会子便要到了,自己这个时候抛开正事,去与吴紫玉亲热,岂不成了北齐那位小怜玉体横陈夜,以报周师入晋阳的后主了吗? 本朝国号也是齐,与那个高氏创建的北齐,虽说不是一脉同宗,可不管怎么说也是一个国号。自己可不能与那个齐后主学,别千百年之后,让人将自己与齐后主并列,再弄出一个什么以齐为国号的昏君榜。眼下还是以国事为重罢。至于亲热,也只能等到晚上再说了。 黄琼猜的没有错,就在他刚打消去找吴紫玉亲热的念头,还不到一盏茶的时分。几位大人,便已经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其实此次调的兵都是西京大营兵,京城这边只需要出相关调兵手续便可以了。重点是两点,一协调粮草运输补给的事情,二是选出指挥作战的副使。 调兵手续,因为老爷子在黄琼临走前已经下了圣旨。所以兵部与枢密院,这二位在来英王府之前,便已经履行的差不多了。调兵的圣旨,已经八百里加急发往了西都长安。现在最关键的是,是副使的选调,这才是此次平叛的重中之重。 一只狮子带着的一群狼,能打败一只狼带着的一群狮子。将为兵之胆、兵乃将之魂,在好的兵也得要分人统帅。决战疆场,大军的统帅能力究竟如何至关重要。一个好的将领,能将一群弱鸡带成一群雄狮。一个战场上胡乱瞎指挥的将领,给他再好的军队,也只能是浪费。 正像是黄琼虽说参与了虎牢关之战,但至今他仍然不认为,自己有那个能力,去指挥五百人的军队去作战。所以,他才对此次负责具体军务的这个副使,人选如此的慎重。因为在他看来,那个拓跋继迁敢于起兵造反,至少能力上要比郑州自己那个草包表哥,高不知里许。 他能短短数日之内,便将一盘散沙一样的党项人,集合到了一起并席卷整个宁夏府,足以说明此人的能力很强。面对着这么一个极可能音响、狡诈,集于一身的对手。在黄琼看来,这个负责具体指挥作战的,制置副使选择上一顶要慎之又慎。 看着坐在自己面前,正在老神在在喝着茶水的枢密使,黄琼哪怕是此刻心中,已经有了默认人选,但还是决定让他先主动推荐一个人。枢密院是掌管全国军务的,四大营、西京大营归其直管。作为已经任职五年的枢密使,对于各级武官的能力,他应该是清楚的。 对于黄琼的要求,这位枢密使倒也没有含糊。直接推荐了锐建营都指挥使贺元锋。此人前年,才从西京大营前军左营都指挥使任上,调到锐建营任都指挥使的。此人过去在边军待了整整十年,是从陇右边军任上成长起来的。从一个伙长一点点走到今日,三品大员地位的。 最关键的是,他还在定远州边军,整整任职七年四品防御使,对宁夏府地理民情都相当熟悉。此人曾经在定远州任上,配属那位现在已经丢了脑袋的,河南路前任金节度使深入北辽腹地。而且身为前锋的他,深入北辽腹地之后,一路都是为大军开路。 那位金节度能在那次深入北辽腹地,取得那么大的战果,此人可谓居功至伟,甚至可以说居功至半。此人尤擅利用骑兵机动设伏,需要的时候也能打硬仗。那位金节度北伐那次,最关键的那一战,就是此人带着三千铁骑,率先冲垮了北辽万余骑兵,才取得最后的大胜。 虽说那一战,北辽真正的精锐皮室军都被辽帝带着,正在燕山府外与守军僵持。那万余北辽骑兵,只是匆忙集结起来游牧部族青壮。但敢于以三千骑兵,迎战无论是人数,还是对地理熟悉程度远超过自己的敌人,就足以说明此人,到了战场之上是那种敢打敢拼的人。 尽管此人年纪略微大了一些,但不过五十多岁的年纪,也可谓算是正当年。只是此人唯一的缺点,是没有做过主帅。虽说这些年,大战、恶战打了许多,浑身上下伤痕累累。可其在到了四品之后,不是做前锋便是做副职。在定远州做防御使的时,统带的也不过两千边军。 统帅全局经验略差一些,可能是此人最大的不足。不过,这就要看黄琼这个节制两路,文武官员的统帅怎么用了。毕竟你这个制置大使,才是真正统筹全局的人。其实这位枢密使,真正想推荐的是眼下出任山西节度使,正在忙于山西路平叛的那位何大人,那才是真正老将。 只是山西平叛,虽说大局已经不差。可毕竟离着真正收口,还差上一些火候。而临阵换将,又是兵家大忌,所以他退而求其次,推荐了这位年近六旬的老将。年纪虽说大了一些,可不管怎么说,也算是身经百战。又是在宁夏府属下定远州,成长起来的武官,优势很明显。 听到枢密使提出的这个人,黄琼微微一愣。这个高元锋不是别人,正是母亲当初交给自己的那份名单之中,自己外公眼下还留在军中不多,确切说还在带兵的当年旧部之一。这个人虽说不是自己原定的人选,可从此人的经历来看,却是比自己的原定人选更加的合适。 不过,此人虽说是外公的旧部,可未必对自己是真的服气。人心是无时无刻都在变化的,谁能保证此人一直留在军中,虽说升迁上也受了一点影响,但作为一个平民出身的将领,实际上升职也不算慢的他,走到今天会不会靠着出卖一些东西或是人? 至于自己选择此人,老爷子会不会担心,自己与当年的淮阳旧部又联系上,黄琼现在倒是不在怎么太看重。老爷子现在既然已经做出了,关于某些事情的决断。再来怀疑这些只能说明他很无聊。就算老爷子在多疑,在这件事情自然有母亲帮着安抚。 想到这里,出于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心思。黄琼虽说在心中,对这个人选也很认可,但是多少还是有些犹豫。只不过黄琼的犹豫,还是相当短暂的。考虑到此次陇右平叛的特殊性,黄琼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当即便在书案上,写下了一封调人的手谕。 让枢密使、兵部尚书现场附名之后,联名发往驻扎在新安的锐建营。要求这位高都指挥使,立即赶回京师。派人将这封调令送走。而黄琼直接下手谕调人的做法,哪怕都知道这位英王如此做,肯定是得到了皇帝的授权。但在座的这几位大员,却是依旧咂舌不已。 从废太子被立为储君开始,到废太子最终被废掉储君之位。这多少年了,废太子连军权的一点边都没有碰到过。只要哪怕是稍有接触,皇帝轻则一顿训斥,重则要禁足数日。而眼下这位英王,调动一个正三品武官,却是只下了一个手谕,几乎可以说不是一般轻描淡写的很。 而对于除了自己身边侍卫之外,就连一个从七品武官都不得接触的废太子来说。这样的权利,从来都是可望而不可得。这样的权利,曾经是废太子梦寐以求多少年,都不可得,也从未得到过。当初的废太子,别说调动一个从三品武官,就是调动一个八品武官的权利都没有。 哪怕是调动一个文官,正四品以上也是要请旨的。更别提,如今皇帝每日批阅的奏折。除了枢密院、殿前司,少量兵部与吏部的折子之外,几乎大部分都是面前这位英王代笔的。过去皇帝接见朝中外放,进京面圣或是调任京官的外地官员的事情,如今也是这位英王代为。 别说州府一级的官员,便是安抚使这一级,都是这位英王代为接见。他们甚至听说,皇帝原本将接见调任节度使、兵马使,边军防御大使这些武官,这种以前别说其他皇子,便是太子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也打算一并甩手给这位英王。只是这位英王死活不答应,才算是作罢。 眼下这位英王,与皇帝唯一的区别,只是没有权利撤换三省六部的几位相爷,六部尚书、御史台左都御史、翰林院掌院学士,以及正副枢密使,殿前司的几位都指挥使,这样的一品大员罢了。而等这位英王此次平叛回来,谁知道皇帝又会授予多少权利? 自从当初始皇帝肇基以来,历朝历代除了那些已经架空自己老子的太子,比如玄武门事变后的唐太宗之外,又有哪朝哪代的太子,被皇帝授予过如此大的权利。更别提,眼下这位虽说有了储君的名义与荣耀,却还没有储君名分,如今还只是一个亲王封号的英王。 按照目前皇帝对这位英王的放权速度来看,搞不好这位英王自陇右平叛回朝,只要不打了大败仗,恐怕转为正式储君也就是顺其自然的事情。想到这里,这几位原本就知道这位英王不好糊弄,自进入英王府之后,态度就很恭敬的大员,态度更是恭敬了许多。 第五百七十三章 胆战心惊的枢密使 只是黄琼接下来的话,恐怕就让这几位大员不是那么舒服了。看了看这几位一品大员,在自己写完调人手谕之后,态度更加的恭敬。黄琼却是只淡淡一笑道:“副使的人选,既然已经定了下来。那么接下来的,咱们也该谈谈此次灵州党项叛乱,陇右各级官员失职的事情。” “虽说此次灵州党项犯上作乱,是事出有因,拓跋继迁也是蓄谋已久。但陇右各级官员,尤其是安抚使司、节度使司、按察使司,包括宁夏知府、宁夏府知兵马使,宁庆延兵备道在内,各级官员应对不利,反应异常的迟缓。灵州都丢了,还没有做出什么反应来。” “不仅宁夏府卫军草率出击导致大败,残部更是被直接裹挟投了叛军。陇右重镇宁夏府,更是丢的轻而易举。在宁夏府治沦陷之后,而除了闭门自守之外,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坐视身为定远州边军辎重,所在地宁夏府全境,除了定远州之外短时日之内,居然全部丢失。” “让叛军获得了大批的粮草、军械补充,短时间之内便迅速膨胀而起。我们现在该庆幸,宁夏府那里没有储存火器。否则按照目前叛军的速度,搞不好就连陇右路治所在地临洮府,都有可能落入叛军之手。像这种麻不不仁,直接陷朝廷于被动的官员,朝廷是要追责的。” 看着黄琼说这番话时,虽说脸上的淡笑没有减少半分,但语气却是冷的,却是让在座的几个官员,感觉到冰冷刻骨。再想起面前这位英王,在郑州平叛时,曾经一口气要了一百多文武官员,举人、读书人、吏员,甚至是官差脑袋的往事,这几位官员不由得心中的都是一紧。 不由自主的以为,这位英王这一去陇右,恐怕又要大开杀戒了,不禁有些为陇右那些官员隐隐有些担心。尤其是枢密院的那位洪枢密使,心中更是忐忑不安。要说叛军短短时日之内,坐大到如此难控的地步,作为陇右军政主官的安抚使与节度使,都可谓是首当其冲。 而若是细算起来,作为一路军事主官的节度使,责任恐怕要更大一些。现任的陇右节度使李佑,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儿女亲家。自己的大女儿,许配的便是这位李大人的独子。当初这位李大人,能够从湖广北路节度副使,调任陇右节度使,自己可是出了很大的力气。 谁都知道陇右节度使,虽说地处边地,当相对于内地各路节度使来说,绝对是一个肥差。至于原因无他,陇右是本朝除了海外通商之外,仅有的一条通商渠道。途经河西走廊的驼队,可谓是每日络绎不绝。虽说边军不归节度使管辖,由自己体系的防御大使管理。 直接对枢密院与殿前司负责。整个陇右最重要的关隘,玉门关与阳关都不在节度使手中控制。可在河西走廊与青海湖畔,漫长的通商道路之上,随意设置几个关卡,便是这财源滚滚。南面早就被打服的吐蕃诸部,所辖的部族军管理,也在节度使以及各地兵备道手中。 与党项人不同,大齐朝自开国以来,与青海湖周边吐蕃诸部虽说征战频频。可因为那些吐蕃部落,自身因为相互之间争夺牧场与奴隶,也是频频更爆发争斗。为了让归顺的吐蕃诸部自保,或是让他们自相残杀,变相的削弱这些部族的实力,让他们无法对朝廷形成威胁。 所以大齐朝对于归顺的吐蕃诸部,还是允许保留一定数量的部族军。至于这些部族军的军械,以及人数都由节度使会同各地兵备道掌握。购买军械与盔甲,也要获取节度使衙门的准许才可以。而青海吐蕃诸部又是盛产黄金的地方,每年就这一条就可以说财源滚滚。 在曾经也创造过辉煌文明的吐蕃王朝,在奴隶大起义以及在大齐开国之初,桂林郡王领兵攻入逻些连番打击之下,早已经土崩瓦解。雪域高原上的各部族,失去了统一王朝管辖之后。相互之间,为了争夺牧场与农奴连番相互攻战,陷入长达百余年的纷乱。 而打造兵刃与盔甲的匠人,更成为各部族争夺的主要目标。失败的部族,往往本着我得不到,你们也别想着得到的念头,在战败时很多都会选择玉石俱焚,杀死自己部族的工匠。百年纷争下来,曾经创造过无数璀璨艺术品的吐蕃匠人,已经彻底的没落。 尤其是青海湖周边的吐蕃诸部,在百余年自相残杀,以及大齐的连番打击之下,甚至就连盔甲与军械,都已经无力自造。面对齐军边军的战斗力,早已经无力深入大齐境内,去掠夺匠人的吐蕃诸部,想要补充军械与盔甲,只能从大齐朝这里想法子。 需要拿着真金白银,行贿大齐朝的官员,从大齐朝这里购买。虽说批准出售军械与盔甲的事情,是需要安抚使、转运使、节度使三使连署的。但所需的军械与盔甲,却需要节度使司调拨。质量好坏与否,价格高低与否,都需要陇右节度使决定的。 不给节度使送重礼,想要拿到好一些的军械与盔甲,那是想都不要想的。而没有好的军械与盔甲,在与其他部落争斗时,往往就会成为输掉的一方。那样全族的人,搞不好都会成为别的部族努力。身为陇右节度使,仅仅在这一项上每年就能收入十余万贯。 更何况,边境控制权虽说没有掌握在节度使手中。但各个商队所经的路线上治安,却是需要各地卫军协助。河西走廊千里荒凉,南面的祁连雪山更是高耸入云。复杂的地形,再加上戈壁、沙漠造成的贫瘠土地,以及漫长路线上无数的商队,都让那片土地孕育了无数马匪。 虽说各地的司法、刑狱,都有专门的通判主管,整个陇右路也有按察使在管。可这些凶悍的马匪,单靠按察使,与各州府通判手下那点衙役,又那里对付得了?说到底,还是需要节度使司所属的各地卫军,为那些来往河西走廊的商队提供保护。 不说别的,每年途经河西走廊的商队,需要卫军保护的,上缴的保护费都足足几十万贯。所以说,这个陇右节度使,可谓是天下第一肥缺。至于青海湖那边的吐蕃部族即便造反,玉门关外的回纥人扣边,自然有战斗力强悍的边军去对付。地方卫军,等闲是不需要上战场的。 坐到这个节度使,可谓是只管捞钱便是。再多的事情,就是剿灭一下那些做的太过出格的马匪罢了。剩余的事情,就是想着从那些商队身上,怎么样榨取更多的油水。自己的那位亲家德性,自己还是知道的。上任这两年来,恐怕除了变相捞钱之外,连临洮府都没有出去过。 否则,每年送到自己府中的那些田契、珠宝、金银、玉器,他都是从哪里来的?他知道自己喜欢玉器的喜好,每年跟着那些金银珠宝,一同送过来种类繁多的,由上等和田玉与青海玉雕刻成的价值千金玉器,单靠他俸禄便是穷死都买不起。 而自己女儿送来家信之中,也提及她这位公公已经年逾花甲,却是每日里都声色犬马。每年都要纳十几个吐蕃小妾,等己玩够了或是把那些吐蕃女子送给别人,或是去信让那些部落再送新人来,把那些旧人换回去。还专门索要十五岁以下的小女孩,年纪略大一点的都不要。 便是会客时,膝上都要抱着一个吐蕃女孩,以便他可以随时把玩。还满嘴大言不惭的说,年纪小的才大补。自己那位婆母,每日里都气得要死,却是对他无可奈何。如今,自己这位公公寡人之疾毛病,满陇右几乎无人不知。便是就连她这个做儿媳妇的,都感觉到脸上无光。 最可恨的,不仅他自己整日声色犬马、正事不做,整日里只知道,怎么想着法变相捞钱。还把她的丈夫,也就是自己的女婿也给带坏了。如今他的女婿,即不想着参加科举,也不想着参加举人选官。放着好好的书不读,整日里面都只帮着父亲,去收受或是索要贿赂不说。 自己也是一样,没事就跑到青海湖或是河西走廊的吐蕃部族之中,一待就是一个月。据服侍他的仆人回来说,他到吐蕃部落之中,根本就不是经商,也不是什么替他父亲做事,而是专门去找女人。经常仗着公公的权势,把一个部族的年轻女人,都睡了一遍才会回来。 也不管人家嫁人没有嫁人,或是年龄大小,只要被他看中了就要搞到手。这几年如此荒唐的生活下来,弄得年纪还不到三十,身子骨便已经被掏空。走两步,便要气喘吁吁,即便是大夏天的也要穿着皮衣。到哪儿去,身上都要带着助兴的药。 自己那个亲家,是一身的毛病和问题。都不用刻意去找,便一抓一大把。若是这位英王去了陇右,真的要追责,自己那位亲家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他死不死对自己来说无所谓,可问题是万一深究起来,牵连到自己怎么办?这几年,自己可是收了他足足近百万贯的好处。 尤其是自己去年过六十大寿的时候,他送过来的一座半人高,完全由上等和田羊脂玉雕成的寿星,就足足价值十几万贯。这些东西若是被英王查出来,自己虽说未必会掉脑袋,可抄家流放是肯定的了。想着这位亲家,调到陇右的第二年,女儿便来信劝自己,将她公公调离。 否则,早晚都会牵连到自己,给自己家招来祸事。第三年,又来信说她想要与丈夫和离,却被自己硬给压了下来。第四年又来信,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再收他的东西,否则会给自己招来灭顶之灾。就是今年党项之乱之前不久,还来信说若是还将她看做女儿,便将她接回娘家。 说是再也无法忍受,在那个家一日了。更不想,与李家一同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到时候,与李家一同或是被官卖为奴,或是被满门抄斩。自己当时,还认为女儿实在有些夸大其词。今儿英王这番话说出来,自己却是才发现,女儿当初说的一点都没有错。 第五百七十四章 投鼠忌器 英王这个煞星若是到了陇右,真的铁了心要追究责任。不仅李家要陷入万劫不复境地,便是自己满门也要被牵连进去。只是事到如今,自己无论想要做什么都晚了。以这位英王眼睛不揉沙子性格,自己那位亲家这次在劫难逃了。便是自己,恐怕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看着这位枢密使,听罢自己的这番要追责的话,微微有些变了的脸色。甚至额头,也有冷汗冒出来。忽然想起来那位陇右节度使,与这位枢密使之间关系的黄琼。又岂会真的看得不出来,能让这位枢密使如此紧张,恐怕陇右的那位节度使,不是一般的烂透了。 只是自己还没有调查清楚之前,自己现在还不好下定论。至少现在,自己还没有赶到陇右,真正的控制大局之前,自己暂时还是不要惊动那些人为好。否则,真的将那位节度使,逼到狗急跳墙的地步,放叛军进入陇右,到时候局面可能会更糟糕。 就算那个节度使再无能、再贪婪,但在自己赶到陇右之前,暂时还得稳住此人。有些人,你让他真刀真枪上战场,他搞不好都会被吓的尿裤子。但是这种人,若是真的将他逼到狗急跳墙的地步,他做点别的事情来,可能做的比什么都顺溜。 此人与这位洪枢密使,还是什么狗屁儿女亲家。而这位洪大人据自己所知,正好是那种公私分的不是太清的人。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私下里面先透露一些风声,给他那位亲家。若是自己现在便想要收拾他,难保这个家伙在得到什么风声之后,会不会做出什么极端事情来。 那位李节度,可是在陇右已经做了整整五年。这几乎是一任的时间下来,就算再蠢的人,恐怕也是在陇右地方卫军之中,拉拢了不少的心腹。一旦这个家伙,感觉自己走到末路。谁也不会保证这个家伙会不会拼死一搏。当然让他兴兵作乱,他未必有那个胆子。 他的部下,也不可能一味的跟他走。可若是他开门揖盗,养寇自重可就未必了。甚至,有可能裹挟自己的部下,直接投向那个拓跋继迁。哪怕此人在无能,可他现在所在的位置很关键,正处在一个关键节点之上。他部下的卫军,正好处于遏制党项人西进的路线。 若是他那里出事,整个陇右一旦大开门户,将党项人引入陇右。到时候可不单单朝廷设置在陇右群牧监,几十万匹上等战马落入党项人之手,将极大的增加党项人战斗力,这么一个单纯后果。要知道,在陇右的庆阳、临洮,甚至河西走廊沿线各州,都有还在游牧的党项人。 灵州的党项平夏部,如今已经转变为半游牧半农耕的部族。在灵州党项之中,甚至从事农耕与手工业比例,还要高出游牧许多。而留在河西走廊的部族,大部分还都处在游牧的状态。这些游牧部族,天生便是骑兵料子。若是让那个拓跋继迁进入河西走廊,无异于是如虎添翼。 更何况,若是陇右一旦大乱,将会引发一系列更为严重的连锁反应。青海湖畔的吐蕃各部族,在失去大齐压制的情况之下,谁又能保证不出现第二个拓跋继迁?一旦陇右边军后路被切断,谁又能保证多年来退居玉门关外的回纥,会不会重新大举寇边? 哪怕现在高昌回纥,正处在内乱之中。但若是给了他们捅大齐刀子的机会,估计也会毫不犹豫的一刀通过来。前唐安史之乱时,不就是因为精锐的安西军被内调平叛,使得吐蕃趁虚而入,占据了整个西域与河西走廊,使得丝绸之路被贪婪的吐蕃人切断。 到时候,便是要了这位洪枢密使全家的脑袋,恐怕也无法弥补他通风报信,可能带来损失。陇右不能乱,至少在自己赶到陇右之前,是绝对不能乱的。哪怕这个陇右节度使在无能,在贪,在至少自己到任之前还不到动他的时候。投鼠忌器,便是这个原因。 想到这里,黄琼却是神色一变:“不过,考虑到此次陇右平叛的急迫性,以及陇右地方卫军士气。之前他们做的那些事情,只要他们能配合好本王平叛将功赎罪,本王也不想太过于追究。况且我朝卫军糜烂已久,整顿也不在这一时,责任更不能归咎一两个人身上。” “现在重点不是在陇右,而是在陕西。几位大人,本王就想问问诸位,你们觉得陕西路那位路节度使,能不能胜任。若是不能胜任,那就调陕西路防御大使,节制陕西路的卫军、西京大营军马,沿陇右与陕西布防,堵截可能东窜的陇右叛军。别忘了,陇右与陕北山水相连。” 黄琼前面的话,让那位听到黄琼要追查陇右官员责任,心一直高高悬着的洪枢密使,心略微放下一些。打定主意,回去立马写信提醒自己那位亲家,在这位英王到陇右之后,原本的那些做派收敛一些,好好的配合这位英王平叛。千万别脑袋掉了都不知道,更别牵连到自己。 有些走神的他,黄琼后面的反问,根本就没有听进去。而坐在他一侧的兵部尚书,见到这位老兄有些走神,同样清楚知道他与陇右现任那位李节度之间关系,更知道那位李节度,能坐上号称天下第一肥节度的陇右节度使,面前的这位老兄可谓是出了很大的力气。 若是这位心狠手更狠的英王,铁了心整治那位李节度,搞不好他这个枢密使也要被牵连进去。到时候,他这个枢密使,能不能做下去还只是小事。全家人的脑袋还能不能保住,那才是大事。这位英王是什么人?在郑州一口气杀了一百多个官员,都没有丝毫手软的人。 眼下又是圣眷正隆,几乎成了皇帝指定的继承人了。一个折子上去,别看他是一品大员,可摘掉他脑袋上的官帽子,也是轻而易举。别的不说,就冲他推荐的那个人才。那位李节度,在陇右的做派,他这个管地方卫军的兵部尚书,又岂会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去年那尊足足有半人高的,上等和田白玉雕刻高寿星,现在恐怕让这个家伙,不是一般感觉到烫手了吧。呵呵,这位英王嘴上说过去的事情不追究。可若是到了陇右之后,这位英王真的翻脸不认人,对陇右官员痛下杀手,彻底追查当地官员失责之罪。 别说你那位手中不过数千卫军,本身又无才无能的亲家。若是英王真打算清算他,恐怕就连反抗能力都没有。就算是你这个文官出身的枢密使,别看是堂堂正一品大员,可又能奈人家如何?皇帝还会为了本身屁股底下就不干净的你,还有你那个亲家,去追究自己儿子?? 更何况,这个儿子还是他力排众议,选定的继承人?不过,虽说知道这位洪枢密使,心中此刻再怕着什么。但这位也一样是人精子的兵部尚书,却是秉承着看破不说破的想法。对于黄琼的质问,在那位洪枢密使走神的情况之下,他微微沉吟了一下之后却是摇了摇头。 “英王,陕西路节度使欧阳杰,虽说也是一员老将出身,倒也算是能征惯战。可自去年开始,身子骨却是一直不好。原本也曾多次上折子请求致仕,只是皇上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一直都未同意。至于陕西路边军防御大使,以臣之见还是暂时不要调动为好。” “陕西路方向虽说不是北辽扣边主要目标,可谁又保证北辽不会趁我朝,眼下陇右出现叛乱而南下。以牵制我朝在西北的军力,让叛军更加的做大,让我朝自乱手脚,给其南下牧马中原创造机会?而且还有一点很关键,延安府所辖靖边、银、绥、儒林四州县。” “在加上陕西路直辖的盐州、绥州二直隶州,本就是定难军故地。其中现在的靖边县,是本朝定鼎天下之后,降原夏州治所建立。而原来的夏州,更是党项平夏部的发源地。其先祖拓跋思恭,便是靠着夏州发迹的。夏州便是是当年的下辖五州的定难军节度发源地。” “那个拓跋继迁,口口声声要恢复党项先祖荣光,老臣以为,其向东流窜,以便寻找夺取延安府所辖的银州、宥州,靖边、儒林二县,以及绥州和盐州二直隶州,恐怕是势在必行。搞不好,其现在向庆阳府的攻势,不过是虚晃一枪。真正的意图,还是放在了陕西路北部。 “英王,以老臣所见,眼下北地防御非但不能减轻,而且要提高警戒。所以,老臣以为陕西路边军最好不要动。若是王爷以为西京大营兵力不足,可以从京城带过去一些兵马。既然刚刚洪大人推荐锐建营都指挥使出任副使,老臣以为可以抽调部分锐建营军马。” “至于陕西路节度使刘璐刘大人,能否胜任一事。王爷但请放心,此人年纪虽说大了一些,明年便要致仕。让其冲锋陷阵,也许可能有些力不从心。但若是让其坐镇陕北调度围追堵截,不让叛军流窜进入陕西路,此人绝对没有问题的。这一点,老臣可以拿项上人头做担保。” 对于这位兵部尚书的话,黄琼微微点了点头,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书房外,却是传来老爷子的声音:“阿九,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魏大人此言话,方才是老成谋国之言。不过朕以为,调动锐建营就不必了。御林八军多年都未出京城一步,都养成了一群少爷了。” “现在除了摆仪仗之外,恐怕连战阵都陌生了。以朕看,此次陇右平叛,在兵力傻瓜若是真有不足的部分,就从御林八军之中选调。至于京城防务,朕看由骁骑营接手便是。骁骑营是阿九亲自带过的亲兵,又是朝廷正儿八经经制精锐野战军,朕还是信得过的。” 明显在外面,听了不是一小会的老爷子带着永王、宋王二人。一边迈步走进书房,一边示意听到他声音之后,正准备下跪磕头几个人平身。待坐好之后,扫了黄琼这间书房一眼,貌似随意的拿起一本书翻看起来后,才道:“既然大事已定,那就抓紧时间做好出兵之前准备。” 第五百七十五章 换人、换马 皇帝这番话音落下,黄琼原本想要直接拒绝,这个多少有些荒唐的要求。负责守卫京城、皇城、皇宫的御林八军,的确人员齐整、步骑均衡,兵力也达到数万。可御林八军除了前些年,陪着皇帝西巡祭祖,以及前不久护送大行皇后梓宫去巩义帝陵之外,多年未出京城一步。 如今作为仪仗队的性质,已经远远超过一支军队。在加上军中充满了,被自幼钟鸣鼎食的生活,娇养的肩不能挑担,手不能提篮,恐怕连开弓放箭都已经不会的勋贵,官宦子弟、世家子。除了敲诈勒索,京城各门进出的行商,甚至官员之外,几乎什么事情都不会做。 将这群只会偷鸡摸狗,甚至军营都不肯住的货拉到战场之上,那纯属是在坑人。只是在用余光看到站在老爷子身后,宋王那副有些幸灾乐祸的嘴脸之后,黄琼却想起了去年大行皇后,丧礼期间的一件事情。说起来这件事的源头,好像始作俑者不是别人,正好是自己。 当初说御林八军,没有军人该有血性,应该上战场历练一番的,也不是别人正好是自己。想到这里,黄琼微微沉吟一下转回书案之后,快速写了几个手谕。原本在写完之后,黄琼还想着向让老爷子看一下,却没有想到老爷子只是低着头看书,根本就没有接的意思。 对于黄琼递过来的手谕,只是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看了,让他自己决断便是。看着很是有些洒脱的老爷子,黄琼也只能摇头苦笑。这可是调骁骑营进京换防手谕,涉及到老爷子原来最重视的军权调动。老爷子如今居然也不看,就这么撒手不管?这是不是有些放手过度了? 只是老爷子态度坚决,头都不抬一下,貌似将注意力都投入到手中那本史记之上。见到老爷子不搭理自己,无奈之下,也只能在一边宋王又气又嫉的眼光之下,交到面前的兵、户二部尚书,以及枢密使的手上后,才沉吟道:“这几封手令是给殿前司,发的调兵手谕。” “限骁骑营副使郭晨,挑选一万军马三日之内赶到京城,直归殿前司调度。限殿前司,三日之内从御林八军之中,挑选三千骑兵与本王出征。后续在挑选一万人,以备本王随时征调。兵部也一样在三日之内,做好御林八军被抽调骑兵,武官选拔以及战马更换事宜。” “那些平日里走路四平八稳,但不适合骑兵作战的官马一律都要更换。本王知道,御林八军中使用的战马,虽说都是上好的党项马。但因为使用上的原因,都已经成了废马。充足礼仪用还行,可要是上了战场,是跑也跑不动。上不了战场的马不能用,全部都要更换。” “京中储备战马不够,就从四大营之中抽调。本王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三日之内全部战马都要完成更换。还有不称职武官,也要及时更换调。记住本王的三点要求,琉璃蛋子不要,贪生怕死的不要,不愿离开京城这座安乐窝的不勉强。不想去,本王绝对不勉强。” “这是去战场真刀真枪的拼杀,本王不希望军中有一听号炮响,便腿软的孬种。愿意去陇右建功立业的,无论是世家子,还是官宦子弟,或是平民子弟,哪怕就是地痞流氓,本王一律都欢迎。若是不行的、不愿意去的,趁着还是未出征之前,给本王先提出来。” “若是到了战场之上在腿软,那就别怪本王不留情面。还是那句话,实在凑不够数的话,那就从四大营之中选拔。那些世家子,官宦子弟不爱去、不敢去,四大营的武官有的是人愿意去。当然,机会本王也不会不给他们。在调动御林八军的时候,发一个通告。” “这个时候主动退出的,不肯随军调动的。今后五年之内不得提拔、不得外放,终身不得提拔四品以上。一会本王会让人,送一份十杀令到到兵部与枢密院,那是本王带兵出征郑州时亲手拟定的。由兵部派人,撰写出一百份来,张贴到御林八军的驻地。” “以免有的人,现在怕耽误升官硬着头皮跟着去,但到了战场上再腿软拉稀,说本王没有提前通知他。大敌当前武官的帽子,应该是用敌军的血去换,而绝对不是靠着家世,还有四平八稳换来的。洪大人、魏大人,这些事情烦劳二位老大人三日之内必须要做好。” “尤其是武官的调换,你们怎么调换本王管不到。本王不问过程,只从你们要结果。做不好,现在提出来,本王可以现在就换人。另外,本王要带几个人跟随出征。这几个人,在兵部正式补一个手续,以随军文官侯用。就按照从七品,授职一个员外郎的职务。” 说罢,黄琼又转过头,对着一副没事人一样的户部尚书道:“张大人,本王不管你想什么法子,此次西征平叛粮草要多预备三成。户部在陕西的粮仓,如果再出现什么问题,保证不了军粮的供应,本王不找别人只找你算账。本王的做派你是清楚的,做不到提前说出来。” 老爷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合适的人选,还是其他的原因。自于明远调任河南节度使后,骁骑营都指挥使都没有另调人选。这都大半年了,骁骑营的主官一直都空缺。原来的副都指挥使郭晨,虽说暂时负责骁骑营事务,却也一直都给他没有转正。 甚至就连一个署理的名义上职务,都没有给郭晨。反倒是,在老爷子的授意之下,这大半年来骁骑营的大事都一直是自己在处理。临时负责骁骑营的郭晨,负责的也就是骁骑营的日常训练与管理。在骁骑营无正式主官的情况之下,调兵进京接防手谕只能下给郭晨。 看看手中手谕,这三位尚书加上枢密使,也只能相对苦笑。户部尚书倒还好说一些,黄琼这种雷厉风行做派,这些日子里面他早就已经习惯了。至于粮食方面,虽说不知道英王多要三成军粮究竟要做什么,但他却知道得益于这位英王精打细算,眼下户部粮仓里面粮食不缺。 去年秋粮下来,自己也在第一时间之内,便调集了十几万石的粮食。将陕西路原本被官员盗卖一空,而空空如野的几个粮仓,都重新给填满。英王多要三成粮食的原因,虽说他不是很清楚。但至少这三成军粮,对于现在的户部基本上没有什么压力,所以他是最轻松的一个。 至于那位枢密院使,以及兵部尚书两个人的脸,快要愁城一个包子样了。三日之内,更换掉三千匹战马,还有很大一批的武官,除非成建制的对调,否则真的很难完成。御林八军虽说直属殿前司管辖,可眼下的御林八军究竟是一副什么德行,他们两个还是很清楚的。 这些年来一向四平八稳,不用参与边军论调。只要敌军不打到京城,根本就不用上战场,生活的异常安稳。又掌控着京城诸门,可谓不是一般肥缺的御林八军,都快成了那些恩萌,或是恩补为官的世家子世袭地盘了。十个八品以上的武官里面,至少有五六个是世家子出身。 这些世家子,在多年倚红偎翠,钟鸣鼎食生活的调养之下,先祖骨子里遗传下来的血性,早就消磨干净了。你让他站站岗、摆个仪仗混日子,在京城沿街巡查还行。让他们带队守备各个城门,敲诈勒索进出京城的行商,甚至是进京述职的官员,更是手拿把掐。 若是让他们上战场,恐怕调令一下他们自己便得炸窝,十个之中要有九个会辞官不做。三千骑兵,就算按照二百武官来计算。搞不好,要有一百五六武官要重新调配。这么大的人员调动,别说三天,就是三个月完成,都几乎不太可能。关键是,空缺的武官这么匆忙那去找? 看着脸都快愁成包子样的这二位,黄琼心中微微一叹,也是极其无奈。事实上,老爷子要调御林八军参加平叛,这件事黄琼根本就不赞同。如今上上下下,到处充满了祖先留下的骨血,早就被消磨余烬世家子的御林八军,究竟是一副什么德性,他又岂会不知道? 从去年大行皇后葬礼上,他就看出这群家伙,便是连当朝皇后葬礼,摆出的仪仗都敢糊弄。让他们上战场,那与杀了他们有什么区别?虽说因为自己插了一脚,殿前司也搞了几次整训。甚至还从边军调回了部分武官,可这近一年的时日下来,整体上的变化相当的有限。 调这群人上战场,说他们去滥竽充数都好是好听的。不牵西京大营的后腿,就已经很不错了。这件事情虽说最早的始作俑者是自己,可问题是他是一国之君,金口玉牙一开,谁又敢有二话?君无戏言的道理傻子都知道。他居然说了话,自己也只能硬着头皮照办。 自己搞出这么一出来,也是因为担心被这群纨绔拖了后腿,一种临时抱佛脚的无奈选择。他其实更想到的是,这二位能够当场拒绝,以便自己有借口不带这群纨绔去西北。只是让他失望的是,这二位在看了看听罢英王这几个要求,却依旧不动如山的皇帝一眼。 哪怕脸都愁成了包子样,也没有开口拒绝自己这个不合理要求,甚至连话都不再多说一句。在送走三人之后,黄琼也只能很是头疼的以手抚头。深深的为这两个家伙,只知道一味的维护圣意,而不知道体谅他这个具体办差人而头疼。 自己那个不合理的要求,但凡有点职业道德的人,都会拒绝的好吗?谁都知道,三日之内换下小二百的下层武官,这个差事是绝对完不成的。而对于御林八军的底细,这二位恐怕比谁都清楚。 这两个家伙,却是脸都愁成了包子样,却依旧不管不顾的答应,这实在让人无语的很。其实黄琼并不清楚,他的这点心思,以那两位久经宦海的老臣,又岂会真的看不出来?对于黄琼这个不合理要求,他们又岂会不知道真的很难办到?可他们更了解的是,皇帝的性格。 第五百七十六章 练出来就给你做亲军 当今这位皇帝,是那种一旦下了决心之后,便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他若是想要做什么,或是认定什么,根本就不会给臣子反驳的机会,除非你将官帽子交出来。可这个官帽子,都是自己打拼几十年,踩下无数同僚才换来的。就这么轻易的交出去,谁又会真那么做? 一边是英王极其无理的要求,一边是皇帝二十余年为君养成的习惯。英王如今的确大权在握,也受皇帝的宠信。可不管怎么说,他如今还不是皇帝吗?哪怕英王示意再明显,可自己也只能站在皇帝那一边。而且除了皇帝还是一国之君之外,还有一点对这二位很重要。 那就是自己尽可能调换,能做到什么程度是什么程度,反正也不是自己带着那群纨绔上战场。自己的子弟都是学文的,御林八军之中除了兵部尚书,有一个远房侄子之外,也没有自己子弟。俗话说死道友、不死贫道,你英王带着这群家伙上战场,打成什么样是你自己事。 要调这群纨绔上战场的,是你的亲爹当朝的皇帝。这群纨绔到了战场上再不争气,甚至拖累了平叛的后腿,始作俑者是你的亲爹,与自己这两个做臣子的无关。虽说无论是皇帝的要求,还是英王的要求都很过分。可两权相害取其轻,眼下皇帝还是得罪不起的。 站到皇帝那边,英王最多日后给自己苦头吃。可若是站在英王这边,拒绝了皇帝调御林八军的要求,那真的是要丢官帽子的。至于英王这里,尽可能的办差吧。虽说实在难了一些,可也只能办到什么地步,就算是什么地步吧。所以,这三个人最终选择,还是让黄琼失望了。 在三人走后,皇帝放下手中一直用来装模作样的书,站起身来走到书房门外。没有看向一脸委屈的黄琼,而是将目光转向了正忙碌着布置后日大婚的太监、宫女、仆人。沉默良久后才道:“常言道这世上无无用之兵,只有无为之将。兵能不能练出来,看的是将而不是兵。” “当年桂林郡王,能将一群兵无斗志的溃军,打造成百战精锐,横扫陈州十余万前唐精锐。朕给你的这些御林军,怎么说也比当年那些溃军强吧。朕决定,从御林军抽调出来这五千军马,今后就是你的亲军。至于朕给你的这些亲军,究竟能不能练出来,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很明显,黄琼那几个要求的用意,不仅三个重臣听出来了,皇帝也一样听出来了。而且在看到一边捂着嘴偷笑的永王后,黄琼明白自己话中的这点意思,搞了半天好像除了脸色满脸嫉色之外,其余一脸茫然的宋王之外,在场的其余诸人都听出来。 连永王都能听出来自己话中的意思,以老爷子的帝王心术,又如何听不出来?老爷子虽说没有直接挑明,但话里有话的这番话,让黄琼脸上多少有些尴尬。只是老爷子后面的话,让无论是黄琼,还是在一边的永王、宋王,脸色都微微有些一变。 黄琼脸色微变,是他没有搞明白老爷子如此做的真正意思。这三千骑兵练出来,就拨给自己做亲军。这可是御林八军的人马,老爷子难道这是要提前传位?以老爷子对权利的控制欲,这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可老爷子这个做法的真实意图是什么,黄琼一时摸不到头脑? 要知道,太子的侍卫加上亲军,也不过才三百人。即便有外出增加护卫的话,也需要请旨,由殿前司从御林八军选派。而即便是守备皇宫的御林军,人数也不过一千五百人。老爷子要给自己拨三千骑兵做亲军,还是自己带过的军马,老爷子就不怕自己起点什么心思吗? 一时没有搞清楚老爷子,此举真实意图是什么的黄琼在心里,胡乱猜测老爷子此举的真实意图。而永王则是想起了什么,对着黄琼微微的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什么。至于宋王,则是一脸的嫉妒外加不甘。三千亲军,自大齐朝开国以来,又有那位亲王,包括太子在内有的。 便是当年太宗皇帝,在身为太子在外督师的太宗皇帝,身边连侍卫加上前军,也只有一千军马。三千亲军,恐怕自己这位九哥,从陇右凯旋那一日,老爷子搞不好就会提前传位。这又如何让一心想要争夺储君之位的宋王,在心中快要嫉妒得几乎快要发疯? 对于身后三个儿子的脸色变化,其实心中明镜一样的老爷子,权当做不知道一样。看着院子内忙碌的下人,又是沉默了好大一会才道:“待你大婚之后,就搬到朕给你准备的宫中去吧。既然有人一直惦记着你的这座英王府,就还给他便是了,朕耳根子也好清静一些。” 话音落下,老爷子突然转过身来,制止了想要说些什么的黄琼。眼光却是落到了黄琼书房之内,他出宫时自己赏赐那座柳公权的屏风上。随即又看了一眼宋王后,说出了一番三个儿子,都有些意想不到的话:“离朕近一些,你出征在外,朕也才好照顾你的家眷。” “那边朕都已经帮你安排好了,太医女官都不缺。那个段孺人有了身子后,不是一直都反应很大吗?宫中有太医,也有经验丰富女官。想必帮着你照顾一个孕妇,还是没有任何问题。更何况搬到那里去,离宫中就是一道墙罢了。何孺人进宫探视孩子,也方便一些。” 老爷子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虽说很平缓,但却是一副不容商议的态度。而黄琼面对着老爷子坚决的态度,也只能苦笑点头。他知道,老爷子如此做,除了担心自己出征在外,滕王在搞出什么动作来不好收场。将自己家眷放在他眼皮子底下,想必再没有人敢去骚扰。 再有一个,便是老爷子对司徒唤霜,或是说司徒唤霜背后的桂林郡王不放心。母亲知道了司徒唤霜的真实身世,可老爷子却不知道。他一直都以为,司徒唤霜是桂林郡王的亲生女儿。担心司徒唤霜与桂林郡王,私下保持联系,做出什么不利于朝廷,甚至是自己的事情来。 将自己家眷迁居到原来前唐的上阳宫,即是保护但也是监视。这样一来,自己出征在外倒是放心多了。只是一想起,自己若是搬到宫中,林含烟又该怎么办?老爷子会允许她与自己,一同搬到宫中吗?哪怕是现在老爷子已经将其单独隔出来,可那里依旧是皇宫范围之内。 原来前唐所修的,与紫薇城隔着皇城相望的上阳宫,早在唐德宗年间便已经荒废。到了唐穆宗年间,随着前唐皇帝不在东来,更是只剩下一片断壁残垣。本朝开国之初,河南路境内连番大战,前唐所建的那座以雅致闻名的上阳宫,更是几乎已经片瓦皆无。 太宗皇帝在东迁,整修洛阳城内紫薇城作为皇宫时,将原来前唐上阳宫也一并扩充了进来。在原来前唐上阳宫遗址上,修建了一组雅致而紧凑的宫殿群,原本作为自己年老时修养的宫殿。不过自修好之后,太宗皇帝直到巡幸西都,祭拜太祖陵时驾崩,也一日都没有住过。 后来历代帝王,也因为这座位于宫城西面的宫殿群,紧邻洛河使得湖泊众多,而只是将其作为夏日避暑场所。或是闲来无事时,钓鱼休闲娱乐之地。到了黄琼这位皇帝老子这里,或是因为每日忙于国事,或是因为童年时,那些不愉快的回忆,更是几乎从未踏足过。 因为当初他就诞生在那一片宫殿群。在出宫之前,更是与母亲在那里艰难度日。对于那一片宫殿,他可谓是刻骨铭心。虽说在其真正掌握大权之后,满朝上下加上宫内宫外,都将那里视作龙兴潜邸之地,曾经多加修缮。可老爷子却依旧,从来都未曾踏入过半步。 如今,却是谁也没有想到居然将那一片,他龙兴潜府的宫殿群,单独划了出来作为新的英王府。只是黄琼惦记着林含烟,以及不想到老爷子眼皮子底下去住,所有还是有些不想搬家。但面对着皇帝坚决的,甚至是不容在商议的语气,也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看着黄琼虽然点头,但却有些迟疑的面孔。知道他心中在想着什么的皇帝,却只是有些神秘的微微一笑,并没有再因为此事而多说什么。在看了一遍府内为黄琼大婚做的准备,以及见到正在忙碌的礼部与工部官员后,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 又去何瑶那里,看了看孩子之后,便带着永王与宋王就此离去。就好像他这一趟来英王府,就是为了专门为了检查黄琼大婚现场一般。看着老爷子离去时的背影,黄琼一头雾水。他实在有些没有搞清楚,老爷子这次跑到自己这里来的真实意图。难道就是为了吩咐自己搬家? 一想起老爷子临走时,有些诡异的眼神,黄琼就一阵阵的有些头大。对于黄琼来说,搬到老爷子身边去住。虽说有些不自在,可在自己出征之后,将家眷送到老爷子眼皮子底下,倒是一桩好事,至少滕王不会在上门找麻烦。可问题是,这林含烟又该如何安置? 老爷子若是不允许,自己将林含烟母女带过去,自己又该如何的安排她们母女?若是将林含烟与花朵,送回原来的那个安置地方,黄琼是打死都不愿意的。别人不心疼这孤苦无依的母女两个,他还心疼自己的女人和养女呢。自己可是她们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他可不想让自己的女人,还有自己的孩子整日里面,去受那个尖酸刻薄王长子母亲,还有蜀王那个几个侍妾的窝囊气。尤其是花朵,那么可爱懂事,便是连老爷子与母亲都极其喜爱的孩子,去受那种气在把孩子给带坏了。而蜀王妃会被安置到那里,他倒是无所谓。 反正自己也不打算在碰蜀王妃,这个女人将来会被老爷子安置在那里,他并不想去操心,大不了事后多给一些补偿就是了。而这个女人也是一个聪明人,即便是回到原来的地方,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还是很清楚的。更何况这件事,还涉及到她自己贞洁。 第五百七十七章 相信我 至于眼下还留在段锦那里,桂林郡王府的那两位真正郡主,到时候以管家女官名义带进去便是了。即便自己不在碰这两个女人,自己也答应保她们下半生的平安,更保证她们不在被那位鄯阐候找回去。眼下这两个女人的身份还没有暴露,又是一个女人,带进去也没有问题。 想了好大一会,也没有想出两全其美办法的黄琼,干脆咬了咬牙。心中想着大不了拼着被老爷子责骂一顿,干脆来一个先斩后奏。以照顾花朵的名义,将林含烟也一并带过去。实在不行,借着拽上蜀王妃作为掩护。反正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林含烟在回那个受气地方。 想出了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后,黄琼抬起头看了看日头已经有些西沉,快要到了晚饭时分。便吩咐李海,在正堂准备一桌酒席,将府内所有的夫人,还有吴紫玉都叫到一起,大家一起吃一个团圆饭。同时派人将林含烟,还有花朵也喊过来一同用晚膳。 听到黄琼的吩咐,作为黄琼府中总管太监的李海,不由得有些微微一愣。还不知道黄琼出征在即的他,心中不禁有些纳闷。这不年不节的,王爷怎么想起来要吃什么团圆饭?自何夫人有了身孕之后,这位王爷但凡在府中用膳,大部分时日都是陪着何夫人。 只是看着黄琼有些低沉的脸色,李海不敢张嘴询问,匆忙的赶过去布置了。只是在诸女接到消息,都赶到英王府正厅。而黄琼就在正厅门内等着她们,每一个人进来的时候,黄琼都要抱抱,轻轻吻吻佳人的小脸。诸女都不知道,黄琼搞出这么一出究竟是怎么了。 看着一脸好奇,外加隐隐有些担心的诸女。黄琼也只是笑笑,什么解释都没有说。只是在段锦赶过来时,黄琼却发现除了段锦,居然将刘氏二女也一并给带来了。看着刘氏二女,黄琼虽说微微皱了皱眉头,但也没有多说什么。至少在这个时候,他不愿意去驳段锦的面子。 而面对黄琼微微皱起的眉头,段锦也只是微微一笑,什么解释都没有,脸上只带着一丝调皮的微笑。段锦带着刘氏二女来的,等到林含烟来的时候,带着的蜀王妃来,黄琼便已经面无任何表情了。待诸女入座之后,黄琼倒也没有犹豫,直接将自己要出征陇右的事说了出来。 事实上,这个时候还没有那么多的保密要求。黄琼出任节制陇右、陕西二路,制置大使的消息,明儿就会随着一道明诏颁布天下的。在座的又都是自己心爱的女人,虽说有些多,但这些女人对自己感情,黄琼还是相信的。所以对于诸女,黄琼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听到黄琼几日之后便要出征,在座的女人都有些不开心。而原本性子,在诸女之中最是刚毅的段锦,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更是眼圈都有些红了。看着在座诸女的表情,黄琼也有些无奈。尤其是在看到肚子已经显怀很明显的段锦,居然有些垂泪的趋势,黄琼更是心疼。 一把将坐在自己边上的女人,抱到膝上想要好好安抚,却又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段锦原本性子刚毅,习惯了所有的事情都自己扛着。是在座诸女之中最为独立的一个,也是最为不粘自己的一个女人。跟了自己这么多时日,自己还从来都没有看过她难过的样子。 感受着怀中自从跟了自己,还是第一次小鸟依人的女人,暴露出来对自己从来没有过的依恋。犹豫良久,黄琼也只能轻轻叹息一声道:“锦姐,对不起,你生产的时候,我无法陪在你的身边。不过我会尽快的抚平陇右,争取在最短的时日之内回到京城的。” 依偎在黄琼怀中,抓着黄琼胸前衣襟的段锦,听到黄琼的这番安抚,同样轻叹一声道:“爷,其实先国后家的道理,我不是不明白。可就是不知道,这次听到你要统军出征,一想到不能日日都见到你,一想到我生产的时候,你不能陪在我身边,我的心里面这么难受。” 听出段锦语气之中,说不出的难过。黄琼也只能轻轻的吻了吻怀中女人的小嘴,笑道:“锦姐,相信我,我会尽快赶回来的。就算在你生产的时候回不来,但我也会力争在孩子满月时赶回来。我不在家的这段时日里面,你要好好的养着身子,一定要生一个健康的宝宝。” 黄琼轻声哄了好大一会,才总算将段锦的情绪缓和了一些。而看着除了刘氏姑侄,以及蜀王妃这三个女人,在听到自己要出征的消息后,除了自己将段锦抱在怀中,轻言轻语的抚慰时,脸上一闪而过的羡慕。大多数时间都面无表情,不知道心中在想着什么之外。 其余诸女一副同样难过,外加恋恋不舍,对自己极其依赖的表情。黄琼笑了笑道:“怎么不相信你们的丈夫,能在最短时日之内敉平叛乱,早日赶回来陪你们?放心,你们丈夫我的保证,什么时候对你们食言过?你们就乖乖的待在家中,等我回来陪你们。” 说罢,黄琼站起身来,给桌上的每一个女人,都夹了她们最爱吃的菜。到了刘氏二女与蜀王妃那里,虽说有些犹豫,但最终也都给夹了菜。诸女都被黄琼的体贴,给弄的感动不已。而到了晚上,也许是离别在即,诸女除了来月信的,还有怀孕的段锦之外,更是卖力的服侍。 因为她们都知道,虽说还有三日黄琼才出征。可后儿是黄琼的大婚日子,她们又那里好意思去分享正王妃的大婚之夜。同样,黄琼也知道好长一段时日,自己都不会在府中,也准备在临走的之前,将诸女都喂得饱饱的。所以,在夜里面也是格外的卖力,让诸女雨露均沾。 甚至就在第二日的白天,还将第一夜没有轮到的吴紫玉姐妹两个,以有事交待为名找到书房。不顾二女对他不爱惜身子骨的埋怨,直到将二女都折腾的瘫软如泥才罢休。只是他派人以商议永王婚事的名义,去何府请沈碧君和南宫柔过府一聚,二女却均避而不见。 黄琼知道,以何家在武官中的地位。哪怕老爷子还没有下明旨,但何家肯定有的消息来源。自己要出征陇右的消息,她们肯定也是知道的。但沈碧君与南宫柔,拒绝在他临走之前再见上一面,却是让黄琼多少还是有些黯然。哪怕南宫柔拒绝,并未出乎他的意料。 那次,慎妃做的手脚,以南宫柔的性子,事后没有搞出什么极端的事情,已经很对得起自己了。至少在自己真的打动她之前,不与自己见面是很大概率的事情。但沈碧君同样拒绝了自己的邀请,却是让黄琼有些意外。尽管也大致猜出了原因,可黄琼依旧有些不理解。 沈碧君与南宫柔拒绝了黄琼的邀请,而对于慎妃通过自己母亲,派人送过来的请他过府一聚的邀请,黄琼也丝毫没有犹豫的同样拒绝了。对于这对母女的心思,现在已经完全看明白的黄琼。不想在与慎妃,有任何的那种关系。这种情况之下还是不见为好。 而在当天夜里,就在黄琼准备好好陪陪何瑶的时候。却被身子还未完全恢复,暂时还没有到可以行房时的何瑶,推倒了段锦那里。何瑶现在是府中诸女,唯一一个真正做了母亲的人。女人怀孕时的多愁善感,她也一样的经历过。昨儿段锦对黄琼的依恋,她不是没有看到。 知道黄琼这一去,恐怕在段锦生产的时候很难赶回来的她。与段锦又是情同姐妹,段锦那点心事,她又岂会真的一点不知道。所以,虽说一样还有些不舍,但何瑶还是将黄琼推到了段锦院子里面。何瑶想着让黄琼临走之前,多陪陪现在有了身子的段锦。 等黄琼到了段锦那里,不仅发现一直都住在黄琼院子里面的刘氏二女在,就连林含烟与蜀王妃、还有蜀王的那个四十多,却依旧风韵犹存。某些部位的丰盈程度,与刘氏二女不相上下的侍妾也在。见到这些女人都在,黄琼的眉头微微皱了皱,一时搞不懂段锦什么意思。 昨儿夜里,虽说一向心疼黄琼身子骨的何瑶与段锦,都没有拦着黄琼大被同眠,以便在临走之前将诸女统统安慰一遍的做法。可参与者也就是林晚清、朱杏儿,还有何氏姐妹,外加春夏秋冬四女中的两人。至于赵锦瑟二女,还有另外两个人都是来了月信。 虽说还有小嘴,以及另外一处可以供她们侍寝。但她们想要侍寝的想法,却被段锦都给拦住了。也知道中了至阳至刚那一掌后,眼下虽说已经调理好了,可黄琼现在某个方面可谓是耐力惊人。每一夜,一般都需要四女服侍,也才能让他勉强尽兴。 即便是增加几个人,其实对黄琼来说也没有什么区别,更还累不到他。但段锦拦着来月信四女,侍寝的原因,是因为黄琼出征在即,她不想黄琼这个时候,沾染上什么污秽的东西。哪怕黄琼并不认为,女人来那个是什么污秽东西。但这个时代的人,就是这么的迷信。 认为女人那个是污秽的东西,女人若是来那个,便是与丈夫同床共枕都不许。黄琼出征在即,段锦不想他这个时候碰到不吉利的东西。何瑶与段锦都是孺人,在黄琼身边的侍妾之中,地位是最高的。何瑶虽说才是管家夫人,可别看段锦如果发了话,别人也不敢不听。 不过除了这四女之外,林含烟也没有一同卷进去。之前除了她身边给黄琼找的两个通房丫头之外,她只肯与李秀、段锦、何瑶三女一同侍寝。虽说后来又多了一个吴紫玉,但若是让她与其他一群比她小很多的女人,一同与黄琼胡天黑地,那还不如杀了她痛快一些。 其实进来后见到林含烟在场,原本想着等到段锦睡下,便去陪她的黄琼立马就明白了段锦的意思。只是他没有想到,段锦居然将刘氏二女也一并唤来了。而林含烟自己,也将蜀王妃与那个侍妾一并都带来了。这才是现在根本就不打算在碰几个女人的黄琼,皱眉的原因。 第五百七十八章 黄琼的杀伤力 见到黄琼微微皱起的眉头,被他抱在膝盖上的段锦,又那里不知道他皱眉的原因?刘氏二女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一直就住在她的院子里面。而黄琼虽说经常来陪自己,可却再也没有碰过二女一个手指头。而她也曾听林含烟说起,黄琼去她那里过夜的时候。 哪怕再没有尽兴,宁愿忍着抱着她入眠,也同样没有再碰过蜀王那两个女人。原本段锦虽说有些心疼刘氏二女,在段锦的眼中,不管这两个女人的出身如何。可在她的心中,也算是半个同乡。段锦是大理人,如今离开故国千里迢迢跟着黄琼来到了,这大齐朝的京城。 哪怕当初她是为了躲避逼婚,而变相逃离大理国的,可对于故乡却依旧是难忘。虽说黄琼对她一向都是温柔体贴,可乡愁却依旧不时的绕上她心头。自幼成长的大理城郊外,高耸入云的雪山上,经夏不消的苍山雪。到了季节时漫山遍野,开得艳丽无双的山茶花。 夜晚洱海上的点点星火与渔舟晚唱,那与中原锐利如刀劲风,浑然不同温暖的风。还有藏着她父皇与母后骨灰崇圣寺,那三座高耸的宝塔,都时不时出现在她梦中。哪怕今年大朝会之后,大理国那位使臣送了不少,一路上精心呵护才活下来的大理山茶花。 还有那么多的大理美女给黄琼,都被黄琼转送给了她,留在她的身边服侍她,以便让段锦可以稍解乡愁。虽说内心之中,为爱郎的体贴而高兴。可这些,依旧不能让段锦真正忘记乡愁。直到她发现刘氏二女的真实身份,哪怕是她们曾经互为情敌,二女对她的敌视很深。 哪怕这个被莫名其妙,带上的情敌帽子,对于段锦来说很冤枉。因为她从来就没有喜欢过那位鄯阐候。可不管怎么说,二女沦落到千里逃亡的地步,也算是勉强与她有一定的关系。 再加上二女尽管是被迫的,但不管怎么说,也解决了黄琼前次遇到的麻烦。让外表清冷,实则内心却是一个热心之人的段锦,内心之中对她们还有一定的感激之情。尤其是二女自幼所受的教养,毕竟是那些年轻女子无法相比的。每日里与二女聊聊大理国,也可以略缓乡愁。 二女虽说对那个鄯阐候,乃至鄯阐候背后的高家恨之入骨。但对于大理国这个,曾经是她们第二故乡的国度,她们还是相当喜欢的。尤其是都城大理,因为全民信佛、敬佛、礼佛,所特有的佛国气氛。还有大理城周边苍山洱海,那独特的风景,都是二女相当喜欢的。 哪怕明知道,自己这一逃出来,今生几乎无可能再回去。但提起大理国,二女依旧很是有些怀念。而这些日子在段锦刻意缓和之下,刘氏二女对她的敌意已经减少了许多。因为怀着身子、反应又大,已经无法练功的段锦。在无事时,很喜欢将二女找到她那里聊天。 而那次疗伤事件之后,黄琼再没有碰过二女。有时看着二女姣好,与自己有几分相似面容。段锦也不仅心中哀叹,这两个女人真是红颜薄命。其父兄为了拉拢那个鄯阐候,可谓是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把自己妹妹嫁到远离家乡的大理国不说,还逼着自己女儿嫁给自己妹夫。 那个鄯阐候更是得陇望蜀,性子过于贪婪。得到了貌如天仙,身材好的便是连自己,都有几分嫉妒的姑姑还不满足。在见到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刘敏后,便逼着侄女嫁给姑父。让段锦很是心疼刘氏二女。二女脸上,始终带着淡淡哀愁,更让段锦心生怜悯。 虽说她们经历过的这种事情,在大理国并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大理国境内某些部族,尤其是在那种蛮荒之地的部族,本身就有这种风俗。一切为了生息与繁衍,这没有什么好奇怪。可段锦知道,对于桂林郡王府,这种汉人的权贵之家来说,这种事情却是很难被人接受。 尤其是二女,还是受过那种正统教育的女人。再说,对于作为那位鄯阐候填房的刘灵来说,两人之间十岁的差距也许还能勉强接受。可对于当年正处在少女怀春时的刘敏来说,近二十岁的差距恐怕是在难以接受。更何况,那个成了自己丈夫的人,还是自己的姑父。 促成这一切的,并亲手断送她们未来的人,还是她们的父兄,二女心中伤的不可谓不重。而能在这个出嫁从夫的年代,将这两个女人逼得不顾一切逃出夫家,足以可以说明二女在那个鄯阐候府,过的究竟是什么日子。段锦知道二女心中的伤口,不是短时日可以敉平的。 原本之前段锦以为二女,对黄琼并无任何情义。甚至还极有可能,因为黄琼强占了她们的身子,心中还有可能产生一定的怨恨。而段锦也知道,黄琼对于二女即便是有一些感情,但最多也只是歉意罢了。因为那次事了之后,段锦便知道黄琼虽说给二女,很高的待遇。 可黄琼却再也没有碰过她们。段锦甚至看得出,如果可以的话,黄琼连面都尽可能避免见。即便是偶尔在自己这里遇到,也不过点头便过去。若不是心疼自己怀了身子,怕自己每日都去何瑶那里累到。在给二女另行安排住处被自己拒绝后,恐怕连自己这个院子都不进了。 只是昨儿的晚宴上段锦却是无意之中发现,自己带着二女到前厅参加聚餐的时候。在见到又有几日,没有见到的黄琼后,她们眼中一闪而过,自以为隐藏很好的一抹惊喜。在自己被爱郎抱在怀中安慰时,二女眼中更是不时闪过的羡慕,自己也是一样看在眼里。 都说温柔乡与英雄冢,其实反过来也是一样。而且作为一个女人,段锦太清楚黄琼对身边诸女温柔与体贴,对于这样两个心中,伤痕累累又命运坎坷的女人杀伤力了。段锦没有想到,二女都无法接受鄯阐候的做法,对以姑侄身份同侍黄琼,却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排斥。 今儿白天就在黄琼在书房,折腾吴紫玉姐妹两个的时候,段锦却是一直在犹豫,是不是安排今儿让她们两个侍寝。毕竟这事不是一个人的事情,自己也要考虑爱郎的感受。以爱郎的喜好,能够让他放弃自己的喜好,如此长的时日之内,都不在碰二女肯定是一定原因的。 轻轻的抚摸了一下黄琼微皱的眉头,段锦将脸贴在他怀中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人家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我现在身子不方便,不能陪你。单靠含烟一个人,就算再加上那两个丫头,又那里能让你尽兴。作为妻子,我不想你不开心,也有些心疼她们两个才这么做的。” 听着段锦可怜巴巴的语气,黄琼无奈的笑了笑。又是好一阵怜情蜜意,才将段锦哄得没看眼笑,冲淡了离别前的苦涩。段锦虽说巴不得爱郎多陪陪自己,可也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还有几个姐妹在期待着,自己不能独占爱郎一夜。便推了推黄琼,示意他去安抚林含烟。 不过在黄琼临走之前,段锦却是拽住了黄琼的手,小声的道:“你可别折腾的太晚了,明儿是你娶正妃的日子,大清早上起来便要沐浴更衣。弄得太晚了,明儿若是没有精神,到时候司徒妹子该怨我们了。你也要爱惜一些自己身子骨,也别折腾得太狠了。” 对于段锦这即是体贴,又有几分吃醋的话,黄琼微微一笑。又将段锦抱在怀中,很是爱怜一番。才走到林含烟的身边,不顾林含烟的羞意,一把抱起林含烟向着另一间屋子走去。临走的时候,转过身对着其余四女道:“愿意来就跟过来,若是不愿意也别勉强。” 黄琼抱着林含烟离去,段锦看了一眼那边沉默不语的刘氏二女,淡淡的道:“你们也都过去吧。有些东西,不是靠着等才能得到的,要靠自己去争取。既然留在这个府中,有些东西该放下还是要放下的。他虽说花心了一些,可对于你们来说,不管怎么说都一个可靠的依靠。”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这种事情,还得用别人来推你们才行?女人这一辈子,遇到一个能真心待自己的男人不容易。放下你们心中那点狗屁矜持,好好的把握现在才是最关键的。你们落难的时候,又有那个道学先生来解救你们过,甚至是帮你们一把过?” “你们也知道,他后儿便要出征陇右了,明儿又是他纳正妃日子。过了今儿这个村,也许明儿可就没有这个店了。有些时候,错过一时也许就是一辈子。心中那点心高气傲,还是收收的为好。现在就过去吧,别等他一会折腾完了林含烟后,再去找别人,你们后悔也晚了。” 面对段锦的劝说,刘氏二女犹豫了好大一会,对视一眼之后。虽说被段锦说的满脸红晕,但最终还是手牵手走了出去。至于她们是不是去了黄琼的屋子,此时闭着眼睛不知道再想着什么的段锦,也不知道是不是对自己的判断很有信心,却是没有刻意的去看。 在刘氏二女离去后,剩下的蜀王妃却是拽着蜀王的那个侍妾,转身便想要回房。只是她在转身的时候,身后却传来段锦有些冰冷的声音:“你们两个人,我不管你怎么想的。但记住,不要总想着不劳而获。若是想要依靠爷庇护,自己就要付出一些代价。” “你们是一个聪明人,有些话不用我多说,你自己应该想的很清楚。信不信,你们今儿若是不过去,我明儿就把你送回那个院子。我段锦想要做的事,别说是你们,就是爷都拦不住。况且,别人可以不去,我不会强迫。但你必须要去,因为这是你那个死鬼丈夫欠他的。” 对于段锦这番冰冷的话,蜀王妃转过身有些懦弱的道:“段夫人,我们求求你,不要勉强我们好不好。英王太能折腾了,那个也有些实在太大了,我实在有些受不了他的折腾。那几次,几乎每一次我都是在跟上刑一样。而且我也不知道,蜀王究竟对英王做了什么。” 第五百七十九章 为何要苦苦逼我? 提到了蜀王,又看了看段锦的脸色,这位蜀王妃此时一脸的哀怨,可谓是淋漓尽致。那包含着娇弱和哀伤的语气,别说任何一个男人,就是换了一般的女人,都也要生出三分怜悯:“可不管他对英王做了什么,那只是他造下的孽,都不该由我们这几个弱女子来承担。” “英王不是说,罪不牵及妻儿吗?再说,都说人死账消。蜀王如今都已经身死,便是欠英王再多,也该都用自己的命去偿还了。段夫人,我现在没有任何不该有的想法,只求平平安安的活下去。既不想再入天家之门,也不愿意在招惹任何权贵。您放过我一马吧,求您了。” 这位蜀王妃,在段锦面前姿态放的不是一般的低。甚至给人一种,唯唯诺诺的感觉。按照道理来说,哪怕她蜀王妃的身份已经被废除。可在段锦这个英王妾面前,也压根没有必要如此的卑躬屈膝。只是她这番话说罢,等待她的只有段锦更加冰冷的眼神。 听到蜀王妃的回答,段锦却是站起身来,走到蜀王妃面前,一把掐着她的下巴,有些邪气的淡淡一笑道:“犯了什么错?那个蜀王派人刺杀他,差一点累的他丧命。而他虽然逃过一劫,可他最爱的一个女人,却死于蜀王手中。一同失去的,还有那个女人腹中的胎儿。” “那个女人,是伴随着他在冷宫之中长大,不单单是他爱人,更是他为数不多亲人。你们蜀王府欠他一个女人,还有一个孩子。这个账,你们不替蜀王偿还谁来偿还?这是你们欠他的。他这个人过于拘泥于身份,不想为难你一个女人。可同样身为女人,我却没有这个顾忌。” “你去江湖上打听打听,我蛇女剑做事向来都是只问心,不去问什么狗屁正邪的。蜀王伤了我丈夫的心,害的他失去了最亲的人。蜀王跑了,那就你们来还。唐如是,你少在我面前摆出一副懦弱的样子。你究竟是什么人,我早就看出来了,劝你少在我面前玩心机。” “虽说不知道,你是怎么进入蜀王府,还成了蜀王正妃。若是说江湖上有名,一手落叶掌、一双分水峨嵋刺,使得出神入化的八臂神女唐如是。真的如此懦弱不堪,岂不是一个天大笑话?你真当你的身份,在这里没有人知道?告诉你,你被爷接回来第一天我就认出你了。” “之前,你在爷面前装畏惧,在林含烟面前装懦弱。动不动就摆出一副可怜相,把自己搞的很懦弱的样子,其实你究竟是什么人,我早就看出来了。若不是当时,你的极阴体质对爷还有点好处。到府中之后也算是老实,你当我真的会留下你这种人在这英王府? “爷是不想与你计较,而含烟虽说为人聪慧,可经历的历练还太少,一时没有看出来。觉得你可怜,在加上过去毕竟与你,还有那么一点妯娌的情分在。我不想搭理你,是因为你的那点小心思,我除了不屑于与你计较之外。更因为你的那个先天体质,对爷的修为有好处。” “你的那点功夫,在别人面前也许还算了得。可在我面前,也就比三脚猫好不太多。我若是想动你,也就是动动手指头的事。你当我那几日,是没事在哪儿看爷的表演?今儿实话告诉你,那几日你若是心存不甘,但凡有一丝的异动,我又岂会让你活到今儿?” “唐如是,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心中想要什么,你清楚、我也清楚。那几日,若是我不在一旁,让你心生畏惧没有敢动手。你会做什么,我也一样清楚。不过,我也没有想过,你为了隐藏自己行踪,也是真的豁得出来。宁肯真搭上自己身子,也咬牙没有暴露。” “从今往后,你那点小心思少在我面前表现出来。若是想要在这个府中待下去,继续获得爷的庇护,就收起你的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少在这里耍小聪明。我不是何瑶,没有那么心慈手软。前些年死在我剑下的,像你这种自以为聪明多的人,更是不在少数。” 段锦话音落下,蜀王妃也就是唐如是,也许知道小绵羊的样子装不下去了。一改之前的懦弱表情。原本一直有些弯着的腰,也慢慢的挺直。被掀开了面具,已经无法隐藏的她,倒也直接干脆的道:“段锦,我知道我瞒不过你。没错,我之前的懦弱一直都是我装的。” “因为这些年在蜀王府,如果不是我会装,我就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我的确就是你说的八臂神女,可我也知道,我的那点功夫,最多也就调个一流榜尾的位置。在你蛇女剑的眼中,更是不值得一提。在蜀王身边那些高手眼中,恐怕就更加不值一提。” “况且,我出身文官家庭,就算是为了不牵连父母,我也不能暴露我会武的真实身份。若是被蜀王发现我会武,不单单我的性命难保。就连我那从不知道,我会武功的家人都会一并为我陪葬。我没有你幸运,虽说跟在英王身边只是一个身份不高的妾。” “可英王虽说有些滥情,可我也看得出,他对你们每一个人,都疼爱到骨子里面去了。虽说也实在有些风流一些,可与他的那些即风流但更下流,甚至是无耻的兄弟们比,还算是一个好人。无论是何瑶还是你,或是他身边的其他女人都是如此。” “更没有林含烟幸运,景王对他虽说相敬如冰,可哪怕心中一直有其他女人,但最信任的便是她。现在更是遇到了英王,尽管名声不太好听,可对她也是真的好,甚至为了她,连皇帝的圣旨都敢违抗。可我这些年,过的什么样日子,你或是你们知道吗?” “别人都以为,我嫁的丈夫斯斯文文,是皇子之中少见的道德君子。实则我在婚后不久,就发现那些东西只不过是表面现象而已。在别人眼中道貌岸然的蜀王,私下里面却是一个禽兽不如,极其不择手段的人。对于那些被他认为,挡了他路人的从来都是丝毫不留情的。” “便是我这个结发妻子,一旦被他认为挡了他的路,一样也不会放过。与他成亲不久,我便发现了他居然与自己的庶母私通。更在一个很偶然机会,知道他对两个兄长的布置。甚至还知道,他身边有专门为他执行秘密任务,为他除掉他认为碍眼人的秘密刺客组织。” “我若不是一直都装着懦弱,表现自己丝毫不通武功。就我知道的这些,我恐怕早就没命了,还得搭上我的家人。因为后来因为我身边的侍女嘴不严,他知道了我知道他与慎妃的丑事。那一次,我差一点便没有了命。他根本就没有念过夫妻情分,差一点没有活活把我掐死。” “虽说最终因为我表现出来的懦弱,让他认为我不会向皇帝揭发,而最终放过了我。可我身边的侍女,都被他带走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我身边的人,也换成了他的心腹。而我也被他圈在,自己日常住的那个院子里面,直到离开京城去蜀地后,才被允许出院子。” “那次事,他更再也没有进过我的房。蜀王府的家,看起来是我这个蜀王妃在做主。实则,都是那个王长子的母亲,他那个侧妃说的算,我根本连一个毛都管不到。这些年,他在蜀王府内外养了那么多的女人,我更是一句都不能过问。但即便如此,他依旧不允许我出府一步。” “更何况,他不喜欢身边的女人太聪明。他的那些侍妾,都是一些胸大无脑的女人。嫁给他这些年,我若是但凡表现出来聪明一点,让他觉得受到了威胁。他都会让我死的,便是这世上最好的仵作,都查不出来我的死因。你说的没有错,我的确是骗了林含烟。” “但我不想在继续待在那个院子,与那群整日里面,只知道为自己多捞取一些好处的女人,待在一起。只有离开那个院子,离开那些人无孔不入的监视,我才有机会永远摆脱天家这个囚笼。况且,英王带我出来,也不算是吃亏不是吗?” “他当初带我一同出来,不也是为了遮人耳目,掩盖他与林含烟私情吗?现在我能留在英王府,不也是他为了掩耳盗铃,用我来遮挡这皇上与世人的耳目,堵住幽幽众人之口吗?段夫人,说白了,蜀王欠英王的这没错,可我不欠英王什么,就算有我也用帮英王疗伤偿还了。” “更何况,我来英王府,说穿了大家不过是相互利用而已,我就更不欠英王什么了。我敢说,若是英王不是为了掩盖与林含烟的私情,不为了蒙蔽皇帝。当初他在接走林含烟的时候,看都不会看我一眼的。哪怕我是真的懦弱,快要被那群女人欺负死,他也不会看上一眼。” 对于唐如是这般辩解,段锦却是站起身来,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只是冷冷的道:“唐如是,我现在太多闲暇时间,在这里陪着你扯淡。要么过去伺候爷,要么爷出征这段日子里面,自己找一个机会走人。既然你不愿意伺候爷,那么英王府就不会再成为你的庇护所。” “忘了告诉你,你就算与蜀王再有隔阂,以你对蜀王的认识,你觉得他会真的死了吗?你离开英王,若是不怕牵连你的父母,不怕被蜀王的人千里追杀,你尽管离开便是。不管你与蜀王夫妻之间关系如何,对蜀王的性子了解,只比我们多,绝对不比我们少。” “蜀王若是知道,你这段日子里面失身于英王,我想他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哪怕就算是他不知道,但你知道他那么多的秘密,他也不会放过你的。想想你离开英王府的后果,你大可以等到爷出征后,收拾行李滚蛋。放心有我在,包括含烟在内,没有一个人会留你。” 听着段锦冰冷的语气,已经平静得不能在平静的脸色,唐如是咬了咬牙道:“为什么?段锦,你堂堂大理国长公主,居然与这么多女人,共享一个丈夫不说,还拼命的为他找新的女人,你难道真的就不嫉妒吗?段锦,我们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不好吗?为什么要苦苦逼迫我?” 第五百八十章 段锦的心思 对于唐如是半是的抱怨、半是愤怒的这番话,段锦却冷冷一笑道:“唐如是,你若不是极阴体质,对爷修为有好处。你当我疗伤之后,还会让你沾爷身子一下?若不是当年皇兄来中原历练,被我那个窥视储君之位的,其他几个皇兄派人暗中下毒,被你师父所救才幸免于难。” “你师父临终之时,又派人寄信于我皇兄与我。希望有朝一日,你遇到危险时,大理国能够给你提供庇护。你当我真的会容忍你这么一个人物,还是爷仇敌妻子的身份,进入英王府避难?若不是看你心中还有一丝善良,没有乱杀无辜之人,我又岂会容忍你留在英王府?” “唐如是,你说的没错,看着自己丈夫每日流连于花丛,我的确是嫉妒,而且不是一般嫉妒。但我知道,他这一生注定不会单独,属于任何一个女人。更不是那个女人,单独能够应付得了。而且他待我如掌中宝,我自然会投桃报李。哪怕我也会嫉妒,哪怕我也会心不甘。” “但我知道嫉妒要有限度,更要适合而止。他既然是我丈夫,我就会做一切对他有好处事情。如果你不是极阴体质的女子,可以在最短时日之内增加他的修为,让他去陇右可以多避免一些危险,你以为我会让你侍寝?唐如是,你是准备自己过去,还是我给你丢过去。” 段锦的回答,让唐如是目瞪口呆。在段锦的冰冷眼光之下,唐如是与蜀王的那个侍妾,也知道今儿如果不顺从一些,今儿这事很难善了。两个女人也知道,以段锦的身手,别看段锦现在挺着肚子,反应也相当的大。但两个人联手,还依旧不是段锦的对手。 开玩笑,赫赫有名的大理国天南一帝,历经上百年而不衰段家传武学,又岂是那么容易相与的?在江湖上,大理段家之所以闻名,并非是段家在天南自立为帝,已经传承近百余年。而是段家的家传武学,在江湖上的赫赫声威。尤其段家的剑法,足以堪称百人敌。 在大齐朝,若不是提段家武学,恐怕很多人都不知道大理国在那里。而段锦却恰恰是她这一辈段家子弟之中,武功最高的一个。一手段家剑法,不仅在天南武林闯下了第一高手的荣耀。即便在高手迭出的中原,也因为武功高强、姿色艳丽,而闯下了蛇女剑名号。 更曾被好事者与当年昙花一现,只出现数年便消失不知去向的寒冰罗刹。并称为成为有史以来,武功最高两大女高手。世人大多并不知道,在段锦十余岁的时候,两个人便较量过。更并不清楚,眼下的蛇女剑,居然成了寒冰罗刹儿媳妇,还坏了寒冰罗刹的孙儿。 蛇女剑,已经与那个曾经让江湖人畏惧无比,歪魔邪道更是连头都不敢露的寒冰罗刹,成了一家人。很多好事者,还年年都盼着两个人之间,能够来一场真正的对决。而这些事情,唐如是又岂会真的不知道?所以,在段锦面前,唐如是这位也算是高手的女人,老实得很。 尽管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迈步,走向了黄琼所在那间屋子。只是在刚要迈出门槛前,背后却是传来段锦接着,换上了再过去声音。接过段锦丢过来衣物的二女,看着手中那两块异常节约的布料。迟疑的抬着头看着面无表情的段锦,那眼神似乎在说这也叫衣服? 段锦没有看二女怪异的表情,而是淡淡的道:“因为你们的出身,他未必会对你们有兴趣,换上这个保险一些。在我这里换上在过去,我的丫鬟会帮你们穿。”说罢,一挥手几个丫鬟、婆子走了过来,根本没有理会二人的挣扎,三把两把将二人身上衣服扒掉。 又将那几块节约到了极点的布料,替二女穿上。被换上新衣服的二女,看着身上只有三片巴掌大,上面只能遮住凸起的两点,下面只有一横一竖,两条什么都遮不住布条,穿上几乎等于没穿的所谓衣服。哪怕现场的都是女人,也是羞得满脸通红,拼命试图捂住自己。 只是这三片布料太节省了,她们捂住了上面,捂不住下面。捂住了下面,却根本捂不住上面。而段锦对于二女脸上的羞红,却是理都没有理。直接示意自己那几个丫鬟,将拼命遮挡自己,此时因为换上自己丢给衣服,而分外诱人的二女,送到黄琼的房间去。 待二女不情愿的被送走后,段锦一手撑着额头,一手轻轻抚摸自己,已经微微隆起的肚子良久。才走到黄琼屋子外,听着里面让人心跳的声音。却是微微一叹:“冤家,我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做了。我们母子不求那些天大富贵,只求你此去陇右能够平平安安。” “哪怕你此去陇右,又带回来一群莺莺燕燕。只要你心中,还有我们母子,我都也都认了。我与孩子,都会在家中等你平安回来。希望这一夜,这几个极阴之女,能够对你有所帮助,可以增强一些你的内力。一旦出现万不得已的情况,也能保你安全归来。” 也许在别人的眼中,黄琼此去陇右,身边带着数万大军,不可能出现什么危险。可同样出身于天家的段锦却是知道,这种大军征战、两军对垒向来是不折手段的。正所谓明的不行、来暗的,暗的也不行便来阴的。别看黄琼是一军主帅,可未必真的是就是安全的。 对于黄琼的身手,段锦虽说也很有信心。但是天外有天的道理,段锦还是很清楚的。黄琼的武功,虽说不能轻易暴露出来。可对于他可能面对的危险,武功自然是越高越好。在加上熟知黄琼在那面耐力惊人。所以,今儿段锦在白天与何瑶、林含烟商议之后。 才逼着蜀王妃与那个侍妾,今儿晚上去给黄琼侍寝。若是刘氏二女不从的话,段锦不介意一样照办。哪怕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段锦心中的醋意早已翻了天。而段锦也怀了孕之后,才发现自己的醋性,随着肚子一同不断的在增长。自家姐妹倒还无所谓了。 可当自己老公肉落别人手的时候,她心中不是一般的不舒服。不过到底是出身大理国皇室的女子,虽说拈酸吃醋的厉害,可该分清的事情轻重缓急,她还是分的清楚的。所以,才有了今儿晚上的这一幕。如果唐如是这位蜀王妃最后任然不低头,段锦恐怕会用上其他手段。 又看了黄琼所在的那间屋子一眼后,段锦返回了自己的卧房。去自己卧房一侧的小佛堂,佛前敬上一炷香,又在身边丫鬟扶着之下,艰难的跪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头,虔心祷告了良久才重新站起身来。看着面前冉冉升起的檀香静思良久。 直到一炷香燃尽,又轻轻的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段锦却没有就此离开。而是又点燃一炷香后,轻声道:“皇兄,我答应你的事情也做到了,如今在佛爷那边,你对普安师太有所交待了。至于今后她的路该怎么走,只能靠她自己了。 “我知道你没有与我说实话,所谓报答救命之恩只是其中一个借口罢了。那个普安师太其实是你在历练时,喜欢上的女子。只是你出身于皇室,而只能迎娶高家或是诸世候的女子为妻。不可能去迎娶一个江湖女子,作为大理国皇后,而注定你们无缘罢了。” “你当初摆脱不了皇家子弟的命运,摆脱不了父皇母后对你的期待,摆脱不了太祖皇帝留下祖训对你的束缚。所以只能放弃了,你曾经以为自己无法放弃的东西。所谓的救命之恩,只不过是你爱屋及乌,或是心存内疚罢了。” “所幸,我比你幸运了一些,遇到了一个爱我如命男人。哪怕他花心了一些,可对我却是真心实意。你妹妹现在过得还很幸福,你也要当舅舅了。听大夫说,我腹中的孩子是一个男孩。所以,我才被折腾的那么狠。可我更希望他像你一样,永远都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君子。” “只是我比你勇敢一些,敢于去挣脱那些束缚人的东西,遇到了这个男人。哪怕他比我还要小,但却给了妹子一个温暖的家。你再也不用担心我的未来,我会好好的生活下去。皇兄,你与父皇、母后,在佛爷那里过的怎么样,锦儿真的好想你们,真想回去看看你们。” “可如今的大理国,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高家人不会放过我的,皇侄也不会放过我的。他虽是你儿子,可性子上却是像极了当年的太宗皇帝。当初,我不肯遵他的圣意逃到无量山,现在又来到了中原,成了英王侧妃,他恐怕今生都不会让我再踏入大理国一步了。” “皇兄你知道吗?我这些日子经常梦到,小时候你从我牙牙学语开始,便将我抱在怀中,手把手教我读书、写字,习武、骑马、射箭。春天带着我去苍山踏青,看那漫山遍野开的绚烂之极的山茶花,还有那永远都不会消融的苍山雪。去洱海上泛舟,听洱海上渔舟晚唱。” “母后经常埋怨你太宠我,尽教我那些男人才学的舞刀弄剑玩意,却从来不肯学一国公主该学的规矩、刺绣、女红,你总是宠溺微微笑着。只是造化弄人,谁也不曾想过,这一晃十年不到,你匆匆忙在位数年,跟随父皇、母后去了佛爷那里,而我却与你的儿子成了仇敌。” 段锦年幼时,因为正值大理国权利争斗最激烈之时,父皇忙于政务,无太多时间陪伴他。几乎是当年身为大理国太子,比她大了整整十八岁的嫡亲皇兄一手带大的。段锦的兄弟姐妹虽多,但也只有这个皇长兄与她,为当年大理国皇后的嫡子。 而他的皇兄,对于母亲年以四旬,诞下的这个几乎与自己女儿一般大。更是自己唯一嫡亲的妹子,也是极其宠溺。甚至宠爱的程度,比一个做父亲的还有过之,而无不及。每日无论再忙,也要看看自己这个妹妹。或是陪着她读一会书,或是陪着她练一会剑。 第五百八十一章 破格 在加上父皇政务繁忙,母后在段锦十岁时便去世。所以段锦,可以说是这位大哥一手抚养长大的。文学、武功,几乎都是这位长兄传授,所以与这位大哥是最亲的。父皇驾崩之后她不愿意嫁入她这位心疼幼妹的皇兄,也从来没有逼迫过她,更从来没有约束过她。 可以说,段锦的性格与脾气,都是她这位兄长惯出来的。对于驾崩时,只是四十出头皇兄的英年早逝,段锦也是最为难过的。而让她更为难过的是,如今她为了爱郎,将自己眼下那位在位的皇侄,还有如今实掌大理国政的高家得罪了一个遍,几乎已经不可能再返回大理。 便是连祭奠父母兄长,去他们灵前上炷香都无可能。想起年幼时父皇、母后的疼爱,皇兄的宠溺。怀孕之后心思,本就有些脆弱的段锦,不由得泪流满面。双手捂着脸,就在佛堂之中无声的抽咽着。同样是皇家出身的她知道,天家忌眼泪,出了这间佛堂她就不能在哭了。 而此时,正在另外一间屋子之中,折腾着几女的黄琼并不知道,段锦因为自己出征,再一次被勾起了乡愁。一夜云雨,一直折腾到快要天亮,黄琼才云收雨散,尽兴而归。而此时,几个女子已经被他折腾成如一滩烂泥一般。躺在那里,看着毫无疲惫的黄琼,只能微微轻叹。 除了林含烟与她身边那两个,已经被黄琼收为通房丫头的心腹侍女之外。其余的四个女人,无不怀疑这个家伙,到底还是不是人?自己都被折腾成一滩烂泥了,这个家伙怎么还如此的精神?若不是自己几个人,都已经实在不堪承受,估计这个家伙还能继续下去。 也许几个女子之中,除了林含烟,还有被召来那两个丫环之外,其余的四女都是极阴体质,对他的修为有很大的好处。正在沐浴准备更衣,躺在浴盆之中的黄琼。的确是半分的疲惫都没有,反倒是分外精神。不过,考虑到今儿日子特殊性,也担心黄琼误了时辰。 与以往不同,这次黄琼沐浴,伺候他的吴紫玉姐俩,却是捂得严严实实的。这是知道黄琼沐浴,从来都不喜欢让太监伺候的毛病。生怕让别人去,黄琼在控制不住自己,在浴室里面又折腾一遍。所以管家的何瑶,才特地派了稳重一些的吴氏姐妹,伺候他沐浴。 要是换了对于黄琼要求,从来不知道拒绝的林晚清她们几个,估计这个澡就不知道会洗到什么时候了。昨晚上段锦的安排,是何瑶与她一同商议的,自然是清楚的。现在黄琼的身子,何瑶也是知道的。知道昨晚,黄琼未必会真的折腾乏了。所以,何瑶才做出这个安排。 至少吴氏姐妹,还是知道该拒绝的。好在也许之前在段锦那里已经尽兴。也知道今儿是什么日子的黄琼,在沐浴时候还算是老实。虽说面对二女在给自己擦拭头发时,展现在自己面前姣好身材。也有些心猿意马,控制不住的感觉。最多也就手不老实,吃吃人家豆腐之类。 但大体上,还是勉强把握住了住了自己。当然,能让他还算老实完成沐浴,其中也有二女对他吃豆腐时,想要得寸进尺的举动。哪怕是被他弄得满脸羞红,但也态度坚决的拒绝原因在内。否则,单靠黄琼自己,面对吴紫玉姐妹时一向薄弱的意志力,未必就真的能做到。 等到黄琼从浴室出来,在吴氏姐妹服侍之下,换上那套亲王大礼服的时候,礼部的人已经赶到。而随着礼部、鸿胪寺一行人赶到的,还有金城公主,以及永王、沈王。金城公主来,是奉了老爷子的圣旨,在老爷子无法出宫的情况之下,与礼部官员代替老爷子亲临迎亲的。 而永王与沈王来,则纯属前来帮忙的,外加看热闹的。尤其是永王,一想到一向不喜欢繁琐礼仪的黄琼,今儿会被各种大礼仪折腾的发疯,嘴角就有些忍不住上翘。今儿的婚礼,真正举办仪式地方不在英王府,而是在皇宫正殿含元殿之内举办。 老爷子今儿启用,只有在位皇帝大婚才能启用的含元殿,这座本就规制宏大的皇宫之中最大的正殿,也是举办皇帝登基、大婚、册封皇后,以及重大仪式才启用的大殿,这不单单是为了抬举桂林郡王原因,更多还是皇帝自己内心已经产生的,但现在还不能说的一些原因。 其实,根本就不知道,老爷子如此做派之中,倒是有大半在做戏给天下人看的金城公主,内心之中,对今儿的这场婚礼很是不以为然。更对老爷子将黄琼这场婚礼,搞得如此大声势,还放在了往日只有皇帝大婚,才能使用的含元殿是不以为然。 甚至在内心之中,还在抱怨老爷子这么做,实在有些过分与偏心。当初太子大婚的时候,也不过只是在东宫办的。如今黄琼还只是一个亲王,婚礼却是全部按照皇帝大婚规矩来办的。只是老爷子不仅在昨儿,专门将她喊进宫郑重的交待了一番。让作为长姐的她好好帮忙。 还将自己的那个情郎,调到如今即将出任陇右、陕西二路制置大使的黄琼手下。知道自己这个九弟心狠手辣,杀起官员来根本不当回事。自己那个恋人,又是一副倔强脾气的金城公主,也只能打点起精神来,帮着黄琼办这场婚礼。没办法,刀把子在黄琼手中呢。 只是虽说圣命难为,而不得不以长姐的身份,陪着黄琼去迎亲。可看向此时一身亲王大礼服的黄琼时,眼神就多少有些那个了。哪怕即便是往日再看不顺眼,今儿的金城公主也不得不承认,此时黄琼一身亲王大礼服,在气质上比前太子更像一国储君。 举手投足之中自带的霸气,便是老爷子也多少有些赶不上。如果将黄琼身上的那身亲王礼服,换成皇帝的龙袍,恐怕没人会认为他只是一个亲王,而是会直接将其当成一位权倾天下的帝王。想起大行皇后丧礼上,静妃那一身无人敢正视的气势,金城公主心中叹息了一声。 即便是再对黄琼母子心有怨恨,她也不能不说,气势这玩意真的是要靠自幼养成的。出身小门小户的大行皇后,虽说贤良淑德方面无可挑剔。可这气势上,与静妃根本无法相比。大行皇后培养出来的前太子,与这位自小便受静妃教育的九弟相比,处处都显得小家子气。 不仅为人举止上相差太远,便是这气势上更是无法相比。这个九弟举手投足之中,带着的帝王气势,远不是废太子可以相比的。正像那句话俗话说的那样,没有那个气势,便是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一样的亲王礼服,其他任何一个皇子,也穿不出来这个气度来。 就在金城公主在这里胡思乱想的之际,随着礼部侍郎一声吉时到,黄琼骑上他那匹汗血宝马,亲自赶往桂林郡王所居的别院迎亲。这个仪式,在皇家娶妻的仪式之中,原本是没有的。因为即便是按照太子大婚的做法,也是娘家用大轿将女儿,送到举办仪式的皇宫或是东宫。 绝对没有,皇子亲自上门迎亲的,这是民间才有的做法。君是君、臣是臣,天家严格的规矩,在婚礼上也是一样的。皇子在皇帝面前是臣,可在其他大臣那里却是君。君不可能到臣家去迎娶的,哪怕是自己的亲老丈人家也不行。这是礼制,更是君臣之分。 但今儿之所以如此做,除了黄琼想要给司徒唤霜一个难忘婚礼,以补偿无法给其他诸女的正规仪式之外。也是老爷子,对于桂林郡王的一个尊重。当然,这种尊重不过是表面上罢了。可哪怕私下,两个人在拼命的向着对方身上捅刀子,可这面子工程,该做的还是要做。 要不怎么向外界显示,大齐朝君臣一体,并且同心到坚不可摧的地步?你看,我预定的储君娶你女儿,都是打破惯例亲自上门迎娶的。这足以说明,我对你这位开国第一功臣之后的尊重与重视。更说明了,我这个皇帝对你桂林郡王礼贤下士到,已经自降身阶了。 只是老爷子与黄琼,摆出如此重视的态度,却是让那位桂林郡王措手不及,甚至暗中不是一般的恼火。以这位老狐狸的心思,在见到黄琼上门亲自迎娶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这是被这对父子两个算计了。而且这么一个损招,未必是行事一向中规中矩的皇帝,能想出来的。 恐怕十有七八,是自己那个好女婿搞出来的。并不知道黄琼与司徒唤霜,早在知道彼此身份之前,就曾经有了一段过往。黄琼搞出今儿这个盛大的,他亲临结亲的场面,只是就坡下驴给司徒唤霜一个补偿。还有皇帝是真心实意的,以表示朝廷对桂林郡王府的重视。 至于什么阴谋诡计之类的,那对父子两个还真的没有想过。不过,虽说不知道今儿的新娘与新郎,早就背着他搞到一张床上去了。而且司徒唤霜真正的身世,在黄琼那里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的桂林郡王,看着骑着汗血宝马,一身亲王大礼服的新郎,很是有些牙疼。 他知道的是,这么一个宏大的场面下来。自己那些本就多疑的,只是靠着利益才最终结合到一起的盟友,恐怕这下心中更加要生疑了。这么一弄,不管是现在,还是在不远的将来,自己要想安抚那群即贪恋,又多疑的很的恶狼,付出的代价恐怕会更大。 为君不惜屈身降膝,亲自到臣子家中迎娶其女儿,这得多重视才会如此做?若是此刻他说自己与朝廷,根本就是同床异梦。皇帝父子如此做,只是在设套给自己钻,外加做做样子给天下人看。那群贪婪成性,即想要吃肉又怕被反咬一口的恶狼,又有谁会相信? 这个该死的家伙,就这么一个简单的阳谋,在今后要让自己付出多少,原本不该或是可以避免的代价?可哪怕明知道,这场盛大的婚礼,是皇帝强行塞给自己的一粒药。而此时哪怕明知道这颗药有毒,可自己也不得硬着头皮吞下去。 第五百八十二章 大婚 但这位桂林郡王毕竟是老狐狸一只,哪怕心中再恨得要死,可这脸上却依旧戏做的十足。无论是礼仪还是表情,无一都极其到位。无论谁来了,都挑不出半点瑕疵来。只是这位桂林郡王心中,对黄琼这个女婿更加的提防起来。哪怕他已经知道,自己这个女婿马上便要出征。 可他依旧打算今儿大婚完毕,明儿便赶回桂林。哪怕是眼下的陇右,已经在自己部署之下真正的乱了起来,这京城现在也绝非自己久留之地。皇帝狡猾的很,自己这个女婿更不是什么善茬子,狡猾程度还要在他老子之上。自己在继续待下去,恐怕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这位桂林郡王一方面满脸虚伪笑容,一方面心中打定主意明儿便辞行。而将佳人迎娶到手之后黄琼,哪怕因为司徒唤霜遭遇,心中再讨厌自己这个假岳父。可面对满脸笑意的桂林郡王,同样该做的礼节一样不差。就算那个此时还不甘心,一心想要找茬的世子,也无可奈何。 一只老狐狸,一只小狐狸这次交手,似乎是打了一个平手。离开桂林郡王别院,黄琼骑在那匹汗血宝马之上,带着乘坐按照太子妃礼仪制备的大轿返回皇宫。当这对新人,在由大群太监、宫女,外加御林八军组成的,只比皇帝出行低半级的依仗护送之下,返回皇宫时。 老爷子,早已经是一身朝服端坐在含元殿的龙椅之上。而与老爷子并排坐在龙椅之上的黄琼母亲,却是即没有穿嫔妃该有的朝服,也没有穿任何宫装。只穿了一身样式很民间的大红衣服,除了头上一只发簪之外,浑身上下简单的,连多余的一个首饰都没有。 跟随黄琼迎亲一同返回的群臣,看着含元殿上这一幕,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要知道,哪怕是大行皇后在的时候,也没有与皇帝同坐在龙椅上过。而这位前皇后,现在的静妃,虽说穿着打扮极为普通,与寻常人家儿子成亲,婆婆的打扮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就衣着来说,根本就不像是一位皇妃,倒是更像一位修行道姑。可坐在的气势,甚至旁边的老爷子都远远比不上。一些在大行皇后丧礼上,曾被这位前皇后惊人气势,搞得不由自主下跪的老臣。这一次都没有用随侍太监喊,只是被这位前皇后目光一扫,膝盖便是一软。 哪怕这位前皇后,此刻身上衣衫普通的不能在普通。哪怕这位现在的静妃,只是坐在那里一声未吭。因为今儿是自己儿子大喜日子,看向众人眼光也不在冰冷,甚至还带有几分柔情。可这位静妃就坐在那里,散发的气势便让这些老臣,不由自主的便生出了屈膝下跪的念头。 这些老臣的脑海之中,不仅想起了去年大行皇后丧礼上,这位前皇后那凌厉而又冰冷的目光。更想起了二十年前,也是在这间含元殿上,这位当时怀着身孕,已经临产在即的前皇后,那一声冰冷而又声传几乎整个皇宫,骇得十余个手持刀剑,准备逼宫的淮阳郡王部下将领。 不由得放下刀剑,老实的弃械投降的厉喝。那个时候,这位静妃也是端坐在龙椅一侧的一张椅子之上,除了那一声放下兵刃的厉喝之外,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只是用着冰冷的目光,便让淮阳郡王那十几个久经沙场,一向都悍不畏死的部下,老实放下了手中的刀剑。 经历过那一夜的这些老臣,那一夜的经历,几乎可谓是刻骨铭心。当再一次在这间含元殿内,见到这位一喝便制止了大齐朝,自开国以来最为残酷自相残杀的静妃时,这腰杆子又那里硬的起来?对于这位静妃,他们的畏惧感,甚至还要在此时正端坐在静妃身侧的皇帝之上。 便是永王与沈王这哥俩,再一次见到这位静妃时。也因为同样不由自主的,想起那日大行皇后丧礼上,这位静妃剑一样的目光,也是汗流浃背,甚至低下头不敢应向黄琼这位母亲,偶尔扫过来的目光。若不是在金城这位长姐面前,恐怕也跟着那群老臣跪了下去。 看着群臣,外加自己两个弟弟也没有好到那里去的表现。包括自己,也同样小心翼翼的避开,这位静妃目光的金城公主。哪怕原本再不服气,也不由得在心中长叹一声:“这才是真正母仪天下的皇后,该有的气势。这份气势,别说那个处处透着小家子的德妃比不上。” “便是大行皇后与之相比,也实在差的太多了。什么是大国皇后该有的气势,也许这位静妃身上这让人不敢迎视的气势才算是,若不是当年的淮阳之变,自己这位皇帝老子,想要娶到这位静妃,恐怕根本就不可能。也许只有这个静妃,才能培养出老爷子中意的继承人吧。” 想起大年夜,老爷子与自己那番推心置腹的交谈。原本对这位静妃,还心中多少有一些怨恨的金城公主,此刻反倒是心思平静了许多。再看着一副身上,好似与生俱来便带着一种君王霸气的黄琼,再想起老爷子大年夜的那番话,心中之前的不情不愿,一下子便淡了许多。 当一系列繁琐而又极其复杂的礼节完成之后,也代表着这场轰动京城的大婚总算完结。在皇宫之中,自然没有人敢去闹黄琼的洞房。便是想要凑热闹,跟着去洞房的永王,也被金城公主给拽走了。前边的大宴群臣,也自然有皇帝去主持,今儿也不劳黄琼这位新郎费心。 总算解脱的黄琼,带着已经成了新婚妻子的佳人,返回了皇帝在宫中,给她们布置的洞房。当揭开司徒唤霜头上的盖头,看着盖头下面虽然只化了一点淡妆,却是依旧倾国倾城的佳人。哪怕早已经见识到自己这位新婚妻子的天姿国色,黄琼也不禁一阵阵的动容。 在喝罢合卺酒,黄琼轻轻拽着此时一身大红色吉服,更是倍增姿色的司徒唤霜小手,一边亲吻着佳人的小嘴,一边轻声道:“我的小霜儿,盼了这么久,今儿我总算如意了。我的小霜儿,我的爱人,今后我会把你放在我的心坎里面疼的。再也不会让你受任何的委屈了。” 而看着爱郎深情的目光,哪怕二人之间早已经同床共枕。可往昔冰冷外表再也不在,此时只剩下与一般新娘无二样,含羞带怯的司徒唤霜,将小脸贴在黄琼的胸口上,轻声的道:“王爷,从今儿开始,我就是你的人了。放心,我会与何瑶姐姐、段锦姐姐她们好好相处的。” 见到怀中的司徒唤霜,难得一见的含羞带怯表情,自那日母亲来府与司徒唤霜见面后,再未与佳人亲近过的黄琼,此时又那里克制住心中的旖旎,一把将佳人抱在怀中深吻了上去,良久直到二人都有些喘不上来气才松开佳人的小嘴道:“娘子,夜已经深了,我们该休息了。” 说罢,轻轻的将佳人压了下去的同时,将佳人的小嘴又狠狠的堵上,手也自然而然的解着佳人的衣襟。虽然两人同床共枕早已经不是第一次,可也许今晚是名正言顺的拥有佳人,黄琼觉得自己分外的兴奋。直到司徒唤霜实在不堪承受,才勉强克制住自己停息了下来。 看着远未尽兴的黄琼,早在两个人第一次在一起时,便是知道他这方面惊人。此时实在有心无力,知道这是丈夫现在停下来,是怜悯自己的司徒唤霜,也只能伏在黄琼的胸口,轻轻道:“可惜,没有能让你尽兴。要是在府中就好了,有何瑶姐姐她们可以帮着我分担一些。” 对于司徒唤霜的遗憾,黄琼却是将手指竖在佳人的唇边,爱怜的道:“今晚是我们的大婚之夜,所以今晚我是完全属于你一个人的。至于尽兴不尽兴的,我根本就不在意。因为从今儿开始,你便是我的妻子。我又怎么舍得你,再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 “之前的十九年,我没有能够陪在你身边,让你从小便受了那么多的委屈,遭了那么多的罪。今儿是我们的大婚之夜,我又岂能忍心,再让你受任何的委屈?今夜,我完完全全只是你一个人。不要胡思乱想,能够将你拥在怀中,已经我此生是最大的幸福了。” 听着丈夫这番深情的话语,司徒唤霜虽说心中无比的甜蜜,可当被子下的小手,感受到那处灼热之后。哪怕心中还是很不情愿,但还是语气坚定的道:“有你这番话,我便已经足够了。还是喊进来几个宫女吧,你这个样子,我作为妻子又怎么能忍心?” 司徒唤霜的劝说,不想司徒唤霜受到任何委屈的黄琼,只是态度极其坚定的微微摇了摇头。将佳人紧紧的搂在怀中的黄琼,甚至为了转移佳人的注意力,而快速的转换了话题。良久,依偎在黄琼怀抱之中,正与黄琼低语的司徒唤霜,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急忙抬起头来道:“王爷,桂林郡王给我陪嫁的那些丫鬟,你一定要加小心。那些所谓的陪嫁丫鬟之中,未必都是桂林郡王安插的眼线。可至少有相当一部分,都是他派来暗中监视我们的。他那个人无所不用其极,几个孩子还有现在怀着孕的段姐,更是最好远离她们一些。” “他答应你父皇与他联姻,绝对不是看在皇上答应过他,什么皇后之位的。他那个人阴险狡诈,绝对不是那种为表面虚名,便能够迷惑的人。更何况,他明知道我与他,只是表面上的父女,实则根本就是仇人。若是我真正成了皇后,他难道就不怕我找他们桂林郡王府报仇?” “他将我嫁入天家,绝对是别有所图。自从见娘娘后,我一直没有来看你,便是一直想要找出他究竟要做什么。只是可惜,他这个人太阴险狡诈,我费了很大的心思,都没有能够查出来他真正的意图。原本我想要,从他的那个比他蠢得多,又不是一般自大的世子那里下手。’ 第五百八十三章 放心有我在 “只是那个世子,自从我被强制带回王府后,一直都对我别有所图。若是想要从他那里下手,在不能用强以避免引起他怀疑的情况之下,我担心会被那个人占便宜。我既然已经是你的人了,又怎么能让别的男人近我身子。哪怕他那种眼光看在我身上,我都会感觉到不舒服。” “而且他身边高手如云,还有几个与他形影不离,一直隐藏在暗中的暗卫。我便是想要去他书房偷听,都没有办法做到。现在只查出,他来京的这段时日,每天夜里都要秘密见人。还有,他这次来京除了应付皇上之外,还与前段日子北辽来使有很大的关系。” “我虽然没有查到他真正的目的,可我也知道他那个人,绝对是无利不起早的。尤其是在明知道,我在心中早已经视他为仇敌的情况之下,还将我嫁入天家,背后的目的肯定不简单。我担心,他暂时动不了你或是不敢动你,会对几个孩子还有段姐她们下手。” “他这个人,一旦认为谁挡了他的路,他会毫不犹豫的清除掉。当年他以庶子身份继承王位,对他不服气的老王爷几个嫡子,在老王爷去世之后都先后死的莫名其妙。便是老王爷,府之中虽说不敢明说,可也有人传言老王爷,是被担心夜长多梦的他给暗害的。” “还有他那个嫡亲女儿,只为了拉拢大理国鄯阐候府为他所用,被他嫁给了已经成为他妹夫的鄯阐候做继任。还有我亲生父母的事情,他只是看中我母亲的姿色,便敢杀人夺妻。这普天之下,我还真的想不出来,他还有什么不会做的,有什么恶毒的事情不敢做的。” “我真有些好担心,他如果认为你成了挡路石。虽说他未必能拿你有什么办法,但却会对府中其他人暗中下手。尤其是眼下你出征陇右在即,府中只留下一群老弱妇孺。段姐若是没有怀孕,有段姐在我还不算担心。我们两个联手,在加上瑶姐,就算他派出暗卫来也不怕。” “可现在段姐怀着身子,瑶姐武功虽说略可,可还要顾及几个孩子。晚清她们几个的武功,也实在有些太低了,到时候恐怕根本帮不上忙。而且,我最为担心的是,他会暗中下手。尤其眼下,他又以陪嫁的名义,在王府塞了不少的人作为内应。爷,这些人不能留在府中的。” 看着司徒唤霜一脸担忧的神情,感受到了这个女人对自己深厚感情的黄琼。虽说对司徒唤霜的担心听了进去,但却是并不想她过于忧虑。毕竟满京城都知道,自己的英王府可谓是铁桶一块。便是皇帝想要安插眼线,也只能以派遣太监、宫女和侍卫的方式。 若不是以陪嫁的名义,往自己府中公开安插人,桂林郡王想要在自己府里面,安插眼线几乎无任何可能。而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这个已经成为自己新婚妻子的女人,恐怕一生都会自责的。想到这里,黄琼将女人紧紧抱在怀中道:“霜儿,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有了安排。” “我在黄河北岸有一个庄子,正好可以用来安置这些人。等我那位名义上的岳父离京之后,我哪怕不在京城,也会安排人将那些人都打发到庄子上。还有,我已经派人去郑州调回刘虎。这一半天,他也应该到了。至于你,尽量还是隐瞒自己身上有武功的为好。” “在天家,一个王妃会武的事情,不是什么好事。即便母亲那么强势的人,身为大高手的事情,便是父皇恐怕也是不清楚的。我想那个人,也不会上赶着自寻麻烦,向父皇禀明你是高手的事情。至少在我回来之前,不让别人知道会武,才是对你最好的保护。” “其他的事情,你也不要太过于自寻烦恼。只要你我,还有锦姐、瑶姐她们夫妻同心,我想再难的事情,也不会成为我们的困扰。我答应给你们幸福的,就一定会说到做到。相信你的丈夫,会想尽一切办法保护你,还有你们,还有我们未来的每一个孩子。” 说到这里,感受着怀中的温香软玉,为了转移司徒唤霜的心思,黄琼又一次狠狠吻住了佳人的小嘴。当再一次一番风雨下来,被黄琼折腾得疲惫不堪的司徒唤霜,再也耐不住疲惫。 依偎在黄琼这具,曾经带给她自母亲去世后,在没有享受到温暖和安全感的怀中,沉沉睡去。 而此刻还与司徒唤霜紧紧连在一起,看着怀中实在不堪承受,而沉沉睡去的佳人,哪怕没有尽兴。黄琼却也只是轻轻吻了吻了佳人的小嘴,压低了声音在司徒唤霜的耳边轻声道:“霜儿,今后我一定会护卫你,还有锦姐、瑶姐她们一生一世的。有我在,谁也不会再欺负你。” 只可惜对于黄琼这番语气无比坚定的话,紧紧依偎在黄琼怀中。还是自母亲去世后,还是第一次睡得如此安稳。眼下被黄琼一番折腾下来满身的疲惫,再加上这种很久都没有享受到的安全感。让司徒唤霜睡的异常沉,黄琼这番态度坚决的告白,根本就没有听到。 而黄琼在说罢那番告白的话后,也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将怀中的佳人紧紧搂在怀中。看着怀中实在已经无力承受的爱妻,此时那里怀抱佳人,又睡得着的黄琼。为了压制住心中没有平息下去的火气,黄琼只能暗暗的念起母亲传授的心法口诀,在这个时候修炼起了内功。 并不知道,司徒唤霜也是极阴体质,甚至因为本身的功力高于另外几个人,对黄琼内功修行带来的益处,远远大于武功低微的刘氏二女,以及蜀王妃唐如是。而且两个人此时,还紧紧的联在一起,这番调息下来效果远远超过以往。而且无论是他,还是司徒唤霜都大为受益。 当第二日,黄琼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内力运转,原本之前那些还有些阻碍地方,已经如一条大河一样畅通无阻,内力循环生生不息。而黄琼内力上变化,此时刚刚从睡梦之中醒过来的司徒唤霜,也感受到了。俩个人都没有想到黄琼误打误撞,会出现这么一个结果。 尤其是因为师傅的原因,内功修为达到一定程度之后,便有些停滞不前的司徒唤霜。感受到了自己内力修为上的变化,简直有些欣喜若狂。当两个人欣喜的眼神,遇到一起的时候,若不是此时殿外传来太监,敦促二人起身更衣的声音,差一点再一次燃起激情。 被殿外太监公鸭一样的嗓音,惊醒后的司徒唤霜,此时才发现自己居然与黄琼,还紧紧的联在一起,脸色不由的异常羞红。连忙起身想要着衣,却没有想到又被黄琼抱住,很是亲吻了一番之后,才一同起身着衣。在几个宫女服侍之下,简单梳洗之后去拜见皇帝。 被太监领到听雪轩,这对新人给黄琼的父母敬茶之后,又留在听雪轩吃了一顿简单的早膳之后,才被皇帝放回了英王府。在离开皇宫之后,知道自己恐怕今儿便要接到离京圣旨的黄琼,极其罕见的没有骑马。而是抱着司徒唤霜,一同进了自己的亲王大轿,一路上柔情蜜意。 果然,就在黄琼刚刚回到府中,还没有来得及与诸女说话,甚至连府中下人一副忙碌准备搬家的样子为何,都没有来得及问。皇帝的圣旨,却是已经跟着屁股追了过来。在圣旨上,老爷子除了告诉他桂林郡王,已经请辞返回封地,回门的事情不用再去之外。 便是给了他一句家事已毕,当以国事为重的话。合上圣旨,黄琼对着不知道什么原因,昨儿从宫中返回之后。也许担心滕王借机捣乱,一直便坐镇在英王府。便是昨晚也是宿在英王府的金城公主。还有昨天因为喜宴设在宫中,实在没有胆子当着老爷子面开怀畅饮。 所以今儿一早便匆匆赶过来,想要讨一杯喜酒喝的永王。有些无奈的,对着金城公主以及一脸期待看着他的永王道:“昨儿有劳大姐与七哥,为小弟的婚事多番操劳。与大姐,还有几个哥哥好好聚一下,以表达小弟的谢意。没有想到,老爷子这就催促我赶快赴任了。” 对于黄琼的解释,虽说心结已经打开一些。但眼下对于当年之事,依旧无法彻底忘怀的金城公主,面色有些古怪的打量了一番,面前这个自己平日里接触并不多的九弟。她没有想到,这个九弟出宫不过一年,便对老爷子心思摸的居然如此透彻,怪不得能够后来居上。 想起昨儿见到黄琼身着亲王大礼服时,无意之中展现出来的帝王才具有的霸气。此刻的金城公主,心中甚至隐隐有种感觉。若是百年之后,老爷子传位之人不是这个九弟。除非老爷子提前除掉他,否则恐怕换了任何一个人,都难以坐稳那个皇位。 自己这个九弟,对老爷子的心思把握的太准了。老爷子圣旨上那句话,自己也不是没有听到,但一时之间却没有想到其中太多的含义。而这个九弟,却马上便猜测出了老爷子的意图。不说别的,单就这份对老爷子心思的把握上,就是其余兄弟拍马都难以追赶的。 而更让她产生这种心思的,还有前儿自己被老爷子,以武将之后钟鸣鼎食惯了,就成了废物的名义,打发到骁骑营历练。因为昨儿是黄琼大婚,所以被眼下执掌骁骑营事务的郭晨,特批了几日假期,以便回来参加这个舅舅婚礼的儿子,在回京的那天晚上与自己说的那些话。 到现在她还清楚的记得,自己儿子对自己说的,在骁骑营你骂皇帝也许没有人管。可若是说英王一个不字,骁骑营你恐怕再也待不下去了。而为了证明自己这番话的真假,自己那个从不说谎的儿子,还撩起自己身上的袍子,露出一身还未褪去的青紫,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儿子亲口告诉她,因为自己受她影响。原本在京中,不敢乱说什么。可到骁骑营之后,自以为在无所顾忌,便很是说了对自己这个九舅不满的话。结果半夜如厕时,被几个人用麻袋套住。一顿拳脚下来后,又被丢入自己原本要去的茅厕。 第五百八十四章 莫名的惧意 自己在找自己的顶头上司告状,在发现根本没有人搭理他后。一直都告到署理都指挥使的郭晨那里,可整个骁骑营上下几乎所有官员,几乎都不约而同与自己打哈哈。便是郭晨这个世家子,当着自己面胸脯拍的叮当响,保证在调查清楚之后,重重的惩罚那几个肇事者。 可事后根本没有给自己这个公主儿子,一丝一毫的面子。就是连欲盖弥彰应付,都没有进行一下。唯一做的,便是将自己的顶头上司叫去骂了一顿。最关键的是,郭晨骂自己上司的那些话,让这位小伯爷,皇帝的外孙感觉到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甚至等于公开,在抽他的耳光。虽说事情也过去了几个月,可现在他还记得当时郭晨骂的那几句话。当时郭晨骂那几个属下时候,居然不是因为他无缘无故挨了一顿打。而是骂的那几个家伙纯属笨蛋,虽说是为了英王殿下出气,可做了事情都不知道擦干净屁股。 非得让他这个署理都指挥使来擦屁股,作为下属这件事情,做的实在有些不地道。什么狗屁伯爵之后,还没有继承爵位就敢侮辱英王,也不看看他自己几斤几两?下次手脚做的干净一些,别让有些人唧唧歪歪跑自己面前告状。人只要没有打死,也不用与他汇报。 他现在署理都指挥使忙的很,没空理会这等屁大点的事情。而这位郭副使说这番话时,根本就没有避开自己的受害者。甚至说的时候,还用冰冷的目光看着自己。后来一个与自己交好的老兵,才告诉自己得庆幸自己有一个好妈,才只是被打了一顿丢到茅厕里面而已。 若是换了别人对英王如此不敬,就不是被麻袋套头,挨一顿打后被丢在厕所的事情了。估计早就有人,找机会直接弄死他了。在骁骑营之中你说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许骂英王。敢骂英王,你自己不是找死吗?骁骑营都是铁血的汉子,这一辈子佩服的只有强者。 而英王在虎牢关一战之中,以亲王之尊先是亲身冒险夺关,后又亲冒矢石的表现,让他赢得了骁骑营上下的真正尊重。在军权上更是放手,从来都不干涉军务。让士兵可以放心的,跟着自己信任的将领上战场。在平叛战事结束之后赏罚公平,外加不论资历破格提拔人才。 更让骁骑营上下,成了他的铁杆拥护者。虎牢关一战之后,骁骑营阵亡的将士,还是第一次全额领到抚恤。而且英王还给伤亡的将士,额外给了赏赐,更让全骁骑营上下,对英王感恩戴德。他若是想要在骁骑营待下去,最好改变一下对英王的敌意。 在骁骑营说什么都可以,就算你张嘴骂皇帝也许都没有人理会,可你千万别说英王的坏话。这次是大家手下留情,下次他恐怕未必就有这么幸运了,别被打死都没有人理会。而此事过后,这位小伯爷,驸马都尉的儿子,更是在骁骑营饱尝了人间的冷暖。 他刚到骁骑营的时候,大家虽说也对他多少有些排斥,但却还多少有些收敛。可那件事过后,他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就连伙房的伙夫,给他打菜的时候,手都会抖得跟中风一样。往往一勺子的菜,到他这里只剩下。连点油花都不剩的汤汤水水。 他实在吃不下去,别人就讽刺他,当初英王还没有这待遇呢,可这伙房的大锅饭一样吃的很欢实。人家一个皇子、亲王,都能做到与将士同甘共苦,他一个还未袭爵的伯爵多个屁?那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这舅舅,在骁骑营有多受欢迎和拥护。 这次去陇右平叛,骁骑营将士听说没有调骁骑营,跟随英王去陇右,不少人都长吁短叹的。甚至有下级武官,还要闹着进京找英王,要与西北大营打御前官司。若不是郭指挥使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压制下去。当时几乎已经失控的骁骑营,指不定会搞出什么事情来。 在骁骑营大部分将士眼中,英王就是他们的天。用那些老兵的话来说,跟着英王上战场靠谱。就算是死了,也不用担心家人什么都落不下。更不用担心自己的烧埋费,被那个官员给贪了。因为在他们的眼中,只要有英王在一天,自己家人绝对不会受委屈的。 若不是自己还有些韧性,再大的侮辱,都咬着牙坚持了下来,最终赢得了将士们的认可。那件事后,自己差一点就在骁骑营待不下去。现在自己处境虽说勉强有了一些改观,可在骁骑营大部分将士心中,都还在提防着自己。甚至对自己还有些敌意,只是不那么明显罢了。 听到自己儿子那番话,这位金城公主当时可就是又畏又怕。她很清楚,骁骑营英王一共也没有统带多长时日,郑州事毕之后不久便被调回。可自己那个九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居然在如此短的时日之内,让骁骑营上下那些铁血汉子,都成了他铁杆嫡系。 在骁骑营之中,甚至已经到了连他一句坏话都不能说,这真的是太可怕了。换了自己其他兄弟,又有谁能做到?骁骑营是什么队伍,那是朝廷最精锐四大营军马,都是边军论调过来,在边关血火里面冲杀出来老兵。一个没有上过战场的人,要想获得他们的尊重,几乎不可能。 自己这个九弟,能在一个多月的时间之内,将这些刀山火海之中,滚过来人变成自己铁杆支持者,这份手腕能力又有几个人能做到?还不知道早在郑州时,眼下署理骁骑营都指挥使的郭晨,便已经彻底投靠了黄琼的金城公主甚至敢断言,若是自己这个九弟现在想要造反。 只要他信手一会,整个骁骑营那些高级将领不知道,可那些中下级军官。肯定会什么都不会顾的,跟着他反到底的。在听完自己这番话之后,当时金城公主便傻了。经历过淮阳之变的老爷子,最看重的是什么?作为同样经历过那场事变的长女,她自然是相当清楚的。 可眼下老爷子最看重的军权,如今也被这个九弟给打上了楔子,轻而易举拉拢过去了一部分。还是全大齐朝军队之中,最为精锐四大营中的骁骑营。而更让这位金城公主感到悲哀的是,对于这个事情,手中有着替老爷子,监视全天下官员和军队的南北镇抚司。 骁骑营之中,还有替皇帝掌控军队的三个文官同知,对于这种触犯老爷子逆鳞的事情,老爷子真的一无所知吗?要么是老爷子知道了,也根本就没有在意,甚至在有意纵容。要么就是南北镇抚司,还有骁骑营之中文官也出现了问题,一同倒向了英王。 大家上下一心,齐心协力都在瞒着老爷子。若是这样,自己这个九弟就太可怕了。这才一年多的时间,就做出如此缜密的布局。老爷子千秋之后,若是这个皇位不传给他,自己那些兄弟无论谁接手,这个位置恐怕都坐不住。要么成为他的傀儡,要么便与烈宗皇帝一个结果。 昨儿在黄琼大婚时,金城公主在听到了老爷子,居然为了平息陇右叛乱,将西京大营的军马也交给了英王。当时她立即冒出来一个想法,如果自己这个九弟真带着西京大营去陇右。恐怕要不了多久,整个西京大营的五万军马,也都会与骁骑营一样,改头换面姓英了。 而正是有了与自己儿子,前日夜里那一番对话。再加上今日发现,才在心中有了这种,对于她来说多少有些怪异想法。而老爷子在骁骑营那件事情上,选择装聋作哑到底是顺水推舟,或者是已经是有心无力,金城公主实在不想太过于多说。不管怎么说,她是已经出嫁公主。 本朝公主插手政务或是军务,又向来是大忌。自己若是在这方面,哪怕随便说些什么,恐怕忌讳的不单单是这个九弟一个人了,老爷子也一样绝对不会允许的。这位即便在今年大年夜时,还看不起自己这个九弟的大公主,眼下却不知道为何,对黄琼升起一股莫名惧意来。 此刻心中正在胡思乱想的金城公主,对于聚餐的事情实在无所谓。她现在还留在英王府,原本就不是为了一顿饭而来的。原本她现在留在英王府,除了皇帝有差事交待给她之外,更多的还是有事情想要与黄琼商议。至于饭吃不吃的,对她来说无所谓。 更何况,她原本就不喜欢热闹。相对于金城公主的无所谓,永王对于黄琼的答复,却是有些心有不甘。对于黄琼的解释,永王却是一脸不信道:“切,老九,你别当你七哥好糊弄。七哥知道你被老爷子任为陇右、陕西二路制置大使,全权节制二路文武官员平息陇右叛军。” “可这大军调动,总是需要时日的吧。你要携行的官员,也要调动吧。我就不信,老爷子会让你赤手空拳出京。月吧的虽说不可能,可这十天半个月重要有的。喝顿酒的时日,总还是有的。昨儿你大婚是在宫中办的,你七哥我根本就没有敢尽兴,所以,你得给我补上。” 对于永王的胡搅蛮缠,黄琼实在有些无可奈何。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与英王解释。别说老爷子根本就没有给自己那么多时日,就算是给了。大军马上要赶往陇右平叛,这出发之前千头万绪,有多少事情在等着自己处理和决定。自己在这个时候,又那有闲暇功夫能喝酒? 别说真的没有时间,就算是还有一点闲暇,自己也根本就没有那个心思。就在黄琼琢磨,与自己这位对军务一窍不通的七哥,解释自己为什么无法答应他这个要求。一旁一直都沉默不语的金城公主,却是突然开口制止了永王继续下去的打算:“老七,胡闹不在这个时候。” “九弟,这马上就要赶往陇右平叛。这大军出发之前千头万绪的事情,等着他这个制置大使去做决定。那里有你那么多的闲暇功夫陪你喝酒?要想让阿九补上这顿喜酒没有问题,等阿九从陇右凯旋回来,与庆功酒一起喝,岂不是更畅快?” 第五百八十五章 举荐了你 金城公主这番话,说的很突然。话音落下,不仅永王愣住了,就连黄琼也一样愣住了。他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原本处处都看自己不顺眼的大姐,会在这个时候帮着自己解套。自己与永王之间的关系亲近,她是知道的。所以她的这番话,不是为了在自己面前维护永王。 就是在变相的帮着自己,劝说永王别在这个时候胡闹。只是黄琼一时没有想明白,自己这个大姐这个时候态度的转变,到底是真的以国事为重,还是另外有其他原因。联想到自己昨儿大婚,很多事情都是这位大姐帮着张罗的,昨晚更是宿自己府上,为自己坐镇。 想到这里,黄琼看向自己这位大姐的眼光,不由得有些若有所思。而当也被自己不知道为何,突然冒出这番话的金城公主,看到黄琼看向自己的一副若有所思目光时。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为何胆气有些不足,而有些不敢迎视。哪怕黄琼看过来的目光,其实很平和。 见到金城公主脸色,多少有些尴尬。黄琼淡淡一笑,并未在此事上太过于纠结。既然这位大姐已经帮着自己解围了,自己正好就坡下驴。看了看金城公主发话后,瞬间蔫了下去的永王。黄琼拱了拱手对着金城公主与永王道:“多谢大姐,为小弟解围,小弟可谓感激不尽。” “七哥,这段时日不是准备婚事,就是在为陇右战事做准备。也未来得及,与七哥好好说说话。所以七哥,今儿对小弟有些误解,小弟也无话可说。不过七哥,事情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小弟也就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二位又是小弟的嫡亲兄姐,小弟也就有什么说什么了。” “陇右局势现在紧张的很,几乎已经到了一刻都耽误不得的地步。与兄姐说句实话,便是昨儿的新婚之夜,也是老爷子顶了很大压力,才看在桂林郡王的面子上,勉强给小弟留下的。在加上还有些事情,还未来得及准备充足。否则恐怕昨儿婚礼一结束,小弟便要出发了。” “就连洞房,恐怕都没有功夫进。今儿的圣旨你们也听到了,小弟恐怕最迟后儿便要离京赶往西京。所以这顿酒,实在是无法请大姐与七哥喝了。只能等小弟,从陇右回来在补偿二位兄姐了。不过,大姐、七哥,今儿你们过来,小弟正好有几件事情,想要与你们商议一下。” “小弟此去陇右平叛,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京。小弟府上前段时日,因为六哥的原因,闹了一些笑话想必大姐也是清楚的。老爷子虽说已经赏给了小弟新府邸,可小弟却担心六哥还是有些放不下。六哥的性子,二位兄姐也是清楚,若是不依不饶,小弟也不得清净。” “小弟这里,又有一个孺人已经有了身子,受不得惊吓。小弟府中的女眷,又是各个性子都有些柔弱,实在不是那种争强好胜的人。所以,小弟恳请大姐与七哥,在小弟不在的日子里面,多多帮忙照应一下小弟府中的这些妇孺,别让她们在小弟不在期间,受到太多的打搅。” 黄琼这番话说罢,金城公主倒也罢了。滕王是她一手带大的,滕王的性子她是极为清楚的。前些日子里,滕王因为府邸的事情,再三纠缠黄琼,甚至惊扰了黄琼侍妾的事情,她也听说了。对于黄琼这番摆脱,指的是什么心知肚明的金城公主,倒也没有犹豫的点了点头。 这可不单单是为了黄琼那些家眷的事情,还有为了保住滕王。虽说心态已经了多少变化,可这位金城公主心中,还是多少有些偏向滕王多一些。毕竟是自己从小带大的弟弟,至少在亲近感上还是比黄琼亲一些。就算是为了保住滕王,这个事情她也得应承下来。 因为在她心中,自己这个九弟在很多时候,都是六亲不认的。在郑州,一口气杀了上百名文武官员、举人、读书人,若是在加上景王府的大小管事,郑州府的师爷、衙役,甚至是差人,恐怕这数量还要在翻上一番。便是连新蔡姑姑唯一的儿子,她们的嫡亲表兄都一刀杀了。 她到现在还记得,自己听说这件事时正好在宫中。当时儿子被杀的新蔡姑姑,披头散发的进宫找老爷子要说法时,哭的悲痛欲绝。自己在听到这件事时,都呆住了。那可是他们的嫡亲表兄,还是一个正儿八经的伯爵。他居然连圣意都未请示一下,就在大街上那么给杀了。 事后,脑袋还与其他参与叛乱官员的脑袋一同,被悬挂在郑州城头示众。后来更听说,那一日郑州府内杀的人头滚滚,半个郑州城都被杀人的血给染红了。还有德妃的嫡亲侄儿,一个正五品的知州。他连一句话都没有,就给直接在郑州府大堂上,扒了官袍给抓了。 回来的时候,用囚车给拉回来的。听说被送进天牢的时候,人几乎都脱了一层皮。如果他的那些妾室,真的因为滕王出点什么问题。待他从陇右回来,别说自己这个六弟的爵位了,就是这脑袋能不能保住都还两说。尤其是那个段孺人,很得他喜爱的情况之下。 相对于对这件事想得很多,为了保住比永王还能惹事的滕王那颗脑袋,而对于黄琼所请忙不迭点头应承的金城公主。一边在段锦手中吃过大亏的永王,却是翻了翻眼睛很是鄙视的看着黄琼。嘴上虽说没有说出来,心中却是腹议道:“你那些侍妾,恐怕也就在你面前柔弱吧。” “就你的那群侍妾,除了在你面前之外。在其他人面前,那个不是母老虎要是让她们吟诗作画,恐怕一个都拿不出手。若是让她们舞刀弄剑,这大齐朝的皇子有一个算一个,就算加上他们身边侍卫,恐怕没一个能打过她们。也就滕王那个傻子,敢去触那群母老虎的霉头吧。” “你真当那日子的事情,我一点都不知道?谁不知道,滕王那个傻子调戏那个段孺人,就是你口中受不得惊吓的那个。结果调戏不成,反倒是被那个母老虎,一脚直接从英王府内,越过你英王府大墙,踢到英王府外。那个傻子受了教训还不死心,想要带着侍卫硬抢。” “结果,你家那群母老虎拎着刀剑就冲了出去,便是当时大着肚子的都拎着宝剑冲了出去。唬得那个大傻子,面对着一群如花似玉美娇娘,愣是没有敢动手不说,人更是被抬回去修养了一个月才好。给滕王瞧伤的太医可说了,就这还是人家脚下留情,才没有当场一脚踹死他。” “等到好不容易能爬起来,又被老爷子一顿板子,揍得又回去修养了半个月。还有当初,那个段孺人在我胸口上,只是轻轻一脚便踹出的乌青,我也是养了半个月才好。先不说你如今的地位,就你口中那群所谓娇弱女子,现在京城又有那个不开眼,不要自己小命的敢去惹。” “更何况,老爷子给你拨的那叫新府邸?你真当我好糊弄?那是老爷子,直接把宫中西侧的那片宫殿划给你使用了好吗?就算滕王依旧贼心不死,还想着占你家那群母老虎的便宜。可就他那徒有虚表的胆子,就算给他几个脑袋,也不敢在老爷子眼皮子底下闹事啊。” 不过,也知道黄琼托付自己与大姐这些事情,肯定是有自己用意的永王。虽说到现在还有段锦带来的阴影,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只是在点完头之后,永王才后知后觉的,突然反应过来。黄琼这个托付,恐怕不是托付自己照顾她们,而是让自己给那群母老虎擦屁股吧。 想清楚自己又被算计了之后,永王很是有些不雅的,向着黄琼翻了翻白眼。看到永王向着翻白眼,知道自己心思已经被这个家伙看透的黄琼,倒也没有在意。永王的性子,他还是相信的。哪怕知道被自己骗了,但既然承诺下来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的。 第一件事情说罢,黄琼没有理会金城公主与永王的神色表情,而是对着永王道:“七哥,父皇正在统筹朝廷接受桂林郡王府,转交的海外通商之权。小弟已经向父皇保举七哥,参与此事之中。父皇虽说有些犹豫,但也同意了小弟的请求。这几天,七哥恐怕就要进宫办差了。” “至于说,七哥能不能担起这个重任小弟还是放心的。小弟想,以七哥的人品,也断然不会让小弟这个保荐人丢脸的。不过,有些话虽说不该小弟来说,可作为七哥的兄弟,小弟觉得有些丑话先让七哥,心中有个数为好。其一,国库眼下的情况,七哥也是知道的。” “所以,七哥在办差的时候,能省一些还是要省一些,千万不要大手大脚。此次朝廷接掌海外通商之权,也就是说原桂林郡王府的几个对外通商港口,朝廷都是要接手过来的。港口的翻新,驻军的调整,还要修建炮台为备海寇,这些东西一项项的不是太起眼。” “可这一动,朝廷的钱就要向流水一样向外流。朝廷岁入日益艰难,小弟这半年多费劲了心思,才积攒下来那么一点钱粮。如今西北即将大规模用兵,这一仗打下来究竟需要耗费多少,小弟心中也是不清楚的。山西哪里,虽说现在收尾,可谁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死灰复燃。” “国库里面的钱粮,一块饽饽就那么大,现在却要四处分。小弟恳求,七哥在落实的时候,一定要精打细算,千万不要大手大脚。朝廷单薄的那点家底,再也经受不起大手大脚了。民脂民膏,往七哥在花钱的时候,一定要慎之又慎。每一文钱,都要花在刀刃上。” “其二,桂林郡王府将其毒霸了百余年的海外通商之权,交还给朝廷若说甘心,恐怕傻子都不会这么觉得。他们眼下虽说明面上交了出来,可私下里面究竟会做什么手脚,谁也不知道。所以,七哥今后一定要谨言慎行。酒、色,这二字还是能免则免。” 第五百八十六章 被薅了几十年羊毛的朝廷 听到黄琼,居然向老爷子保荐自己,去襄理朝廷接收海外通商事宜。不仅永王愣住,或是说被吓住了。甚至就连金城公主,也不由得愣住了。两个人竟然是谁没有想到,黄琼居然在此事上会保荐永王主持。哪怕这个主持,只是在前面打冲锋,实则背后真正的人是皇帝。 可这么一份天大权利,历朝历代别说太子了,便是储君都没有一个肯撒手的。黄琼却是就这么轻漂漂,将这个权利拱手让了出来,别说如今的金城公主和永王。便是老爷子前些日子,在听到黄琼保举的这个人时,也被震惊的嘴都有些合不上。这可绝对不是敢于放手的问题。 是为上位者,为君心态是否开阔的问题。要知道,历代的君王在权利分割这种事情上,也许对大臣舍得放手,但是对于自己的兄弟子侄,却是没有一个信的过的。越是血缘关系近的,越是会防备。这其中不仅仅是自己的兄弟、侄儿,就是自己的儿子都是严防死守的对象。 而兄弟之间争夺皇位时,失败者更是基本清一色被斩草除根。哪怕那些人,也曾经是他们的嫡亲侄儿。在天家权利斗争之中,没有罪不及妻儿那么一说。本朝更是为了避免皇家子弟争权夺势,引发国势动荡,甚至危及朝廷的安危。专门定下过所谓的祖宗家法。 皇子除储君可奉旨之外,不得干预或是过问任何政事,如有逾越者以谋逆论处。这种防火、防盗不要紧,最重要是防儿子、防兄弟,防几乎所有血缘关系亲属做法,是历朝历代皇帝,无不奉行的不二信条。从始龙肇基以来,只要不是傀儡,就没有一个皇帝违反或是放弃过。 原本只是防男性亲属,自前唐连续出现女帝临朝,太平、长乐二公主乱政后,便连有血缘关系的女性亲属,也成了提防的对象。权利但凡只要能抓在手中的,便是绝对不能放出去的。别说自己的那些兄弟,便是自己的儿子对皇权,哪怕有一丝一毫的威胁,都会立即下手除掉。 哪怕是没有,但只要皇帝认为也许有,也是一定要除掉的。即便是在以皇子出镇各地,总督各地军政的南朝宋、齐、梁、陈四代,也从来放弃过。甚至宗室之间,残杀的更为惨烈。如今黄琼却主动分权,又那里不会让当初的皇帝,如今的永王与金城公主震惊? 其实面前的这个二位,被黄琼这番举荐,弄得目瞪口呆的二位还不知道。黄琼举荐永王,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老爷子别看帝王心术玩的很溜,但对通商一事却是七窍通了六巧,基本一窍不通。关键老爷子又生性多疑,再加上为君二十余年,养成的异常固执脾气。 看他用的那些更多的只是对他忠心,而不是才干能与职务相配的官员。以及这些年几乎是一团糟,可谓是大齐朝开国以来,能力与水平最糟糕的,总管天下财赋的户部就能看得出。虽说大齐朝自开国以来,相对于其他五部,户部便是六部之中,管理最差的一个部。 但差到老爷子这里,还是第一个。几任尚书、大部分侍郎,都不懂得怎么去理财。国库年年入不敷出,老爷子的责任要占了七成。从这几点上来看,黄琼很清楚自己这位皇帝老子。即不懂得,让内行人去做内行事的道理。又因为自己多疑与固执的性格,未必能听进去劝谏。 而朝中诸位重臣,黄琼也摸了摸底子。受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座右铭影响,这些大臣也没有一个懂得通商的。这就出现了一个很尴尬的情况,别说桂林郡王府不可能顺顺当当交出,自己吃了百余年的独食。就算真的全部交出来,朝廷却派不出来多少内行人去接手。 虽说作为市舶司,主要的作用是对来大齐贸易洋船,以及出海贸易本国船只进行管理和收税。可偏偏朝中这群书呆子,一个个做起文章来花团锦簇。可你让他去辨别一船瓷器,究竟该收多少税钱。或是一船上等丝绸,与一船下等丝绸之间的区别,恐怕就是他搞不清楚的了。 原来的市舶司那群,要么每日里面到差之后只知道喝茶、打屁。要么每日里面,根本就见不到人。不是流连于青楼楚馆,便是窝在家里面不知道干些什么。听说市舶司衙门里面,都长了蜘蛛网都无人理会。对于自己每年该收上来的税,是不是都收上来了更是一塌糊涂。 只知道每年年底,将桂林郡王府上缴钱粮,押送京城的糊涂官,黄琼是万万不敢用了。更何况,黄琼也查看了一下桂林郡王府每年上缴的那些钱。发现其中每年低的时候有两到三成,高的时候甚至有四成左右,都是用一些货物抵账的。而这些用来抵扣税钱的东西,千奇百怪。 其中固然,也有一些价值不菲的,如来自波斯,甚至是极西各国的玻璃器皿、金币,来自东瀛的东珠,来自南洋诸国的珍贵药材,还有大批的价格名贵的龙涎香、紫檀一类的东西。但更多的东西,压根就一文不值。来自南洋诸国的,因为保管不当,而受了潮胡椒、豆蔻。 还有几乎论捆的在东瀛那里,恐怕根本就不值几个钱的折扇和漆器。还有来自高丽的高丽参和高丽布。更还有一些黄琼也认不出来的,稀奇古怪的东西。当然,管库的官员也不认识。只是其中一样,却是被范剑看到后一脸猥琐的笑了半天,花了一点小钱买来了进献给了黄琼。 刚开始,黄琼也莫名其妙这玩意是什么鬼东西。直到范剑告诉他,这个东西叫做缅铃。是闺房之中难得的助兴之物。王爷身边如今妻妾日多,这个东西献给王爷正是适当其时。看着范剑交给自己这些东西的时候,一脸说不出的猥琐,黄琼才知道这几盒子东西是什么东西。 最关键的是,这些桂林郡王府用来折抵税钱的东西,普遍都比市价高二到三成不说。而且结合本朝的史书来看,往往折抵的比例越高年代,越是灾荒年月。黄琼心中猜测恐怕这些东西,几乎都是当年桂林郡王府没有卖出去,积攒下来的库存。到了年底便直接用来折抵税钱。 当黄琼看到那本广州市舶司,上缴的账薄时候饶是心再大,也差一点没有被气晕。这个账本,直接证实了他之前的猜想。就那几对叫做什么缅铃的破玩意,居然定了两万贯的税钱。户部这边负责接收的官员,则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鬼玩意,他的真实价值是多少。 范剑则告诉黄琼,缅铃虽说稀少了一些,可市面上最多也就是几百贯一对,还得是那种品相好的,制作特别精良的。至于国库里面库存的这些,都是品相一般的。外面包裹的都是铜,而不是上等品外面包裹的黄金。在市面上的价格,最多也就是几十贯制钱。 因为这东西,没有那么多老婆的寻常百姓是用不到的。能用的都是妻妾如云富贵人家或是宗室,而且因为这东西是金铜打造的,也算是相对坚固耐用,一对便能使用数年。虽说稀奇了一些,但因为不是消耗品,所以市场却很狭小。用来折抵两万贯,朝廷这是摆明了被坑了。 除了缅铃之外,更让黄琼恼火的还有许多。不说别的,单就满大街上都是的,只有几贯制钱,国内已经有作坊开始大量仿制的东瀛折扇。那怕是东瀛名家所制的,也不过只有几十余贯钱。而到了朝廷这里,一看就是不值钱的大路货一类东西。一柄,便要顶上十五贯制钱。 看着国库里面堆积如山,可以说成捆论。很多保管不善,已经或是扇面霉变,或是已经被老鼠啃得残缺不全,足足抵扣了三十五万贯的东瀛折扇。还有那些同样也不知道,是在海上运输时便受了潮,还是入库后因为保管不善受的潮。几乎已经全部报废,根本已经无法使用。 甚至相当一部分,还因为储存年代过久,都已经板结了的香料。黄琼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克制怒火,没有当场一脚踹死那个管理库房的官员。用这些自己卖不出去的破烂货,以次充好的折抵税钱。这桂林郡王府,简直把朝廷当成了傻子一样在糊弄。 若是多几个懂行的官员,朝廷这么多年来,也不至于被薅了这么多的羊毛。这百余年可想而知,桂林郡王府用这些破烂货,冲抵原本就一直都没有上涨过的税钱。当然,黄琼也猜测若是真的派懂行官员去,恐怕桂林郡王府也会暗中做一些手脚,或是收买或是刺杀。 反正不能让那些真正懂行的官员,去做市舶司。桂林郡王府,这种以次充好逃避上缴朝廷钱粮的行为,并非是近几年的行为。从记录上来看,早在理宗朝他们便已经开始施为。不过最开始还算谨慎,一般只是冲抵一二成。而且也不是每年都冲抵,只是每隔一两年冲抵一回。 而到了世宗朝,因为世宗皇帝性喜奢华,厌倦了原有的皇宫。为了修建新宫,曾经强制桂林郡王府报效一百五十万两银子,外加百余根楠木,大量的紫檀木,还有三十万匹绢。要知道那是一百五十万两银子,而不是市面上广为流通的制钱。 即便是按照当时银子与制钱比价,也几乎等于三百万贯制钱。也就等于说,那座金碧辉煌的新宫,几乎是桂林郡王替世宗皇帝修建的。虽说这些钱,对桂林郡王府来说,也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但不管怎么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更别提还一下子拿了那么多。 也许是为了补偿桂林郡王府,不仅同意时任桂林郡王府废嫡立庶,废掉原有的作为世子的嫡长子,改立当今这位桂林郡王。还对于桂林郡王府以此充好,用大量积压货物,折抵原本上缴的税钱行为,更是睁一眼闭一眼,才使得桂林郡王府这种行为,越发猖狂起来。 第五百八十七章 矬子里面拔大个 当初那位昏聩无比的世宗皇帝,不仅培养了一个差一点,成为本朝掘墓人的淮阳郡王。还养了一只成为本朝国库,最大硕鼠的桂林郡王府。从理宗朝的一成、二成,每隔个一两年才做一次。到世宗朝直接提高的四成,而且变成了习惯。这位世宗皇帝,真不是一般的坑儿子。 而到了老爷子这里,几十年形成的惯例,再加上老爷子循规守旧。连续几任户部尚书都是才不配位,才造成了如今这种现象。当然桂林郡王府,甚至做到光明正大以次充好。有些人这些年,估计也没有少吃桂林郡王府的回扣。对于任何人来说,让金钱开路几乎是无往不利。 以自己那位老狐狸一样,名义上岳父的为人几十年都如此做,自然不会不提防真正懂行的人。就他们做的那些手脚,哪怕再愚蠢的皇帝也无法接受。皇帝会接受你用货物折抵税钱。但绝对不能接受,你拿在海上便受了潮,已经板结香料这种一文不值货物,来折抵税钱的。 桂林郡王府,能从理宗到本朝欺上瞒下这么多年,这其中他们不知道收买了多少官员。当年,这些年之中未必就真的没有一个官员,看不出桂林郡王府的这些猫腻。但那些不听话的官员,估计早就桂林郡王府,采取种种手段或是搞的提前下岗,或是干脆被提前结束生命了。 以桂林郡王府的能力,让一个哪怕是二品的官员,死的莫名其妙也不要太容易了。十三年前,那位上任不过半年,年纪更是只有四十多。被称之为老爷子在位期间,第一理财之人的户部侍郎,莫名其妙的死在家中一个侍女房中。搞不好,就是那位下的手。 那一夜受内伤的遭遇,更是清楚的告诉黄琼,桂林郡王府绝对有这个本钱。当然,几十年来都未被发现,除了无往不利的金钱与刺客开路之外。也是归功从理宗朝开始,到如今自己这位皇帝老子,这几位皇帝对经商都是一窍不通。在加上一群,同样糊涂透顶的官员。 这种官员,在这件真正决定大齐朝生死的大事上,黄琼又那里敢用?所以早在奉命襄理国事一开始,哪怕那个时候老爷子与桂林郡王之间,还在相互暗中拉扯着。黄琼就开始,小心翼翼的从京城各衙门,甚至从今年的新科进士,以及各路府州县举人选拔的官员之中。 尽可能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之下,不着痕迹小心挑选人才。这些官员大多品级不高,很多人还是举人。让老爷子去用,以老爷子的性格,未必会做到人尽其才。所以在这件事上,黄琼才特地推荐了永王。至少这个家伙在弄钱的方面,还算是一手,也算是勉强懂得经商。 而且他手下的狐朋狗党里面,这种人才应该不会太少。无论什么时候,单靠打打杀杀,都永远只能成为别人的棋子。屠狗之辈多仗义,永王手下那些鸡鸣狗盗之徒之中,真有本事的人不少。而就黄琼对于永王的了解,这个家伙在某些方面,还算是知人善用。 自己不懂得的东西,他至少知道去问。让他去给老爷子打配合,在前面冲锋陷阵,还算是一个勉强合格的人才。最关键的是,永王知道什么该拿,什么不能动。老爷子以为此事事关重要,事关大齐朝未来的安危。最好派一皇子出面主持此事,方能杜绝个方面的干扰。 原本老爷子认为,黄琼这个襄理国政的亲王,是最佳的人选。至少以黄琼现在赫赫威名,这大齐朝的官员之中,没有几个敢糊弄他的。只是却是偏巧在这个时候,陇右又发生了大规模的叛乱。黄琼要外出督师,这个人选只能另选他人。 而黄琼在已经成人的诸皇子之中,拔了来、拔了去,却是无奈的发现,也只有这个外表看着混不吝,实则内心之中也算是另有乾坤的永王,勉强算是一个合格的人选。于是黄琼沉吟良久,最终还是决定矬子里面拔大个,将永王报给了老爷子。 在黄琼看来,除了永王勉强可以之外,其余诸王有一个算一个,就更是马尾穿豆腐提不起来了。尤其是让滕王与宋王去了,恐怕那两个家伙,把将来用来修港口、筑炮台的钱都揣入了自己腰包。该上缴给朝廷的税钱,想必也是一样会雁过拔毛。 而且就那蠢到家哥俩,也没有比户部那些糊涂官好到那里去。除了眼睛都长在脑袋顶上,认为老子是天下第一。除了自己这天下谁都瞧不起,不知道谁给他们盲目自信之外,实则根本就一无是处。让他们去,估计一样都会被桂林郡王府耍的团团转,还不知道自己被耍了。 不过黄琼也担心,这个家伙那个海派,外加大大咧咧的性子。简直不是一般容易,会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拉下水。尤其是在身边,还有不会甘心真正交出这个权利,注定会心怀叵测的桂林郡王府情况之下。有些东西,还是事先提醒永王一下为好,以免他这的栽大跟斗。 自己这个七哥,其实论起心机也不算差。至少在自己那些兄弟中,也算是中上的水平。但与自己那个名义上岳父比起来,可就是天差地别了。更别提他若是接了这个差事之后,背后百分之百会暗中捣鬼,甚至破坏的滕宋二王。人在疯狂的时候,可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 所以,今儿黄琼不仅将自己保荐他的事情提了出来,更是重点还专门强调了,他要提防酒、色二字。对于黄琼来说,永王的灵性与脑子都是有的,对于钱财也不是太看得重。就是贪酒好色这两点,是他最大的弱点。这个家伙在自己面前,已经不止一次发誓戒酒。 可就自己所知,他压根就是在吹牛罢了。虽说现在有了一定的克制,不在是每喝必醉了。但要说距离戒酒,那可还差的不是一般远。至于色,这个家伙真当做自己不知道,去年被他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京娘,全部遣散的那些姬妾,只是被他从原来的永王府,转为养在了外面。 贪酒好色,在他没有差事的时候,那是他自己的事情。他愿意怎么样,根本就没有人会管。可现在若是让他接手这么一个差事,这两点却很容易成为他最致命的弱点。黄琼今儿当着金城公主的面提及此事,就是想着自己不在京的这段时日,让这个大姐好好的看住他。 这个时候,黄琼到有些后悔,不如让他与自己那个七嫂,早一点成亲了。这个家伙畏惧,自己的那个未婚妻如虎。如果两个人现在已经成亲了,想必有自己那个七嫂在他身边,他也许会收敛一些。一想到永王的未婚妻,黄琼心中却是不由自主,又想到了沈碧君与南宫柔。 想起与二女在一起时候,那异样活色生香,还有那简直可以用波涛汹涌来形容的丰盈,黄琼心中立马便升起了一阵阵火热外加涟漪。只是就在黄琼心中浮想联翩时,耳边却是突然传来永王一阵阵的惊呼:“老九,你可别坑你七哥。不行,这种事情我根本是做不来的。” “你七哥对自己究竟有多大能力,还算是有一些自知之明。你让你七哥逞凶斗个狠这没有问题,让你七哥带着你花天酒地也没有问题。可就这朝廷政务,你七哥我是一窍不通。尤其还是主持海外通商这等事宜,实在不是你七哥我能干的。你还是另选贤明为好。” 被永王大惊小怪,打断了心中涟漪的黄琼,微微有些皱了皱眉头道:“七哥,你为人和品性,小弟我还是清楚的。你有没有能力做好这件事,我更是清楚的。只要七哥能够做到知人善用这四个字,外加戒断酒、色二字。以七哥的能力协助老爷子做好这件事,根本没有问题。” “七哥,如今国事堪忧,正是小弟借重七哥能力的时候。七哥这个时候,就不要藏拙了。你我兄弟姐妹之间,今儿我就与七哥交一个底。此事事关重要,更牵扯到了方方面的势力,非皇子出面根本就压制不住局面。而诸兄弟之中,小弟苦心思虑良久,认为七哥是不二人选。” 说到这里,黄琼微微斜了一眼,此时依旧面带惊讶的金城公主,犹豫了一下之后才轻声道:“其余的兄弟,四哥太懦弱,滕王性子暴躁不说,为人也粗的很,即无心机也无大智慧。八哥为人又过于书生气,宋王虽说比滕王强一些,可也只有一些小聪明,大局观不是一般差。” “此事交给他们去做,以四哥、八哥的性子只能弄砸。他们不仅压制不住各方方面面的压力,甚至还会一味的纵容。至于滕王与宋王,即无心胸又无眼光的人。不仅同样会将事情弄得更糟,恐怕会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将原本该上缴朝廷的税收,怎么样往自己兜里面揣。” “至于其余的弟弟,年纪还太小,也过于娇生惯养了。所以诸兄弟之中,除了心胸广阔,为人又有大智慧的七哥之外,小弟也想不到别人,能够协助老爷子做好这件事。小弟希望七哥不要妄自菲薄,更不要找借口来推脱。拿出自己真正的本事来,做好这件利国利民的好事。” 黄琼对于诸王的评价,永王听着虽说没有什么感想。可一旁的金城公主听了,心中却不是一般的滋味与感受。黄琼称呼纪王、沈王为哥,对永王更是张口闭口的七哥,现在还甚至直接向老爷子推荐永王担重任。而对于滕王与宋王则直呼封号,言语之中评价更是甚低。 单单一个称呼之中,关系的远近便立等可见。哪怕金城公主也知道,自从自己这个九弟出宫以来,宋王便找了他不少的麻烦。在滕王回京之后,更是利用头脑简单的滕王冲在前面,给黄琼上了不少的眼药。 大年夜那日,滕王趁着酒意给这个九弟难堪,背后就是宋王捣的鬼。这哥俩甚至还将那些龌蹉的心思,动到了黄琼妻妾的身上。若不是那位段孺人会一些自保的武功,此事怎么收场,恐怕就连老爷子心中都没有什么数吧。 第五百八十八章 金城公主异样感觉 滕王每次找黄琼麻烦,背后都有宋王影子。自己这个九弟,对于他们一而再骚扰、找麻烦,其实已经很克制了。先不说老爷子如今对这个九弟的重视,但就他们两个加在一起,也玩不过这个九弟一个人的脑袋。人家一直都没有下死手整治他们,其实已经是相当的手下留情了。 若不是老爷子还在,就这哥俩如此作死,一而再的想要去老虎屁股上拔毛的做派,早就不知道死几个来回了。难道他们真的就以为,人家的容忍度是无限的。老爷子的面子,也会跟随他们一辈子的。当真以为这个九弟能杀了一个伯爵,却杀不了他们这两个亲王? 把人家的一再克制和容忍,真的当成了懦弱和无能?可以说,让黄琼如此亲疏有别的原因,至少有九成都出自二王自己身上。至于黄琼对二王为人那些评价,熟知二王性格的金城公主,更知道人家并没有说错。甚至可以说,黄琼的这些评价已经很克制了。 以滕王当初在就藩前,差一点将王府都拆了,将房梁都拿去卖钱。整个王府连一个水缸,甚至一把椅子都没有留下。能带走的都给带走了,带不走也都折价卖了换钱。搞的黄琼接手时,工部与御用司前后足足了忙了好几天,才勉强填补的让现在英王府,能勉强住人罢了。 就这,英王就府之后还足足忙了几个月。直到自己这九弟出征郑州回来之前,才将原本已经空无一物的英王府,所缺东西逐步的补齐。让那个时候的英王府,看起来不那么寒酸,勉强有了一点亲王府邸的样子。可见这个家伙,在走的时候做得有多过分? 而自己这个六弟到了藩地之后,非但不知道收敛、爱惜民意,反倒是自以为天高皇帝远,更是肆意的胡作非为。在就藩还不到半年,便已经被称之为藩地第一大害。甚至大名鼎鼎到了,可以止小儿夜哭的地步。只要被他看中的东西,想方设法都要搞到手。 关键是他看中的东西,除了不管人家嫁人与否,只要长得漂亮美女之外。还有珠宝、金银、制钱,房屋、地契、铺子、田地等等,可谓是不一而足。可以说这世上,除了古玩与书画他没有兴趣,或是干脆说不识货之外。其他但凡稍微值钱一点的东西,就没有他看不中的。 甚至为了聚敛金银而不择手段,经常在大半夜的带着自己身边家丁,去做那倒斗的营生。他就藩地但凡是大户人家的祖坟,几乎被他挖了一个干净,将墓里面陪葬的金银掠夺一空。墓中主人的尸骨,则被他到处乱丢。就算是去世官员的墓地,不管几品官也逃不过他的劫掠。 藩地那些王侯将相的陵墓,更是被他亲自带人洗劫一空。最关键的是,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鉴赏水平几乎没有,根本就一点不识货。眼睛只盯着金银、珠宝。墓中真正值钱青铜器、瓷器,乃至一些价值连城的东西,都便宜了他自京城带去的那几个狗头军师。 就这在临被召进京的时候,还向着藩地官员,按照他就藩地的百姓丁口,勒索了每人一百文钱辞别钱。奉召回京后,听说他眼下暂时居住的赵王府,不算堆积如山的制钱,就是金银便足足装满了十余间屋子。那些被他从墓中盗出来的金银、珠宝,他也不嫌晦气。 他前脚刚离开藩地,后脚这些年被他折腾得鸡飞狗跳,之前是敢怒不敢言的地方官员与乡绅,告状的信件便几乎堆满了整个御史台、宗正寺。这个六弟如此胡作非为,别说作为与他根本没有感情的弟弟。就是老爷子这个亲爹,都相当的不待见他到了厌恶的地步。 在他进京两个月,都没有召见他过他一次,就连皇宫都禁止他迈入一步。即便到今儿,快要这小一年的时日里面,也不过只召见了他三次。除了大年夜那顿饭之外,其余的两次一次是挨揍,一次是训斥。尽管他在进京之后多次求见,可老爷子一次都没有召见过。 而且他一到京城,便将他的亲军全部撤销,便是侍卫也只保留了三十人。别说藤王府原有属官都被撤换,就连他府中太监、仆役都一体全部被撤换。他身边那些跟着他在藩地胡作非为,依仗他势力欺男霸女恶仆,连同他身边原有十几个太监,一并被老爷子下旨全部杖毙。 那几个撺掇他盗斗,并趁着这个机会发了大财的师爷。更在他进京之后被第一时间锁拿。送交刑部审讯之后,押回他的藩地处以极刑。虽说老爷子用那个替死鬼,堵住了藩地百姓的愤怒。但老爷子眼下对他,也已经不待见到了极点。若不是亲生的,估计早就活活打死了。 最让老爷子生厌的是,这个家伙只进不出。去年京城雪灾,在京诸王府、公主府中的大部分,都在英王的牵头之下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便是几个年纪小的郡王弟弟,也多少出了一点。就是自己也出了二千贯钱,二百斗粮食。在京诸王就他与宋王两个人,根本一毛不拔。 金城公主很清楚,老爷子杖毙他身边奴仆与太监,其实已经是在变相的警告他。可这个家伙在返京之后,却依旧不知道收敛。整日暗中以皇长子自居,全然没有将眼下还活着的,年纪比他大的纪王放在眼里。他这不是明里暗里的告诉这天下人,老爷子当年被带了绿帽子。 纪王,根本就不是老爷子的种。别说这件事,原本就是子虚乌有,以讹传讹的事情。就算是真的,也不能如此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就这个滕王,金城公主感觉他在不收敛,甚至有可能等不到黄琼继位。等那天老爷子都实在忍受不了他,都会亲自出手收拾他。 至于宋王虽说没有他做的那么出格,可也没有好太多。不仅暗中通过自己外祖父家卖官捞钱,甚至还将自己表哥弄出去做知州,专门给他聚敛钱财。听说那位知州到了密州后,不顾老爷子豁免钱粮圣旨,可谓是刮地三尺。追缴以往拖欠税粮,弄的是村村冒火、寨寨升烟。 很多刚刚被招抚回去的百姓,又一次做了流民。差一点让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的密州,爆发了一场民变。二人性子如此贪婪,为了钱财不择手段。让二人接这个差事,二人有没有那个能力先不说。以这二人的性格,恐怕会直接将朝廷拨付的钱粮,都揣进自己的口袋。 甚至搞不好,就连节流朝廷税钱的事情,都没准能够做的出来。听着黄琼称谓上的明显亲疏有别,甚至可以说极低的评价。对二王所作所为并非一无所知的金城公主,心中隐隐有些二王担心。哪怕在恨这俩个家伙不争气,可不管怎么说滕王与宋王,与自己还是更亲近一些。 尤其是滕王几乎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如今这位九弟,几乎可以说已经成了储君。并且在大半年的理政下来,在老爷子有意识的放权,或是说纵容之下,几乎已经掌握了朝中大半的权利。四品以下文官的任免权,这在废太子在位的时候,是想都不敢想的。 如今所差的,只是一个皇太子的名号而已。而眼下在金城公主心中,隐隐有种感觉到,老爷子这个时候启用这位九弟,执掌二路军政大权并西京大营,心思并非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这个时候,老爷子派这个九弟出任二路制置大使,还抽调三千御林军给他。 宋王亲口告诉自己,老爷子甚至答应如果这三千御林军练出来,便交给他做亲军。极有可能,待自己这个九弟从陇右凯旋之日,便是老爷子传位之日。要知道,本朝即便是皇太子,身边的亲军也不得超过三百人。即便是亲王外出就藩,护卫亲军也不超过一百人。 三千人?眼下论调负责警卫皇宫的御林八军一部,加上大内侍卫也不过才二千人。除了皇帝之位,这天下又有那个亲王的亲军有三千人?又有那个亲王,在没有造反之心的情况之下,敢置三千亲军?而君无戏言,老爷子这么说绝对不是无的放矢,心中恐怕已经有了打算。 如今老爷子还在,这个九弟看在老爷子面上,才对二王的一而再挑衅,始终都一直都保持克制而没有出手。那等老爷子不在了呢?虽说皇帝都被称为万岁,可这世上又有那个皇帝真的活到一万岁?眼下老爷子春秋日高,自去年出了那几件事情之后,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 最关键的是,自去年连续发生那几件事情,尤其是景、端、蜀三王死后,金城公主便感觉到老爷子变了。原有的雄心壮志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意志消磨了许多,甚至有了老态龙钟的感觉。不过大半年时日,便这个九弟从襄理政务,直接拔到了监国地位。 可不单单是,像是老爷子说的那样岁月不饶人,现在精力越来越不够用,有些批不动那些堆积如山折子这么简单。金城公主隐隐感觉到,老爷子如今对他曾经无比重视,或是说眷恋的皇位,现在已经产生了有一种厌倦。心思大半,都已经放到了听雪轩内静妃身上。 也许等到这个九弟再成熟一些,甚至也许等不到那个时候。只要到了已经对皇位心生厌倦的老爷子,认为他可以的时候便直接会传位给他。甚至极有可能,就连册立为储君的步骤都免了。如果二人再如此下去,继续肆意妄为,一点都不知道收敛为何物,明里暗里找麻烦。 一旦老爷子将来有个三长两短,这个九弟还会像是如今这样克制吗?金城公主知道,以眼前这位九弟能力。只要他想的话,悄无声息弄死这两个人的办法太多了。根本用不搞到惊天动地。甚至有可能,他脸上还带着笑容时,便已经开始动手了。 传闻这位九弟在郑州大开杀戒时,那边人头滚滚落地,很多官员都被吓的尿裤子,他脸上笑容居然一分都没有减少。金城公主很难想象,一个出宫不过几个月,恐怕连一只鸡都没有杀过,仅仅十八岁少年居然出手如此狠辣。那个场面非但没有害怕,甚至还带着笑容。 第五百八十九章 宜疏不宜堵 看着面前意气风发的黄琼,金城公主决定回去之后,好好敲打一下滕王与宋王。至少让他们今后,能够安分守己一些。只是想到宫中的那位德妃,金城公主便又是一阵阵的头疼。对于那位德妃的野心,金城公主也不是一无所知。有那位德妃在,自己真的能够劝说住宋王吗? 而滕王也是,在他前次骚扰黄琼府邸,被自己敲打了几句之后。金城公主现在已经感觉到,滕王现在对自己疏远了许多。有些话,也只是表面上听,心中却是不以为然,甚至有些阳奉阴违。听说,便是他母亲劝说他收手,都被他很是顶撞了一番,其后更是再也不在进宫。 对自己母亲都如此,自己又真能够约束得了,这个野心越来越大,才能却根本无力支撑他野心的六弟吗?尤其是他背后,还有宋王母子在拼命撺掇他,出面与黄琼打擂台情况之下。正像是自己这个九弟说的那样,自己这个六弟即蠢又不长脑子,成了别人手中刀都不知道。 甚至还有些自鸣得意,以为宋王以及宋王背后的德妃,是真心实意在支持他争夺储君之位。想到这里,金城公主心中不由得一阵阵叹息。她现在便有种感觉,滕王与宋王两个人,最终恐怕都会毁在那个眼高手低,才能根本不足以支撑自己野心的德妃,那个野心勃勃之中。 也许将来为她那个野心陪葬的,不仅仅只是她们母子还有滕王,还有她那个号称本朝第一文官世家。看似还风光无限,实则已经被老爷子开始冷落,甚至一定程度架空的家族。近十年来,原本铁打的会试主考官那位当家老爷子。即便未致仕之前,也再未主持过一次会试。 至于两个儿子,大儿子虽说位高,但却只是一个无什么实权的司农寺正卿。另外一个原本在江南任知府,可在去年大行皇后薨了之后,却是被从江南繁华之地的知府,这样一个实权位置上,被调到了山东路任左参政。虽说看似升了从三品,可实权却是一点都没有了。 他们家的那位老爷子,也就是德妃的父亲,眼下已经是病入膏肓。也许老爷子,就等着他咽气那一日。看着面前神采奕奕的黄琼,又想起滕王与宋王,还有站在背后鼓捣这一切的德妃,再这么继续下去,恐怕都不会太好的结局,金城公主心中一阵阵无力。 哪怕明知道二王,将来倒霉也是倒霉在自己,如今拼命的作死之上。可这两个人,毕竟是他一手带大的弟弟,她又那里真的忍心看着不管不问?金城公主知道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好好想法子,再劝说那两个弟弟收手,千万别继续在作死下去了,也算是尽最后人事。 自己这个九弟,就连荒唐的永王都能包容,还推荐永王接差事。也许他心胸比自己想的,还要宽广许多。若是真有那一天,自己也只能盼望着他这个心胸,能够继续保留下去,能留下二王,也许还有他们满门一条命。至于再多,自己这个不能干政妇人,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而对于金城公主此刻的这番心思,正在劝说永王接这个差事,心中更是脑着永王不争气,连这么屁大点事都畏手畏脚的黄琼,又那里会知道?被黄琼一顿训斥,搞得低眉臊眼的永王,最终在黄琼的劝说之下,虽说内心之中还有些犹豫,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至于黄琼要求他远离酒色的要求,永王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见到这个家伙,答应自己这个要求之后,一脸的垂头丧气。黄琼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不知道自己举荐这个家伙,会不会成为自己来到这个时代之后,第一大败笔。更不知道,这个家伙能不能真的做到。 实在有些担心的黄琼,咬了咬牙道:“你只要答应小弟的这两个要求,被你如今偷养在外面的那些女人,你可以都接回去府中。若是其中有的人你想给个名分,我也可以答应你。至于何府与七嫂那里,我会去替你说情。此外,一会我让人在给你挑选几个大理女子送过去。” 实在不相信这个家伙,真的能将这两种,这世上最诱人的东西戒掉的黄琼,干脆来了一个宜疏不宜堵。让这个家伙整日里面去打野食,早晚都会被有心人给转了空子。像永王这样浪荡惯了的人,一味的硬堵根本就无法让他老实下来,反而只会让他更加的逆反。 与其让他在外面四处打野食,还不如让他那群莺莺燕燕,将他老实的栓在府中。只是一想起来,怎么去说服何家,黄琼又是一阵阵头疼。前次只不过推迟了永王的婚期,自己便被那位何老太君拐杖,弄的是鸡飞狗跳。若是自己再去劝说,让何家包容永王那个风流的毛病。 那位何老太君那个龙头拐杖,还不得直接砸到自己身上来?天下又有那个做奶奶与母亲的,愿意让自己家孩子,与其他女人共享一个丈夫。而且还不是与一个女人,而是与一大群。更何况,何家还有那么一个家规在?尤其是自己那个七嫂的母亲,还与自己有了那样关系。 就在黄琼这里为了怎么说服何家人,而有些头疼时候。那边的永王,却是在听了黄琼这个承诺之后眼睛一亮。态度也从原来定的不情不愿,快速的转为拍着胸口保证,莫口子答应绝对会协助老爷子,将接手海外通商这个事情做好的。绝对不会让老爷子,还有九弟失望的。 永王变脸的速度之快,搞得黄琼不由得一愣。随即对于这个家伙,这个狗改不了吃屎的做派,黄琼与金城公主也只能相视无言苦笑。黄琼再一次的怀疑,自己当初的那个做法是否正确。只是话已经说出口了,老爷子那边也已经答应了,现在再后悔也已经晚了。 无奈之下的黄琼,想起一个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马瑞调回来,指派到这个家伙,协助或是监视他更为靠谱一些。自己孩子满月后几日,马瑞悄无声息的来京一趟。除了与黄琼密谈了很长时间之外,并见了林含烟一面。见到林含烟在黄琼的庇护之下,生活的很好。 虽说也看出了,眼下林含烟与这位英王之间的关系,有些不太对劲。但终于放下心来的马瑞,却是并没有在意。他本身就是商人世家出身,不是那种读书人家中教出的老古板。对于这种事情并没有放在心上。他更在意的是,景王的家眷,黄琼是不是有心在照顾。 林含烟这个前主母安好,才是他最看重的。见罢林含烟,并与林含烟单独谈了小半个时辰之后。原本虽有景王遗言,但却一直固执着不肯真正投向黄琼,始终在观望的马瑞。在见到黄琼时,直接跪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头。称呼则从原来的英王,也直接改为了主子。 原本一直被他收着的,景王向北辽、高丽、东瀛走私的账本,也拱手交给了黄琼。只是黄琼并未看他交上的账本,而且明确告诉他,那些钱他自己留下三成,作为他这些年奔波的酬劳。其余的除了给林含烟留下两成之外,剩下的暂时留在他手中。 其中三成将来适当的时候,在平分给景王子女。剩下的两成,暂时先放在他手中掌握着。至于什么时候用,到时候怎么用,让马瑞听自己的消息。不过,黄琼与他谈了朝廷要收回海外通商之权的事情。也态度明确告诉他,今后走私事情不要在做了。 由他组建一个商行,公开参与到海外通商一事上来。至于本钱则由马瑞出三成,占据三成的份子。林含烟景王留下的两成遗产中一成,都投入到这个商行里面作为本钱,也一样算是两成份子。留给景王子女的那部分中,也抽出一成投入到里面,算是占据一成份子。 其余不足的部分,由英王府在出资十万贯,占据其他四成分子。黄琼这么做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推出马瑞出去打擂台。桂林郡王府在江南的暗中势力,眼下已经是极其庞大。江南的那些大商户多年以来,一直都依仗桂林郡王府鼻息生存,对桂林郡王府畏惧之极。 朝廷接管通商之权,这些商户未必敢冒着得罪桂林郡王的危险,公开支持朝廷。哪怕这个海外经商之权,他们早已经眼馋了上百年了。可在桂林郡王府这座庞然大物的面前,他们未必就真的敢于公开站出来配合朝廷,与那些外藩商人做生意。 不推出一个人来牵头,恐怕老爷子那个心思,搞不好会直接一江春水。而马瑞能不能做到这一点,黄琼还是相当有信心的。他曾经不止一次,与林含烟聊过这个人。林含烟虽说只见过此人两次,但对于此人却是赞不绝口。甚至林含烟直接告诉他,若是马瑞能够收为他用。 哪怕是放弃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转为光明正大的经商。他这个英王,这一辈子都会不在为钱发愁。若是朝廷能够破例启用马瑞,做这个户部尚书,朝廷的岁入也不会到如此艰难。林含烟虽说当初与景王相敬如冰,可景王却对她一直都很尊重,大部分的事情基本不瞒着她。 所以对于马瑞人品和能力的,林含烟还是很清楚的。所以,早在老爷子下决心,收回海外通商之权的时候,黄琼就将主意打到了马瑞的身上。至于为何股份要这么划分,黄琼的想法则更简单。钱留着是没有用,只能成为死钱。只有让钱能生钱,才是真正的硬道理。 而他占的那四成份子,也不都是给自己留的。其中一成,他是给永王准备的。除了想要拉拢永王,不希望永王在钱一事犯错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十万贯,他现在是真拿不出来。不过七拼八凑,最多也就能出七万贯。就这还得将母亲,给几个孩子的赏赐也拿出来。 老爷子当初赏的那点分家钱,都凑在里面才可以。虽说不知道,永王那个家伙真正的来钱道是什么,可就从这个家伙买波斯舞姬,豪赌一掷千金,从来都没有皱过眉头上。黄琼便知道这个家伙,手中绝对不缺钱。不过几万贯钱,对于自己这位七哥来说,想必还是小意思。 第五百九十章 我不是圣人 反正已经决定让马瑞出面,组建商行与桂林郡王府较量,并且将永王也拽进去了。那就干脆做的彻底点,让马瑞看着这个家伙,同时也可以帮着这个家伙出出主意。以免这个家伙,在酒色二字上没有栽跟头,或是没有被人拉下水。却在其他方面再捅出其他什么篓子来。 下了决心之后的黄琼,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再继续浪费时间。而是直接提了第三个要求,让永王给他找个庄子,在暗中调一部分他那些狐朋狗友过来。今儿晚上,将桂林郡王府给司徒唤霜陪嫁的那些丫鬟,全部秘密的送走,他的英王府上一个都不留。 说罢这个要求,看着一脸莫名其妙的二人。尽管不想说的太多,但黄琼也只能无奈的解释道:“你真当我那位岳父,会被一个虚名给迷惑,老老实实的交出吃了百余年的独食?他现在的退让,更多的只是一个权宜之计罢了。这些人中,固然真的有桂林郡王陪嫁丫鬟。” “可其中,恐怕也有相当一部分人,都是他想要安插在我这里的眼线。我出征在即,没有那么时间一个个的去甄别。所以,干脆就全部打发到庄子上去。到时候,让你的人在好好甄别。确定是眼线的怎么处理,不用小弟来教吧。至于不是的那些,七哥自己处理了便是。” “至于你弟媳妇那里,有我在,你不用有任何的担心。总之一句话,这些人越早送走越好。还有,告诉你的那些兄弟,他们有什么心思我不管。但这些人若是跑出来一个,我要为唯他们是问。而这些人之中,究竟有没有会武的。在你领人走之前,我会先帮你解决的。” 黄琼之所以决定如此快的动手,除了自己出征在即之外。还有几个原因,其中最大的便是,他担心自己那个名义上的岳父,会在其中安插刺客。因为女子用来做刺客,一向比男人更加不引人注目。尤其是那些陪嫁丫头之中,大部分姿色都是相当漂亮的,恐怕机会就更多。 那些漂亮的女人,被桂林郡王作为陪嫁送到自己府上,目的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更不会是普通的大户人家,或是官宦世家用来帮着自己女儿,争宠稳固地位的。自己不在府中,府中家眷的安全,便是他头等大事。不想陈瑶一事再重新上演的黄琼,不能不加倍注意。 再加上,府中还有刘氏二女。一旦被其中的某些人发现,恐怕她们的身份就再也瞒不住了。刘氏二女虽说已经出嫁多年,尤其是刘灵未必有人认识。但刘敏这个桂林郡王府的嫡郡主,可就不一定了。所以这些人越早送走越好,越早送走对自己就越有利。 黄琼将自己真实的想法,以及处理办法都说的很透。只是黄琼的话音落下,永王这次倒是很聪明的,没有在去问为什么,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不过,接下来的话,却是让黄琼气个半死:“那啥,九弟,既然你要将人送走,不管于公于私,这个忙七哥都得帮不是?” “不过,那群丫鬟之中,可是有不少国色天香的女人。既然九弟对这群美人,如此的不屑一顾。那么这个负担,做哥哥的帮着九弟来分担,绝对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不过,九弟,七哥有个不情之请。你看你七哥我,当初为了京娘,将府中的美人都遣散出去了大半。” “眼下,你七哥的永王府,如今可是有大半都是空的。既然你答应七哥,帮着七哥去说服何府,让七哥的那些小妾在回来。这次就索性大方彻底一些,那些美人七哥也可以帮着你收着。你那个岳父陪嫁过来的那些婢女,七哥白天也看到过,其中不少都是国色天香之姿。” “这等美人丢到庄子里面,白白便宜了那群家伙,还不如送给我。反正你也不要,送给谁不是送?放心,里面的眼线,你七哥我会在最短时日之内,帮着你找出来后处理掉的。至于剩下的那些不是眼线的,七哥我就笑纳了。我也不都要,只挑二十个便足够了。” 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永王,一想到黄琼那位岳父家,为自己那位弟妹陪嫁的那些丫鬟之中,那些姿色出众的女子,不由得口水都快流了出来。黄琼既然已经答应,帮着自己说服何家,允许自己纳妾。那么这个这一辈子恐怕都仅有的唯一机会,自己必须要充分再充分的利用。 只是永王讲完自己心里话之后,看着黄琼脸上越来越盛的笑容,却是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貌似想起来这个九弟,眼下在朝中大臣之中,好像有那么一个笑面虎称号他,正想要解释什么的时候,耳边却传来黄琼冰冷的声音:“七哥看来是,真的被美色迷昏了头。” “这些女人,你居然也敢要。难道七哥就不怕那天,睡到半夜里糊涂被枕边人送去西天?也罢,与其到时候,让七哥死在别人的手中,还不如我这个做弟弟现在就动手,至少可以让七哥死的痛快一些,死的明白一些。别哪天真成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 黄琼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的笑意并未减少半分,只是语气却是冰冷之极。还没有等永王从他突然转为极其冰冷的语气之中,反应过来的时候,耳边又传来黄琼的声音:“七哥,你若是还想着多活几年,小弟劝你这些女人,就算是再漂亮,也千万别去打主意。” 此时黄琼冰冷的语气,让他脸上并未减少一分的笑容,却在永王眼中分外的毛骨悚然。被黄琼语气之中冰冷,吓得一缩脖子的永王,急忙摆手道:“别,你可别在冲着我笑了。那些女人,我这去就安排人今晚来接。我发誓,就算我这边旱死,也不在打她们的主意还不行?” 说罢,永王站起身来,三步并着两步跑出了黄琼书房。随即一溜烟的跑掉了,那速度快的,就好像身后有一群老虎在追他一样。直到跑出了英王府,乘坐上了自己的那顶亲王大轿,永王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如今怎么居然如此怕这个九弟,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这个家伙,怎么可以弄出如此渗人的笑容。最关键的是,语气之中带着那么重的杀意,他怎么还笑的出来。想到这里,永王突然想起了一个传说,立马缩了缩脖子。对于黄琼那位老丈人陪嫁的那些侍女,再也不敢去打半分的主意。甚至还打定主意,离那些女人越远越好。 他再浑也知道,黄琼说杀了他也只不过是在吓唬他。黄琼这个人,还是比较看重兄弟情义的,更不是那种卸磨杀驴的人。自己帮了他这么多的事情,他就算不看生面看佛面,也不会真的对自己动手。只是那个笑容,实在是太过于渗人,让人看了心中马上便产生一种惧意。 黄琼才秉政多长时日,可朝中那些大臣之中,不止一次流传出,这个英王心中越是盛怒,脸上的笑意越是盛。等到他脸上笑意到了顶点的时候,心中便已经起了杀意。回想起刚刚在面对自己时,自己这个九弟脸上的笑意,就算已经跑出英王府,永王心中仍然是一哆嗦。 他知道,自己虽说一直都不想承认。可从内心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对这个九弟再也没有与以往那样放松,什么话都说了。自己在面对他笑容时,内心之中产生的惧意,恐怕不是今儿才有的。恐怕已经不知道,存在多少时日了。想到这里,永王长叹一声什么都没有说。 永王的离开后,看着永王几乎是仓皇而去的背影。将刚刚两个人之间的对话,都看在眼里面的金城公主,却发现永王对这个九弟惧意,绝对不是俩个人,在自己这里表演的一出戏双簧,而是从骨子里面发出的。自己还从来没有看过,那个一向混不吝的七弟,会如此惧怕谁。 她虽然不相信黄琼真会杀了永王,可永王由内而外产生的,那股惧意也让她感到吃惊。要知道,永王对老爷子的畏惧,大部分时日也都只流于表面,实则骨子里面根本就没有那么惧怕。看明白这一点的金城公主,看着黄琼突然说了一句话:“我会尽可能的约束他们。” “在九弟统军出征期间,不给九弟的家眷找麻烦。九弟将来,哪怕他们再罪大恶极,能不能留下他们两个一条命?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是大姐一手带大的。他们走到今儿这种地步,我这做大姐的也有很大责任。大姐不求九弟,对他们一直忍让,只求九弟能够刀下留人。” 对于金城公主的这番话,黄琼没有立即回答她。而是背着走,走到书房门口看着院子里面,正忙着准备搬家的下人,沉默良久之后才道:“大姐,何必如此自责。他们无论走到什么地步,责任都在他们自己身上,而怪不得别人的。老百姓有一句俗话,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 “说的虽说很粗,但是却很有道理,可谓话糙理不糙。他们都已经成年了,放在百姓之家,都开始成家庭的顶梁柱了。书也读了这么多年,就算在读书方面再没有成就。可是非善恶的道理,他们都是清楚的。以自己的身份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他们心中都是清楚的。” “大姐做到如此地步,对他们可谓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他们今后究竟怎么走,与大姐没有任何的关系,大姐也不要妄自菲薄。而他们今后的结局如何,不取决于小弟,更不取决与父皇和大姐,而是取决他们自己怎么走。” “只要有人不把我当做眼中钉,我的手上不想沾染上,任何自己兄弟的鲜血。还是那句话,只要他们做好自己,不再一而再的挑衅,小弟绝非是那种嗜杀之人。更不会为了权力,而去手足相残的人。小弟没有那么强的权力欲望。” “但小弟不是圣人,也有自己的七情六欲,也有自己的情感,不能由人肆意践踏的底线。等到小弟忍无可忍的时候,小弟能做出来什么事,就不是小弟一人能够决定的了。大姐,人的忍耐度都是有极限的。” 第五百九十一章 容忍度是有限的 提起金城公主口中的那两个人,黄琼虽说神色之上,并未显露太多的情感。但语气之中却有说不出的厌恶:“暗中插手干涉朝政,打着各种旗号暗中收买官员。为了一己私欲,将国家大事当成了他们尔虞我诈的地方,拿着朝廷的政令当成游戏。谁给了他们这么大的胆子?” “小弟拼命在前面搭台,他们后面暗中拼命的拆台。就为了给小弟找一些麻烦,或是说不想让小弟痛快,便拿着朝廷大计作为赌注。甚至发展到了前些日子,想要趁机侮辱小弟妻妾的地步。说实在小弟还能忍到今儿,是他们还没有做出太难以收拾的事情。” “小弟,不求他们作为兄长,该有的亲情。更没有指望他们,为父皇分担解忧,能够能够为国为民出力。哪怕他们只是拿着天家给予俸禄,关上门奢侈逸乐,小弟也没有意见。他们不管怎么说,都是父皇的儿子,哪怕什么都不做,可依旧可以托祖宗的宏福钟鸣鼎食。” “可大姐,你看看他们都做了什么?滕王在封地都做了什么,大姐不会一无所知吧。他前脚离了封地,后脚地方官绅百姓告状的状子,摞起来比我都要高。宋王派自己表哥出任知州,老爷子下的圣旨都可以当做无物。恬不廉耻的,以追缴往年拖欠钱粮的名义,公开聚敛财物。” “郑州各州县百姓,在之前景王府百般盘剥之下,已经是民力极度匮乏,民财早已经被搜刮干净。又那里有钱财,去填补往年所谓拖欠的钱粮。百姓缴纳不起的,他便强抢人家妻女。自己玩够了,便转卖到周边州府妓院之中。甚至自己,在京城和东面的汴州府开设了瓦弄。” “逼着那些被他所谓顶税的可怜女人,用自己的皮肉给他赚取不义之财。那个密州知州的做法,背后没有德妃与宋王撑腰,他又岂敢如此嚣张?那个人在密州聚敛的钱财,有七成进入他的宋王府,他就真的以为这天下无人知晓?” “还有他外祖父家族,在这次郑州之乱中,以及后面善后之中,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他与德妃就真的一无所知吗?肆意造谣诬陷,暗中蛊惑人心,股东百姓造反,甚至谋害景王家眷。想方设法压制郑州官府,将原本被景王府霸占,现在发还给百姓田地,低价出售给他们。” “小弟当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稳定下来局面,就因为这对姑表兄弟,几乎毁于一旦。若不是小弟当机立断拿下那个知州,又派人将被他掠去变卖的女人赎回来,全部发还给原主。又给那些被他逼得家破人亡的百姓,适当的补偿。恐怕现在的郑州,早就是大乱了。” “他们身为天家子弟,没有一个没读过书的。小弟也知道,让他们与民共苦,那是在为难他们。但他们身为天家子弟,躺在祖先的功劳簿之上。自幼便钟鸣鼎食,享受着天下百姓的供养。更应该体会历代先帝与父皇的苦心,爱惜民力。可大姐,他们都做了什么?” “将百姓视为鸡犬,肆意的盘剥、搜刮,就连横征暴敛这个四个字,都不足以形容他们的所作所为。用罄竹难书、祸国殃民,来形容他们都不足为过。大姐,他们都是读过书的人。社稷为重、君为轻,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船的道理,就真的不懂吗?还用得着别人多说吗?” “他们难道真的忘了,当年太祖皇帝是为何起兵的吗?忘记了前隋又是如何灭亡的?他们都是与国同休的皇子,这天下兴亡他们首当其冲。若是天下大乱,难道他们作为本朝的皇子,就能够独善其身?历朝历代亡国时,那些宗室子弟的下场如何,还用小弟与他们多说吗?” “小弟不求他们为国为民出力,更不求他们看得起小弟。但如此鱼肉百姓,甚至为了拉小弟下马,给小弟制造麻烦,不惜拿着一府的百姓作为赌注,这还算是一个天家子弟的作为吗?昨儿他们可以拿着一府的百姓做赌注,谁又能保证他们,现在不拿着全天下百姓做赌注?” “若是小弟出征在外,他们利用他们在朝中那些,所谓的门人与亲眷继续拿着天下安危,朝廷未来大计与稳定,乃至数万大军和陇右千百万百姓的性命当儿戏。一而再的上门,骚扰小弟家眷。小弟纵然有情,可国法是无情的。大姐,你看苍天绕过谁?” 黄琼这番话说罢,金城公主也陷入了沉默。黄琼说的道理,她又何尝不知道?她更是从黄琼这番话之中,听出了黄琼对那两个人的忍耐度,已经到了极限。若是二人在不知道收敛,继续如此拼命的作死。尤其是陇右战事与海外通商之权上,这种关乎天下安危事情上掣肘。 到时候他都保证不了,他自己能做出什么事情来。但有一点却是肯定的,他绝对不会再纵容这两个人。金城公主也知道,之前在黄琼督师郑州,平息永王叛乱的时候。宋王以及其母亲家族,尤其是留在老家的分支,就给明里暗里就给黄琼找了不少的麻烦。 在黄琼襄理国政的这段期间之内,二王不仅亲自上阵,便是老爷子的话都当做耳边风,不惜拿着国事当做筹码,屡次给黄琼找了不少的麻烦。还暗中策动投靠他们的文官,在朝中给黄琼没少掣肘。相对于在朝中没有多少势力,危害和掣肘还算是小一些的的滕王。 宋王通过他那位在朝中文官,有过很大影响力的外公家族,更是给黄琼添了无数的麻烦。甚至一度造成了政令不通,几乎惹出了天大的乱子。黄琼说的拿天下安危、朝廷大计当做儿戏,并未没有说错。当然,黄琼今儿说的有些东西,便是金城公主也是第一次听到。 只是出乎金城公主意料的是,哪怕黄琼说的某些东西,她之前都没有听说过。但她却是相信,自己这个九弟在这件事上并没有欺骗自己,他说的是实话。因为在金城公主看来,眼下的黄琼已经没有任何的必要,在这件事上来欺瞒自己,一个手中并无什么权势的公主。 而黄琼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之中虽说没有带着杀意。但包含着的愤怒与厌恶,金城公主更是听了出来。面对着这个九弟的愤怒,以及对二人的极其厌恶,金城公主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更不知道怎么在去张这个嘴。她便是在有心偏袒二王,但毕竟不是那种公私不分的人。 一时之间,书房内多少有些尴尬和沉默。良久,黄琼又开口道:“此次陇右平叛与开海禁、通商之事,事关朝廷与天下稳定,更关系到数万大军的安危。若是二人在不知道收敛,一而再的拿着朝廷安危当做儿戏,不单单是小弟无法再容忍下去,便是父皇那里也不会轻易收手。” “更何况,小弟也知道,大姐最惦记的人也在陇右军中,更是担负大军粮草供应重责。若是这二人一味的胡搅蛮缠,想方设法在各方面继续掣肘下去。到时候,第一个倒霉的便是大姐最惦念的那个人。小弟这不是危言耸听,更不是拿着那个人要挟大姐,小弟没有那么龌龊。” “大军出征在外,粮草供应是能不能打胜仗的第一要务,也是最容易被动手脚的地方。大姐最惦念的那个人,如今被父皇委任总督大军粮草。若是粮草供应出现问题,使得陇右平叛进展不顺,乃至最终失利。大姐最惦念的那个人,恐怕就会成为第一个替罪羊。” “大姐若是继续在包庇二人下去,害死的不单单是这数万大军,我这个节制二路制置使,还有与大姐苦恋了那么多年的那个人。大姐今儿来小弟这里的心思,小弟不是一无所知。其实大姐想多了,他的主要职责是与朝廷打交道,真正能照顾到他的人是大姐,不是小弟。” “至于其所谓贪赃枉法的事情,小弟相信以大姐的眼光,能让大姐这么多年都没有忘记的人,是断然做不出那种事情来的。至于他的性格,小弟这个人别的本事没有,容人的度量还是有的。持才傲物不怕,只要他有真才实干,哪怕在傲气、再清高,小弟也会包容的。” 听到黄琼公开挑明了自己的来意,以及提到了自己那个心上人。哪怕儿子都已经长大成人,可金城公主依旧被弄得面带双晕。想要张嘴说一些感谢的话,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而转过身来,看着这位此时因为自己将话挑明,因为害羞而满脸红晕。 此时往日的干练已经消失不在,已经年过四十却依旧娇羞得,如二八佳人一样的长姐。虽说两鬓已经苍白,但却依旧姣好的容貌。再想起她一生情路坎坷,黄琼也不由得心中长长叹息一声。这个忙自己暂时还是帮不上,至少现在老爷子还在的情况之下,自己也有心无力。 不过黄琼想了想,最终还是开口道:“大姐,有个事情我还是要提前给你打个招呼。驸马几个庶出之子的封爵,这一半天估计就要下来了。庶次子也封伯、庶三子封男,此二子皆可袭两代,其余诸庶子皆为云骑尉。之所以这么做,一个是让驸马在临走的时候,能够合上眼。” “不管怎么说,爵位是人家先祖百战打下来的,有些方面该给的补偿要给。我那位长姐夫,从去年拖到今年这口气,一直拖着不咽下去,不就是不甘心先祖留下来的爵位,落到外人手中吗?小弟如此做,也是为了让姐夫走的安心。该补偿的,小弟这里是不会差事。” “作为其次,也是为了将来着想。不堵上驸马府那些人嘴,还怎么谈将来事情。给其庶子封爵,也是为了堵住驸马府的嘴巴。不过大姐也可以放心,外甥那里原本该承袭的伯爵不变。不过有一点大姐要记住,小弟可以给姐夫一定的补偿,但是外甥绝不能与他亲爹公开相认。” 第五百九十二章 温柔窝飞不出雄鹰来 这下被彻底揭开老底的金城公主,脸色更加的红晕。对于前面给予驸马的补偿,金城公主根本就没有在意。若不是老爷子为了掩盖住当年的真相,原本这个爵位金城公主压根就没有想要。虽说与丈夫没有感情,婚后这些年,也从来没有让丈夫沾过自己的身子。 但不管怎么说,毕竟也是一个要强的人。驸马家传的爵位,是人家先祖百战余生打下来的。自己的儿子,压根就不是驸马的亲生骨肉。二人从来没有同房过,若是能生出来孩子,那才叫做见鬼了。自己这么多年来,从未履行过做妻子的义务,已经算是对不起人家了。 若是连人家先祖留下来的爵位都霸占了,自己可就真的没有脸面了。黄琼给驸马的几个亲生儿子都给了爵位,对于金城公主来说反倒是一个解脱。别说那个庶二子也只是封了一个,可以传承两代的伯爵。就算封一个世袭的国公,也是要强之人的金城公主也不会在乎。 因为她知道,作为老爷子最为喜爱子孙辈的自己儿子。只要老爷子在世,只要自己这个亲娘还在,就断然是不会受委屈的。就算不能袭爵,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更何况,对于自己那个心气极高,性子十成十随了他亲爹的儿子来说,若是真的不能袭爵反倒是一件好事。 若是袭爵,只能在京中这个天地待上一辈子。搞不好自己那个儿子,就真的被京城之中,灯红酒绿,钟鸣鼎食的生活养废了。这对于这个自己仅有的儿子来说,未必是什么好事。就像是被面前这个九弟,一刀杀了的那个新蔡姑姑的儿子一样。在军中,可谓是无恶不作。 就是外放之前,在京城之中也是有名的纨绔。在京城那些年,不知道依仗新蔡长公主府的势力,糟蹋了多少人家的大姑娘、小媳妇?外放之后,也是将一门心思都放在捞钱。他们家祖传下来的带兵打仗本事,到他这一代基本都废掉了。最后走到那个结局,其实一点都不冤。 若不是当年新蔡姑姑,对老爷子有大恩,老爷子才一再容忍。最后还因为他在京城名声太臭,也不得不将其打发到边军。原想着,让他在边军磨练一番,就算不能成材也能成人。结果,到了边军依旧不改惹事做派。为了捞钱,甚至发展到了走私、护私,又被边军踢了回来。 最终死性不改的他,死在了这个九弟刀下。虽说这个表哥的死,金城公主替新蔡长公主有些惋惜。但也只是惋惜,知道自己那个表哥所作所为的他,绝对没有替其冤屈的想法。反倒是,一向教子甚严的他,再三叮嘱自己儿子,不要向新蔡长公主的那个儿子学习。 在金城公主看来不袭爵,还可以在军中打磨一段时日后外放,那才是真的历练。有爵位又如何?留在京城,迟早都要养废了。就算是将来袭爵后外放,也难逃自己那个表哥的做派。自己这个九弟,可不是多少还顾念着情分,轻易一般不会下死手的老爷子。 那绝对是一个眼睛里面不揉沙子的主。别看是自己的儿子,是他嫡亲外甥,可要真的犯到他手中,恐怕刀子该举起来的时候,一样不会有半分的手软。有没有这个爵位,并不能成为自己儿子的护身符。更何况,这个爵位本身就是驸马家的,自己儿子没有资格承袭。 那个此次被加封为伯爵的庶二子,一向都是自己那个名义上丈夫,除去自己儿子不算之外,其余五个儿子之中最为宠爱的一个儿子。给一个伯爵,也算是对丈夫这些年受的委屈一个变相补偿。心中也自知道这些年,自己丈夫身体为什么被拖垮,现在这最后一口气为何咽不下。 作为妻子,哪怕只是名义上妻子的金城公主,更是心知肚明的。虽说对于自己那个名义上的丈夫没有感情,这几年缠绵病榻也一次都没有去照顾过。可对于丈夫一家,多少还有歉意的金城公主,对给几个庶子封爵,心中并不是很在意,甚至有种解脱的感觉。 但听到黄琼口中,依旧不许自己儿子与亲生父亲相认,金城公主却是依旧很难过。哪怕她也知道,自己九弟不许相认的原因,与老爷子绝对不会有二样,同样是不能寒了那些与天家联姻老臣的心。但金城公主心中依旧是心绪难平,甚至心中有些堵的厉害。 想到那对父子这大半年来,虽说都在京城却是形同路人,便是迎面相遇不相逢不相识。自己儿子,最近更是被老爷子打发到了骁骑营之中。公开的借口说是历练,可老爷子真正的心思,金城公主还是清楚的。想到这里,哪怕明知道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来什么。 可金城公主依旧长长的叹息一声,那语气之中有说不出来的苍凉。而听到金城公主这声长叹,黄琼说实在的心中也不舒服。想到这位大姐,这些年看似锦衣玉食,生活过的奢华无比。实则却是相当孤独、寂寞。明明有自己心爱的男人,甚至两个人还都在为对方苦守着。 但却依旧爱不能爱自己所爱,甚至自己的儿子,面对亲生父亲也不能父子相认。黄琼多少有些心中一软,犹豫了良久才下定决心道:“大姐,你若是对小弟有信心,这次我出征陇右,就将孩子交给我。虽说不能让他们父子相认,但让他们父子多多相处,小弟还是可以做到的。” “更何况,京城的生活虽说奢华无比,可在这里待时日长了,再好的孩子也要养废了。谁见过,倚红偎翠的温柔窝里面,真正能够飞出一只雄鹰来?好男儿应该志在四方,而不应该守在家中,承受着父母留下的爵位。大姐既然选择了让孩子从军,那就让他多历练才是。” 黄琼的话音落下,正有些伤感的金城公主却微微有些愣住了。只是让自己儿子出去历练,同样不希望儿子成为表哥那样废物的她是舍得的。可黄琼这是统军出去上战场,而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战场上刀剑无眼,若是真有了一个什么意外,自己今后可怎么办? 只是一想到,他们父子虽说不能相认,可都在军中至少能够多相处一段时日,总好过这对父子如今的相逢仍不识。更何况,并非那种胡搅蛮缠之人,也明白一些事理的金城公主,也认为黄琼说的没有错。儿子若是真想成材,在京城这个温柔窝里面是飞不出真正雄鹰来的。 只是自己就这一个儿子,更是自己唯一的寄托。若是此次出征,真的出了一点意外,自己下半辈子又该依靠谁?想打这里,金城公主心绪不由得有些混乱。站起身来,话语有些混乱的道:“九弟,这件事情你容我先回去考虑一下,等你出征之前,我在告诉你答案。” 说罢,也不管黄琼如何想,脚步有些乱的直接走了出去。看着金城公主脚步踉跄的背影,黄琼微微摇了摇头,只是吩咐人跟上去之后,也没有做任何的挽留。只是金城公主刚离开还没有多大一会,正带着人忙着给黄琼,收拾整理出征需要携带物品的吴紫玉。 走进了黄琼的书房,想要问问还有什么需要带的。而看着走进来身材丰盈,姿色也越来越艳丽的吴紫玉,想到刘虎明儿就要到了,自己再想与玉姐亲热就不那么方便了。而自己明儿又要出征,想要在与佳人亲热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的黄琼,心中不由得一阵火热。 昨儿的洞房花烛夜,面对着无力承受司徒唤霜,并没有尽兴的他。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那股子旖旎,一把将刚要张嘴说些什么的佳人,抱进了自己书房后面的休息室。直接堵住了还想要说什么的佳人小嘴,一边将手伸向了佳人衣襟上的系带,一边压了上去。 原本还有些推拒的吴紫玉,当黄琼的手开始作恶后,身子便立即软了下来。一番云雨下来,被折腾得疲惫不堪的,吴紫玉也忘记了自己想要说什么,只能依偎在黄琼怀中沉沉睡去。见到怀中佳人依旧无力承受,依旧没有尽兴的黄琼,也只能耐着性子将佳人放下,起身离开。 只是回到后院,看着给自己收拾的几大包物品,黄琼却是皱了皱眉头。对司徒唤霜与何瑶几女道:“你们那,收拾这么多东西作甚?我这是统军出征,又不是与你们出去度假。若是让下面的将士看到这些成何体统?带几件换洗衣物就可以了,其余的什么都不要带。” 对于黄琼语气之中的不满,诸女谁都没有说话。只有司徒唤霜轻声道:“这是姐妹们关心你吗。你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陇右那里,又是一向为苦寒之地,若是不准备齐全一些,到那里冻着怎么办?你的那些侍卫都是大男人的,粗手粗脚又哪能照顾好你。” “大家,都想着准备齐全一些,你到了那边也不用吃太多的苦。你这进来就是这么一句话,也不怕姐妹们寒心?这些东西,瑶姐与段姐她们从昨儿就开始准备了。为了整理这些东西,昨晚瑶姐她们甚至一夜都没有合眼。就算不合你的心意,你也不用这么对待瑶姐她们。” 听着司徒唤霜埋怨的语气,在看看其余诸女通红的眼睛,黄琼轻轻一叹。将几个女人逐一搂在怀中,轻吻了一番之后,才耐着性子解释道:“我知道,你们都是心疼我,担心我去陇右吃不好、穿不暖,才整理了这么多东西。” “我也不是与你们发火和埋怨你们,只是觉得这么做实在有些不好。我此去是带兵出征,我这个人虽说不太讲究与将士同甘共苦,可也不能做的太过出格。我这统军出征,带着这么多的行李,最好在带上几个太监与丫鬟,就好像是去陇右度假一样?” “你们想想跟随我出征的将士,又该怎么去想,怎么去看他们的统帅?他们,还能信任我这个统帅吗?都收起来的吧,带几件换洗衣服和一件朝服就可以了。其实军中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糟糕,军中的大锅饭,我也不是没有吃过。” 第五百九十三章 出城 说到这里,黄琼看了看自己解释之后,才破涕为笑的诸女。却是面带严肃的道:“东西先不要收拾了,让婆子与丫鬟收拾就行了。你们都去换一下衣服,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去祭拜一个人。霜儿、段姐、瑶姐、烟姐与芝玉乘坐轿子,其余的人都骑马。嗯,都穿素一些。” 听到黄琼的吩咐,司徒唤霜与何瑶几个人对视一眼,隐隐约约的猜到黄琼,要带自己去见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默默去更衣了。至于去书房去寻找黄琼的吴紫玉,这一去没有再回来的原因。熟知黄琼性子的几女,都很默契的没有问。只是何瑶在临走的时候,瞪了黄琼一眼。 接受到何瑶的目光,黄琼苦笑着摸了摸自己鼻子,也没有解释什么。在诸女准备齐整之后,吩咐好几个乳母照顾好孩子,自己带着诸女或是乘轿,或是骑马向着城外赶去。这次出行,黄琼并没有多带侍卫,一共只带了十二个侍卫。而带这些侍卫,也是为了做表面文章罢了。 因为他知道,现在的自己不带侍卫的话,连城门都出不去。自前次遇刺之后,老爷子便给京城诸城门守备,都专门下了一道圣旨。英王若是不带侍卫出京,无论从哪个城门走的,哪怕只是在城墙根底下晃悠一圈,他都是要严厉追责的,从站岗军士的直到最高武官。 这道圣旨黄琼虽说不以为意,甚至感觉到有些麻烦,以及被人无时无刻不在监视。可当时还没从黄琼遇刺,带来整肃风波之中缓过神的御林八军上下,可谓是相当重视。生怕这位爷,那天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高的出去溜达一圈,让自己脑袋搬家都不知道怎么搬的。 为了让守门官军,牢记黄琼的长相。御林八军无论那个军,调到守备各个城门,都将人分批拉到黄琼府外,以便那些平日里面,根本就接触不到这位英王的士兵,能够将黄琼的长相牢牢记住。而眼下黄琼几乎已经等于监国的地位,让御林八军对这位爷的安全更不敢忽视。 当然,这些守城将领,让各级官兵牢记住黄琼的外貌,其他心思也不是没有的。京城诸门守备,向来都是御林八军之中有名的肥缺。那些守门的官兵,对来往客商、大户人家,直至来往京城住在城外的贩夫走卒,甚至是进京述职的各级官员,吃拿卡要已经是常态。 无论是进城卖菜的菜农,还是贩柴的樵夫,还是你一个知府,乃至安抚使都要交钱。当然,这个缴纳的钱数量是不同的,根据进城人的身份而定,明码标价绝无二价。在收钱上当真是一文钱不嫌少,几百贯贯不嫌多。那些艰难求生的贩夫走卒,想要告状没有人受理。 因为满京城没有一个官员,哪怕是中书省、尚书省的那几位相爷,愿意得罪这些很多人,背景都不简单的天子亲军。要知道,这帮家伙上来那股子二杆子的丘八劲,是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的。除了张迁与傅远山,这两任谁面子都不给的京兆府尹,没有人敢于闹事之外。 其余历任京兆尹,这京兆府大堂就没有,没被这些向来视律法和军法为无物,在京城一向都是横着走的丘八砸过的。世宗年间,曾经有一位兵部尚书,受理了一位因为拒绝缴纳几十贯钱,被围殴一顿并关了三天黑屋子。整整饿了三天肚子,几乎差一点没有被饿死。 直到其在京的同年闻讯赶来,交了钱才被放出来。被放出来时,已经饿得连路都走不了,前来进京述职的知州上告。结果,不知道这群家伙从那儿得到了消息。在这位兵部尚书在会友等待轿子的时候,被人套上麻袋暴揍了一顿。六十多岁老头,差一点被揍的直接当场归西。 而家中,也被这群丘八给砸了一个一干二净。老先生大半辈子积蓄,更是损失干干净净。等到这位老先生赶回家之后,才发现自己的两个儿媳,与一个寡居在娘家女儿,连同六十多岁老妻,被扒得干干净净,捆在了门厅之下,一身的爪印。虽说没有失身,可也是饱受侮辱。 至于被带走的三个年轻小妾,连同几个年轻漂亮一点的丫环,两天后被放回来时连路都不会走了。府中上至管家,下到烧火卖菜的婆子,都被捆了一个严严实实。这还不是最气人的,最气人的是这捆人的方法。跟了他大半生的管家一样被扒光,直接被捆在了老妻身上。 几个年轻的家丁,也一样被捆在了儿媳与女儿身上。那几个年轻小伙子,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那里受过这种刺激?等到他回府的时候,有的控制不住,甚至已经突破最后一道防线了。其余的男性仆人,也是被如此照办。与府中的丫鬟、婆子,面对面的捆在一起。。 回到府中,看到眼前的一幕,本就被揍的差一点归西的老先生,又差一点一口气没有上来。老先生虽然做的是兵部尚书,可却是一个地道的老学究,自己虽说纳了几个小妾,可一向讲究的便是男女礼教大防。自己的家眷被如此对待,虽说没有失节,却也没有差太多。 现在被搞成了这个样子,几个被他当成心头宝的小妾与丫鬟被糟蹋。那个出嫁不过三年便守寡,回到娘家之后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严守礼教的女儿。遭受了如此大辱后,又被与自己捆在一起的,那个气血方刚年轻家丁,真的及第后感觉到无脸见人,当夜便上吊了。 老先生气不过,官司打到世宗皇帝御前。结果这位兵部尚书,却被世宗皇帝斥责了一顿多事,却没有给那些家伙任何的处罚。这位满肚子委屈,还指望皇帝为自己出气的老先生。也不知道想要拿着辞职,要挟皇帝处理那些无法无天的御林八军军官,还是真的咽不下这口气。 当场便提出致仕。而当时只顾着在新宫之内倚红偎翠,连早朝都十天逃了七天的世宗皇帝,却没有做任何的挽留。自那以后,御林八军的气焰更加嚣张,横行京城几乎无人敢管。直到黄琼外公掌握了朝中大权,下狠心整肃了一批军官,御林八军的军纪才勉强好了一些。 可随着当年淮阳郡王倒台,军中势力又被皇帝清洗,御林八军的军纪渐渐又有些开始败坏。虽未到世宗朝那样荒唐地步,可也并没有好太多。虽说世宗年间,肆意侮辱并糟蹋一位兵部尚书家眷的事情,是没有胆子在去做过。可这敲诈勒索的事情,一样都没有落下。 皇帝都不愿意管这些家伙,满朝文武谁又去愿意得罪这些人,到时候挨一顿揍都是轻的,要是连累家眷受罪,那可就不单单是丢人了。世宗朝的那位兵部尚书,可是前车之鉴。这群丘八上来,可是什么缺德事都能做的出来。他们可不想自己家眷,再受到同样的侮辱。 更何况,这多少年了御林八军之中,充满了因为轮不到袭爵,才送到御林八军镀镀金,混个一官半职的勋贵后人。自高宗朝四大营中两万军马,一次在与北辽征战之中,因为轻敌冒进中了埋伏。被十余万北辽铁骑团团包围,几经苦战始终无法冲出重围,苦战之后全军覆灭。 那一战,是大齐与北辽历次作战之中,最大的一次败仗。不算中下级军官,仅仅带兵出征的勋贵,便战死侯爵两人、伯爵五名,至于其他勋贵以及从军的勋贵子弟,更是战死无数。那一战之后,原本在朝中占有重要地位的勋贵集团,便开始逐渐的没落,一朝不如一朝。 而且自那一战后,大齐在与北辽作战之中,战略态势转攻为守。从原来攻势为主,转为被动防御为主,极少在出击草原、大漠。那一战,各大勋贵大批从军北征子弟,几乎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京兆府那些开国世家,几乎是家家戴孝。有的人家,甚至只剩下几个吃奶孩子。 自高宗年间起,那些生怕再经历那样损失的勋贵,再不敢将子弟送往四大营。除了各地的卫军之外,待遇优厚又不用离开京城的御林八军,几乎成了那些身上或高或低,都带着一个武官职务,不能袭爵的勋贵子弟的首选。而那些勋贵,在朝堂上虽说已经没有了什么发言权。 可在军中,还是有相当地位的,往军中塞个把人还是轻而易举。而枢密院与兵部,也明显不愿意得罪那些勋贵太狠,在这种事情上一向是睁一眼、闭一只眼。当年淮阳郡王,之所以整治这些兵痞成功。是因为淮阳郡王为掌控御林八军,从自己老部下之中调了大批武官。 将御林八军之中,相当一部分武官,升了一级打发到卫军之后给替换了下来。甚至相当一部分,过于无法无天的勋贵子弟,直接被清洗了出去。打了那位兵部尚书,还变相糟蹋了人家眷属的某位侯爷三儿子,更是被拉到了刑场上就地正法。还连累家人被夺爵抄家。 但近几年,随着法纪日弛,以及新组建实际掌握各军调动权的殿前司,重新改为由勋贵掌管。军中又充满了那些大大小小,什么公伯侯子男额的子弟。你惩治这些兵痞容易,可谁知道你打的是不是那个国公家的儿子,或是那个侯爵家孙子?打了小的,老的不出头那就怪了。 这些勋贵世家,眼下虽说权利已经不大。除了殿前司那几个之外,其余的大部分人只靠着一个空头爵位,领着一份俸禄度日,日子都过得精穷。可这些勋贵,相互之家一向是同气连枝。这些年更是为了相互抱团取暖,各府之间大结姻亲,到了一损皆损、一荣皆荣的地步。 得罪一个,就等于得罪了整个勋贵集团。虽说这些勋贵大多都没有了实权,可也没有人愿意,为了一群老百姓去得罪这些人。至于那些官员中的大部分,更不会为了他们眼中九牛一毛,都算不上的这百十贯钱,去得罪这些原本在京城就横着走的家伙,还有他们背后的家族。 第五百九十四章 箫音还在,琴声却断 正是几个门主将,或是说整个御林军,都明显都知道自己部下什么德性。在郑州一事传开后更知道,这位英王是眼睛里面不揉沙子主。新蔡长公主的儿子,那是正儿八经伯爵,说杀就杀了,更何况这些没有爵位,更多的是身上带着一个七品,或是八品世袭武官职务的家伙。 所以,更加叮嘱自己部下,千万招子睁大点,千万别将珍珠当成鱼目。到时候撞在英王手中,可是谁都救不了他们。所以,这帮家伙盯着黄琼盯着的不是一般紧。这其中固然是因为有了皇帝那道圣旨,但更多的是因为这位英王,虽说年轻可杀起人来,谁的面子也不给。 不带侍卫,黄琼是注定出不了城的。为了能够顺当出城,所以黄琼才带上了十二侍卫做样子,至少可以堵上老爷子的嘴。不过虽说侍卫只带几个用来装样子,可黄琼却是让除了段锦之外,所有会武女人,将自己的兵刃都带上,以防出现什么不测。尤其是眼下还有一个孕妇。 只是在城门口不巧,正遇到了正急着离开京城的桂林郡王一行。见到自己这位岳父,行色很匆忙。知道这位岳父,急着回藩地究竟意欲何为的黄琼,却也是看破没有说破。不过,身为人家的新婚女婿,那些表面文章和礼节,黄琼该做的还是要做的。 黄琼让其余诸女不动,自己只带着司徒唤霜,走到见到他也出了马车的桂林郡王面前,摆出了一副恭送的样子。都知道对方心中想着什么的这对翁婿,一个根本没有做什么挽留,另一个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相互虚情假意的客套一番之后,便各自道了一声珍重。 不过,被老爷子以准备赐婚名义,实则是扣在京城作为人质的世子。见到经过昨儿的新婚之夜,此时更加艳丽无双,甚至比往日还平添了三分风韵的司徒唤霜,看向黄琼的眼神之中,嫉恨之意更加的浓重。而在看到黄琼背后,骑在马上的林晚清诸女,则是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只是在自己父王面前,强忍着才勉强没有失态。而看着桂林郡王一行车马越走越远,黄琼嘴角之中却是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攥着司徒唤霜小手的一只手,也不由得微微一紧,但却没有说什么。待桂林郡王一行人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在眼中,他才翻身上马继续前行。 黄琼带着诸女,出了城之后一路前行,直到到了一家道观才翻身下马。而诸女也下轿的下轿,下马的下马,睁着一双双漂亮的眼睛,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自己爱郎,都有些不知道黄琼,为何将她们带到这座道观来。接受到诸女看过来的,不明所以的目光,黄琼却没有解释。 只是在临进入道观之前,仔细整理了一下衣物,才带着诸女进入道观。接到消息赶过来的主持,见到黄琼面色一喜。不过在见到黄琼身边,这么一群莺莺燕燕,却是随即便面目严肃拱手道:“不知道英王殿下,在这新婚大喜之时,来这无量观究竟有何事?” 面对这位主持,黄琼微微一拱手,面容异常严肃的道:“大师,我这一半天便要统军出征。在回京城,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我昨儿大婚,今儿特地来祭奠一下瑶姐。她们都是我的夫人,我今儿带她们来,也是让她们拜见一下大姐。让她们知道,这儿还躺着我们一个亲人。” 听到黄琼这次赶来,是专门前来祭拜陈瑶的。掌观真人轻声叹息一声,也没有说什么。直接带着黄琼一行人,来到了安置陈瑶灵柩的一间屋子。时隔一年多,黄琼再一次来到陈瑶灵柩之前,心中却是止不住的哀伤。自己如今走到陈瑶期盼的地位,二人却已经是天人永隔了。 黄琼没有假手他人,自己亲手将带来供品一盘盘的摆上。随后又亲自给陈瑶敬上一炷香后,便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面前的棺椁。而已经知道黄琼,与躺在这座棺椁之中女人关系的诸女。没用黄琼吩咐,也一脸严肃的以司徒唤霜为先,诸女随后的一个个上前敬香。 在诸女挨个敬香之后,黄琼拿出母亲交给他的玉箫。就站在陈瑶的灵柩之前,吹奏了一曲梅花三弄。这首梅花三弄,是向来没有什么音乐天赋的黄琼,与母亲学习几年声乐下来,唯一一首学会,吹奏起来不跑调的箫曲。也是陈瑶活着的时候,最为喜欢的一首曲子。 在刚刚就府,闲暇无聊的时候黄琼经常吹箫,与抚琴的陈瑶合奏上一曲。不过在陈瑶遇刺重伤去世后,黄琼在没有动过一下这支玉箫。今儿为了祭奠陈瑶,黄琼才专门带出来。只是玉箫还存,伊人却是已经不在了。当初的箫琴齐鸣,现在只剩下孤寡箫声,却是再无和音。 这首本来是借梅花的洁白芬芳和耐寒,来借物抒怀,寓意品德高尚人的曲子,被黄琼吹奏的异常哀婉。曲调之中,有着说不出的惆怅与哀伤。吹奏之中,黄琼仿佛再一次感觉到了陈瑶,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一张一合小嘴貌似再问:“我的琼儿怎么了,谁让你如此不开心?” 一曲吹罢,看着面前黑黝黝的灵柩和牌位,双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流下两行清泪的黄琼,不由得低吟道:“红尘自有痴情者,莫笑痴情太痴狂。若非一番寒彻骨,那得扑鼻梅花香。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看人间多少故事,最销魂梅花三弄。” “梅花一弄,断人肠。梅花二弄,费思量。梅花三弄,风波起,云烟深处水茫茫。如今箫音依旧,琴声却是已经断弦。瑶姐,你和我们的孩子,在那边还好吗?是琼儿无能,没有能给你和孩子报仇。辜负了我们的孩子,更辜负了瑶姐。瑶姐,你和孩子不会怨我吧。” 看着黄琼此时极其罕见伤感的样子,一向都只见到他自信满满,甚至是有些霸道样子。还是第一次见到,已经成了自己丈夫的这个男人,露出如此一副脆弱样子的司徒唤霜。虽说有些犹豫,但还是心疼的,带着何瑶与段锦走上前,轻轻拽住黄琼的手,想要给他一些安慰。 感受着手心之中传来的热度,又看着几个爱妻站在自己身边。回过头,又看到其余诸女同样心疼的样子。黄琼轻轻一叹,对着陈瑶的灵柩轻声道:“瑶姐,我已经成家了。今儿带她们来,就是想要让你看看她们。琼儿对不起你,没有照顾好你们母子,更没有能为你们报仇。” “甚至因为心中的愧疚,都已经离开你一年了,才想着来看看你,瑶姐你不会怪罪琼儿吧。琼儿当初没有保护好你,是琼儿负了你。但从今以后,我保证不会再让任何一个人,伤害到她们,不会让她们在走上你的老路。瑶姐,你在那边,也会希望琼儿幸福吧。” 黄琼的话音落下,站在他身边的司徒唤霜突然开口道:“姐姐,虽然我们无缘相见。但姐姐能让王爷如此念念不忘,姐姐肯定也是一个宽厚之人。王爷交给我们,请姐姐放心。今后我们这些姐妹,一定会好好照顾王爷的,一辈子都一直陪伴他,永远都不会分离。” 说罢,司徒唤霜向着陈瑶的灵柩,深深弯下腰三鞠躬。而在她后面,何瑶与其他诸女,也陆续在陈瑶的灵柩面前,说了自己心里话。在做出了同样保证之后也三鞠躬。甚至就连挺着大肚子,行动已经多少有些不方便的段锦,也在何瑶与吴芝玉搀扶之下,给陈瑶深深的鞠躬。 相比其他诸女,当年曾经在沅江边上排教那一战之中,与陈瑶有过一面之缘的段锦,印象更加深刻。只是没有想到造化弄人,陈瑶若是不离世,便与自己有了一个共同丈夫,成了自己闺房姐妹。甚至自己还成了,当年名震江湖寒冰罗刹的儿媳妇,肚子之中还怀着她的孙子。 回想起来,也正是那一战,陈瑶闯下了煞手龙女的称号。也正是那一战,自己当年初出江湖的雄心壮志,被打回了原形。想起往事,段锦唏嘘不已。又拈了一注清香后道:“陈瑶姐,真没有想到造化弄人。当年沅江边上那一战时,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你我会成了姐妹。” “若是早知如此,我当年也不会参与那一战,更不会打你那一掌。若是早知道今儿,你恐怕也会后悔给我的那一剑。是是非非谁又能说明清楚,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我成了寒冰罗刹的儿媳妇,你也天人永隔。他日地下重逢,我段锦一定会向你当年赔罪的。” “你照顾了他十八年,却因为奸人作梗,而没有能陪着他走到最后。现在他的身边有了我们照顾,你可以放心了。我们这些姐妹,一定会用尽全力,哪怕是我们的生命,也会保护与照顾好他的。他既然是龙便总有腾飞那一天的,而我们将会是他最坚实的后盾。” 段锦说这番话的时候,声音虽说刻意的有些压制。可黄琼听到了,司徒唤霜听到了,何瑶听到了,其余的诸女也听到了。包括林含烟在内,所有的女人都走到黄琼的身边,与他手紧紧的相连。面对诸女的做法,黄琼没有说什么。只是拽着诸女伸过来的手,平静的站着。 祭拜了陈瑶之后,黄琼没有立即带着诸女离开。而是带着诸女,就在无量观吃了这里独特的素斋,又流连了好大一会,直到天色已经有些黑下来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只是黄琼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离去的一个时辰之后,好像与他约好一般。一身黑衣的母亲,也悄无声息的来到了无量观。不过母亲并非一个人来的,与她同来的还有一个怀抱襁褓之中婴儿的妙龄女子。 见到黄琼母亲的到来,观主异常恭敬的道:“主子,这个时候您怎么来了?这怀着的孩子是?对了,今儿小主子带着他的妻妾也过来了,来祭奠陈姑娘,留在这里吃了素斋后才走的。小主子,在陈姑娘灵前站了好久,才出了那间房子。” 第五百九十五章 值得吗 对于掌观真人异常恭敬的态度,母亲却是摇了摇头道:“师兄,与您说了多少次了。您就是我师兄,不是其他的什么人。主子、小主子一类的话,从今以后休要在提起了。至于他今儿过来,倒是一件好事。说明他总算从那件事之中走出来了,有勇气敢来见小瑶母子了。” 母亲的话音落下,掌观真人却是轻轻摇头道:“主子,当年若不是您,将我从死人堆里面救出来。又代师收我为徒,传了我一身武功。最终得以手刃仇人,为家人报得大仇,我现在尸骨早就寒透了。从被您救了那一天起,我就认定您就是我的主子,一日为主,便终生为主。” 掌观真人的这个态度,母亲只是轻叹一声,走进了存放陈瑶灵柩的屋子。带着跟在身边的那个年轻女子,给陈瑶敬上一炷香,又站在陈瑶灵柩之前肃立良久后,才转过头对着女子道:“京娘,你带着孩子先去休息。我在这里与你师伯,有几句话要说。一会,你在带孩子过来。” 听到母亲的吩咐,抱着孩子的京娘转身,在一个年轻道士的带领之下,去偏房休息了。在京娘离去后,母亲又看了看面前陈瑶的灵柩一会,才轻轻的道:“师兄,还是那句话,您就是我的师兄。这是师傅当年定下的,我们作为弟子,是不能违背她老人家定下规矩的。” “师兄,这次来,我除了看看小瑶之外,还有两件事要拜托师兄。一个是,小妹膝下只有这一子。他虽说为人聪慧,武功也尽得我真传。可毕竟年轻气盛,表面上看着圆滑,实则还是外圆内方,行事也有些操切。而且,他的杀气也有些过重了,忘记了刚柔并济才是大道。” “现在又被他父亲拔的那么高,很容易被权利眯花了眼。小妹最担心的,便是他遇事不知道退一步更加海阔天空,而一味的过于刚硬。尤其是眼下大乱将至,他这个性子小妹很是有些担忧。今后,还求师兄看在小妹的面子上,在他遇到难处的时候拉他一把。” 说到这里,母亲轻微叹息一声,看着面前的陈瑶灵柩,良久才继续道:“其实,我并不想让他去做到那个位置上。我自己教出来的人,能力我还是会清楚的。他的才智做那个位置,的确要强于他的父亲。可这君临天下,却不是一味靠着强压就能够做到的。” “常言道治大国犹如烹小鲜,刚柔并济、双管齐下才是硬道理。可他的性子过于操切,遇事又不容人,现在天下大局又是这么一个局面,眼看着大乱在即。他的性子,不能不让人担心。这些日子我夜观天象,发现三凶星光芒越发的暴涨。而紫微帝星,却也是越来越暗。” “还有那颗升起的新星,虽说光芒越来越强,可却不知道会应在谁身上。他父亲励精图治二十余年,虽说勤政有余,可却因为自身才干所限,又不知道用人所长的道理,事事都要亲力亲为。也许是因为老王爷当年所作所为,用人只知道取一味的对他,对朝廷所谓的忠心。” “然而却不知道,为君之道就在与用人所长。而且为人又有些过于循规守矩,做事上也受了早年经历的影响,也过于谨小慎微。对于那些已经不合时宜的祖制,半步雷池也不敢迈。结果近二十年下来,非但未能收拾世宗皇帝丢下的乱局,反倒是搞出了这么一个乱摊子。” “眼下土地兼并日益剧烈,使得贫者愈贫、富者愈富,吏治败坏、宗室横行无忌。所谓太平盛世,不过是下面官员为了迎合他所谓的圣意,搞出来的一个虚幻而已。宗室、吏治、土地诸多问题,虽说未必是烂到了根子上,可每一项都是牵连甚深,都更需要更加的谨慎才行。” “再加上那个神秘的桂林郡王府,更是乱上加乱。小妹的那个亲家,绝对不是那种平常人。如今他交出海外通商之权,未必会真的甘心。以他桂林郡王府富甲天下财富,搞不好此次天下大乱的源头,就会应在他的身上。应对如此凶险局面,他性子还需要好好打磨一下才行。” 听到母亲提起黄琼的父皇,掌观真人苦笑道:“就是为了这么一个才干平庸的人,你与师门闹翻,放弃了本该属于你的掌门之位。就是为了这么一个平庸的人,你辜负了老王爷对你厚望,放弃了灭国之仇。就是为了保住,这么一个平庸人的皇位,你在冷宫一待就是十八年。” “就是为了这么一个平庸之人,你几乎舍弃了一切。人这一生,又有几个十八年。没遇到他之前,你是那么的自信,是那么的光彩照人。江湖上,提起你这个医武双绝,才华冠武林的寒冰罗刹,那个不畏惧三分。老王爷的幕府之中,提起你这个智多星,又有那个不敬畏。” “十八年后的你,却再也不负当年的风华。如今那个曾经虽然冰冷,但却风华动江湖的你,两鬓都已经有了白发了。就为了这么一个平庸的人,你舍弃了几乎所有的一切,放弃了灭国世仇。还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如今更还要为他出手收拾乱摊子,真的值吗?” 掌观真人的这一番话,母亲却是沉默良久后才幽幽的道:“师兄,他在我这里只是我丈夫,并非是什么一国之君,更不是其他的人。何况,我当初宁愿被很多人责骂,决定放弃父亲亲手创下来的基业,不单单是为了他。更多是为了这天下的百姓,免遭生灵涂炭与兵灾之苦。” “至于其他的,师兄这就是命,不是你我凡人能够改变的。三十年前洛河边上那次偶尔间的相遇,也许就是这段让我再无回头可能的孽缘开始。哪怕明知道他那里,对于我来说不是我想要的,可我却依旧义无反顾的跳了进去。多少次都想回头,可最终却还是彻底陷了进去。” “至于国仇,大唐既然已经亡国百余年,人心再无怀念旧朝。何必又为了一己私利,搞得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当年父亲虽说苦心谋划十几年,掌握了这天下大半兵权,可远未到控制全局如曹阿瞒那般,随心所欲地步。即便他真的登基为帝,恐怕也要重蹈藩镇混战的旧局。” “师兄,恢复所谓大唐,自大唐亡国之时,便从来只是一个梦罢了。也许我一直都很冷静,所以从来都没有想过恢复旧国。更不想因为大动干戈,而使得天下百姓流离失所。师兄,几个人,或是一个家族的野心,不该拉上天下人去陪葬。哪怕那个人,是我的亲生父亲也不行。” “而掌门一事,师傅虽然这个想法。可我却知道本门一向讲究清静无为,而我自己的心思太杂,绝非最佳人选。我若是真的做了掌门,对于本门来说才真的是灭顶之灾。我的身世,我的父亲与丈夫,都决定了接手这个掌门之后,本门再无法有如现在这般脱离这尘世。” “师兄,有些东西明知道自己不适合,该放弃的时候要放弃。过于贪恋自己不该有的东西,那对自己、对别人都很不负责。所以,师兄也不必为了小妹而遗憾。人生在世,不是所有东西都一定要得到的。做人要懂得取舍。现在我有丈夫、有儿子,也有了孙子、孙女,这很好。” “也许寒冰罗刹这个名字,跟着我实在有些太久了,也被人抬得太高了。江湖上的人,只知道我医武双绝。便是父亲,也只知道我才智卓绝。他们却是都忘记了,我也只是一个有血有肉,有着七情六欲的寻常人。更是一个当遇到该遇到的人时,也会动心的寻常女人而已。” “高处不胜寒,走下来、走出来,放过别人的同时,更多的也是放过我自己。至少,我可以不用活得那么累,做回真的我自己。师兄,往事如烟,过去了便过去了。现在提起来,只是给自己重新套上那个,自己当初曾经想法设法,要摆脱掉的桎梏。看开一些,才是最好的。” 母亲的这些话,让掌观真人不由得沉默了下来。母亲话中的意思,掌观真人听了出来。自己这个在神坛上待太久的师妹,在所谓的功名利禄前,最终还是选择了家庭,选择了丈夫与儿子。当年如此,现在更是如此。哪怕她口中那个家,根本就不是寻常意义上的家。 唏嘘良久,这位一身仙风道骨的掌观真人,才道:“这些年来,你真的就不曾后悔过吗?尤其是那冷宫的十八年,真的就一点没有后悔过吗?为了那个平庸的人,做出了那么大的牺牲,放弃了那么多的东西。不仅仅是偌大的基业,更包括你那十八年的自由。” 对于掌观真人不死心,母亲却是微微一叹道:“师兄,本门心法一向讲究道法自然。虽无道家之相,却是有道家之实。我以为您在本门修道多年,已经悟出了修道真谛。却是没有想到,您读了这么多年道藏,还是没有能放开心中那一股执念,还是没有做到真正的清静无为。” “这世上一切事物,有因就一定会有果的,万事皆逃不过因果二字。我的性子,您还不清楚?这些年我若是后悔过,这世上又有那道墙,能阻挡我离开?若是后悔过,我会留在那里十八年?更何况,你我师兄妹这么多年,你何曾见到我做事后悔过?人生如棋,落子无悔。” 说到这里,母亲却是面带苦笑,语气之中颇多自嘲道:“我劝师兄,放下心中执念。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又何尝放下心中的执念,迈过心中那道坎?否则,也不会之前,拜托师兄多照应自己儿子的话了。明知道自己是闲云野鹤的性子,却还在在那里苦守这么多年了。” “无论再怎么道法自然,终究扭不过人心。凡事,一旦涉及到自己亲人,这心首先就乱了。看破红尘,跳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这句话看似简单,这世上却又有多少人,能够真正做到。人一旦动了情,就自然有了牵绊。师兄,小妹之前话多有得罪,还请师兄多多谅解。” 第五百九十六章 关心则乱的母亲 母亲的话,掌观真人却是摇了摇头:“是我的错,还是放不下心中那几十年的执念,倒也不是师妹苛刻。不过贫道这段日子,为小主子推算了几卦。与小主子刚出生时,贫道推算出来的卦象相比,眼下却是已经是改天换命。而这个改天换命的时日,就在小主子五岁那年。” “那年小主子重病,您也是这个时候,来观中为小主子祈福。贫道当时因为心中挂念着你们母子的安危,在您走后便推算了一卦,当时卦象便显示出来,小主子这场重病虽说来的有些突然。但命理却是随着那场重病,已经开始改变,甚至可以说是改天换命了。” “与以往卦象相比,后半生虽也会有一定磨难,也要经历不少的风波。可这身份却是当世最为贵胄之人,当为金龙之命、圣君之像。那颗新星,贫道以为很有可能会应在小主子身上。师妹别忘了,那颗眼下光芒越来越亮新星,正是小主子五岁那年,那场大病之后突然出现的。” 掌观真人虽说按照黄琼母亲的要求,将主子称呼改为了师妹。可却依旧在称呼的时候,用着敬语。对黄琼的称呼,也是一口一个小主子,不敢有任何的怠慢。不过提起自己的卦象,他却是颇为自豪:“再加上小主子才智卓绝,性子上虽说外圆内方,可却是坚毅不拔。” “闻知,小主子大婚。贫道这几日多有推算,虽说这卦象上天下即将要大乱一事并未改变。但小主子帝王之相,却是并未减弱。虽也是略有坎坷,却是帝王之相已成。而且那颗新星的亮度,在小主子大婚之后,突然又增强了许多。这足以说明,那颗新星应在小主子身上。” “师妹,论武学、医学,我这个做师兄的,差您不止千里。可要说这卦象、天象,师兄却是得到了师门的真传。本门推算天命,观天象一事上,师兄若是自称第二,恐怕还没有人敢认第一。就算在这大齐朝,师兄自认也是数一数二。就算袁至正来了,师兄自认也在其之上。” “袁家先祖袁天罡,与本门开山祖师爷李淳风,当年虽说在名气上不相上下。可实际上,除了风水堪舆这方面,本门的确不如袁家之外。袁家在其他方面,尤其是在天象与卦象上早已不如本门久矣。相对于本门隐于山野,几百年来一直潜心修行,又严格挑选门下弟子。” “尽管祖传的本事也不差,但袁家这些年却过于追逐功利。不能沉下心来修行,便是祖传的本事也多有失传和没落。虽说眼下掌控了江北大部分的道门,却是忘记了初衷与本心,忘记了道家清静无为的真谛。前不久,袁家掌控下的诸道观,不约而同的紧闭山门。” “便足以说明他们,也一样推算出这天下即将大乱。但却肯定没有推算出来,那颗近来光芒越来越盛,几乎已经与三凶星齐平,更是力压紫薇帝星的新星,会应在小主子身上。否则,以他袁家如今对名利如此热心,袁至正又岂会在这个时候,正当壮年的情况之下辞官归隐?” “否则以那位袁大人的精明,不会不顾皇帝的挽留,在这个时候携带着全家离开京城,现在又传令旗下所有道观紧闭山门,将避祸架势做的如此明显?师妹放心吧,小主子今后虽说未必会一帆风顺,挫折是依然会有的,但大事是差不了的。这一点,师兄还是有自信的。” 掌观真人这番话说罢,母亲却是微微一愣。的确,她资质不是一般超群、聪慧,可以说学什么都是手到擒来。年幼便被师门惊为天人,而收入师门。不仅武功超群,医术、琴棋书画几乎无一不懂,无一不精。年纪轻轻便在江湖闯下了寒冰罗刹名号,更被人称之为医武双绝。 但唯有对师门祖传的观天象、推卦一事,却是没有这个天分。所谓天象,虽说不算精通,但还算是懂得一些。但是对于卦象,却是一片的茫然。而她更知道的是,自己这个师兄武学虽说只是勉强进入一流境界。可这天象与卦象,却是得到了本门的真传和精髓。 堪称本门自祖师爷创建以来,仅次于祖师爷的人物。只是自己这个师兄,对功名利禄并不热心。在接手无量观之后,更是将主要精力放在了打理这座道观上。除了自己,以及自己的儿子之外,轻易是不会给人算卦的。所以在这方面,在京城几乎没有任何的名声。 但母亲却知道,自己这个师兄在这方面的本事,不仅不比那个名动天下的袁至正差,甚至还要在其之上。其实,他才是这个大齐朝,在这方面的第一人。相对于自己这位师兄真人不露相,现在的袁家说是徒有虚表那是过了。可若是给一个没落的评价,却是应该不差的。 掌观真人对于黄琼今后的那番评价,母亲却只是微微一品,自那场大病后黄琼的变化。便知道自己师兄的那颗,眼下光芒越来越炙的新星,会应在黄琼身上的推断应该不会差。琢磨出来这些,母亲不由得心中暗自苦笑,自己还是所谓关心则乱。 这也正是应了儿行千里母担忧吧。想到这里,母亲却是轻叹一声,也感觉到自从黄琼出宫以来,行事和作风自己越来越难以掌握。无论是郑州一声令下,百余人的人头落地。还是对某些方面的横无忌讳,还是治国理政方面的能力,都是自己原本没有想到,甚至有些陌生的。 这个性子和行事风格,即没有随了自己,更没有随了他父亲,倒是与他外祖父有几分相似。也许所谓的儿大不由娘,也许就是这个理。也罢,儿孙自有儿孙福。儿子长大了,今后的路究竟该怎么走,能决定的也许自有他自己。自己唯一能做的,便是约束他不要做得太过出格。 谈起了眼下天象与卦象的事情,母亲又派人去将京娘找来。待京娘抱着孩子赶过来后,母亲才接过小丫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睡梦之中醒过来,正睁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看着又被自己祖母抱入怀中,却是极其好脾气的,露出了一个甜甜的大笑容。 面对小孙女的笑容,饶是性子一贯清冷,哪怕口中说着最为亲近的话,脸色也是一片冰冷的母亲,也不禁回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而在一边看着这对祖孙亲昵的互动,在看看得到祖母大大笑容,而笑的嘎嘎出声的小丫头,京娘不由得捂住了眼,这个小丫头又开始哄她祖母了。 这祖孙二人甜蜜互动,不知道哄骗了多少人,让宫中多少人被这个熊孩子给骗了。以为这小丫头,脾气秉性与她的祖母根本不同。结果,等抱到怀中之后,才发现这个熊孩子究竟有多熊。这个丫头被抱进宫之后,大部分时日都是自己与娘娘,轮流在照顾的。 因为娘娘还要辅导寿阳的学业,所以总体上还是自己带的时候多。自己这段时日在这个丫头身上,可谓是吃足了苦头。这丫头,除了娘娘抱着时,总是一副好脾气之外。如果从旁人手中接过来还好一些,若是从娘娘手中接过来,谁抱都要嚎啕大哭一番。 哭的时候也不长,也就是一盏茶的时分。然后,又是一副好脾气看着你。就好像刚刚那个哭的人,根本就不像是自己一样。便是她的亲爹、亲妈,进宫探视她,也是一样待遇,哭的时间一刻都不会少。哭够了,才给抱一抱。总是弄得何夫人,进宫一次便要哭一次。 就算乳娘给她喂奶的时候,若是从娘娘手中接过来的,更是哭几声在吃几口奶。一直要等哭够了,或是娘娘发话了才叼着不放。吃饱了虽说很消停,但是这是有前提的,娘娘不能在身边。若是只要娘娘在身边,便只有娘娘才哄得睡,换了谁来都不行。 一次何夫人来探视,因为陪她有些晚,便留宿在听雪轩亲自带这丫头。等她吃饱了奶,却怎么哄她睡觉都不肯睡。直到娘娘接过去,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只是轻拍了几下便呼呼大睡。搞得何夫人被自己亲生女儿,一脸的黯然神伤。 京娘看得出,何夫人是真的很疼爱这个丫头的。从来没有因为被送到祖母这里抚养,而少了任何的疼爱的。甚至还因为不在亲娘身边,疼爱还多了几分。可这个小丫头,就是不领这个情。搞得她这个做母亲,也是无可奈何。想要带回府照看几日都没有敢。 而也许是为了拍黄琼,这个眼下实际上太子的马屁。也许是因为如今的皇帝,整日都留宿在听雪轩,为了引起皇帝的注意,想要在如今被独宠的静妃这里分一杯羹。自这个小丫头自被抱进宫后,宫中嫔妃虽说不敢与娘娘亲近,便硬着头皮找借口,轮番来探望这个小丫头。 尤其是一向不争不抢,一心想要抱孙子的庄妃,来的最为勤快,每个几日便要来探视一番。而且每次来,都要给这个小丫头,带一些自己缝制的小衣服。对这个小丫头也很是疼爱,而且京娘看得出,那位庄妃娘娘对于这个小丫头,是真的当做自己亲孙女一样的疼爱。 可这个才满月的小丫头,却是对谁都摆出了一副高冷的样子。无论那个嫔妃来,无论怎么逗弄她,都是即不哭也不笑。那双好看的大眼睛之中,总是一副嫌弃的眼神。那个架势就好像在告诉别人,别在逗我了真烦死了。不要在搞这种幼稚把戏好不好,真的很烦的。 便是对她最掏心掏肺的庄妃,最多也能讨得一个笑脸。再多,却是一个都没有。甚至就连皇帝抱着她,虽说一般情况之下不哭。可皇帝作为祖父,在这个小丫头这里,也从来都没有讨得一个笑脸。这个小丫头,好像她唯一的笑容,都是留给作为祖母的。 搞得身为一国之君,权拥天下的皇帝,对这个小丫头冷脸也经常是无可奈何。原本一向都是清冷的性子,除了对寿阳小公主有些不一样之外。便是对英王这个亲生儿子,都一样亲热不起来的娘娘,对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也只能大摇其头。 第五百九十七章 将来让她自己选择 在这个小丫头,被抱到听雪轩之前。京娘很难想象,一个在她印象之中性子一向高冷,根本让人与哄孩子,这种普天下几乎所有母亲,正常该做事情无缘的静妃娘娘。居然会大半夜披头散发,身穿睡衣。有时候后面还跟着同样着急,也一样是一身狼狈的皇帝。 从睡梦之中被惊醒,自己卧室之中过来哄孩子。京娘心中也是有数,若不是皇帝如今整日留宿在听雪轩,娘娘的卧房之中。根本再也不踏入任何嫔妃的寝宫,就连御书房都不去睡了,使得娘娘有些不好办。恐怕这小丫头早就登堂入室,光明正大的搬到娘娘的屋子里面去了。 能让这天下最为至尊夫妻,经常性大半夜手忙脚乱,恐怕也只有这个小丫头一人。自己可是听说,当年的黄琼是那位陈夫人一手带大的,晚上娘娘从来都没有带过。便是后来修习内功,也只是在黄琼自己房间。作为亲生儿子,自满月开始便再也没有在娘娘屋子里面睡过。 便是这个小丫头,一向主要都是在带,更是拿着她当亲生女儿一般。可能享受到这个小丫头笑脸次数,也没有比庄妃娘娘好到那里去。可偏偏这个小丫头,每次对自己露出笑容来,总是哄得自己对他掏心掏肺。就算把这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这个小丫头,也是心甘情愿的。 相对于这边胡思乱想的京娘,那边的母亲在抱着小丫头很是哄了一会后,才将她交给了掌观真人。而掌观真人在接过小丫头,看到手腕上那一串墨玉珠手链,心思不由得一动。看向黄琼母亲,有些不敢确定的道:“师妹,这个孩子还有这串手链?难道您推算出来什么了?” 对于掌观真人有些不确定的语气,母亲微微点了点头道:“这丫头,是他三女儿。是他那个何夫人所生三胞胎之中,最小那一个,也是最皮那一个,最粘我这个做祖母一个。我与这孩子一见面,便觉得有一种奇怪的缘分。所以满月之后,我便一直亲自带在自己身边抚养。” “师兄,你知道我在卦象与命理上,因为资质所限也只是浅学即止。我虽说推算出这个小丫头,与她几乎同一时段出生的兄姐不同。可究竟这个丫头的命格如何,我却是推算不出来的。今儿我来寻师兄,除了她父亲的事情之外,另外一件事情,便想要验证我心中的猜测。” 说罢,母亲便报出了这个孩子的生辰八字。听到小丫头的生辰八字,章观真人将小丫头,又交回母亲手中之中。出去不大一会,便取来了几个铜钱一个龟甲。回来后,也没有丝毫的犹豫,随即便起卦问卜。只是第一次起卦的怪异结果,这个掌观真人明显有些不信。 当第二次、第三次的结果,都是一模一样之后,掌观真人再看向这个襁褓之中的孩子时,眼神却是有些变了。甚至在重新接过这个小丫头的时,那个恭敬态度,比对待黄琼母亲还要高出三分。将孩子恭恭敬敬的放在桌子上,如果不是被母亲拦住,竟然直接便要下跪磕头。 而当他明显有些激动的眼神,迎向拦住自己下跪举动的母亲时。面对着母亲眼神之中,一丝质疑的目光,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师妹,这个孩子正是师门,一直在苦心寻找的真正传人。自从师傅过世之后,师门空缺了将近二十年的掌门职位,正是要应在这个孩子身上。” 说罢,走上几步打开小丫头的襁褓,露出小丫头的左臂,指着胳膊上一个莲花一样的胎记道:“师妹,错不了,真的错不了。这数百年来,师门之中不是一直传言,将来左臂上带着标记的人,会是祖师爷门下,最为传承他能力的二女转世,会成为带领本门走上巅峰的圣女。” “这数百年来,几十代掌门与诸多门下弟子,也不是一直在苦苦寻找吗。当初,师门以为你会是这个传承之人。所以师傅才一心,要将掌门的位置传给你。你虽说无心掌门之位,又破门嫁人,可门中长老并不死心。所以到现在,这掌门的位置一直都在空缺。” “只是没有想到,真正的圣女会转世到你的孙女身上,这也许就是天意。师妹,天意难违啊。”话音落下,这个掌观真人急匆匆的又离开这间屋子,在回来时手中恭恭敬敬的,捧着一支宝剑,一柄不知道什么玉制成的,通体异常晶莹剔透的玉拂尘,外加一个玉匣子。 进到屋子后,掌观真人小心翼翼的,将手中捧着的三样东西放在小丫头身边,然后后退一步,恭敬的道:“掌门令牌,还在师门之中。这三样师门圣物,是前一段时日我回师门时,几位长老托我带给师妹的。几个长老,还是没有放弃想让师妹,回去继承师门大统的心思。” 说到这里,掌观真人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母亲脸上表情后才道:“师妹,师傅当初临终之时,一直在提到你的事情。你是本门数百年来,最为出色弟子。师傅也在与你当初决裂,心中一直后悔直到临终。师傅与我说,本门不是禁止门下弟子婚嫁,可你嫁到天家却是害了你。” “本门祖师爷,曾经是唐太宗心腹谋臣。当年太宗皇帝可以屡败群雄,每次出战几乎是无往不利。哪怕在万军重围之中,也能安全的脱身。靠的便是祖师爷卦象相助。当年太宗皇帝最终能坐上皇位,祖师爷与袁天罡也是出了大力气,甚至不惜折损自身元寿为其改运换命。” “可结果怎么样?若不是祖师爷见势不妙,提前急流勇退并归隐山中。太宗皇帝未必会放过,推算出前唐二百余年国运的祖师爷。哪怕即便唐太宗,不愿意做出恩将仇报之事。后来登基为帝的则天大帝,也未必会放过,推算出太宗皇帝之后,前唐会有女帝临朝的祖师爷。” “前唐二百余年基业,本门虽不如袁家那般,是前唐宗室出家的首选之地。可也有不少的公主、郡主,为了逃避诸多事情,来本门出家为道。皇家的勾心斗角,帝王的铁血无情,本门实在见得太多了。尤其当年大齐朝那位太祖皇帝,不愿意袁家一家独大。” “所以多次派人,礼请本门出山。本门之所以一再拒绝,是因为本门祖师爷,虽说是在唐太宗逼迫之下,才退出朝堂归隐山林的。可不管怎么说,前唐二百余年期间,本门一向都与唐皇室关系密切。而当初从长安城逃出来的,唐懿宗皇帝的永寿公主,便躲藏在本门。” “时任掌门,还是婉拒了朝廷的招抚。甚至为了躲避朝廷诏安不成,随后可能的报复与迫害,将本门从终南山之中,迁移到了陇蜀交界地带的山中。本门弟子不行走江湖,也是在山中自行耕种纺织为生,轻易不得下山。便是下山行走江湖,也不得打本门的旗号。” “即便这样,自他们所谓的太祖皇帝开始,一直到宣宗皇帝继位解禁,几十年间本门屡次受到朝廷的打压。如果不是本门迁移的快,恐怕早就有灭顶之灾了。也因为如此正是看透了,他们黄家的子弟比前唐的李家,更刻薄寡恩,更加的冷酷无情,所以师傅才不同意。” “甚至师傅还要亲自去找老王爷。师妹,你们一门先祖,正是本门在成都城破之后,拼了命才保全下来的。为了保住你的先祖,从不干涉政事的本门,足足损失了十几名高手,才在那个桂林郡王大军之下,将你先祖与你另一位先祖强行带出来,否则也就没有了后面的你了。” “师傅的话,老王爷还是听得进去的。其实师妹,你自幼丧母后便被师傅接上山,是师傅一手带大的。师傅说是师,实则与你的亲娘差不多。你若不愿意继承掌门之位,师傅又那里会舍得强迫你?你若是真的嫁了一户普通人家,师傅非但不会生气,甚至还会祝福你。” “可师傅万万没有想到,你会嫁入皇室,还成了当朝皇后。甚至,更对了那个皇帝动了情。她不想你,一步步的走向深渊,才做的那么恩断义绝。她只是想你能离开那个平庸,却是会毁了你一生的人。哪怕你不继承掌门之位,就那么是平淡的过一生,她也是认了的。 “师妹,师傅临终之前,抓着我的手,最念念不忘的就是你。临终之前,因为你没有在,连眼都没有合上。你什么有空,能不能回山门祭奠一下师傅。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也没有必要在过于纠结了。更何况,你还不知道,师傅她实际上便是你的?” 掌观真人的话没有说完,在最后的关头还是截然而止。而心中还多少有些沉浸在往事之中,也略微有些失神的母亲,并未听出他最后一句话的含义。只是看着眼前的这三样物品,哪怕心中无论心思如何沉浮,面上也不会表露半分的母亲,此时却是多少有些失态。 挨个拿起来抚摸良久,才唏嘘道:“当年我顺应父亲的意思嫁入宫中,虽然没有公开与本门闹僵,可也基本等于破门而出。便是师傅临终之前,也未能守在身边。现在又那里有颜面,回去见师傅她老人家。师傅她老人家待我恩重如山,我又岂会真的会怨恨她老人家?” “山门会回去的,不过还需要再等待一段时日。至于这样师门圣物,我暂时不会交给这个孩子。等到她抓周的时候,看看她自己选择吧。不管师门那个传言是真的也好,是假的也罢,将来何去何从,还要看她自己选择。我这个做祖母的,不会强迫她做不愿意去做的事情。” “师兄,这也许是关心则乱吧。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我的嫡亲孙女。作为祖母,我更希望她能够活得自由自在一些。如果她不愿意,我这个做祖母的,是不会强迫她的。”说罢,母亲转过头,又看了看那个调皮的,黏自己黏得出奇的小丫头,微微的叹息了一声。 第五百九十八章 赌一把 母亲平淡的语气,让掌观真人愣住了。只是知道自己这位师妹性子的他,也不知道该如何的劝说。其实作为紫竹门的人,他又岂会不知道,门内生活的孤寂。门内虽说不禁婚嫁,可对于婚嫁却有着严格规定。不得嫁娶皇室之人,不得嫁娶商人子弟,一旦出家不得还俗嫁娶。 不得与车船店脚衙一类的人结亲,无论嫁娶都不被允许。女子不得为妾,男子不得纳妾。再加上紫竹门几百年来,一向以女弟子为主。男弟子不是没有,但总得来说数量上并不多,而且不能做掌门、不能做长老。所以,这些门规大部分都是针对女弟子的。 几百年来违背那些门规,以及门中清规戒律的,也只有面前这个身份特殊的师妹。而这个师妹虽说为人性子清冷,可偏偏天资卓越,学什么都极其出色。门中武、医、琴、棋、书、画、卦七堂,除了卦堂因为实在不感兴趣,而学的不算精之外,其余六堂所传无一不精修。 是紫竹门自前唐太宗年间创建以来,第一个精通六门技艺的奇才。十七岁出门入江湖历练,仅仅三年不到时间,便在江湖上声名鹊起。年纪轻轻便创下了偌大名号,当年被称为江湖三大武林高手之一。而且为人更是聪慧无比,无论再难的事情,到她手中都轻而易举。 哪怕是后来违反门规嫁人,也让诸长老念念不忘,一心想要找回接掌掌门。即便是隐居冷宫十八年,诸堂长老也曾换班去京中,想要趁着这个机会,让这个师妹回心转意,回来接掌掌门。只是那个狗皇帝,不知道给师妹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师妹对他如此坚定。 便是被打入冷宫,独自一人产子,都始终没有肯回头。当年见不得爱徒受苦的师傅,也曾亲自出山劝说。结果非但没有将师妹劝回来,反倒是自己回来之后,不长时日便郁郁而终。若是说这个师妹不肯离开那个狗皇帝,是贪恋天家的富贵权势,掌观真人是一万个不信。 以自己这个师妹的聪慧,看待事物超长的眼光。只要她想做什么,就没有做不好的能力,想要什么没有?还需要那个狗皇帝去给她添砖加瓦?让师妹如此坚定,只能是那个狗皇帝给灌了什么迷魂汤,或是使用了什么手段。让师妹哪怕是受了这么多年的苦,也依旧不肯回头。 想到这里,掌观真人心中对黄琼那位皇帝老子,不由得又是愤恨了几分。那个狗皇帝,治国理政不行,哄女人倒是有一套。能把自己这个性子清冷的师妹,哄的如此团团转。在对不起师妹这么多年后,到老了知道师妹好了,现在却舔不知脸的整日粘着师妹。 一想起自己曾经几次,悄无声息的进宫去探视师妹。想要再劝说一下师妹,如今她儿子已经长大开牙建府了,到了可以放手地步,她也到了离开时候了。却不曾想,每次摸进宫去,都遇到那个狗皇帝,都不知廉耻的宿在师妹那里。这位掌观真人,肺便快要气炸了。 恐怕换了谁,都不会想到。这位平日里总是一副仙风道骨模样,在京兆府内更是德高望重的掌观真人。已经私下里面跑到皇宫里面,不止一次的偷听自己师妹墙根。而每次都很不巧的,遇到那个被他恨极的皇帝在听雪轩。使得他的劝说大计,无一能够实现,总是无功而返。 设置这几次冒着被大内侍卫追杀的风险,趁着夜色摸进皇宫,却是偏偏连自己师妹的面,都没有能够见到,又怎么不让他对黄琼的那位皇帝老子,心中更加的愤恨?好在他还算沉得住气,在这位师妹面前,对自己那位妹夫虽说算不上什么尊重,可也没有直接爆粗口。 只是在心中,暗骂黄琼的那位皇帝老子为狗皇帝。至于他作为臣民也好,作为人家的大舅哥也罢。该给人家尊重什么的,这位掌观真人还真的没有在乎过。哪怕人家好赖是一国之君,是可以伏尸百万的天子。但在这位掌观真人心中,就是坑了他师妹的一个狗皇帝。 黄琼母亲目光再锐利,也不可能真的看透人的肚皮,知道别人心中再想着什么。至于这位师兄,言谈之中对自己丈夫的不尊重。知道皇帝与师门恩怨的她,倒是也没有强求。更何况,当世那些真正的大高手,又有几个真的将皇帝放在心中? 不过在临别之前,母亲还是回头看了一眼这位师兄道:“师兄,以后不要在进宫了,那里不是你能去的地方。宫中高手众多,一旦被人发现了,若是出点什么意外,让小妹又该如何的自处?师兄的心思小妹知道,只不过小妹从来就没有想过,接掌这个掌门的职位。” “此事,师兄今后休要再提了。小妹还望师兄保重身体,千万别在以身涉险。至于其他的事情,小妹说过,今后的路究竟要怎么走,还要看这孩子自己的选择。我这个做祖母的,是不会勉强她的。等这个孩子再大一些,我会替她洗髓筋的。但怎么做,还要看她自己。” 说罢,没有理会被揭了老底子的掌观真人,一脸的尴尬。带着京娘,抱着孩子又悄无声息的离开无量观。母亲的无量观一行,黄琼自然是不知道的。等到他回到府中时,前来传旨的高无庸已经等了他好大一会了。除了高无庸之外,还有刚刚抵京的贺元锋与张迁也在等他。 见到黄琼总算回来了,高无庸松了一口气。宣读了命黄琼即日启程,赶往西京督军平叛的圣旨之后,便回宫复命去了。待高无庸走后,书房之中只留下了一脸神色复杂的张迁,以及刚刚从枢密院领了文告,正式出任陇右、陕西二路,全权节制军务制置副使的贺元锋。 黄琼没有理会张迁,而是先与贺元锋谈了一下。黄琼对贺元锋就一个要求,那就是不打无准备之仗。在抵达陇右之前,根据自己对叛军了解,拿出一个初步作战方案。同时,马上接手皇帝调拨的三千御林军。给他一天,最后调剂不合格武官,后天一早便立即启程赶往西京。 接过黄琼写的手令后,早就听说这位英王,是一个眼睛里面不揉沙子的主。若是不先拿出一个初步的作战计划,这一关自己未必就能真过得去的贺元锋。虽说得知要去接手,御林八军那群混蛋一事,让他多少有些头疼。可黄琼一端茶送客,倒也识趣的没有在黄琼这里多待。 贺元锋离开后,黄琼才转过头看向一脸复杂神色的张迁。微微沉默了一下之后才道:“你来本王这里之前,也应该去过吏部了。对于你的新任命,心中也该有了一定的数。本王对你就一个要求,回去好好琢磨一下,这善后究竟该怎么做。本王不喜欢那种,临时抱佛脚的人。” 黄琼的话音落下,张迁却是抬起头有些答非所问的道:“英王,您现在已经身居理政之位,说是监国也差不太多。放着这朝中人才济济不用,怎么想起启用我这个废太子罪臣来了。难道英王,就不怕我心念旧主。跟随英王去陇右后在暗中捣鬼,让您这个制置大使无功而返?” “或是说,英王将我放在永州,也一样不放心。想要斩草除根,调回京城在天子眼皮子下又不好下手。所以才带我这个废太子旧臣去陇右,以方便自己动手。眼下英王是权知二路制置大使,二品以下官员可以先斩后奏。到了陇右之后,英王想杀在下,那借口再好找不过了。 “那里不仅仅是山高皇帝远,现在更是正处于大乱,宁夏府更是已经全部落入党项叛军之手。到了那里,英王不管是自己动手,还是想借刀杀人都极其便利。所以英王才不忘旧仇,在这个时候保举我这个曾经的对手起复,出任这个宁夏知府?英王倒是真的好算计。” 张迁的话,黄琼没有说什么,只是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淡淡一笑道:“既然你如此认为,本王也懒得去多费口舌解释。如果不满足你的好奇心,那岂不是辜负了张大人的这一番厚望。那么本王就问你,敢不敢接下这个差事。看看到底是你张大人的能力强,还是本王的刀快?” 黄琼这一番话说罢,张迁倒是站起身来,毫不畏惧的道:“为什么不敢接?英王殿下,这个时候起复张某人。张某人若是不敢接这个差事,岂不是让英王,还有这满朝的同僚笑话?张某人今儿就与英王赌上一把,看看此去陇右,英王到底能不能如愿的杀了我。” 说罢,张迁抬腿便要离开书房。只是就在他走出房门的时候,背后却是传来了黄琼的声音:“这个赌,本王接了。不过,有句丑话本王先说到前面。本王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但是别拿宁夏府的百姓来与本王赌。若是敢拿着百姓生死做赌注,休怪本王不讲规则。” “还有,若是不想本王逞心如意,被本王杀了祭旗。就拿出你全挂子本事来,把大乱之中的宁夏府给治理好。让本王还有天下人,看看你这个本朝世家子之中,最为出类拔萃的人,是真的像是传言之中那样鹤立鸡群。还是矬子里面拔大个,是被人吹出来的优秀。” “不过,本王可以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本王后儿一早,从英王府出发。当然,你若是真的怕了,其实也是无所谓的。就不用来英王府报到。就算看在武昌候的面子上,皇上那里本王不会算你畏战潜逃。到底究竟该何去何从,敢不敢应战,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黄琼的声音,让张迁呆立了一下。转过头,又看了一眼神色同样淡漠的黄琼,什么都没有再说,直接转身离开。只不过这个离开时的脚步,多少有些乱。而看着这个家伙离去时的背影,黄琼却是微微一笑。这才是这个如今经历过大起大落家伙,才真正应该有的表现。 像是他这种平日里,心高气傲的主。未必就真的肯低下头,此人行事虽说不择手段一些,但也能力有傲气也有傲骨。现在自己又给他摆明了一条路,那就是投靠自己。自己不与自己较劲,那就真的怪了。 第五百九十九章 不争气的永王 若是这个家伙真的对自己唯唯诺诺,自己便要怀疑这个家伙,接下了这个差事会是别有所图。送走张迁之后,黄琼回到何瑶的院子。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郑州返回的刘虎,正在与吴紫玉说着话。见到黄琼回来,刘虎急忙走到黄琼面前,拜见自己主子。 抬起头,看着面色有些羞红的吴紫玉,在看看单腿跪在自己面前的刘虎。没有想到,刘虎会这么快便赶回来,知道今儿晚上,自己的想法泡汤了的黄琼,也只能将刘虎搀扶起来。安抚了一下恐怕是星夜兼程赶回来的刘虎,让他先回去休息,有事明儿再说的黄琼。 在路过吴紫玉身边时,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而听到他这声叹息的吴紫玉,也只能默默的低下头。在一边心粗的刘虎,自然看不出妻子与黄琼之间的交流。恭恭敬敬的目送黄琼,进入到何瑶的院子后,才转身与吴紫玉离开。今儿晚上,黄琼实在没有理由挽留吴紫玉。 先陪着何瑶说了一会话,黄琼又去了段锦那里。好好的安抚了一下,从无量观回来之后,情绪多少有些不对的段锦。才回到司徒唤霜那里,一番云雨将司徒唤霜折腾得疲惫不堪,实在无力应战之后。才在司徒唤霜催促之下,去了隔壁早已经等着他的赵锦瑟几女的屋子。 其实今儿从无量观回来之后,情绪一样有些低落的黄琼,并不太想召其他人侍寝。只是昨儿也知道,黄琼并未尽兴。也生怕自己再一次被黄琼,折腾得起不来床的司徒唤霜。在从无量观回来,黄琼接见贺元锋与张迁的时候。便早早的与何瑶商议后,已经提前安排好了。 黄琼不忍伤了司徒唤霜的心,更不想伤了其他等待着人的心。在将司徒唤霜折腾得沉沉睡去后,还是来到了隔壁屋子。而第二日,黄琼起身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派人以司徒唤霜的名义,去何府送帖子。请何老太君、何夫人婆媳,还有自己那位未来七嫂,到自己英王府一叙。 原本黄琼想要亲自登门拜访的,可没有办法。大军出征在即,事情是千头万绪。而陇右那边的形势,虽说眼下叛军只是以小股兵力,不断的越境偷袭周边府州县,主力则固守在宁夏府。但越是这种看起来平静的态势之下,黄琼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越残酷的局面。 那个拓跋继迁虽说谋划已久,而且保密工作也做的异常出色。甚至除了他的平夏部部分人,就连同在宁夏府的其他党项诸部,都不知道他的造反企图。虽说他眼下声势,看起来是相当浩大。但实则内部,却是与一盘散沙没有什么区别。尤其是被他视作主力的党项人。 宁夏府党项人都分属诸部,从未形成统一的隶属。便是当年坐控五州的定难军,也从未实际上统一过党项诸部。服从,未必等于臂如指使。现在宁夏党项诸部虽说望风来投靠,表面上实力强劲。可很多部族还保持着相当的独立性,而且恐怕听宣不听调的,也不会在少数。 不能不说这个家伙很聪明,他知道如果不在最短时日之内,完成内部整顿。至少将作为主力的党项人,至少整合成一个整体。等到朝廷大军攻来,现在看起来强大的军力,搞不好瞬间就会土崩瓦解。所以他现在虽说控制了整个宁夏府,但却只是派出少量兵力出击。 除了集结重兵,攻打庆阳府之外。其余周边府州县,只是派出游骑劫掠周边的府州县。一是抢夺粮草,二便是抢夺马匹。陇右诸卫军,被打的龟缩在各个州府,不敢有任何出击。西京大营在接到圣旨之后,虽然正在忙着调兵遣将,但大军主力因为粮草原因,如今还未出动。 只出动了五千军马为先遣,赶往一日三呼救的庆阳府解围。至于其余抽调的军马,始终迟迟未动。为了协调所调大军粮草问题,昨儿金城公主的那位情人,就被黄琼一脚踢出了京城。带着黄琼写给西京行户部,以及陕西布政使的亲笔信,先行赶往西京处理此事。 事情千头万绪,大清早黄琼就被中书省,以及户部、兵部、枢密院的人,给堵在了府中。无奈之下,黄琼也只能放弃登门拜访的举动。去何府那是永王的家事,虽说关系着永王后半生的幸福。可对于动辄可能危及到天下安危的陇右战事来说,却是连芝麻绿豆大都算不上。 而昨儿半夜带着人,来接桂林郡王府那些陪嫁之人后。便死皮赖脸留下来不走的永王,倒也明白孰轻孰重。所以,只是在那边可怜巴巴的看着黄琼,与群臣商议事情,而没有敢催驾。黄琼在研讨事宜时,与几位大人说的话,这位明显没有走心的老兄,半点都没有听进去。 基本在神游的他,想必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是老实的在那里巴巴看着黄琼,一心盼着那几个老家伙,早点商议完事情滚蛋。见到这一幕,黄琼却是差一点被气个半死。原本黄琼将其拽到书房之中,是想要让他跟着参与进来或是说旁听,以便积累一些处理政务经验。 提前打下一些底子,自己不在京城的时候,可以协助老爷子处理一下政务,把控一下朝局。可这个家伙,心思却明显就根本没有在这个书房之中,都放在了下半身幸福之上。见到这个家伙这么一个样子,黄琼就气不打一处来。一脚将这个家伙,踹出书房的心思都有。 被永王气坏的黄琼,直接将他晾在了一边。与几位大人,整整谈了一上午,将所有出兵平叛事宜全部商定了下来。剩下的,便是督促西京大营出兵。黄琼写了一张手谕,直接交给枢密使道:“告诉贺元锋,我这里就不用他来了。让他今儿马上启程,赶往西京接手西京大营。” 接过黄琼的手谕,枢密使不敢耽搁,返回了枢密院。此时贺元锋正在枢密院办理调兵手续,自己都不用去他的府邸找他。枢密使走后,其他几个人相互对视一眼,也相继告辞。送别了这些老大人,黄琼回到书案之后,喝了几口茶水润了润自己的争论一上午,而干渴的喉咙。 放下手中的茶盏之后,黄琼没有理会那边眼巴巴看着他的永王。而是提起笔来,快速的写了几封信,命人马上八百里加急送出去。这几封信分别是写给陇右、陕西二路节度使、安抚使,陕西布政使,统管西京大营的西京殿前司正副都指挥使,正在山西追剿、收尾的傅远山。 在给西京与陇右的诸有司的信上,黄琼到未发火。而是语气委婉的,对他们行动迟缓提出了批评。他勒令现在还龟缩在陇右路治,死活不出重兵护卫路治一步的陇右节度使,立即到平凉府亲自督战。对于陕西布政使,黄琼可就没有那么客气了,责问他粮草为何一再拖延。 至于给傅远山的信上,黄琼则提醒他一定要注意,已经平息叛乱的地方,出现死灰复燃的情况。告诫他,一定安置好在山西的陕西、陇右灾民,行事切不可以操切。同时,要全力查明此次叛乱的幕后真相。并让他协调好山西路边军加强戒备,防止北辽在这个时候寇边。 几封信件送走之后,黄琼才站起身来,唤过守在门外的李海,询问何家诸人到了吗?听到黄琼的询问,李海连忙回答都到了,就在王妃的院子里面。听到何府一家人都到了,黄琼看了看急的已经有些坐不住的永王,对着一边的刘虎道:“本王过于一趟,你亲自看住你七爷。” “若是本王不在这会功夫,若是他敢迈步这个书房一步,你就打断他两条腿。到时候直接下手便是,不用给你主子我面子。你若是拦不住他,让他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本王就打断你的两条腿。记住了,在本王回来之前,不许让你七爷迈出这个书房一步。” 说罢,没有理会听完他吩咐,脸都变了颜色的永王。直接迈步走到了司徒唤霜的院子,进了司徒唤霜的屋子,见到司徒唤霜与何瑶,正在陪着何老太君,还有沈碧君、南宫柔,以及自己那位未来七嫂说着话。见到沈碧君与南宫柔都到了,黄琼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而二女,见到迈步进来的黄琼,神色却是不由得微微一变。沈碧君还好说,也许是想起了与这个男人,在慎妃寝宫颠龙倒凤的情景,也就是面色微微一红。而南宫柔却是就不一样了,神色先是微微一红,随即脸色又呈现出一丝迷茫的样子。就连行礼被拦住,都没有主意到。 还好,在她身边反应及时的沈碧君,轻轻的拽了拽她才没有失态。而看着面前二女姣好的身材,黄琼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强压制住心中旖念。调整一下心态后,倒也直接开门见山,将自己今儿将何家人找过来的原因,以及自己为何如此做的原因,统统都讲了出来。 当黄琼的话音落下,别人都没有说话。何老太君却是面色一沉,神色极其不悦的道:“老身,早就听闻英王虽说才干极为出色,却是不一般的有寡人之疾,府中莺莺燕燕的养一大群。与老身那个孙女婿,根本就是一丘之貉。英王如此做派,英王妃可能不在意,但何家却不行。” “何家祖传家规,何家后人除非正室无所出,才允许纳妾。否则,身为何家子孙,一律不得纳妾、不得娶小。永王之前什么样子,哪怕就是养了一百个,老身是管不到的,那是皇上的权利。但现在,既然做了何家女婿,俗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自然也要遵守这条祖训。 “老身不管永王,过去在府中养了多少小。但现在既然做了何府的女婿,这个毛病就得收敛起来。永王虽说是天家人,可也没有到了让何家例外的地步。英王今儿邀请老身一家人到府中,就是为了永王求情,老身劝英王还是打消这个念头为好。” 第六百章 驭夫之道 对于何老太君拒绝,黄琼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而对于何老太君的冷脸,自前次在何府闹的鸡飞狗跳后,便知道这位老太君为人的黄琼。知道今儿一味来软的不行,得软硬兼施才行的。所以决心先来硬的黄琼,却是面色微微一沉道:“老太君,永王对父皇来说,是儿子也是臣。” “但对于何家来说,永王首先是皇子,然后才是何府的女婿。也就是说永王,说对何家来说首先是君。本王熟读史书,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世上有那一朝的君,要去遵守臣家规矩这一说?除非何家的地位,还要凌驾于天家之上。否则,断然是没有这个道理的。” “七嫂嫁给七哥,便是天家的儿媳妇,遵守的自然是天家的规矩。更何况,寻常百姓都知道嫁夫随夫,而没有说过娶妻随妻的。更何况,就本王所知,七哥是娶妻而并非是入赘。老太君如此做,是否有些本末倒置了。还是说老太君认为,何家的地位凌驾于天家之上?” 黄琼一席话说罢,在座何府诸女无不脸色巨变。尤其是依仗着何家,在朝中有些超然的特殊地位,而多少有些蛮横惯了的何老太君,脸色更加变得铁青。黄琼这番话说出来,几乎把何家要求永王,遵守何家家规这个做法,直接定性为谋反,这一招可谓点中了何家的死穴。。 何家要求永王这个女婿,也一样要遵守何家的祖训,只不过是一个惯性做法而已,自然不是真将何家的规矩,凌驾于天家之上。只不过,何家在这方面是蛮横惯了,忽视了永王身份。按照历朝历代的传统来说,永王在老爷子与黄琼面前是臣,可在何家面前地地道道是君。 之前何家从未与天家结亲过,女儿所嫁也大多数是官宦子弟,甚至更多的是世袭武官。何家过去的女婿,大多数官爵或是不如何家,或是对何家有所求。何家要求这些女婿,也一样遵守只是规定何家子孙,而从未规定过女婿也不许纳妾的何家祖训,自然是极少遇到阻力的。 那些女婿家,不是有求于何家,便是地位不如何家。就算心中在心生怨恨,也不敢说出来。之前那些女婿的地位,远不能与是实打实皇子的永王相比。让堂堂一个正儿八经皇子,朝廷钦封亲王,去遵守他们何家的祖训,你们何家到底是想要做什么?把君臣之分放到哪儿了? 老爷子将何家最小的女儿,指婚给永王。一个是用来收买何家,换取何家铲交出手中的军权。另外一个也希望黄琼这位七嫂,能够管管整日沉迷在酒色之中的永王。可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让永王去当何家的上门女婿。何家即便是再狂,也不敢就这件事上,去打御前官司。 看着听罢自己话后,神色皆变的何家诸女。黄琼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老太君,何家的祖训,虽说不是太厚道,可本王还是赞成的。尤其是七哥这种性子,若是真的能做到不纳妾,对于他来说是真的好事。不过,老太君,何夫人,七嫂,你们觉得这现实吗?” “就好比,让一个吃惯了肉的老虎,突然去吃素,这世上谁能做到?就算畏惧于七嫂的武力,七哥将所有的女人都赶出府。可七嫂,这么做,你真的能够留住他的心吗?与其让他在外面偷着养,搞出什么事情来。还不如留在七嫂眼皮子底下,七嫂也好看着一些。” “免得他什么女人都敢划了,至少那些不三不四女人,近不了他的身子。而他府中的那些女人,七嫂也可以清理一番。实在不行的打发出去,品行不端、出身不明不白的,该清理出去就清理出去。这个事情,我给七嫂做这个后台。七哥若是有什么怨言,你可以让他来找我。” “七嫂,与其到时候搞出无数的暗敌。没有什么,将你的对手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更安全。至于将来,七哥究竟能不能收了心,那就要看七嫂的本事了。七嫂,留住男人的心,不是一味靠着强压的。拎着棒子叫狗,可是越叫越远。一味的强压,只能适得其反。” “打一巴掌,再给一个甜枣,软硬兼施,才是驭夫之道。今儿与几位说白了,本王在老爷子面前,已经保举七哥协助老爷子,接管海外通商之权的差事。此事极其重要,不能有片刻的闪失。七哥为人聪慧,也有相应的能力。但本王最为担心的,便是他这个贪酒好色的性子。” “为了避免被人所趁,利用他这个性子,在他插上几个钉子,所以本王思虑良久,才将诸位夫人找过来谈一谈。本王认为在这件事上,宜疏不宜堵。七哥的性子本王知道,越是堵越容易起到适得其反的效果。若是七嫂逼得太急,以七哥的性子指不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 “若是养养几个外室倒也罢了,可万一被别有用心,利用七哥的性子趁虚而入,害了七哥的性命,那就是真的是大事了。本王想,七嫂总不该还没有嫁过去,便想着要当寡妇了吧。所以,本王以为有些事情不要操之过急。想要改掉七哥的毛病,还是一步步的来为好。” 到底是人老精、鬼老滑,何老太君多活那么多年,不是白活的。黄琼这半是吓唬,半是哄骗的将自己的意思说完之后。已经从黄琼之前的恐吓之中,清醒过来的何老太君。龙头拐杖一顿道:“英王的意思,老身是明白了。不就是英王出征陇右这段时日,对永王不放心吗?” “生怕老身那个孙女婿,因为担心家里面葡萄架子倒了,不敢在府内豢养滕妾。自己又改不了花心的毛病,所以可能将主意放在了外面。担心他这段时日,在外面拈花惹草,出现什么不测的情况。才要求,我们何家在这件事上让步。至于其他的,只是英王在施障眼法?” 心思被何老太君看穿,黄琼到没有感觉到什么意外。开国百余年来,多少公侯世家都倒了。何家能一路走到现在,大的纰漏都没有出过。这足以说明,历代掌舵人都是高手。而这位老太太,能够独掌何家几十年,经历了淮阳之变,皇帝对军方的清洗,依旧是屹立不倒。 就连自己那位皇帝老爷子,为了让何家让位置。不仅对军中的何家几个儿子大肆提拔,还破例为何家指婚了一位皇子,足以说明这位何老太太的精明,绝对超过常人。要知道,开国百余年来,除了太宗皇帝的皇后,以及黄琼眼下的这位英王妃,出自桂林郡王府之外。 其余公侯世家,可还没有一家能获得如此殊荣。当然这些世家之中,娶公主为妻的不少。像黄琼的长姐,那位金城公主的丈夫,就是世袭伯爵。可在大齐朝一旦做了这个驸马都尉,便终生不得统军,不得为实任官,更不得外放。只要做了这个驸马,就等于被养了起来。 也就说除了一个世袭的爵位,外加一个空头的驸马都尉,这两样纯属领俸禄的职务。却只能换来一辈子,老死都不可能有施展抱负的那一天,更是连一个实职都别想做。做驸马可谓是成本巨大,对于那些公侯世家来说。非但不是荣耀,反倒是还大家唯恐避之不及的事情。 可女儿嫁了皇子,可就不一样了。哪怕明知道按照大齐朝的惯例,一旦娶了自己的女儿,也就意味着自己的女婿,永远都失去作为储君的资格,可受王侯世家的热捧。可至少与皇帝结成了亲家,在某些方面还是便利很大的。虽说也未必真有多大,可依旧受这些世家的追捧。 只可惜,自太宗皇帝起,本朝历代皇子正妃,多出自文官或是大儒之家。别说出自这些王侯世家,便是出身武官的都极少。要说当前这位英王与永王,可谓是仅有特例。财富与实力,都远不能与桂林郡王府相比的何家,能让皇帝如此重视,可未必单单取一个忠字便能做到的。 所以,黄琼对于何老太君猜到自己的心思,并未感觉到意外。直接点头道:“何老太君说的不错,本王正是这个意思。与其让七哥到外面,不知道什么地方去鬼混,在外面养不知道多少的外房。还不如,将其那点事放在七嫂,还有何家的眼皮子看着为好。” “至少有七嫂在,他也不敢太过分。至少,七嫂可以帮着他甄别那些花花草草,别让那些烂桃花靠近他的身边。老太君,二位何夫人,还有七嫂,何家是武将世家。虽说未必有多少真功夫,可也是马上功夫世家。至少一些拳脚方面的东西,还是比普通人要强得多。” “但七哥却不一样,本身就是一个普通人。这些年又为了避祸养废了,就连那点可怜的骑射功夫也丢光了。这世上的刺客与杀手,未必都是男人。以色诱人的女刺客和杀手,也是有的是。七哥要承担大任,对他可能动了心思的,可不单单是被危害到利益的那些人。” “去年天家的那点事,这只过了一年都不到,想必老太君应该还没有忘记吧。七哥的性子本王知道,普通人未必能接近到他身边。但从他那点习惯着手,却是容易的很。他府上的那些女人之中,原本就谁的眼线都有的。若是真把他逼急了,被人趁虚而入,那就坏了大事了。” “本王可不想,七嫂这还没有过门,就成了寡妇。七嫂若是想要振兴妻纲,不急于在这一时。老太君,您说本王说的有道理没有?七嫂,按理说作为小叔子,有些话本王不应该说。可作为永王的兄弟,该说的还是要说。有些事情,一味靠着拳头,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说到这里,黄琼突然想起永王自从对京娘的单恋完全破灭之后,便带着那些所谓的遣散,其实是被他藏起来的女人,与自己这个未来七嫂的打起了游击战。颇有一番,你不是有那个能耐能找吗?你能找,我便能藏,看你能找出来的地方多,还是我能藏人地方多的架势。 第六百零一章 何家让步 永王的那些狐朋狗党,几乎遍及整个京城。这么大的一个京城,就依靠他那些兄弟,别说他府中不过二十多个女人,便是再多一倍,他也有的是地方藏人。而且亏吃多了,也多少积累了一些应对经验。慢慢的,自己这位七嫂,从之前的无往不利,到现在基本上摸不到影子。 两个人之间,一个藏、一个找,几乎成了京兆府的笑话。一想到这些事情,黄琼不禁的又有些头疼。自己出征在即,事情是千头万绪。可为了那个混蛋,还得专门抽出时间来,处理他那些狗屁倒灶,作风上的事情。自己上辈子究竟是欠了他多少钱,这辈子要为他还债? 若不是,趁着这个机会,能见到沈碧君与南宫柔,黄琼真的不想去管这个家伙的死活。只是一想到这个家伙的那个性子,黄琼又是微微一叹。这个家伙若是真这么下去,真的难保不被人家钻了空子。泄露一点消息倒是没有什么,可若是出了什么危险,自己又怎么对得起他。 谁又能保证,桂林郡王府会不会狗急跳墙?以桂林郡王府的实力,若是真的狗急跳墙,对着那个家伙下手。可以有一万种方法,让人找不出他的死因。还有那对已经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的家伙,会不会利用永王的这个弱点,想方设法将其拉下马,自己在取而代之? 那两个不长脑子的家伙,对自己能够襄理朝政,本身就已经快要嫉妒的发疯了。自己如今又推荐了永王,协助老爷子处理海外通商事宜,这哥俩恐怕更要发疯了。他们对自己未必敢动手,可性子大大咧咧,又有这么一个毛病的永王,却极有可能会成为他们动手的目标。 虽说这两个家伙,未必真敢下死手。可将永王给搞臭,还是很有可能。尤其是他们背后,还有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德妃。想到这里,看着听了自己的这些话,虽然不敢说什么。可瘪着一张小嘴,神色之间说不出来难过的永王那个未婚妻,黄琼心中也只能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自己该说了都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事已至此,剩下的他也没有办法做的更多了。他总不能依仗权势,硬压着人家低头吧。那可是何家朝中的功臣,为了这种事情逼得太紧了传出去,别人又该如何看待自己?如果软硬兼施都没有用,自己也是黔驴技穷了。 好在何老太君,执掌何府这么一个大家族这么多年,到底是气魄远超过寻常的女人。也知道此事如果何家半步不让,今儿根本无法不能善了的她,在沉默了好大一会之后,一顿拐杖站起身来看着黄琼道:“那好,这次便依英王。不过,要英王答应老身三个条件。” “其一,永王藏起来的那些花花草草,可以带回府中作为妾室。但是,其中的青楼女子,或是一些行事放荡之人,都要清除出去。其二,以现在这些人为准,永王今后不得在新纳妾,也不得在外偷养外室,府中更不得蓄养家妓。其三,从今儿起,永王不得在留恋青楼瓦弄。” “与那些不干不净女子,必须断绝一切关系。若是永王能做到这三点,老身就答应英王这件事情,破例答应永王可以纳妾。若是做不到,那么这门亲事不要也罢。女人多了,是非也就多。老身并不希望自己孙女,嫁到永王府那日起,便陷入家宅不宁的日子。” “更不想自己这个孙女,今后只能过着独守空房、夜夜垂泪的日子。自己家的孩子,又有那个不心疼的。愿意自己家孩子,整日里面处处受气。尤其小七这个丫头,是何家孙子辈的,是老身最疼爱的一个。而何家虽说比不上天家高贵,可也犯不上让自己孩子,去受那个委屈。” 说罢,老太君转过身对着沈碧君与南宫柔道:“老身到底是年纪大了,这身子骨是一日不如一日。今儿承蒙英王接见,又说了这么多话,眼下实在也有些乏了,撑不住想要回府去休息了。你们两个,一个作为娘亲,一个作为长嫂,都是丫头最亲的人,就负责处理这件事吧。” 交待了沈碧君与南宫柔之后,老太君又转过头对着黄琼道:“请英王放心,若是永王做不到这三个要求,老身会然去找皇上退婚的,绝对不会让英王为难的。何家人,绝对不留恋自己高攀不上的亲事。待何家铲返回京城之后,也请英王高抬贵手,放何家告老还乡。” 老太君这番话说罢,转过身拄着龙头拐杖迈步直接离开了。只是那离开的背影,说不出的苍凉。黄琼在老太君的背影,即将消失在院子门口处时,沉吟一下之后突然道:“请老太君放心,这件事情本王替七哥应了下来。若是他做不到,到时候老太君尽管寻本王问罪便是。” 只是对于黄琼的这句话,老太君并未回头。拄着拐杖,在等候门外两个丫环搀扶之下,虽然走的很缓慢,但是却很坚定的离开了。待老太局离开之后,黄琼带着何家人赶到了自己的书房。看着等候在书房内,急得抓耳挠腮,却不敢踏出书房一步的永王,黄琼微微摇了摇头。 也没有发什么火,只是对着刘虎道:“带上十名侍卫、五十个亲兵,你亲自送你七爷,还有未来永王妃,回去永王府。交待永王府的人,就说本王说的,给他们两个找一间屋子,谁也不许打搅,让他们好好的谈谈。他们两个人在谈话的时候,你就带着人门外给本王守着。” “什么时候谈完,什么时候再把你七爷给本王带回来。在他们谈完之前,屋子里面就算天塌了,你们也不许进去。不管谁去,就算是老爷子与庄妃娘娘去,也要给本王拦住。永王府的人,如果有谁要强行往里面冲,本王授权你可以格杀勿论,一切后果由本王承担。” 听到黄琼吩咐的刘虎,虽说对黄琼的这道命令有些莫名其妙,但却毫不犹豫的执行了。还没有等从黄琼这番话之中,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的永王说些什么。却已经被对黄琼惟命是从的刘虎,那双铁钳一样的大手,一把直接给架了起来,强行给带了出去。 不知道黄琼用意的永王,还想要挣扎。可那里又挡得住刘虎,那两只铁钳一样的大手?只挣扎了一下,便被刘虎给带了出去。待永王被带出去后,黄琼看着永王的未婚妻,轻轻叹息了一声道:“七嫂,小弟多有得罪了。待小弟从陇右回来,会亲自登门向何家赔罪的。” “一会到了永王府,七嫂可以将心中所有不满和委屈,尽情的发泄出来,想怎么做便怎么做,不用给本王留颜面。但有一条,七嫂千万别往脸上打,否则何家不好向老爷子交待,本王也不好向老爷子交差。至于身上,七嫂随便的招呼便是,反正这个家伙皮糙肉厚。” “只要不打死、不打残,一切后果本王替七嫂承担。老太君那三个要求,七嫂直接当着他面提。他若是不同意,一切交给本王来处置就是了。至于婚后,永王的家事一切都由七嫂做主,七嫂尽管放手去做便是。永王若是有什么意见,七嫂尽管来找小弟便是了。” 原本在黄琼面前,一直都表现得很柔弱的这位何小姐,这个时候却是暴露了本性。黄琼的话音刚落下,那位何小姐倒也没有犹豫,抹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下来的眼泪直接冲了出去。速度快的便是连她亲娘沈碧君,还有她长嫂南宫柔,想要叮嘱她一些什么都没有来得及。 冲出去的时候,两只手紧紧的攥成拳头。满嘴的银牙也咬得死死的,面部的表情甚至有些狰狞。这位未来七嫂,一改之前在自己面前柔弱的表现,虽说对永王没有半点同情的意思,可黄琼却是担心,这个丫头露出这么一副表情,到时候别把真的把永王打出事来。 当然,对于永王的担心,黄琼也就是一瞬间。一想起这个家伙,在这个档口给自己找的麻烦。黄琼当真觉得,永王若是真的被狠狠教训一顿,反倒是是给自己是解了气。哪怕如果不是这个家伙,自己在出征之前,想要见到沈碧君与南宫柔,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黄琼在心中,依旧对这个超级能惹是生非的家伙,没有半点的同情心。转过头,看着有些着急的两个女人,黄琼却是笑道:“放心吧,我刚刚说过了,一切后果都有本王担着,就是由本王担着。只要给七哥留口气,到了永王府七嫂尽可以放手施为便是。” “所以君姐、柔姐,你们也不用着急,更不用替她担心。一切都有我在,断然不会有人怪罪七嫂的。况且这件事,本来让七嫂与何家,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所以我这个做小叔的,总得给她一个发泄的渠道不是吗?至少让七嫂,心中松活一些,否则一直憋下去,早晚的出事。” “之所以没有在英王府,便让七嫂动手,是因为我这个做弟弟的,当着我府中的妻妾,总得给他这个做哥哥的留点颜面。他那个性子我知道,是要脸面的人,不能让他真的搞得下不来台。至于回到永王府关上门,不管出了什么事情,那都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了。” 黄琼说罢,沈碧君没有说什么。南宫柔却是柳眉倒竖,语气之中带着一丝怒意的道:“呸,你也就说说好听,实则根本就是一丘之貉。都是那种吃着碗里的,还惦记着锅里面的人。你说的好听,谁知道你这个时候,将我们找来又将他们支走,是抱着什么龌蹉心思?” 不过有些出乎南宫柔意料的是,在那对未婚夫妇离开后,黄琼却没有像她预想的那般,在这间书房之中只剩下她们三个人,扑上来对她们做些什么。只是背对着她们,不知道在沉思着什么。直到一盏茶的时分,才转身过身来。又几乎不眨眼的,紧紧盯着二女看了起来。 第六百零二章 即生气又无奈的何瑶 把二女凝视得多少有些毛骨悚然,心中不是一般的不自在。被打量的很不自在,却忽视了这间书房的门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守在门外的李海,悄无声息给关上的南宫柔,有些惶恐的道:“你干嘛这么看我?有什么话,你尽管说便是了。如此看我们,你到底要做什么?” 黄琼没有理会,南宫柔语气之中多少带着颤抖的意味。而是走到二女的身边,突然伸出手,一把将二女抱在了怀中,轻声的道:“我明儿便要统军出征了,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所以才想着多让二位姐姐多看我几眼,以免等到我回来的时候,姐姐们认不得我了。” 相对于只是轻微的挣扎了几下,没有挣脱开黄琼的臂膀之后,便有些软了下来的沈碧君。被黄琼突然其来的举动,搞得吓了一跳的南宫柔,却是一边做着无用的挣扎,试图摆脱开黄琼的拥抱,一边低声的哀求道:“求求你了,你赶快放开我,我们不能再有那种事情了。” 只是还没有等她说完,一张小嘴已经被黄琼给堵上了。而黄琼一边吻着她,一边将沈碧君搂在怀中,几乎是半强迫的一同进了书房的内室。到了内室之后,黄琼一边拼命吻着南宫柔,一边对南宫柔上下其手。一边尽管温柔但却坚定的,将沈碧君的头向下按去。 而面对着黄琼霸道的举动,还有出乎她意料的要求。闺房之中相当保守,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甚至在见到慎妃这样服侍黄琼之前,便是想都不敢想的沈碧君。最终还是没有舍得让黄琼失望,张开了小嘴笨拙的学起了,当初在慎妃寝宫时,慎妃那些的动作服侍起来。 相对于温顺的,接受了黄琼几乎不敢想象要求的沈碧君。南宫柔虽然一直在挣扎,可她一个身上没有半分武功的弱女子,又那里是黄琼的对手。只是在黄琼深吻外加那双作恶多端手,这双重攻势之下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小。最终紧绷着的身子,最终还是彻底软了下来。 看着面前活色生香,对二女朝思暮想已久,此时早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黄琼,又那里会再忍耐下去。一把将沈碧君也抱到了身边,直接压了上去。一番云雨下来,直到二女都已经疲惫不堪,黄琼才停了下来。虽说还没有些没有尽兴,可黄琼又那里舍得将二女折腾得太狠? 面对着实在无力承受的二女,黄琼也只能耐住性子,将二女搂在怀中。一边轻轻爱抚,一边不时亲吻着二女小巧的耳垂,或是亲吻着二女的脸庞,可谓是极尽温柔体贴之事。三人就这么静静的搂在一起,相互感受着对方的体温。黄琼没有说话,二女便谁也没有说话。 而二女除了是累的没有力气说话之外,南宫柔也不想说话,或是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对于最终还是成了现在样子,早在接到黄琼邀请帖的那一刻起,她表面上虽说表现的很抗拒。最终还是何老太君为了给何家壮声势,所以强硬要求之下,才勉强跟着一同来的英王府。 只是虽说来时有些勉强,可在心中对眼下的这种境遇,就多少有了心理准备。她更发现今儿的自己,对这位英王的抵抗力越来越低。可以说在见到黄琼之后,内心本身的排斥感就不那么强烈了,甚至可以说只有轻微排斥。到最后被动的接受,再到最后的也彻底投入进去。 南宫柔发现,虽说在心中还多少有些接受不了现实。可自己也如身边的沈碧君一样,对这个男人越来越不排斥,至少可以说是不在抗拒。甚至哪怕是与沈碧君一同,都不是那么抗拒了。想起成亲之后,丈夫对自己的异常冷漠,主动求调边军之后的一去不归。 为了躲避自己,甚至几次放弃了调回京城的机会,自己现在与守寡没有什么两样的日子,南宫柔心中微微叹息了一声。在低头看看那只环抱在自己腰间的手,以及背后她从来都没有感受过的温暖胸膛。她眼神之中,除了流露出三分外人不易察觉迷茫,甚至还有几分解脱。 就在南宫柔陷入沉思的时候,之前怕二女被自己折腾的太狠,回去时会被人发现,根本就没有尽兴的黄琼,看着怀中的女人眼神又有些变了。只是当他将二女抱进怀中,想要采取进一步行动时,二女却不约而同的摇头道:“不行,我们真的受不了了,你还是去找别人吧。” 只是好不容易得到机会,尤其是感觉到了南宫柔抵抗越来越微弱,打算趁热打铁的黄琼,又那里会轻易的放手?又是一番风雨下来,直到将二女折腾的沉沉睡去,黄琼才尽兴的起身。现在天色还早,自己那位未来的七嫂还没有回来,可以让二女小睡一会,以缓解一下疲惫。 以免到时候,连门都出不去。尤其是另外一处,也被自己占有的沈碧君,不好好休息一下,恐怕连路都走不了。恋恋不舍的黄琼,轻轻吻了二女。知道自己在,面对着二女控制力全无,二女恐怕根本就无法休息的他。为了不打搅二女,让她们好好的缓一缓,小心翼翼穿好衣服。 叮嘱好李海守好书房,不许任何人打搅之后,很是有些春风得意的黄琼,才离开了这间书房走回了后宅。不过让黄琼有些意外的是,到了司徒唤霜的屋子,黄琼才发现除了贴身几个贴身丫环之外,何瑶与段锦也在。三个女人此时正一边在看着孩子,一边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而在见到他之后,还不知道黄琼在某些方面,有着一些特殊,甚至是另类喜好的司徒唤霜,倒是没有说什么。但清楚的知道黄琼这些喜好,在得知黄琼与两个女人,单独在书房待了这么长时间,极有可能做了什么的何瑶与段锦二女,却是不约而同的狠狠瞪了他一眼。 当黄琼厚着脸皮坐下的时候,二女不约而同的将手伸向了他的软肋,抓起一小块肉狠狠的拧了一圈。二女私下里面掐自己,还这么用力的这个做法。立马便知道自己与沈碧君、南宫柔的事情,恐怕被何瑶与段锦看破的黄琼。面对二女看过来了然神色,却是多少有些不自然。 他知道,司徒唤霜刚与自己成亲,自己有些东西她还不了解。对府中的情况,也还未来得及熟悉。可何瑶与段锦却是不同,对这个府中与自己习惯了如指掌。南宫柔和沈碧君,又都是自己是喜欢类型的女人。这次与自己单独在书房内,待了足足一个时辰之多。 虽说书房外面守护的人,不会有人有胆子给二女打小报告。可以何瑶与段锦的为人,不可能一点都猜不到,这期间自己会做些什么。尽管也知道,即便被何瑶与段锦知道了,二女也不会揭穿自己,让自己下不来台。尤其是在司徒唤霜,这个正妃面前,都不会闹出什么事来。 可面对二女审视的目光,黄琼依旧多少有些羞愧。而看到黄琼看过来的目光,二女心中不是一般的恼火。想起自己这个爱郎,那个独特的喜好,二女也唯有叹息一声,升起一阵阵的无力感。他这个毛病看来是改不掉了,自己两个人又能怎么办,难不成真的将事情宣扬出去? 到时候,颜面扫地的可不单单是他自己。他是自己的丈夫,也是自己心爱的男人,打了他的脸也就是打自己的脸。更何况,他现在虽说还没有名号,可已经是实打实一国储君。若是此事传出去,让天下的人怎么看待他这位风流的,口味还不是一般独特的太子,未来的皇帝? 自己对他能不能坐上这个皇位,并不感兴趣。可也不能以这种方式,给他身上泼脏水。哪怕这种龌龊事,真的是他做的。即便是传出去,也根本就不是脏水,而是基本的事实。可作为不能看着他丑行传出去的妻子,自己非但不能闹出去,还得想法子帮着他掩饰。 想到这里,心里越想越气愤,越想越窝火的二女,掐在黄琼腰间的小手,不约而同的又加了一把劲。尽管正在一边温馨的,看着两个孩子的司徒唤霜,并未看向自己。可被掐的呲牙咧嘴的黄琼,却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只是挤眉弄眼的向着何瑶与段锦,摆出一副求饶样子。 到底是女人,尤其是做了母亲之后,这心便软了许多。见到黄琼疼的直皱眉,却是连一点脾气都不敢发。也知道,这位爷虽说在外面风流的很,可对自己也是真心的疼爱,二女自己便首先软了下来。最终,松开了自己的手。甚至还不约而同,在自己掐的地方轻轻揉了揉。 接收到二女柔情,感受到二女心中对自己又爱又恨那种感觉,黄琼将二女的手拿了下来,牢牢的攥在自己手中。又带着二女来到司徒唤霜面前,将司徒唤霜的小手也抓起来,三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抬起头看着自己面前,这三张美丽而又温柔的面孔。 黄琼心中柔情万千的道:“我走后,府中大小事宜,还有这一家子老小,就全部交给你们了。若是宫中和朝中有什么事,不要急着下决心多与含烟商议。府中之事,你们也要商议着来。等搬到宫中之后,约束大家没事尽量不要出宫。尤其是锦姐,还怀着身子。” “现在是多事之秋,我又不在府中,你们一定要多加小心,更要受一些委屈。你们是我最大的牵挂,也是我最牵肠挂肚的人。对于我来说,你们的安危,比这天下大事更为重要。有你们在,我才有奋斗的意义。你们中的每一个人,还有未来的孩子,都是我的命根子。” “如果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出了什么事情,对于我来说都是最致命的打击。为了你们的安全,我不在的日子,大家多委屈一些。不过,若是有人再上门挑衅,不用理会他的身份,直接打出去便是,不要有任何忌讳。你们能够嫁给你我,本身就已经委屈你们了。” 第六百零三章 先上车的永王 想起前一段时日,滕王与宋王做下的那些恶心事,黄琼轻微叹息一声后道:“我又那里忍心,让你们在那些小人身上,再受半点委屈?该出手的时候,不要有任何的犹豫,自己千万不要为了我强忍着。老爷子那里,该学会告状也要学会告状,忍气吞声那不是我的性格。” “我这次出征,将刘虎给你们留下。锦姐现在有了身子不好出手,瑶姐又要照顾孩子,况且这些日子又是怀孕,又是生产,又是坐月子,功夫也受到了一些影响。霜儿,我不希望别人知道你会武的事情。府中那么多侍卫,还有刘虎,该用的时候就要用,不要有任何顾虑。” “记住,家和才能万事兴。只要我们团结一致,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便这世上就算有天大的困难,也难不住我们。霜儿、瑶姐、锦姐,今后这个家就交给你们了。有什么事情,也别掖着、藏着,或是直接去找金城公主,或是直接去宫里面找老爷子。” 说到这里,黄琼转过头对司徒唤霜道:“霜儿,我最担心的就是你。不是担心你,而是担心我不在京城这段日子里面,我那位名义上的岳父会找你的麻烦。一定要答应我,他找你无论什么事情,都不要搭理他。哪怕拿着岳母的遗骸威胁你,你也千万不要答应。” “只要你能做到软硬不吃,他也拿你没有办法。这头老狐狸,找你绝对不会有任何好事的。一切,都等我从陇右回来再说。你一个人,更不要鲁莽行事。岳父、岳母的大仇,我一直都在记着呢。现在我既然成为了他们的半子,那么这个大仇我也一定会帮她们报的。” 听到黄琼这番柔情蜜意的话,三女不由得心中比喝了蜜还甜。何瑶与段锦心中,因为这个家伙太过于风流,便是连有夫之妇都去招惹,而带来的一丝不快,也早已经随着黄琼的这番不翼而飞了。对于黄琼家和才能万事兴的那句话,三女不约而同的坚定点了点头。 尤其是司徒唤霜,抓起丈夫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庞,一边轻轻摩擦一边轻声的道:“你的话,我都记住了。你出门在外,也不要过于牵挂家里面,家中一切我们在。我们都会好好等你凯旋归来,我与几位姐姐,也会照顾好其他的姐妹,还有咱们的几个小宝宝。” 看着面前三张坚毅的面孔,黄琼心中充满了柔情,将三女搂在怀中。只是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却传来李海很是煞风景的声音:“王爷,七爷又过来了,口中一直都在嚷嚷要马上见到您。您还是去看看吧,七爷那里好像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笑的实在有些、有些古怪。” 李海的话,让沉浸在娇妻爱妾温柔之中的黄琼微微一愣。不知道那个不着调家伙,这次又怎么了的黄琼,多少有些头疼。只是自己又不能不过去,也只能无奈的看了看三女,轻声道:“我去看看那个混蛋,一会再回来陪你们。今儿晚膳预备的好一点,大家坐到一起吃个饭。” 待三女温柔的点了点头后,黄琼才离开了内宅,吩咐李海将人带到前厅之后,自己也赶了过去。这个时候,被自己折腾得疲惫不堪的沈碧君与南宫柔,都在自己书房内休息。他可不敢在这个时候,将那个家伙带到书房去。这个家伙鼻子属狗的,在有的时候灵敏的很。 若是被他知道了,自己与沈碧君与南宫柔之间的私情,这个家伙不搞出点什么事情来,那就真的怪了。所以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在前厅见他为好。当黄琼进入前厅后,却愕然的发现这个家伙,居然完好无损。至于神色上,虽说带着一丝的疲惫,可却是显得异常兴奋。 而永王见到黄琼进来之后,却是几步走到他面前,一把拽住黄琼的手,满脸都是猥琐加得意的笑容道:“还是九弟有本事,说服了何家的那个老古董。虽说你七哥我遭了点罪,何家开出的条件,也是苛刻了一些。可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九弟,帮我解决了这救命的问题。” 见到这个家伙,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面前,还一脸不是一般嘚瑟的笑容。不由得有些怀疑自己那个未来七嫂,冲出去时不是一般愤怒的做派,是在弄虚作假的黄琼,微微皱起眉头,打量了这个家伙良久,才道:“你是该多谢谢我,为了你这点屁事,我推掉那么多的政务。” “专门抽出半日功夫,耗费了许多口舌。才说服了何家人,答应你那点狗屁倒灶事情。要不然就七嫂的那个暴脾气,还有冲出去时的架势,你小子还能毫发无损的站在我面前,如此的嘚瑟?还遭了点罪,你这溜光水滑的,连根毛都掉半根样子,我可没有看出你那里遭罪了。” 对于黄琼话里话外鄙视,永王却很是有些傲娇的切了一声。然后解开衣襟,露出了一身的伤痕,一脸很是骄傲的道:“别以为你小子动动嘴皮子,就可以万事大吉。对付那种母老虎,最终还是靠自己。什么叫没有遭罪,你小子好好看看。没有这些,还驯服不了那头母老虎。” 见到永王上半身,布满了抓痕、咬痕、挠痕,还有明显一看就是连掐带拧,制造出来的青紫。整个上半身,几乎没有一块好地方了,几乎可以说除了脸之外遍体鳞伤。饶是也算见过战场上血肉横飞这种大场面,但黄琼依旧不由得嘴角抽了抽。这看起来战况不是一般的激烈。 看来自己那个未来七嫂,果然是名不虚传。在自己面前文静静的,私底下却是如此的泼辣。虽说听了自己的话没有打脸,可从永王这一身的伤痕来看,代价也着实不算小。别的不说,就浑身上下那一道道,明显是被挠出来的血淋淋的道子,黄琼都替他感觉到疼。 黄琼的目瞪口呆,永王却是笑得跟偷腥的猫一样道:“女人吗,就算做姑娘时候在怎么凶。可一旦被黏上了身子,现在一样还不是跟一只猫一样乖?虽说这次代价大了一些,可不管怎么说,那头母老虎总算被我给驯服了。真没有想到,那个野丫头还有这般柔情似水的时候。” 永王的话音落下,被这个家伙极度无耻,给搞得异常震惊的黄琼,良久才反应过来这个家伙,应该是把人家给吃干抹净了。想到这一点,黄琼不禁有些恼火的道:“你不会是把人家给那啥了吧。荒唐,你可真是荒唐。你们还没有成亲,你怎么能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 “这要传出去,何家还怎么见人?何老太君又岂会善罢甘休?虽说你们已经定了亲,可毕竟还没有成亲。她是你的正妃,不是那些小妾?若是何家姑娘就此珠胎暗结,你又如何向何家交待?七哥,那是何家,是当朝至少排前三位的武将世家,不是那个小官僚家的女儿。” 对于黄琼语气之中压抑不住怒火,永王却是丝毫不在意道:“我那知道原本那头发了疯一样的母老虎,我就这么轻轻亲了她一口,又不小心在挣扎的时候,摸了几把不该现在碰的地方,结果就软成了一滩水,任我揉捏了。再说,我总不能肉肉到嘴边了,就这么干瞪眼错过。” “那丫头虽说野蛮了一些,相貌也比不上我那个岳母,还有她的嫂子。可总归来说,还算是可以的。放着那么一个活色生香美女在那里,什么都不做那是你七哥我作风吗?又偏巧我们说话的屋子里面有张床,所以这一来二去,不久滚到了一起去了吗?” “你还别说,这丫头被我那啥了之后,比小猫都乖。除了眼神有些幽怨之外,其余的几乎是我说什么便是什么。若不是心疼她才破身,估计我们两个到现在还没有起身呢。对了,你告诉我那位岳母大人一声,这几日她就留在我府上。借口随你便说,就是说实话也无所谓。” 说到了这里,永王将身上衣服重新穿好之后,又是一脸的嬉皮笑脸道:“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已经把人家给吃了,你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再说,这不是早晚的事情吗?大不了,我与父皇提出来,我们两个早点把亲事给办了。就算在老爷子那里挨顿家法,我也认了” 永王从黄琼火气之中,最初的错愕清醒过来后,又是一副老样子。被气的实在压制不住怒火的黄琼,再也顾不得其他了,直接一脚狠狠踹了上去,怒气冲冲的道:“糊涂、昏聩,你那个岳父现在正在外面掌军。这个时候,你提出与七嫂成亲,老爷子会怎么想?” “你也不是不知道,老爷子现在对武将,尤其是世家出身武将极其防范?你将人家吃干抹净是小事,若是引起父皇的猜忌,不让你协理海外通商之权才是大事。更何况,山西路平叛现在已经到了,最为关键的收口阶段,根本不能有任何差错。临阵换将,这向来是兵家大忌。” “这两样,都是眼下的重中之重,甚至关系到大齐朝未来的命运。难道你让我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那几个糊涂蛋不成?或是在这个时候,在山西路临阵换将不成?你当我挑选出这几个人,又将他们捏合到一起,去山西容易吗?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这个局面,去因为你?” 被踹了一脚的永王,听到黄琼的话,在一想到自己那位皇帝老子的性格,也不禁愣住了。良久才有些口吃的道:“那、那、那现在怎么办?我已经把人家给办了,总不能让我不认账吧。那种始乱终弃的事情,你七哥我可做不出来。老九,你鬼主意多,快给七哥想想办法。” 看着永王边说边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变脸速度如此之快,便是就连与他已经不是一般熟悉的黄琼,也不由得有些措手不及。而看着这个家伙摆出的这么一个架势,黄琼不禁更加的头疼。他实在有些想不通,这永王一向都是放荡不羁,一向不将礼法当做一回事。 第六百零四章 被算计了 永王能做出来这样的事情,到也不太稀奇,也不算太让人意外。可这自己那位未来的七嫂,却也做出了这种事情,倒是让黄琼有些意外。何家家教虽说粗了一些,可不管怎么说也是名门世家。哪怕在宠爱这个女儿,将其养的蛮横无理,可至少最基本家教和礼法还是有的。 自己那位七嫂,居然轻易如此就让永王得手,这实在有些不正常。自己那位未来七嫂,论武力值可以暴打三个永王。如果自己不愿意,恐怕自己这个七哥,根本就不可能占到便宜,甚至还会被继续爆捶。而且以自己对沈碧君的了解,她教出来的女儿也不会如此轻浮。 哪怕自己这个七哥,虽说年轻可已经是风月场上的老手,对付女人是很有一套的。但这毕竟是不是开放没边的自己前世,男女之间见第一面就可以去宾馆。在这个虽说程朱理学,还没有大肆的流通开来。但相比诗人公开以男女作诗,甚至还大行其道,风气开化不比后世差的前唐。风气还算是保守的本朝,何家就算在粗鲁、家教在差,但也是官宦世家。 教出来的女儿,也不会如此的轻易将自己交出去。哪怕那个人,是自己已经定了婚的未婚夫。如果自己那位七嫂不同意,永王根本就占不到便宜,更别提还被吃抹了干净。甚至这个家伙的手,只要碰了不该他现在碰的部位,得到的最轻结果也至少会是一顿暴揍。 武官家庭出身的女儿,除非那种极度保守的家庭,否则拳头是必备的。想到这里,黄琼心中忽然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自己那位七嫂,这么轻易就答应了这个家伙,根本就是在顺水推舟。利用永王这个家伙多少有些大男子主义性格,让他对自己心存歉意,甚至是怜悯之意。 对于永王这样的人,让他心存愧疚就等于抓住了他的弱点,比强行压制他就范要好的多。想当初,一个蜀王对他那点点滴之恩,都能让他因为心存愧疚,而放跑了自己的死敌蜀王。现在自己那个七嫂,提前将身子给了他,就这个家伙的那个性子,今后还不得被吃得死死的? 只是自己的那个七嫂,一个涉世未深黄毛丫头,心机真有那么深吗?不过一想到,何老太君说过,这个小孙女是她最疼爱的一个孙子辈。如果是何老太君一手带出来的,有这个心机到也就不稀奇了。毕竟作为武将世家,对一些礼教之类的东西,远没有文官家庭看的那么重。 更何况,就算那些整日里面讲究所谓礼教的文官,私底下的龌龊事也一样不少。就慎妃的那个父亲,也是当朝有名礼教大家。不仅一手书法独步朝中,在解释起礼教来,那可谓是一个头头是道。外表整个一个道德君子,可私底下不是一样将女儿,甚至老婆送给蜀王做情人? 自己还去与下人的老婆偷情,还生了两个孩子。还有那些张嘴闭嘴,一样是满口道德,张嘴必定子曰诗云,背地里面收起钱来照样比狼还狠。这种人看似道貌岸然,实则有些品德上的东西,还不如那些看起来粗俗无比的武官。所谓道德君子,其实也不过如此而已。 以何老太君带着何家,多年前屹立危墙而不倒,几次危难之际,这着眼点都极准的手段。能教出这么一个孙女,倒也不算太让人意外。至于沈碧君,别看一样是武官家庭出身。但终究那些下层武官,与何家这种屹立朝堂百余年不倒的世家相比,环境还是有区别的。 都已经四十出头的年纪,性子上还多少有些单纯的她。可没有这个心机,更没有那个本事。能教出这样的女儿来。恐怕自己那位七嫂,只有做给自己看的,那个表面上有些懦弱的性格,真是她教育出来的。如果自己那位七嫂,真像是自己判断的那样,绝对是何老太君带出来的。 黄琼没有看被自己踹了一脚之后,依旧可怜巴巴在看着自己的永王。却是在心中,安智轻叹了一声。别看何家现在答应了他的条件,现在想来不过是以退为进。即拿着其实说穿了一文钱都不值的东西,卖了自己这个未来储君一个好,又让自己得领了何家的天大情分。 其实她们很清楚,对于天家子弟来说。她们家的规矩再多,规矩再大,那都是对别人来说的。她们家在显赫、地位在高,可也管不到天家子弟。别说永王现在如何,她们其实是管不到的。就算是永王大婚之后饰无忌惮,乃至光明正大的纳妾、蓄养舞姬,她们一样无可奈何。 明知道无可奈何的事情,现在却是因为自己主动出头,反倒是成了她们何家,卖给了自己一个天大情分。最关键的是,自己还傻乎乎的直接领了这个情分。自己每日里面都算计别人,却没有想到今儿反倒被别人给算计了。想必那位何老太君接到自己帖子,就知道什么事情了。 毕竟眼前这个玩命在作死的家伙,将原来养在外面的女人,昨晚连夜统统接回了他永王府,根本就瞒不住何家的人。结果人家就干脆的以退为进,给自己搞了这么一手。何家铲不在家,以自己对何家人的了解,玩出这么一手连环计的,除了那位何老太君,应该没有别人。 不过,虽说自己被人当做火锅给涮了,心中多少有些郁闷。可黄琼却发现自己对何家算计,其实并不是很反感。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何家铲虽说暂时被起复,统军出征山西平叛。可毕竟年岁已高,起复也是暂时的。回来不管情愿不情愿,最终都是要致仕的。 俗话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说的更直白一些就是人走茶凉,再直白就是死知府不如活老鼠。何家铲是退了下来,可何家子弟还遍布军中,而且就自己了解官位普遍都不是很高。何家铲虽说为人粗鲁了一些,可在操守上还算是说的过去的。至少,没有将自己儿子弄得太晃眼。 即便提拔最高的何家长子,也就是南宫柔丈夫,不过是一个五品武官。何家铲致仕了,哪怕在军中影响犹在,可有些事情毕竟不如在位时好办。那些何家子弟没有了后台,将来再想往上爬,也就不一定很容易。而何家不能后继无人,这是每一个大家族家长都会考虑的事情。 至于永王这个女婿,黄琼心中明白何老太君未必真看得上。除了永王的这个作风,以及在京城的名声,实在有些不咋地之外。还有一点很关键,那就是对于他们家来说,与皇子成亲家不见得是什么好事。若是在他们家若是文官世家,永王也许还能帮的上一些忙。 可偏偏他们家是大齐历代皇帝,最为忌讳与皇子接触的武官世家。历代皇子、亲王,若是想要往军队里面插手的,没有一个好结果,最好的也是圈禁。除非他们全家都不要脑袋了,否则永王这个女婿,非但不可能帮上什么忙,相反他们家的子弟,多少还会受到一些影响。 至少殿前司那个如今大齐朝,武官世家可以坐到的最高位置,基本与他们何家是无缘了。便是能不能做到枢密副使,也得看机缘够不够。何老太君通过这个实际上,根本何家无力改变的事情。卖自己一个人情,让自己今后对何家照顾一些,其实倒也算是人之常情。 办法虽说曲折了一些,心眼用的也许是多了一些。可总比跑到自己面前,倚老卖老要强的多。这位何老太君,看来很是懂得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道理。即占住了理,自己愿不愿意,这个人情都得领。也没有引起自己太多的反感,甚至还因为此事对他们家,产生了一种怜悯。 这位何老太君,倒是真打的一手好算盘。看起来何家是吃了大亏,实则何家却是占了大便宜,这笔账太划算了。别看自己那位七嫂,是何老太君张嘴闭嘴最疼爱的孙女。但黄琼却清楚的知道,为了何家的利益,自己那位七嫂在需要的时候,一样会被毫不留情的舍弃掉。 而且若是事情的发展,真的像是自己判断的那样。恐怕以自己那位七嫂,深藏不露的本性,外加那一身对付他足够的武力值,这家伙以后日子恐怕绝对不会好过。一想到这个家伙,未来的水深火热生活,黄琼心中不由得很是感觉到格外的解气。仅有的那点不快,也消失殆尽。 只是琢磨良久,黄琼最终却发现要想解开眼下这个结,还真得将这个家伙的亲事提前办了。否则,一旦自己那位未来七嫂,真的提前珠胎暗结,无论是天家还是何家,可就都成了天下的笑话了。这事,老爷子知道了,更是得火冒三丈。对永王家法从事,那是肯定的了。 想了好大一会,黄琼对着永王道:“你先回去吧,这事我得好好琢磨才行。不过,你要是不想此事搞的满城风雨,七嫂今儿便能绝对不能留在你那里。你先将人亲自护送回何府,其余的事情等我拿出法子来再说。到了何府那里,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也是清楚的。” 之前见到黄琼脸色时晴时暗,永王虽说性子有点混不吝。可现在对这位九弟,是真心有点害怕的他,这心一直都在悬着。黄琼不说话,也知道此事多少有些犯忌讳的他也不敢说话。生怕自己哪句话说错了,黄琼真的撒手不管,那他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见到黄琼总算点头答应帮自己了,心思总算是放下了的永王,倒也识趣的没有过多的停留。在永王走后,黄琼返回自己的书房。却是见到沈碧君与南宫柔已经起床,正在起身准备着衣。眼前活色生香的一幕,依旧让黄琼不由得暗暗吞下了口水,心中升起一阵阵的火热。 走上前,不顾二女的羞涩,一把将二女抱到自己的怀中。又是好一阵爱抚和亲吻,才勉强压制住心火,放过实在已经无力承受的两个女人。亲自为二女一一穿好衣物之后,黄琼又是一阵温存,才依依不舍的松手。放见到时日已经不早了,担心再不走会出事的二女离去。 第六百零五章 星夜兼程 在沈碧君临走之前,黄琼犹豫了好大一会,最终还是没有将自己未来七嫂,已经被永王生米给煮成熟饭的事情说出来。这种事情,还是让人家两口子自己去说为好。不管怎么说,人家是未婚夫妻。这种先上车后补票的私密事情,自己这总是越庖代俎,总归还是有些别扭。 二女走后,黄琼回味了良久才耐下性子,坐回书案后,又嗅着手上二女的体香,回味了良久。才拽过一份密折,提起笔来开始书写。原本黄琼想要进宫,直接与老爷子说明此事。但最终,还是决定写了一道密折。自己虽说被永王那对未婚夫妻,玩的这种手段气得够呛。 可不管怎么说,此事自己也算得上始作俑者。就算在不情愿,这个屁股该擦也得擦。但为了避免老爷子可能被引发的怒火,牵连到自己。黄琼还是决定以密折的方式,将自己为何希望永王亲事能够提前,原因都写了出来。至于永王的那个事情,黄琼最终还是替他隐了下来。 写完折子,派刘虎送进宫之后,原本想要将范剑找来说说话的黄琼。站起身来来到书房正门处,抬起头看着书房外如火残阳,却最终还是放弃了,与范剑在做一番深谈想法。只是静静的矗立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门外来往仆人,见到他站在那里静立,无不放轻了手脚。 黄琼这一站,便是大半个时辰。直到司徒唤霜,打发人来请他过去用膳,黄琼书房外这种异样,甚至带着诡异的平静才被打破。陪着诸女吃了一顿团圆饭之后,黄琼又与诸女很是说了一番话,又仔细交待了一些事情。才在司徒唤霜的安排之下,回到了何瑶那里休息。 何瑶生产到今儿,已经三个月了。在按照母亲方子细心调理之后,身子已经恢复元气。按照李大夫说法,是什么问题都没有了。黄琼这一去陇右,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虽说外表很清冷,看着不怎么爱说话。但其实很是善解人意的司徒唤霜,今晚便安排何瑶陪黄琼。 不仅派人把孩子连同奶娘,提前接到她那里。还派了吴芝玉、刘氏姐妹,几个人一同服侍黄琼。而看着灯下生产之后,风采更胜往昔。因为要哺乳,所以某些部位也更加丰盈的妇人。白天在书房里面,虽说也折腾了一番。但因为二女实在已经无力承受,其实并未怎么尽兴。 再加上自何瑶有了身子之后,快要一年都没有近过身子,原本就心火极旺的黄琼,此时那里还能克制得住?一把将何瑶抱在了怀中,狠狠的吻了上去。一夜的风雨,当第二天清晨起床时,看着还在沉睡的何瑶几女,很是神清气爽的挨个亲了亲之后,迈步走了出去。 草草的陪着司徒唤霜,用了早膳之后,又抱了抱司徒唤霜,还有赶过来的其他诸女。尽管异常不舍,但黄琼还是迈着坚定脚步向外走出去。而此时在他的英王府外,昨儿已经先行一步的贺元锋,专门留下的三百骑兵,以及皇帝精挑细选出来的三十个侍卫。已经等着他了。 而早早便赶过来的张迁,则与随军出征的范剑。在英王府大门内的门房处,早已经恭候多时。看到张迁,黄琼倒也没有多说什么。拦住了他要下跪的举动,只是轻轻拍了拍他肩膀,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当黄琼走出英王府大门时,却发现金城公主轿子,就在自己府门外。 自己这位大姐,就站在轿子外面,看着昨儿已经先行一步的贺元锋,给留下的作为亲兵三百骑兵,眼圈都有些红了。黄琼知道,能让自己这位长姐如此不舍的,恐怕只有自己那个外甥。至于御林八军的其他人,就算是公侯伯子男在队列里面,她也不会看上一眼的。 黄琼没有看向那群原本站得笔直,见到自己出来之后,站得更加笔直的御林军将士。而是走到金城公主面前,轻声的安慰了她几句。至于自己那个外甥的姓名,此刻在御林军之中所任何职,黄琼则是一概没有问。因为他知道,至少在这个时候,自己绝对不能问。 不过这个时候,黄琼倒是有些佩服起自己这位大姐来了。居然真的舍得,让自己唯一的儿子,跟着自己上战场。甚至昨夜,都没有提前领过来,让自己认识一下,以方便自己今后在军中,能够适当的照顾他一下。这要是换了其他人就算舍得,也早就跑过来找关系了。 只是黄琼根本不知道,一直到今儿早上,他这位大姐还在劝说他这个外甥,不要跟着他出征陇右。而是在京中做他的小武官,将来消消停停当他的小伯爷。作为母亲,她并不希望,也认为以自己的家室,根本也没有必要,让自己唯一的儿子上前线冒险,哪怕是做亲兵。 可也许是这个儿子,骨血里面有与亲生他父亲一样的傲气和不安分。窝在京城这个温柔窝里面,根本就不是他的志向,否则当初也不会选择去骁骑营了。黄琼要从御林八军之中,挑选三千人带去陇右的消息传开,正回京中办事的这小子知道后,第一个报名置换武官。 金城公主昨儿并非是不想带着他,来一趟英王府,摆脱黄琼日后可以照顾他一下。而是昨儿一直都忙着,试图做着最后的说服工作。而且最终失败后,这个儿子也不让她带着来英王府。在军中已经待了大半年,知道军中是一个强者世界的他,并不想依仗身份获得照顾。 甚至为了避免母亲的唠叨和劝说,更不想被照顾。昨儿晚上,这小子便跑到军营里面居住了。无奈的金城公主,在打听到儿子被分到了黄琼的亲兵队伍里面。为了给儿子送行,只能大清早上巴巴的赶到英王府。而这对母子之间发生的这些事情,却是黄琼不知道的了。 安抚了一下,唯一爱子要与自己出征的长姐。黄琼才转过身来,看着贺元锋留给自己作为亲兵的三百骑兵,虽说心中有些埋怨这个家伙,给自己留下的人太多了。但事已至此,黄琼最终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那个带队的武官,看起来不是一般眼熟,自己好像在那里见过。 一时没有想起来,这个人自己究竟在那里见过的黄琼,也没有想太多。从侍卫手中接过马缰,翻身上马之后,看着面前的这三百骑兵,直接开口道:“本王现在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若是还不与愿意与本王去陇右,现在还有机会可以退出。本王绝对不会对你们做任何的追究。” “现在若是不离开,等离开京城之后有谁后悔,在敢想离开或是不告而辞的话,本王一律以临阵脱逃论处。本王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做这个选择。过了这个时候在想离开,就别怪本王刀下无情。本王在西门处等待你们做决定。”说罢,黄琼一带马缰,离开了自己府邸。 当黄琼只带着几十个侍卫,来到京城西门徽安门,并下马坐在守门官员位置上。守城军士,与在场几个官员,都被这位不请自到,还坐下来的爷给吓傻了。这位爷,今儿不是出征陇右吗?怎么有这个闲情逸致,跑到自己这里还闲做?难道是出征陇右人选换了?没有听说啊。 虽说心中有些纳闷,这位爷跑到自己这里做什么。但这些官员,还是得硬着头皮,毕恭毕敬的伺候着。只是黄琼没有理会,这些战战兢兢的官员,此刻心中在想着什么。挥了挥手示意,那些下跪磕头的官员起来后,除了拿起守门官员恭恭敬敬敬上的茶水,喝了几口之外。 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更没有理会那些战战兢兢的官员。就坐在那里,静静的等待着。好在并没有让黄琼等待太多时候,只不到一炷香的时分。随着一阵轰隆的马蹄声响起,那三百骑兵,却是一个都不少的出现在城门处。而见到这三百骑兵,黄琼依旧什么都没有说。 翻身上了自己那匹青海骢之后手一挥,带着这三百骑兵穿城而出,沿着官道向着西方疾驰而去。黄琼不知道,在他身后越来越远的城墙上,只带着几名侍卫的老爷子,一直在观望着他的背影。直到黄琼一行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官道那一端良久,老爷子都没有离开。 并不知道,老爷子一直站在城墙上目送自己的黄琼,忧心陇右战局。一路上几乎没有做任何的休整,星夜兼程直奔西京长安。便是连他久仰已久的潼关,都没有欣赏。好在他随行这三百人都是骑兵,调配的马匹也是最好的党项战马。一路上,才没有因为换马而耽误。 一路上紧赶忙赶,仅仅半个月的时日,西京雄伟的城墙已经在望。尽管黄琼在潼关,追上了贺元锋带着的大队。但黄琼却没有与大队,一同在后面慢吞吞的行军。让贺元锋将那两千七百人马交给副手之后。两个人依旧只带这三百骑兵,一路快马加鞭赶往长安城。 郑州一行下来,黄琼的骑术已经是异常的娴熟。在加上身上有功夫,哪怕是一路上星夜兼程,黄琼也没有感觉到太过于疲劳。反倒是跟着他那三百骑兵,可谓是被星夜兼程,折腾的疲惫异常。哪怕是再想跟着英王去陇右建功立业,可毕竟在京城养尊处优那么多年了。 这耐折腾能力,与正经野战军真的没有办法相比。别说他们了,就是贺元锋这种沙场老将,黄琼这么一路疾驰,也是多少有些折腾不住。好在路再远,也还是有尽头的。在三百骑兵精疲力竭,连马都控制不住之前,一行人总算看到了大齐朝西京,长安城那异常宏伟的城墙。 而进了长安之后,黄琼二话没说,也没有理会知道他抵达,匆匆赶到长安东门外的灞桥,跪了一地前来迎接他的西京留守,以及陕西路各有司官员。而是带着贺元锋与三百骑兵,带上了他认为该带的人之后,并未进入长安城。而是绕城而过,直奔西京大营驻地。 第六百零六章 西京大营 黄琼带的人不多,只是将留都西京的西京留兵部尚书、户部尚书,西京留枢密使,以及陕西路的安抚使、布政使,左右参政,陕西路仓储大使,武官则只带了节度副使。至于陕西路节度使刘路,在接到圣旨后便已经带人赶往了延安府。亲自坐镇,对宁夏府的叛军堵截。 除了这些人之外,其他的人,黄琼连理会都没有理会,直接都给遣散了。而被挑中随行的这些官员不知道,英王去西京大营喊上他们做什么,又不敢上前去问。也只能战战兢兢的,放着舒适的轿子不敢做。文官坐上马车,武官一律骑马,跟着赶往西京大营。 原本这些人没有分文武,在黄琼发话之后,一个个的都是直奔自己的轿子去的。眼下奢侈之风日盛,不仅文官都已经只习惯了坐轿子。便是武官,也有很多人都已经开始乘坐轿子。尤其是节度使这一类的,地方卫军武官,坐轿子已经成了普遍的现象,几乎极少有人骑马。 今儿来迎接黄琼的这些官员,以及那些只是用来做仪仗的低级武官之外。别说文官了,就是节度使衙门那些武官,都没有一个人骑马前来的。却没有想到,就在他们上轿子的时候,英王冷冷的眼光直接扫了过来。被英王冰冷的眼光,吓的胆战心惊的这些官员。 虽说没有看明白,英王这道冰冷的眼神之中,究竟蕴含着什么意味。可英王落在轿子上的眼神,中的不满他们却都是看了出来。今儿能混到前来迎接黄琼地位的官员,又有几个不是人精子?英王那道冰冷的目光中,含义虽说没有猜出来。可对自己乘轿子不满意是肯定有的。 有了这个认识,又那个官员真的不拍死的,敢再去碰自己的轿子?尤其是这位英王,凶名在外的情况之下。放弃了自己心爱轿子的一众官员,急忙的手忙脚乱到处去找替代品。武官还好说一些,临时紧急征用了前来护驾官兵,或是自己亲兵的坐骑,倒也不至于太尴尬。 可文官就手忙脚乱了,不会骑马的他们,对于官兵腾出来的马匹只能干瞪眼。好不容易才在城门处,在长安府尹的帮着之下,临时征用了几辆进长安的马车。此时金子不当窝头的档口,这些官员也顾不得这些马车,原本是用来运什么的了,一个个硬着头皮,都坐了上去。 一路颠簸的,跟着英王赶往大明宫城外的西京大营驻地。其实西京大营营房,并不在长安城内,负责训练、管理西京大营的留殿前司,也不在城内。而是分别驻扎在长安东面灞桥,西面延平门外,北面的大明宫城之外。西京留殿前司衙门,就在北面的大明宫城外。 灞桥驻扎的,只是西京大营一部分罢了。因为京师已经迁往了洛阳,东面已经不再是主要防御方向。甚至西京大营在灞桥的驻军,只有一万余人,是三处大营之中兵力最少一个。所以黄琼,在途经灞桥的时候并未停留,而是绕城而过,直奔大明宫城外的西京留殿前司衙门。 西京大营是灭唐之战后,为了拱卫当时京师长安设置的。驻守西京大营的军马,都是征蜀回撤的,大齐朝最精锐的精兵。其中也包括了在灭唐之后,被遣散的前唐在蜀中最后十余万降军之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三万精壮。当时的西京大营十五万军马,可谓是集合了天下精兵。 当年设置西京大营的目的,主要作用可谓有三。首当其冲的,固然是拱卫当时的京师长安。其二,便是威慑西北各游牧部族,尤其是党项人、回纥人,还有游牧在青海湖与祁连山周边的吐蕃各部族。其三,便是西北有事的时,可以快速出兵平叛,不会耽误战机。 太宗皇帝继位之后,虽然为了解决当时长安城,日益严重的粮食问题,而最终选择了东迁,但西京大营却并未被废止。只是抽掉了原大营之中十二驻军中,三分之一而兵力调往了京兆府,与原来就部署在洛阳。威慑关东诸地的数万军马,共同组建了拱卫京兆府的四大营。 又抽调了五万军马,分别调往陇右、陕西、山西、河北诸路边军,以拱卫长城一线。如此调动之下,西京大营已经保证了五万军马的数量。在大齐朝境内,兵力只比京城四大营略逊。与京城四大营相辅相成,一东一西构成大齐朝,维护天下安定的两根定海神针。 大齐虽说开国以来,首要的外敌是日益强大,并最终建立了辽国的契丹人。但西北也并不平静。吐蕃王朝虽说在桂林郡王打击之下,已经是土崩瓦解。但分散在青海湖与河西走廊的吐蕃部族,依旧是经常袭扰西北。被赶出玉门关外的回纥人,也不时与吐蕃人联合起来寇边。 再加上,当时还有党项人这个心腹之患,没有能够彻底的解决。为了继续震慑西北诸部族,在西京不仅留下了兵部、户部、工部、礼部,枢密院等官衙,专门负责西北方向事宜。虽说这些有司职权不大,户部只负责管理陇右、陕西二路的税收,以及二路诸军的军饷调拨。 工部只负责维修长安宫殿与太祖陵,以及长安城维护。兵部只负责两路地方卫军军务,便是两路边军也管不到。至于礼部,更是闲的快要长毛了。除了每个年到日子的时候,出面组织祭祀太祖皇陵之外。唯一的差事便是西方诸国使节,途经长安时候招待一下。 原本宣宗朝之前,还可以主持一下二路会试。但因为宣宗朝西京会试,发生了一件轰动天下,导致西京礼部尚书被赐死,两个侍郎一被杀一流放,几个主事全部被砍头的科场舞弊案。所以自宣宗朝开始,连这个差事都没有了。整个西京礼部只有一个尚书,连个侍郎都没有。 四个有司,也只剩下了祠祭、主客两个司。西京四部因为位高权轻事不多,所以在大齐朝官场,一向被称之为养老院。而西京礼部因为整日无所事事,更是被称作养老院中的养老院,更是整日里面穷的要死。所有官员都知道,一旦被外放到西京礼部,这个人仕途也就到头了。 别说西京四部权利小的可怜了,便是西京枢密院,也只管二路有大事发生,接到京城圣旨之后按照圣旨调兵。真正大权,还掌握在京城诸有司衙门手中。便是西京大营,实际上调动权和管辖权,也掌握在京城殿前司、枢密院手中。西京诸有司,也就殿前司的职权还算大些。 但西京留殿前司与枢密院也要接到圣旨,与京城枢密院、殿前司的调兵手令才能调兵。无京城的圣旨与调令,擅自调兵便是违旨。不过,虽说西京各有司权利都很小。但当年太宗皇帝,在将整个朝廷中枢都迁走了,还在西京留下这么多衙门,也足以说明,本朝对西北重视。 当然西京大营说是一个大营,但按照开国后的惯例,断然是不会将这么多的军马,放在一个衙门下统管。所以,这个西京大营实际上,依旧是分为三部分的。不仅在长安城周边,各有各的驻地,还各有各的独立指挥体系。三个大营各自不相隶属,直接对西京殿前司负责。 只不过,相对于中军跟随殿前司衙门,驻扎在大明宫城外十八里的地方。前军驻守在西京延平门外二十里处,后军大营则驻守在灞桥。三部犹如一个人展开的拳头一样,紧紧的将西京大营拱卫在掌心之中。而相对于京中四大营步骑各半,因为西北作战骑兵至关重要。 西北大营这五万军马之中,七成都是骑兵。全部都是清一色,从擅长骑马的汉民之中招募。另外,还有少数汉化的党项、回纥人。因为地理的关系,这五万军马所配备的马匹,都是清一色,大齐最优良的党项马。此外,针对西北特殊的地理情况,西北大营还有五千多峰骆驼。 也正是这个原因,黄琼才对西京大营接到圣旨之后,迟迟未动。只派出数千军马,去解救庆阳府。其余的主力只是划了一万军马,调拨给陕西节度使那位刘节度,配合卫军封锁宁夏府而异常的愤怒。所以在黄琼抵达西京留殿前司之后,面对守卫的阻拦,直接一马鞭过去。 直接将那个守卫,给抽了一个跟头。这还是黄琼,自从回到这个时代,第一次冲着下面的人发火。跟在黄琼身后的那些官员,见到黄琼这随便一鞭子,便将一个壮汉抽了一个跟头,一个个都吓的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这一鞭子若是抽到自己身上,恐怕自己还不得直接驾鹤? 只是黄琼一鞭子抽翻一个守卫,守在殿前司衙门前的亲兵,除了一个武官撒腿跑进衙门通报之外,其余的却是都拦了上来。哪怕是不敢硬拦,也不敢还手,可依旧固执的在殿前司衙门前站成了一排,堵住了进去的道路。到底是高级武官所在,但这些亲兵眼力价还是有的。 虽说这位年轻人,身上没有穿任何的官袍。身后跟着一大批的文武官员,还有足足三百人的亲兵,也足以显示出这个年轻人身份了。而能让这么多高级官员,跟在屁股后面唯唯诺诺,连声大气都不敢出。除了那位新任陇右、陕西二路制置大使,皇九子英王之外,还能有那个? 但作为军人军命在身,在没有接到上司的命令之前,他们也之能硬着头皮在这里挡着。当然强行当着是不敢,可组成了一道人墙,将进入殿前司衙门的路堵上,还是勉强硬着头皮能做到的。看着眼前这些人挡住了自己的路,黄琼却是非但没有发火,而是轻轻的笑了起来。 只是他的这个笑容,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浑身的冰冷。那几十个堵在殿前司衙门口的亲兵,虽说心中也有些害怕,但却还是在硬着头皮坚持。好在僵持的时间不多,殿前司内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你们这些兔崽子谁的路都敢挡?” 第六百零七章 粮食的问题 听到背后传出来的声音,以及那剧烈的咳嗽声,原本硬着头皮挡在黄琼面前的亲兵,急忙纷纷让开了道路。而在亲兵让开道路之后,一个坐在一张临时由椅子改成便轿上,身形异常消瘦,头发胡子都花白的老人,拱了拱手道:“老臣西京殿前司都指挥使,欧阳杰拜见英王。” “老朽近日以来,身子骨实在不方便,未能去灞桥迎接英王,还请英王多加海涵。小崽子们没有读过书,这眼力实在有些拙。又总想着让老朽安心养病,所以没有认出英王殿下,还请英王大人不计小人过,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与这些小崽子置气。英王,还有诸位大人请。” 听到这位头发花白,说罢这些话之后,又是一阵剧烈咳嗽的应城伯,西京留殿前司都指挥使的话。临来之前,便已经知道这位老将身子抱恙。曾经多次上表,希望能够辞去官职,以便能够回家安心静养,却迟迟没有得到老爷子同意的黄琼。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迈步而入。 至于什么大人不记小人过一类的话,黄琼自然不会太在意。如果不是因为对这位都指挥使原因,他今儿压根就不会将火气,撒到一个无辜亲兵身上。当初在骁骑营外,于明远那么明显的不待见,他都忍受下来了。今儿他又岂会与一群按理说,是在尽忠职守的小兵一番见识? 走进到殿前司衙门内的大堂之上,黄琼第一句话,却是没有询问这位老将,为何在接到圣旨之后,如此上的时日迟迟未动。而是转过身对着西京户部尚书、陕西路安抚使道:“此次陇右平叛,粮草调集的如何了?别告诉本王,这么长的时日,你们什么都没有做?” 听到黄琼的问话,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来,战战兢兢的道:“回禀王爷,粮草原本已经凑集了十之八九了。只是王爷,您也知道,去岁陇右与陕西大旱,旱情现在也没有完全彻底的解除。出了几个汉中与长安的官仓之外,其余的官仓到现在大半都是空的。” “虽说户部出了大部分的钱粮,可从洛阳官仓到这长安,需要千里迢迢转运。如今户部答应的军粮,只不过到了六成左右。臣等全力筹措,倒也想办法筹措了三成。但眼下宁夏府又出了如此大的变乱,党项人在控制了宁夏府之后,大势逼迫汉人剃发,甚至是无辜杀戮。” “此人,在整个宁夏府得手之后,一次便以试图叛乱为名,坑杀了上千不肯剃发的汉人。使得原本宁夏府的汉民,大量的出逃。整个陇右的陇东一带,还有这八百里秦川,到处宁夏府逃出来汉民。先到的那位郑道远大人,从已经凑集的军粮之中,调拨了一批用来赈济灾民。” “只是他调拨的数量,虽说不算多,只是已经筹集的粮食之中三成五左右。再加上刘节度使去延安府坐镇,也带走了一部分。眼下留下的这个缺口,以目前陕西路的情况,实在是补不上。在京城转运的粮草抵达之前,供应两万大军到陇右的粮草,还略有些不足。” 对于这二位的回答,黄琼没有说话,只是沉思了好大一会才道:“这个缺口,不用你们来补。本王现在问你们,陕西路现在能拿出多少粮食来应急?别告诉本王,你们陕西路官仓现在便都已经见底了。陕西路去岁虽说也是大旱,可汉中的收成还是不错的,远不到颗粒无收。” “更何况,去年年末,朝廷为了缓解陕西路旱情,还一次性将你们空空如也的官仓,都给填补齐全了。就算今年春旱,可陕西路的旱情到了夏天便已经彻底缓解。眼下秋收在即,今年陕西的收成应该还是可以。所以,你们手中也用不到留着太多的粮食救急。” “你们在本王面前叫苦,不外是担心这个差额,最终都落在你们头上罢了。死道友、不死贫道的道理,本王也不是不明白。凭什么他陇右出的事情,所需要的钱粮,让你们陕西路来出?引发叛乱的是你们陇右的灾民,逃到这长安的也是你们陇右的灾民。” “事情是你们陇右搞出的事情,凭什么要让陕西路花费钱粮,来帮你们擦屁股?是人都有私心,你们这么想本王不能说你们错了。但事有轻重缓急,郑道远挪用军粮去赈济灾民,救济的是我大齐朝的子民,稳定的也是大齐朝民心,让你们陕西路没有像山西路那样乱起来。” “所以,本王就更不能说他做错了。他是本王此次的参政,这件事在没有证实他,将那挪用的三成五粮食,揣进自己兜里面之前。至少是在现在,本王得替他兜着,更不能说他在沽名钓誉。但军情刻不容缓,在京城粮食运来之前,本王也只能打你们的秋风,补充不足。” 黄琼的话音落下,那位西京户部尚书,还有陕西路安抚使、布政使三人,相互看了一眼之后,不由得脸色有些发青。连同原本就没有调运足的粮食,现在粮食的缺口,全部算下来要七万石左右。而这个数目,陕西路现在砸锅卖铁,就算是将库底子都清扫干净,也拿不出来。 而看着这三人表现出来的神色,黄琼只是淡淡一笑道:“这次调拨粮食之中,原本就有一部分是用来赈济宁夏府灾民的。所以,郑参政调出去一部分,虽说属于先斩后奏,但大问题却是没有。而且本王也不是立即让你们,立即将缺口全部补上,只要让你们先拿出一部分来。” “这样,你们先拿出缺口的七成来,转运到华州。其余的,本王会催促京城那边,将剩下的粮食抓紧运过来。放心,这七成粮食算是暂时借你们陕西的。到了今年秋税到了,朝廷立马就会偿还。本王说话,向来都是不食言的。如果你们还不放心,本王可以给你们立下字据。” 听到黄琼这番的话,陕西路安抚使与布政使,对视一眼之后无奈道:“英王,别说现在缺口这足足七万石,陕西路实在拿不出来。就是您给降到七成,这五万石粮食陕西路一样也拿不出来。去年朝廷调拨,补充官仓粮食,根本只到了七成。剩下的三成,到现在臣也没见到。” “今年您秉政之后,又曾经为了陇右,下手谕从陕西各个官仓,给陇右调拨了十三万石粮食。再加上今年保证陕西路境内,边军、卫军、以及西京大营驻军所需粮食,还有保留最低数目的应急储备粮食。在秋税到了之前,陕西路现在最多还能拿出来四万石粮食。” “再多,就实在是有心无力了。王爷,这陕西路官仓里面,总不能连一万石的储备粮都不留吧。若是在遇到其他什么情况,这陕西路可就连点应急手段都没有了。去岁陕西大旱,今年过半旱情才略有缓解。只是这雨来的太晚了,今年陕西路秋收情况,恐怕也一样不太乐观。” 陕西安抚使的叫苦,黄琼微微一愣。随即转过头对那位有些心虚的户部尚书道:“陆大人,你是西京留户部尚书。陕西、陇右的官仓都是归你管的。去年朝廷补充陕西路官仓的粮食,只到了七成,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如实的上报朝廷?难道,你在这其中做了什么手脚?” 黄琼语气之中,压制不住的怒意。将这位陆尚书吓的直接跪倒在地,不断磕头喊冤道:“王爷,这非下官之过。而是去年调拨粮食的时候,下官还没有到任。下官到任,是去年上秋的事情了。下官到任之后,也曾就此事多次行文催促户部。可京城那边,根本就没有回音。” “问烦了,就说去年各地的窟窿太大了,这些粮食暂时挪用到其他地方了。剩下的三成,暂时先那么维持,到了今年秋粮上来后,看情况在给补充。账上先记着,反正他们是赖不了账的。您也知道,下官这个户部尚书就是一个摆设,与京城那边的户部尚书,也就品级一样。” “要说实权,根本就没有多少。这天下钱粮调拨实权,都掌握在京城手中。京城户部那边,下官也实在得罪不起的。尤其是今年陇右、陕西二路,又是这么一个情况。单靠自己之力,根本就没有办法弥补。若是真的问急了,得罪了那些人,那三成空缺搞不好真成了空头了。” “这边那三成粮食,虽说还没有到,可已经上账本了。那边若是真赖着不还。到时下官就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这三成粮食的去向了。下官这个口头官人微言轻,说出去又有谁会相信?下官也是被逼得实在没有办法,只想着等到今年秋税上来之后,在想办法填补上。” 这位陆尚书的话,让黄琼皱起的眉头,一直就没有放松过。凡是经过自己手中的钱粮,在落到实处之前层层剥皮这种官场陋习,原本黄琼不是没有想过。但却没有想到,户部那些人胆子大到如此地步。居然这一剥就是三成,还如此明目张胆的,甚至到了你耐我何的地步。 什么到处是窟窿,挪用到了其他地方去。去年虽说陇右、陕西大旱,可江南、两淮、山东、河北都是大收。那里需要从陕西路挖粮食,去填补那个空缺?这三成的粮食,足足十万石无非就是被户部那些胆大包天龌蹉官,给找渠道倒卖了。反正这天下的钱粮,都在户部掌握。 每年秋税上来的粮食,处置之权也在他们手中。等到这边的旱情解除了,他们在找借口或是填补上,或是直接让朝廷给报销了。去年陇右、陕西大旱,斗米涨至三百余文。甚至连累的与陕西路临近的,山西路与河南路粮食都大涨。这十万石粮食,倒手就是几十万贯的钱。 反正只要陕西路不出什么大事,已经调拨到位的粮食,足够满足日常需要了。多这十万石的粮食不多,少这十万石的粮食也不少。自己借着这个机会,大发一笔横财不比什么都强?他们唯一没有算到的是,陇右会搞出党项人叛乱这件事罢了。 第六百零八章 是我的原因 而陇右的旱情,要比陕西路重的多。即便是去年朝廷已经调拨了不少的粮食,填补同样空空如也的陇右官仓,但陇右也根本支撑不了,调兵进入陇右平叛所需粮食。更何况,他们调拨给陕西的粮食,都敢贪墨三成,谁又知道调往陇右的粮食,会不会也一样被他们做了手脚? 想到这里,黄琼却是看着跪在地上,不断求饶的那个户部尚书,突然发现自己连发火的力气都没有了。黄琼良久都没有说话,甚至久到那位陆尚书,以为自己脑袋都要保不住的时候,却听到黄琼冷冷的声音:“陕西路先拿出三万石粮食来应急,其余的本王会催促朝廷那边的。” “便是这三万石粮食,也算是朝廷欠你们的。秋税上来之后,会在最短时日之内偿还的。不过,这三万石粮食,最迟三日之内必须要运往陇右。若是再迟迟不动的,休怪本王无情。至于你们,现在都回去吧。本王星夜兼程赶路,实在有些乏了。其他的事情,等到明儿再说。” 黄琼端茶送客,几个文官看了看这位英王,有些低沉的脸色之后,不敢再说什么。小心翼翼的倒退着,退出了殿前司衙门。只是这几位老兄,在离开殿前司衙门之后,不约而同摸了一把脑门上的冷汗。而身上已经被大汗湿透的官服,也实在有些顾不上了。 想起刚刚英王一身的冷气,让自己即便在这个相当燃热的夏天,浑身也是冰冷发抖的西京户部尚书,与陕西路的安抚使、布政使,也只能相对无言苦笑。几个人都清楚知道,这件事情上自己的确有些失职。京城户部胆大包天,扣发了三成的粮食,自己却是连屁都没有敢放。 近一年的时日,自己却是连一个上奏的折子都没有,这已经是严重失职了。更何况,自己虽说没有从这里贪墨一文钱,只是对这件事视而不见,还替京城那边隐瞒,至少一个失查的罪名是跑不掉的。传闻这位英王眼睛里面不揉沙子,对失职官员处理一向都相当的重。 搞不好,自己这身官袍直接就穿到头了。想到这里,几个官员都无奈的叹了一声,心中暗骂户部不是一般的坑人。好处都他们自己得了,可这坑还得让自己去添。这次虽说掉脑袋未必,可这大家都辛苦了十几年换来的官位,就这么丢了,又谁能真正的甘心? 几个人,不约而同的转身看了看西京殿前司,很是雄伟的衙门口。以及门前雁翅型排开,站的异常标准的英王那三百亲兵,不由得无奈的叹息一声。事已至此,就算把户部那些龌蹉官祖坟都挖了,又有个屁用?现在自己唯一能做的,便是回去赶快按照英王的要求筹集粮食。 以便可以将功赎罪,就算保不住自己的官位,也别被英王处理的太狠。离开殿前司之后,几个人都返回了各自衙门,想着怎么弥补之前的失误。而那位西京户部尚书,更是不敢在摸鱼。回到自己衙门之后,犹豫了半天还是提笔写了一封请罪的折子,派人送到了殿前司。 其实,几个被吓的心惊胆战的几个人都不知道,黄琼压根就没有理会他们几个。在几个文官走了之后,那位西京殿前司马步军都指挥使,应城伯欧阳杰剧烈的咳嗽一阵之后,才轻声的道:“英王殿下,你也不要难为他们了。他们几个这些日子里,其实已经做的很不错了。” “他们都是去年官仓大案之后才到任的,有些东西让他们讲的太清楚,也是有些强人所难。西京各衙门本身就是闲置的官,四部之中也就户部有点实权。可真正的大权,还都掌握在京城户部手中。今年陕西旱情到现在还没有彻底缓解,又涌入大量的陇右难民。” “官仓里面的粮食不能动,为了赈济灾民,他也算是尽了很大的力气。陕西没有外出做了流民的灾民,之所以没有出现饿殍遍地。全靠他们几个人到任之后尽力筹措,到处张罗粮食赈灾,才勉强支撑到现在。他手中实权就那么点,管辖的地区又都是旱情极重的地方。” “他们几个不仅要应付陕西旱情,还要赈济从灾情更重陇右,涌入大量的难民,已经是尽心竭力了。他们要救济灾民,就需要大批粮食。而他们又上哪儿去弄那么多粮食?这其中除了陕西路自己可以,从灾情轻一些的地方筹措一部分之外,主要还需要户部协调从外省调粮。” “这个时候,他一个实权不大的留户部尚书,又哪敢得罪京城户部?就算摘了户部尚书的脑袋,可下面的那些侍郎、主事、员外郎,一样不会让他的日子好过。王爷,您能撤换一个户部尚书,可您能将整个户部的官员都换了?刀把子在人家的手中,他们又有什么办法?” “相比较之下,他们几个人已经做的很不错了。虽说在此事上,最终选择了明哲保身,可也是为了这陕西千百万的百姓。与前任那位先是隐瞒灾情不报,后又趁机大势敛财的安抚使相比,他们能够保证在这大灾之年,没有出现大量灾民饿死的情况,已经是做的很好了。” “王爷,灯下黑的道理您是清楚的。有些事情是说得,但却查不得的。几十万石粮食的三成,这件事情不是一个单单户部那个官员,自己就能够做到的。恐怕户部的人,都牵扯了进去,甚至还包括一些地方上的官员。这么一个庞大的关系网,就算是皇上也不得不有所顾忌。” “更何况,现在陇右战事正急。陕西、陇右旱情,有刚刚开始缓解。大军征战,所需粮饷还需要户部筹措。这个时候,也不是追究此事的时候。英王若是真的咽不下这口气,可以等到陇右形势定下,英王殿下返京之后,再行追究此事。否则,这些人行事未必会真有所顾忌。” “英王,别看您现在实际上已经身处太子之位。可这些人,一旦被逼急了,他们是真敢只背后下黑手的。不说别的,该给的粮草拖上您半个月,搞不好就能将这数万大军给拖死。大军未动粮草先行,这是恒古不变的道理。王爷,有些人未必会将这天下的利益看在眼中。” 说到这里,这位应城伯又是一阵剧烈咳嗽之后,沉声道:“更何况,现在调拨过来的军粮,虽说不足以长期支撑。即便是那位郑大人挪用一部分,但是供应大军一个月之内使用,还是足够了。大军迟迟未动,是老臣这个殿前司都指挥使下的令,粮草不足只是一个借口罢了。” 这位应城伯的话,让黄琼微微一愣。原本这番话说罢,黄琼很是有些恼火。陇右那边军情似火,可他手握朝廷在西北全部精锐的留都殿前司都指挥使,堂堂的应城伯,却找种种借口按兵不动。只是派出了几千人马,赶去陇右重镇庆阳应付差事,就算说他其心可诛都不为过。 只是看着几乎是半躺着,才能勉强维持的这位老伯爵,黄琼勉强压制住心中火气,几乎咬着牙道:“老伯爵,您是与国同休的伯爵。本王知道您并非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更知道您不是那种至朝廷利益而不顾的人。但本王希望您能给出一个理由,说服本王的理由。” 对于黄琼语气之中的火气,这位应城伯却是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抬起头看着屋子内房顶,边咳嗽边叹息。良久才长长的轻叹一声道:“老臣之所以没有遵守圣旨和英王手谕,按兵不动的原因就一个,那就是老朽不希望这两万大军,成了被朝廷丢过去打狗的肉包子。” “蒙皇上高看,老朽是明德九年,接任的这西京留殿前司,马步军都指挥使的。与这些兄弟,日夜相处到今年已经十年了。可以说这西京大营的老兵,老臣闭着眼睛都能喊出他们的名字。正是因为如此,老臣不想这些曾经日夜相处的兄弟,因为胡乱指挥而无辜埋骨他乡。” “王爷,其实您的初衷是没有错的。在朝廷大军赶到之前,党项叛军必须将其封在宁夏府境内。一旦让其成为流寇,对整个西北都危害是极大的。尤其是陇右各大马场,如今存栏的战马总数在十余万匹。若是让其流窜到陇右腹地,夺取这些战马,那么对朝廷危害就太大了。” “到时候,朝廷在想要剿灭其,耗费的钱粮恐怕更是朝廷眼下难以担负的。可出兵容易,但是王爷将呢?按照朝廷定制,在朝廷委任的主将未赶到之前,应该由陇右节度使负责战事。可陇右的那位李节度才能,老臣还是清楚知道的。眼高手低,也就有些说大话的本事罢了。” “至于真实的能力,若说一将无能累死三军,那都是高看他了。调任陇右节度使之后,更是将心思都放在捞钱上,让他去指挥,恐怕这两万大军都未必能坚持到您这个制置大使赶到,搞不好就被他给折腾光了。王爷,我不可能拿着两万弟兄的命,去交给一个无能的人浪费。” “俗话说,兵为将之胆、将为兵之魂。战场上决定生死的事情,是容不得半点纰漏的。士兵们能不能跟着一个可靠的,让他们可以信任的人上战场,是关系到军心士气的头等大事。西京大营这五万精兵,是朝廷在西北的定海神针。皇上将他们交给老臣,是对老臣绝对信任。” “老臣既然身负圣恩,又岂能将这五万大军,交给一辈子都没有上过战场的蠢人去指挥?那位烂泥扶不上墙,一手好牌都能打得稀烂的李节度。老臣更是万万不敢,将那两万大军交给他去任意挥霍和浪费的。老臣不会轻易去冒险,而朝廷更是浪费不起这么多的精兵。” “老臣若是身子好一点,倒是可以带兵出征。就算不能一举奠定胜负剿灭叛军,可在朝廷任命的主将赶到之前,据城死守还是可以的。可您看我这个身子骨,现在连马都骑不了了,怎么还可能带着他们出征?老臣之所以按兵不动,也是一个无爱的选择。” 第六百零九章 让他自己挑选 听罢这位应城伯的解释,黄琼看着说完这番话之后,几乎是耗尽了全身力气的老伯爵,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处罚他,还是该奖励他。如果事情真的像是他说的那样,这位老伯爵明知道后果极有可能极为严重,还是选择了按兵不动,到可以说是一心为国。 陇右的那位李节度使,为人黄琼并不是很了解。但他从当初选将时,那位枢密使心虚的眼神之中,可以看得出恐怕是不能托付大任之人。如此这样,这位老伯爵的担心,并不是无的放矢。想到这里,黄琼沉声道:“老伯爵,难道西京大营就没有其他将领可以代替吗?” 对于黄琼的这个疑问,欧阳杰苦笑摇头道:“西京诸留守衙门,本就是为了西北设置的。别看这里设置了四部,枢密院、殿前司,品级与京城一样。可因为实权有限,所以被朝中官员一向视为养老院,那些官员但凡有点人脉的都不愿意来,如今各衙门都是残缺不全。” “礼部,就一个尚书领着两个主事,外加几个员外郎,就连侍郎都没有配备一个。兵部与工部,都是一个尚书、一个侍郎,外加两个主事,领着一群五六十岁升不上去员外郎,连个郎中都没有。至于户部倒是配备齐全,可都是在京中郁郁不得志的人,被打发到这里养老。” “枢密院就枢密使一个,连个副使都没有。至于老臣这个殿前司,人员倒是西京诸衙门之中最为齐全的一个。可马步军两个都指挥使,马军都指挥使蓝田男常远,跟着陕西的刘节度去了延安府坐镇。他不跟着去协调坐镇,单靠刘节度恐怕很难指挥得动,西京大营这些军马。” “如今老臣又病成了这个样子,实在难以处理军中事务。步军都指挥使清江伯马良佐,要代替老臣处理日常事务。况且马良佐虽说是伯爵,任西京留守殿前司步军都指挥使,却是一样未曾上过战场。而且为人性子刻板,处理日常军务倒是可以,但让他统军作战却难为他了。” “至于三营的都指挥使,品级都在那位李节度之下。到了陇右,也是一样要归他指挥的。王爷,非是老臣拒不发兵,实在是军中无将,这个兵发不得的。不过,这两万大军老臣已经挑选完毕,都是三营挑出来的精锐。只要朝廷任命的主将到了,随时便可以出征。” 说罢,这位应城伯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想要站起身来,却几次都未能如愿。见到此景,黄琼急忙几步上前,将其重新扶到椅子上。沉默了一下后才道:“老伯爵苦心为国,本王知晓了。放心,本王没有怪罪老伯爵,更不会因此追究老伯爵的责任。老伯爵安心养病即可。” 只是这位应城伯,在听到黄琼这番话之后,却是轻微的摇了摇头道:“王爷,在去年郑州平叛时候的表现,老臣早已经从同僚口中知晓。王爷能够知人善用,在用人上敢于放手,将军务交给有能力的人去负责,这一点老臣很是欣慰。将这两万大军交给王爷,老臣无比放心。” “不过贺元锋此人勇猛有余,战略却非长处。上了战场,眼皮子还略微有些浅。而且此人是骑兵出身,擅长使用马军作战,对步军性子方面还有些陌生。最关键的是性子有些急躁,虽说擅长使用骑兵偷袭作战,可细节之处却往往差强人意。老臣最担心的便是,他急于求成。” “拓跋继迁此人,老臣曾经见过几次,绝对堪称一时枭雄。而且为人又极其阴险,观其在宁夏叛乱之中作为,这个人在用兵时,很善于使用伏击作战。贺元锋这个性格,恐怕未必会是他的对手。所以王爷此去陇右,一定要把握好大局,切不可让其轻敌冒进,否则将误大事。” 贺元锋是西京大营出来的,老伯爵统带了西京大营近十年。作为老上司,对他的优缺点可谓是了如指掌。虽说不是很清楚贺元锋,真正的优缺点。但作为贺元锋多年的顶头上司,老伯爵的这番话,黄琼认为绝对不会是无的放矢。应城伯这番话说罢,黄琼心思多少有点沉重。 对于这位老伯爵即便劝谏,但也分析很透彻的话,黄琼很是表情凝重的点了点头道:“老伯爵请放心,你的这番老成谋国之言本王记住了。老伯爵,西京大营您带了近十年。军中将领能力与否,想必您也了如指掌。您能否给本王推荐几名将领,以弥补贺元锋的不足。” 只是在听到黄琼这番话后,这位应城伯却是长久一言不发。良久才道:“王爷,贺元锋非心胸狭窄之人。眼皮子虽说有点浅,可也不是半点不容人的人。对自己的能力上弱点,他还是清楚知道的。他也西京大营调出去的人,这个人选还是让他自己挑选,更为恰当一些。 看着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说罢这番话之后,再也没有力气说话欧阳杰。黄琼微微点了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更没有再追问什么。只是慢慢的走出了殿前司衙门这间宽敞的会客厅,对着等候在门外的几个欧阳杰的亲兵点头,让他们赶快进去服侍欧阳杰。 又吩咐范剑,让李大夫为欧阳杰把脉。自己则在偏厅找到正在与西京殿前司,步军都指挥使马良佐办理交接的贺元锋,让他接手西京大营挑选出来的这两万精兵之后,在西京大营挑选一名将领作为他的副手。今儿做好一切的准备,大军明儿一早便出发赶往庆阳府。 自己则在外面一直等着节度副使陪同之下,赶往早就给他准备的钦差行辕休息。只是就在黄琼离开殿前司衙门,正准备翻身上马离开的时候。欧阳杰一个亲兵,却是急匆匆的赶了过来。恭恭敬敬的交给黄琼,一个盒子外加一大卷图。说是欧阳杰,再三叮嘱交给英王殿下的。 很是珍重的接过这个盒子与图,黄琼沉吟了一下之后,对那个亲兵道:“你回去与老爵爷说,他的心思本王清楚了。告诉老爵爷,天塌不管、安心养病,也不要胡思乱想,今后朝廷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借鉴他这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待本王从陇右归来,在与老伯爵把酒话谈。” 说罢,翻身上马后,黄琼又回头凝视了这座规制不大,但却很庄严的殿前司衙门良久。却是直到离去,也一句话都没有说。其实原本今晚,黄琼本就打算歇息在殿前司衙门,以便明儿一早便与大军一同出发。可自己之前并未想到,那位老伯爵病的如此之重。 自己一行这么多人,住进殿前司衙门,恐怕会打搅老将军养病。所以才决定,还是回官府给自己安排行辕休息。临出发之前调兵遣将一事,让贺元锋这种专业人事去做更恰当一些。自己的确在郑州一战积累了一些经验,可对于这种军务上的事情,远还不到得心应手地步。 专业的事情,还是让更专业的人去做更好。制置大使虽说统帅文武,但正像是老伯爷说的那样,是站在全局上的把握。并不代表着自己,可以随意去干涉任何一方的具体事务。军务上的事情,自己根本就是一知半解。就不要在那里去充什么专家,到处去随意插手了。 回到节度使衙门,自己的行辕之后,黄琼草草用过膳,便打开了老伯爷交给自己那个木盒,看到里面有一本折子。见到这本折子,黄琼急忙打开仔细的看了起来。这本折子上,就宁夏府山川地理,以及一些民风民俗写得极其详细。甚至详细到那里有水,那里缺水都写了出来。 在折子上,老伯爵还根据自己镇守西北多年,对党项人的了解,以及对拓跋继迁的一些情况,对此次平叛提供了一些建议。关于这方面意见,虽说写的不多,但也将自己真实意图完全写了出来。而老伯爵核心意见就一个,那就是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绝对不可轻敌冒进。 老伯爵认为,英王在陕西路与宁夏府交界的陕北地区,布置下重兵是绝对正确的。相对于眼下贫瘠,又因为去年以及今年上半年大旱,伤了元气的陇右路来说。更容易获得一些补给的陕西路,极有可能成为叛军就食的主要目的地。而且宁夏府本就粮草只能部分自给。 去年陇右大旱,宁夏府又是重灾区。虽说朝廷为了赈济灾情,调运了大批粮食进入宁夏府。而且作为定远州后方,宁夏府也囤积了部分边军粮草。但是这些粮草,却根本不足以长期维持,目前数量已经达到了十几万的叛军。他断言,最多再有半个月,叛军恐怕便要断粮。 而且大军进剿,叛军势必不会坐等挨打。对于眼下的叛军来说,粮食明显比马匹更成为燃眉之急的事情。还有点余粮的陕西路,极有可能会成为叛军下一步攻略的目标。调动大军配合地方卫军,在陕西与陇右交界处布放,在以主力步步紧逼,逼迫叛军为了粮食与官军决战。 虽说双方兵力对比悬殊,但以西京大营长期训练的精锐,对付十几万缺乏训练的叛军,自然可以一鼓作气。不过需要两点注意的是,一个是北辽境内也有部分党项人部落。拓跋继迁在对汉人不信任的情况之下,为了增强实力极有可能会派人引诱,北辽境内那些党项人投效。 北辽境内的党项人与大齐境内,几乎已经彻底转变为半农耕半游牧的党项人不同,还保留着游牧的风俗。北辽的这些党项人,相对于已经汉化很严重的灵州党项诸部,民风更为彪悍,骑射的功夫也更为优秀。而宁夏府与北辽山水相连,阻隔的只有一道黄河与贺兰山。 虽有定远州数千边军阻拦,但如此大的地域,眼下腹背受敌的定远州边军,未必能挡得住。一旦这些人归顺拓跋继迁,其实力会有大幅度的增长,甚至可以说是如虎添翼。他希望作为全权负责,此次平叛事宜制置大使的英王,一定对这一点要多加注意,千万不能麻痹大意。 第六百一十章 诱人的肥肉 其二,就是希望英王一定要约束贺元锋,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之下,切记不要分兵。从拓跋继迁与陇右卫军几战之中可以看出,此人极为擅长利用地形设置伏兵。先有意识的引诱卫军分兵,削弱来进剿官军实力。再将卫军引诱到设伏地域之后,利用伏兵两翼包抄。 同时派遣轻骑断其后路,再逐一击破的战术。陇右的卫军,虽说战斗力在那位李节度上任之后,下滑的相当厉害。但早年之间,也曾参与青海吐蕃诸部作战,更曾经不止一次与回纥人作战过。战斗力,还远不似内地卫军糜烂的那么彻底,多少还是有一战实力的。 拓跋继迁的部下,虽说看起来人多势众,可大多数也不过是连军器都没有的乌合之众。其中真正有战斗力的,不过以平夏部为核心的两三万而已。其他部众,别说被裹挟进去,并不真心实意与他一同造反的汉人。便是其余党项诸部,不经一定时日的理顺,也难当大任。 部族军最大的弱点,就是只听自己族长的。匆忙捏合起来的,各部族集结起来的军队,除非形成部族联盟,否则很难形成统一的指挥。眼下宁夏府党项各部,虽说表面上已经归顺此人,但只是匆忙整合起来军队,根本就无法一条心。尤其是此人实力,并未超出其他各部。 但此人能以这群乌合之众,连续击败进剿的卫军。除了那位李节度瞎指挥,以及近年来陇右地方卫军,战斗力下滑明显,甚至是军心不稳。一旦中伏,短时间之内便崩溃,这两个原因之外。也与其连续成功使用这个战术,打的卫军防不胜防,有很大的关系。 虽说开国以来,朝廷对党项人饲养马匹限制很厉害。但毕竟党项人是游牧民族出身,虽说眼下汉化的厉害。可祖先的一些习惯,也没有完全丢掉,只要有可能家家户户,都还是要养上一匹马到两匹马的。宁夏府党项诸部,多的有千余匹马,就算少的也有四五百余匹。 尽管拓跋继迁没有能够将自己叛军,全部武装成骑兵。但却依靠从党项诸部筹集的马匹,以及从汉人手中强征的马匹,其十余万叛军之中,倒是也有三万多的骑兵。当然大部分的马匹,都还需要训练的。可也大大的增强了叛军的机动性,使其可以利用地形机动设伏。 可以看得出,这道折子欧阳杰耗费了许多的心血。从拓跋继迁在作战时使用的战术,到所部的兵力大致构成,甚至包括其内部的分歧,写的都很清楚。甚至比朝廷了解的,还要清晰的多。这道折子,可以说基本上给此次平叛,至少在战术上,提供了相当大的帮助。 至于战略上,这位欧阳伯爵的想法与黄琼并无两样。那就是外部步步紧逼,内部分化瓦解。先孤立叛军之中的党项人,在孤立党项人中的平夏部。这位欧阳爵爷还直接提出,眼下朝廷对党项人的有些东西,已经到了该改改的时候了。党项人的那七大恨,虽说有些打朝廷的脸。 但在某些事情,说的并没有错。他是武官,又是勋贵世家,按照定制不能插手朝中政务的。即便因为你镇守西北日久,而明知道有些东西,随着时日的变迁,已经是相当的不适合,却依旧无法提出来。一旦提出来,很容易被京城那些文官大老爷,扣上以武干涉朝政的帽子。 在他看来,英王是此次权知二路制置大使,又是秉政亲王,这些东西是有权改变的。如果朝廷能够实施一地的变通,改变其中的一些专门针对党项人很不公平的定制,对瓦解叛军则更加的有利。而在这一段话上,欧阳杰为了让黄琼重视,还特别重点用红笔圈了出来。 合上折子,将折子递给一旁的范剑与张迁后,黄琼感叹道:“这才叫做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才是真正老成谋国之言。若是早得到老爵爷之言,宁夏府又何曾到了如此不堪收拾的地步?只可惜,这位老爵爷病情如此之重,否则本王就冲这个折子,必定会与其秉烛夜谈。” 黄琼的话音落下,范剑与张迁在看完这本折子后,却是由范剑道:“王爷,欧阳老伯爵说的没有错。自从叛军开始急切进攻庆阳府之后,我便有些觉得叛军这步棋,走的有些出乎意料。去年虽说经过朝廷紧急调拨,再加上原有囤积数量,整个宁夏府存粮数量不过两万石。” “这些粮食,若是对一个县城自然是数量极大。可对于宁夏府十余万叛军,再加上数量更多叛军家眷来说,这些粮食可就是杯水车薪。而且据范家逃出来的属下汇报,那位宁夏知府虽说昏聩了一些,可性子却也是一个刚烈的人。在城破之前硬气了一把,还在粮仓放了把火。” “无论烧掉多少粮食,都只会让叛军粮食更加的匮乏。哪怕其在攻掠宁夏其他州县时,也得到一部分的粮食。但以陇右去年加上今年上半年灾情来看,恐怕也是杯水车薪。所以,剑一向认为,叛军更应该攻打的是多少还有些存粮的陕西,而不是并没有多少粮食的庆阳府。” “叛军如此做,除了是为了迷惑朝廷,给自己一定的整训时日之外。恐怕还是要分散朝廷的注意力,让西京大营的精兵主力都放在陇右,以便给自己能够进入陕西劫掠创造机会。因为他们很清楚,只要西京大营这五万军马在,他们想要进入陕西劫掠,极有可能会损兵折将。” “陕西与陇右不同,这里不仅有本朝的西京。太祖皇帝的陵寝,也就在陕西这里。相对于陇右,朝廷更在意的是陕西。他们之所以攻打庆阳府,就是为了将西京大营的精锐调走。就算不能全部调走,哪怕只调走一部分也行。那个拓跋继迁看起来,还未到丧失理智的地步。” 对于范剑的分析,黄琼却是微微摇了摇头道:“谁告诉你庆阳府没有粮食?庆阳府官仓里面,不仅有本王上半年,从陕西专门调入的五万石粮食。便是庆阳府内,还有一位大地主,去年的存粮足足在五十万石。今年虽说未必有这么多,可二三十万石的存粮,肯定还是有的。” “拓跋继迁此时攻打庆阳府甚急,恐怕心思就在那位老兄手中,那几十万石粮食上。在陇右地方卫军几次大败之后,庆阳府的卫军不过两千溃军。拓跋继迁攻打庆阳府,除了要剪除朝廷剿灭他的前进基地,切断朝廷与陇右腹地之间的联系之外,目的就是那几十万石粮食。” “只不过,他之前没有想到,他对庆阳的进攻却碰到了硬骨头。从出兵攻打庆阳府,到现在已经一个月过去了,却至今未能攻下庆阳府。本王还没有想到,糜烂到如此地步的卫军之中,居然会出现如此人才。能将新败的溃军收拢起来,依托庆阳城守了这么长的时日。” 以范剑依靠范家情报网,对陇右形势的了解,黄琼说的这位地主,他自然立马便猜到是谁:“您说的是庆城郡王府?这倒是极有可能。不过王爷,剑却听说这个家伙,去年为了利用去年的旱灾发财,将手中的存粮卖了大半。如今他手中的存粮,恐怕未必真的有那么多。” 对于范剑的话,黄琼却是摇了摇头:“庆阳府究竟有多少存粮,这对于大局来说无关重要。但这个拓跋继迁这一步棋,走的却是很准。庆阳府位置极其重要,无论拓跋继迁的目的是什么,但他对庆阳府下手,却是正好打在了我们的软肋上,庆阳府是我们必须要救援的。” “一旦庆阳府丢失,不仅是城内的存粮,还有陇右与内地联系的被切断,陇右就成了孤军。丢了庆阳府,去岁遭受到大旱,粮草全靠内地供应的陇右,根本就守不住。而陇右绝对不能丢,那里的十几万匹战马,也绝对不能落到叛军手中。否则,我们在围剿他们时困难更大。” “更何况,哪怕那位庆阳郡王手中的粮食,只剩下去年的三成。可十几万石粮食,对于拓跋继迁来说,依然是一大块很诱人的肥肉。庆阳府位于陇右与内地之间交通要道。也是河西走廊诸商队,来往西域所必经之路,那里出了有粮食之外,可还有堆积如山的其他物资。” “都说千里求官只为财,那些族长与头人,冒着抄家灭族的风险跟着他造反。想必,都不是甘愿奉献的,不为了发大财,这些人不愁吃穿,又何苦跟着他造反?便是他拓跋继迁所谓的恢复先祖荣耀,也不过是为权势罢了。庆阳府的那些东西,在某些人眼中可比粮食好多了。” “本王早在京城的时候,便听说这个庆阳府因为来往商队极多,而形成特有的繁华,被人称作陇右小京兆。拓跋继迁盯上那里,恐怕未必单纯就是为了粮食。别忘了,眼下说话便要入秋,他得囤积过冬物资。这西北冬天来的,比作为京师的洛阳城可要早的多,也要冷的多。” “如果在遇到去年那样的酷寒,他不做好充足的准备,怎么度过冬天?到时候,便是朝廷什么都不做,只要将其围困在宁夏府境内,便是冻也把他东垮了。所以,他现在急于整训军队,不仅要面对朝廷的围剿,更多的还要为今后打出宁夏府,为过冬做好准备。” “现在想想,能让他在朝廷最松懈的时候,放弃攻掠其他地方。恐怕除了陇右被去年大旱,弄的赤地千里,除了陇右各个群牧监的马匹之外,整个陇右已经抢无可抢。以及顾忌朝廷在西京的那五万军马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们内部现在看,也不是铁板一块。” “也是,他平日里通过联姻,与党项诸部联系紧密。可在这个时候,大家既然已经造反了,都凑到一起了,那就得有一个带头的。平日里面大家称兄道弟没有问题,可大家都是一样的头人、族长,你在朝廷的官还没有我大。凭啥我就得听你的?我的族人就得听从你的命令?” 第六百一十一章 用人不疑 说到这里,黄琼微微沉吟了一下,转过头看着范剑,一脸严肃道“内部不捋顺了,便是占了宁夏府,他也扛不住朝廷大军进剿。恐怕这才是他一方面全力强攻庆阳府,主力却是龟缩在宁夏府境内,更多还是要调整内部、清除异己。此人,还算是冷静的,没有轻易冲昏头脑。” “现在看,他派到庆阳府那些人,搞不好就是被他用囤积在庆阳府物资引诱过去,中了他借刀杀人的计策。借着朝廷的刀,为他清楚异己,此人当真是好算盘。应城伯派出的那几千援军,究竟能不能解围,恐怕就连他自己都无法保证。范兄,本王现在需要范家的协助。” “本王知道范家的商铺遍及陇右,即便是现在宁夏,恐怕也只有你们范家商铺还在营业。拓跋继迁与安那些游牧民族不同,虽说张嘴闭嘴要恢复所谓党项人的荣誉,但根本掩饰不住他汉化程度。拓跋继迁知道,要在这个时候维持他的队伍,单纯靠烧杀抢掠是不行的。” “所以,他不会在这个时候,将某些事情做的太绝。更何况,别看他现在拥兵十几万。可本王知道,他要想动你们范家,恐怕至少心中得掂量、掂量。你们范家家大业大,商队与商铺几乎遍及整个西北。所以范家的商铺,他更不会动的。说句不好听的话,他甚至不敢动。” “尤其在这个时候他也需要,甚至离不开你们范家帮助的情况之下,他更没有那个胆子,去得罪你们范家。都说成大事者,都是能忍的人。从此人的经历来看,此人绝对是一个能忍的人,否则也不会在其族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的,将声势壮大到如此的地步。” “本王很清楚,在其真正能沟席卷西北之前,他不会或是压根就不敢动你们范家。因为现在的陇右,不是当年前唐时候的陇右。打仗打的便是钱粮,哪怕是一群流寇。俗话说无粮不聚兵,如果得罪了范家,他搞不好什么都得不到。此人也算是一时枭雄,不会做出如此蠢事。” “这个时候,拓跋继迁有所求的,无非是两点。第一,需要消息灵通的范家,提供朝廷动向。第二,需要范家帮着向宁夏府偷运粮食,还有用于打造军器的铁。所以本王希望,范兄能约束住这些商铺,配合朝廷对叛军围堵。不让一粒粮食流入陇右,不让一斤铁运进宁夏府。” “本王知道,虽说眼下宁夏府已经被叛军控制,朝廷已经下了严格禁令,不许粮食与铁进入宁夏。但范家依旧有能力,将大批粮食和铁运进宁夏府。所以,本王希望范兄这个少东家,能够出面约束范家的店铺。本王不希望,范家为了那么一点蝇头小利,让朝廷让本王失望。” “当然,范家能够为朝廷提供一些叛军的消息,本王也会相当感谢。只要范家为陇右平叛,提供足够的帮助。请范兄放心,待陇右平叛结束之后,本王也会相应为范家提供一些补偿,绝对不会让范家白白的付出。范兄,究竟该何去何从,还希望范家尽快的下决心。” 黄琼的话,让范剑愣住了。范家在西北的商铺,正像黄琼说的那样。自拓跋继迁发起叛乱之后,在拓跋继迁重金收买之下,虽说没有向陇右出售打造军器的铁,这一点是朝廷的底线,范家还是很小心的尽量不去触碰。但却向控制宁夏府的叛军,出售了不少的粮食。 尽管因为眼下的旱灾,范家在西北的诸商铺,本身存粮就不多,能够出售的粮食有限。可以出售的粮食数量不多,但也足有万余石。也正是范家出售这万余粮食,让叛军足以支撑到那个拓跋继迁,至少将自己内部稍微捋顺。没有这万余石粮食,拓跋继迁早就坐不住了。 只是范家在商铺上的事情,范剑根本就管不了,更不可能得约束的住。眼下就坐镇在长安,掌管范家西北生意的那位长老,根本就不会待见他,更不会理会他。若是他兄长在,他还说的上话。可眼下兄长,还远在襄阳的家中,可谓是鞭长莫及。自己出面,估计就没有人搭理。 而且就他所知,党项人给的价格也真的丰厚。是陇右旱灾期间,平均粮价格的十倍。高粱、粟米,一石达到了三十贯钱。精制白面,甚至达到了百余贯钱。就藩宁夏府的那位宗室,苦心聚敛的大量钱财,再加上搜刮宁夏府汉民的财富,让那个拓跋继迁腰粗的很,出手很大方。 仅仅那万余石粮食,便带来了近百万贯的收入。极其丰厚的利润让那个长老,也就是自己的堂叔,着实已经收钱收红了眼。自己这个在家族之中,因为即不习武,又不学习经商。所以除了父母与祖父之外,其余长老并不是很被待见的次子,根本就说服不了那个长老。 看着范剑有些尴尬的样子,以黄琼对这个家伙的了解,又如何不知道他尴尬的原因是什么。只是微微沉思了一下后,黄琼随即语气坚定的道:“如果范兄实在为难的话,那么这个事情,本王让南镇抚司的人去解决。只是到时候,事情恐怕就控制不住了,甚至还要连累到范家。” “本王绝对不会允许,本王带着官军上战场的时候。面对的是被自己不肖商人,私下违反朝廷禁令私下里面资敌,喂养得膘肥体壮的叛军。记住,你们范家从叛军手中,每挣得一文钱上面都是鲜血。难道这个钱,你们范家有些人就挣得那么心安理得?” 黄琼说这番话时,语气之中尽管不多,但略带的一丝冷意,让范剑不由得缩了一下脖子。想到这位英王出手的后果,范剑犹豫了一下之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既然王爷提出了要求,又涉及到范家不肖子孙,剑还是努力一下为好。就算努力不成,也要尝试一下不是?” 看着范剑言不由衷的样子,黄琼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但面对着这个家伙,黄琼最终还是没有发火。只是摆了摆手,示意范剑可以离开了。尽管范剑表示了自己可以去尝试,可黄琼却知道,这个家伙在家族之中,并不太受待见。对他重视的,恐怕也只有知道他能力的父兄。 而并不知道他隐藏真实能力的其他人,甚至压根就没有将他这位,他们眼中不学无术的二少爷,放在眼里面。范剑此去,极有可能是徒劳无功。只是范家做出的这件事情,自己又究竟该如何解决,却又是一件头疼的事情。黄琼并不想,真的因为这件事而毁了范家。 这不单单是因为范家,而是黄琼知道无商不富的道理。范家看似只是一个点,但他辐射的却是一个很大的面,动范家牵扯实在太大。更何况,自己在对付桂林郡王府时候,范家还是一枚很重要的棋子。动了范家,也会伤及到自身。不仅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甚至可能更多。 但范家这明显是在资敌,也绝对不能在继续纵容下去。不切断叛军的粮食来源,此次平叛将会更加的困难。只是此事究竟该如何处理,这也成了黄琼最为头疼的事情。哪怕他相信,这种事情不是范家家主做出来的决定,而是个别掌事之人见钱眼红,私下里面做出的决定。 联想到去年自己出宫之后,几乎连续半年的风波。黄琼脸上,却是淡淡的带着笑意。看来范家,现在也不是很太平。也罢,如果范剑真的徒劳无功,若是到了那个地步,自己出手帮着他那位兄长,清理一下范家内部也是可以的。否则他们范家的某些人,真以为无人制约了。 而在范剑离开之后,一直沉默的张迁,却是突然开口道:“王爷,其实也不必过于逼迫范兄。迁以为范家的这个生意,不仅要做下去,甚至朝廷还要帮着他们做。王爷,您刚到长安。而长安离着庆阳府还很远。就算西京大营明儿便能出动,可要到达陇右也需要时日。” “在朝廷官军抵达庆阳府之前,范家暗中提供的粮食,可以稳住叛军。至少在官军抵达之前,控制他们不会为了解决粮食危机窜入陇右。不过这个粮食卖多少,却不能掌握在范家手中。这个粮食的交付量,要控制在您手中。既要稳住叛军,但也绝对不能让叛军手中有存粮。” 张迁的这个主意,黄琼仔细琢磨了良久之后,最终缓缓的点了点头:“你这是怕把宁夏府的百姓饿死太多,等你最终上任之后,属下无民所治吧。不过你这也是为民着想,也是一件好事。这件事情本王就不插手了,由你全权负责。一会你去与范剑好好谈谈你的这个想法。” 黄琼的话音落下,虽说对黄琼如此快的便接受了自己的提议,多少有些意外。但张迁没有再说什么,站起身来向着黄琼行了一个礼后转身离开了。只是在他离去之前,身后却是传来黄琼淡淡的声音道:“本王果然没有看错人,你的手段和能力都是一顶一的。” “只要将心用到正地方,你是一个实打实的能员干吏,将来拜相也未尝不是没有机会。本王不要你效忠本王,本王要的只是你将心思放到,于国于民都用得到的正地方上去,不要再插手到你原本不该插手的事情去。常言说国难思良将,如今国事日颓,本王正急需助手。” “本王希望你能成为本王的得力臂膀,而不是本王的奴才。本王要的是千里马,不要只会唯唯诺诺的奴才。张迁,本王真的希望做好你自己。拿出全挂子的本事,把宁夏府这个烂摊子收拾好。这一点对别人也许很难,但本王却知道以你的能力,这件事并非是什么难事。” “今后,像你今儿说的这个事情,你可以完全自己做主,只要事后只会本王一声便可。你我过往虽说是对手,但本王对你张迁的能力,还是信任的。今后只要你觉得对的,便大可放手去做。本王做事,一向是用人不疑。本王只希望你,不要辜负这宁夏府百姓的厚望便可。” 第六百一十二章 心情烦躁 说到这里,黄琼又顿了一顿后道:“明儿大军便要赶往庆阳府,你到庆阳府之后,什么都不要去管。只要做好两件事,一是代表朝廷,安抚从宁夏府逃出来的难民。调查一下他们的现状,如果有需要朝廷与本王赈济的,需要多少钱粮,直接写一个条陈交给本王便是。” “长安这里,你就不要管了,本王会交待西京户部以及陕西路安抚司。你只需要安抚好庆阳府的难民便可。庆阳府是整个陇右通往陕西路,乃至整个朝廷腹地的咽喉所在。那里的难民,只会远超过长安,而绝对不会比长安城少的。到了庆阳,本王会协调庆阳府协助你的。” “其二,欧阳杰的折子你也看到了。朝廷对党项人的策略,的确有很多不妥之处。眼下情况,已经与开国之初大不相同,有些不合时宜的地方,该改的要改了。你到庆阳之后,好好调查一下,根据这一点要拿出一个条陈来。那里需要调整,那里需要改进,都要详细一些。” “至于其他的,你什么都不要去想。一切有本王给你撑腰,只要你一心为朝廷,就算把天捅了一个窟窿,也有本王给你兜着。祖制不是一成不变的借口,更不能成为寻归守旧,不思进取的理由。还是那句话,放心大胆去做,你认为需要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要有任何的顾忌。” 听到黄琼这番话之中,异常诚恳的语气。张迁表面上看很是平静,其实心底里面却是百转千折。想到自己自进士及第开始,为了家族也为了自己,便一直跟随随废太子,从来都没有二心过。自己还有自己家族,为他做了不知道多少见不得人事情,捞了多少不义之财? 甚至差一点,还搭上了整个家族命运。自己到任京兆尹之后,为了给废太子敛财可谓是刮底三尺,弄的是京城民心沸腾。敛的大部分钱财,不是进了太子那些心腹兜里面,就是尽数交给废太子。太子的那些嫡系心腹,私苑里面的那些男宠,那个不是自己挨着骂名在养着? 可那位废太子,却是一直都认为这是自己应该做的事情。自己作为他的铁杆嫡系,从未听他说过一句这样放手施为,他在后面为自己撑腰一类的话。更从来没有听他说起过,用人不疑的话。反倒是在自己的京兆府衙门,遍布他的心腹用来监视自己,不仅掣肘而且事事插手。 经常都会搞得自己很被动。自己一直都没有说,可不代表自己就真的不知道,自己衙门里面那些人的真实背景。自己刮底三尺,在京城落得一个满身骂名,他却用自己聚敛的钱财、他养心腹,养那些男宠,甚至是挥霍倒也罢了。可他用自己满身骂名,去替别人捞取政绩。 他到底将自己当做什么人了,只是专门为他捞钱的?难道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名声为了他,被搞得别说封阁拜相了,就连进入三省六部都不太容易了。太子究竟养了多少人,自己不知道。可济南知府陈文亮的年年吏部考核,以及京查都是甲上是怎么来的,自己还是清楚的。 陈文亮那个清廉刚直的名声,是用自己一身骂名,甚至可以说身败名裂换来的。如果他无法登基,别说自己了,就连家族能不能保住都两回事。自己鞍前马后,为他背了那么多的骂名,可换来的是什么?一出了事情,第一时间便将他自己撇清,生怕在与张家有一丝牵挂。 自己那么为他卖命,他在皇帝面前非但没有为自己求情,反倒是还落井下石。当初他但凡为自己说一句,自己也不会被一贬三千里。但凡他能够为家族说一句,父亲也不至于自己出事之后郁郁寡欢,更不会那么仓皇的,连夜便搬离京城。回到家乡之后,更是缠绵病榻至今。 甚至为了杀人灭口,还派出刺客千里迢迢跟着自己去了永州。若不是自己命大,恐怕脑袋搬家了还不知道。想起当初跟随废太子的遭遇,在回味英王的这番话。心思百转的张迁,在长长的一声叹息之中,沉重的点了点头。只是说了一句,绝不辜负英王厚望,便离开了。 张迁离开后,黄琼有些疲惫的捏了捏自己的鼻梁。连日以来的星夜兼程,即便身体极好,年纪也很年轻,依旧让他疲惫不堪。但尽管异常疲惫,黄琼却知道自己还不到休息时。回到书案后,略微凝神思考了片刻,黄琼提起笔之后几乎没有停笔,连续写了几分密折和手谕。 密折是给老爷子的,在密折上黄琼详细讲述了欧阳杰身体情况。希望老爷子,能够抓紧时间挑选一个合适的人才,前来接替欧阳杰,以便做好应对最坏局面的准备。同时,黄琼也说明了大军明儿便要出发,全军出动向庆阳府进发。自己也将亲自赶往庆阳府督战。 至于几道手谕,分别是给现在正在汉中,筹集粮草的郑道远,以及正在殿前司办理交接贺元锋。以及赶往延安府坐镇的陕西节度使刘路的。在手谕上,黄琼让郑道远立即赶回长安,坐镇长安协调调运粮草事宜。他这个粮道同知,不是宁夏知府,也不是给陇右擦屁股的。 给刘路手谕,则是要求他要严密守住封锁线,绝不能让叛军一兵一卒流窜进入陕西路。至于是否最终需要他从陕北进兵,让他听自己的命令。在接到自己命令之前,就算陇右这边天塌,都不用他管,哪怕就是出陇右这两万大军全军覆灭,他那里也不许一兵一卒进入宁夏府。 只要封锁住陕北到宁夏府,他这个陕西节度使,就是大功一件。若是轻敌冒进、违令进军,便是胜了也有罪。另外两道手谕,一道是给西京户部尚书,让他这段时日全力协助郑道远,协调粮草事务。一道是给陕西路安抚使的,让他查一查在陕西的宁夏难民数量有多少。 当然,黄琼没有忘记写一封家信。告诉司徒唤霜诸女,自己已经到了长安城,明儿就要与大军赶往庆阳府。只是怕诸女为自己担心,又是担心怀着身孕的段锦因为担心,而动了胎气的黄琼却并未告知她们,眼下庆阳府正在遭遇到叛军围攻,到庆阳府基本上就等于到前线了。 将密折与几道手谕、家信发出去之后,黄琼才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来,走到这间临时作为自己书房的会客厅门口,看着已经有些黑下来天色,却是感觉到有些心情烦躁。尽管他不断转着手上那串念珠,可即便是念珠上,不时传来的阵阵凉意,都未能他烦躁的心平静下来。 也许责任越大,带来心理压力也就越大。哪怕已经经过大半年理政的锻炼,黄琼一直自认自己心态已经磨练的很好,已经成熟起来。但黄琼此时心却很难平静下来。此次陇右平叛,尽管一直在告诫自己要沉着。但黄琼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做不到郑州平叛时那样的洒脱。 此次陇右平叛,自己要面对形势,与去年郑州平叛压根就两码事。去年那是兄弟阋墙,说是平叛,其实只是在虎牢关打了一仗罢了。胜,没有什么可炫耀的。就算败了,也影响不到天下大局。骁骑营败了,京城还有其他三大营。就景王部下那些乌合之众,是进不了京城的。 可此次陇右平叛,却是事关天下大局,自己却是只能胜而绝对不能败。自己在接下这个二路制置大使的差事,实际上就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自己一旦败了,自己身败名裂倒是无所谓。但此一战,不仅关系到数万大军的性命,西北得失却更是事关这大齐朝天下的稳定。 哪怕自己明知道,拓跋继迁就算打赢了,也没有席卷天下的本钱,最多割据西北一隅而已。无论是陇右,哪怕是陕西路,财力人力物力,都不足以支撑他夺取天下。但一旦战败引发的连锁反应,自己却不能不考虑。而若是跟随出征的,这两万大军真的战败,陇右必将不保。 而陇右丢失,大齐朝将会失去天下最大,也是最好的战马产地。曾经多次大败北辽、回纥、吐蕃骑兵,堪称天下精锐之首的大齐骑兵,将会陷入难以为继的地步,再也无力与北辽抗衡。搞不好与那个本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朝代一样,面对游牧民族的进攻,只能处处防御。 今后,也只能据长城一线死守,而半步都无法在踏入草原。甚至在西京大营失去过半兵力之后,就连陕西路都要受到威胁。拓跋继迁一旦控制了陕北高原,然后顺势南下长安势必受到威胁。眼下虽说大齐朝已经迁都洛阳,但长安城依旧是大齐朝两京中的西京。 这里不仅仅有大明宫、大兴宫,太庙等,虽说始建于前唐,但本朝开国以来却一直在苦心维护,眼下依旧雄伟华丽的宫殿建筑群。有着与京城一样诸留守衙门,城中还居住着大批当年开国勋贵之后。这里更是所谓太祖皇帝的陵寝所在,可谓是整个大齐朝的根基命脉所在。 当年太祖皇帝初入长安的时候,雄踞定难五州的党项铁骑,就曾打到了长安近郊,差一点让当时的太祖皇帝辞都别走。太宗皇帝即便迁都,这里也没有彻底的放弃这座城池。长安城的城池,甚至比大齐朝如今的京师洛阳,还要坚固和高大,更有着洛阳城没有的大炮。 哪怕即便是京师不在长安了,可这里仍然是大齐朝经营西北的根基所在,依旧是大齐朝最重要的陪都。更是除了海路之外,当年自己外公苦心重新打通的丝绸之路,从大齐朝境内的出发点。这座同样居住了大量王公显贵的城市,即便不是都城所在,却依旧是繁华无比。 别说长安城丢了,就是长安城受到了威胁,都会引发天下震动,朝野不稳。最为关键的是,出征的西京大营是与京城四大营,并称的大齐朝两大精锐之师。一旦西京大营败了,那么引发后续影响更是不可逆的。西京大营都败了,这大齐朝剩下的四大营,还有什么可怕的? 第六百一十三章 没有退路 号称开国百余年来,从未打过败仗的西京大营与四大营,这十余万精兵都可以不放在眼里面。那么这个大齐朝,还有什么可让那些野心勃勃的家伙,有所畏惧的吗?某些眼下还隐藏在暗中野心勃勃家伙,一旦隐藏着野心再难以压制住,行事也再不会有忌讳。 所谓的牵一发而动全身,也正是这个道理。陇右战局,看起来只是局限于这天下的一隅,更是远离大齐朝的腹心地带。但陇右战局的成败,却是对全局的影响不是一般大。别的人不知道,恐怕自己那个假老丈人,搞不好就在暗中,一直在盯着陇右的战局,等着自己打败仗。 从接下里这个差事之后,黄琼就一直都很清楚。现在的陇右就是一个点,一个搞不好可以直接将这个王朝,推向深渊的撬点。因为黄琼在接下这个差事后,就隐隐感觉这次的叛乱不简单。与山西那场民变,给人的感觉总是觉得其中,有一定的若隐若现的联系。 无他,山西与陇右二路在地理位置上,呈犄角之势将对朝廷至关重要,可谓是攻其必救,一旦出现什么异常,绝对会举倾国之力的陕西路,怀抱在其中。尤其是陇右路,前唐国事衰退之后,吐蕃入寇大多都是从陇右攻入陕西的。回纥人也不止一次的,从陇右进入陕西。 山西与陕西路更是只隔了一道黄河,历史上虽说由山入陕,只有三个渡口。风陵渡、龙门渡、蒲津渡三个渡口,除了风陵渡需要攻打潼关,相对较为吃力之外。其中的龙门渡,只要渡过黄河,顺着黄河沿岸出不远,就是无险可守的关中平原。最关键的是,这里渡口的太过于狭窄,只有不到十余丈。近两三年的冬天,更是出现了结冰的情况,大军极其容易渡河。 只要拿下陕西路这边的韩城,那么随时便可以席卷整个关中平原。蒲津渡过了河之后,直到北洛水都是无险可守的平原。战国时吴起伐秦,就是走的这条路线。从龙门渡渡过黄河,以五万魏武卒,在阴晋击败了秦国五十万大军。使得秦国只能退守北洛水沿线,筑城死守。 由山西入陕西,虽说困难了一些,但不代表不可能。更何况,此次山西路爆发大规模民变的地区,就在三个渡口最集中的山西路南部地区。叛乱地区,甚至一度达到了紧邻风陵渡的平阳府。而此次陇右叛乱,所在地区更是如此巧合,就在与陕北山水相连的宁夏府。 而且发生的时间,又正是山西路叛军穷途末路的时候,这其中没有什么关联那真的有鬼了。此次叛乱,虽说给人一种精心策划的感觉,但黄琼却多少有种仓促的感觉。如果拓跋继迁真的准备那么充分,他绝对不会被逼到去范家购买粮食地步,更不会一个庆阳府都没有打下来。 虽说前段时日,降了一些雨。可眼下陇右的旱情,距离彻底缓解根本远着呢。他这个时候起事,粮食问题就是一个最让他头疼的问题。从这个家伙起事之后,宁愿拿出大笔的真金白银,向范家购买粮食,也要先整训军队这一点来看,他起事明显不是为了做流寇。 所谓恢复党项荣光,虽说是为了给自己打地盘找借口,但至少对于他来说是认真的。可他去偏偏在一个最不适合的时日起事,这就很不正常。整个陇右都缺粮,这个时候起事除了可以短时间,裹挟大量难民壮大自己声势之外,对于并不想做流寇的他来说,并不是好时机。 要知道,便是风调雨顺的年景,宁夏府尚且需要大量从外面购买粮食。眼下陇右旱情尚未彻底的缓解,他如果不能在短时日之内,找到大量的粮食来源,他的队伍聚的快,散的也一样不慢。无粮不聚兵这个道理,谁都知道。就算他要造反,也应该等到一两个月之后。 哪怕是陇右补种的部分秋粮下来,再起事情才勉强。拓跋继迁都已经忍了这么多年,那么他还差这一两个月的时日吗?现在一想,肯定是不差的。他的野心也并未暴露,便是南镇抚司,都没有能够查出来他的一些秘密活动。也就说,远还没有到不得不反的时候。 这个时候他提前,只能是背后有人在推动。甚至有转移朝廷视线,为山西叛军争取缓一口气的时日。黄琼这一路虽说星夜兼程,但并不意味着他没有在思考。实际上这一路过来,骑在马上黄琼脑袋一直都没有停止琢磨。但一路赶来琢磨出这个结果,让黄琼自己也有些吃惊。 一度黄琼曾经以为,自己得出的这个结论,是自己有些多疑。毕竟如果事情的发展,真的像是自己猜想的这样,那么背后这个幕后推手,本事不是一般的大,同时还需要巨大财力才可以。能让人拎着脑袋造反,不给足好处一般人,便是拓跋继迁那种枭雄,也要掂量、掂量。 但离长安越近,黄琼却感觉自己脑海之中,这个想法却是越强烈。离着长安越近,黄琼越觉得自己的这个判断,并非是自己多疑。只是幕后的人究竟是谁,是不是那个踪影全无的蜀王,还是另外有某个想要将水搅浑了,以方便自己摸鱼的家伙,黄琼却是一直都没有猜出来。 而且黄琼更没有判断出,那个幕后之人搞出这么多事情的目的是什么?是通过掀起一场场的叛乱,使得朝廷为了平叛,耗尽自己的财力、物力,甚至是国力。让四大营与西京大营这二十余万,朝廷最精锐的军队,在剿灭叛乱的时候,疲于奔命到处转战,耗尽自己的元气? 以便在不远的将来,自己发起叛乱时,创造最有利的机会?还是有其他什么目的?而黄琼自从出京兆之后,这一路上无论怎么琢磨,无论怎么反复推敲,都感觉到此次陇右的叛乱,朝廷也好、自己也罢,就好像钻进一个预设好的,不知道已经准备了多少年的陷阱一样。 近些年来朝廷岁入不足,几乎年年都处于入不敷出的地步。就算自己上半年,苦心经营积攒了一些钱粮。但那点有限的钱粮,根本就经受不起几次折腾。一旦那点有限的钱粮,都彻底的折腾没有了。再来一场叛乱,恐怕朝廷连聚兵平叛的钱,都拿不出来了。 更别提在地方卫军,已经不堪大用的情况之下。这种疲于奔命对西京大营,以及四大营这样有限精锐的折损。四大营与西京大营,就算在悍勇无比,可也一样是爹娘生的血肉之躯。一旦真的频繁调用这些的精兵,总有一天这些精兵会因为精疲力竭,而彻底崩溃的。 希望自己成功的人有几个,可盼着自己失败,而且还会在背后做手脚,让自己失败更快的人更多。这其中,不仅仅有自己的兄弟,老爷子那些有儿子的嫔妃。更有这水面下面,不知道潜藏多久,等待就是这个时候的家伙。当然,还有那个也许存在,背后操纵了一切的家伙。 所以自己一旦失败丢了陇右,极有可能会引发一系列朝廷,恐怕未必能够承担得住的连锁反应。山西已经大致剿灭的叛军,会不会死灰复燃?隐藏在暗中,恐怕已经苦心准备不知道多少年的家伙,会不会在某些地点,掀起一场新的,而且是规模更大的叛乱? 更何况,除了外面的明刀,还有朝中那些专心找自己茬,一直都在暗中对自己下暗剑的对手。还有天下那些本就对自己不服气,还在嫉恨着自己外公的宗室,恐怕更难以制约住。自己已经被老爷子,推到了这个地步。身后哪怕是万丈悬崖,都已经再没有了退路。 如今自己更是做了丈夫、父亲,身上的责任也更重了。有些东西,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自己的家人考虑。为几个孩子,还有司徒唤霜他们考虑。天家的斗争,从来都是血淋淋的。从来没有一个失败者,能够活下去。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句话,是不适用天家的。 在天家更没有罪不及妻儿这一说,向来秉承着的都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做法。一个人的失败,葬送的不仅仅是自己。为他陪葬的,还有他所有的家人,哪怕是一个刚满月的孩子。想起历朝历代皇位斗争失败者的结果,心思更加沉重的黄琼,却是有些摇头苦笑。 都说每逢大事有静气,看来自己的养气功夫,远还没有到家。大战在即,非但远远没有做到心静如水,反倒是越来越焦躁。若是让母亲,见到自己这个样子,恐怕一顿训斥是躲不过的。自己如此,也让母亲失望了。想起母亲,转着手中的念珠,黄琼也只有苦笑连连。 看着站在自己书房门外,那些一看就是刻意安排的,衣着不是一般暴露的侍女,黄琼却是摇头无语。尽管他知道,自己现在很需要女人,来纾解自己心中的压力。自己也可以对这些女人,做任何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但他对这些唾手可得的女人,却没有任何的兴趣。 回到书房之中,黄琼却是越来越烦躁起来。就在黄琼准备打坐调息的时候,那位节度副使却是带着一家人,来拜见他这个权知陇右、陕西二路制置大使,当朝九皇子英王殿下。本就有些烦躁的黄琼,原本是不想见这个时候,居然还拖家带口的,来打搅自己的这个家伙。 但人已经到了门外,自己不见总归是不好。无奈之下的黄琼,吩咐侍卫让他们进来便是。其实,早在灞桥初接触的时候,他便对这个一脸曲意奉承的节度副使,实在是多少有些看不上的。自己之前与陕西路官员,在殿前司商议出兵事宜的时候,这个家伙一个字都没有说。 别说出谋划策了,就算他这个副使基本该做的,基本就是摇头大老爷一个。对于刘路去延安府的情况,更是一问三不知。除了那一脸让人恶心至极的笑容之外,却是一点武将该有的风骨都没有。在殿前司,黄琼只问了他寥寥几句话,便彻底的失去了与他商议事情的兴趣。 第六百一十四章 错估了脸皮厚度 可黄琼却没有想到的是,人脸皮在需要时候的厚度。这自己都要休息了,他居然厚着脸皮不请自到。还他妈的拖家带口,居然将老婆孩子都带了过来。他究竟想要做什么,是看自己来的,还是看西洋镜来的?就算对钦差的问候,也不至于将一家子都带过来吧。 最关键的是,这不比他自己前来,若是他自己前来,自己不见就不见了。可他这拖家带口的过来,自己总不能让他真的,在家人面前下不来台吧。至少他是父亲,在他的儿女面前也要给他一些留一些脸面不是?实在不行,大不了聊几句,就找个借口打发出去便是了。 听到黄琼传见,这位节度副使带着妻子、儿子,甚至包括儿媳、女儿,一同兴匆匆的走到了书房之中。见到黄琼之后,立马跪下磕头,语气之中说不出的曲意逢迎的道:“门下沐恩小的,陕西路节度副使廖兴携夫人廖王氏、儿子廖柄、儿媳廖吴氏,女儿廖氏叩见英王殿下。” 听到这个家伙语气之中的掐媚,黄琼微微皱了皱眉头,却是连话都懒得说。只是手略微抬了一抬,示意他们起来。接到黄琼示意,这个家伙到没有犹豫,立马便顺杆子爬了起来。不过他虽然站起身来,可这腰却一直略微弯着,始终都没有直起来,十足的一副奴才相。 其卑微的,就连他在一旁一脸愁云,心事重重的儿子都有些皱了皱眉头。这个家伙虽说介绍了全了他的家人,可进来的并不是都是他口中说的人。至少跟在他的身后,进来之后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姿态更加卑微的两个姿色艳丽少妇,他也许是认为上不得台面,便没有介绍。 因为黄琼没有反驳他的自称,内心之中以为英王是没有拿自己当外人,脸上则更是笑成了一朵花。实则却不知道,黄琼只是懒得搭理,甚至心中还有些讨厌他这种人。今儿见他,只是不想在他家人面前,驳了他面子罢了。若是他自己前来拜访,估计一个闭门羹是肯定的。 看着这位除了一味的曲意迎合之外,明显不知道这个时候,该做些什么的节度副使。黄琼也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压制住心中厌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语气也有些平淡的,让人看不出他心思的道:“不知道廖大人,都这个时辰了,不在府中休息,跑到本王行辕做甚?” 听到黄琼的问话,这位廖大人连忙将妻子拽到身边,一脸媚笑的道:“下官之妻,听说英王从京兆府,赶到这西京长安城,一路上星夜兼程,几乎一路上没有休息。便在心中,一直惦记着英王这一路上车马劳顿,到了这长安城能不能休息好,吃不吃的习惯?” “所以特地让下官带着她,过来看看英王殿下还有什么需要。若是有什么不习惯的,她想着为英王殿下亲自置备和改进。家妻虽说眼光不高,可这总归是女人,相对英王身边这些粗心的侍卫,心还是很细腻的。儿媳妇与家女,也是在知道消息之后,特地前来一同帮忙的。” “她们早就听说英王殿下的英姿,心中早已经仰慕已久的她们,也都盼着能够看一眼,英王殿下天颜。下官实在耐不住她们磨,所以便将他们都给带来了。下官想着,反正大家都是自己人,让他们见见英王其实也没有什么的。就算英王骂她们一顿,雷霆雨露也皆为君恩吗。” 听到这个家伙,一副根本就不将自己当做外人,甚至没脸没皮的,直接将自己摆在了自己人的地位上。不禁有些头疼的捏了捏鼻梁骨,看着书案前的这位副使一家人。感觉到自己再一次,有些轻视了此人的脸皮厚度。就他那些话,那是一般有点脸皮的人,能够说出来的? 对这种人,实在没有什么好办法的黄琼,也只能忍着火气。语气十分的平淡,甚至有些冰冷道:“本王明儿便要跟随大军出征了,所以这里也没有什么需要布置的。嫂夫人和诸位夫人、小姐有心了,心意本王领了,只是本王实在不需要了。还请诸位夫人、小姐请?” 当黄琼的眼睛,看到这个副使身边夫人的时候,却是不由得愣住了,口中还没有说完的话截然而止。这位副使夫人,相貌居然与沈碧君有几分相像。虽说年以四旬,可这身材与沈碧君相比,可以还要丰盈一些。而站在她身后的儿媳妇,也是相貌异常的秀丽。 身材丰盈虽说比不上这位夫人,可也并不比自己身边的吴芝玉差到那里。反倒是那个女儿,也许还没有成亲,这身材自然比不上自己母亲与嫂子。与明显有些不情愿的母嫂相比,也许多少有些心甘情愿。见到黄琼眼睛看过来,原本又羞又涩的这个女孩,又是羞涩的低下了头。 不过这个女孩,虽说一副没有长开的样子,可这个单薄夏装掩盖下的身材,在同龄的那些女孩子之中,也算是很不错了。至少也算是凹凸有致,而不是一副发育不良的样子。姿色虽说不其母嫂,但也算是秀丽端庄。不过见到这个女孩一脸晕红,黄琼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看来这个家伙官不算大,这心思却是不少。他这个时候跑这里来,还带着亲生女儿来,想必是打定了要献女求荣的主意。想要通过将女儿送给自己做一个侍妾,以便能够攀附上自己。给自己做上一个便宜岳父,将来能够升官发财。想明白这一点后,黄琼对他更加看不起了。 这个家伙想要升官想疯了,这种下作的事情都能做出来?而且让黄琼更有些不得其解的是,这个家伙若是有这个心思,带着女儿来倒是正常。他若是想要给自己儿子铺路,带着儿子来也不意外,这一点黄琼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可怎么还把自己的妻子,还有他的儿媳妇带来了? 黄琼可没有想过,这个家伙带着老婆、儿媳来自己这里,真是给自己来布置居处的。明显高估了某些人做人的底线,一时摸不清楚这个家伙,究竟想要做什么的黄琼,一时倒也没有想起来,将这个家伙赶出去。不过相对于黄琼,一时摸不透这个家伙想法,而显得有些沉默。 以及进来之后,直接将自己当成了英王身边,而一直都很老神在在的他,他的儿子表现就差多了,甚至有些坐卧不宁的样子。眼神则不时落到自己自进来后,便站在那里有些魂不守舍的妻子,还有低着头又羞又涩的妹妹身上。偶尔落在父亲身上,则是一副哀求的样子。 见到这个副使的儿子,这么一副表情,黄琼忽然彻底的明白了。基本上摸清楚了,这个家伙心思的他。摆了摆手召唤过人,示意将他妻儿一行人先带下去之后,才看着眼前这个节度副使,语气平淡的道:“怎么想升官,想的要发疯了?便是连这种手段,都用了出来?” 被黄琼揭穿了老底,便是这位节度使脸皮再厚,也不由得老脸一红。结结巴巴的道:“王爷,您这个是想到哪里去了?臣妻子她们,真的是仰慕英王的英姿,得知英王来西京,求了臣良久。老臣迫于无奈,才答应带她们来见见世面的。至于别的心思,臣则从来没有想过。” “当然,如果英王真的喜欢小女,肯娶为嫔妃,臣也不是不肯忍痛割爱。毕竟臣作为父亲,看到自的女儿,能被英王看中,就算是心中再不舍,也不会阻挡她姻缘不是?最多,臣也就是想要为女儿求一个好姻缘罢了。这也是臣作为父亲的一点小心思,再多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位老兄并没有说实话。其实他之所以带着全家人过来。是因为今晚上黄琼行辕,一切起居都是他安排的。而他担心自己的安排,不合面前这位主心意,所以他就安排了心腹在一边暗中观察。只是黄琼自殿前司回来后,不是在见人就是在写东西,就连晚膳都草草吃了一些。 至于他安排的那些侍女,压根就没有碰一手指头。哪怕是门口处站了半晌,也没有任何动作。接到心腹,英王没有召任何女子侍寝的报告之后,他忽然想起一个在京城枢密院任职的故友。在给自己的信上,以玩笑的语气说起这位英王,对女色方面有种与别人不一样的喜好。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恍然大悟。难怪英王对那些侍女不感兴趣,也是就这位英王现在的地位,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那里会喜欢自己安排的那些,不解风情的青瓜蛋子?只是想明白之后,想要通过攀附英王升官,都快要想的发疯了的他,却很是有些百爪挠心的难受。 这仓促之间,上哪去找姿色艳丽,又能入得了英王眼,符合英王喜好的妇人去?青楼之中倒是有,可自己要是将那些女子送上去,搞不好英王未必会发火。可皇帝要是知道,自己用那种女人进献给英王,自己是那还不是找死。更何况,老友说过英王从不踏足那种地方的。 一心攀附,此时因为自己算错了一点,根本就没有让英王动心的他。就在琢磨的怎么才能更加讨好英王的时候,却正巧遇到自己儿媳妇的他,却是连人伦都不顾的,直接将心思动到了,自己这个姿色艳丽,浑身上下都透着成熟风韵,便是他偶尔都有些心动的儿媳妇身上。 根本都没有考虑过,自己儿子究竟会怎么想。在他看来,儿媳妇没有了,随时可以另娶,可这升官的机会就难找得多了。英王现在是什么人?襄理朝政意味着什么?虽说还没有真正上位,可这与太子有什么两样?如果现在趁着英王还龙在潜邸,便能攀附上英王。 自己今后升官发财便指日可待,而自己升官发财,也才能为儿子更好的铺路。舍出去一个儿媳妇,换来自己一家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这个性价比实在不是一般的划算。到时候自己儿子不是想娶多少,就娶多少?想要娶什么样的女子,就娶什么样的女子。 第六百一十五章 做的如此之绝 代价虽说大了一些,可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不管调什么位置,总比自己现在任这个,什么都不管空头节度副使要强的多。这个节度副使别看是正三品,可实际上清淡如水的摆设官。每年除了那点俸禄,其他的进项几乎没有。还不如自己在下面任知兵马使,兵备道这样官多。 若是能攀附上英王,做枢密副使、兵部尚书这样的职务,自己虽说没有想过。可调任到那个路,做上一任节度使,却是应该不成什么问题的。最好是陇右、山东、两淮,那等肥的流油地方。一任节度使做下来,查私盐、查沿海地方走私,自己每年进项一百万贯都不多。 哪怕无论与妻子感情很深的儿子,无论怎么苦苦哀求。哪怕面对儿媳妇以自尽相威胁,都没有能够改变他想法。甚至怕自己儿媳与女儿不够,还将自己两个小妾一并都给带来了。在他看来,只要英王高兴,自己能够升官,别说儿媳与小妾,便是自己老娘也可以一并送上去。 猜出这个节度副使的心思,对于这个节度副使还在这里,欲盖弥彰的回答,心中更加鄙视的黄琼。面上虽说笑容满满,可语气上却是有了一些变化。虽说冷的不算太明显,可语气从平淡也快速降到带着冷意的道:“既然赵副使有这份心思,那本王也就却之不恭了。” “不过,若是侍寝,单凭贵千金一个可未必够。而且相对令爱,本王倒是对贵夫人兴趣更大一些。这样吧,连贵夫人和贵少夫人,今儿晚上就一并留下来了吧。本王在这方面,向来都是多多益善的。更何况,本王就喜欢年纪大的。只是不知道廖大人,肯不肯忍痛割爱?” 哪怕心中早就已经打下龌蹉心思,可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妻子都已经年过四十,还能被英王看中的这个家伙。在听到黄琼居然让自己妻子也留下来,一下子愣住了。但随即反应过来之后,却满脸堆笑道:“只要英王殿下不嫌弃贱内年老色衰,下官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那臣就恭祝英王殿下,今儿晚上春风得意了。臣就不打搅英王殿下享受了,这就带着犬子告退。”说罢,也不待黄琼说什么,便一溜烟的走了。看着这个家伙的做派,黄琼很是无语的摇了摇头。他说这些又那里是本意?他只是吓唬一下子这个家伙,让他将人给领走。 却没有想到,这个家伙不仅人心思龌蹉,为了升官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人居然也如此惫懒的很,不是一般的会打蛇随棍上。现在他跑了,却给自己丢下一个烂摊子。那三个自己虽说有些心动,但也绝对不会碰的女人,又该怎么处理?这个人,怎么做人无下限到如此地步? 只是现在让人去追,让他将那三个女人领回去,恐怕也来不及了。颇为有些无奈的黄琼,也只能在心中给这个家伙,打了一个大大的叉。这种事情,黄琼也曾经不止一次的听说过。不仅贾权说过,永王也说起过。现在大齐朝有些官员,为了升官可谓是不折手段。 不仅给上官送钱,送地、送房子,还送女人。有的为了满足上官,某些方面的特殊喜好,将自己妻女献出来的也不在少数。慎妃的父亲,不就是那种人吗?表面上看起来刚正不阿,是一个清高的人。实则背地里面,为了攀附蜀王以便自己升官,龌龊事做的不是一般的多。 只是黄琼没有想到,自己也有遇到这种人的这一天。只不过这个家伙,心思明显放错了地方。如果他能像欧阳杰那样,哪怕是重病缠身,也不忘为朝廷出谋划策。或是今晚的拜访,会提出一些中肯的意见。哪怕他提的建议不对,黄琼感觉自己都会高看此人一眼。 可这个家伙问其方略,简直是一塌糊涂。无论是在殿前司,还是在刚刚,连一个哪怕是糊弄人的策略都没有提出来过。搞这种歪门邪道的手段,却是一套一套的。连自己的老婆、儿媳、女儿,都如此的舍得,这种人为了升官发财,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 这种一门心思攀附,甚至为了攀附上自己,便是连自己的妻女、儿媳妇都舍了出来的人,自己又岂会真的重用?别说给他升官了,就是这个人都不能留在这个位置上,现在看都要另说?至于现在,先让他在这个节度副使的位置上待着。等待自己从陇右回来,在处理他。 不过虽说对这龌蹉官很是不满意,但经过他这番搀科打诨,黄琼焦躁的心思却是缓解了不少。揉了揉有些发涩眼睛,满身疲惫感的黄琼,吩咐下去给他准备热水沐浴之后,就准备去休息了。至于那三个女人,他是不打算碰的。如果真的留下了,自己不去理会便是了。 在临沐浴之前,黄琼只是吩咐外面留守的节度使衙门人。告诉他们,将廖副使的家眷都给送回去之后,便没有再理会此事。那几个女人自己的确有些心动,但黄琼也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虽说有些事情,他做的也不很地道,但大致他的底线还是有的。 只是出乎黄琼意料的是,在洗去一路风尘,返回自己的卧房时。黄琼却愕然发现,那几个女人不仅都在自己的卧室里面,而且身上的衣服已经不知去向。三个人只能以卧室里面的被子,勉强包裹住自己的身体。剩下的两个则搂抱在一起,拼命的试图用对方遮挡住自己。 见到黄琼走了进来,几个女人更是乱作一团。床榻上的,拼命的想要用那床薄被,将自己遮掩的更多。椅子上的两个,不仅被吓的相互搂抱的也更紧。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被吓坏了,身子也抖得异常厉害。如果不是事先被叮嘱过,恐怕这两个女人早就被吓哭了。 看着躺在自己卧室内的这五个女人,黄琼眉头微微一皱。有些火气想发,可一想到这几个女人可怜的身世,这团火气却是又憋在自己胸口,无法向这三个可怜无辜女人发。也只能语气冰冷的道:“胡闹、昏聩,谁让你们进入本王卧室的?马上起来,穿上衣服出去。” 黄琼的话音说罢,裹在被子之中的三人之中传来声音道:“是臣妾的夫君,他让我们来这间屋子,说是英王让我们在这里将息一夜。只是不成想,我们刚进这间屋子,一群仆妇便上来将我们衣物撕扯干净带走。在那群仆妇出去后,夫君在窗外只说了一句,英王看上我们了。” “今晚上,让我们三个人好好侍寝之后,便也没有踪影。我们也想走,可现在实在走不了。求英王开恩,赏臣妾几件衣服,让臣妾穿上之后再给英王请罪。”被子中的女人,说话之间语气之中明显是五味杂陈。不知道是被自己丈夫出卖哀怨,还是面对黄琼时的哀求。 听到这个女人,语气之中的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黄琼眉毛却是微微一挑。转身出去,吩咐人给这个几个女人,先去找几件衣服过来。只是听到他吩咐的那个人,却是面对难色的道:“回英王,这里现在别说是妇人的衣物,便是男子多余的衣物,也都被副使大人带走了。” “刚刚副使大人在离开之前,不仅将这衙门之中,所有女人都带走了。还勒令这衙门内所有的人,都将多余的衣物交出来。就在您刚刚沐浴的时候,除了奴才们身上的这些衣物之外,这整个节度使衙门,所有人多余衣物,也都被他给带走了。男人、妇人衣物,一样都没有。” 说到这里,看着黄琼听完他这番话之后,有些铁青的脸色,这个回话的奴仆被吓的直接跪倒在地,拼命的磕头道:“英王殿下,奴才不敢有半句的隐瞒。实在是副使大人,将小的们衣物都给拿走了。还说,等明儿不仅衣物会原封不动送还,每人还加赏二十贯制钱。” “他是这衙门内的大老爷,刘节度眼下又不在,整个衙门他官职最高,也是由他说了算的。他下的命令,小的这些做仆役的,又岂敢不遵从?就算不了解,可也只能乖乖的将多余衣物交出。小的不敢有任何的欺瞒,说的句句都是实话,还请王爷宽恕,饶了小的这条命罢了。” 听到这个奴才的回话,黄琼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他没有想到,这个家伙居然做的如此之绝。担心自己明着被那几个女人迷惑,实则根本不吃他那一套,还搞出这种事情来。现在看起来,这个家伙倒是还有一些小才智,倒也不是一事无成。自己当时应付的心思,竟然被他看出来。 自己那三百贴身卫兵,还有几十个侍卫,因为跟着自己一路星夜兼程。在抵达殿前司衙门之后,自己便将那三百贴身卫兵,都留下让他们好好的休息一下。毕竟人的忍耐力是有限的,这么一路跟着自己长途奔波,不好好休息一下,恐怕这精力体力都会有巨大的损耗。 而自己的那几十个侍卫,在进入节度使衙门,自己临时驻跸之地后,因为考虑到这里有卫军守备。这些卫军上战场虽说不行,可站岗放哨总归还是可以的。所以自己便吩咐自己那些侍卫,今晚上谁也不用跟着自己,都去好好的休息以恢复体力,以便明儿继续的赶路。 却没有想到,就这么一个机会,却被这个家伙给钻了空子。只是可惜,这个家伙的这股子聪明劲,没有用到正道上,却一门心思都用到了歪门邪道上。想到这里,被这位廖大人搞得又气又好笑。无奈的他也只能道:“给本王在腾一间屋子,此外,在给本王找一床被子来。” 黄琼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再进去不好,所以他在等着那个奴才给他去腾房子。只是听到黄琼的吩咐,那个奴才半天没有动地方,直到见到黄琼脸上的不满,才有些犹豫的道:“回王爷,这被子好找,奴才马上便可以给您办到。可这屋子,奴才实在没有地方给您腾。” 第六百一十六章 迁怒 见到黄琼此时的脸色,已经阴沉得有些吓人。这个刚刚起身的奴才,连忙又跪倒战战兢兢的道:“不是奴才不肯办,实在是这节度使衙门本身就不大,能符合王爷身份的屋子更是寥寥无几。平日里面,因为衙门不大,所以大人们都不在衙门内住,都是住在外面各自府邸。” “平日里,住在衙门内的也就是,几个家没有在长安低品级的官员,还有小的这样的,在衙门内当差,同样没有成亲的仆役。便是这样,这衙门内也住不了几个人。便是小的们成了家的,晚上也都得回自己家住了。小的们也劝说过大老爷,把这个衙门修缮一下。” “至少也多两间房屋,就算我们这些当奴才的不住,那些刚调来的俸禄不高,舍不得在这水贵三分的长安城内,租房子下级官员,也能多住几个不是?至少不会因为心疼自己的俸禄,满世界的去找便宜房子。一个堂堂的七品官,外放出去最差也是知县大老爷,总得给点体面。” “可小的伺候了两任节度使大老爷,他们都说做官不修衙是惯例,他们也没有办法。原本这任的刘老爷,在上任之后想着把这衙门修理一下,多修出来几间客房。可没有想到,遇到了去年的大旱。今年的旱情略微缓解一下,这西京户部也给拨了点钱,可偏又遇到陇右叛乱。” “这西北用兵,西京户部一向是出钱粮的大头。估计这修衙门的事情,恐怕又告吹了。” “本就地方不宽敞,今儿廖大人了保护王爷的安全。也为了让跟着王爷一路奔波,那些京中弟兄好好休息。副使大人特地长安金吾卫,调来了五百卫军。除了刘大人签押房,还有马棚、柴房、厨房这样,实在不能住人地方之外,凡是能住人的,都挤满了金吾卫调来的官军。” “您就是千刀万剐了小的,小的也找不出来一间屋子来。如今原来住在衙门内的那些官员,都打发出去住了。真的不是小的,有意蒙蔽王爷。小的就算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欺骗王爷您那。如果您不信的话,小的领您在这衙门里面转一下,您便知道了是不是小的有意隐瞒。” 看着这个战战兢兢的跪在自己面前,脸上表情都快要哭了出来的奴才。黄琼此时心中就算有万千火气,就算在想将那个混球千刀万剐,也实在有些发不出来。对着一个奴才发火,实在有些犯不上。无奈的黄琼,只得命人将那个混蛋找来,让他将那一屋子的女人都给领回去。 只是派出的人,都快将长安城翻遍,也没有能够找到这个家伙。这么一番折腾下来,眼看着夜有点深了,黄琼却被这么一个龌龊官,搞的连一个休息的地方都找不到,实在是一肚子的火气。看着一屋子要么躺在床上,要么在椅子上,都捂着被子的女人,黄琼也是头疼的很。 而屋子里面,或是被自己丈夫和父亲出卖,或是被自己公爹出卖的女人,小声低泣声音惹得他更加的心烦。再加上这屋子里面,不知道被那个混球弄了什么东西,总是有一股子并不浓烈,但却若有若无的异香,总往黄琼的鼻子里面钻,让他身上不时感觉到一种异样的灼热。 刚一开始,黄琼还没有发现这股子异样的香气,便是发现了也没有太在意。他还以为,是几个扑了香粉的女人,脸上香粉散发出来的香气。这几个女人早在进入他书房的时候,他就看得出,这五个女人之中的四个都精心打扮过。尤其是那个女孩子,装扮的不是一般细致。 可在屋子里面待的时间一长,随着身体产生一种让他多少有种熟悉感觉,他才发现有些不对劲。只是他几乎翻遍了除了挤了三个女人榻上,还有不想表露自己身上武功,没有查房梁上之外,屋子之内几乎所有角落,却都没有发现这种异样香气,究竟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 而随着身体内灼热感越来越甚,看着这五个活色生香的女人,黄琼的头不由得一阵阵跳动。最终在百般克制,都未能压制住心头火气的他。虽说缓慢但却还是走到了床榻之前,一把将那张勉强遮掩住三女的薄被掀开,先将那个被自己用被子裹起来的廖小姐,抱到一把椅子上。 才对着床上两个,浑身上下都透着成熟的美女。没有理会二女的苦苦哀求,解开自己的衣襟压了上去。原本黄琼并不想碰那位廖小姐,倒不是黄琼怕担责任。对于他来说即便是碰了她,也不过是身边多了一个女人罢了。只不过在他也知道自己能力,怕伤了这位清白女子。 更何况,床上的这二位,明显比那位还青涩得很的廖小姐,对于黄琼来说更有诱惑力。只是这二位实在不堪采伐,黄琼远没有尽兴便已经不堪承受。在从那位实在无力应战,一个劲的将黄琼向外推的廖夫人,口中得知另外两个少妇只是那位廖副使的妾室,而非青楼女子。 黄琼便将两个原本就惊吓够呛,在看到黄琼折腾两位廖夫人时凶猛劲头后,又被吓的更加厉害的女人拽上了床榻。直到四个女人都被他折腾的,实在有些受不了。火气已经上来,远还没有尽兴的黄琼,才将原本并没有打算去碰的那位廖小姐,也一并给占有。 只是没有想到,这位廖小姐比其母亲与嫂子,还有两个庶母相比更加不堪。最后还是心疼女儿的廖夫人,无奈又拽上两个侍妾。硬着头皮,强忍着满身疲惫,将发了疯似黄琼接了过来。直到除了那位刚破身的廖小姐之外,其余四女的另外一处,也被黄琼强行占有。 才最终让这个男人,在那位廖夫人口中松弛了下来。其实今儿黄琼之所以如此能折腾,这五个女人也实在是无辜,受到了一些不应该有的牵连。黄琼在她们那里发泄的,不仅仅是因为那柱香,带来的火气。更大意失荆州,被自己属下一个龌龊官员,给暗算带来的迁怒。 作为那位廖副使家人,这几个女人无辜承受了一些这股怒火。若是那位苦心巴结黄琼,到了手段不用其极的廖副使,此时站在黄琼面前,恐怕早就被怒火中烧的黄琼,给扒皮萱草了。一个小小节度副使,居然敢用这种手段暗算他,哪怕是为了巴结他,黄琼也绝对不会允许的。 而就在节度使衙门内,黄琼不顾几女苦苦哀求,拼命折腾这几个可怜女人的时候。他却不知道,在距离这节度使衙门不远的地方,一处还没有打烊酒馆之中,一个年青男子痛苦望着节度使衙门方向,拼命的在给自己灌着酒。试图用醉酒来麻痹自己,此时异常痛苦心情。 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廖副使的儿子。他没有想到,自己一直尊重的父亲,为了升官连这种下流办法都用了出来。卖女求荣也就罢了,女儿早晚都是要嫁人的。将妹妹嫁给英王当一个侧妃,还要强过嫁给一般的官员之家。但他却没有想到,自己父亲做的如此彻底。 不仅将他亲生的女儿,就连自己的母亲,他的结发妻子。还有自己的妻子,他的儿媳妇,还有那两个他最疼爱的侍妾,一并都给送了上去。甚至为了给那个英王助兴,还使用了一些青楼才用的手段。只因为那个贪花好色的英王,看中了自己母亲与妻子,父亲便不顾一切。 他心中暗骂自己的软弱,面对为了升官不择手段的父亲,强迫自己新婚才两年的妻子,去侍奉那个英王,却无力反抗。更骂自己的父亲为了升官,使出如此龌蹉的手段,堪为人夫、人父。那个英王为了自己那点喜好,连别人的妻女都要弄到手,将来又岂会是圣明之君? 在心中大骂了一阵,无耻的父亲与下流的英王之后,他痛苦的用双手紧紧的抓住自己的头发。自己的爱妻,现在肯定在心中盼着自己,去将她从苦海之中解救出来。可软弱的自己,却是在她最需要自己时,最终选择了顺应父亲意思抛弃了她,自己又何尝是个合格的丈夫? 想起临出府时,妻子眼中流下的屈辱泪水。一遍又一遍求自己,去求求父亲不要将她当做那些青楼女子一样,送出去以色侍人哀求。自己被父亲责骂一番之后,只能选择屈服时,那绝望的眼神这个痛苦的男人。看着自己的双手,眼神之中的愤怒,逐渐彻底转化为空洞。 摊上这样一个父亲,是自己与妹妹悲哀。嫁给这样一个丈夫,也是母亲一生悲哀。而自己的妻子,嫁给自己这样一个软弱丈夫,受到这么大的屈辱,甚至犹如一个青楼女子那样去以色侍人,又何尝不是她的悲哀。他恨父亲的卑鄙,可他知道更可恨的是自己软弱和无能。 酒入愁肠愁更愁的这个人,将蜀地出产的烈酒,当做白开水一样,一壶接着一壶灌下去,直到将自己喝得酩酊大醉,才抓出一张银票丢在桌子上离开。此时脑海之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将正处在痛苦之中的爱妻,救出来的他一路上歪歪斜斜,向着节度使衙门走过去。 只是在路过曲江边上时,因为醉意上来已经控制不住身体的他,却没有想到身子一歪,直接便栽倒在了曲江中。已经陷入沉醉,失去了所有意识,只知道一味喊着妻子名字的他,连扑腾一下都没有,直接便沉到了河底。此时的夜已经很深了,整条街上几乎一个行人都没有。 而此时他那个下作的父亲,则躲在一家青楼里面,一样左拥右抱。虽说因为年纪渐大,这位廖副使的那个工具,日常已经不是太顶用。可这并不代表着,他做出这种事情之后,他一点感觉都没有。为了巴结一位皇子,将自己的妻子、女儿、儿媳送上去,他也知道难堪。 更知道哪怕是真的巴结成功了英王,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也将会成为他后半生的屈辱。尤其是离开节度使衙门之前,儿子眼中显而易见愤怒,甚至是憎恨眼神。还有自己丢下妻女临走前,妻子与儿媳看向自己时眼中怨恨。让他即便被升官发财冲昏了头脑,也难以忘记。 第六百一十七章 处置与失落 在离开节度使衙门之后,需要异样的刺激,来麻痹自己不去想那些眼神。以及这件事一旦传出去,自己将会面对的是什么的他。便一头钻进了自己从来不踏入的青楼之中,更是一改往日吝啬的个性,点了两个花魁来陪伴自己。只是他不怕遇到同僚,没有敢去那些上等青楼。 只是在长安城西南,找了一家并不是很起眼的中等青楼。不过虽说这件青楼,虽说档次不算太高,可这里面女人姿色还是不错的。这个家伙一点就是两个,至于餐前的什么听听小曲,喝喝小酒一类前奏都直接给免了。这个急于发泄的家伙,上来便直接将两个女子抱上了床榻。 虽说粗鲁了一些,可这个家伙钱给的大方,那两个所谓的花魁也就不计较了,反倒是卖力的伺候了起来。而这个时候,这个家伙也发现平日里面,自己便是吃了多少药,都不是太顶用的家伙,今日里面却不知为何格外的凶狠。便抛下所有的一切,将心思全部投入了进去。 他在青楼里面醉生梦死,而根本不知道自己儿子,与自己分手之后遇到了什么事情。这位廖公子跌入曲江的地方,又是这长安城内相对偏僻一些的地方。眼下夜色又是正浓,街上人烟稀少时分,所以根本就没有人发现,有一个醉酒的人掉到了曲江中,并随即沉到了河底。 尽管因为去年,以及今年上半年的大旱,曲江的水并不是很深,甚至河道之中的个别地方,只剩下一些涓涓细流。但哪怕就是这点水量,淹死一个醉酒的人,也还是轻而易举的。等到这位节度副使公子的尸体,第二天被人发现的时候,人已经被江水泡的浮肿了起来。 而此时,还在纵横驰骋的黄琼,并不知道此时就发生在,距离他所在的节度使衙门,不足两里远的地方,发生了如此的惨剧。直到几女都被他折腾的疲惫不堪,口中不断的求饶,才彻底尽兴的他,搂着身边同样疲惫不堪,眼角还带着泪水的两位廖夫人沉沉睡去。 虽说昨夜折腾的很晚,但在第二天黄琼还是按时起了床。只是起床之后,虽说一路疲惫尽去,感觉到自己格外的神清气爽。但看着横七竖八,因为被自己折腾的疲惫不堪,还在沉睡之中,眼角还含着泪水几女。黄琼微微皱起了眉头,内心真心实意的说了一声抱歉。 不过在起身穿衣之后,黄琼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抬头看了看昨夜便有些怀疑的房梁。趁着几女还在沉睡,轻轻的跃到了房梁之上。果然在这里,发现了一盘已经燃尽的香灰。轻轻嗅了嗅之后,黄琼本就皱着的眉头,不由得皱的更紧了,心中暗恨自己记吃不记打。 算起来自己已经是第二次,在这玩意上栽了跟斗,却依旧没有防备。现在回想起来这种香,虽说远不如慎妃用的霸道。可香气却是若有若无,甚至可以说相当的平淡,更让人防不胜防。而且药性极其独特,从昨儿晚上几女表现看,貌似只对男人起作用,对女人则并不起作用。 看了一眼这些香灰,黄琼不敢大意。虽说已经燃尽,但黄琼依旧很小心的,用手帕将鼻口都掩了起来,才将这些香灰收集起来放入一个纸包中。从房梁之上跃下后,看着还在沉睡的几女,黄琼轻叹一声走出了屋子。出了卧室黄琼才发现,几个侍女已经捧着衣物等在门外了。 吩咐昨夜消失不见,今儿早上又复出的几个侍女,将衣物送进去。离开院子的黄琼洗漱完毕,又草草用过早膳后。吩咐几个自己的心腹侍卫,等屋子里面的几个女人醒来之后,立即找一辆马车全部秘密送回京城。回京城之后找永王,让他将这几个女人都秘密的安置起来。 在自己返回京城之前,不许这几个女人与任何人见面,包括那位节度副使也不行。更不许自己府中的女人,还有那位永王妃知道。总之就是一句话,生活待遇要给到最高,但是这件事情一定要做到严格保密。至于那位副使,在用过早膳之后,黄琼亲笔写了两封信交给侍卫。 让他们回京安置好几个女人之后,将这封信交给枢密使与兵部尚书。这种在眼下国难思良将的时候,放着正事不做,只会走歪门邪道的人,黄琼不打算让其继续留在任上,调离陕西是必须的。而且不仅要调离陕西,还要放在自己能看得到的地方控制起来。 对昨夜之事,做了妥善处理之后。黄琼没有理会一大清早便一脸掐媚的,等在节度使衙门大门处的这位副使。带着侍卫出门上马,一路向着西京大营疾驰而去。而当那位昨夜一夜未睡,一直都在等着结果的廖副使,从黄琼冷淡中回过神来时,黄琼一行人早已经没有了踪影。 此时的他也顾不得羞耻了,急忙拽过马来,带着几个亲随一路跟上了上去。只是当他赶到殿前司衙门之外的时候,却被殿前司的卫兵给死死拦在了门外。无论他费尽任何的口舌,早就得到吩咐的卫兵,就是不肯放他进去殿前司。便是英王从殿前司出来,也拦着他不许靠近。 这位拍马屁,都已经拍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廖副使。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昨儿晚上付出巨大代价,到现在也没有给自己任何一个结果的英王。在殿前司外校场,与已经完成集结的出征大军汇合之后,连一句多余的废话,甚至动员的话都没有说,随即便指挥大军出发。 至于被卫兵阻拦之后,厚着脸皮死活不走。就等在殿前司衙门外,苦苦等着他的这位廖副使。此时将心思,已经全部放在陇右战局之上的黄琼,又那里有那个闲工夫搭理他?便是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开玩笑,不把这个给他用药的家伙,抓起来已经很对得起他了。 等到一夜辛苦,为了达到目的,甚至就连药都用上了,却连一句话都没有得到。实在有些不甘心的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妻妾,还有自己女儿、儿媳,现在都还留在节度使衙门内,英王行辕之处。英王早上什么都没有与自己说,也许不是刻意冷淡自己,只是因为行色匆忙呢? 万一英王认为有些话不方便说,给自己妻妾她们留下什么承诺了呢?自己花了这么大的代价,英王总该不会是那种提上裤子不认账的人吧。想到这里,这位因为早上英王的冷淡,犹如霜打茄子一般,蔫得很的廖大人。又翻身上马,一路兴匆匆的赶往了节度使衙门。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这位英王还真是那种提着裤子不认账的人。而且不仅不认账,甚至做的还更狠。等到从沮丧又转为兴奋的他,兴匆匆的赶回节度使衙门之后。却是没有想到,几乎将衙门都翻遍了,就连仓房、马厩都找到了,也没有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人。 询问衙门内昨晚留守的人,才知道一大清早,英王侍卫外加调来,接替被打发回去卫军的一百亲兵,便控制了整个节度使衙门。他们这些留守在衙门内的人,从官员到仆役,甚至到厨娘,都被集中到最大的院子里面,从早上一直到现在,被罚跑了整整大半个时辰的圈。 这段时间之内,衙门内外究竟有什么人进出,他们都不知道。至于那五百被他调来担任警卫的卫军,早在黄琼刚一起床。在他从温柔乡之中挣脱出来,赶到节度使衙门之前。带队将领便直接按照英王吩咐,早早的便返回各自驻地,更是什么都不清楚,一问三不知。 不死心,以为那几个女人都已经回府的他,又匆匆的赶回自己府中,结果却发现自己府中依旧空空如也。所有仆人,都说从未见到夫人、少夫人几个回来。而且,不仅夫人她们几个,一个都没有回来,就连昨晚跟他一同出去的少爷,也一样一整夜都没有回来过。 回答完他问话的那个仆人,多少有些没有眼力价。按照这位廖大人的要求回了话之后,没有看出来此时这位廖大人,脸色已经苍白异常。还傻乎乎的问道。昨儿夫人和少爷她们几个,不是与他一同出去的吗?怎么今儿一早,就大人自己回来了?夫人与少爷她们几个呢? 这府中事务,都是夫人主持的。每天早上,管家和各房的丫鬟婆子,都习惯了去夫人那里请示每日的事务。便是夫人不舒服,府中事务也是由少夫人,代为吩咐下来的。如今几位主子都不在家,这府中事务谁主持?还有,两个妾室所出的姐儿,早上睡醒之后便一直在找娘。 因为她母亲不在,哭闹了一个早上,就连早饭都没有吃。她们也想问问老爷,这夫人、少爷、少夫人、小姐,还有两位姨娘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最关键的是,昨儿长安城因为英王抵达一直在宵禁,许出不许进。眼下这府中的柴可所剩不多了,府中日常做饭所用青菜,现在也已经没有了。 管家还等着夫人同意,从账上支钱。给赶着装满柴火的牛车,眼下就在府门外等着,日常给府中送柴的柴头付账呢。夫人再不回来支不出钱来,这柴火买不了,这府中最多到晚上,可就连伙都开不了了。到时候,大家吃什么?拿什么给老爷你烧水,沏每日必喝的龙井茶? 今儿也是府中家人支月钱的日子,没有夫人或是少夫人点头,这月钱从那儿出?此时心中一团乱麻的这位廖大人,又那里有心事管这些?得知几女并未没有回到府中之后,马上打发人出去找之外,剩下的便只是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心乱如麻的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结果等到天黑下来,出去找夫人的人没有找到夫人,反倒是带来了今儿在曲江之中,发现一个淹死人的消息。而那个人,好像是府中少公子。听到这个消息,这位已经失魂落魄了,几乎整整一天的廖大人。犹如遭受了晴天霹雳一样,总算从失神之中清醒过来。 第六百一十八章 永王出手 连自己坐在客厅之中,一天居然连一杯热茶都没有,更是连一口饭都没有吃到。没有一个仆人来提醒一句,这种重大错误都来不及训斥一句,就跟着那个报信仆人跑了出去。等发现那具泡得不成样尸体,真的是自己儿子时。此刻本就心力交瘁的他,立马整个人都垮掉了。 这个儿子性子虽说有些懦弱,却是他正房与妾室所出三子两女之中,唯一一个活下来儿子。眼下虽说已经成亲,连孙子都没有添一个。原本一直在抱怨,已经成亲两年多,儿媳妇却连一个孩子都没有生出的他。心中原本还打算给儿子纳两个妾,以便多多延续自己家的香火。 自己也打算升官之后,再纳几个侍妾,自己再卖卖力气多生几个儿子,以便为他们老廖家尽可能多的开枝散叶。结果搞到现在鸡飞蛋打,别说新纳几个侍妾,就是原本的老婆和妾室都不知哪去了。自己的儿子更是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便就这么没有了,又如何不让他崩溃? 到底是这同样高官显贵云集的大齐朝西京长安府,对于这种调查起来并不是很困难的命案,这官差的效率不是一般的高。尤其是这桩命案,还涉及到一个节度副使,这样一个说高不高,可说低也固然不低的现任官。长安府的官差,调查起来还是相当卖力的,很快便查清了案情。 从接到消息赶过来,也不知道是来安慰这位中年丧子老同僚的,还是来笑话他的长安府同知口中。得知自己儿子应该是昨夜大量饮酒后,失足跌落曲江淹死这一消息。这位心中很清楚,昨儿自己极不善饮的儿子,为何喝了那么多酒原因的廖大人,再大痛苦只能压制在心中。 抬着儿子尸体回到府中,却找不到该戴孝的儿媳妇。就连儿子的母亲和妹妹,也一并消失不见的,搞得他连丧事都办不成。生怕自己家中女人,都消失不见的事情传出去,自己无颜在见世人的他。也只能买了一口棺材,将自己儿子草草收敛后,连日子都没有选便匆忙下葬。 常言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还没有等他从失去儿子,老婆、女儿、儿媳连同两个侍妾,全部失踪,他堂堂的三品节度副使,几乎成了长安城笑话,所带来的痛苦之中缓过来。一封来自京城的调令,又让他可谓是痛上加痛。这封调令让他立即交印,调任他为河南路节度副使。 付出了几乎是家破人亡代价,结果却只从屎窝子挪到尿窝子里面。自己在陕西路做的是节度副使,调到河南路结果还是一个副使。就连你品级都没有变,自己在陕西路是正三品,调到河南路也是正三品。该没有实权,一样没有实权。就算到了河南,又有谁会搭理自己? 唯一的好处,就是自己不用在面对,满长安城人的笑话了。可没有实权,就等于发不了财。发不了财,品级的再高又有什么用?自己这半辈子,不还是一个穷官员。对于这个结果,这位廖副使自然不是一般的不满意。张嘴闭嘴要见英王,并一再表示不见英王绝对不会去上任。 搞得前来宣旨的几个户部与枢密院官员,很是有些不耐烦。而这些人接下来的举动,倒不像是宣读他调令的,反倒像是专门来押解他上任的。对于他的抱怨,虽说很不耐烦。说的多了,就横眉冷目的。他想着拖延一下,表示等找到家人在去汴州上任,也根本就没有人理会。 无奈的他,只能硬着头皮收拾行李,带着仅剩下的一个女儿上路了。只是还没有等他走到京城,又是一道吏部与兵部的手令下来。以所谓近来苗疆不靖,急需得力官员振抚为理由。让他由武转文,立刻以正三品的级别,转任黔中路抚夷同知,兼黔中路茶马盐道。 接到这道吏部调书,这位一路上都在愁眉苦脸的家伙,立马便喜笑颜开。无他,虽说现在由武官转为文官实在有点可惜。不管怎么说,他从来都没有做过文官,对地方政务这块也生疏的很。而且那个整日里面,处理不是部落争斗,便是起内讧的夷人部落的抚夷同知。 尽管管着整个黔中路夷人诸部事务,也管着这些部落朝贡一事。在正使一向是由黔中路安抚使兼任,他这个实则是负责全局事务的副使。看起来权利不小,也勉强算是肥差。可在他看来,这个差事整日里面,要与那些深山老林之中的夷人部落打交道,十足是个苦差事。 可那个管着整个黔中路,茶马盐贸易税收的茶马盐道,却不是一般的肥缺。虽说他没有做过哪方面的官员,可在川西路做过兵马使的他。却是很清楚的知道。在大齐朝西南地区,尤其是诸夷杂处的地方,最肥的缺不是那些地方的知府、知州,更不是布政使一类的官员。 而是那些管着茶马盐贸易榷场事务,以及负责税收的茶盐道。这些人张张嘴,每年就有大笔的银钱入账。黔中路不产盐,所有的盐都需要产盐的两川运入。所以没有设置专门的盐道衙门,而是将茶马盐三项事务集中到一个衙门。每年不算茶马,就一个盐税自己都要发了。 最让他兴奋的是,因为黔中路与大理国交界,这个茶马盐道管的不单单是这三项事务,实际上还管着与大理国之间的贸易税收。所以这个茶马盐道,在这位廖大人眼中,成了一顶一的肥缺。接到这个调任之后,还以为是英王在暗中,助了一臂之力的这个家伙。 高兴的当下老婆也不找了,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便是连丧子之痛都顾不得。与去河南路上任,一路上磨磨蹭蹭不同。接到这封调令之后,这个家伙这次不待,那些实际上是押解他的官员催促,立马便兴匆匆的便转道向南,拿着吏部发给的凭证,奔着黔中路急着上任去了。 结果到了黔中路才发现,那个被他视为一顶一肥缺,茶马盐道中的茶盐二事务。因为这个缺,已经空缺了五六年。而此项税,又是地无三尺平的黔中路,每年的主要岁入。所以眼下在黔中路,一向是由安抚使所属左参政主管的。与大理国贸易一事,是右参政主管的。 而且茶马盐道衙门上下,除了他自己之外,其余的清一色全部是人家的心腹。人家背后靠着安抚使,根本就不买他这个新上任,连东南西北都还没有分清楚,对账本更是一塌糊涂道台的账。他这个茶马盐道实际能管的,只有马务一项。只有最肥的茶盐两项,连边都摸不到。 黔中路产马这不假,而且不仅黔中路,周边的两川、湖广南路,以及对面的大理国都产马。不过黔中路所产之马,体型过于矮小。甚至比他在陕西路任上,见到陕西驴子还矮小。走山路驮货还对付,若是作为骑兵战马使用,估计身上的骑兵穿上重甲都不用跑,压也给压垮了。 再加上周边地区都产马,他这个刚上任,就被排挤得只能管马务的茶马盐道,几乎成了摆设。那个衙门同样设在了七星关,因为夷事即繁琐又复杂,谁都不愿意碰。便是兼任正使的安抚使,都避而远之的抚夷副使,才是他真正可以履行职责的职务。 而且这个兼管两个与夷人交易榷场,也多少有那么一点油水。这才让这个曾经一度失望,甚至绝望的廖副使老实下来。而周边夷人部落,倒也很是识趣。在这个家伙到任之后,也都备了一些礼物,也变相的安抚了一下这个家伙,在盐茶马道上被排挤后严重受伤的心灵。 虽说那些礼物,大多都是一些竹编、兽皮、药材一类的东西。可其中也有诸如犀角、鹿茸、虎骨,这一类的好东西。毕竟这个时代,中国犀牛还是有的。黔中路甚至直到几百年后,在犀牛彻底在中国绝迹之前,都一直是犀牛的主要产地。所以这里的犀角,至少是不缺的。 最让他感到安慰的是,前来拜见他这位新上任副使的诸部头人,并不知道他之前搞出那些龌蹉事。见到这位老兄孤身一人上任,除了一个年幼的女儿之外,身边连一个照顾起居人都没有。回去之后,又派送给了他十几名夷人少女和奴隶,以侍奉他生活起居,帮他照顾女儿。 得到这些之后,他也算死了心了,老实的在七星关任上待了下来,每日里抚养两个庶出女儿为乐事。或是与那些夷人女子,整日里面缠绵于床榻之上。至于升官发财想法,早就淡了下来。将大部分的心思都放在了,与那些夷人女子一同卖力耕耘,以期待早日再生出儿子。 眼下他的心思淡到,就连他到黔中路还不到一个月。朝廷免去他那个摆设一样,他什么都管不了的茶马盐道,都没有任何的波动。当然,他要说真的一点波动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只是他的这点波动,却都放在了思念曾经和睦的一家,还有贤惠的妻子,一双孝顺儿女之上。 确切的说,让他对升官死了心的原因。是他在心静下来之后,想明白的一些东西。如果到这个时候,谁在整自己还不清楚的话,他这些年的官也就白当了。只是他有些搞不明白的是,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被英王犹如杀人灭口一样,从陕西路一路贬到了这黔中路来? 其实这个家伙不知道,就按照他在长安做的那些事情。不看在他老婆,以及后来成为了黄琼妃子的儿媳与女儿面上,就黄琼那个眼睛里面不揉沙子的性格,他脑袋早就搬家了。毕竟自己将人家女人,几乎是一窝给端了。哪怕那个始作俑者,就是这个家伙自己。 但不管怎么说,也是占了不是一般大便宜的黄琼,也不好意思下太重手。黄琼将他从陕西调到河南,就是将他放在于明远那里看着他,不让他胡说八道。至于他被发配到了黔中路,并不是黄琼主意,而是在阴人方面更狠。相对更擅长直来直去的黄琼,手黑得多的永王之手。 第六百一十九章 似曾相识 眼下协助老爷子处理通商事宜的永王,有次在去吏部挑选懂得明算的官员。正巧吏部拿着黄琼的手谕,正给这个家伙办理调动事宜。这个时候,被从陕西调出来,还是调到河南路。虽说不知道这个家伙,不知道那里得罪了黄琼。但自己那个九弟,不待见此人是肯定的。 一时兴起的永王,便与吏部尚书咬了一阵耳朵之后,搞出了这么一出来。在这位廖副使都快要到京城来,将他直接一脚踢去了黔中路。而为了让这个家伙上钩,永王还特地安排了这个家伙,兼任了号称黔中路第一肥缺的茶马盐道。当然,这个肥缺是不可能真给他的。 那个缺,只是用来钓鱼的。结果,在黄琼还不知情的情况之下。还不知道这个家伙,与黄琼送到自己这里,那五个女人关系的永王。通过一系列暗箱操作,直接将这个家伙一脚踢到了,一向号称天无三日晴,地无三尺平,人无三贯钱,穷得掉渣不说而且是疫瘴丛生。 到处都是毒蛇猛兽,占据山林的夷人远远多余汉民的黔中路。结果当时只顾着替黄琼出口气的永王,却没有想到自己这么一顿操作,反倒是成全了这个家伙。让这个家伙,在黔中路修身养性,也没有受到什么朝中风波的波及。一直平平安安的,活到了八十岁。 也不知道黔中路的风水,是不是特别适合他生儿子。在他到了黔中路之后,那些个夷人女子,加上他后纳的几个汉人妾室,一共替他生了足足九个儿子。而且更难得的是,他这九个儿子,居然都成活长大成人无一夭折。倒是解决了他唯一儿子死后,家里香火继承的问题。 虽说日子过得还算舒服,但他却再也没有见到过,自己的前妻、女儿、前儿媳。更不知道在一年后,他那位已经年过四旬的前妻,与前儿媳几乎在同一时间之内,为黄琼生下了一子一女。虽说因为年纪大了,自己也死活不肯进宫,但在英王的身边还是很受宠爱的。 当然,至少在目前这位老兄,一路被贬至一向被朝中官员,视为流放地的黔中路这件事情,眼下正在庆阳督战的黄琼,还是不知道的。军情紧急,黄琼在离开长安,与贺元锋带着一万骑兵,一路疾行先行赶往庆阳。不过就在大军刚进至宁州,黄琼便接到了庆阳府的战报。 就在七日之前,西京大营先前救援庆阳府的五千骑兵。在西京大营前军都指挥使冯舟山的指挥之下,趁夜色突袭围困庆阳府的三万叛军。同时退守庆阳的陇右节度副使杜涉,在援军抵达之后也指挥守军从城内杀出。经过大半夜的苦战,两军一举击破围攻庆阳府的三万叛军。 俘杀其统军大将,党项折罗部头人折罗遇并其弟折罗乞埋。并一路追杀溃军至环州,俘获叛军一万七千余人。其中参与叛乱的党项头人,并蕃官七十余人。缴获牛羊万余头,战马三千匹,解救被掠汉人女子五百余人。现在冯舟山指挥五千军马,已经进至环州。 与党项叛军拓跋大信,率领的两万援军对峙。不过冯舟山在捷报上也上奏,围攻庆阳叛军虽说将校以党项人为主,但士卒却是大多以被裹挟进叛军的汉人为主。真正的党项人不过七千余人,而且全部是清一色骑兵。从审讯来看叛军中大多数汉人,并不是真心想要加入叛军。 虽说大多数的人,对朝廷去年救灾不力有很大的怨恨,但是除了极少数人之外,大多数人都是在灭门威胁之下,被迫或是直接被裹挟加入的。而且拓跋继迁在控制了整个宁夏府之后,对待那里的汉人极其残暴。在其发起叛乱之后,不仅要求汉人与党项人一样剃发易服。 而且将嫁给汉人党项女子,甚至包括相当一部分的汉人女子,全部从自己丈夫那里抢走,重新配给党项人。在粮食分配上,对待汉人也极端克扣。党项人粮食补给充足,汉人却是食不果腹。即便是同在一个军营,党项人有牛羊和麦饼吃,汉军却是就连稀粥都吃不饱。 宁夏府境内的汉人,在宁夏府被叛军控制后,若不想被逼给党项人为奴,就得自备盔甲、马匹、军器参加叛军。而且那个拓跋继迁,尤其仇恨汉人中的读书人。所有读书人一旦被其俘获,特别是有了功名的举人、秀才,都连同家中男丁,不分老幼一起全部处死,无一幸免。 而且在被临被处死之前,还要饱受羞辱和折磨。妻女更是被分配给党项人为奴,过的是生不如死。至于朝廷的官员,一旦落到党项人手中下场更惨。环州在被叛军占领时,哪怕除了五十个团练之外,无一兵一卒的知州是主动投降的。但在投降之后,立即被活活的凌迟处死。 一边被千刀万剐,一边还要被迫看着,自己的妻女被党项人轮番糟蹋至死。拓跋继迁对待汉人中读书人如此残酷,是出自他身边有一个,年初投奔他的汉人读书人的人主意。那个人听到因为一点小事,得罪了京城之中的朝中大佬。而被削去了功名,并被一路赶出了京城。 对那些有功名的人,心生嫉妒之心。再加上家庭曾经是罪官之后,父母皆死于皇子之手。所以对官员和有功名的人极其仇恨。便撺掇拓跋继迁,做出这种事情来。再加上拓跋继迁,本身也对汉人读书人充满仇恨。认为汉人那些读书人没一个好人,都是给朝廷出坏主意的人。 所以才如此残忍对待,落到他们手中的汉人读书人,特别是有功名的人和官员。那个人曾经在陇右待过数年,对陇右情况极其熟悉,而且为人也算是诡计多端。在投靠拓跋继迁之后,给拓跋继迁出了不少的主意。拓跋继迁在起事时,之所以几乎完美达成突袭,都是此人主意。 这个人虽说是汉人,可在造反成功之后,拓跋继迁对此人不是一般信任,在很多事情上更是言听计从。那个人虽说年轻,可是心狠手辣。拓跋继迁很多计谋,都是出自他的手。此人在拓跋继迁那里,甚至已经代替了过去最被拓跋继迁重视,现在却被派遣到北辽求援的张辅。 先打庆阳府夺取城中粮食,解决宁夏府的粮荒,在谋其他便是那个人的主意。得罪京城之中的大佬,被削去了功名。父母皆死于皇子之手,这个人的遭遇看起来怎么如此的眼熟?虽说名字对不上,可他却想起了年初,与自己侍妾私通被发现后,被自己赶出府中的那个人。 只是这个怀疑,在脑海之中只不过是转瞬之间,随即便被黄琼给忽略了过去。自以为对宋公良很了解的他,不相信宋公良有如此的本事。更不太相信那个一点担当都没有家伙,能有那个胆子,做出如此心狠手辣事情。想到这里,自嘲的笑了笑,自己实在有些草木皆兵。 放下了这个没有根据的念头,黄琼又拿起战报看了起来。在战报末尾,冯舟山提出眼下的环州,连同治下通远县已经被叛军劫掠一空,周边上百里无人烟。他进驻环州后,粮草供应异常的困难。眼下能与叛军对峙,全靠在庆阳府缴获的叛军物资,而这些物资现在所剩无几。 这封战报对于正急于了解,叛军内部情况的黄琼来说,可谓不是一般的及时雨。为了尽快与冯舟山汇合,近一步详细了解叛军内部的情况。黄琼留下贺元锋在后面统带大军,自己则带一千骑兵先行赶往环州。就连已经近在咫尺的庆阳府,黄琼都没有踏进去半步。 只是写下了一道手谕,命令庆阳知府立即筹措粮食,运送给冯舟山。同时命令郑道远,立即从陕西赶往庆阳府,坐镇粮草调运。就在急于赶往环州,与冯舟山汇合的黄琼不知道。他带着一千骑兵,急匆匆的赶往环州的时候,一股突如其来的危险,正在你向他悄悄逼近。 在庆阳府城下,冯舟山虽说以弱胜强,与城内的杜涉内外夹击,打垮了庆阳府外的三万叛军。但他手头只有五千骑兵,在追击之前又留下了一千人,交给留守庆阳府的杜涉,加强只剩下千余守军的庆阳府。手中只有四千人的冯舟山,能收复环州已经是精疲力竭了。 再加上,就在环州城外的甘河对岸,还有两万党项叛军牵制。眼下就冯舟山那点兵力,已经使用到了极致。根本就无力填补,眼下庆阳府与平凉府所属固原州之间的宽大缺口。而平凉府如今虽说有两千卫军,连同原有的八百卫军,分别驻守在固原州与平凉府城。 可这些兵力足足有三千的卫军,在庆阳府足足一个月被围攻期间,只是龟缩在固原州与平凉城内。即便是只有少量叛军游骑,却是半步都不敢出城,任凭叛军在城外烧杀劫掠。平凉那边卫军不动如山,而手中只有四千军马的冯舟山,虽说面对这个巨大缺口心急如焚。 可就没有任何的办法,抽调出一兵一卒去填补这个缺口。甚至就连自己身后的粮道,都抽不出兵力来保护。除了一日三催,身后的大军尽快赶到之外,便是一个劲的催促粮草。而此时环州与固原州之间这个缺口,便成了一个对环州,甚至是背后的庆阳府一个巨大威胁。 而眼下黄琼出任陇右、陕西二路制置大使的消息,因为是明诏昭告天下的。所以对于叛军来说,并不是一个什么秘密。甚至可以说,黄琼亲率大军正星夜兼程,赶往庆阳增援的消息,也不一定是秘密。拓跋继迁虽说龟缩宁夏府整训军队,可却派出了大量密探到处刺探军情。 虽说未必没有查出来,黄琼脱离大队,亲自率领一千骑兵赶往环州。但对于环州得而复失,拓跋继迁不是一般的恼火。环州是宁夏府进入庆阳府的必经之路,朝廷收复了环州,就等于堵住了叛军,再一次深入庆阳府道路。如果叛军想要攻掠陇右,就只能走西边的平凉府。 第六百二十章 遭遇 但平凉府虽说守军不多,可问题是那里没有宗室封藩,再加上连年大旱,基本上没有什么粮食。即便是打下平凉府,也没有地方取得叛军眼下最急需的补给。整个陇右都是如此,否则拓跋继迁早就出击整个陇右了。没有粮食,他的军队即便是完成整训,饿也是要饿垮的。 所以在庆阳一战惨败之后,正在灵州驻军整训的拓跋继迁不是一般恼火。甚至不惜亲自统带五千精锐骑兵,绕路平凉府境内直扑环州身后。拓跋继迁的打算很明显,就是要断掉前边眼下正固守环州冯舟山的粮道。在配合环州正面的两万叛军,先夺回环州以打开南下的通道。 之所以拓跋继迁亲自带队,是因为在庆阳府大败之后,叛军内部出现了一些变化。之前叛军连续两次大败进剿灭的陇右卫军,所以除了叛军内部,少数冷静的人之外,大部分人对朝廷的进剿大军,都已经不看在眼里。骄横、轻敌的思想,充满了这些人的头脑。 冯舟山与杜涉之所以,能够联手在庆阳府大败叛军,利用的便是庆阳叛军首领,过于轻敌的状态。采取以骑兵夜袭敌军大营的战术,一战便冲垮了叛军大营。城内的杜涉在趁乱杀出,内外夹攻击破了庆阳府外三万敌军。而庆阳这一战之后,像是一盆雪水泼在脸上一样。 直接让那些叛军高层,原本日益高烧的体温,一下子便降了下来。甚至因为降的过快,一下子降的有些过度。原本的骄横跋扈,整日嚷嚷着夺取陇右席卷陕西的叛军将领,一下子变成了畏战不出。不过五千骑兵,居然能打破他们三万大军,还一路毫无忌讳的追杀上百里。 这让各级叛军将领,对西京大营精兵,从原来的轻视变成了现在的畏惧。他们这才知道,朝廷的精兵与那些卫军,真的是两码回事。精锐是真的精锐,是垃圾远远都比不上的。因为他们都很清楚,在庆阳一战三万叛军,其中真正的党项人,组成骑兵就足足有七千人。 就算那两万多汉军,不敢与朝廷抗衡。可那七千骑兵,都是最正宗的党项人。在他们眼中,自然是最精锐的一部分。结果,这七千骑兵再加上两万多汉军,被朝廷不过五千大军,再加上两千残兵败将大败。负责指挥折罗的两个头人全部被战死,大批的蕃官被俘、被杀。 三万大军之中,侥幸跑出来不足两成,大部分还都是骑兵。而这六千多残兵,在其后朝廷大军一路追杀之下,真正跑过甘河的已经剩下不足千人。七千纯正的党项人,战死被俘跑散了的将近六千。庆阳一战,这让叛军原本还很高的士气,在短短几日之内快速的下滑。 原本认为朝廷不足为惧的那些头人,对于朝廷大军态度又迅速的转变为畏惧。而内部的汉人,也多少有些不稳。他手中的叛军,眼下虽说有十余万兵力。但拓跋继迁一向认为,汉人大部分都是不可靠的。朝廷大军一到,哪怕战局只是稍有不利,这些人也会反水。 只有叛军中的党项人,才是他真正的骨干。而在他手下的这十余万叛军,其中纯正的党项人只有五万余人。这一战便去了将近两成,虽说并不属于他的平夏部。与他只是同族,现在还远不到心腹的地步。但问题是他需要党项人,作为骨干来控制军中半数多的汉军。 这一战党项人损失惨重,折罗部几乎是家家戴孝,青壮年几乎全部战死。而折罗部是整个宁夏府境内,最早归顺他的党项诸部之一,也是他铁杆的支持者。这一战折罗部全军覆灭,几乎可以说让他折断了一个臂膀。也让其他归附于他的党项部落,有种唇亡齿寒之感。 眼下他虽说将宁夏府境内。几乎所有的党项部落,都拉到了自己的麾下。可这些党项人,更多还是听自己族长与头人的。便是他麾下的纯正党项人,也远未做到臂如指使。庆阳府一战,折罗部青壮几乎折损余烬。可他亲自统率的平夏部军马,却是连一根汗毛都没有丢。 这让各部头人与族长,心中多少有些不满,认为他在借刀杀人。所以眼下叛军,急需一场胜仗鼓舞士气,更要打消各部族长与头人怀疑。此次拓跋继迁为了鼓舞士气,也为了打消内部的纷争,便亲自统率平夏部五千骑兵,深入环州背后以断掉冯舟山的粮道。 以便与甘河对岸的两万大军两面夹击,争取夺回环州。在他看来,只要能以他平夏部为主,夺回战略要地环州。不仅可以依靠环州的地形,在朝廷大军进抵之前构成一道防线。也可以鼓舞眼下日益低落的士气,更可以消除眼下叛军内部的纷争,也为将来再一次南下做好准备。。 一个急于在朝廷主力大军赶到之前,夺回庆阳府门户环州。一个急于赶往环州,准备亲自审讯被俘党项蕃官,以便尽可能多掌握叛军内部情况。就在黄琼率军刚渡过咸河之后,两军便在咸河、甘河之间遭遇。而且此次遭遇,则成为拉开了此次西北大战的真正序幕一战。 两军遭遇其实很偶然,在深入环州之后。即为了刺探从庆阳府到环州沿线的军情,也为了自保。庆阳那一战之后,也多少有些心虚的拓跋继迁,广遣游骑四处侦查。只是这些游骑没有发现向环州运送粮草的队伍,却先于对手发现了,正在向环州疾驰的黄琼这一千骑兵。 接到侦骑传回的在咸河边,发现朝廷一千骑兵,而且这些骑兵的盔缨颜色,与常见卫军不同的消息。原本急于一场胜利,本应该利用眼下己方兵力优势,以及先敌发现的优势全军压上,一鼓作气将这一千骑兵吃掉的拓跋继迁,非但没有立即出动,相反却很是慎重。 拓跋继迁虽说常年居住在偏僻的宁夏府,可并不代表他没有见识。盔缨与卫军不同,那这支骑兵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西京大营调出的精锐。而庆阳一战,西京大营的精锐,除了给叛军上下带来很大阴影之外,给他同样也造成了一定,甚至是不小的影响。 这一千骑兵,在他眼中可不是随便让人吃掉的鱼腩,而是实打实的一块硬骨头。自己手中这五千精骑,都是他从平夏部内精挑细选出来的子弟。各级武官,也都是他的宗族子弟。在占领整个宁夏府之后,他想尽办法将这些子弟,配备了最好的刀剑、盔甲,以及最好的战马。 这五千精骑,与甘河对岸那两万大军之中,同样出身平夏部的三千铁骑、是他在必要时最后的本钱,更是他在宁夏府安身立命的根本。而这八千骑兵之中,几乎囊获了他平夏部全部的青壮,以及他拓跋家的全部子弟。失去这些子弟,他的整个平夏部,几乎就等于被灭族。 而没有这些铁杆心腹,他会被眼下还向自己卑躬屈膝。一旦自己实力耗尽,搞不好转眼就会翻脸的,将自己生吞活剥各部族头人生吞活剥。在党项人之中,弱肉强食才是祖宗留下的祖训。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时,他绝对不想让这五千精骑出现什么意外,哪怕折损过大都不行。 只是拓跋继迁一直会在犹豫,但他身边的那个一身汉人书生装打扮的谋士,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却是眼睛一亮。在确定这一千朝廷骑兵之中,肯定没有运粮大车,全部是轻装骑兵之后,他貌似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微微沉思了一下,便伏在拓跋继迁的耳边,小声嘀咕了起来。 听到这个家伙的耳语,拓跋继迁神色上颇为有些不太相信。不过这个人,却是阴狠的笑了笑道:“大人,此人一向爱亲身涉险。郑州之变时,此人在明知道虎牢关,已经被叛军控制的情况之下,还敢亲身冒险夺关。并且在随后的虎牢关之战中,就在城头亲冒箭矢督战。” “虎牢关那一战,虽说让他在官军之中,享有了一定的威望,让骁骑营上下成了他的铁杆。却也将他爱亲身涉险,这个弱点暴露了出来。至于到底是不是此人,大人到时候一看便知道了。在下听说今年年初,大人与此人也有过一面之缘。想必大人对这个人,也不算陌生。” “是真是假,到时候一看便知。况且,就算那一千骑兵护送的不是英王,也肯定会是官军的高级武官。以官军严格的等级,非统帅是不可能带这么多军队作为亲兵的。否则这一千骑兵,若是单纯是援军的话,那么为何不携带环州官军最急需的粮草?” “在下不信,冯舟山不会将自己缺粮的情况,不如实的上报。现在的环州,对粮草的渴求,可是远在援军之上。所以大人,在下断定这一千骑兵,绝对不是单纯增援环州的,其中必然有大人物随行。况且环州齐军眼下面对的对手,可不是在庆阳府外,那三万乌合之众。” “都是我党项人之中一等一勇士。即便真是增援,也不会只有一千人。而且根据咱们密探所报,他们大军连庆阳府都还没有到,这一千骑兵又没有护送粮草。所以,在下断定这一千骑兵只能是护送一个重要人物,赶来环州。在眼下官军之中,够这个标准只有英王与贺元锋。” “他们大军主力还在路上,这个时候身为主将的贺元锋是轻易不会离队,单独冒进的。而以在下对那个英王了解,认为这一千骑兵护送的人,是他可能在七成以上。大人如今统带的这五千精骑,虽说数量少了一些,可都是我平夏部最骁勇善战的勇士,绝对不比齐军精锐差。” “其主力大军如今才过宁州,离环州还远着。环州虽说有四千精骑,但被甘河北岸我两万大军牢牢牵制住,根本无暇顾忌其他方向。庆阳府如今守军,加上冯舟山留下的一千人,也不过只有两千余人,固守庆阳尚且不敷使用,更不要说主动出击。杜涉再能打也是无兵可用。” 第六百二十一章 战事起 说到这里,这个书生不知道从那里,抽出一柄东瀛纸扇来,轻轻摇动着,倒也有几分羽扇锦纶的样子。只可惜口中说的东西,却是要致人死地的话:“至于平凉府那两千卫军,胆子早就被吓破了。咱们不去攻打平凉,都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又那里敢主动出来求战?” “他们若是但凡上点心,敢出来巡视几次。咱们这五千精骑又岂会轻而易举的,从他们的防区渗透进来?眼下大局对咱们不是一般的有利。若是真的打起来,这一千官军恐怕连求援的地方都没有。咱们眼下在兵力上,又是占据一比五的优势,就看大人敢不敢赌一把。” “大人,汉人有句话叫做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只要咱们能擒获或是除掉英王,咱们在与朝廷对抗之中,才会处在更加有利的位置上。这个英王虽说与我有仇,但不得不承认,是那个狗皇帝诸多儿子之中,最有才华的一个。无论是治国理政,还是带兵都是一把好手。” “与那个还没有昏聩到家的狗皇帝,所出的其他酒囊饭袋一样的儿子相比,是唯一一个真能让他传承大位儿子。甚至可以说,也正是有了这个心狠手辣,却又极具才干的英王坐镇,眼下朝廷才略微安稳一些。这个英王至少在眼下,在朝中是绝对不可代替,或是无人可代的。” “如果一旦这个英王有失,对朝廷来说才是最致命的。不仅狗皇帝去年,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压制下的夺嫡之争会风波再起,朝政也会再一次陷入混乱不说,而且这大齐朝也失去了最后希望。而对于大人来说,这大齐朝的天下越乱,才更有利于大人发展。” “如果能够活捉此人,那就更好了。大人不仅可以兵不血刃的,打退朝廷此次清剿,最大限度的保存大人的实力。最不济的,还可以让大人与朝廷有了谈判的资本。有了这个人,就算是漫天要价也不是不可能的。到时候,也许陇右、陕西二路唾手可得也未必没有那个可能。”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狗皇帝放弃了这个英王,可他不管怎么说,也是一个当朝亲王。按照他们所有的祖宗定制,若是官员失陷亲藩,是要被严厉追责的。只要抓到英王以其为质,向陇右、陕西二路进军。在下就不信,这大齐朝的官,又有那个敢对这个英王开弓放箭?” “挟持他攻城略地,还不是无往不利?大人机会可就这一次,如果咱们能够把握住这次机会赌赢了,今后这个大齐朝,将在无人能够阻挡大人崛起。虽说席卷天下未必,可这割据西北一隅却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虽说我军孤军深入冒险了一些,可这个险还是值得冒的” 这个书生这番话,让拓跋继迁极为心动。若是那一千骑兵护送的真是英王,自己可就占了大便宜了。无论是解决掉这个英王,还是俘获这个英王,不仅可以使得自己声势大振,将庆阳府战败之后,军内有些低迷的士气重新拉动起来。对朝廷来说,也是一个相当致命的打击。 到时候,那个统军将领脑袋保不住是肯定的。未战而主将先折,再加上临阵换将,对官军士气打击极为严重,自己就未必没有机会一举击溃,这两万朝廷的精锐。在加上朝廷若是真的更换统军将领,这一来一往就可以给自己充足的时间,对陇右腹地,甚至是陕西路动手。 这个拓跋继迁虽说出身党项部族,可敢于造朝廷的反,也足以堪称一时枭雄。在大致计算了一下得失之后,立马便决定不管这一千官军,护送的到底是什么人。不管他们是来增援环州的,还是来做其他事情的,都要趁着自己现在兵力占据绝对优势,先一鼓作气吃掉他们。 虽说前不久的庆阳一战,他的三万大军被七千官军给打的崩溃,甚至一路被追杀到了环州。但拓跋继迁对自己统带的,这五千本部族子弟还是有信心。自信这五千精骑,可以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吃掉这一千骑兵。哪怕这五千精骑是他的根本,但在他看来这个险绝对值得一冒。 下定决心之后,他丝毫没有再犹豫的,统带这五千骑兵以三千人两翼包抄,自己则亲自指挥剩下两千人,直接从山谷之中杀了出来。这五千党项精骑兵,同时开始行动扬起的漫天灰尘,远远便被同样护送黄琼去环州的,齐军将领派出的侦骑给发现了,立即将消息传回本队。 接到发现大队党项骑兵的消息,带队护送黄琼的西京大营后军左翼,马军都虞侯司徒善,立即看向英王。他首先最担心的,便是这位英王自己先陷入混乱。到时候,这位老兄为了自保胡乱发号施令,只能是乱了自己的阵脚。虎牢关是虎牢关,这庆阳府是庆阳府。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同样听到这个消息后,这位英王神色不变未有的任何改变,神色之间更看不到一丝惊慌。面对他的目光淡淡道:“你是这一千骑兵的统帅,面对战局变化,该如何调兵遣将,怎么下这个决心,那是你这个武官该做的事情,看向本王做什么?” 这位英王神色不变,根本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被惊吓到样子。让司徒善定了定神,犹豫了一下之后道:“末将是想请示英王,这股前来偷袭的党项骑兵,数量远超过咱们。咱们是迎战,还是暂时先避开一阵?末将的职责是奉命护送英王去环州,而不是在这里与敌军纠缠。” 看得出,这个家伙口中虽说职责是护送英王去环州。实际上,他在听到有叛军偷袭的报告之后,脸上略微有些跃跃欲试的神色,已经明确黄琼,告诉他想打这一仗。他是跟随黄琼从长安出发的,并非是冯舟山的先遣人马。庆阳府之战他没有捞上,现在很是有些手痒痒。 哪怕眼下身负护送英王的重任,他也有些动了心思。对于这个家伙的表现,正好也想摸摸所谓党项精锐实力的黄琼,却只是淡淡一笑道:“想怎么做就去怎么做,尽管放手施展便是,不要过于顾忌本王。本王虽说不怎么会打仗,但也上过战场,做一个斩砺使自信还是合格的。” 实际上,黄琼现在看的很清楚。自己带着的一千骑兵,从长安便跟着自己一路出发。过了庆州之后,更是一路疾驰。马力一直都没有得到休整,恐怕跑不了多远就有些跑不动了。自己面前这些叛军,不知道在这里已经养精蓄锐多久了,论马力自己手下这一千人自然不如。 自己带着的这一千骑兵,使用的都是上好的党项马,相对于其他马固然神骏。可长途行军疾驰,马匹已经有些疲惫不堪。马这种动物与人一样,一旦工作过度,状态是会大幅度下降的,也是需要休息的。前面的叛军,除了宁夏府的党项叛军在外,自然不会有第二人选。 既然是党项叛军,所乘之马自然也是党项马。而自己曾经看过资料,整个宁夏府也是朝廷征马重地,民间藏马在两到三万匹左右,除了极少数的契丹马与青海马之外,大多数都是上好的党项马。眼下党项人作乱,这些民间藏马的去向都不用问,就知道这些马匹的下落。 也就是说,这些叛军使用的马匹,与自己带领的这一千骑兵都是一样的马。战马相同,但一方已经养精蓄锐有一定时间,一方却是长途跋涉,马力对比对自己很不利。如果真的撤退,极有可能面临打不过,更跑不过窘迫境地。而于明远曾经说过,大军作战最怕便是撤退遇敌。 尤其是背后有大股骑兵,威胁是最大的。一旦被敌军冲破了行军序列,大军非乱套不可。两翼、身后,都极为容易成为敌军攻击的重点。而且一味撤退,很容易引起军心的混乱。所以在他看来,大军行军作战,一旦遇到敌骑尾随追击,最忌讳的便是一味埋头撤退。 与其处在被动,被叛军一味的尾随攻击,还不如趁着庆阳府大战之后,全军士气正高,与敌军拼上一把。自己这个制置大使,也更好的摸一摸这些所谓的党项叛军,战斗力究竟如何?虽说这样一弄,使得自己处境危险了一些,可越是这种近距离观察,才越好发现敌军的弱点。 打定主意之后,黄琼便充分将权利下放给了司徒善。而这位司徒善,一看也是经验丰富的老将,面对优势强敌并未有任何的惧怕。虽说手上的兵力加上黄琼给他的,随行的三百亲兵也不过才一千一百人。利用敌军压上来之前最后一点时间,排兵布阵搞得井井有条。 当拓跋继迁带着五千党项铁骑,一个不留的以两翼突击,正面压上的战术,对其发起全线攻击的时候,他已经将手中这一千一百兵力,围绕一座不高,但是有却有水源的小土山,布置成了一个铁桶阵地。对两翼扑过来的叛军骑兵,压根不做理会,始终将兵力重点放在正面。 至于两翼,无论敌军骑兵来多少,他手中那二百马弓手,都只是以弓箭迎敌。而且他这个防御阵型,弄的有些大、有些散。黄琼开始,还被这个家伙搞得有些糊涂。对面可是冲击力很强的骑兵,他将整个防线弄得这么宽干嘛?他就不怕敌军利用他拉开的缝隙突进来?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却渐渐发现了一些名堂。这个家伙手中始终留着二百人,而且这二百人在别人浴血苦战的时候,却是在拼命的挖沟。当叛军第三次冲击,未能打开防御缺口,无可奈何的退下去后,那二百人已经沿着正面和两翼,挖了一道两丈宽,一人深的壕沟。 这道壕沟,并不深、也不算宽,勉强只能不让马匹越过的壕沟,只在中间留出两道各宽一丈的通道。在壕沟挖完之后,司徒善指挥这一千余骑兵利用通道,采取了马弓手先退,过壕沟之后立即展开掩护。然后以长矛手、马刀手,最后是盾牌手的序列,逐一撤到了壕沟之后。 第六百二十二章 底气的来源 见到这井然有序的一幕,一千一百人在这么狭小的地域转身后撤,居然没有出现一点慌乱。除了偶尔的马鸣之声,没有一点的杂音,不愧为与四大营并列的精兵。难怪司徒善在担负护送自己重任,更是在马疲人乏的情况之下,面对优势敌军来袭,还敢硬对硬的与敌军接战。 冯舟山长途奔袭之后不待休整,就敢以五千骑兵夜袭三万敌军大营。其后更是一路追杀,即便经过大败之后,数量依旧多过他的叛军直至环州。这些将领之所以胆大包天,屡屡敢于以弱敌强。除了这些将领本身能力都极为出色,各有各的特点之外,他们都是有底气的。 至于这个底气从何而来,无他,就是西京大营诸军,这强悍的战斗力,以及从上到下悍不畏死的精神,还有各级将领的出色表现。黄琼不得不承认,蒜还是老的辣。此次陇右平叛,身为西京殿前司马步军都指挥使,总管西京大营的欧阳杰,给自己选了一批最出色的将领。 也许受虎牢关之战,并未爆发真的大战影响。黄琼甚至在骁骑营身上,都没有看到如此清晰敢战的气势。想起在从长安到庆阳府的路上,贺元锋曾经与自己说过的话。西京大营,能有今儿与四大营并肩齐驱,号称大齐朝精兵之首的地位,全靠欧阳老爵爷,这些年苦心经营。 当初西京殿前司刚设立的时候,接连换了几任都指挥使,都未能将这西京大营理顺,反倒越来越差。将不识兵,兵不识将,整个西京大营的各级武官之中,多是西京府内的各公候伯子男府邸的世袭世家子。从边军调回的武官,极少受到重用不说,甚至还被排挤。 那些出身世家子,每日点卯都不到位。半年甚至是一年,在军营之中都见不到人。出操都花钱雇佣这西京城内的无业游民代替,搞到西京大营每次会操都成了笑话。最关键的,这些自幼长在妇人之手,长大了又过惯了倚红偎翠生活的武官,大部分别说开弓放箭了。 相当一部分,就连马都不会骑了。十年前曾经出个乐子,某次西京大营会操,一个世家子的六品武官,不知道抽了什么风,非要骑马对练。结果因为纵情声色,身子骨都被掏空了。自己举过头顶腰刀,因为手臂没有力气。结果掉下来脑袋上,被他自己砍了一个一寸长口子。 这还不是最不幸的,最不幸的是这个家伙,不是被疼晕的,是被流出来的血给吓昏的。跌下马来,又被马给踩断了三根肋骨。而这个家伙别看是正六品的武官,可这位某伯爵家二公子,自十五岁恩萌受正八品武官开始,人家就没有进过军营点过卯,每次操练人都看不到。 那日里面他来军营,把他的上司给吓了一跳,以为是那个泼皮无赖敢跑到军营生事。要不是他当时任前军指挥使的爹,一眼认出了他。搞不好这位第一次来军营,即不顶盔贯甲、也不穿官服,只穿了一身花红柳绿衣服,让人以为是一个戏子的老兄,当时就会被赶出去。 这个家伙受到惊吓之后,更是半步不敢来西京大营。前任都指挥使,曾经要求在西京大营任职全部世家子,都要每日到军营点卯。结果,一半人根本不鸟他,另外一半人则笑话百出。找不到所属军营的,找到军营找不到自己部曲的,不认识自己上官的,不认识自己下属的。 见面后才发现,自己的上司或是下级,正是昨儿在某个青楼,为了争粉头争风吃醋而拳脚相向的对手。或是某个赌坊内,赢了或是输给自己地主家傻儿子。至于步军武官被盾牌砸坏脚面子的,马军武官不会骑马被摔个半死的,弓手武官不会放箭,被弓弦崩掉半口牙的。 在这些人来了之后,一切稀奇的事情都有可能。最夸张几个,都忘了自己是几品官了。六品穿着八品的官服,实在不知道官服去哪儿了,干脆穿着自己爹的官服混场的都有。有这些人,这西京大营岂不乌烟瘴气?几任都指挥使不是不想整顿,可谁拿这些世家子都没有办法。 这些世家子不起眼,可他们背后站着的是国公、侯爵、伯爵一类的勋贵。眼下这些勋贵虽说已经不参与朝政,更已经不统军了。可这些相互之间同气连枝,一损皆损、一容皆容勋贵没有几个人敢轻视的。便是当年老王爷,在掌权的时候敢大杀宗室,却耐这些勋贵无可奈何。 贺元锋是黄琼外公的当年老部下,在私下里面与黄琼交流的时候,虽说没有什么出格的言语,说话上也一直都很谨慎。但是对黄琼的外公,张口闭口还是一向尊称老王爷。贺元锋这个人,虽然不是很圆滑,但却是有一些城府,与黄琼之间始终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即不过分掐媚,也不会为了避免而刻意的冷淡,可以说中规中矩。只是这个人给黄琼的感觉,他还在等待着或是在品味着什么东西一样。不过对于黄琼来说,只要贺元锋能听从调遣,协助自己彻底剿灭陇右叛乱。眼下已经到了这个地位的自己,并不在乎他是否真的投效自己。 也许真的是地位不同,看待事情的眼光自然也不会相同。如果贺元锋见到自己就主动前来投靠,放在去年如果通过考核的话,黄琼自然而然会接纳的。但是到了如今,他若是太过于主动,黄琼反倒是会增添一些疑心。对于现在黄琼来说,保持一定距离还是一个不错选择。 在潼关临时歇脚,确切的说是歇马的那一次,黄琼与贺元锋谈的很多。贺元锋明确的告诉黄琼,在欧阳老爵爷到任之前,西京大营那些世袭武官不是管不了,或是说不是不能管。而是几任都指挥使,都不愿意得罪那些人,确切的说是他们背后的勋贵。 还是七年前,欧阳老爵爷上任之后全力整顿,并撤换了大批已经糜烂不堪。整日里甚至连到营都不肯,甚至半年一年都见不到人,手下士兵都认不全。就连会操,都花钱雇佣这长安城内无业游民替代的世袭武官。从边军乃至地方卫军,选调了大批的年轻武官进入西京大营。 又苦心练兵,将年纪大的老兵油子都清理出大营,重新选拔良家子进营。并规定了各级武官提拔,非战功不得越级晋升的定制。各级武官的晋升,无论是士兵提拔的,还是世家子,都是按照军功算。资历、军功不到,谁说情都没有用。就算是皇上说情,他一力都给顶回去。 除非调出西京大营,否则在他那里战功不够,想要在西京大营内提拔,那根本就是做梦。正是老爵爷呕心沥血,将心思都放在苦心练兵之上,才有西京大营如今这五万精锐之师。欧阳老爵爷这身子骨,就是被西京大营活活累垮的。没有欧阳老爵爷,也就没有今儿西京大营。 看着眼前进退有序的将士,想起自己到西京殿前司,那位欧阳老爵爷给自己的折子,还有那幅虽说简陋,但却很细致的陕西、陇右地图,黄琼心中不禁轻叹一声,这才是镇国良将。只可惜,这位老爵爷的身子骨现在已经垮掉了,否则调京后将会是自己一个得力的助手。 黄琼站在山上观战,山下拓跋继迁却是有些心急如焚。他拓跋继迁不是没有见识的人,也知道西京大营是大齐朝首屈一指的精兵。但没有想到,这不过一千骑兵却如此的难啃。三次猛攻,都被打了下来。他平夏部的勇士,连人带马躺了一地,足足损失了四百多个勇士。 作为成大事者,拓跋继迁不心疼这些马。在他看来,只要自己能够占领陇右,这个天下最好的马场所在地。上等的战马,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吗?他心疼的是这四百多勇士,他平夏部苦心经营百余年,也不过只恢复了这么一点元气。这八千人,几乎是他平夏部全部的青壮。 在朝廷百余年的不断分化、瓦解,以及多种手段不断削弱之下。哪怕近几十年来,平夏部元气略复,但依旧无法凑足太多的兵员。为了凑足这八千人,他在征兵的时候,只要会骑马,可以弯弓射箭的,超过十三岁的都拽了进来,整个平夏部的青壮为之一空。 而除了这八千最后青壮之外,他的平夏部只剩下一群老弱妇孺。他从少年时,他的老师就一再与他讲述当年平夏部,雄踞五州时的种种荣光。成年后,又见到朝廷套在党项人身上,种种不公平的枷锁。党项人勤勤恳恳一生,放牧牛羊耕田种地,但生活却越来越贫穷。 党项人辛苦放牧的牛羊马匹骆驼,都成了那些达官贵人的享受品。辛苦种出来的粮食,都成了朝廷用来镇压党项人的钱粮。苦心养大的女儿,都变成了汉人豪强的玩物,成为汉人的小妾。而那么多的党项男人,却因为无力负担娶亲需要缴纳的高昂税赋,根本就娶不起妻。 自己青年的时候,便盼着有一日能够统带平夏部的这八千健儿,为党项人打出一片自己的天下来。只可惜自己那个族兄,胆小怯懦怕事。自己容忍了这么多年,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甚至甘心情愿作为别人的棋子,不就是为了实现为党项人,打下自己一片天地的梦想吗? 却是付出自己亲率这党项最骁勇的男儿,以多打少这么长时间。却连一次官军防御,都没有能够突破。被不轻的损失,搞得很是有些恼火的拓跋继迁,没有想到这些朝廷精锐如此强悍。更是没有想到,眼前这伙家伙如此的狡猾。谁见过骑兵之间对抗,一方使用步军战术的? 这些官军下马依山固守,将马槊当成长矛使用。自己只有少量的轻甲骑兵,其余的骑兵只能用皮甲。这种轻甲、皮甲,在官军马槊加上箭雨配合面前,根本就不是对手。手中的党项祖传弯刀还未够到对手,就已经连人带马,或是被马槊穿透,或是被密集的箭雨给射倒。 第六百二十三章 牛角号声 这些官军使用的弓箭也十分精良,与这些官军手中使用的弓箭相比,他麾下党项男人从宁夏府卫军手中,缴获的弓箭成了废物。哪怕是骑兵使用的马弓,射程也要超过他麾下党项男儿,手中那些所谓的硬弓。人家在你的射程之外,游刃有余将发起冲锋的骑兵,一个个射倒。 自己手中的弓箭,却是根本就够不到人家。即便拼了死命靠上十几丈,可那些弓箭依旧穿不透这些官军,身上所披铠甲。即便官军身上所着的那些铠甲,一样都是轻骑兵使用的轻甲,根本就不是重骑兵使用的重甲。除非党项男人真正的贴上去,手中的弯刀才能真正发挥作用。 可敌人根本就不给自己的这个机会。自己也知道马槊好用,可那玩意太贵了。宁夏府的卫军,根本就没有装备。自己手中最精锐的武器,便是从卫军手中缴获的长枪与马刀。以及自己利用俘获的汉人铁匠,收罗铁器打造的党项弯刀。长枪的长度,根本就无法与那些马槊比。 就算是冒着箭雨,冲到地方面前,也无法给官军带来任何的危险。反倒是自己,稍微不留神,或是控制不住战马的冲击力,便连人带马被官军马槊给穿透。那种比长枪长得多的马槊,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自己手中那些从卫军手中,收缴的长枪就好像小孩的玩具一样。 其实拓跋继迁虽说在宁夏府,一直与地方卫军打交道。但他根本就不知道,朝廷对边军、四大营与西京大营组成的禁军,以及各地节度使、布政使所属卫军,在配发军械时区别的定制。因为强弓硬弩制成极为耗费钱财,也为了对朝中精锐,必要时对地方卫军有弹压的优势。 四大营与西京大营、边军,一律配发硬弓与强弩,即便是马弓也一律是八斗弓。地方卫军,只有节度使直属的部分,才配发少量的这样弓弩,但也要次一级的六斗。其余的,一律配发的都是五斗弓。五斗弓与八斗弓,无论是在穿透力上,还是射程上自然远不如。 面对官军依山据守摆出的,这个刺猬一样的铁桶阵。几次猛攻未能得手的拓跋继迁,颇为有种束手无策的感觉。而他更不知道的,欧阳善今儿对付他的这个圆形阵,正是几百年前西汉名将飞将军李广,以四千骑兵与十余万匈奴骑兵作战时,曾经以弱胜强用来破敌的铁桶阵。 当年李广仅凭四千骑兵,用此阵阻挡更为凶悍的匈奴铁骑长达数日,并杀伤了大量的对手。欧阳善运用这个阵型,对付他五千精骑更是不在话下。他手下的党项精骑,虽说也悍勇不畏死。可毕竟是深入对方境内偷袭的轻骑兵,面对这种铁桶阵,能用的破敌手段真的不多。 哪怕他已经看到了,此时站在山上督战的那个人,正是他在年初大朝会时见过的英王。不想自己手中,这五千精骑折损太多的他,多少心中有些想要放弃。只是他身边的对黄琼恨之入骨的宋公良,一想起当初在英王府内受到的所谓耻辱,却又那里甘心让到手的鸭子飞了? 看着拓跋继迁神色之中,显露出一丝退意,急忙道:“大人,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只要能擒杀了英王,官军势必会军心混乱。朝廷此次进剿,我们定然可以不战而胜。如果不能趁着这个难得的会,将此次朝廷主帅擒杀。我们在想击败官军,恐怕要付出更多党项男儿性命。” “大人,您不正是为了党项人,不在受这个昏聩朝廷的欺压,才毅然决然的决定起兵造反吗?您要想想,如果您此次失败之后,朝廷又该如何对待党项人?这个英王当初在郑州,敢无圣旨便诛杀一百多官员、举人、读书人。若是党项人落到他手中,恐怕亡族灭种都有可能。” 说到这里,宋公良指了指山上的官军道:“大人,你不仅要看到眼下,更要以党项人的未来为念。而且以在下看来,官军眼下死守不出,正是为了歇息战马的马力,以便下一步对我们展开反击。所以大人,在这个时候我们绝对不能放松,更不能给官军以喘息之机。” “大人,只要能将那个英王擒杀,我们就算付出一半的代价,应该都是划算的。在下也知道,这五千精骑都是平夏部的勇士,更是大人起家的本钱。可大人,如果不能利用今儿这个机会,将这个英王一举擒杀,以官军今儿所见的精锐程度,将来平夏部只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宋公良的这一席话,彻底打消了拓跋继迁的退意。因为他知道,这个家伙说的没有错。如果不能趁着此次机会,将英王这个朝廷进剿宁夏府的主帅擒杀。就西京大营今儿所表现出来的战力,在不远的将来,他麾下的党项男儿只能付出更大的代价,甚至有可能是亡族灭种。 想到这里,拓跋继迁拔出自己祖传的党项弯刀,对着身边的部曲高喊道:“平夏部的忠勇儿郎们,前面山上就是朝廷的那个狗皇帝,派来进剿我党项人的制置大使英王。只要我平夏部勇士,今儿能将其擒杀。就会避免更多的党项儿郎,不会在白白的付出宝贵的鲜血和生命。” “我们的牛羊,才再不会被朝廷掠夺而去。我们的女人和孩子,才能在长生天的庇护之下,生活的更有尊严。平夏部的勇士,我党项人未来能不能摆脱朝廷奴役,就看今日一战。是党项男儿的,就冲上去活捉那个狗王。长生天会保佑我们党项男儿的。吹牛角号,全军出击。” 拓跋继迁不愧是枭雄一个,三言两语便将他身边的平夏部勇士,撩拨的热血沸腾。当党项人特有的牛角号,号音响彻了战场每一个角落的之后,这五千党项精骑手举着马刀,纵马再一次向着官军固守的土山,在身后弓箭手的掩护之下,发起了一轮又一轮的决死突击。 只是在他们对面,以圆形阵固守的欧阳善,面对这五千党项精骑,发起的轮番决死冲锋,却是不慌不忙的调动阵型。依托有利地形居高临下,不断的顽强固守着。而直到此时,他手中还攥着二百精锐,还有黄琼带来的一百亲军,在后面休养生息,一直都没有使用。 这三百铁骑,他要留在最关键时刻使用。而眼下战局,即便是前面被悍不畏死党项精骑,冒着箭雨拼死几次突破,他也没有调动这三百骑兵投入使用。而面对眼前危局,黄琼却是看着前面战局,脸上淡笑都没有少半分。只是谁也注意到,他眼神却是一直在看着他的对手。 眼力绝佳的黄琼,在拓跋继迁与宋公良两个人,一出现在战场之上就看到他们了。两个人之前的交头接耳,也一点不差的落入了黄琼的眼中。与年初大朝会上,脸上略带的一丝谦卑,却掩饰不住此人天性之中桀骜不驯的拓跋继迁相比。此时的拓跋继迁,却是一脸霸气。 而就在他身边的宋公良,则一脸卑躬屈膝的骑在马上,一边注意着眼前的战局,一边不时的还说着什么。其实哪怕之前心中隐隐有些猜测,但黄琼没有想到拓跋继迁身边,那个很得其信任的谋士,还真的是这个家伙。现在想也是,这个家伙跟着他父亲在陇右多年为官。 对陇右的形势,可谓是异常的了解。而且此人在自己府中,表现的也算是有一点智谋,只是城府有些不太深罢了。他能够投靠拓跋继迁,为拓跋继迁出谋划策,甘心作了汉奸。看来,这家伙非但没有真正认识到自己哪儿错了,还对自己削去他的功名,怨念不是一般的深。 看着这个人,黄琼却是想起了在宫中,一边与母亲学武,一边帮着母亲照顾寿阳与自己女儿的京娘,心中不由得轻轻叹息了一声。这么一个好姑娘,怎么摊上了这么一个不负责任,为了那一点点的功名利禄,便甚至不惜卖国求荣、为虎作伥,跪在异族面前摇尾乞怜的兄长? 这个人长期跟随其父,在肃州群牧监,对陇右可谓是了如指掌。为了陇右的安危,尤其是存着几十万匹战马的各个群牧监安全,这个宋公良绝对不能留。为今之计,也只能对不起京娘了。想到这里,黄琼突然抬手,从自己亲兵背后的弓囊之中,抽出他的弓与两支利箭。 随即利用身前几个侍卫掩护,将两支利箭同时稳稳的搭在弓弦之上。明白擒贼先擒王,打狼先打头道理的黄琼,第一箭自然是冲着拓跋继迁的这个叛军之首。就宋公良的地位,哪怕在叛军之中再重要,也还轮不上他第一箭。黄琼一并搭在弓弦上第二支箭,才是为他准备的。 当初在虎牢关,在赵无妨射杀了叛将之后。黄琼曾经专门与赵无妨,谈了箭术的事情。在郑州的时候,偶尔也射几箭以放松自己的脑子。以黄琼自幼习武的眼力以及臂力,拉开这张自他出京就由亲兵一直背在身上,他专门在兵部武库之中挑选的三石弓,自然没有问题。 这张弓自从制成之后,就因为军中极少有人能够拉动,所以便一直都闲置着。黄琼派人去武库司选弓的时候,兵部的人以为这位年轻王爷,选择这张基本上没有人,能够拉得开的弓,就是为了显摆和鼓舞军中士气罢了。所以倒也没有说什么,直接就给了他派去的人。 兵部那些官员,从上至兵部尚书、兵部侍郎,下到武库司主事、武库司的员外郎,压根就没有一个人,相信这位文质彬彬,总是一身书生装的王爷,其实身上内力拉起这张三石弓来,简直不要太过于轻松。当然,原本黄琼带着这张弓,其实并不是为了亲自上阵杀敌。 手下两万多大军,他这个统帅亲自上阵杀敌,岂不成了一个笑话?但他带着这张弓,也远非只是为了简单装饰。除了身先士卒作为表率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他要通过这张弓,在需要的时候向全军表现,他这个制置大使,永远与他们同在。 第六百二十四章 英王三箭定宁夏 只是黄琼却没有想到,这张更多用来鼓舞士气三石弓,会在自己到达陇右之后,便在第一时间派上了用上。黄琼可没有那么多仁义道德,在他看来到了战场之上,怎么样以自己最小损失,尽快争取胜利才是最需要的。否则前世,那么多国家的军队,培养那么多狙击手干嘛? 狙击手做的,不就是在战场上的刺杀行动吗?现在虽说没有狙击手,可这弓箭在需要的时候,也可以起到同样的作用。刚刚自己目测过,那两个家伙虽说躲在自己这边,八斗弓的射程之外。可却在自己手中,这张三石弓的射程范围之内。这么好的机会,不动手又待何时? 黄琼稳稳的将这张三石弓拉开,弓弦上的利箭也指向了自己两个人。对面同样视力不错的拓跋继迁与宋公良,也并非是没有看到。只不过二人,非但谁也没有当回事。除了指指点点,嘲笑黄琼做白日梦之外。甚至还料定黄琼注定会射空一样,还将身下的战马向前提了提。 他们眼下所在的位置,虽说有点擦边,可还是在八斗弓最大射程之外。之前的战场情况,已经告诉了他们,这些官军手中的弓箭虽说比他们精良。可最好的弓,也没有超过八斗弓。而且眼下正面的官军,在没有人替换的情况之下。鏖战多时,已经略微显露出一丝的疲态。 射出来的箭雨,射程也越来越近。弓箭的斗数越大,弓箭手每次拉动弓弦所耗费的力气也就越大。是个人,体力就是有限的,不可能一刻不歇的连续开弓放箭。尤其是这些八斗硬弓,对弓箭手的体力消耗犹大。这个时候,自己将位置提前,即安全又可以鼓舞全军的士气。 至于英王手中正瞄着自己两个人的利箭,两个人则谁也没有当回事。不过一个书生而已,拿出一张弓来,也不过就是装装样子,鼓舞一下已经显露出疲态的自己队伍士气罢了。至于他手中的那张弓,恐怕连一斗之力都没有。这样弓射出的箭,能越过他们自己队形就不错了。 别看在英王府待了近一年,可宋公良直到自己被赶出来,也不知道这位英王是一个武功高手。别说大齐精锐之中常用的八斗弓,就是常人无法拉动的三石弓,也可以轻松的拉开。甚至还通过之前在郑州的练习,箭术还算是不错的。至少眼力上,比一般弓箭手要强上许多。 两个人都在等着,这位英王自不量力的这一箭射空之后,好好的嘲讽一下这位英王。以便能够彻底的瓦解敌军的士气,力争一举奠定胜负。自认为对这位英王知根知底的宋公良,甚至还在暗暗的运足力气,准备一会英王这一箭落空了,自己可以好好的嘲笑一下这位英王。 对于对面的俩个人,嘲讽一样的举动,黄琼脸上的笑容更胜。对于他来说,这两个家伙靠的越近越好,自己的把握也就越大。不过,黄琼也没有太着急放箭,而是在耐心的等待最佳的时机。他要的是一箭奠定胜负,一举将这两个人击杀在这里,而不是在这里放空箭。 就在拓跋继迁再一次举起马鞭的时候,黄琼松开了一直紧扣弓弦的手指。一支利箭,直奔着拓跋继迁面门而去。还没有等黄琼身边的亲兵,从这位书生一样的英王,居然真能够拉开三石硬弓,而带来的惊讶之中清醒过来,黄琼手中的第二支利箭已经射出,奔着宋公良而去。 拓跋继迁到底是在马上长大的,虽说之前对这位英王骑射的功夫很是看不起。但当射向他的利箭,破空而至的时候,他立马就感觉出了不对。来不及做太多反应的他,只能一带马缰,让自己的坐骑腾身而起,为他挡住这支利箭。而他更没有想到的是,这支利箭劲头如此之大。 虽说他反应及时,但这一箭劲头却是极大。在直接将他马脖子射穿后劲头不衰,直接钉在了他的胸口上,将他护心镜都撞的稀碎。黄琼这一箭下去,拓跋继迁一人一马立即倒在地上。虽说因为有战马阻隔,在加上作为主帅,身上穿着军中不多金属铠甲,他的伤势并不算重。 但在穿透马脖子后,射在他胸口上的一箭,依旧让他大口的吐血。而他身边虽说会骑马,也会观马,可老底子其实还只是一个普通书生的宋公良,却没有这个好运了。这一箭直接射在他,只带了一个帽子的脑袋上。从他的左眼射进去,直接将他脑袋射了一个对穿。 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在场的两军所有官兵。拓跋继迁那些作为子侄的亲兵,急忙上前便要抢救自己这位主子。却没有想到,对面射来的连珠箭,将这些亲兵射的死伤累累。一时之间,旁人根本无法上前救援。眼前这一幕,让拓跋继迁急怒攻心,又是一口鲜血吐出来。 喊出一声德明之后,便陷入了昏迷。原来上前抢救拓跋继迁的亲兵之中,有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拓跋继迁最为钟爱,也是最为重视的长子拓跋德明。这个长子气度深沉、颇具才干、善于权谋,拓跋继迁之所以能够起兵成功,至少有一半是这个儿子一手策划的。 那怕那些他联姻所娶各部族妻子,已经为他生下了数个儿子。但这个长子,一向被他视为不二继承人选。原本他还想着,将这个长子带在身边历练一段时日,然后便让他出去独自带兵经营一方。却不成想,这第一战便折损了自己最钟爱,也是自己最得力助手的这个儿子。 原本就伤势很重的拓跋继迁,在见到儿子被一箭直接钉在地上,怎么又能不急怒攻心?而随即便陷入昏迷的他不知道,黄琼第一箭被他躲过去之后,后面的连珠箭真正第一目标依旧是他。若不是他身边的战马尸体,给他起了一定的遮挡作用,此时变成尸体的就是他了。 至于他那个最为钟爱的长子,拓跋德明只是黄琼捎带着而已。黄琼一口气,将身边亲兵携带的箭囊之中,几十羽箭都射出去之后才罢手。而以欧阳善的才干,又那里抓不住这么一个绝佳的机会?早在拓跋继迁倒下的第一时间,官军之中便爆发出一阵万岁之声。 原本因为过于疲惫,而有些下降的士气,转瞬之间便重新振作起来。而他们的对手,党项人却因为自己主帅被敌军射杀,此刻生死不明,士气快速下滑。见到这个机会,欧阳善甚至来不及请示黄琼,立即指挥全军杀了出去。一马当先的,正是之前养精蓄锐的那三百铁骑。 此时因为主帅生死不明,军心已乱的党项精骑,虽说兵力依旧远超过,欧阳善带领的这些军马。却又那里抵挡得住,欧阳善亲自带队冲杀。一经交手便全军崩溃,一路上被欧阳善带着的一千骑兵追杀得死伤累累。只能拖带着此时昏迷不醒的拓跋继迁,一路拼命的向北溃退。 黄琼开三石硬弓三箭,以超远的距离一箭重伤拓跋继迁,一箭射杀其重要谋士宋公良,一箭射杀拓跋继迁最器重的长子,也是他选定的继承人拓跋德明。其后军中便传言英王力大无穷,可以开得三石硬弓,而且还百发百中。单单就这三箭,便打垮了五千党项精骑。 一时之间军中广为流传,前唐有薛仁贵三箭定天山,今有英王爷三箭定宁夏。英王若是没有射出这三箭,瓦解了敌军的士气,鼓舞了官军的威风。以当时官军力战疲惫的情况,后果还不知道会怎么样。不过对于这个传言,黄琼听后只是一笑了之,却是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当然,这些事情还不是眼下将心思,都放在战局上的黄琼能够想到的。他更不会想到,自己就射出那么几箭,在以讹传讹之下,到最后居然还被神话了。要知道,在事后检查战场的时候,黄琼对拓跋继迁,居然能够在自己射出的连珠箭下,还能逃过一劫可都懊悔不已的。 此时的黄琼,并没有想到自己射出的几箭,在后来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应。在欧阳善全军出击之后,黄琼虽说没有参与追击行动。但却是不顾自己侍卫的劝阻,一路带着欧阳善给他留下的一百亲兵,远远的跟在后面。有些东西和事情,他还需要好好的看看和品一品才行。 而就在这些溃军,好不容易逃到甘河岸边,却不想迎面正撞上得知英王,只带一千轻骑来环州。生怕这位王爷路上出什么事情,马上带着人马出来迎接冯舟山指挥的两千军马之中。此时已经无力,也无心应战的溃军,又那里抵得住以逸待劳的冯舟山这两千骑兵的冲杀。 等待这些残兵败家,总算冲过因为连年大旱,没有多少水的甘河,在拓跋大信亲自统带的援军拼死接应之下,才勉强稳住阵脚。而这个时候,拓跋继迁亲自统带的这五千军马,能够平安回来的只有不到七百人。其余的不是死在了官军刀下,便是不知道溃散到了那里去。 在得知,集中了平夏部几乎所有精锐的这五千铁骑,居然被官军一千军马便打垮。饶是往日里面,号称平夏部第一勇士,拓跋大信也不敢在环州继续待下去了,连夜便打算拔营撤走。只是就在他这边刚一开始撤离,便遭到了冯舟山,与已经赶到的欧阳善两个人联手夜袭。 为了此次夜袭,冯舟山与欧阳善在黄琼同意之下,几乎是倾巢出动。整个环州城,只留下了一百亲兵保护英王。其余的人马全部出动,就连欧阳善所带的一千骑兵,也不顾长途赶路疲惫全部出动。两军一左一右,一边四处放火,一边一路对着叛军的中军所在猛攻。 这位拓跋大信虽说号称平夏部第一勇士,可个人在战场上的勇猛,并不能说明他在指挥上水平也高。面对着重伤昏迷的拓跋继迁,此时同样心思已乱的拓跋大信,一心只想着赶快脱离这些妖孽一样的官军。对官军可能的夜袭,除了一些岗哨之外,根本没有做任何的防备。 第六百二十五章 真的是精锐 面对不顾连战疲惫,趁夜来袭的官军。措不及防,本身就因为主帅重伤,而军心以乱的叛军,根本无力抵挡两支铁骑的冲杀。整整一夜激战下来,无心恋战的叛军再一次遭受到大败。甘河北岸的这两万叛军,连同溃退到这里的拓跋继迁所部残兵,被杀的四散而逃。 为了保护依旧在昏迷之中的拓跋继迁,拓跋大信亲自带着,勉强集中起来的两千党项骑兵断后。以其与这两千精骑拼死力战,最终全部战死为代价。才得以保护好不容易清醒过来,但在得知自己率领的五千铁骑,剩下十不一二后,又一口血吐了出来,重新陷入昏迷之中。 在仓促之间,只能被安置在一顶驮轿内的拓跋继迁,得以逃回宁夏府。冯舟山与欧阳善亲自督率人马,一直追杀到宁夏府门户青冈峡。面对着幽幽群山,又担心此刻留在环州城中,身边只有一百亲兵和几十个侍卫的英王安全。才最终决定收兵,带着缴获辎重回到环州。 这一战,仅仅粮草便缴获了足足三万余石,骆驼两千多峰,战马四千多匹,牛羊更是无数。至于俘虏,更是抓了足足上万人。眼下环州这几千军马,便是短时日之内后面无粮草运到,也不用担心粮食的问题了。拓跋继迁花费高价,买回来的这些粮食,最终还是便宜了官军。 而两万叛军最终逃过青冈峡的,马步军全部算到一起,仅仅还不到三千人。这两战下来,叛军的实力至少去了四成。尤其拓跋继迁起家根本的平夏部精锐,损失更加的惨重。八千骑兵,退回宁夏府的还不到两千人。在贺元锋带着的大军赶到之前,叛军是无力在南下骚扰了。 虽说苦战了一夜,但返回环州城的冯舟山与欧阳善两个人,却是因为打了大胜仗而喜气洋洋,见不到一丝的疲惫。而在他们出击之后,便一直站在城墙上观战的黄琼,虽说因为是夜袭,在夜色之下除了叛军营地方向,隐隐有些火光传过来之外,其实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 但在二人归来之后,黄琼从二人的神色上,便知道了昨夜的战果。不待二将施礼,心中也是兴奋很多的黄琼,直接走到二人面前,拉住二人的手,由衷的称赞道:“果然不愧为我西京大营,所出的精锐之师。这两战打的实在太漂亮了,真是活生生的给本王上了一课。” “昨儿夜间这一战,打的可都是平夏部的精锐,都是拓跋继迁的起家本钱。再加上昨儿白天的那一战,叛军之中最精锐的平夏部,恐怕是彻底的伤了元气。恐怕短时日之内,是不敢在流窜出宁夏府。你二人连战连捷、以弱胜强,此次如能顺利剿灭叛匪,你们当居首功。” 看着面前的英王,二人不由得多少有些惭愧。昨儿连续两战打的如此漂亮,首功却不是在自己二人身上,而是恰恰在这位英王身上。若不是这位英王两箭,连续伤了敌军主帅以及主要谋士,造成叛军军心大乱。连带甘河以北的叛军不战自溃,根本就无法取得如此重大胜利。 昨夜,自己二人提出趁着拓跋继迁重伤,敌军军心不稳,恐怕要急于撤退的心思夜袭敌营之后。也正是这位英王,不仅没有提出反对,还为了尽可能多的给自己增强实力。堂堂一介亲王,只留下一百亲军外加二十多个侍卫,就待在几乎已经成为一座空城的环州城内。 而且在战事上,从不指手画脚,给了自己二人最大的权限。哪怕是明知道自己将要面对险境,也从未在干涉过二人任何的决策。如果说庆阳一战,是冯舟山与杜涉两个人配合,单独打下来的。可无论是环州这一战,还是昨儿那一战,都可以说这位英王才当居首功。 想到这里,欧阳善率先对着黄琼深鞠一躬道:“王爷如此夸奖,我二人实在是受之有愧。此接连两战,能取得如此大的胜利,多亏王爷鼎力支持。哪怕是身陷险境也不动如山,对在下二人支持也从未减少。尤其是昨儿白天那一战,王爷挽三石硬弓,接连两箭射伤叛匪首领。” “更射杀叛军最重要的谋士,还有拓跋继迁最为看重的长子,造成叛军军心大乱,才给了我等造成有利战机。也正是王爷的大力支持,我等才得以顺利以寡敌众,一举击溃党项叛军。所以此战我们二人首功,我等实在是愧不敢当。此战之中,王爷才是当之无愧的首功。” 对于欧阳善的这番话,以及一边冯舟山一脸的赞同,黄琼摆了摆手道:“你们二人,不要太谦虚了。本王只是做到了该做的事情,放手给该放手之人罢了。若是没有你们二人指挥若定,在前边浴血厮杀。单靠本王一个人,就算有三头六臂,又岂能取得如此大的战果?” “这些功劳,该是你们就是你们的。本王若是为了自己那点虚名,便是连自己部下的功劳都要冒支,那岂不是冷了这军心?今后,又有那个人会肯为真心实意朝廷出力?所以你们也不要因为本王,是皇子、是你们的上官,便一味的自谦。那些战功,可都是你们用命换来的。” 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的黄琼:“你们这些功劳,本王会如实上奏父皇,事后会重重的封赏。来来,你们与本王说说,根据你们的经验,叛军的战斗力究竟如何?你们都是亲临一线将领,对这些东西你们应该是最熟悉的。尤其是冯将军,分别与叛军不同将领交手过。” 听到黄琼这番话,二人对视一眼之后,不约而同的心生佩服。自大齐朝建立以来,历次征战,不管统军的是文官还是武将,首功自然都是统帅的。回朝之后,该晋爵位的晋爵位,该升官的升官。至于他们这些真正在一线冲杀的武官,论功行赏的时候,却往往被排在后面。 二人都是至少从军二十多年的人,对于军中这点陈规陋习自然是清楚的。像是英王这样,将功劳全部推给下属的统帅,他们真的还是第一次见到,甚至是第一次听到。见到黄琼一脸的真诚,二人表面上虽说没有再说什么,可心中这滋味与感觉,与以往是真的不一样。 面对黄琼的询问,对视一眼之后,冯舟山首先开口道:“王爷,末将在庆阳接触的叛军,是以党项折罗部为主。骑兵为党项人,步军为汉人居多。末将在庆阳府外遭遇的叛军,明显感觉到其缺乏训练。带兵的人,也不怎么精通兵法,到了战场上往往乱哄哄一拥而上。” “即没有主攻,也没有两翼策应,一味只会死打硬拼。所以才攻打了庆阳府,一个多月都未能攻下。而且该部叛军宿营的时候,也缺乏必要的警惕性,警戒只放在营外。一个多月没有挪窝营盘,连道壕沟都没有挖。所以末将才能与杜副使,里应外合一举击溃庆阳府外叛军。” “但昨儿王爷与欧阳将军,所遇到的叛军却是不同,远比庆阳府外那些叛军精锐。这些叛军,尤其是与王爷遭遇的那五千叛军,都是受过一定的训练。在战场上,至少做到了进退有序。便是昨儿晚上遇袭,也能够主动留下一部拼死力战,而不是在遇袭后一窝蜂的溃散。” “若不是王爷,一箭将拓跋继迁射伤,导致其军心不稳,恐怕昨儿夜间便是能有一定收获,也未必能够击溃甘河以北这两万叛军。根据末将审俘所知,甘河以北的叛军是以平夏部为主。统军的也是拓跋继迁的心腹和族人。当初拓跋继迁,用以折罗部为主的五万人围攻庆阳。” “除了想要获取一定粮草之外,最大的因素就是用那五万叛军,吸引官军的注意力。给他整训叛军,尤其是他的平夏部争取一定时日。这个拓跋继迁,还是有一定能力的。他也知道,单靠他那一群乌合之众的叛军,虽说人数很多。但一旦朝廷大军抵达,恐怕就不是对手。” “他若是不想成为流寇,至少要给自己争取一定的时日整训。虽说未必可以将他的部曲,整训成铁板一块。但是却可以让叛军,得到一定的训练。那个折罗部尽管是最早起兵相应他多的党项部族之一,可实际上与他的平夏部并不对付。折罗兄弟,对拓跋继迁也不是很服气。” “而那个折罗部,则是除了野利部之外,宁夏党项诸部兵力最多的一支。实力在一定程度上,甚至还要在他的平夏部之上。实际上,拓跋继迁以折罗部为主,出兵围攻庆阳府。实际上也是无奈之举,除了宁夏府一地在没有外来接济之下,根本养活不了这么多人之外。” “他也是将庆阳府,当成了一块肥肉丢给折罗部,以便用来安抚这个强大的部族,顺道也变相解决宁夏府,眼下已经出现的粮荒。另外一个,便是他知道庆阳府为朝廷必救之地。他之所以将折罗部派到庆阳府,主要原因之一便是想着要借朝廷的刀,为他解决心腹之患。” 说到这里,冯舟山沉吟一下之后道:“现在看起来,叛军内部远非铁板一块。除了铁了心,支持拓跋继迁的野利部之外,其余党项大的部族,对拓跋继迁未必是真的服气。而且就末将审讯叛军得知,拓跋继迁对各部族,也是有亲有疏的。尤其是在粮食供应上,做的很明显。” “他的平夏部,以及他的铁杆支持者野利部,粮草供应虽说也有些吃紧,但大致上还能保持。但其他的部族,在粮草供应上却是一再受到克扣。他的平夏部,以及野利部一天能吃上两顿干的,间或还有牛羊肉可以吃。可其他部族与汉人,却是一天两顿连稀粥都喝不饱。” “那个拓跋大信,此次出征甘河北岸,几乎带走了各部族一半的牛羊,以及全部的骆驼,以充做军粮和肉食。可别的部族,现在连牛羊肉是什么味道的,都已经快要不知道了。对于这些,不仅叛军之中的汉人不满,便是那些党项部族内部,也都是相当的不满意。” 第六百二十六章 触目惊醒 明显,对于叛军内部动向,冯舟山也是下了苦功的。所以在汇报的时候,说的异常详细:“尤其是那些部族小,根本就分不到多少粮食的小部族,对拓跋继迁的这个过于偏袒的做法,更是心存不满。至于战斗力上,末将以为平夏部精选出来的那些精锐,还是有相当战斗力的。” “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还要超过陇右的卫军。以此类推,估计与其交好的野利部也不会差太多。这些所谓的精锐,在勇气上是不差的,只可惜未得到充分的训练,各级武官也缺乏统军经验。如果训练半年到一年,熟悉各种阵法,估计足以可以与我西京大营一战。” “而且,末将还从折罗部叛军口中,得到一个很重要的消息。拓跋继迁对其他部族,并不是十分的信任。所以在各部都委派了,从他平夏部精挑细选出来的人作为监军。那些人到了各部族之后,可谓是作威作福。非但未能起到监军的作用,反倒是引起其余各部的更加不满。” 可以说,加上昨夜一战,眼下西京大营与叛军打的三战,冯舟山都是参与者。其中两战,更是直接指挥者。对于叛军的弱点,看得不是一般的透彻。在他看来,这些叛军之中的那些党项人,就其在战场上的表现来看,可以说都是勇士,也算是他值得尊敬的对手。 但缺乏训练,以及各级武官无经验,却是他们最致命的地方。哪怕是进行了一个多月的仓促训练,可这一个月训练并不能解决问题。哪怕就是拓跋继迁轻率的,他平夏部所谓的精锐,在战场上也出现屡屡失误。各级武官缺乏带兵经验,更多的是靠在本部族中的地位来维持。 该冲的时候,不知道持续冲击。不该撤的时候,撤的比谁都快。甚至某些武官,连战场上调动兵力的旗语,以及牛角号声都听不懂。来回调动兵力,全靠自己与卫军作战时,积累的那点经验。而且在战场上,更多的依赖拓跋继迁。结果拓跋继迁一受伤,他们自己先乱了。 有这样的武官,在无充分的训练。你就是在骁勇善战,又能如何?面对训练有素的西京大营,就算人来再多,也只不过是给各级将领送战功罢了。更别提,叛军中的汉人明显,对于跟随叛军造反,并不是心甘情愿。再加上党项人自己内部的矛盾,这些叛军根本成不了气候。 对于冯舟山说的这些汇报与分析,黄琼很是慎重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全部都听了进去:“看来,冯将军是用了心的,本王受教了。你们那里俘获了多少党项人蕃官和头人,又俘获了多少平夏部的普通军士?本王说的是昨夜加上昨儿白天那两战,俘获的平夏部人?” 欧阳善连忙道:“昨儿白天一战,再加上昨夜那一战,俘获属于平夏部的青壮两千余人,其中身上有过朝廷册封的蕃官,再加上没有受到过册封的,但是在平夏部担任土官与头人的,共计六十三人。其他部族的党项人五千余人,蕃官、土官与头人共计九十七人。” 说到这里,欧阳善忽然想起来什么,又急忙补充道:“昨夜那一战之中,末将在俘获的党项人之中,发现了拓跋继迁长弟拓跋继瑷。拓跋继迁共有两个弟弟、两个儿子,一个是他最器重的弟弟拓跋继冲,另外一个便是拓跋继瑷。这个拓跋继瑷,便是他派在拓跋大信的监军。” 欧阳善话音落下,黄琼没有理会回答他,而是对着这两个苦战一夜,眼睛熬得通红的将领道:“你们先回去休息,养足精神才能应付接下来战事。不过在休息的时候,也要琢磨一下,叛军经过此三场大败之后,下一步会采取什么样的动作。想清楚了后,给本王上一个条陈。” “至于那些蕃官、土官、头人一类的,尤其是那个拓跋继瑷要严加看守。至于这些人,究竟该怎么处理,本王要好好琢磨一下才行。俘获的那些叛军,也要仔细甄别,绝对不能放跑一个蕃官。还有,那些缴获的牛羊,都拿出来犒劳将士们。但是有一条,谁也不许喝酒。” 待二将领命而去后,黄琼沉吟了一下。带着几个卫士,先来到了伤兵治疗的地方。虽说先后接连打了两场胜仗,打垮了五六万的叛军。可叛军之中的汉人,虽说未必是真心实意跟着造反。但其中的党项人却是抵抗异常顽强,大齐这边的损失也绝对算不上轻。 除去阵亡的千余人,伤兵也足足有五六百人。看着就这么露天躺了一地伤兵,以及扑鼻的血腥气,还有被血腥味吸引过来的,成片、成片苍蝇,黄琼眉头死死皱着。哪怕他也知道,这个时代的野战医疗条件就这样。伤员能用酒清洗一下伤口,伤口上撒一点草药,便是幸运的。 更多的人,还是靠着自己体内血小板的浓度是否足够,在血液流干之前,伤口能够凝结。即便这样,他们能够被抢救回来,也算是幸运的。因为他们所在的军队打了胜仗,可以将他们给带回来。若是打了败仗,他们的命运只能是被遗弃,或是被敌军割首拿去请功。 也就是说,黄琼来到这里之前,已经是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黄琼依旧为眼下的伤兵数量之大,医疗条件之恶劣,感觉到触目惊心。更让他担心的是这么多伤兵,军中却居然只有一名大夫,外加上两个学徒在照顾。而这三个人,就是这五六百伤兵仅有的医务兵加上护士。 看着离开自己那里之后,并未按照自己要求去休息。而是赶到伤兵疗伤场地,此时同样一脸忧虑的冯舟山与欧阳善两个人。黄琼微微皱了皱眉头,神色明显不是一般的不悦。这么多的伤兵,就这么一个大夫带着两个学徒。他们两个身为主将的,居然一点办法都没有? 黄琼的神色不善,从来没有想到,这位养尊处优的天潢贵胄。同样未去休息,反倒是前来探视伤兵。大致猜出来,这位主面色阴沉是因为什么,冯舟山与欧阳善对视一眼后。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王爷,是末将无能。环州在被官军收复之前,这里居民已经叛军全部掠走。 “末将带兵进城的时候,这城内连一个人影都没有。末将当初在领命先行救援庆阳府时,因为昼夜兼程,所以只能携带一名会骑马的大夫,其余的实在没有办法跟上。现在军中不仅大夫不足,便是药物与物资也无一不奇缺。可末将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弟兄们遭罪。” 冯舟山的解释,黄琼很是有些不满意:“本王看你们是当官当糊涂了。你们昨儿夜里夜袭叛军大营,不是缴获了大批的辎重吗?里面白布总该是有的吧,马上送过来用开水煮过之后,临时代替包扎用布。还有,环州没有大夫,军中大夫不够,可庆阳府总该还是有的吧。” “环州离着庆阳府很远吗?马上派个人骑上最好的马,去跑一趟庆阳府。让庆阳知府和杜涉派人协助你们,甭管他治疗外伤还是内伤的,或是跌打的,只要不是管生孩子的大夫,都马上请过来便是了。至于所需药物,也一并带来便是。本王这就下手谕,一并带上便是。” 黄琼没有回自己临时设在环州衙门行辕,而是就在这里直接写了一道手谕,又盖上了自己的印玺之后,交给自己一个侍卫火速送了出去。然后又与冯舟山与欧阳善一起,仔细的检查起伤员的伤势情况来。哪怕有些伤员的伤口,已经感染发臭,黄琼依旧没有任何嫌弃的看着。 待将伤员大致查看了一下之后,黄琼就不单单是皱眉了,而是很难受的捏着鼻梁。即便是在医疗水平已经极高的前世,战伤的死亡率依旧很高。更何况,没有足够消毒手段,就那么一副治疗工具,治疗这么多的伤员。哪怕是用了盐水清洗创口,也无法避免交叉感染。 在伤员这里,黄琼皱起来的眉头从来都没有松开过。哪怕他看过那个大夫救治伤员后,才知道这个时代,已经有了外科缝合技术,更有了专用的桑皮线。但见到那一副缝合针,要同时救治这么多的伤员,他依旧忧心忡忡。这些伤员,每一个背后都有一家人需要养活。 一个阵亡将士,背后可能是一群哭泣,在无人赡养孤儿寡妇的血泪。一个伤员没有抢救过来,也就意味着要有一家人要陷入饥寒交迫之中。想到这里,黄琼心里面异常的难过。亲手给一个腹部中刀的伤员换过包扎布之后,面对无可奈何的现状,黄琼也也只能一声叹息。 走出伤员所在的那几个大院后,黄琼背着手站在院门处,对着背后的冯舟山与欧阳善道:“马上派人甄别叛军俘虏,看看里面有没有懂医术的。还有,缴获的辎重里面,看看有没有烈性酒都送过来。告诉那个大夫,所有给伤员治疗的器械,都要用酒泡一泡在使用。” “还有,立即派人收罗蒲公英,干制的也好、新鲜的也好。总之一句话,就是越多越好。找到之后,给那些伤口出现败坏的伤员都分下去。现在加工成药已经来不及了,告诉那些伤员,要是想活命,就把那些蒲公英都给吃下去。”黄琼隐隐记得,蒲公英有消炎的作用。 听到黄琼的这个要求,欧阳善也没有管对不对,更没有去问这位英王,让伤员吃这个有什么用。身为武官,在军营之中早已经习惯了服从的他,立即吩咐人按照英王吩咐的去做。派人去采集蒲公英。待欧阳善吩咐下去之后,黄琼才道:“想法子弄点鸡来,给伤员熬点鸡汤。” “他们流了那么多的血,一定要保证他们吃好。实在找不到就杀羊,保证每个伤员都要有羊肉吃,羊汤喝。其实,你们也不要有什么顾虑。本王知道,你们做的已经很不错。受伤的将士基本都带了回来,没有遗弃不管。昨夜苦战一夜,今儿从本王那里出来,便来探视伤员。” 第六百二十七章 与子同袍、岂曰无衣 对于二人从自己那里出来之后,不先去休息而是先来探视伤兵的这个做法。黄琼很是赞赏:“这才是真正带兵之人该做的,你们能够做到这一点,本王真的很欣慰。与子同袍、岂曰无衣,本王也知道,让你们与将士真正同甘共苦,那是难为你们了,但至少不能让将士们寒心。” “他们为国杀敌,我们这些为上位者,要尽可能的做到让他们后顾无忧。阵亡有人埋,受伤有人医疗。上了战场,你们是他们的将军。可下了战场,也要拿他们当成兄弟看。不让自己麾下的将士寒心,这才是真正为将之道,真正的爱兵如子。” “要让他们知道自己阵亡了,不会爆尸荒野,家人也有人管,烧埋钱一文不少的发到家人的手中。受伤了,不会被遗弃、虐待,有人给他们治疗。残废了,也有人管。这样,跟着你们冲锋陷阵的将士,才不会贪生怕死。昨儿两战,阵亡将士的名册拿出来没有,都掩埋没有?” 黄琼的话音落下,欧阳善急忙道:“回王爷,昨儿阵亡的将士,随军的官员正在统计。现在刚刚集中到一起,还没有来得及掩埋。因为涉及到朝廷的恩典,所以有些东西都要先查明再说。冯将军与末将的意思,今儿下午集中统一掩埋。这样兄弟们,在阴曹地府也有个伴。” 听到欧阳善的回答,黄琼没有说什么,只是道了一句走,本王也要亲自参加,便带头而行。推开了侍卫牵过来的马,黄琼就这么步行与两个武官,走到了环州南门之外。看到一百军士,正在挖掘墓穴。而两战阵亡的将士遗体,一具具的整齐排列在南门外一处突破上。 战局仓促,不可能一下子便准备那么多的棺木。而这环州城内,更是被叛军洗劫的连一个箱子都没有剩下。见到所有阵亡将士,身上连一片用来裹身的白布都没有。黄琼转过头,对着那个正在记录阵亡将士名单的文官道:“吩咐人,将从叛军手中缴获的布都拿过来。” “战局紧急,本王也知道没有地方去弄那么多的棺材。但本王不能让这些为国捐躯的将士,身上连一片裹身布都没有。还有吩咐人,将兄弟们栖身之处挖的深一些,绝不能让兄弟们的身子被野狗作践了。墓穴要排好位置、做好标记,同样要登记造册,以便他们家人来祭拜。” 黄琼的这个吩咐,那个文官哪怕在肉疼。要知道这些布匹,哪怕是普通的麻布,在大齐朝都是可以当做钱用的。这几百个阵亡将士用来裹身,这得需要多少的布匹?可在见到这位英王有些低沉的脸色后,也不敢有片刻的怠慢,急忙吩咐人将缴获的布中,素色一些的都取来。 在那个领命而去人离开后,黄琼就亲自守在这里。直到布匹取来,黄琼才亲自动手,用那些素颜色的布一一扯开,将阵亡将士尸体给包裹起来。虽说前后两世,他都从来没有做过这种活计。而且为死者收敛遗体,在这个时代更是属于达官贵人,根本看不起的下九流活计。 可黄琼却丝毫没有嫌弃,一件件的包裹极其仔细。黄琼都动手了,冯舟山与欧阳善又那里敢懈怠?连忙上前,一同做了起来。而英王为阵亡将士,亲自包裹遗体的事情,迅速的传遍了环州的军营。无论是冯舟山带的人马,还是欧阳善所部将士,只要能走动的都赶来了。 看着英王没有嫌弃这些阵亡将士,一身的血污与腥臭。先用自己随身携带的手帕,一个个的仔细将遗体脸上,血迹擦拭干净之后。才用布仔细的包裹好,动作极为轻柔,好像生怕惊醒这些将士一般。这些哪怕是战场上生死相搏,都没有流过一滴泪的将士,眼睛都红了。 黄琼没有理会,那些将士怎么看自己,他有条不紊的做着手头的事情。而在他带动之下,几乎所有的武官都参加了进来。在清理包裹完毕,又见到那名负责统计的文官点头,示意已经统计完毕,黄琼带着自己侍卫,第一个抬起一个阵亡将士遗体,走向了已经挖好墓穴山坡。 待走到墓穴前,黄琼轻轻将手中遗体,放在了墓穴之中。又接过一旁站立士兵手中的铁锨,亲自为墓穴填土。而紧跟其后的,便是冯舟山与欧阳善。接下来所有在场武官,没有等到上官下命令,更没有调动自己部下。便不约而同的亲自抬起阵亡将士遗体,走向了那座山坡。 在下葬完成之后,黄琼看着山坡上一列列整齐坟墓,亲自拈香为这些阵亡将士祷告:“诸位将士,你们为朝廷出生入死、战死沙场,本王虽然没有能够带你们回家,但今儿亲自为你们送上这最后一程。你们都是大齐朝最忠勇将士,没有给西京大营丢脸,更没有给朝廷丢脸。” “请你们放心,本王在这里起誓,只要大齐朝在一天,只要本王在一天。断然不会让你们的家人挨饿受冻,更不会让你们的家人孤苦无依。若是有人敢贪墨你们身后一文钱,敢欺辱你们的家人,本王定当将其碎尸万段。本王若是有违背此誓,则上天不佑本王。” 黄琼说这番话的时候,用上了内力。他的声音,几乎响彻了环州城内外。就在黄琼的话音落下,现场所有将士都被他这番话说得鸦雀无声。但沉寂只是片刻,随即周围将士们爆发出山崩海啸一般呐喊声:“英王万岁、大齐必胜,英王万岁、大齐必胜,英王万岁、大齐必胜。” 别说那些普通将士,便是冯舟山这员年以四十多的老将。欧阳善,这样出身武官世家的世家子。也被黄琼这番话,以及之前的行动弄得双眼通红。在西京驻扎了这么多年,达官贵人见过的数不胜数。但像是这位英王这样,为那些阵亡将士,做到如此地步却是一个没有。 别说让他们亲自为阵亡将士,擦拭包裹遗体。就是让他们看一眼,恐怕都会嫌弃晦气。便是在大齐军中,又有那些武官能做,会做这些事情。更没有一个人,敢在这数千将士面前立下如此重的誓言。哪怕是这位英王,今儿做的这些事情,只是表面的文章,只是在演戏。 哪怕英王如此做,只是为了收买军心,但他们也都服了。随着周边将士的呐喊声,山崩海啸一般传到他们的耳朵里面。哪怕是久经官场也好,家族言传身教也罢。都知道将士们喊的口号,并不是很适合。但心中的犹豫也只是短暂的,随即也喊出了同样的口号。 听着耳边山崩海啸一般的喊声,黄琼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吩咐人,将事先便已经带到墓地的,所有党项人俘虏押了上来。看着面前或是虽然当了俘虏,却依然神情彪悍。或是生怕朝廷现在便砍了他们的脑袋,吓的堆成了一团。全靠押解士兵硬拽,才走过来的党项俘虏。 黄琼没有理会其他人,而是命令将平夏部的那些蕃官与土官,头人全部押解上来。在阵亡将士墓地前面跪了一排,每个人身后都站着一个刀斧手。黄琼很是冷淡的看着其他党项俘虏,尤其是折罗部那些蕃官与头人,淡淡的道:“本王念你们是从犯,一会便放了你们。” “不过,不管你们是被裹挟进去的也好,还是主动参与的也好,但毕竟都是参与了此次叛乱。本王是看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忍多加伤害,才放你们回去的。所以,为了避免你们回去之后,不长记性继续跟随叛军犯上作乱。所以本王今儿该给你们的教训,还是要给的。” 话音落下,黄琼头都没有回,只是举起手向下狠狠一劈。而随着他手落下,那些被俘平夏部蕃官、土官、头人,已经是人头落地。除了拓跋继瑷之外,平夏部所有被俘的,有那么一点点地位的人,都被杀了一个干净。而那边唯一留下的拓跋继瑷,看着这一幕眼角都裂开了。 想要上去与黄琼拼命,却是因为身上被捆的严实,身边的两个官军又狠狠压制住他,只能在那里破口大骂,却无法有哪怕一丁点的动作。对于拓跋继瑷的骂声,黄琼摆摆手制止住了,他身边两个军士想要堵上他嘴动作。只是淡淡的笑道:“拓跋继瑷别着急,马上就轮到你了。” “知道本王为何要留下你多活一会吗?那是因为本王,除了让你亲眼见到你的亲人,一个个的死在你的面前。用你们平夏部这些人的人头,祭奠我阵亡将士,让你在临死之前多痛苦一阵,好好感受你们兄弟做的孽之外。是因为本王要送给你那个兄长,一些特别的礼物。” 说到这里,黄琼对着身边的冯舟山与欧阳善道:“本王让你准备的人手准备好了吗?别忘了,找一些胆子大心细一些的军士,可别让这位拓跋老兄几刀就死了。三千六百刀本王不要求,但少了一千刀本王可不答应。否则,这些其他部族的蕃官们,还怎么体会到造反的后果?” “让这些党项人,都给本王好好的观刑,谁也不许少看一眼。谁若是不敢看,行刑的时候闭上眼睛,一并拉过去行刑便是。等到刑毕,便将这些族长和头人们都放回去,留着他们也是浪费粮食。拓跋继瑷人头,留下来祭奠阵亡将士并震慑叛军,与其他人头一并垒起京观。” “至于的尸身,还有拓跋继瑷剩下的部分,找几个大筐还有两匹骆驼装上,让他们给拓跋继迁捎带回去,作为本王给他的见面礼。除了押解这些俘虏人之外,其余将士全部带回城中休整准备再战。让那个负责统计阵亡将士的官,一会把抚恤和恩赏名单,直接报到本王那里。” 黄琼看了看冯舟山与欧阳善,听到自己这番吩咐之后,不约而同有些难看的脸色,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也没有做什么解释,只是拍了拍他二人的肩膀,只是说了一句往往很多时候杀一个人,却可以救更多的人。手段不狠一些,怎么能震慑和挽救更多,顽抗到底的人? 第六百二十八章 各怀心思 话音落下,黄琼没有在理会,在听到他对那个拓跋继瑷,最终处理决定之后,目瞪口呆的二人。而是接过侍卫递过来马缰,翻身上马后向着城内疾驰而去。背后,只留下了对于他这番话一知半解,无奈只能相对苦笑,却又没有其他办法,来劝说这位英王的二人。 而冯舟山与欧阳善,虽说觉得黄琼这种手段过于残忍了一些,可他是制置大使,一切都是他说了算,自己也没有办法。他们都是武将,深知的并非仅仅是,这位英王如今已经是大齐朝,这实际上的储君。自己面对这位英王,便是面对的是大齐朝未来的皇帝。 自己是否无条件服从军令,是能否给这位大齐朝下一任皇帝自己,乃至自己背后的家族,一个良好印象的事情。他们更知道的是,自己是武官,按照军中条例来说,自己对上司的命令只能无条件服从。更何况这位大齐朝的第二人,如今是自己上司的上司,自己更应该服从。 将令一出、军破身死的道理,他们还是懂得的。所以,哪怕是真的不理解,可他们对英王的命令,一样都要执行与落实的。英王如今是节制陇右、陕西二路文武,并西京大营、二路边军的制置大使。可以说,这个权势自开国以来,别说皇子诸臣,便是历代太子都没有过。 英王如今在二路,基本上说就是等于是皇帝亲临。英王的命令,自己如果不遵从,那就不单单是违抗军令了,还可以说等于在违抗圣旨。这不仅仅是有违他们,自从军以来受到的教育,更有违自己作为臣子的本分。哪怕英王下的这道命令,多少有违他们的心思和本性。 但军令就是军令,是没有讨价还价余地的。所以,二人在黄琼离去之后,尽管多少有些犹豫,但冯舟山最终还是坚定的下命令各营主官,除了留下必要看守与弹压的人之外,先将其余的队伍全部都给带走。英王要的是凌迟,而这种刑罚在他们看来过于残忍。 他们可不希望,自己的那些兄弟,心中留下什么阴影,甚至最终变成了野兽。他们西京大营出来的军马,可不是那些动辄杀良冒功,抢掠民财的野兽军队。虽说他们本身就是刀头见血的军人,战场上厮杀那是各为其主。可对付一个俘虏,不经过刑部与大理寺,便直接处决。 还是用这种极为残酷的刑罚,他们也是第一次遇到。哪怕明知道,这个拓跋继瑷受他兄长牵连。作为拓跋家族的人,此次陇右叛乱罪魁祸首弟弟。就算押解京城,估计也就是这个待遇。可不管怎么说,那是经过三法司审讯的,才定下来的怎么处置,而不是今儿随口便杀了。。 冯舟山打定了主意,今儿这种太过于残忍的事情,还是让弟兄们少见一点为好。而在各军有序撤回城中后,还得留下监刑的二人,也只能硬着头皮命令,之前便已经精挑细选的人开始行刑。接到他们二人命令的刽子手,二话不说直接将拓跋继瑷剥了一个精光。 没有理会此时被绑在一个十字架上,因为党项人百余年来,早已经基本上汉化。所以一样精通汉语,早就听懂了黄琼的意思。知道自己今儿肯定不善终,也许为了表现自己的不屈服,或是自己的彪悍,此时正在破口大骂的拓跋继瑷的骂声。手中拿着小刀开始用刑。 这二人从军之前都是屠户出身,在军中也是作为专门摸哨的斥候。干这种活计,倒也不算是陌生。只是二人肢解猪羊倒是很熟悉,可今儿这个目标却是很陌生。虽说大齐朝并未将凌迟,列入《大齐律》。这种开始于前唐,盛行于藩镇之乱的刑罚,基本上是极少使用的。 可也用凌迟处决过,一些曾经谋反的人。或是那种贪污特别巨大的官员,以及抓捕罪行累累的大盗。所以,这种刽子手也不是一个没有。只是擅长干这种活的人都在京城,军中是向来没有的。临时找的这两个屠户出身的军士,虽说胆子大一些,从军之前也做过类似工作。 可毕竟现在面对的是人,而且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手中临时不知道,从那个香火不旺寺庙找来的,用来给出家人剃头剃刀,也不是太好使。不仅钝的厉害,甚至还有些锈迹斑斑,用着也很是不怎么顺手。刀子不合手,外加心中也是害怕的,手也是一直都在颤抖。 一边低声的,不知道在祷告着什么。一边除了前几刀之外,这动作却是越发的有些迟缓。好在行刑之前,黄琼已经吩咐医官,用毛笔将拓跋继瑷身上不太重要,不能致命的部位,给圈了起来。这两个一边用刑,一边手抖、腿抖,乃至浑身发动的人,才勉强割足了一千刀。 其实还没有达到这个数的时候,在他们拙劣之极的刀法之下,他们用刑的对象,就已经活活疼死了。而那些被迫观刑的党项人,看完这场刑罚之后,无论意志在彪悍的人,裤裆也都出现了可疑的水分。几千党项俘虏,居然被吓得没有一个人,发出哪怕一丁点的杂音。 整个行刑期间,只有没有几刀下去,之前的英雄气概便不在的拓跋继瑷,发出绝望而异常痛苦的哀嚎声。以及对两个刽子手苦苦哀求,求他们给自己一个痛快的声音。而不是在这里,拿着两把生锈的剃刀,在这里跟锯木头一样没完没了。按照这种刑罚规矩,应该三天才完成。 只是行刑人毕竟不是专业出身,实在技术不佳。同时自己也一样被吓得直哆嗦,结果也只能提前了。那个被迫前来观刑,因为医术最多也就处在九流水准,普通得不能在普通。被英王要求学习人体内脏结构,以便今后医治伤兵更上一层的医官,更是被吓得瘫成了一滩烂泥。 待刑罚完毕之后,其他部族被俘的那些蕃官,主要是折罗部蕃官与土官身上的绳索,都被身后押解军士松了开。抬着装满了整整一大筐,拓跋继瑷除了脑袋之外,剩余的身体其他部分。还有平夏部被杀那些人尸体,带着黄琼给拓跋继迁的一封亲笔信,一步一跄被赶走了。 至于黄琼临走之前,吩咐给他们的骆驼。无论是已经过吐了几回的冯舟山,还是已经吐的面色如土,后半段根本就是闭着眼睛的欧阳善,都压根就忘记向下面吩咐了。所以,这几十个平日里面养尊处的蕃官、头人们,只能亲自抬着这些尸体,艰难的向清冈峡走去。 至于其他的党项俘虏,则在行刑完毕之后,被全部都押解回城,准备在请示黄琼之后,全部解往庆阳府。这些人都是平夏部的人,其中大部分都是青壮。虽说没有一并杀掉,但是放是肯定不能放回去的,留在环州也不安全。至于今后怎么处理,还要看此次平叛形势的进展。 除了完这一切之后,吐得连马都上不去的冯舟山与欧阳善,只能相互搀扶着,返回到环州城内。他们的亲兵,则也没有比他们好那里去。相对于这二位,则回到自己临时行辕的黄琼,一边看着那位欧阳老爵爷,送给自己的宁夏府地图,一边手中转动着那串念珠,显得很平静。 这一夜,在环州的西京大营官兵们,虽说因为连续作战都已经异常的疲惫。但很多人,却是都没有能够安然入睡。押解那些俘虏观刑,自己也顺道观看了一遍的官兵,几乎是不约而同做起了噩梦。尽管晚膳是大块的羊肉和猪肉,他们几乎没有几个人能够吃得下去。 持续了几乎整整大半天,这种惨烈的刑罚,让他们根本就吃不下去。看到碗里面的肉,便想起了白天拓跋继瑷,身上同样东西,都呕吐了出来。他们都是刀头见血的军人,战场上的残肢断臂见得多了。一场大战下来,到处都是的累累尸骨,对于他们来说也并不陌生。 只是这种刑罚,对于他们来说依旧有些残忍。同样做了噩梦的,还有冯舟山与欧阳善这两个人。虽说二人都从军几十年,可也没有见过这种东西。哪怕他们也知道,有些时候手段狠辣一些,才能真这个震慑那些叛匪。但对于他们来说,至少内心之中感觉多少有些残忍。 而相对于那些只是做了噩梦,但心思更加简单的官兵。身处地位不同的他们,心思想的还更多一些。他们总觉得,这场刑罚不单单是给那些党项人看到的,恐怕在英王心中,也有很大一部分是给自己两个人看的。否则军中低级武官那么多,干嘛非要留自己两个主将监刑。 想到这里,二人不禁对这位年轻的王爷,不禁是又敬又畏。那些没有观刑官兵,则想起白天见到的那一幕,却是激动的睡不着觉,感觉跟着这位英王打仗值了。尽管从同伴口中,也知道今儿下午的事,可他们毕竟没有亲眼所见。他们见到的,只是英王如此厚爱战死的同袍。 其实无论是冯舟山,还是欧阳善都有些相多了。黄琼之所以留下来他们监刑,就是担心那些党项俘虏反弹,出现什么问题。如果没有得力的将领在场弹压,指不定会搞出什么事情来。黄琼的心思,就是这么简单。至于那二位想的复杂了一些,只能是说他们自己想的太多了。 黄琼进驻环州,而因为这里是庆阳府最北面的一个州城。所以也就成了整个平叛战场,距离叛军最近的地方。全权负责此次平叛战事,指挥军队平叛的贺元锋,也不敢在后面耽搁太久。将这位九皇子、英王,眼下已经成了朝野上下默认的皇位继承人,国朝最新的储君。 如今的陕西、陇右二路制置大使,更是他的顶头上司,丢在叛军锋芒之下太长时间。很庆幸这位胆大包天的英王,在那场伏击之中没有出什么事情的贺元锋。在接到那场伏击战的详细报告之后,惊的目瞪口呆。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位英王居然能拉开三石的硬弓。 第六百二十九章 本王替你说 更没有想到,这位英王居然一箭便将拓跋继迁,给射成了重伤。在得知此战逆转原因之后,贺元锋并没有去琢磨这些东西。当时身上便是一身冷汗的他,知道的是如果这位英王出了什么意外。皇帝不会饶了自己。别说自己的脑袋,就是自己整个家族脑袋,能不能保住都两说。 就算退一万步来说,皇帝看在这是英王自己坚持,而留下自己一条命?可宫里面的那位主子,却是眼睛不揉沙子的主子。就算皇帝大慈大悲的,看在自己无心的份上,放过自己一马,可自己害死了她唯一亲生骨肉,自己就算是逃到天边,都会被她抓回来给自己儿子报仇的。 虽说贺元锋并不知道,黄琼母亲是武学大高手的事情。可作为当年淮阳郡王府的旧部,对于那位主的才能,实在是在太过于了解了。因为他不止一次听到黄琼外祖父,说起过自己的那些儿子,便是加在一起也顶不上这一个女儿。若是这个女儿是男子,自己又何愁后继无人? 以那位主的手段,想必自己就算是逃到天边,都逃不出她的手掌吧。想清楚这些,在接到欧阳善大败拓跋继迁消息的当天。贺元锋便再一次,加快了行军速度。若不是进了庆阳府境,已经距离叛军越来越近。需要骑兵来掩护步军行军,他甚至恨不得将所有骑兵都派出去。 加强环州的防御,以便将这位喜欢冒险的英王,严密的保护起来。指挥主力大军也在后面,也是星夜兼程。尤其是得知,英王在庆阳府与环州之间,遭遇党项精骑的截杀这个消息之后。更被吓的心惊肉跳,明显加快了行军速度。 急于赶路,都没有来得及进入庆阳府补充粮草的贺元锋。一路上紧赶慢赶,总算在黄琼抵达环州两天后,也统帅主力大军赶到了环州。至于在黄琼左催、右催之下,拖拖拉拉总算带着陇右全部能调动卫军,以及一千边军赶到了环州的陇右李节度,甚至还要比他晚到一天。 在这位李节度,带着四千卫军以及一千边军赶到环州之后。整个环州,已经成了一片兵的天地。因为城中百姓都被叛军掠走,所以整个环州城内现在全部是兵。唯一的区别,便是这些兵因为来自西京大营、边军、陇右卫军,身上的甲胄和头上的盔缨颜色不同而已。 不过三方军队会面,一看就看出这些兵的素质高低了。西京大营的官兵,只是稍作休整之后,尽管没有作战行动,却依旧雷打不动的出操。来自陇右边军的一千边军,则是从头到脚都透露着一丝的杀气。相比较之下,陇右的地方卫军便显得极为散漫,就连出操都敷衍的很。 西京大营与边军的官兵,都相当的严谨。出操完成之后,不是在洗刷战马,就是在忙着做着战前准备。而陇右的卫军,则不是聚集在一起赌博,便是三三两两的在环州城内闲逛。哪怕此时的环州城内,除了满城到处都是兵之外,根本是空无一人,跟本就没有什么好逛的。 相对于站岗,身形站得笔直的西京大营与边军将士。陇右卫军,站岗都松松垮垮。西京大营与边军武官,清一色全部骑马来的。而卫军自兵马使以上,直到他们的节度使,都是拄着轿子来的。这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等几支军队汇集到一起,这一对比立马便看出高下来。 而陇右那位李节度,却根本就没有理会这些。身子骨早就被酒色拖垮他,早就离不开轿子了。也知道自己来晚了的他,生怕黄琼怪罪。一进城连轿子都顾不得换,样子都没有来得及做。便带着按照黄琼手谕,专门带来的平凉府知兵马使,直奔黄琼制置大使行辕而来。 只是就在他刚一进入行辕大门的时候,却发现原本现在,还应该在庆阳府的自己副手杜涉。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从庆阳府赶了过来。而在临时作为制置大使行辕议事堂的,原环州知州衙门大堂之上。来自西京大营与边军的武官,包括杜涉都有座位,可轮到自己却只能站着。 这个家伙虽说不能打仗,可脑袋转的去很快。见到大堂之上这么一个架势,在看看英王脸色微微有些低沉。知道英王恐怕这次,搞不好是要拿自己开刀了。在想明白这一点之后,身子骨早就被酒色,已经彻底给掏空的这个家伙,又那里还能站得住? 直接跪倒在地不断的磕头,一口一个自己有罪。而在他身边的那位平凉府的兵马使,见到节度使大人这么一个样子。已经知道拓跋继迁亲率五千精骑,从自己的防区渗透到了环州背后。正与当时急着赶往环州的英王,所统带的一千军马相遇的他,更是已经被吓得堆了。 这二人上来就是搞出这么一出,倒是把面色有些微沉的黄琼给逗乐了。他没有想到,这位堂堂正二品武官的李节度,居然是这么一副熊包样子。自己什么都还没有说,反倒是自己先吓堆了。至于他身后的那个兵马使,更是软包到家了。这那是武官,简直就是两个窝囊废。 想到这里,黄琼脸色微微放缓了一些,直接开口道:“李节度使,既然你主动找本王请罪。那本王倒是想要问问你,你自己知道自己究竟那里有罪吗?你若是能说清楚,本王倒是可以做这个主,免去你的罪。不过若是说不清楚,那也别怪本王再给你,来一个罪加一等。” 听到黄琼的话,这位上任之后只知道捞钱。除了捞钱的事情,什么事情都没有做过。在接到宁夏府发生大规模叛乱的消息,第一件事情居然是去求神拜佛。求宁夏府的叛军,千万被打到他节度使驻地临洮府来。在几个师爷的劝说之下,又匆忙调集人马,什么准备都没有做。 甚至就连叛军在那,有多少人马都不知道,便向宁夏府发起反攻。原本陇右节度副使杜涉,是反对连敌情都一无所知,便如此匆忙的调军反攻。而这位生怕慢了,自己会丢了官的李节度却是态度很坚决,并拿出自己身为上官的权利,并伙同与他穿一条裤子的节度同知。 一同逼迫杜涉,立即率庆阳、平凉、巩昌三府,抽调的六千卫军出发平叛。自己则躲在节度使衙门驻地临洮府督战。杜涉出发之后,他也不管敌情如何,只是一日三催的催促进兵,甚至以杜涉的脑袋相威胁。杜涉也知道,这位李节度的儿女亲家,是当朝的枢密使。 他说要了自己的脑袋,未必能够做到。可摘了自己的官帽,却是轻而易举。那位枢密使是他的亲家,到时候奏折怎么写还不是都如他的意吗?无奈之下的杜涉,只能硬着头皮率军出击。结果刚一过青冈峡便遇到拓跋继迁,亲率折罗部与平夏部,共同出动的三万大军伏击。 在叛军优势兵力的围攻之下,差一点就全军覆灭的杜涉,几经苦战才突出重围。带着跟随着他突围而出,仅剩的两千残部撤入庆阳府固守。而杜涉之所以败的如此凄惨,除了这位李节度瞎指挥,以及陇右卫军这几年战斗力日益下滑之外。还有一点,其实更为的重要。 按照原计划该与他在环州汇合,平凉府出动一千五百卫军,在到了固原州后便一步不在向前。也就是说,该归他指挥的六千人马,实际上只是到了庆阳府与巩昌府四千五人。原本兵力就相差悬殊的杜涉,手中兵力更加的不足。而且其中,只有五百人的骑兵,其余全是步军。 结果一战下来,杜涉虽说几经苦战,但却依旧大败而归。不仅所率的四千五百兵力折损过半,还折损了一名大将。在被拓跋继迁包围之后,为了掩护杜涉以及主力突围,亲自带五百骑兵断后,曾经整个陇右卫军之中,最年轻的四品武官,也是唯一还能打仗的府兵马使。 刚从边军论调回来,还不到半年的庆阳府知兵马使曾铁,与兵马同知马泽远双双战死。而在庆阳被围困这一个多月以来,只以两千溃军死守庆阳的杜涉,曾经向这位李节度,以及离着自己最近的平凉府发出了无数求援信。只是唯一得到的结果,就是没有任何的结果。 这位李节度虽说从各地调集了,所有能抽调出来的四千卫军。将几乎整个陇右,各州府的卫军抽调一空。还派人好说歹说,甚至搬出了自己的儿女亲家。从陇右边军防御大使那里,又借了一千骑兵。可这些兵力,全部被他留在了陇右路治所所在的临洮府。 庆阳府的杜涉,盼望援军如久旱盼甘雨一样。可这位老兄任朝廷如何的催促,杜涉百般求援。也不知道是贪生怕死,还是仗着自己亲家是朝廷的枢密使,背后有着强硬的后台,就是不肯出一兵一卒东进。更让人愤怒的是,不仅不出兵救援,甚至还一味将责任往杜涉身上推。 见到这个家伙,只是一味的磕头说自己有罪,就是不往正事上说。已经派张迁星夜兼程,去临洮府抄这个家伙的家的黄琼。站起身来,从自己的椅子上站起身来。转过头,看着这环州大堂上,高悬的明镜高悬四个大字,背对着堂内的一众将领。 用冷得像是冰块一样的声音道:“既然你不肯说,那么本王替你说。其一,你在节度使任上,身为一地最高武官,却只知道捞取不义之财,大肆收受贿赂,以供自己花天酒地。使得原本可以一战的陇右地方卫军,不过数年之间便已经是糜烂不堪,战斗力丧失殆尽。” “如果本王没有记错的话,平凉府的这位此前畏惧不出,坐看友军死战的知兵马使,就是你从一个州团练使,短短数年之间便提拔起来的吧。至于为何提拔多年在兵部考核之中,一直为丙的这个人,不过是他在你上任之后,送了你一批价值连城,足足有十万贯的珠宝。” “不说别的,单就他坐看友军死战无动于衷这一点,本王活剐了你们两个都不为过。李节度,你既然收了他的好处,那就是与他成了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他有罪,你也别想着能够逃掉。杀了他,自然也饶不过你的。” 第六百三十章 敢言者无罪 说起这位李节度的罪状,黄琼脸上非但未见任何的冰冷,反倒是笑容越来越盛。若是知道他性格的人,肯定会在第一时间知道,此刻这位英王是动了真怒了。黄琼说这些的时候,没有理会此时已经吓得半死,几乎直接瘫倒在地的那位李节度,以及他身边的平凉兵马使。 只是继续道:“你这陇右这几年任期,你对部下的提拔,不是看本人的能力,也不是看本人的才干。而是看送给你多少钱,或是上任之后能够每年孝敬你多少。你这位陇右节度使,下面管着六府又三都知蕃兵马使。手下除了两万余卫军之外,另有知蕃军一万三千人。” “如果加上知蕃军,你所辖卫军为诸路之冠。辖区遍及青海与河西走廊,自古以来便是丝绸之路必经之地。辖区看起来贫瘠,可实际上做节度使的油水,堪为天下诸路之首。西宁都知蕃兵马使,原本是朝廷为了弹压内附吐蕃在河西走廊,以及青海湖周边吐蕃诸部专门设置。” “负责压制祁连、青海内附吐蕃三十七部,二十余万吐蕃牧民。这个位置关系到,內附吐蕃诸部是否安稳,不可谓不重要。青海吐蕃诸部为了自卫,所需军械、甲胄,几乎都要那个西宁都知蕃兵马使,以及你这个节度使审批,才能够从巩昌兵部武库司,所属军器监中购买。” “手上,更是有六千番汉军马,不仅责任重大,直接关系到内附吐蕃诸部稳定,更可谓天下诸兵马使所辖兵力之冠。原任兵马使调任内地,原本朝廷已经选定继任人。可你与你那位亲家联手,硬生生的将朝廷原本的人选挤走,调原本就是一个花花公子的节度承宣使接任。 “只是因为,那个承宣使答应你到任之后,每年给你进项钱十万贯、金一千两。而在此人上任后,你胃口大增。除了原来答应你的,每年十万贯钱、一千两金之外,又常常派人去索要吐蕃女子、玉、宝石,并且每年例钱数又多加了五万贯。还有你那个儿子,也一样贪婪。” “经常打着你的旗号,去勒索吐蕃诸部钱财与女子。到了吐蕃诸部不仅大肆索财,只要看到自己相中的妇人,不管人家成亲与否便逼迫人家侍寝。每年诸商户途经河西走廊的商队,不给你们父子上供,搞不好就家破人亡。商队所贩运货物之中,被你看中的便要强行索取。” “若是不给,你便派遣心腹化妆为马匪,人杀掉货则全部劫走。你自上任后,以淘汰老弱为名,背着朝廷遣散了四千卫军。可每年上报的军饷所需钱财,却依旧照着两万人的名义。也就是说,朝廷每年下拨给陇右地方卫军的军饷,至少有两成被你私下里面吞没了。” “而且朝廷每年下拨给卫军的粮饷,你都要拖后半年下发。因为那些银钱刚运到,便被你放了高利贷。每年不算其他方面,单单就这一点,你就捞足了不义之财。你甚至贪到,就连病死、剿匪阵亡将士的烧埋费,都要贪污克扣。每年卫军所需服装钱,都要经过你的手。” “你勾结负责粮饷的节度同知,垄断了诸军服装费。诸军每年的冬衣,到你指定的制衣作坊去做,否则你根本就不给拨钱。那些店家送了你好处,便自然要从其他的方面找回来。自你上任后,诸军冬装基本上都要晚上个把月才下发,布料也是用了最劣质的布料。” “根本就穿不了一季,便破烂不堪。整个陇右的卫军,被你搞的到了冬天就成了一群叫花子。你在自己府中,穿着裘衣烤着炭火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的兄弟们正因为冬装不能及时发放而在受冻?这西北的冬天,原本就十分寒冷。可你的所作所为,让你的兄弟们更冷。” “靠着你的不择手段,这几年你可谓是发了横财。那些依靠着挖地三尺,收刮来的民脂民膏、兵血,让你这个不过二品的节度使,整日里面过着奢侈糜烂的生活。你一个小小的节度使,居然比皇上吃的还要好、还敢吃。每日三餐都要三十八个菜,依旧犹感到无处下箸。” “你最爱吃人乳煨鸭子这一道菜,便要价值百余贯钱。而为了满足你对这道菜的喜好,再加上你不知道从那里得到的方子,说是吃最新鲜的人乳可以养生,还可以增强你房中能力。你府上居然养了百余个奶娘,专门为你提供人乳。每年仅仅这一方面支出,便要数万贯。” “在到任陇右节度使后,你极为喜吃青海湟鱼、黄河鲤鱼、还有青海虾,几乎是每日必吃。这些从青海,以及黄河之中打捞到的鱼虾,千里迢迢运到洮府后,你向来都只吃活的。你府中蓄养的汉、回纥、吐蕃、党项各族姬妾,多达到二百余人,每个月的脂粉钱便要万余贯。” “为了安抚那些姬妾,你居然学起了晋武帝,每日乘着羊车,走到那个侍妾那里,便歇在那个侍妾那里。不仅你自己荒唐无度,你那个长子姬妾,也近百余人之多。这么多的姬妾,别说你一个小小的二品武官俸禄。就是本王这个皇子、亲王,恐怕都是养不起的。” “贪污、受贿,倚仗权势强买强卖。就连这杀人越货的事情,你都能做的无所顾忌。甚至是为了捞钱,以及满足自己的兽欲。不顾朝廷对内附吐蕃诸部的安抚惯例,不顾整个西北的安危,一再大肆盘剥吐蕃诸部。自己如此做还不满足,还让自己的儿子,跟着自己一同盘剥。” “其二,身为陇右节度使,在宁夏府发生反叛之后,不思为国尽忠,尽快的剿灭叛乱。反倒是畏缩不前,你手中掌握着近两万的卫军,堪称天下诸路卫军数量之冠,却只出动了四千五百人去平叛。自己非但躲在临洮府不肯出头,反倒是在后面胡乱指挥,致使官军大败。” “畏缩不前的平凉府兵马使,原本最轻也该撤职待参。可你非但未做任何处罚,反倒是一味的为其开脱。其三,庆阳府被围长达一个月,却是见死不救。从各州府抽调的大批援军,都调到了临洮府为自己看家护院。坐视被围困的庆阳府,一日三求援而置之不理。” “身为武官,却是贪生怕死、畏敌如虎。身为朝廷命官,勒索民财无所不用其极。身负抚蕃之责,却是横征暴敛。朝廷要你这样的官员何用?这陇右的军民,何其不幸遇到你这样的贪官?你的罪,用罪无可恕来形容都是轻的,简直便是罄竹难书,不杀你都不足以平民愤。” 黄琼转过身来,脸上带着淡淡笑容,扫了一眼几乎已经吓瘫的这位李节度。直接喊道:“来人,将这位只知敛财,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的李节度。还有他身边这位畏战不前,坐看友军苦战伤亡过半兵马使,一并给本王拿下了。待正式出兵时,在用他们人头来祭奠苍天。” 听到黄琼的吩咐,早已经等在堂下的如狼似虎的亲兵,直接上来将这二位已经被吓瘫了的家伙,摘掉官帽、扒掉官服捆了起来。而这个时候,这位已经知道自己下场的李节度,突然硬气了起来:“英王,我是正二品节度使,你即未请旨,也未经三司会审,你杀不了我的。” 对于这个家伙突如其来大得的硬气,黄琼只是指了指书案上,用明黄布包裹的一把宝剑,淡淡的道:“这是本王临出发之前,皇上亲手所赐。二品以下官员,包括你这个二品节度使在内,本王都有权先斩后奏。更何况,本王在郑州所作所为,你身为一个节度使应该听过。” “一个伯爵,本王都杀得了。你一个恶贯满盈,罪行累累的二品节度使不请旨,本王就杀不得你了?还有,在你死之前,本王顺便告诉你一声。你在临洮府的家,本王已经派人去查抄了。你的家人,本王也派人锁拿近日便会押解到庆阳府。你那个长子,会陪着你一同上路。” “还有你那个与你狼狈为奸的亲家,想必他的枢密使府现在已经被炒了。直白的告诉你,本王要杀的人,这天下还没有谁能够保住。况且,不借用你的脑袋,本王拿什么来安抚这陇右卫军的军心?又如何给这一万多卫军,这几年的经历一个交待?如何面对吐蕃诸部?” 黄琼挥了挥手,示意亲兵将其待下去看押之后。才转过头,对着目瞪口呆的杜涉道:“本王知道,此战之败罪不在你。所以,本王并不打算追究你的责任。从今儿起,你便署理陇右节度使。本王给你三日期限,那个混蛋带到环州的那几千卫军,给本王打理至少像一个人样。” “若是三日之后,那几千卫军还是如此松松垮垮的。别说你这个署理节度使,转正彻底没戏。就是你原来那个副使,还能不能干下去都两说。一句话,朝廷不养废物,本王更不会用废物。本王用人的原则就一个,进必赏、退必罚,像那二位畏战不前者,只有杀无赦三个字。” 说到这里,黄琼走到自己背后挂着的陇右地图前,冷冷的扫了一眼面前的诸将,才道:“如今,诸军已经齐至。这一仗,究竟该怎么打,本王想要听听诸位的意见。毕竟此次平叛作战,诸位才是真正在一线领兵作战的。今儿都给本王说说,说对了本王会采纳诸位的意见。” “就算说错了,本王也绝对不会追究。只要诸位认为需要或是正确的,大可以畅所欲言。就算是指着本王的鼻子骂,只要你说的对,本王也绝对不会怪罪。不过本王有句丑话先说到前面,今儿本王给了你们发表自己想法机会。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不说,或是不发表意见。” “但若是决策定了下来,那诸位就要全力去执行。谁若是在这方面给本王打折扣,本王认识诸位,但国法军法却不认识诸位是谁。本王现在需要的是你们的思路,以便博采诸位之所长。而不是事后诸葛亮。所以,本王希望诸位,还是将心中的想法都说出来。敢言则无罪。” 第六百三十一章 争执 黄琼的话音落下,诸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谁都没有第一个开口。黄琼征求他们想法,以及思路的这种事,他们从军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以往都是上司拿出一个思路与决策,他们只是负责具体落实与执行便是了。当然在具体执行中,还是要有自己应变手段和能力的。 可大的方向,都是听从上司的命令。今儿这位英王,从制定策略的时候,便要征求他们的意见,倒是让这些武官,多少有些感觉到不知所措和茫然。黄琼的话音落下之后,诸将几乎是不约而同的,齐刷刷的将目光对准了此次陇右平叛,具体负责军务的贺元锋。 他是制置副使,也是实际上的最高军事主官,就算要说也应该他先说才是。而接受到诸将看来的目光,也同样没有经历过此事的贺元锋,也一样不知道该怎么说?虽说眼下他脑海之中,已经有了大致思路,可还没有最后敲定。这么就当着自己这么多部下,提出来真的好吗? 而看着一脸茫然的诸将,黄琼有些无奈。他也知道自己这种战前,开一个诸葛亮会,博采众长想法,这些人可能一时接受不了。毕竟自己的这种做法,对这个时代的人实在有些超前。可黄琼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欧阳老爵爷不要轻敌冒进的提醒,他始终都清晰记得。 但此次平叛作战,究竟该怎么打,自己这两天,却一直都没有想出什么太好的思路。打仗这种事情,黄琼自认还是不擅长的。而已经在郑州,有过一些从军经历的他更知道,将令一出军破身死的道理。此次平叛事关重大,所以黄琼就算为了这几万大军,也要慎重在慎重。 至于贺元锋,说实在的至少在现在,他的能力还没有让黄琼做到完全信任。所以,黄琼现在能做到的,便是在全面开始之前,尽可能的将计划做得全面一些,以避免让这几万大军白白流血。只是在诸将谁也不打算先开口的情况之下,黄琼也只能直接点名自己的副手贺元锋。 听到英王点了自己的名字,也知道不开口不行的贺元锋沉吟一下之后,开口道:“王爷,以末将以为,我军当三面出击。末将亲率大军主力为中路,直捣叛军在宁夏府的老巢灵州、怀远镇。其余两路一路由平凉府出发为左翼,一路由庆阳府出发为右翼,直插叛军右翼。” “三路大军齐头并进,采取分进合击、相互策应的战术。在三路大军之间,行军间距不得超过一百里,相互之间以狼烟为讯号互通有无。这样叛军,只要敢于攻击我三路之中任何一路。其余两路都可以倾尽全力救援,可以做到不给叛军任何寻找到战机的机会。” “只要我们三路军配合缜密,拓跋继迁惯用的机动设伏战术,就寻找不到任何的战机。三路大军在步步为营,一点点的挤压,压缩叛军活动空间,最终逼迫其在灵州城下与我军决战。末将以为,只要逼迫叛军聚集成一团,单凭我军之精锐,完全可以一鼓作气彻底击溃叛军。” “前些日子连续三战,官军均以少胜多。足以说明叛军兵力虽多,但大部分却都是训练不足的乌合之众,相比我西京大营差的太多。所以末将以为,只要我军各路稳扎稳打,相互密切配合。采取层层推进的战术,各部不要因为争功而轻敌冒进,此战并无什么太多的悬念。” “不过末将以为,此次陇右平叛,怕的不是叛军与我决战。而是怕的,叛军见打不过而成为流寇。这样,战后官军清剿起来势必要事倍功半。所以以末将的想法是,我两翼推进兵力要酌情增加一部分兵力。在其向前推进的时候,要在身后留下一部分兵力驻守要地。” “这样,即可保护自己的粮道,又可以切断叛军经平凉府,向其他地区流窜的可能性。末将的打算是,末将亲率八千大军为中路。其余的兵力,左翼因为至关重要,所以要至少增加四千。右翼依托陕西路,背后还有刘节度的大军,末将以为增加两千便足够了。” 对于贺元锋的想法,黄琼微微点了点头道:“那以你之间,左右两翼分别由谁统带,更为恰当一些。两翼的兵力究竟该怎么分配为好?兵力方面,你倒是不用发愁,现在本王手中的兵力,足够你使用的。除了西京大营、卫军、还有那一千边军之外,不是还有三千御林军吗?” “一并都算进去,都交给你分配。当兵不上战场,只会躲在京城里面享福,还算什么兵?本王将这三千御林军,一并都交给你指挥。该怎么用就怎么用,该放在那里就放在那里。一切都由你指挥,放心大胆的使用。就是这三千御林军都战死了,本王也不会怪罪你一句话。” 说到这里,黄琼转过身,看着其余的诸将,开口道:“贺副使既然已经开了头,说出了自己的思路。那么你们也该说说自己的心里想法,包括对贺副使的这个计划,心中有什么想法。对本王有什么想要说的,尽管放心大胆的说,想到什么便说什么。本王说过,敢言者无罪。 “如果所纳谏言,对战局起到了关键作用,本王还重重有赏。都不要有什么顾虑,放心大胆的说。你们的这些建议,关系到此次平叛作战,朝廷或是直接说你们,需要付出多少多的代价。所以,本王希望你们,能够将你们的想法都说出来。忠言逆耳道理,本王还是清楚的。” 对于黄琼再一次让自己说出来自己的想法,在坐诸将之中,除了贺元锋之外,职位最高的杜涉看着面色平静的英王,知道自己不能在沉默了下去了。于是沉稳了一下之后道:“英王,末将以为贺副使的整个思路,大致是没有问题的。末将的想法,与贺副使大致差不多。” “但末将以为,贺副使有一点忽略了。叛军连续大败,尤其是拓跋继迁所部精锐五千精骑惨败之后,恐怕信心早就未必有如之前那般充足。以拓跋继迁为人,未必会按照我们的思路,与我们在灵州决战。灵州地形平坦,几乎无险可守,正是骑兵可以充分发挥自己能力地方。” “拓跋继迁这个人,末将曾经接触过不止一次,所以对此人还是有一定了解的。此人怎么说,外表看起来有着党项人特有的彪悍,但实则相当的狡诈,而且为人极为善于隐藏。以此人的为人,在明知道以灵州的地形,若是在那里与我们决战,可谓正中我们下怀的情况之下。” “他并不一定,会按照我们的思路来,集中兵力在灵州与我们决战。以末将多年来的观察,此人绝对不是那种死抱着地盘不放的人,在明知道不敌我朝廷大军的情况之下,该放手的时候他绝对不会犹豫的。尤其是在明知道,他那些所谓的部下,战力与官军悬殊的情况之下。” “而现在末将最为担心的是,如果他在我三路大军之中找不到战机,恐怕他会在我军三路紧逼之下放弃灵州。甚至是放弃他目前控制的,宁夏府所有一州四县,而全军退入贺兰山。贺兰山地处宁夏府与大漠之间,山势虽说不如祁连山雄伟,可却是山势陡峭、层层叠嶂。” “其山势东西狭窄,南北漫长。西、北两侧连接草原大漠,东控黄河河套平原。其西南余脉,不仅与陇右境内的屈吴山,甚至与宁夏南部的六盘山相接。与黄河构成了我朝与北辽的分界线。而其西、北两侧的草原与大漠上,还有大量仍旧处在游牧状态的党项部族。” “一旦拓跋继迁退入贺兰山,便将自己放在了,一个进可攻、退可守,随时可以卷土从来的地步。其进可随时窥视河套平原,进攻我怀远州以及灵州。甚至可以利用贺兰山腹地,多条东西走向的山间通道,不断的骚扰陇右其他的府州县,乃至直至河西走廊与陕西路。” “退可以则退入山区,依靠贺兰山险峻与官军周旋。甚至在必要时,甚至沿着贺兰山退入北辽境内。这样一来,即便是官军控制整个宁夏府,可却依旧会不得安宁。甚至有可能因为四处清剿,而疲于奔命。所以,在末将看来此战最为关键的所在,并非是与拓跋继迁的决战。” “而是怎么堵住拓跋继迁,退入贺兰山的通道,将其彻底困在河套平原境内,使其无法成为流寇,这样才能方便我军一举歼之。而末将最为担心的是,一旦我军过了青冈峡。其只派出一部兵力与我军纠缠,其余的兵力与部众坚清壁野,全部撤入到贺兰山之中隐蔽待机。” 杜涉的话音落下,贺元锋却有些不以为意的道:“我以为杜副使多虑了。党项人虽说祖上是游牧部族出身,可不管怎么说也汉化百余年了。那些党项人,都已经习惯了男耕女织的汉人生活。当然游牧习惯还是有一些的,可也就是围着家门口打转转,放养一些猪牛羊罢了。” “让他们在回到他们祖先那个整日里面,风餐露宿的在草原上放牧牛马。放弃舒适的房子,去住简易的四面透风的帐篷。别说自落草以来便享受荣华富贵的拓跋继迁,便是他的那些党项部众也不会答应。更何况,党项人也不是铁板一块,其余各部族的族长与头人未必会答应。” “那个拓跋继迁,所谓的恢复党项人荣耀,也只不过是拽着其他党项人,陪着他一起造反的一个口号罢了。若是真的让他恢复所谓党项荣耀,让他放弃优厚的生活,整日带着他的自己部众去风吹雨淋的。别说他部下了,恐怕他自己首先就受不了。所以杜大人此举是多虑了。” 贺元锋对于杜涉的担忧,多少有些不以为意。在他看来,拓跋继迁造反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权势以及更多的荣华富贵吗?至于恢复所谓的党项荣耀,不过是一个应付人的口号罢了。党项人什么时候荣耀过?最多不过是当年地控五州的定难军节度使罢了。 第六百三十二章 一厢情愿罢了 这个拓跋继迁虽说官职不大,可不管怎么说因为蕃官是世袭的,倒也算是簪缨世家出身。让一个享受惯了的人,去草原大漠山区风餐露宿的放牧,恐怕他自己就不会答应。所以,贺元锋认为杜涉对于拓跋继迁,可能会放弃灵州退入贺兰山的担忧,不过是杞人忧天罢了。 相对于对于杜涉的担忧,很是有些不以为意的贺元锋。黄琼对于杜涉的这个意见,却是一脸的慎重。他感觉杜涉的担忧,相当的有道理。而且黄琼脑海里面,不仅感觉到杜涉意见是对的。还隐隐的感觉到,自己貌似忽略什么?只是那段历史太久了,他一时也有些想不起来。 黄琼没有理会大大咧咧,对杜涉的担忧根本不在意的贺元锋。虽说表面显得很是平静,实则内心陷入沉思,一直都在努力回忆着什么。而一旁一直没有开口的冯舟山,看着面无表情的黄琼,仔细琢磨了一下杜涉思路。再看看黄琼脸上,平静之中似乎还带着一丝凝重的神色。 犹豫了一下之后,最终还是站起身来拱手对着黄琼与贺元锋道:“王爷、贺大人,末将也觉得杜副使担忧,并非一点道理都没有。末将虽说未与拓跋继迁接触过,但末将以为此人绝对不能当做寻常人看待。此人能在其族兄的控制之下,隐藏这么多年,突然起事并一举成功。” “足以说明,此人的忍耐力是足够的,并非是那种贪图安稳之人。王爷,末将以为杜副使的这个想法,绝非是杞人忧天。拓跋继迁连败三场,想必对我军的实力已经摸透。他也知道,他部下的那些战力与官军相差太大。所以他但凡没有被必到绝境,未必敢与我军决战。” 说到这里,冯舟山咬了咬牙道:“好在,宁夏府虽说已经陷入贼手,可其背后的怀远州,还控制在边军的手中。只要怀远州控制在朝廷的手中,就等于掐住了拓跋继迁退往贺兰山的咽喉要地。王爷,末将愿意率一部轻骑,绕路贺兰山以西的大漠,与怀远州的边军汇合。” “如果拓跋继迁,想要退往贺兰山之中隐蔽待机,末将愿意统军将其拦截在怀远州与黄河之间。只要拓跋继迁渡不过黄河,他就无法退守贺兰山。王爷,此事事关重大,还请王爷速下决心。否则拓跋继迁若是现在便开始坚壁清野,开始逐步撤退,那么我们在部署就晚了。” 冯舟山的话,让贺元锋明显有些不悦。冯舟山支持杜涉,甚至主动请缨,这是在明晃晃的打他这个实际管军副使的脸。只是当着英王这位制置大使的面,贺元锋虽说一肚子的火气,但是却没有办法发出来。但是这脸色,却是多少有些不太好看,多少显得有些阴沉。 贺元锋自己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脸色变化,可坐在正位上的黄琼,却是看到了。见到贺元锋看向冯舟山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黄琼嘴上虽说没有说什么,但心中微微一叹。这个贺元锋心胸看起来,并不怎么太开阔,不大听得进别人意见。现在便开始摆脸子,若是到了战场上? 只是虽说已经对贺元锋有些不满,黄琼却没有表现在脸上。在挥手示意冯舟山坐下来后,又转过头看了看其他的将领道:“那其余人的意见呢?是支持杜节度,还是与贺副使保持一样?大家心中有什么想法,既然到了决定生死的地步,就不要遮遮掩掩了,直接说出来便是。” 黄琼的话音落下,底下的各级将领小声议论一下后,才纷纷说出来自己的想法。大部分人这三仗下来,在内心之中还是对拓跋继迁比较轻视的。都认为杜涉的想法,虽说是未雨绸缭,但也没有什么必要,将拓跋继迁拔得那么高。既然贺副使是主将,还是按照贺副使意见来。 除了边军那个带一千人马,来支援的都统像是一个外人一般,只是闭着眼睛一言不发之外。其余诸将只有欧阳善一个,坚定支持杜涉与冯舟山。大部分的人,都表示支持贺元锋,认为没有必要大惊小怪。只要全军不轻敌冒进,不给拓跋继迁机动设伏的机会,此战便没有问题。 听到大部分的将领都支持自己,贺元锋的脸色好了一些,眼睛也咪咪起来。将目光转向了黄琼,似乎在等待黄琼这个制置大使,最后的决断。就在黄琼看着有些志得意满的贺元锋,刚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之前那个好像睡着了一样,一言不发的边军都统,突然站起来身。 走到黄琼面前,微微一躬身道:“末将陇右边军防御大使麾下,肃州都统周志远拜见英王。末将以为杜副使说的没有错,拓跋继迁这个人阴险狡诈,绝对不是那种计较一城一地得失的人。在我三路大军压境之下,以他的为人绝对不会与官军硬抗,绝对会选择暂避我军锋芒。” “此次进剿的官军,以西京大营抽调的军马为主。而这些官军,不可能长期在宁夏府或是陇右驻扎。而陇右的地方卫军,在那位李节度的折腾之下,早已经破败不堪。所以对于拓跋继迁来说,寻找一处地点隐蔽起来,暂时避挂军锋芒。待西京大营撤回,再出山无疑是上策。” “而对于拓跋继迁来说,无论是回旋余地,还是进可攻、退可守的地区,没有比贺兰山更加合适的。所以末将以为,我军逼其在灵州城下与官军决战,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末将敢用人头担保,只要我三路大军进入宁夏,最多两仗过后,无论胜负他都会退向贺兰山。” “怀远州的驻军,是边军系统,如今孤悬在敌后。末将与他们是同袍,自然更加的熟悉,调动起来也更加的方便。更何况,末将此次前来,身上便是领了防御大使的命令,不惜一切代价,要将这两千弟兄救援出来。所以末将主动请缨,带本部军马绕路黄河北岸直插怀远。” 这个周志远一番话,让贺元锋刚刚好起来的脸色,一下子又低沉了起来。他没有想到,这个边军的愣头青,居然如此敢顶撞自己,说自己的思路是一厢情愿。难道从军三十余年,大小战事经历过上百的自己,这眼光还不如他一个毛头小子不成?这实在是有些太过分了。 就算你这个家伙,想要在英王面前表现自己,也不用如此贬低我这个主将吧。虽说大家不是一个系统的,但至少在现在我这个副使,还是你小子顶头上司吧。心中被周志远的那一句,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气得实在有些五内俱焚的贺元锋,当即便有些压制不住自己火气。 当即便要拍案而起,好好斥责这个家伙一番,否则自己还怎么维持在诸将心中的威严?还怎么让诸将服从自己的指挥??只是就在贺元锋,刚要站起身来时,却被黄琼一把拽住:“贺大人,本王曾经说过,敢言者无罪。周将军言语上虽说难听了一些,可也是为了平叛着想。” “贺大人,常言道将军的肚里要能撑船。身为上位者,要能够听进去不同的意见。忠言虽说有些逆耳,可只要真的有用,你这个实际主持军务的人,便应该有虚怀若谷的肚量。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人,不是神,不可能一下子想的太多,更不可能将方方面面都想得周全。” “本王之所以,让诸将畅所欲言,就是为了让我们的计划更周全一些,想的再细致一些。让我们的将士,少付出一些鲜血和生命。事前查缺补漏,总比事后亡羊补牢要好的多。所以,贺大人没有必要发火。将军吗,要有将军的肚量才好。听得进不同意见,才能保持不败之地。” 说到这里,黄琼转过头道:“周将军,若是本王答应你的要求。你什么时候能出发,需要多少的军马,几天能赶到怀远州?要知道,从环州到怀远可是路途不近。更何况,你所部还要绕道,更要渡过黄河。中途,不仅要应付各种意外,还要应对可能会不断出现的敌情。” 对于黄琼的疑问,这个周志远倒是丝毫没有含糊,直接走到黄琼背后的地图前,指着地图道:“末将在赶到环州时,便已经做好了准备,所以随时都可以出发。而末将自从军开始,便一直在陇右边军任职,整个陇右的山山水水,都在末将的心中,这其中包括整个宁夏府。” “眼下增援环州,有两条路可以走。一个是从夏州出发经盐池,这一路的好处是不用渡黄河。但坏处也更加的明显,除了沿途要经过叛军控制的地域,极有可能会提前暴露行踪之外。需要先从环州到夏州,这明显有些绕远。常言道救兵如救火,这一路明显不符合现在的情况。” “另外一路,便是从环州出发经平凉府,渡过清水河经箫关然后折向北。清水河口处寻找地点渡过黄河,然后直奔怀远州。这条路线的优点是距离比较近,而且沿途需要经过牛首山区和大漠。沿途人烟极其稀少,更因为地处大漠,而非党项人传统活动范围。” “所以,走这条路线不容易暴露行踪。而且可以在必要时,与西路大军相互策配合。但缺点是同样明显,那就是沿途几乎无补给。尤其是在渡过黄河之后,直到怀远州一线,都无法补给。但就末将个人来说,末将更倾向于是走这条路。出其不意,才能更加达到奇袭的效果。” “至于所需军马,英王殿下边军用兵,因为补给的原因,向来都是在贵精不贵多。多了,一个是行动不便,二也容易暴露行踪。三这一路补给本就困难,若是派出的兵力太多,那就更难以解决补给的问题。而且末将属下这一千骑兵都是老兵,本身就善于长途奔袭。” “若是换了其他的人,未必还真能吃得了这个苦。所以王爷,末将以为两千人足以。末将大胆,如果王爷同意末将的请求,末将希望能将欧阳将军所部一千军马,一并配属给末将。有这两千军马,在加上怀远州原有两千战力强悍的边军。这四千军马,足以应对任何的情况。” 第六百三十三章 更需要的是将相和 周志远这番话说完,黄琼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沉思良久,抬起头又看了看面前诸将,尤其是作为自己副手的贺元锋。只是虽说感受到黄琼看过来目光,但贺元锋并未做出任何表态。直到被黄琼目光逼视的受不了,才最终开口道:“王爷,末将还是认为,实在没有此必要。。” “虽说周都统的想法不无道理,他急着救援边军同袍的想法,末将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末将以为左翼的军马,只要行动的速度够快,足可以抢在叛军之前,封锁黄河渡口,而切断叛军退往贺兰山的路线。所以,在末将看来并没有这个时候,分兵专门应对此事的必要。” 贺元锋这番话说罢,黄琼却是这员老将多少感觉到有些失望。无论是杜涉,还是冯舟山与这个周志远,已经将拓跋继迁一旦真的放弃所有,退入贺兰山的后果说得很清楚,但这位老兄却依旧是无动于衷。依旧在固执的坚持自己的想法,甚至还将希望放在了假大空上面。 黄琼虽说没有直接带过兵打过仗,可也知道这战场上敌情是万变的。战前多对敌情变化考虑一些,才能可以将主动权攥的更紧一些。若是单想着靠左路军行动迅速,抢在叛军之前抵达黄河一线,封锁住叛军退守贺兰山的道路,这也太将希望寄托在虚无飘渺上了吧? 眼下宁夏府已经为叛军所控制,三路大军无论那一路进入宁夏府境内,都相当于深入叛军的腹地。到时候,消息的灵通性恐怕远不如叛军。行军路上可能遇到什么,都是极为不可预见的。一旦左路军被叛军一部缠上,不能及时的封闭黄河渡口,那么就等于坐失战机。 那个拓跋继迁,即便真的决定放弃整个宁夏府,但也绝对肯定不会让官军顺利的收复宁夏。无论是出于那种心思,哪怕是专门做做样子给其他部族看,哪怕是为了鼓舞,连续吃了三次败仗后低落的士气。他也会集中兵力,寻找战机至少打上一战,以便为全军撤离做好准备。 否则一战都不打,便直接放弃宁夏党项人故地。恐怕等不到出宁夏府,他军心就得散。自开国之初,被从陕北迁移宁夏府,党项人已经在这片土地,繁衍生息了上百年。他们祖宗陵墓在这里,他们房屋土地,牛羊都在这里。一战不打便轻易的放弃,党项人自己就不会答应。 至于拓跋继迁到时候,会选择那三路军马中的那一路动手,谁此时又能猜出他心中的想法。更何况,左路军一边要配合其他两路军马,一边又要快速抢占黄河渡口,切断党项人退往贺兰山的退路。又要在行军途中,应付各种必然存在突发状况,需要派出多少军马才合适? 这种考量之下,提前派出一路军马,迂回敌后抢先控制怀远州与黄河渡口,彻底切断叛军退入贺兰山的道路。哪怕三路军马之中,有一路被拓跋继迁击败,但在全局上也可以将自己摆在进退有利地位上。这么简单道理,自己都能看得出来,贺元锋身为老将就真看不出来? 黄琼想要越过贺元锋,直接拍板下决定,但在片刻犹豫之后,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贺元锋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副手,是负责全权指挥此次平叛作战的制置副使。若是在部下面前太驳了他的面子,恐怕今后他就带不动这群将领了。那么这一战,也就没有打的必要了。 因为部下不听指挥,这一战根本就没有取胜的希望。眼下最需要的,还是要凝聚所有人的军心,绝对不能出现将帅不和的情况。想到这里,黄琼抬起头看了看诸将,以及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的周志远,淡淡的道:“本王看大家都有些乏了,那么都先休息一会在继续。” 在诸将走后,黄琼站起身来,看着背后的地图,良久没有说话。而被他单独留下来的贺元锋,看着背对着自己的英王,则是一头雾水,搞不清楚英王此举究竟有何意图。既留下自己,却又什么都不说,只盯着那幅地图看。就算是威逼自己同意,可也要开口说话才行啊? 就在贺元锋坐在那里,胡思乱想时。一直都背对着他的黄琼,才缓缓的开口道:“贺大人,虽说本王为正你为副。论起年纪来,你是本王前辈。论起从军经验来,您近四十年从军生涯,本王便是拍马都赶不上。今儿本王之所以将你单独留下来,是要与你说说一些心里话。” “贺副使,你知道此次宁夏平叛,本王最担心的是什么吗?本王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本王最为担心的便是此次叛乱久拖不决,迟迟不能剿灭。这不仅仅是劳师糜饷的事情,而是朝廷在钱粮上根本就吃不消。若不是本王今年上半年,苦心经营积攒了一些钱粮,才有一些余力。” “恐怕就这一次叛乱,只能有两个结果。一个为了应对钱粮支出,朝廷向这天下的百姓加税,加剧百姓的苦难。其二,便是按照朝中某些人想法。将陇右赏给拓跋继迁,在给一个什么封号打发了就是了。反正这宁夏府一州四县,每年也出不了多少赋税钱粮,也是一个累赘。” “这样朝廷既可以不费一文钱,便敉平此次叛乱,又可以丢掉这个负担。别说一个宁夏府,便是整个陇右,除了为朝廷提供军马之外,就连粮食产量都很少,对朝廷又有什么大用?朝廷不仅每年从陇右收取的钱粮,根本满足不了需要不说。有点风吹草动还贴进去大笔钱粮。” “有每年贴补陇右的那些钱粮,维持朝廷在陇右驻军的钱粮。便是向党项人,还有那些吐蕃人买马都足够用了。为了一个地瘠民贫的宁夏府,根本没有必要耗费那么的钱粮,调集大军去平叛。反正不过是一州四县之地,都赏了那个拓跋继迁,也影响不到这天下的稳定。” 说到这里,黄琼突然转过身来看着贺元锋,语气中的温度一下子剧降,以异常冰冷的语气道:“贺将军,你知道父皇与本王说起的时候,本王当时怎么说的吗?本王直接告诉父皇,此人未战而轻言弃土,惑乱君心当真的罪该万死。我大齐领土虽大,但没有一寸是多余的。” “更何况,人的性子里面,本就有贪无止境,得陇望蜀念头的。若是让拓跋继迁,轻易的便得到了他想要东西。那么接下来,别说陇右一路了,恐怕整个西北都要落入他的掌握之中。这天下大势,本就是环环相扣的。西北乱虽说威胁不到京兆,但却牵扯天下的大势。” “况且,我大齐铁骑向来精为天下之冠。朝廷未战便轻言弃土,又置这大齐几十万将士于何地?置四大营,西京大营这二十余万精锐于何地?如果别人不愿意出头,我这个儿子愿提三万铁骑,誓为朝廷剿灭此贼寇。只是话虽然说的硬气无比,可本王也知道父皇犹豫在那里。” “父皇犹豫的不是我大齐精锐之师,是否还能战,是否能够剿灭叛军。而是朝廷眼下的钱粮,能否支撑得住西北军兴。眼下朝廷手中,的确或多或少的还有一些储备。但天下这么多,需要钱粮的地方多了去。朝廷不可能无限度的,将那点微薄的储备,都丢在这个无底洞之中。” “所以,此次西北平叛宜快不宜慢。拓跋继迁若是调集大军,与官军决战本王倒是不怕他。别说他连战连败,原有的十余万大军折损严重。便是他的十余万大军完完整整的都在。可本王依旧知道,以贺将军手中这两万精锐军马,再加上贺将军的才干,也会无所畏惧的。” “本王最担心的是,他并不与官军决战,而是退入某一地凭险据守。待朝廷大军退去之后,或是卷土从来,或是成为这扰乱西北的流寇。到时候,朝廷再想剿灭他,就未必是短时之内可以奏效得了。到时候,朝廷除非摊牌加征钱粮,否则这一块未必就真的能够支撑得住了。” “而这天下的百姓,眼下本就生活日益困顿。若是在加征钱粮,恐怕这天下的百姓,就要更加的困苦。本王虽不能说爱民如子,可本王实在不忍心,加剧这天下百姓的困苦。所以,此次陇右平叛,本王要做到的,只能是一次性解决。绝对不能为将来,留下任何的后患。” “本王知道,你也许觉得拓跋继迁没有什么。再厉害,总归也比不过北辽铁骑吧。所以,你对杜涉的建议并不以为然。但你没有当回事,本王却不敢轻视。原本本王完全可以直接下手谕,逼着你执行。可你是本王的副职,更是实际负责此次陇右平叛,一切军务事宜的副使。” “本王不想绕过你,直接下这个决定。因为你是他们的主将,本王不能在你的那些部下面前,落了你的面子。此次平叛,本王的得失成败无足轻重。但事关朝政的稳定与否,更事关天下大。所以,本王需要的是上下一心,更需要本王与你这正副使之间,文武之间将相和。” “而不是内部处处掣肘,上下不能团结一心。所以,哪怕明知道有些东西,是你出的问题,本王也得在诸将面前维护你。不因为别的,就因为你是本王的副手,是他们的主将。贺将军,你现在冷静下来仔细考虑一下,杜涉与冯舟山、周志远三个人,那些担忧真的是错的吗?” “你在怀远州,也当过多年的防御使。拓跋继迁的为人,就算是你没有真正的接触过。可平夏部,你总该不陌生吧。若是此战,真的像是你设想的那么简单,朝廷又何需派出你我?本王今儿开这个诸葛亮会,就是宁愿行动向后拖延一些,也要尽可能的将敌情变化多想一些。” “现在被动,总比将来被动要好的多。本王宁愿现在冒一些险,也不愿意事后留下大量驻军,劳师糜饷的没完没了的,为我们此次平叛擦屁股。贺副使,你是老将,兵行险着的道理,你应该比本王了解的多?尤其是我们面对的这个对手,即狡诈如狐,也凶狠如狼。” 第六百三十四章 自己看错了人 黄琼这番说得很重的话,与其是劝说实则却是直接告诉贺元锋。朝廷现在很穷,所以此次平叛不仅要速战速决,而且要彻底干净歼灭叛军,绝对不能留下一丝死角和隐患。所以,我这个制置大使,在这件事情上是支持杜涉的。怀远州那里必须要派出人马,封锁住黄河沿岸。 我之前没有直接下决定,是因为你是我的副职,更是他们的主将。当着你部下的面,你的颜面我会维护。因为此次平叛需要的是上下一心,更需要的是将相和。若是官军内部起了纷争,恐怕累死也无功。我现在与你谈的,是我的决定和想法。所以,你作为副手要执行。 说到这里,黄琼看了看贺元锋的脸色,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该说的,不该说的,本王都与你说了。再多的,本王也不想再说什么了。你要记住,你是此次平叛的制置副使,实际上的主将,而不是一个先锋官。所以决心下的时候,一定要细致在细致,绝对不能粗心大意。” “方案制定的越是严密,意外情况考虑的越多。朝廷还有你麾下的将士,将来在战场之上,付出的代价也就越小,平叛的进展也就越快。有些东西你这个主将,不单单要考虑自己所要做,不单单要考虑自己该怎么做。还站在你的对手角度。考虑你的对手,此时心中再想什么? “或是干脆的说,他面对根据形势的变化,而怎么做才会更加有利于自己?这样,你看待问题的眼光,才会不一样。在决策上,才会考虑的更加全面。本王今儿与说了这些,着实有些累了,下面的事情本王就不参加了,你自己看着安排便是。本王,要的只是一个结果。” 话音落下,黄琼没有理会贺元锋此刻心中在想着什么。直接离开了这间会客厅,返回了自己的卧室。而回到卧室后,黄琼起刚刚与贺元锋说的那些话,却有些烦躁的站起身来,在卧室之内来回的踱步。自己选择这个贺元锋,看来当初有些看错人了。此人,不适合作为主将。 性格多少有些不容人,缺乏为上位者该有的雅量。最关键的是眼皮子还有些窄,眼光实在有些短浅。在关键的时候,有些拎不清轻重。大局观,更是有些不足。别说不如杜涉,比冯舟山都有些不如。也许他就是一个做前锋的料,作为主将现在看起来,实在有些不太适合。 只是事已至此,现在换人却是已经来不及了。临阵换将,实在是兵家大忌。这一点,哪怕黄琼对兵法所知不多,可也清楚的知道。现在想起来,自己早在决定接下差事时,就应该当机立断调于明远的。以于明远能力,绝对不会让自己如此煞费苦心,更不会让自己如此头疼。 将希望放在敌人身上,一向都不是黄琼的作风。以黄琼的为人,自然不会乞求对手连续犯错,给自己战机。只是这个主将的能力,确实让黄琼有些不放心。就在黄琼心中有些烦躁的时候,突然见到前面应该已经散会的杜涉,正脸色有些阴沉的与冯舟山,正准备离开行辕。 见到二人,黄琼连忙让身边的侍卫,将二人请了过来。在二人抵达自己这里后,黄琼转了转手中的念珠,心中的焦躁没有半分表现出来,而是很平静的看着二人:“此次进剿宁夏府,你们二人该做些什么,贺副使应该布置下去了吧。与本王说说,他都是怎么部署的?” 听到黄琼询问,杜涉站起身来道:“回英王的话,按照贺大人安排。末将统带陇右卫军为左路军,冯将军统带所部为右路军,贺大人亲率其余人马为中路。周志远与欧阳善二人,统带所部今夜出发直插怀远州。力争抢在党项人之前,封锁住叛军经怀远州退入贺兰山的退路。” 看着杜涉说这番话的时候,脸色有些阴沉,黄琼微微皱了皱眉头,倒也直接道:“这个部署,基本可以说是按照杜节度的原本计划来的?怎么本王看杜节度,神色有些愁眉不展,难道是对贺副使的部署有些不满?或是在执行的时候,会有什么困难,无法完成这个部署?” 对于黄琼的反问,杜涉神色很是犹豫的欲言又止。面对有些吞吞吐吐的杜涉,在一边的冯舟山却是有些看不过的道:“老杜,当着英王的面有什么不能说的?犹豫什么?大不了,扒了这身官衣回家。可你要是不说,到时候战败的屎盆子都扣到你脑袋上,你岂不是要冤枉死?” “况且,你我自身战死是小,此战却是关系到朝廷的大计。就按照他的那个部署,除了他的中军,你我二人都他奶奶的成了软包子。我这一路还好一些,都是骑兵不管怎么说,腿长一些。可你那一路,若是按着他的那个部署来,与自己送上门找死有什么区别?” 在说了吞吞吐吐,不想说实话的杜涉之后,冯舟山拱手对着黄琼道:“王爷,贺副使的这个部署看起来,的确没有什么毛病。可仔细一品,贺副使这个部署,明摆着就是在坑老杜。前李节度就带了那几千卫军,而且其中骑兵不过三百人,剩下的几乎清一色都是步军。” “按照他的部署,左路军要先转入平凉府,在从平凉进入宁夏。即要跟上中军行军速度,还要沿途分兵警戒沿途的山口,更还要面对拓跋继迁可能突袭。就他那几千人马,抛去分出警戒的兵,还能剩下几个人应对突发情况?更何况,他以步军为主,怎么能跟上中军的速度?” “贺大人的那个安排,别说本就战斗力薄弱的陇右卫军,便是西京大营精锐也做不到。就算拿老杜做诱饵,也得多少给点肉不是?这不是让老杜拿着肉包子去打狗吗?刚刚老杜与他争辩了几句,就被他扣上了畏战大帽子。周志远与欧阳善劝说了几句,也被他给责骂了一顿。” “到了末将这里,只是一句话统带原有人马。王爷,我现在手中除了留在庆阳府一千骑兵之外,连续三战下来,现在剩下的军马还不到三千人。虽说都是马军,可就这么一点人马,若是遇到什么意外,末将连一个应对的后手都没有。之前庆阳府之战,末将是胜的侥幸。” “环州之战,末将是托了王爷福,叛军军心乱了,末将才与欧阳将军联手突袭成功。可接下来便是要进入宁夏府,那里现在是叛军的老巢。到处都是叛军眼线,就这两千多军马,一旦发生什么意外,连一个报信都没有。他手中扣着两万大军,却一兵一卒都没有给末将补充。” 听着冯舟山的抱怨,再看看一直沉默的杜涉。黄琼摆了摆手,制止了还要继续抱怨下去的冯舟山,语气平淡的让人看不出他此时想着什么的。道:“冯将军不要激动,这件事情本王会查清楚的。错就是错了,对不了的。不过现在,本王还要听听杜将军,对这个部署的看法。” 黄琼点到自己的名字,杜涉却是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在微微沉吟了一下,仿佛是在斟酌自己的措辞后,才道:“王爷,贺副使这个部署,是将左路军当成了诱饵。拓跋继迁之前的胜仗,几乎全部是与陇右地方卫军作战取得的。如果卫军单独成为一路,拓跋继迁肯定要打的。” “就算是为了鼓舞士气,或是干脆说为了稳固自己的位置。在大军进入宁夏府之后,他无论如何都会打这一仗的。否则,他这个原本就是草草建立起来的,只是靠着他苦心经营才勉强维持下来,根本就谈不上稳固的联盟,恐怕在撤入贺兰山之前,就要彻底的散架子。” “末将自从军吃粮开始,就一直在陇右兜兜转转,从边军调到卫军。虽说除了三年一次去京城述职之外,基本上未离开陇右。可正因为末将在陇右任职的时日很长,对这些部族才很了解。党项人可不是平夏部一家独大,拓跋氏的平夏部,只是实力最强的八家之一。” “在末将看来,拓跋继迁能建立起来这个联盟,一个是他与诸部头人或是族长联姻的关系。其二,便是他是此次陇右叛乱的领头者。其三,说白了就是他现在控制着整个宁夏府。在强行征发大量汉人从军之后,他的实力才至少在表面上,成为宁夏府党项诸部最强的。” “再加上灵州党项诸部,实力最强的野利部的支持,他才能勉强组建起这个联盟。但说句实在话,不过月余的时日,便将原本一盘散沙的党项诸部,调理得臂如指使。以末将对党项人了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尤其是那些实力,并不比平夏部差的部族,未必真心服他。” “末将到环州后,听说王爷活剐了拓跋继瑷,又杀了俘获的平夏部蕃官与诸头人。但却释放了折罗部以及其他部族的俘虏。王爷这一手,末将以为用的实在是高。即显示了朝廷对待从逆的党项部族,与罪魁祸首平夏部党项的区别,又引起本就多疑的拓跋继迁怀疑。” “这种软硬兼施,更有利于从内部瓦解叛军。所以,对于拓跋继迁来说,在他撤离灵州之前,这一仗无论如何都是要打的。贺副使的这个部署,其实就是冲着拓跋继迁来的。按理说,贺副使在调入西京大营之前,一直担任怀远州防御使。怀远州与灵州,只隔了一条黄河。” “宁夏府,又是怀远州两千边军的后方。所有的粮草、辎重、军械补充,都是要经过宁夏府的。贺副使在怀远州任职多年,不可能对拓跋继迁一点不了解。甚至有可能,他是最了解的一个。所以他利用拓跋继迁,急于求得至少一场胜利的心情,才专门布置了这么一个局。” “以左路军为诱饵,引诱拓跋继迁上当。只要拓跋继迁盯上末将,他就可以调动手中的主力大军,与之进行决战。这一战胜了,便可以挽回自己的颜面。就整个战略部署上,末将不能说贺副使这么做是错了。可若是在李节度到任之前的陇右卫军,末将还有把握扛到增援。” 第六百三十五章 本王亲自做这个诱饵 提起眼下陇右卫军的战斗力,杜涉长叹了一声之后道:“相对于内地,陇右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游牧部族不是一般的多。有党项人、吐蕃人、羌人、回纥,还有少量的吐谷浑部族。陇右卫军平日里面,要弹压这些部族造反,还有诸部族自己内部的械斗,调动的是相当频繁。” “那时陇右卫军,虽说比不上西京大营以及边军精锐,可战力绝对不差太多。可自从那位李节度上任之后,各级武官提拔不论才能,只看给他送多少钱物。到了最近几年,甚至是明码标价。肥缺的防御使、团练使多少钱,穷地方的防御使、团练使多少钱,当真是童叟无欺。” “他与他那位做枢密使的亲家勾结,又买通了主官卫军粮饷的节度同知,还有管兵额和武官调动增补的节度判官。调动那些武官相当的便利,只要给他送足够的礼。哪怕一天兵都没有带过的人,一样可以做到知兵马使。对军务一窍不通的人,一样可以做到兵备道。” “而那些送礼才换来官位的人,上任之后将心思都放在了将送出去的钱,怎么才能捞回来上,又哪有心思练兵?这个家伙为了吃空饷,又找种种理由不断削减卫军数量。他开了这个头,下面急着回本的人也都有学有样。现在更是发展到了,各级武官都有固定的吃空饷人数。” “有的府兵马使,按照朝廷定制应该有一千军士,可现在能有六百就不错了。有能力的武官,都被排挤出了陇右。剩下的那些家伙,连将士出操不出操都不管,更别提训练的事情了。说白了,根本就没有人去管。几年这么一折腾下来,整个陇右卫军战力下滑到不足过去三成。” “好在这个家伙,虽说无钱不贪,可对自己的小命,还是很爱惜的。他的节度使直属三千军马,还有临洮府知兵马使所属卫军,还有保持着完整的战力。可就是他用来保命用的这些军马,在他的治理无方之下。素质也与以往不能相比,战力也下滑到只有原来的五六成。” “末将之所以能在庆阳府,防守那么长的时日。说实在的王爷,靠的是铁血手段和叛军的不择手段。一个月下来,末将带到庆阳府的卫军武官,几乎都被末将给杀光了。全靠这种强硬手段,才勉强维持了一个月。若不是老冯带人及时赶到,末将最多还能在守三日。” “当然,这其中也有叛军一部分功劳。当初折罗兄弟在攻破环州时,将主动投降的环州知州,环州团练使一众文武官员全部杀害。那些官员的家眷,也受尽了叛军的侮辱,甚至被作为军女支。末将与老冯在庆阳府外,将这些官眷救出来的时候,人被糟蹋的都不正常了。” “叛军的这个做法,也彻底打消了那些家伙投降的想法。末将正是靠着这两手,才勉强维持了下来。否则,就算末将再能打,这庆阳城也早就破了。带着这样的军士去做这个诱饵,对卫军现状很了解的拓跋继迁,上当几乎是肯定的。对于这一点,末将还是有八成的信心。” “可这些人,能不能坚持到援军赶到,末将是一点信心都没有。若是坚持不到贺副使援军赶到,末将生死是小事,可耽误的是朝廷的大事。左路军所处位置极为重要,几乎是堵住叛军进入陇右腹地唯一屏障。若是末将败了,让叛军流窜出宁夏府,恐怕整个陇右就都要乱了。” 杜涉说罢,黄琼没有说什么。只是来回踱步了良久,才下定决心一样,抬起头看着杜涉道:“若是本王再给两千军马,不,确切说给你两千马军的话。这样若是拓跋继迁真的对左路军动手,那么你对拖住整个叛军的主力,撑到中路军赶到,能不能更有把握一些?” 对于黄琼的反问,杜涉在心中反复掂对良久,才慢慢的点了点头。只不过他有些疑惑,现在到那里去给他找两千的骑兵?看着面前神色坚毅的这位英王,在想到这位英王在出发前,皇帝给了他三千御林军做亲兵。马上便反应了过来的杜涉,连忙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 见到杜涉猜出了自己的心思,黄琼却只是淡淡一笑道:“有什么使不得的?他们虽说是本王的亲兵,是朝廷的御林军,可不管怎么说也是大齐朝的军人。常言道没有见过血的兵,永远不真的算是一个兵。既然他们当初选择了披上这身甲胄,那就意味着他们选择了铁与血。” “这样,那三千御林军,调拨给你两千,冯将军一千。而且不仅仅本王的亲兵,调给你两千,就连本王此次也与你的左路军一同行动,这个诱饵本王亲自去做。只要有本王在,就算拓跋继迁在想要吃掉左路军的时候,哪怕明知道这其中有诈,想必也会硬着头皮吞下这个饵。” “有了本王在,老贺就算现在再不待见你,想必也不敢有任何的怠慢。现在本王最担心的就是一点,那三千御林军会不会拖你们的后腿。别看这些人都是天子亲军,可本王清楚,这些人都被京城安乐的日子给养废了。哪怕这三千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也没有什么区别。” 听到面前这位英王,不仅将自己的亲兵分别调拨给自己。甚至就连他这位制置大使,都要跟着左路军行动。不仅是杜涉,就连冯舟山都有些被惊到了。谁都知道,跟着作为诱饵的左路军行动,一旦左路军真的被拓跋继迁盯上,就左路军那点兵力,那几乎是等于九死一生。 尤其是两个人都明白,黄琼身边的那些御林军,根本就是一堆绣花枕头。让他们摆摆依仗什么,搞搞花架子一类的也许可能。让他们上战场,恐怕一个冲锋就垮下来了。别说二人了,当初欧阳善在与拓跋继迁苦战时,兵力对比那么悬殊,自己手中的一千军马都伤亡三成了。 都没有敢动用,那一百一直跟随在英王身边,祖宗一样的御林军。不是他不需要援军,而是他担心,那一百御林军别起不到什么作用,反倒是把自己队伍给拖累了。这种情况之下,英王自然还是跟着中路军是最保险。就算御林军是一群废物,可西京大营的将士不是吃素的。 二人虽说得到了梦寐以求的援军,可这个援军却是谁都不想要。尤其是英王还要跟着自己行动。此时几乎成了全军上下,压力最大人的杜涉,更是拼命的苦劝。希望英王能够保重龙体,收回原来的成命,还是跟着中路军行动为好。不管怎么说,英王殿下的安全才是第一位。 这位英王眼下是什么人啊,英王、九皇子、陇右陕西二路制置大使。最关键的是,还是等同与储君的监国亲王。他跟着自己行动,可以说与皇帝亲临没有什么两样。哪怕是这位英王,在自己身边擦破一块皮,自己与全家搞不好都要掉脑袋的。这是上战场,这样的祖宗谁敢带? 当然,无论是对于杜涉与冯舟山,甚至包括此时正在前面看着地图,琢磨整个作战部署的贺元锋,乃至包括整个参与此次平叛的诸军将领来说。这位英王在此战之中,最好留守在环州,这样他们才不用背着那么大一个包袱去打仗。如果能返回庆阳府,那就更加好上加好了。 不是他们不待见黄琼,而是这位主的地位,对于他们来说实在太高了。战死将士安葬的事情他们都听说了,他们也都是很感动。只是感动归感动,可带着这么一位如皇帝亲临一样的祖宗上战场,谁心里面的包袱都小不到那里。都盼望着这位英王,能留守在大后方。 只是面对二人的苦劝,黄琼却是并没有接受。而是转身对着冯舟山道:“跟着杜大人那一路的两千御林军,有本王坐镇亲自压着,想来那些家伙就算再不情愿,也不敢有什么怨言。不过拨给你的那一千军马,你要好好的给本王练练。若是有不服从指挥的,该执行军纪执行。” “不要因为他们的身份,又任何的心慈手软。若是还有不服管教的,直接拉出去杀一批。别怪本王杀气重,有些时候想要镇住这群猴子,你不杀几只鸡,是压不住他们。你们都是带兵的人,带兵的道理就不用本王多说了。到了军中,一切都要严格的按照军法行事。” “你们对西京大营的兵怎么要求,对他们就一样怎么要求,不要给他们什么特殊的待遇。总之一句话,在拨给你之后,这些人就不再是什么御林军,更不是本王的亲兵,就是你麾下最普通的将士。事后,若是有人给你找麻烦,有本王给你撑腰。一句话,练为战、不为看。” 见到这位英王如此固执,二人知道无法再劝下去了。只得有些头大带着黄琼给他们调兵手谕,各自去接手调拨给自己的军马了。都知道这些御林军,压根就是一群绣花枕头。除了花架子,什么都不会的二人,也只能趁着出兵前最后机会,看看能不能好好打磨一下这群家伙。 在出兵的计策定下来之后,各军迅速进入最后准备阶段。刀枪弓箭,做着最后的打磨,战马也进行最后一次的洗刷。后勤人员,也忙着向环州城转运粮草。而黄琼又下令,将缴获党项的牛羊全部宰杀。除了一部分制成肉干,分发给诸军之外,其余的则全部用来犒劳将士。 而在出兵的前一天,张迁带着五百军马押送着那位李节度的家眷,紧赶慢赶的总算赶到。接到张迁将李节度的家眷全部押到的通报,黄琼倒也没有含糊,直接命人将那位同样作恶多端的李公子,还有一批罪大恶极的家人下狱。至于其余的家眷,暂时先派人严密的监押起来。 只是当看到,张迁送上来的那份抄家详细名单之后,黄琼差一点没有气得把满口牙咬碎。这位李节度真不愧刮底三尺的能人。在短短数年的时间,在陇右这个穷乡僻壤。居然搜刮了到了制钱三百余万贯,金两万余两、银十多万两。就这些,还单单只是现钱的数量。 第六百三十六章 你看苍天绕过谁 还没有算上他府上,几乎堆满一间屋子几十口大箱子的,一千贯起的武威钱庄银票。还有从他那些妻妾那里,抄出来的金银制钱算在内。至于其他的金银器皿、珠宝玉器,更是装满了数个库房。这位李节度,吃饭的碗、饮酒的酒壶、酒杯,不是金镶玉的,便是纯金打造的。 甚至这位李节度奢侈到,解决问题的马桶与尿壶,洗手净脸用的脸盆,都是用纯金镶着上好的和田玉打造的,上面还镶满了各种珍珠、宝石。他用来沐浴的房间与浴桶,都是镶满了玉。浴室内照明用的物品,居然是一颗夜明珠。他卧房内的一颗珊瑚树,足足有四尺多高。 去年西北大旱,陇右的旱灾更是重中之重。可这位李节度家中粮仓内的粮食,都有些霉变了。大灾之年,朝廷严禁天下酿酒。可这个家伙却对朝廷诏令置若罔闻,身为朝廷命官不顾大量灾民嗷嗷待哺。不仅大量使用粮食酿酒,还高价向市面上以及吐蕃诸部出售。 说实在的,张迁是公侯家庭出身。虽说不是嫡子,可自由也算是钟鸣鼎食。当初,他为了太子敛财,在京城刮底三尺,是太子铁杆的心腹。跟着本身就性喜奢华的太子,也算是见到过皇室奢侈。可自己曾经见过的那些奢华,与这位李节度府上的奢华相比,简直小巫见大巫。 他也真服了这位李节度,就在这偏僻的陇右,做的还是一个根本不治民的节度使而已。自己在京城为了太子弄那么点钱,弄的是天怒人怨。这位老兄在这穷乡僻壤,搜刮了这么多的钱物,居然无风无浪。若不是此次平叛英王彻查,估计这位老兄依旧可以继续闷声发财下去。 自己当初在京城,刮地三尺弄的那些钱,跟着这位李节度相比,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人比人,真的气死人那。只是一看到英王那张铁青的脸,张迁心中升起的那点小小嫉妒,早已经不翼而飞了。他知道,这位英王与前太子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他不需要别人为他敛财。 而看着抄家,抄出来的财物名单,还有眼前的赃物,黄琼想要发火。可看着面前的张迁,却又有些发布出来。良久才咬牙切齿的道:“这些赃物之中,除了留下银两万两,以及全部制钱本王用来犒赏将士,以及用来给宁夏府善后,赈济灾民之外,其余财物全部押解进京。” 见到英王对这些赃物怒火中烧,牙齿咬得咯吱咯吱作响。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哪怕心中恨不得直接将人一刀杀了,可脸上依旧面带笑容的,笑面虎一样的王爷如此的震怒。张迁都没有敢将一并锁拿的节度同知、节度判官,陇右步军都虞侯等官员,抄家财物账册拿出来。 处置了那位李节度的家产之后,黄琼对着张迁道:“本王这就下一道手谕,你立即派人递交给陇右安抚使、布政使、按察使,还有陇右路督察御史、左右给事中,让他们立即派得力人手,将陇右诸兵备道,各府知兵马使,诸知蕃兵马使,都给本王好好查一查。” “若是这其中,有一个漏网之鱼,让他们自己上折子到本王这里请辞。尤其是陇右的督察御史,还有左右给事中。朝廷派他们来陇右,是督察这里的官员的。闻风奏事,就给朝廷闻成这个样子?如果他们不能将功折罪,别说本王在这里,将郑州之事在陇右同样在做一遍。” 黄琼怒火中烧,这边的张迁却是感觉这么做有些不妥。郑州是郑州,陇右是陇右。眼下大敌当前,若是按照英王的要去去做。整个陇右地方卫军,非得彻底的瘫痪不可。而整个陇右路,恐怕也要鸡飞狗跳。到时候前方在苦战,后方乱了套,这于平叛是极其不利的。 张迁不是反对彻底整顿陇右官场,陇右的官场实在已经到了,不整顿不行的地步。这位李节度,如此变着花样的贪。就算文武殊途,可同样坐镇在一地的安抚使,还有诸司官员真的就一点不知道,这可能吗?估计这些人睁一眼、闭一只,固然与李节度的那位亲家有关。 但更多的可能是,这些人自己的屁股底下,未必就是干净的。可张迁认为整顿应该待平叛之事结束后,再老账新账一起算更为恰当。至于眼下,若是现在便大动干戈,于前方战局不利。更何况,如今宁夏叛乱,陇右的吐蕃、回纥诸部看起来平静,但未必没有什么心思。 他们现在之所以平静,首先是因为党项人与吐蕃人,自前唐起便一直都是死敌。其二,便是有朝廷的备蕃军现在压着。若是急于求成,搞得整个陇右人心惶惶。那些与地方官员,牵扯极深的备蕃军动荡,搞不好这些部族也会趁机起事。到时候,整个陇右都有失控的危险。 张迁的劝说,让黄琼的确有些发热的头脑,迅速的冷静了下来。也知道这个时候,的确不是整肃恰当时候的他,只能暂时的打消,彻底的将陇右官场整肃一遍的想法。只是想起来某些事情,黄琼微微叹息一声,却是没有继续在这件事上纠缠什么,明显张迁的话他听进去了。 见到英王如此轻易的便挺进了自己的劝说,张迁倒是有些意外。他虽说跟随前太子多年,从未在太子身上,看到如此接纳忠言的态度过。前太子一旦认为自己做的对,哪怕周围的人都明知道那是深渊。可就算天王老子来,都劝说不了他。狂妄得没边了,才是废太子的风格。 而此时的张迁,对于黄琼如此快便听进去了他的谏言,虽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他却并没有半分的欣喜,反倒是觉得这位英王,越来越有些让他看不透。自己在京城时,与他几乎成了死敌,可他却再一次启用自己。他对待贪官雷厉风行,眼睛里面更是一粒沙子都不肯揉。 可明知道,自己曾经在京城做下的那些事情。去是重新简拔自己,到底是真的爱才,还是究竟有其他的目的?自己的劝谏,都不用自己多说一句,他便如此简单的便听了进去。难道他的胸怀,真的如此宽阔?张迁冷静下来,再一次的问自己,可依旧没有能够找到答案。 张迁这边胡思乱想,黄琼却是没有再说什么。犹豫了一下,与张迁来到了关押那位李节度,还有他家人的原环州大狱之中。来到大狱之中,看着几乎关押了满满一座监牢的男女犯人,尽管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见到这群犯人之后,黄琼依旧有些意外加上头疼。 这位李节度的家眷之中,除了他与他那位长子,还有十几个管家一类的人之外。其余居然有六成,是一群莺莺燕燕的各族女人。而黄琼在进来之后,那群女人见到这个年轻人,虽说只是一身的书生装扮。可抄自己家的那个凶神恶煞官员,却是一直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 便知道,这个年轻人身份不会低。有的嚎啕大哭,有的苦苦哀求,有的还不断的抛着媚眼,虽说衣衫褴褛,但依旧拼命的展现自己最好的一面。试图让这个看起来年轻,但明显位高权重的年轻人看上自己,挑选自己作为侍寝,以便自己能够脱离这个昏暗、臭气熏天的地方。 对于这些女人看过来的,各种各样眼光,黄琼感觉到很不自在。当他走到关押那个李节度的牢房时,见到因为看到自己家人也被关了进来,自己那位长子在被关进来的时候,身上还带着与自己一样的枷锁,面如死灰的那位李节度。黄琼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矗立着。 而在见到黄琼进来,那位之前还很张扬的李节度,顾不得脖子上带着的几十斤枷锁。连滚带爬的来到黄琼面前,手死死的把着牢房栏杆,哭道:“英王、英王,是老臣昏聩,被猪油和钱财蒙了心,触犯了这国法和朝廷律例。您杀了老臣,老臣现在绝不敢给自己求饶。” “可老臣就这么一个儿子,求求您,高抬贵手放他一马。让老臣一家,能够保住香火。他可是当朝枢密使的女婿,也不是什么官员,只是一个举人而已。他虽说跟着老臣,也做了不少的坏事,可罪不至死。求求您了英王放过他,您要杀了老臣,老臣绝对不会再有二话。” 听到这位李节度苦苦的哀求,黄琼淡淡一笑:“早知如此,李大人又何必当初?养而不教、父之过,你的儿子走到今日地步,完全都是你纵容的。这几年,他在你权势庇护之下,做了多少的恶事,糟蹋了多少女子?放了他,放了他就算是本王答应,这老天爷都不会答应。” “就算老天爷答应,可被你那个儿子糟蹋死的,那些只有十岁都不到童女。被你那个儿子为了所谓补药,勒索吐蕃诸部贡献所谓童男男根,而被阉割的男童也不会答应。记住,他走到今日的地步,都是你这个做父亲造的孽。没有你的纵容,他能做下如此罪恶滔天的事情?” “所以,你怨不到别人。常言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明儿本王要用你们父子的脑袋整肃军心,更告慰那些为了你们那些嗜好,无辜惨死的孩子们。李节度,你不要再找本王求情了。本王今日里面放过你儿子,可你有没有想过,当初谁放过那些孩子们?善恶终有报,你看苍天绕过谁?” “至于你的那些家眷,本王会酌情处理的。却是被你们父子霸占来的,本王会从你们抄没的家产之中,给予适当的补偿后送还给原主。如果有恶行的,本王会按照朝廷律法处置的。罪大恶极的,本王会一并送去陪你父子。至于你们父子两个,什么都别多想了。” “你们父子这等恶人不杀,这朝廷还是天下百姓的朝廷吗?你们父子不杀,本王如何安抚这陇右上万卫军的军心?你么父子不杀,本王又有何面目,面对那些被你们糟蹋苦了的各部族?又如何整肃这天下官员?至于你的那位亲家,本王想用不了多久,也会下去陪你们。” 第六百三十七章 顺水人情 说罢,黄琼没有理会这对被他这番话,已经彻底的被吓得瘫软在地的父子。而是走到其他的牢房,大致看了看。面对着有些女人惊恐的目光,转过身对着张迁道:“你们在押解她们,从临洮府到环州的这一路上,那些负责押解的官兵,没有对这些女人,做出什么事情吧。” 对于黄琼的问话,张迁脑袋犹如拨浪鼓一般的同时,又竖起大拇指道:“回英王的话,贺副使交给臣的五百官军,都是西京大营的精锐。到底是西京大营出来的,这些官军军纪森严,一路上可谓是秋毫无犯。对待这些女人,从来都没有正眼瞧过。只要不跑,看都不看一眼。” 张迁的回答,让黄琼不是一般的满意。张迁是文官,与西京大营原来从来都没有打过交道,没有必要为这些人隐瞒。张迁说的应该是实话。不过抬起头,又看了看塞满了男女两座牢房的这群莺莺燕燕,黄琼又有些皱了皱眉头。指了指那些女子道:“这些人,暂时交给你管束。” “这些女人,你派人审一审。人手,本王已经从庆阳府给你调了。审出来有罪的,按照朝廷律例,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如果确系没有什么罪行,你看着先安置一下。但有个要求,不许死了、不许跑了。待本王从宁夏回来之后,会将他们赏赐给,还未成亲的有功将士。” 在从西京来陇右的路上,黄琼与欧阳善谈话的时候,了解到西京大营很多将士,都因为家贫还未成亲。在这个当兵只为了吃粮拿饷的年代,家庭但凡富裕一些的人家,都不会让儿子出来从军。虽说军中世家子弟不少,可那大多都是身上有着这样、那样世袭官职的武官。 大多数从军的普通将士,还都是贫穷人家的孩子。而这些出身贫寒的将士,因为家庭的原因。都一把年纪了,还没有成亲的很多。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那些都未成亲的将士,自己自然没有那个能力给他们都娶上媳妇。这些女子姿色都不错,用来作为有功将士的犒赏也不错。 给他们成一个家,也可以更好的约束这群野战军的军纪。黄琼已经打定主意,平叛时俘获的党项女子也一并如此处理。给予汉人身份,将她们许配给有功将士为妻。黄琼已经下定决心,党项人目前的部族比朝廷律法要大,部落头人比朝廷官员重要的观念,必须要彻底改变。 要让他们习惯,对朝廷律法的尊重,习惯于朝廷流官的治理。总之一句话,就是要让他们彻底的汉化。至于朝廷原来制定的,那些专门针对党项人的律法,也到了该改的时候了。黄琼知道,自己不可能将参加叛乱的党项人全部杀光,包括作为叛乱主力的平夏部。 但党项人,原有的居住模式必须要改变。要再一次彻底的,将他们原有的族群彻底打乱。至于平夏部,虽说没有存在的必要性了。可在自己不能真的杀光他们情况之下,将俘获的女子许配给将士为妻,一同带离原有的部族前往西京,也算是一种有效的处置方式。 想必此次叛乱平息之后,平夏部也剩不下几个男丁了。自己如此做,也避免了那些平夏部的女人,在失去丈夫之后无依无靠,或是成为饿殍,或是沦落风尘,倒也算是菩萨心肠了。平夏部,必须要彻底的成为一个史书上的名称,绝不能作为一个部族再继续存在下去了。 在黄琼身边张迁,却是不知道这位英王心中,此时已经拿出了对平夏部的处理办法。只是在听到黄琼的吩咐后,虽说倒也觉得这是一种处理办法,可其中有些女人的身份?想到这里,张迁虽说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道:“王爷,臣当初抄家的时候,因为过于匆忙。” “所以,这些女子也未来得及甄别,便全部都带到了环州来。这里面,还有不少都是李府的丫鬟,还有他们从各地招募的奶娘。您看,这些奶娘是不是审讯完事之后,就派人押解回原籍?她们本就是无辜卷进来的,自己也是有家有口的。与其他诸女一并处理不太合适。” 对于张迁的这个顾虑,黄琼只是懒洋洋的道:“既然此事交给你处理了,你便看着办就是了。你如今是宁夏知府,又是一个人在这边,家眷都不在身边。身旁连个仆人都没有,也是难为你了。你挑选两个作为侍妾,以照顾你的起居。只要没罪的,看中那个带回去便是了。” 黄琼的话,张迁微微一愣,神色微微一动。他张迁不是那种拘泥于礼法之人,更不是那种苦行僧一类的人物。作为世家子,他也喜好美色的。曾几何时,他身边曾经也是娇妻美妾如云。前太子赏赐的,有求于他的人送给他的,被他看中霸占来的,也有过二十几房侍妾。 自被贬永州,娇妻携带着几个孩子跟着家人返回了家乡,代替他侍奉父母。至于其他的妾室,没有生养都被当时心若死灰的他给遣散了。即便有生养的,不愿意留在张府,他也没有勉强。留下孩子,自己去留尊便。去永州上任,身边只带了一个自幼便跟着他的仆人。 虽说被英王意外起复,可这一路上风尘仆仆。到了京城,随着武昌候返乡,曾经高朋满座的武昌侯府,早已经是人去屋空。再加上他自返京后,一共也没有在京中待上两天,便又跟随黄琼来到了陇右。此时他的身边,除了那个老仆在外,可谓一直便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这些女人之中,还真的有两个他看上了。一个是李府的乳娘,一个是那位李大公子的妾。此二女他一见面就喜欢上了。只是他是做过京兆尹的人,更是世家子出身,自然知道私纳犯官家眷为妾室的罪名。所以哪怕这两个女人,很得他喜欢,他也没有敢私下留下来。 原本他以为这位眼睛里面不揉沙子的英王,是那种驭下极严的人。却没有想到,这位英王也不是那种食古不化的人。更不是那种既让马儿跑,还不给马儿吃草的人,倒也算是一个体贴下属的妙人。如今英王发话了,他倒是可以得偿所愿了,将两个女人带回自己临时居处了。 看着张迁有些欣喜的神色,黄琼淡淡一笑。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了他一个男人都懂得的眼神。其实张迁一进来,便不断的往一间女牢里面瞟的眼神,黄琼又岂是真的一点发现不了?他路过那间女牢时,还特地看了看里面关押的女犯,想看看什么人能入得了张迁的眼底。 这一看,果然不出他所料。别的牢房之中,不管男女都关的满满的人。而那一间,就关了两个虽说神色委顿,脸上也是一副惊吓样子。但身上褴褛的衣衫,却难以掩饰艳丽的姿色,以及上围丰盈的有些惊人的美妇。看这二女身上衣衫,他们在李府应该品级不会太高。 所以,黄琼也干脆做了一个顺水人情,将二女都赏给了张迁。省得这个家伙近水楼台之下,在这几乎全部清一色和尚一样的数万大军之中,搞出什么风流韵事来。至于张迁的毛病,黄琼早就查清楚了。这些出生便倚红偎翠的世家子,就没有一个老实的人,贪花好色是常例。 只是就在黄琼看罢,想要离开牢房的时候。一间同样只关着几个女人的牢房之中,一个少妇冲到牢房栅栏处看着黄琼道:“英王殿下请留步。罪妇是李府少夫人,也是当朝枢密使洪明晃长女。李家自外放陇右之后的所作所为,罪妇都是清楚的,所以不敢为李家求情。” “家公罪无可恕,英王想要将李家满门抄斩,罪妇也没有脸向英王求饶,更不敢耽搁英王殿下处理国事。罪妇只斗胆请问英王一句,李家这边被抄了。京中家父那边,英王打算如何的处置?家父与家公身为儿女亲家,恐怕有些事情也参与其中,是不是也因此受到牵连?” 听到面前这个姿色艳丽,身材的丰盈程度,还要在张迁看中的那两个女人之上的少妇,询问自己会对那位与这位李节度,携手捞钱的洪枢密使的处置。黄琼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一下,此女还有牢房之中一个四十左右的美妇后。语气平淡的道:“洪府?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抄了。” 又伸手抬起手此女的下巴,仔细打量了此女一番后,黄琼摇了摇头道:“你父亲那里,本王抱歉。他的罪并不比你那个公公轻,甚至作为那位李节度使的推荐人,以及这么多年的包庇者和同谋者,他的罪责还要在李节度之上。至于究竟会如何定罪,还要看三法司会审。” 黄琼的话音落下,这个女人脸色立马变得惨白,喃喃的道:“果然是这个结果。这么多年,我一直劝他,可他从来都不听。现在,洪家、李家,这两大家子的人,如今都毁在了这个官位上了,还拉上了两家上下老小,几百口子人为他们陪葬。为什么,他们为什么非要如此做?” 对于这个女人的失魂落魄,黄琼却是微微的一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过头,对着张迁道:“挑两个丫鬟将两位李夫人,好好的打理一下,另行安排一个住处。此事虽不能说罪不及妻儿,但二位李夫人毕竟地位不一样,都是官宦家庭出身,也算是以己度人吧。” 交待完毕张迁,黄琼便头也不回的走了。而留在这里的张迁,却是看了看牢房之中的这位李少夫人,还有她那位虽说已经年过四旬,却依旧风月犹存的婆婆。派人将其提出来后,对着二女轻声的道:“你们好好伺候英王吧,李家是肯定完了,但也许洪家还能有一个出路。” 从牢中挑选出几个丫鬟,服侍二女沐浴之后。张迁又亲自将不知道命运如何,此时心思估计已经麻木的二女,送到了黄琼的行辕,并一直送到黄琼的卧房之中。这位张大人,明显是有些会错意了。将黄琼让他看在同为官宦子弟份上照应一些,当成了黄琼相中二女了。 第六百三十八章 齐军威武 明儿大军便要出发,此时还不知道,会错意的张迁将那两个女人,都安排进了自己卧房中的黄琼。为了激励士气,在离开环州大牢之后,走遍了这环州城内外的军营,亲自查看临战前的最后准备。今儿军中伙食,将士的士气,以及干粮的制作,刀枪的打磨,战马的调养。 到了晚膳时,黄琼干脆直接在军中,与所有将士吃了一顿大锅饭。萝卜炖的大块牛羊肉,就着麦饼与粟粥,虽说显得很粗糙,可黄琼依旧吃得很香。见到这位英王几乎全无架子,而且还与普通军士都打成一片。将士们原本战前有些压抑的心思,渐渐的放松了下来。 而在杜涉的军营,看着这几日为了整训陇右卫军,以及自己是调拨给他两千御林军。而一脸疲惫的杜涉,黄琼有些无语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作为自己给他的鼓励。而黄琼知道,自己在这件事情上,其实可以做的更多。但有些事情,他更知道的是,自己不能插手太深。 军中有军中的规矩,自己哪怕是真正的统帅,也不能太过于干涉。杜涉要想走的更长远一些,有些事情是他必须要经历的。这两日的接触之后,黄琼发现杜涉是一个人才。要能力有能力,要才华有才华。绝对不是那种华而不实,满嘴假大空的人,最关键的是也没有傲气。 但也许受制于所处地位不同,有些方面多少还是有些欠缺的,还需要好好的打磨一下才行。黄琼将那几千卫军,还有两千御林军交到他的手上,就是想要好好的磨练他一番。否则,这几千现在都快成了军痞的军士,黄琼宁愿将他们丢在后面,也不想带着他们去上战场。 而感受着英王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满脸疲惫神色的杜涉,也只能一脸苦涩的笑道:“让王爷见笑了,曾经在地方卫军之中,也算是骁勇善战的陇右卫军,这几年沦落成、败坏这个地步,军纪松弛、战斗力全无,身上破烂的跟一群叫花子一样,也是末将没有想到的。” “说起来,臣也是相当的惭愧。自那位李节度上任之后,因为臣与他并不是一路人。所以,在他到任不久,臣这个副使,就被他架空成了一个摆设。他在收买臣不成之后,又怕臣进京告他的御状。所以非但军务,臣连一个毛都摸不到,他还勒令臣不得下到各州府军营。” “原本应该臣分管的备蕃军权,也被他弄得成立一个摆设。这几年臣因为知道得罪了他,还有整个陇右节度使司上下,几乎都被他收买,与他坐地分赃的那些官员。所以,也一向都小心谨慎。却是万万没有想到,不过几年的时日,这陇右的卫军居然被他糟蹋的战力全无。” “好在他这次来,估计是为了保命,所以带来的是他节度使直属标营军马,还有临洮府兵马司的军马。这些卫军军纪虽说废弛了一些,可战力多少还有一些。但即便是这样,整顿这几千军马,这短短两日之内也让臣感觉到异常的疲惫,甚至比战场上厮杀还要劳累。” 听着杜涉说这番话时候,语气之中的苦涩。知道他这两天,恐怕被折腾的实在有些不堪。黄琼也只能鼓励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莫道浮云终蔽日,严冬过后绽春蕾。只要我们坚持,心中那一丝信念不倒,总有一天会出头的。你已经做的很好,不要太过于自责了。” 因为已经决定左路军一同行动,所以黄琼也就没有在杜涉这里多待。只是给了杜涉一部分鼓励之后,黄琼便离开了杜涉这里。至于杜涉这里,他现在是署理陇右节度使,所以这些事情还是要靠他自己。不到四十岁的人,还有一定可塑性。能打熬出来,才能成大器不是吗? 黄琼一直在军营之中,待到了戌时才返回行辕。回到行辕之后,黄琼先沐浴。因为他知道,从明儿起再想沐浴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多少有些洁癖的黄琼,才想着在出发之前洗一个热水澡。只是在沐浴完毕,返回自己卧房之中的时候,黄琼却是愕然自己卧房内多了两个女子。 看到卧房内战战兢兢的坐在那里,在见到黄琼进来之后,脸色变得更加惨白的李家两位夫人,黄琼微微皱了皱眉头。知道恐怕是张迁,明显领会错了自己的意思。自己虽说当时,也对这两个成熟貌美的妇人,也多少有些动心,但实际上心中却没有这个意思和想法。 不想在这个时候,给别人留下话把,更不想在这个时候趁人之危的黄琼。尽管心中也很想,毕竟正是风华正茂年纪吗?尤其此次陇右平叛,知道此战一战都不能败的他,其实心理压力远远超过那些将士。找几个女人,帮着自己舒缓一下,对于他来说一向都是减压的方式。 只是哪怕心中也很渴望,但黄琼却没有理会卧房之中的二女,而是吩咐人给自己另外收拾一间卧房。只是就在黄琼转身要离去的时候,那位李家的少奶奶貌似想到了什么,忽然站起身来缓缓解开自己衣襟。她的婆母想要拽着她的手,拦住她的这个举动,也被她坚定给拽开。 随着她手的一松,最后一件裹裤滑落。一副丰盈而曼妙的身材,展现在黄琼面前。眼前的活色生香,让已经多日不知道肉滋味的黄琼,内心之中多少有些蠢蠢欲动。只是此女随后口中说出来的话,却是让黄琼兴趣全无:“王爷,罪妇知道家父罪大恶极,所以不求王爷开恩。” “更不求王爷,能够保住家父的家产与官职。只求王爷开恩,能够饶罪妇家父一命,让他有一个善终便可。家父本身便已六旬,已经是风烛残年了,就算王爷能饶他不死,也是没有多少年好活。就算王爷这次抬抬手开恩,放过了他一条老命,也绝对不会影响到王爷的大计。” “非是罪妇不知道国法,明知道父亲有罪却罔顾国法,向您求情放过他。而是罪妇实在不能眼睁睁看着父亲,到了这把年纪还要引颈就戳。罪妇亲生父亲当年得罪了淮阳郡王,全家被满门抄斩。是当年与罪妇亲生父亲为同窗,刚刚进士及第的父亲,冒着洪家同样下场风险。” “花费家中仅有的钱,还卖掉了老家几十亩上等水田,花费重金将当年只有五岁的罪妇,从狱卒手中赎出来。洪家夫妇一手将罪妇带大,一直当做亲生女儿看待,甚至比几个弟弟妹妹还要疼爱。冷了怕冻到,晚了怕饿到。都说生恩不如养恩,这个恩情罪妇不能不报。” “只要王爷答应罪妇这个小小的要求,罪妇今儿便会好好的服侍王爷。王爷,今儿想怎么折腾罪妇,罪妇都保证绝对不会扫王爷的兴致。便是、便是。”到底是官宦子弟大家闺秀出身,哪怕是一时不顾羞涩,做出如此之事,可有些话这位洪家小姐,还是很难说出口来。 看着此时什么都没有穿,就这么一脸哀求的站在自己面前,苦苦哀求自己放过他父亲一条老命的女人。黄琼什么都没说,即没有任何的动作,也没有如饿虎扑食一样扑上去。而是捡起地上的衣物,轻轻的披在她身上,勉强遮住那副活色生香后,才轻轻的叹息一声。 “你是一个好女儿,更是一个孝女。可本王要面对的,不单单是你一个人,还要面对这天下的文武百官,还有这天下的百姓。朝廷的律法,也是给天下人制定的律法,而非只给某些人制定的。本王没有权利,也不会去为任何一个犯罪的人开脱,更不会去干涉有司。” “至于你父亲究竟会落得一个什么结局,还要看三司会审的结果如何。三司给他定什么罪,便是什么罪。至于本王,是绝对不会去干涉。俗话说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你父亲如今有这个结果,早在他伸手那一刻就应该清楚。无论最终是一个什么结果,那也是他咎由自取。” 说到这里,黄琼又看了看那边,同样一脸哀求,希望黄琼能够放过自己家人的李夫人。想要说什么,但微微犹豫了一下之后,却是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叮嘱二女好好的休息后,便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了自己这间卧房。至于二女,黄琼再也没有回头,哪怕是看上一眼。 走出自己的卧房后,黄琼干脆带着自己的侍卫,去了杜涉的军营之中。第二日,黄琼很早便起身,简单的用过早膳后,便与杜涉一同带着左路军,来到了环州城外,战死将士埋葬的地方,与其他两路军汇合。而此时在环州所有军队,都已经整整齐齐排列在环州城门之外。 在黄琼与左路军抵达后,已经提前赶到的贺元锋,立即挥手示意全军肃立。而黄琼赶到事先搭好的点将台之前,宣读了自己亲自撰写的出师表。以黄琼眼下才华,这封出师表自然写得声文并茂。一封出师表读下来,将在场的数万将士,连同各级武官在内被激的热血沸腾。 读罢这封出师表后,黄琼走下点将台,亲手拈香祭奠天地。而同样赶过来的张迁,则宣读了祭奠天地的祭文。待一炷香燃尽之后,返回点将台的黄琼一挥手,身边的亲兵将此时,早就已经吓堆了的李氏父子带了上来。跟在黄琼身后的张迁,则当众宣读了李氏父子的罪状。 随着三声号炮响,作恶多端的李氏父子人头落地。当李氏父子的人头,高高挑在昨儿竖起的旗杆。待行刑完毕之后,黄琼站在点将台前那面行军鼓前,亲手拿起鼓槌,面对着整齐肃立的数万将士高声喊道:“今日本王亲自擂鼓为诸位送行,期待我大军明日早早凯旋。” “本王期待你们上了战场英勇杀敌,早日平定叛乱,还这宁夏府百姓一个朗朗乾坤。本王更相信,我大齐的勇士们,一定会继承历代先辈平定党项的光荣传统,用叛军的鲜血来洗刷我们的刀枪,用他们的人头祭奠我们阵亡的将士。天佑我大齐的勇士们必胜,齐军威武。” 第六百三十九章 争吵 黄琼说这句话的时候,用上了自己的内力。所以,在场的官兵虽说有数万人。但黄琼这句话,犹如在他们耳边炸响一样。而随着隆隆鼓声响起,环州的北门外响起了惊天动地万岁声。首先喊起来万岁的是,亲眼目睹了这位年轻王爷,之前亲自为阵亡将士送殡的冯舟山所部。 紧接着,贺元锋带着的主力,杜涉的左路军也一并,被这热烈的情绪所感染,一并喊了起来。三声万岁喊罢,右路军指挥冯舟山一马当先,带着他全部为骑兵的右路军先行出发。紧随其后的,是贺元锋带着步骑混合,骑兵在前、步军在后的中路军,一路上旌旗招展。 而在两队人马开拔之时,一直到最后一名士卒离开之前,震耳欲聋的鼓声一直都没有停下来。直到两支队伍,已经全部离开环州,黄琼手中的鼓声才停下来。走下点将台,翻身上马之后,黄琼看着面前这几千卫军和御林军,脸色虽说很平淡,但语气却是极为重。 冷冷的扫了一眼面前的人马之后,黄琼才开口道:“大军出征在即,多余的废话本王就不说了。总之一句话,本王不管你们的出身如何,你背后站着公爵还是伯爵,但在本王这里,你们就是这平叛大军之中一员。在执行军法上,本王会一视同仁,进必赏、退必罚。” 话音落下,不想在多说什么的黄琼,向着杜涉点了点头。接受到黄琼的示意,杜涉直接一挥手,随着六支长号的号音响起,与黄琼率先一马当先出发。而随着左路军出发,也代表着参加此次平叛的三路大军,全部从环州出动,开始向着最终的目的地宁夏府进发。 数万大军在陇右干旱土地上行军,再加上万余匹战马来回驰骋,掀起的暴土扬尘,几十里外都看得清楚。而在此时的灵州城内,原本就被黄琼射成重伤,逃回陇右之后好不容易才抢救过来。在见到自己弟弟,成了一堆骸骨与碎肉回来后,当即便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心中,更是对黄琼恨得要死。但枭雄到底是枭雄,尽管在心中一万个想要将那个英王挫骨扬灰,但得知官军三路大军齐出,直接杀奔灵州而来,拓跋继迁还是显得很冷静。他的第一个想法,正是犹如杜涉判断的那样,放弃灵州以及整个宁夏府,全部退过黄河进入贺兰山。 之前的连续三战,给拓跋继迁留下的印象,实在太过于深刻了。他自认为最精锐的平夏部五千精骑,就连西京大营的一千人都打不过。深刻的让他见识到,什么叫做训练有素与乌合之众的区别。此次面对着西京大营的两万,说实在的,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多少信心。 尤其是眼下,他手中东拼西凑,几乎将整个宁夏府境内,无论蕃汉能够当兵的人,都强行拉入军中,勉强才拼凑的十余万大军。连续三场大败下来,已经折损近半。虽说剩下的部众之中,都是以党项人为主,按理说大家都是同族人,这些年一样也都饱受朝廷压迫。 在拓跋继迁看来,大家应该齐心协力才是。可在造反之后,拓跋继迁才发现,自己还是想的太过于简单了。党项诸部族,对朝廷不满是肯定的。可在心中,也一样未必真的将他看的太高。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真正成为自己后援的,也不过是野利部和一些小的部族。 至于其他的那些大部族,虽说表面上还算是支持自己,可实际上内心之中都打着小算盘。尤其是在自己借刀杀人,借着官军的手,解决了最不听话的折罗部之后,那些族长与头人,看着自己的眼神明显有些不对劲。如果不是自己在庆阳大败后,第一时间吞并了折罗部。 在加上与自己有联姻关系,自己娶了族长的妹妹,又给自己儿子下聘娶了族长的女儿,使得野利部全力支持自己。搞不好,自己费劲苦心打造的军队,早就是分崩离析了。不为了这些人,自己也不至于在庆阳府战败之前,一直都龟缩在宁夏府,没有分兵攻略陇右。 使得自己失去了,扩大地盘与实力的最好机会。眼下官军反扑,若是按照自己眼下的情况,真的与官军硬拼,哪怕自己再败上一仗,自己内部恐怕就要乱套了。现在看,坚清壁野退入贺兰山之中,暂避官军锋芒是最好的选择。只要保存实力,自己便随时都可以东山再起。 至少自己先理顺内部,将党项人真的凝聚在一起,才能有与官军一搏的实力。而且西京大营是朝廷用来应对整个西北的,绝对不是专门为宁夏府一地设置的。西京大营的这两万多精锐,不可能在宁夏府驻扎太多的时日。只要将他们拖走,剩下的卫军那点有限战斗力。 自己随时都可以,重新亮出隐藏的獠牙。更何况,党项人的祖先本就是放牧牛羊的游牧部落,风餐露宿才是党项人的本色。只要有青草的地方,党项人就能活下来。而汉人不行,他们需要吃粮食的。宁夏府眼下还远未从去年大旱缓过来,现在依旧可以说赤地千里。 官军在本地筹措不到粮草,便只能从后方运输,而这恐怕是他们最大的弱点啊。他们战线拉的越长,自己的战机也就越多。只要自己断了他们的粮道,就算饿不夸他们,也可将他们饿走。自己在做的狠一些,临走之前将水井都填上,就算他们重新占领宁夏府又如何? 想到这里,这几日一直都在养病的拓跋继迁,一把掀开被子便要下床。只是就在他刚要起身的时候,却被两个美妇给按住了。其中一人端着一碗药,走到他的面前,小心的将碗中的药吹凉一些之后,坐到床榻之前温柔的道:“不管什么天大的事情,也没有身子骨要紧。” 这个温柔的美妇人,不是别人正是拓跋继迁最早的正室。在拓跋继迁娶了野利氏为妻之后,知道丈夫自年轻时,便一向雄心勃勃,以恢复党项荣光为己任,只是苦于平夏部真正的大权,都控制在族兄拓跋继俸手中,而只能默默的将所有心思都放在心中,暗中拼命的努力。 知道自己出身小部族,无法给丈夫太多帮助。在得知丈夫有意与野利部联姻,以获得野利部支持,增强自己实力之后。便主动让出正室位置,甘心退居为侧室的罔氏。罔氏性子温柔,长相与身材更是漂亮。虽说罔氏现在已经不是正室,而且也没有给拓跋继迁生下一儿半女。 但这个比拓跋继迁,还要大上两三岁的女人,对于拓跋继迁来说却是最重要的人,也是唯一能听进去劝说的人。拓跋继迁脾气暴躁,性子更加桀骜不驯。上来那股子劲,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唯一能够劝住他的人,便是对于他来说亦妻亦姐的罔氏,哪怕她现在已经不是正室。 听着妻子温柔的话,拓跋继迁看着自己这一生,最为对不起的这个女人。将碗中药一口全部喝下之后,才轻轻的抓住她手,心中一安后道:“阿姐,这次事关全部党项人的生死存亡,作为党项人的首领,我不能在这个时候躺在床上。阿姐不能在这个时候拦着我,你让我去吧。” 拓跋继迁的话,尤其是那一声,两个独处时才称呼的阿姐。让罔氏轻轻的叹息一声。与身后拓跋继迁的另外一个妾咩迷氏,服侍拓跋继迁穿好衣服后,才轻声的道:“我知道你素有雄心壮志,是一只展翅的雄鹰。所以,我不拦着你。只希望,你能为家人们多多考虑一些。” “爱惜自己的身子骨,上了战场上千万不要总冲在第一线。前几日阿移殁了后,野利妹妹像是失了魂一样,眼下还在病中。德昭年纪还小,还担不起大事来。眼下家中就剩下了你一个主心骨,你要是再有什么三长两短,让这一家的老弱,还有外面那么多的族人怎么办?” 对于妻子的叮嘱,拓跋继迁微微点了点头,又抱了抱这个亦妻亦姐的女人后,最终还是在丫鬟的搀扶之下走了出去。他现在居住的这个宅子,是原来宁夏知州衙门。这座修建于开国之初,设立灵州知州时的衙门,虽说已经很是老旧。可也是这灵州城内,最为辉煌的建筑了。 自从席卷整个宁夏府之后,拓跋继迁没有将统治的核心,迁往宁夏府治所在的同心县,而是留在了自己的老巢灵州。眼下整个宁夏府境内,原有的党项诸部,也都基本聚集在灵州。而此时,这些头人与族长在这间知州衙门的会客厅内,已经等了他很长时间了。 走到会客厅前,听着会客厅内传出来的,面对官军的大举进剿,党项诸部是战、是走,还是投降的争吵声,拓跋继迁一阵阵的头疼。而不想被自己那些野心勃勃的族人,看出自己此时虚弱的拓跋继迁。挣脱开搀扶他的几个丫鬟手后,自己整了整衣衫,迈步走向了会客厅。 就在他刚一进入会客厅,原本争吵得异常激烈的几十个部族头人与族长,瞬间变得鸦雀无声。这些人之中,虽说很多人对拓跋继迁,并不是真心的服气,但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还是党项人的首领,至少表面上的尊重还是要的。在这个时候,他们还是很需要一个主心骨的。 更何况,无论他们服气与否,这个拓跋继迁心狠手辣的为人,在他们心中都留下了永不磨灭的印象。先不说被在他起事时,因为反对他起兵造反而被他灭族的,原来平夏部的族长拓跋继俸。单单就三日前,被官军释放回来的十几个折罗部的头人,被他下命令直接斩首。 其后,整个折罗部被他一口吞掉。这些事情,都让这些头人与族长,对这个家伙有些害怕。尤其是他们眼下都驻扎在灵州,这里是平夏部的老巢。他们的本部军马都驻扎在城外,城内只有他平夏部的人马。要是这个家伙在这个时候翻脸,恐怕自己搞不好也会像折罗部一样。 第六百四十章 先打中路 见到自己进来之后,在座的诸族长与头人,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拓跋继迁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只是就在他刚刚坐下的时候,咩嵬族长魔病人乜崖站起身来,对着拓跋继迁道:“留后大人,如今官军兵分三路进入宁夏府。我党项诸部,究竟该何去何从,还请留后大人示下。” 咩嵬一族也是党项大部族,原本凉州一带游牧耕种。在得知拓跋继迁造反成功之后,其同样野心勃勃的族长魔病人乜崖,便带着整个部族两万余人,穿过大漠前来汇合。是除了宁夏党项诸部之外,整个陇右党项诸部之中,唯一一个在拓跋继迁造反后,前来归附的部族。 此人生性极为残暴,不仅到了宁夏府之后。将划分给自己游牧地境内的所有汉人,都变成了奴隶,为其耕种放牧。而且不止一次与宁夏党项诸部,因为争夺汉人为奴发生了激烈的冲突。不过此人麾下有三千铁骑,战斗力虽说比不上平夏部,可在党项诸部之中也算数一数二。 只是这个家伙,虽说从未与官军作战过,但在凉州与卫军也打过不少的交道。所以对于官军的战斗力很是看不上,认为这大齐朝的所有官军,都与那些只会喝酒、赌博、找女人的伪军差不多。而灵州党项三次大败,原本除了对拓跋继迁还算是臣服,或是干脆说忌讳之外。 就对于其他诸部一贯都是看不上的他,心中更加的轻视。今儿他第一个站出来,就是想在其他诸部族面前彰显一下自己威风。所以,他说这番话的时候,态度虽说还算恭敬,可在语气之上却很是张扬:“若是大人敢打这一仗,我咩嵬部三千精骑,愿意为大军的先锋。” 听到这个家伙张狂的语气,拓跋继迁却是并未发火。对于这个还算是铁杆的支持者,虽说语气张扬了一些,但拓跋继迁自认为还是能够包容的。在挥挥手示意他坐下之后,拓跋继迁将话题交给了面前这些族长与头人:“不知道诸位族长与头人,对眼下的形势该如何判断?” 拓跋继迁的话音落下,诸部族长与头人久久没有说话。良久,保香部族长埋乜己才开口道:“大人,此次官军出兵以西京大营的精兵为主,前几次无论是在庆阳府,还是在环州击败我们的,都是西京大营的官军。三次都以少胜多,可见西京大营精兵之名,并非是浪得虚名。 “如今官军兵分三路,相互配合进攻灵州。我攻其左右,中路主力救援。攻其中,则两翼可以救援。无论攻那一路,对我军都相当不利。而一旦其三路大军汇合,我军恐怕更非其对手。所以我的意见是,眼下我们还是暂避锋芒为好。坚清壁野,携带全部的族人撤入贺兰山。” 埋乜己的话音落下,那边咩兀族长遇乜布却是不满的道:“保香族长说的轻巧,这满宁夏府谁不知道,你保寺一族是小族。也是咱们灵州党项各部族之中,最穷一个部族。全族上下不过七八千人,牛羊马匹田地牧场,加起来也没有多少。你们可以说走就走,没有什么负担。” “名下的那些田地,就是都让出去又有多少?可我们怎么办?我们咩兀族可三、四万口,牛羊马匹骆驼足足几十万头,还有大量的田地、房屋。我们先人的陵墓,也都在这里。就这么丢下了,你让我们怎么活?我又该如何与我的部众交待?又该如何的说服他们?” “我们咩兀部可比不上平夏部,是从夏州被迫迁移过来的。这灵州是我们祖祖辈辈,生活耕种放牧的地方,如今官军打到我们的家里面了,我们却连一战都不敢打,便抛下自己的房屋、财产,还有祖先的坟墓,跑到荒山野岭却啃沙子,你让我怎么向我咩兀部历代先祖交待?” “我的想法是,管他官军分几路,就集中兵力打其中一路。官军虽说战斗力强,可咱们的人多。汉人不是有句俗话,叫做蚂蚁多了咬死骆驼吗?我们手中现在还有七八万人,还都是以党项男人为主的军队。我就不信,咱们这么多党项男人,还打不败三万不到的官军?” “就算战死了,也可以堂堂正正说,老子是战死的,不是不战而降被官军砍了脑袋的。就算退一万步,我们真的要撤入贺兰山,可我们也不能如此窝囊的,一仗都不打便就此逃跑。那样,只能让官军更加的猖狂,我们士气更加的低落,说出去今后我们还怎么在这河西立足?” 遇乜布的话,很是得到了一些族长的赞同。便是就坐在他身边的,眼下他的正室野利氏族长,也就是他的岳父野利乞己,也表示赞同道:“老夫,也以为遇乜布族长的话有些道理。眼下官军势大,但我们各部田地、牛羊都在这里,就此一战不打的便放弃,的确很难服众。” “老夫的想法是,这一战无论胜负都是要打的。不给官军一些教训,我们即便是撤入贺兰山,恐怕也无法消停下来。除非我们彻底抛家舍业,全部进入辽国。而且这灵州党项诸部,足足二十几万人。扶老携幼,要说撤离那有那么的容易。至少不能让官军追上咱们。” “这一战若是打胜了,不仅可以让官军知道,我们党项男儿是不好惹的。若是真的铁了心,他们也没有那么容易将我们吃下去。只有打胜了,我们才能逼着官军,或是说那个英王与我们和谈。哪怕这一仗就算是真打败了,至少也可以挡住官军追击,为老弱妇孺撤离争取时日。” 听到自己这位,在整个灵州党项诸部族之中,都有极高威望的老岳父都如此说。原本心中,已经定下在宁夏府境内坚清壁野,各部携带全部部众撤入贺兰山心思的拓跋继迁,不由得一愣。自己这位老岳父,一向都是自己坚定的支持者。很多事情,都是他出面帮助自己协调的。 当初自己为了夺取平夏部大权,杀了一心要过安稳日子的族兄。别说灵州党项其他诸部,便是平夏部自己内部都差一点没有自相残杀。关键时刻,还是自己这位老岳父出面,才压制住平夏部内部的不满。想当初自己造反起兵之初,灵州党项无一归附,自己实力并不强。 还是自己这位老岳父,带着野利部第一个表态支持自己。并将野利部整理出来的一万大军,全部交给自己。可以说,没有自己岳父的鼎力支持,自己此次造反,根本就不可能成功不说。平夏部内部,恐怕也陷入混乱。拓跋继迁相信自己的想法,他不会一点都看不出来。 虽说一时没有琢磨出来,自己这位老岳父那里究竟不对。但在宁夏党项内部,有着极高声望的岳父已经开口了。哪怕在内心之中,再不想打这一仗。拓跋继迁也知道,到了这一步,自己也不能不打了。只是相对于三路官军,先打哪路又是引起了一番激烈的争论,甚至争吵。 明显,谁都不想去碰硬石头。三路官军之中,左路军是以地方卫军为主,是最弱的一个。大家原来都与这些镇守地方的卫军打过交道,知道这些人战斗力低劣,现在充其量也就是,穿着盔甲的农民罢了。所以除了个别人之外,其余的人意见出奇的一致,都提出先打左路军。 听着各部头人的意见,拓跋继迁却是阴沉着脸,神色之中明显有些不悦。良久才开口道:“官军明知道,陇右卫军战斗力最弱,却依旧将其单独编成一队。官军如此做,这明显是用来引诱我等上钩的鱼饵。若是我们先打左路军,其中路军势必会以最快速度驰援。” “到时候,反被官军抄了后路的便是我们了。所以,三路军之中左路军是最不能打的。以我的意见,如果这一战非得要打,那就虚攻中路。然后在中路军两翼设下埋伏,那支队伍救援,我们就先打那支。中路官军看起来有两万之众,兵力是三路官军之中最多的一支。” “但正因为如此,他们的戒备心恐怕是最小的。而且这两万官军之中马步各半,步军明显也会拖累马军的进度。我听闻,贺元锋此人一向性子急躁,本身也是急功近利之人。势必不会甘心,与步军一同慢吞吞的行军。时日一长其马步两军,势必会拉开行军间距。” “这样一来,我们就有战机可以利用。我们打中路,左右两路的官军未必会救援。但我们无论打左右两路官军,中路官军都会全力增援。所以,我的意见不要理会左右两路官军,要打就打官军的主力中路军。我们现在有八万军马,其中六万都是我铁血党项男儿。” “上了战场,自然要比那些不同心的汉人要强。中路官军不过是两万人,而我们手中有足足八万军马。我们集中全部八万军马,全力进攻官军中路军。只要我们拼尽全力一战,将官军中路军全部解决。其余两路的官军,自然会不占而退。官军此次进攻,也就被我们打破。” “我下令,今儿傍晚之前,各部族要调集全部精锐,集中到灵州城外。明日清晨,各部从灵州出发向南迎敌,限两日之内,赶到石沟城集结。同时,开始坚清壁野。各部今夜便要派出轻骑,毁掉灵州以南所有的水井。逼其中路军,只能沿着洛浦河一线北上。” 说到这里,拓跋继迁站起身来,冷冰冰的看了一眼面前的族长和头人后,才冷冷的道:“你们要打这一战,我答应你们。但这一战怎么打是我说了算。这一仗,事情就这么定了。此战,我不想见到任何一个部族保存实力。否则别说我认识你们,但手中党项弯刀,不认识你们。” 这句话说完之后,拓跋继迁一甩袖子,转身离开了这间会客厅。拓跋继迁走后,各部族长与头人也都四散而去。只是他们离开灵州城,返回各自部族军的时候。却发现拓跋继迁派来监军,已经提前一步赶到自己部族军之中。这些头人与族长,面对这些监军无不气得够呛。 第六百四十一章 选择了一个最坏的 只是想到拓跋继迁的手段,这些族长与头人,还是选择接受了这个事实。而在其他各部族长与头人离开之后,野利部的族长野利乞己,却是被拓跋继迁派人请回到了后堂。身为宁夏府党项最大部族野利部族长,又屹立宁夏府这么多年不倒,野利乞己自然是老狐狸一只。 对于拓跋继迁将自己找来的用意,野利乞己自然是很清楚。至于拓跋继迁对官军此次三路进剿,心中的真实想法与打算。他从拓跋继迁进入那间会客厅开始,一直都很低沉脸色,便已经是心知肚明。而且他并不认为,拓跋继迁想要放弃宁夏府,退入贺兰山的想法是错误的。 官军虽说人数不如党项军,可连续三战下来,已经证明了西京大营调来的官军,战力远不是陇右地方卫军可以相比的。双方兵力对比,看似党项军占据优势。可也算是见多识广的这个老族长,却是深知到了战场上,双方的真实实力不是单看兵力对比,便可以判断输赢的。 西京大营战力太过于强悍,而且官军各级武官,大部分都是打过仗的。相比之下,党项军不仅军械瓢劣,而且各级武官多数以部族、头人,以及原有的土官担任。党项人已经承平上百年,行军作战对于党项人来说,早已经成为了遥远的历史。的确,党项男人不拍死。 可到了战场上,不单单是不怕死就能解决一切问题的。大军的行军调度,接敌所用的阵型,弓箭手的使用,都是需要经验的。但眼下党项诸部,却偏偏缺乏实战经验。打仗的时候,到了战场上进退失据、调度失常是常态,甚至进攻基本上是一窝蜂冲锋,也只会正面死打硬拼。 什么侧翼掩护一类的基本没有。除了平夏部,有人帮着秘密训练了一个多月,战力稍微好一些之外,其余诸部就连宿营都不会。说是宿营,就连哨兵都不知道派。折罗部在庆阳城外大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官军趁着夜色骑兵一冲,在加上用火箭纵火,自己首先便炸了营。 这样的军队,遇到稍微强一点的对手,不一败涂地才怪了。所以野利乞己认为面对强敌,拓跋继迁不打算与官军正面抗衡的办法是对的。别看眼下党项军,占据着兵力上的优势,可至少眼下,还没有与精锐官军抗衡的实力。三路中无论那一路,都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这一战,即便是打胜了,党项诸部恐怕也是惨胜。战后,党项诸侯也要元气大伤。但作为宁夏党项诸部之中,最大的一个部族的族长。他知道,宁夏府对于这些已经在此,游牧百余年的党项诸部来说,意味着什么。若是一战都不打,便放弃宁夏府,尤其是灵州城。 恐怕这诸部的士气,便会彻底的瓦解与低落。一些部族,尤其是一些扛不住什么风浪的小部族,恐怕会出现离心离德的倾向。而没有其他诸部的支持,但靠平夏部与野利部,根本就无法与朝廷抗衡的。这大齐朝哪怕只是一个跛子,但对于党项人来说,也太过于庞大了。 相对于心思复杂的野利乞己,自从会客厅返回之后,脸色便一直低沉的拓跋继迁。在见到野利乞己之后,深深的叹息一声后道:“岳父大人,明儿您就不要去石沟城集结了。您带着野利部两千军马,就留守在灵州城内。待大军全部出发后,您立即掩护平夏部眷属北撤。” “与野利部汇合之后,绕道西北方向全部退入贺兰山。如果此战打胜了,我们自然高枕无忧。可若是打败了,我得为平夏部留下一条根。岳父大人,您有着与贺兰山一样高深的智慧。此次我若是战死了,还望您和野利部能够继续辅佐继冲,让他来继承我恢复党项荣光的事业。” 拓跋继迁的话音落下,野利乞己沉吟一下之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你放弃灵州的想法是正确的。但这一战,无论胜败你却是都不能不打。不打便弃城而去,恐怕现在归附你的部族,便要离你而去了。尤其是那些本就贫穷,舍不得牛羊田地的小部族。” “更何况,在朝廷百余年来强压之下,党项人也就一个名字还是党项人的。实则本身,早已经大部分汉化了。放牧牛羊,也只是在家门口放牧罢了。也学会让牛羊,不在只吃山上的青草,改吃麦秸了。也与汉人学会了耕种,不在习惯先祖那种逐水草而居,风餐露宿的生活。” “你避敌锋芒的想法不错,可问题是其他人不会这么想。他们只知道,他们的田地、家园、先祖的坟墓,甚至是牛羊牧场都在这里。百余年的承平下来,就算是最贫穷的部族,也都攒下了不少的家当。你不战而撤,将这些家当都丢给朝廷,他们自然是不会情愿的。” “这一战,胜了固然可喜。但即便是败了,党项人的人心未必会垮。可若是你不战而撤,那恐怕各部族都会因为心生埋怨,而最终离心离德。所以这一仗无论胜负,哪怕是为了失败之后,还能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为了将党项人的人心凝聚起来,也得硬着头皮去打。” 对于老岳父的想法,拓跋继迁深深的叹息了一声:“岳父,您应该知道,我们与官军硬拼,真的不是对手。我们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可能的将他们诱入宁夏腹地。然后以轻骑断其粮道,以及一路上不断的偷袭、疲惫官军。待其粮尽之后,我们再全力出击,自然可以一举成功。” “现在硬碰硬,恐怕即便打胜了,我宁夏党项各部,也要家家戴孝了。岳父大人,与官军周旋的法子有很多,可我们却偏偏选择了一个最坏的。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在那些最坏的法子之中,选择一个不那么坏的。我也知道故土难离,他们在宁夏府这块土地上成长。” “我又岂不是?他们的牛羊田地房屋,祖先的坟墓都在宁夏府,平夏部又何尝不是一样。他们认为放弃宁夏府,不单单是故土难离,更是放弃了党项人根本。这一点,我又何尝不知道?他们不愿意,我又何尝愿意。可我知道,现在的放弃,是为了以后我们能够更好的回来。” “舍命不得舍财,什么都不想放弃的结果,就是什么都留不住。我现在手中的这六万党项男人,是咱们党项人最后的根本,也是党项人复兴最后的希望。若是一战全部损失在宁夏府,那才是真正挖我们的根本。只可惜,他们的目光太多短浅,只看着眼前的善财难舍。” 拓跋继迁的话音落下,野利乞己也沉默了下来。他知道,自己这位女婿并没有说错。他想出的办法,才是最好的办法。只是那些族长与头人,会给他这个机会吗?想到这里,野利乞己叹道:“说到粮食,贤婿你可知道,那些小部族为什么不愿意,跟着你撤到贺兰山吗?” “你现在可知道,那些小部族如今很多都已经快要断粮了。去岁陇右大旱,旱情严重以宁夏府首当其冲。各部族饲养的牛羊多饿死,耕作的粮食也大部分都颗粒无收。今年旱情还未得到根本缓解,宁夏府的存粮数量与往年相比,十不足一二。这个你心中是有数的。” “眼下我们之还能勉强维持,靠的除了在宁夏府缴获的官府存粮,以及在灵州获得的边军存粮之外。便是靠的从固原郡王府缴获的王府存粮,以及从范家购买的部分粮食。可你没有发现吗?自从那个英王到西京之后,范家卖给我们的粮食越来越少。现在甚至用马料在糊弄。” “现在大的部族,靠着你的重视,下拨粮食数目还算可以,如今还可以勉强的维持。但那些你看不上眼的小部族,大部分已经快要断粮了。眼下控制了整个陇右最富裕地区之一的宁夏府,都陷入如此的困境。若是再跟随你撤往人烟稀少的贺兰山区,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 “贤婿,恐怕这才是他们不愿意,跟你撤往更加荒无人烟贺兰山的主因。你不要小看这些小部族,他们每一个部族,虽说都实力单薄,无力与你或是那些打不住抗衡。但如果他们团结在一起,这实力就相当的客观了。如今这些小部族,甚至已经开始影响到了一些大的部族。” “最关键的是,这些小部族你还要用。面对官军的大举进剿,党项人要尽可能的团结起来。一旦党项人彻底分裂,你所有的想法都只能落空。汉人常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些人都是党项人,上了战场怎么说要比汉人可靠。这些部族哪怕只能出一百兵,对你也是一个帮助。” “你现在要做的,是将全体党项人绑在一起。那些党项人手上没有沾过官军的血,又岂会真的死心塌地的跟着你?此次与官军作战,你可以驱使那些并不太可靠,或是首鼠两端的部族为前锋,让他们先与官军拼。让他们手上,沾上官军的鲜血,洗都洗不掉的那种。” “一是彻底断绝他们反水的后路,二,消耗掉他们的实力,让他们哪怕对你在不满,也没有实力来反抗你。三,这一战之后,就算他们真的投降官府,你以为官府还会信任他们吗?手上只要沾上鲜血,一辈子都别想洗干净。就算投降官府,等待他们的也就是人头落地罢。” “他们哪怕就拼掉了一成的官军,对你来说都是帮助。他们打光了,你可以去除内部不稳定的因素。他们将官军拼的差不多了,你可以直接坐收渔利。汉人的确阴险狡诈,擅长于内斗。但他们的有些方法,却是在清除内部异己和不安定的方面,也的确很起作用。” “借刀杀人这一招,既然你已经玩过了,靠着这一手清除了折罗部,那就不妨在用一次。记住,如果你真的要想成大事,单靠你的平夏部是不行的,汉人只可用不可信。只有要将所有党项人,都牢牢的控制在你手中,你才有可能成大事。为上位者,脸上要时刻带着微笑。” 第六百四十二章 野利乞己之死 说到这里,野利乞己的语气突然一顿,看着拓跋继迁,语气异常的冰冷道:“哪怕你心中,已经起了杀机。刀子已经插到别人的胸口,脸上也要带着微笑。我听闻那个英王,便是一只笑面虎。他在郑州杀人杀的人头滚滚,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减少半分。这一点,你得学学。” “这不叫做有涵养,而是让你的对手,在你面前卸下所有的防备,这样才更方便你动手。那个英王虽说在你我的面前,只是一个娃娃。但很多东西,都值得我们好好学学。党项人的血性,都印在了你的骨子里面。所以你不缺勇气、才能,但在手腕与心机上,你还相差太远。” “今日,你便做错了一件事。在你的会客厅里面,我这个岳父不算在内,其他几大部族的头人与族长,也都在现场。但你却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一味的用强硬手段,这很容易引起那些族长的不满。记住,软硬都要有。有时候适当的迂回一些,才更好让你掌握全局。” 看着面前虚心受教的拓跋继迁,野利乞己心中暗叹一声。自己的那几个儿子,勇敢倒是勇敢,只是脑子却远没有这女婿灵活,手腕上更加的欠缺,与这个女婿相差太远。最多只是一个大将之才和中人之资。自己为了光大野利部,也只能将希望都放在这个女婿身上。 野利部在宁夏党项之中,的确是数一数二大部。曾几何时,也曾经兴旺不下平夏部。可近几年,部族之中人才日已凋零。单靠自己那几个儿子,根本就无法改变野利部,越来越贫弱的现状。自己这女婿,虽说玩起手腕来远不如那些心术不正的汉人,可在党项人中数一数二。 此人更是有野心,凶狠程度并不次于河套平原上的狼。眼下不仅平夏部,需要这样的一只头狼,就连野利部也是一样。自己当初主动向他抛过婚约,就是希望他能有朝一日,带着野利部一样发展壮大起来。只是现在看,自己当初的决定,对野利部来说福祸还未知。 说了这么多,知道自己说的已经足够了。有些东西,以自己这个女婿的为人,自己也会想清楚的野利乞己站起身来,离开了这间后堂。只是这只老狐狸在离开拓跋继迁这里,回到自己部族军中,招来自己的心腹。让他立即返回野利部的驻地,让族人立即退至白亭海躲避。 在这个心腹离开之前,野利乞买再三交待他,回去后叮嘱他留守野利部的小儿子。撤离的时候越快越好,不要舍不得家中的那些家什。只要部族还在,那些东西早晚都会回来的。在到了不要管这边的形势如何变化,只要没有接到自己的亲笔信,就不要离开白亭海。 自己在那里储备了,足够全部族人吃一年的粮食,而且白亭海水草丰盛,周边只有少量契丹部落。去那里即饿不到他们,也足可以保障他们安全。如果自己与几个哥哥,这次都回不去了。以后他就是族长,就带着族人留在白亭海那里放牧、耕耘,永远都不要在返回宁夏府。 在心腹离开之后,野利乞己微微摇了摇头。自己不是不信任拓跋继迁,是他实在不能将全族几万口子人的安危,都寄托在他一个人身上。野利乞己甚至在心中,隐隐有种感觉,这次朝廷派出这个全权负责平叛的英王,单从其到陇右之后的一系列做法,恐怕绝非寻常人物。 若是朝廷派出平叛的是其他人,对自己这个女婿来说也许不足为据。可偏偏派出的是这个英王,自己这个女婿恐怕遇到了他一生,最为强劲的对手。换了别人来,在俘虏了拓跋继迁的弟弟之后,至少胜负未分之际,会将拓跋继瑷先养起来。以便平叛不成,可以转为招抚。 而这位英王到任之后,不仅亲自带队出战。还在抵达环州之后第一件事情,便将拓跋继瑷这个叛军首领的亲弟弟杀了。而且杀的方式,还是最残忍的千刀万剐的方式。当成了一堆碎肉与骨头的拓跋继瑷,被折罗部被放回来的那几个人,用大框抬回来的时候。 便是自己这个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人,也被眼前这一幕震惊了。自己嘴上虽说没有说,可心里面却是当即便明白。那个英王使出如此惨烈的手段,是因为此次官军进剿之中,压根就没有打算招抚。而他更明白的是,这一仗庞然大物的朝廷输得起,但党项人却是输不起。 朝廷输了这一仗,对一个犹如庞然大物一般的朝廷来说,压根就算不上伤筋动骨。甚至都用不到几个月之后,朝廷马上便可以立即卷土从来。而党项人输了,等待党项人的,便是亡族灭种。拓跋继迁的计策,身为老狐狸的野利乞己又岂会不知道,是最适合眼下党项人的。 全部退入贺兰山,也许日子苦了一些。但即便这一战输了,党项人的根还可以保留下来。而只要有根在,党项人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可在环州那一战之后,野利乞己发现,当时起事之初,内部也有纷争,但至少表面上还算是团结的党项诸部,内部却是出现了更深的裂痕。 很多部族,哪怕是小部族,对拓跋继迁都不是那么的畏惧了。本就因为粮食不足,而有些不齐的人心,现在却是更加的浮动。一句话,便是军心散了,队伍有些不好带了。所以,他才一力支持在宁夏府打一仗,表现一下与朝廷决裂的决心,至少可以收拢一下人心。 但作为党项最大部族族长,他却不能将野利部生死存亡,都放在一个人身上。狡兔三窟,才是他这样的老狐狸最应该做的事情。至于退往贺兰山,他虽说认为那是一条路,但却并不认为那是一条好的退路。这么多的党项部族,全部退往人烟稀少的贺兰山,只能更加的艰难。 贺兰山山高险峻,的确是暂避官军锋芒的好地方。可那里地广人稀,而且虎豹成群。向西向北都是大漠,除了莽莽森林,以及成群的虎豹之外,什么都没有。到了冬季,更是酷寒难耐。如今的党项人,虽说多少还保留有游牧习俗。但游牧却早已经只围着家门口打转转了。 放牧的牛羊,数量远不如百余年前多。那种追逐水草而居的日子,早已经远离了党项人的日常生活。饲养牛羊,早已经更多的采取了汉人的方式。便是偏远地区的党项部族,也早已经习惯了居住在更加保暖的房屋之中,毡幕内的生活,也一样早就远离了党项人。 党项人的胃,如今早就习惯了汉人的粮食,已经适应不了羊肉和羊奶子了。这么多的族人,还有那么多的老弱妇孺,在没有提前做任何准备的情况之下,同时退往那里。没有粮食、没有房屋,就连可以暂时栖身的羊毛毡幕都没有多少,搞不好今年的冬天都熬不过去。 就算粮食播种下去,可到收获是需要时日的。野利乞买不反对坚壁清野,全体党项人全部退入贺兰山。依托险峻的贺兰山,灵活机动的与朝廷作战。但他反对的是,这种在全无准备的情况之下,撤入贺兰山区。在更加老奸巨猾的野利乞买眼中,无异于在自寻死路。 眼下秋天将至,更加残酷的冬天说来就来。到时候,内无粮草冬衣。虽说羊皮可以御寒,可如今党项人的羊数量是有限的,就是全杀了,也满足不了一人一件裘衣。就这么全无准备的撤入冬天酷寒的贺兰山,恐怕都用不了一个冬天,能够走出贺兰山的族人连一半都剩不下。 面对眼下这种困局,就算他拓跋继迁是自己的女婿,可自己也不能不为野利部的未来考虑。当初自己认为这个女婿,身上有一股子王气,能力与手腕都堪称枭雄。绝非久居人下之人,早晚都会有一日崛起,成为党项人的骄傲。甚至可以带领党项人,摆脱朝廷的压迫。 也正是有了这个看法,自己这些年来才会不遗余力的,全力支持与扶持他。还在明知道他已经娶妻,还将自己那个号称,党项第一美人的女儿许配给他。但无论再大的亲情,在部族利益面前都是九牛一毛。野利乞己可以支持拓跋继迁造反,也可以给他各种各样支持。 因为他也希望摆脱掉朝廷,对党项人的压迫,也希望党项人能够与汉人一样,至少有一样的地位。但有一点,他绝对不会拿着自己整个部族,去给自己这个女婿陪葬。所以在其他部族都是拖家带口,来投靠拓跋继迁的时候,他这个岳父却谨慎的多,只带了七千青壮前来。 而将自己的部众,都留在了清水河与黄河交汇之处。那里水源充沛、土地肥沃,不仅适合耕种,还适合游牧。也正是靠着那块地方,他的野利部才成为了宁夏党项最大的部族。当时他一舍不得放弃那块养育了野利部的土地,二也是打算狡兔三窟,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站起身来,觉得有些闷的野利乞己,走到窗子前一把推开了窗子。只是就在他刚刚推开窗子的时候,一支突然飞来利箭直奔他而来,直接没入了他张开,想要喊着什么的口中。随着这支利箭钻入他的口中,从他的后脑钻了出来。这个党项人最大部族的族长,死得悄无声息。 野利乞己的死,成了一颗彻底燃爆了党项人火种。其他部族虽说也有兔死狐悲的感觉,可真正愤怒的是跟随野利乞己来灵州的那七千青壮。而接到消息之后,匆匆赶来的拓跋继迁,见到自己岳父已经硬了的尸体,却是显得非常冷静。只是吩咐野利的人,先将尸体收敛了。 至于自己的大舅哥,此时正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看着他的野利部下一任族长野利己荣。拓跋继迁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对他这位大舅哥道:“岳父大人并非是我动的手。我没有那么蠢,在这个时候还在自相残杀。更别说,我今后需要仰仗岳父的地方,还相当的多。” 第六百四十三章 再谨慎一些没坏处 看着野利己荣那双猩红的眼睛,拓跋继迁沉默了一下之后道:“至于凶手是谁,还请兄长给我一定的时日。待打完这一仗之后,此事究竟是谁所为,我一定会查一个水落石出。大哥,眼下官军大军说到便到,这一仗又关系着整个党项人命运,还请大哥让我打完这一仗再说。” 对于拓跋继迁的回答,野利己荣却是压根就不相信。他一把抓住拓跋继迁的衣襟怒道:“在这灵州城内,除了你还能有谁会这么做?父亲活着的时候,你就曾经不止一次,派人来拉拢野利部的部众,你真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一直都引而不发罢了。” “前些日子,你的平夏部吃了大败仗,军马折损七成,急于补充实力。就连折罗部剩下的那千把残兵败将,都成了你眼中的香饽饽。更何况父亲带到灵州这个七千部众,想必早就成了你眼中的肥肉。这几日,你自己不说,总是让我妹妹来劝说父亲,将这七千人马都交给你。” “父亲一直没有答应,所以你才下了毒手。因为你知道,只要父亲在,你想吞并野利部,就只能是空想。所以,你才下手杀了他,以便为你吞并野利部做好准备。拓跋继迁,你真的好毒辣。没有父亲的鼎力支持,你能走到今儿的地步吗啊?你现在却恩将仇报,派人杀了他。” 见到野利己荣的不依不饶,以及身边野利部士兵,与自己的护卫剑拔弩张。拓跋继迁,实在是有些头疼不已。说实在的,野利乞己对于拓跋继迁来说,可不单单只是岳父那么简单。野利部是宁夏党项,甚至整个陇右党项诸部之中,最大的,也是最为富裕的一个部族。 尽管在自己起事之后,野利只是仓促集结起来。可一下子派出七千精骑,却已经是党项诸部能集结起来最大的兵力。而只要是岳父活着,这七千精骑就等于自己子弟兵一样。这对于眼下的自己来说,却是至关重要。而且作为党项诸部最大的一个部族,野利部成了风向标。 只要野利部坚定支持自己,其他的部族就不会轻易的动摇。更何况,自己这位岳父老谋深算,看待事物的眼光极准。经常给自己提出一些计谋长远建议,几乎等于自己最得利的谋士。对于自己来说,岳父活着比死了更有用。一个活着的岳父,远比野利部那七千骑兵价值更大。 岳父只要活着,这七千精骑自己一样臂如指使。自己犯得上冒着大战在即,却内部分裂的风险,在这个时候刺杀野利乞己吗?只是哪怕明知道此事事有蹊跷,可拓跋继迁现在也知道,就算自己浑身上下都是嘴,也解释不了自己真的不是凶手,更从来没有想过吞并野利部。 原因无他,因为眼下的灵州城内,从驻军到百姓都是他平夏部的人。其他各部族,虽说前来依附和归顺,但所带的部族军,却只能在城外驻扎。至于城内的汉人百姓,早就不是被杀掉,就是被赶出了灵州城。也就是说,拓跋继迁现在想要找一个背锅的,都根本找不到。 而且最关键的是,现在的他还不能与野利己荣翻脸。杀了一个野利己荣很容易,可带来的后果却不是自己是能够承担的。若是杀了野利己荣这个岳父最器重的儿子,不仅实在有些对不起一直都在鼎力支持自己的岳父,妻子不会答应,更会造成自己与野利部的彻底翻脸。 自大齐开国以来,虽说对党项人一再的拆分,采取各种政策逼着党项人汉化。并在党项人游牧地区,设置州县设置流官治理。明一再规定,各部蕃官与自己内部土官,不裂土、不治民。便是自己族内的民间纷争,都不得插手干预,一切诉讼需以当地官员的决定为主。 也就是说,原本的族长与头人,都给了一个世袭的官职养了起来。原本在族内,可以决定一切族人生死的权利,都被彻底的剥夺了。可问题是,千百年流传下来的族长制,又那里那么容易被彻底抹去的?那些族长和头人,虽说被剥夺了公开处置,族中各种大小事务的权利。 可私底下,族民出现纷争,更愿意私下去找族长判断。在加上有些官员不作为,有理无理的,原告与被告的,通常都各大五十大板。那些族人,有诉讼一类的事情,就更不愿意找官员告状了。在各自部族之中,私下其实还是这些族长说了算。只是不能公开动用私刑而已。 这些族长与头人,被剥夺的权利只是公开的而已。实际上,他们依然掌握着自己族内的权利。若是自己把野利己荣怎么样了,再加上野利乞己不明不白的死在灵州城,野利部会与自己公开决裂。要知道,野利部的七千精骑,现在又岳父的二儿子,带着驻扎在灵州城外。 眼下大战在即的时候,自己承受不起,也不能承受与野利决裂的后果。不单单是那七千精骑的事情。若是自己眼下与野利部决裂,最终结果只能是依附自己的诸部,彻底的分崩离析。 只是面对着大舅哥不信任,外加不依不饶,拓跋继迁也很头疼。可自己昨夜与野利乞己的谈话,以及自己托付给老岳父,带着两千骑兵掩护平夏部先撤的事情,自己又不能当着这些族长与头人,公开的说出来。自己甚至连这一战都没有开打,这军心士气就得彻底的散掉。 就在拓跋继迁左右为难的时候,他的夫人,也就是野利乞己的女儿,在得到消息之后,从病床上爬起来赶了过来。见到丈夫与兄长剑拔弩张,直接开口道:“兄长,我相信父亲的死,是别有用心之人做的。他之所以在这个时候暗杀父亲,就是为了挑拨平夏部与野利部的关系。” “眼下,马上便要到了决定党项人生死之战的时候。小妹希望兄长不要中了其他人的反间计,在这个时候做出兄弟阋墙的事情来。大哥,既然他说战后会给野利部一个交待,我希望大哥能够相信他。更希望,大哥现在作为野利部的族长,不要中了别人的挑拨之计。” “大哥,父亲的死,我与你一样痛苦。因为我现在虽然是平夏部的妻子,但一样还是野利部的女儿。你若是相信小妹,便将手中的刀放下,等到打完这一仗再说。现在更为重要的是,咱们宁夏党项诸部生死存亡。至于父亲的死,小妹以性命担保,一定会让他给大哥一个解释。” 妹妹的劝说,让野利己荣手中的刀不由自主的放了下来。看着因为刚刚经历丧子之痛,眼下憔悴得不成样子的妹子。野利己荣长叹一声,抬起头对着拓跋继迁道:“那好,我这次就信我妹子一次。先打完眼下这一仗再说。不过,这次作战,你的中军要与野利部族军同行。” 野利己荣总算松口了,拓跋继迁在松了一口气之后,自然对这个要求莫口子答应。至于原本本该由岳父护送撤离的家眷一事,却是让拓跋继迁又有些头疼起来。他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原本他还想着,避开其他部族头人之后,单独找机会与野利己荣谈一谈。 可在离开灵州之后行军途中,野利己荣冰冷的态度,以及监视的目光,让拓跋继迁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一直到在石沟城汇合了其他部族之前,还是有些不死心的,拓跋继迁都没有能够,找野利己荣谈话的机会。因为一路上,野利兄弟除了监视他,根本就不与他说半句话。 拓跋继迁舍弃左右两路军,尤其是三路官军之中最薄弱的左路军。集中手中八万大军直扑中路军的决定,无论是中路的贺元锋,还是跟随左路军行动的黄琼,都是一无所知的。尽管三路军在行动的路上,一路上侦骑四处可依旧一无所获,没有查到拓跋继迁藏身之地。 而自环州出发之后,打量着两侧与自己前世记忆中,根本就不一样的,连绵起伏的山地,黄琼紧紧皱起的眉头,根本就没有松开过。拓跋继迁悄无声息消失,让他陷入了自抵达陇右以来,最紧张也是最为担心的时候。他不怕遇到明敌,但这种找不到对手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当进入宁夏府境内的第三日,左路军进抵宁夏府治所所在的同心县之后,看着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别说人就连鸡犬都全无的同心县城,黄琼微微叹息一声什么都没有说。兵祸猛于虎,古人果然诚不欺我。这位昔日宁夏府治所所在,本应该热闹非凡的同心县,现在却成了废墟。 而在他身边的杜涉,同样看着眼前的同心县城,犹豫了一下之后道:“王爷,过了同心县前面就没有县城了,再往前走二百里便到黄河了。估计可能不会走太远,就会与叛军遭遇了。您看,是不是在这里休整一夜,让兄弟们养精蓄锐?兄弟们连日里面行军,现在都有些疲惫。” “党项人虽说毁灭了同心县城,可却没有毁坏这里的城墙。整个同心县,还算是有所防备。眼下天马上要黑了,与其露宿在外,还不如咱们今儿依托城墙护卫休息一夜,总比露宿在大山里面要安全一些。今儿好好的休息一夜,明儿才能更有精神与敌人作战。” 对于杜涉的请示,黄琼却是没有回答他,而是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道:“杜将军,你是左路军的统帅,不是本王的传令官。左路军究竟该怎么做,那是你这个统帅的权利。这一路上行军,你用不到事事都向本王汇报,如果你认为正确的,直接落实下去便是。” 说到这里,黄琼突然想起一件事:“本王唯一要提醒你的是,一定要谨慎一些。如果你决定今儿在同心县城宿营,那就在派人仔细搜查一遍。越是距离敌人越近,我们越要谨慎一些。多搜查一遍,对于我们来说,没有什么坏处。尤其是水井,一定要仔细的查看,能不能饮用。” 第六百四十四章 杜涉的判断 对于黄琼的回答,明白自己忽视了什么的杜涉。倒也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即传令下去,派出一千军马,再仔细搜查一遍县城,重点便是城内的水井。他的属下去执行的期间,黄琼骑在马上看着面前破败不堪,毫无人烟的同心县城,良久才道:“叛军究竟会隐蔽在那里?” 黄琼的这番话,即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身边杜涉听的。而杜涉听到黄琼的话,在微微犹豫了一下之后,开口道:“王爷,以末将看来,如果叛军决定先对我们左路军下手,那么他们现在极有可能,会隐蔽在清水河两岸的大罗山与牛首山之间。最有可能的是大罗山。” “除此两地之外,末将想不出来从同心县城,直到灵州这一路上,还有那里可以用来设伏。尤其是大罗山,山势虽说说不上险峻。但南北走向八十多里、东西宽度三十多里的这片山林,却卡在我军与中路军之间。而且大罗山的面积虽说不大,但山高林密隐藏几万大军不成问题。” 说到这里,杜涉翻身下马。在地上画了一个简易的地图后,拿起几块石头分别摆好后,对着同样翻身下马的黄琼道:“王爷,您看。大罗山正好在我军与中路军之间。叛军隐蔽在这里,不仅可以攻击左中两路,而且还可以利用官军相互救援,所必经之地的大罗山伏击援军。” “如果拓跋继迁决定倾尽全力,与官军一搏的话。他现在极有可能,就隐蔽在大罗山之中。因为纵观整个宁夏府的地形,没有比大罗山区更适合他隐蔽待机的位置。最关键的是,他控制了大罗山,就等于切断两路军之间的联系。王爷,您看我们下一步该如何的行动?” 对于杜涉的请示,黄琼站起身来反复踱步良久,才转过头看着杜涉道:“如果你是整个大军的统帅,在这种情况之下,你觉得我们怎么做才合适?本王的意思是,将你放在贺元锋的位置上。你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不要过于自谦。为将者,看待事物的着眼点,要从全局考虑。” 黄琼的这个反问,让杜涉有些犹豫。不过,在见到黄琼看向自己时候,期待的目光时,杜涉咬了咬牙道:“以末将之鉴,我军现在有两个选择。如果拓跋继迁的目标是我,那么我们便在同心县城固守,等待援军。王爷,左路军的战力太差,自身虽说加强了两千御林军。” “可总体上,还是以步军为主。叛军虽说未必都是骑兵,但至少有六成还是以马军为主。我军又是沿着清水河谷行军,控制大罗山的叛军又有居高临下的优势,对我军优势太过于明显。再加上这几年陇右卫军的战力,下滑太过于明显。一旦被伏,我军仓促应战极有可能会?” “若是叛军的目标是中路军,那么我的建议是全军携带五天的干粮,抛弃所有辎重,急行军攻占石沟城。石沟城是卡在灵州与大罗山之间的一座小城,虽说城池规模不大,但位置却是极为关键。只要石沟城在我军手中,那么叛军在想退回灵州,基本无任何的可能。” “至于贺副使那里,有两万西京大营军马。即便拓跋继迁的目标是他,可如果他自己不出现什么太大闪失,或是只要不轻敌冒进,叛军即便是集中全部主力,也未必会讨到好果子吃的。西京大营的战力,末将还是很有信心的。再加上冯舟山的右路军配合,叛军奈何不了他。” “王爷,拓跋继迁此人阴险狡诈。若是他主攻中路的话,未必真正的目标是中路军,极有可能是要围点打援。以拓跋继迁的为人,在明知道不是对手,他绝对不会与中路军硬碰硬的。若是他虚晃一枪,佯攻中路引诱我军救援,利用大罗山的山势设下埋伏,左路军才真正危矣。” 前半段话,杜涉说的很隐晦,但也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他实在不看好,自己部下与叛军在野战之中可能的结果。若是与叛军在野外硬抗硬,面对优势的叛军,等待左路军的结果极有可能会是全军覆灭。叛军打不过西京大营,可陇右的卫军却非叛军的对手。 他更希望,能够依托同心县城固守。眼下同心县城的百姓,虽说已经为叛军全部掠夺一空,但城墙却并没有被破坏。同心县城,是宁夏府的治所所在,本身又是地处边陲。所以城墙修的很高大,同时也很坚固。若是能固守此城,远比在野战之中与叛军遭遇要强的多。 而后半段话,却是说的很直接。他直接告诉黄琼,若是先遇袭的是中路军,那就不用考虑,是叛军在围点打援。明知道打不过,还要兵行险着,不是拓跋继迁的作风。阴险狡诈的拓跋继迁若是先打中路军,那就极有可能在半路上,依托大罗山给左路军,设置一个伏击圈。 他的建议是,一旦遇袭的是中路军,那就不要理会。贺元锋手中有两万战力强悍的西京大营军马,就算叛军倾巢而出的偷袭,只要贺元锋不犯大的错误,也足以自保。左路军,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迅速的北上抢占叛军北撤的咽喉要地石沟城,将叛军堵截在石沟城以南。 杜涉的建议,黄琼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微微沉吟了起来。杜涉的第一个想法并没有错,一支烂了几年的军队,不可能靠着短短的三日便整顿起来。而且跟着左路军行动这段日子里面,黄琼也真正的领教了眼下陇右卫军真正的战力。都说行军,也是战力的一种表现。 若是这句话是真的话,那面对这些行军队列都稀稀拉拉,走路的姿势懒懒洋洋的。若不是殿后的杜涉亲兵,一路上用马鞭抽着,搞不好这两日行军,至少得有三成人掉队,黄琼真有些无语感觉。也正是因为这几日观察,黄琼知道杜涉对于自己部下的担心,绝非是杞人忧天。 的确,如果拓跋继迁真的决定打这一战的话,几乎可以说就是一堆鱼腩的左路军,是最好的目标。无论是设伏,还是围点打援也好,将左路军作为目标没有在合适的了。想到这里,黄琼抬起头来对杜涉道:“你觉得拓跋继迁,隐藏在大罗山之中的几率究竟有多大。” “杜将军,你要知道一点。如果拓跋继迁没有隐藏在大罗山之中,或是说没有将左路军选为首选目标。我们长期同心停留,那么就成了左路军畏惧不前。三路大军会剿的计划,就会因为左路军停滞而全盘失败。所以我要知道,你的这个敌情判断,究竟有多少的把握。” “本王不是不相信你,但有些事情我们在下决心之前,需要考虑的更全面一些。否则,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这不单单是对本次平叛大局负责,更是对这几千将士的性命负责。杜将军,本王知道你的能力,至少不在贺元锋之下。所以,本王很想听听你在这件事情上的考虑。” 黄琼这番话,让杜涉多少有些汗颜。他没有想到,英王对自己如此的高看一眼。面对黄琼看过来的信任目光,犹豫了一下之后,杜涉有些迟疑的开口道:“王爷,末将之所以判断叛军主力,就隐藏在大罗山附近的主要原因之一,其实就是从末将派出的侦骑带回来的结果。” 提起自己派出去的侦骑,杜涉多少有些羞愧的道:“卫军这些人的品性,末将实在是心中有数。自从咱们自环州出发,末将就一直广派侦骑。只是这些侦骑,带回情报实在是堪忧。几乎没有一个侦骑,带回来哪怕一丁点有用的消息。便是就连叛军,坚壁清野消息都没有查到。” “末将派出去的这些人,都是老兵油子。他们若是心细一点,或是胆大一些,就算没有查明白叛军主力的动向,但却未必连一丝蛛丝马迹都不能发现。说明他们,在收集敌军动向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敢太过深入。末将派出的侦骑,是分别向咱们行军路线周边百里行动的。” “从这帮家伙带回来的情报来看,大多数都是一些没有用的东西。唯一有点发现的,便是在左翼的乐山方向,以及我们正前方的牛首山方向,都发现了少量党项人的游骑。末将最为看重的大罗山方向,却是什么都没有。这些人都是老兵油子,但凡有点蛛丝马迹都会发现。” “但偏偏在大罗山方向,一点东西都没有发现。用他们的话来说,大罗山内没有任何的叛军踪迹。他们的汇报,末将认为这些人,压根就没有进入大罗山。甚至有可能,他们在大罗山周边,转了一圈的可能性都不大。极有可能是到了大罗山前,便调头转了回来。” “也正是如此,末将才判断叛军主力,极有可能就隐藏在大罗山之中。因为牛首山与香山,都并非是我军向北必经之地,但我军可以绕开这两座山区。叛军在那个方向出现,根本就是虚晃一枪,用来迷惑我们视线的。拓跋继迁此人,极其擅长利用骑兵机动设伏作战。” “末将第一次统军平叛,就是吃了这个家伙这个战术的亏。末将当时带兵刚过秦驼口,他的骑兵突然就从两侧山地冲了下来,一下子便将末将统带的几千步军,切了一个七零八落。若不是庆阳府兵马使,拼死力战断后掩护,末将恐怕就没有机会再见到王爷了。” “那场战斗,虽说末将统带的几千军马战力太差,一触即溃是主因。但末将没有料到叛军,会在山地之中大规模使用骑兵设伏作战,也是主要的败因之一。而我们在到同心之前,一路上都是山区,拓跋继迁没有找机会动手。而从同心到灵州之间,大罗山他们最后的战机。” “尤其是以拓跋继迁惯用的战术,大罗山之战是他在灵州以南,最后一次机会了。所以末将认为,拓跋继迁如果想要打这一战,大罗山是最后的可能。所以末将以为,拓跋继迁极有可能就隐藏在大罗山,等待寻找战机。就是不知道,他的目标究竟是左路军还是中路军。” 第六百四十五章决战(一) 对于杜涉的判断,黄琼却是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站在那里,背着手看着同心县城沉默不语。黄琼眼下的沉默,让杜涉有些不知所措。杜涉很是有些担心,面前这位英王的决定,会不会要求左路军,明知道叛军主力就隐蔽在大罗山的情况之下,还要求左路军继续北上。 在杜涉看来若是在叛军未动之前,继续北上那是直接将左路军往死路上送。只是这件事的决定权,都不在他的手中。这位英王是制置大使,还是监国亲王,权限远在他之上。他虽说是实际掌管左路军,但这个决心他却不能下。他在陇右节度副使任上,吃了太多的亏了。 就在杜涉琢磨不定的时候,黄琼突然转身,看了一眼杜涉道:“好,杜将军,本王就信你这一回。这次的决心你来下,一切有本王给你做后台。若是事后有人追究的话,本王替你做主。按照你的想法,该怎么打就怎么打。需要我们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要有任何的顾忌。” 对于黄琼的信任,杜涉多少有些激动。他虽说颇具才华,但却一直在地方卫军打转转。身为武官,一身才华却从来没有得到过施展的机会。那位李节度上任之后,更是饱受排挤。如今这位年轻王爷信任,让杜涉感觉异常的感动。嘴上虽说没有说什么,可心中暗暗下了决心。 黄琼没有理会杜涉脸上的激动,而是背着手看着面前的同心县城。直到杜涉属下,前来汇报县城已经再次仔细搜查,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黄琼才翻身上马进入同心县城。而在进入县城之后,杜涉立即从自己在庆阳府血战过的老兵,抽调出来几个老兵向着大罗山方向派出去。 黄琼在进入同心县城之后,对杜涉所有的部署,貌似真的彻底放手。杜涉调兵遣将的时候,他连一句话都没有说,更没有插手其中。只是黄琼与杜涉都没有想过,此时拓跋继迁的确带着八万大军,隐藏在大罗山之中。他的目标却不是左路军,而是贺元锋带领主力的中路军。 相对着左路军这边,在紧锣密鼓的为应变做准备。贺元锋则是带着两万中路军,稳扎稳打的向着灵州方向挺进。不过在临出发之前,黄琼让他一定慎重的叮嘱之下。贺元锋一路上,也是侦骑四出。到底是老将,贺元锋也不约而同的将侦缉的重点,放在了大罗山方向。 在通过大罗山之前,贺元锋已经下令做好应变的准备。贺元锋出乎他意外的谨慎,让并不想死打硬拼,让党项人流太多鲜血的拓跋继迁,感觉到接下来的事情有些棘手。原本重伤未愈,此次出战就是硬撑着,只能乘坐驼轿的拓跋继迁,心中产生了一股难以言明的焦虑。 只是事已至此,拓跋继迁也知道自己没有后退余地了。这一场仗,他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尤其是在接到侦骑报告,左路军自进入同心县城之后,便一直没有出城。拓跋继迁,知道自己的行踪极有可能暴露了。如果再不出击,自己极有可能被困死在大罗山之中。 咬了咬牙,已经隐蔽待机三天,手中粮食几乎已经快要消耗余烬的拓跋继迁。明知道战机并不有利,最终还是咬牙下了命令,除了留下两万人马,在同心到自己设伏地点要道上,准备伏击左路军可能的增援之外。集中其余的六万军马,全线对中路军发起攻击。 这一战,拓跋继迁可谓是投入了血本。他出击中路军的六万军马,其中五万是党项人,而这五万党项军队之中的八成都是骑兵。这四万党项骑兵,集中了他苦心收罗的全部马匹。为了保证这四万骑兵的战斗力,他不惜连只能驾辕、耕田的驽马,都全部的征集了进来。 尽管对双方实力认识很清楚的拓跋继迁,在内心之中并不想与官军如此的硬碰硬。更不愿意拿着他党项男儿的血,去如此的挥霍和浪费。但他也知道,正像是自己那位死得不明不白的老丈人说的那样,这一战无论从那个方面,无论是军心、士气,还是为了党项人都得打。 而且如果决定打了,就一定要将官军给打疼了。哪怕是打败了,也绝对不能让官军占到什么大的便宜。这样,党项人才能有以后和未来。就是要让朝廷知道,党项人眼下相比庞然大物一样的朝廷来说,虽说还很弱小。但却是一个扎手的刺猬,朝廷不要想着什么代价都不花。 就能轻易的摆平党项人,哪怕是一个小的部族,也会与他们血战到底。让朝廷感觉到,一味的强硬根本得不偿失。这样,他才有机会在不远的将来喘一口气。才有机会,与朝廷坐下来谈。哪怕就是归顺,至少也要争取一个半独立的地位。这样,他,还有党项人才能有未来。 拓跋继迁是一个枭雄,岳父这番话中含着他的意思,他自然是听懂了。不过岳父让他利用这个机会借刀杀人,将那些不是很听话的小部族拼光的计划,他却没有照搬。因为在他看来,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真正在内部对他威胁最大的,不是那些只能依附强者的小部族。 而正是那些强大,手中同样趁着此次叛乱,组建了部族军的大部族。至于那些小部族,在他看来对他并不能形成威胁。所以,他将那些实力强大部族的部族军,投入到了对中路军,第一批进攻的序列里面。冲在最前面的,则是他原本的依靠,也是他岳父的部族野利部。 自从岳父死的不明不白,拓跋继迁便在第一时间感觉到,自己那两位小舅子,对自己的态度变了。尤其是借着岳父死,接任新任族长的大舅哥拓跋荣乞,对自己的态度根本就不像是岳父在的时候。作为姐夫,他太清楚自己这个大舅哥兼亲家,心中对自己的敌意了。 还有同样野心勃勃的,早在自己起事的那一天,便总想着取而代之的心思。现在的野利部,对于他来说,更多的成为一个潜在的敌人,而不再是自己的盟友。不过好在自己这个大舅哥,虽说野心勃勃,但却心思粗鲁的很。在自己三言两语之下,便被挑拨的自愿做了先锋。 带着自己带到大罗山的六千部族军,作为第一波冲向官军的先头部队。而野利荣乞虽说上了当,但内心却清楚的知道,野利部折损过大,对自己的实力一样是损失。野利荣乞对自己虽说不满,可他的几个弟弟,还是很听从自己这个做姐夫的话,远没有什么太多的敌意。 所以尽管将借刀杀人的计策,第一个放在自己前盟友身上。但实际上,心里面并不很舒服的拓跋继迁。也只能微微的叹口气,亲自带着他平夏部仅剩的三千军马,在后边督战与压阵。自从此次出兵开始,他心中盼望着野利荣乞越早战死,对自己收编野利部也就越是有利。 相对此时心思极其复杂的拓跋继迁,他的贺元锋在看到冲大罗山之中,冲出来的漫山遍野党项骑兵的时候。一边立即将手中的兵力组成,步军对抗骑兵最好阵型园阵,一边心中暗暗的松了一口气。看党项人对付自己出动的兵力,看来他们是将所有的血本都拿了出来。 这样一来,三路军中实力最差的左路军,现在应该是安全了。左路军安全了,跟随左路军行动的英王也就安全了。英王安全得到了保证,这样自己倒是不用在束手束脚,行军作战部署上,得一直盯着左路军的方向提心吊胆了。真正到了可以放开手脚,打这一战的时候了。 面对几乎是倾巢出动,越来越近的党项骑兵,贺元锋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丝讽刺的笑容。随着他高举的手臂狠狠落下,身边的传令兵落下了高举的令旗。而已经张弓待发的弓箭手,不约而同松动了,手中原本紧扣弓弦。漫天箭雨,射向了正在第一波冲锋的野利部骑兵。 而在弓箭手身前,隐蔽在盾牌手后。专门用于野战使用的双弓床弩手,也不断的在调整床弩的方向,试图找出最有价值的目标。身上无铠甲,只能穿着自己布衣,一窝蜂一样玩命冲锋的党项骑兵,面对着漫天的箭雨,第一波次的几轮冲锋,几乎没有取得任何的进展。 就算勉强冲破官军的箭雨,可面对由盾牌与长枪组成的刺猬一样的阵型,不是连人带马被串到长枪之上。就是被盾牌手手中的钢刀,斩断了马腿落地后被几把砍来的钢刀,直接给砍杀在地。一个上午的攻势下来,不仅未能突破官军的防线,自己却是折损了两千余人。 看着战场之上,遍地人尸与马尸。一心想要建功立业,以能够拓跋继迁地位,成为党项人新盟主的野利荣乞,不由得老泪纵横。这些都是他野利部的子弟,更是父亲一手交给自己的精锐。如今刚刚交手,便去了三成。这叫他还有何面目,去见自己的族人,去见自己的父亲? 只是此时多少有些心生退意的他,在回过头见到,拓跋继迁看向自己时,那冰冷与凶狠的眼神时候,心里面不由得一颤。想起在出击之前,自己那番不成功,便提头来见的誓言,只能转过身硬着头皮继续发起强攻。虽说存了借刀杀人的心思,可野利部毕竟对自己还有价值。 借刀杀人,杀的也只是野利荣乞罢了,而不是整个野利部的拓跋继迁,也不想野利部在这一战之中损失太大。在野利部冲锋无果之后,他马上调集了咩嵬部,从官军的右翼持续发动攻击也,以分散官军的注意力。自己也指挥由各个中小部族,组成的队伍向前缓慢的压上。 拓跋继迁想要采取这种方式,给野利部创造战机。只是他没有想到的,善于用骑兵突袭的贺元锋,直接打消了他的念想。贺元锋以步军缠住左右两翼的野利部,以及灭嵬部两部加在一起的近万军马。暗中则调集五千骑兵,直接给他来了一个黑虎掏心,直接杀奔他的中军。 第六百四十六章 决战(二) 当初摆出这个阵型,将自己中军都由中小部族组成,拓跋继迁是为了能更好的控制,这些实力并不强,但加在一起却也为数众多的中小部族。他却忽视了,这种部族军组成的大联盟,真正的战斗力。结果被贺元锋这一手,打的有些措手不及中军,当场便差一点崩溃。 首当其中的是原本随着拓跋继迁命令,缓慢压上的一万步军。在中路军五千骑兵反复冲杀之下,根本就扛不住如狼似虎的骑兵,当场被打的四散而逃。他的中军之所以没有当场崩溃。全靠着保香、保寺两族苦战,再加上平夏部两千精骑,全力死战才勉强维持住中军稳定下来。 好在贺元锋,也没有指望一战便彻底打垮他的中军。见到拓跋继迁的中军,逐步稳定下来,自己已经没有太多的机会后。贺元锋也顺势收兵,重新转为固守的状态。而此时的拓跋继迁,却是在经历了这一战之后,有些丧失了理智。面对一次次的徒劳无功,却是依旧不肯放弃。 迅速调整了阵型,重新发起轮番的猛攻。利用自己的兵力优势,正面全线压上,左右两翼不断的组织骑兵冲击。他的这个打法,让他身边骑在马上的几十个男子,眉头越皱越紧。再看看党项人冲锋时候,一窝蜂式的战术,这几十个男子对视一眼之中,最终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们没有想到,自己苦心训练了一个月,这些党项人居然还是这么一个战术。虽说总算学会了两翼包抄的战术,可说到进退有序那还差远了。面对对方的枪林箭雨,这么一个打法只是给人家送上门去屠杀。尤其是拓跋继迁,在最不该丧失冷静的时候,却是丧失了冷静。 这个时候,便已经全线出击,全部压上了自己的本钱。而人家,至少还有大部分的骑兵,在那里养精蓄锐,根本就没有动用。在这几十个人的眼中,这一战打到了这里,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太多的悬念。官军统兵将领,如果不在这个时候出什么太昏聩的招数,这一战赢定了。 几十个人中,几个带头的凑到一起小声嘀咕起来。其中一个应该是总首领,对着另外一个始终蒙着脸的人道:“原本以为这个拓跋继迁,手腕了得,总算是一世枭雄,现在看也不过如此。这些党项人,实在一群是提不起来的东西。六万对两万,天时地利都在他这里。” “居然还打成这个样子,真实辜负了主子的厚望。看来,咱们兄弟这几十天的时日是白费了。我看,我们现在留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太多的必要。咱们最好现在,便悄无声息的撤离。免得他们打了败仗,在牵扯到我们暴露身份,到时候会给主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这番话说完,那个蒙着面的人,声音有些阴测测的道:“我们撤离简单,随时都可以走的悄无声息。可主子这十年来,在这个拓跋继迁身上,砸了大笔的钱物,帮着他在党项人中,建立了势力,可不能就这么白白损失掉。否则,就算是我们平安回去了,主子也饶不了我们。” “我们暗中杀了野利乞己,只想着让他借着这个机会,彻底的吞并野利部,壮大他的实力,以便在西北给朝廷造成更大的混乱,切断朝廷军马的供应,以便给主子的计划创造更多的便利。却没有想到这个拓跋继迁,居然没有把握住这个机会,居然还玩起了借刀杀人。” “他这么一弄,却是让主子这么多年的心血白白浪费了。不行,我们不能这么便走了。这个人,还有一些的利用价值。他弟弟,不是已经去北辽求援了吗?想必现在应该已经有了一定的结果。只要北辽答应出兵,咱们就还有可以利用机会。在等一等,看看他还有没有机会。” “主子当年费尽心思,在西北埋下的这颗棋子,不能就这么白白的浪费掉。如果实在还是不行,我们走之前也得将所有知道此事内情的人,都下手除掉。否则,朝廷有朝一日追查起来,早晚都要查到主子头上的。咱们手中的密探厉害,可朝廷的南北镇抚司也不是吃干饭的。” 这个蒙着面的人,明显是这群人之中,真正主事之人。他既然说了这番话,那个总首领哪怕心中已经萌生退意,但也只能将剩下的话咽回肚子里面。哪怕他此时,心中的那股子自此战开打,便产生的不安情绪越来越厉害,可在这个蒙面人面前,却是一点都不敢有半分埋怨。 其实这几十个人并不知道,拓跋继迁并不是真的打红眼了。作为一个枭雄一样的人物,他还是知道进退的。他之所以全线压上,一是寻找最后的一次战机,二也是给自己撤退做好准备。中午官军那五千骑兵,凌厉的黑虎掏心战术,给他带来的印象实在太过于深刻了。 官军仅仅五千骑兵几次冲杀,却是几乎给他带来了一万多的伤亡。尤其是为了保住中军,拼死力战的保香、保寺两族,本就不多的部族军几乎全军覆灭,两族两千部族军十去其七,族长埋乜己战死。自己最后的两千平夏部铁骑,也剩下一半,而且大半还带着伤。 那一万首先被打垮的步军,几经收容才勉强收容不到四成。一天的苦战下来,左右两翼,一样损失不轻。左翼的野利部,亲自领兵作战的自己大小舅子。与自己走的最近的二小舅子,被官军床弩射死。三小舅子,则连同自己的战马一起,被官军的长枪刺成了一串。 可偏偏那个自己最恨之入骨,最盼着他战死的大舅哥野利荣乞。却是在将近一天的鏖战之中犹如神助一般,可谓是毫发未伤。看着太阳已经逐渐开始西下,知道自己这一战输定了的拓跋继迁,干脆来了一个全军压上。除了试图寻找最后一次机会,再就是打算以进为退。 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打的精疲力竭。可官军还有几千骑兵,一直都在养精蓄锐。包括中午时,出击自己的中军,恐怕现在已经休整过来。自己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强行撤退。这近万骑兵,直接可以让自己眼下已经打了一天,此时兵困马乏队伍,直接演变成一场大溃退。 为了加强此次攻击效果,拓跋继迁虽说已经打定主意撤退,但依旧投入了自己所有力量。甚至连隐蔽在大罗山之中,那一万骑兵都调了过来。只命剩下的一万步军向战场考进三十里,加强对官军左路军的警戒。待今夜大队人马撤离之后,在明天中午之后,他们再撤向石沟城。 实际上,拓跋继迁已经这一万步军,当做在必要时可以舍弃的棋子了。他知道,如果自己要撤退,这些没有马只能靠着徒步行军的步军,只能成为全军的拖累。将他们留下来,即可以拖住官军追击,也可以变相的甩掉自己撤退时的包袱。尤其是这一万步军,大多数是汉人。 同样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的拓跋继迁,根本没有将这一万步军,从内心之中真正当做自己人。更何况这些汉军,本身就是他强征来的,军心一向不稳,战力也相当的低下。在已经下决心撤退的时候,断然决定抛弃这些与他非同族人,在他看来人心不稳的汉军。 在下定决心,今晚趁夜撤退的同时。拓跋继迁暗遣心腹,立即星夜赶回灵州。让自己那个带着两千野利部的部族军,留守灵州保护自己岳父灵柩,以及实际看着他家眷作为人质的四小舅子,立即在灵州坚清壁野。掩护在灵州的所有部众,立即渡过黄河撤往贺兰山。 拓跋继迁做这些的时候,避开了所有的人,也避开了所有族长与头人。除了那几个给他送信的心腹之外,几乎没有人知道他这边,已经着手开始撤退了。而前面已经杀红了眼,一心想着为两个弟弟报仇的野利荣乞,还不知道在自己这个妹夫牺牲掉名单上,他同样位列其上。 而此时,在拓跋继迁对面的贺元锋,见到对面党项人又来了一万骑兵增援,知道接下来的攻势,恐怕是党项人最后一次攻势,若以也打点起精神全力应对。同时也命令自己部下骑兵做好全部出击的准备。他知道,只要打退了这次党项人的攻势,就到了自己是反击的时候。 当党项人在一次进攻牛角号吹响,漫山遍野又一次响起冲杀声,以及一阵阵的马蹄声。贺元锋脸上的轻蔑笑容更胜,虽说这一次进攻拓跋继迁使上了全力,可对于贺元锋来说并不畏惧。因为他还有几样秘密武器,一直都控制在自己的手中,而始终都没有使用。 面对党项人的全力最后一击,贺元锋高举的手再一次落下的时候,早已经重新装好的小型投石机,将一个个震天雷,夹杂在密集的箭雨,以及百余部床弩射出的长枪之中,抛向了漫山遍野党项骑兵序列之中。随着一声声的爆炸声响起,成片的党项骑兵连人带马倒在血泊中。 尽管党项骑兵,在拓跋继迁的督战之下,悍不畏死的轮番拼命冲锋。但人毕竟是血肉之躯,根本就扛不住这种火器加上箭雨打击。更何况他们的战马,根本就没有受过相应的训练。火器的爆炸声,让他们的坐骑受到了惊吓。别说那些临时征集来驽马,就是真正战马也受不了。 一时之间,受到惊吓的战马,到处疯了一样疯跑。不仅前面冲锋的队伍,自己乱成了一锅粥,就是后面的队伍,也被前面乱成了一团的骑兵,给冲垮了自己。在见到叛军自己乱成了一团,贺元锋以骑兵为前锋,步军跟上全军压上,全军出击对党项人展开了全线的反击。 此时已经彻底陷入大乱的叛军骑兵,根本就扛不住如狼似虎的西京大营精兵猛攻,被杀的大败。而同样没有想到,官军还带了火器。原想着这一战即便败了,也可以保住自己是部分元气的拓跋继迁,没有想到自己是这一败,居然会败得如此之惨,当真是兵败如山倒。 第六百四十七章 我不过是一个马前卒 原本便重伤未愈,只是勉强支撑着的他。被眼前一幕一激,直接便是一口鲜血又吐了出来,再一次彻底的陷入昏迷之中。拓跋继迁再一次陷入昏迷,让本就军心以乱的叛军,军心彻底的崩溃了。尽管各部族长也在拼命试图重新集结,想要将已经溃散的队伍集结起来。 只是此时军心彻底散了的叛军,又会有几个人在搭理,这些原本高高在上的族长与头人。每个人家中都有父母、妻子在,自己战死在这里,家人又该怎么办?此时求生的念头,已经占满了他们头脑之中叛军将士,心中只有一个念想:“向北,活下去,去见自己的家人。” 一个能卷走十个,十个就能卷走一百个,军心已乱的叛军,拼命向北逃命。而贺元锋调集大军,一路追杀了足足三十多里,才收住追杀脚步。而此时拼了老命,才将拓跋继迁抢救出来的各部族长,不敢在做任何的耽搁。集结起勉强能集结的人,护着拓跋继迁一路向北逃窜。 只是还没有等到这一路上,已经溃退了七八十里。看着天色已经微微方明,再看看身边已经所剩无几的队伍,以及自己身后没有再出现的追兵,这些族长与头人松了一口气。在他们的右翼,突然想起了一阵响亮的牛角号。数千官军骑兵,从叛军侧翼突然杀了出来。 从侧翼突然杀出来的这数千官军,不是别人,正是右路军冯舟山所部。在接到贺元锋,叛军主力极有可能隐藏在大罗山之中的消息后,原本冯舟山便带着所部人马丢下辎重,每人只带上三天的干粮,秘密向着中路军靠拢。一路上为了保密,所有遇到人一律都抓捕随军而行。 只是前一天,他却是接到了贺元锋的将令。让他不必带着右路军,向着中路军靠拢。而是秘密向北行动,在大小盐池和洛浦河之间设伏。他的任务就一个,那就是绝对不能让叛军进入石沟城,有一席栖身修养之地。等到叛军余部撤到这里的时候,冯舟山正巧也同时赶到。 此时暂时代替拓跋继迁,统带叛军余部的咩嵬部族长魔病人乜崖,只能硬着头皮指挥自己仅剩的千余部族军,以及残存兵力迎了上去。此时早已经心无战意的叛军,又那里扛得住这数千早就等着他们良久的精骑冲杀?两个时辰血战下来,能逃离战场的叛军只剩千余人。 从军作战的几十个族长、头人,只剩下咩兀部族长遇乜布一个人。其余的人不是战死,就是失踪下落不明。遇乜部好不容易才摆脱官军。在魔病人乜崖的拼命掩护之下,将昏迷不醒的拓跋继迁放在驼轿上,一路向着石沟城狂奔。那里还有千余兵力,又有城墙掩护。 只要撤到石沟城,就能有一个喘息之地。等到这些叛军,一路连滚带爬的赶到石沟城的时候。城门倒是痛快的敞开,只是等待这些急于休整的叛军,没有仔细观察便进入城内的时候。城头上的叛军旗帜却全部更换,城墙上也出现了大批的弓箭手,雪亮的箭头指向了进城叛军。 就在遇乜布不知所措的时候,城墙上竖起的一杆,上面书写着权知陕西、陇右制置大使,钦赐英王的大旗,让他立即傻了眼。而此时总算从昏迷之中,清醒过来的拓跋继迁。见到眼前的一幕,知道自己彻底的败了。自己苦心策划了十余年的叛乱,只掀起了一个水花便散了。 而让自己苦心准备的计划,失败得如此之快的人。便是那个眼下背着手站立在旗杆之下,身着一身书生装的年轻人。今年大年初一的大朝会上,拓跋继迁与这位英王曾经有过一面之识,也面对面的喝过一杯酒。所以他对于肃立在旗杆之下的那个身影,并不算是陌生。 尽管生性桀骜不驯的他,并不真心想要低头。可他知道,整个宁夏府境内数十万党项人,今后的前途、命运都在这个年轻人手中攥着。自己是在不甘心,为了党项人的命运,也只能暂时服软。此时内伤极重的拓跋继迁,在身边贴身心腹的搀扶之下,从驼轿上挣扎着起身。 勉强站直身子,看向城头上的黄琼,沉声道:“英王,此次犯上作乱,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与他们都无关。对于朝廷来说,我拓跋继迁自然是罪大恶极。但我这些族人与部下,都只是为我强迫才勉强跟随叛乱。我拓跋继迁随英王处置,但还请英王心生怜悯,放过我这些族人。” 看着即便败到如此地步,还犹自一脸桀骜的拓跋继迁。黄琼没有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一行人被押下了城头。等到这一行人,被押到拓跋继迁面前的时候,齐刷刷的跪了下来。其中一个带头人哭道:“留后,在您走后的第三日,不知道从那里出来的官军出现在灵州城外。” “留守灵州的野利部四爷,见到官军人少,便带着两千野利部的部族军出城迎战,却中了官军伏兵,野利四爷以及两千部族军全部战死。官军又冒充野利部败军,诈开灵州城门。灵州城丢了,咱们平夏部还有各部的眷属,包括您的几位夫人和小爷,也全部落到了官军手中。” 听到灵州丢失,自己的家眷都落入朝廷手中。拓跋继迁一阵阵的头晕,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已经涌到喉头上的一口血压了下去,看着城墙上的黄琼,咬牙切齿的道:“英王大人,明修榨道、暗度陈仓,明着三路大军,暗中还派遣军马偷袭灵州,真的是好手段、好计谋。” 对于拓跋继迁的话,黄琼却只是微微一笑道:“说实话,朝廷百余年来,的确有对不住党项人的地方,你造反也并不道理。原本本王,已经拿出来一定的改进法子,并已经上奏皇上,准备着手改变以往的旧章程。当然,党项诸部若是真有不满,也随时可以上奏朝廷。” “但以往你不上奏,今年大朝会的时候也不谈,却是贸然兴兵作乱,引发宁夏府生灵涂炭。不仅大量汉民,只能外出做了流民,还使得原本也算生活安定的党项诸部,大量青壮年战死。你有没有想过,你的那些青年族人战死,他们留下的孤儿寡妇又该怎么办?他们怎么活?” “拓跋继迁朝廷不是没有给过你说话的机会,可你却偏偏不说。朝廷不是没有给党项人机会,可你们同样不说。拓跋继迁,你为一己私利,以所谓的恢复党项荣光为借口兴兵作乱,引发无数人生灵涂炭,整个宁夏府变成了人间地狱。你还有你的那些从属,着实罪该万死。” 黄琼的这番话说罢,拓跋继迁却是仰天大笑:“是,的确,我拓跋继迁兴兵作乱,牵连了这整个宁夏府蕃汉百姓生灵涂炭。可若是你们这个大齐朝,真的做得好,一心为这百姓着想。又岂有那么多的族人与百姓跟随我?这其中,可不单单是有党项人,还有为数不少的汉人。” “难道他们不知道,犯上作乱是要掉脑袋吗?他们却偏偏跟着我铤而走险,冒着掉脑袋的风向与我造反?说明你们这个大齐朝,早已经不得人心。去年陇右大旱,朝廷又赈济了满宁夏府遍地灾民多少钱粮?反正这宁夏府的百姓,是没有见到几个大子,更没有见过几石粮食。” “朝廷下发的那点钱粮,都不够那些官员勾结宗室贪墨的。固原郡王府存粮十余万石,又是多少民脂民膏?去岁宁夏府遍地灾民,满陇右的灾民未这位郡王一粒粮食的赈灾粮食,连一碗稀粥都没有见到。只看到这位郡王,趁机低价收买灾民的妻女,以供自己玩弄和贩卖。” “这个大齐朝,早已是外面还算光滑,内部已经腐朽的朽木一块。去岁陇右大旱,朝廷但凡有一点暖人心的举措,恐怕也就没有那么多的人跟随我造反。英王,我的这次造反,真正的源头是朝廷。今儿我拓跋继迁打了败仗,还连累这么多的族人丧命,死便死了。” “可你真当你们这个大齐朝,现在还稳如贺兰山?你能杀了我一个,还能杀得掉这天下千千万万,饱受官府剥削之苦的人?还能杀掉所有的党项人?更何况,我拓跋继迁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马前卒而已。真正的黑手是另有他人。等他起事的那一天,恐怕才是真正致命的。” 说罢,拓跋继迁拔出自己先祖拓跋思恭遗留下来的宝剑,架到自己脖子上,对着城头上的黄琼道:“英王,我在地下等着你。等着你们这个大齐朝彻底的分崩离析,等着我的族人再一次崛起。放心,我拓跋继迁今儿只是先走一步,你和你的这个大齐朝,也不会让我太久的。” 话音落下,拓跋继迁手中的宝剑狠狠一横,一股子鲜血从他的脖子上喷涌而出。而自刎之后,也许是心中那股子怨气没有散开,拓跋继迁的身子始终在哪儿屹立不倒,一双眼睛也睁得大大的,怒视着城墙上的官军。他身边的那些仅剩的千余残兵败将,见到此一幕也都跪倒。 看着城下的这一幕,黄琼没有说什么,只是对着杜涉轻轻的点了点头。而随着杜涉举起的手一劈而下,城墙的数百弓箭手,纷纷松开了手中的弓弦。随着一声声的弓弦声,一阵密集的箭雨下来。城下曾经拥有十余万之众的叛军,仅剩下的千余残部纷纷倒在箭雨之下。 而看着城墙下如此惨烈的一幕,杜涉有些不忍心的闭上了眼睛。而黄琼则转身手腕上的那串寒玉念珠,也一直沉默着。待最后一个人倒下,城墙的官军纷纷走下城墙开始补刀。黄琼才对着睁开眼的杜涉道:“将拓跋继迁以及所有族长、头人枭首,传首陇右党项诸部示众。” “令贺元锋、冯舟山,立即带兵对叛军余孽展开清剿。党项诸部之中,平夏部除了妇女之外,一律遇赦不赦。其余诸部,将捕获的头人与族长,以及所有接受过朝廷册封的蕃官,全部给本王押送灵州。催促张迁,灵州既然已经光复了,他就别躲在环州那个温柔乡中了。” 第六百四十八章 城破 说罢,黄琼没有理会,此时身边心思百转,不知道这位英王为何坚持要杀这些,实际上已经无力抵抗叛军余孽的杜涉,走下城墙翻身上马。将杜涉连同所部,留在石沟城,配合中路军主力,进一步清剿叛军残余。自己则带着一千御林军作为护卫,向着灵州城快速的进发。 黄琼并没有向杜涉解释,这些人一路跟着溃败到石沟城。拓跋继迁都败成这个惨样,还没有散去,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而是一路拼命护卫着拓跋继迁。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说明这些人都是他的死党,或是他的心腹。这种人真正收服他们,或是让他们安稳下来都是很难的。 留下来没用,放出去一样是一个不安定的因素。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些人放是肯定不能放的,那是在给自己,在给后世找麻烦。尤其是在拓跋继迁的弟弟,眼下还在北辽未赶回。他的二儿子拓跋德昭还在,自己还未能将整个拓跋家族,清除余烬的情况之下。 杀了,虽说残忍了一些,但是可以永久的剪除后患。手段残忍一些,固然会背上一些骂名,可对于今后来说,却是一个防患于未然。与其给今后留下一些隐患,还不如现在便防患于未然。杀了再一次叛乱的根子,才能挽救更多人。只是这些话,黄琼并未对杜涉做任何的解释。 在离开石沟城之后,黄琼强忍着连日行军赶路带来的疲惫。一路上快马加鞭,除了休息马匹之外,根本不做休整的直接赶到了灵州城。在灵州城门,看着等候在城门迎接自己的周志远和欧阳善,黄琼满意的拍了拍二人的肩膀,感慨不坐等主动出击的二人真是难得的将才。 奇袭灵州城的,正是提前出发接应怀远州边军的周志远与欧阳善二人。此二人一路星夜兼程,绕路与怀远州边军汇合之后。发现此时固守在怀远州,依靠黄河为天险,打退了叛军数次骚扰与进攻的边军,并无什么大碍。粮草虽说已经所剩不多,可也足够应付一个月的。 实在有些不甘心,就在怀远州就这么等下去的二人一合计。从怀远州边军,又借了一千的军马,直接杀奔灵州而来。先采取示弱的办法,将被拓跋继迁留守在灵州的两千野利部族军,引诱出城墙坚固的灵州城。被野利荣乞留守在灵州,说是留守这座党项人的老巢。 实际上是将平夏部部众作为人质,准备在关键时刻,逼迫拓跋继迁就范的野利荣乞。之前压根就没有想到,会有一支官军绕路大漠,突然从背后杀到了灵州城下。而被他留下的四弟,野利乜己年轻不说,原本就是一个书生,甚至被其父称为野利家秀才,压根毫无带兵的经验。 见到欧阳善只带着几百骑兵在城外挑衅,不顾劝阻带了一千五百人追杀出去。结果在灵州城外三十里遇到伏击,野利乜己带出城的一千五百军马全军覆灭,自己也被射成了刺猬一样。在解决掉灵州守军主力之后,周志远亲率一千军马扮做党项败军,诈开城门之后一拥而入。 将野利部留守的最后五百人,犹如砍瓜切菜一般的顺利解决,几乎是兵不血刃的占领了整个灵州城。进而在灵州城内大锁,抓获了拓跋继迁全部的家眷,以及此时留在灵州城内外的党项各部族的眷属。而这些眷属,因为青壮早已经出征,剩下一群老弱妇孺根本就无力抵抗。 二人,在最短的时间之内,便肃清了整个灵州城内外。只是二人手中只有三千军马,面对着十余万的党项人,看守起来还是有心无力。二人也只能重点,看守拓跋继迁家眷,将平夏部的部众,与其他部族区分开来重点看守。至于其他部族的俘虏,只带走了所剩不多的青壮。 至于其他的族人,根本就无力看守,也只好放任自流。好在那些人,因为族里面的青壮年都在前边打仗,便是想要反抗都反抗不了。只能睁着一双双惊恐的眼睛,看着这些杀气腾腾的官军。默默的等待着和忍受着,等待着还不知道的,自己和族人接下来未知的命运。 进入灵州地界后,黄琼便已经感受到了这些党项人的绝望。但是他并不想,也不会对这些普通的党项人,做出什么过激的手段。至于怎么处置这些人,还需要等待张迁,这个新任宁夏知府到任后再说。所以在进城后,黄琼只是看望安抚了诸军,便没有再过多的过问民政。 而他的制置大使行辕,并没有设置灵州知州衙门,而是设置在了城内一户富户人家。至于知州衙门,那是他给张迁准备。黄琼已经下决心,等到张迁到任之后,便将宁夏府治从有些偏南的同心县城,迁移到位置虽说有些靠近北辽,而显得不太安全,但却更适合的灵州来。 不过在休息之前,黄琼犹豫了一下,还是去了一趟作为拓跋继迁府邸的灵州州衙门,去见了见拓跋继迁家眷。此时的拓跋继迁家人,已经被关进了后宅,由一百西京大营精锐看守。黄琼走进来的时候,见到被看押官兵硬压着,跪在自己面前十几名妇人,也苦笑着摇了摇头。 陪在黄琼身边的欧阳善,对着黄琼道:“这十几个妇人,都是拓跋继迁的妻妾。前边最为倔强的那两个妇人,是他前后两个正室。一个是野利部族长的女儿,另外一个是他原本的正室罔氏。在野利氏身后的,那个青年妇人则是他儿子拓跋德明之妻,也是野利氏的亲侄女。” “至于那个狼崽子一样,看着咱们的小子,是拓跋继迁的二儿子拓跋德昭。拓跋继迁的弟弟,拓跋继冲和他最得力的谋士张浦去北辽求援。在回来的路上伪装成商队,可惜被咱们怀远州驻军发现并识破,现在正关在怀远州的大牢里面。不日之内,便可押送到灵州来。” 对于欧阳善的话,黄琼微微点了点头。走到拓跋继迁的那群妻妾面前,伸手抬起野利氏的脸。只是这一抬起来,见到这个妇人真实样貌来,饶是自己现在府中也是美女成群,黄琼也不由得微微一愣。此女虽说因为自己儿子战死,又牵挂自己的丈夫,而神色显得有些憔悴。 但却依旧掩盖不住,此女的花容月貌。而此妇人的身材,也正是黄琼极为喜欢类型的。其丰盈的程度,便是在他的府中,也只有刘氏二女以及段锦、赵锦瑟、吴芝玉等寥寥几女,可以与之相比。而在她身边的罔氏,相貌虽差一些,可是论起成熟风韵来,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被这两妇人,弄得自从离开西京之后,便一直没有尝过肉味,眼下实在有些心痒难耐的黄琼。转过头对着身边的欧阳善,小声的吩咐了几句。而欧阳善听到黄琼的吩咐,先是多少有些吃惊。但想起这位英王的传闻,随即便镇定了下来,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自己马上便照办。 黄琼离开之前,又随手点了两个妇人,其中就包括被自己一箭射杀的拓跋德明妻子。不过临走之前,对着欧阳善道:“一会,你与周将军也各自挑选两个顺眼的,作为本王对你们的奖赏。带回去,作为侍妾也好,还是正式娶为妾室,都看你们个人的意见,本王绝不干涉。” 对于黄琼给的,这个多少有些另类的奖赏,欧阳善脸色不由得涨得通红。半晌才道:“回王爷的话,末将对女色方面并无太多的喜好。末将在从军之前,家父曾经再三叮嘱过,作为武将一定要戒除一些不好的嗜好,女人、钱财,都包括在内。尤其是女人,温柔乡是英雄冢。” “为将者,要做到饿死不打掠,冻死不拆屋,才能真正的百战百胜。此行出战之前,家父更是再三叮咛,别人怎么做是他自己的事情。但我绝对不许做出烧杀捋掠的事情来。英王若是奖赏一些其他的,末将或是就收了。只是这样的奖赏,末将着实不敢违背家父的训示。” 欧阳善的回答,让黄琼微微一愣,不由的有些猜疑,这个家伙的父亲是哪路神仙?对自己儿子的教导,虽说极为得自己的心思,也是正确的。可自己赏赐他两个女人,可并非独乐乐而不如大家一起享乐,而是明显带有示好意思。想到这里,黄琼道:“不知道欧阳将军父亲?” 对于黄琼的反问,欧阳善没有回答。他身边的一名百户却是道:“回王爷的话,我们欧阳将军父亲不是别人,正是西京殿前司都指挥使欧阳杰,欧阳老爵爷。欧阳将军,正是老爵爷的独子。老爵爷治军一向严谨,在军中严厉禁止嫖赌。对于从军的子弟,更是管束极为严格。” 提到那位西京殿前司都指挥使,欧阳老爵爷。这个百户虽说无奈直呼了姓名,但语气之中说不出的恭敬。而黄琼也是一样,在听到面前这位年轻的将军,居然是欧阳老爵爷的独子,也不禁有些感慨,同时也多少有些后怕的道:“你居然是欧阳老爵爷的独子,怎么不早说?” “欧阳老爵爷治军一向严谨,果然名不虚传。只是你真是,唉,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又让本王如何面对欧阳老爵爷?老爵爷,可就你这么一条根那。也怨本王大意了,你们都是姓欧阳的,一个欧阳杰,一个欧阳善,即便不是父子两个,也应该是有亲属关系的。” 见到黄琼一脸的后悔,欧阳善却是道:“回王爷话,家父虽说只有善一个儿子,但却从不娇生惯养。善自落草以来,便一直长在军营之中,被家父当做他的兵一样在带。家父曾经与善说过,自己的功名要自己去出兵放马挣去。躺在先祖的功劳簿上,只会养出一群败家子来。” “这次出兵陇右平叛,西京大营接到圣旨,家父调拨选将的时候,第一个便把善的名字报了上去。临行之前,还在一再叮嘱善,此去要严格遵守军法、服从将令。不得仗着他的身份,不听从将令,违背军法,不得对王爷提起我是他儿子。所以末将才对王爷,隐瞒了自己身份。” 第六百四十九章 意外的客人 听到欧阳善这番话,想起那位病得形销骨立,却还在为国家大事苦心谋划的老爵爷,想起那副陇右地图,黄琼心中不由得一阵阵的感慨:“老爵爷为人品德高尚,这份风骨堪为本朝王侯以及世人的楷模,本王实在相差甚远。罢了,你不既然不愿意,本王也不勉强你。” 拍了拍了欧阳善的肩膀,黄琼回到了自己的行辕之中。稍作休息,便提笔开始写奏折。而在黄琼离开之后,欧阳善将他挑选出来的几个女子,都送到了他的行辕之中。同时,也将黄琼的意思告诉了周志远。他虽说在父亲教导之下一向洁身自好,可有些人情世故还是明白的。 接到欧阳善转过来的黄琼口谕的周志远,虽说有些微微皱了皱眉头,最初多少也显得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从拓跋继迁的那群妾室之中,挑选了两个外加两个丫鬟一并带走。而看着周志远离去的背影,欧阳善有些挠了挠头,没有想明白这位周将军为何变化如此之大。 自己与其增援怀远州这一路上的接触,此人倒也算是一个正人君子,而且治军甚严。在听到英王给自己赏赐的时候,脸上的犹豫也很是显而易见的。怎么突然之间,便转变了自己风格?挑走了那些留下女人之中最漂亮两个,还外带两个丫鬟。这个家伙怎么转变的这么快? 想了好大一会,也没有想明白的欧阳善,干脆也就不在想。命人将剩下的人,尤其是拓跋继迁那个二儿子拓跋德昭给看好了,等待英王的处置。这些女人加在一起,也没有那个少年一个人值钱。虽说还不知道英王如何处置这个少年,但欧阳善却知道这个人至少现在不能死。 至于自己,则带着人去查看城防了。此时怀远州借调一千边军,已经返回了怀远州。城外就是十余万党项人,他实在有些不放心。还有军纪,也是他关心的。自己的部下,还有边军在这方面他很放心。但跟着英王进城那一千御林军的军纪,他可就不是那么的放心了。 眼下整个灵州城内外,十余万党项部族,几乎所有青壮年,都被拓跋继迁征发一空。剩下的都是一群老弱妇孺。这城内外三千军人,可不单单是三千军人,更是三千久旷的饿狼。若是军纪不看住了,那些党项妇女可就要遭殃了。他可不想给部下,三天无军纪的那种奖励。 而被他送到黄琼行辕之内的几个女人,都明白自己将会遇到什么。原本那位被称为党项族第一美人的野利夫人,想要撞墙自尽,以为自己丈夫全一名节。拓跋继迁嘴上说恢复党项荣光,实则上也无力改变党项人,百余年已经高度汉化的结果,他能做的也就是剃发易服而已。 但已经深刻的印在如今党项人骨子里面,一些汉人的观念是无力改变。别说普通的部族,就连他的妻妾都无法改变。面对即将遭受的凌辱,野利氏却是一心求死。只是她求死的举动,却被罔氏给拦住了。平时与野利氏相处,一直都处在弱势的罔氏,此时态度异常的坚定。 甚至在有些拦不住的情况之下,直接给了野利氏一巴掌,直接将野利氏给打愣了。看着面色惨白的野利氏,罔氏叹息一声,劝道:“死并不可怕,可我们不能在这个时候死。爷身边虽说纳了这么多的姐妹,可子息一向都是很艰难。到了眼下,膝下活下来的只有两子。” “德明前些日子战死后,眼下爷只剩下德昭这么一条根。如今德昭也落在他的手中,恐怕也很难逃过一劫。我们必须想法子,把爷仅剩的这一条根给保住。我们受点委屈没什么,大不了就当做被狗咬了一口。只要把德昭保住,给爷留住一条根,一切便是都值得的。” “野利幕兰,我知道德昭不是你亲生的,但他现在是爷仅剩下的一条根。爷现在生死不明,德昭便是平夏部唯一的希望。我知道,你出身咱们党项人最大的部族野利家,自幼便钟鸣鼎食,从来都没有受过这种委屈。但今儿为了保下德昭,这个委屈你受也得受,不受也得受。” 看着平时温柔似水,便是一句重话都不肯说的罔氏,如今像是一头狮子一般教训自己。野利幕兰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但她知道,罔氏的说法并没有错。德明战死,不是自己亲生的德昭,便成了拓跋继迁唯一的根。在拓跋继冲眼下下落不明的情况之下,甚至是拓跋家唯一根。 她虽说不是汉人,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还是清楚的。她知道,作为拓跋继迁唯一的继承人,拓跋德昭能保下来命的机会极小。但如果自己真的能将那个英王迷惑了,也许没准可以将这个拓跋家唯一的根保住。想到这里,野利幕兰打消了之前寻死的念头。 看着总算安静下来的野利幕兰,又看看身边,一样面色惨白的野利卫兰,也就是拓跋德明的妻子。这个生了一副花容月貌,但刚过门还不到三个月,便做了寡妇的可怜女子。还有拓跋继冲的妻子卫慕氏,整个卫慕氏最漂亮的女子,罔氏长长的叹息一声,将几女都拥在怀中。 除了拓跋继瑷的妻子,在见到丈夫死状极为凄惨的遗骸后,当夜便上吊自杀。整个拓跋家族的家眷,几乎都在这里。这个英王,是公开给他们的丈夫在蒙受羞辱。他不仅要在战场上,打败他们的丈夫。更要以这种方式,侮辱他的,甚至是整个拓跋家族,乃至平夏部。 几个女人虽说不知道眼下战况如何,可这个英王如今出现在灵州城内,说明拓跋继迁那边已经凶多吉少。尽管还不知道,拓跋继迁在石沟城已经自杀。被他们恨之入骨的那个英王将其首级,带到了灵州城。正在城外诸部驻扎地传首示众。拓跋继冲也正在从怀远州押解过来。 但几个女人却都不约而同的,还在盼着那个他们眼中的党项英雄,能早一日将她们给就出去。眼下虽说她们为了保住拓跋德昭,这个拓跋继迁唯一的根,而不得不委曲求全。但在她们的心中,从未就此认命。至少在还不知道,拓跋继迁死讯之前,她们是不会认命的。 在内室,几个女子都决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拓跋德昭,这个拓跋家族唯一剩下的根。而在前面的书房之中,黄琼却正在接待一位不速之客。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范剑的那位嫂子,范刀的妻子。眼下正在长安配合协调粮草的范剑,前些日子与前来西北范刀夫妇相遇。 当正在长安视察店铺的范刀夫妇,从范剑口中得知,范家在西北管事长老,居然贪图叛军高额金钱,向宁夏府叛军出售了大批粮食,惹得英王很是不满意,范刀夫妇也吃了一惊。他们都不是傻子,马上便清楚的知道,这位长老的做法,明显突破了朝廷容忍的底线。 他赚的不单单是银钱,而是整个范家上下几百口子的命。此事若是不解决掉,待朝廷腾出手来,绝对没有范家好果子吃。至少一个通敌、资敌的罪名,就足够范家抄家灭族的了。范家在朝中,虽说也收买了一些官员,可以为自己说话。可看不惯范家的官员,也是大有人在。 若是那些人落井下石,范家所面临的局面将会更加艰难。而且范家出了这种事情,那些往日里面,与范家称兄道弟,每年拿着范家大笔银子的官员,也未必敢为范家出头。尤其是这位英王,自从监国秉政以来,眼睛里面不揉沙子。范家是武林世家,也是有名的商贾大户。 但范家却依旧是大齐朝的子民,大部分的生意还都是在大齐朝的管辖之下。若是与朝廷翻脸,范家并没有什么好果子吃。范家是武林世家不假,高手众多也不假。但你高手再多,又岂是朝廷上万经制大军的对手?当年嵩山少林寺高手还多于范家,八百僧兵也不是白给的。 可不一样在朝廷大军的围攻之下,灰飞烟灭了?范家高手再多,还能比得上当年的少林寺?更何况范家不是桂林郡王府,在经商上也承担不起与朝廷翻脸的后果。所以急于灭火的范刀夫妇一合计,范刀留在长安处置那些给范家惹下祸事的长老,他妻子星夜追上英王赔罪。 范剑的这位嫂子,一路上追着黄琼,从长安到庆阳府。刚到庆阳府,又接到范家通知,英王已经统军北上。他的这位嫂子,也是性子坚毅的人,这一路便追了下来。结果刚走到同心县城,便见到大军正在激战。待战事稍定才知道英王,已经赶到了灵州,便一路追了过来。 这位范夫人明显没有料到,看似强大的叛军,居然在如此短的时日之内便灰飞烟灭。一路上看着大批被押解的党项叛军,心中不禁对这位英王又是高看了几分。在进入灵州城后,她连喘一口气都顾不上,只是简单沐浴更衣。便在范家驻灵州管事陪同之下,来到了黄琼行辕。 范剑的这位嫂子,几乎是亲眼目睹了贺元锋与叛军主力激战的整个过程。西京大营的战力,给她留下了异常深刻的影响。面对漫天箭雨、长枪如林的战场,以及几次冲锋下来,遍地甚至是摞了几层叛军的尸体,让这位也算是见惯了大场面的范家长孙媳,甚至有些心惊胆战。 她不敢想象,若是这一幕落到范家,范家的结果又会如何?而一旦范家主家被朝廷剿灭,原本就已经枝叶繁茂,已经隐隐有了离心倾向的那些旁支,甚至是各地的分支,恐怕会最短的时间之内分崩离析。范剑的性格她知道,虽说有些油腔滑调,可从来不夸大其词。 范剑亲口告诉他们夫妻,他在接到这个消息之后,也曾经试图想办法整治,以便挽回这个事情。只可惜那几个管事的长老,根本连鸟都不鸟他。如果不是自己在英王面前,多少还有些面子。英王给了范家自己整顿的机会,范家在西京的几个分支,恐怕早就要血流成河了。 第六百五十章 范家难辞其咎 见多了自家长老那些鸟性的范刀夫妻,都不认为范剑是在危言耸听。所以,二人一合计,决定各自行动。范刀在家族之中威望很高,至少可以部分压制住那些长老。便留在西京,整顿范家西北分支,以便给朝廷一个交待。他夫人伶牙俐齿,为人聪慧无比,便来找英王谈判。 而黄琼也没有想到,这位范夫人来的居然如此之快。甚至不顾南面战事,冒着这一路到处都是溃散的,眼下还没有来得及,彻底完成清理的叛军余孽袭击,一路赶到了灵州。看着眼前这位虽说风尘仆仆,却依旧掩盖不住绝色容姿的范夫人,黄琼不由得有些感慨。 一是感慨范家的情报网果然出色,便是在眼下战乱时节,依旧保持着无比畅通。灵州收复还不到两天,这个女人便知道了,还一路追了过来。其二便是这位范夫人,当真是意志坚定的人。眼下灵州叛乱大局虽说已定,大股叛军已经被解决,但是散兵游勇依旧分布宁夏各地。 这个女人如此不管不顾的,便一路追着自己过来,到底是艺高人胆大,还是因为范家在西北,地位雄厚到真的无人敢欺?看着面前这位正在侃侃而谈的范夫人,脸上始终挂着淡笑的黄琼,却是直接打断了她的话题:“夫人,我对范家内部的事情,并无半分的兴趣。” “要知道,不是范剑的话,你当本王还会允许一个如此胆大包天,借着党项人兴兵作乱,大势发国难财的范家存在吗?早在查清楚范家违背朝廷律令,向叛军出售粮食那一刻,范家就被抄了。如果范夫人这个时候在襄阳的话,恐怕夫人会发现襄阳城内,进驻了五千军马。” “这五千军马,就是本王给范家准备的。如果范剑搞不定你们在西北的那个管事长老,本王不仅会要那个长老满门,范家也会受到株连。驭下如此不严,纵容属下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来,范家主家难辞其咎。别告诉本王,你们家那位长老做的事情,范家一点都不知情?” “之前别人怎么做,本王不管。但只要本王监国理政一天,就绝对不允许出现这种,在朝廷危难之际,非但不思报国,反倒是借机大势发国难财的情况出现。这次本王是给范剑一个面子,也是因为诸伉俪在虎牢关,对本王有过救命之恩的份上,才暂时放过你们范家。” 黄琼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虽说很是有些平淡。但话语之间,却是透露出了一丝杀气。即便是这位范夫人,堪称女中豪杰,也不仅冒出一丝冷汗。她知道,这位英王说的没有错。这历朝历代,没有一个朝廷会接受这种事情。如果这位英王真抄了范家,范家有苦都说不出来。 想明白这一点,范夫人急忙道:“拙夫眼下就在西京处理此事,对于所有当事之人势必会重重处罚。范家也一定会给朝廷,也给英王一个满意的交待。至于其他的事情,请英王放心,今后无论出现什么变局,范家都会站在英王一边。英王有需要,范家要人有人要钱有钱。” 对于范夫人,确切说是范家做出的承诺。黄琼却是淡淡一笑,并没有立即的回答他。而是背着手走到门前看着天边的晚霞。此时黄琼所在的院子内,因为要商谈机密事情,原本满院子的侍卫,以及范家的管事早已经退出了院子。此时这座规模宏大的院子,几乎是空无一人。 看着空空如也的院子,黄琼良久才笑道:“以本王现在的地位,范家说这番话,是不是有些晚了?对于首鼠两端的人,本王向来都是看不上的,也从来都不会用的。至于钱财,本就身外之物,多少又何妨?况且眼下本王若是需要敛财,路子有的是,也没有必要非范家不可?” 黄琼这番话说罢,同为聪明范夫人,却是立马明白黄琼话中的意思。对于范家的钱,这位英王并未看在眼里。至于范家该怎么做才能让他满意,那还要看范家的诚意。这次的事情,他之所以反应如此之大,如此的借题发挥,是对范家以往一直犹豫不决的有些不满。 也就意味着,如果范家想要平息此次事件,那么要付出的代价要更多一些。听明白黄琼这番话中意思的范夫人,心中不由得一惊。范家虽说不如富甲天下的桂林郡王府,可一样是这天下数一数二的富豪,有的是钱。而这世上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就不是什么问题。 可这位英王,却偏偏对钱没有兴趣。既然钱起不到作用,那么这位英王要求的,搞不好极有可能是范家无法承受的。想到这里,范夫人也站起身来,对着黄琼道:“英王,刚刚我说的那些,已经是范家现在能做到的极限了。再多的话,恐怕英王就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英王很清楚,范家不可能将上千口子人,今后的命运都交到英王手上。别说英王还没有登基,就算是真的登基,成了这权倾天下的皇帝,范家也不可能成为英王的附属。英王有需要,范家可以尽全力满足英王的需要。但将范家彻底的交给英王,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 “范家已经拿出最大的诚意,也愿意在一定程度上配合英王。包括范家的钱财,可以任由英王调遣。但成为英王附属的事情,还请英王不要再提了。范家是武林世家,行的是江湖正义。不会为了某些人对朝廷屈膝的,更不会成为英王的打手。英王如此做,是错看了范家。” 这位范夫人的回答,黄琼回过头淡淡一笑道:“既然范家如此的不识抬举,本王给范家台阶下,范家都不愿意接着,那范家就等着抄家吧。本王也知道,身为武林世家的范家号称高手三百。今儿本王倒是要看看,范家这三百高手厉害,还是本王那五千军马厉害。” 黄琼的话,却是激起了这位范夫人心中的一丝怒气:“英王如此依仗权势横行霸道,动辄便要灭人满门,就不怕遭到天下人耻笑吗?更何况,英王虽说眼下掌握天下大权,却非习武之人。眼下这间书房之中就你我二人,如果英王逼人太紧,难道就不怕我与英王玉石俱焚吗?” 对于这位范夫人的威胁,黄琼淡淡一笑道:“如果本王若是怕的话,今儿就不会与夫人说这些了。何去何从,还请夫人慎重考虑。至于夫人所说玉石俱焚一事,本王根本就不怕。若是不信的话,夫人试一试便知。本王也知道夫人身手不低,可夫人功夫本王还看在眼里。” 原本是带着诚意来的这位范夫人,却没有想到遭受到黄琼如此的逼迫。虽说一向聪慧,可也是心高气傲主的范夫人,饶是平日再冷静,此时也控制不住心中的火气,直接一掌便朝着黄琼劈过来。倒不是她真的想把这位英王怎么样。杀了这个英王,她还真的没有那个胆子。 因为他知道,若是这位英王死在自己手中,等待范家的才真是灭顶之灾。她这一掌,只是想要吓唬一下英王。让他收敛一些,别真把范家逼到鱼死网破地步。若是真的到了那个地步,他也不会好受。范家虽说对付不了朝廷的大军,但想要除掉他,还是有的是办法的。 见到这位范夫人当真说动手便动手,黄琼倒也没有犹豫,直接一掌迎了上去。二人你来我往,在这间不大的书房之中,在极短时间内便过了十几招。感受着黄琼一掌接着一掌打过来掌法之中,蕴含的雄厚内力,给自己带来的越来越强大压力,让这位范夫人越打却是越心惊。 想起这个家伙,去年在虎牢关时候,装出一副半死不活样子。面对刺客大举围攻,只能求自己夫妻出手。实际上,武功远在不仅在自己之上,甚至比出身武林第一世家,自幼便开始习武的丈夫,还要高出一截来。便是整个范家,也只有自己的公公,能与之相提并论。 除此之外,范家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有如此深厚的内力。想明白这一点,这位范夫人第一个感觉,便是自己被骗了。范夫人不由得语带怒意:“该死,你在虎牢关骗了我们。你不仅会武,还有如此深厚的内功。英王,简直就是一个十恶不赦混蛋,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听出这位范夫人语气之中,掩饰不住的愤怒。黄琼抽冷子点住她的穴道后,有些轻浮的摸了摸她的小脸后笑道:“谁告诉你,皇子就不能习武了?这天下又有那条定例,规定天家子弟不允许练武了。不过去年本王当时重伤刚愈,根本无法动武,也算不上欺骗你们。” “所以,夫人这个骗子评价,实在有些冤枉本王。不过若是说本王混蛋,本王倒是不太介意。夫人向来有诸葛之慧,堪称女中豪杰。本王能将夫人气成这个样子,即便是背上这个混蛋骂名,倒是也无妨。不过夫人如今落在本王手中,本王倒是得考虑一下,将这个称呼做实。” 黄琼这番有些轻薄的举动,外加有些轻薄的话语,让范夫人简直是又羞又气。一时小脸涨的通红,原本就艳丽异常的姿色,更是平添了三分妩媚。胸口更是被气得一颤一颤的,让黄琼不由得一阵阵的口干舌燥。一把将佳人抱进了怀中,狠狠的吻上了那张还要说什么的小嘴。 被黄琼突然袭击,搞得措手不及的范夫人想要挣扎。却不想被点住穴道的她,又那里挣扎得开。只能用香舌,拼命将黄琼的吻向外推,制止住面前这个可恶家伙的举动,保住自己的清白。只是她没有想到,她这种做法反倒是更加的激发了,黄琼脑海之中的那一丝绮念。 彻底失去理智的黄琼,一把抱起她走进了后堂。草草撕开两人之间最后阻隔后,直接接压了下去。感觉到最后一道防线被突破,只能睁着惊恐的眼神,看着黄琼毫无顾忌为所谓欲的她,眼角不由得流下了一丝的泪水。她没有想到非但未能说服黄琼,还将自己也搭了进去。 第六百五十一章 我们不是一路人 而那一丝异样紧致,让黄琼彻底迷失在这活色生香中。已经多日未尝肉味的黄琼,此时动力十足。一直将这位范夫人,折腾的已经摊如软泥,还远未尽兴的他,才不得不勉强放开怀中的佳人。自去年虎牢关,见到这位国色天香的范夫人之后,黄琼要说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 之前只是一直压制着那种心动,再加上范家人自郑州一别后,极少再见面。尤其是这位范夫人,几乎未在出现在黄琼面前过。便是黄琼大婚,也是范刀一个人携带重礼前来祝贺。黄琼也知道,范家人这是在避嫌而已。而且他对范家来的是谁,送不送礼也并不是很重视。 当时他唯一想要见上一面的,不过是这位风华绝代的范夫人罢了。至于范家其他人,来不来对他来说无所谓。今日黄琼做出这种事情来,说白了就是早就惦念上人家,等的就是这么一个机会罢了。感受着怀中那惊人的丰盈,虽说未曾尽兴,但黄琼也算是心满意足了。 此时被折腾的浑身瘫软无力,只能被迫依偎在黄琼怀中,任这个男人上下其手的范夫人,却是泪流满面。她这次来只是为了范家,却不曾想将自己也折了进去。这让她今后如何面对自己丈夫,如何面对范家上下?她更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位英王居然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 感受到怀中女人的泪水,黄琼轻轻的搬过女人的身子,多少有些愧疚的试图要吻干女人脸上的泪水。只是面对他温柔的举动,女人却是侧开了脸。强行将女人躲避的脸,又搬回自己面前后,黄琼再一次想要将女人脸上的泪水吻干。只是这次,迎接到的却是女人冰冷的目光。 看着面前一脸柔情蜜意的黄琼,女人冷冷的道:“英王何必如此的虚情假意?难道是嫌弃,对我伤害的还不够深吗?英王如此对待范家,对得起范剑吗?英王如此对我,对得起还在为英王四处奔波的拙夫吗?英王难道就不怕,此事若是传出去,范家会不顾一切报复吗?” 闻言,黄琼却是淡淡一笑。手指轻轻的抬起女人倔强的下巴,笑道:“范家?本王若是真的顾忌到范家,也就不会冒着彻底得罪范家的风险,与夫人如此亲热了。如果说过去,本王对范家多少还有些忌讳。但如今,只有范家求着本王的,断然没有本王怕范家的。” “否则,夫人也不会追着本王,一路从西京赶到这灵州城。甚至还亲身涉险,冒险穿过战场。夫人说句不怕你心冷的话,范家若是得知你我有了这层关系,恐怕会上赶着将你送到本王的身边。那怕是范刀不答应,但你们的那位家主,却是肯定打包将夫人送到本王的身边。” “若不是担心有些事情传出去,有损夫人的清名。本王若是直接告诉你们那位家主,本王自虎牢关一别,就对夫人一直都念念不忘。你们范家几次来人,本王都盼着见夫人一面的话,看看你们的那位家主又会怎么做?夫人,小看了你们那位家主的野心了,也小看尊夫野心了。” “你的那位祖父,还有你那位外粗内细的丈夫,打着主意想要取代桂林郡王府呢。他们若是想要实现这个野心,根本就离不了朝廷支持。或是干脆说,离不了本王支持。舍弃夫人,换取本王支持,对范家百利。夫人若是不信,想想范家那位家主为人,本王说的是不是真的?” 这位范夫人,作为范家长房长媳,又如何真的不明白那位家主的为人?仔细一想自从这位英王受命监国秉政以来,家主在某些事情上的表现,她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凉。这位英王也许说的没有错,一旦得知自己今儿与这位英王出的这件事,尤其是知道英王惦记自己已久。 丈夫是绝对不会答应的,但那位家主可就未必了。对于那位家主来说,范家的利益高于一切。在需要的时候,一切都可以舍弃。当初范剑投靠这位英王的时候,家主直接宣布开除他的家籍。可在英王日渐得宠之后,却又不断派人,或是派自己夫妻与范剑私下联络。 其中固然有叙亲情的方面,但恐怕更多的还是为了拉拢这位英王。特别是在这位英王监国秉政之后,家主甚至亲自秘密赴京,与范剑见面。而在这位英王大婚时,家主更是派出自己丈夫携带重礼到场祝贺。要知道,这在范家百余年来,这种事情是第一次派继承人出面的。 范家虽说是武林世家出身,但百余年经商下来,身上的商贾气息已经远超过江湖世家了。商人追逐利益的性子,早已经深深的印在范家的骨子里面。至于什么江湖道义,那只是嘴上喊喊的。实则骨子里面,更多都是为了利益。若是家主知道今儿的事情,没准真的会那么做。 想到这里,这位范夫人的脸色,不由得出现一丝惨白。而看着她脸色的变化,黄琼知道自己说中她的软肋。便轻轻的吻了吻她姣好的脸庞道:“夫人,与我回京罢了。那日自虎牢关一别,本王便一直对夫人念念不忘。没有想到,今儿在这灵州城,阴差阳错之下达成了心愿。” “好不容易达成了心愿,本王现在一刻都不想在离开夫人了。跟本王回京吧,一个侧妃是少不了夫人的。放心,范家与范刀那里,本王给他们一定补偿的。至于范刀,本王也会在给他另寻佳缘的,绝对不会亏待他的。本王与你保证,只要本王在一天,范家就无人可以撼动。” 黄琼的话,让这位范夫人拼命的摇头:“不,我不能与你回京。我与你身边那些女人不一样,我有我自己从小便青梅竹马,一直都拿着我当宝贝的丈夫。今儿的事情,我会当做一场意外,不会与任何人说起的。你是当朝皇子,未来大齐朝的皇帝,我就是一个已婚女人。” “我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你是大齐朝未来天子,不能做出这种夺别人的妻子事情来。英王,今儿就是一个意外,我也为草率付出了代价。只求求英王,今后不要再来纠缠我了,我不是那种贪恋权势的人。英王若是想要依仗权势,想要把我收入英王帐内,那是看错人了。” 说罢,便要不顾满身的酸痛,挣扎着起身要穿衣。只是黄琼好不容易得到她,又那里肯轻易的放手。一把又将她紧紧搂在怀中,语气极其霸道的道:“我是不会让你走的。哪怕与范家公开撕破脸,也在所不惜。既然你现在成了我的人,我又岂会在容许你离开我的身边。” 听到黄琼这番极其霸道的话,在看着黄琼的眼神,并非是在与自己开玩笑。这位范夫人,摇着头道:“英王,你这是要往绝路上逼我?你若是真的强行将我带在身边,我宁愿死也不会再让你碰我一根手指头。你若是真的与范家,提我们今儿的事情,我就死给你看。” “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但你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一直看着我。我若是想要寻死,你未必能拦住我的。所以英王,到时候你得到的只能是我的尸体。英王,我再说一遍,我是有丈夫的人,而且我丈夫自幼便与我青梅竹马。我绝对不会离开他的,更不会离开范家的。” 女人倔强的语气和神色,都在告诉黄琼,她的这番话不是在与黄琼开玩笑。面对此女的倔强,黄琼也多少有些无可奈何。他知道,这个女人没有说谎,更不是在恐吓自己。若是自己真的违背她的意愿,强行将她从范刀身边夺走,她真的只会让自己得到一具尸体的。 对于范夫人的倔强,黄琼也无可奈何。只能将她紧紧的搂在怀中,轻声的叹道:“是啊,我不该如此的贪心,已经拥有了你一次,却不顾你的感受,还想着要让你永远都留在身边。也许真的是我太贪心了。玉媚儿,是我对不起你,只顾着自己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 被黄琼紧紧搂在怀中的范夫人,感到着这位年轻的王爷,说出这番温柔的话背后无尽的柔情蜜意。虽说自幼便与范刀是青梅竹马,可这种柔情蜜意的情话,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说实话,这位范夫人的婚后生活,其实并不是很如意。范刀虽说对这位爱妻,也是百般的疼爱。 但作为一个大家族的长房长子,身上责任重大的范刀,并不可能总是陪伴在他身边。一年到头,不是在外巡视范家那些商铺,便是在四处奔波处理家族事宜,很少有时间陪伴在她的身边。夫妻两个,偶有闲暇对练一会,也就是最大的休闲了,也是对妻子最多的陪伴了。 况且作为武林世家,又是商贾世家的范刀。自幼便背负家族重担,不是在学习做生意,便是要勤学武功。她虽说自幼在范家长大,但两个人相处时日并不多。与范刀在一起的时日,还没有与范剑多。范刀武功在那些世家子弟之中,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绝度堪称翘楚。 将自家的生意,也打理的井井有条。但惟独却是读书不多,琴棋书画也是样样不会。虽说性格上是外粗内细,但实际上却还是有些粗鲁。对这位娇妻,从来都没有说过一句温柔体贴的话。哪怕是心疼爱妻,不想让她跟着自己在外奔波受罪,也只是一句带着你不方便。 好不容易,这次夫妻两个相约一同来西北。在巡视完范家在西京的商铺后,两个人想要去太白山和华山,拜访一些隐士高人,也算是一种放松。却没有想到,到西京便遇到了这种事情。结果,好不容易聚在一起的夫妻,只能劳燕分飞,各自赶往一个方向去灭火。 这位范夫人现在都想起不来,自己夫妻有多少时日没有同房过了。己都快要忘记了,做妻子是一个什么感觉了。想到这里,她不禁同样幽幽的叹息了一声。哪怕她也知道,自己丈夫这是作为一个大家族继承人,所必然的选择。可内心也相当寂寞的她,要说一点埋怨都没有,也是不可能的。 第六百五十二章 善后(一) 听到怀中女人这声带着一丝幽怨的叹息,黄琼有些心疼的将她搂在怀中:“是我错了,是我不该痴心妄想。明知道罗敷有夫,却还在念念不忘。媚儿,既然将你留在身边,会伤害到你。我也只希望,今后你来京城的时候能够看看我,陪陪我,我便已经知足了。” 听着黄琼的话,女人却是一句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的被黄琼抱在怀中。此时她的穴道,早就已经被黄琼解开。之前没有离开,是因为被黄琼折腾的酸软无力。而眼下她却依旧没有离开。是因为此时的她,突然感觉到很贪恋黄琼怀中那份,明知道不是属于自己的温暖。 直到黄琼的手,再一次开始爱抚的时候,她才抬起头看着黄琼。只是这次看着黄琼的眼光,却是与之前相比微微有些不同。而看懂她此时眼中,包含着东西的黄琼,再一次控制不住心中贪念,轻轻压了上去。只是相对于第一次暴风骤雨,这次黄琼动作却是犹如和风细雨一样。 让怀中这个女人,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真正的温柔体贴。而此时的女人,也从被动逐步转为主动,自己也逐渐的投入进去。甚至到后来,虽说还是有些保守,但在行动上却越来越的主动。女人的这些变化,给黄琼带来了异样的惊喜。两人之间,越来越默契,甚至是熟练。 在张迁赶到的三天里,两个人甚至连卧室门都没有出。除了用膳,一直在床榻上。很多时候,爱惜她身子的黄琼主动停下来,但她却是主动坐到黄琼身上。哪怕承受不了,却一再与黄琼缠绵床笫。甚至在自己承受不了的时候,主动将隔壁一直胆战心惊几个女人找了过来。 只是这三天之中,她一句话都没有再说。无论黄琼说些什么,都只是陷入疯狂之中。面对黄琼的甜言蜜语,也只是默默的流泪。黄琼端来饭菜,只是默默的吃着。对于黄琼用私筷给自己夹菜,也是从不拒绝。两个人整整缠绵了三天,可谓是不到筋疲力尽从不停息下来。 至于范家在灵州的那个管事,早就被以夫人留在行辕,以便与英王商议事情为借口打发了回去。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第四天清晨,睁开眼睛看着还在沉睡,却生怕自己趁他不注意时离开,还将自己死死抱在怀中的黄琼。她轻轻叹息了一声,眼泪瞬间又一次的流了下来。 感觉到怀中佳人异动的黄琼,也睁开了眼睛。看着泪流满面的女人,心疼的不断亲吻着她的小嘴,还有满脸的泪水。只是他在吻到佳人的小嘴时,却被佳人坚定的给推了开。女人摇了摇头:“我该走了。今后你不要再来找我,我也不会去找你。京城,我再也不会踏入半步。” “这三日,我也算是替范家给足了英王补偿。今后,你我各不相欠,范家也不在欠英王的。你还是大齐朝高高在上的监国亲王,明日更是这大齐朝的天子。而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已婚妇人。你可以妃嫔成群,我却只能守着我的丈夫。今日一别,愿我们后会无期。” 说罢了,缓慢但却坚定推开黄琼,一直死死搂着自己腰的手。起身下床穿好衣衫,不顾黄琼阻拦,坚定走出了这间卧室。只是在走出房门之前,她回头深深凝望了一眼起身,站在床榻之前的黄琼,再一次转身离开。而看着佳人背影,想要唤住佳人黄琼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只能看着余温尚存的床榻,以及枕头上佳人的泪水。想起这三日的疯狂,轻轻的叹息一声。起身穿好衣物后,走出了自己的这间卧房。不是他不留恋这三日的情怀,而是贺元锋昨夜便率主力大军赶到。张迁最迟今日便到,眼下事务繁忙的他,也没有太多时间为离别而空伤怀。 更何况,他认为两个人,也并非是再没有见面的机会,倾诉衷肠的机会还是有的。所有的机会,都是人创造的。哪怕佳人临走的时候,说出了那番可谓是相当决绝的话。但黄琼依旧不认为,自己一点机会都没有。而现在,至少应该让她略微冷静一下,才是最好的选择。 随着贺元锋统带主力到来,黄琼给他的任务就一个。那就是限定他两个月之内,将分布在整个宁夏府范围之内的叛军残余,全部的清理干净,力求做到除恶务尽。同时黄琼给正在驻防陕西与宁夏府交界地带,从东面封锁宁夏府的刘杰下了一个手谕,命令他从东向西配合。 至于贺元锋带领的主力,黄琼将欧阳杰送给自己那张宁夏府地图,挂在自己的行辕之内。直接在上面命令贺元锋采取四面合围,逐步清剿的战术,将宁夏府每一寸土地都要翻到,绝对不能放过一个叛军。更不能让溃散的叛军,流落民间为匪,再滋扰危害地方。 而张迁那边也正式上任,开始了善后事宜。眼下对他的第一要务,是处置眼下聚集在灵州周边,十几万党项部众人身上。张迁到任之后,在黄琼的鼎立支持之下,废除了之前一些专门针对党项人的歧视定制。原本专门为党项人制定的一些苛捐杂税,也通通的取消。 不仅允许党项人读书、参加府试,还鼓励党项人与汉人通婚。并发布文告,一旦党项人与汉人通婚,不论男娶女嫁一律给予汉籍。对党项商人,不仅免除了之前杂税,给予汉人商户一样待遇。甚至还给予一定的资助,鼓励他们走出宁夏府。鼓励党项人,从游牧转为农耕。 规定,党项人开荒免除五年的捐税。而在张迁的协调之下,被抓获的党项叛匪之中,确实没有重罪的普通非平夏部的党项人,每家在罚了而已一匹马或是三只羊,或是五斗粮食之后,全部被释放。唯一没有变的,只有对党项人养马的规定,在军中将领坚持之下没有取消。 大批参与叛乱,被俘后被关押的党项青壮年被释放,很快便稳定了除了平夏部之外,其余党项人的情绪。而张迁则派出大批人手,为那些家中男丁战死之后,无依无靠的孤儿寡妇强行婚配。将其或是许配给之前未能娶妻的党项青年,或是将其许配给过去娶不起妻子的汉人。 张迁将固原郡王府的田地,以及原本属于党项各部头人田地,做了一个平均分配。所有娶妻的汉人,或是党项人一律分给五十亩地。由官府负责借贷给一笔钱财和耕牛,供起修建房屋。张迁到任之后一系列手段,在雷厉风行的推展开后,很快便稳定了大部分党项人的人心。 只有平夏部,以及被俘此时就关押在军营之中,各部头人、族长、蕃官怎么处置,因为需要黄琼最后定夺,所以张迁一直都没有拿出处置办法。而无论张迁怎么请示,貌似在等待什么的黄琼,一直都没有吐口。相对于稳如泰山的黄琼,反倒是张迁这个宁夏知府很焦急。 对于张迁来说,这数千平夏部的俘虏,每日消耗的粮食,就成了他最为沉重的负担。不仅如此,在这次叛乱之中,几乎失去了所有青壮劳力的平夏部,现在几乎没有自我生存的能力。他这个知府,为了避免这些人大批的饿死,引起其他部族兔死狐悲,或是再一次引发叛乱。 每日都要拿出大批粮食赈济,对于他来说负担更重。被沉重的负担,压得几乎喘过不过来气的张迁,面对黄琼迟迟不拿出处理意见,也只能四处借贷粮食,以养活那些人。好在一个月之后,黄琼将平夏部的所有俘虏都给了他。不过,不是移交给他释放的,而是另有所用。 这些已经被甄别完毕的宁夏部俘虏,黄琼让张迁将其组织起来,迁往怀远州附近开挖渠道。将黄河水,引入灵州周边地带。在黄琼看来,就守在黄河的边上。去年宁夏府旱情如此之重,就是因为以往的水利设施无人维修,早已经淤积失去了作用,使得大片土地只能靠天吃饭。 同时,怀远州到灵州之间河道密布,现在却还是一片荒原。守着这么优秀的水利条件,居然只有少数的土地被开垦,这无疑是极大的浪费。黄河百害、唯套一利,可眼下本应该是富比江南的河套平原,居然大部分地区都还是无人耕种的荒原,这就是黄琼所不能接受得了。 其实这个想法,张迁之前也曾有过。只是苦于手中可动用的劳力不足,他才一直迟迟没有动手。如今英王将平夏部的俘虏,都给了他,倒是让他有了一定的人手。张迁一方面抓紧时间开工,准备在冬天到来的时候,至少先将淤积的水渠给疏通开来,以保证明年的春耕。 至于新渠,张迁还是打算明年再说。因为对于张迁这种当过知府的人来说,他很清楚开挖新河渠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够做到的。他手中缺少相对应的人才,眼下能将旧渠疏通好了,就已经不错了。对于张迁的想法,认为这是他作为知府权利的黄琼,倒也太多的干涉。 唯一的干涉,就是从工部都水司给他调了一名主事,担任宁夏府的同知。至于其他的事情,只要大政方针定了,黄琼几乎从来都不怎么干涉。而有黄琼这个陕西、陇右制置大使,监国亲王坐镇宁夏府,陇右安抚使司衙门,对宁夏府是要钱给钱,要粮给粮,从来不敢稍有懈怠。 可以说,张迁从上任开始,便可以大展拳脚,几乎没有受到任何的制约。也算是做官多年,曾经在京兆尹任上,差一点被时不时指手画脚的前太子,给搞得快要疯掉的他。自从进士及第以来,还是第一次感觉到这个官,做的如此顺畅。第一次,一切都可以按照自己想法行事。 来宁夏不到一个月,原本对黄琼还有些不服气的张迁,对这位英王已经彻底的心服了。嘴上虽说什么都没有说,可实际上在心里,却对这位英王已经死心塌地。而对于张迁有些别扭的心思,早已经察觉的黄琼,也只是一笑了之。这个家伙,最后剩下的也不过只有嘴硬罢了。 第六百五十三章 善后(二) 其实,黄琼并非是什么都不管,只不过是抓大放小罢了。张迁正式到任之后,雷厉风行的推行各种善后事宜,表现的确有些出乎黄琼的意料。剔除以往的旧怨来说,此人种种手段虽说是在自己支持之下,但却在最短时日之内稳定了大乱之后的人心,的确是一名能员干吏。 能让十几万党项人,在最短的时日之内人心稳定下来,解决了宁夏府再一次发生叛乱的可能,这首先便是大功一件。既然张迁的表现,让他如此的满意,他也就没有必要事无巨细,事事插手了。自己只是抓总便可以了,一些日常事务完全可以放手,让张迁去落实便可。 相对于张迁,贺元锋那里在黄琼亲自督促之下,动作力度倒也很大。在进入大小盐池的刘杰配合之下,采取四面合围、分区清剿的办法,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彻底将整个宁夏府,四处流散的叛军彻底肃清。顺手,还将准备向西北方向逃窜的野利部,也彻底的收拾了。 到上秋的时候,贺元锋俘虏流散叛匪四千多人,其中原本的党项部族头人三十八名,身上有朝廷授予的世职的蕃官十七人。待这些人被押运到灵州城之后,看着跪满了一地的,头上剃成党项人发型,身上却穿着汉服的这些人,黄琼转过头对贺元锋道:“一共俘获了多少人?” 知道黄琼问什么的贺元锋,倒也没有犹豫的干脆道:“回王爷,我军自从进入宁夏府平叛以来。共计俘获党项诸部头人、族长,身上有朝廷授予世职的蕃官,共计一百零七人。也就是说,宁夏府所有党项部族的头人、族长,除了战死的那部分,现在都已经被我军俘获。” “此外,还有与拓跋继迁勾结的,在其造反之后第一时间,便依附的汉人豪强十余人。这些人,现在都关在军营里面,长期以往也不是一个事情。如今宁夏叛乱,已经大致平定,估计大军班师的圣旨就快要下了。所以,还请英王尽快拿出一个妥善的处置办法来。” 对于贺元锋的话,黄琼却是淡淡一笑:“既然人都已经到齐了,有些早就该做的事情,也到了做的时候了。宁夏府既然是大齐朝的天下,自然要按照朝廷律法行事。过去流官与蕃官并存,党项人表面上归流官治理,暗中实权却是操控这些族长与头人手中的情况,必须改变。” “党项人必须彻底的汉化,这样才能彻底的剪除,他们今后再一次发动叛乱的根源。此次叛乱,一个族长,几句话便能带着一个部族加入叛军。这足以说明开国百余年来,朝廷虽说一再打破党项人部族制,甚至剥夺了他们治民权,但依旧未能改变其千百年来保留下的习俗。” “只要那些族长与头人在,他们就算是表面上归附朝廷,可暗中还是听从他们族长与头人的。这些族长和头人留下来,将来都有可能成为下一个拓跋继迁。而陇右,看起来贫瘠,可实际上盛产战马的陇右,却是朝廷的命根子所在。陇右绝对不能再一次乱,这一条是铁律。” 黄琼抬起头看了看面前的贺元锋、杜涉、冯舟山这些武将,还有张迁这个宁夏知府,斩钉截铁的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既然他们改变不了,这个千百年传承下来习惯,那么本王就来替他们改变。传令下去,明儿在灵州南门外,处决那些被俘蕃官、族长、头人。” “其所在家族所有男丁,只要超过十四岁的,也一并全部斩首。未满十四岁的男丁,与蕃官、族长、头人的女眷,一律官没为奴,分赐给陇右各地边军。当然,如果各位有相中的,本王也可以优先赏给你们。其所有家产,也一并的全部抄没,赏赐给此次平叛有功将士。” 当黄琼拿出最终的决定,在场的几个人都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敢说话。良久,贺元锋才开口道:“王爷,若是按照您的这个方法,这可是小五六百号人那,都杀了,是不是有些株连太广了?末将以为,只杀那些参与者便是了,至于其他人罚做苦役便是了。” 对于贺元锋这个态度,黄琼微微皱了皱眉头,明显有些不满。不过他也没有怪罪贺元锋的意思。这些武官战场上杀戮,是司空见惯了。可这种情况,恐怕还是第一次遇到。毕竟不是治理地方的文官,有些东西他们看不到那么长远。斩草除根的道理,恐怕他们还是有些不懂。 而在贺元锋的话音落下,其他几个武官也都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表示对贺元锋意见的支持。反倒是相对于几个武官来说,反倒是作为在场唯一文官的张迁,听到自己的这个做法之后,虽说也没有发表意见,但却是微微点了点头。很明显,张迁明白自己为何如此做。 尽管有些不满意,但黄琼还是打点起精神,与其说解释给贺元锋,还不如说解释给在场的所有武官听:“非是本王愿意做这个恶人,更不是本王想要如此株连。而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些族长、头人哪怕已经没有实权,但在党项诸部之中影响力已经相当的巨大。” “他们一句话,便可以让整个部族跟着他们造反。留下他们,想要真正的去除他们在党项人心中的地位很难。包括他们的家族也是一样,我们杀了他们的父兄,现在也许没有什么。但谁又能保证几十年后,会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拓跋继迁出现?也打着同样的旗号寻仇?” “若是想要党项人彻底汉化,首先必须要去除他们心里上的依靠。所以,这些族长与头人都不能留。更何况,整个陇右的党项人不仅仅就宁夏府有。几乎这陇右的各地州府,都有大量的党项部族存在。甚至包括陕北的绥德府、延安府,所属州县也都有党项人的存在。” “这些党项诸部,千百年以联姻为纽带,相互靠近抱团。这次不通过雷厉风行,杀宁夏府的党项人这只鸡,给陇右、陕北的党项诸部那群猴子看,今后这些党项人指不定会搞出什么更大乱子来。对付这群党项人,我们应该一手拿着羊腿、一手拿着大棒,更应该杀一儆百。” “即要改变百余年来,朝廷对党项人的歧视。采取一些怀柔政策,鼓励他们汉化。也要通过宁夏党项诸部的结局,让他们知道与朝廷作对的结果。乱世当用重典,不给予那些参与造反的党项人最严厉惩罚,又何以警示其他党项诸部族?这个时候,杀一人便是挽救上百人。” 说到这里,黄琼转过头对张迁道:“张知府,你在宁夏府只要做好党项人汉化,将黄河两岸沃野千里,改造为塞上江南,你就是大功一件。本王给你三年的时间,做好了三年后,这个陇右安抚使就是你的。但丑话说到前面,若是做不好,你就做好在宁夏做一辈子知府准备。” 听到黄琼点将到自己头上,张迁急忙站起身来,语气极其恭敬道:“请英王放心,臣会全力以赴,绝不会让英王失望。如果三年之内,臣做不到王爷要求这两件事,迁自愿留在辞官,留在宁夏府一辈子教书。只是不知道王爷处置了那些族长与头人,对平夏部又如何处置?” 张迁的话,黄琼没有半分迟疑的道:“平夏部的那些青壮年,既然都你修河渠的免费劳工。那么那些妇孺,自然也该由朝廷处置。本王知道,西京大营还有陇右边军、卫军,还有很多将士未娶妻。本王决定,将平夏部的所有三十五岁以下的女人,都赏赐给这些将士为妻。” “至于那些还未长大的孩子,一律随母亲改嫁,并改为继父姓氏。告诉各级武官,凡是已经成亲的一律不许接受。这些党项女人,只允许许配给未成亲的将士。诸位费一些心思,尽可能的安排年龄相当的。若是有些人,想要靠着手中的权势,将年轻貌美先挑出来给自己。” “那就要试试,本王的刀子快不快。还有,野利部不是宁夏府党项诸部之中,第一个站出来支持拓跋继迁的吗?也一并处置就是了。本王以后不希望,再听到有平夏、野利部存在。贺元锋你是主将,怎么分配你要拿出一个方案来,诸军要公平对待,要一口水端平。” 见到黄琼的决心已下,诸将也知道多说无益,便不在言语。看着诸将听罢自己的决定之后,神色不一的表情,黄琼摇了摇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在返回后堂之后,看着等待自己几个党项女人,心中微微叹息一声。这些日子,几个女人全心全意的服侍自己,原因他还是清楚的。 这些女人不外是盼望着,自己能够放过拓跋继冲与拓跋德昭。只是黄琼自认那种放虎归山,在养虎为患的事情,自己是断然做不出来的。哪怕这几个女人的服侍,真的让自己很享受。虽说野利氏与罔氏年纪大了一些,可那种成熟的风韵,却远不是那些年轻女子可以相比的。 但公是公、私是私,自己若是在这件事心软了,那才是对此次平叛的数万大军,以及阵亡将士的一种亵渎。自己就连平夏部普通的部众,都没有想放过。更何况作为元凶拓跋继迁的弟弟与儿子?哪怕自己明知道,几女每夜卖力服侍的原因,不外就是想用自己换两人一条命。 拓跋继迁已死,并传首整个陇右。从北辽求援返回的拓跋继冲,在怀远州被边军捕获的事情,她们已经知晓。作为拓跋继迁的原配妻子,罔氏以及野利氏二女,想要保住拓跋德昭这个拓跋继迁唯一剩下的儿子。卫幕氏想要保下自己的丈夫拓跋继冲,可谓都各怀心思。 看着罔氏还有野利幕兰几女,对自己投来的期待目光,黄琼摇了摇头道:“明儿,拓跋继冲与拓跋德昭,这叔侄两个明儿便要明刑正典了。今儿本王破个例,你们可以去看看他们,为他们送行。至于今后,你们若是想要留在本王身边也好,想要改嫁也罢,你们自己决定。” 第六百五十四章 黄琼的苦心 交待了几个女人,自己对拓跋家族最后几个男丁的处置决定。黄琼没有再看几个女人,看向自己极度失望的眼光,转身离开了这间屋子。来到自己的书房,看着窗外有些西下的夕阳,黄琼沉默了下来。他发现现在的自己,已经变得不再像曾经的自己,越来越有些冷血了。 面对罔氏几女,这段时日的卖力服侍,以及每天哀求的眼光,始终都没有点头,放过拓跋家族的人。哪怕身为拓跋继迁两位正室的罔氏和野利幕兰,放下自己的身段,用嘴伺候自己,自己也始终没有点头。今儿几女眼中的绝望,他不是没有看出来,但依旧没有一点的心软。 与以往的自己相比,黄琼感觉到自己,都有些现在的自己,都有些不像是自己。老爷子总说自己成长了,如果这种冷血变化叫做成长,黄琼倒也认为的确趁老爷子心意了。哪怕此时的黄琼,也清楚知道这种冷血,是为上位者所必然会出现的变化,但黄琼依旧认为自己变了。 看着窗外的夕阳,黄琼现在这一刻,特别思念远在京城的家人。张迁赶来的时候,带来了一封司徒唤霜带给自己的一封家信。在信上,司徒唤霜告诉他,家中一切安好。全家现在已经搬入上阳宫,只是府中男丁都被留在了宫外。眼下府中男仆,已经全部换为了太监。 那些太监,都是皇帝亲自精挑细选的。丫鬟和婆子都留了下来,已经都跟着搬到了宫中。刘虎现在是上阳宫侍卫首领,吴紫玉母女、柳含烟等诸女,也一并搬到了宫中。娘娘与慎妃,也经常来看大家。大家现在都很好,让他在陇右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要为家人担心。 随着这封家数一并带来的,还有诸女给他带的冬装,以及一些营养品。看着这封家书,想起诸女清丽的面容,各种不一样的风韵,黄琼心中不由得一暖。感觉到自己,与过去的那些帝王将相相比,始终还是带有一丝人情味的,还没有冷血到的那么彻底,连家人也不管不顾。 想到这里,黄琼提起笔来,给家中诸女写了一封回信。告诉她们,宁夏府的叛乱已经大致敉平,自己返京的日子估计不会太远。自己在陇右很好,她们不要惦记。都要照顾好自己,若是等他回去,诸女若是瘦了,他可饶不了她们。还有就是让她们,一定要对慎妃提防一些。 想起现在应该临盆在即的段锦,黄琼还在信上特殊叮嘱了一句,让段锦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子骨,千万别太劳心了。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去找母亲。自己的婆母,没有什么不好开口的。自己来之前答应她的事情没有忘,一定会争取在孩子满月之前赶回京城。 就在黄琼刚刚放下手中笔,吹干信上墨迹,准备派人送出去时。罔氏几女,突然来到书房。见到黄琼,便直接给黄琼跪下了拼命磕头。苦苦的哀求黄琼,看在这几日她们卖力服侍情况之下,放过拓跋德昭或是拓跋继冲。只要能给拓跋家族留一条根,让她们做什么都愿意。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几个女人,想起这段日子里面,每一夜激情与温存。几女在缠绵时,那种万种风情,黄琼心中多少还是一软。但咬了咬牙之后,知道这个口子不能开的黄琼还是开口道:“你们不要在求了,就算你们跪倒明儿早上,拓跋家族的人本王是绝对不会赦免的。” 对于黄琼的坚决,罔氏抬起头死死的盯着黄琼道:“英王,你当真如此的绝情?一点都不顾念及,这些日子里面我们姐妹、婆媳,不顾羞耻的卖力伺候之情,一定要将拓跋家族斩草除根?英王,难道你就不怕,您的这个决定做出来之后,我们姐妹做出玉石俱焚的事情来?” 听到罔氏的威胁,黄琼走到她面前,抬起她虽说已经年逾四十,却依旧姣好的面容淡淡一笑道:“玉石俱焚?你们也得有那个本事。别忘了,若是按照朝廷的律法,现在你们早就应该被官卖为奴,或是与拓跋继冲叔侄两个一同被弃市。有句话,叫做株连听说过没有?” “你们如今还能在本王行辕之中,好好活着,也就是本王看在你们这些日子服侍份上,才格外开恩。罔氏,你不要得寸进尺。有些东西不该你干涉,就不要妄想着往里面插手。还有,他们既然当初支持自己父兄犯上作乱,今儿的结局便应该预料到。成王败寇就是这个道理。” 对于黄琼的回答,罔氏在无法摆脱黄琼捏住自己下巴的手,只能瞪着一双满是怒火的大眼睛,看着黄琼道:“你杀了我们吧。既然我的丈夫死在你的手中,我也失身在你的手中,却连一个孩子都保不下来,我们活着也就没有什么意思了。如果你还算是一个人,就杀了我们。” 罔氏的倔强,想起自己家中,那些同样为自己死心塌地的女人,让黄琼不由得也有些心软。轻轻一叹:“你又何必呢?你已经是拓跋继迁的下堂妻,又何必为了他去陪葬?平夏部已经不存在了,你也不要一条路走到黑。跟着本王回京吧,你的后半生由本王来照顾你。” “况且,你就算不为了自己着想,也要为罔部想一想。罔部是一个只有七八千人的小部族,本王要灭了他们可谓是了如指掌。若是不想罔部出现什么问题,本王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顺从本王。千万不要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现在已经死了的男人,连自己的族人都不要了。” 说到这里,黄琼又用冰冷的神色,扫了一眼野利氏二女,以及卫幕氏,淡淡的道:“野利部与卫幕部,虽说不存在了。可你们两部的族人还在,如果你们不想你们族人,与平夏部一样被发配去做苦力,就给老实的伺候本王。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试图做你们做不到的事情。” 看到野利幕兰,与自己的儿媳妇兼侄女,在听到自己这番话后神色一变,黄琼却是平淡的道:“野利部,现在的生死不过本王一句话的事情。至于你们的那些族人,将来是被发配给边军为奴,或是被官卖为奴,还是可以继续平静的生活下去,就看你们两个人今后的表现了。” “本王不想滥杀无辜,更不想搞漫无边际的株连。但他们今后的结局如何,还要看你们今后能不能让本王满意。本王现在不会勉强你们,自己回去好好的想想,在来告诉本王答案。一会儿,本王会安排人带你们去见见你们的族人。至于明儿行刑,你们就不必去看了。” 说罢,挥挥手,命人将这四个女人带走。只是在这四个女人被带下去的时候,黄琼看着她们姣好的背影,苦笑摇头。黄琼并不是那种以家人做要挟的人,今儿之所以拿着她们的族人要挟她们,只不过是给她们活下去的希望罢了。虽说游牧部族,一向都有夫死从继子习俗。 在这些部族传统之中,女人与他们放牧的牛马一样都是他们财产罢了。不管成婚与否,谁抢到便是谁的。在这些部族之中,女人已经习惯依附强者。无论成婚与否,只要落到另外一个男人手中,便一样要为那个男人生儿育女、放牧牛羊。在草原之上,是没有守节这么一说。 哪怕她的新主人,是她杀夫的仇人,她也不能有任何的怨言。只是这一点,黄琼却并未在这四个女人身上看到。也许自开国百余年来,党项人虽说还是难以彻底摆脱部族制,可毕竟汉化程度已深。虽然为了保住拓跋德昭,而不得不与自己虚与委蛇,可心还在拓跋继迁那里。 眼下拓跋继迁已死,拓跋继冲与拓跋德昭明儿便要明刑正典。她们付出了她们眼中的贞洁,却未能如愿的保住拓跋家族的继承人,恐怕这几个女人已经心若死灰。尤其是那个罔氏,眼中求死的态度已经相当的明显。如果自己不拿着她们的族人威胁她们,让她们能够活下去。 恐怕今晚自己便会见到一具,或是几具尸体了。自己倒也不是非要她们将来感恩自己,只要将来她们能明白自己的苦心便是了。不管怎么说,这几个女人服侍自己的时候也很用心。尤其是那个罔氏,虽说是四女之中年纪最大的,可那一身活色生香,却是自己最为喜爱的。 自己希望她们好好能够活下去,别因为一时的激愤最终走上末路。至于自己这番苦心,她们能不能领悟就看她们自己了,毕竟这种事情最后还得靠她们自己。只是还未等黄琼心思平静下来,书房外却又传来一个女人声音:“英王当真是好苦心,只是她们未必能够领悟得到。” 抬起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自己书房外,从她那番话来说,貌似听了好一会的李节度的那个儿媳妇,也是那位董枢密的养女,与她的那个与罔氏同龄的婆婆,就站在自己书房之外。这次张迁来灵州,不仅将自己赏给他两个女人带来,还将这那两个女人也一并带了来。 见到这两个女人,黄琼轻轻的抚住自己的额头,明显是有些头疼。李节度那个续弦老婆,倒是没有什么。出身于一个普通书生家庭的这个女人,性子很是温柔,一切都是以夫为天的那种女人。反倒是这个叫做董千红的女人,却是性子很是有些,实在有些不好对付。 李家父子已经伏法,而且她也从来就没有想过救自己的丈夫与公公。她之所以从环州一路追到灵州,恐怕更多还是为了她的养父。而她的那个养父,究竟该怎么处置,这还要看抄家的结果。至少从自己收到的搪报来看,按照朝廷律法来说,他那位养父脑袋保不住是必然的。 对于这个女人的这番话,黄琼并未理会。只是从面前一摞子搪报之中,抽出一份丢给她:“你既然出身在董家,想必你也是读书、识字的。你自己看看,这是南镇抚司仅仅从董家,在京城的府邸之中抄出的财物。这些东西,要多少的民脂民膏,才能填满你父亲的贪欲?” 第六百五十五章 祭奠 说到这里,黄琼死死盯着这个女人,在看完那份搪报之后,苍白的面孔。“他身为统管全国军政的枢密使,朝廷的一品大员,每年俸禄就有钱两万贯、绢两千匹,此外还有禄米五千石。朝廷还赏赐他永业田一千亩,每年地租也有两千贯。你们董家,可谓是钱权都不差。” “朝廷更未亏待过你父亲。可你自己看看,你父亲升任枢密使之后都做了什么?平日里面,大势收受各地节度使的贿赂,甚至暗中公开卖官。一个沿海地带的府兵马使,公开要加两万贯钱。一个节度副使便要三万贯。一个西川路茂州备蕃兵马使,你父亲居然敢要价六万贯。” “你身为枢密使的女儿,不管是亲生的也好,他收养的也罢。知不知道这些备蕃兵马使,对朝廷稳定边陲的重要性?这些备蕃兵马使,他们都是向你父亲,送了重礼才买到官职。你自己想一想,他们上任之后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他们送给你父亲一文钱,就会百倍的捞回来。” “还有那些外调的武官,若是不给你父亲上贡,便是兵部下了调令,你父亲也能给压制住,不该发放调令。若不是边军、四大营、西京大营,不归你父亲管。就你父亲这种明码标价的卖官手段,恐怕要不了几年,这些朝廷的精锐,也会被你父亲糟蹋的与那些卫军无异。” “你那个养父,对你的确算是恩重如山。可朝廷,对于这天下的万民来说,却是罪行累累。他的这些贪欲,需要多少民脂民膏才能填满?他是掌管这大齐朝军务首要之人,掌控天下地方十余万卫军首座。他这种做法,比那些贪赃枉法的文官还要可恶,他这是在毁我朝长城。。” “你知道,这几年他与你那个公公联手,单就陇右一地便捞取了多少不义之财?你看看,这陇右原本战力为天下卫军之冠,被在你养父支持之下的公爹,糟蹋成了一个什么样子?如果本王这次饶了他,又如何面对这天下的苍生,面对这大齐朝的几十万大军,数万武官?” 面对黄琼的这番厉声呵斥,看罢搪报之后面色苍白。心中也知道自己再为养父求情,实在有些理亏的董千红,不敢在为自己的养父求情。只能叹息一声,退而求次道:“英王,此事真的一点商谈余地都没有了吗?罪妇也知道,他的罪孽深重,实在已经到罪无可恕的地步。 “别说本朝了,就是按照前唐的律法来说,都是诛灭九族的大罪,就算千刀万剐也不为过。但看在他也算是多年为朝廷效力的份上,能不能让他死的别那么痛苦?给董家其他的人留下一条生路。我那几个兄弟,至少是罪不至死。还有我的养母,半辈子只知道吃斋念佛。” 对于董千红的恳求,黄琼犹豫了一下,微微点头道:“董家的那几个儿子,本王会按照律法酌情考虑处置的。如果确系没有参与到其中,本王也断然不会赶尽杀绝的。至于你的养母,如果确实如你所说,只知道吃斋念佛,未参与到其中,本王也会给她留下一条生路的。” 听到黄琼给出的答复,董千红微微松了一口气。也许是抱着感恩的心思,也许还有其他的目的。拽着那位被黄琼发火,吓的够呛的李夫人,走到黄琼面前跪了下来,看了黄琼一眼。伸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会后,虽然有些羞涩但却坚定的张开了小嘴,卖力的服侍起来。 而见到这个女人,达成目的后便如此驯服。虽说一开始,黄琼便从此女生疏无比动作来看,这么伺候男人她应该还是第一次。但也领会她心中所想的黄琼,也只能苦笑不已。这个女人很是有些狡猾,还拽上李节度的那位填房。她这是怕自己改主意,所以才搞出这么一出来。 这一夜,黄琼没有去在他看来,眼下更需要冷静的罔氏四女房中。而是与二女在自己卧房之中,整整折腾了大半夜。也算是久旷之身的二女,倒也是曲意迎合。直到将二女,另外一处都占用了,才因为二女实在难以支撑,颇为有些意犹未满的搂着二女沉沉的睡去。 第二日清晨,黄琼没有惊醒还在沉睡之中的二女,带着二十几个侍卫,与三百亲军骑马离开了他的行辕。一路来到灵州城的南门之外。而此时的灵州南门之外,参与到此次平叛的诸军,早已经列队整齐。平夏部与野利部的残余部众,也在重兵的押解之下来到南门外。 而随着黄琼的到来,南门平原周边,响起了连珠号炮。南门外数万大军,看着一身亲王大礼服,骑着一匹汗血宝马,率先出灵州南门的黄琼。想起这位年轻的英王,在之前环州之战时,不仅以亲王之躯亲冒战阵,还一箭射杀拓跋继迁长子,一箭重伤拓跋继迁的雷霆手段。 战后亲自为阵亡将士收尸,还抚慰伤员。大军集体出征之际,亲自擂鼓为大家助威等一系列所作所为。这些大部分同样年轻的将士,尤其是那些年轻的中下级武官,此刻都已经被这位英王彻底征服。见到英王一骑绝尘而出,不由得高举手中的刀枪,一阵阵的山呼万岁。 骑在马上的黄琼,很是坦然的接受了这山崩海啸一般的欢呼。直到三声万岁喊毕,黄琼才高高举起自己的左手。而随着他的左手举起,这数万大军好像得到了统一号令一般,不约而同的停止了欢呼。黄琼抬眼看着诸军,不由得一声高喝:“我大齐忠勇的将士们万岁。” 黄琼的这一声高喝,用上了自己的内力。这洪亮的声音,传遍诸军每一个将士的耳中。在这个临时作为校阅场的南门之外,回绕良久才平息下来。而随着黄琼这一声高喝声落下,场中再一次爆发经久不息的万岁声,甚至中间还夹杂着不断响起的英王万岁声音。 别说那些普通的将士,就连那些下级武官,都面色涨红的骑在马上,手中的腰刀高举,口中同样高呼英王万岁。而听到这些声音,黄琼身后的贺元锋与杜涉,连同张迁以及刚刚赶到的督粮道郑道远、陇右安抚使路铭,几个人不由得对视一眼,面色不约而同的瞬间变得苍白。 只是虽说此时几个人心思各异,但几个人却都明白,这数万将士的军心,自此以后恐怕今后要为英王所有了。如果日后朝廷调这数万大军对付英王,恐怕就连皇上在此,也未必能够调的动了。想到这里,几个人不约而同的,看向此时一脸平静的黄琼,心中感慨英王好手段。 短短月余时日,便将这数万大军,收拾的服服帖帖。地方卫军倒还无所谓,可西京大营的那两万五千军马,一向为骄兵悍将不次于四大营,除了欧阳杰一向是谁也不服。若不是贺元锋,也是西京大营出去的老人。在西京大营还有些香火缘份,恐怕统带这些军马要吃尽苦头。 可就这么多的骄兵悍将,却被这个年轻的英王举手之间收服,这位英王的手段实在与他的年龄有些不相配。相对于此时心思各异这几个文武官员,黄琼则没有理会他们怎么想的。待万岁之声平静下来后,翻身下马从城门处一直步行,来到早就刻好的一座祭奠战死将士碑前。 这座足有一丈高,通体用一整块汉白玉雕刻而成。正面刻有英灵不死四个大字,背后则密密麻麻的雕刻满了,此次平叛阵亡上千将士名字的纪念碑。是在进驻灵州之后第三日,黄琼亲自给陇右安抚使,下的手谕命他定制的。接到黄琼手谕,那位路安抚使不敢怠慢。 派出左参政亲自督促此事,费了好大力气,才在庆阳南部的一处采石场之中,找到这么一块大的汉白玉。在找到这块汉白玉后,那位左参政亲自督工,从采石到雕刻是一丝马虎都不敢有。说实在的,在这个时代为了表彰自己赫赫战功,刻石记功的碑有的是。 可为那些在战场上牺牲的阵亡将士,树碑立传的,黄琼此举还是第一次。原本那位左参政,在接到黄琼亲手撰写的碑文之前,还以为是这位英王,要学后汉那位窦将军勒石记功之举。只是没有想到,在拿到碑文之后才发现,居然这位英王要建的,是为了纪念阵亡将士英灵碑。 更让这位亲自督工,完工之后又亲自押送到灵州的左参政。之前没有想到的是,这位英王不仅亲自撰写了碑文。在碑雕刻好运到灵州城外的时候,黄琼还以亲王之尊亲自参与了树碑。甚至可以说,这座立碑时那个坑,便是英王没有假手任何人,带着自己的贴身侍卫亲手所挖。 可以说这座碑,从雕刻到树立,可谓都是黄琼的心血。而如果说那日在环州城外,祭奠环州之战阵亡将士,黄琼只是顺势而为的话。那么今儿,黄琼更是郑重无比。在拈香祭奠时候,身着亲王大礼服的黄琼,不仅亲自拈香祭奠,还深深的三鞠躬,以示意对阵亡将士的祭奠。 又宣读了他亲笔所书的祭文。祭文读罢,黄琼又高举整整一缸蜀地名酒,狠狠的砸在碑文之前,高呼将士英灵好走。黄琼这一系列的举动,更让在场所有的将士感动万分。每一个上战场的军人,并不是怕死,而真正让他们担心的是,他们付出会在最短的时日之内被人遗忘。 如今这位英王,不仅为战死的弟兄树立起碑文,还亲自拈香鞠躬祭奠。这让这些平日里面,都是生活在最下层的将士们,又如何不感动?当黄琼呼声落下,场周边再一次响起英王万岁声。原本高呼英王万岁,是夹在万岁声音之中。而这次诸军高呼的,则是直接便是英王万岁。 在诸军的欢呼声中,黄琼迈步缓慢的走回自己坐骑身边。翻身上马之后,一带马缰将诸军排列的每一个方阵,无论是西京大营、卫军,还是边军,每一个方阵都走到了。每到一个方阵前,黄琼都会停下脚步,仔细看一眼这些脸上还带着征尘,甚至伤痕的将士们。 第六百五十六章 杀人诛心 每一个方阵前,黄琼都会高呼齐军威武,将士们辛苦。而回答黄琼的,则是每一个方阵的万岁声。这些东西,虽说没有经过事先的演练,但黄琼却做的如此熟练。就好像,他本身就是蔑视天下的帝王。当黄琼走完最后一个方阵时,原本有些阴霾的天空,却是忽然乌云散开。 一缕照射下来阳光,正洒在黄琼身上。一时之间,黄琼好像被金光包裹住一样,浑身上下散发着帝王的气息。在场的无论是普通的将士,还是那边的高官们,都被眼前一幕惊呆了。随即在场数万将士,再一次高呼万岁。而那边的文武高官,则不由自主的翻身下马跪倒在地。 而被震惊的不单单是场内的数万将士,便是连周边被押来,或是自己前来围观的党项和汉人百姓,也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一些年纪大的人,甚至双手合十磕起来头。对于这些人心中想着什么,此时被突然照射过来的阳光,晃得有些睁不开眼的黄琼,根本就不知道。 这股阳光一直照射着黄琼,将黄琼一人一马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一直到满天的乌云全部彻底散开,原来阴霾的天下,一下子变得异常晴朗起来,阳光才逐渐的散落开来,转为普照整个大地。只是阳光虽说已经散开,可之前那一幕却是永远留在了,在场所有人的脑海之中。 此时才睁开眼睛的黄琼,却是看到了跪了一地的文武官员。急忙来到文武官员之处,翻身下马,将面前跪倒在地的一众文武官员,都亲手搀扶起来州。又再一次高高举起的左手,制止了将士们继续高呼下去后。抬起头看了一眼大概的时辰,对着身边的杜涉点了点头。 随着杜涉高呼一声带上来,灵州南门再一次被打开。一众党项族长、头人被押了过来。最前面的俩个,便是拓跋继迁的弟弟拓跋继冲,还有拓跋继迁仅剩的儿子拓跋德昭。再后面,是拓跋继冲与拓跋继瑷的儿子,以及拓跋部族的头人、蕃官,还有平夏部所有百户以上军官。 然后是野利部,那位野利族长五个儿子之中,眼下仅剩下来一个。还有野利部的族长、蕃官。再后面是其他党项部族的族长与头人。可以说,除了阵亡的之外,宁夏党项各部头人族长都在这里,可谓是无一漏网。这其中,还包括这些头人、族长年满十四岁的儿子。 这些人被绳索牢牢捆着,面色苍白的被押到了英灵碑之前。在身边的刀斧手威逼之下,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尽管拓跋继冲与拓跋德昭,还有些羁傲不逊。不但不下跪,反倒是还要试图挣扎。但在身边刀斧手强行压制之下,他们的最后挣扎,也只能是徒劳无功罢了。 随着三声号炮响起,一时之间英灵碑之前人头滚滚而落。这些人的人头,被堆积成了一座比环州更大的京观,矗立在那座宁夏平叛阵亡将士英灵碑之前。这些人跟随拓跋继迁造反,非但未能成功,得到他们想要东西。自己人头落地不说,还要牵连他们的家眷被赏赐给将士。 不过今儿黄琼开刀问斩的,不单单是党项诸部族长、头人。还有十余个宁夏府本地,跟随拓跋继迁造反的汉人豪强,以及从那位李节度那里买官之后,又大势盘剥吐蕃诸部,甚至靠着喝兵血,捞取大笔不义之财官员。尤其是那位西宁州备蕃兵马使,也在这个时候人头落地。 该杀的杀了,该赏的也要开始赏赐。随着贺元锋宣读了黄琼的手谕。那些此次平叛不仅第一次在出战后,得到了相当于他们两个月俸禄完整赏赐,没有想到还捞到一个媳妇的将士,再一次高呼万岁起来。西京大营军纪严格,虽说到了战场上,但这些将士烧杀劫掠是不敢的。 平日里面,逛青楼不仅军纪同样不允许,腰包里面的积蓄也不允许。可对于他们来说,想要娶妻也不是容易的事情。他们的军饷虽说按时发放,可面对西京奇昂的物件,他们的那些俸禄多少还是有些吃力的。平常人家,也不太喜欢将女儿嫁给他们这些大头兵。 那些边军将士,则平时都驻守在苦寒之地的边地。大部分驻守地区,都是人烟稀少。平日里面别说年纪相当女人,就是老太太都未必能见到几个。而陇右地方卫军,原本军饷不如边军与西京大营。这几年又遇到了那位只顾着喝兵血李节度,衣食都无着落,更别说娶媳妇了。 却没有想到,这次平叛不仅足额领到了赏赐,居然朝廷还给他们发了媳妇。这种天大的好事,对于这些将士们来说,无异于是天上掉馅饼。带着孩子?那怕什么?自己平白得了儿子和闺女这不好吗?再说,那些党项女人,一看就都是好生养的主,别西京城的大小姐壮多了。 到时候在生不就行了嘛。年纪大了一些?三十多岁了?没事,年纪大一点的更疼人。自己在不娶妻,那天就跟着那些阵亡的兄弟一样,连个女人味都没有闻到就战死了,那才叫做委屈呢。更何况,自己活了几十年,连香火都没有传下来,也对不起爹娘不是吗? 在贺元锋公布英王这个手谕之后,那些普通的将士,看向黄琼眼光更加的热烈。场面上,再一次响起山崩海啸的万岁声。看着兴奋的将士,再看看一脸麻木的平夏部与野利的部众,黄琼也没有什么。只是叮嘱几个武官,要以战功为基准,有战功者有权先行挑选自己心仪的。 听罢黄琼的吩咐,贺元锋与杜涉也只能相对苦笑。而更让贺元锋头疼的是,这么多的女人怎么带回去。眼下叛匪余孽已经清剿完毕。西京大营这近半军马,不可能在宁夏府待时日太长。估计班师的诏书,这两日便会下达。这一路上带着这么多女人回去,可并非简单的事情。 黄琼没有理会这二人怎么想的,翻身上马返回了自己的行辕。在行辕的书房之中,换下那身碍事的亲王大礼服,又换回书生装的黄琼。看着被自己招过来的陇右那位路安抚使,以及宁夏知府张迁,抬起头道:“本王,决定在宁夏府的几个党项聚居区,捐建几座佛寺。” “张知府,这事你具体去操办。路安抚使,你想法子在陇右的寺庙之内,找几位大德高僧,来这宁夏府宣扬佛法。人吗,还是有点信仰为好。有了信仰,就不会总胡思乱想了。佛祖慈悲,愿意拯救这世间的苍生万物。由佛祖来点化这些党项人,想必对他们的教化还是好的。” 对于黄琼的这个想法,路安抚使与张迁对视一眼之后,瞬间明白了这位英王的意思。杀了那些在党项人之中有威望的族长、头人,再用佛教来软化他们,让他们来忘记杀戮,一心投入佛祖的怀抱。用不了几年,这些一心向佛的党项人,会将今日的一切都忘记掉。 更会认为他们遭遇的朝廷不公,是他们应该遇到的劫难。有了这种心思,他们今后还能有心思再去动刀枪吗。这位英王当真好手段,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就在两个人在这里琢磨英王此举,的确是高明的时候。黄琼又道:“吐蕃那里,本王听说一个新兴的白教很是昌盛。” “你派人去诏谕吐蕃诸部,让他们选出大德高僧,或是白教领袖送入京城,由朝廷给予加封。同时他们不是讲究转世吗?今后其所有转世高僧,一律由朝廷派出干员,对转世灵童进行金瓶测签。对选出的灵童进行加封,并主持其坐床仪式。未经朝廷加封者不得予以承认。” “同时,要鼓励吐蕃诸部建寺庙。每一个部落多建一座寺庙,朝廷便给予一定的赏赐。陇右安抚使司、布政使司,要给予财力上的一定支持。这样,你派人告诉他们,各部每建一座寺庙,朝廷赏赐银五锭、钱二百贯,绢、绸各百匹,牦牛十头,以助力他们弘扬佛法。” 对于黄琼的吩咐,这位路安抚使微微点头。并表示返回临洮后,马上便着手办理。见到这位路安抚使很是上路,黄琼倒也没有为难他。只是淡淡的道:“那位李节度,在陇右横行不法。你作为安抚使,未能起到制约作用。但去岁陇右大旱,你竭力筹集粮食赈济灾民也有功。” “虽说不能功过相抵,但本王也不是不讲人情之人,功是功、过是过。对于你纵容李节度贪赃枉法一事,本王对你罚俸一年,降一级戴罪立功。你赈济灾民有功,本王赏你银二百两,制钱三千贯,绸、绢、帛各一千匹。另外,你自己从抄没的野利头人那里,挑选几个妾。” 听到黄琼的决定,这位路安抚使连忙跪倒谢恩道:“臣是陇右文官之首,遇到大灾之年筹集粮食赈灾,本就是分内之事,臣不敢贪功为己任,英王所赏臣受之有愧。臣这些年,因为顾及那位李节度背后的洪枢密,所以虽说也曾去信劝说,但却未能及时制止那位李节度作恶。” “臣作为安抚使,对陇右官员不分文武,皆有督察之职。这位李节度做出如此贪墨之事,臣未能制止,的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英王对臣的处罚,臣是心悦诚服的,绝无任何怨言。至于英王所赏,本就是是臣分内之事,臣是断然不敢领受的,还请英王收回这个成命。” 看着这个跪在自己面前的陇右安抚使,黄琼淡淡一笑道:“本王说了,功是功、过是过。你虽说有罪,但也不能抹杀你的功劳。去岁陇右大旱,本就贫瘠的陇右,外出做了流民的灾民,比陕西路整整少了一半,而且也没有出现大量饿死的情况,你这个安抚使当为首功。” “本王不是那种赏罚不均之人。该罚的要罚,该赏的,本王也绝对不会吝啬。若是这一点都做不到,本王还有何面目,面对这天下的官员?不过,路安抚使,本王罚了你,也赏了你,但这陇右安抚使所属的诸司官员,本王也该整肃了。总不能这些黑锅,都你一个人背罢。” 第六百五十七章 两个要求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黄琼的语气虽说是冰冷之极,可脸上的淡笑却是一点都没有停止。看着黄琼这脸上的表情,杀气腾腾的语气,那位路安抚使轻叹一声。他知道,这一次自己的那位手伸得太长转运使,遇事只知道烧香拜佛的按察使,以及陇右都巡按恐怕脑袋要保不住。 不过听着这位英王冰冷的语气,这位路安抚使咬咬牙,还是想为那位转运使求求情:“英王,臣知道臣属下的有些官员,手不是太干净。不过去岁大旱陇右能取得如此政绩,那位安转运使实在是功不可没。没有他的调度协调,派人从川西购粮,这陇右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 “此人虽说贪了一些,可也的确有才干。此人极其善于理财,原本就是从户部外放陇右的。其在调任陇右转运使之前,整个陇右亏空达到了四十余万贯,至于拖欠朝廷的各种钱粮,更是达到了百余万贯。其中仅仅丁税,就拖欠三十余万贯。蕃库里面穷的号称饿死老鼠。” “此人到任不到两年,不仅填补了亏空,蕃库还有了一些盈余。如果不是去岁大旱,陇右拖欠朝廷的钱粮,估计可以全部偿还。去岁陇右之所以没有出现,饿殍遍野的情况,也正是靠着这些盈余,从川西购买了一些粮食,才勉强支撑到朝廷赈济,解决了部分燃眉之急。” 对于这位路安抚使这番求情,黄琼沉吟良久才道:“对于你说的这些,如果都属实,本王不是不能考虑的。此事,你暂时先保密,本王会对陇右整个官场,做一个彻底摸底的。在本王拿出最终决定之前,你若是透露半个字,到时候别说他,你自己脑袋能不能保住都两说。” 黄琼的话,让这位路安抚使忙不迭的点头。看着这个家伙,被吓的脸都有些白了,黄琼淡淡一笑道:“你就不要在灵州待下去了,先回临洮府。作为陇右首宪,你自己先对陇右官员的操行、能力,拿出一个折子来。本王也会抽出时间,对整个陇右做一个巡视的。” 听到黄琼叮嘱他要保密的吩咐,这位路安抚使恭恭敬敬的应承下来。在他走后,看着这个家伙的背影,黄琼面色尽管有些凝重,但却没有说什么。而旁边的张迁,看着这位英王有些阴沉的脸色,也没有敢说什么。在请示了一下没有其他事情吩咐后,也在第一时间告退了。 二人离开后,黄琼犹豫了一下,提笔写了一份奏折,外加几份手谕。在奏折上,黄琼禀告老爷子,自己准备却陇右各地巡查事情。同时,也将自己的一些思路,上奏老爷子。希望朝廷能从洛阳诸寺之中,选派一些得道高僧来陇右弘扬佛法,以解决宁夏府无大德高僧的情况。 既然佛家讲究普度众生,相比高僧名寺云集的京兆,宁夏府芸芸众生,更需要高僧前来普渡。黄琼希望,老爷子能够以官方的手段,从京兆府请一些高僧来宁夏府。至于兴建名寺所需的钱帛,可以由朝廷或是地方官府负担一部分。当然出家人吗,可以给一些封号以做鼓励。 放下手中的笔之后,黄琼吹干了奏折上的墨迹,派人八百里加急发了出去。就在黄琼刚准备去休息的时候了,从西京兼程赶过来的范剑与范刀兄弟,又打断了他。见到这兄弟二人风尘仆仆的样子,黄琼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范剑如此晚,才从西京赶来多少有些不满意。 其实范剑如此晚,才从西京赶来,并非是有意耽搁。而是因为协助,兄长处理西北范家的一些事情,所以一直到如今才匆匆赶回来。听到范剑说,他嫂子因为眼下怀了身孕,兄长先送嫂子回范家休养,耽搁了一个多月,所以赶到灵州才有些迟了,黄琼不由得微微一愣。 范剑的那位嫂子,从自己这里离去之后,并未在灵州继续停留。而是生怕被黄琼缠住一般,直接返回了西京。而且据南镇抚司的人禀报,她离去的时候骑得是最快的马。也就是说,她回西京不久便发现怀孕了。难道这个孩子是?从时间上推算,这个可能性还真的不是一般大。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那种异样紧致的感觉。以黄琼眼下的经验来看,知道恐怕那位范夫人,已经有一段时间与自己夫君,未有过同房之事了。而那三日的疯狂,自己最后都是留在了她那里。这样一推算,那位范夫人腹中孩子的生父?想到这里,黄琼神色多少有些一变。 只是看了看听范剑,说起自己妻子有了身孕一事情。面带喜色的范刀,黄琼心中却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心中不由得一阵阵的酸楚。他知道,以那位范夫人离别时,异常坚决的态度。以及自己所知的那个性子,哪怕这个孩子真的是自己是,恐怕父子之间今生都无相认的日子。 虽说心中有些酸楚,甚至是有些嫉妒。但黄琼如今毕竟经历不一样了,他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范氏兄弟,将心中那一丝的情绪掩饰得很好。只是淡淡的道:“那本王,就在此恭喜范兄,马上便要后继有人了。放心,到时候本王一定送一份重礼给孩子,绝对不会亏待范家的。” 对于黄琼这番恭喜的话,范刀站起身来一拱手道:“多谢英王还惦念着贱内。刀代表身子不适,无缘得见英王的贱内在此先谢过英王。英王此次高抬贵手,范家上下感恩不尽。今后,英王但凡有什么差遣,直接吩咐范家便是。范家要钱有钱,要力有力,绝对不会让英王失望。” 范刀的承诺,黄琼站起身来,走到门前看着门外万里无云的天色,微微沉默了一下之后,背对着范家兄弟道:“本王既不用范家的钱,也不用范家的人。只要范家答应本王做到两件事,这次范家西北分支的事情,本王就权当没有发生过,襄阳府那几千人马也立马可以撤走。” 转过身,看了看范氏兄弟听到自己这番话后,有些苍白的脸色,黄琼却是淡淡一笑道:“放心,这两件事对于范家来说,都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范家虽说百余年下来,从原本的江湖世家,已经变成了真正的商贾世家。不过,底子倒是还在,也要讲一些江湖道义的。” “所以,本王不会让范家,做出什么为难的事情来,更不会让范家变成本王的附庸。这是当初与范夫人谈好的事情,本王既然已经做出了承诺,就不会在反悔。二位范兄,倒也不必庸人自扰,担心本王会让范家失去独立性,更不会逼着范家做出陷范家为不义的事情来。” “两件事之中,其中一件对于范家来说,其实不过是举手之劳。至于另外一件事情,甚至是一个大富贵。如果范家做得好了,将来未必不会成为第二个桂林郡王府。不过具体,就看范家自己怎么运作了。先说好了,本王不会为范家出面,更不会提供任何明面上的支持。” 黄琼的这番话,将范氏两兄弟说的愣住了。两兄弟在对视一眼之后,最终还是由范刀在沉吟一下后,开口道:“不知道,英王让范家做什么事情?还请英王明示。不是范家不相信英王,更不是范刀不相信英王的承诺。只是有些事情,刀也是做不得主,需要请示家主才可以。” 范刀的反问,黄琼倒也没有含糊,直接开口道:“其一,本王需要你们范家在西北,以及江南的情报网。不过这个情报网,并非是要交给本王,本王还没有那么的贪心。你们这两个情报网,别的情报本王不需要。西北地区的,把凡是有关涉及到蜀王的东西,本王都要。” “至于范家在江南的情报网,本王只需要桂林郡王府的一切。包括他们分布在江南的所有产业,以及他们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广南东西二路,湖广南路,桂林郡王府所有人的踪迹,本王需要范家给本王盯死了。桂林郡王府在江南的一举一动,本王都要在第一时间知道。” “而这第二件事情吗?对于范家是一件好事。朝廷已经逐步开始收回,桂林郡王府独霸了百余年的海外通商之权,准备全面放开海路通商之权。本王希望范家,能够在其中分一杯羹,将海路通商贸易做起来。本王会暗中提供一些帮助,不过本王要在其中占两分的干股。” 黄琼说罢对范家两个要求,范刀脸色一下子便变得有些阴晴不定。这两个条件,对于范家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第一个要求的第一个倒是还好一些,只是让范家在暗中协助。蜀王现在已经是死老虎一只,在西北帮着搜索蜀王的情报,对范家来说倒不是一件什么大的事情。 可第一个要求的第二部分,还有第二个要求,几乎就是将范家推出去,明晃晃的直接与桂林郡王府打擂台。这对于范家来说,富贵的确是在望,可也是福祸相依的事情。与桂林郡王府对抗,范家还真的未必是对手。的确在陆地上,以范家如今的实力,未必怕了桂林郡王府。 有了这位英王的暗中支持,官员那里也不是什么问题。可这出了海,范家又那里是已经在海外,经营了百余年的桂林郡王府对手?而且桂林郡王府,各种手段颇多。明里的、暗里的,几乎是无所不用其极。范家行事虽说未必就没有一点阴暗面,可终归还是光明正大的多。 不过,说起这件事情,范家到不也是真的一点办法没有。桂林郡王府如今掌握了,几乎整个江南的动态。江南大小商户,无不要看桂林郡王府的脸色行事,这百余年来被压得几乎踹不过来气。桂林郡王府的一个外府小小管事,居然便可以决定一个江南大商户的生死。 只要范家小心一点,想法子多拉拢一些江南的商户,再加上眼前这位监国秉政,与皇帝差别在就差黄袍加身的英王,在背后的支持。倒不是一点成功的希望没有。在商场上,危机与风险都是并存的。要想真的将生意做大,又那里有可能一点风险都不冒? 第六百五十八章 给范家两个月 此次来之前,范刀便知道,哪怕自己妻子,与英王已经达成一部分的约定。可这次范家不大出血一次,想要平息英王的怒火,几乎不太可能。如果眼前这位英王,还是当初那位英王,范家可以置之不理。只有一个空头爵位,地位的确尊荣无比,但既没有实力也没有权势。 这位空头子英王,未必会拿着范家有什么办法。本朝宗室之所以让官员畏惧,那是因为他们在就藩之后,有一定督察藩地百官的职责。官员每任考评,这些宗室给予的评价很重要。这位英王还未就藩,襄阳府的地方官根本就不会买他的账。范家不鸟他,他也没有什么办法。 但眼下却不一样,这位英王眼下受命监国秉政。在其出征陇右之前,便听说皇帝已经基本不太管事,大权都放给了他。眼下他在朝中,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说话更是一言九鼎。如今他更是担任陇右、陕西二路制置大使,不仅节制二路文武官员,麾下还有数万大军。 就算他动不了范家的本家,可想要将范家在西北连根拔起,却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以范刀这些年与官场人,打交道的经验来看。若是这位英王真的铁了心动范家,别看他眼下督师在外,可湖广北路外加襄阳府的那些官员之中,捧臭脚拍马屁的,还是大有人在的。 他一个手令,能调数千军马进驻襄阳。那么一个手令下去,范家灰飞烟灭也不是什么难事。所以范刀此次前来宁夏府,还拽着范剑等他送妻子回来一同前来,就是做好了范家出血的准备。甚至他已经决定,如果这位英王太咄咄逼人,范家可以让出整个西北的利益来。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位英王居然提出了这么两个要求。虽说让范家公开与桂林郡王府打擂台,对范家来说也是有些为难。但在这件事情,范家也是机遇与挑战并存。若是真的能借朝廷的这阵子东风,拿下海外通商,对于范家来说百利而无一害。范家赌一把,还是可以接受。 只要不让范家成为这位英王,或是朝廷的狗腿子,为朝廷杀人放火。与白沙堂那般,成为这位英王铲除异己的工具。现在看,这位英王的这两个条件,并非是一点都不可能接受。看来,自己妻子还是用了苦心,居然说服了这位英王,放弃了原来彻底收编范家为其所用本意。 想到这里,范刀心中很是心疼了一下,前些日子千里奔波。回到长安后,憔悴不少的妻子。不过,若是让范刀知道,他面前的这位英王退让,是他那位妻子被这位英王给吃了一个干净。现在腹中的孩子,更是极有可能是这位英王的孩子,而让这位英王因为内疚而不得不让步。 最终放弃了原有逼迫范家彻底归附,转为自己所掌控,成为自己独立掌握的情报体系,外加财源的想法。转为将范家推出去,代替他与桂林郡王府直接打擂台。如果知道了妻子在灵州那几日发生的事情,他会不会想要,将面前这位得了便宜,还在这里卖乖的英王大卸八块? 而还不知道,黄琼让步真正原因的范刀,并未立即答复黄琼这个要求。而是沉吟良久,才答道:“英王这两个要求,范家不是不能答应。只是这个事情滋事重大,范家如果答应英王,几乎是将原有的产业都要转向。所以,此事刀需要禀告家主之后,才能给英王一个答复。” 范刀之前在思考的时候,没有见到黄琼的左手,始终不停在转着那串寒玉念珠。也许就算他看到了,也不会太过于在意。因为他并不清楚,黄琼每当转动这串念珠意味什么。最多也就是以为,这位英王信佛罢了。哪怕那串寒玉念珠,可谓是价值连城,范刀也不会太在意的。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可他身边的范剑却是注意到了。而以范剑对黄琼的了解,他知道每当黄琼转动这串念珠的时候,就代表着这位英王正处在心烦意乱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嫂子与黄琼有过一段往事,所以并不清楚黄琼此时的心烦意乱是因为什么的范剑,脸色有些发白。 因为他以为,黄琼此时的心烦意乱,是因为自己兄长的答复。但这件事,饶是范剑一向足智多谋,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劝慰。因为他知道,这种事情对于范家来说,不是一般的重大。范刀现在虽说权利很大,但像这种几乎是决定范家命运重大的事情,却并非他能够做主的。 要回去请示家主,也就是自己祖父才行。如果范刀现在便答应了,家主不同意,到时候范家将会更加的坐蜡。想到这里,范剑开口想要劝说一下。只是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的开口。倒不是说他不想劝说一下英王,给范家留下一点思考的时间,至少请示的时间。 可看着黄琼有些阴晴不定的脸色,却又不知道该如何的开口。就在范剑有些举棋不定的时候,黄琼却是突然开口道:“那好,本王就给范家两个月的时日。想必这两个月的时日,也足够范家考虑清楚了。本王希望范家能够慎重的考虑,给出的答复千万不要让本王失望。” 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黄琼的语气很重。而黄琼这句加重了语气话的意思,范刀却是听了出来。他站起身来,对着黄琼一拱手道:“刀,这就快马加鞭返回襄阳,将英王这两个要求,原原本本的转告家主。而家主那里,刀也会做一些劝说的,尽可能不会让英王失望。” 说到这里,生怕这位英王再行变卦的范刀,不敢在有任何的耽搁。向黄琼拱了拱手之后,便匆匆离开了黄琼的行辕。这件事倒不是他过于急切,而是范刀担心一旦拖延下去,这位英王在有什么变化。如今英王再提什么难以接受的条件,范家未必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其实黄琼之所以,提出让范家在西北成纵横之势,明面上是负责经商,实际上也是负责各方面情报收集的商业网。是因为拓跋继迁临死之前的那番话,对于黄琼来说一直都没有忘记。也正是那番话,变相的证实了黄琼之前猜测的,此次宁夏府叛乱并非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 只是黄琼一直猜测,能让拓跋继迁在这个并不适合造反时机,起兵造反的人,是那位消失了已经快要一年,到现在还没有查出来去向的蜀王。黄琼一直认为,在西北也只有蜀王有这个能力。因为陇右与作为蜀王实力范围的两川,可谓是山水相接。蜀王向这里渗透并不困难。 而南镇抚司,在此次宁夏府党项人叛乱之中,几乎无所作为。事先没有发现任何状况,事后情报提供迟缓。此次大军平叛,那点有用的东西,几乎都是范家提供的。南镇抚司效率之低下,让黄琼越来越难以忍受。但他如今手中即没有人才,也没有资源来组建自己的情报网。 更何况,如今老爷子虽说对他移交了大部分实权,甚至就连军权都移交给他一部分,可南北镇抚司这样的衙门,老爷子还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中。就连此次陇右平叛,一直都是对自己配合,而不是调归自己。南镇抚司驻陇右的指挥使,从平叛到现在,面都没有露一个。 这种情况之下,自己下令他们追查蜀王的踪迹,先不说自己能不能调得动。就算调动了,也很难保证老爷子那里会怎么想,甚至会不会插手。黄琼很清楚,对于前皇后仅剩的这一子,老爷子心思很复杂。别看嘴里面恨得要死,但真正动手的时候,未必会真的下得了这个决心。 当初如果老爷子真的下定决心,蜀王根本就不可能逃出京城的。如果自己调查此次幕后之人,究竟是不是蜀王。南镇抚司非但不见得会起到什么作用,到时候搞不好反倒会成为掣肘。而在这种情况之下,范家的情报之高效,就成为黄琼眼下代替不可靠的南镇抚司唯一手段。 这才有了黄琼之前提的两个条件,而第一个在黄琼看来尤为紧迫。而虽说不知道,英王为什么非要范家在西北的情报网,可作为黄琼的贴身幕僚,南镇抚司不太听英王调遣这一点,范剑还是知道一些的。在范剑看来,英王压制着怒火,是对第一条范刀没有立即答应不满。 也许在英王看来,这第一条对范家无伤大雅,范刀应该先答应下来才是。只是这次范剑,却是有些猜错了。在范刀离去后,黄琼看着门外已经有些黑下来的天色,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一直都没有说话。良久才开口道:“一会,本王会赠送范兄一笔程仪,可能不会太多。” “但也足够作为本王对范兄,这一年来在本王身边出谋划策的感谢了。范兄拿着这些程仪,明儿便返回范家罢了。既然范兄留在本王身边,心中还在记挂着范家,那还是回到家人的身边为好,以免人在本王身边心还在范家。三心二意的人,本王不敢用,也实在有些用不起。” 黄琼的话音落下,以范剑的聪慧立马便知道,英王之前脸色阴晴不定,是从那里来的了。这是对自己,长期滞留长安配合兄嫂,处理家中在西北事宜的不满。自己身为英王的谋士,在这个时候为了家族中的事情,未尽到自己该尽的本分,这换了那个人都是难以容忍的事情。 想明白这一点,更想明白自己那里做错了的范剑,冷汗哗的一下子便流了下来。他知道,别说眼下监国秉政,英王了,便是任何一个人,都很难原谅在这个时候于大局于不顾,跑去处理私事的谋士。宁夏府刚刚平定,眼下可谓是百业待兴,急需人才的时候。 自己这个时候却没有在英王身边,就是犯了一个相当致命的大错误。而且范剑现在隐隐感觉到,英王并不希望自己与范家牵扯太深。虽说并未要求自己与范家不再来往,但明显更希望,自己不要在参与范家的事情。今后对于范家来说,自己只是一个儿子,如此而已。 第六百五十九章 老狐狸 想明白这些的范剑,看着背对着自己,不知道在琢磨什么,说完那番话之后,头都没有回一下的黄琼。知道自己现在不表态,肯定便要卷铺盖走人的他,急忙道:“王爷,这次是剑处理事情时,有些不太恰当。将家事放在了国事之上,没有将王爷的事情摆在第一位。 “只是这次剑绝非是有意为之,实在是另有苦衷。王爷,这次范家要给王爷,要给朝廷一个交待是必然的。而范家搞出此事的那个长老,不是别人正是剑兄弟的堂叔。剑这个堂叔,虽说常年主持西北事务,极少回范家本家。但因为范家一年的利益,大部分来自西北。” “所以,动此人便是家祖也相当忌讳。而此次,他私卖粮食给叛军,范家又不能不给朝廷至少一个说得过去的交待。而剑又担心,过于重视亲人的家兄心软,在处理此事的时候手下留情,达不到朝廷满意标准。而此事满朝的王公大臣,还有宗室诸王都在看着王爷怎么处理。” “此事处理不好,会给王爷脸上抹黑,甚至是被某些对王爷心怀不满的人,认为是王爷在包庇范家。这对王爷的声誉,会带来很不利的影响。如果在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更会给王爷带来无数的麻烦,甚至还是后患无穷。在所以才不得不留在西京,配合家兄处理此事。” “因此剑才耽搁了回程。王爷对剑的心思,剑还是明白的。请王爷放心,此事如今已经基本了解,那个上老已经收到了制裁。今后剑一定不再参与范家任何事情。全心全意留在王爷身边,为王爷效力。还请王爷,看在范剑这一年来,为王爷忠心耿耿份上,再给剑一次机会。” 对于范剑的这番即抓住了重点,却又未抓住太多重点的回答,黄琼是却摇了摇头:“本王,要的不是这些。范兄,你是范家的儿子,这一点走到那里,你都没有办法否认。本王若是让你真的不见自己父母,彻底与范家做一个了解,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也是根本做不到的事情。” “所以,本王虽说明知道,你一直都在私下里面,与范家偷偷的联系,但本王从未说过一句苛责的话。而你知道,你与范家私下里面联系,真的就做到天衣无缝吗,当真就一点无人知道吗?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在京城,你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在盯着你。” “你知道,本王为你担了多少风险?你在本王身边时日已经不短了,应该知道皇子与商人,还是你们范家这种富甲天下的大富豪,交往密切是一个什么结果?也就是老爷子如今对本王还算是赏识,若是换了别人早就夺爵圈禁了。甚至自己脑袋掉了,都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此次事件,你滞留长安长时间不归。知道的人,是认为你在一心为公、大义灭亲,是为了朝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留在长安,是为了给长安诸有司衙门施加压力,让他们轻轻带过,高举轻放呢。你真当你是本王的人,这天下就没有人知道?还是真的能够遮人耳目?” “南镇抚司查别的事情不见得卖力,在这件事情上可是卖力的很。告诉你,现在恐怕在京城,谣言已经满天飞了。老爷子那里,弹劾本王纵容门人干涉有司的奏折,估计堆都快要比你高了。你当本王现在监国秉政,就真的天下没有人能制约得了,还是当本王已经坐稳了?” “告诉你,老爷子现在用本王,但也最防着本王。此次陇右平叛作战,南北镇抚司为何不听从调遣,在配合上如此的动作迟缓?为何本王抵达陕西之前,西京大营的精兵便已经调出三成?陕西节度使,对本王避而不见?只留下一个没有实权的节度副使,在长安应付本王?” “眼下宁夏府的叛乱,已经全部平定。陕西节度使刘杰带着的那万余大军,为何还驻扎在延安府,迟迟不肯撤回西京?你真当老爷子,对本王信任真的是无底线的?你也太小瞧老爷子了。老爷子现在的确只留宿听雪轩,对本王的母亲的宠爱有加,基本不踏入其他嫔妃寝宫。” “别忘了,他曾经独掌乾坤二十余年。一旦涉及到军国大事,他又岂会真的全部听母亲的?在帝王心术上,本王在他的面前屁都不是。别看老爷子现在给本王放权,可这个权利是他给的。真正的大权,还在他的手中掌握着。中书省、六部尚书,殿前司那个是本王动得了的?” “南北镇抚司,甚至本王就连过问,都不能过问一下。即便再让本王不满意,可本王连追责都没有办法。本王不是天纵奇才,不可能在基本上没有自己班底的情况之下,在短短大半年之内,便将朝政牢牢的掌握住。他给本王的那些权利,收回去不过就是一道圣旨的事情。” “你在外,代表的不单单是你个人,而是英王府。别忘了,你是范家子弟,但更是本王身边的人。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的是本王。你兄嫂赶到长安,你本就应该立马抽身而退。即便不赶到环州,至少也应该去庆阳府。可你怎么做的?滞留长安,长达整整两个月未归。” “你让别人会怎么想?让这天下的文武百官,又会怎么去想?看着吧,老爷子的圣旨,这一半天,估计也就改到了。还有,你留在本王身边,范家的事情本就不应该再去参与。本王让你与范家彻底脱钩,那是强求你了。但范家的事情,你还跟着参与便是犯了天大的忌讳。” “你如此放不下范家,如果有一天,朝廷或是说本王,与范家站在对立面上,你又该如何自处?常言道:关系则乱,你真的能做到置身事外?恐怕未必。本王将范兄当成自己的兄弟,也是身边最为得力的人。不希望你反倒是成为范家,安插在本王身边按的一颗钉子。” “范兄,不是本王过于苛责,而是本王现在如履薄冰,每一步走得都异常小心,甚至是诚惶诚恐。范兄你若实在做不到与范家脱钩,哪怕是本王再惜才,却也只能忍痛割爱了,礼送范兄回襄阳了。放心,本王不是那种卸磨杀驴的人,不会做出伤害到范兄性命的事情。” 黄琼这一番话,说得范剑浑身冷汗更是直冒。几乎瘫软在椅子上,良久才道:“王爷,此事剑的确考虑不周,没有顾全到王爷。可剑对王爷,也是忠心可鉴的,还请王爷在给剑一次机会。剑不求青史留名,更从来都没有奢望过拜相,只求能跟在王爷的身边效力一辈子。” 范剑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之中的一丝哀求之意,黄琼不是没有听出来。但黄琼虽说有些心软,却没有立即的回答他。此次范剑滞留长安长达两个月,黄琼相信并不是他要打着自己旗号,在处理此事时对陕西官府施压。甚至留在长安,都未必是他自己的最初想法。 对于范剑性格,黄琼还是很清楚的,他并非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恐怕能让范剑在范刀夫妇赶到长安后,还违背自己意愿留在西京,只有范家那位家主。搞不好,范剑留在西京那两个月,范家的那位家主本人极有可能就在长安。他留下范剑,是为了试探自己对此事的态度。 甚至有可能,利用范剑对自己的熟悉程度,想要获得处理此事的主动权。那位范夫人首先来到灵州,原因恐怕不单单是她自己所说的那些。搞不好就是那位家主所派出来,试探自己真实意图的。至于之所以派那位范夫人打前站,因为她的身份即贵重,但也不算那么的重要。 她只是范家长孙的妻子,即不是管家夫人,也非直系的继承人。即便与自己达成什么东西,范家如果接受不了,在撕扯协议一推六二五的时候,会便利的多,更不会给人留下什么口实。至于范刀今儿的来访,恐怕是在得到妻子带回去的口信之后,范家做出的最后决定。 因为对于范家来说,作为长子嫡孙,范家铁定继承人,已经掌管了范家大部分生意的范刀出面。与那位实际上,只挂了一个长孙夫人头衔,其实在范家恐怕并无什么实权的范夫人,出面完全就是两码回事。范家这次派出范刀前来,其实便已经基本上同意,范家与自己合作。 自己与那位范夫人那三天,虽说那个女人一句话都没有说,可也变相的表明了她的态度。而自己也没有谈这方面的事情,但恐怕表现也足以表明自己让步的意思。尤其是临别之时她的话,自己没有说什么也就基本上等于默认。恐怕这些,这才是范家这次派范刀出面的原因。 与聪明人说话,很多时候一个眼神都已经明白彼此意思。那位范夫人,真的是这世间罕见的慧女子,智商情商都很了得。那三天时间之内,两个人之间对话虽说不多,但依旧摸清楚了自己的真实意图。想起当时的活色生香,还有怀中的软香软玉,黄琼不由得一阵阵的失神。 不过,黄琼失神也只是短暂的,随即便想到,这次范刀能来便足以说明范家的态度和最后底线。那就是只要自己不彻底吞并范家,将范家变成自己的附庸,范家与自己合作是可以的。自己今儿对范家提的两个要求,范家都是能接受得了的。至于回去请示,不过一个借口罢了。 而那位家主之所以强留范剑在长安,初衷除了为了试探自己的态度之外,还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在等着第一波试探的范夫人,给他带回去的自己答复。如果满意便将范剑送回来,留在自己的身边,作为范家送到自己身边的人质也好,摆明范家一个态度也罢。 甚至是安插一个钉子,也未必不是没有那个心思。如果不满意,范剑这次恐怕根本就不可能再回来。搞不好,范剑会直接被送到某个地方隔离起来。真是一只老狐狸,人家是狡兔三窟。他却是无所不用其极,就连自己的孙儿、孙媳,都成为他拿出来与自己对峙的底牌。 第六百六十章 老爷子的不满 这次自己是看在那位范夫人的面子上,心软了一些。再有下次,自己倒是要给这只老狐狸一点颜色看看。想到这里,黄琼看了看瘫软在椅子上的范剑,心中不由得冷笑连连。你这只老狐狸,想要利用范剑来牵制住自己,或是表明一些事情,自己却偏偏不能让他如愿。 不过,看着范剑此时苍白的脸色,想起他曾经为自己身负重伤,更是差一点连性命都未能保住。饶是黄琼如今在冷血,心中也不禁升起一丝歉意。更想起,两个人曾经的过往。现在这个曾经的得力助手,却成了自己与他祖父斗法的棋子,黄琼心中不由得一阵阵苦笑。 只是心中虽说对范剑,有一丝的歉意。但黄琼却知道,自己将范剑调离身边才是真为他好。否则继续留在自己身边,成为自己与他祖父争斗的棋子,对范剑来说将来也许受到的伤害更深。想到这里,哪怕心中在有些不舍,但黄琼依旧咬了咬牙道:“你不能继续留在本王身边。” 黄琼这句话说罢,之前还摊到在椅子上的范剑,一下子愣住了。想要解释什么,却被黄琼制止。看着听罢自己这句话后,本就神色苍白的范剑,脸色变得更加惨白,黄琼叹息一声道:“你继续留在本王身边,对你、对本王都不利。范兄,你我一见如故,本王不想伤害到你。” “你跟在本王身边,也算是历练过不少的政务。而且你为人虽说性子散漫一些,但为人却极为具备才干。只留在本王身边做一个幕僚,实在也有些可惜。宁夏府同心县,现在还缺一个知县。你收拾一下,三天之后去上任罢。其他的事情,等你彻底冷静下来,会想明白的。” 知道黄琼性格的范剑,在听到黄琼的决定之后,知道这位主别看年轻,可一旦下定决心便很难改变的他,登时便面若死灰。看着面色如死人一般的范剑,实在有些于心不忍的黄琼,轻叹了一声:“如果三年,三年之内你能让同心县恢复元气,本王便调你回京。” 只是黄琼的这番宽慰,明显有些打了水漂了。在听到黄琼的决定之后,有些魂不守舍的范剑,只是麻木的点了点头。就在范剑转身将要离去的时候,身后却传来黄琼的声音:“范兄,你为人有些懒散,但却是才华横溢。留在本王身边,是拓展不开眼界的,也有些屈才了。” “同理,留在本王的身边,你就永远摆脱不了范家。如果始终在那个小圈圈里面打转转,永远跳不出去,格局始终都是有限的。真的跳出去,对你的胸襟与格局都是有好处的。下去好好的做,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可以做好任何的一件事情。三年后,我在京城等着你。” “不过,如果你真的想要跳出这个圈圈,彻底摆脱掉范家对你的牵绊。那这三年里面,就不要借助范家的任何帮助。更不要让惯性,彻底的毁了你。真正成大事者,要有足够的眼界和格局才行。答应我,这三年里面只靠着你自己,把同心治理成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大家都是聪明人,如果之前因为刚听到黄琼的决定,脑袋有些糊涂,有些不知所措的范剑,没有听进去黄琼的那句话,更没有理会黄琼那句三年调他回京话中含义。可眼下脑子清醒一些的范剑,却听明白了黄琼这番话中的含义。一改脸上的颓意,深鞠一躬后大踏步的离开了。 只是虽说下定了决心,将范剑至少暂时调离自己身边。可依旧不放心,这个家伙身子骨的黄琼,不仅在他临行之前,命李大夫好好给他检查一番身体,弄了一批补品给他。还亲自给从被还在扣着的那些党项头人,家眷之中给他挑选了几个党项女子,跟在他身边服侍和照顾。 因为整个同心县衙,眼下都是空无一人。还从杜涉带着的陇右地方卫军之中,精挑细选的给他挑了一批衙役。同时也安排陇右安抚使司,以最快的速度给他配齐了属官。黄琼的这个做法,几乎等于是扶上马在送一程了。面对着黄琼的好意,反倒是范剑有些不太好意思。 在一个月之内,黄琼先后送走了去同心上任的范剑。因为宁夏府叛乱已经尽数平定,形势已经彻底的稳定下来,被调回长安的贺元锋,以及撤回原驻地的边军。就连重组宁夏府卫军的杜涉,都因为新任宁夏兵马使到任,而率军撤离了宁夏府,返回陇右治所所在的临洮府。 整个宁夏府原来的数万大军,也剩下黄琼带着的三千御林军,外加黄琼钦点由边军调任宁夏兵马使的周志远,以及重新组建的一千五百卫军。原本宁夏府卫军的数量是一千,鉴于此次党项叛乱,黄琼特地将编制人数扩大到了一千五百人,而且增加的五百人还是马军。 在这期间,黄琼连续接到了老爷子几道圣旨。在圣旨上,老爷子虽说批准了宁夏府治迁移到灵州一事,但也很是训斥了黄琼几句。除了对范家一事的处理表示了不满之外。老爷子告诉他,他是陇右、陕西制置大使,不是宁夏府制置使。不宜常驻灵州,让他尽快的转驻长安。 长安是陪都,又有留守枢密院、殿前司、四部,御史台等有司,对于处理西北政务,更为恰当一些。最后一道圣旨,是老爷子要求他在十一月中旬,代替老爷子去祭祀太祖的长陵。此事,自老爷子登基以来,除了最初几年淮阳郡王弄权,以及随后朝局的关系而未亲临之外。 自皇位稳固之后,每年秋季都是老爷子率十岁以上,还未曾就藩的诸皇子,以及有妃位的嫔妃亲临祭祀。因为老爷子驾临西京,并非是单纯的祭祀太祖皇帝。还要接见内附吐蕃、回纥诸部首领。所以每年秋季,老爷子都要留在西京一个多月,直到上冬才返回京城。 甚至偶尔有几年,还要在西京过了年才启程返京。这些年来,唯一的特例,也只有去年因为连丧数子,加上二子叛乱而引起的朝局部分动荡,未曾亲临祭祀。即便如此,也派出公爵勋贵并礼部尚书,前来西京祭祀太祖之陵。给予内附吐蕃与回纥诸部的赏赐,也加了一倍。 放下老爷子的圣旨,黄琼的眉头微微皱了皱。看来,老爷子对自己滞留在灵州,已经整整三个月,多少还是有些不满意的。尤其是宁夏府的叛乱,已经全部平定的情况之下,自己却仍旧留在灵州,老爷子的不满恐怕已经达到了一定程度,否则也不会接连下这几道圣旨。 眼下距离十一月,已经不足半个月。也就是说,自己若是按照老爷子要求,现在便要启程返回西京。如此一来,自己原来准备的,这几日启程巡视陇右的计划,恐怕要全盘向后推了。只是自己还有机会,在去巡查陇右吗?自己祭祀完毕太祖陵,恐怕返京的圣旨也就要下了吧。 对于老爷子的这几道圣旨,黄琼虽说有些头疼,但也只能顺从老爷子的意思。前一段时日,因为在平叛之战中不仅亲自赶到环州坐镇,还亲临一线参战。已经被原本让他留在西京坐镇的老爷子,接连下圣旨严厉训斥了几次。批评他不该冒如此巨大的风险,亲临一线督战。 所以,对于这这道实际上,让自己返回西京的圣旨。黄琼并不打算,再去惹老爷子生气了。想到宁夏府如今大事基本已经了结,剩下那点还未完成的事情,以张迁的能力处理没有什么问题。黄琼也知道,自己的确到了该走的时候了。否则自己坐在这里,别说张迁这个知府了。 恐怕就是整个陇右的官员,都有些战战兢兢,外加心思里面不舒服吧。自己早点离开,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个解脱。想到这里,黄琼轻叹一口气,马上传令收拾行囊,后天出发返回西京。至于巡视陇右的事情,也只能等祭祀完毕太祖陵后,看老爷子的后续意思再说了。 若是这次真没有机会,也只能等待下次了。其实,在接到圣旨之后,心中多少有些五味杂陈的黄琼,现在还真的有些想念家里面妻儿了。尤其是一个月之前,段锦给自己诞下一个儿子,自己都未能陪在她身边。看老爷子如今给自己安排的事情,恐怕自己的诺言也兑现不了。 段锦看似性子坚强、独立,但真实性子黄琼却是很清楚。别看她出身贵胄,身上武功也是自己身边诸女之中最高的一个。可实则骨子里面,还是一个小女人,对自己依赖性还是很强的。生产的时候,自己便没有能够陪在她身边,孩子的满月又错过,她心中指不定有难过呢。 想起家中的妻儿,黄琼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随即又想起那四个党项女人,黄琼又有些头疼。那日自己处决了拓跋家族余下男人消息,传到四个女人那里后。四女因为自己拿她们的族人作为威胁,并没有搞出什么寻死的事情来。可对待自己这个杀夫仇人,始终都是冷冰冰的。 在闺房之中,更是犹如一个木头人一样。只是任凭自己摆弄,没有任何的回应。搞得自己犹如面对几根木头一样,一点兴致都没有。自己虽说还在好吃好喝的供养她们,可基本上都不在去她们那里。自己如今要走了,这四个女人该怎么安置,倒是成了自己最头疼的事情。 留在灵州,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自己多少还有是有点不舍的。带着走,想起这几个女人现在样子,他倒是没有一点兴致。犹豫了一下,黄琼最终还是决定,去问问那几个女人自己的想法。若是愿意跟着走,自己就带走,大不了养起来便是。若是想留下,给一笔钱帛就是了。 至于另外两位,相对这四个女人倒是比较好解决,直接一并带走便是了。想到这里,黄琼迈步离开了书房,来到了四女居住的院子。在见到黄琼到来之后,四女倒也规规矩矩的行礼。只是在行礼的时候,脸上都是冷冰冰的。甚至眼睛,都没有看向黄琼一眼。 第六百六十一章 人死罪消 看着面前的四女,黄琼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平淡的告诉她们,自己已经接到圣旨,准备离开宁夏府。现在想要问问她们几个的意思,若是想要跟着自己走,自己便带她们一同返回西京。若是想留下,自己可以留给她们一些钱帛,让她们可以衣食无忧的过完下辈子。 自己是也可以给张迁下一个手谕,让张迁这个现任宁夏知府,好好的照顾她们今后生活。虽说比不得过去,她们作为拓跋夫人的荣耀,更不会有过去的大富大贵。但也会让她们今后安稳的生活下去。当然,今后她们若是有了中意的男子,也大可以另嫁他人,自己绝不干涉。 黄琼的话音落下,作为几女之中的主心骨罔氏没有说话,野利幕兰却是冷笑道:“怎么,英王这是玩够了,看着我们几个人腻了,想要将我们当成包袱一样丢掉了?如今平夏部的男人都被你杀光了,野利部也差不多。我们的父、兄、夫,还有我的儿子都死在你的手上。” “甚至你就连十四五岁半大孩子都不放过,你做得当真是斩草除根。又将我们几个,霸占了这么长时日。将平夏部和野利部的女人,都分配给你那些所谓有功的将士作为赏赐。你这是要从根子上,将平夏部与野利部彻底的铲除。傻子都知道,一个部族没有女人意味着什么?” “亡族灭种,英王你做的不是一般的绝。现在你又打算将我们几个女人,丢在这已经没有了任何亲人的灵州城。你难道真的不知道,在这弱肉强食的灵州城内,我们几个单身女人,会意味着什么吗?你就算留下够我们过完下半辈子的钱帛,命都没有了,又有什么用?” 野利幕兰这番语气之中凄惨,还夹杂着愤怒的话,让黄琼不禁有些头疼的捏了捏鼻梁:“本王并非是要抛弃你们。本王的意思是,你们自己决定去留。是跟着本王走,还是留在灵州可以做出决定。若是你们想要与本王一同走,本王自然也是不会异议,会一并带你们走的。” 对于黄琼的回答,野利幕兰沉默良久,才语气之中还带有一些不信任的道:“你话当真?不是为了欺骗我们,而故意说给我们听的。到时候,自己一走了之,将我们几个弱女子,抛在灵州自生自灭?你房中现在有两个,前些日子那个张知府来的时候,送给你的狐媚子。” “你真的当我们几个不知道?你现在都被那两个狐媚子,迷得不进我们的房了。还会如此的惦记我们几个,前些日子曾经给过你冷脸的人?哼,我早就看穿了,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货色。你们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又有几个肯说真话的?谁知道,你这次会是不是在骗我们?” 说到这里,野利幕兰似幽似怨的,斜了黄琼一眼。只是她斜这一眼,倒是与媚眼有几分相似。野利幕兰虽说年已四旬,可因为生活优越,保养的极好,依旧是美艳之极,身材更是异常的丰盈。只是因为前一段,儿子战死而显得有些憔悴罢了,眼下荣光已经基本上恢复。 这一个媚眼抛过来,更是增添了妩媚三分,不是一般的诱惑人,让黄琼看得不由得身上一紧。已经很久没有沾过几女边的他,虽说也因为几女态度突然的转变,从原来的冷若冰霜到眼下的有些火热,甚至是主动引诱,而多少感觉到有些不对。 但此时沉迷在野利幕兰美艳姿色之中的他,又那里顾忌到那么多?一把将这个美艳的女人搂在怀中,将一边的罔氏脑袋向下压,然后不住的上下其手。直至将怀中的野利幕兰,连同一边的野利氏和卫幕氏压在了床榻上。原本很排斥的罔氏,也张着小嘴在温柔的伺候着。 只是就在黄琼沉迷在温香软玉之中时,突然背后一阵凉风袭来。虽说沉迷在几女之中,可野利幕兰的态度突然转变,让心中还是多少有些提防的黄琼,立即警觉了起来。不顾死死抱住自己的野利幕兰,直接转身一把钳制住手持一把匕首,正要插向自己后背的罔氏一只手。 而见到罔氏已经动手,正与黄琼紧密相连的野利幕兰也同样从枕头下面,掏出一把小刀刺向黄琼胸口。在他身两侧的野利氏与卫幕氏,则是拼命试图要抱住他。而虽然一只手被黄琼牢牢的抓住,罔氏却是拼命的挣扎,想要将手中的匕首继续刺下去,并给野利幕兰创造机会。 只是几女,根本就没有料到黄琼会武。更没有料到,黄琼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一丝的警觉性。野利氏与卫幕氏,两个原本就手无缚鸡之力,又刚刚被黄琼折腾得,这会身子更加无力的女子。尽管已经用上了最后的力气,可又那里真的能抱住他?黄琼没费力气便抽了手。 至于野利幕兰虽说偷袭,可罔氏行动暴露后,已经彻底的让知道她们心思的黄琼,又那里会让她得手?野利幕兰手中的匕首刚要刺出去,就被黄琼从卫幕氏怀中抽出的手抓住。制住罔氏与野利氏之后,黄琼在面对四女时,眼中极少见的透露出一丝冰冷的寒意。 四女想要趁着黄琼意乱情迷,沉溺于自己美色的时候,刺杀黄琼的行动,刚一开始便失败了。罔氏手中的匕首,也被黄琼夺取。见到自己刺杀的行动失败,罔氏也不在说话,也不顾身上未着寸缕。用尽被黄琼折腾良久,再加上刚才刺杀失败后,仅剩的最后一丝力气跳下床。 直接一头撞向了,房屋内柱子上。此时刺杀不成,一心求死的罔氏这一撞,用尽了全身力气,登时便将脑袋撞的头破血流倒在了地上。而被黄琼拽住手,还与黄琼紧密相连的野利幕兰。趁着黄琼被罔氏自尽举动,弄得有些失神的机会,抽出自己的手将匕首刺进了自己胸口。 见到野利幕兰将匕首刺进了自己胸口,黄琼担心剩下的野利氏与卫幕氏,也做出同样的举动,连忙将二女的穴道点住。然后跳下床走到罔氏面前,试探了一下这个现在已经是出气多,入气少的女人鼻息。草草穿好衣服,又将这个女人抱上床榻,扯过被子分别将四女盖上后。 命人立即将李大夫找了过来,抢救一下。等到还以为英王遭遇到什么不测的李大夫,气喘嘘嘘跑过来,为两女诊治一番后,却是对着黄琼摇了摇头。在李大夫离开后,看着二女的尸体,黄琼轻叹一声。找来几个女人,先给四女分别都穿好衣物,又给二女的遗体擦洗了一番。 接到消息,赶过来的董氏见到黄琼看着罔氏,以及野利幕兰的尸体发愣。在得知二女是刺杀黄琼不成,才选择自尽的前因后果后。不由得有些怒气冲冲的道:“王爷,您如此怜惜二女。她们却不知道珍惜,还趁机想要刺杀您。若不是您警觉,恐怕已经遭遇了她们的毒手了。” “这尸体就算是丢出去喂狗,也难解我的心头之恨。您究竟那里对不起她们了?她们却做出如此狼心狗肺的事情来?她们也不想想,若不是她们的丈夫、儿子造反,又岂会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若不是您怜惜她们,赦免了她们。按照朝廷律法,她们又岂能活到现在?” 对于董千红恨得咬牙切齿的话,黄琼摇了摇头:“人已经死了,也就不要说什么了。就算她们想要刺杀本王,是罪无可恕的大罪。但现在也是人死罪消,追究那些也没有什么意思了。董姐,你安排一下,找几个人好好给她们收敛一下。让人找两具棺木,好好的掩埋就是了。” 听到黄琼的吩咐,饶是董千红再恨得咬牙切齿,也只能按照黄琼的吩咐,找人下去准备棺材去了。在董千红离去后,看着面前虽然一动不能动,但却用仇恨眼光看着自己的卫幕氏和野利氏,黄琼苦笑连连。随手解开她们的穴道后道:“本王今儿也不为难你们,你们走吧。” “至于今后,你们是生是死就看你们的命了。这次,本王就不追究你们这次刺杀了。若是你们还不死心,想要刺杀本王给你们的丈夫、儿子报仇,本王随时都会恭候你们来。本王答应你们,可以饶你们三次不死。现在,你们走罢。放心她们两个的遗体,本王会好好安葬。” 黄琼的话音落下,两个女人回头看了一眼野利幕兰、罔氏的尸体,跪倒下来给二女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后,只是说了一句希望英王能顾说到做到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看着二女的背影,又看了看此时整齐的摆在床榻上,两个女人的尸体。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之中。 等到董千红带着两具棺材赶过来后,黄琼才站起身来。亲眼看着董千红带着几个人,按照党项人规矩,将二女逐一收敛装棺。当两床散开的被子,将已经二女姣好面孔盖住,黄琼一声轻叹。而随着棺盖合上,一根根钉子被钉到棺材上,两个美丽的女子,就此消失在人世间。 而在两具棺材被抬出去后,黄琼才在董千红的陪伴之下,离开了这间屋子。这一夜,被此事弄的有些意兴阑珊的黄琼,就连二女从那里搞来的匕首,都没有派人去追查。至于野利氏与卫幕氏的去向,更是连问都没有问。甚至就连晚膳都没有用,早早的便回房休息了。 回到自己卧房之后的黄琼,即便躺在床上,也一直都在思考着什么。哪怕是董千红二女,主动的想要给他一些慰藉,黄琼都没有动。只是抱着董千红,还有李节度那位续弦张氏躺在床上。直到东方已经略微有些发白,一夜未眠的黄琼才在二女抚慰下,勉强的合了一会眼。 第二日,黄琼则召见了张迁,还有如今已经到位的宁夏府官员,向他们交待自己即将返回西京的消息。在召见的时候,黄琼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交待几个官员,在自己走后要做好三件事,一个是水渠的开发,一个是流民的招募。最关键的是,其余党项部落的安抚。 第六百六十二章 不是无情之人 几个已经知道,昨儿英王行辕抬出了两具棺木,但却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官员。看着眼下黄琼一脸的疲惫,几个官员想要询问一下,昨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几个人,对视了几眼之后,想起这位英王的铁血手段,最终谁也没有鼓起勇气向黄琼询问。 倒不是几个官员有意的好奇,而是这位英王如今身份不一样。不仅仅是监国秉政亲王,还是这陇右、陕西二路的制置大使。别说他们这些四五品的小官,就是二品安抚使与节度使,都有权先斩后奏。更何况,他们未来的前途和命运,也都在这位英王手中攥着呢。 是升职,还是被贬,乃至获罪都在这位英王一念之间。这位英王要是在宁夏府掉了一根汗毛,都足以让他们这些人,吃不了兜着走了。虽说平日里英王不召见,他们不敢随便打搅。可这位主在这灵州一日,他们又那里敢真的当做视而不见?眼睛都一直盯着这位英王呢。 行辕中哪怕有些风吹草动,他们都会吓个半死。更别说昨儿英王行辕之中,抬出两具棺材这种天大的事情?几个官员,包括张迁在内,在接到手令赶到行辕的时候,都是胆战心惊的。生怕这位主,昨儿遇到了什么危险。还是见到黄琼连皮都没有破一点,他们才放下心来。 而见到几个官员,都是一脸的疑惑,黄琼也只是淡淡一笑,没有过多的解释什么。昨儿一夜都没有怎么合眼的黄琼,此时一脸的疲惫。几个官员也没有过多停留。只是在几个官员离开时,黄琼却将张迁单独留了下来。黄琼站起身,在室内来回踱步了一会后。 虽说有些犹豫,但还是将昨儿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张迁。叮嘱他在自己离开之后,找到野利氏与卫幕氏,适当的给予她们一些照顾。用他的话来说,他虽说并不主张冤冤相报,可也不想做的太过于绝情。两个女人,不管怎么说都毕竟服侍过他一段时日,也给了他很多满足。 哪怕她们昨儿做出了那种事情,可自己也不想因此做的太过于绝情。况且以四个女人的性格来说,昨儿的事情她们两个最多算是从犯而已。作为主谋的野利幕兰,既然已经自尽而亡,自己也不想牵连太多的人。她们的事情就不要过于追究了,该给的照顾还是要给一些的。 交待完毕张迁,找到二女照顾一下二女后,黄琼略微犹豫了一下,抬起头对着张迁道:“那些现在做苦力的野利部和平夏部的人,不要虐待,该给东西要给,该给多少粮食还是要给的。在想法子找几个大夫,有病的要给看。虽然不能让他们吃的太饱,可也尽量多给一些粮食。” “在几个引水沟渠修建,疏通完成之后,你将剩下的人都放了。本王临走的时候,会给你留下几道手谕,到时候你按照执行便是了。但这些人放了后,不能继续留在宁夏府。本王会给路安抚,还有西京户部、陕西安抚司打个招呼,将他们都迁移到陇南或是陕西路汉中地区。 “还有修建佛寺的动作要加快,不仅要修建佛寺,庵堂也要修一些。至于今后,宁夏府事情就靠你了。本王相信你能做好,更相信自己当初没有看错人。不过你也要注意一下自己的安全。眼下明面上的叛乱分子,虽说已经肃清。可一些隐藏在暗中的人,就未必都能肃清了。” 对于黄琼有些不放心的叮嘱,虽说不知道这位英王为何突然心软了,但张迁还是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一定注意的。在张迁临告辞之前,黄琼鼓励的拍了拍他肩膀后,开口道:“明儿本王走的时候,就不要来送行了,以免到时候伤感。好好做,本王在京城等着你凯旋。” 黄琼的话音落下,张迁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却突然跪了下来,重重的给黄琼磕了三个头,然后才起身离去。而在他背后,黄琼一直凝视着他背影彻底消失,才转身离开。黄琼不知道,他做的这些都落在了一个人眼中。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嫡亲外甥,金城长公主的儿子。 这位金城长公主的爱子,如今正负责英王行辕的侍卫。之前黄琼召见宁夏府官员的时候,他正带着黄琼的亲兵,在黄琼书房外负责警戒。而黄琼在见人的时候,只要不涉及到太机密的事情,一般都是愿意敞开门的,以免太过于气闷,所以张迁所作所为,都落入了他的眼中。 见到过去在京中一向以傲气闻名,这位知府居然对黄琼如此敬重,他这位外甥也不禁很是有些稀奇。要知道勋贵家族中相传,能让这位前京兆尹,号称大齐朝勋贵家族第一才子,服气的人还没有。给人磕头,无论他面前人是皇帝,还是废太子,恐怕都是做一些表面文章。 只是如今,这位傲气的现任知府,居然主动的给自己这位九舅磕头。而且这几个头磕的,他看得出真的是真心实意。因为张迁出来的时候,脑门上因为磕头时过于用力,而形成的一片乌青,都落入他的眼中。能把一向傲气,除了自己谁也不服气的张迁,如此彻底的收服。 让黄琼虽说表面上,看似对他从未有过任何特殊照顾。可在宁夏府整个平叛过程之中,却一直将他贴身带在身边。曾经跟在黄琼身边参加了环州之战,本就已经对黄琼生出一丝崇拜之心。本人也算是心高气傲的他,对于自己这位九舅舅的手腕,更加佩服的五体投地。 要知道,作为在大齐朝宗室之中,威望最高长公主唯一亲生儿子。黄琼的这位嫡亲外甥,也是一个相当傲气的主。在京中,谁都没有服过。哪怕是自己的嫡亲外公,如今的当朝皇帝,更多也只是尊重罢了,要说佩服那还差的太远。在他看来,自己那个外公,手段还是有些软。 至于自己那些嫡亲舅舅们,他虽说表面上还维持着部分尊重,但实际上压根就没有一个能看上眼的。在他看来,自己是这些舅舅,说穿了不过都是一些酒囊饭袋罢了。除了自己那个皇子的身份,外加不择手段的聚敛根之外,本就没有一样本事能够拿出手的。 就算是前太子,以及号称皇子之中第一才子蜀王,他也颇为有些看不上。尤其是蜀王这个五舅,在他看来那些所谓的名声,不过是哗众取宠,变相的在外公面前争宠罢了。真正的水平,未必强到那里去。而且蜀王这个五舅,虽说接触不多。可在他眼中,总有一些阴毒感觉。 反倒是在骁骑营,得知这位出宫时间不长的九舅一些情况之后,他虽说挨了一顿揍,反倒是对这个当初还素未蒙面,只是偶尔听到母亲咒骂什么余孽的九舅,产生了一丝好奇。不算其他的,就一个书生一样的人,能在那么短的时日之内,将一群骄兵悍将带成自己铁杆。 单单就这一点,就够他佩服的了。而自来宁夏府平叛以来,自己申请调往参加陇右平叛,才第一次见面这位九舅舅的手腕,以及处理叛军时施展的铁血手腕,整肃军纪时的残酷无情。还有那三箭雨定宁夏的神奇箭术,都让他对于这个九舅充满了好奇,甚至成了黄琼的拥护者。 这个手腕、这个能力,这份魄力,自己在其他舅舅身上,可还是从来都没有看到过。别说自己那些不学无术的舅舅,就是自己那位身为大齐朝天子的帝王外公,都相差不止一筹。这位自生下来,便在母亲严厉教导之下,非但没有有如其他宗室一般养废。 反倒是生出一股子,宗室子弟难得上进心的金城长公主唯一爱子。眼下对这位九舅舅,即怕又有些崇拜。相对于其母来说,对黄琼已经是彻底服气。认为其他几个舅舅,无论是手腕还是手段,包括能力在内,根本就无法与这位九舅舅相比,甚至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 难怪出宫才一年,便得到自己那位皇帝外公,如此喜爱而赋予重任。这个张迁,满朝中都知道,原本是自己大舅的铁杆心腹,除了前废太子之外,对于其他皇子都不看在眼里。为人又极其孤芳自赏,与这位英王本身也就曾经有过私怨,这才多长时间就被收服的如此彻底。 这手腕,自己其他那些舅舅,又有那些有这个本事?这个看似还没有完全长大,可在经过此次宁夏平叛,已经成长了许多的少年。眼下已经打定主意,回京之后一定要劝说母亲与这个舅舅交好。哪怕就算不交好,也千万不要成为敌人。那样只会给整个家族,带来灭顶之灾。 这个舅舅的手腕,实在不是母亲可以相比的。看着黄琼的背影,这个少年不由得想起立碑那一日,黄琼骑着马沐浴在阳光之下,浑身上下显露出霸气与王气,脸上崇拜之色不由得更加浓重。只是再一想起昨儿那件事,还有黄琼房中那两个女人,他的这位外甥不禁有些摇头。 自己这个舅舅哪都好,就是在女色上?自幼也是出身钟鸣鼎食,簪缨世家家的他,对于自己那些舅舅,有一个算一个,都喜好女色的毛病,其实并不是很排斥。满朝的达官贵人,又有几个不是三妻四妾,外面还养着外房的?便是自己父亲,不也是纳了十几房小妾吗? 可关键是,那几个女人的年纪,实在有些让他难以接受。除了一个年轻一些,那个不是过了三十的?甚至昨儿抬出去的那两个女人,都已经足足三四十岁了。虽说看起来,还是貌美如花,可毕竟年龄摆在那里呢。这两个女人,还听说尤为得到自己这个舅舅的喜爱。 二女虽说是刺杀他失败自尽的,可这位舅舅还是难过的连晚膳都没有用。难道这个舅舅,小时候从未得到过母爱,才对年纪偏大的女人,有着独特喜好?嗯,自己也曾经听说宫中那位静妃,性子极其冰冷,对待谁都冷淡之极,就连对待自己儿子也是一样冷冰冰的。 第六百六十三章 龌蹉的办法 若是这些传说都是真的,那倒是有可能。黄琼这个外甥,本事究竟怎么样,别人还都不知道,可这心思却是活跃外加上脱跳的很。明明对他这位九舅舅畏惧的很,却在这里东拉西扯,脑袋瓜子像是开挂一样。只可惜的是,他基本上是一样都没有猜对,心理年龄远大于实际。 他这位舅舅,对女性就是喜欢成熟、风韵的。这个家伙站在黄琼书房外,在那里胡思乱想。胡乱猜测,黄琼为何喜欢年纪偏大的女人。并坚定认为黄琼这个喜好,是因为自幼缺乏母亲疼爱所至。而此时在书房之中,正忙着写奏折的黄琼,又那里知道自己这个外甥正浮想联翩? 这一夜,黄琼没有回卧房,就在书房一直在忙碌着什么。一直到了第二日清晨,才放下手中的笔。挥手召人,将自己写的那些东西收拾好。简单的擦洗了一番,草草用过早膳之后,黄琼便启程赶往了西京长安。黄琼没有走来时的路,而是从宁夏府直接一路东行。 沿着齐辽边境经靖边入延安府后,又一路南行。黄琼之所以选择这条路,还是打算想要看看沿途的民生。只是沿途所见的民生凋敝,让黄琼眉头越皱越紧。这个时代的陕北,还不像是千余年后,水土流失那么严重。沿途很多地区,都还是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风景很不错。 百姓生存环境,远比几百年后要好的多。但去年一场大旱下来,如今这里的百姓一样穷困潦倒。而且在进入延安府之后,黄琼才得知这里的土地足足有五成,都在就藩延安府的肤施郡公手中。去年大旱,这位肤施郡公,没有减免一文钱的地租,反倒将地租提高到了六成。 再加上官府去岁赈灾乏力,甚至大半年都没有下拨一粒粮食。使得整个延安府的大部分灾民,都出去做了流民。陕西路涌入山西路的灾民,有四成居然都出自延安府所属三州十六县的。延安府东部的清涧、延川、延长三县,一葭州所属神木、府谷两县,甚至是十室九空。 今年虽说回来一些,可沿途百姓依旧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几乎每一个人都面带菜色。沿途黄琼虽说一再压缩军粮,便是自己一日只用一顿饭,每顿饭也不过只用二两粮,将节省下来的粮食沿途赈济灾民。可他们携带的那些粮食,就算全部都拿出来,又能赈济多少人? 这一路沿途所见,让黄琼心情异常的低落。抵达延安府之后,看着跪在官道边迎接自己的官员,黄琼脸色一直都不好看。对于那些跪了许久的官员,理会都没有理会,甚至就连马都没有下。若是熟悉黄琼的人,若是见到此时他的脸色,恐怕都知道他现在恐怕动了杀气了。 进入延安府后,黄琼一路前行,一直到了延安府衙才翻身下马。后边见到英王没有理会自己,急忙乘着轿子追上来的官员。见到英王到了知府衙门之前,未做任何停留便进入府衙,急忙也抬腿跟了进去。好在英王进城之后,为了避免碰到行人,一路慢行才让他们赶上。 若是一路疾驰的话,就他们那些慢腾腾的轿子,恐怕累死都追不上。即便这样,这些官员到了知府衙门也是气喘吁吁。等到这些知府、同知、通判、州县官员,正副知兵马使,延绥榆兵备道、分巡道等一众官员,赶到知府衙门正堂时,却见到英王面色不善看着自己一行人。 一众官员,看着黄琼有些铁青的脸色,不由得膝盖一软全部跪倒在地。这位英王,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威慑力有些过大。就在不久之前,一个正二品的节度使,说杀便杀了,还是父子两个一并杀的,连圣旨都没有请。更何况他们这些最大不过四个四品官的官员们。 尤其是眼下英王面色铁青,哪怕还不知道这位英王,是因何事动了怒气,一众官员更是吓得拼命磕头。见到这些官员进来什么都没有问,只知道趴在那里磕头,黄琼颇有些头疼的摸了摸自己鼻梁。难道这就是大齐朝的官员,十年寒窗苦,四场科举层层选拔出来的官员? 想到这里,黄琼心中微微叹息一声,很是为这些官员无语。但表面上还很平淡抬抬手道:“都跪在那里像是什么话?起来罢,你们都是朝廷官员,要懂得官员该有的体面。进门什么都不问,就拼命的磕头成何体统?本王又不是什么面色狰狞的恶魔,值得你们这么害怕吗?” 英王发话,几个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有任何的违抗。虽说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纷纷的起了身子。待几个官员站定,黄琼貌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去岁,你们延安府是整个陕西路,灾情最严重的地区吧。本王现在想要问问你们,去岁延安府饿死了多少百姓?” 黄琼貌似的问的不经意,可却把那群官员吓得面色如土。为首的延安知府,连忙跪下道:“回英王的话,去年延安府的确是整个陕西路,旱灾最重的地区。整个延安府所属三州十六县,除了绥德州和甘泉县,无定河与大小理水还有一些水,甘泉得到洛水之济,而情况还好一些之外。其他诸州县无不赤地千里,大小河流悉数断绝。便是延水,都也同样的断流。” “整个去岁除了绥德州与甘泉县之外,其余诸州县也几乎是颗粒无收。王爷,咱们这里却做到了没有饿死一个百姓。虽说东部一些州县,百姓逃难逃得十室九空,这延安府难看了一些,可百姓却能得以生存。为了方便百姓去山西,下官还特地在延水关制备了船只。” “虽说下官未必查的太准,或许有百姓饿死。但下官可以保证即便有,但也绝对的不多。王爷,今年旱情稍微缓解,朝廷赈济粮食拨了下来之后,臣在第一时间,便派人去山西动员延安府所属难民返乡。臣还想方设法,筹措了种子,还有部分的耕牛,准备借贷给百姓。” 说到这里,想起去年的旱情,这个四品的知府,还很是感叹了一番。只是没有想到,听罢他的话,黄琼不怒反笑道:“哦,你这个渡灾的方式不错。自己家大旱,不想着赈济,组织百姓抗旱,反倒是动员老百姓去逃难。为了方便老百姓逃难,还专门在黄河上免费安排渡船。” “你这个抗旱的法子,倒是真的不错。这一遇到灾荒了,便将自己的子民、百姓往人家家里面赶。你有没有想过,人家一下子接收了这么多的灾民。原本十口人够吃的饭,一下子来了百十号人,别人家有没有这个承受能力?你倒是有急智,本王是不是该给你记一大功?” 见到黄琼脸上带着笑容,嘴里面说话的语气却是冷冰冰,这个知府连忙磕头道:“回英王,下官等想出这个主意,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按理说,延安府境内的河流并不少。平日里水量也算是可以的。但去年,除了绥德州的无定河,与甘泉境内的洛水之外,几乎全部断流。” “全延安府境内,从春到冬可是滴雨未下。别说河流了,就是这水井都干涸了。延安府又是陕西路最大的一个府,所属三州十六县,灾民高达数以十万。就靠府库里面那点存粮,就是全拿出去,也支撑不了多少日子。更何况,那场从春季开始的春旱,谁也不知道持续多久。” “府库之中,也不能一点存粮都不留。否则,到了最难熬的冬天,恐怕要出大事的。所以下官也是无奈放任,甚至是动员东部诸州县百姓,按照老传统去山西逃难。将有限的存粮,集中起来赈济西部诸州县的百姓。这样,才可以保证延安府不出现百姓大量饿死的情况。” “王爷,东部州县离着山西只隔一条黄河,他们祖辈上就有受灾,去山西讨生活传统。可西部诸州县不行,离着黄河太远,周边除了北辽,几乎都是重灾区。他们便是想要逃难,都没有地方去逃。在可动用的存粮有限,只能保证一部分百姓的情况之下,下官也是不得已。” 对于这个知府的话,黄琼刚想说自己做不了的事情,为何不上报陕西安抚使司与西京户部?然而马上便想到,去年旱灾爆发的时候,陕西路所属以及西京户部所属粮仓,早就被盗卖一空了。自己想尽办法,才从那几个宗室手中搞来一些粮食,又被他们相互之间倒卖。 他上边还隔着陕西安抚使与西京户部,按照定制来说,他上报旱情请求调拨粮食,也只能向这两个有司上报。在西京本身设置有留都户部的情况之下,他是没有权利直接向户部上报的。至于西京户部那位做了硕鼠,眼下脑袋都搭了进去户部尚书,那里有粮食拨给他? 这个家伙的办法虽说龌蹉了一些,可不管怎么说,也保证了没有出现大量灾民饿死的情况。想到这里,黄琼心中火气略微降低了一些:“那你就没有考虑过从地方一些大户人家,手中借出一些粮食来?还有绥德州与甘泉县,既然旱情相对较弱,为何不想法子调剂一些粮食?” 对于黄琼这两个反问,这位知府大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道:“回王爷,绥德州大部分都是肤施郡公府的。至于甘泉县则有六成土地,是属于庆城郡王府的。在旱情发生之后,下官第一时间便赶赴肤施郡公府,希望能够借出二十万石粮食。只是下官,却是连门都没进去。” “肤施郡公还派人传话,他去年也受了灾。朝廷赈灾粮食下来时,也要按照他受灾情况,给他几万石粮食赈济。若是不给,他就不让下官这个延安知府坐消停了。去年冬天,朝廷总算拨下来的救济粮,还被他派人强行索要走了一万石。负责赈粮的张经历,被打的鼻青脸肿。” “大口的吐血,到现在还卧病在床。要知道,去年冬季朝廷一共就给延安府,下拨了六万石粮食。其中还有七千石,到现在也没有到账,还在账本上挂着。他这一下子,便抢去了三成还多一些。王爷,下官不是没有想办法,实在是能想的办法都想到了。” 第六百六十四章 英王在骂谁? 谈到就藩在他延安府的那位肤施郡公,这位知府大摇其头:“这位郡公爷往日里面,他欺男霸女倒也罢了。可这大灾之年,他郡公府内就下官所知根本就不缺粮,府内存粮至少在七八万石。几个大粮仓,都堆得满满的。听说有些粮食,因为没有照应好都有些烂掉了。” “可下官向其借粮,非但一粒粮食没有借到,反被抢走了一万石。这一万石粮食,在往日里面都不算少了。灾荒年月,更是不知道可以救活多少人命。往日里面,延安府缺一这一万石粮食,下官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可在这大灾之年,下官到那里去弄这么大的一个缺口?” “派人去讨要,每次都被他们打出来。去年下官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到处筹粮都筹集不到。朝廷赈粮,也是到了冬季才到,就算加上那一万石粮食,数量也是远远不够。才想出了那么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若是再能想到一些法子,下官也断然不会做出如此不要脸的事。” “若是但凡有其他的法子,谁又愿意做这种劝百姓背井离乡,出去讨饭的龌蹉事?可下官怎么办,想尽办法都筹集不到粮食?难道就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着百姓饿死?虽说下官去年的吏部考评成了丙下,可只要百姓能活命,别说一个考评,就是让下官就此滚蛋也无所谓。” 这位知府这番话,让黄琼原本就紧皱的眉头,不由得皱的更紧了。良久才道:“那位肤施郡公如此横行霸道,殴打朝廷命官,抢夺朝廷赈灾粮食,你就什么都没有做?即没有向陕西路安抚使,西京留户部上奏?也没有向朝廷上报,而是将这件事就这么忍了,认了下来?” 见到黄琼提起上奏那位肤施郡公的事情,这位知府苦笑摇头道:“回英王,这么大的事情,下官那里敢不上报?那是一万石的粮食,查出来他未必怎么样,又是在去年那种大灾年月,可下官是要掉脑袋的。只是下官该报的都报了,到现在都快一年了,也没有得到任何的回信。” “反倒是被那位肤施郡公,找上门来给羞辱了一番。他扬言,就算下官进京高御状都没有问题。后来下官才从京中同僚哪儿得知,这位肤施郡公原本攀上了蜀王。其在延安府横行霸道,因为有蜀王在背后撑腰。再加上前任陕西安抚使本身就是蜀王的人,所以无人敢管。” “后来蜀王倒了,他不知道又用什么法子,攀附上了宫中的德妃娘娘与宋王,下官上报的折子都被宋王压了下来。为了保他,今年年初,宋王还专门派他的心腹管家,连同德妃身边的一个管事太监。到陕西路安抚司,要求陕西路安抚使与转运使,不得在上奏此事。” “若是他在听说,陕西路安抚司有弹劾肤施郡公的奏折,陕西安抚使就换人做。原本宋王还要通过他的外公,借着去年下官吏部考评为丙下,撤了下官的差事。还是新到任的陕西路安抚使与户部尚书,联名上折子才将下官给保了下来。要不然,下官也见不到王爷了。” 听到这位知府的话,黄琼倒是依稀有了一些印象。今年初,自己刚开始秉政的时候。的确是有两道折子。一个是吏部要求对一批考评为丙丁的官员,进行一些降级、罚俸、罢官等处罚。这位延安知府,以最为低下的丙下考评,而名列吏部提出的进行罢官处罚的第一位。 而与吏部处罚相隔几天送到的,陕西路新任安抚使,以及西京留户部尚书两个人联名折子,却是在保这个考评为丙下的官员。陕西路新任安抚使,在折子上评价此人忠勉王事,处置灾情勤勉有佳,大灾之年实在不宜轻易弹劾地方首宪。后面好像还有办法多,足智多谋几句话 自己当时并不管吏部,四品以上官员任免权利,老爷子还没有放给自己。所以这件事,当时老爷子怎么处置,知道老爷子逆鳞在哪儿的自己,倒还真没有太过问。原来此事,居然有如此多内幕,背后还有人插手其中。甚至还种人,居然还有人在保他?真是为了钱什么敢做。 怎么靠上宋王与德妃的,一个插手不了朝局的郡公。在宗室之中,地位也不算高,起不到居中联络的作用。能入得了那对母子眼中,无非就是钱使到了位罢了。否则,一个区区出了三服的郡公,他们能看在眼中就怪了。这对母子,居然还敢派人威胁地方官府,真是好气魄。 至于那个什么狗屁肤施郡公,大灾之年非但不体恤民力,还做出灾民口中夺粮,这种十恶不赦之事。一万石粮食,这可以救济多少灾民。可以使多少灾民,免于成为饿殍?这个郡公所作所为,甚至比那几个趁着大灾之年,倒卖粮食以牟取暴力的宗室更加的可恶。 想到这里站起身来,心中的愤怒不是一般的大:“昏聩、无能,狗胆包天,简直是十恶不赦,千刀万剐都不为过。一个小小的郡公,不过是三等爵,便如此嚣张跋扈。连朝廷的律法都不放在心中,打着受灾的旗号,公然抢夺朝廷赈灾粮食,谁给了他这么大的胆子?” “祖宗家法,朝廷的律法,在他的眼中难道就什么都不是?居然还敢公然打着宫中嫔,以及皇子的旗号行凶作恶。当真是其心可诛,十恶不赦,该杀。这件事,你有没有确凿的证据?可以证明,这些都是他肤施郡公所为?本王说的是那种不可动摇的铁证,” 在场的官员,不知道黄琼嘴里面的昏聩、无能说的是谁。但这位英王嘴里面的十恶不赦、千刀万剐,却是听得很清楚了。因为延安府与宁夏府相邻,这位英王在环州活剐了叛军首领之一,拓跋继迁弟弟拓跋继瑷,还一口气杀了几百党项头人的事情,这些官员早就已经知道。 听到黄琼口中的十恶不赦、千刀万剐,这两个词后。原本站着的官员,被吓得连忙跪倒在地,一个个被吓得哆哆嗦嗦。只有那个知府,倒还是勉强镇定一些。磕头道:“回王爷,证据下官有。那日抢粮时,肤施郡公曾经亲自到场。延安府经历挨打,也是他亲自指挥动手的。” “带头动手打人的,便是他郡公府的大管家。在场的官员、兵丁,包括领取粮食的百姓,都可以成为证人。当时负责给各州县分配赈粮,因为不服从他强行索要粮食要求,拦着他抢粮的。被他指挥家丁打的吐血,现在还在卧床休养之中的张经历,更是最好的人证。” 当然,这位知府也不傻。黄琼话里话外,摆明了这些事情都是那位肤施郡公一人所为,与宫中的德妃和宋王并无关系。也知道,这事自己内部人说说就罢了,一旦传出去那打的不是德妃与宋王的脸,而是在打皇帝的脸。所以对于德妃与宋王参与的事情,他没口不在提起。 听到这个知府肯定的回答,黄琼站起身来,背着手略微沉思了一下之后,却是并没有立即回答他,怎么处理那个肤施郡公。而是语气缓和了一些后道:“你们都先起来罢。本王说过,总是这么跪来跪去,成何体统?看看你们这个样子,那里还有一些朝廷命官的风骨?” 转动了一会手上的寒玉念珠之后,黄琼才继续开口道:“你们都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去罢,做好你们的本职,就是为君父排忧解难了。本王这一路上风餐露宿,倒是有些乏了。这延安府倒是本王离开灵州后,进的第一个大城,本王便在这里叨扰两日,休息两天在继续赶路。” 黄琼这番话说罢,倒是将在场的几个官员给搞糊涂了。这位刚刚还义愤填膺,恨不得将那位肤施郡公千刀万剐的英王,怎么这会子突然却又如此的平静。只是看着脸色很是不好的英王,几个官员也没有敢多问,便硬着头皮退了出去,返回自己各自的办公地点去了。 只有那位被黄琼占了知府大堂的知府,站在那里茫然不知所措,更不知道自己该去那里才合适。见到这个家伙,站在那里这个样子。黄琼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本王在延安府叨扰这两日,你也不要头疼。给本王找一个安静一点,也不用太过于奢华的地方就可以了。” 听到黄琼的吩咐,这个知府连忙道:“回英王的话,您今儿下榻的地方,下官早就便已经安置了。就在城中一个富户的院子内。虽说位置偏僻了一些,可胜在清净。那个院子,也是按照江南风格修建的。小桥流水,很是典雅不说,在整个延安府都可谓别具一格。” 对于这位知府的安排,黄琼倒也没有为意,在他看来客随主便便是。更何况,对于他来说,现在要找的不是休息的地方。那个知府倒也识趣,见到黄琼还带着两个女眷。再将黄琼一行人安置好之后,自己主动离开了。而在这个知府走后,黄琼悄无声息的召集来十个亲兵。 这十个亲兵赶到黄琼的所在屋子时,黄琼正背着手正欣赏,墙壁上挂着的几幅前唐名师的画作。听到那十个亲兵报到声,黄琼却是招招手让他们进来。待这十名亲兵进来后,黄琼却是指了指墙面上挂着的,前唐著名画家薛稷的鹤图道:“你们来看这几幅画是不是真迹?” 黄琼这话一说,这十个亲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头的雾水,不知道这位英王说的是什么?至于书画,他们又那里懂得这么多?黄琼选出的这十名亲兵,虽说都是御林军中的低级武官。可绝大部分人,对书画这玩意还是七窍通了六巧,根本就是一窍不通。 让他们看这些画作是真假,那绝对是问道于盲。见到这十名亲兵都是一头雾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知所措。黄琼却只是淡淡一笑,对着这些亲兵带头的,也是自己的嫡亲外甥道:“衡安,你看这些画做是真是假。本王可听你母亲说,你可是文武全才。” 第六百六十五章 被吓着的高怀远 听到自己这位整个平叛以来几个月,从未单独与自己说过话,甚至在最危险的时候,也没有将自己调离战场。虽说一直将自己带在身边,但可从来都没有避重就轻那么一说的舅舅。突然叫起自己的字。让黄琼这个姓高名怀远,字衡安的外甥,浑身上下不由得一哆嗦。 这个时代,称呼字是一种尊重。而长辈对晚辈称呼字,则显示亲近。只是想起自己这位,实际上比自己才大了一岁多,自从自己调到他身边之后,连一个正眼都没有给过自己。高怀远第一个怀疑,就是自己这个舅舅,是不是看中自己的脑袋了?当然不是看中他的智慧。 而是要借他的人头,想要做一些什么事情?只是琢磨了半天,琢磨来、琢磨去,也没有琢磨自己究竟那里得罪了他。前些日子,自己的确在女人的方面,在心中小小的腹议过他。认为他是从小缺乏母爱,才格外喜欢年纪大的女子。可自己那些腹议,从未与其他人说起过。 这位九舅,总不该真能有洞彻人心思的本事吧。想到这里,他看向黄琼的眼光不仅畏惧感增加了许多,还多了可怜巴巴,甚至是一丝求饶的神色。高怀远为人性子极其聪慧,作为簪缨世家出身的他,眼界也很宽。虽说年纪轻轻,也算是见惯了那些大人物勾心斗角。 别说别的,就算他家内部就乱七八糟的。最受父亲宠爱的两个侧室,一直不断在挑衅母亲的权威,家中也一样是勾心斗角的。可面对自己这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当面还笑脸相迎,转身就能拿着几百口子人开刀。实在有些阴晴不定的舅舅,眼下是真的从内心感到畏惧。 在黄琼称呼他的字后,高怀远虽说表面上还算镇静,可他的那点小心思,又那里能够瞒过黄琼?对于高怀远眼中流露神色,黄琼即是好笑又是无奈。自带着三千御林军出京兆以来,一直到今儿,他也未与高怀远说过话。他是宣抚两路的制置大使,高怀远只是一个七品官。 而自己这个制置大使,在军营之中一举一动,都引人注目。两方面级别相差太远,如果自己在频繁召见一个七品都尉,就太过于引人注目。不仅让高怀远容易遭到排挤,更容易养成他的骄横跋扈的性格,他的上级也难受。对此次平叛作战,乃至他未来成长都不是什么好事。 自己这个外甥,虽说那些官宦勋贵子弟普遍养成的,骄奢之气没有表现出来。可黄琼也知道这个家伙,只是善于隐藏而已。作为大齐朝最受宠爱的长公主,唯一的嫡亲儿子,自己那位老爷子最为疼爱的外孙。自己这个外甥,从小也是在锦衣玉食窝里面长大的。 虽说因为自己那位大姐管的严,自己又是一身的傲气加傲骨,没有染上什么坏毛病。可这一身的傲骨,却是十足随了他那位亲生父亲。虽说有天家庇护,没有人敢怎么样他。但作为武官,一旦被排挤甚至是孤立,都是最致命的。既然他选择了从军,那么合群就是首要条件。 更何况他还年轻,放手让他自己好好摔打,才更有助于他的成长、所以黄琼对这个外甥,表面上虽说放任自流,可实际上还是一直在刻意的磨练。在清缴叛军余孽的时候,没有让他待在灵州城内保证安全,一直都安排他跟随大队人马出战,甚至是单独带着斥候外出侦察。 在稍微有闲暇的时候,就安排诸将轮番操练他。虽说在攻占灵州前,高怀远只是参加了一场环州之战。但在之后,大战役虽说没有参加过,但小的清缴战事却是参加了无数场。哪怕在他出战的时候,黄琼表面上装做不在意,心中一直都在为他的安全捏着一把汗。 若是他真的有个三长两短,黄琼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向金城大姐交待。只是对于他的选择,郑道远却是一力的支持。当然郑道远此时还不知道,高怀远就是他的亲生儿子。甚至就连怀远这个名字,都是因为相思而起的。此次在京任职期间,他才知道爱人真正身份。 尽管,因为自己是与他母亲的关系,对自己爱人唯一的儿子,高怀远也是爱屋及乌。但却极力支持黄琼好好的摔打高怀远。当初在得知金城公主真正的身份,并且已经有了驸马后,他虽说有些伤感。但为人大肚的他,并未因为爱人已经嫁人,并且有一子,自己再无希望。 而有任何迁怒高怀远的举动,反倒是因为爱屋及乌,对高怀远表现出异常关心。黄琼意图被他看出来之后,在包括张迁在内,当时在灵州的几乎官员,都反对高怀远随军出战。生怕这位大公主之子,颍川伯家的少伯爷,到了战场上有什么意外,回去难以交差的情况之下。 认为玉不琢不成器,既然选择了从军,便要好好摔打,才能真正成型的郑道远,却是一力支持黄琼。尽管还不知道,这个少年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但郑道远却不希望,自己爱人唯一的儿子,成了一个只能依仗家世的废物。与满京城的纨绔子弟一样,染上一身的坏习惯。 高怀远不知道郑道远是自己亲生父亲,可黄琼却是清楚的知道。有了自己真正姐夫的支持,黄琼很是好好的摔打了一番,这个嫡亲外甥。也正是看出来,眼下经历过战火,熬过了摔打的高怀远,已经比初跟随大军出征时成熟了不少,黄琼才第一次真正的与这个外甥谈话。 只是他也没有想到,这小子在经历过摔打之后,胆子会变得如此之笑。看着这个外甥,听到自己称呼他字的时候,浑身略微有些哆嗦。黄琼笑了笑道:“衡安,放心大胆的说。今儿本王只是你的舅舅。本王可是听你母亲说起过,你当初因为身份问题,无法参加科举。” “又不甘心靠着运气,去继承祖宗传下来的爵位,继续接受家的庇护,才转而去学武的。你这个从军的资格,还是自己跑到你外祖父那里求来的。否则,你现在考中一个进士都没问题。今儿就当我这个做舅舅的考核,你这个做外甥的,是不是像你母亲说的那样,满腹经纶。” “有什么便说什么,尽管放心大胆说。就算是说错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切磋吗,没有什么可忌讳的。你也别把本王当成什么制置大使,本王今儿就是你嫡亲舅舅,其他什么身份都不是。俗话说娘亲舅大,你在你娘那里怎么样,在本王面前照常便是了。” 对于黄琼的这番话,高怀远一脸的无奈与苦笑。他以文转武,黄琼说的那些只是部分原因。更多的原因,还是府中的乌烟瘴气。自从自己记事以来,自己那个缠绵病榻的父亲,一直对母亲与自己都冷冷淡淡的。作为大齐朝的驸马,自己父亲是本朝诸驸马之中唯一纳妾的。 自己作为父亲长子,父亲平日里从不曾看过自己一眼。身体好的时候,从未搭理自己,甚至表现得很厌恶。如今病重,自己每日去请安,更是连话都不与自己说一句。甚至见到自己,还无端产生一股子愤怒。自己母亲身为大齐朝的大公主,在驸马府地位还不如那几个侧室。 从自己记事开始,就没有看过父亲进过母亲的屋子。更没有见到过,对母亲有过一个笑脸。父亲对自己母子一直冷冰冰,甚至是爱答不理的。反倒是面对几个姨娘所出的弟弟,父亲从来都是温柔以待,从小便手把手的教读书、写字。自己则只有母亲,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 自己小时候,见到父亲如此区别对待自己兄弟,当时还很羡慕。羡慕一样作为儿子,几个弟弟能得到父亲的如此疼爱与呵护。而自己面对父亲的时候,等待自己的永远都是冷冰冰,从无一丝的笑脸。自己也曾经问过母亲为什么,母亲只是无奈的抚摸自己头发苦笑。 却从来都没有告诉过自己,父亲为何如此对待自己母子的原因。他到现在还清楚的记得,在自己被外公封为颍川伯世子之后,父亲每次见到自己,尽管压制得很好。但自己依旧在他脸上,看的出厌恶,甚至是一丝愤怒。他相信如果不是母亲是公主,父亲甚至有杀了他的心。 原本几个姨娘就仗着父亲的宠爱,处处的挑战母亲作为正室的权威。如今父亲病重,知道爵位轮不到她们所出的儿子头上,便卯足了劲在争家产。不仅闹得阖府满城风雨,甚至便是整个家族都不得安生。而面对几位姨娘越来越过分的挑衅,母亲却从来都没有说过什么。 几个姨娘之中,最受父亲宠爱的赵姨娘,也是自己大弟弟的亲生母亲,是最为过分的。话里话外总是在讽刺母亲,还说什么若不多分给她们这一支家产。她就将所有的事情宣扬出去,到时候就看天家能不能丢起那个脸。他不止一次询问母亲原因,可等待他的永远都是沉默。 正是受不了,家中的乌烟瘴气,更受不了母亲的一味委曲求全。他才几次进宫找最疼爱自己的外公,希望能够给自己一个从军机会。文官他知道自己做不了,身为公主的儿子,自己即没有资格参加科举,也没有资格参加举人选官。要想离开那个家,便只有进入军营一条路。 老爷子被他磨得受不了了,才最终将他安排到骁骑营,做了一名八品武官。这次黄琼有言在先,愿意去陇右从军的御林军武官,一律晋升一级,再加上立了一些功劳。在论功行赏时,被升为七品武官。其实他不知道,当时黄琼想要压他一级来的,最后还是贺元锋说的情。 贺元锋原话,统军者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这是为将之道。不能因为他是公主的儿子,便区别对待。全军武官都晋升一级的情况之下,唯独落下他一个,这对于高怀远来说并不公平。他并非是冒功,或是跟着大家随大流混的功劳,而是真刀真枪打出来的,该晋升还是要给的。 第六百六十六章 评画喻事 贺元锋的这番劝说,黄琼听了进去,高怀远这才顺利的积功晋升为正七品。否则,以黄琼要多磨练、磨练他的本意,现在的他还在从七品的位置上待着。今儿黄琼之所以询问他这个问题,其实是有事情要交给他。这个问题,只是想要正面好好再一次摸摸高怀远底子 高怀远为人虽说年纪很轻,但情商却是很高。所以,黄琼询问他的第一时间,他便隐隐约约猜测出了,自己这个舅舅对自己,态度突然改变真正意图。可在看到身边几个同僚,得知自己真正身份之后,看向自己时有些异样的眼光,他却隐隐不是太愿意回答这些。 因为高怀远感觉,那样有些在同僚面前显摆的意思。他的这几个同僚,虽说都是御林军的小官,可家世都很普通。真正那些有后台的,早就都调走或是升上去了。此次御林八军抽调出来武官,有六成都是家世普通,或是级别比较低的武官子弟,与高怀远根本是两个层面。 再加上高怀远原本在京城之中就很低调,所以大部分同僚并不知道他身份。当然,御林军中那些军阶比较高的武官,还是清楚他是金城公主唯一儿子,也是颍川伯府嫡子的。可那些知情人,早在黄琼在御林军抽调的名单上,看到高怀远的名字之后,第一时间便下了封口令。 并再三要求,所有知情人对高怀远,不得有任何的照顾,更不得调离。同样品级的武官,平日里面干什么,高怀远便要干什么。别人平日里面吃什么,高怀远便吃什么。别的低级武官没有独立帐幕,在休息的时候,只能与普通士兵挤在一起,他也一样不许搞特殊。 在执行军务的时候,谁也不许因为他的特殊身份,将其从危险之中调出来。总之就是一话,别的同级武官怎么要求,他也要一样对待,不许有任何的特殊照顾。如果不是考虑到自己那位长姐,膝下就这么一根独苗。而且战死了还好说一些,一旦被俘将会是一个大麻烦。 在环州出发之前,黄琼甚至一度有意将其调给周志远边军。黄琼如此做,倒不是刻意针对自己那位大姐。而是他真的有心,好好摔打一下这个外甥。毕竟作为王侯世家,又是公主的唯一儿子。高怀远原本可以安心的躺在母亲的地位上,享受即富贵荣华,而且安稳的生活。 但这个外甥,居然能够主动放弃京中锦衣玉食生活,不仅主动从军,这次还报名来陇右平叛。这一点,让他对这个外甥有些另眼看待之外。也生出了好好摔打一番这个外甥,看看他是否真的是可造之材。如果真的是可造之才,他会好好的重点培养一下这个外甥。 黄琼的要求,军中没有人敢违背。再加上高怀远调回御林军之后,本身也刻意的低调。所以,军中大部分人并不知道高怀远真正身份,都以为他不过那个低级世袭武官,前来御林军中袭职的子弟罢了。直到之前黄琼喊他的字时,他身边的同僚才知道,他是英王的嫡亲外甥。 而英王的嫡亲外甥,那不是就是?这些武官虽说职务低,可毕竟久居京城。又是在御林军的位置上,对京城的显贵还是有些了解的。英王的姐妹之中,能有这么大的儿子的,也就只有金城公主一人。这个不起眼的,与自己这些人一样,靠着积累军功才升职到七品的家伙。 居然是金城公主与颍川伯的嫡子,是当今皇上的嫡亲外孙。而传闻之中,那位金城公主是皇上诸女之中,最得皇上信任与宠爱一个。原本以为这个貌不惊人的家伙,是与自己家世一样,却没有想到如此的贵胄。知道他身份后,几个同僚异样眼光,看得高怀远一阵阵不自在。 只是虽说不想在同僚面前显摆什么,但当黄琼再一次让他评论这几幅画的时候,高怀远知道自己不能不开口了。走上前,仔细看了一番这几幅画作之后,高怀远略微沉思一下道:“回王爷的话,这几幅画作虽说从行笔,还有画风来看,的确都是地道的薛少卿风格。” “此人虽说力求模仿薛少卿的画风,从行笔看来也多少有些功底。但细看之下却只是形似而已,实则缺乏薛少卿画作的神韵。也就是说,这几幅画上的鹤是死物,远未达到薛少卿所做那种鹤形神兼备感觉。薛少卿画的鹤,被诗仙评价为感精以神变,可弄影而浮烟。” “能得一向持才傲物的诗仙如此赞许,足以说明他画之灵动。这几幅画上的鹤,都缺乏灵动,表现的都很呆板。而且从几幅画的装裱纸张来看,这几幅画装裱时期最早不会超过晚唐。甚至有可能是国朝初年的东西。还有印泥的成色来看,也不可能是薛少卿所在年代的印泥。” “所以臣以为,这几幅画都是后人仿作的。只不过,仿作的相当精细。笔锋上,也是一味的模仿。但过于求形,而忽视了神韵。所以他画的鹤是死物,缺乏薛少卿作品的灵动和风骨。还有虽说模仿得很像,但整体的画风还显得有些稚嫩,离着传神还相差的很远。” 高怀远的回答,黄琼却是笑了笑道:“你呀,看问题还是有些肤浅。你只看到了这几幅画,缺乏薛稷所画鹤的灵动。这几幅画的画风,也显得有些稚嫩,所以断定为仿品。但是有一点,你却是忽视了,或是说没有看到。你看看这个落款年月上,是不是感觉到有些不对?” 黄琼的话音落下,高怀远急忙又去看了看几幅画的落款。见到落款上的年代,这几幅画完成的年代,都应该是薛稷二十多岁的年纪。看到这里,高怀远抬起有有些疑惑的看了看黄琼。认为这种落款,在后人模仿前人作品的时候,感觉未达到前人标准的时候,都会这么做。 将落款的日子,写到前人作品还未成熟的年代,以求蒙混过关。这种做法,是在书画类造假时的惯例。所以,高怀远虽说感叹这个模仿家伙,写的一笔好字,就连这字迹都模仿得与真的一样。但却依旧没有看出来,自己认为这些作品,都是仿品的决定有什么问题的。 见到高怀远一脸茫然,甚至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黄琼微微一叹,自己这个外甥很勇敢,也很聪慧,可到底还是太年轻了,眼皮子还是有些窄。只是心中感慨这个比自己,不过才小两岁外甥太年轻的黄琼,却是忘记了自己今年才十九岁,也没有比高怀远年纪大到哪里去。 叹了一口气,黄琼点了点几幅画边缘,还有上面的印道:“你看看这画纸,与装裱所使用的纸张之间的区别。还有画纸边缘,虽说并不明显,但也有的轻微裂痕。你就会发现这几幅画,都是画完很长时间后才装裱的。也就是说,这几幅画与装裱距离相差很长时间。” “虽说百余年未必,可几十年还是有的。还有画上的字,明显也是装裱之后才提上去的,从印泥的成色,与画纸之间的差别来看,这个印也是后印上去的。画虽说稚嫩的很,可笔锋却是很犀利。而且笔走龙蛇,中间并无太多的停顿。也说明这些话,都是一气呵成画完的。” “这几幅画,都是薛稷的真迹。不过从所画的鹤呆板,缺乏其传世画作的灵动性来看。这几幅画,应该都是薛稷早期的习做。所以笔锋一样,但画出来的鹤却缺少神彩。这几幅画,极有可能那位薛少卿丢进废纸堆里面后,不知道被哪路神仙翻捡到,后来才装裱起来的。” “衡安,每一个人都是从不成熟走向成熟的。包括那些书画大家的作品,也是一样的。都是经过苦心练习,才从不成熟走向成熟的。一个人的成名,先天的天分只是其一,后天的勤学苦练才是走向成功的最终通道。这也是古人所说,只有功夫深,铁杵才能磨成针。” “空有天分,而后天不知道勤学苦练,再好的天分也只能白白浪费。不得一番寒彻骨,那得扑鼻梅花香?便是薛稷这种书画名家,也是靠着一点一滴的勤学苦练,才最终成为书画大家的。你为人聪慧,但历练还不够,观察也不够仔细。你仔细在看看,这字体是谁的?” “你只看出画上的字是模仿的,可却未发现画上所提字的这个人,也应该是一位大家。这个人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国朝初年,书画大家杨凝式,刻意模仿薛稷笔体书写的。杨凝式出身于前唐官宦世家,其父祖都是唐懿宗、唐僖宗时期高官,可谓是出身极其显赫。” “国朝兴起,杨凝式却心怀故朝。所以太祖皇帝几次征召均不仕,整日在家闭门不出琢磨字画。他这种书香门第世家出身子弟,又岂会为几幅赝品题跋?以他的眼光,这几幅画是否为薛稷真迹,岂会看不出来?至于为何本王说题跋的人,会是杨凝式,这自然有本王的道理。” “你仔细看,这几幅画之中最后一幅画上的题跋,笔体是不是与其他几幅画略微不同?而且这几幅画上的题跋,字迹虽说模仿的惟妙惟肖,可笔锋却是另有韵味。这说明杨凝式在题跋与落款时,虽说刻意模仿薛稷的字,也落上了这几幅画作,大致应该有的日期。” “可他最终还是改变不了,自己长期写字养成的习惯。一个人可以掩盖某些东西,但是长期养成的习惯,却不是短时日可以改变的。最后一幅画题跋虽说也在刻意模仿,但字体的风骨,却是暴露了这个题跋者的真实身份。是典型杨凝式字的风骨与笔锋,收敛与奔放并存。” “至于那个印章,虽说与传世的薛稷书画上印章相同,但是所使用的印泥却是五十年前的东西。说明,这是后人加盖的。所以这几幅画,薛稷早期丢进废纸堆,却不知道被那个人捡起来,当做传家宝的习做。而模仿薛稷笔体做题跋的,则是国朝初年的书法大家杨凝式。” 第六百六十七章 真有不怕死的往上凑 见到高还远听罢自己结论之后,一脸的愕然,黄琼未过多的解释。他今儿并不是为了教这个外甥,怎么样去辨别画的真伪。所以在这个话题上,不想再继续说下去的黄琼,也只是点到为止。至于自己话中的意思,高怀远究竟能领悟到多少,也只能看他自己的悟性和灵性了。 常言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自己教的太多,他未必一下子都能接受得了。尤其是眼下,自己有重要事情交待他去办。评判几幅画真伪的这个事情,只不过是一个用来,遮旁边那间屋子的人,以及门外那几个鬼头鬼脑仆人,耳目的借口罢了,话说透了也就可以了。 黄琼有些疲惫的捏了捏鼻梁,对于愕然过后却貌似略有心得的高怀远,还有那几个听了大半天,依旧是稀里糊涂。睁大眼睛,也没有看出这几幅所谓名人书画,与京城那些摆摊卖字画人作品有什么不同的武官,笑道:“这几幅画作上唯一真正模仿的,恐怕就是那个印章了。” “因为死于唐玄宗朝的薛稷私章,未必会传到国朝初年。而且被赐死薛稷的私章,未必有人敢冒着风险收藏。衡安,看待任何的事物要看全面,才能辨别真假。否则,只是盲人摸象罢了。好了,今儿本王该说的都说了。至于怎么体会,就看你或是你们自己的了。” 被匆匆的召集到这里,只是看了几幅画,又听了这位英王的点评,接着又被稀里糊涂送了出来。离开黄琼这里后,几个人都是一头雾水,都没有想明白英王这是搞哪一出。难道将他们十个人找来,就是为了显示英王在书画方面鉴定水平,外带教自己几个人鉴别书画? 只是在几个人议论纷纷的时候,高怀远却陷入了沉思。他知道,自己这位舅舅可不是闲来无事,没事找人开涮的主。他的一举一动,肯定都是带有深意的。他将自己还同僚找到他这里来,绝对不是只为了鉴定那几幅画真假的,肯定还有其他,不方便交待的事情告诉自己。 联想到那位延安知府,在这位舅父面前的那番话,他多少有些明白了这位舅父真实的意图。只是他有些不明白,自己这位舅父有什么事情,干脆了当的直接吩咐就是了。他是两路制置大使,吩咐自己做什么事情不是应该的吗?干嘛非得要绕这么大的一个圈子,遮遮掩掩的? 想不明白归想不明白,可高怀远知道军令如山。自己这位舅舅吩咐的事情,自己该做还是要做。知道这一点高怀远,与几位同僚小声的嘀咕了几句之后。没有理会几位同僚不相信,外加不敢置信的眼神。与这些人换上了便装,从行辕一个角门,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座园子。 而听到高怀远带着同僚,更换了便装后离开园子的汇报。正准备去沐浴的黄琼,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这个外甥虽说年轻了一些,眼界也有些窄。可这悟性,看起来还是不错的。如果不考虑他的背影与身份,倒是一个可以好好培养,将来可以大用的苗子。 虽说对于那个延安知府的话,并不是很相信。但对于他安排的这个行辕,黄琼还是很满意的。至少对这个院子内,有一个西域风格的浴室很满意。一路上赶路,一直都没有机会好好沐浴的黄琼。躺在宽大的浴池里面,很是舒服的享受着一同陪他沐浴的董千红二女擦背。 尽管还没有见过这座园子的主人,可单从这座足足有五尺长,三尺宽,里面容纳三个人没有人任何问题。全部用花斑石砌成典型西方样式的浴池来看,这座园子的主人也应该是喜欢享乐之人。更是一个喜好奢华的人。要知道,这么大的一个浴池全部用花斑石砌成,这造价? 虽说对于这座看起来典雅,但实际上却是每一处房屋、建筑,都经过苦心设计。所使用材料,也都是表面上简朴,实则却处处透露出奢华园子的主人身份,黄琼还多少有些好奇。可在见到这座浴池时,很是有些喜欢的黄琼,干脆一并将离开灵州后,同样很长时间没有沐浴。 原本跟进来,是因为已经知道黄琼沐浴的时候,不喜欢身边有男人习惯。准备服侍他沐浴的二女给拽了进来。大家都同床共枕这么长时间了,在羞的事情都做过不止一次了。一同沐浴,倒也不算是什么难堪事情。而二女虽说有些羞愧,但在黄琼坚持之下,最终还是从了他。 只是眼下的黄琼,虽说在沐浴的时候,将二女一并拽了进来。可心思,却没有在身边的活色生香上。那位延安知府的话,虽说说的很具体,但黄琼却是隐隐的感觉到哪里不对。就藩诸宗室,在藩地飞扬跋扈已久,不将地方官员放在眼中的事情,黄琼自然还是清楚的。 但一个郡公,居然敢公开抢夺朝廷赈济给地方的赈粮,还敢公开殴打朝廷官员,这一点黄琼却是有些怀疑。那不是几百、几千石粮食,而是足足的一万石粮食。就算他郡公府的人全部出动,至少也需要个几日才能搬完。而手握近千卫军的这位知府,居然毫无作为。 任凭那一万石粮食,被一个郡公光明正大的给搬走。这一点,就相当让人怀疑了。要知道,这个时候公开抢夺赈粮,已经是等同于造反了。他作为知府,是有权利调动本府的卫军进行弹压的。若是他出兵弹压,就算那个肤施郡公,背后站着的是宋王,也根本就无可奈何他。 郡公府的那些家丁就算再能打,又岂会是他卫军的对手?况且就算此人是一个滑头,在肤施郡公以及背后的宋王面前,装聋作哑不肯言语。可一万石的赈粮莫名其妙不见,他作为知府无论如何也逃不过去。居然只是上报给了陕西安抚司后,便没有了下文,更没有追问。 一万石的赈粮被抢夺,就算德妃与宋王这对母子,再怎么替那位肤施郡公遮掩,恐怕也未必能够遮掩得住。朝廷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便是自己这个监国秉政的亲王,都今儿还是第一次知道,这就很耐人寻味了。而且此人应该知道有宋王插手,此事幕后的水不是一般深。 就算要禀告自己得知,也不该一而再的在大庭广众之中,提及德妃与宋王母子两个。黄琼相信,就算那位德妃与宋王,脑子再被驴踢了,真的派人威胁他,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宣扬的都知道。否则一个干涉朝政帽子扣下来,德妃母子连同她娘家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此人的这番话,哪怕就算是都是真的,可其中含着的意味也很不一般。这是黄琼,对此人第一个怀疑。至于第二点,就是黄琼在进入这个园子后。这个园子看起来典雅、细致,颇具江南风光,规模也不大。可在明眼人的眼中,实际上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无不透露着奢华。 不说别的,就这个地下安放了地龙,全部由花斑石砌成对的浴室,没有万余贯钱是下不来的。延安府治所所在的肤施县城,规模远远无法与那些大城市相比,人口数量也不多。自己进城之后,发现这里除了那位肤施郡公府,尚算是奢华一些之外,并无什么太华丽建筑。 这足以说明,延安府别说在这大灾之年,便是在平日里面也远称不上富裕。可城外这么一个园子,却修建的如此奢华。而这个园子的主人,那个知府即没有向自己介绍,到现在也没有露面。甚至园子内的仆人,提起主人的时候,都一再的三缄其口,这就相当的不正常了。 最关键的是,在进入园子之后,黄琼便发现这个园子里面每一个角落,都有人貌似无意,可一直却都在监视着自己一举一动。自己将高怀远几个人找过来的时候,甚至隔壁就有人在偷听。门外站着的那几个仆役,耳朵也伸得长长的。貌似在等待自己吩咐,实则也是在偷听。 一系列的疑点,让黄琼对那位延安知府再也无法信任。所以,不想马上便打草惊蛇的他,才采取了以画喻事的办法,让高怀远替他办一些事情。而他之所以不惜一改之前的决定,在高怀远同僚面前,公开他金城公主、颍川伯嫡子的身份,就是要让那些监视的人有所忌讳。 就在黄琼琢磨,此时想要在短时日之内查清,应该从那里着手更好的时候,身边传来了李氏温柔的声音。翻过身来看着面前两具活色生香,自离开灵州后一直在军营之中,所有一直都没有碰二女的黄琼,此时又那里控制得住自己?抛开烦心事的他,一把将二女搂在怀中。 只是一番云雨下来,二女被饿了好多天的黄琼,折腾得瘫软如泥实在无力承受。对于二女已经实在无力应承,已经多少有些习惯的黄琼,也只是笑了笑。擦干了身子,在勉强支撑才起身的二女服侍之下,穿好衣物之后,带着相互搀扶才能勉强行走的二女,离开了这间浴室。 在迈步浴室后,看着左边一闪而过的一个衣角,黄琼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将二女送回卧室,之前并未尽兴,生怕自己控制不住伤了二女的黄琼,转身离开了这间卧室,来到了临时作为书房的地方。手中拿起一本书,想要以书中的内容,排挤心头的那些心火。 只是就在黄琼,手中的书刚刚看了几页。他的一个贴身侍卫赶来禀报,延绥兵备道薄纪、延安府同知郑纲,携二人家眷前来拜访。听到这位兵备道和同知,居然携带家眷前来拜访,黄琼心头不由得一跳。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在长安遇到的那位节度副使,搞得那一出仙人跳。 有了前车之鉴的黄琼,第一个反应便是不想见。他还以为那位节度副使的事情,传扬开来之后,至少陕西官场的人,是不会再有这个龌蹉念头了。可没有想到,在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已经倒霉到家情况之下,居然还有人不怕死的往刀口上凑,而且一来便是两个官员。 第六百六十八章 话里有话 只是还没有等黄琼张口拒绝,门外却是已经传来薄纪与郑纲声音。听到外面传来声音,已经到了书房门外,黄琼狠狠瞪了一眼,自己身边这个侍卫。虽说心中一百个排斥,但最终也只能无奈传见。这些人再无耻,可在没有触碰自己底线前。有些面子该给的,自己也得给。 随着他的一声传见,门外的两个已经换下官服,只是身着普通衣衫的官员,带着几个妇人走了进来。在见到端坐在书案后的黄琼之后,两个白天见过一面,却并未深谈的官员,急忙带着几个妇人跪下磕头。直到黄琼抬起手来,一行的七个人才规规矩矩的站起身来。 不过在站起身来之后,两个人对视一眼,由郑纲开口道:“王爷,如今已经入夜,怎么没有见到二位夫人?下官等人,此次带着家眷前来拜访,就是担心二位夫人到这延安府人生地不熟,没有一个熟悉的人。才专门让眷属,前来陪伴二位夫人的说说话,排忧解闷的。” 听到郑纲的话,又扫了一眼面前低着头,不敢看自己的这五个妇人,黄琼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有些想多了。挥手示意人,将这五个妇人送到二女的院子后,才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二位官员,开口道:“不知道二位大人,在这个时候前来见本王,究竟有何事?” 黄琼的话音落下,二人之中还是由郑纲开口道:“王爷,下官二人这个时候拜访王爷,倒是没有什么大事。只是下官二人,对王爷大名仰慕已久,却始终未曾有缘相见。白天,虽说有幸与王爷见得一面,却未来得及说话。所以,才在此时前来打搅王爷,以便临听王爷教诲。” 对于这个家伙明面上客气,实则满口马屁之言。知道此二人这个时候来这里,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黄琼。虽说微微皱了皱眉头,但却是灵机一动,淡淡的笑道:“哦,如此说来,你二人倒是有心了。本王此次只是路过这延安府罢了,并没有准备停留太多时日。” “所以,本王什么可教诲你们二人的。不过,本王这个时候,的确感觉到有些无趣。你们既然来了,倒也正好可以与本王说说话、解解闷。漫漫长夜,有你们两个人陪着说说话,倒也可以省去很多的孤寂。不过先说好了,今日咱们只谈风月,不谈政务,否则别怪本王翻脸。” 说到这里,黄琼貌似无意的道:“本王见这个园子,虽说在这西北延安府,却是有一股子的江南风韵。只可惜,现在已经是草木枯黄,实在没有什么可看的秋天,否则本王定要与二位夜游这个园子,欣赏一番这西北难得一见,小桥流水人家的江南风光,倒也是一番趣事。 “再在园子里面,来一出饮酒做对,也是一番惬意,可惜、可惜。只是不知道,究竟是谁有如此的雅兴。在这虽说不上苦寒,可也是非长安那种人文荟萃之地,修建如此典雅的庭园。想必这个主人,应该也是一个典雅之人。不知道本王,有没有这个缘分得缘一见这个主人?” 黄琼的话音落下,郑纲二人却是不由得面带一丝尴尬。良久才由薄纪一躬身道:“能够在如此夜晚,与英王殿下畅谈这良辰美景,我二人自然不会扫王爷的兴致。只是这个园子的主人,还请英王恕罪,我等实在是不知详情。只知道此人,是延安府出身的一个大商人。” “平日里面大多在外经商,据说此人长期定居在江南,只是偶尔才回到这里。因为长期在江南居住,甚为喜爱江南的风月,所以才在家乡修建了这座江南风光的园子。准备将来有一天,叶落归根的时候,也可以坐看江南风光。只是此人已经有数年,未曾从江南返回延安府。” “再加上我等调来的时日不多,像郑大人也不过两年,所以便是我等也无缘得见。不过传闻在这延安府,连任两任的知府大人,倒是与这个极少返乡的人熟悉的很。否则,也不可能借到此处如此典雅园子,作为王爷临时驻跸之处。若是换了我们两个人,是万万借不出来的。” 薄纪这番话回答的很巧妙,虽说隐晦了一些,但也说明了两个事实。首先告诉黄琼,这个园子的主人很神秘,他们也不知道是谁,甚至就连见都没有见过。虽说用的是据说、听闻,可在语气上却是一副肯定的样子。在一个,便是那位知府大人,与这个园子的主人很熟悉。 虽说没有直接明说,但也相当巧妙的告诉黄琼,这个园子有问题。所谓那个在江南的主人,不过是一个传说罢了。薄纪这番话尽管说的很巧妙,但也听出其中意思的黄琼,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笑道:“如此这般,无缘得见这么一个典雅的妙人,倒是本王的遗憾了。” 只是话虽这么说,但黄琼却并未再追问下来,而是应了他那句只谈风月,不谈政务的话。虽说与二人言谈甚欢,可果然一句政务都没有谈过。甚至就连二人的本职工作,黄琼都没有涉及到半点。而二人貌似真的让黄琼放松来的一样,同样一句政务上的事情都没有说起过。 不过在言谈之中,黄琼却是发现。身为延安府同知的郑纲倒也罢了,作为延绥兵备道的薄纪却是相当的精干。今儿来到自己这里拜访,二人之中应该是以薄纪为主。至于郑纲,搞不好就是来陪绑的。虽说一直都畅谈这延安府的风物人情,可薄纪有意无意也透露了不少消息。 再送走二人之后,微微琢磨一下与两个人的谈话,黄琼敏锐的发现了不少有用的东西。首先,那个今儿白天与自己叫苦连天的知府,决定有问题,而且问题还不小。他与那个肤施郡公的关系,也并非完全都是他说的那样。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极其微妙,其中内幕的东西不少。 而且那个肤施郡公,此次强抢赈灾粮食的事情,其中也别有隐情。这位知府大人,与这座园子神秘主人之间的关系,究竟是一个什么关系。那位主人是真有其人,还是其中另有隐情,这中间耐人寻味的东西很多。最关键的是,这位知府大人,自己便是江南东路的苏州府人。 他们二人调任延安府不久,便听到有人传闻,这个园子与那位知府大人家乡的一处园子,极其相似。不仅如此,就连这座园子里面的侍女,也都是从苏州高价买来的,一色娇俏可人、温柔似水的江南女子,说话都是满口吴侬软语。园子里面,还有十几个姿色艳丽的江南舞女。 而在英王来到延安府之前,园子主人未曾见到,知府大人倒是每隔三五日,便要来这个园子里面住上几日。有时候接待上差,或是大宴宾朋,也会在这个园子里面。他们也曾经被邀请参加过一次,见到那位知府大人在这座园子里面,与真正的主人几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当然,那位知府大人理由很充分,在这里借住是为廖解乡愁。但也说明,他与那个园子主人关系不一般。主人没有在家的情况之下,可以连招呼都不打,便能住进来,甚至可以大宴宾客。就算他是堂堂的正四品延安知府,当地的父母官,可这面子也不是一般的大。 听出薄纪话中的意思,黄琼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看来这延安府,甚至是整个陕西路的水,还真像是自己判断那样,不是一般的深。按照朝廷定制,外放官员三年为一个任期,最多可以延长到五年。任何地方官员,不得在一地连任。这是开国以来的铁律,没有人可以例外。 这个知府,居然不声不响的连任了两任,这手段倒是非同一般。在想想自己想起来的那两道折子,他一个知府受到弹劾,先不说这个弹劾起因。但却能让陕西路新任安抚使,西京留户部尚书,不惜得罪宋王母子,乃至背后在大齐朝文官之中,根深地步的德妃娘家联名保他。 也足以说明,此人不是一般的神通广大。此人白天在自己面前,装的楚楚可怜,现在看起来,那只不过是他罩在自己身上的伪装色罢了。此人表面上事自己甚恭,实则转过身就敢派人秘密监视自己。连监视自己的事情都做得出来,私下里面此人,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 看来自己来延安府的第一天,就被人给算计了。至于这个知府如此算计自己的心思,究竟是为何,黄琼一时却没有琢磨明白。自己不过是路过延安府罢了,今儿虽说在接见诸官员的时候,多了一些嘴。可自己并不可能在延安府长待,这一点想必那些人精子一样官员都明白。 可今儿那个家伙,搞出这么一出来,究竟是为何?是想要自己替他对付那个肤施郡公,还是怕自己查那一石粮食,预先给自己找了一个替死鬼?自己虽说在郑州与灵州,连续两次大开杀戒,甚至还杀了一个伯爵。可肤施郡公与那些人不一样,也正儿八经的宗室、龙子凤孙。 本朝铁律,五服以内的宗室犯法,只能由当朝皇帝亲断。别说自己,便是专管那些宗室的宗正寺,都没有权利处置。自己能杀得了新蔡长公主儿子,一个伯爵,在郑州、灵州杀的人头滚滚,可是却万万杀不了一个郡公。哪怕这个宗室,犯了天大的罪,自己也没有权利杀人。 就算是那个肤施郡公造反,自己若是俘获都没有权利处置,都只能押解进京,交给老爷子处置。这是当年开国以来,太祖皇帝亲手拟定的铁律。除了自己外公当年那个特例之外,历朝历代的皇帝,没有一个敢违反,这个当年太祖皇帝为了保后世子孙,定下的荒唐制度的。 当年的太祖皇帝,为了庇护后世子孙,而亲手定下铁律的时候,恐怕没有想到,他的这些子孙成材的几乎没有。却是无道的无道,暴虐的暴虐。若是那位延安知府,为了把自己摘出去,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那个肤施郡公的身上,倒是不失为一个绝妙的主意。 第六百六十九章 意料之外 恐怕这个家伙,敢如此做背后不单单是有高人指点那么简单,恐怕手中也掌握了肤施郡公什么把柄在。而且是那种足以让肤施郡公,即便是被人将责任都推到头上,也只能默认的天大把柄。而能让一个骄横不法的郡公,老实的替他背锅的把柄,又会是一个什么把柄? 按照自己那位一心想要自己子孙,永永远远与他打下的这个天下,一同坐享荣华的太祖皇帝。当年规定,宗室除非犯了谋逆大罪,否则不得加以刑戮。即便是犯了谋逆大罪,也不得公开刀斧砺身,最重只能罪魁祸首判缢杀或是赐予鸩酒,全家除籍后圈禁,家产抄没入宫。 也就是说,能让那个肤施郡公如此老实的把柄,极有可能谋逆一类,足以让他圈禁或是绞刑。所以才能让那位肤施郡公,心甘情愿的替他背锅。而与谋逆相比,抢劫一万石赈粮可能会所受刑罚,最多也就是圈禁,爵位提前交给他的儿子罢了。二者对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两任六年的知府做下来,足以让那位知府大人,在延安府编出一张密密麻麻大网来。这张网内,那个肤施郡公恐怕只是一条不算大的鱼。至于那条最大鱼究竟是谁,黄琼一时倒是没有看出来。不过这位延安知府,能够在知府任上做了足足两年,哪怕这个延安府是一个穷府。 但背后的人恐怕地位,也绝对不会太低。要知道,哪怕是一个穷府,但一个知府也算是千里侯。一个小小的知县都能号称百里侯,更何况延安府属下,坐拥三州十六县。怎么得也算上一个千里侯了。虽说是穷府,可无论从人口数量,还是辖区面积,却是一个一等一的大府。 在这样一个大府知府的位置上,能够坐满两任。违背朝廷三年一任,非特旨不得连任的定律,也不过是一个普通四品官能做到的。这要从陕西安抚司,到中枢的中书省、尚书省,吏部,甚至还要说服刻板,极少破例的老爷子。这个小小四品知府,背后能量倒不是一般的大。 想到这里,黄琼却是不由得一笑。看来这个小小的延安府里面,倒也可谓是卧虎藏龙。至于那条最大的鱼,究竟有多大,幕后之人还有谁,还需要自己细细的查访才是。至于那个按照辈分,应该是自己堂叔的肤施郡公,看来自己明儿应该上门拜访一番才是。 不过一想起老爷子那道圣旨,黄琼心中微微轻叹了一声,留给自己查清这件事的时间不多了。现在就希望高怀远他们几个,能够查清楚一些有些价值的事情吧。不过倒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自己这次回长安的时候,借着祭祖的名义,倒是可以带上一两个人,腾出一些时间。 打定主意的黄琼,看了看夜色已经深了,倒也没有在书房过多停留。回到卧房之中后,黄琼却是愕然的发现,与薄纪与郑纲一同来的五个妇人之中,有三个妇人却是没有走。而是在与董千红与李氏二女,在说这什么话。见到黄琼进来,三女急忙跪倒在地,磕头请安。 抬了抬手,示意二人起身之后。以为三女是薄纪与郑纲二人妻妾,还以为自己又错看了两人的黄琼,看着三女眉头不由得皱得紧紧的:“你们三人,为何不与你们的夫君一同回去?夜色已经这么深了,你们继续留在行辕之内不太方便,本王这就安排人送你们回去。” 黄琼的话音落下,知道英王这是有些误会了的三女,其中一个最漂亮,也是最为风韵的夫人,连忙道:“回英王殿下的话,小妇人三人并非是二位大人的家人,也不是她们的妻妾,更不是她们的家人。我们只是自愿前来服侍英王殿下的,还请英王不要错怪了两位大人。” 听到这三个浑身上下,透露出一种成熟美。眼下还不知道什么身份的妇人。其中最漂亮,也是刚刚回话的那个,不仅姿色过人,而且身材的丰盈程度,几乎与段锦不相上下。另外两个虽说姿色与身材,都略微差了一些。可更吸引人的是,两个人是一对双生子。 无论是容颜,还是身材几乎都一模一样。别说三个虽说不上国色天香,可也分外吸引人的妇人,本就是黄琼喜好的类型。就算不是,也看得本身就没有尽兴的黄琼,更是一阵阵的心热。只是没有想到,这三个姿色过人的妇人,居然是来服侍自己的,黄琼眉头皱的更紧了。 自愿,天晓得她们是怎么一个自愿法?只是想要发火,又怕吓到这三个女人,也只能强行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怒火。没有想到,看起来官品还算不错的薄纪与郑纲,居然也是这种人。就是不知道,这三个女人是那个青楼老鸨子。或是那家的夫人,被他们给逼着过来侍奉自己。 勉强才压制住心火与怒火的黄琼,面对三女直接开口道:“你们回去吧,本王身边已经过有了两个人服侍。本王不是那种见到女人就走不动路的人,更不需要随便找几个不知道什么身份的女人服侍。你们走吧,本王这就安排人送你们回去。放心,没有人敢为难你们。” 听到黄琼冷冰冰的语气,之前那个回话的妇人,急忙跪倒在地:“英王,小妇人几个都是良家女子,而不是什么青楼女子。小妇人几个前来服侍英王,并没有人逼迫我们来。是我们几个苦苦哀求薄大人,再加上薄夫人帮着求情,他才勉强答应带我们见英王一面的。” “但也要求我们,不许在英王面前哭闹,否则他不会带我们来面见英王。其实小妇人几个,又那里敢在英王面前做这些。可只要英王为小妇人一家老小报仇,别说这么一副给家人带来灾难的身子和脸,我们什么都舍得。英王,若不是还想着为家人报仇,我们早就不想活着了。” 听到这个妇人的话,黄琼微微皱了皱眉头。在看看这三个妇人,虽不能说是祸水级的,可也是分外吸引男人的目光。尤其是回话的这个妇人,便是自己见了也是一阵阵的心痒难耐。总想抱在怀中好好亲热一番。这三个妇人长成这样,红颜祸水未必会是什么虚话。 尤其是延安府内,还有那么一个混账。说实在的,无论在强抢赈粮一事上,这位肤施郡公是否背了什么不可告人的黑锅,或是他与那个知府之间,究竟会有什么过节。但黄琼知道,以自己那些亲戚的脾气和秉性,个顶个的都是混账。而这位肤施郡公,绝对不是其中的特例。 陕北自两周、秦汉以来,便是胡汉杂处的地方。各民族多年杂居、相互通婚下来,这里的俊男、美女,可谓是别具一番风情,在整个黄河以北都是有名的。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别说陕西路,就是这大齐朝也是很有名的。自己那位远房堂叔,又向来不是什么老实人。 倒不是遇到这件事情,黄琼第一个便怀疑那个肤施郡公。而是他对自己那些亲戚的秉性,都看的实在太透了。贪财的、好色的,即贪财又好色的。那些宗室为了钱与美女,什么下作事情都做得出来。为了三个美妇人,把人家搞得家破人亡,除了他之外,几乎没人做得出来。 只是黄琼没有想到,那个妇人说出将她们搞得家破人亡真正的身份时,黄琼不仅仅是意外,更多是有些震惊。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一段时间驻延安府,督军封锁延安府与宁夏府边界,以便阻止叛军流窜进入宁夏府的,陕西节度使刘杰。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这位刘节度。 三个妇人之中,长得最漂亮的那个叫做顾氏,是延安府下属保安县尉的妻子。这位刘节度,在巡查的时候,无意之中见到这个妇人便念念不忘,心中升起夺过来的心思。只是那个县尉,为人相当有志气。他一个小小的八品,甚至算得上不入流的县尉,宁死不肯献妻求荣。 这位刘节度为了得到顾氏,对顾氏丈夫是威逼利诱。只是不管是重金收买,还是升官发财收买,都被那个县尉拒绝。那个县尉很有骨气,面对着他这个二品大员的许诺,死活不肯将妻子下堂。惹怒了那位刘节度使,便给那个县尉按了一个通敌的罪名,直接将那个县尉杀了。 在杀了人之后,用她三个孩子和公婆,继续威胁她就范。只是没有想到,这个女人与丈夫一样的固执。无论那位刘节度使怎么威逼利诱,就是不肯点头。那位刘节度使耐心用尽之后,想要用强却被她抓花了脸。被彻底惹火刘节度,以通匪的罪名将她们一家都关进大牢。 甚至为了逼迫他就范,不惜对已经六十多岁的两个老人动用大刑。年迈的父母,那里经受得住这么折腾?没两天,就相继死在了这延安府的大牢之中。三个年幼的孩子,也经受不住饥寒交迫的折磨,都没有活着出大牢。曾经的一家七口人,就剩下了一心报仇的她还在坚持。 还是为刘杰大军调度粮草的薄纪听闻此事,可怜她一家七口人,被折磨的只剩下她一个人。又因为自己的夫人,与她的婆家多少有些亲戚关系。在刘杰收了新欢,失去对她的兴趣后,便派人私下买通了牢头,找借口将她从大牢之内接出来。接出来后,一直都将她藏在家里面。 至于另外两个女人家破人亡,也非肤施郡公所为。而是那位延安知府,相中了两个女子中姐姐家的传几幅,据说是前唐吴道子真迹的画。想用常人难以想象的超低价格,以每幅十贯钱价格,将人家价值万金的画给买下来。那两个女子中的姐姐夫家,也是这延安府大户人家。 虽说不是家财万贯,但也一向以诗书传家。面对这位知府的百般胁迫,书生气上来百般不肯屈服。结果在宁夏府党项人发起叛乱之后,直接以通匪的罪名,将这一家人投入到了大牢里面,硬生生的给折磨死。家也抄了一个干干净净,连一张纸都没有剩下。 第六百七十章 最多也就是交换 等到心满意足的知府大人,将这一家剩下的人从牢中放出来的时候。一家十余口子的男女老少,就剩下了作为那家人家三儿媳的姐姐,还有守寡后前来投靠姐姐的妹子两个人。其余的人,没有一个活着走出大牢的。而就这俩个人能活着,还是看她们无依无靠,没地方告状。 这位知府大人手段阴的很,为了几幅吴道子的真迹,低价购买不成,便抓了、杀了人家一家男女老幼。还让满延安府人都相信,这户人家真通匪。只因为这户人家的祖上,多少有些党项人的血统罢了。那位见色起意刘节度,对待顾氏满门做法,便是跟着这位知府大人学的。 那位刘节度,早在来延安之前,便与这位知府大人关系极其密切。甚至有人传言,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好到穿一条裤子都嫌肥。这位知府大人每次去长安,都是住在刘杰的节度使府。这次大灾,那位知府大人知道刘节度,一向偏好女色,便趁机低价买了不少的漂亮女子。 尤其是最对那位刘节度胃口,成熟的妇人。只要被他看中的,甚至不惜动用手段强买。送到了长安节度使府内,供那位刘节度享乐。这一文一武不知道,打破文武之间的隔阂,以及文官向来看不起武官的传统。究竟是通过何种原因,走的如此之近的,暂时还没有人不知道。 二女被放出来后,因为那位知府大人发出的布告,整个延安府没有一户人家敢收留。哪怕娘家人,都对她们敬而远之。最后,还是郑纲不知道因为什么,派人秘密将二女收留了起来。 听罢三女的哭诉,黄琼坐在椅子上,静静的沉思着。他从来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么一个样。 他没有想到,作为二品大员的刘杰,会做出这种肮脏事情。更没有想到,那位延安知府,居然为了几幅画,就敢灭人家满门。当真是抄家县令、灭门令尹,一个小小知府,就敢动辄灭人家满门。而且看起来做的不是一般熟练,思维也相当缜密,想必类似的事不是第一次做。 在想起,这位知府大人在自己面前的表现,黄琼心中冷笑不已。这个人做官倒是可惜了,若是放在一千年后,就这番演技,不拿个超级大奖都对不起他自己。原本自己还以为,自己那位堂叔,真的是在这延安府无恶不作。现在看来,他的那些话得仔细识别一下才可以。 今儿白天他的那些话,是以为自己初来乍到,更不会在这延安府长时间停留,所以拿自己当地主家的傻儿子看待。自以为编点东西,找一个背黑锅的替罪羊,就可以将那一万石粮食的事情一笔勾销。这位知府大人,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自己的以为,自己会对他言听计从? 而二女的话,除了更加重了黄琼对那位知府大人的怀疑之外,还有一个问题,更引起了他的注意。延安府的总丁口,在整个陕西路并非是最多的。但三州十六县的辖区,却几乎占据了陕西路三成。是陕西路诸府之中,面积却是最大一个府。而且延安府,战略地位极其重要。 其西控陇右、北连北辽,向南与大齐朝的西京长安府接壤。即是八百里秦川的北方门户,又是控制陇右一个战略重镇。开国初年,当时地控五州的党项人定难军,便是延安府北部州县,与直隶榆林州部分县为基地,屡屡奔袭长安。甚至搞的整个长安,几乎是一日三惊。 足以说明,延安府在整个陕西的地位何其重要。而身为两榜进士出身的知府,居然打破文官惯例,与身为节度使的武官关系如此精妙,甚至有些拍马屁的嫌疑。一个文官,如此对待一个武官。哪怕这个武官级别高于他,可知道眼下文武之间关系的黄琼,也感觉其中不简单。 至于薄纪与郑纲收容这三女,心思恐怕也绝对不是,单纯的想要为她们几个伸冤。若是这二人,真想要为三女伸冤。即便不信任这陕西路的监察御史。即便担心自己上明折被报复,也不想走明折的办法。但黄琼相信,这二人将三女的冤情,上奏到御前的法子依旧有的是。 虽说并不清楚,二人是否都有上密折的权利。可黄琼却清楚的知道,他们二人之中至少有一个人,具备上密折的权利。尤其是那个延绥兵备道薄纪,身为兵备道,手中职权不是一般的重。按照本朝惯例,诸兵备道的折子不需要经过中书省和尚书省,可直达到御前。 本朝诸路或是三府为一道,或是两府为一道,设置兵备道。而在沿边、沿海诸路,甚至一府设置一兵备道。这些兵备道不单单负责点检、辖理所属卫军,编练州县团练,还按照朝廷每年下定的定额征集兵员。同时还负责监察辖区诸官员,跨区缉盗事宜,管理驿站、马政。 在沿边诸路,这些兵备道还负责战时边军粮草供应,以及战时临时征集兵员。产盐诸路,很多地方的盐政,也归当地诸兵备道管理。而身为延绥兵备道,薄纪除了负责延安府、榆林州的边军,延安府所辖卫军的点检之外,还管着齐辽边境的催场,手中还有五百催场兵。 这些兵备道,按照朝廷定制非两榜进士不得担任。因为是由皇帝特检的,虽说这些兵备道只有关防,而没有印信。但是相当于皇帝派出的私人监军,这些兵备道不仅身上挂着督察御史的衔,而且其本身职权甚重。地方卫军调动与饷银发放,必须兵备道共同署名才能调动。 身为边地兵备道,可以说统管三分之一陕西,身上还负有督察延安府、榆林州官员权利的薄纪,将顾氏的案子捅到老爷子面前,简直不要太容易。也正是因为此,黄琼才认为二人今儿如此做派的心思,绝度没有那么简单。在大齐朝的官场上,没有人会做此好人好事。 真正为民请命的官员不是没有,但至少薄纪与郑纲二人绝对不是这种人。二人的真正心思,恐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从之前的交谈来看,二人也绝对不是那种胆小怕事的人。绝对不会因为对方背后站着谁,或是对方职务高于自己,而在做事上畏手畏脚,不敢上明折。 琢磨到这里,看着三女看向自己期待的目光。黄琼坐在椅子上,虽说没有说什么,但面色却是铁青。只是沉吟良久,黄琼才站起身来,对着三女道:“本王不是趁人之危的人。你们的心思本王了解,可你们的这个做法,本王却无法认同。夜已经深了,本王派人送你们回去。” 见到黄琼并没有说接这个案子,三女却是再一次的跪倒在地,哭道:“小妇人曾听薄大人说起过,王爷是这天下第一悯民亲王。王爷,如果您也不能为我们做主。这天下之大,我们几个真的不知道该去找谁,为小妇人活活被打死,屈在大牢里面的家人昭雪冤情了。” “王爷,小妇人真的是自愿自荐枕席,只求王爷能够为小妇人伸冤。求求您了王爷,只要您帮我们,您无论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姐妹三人都愿意。别说侍奉王爷,就是王爷让我们去死,我们也心甘情愿。我们姐妹三人,虽说曾经嫁人生子,可也只经历自己丈夫一个男人。” “那个刘节度,在失去耐心的时候,曾经想要对小妇人用强。被小妇人给抓了一个满脸花后,就对小妇人失去了兴趣。只是将小妇人关起来,慢慢的折磨小妇人,但再也没有对小妇人用过强。所以小妇人这身子,还算是干净的。只要王爷愿意,怎么折腾小妇人都行。” 说到这里,见到黄琼依旧面无表情。她突然站起身来,三把两把将自己身上的衣物撕扯干净。慢慢走到黄琼面前跪倒在地,虽说有些犹豫,但最终的还是张开了小嘴。另外两个妇人,见到她如此做,也丝毫没有犹豫的造作后。走到黄琼身边,抓起黄琼的手放在自己的身上。 面对三女的动作,黄琼却是轻轻的抽出了,被二女抱在怀中的手。并轻轻的推开下面的顾氏,站起身来。走到窗子前,静静的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而就在黄琼陷入沉思之中的时候,一双小手搂住他的腰,耳边传来董千红那相当熟悉的声音:“爷,你还是收下她们三个吧。” “她们来的时候,都是自称薄大人与郑大人的家眷。而且他们再三保证,园子内没有人认识她们。顾氏是用别人尸体换出来的,到了那位薄大人家中,一向以那位薄大人的妻妹自称。除了薄大人之外,别人都以为她早就死了。而二位刘氏姐妹,那位知府大人都没有见过。” “就算别人知道了,最多也就会以为那两位大人,想要投王爷所好,将貌美的亲戚,献给王爷以求荣罢了。反正王爷,在女色上的那点喜好,在咱们大齐朝的官场,恐怕是人人皆知了。当初这陕西路的节度副使,不仅将女儿,就连老婆、儿媳,都送到了王爷的这里吗?” “王爷,您的那个实在太强了。我们两个人,实在是有些难以应付。您又不喜欢青楼女子,每日见到没有尽兴,我们姐妹也很难受。可我们在这里,又是人生地不熟的,也没有地方去找让王爷可心的妇人侍奉王爷。今儿正赶上她们三个自荐枕席,正好可以解了王爷燃眉之急。” “再说,她们的遭遇也实在可怜。难道王爷,就真的看着这两件泼天冤案而坐视不管?我刚刚与她们都谈过,她们今儿可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王爷若是真的将她们强行送回去,搞不好,她们会做出与罔氏与野利幕兰一样的事情来。到时候,这行辕内又要抬出三具尸体。” “王爷,于公于私,这对王爷来说,都是好事不是吗?王爷收下她们,也算是公私两便。而王爷若是替她们昭雪沉冤,要拿下一个二品节度使,一个四品的延安知府,也是要冒着一定风险的。所以,这最多也就是交换,而并非王爷想的那样趁人之危。” 第六百七十一章 我们自愿的 以董千红的聪慧,以及对黄琼的了解,她知道这两件案子既然到了黄琼面前,黄琼便断没有坐视不理的想法。清查陇右卫军,面前这位主就连陇右节度使,加上平凉兵马使都杀了,自己那位身为枢密院枢密使的养父,也一并给掀翻在地。还有自己的前夫,那位节度使儿子。 在加上后来的陇右卫军清查,又拿下了陇右节度同知,西宁州备蕃兵马使。整个陇右卫军体系,三四品的官员几乎被一网打尽。若是再加上文官体系的陇右按察使,临巩洮、陇西、平庆宁三兵备道,被抓五品以上的文武官员足足有三四十人。这还不算京城枢密院与兵部。 一个陇右节度使都杀了,那还差一个陕西节度使和一个延安知府吗?这位英王,可从来都不是面对事情不敢出手,畏手畏脚的主。尤其是一旦涉及鱼肉百姓的事情,几乎是抓一个杀一个。就算一时杀不了,将其押解进京,那这个刘杰的官途,恐怕也就基本到此为止了。 而黄琼在临别的时候,还再三叮嘱张迁,要善待宁夏府的百姓。黄琼是否真的爱民,董千红看得一清二楚。所以她知道,别看这件案子涉及到一个节度使,一个四品的知府。但只要查实,黄琼也绝对不会放过。哪怕那个节度使,也算是战功赫赫,在此次平叛之中出了大力。 对于董千红的话,一向不喜欢身边女人干涉政务,哪怕在得到自己宠爱也不行的黄琼,拍了拍董千红搂在自己腰间的手。虽说声音很轻,但语气却是异常严厉的道:“红姐,今儿你可有些过界了。作为本王的女人,你想找人帮你们分担不是问题。但你应该知道本王习惯。” 听到黄琼有些严厉的语气,董千红却是摇头道:“爷,我知道你不许我们干涉你的政务。可这不算政务,最多也就算是私情。我最多也就是看她们可怜,想要帮她们求求情,让您留下她们罢了。至于这个案子,我知道您肯定会接的。所以,才希望将她们三个都留下。” 不能不说,董千红这个女人极其聪慧。她知道黄琼对身边女人,宠爱归宠爱,但是黄琼在这方面的底线是什么。当初在灵州,黄琼对那四个党项女人,也算是极其宠爱。可一旦那四个女人的要求,涉及到黄琼的底线,涉及到他对党项人的处理上,他是绝对不会因私废公的。 所以,在这件事情上,最多也就是向黄琼求情,将这三个可怜的女人留下。至于案子上的事情,只说了一句公私两便,再多的话是一个字都没有多说。听着耳边这个女人找小字眼的话,黄琼淡淡的一笑,也没有在多说什么。因为黄琼知道,对于这个女人点到为止足够了。 这个女人真的很聪慧,而绝非是一般女人惯有小聪明。所以在这件事情上,黄琼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对于这三个妇人,究竟该怎么处置,黄琼也真有些头疼。转过头,看着三女眼中的坚定,想起了当初要求未果之后,自尽的野利幕兰与罔氏,知道董千红的话非危言耸听。 但这件事情,究竟该怎么处置,黄琼却一时还没有拿定主意。无论此事涉及到的是刘杰,还是那位延安知府,处置都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但黄琼却感觉到,这两个人未必真的像是表面上那么简单。现在便处置,拔出萝卜带出泥不是什么大事,但却很容易打草惊蛇。 一旦背后的人被惊动,到时候在想深挖就很难了。一个能够违背朝廷百余年来定律,连任两任知府。又不顾对文武殊途,对其今后仕途基本无任何帮助。以一个两榜进士身份,违背文官的惯例,与一个二品节度使武官结交。甚至有些刻意曲意奉承的嫌疑,就很耐人寻味了。 所以,黄琼认为此事看似简单,但背后涉及的东西太多。处理这两个官简单,可打草惊蛇就麻烦了。这也是黄琼,迟迟没有答复三个正可怜巴巴,看着他的三个女人原因。沉吟良久,黄琼才开口道:“此事,不是本王不想管,也不是本王不管。而是此事,并非表面那么简单。” “有些东西,本王暂时不能与你说的太详细。你们说的这件事,本王会慢慢查。如果真的像是你们说的这般,这两个混账官本王一定会按照朝廷律法处置。但是要想让本王,在短时日之内便给你们一个答复,这恐怕是不可能的。这是现在本王,能唯一给你们的答复。” “你们如果有耐心等待,可以先留在本王的身边,这样至少可以保证你们的安全。至于今后的事情,今后再说。如果这个答复,你们接受不了,那你们就离开吧。无论你们想要去哪,无论是不是回到你们原来的地方,本王都会派人护送。如果不想回去,本王也会妥善安置。” 说到这里,黄琼转过身,对着董千红道:“董姐,你和李姐两个人,先帮她们将衣物穿起来。如果她们愿意留下,就安排她们去休息。如果不愿意留下,想要回去,就安排人送她们回去。至于其他的事情,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至少先让她们冷静下来,再决定何去何从。” 只是对于黄琼的话,还未等董千红回答。那边的顾氏却突然一把抱住黄琼,开口道:“王爷,只要能为我们家人报仇雪恨,无论再长的时日我们都等。小妇人还是那句话,只要英王能帮我们家人沉冤昭雪,让我们做什么都可以。” 对于顾氏这番态度坚决的话,黄琼也只能一脸的苦笑。这个女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倒是将这种事当成了定金。貌似自己不碰她们,她们就不会相信自己。要想她们相信自己,不是欺骗她们,就让她们成为自己的女人。至于这种馊主意,黄琼想也不用想,是谁给她们出的。 只是还没有等黄琼,瞪向董千红眼光递出去。那边董千红便已经与李氏两个人一拥而上,帮着顾氏三女将黄琼撕扯了一个干净后。跪下身子张开小嘴,温柔的服侍起来。一心想要找人帮着她分担的董千红,这是给顾氏三女做示范,教她们怎么在床榻上讨黄琼的喜欢。 这种事情,原来也是大家闺秀的董千红,是想都没有想过的,更是见都没有见过。可与野利幕兰四女一起侍寝的时候,却看到黄琼很是喜欢这个调调。为了讨黄琼欢喜,也放下了自己枢密使养女的架子,刻意模仿起来。再加上她为人聪慧,时日一长,也就不学自通了。 董千红这一带头,让顾氏三女也放开了羞涩,慢慢的融入了进去。一夜的云雨过后,第二日黄琼起床之后,显得精神气爽的很。自从在灵州野利幕兰与罔氏自杀,野利氏与卫幕氏离开。身边只剩下董千红二女的黄琼,又因为国有怜惜二女,所以实际上一直都没有尽兴过。 倒不是在灵州的时候,找不到女子。平夏部与野利部眷属,都还在押着。只是罔氏与野利幕兰的死,对黄琼影响很大。尤其是罔氏,平日里面看着,那么一个温柔似水的女子,居然如此的刚烈。不禁让他对这个民族的女人,有了另外一个认识,也让他彻底的失去了兴趣。 而董千红与李氏,虽说也都竭尽全力,但却依旧无法让黄琼尽兴。直到昨儿三女的加入,才让黄琼一夜尽兴。尤其是顾氏体态,与党项四女之中,黄琼最为喜爱的罔氏十分相像,性子也有七八分的相似。而姿色还在罔氏之上,丰盈程度也不相上下,倒是很得黄琼的喜爱。 搞得董千红,也是多少有些吃醋。虽说这三个女子,是她出主意拉进来的。可顾氏的意外得到黄琼喜爱,倒也出乎董千红的意料。多少有些吃味的她,有些恼火的对黄琼道:“男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家伙。之前还拼命的拒绝,现在得手了,恨不得连人都吃进肚子里面。” 对于董千红极其少见的小女人架势,很是有些吃醋的味道。黄琼将顾氏脑袋向下按去,一把将其搂在怀中,好一阵怜爱。搞到最后,反倒是已经梅开三度,实在承受不了的董千红,拼命顾氏身上推他。而明显顾氏三女,也没有想到黄琼如此强悍,一夜下来都被折腾的不轻。 很长时日都没有尽兴的黄琼,早上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卧室。就在他用早膳的时候,昨儿出去办事的高怀远匆匆赶了过来。见到黄琼,便要上前请安。对于自己这个亲外甥的举动,黄琼摆了摆手道:“今儿就咱们两个人,不必那么多的虚礼。用过早膳没有?一起过来吃一点。” 明显清早才回来的高怀远,见到黄琼的桌面上,明显摆着的不是一个人饭食,腹中正有些饥饿的他倒也顾不上客气。虽说黄琼的膳很简单,不过是一碗小米粥,几个陕北特色的油馍,几个小咸菜外加几个煮鸡蛋罢了。这顿早膳虽说在寻常百姓家,别说这灾荒年月根本吃不起。 就是在平日,也根本都吃不起。可在那些王公权贵家,却是连下人都不吃的。想起家中,每日便是一个早膳,不算菜色单单主食,便要十几样。根本没有人管主子能不能吃得了,反正都是按照规矩上。母亲倒是节省一些,可一顿早膳也要六菜一汤,外加上三样主食的。 自己原本以为母亲在天家,就已经够节省的了他没有想到,自己这个舅舅身为堂堂亲王,而且如今是监国秉政亲王,居然一顿早膳用的如此简单。虽说比在军营之中强一些,因为有一海碗的煮鸡蛋。可就算是在军营里面,这也就是大头兵的水平。 想起这个舅舅,在灵州的时候吃的也很简单,高怀远寻即便正常了。看着高怀远虽说坐下来用膳,但多少还是有些拘束。黄琼亲手给他盛了一碗小米粥,又剥开几个鸡蛋放在他面前的碗中后笑道:“跟着我这个舅舅,你也算是吃苦了。吃不到山珍海味,只能吃这寻常食物。” 第六百七十二章 都是老手 对于黄琼的话,高怀远倒是看得很开道:“王爷,其实与在军营的伙食相比,这已经很丰富了,至少还有煮鸡蛋可以吃,这在军营里面是没有的。听说您在骁骑营时,也吃的就是大锅饭。您能吃得了,我也一样能吃得了。再说了,要是不想吃苦,我也就不会选择从军了。” “郑大人曾经与我说起过,人在什么条件之下,就要主动去适应条件,而不是让周边的条件来适应自己。没有人,包括您在内,没有人的成功是不劳而获的。要想不留在家中躺在祖先留下的爵位上,做一个混吃等死的米虫。那就要学会吃苦,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高怀远的话,让黄琼微微点了点头。将手中剥好的鸡蛋,放到高怀远碗中后道:“郑大人说的没错,人要学会磨练和摔打自己。要想不成为只躺在祖先功劳簿上的米虫,就要能吃苦、敢于吃苦。梅花香自苦寒来,宝剑锋从磨砺出。年轻的时候,吃些苦头才更有利于你成长。” “你还年轻,留在京城与那些纨绔子弟,早晚也得废掉。既然选择了从军,我希望你能坚持下来,不要半途而废。你这个年纪,正是拼搏的时候。人生能有几回搏,此时不搏核实搏?我这个做舅舅的,希望你能够做到咬定青山不放松,千磨万击还坚韧,任尔东南西北风。” 黄琼这番鼓励的话,让高怀远很是点了点头。只是对于那句你还年轻的,他总是感觉到有些怪怪的。好像这个舅舅,也就比自己大两岁吧。自己怎么感觉,这个舅舅说的这番话,简直比父亲还要老气横秋。不过那首诗做的倒是很不错,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南西北风。 就在高怀远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抬起头看到黄琼看向自己期待眼神。忽然想起来意,连忙道:“王爷,昨儿经过查访,我们发现这个知府官声一直都很好。而且有些好的,有些让人意外。但让他们说出去这位大老爷,究竟为他们做了什么事情,老百姓却又说不出来什么。” “最后支吾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位知府大老爷,在治安方面做的很好。延安府现在虽说不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但是却少有偷盗事情发生。至于抢劫杀人,近几年来更是一个都没有。便是去年大旱,也没有出现抢粮事情。原来那些地痞无赖,都不知道被大老爷弄到哪里去了。” “自从这位大老爷上任之后,整个延安府所属州县的地面上,现在是清净很。原来那些敲诈勒索的无赖,现在都不见了踪影。还有,他们的丁税交不上,大老爷不仅自己不催收,也不许下面的官员催收。而去年大旱,这位大老爷更是一口气,将他们原本拖欠的丁税全免了。” “还出动捕快与军马,逼着除了肤施郡公之外,其余那些地主也将去年的田租免了。不过,我在与一个百姓谈及这位知府大老爷的时候,却偶尔遇到一个肤施郡公府的老都管。这个老都管对这位知府大人态度,与那些百姓根本就是两回事,甚至可以说是怒火中烧。” “听到别人提及这位知府是一个清官,便大骂这个知府是一个王八蛋。那位老都管说,大旱的时候,他不是没有弄到粮食,派人逼着肤施郡公府,借给他两万石粮食。但这些粮食,他却是一粒都未赈济济灾民,而是不知道被他弄到哪里去了,反倒劝说百姓去山西逃荒。” “他的确不刮地三尺,可延安府盛产铁矿与石炭矿。原本的那些矿主,现在他们还能找到一个吗?靠着这些铁矿、石炭矿进项,这位知府大人足以富得流油了。与那些进项相比,从老百姓那里刮点银钱,算是一个屁。便是肤施郡公府的几座石炭矿,都被他霸占了去。” “还说您现在住的这个园子,说是那个江南商人的。可知根知底的人,谁不知道这个园子,就是他打着别人的旗号,修建起来供自己享乐的别院?他不好色?是人家看不上这延安府的女人。这个园子里面的女人,都是他派人专门从江南或是扬州采买的。那一个不是天姿国色?” “他为了捧那位刘节度的臭脚,知道那位刘节度的喜好妇人。便在去年大旱之年专门派出爪牙,从逃难的灾民之中收罗貌美妇人。只要被他的人看中,便只管丢下一贯钱便强行买下来。人家丈夫若是不答应,就被他派出的人绑走。不知道被他弄到哪里去了,生死都不知道。” “不知道多少人家,被他搞得破人亡?他们不知道,是因为他们老婆丑,才逃过一劫。这天底下,还有这样清官?原本我还想与那个知道一些东西的老都管多聊聊,可被我甩掉那个跟踪的人又寻了过来,只能放弃这个想法。王爷,我们出去背后便有人跟踪,而且都是老手。” 说到这里,高怀远闭着眼睛回忆了一下之后,又猛的睁开眼睛道:“没错,不仅是老手。而且如果我没有判断错的话,这些跟踪我们的人,都应该是军中的斥候。从跟踪的手法来看,都应该是老兵。来的时候,我看过延安府当地卫军的情况,延安府的卫军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精锐。” 高怀远说的很详细,黄琼听得也很仔细。待高怀远说罢,黄琼沉吟良久后道:“衡安,在坚持一下,你带上二百军马,陪我去一趟肤施郡公府。另外派人通知下去,让各部军马做好作战的准备。通知时要悄无声息。还有,让章斌搞成外松内紧样子,不要让别人察觉什么。” 黄琼的吩咐,高怀远不敢怠慢,立即唤来人悄无声息吩咐下去后。又带上二百军马,跟着黄琼向肤施郡公府赶过去。而在得知英王带着军马,赶往肤施郡公府,那位延安知府卓如孝阴笑连连。身边一个师爷打扮的人阴声道:“都说那位英王看起来聪慧,现在看也不过如此。” “太尊不过一个顺手牵羊之计,便入了太尊爷的翁中而不自知。听说那位英王,一向对待宗室刻薄,为人对宗室与官员的节操也是要求极严。这次借着这一万石粮食的事情,想必肤施郡公就算不死也要扒层皮。只要肤施郡公一死或是被圈禁,这延安府便彻底是太尊天下了。” “只要能拔出去这颗眼中钉,没有了这位郡公爷的碍手碍脚,太尊有些东西也可以从容布置了。不过,太尊爷,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不能大意。至少在这位英王卸去制置大使,离开陕西之前,我们还需要谨慎为事为好。在延川的铁矿与石炭矿,是不是暂时停下来?” “还有北辽派人来购买铁器、石脂的事情,是不是也暂时停下来?北辽人现在的胃口越来越大,要货数量也越来越多。而眼下南边要货,也一样是越来越多。太尊,您看是不是北辽那里,咱们先放放,集中精力供给南方。否则主子追查下来,太尊您可难逃干系。” “主子费尽心思,将您放在这里,就是为了这延安府的铁矿与石脂。眼下南边现在催的急,数量也越来越大。原本咱们的供货量,就达不到主子要求的数量。您这个时候,还私下里面将铁器、石脂卖给北辽,一旦被主子知道,恐怕难以善了。主子的手段,您可是知道的。” 这位师爷的话,卓如孝沉思一下后道:“好,就按照你说的办,北辽那边告诉他们,英王眼下就在延安,供货暂时只能停下来。至于延川的矿都不能停。之前咱们卖给北辽的数量太多,现在手头的存货量,根本就满足不了主子需要。若是停下来,就更满足不了南边的需要。” “不过,你说的也对,延川那边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出什么差错。告诉高其昌,这个时候几个矿绝对不能跑出来一个人。他跟着他的顶头上司刘杰,拿了本官那么多的好处。这个时候,也轮到他们出出力的时候了。那几个矿都很闭塞,只要跑不出来人,应该就没有什么事。” 说到这里,卓如孝沉吟一下对着这个师爷道:“告诉下面的人,在那个英王滚出陕西之前,这些日子一定多加小心。尤其是延川知县,一定将那几个矿给本官盯好了,若是遇到生人不管什么身份,一律都先秘密处理掉。另外派人将薄纪和郑纲两个人,给本官死死的盯住。” “这些日子他们一举一动,都要给本官详细的汇报。这两条喂不熟的狗,若不是本官一直提防着他们,让他们抓不到什么证据。估计这一年多,早就被他们反咬一口了。尤其是那个薄纪,他手中可是有密折之权。他们昨儿晚上,送到英王那里那三个妇人,身份查清楚没有?” 卓如孝的反问,那个师爷却是摇了摇头道:“那三个妇人的身份,一直都没有查出来。不过,听说昨儿晚上,英王便将那三个妇人都给临幸了。传闻这位英王,一向都喜好年纪大一些的妇人,从昨儿晚上来看果然如此。那三个妇人,会不会是二人为了巴结英王特意寻来的?” 这个师爷的回答,让卓如孝很是有些恼火:“屁,那两个人性格,这一年多接触下来,你还不知道?就那两个软硬不吃的家伙,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你信,本官可不信。尤其是薄纪,自从调任延绥榆兵备道以来,本官花了多少心思,想方设法都没有能将他收买过来。” “他又岂会为巴结英王,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来?这个家伙,就跟那个茅坑里面的石头,简直又臭又硬。若不是现在陕西安抚使司,按察使、督察御史都是新上任的,本官还没有来得及喂饱他们。你当这么一个人,本官还能留他到现在?早就送他去见阎王爷了。” “那三个妇人的身份,一定要想方设法查出来。能让薄纪这种自命清高的家伙,做出将人送到英王那里侍寝,这种放在之前不可思议事情的人,身份绝对不会那么简单。还有郑纲也是,能让他如此破例的人,绝对不会是普通的人。” 第六百七十三章 投其所好 听到卓如孝吩咐,那个师爷却是有些为难。沉吟好大一会,才出了一个主意:“太尊,传闻那个英王喜好与常人大相径庭。并不喜好年轻女子,而是专门喜欢身材丰盈,而且家世清白的半老成熟徐娘。昨儿那两个人进的三个妇人,当夜就被临幸也证明了这个传闻是真的。” “以在下所见,与其我们浪费时日到处查访,那三个妇人的真正身份,还不如投其所好。我们也挑选几个同样的妇人,送到他那里。一方面可以查清楚三人身份,一方面也可作为坐探,为我们监视与刺探英王的一举一动?女人之间,怎么说也比外人好沟通一些。” “而且用女子作为细作,一般人也很难察觉。别说这位英王的做派,离着英雄差远了。就算是真的英雄,也是难过美人关。只要我们派出去的人,机灵和温顺一些,套出三女的身份,甚至其他一些事情,并非是难事。只不过去那里找这样适合的人,倒是实在让人有些头疼。” “这位英王,不喜好青楼女子,只喜欢那些家世清白的。关键是,他放着那些年轻貌美的不喜欢,却如此重口味。年纪轻轻,却与刘节度一个嗜好。这样一来,主子给咱们派的那几个人,根本就用不上。而那些家世清白,已经成为别人老婆的,又有几个肯做这种事情的?” “若是从太尊,准备送给刘大人的那些人中挑选,倒也不是没有人可以用。只是那些人没有经过训练,派她们去不仅未必能达成目的,反倒是很容易泄露一些东西不说,也未必会真心为我们所用。妈的,真不知道,这个英王年纪轻轻的,怎么口味如此的特殊。” 这个师爷出的这个损主意,正为了那三个一直查不出身份来的妇人,真正的身份而犯愁,外加有些担心的卓如孝,眼睛不由得一亮,心思瞬间活跃起来。这个办法,倒是一个好办法。与其浪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最关键的还有时间,去打听那三个女人的真实身份。 还不如,自己也投其所好,找几个机灵一些,最关键能控制在自己手中的妇人,给送进去。这样一来,不仅可以摸出三女的底,甚至还可以留在那里做眼线。可接下来,对去那里挑选合适的,既可以满足那位英王喜好,又能老老实实听话人选,却是与自己师爷一样犯了难。 只是在转过身,见到自己这位师爷的时候,卓如孝眼神不由得一亮。自己还琢磨什么人选,这位师爷的那个填房老婆,不正是既有美貌,又有身材,年龄也符合那位爱嫩牛吃老草的英王喜好。最关键的是,她的丈夫和孩子都在自己身边,凉她也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至于另外一个人选,自己手下那个张经历的老婆与寡居妹子,也是正好符合要求。原本那两个人,都是那位刘节度看上的。只是当初刘节度,接到调令调回长安时有些突然,走的更是有些匆忙。自己当时刚做通那位张经历的工作,许以重利让他将两个女人送给刘节度。 但人还没有来得及送出去,刘节度便已经回师长安。现在看,幸好自己晚了一步。至于刘节度那里,自己大不了在想想办法,替他多寻几个就是了。如此三个,再加上自己手中的那张王牌之中,凑出四个人想必应该可以了。这样一来,安插进四个人,把握性也大一些。 不过虽说将心思打到了自己身边人身上,但卓如孝却是神色异常平静,并未在这个心腹面前表现出来。在仔细琢磨了一下事情的可行性之后,他才开口道:“田师爷,本官自从进士及第,在六部观政后外派为知县的时候,你便被主子派到本官的身边,配合本官做事。” “本官从河北路知县、安抚司理问所理问,又从按察司佥事转任赵州知州。直到六年前,在主子的运作之下,直接从赵州知州任上,越过同知直升为这延安知府。本官知道,本官之所以在仕途上,一直都顺风顺水,这其中除了主子的扶持之外,你在其中也是出了不少的力。” “算一算,你跟着本官已经十五六年了。本官自认待人还是相当厚道的,自从主子把你派到本官的身边,本官可谓是一直对你信任有加。这些年虽然没有为你求得一官半职,可这些年也从金钱方面给了你不少的补偿。尤其到了延安府后你顺手牵羊,跟着本官也发了不少财。” “从一个屡仕不中的穷书生,到现在手中至少也积攒了三五十万贯的家底,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富家翁。扬州府的老家,这累计下来田地也有上千亩了。从原配去世之后,原本再无人肯将女儿嫁给你的穷书生,到现在也算是娇妻美妾成群,身边除了正室,还纳了几个妾。” “不过本官倒是听说,你除了家中一妻五妾之外,在下面的几个州县,还养了几个外房。与洛川那位知县的老婆,也是不清不楚。那位廖知县新得的儿子,传闻也是你的种。” 卓如孝这番话一说出来,这位师爷冷汗不由得落了下来。这位卓知府的为人他知道,心狠手也不是一般的黑。但他没有想到这位太尊大人,居然如此悄无声息,将自己查了一个底掉。就连自己与延川知县老婆有私情,他新得的儿子是自己种的这种私密事情,都查得一清二楚。 要知道,自己作为主子安插在他身边,以师爷的名义配合他,外加监视他的人。对他手头能用的人,一向都是了如指掌的。如果他想调动手中的那些人,为他办事都是要经过自己的手才行。可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将自己查的如此清楚,自己却是一无所知,更没有察觉。 最关键的是,替他查出这些事情的人是谁,自己一样不知。而这位卓知府口中的那个儿子,又是正捅到在自己的软肋。自从给主子做事以来,他一直担心自己有一天,因为知道太多,或是被主子认为无价值,而被主子灭口。而在主子那里,从来没有罪不及妻儿那么一说。 自己的这位主子,斩草除根才是他一贯的作风。正是因为担心,一旦主子认为自己没有了利用价值,更担心自己泄露了在延安府的秘密,会来一个斩草除根,将自己全家人,包括几个年幼的孩子都一勺子烩了。所以,他才想方设法避开主子的眼线,在外面给自己留条根。 洛川知县那个老婆,给自己生的那个儿子。此事也只有自己,与那个孩子母亲知道这件事。那个儿子就是自己,给自己留下的根。自己每次与洛川与其私会,都小心翼翼的避开任何的人眼线。去洛川时候,也是在这位知府大人,派自己南下办理其他事情,才顺带而去的。 自己做的如此小心,甚至自以为天衣无缝。别说其他人了,就是那个被自己带了帽子的洛川知县,这么长时间都一无所知。还以为那个孩子,是他自己亲生的,而整天兴高采烈的。如此隐蔽的事情,都被查了出来。怎么不让这个一向有些自得的师爷,心中一阵阵的后怕? 而看着这位师爷,听罢自己的话后苍白的脸色。卓如笑心中虽说冷冷的一笑,但表面上却是还平静的很。只是语气中微微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道:“你与本官虽说都是主子的人,主子派你到本官身边用意,你知本官更知。但是你可不要忘了,让你发财的却是本官。” “正所谓,吃水别忘了打井人。现在本官遇到难题,现在看也只有你能帮着解决。所以,本官自然也需要你投桃报李。这件事,你若是帮着本官做到。这些年你背着本官做的那些事情,本官可以不追究。你给主子传的那些,真假只有你自己知道的消息,本官也可以替你瞒过去。” “只要师爷能够点头忍痛割爱,帮着本官渡过这次难关。之前师爷私下里面做的那些事情,本官可以一笔勾销。便是背着主子做的那些手脚,本官一样可以帮着师爷遮挡过去。在事后,还会给师爷延川铁矿一成分子钱。本官已经做到如此地步了,剩下的便是看师爷自己选择了。” 说到这里,卓如孝停下了话题。而那位师爷,倒也不是寻常人。能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心思也自然不差。他从卓如孝这番话,立马猜到了这位知府大人,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子真实用意。他看上自己老婆了,只不过不是为了他自己要人。而是想要将自己老婆,送给那位英王。 至于这延安府的女人那么多,为何这位知府大人,偏偏就看中了自己老婆。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别的女人他不放心。而自己这里,不仅仅自己的命攥在他的手中,就连全家人的命也都在他的手中。如果自己老婆不乖乖听命,替他打探消息,自己连同家人都可能会彻底消失。 他既然有本事能避开自己,将自己那些私密的事情,查得如此清楚。自然也同样有本事,让自己一家人消失。至于主子那里,他交待的方法有的是。自己眼下把柄都在他手中攥着,自己想要不答应都没有办法,没想到自己之前出的那个主意,竟然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 这个师爷,现在后悔的想要给自己几个大嘴巴。有心想要为自己争取一下,不带帽子的资格。可一抬头,看着卓如孝看过来阴霾的眼光,他也只能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心思沉重的点了点头。只是还没有等他回过神来,耳边又传来卓如孝阴测测的声音:“好好劝劝尊夫人。” “让她清楚,到了英王那里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还有,去张经历那里,将他夫人与妹子,一并都送过去。在送过去之前,与她们将该讲明白的东西,都要讲明白,免得她们到了英王那里,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此外,把那个人一并送过去。” 第六百七十四章 十有七八是心病 见到这位师爷听罢自己的吩咐后,多少有些心神不定的表情,外加偶尔流露过一丝不忿的神色。也知道此事自己的确做的有些过分,拿着别人的老婆去讨好一个亲王。若是换了那些脾气大的,恐怕早就与自己玩命了。可此事事关重大,自己却不能随便派一个人去。 为了安抚这个师爷,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问题的卓如孝,想了想又开口道:“这件事情,你要亲自去办,绝对不能假手任何人。想开点,不要心疼你的那位夫人。女人嘛,就是那回事。你有权有钱了,这天下的女子岂不是随便你挑?再说,不就是陪英王睡几天觉吗?” “又不会少块肉。放心,本官绝对不会亏待你。等将那个英王糊弄走,本官给你送回了来,再给你选几个满意的。到时候,这天下的佳丽随你便挑选。就算是园子里面的女人,你若是看中那个,也直接领走是了。本官在赏给你一万贯钱,作为给你的补偿。” “这位英王此次到延安究竟所为何事,是单纯的路过,还是别有所图?到现在,他都是滴水不漏。而眼下又处在这么一个节骨眼上,我们绝对不能坏了主子的大事。为了主子,虽说牺牲一些,可也是无奈之举。等这件事过去,本官一定上报主子,重重的给你赏赐。” 卓如孝的这番劝说,非但没有起到宽慰的作用,反倒是让这位师爷心中更加恨得要死。表面上虽说不敢说什么,可在心里面却是骂开了花:“你丫的,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还想开点?那你怎么不让你那位夫人,去陪那个该死的家伙,给那个该死的家伙侍寝?” “干嘛非让老子的老婆去卖身?你那几个夫人,那个不是国色天香的?身材,那个不是个顶个的棒?便是你养在园子里面的那些江南女子,那个又不是姿色过人,性格一个个又是温柔似水。那个比我那个夫人差?虽说年纪轻了一些,可那个英王未必就真的不喜欢。” “送到英王那里,岂不是会让英王更加的满意?么多的女人你不选,你不想给自己带帽子。便是就连园子里面,豢养的那些女人都不肯。可却随手将帽子扣到我头上。你这个阴损之极的做法,当真还算是个人了?就算近几年来,你对我越来越不满,可用不到这么报复我吧。” 只是这番话,他也只敢在心里面说说。不仅在嘴上不敢有半句话,就连神色都不敢有太大的改变。尽管心中再不情愿,也只能老实的回家,去找自己的夫人。在他走后,在他背后的卓如孝看着他的背影,脸上却露出狠毒之色。很明显,他对于自己身边这颗钉子并不满意。 这个师爷被主子派到自己身边,真实的目的是什么,不用明说自己也是清楚的。除了配合自己做事,恐怕更多的还是监视自己。不仅掌握了自己大部分秘密,还对自己三心二意。这些年更打着自己的旗号,捞取了不少的钱财。自己不说,他还真以为他做的那些事没人知道? 若不是因为他是主子,派到自己身边来的,自己早就悄无声息弄死他了。眼下这件事,自己虽说拿着他的把柄,暂时压制住了他,可这个梁子也算是与自己结下来了。这个原本就不老实的人,恐怕今后会对自己产生很大的心结。留着这样一个人在身边,总归不是长久之计。 自从一年多以前,薄纪调任延绥榆兵备道,郑纲调任延安府同知以来。自己所处的局面,便日益的恶化。两个人虽说一个是不管地方政务的兵备道,可却掌管着缉拿捕盗以及团练事宜。一个是虽说凡事都说了不太算,可却偏偏凡事又都能插上一脚,过问的府同知。 而这两个原本就是同年的人,在调任到延安府之后,更是联起手来。尽管还不敢与自己正面相抗,可也算是不小的一股势力。尤其是那个薄纪,因为权利不小,自己也曾多番收买,试图让他为自己所用,可非但始终都未能成功,还反倒让他彻底与郑纲走到了一起。 两个人联起手来,在这延安府打了不少钉子。原本被自己经营得铁桶一般的延安府,现在却成了一条漏水的船。而那个原本被自己抓住了天大的把柄,压制得死死的肤施郡公,在这两个人调来之后,居然逐渐的有些还阳的趋势。现在这位英王突然拜访,更是平添了变数。 这个英王此番来延安,究竟是意欲何为,恐怕没有这么简单?什么去长安途经这里,单纯想要修养两天的理由,那纯粹就是在骗鬼呢。谁不知道,从宁夏府去长安,最为可靠也是最为稳妥的路线,便是走庆阳府。而绝对不是还要途经齐辽边境,中间还要穿越沙漠的延安府。 能让这位天潢贵胄,吃了这么多的苦,走沙漠来到这延安府,究竟是朝廷听到了什么风声,还是这位英王听到了什么风声,找了一个借口来延安府,给自己来一个假道灭虢。想要在中途将自己拿下?卓如孝平常的疑心病就很重,在他看来这位英王来延安府,原因绝对不简单。 尤其是眼下身边还有两个不稳定因素,让他更是有些患得患失。甚至在心思不定的情况之下,做出一个异常荒唐的决定。昨儿夜里面,在得知薄纪与郑纲这两个家伙。明知道那个园子,虽说挂着外人的名字,可实际上就是自己的。那座园子里面的所有人,都是自己的人。 居然还敢光明正大的去拜访英王,甚至还堂而皇之的,向英王行辕里面塞人。哪怕根据线报,几个人只是谈风月,并未谈及任何延安府的政务。无论是薄纪还是郑纲,谈话之中都没有涉及到自己。可越是这样,卓如孝却越是感觉,这两个人昨儿去那座园子的目的不简单。 他们没有在英王面前,背着自己说什么。可他们留下的那三个妇人,同样可以代替他们去说。虽说自己的那些事情,他们未必知道多少。哪怕一些捕风捉影事情,通过那三个妇人的嘴传到英王的耳朵里面,以那些上位者的性格,但凡一丝的怀疑,也足够自己喝一壶的了。 而肤施郡公,自己虽说在英王心中打上了几根钉子,可这几根钉子,究竟能够起到多大的作用,自己也没有多大的把握。今儿英王带着虽说不多,但足足二百军马去那座郡公府,自己最大的盼望,并非是能够指望这位英王,能够按照自己的想法,将肤施郡公府给抄了。 若是单纯听了自己几句话,便抄了一座郡公府。这位英王,又岂会在诸多皇子之中,后来者居上,得到皇帝的如此重视?一再打破本朝皇子,不得领兵的惯例不说,还被授予监国秉政之权?与太子差的,只不过是一个名分罢了。能做到这个地步的人,又岂会那么的简单? 他现在更多的盼望着,那个缠绵病榻已久,却是在这三人之中,依旧让自己最为忌讳的肤施郡公,能被这位英王此番举动给吓死最好。实在不行,因为自己手中攥着的那个把柄,老老实实的将罪名认下来。就算不能将他阖府圈禁,但加重他的病程,让他早点死也不错。 只是若是这位卓大人知道,黄琼这次来延安府,真的就是单纯的路过。中途,从来都没有想过,来找其中任何一位地方官员的麻烦。如果不是他自己没事找事,想要借着传说中,这位英王对宗室向来无好感的传闻。拼命的在黄琼面前告状,试图让英王对肤施郡公产生恶感。 以便自己可以借机除掉,他这个知府在延安府最大的眼中钉,也是眼下延安府三人之中,唯一真正有能力,反噬自己那位肤施郡公。从而引发了黄琼的怀疑,昨夜的确想要好好休息一下的黄琼,便是连薄纪与郑纲二人都不会见的,也不会因此而在延安府多停留一日。 更不会引起后面的事情。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位卓大人的这个做法,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若是他知道后续的一系列事情,都是自己没事找事引发的。会不会后悔的给自己几个耳光,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这个时候,就算他知道真实原因,也肯定是晚了。 而此时的黄琼,并不知道这位卓大人,已经给他准备好了一出好戏。带着高怀远以及二百军马的黄琼,在带人赶到位于延安府城东南角,那座规制宏大,几乎占了半个延安府治所的肤施郡公府的时候。却发现府门已经中门大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恭恭敬敬站在大门外。 等黄琼与一行军马人到府门前,这个身着奉国将军服色的男子,急忙的跪倒在地,规规矩矩行礼道:“钦赐肤施郡公世子,代家父恭迎英王殿下。家父已经缠绵病榻良久,近日以来病势日益沉重,已经到了难以下床的地步。无法前来亲自迎接英王殿下,还请英王殿下恕罪。” 见到门外有人迎接,黄琼急忙翻身下马,一把将这个人搀扶起来:“堂兄何必行如此大的礼?你我本就是亲戚,别说你我还未出五服,就算出了五服,咱们之间砸断骨头连着筋呢。老郡公病了,怎么没有人与本王说起。眼下老郡公身子骨怎么样,可曾延请名医诊治?” 听到黄琼这番关心自己父亲病情的话,这个一身儒雅之气的男子轻声摇头叹息:“多谢英王殿下关心。只是家父自去年年底染病后,便一日重似一日。便是这延安府最有名大夫,对家父病情也是束手无策。至于礼节,虽然我等身为宗室,但君是君、臣是臣,断不可废的。” 听罢这个儒雅的中年男子这一席话,虽说也知道,这位郡公得到十有七八是心病。至于其他的病,恐怕那就未必了。不过虽说看透,但黄琼却并未就此说透。有些东西,大家心中明白便好。说的太明白,于大家面上都无光。不管怎么说,人家论起辈分来,也是自己的堂叔。 第六百七十五章 肤施郡公 而这位郡公,究竟是不是真病得起不来床榻,还是不想前来迎接自己,一会就知道了。只是当黄琼走进这座郡公府的时候,才发现这位郡公是真的病得,已经连床都下不来。见到黄琼走进自己卧室,这位郡公爷尽管在两个侍妾,搀扶之下想要起身,却几经挣扎都未能成功。 这位郡公,脸庞此时浮肿的厉害,黄琼知道此人应该是心脏出了问题,而且很重。只是他的这个病,究竟怎么来的,黄琼倒是有些好奇。刚刚听那位世子说起他犯病时间,正是去年赈粮下来的时候。难道真的让自己猜对了,如今这位肤施郡公的这个病,是由某些心病引起? 被黄琼轻轻按回床榻上,喘息了好平息下来的这位郡公爷,看着坐在自己面前,只简单的问候之后,便沉默不语的黄琼。已经猜出他来意的这位肤施郡公,倒也很直白的开门见山的苦笑道:“英王殿下,此次前来这郡公府来见我这将死之人,想必是为那一万石粮食来的吧。” 这番话说罢后,他也没有看黄琼的表情。而是仰卧在床榻上,看着床榻上的帐幕,沉默良久后才继续道:“英王,你如今是监国秉政亲王,又是堂堂陕西、陇右节度使,皇上授予您二品以下官员可以先斩后奏的权利。这件事本就是老夫做错了,您按照祖宗家法处理便是了。” “该赐白绫的白绫,该赐鸩酒的赐鸩酒,该圈禁便圈禁,老夫绝不对英王有任何怨言。只是有一点,还请英王明鉴。此事为老夫所为,与郡公府他人无关。还请英王殿下怜悯这郡公府上百口子的性命,不要牵连这府中的无辜。便是天大的罪责,由老夫一力承担便是了。” 对于这位郡公的话,黄琼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站起身来。在这位郡公卧室内,来回踱步了很长时间,才开口道:“正是不相信,所以今儿本王才登门拜访老郡公。若是本王信了那位卓知府话,本王今儿也就不会亲自上门了。来的这郡公府的,是本王统带那三千御林军了。” “正是在本王看来,老郡公并非是那种昏聩贪财之极,不顾百姓生死,在那个关头强抢赈粮的人。本王不知道老郡公,做出如此荒唐之举的原因是什么,但本王相信老郡公一定是有苦心的。本王今儿来这郡公府,便是要给老郡公一个辩解的机会,也给郡公府一个机会。” 黄琼的话音落下,躺在病床上的这位老郡公,却是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英王这次是想错了,这件事并无什么隐情。此事就是老夫所为,那一万石粮食就是老夫抢的。老夫就是看不惯那几个人,打着爱民的旗号在哪里沽名钓誉。一时头脑发热,才做出这种下作的事情来。” 这位郡公,虽说没有任何的解释。可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之中却充满了无奈与心酸,甚至带着一丝的恼火,或是说后悔。而听着这位郡公的话,黄琼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这位郡公爷这个态度还有语气,明确的告诉自己,他不是不想解释,而是不能解释或是不敢解释。 听着这位郡公爷无比凄凉的语气,黄琼更加的感觉到此事,果然不是当初自己预料的那样。在微微琢磨了一下,怎么撬开这位郡公爷嘴后,黄琼才开口道:“今儿咱们不论爵位,只论辈分和亲戚。按照辈分排行,您是本王叔辈。您的年纪略小于父皇,本王便尊称您一声老叔。” “老叔,侄儿从您的语气之中,听得出您是满肚子的委屈。至于为何不想,或是说不想说出口,原因老叔心里面是清楚的。但侄儿今儿可以与您保证,只要这肤施郡公府所犯的不是谋逆大罪,侄儿保证不会有人追究。便是事后父皇追究起来,一切的后果也由侄儿自己承担。” “但老叔,侄儿今日需要您说实话,更需要此事的前因后果。老叔,总不想自己曾经的亲身经历,在堂兄或是侄儿他们身上重新上演吧。一旦堂兄或是侄儿,因为被人要挟,再做出什么难以挽回事情,侄儿就算想要顾全都没有办法。老叔,总不想将后辈的命都断送掉吧。” 黄琼这番看似无意,但却是正说到点子上的话,正好刺到了这位肤施郡公心窝子上。而这位老郡公在听到他这番话之后,却是沉默了下来。想起这几年的亲身经历,不想自己的遭遇,在儿孙身上重新上演的他,咬了咬牙道:“既然英王如此直白,老夫藏着掖着也就没意思了。” “这几件事情,压在老夫心口整整四年了,也该到了倒出来的时候。其实,这件事并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老夫之所以做出抢夺赈粮的事情,实在是被那个卓如孝给逼得。而且这一万石赈粮,老夫在抢回来之后,也并没有私吞过一粒。而是全部用到他们该用的地方。” “英王,这件事说起来是一个笑话一般。在这大齐朝其他地方,因为宗室手中掌握着部分督察封地百官之责,官员实际都是怕宗室的。在老夫这个封地,原本也是一样。只是老夫这一支,自祖父于世宗皇帝年间,被封为光王就藩延安府后。一向都为人谨慎,家教更是严谨。” “当年先祖父光王,与世宗皇帝其余诸子性子不同。因为母妃严格要求,养成了读书的习惯。所以祖父自就藩开始,便一向严格要求家人,不得欺男霸女,不得虐待封地百姓,不得凌辱封地官员。光王府自在延安府就藩开始,便是以诗书传家,在朝中是有口皆碑的。” “便是当年,几乎杀尽了宗室的淮阳郡王也不得不承认。当年的淮阳郡王大权在握,视天家子弟为牛马,杀了那么多的宗室,对光王这一脉也只是圈禁罢了。虽说祖父在圈禁之中郁郁而终,可光王府大部分人还是活了下来,没有因为鱼肉百姓,被人找到借口成了刀下鬼。” “今上重掌大权之后,曾经有意恢复家父的光王爵位。但在别的宗室,即便是复爵也不过按照惯例,降封为郡王情况之下。光王府如果没有递降,而直接恢复光王的爵位,势必会引起其他宗室的嫉妒。深知木秀于林而风必摧之道理的家父,再三上折子辞了今上的好意。” “还是坚持,将爵位按照祖宗家法降为肤施郡王。反正复爵不复爵的,不过是一个虚名罢了。本王亲王在就藩之后,只有永业田而无俸禄。复了亲王的爵位,没有半点好处,只是徒招人眼光罢了,又何必挂那个虚名。后来今上为了弥补父王,又将延川县境内铁矿赏给了他。” “再加上,这延安府盛产石脂。有些地方平地挖下去十几尺,地下便向上涌石脂。甚至打下几根连在一起的竹竿,那些石脂自己便会顺着竹竿涌出来。而这些石脂不仅可以燃烧,而且制成的墨远比松墨更加的持久,墨色也更加的有光泽,最关键的是价格也相当的便宜。” “因为石脂产量很大,虽说制墨过程复杂了一些。但因为产量大,开采也简单的多,所以价格也低得多。在文人之中也更加的受欢迎。更何况,那些石脂在战场之上也是大用处的。用石脂纵火,远比硫磺与菜油要便宜的多,而且火势也更加的凶猛,同样更加的难以扑灭。” “要知道石脂点燃的火,除了用沙土之外,用水是浇不灭的。这种在军中被称之为火油的石脂,北地诸边军需求量很大。所以兵部每年,都要向肤施郡公府大量的收购。甚至最多的时候,这里的石脂矿有八成都要上缴兵部。有了那座石脂矿,等于端上了金饭碗。” “原来的肤施郡王,现在的肤施郡公府,靠着今上当初发还的,祖父就藩时候世宗皇帝赏的两万亩地。还有这延川境内的铁矿与石脂矿,以及郡公府自己开发的石炭矿,不用去强取豪夺,每年的进项便足以够一家几十口子人。过的在宗室之中,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不用像其他宗室那般横征暴敛,也足以让一家子人过的钟鸣鼎食。所以,自从父王复爵开始,便从不苛刻府中的佃户。肤施郡公府的地租,最多收到不过五成。遇到灾荒年月,也经常豁免租粮。再加上自祖父就藩以来,一向以诗书传家,所以肤施郡公府的名声还不算差。” “只是老夫万万没有想到,这肤施郡公府在传到老夫手上的时候,居然会有一天毁在这个曾经给府中,带来过丰厚进项的铁矿与石脂矿上。老夫更没有想到,一向以诗书传家自诩的这郡公府,居然也会出现眼中只有钱。为了钱不择手段,甚至不惜铤而走险的败类。” 说到这里,这位老郡公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老夫也知道,那座可谓日进斗金的石脂矿,成了很多人眼中的香饽饽。若不是老夫还是这宗室,身上还有这个肤施郡公的牌位。让某些人投鼠忌器,这座矿早就被人给强取豪夺走了。可即便是这样,最终也是没有能逃过去。” “就在五年前,也就是那位卓知府上任的第二年。一向不与老夫来往的这位知府大人,突然有一天带着衙役找上门来。说是府中掌管生意的老夫第二子,私下向北辽出售一向严禁出关的火油,还偷着向北辽运送本朝一向查处极为严格的铁器,甚至是直接出售军械。” “他说的那些,老夫又岂会相信。老夫自认家教还算严格,虽说府中有那几座矿,也算得上半个生意人。可老夫毕竟是宗室,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还是都清清楚楚。就算府中出现一两个败类,可这种通敌卖国的事情,也断然是不敢去做的。要知道,这可是谋逆大罪。” “便是老夫这个郡公,一旦坐实了,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全家圈禁。这种事情,老夫又岂会去做?只是他拿出的那些证据,却让老夫不得不信。而等到老夫将那个逆子找回来的时候,一经审讯却发现都是真的。这个逆子贪图北辽的重金,每年都向北辽走私大量的石脂。” 第六百七十六章 真相 提及往事,以及那个惹出来如此事端的始作俑者,这位病重的老郡公,依旧是满脸的愤怒。喘息了好大一阵子,才勉强稳定下来道:“这个逆子,为了贪图一点利益,几乎在拿着全家人的性命和未来去做赌注。要知道他向北辽偷售石脂,一旦被朝廷发现就是一个死。“ “甚至还要连累全家人为他殉葬,被圈禁在高墙之内。开国之初,太祖皇帝亲手定制的家法。宗室有通敌、谋逆者,首恶赐死,其余家眷坐连圈禁,遇赦不赦。而更让老夫害怕是的,他不仅北辽出售石脂,还偷着向北辽出售铁器。早期只是出售大批的生铁给北辽。” “到后几年胆子越来越大,那几年甚至开始直接出售军械。尤其是精钢箭头,每年私下向北辽出售达到几十万只。因为肤施郡公府,自己便有石炭矿和铁矿,所以炼铁一向都是以石炭作为燃料。所出的精钢不仅价格便宜,而且质量极好,远远超过兵部军械监所炼之钢。” “咱们铁厂打造的精钢箭头,可以在五十丈内穿透三层的皮甲。打造的马刀,可以一刀劈掉马头,而绝对不会卷刃。便是兵部与枢密院,每年都要向肤施郡公府大批的采购。这些东西,也是朝廷再三严令出售给任何部族的。向北辽出售别说军械,就是精钢都不被允许。” “而这肤施郡公府,每年不算其他的,单单朝廷订购石脂与军器,便有近百万进项。在加上那两万多亩地的地租,根本用不到违背朝廷任何律例,便足可以丰衣足食。这个逆子,却偏偏为了那点钱财,贪图那点蝇头小利,利用自己单独在延川,管理两座矿以及铁场的机会。 “背着老夫,不顾全族人的安危,偷着向北辽出售这些东西。至于获得的那些钱财,则被他动辄便包娼豪赌给挥霍一空。在得知此事后,老夫当时杀了此逆子的心思都有。可老夫就算真的杀了他,但为了全家人的安危,也只能全力的为此逆子,拼命掩盖这件事情。” “此事若是一旦传出去,不单单是这个逆子,就连整个肤施郡公府,都将面临灭顶之灾。他虽说死不足惜,可这郡公府还有老少一大家子,近百口子人呢。老夫虽说也知道,此事违背了朝廷的律法,但老夫也实在没有办法。总不能看着全家人,被那个孽障给牵连进去吧。” “为了堵住那位卓知府的嘴,一辈子没有低过头的老夫,对此人一再忍让。而那位卓知府,却利用这件事一而再的要挟老夫低头。不仅先后夺去了原本属于府中的石脂矿和铁矿,还勒索了府中的大笔钱财。这几年,他每年都要派他的师爷,向老夫至少索要十万贯。” “去年陇右、陕西大旱,此人直接找到老夫,打着救灾的旗号,开口便是索要两万石粮食。老夫虽说这些年受他屡屡逼迫,而怀恨在心。可老夫也知道,在那个时候这延安府的几十万灾民更重要。只要他能真的将那些粮食赈济灾民,别说两万石,就是再多一些也无妨。” “老夫是宗室,自己出面赈灾不方便,那是犯忌讳的事情。已经有了把柄在他的手中,老夫又岂敢在做一丝越格的事情?老夫倒是无所谓,可老夫总不能拿着一家老小的命去赌。如果能借他的手,赈济灾民倒也算了结了老夫一番心事。虽说是被他勒索,老夫也认了。 “可谁知道,那两万石粮食,老夫是借了出去,却不知道被他弄到了那里去。反正灾民是没有见到一粒粮食,反被他劝说的大批出去逃荒,去了山西路讨生活。老夫虽说受他要挟,平日里面不得出府。可老夫的耳朵并未聋,府中的那些能出去的下人,眼睛也同样没有瞎。” “整整两万石粮食,在去年那种大荒年月,可以救活多少人的命?老夫拿的痛快,可却就这么被他弄的不知去向,不知道是被他转手倒卖了,还是转用到了其他地方。反正老夫知道的是,他从老夫这里敲诈去的整整两万石粮食,一粒也没有落到那些最急需的灾民手中。” “而去年年底,朝廷下拨救灾粮食,这个家伙只肯拿出一万石粮食赈济。老夫实在气不过,才带人抢走一万石,派人直接赈济给灾民。英王不知道,这延安府三州十六县均是重灾区。逃荒,那些在黄河沿岸的州县还好一些,过了河便是山西。就算他不发,也饿不死多少人。” “可西面的那些州县,老百姓手中连走到黄河岸边的粮食都没有,又如何走到山西去求一条生路?他手中不是没有粮食,可却扣着粮食不下发,那不是要活活的将老百姓饿死吗?老夫身边的人,从西面保安、安塞、安定三县回来,与老夫描绘的景象,实在是太惨了。” “那三个县本就贫瘠,是这延安府三州十六县最为贫瘠的地方。就算是风调雨顺的年月,一亩地都打不到一百斤粮食。大部分的地,一年也只能打下四五十斤的粮食。平常年月,都吃不饱肚子,更何况去年的大旱?三县能动的人,都跑去条件好一点的甘泉、鄜州逃难去了。 “那些走不动的,一家一家的被饿死。甚至在保安,很多村庄都被饿的绝户了。府中的一个仆人去保安办事,回来与我禀报。在保安除了县城还偶尔有点烟火之外,走上百里路都见到一点烟火。道路两侧的树皮,都被扒去吃掉了。甚至那里,已经出现了人相食的情况。” “英王,这不是老夫危言耸听,而是的的确确存在的。若是放在平常年月,他敲诈了老夫两万石粮食也就罢了。可在这灾荒年月,他打着赈灾的旗号,从老夫手中敲诈了那么多的粮食,却一粒都没有下发给灾民,这口气老夫又如何能咽的下?所以便干脆自己动了手。” 听罢老郡公这一番话,黄琼却是没有立即说什么,而是陷入了沉思。良久才开口道:“粮食的事情,今儿咱们先不谈。老叔,这肤施郡公府的铁矿与石脂矿,您转交给他接手之后。知不知道,两座矿生产出来的那些产品,除了满足朝廷所需之外,都被他卖到了那里?” 对于黄琼的反问,这位肤施郡公却是摇了摇头道:“这个,老夫还真不清楚。自从两座矿落到他手中后,听说他不知道从那里,搞来了几个江南人,在替他管理事情。老夫在矿上的人,都被他们找种种理由给清洗掉了。而且他在接手后,更是派人将两座矿围得水泄不通。” “别说外面的人进不去,就是里面的人想出来,也不被允许。无论是矿工,还是炼铁的那些人,便是家眷都被接到了矿山上,一同被严密的看管起来。而那些看守那两座矿山,还有铁厂的所谓护卫,一看就不是寻常人。身上那股子彪悍之气,倒是与军营中人很像。” “这种情况之下,他将那些东西运到何处,恐怕除了他自己之外,也就他身边的心腹知道一些。不是老夫不想帮忙,只是这件事情,老夫实在帮不上。那个人阴险、狡诈,表面看着文质彬彬,可实际上却是心狠手辣的很。短短数年,便将整个延安府,经营得犹如铁桶一般。” “别说寻常百姓了,便是老夫这个郡公,等闲就连这郡公府都出不去。好在他多少还是顾忌老夫这个宗室身份,自己也不会做的太过分。在夺取石脂矿与铁矿,又敲诈了老夫一大笔钱物之后,倒也没有太过于逼迫老夫。除了不能出这郡公府,老夫平常日子倒也勉强自在。” 老郡公的话音落下,黄琼站起身来。背对着老郡公,手中的念珠转的飞快。而他虽说没有说一句话,可也让还不知道,这位手段狠辣的英王,在得知自己的隐秘之后,如何处置这一家人。本就有些提心吊胆的那位老郡公,此刻更是倍感压力,心中更是极其忐忑不安。 而此刻,总算揭开一些事情谜底的黄琼,心中非但没有半点的喜悦,反倒是意外的沉重。原来这位卓知府,不愿意调离居然藏着这么多的秘密。按照老郡公的话,那两座矿大致估算,仅仅朝廷的订货就足以进项几十万贯。若是他在搞点什么猫腻,恐怕进项还不止此数。 肤施郡公的那个二儿子,没有经受住暴利的引诱,私下里面私自向北辽出售火油和军械。那么那位卓知府,面对暴利就会经受住考验?黄琼根本就不相信。更何况他接手矿山与铁厂之后,戒备那么的森严,本身就是有鬼的。没有鬼,他那么的谨慎做甚,他在怕什么? 如今黄琼也算是带兵人。在民间被称之为石脂的火油,在战场之上究竟有多大的威力,他还是清楚的。冯舟山在庆阳府夜袭叛军大营,便是利用携带的火油柜纵火,然后在趁势掩杀,才以弱胜强的。如果威力强大的东西,在攻城上本就为弱项的北辽,不千方百计收买就怪了。 而这位知府大人,能够肆无忌惮的的吞噬一个宗室的产业,这其中恐怕未必单单就是抓住了把柄这么简单。背后若是没有高人指点或是协助,就算他心思巧妙,也未必能够找到那位二公子,私下里面出售火油和军械的证据。那个二公子就算再草包,这种事情也会藏好的。 就在屋子里面的气氛,因为黄琼的沉默而显得有些压抑的时候。黄琼突然转过身来,对着肤施郡公道:“老叔,不知道贵府的那位二公子,现在是不是还在府中。如果在府中,可否请出来,让侄儿见上一见?请老叔放心,侄儿既然刚才说过既往不咎,就肯定说到做到。” 听到黄琼想要见自己的二儿子,这位老郡公微微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让大儿子,去将他弟弟带过来。只是在这位二公子被带回来的时候,见到此人便是黄琼也吓了一大跳。这位二公子,两条腿从膝盖往下,居然是空荡荡的。而两只手也是光秃秃的,一根手指都没有。 第六百七十七章 老狐狸 见到这位二公子,如此一副惨象。黄琼不禁有些犹豫,甚至是有些好奇,转过头看向了老郡公。而这位老郡公,在见到自己二儿子之后,哪怕当初在恨铁不成钢,如今也只能长长叹息一声,没有再说什么。甚至闭着眼睛,有些不敢看自己这位,如今状况凄惨无比的二儿子。 倒是大儿子,见到场面有些尴尬,便急忙解释道:“二弟的两条腿,都是被父亲亲手打断的。英王,父亲当初在得知二弟,犯下如此大罪后急火攻心,差一点便当场出事。事后,为了给府中后辈,一个深刻的教训,便亲手打断了他的两条腿,以便让后世子孙能够引以为戒。” 看着自己的这个弟弟,这位长公子说到这里,也不禁微微叹息一声:“至于他那两只手,也是按照祖训。当初先王明训,后世子孙但凡有敢于赌博的,则断其全部十指,以为后世子孙戒。父亲在打断他两条腿后,尽管已经不忍心。可为了府中后辈,还是断了他十根手指头。” 听着这位长公子的解释,黄琼却是淡淡一笑,倒也没有说什么。然而在心中,却是对这位肤施郡公,多少有些高看了一眼。之所以高看一眼,倒不是说敬佩他治家森严。而是说这位老郡公,当真是老奸巨猾。他如此处置这个惹事的儿子,看起来残酷,但却是在保他的命。 哪怕这件事最终被朝廷发现,他至少对朝廷有一个交待。这个儿子被他打成了这个样子,换了谁作为上位者,恐怕都不好在继续追查下去。按照祖宗家法,本应是一杯鸩酒或是三尺白绫的处罚,转眼就会烟消云散。虽说这个家伙成了一个废人,可至少命是保住了。 最关键的是,此事也算是给了朝廷一个交待,朝廷未必会继续追究下去,这样便是整个肤施郡公府,都能安全无恙。这位老郡公,这一手的确做的虽说看起来狠辣了一些,但的确是相当的漂亮。只是在看到肤施郡公,看到自己这位二儿子后一脸的黯然,黄琼也是有些无语。 都说虎毒不食子,未逼到绝境,谁又会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下如此重的手?黄琼甚至可以想象,当初这位老郡公,面对着那位咄咄逼人的知府,究竟有多窘迫和无奈?一边是自己儿子,还有被这个儿子牵连到的全家人的命,一边是朝廷的律法,如此做也是迫于无奈。 想到这里,黄琼抬起头看着面前的,闭着眼睛不言语的老郡公,沉吟了一下之后道:“老叔,侄儿想要与老叔暂时借两个人。时日不长,最多也不过是一个月。若是进展快的,也许半个月就可以完璧归赵。不知道老叔,会不会给侄儿这个面子,答应出借这两个人。” 听到黄琼的反问,老郡公突然睁开眼睛,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自己两个儿子后,尽管有些犹豫,但还是斩钉截铁道:“英王能看上老夫这里的人,是老夫荣幸。别说两个人,便是借这肤施郡公府阖府人,老夫也绝对不皱眉头。这满府上下,英王看中谁了,大可带走便是了。” 对于这位老郡公的回答,黄琼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笑了笑。然后对着门外,突然张口喊到来人。当高怀远带着几十个亲兵,听到黄琼的喊声冲进来的时候。却见到黄琼指了指肤施郡公的两个儿子道:“将他们给本王捆起来,押往本王的行辕。明儿,一并的押往长安。” 黄琼的这个吩咐,让高怀远一行多少意外。按照祖宗家法,处置宗室是要请旨的。自己这位九舅怎么如此的胆大包天,两个宗室子弟就这么直接捆起来,这是不是有些太那啥了?只是在见到黄琼有些不善的面色,高怀远不敢在有任何的迟疑,带着人将两个人捆了起来。 而在此时,原本就勉强支撑的肤施郡公,见到两个儿子都被捆了起来,登时一口气便差一点没有上来,直接晕了过去。见到自己父亲晕了过去,他那位长子拼命的哭喊了起来。之前被打发出去,此时听到喊声急忙跑了进来的两个侍妾,一见到老郡公已经进气少,出气多。 当即被吓的不知所措,只顾着哭。一时之间,这间病室乱成了一团。最终还是黄琼的一个亲兵,跑出去找来了大夫。而黄琼则面色冰冷的看着这一切,待大夫赶过来之后,只是面对老郡公,深鞠了一躬之后,带着高怀远一行人,押着两位少公爷直接返回了行辕。 只是离开了肤施郡公府,翻身上马之后,面对着高怀远,有些不解的目光。黄琼只是淡淡的笑骂了一句老狐狸,演技还真好,便不再说什么了。只是在回到自己行辕后,黄琼犹豫了一下,最终高怀远亲自将人押送到了军营之中。并吩咐高怀远亲自看守,但不许作践两个人。 被黄琼此举,彻底搞糊涂的高怀远,也只能带着满肚子的不解,押着两位少公爷,去了此时驻扎在城外的三千御林军的营地。确切的说押着一个、抬着一个,那位缺了两条腿的二公子,走是肯定走不了。不过到了军营,高怀远还是给了这两位少公爷,很好的照顾。 即没有捆绑,晚膳也预备的很丰盛。只是出乎高怀远意料的是,那位大公子在即没有仆人与丫鬟的情况之下,居然端起碗来,耐心的先给没有了十指弟弟喂饭。直到还不知道,那位英王准备如何处置自己,而一脸的害怕,压根没有吃几口的弟弟吃罢,然后自己才开始用膳。 可以看得出这位少公爷,心态还是很好的。即便同样愁容满面,可依旧保持了很好的用餐礼仪。见到这一幕,高怀远不由得感叹,这位少公爷的家教,实在是相当的不错。换了自己,在这种情况之下,恐怕压根就吃不下东西。命都快要没有了,那还有心思吃饭? 而就在高怀远感慨,那位少公爷心态好的时候。黄琼却看着行辕内,被送过来的四个妇人,脸色很是有些阴晴不定。这四个妇人无论是姿色,还是身材都不比顾氏差。甚至其中有两个身材的火辣程度,丰盈之处还要超过顾氏。至于这四个妇人那里来的,黄琼不用猜便知道。 除了那位卓知府之外,在这个延安城内,恐怕没有会有这么大的胆子。看着跪在自己面前,此时正战战兢兢,眼圈通红明显是哭过的,看着自己这四个妇人,黄琼并未说什么。只是吩咐董千红,将她们先安置好。以董千红聪慧,自然明白黄琼的意思,便要带着四个妇人离去。 只是没有想到,四个妇人听到黄琼的吩咐后,却是纷纷拼命的给黄琼磕头。其中一个开口道:“求求英王大老爷,放我们几个回去吧。我们都是嫁了人,自己有家、有丈夫,甚至有了孩子的女人。留在这里,只能污了您的眼。实在不适合侍奉您,还请您开开恩放我们回家。” 听到这个妇人的话,黄琼却是转过身,看了看在门外鬼头鬼脑的,正在拼命向这边窥视的几个人,沉吟了一下之后道:“到了该放你们回去的时候,本王自然会放你们回去。至于现在,还不到那个时候。至于这段时日,你们先跟在本王的身边,就当做走亲戚了。” 说罢,黄琼没有理会,还想要说些什么的妇人,心中有些烦躁的离开了董千红的这间屋子。回到临时作为书房的那间屋子,黄琼拿起书来,却是怎么也看不下去。看来,昨儿晚上自己临幸了顾氏三女的消息,传得还是蛮快的吗?今儿那位卓知府,便随即送来了四个妇人。 不过,那位卓大人这个时候送这四个妇人过来,应该绝对不会是单纯的投自己所好,搞不好是借着自己喜好,想要在自己身边安插钉子。另一个,恐怕他对顾氏三女身份,产生了一些怀疑。派这三个妇人来,很重要的一点,是想要摸清楚顾氏三女究竟是什么人。 有没有可能是薄纪与郑纲,借着三女之口,向自己说些什么?想到这里,黄琼站起身来,走到书房门口处看着院子内的落叶。表面上看平静无波,心思却是转动的很快。这个卓知府倒是狡猾的很,不仅自己到延安府后,一而在的试探自己,还想要借着自己的手借刀杀人。 也亏得,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便找到这四个极品妇人,至少在表面上装作投其所好。既然如此,自己何不将错就错?先将这个家伙稳住。至于到了明儿早上,到时候可就由不得他了。至于那四个妇人,也只能今后再想法子给予一定的补偿了。 打定主意的黄琼,转身又返回了董千红所在院子。却发现那四个妇人,还一直跪在地上苦苦的哀求,董千红放她们回去。而在见到黄琼去而复返之后,这四个妇人本就苍白脸色,不由得更加苍白。哆哆嗦嗦的刚想说什么,其中姿色最艳丽两个,就被黄琼拎了起来丢到床上。 黄琼这个做派,不仅顾氏三女都被惊呆了,就连董千红与李氏,也一样被吓到了。只是董千红接到黄琼丢过来的眼色,随即便明白黄琼的意思,带着其他几女匆匆的离开了这间屋子。而在董千红离开之后,黄琼没有理会二女的苦苦哀求,几把撕扯掉二女的衣裙。 随即又快速的将另外二女,也丢到床榻上后一样办理。面对四女不敢哭喊,只能苦苦哀求,黄琼便好像没有听到一样,随便拽过一女直接压了上去。而这间屋子内的声音,则一直持续了很久才逐渐的平息下来。四女先是哀求声,再到后面的哭声,屋子外仆人听得清清楚楚。 而再将四女送入园子内后,就一直在知府衙门等消息的卓如孝。相继接到密报,英王锁拿了肤施郡公的二子,在回到行辕之后,见到四女便直接临幸。便是他自身携带的二女,以及昨夜的那三个妇人,也被赶了出去。听罢密报,卓如孝一直阴沉的脸色,总算带了一丝笑意。 第六百七十八章 有弱点才好 至于身边师爷,在得知被自己亲手送进英王行辕的妻子,已经被英王临幸的消息后,一直都铁青,乃至相当阴沉的脸色,他权当做没有看到。或是看到了,也根本就没有在意。等到前来汇报的人离去后,卓如孝才拍了拍那个师爷的肩膀:“这次,你可是为本官立了大功了。” “放心,等那个女人送回来,你想要便继续要。不想要了,本官在给你找更好的。这延安府三州十六县的女人,除了本官的眷属之外。你相中谁,本官肯定让你称心如意。若是不想要女人,本官给你挪出来一个知县的职位怎么样?一个女人换一个知县,你也算是够本了。” “行了,别哭丧着脸了。一个女人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张经历这次豁出来两个,不仅自己的老婆,就连自己的嫡亲妹子都豁出来了。想要与本官换一个知县的位置,本官都没有答应,只答应事后保举他这个八品官去做州判。你一个贡生出身,本官也算是够抬举你了。” 听罢卓如孝这番看似劝解,可实际听在他耳中,却是异常讽刺的话。虽说心中恨得要死,可熟知他性格的这位师爷表面上,却也只能笑脸相迎:“感谢太尊,如此惦记在下。贱内能被太尊选中,为太尊效力也是她的荣幸。在下又那里敢记恨太尊,对太尊有什么不满?” 对于这个师爷这番话里面,到底那句话是真、那句话是假。卓如孝并不是很在意。反正已经决定,不能再将这个人留在身边,他那些话是真也好、是假也罢,总归都是无所谓的。反正这世上,最能保密的只有死人。也只有死人,到了必要的时候,才不会胡乱攀咬。 表面上,对这位师爷很器重,实则对这位师爷早就心生不满的卓如孝,当着是做的滴水不漏。哪怕心中已经暗暗下了决心,待英王走后,便找机会除掉这个脚踩不知道几条船的家伙。但面上,依旧是风轻云淡。甚至还拿出一个知县的位置,在这里吊着师爷的胃口,稳着他。 而且眼下延安府三州十六县,的确有两个知县的职位在空缺。作为延安府的知府,卓如孝的确对这两个空缺,或是说没有人愿意来,原本穷得掉渣县的知县有推荐的权利。甚至如果朝廷决定这两个一直难产,新科进士都不愿意来的穷县知县,这次由举人选官之中选拔。 这个知县谁来当,他这个延安府有一半的权利。举人选官虽说在吏部与陕西安抚司,可他这个知府不仅有推荐的权利,更有上折子否则上面选人的权利。再加上此人调任延安府之后,做官做的八面玲珑,在吏部与陕西路安抚司,甚至中书省都建立了庞大,而且密集的关系网。 一般他推荐的人选,落选的可能性基本不会太大。所以他许下的知县职务,倒也不是完全忽悠这个师爷。只是虽说他许下重诺,可对眼下延安府形势一清二楚的这个师爷,表面上看欢喜异常,可在心中实际上却并不怎么买账。在他看来,这是这位卓大人要一脚将自己踢开。 留在他身边,是当初主子的决定。下去当了知县,哪怕是做了官,可实际上却是离开了他的身边。主子那边会不会答应都两说。最关键的是,他要将自己下放去做一个知县,想必是嫌自己留在他身边碍事了。看来这位太尊,心中恐怕已经产生了一些不该有的想法。 更何况,眼下延安府那两个空缺知县位置,他还是知道的。都是整个陕西路,有名的穷掉底的县。无论那个县,自己去就算刮地三尺,恐怕都捞不出多少的油水来。到那两个穷县,别看是做一个百里侯。可论起油水丰厚程度,远不如在这位太尊身边来钱多,或是说来钱快。 当然,还不知道面前这位太尊爷,心中已经对自己产生了杀机。所谓的风轻云淡,只是表面上罢了。眼下还没有预料到这一点。心中对这位知府大人的狠辣程度,更是低估了许多的这位师爷。根本就没有想到,此人会丝毫不顾及两个人,背后共同主子,准备对自己下手。 哪怕心中已经动了杀机,但心思深沉的卓如孝站起身来,面色依旧很是平静的理了理袍袖,对着那位师爷道:“你准备一下,与本官去见见这位英王。人家是上差,又是这权知二路制置大使,当朝监国秉政亲王。咱们得跑得勤快一些,以免落得一个怠慢上差罪名就不好了。” “今儿晚上,就在园子里面设宴款待这位王爷。你去安排一下,席面不要太丰盛,听说这位英王号称天下第一悯民亲王。寻常日子倒也罢了,如今这大灾之年,若是搞的太丰盛了,搞不好将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在伤了咱们自己。早点把他送走,咱们也早一点安心。” 听到这位卓大人,让自己也一并与他去见见,那位让自己帽子变色的王爷,这位师爷是一百个不愿意。只是看着自己这位太尊,有些阴侧侧的脸,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好在黄琼压根就没有见他们,只是打发董千红出来告诉他们,英王正忙着呢,不差他们这一顿吃的。 明儿英王便要离开延安府返回西京了,今儿不想再徒增烦恼。英王这次出来,难得放松一回,不想在过多干涉地方政务。更不想,在听到那些关于政务的事情。这次替他们出手,解决肤色施郡公府,那是因为犯罪的是宗室,他们身为地方官员实在管不了,英王才出手的。 看着面前明显也是匆匆出来接待他们,衣衫显得很凌乱,好像是匆忙之间穿上的这个绝色妇人,替黄琼传的话。得知自己不用在尴尬的见面,师爷心头微微轻松了一些,但却在心中破口大骂:“什么一个玩意,还是监国秉政的亲王呢,简直活脱脱的一个色中饿鬼。” “原本看这个英王,在宁夏府的所作所为,还以为是一个多英明神武的人物。现在看,与京中那些皇子,甚至这满天下的宗室都没有什么区别,都是见到漂亮的女子走不动路的家伙。尤其这么一个嗜好,累得自己妻子也成了他板上的鱼肉。他如此做,难道就不怕遭报应?” 相对于破口大骂的师爷,那位卓知府在听到董千红的传话,又看了看一脸春意,貌似什么被打断了,表情上很是有些不满的妇人。眉头皱了皱,貌似想要说什么一样。但最终只是微微对着这个妇人拱了拱手,转身离去。不过离开黄琼所在的院子后,他却并未真的离去。 而是到了一处,黄琼亲兵看不到的角落,挥手将这个园子管事人找来后,直接开口道:“英王,从肤施郡公府回来之后,就一直在那个院子里面没有出来?还有,这段时间那个院子,又进去过什么人没有?男女都算上。你要如实的回答,若是有一句欺瞒,当心你的脑袋。” 听到卓如孝的问话,这个管事连忙道:“回大老爷,那个英王在见到蔡师爷,送来的四个妇人之后,便在没有出院子,从下午一直折腾到了现在。原本最早他身边的那个五个女子,是在他回来后不久便离开院子,回到她们自己住处。可没有一个时辰,又都被叫了回去。” “这位英王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药,可真是太能折腾了。与连同蔡师爷送来的四个妇人,一共九个妇人,从下午一直折腾到现在就没有停过。在英王院子里面伺候的几个丫鬟,出来的时候脸都通红。说院子里面的声音,都没有法子听了。这人哪有这么折腾的,这不是玩命吗?” “就算现在年轻,身子骨结实,可也不能这么折腾。九个妇人,再加上都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再好的身子骨,用不了两年也就完了。以老奴看来,就算是将来真的继承大统了,按照他这么折腾法,恐怕也是一个短命皇帝。大老爷明鉴,老奴可是不敢有半点的隐瞒。” 老管事的话,让卓如孝一直阴恻恻的脸色,微微露出了一丝的笑容。看来自己投其所好的这步棋,还真的走对了。让他忙起来才好,这样才不会找自己的麻烦。原本这个英王看起来,倒是还有一些英明神武气象,却没有想到也喜欢这个调调。看来京中的传闻,倒还是真的。 有喜欢的事物,这就不怕了。有了弱点,才更方便自己趁虚而入不是吗?想到这里,叮嘱好园子内的人,替自己将英王盯死了之后。很是满意的卓如孝,才迈着四方步慢悠悠的走出园子。而在他身后的那位师爷,则几乎是一步一回头。在卓如孝再三催促下,才加快了步伐。 只是离开园子的卓如孝不知道,在他离开黄琼所在的院子后。黄琼很是鼓励的,亲亲了前来汇报的董千红:“还是红姐高明略施小计,三言两语便将那两个,心怀叵测的家伙打发走了。若是本王出面,不知道又要墨迹到什么时候。那两个家伙,现在可都不是省油的灯。” 对于黄琼的鼓励,董千红只是微微一笑。扫了一眼,床榻上几个女人,尤其是正卖力用小嘴服侍的顾氏后笑道:“千红是王爷的女人,自然也该为王爷效力。什么小计不小计的,千红都是按照王爷的意思来罢了。千红只希望,王爷不要有了新人,我这个旧人便踢过墙就好。” 原本黄琼身边,只有她与李氏在时,每次被折腾得浑身无力的时候,董千红都盼着能够找几个人替她分担。昨儿顾氏三人来,并表明了自己想法后,把她高兴坏了。只是还没有等她高兴的劲头过去,今儿一下又多了四个姐妹,这心中便多少有些拈酸吃醋的感觉。 尤其是这四个妇人,虽不能说是天姿国色,可也是艳丽逼人。其中两个,不仅丰盈之处比自己还大一些,姿色艳丽上也要超过自己。剩下的两个,也不比顾氏差到哪里去,都是黄琼喜好类型的。这让董千红不仅有些吃醋,心中还或多或少产生了一定的失宠的危机感。 第六百七十九章 洋洋自得 看着董千红眉眼之中,散发不去的醋味。黄琼哈哈一手,手直接伸进了衣襟之中。一边上下其手,一边嘴伏在董千红的耳边小声道:“踢过墙?这么好的身子,活色生香的,本王一辈子都舍不得放手?不过红姐,今儿帮了本王这么大的忙,本王也该重重奖励红姐才是。” 说到这里,手一点点的向下,直到摸到了平坦处才停了下来,看着这个从内到外都熟透了的妇人笑道:“红姐,今年已经要奔三了。不管在寻常百姓家,还是在天家,这个年纪都该到做了母亲的年纪了,甚至都该做几个孩子母亲年纪了。不如,本王奖励红姐一个孩子如何?” 这个时代的女人,根本就不知道有安全期这么一说。可她们不知道,已经两世为人的黄琼却是清楚的。所以,黄琼身边的女人,在能否怀有孩子这事上,黄琼还是控制得很好的。而董千红跟了他之后,除了自己也想要孩子之外,也想过靠孩子在黄琼身边,能有一席之地。 倒不是她想着母以子贵,她知道黄琼眼下虽说年纪很轻,但身边已经有了一大群的妻妾,并且现在已经有了二子二女四个孩子。自己现在很受宠,只是因为如今他身边,本就没有几个女人原因。若是等到回京之后,那么一群莺莺燕燕在等着他,他还能真的如此宠爱自己吗? 自己再漂亮,可毕竟年纪在这里摆着了。红颜易老,在过几年等到了色衰爱驰的时候,自己又拿着什么去争宠。哪怕他在这方面的喜好,很是有些独特。可自己年龄毕竟摆在那里呢。就算他再喜欢年纪大的,也不能总是一辈子都宠爱着自己。尤其是自己娘家,都已经没有了。 身后更是无人支撑,与他返京之后,进的又是天家的门。与其费尽心思,与其他的女人争宠,还不如早点有了他的孩子,自己至少后半辈子无忧了。不得不说,董千红这个女人是真聪明,而且不是那种小聪明。有些东西她看的很透彻,把自己的地位和身份摆的很正。 从灵州开始到如今,她已经跟了黄琼一段时日。黄琼一直都在刻意的避免,让她们有身孕做法,她看得很清楚。虽说不明白,黄琼这么会算计的这么准。但她也知道,至少现在黄琼不希望她有身孕。她与年已四旬,不太适合要孩子的李氏不同,做一个母亲还是她的梦想。 而在感觉到这一点后,虽说在黄琼面前没有表现出来,可在私下里面,多少还是有些黯然神伤的。如今黄琼允诺给她一个孩子,又岂能不让她欣喜若狂?主动的扑进黄琼怀中,欣喜吻上了黄琼的嘴。而看着怀中异常兴奋女人,在听到自己话后高兴样子,黄琼也只能苦笑。 其实董千红的想法,他一直都知道。而之前倒不是自己不想让她怀孕,或是不敢让她有身孕。而是在野利幕兰与罔氏自杀,随后他又遣散了野利氏与卫幕氏后,他之前身边就剩下一个董千红,再加上一个李氏。若是董千红在有了身孕,自己这漫漫长夜,又该如何的渡过? 便是董千红两个人,都难以让自己尽兴。若是单靠一个李氏,恐怕更难以支撑。所以,他之前才一直避免让董千红怀孕。反正在他看来,也不差这么一点时间。已经年近三十的董千红,年纪虽说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已经是年纪大一些,生育并不是什么太容易的事情。 可在黄琼看来,还不到三十的她还很年轻,而且正处在一个女人,最为成熟的年纪。在延迟一年半载的怀孕,也不算什么大事。等到回京之后她想要怀孕,自己再满足她这个要求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虽说这个想法有些自私,但黄琼依旧还是尽可能的避免让董千红受孕。 如今自己身边,一下子多了七个人。就算董千红有了身孕,自己也不怕孤枕独眠了。他这才答应董千红,并以此作为奖励,以安抚董千红的心,也算满足她的一个愿望。就是不知道,若是董千红知道了他心中的这些想法之后,还会不会如此的高兴,那就没有人知道了。 这种有些龌蹉心思,没有毛病的黄琼,又那里会讲出来。尤其是在这个时候讲出来,那不是在大煞风景吗?不过,黄琼承诺一向都是说到做到的。这一夜,黄琼虽说轮番宠幸了诸女,但最后还是留给了董千红。至于能不能达成董千红所愿,还要看运气会不会站在她这一边了。 至少按照黄琼的推算,董千红现在正是处在非安全期,正是容易怀孕的时候。黄琼这一折腾,整整又是折腾到大半夜才休息下来。便是连晚膳,都是在房中吃的。据送晚膳进房的几个丫鬟,回来向管事的禀报。管事在向卓如孝禀报,那间屋子里面的情况都没有办法看。 屋子里面到处是横七竖八,被折腾手足无力,便是连吃饭都要人服侍的女人,而这位英王在那些侍女端晚膳进屋子时,不知羞耻的连衣服都不穿。等用完晚膳之后,屋子里面又开始传出来喘息声。知道的,是这位制置大使卧室。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那间低等青楼瓦弄呢。 第二天一早,便等在黄琼行辕门外,准备为这位英王送行的卓如孝,见到几个妇人相互搀扶着出来的一幕,也变相的证实了这一点。看着眼前的一幕,卓如孝心中不由得有些洋洋自得。自己用这四个妇人,换来这位英王从昨儿到今儿临别,没有再找自己麻烦,也算是划算。 只要这位英王,无心其他的事情,不来找麻烦,自己那些秘密依旧可以继续保持下去。至于那位肤施郡公,就算了为了他们全家人的脑袋,也不敢将那些东西泄露半分,甚至就连罪还得为自己顶着。别看两个儿子都被这位英王抓了,有些不该说的东西,他一样不会敢说。 毕竟抢夺赈粮的罪名,相比向北辽售卖军械的罪名可是轻得多。抢夺赈粮,最多按价偿还,或是圈禁一段时日,还不至于连累全家。可身为宗室,向北辽私下出售石脂与军械,足可以让他们全家都去高墙内待到死。自己虽说做的更过分,可没有把柄落在他手中不是吗? 这就是做人差距。如果那位肤施郡公要怨恨,就怨恨他那个太过贪心,却又没有长脑子二儿子。谁让他忍受不住诱惑,被主子派出人一引诱便上钩?主子把自己送到延安府来为什么?不为了他们家那个可以打造出,精钢军器铁场与石脂矿,这个延安府还有什么可惦记的? 自己送出四个妇人,迷惑了英王半天一夜。让那位英王即便是起了疑心,也断然没有闲暇找自己的麻烦。只要送走了这个瘟神,自己依旧可以过消停的日子。想到这里,卓如孝心中颇为自得。在他看来,现在传遍了整个陕西路,那位献妻求荣却最终成了笑话的节度副使。 不是方法错了,而是选错了时机,更是选错了人。你官员将自己的老婆、儿媳、女儿,都送了过去,那代表着什么?代表着你官品不行,你为了升官就连老婆、儿媳都能出卖,谁又敢相信你到了关键时刻,不出卖人家英王?尤其是这位英王,传说中对官品看的很重。 送美人没错,可他却是选错了人。若是选几个家世清白妇人,不管她有没有成亲,只要不是青楼楚馆妇人便可。但千万别送自己老婆,那样会让这位多少还有些好虚名英王,对你人品看不起,更对你官品产生怀疑。而一旦让这位监国秉政亲王怀疑上,这官也就做到头了。 也就是说,你哪怕是花重金去买,献谁的老婆都无所谓,只要英王喜好便好,但千万别是自己的,哪怕小妾也不行。这位英王贪花好色,而且在那方面的品味极其独特。可有些东西,他还是在意的,哪怕是虚名。自己也正是想明白了这一点,才没有落得那个节度副使的下场。 不过,让他极其赶到意外的是,这位英王走的时候,除了自己带来两个女人之外。其余的无论是薄纪送的三个,还是自己献出四个妇人,居然要一并都打包带走。见到英王的这个举动,这位卓知府非但没有一点同情心,反倒因为可以长期在英王身边安插钉子,而更加自得。 相对于表面平静如水,可心中却因为自己做法而洋洋自得的卓如孝。看着妻子出来时走路异常艰辛样子,并不知道自己妻子,另外一处也被黄琼占有。还以为妻子被那个该死的英王,折腾成了这样子,牙齿都咬得吱吱作响的师爷,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简直是天打雷轰一样。 只是面对妻子看向自己无比哀怨,甚至有些苦苦哀求的眼神。他也只能咬着牙硬生生的忍住,将妻子带走的念头。他知道,自己若是将妻子带走,恐怕那位知府大人,连明儿都不会让自己活过去。面对着这种屈辱,自己除了暂时先忍着之外,根本没有其他一丁点的办法。 等到黄琼慢腾腾的用罢早膳,又沐了浴。看着几女上了一大清早,自己亲兵带人赶过来马车后,才笑着拍了拍一直恭送他的卓如孝。虽说嘴上没有多说什么,就连一句鼓励的话都没有。可面上的表情却是一脸欣慰。似乎在告诉卓如孝,自己对他这个延安知府很是满意。 对于到黄琼这个举动,卓如孝则同样一脸笑意。只是对着黄琼,深深鞠了一躬之后,一再的表示,自己绝不辜负英王的厚爱与期待。会全力带着返回延安府的灾民,进行生产自救,恢复延安府的旧貌。对于他的保证,黄琼只是淡淡的一笑,又好似鼓励一般的拍了拍他肩膀。 只是接下来,黄琼举动很是出乎在场几个官员意料。他并未接过亲兵递过来马缰,而是直接钻入了三辆马车中一辆。随着他进入马车,这辆车内一个女人发出一声惊呼。接下来车内传出来声音,就有些不堪入耳了。而听到车内传出来声音,在场所有官员都看向了那位师爷。 第六百八十章 那就送到长安罢 也许这位英王不知道,可在场的人大半都听了出来。发出这个声音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位蔡师爷老婆。虽说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位蔡师爷昨儿将自己老婆,送入到了行辕之中侍奉英王。可今儿早上,这些前来送行官员可都看到了,他那位如花似玉的老婆从行辕之中出来。 如今车内传出来这个声音,所有人都将古怪的眼光看向这位师爷。而这些看向他的目光之中,除了薄纪与郑纲阴沉,而且略带着一丝失望的眼光之外。其余的眼光,即有解恨的,也有可怜的。当然,更多的还是幸灾乐祸的。这位师爷仗着卓如孝的势力,一向都是飞扬跋扈。 除了卓如孝这位知府,满延安府官员,就没有被他看在眼里的。满延安府的官员,没有一个对他不打怵的。而且其中恨他的人,也一样不在少数。只是这个家伙有卓如孝的庇护和纵容,就算别人对他恨得咬牙切齿,也拿他没有什么办法。在这延安府,卓如孝才是正堂。 如今搞出这种事情,自己给自己找了一顶帽子戴,那些他得罪的人不感觉到解恨就怪了,看向他的眼光就那个了。而面对车内传出来,傻子都知道里面发生什么事情的声音,以及在场所有官员看向自己的目光。这位蔡师爷羞愧的差一点,挖一个坑当场将自己埋了。 心中,更是对身为一切始作俑者的卓如孝,可谓是恨之入骨。对黄琼这个夺走自己爱妻,甚至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羞辱自己的英王,心中更是异常的愤怒。只是愤怒归愤怒,面对妻子遭受的凌辱,他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听着,车子里面传来急切的喘息声。 而那辆马车,就好像刻意的在羞辱他一样。一直都停在那里纹丝不动,直到车内的声音平息下来才开始驶离。在这期间在场的官员,有一个算一个,都可谓听到一场大戏。只是车子离开时,车子里面的戏估计是唱完了,可他们的戏还得接着唱下去,有些样子该做的还要做。 因为按照这个时代,官场迎来送往的规矩。他们至少要送出去十里才可以。所以,这位英王在还没有离开十里之前,他们还得硬着头皮送下去。哪怕是硬着头皮装,也得接着装下去。没办法,这位英王可不仅仅是上差那么简单,人家还是皇子、亲王,更是监国秉政的亲王。 官场的规矩,更是不能少一点。见到这辆迟迟不动的马车,总算动了起来。这些或是面沉似水,或是一脸不屑,或是一脸掐媚的官员,急忙找到各自的轿子钻了进去。在延安府衙役鸣锣开道之下,前面三辆大车打头,后面跟着一溜轿子,在横穿延安府的时候成了一景。 其实,那辆被遮挡的严严实实马车之中情况,根本就不是这些官员想象的那般。就算在贪花好色,黄琼也没去直播这种事情的兴趣。更何况,外面还有那么多的听众。黄琼再荒唐,也不会做出这等事情来。他搞出的这种声音,只是为了让那两只狡猾的狐狸,更加放松罢了。 不让他们彻底放松下来,自己还怎么请君入瓮?至于那个朱氏妇人发出声音,只是黄琼在瘙她的痒,又不许她发出任何声音。这个妇人,只能强忍着脚底的异常痒而传出来的。至于羞辱那个师爷,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妇人与他真正关系的黄琼,那里又会做出这种恶作剧来? 出了城,来到城南一座亭子前。见到前面整整齐齐排列的,已经等待这里的数千马军,前面的马车几乎在同一时间停了下来。黄琼跳下马车,整整了身上明显有些凌乱的衣物后。才背着手站在亭子里面,看向后面一溜也同样停下来的轿子,正在陆续下轿子的官员没有说话。 见到黄琼下了马车,首先下轿的卓如孝,知道到了自己该最后表演的时候了。急忙几步走到黄琼面前深鞠一躬,直接说了一大段文绉绉的话。意思就是延安府上下的百姓,对这位英王,有如何、如何的不舍,如何、如何的留恋。希望英王,能够有闲暇时间在来延安府巡查。 听着这位知府大人,阴阳顿挫的吟诵完毕不舍之词。淡淡一笑的黄琼却是突然道:“既然卓大人,对本王如此的不舍,那就再送本王一程如何?反正本王,正准备为延安府多筹集一些粮食。卓大人作为延安知府,也该与本王一同去西京,向留户部和陕西安抚司争取才是。” 黄琼这番话说罢,这位卓大人不由得一脸的尴尬。他什么都想到了,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这位英王居然让自己与他一并去长安,还是在这个时候。甚至说这番话的时候,用的都不是商量的语气。长安自己的确是要去的,可并不是这个时候,而且他更不想与这位英王同行。 只是看到这位英王,一脸不容反驳的架势,不敢强硬反驳的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给自己找不去的理由道:“能够与王爷并行,这是下官荣耀所在,下官当然是不胜荣幸。只是,下官是延安知府,官身不由己。在未得到吏部与陕西安抚司的批准之前,是不能擅自离开治所的。” 卓如孝搪塞的理由,黄琼只是淡淡一笑道:“让你去,你就去,一切有本王在,你又有什么可担心?一切都由本王给你做主,去长安也是为了公务。难道吏部与陕西安抚司,还敢因为本王让你随行难为你不成?放心,有本王这个制置大使在,在这件事情上没有人敢为难你。” 说罢,转过身对着身边的亲兵道:“来人那,给卓大人还有蔡师爷,准备一辆马车。眼下陕西灾荒还没有解除,这一路上到处都是灾民和流民,派人好好保护卓大人。卓大人可是本王邀请去长安的,这一路上可得给本王伺候好了。卓大人少了一根头发,本王唯你们试问。” 、黄琼这番话说罢,一群如狼似虎的士兵,赶着一辆马车出现在卓如孝面前。手把着腰刀看着卓如孝,意思是你不上车,那就别怪我们帮你上车。面对着面前这一群全部武装的士兵,知道眼下情况,已经到了自己不去不行的卓如孝,也只能硬着头皮带着师爷,上了这辆马车。 只是在临走的时候,有些不死心的问黄琼,他走之后延安府的政务该怎么办?还没有等他的话音落下,黄琼拍了拍手。一个身穿三品文官服侍的人,骑着马走了过来。黄琼指了指此人道:“他,你应该认识。此次平叛参政、督促粮饷同知,在凤翔做过一任知府的郑道远。” “你卓大人不在延安府的这段时日,由他暂时署理知府。郑大人做知府的时候,可比你早得多,政绩考核也是优。在朝中,也一向有能员干吏之称。延安府的政务,由他暂时署理,你也应该可以放心了。放心,他只是暂时署理。等到你回来,这延安府还是要交到你的手上。” 与卓如孝说完这番话后,黄琼才转过头对郑道远道:“郑大人,卓大人不在这段时日里面,延安府就暂时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的替卓大人守好这个家伙,处理好延安府的政务。不过有些根本的东西,暂时不好处理的,还是等到卓大人回来再说。他最多也就半个月就会返回。” 在很是装模作样交待了郑道远一番,黄琼没有理会那些官员,看过来的诧异目光。接过亲兵递过来的马缰,翻身上马之后,带着大队直接开拔。而留下来的郑道远,只是冷眼扫了在场的一众官员,什么都没有说。在黄琼留下的二百军马护送之下,直接返回了知府衙门。 而被黄琼几乎是强迫带走的卓如孝,一路上都想要找机会与英王私下谈谈,想要为自己争取返回延安府的机会。只是没有想到,黄琼压根就不想与谈。甚至这一路上,他甚至都没有机会见到英王。其实到这个时候,如果还没有感觉出来不对,他这些年的官也就白当了。 只是他百般琢磨,却都没有想出脱身之计。事情发生的实在太过于突然,他一点准备都没有不说,便是通知自己在延安府的死党机会都没有。一路上心乱如麻,抓破脑袋也没有想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这位天潢贵胄。或是说,到底哪里露出了马脚,被英王察觉出不对? 而与他同乘一辆马车的蔡师爷,看着往日里不管发生多大事情,一向都沉稳之极。如今倒是极其罕见,一副急的抓耳挠腮样子这位卓大人。心中暗暗冷笑这位卓大人活该之余,也不禁同样担心起来。他敢断定,这位英王搞出这么一手,极有可能是发现,或是说察觉了什么。 自己这一去长安,估计是凶多吉少。自己倒是无所谓,可关键是身后的那位主子,却是万万不能暴露。如果自己真的将那位主子供出来,倒霉的就不单单是自己了。自己的父母双亲,还有其他的家人,可都在主子的手中攥着呢。自己若是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恐怕他们都会? 想起那位主子阴冷的手段,在想起早上见到妻子时,妻子哀求的眼中带着三分失望的神色,这位蔡师爷心中无语的叹息了一声。自己这才叫做真正的自作自受,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自己被逼着献妻求荣,却依旧落得一个如此的下场。想到这里,他眼神之中满是绝望的神情。 相对于在马车上,原本相互算计着对方,眼下却是相对无言的二人。离开延安府之后,黄琼却是星夜兼程。一路上几乎没有再进入任何的州县休息,经鄜州过宜君、耀州、三原,在三原与被他秘密调集,前来接应的两千西京大营军马汇合之后,直接奔向此行目的地长安城。 抵达长安城后,黄琼一个人都没有见。直接进驻了长安殿前司,给他在西京大营边上准备的行辕。对于长安城内的卫军,以及那位刘都指挥使,此时的黄琼已经并不在信任。所以早在进入长安之前,黄琼就专程派人提前通知西京殿前司,为其准备自己的新行辕。 第六百八十一章 计划失败 至于原本作为他行辕的节度使衙门,他根本就没有进入。在进入行辕后,一路上星夜兼程的黄琼,立即命人将卓如孝与那位蔡师爷,秘密软禁在西京大营,并严密封锁了消息。尽管没有对两个人进行审讯,却将两个人分别关押。而且为了防止泄密,看守人员每天都要轮换。 直到三日后,在耀州与其分别,秘密返回延安府的一千军马。在高怀远的带领之下,带着肤施郡公府那位长公子,以及从延安府押着一批人返回,黄琼才派人开始审讯二人。只是出乎黄琼意料的是,面对着账本这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铁证,二人却是皆一言不发的样子。 拿到高怀远带回来的账本,黄琼不是一般的吃惊。在卓如孝从肤施郡公府,明抢豪夺将石脂矿与铁矿弄到手之后。其制成的产品,不仅向北辽流失的数量,远远超过当初肤施郡公府,甚至还有六成下落不明。这些制成的军械、火油,去那里了才是黄琼最急于得知的东西。 账本上,只是显示出这些东西已经交付。可运到那里,购买的究竟是何人,上面却是什么都没有。就连出售给北辽的数目都有,却偏偏没有记录最大买主是谁。而代表那个买主的,只是一个甲字。至于这个甲是谁,真实身份究竟为何,账本上就连一个字都没有。 更让黄琼疑惑的是,这个甲虽说每年都运走大批的箭头、火油,甚至达到了产量的六成,但账本上却显示其从未付过一文钱。而这一点,证明二人背后是有人的。大批军械去向不明,让黄琼异常的担心。流出域外,他倒是还不算担心。他更担心的是这个甲,就在大齐朝内部。 购买了这么多的纯钢箭头,还有在战场上可以起到巨大作用的火油。若是这个甲真的是朝廷内部的人,那只能说明此人有造反之心。所以这个甲究竟是谁,成了黄琼现在最想要知道的东西。只是无论审讯人员,如何的软硬兼施,卓如孝与那位蔡师爷,就是一言不发。 而第一天的审讯,毫无进展的情况之下,急于得到口供的黄琼,也顾不得其他的了,直接下令动刑。只是黄琼没有想到,就在这天夜里,那位蔡师爷在严密监视之下。居然用自己腰带,系在窗框上吊死了。而那位卓大人,却是趁着看守的人不备,用一根铁钉刺破喉咙自尽。 看着二人的尸体,无疑让黄琼对那个神秘的甲,心中更加的忧虑。那个神秘甲究竟是谁?居然能让两个人,宁愿死也不愿意透露他的身份。辛苦了半天,居然并无什么太大的收获,这让黄琼很是有些气恼。唯一算得上有些收获的,便是那些看守矿场的人,身份已经查明。 这些人,居然都是堂堂陕西路节度使司,直辖军马之中的精锐。三百人,都是有军籍的正儿八经官兵。其中带头的,更是一个五品都尉。这个都尉明显没有卓如孝那么硬气,几鞭子下去什么都交待了。那几座矿山与铁场,刘杰派精兵伪装保护,但抽取三成的分子。 他们都是奉刘节度的命令,去延安府与其说是保护,还不如说是看守那两座矿以及铁场。铁场所出产品,以及石脂矿所出的石脂,沿途通关都是刘节度出面办理。刘节度在调任陕西节度使之前,曾经做过两淮南路节度副使、延安防御大使,以及江宁府知兵马使。 在军中与京中,人脉都是相当的广。他出面打点,一般人都会给他一些面子。这样矿山运出的东西只要不进京,沿途基本上都没有检查的。至于那些东西,究竟运到那里去,他实在不知道。他们的职责,只负责看守矿山与铁场,不让外面的人进去,更不让里面的人出来。 不过,因为担心时日久了,这些官兵一是有可能知道一些秘密,另外时日日久,也容易产生懈怠。所以这三百官军,都是每半年轮换一次的。每次轮换的官军,在矿场看守期间一律都是双饷。而且伙食极好,每日里面都是大鱼大肉。便是去年灾情最重的时候也是如此。 那位刘节度为人极其霸道,但对于投靠他的下属,却是一向的偏袒。所以在这陕西路卫军之中,这位刘节度几乎是一言九鼎。他的话,几乎没有人敢不听。其余几个府的兵马使倒还无所谓,对他服从也只是按照朝廷的定制来的。可他直属的两千卫军,只听从他一个人命令。 别说其他人,便是原来的副使与节度同知都不许过问。所以军营之中,凭空消失了三百人,没有一个人敢去追查。在夺取了两座矿山以及铁场之后,因为有延绥榆兵备道的制衡,所以那位卓大人不相信延安府的卫军。所以才要求刘节度,派人保护和看守那几座矿山与铁场。 这个都尉即便是作为刘杰的心腹,知道的也只有这些。至于那位卓知府,与刘大人还有没有其他的关系,他便不知道了。他知道的是,那位卓知府一直都很巴结刘大人。知道刘大人喜好成熟一些的妇人,每年都想方设法的收罗了不少这种妇人,送到刘节度使的府上。 听罢这个都尉口供,黄琼眉头皱得死死的。这位卓大人不惜自降身份,违反朝中惯例那么捧着一个武官的臭脚,原因原来是在这里。诸地节度使胆子都不小,这一点自己还是知道,并且亲眼所见的。只是自己没有想到,地方节度使中,居然还出现了这么一个人。 在拿到那个都尉的口供之后,这一夜黄琼并未与几女缠绵,而是坐在书房之中独自思考了几乎整整一夜。原本有心去拜访一下欧阳杰,想着让他帮帮自己出出主意。该怎么将这位刘节度,悄无声息的拿下来。但这位老爵爷的病事日益沉重,现在更是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个节骨眼上,黄琼实在不忍心去打搅他。琢磨良久,黄琼还是想到了引君入瓮的办法。在第二天一大早,黄琼下令西京大营进入戒备。一旦西京城内有异动,立即解除成为卫军全部的武装后。便传下手谕,召西京留诸有司衙门、陕西路安抚使、转运司、节度使司官员。 为了不惊动这位刘节度,黄琼也只能让其他的官员,一同前来陪绑一次了。而接到黄琼手谕诸官员,虽说一头的雾水。不知道这位自返回长安城后,便一直龟缩在行辕之中整日不出。听说只是与从灵州带回来,那几个女子寻欢作乐的英王,如此急切的召集自己究竟有何事。 但那个官员,在面对这位监国秉政亲王,眼下更是权知陕西、陇右制置大使的召唤,不敢做到无动于衷。接到黄琼的手谕,这些官员立马赶来晋见。也不知道是不是得到了一些风声,接到黄琼手谕的其他官员都到了,唯有此次鸿门宴的主角,那位刘节度却是偏偏没有来。 对于黄琼手谕,这位刘节度自称自己有病在身,只是派出了自己的节度同知。主角没有到场,这个戏还怎么唱?黄琼倒是有些挠头。不过,已经走到这个地步,黄琼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的退路。那位刘节度这个时候躲自己,自己抓了桌如孝的事情,恐怕他已经知道了。 他既然已经知道,自己也就没有什么好说了。为了防止走露消息,黄琼派人将赶到自己行辕的一众官员看押了起来。自己则带着三千御林军,在一千西京大营精兵的配合之下,进城直奔节度使府。到了节度使府,见到府内外戒备森严,黄琼知道那个家伙果然已经有了准备。 刘杰在长安城内外,有他节度使衙门直属的两个指挥,足足两千卫军。这两千卫军,担负着城中大明宫、兴庆宫两座宫殿外围,以及城内外宗庙社稷等皇家建筑守备,以及诸有司衙门守卫任务,可以说分布在城内外。他手中短时间之内可集中的兵力,真正只有一千人。 而这一千人之中,还有三百被高怀远在延安府一网成擒。也就是说,这位刘节度现在可动用的军马,只有七百人。而且最关键的是,黄琼保密性做的太好了。在返回西京之前,黄琼除了留下五百贴身亲兵之外,还留下一千五百御林军,严密封锁了延安府与西京之间的通道。 这一千五百名,在宁夏战场接受了战火洗礼,从内到外都产生锐变的军马,执行起来黄琼的命令一点没有打折扣。卓如孝留在延安死党,也多次派人送信,提醒刘杰做好准备以防不测。但几个接连派出几个信使,都没有能将信送到长安,便被黄琼留下的人给连人带信抓到。 最后还是绕道庆阳府的宁州,骑快马一路疾驰多走了几百里,才将信送到。等到这个家伙,知道卓如孝被抓,已经被英王押往长安的事情,都已经时过境迁,是今儿早上的事情了。虽说他多年来拼命砸钱,养着自己直属这两千军马,使得这两千军马只听自己一个人的。 可在接到黄琼手谕后,知道大事不妙的他,仓促之间根本无法将分散在西京城内外的,这两千军马全部集中起来。他能在短时间集中起来了,只有驻扎在他节度使衙门这七百军马。尽管手中可用的本钱不多,但知道自己做了太多恶,落到这位英王手中,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更清楚知道陇右那位李节度下场的他,却依旧并不想就此作罢,老实的投降,而是打算顽抗到底。他身边全部由自己心腹,控制的这七百军马,全部弓上弦、刀出鞘,顶盔掼甲守着他节度使府。甚至就连床弩也一并搬了过来,床弩上巨大的弩箭都已经做好了发射的准备。 即便黄琼这位英王亲至,也没有能让他们放下手中的刀剑。这些人,尤其是其中的军官。都是刘杰用大把的钱喂出来的,一向只听刘杰的命令。别说黄琼只是一个亲王,便是皇帝来了也不会听的。看着面前的,明显打算顽抗到底的这七百军马,黄琼脸色异常的铁青。 第六百八十二章 我在那边等着你 面对着床弩上巨大的弩箭,知道如果这个时候,在这身为大齐朝西京,爆发一场内乱恐怕这天下都会为之侧目。给自己带来的影响,更是事后无论付出多少努力,都是难以挽回。一旦影响产生,引起天下流言四起,那就要不知道花费多少代价,才能让其平息下去。 今儿自己无论如何,自己也不能这场内斗打起来。哪怕从双方兵力对比来看,与黄琼之前经历的战事相比,最多也就是小规模的内斗,那也绝对不行。大齐朝西京是什么地方,那是遍地王侯,全天下瞩目的地方。甚至因为太祖陵寝所在,在一定程度上还要超过京兆。 如果这里出现问题,那带来的后果和影响。无论此事的起因是什么,都将会是难以弥补和挽回的。甚至会给这天下人带来,如今朝廷根基已经不稳的印象。到时候,某些心怀叵测的人,不一定会掀起什么风浪来。而眼下的朝廷,却恰恰最需要的便是一个稳字。 清楚的知道此事利害,黄琼不顾身边高怀远的阻拦,单人匹马走到那些卫军面前:“你们都是我大齐朝忠勇的将士,拿着的也是朝廷给你们发的饷银,身上的武器、盔甲,无一不是民脂民膏。难道就真的铁了心,想要跟着你们那位刘大人,做出反叛朝廷的事情来?” “你们身为我大齐朝的将士,没有死在卫国的战场上,却死在了自己人的刀剑之下,你们到了地底下,又如何有面目去见你们的先祖。你们甚至会让你们的子孙后代,为了你们今日的行为蒙羞。还会让无辜的他们,因为你们今日的行径受到牵连,杀头或是被流放。” “身为大齐朝的将士,你们为了一个罪臣,与朝廷对抗,你们妄穿了这身盔甲。身为大齐朝的子民,你们犯上作乱,更是愧对这些年朝廷给你们发的军饷。身为人子,你们让你们的父母蒙羞,甚至让他们失去自己的儿子,还要受到你们的牵连,你们更是枉为人子。” “如果你们现在缴械投降,不管你们之前做了什么事情,本王都可以答应你们既往不咎。如果你们还要负隅顽抗到底,你们想想是否是本王麾下这一千五百精锐的对手。更何况,本王身边还有西京大营的精兵。你们若是不想死,趁着本王还没有动火,趁早给本王滚蛋。” 黄琼说这番话的时候,用上了内力,这些话传遍了整个节度使府周边。面对着这位年轻亲王,说这些话时语气中的霸气。在看看这位英王身边,多过自己几倍的军马,刘杰这些心腹多少有些犹豫了。他们都是朝廷的官军,跟着刘杰犯上作乱的后果,自然都是再清楚不过的。 见到这些军士,在听到自己的话之后,面上都带着犹豫之色,黄琼手一挥。他们留在军营的家属,也被带了上来。一时之间,节度使府外接连响起哭爹喊娘的声音。这七百军士的心,更加的混乱了。见到事情不妙,知道在这么下去要不了多久,军心恐怕要彻底的溃散。 没有几人在面对自己家人的时候,还会不管不顾。尤其这些最低层的军士,他们从军不就是为了一家老小的温饱吗??如今家人都落到朝廷手中,又被押解到了这里。面对家人,他们手中的钢刀还能再举起来吗,紧扣的弓弦还能松开吗?见到手下,纷纷放下了手中的弓箭。 一个估计是刘杰铁杆心腹的六品武官,几步走到床弩旁。一把推开朝中床弩的军士,抢过木槌便要砸下去发射。只是他的动作还没有落下,便被几个军士牢牢的抱住:“大人,您可千万不能那。对面都是我们的一家老小。您这一长矛射过去,我们的家人不知道要死伤多少。” 面对身边军士的劝阻,这个六品武官却是铁了心,一把推开身边阻拦他的军士,怒道:“到这个时候,你们难道还没有看出来吗?那个英王,将你们的眷属抓来,就是为了瓦解你们的军心。你们别忘了,刘大人往日里面待你们可不薄。眼下到了我们为刘大人尽忠的时候了。” 一把推开身边几个军士之后,这个武官一步走到床弩前,举起大槌便要砸向发射扳机。他身边的那几个军士,却是想拦又不敢拦。但就在他举起木槌正要落下的时候,突然心窝之处露出一把刀刃。竟然是悄无声息的,从背后插过来的一把钢刀,将他捅了一个透心凉。 当这个武官,转过头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这个部下的时候。这个部下却是道:“大人,刘大人平日里面待我们的确不薄,可对面都是兄弟们的一家老小。兄弟们平日里面,跟着刘大人上战场,从来都没有过二话。但今儿不行,我们不能将一家老小的命都搭进去。” “再说,对面的是英王,他身后的是这大齐朝,更是代表着朝廷。刘大人与这位英王有什么过节,我们这些下面的人不清楚。但我想,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刘大人跟着英王去解释清楚不就行了?又何必为了他们大人物中,那么一点小矛盾,搭上我们一家老小的性命?” 说罢,连刀也没有拔出来。就这么任这个六品武官,死不瞑目的摔倒在地。而他自己,则高举着双手,也没有管其他的人,直奔被抓的那些眷属身边去。一个能卷走十个,十个便能卷走一百个。此人一带头,其他的人面对着落入黄琼手中的眷属,便更没有了战意。 纷纷的丢下手中的兵刃,高举着双手跑了过去。尽管队伍中刘杰的心腹,想要拼命的阻拦。可面对这种齐齐的哗变,生怕被卷带着过去的他们,最终还是没有敢强力镇压。没到半柱香的时间,原本聚集了七百人马的节度使府外,就剩下了几十个刘杰的铁杆心腹了。 而这个时候,刘杰却躲在节度使府内,依旧没有出来。见到眼前的这幅景象,黄琼冷冷的一笑,直接一挥手带着人马冲进了节度使府。而那几十个想要负隅顽抗的家伙,面对着黄琼的亲兵。第一个回合不是被砍翻在地,就是被长枪刺穿,便是连半朵浪花也没有掀起来。 等到黄琼带着军马,冲过那几十个心腹,几乎可以说微不足道的阻拦,冲进节度使府内院的时候。却发现一个拎着一口还在滴血宝剑,四十多岁左右一脸络腮胡子,显得极为彪悍的家伙,正坐在正堂等着自己。而在正堂前的院子内,还躺着五个妇人与几个孩子的尸体。 见到黄琼带着亲兵走了进来,那个家伙却是连身子都没有起来一下。而是就那么大刺刺的坐在一把椅子上,看着一身亲王朝服的黄琼道:“英王,你我终于见面了。我刘杰倒还真没有想到,一向蠢得要死的你们黄家人,在太宗皇帝之后,居然还出了你这么一个长脑子的人。” “可笑那个桌如孝,如此的有眼无珠。自以为聪明,以为献上几个妇人,便可以将你迷惑,没有闲工夫去算计他。却没有想到,被你耍得团团转。直到大难临头了,才发现自己居然将一头老虎,给当成了病猫。谈笑之间便痛下杀手,让卓如孝不知不觉之中着了你的道。” “还能将消息,瞒了这么久。就连我,若不是今儿早上得到消息,都差一点中了你的请君入瓮之计。英王,我不得不承认,你当真好手段、好魄力,打的更是一手好算盘。黄阿九,我倒是真小看了你。更没有想到,皇帝那群蠢笨如猪的儿子之中,居然会出了你这么一个人。” “早日如此,当初在宁夏府,我就该派人杀了你,那才是以绝后患的最好办法。到如今,却是做什么都晚了。一着不慎全盘皆输,一步错接下来便步步错。英王,黄阿九,你有种。可今儿你杀了我,能杀了卓如孝,却未必能杀了我背后的人。到时候,我看谁能笑到最后。” 对于刘杰的话,黄琼倒也没有发火。只是平淡的道:“刘节度,谁说本王要杀你?本王这次来你这节度使府,只是有些东西请刘大人回去解释一下罢了。至于再多,是刘大人想多了。刘大人虽说犯了一些事情,可毕竟对朝廷也是有大功的,朝廷断然不会寒了这有功将士的心。” “有些事情,解释清楚了就没有问题了。到时候,朝廷与本王都会给刘大人一个交待。不管怎么说,刘大人在此次陇右平叛之中,也是为朝廷立了大功的人。就算刘大人真的犯了罪,朝廷想必也会网开一面、刘大人,又何必如此固执?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自己家人着想吧。” 见到这位英王神色平淡之极,神色上并未因为自己之前的蔑视,而产生一丝的不满。甚至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一丝的淡笑。刘杰却是哈哈一笑道:“黄阿九,你的那点心思,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我这一跟你回去,有些事情便是能解释清楚,恐怕也解释不清了。” “我可不是李节度那种蠢货,自投罗网跑到你那里去送死。不仅连累自己与儿子一同掉了脑袋,老婆儿媳还成了你英王的玩物。我刘杰虽然不是人杰,但也绝对不能受你这个黄毛小子辱。我是不可能跟你回去的。至于我的家人,如今也都在那里了,也同样不劳英王操心了。” 说到这里,刘杰仰天哈哈一笑后,才面对黄琼神色平静,对于自己妻儿的尸体,貌似没有看到一样,平淡道:“没有人能侮辱我,就算皇帝也不行,更何况你这个黄毛小子。不过,英王你当真以为我死了,这天下就太平了吗?你放心,你们黄家的这个天下长不了了。” “我会在下面,坐看你们这些黄氏子弟,有朝一日也会成为惶惶终日的丧家之犬。本就不该是你们的东西,你们也占据的够久了,是到了该还给原主的时候了。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事多烦忧。我今儿不过是先行一步,我会在那边等着你的。” 第六百八十三章 怒火 几句话说罢,刘杰嘴角流下一丝鲜血。顺着他的胡须,开始是一滴滴的滴落在他胸前。但随即,便是控制不住的大口大口吐血。原本睁着的眼睛之中,神彩越来弱。见到这一幕,黄琼知道这个家伙是服毒了。而且这个毒性发作到了现在,就算大罗神仙来,也是难以挽回了。 上前合上这个家伙死时,犹自睁得大大的双眼后。黄琼转过身,对着身边高怀远道:“给本王抄了这座府邸。抄的时候,这座节度使府中,就算是挖地三尺,也不能遗落一张纸片。府中所有人,一律都看押起来,不许走掉一个人。还有,派人去将那些官老爷都给本王带来。” 看着黄琼有些低沉的脸色,高怀远不敢打搅,连忙带着人下去布置了。而等着一众,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官员赶来时,却只见到英王铁青着脸站在刘杰的客厅之中。而这座客厅的主人,则坐在椅子上已经气绝多时了。客厅前的地上,还摆着一堆的老弱妇孺尸体。 眼前的这个样子,让所有人都惊呆了,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而看着面前目瞪口呆的官员,黄琼没有理会别人,对着西京兵部尚书、枢密使,语气冰冷的道:“你们两个都在西京任职一任了吧。本王不知道,你们这些年都做了什么?是不是都在尸餐素位。” “一个节度使,私下调动数百军马,去延安府做见不得人的事情。你们一个主管陕西、陇右卫军,以及诸军调动、武官选拔的西京兵部尚书,一个掌管二路军机事宜的枢密使,居然一无所知。一个节度使,能将驻防在西京的两千军马,整顿得铁桶一般,甚至敢与朝廷对抗。” “别说节度同知,便是副使都不能过问,你们依旧是毫无察觉。本王不知道,你们这些年究竟在做什么,或是说在做什么?自己辖下,出了这种事情,居然还那么心安理得。你们这个官,当的称职吗?西京诸有司,不是朝廷给你们这些官员的养老院,是一样要履行政务的。” 黄琼语气之中,压制不住的怒意,让一众官员不由得战战兢兢。尤其是兵部尚书与枢密使二人,被吓得跪在地上一直在磕头请罪。看着这些官员,黄琼有些无奈的闭上了眼睛。多磕头、少说话。一旦出了事情,便是下官有罪,还请重重责罚,这就是这些官员的办事风格。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压制住心中的怒气。重新睁开眼睛后,黄琼没有理会那位枢密使,而是对那个兵部尚书道:“本王不想采取什么太强硬的手段,更不想在这个时候多生是非,你自己上折子请辞罢。你这个兵部尚书,做成这个样子,真不知道朝廷要你有何用?” 尽管心中一直在告诉自己冷静,但最后一句话,黄琼依旧将心中的火气暴露无遗。虽说表面上看起来,还很是平淡。但语气之中的冰冷,却是在座的一众官员都听得出来的。黄琼这番话无疑在告诉这位兵部尚书,让自己请辞是给你脸。你自己识趣一些,别给脸不要脸。 这位兵部尚书,虽说有些昏聩,可终究也是两榜进士出身。无论黄琼这番话中的意思,还是语气之中的冰冷,他明显都听了出来。看着这位英王阴晴不定的脸色,再看看一屋子的血腥,他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伸手摘下了头上的展脚幞头,放在了身边,站起身来离开。 而这位兵部尚书的被撤职,更让剩下的官员战战兢兢不敢说话,更没有一个敢求情的。生怕这个时候,那句话说错了,触了英王的霉头,自己也紧步后尘。要知道,他们从十年寒窗苦,通过层层考试到两榜及第中了进士。再爬到眼下这个位置,中间不知道花了多少的心血。 虽说被发配到这大齐朝的西京有司,手中没有什么实权。可不管怎么说,这品级还在。虽说眼下憋屈了一些,可没准哪天就被调回京城实授,或是外放出去做一个安抚使。就算干熬着,也总比削职为民回家的强。所以哪怕对那位兵部尚书心生怜悯,可没有一个敢求情的。 看着这一群官员,黄琼挥了挥手,示意除了兵部以及枢密院的人,全部回去该做什么便做什么。等到留下的枢密使,还有西京兵部一位侍郎后,黄琼也没有理会二人。只是背着手,看着忙着抄家的御林军将士,良久才对二人道:“马上回去,彻底清查陕西路诸府卫军。” “与这位刘节度,关系密切的,一律秘密派人锁拿到西京。还有,对各府卫军清点。将陕西卫军如今实有兵力人数,各种军械数量,一律呈报到本王手中。本王给你们一个月时间,要见到你们的条陈。其中若是有什么差错,你们也就不必再来见本王,自己上折子请辞吧。” “府外的那七百卫军,全部安排人秘密监押起来。本王会会同南镇抚司的人,秘密对其清查。待清查完毕之后,那些卫军士兵一律发钱遣散。另外,延安府的知兵马使,这一半天也要押解到西京了。本王已经下手谕,命延绥榆兵备道薄纪,暂代延安府的知兵马使。” “你们要派出得力人手,配合薄纪仔细对延安府卫军的军马,进行一次彻底的甄别。延安府卫军的武官全部调离,至于接替的人手,你们在最短的时日之内,给本王上报一个名单来。记住,别拿一群眼高手低,只知道捞钱的混蛋糊弄本王。不行,就从西京大营中选调。” 黄琼的话音落下,两个人对视一眼之后,急忙的承诺了下来。在两个人离去之后,黄琼坐在一张椅子上,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刘杰那句杀的了他,却杀不了他背后人的话。却不知道为何,让他想起了拓跋继迁临死之前,那番虽然有些差别,但实际意思差不多的话。 再想起,卓如孝与那个蔡师爷,死也不敢泄露的幕后之人。看来,西北这一系列乱象之中,都有一只不为人知的幕后黑手在其中搅和。甚至可以说,这一系列的乱象,压根极有可能就是这个人掀起来的。只是这个究竟到底是谁,居然会有如此大的能量,难道他就是那个甲吗? 原来的拓跋继迁,如今的刘杰、卓如孝,还有那个蔡师爷,这些也堪为人杰的人,居然都甘心为其驱使。到了最后,宁愿死都不肯,或是说不敢透露他的真实身份。这个人驭下的手段,居然到了如此的地步。难道是消失已久的蜀王?应该不可能,他应该没有这么大的能力。 就算他的阴狠让人害怕,但不可能这些人惧怕到如此地步。这一切的幕后,应该有一个比蜀王更加势大的人在。只是这个人,究竟是谁?能让一个知府,打破朝廷惯例,在一个地方连任两任。将一个人,推到节度使位置上后,还能让此人为了守住秘密,心甘情愿赴死。 想到这里,黄琼心中已经隐隐约约,大致圈出了一个人选。只是对于这个人选,他还是有些犹豫不定。一是根本就没有确切的证据,二他实在有些不相信,那个人居然有如此大的魄力和手腕。按照卓如孝的任职年限来看,此人至少在六年前便已经开始着手布局了。 如此看来,那个人早就心存反意了。眼前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他做出的虚假表现而已。只是他靠着什么拉拢这么多的官员,难道真的只是为了钱吗?让一个在武官之中,基本已经做到位极人臣的封疆大吏,居然如此的死心塌地。宁愿自杀,也不肯透露他的真实身份? 而更让黄琼感觉到寒意的是,大齐朝一共才有几个节度使?这么一个掌握兵权的人,都能被其拉拢住。那么以他眼下掌握的财富,这朝中还有多少他安插,或是说收买官员。若是其真的心生反意,那么在与其对垒的时候。四大营、西京大营这些,被朝廷倚重精锐还可靠吗? 如果这个幕后的人真的是他,以他的这种布局之早,手腕之长远,四大营与西京大营,到时候真的未必可靠。可此事涉及到军心,自己又不能对四大营与西京大营的所有武官进行系统的甄别。四大营与西京大营,是朝廷最后的本钱,也是朝廷最为倚重的长城和精锐。 一旦四大营与朝廷真的离心离德,那么这个大齐朝恐怕真的要完了。眼下的黄琼,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么一个摊子。反复权衡,依旧没有找到一个办法的黄琼。心中不由得有些烦躁的站起身来,在这间不大的会客厅里面反复踱步,脑袋里面一直没有停止思考。 琢磨了半天,也没有琢磨出一个什么头绪来。就在黄琼有些疲惫捏了捏鼻梁时,被派去抄家的高怀远返回。对着黄琼拱手道:“启禀英王,刘府已经查抄完毕。共计抄出金一千两,银五万余两。武威钱庄的千贯银票,共计六十万余贯。此外,还有地契和房契两大箱子。” “此外,在府中还发现,卓如孝买来供其享乐,出身延安府的妇人五十余名。回纥、吐蕃、波斯诸族妇人三十余人。至于他身边有名分的一妻二妾,外加五子三女俩个儿媳。除了一个女儿已经外嫁,其余的都已经被他亲手所杀。只有一个儿媳,因为躲藏起来活了下来。” “在后院,他的卧房之前的庭院里面,发现了一个大坑,里面都是焚烧过的纸灰。而且这些纸灰,还是热的。整个府邸都几乎翻遍了,除了书籍之外,也并未没有找到任何信件一类的东西。恐怕他之前一直躲在府中没有出现,就是将所有有用的东西,全部焚烧余烬。” “而且咱们的人在搜查时,在后院的一间屋子里面,发现了一个服毒自尽的人。从这个人身上发现的一个腰牌来看,这个自尽的人是延安府衙的人。王爷,这位刘节度做的如此干净利落,几乎将所有可用的证据,全部都销毁余烬,恐怕在这里查不到什么线索。” 第六百八十四章 那不是我该住的地方 听到高怀远的问话,黄琼默默的无语。这个刘杰不愧为武将出身,做的果然不是一般干净利索。不仅将自己的所有家人,都亲手斩杀。还将所有可能被自己发现线索的信件,都给烧了一个干净。看来,自己还真的小看了这位刘节度。不过,信件都被他烧了,活口就未必了。 想到这里,黄琼抬起头对着高怀远道:“怀远,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交给别人我不放心,只能你亲自去办。一会我会下一个手谕,让西京御史台给你选拔几个审案的老手。你将门外那七百军士中的所有武官,还有这府中的所有人,包括丫环、婆子在内,全部分开审讯。” “不过,虽说审讯借助御史台的人,但所有的东西必须由你亲自掌握。在审讯的时候,你挑选你信得过的人,在旁边监视着。审讯时的一言一语,都绝对不能错过。至于我的侍卫工作,你交给别人就是了。你如果想要做一个合格的武官,总做一个侍卫能有什么大出息?” 看了看高怀远听罢自己吩咐的事情,脸上略带着一丝难色,明显有些不想去表情。黄琼背着手看着客厅门外,有些阴沉的天色,淡淡的道:“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只是性格上还有些太单纯。那些太阴暗的东西,早晚都是要接触到的。接触的越早,对你成长也就越有利。” “不趁着现在多学一些东西,将来怎么承担更重担子?这件事,就当我这个做舅舅的,对你第一个磨练,也算你正式迈步官场第一步。不过,能不能过了这个坎,还要看你自己。答应我这个做舅舅的,不管遇到或是听到再阴暗的东西,也要保持你的初心,别忘了自己初衷。” 黄琼的话已至此,高怀远又那里还能说不去?对于这个九舅吩咐的这件事,就算高怀远满心再不情愿,也只能硬着头皮,押着刘府中人离去。在高怀远离去后,黄琼招来一个都尉吩咐道:“买几具棺材,将他们都成殓了吧。不管他心思是什么,毕竟对朝廷有过功的人。” “还有,将这座府邸整理一下。本王看这座府邸,虽说有些陈旧,但也算是小巧精致。本王在西京的日子,也不好太惊扰百姓,便能将这里作为行辕。你去调集一百精锐,一同进驻进来。其余的人,立即进驻两宫、太庙,将那里的卫军全部撤换缴械,所有武官先行拘押。” 对于黄琼想要将这座刘府,暂时作为行辕。这个都尉,多少有些挠头。良久才道:“可是王爷,皇上在圣旨上,不是让您到西京之后,住在太极宫以方便处理这西北政事吗?再说,您这里死了这么多的人,多少有些晦气。您这千金之躯住在这里,是不是有些太那啥了?” 这个都尉的话,让黄琼微微一笑,却是道:“皇上让我住在太极宫,虽说是一番好意。可本王,也得端正自己身份不是?本王不过是一介亲王,住在那里虽说有圣旨,可也是逾越了。更何况,住进去那里里面是容易,可住进去后想出来就难了,又那里有住在外面自在? “再说,太极宫自前隋开始便是皇宫大内。历经前隋、前唐几百年,更是不知道死过多少人。太极宫北门,就是当年玄武门之变事发地。堂堂太子爷被杀在那里,要说晦气,岂不是更加的晦气?行了,那些狗屁倒灶事别想太多,眼下办好你的差事,才是最为紧要的事情。” 黄琼这番话说罢,那个都尉见到黄琼心意已决,不敢再说什么,转身下去布置去了。没多大一会,便将董千红诸女给送了过来。而在见到黄琼之后,顾氏三女二话没说,直接跪下给黄琼重重的磕了几个头。她们虽说不知道卓如孝已死,可刘杰的死讯她们却是已经知晓。 三女之中的顾氏,在磕完头之后,对着黄琼道:“原想着爷让我等着,不知道多久才能为我那屈死的家人报仇。却没有想到,王爷说到做到,答应的事情如此快便做到。贱妾代表那被活活打死在延安府的大牢之中,至死都合不上眼的一家人,叩谢英王的大恩大德了。” 只是接下来,她还要磕头的举动,却是被黄琼给拦了下来。看了看面前跪着的三女,黄琼道:“倒是不用如此,本王诛此恶獠,也不单单是为了你们报仇,更是为了国家除掉一个蛀虫罢了。这是本王在履行身为亲王、皇子的职责罢了,所以,本王当不得你们的大礼。” “下一步,你们该如何自处?这些日子,死的官可不仅是刘杰一个人,还有前延安知府卓如孝与他那个作恶多端的师爷,前两日也自尽在牢中。可以说,眼下你们大仇都已经皆报。你们现在已经不用委曲求全的,留在本王的身边。若是不想留在本王身边,本王也绝不强留。” 说到这里,黄琼又转过头,看向卓如孝送给自己的那四个女人,也是道:“你们也是一样的。本王虽说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被卓如孝从丈夫身边夺走,送到本王身边的。或是他吩咐你们到本王身边做什么,但你们若是想要离开,回去与你们丈夫团聚,本王一样赠银送走。” 当黄琼说出卓如孝与那位蔡师爷已死,卓如孝送过的四女,却是不约而同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其中最为艳丽,也是身材最为丰盈的那个妇人,口中喃喃的道:“老天爷,为何不早一点开眼,让这个畜生早一点死?若不是他,我的一家人也不会因为我,死的死、逃的逃。” “若不是他,我还有一个温暖的家,一个将我视宝的丈夫,还有我的一双儿女。可现在家不在了,丈夫也死无葬身之地。两个孩子,因为失去双亲活活的冻饿而死。还有我那一双年迈的公婆,都因为我而死。几个叔叔也只能逃亡他乡,到如今都不敢再回这延安府。” “我又能回到那里去?卓如孝害的我家破人亡,我一家九口人,都死在了他的手上,居然就这么容易的死了。就因为我与他主子,一直都念念不忘的那个去世的夫人有几分相似。他向我夫君强行索买我不成,便捏造罪名将我一家人,活活打死在延安府的大牢之中。” 看着这个在听到卓如孝的死因后,貌似有些疯狂的女人,黄琼也只能微微一声。卓如孝派那位师爷将他送进来后,这个女人虽说没有反抗,却一直都是冷冰冰的。是四女之中,唯一不正眼看自己的。即便是在被自己折腾的时候,也是一言不发,眼睛也一样不看向自己。 更是唯一一个,不肯用嘴服侍自己的。弄得自己当时,很是索然无味。虽说这个女人,是眼下自己身边几个女人之中,身材可以说是最好的,姿色也是最为艳丽的。即便是自己身边所有女人都加上,也是数一数二。但在延安府那半天一夜的时候,却最让自己无味的一个。 若不是担心将她送回去,会遇到什么危险,说不定自己当时就安排人送她回去了。自己却没有想到,她会有这般悲惨的经历。与她几乎有着同样经历的顾氏,见到她这个样子,急忙上前安慰。至于其他三女中的两个,除了脸色惨白之外,反倒是没有她这么大的反应。 而另外一个,脸色虽说也是惨白,却是怔怔的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看着诸女各异的表情,黄琼叹了一口气。对着董千红道:“红姐,你留在这里陪着她们。如果她们做出选择,你跟本王说一声。本王送给她们一笔后半生衣食无忧钱帛,并安排人她们回延安府” 只是就在黄琼准备离去时,没用董千红劝说什么,顾氏三女便能齐刷刷的跪在黄琼面前直接道:“只要王爷不嫌弃我们残花败柳之身,不嫌弃我们的年纪大过王爷。我们都愿意留在王爷的身边,终身服侍王爷与王妃。为王爷当牛做马,以报答王爷对我等的大恩大德。” 对于三女的回答,黄琼示意她们起身之后,挨个轻轻的抱了抱,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转身离开了。不过有些意兴阑珊的黄琼,并没有离开这间节度使府,而是走到了刘杰的书房。在进入这间书房之后,黄琼打量了一眼这个书房的环境。却发现书房,几面墙上都安放了书架。 更为夸张的是,这几个遮挡了整整三面墙书架上,还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从诸子百家,到历代诗集可谓是无一不缺。其中,居然还有不少市面上,已经买不到的绝版书。至于史书,更是从先秦到前唐历朝历代都不缺。唯一缺的,便是他这个高级武官应该看的兵书战策。 见到这些书籍,原本有些提不起兴致的黄琼,倒是来了一些兴趣。他没有想到,这个身为武官,而且看起来有些粗俗的刘杰,居然还有读书与藏书,这种文人雅士才有的雅兴。黄琼走到一个书架前,随手拿起一本《史记》翻了翻。看着书中的眉批,黄琼不禁有些感叹。 这个刘杰,看起来为人貌似很粗犷,可这一笔字却是写的很不错。而且从他写的眉批来看,此人对很多东西分析的很透彻。在加上此人的经历,黄琼倒是有些感叹,可惜了这么一个能文能武的人。若是没有起了叛心,再加上为人品质实在有些恶劣,倒也算是一个人才。 黄琼制止了要将这些书搬出去的亲兵,只是让他们几个将写折子的东西,放在书案上后,便让他们都出去了。他则在书房之中兴致勃勃,一本一本翻捡着书架上的书。不过随着翻捡他才发现,这位刘节度不仅这些书都看过,而且这间屋子内书籍内容,方面当真是生冷不忌。 书架上的书,不仅有诸子百家的书。各种什么素女经、玄女经、洞玄子,什么房中术、抱朴子、元阳子等等。至于春宫图册,更是有几十种之多。甚至还有从吐蕃传来的,吐蕃僧人所谓的双人修之法,以及蝶儿戏秘籍。这些被那些正人君子斥责的书,就这么摆在书架之上。 第六百八十五章 许家的人 看着这些书籍,再想想后院里面的那几十个妇人,黄琼倒也苦笑无言。这个刘节度,对女色方面的爱好,倒是与自己一样。对于这些书籍,黄琼倒是没有多大的兴趣。不过这些书籍之中,从吐蕃传过来的密宗法,还有那个蝶儿戏图册,倒是引起了黄琼的一些兴趣。 他不知道,这个家伙到底从来搞来这些东西。这些东西,即在吐蕃也是向来只有高僧才能修炼。黄琼拿起那本所谓的密宗秘籍,打开便看了起来。只是书的扉页上某位吐蕃高僧,提的一行字却是引起了他的注意。这本书扉页上这行字,虽说写的很拙劣,就像一个孩童所写。 但内容,却是相当的让人意外。原来这个刘杰刘节度,居然是吐蕃密宗某个教派的弟子,而且辈分居然还不低,是他们祖师爷开门大弟子。那位吐蕃高僧在中土云游的时候,遇到了难处,是当时还年轻的刘杰伸以援手。于是那位高僧便收其为徒,便打破不收徒的惯例。 在刘家一待便是五年,不仅传授了他一身的密宗武功。还传授了他密宗之法,甚至还亲自出面为其挑选所谓的明妃。只是这位高僧,虽然武功高强,可刘杰的根骨太差。而且习武时,年纪已经有些大。所以,虽然学了一身的功夫,但是身手却是并不强,最多也就停留在三流。 后来,更是走了歪路。师傅给他留下这本书的意思,是希望他在根基太差的情况之下。能通过修行密宗之法,增强自身的武学。却没有想到,这个家伙在师傅返回雪域高原之后,便将其用在了床榻之上。在做到一方诸侯后,更是想方设法的收集美妇,以便供自己享乐。 至于师傅离别之前叮嘱他,切不可沉迷于床榻之事。要利用这个法门,勤于修习内功叮嘱,早就被他丢在自己脑后。看着扉页上,那位高僧的留言,黄琼也只能叹息,做师傅为了这位徒弟可谓是想遍了方法。只可惜所托非人,他这位徒弟,却是将修行之法,当做了床中秘籍。 就在黄琼满是好奇之心,看着这本书内容的时候。来寻他的董千红,见到他手中的书籍,以及书案上摆着的几本让人脸红的书,不由得满脸羞得通红。很是说了他一句:“怪不得不见了踪影,原来在这里看这个玩意。亏你也是大齐朝的皇子,这东西,是正经人看的吗?” 见到董千红嗔怒,以及满脸通的样子说不出娇媚。本就被书上内容,弄得心头很是有些火起的黄琼,一把将妇人抱在怀中,一边伸进衣襟上下其手,一边笑道:“红姐倒是有些误会本王了,今儿这书本王可不是乱看的。本王是想着,看看有没有让红姐早日实现心愿的法子。” 还是第一次见到,黄琼如此不正经样子的董千红,对于黄琼顺嘴胡说八道,好看的眉毛微微皱了皱道:“看就看,找那些个不着调的借口作甚。这等闺房秘戏的东西,你偶尔看看当做放松也就罢了。只是说好了,这书看看也就罢了,你可不能学。你折腾我们的花样还少吗?” 说到这里,察觉到黄琼伸进自己衣襟内的手,正从自己丰盈上向着某处移动。也多少被挑起来兴致,可眼下却不方便的董千红,急忙按住黄琼作恶的手,语气有些颤抖道:“别、别,昨儿我来了月信,身上正脏着不能伺候你。你要是真的想,我这就将顾姐姐她们喊过来。” 听到怀中佳人这番话,也想起董千红来月信的日子,貌似就在这几日。黄琼有些意兴阑珊的抽出了手,将人抱在怀中,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平息心中火气后,苦笑道:“红姐,你这是在折磨本王那。佳人在怀,却是只能看不能吃,这可是对一个男人最大的折磨。” 黄琼的话音落下,感受到自己身下,那个咯人的东西,依旧董千红捂着小嘴微微一笑:“该,谁让你不学好,放着那么多教人修身养性的书不读,非要读这种不着调的东西。搞得现在火这么大,这怨得了谁?也幸好来了月信,否则就现在这个样子,我一个人那里应付得了你?” 说到这里,董千红还故意的,在黄琼高高撑起的地方,轻轻的摸了几把。搞得黄琼,更是差一点不顾浴血奋战,直接将这个美妇人就地正法。见到在自己摸那几下后,黄琼看向自己就向狼见到肉一样,生怕将这里继续引火,将这位主性子逗起来,到时候倒霉的便是自己了。 董千红急忙跳出黄琼的怀中,跑到离黄琼一丈远的地方,才坐下来道:“王爷,我来找您是有事情的。卓如孝送来的那四个女子身份,都已经查出来了。那个秦氏,也就是在知道卓如孝的死因之后,最为激动的妇人。原来是这延安城内,有名的官绅世家许家的儿媳妇。” “那个桌如孝当真该死,就连这官场最基本的规矩都不讲,就连他夫家都敢下手。而他那个许家,因为他们家与我养父家是世交,我倒是了解一些。他们家是本朝有名的书香门第世家。更是本朝的官宦世家。他们家太宗朝起家,百余年间曾经出了三任中书门下平章事。” “在理宗朝许家甚至出现了兄弟三人同在朝为官,分别任御史台左都御史,礼部尚书,以及翰林院掌院学士。许家一门,在本朝可谓是极其辉煌。他们家子弟不出仕则罢,一旦出仕,这么说吧,他们家出来最小的官,在朝中都没有于六部侍郎的,在外任最低也做一个路参政。” “若不是当年世宗皇帝驾崩,烈宗皇帝继位时。时任翰林院掌院学士的他们家祖父,见到朝局日益诡异,淮阳郡王日益权重,文官依旧彼此倾轧不堪。因为担心祸及自己家族。勒令许氏一族,除了在外地任五品以下官员之外,其余人全部致仕,并迁回祖籍延安府以避祸。” “在淮阳之乱被平定,今上大权在握之后,曾经几次征召其回朝任职,皆被其以年老体衰,不堪重用为由拒绝。这朝中文官之首,又那里轮得到德妃,那个做惯了墙头草。淮阳郡王当政时是大学士,今上大权重掌之后,又是因为第一个投靠今上的高品文官的爹来做?” “当时,那位老爷子非但自己不肯出仕,也严禁自己家人出仕。甚至还定下了非圣主出,许家只许以耕读传家,而不得入仕为官。所以,许家上一代的人,没有一个人做官,甚至就连考科举的人都没有。可即便这样,许家在朝廷的余威还在,满朝官员没有一个敢轻视的。” “许家自从迁回祖籍,历任陕西安抚使、延安知府,包括什么陕西转运使、按察使、学政,乃至延绥榆兵备道,在上任之后就算第一件事,不是去拜访许家,也要抽出时间专程去拜访。而这个卓如孝居然就为了一个女人,将许家满门几乎都要赶尽杀绝了,当真是胆大包天。” “要知道,当年权倾朝野的淮阳郡王,对许家都从来没有用过强。当年淮阳郡王,为了拉拢虽然退出朝堂,可在文官之中依旧有崇高威望的许家。曾经为自己的儿子提亲,希望许家将还待字闺中的三女儿,嫁给淮阳郡王的第五子。被许家拒绝后,也只是捏鼻子认了。” “可这位延安知府,居然就敢将许家搞到灭门。甚至为了逼迫性子倔强的秦氏屈服,将其软禁在了一个园子里面两年。他之所以不敢用强,是因为这个秦氏,并非是他看中的人,而是是他背后之人看中的人。而他在将其得到后,之所以没有立即送走是为了磨磨秦氏性子。” “因为秦氏的性子太倔强,直接送到他主子那里,他担心会顶撞甚至是冲撞他那个主子。至于他的主子,为何相中秦氏。是因为他背后之人,在江南游历之时,偶然喜欢上了一个江南女子,娶回家之后一直极其宠爱。只可惜那个女人福薄,到了他主子那里没几年便病死了。” “他主子伤心欲绝,将养了几年才恢复过来。他的主子恢复之后,想起那个女人曾经有一个,与她有六七分相似的妹妹。姐姐没有了,他背后的人便想要娶妹妹,以借着两张相似的脸,以慰藉相思之情。只是没有想到,当年姐姐嫁人时年纪尚小的妹妹,已经长大了。” “就在他派人去寻找妹妹的时候,才知道妹妹已经嫁人。而所嫁之人,是他岳父当年做国子监祭酒时候,所结识一位友人的儿子。因为当年两家人是指腹为婚,再加上当年那位国子监祭酒,也不知为何没有大势操办。所以,那个新郎究竟是什么人,周边的人都不是很清楚。” “别人只知道嫁到是陕西路人,至于是陕西路那里的却不知道。卓如孝调任延安之后,很是费了苦心才查找到,当年那个妹妹所嫁的正是许家。在查明这个消息之后,为了满足他主子的愿望,便上门呢强行索买。可许家是什么人家,岂会答应他这个近似乎侮辱的要求?” “这个家伙强索不成,气急攻心之下便对许家下了毒手。可怜当时去世不久的许老爷子尸骨未寒,去没有想到子孙便遭次横祸。除了两个孙子提前得到消息,事先跑掉之外。其余的三个儿子连同孙子连同所有的家人,被锁拿到了延安府大牢之中,一个人都没有再走出去。” “秦氏,也被他强行抢到了府中关押起来。两个孩子,也因为家人都被抓进了大牢,流落街头没有人管,连那年的冬天都没有熬过去,便活活冻饿死在延安府的街头。原本卓如孝是想将这个秦氏送给自己主子。只是这次王爷突访延安府,让他多少有些乱了阵脚。” “才想着将秦氏送给王爷侍寝,等王爷新鲜劲过了,也玩够了,走的时候自然会给他留下,也并不影响他原来的计划。只要他不说,秦氏再不说,此事便可以做的天衣无缝。只是那位算计满满的卓大人,算计来、算计去,却没有算计到,自己最终会落得这么一个结果。” 第六百八十六章 这个官不做为好 说道这里,董千红皱了皱好看的眉毛,摇了摇头很是有些无语的道:“还有,另外那三个妇人,你都知道是什么身份?说起来也真够吓人的了,这三个妇人都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那天被你折腾最狠的那个妇人,不是别人,正是卓如孝身边那位蔡师爷,正房的妻子。” “至于另外两个,则是卓如孝心腹延安府经历的妻子,以及守寡后回娘家投靠他的妹子,被卓如孝威逼利诱而来的。也不知道,那个卓如孝使了什么手段,或是舍出来多大的重利,居然让这几个人老老实实的,听他的话将自己的妻妹献出来,关键还是为他一个外人效力。” “我虽说也算是出身于官宦世家,按道理来说,这些东西应该也算是见惯不怪。可依旧想不明白,官位对这些龌蹉官来说,真的就这么重要吗?为了升官发财,什么下作的事情都能做的出来。那可是他们的妻女啊,就这么像是青楼女子一般,被可以随便扔出去伺候人。” 听到三女的身份,黄琼却是多少有些吃了一惊。对于董千红的那些感叹,明显没有了心思回答的他。至于董千红的无语,黄琼还能说什么?别看那些官员,一个个都是饱读诗书的两榜进士出身,看起来道貌岸然,可为了升官发财,更无耻下作的龌龊事情,都能做出来的。 卓如孝做的还算是不错了,至少比陕西路那位节度副使,多少还是有些节操的。至少没有拿他自己的妻女,来迎合上司。当然那个桌如孝,拿别人的老婆去为自己铺路,更加的不道德,可在官场上勉强还不算是最无节操的。这种事情,其实在官场上几乎是见惯不怪了。 再加上,这个时候急于从蔡师爷的那个老婆,口中了解到一些东西。忙吩咐董千红将那三个女子都带来的黄琼,也没有太多时间去安抚董千红。只是三女被带过来之后,见到黄琼却是神色各异。此时的这三个女人中的两个,对卓如孝与蔡师爷的死,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 相对于另外两个,多少有些彷徨,甚至有些不知所措的妇人。蔡师爷那位夫人,再一次从黄琼口中,得到自己丈夫的死讯之后,却是一脸平淡。对着黄琼异常平淡的道:“他利欲熏心,为了自己的那点龌蹉事,亲手将他的妻子,当做一个青楼女子一样,拱手让给外人。 “在他顺从那个卓大人的意,逼着他的妻子伺候你那一刻起,我便与他再也没有任何的关系了。我虽说不是他的结发妻子,可也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如此做,又何曾想过我的感受,何曾将我当成他的妻子过?他做到这个地步,现在是死是活,同样与我也无任何的关系。” “英王,你也不要再问了。你愿意怎么处理他的后事,随你的意思。就算是你将他,扔到乱葬岗上喂狗。我也不会再为这个畜生,流一滴眼泪。别说他已经死了,就算他现在还活着。从今以后,他也只是他,我是我,我们再无任何瓜葛,就是再无关系一个陌生人罢了。” 也许正是曾经爱的越深,现在伤的才越疼。这位被自己丈夫亲手送给他人,此时的心对自己是丈夫,已经彻底冰冷的蔡夫。对于丈夫的死讯显得很冰冷,甚至是有些漠视。姣好的面孔上,一片的凄然与冰冷。就好像黄琼说的这个人,真的与他并无半点关系一样。 看着这个妇人的态度,黄琼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他其他的家人,还有卓如孝家眷,这一半天就该从延安府押回来了。如果证明你们与他确实没有牵连,本王也不想在此事上追究太多。今后,你若是愿意留在本王身边也可以,愿意回到自己家人的身边也可以。” 说到这里,黄琼转过头对着另外两个妇人道:“你们的丈夫与兄长,一家人这次也会一并的押回来。如果经过审讯,那个张经历确系没有参与到他们之中,一切所作所为只是为了迎合拍马,本王看在你们的面上,也会手下留情的。不过这个官,他却是断然不能再做了。” 对于黄琼的话,那位张经历的妹子默然无语。他的夫人却是道:“做官?为了升官,都想的要发疯了。为了捞取一个外放的实缺,为了碰卓如孝臭脚,他连礼义廉耻都顾不上了。卓如孝顺说什么他,他就听什么。卓如孝让他,把他嫡亲的妹子和老婆送给你,他也一样照做。” “原本卓如孝答应他,只要他将我们送给这座府邸的主子,便给他外放一个州判的实缺。这次又让我们来服侍你,也是这么答应的。一个州判,便让他巴巴的将老婆、妹子随便送人。若是将来他在惦记着其他更高的官职,还不得连自己亲娘都豁出去?这样的人,不当官好。” 这个妇人的话,黄琼沉默了。让董千红将这姑嫂两个带出去之后,黄琼看着面前的蔡夫人,沉吟了一下之后道:“现在你们之间有没有关系,咱们先放下。不管怎么说,你与那个蔡师爷也是多年的夫妻了。作为他的妻子,有些外人不得而知的东西,你还是应该知道的。” “本王想要问问你,他平日在家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或是有什么身份不明的人,经常去找他吗?或是他有什么东西,交给你保管的?虽说他人已经死了,但不管怎么说,他还有子女的。你们哪怕曾经是夫妻,但他的子女,也是你的子女。你也得为孩子们,多考虑一些。” 对于黄琼的问话,这个妇人干脆利落的道:“英王,你真的高看小妇人了。他在家里什么事情都不与我说的。我甚至连他整日里面,做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他大部分时日都在外面。除了家中的一妻五妾之外,在外面还养了几个外房,延安府所属这三州十六县都有他外房。” “他一个月之中,倒是有小半个月都在下面州县,宿在几个外房那里。我对他做的那些事情,恐怕都还没有他那些外房,知道的清楚。所以,王爷询问小妇人真的是问道于盲了。不过,说起来在家见陌生人。倒是有一次,年初一个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人,来找过他。” “他的事情,从来都不允许我过问,更不允许我旁听的。那次我只是偶然经过,家里的会客厅听到了一些。只听到了找他的那个人,提到什么主子、火油一类的话。最清楚的一句话,就是主子对他们提供的火油数量,极度的不满意。那些火油,是不是被他们给偷卖了?” “后来他们见到我在会客厅门外,就闭口不言了。至于我离开之后,他们又谈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不过那天夜里,卓如孝一身青衣小帽,连一个随从都没有带,来到我们家中。他们三个在客厅争吵得很激烈,就连茶盏都摔了好几个。后来,卓如孝怒气冲冲的摔门而去。” “那个人,则在家中住了一夜才走。那一夜,不知道为何很是有些气急败坏的他,逼着自己两个侍妾,去给那个人侍寝。两个侍妾不从,被他一人一巴掌硬给扇了去,我自从嫁给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发这么大的火气。更是第一次,见到他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来。” “第二天,那个人临走的时候,他又向我要了一万贯的武威银票,塞给了那个人。两人又小声嘀咕了半天,那个人才满意的走了。那个人走后,我去看了看那两个侍妾。两个人,身上被折腾的青一块、紫一块的。没有人扶着,连路都走不了。再没多久,两个侍妾便消失了。” “我问过他,两个侍妾被他弄哪儿去了。他只说,有些事情不该我操心的,就不要刨根问。看着他说这些话时,眼中散发出来的阴狠目光,我也就没有敢深问。那两个侍妾消失之后,他又不知道从那里抬来了两个新的侍妾。不过奇怪的是,那两个侍妾他从来都没有碰过。” “那两个侍妾,姿色都远在原来几房侍妾之上。他的性子我知道,是那种见到漂亮的女人,不搞到手绝对不会罢休的人。就像当初的我,几乎是被他依仗卓如孝的权势,半强迫嫁给他的。可他身边放着这两个大美女,他却碰都不碰,甚至在面对这两个女人时,态度还很恭敬。” “而这两个女人,自进了家门之后,便单独在一个院子内居住。也不用府中的丫鬟服侍,吃饭也是指定专门的人送进去。我偶尔问起来,他总是说我不该问的不要问。知道太多,当心那天脑袋没有了都不知道不说,还要连累全家。若是问再多了,他便一副异常烦躁的样子。” “我刚开始,还以为那两个女人,是卓如孝养的外室。放在他家里面,只是为了遮人耳目罢了。毕竟他对卓如孝要求,一向都是从来不讨价还价的。因为他知道,他离了卓如孝什么都不是。但后来却发现,那两个女人自到家中后,卓如孝居然一次,都没有来看过她们一眼。” “如果真的是他替卓如孝养的侍妾,卓如孝不会一次不来看。再说,那位卓知府并非是那种怕老婆的人。他的家眷,也没有在延安,而是一直在老家。他在园子里面公开养了一群女人,这是满延安府但凡有点地位的人,都知道的事情。多这两个女人,又何必遮遮掩掩?” 这个妇人说罢,黄琼却是苦笑了起来。她这个时候才说,恐怕什么都晚了。那两个所谓的侍妾,根本就不是普通人。所谓的侍妾,只不过是遮人耳目罢了。能让那位蔡师爷恭恭敬敬的人,身份又岂会简单到哪儿去?估计在卓如孝与蔡师爷,被自己带离延安府的时候。 那两个女人就应该感觉出不对了,自己派去抓人的时候,应该早就跑了。能被派来主事一方的女人,又有那个是善茬子?这点机智都没有,谁又敢将她们派出来?虽说已经知道,那两个女人不会老实的等到自己派人去抓,可黄琼依旧有些不死心,立即派人去查看。 第六百八十七章 祭陵 在安排人,马上去迎接押解延安府诸人,连同家眷一行之后。看着面前这个姿色艳丽,身材极其丰盈。在厚重冬衣之下,都无法遮住的硕大。之前心中被董千红撩起的,一直都没有下去的火气,不由得再一次冒了出来。脑海之中不由得想起那一日,此女那一身活色生香。 用书案遮挡住尴尬,此时尽管内心似火,但在神色上黄琼勉强保持着平淡:“既然如此,本王也就不多问了。不过,今后何去何从,你到底是如何想?若是留在本王身边,本王固然欢喜。可若是想要回家,本王也不是不能放人。只是本王希望你,慎重考虑之后在答复本王。” “其实,有的时候,有些事情未必非要较那个真。如果你婆家、娘家都不愿意回去,待你离开的时候,本王会赠送你一笔钱帛,也足够你与你的孩子安稳的过完下半生。若是你打算在嫁人,也与本王说一声,本王也绝对不会亏待你的,该给你的补偿一样会给你。” 对于黄琼的问话,此女却是一笑。只不过这个笑容说不出的凄凉:“家,现在的我,那里还有家?对于蔡家来说,那一日开始,就已经不在是我家了。他们家虽说穷,可一向都自认为诗书传家。如今我被他们儿子逼着,做出这等有辱门风的事情,他们又岂会再让我回去?” “而娘家,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我娘家只是普通人家,回去不单单会牵连到他们,多上几张嘴也要增加爹娘的负担。至于留在你的身边,你已经羞辱了我一次难道还不够?非要逼迫我留在你身边,做那种以色侍人的生活?等到年老色衰了,再被你打发掉了?” “英王,小妇人虽说是一个女人,可也多少读过几本书。这些年跟在他身边,对时政也不是一无所知。你如今是监国秉政的亲王,也许用不了两年就会是皇太子了。你一个泱泱大国的太子,能将我这个半老徐娘留在身边,任由这天下人耻笑?你只不过一时新鲜罢了。” 对于这个妇人的话,黄琼的回答却是一把将她抱进怀中。不顾妇人的挣扎,亲了亲妇人的小嘴后才笑道:“虽说是一时新鲜,可你若是答应留在本王身边,本王也希望你我可以天长地久。年龄不是问题,本王决定将你们带在身边,就从来没有在意过别人的眼光。” “既然不愿意回去,那就跟着本王。把你的后半辈子交给本王,让本王来照顾你的余生。本王也让你看看,跟在本王身边的女人,是不是都是以色侍人。本王与你说,本王身边年纪大女人可不少。年纪比你大的,也有好几个,可本王将她们每一个人都视为珍宝。” “从来都没有看轻过她们,更没有亏待过她们。留在本王身边吧,你这等姿色,无论将来怎么选择,都是红颜祸水,也只有本王才能庇护你的后半辈子。这身子,何等的活色生香,本王又那里舍得真放手。放心,只要有本王在,没有人敢强迫你做不喜欢的事情。” 只是黄琼再说这番体己话的时候,说的与做的却是两码回事。他嘴上说得异常温柔,手却撩起了人家的衣襟伸了进去。而这个妇人,此时那有那个心思,更不想在做这种以色侍人的事情。只是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王爷,也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的反抗余地,挣扎了几下便顺从了。 董千红是一个聪慧的女人,这个女人也不差。她知道,自己在这位口味有些另类的英王面前,几乎没有半点反抗能力。虽说自己就算强硬拒绝,这位英王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但那个禽兽虽说已经死了,可自己还有娘家人不能不管。反正已经陪了他一次了,也不差这一次。 话音落下之后,黄琼也不管人家愿意不愿意,或是说有什么想法。一把抱起这个妇人,走进了这间书房中,他最满意后面那间,有着一张超大床榻的休息间。此时也不知道,是不是看了那两本书的原因,已经实在有些克制不住心火的他,在宽衣的时候,动作甚至相当粗鲁。。 只是在翻云覆雨的时候,黄琼脑海里面总是不由自主的,显示出那本密宗心法,还有那本蝶儿戏上的的内容。意由心生、心随意动,尽管不是刻意为之,可黄琼依旧不知不觉之中,将那两本书上的内容用上了。再加上他本就有些本事,那个妇人能经受住他这么的折腾? 若不是前来寻他的董千红听到声音不对,急忙带着顾氏三女,外加没有理会其余三个女人情愿不情愿,都逼着前来接替。已经知道黄琼那点毛病,生怕他真将那个妇人折腾出是事情来,给他带来污点的董千红,此时也不管不顾了。什么许家夫人,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至于现在,在英王还没有决定下来,或是说厌恶之前,你秦氏就是英王的一个侍寝,其余的什么都不是。这个时候,你不上谁上?难道你作为英王的侍寝,还让英王去外面找人不成?董千红的态度很强硬,对于秦氏有些抗拒的举动,直接让丫鬟婆子将人衣服扒了后扔了进去。 也知道黄琼在床上能力的董千红,将几个女人都送进去还有些不放心。甚至还从刘杰府中那几十个妇人之中,挑出了十几个姿色身材,都是黄琼喜欢类型的预备着。若不是董千红反应的快,搞不好这个妇人会真的,被此时已经沉迷于书上那些东西的黄琼,给折腾出事来。 看着被他折腾得疲惫不堪,就连晚膳都没有用的几个妇人。董千红也只能苦笑着摇摇头,对于这个冤家实在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现在总算知道,这个冤家为何喜欢这些妇人,而不喜欢那些小姑娘。就他那个家伙事,再加上这个超长的耐力,那个未经人事的女子受得了? 在知道了事情原委之后,董千红当即立断的,将那两本书连同书房之中,差不多的直接都给没收了,搞得黄琼多少有些郁闷。只是看着董千红没收这两本书的时候,有些恼羞成怒的样子,外加上那句你还怕折腾我们不够是吧的话,心中一软的黄琼也就随着她去了。 这两本书上面的内容,早就已经记在他的脑海之中了。就算是被没收走了,可他一样都记的很清楚。所以,难得见一向对自己千依百顺的董千红,对自己表现不满的黄琼,也就是随着她去了。对于知道自己底线在那里,从来不去触碰的董千红,是可以适当的宠一些的。 不过这一次虽说有些荒唐一些,可事后黄琼却是感觉到精力异常的充沛。若不是看在那几个妇人,已经实在无承受能力,他依旧兴致勃勃还想着在来一次。虽说因为董千红阻拦,几个妇人也实在难以承受,这个想法还是落空。至于为他挑选的其他人,黄琼倒是毫无兴趣。 哪怕临时充当其大妇的董千红,从刘杰那些女子之中,挑选了十来个他喜欢类型专门给他备下。黄琼依旧对那些妇人提不起兴趣来。黄琼也知道,肉都已经自己在碗里了,不在这一时,身子骨还是要的。至于他嘴上说的,留下或是回家自便一事,则早就被他抛到了脑后。 到了第二日一早,原本想着去看看高怀远审讯的黄琼。一大早还没有用早膳,便被西京留礼部尚书带着鸿胪寺、太常寺的人,给堵在了行辕之中。见到这位礼部尚书,黄琼才想起来,老爷子督促自己从宁夏府回来,很重要的一个侍寝,便是要让自己代替他祭奠太祖的皇陵。 这太祖皇帝的祭日,说话之间就要到了。那位太祖皇帝陵寝,并不在长安周边,而是在西面的凤翔府境内,岐山县北部岐山山脉中三龙山之处。岐山县离着长安,足足有二百多里路要走。自己若是想要在期限内赶到,最迟后儿便要出发。无奈的黄琼,也只能放下手中事情。 按照礼部尚书的交待沐浴更衣,先去西京太庙祭拜。第二天,带着西京诸司官员,赶往岐山县城。两地距离二百余里,随行的又是文官居多。就算去岐山乘马车,这速度也快不了。哪怕也知道,现在正是处理延安府涉案诸官员的关键时刻,可黄琼也只能暂时先放手。 没办法,这个时代就这样,事事都讲一个孝字。哪怕在暴虐的昏君,也时刻不能忘了祖宗。只要不被人家打到京城门口,不被酒色搞垮了身子骨,但凡能够爬起来,便年年都要来祭陵的。就算自己不来,也要派遣位高重臣,甚至是皇太子,前来替自己祭拜,不来便是失德。 不仅朝臣要口诛笔伐,就连天下人也都会一样骂你。自己那位老爷子从大权在握开始,便几乎每年都要来西京。否则,以自己那位老爷子死宅,外加多疑,对谁都不放心。更不想给别人,一些不太好联想的性格。不为了这个孝意,不为了祭奠太祖陵,他轻易是不会离京的。 顶着一盏孝字大帽子,黄琼也只能丢下手头的事物,带着西京礼部、鸿胪寺、太常寺,在西京四品以上诸有司官员,在一千御林军的护卫之下,赶往了岐山。因为太祖皇帝的孝陵在岐山。历代皇帝,几乎年年都要来祭拜。所以在距离孝陵不远的岐山,当然修建有行宫。 进驻行宫之后,黄琼提前两日便按照祖制,提前沐浴、静坐、斋戒,而这期间不得见人,不得近女色。直到祭祖当天,黄琼在行宫内的几个太监伺候之下,换上身着亲王大礼服。在斋戒的静室之内点燃一注清香后,手捧皇帝从京兆八百里加急,亲笔送过的祭书。 黄琼没有乘坐行宫之中原来就备着御撵,而是以不忘祖宗创业艰难为理由,骑着他那匹汗血宝马。在前面长达上百人依仗引导下,在上千名御林军护卫之下。一路上声乐奏鸣,旌旗招展的到了太祖孝陵之前。到了神道石牌坊前的下马碑之前,黄琼规规矩矩的下了自己的马。 第六百八十八章 覆土礼 在礼部尚书以及太常寺、鸿胪寺两位正卿的引导之下,先来到太祖陵祾恩殿内的御容前,献上了异常丰厚的祭礼。又在礼部尚书,宣读祭书期间。对着太祖皇帝、皇后,以及太宗皇帝生母的御容,规规矩矩的拈香三拜九叩。直到礼部尚书高喊礼成,黄琼才站起身来。 有了今年春节祭奠太庙的经历,黄琼对这一套繁琐的礼节,虽说不是太以为然,但却已经不再陌生。而对于这道老爷子专程派人,从京兆府千里迢迢送来的祭书上所述,不肖子孙因身体欠佳,未能亲临祭祖。为了表示子孙的孝意,特遣新册立之储君皇九子前来祭奠的话。 黄琼脸上平静的让那位老资格的礼部尚书,都感觉到有些汗颜。对于老爷子在太祖陵前,公开挑明了这一点,黄琼其实并不是太满意。在他看来老爷子这么做,实在是有些没有必要。提前顶上了储君的名号,行事便要提前受到很多的约束。跟做亲王,那是两码回事。 在大礼完毕之后,黄琼还以为到此为止了。结果没有想到,等他在礼部尚书引导之下,来到宝城。此时在宝城外,太监已经将十三个装满土的担子摆在地上。那位胡子一大把,此次也累得够呛的礼部尚书告诉黄琼,这十三担土是让他填到宝顶上的,而且只能他一个人上去。 填土便需要上宝顶,可那是太祖皇帝陵寝。上宝顶那无疑于踩在太祖皇帝坟头上,无论是官员还是太监,或是军士上去了,那就是违逆、大不敬。所以填土这事只能他自己上去,所需要的土也只能他自己担上去。别说太监了,就是他们这些官员都不允许,职位在高也不行。 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的黄琼,也知道这个是所谓的祖制,自己至少现在还没有权利更改。只能在太监的服侍之下,换上一双轻便的鞋子。挑起担子,一摇三晃的顺着坡道上了宝顶。当然他也不可能真的踩到到宝顶上,而是将这十三担土顺着宝顶外的宝城,均匀的撒上一圈。 说实在的,挑担子这种活计,黄琼两世为人还是第一次做。第一次挑担子的他,才发现这玩意还真的是一个技术活。没有一点技巧,跟本就无法保持平衡。否则,别说将土挑上去,就连站都别想着站稳。尤其今儿这担子里面的土,也不知道是那个混球太监给填的。 前后两个大土篮子,不仅装得满满,居然还压得很实诚。好在黄琼虽说没有有挑过担子,可有着一身功夫底子,这才勉强在这足足有百八十斤的担子,压在肩上的时候勉强保持平衡,没有将土洒出来。即便如此,等到这十三担子土洒完之后,黄琼也是累的有些气喘吁吁。 说实在的,黄琼一口气将十三担子土都洒完了。那位礼部尚书也很吃惊,他没有想到,这位英王体格如此的好。说实在的这个覆土礼,大齐朝的历代皇帝,能一口气完成的几乎没有。半天能洒完的,也基本是寥寥无几。而且就算是半天洒完的那些,担子里面那点土最多五斤。 今儿这位英王挑的担子之中,也不知道管事的太监怎么弄的。每个担子里面的土,不仅堆得满满的,而且两个篮子里面的土还明显压实过。看起来,这一担土百八十斤都未必。若不是按照祖制这个覆土礼,随行的朝臣不得以任何借口劝说皇帝,或是找人代替皇帝实施。 他还真想劝说一下,这位英王至少卸下去一半。千万别这么挑上去,以免伤到自己,或是出什么丑。而黄琼在开始之后,他担心的眼光一直都没有落下。之前在祾恩殿内,那封皇帝亲笔所写的祭书是他宣读的。上面的内容,他自然也是清楚的,内容中的意思他更清楚。 他清楚的知道,随着那封祭书在太祖皇帝面前宣读完成,这位英王便已经正式成为大齐朝的储君。一旦这位英王,在这个覆土礼之中伤到自己,或是出现什么意外,哪怕只是出丑。管理太祖陵寝的官员,以及管事太监落不得好。自己这个礼部尚书,也未必有什么好果子吃。 这位英王,此次到陇右与陕西,已经杀了几个官员了?单单就是正二品的节度使,如今死在他手中的都已经两个,至于其他的官员只能更多。若是因为伤了或是出丑,自己无法向皇帝交差不说。这位英王在不会放过那些始作俑者的同时,也未必会饶了自己这个主持人。 等到黄琼一口气,将十三担土都担了上去,并成为大齐历代前来祭祀太祖陵的,无论是帝王也好、储君也罢,唯一一个在不到半个时辰之内,足额的完成这个覆土礼的人后。这位礼部尚书,看着安全无恙的英王,这颗心才渐渐的落地。只是用怜悯的眼神,看着管事的太监。 这次自己是逃过一劫,可那个管事太监却是未必了。以这位英王的精明,到这个时候,还不明白有人在故意整自己,恐怕他也走不到今儿位置了。只是出乎这位礼部尚书,乃至在场所有官员意料的是,下了宝城的黄琼,却并未就此事进行任何追究,甚至连问都没有问一句。 其实,对于这个守陵管事太监,那点上不得台的小手段,黄琼不是不清楚。只是对于黄琼来说,这个守陵管事太监这点小手段,对他来说无所谓。这个守陵太监敢这么做,背后肯定是有人。而且他太监身份,背后的人除了宫中的人,或是自己那些兄弟之外,还能有什么人? 至少现在黄琼,不想在这其中掀起太多的风浪。撤换一个守陵太监很容易,让这个太监悄无声息的消失也容易。但这个时候深挖背后的人,对朝局会产生不利影响。黄琼知道,老爷子眼下需要是稳,尤其是内部稳。老爷子最不愿看到,就是自己兄弟之间出什么问题。 不是不追究,只是现在追究这个没有什么必要。至于这个太监怎么处理,时日漫长,机会有的是。在配殿休息一会,又吃了几块点心填一下肚子后。黄琼便在几个官员,主要是负责孝陵维修的工部官员陪同之下,仔细查看了这座太祖陵寝。当然,旅游和参观是不可能的。 你祭奠完毕祖宗的陵寝,居然把祖宗的陵寝当成旅游点来逛,一个大不敬的罪名便够他喝一壶的。他之所以查看这座陵寝,是按照惯例检查陵寝之中,有没有损坏的地方。这是大齐历代皇帝,在来西京祭奠这座祖陵的时候,都必要做的事情。至少表面上尽一些孝心。 这个时候,黄琼才第一次仔细看,这座号称本朝帝陵之首的帝王陵寝。与自己在巩义所见本朝诸陵寝相比,这座大齐朝开国祖陵,规制要宏大的多。不说别的,单单一座祾恩殿,便是九宽九深。而且这座规制宏大的祾恩殿,就连门窗也都全部清一色汉白玉雕刻而成。 黄琼还记得永王曾经提起过,当初因为盛产楠木的两川,还在残唐手中控制。使用其他的松木或木料,自己那位谥号为至少至现在,为历代帝王之最的。被太宗用足了好话的,承天广运大圣至神肇纪立极神圣睿武端毅,足足十八个字谥号的太祖高皇帝却并不满意。 在这位承天不承天不知道,广运是肯定的太祖高皇帝看来,也只有楠木才能彰显他帝王的身份。只是当时太祖沉迷于酒色,政事基本上已经悉数委于太宗。因为担心这位经常一夜临幸数女的太祖皇帝,随时有可能马上风的太宗皇帝,也只能无奈的与桂林郡王商议。 最后还是桂林郡王献策,将材质选在了陕西盛产的汉白玉。为了修建这座汉白玉的祾恩殿,还有宝城的明楼以及整个孝陵,当时秉政的太宗皇帝,除了随军征战之外,几乎调集了全国的石匠。即便这样,也历时将近五年,几乎耗费了那几年天下赋税的大半才最终建成。 这座孝陵修建完成,大齐朝国库空的连耗子都要饿死了。好在,在亲自视察了陵寝之后,异常满意的太祖皇帝,对太宗皇帝彻底的放权。在政务上,再也没有像是以往那般处处掣肘。而这座太祖陵寝从动工开始,到全部完工耗费,几乎相当于前唐从昭陵到泰陵的全部花费。 鉴于此座孝陵耗费巨大,所以在太宗皇帝继位的第一天,便颁下诏书传谕后世子孙,孝陵为特例,后世子孙不得仿效。甚至为了约束自己的龙子凤孙,太宗皇帝还特意提前规定了,后世子孙陵寝的规制。到了高宗朝,因为与北辽作战耗资巨大,所以高宗又做近一步缩减。 高宗的景陵,甚至裁撤了孝陵与太宗长陵所有的棂星门,石像生的数量也缩减为六对。即便这六对石像生,还是宣宗皇帝继位之后,见到景陵太过于简朴后加的。而高宗的景陵,则成为大齐后续诸帝王陵寝的典范。除了世宗皇帝的帝陵,是几乎完全按照长陵所建之外。 其余诸陵,看似规制宏大,实则都很简朴的。几乎所有的木制建筑,都是采用的河南路盛产的松木,而没有使用价格昂贵的楠木。祾恩殿也采取了缩减,方城与宝顶面积也都进行了减少。本朝历代帝陵,实际造价并不高。也只有最喜欢奢华世宗崇陵,所有木料使用是楠木。 也开始了历代帝陵之中,大规模使用金丝楠木的先例。要知道,在世宗陵之前,便是历代诸帝中,最喜欢楠木,也首开大规模使用楠木的本朝诸帝,也只有棺椁才使用楠木。至于陵寝中的传统木质建筑,还是以松柏为主。这就造成了大齐帝陵的造价,实际上并不是很高的。 其实与中国传统的木制建筑相比,这座除了房顶,还是覆盖为中国历代帝陵传统的黄瓦。整体内梁部分使用木料,以便轻盈一些之外。其余所有的部件,便是四面墙体与殿内的所有柱子,也全部汉白玉修建。尤以雕刻得异常精细门窗的祾恩殿,则是结实了百倍还不止。 第六百八十九章 噩耗与忠言 便是已经历经了百年风雨,除了按时需更换窗纱外。竟然从修建到如今,连一次小修都没有做过。不仅这座祾恩殿,便是整座孝陵自修建完成以来,除了神道偶尔需要修补之外,竟然从来都没有大修过。而到现在,经历百余年的风雨,依旧基本保持完好。 听着那位随行的工部尚书介绍,黄琼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这座皇陵规模太宏大了,远比巩义诸陵规制要大得多。便是两世为人的自己所看,这座太祖皇陵在千百年后,也只能昌平的明长陵可以相比。而二者结构,以及建筑规制外观几乎是一模一样。 小心翼翼陪在黄琼身边的工部尚书,献宝似的向黄琼介绍。这座太祖陵寝,这座皇陵是太祖在一次打猎时,发现这块风水宝地之后亲自圈定位置。太祖认为周人便是兴起于岐山,进而东进击败商纣王,而夺取天下的。先秦也是兴起于岐山,逐步东迁直至到始皇帝一统华夏。 岐山作为两大强大王朝的发源地,出现了两个盛极一时王朝。由此可见岐山风水,可谓是远远超过汉唐诸陵风水。太祖皇帝自认为自己,大败嬉戏无度唐僖宗夺取了大半个天下,已经被赶到两川的暴唐,距离灭亡已经为时不晚。功绩足以超越,当年消灭暴虐商纣的周武王。 尤其是太祖皇帝在得知,此处的山名唤做三龙山之后,立即选择此处为自己陵寝所在。并钦点桂林郡王担任山陵使,调遣了大批民工修建皇陵。这座皇陵因为规模过于宏大,足足修建了十余年,便是太祖皇帝驾崩时,都还没有完工一半。直到太宗东迁之前,方才全部完工。 对于工部尚书这番话,黄琼只是莞尔一笑。风水一说,对于黄琼来说,信则有、不信则无。历朝历代的帝陵,那座风水不好?可这千百年来,哪有不亡之国?周人与秦人,的确都兴起于岐山,最终东进一统天下的。但他们的祖宗,不是一样都埋在岐山?可后来又怎么样了? 对于这座帝陵的风水怎么样,黄琼并不是太理会。对于这座为大齐诸陵之首,后面诸陵无不刻意模的皇陵,黄琼却感觉到很多谜团。太像了,除了风格略有不同之外,这座太祖皇帝的孝陵,几乎与自己前世所见的明长陵一模一样。如果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这就是明长陵。 而这座皇陵,宝城、宝顶的规格、样式,全部都照搬长陵。就连明代帝陵所开始的棂星门、石五供,月牙城、哑巴院、照壁墙都几乎一模一样。唯一差别,就是祾恩殿与明楼,建筑风格更趋向晚唐。而这座皇陵从设计到修建,大部分都是那位桂林郡王亲手操办的。 虽说那位桂林郡王,只修建了一半便被调去入蜀灭唐,而没有善始善终。但这座皇陵,大部分是那位桂林郡王手中完成,这一点却是毋庸置疑。如此相似,几乎是一模一样皇陵,那位桂林郡开国郡王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将本应该几百年后出现的帝陵规制,搬到了现在? 黄琼在面对这座皇陵的时候,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不能在这里无限期的猜想下去。随着随行的官员,一再的催促,原本还想要再仔细看看这座皇陵的黄琼,也只能带着一肚子的疑惑和不解,回到了岐山北麓距离皇陵不远的,那座精致的行宫之中。 完成祭祀大典之后,急于解决西京那里还未解决的事情,所以黄琼并未在岐山过多的停留。第二日,便返回了长安。这次他没有慢吞吞的与那些官员同行,而是带着亲兵护卫乘马一路疾驰。祭祀之后的第三日,便赶回了长安城。至于那些乘坐马车的文官,则被他丢在了后面。 只是就在黄琼刚到行辕,屁股还没有坐稳,一身孝服欧阳善便赶来报丧。看着一身重孝的欧阳善,不待他开口,黄琼便知道恐怕是欧阳老爵爷殁了。而从欧阳善口中证实此噩耗之后,黄琼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半天都没有起身。口中不禁失声道:“老爵爷这一去,国失栋梁啊。” 好不容易从噩耗之中缓过来的黄琼,急忙的换上一身素色衣服,与欧阳善赶往了殿前司。此时西京城内从安抚使到左右参政,转运使、按察使,礼部、户部、工部诸尚书,御史台左右都御史,甚至包括知长安府等,随同黄琼祭祀祖陵官员,还在从凤翔府慢悠悠的往回赶路。 老爵爷去世,灵前忙碌的只有西京大营,以及殿前司的武将,以及一批四品以下的官员。见到这一幕,黄琼立即转身对身边的侍卫道:“马上派人,通知那群慢腾腾的官。就算跑散了架子,也得跟本王在明儿日落之前赶回来。赶不回来的,就给本王自己上折子请辞。” 接他的命令,身边的侍卫不敢耽搁,急忙跑出去安排人传达去了。在侍卫走后,黄琼以亲王之尊,亲自为这位一生为国老爵爷敬香。看着面前欧阳老爵爷的灵柩,还有然然升起檀香,听着耳边和尚道士的诵经声。黄琼轻轻叹息一声,感慨与这位老爵爷结识实在有些太晚了。 沉默良久,黄琼转过身对着欧阳善道:“老爵爷这一去,我大齐朝可谓失去一位栋梁之臣。失去这样一位良师一样的老将,本王悲痛之情并不比少将军少。老爵爷的身后事有本王在,将军不要有任何的挂念。至于少将军袭爵一事,本王会立即呈送兵部与枢密院。” 对于袭爵一事,欧阳善摇了摇头。而是从内室恭恭敬敬的拿出一个盒子,呈现给黄琼道:“英王殿下,这是王爷在宁夏平叛之时,家父自知已经沉疴不起,所以专门给英王殿下写的遗折。在末将返回后,家父再与末将谈了陇右详细战事后,又对这个折子进行了修改。” “直到临终之前,才最后完笔。其实,家父是想再与英王见上一面的。英王自宁夏起身返回之后,家父一直在催问末将,英王何时才能到长安。原本英王返回长安后,末将便想请英王来见上一面,以满足家父的心愿。只可惜英王返回后,家父已经陷入昏迷,无法说话了。” 想起自己父亲临终时的样子,欧阳善一时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又落下泪来。唏嘘良久,才勉强平静下来的欧阳善,将黄琼请到另外一间无人的屋子后,对着黄琼跪了下来磕头道:“英王,家父临终时死死抓住末将的手,让末将告诉英王,大齐内部有重臣要犯上作乱。” “让英王,一定要提防朝廷内部。家父说外敌没有什么可怕的,无论是北辽、还是回纥,或是吐蕃诸部,包括党项诸部,只要大齐朝内部不乱,都只是疥癣之患罢了。他最为担心的是,朝廷内部乱起来,那才是最致命的。尤其是那个人,已经暗中策划了不知道多少时日。” “一旦乱,便极有可能是惊天动地的大乱子。到时候北辽南下,西北吐蕃、党项人在乱起来,朝廷有限的精锐顾此失彼,这天下就未必还是大齐朝的天下了。家父还说,他的死便是那个人下的手。他不是病死的,而是中毒。末将还以为家父是糊涂了,所以才胡言乱语。 “他是朝廷堂堂的伯爵,西京大营这五万军马,又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又有那个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谋害他?可家父却是死死抓着末将的手,说末将若不将这些话转告给英王,他死不瞑目。可等到末将问他那个人是谁的时候,家父却是不断的在摇头,一直没有说。” “直到快要咽气的时候,才告诉末将。那个人是谁,以英王的聪慧早晚都会知道的。英王那点都好,只是太过于年轻,性子也有些操切。若是太早告诉英王,以英王的性格搞不好会提前动手。到时候被那个人察觉,不仅会打草惊蛇,而且也会陷英王入两难境地了。 “那个人需要麻痹朝廷来布局,还是多少会留给朝廷一段时日。而英王也需要时日来整理,如今乱摊子一样的朝政。所以,现在告诉英王那个人是谁,只会害了英王。家父说,当今皇上大权重掌以来看似勤政,但实则处事优柔寡断。处处学太宗皇帝,可又处处学不像。” “除了搞帝王心术,还有一些手段之外,治国理政方面却并无什么太大的建树,只知道萧归曹随。开国百余年来积累下来的弊病,尤其是世宗朝期间积累下来的问题,非但没有剪除。反倒是因为皇上刻意的漠视,或是说掩盖,而越积越深。甚至这些年,反倒是越演越烈。” “眼下的天下大势,看似一番太平景象,实则却是一个难以收拾的乱摊子。所以,英王还需要至少三年时日,来整理这实际破烂不堪的朝政,理顺朝中内外关系,这样才能与那个人,有一较高低的能力。而且英王自己也需要时日打磨。让英王知道太早,现在只能害了英王。” 其实这番话说完,欧阳善一直在提心吊胆。自己父亲这番话,虽说是一心为公,可也直接点名了今上执政以来最大问题。尽管是苦口良药,可这药也有点太苦了。当着一个皇子的面,去指责他老子做皇帝这么多年,几乎一事无成。别说一个皇子,就是普通人家儿子都受不了。 一日为君,终生为尊,父亲不是御史,更不是那些沽名钓誉的文官。作为臣子不是不可以指责皇帝错误。可这么直接,那个皇帝能受得了?更别提,当着人家儿子的面,去指责人家老子的不是。这位英王一个奏折上去,全家族的脑袋搞不好,都得去给他老人家陪葬。 只是父亲当时,对自己的这些担心,根本就没有当回事。只是告诉他,这位英王虽说未必是那种虚心纳谏之人,但是从其所作所为来看,也绝对不是那种半点不同意见听不进去的人。这番话,他听进去说明这个大齐朝,将来还是有救的。若是他听不进去,也就随他了。 第六百九十章 姜还是老的辣 便是真要治欧阳家的罪,也只能由得他。反正,按照现在这种形势发展下去,用不了几年欧阳家也是要给大齐朝陪葬的。别的官员在改朝换代的时候,也许能逃过一劫。可他们这些与国同休的勋贵家族,也只能为这个大齐朝做为陪葬。既然早晚都是一回事,还不如赌一把。 也摸摸这位英王的品性,是不是那种有度量的君主,值得不值得欧阳家继续辅佐下去。如果这位英王连这些点话,都听不进去,欧阳家还是早早辞去一切官职归隐为好。原本担心刺激到这位英王,欧阳老爵爷这番话,欧阳善并不打算与英王说。哪怕说,也要婉转一些。 只是自己父亲在临去的时候,让他发誓一定将自己那番话,全部原封不动的转述给英王。若是他改一个字便是不孝。一向都是孝子,从小到大都未违背自己父亲的欧阳善,无奈只能拿着全家人的未来做赌注,将老爷子原话一字不差都与英王说了,半点疏漏都没有。 尽管他认为父亲,在逼着自己发誓的时候,是有些糊涂了。可作为人子,面对父亲这一生最后一个要求,他就算在硬着头皮也得答应下来。而这番话说罢,他的心一直都在悬着。伴君如伴虎,可谓是他此刻心情最真实的写照。哪怕这位英王,此时还不是君,只是一个亲王。 可他不管怎么说,也是皇帝的亲生儿子,眼下更是国之储君。你当着他的面前,这么毫不客气的批评他爹。在眼下子不言父过的年代,这位英王真的能够不翻脸吗?你老爷子都到了那个地步了,还操心那些个东西作甚?身子骨好的时候,朝政都轮不到你来参合。 都到了那步田地了,你说您还拿着全家人的未来,去操这个心干嘛?您都活了大半辈子了,这伴君如伴虎的道理,怎么还看不透?非要当着人家儿子的面前,去揭咱们这位一向自负的皇帝的短?还揭的这么彻底,您真当咱们这个伯爵府很值钱吗?皇帝是真的不敢动? 听着欧阳善这番话,尤其是那番对朝政几乎是一针见血的评价,黄琼半天没有说话。良久才长长的叹息一声,将欧阳善搀扶起来后道:“老爵爷当真是目光如炬,看待事物能看到骨子里面去。只可惜,本王与老爵爷相遇太晚了。若是有机会多听老爵爷教诲该有多少好。” “老爵爷,这是在用自己的性命,为本王提这个醒。老爵爷,当真是一片苦心,这份心本王领了。老爵爷这一去,不仅是国失英才,朝廷失去了一位栋梁,本王也失去了一位良师。若是给本王五年,不哪怕三年时日,临听老爵爷的教诲,想必也一定会受益良多。” “少将军放心,老爵爷这番话苦衷,本王听进去了,也牢牢的记在心里面了。但请少将军放心,本王定当不会辜负老爵爷这一番临终忠言。至于其他的,少将军放心。只要本王在一天,欧阳家就一直会与国同休。老爵爷用命来唤醒本王,本王也绝对不会辜负欧阳家。” 黄琼的话音落下,欧阳善一直高悬的心,彻底的落了下来。当真姜还是老的辣,父亲虽说与这位英王见面不多,更多的还是一些传闻。但自己的这位父亲,当真没有看错人,这位英王还是值得托付忠心的。至于那句用命来提醒英王,欧阳善却是一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父亲的真正死因,居然不是因病,而是中了慢性药一点点耗干心血的。这一点,他之前一直都不知道。直到父亲临终时,才告诉自己他因何而死。可却在谁是凶手上,一直在保持沉默。但这个凶手是谁,父亲却是明显知道。他不告诉自己,不单单是为了保这位英王,也是为了保欧阳家。 那个对自己父亲下手的人,势力恐怕远不是欧阳家能抗衡的。甚至便是朝廷与英王,真正较量起来,也未必真的会占据上风。父亲到临终也没有告诉自己,那个人究竟是谁,就是为了保住自己和整个家族。父亲如此做想必是对那个人,还有他手中的势力不是一般的忌讳。 看着神色有些低落的欧阳善,也猜到他心中所想什么。黄琼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老爵爷的这番良苦用心,本王领会到了,本王希望少将军也要领悟到。老爵爷真正的死因,除了本王知道了之外,其余的人一个字都不要透露出去。便是你最亲的人,也不要透露出去。” “至于其他的事情,也不要想得太多。暂时的退缩,不是我们胆子小,连杀父之仇都不敢去报。而是有些事情,要等待时机。只要时机到了,他做下的这些孽,我们要让他们连本带利的吐出来。你想想,能让欧阳老爵爷忌讳到连本王都不能说的人,会是一个简单的人吗?” “至少眼下,不单单是你要忍,本王也要忍,否则就浪费老爵爷良苦心了,搞不好还要搭上欧阳家。本王也知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但少将军若是相信本王,就暂且先忍耐一段时日。待到了合适时机,不管那个毒害了老爵爷的人是谁,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本王也不会放过。” 说到这里,黄琼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鼓励的拍了拍欧阳善的肩膀,便转身离开了。再回到自己的行辕之后,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黄琼没有什么心思用晚膳,只是坐在书房之中看着书案上的烛火有些出神。他没有想到,欧阳老爵爷居然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人毒害的。 至于那个凶手,为何毒害这位只是苦心练兵,从不参与朝政的老爵爷,恐怕这背后的原因就要耐人寻味了。原因不外有三个,一个是欧阳老爵爷触犯了他的利益,他才痛下杀手。二,恐怕是欧阳老爵爷挡了他的路,他才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想方设法毒害了老爵爷。 其三,欧阳老爵爷活着,或是说还在带兵的位置上,便对他形成了很大的威胁,所以才下手出掉了这个威胁。而从欧阳老爵爷临终遗言来看,第一个与第二个理由都不怎么成立。欧阳老爵爷是勋贵,本身按照本朝的惯例,勋贵不得干涉朝政。老爵爷之前也是位高而权不重。 不过一个西京殿前司马步军都指挥使,虽说不是虚衔,可按照本朝军制来说,实权还是有限的,与人结怨的可能性不大。便是他因为整顿西京大营,与一些官宦世家可能结怨,但那些人下如此毒手可能性不大。都是聪明人,都知道只要不涉及到生死事情,做事要留一线的。 况且,那些世家手段有的是。便是一两个子弟被赶出西京大营,他们想要在军中在给子弟,找一个肥缺也容易的很,更没有必要下此毒手。至于挡了别人的路,而痛下杀手的可能性更加不大。两京殿前司都指挥使,以及所属马、步二军都指挥使,按照定制一向都是勋贵担任。 寻常武官,几乎没有可能做到这个都指挥使。而本朝这些勋贵世家,都是一损皆损、一荣皆荣,相互之间共同进退的关系。更何况这些勋贵世家,开国百余年承平,现在都已经繁衍生息为大家族。几乎所有的人,将自己整个家族的利益,看得比朝廷和这天下的利益还要重。 就算其中有野心的,除非有人敢公开造反,否则没有人敢拿着整个家族的命运做赌注,做出这种几乎等同于谋反的事情来。既然这两个可能性都大,那么老爵爷被害的原因,也只有第三点了。他在这个殿前司的位置上,甚至是他活着,对某些人的野心就是一种威胁。 朝廷虽说惯例将不专兵,朝中精锐日常分别由西京大营,以及京兆四大营训练、管理。战时,又朝廷选调其他的将领统军出征。但有些人即便不带兵出战,可就是坐在那里,都会让他的对手感觉到威胁。而欧阳老爵爷在西京大营声望极高,恰恰便是这种让人容易忌讳的人。 哪怕他已经不在带兵,可只要他在一天,只要他还忠于朝廷,西京大营就永远没有人能够策动。而只要西京大营忠于朝廷,西北就永远不可能真正的乱起来。更何况,谁又能保证,在有需要的时候,朝廷不会打破惯例,让这位善于练兵的欧阳老爵爷直接带西京大营出征? 什么才叫做威胁,这才真正叫做威胁。这种在军中声望极高的人,对那些所谓的野心家来说,威胁远比那些华而不实的家伙要大。如果某些野心家,真的想让西京大营陷入混乱,或是想要在西北制造一些什么事情来。欧阳老爵爷这块挡路石,必须要彻底的消失。 老爵爷的威望,便是致仕都不行。对于他们来说永远消失,才是消除这种威胁的唯一办法。什么人最让人放心,这世上恐怕除了死人之外,没有一个人敢说这种话。这应该才是那个人对老爵爷,下如此毒手的真正原因。而那个人究竟是谁?与卓如孝背后的人,是否同一个? 琢磨了半天,也没有琢磨出什么的黄琼,心情不由的有些烦躁起来。打开欧阳老爵爷的那本遗折,仔细看了起来。折子上的东西,黄琼却是越看越惊心。对如今的朝局,这满朝成百上千的文武官员,看出来的明眼人应该不会太少。那些老狐狸一样的大臣,真的看不出来? 至少在黄琼看来,恐怕真的未必。看出来,又说出来的,却是唯有老爵爷一个人。而在这封遗折上,老爵爷甚至公开评价,老爷子这些年过于循规守矩不说,还有些刚愎自用。更是指出了朝廷现在面临困境。当然,老爵爷是武官殉贵世家出身,重点还是在军务上方面。 对于朝政方面,只是提了一句如今岁入实为朝廷头等大事。可在军务方面,老爵爷就丝毫没有客气了,开篇第一句话直接便是话文恬武嬉。不仅提出了武官如今面临青黄不接,能用之将寥寥无几。各地武官贪图享乐奢靡成风,尤以卫军体系的武官堕落最为严重。 第六百九十一章 隐忧 诸路卫军不仅缺额日众,而且各级武官多贪图享乐之辈。诸路节度使,心思真的放在下属身上的,十无二三。心思更多的,是怎么利用手中的权利去捞钱。当初为了制衡诸路节度使权利,而设置的节度副使,节度同知,非但未能起到制衡作用,反倒是与其同流合污。 尤其是两淮、江南诸路节度使,以及所属卫军几乎全部糜烂不堪,除了扰民已经毫无战力。国家在岁入日益匮乏情况之下,还养了这么多,几乎占据了全国军力四成的卫军,大部分已经成为徒耗粮饷的无用之辈。如今送山西、陇右二路的情况来看,地方卫军勘用者寥寥无几。 一旦天下有战事,动辄便调动四大营与西京大营的精锐。长此以往下去,劳师靡饷不说,还使得四大营往往更加疲于奔命。如开国初年,山西、陇右这样的叛乱,根本勿用调动这些抵御外敌的精锐。诸路卫军,便完全可以敉平。而如今,这样的叛乱却只能出动朝廷精锐。 四大营与西京大营这样的精锐,长期在这种情况之下消耗。不仅将会疲于奔命,而且有经验的老兵与下级武官损失也日多。在此多事之秋,对朝廷的危害将会越来也大。最关键的是,近几年来,从地方卫军之中兴起的这股奢侈享乐之风,甚至已经向边军与朝中精锐蔓延。 如今诸路边军走私情况日益增多,而四大营与西京大营的精锐,虽说还勉强保持着置身事外的情况。但随着轮换来的,在边军或是卫军发了横财的武官进入军营后,军心也出现了不稳。更为关键的是,各级武官更愿意调往边军,或是卫军,也不愿意来四大营与西京大营。 近几年,每年轮换到西京大营的优秀武官,数量越来越少。如今在西京大营,想着走各种门路,谋求外放到边军或是地方卫军的武官,则每年都在增加。他在西京殿前司任上,为了挽留那些优秀的武官,可谓是想尽了办法。但受制于朝廷的律例,他的办法实在不多。 与西京大营每年轮换,或是外放出去的武官相比,进来的优秀武官数量,年年都在下滑。那些轮换进来的,往往不是老迈不堪,便是不堪大用。差额,只能从士兵之中挑选。可挑选又要受兵部的限制。此次陇右平叛,费劲了就二虎之力,才为英王殿下凑齐了勘用的武官。 长此以往下去,四大营与西京大营,这两根大齐朝定海神针,势必早晚都要被挖空。若是自开国以来,为大齐朝征战天下,外御强敌的四大营与西京大营垮了,那么这大齐朝也就完了。将来无论是北辽南下,还是内部有人在兴兵作乱,朝廷将再难拿出精兵强将御敌。 整顿卫军,拿出一个更合理的武官轮换、提拔机制,是朝廷眼下的当务之急。若是在任眼下这种情况继续下去,用不了十年,朝廷将再无可用之将。这份奏折上谈的全部是眼下当务之急,至于对自己儿孙照顾,这位老爵爷除了勘用者用之,不堪者免之外,一句都没有多说。 看着奏折上,星星点点明显是咳出来的血迹,黄琼心中蔚然一叹。他看出来了,老爵爷的这封奏折压根就不是写给皇上的,就是写给自己的。老爵爷在奏折上虽说不多,但字里行间,也写出了对老爷子的极度失望。一句墨守成规,而朝廷却到了不变不足以求生的地步。 便说出了,这位老爵爷对老爷子的失望之情。而最后那句,请英王殿下念天下之忧而忧的话,也说明了这道折子是写给自己的。合上这本奏折,黄琼的心情不是一般沉重。老爵爷这是在用命给自己进谏。什么叫做忠言逆耳,这才叫做真正的逆耳忠言,很难听,可得听。 想到这里,这里黄琼长长的一阵叹息。哪怕在最后,这位欧阳老爵爷推荐新的西京殿前司都指挥使,话语之中的强硬。貌似自己不接受他的意见,这西京大营便要废了的那句话。带来的那点不愉快,随即也散去。放下手中的奏折,黄琼久久不语,心情也愈加的沉重。 直到高怀远到来,才让黄琼的心情略微好一些。但高怀远口中说出消息,却是让黄琼更加郁闷。对延安府的属官进行审讯的结果,基本是一场空。从经历到推官,再到知事、照磨、司狱,什么都不知道。唯有延川知县透露出一点东西,可他说的那些玩意与没说一个样。 他只知道,卓如孝从肤施郡公府强取豪夺的石脂矿与铁矿,主事的是他的副职,也就是延川县的县丞,也就是他原来府中的管家。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钱帛,打通了陕西路的安抚使司以及按察司。居然将跟着他多年,对他忠心耿耿,但却是已经四旬的管家弄到了县丞的差事。、 而按照朝廷的定制,县丞这个官员虽说不入流,只是一个八品官,但却需要举人选拔,而且年龄不得超过三十五岁。这个卓如孝却如此大的本事,将自己一个管家,还是一个年过四十的半大老头子,弄到了一个八品官的差事,怪不得能掌控这一府之地,果然是神通广大。 哪怕这些年,州县一级的属官,尤其是县一级的主薄、典史,驿站的驿丞,几乎成了一路诸有司官员,调任或是致仕安排身边亲信的专用官位。哪怕这些职位,只是九品官员,但大小也是一个官。如此一来,对自己的亲信也算是一个交待,也不会让那些亲信感觉到被抛弃。 而这些官职,是用不到经过吏部的,一路的安抚司便可以批准。但一个八品的县丞,虽说由安抚司在本路举人之中甄选后,向吏部上报名单,可批准还是由吏部批准。虽说这种八品的官职,吏部极少驳回。可与名单上报的,还有拟任官员的居然凭证,身份户籍信息等。 一个四品知府的官家,能是一个举人,这一点黄琼打死也不相信。这位管家能出任县丞一职,恐怕卓如孝不知道耗费了多少本钱。而据那位延川知县供述,那两座矿的事情,他是半分不许染指。甚至就连想要迈入都不可能。那两座矿,几乎成了他辖区内的独立王国。 有一次他实在耐不住好奇,想要去探视一下究竟。结果还没有到外围就被发现了,被看守人员发现差一点没有被抓了起来。虽说因为被蔡师爷认出,而侥幸逃过一劫。可也因为此事,结结实实的挨了蔡师爷几记响亮的大耳光。再后来,每年知府大人都赏给他两千贯钱。 说是那两座矿的分红。每年两千贯钱到手,又有了前车之鉴,他也就没有自讨没趣的,再去过那两座矿了。他只是觉得那两座矿,与肤施郡公府管理的时候,显得了神秘了不少,而且劳工的需求量也一下子大了不少。至于其他的,倒是没有感觉出什么不一样来。 虽说他的地盘上,出了这么一个他这个知县,都不能踏足的地方,这个百里侯当的有些憋屈了一些。挨了蔡师爷几个大耳光,也有损他知县大老爷的面子。但一他只是卓如孝下面的一个七品知县,人家是四品知府大老爷。自己不单单是卓如孝的属官,级别上更是相差几级。 连上折子权利都没有他,就算在不满也撼动不了人家的地位。便是闹的大了,丢官的也肯定是自己。现在有钱拿,自己何必斤斤计较?反正那个县丞,除了关系到那两座矿山的事情之外,别的事情根本就不插手。反倒是让他没有了之前的县丞制约,权利反倒大了不少。 至于那两座矿,到底是归肤施郡公府,还是归知府大人,对于他来说没有半分的区别。反正归谁,也轮不到他说话,两个人都是他得罪不起的。有那多管闲事的功夫,自己还不如多想方设法的,多捞一些钱自在一些。除了这点东西之外,这位知县大老爷子是一问三不知。 而那两座矿实际的主事者,卓如孝管家居然会武不说。在抓捕他时,被他依仗武功打死了两个兄弟。结果恼羞成怒的军士一阵乱箭,给射成了一个刺猬,等抓到人时死的不能在死了。不过,那位知县大人老婆交待事情,相对那位一问三不知的知县,可谓是劲爆的多。 原来那位虽说年过三十,可依旧面容姣好的夫人,居然与蔡师爷有那么一腿。那位知县大老爷,去年新得的儿子,更是蔡师爷的种。结果,审讯时在旁边一直旁听的那位知县,当时就急了。他没有想到自己老来得子,却是别人的子,当时就扑上去蒙揍自己的老婆。 那力度,与之前犹如一滩烂泥相比,几乎不能同日而语。十几个军士都差一点没有拽得住,这位知道自己被带了绿帽子之后,暴怒异常便要对自己老婆,拳打脚踢的知县大老爷。搞得审讯,差一点都要进行不下去了。最后,还是高怀远将那个知县叉了出去,才得以进行下去。 而这位给自己丈夫,带了帽子的知县夫人。到底没有白给那位蔡师爷生了一个儿子,供出来的东西却是最多的。不仅比她丈夫的多,甚至超过了延安府其他州县官员的供述。虽说身为知县夫人,可不管怎么说,这种场面毕竟还是第一次经受。更何况,她本身就是一个女人。 这位知县夫人,在张皇失措之下,不仅供出了她刚生产不久的孩子,是蔡师爷的之外。还供出了,那两座矿山出产的石脂,以及打造出来的铁器,很大一部分都运到了北辽。他们在榆林镇边军那里有眼线。而且级别好像还不低,好像是都统同知,所以他们走私很便利。 那位蔡师爷,实则通过向北辽走私的这条线,明里暗里是捞了不少的钱。这些年,至少几十万贯。那位县丞虽说管着两座矿山和铁场,可那些东西卖给谁,卖多少,价格又是多少,都是蔡师爷一手定的。仅仅那位蔡师爷放在他那里的钱,就足足有十万贯山西票号的银票。 第六百九十二章 不要庸才、更不要蠢材 那位蔡师爷告诉她,如果他出了事情,这些钱就是给她和儿子的。至于那个孩子真正的身世,除了她们两个人之外,谁也不能说出去。如果这事一旦传出去,那位知县倒是无所谓,没有什么好怕。可有些人,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孩子的。无事倒也罢了,一旦有事后果难料。 她当时还多问了一嘴,为什么不用武威钱庄的银票,非得弄一家名都没有听说过的,还在山西路的小票号?对于这个给自己生了一个儿子的有夫之妇,蔡师爷的耐性明显比对自己正室好的多。这事倒也没有隐瞒,直接告诉她,武威钱庄是全国通存通兑,信誉也是最好的。 但武威钱庄的背影太深,也太过于危险。若是将钱存进武威钱庄,他前脚存进去,后脚有心人就能知道。一旦被有些人知道了,他拿了这么多,他的脑袋就保不住了,甚至还会牵连到她们全家。而这家票号虽小,可信誉方面不用操心,绝对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他所有的银票,都是存的这间钱庄,她这三瓜俩枣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那个时候刚得了儿子的蔡师爷,在她那里休息的时候,还很得意告诉她。自己这些年,虽说只是挂了一个师爷的名头,可却是他主子在西北的主事人之一。权势上虽说比不上卓如孝,可钱上却不差。 去年大旱,他们向陇右倒卖赈灾粮食,一下子就捞了几十万贯。延安府去岁虽说没有粮食,可肤施郡公府有。郡公府有把柄在卓如孝那里,借得两万石粮食轻而易举。他名下有一座便是卓如孝,都不知道的煤矿,所产的煤都卖给了铁场,更可谓是日进斗金、财源滚滚。 这位知县夫人说的这些,却是其他官员都没有供出来的。这位知县夫人,别看给那位蔡师爷儿子都生了一个,可胆子并不大。被审讯的人一吓唬,便有什么说什么了。就连她与卓如孝怎么勾搭上的,又如何被迷惑,甚至一个月都要在蔡师爷在延川的住处,私会三五次。 在勾搭上蔡师爷之后,便不再让自己丈夫沾边。直到发现自己怀孕,为了掩盖真相才与自己丈夫同床。不过,卓如孝的事情她也知道的不多。那位蔡师爷虽说很宠爱她,但并非什么事情都与她说。她唯一知道的是,黄琼在延安府休息的那座园子,主人就是卓如孝。 那里养的江南女子,都是他苦心收集来的玩物。不过这个卓如孝性子极其霸道,园子里面的女人任何人不得沾染。包括他的亲信,也是一个样。去年园子里的一个女子,与一个乐师私下里面好上,结果被他发现。男的被当着园子里面所有人的面,放狗活活的给咬死了。 至于女的,则被卖到了最下九流的窑子里面,并且永远都不得赎身。而除了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之外,关于卓如孝她所知唯一的事情便是,卓如孝每年都要几个已经成家,甚至是有了孩子的妇人,送到长安去。去年更是趁着大旱买了二十多个,至于送给谁,她就不知道了。 看着延安府属下官员,还有他们夫人的口供,黄琼有些头疼的捏了捏鼻梁。这些官员如果按照朝廷的定制,一个削职为民都是最轻的。可若是都按照朝廷律法来,这延安府恐怕除了一个郑纲,还有一个七品的提学使,以及诸州县教谕之外,也就没有一个八品以上的官员。 即便是自己从西京诸有司衙门,以及延安府本地举人甄选,可也需要时日。想要这里,黄琼又打开了审讯记录,仔细看了起来。沉吟良久才提起笔来,将延安府所属各州县官员,根据审讯出来的情况,分别拟定了罢职为民,交有司审理,待罪行走、无罪开释几个处理方案。 至于郑道远,已经是三品大员,继续署理延安府不适合。有些意兴阑珊的黄琼,直接给吏部下了一个手谕,让同知郑纲接任。至于郑道远,则立即赶赴西京,先以兵部侍郎、参政的身份,主持西京兵部。其他的,等朝廷下了圣旨再说。西京兵部尚书,还需要老爷子御准。 至于陕西路节度使刘杰畏罪自尽,副使被自己一脚踢到了黔中路后,新任副使朝廷一直还没有选出人选。如今同知也一并被锁拿,眼下正在西京大理寺的大狱中等着定罪。黄琼也只能让率军撤回长安之后,不知为何一直留在西京,而没有返回京兆府的贺元锋暂时署理。 至于原本就已经是正三品武官的贺元锋,能不能借着这个机会升一级,并最终转正式接任。从署理转为正式掌印官,那就要看他的造化了。而西京殿前司都指挥使的人选,黄琼则没有插手。只是派人将欧阳杰病逝的消息,一并八百里加急发往了京兆,交给老爷子定夺。 西京殿前司都指挥使,虽说权限远不如京兆府那个大。但却掌握着西京大营这五万精锐,到了战时甚至授权调动陇右、陕西二路卫军,以及二路的边军。这个位置的取舍,自己暂时还是自己不能插手。至于欧阳老爵爷保举的那个人,黄琼也一并上奏,再多就没有说什么。 干净利落的批完名单,以及写完奏折之后,黄琼将手中已经批示好的东西,以及写好的奏折,交给了神色复杂的,看着他的高怀远让他立即发出去。黄琼不知道,此时自己这个外甥,心情多少有些纷乱。西京礼部尚书在黄琼祭祖的时候,念的那封老爷子亲笔拟的诏书是明诏。 也就说,那封诏书在宣读的时候,同时还要诏告天下的。那一封在太祖陵隆恩殿读的,册封皇九子英王为储君的诏书,现在正在向天下传遍。借着西京地理之便,高怀远可谓是第一时间便知道了。尽管早在这位舅父,出任此次节制二路制置大使时,高怀远就有了这个准备。 但他却没有想到,这一天居然来的这么快。陇右叛乱,这才平定几个月?皇帝连这个舅舅返回京兆等不及,人还在西京便下旨册封。还是通过这种祭奠祖陵,并明诏昭告天下的方式进行,还是多少有些出乎高怀远的意外。这道圣旨一出,自己这位舅父变成了新的储君。 还是在太祖陵前宣告天下的,这也就意味若是自己那位皇帝外公,不想担上一个不孝的罪名,这位舅舅今后只要不做出谋逆大罪来。就算他在不满意,也不能在换人了。而自己那位皇帝外公搞出这么一手来,便是朝中有不满意见,也在没有机会劝谏,只能硬着头皮默认。 那个朝臣若是在这个时候进言劝谏,那你这不是在打皇帝的脸吗?哪怕有人在不满,这个时候也得压着,更不敢在做什么手脚。在得知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被皇帝这番操作弄得有些蒙的高怀远。甚至一度怀疑,自己那个外公是不是倦政,准备退位做什么太上皇一类的? 搞不好,等自己这个舅舅回京,就是老爷子传位之时。不是有了这么一个心思,怎么连这位舅舅回京都等不及,这个时候就昭告天下不说,还弄出这么一番骚操作?虽说因为年纪还小,在对待某些事物的理解上还有些稚嫩。可毕竟出生在勋贵家族,有些东西不用学就会。 看着面前神情有些恍惚的这个外甥,黄琼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只是黄琼这么一拍,从恍惚之中惊醒过来的高怀远,发现自己居然在这位眼睛里面,一向一粒沙子都不揉的舅父面前走神了,连忙跪下来请罪道:“怀远居然君前失神,犯了欺君之罪,还望太子爷恕罪。” 高怀远的称呼,将黄琼倒是搞得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老爷子,在太祖陵前册立为储君。摇了摇头,将这个外甥从地上拽起来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说那些没用的做甚?你我甥舅之宜,不是换了地位便能够改变的。无论我怎么样,你不都是我的外甥?” 听到黄琼这话,高怀远连忙摆手道:“万万不可,末将虽说与太子是甥舅之亲,可说到底也是君臣大义。太子是君,末将是臣,这君臣之礼断不可废。太子爷,今后这甥舅的话,不能再说了。太子不拿末将当外人,但末将自己要有些分寸。不能因为甥舅,便忘了君臣。” 而看着自己改了称呼之后,神色有些低沉,貌似不是太愿意听这句太子爷话的这个舅舅。高怀远有些好奇,却又不敢问出来。而对于这个家伙一脸的迷茫,黄琼淡淡的道:“冷暖自知啊,你还小,有些事情还不懂得。这个位置现在就是一个火盆子,谁现在坐上去谁遭罪。” 说罢,明显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进行下去的黄琼,拿起自己书案上的折子与手谕,交给高怀远道:“折子马上八百里发出去。至于这个方案,等安抚使他们回来,让他们酌情处理了便是。延安府诸州县所缺官员,出知州外从陕西路诸有司衙门之中挑选出来,尽快的填补上。” “告诉他们,就说我说的。我不求他们挑选的都是能员干吏,但也要踏实肯干的。若是为了一点钱,或是为了其他目的,朝廷的官职当做人情送了出去。选出的都是一些昏聩不明,或是只知道捞钱的人去赴任,让他们掂量掂量自己脑袋,够不够去为那些人做担保的。” “若是那些官在上任之后,有贪赃枉法或是昏聩无能的,我这个监国亲王不问别人,只问他安抚使司、按察使司和御史台算账。我不想搞什么株连,但这个时候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延安府去岁大旱,如今元气远还尚未恢复。又经历了此次动荡,非能员干吏不足以胜任。” “我虽不拘一格选人才,但我要的是人才,不是庸才,更不是蠢才。那种不求功,但求无过的人也不行。还有,让他们八品以下的官员,都从延安府本地的举人那里选。不要好处自己都吞了,也要多考虑一下诸州县仕子的想法。读书人若是乱了,那就会引发大乱子。” 第六百九十三章 一个太监的念想 听到黄琼的吩咐,高怀远不敢怠慢,转身便要出去。只是在离开之前,忽然想起一事道:“太子爷,行辕之中的那些妇人都已经挑选完毕,都与刘杰或是卓某人没有什么关系。其中一部分是刘杰自己买来的,大多数是卓如孝送的。说是为刘杰,选的什么炉鼎?” 想起后面,那整整两院子的妇人,高怀远摇了摇头道:“如今这些妇人,已经甄别完毕。究竟该如何处置,这行辕内的人未得太子爷的手谕,末将暂时不敢处置。是留下还是送走,还请太子爷示下。不过董夫人倒是派人传话,让暂时都先留在行辕中,待您返京的时候再说。” “董夫人的意思是,现在打发她们回去不是时候。她们很多人的家都没有了,家人更不知道现在在何方。能被卓如孝挑中,用来巴结刘杰,足以说明她们的姿色都不差。若是就这么打发出去了,恐怕要出事的。就算打发出去,也要先找到她们的家人,家人也愿意接纳再说。” “还有,太极宫内侍总管,在知道您不肯进驻太极宫驻跸后。从太极宫选了太监、宫女各六十名,前来服侍您。现在那位李总管,正带着人在行辕外面候着。您是不是见见为好,按照圣旨,您留在西京这段日子里应该住在太极宫。您不去倒也罢了,倒把那位李公公吓坏了。” 听到太极宫的总管太监,带着人现在就在外面等着自己。本就有些头疼的黄琼,脑袋不禁真的疼了起来。犹豫了一下后,对着高怀远道:“把那个李公公带进来吧。至于那些宫女和太监,太监留下,宫女都打发回去。那些妇人董千红不是想暂时留下吗?就做些洒扫之事。” 实际上,董千红留下这些妇人的真正意图,高怀远虽说未必知道,可黄琼还是知道的。不外知道自己喜好的董千红,是为了讨自己喜欢。留下她们,让自己在尝鲜的同时念着她。虽说那些妇人,黄琼没有正眼看过。可能被卓如孝用来拍马屁的,恐怕这姿色至少都在中上。 原来即是那位被自己砍了脑袋的李节度儿媳,又是被自己送进天牢的枢密使养女,作为双重罪官家属的董千红,一直都缺乏安全感,危机感更是太强。虽说没有争宠的想法,可在西京这段吃独食的时日里面,一直都在想法子固宠。她如此做,就是为了让自己看到她的贤字。 想到这里,黄琼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她愿意怎么做,随着她去吧,反正自己想必在西京也待不了太长时日了。至少年前,老爷子肯定会召自己回京的。到时候,再打发回家便是了。如果实在没有家了的,愿意嫁人嫁人,愿意去那就去那。反正,自己不能带她们回京的。 就在黄琼,坐在椅子上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身上穿着五品等级的太监,急匆匆的一路小跑了进来。进来之后,二话不说跪在地上便磕头,恳请太子殿下按照圣旨,搬到太极宫居住。以便他这个做奴才的,能够好好的伺候。他已经按照圣旨,将承乾殿、甘露殿整理出来了。 而且太极宫戒备森严,内有大内侍卫,外有御林军与卫军京营驻守。远比挤在这狭小的,根本就安置不了多少护卫的节度使府内安全的多。内部各项生活设置也齐备,节度使府这里实在太过于简陋。英王现在既然身为当朝太子,国之储君,这节度使府实在有些不够规制。 这个老太监虽说做了两手准备,带着一群太监宫女过来准备服侍。可还是在拼命的想法子,劝说英王遵旨搬到太极宫内。只是他无论怎么劝说,黄琼都是一句以后再说。看着油盐不进的黄琼,这位四十有余的总管太监却依旧不死心的,絮絮叨叨的拼命劝说着黄琼搬进太极宫。 这个总管太监如此的苦劝,实则也是有自己小心思的。如果自己不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的巴结一下这位太子爷,自己就真的一辈子,都要留在这个如今只剩下一个空壳子,基本上没有啥实权的留都中。眼下大齐朝的京城,是在东边的洛阳城,而不是自己所在的西京长安。 如今的西京,虽说还顶着大齐朝留都的名号,甚至诸有司也完备。除了三省以及翰林院一些衙门之外,该有的也都一样有。可无论是权势还是地位,早已经是今非昔比不说,离着皇帝距离更是遥远的很。他这个太极宫总管太监的地位虽高,可那也就是名义上的。 除了原本每年皇帝西来祭祖之外,平日里面根本见不到皇帝。而自从去年开始,皇帝便没有驾临过西京。他这个总管太监,与京兆那些总管太监相比,也就是一个配衬罢了。不在皇帝身边,不能替那些官员说上话,不能替主子办事,他这个总管太监上捞钱去? 作为一个下边东西没有的太监,传宗接代的事自然不可能。而本朝对太监限制,更不可能有如前唐一样,获得那么高权势。没有权势,人生只有三季的太监,唯一的指望便是发财了。可不在皇帝身边,说不上话,又有那个人给他送礼?没人送礼,自然也就没有地方去捞钱。 同样作为内侍省的总管太监之一,他也只能看着京兆那些总管太监大发其财,自己则每年只能指望苦哈哈的那一千二百贯制钱的俸禄。再说,自己虽说没有了直系后代,可还有一些子侄。京兆那些总管太监,那个不给自己的子侄弄个小官当当。可到了自己这里,啥都没有。 自己去年想给侄儿谋个小官,可条子递进了西京诸部之首的兵部,还有陕西布政司,结果根本就没有人理会自己,就连屁都没有捞到一个。若是放在京兆,无论那个宫内的总管太监,三省六部的那些官敢这么不放在眼里?同样是总管太监,这地位差别实在有些太大了。 而眼下这位主是什么人?那是本朝新储君,而且是极受皇帝信任的储君。要知道,以往废太子伴驾来长安的时候,都是下榻在长安城内由,开国初年便已经焚毁的兴庆宫剩余部分,改造成的别宫。就算皇帝来长安住在大明宫,太极宫闲着,也从来没有允许废太子住进去过。 如今这位英王,不,现在已经是储君,来长安城就被皇帝赏赐住在太极宫,这是何等的恩典与信任?在加上眼下国政,几乎悉数出自这位储君之手,这无疑让这位一心想着调回京城的太监,看到了脱离苦海希望。在他看来只要巴结好这个新储君,调回京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只是这位储君宁愿挤在他眼中狭小的节度使府,也不愿意搬去太极宫,却让他大失所望。要知道,当朝皇帝每次来长安,除了偶尔在大明宫居住之外,大多数的时日也都是住在太极宫中。作为长安两宫之中,当朝皇帝驾临最多的宫殿,太极宫肯定要比这节度使府舒服多了。 而对于这个太监的心思,黄琼又那里不明白。可在黄琼看来,太极宫是金碧辉煌,而且肯定要比这节度使府舒服。可若是搬到太极宫内居住,这出来一趟就是一个麻烦事。更何况,还有多的规矩要讲。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老爷子的眼皮子底下,又那里有住在外面自在? 再说了,宫中那么多的太监,谁又知道他们背后都是谁的人?那些自持背后有人撑腰的太监,在祭奠祖陵都敢给自己做手脚。自己搬进太极宫中后,这些王八蛋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自己虽说不怕这些人,还有他们背后那些人,可也没有必要在他们的身上浪费精力。 太极宫也好,大明宫也罢,那都是老爷子才有资格住的地方。自己哪怕现在已经被册封为储君,老爷子也下了圣旨让自己住进去,但依旧很容易被人抓住话柄。就算老爷子在信任自己,可也架不住背后风言风语太多了。自己根基尚浅,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谨慎小心一些为好。 最关键的是,让自己搬进太极宫,黄琼总感觉是老爷子的一个试探。在试探自己,会不会被那道实际上的册封圣旨,搞得脑袋有些发昏,忘记了君臣之别。或是干脆说,老爷子在试探自己,在那道圣旨之后自己会不会不能摆正自己的位置,忘记了自己还不是皇帝。 所以,黄琼根本不愿意搬进太极宫中。别说这个老太监劝说,就是其他的人来劝,黄琼也一样不会答应。至于皇帝那边,黄琼早已经想要借口该怎么应付了。他现在还是二路制置大使,还要处理二路的政务。搬进太极宫之中虽说是天恩浩荡,可毕竟在见人不那么的方便了。 黄琼的固执,让这位无奈的总管太监,也只能无奈的放弃了自己原本想法。按照黄琼的要求,留下一个管事太监带着三十个太监服侍黄琼。自己则带着其余的太监与宫女,灰溜溜的回去了。至于黄琼留下那三十个太监,是因为这座节度使府内原来的仆人,都已经被锁拿。 自己虽说将那些妇人先留下做事,可毕竟有些活计,不是女人能干出来的。至于自己的那些亲兵,都是御林军出身,又那里会做那些事情。自己又不会在长安停留太长时日,现去买一批仆人也不太现实。留下一部分的太监,也算是解了行辕之中的部分燃眉之急。 待这位失望之极的总管太监离去后,黄琼有些疲惫的捏了捏自己鼻梁,提笔开始写折子。折子上,黄琼将自己对待吐蕃、党项人一些新思路、新办法,上奏给老爷子。在奏折上,黄琼也解释了自己不搬进太极宫的原因。说实在的,若不是今儿这个太监来,黄琼还没有想到。 今儿这个太监喋喋不休的劝说,让黄琼猛然之间想起,老爷子让自己住进太极宫下的是圣旨。自己不搬进太极宫居住,多少有些抗旨不遵的意思。不管老爷子真心实意也好,还是在试探自己也好,自己无论从那个方面来说也该上个折子,解释一下自己不尊圣旨的原因。 第六百九十四章 佛门成不了避风港 连续写了几道折子后,黄琼又给家中的妻妾们写了一封信。离京已经半年多了,自己是实在有些想念家人。尤其是几个刚出生不久,以及段锦所生的那个,自己到现在都还没有见过的儿子。放下手中的笔,引发了对家人思念之情的黄琼,多少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骨,端起茶盏想要喝茶的时候,却发现里面已经空空如野。放下空茶盏,走到门外看着门外站得笔直的两排亲兵,黄琼也只能苦笑。要说伺候人这玩意,自己这些亲兵还真的不行。自己都进来这么长时间了,居然没有一个人想起来,给自己倒水。 想了想,黄琼还是让人将董千红找来,让她以后书房之中每日留两个人服侍自己。自己虽说不在乎亲自动手做,可若是连端茶倒水这样的活计,还需要自己做的话。传到一贯讲究为君之道的老爷子那里,又要训自己不懂天子不怒自威的,不知道天子坐不垂堂的道理了。 至于人选,黄琼微微琢磨了一下,还是吩咐从自己身边,顾氏几女之中挑选。而那些太监,至少现在还没有摸清楚,那些人背后还有没有其他背景的黄琼,实在还有些不放心。黄琼可不想,自己今儿说什么话,见过什么人,明儿就传到某些有心人的耳朵里面了。 听到黄琼的吩咐,明显有些会错意的董千红捂嘴轻乐一下。见到董千红的笑意,也知道她明显会错意的黄琼,也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一把将这个成熟风韵的妇人,抱在了怀中很是上下轻薄了一番,才稍解心中的火气。只是这一番下来,两个人不由得都有些动情了。 就在董千红会意的俯下身子,张开自己的小嘴服侍黄琼时。两个人的亲热,却被三个妇人给打断了。见到不请自来的秦氏与张经历的妻子赵氏,正在兴头上却被打断的黄琼,多少有些不满意。而因为书案遮挡,此时的三女并不知道董千红,也正在书房中,嘴里还含着东西。 见到黄琼,秦氏盈盈下拜之后,首先开口:“感谢英王,为妾报了灭门之仇。如今卓知府已死,家人被害大仇得报。妾,已经是心愿已了。妾身如今已经年近四旬,已经是人老珠黄,容颜老去。而英王作为皇子身边佳人无数,将来登基为帝,天下诸般绝色佳丽更是唾手可得。” “妾身年纪以长,不应该也不配,还留在英王的身边服侍。况且妾一家人都因为妾身而遭难,妾身可谓是满身的罪孽深重。还请英王开恩,赐妾身就在这长安城内出家为尼。以便可以在菩萨面前,日日诵经以洗刷这满身的罪孽。妾身,将会一辈子铭记英王的大恩大德。” 、“至于英王为妾身,报了满门被灭之仇。妾身一个妇人,无力回报英王的大恩大德,今后定当在菩萨面前为英王诵经祈福,求菩萨保佑英王殿下,还有府中的诸位王妃。更保佑我大齐国泰民安,再不会出现卓如孝那种恶官。除此在外,妾身别无他求,还请英王放妾身离去。” 相对于秦氏想要出家的念头,另外两个妇人却乞求英王放她们回家。张经历的那位妻子赵氏,虽说对自己丈夫已经死心,可却还惦记和思念着家中的孩子。所以,在得知秦氏要来情求英王放其出家之后,便拽上自己的小姑子也跟了来,想要恳求英王放自己两个人回去。 见到三个妇人中两个苦苦哀求,另外一个却是说罢自己要求后,便站在那里等待着自己的决定。黄琼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并未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的拍了拍董千红,示意她现在先停下来后。才先对秦氏道:“想出家?你以为佛门会成为你的避风港,或是成为你的安身之地?” “你也太幼稚了。你也不想想,你的年岁虽大,但就你这一身成熟的风韵,说你是三十出头,恐怕都没有几个人会不信。而你的姿色,又有几个男人会不动心?这年头,喜欢年纪大妇人的,可不单单是本王一个。不说别人,就这座府邸的前主人,也一样是这个喜好。” “后院里面的那些女人,你已经都见到了,多的话也不用本王多说。到了本王这里,对你还算以礼相待,可若是换了别人,可就未必有本王这样的耐性了。这天下,除了本王之外,又有几个人能护得住你?别忘了,你的家人是因为什么原因,被那个卓如孝灭门的。” “更何况,你何来罪孽?犯下滔天大罪的,是那些无恶不作的贪官,与你一个妇人有何干系?就算是因为你的姿色,为家人带来灾难,但难道长得漂亮就是你的错?佛门也不是真正清静之地,更不会成为你的避风港。你若是不想再给别人带来什么,还是留在本王身边为好。” 说到这里,黄琼没有理会听完他这番话后的秦氏,又看看那边的二女,对于她们想要离去的想法,倒也没有太多的坚持。只是告诉她们,等到那位张经历甄别完后,如果她们还坚持离开,自己会放她们走的。至于今后,她们的命运究竟如何,便不是自己能够左右的了。 看着听罢自己的回答后,神色有些不定的三个妇人,即便是厚厚的冬装,也遮挡不住的曼妙身材,尤其是那格外突出的三处丰硕之处。原本就被董千红逗弄出火气,刚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压制下去,与几个妇人说话的黄琼。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又是一阵的火起。 自去凤翔之后,一直都孤枕独眠的黄琼,此时那里还克制住心中的火气。在从书案后钻出来的董千红帮助之下,将三个妇人连拉带拽的拽进了书房的休息室。一边将赵氏姑嫂的头向下压,一边将秦氏抱上榻,边吻边道:“如此活色生香的身子,本王怎么舍得让你出家?” “青灯古佛,这是对人生最大的浪费。留下来,让本王保护你后半生。放心有本王在,没有人能够再欺负你,更不会有人伤害到你。你也用不到在菩萨面前诵经,今儿在你的面前,本王便是你的活菩萨。放着本王这个活菩萨不拜,你还拜谁?好好伺候本王,这心就够诚了。” 出身书香门第,前夫一家也都是以诗书传家。秦氏又那里,听过黄琼口中的这等风言风语?而且并不想过这种以色侍人生活,更不想以自己这个年纪,成为权贵人家玩物的秦氏。尽管已经被黄琼搂在怀中,可还在想着挣扎。对黄琼吻过来嘴,也在拼命摇头试图躲避开来。 可身为一个女子的她,又那里挣扎过黄琼。没有几下,便被黄琼三把两把扯下了衣物,压在了身下上下其手。而那边原本打算离开的赵氏二女,虽说也一样不想在做这种事。可也不敢触怒这位年轻王爷的她们,也只能在董千红的催促之下,有些无奈的张开嘴服侍黄琼。 至于眼下月事已经走了,一心想要一个孩子的董千红,倒是没有着急。她知道,这位爷的耐力太强了。自己想要达成心愿,最好还是等到最后。否则,还没有等他尽兴,自己便软成一堆烂泥了。有了这份心思的董千红,不仅没有急于上前,反倒还将顾氏几女找来做帮手。 而第一个被黄琼按倒的秦氏,虽说依旧没有多大的热情。但比前一次相比,没有了之前的抗拒,甚至到了后面手也慢慢的搂住了黄琼的腰,有了些许回应。而这一变化虽说细微,可让黄琼很是兴奋。别看这个妇人已经年近四旬,年龄已经不在年轻,可却异常的曼妙和紧致。 即便被折腾的浑身软如一滩烂泥,却依旧让黄琼搂在怀中不舍得松手。到最后,发起狂来的黄琼,甚至连另外一处也占有了,才最终放过这个妇人。一番风雨下来,包括最后上阵的董千红在内,几女都被折腾的疲惫不堪。黄琼却依旧神采奕奕,丝毫不见风雨后的疲惫。 见到黄琼这个样子,虽说得偿所愿,可一样被折腾得疲惫不堪的董千红,也只能掐了这个男人一把,恨恨的道:“你这是铁打的吗?就不能控制一下,怎么这么能折腾?你也不说心疼她们一点,看把她们几个折腾的。你难道就不知道,你自己的那个东西跟叫驴一样?” 对于董千红的话,黄琼只是哈哈一笑,将佳人搂在怀中,又是一番轻薄。而看着黄琼又有些兴起,实在有些不堪承受,另外一处还有些疼痛的董千红急忙道:“我实在受不了了,你还是找别人吧。院子里面,还有那么多的人,我这就替你去安排。你想要找几个都行。” 看着董千红实在有些惧意,也知道几女已经承受不了的黄琼,倒也没有再坚持。只是轻轻的挨个吻了吻几女,叮嘱她们好好休息一会后,起身穿衣出去了。见到黄琼离去,董千红强忍着满身疲惫也起身穿衣。至于其他几女,则耐不住满身的疲惫就在这间休息室沉沉睡去。 穿好衣物后,看着床榻上的几个女人,董千红无奈的摇了摇头。连同卓如孝送过来的四个,除了身子不方便的几个之外,其余的人都在这里了。可一个个的,却还是被折腾这个样子。长期以往,这可怎么办?在离去时那位爷还没有彻底的尽兴,这一点董千红是知道的。 自己也不知道,他在京城的时候,他府中的妻妾是如何服侍他的。可现在,自己却不知道该劝说他克制一些,爱惜一下自己的身子骨,还是该再找几个帮手。董千红最终的决定是什么,虽说暂时还没有人知道。可接下来,只要黄琼书房之中,里面总是有四个妇人随侍旁。 至于这些被挑进书房服侍的妇人,都是董千红千挑万选的。一个是没有什么复杂的关系,二是不识字的,三是嘴严人也老实的。最关键的是,在关键的时候也能帮着自己分忧的。而院子里面的其他妇人,除了几个被知道卓如孝倒台的家人,从延安府寻来认领回去之外。 第六百九十五章 荣耀与感激 其余的人,董千红却没有答应黄琼打发出去的要求,而是大部分留下来。这些妇人中除了极少数青楼女子外,其中大部分都是卓如孝利用去年的陕西大旱,几乎是强迫性的从她们的家人手中买下来,转送给刘节度的。或是为了给自己家人换一口粮食,主动卖给卓如孝的。 几乎全陕西的人,都知道那位刘节度使好色如命,而且专门喜好已婚的妇人。便是在陕北督师期间,每夜都要寻几个妇人过夜。他身边有一百亲兵,就是专门为他做这种事情的。在他路过的地方,但凡有点姿色的妇人,只要被他看中索要不成,就干脆直接派兵强抢。 至于那些妇人有没有丈夫,他根本就不在乎。玩的高兴了,临走时赏一些钱。不高兴了,一文钱都吝啬赏赐,最多给上几斗粮食打发了。这些女人一旦到了刘节度府上,无论有没有被他沾污,名声基本就等于已经完了。她们大部分人,哪怕是被家人所卖,也是有家回不得。 在找到安置她们的地方之前,董千红实在难以硬起心肠,将她们都打发出去。因为她知道,这些女人一旦被打发出去,等待她们的只有几个结果。要么沦落风尘,成了沿街卖笑的青楼女子。而以她们的年龄来说,哪怕都是略有姿色的人,恐怕那些高档一些的青楼都进不去。 人家高档的青楼,只要年轻人。这些哪怕只有二十多岁,也被当做半老徐娘,很多人就连字都不识一个的妇人,最多,只能在那些俗称进门倒的低等瓦弄之中讨生活。甚至大部分人,都有可能直接沦为半掩门的。再不,就是寻一处庵堂落发为尼,还有可能成为路边倒的饿殍。 最好的结果,也就是找一个贩夫走卒,依旧过的不知道还有没有明天的生活。哪怕黄琼说过,她们走的时候多给一些钱帛。但董千红却知道,这些妇人一介女流,哪怕是给了足以让她们后半生衣食无忧的钱帛,在这个纷乱的时代,她们又有几个人能够保住那些钱帛的? 董千红的意思是,利用黄琼在长安的这段时日。只要她们的家人还能接受她们,就送还给她们的家人。如果不能,就在这长安城内找一些可靠的人,将她们都嫁出去。都是女人,还都是姿色不差的女人。若是随随便便的打发出去,那是等于将她们往死路上逼。 对于董千红这个虽说很善良,但却是很幼稚、也很天真的想法。黄琼只是轻叹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对于董千红在高怀远的配合之下派人,在延安府所属州县张贴榜文。要求她们的家人,无论是娘家人也好,婆家人也罢,前来延安府领人的事情,也没有进行任何的阻拦。 其实,黄琼也不是那种铁石心肠硬到底的人。哪怕这近两年的磨练,让他的心肠硬了不少,也黑了不少。可他依旧认为,董千红的这个做法是对的,也是负责任的。所以即便将这些妇人都留在行辕之内,使他背上了一个好色,甚至还不挑食,就连刷锅水都接收的不太好名声。 他也没有阻拦董千红的这个做法,甚至还派人要求地方官府,承担那些愿意来领人的家属路费。可问题是,也许是她们的家人还都逃荒在外。也许她们的家人认为她们已经失贞,在领回来会使得家人面上蒙羞。也许她们的家人,早已经都饿死在了去年的大旱之中。 即便张贴了榜文,却只有寥寥的几个人被家人领回去。其余的人,依旧只能暂时留在行辕之内。无奈的董千红,眼看着黄琼返京日子越来越近,这些人又不可能都带走。最终还是决定,给除了坚决要出家的,以及已经怀了身孕的十几个妇人,被她寻了几处庵堂接收。 其余的人,在长安城之中给她们另寻人家。而那些被送往庵堂的妇人之中,几个怀了刘杰孩子的妇人,她还额外补偿了一些。虽说不多,若是她们节约一些,也足以用到她们腹中的孩子长大成人了。至于这些妇人在生下孩子之后,将来该怎么办,却已经是她力所不及的了。 而其余妇人之中,那些原本是青楼出身的女子,知道黄琼有打死不碰青楼女子习惯的董千红,担心这些妇人主动引诱黄琼,更知道天家不可能容纳这些青楼女子。所以早在第一时间,便统统给予钱帛打发出门了。今后是嫁人或是继续以往生张熟魏的生活,就看她们自己了。 董千红的这个处理办法,黄琼虽说有些不是太赞同,但最终还是默认了。但对于一直配合董千红的高怀远,黄琼却是隐隐有些失望。说实话,出身勋贵家庭的高怀远,能心存这样的善念,黄琼还是很高兴。这总比那些因为自幼受到的熏陶,而心狠手辣只顾自己的人强多了。 可高怀远心存的善良,却是让黄琼即有些为他担心,又有些失望。即担心他的善良,会不会让他未来的路走得更加艰难。除非他一辈子,只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勋贵,不在踏入官场这个大染缸之中,否则他这个内心之中,还保留的一丝善良天性,早晚得让他吃大亏的。 也失望,他做事不够狠辣。因为对于高怀远将来的使用,黄琼心中已经有了定数。他知道,自己这个心高气傲的外甥,不可能甘心一辈子就当一个领着俸禄的空牌子伯爵。否则他也不会放弃本就拥有的钟鸣鼎食的生活,跑出来做一个小武官,还跟着自己跑到了陇右冲锋陷阵。 所以,黄琼早就给自己这个外甥,找到了一个合适位置。至少是他认为相对来说,比较适合高怀远摔打的衙门。虽说南北镇抚司,眼下还不是他能碰的。可这并不代表,他不能向里面掺沙子。对南北镇抚司,越来越失望的黄琼,对这个衙门无能与效率低下已经忍到了极致。 哪怕不能撤换都指挥使,至少也要向里面掺一些沙子。以免将来,自己在像如今的自己,跟半个瞎子一样。即便范家已经答应合作,将范家在西北的情报网与黄琼共享。但黄琼,依旧不能容忍南北镇抚司的一再失误。更何况,范家只是合作关系,很难做到臂如指使。 而高怀远出身勋贵世家,精通人情世故,包括他自身的能力都不差。前些日子,自己交待他的,审讯与甄别延安府官员,以及行辕内家丁、丫鬟的事情,也做的很不错。所以黄琼认为是掺沙子最好的人选。但这种情治衙门需要的,不是面慈心善菩萨,而是心肠够硬的阎王。 高怀远那方面都不差,可就这个心太善良了。心存善意这是优点,可在关键时候,也会变成足以要了他命的催命符。对高怀远多少有些失望的黄琼,最终还是因为此事,最终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感觉,自己这个外甥,待回京之后还是放在骁骑营继续摔打一下,对他更有利。 相对于黄琼行辕内的这些事情,是外人不知道的。外人能见到的是,在黄琼苦心策划之下,原本虽说为勋贵世家。但却只是留守在西京诸多勋贵世家之中,普通一个伯爵。生平也没有做过什么惊天地、泣鬼神大事,只是默默练兵的欧阳杰的身后事,可谓是办的异常风光。 黄琼如今的手谕,满朝的官员有没有阳奉阴违的不知道。可如今在西京的这些官员,却没有一个敢违背的。接到黄琼手谕之后,这些官员哪怕在年高体弱的,也顾不上了。一个个哪怕被折腾一个半死,也都在黄琼要求的期限之内赶回了长安,参加欧阳老爵爷的丧礼。 而黄琼本人,则几乎每天都要到场,给老爵爷敬上一注清香,待这注香燃尽才离开。本朝虽说自太宗年间,便已经迁都洛阳。可在作为留都的长安城内了,依旧保留了大批勋贵。国公、侯爵、伯爵府,布满了大半个长安城。而这些勋贵通过通婚,相互之间关系极其密切。 黄琼此举虽说是对老爵爷的真心敬佩,却也赢得了大部分勋贵的好感。尤其是朝廷最后给欧阳老爵爷下的谥号为忠献,并配享太庙,更在勋贵之中引起极大的轰动。要知道,虽说品级高的文武官员去世之后,朝廷都会给谥号。可忠献这个谥号,可是一般勋贵武臣得不到的。 虽说不是武官最高等级的武忠,可却是文武通用谥号排序第二的献字。在此还算太平的年月,可以说是武臣能获得最高谥号了。本朝有定制,武官谥号以武字开头。但前三个字的忠、宁、毅三字,只准开国诸功臣使用。至于其他后世武臣,功劳再大也只能使用文武通用谥号。 或是使用后面的敏、惠、襄、顺、肃、靖等,相对较低一些的谥号。而在文武通用谥号之中,献字则排在第二位,仅次于忠武。虽说不如武字贵胄,可也排在第二位。这个谥号非有着极大战功,朝廷根本就不能赐予。再加上配享太庙的封赏,更是一个无以复加的荣誉。 这些勋贵都不差钱,名声与地位也不差。所以,一般更看重自己的身后事。按照朝廷定制,这些勋贵去世,朝廷也都给予谥号。可谥忠献的,欧阳老爵爷还是近几十年来第一人。至于配享太庙,在这些勋贵眼中更是一个难得的殊荣。这两样,都是他们一生难以获得的。 而长安城这些勋贵都清楚,这位一生默默无闻,只是在西京练兵的老伯爵,能获得如此殊荣。与这位每日都来敬香,肃立在老爵爷灵柩前的新储君,有着莫大的关系。如果不是得到他看重,除了练兵之外,几乎没有带兵打仗过的欧阳老爵爷,怎么可能获得朝廷如此的礼遇? 在接到册封欧阳老爵爷谥号的圣旨后,这些勋贵再看向黄琼的眼神都已经变了。从原来的有些不以为然,甚至是有些漠视,而变得异常的尊重。这些狂妄的勋贵,在没有人敢小视这位新储君了。而欧阳善在接到圣旨,知道没有新储君努力,父亲身后根本就得不到如此荣耀。 第六百九十六章 晾一晾他 心中对黄琼感激异常的欧阳善,不顾在场的一众文武官员与勋贵,直接重重的给黄琼磕了三个头。再起身的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对于欧阳善这三个头,黄琼受的很坦荡。同时在受了这三个头后,对于黄琼来说,实际上已经代表他答应欧阳善,将其收入到自己的门下。 而这三个头代表的这种意思,却是除了他与欧阳善之外,其他的人都不知道的。对于欧阳善的这个做法,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以为这是欧阳善感激黄琼,在其父身后事上的努力让朝廷,确切说是皇帝,给了欧阳老爵爷身后最高的荣誉,而并未想到太多的东西。 黄琼之所以,想着将欧阳善收归门下,看中的可不仅仅是他的身份。对于如今的黄琼来说,一个伯爵对于他来说什么都不是。他更看中的是,欧阳善本身的潜力。宁夏府之战让他认识到,这是一个名将的好苗子。用他的话来说,这个人好好的培养,将来能带十万大军。 这才是他,想要将欧阳善收归门下的真正原因。因为对如今朝局,有着清楚认识的黄琼,知道随着老一辈的将领,陆续致仕或是去世,眼下朝中武将也出现了一定的断层。从边军到四大营都指挥使、防御大使这些高级将领,如今年龄在五十岁以下的,可谓是寥寥无几。 已经年以四旬的于明远,居然是这些人之中最年轻的一个。便是贺元锋,也已经是五十有余了。新生代的年轻武将虽说也不缺,但却缺乏那种大将之才,或是干脆说缺乏领军人物。如果不能及时补充新鲜血液的话,用不了多少年,朝中武将再无可以领大军出战者。 武将不是文官,年纪越大虽说战阵经验越丰富。但体力和精力上,却是一个难以克服的弱点。所以自从秉政以来,哪怕老爷子对军权方面,始终对自己有所保留,但黄琼一直想法子调整、培养,自己从四大营选拔的人才。如今在虎牢关任都统的赵无妨,便是其中的一个。 所以回到行辕之后,黄琼倒是有些兴奋。如果不是老爵爷还没有发丧,眼下实在不是庆贺的时候,黄琼当真想要浮上一大白。人才难得,出身世家性子还如此淳朴的人才,那就更加的难得。这年头读书人遍地,可能统军出征的将领,却是随着日月的交替,而慢慢的凋零。 今儿能获得这么一个人才,为自己效忠,归入自己门下,黄琼又岂能又不高兴的道理。回到行辕之后,黄琼便直奔书房,准备写折子。而黄琼刚一回到书房,四个今儿在书房当值服侍妇人,连忙一个端来湿毛巾给黄琼净面、净手,一个接过他脱下的大氅,一个急忙去沏茶。 此时屋子内地龙烧的正热,四个妇人身上只穿了很单薄的衣物。而这些薄纱制成的衣物,便是连内里的兜衣都看的清楚,根本就遮挡不住她们曼妙的身材。进屋之后,本身就感觉到有些燥热的黄琼,见到这四个妇人这一身之后,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阵阵难以言语的火气。 说实在的,这些妇人虽说每日里面,都轮番在书房里面服侍,但黄琼却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她们。对于黄琼来说,这些已经成熟透了的妇人,与普通侍女没什么区别。况且现在身边,已经有了几个女人的黄琼,也不想沾染太多女人。尤其是这些,注定不能留在自己身边的。 可今儿却不知道怎么了,见到这四个在书房服侍的妇人,黄琼却是一阵阵的心痒难耐。董千红挑选出来,专门用书房服侍他的这三十名妇人,都是按照他喜好来的,无一不是丰盈之人。而今儿这些妇人穿的衣物,将她们身后银盆一样的部位,正面的丰硕突出的更加明显。 尤其是眼前正给他净手的这个妇人,因为弯着腰使得正面兜衣无法遮挡的风光,几乎全部展现在黄琼面前。被眼前一幕,弄得心痒的黄琼一把将这个妇人抱在怀中,很是轻薄了一阵之后。才抱起这个妇人对着另外三个,见到眼前一幕都愣住了的妇人道:“一起都跟着来。” 进了后堂,再也克制不住心火的黄琼,几把将妇人撕扯干净之后压了上去。另外三个硬着头皮跟着进来的妇人,见到眼前的一幕也不敢说什么,只能战战兢兢站在一边看着。直到被黄琼一把都拽到了床榻之上,并将其中一个的脑袋向下按去,才反应了过来自己要面临什么。 这四个妇人,实在不是有意的诱惑这位爷。只是因为今儿屋子内烧的实在有些热,才换上单薄衣物。而她们被送进这座府邸之后,稍微单薄一些的衣物,便只有这样的衣服。而且她们身上今儿所穿的衣物,已经是她们夏衣之中最为保守的了。有些衣物,她们根本就不敢穿。 在刘杰还是这座府邸的主人时,在书房、浴室还有内宅服侍他的女人,无论冬夏都只能穿一件薄纱制成的衣裙。内里就连兜衣与亵裤都不许穿的,就是为了方便刘杰兴致上来后的临幸。如今她们被挑进来伺候黄琼,知道面对的主子不同,这种穿法已经是保守的多了。 更何况,她们原本是穿了冬衣的。只是这间书房,火龙烧的实在太热了,厚厚的冬衣根本穿不住。只是她们都没有想过,她们的这种穿法在配上她们丰盈的身材,反倒是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很多时候,这种朦胧的感觉,反倒是更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力。 之前根本就没有想过,这样在她们看来,已经很保守的衣物,一样会将这位主子火气引出来的妇人,被黄琼这一番折腾下来,连手指头都动不了一下了。还是来寻黄琼的赵氏姑嫂,被黄琼一同拽上了床榻,才解了她们的负担。即便这样,这四个妇人连路都已经走不了。 对于这些第一次服侍黄琼的妇人来说,黄琼的那个东西还是太大了。用董千红的话来说,就跟叫驴一样。哪怕她们都曾经生过孩子,可没有经过情调的她们,在服侍的时候依旧显得有些遭罪。尤其是黄琼,连她们的另外一处也占有了,更让她们有些不勘风雨而无力承受。 等到接到消息,赶过来的董千红见到这一幕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该生气。看着依旧没有尽兴的黄琼,也只能无奈摇了摇头。自己则想要拍开黄琼搂抱着自己的腰,同时还不是很规矩的手道:“行了,肉该是你的都是你的,跑不掉的,不在这一时。外面有人等着见你呢。” 听到要见自己那个人的名字,黄琼却是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将董千红抱在怀中,手没有理会董千红的推拒,伸进她的衣襟之内,握住自己想握的东西后,却是没有任何接下来动作。静静沉思良久,才对着董千红道:“这个人我就不见了。派人告诉他,做好他该做的便是了。” 说罢,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在董千红哎呀一声之中,轻轻亲了亲董千红的小脸后,淡淡的道:“对于某些心态不是太坚定,总是三心二意的人。晾一晾会让他更明白,谁才是他头上真正的那片云。好了,红姐,不要为这些人头疼了。今儿有点乏了,陪着我一同去沐浴。” 黄琼的话,让董千红脸上不由得飞起一片红晕。推开黄琼那只很不规矩的手,急忙下去准备了。看着董千红离去时姣好的背影,尤其是那个银盆一样的部位,让黄琼原本就没有彻底熄去的,心头火气不由得又是升了起来。今儿的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如此的兴奋。 不过想起那个等待行辕门房处的人,黄琼心火倒是微微熄下去一去。他的手一边在身边妇人身上,很是不规矩的活动,一边却是陷入了沉思。此时正在门房处等着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黄琼刚出宫时结识那个小店老板,也是陈瑶的故识,江湖上有名的浑天手方程。 此人,在陈瑶在世时对自己倒是很热络。虽说不敢光明正大来当时的河间郡王府,可隔三差五也是悄无声息的来一趟。直到有一天,他知道自己与陈瑶真实的关系后,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来的次数,一下子便少了许多。对自己抛过去的橄榄枝,也变得三心二意起来。 自己遇刺,陈瑶重伤离世之后,更是与自己几乎断绝来往。哪怕自己也曾经派人去寻找他,甚至是冒险亲自拜访,得到的回答依旧是推三阻四。再后来,自己奉诏领兵平叛,在郑州一待便是小半年时日,与这个人的联系便直接的断了。对此人死心的自己,回京也没有找过他。 只是没有想到,时隔近一年的时日,此人居然找到长安来。不过,对于此人黄琼现在根本就不想理会。他之前保持与自己的联系,只不过是奔着陈瑶去的,原本心思就不纯。在发现自己与陈瑶真正的关系后,变得异常冷淡。由此可见,此人功利心太强,实在不堪大用之人。 这个人见是肯定要见的,但暂时晾一晾,适当的灭一灭他的功力心,也磨一磨此人野性为好。想到这里,黄琼站起身来。回头看了看几个妇人,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说实在的,此时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他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变得如此荒唐。 赵氏姑嫂要回家的态度很坚定,自己也已经答应送她们回家。至于其他几个妇人,自己也答应董千红安排她们出嫁。却没有想到,自己在兴奋之下,居然又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来。自己倒不是怕什么,可自己不能见一个女人,就非得占有一个,留在自己身边一个。 这院子内的妇人,自己不可能带回京。这不仅老爷子那里无法交待,便是司徒唤霜与何瑶她们,恐怕也很难接受。董千红她们几个带回去,恐怕已经是她们能够容忍的极限。再多,自己家后院的葡萄架子,恐怕就要倒下了。这些女人,还是尽快打发离开的为好。 第六百九十七章 董千红的心思 想到这里,黄琼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骨。看着正用求饶的眼光看着自己,嘴边还残存着污渍的几个妇人。给她们盖好被子后转身离开了。此时的黄琼心中虽说多少有些后悔,可问题是后悔归后悔。对于诱惑真来临的时候,他的意志力还是不够坚强,至少没有他想象那般坚强。 当他走到浴室内,见到董千红带着身上只穿着,一件什么都遮不住薄纱,内里什么都没有,将姣好的身材显露无遗。正在等待服侍他沐浴的几个妇人,之前的后悔很直接的,便被他彻底的丢在了脑后。接下来,这间面积并不大的浴室之内,自然免不了又是一番云雨。 而院子里面的那些妇人,虽说被董千红陆续安排嫁人。可在这之前,知道随着年底越来越近,知道距离黄琼回京日子也越来越近。自己又一直未能如愿以偿,怀上黄琼的孩子。不知道回京之后,等待自己的究竟是什么。甚至不知道,皇帝对自己犯官家属,最终会怎么处理。 心中多少有些慌乱,刻意有些讨好黄琼,盼望着这个年轻的男人,能够真正给自己撑起一片天的董千红。依旧安排她们轮番侍寝,以便让黄琼尝尝鲜,只是做好准备避免她们怀孕。尤其是这些人,哪怕是在嫁人的前一天,不管自己愿意不愿意,都要被派去侍寝。 甚至就在接到消息,这边总算答应放人。那个已经被削职为民,此时专程赶来接赵氏的,以便全家能够一同返乡的张经历,在行辕外等着接人时。赵氏姑嫂这两个妇人,还被董千红送到了书房之中服侍。对于董千红的这种安排,黄琼尽管有些皱眉,心中微微有些排斥。 但一想起自己当初在李秀嫁人前,某些类似的做法,最终也没有多说什么。其实董千红心中的不安,虽说一直掩饰得很好。但偶尔流露出来的焦虑。尤其是一直承接雨露,却迟迟没有实现自己的愿望,怀上黄琼的孩子。这股不安情绪更加浓烈的表现,都被黄琼看在眼里。 对于董千红的那点心思,黄琼并没有拆穿她,而是也很有些无奈。这段时日里面,他也很努力的在耕耘。几乎每一次缠绵的最后时刻,承接自己雨露的不是秦氏便是董千红,可董千红肚子依旧没有任何动静。自己也让李大夫给董千红瞧了,董千红身体什么问题都没有。 黄琼知道,极有可能因为董千红有些焦灼,心理压力过大,才导致自己迟迟不能如愿。这件事,黄琼也劝过董千红不要太着急。这种事,还是随遇而安的为好。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往往你越着急,就越不容易如愿。有些时候换了心情,换了想法,反倒是容易得偿所愿。 同时也让她放心,只要有自己在,就一定会护住她周全,让他不用有任何的担心,让她好好的安心给自己做侧妃。可黄琼的百般安抚,却依旧不能让董千红安心下来。同样出身于高官家庭的她,对这朝野内外有些东西实在太清楚了。在她眼中,黄琼在面对别人时没问题。 可他的上面,还有一位身为天下之尊的皇帝。皇帝会允许一个犯官的养女,一个犯官的前儿媳进入天家吗?皇帝一天没有点头,董千红就一日不安。在她的心里面,孩子就成了她的护身符。各何况做母亲,有一个自己与黄琼血肉相连的孩子,也是董千红自己一直以来愿望。 对于黄琼承诺,董千红并非不信。相反,对于黄琼能不能做到承诺,董千红相信黄琼为人。可黄琼毕竟现在只是储君,还没有面南为君。在他的上面还有皇帝,身边还有那些不死心,恐怕还想着与他争,会不断在暗中给他使绊子的兄弟。而自己的身份,太容易授人把柄了。 尽管黄琼在提及自己过往时,往往只是三言两语带过。可对天家事情有一定了解,也知道这个男人,这一路上走来有多艰难的董千红。不想因为自己事情,牵扯到黄琼,或是给这个男人带来什么麻烦。若是能有黄琼一个孩子,就成了董千红自以为,能保护她的护身符。 董千红这个心态,倒是与当初的何瑶有些相像。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尽管黄琼每一次都很卖力,也尽可能只要她侍寝的时候,都会留给她。可到了该来的日子,董千红的亲戚依旧准时到来。面对着努力了这么多天,依旧大红灯笼高高挂结果,董千红很是有些神伤。 而让黄琼哭笑不得的是,一心求子的董千红到了每个月的那天,依旧是准时的到来。可一心想要出家的秦氏,还有董千红的前婆婆李氏,却是不约而同有了身孕。尤其是秦氏,从被李大夫查出来有了身子之后,反应便异常的大。与段锦一样,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 原本心灰意冷,耐着性子等着黄琼返京之后,不能再有如现在这般,强行将自己留在身边。自己以便可以青灯古佛,了却尘缘的秦氏。在得知自己怀孕的消息之后,下巴几乎差一点吓掉了。她没有想到自己都到了,按照正常来说都快要做祖母的年纪了,居然还能老蚌生珠。 要知道,他的大儿子如今若是活着,也到了十七的年纪。而按照本朝的风俗,十七岁已经该成亲了。到了她这个年纪的人,只要家境但凡可以的,孩子娶妻早的,做祖母的也不在少数。而在那些大富人家,到了她们这个年纪,丈夫也一般都不会在迈入她们的房中。 便是她前夫对她一贯疼爱有加,可过了三十五岁后,便极少宿在她的房中。虽说只是将自己的两个贴身丫鬟,纳成了通房丫鬟,连个妾的名分都没有给。并没有与其他富贵人家那般,在妻子年纪大了便要纳妾。就像是自己的公婆那般,婆婆过了三十五,公公直接连纳三妾。 自己丈夫的确没有纳妾,只是弄了两个通房丫鬟。可是自那以后,便极少再来房中。夫妻生活,更是几年都没有过一次。正是因为自己丈夫的原因,一度秦氏以为自己已经年老朱黄无人理会。却没有想到,在这个她自己以为无人欣赏的年纪,还因为自己给家人带来横祸。 她更没有想到,自己到了这个比自己小了十多岁男人身边,反倒是夜夜笙歌。即便自己怎么反抗,都逃不过那个男人的魔掌。几乎每一次侍寝,自己与那个蔡师爷的妻子,都被他折腾的死去活来。夜里折腾也就罢了,就连白天都逃不过去。还逼着自己,用嘴来服侍他。 而如今,自己已经这么一把年纪,更是怀了他的孩子。想起因为自己受到牵连,无辜惨死的家人。还有未到弱冠之年,便被活活打死的一双儿女。得知这个消息后,秦氏摸了摸自己肚子一脸茫然,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更不知道,这个孩子自己该留,还是不该留。 她现在唯一知道的是,因为自己怀了孩子,可以不用在每夜都被他折腾了。但也正因为这个孩子,自己后半辈子恐怕再难以逃离。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离开他唯一的去处,便是去一处庵堂斩断青丝,青灯古佛的过完下半辈子。可现在自己有了孩子,又有那座庵堂会留自己? 难道自己就这样了吗??一辈子都过这种以色侍人的生活?自己已经是这个年纪了,就算心甘情愿,可这种生活还能维持几年?可离开他,带着孩子自己又怎么能活下去?难道让这个孩子,跟着自己吃苦受累?整日里面,都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可不留下,他会答应吗? 秦氏在这里愁肠百转,而李氏却因为这个孩子大松了一口气。而其中的大半原因,都是怀了这个孩子后,自己每天晚上可以逃过一劫了。只是当初的她,也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侍寝这么长时日里,黄琼就留在自己这里一次。却偏偏就这么一次,让自己居然怀有了身孕。 相对于得知自己有了身孕后,愁肠百转的秦氏,李氏同样是喜忧参半。实际上,相对于更不想留下这个孩子想法居多的秦氏。以往生了几个孩子,都没有能够站住。即便当初的她,膝下也是无子息。而她前夫的那些子女,对她这个继母并不亲热,甚至还有些变相的排斥。 自己丈夫调任陇右后,更是夜夜笙歌,再没有踏入她的屋子内一步过。整个府中,也就董千红对她好一些。眼下两个人,又从婆媳变成了姐妹,跟了同一个男人。如果不是这位太子爷,那个实在太过强悍,没有一个女人能够受得了。恐怕,自己与董千红的关系也到此为止。 而且董千红毕竟年轻,在太子爷面前也比自己得宠。就算跟着他回京之后,面对着他在京中的妻妾,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差池。现在他身边的女人不多,他自己在那方面又挑剔的厉害。在他的身边,还能勉强有自己一席之地。自己侍寝的机会,也相当的多,几乎两天一次。 可等到他回京之后,身边诸多美女围绕之时,他还会再想起自己吗?自己已经年过四旬,在大部分人的眼中,都到了人老珠黄地步。也就他有这个喜好,放着那些年轻漂亮的女子不稀罕,非要找自己这种年纪大的。可即便是这样,以自己的年纪,他还能再看自己几年? 看着自己已经有些下垂的丰盈,还有眼角越来越密的鱼尾纹,李氏也知道自己红颜即将彻底过去。这天下男子本就薄性多,更何况他是现在的太子将来君王。不管是现在,还是在将来,他的身边肯定美女如云,自己已经这把年纪了,即便是在努力,将来也不会有什么机会。 错过这个机会,恐怕今生都不会再有自己孩子了。如果留下这个孩子,将来自然会封王。自己便是年老色衰之后,也可以有一个依靠。只是她隐隐有些担心,黄琼不会同意自己留下这个孩子。自己只不过是他,临时起意寻找的一个玩物罢了,他能允许自己怀他的骨血吗? 第六百九十八章 太极宫 自己会不会在他回京之前,也被那些妇人一样,给一些钱帛打发出去,或是随便找一个贩夫走卒,把自己给嫁了?想到这里,李氏更是一阵阵的忧愁。好在黄琼在得知二女都有了身孕之后,马上对二女都进行了安抚。虽说秦氏的态度,还有些犹豫不定,可李氏总算安心了。 现在的黄琼,虽说每日都要处理陕西、陇右二路的折子,还要兼顾京城那边的事情。但其实每日下来,要比在京城秉政的时候清闲不少。在宁夏府叛乱被平息之后,黄琼对党项人的雷霆手段,让陇右、陕西周边诸部族,无论是吐蕃还是回纥,或是其他部族都老实了许多。 而在十二月初,黄琼关于对吐蕃和党项诸部族的处理,老爷子那边总算点头了。并命黄琼,在长安就地接待吐蕃诸部头人,以及吐蕃高僧。至于赐予高僧的法号,老爷子让黄琼自己去掂对。另外老爷子对黄琼,不肯搬进太极宫的做法很是不满,在圣旨上训斥怕什么? 末了,让他痛快的滚进太极宫去,少蹲在那个节度使府给他丢人现眼。你现在是堂堂国之储君,放着西京两座正宫,无数的皇家亭台阁院不去住。非要留在节度使府,让暂时署理陕西节度使的贺元锋,整日里面只能挤在节度使衙门内。这让老爷子作为一国之君,颜面何在? 其实黄琼即便按照圣旨搬进太极宫居住,可按照定制也只能住在太极宫的东宫。这里才在隋唐时,一直都是太子居住和处理政务的地方。从前隋的前太子杨勇,后太子杨广。再到前唐的李建成、李世民、李治、李显,为太子的时候都住在东宫,而不是直接搬进太极宫居住。 便是前太子,就是自己的那位大哥,每次在随驾来西京祭陵的时候,也大多数都是居住以兴庆宫废墟为基础,修建的那一处规制并不大园子内,而不是居住太极宫与大明宫。期间,也只有最初的两三年,曾住在太极宫的东宫。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便搬了出去。 而在那处开国初年,兴庆宫被毁后改成的一处小型园林的园子,完成大修之后,便是东宫也不在居住。老爷子将东宫改为了在西京期间,日常听政的场所。当然黄琼也猜测,前太子不住在东宫,这其中也有喜好男风的前太子,为了掩人耳目,提防被老爷子发现有意搬出来。 可轮到自己这里,先是什么招呼都没有打,便给了自己一个突然袭击。居然在祭陵大典上,册立自己为新储君。随后更是不与自己提前打招呼,便让自己打破惯例,直接搬进太极宫,还指定太极宫中的甘露殿,为他在太极宫居住期间的寝殿,两仪殿作为他处理政务所在。 接到老爷子圣旨的黄琼,琢磨良久也没有能琢磨明白老爷子的意思。但有一点,他现在倒是可以肯定,让自己搬进太极宫,绝对不是老爷子在试探自己。难道是为了壮自己的声势,可也不太像。只是虽说一直没有琢磨明白老爷子的意思,可这次黄琼却是不敢不尊圣旨了。 在接到圣旨的第三天,乖乖的带着身边诸女搬进了太极宫。而直到搬进太极宫后,他才知道甘露殿一直是老爷子来西京时,居住在太极宫时的寝殿。在得知这个消息,黄琼才明白老爷子,为何非要自己直接越过东宫,搬进他来长安时候,惯用作为正宫的太极宫良苦用心。 虽说老爷子已经变相昭告天下,册立自己为新的储君。可内心之中,对于自己的出身,究竟会引起宗室任何反应,还是有些不太放心。他这是在试探,天下宗室对册立自己为储君的反应。至于一向讲究乾纲独断的老爷子,为何在这个时候在意起来宗室反应,黄琼倒还知道。 老爷子一向认为,这宗室才是天下根本。尽管不是太在乎宗室的反应,可老爷子多少还是有些顾忌的。在京中,老爷子有些事情不好做,可到了留都长安,老爷子便可以完全放开手脚。西京虽说也是京城,可不管怎么说现在只是留都。西京的宫殿,如今也不是大齐朝正宫。 西京无论是地位,还是西京中宫殿的地位,影响都远不如京兆。更何况,老爷子以往来西京,都住在太极宫而不是大明宫。但本朝其他历代先帝来西京的时候,一般都是住在大明宫。而大明宫自前唐高宗年间修建完成后,直到唐僖宗被赶到成都府,一直都是前唐的正宫。 太祖皇帝自建都长安后,也一直以大明宫为正宫。虽说后期掌握朝政的太宗皇帝,一直到迁都京兆,都是以太极宫为正宫。但不管怎么说,太极宫与大明宫相比,地位更低一些。一直到老爷子大权在握,开始巡幸西京之前。几百年的风雨,太极宫实际上已经有些荒废了。 直到老爷子开始巡幸西京,不愿意住在历代先帝,居住的大明宫,而选择太极宫作为自己在西京的正宫,太极宫才重新修缮一新。可在本朝的地位,远不如北面太祖皇帝居住过的大明宫。利用西京,以及地位更低下的太极宫试探,宗室就算还是反对,程度肯定会小的多。 即便出了一些乱子,也可以从容应对。想明白这一点后,黄琼才发现自己这位老爷子,当真像母亲说的那样,治国上循序守旧,可这帝王心术却是相当的了得。难怪能让母亲那样一个心高气傲,才学、武功、能力皆一顶一的人,对他死心塌地,从来都没有变心过。 就这么一件事,偏要搞出这么多的花样和道道来,也真难为他了。不过这件事,倒是再一次让黄琼看到了,老爷子一个很突出的弱点,那就是遇事的时不果断,甚至多少还有些软。老爷子总想将事情处理的过于周全一些,可这天下又哪有那么多的两全其美的事情? 任何事情,既然做了,都要承担一定的风险。又想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又不想去承担任何的风险,这天下哪有那么好事情?也许是老爷子在这件事上过于心计,弯弯肠子太多的原因。老爷子处理此事的方式,让黄琼总有一种太拖沓,一股子小家子气,很不大气的感觉。 当然,黄琼心中是这么想,可嘴上却绝对不会说出来的。忙着安抚跟着自己搬进太极宫之后,一直都有些惴惴不安,紧张到连话都少了许多。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格外小心,平时连话都不肯说一句的董千红诸女,还来不及的黄琼,又哪有心思上赶着给自己找那个麻烦? 不过皇帝若是知道了,自己的苦心居然得到这个儿子评价,会不会骂他一句白眼狼就不知道了。而直到此时,已经到长安一段时日的黄琼,才有机会打量这座自隋文帝修建,历经前唐、本朝几百年风雨,中间经历了唐代隋,齐代唐两次王朝更替,曾经让他闻名已久的宫殿。 这座规制宏大的皇宫,虽说已经不在是大齐朝的正宫。尽管在前唐完成大明宫修建后,也不在座位正宫使用,眼下也显得有些陈旧。但却依旧保持了前唐规制,鉴证了无数岁月变迁,经历了改朝换代,其中发生了无数重大历史事件的这座宫殿,规模依然极其庞大。 站在宫门正门承天门的城头上向下俯视,殿堂亭台阁楼可谓是层层叠叠,一眼都望不到边。尤其是作为正殿的太极殿,更是恢宏壮观。整个宫殿,按照黄琼的估算,几乎被他前世见过的北京故宫,几乎大了整整三倍。作为正殿的太极殿,规制也远远大于北京故宫的太和殿。 想到这座宫殿,自隋文帝篡位开始修建,至今已经经历了隋、唐、本朝数百年。经历隋灭唐兴,唐灭齐兴,也鉴证了隋炀帝弑父、玄武门事变等诸多,皇家血腥夺嫡的宫殿,黄琼不禁暗叹:“三百年家国,二万里地河山。风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做烟萝,几曾识干戈?” “一旦变军兴起,沈腰孟鬓消磨。最是仓皇辞庙日,垂泪对宫娥。遥想当年,唐太宗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山河如虎。后世子孙却是个顶个的不削。先有女帝篡国,继有太平、安乐之流祸乱超纲。接下来唐玄宗先明后暗,夺儿媳以纳后宫,引发了安史之乱,几乎亡国。” “再后来,除了宪宗、宣宗、武宗三帝,还算是励精图治之外,其余诸帝不是昏暗透顶,便是懦弱无能。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前唐虽说享国二百六十余年,但这二百六十余年之中,乱相却是占了大半。尤其是到了中晚唐,藩镇叛乱此起彼伏,皇帝废立操纵宦官之手。” “纵观一部赫赫二百余年唐史,足以堪称历代帝王反面的教科书。玄武门之变,兄弟自相残杀。女帝临朝,开三皇五帝以来数千年之先河。边关大将犯上作乱,一路从燕山打到长安。再后来,便是刚刚说那些。皇帝受制于家奴,老婆,甚至于女儿,可谓是历代帝王之所罕见。” “虽说没有出现,西晋末年晋惠帝羊皇后灭国之后,被掠为胡君产子之耻辱。但皇帝废立受制于家奴,多次被臣子所逼,只能狼狈逃出京城,四处就食而无安身之地。甚至被逼得两度巡幸西川,在寡人看来更是奇耻大辱。寡人以为后世帝王,每一个都当以晋唐二史为鉴。” 黄琼的话音落下,今儿因为是黄琼第一次在太极宫见人,所以谈完事后,被他拽着一同来到承天门。此时就陪在他身边的一群官员,大眼瞪小眼的谁也不敢说话。这位新出炉的太子爷,在这里评价前唐皇帝。还说什么以晋唐二史为鉴,这是他们这些普通臣子能接的话吗? 若是这位新出炉的太子爷,以前唐诸相例如房玄龄、杜如晦、李德裕等做例子,他们还敢接口一些。可拿着那些皇帝去说事,他们又有那个敢接口?虽说本朝向来讲的是不以言获罪。可大家都苦苦打拼了十几年,几十年才到今天,谁又愿意稀里糊涂的丢官?或是得罪这位主。 第六百九十九章 初心不变就好 这话,好像一般都是皇帝教育自己儿子说的。自己就是一群普通的文臣武将,那里有资格谈什么帝王家的事情?说浅了,这位翻脸跟翻书似的太子爷面前过不去。可说多了,或是说过头了,这是真的容易掉脑袋的。面对黄琼看过来的目光,群臣一个个低着头谁也不敢吱声。 也只有一个七品官,略微沉思一下后道:“回太子,臣以为前唐之事,也不能一概而论。虽说前唐出现了玄武门之变、女帝临朝、安史之乱,藩镇割据、宦官弄朝。但正像是太子所言,前唐也出现过贞观之治,开元盛世、大中之治、会昌中兴,这些也应该一并教给子孙。” “尤其是宪宗、武宗、宣宗这三位帝王,又是如何励精图治,从权宦手中夺回权利,并虚心纳谏,对诸臣唯才是举,才使得原本日颓的国势复振的。太子,臣以为凡是都要两面看。正是唐懿宗、唐僖宗的不孝,嬉戏无度、纵情声乐,才使得前人的励精图治白白被浪费掉。” 对于这个七品小官,在这里反驳自己,黄琼只淡淡一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不过在众人散去之后,这个七品小官也正想随大流一同离开时,却被一个太监给喊住。这个太监见到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说太子爷有请,便将人带到了充做黄琼书房的万春殿。 待这个一头雾水的七品官,被带到万春殿后,却见到黄琼正拿着一本书在看着。待到他跪下要磕头的时候,黄琼却是放下书,走到他面前抬了抬手制止了他磕头的举动:“起来罢,不用装模作样。心中有君、有朝廷,这个头不磕也罢。若是没有,这个头磕一百个也没意思。” “你们这些官,若是都能办实事,心中想着朝廷、想着百姓,能对寡人讲实话,就是一个头不磕,寡人也是高兴的很。若是只知道糊弄上意,就算是磕一万个头,也是在糊弄君父,那才是真正欺君。侍君的心诚不诚,不在磕头多少上。少磕头、多做事,才是寡人喜欢的。” 对于黄琼的这番话,这个七品官却是笑道:“太子爷,不管这心诚不诚,这头该磕还是要磕的。不仅要磕,还要磕足。朝中有一个升官秘方,便是多磕头、少说话,多磕头,便是面上要显示足够侍君之心。少说话,便是要管住自己的嘴巴。管好自己嘴巴,自然就不会惹事。” “不惹事、不找事的官员,对待君王又是恭顺无比,那个上司不喜欢,那个皇帝不喜欢?这样无论朝局不管如何风云变化,自己才能立于不败之地。理宗朝的田静田中书,不就是磕了一辈子头,升了一辈子的官。除了一句皇上圣明之外,闭了半辈子的嘴,才做到相位的吗。” 听到这个官员回答很是有趣,黄琼也没有生气,反倒微微一笑:“你倒是个促狭鬼,这个回答倒也现实。不过这般回答若是传出去,这朝中某些官员还不得恨死你?按照你这个说法,在本朝若是想升官,只要口喊皇上圣明头磕的震天响,什么事都不用做,就能坐等着升官?” 黄琼的回答,这个官员却是严肃的道:“回太子爷,这也要当朝皇帝的性格。若是天子能够虚怀纳谏,听得进不同意见、听得起批评,下官说的那种只知道磕头的官员,自然是不受待见。若是皇帝太讲究无为而治,只想着听好话、不愿意听实话,那这种官员就会大行其道。” “这满天下的官员,又有几个不想升官的?七品的官员,想要做到六品。六品的官员想要做五品,瘦缺的官员,想捞一个肥缺。穷县的官员,想要调到富裕的地方。知县想要做知州,知州想要做知府。知府想做的便多了,六部侍郎、左右参政、转运使、按察使,那个都想做。” “若是管不住自己的嘴,惹得皇帝与上司生厌,到时候别说升官了,现在的官职能不能保住都两说。所以,有时候多磕头、少说话,便是一种不二的升官秘诀。只要比自己官大的,下跪磕头就没有错。因为就算真有那种油盐不进的强项令,可没有几个上司愿意用的。” 这个七品官的话,黄琼微微一皱眉,但却是点了点头道:“有道理,有道理。看来你的年纪虽说不大,可这官场上的道道,还是精通的不少。看来,寡人倒是还有些小看你这个七品官了。说了这么半天的话,除了知道你是一个七品之外,还不知道你在这西京那个衙门任职。” 黄琼这番话音落下,这个七品官看着听到自己那番话后,并未发火的黄琼。突然咬了咬牙,跪倒在地道:“下官,现任西京大理寺正七品评事,明德十一年三甲进士刘昌,叩见太子殿下。请太子殿下,恕下官不恭之罪。下官之前的话虽是实话,但却过于偏激,还请太子恕罪。” 见到这个官员不仅自报家门,还突然之间自请罪,黄琼倒是没有什么意外。只是抬起手来道:“起来罢。你只不过说了一些实话而已,又何罪之有?既然你没有罪,又何来这恕罪一说?你之前的话,虽说的确有些偏激,但只要说的是实话,在寡人这里就没有任何的罪。” 黄琼的话音落下,这个官员犹豫了一下,站起身来拱手道:“下官多谢太子无罪之恩。下官自幼受家父教导,见到不公之处总是喜欢多说两句。这个毛病多少年,都一直都没有改掉。而在这官场上混,最忌讳的便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其实,说白了也就是最怕说实话的人。” “原以为进士及第后,可以一展胸中抱负。却没有想到还是因为这张嘴,无意之中得罪了人。所以在六部观政之后,便被发配到了这西京来,这冷板凳一蹲便是九年。中间外放过一任蓝田知县,结果又因为这张嘴得罪了人。一任署理知县只做了一年,便又被调回了西京。” “只不过这次,从原来的西京礼部,给挪到了不算太冷的大理寺,以原职做了一个评事。可太子爷,若说好话,下官也不是不会。文章都能做的花团锦簇一般,这恭维的话也是张嘴便来。可这官场上人人都说好话,谁也不说实话、不说真话,那岂不成了闭塞圣听?” 说到这里,这个家伙很是自嘲的道:“家中夫人,常说下官这一辈子,可能就坏在一张嘴上。纯粹是张嘴骡子卖了一个驴价。虽说已经进士及第整整十年了,可依旧在七品职位上打转转。可要说后悔,下官却并不后悔。至少下官没有因为做了官,便出卖了自己的良心。” 对于这个家伙的话,黄琼微微点了点头道:“能保证初心便是好的。人一入官场,又有几个能够住自己的初心?至于其他的,也不要紧。若是真金,虽然也许会蒙尘,但总有一天会发光的。人多摔打一下,对成长还是有好处的。保剑锋从磨砺出吗。你还年轻,机会会有的。” 听到黄琼说到你还你年轻这句话,看着这位面前今年不过才十九,要等过了年才满二十的年轻储君。也是要奔四十人的刘昌,心中这个别扭。这位年纪比自己小上一轮,还带拐弯的太子爷,居然说自己还年轻?当年自己进士及第的时候的确年轻,可现在头上都白发了。 只是人家是当朝太子,自己不过是西京一个小小的七品评事,自己有啥资格跟人家叫板?他是大爷,所以说啥都是对的。自己虽说年纪大一些,可架不住官职太小。人家说啥就是啥吧。而他面前的黄琼,看着这个家伙听罢自己话有些阴晴不定的脸色,只是淡淡一笑。 没有在这方面过多纠结的他,反倒是兴致勃勃的与这个刘昌谈古论今起来。这一谈,黄琼才发现自己倒是真小瞧这个家伙了。这个家伙诸子百家都可谓十分的精通,谈起子义经典来也头头是道。见到这个家伙,肚子里面的确有一些能水,黄琼又将他的思路引到国事上来。 这个家伙谈兴正浓的家伙,浑然忘了与自己谈话人身份,针对时弊侃侃而谈。观点不仅清晰,甚至相当一部分与黄琼不谋而合。而黄琼这些观点,是在秉政期间积累下来的。这个家伙一个七品微末小官,居然也有如此眼光,倒是让人很意外,引起了黄琼越来越大的兴趣。 两个人就在这万春殿之中,一直谈到晚膳时分。等到一个妇人来请示黄琼在那里用膳,这个家伙才想起与他谈话这个人,正是当朝新任储君。想起之前说的那些不是一般过头的,甚至含沙射影说到当今,一个大不敬是逃不掉的话,脑袋不由得翁的一声,不由自主跪倒在地。 看着这个家伙跪倒在地,浑身上下冷汗直冒,黄琼笑了笑将他一把搀扶起来道:“今儿,是你我二人私下里面谈话,虽说你的话有些偏颇,但能在寡人面前说这些,足以说明你是中心为国的。比那些只知道歌功颂德,见到弊端不敢说出来,只知道擦胭抹粉的家伙强多了。” 交待那个在万春殿伺候的妇人,自己与刘大人就在这里用膳后,黄琼淡淡一笑:“刘大人,虽说偏居这西京一隅,可这眼光却是开阔的很。只可惜,我们有些官那,就是听不得别人说真话,更见不得别人说实话。常言道良药苦口,不苦怎么能够治病?说真话就要打入另类。” 黄琼这番话说罢,这个自进士及第以来,一直被冷藏了十年。年纪轻轻便被发配到了,号称大齐朝养老院的西京。在同科进士有的都做到四品知府,六部主事的情况之下,他却依旧还在七品小官职务上打磨。满腔抱负无处伸展,一直都郁郁不得志的刘昌,不由得泪流满面。 再一次跪倒在地拼命的磕头。黄琼黄琼拍了拍他肩膀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你倒是一个真性情的人,这一点寡人很欣赏你的。希望你永远保持这个真性情,永远不要忘了你做官的初衷。你若是有兴致,就到寡人这里来。正好,寡人还缺一个左中允。” 第七百章 福祸难测 对于黄琼已经是公开的邀请,此时表面上已经平静下来的刘昌。尽管等待了这个机会,整整等待了十年,才等待这么一个机会的他。尽管内心激动异常,但却并未立即答应黄琼。只是沉吟了好大一会,才开口苦笑道:“下官不是不愿意到太子身边,可下官知道自己这嘴?” “如今蒙太子不弃,按道理说下官自该高兴才是。可下官知道自己的毛病,京城中事情也曾听说一些。下官怕的不是别的,只是管不住自己这嘴,给太子爷惹麻烦。下官知道,这京城之中无数人,在等着找太子爷的把柄那。下官自身死不足惜,若是牵扯到太子爷就麻烦了。” 对于刘昌语气之中浓浓的担忧,黄琼正想回答的时候。几个妇人端着晚膳进来,打断了黄琼接下来想要说的话。几个妇人进来,黄琼自然不会再说一句。待几个妇人将六菜一汤,外加两样主食布置好退下去。黄琼带着刘昌入席后,用公筷给战战兢兢的他,夹了一筷子菜后。 才笑道:“刘大人,寡人一向吃的都很简单,更不喜欢饮酒,所以有些怠慢了。不过,这几道菜刘大人不要看似简单而,但其中的味道都是不同的。要想真吃出味道来,要细细品尝才可以。比如这道漕烩鱼片,很多人不喜欢吃里面的蒜,甚至不喜欢蒜的味道,所以不会放。” “可在寡人看来,这蒜却放的正好。否则,这菜中的味道便少了许多,鱼片的鱼腥味也要重很多。正是有了蒜在里面冲锋陷阵,这道菜的鱼腥味才能够被彻底掩盖下去。否则,这鱼的鲜味虽说能保持住原样,可去不掉这鱼腥味,这鱼的味道总是让感觉到差上了许多。” “寡人便不喜欢这鱼腥味,对于本王来说,只要能去掉这鱼腥味,宁愿多放些蒜。而且蒜虽说辛辣一些,味道也有些冲。让很多人望而生畏,可却能治疗与预防很多的疾病。放到菜里面,也可以去除很多的味道。所以蒜这种东西,虽说辛辣了一些,可却是难得的良药。” “只要放对了位置,不仅不会破坏菜的美味,甚至还会将菜味更提一级。至于寡人,喜欢的便是蒜的这种辛辣。若是这天下菜色,千篇一律的都是平淡味道,那还有什么意思?至于放多少蒜,即不会破坏鱼肉本身味道,又能去除这道菜的鱼腥味,那就要看厨子的手艺了。” 黄琼这番话,虽说说的是菜色。但实际上,却是以菜喻事。很直白的告诉刘昌,我喜欢用的人便是你这样的。我既然敢用你,自然不会担心有人拿你做什么文章。我这个始作俑者都不怕,你又有什么好怕的?难道我一个堂堂的大齐朝储君,还护不得自己一个属下周全吗? 刘昌能进士及第,就说明他不是那种智商低的人。他这些所受的挫折,只不过是因为他的情商太低罢了。黄琼这番话虽说有些曲曲绕绕,可他却是听懂了。原就有些食不甘味的刘昌,在听罢黄琼这番话,盯着这道漕烩鱼片,就好像要看出那道漕烩鱼片有什么不一样一般。 而黄琼也没有催促他,只是静静的等待着什么。良久,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刘昌猛地站起身来,走到桌子旁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三个头道:“承蒙太子不弃,愿意留昌在身边效力。从今以后,昌愿为太子效死命。昌保证,太子身边会再出现一个敢谏的苏长史。” 听到刘昌提起苏进,将其搀扶起来的之后,黄琼却是摇了摇头道:“你做不了苏进,寡人也不用你做苏进。文死谏的人有的是,不差你这一个。现在先用膳,其他的事情明儿再说。寡人会让人给你一块腰牌,等你想明白了,随时可以进宫来找寡人。至于现在,吃饭最大。” 见到黄琼不想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刘昌倒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两个人用完了晚膳,黄琼也就端茶送客了。回到自己府上的刘昌,从出了太极宫一路上都在琢磨,却一直到自己家中都没有琢磨明白,黄琼那句你做不了苏进,寡人也不用你做去苏进的真实用意。 刘昌一直都认为,自己这个性格与脾气秉性,适合做御史一类的言官。直到黄琼说出那句话之前,他都一直以为黄琼招揽自己到他身边,是为了让自己直言朝中时弊。现在深得太子看重的苏进,不就是号称满朝无人不可参的人吗?他能受到太子青睐,不就是敢直言吗? 可直到黄琼那句话说出来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认知错误。只是他始终想不明白,这位新出炉的太子爷,那番话根本就不是让自己做言官。可就自己眼下的官位,还有这个臭脾气,不做言官还能做什么?总归不会是这位太子爷,将自己调到他身边,是为了将来有大用吧。 一晚上都有些神情恍惚,便是上了床也没有静下心来。因为心中想着事情,在床上翻来覆去却迟迟无法入眠。看着身边极度不安的丈夫,从来不过问他官场上的事情,还不知道他今儿究竟遇到什么事情。却是极少见到,丈夫如此样子的妻子,倒是有些好奇了的问了几句。 面对妻子的询问,原本从来不向妻子讲官场上事情的刘昌,今儿却是破例的将自己今儿的遭遇,以及在宫中与黄琼那番对话,与这位与自己感情甚深的妻子说了起来。当刘昌的话说罢,妻子却是捂口一乐,有些娇嗔的道:“我当你睡不着,是什么事情呢,原来是这等事情。” “你呀,就在这里胡思乱想。你也不想想,那位爷是当今的储君,在正位之前已经秉承有了大半年了。对朝中的官员才能如何,想必也都认识的很清楚。那些是庸才,那些真的有才干。那些人是尸餐素位,那些人是有真才实干的。以这位爷的秉性,恐怕早就摸得清楚了。” “对如今朝局的弊端,以你刚刚说的他行事作风来看,他看的更是比你这个七品小官清楚的多了。如今他已经正位为储君,皇上对他处理朝政又是相当的放手。这个时候他,不想建自己的根底就怪了。虽说现在不能大动干戈,将那些碌碌无为之辈换下去,可这是早晚的事。” “还有,这位新太子爷,现在还看不出来什么,但从他到长安以后的做派看来,他还是想要有一些作为的。他到陇右与西京以来,杀了多少个官员?两路的节度使,那可是正二品大员,还有几个知府、兵马使说杀就杀了。你想这种人会是甘于平淡,因循守旧那种人? ”现在的平稳,不代表将来他也会稳下去。就你说的这位太子爷作风,若是真正大权在握,恐怕回京之后势必会有一番动荡。他是储君,不可能事事都冲在最前面,需要有人为他冲锋陷阵。你性子过刚,又是那种不肯同流合污的人,不会被外人轻易收买,才是他看重原因。” 说到这里,刘昌的妻子叹息了一声,才继续道:“被这位爷看重,也不知道对你是福还是祸。从你说的他的那些事情来看,他倒是一个肯不拘一格选人才,也是肯善待身边人的明主。只要能力入了他的眼,便是曾经的对手也肯重用。就像是你说的那个现任宁夏知府一样。” “跟着他,以你的能力做到一二品大员,是没有什么太大问题的。自己相公能力,我这个做妻子的还是知道的。你是一匹千里马,如果能遇到伯乐早晚都会出头的。可这位主,从你的那番话之中,也看得出是一个心机深沉,眼里不揉沙子的主。跟着他,你也会很累的。” “想想,他今年不过才十九岁。这样一个年轻人,出宫才两年不到,却将一群父祖辈的官员揉扁搓圆。接连杀了两名封疆大吏,抓了一名枢密使,满朝没有人敢言语半句。就算那两个人证据确凿,可就这么给杀了,换了其他那个敢?就算是皇帝亲临,也得掂量、掂量吧。” 、“可他杀的时候,连请旨都没有请一下,就那么给杀了。坐镇陇右,手还能伸到京城去。在兴兵平叛的时候,还能抓了当朝枢密使。你说这位爷,这手腕和心机都简单吗?还有西京大营那是什么样的兵,我一个妇人家在这深宅之中也知道一些的,那就是一群骄兵悍将。” “就这么骄兵悍将,被他几下敲打得老老实实的。前些日子,欧阳老爵爷的身后事办那么荣光。欧阳老爵爷是什么人?在西京大营那五万军马之中,实际的威望甚至超过了皇上。他将欧阳老爵爷身后事搞得那么大,几乎到了人臣的巅峰,也等于将整个西京大营抓到手中。” “恐怕眼下整个西京大营的军马除了他,现在便是皇上亲临,都有些指挥不动了。这种人,你为他冲锋陷阵,他虽说不会亏待你。可跟着这么一个胆大手黑的主,也是福祸相依。他现在虽说身为太子,又身负秉政大任。可如今朝中的大权,毕竟更多的还是掌握在皇上手中。” “你被他简拔到身边做左中允,官职虽说不大,可身上就等于彻底打上了他的标记。问题是皇上,能够一直对他这么信任吗?这天底下最尊贵的爷俩两个之间,若是起了什么隔阂,皇帝未必会对自己儿子动手,可作为他身边人,你极有可能就成了皇上杀鸡骇猴的对象。” 听到妻子的这番话,刘昌却是沉默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妻子这一席,让他虽说有些茅塞顿开的感觉。之前想不通的地方,一下子豁然的开朗。可后面话中浓浓的担心,也让他同样有些担心。可往往挑战,也伴随着机遇。这次自己被太子看重,是一个难得机遇。 自己虽说从没有想过封阁拜相,可胸中也是一腔的抱负。可自进士及第以来,蹉跎了十年,自己到如今却依旧还是一个七品官,做着一个不咸不淡。平时几乎没有任何事物可处理,压根就是在混日子的大理寺评事。如今这么大的一个机遇摆在自己面前,实在让他有些心动。 第七百零一章 烫手山芋一样的官职 不过妻子的那些担心,对于朝政更加了解的刘昌,也是心中清楚的。更加知道,妻子的担心并非是一点道理没有。若是皇帝真的有一天,与这位爷真起了隔阂,首先倒霉的肯定是自己这样身边人。太子一天没有继承大统,便永远都是太子,真正大权还是都在皇帝手中。 尤其是当今皇帝,自从秉政以来一贯的循规守旧,从来没有什么变通。而这位储君,自己今儿与他谈话时候,发现他变革的心思很强烈。这父子两个人,很容易因此事起隔阂的。自己倒是无所谓,可万一连累家人又该如何?看了看身边的妻子,刘昌心中一时不敢确定。、 别看自己现在做着官,可妻子这些年,没有少跟自己吃苦。自己与那些有家世支撑的官员不一样,自己父母就是普通的农村小地主。家中不过百余亩地,便是自己读书都是勉强支撑下来。又那里有什么闲钱,去帮着自己填官场这个大坑?更何况,家中还有其他兄弟。 父母不可能将所有的家产,都拿出来给自己。而一个七品官的俸禄,在这水贵三分的西京城什么都不是。一年的俸禄,除去房租和人情往来,在家中开支,根本就所剩无几。父母虽说没有跟着自己到任上,一直都在家乡跟着弟弟生活。可一年,多少还是寄回去一些。 家中的亲戚,知道自己做官,时不时的也要来打一些秋风。再加上以往俸禄总是拖欠,每年领六成是惯例,最差一年只有一半。那些手中有着实权的官员,对于俸禄发齐不发齐根本不在乎。那些人即便一文俸禄不发,人家一样富得流油,关键苦了他们这些穷京官。 尤其是手中没有什么实权的西京诸衙门官员,更是苦逼的很。直到今年这位前英王,新储君秉政之后才好赖发齐。之前拖欠的,也折成现钱给补发了一部分,家中才略显宽裕一些。在之前,家中虽说没有到揭不开锅的地步,可也就比一般小门小户强不了多少。 甚至在某些方面,还不如那些人家。自己一个七品官,家中连一个仆役都请不起,凡是都要靠着妻子亲力亲为。妻子这些年,作为一个官太太,一直都穿的很寒酸,几年都不舍得扯上一身新衣裙。身上佩戴的首饰,还都是妻子当年的陪嫁,最好的也不过是一支玉钗。 妻子跟着自己这么多年,吃了这么多的辛苦。自己又怎么忍心,让她跟着自己再受任何的牵连。自己明知道,自己现在便投靠,这位其实根基远还未稳的新储君,说白了就是一场赌局。赌赢了,自己飞黄腾达预期可待。但一旦赌输了,却是要搭上一家老小的性命。 见到丈夫沉默,他的妻子却是也沉默了。自己丈夫可谓是满腹才华,这一点作为枕边人她还是知道的。可这十年为官生涯,却依旧是在各个闲职上打转转,始终未得到过重用,满腔的才华无处发挥。丈夫心中一直积满了郁气,尤其是近几年来,丈夫越来越沉默。 如今被当朝储君看中,实在是一个难得机遇。一旦错过了,恐怕就要后悔终生。丈夫虽说没说话,可自己知道其实沉默,代表着他的心已经动了,之所以迟迟没有下定最后的决心。丈夫这种不为了自己官位,什么都不顾的做法,更多为家人考虑的做法让她感动。 没有像那位闹成了西京最大笑话的节度副使那般,为了升官连自己老婆、女儿、儿媳外加小妾,都送了上去要强不知道里许。心中更多是自己,还有这个家。虽说这些年,跟着他吃了一些苦,可在他心中,自己还有这个家,一直都是最重要的,有这一点便是足够了。 犹豫了一下后,尽管心中充满了担心,但她还是对着丈夫道:“你不要想太多了,其实这件事情那里由得我们选择?他是国之储君,如今既然看重了你,那里还有你说不去的权利?我不求你做多大的官,只求你凡事要为我们娘三个多考虑一些,行事不要过于操切与鲁莽。” 听到妻子,这番不是支持的支持的话。刘昌心中将妻子搂得更紧一些,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浓浓的感激之情。感受着怀中妻子惊人的丰盈,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与妻子行房过,此时心中对妻子的支持极有感激之情,更多是歉意的刘昌不由得有些动情,张口吻住了妻子。 只是虽说满心想要补偿妻子,但怎奈实在是耐力有限。还不到盏茶时分便了事的刘昌,只能用歉意的眼光,看着虽说年过三十,却依旧风韵犹存,姿色极其艳丽的妻子:“对不起,又让你失望了。明儿我还是想想办法,再找几个大夫,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方子。” 自己兴头刚上来,结果丈夫还是如往常一般,短短的时间之内便哑火。任自己如何百般侍弄,却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再一次失望的刘妻,看着丈夫充满歉意的目光,其实已经习惯丈夫这个样子的她,也只能温柔的摇了摇头:“睡吧,别想太多了。这种事强求不得的。” 对于妻子的温柔,刘昌满心的歉意。当初自己从署理知县的位置上,被调回西京之后,遭受了巨大的打击。有股子怀才不遇心火,没有办法倾诉出去,回到西京不久便大病了一场。虽说在妻子苦心照料下,缠绵病榻三个月后痊愈。但在床笫之上,却是再也没有振作起来。 就算全力支撑,也不过勉强能支撑盏茶时分。这两年也暗中找过几个大夫,方子也吃了无数,却是总不见效果不说,反倒是还越来越差。妻子跟在自己身边,几乎等于守了活寡。可妻子依旧没有一句怨言的,任劳任怨伺候自己。为了避嫌,平日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越想心中歉意越重的刘昌,看着姿色依旧艳丽,却日渐显得憔悴的妻子。在有心无力之下,也只能紧紧的将妻子搂在怀中。而他的夫人,这几年也习惯他的无能为力。只是静静的依偎在丈夫的怀中,什么都没有说。对于她来说,这只是这些年来家中压抑生活的一部分而已。 两夫妻虽说紧紧搂在一起,可却谁也没有在说话。良久,刘妻发出轻微的一声叹息。听到妻子这声轻叹,心中更加的难过。作为丈夫,他这些官场蹉跎,调来调去却始终在七品职位上打转转,始终没有能够升上去。好不容易做了知县,可一任都没有做完,便被人排挤下来。 这几年的官场生涯,非但没有能够让家人跟着自己享福不说,还让妻子一直在跟着自己提心吊胆。妻子没有想过大富大贵,可自己作为一个丈夫,却始终没有能够给她一个安稳生活。妻子从来都没有过任何怨言,更是从来没有让自己为家事操心过,两个孩子也照顾得很好。 现在更是连夫妻之间,最基本床榻之事都有心无力,自己真的是一个无能之人。想到这里,原本还有些在犹豫的刘昌,心中突然决定自己一定要把握住这次机会。自己不盼望着做到极品大员,但至少也要为妻子弄一个诰命,以补偿妻子这些年来的心酸,以及自己的无能。 而此时,正在万春殿内看二路关于今年秋收,以及难民返乡情况折子的黄琼,自然没有想到,刘昌夫妻两个有这么一番对话。也许是当局者迷,刘昌这个也算是干才的官员,对有些事情大方向上,还没自己老婆看得透。更没有想到,让刘昌下定决心的居然是对妻子的亏欠。 放下手中的折子,黄琼心中不禁轻叹一声。今年虽说到了年中,二路旱情都有了一定的缓解,没有形成连续的旱情,可今年秋收依旧不容乐观。无论是陇右还是陕西,至少到明年年中,粮食的缺口依旧很大,都需要大量的调入粮食。维持到明年年中,还需要十万石以上。 陇右路的陇南情况好一些,但其他地方还需要大量的粮食赈济。陕西路的延安府,西部的几个州县同样如此。而当初刘杰督军在延安府时,可不单单是强抢民妇,曾经大势纵兵劫掠。原本遭灾就异常严重延安府西部诸州县,此次更是受到了兵灾,两重灾难之下损失异常惨重。 原本在去年大旱之中,没有逃难的百姓,也纷纷开始做了流民。如今刘杰虽死,可给延安府西部诸州县,带来的伤害远还没有清理,造下的余孽依旧还没有消除。曾经人烟稠密的,延安府西部保安、安定、吴旗三县,到现在几乎已经到了百里无人烟,虎豹遍地的地步。 若不是统带西京大营军马,配合他作战的那位西京殿前司副指挥使,压制西京大营的军马没有卷入进去。甚至为了避开被影响,单独进驻花马池,恐怕这三县连根草都剩不下。三个县现在新知县迟迟选拔不出来,一个正七品知县,居然满西京大小官员没有一个敢接任的。 若是在平时,这三个知县的职位丢出去,恐怕这些家伙人脑袋得打成狗脑袋。可如今的这个时候,这三个知县位置却成了烫手山芋,谁都不愿意接。急于休养生息,医治连续遭受旱灾与兵灾创伤的这三个县,却又不能随便的选官。这个局面非能员干吏,根本不足以胜任。 想到这里,黄琼心中不禁有些烦躁。对那位陕西安抚使,多少有些恼火。这个家伙之前不说,自己在宁夏府待了那么长的时日,他一个字的折子都没有。如今刘杰已诛,他却跳出来将这些事情都抖落开了。若是自己在宁夏府的时候,他便将此事上奏,自己又何苦如此被动? 就算卓如孝这个地方官,全力替刘杰瞒着,可他作为一路首宪的安抚使,长达几个月时日之内,就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这可能吗?就从这一点,他这个安抚使当的就不合格。甚至可以说,混球一个。如果自己不处置了刘杰,恐怕这个混球还要替那个家伙,继续隐瞒下去。 第七百零二章 态度转变 若不是只是自己到了陇右之后,已经杀了这么多的文武官员。眼下大致的态势已平,自己实在不宜在轻易处置一个二品大员。这个时候,再处置一个安抚使,于大局不利,更不利于稳定人心,确切的说是官心。自己真想将这个聪明得有些过头家伙,送去与刘杰相伴。 转过头,看着书案上的折子,黄琼轻微叹息一声。十万石粮食好办,今年河北与山东二路依旧是大熟。再加上两淮与江南的漕粮北运,这十万石的粮食并不难筹集。难在这十万石粮食,怎么才能到真正需要它们人的嘴中。而不是中饱各级官吏的私囊,进了那些贪官的腰包。 转过身,来到书案后,黄琼凝神思考了半晌,才在一张纸上写下了以工代赈,迁移灾民,以及吏治三行字。前两个好办,只要操作得当,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宁夏府张迁那里上报,水利设施修建完成后,可以开发出至少三十万亩良田,正需要人手,尤其是熟练的庄户垦荒。 将陕西、陇右各地灾民迁移过去,由官府补贴一部分粮食、耕牛,再加上种子。只要熬过第一年,接下来的日子就好办。难就难在第三点上,一切的赈济手段,都离不开吏治的刷新。张迁那里自己不用担心,他至少在眼下还没有这个胆子去贪。可二路其他的官员呢? 朝廷在二路都设置了督察御史,还有观察使道,专门负责督察地方官吏治。现在看这些御史和观察道,非但没有起到监督的作用,反倒是同流合污,一同都在大捞特捞。自己撤换二路的监察御史、诸观察道官员容易,可谁又能保证换上来的官员,都是清正廉明的? 迁移灾民容易,可如果操作不当,恐怕会引发更大的灾难。这其中,没有一个有操守,至少是知道事情轻重缓急,知道什么不能伸手的官员监督,到时候就不是救民而是在害民了。还有延安府那里州县官员选拔,尤其是那受到双重灾难三个县的知县选拔,都要慎重再慎重。 琢磨了半天,都没有琢磨出来一个合适人选的黄琼,有些疲惫的坐回椅子上。在殿里伺候的妇人,见到这位爷面带疲惫之色,倒是不用黄琼出声,急忙过来给他按起肩膀。黄琼在搬进太极宫内后,因为不相信宫中太监,便将原来行辕内还没有打发出去的妇人都带了进来。 这间临时作为他书房的万春殿内伺候的,都是原来在他书房伺候的那些妇人。至于太监,黄琼严令他们非召唤不得进入。如果在京兆府宫中,自然没有这个必要。宫中那些太监,背后站着的都是谁,让永王一查便能查清楚。永王虽说别的本事没有,可就这个本事还是有的。 可这是在西京,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在出了刘杰与卓如孝两个人,以及太祖陵那个守陵太监,在覆土礼上动手脚的事情之后,黄琼再不敢相信这里的太监了。连众目睽睽的覆土礼上,那些太监都敢暗中做手脚整自己。谁又知道,这宫中的太监背后又站着那个王八蛋。 明面上不敢做什么,暗中又会做什么手脚?自己在这间屋子批阅每一本折子,与官员谈的每一句话,都是不能轻易外泄的。自己更不想自己在太极宫中一举一动,都在别人无处不在眼睛监视之下。所以黄琼非但没有用这里的太监,便是原本负责洒扫的宫女,都一个没有用。 也正因为伺候熟悉了,所以此时在殿内侍奉的四个妇人,倒是极有眼色的。一个忙着给黄琼换茶水,一个赶忙去打湿毛巾给黄琼擦脸,另外两个一个给黄琼揉肩膀,一个过来给黄琼捶腿。对于几个妇人的伺候,此时脑袋里面正琢磨事情的黄琼,又那有那个心思去理会? 接过递过来的湿毛巾,黄琼却一直都没有往脸上擦。送毛巾的那个妇人,见到这位爷正在失神之中,也不敢发出任何的动静,老实的站在身边候着。原本就是普通居家妇人的她们,从来都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够进入到皇宫之中,更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天贴身服侍当朝太子。 在跟随这位主,进入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时,这些妇人都感觉眼睛不够用。这两日更是战战兢兢,连大气都不敢出。原本她们本该跟着自己的丈夫,或是做些小生意,或是在家辛苦的耕耘、纺织,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次操劳一家老小吃穿问题的家庭主妇。 却没有想到,因为本身并不差的姿色,被卷入命运的漩涡,阴差阳错走进了这座,她们原本终身都不敢抬头仰望皇宫之中。现在更是成了当朝太子身边人,如此巨大的转变,让这些就是普通人家出身,并无什么见识的妇人,到现在都没有调整过来,甚至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很多时候手脚都不知道,究竟该放在那里才好。轮到在作为书房的万春殿,或是黄琼寝殿的甘露殿轮值时,更是小心翼翼,生怕惹怒了这位爷,被活活的给打死。此时见到这位主陷入沉思之中,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端着茶水的妇人,见到黄琼没有接,就在那里候着。 便是给黄琼按颈肩与捶腿的两个人,一直都在轻拿轻放,小心控制着手上的力气。而黄琼却直到手上的毛巾变凉,被手中的一丝凉意刺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见到几个妇人小心翼翼的候在自己身边,有两个更是在给自己揉肩捶腿。黄琼接过茶水后,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停下来。 抿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喉咙的黄琼。抬起头看着还围绕在自己身边,没有敢退下去的几个妇人娇艳的面孔,以及因为此时殿内已经没有外人,只着一缕连内在兜衣、亵裤,都遮不住的轻纱内,显露无疑的极其丰盈身材。还有放在自己肩膀和腿上,轻轻捶打的那双小手。 原本就被一腔怒火,引出来的心火更加的旺盛,随手将给自己捶腿的妇人脑袋向下按去。 将另外两个抱在怀中,一双手很熟练的伸进了裙摆之中。直到自己在无法克制满身的火气,怀中二女也气喘嘘嘘。才抱起身边最丰盈那个,吩咐了一声都进来罢后,走进了后面寝殿。 只是在翻云覆雨时,那本被董千红没收书上的内容,却是不由自主的出现在黄琼脑海之中。。而且还固执的盘旋在他脑海中下不去。使得有些控制不住的他将书本上内容,在四个女人这里施展出来。直到两处都被占用,依旧实在已经无力承受的四女,都实在无力再战。 却依旧没有尽兴的黄琼,将守候在殿门外的四个也拉了进来。一直折腾的第二日清晨,才得以尽兴的黄琼,才放过这几个妇人。只是神清气爽的黄琼,穿好衣衫后看着身后那些疲惫不堪,正在沉睡的妇人,却是微微的摇了摇头。离开万春殿后,直接到了董千红寝宫内。 看着被自己从睡梦之中惊醒,此时还有些迷迷瞪瞪,不知道他这么早来找自己究竟何事,一脸迷惑不解的董千红。黄琼将她抱在怀中直接开口,让她将带进宫的妇人暂时都调离万春殿。修养一个月之后,让李大夫好好诊脉,确定没有身孕的,都尽早的打发出宫另嫁人。 见到黄琼与之前态度大变,董千红一脸不知所以。如今黄琼身边女人已经走了两个,还有两个怀有了身孕不能在侍寝。如今他的身边,就剩下顾氏三人外加上自己和那位秦夫人。以这位爷耐力,自己五个人都未必能够应付得了。若是在赶上一两个来月信的,这是要出人命。 更何况,当初不放心太极宫中的太监与宫女,让自己安排那些妇人,轮班在万春殿伺候,这还是他提出来的。还说等他接到返京的圣旨,在打发那些人出宫另嫁他人。怎么一转眼,他的态度就变了。虽说这位爷眼下在西京一言九鼎,可这态度转变实在的也有些太快了吧。 见到董千红一脸不解的看着自己,黄琼却是摇头苦笑,什么都没有说。因为他有些东西,便是董千红也不能说的。那两本书虽说是正宗的密宗心法,可修炼的方式却是有些邪门歪道。如果在留下这些妇人在身边,他担心自己也会放弃母亲传授的修行方式,而是堕进邪魔道。 无他,这种修炼方式实在太过于舒坦了,可以在享受的同时修行内功。长此以往,自己极为容易走入偏门,变得贪图享受起来。更何况,这种修行方式,如果男女双方都是练武之人倒是都有好处。可对于那些没有武功的妇人来说,却是无异于在遭罪,对她们的身体也不好。 恐怕用不了几年,这些妇人虽说性命并不会出现什么危险。可也会被耗尽精血,而变得容颜衰老。自己现在放她们离开,即等于在挽救自己,也是在挽救她们。只是这些话,自己又如何当着董千红说出来?更何况,相对于这些密宗心法,黄琼更相信的是母亲传授的内功。 虽说黄琼一直都没有说,为何要送这些妇人离宫。可见到他态度坚决,董千红也没有再问。而且作为同样官宦人家出身的董千红,潜意识里知道这宫中争斗,并不比朝中少到哪里。尤其是黄琼,在宫中指不定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哪怕这里是远离京城的西京,也是一样。 带着这么多的妇人进宫,本身就会引起外界的议论。不说别的,一个纵情声色的帽子扣下来就够黄琼一呛。这个名声,也许对别人,甚至别的皇子都无所谓,可对于如今的黄琼却是一个很大的威胁。黄琼现在是什么身份?新晋册立的当朝太子,未来这大齐朝的天子。 纵情声色的评价,对于普通皇子来说无所谓,他们也不会在乎。可对于一个皇帝来说,那就是了不得的大事了。纵情声色,也就是荒淫无道。荒淫无道的皇帝是什么皇帝,妥妥的昏君那。尤其是本朝一向讲究不以言获罪,这个名声一旦传出去,很容易遭到天下群而攻之的。 第七百零三章 心思各异 现在身为储君,这位爷一言一行都需要注意。这名声上的东西,更要注意一些。这么光明正大的带着一群美貌妇人住进了宫中,很容易给别人抓到把柄的。尤其是这些妇人,都是从刘杰府上接收的。以刘杰在整个陕西路的名声,接收了这些姬妾的黄琼,名声恐怕更受影响。 原本在作为行辕的节度使府还差一点,毕竟那是在宫外。可如今奉诏搬进了太极宫,还带着这么一群,足足三十个姬妾不是姬妾,侍妾不是侍妾,便是说通房丫鬟都有些勉强。可偏偏姿色又都不算差的妇人,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搬进宫中,这就实在有些太引人注目了。 打发了也好,早点打发,也早点安心。实在不行,自己再想法子给他寻几个人便是了。想到这里,摸了摸自己依旧毫无动静的肚皮,董千红也是无奈摇头。一方面幸好现在没有身孕,可以帮他解决一些问题。一方面也有些黯然神伤,感叹自己命运多折,连想怀孕都怀不上。 其实董千红却是不知道,黄琼打发那些女人出宫原因,那里有董千红想的那么高大上。至于名声,黄琼眼下在朝中,除了精明强干、脑袋灵活,敢于放手用人,眼睛里面不揉沙子名声之外,其余的名声可都不是什么好名声。说他心狠手辣者有之,说他胆大包天有之。 至于贪花好色,还口味特殊更是普遍评价。南宫柔与沈璧君的事情,他虽说隐藏的很,并没有被别人发现。何瑶与段锦虽说知道,但两个人谁又会将这种事泄露出去?可原陕西节度副使,所献上的几个妇人,被他毫不客气的笑纳。大家虽说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内情。 可那位节度副使在事后,却被一脚踢到了黔中路,却是在官场上传得沸沸扬扬。虽说没有到全天下都皆知的地步。可在东西两京,却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便是老爷子都知道了。只是大家都以为这位爷,是憎恨那位节度副使的龌蹉人品,并将那几个妇人当成禁脔。 生怕那位副使再去沾染,才做出这种事情来。直到黄琼收了董千红与李氏二女,两京现在官员都知道,这位原来的英王,在女色方面有着独特的喜好。不喜欢那些年轻貌美的,却只喜欢那些年龄大的,成熟丰盈型的妇人。不是他不喜欢,而是这位爷不喜欢被迫接受罢了。 若不是那位节度副使偷鸡不成蚀把米,地道的赔了夫人又折了儿媳妇和女儿的前车之鉴。如今依旧还在。恐怕有些心思龌蹉,家里夫人又是相貌不差的官员,早就蠢蠢欲动了。至尤其是那些急着、等着、盼着等升官的官员,早就将自己夫人送到这位储君的行辕中了。 至于那些不屑于搞这种下作事官员,则不约而同的看紧了自己家中的女人。尤其是西京那些家中有着姿色不错夫人或是妾室的官员,甚至黄琼在西京这段时日里面,都给自己家中妇人下了禁足令,严令家中女眷不得出门一步。倒是女儿,如果来一个偶遇,他们是不在乎的。 这位爷虽说给了那位节度副使很重的处罚,还将他一脚踢到了兔子不拉屎的黔中路。但接下来,不是该收的一样收了吗?后来还生冷不忌,在罪官家眷之中,挑选了两个妇人伺候他。听说在灵州,还将叛军首领拓跋继迁的几个眷属,也曾经收入到了自己的床榻之上。 这些事情,都说明这位主,可不是不喜欢那些美艳的妇人。所以,西京城内某些官员。生怕自己夫人,或是那个已婚女眷,被这位太子爷给相中了,在搞出什么韵事来。到时候,丢脸的可不单单是自己了。这位爷在某些方面的名声早就坐实了,现在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即便现在打发那些妇人出宫,其实也改变不了什么。现在的董千红,只是一厢情愿罢了。不过有一点,她倒是没有想错了。这件事情,黄琼这么一弄,几乎等于直接将把柄送到别人的手中,很容易受到别人的攻击。所以,董千红这方面的担心,也不能完全说是错误的。 这事定下来之后,黄琼最终还是将万春殿内侍奉的人,换成了几个年纪不大,他亲自精挑细选的小太监。而那些妇人在确认没有受孕,最后被打发出宫时,作为补偿黄琼很大方的每人,都给了两千贯的钱,她们在刘杰那里积攒的私房钱、衣物、首饰,也都让她们带走了。 而且董千红,还想法设法为她们在西京城中,找到了愿意娶她们的人家。其实这些妇人要打发出宫的消息一传出来,这西京城内有心攀附的官员,可谓是闻风而动纷纷前来求亲。在这些人眼中,这些妇人虽说被刘杰与那位太子爷,肯定都沾染过,清白肯定是早就没有的了。 可毕竟与太子爷,有过那么一段的香火缘份。这要是娶回家,也就等于变相的与太子爷攀上了关系。哪怕娶回家不碰,供起来也算是与太子爷有了联系。更何况,这些妇人能入太子爷的眼,姿色想必也差不到哪里去。虽说年纪略微有些大,可大怎么了,大一点更会心疼人。 这些官员可不管有没有家眷,反正那位董夫人,也没有要求娶回家后必须做正妻。给个妾名分,借机与太子攀上关系不是比啥都强?担心自己戴上帽子,让自己的夫人躲着点,这位有些特殊喜好太子是必须的。但娶一位与太子关系密切的妾室,这些官员倒是满不在乎的。 基于这两点,那位董夫人开出条件虽说苛刻一些,但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秉承着这种观点的人,在西京官员之中不在少数。虽说这些官员,都是一些常年郁郁不得志低级官员,可毕竟是一个官。于是乎一众官员,纷纷托人向宫中递话,愿意娶这些曾经服侍过太子的妇人。 当然,其中也不单单都是官,还有想要借机攀附上储君的这西京城内的大商人,也有一部分西京各有司的吏员。相对于那些龌蹉官的心思,这些低级吏员心思倒是简单的多。他们的风流,在这水贵三分的西京城,是养不起妾的。他们的身份也太低,即便接近太子也没有用。 所以,这些来求亲的吏员,反倒是大部分都是妻子已经去世,或是压根就没有娶过妻的。总之,来求亲的人杂七杂八数量多的,就连董千红都被吓了一跳。最后还是黄琼一言九鼎,让董千红亲自挑选那些老实的,没有什么太多弯弯肠子的,最好丧偶的,原配妻子不在了的。 不要在进士及第出身的官员之中挑选,如果有可能,就连官员都不要选。如果非要许配给官府的人,尽量还是以吏为主。当然,最后选择嫁给什么人,还是要看那些妇人自己的意见。毕竟这件事关系到她们后半辈子,她们又都不是小孩子了,应该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其实黄琼的意思是不求大富大贵,只希望这些妇人后半生,能有一个安稳的日子便可。不管怎么说,也服侍过自己一段时日。而且在这段日子里面,也被自己个折腾的够呛,前后两处都被自己占有了。自己虽说不能带着她们回京,可还是希望她们未来的日子过得好一些。 小门小户人家,也许日子难过一些,可比那些高门大户,更适合过日子,也不用勾心斗角。若是她们在诞下一儿半女的,今后也算是有了一个真正的依靠。那些吏虽说低了一些,可更知道心疼人。娶回家之后,肯定比那些怀有别样心思,更多是利用的官员要强的多。 有了黄琼的话,董千红自然照做。因为黄琼的要求略高,所以董千红挑选起来,也是异常的仔细。在确定这些妇人之中没有怀孕的后,经过了很是一番忙碌,直到年前才将大部分的妇人打发出去。不过,让董千红有些失望的是,这些妇人大部分都选择去官员家做妾。 选择嫁给吏员做正室,或是继室的妇人不是没有,但却只有寥寥数人。当然,以董千红的聪慧,她也猜出来这些妇人,为何最后大部分都选择了官员。宁愿去官员家中,做一个妾室也不愿意嫁给那些吏员做正妻。除了心中多少有些虚荣心之外,认为官员的姨太太地位更高。 官员有俸禄,相对于那些俸禄微薄的吏员,俸禄更是高出许多不说,而且到日子便按时领取,哪怕给她们作一个妾,生活也相对来说更有保障一些。至于吏员那点俸禄,要养活老婆孩子,想必肯定宽松不了。更何况,那些想要娶她们为妻的,几乎都是为了娶继室。 前面的夫人,指不定留下多少个孩子。自己嫁给她们,就算是作为正妻,可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不说,还要照顾一群孩子。如果自己在生养了,那岂不是更加的劳累和艰难?自己是嫁人,不是过去做老妈子的。嫁给官员虽说只是做妾,可如果自己生养了,没准还有机会扶正。 到时候,就是正儿八经的官太太了,不比嫁给那些吏员,过苦哈哈的日子,整日里面伺候老人外加一大帮孩子强的多。而除了这些内心虚荣的想法,还有一部分是因为曾经的经历。她们中的大部分都是被卓如孝,用强迫或是半强迫的手段买下来后,又送给刘杰玩弄的。 卓如孝曾经做过的那些事,在她们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们也明白了,在强权面前,地位低下的丈夫是保护不了她们的。更不能保证她们后半生,不会在遇到卓如孝那样的恶官。还是嫁给一个官员,更加的稳妥一些。那些官员,至少不会为了粮食和钱,再把自己卖掉。 对于这些女人的选择,黄琼与董千红不约而同叹息一声,感叹这些女人还是太单纯了。那些官员,那里会真看得上她们的出身?尽管她们都是清白人家出身,可不是出身于小门小户人家,便是出身地道的农户家庭。她们的前夫,有的是小商小贩,有的干脆是种地的农民。 第七百零四章 借题发挥 甚至有的人家,干脆就是以租佃为生。后来,又被送到刘杰府上,做了人家的玩物。只不过是因为这位太子爷的口味实在独特,才有机会侍奉太子罢了。在那些官员眼中,哪怕是一个八品官员,都不会看上她们的。甚至有可能在那些官员眼中,这些妇人没有比青楼女子好。 那些官员娶她们回去,不过是为了与太子搭上线罢了,并不是为了娶她们而迎娶回去的。虽说她们的姿色都尚可,但一旦没有了利用价值,恐怕也落不到什么好。况且妾在那些官宦人家之中,是没有什么地位可言的。就算生了孩子,一样可能随时都会被送人,或是被卖掉。 只是这些都是她们自己的选择,黄琼也好、董千红也罢,都不好多说什么。也只能由着她们去了。一番忙碌下来,总算在年前将这些妇人中的绝大部分,都给打发出宫去了。也只有四个人,却是死活不肯在嫁人。无论董千红苦口婆心怎么劝说,却就是不肯在选择再嫁。 在董千红的催问之下,才知道这四个妇人,当初都是被丈夫送给卓如孝的。她们都是出身商人家庭,根本用不到用她们去换那一点粮食。卓如孝暗中挑选妇人,并没有能瞒住她们耳目聪慧的丈夫。而那些并不知道卓如孝如此做,是为了巴结上官,还是一个武官的丈夫。 在知道这件事后,便在第一时间将自己的妻子,送给卓如孝就是为了巴结他,以便将来可以捞取更多的钱。好在她们被送到刘杰府中之后,还没有来得及被刘杰沾染,刘杰便出了事情。实际上除了她们的丈夫之外,眼下还没有被其他人沾染过。但她们对男人也彻底死了心。 如果太子爷真的要放她们出宫,她们还是出家的好。她们也知道,她们出身商人家庭,虽说不愁吃穿,可在官员的眼中一样太过于卑微。再加上在刘杰府上那么一段经历,不是脏了也脏了,配不上太子爷。哪怕她们并未被刘杰所玷污,可也没有指望过能留在储君身边。 所以,她们随时可以离开,但再嫁却是坚决不去。她们四个人宁愿后半辈子青灯古佛,却是不愿意再嫁人了。这四个妇人坚决想要出家的态度,让董千红多少有些心软了。这四个妇人年纪都与自己差不多,都还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年纪最大的也不过二十七八。 虽然不能说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可也算是一个女人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候。而且这四个妇人,姿色在那群妇人之中,也算是最出挑的那一部分。至于身材更是一流。那处丰盈之处,貌似比自己还要大一些,可谓是异常的动人。别说男人了,就是自己一个女人也心动不已。 还算年轻的她们,如果余生真的青灯古佛,那就太可惜了。再想想这段日子里面,黄琼经常不能尽兴。董千红便有些动了心,打算将四个妇人留下来。反正只留下四个,黄琼那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反应。不过她也丑话先说到了前面,能不能留下取决的不是她,而是那位爷。 而为了留下这四个人,在当夜董千红便安排四女,与顾氏三女一同侍寝。黄琼去顾氏那里的时候,见到这四个妇人倒是吓了一跳,以为董千红在行辕时老毛病又犯了,碰都没有碰那四个妇人。直到接到消息的董千红,赶来好一番解释,黄琼心中的怒气才略微消散了一些。 黄琼生气不是别的原因,是因为董千红在这件事上的自作主张。自己都已经一再表示,身边从刘杰府中,带过来的那些妇人一个都不要留,全部都给打发出去,她却依旧留下了四个。这不是让自己打自己嘴巴吗?平日里面,黄琼对董千红很是有些骄纵,从不对她发火。 即便在行辕的时候,董千红有些事情做的很过火。就像那个张经历来接人的时候,她明知道人家的丈夫和兄长,就在行辕门外等着接人。却依旧将两个妇人送到书房之中侍奉自己,还瞒着自己不告诉自己。直到自己尽兴之后,才告诉自己接她们的人,就等在行辕的门外。 还问自己,这么做刺激不刺激?而自己当时根本就不知道,结果两个妇人在离去的时候,两处都被自己占有的两人,都是被几个人扶着出的门。搞得很是有几日,行辕之中的人看自己,眼光都有些那啥,以为自己有什么特殊的嗜好呢。弄的自己,当时很是有些尴尬。 黄琼这次难得对董千红发火,倒不是黄琼有意的为难董千红。对于董千红,黄琼实际上还是很宠爱的。但有些规矩,该立还是要立起来的。她的这种做法,在西京倒是无所谓,可回到京兆就不行了。京兆那里有着自己一大群,有名分的、没名分,公开的、不能公开的妻妾。 其中,司徒唤霜不是那种计较的人,而何瑶与吴氏姐妹质朴些,林婉清几女还都年轻,都是心思相对单纯的人。可段锦、林含烟、蜀王妃,外加刘氏姑侄,可都不是善茬子。不仅手腕有,心思也是腹黑的很。段锦眼睛里面揉不得一粒沙子,林含烟看着无害,可手腕黑着呢。 那位蜀王妃别看平时柔柔弱弱的,可也不是一个寻常人。刘氏二女,一样手腕多多。大家因为关上门都是自家姐妹,也是为了自己这个做丈夫或是情人的,才相互包容。董千红到京城之后,老老实实的还好。若是任着眼下她的性子来,到时候吃亏的只能是她自己。 到时候别说别人了,就林含烟一个人,就能轻松她整个半死。她这前枢密使的养女,就算在朝中有一定关系。可死知府不如活老鼠的现状之下,谁又会为她出头。更何况涉及到自己的家务事,又有那个人敢为参合进来为她出头?就算老爷子想要干涉,都未必能开得了口。 董千红虽说很聪慧,可毕竟经历东西还少。在玩心机方面,也太过于稚嫩。与林含烟几女就不是一个等级的。尤其是林含烟与段锦,现在是对这个没有兴趣,也不愿意挑起家中不和。自身也是心地善良之人,也不太喜欢争宠,否则就董千红现在情况,回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当然,董千红眼下这个有些骄纵,甚至任性,为了讨好自己更是有些不择手段。这其中,除了她自己本身危机感很重之外,自己的宠爱也是一个原因。再加上如今自己身边诸女之中,也没有人与她争,所以这段日子里面,养成她多少有些自以为是,喜欢擅自做主的毛病。 而且黄琼还发现,董千红跟随自己入宫日子不长,但却是与太极宫那位李姓太监总管,走的有些近。那位太监总管,时不时请示这个、请示那个,直接将她当成了如今自己身边主事的人。宫内的太监宫女,对她也多少有些巴结,都养成了她现在多少有些自以为是的脾气。 这个脾气,黄琼认为必须要改。在西京她可以做老大,一些事情上可以擅作主张,但是回京之后不行。自己如果不想回京之后家宅不宁,董千红这个毛病必须要煞一煞。否则长此以往下去,脾气一旦养成就难以改回来了。回京后,在给自己搞出什么事情来,闹的家宅不宁。。 这是为了稳定后宅,更是为了她好。这才是有了黄琼借题发挥,在这件事情上极其罕见,向董千红发火的真正原因。哪怕黄琼也知道,董千红弄出这些事情,主要还是想要讨好自己。可有些东西,一旦开了一个头就很难收住了。黄琼认为这也算是,给董千红一个教训。 看着董千红解释时,可怜兮兮的样子,再加上顾氏三女求情,黄琼最终还是同意了留下四女。不过在答应四女留下后,他也派人去四女家乡,好好的调查四女的身份。不是她不相信,这四个妇人他之前并没有碰过。因为这四女气质,跟那些普通妇人相比,太过于不一样了。 甚至一看,就不是小户人家出身。虽说未必是高门大户,但也绝对不是普通人家出身。所以这四个妇人,是那些妇人之中仅有他没碰过的。也没有安排她们在书房,或是万春殿服侍。只是让她们跟着董千红,做一些简单的事情而已。而在打发出宫的人中,重点便是这四个。 只是他却没有想到,董千红看起来行事稳重,甚至有些泼辣,可为人却是如此心软。这四个妇人一哭,便放松了警戒。别人都没有留下来,却偏偏留下了这四个。这一点,倒是让黄琼很是有些无语。因为这件事,黄琼很是给了董千红几天冷脸子看,也没有去她的寝殿。 而在没有摸清楚四女的真实身份前,黄琼到底还是没有碰这四个妇人。叮嘱董千红,给这个四个妇人另找住处后,有些多少感觉扫兴的黄琼,那一夜极其罕见没有折腾三女。草草的洗漱之后,便在顾氏服侍之下便休息了。而三女也没敢打搅他,只是依偎在他身边睡下。 第二天早上,起身后的黄琼,批了一阵子奏折感觉到心情多少有些烦闷。便叫上了眼下实际成了他秘书的刘昌,去逛逛西京城。虽说已经是第二次来西京,这次来西京更是已经住了不少日子。可黄琼还是第一次,来逛这座连同割据政权都算在内,号称十三朝故都。 如今更是保持了盛唐时风貌,甚至比自己前世仅存记忆中西安城,还要庞大许多。显得气势极其恢弘,便是京兆也颇不如的西京城。而如今这座西京,虽说不是大齐朝正都,但还是大齐朝留都。自本朝数次大败吐蕃,重新打通西域之后,更是重新成为丝绸之路的起点。 不仅太极宫、大明宫两座宫殿保持完整,而且城内宗庙与各种皇家建筑,也保持着基本的完整。与晚唐时期,曾经在齐唐之战中,多次在战火之中遭遇到毁灭性破坏。居民,更是十不剩下三四,几乎成了一座大废墟。太宗皇帝迁都时,耗费了大量心血重建的京兆府相比。 第七百零五章 百年老店 眼下这座西京不仅保存了更为完整的前唐风貌,而且显得更加的辉煌,同时也更加的繁华。虽说去岁,包括长安在内的整个陕西路,遭受了严重的额旱灾。可这座大齐朝的西京,也是大齐朝最大的城市,依旧显得繁华无比。黄琼一路上行来,当真是车如流水马如龙。 而作为丝绸之路的起点,这座城市之内与京兆相比,因为有大量胡人村庄,更多了一些异域风情。街面上,更是人潮涌动,到处都是人。街道两侧,西京之中诸勋贵的奢华府邸,与高档酒楼商铺一座连着一座。繁华却也不失热闹大街上,到处都是小贩熙熙攘攘的叫卖声。 出宫后,黄琼没有骑马,一路上就这么安步当车。面对繁华的街市,就好像一个傻子一样,东凑凑、西看看,总有一种眼睛不够用的感觉。而相对繁华背后掩饰不住的凄凉,整个城市都显示出一种异样疲态的京兆府来说,长安城因为有大量的行脚商与胡商,而显得更加繁华。 一路走来,黄琼是边走边看。而且不仅仅是看了,这西京城内主要街道、最繁华的地方,就连一些小街小巷都注意到了。相对于出了内城后,外城到处都是流民聚集的京兆府。这长安城内外,却是根本见不到流民。即便是出了内城,外城甚至以为客商更多而繁华更甚。 走了一上午的黄琼,腹中有些饥渴的黄琼。见到路边一处饭馆,虽说面积不大,但却是很干净。便带着刘昌,还有两个跟着的侍卫走了进去。而店内的小二,见到身上服色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知道来了贵客的黄琼一行人之后,连忙脸上堆满了笑容,快步迎了上来。 这些小二哥,眼睛都尖的很。再加上这里是大齐朝西京,这王公显贵看多了,眼神更是锐利无比。这群人中,其他的人穿的都是普通的羊皮袍子。穿羊皮袍子,在这西京城并不稀罕,倒是看不出来什么。但领头这个人虽说年轻,外面穿的也不过是一件,看起来普通蒙面袍子。 可这个小二却是从这件袍子袖口,露出的不多皮裘看得出,这个人穿的是貂皮袍子。而且那露出的不多,只有一圈的皮裘,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得出,这件袍子不仅是由貂皮制成,而且还是上好紫貂皮。蒙面的,也是上好的蜀锦。这一件袍子没有一个几千贯,根本就下不来。 再加上这个年轻人不凡的气质,店小二一照面,便知道遇到了贵客了。所以不仅一张脸上堆满了笑容,不是一般的殷勤。手脚更是勤快的很,上来就要向雅间里面让。只是小二想要将黄琼一行人,往雅间让的想法。黄琼却是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就坐在大堂之中便可。 示意几个人不要分什么尊卑,都坐下之后,黄琼将手伸向小二,在得知他们就在大堂上用餐之后,立马殷勤端来的炭火上边暖手,边对刘昌笑道:“刘兄,你也知道寡,我自幼生活在这京兆,这长安城还是第一次来。你在这里生活多年,对于我们来说也算是半个地主。” “看看有什么好吃的,有这特色一些的,你看着安排就是了。你也知道,里面的那些东西,都是糊弄人的。看起来弄的奢侈无比,可这口味上最多也就是不难吃。就这你还不能说那些奴才不尽兴,谁让他们是厨子。我现在算是看透了,这人世间百业家里面的厨子最大。” “是谁都敢糊弄。我到西京城这段日子,是日子过的一天不如一天。刘家的那个厨子,做的饭还算对付。可搬回家里面,家中的那些厨子就太糊弄人了。这几天,吃的我胃口都有些倒了。今儿出来,一方面看看这西京的风景,一方面也是占你这个老西京的光,可以解解馋。” 听到黄琼调侃太极宫的御膳房做菜难吃,刘昌也只能摇头苦笑。宫中的御膳上百年不变的口味,甚至几十年不变的菜色,之前刘昌也听说一些。那一日,陪着这位爷在万春殿用膳,让还是第一次吃御膳的他,的确认为宫中那些厨子的厨艺,还不如自己夫人手艺好。 那菜里面,不仅淡的就好像没有放盐一样,而且那个味道,一句话还是算了吧。直到那顿饭吃完,刘昌才知道以往皇帝巡幸西京的时候,那些有资格赴宴的大佬们,为何视吃御宴为一种苦差事了。那玩意实在没有啥可吃的,对那些食不厌精的大佬们来说,估计更是遭遇。 不过虽说这位爷说的是实话,也是赞同的。可满天下敢公开如此挑剔的,也就面前这位爷了。只是心中是这么想的,可面上刘昌却是没有任何的表露。而是笑道:“那好,在下就在小爷面前献丑了。在下虽说不是这西京土生土长的人,可毕竟在西京待了七八年。” 说罢,对着小二道:“来两斤胡饼,三斤手把肉、一只葫芦鸡、一个羊皮花丝,一个奶汤锅子鱼,酿金钱发菜。你看着再添置两凉两热四个素菜,再来一大碗羊汤,要用羊杂别只用羊肺。酒水就不要上了,沏上一壶好茶过来便是。手脚麻利点,上菜快一点。” 吩咐完小二之后,刘昌才道:“小爷,这葫芦鸡、羊皮花丝,还有奶汤锅子鱼,可都是西京城内,自前唐就流传下来的名菜,一会你尝尝就知道了。也不知道,这家店做的地道不地道。不过,这家店看起来不是很显眼,这大中午的人流也不多,口味未必有内城的地道。” 刘昌这番话音落下,那个正端着茶送上来的小二却不是愿意了。刘昌当着贵客的面,评价自己店的特色不地道,这不等于当着自己的面,砸着本店的招牌吗?便急忙的道:“这位客官老爷,您可不能这么说。本店平日里面,您这个时候来,说实在的,别说楼上的雅间。” “就是这楼下的大堂,您都得排上好些时候的队。这满长安城谁不知道,本店别看铺面,与内城的那些大酒楼比不了,可本店的羊肉是一绝?手把肉、手把排,还有大锅吊着的羊汤,每天要杀十几口羊都不够卖的。不信,您可以出去看看,本店的招牌还是太祖年间皮相所提。” “要知道,皮日休皮相爷,可是太祖年间有名的大诗人。若不是本店的肉对了他老人家的口味,他以中枢门下平章事,尚书右丞的身份,能给太祖军中一退伍老卒提写店名?要知道,当年皮老相爷发迹之后,多少人捧着钱请老相爷题写一副字,老相爷都从来没有答应过。” “这满长安城内,老相爷题写招牌的,小店是唯一的一家。而自当年老掌柜跟着齐军进长安,开了这家店后,生意一直都兴隆无比。本店自开张以来,百余年下来这炖肉锅下面的火,就从来没熄灭过。作料,也从来都没有换过。这每日的客人推都推不开,味道不好可能吗?” 听到这个小二这番话,黄琼与刘昌不由得对望一眼,不约而同的将目光看向了店门外的招牌上。仔细一看,这家店的招牌,果然是齐唐交替时期大诗人。自浙江从龙,先后任翰林学士、礼部尚书,中枢门下平章事、尚书右丞,为本朝文官封爵第一人,钦封承宣伯的皮日休。 只是收回眼光之后,黄琼却是有些好奇的道:“既然贵店平日里如此的高朋满座,怎么今儿却是这门前冷落车马稀?若是贵店的羊肉,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在这长安城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正是饭点的时刻,怎么连一桌客人都看不到?该不会是小二哥,你在吹牛吧。” 黄琼的话音落下,听到自己之前那番话被说成吹牛,那个小二脸色不由得涨得通红。只是他正好驳斥黄琼的时候,身后却传来掌柜的声音:“别在这里叨扰客官,还不去看看后面菜好了没有?这几位客官,一看便是高贵之人,你在这里絮絮叨叨,也不怕污了几位老爷的耳?” 掌柜的发话,小二不敢不从。只能垂头丧气的,去后厨为这仅有一桌客户催菜去了。见到掌柜的不想让小二继续说下去,黄琼却是笑了笑道:“掌柜的,我们又不是官府的人,没有什么好忌讳的。闲扯一阵也算是放松一下,其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得一个乐子而已。” 对于黄琼的话,这个有些上了岁数的老掌柜,却是摇头道:“几位大老爷说笑了,您这身份、气势,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这车船店脚衙都是下作之人。在您耳边,唠叨这些岂不是污了大老爷耳朵。更何况,您是什么人小的不清楚。可您身边这位刘评事,小的还是认识的。” “这位大老爷,能让一个七品官如此的恭敬,这身份想必不简单。这位大老爷又看着面生,听大老爷之前话,像是京里面来的。再加上这一身别说普通人家,便是寻常高官显贵人家,都穿不起的紫貂裘。再加上身边这位刘大人,大老爷这身份恐怕不是亲王,也是一个郡王。” “有些话,您当成一个乐子。可对小的们来说,那搞不好就是全家人命,甚至还要连累东家。所以,您到了小的店里面,该吃吃、该喝喝,小店一概都可以免单。可您不要拿着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寻乐子成吗?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您当一个笑话,可别人听了去就未必了。” 说罢这番话后,这位掌柜看着端着菜已经过来的小二,叹了一口气,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小二则手脚麻利的布菜,只是黄琼再问什么却是也都不说了。无论是黄琼,还是刘昌都没有料到,自己身份居然被人看出来了。虽说真正认出自己是,可却也猜了一个差不多。 此事后,相对于有些内敛的刘昌,黄琼反倒是对这家店的兴趣更浓一些。在一阵有些尴尬的沉默之后,本不想饮酒的黄琼见到菜上来了,尝一口之后果然羊肉极其美味,再喝一口羊汤,也是入味三分。而且其他的菜色也相当的不错,尤其是那道凉拌菜心,味道相当的爽口。 第七百零六章 极贵之人 在与刘昌不约而同喊了一声好之后,黄琼对着刘昌道:“久闻先生本是喜好杯中之物,今儿有如此美味,若是不斟上几杯倒是可惜了这些菜色了。看看这店里面,有什么好酒没有。若是有,我与先生对酌几杯。今儿难得放松,不用顾忌我,先生但凡开怀畅饮便可。” 说罢,黄琼摆了摆手制止了刘昌规劝的想法,直接吩咐跟在他身边的高怀远,去柜台上看看有什么好酒没有,若是有便来上一坛子后才指了指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始飘落的雪花:“有雪无酒使人俗。今儿不仅有雪,又有如此美味,不浮上一大白岂不可惜?” 顺着黄琼的手指,刘昌看着外面飘飘扬扬的雪花,却是不由得欣喜道:“小爷,这场雪好啊。现在看,这场雪肯定小不了。有了这场雪,明年不用担心有春旱了,更不用担心明年会起蝗灾了。若是这陕西路都下了雪,明年这收成肯定差不了。陕西的旱情,就完全解除了。” “有了这场雪,小爷也不用苦心筹划,为陕西路筹集来年的粮食了。陕西路的灾民,明年不用再出去逃荒了。这可是大喜事,当真值得浮上一大白。至于什么有雪无酒使人俗的话,在下本就是一个俗人,可没有那么高雅。”说到这里,刘昌看着外面的雪,不由得哈哈大笑。 而黄琼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刘昌,这场降雪带来的欣喜,没有半点的虚情假意。若不是坐在自己面前,怕所谓的失仪,恐怕都要跑出去了,不由得微微点了点头。看来此人虽说历经磨难,却还保留着一丝赤子的心态。而且至少对于县一级的政务,还是相当的了解。 就在黄琼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高怀远捧来一小坛酒过来:“爷,这里没有上好的蜀中佳酿。最好的酒,就是这种出自凤翔府的柳林酒,也不知道您用的惯用不惯。不过,听老板说,这酒是陕西路最好的地产酒了,还说什么这是天下名酒之一。不过我不饮酒,不知道好坏。” 听到高怀远的回答,黄琼倒是摆了摆手笑道:“你个傻小子,亏你还是自幼过的都是钟鸣鼎食的生活,真不知道你这在府中的日子,究竟是怎么过的。这柳林酒可是好酒。当年前唐名士裴行俭,还专门为这种酒做过一首诗。相对蜀中佳酿,这种酒口感更加的绵和一些。” 亲手接过酒打开闻了一闻,黄琼对着高怀远笑道:“这酒至少五年了,当真是地道好酒。来来坐下,你也尝尝。既然选择做了武官,就该放放你骨子里面的文人架子。当武将的不会喝酒那行?别说你的同僚,就是你的部下都会看不起你的。当兵的,跟酒较劲就不值得了。” “古人都知道,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我虽说不喜欢酗酒之人,可对于男人喝酒,却是从不反对。酒桌上是可以交朋友的。你要与你七舅也学学,他那些酒桌上,结交的狐朋狗友出身低了一些,可都跟你七舅是过名的交情。只要知道节制,喝一点没有坏处。” 黄琼的话说罢,高怀远却是脑袋摇得与拨浪鼓一样道:“爷,我是真的不会喝酒。因为父亲的身子,就是饮酒饮坏的,所以从小母亲就严禁我饮酒,甚至平日在府中,我的面前从不允许出现酒水。我到现在从未喝过酒。再说,我们两个都喝酒,万一醉了谁又来保护您?” 高怀远的死活不肯,还有他对自己的称呼,黄琼却是有些头疼的道:“这是在外面,又不是在家里面。与你说过多少次了,没有外人的时候,你还是喊我做舅舅。刘大人又不是为人,你如此拘谨作甚?还有,这里是大齐朝的西京,谁又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在这里图谋不轨?” 说罢,拿起刚温好的酒,亲手给高怀远和另外一个侍卫,每人都倒了一碗酒。给刘昌更是到了满满的一碗酒。上酒时,黄琼嫌酒盅太小没有劲,所以特地吩咐了小二,给每人上几个酒盏,也就是酒碗。酒倒下去,本就喜好这种刘伶之物的刘昌,虽说一直忍着没有表现出来。 可刘昌这腹中的酒虫,却是早被扑鼻而来的酒香勾出来了。这种酒虽说陕西路的地产酒,产地就在距离长安不远的凤翔。可这种酒自前唐以来,便一直都是贡酒。再加上产量不高,在陕西路倒是价格有些不菲。他俸禄微薄,家中负担又重,平日又那里买的起这种好酒。 更何况,今儿这店家里面,居然有这五年陈酿,平日里面更是求之不得。至于这酒是不是五年陈酿,早在黄琼揭开酒坛子上的盖子时,扑鼻而来的酒香气就告诉他,这酒绝对真的是五年陈酿。要知道,这种五年陈酿的柳林酒,在这长安城内这么三斤装多的一坛就要千金。 虽说这位太子爷,给自己亲自倒酒,让他有些受宠若惊。可实在架不住扑鼻而来的酒香,刘昌当即便举起酒碗喝了一大口后,才放下道:“这五年陈酿的柳林酒,果真名不虚传。” 只是话音落下,却看到太子爷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时,想起刚刚的失态,明显老脸一红道:“在下有些失态了,还请小爷见谅。在下平日里面没有什么爱好,一个是围棋,一个便是这刘伶之物。只是在下平日里面,就那么一点钱粮的俸禄,根本买不起稍微好一点的酒。” “只能打点最廉价的酒解解馋,便是这样也只肯喝个二三两。这种柳林酒,在下是断然买不起的。更别提,这五年陈酿了,平日里面更是见都没有见过。今儿见到这种难得一见的好酒,所以有些失态,还请小爷多多见谅。小爷也尝尝,这柳林酒在京兆可是很难见到的。” 对于刘昌的解释,黄琼笑笑摆了摆手道:“我刚刚说了,先生今儿只管尽兴开怀畅饮,无所谓见谅不见谅的。佳酿虽好,还得遇到识货人不是?来先生,瑞安,还有这位兄弟,都举起杯来,先为今儿的这场雪,为了明年陕西不再出旱灾,咱们一同来浮上一大白。” 说罢,举起面前的酒碗,直接便一口干了。放下酒碗之后,黄琼不由得赞道:“果然是难得的好酒。虽说不如蜀中佳酿,没有那种入口之后辛辣和劲头十足,可却也是入口绵和,论起回味悠长来更胜之。便是我这种不喜欢饮酒之人,也难得喜欢上了。来来,在来上一碗。” 不过,相对于对这种酒赞叹不已的黄琼与刘昌,还是第一次喝酒的高怀远,却是被并不太算是辛辣的酒水,给呛得咳了好大一会才平息下来。对于高怀远的表现,黄琼却是摇了摇头,又给他倒了满满的一碗酒道:“你呀,这个样子那行?不会饮酒,将来怎么与同僚打交道?” 之前那一碗,高怀远都是勉强才喝下去的。他虽说年轻,可君有赐不敢辞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所以尽管不会喝酒,可也硬着头皮喝了下去。可见到黄琼再一次倒的满满一碗酒,此刻的胸口火烧火燎的他,脸却都吓得有些白了。他是真的喝不下去了,也真的不敢再喝了。 好在,这次黄琼没有为难他,只是让他跟着慢慢的喝,至少是一点点的适应。高怀远不敢放开了喝,另外一名侍卫酒量虽说比他大的多,可职责所在更不敢放开了喝。高怀远只是临时抽调在这位太子爷身边做侍卫的,自己可是正儿八经是这位太子爷的侍卫,还是贴身侍卫。 若是被上面知道,太子爷微服私访自己没有拦着,就已经说不清楚了。若是在被上面知道,自己在工作时间饮酒,这个七品带刀侍卫的职务,自己可就别要了。甚至全家会不会被发配的陇右去啃沙子,自己都不知道。若是这位太子爷在擦破点皮,自己脑袋就更不要想着要了。 所以,趁着黄琼的注意力都在高怀远与刘昌身上,他只是微微的一抿。后面的酒,也都是照此办理。哪怕他也被这五年陈酿的柳林酒,扑鼻而来的酒香给勾引的馋虫都要跑出来了。可毕竟职责所在,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放开狂饮。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面前的酒水兴叹。 其实这个侍卫的小动作,又那里瞒得过黄琼?只是并不是真心实意,要灌这两人酒的他,并未挑明罢了。虽说他并不需要高怀远二人,真正的来保护他什么。可毕竟那是他们的职责,更是他们的工作。自己总不能让下面的人,养成在工作时间饮酒的坏习惯吧。 而黄琼本人,对这些低度酒并无什么兴趣。这种柳林酒,也就是三十度顶大天了。不过相对于现在更为普遍的各种果子酒,黄酒等度数更低的酒来说,度数略微偏高罢了。与蜀中白酒,还是没有办法相比的。再加上本身就对饮酒没有什么兴趣,黄琼其实也并不喜欢喝。 他如此做,只不过是为了钓鱼罢了。喝了一小会,感觉没有什么兴趣的黄琼,除了放任刘昌痛饮之外,自己却是越喝越少。最终放下酒碗,对着那边也被这边的酒香,勾引的鼻子一直在抽动的掌柜道:“掌柜的,这两个家伙酒量太差劲,我与刘先生两个人也喝不起来。” “不如掌柜的,也一起来喝上一杯可好?看掌柜的也是雅兴之人,反正你这里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客人,一起来饮一杯。放心,待会会钞的时候,保证不会少你一个大子。你这店里面的这肉是好肉,酒也是好酒,若是没有几个知酒的人共饮,这酒喝的也当真有些无趣。” 听到黄琼的邀请,这个掌柜的犹豫了好大一会,最终还是过来坐下。除了也被这柳林酒给勾引住之外,更多的是不想得罪黄琼这位贵人。尽管黄琼一直没有表露身份,可他也看得出黄琼不会是那种商人,他身上没有那种商贾的气息。但绝对是一个贵人,还是那种极贵之人。 第七百零七章 政绩工程 若是自己得罪了他,让这家店关门只不过一句话的事情。就算是这西京城内,不少的名门大户都是自己的客户,可未必都能救得了自己。这个人虽然年轻,可偶尔显露出来的霸气,与那种一看便是久居上位养成的气质,一看就不是那种公侯世家出身的人,可以养成的气质。 在一想,如今当朝储君便在这西京城内。虽说一国太子,不可能出现在自己这家小店里面,可万一是他的兄弟或是堂兄弟呢?这算下来不是亲王,便是一个郡王。这种皇亲国戚,又岂是自己能得罪得起的?都说人老精、鬼老滑,此话当真不假,这个掌柜的眼睛可谓毒辣的很。 虽说没有看出眼前这一位,就是如今当朝刚出炉的储君。更没有想到,当朝太子真的来他的府邸了。可他这双老眼却看出了,黄琼应该是皇室的子弟。甚至都判断出,面前这位年轻人,极有可能是一位亲王。所以,黄琼的邀请,虽说有些不情愿,但最终还是坐了下来。 只是黄琼要给他倒酒时,他却是死活不让,自己动手倒了一碗酒。恭敬的与黄琼、刘昌碰了一下之后,一口干了后叹息道:“这五年陈酿的柳林酒,当真是这世上难得的好酒。便是我在这家店,整整做了三十年,做跑堂做了十年,做到掌柜做了二十年,也还是第一次喝到。” “今年年初,东家偶尔得了十坛这酒,除了留下三坛自己喝之外,都拿到店里面卖。只可惜价格太贵,就这么三斤装的便要三百贯一坛。东家又不肯让散卖,只允许整坛卖。所以至今也不过卖出了三坛,到如今还剩下四坛子在店中。小的也是闻名已久,可却一直无缘品尝。” “说句不怕让大老爷见笑的话,小的平日里面虽说不是嗜酒之人,可这五年陈酿的柳林酒实在太过难得。之前这位大老爷开坛的时候,便是小的也被这酒香给吸引住了。心中也想着,若是能让我饮上一碗,平生也算是足以。却没有想到,这么快便借着贵人的光饮上此酒。” 对于掌柜的回答,黄琼倒是一笑了然。其后,便是各种劝酒。而已经跟了他几日的刘昌猜测出他心思之后,也是频频举杯。一方面固然是为了帮这位太子爷套话,一方面也是为了自己解馋。那一坛酒,黄琼几乎可以说没有喝上几口,大半都是进了刘昌与掌柜二人的口中。 尽管内心之中对于黄琼一直都很防备,在开始回答黄琼问题的时候,一直都很小心谨慎。可却没有想到在他坐下之后,黄琼除了谈及美酒、美食的事情之外,政事上一点都没有谈及。对于他原本应该车水马龙的店,为何今日却是门前冷落车马稀的事情,更是闭口不谈。 黄琼的刻意不提,再加上平易近人的态度,让这位自以为人老成精的掌柜,慢慢的放下了防备。再加上实在抵御不了这美酒的诱惑,以及黄琼花样百出劝酒方式之下,不由自主的慢慢的越喝越多。这柳林酒再比不上蜀中白酒度数高,可他不管怎么说也是酒,也是有度数的。 一斤多酒下肚后,不用黄琼刻意套话,这位舌头已经大了的老掌柜,便有什么说什么了。直言告诉黄琼,他们家店之所以现在没有客人,是因为府尹大老爷这几日的布告。府尹大老爷,明令近日因为储君在西京城内,外城的店铺要继续开张,但不允许接待任何客人。 所有的客人无论是饮酒,还是寻欢作乐或是购物,都一律要进内城。若是外城那家店铺不开张,或是擅自接待客人,一律以大不敬论处。对于这道布告,这位掌柜很愤怒。他直言说这是那位长安府尹,在刻意营造西京繁华。是做给太子爷看,告诉太子爷他的政绩如何好。 即便是在这大灾之年,西京在他治理之下,也丝毫不比往日差。反正那位储君,整日里面在太极宫内。即便是出宫,尊腿轻易也不会,迈到治安和环境都比较差的外城来。只要内城做足了架子就够了,只要等到太子爷离开之后,长安府会给他们减免一定的酒税作为补偿的。 至于为何在这种情况之下,还坚持让他们开张,是为了担心万一,毕竟天威难测。谁也保不准,太子爷就真的一步不会到外城来。更为了避免,太子爷身边的人来外城办差,或是做其他的事情。看到店铺都关张,想买的东西买不到之后,在太子爷面前说些什么不中听的话。 在这个掌柜的看来,其实这位长安府尹,其实官品和能力都不错,就是太有些过于急功近利了。因为在府尹位置上已经做满一任了,不想给平调到那个清水衙门,还是想要升一级。所以才在如今这位掌握着实权的储君,在西京这段日子里面,想方设法给自己擦胭抹粉。 刻意营造西京的繁华,以便为自己升官创造便利。毕竟职位不一样,眼光也是不一样的。作为从三品的长安府尹,对朝廷下发明折与邸报都能接触到的他,自认对这位太子爷有更深刻理解。认为这位太子爷很讨厌,那些什么祥瑞、请安一类的花架子,反倒是很重视民生。 所以,这位府尹大老爷,也不知道听了那位师爷的话,才弄出这么一手。就是为了给太子爷,留下一个好印象。按照本朝惯例,无论几等,知府一律为正四品官员。但京兆府与长安府这两个京府,主官称府尹而不是知府,在品级上比其他知府高一级,都是正三品的实缺。 长安知府离任,可以平调六部当侍郎,也可以转任诸路的转运使和按察使这样实权缺。当然,也可以调任左右参政、学政这样没有实权,或是调往京中任光禄寺、鸿胪寺,司农寺、太常寺、太仆寺等九寺这样的清水衙门。也可以升上一级,到那个路任安抚使,或是大学士。 传说这位知府大老爷,要以三品衔平调太仆寺正卿。可他却不甘心调任这样的清水衙门,更不甘心自己做了一任之后的正三品,调任之后还是正三品。所以才想着趁着太子在西京期间,搞出这么一出事情来。毕竟这位储君手中真正的实权,可不是他前任那个空架子相比的。 如果这位储君能够帮着自己说话,就算调任不了六部尚书,哪怕平调到那个路任转运使,也比在那个清水衙门中苦熬强的多。太仆寺是管什么的?太仆寺原本还管着群牧监,以及皇帝车驾,可本朝养马事务划归了兵部。现在的太仆寺,实际上除了皇帝的车驾什么都管不到。 可就这一摊,宫内还有着内侍省在管,基本用不到。所以太仆寺在本朝,号称与管皇帝仪仗,其实大部分一样都归内侍省管的卫尉寺,管农的,但原本历朝历代所管的粮仓,在本朝却划归了户部的司农寺。还有只管老学究和赞导相礼,但大部分都是礼部在管的鸿胪寺。 号称本朝最穷、最闲,也是最冷的四大衙门。甚至还不如翰林院,或是詹事府詹事都不如。那两个衙门虽说穷了一些,可一个是皇帝身边的人,一个是储君身边的人。穷虽说穷了一些,可一旦熬过来飞黄腾达都指日可待。很多官员宁肯放着六部主事,或是四品知府都不愿意做。 也想方设去这两个衙门,做一个翰林或是一个少詹事。尤其是那些进士及第,所谓正牌子出身的官员。调入翰林院,想的都快发疯了。这个太仆寺看着高大上,实则大部分时间连皇帝边都摸不到。除了几乎所有京官都要参加的大朝会之外,便是连听政与常朝都不用去。 更别提与同样为九寺之中的,管着府库和贸易事宜的太府寺,管着案子的大理寺,管着侍卫御膳的光禄寺都不如。这三寺虽说实权也不大,可架不住肥啊。大理寺每年管着秋决,还有三司会审的事情,一个案子下来便是脑满肠肥。一场御膳下来,光禄寺可以进账多少? 这满天下的人,又有那个敢与皇帝算请客花了多少钱?更别提管着天下贸易的太府寺了。太仆寺正卿这个位置,看起来位高,可做起来实在没有什么滋味。如今这位储君大权在握,动动手指,就能将自己从冷板凳上拉回来。既然这位储君重视民生,就给他搞出一出戏来。 只要他满意了,这个冷板凳想必就会换人做了。所以,这位长安府尹,才搞出了这么一出来,就是想让这位储君满意,给自己换一个位置。可他想着升官,却不想想这些店铺,按照他这个做法,一天得损失多少?若是这位太子爷,在西京待上一年,这店家不得都破产? 自己这座店,好赖房子是东家自己的,用不到额外出房租钱。可这临街上的商铺,有多少家房子都是租的。这没有了进项,可房租却是一文钱都不能免。还有人工钱,不让关门,人家伙计做一天事,就得给一天的钱。若是这种情况继续下去,恐怕有的铺子支持不了多久了。 听到这个老掌柜带着六分醉意的话,黄琼的脸色却是多少有些铁青。他没有想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这位长安府尹居然为了给自己政绩擦胭抹粉,搞出这么一出来。自己重视民生,他倒好,为了所谓的投其所好,逼着店家即得开张,还不许正常接待客人,逼着去内城。 既然这样,那么自己倒是得好好的,给他找一个位置了。既然太常寺正卿,他嫌弃是清水衙门不愿意去,想要去一个有实权地方。这好办,那就让他去换一个地方做知府吧。好像陇右甘州,现在还缺一个知府。他既然想要有实权,那自己就给他实权,一个甘州知府不错了。 想到这里,黄琼淡淡一笑。只是他这个笑,已经醉了的刘昌,还有那位掌柜没有看到。而看到的高怀远这两个侍卫,却被他这个淡笑弄的心惊胆战。高怀远觉得,自己这位舅父大人,这花样实在太多了。想要套话不明说,等人家放松警惕后,几杯酒便什么都知道了。 第七百零八章 灯下美人 这些日子,也多少摸到了自己这位舅舅脾气的高还远,知道这位舅父性格,既然已经个知道这件事,断然没有不管的道理。而他此刻脸上露出这一丝笑容,虽说看起来很平淡,可其中怎么感觉,都怎么让人有种毛骨悚然。恐怕在心中指不定,给了那个长安府尹设了什么套? 想到这里,高怀远在心中不由得给那位长安府尹,点上了一排蜡,默了一声的哀。那个长安尹想要升官,不想去清水衙门坐冷板凳,这不是什么大的事情。是个人,都会有自己想法的,这都很正常。可你搞什么不好,非要搞这种弄虚作假,专门用来糊弄上意的东西。 却是岂不知,这位新出炉的当朝太子爷,最讨厌的便是下面的人弄虚作假,为了应和上意不择手段。这长安城是大齐朝的西京,城内勋贵世家比比皆是,高门大户、豪商富贾层出不穷。就算是在这大灾之年,你这个长安府尹也是好做的很,为何非要搞出这种事情来? 你想升官,不想被调到冷板凳,这是人之常情。可讨好上意的办法有千万种,非要搞出来这位太子爷最讨厌的一种。这么做,还不如直接进宫去找这位太子爷,当面锣、对面鼓的,将自己想法都说出来。效果估计都比这么做要好的多。这个做法,完全就是弄巧成拙吗。 自己这位腹黑的舅舅,别看现在什么都没有说。可事后,不找借口收拾你就不错了。还升官,想要放一个肥缺,不给你贬到黔中路、陇右西部诸州府,广南西路,湖广南路这样的蛮荒之地,就对得起你了。想想原来陕西那位节度副使的下场,你心里面还没有点数吗? 二人在心中,几乎不约而同的在腹议那位,明显弄巧成拙的长安府尹。但在知道此事真实情况后,此时心事重重的黄琼却没有理会,高怀远二人怎么去想。见到喝到酩酊大醉的刘昌两个人,黄琼摇了摇头。会了账后,他又让高怀远去雇了一辆驴车,将刘昌丢到了车上。 临走之前,想起刘昌说过自己家境不太好。便又让小二,将店内现有的熟羊肉都打包了,还额外加了十斤的胡饼。又想起这个家伙,喜好这种刘伶之物。便所幸好人做到底,让人将店内还剩下那几坛子,五年陈酿的柳林酒,又加上几坛子西凤好酒,所幸一并都给打包了。 虽说不太喜欢刘昌饮酒这个嗜好,可黄琼还是知道的,好酒对身体损伤怎么说也比劣质酒好一些。这个刘昌,自己现在使得很顺手,可不想他再喝出什么事情来。原本小二多少还有些质疑他付不出来账,毕竟这些酒价格不菲。之前付那顿餐费,已经是花了小五百贯。 这几坛子酒,加在一起可小一千贯。其中那几坛子本店自酿的西凤酒,虽说价格不如五年陈酿的柳林酒贵,但却也是这西京城内一定一的好酒。几坛子一样价值不菲,至少一百贯是要的。可当一张一千贯武威钱庄通存通兑的银票,直接放在柜台上后,小二马上闭口不言。 在吩咐小二,照顾好那位掌柜之后。黄琼几个人,便跟着载着一大包的熟羊肉,外加上几坛子酒,以及醉倒正呼呼大睡的刘昌,一路向着刘昌的家走过去。刘昌住在那里,黄琼自然是不知道的。可如今作为黄琼贴身侍卫的高怀远,因为职责所在,还是清楚刘昌居处所在的。 刘昌作为一个七品穷京官,因为俸禄低、自己负担又重,又没有什么外快,在水贵三分的内城租不起房子。哪怕朝廷对官员,是提供租房补贴的,也实在租不起内城的房子。所以,他的家也在外城,距离这家店并不是很远。在加上有驴车助力,并没有耗多少时间便赶到了。 不过,因为这场酒喝的时间太长。等到了刘昌家的时候,此时天已经很晚了。这里虽说因为靠近内城,而白天还算是繁华。但毕竟比不上名门商贾云集的内城,此时街道上已经空无一人。好在那家店的小二极其会来事,在黄琼给了二十贯的赏钱后,马上送了两盏灯笼。 幸好有了这两盏灯笼相助,黄琼一行人才不用抹黑前进。高怀远上前轻声叫开门,与另外一个侍卫搀扶着还在呼呼大睡的刘昌先走进去。黄琼则拎着一大包的羊肉,跟在后面不急不慢走着。不过进了刘昌家里面,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后,黄琼心中不由得叹息一声。 难怪京城之中,那些没有家世撑腰,品级又低的京官,拼命的想着某一个外放。这京官,尤其是清水衙门的低级京官,当真是穷的很。虽说本朝俸禄一向可以,在历朝历代不算低了。可这京城的生活,对于那些没有外快的低级京官来说,那些俸禄依旧是只能勉强够用。 原来自己在郑州与苏进闲谈时,自己曾不止一次提起过,本朝低级京官生活清苦。他当年进士及第留在京城,一直在清水衙门内打转转。非但每年贴补不到家里面,反倒是还需要家中贴补少的时候千把百贯,多的时候几千贯,才能勉强在水贵三分的京兆勉强维持下来。 这还是他从不走人情,基本上没有人情往来才能坚持下来。也亏得自己家族家底雄厚,虽说百余年传承下来爵位没有了,可家中资产依旧是颇丰,才搭的其自己。而对于那些没有家族支撑的低级京官来说,在京城为官看起来风光。除非在兵部那样的肥缺,否则难熬的很。 现在看起来,苏进当初并未夸大其词。刘昌一个堂堂的七品大理寺评事,居住的屋子居然只有三间,看起来非常老旧,甚至有些破败的房子。其中一间作为会客室兼书房,另外两间自然是作为他们夫妇与孩子的卧室。这等居住条件在下面,恐怕就连一个县丞都比不上。 高怀远两个人帮着那位刘夫人,将刘昌搀扶进了屋子之后,便去外面搬东西了。这一路返回,因为有驴车作为脚力,所以黄琼干脆顺路给刘家买了不少的东西。高怀远两个人,又岂敢麻烦黄琼,帮着将这些物品搬运进来?两个人,只能自己动手在脚夫的帮助之下搬运。 两个人正忙着搬运,那位刘夫人又忙着照料刘昌,孩子可能睡了。家中连一个仆人都没有,黄琼已经进来好大一会,居然连一个沏茶的人都没有。好在黄琼也不讲究这个,虽说因为饮了不少的酒,而多少有些口渴,可也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去挑三拣四,难为这家的女主人。 在高怀远二人忙着搬东西的时候,他就背着手打量着刘昌这间不大的书房之中,四壁摆满的密密麻麻的书。从这间书房之中,相当丰厚的藏书来看。刘昌自谈自己别无他好,唯有读书、围棋、饮酒三大爱好不假。书架上的藏书诸子百家无所不有,居然就连鬼怪都有。 当然更多的,还是各种史书。反正闲着有些无聊,黄琼便顺手抽出了一本晋书读了起来。直到那位刘夫人,将丈夫安排睡下了来到书房,被惊动的黄琼才转过身来。只是当见到这位刘夫人时,饶是现如今各式燕环肥瘦见多了的黄琼,猛然间也不禁有种惊艳的感觉。 他没有想到,刘昌的夫人如此美貌。虽说隐藏在厚厚的冬装之下,可还是能看得出,身材更是相当的劲爆。虽说生活的磨难,让她的面容多少有些憔悴,但依旧掩饰不住天姿国色。这相貌和身材,不算家中诸女,如今在自己身边的诸女之中,却也只有秦氏可以相比。 看着面前这个成熟透了的美艳女人,黄琼不由得眼睛都有些直了。眼睛不断的在人家脸上,以及身上扫来扫去。而他面前的刘夫人,见到这位送自己丈夫回来的年轻人,虽说气质不凡。可那双眼睛,总在自己身上转来转去。后来干脆盯着自己某些部位不放,像是一头饿狼一样。 本就大家闺秀出身的刘妻,被黄琼看向自己别样的眼光,搞得又羞又怒。在心中很是埋怨一番,自己丈夫结交的都是什么人后,轻咳两声才让黄琼从失态之中反应过来。清醒过来的黄琼,不由得有些歉意的轻轻拱了拱手,轻声道:“不好意思嫂夫人,我与刘兄一见如故。 “本来一时兴起,想让刘兄带着还是第一次来西京的小弟,看看这繁华的西京城。却没有想到在中午用膳的时候,与刘兄谈的过于高兴忘记了克制,而有些饮酒过量,给嫂夫人添了不少的麻烦,还请嫂夫人不要怪罪小弟,更不要怪罪刘兄才是。人逢知己千杯少吗。” 只是嘴上虽说说着歉意的话,可黄琼那双贼睛,却从来没有停止过,扫视面前这个妇人姣好的身材。听到黄琼的话,被黄琼没有停留狼一样的眼光,打量得的实在有些恼怒的刘妻,虽说因为自身修养而没有发火,而在勉强控制着自己的火气,但语气却是冰冷了下来。 冷冷的道:“先生能将夫君送回来,而没有因为他酒醉而嫌弃,将其丢在大街上,小妇人已经很是感激了,又岂有怪罪之理?不过,夫君醉酒也是因为先生,所以这个谢字小妇人就不说了。如今天色以晚,舍下实在过于简陋,孤男寡女的又不方便,小妇人就不留先生了。” 不过刘妻这番实际上,已经是变相在送客的话,此时正在沉溺在眼前这个妇人姿色之中的黄琼,又那里会听话的就此告辞?打定主意,能多赖一会就多赖一会。就算不能真的销魂,可多看一下灯下美人也好的黄琼却开口道:“嫂夫人,小弟也饮了不少酒,又送尊夫回来。” “因为担心刘兄因为天冷冻着,这一路连一口气都没有来得及喘一下。现在走了这么多的路,实在有些口渴。不知道嫂夫人,能不能赏小弟一碗茶,解一解这口中的干渴?小弟与刘兄一见如故,如今第一次登门拜访。嫂夫人总不该吝啬的,连一杯解渴的茶都不愿意上吧。” 第七百零九章 沉迷与敲打 见到这个家伙死皮赖脸的不肯走,又拿出吝啬这个大帽子压自己。虽说对这个家伙,看向自己的眼光很是讨厌,可毕竟不想得罪丈夫的客人。犹豫了一下,生怕再将这个家伙留下去,指不定惹出什么麻烦的刘妻,还是为黄琼沏了一杯清茶送到黄琼面前,以便让他尽快的滚蛋。 原本以为自己丈夫,就在旁边屋子中安睡的情况之下,这个家伙眼光虽说无礼,但未必就敢真的做出某些事情来。不管怎么说,能与丈夫一同饮酒,还让丈夫如此不做防备,喝了这么多酒的人,至少是丈夫可以信任的人。虽说不知道这个家伙,究竟用什么方法迷惑了丈夫。 可这里是在自己家,这个家伙总不该会毫无忌讳吧。只不过这位刘夫人,想的还是有些单纯了。就在她端着茶走到黄琼身边时候,被鼻子中传来的一股如兰似麝一般的体香,搞得神魂不定,心火直冒的黄琼。突然毫无顾忌的,伸手一把将这个妇人,突然抱到了自己的怀中。 不顾妇人的拼命挣扎,一边吻住了妇人小嘴,一边手强行伸入了妇人衣襟之中,大势活动起来。被他突然袭击,搞得措手不及的妇人,在反应过来之后拼命的挣扎。只是她又那里是黄琼对手,很快便被黄琼束缚在自己怀中动弹不得,只能靠拼命摇头,试图摆脱开黄琼的吻。 此时心火上来,实在难以克制的黄琼,又那里顾得上理会这个妇人的反抗。将其翻身压在书房的书案上,几把撕扯开妇人的衣物,撩起自己衣摆便压了上去。只是在最后关头,那个妇人突然转过头道:“你口口声声自称是我夫君的朋友,你如此做对得起我的夫君吗?” “你如果现在收手,我保证不会向我夫君提起此事。如果你继续下去,我就一头撞死在你面前。让我夫君好好的看清楚,你这个所谓朋友的真正为人。我看你今后,如何有面目再见我夫君?都说朋友妻不可欺,你现在的样子和做法,与那些禽兽一样的人还有何区别?” 这个妇人这句话,犹如一盆冷水直接浇在黄琼头上一般,瞬间便让此时正沉迷于其中的黄琼清醒过来。想起此时正在另一间屋子内,呼呼大睡的刘昌,为自己效力时勤勉的样子,黄琼不由得停下了下来。哪怕他只要往前就那么一点点,便能进入自己刚刚还梦寐以求的地方。 正像是这个妇人说的那样,自己如此做与禽兽何异?刘昌才华横溢,又是进士及第出身,自己将来要做大用处的。自己如此对待他的妻子,他知道之后又会做如何的感想?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是自己不能让自己人寒心的问题。更何况,自己手中可用的人才本就不多。 只是就这么放弃,这已经到嘴边的肉,又实在有些不甘心的黄琼。将这个妇人抱在怀中,一边手不断的在作恶,一边轻声的在妇人耳边道:“嫂子说的实在没有错,寡人如此做的确有些不地道。可嫂子这么活色生香身子,便是寡人身边美女如云,也没有几个能够比得上的。” “如今咱们两个只差这最后的一步,就这么放弃寡人实在有些不甘心。只要嫂子从了寡人这一次,事后寡人定然会好好补偿他的。官位、金钱,他想要什么,寡人便赏给他什么。就算他犯了十恶不赦的滔天大罪,寡人也会看在嫂夫人的面上,对他格外网开一面的。” 说到这里,黄琼又轻轻的在门外蹭了蹭后,语气格外邪气的道:“只要嫂夫人不想,寡人保证这事没有人会知道。今后,寡人保证也一定重用刘昌的。请嫂子放心,寡人绝对不是那种言而无信之人,向来都是说到做到。只要嫂子从了寡人,寡人今后一定对得起嫂子。” 听到黄琼突然改变的自称,这个妇人的神色从愤怒,一下子变成了惊愕。虽说自己丈夫原来只是一个七品官,但并不代表她作为官员的妻子,对朝中一些事物一无所知。寡人是什么人的自称,她还是知道的。眼前这个色狼一样的人,自称自己是寡人,也就意味着他是? 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虽说看起来气势不凡,但面貌却是平常。现在更是在非礼自己的年轻人,居然会正是当朝的储君,也是欣赏并简拔自己丈夫的那个人。想想能让自己一贯防备心很重的丈夫,毫无顾忌的喝得如此酩酊大醉的人,除了他如今跟随的太子又会有谁? 只是这位太子爷,怎么会是这个样子。这哪有一国储君该有的样子,简直就活脱脱的是一头色狼。自己可是他臣子的妻子,他居然对自己如此做,难道他就不担心让自己的部属寒心吗?还有自己都已经年过三十了,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怎么他居然还有这个想法。 沉浸在惊讶之中的刘妻,几乎忘记了自己与这位储君,正处在一个异常亲密接触,对方的那个东西正顶在自己门户上,只要微微一动,便会突破自己最后一道防线情况之下。直到感受到不对,对方火热已经要破门而入,才清醒过来刘妻,一边急忙又羞又气的拼命推着黄琼。 一边拼命的摇头道:“不,不行,你是朝廷储君,刘昌是你的臣子,更是我的丈夫。你如此做,是君夺臣妻,这又岂是人君该有的做派?你今后让刘昌如何面对你?你如此做,又与那些无道昏君又有何区别?太子求求你放过我吧,您身边美女如云,又何必非要我一个妇人。” 只是她不挣扎还好,在两个人只差那么一点点的情况之下,这一挣扎反倒是有些弄巧成拙。原本只是外面徘徊,最多也就是蹭蹭的黄琼,她这一挣扎却是误打误撞的,直接闯了进去。当一阵疼痛后,发现不对的刘妻,生怕近一步引起这位爷的兴致,根本不敢在有任何的挣扎。 面对这位当朝太子,更怕惊醒沉睡中的丈夫不敢喊叫。只能苦苦哀求黄琼放过她,赶快退出去。而她之所以苦苦哀求,是因为她不想就这么随便,与一个自己还陌生的人,甚至可以说第一次见面的人,有如此超乎寻常,本就不该有的关系。更不想,对不起自己的丈夫。 另外一方面,与自己丈夫相比,黄琼的那个东西,对于她来说实在太大了,实在是有些承受不了。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黄琼便是想停也停不下来了。而那种异样的,根本感受不到曾经生育过两个孩子,层层叠叠的紧致。使得原本就兴致高涨的黄琼,越发停不下来。 直接一把将其抱在书案上,轻轻压了上去。吻了吻这个妇人娇艳脸庞,轻声的道:“嫂子,既然已经这样了,我们还不如将错就错。请嫂子放心,寡人一定会让嫂子尝到这世上最美妙的感觉。”说罢,也不管妇人的回答,实在已经克制不住的黄琼,直接便开始了动作。 而在黄琼或是暴风骤雨,或是温柔到极点攻势下,让妇人之前的抗拒,也随着时间推移慢慢平息了下来。甚至到后来,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剧烈感受的她,慢慢也沉迷其中。一手臂膀虽说也曾经有过犹豫,但最终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不由自主的搂到了这个年轻男人的脖子。 正像是黄琼说的那样,这个年轻人给了她,自成亲以来从过来没有过,这几年更是从未有过的感受。在适应了之后,这个妇人逐渐也被挑起了兴致。甚至还一度,主动吻上了黄琼的嘴。只是她一个人,又那里应付得了?一直软成了一摊泥一样,黄琼却依旧没有平息下来。 好在这个男人虽说禽兽了一些,但还算是怜香惜玉。在见到怀中的女人,实在已经无力应付,便是连声音都有些变了,最终还是主动停了下来。尽管没有尽兴,可黄琼还是在事后,温柔的将女人的衣物穿好。将已经经受不住疲惫,沉沉睡了过去的妇人抱到了卧房之中。 只是在临别之前,黄琼将手腕上一串白玉念珠摘了下来,轻轻的带在了妇人洁白的脚腕之上。又吻了吻妇人的小嘴,没有看睡在一边依旧鼾声如雷的刘昌,轻叹一声才转身离开。如果换了别人,他会不顾一切的,哪怕冒上昏君的名声也不怕,直接将这个妇人带回宫。 可偏偏却是刘昌,自己接下来准备要重用的人。自己想要将人带走容易,可自己却不能不顾及刘昌的感受和想法。将刘昌卧房的门掩好,走到院子内的黄琼看着漫天的飞雪,不由得长长的叹息一声。虽说只是一次激情,可这个妇人太让他满意了,却偏偏又不能带走。 这多少让黄琼有些不舍,更让他这一阵子,一向顺风顺水的他,心中有些不怎么畅快。而在黄琼出来时,搬完东西后一直守在门外,不敢打搅的高怀远,两个人虽说有些疑惑。一时没有搞清楚,这位太子爷怎么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出来的时候,脸色微微有些低沉。 这种事情,黄琼自然不会主动去说。高怀远二人看着他有些低沉的脸色,自然不会上赶着主动去问。待回宫之后,黄琼罕见的没有去任何女人那里休息,而是直接回到了万春殿内。哪怕在妇人那里并未尽兴,他也没有去任何人那里。只是坐在万春殿内,脸上神色有些不定。 良久,才拿出一本长安府尹的折子看了起来。这本折子,是那位长安府尹上报的,今年秋收的情况。仔细看过折子后,黄琼直接在折子上批上一句知道了。但在后面却批上了一句要这位三品府尹大人,多脚踏实地而少玩一些虚活。只要他做好自己的本分,朝廷是看得到的。 黄琼并不打算,直接训斥这位为了升官,而玩出花样来的府尹。而是采取了一种借机敲打的办法,隐晦的提示他,有些东西做的过头了。至于这个府尹在接到自己批示之后,能够转变,说明这个家伙还有救。如果自己批示之后,依旧不肯改变,那就别怪自己出手无情了。 第七百一十章 秦氏眼中的惊喜 这种昏官、庸官,别说继续升官。就是留在这位置上,都有些不适合。自己也许,该考虑一个新府尹人选了。批完这道折子后,黄琼却是没有了心思,在批其他的折子。而是拿起了从刘妻那里,顺过来的兜衣,看着上面绣的相当精美鸳鸯戏水图案,坐在椅子上发呆。 这件当时妇人,就贴身穿在身上的兜衣,依稀还带着妇人的体香。让黄琼多少有种,爱不释手的感觉。把玩了良久,黄琼才依依不舍的放下。小心翼翼的收藏好后,却是去了秦氏的院子。到了秦氏的院子,想起此女对自己的冷淡,黄琼尽管多少犹豫,但最终还是推门而入。 摆手制止了殿内服侍的太监宫女施礼,黄琼信步走到了秦氏的卧室。看着此时已经沉睡,却依旧是花带海棠的秦氏。黄琼宽衣解带,轻轻掀开被子睡到了她的身边。而腹中孩子已经两个多月的秦氏睡得并不踏实。感觉到身边有人之后,马上便从睡梦之中惊醒过来。 见到躺在自己身边的黄琼,不由得惊讶的啊了一声。自从怀了孩子后,黄琼虽说也经常来看她,偶尔还陪着她用膳,但却再没有招她侍寝过。虽说这让秦氏心中松了一口气,可同样偶尔也有一阵失落。今儿见到这位爷不请自到,一向冷漠的秦氏,心中多少有点小欣喜。 双臂虽说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搂住了这个小男人的腰。感受到一贯对自己冷漠的秦氏,突然展现出来的对自己依赖,自然不会推拒的黄琼,也伸手一把将这个妇人搂在怀中。两个人谁都没说话,只是静静这么相互依偎着。黄琼现在才发现,这个女人虽说对自己有些冷漠。 可在她的身边,便与在何瑶身边一样,让自己有一种格外心安的感觉。尤其是这个秦氏,可能是自己离开京兆太久,有些太过于思念家人了,总感觉她与司徒唤霜有几分的神似。尽管相似的地方不多,可总是有几分的相似。尤其那个嘴型与鼻子,几乎是一模一样。 虽说每次见到秦氏,黄琼总是不经意的想起这个事情。可一转念,却也知道自己在瞎琢磨。两个人,一个出身自江南苏州府,自幼在广南西路长大。一个人虽说也出身江南,却嫁到了这西北的延安府。而且这两个人之间,年龄相差太过于悬殊,怎么可能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黄琼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将怀中的妇人,抱得更紧了一些后,也许有了一些酒意,也许是这个妇人让他感觉到心安,不长时间便沉沉睡去。只是在黄琼睡去后,一直依偎在黄琼怀中闭着眼睛的秦氏,突然睁开了眼睛,静静的看着这个男人,心思却是极为复杂。 这个男人虽说年轻,比自己要小上近二十岁。还强迫自己做了那些事情不说,现在更是强迫自己有了他的孩子。按理说,自己应该恨他才对。可今儿自己在见到他来自己这里,却莫名的发现,自己心中居然掠过一丝的惊喜。哪怕持续的很短暂,但她可以确定那绝对是惊喜。 而现在,自己被他抱在怀中,更是感觉到了,即便是曾经的丈夫,也从来没有给过自己的安全感。难道自己真的是因为,怀了这个人的孩子而有些变了?这不可能,自己与他的年纪相差太大,根本就不可能会喜欢上。哪怕是已经知道自己动了情,可秦氏在心中还是在否认。 听着这个男人平稳呼吸声,还有自己枕着的那具,给自己带来从未有过安全感,甚至让自己再也不想离开的胸膛。心思混乱,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的秦氏,眼睛里面不由得透出一丝的迷茫。轻轻抚摸了自己还平坦的肚子,实在不想离开这具胸膛的秦氏,静静闭上了眼睛。 两个人一个睡得格外踏实,一个几乎是半梦半醒,直到天亮时分才沉沉睡去。而当黄琼醒过来的时候,见到还在沉睡的秦氏,轻轻吻了吻妇人微微皱起的眉头,小心翼翼的下了床。没有用任何人服侍,自己穿好衣服。打消了陪着她用早膳想法后,轻轻的离开了秦氏这里。 原本昨夜,黄琼来秦氏这里,本想着与她说说话。毕竟年龄大一些,经历的事情相对来说,也更多一些。与她说说话,哪怕不能解决自己心中的烦忧,但总比一直憋在心中为好。秦氏的为人有些冷淡,向来不是那种愿意与人交往的人,倒是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合适的倾诉人。 只是秦氏在发现自己之后,眼神之中那一闪而过的惊喜,却让他随即便放弃了这个想法。现在看,也许是有了自自己孩子的原因,这个妇人至少看起来,对自己并非是真冷漠无情。自己与她去谈论另一个女人,对于这个女人来说有些残忍,尤其是她还怀着身孕的情况之下。 最终放弃了这个想法的黄琼,也只是抱着怀中的妇人睡了一夜。哪怕怀中这个妇人的丰盈,也曾经也一度让他心猿意马过。可也知道,这个时候实在还不是时候的他,最终勉强按捺住了自己的心火,而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只是抱着这个不安的女人,沉沉睡了一夜。 清晨起床后,有些心思重重的黄琼不知道,就在他起床的时候,在宫外刘妻也几乎在同一时间起了床。尽管前一夜,被黄琼折腾得疲惫不堪,好不容易熬到黄琼总算放手,连衣物都来不及穿便沉沉睡去。甚至就连那个侵占了自己的男人,什么时候走的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但出于惯性的习惯,刘妻还是早早的便清醒过来。只是醒来之后,准备强忍着浑身酸痛,起身给家人准备早膳的她。刚一起身的时候,却感觉某个部位,一阵阵与初夜类似的疼痛传来,不由得又坐回了床榻之上。而这阵异样的疼痛,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昨夜的经历。 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居然背着丈夫做出这种事情来,还是与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想到昨夜,自己从抗拒到最终也沉入其中,甚至到最后的迎合,刘妻不由得羞愧的捂住了自己的脸庞,一丝清泪流了下来。自己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居然最后还做出那么羞人的事情来。 抬起头,看着身边还在沉睡之中的丈夫,刘妻轻轻的擦拭了眼泪。她不敢想象,以自己丈夫的性格,在知道昨儿夜里的事情之后,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丈夫苦熬了这么多年,如今总算遇到了一个欣赏的人,眼看出头日子就到了。可那个欣赏他的人,却偏偏做出了那种事情。 这如果让丈夫知道了,丈夫又怎么能接受得了?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丈夫知道,否则他会崩溃的。而那个男人,今后自己也绝对不能再见了。昨夜的事情,就权当做一场噩梦吧。想到这里,女人擦干净自己脸上的泪水,强忍着满身不适,再一次起身准备给家人准备早膳。 只是当她穿鞋子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脚腕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待上了一串手链。而这串手链,一看就是由上好墨玉雕刻而成,大小均匀一模一样价值不菲的手链,妇人却是一眼就知道是谁给自己带上的。而看着这串手链,妇人更加羞愧的同时,心中不由得一阵阵的恼火。 这算是什么?是他在糟蹋了自己后的补偿吗,还是代表他送给自己某样信物?自己已经失身给他,还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还要他什么补偿作甚?他已经糟蹋过自己一次,怎么还想着接下来还要继续?只是就在妇人正要解下手链的时候,身旁的刘昌却是从沉睡中醒了过来。 听到丈夫的嘀咕声,妇人急忙放下腿上的裙摆,挣扎着起身去厨房忙乎去了。好在昨儿黄琼送来了不少的东西,早饭也用不到费什么手脚。将羊肉切下来一块,与胡饼一同放在灶上热着。又熬了一锅金黄的粟粥,再切上一盘咸菜和咸蛋,便是一餐即简单又丰盛的早餐。 等到两个孩子起床后,见到盘子里面的羊肉,不由得高兴起来。虽说他们也都是官宦家庭,可一个七品官的俸禄实在有限。便是他们这样的家庭,也很少能够吃到肉。看着两个孩子大口的吃肉,想起妻儿这些年跟着自己受的苦。刘昌自己没有舍得吃,只是看着孩子再吃。 又给同样只吃咸菜和粥,从未向着羊肉伸过筷子的妻子,夹了几块肉后道:“吃吧,别只顾我们爷几个,自己却舍不得。现如今我跟了太子,今后也算是熬出头来。太子虽说表面看着严厉,可实则内心还是一个宽厚之人,从不亏待跟着他的人。跟着他,以后还愁什么吃肉。” “说起来,还是我对不起你们娘几个。你大小也是一个官太太,可咱们的日子却过成了这个样子。这些年,从来就没有宽松过。你们娘几个跟着我,实在吃了不少的苦头。如今储君厚待,咱们一家人总算看到了希望。虽说不能大手大脚的浪费,可也不能总太过于紧着自己。” 听着丈夫的话,刘妻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将碗中的肉给刘昌夹了过去。又撕开一张胡饼,塞到刘昌的手中后才道:“你也多吃一些,别总惦记着孩子,少不了他们。你这进宫又要忙上一天,只喝点粥怎么能行?我们娘三,在家里也不用干什么活,喝点稀的就可以了。” 看着爱妻,温柔体贴的样子。在看着两个教育良好的孩子,虽说面前是好久都没有吃过的肉,却依旧细嚼慢咽的吃着。而且每个人,也只吃了两块羊肉,剩下都推给了父母。有些心酸的刘昌,将装肉的碟子向两个孩子面前推了推,将碟子中的肉给她们娘三分了下去。 自己碟子中,除了妻子给夹来的两块肉,在没有碰过一下那碟肉。而大女儿见到父亲将肉都夹给了自己,更是贴心的将自己碟中的肉,分给爹娘和弟弟。直到肉又被母亲夹回来,在母亲的严令之下,才将肉又分出来一半给弟弟后,自己就着粟米粥一小口一小口的吃了起来。 第七百一十一章 夜长人奈何? 爱妻的体贴,孩子的懂事,让刘昌心中暗暗发誓,今后一定要好好的为太子效力,再不让自己的妻儿过回原来的那种苦日子了。在也不用过那种每日青菜、咸菜,别说肉了,每个月就连豆腐都舍不得吃上两块的日子。妻子也不用,一条裙子穿三四年都舍不得换了。 不过用过早膳后,刘昌却发现也许今儿早膳吃的好一些。自己妻子的气色,可比以前强了不少。肤色,也滋润了许多。再不见以往那种,有些憔悴的样子。见到妻子这个样子,刘昌有些大惑不解。难道一顿羊肉,居然有如此的功效?能让妻子气色,变得如此之好? 只是就在他张嘴想问的时候,却被妻子轻推了一把:“时候不早了,还不赶快去上差?咱们家的宅子,离宫中有些远,你又没有一个牲口代步。昨儿的雪又下了半天一夜,这路上指不定怎么难走呢。你如此磨蹭,若是去的晚了,在惹恼了那位太子爷。在好的事情也飞了。” 听到妻子的催促,刘昌不敢在耽搁,叮嘱了一下她别忘了监督儿女读书后,便匆匆忙忙的离去了。待刘昌走后,刘妻看着一双乖巧的帮着自己收拾碗筷的儿女,叮嘱一声女儿与弟弟好好读书后,便回了卧房。今儿早上起来,她便发现自己没有穿兜衣,这个样子实在不舒服。 而且早上做饭,都是强忍着疲惫的她,身子多少有些不舒服,那个部位还隐隐有些做疼。那个混蛋东西实在太大了,哪怕后来自己也很享受,可前面也遭了一些的罪。现在忙完了,又有些隐隐作痛。而且满身的酸痛,也还没有任何的缓解。应付丈夫,已经是耗尽了力气。 现在的她,只想着回到床上躺一会。只是没有想到体贴的女儿,看着有些不舒服的母亲,轻声道:“娘亲,你是不是病了?昨夜我好像听到您喊叫的声音,只是过了一会又没有了,天色又实在晚了,我才没有过来看您。您若是不舒服就感慨去休息,放心弟弟有我照顾的。” 女儿还有些天真无邪的话,让刘妻不由得脸色涨得通红,甚至感觉到有些羞于面对自己的儿女。只能摸了摸女儿的头,叮嘱女儿不要告诉父亲,自己从昨夜便开始不舒服的事情。以免让他担心,在办差的时候再出现什么差错。自己则有些仓皇的,有些踉跄的返回了卧室。 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最为羞愧一面,居然被女儿给听到。好在女儿没有出来看,否则自己还怎么面对孩子?失神了半天,才缓过心神的她,不知道自己贴身衣物已经被带走。强撑着身子寻找着兜衣,想要穿好后休息一下。只是卧房几乎都翻遍了,去书房也没有能够找到。 百般寻找都没有找到的她,也只能另拿了一件准备换上。只是当她脱下衣服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满身都是吻痕。甚至在丰盈之处,上面还有两个明晃晃的牙印。这让她不由得有些惊慌,将衣物草草穿好之后,看着脚腕上系着的那串手链,捂着脸再一次小声的哭泣了起来。 这一身的痕迹,又那里是一天半天能够消除下去的?若是被丈夫发现了,自己又该如何的解释?难道与丈夫说出实情?一天下来,刘妻都是在心神不安,以及愁肠百转之中过去。只是心一直悬着的她,却没有想到这麻烦,昨儿那个男人早已经想到了,并出手替她给解决了。 傍晚时分,一个太监带着一辆大车来到刘宅。告诉她,刘大人被太子爷派去长安府所属州县去查看雪情去了。近几日想必都不会回来,请她不用担心。还有刘大人忠心为公,太子爷非常的满意。特此赏赐绸缎各十匹,宁夏府上好羔羊皮三十张,金银各两锭、钱一千贯。 上等的江南米二十石,精面三十石。整猪、整羊各两口,鸡鸭鹅各二十只,白霜糖三十斤。上等白霜炭两千斤。给两个孩子,各赏赐钱五十贯,绸缎各两匹,大红绸罩面的羊皮袄子各一件。另外,太子爷还专门赏赐了刘夫人。除了一件青狐皮袄子,以及绫罗绸缎各五匹。 还有一个装在原盒中。而至于这个原盒之中装的是什么,他们也不知道。因为这个原盒,是太子爷指定刘夫人亲拆的。此外,还有刘大人的一封信。在送上太子赏赐之物后,这个太监带着人转身离开了。待那个太监离去后,看着堆满了整整一院子的东西,以及欣喜的儿女。 这个妇人表面上没有说什么,心中却是不由得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她知道这些东西,与其说是太子看在刘昌面子上,还不如说是因为昨儿那一夜。如今他给了自己家这么大一笔的赏赐,自己在他心中到底成了什么人?难道他如此大手笔,是还在想着今后继续? 不,那种事情不能在发生了。自己昨儿已经对不起丈夫了,不能再继续下去了。自己是有家有丈夫的人,那种事情不能一而再了。今后自己一定要躲着他,绝对不能与他再见面了。心中胡思乱想的她,直到女儿轻声的呼喊,才从纷乱的心思中清醒过来,转身去给孩子做饭。 虽说危机解除了,可她的心中并没有半点的喜悦。给孩子做了一顿丰盛晚餐,自己却只是草草的吃了几口。安排儿女睡下之后,回房打开丈夫的信。昨儿发生了那件事,丈夫今儿便被派出去出差,她不担心是不可能的。她最为担心是,那位太子爷为了自己,对丈夫下毒手。 不过刘昌在信上告诉她,这次长安府雪下的很大。太子因为担心下面的州县,有人会因为积雪压垮了房屋,而出现人死伤的。如今太子爷,不是很相信下面的奏报,所以自己才主动请缨去下面的州县查看。这一去,虽说只是长安府下属州县,可至少十天半个月是回不来的。 原本太子是不想让他去的,还是他自己再三要求,太子才同意的。自己不在家的这段时日里面,让她照顾好自己,不要不舍得吃、不舍得穿。不要总是心疼柴火,家中烧的热乎一些。看着信上熟悉的笔体,知道自己丈夫性子,遇到这种事肯定是第一个的她,微微有些放下心。 但她也知道,其中肯定有那位太子顺手推舟,外加有意识的引导。什么不相信那些官员,恐怕是他有意为之吧。自己丈夫性子自己知道,苦苦挣扎了十年,如今终于看到了出头希望,那还不玩命干?想必这位太子爷话一出口,便是第一个自己报名,以便为太子爷分忧解难。 这位太子爷,手腕如此的高超,几乎是不动声色的便将丈夫送走。估计丈夫现在,还在为这位太子爷的慧眼识人,而心中异常的感激涕零,玩命的在尥蹶子干。自己丈夫虽说没有什么城府,脾气与有些倔强。可也算是一个干才,才学与能力都是一顶一的,手腕多少还有些。 可却被这个小他近一轮,腹黑得很的储君给耍团团转。真不知道,跟了这位储君是福还是祸。想到这里,妇人不由得又想起了昨晚,那具虽说年轻却很宽阔,还很温暖的胸膛。叹息了一声,心中只盼望着,就算看在昨晚事的份上,这位太子别再对自己丈夫有什么不利的。 更看在丈夫对他忠心卖命的份上,别再来纠缠自己了。合上手上的信,心思稍微定下来的妇人,眼睛又落在一旁的圆盒上。原本并不打算打开的她,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心中的好奇,将这个不大的圆盒打开了。却发现,里面只有一枚鸳鸯玉佩,一枚同心结,以及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云一緺,玉一梭,澹澹衣衫儿薄薄罗。轻颦双黛螺。秋风多,雨相和,窗外芭蕉三两窠。夜长人奈何?最后还有一句,日日思君不见君,帐寥廓。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看着这张纸条,还有上面的两首表达相思之意的小词,妇人不由得满脸的晕红。 这两首词表达的意思,实在有些太过于露骨了,作为也是读书人家庭出身的她,又如何的不明白?只是心中有些感动之余,随即又不由得苦笑。这联手小词,表明这位太子爷,是明显的不想就此放过自己。可自己有丈夫,还有一双儿女,不能在与他在这么继续下去了。 君夺臣妻,那样不单单会毁了丈夫、毁了自己,也会毁了他的。想到这里,妇人最终下了决心,拿起那枚同心结和那张纸条,便要丢在炭盆里面,想要将这两样东西,还有昨夜的事情一并都彻底烧掉。只是几次想要丢下去的时候,却又都犹豫了起来,最终还是没有丢下去。 拿着那枚同心结,还有那张写了情诗的纸条,犹豫良久,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小心翼翼的收到了丈夫找不到的地方。只是这一夜,她却是辗转难眠。一会是黄琼的身影,一会是丈夫的身影,不断在她面前来回的晃。间或,昨夜那种自己从未体会过的滋味,也涌上了心头。 直到夜已经很深了,辗转反侧良久的她,才实在耐不住困倦入睡。好在后来的几天,黄琼没有再来纠缠,让她彻底的松了一口气。曾经满身的吻痕和齿印,也终于在丈夫回来前消失不见。不过,在放下心来的同时,却心中却也涌起一丝,不知道从那里来的少许低落感。 其实,她并不知道,黄琼一直在惦记着她。只是眼下青海吐蕃诸部族长与头人,已经陆陆续续的到西京。眼下在青海吐蕃,以及吐蕃腹地的两位大德高僧,也一并抵达西京。眼下在吐蕃密宗占据统治地位是红教,近几年来白教却是日益兴盛,对红教的地位产生了极大威胁。 自从黄琼在宁夏发出邀请函,邀请白教高僧来西京弘扬佛法后。红教为了彻底的压制白教,维护自己在吐蕃的地位。虽说因为身居吐蕃内地,并未接到邀请函,可为了不让白教获得朝廷的支持。在接到青海湖周边红教寺庙传来的消息之后,也派出大德高僧星夜兼程前来赴会。 第七百一十二章 群殴与怒火 而白教为了获取外援,击败依靠吐蕃分裂出来古格国,支持之下独霸吐蕃腹地红教。其掌教波南觉,亲率四大弟子赶到西京赴会。相对于担心白教拦截,而绕路川西路悄无声息来西京的红教。白教这位上师为了弘扬佛法,一路上可谓法号齐鸣,旌旗招展、锣鼓喧天。 一路上更是讲经说法,不断宣扬白教的教义。虽说从青海湖到西京更近,可却晚于翻越了诸多大雪山,绕路而来的红教僧侣。先发而后至,一路上都在忙着弘扬佛法,所以来晚了的白教,一看居然被死对头红教抢先,当时面子上就有些挂不住了,尤其是红教还是自己来的。 这两派在吐蕃,就因为对经书以及教规的理解不同,更是为了争夺地盘,本身就相互看不顺眼良久了。结果当白教到了会同馆,发现了红教的人居然已经到了两日后,双方为首的两位大师倒还是冷静。只是对视一眼,心中暗骂了一句贼秃该死,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可双方的随行人员,却没有这二位的涵养,相处就没有那么愉快了。都在一个地方居住,可以说是比邻而居,免不了舌头碰到牙齿了。先相互之间冷嘲热讽。一个指责对方未接到请帖擅自而来,一个指责对方打冒支。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和地位,竟然敢来西京弘扬佛法。 随着争吵越来越激烈,双方进而迅速的将骂战升级为口水,再前后直接发展成了全武行。从最基本的拳头、牙齿,到手中的法器,脚上的僧鞋,到随手捡起来的石块、板砖,甚至是木棍都成了武器。一时之间会同馆内再一次锣鼓喧天,法器齐响,只不过法器这次砸的是人。 一时之间,会同馆内鼻血与僧袍齐飞,惨叫与哀嚎共鸣。而且这群吐蕃僧人之中,会武实不在少数,一时之间什么大手印、龙象般若功同时上阵。等到负责警戒的五百官兵,听到里面不对弹压的时候,这间虽说不算富丽堂皇,但却相当典雅的会同馆,已经被毁得差不多了。 除了两位上师所居之处外,整个会同馆内门窗,基本上没有一个好的。几处花圃也被拆散,冬季干枯的树枝与板砖,都成了趁手的武器。各间屋子内的床榻、桌椅,也被拆成了零件,同样成了砸向对手的利器。馆内的空地上,则躺满了双方的伤患,还有无辜被牵连的差人。 几位礼部和鸿胪寺派来的接待官员,也受了无妄之灾,也一样鼻青脸肿的躺在地上,哎呀、哎呀的叫疼。只是虽说哦外面混战的一塌糊涂,两位上师到底是大德高僧。面对如此混乱的局面,居然不惊不躁,颇有种泰山崩于左而不变色的心态,只是端坐在自己屋子内诵经。 别说出面制止这种有损声誉的行为,就是瞟一眼都没有过。带队的武官,以及接到消息后,赶来的西京礼部尚书,加上长安尹面对这个局面,一时也有些手足无措,都不知道该如何的处理。一群域外高僧,在自己地盘互殴受伤,这该怎么处理,他们也没有相关的经验? 无奈之下,只能上报给了黄琼。接到奏报的黄琼,一时之间也是有些无语。他之前,考虑到红教位于吐蕃腹地,路途有些遥远。从逻些到西京,更要翻越无数大雪山,长途跋涉才能到长安。所以这次的邀请函,只送给了在青海湖以西,唐古拉雪山以东传教的白教领袖。 如今分裂成了数块,在加上开国之初桂林郡王屡次的打击,如今的吐蕃早就已经没有那个实力入寇。青海湖周边的吐蕃诸部,也早已经脱离了吐蕃,有的归到了大齐的旗下,有的则处于独立状态,无论是逻些还是京兆那边都不靠。不过为了获得铁器,对大齐还是恭敬一些。。 只是大齐自世宗年间便开始衰落,除了青海湖周边的吐蕃诸部之外,对吐蕃腹地却是越来越鞭长莫及。即便是拉拢红教,也基本上是无用之功。再者,就黄琼看来,红教控制的核心区古格,以及逻些距离长安城也太过于遥远。一路上又是雪域高原,又是崇山峻岭的。 搞不好,等到信使将信件送到了,恐怕都得等到明年了。但却出乎黄琼意料的是,红教反应如此的迅速,为了防止如今日益兴盛的白教,在他们眼中更加强大的大齐,支持之下愈发做大,对自己形成致命的威胁。接到消息后几乎是立即启程,这一路上快马加鞭星夜兼程。 吐蕃福地虽说不是大齐治下,可百余年前桂林郡王铁骑,在雪域高原奔袭突袭上千里,直捣逻些城,给这些吐蕃人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至今还记忆犹新。再加上百余年来,为了减轻西北压力,防止吐蕃在一起兴起,给大齐朝西北方向带来什么麻烦,防止自己两面受敌。 一直到理宗年间,朝廷每隔三五年,便要派出西北大营骑兵深入吐蕃内部,在归顺朝廷的青海吐蕃部落配合之下,深入吐蕃内部袭杀一番。虽说因为不适应高原,基本上止步于唐古拉大雪山以东,百余年从未再踏入吐蕃腹地。但却给吐蕃人,带来了长达近百余年的创伤。 一度唐古拉大雪山以东的肥美草原上,再也见不到吐蕃部族游牧。多年来,吐蕃对大齐屡战屡败,多次被齐军铁骑攻入腹地。使得吐蕃诸部,已经将大齐视为天朝上国,从上到下畏惧很。在红教看来,一旦白教获得大齐朝廷支持,那么对于红教来说,威胁就是在太大了。 若是齐军再来一次西征,对红教来说那才是灭顶之灾。所以在得到青海红教寺庙,跑死了十几个僧人,才拼命送来的消息后,红教甚至当天便出发。为了加快速度,每人都带了几匹马,一路上可谓是星夜兼程。甚至为了避免被白教拦截,还专门绕路川西路走汉中。 相对于白教因为距离很近,显得有些不急不慢的动作相比,自然要快上许多。在加上白教的高僧,要与青海湖周边的吐蕃诸部族同行,一路上又要弘扬佛法,这速度自然就慢了许多。即便是红教这一路的绕道川西路,也抢在了白教前进了长安城,而且在第一时间便上表求见。 虽说那位掌教上师,因为身体不适而没有来。可却派出了他的师弟,亲自前来西京城。在得知红教来人,黄琼也下了一跳。因为他只邀请了白教,而根本就没有邀请红教。这个红教不请自到,将礼部的官员都给搞得出错了。热烈欢迎了一番之后,却发现来的是另外一个教。 其实,对于吐蕃这些教派,朝廷本就稀里糊涂的。别说绝大部分的官员不知道,就连礼部自己的官员都搞不清楚,这其中究竟有什么区别,在他们眼中都是和尚罢了。而且不仅仅是吐蕃的教派,朝廷稀里糊涂的。甚至就连吐蕃内部如今的情况,除了一些边军将领之外。 大部分人,也都一样一无所知,甚至包括黄琼现在的父皇。毕竟吐蕃已经百余年来,对大齐朝没有过任何的威胁。反倒是无论青海吐蕃,还是川西吐蕃诸部,都被齐军压着打。近几十年来,更是温顺的很。尤其是青海吐蕃诸部,对朝廷毕恭毕敬的很,甚至任由搜刮。 看到对吐蕃宗教各派之间,稀里糊涂的礼部官员,还有那位长安尹,黄琼有些头疼的抚头。那位长安尹倒也罢了,可这位礼部尚书当的是真不合格。吐蕃与回纥的贡使,每年到京兆府朝圣,都要途经西京。你礼部尚书平日里,在西京屁事没有,这件事几乎等于你唯一的差事。 但凡只要长点心,也不至于无知成这个样子。就算你礼部的官员,被调任西京就等于进了养老院,整天嘛事都没有,可摸鱼摸成你这个地步的,对自己每年只要皇帝不来,仅有的一间差事居然陌生成了这样子,就很是有些过分了。甚至就连尸餐素位这四个,都是好评价了。 无奈,但更无语的黄琼,看着这几位一脸茫然的家伙。也只能让陪同红教一行人的西川路官员,陪同白教一行人的西宁州抚蕃同知,给这老哥几位解释一下。至于自己,则端起茶碗拼命的灌茶水,想要压制住一下心中的火气。只是却没有想到,碗中新沏的茶水烫的很。 刚喝一口就被烫得受不了的黄琼,一口茶水又喷了出来。口中被烫了一下,虽说不是什么大事,可却让他本就有些压制不住的心火更胜。手中的钧瓷御制茶盏,被他一把重重的摔在地上,怒道:“那个不中用的混账奴才伺候的,给寡人上这么烫的茶,居心到底何在?” 他这怒吼,原本万春殿内无论是解释的,还是听着的不约而同的闭上嘴,都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而听到黄琼的怒吼声,因为之前黄琼在与大臣谈事,按照他的规矩太监不得在殿内候着,只能在殿外等候的几个小太监,在一个七品管事太监的带着下,飞快的跑了进来。 见到这位主铁青着脸,还有碎得一地茶碗,几个太监被吓得直哆嗦,谁也不敢说话,只是跪在地上一味的磕头。好半天,一个小太监才战战兢兢回道:“今儿白天,按照规矩是奴才当值伺候。奴才刚刚奉命进殿,给几位老大人续茶时,见到太子爷边上的茶盏一直没有动。” “担心茶凉了走了味,便自作主张给太子爷换上新的。奴才也担心,这大冷天的喝了凉茶,在引起太子爷什么不舒服,万一在坏了肚子。实在没有想到,奴才换的不是时候,太子爷正要用茶。奴才不是故意的,还求太子爷看在奴才第一次犯错的份上,饶了奴才这一回吧。” 说罢,跪在地上拼命的磕头。磕的脑袋都流血了,也不敢停下来。直到眉头皱得死死的,也知道自己今儿是有些迁怒的黄琼,有些歉意的出声道:“起来吧。寡人又没有说要把你怎么样,磕这么多的头做甚。你今儿不用当值了,一会找个大夫去看看,别把脑袋磕坏了。” 第七百一十三章 话与你们说透 听到黄琼的吩咐,几个太监不敢在说什么。急忙将地上收拾干净,又给黄琼上了一盏新茶后,退出了万春殿。待几个人推出去后,跪在地上的几个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搞清楚,这位眼睛里面不揉沙子出了名的爷,这个时候搞这么一出,究竟是因为什么? 不过经过两位官员的介绍,他们才知道眼下吐蕃居然乱成这个样子。不仅奴隶主之间,为了争夺奴隶、牧场、工匠相互攻杀,甚至为了一个女人都能打的血流成河。经常有奴隶主在争夺失败之后,本着我得不到,你也别想得到的心思,干脆来一个玉石俱焚。 在自己全军覆灭之前,将手中的工匠全部都统统杀死。如今的雪域高原铁骑,早就没有能力威胁大齐了,相互之间争夺奴隶、草场还来不及,又那里有心思向外扩张。而且因为密宗在雪域高原极其流行,吐蕃几乎人人信佛,而且都极其的虔诚,人人都以被高僧摸顶为荣。 而如今的雪域高原,除了奴隶主之间相互攻杀之外,原本是殊途同归,同宗同源的两教,相互之间居然敌视到了这个地步。原本穿白色僧衣的白教,在吐蕃本土各大奴隶主的支持,以及吐蕃后裔的古格王朝的全力支持之下,独霸雪域无人可当,牢牢把持着各大寺庙。 但近年来,雪域高原之上却突然兴起,一个因为只带红色僧帽而被称之为红教的新教派。其创始人极其雄才大略,几经努力与发展,使得这个新兴教派日益兴旺,信徒日增,对原本独霸雪域的白教形成了极其致命的威胁。甚至一些极其有势力的大奴隶主,都改为皈依红教。 两派都认为自己解释的经义和理论,才是最为正确的。对方的所谓教义,都是对佛经的曲解,甚至是歪理邪说。两派在高原的时候,几乎便已经势如水火,只是纵容信奉自己的奴隶主相互攻杀,自己倒还勉强维持着平静。但私底下的较量,却是一日都没有平息下来。 为了争夺信徒,两教一直暗中争斗不休。这次也许是到了大齐,原本了本土那些信众,两派人才没有太多的忌讳。听罢解释,无论是礼部尚书,还是长安尹无不瞠目结舌。虽说佛教历来派系众多,就算是中土的佛门弟子,也分为八个教宗。可也没有乱成这个样子。 动辄便拳脚相加不说,还能打成这个样子。是否筋断骨折不知道,可鼻青脸肿却是普遍的。这次来的二教之人,除了那些低级僧侣之外,可听说在吐蕃那边都是很有地位,很多人都把他们当成神。这刚一见面,便大打出手,这那里还有大德高僧的样子?就不怕君前失仪? 都说吐蕃人向来彪悍,可没有想到吐蕃的和尚也彪悍如此。只是人都已经来了,也不能赶不是?可究竟该怎么处理,几个官员一时之间都束手无策。这件事事关国体,处理不得当引起朝廷震怒,到时候未必就有自己的好果子吃。只是二人想要踢皮球,将此事推给对方处理。 尤其是那位长安尹,认为这事是礼部的事情,与自己长安府是没有半点关系,该怎么处理是他们礼部的事情。而在礼部尚书看来,他这个礼部尚书实则就是一个虚衔,手下就那么几个官,就连侍郎都没有一个。衙役与兵丁更是一个都没有,这事礼部根本就处理不了。 若是这些凶神恶煞的吐蕃蕃僧闹起事来,礼部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又那里是这些人的对手?这事发生你长安府的地盘上,就该你这位长安尹来处理。只不过,这二位都不想沾这个烫手山芋的家伙,想要再一次发挥大齐官场超高的足球技艺,将这事踢给别人处理时。 见到端坐在御案之后,黄琼铁青的脸色。不约而同的,将口中推诿的话给咽了回去,但却是谁也不说话。摆明了,谁也不想接这个差事。而看着面前礼部尚书、长安尹。这两位等着自己裁决。如果自己不在场,这二位恐怕又要表演高水平球技的黄琼,心中不禁有些恼火。 这也叫做事情?就这么屁大点的事情,还要自己亲自裁决,那朝廷还要这些官员做什么?闹到自己这里来,不就是面对一群外国和尚怕担责任吗?谁都不想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找什么麻烦吗?这么大点的事情都担不起来,自己要他们这些二三品大员,到底有什么用? 只是刚想发火的黄琼,抬起头看到万春殿内自己书案上方,老爷子在自己到西京后,派人八百里加急送过来的戒急用忍牌匾,只能将心中的火气又压了下去。尽管对付这些老油条一样的官员,黄琼也知道,发火未必真的能够解决问题。他们糊弄你的办法,可谓种类繁多。 可不发火,面对这些官员的推诿与不作为,黄琼实在过不去。压制住心中的火气,微微琢磨了一下,看了看等待自己处理决定的两个官员,沉吟了一下后道:“该就医的找几个跌打大夫看看,虽说事是他们自己捅出来的,可咱们毕竟是天朝上国,该有的大度还是要有的。” “看大夫的钱,与汤药钱就不用他们出了。至于会同馆里面被砸坏的物品。该让他们赔偿的,列出一张单子来给他们。虽说用不到照价赔偿,可也不能就此放下。不要以为他们来自高寒贫瘠的雪域高原,这些人就穷了。吐蕃人一向以信仰密宗为荣,捐出全部财产不在少数。” “这些吐蕃和尚有钱的很。单子上的损失,写的多一些。就算不用他们赔偿,最起码也让他们知道。朝廷自然有朝廷的待客之道,若是他们自己不像一个客人的样子。朝廷也不会一味的因为他们身份,而对他们过于宽容或是纵容。朝廷的宽容是有限度的,而绝非是无限的。” “见面就闹出了这种事情,那就不要安排在一起了。找两座佛寺分别安置进去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这几日,西京城内来了这么多的吐蕃人,长安府属下要打点起来精神。寡人已经行手谕给陕西节度使司,节度使标营暂时调归长安府调遣。” “吐蕃人如果有闹事的,有违法犯纪的。包括那些番僧在内,见一个抓一个。如果长安府处理不了,现在提出来还来得及,寡人立马就可以换人。如果长安府手软,堕了朝廷的国威,也自己上折子请辞吧。朝廷可以养闲人,但是绝对不养废物,做不到早点提出来。” 听到这位主,重点在敲打自己。这位自接到黄琼批阅的那道折子后,知道自己弄虚作假事情,已经被这位储君知晓,一直都有些胆战心惊。虽说这位太子爷,只是批语严厉一些,对自己没有什么处罚,可这段日子里面却一直在提心吊胆的长安尹,不由得浑身上下冷汗直冒。 他知道,此事是这位太子爷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若是做不好,恐怕要两罪并罚。如今陇右、陕西二路政务,皇上全权移交给了这位太子爷。两路官员升迁罢黜,甚至掉了脑袋,都是这位太子爷一句话的事情。这位太子爷自从督师陇右以来,多少官员都掉了脑袋? 杀一个二品节度使,都跟杀一只鸡一样,更别提自己这个三品长安尹?自己之前也不知道得了什么失心疯,非要在师爷撺掇之下,搞出那么一出来。结果却没有想到,正好撞到这位太子爷的刀口上。这位太子爷虽说处理自己,可批在折子上的那一行字,也是字字诛心。 甚至已经可以说,不再是单纯的警告,而是直截了当的告诉自己。若是这次自己在做不好,别说脑袋上的官帽子能不能保得住,就是脑袋能不能保得住都两说。在想明白这一点之后,这位长安尹登时不敢在有任何推脱的想法,哪怕心里在打鼓,也忙不迭拼命点头应承了下来。 敲打了一番长安尹后,黄琼端起茶来抿了一口,才对那位礼部尚书道:“此次接待吐蕃诸部首领、族长、高僧,还是以你为主,其他诸有司衙门只是配合你罢了。此次会盟吐蕃诸部首领、高僧,对大齐西北稳定与否至关重要。尤其是这几年,这些部族被某些人折腾不轻。” “有些人眼睛和心,一并都钻到了钱眼里面去了。朝廷委以他镇守西藩要职,他却是拿着朝廷授予的权利,为自己借机大肆敛财,使得朝廷在吐蕃部族眼里,已经是威严荡然无存。寡人之所以如此做,就是为了借机缓和与修复,被某些人损害的朝廷与青海吐蕃诸部关系。” “借机安抚那些吐蕃部族,以消除其对朝廷的恨意。此次会盟干系重大,寡人绝度不能允许有任何的失误。你其他的什么事情都不要管,就这件事办好就是大功一件。有什么需要,就直接上折子给寡人。本王已经给陕西安抚司、西京户部下了手谕,要人给人、要钱给钱。” “如果是干不好,影响了朝廷的大政,甚至是西北的稳定,那就别怪本王翻脸不认人。你们两个都是朝廷的命官,话寡人可以与你们说透。如今稳定住西北局势,是朝廷也是寡人最为看重的事情,也是高于一切的。父皇之所以派寡人坐镇西北,就是为了这一点。” 说到这里,黄琼看了一眼听罢自己这番敲打的话后,眼下也是冷汗直冒的这位礼部尚书,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了重话:“有些话,寡人不想多说什么?你也是官场老油条了,事情究竟该怎么做,自己掂量着办。有些人若是认为,西京诸行在是养老院,心中不安于事。” “整日里只知道浑水摸鱼、尸餐素位,寡人不介意杀几鸡来吓唬西京这群猴子。西京诸有司,虽说权限有限,可也是这大齐朝的官员,在其位就要谋其责。既然做不到,那就趁早把位置让出来。寡人就不信,就算西京这些衙门都是清水衙门,这官当真的没有人愿意去做?” 第七百一十四章 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 黄琼这番话说罢,下面的二人脸都白了。生怕被这位太子爷,当成杀鸡骇猴那只鸡的二人,不约而同的重重点了点头。对于二人的表现,黄琼却是微微一笑:“寡人要的不是你表态,寡人要看的是你们行动。寡人相信,人都是有羞耻心的,更希望你们能够知耻而后勇。” “你们一个礼部尚书,一个是长安尹,都是两榜进士出身,论起学识来,寡人相信你们都是不差的。只要把心都用到正途上,是没有任何问题的。都说响鼓不用重锤敲,这件事就看你们二人的了。寡人不是那种吝啬之人。做得好了,寡人该赏的赏,该表彰的表彰。” “若是做的不好,那就别怪寡人翻脸无情了。寡人的行事作风,你们也该听说过。寡人想,你们做到如今的位置,一个正二品、一个正三品,寡人话中的意思听得明白。记住,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更别去做触碰朝廷底线,触碰到寡人底线,危害到江山社稷的事情。” “用心做事,用心做官,这才是升官真正秘诀。不要总想着变着法讨寡人好,将你们心思用在正道上就是讨寡人好了。你们做的好,朝廷看得见,寡人也看得见。如今该说的不该说的,寡人都已经说了,你们自己回去都好好体会。说了这么多寡人也有些乏了,都跪安吧。” 听到这位主,总算是松了口放人了。二人急忙的跪下磕头后,转身便要离开。只是就在他们要迈出万春殿大门时,背后却传来黄琼的声音:“寡人考虑了一下,那些番僧还是不给他们换地方为好。安排人抓紧时间将会同馆收拾一下,家具都换一下,还是让他们住在会同馆。” “只要他们不搞出人命来,随着他们去折腾罢。不要他们一动手,你们自己就吓一个半死,生怕出了人命官司不好弄。这一点,寡人明确告诉你们想多了。脱了僧袍,他们没有比你们强到那里去。都是凡人一个,有什么可怕的人?对他们重视不假,可这其中也要有一个度。” “重视,不代表放纵。记住,他们之间打的越激烈,打的越狠,对朝廷才越有利。所以,别怕他们之间内部斗殴。不过,这个节奏要把握好。他们内部怎么打,这个度得由你们来控制。此外,还是那句话,他们自己内部打斗不要多管,但若是骚扰到了百姓,有一个抓一个。” “还有,会同馆内的其他吐蕃王公,都给迁出来另寻住处,将整个会同馆都让给他们。他们不是能打吗,那就让他们打个够。此外,告诉两位大德高僧,明儿让他们好好休息一天,后儿下午寡人听他们讲经说法。五日后,寡人要在甘露殿与到长安的吐蕃诸王公会面。” 黄琼的话音落下,二人急忙转过身重重的点了点头。见到黄琼将视线又转回到书案上堆积如山的折子,知道这里没有自己的事情了,二人才倒退着小心翼翼的轻轻离开。在二人离开之后,心思根本就不在折子上的黄琼,却是放下手中的笔走出书案,在万春殿内踱步良久。 抬起头,看到小心翼翼的在殿内候着的,二人离去后赶忙进来伺候的两个小太监,想起一件事情道:“刚刚那个小太监,去找大夫瞧过没有?没有出什么事情吧。一会让他去董夫人那里,支五十贯钱,算是寡人给他的汤药费和补偿。今后,让他就留在寡人身边效力就是了。” 黄琼说这番话时,极其和善的语气。让这两个从未被人待见过的,不仅宫中那些高级太监,没有人拿他们当做人看。便是跟随皇帝巡幸来西京的那些主子们,又有那个何尝将他们当做人看?见面好不好,先给三巴掌涨涨记性。尊重是从未有过,挨打骂倒是从来没有少过。 、也算是饱尝人间冷暖的低级小太监,不由得一愣。这位太子爷自搬入太极宫后,对他们这些太监,平日里虽说从未打骂过,至于作践他们,也从未有过。但也是相对冷淡,更从来不用他们贴身伺候。除了在万春殿,他们连身边都靠不上。说不上虐待,但也说不上多尊重。 他们总感觉这位太子爷,给他们的印象是有些拒人千里。对于他们这些人,是即不信任,也不重用,甚至多少还有些排斥。但对于他们这些平日里面,从未有过任何一个主子,还想着一个受委屈的同伴不说,就连如此和颜悦色的说过话,都几乎很少有过的小太监来说。 黄琼这个多少有些补偿意思的做法,却是让这两个人感动至极。急忙的跪倒磕头,语气有些哽咽的道:“奴才们替小三子,谢太子爷的惦记和赏赐。刚刚尊太子爷的吩咐,已经找大夫看过了,没什么大事。太子爷如此忙碌,还惦记着奴才,奴才当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看着自己在迁怒打了人家一巴掌后,不过是随手递给了一枚甜枣,就把这几个小太监弄的如此感激涕零,黄琼自己也有些愣住了。随即想起在京城之中,听说过这些低级太监,除非遇到了像庄妃那样宅心仁厚的主子,或是能察言观色,迅速的攀附上有地位的高级太监。 否则,在宫中的生活,都是很凄惨的。不仅带他们的那些所谓的师傅大太监,都是非打即骂。若是遇到那种,根本不拿他们当做人看的主子,挨打受骂饿饭更是家常便饭。甚至活活打死的也不在少数。宫里面那年不抬出去,几个冤死鬼?有理没理三嘴巴的事,黄琼也知道。 对于那种靠着打骂饿饭,来惩罚这些年纪都不大太监的手段,黄琼向来是不屑于用的。他府中的那些太监,他也从来没有打骂过。何瑶本身又是宅心仁厚的人,不仅自己对这些太监还算尊重,也要求诸女对这些太监尊重一些,不准打骂和虐待。家中有事了,该帮都是帮的。 每个月的月例钱粮,从来都不克扣,到时都是足额的发给。到了年底,还要另外给赏钱。即便是犯错了,也最多也就是关柴房。用黄琼的话来说关今天紧闭,去去火气,轻易的连板子都不打。所以黄琼府中的太监,过的日子都很舒服,比在宫中的日子更不知道舒坦多少。 今儿见到这几个年纪并不大,最大的也不过与自己年岁相当的小太监,饶是已经磨练的铁石心肠,黄琼也多少有了一丝恻隐之心。轻轻抬手示意她们起来后道:“都起来吧,只要你们忠心侍主,没有什么二心,寡人自然都不会亏待你们。记住,心不诚,头磕再多也没用。” 说罢,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你们跑一趟刘大人家,以董夫人的名义,将她的家人带进宫来。告诉董夫人,这些日子刘大人不在家。城内又来了许多的吐蕃人,刘夫人连同两个孩子,就暂时先安置在她的院子里面。今晚设宴款待,寡人也是要参加的。” 两个太监听到黄琼的吩咐,连忙应了一声就要去办。只是在临走的时候,又被黄琼叫住:“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去找高怀远,让他带上五十名军士,套上一辆马车跟着你去。自己去人别在没有接来,再把自己也搭进去。到了刘大人家中,态度要好一些,别摆上差的架子。” “若是刘夫人不肯来,自己动动脑子,将人给请过来。总之人一定要给寡人请过来,但也绝对不能强来。这件差事做好了,寡人重重的有赏。若是做不好,或是得罪了刘夫人,当心回来后寡人家法从事。去吧,说话注意点。还有,这件事情要严格保密,不准传出去。” 黄琼的话,让两个小太监慎重的点了点头。待二人离开后,黄琼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西京城内,如今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的吐蕃人。这些吐蕃人在高原上放荡惯了,也习惯了高原上独特的生存法则。在高原上,女人就跟牛马一样,都是他们的财产,也一样是劫掠的目标。 那些女人,不管婚嫁与否,谁抢到的就是谁的。如今到了大齐朝的西京城,这些吐蕃人未必就会改变某些骨子里面,与生俱来的那些东西。虽说自己给长安尹下了手谕,让他加强西京城内的治安。如果吐蕃人有又违反大齐律法、骚扰城中百姓的,见到一个抓一个。 但有些东西,谁又能百分之百提防?尤其是那些吐蕃人野性难驯,骨子里面都散发着野性。见到比吐蕃女子漂亮得多的中原女子,谁又知道会不会搞出什么事情来?刘昌如今不在家,最快还要半个月才能回来。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年幼孩子,又是住在鱼龙混杂的外城。 再加上那位刘夫人本身的天姿国色,万一引起那些吐蕃人的垂涎,惹出什么事端,自己又该如何面对刘昌。别说刘昌,便是自己这关都过不去?将她们暂时接进宫来,也是对她们一个保护。只是以那位刘夫人的性格,会顺当听从自己安排吗?若是死活不肯来,自己该如何? 想起那一夜,已经回到了书案后的黄琼,抽出那条被自己带回来的兜衣,轻轻抚摸着,貌似还在回忆那一夜。这一阵子自己因为吐蕃之事一直在忙碌,两个人足足十天没有见面。虽说刘昌被他打发出去,可也一直没有见面机会。当然黄琼也知道,那位刘夫人未必会待见他。 但此时偶有闲暇,却是又想起了那一夜,怀中的丰盈,以及异样的紧致。以及那夜,他耳边响起每一声低吟,至今依旧让他感觉到极其的销魂。想到这里,黄琼不由得又是一阵阵的意乱情迷。手中一直攥着的那条兜衣,一直都没有在放下。感受着上面,依稀还带有的体香。 良久,黄琼才将手中的兜衣收起来,重新的收好。刚刚脸上的猥琐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庄严。看着书案上堆积如山的折子,黄琼只能摇头叹息一声,自己都督师在外了,老爷子还不放过自己。这其中大部分的折子,几乎都是从京城八百里加急送过来的,他也不嫌累。 第七百一十五章 烦心事 自接到黄琼已经返回长安的消息之后,在京兆的皇帝便将绝大部分的折子,从京城转送了过来。原本只是陇右、陕西二路,以及涉及到西京诸留守有司的折子。后来,随着黄琼搬进了太极宫,这折子也从陇右、陕西二路,先扩展到了两川和山西路,河北两淮等诸路。 这些折子,都不在送往京兆府,而是直接从本辖区送到长安府。最近这段日子里面,就连六部中的户部、工部、兵部、吏部,以及枢密院的折子,也从京兆八百里加急发了过来。尤其是户部折子,几乎就连请安折子都给发了过来。万春殿的书案上,几乎每日都堆满了奏折。 面对这些堆积如山折子,黄琼一度以为是老爷子在整自己。因为黄琼在一道奏折上,发现老爷子的御笔亲批,可批语却是转呈西京太子处酌定。看着这道御批,黄琼差一点没有吐血。你折子既然都已经看了,直接批了发下去就是了,干嘛非得转给我酌定?这么搞,累不累啊。 这段日子里面,京兆与长安的官道上,每日都有大量八百里加急来回穿梭。驿站的人累个半死不说,原本自太宗迁都之后就基本成了摆设,闲到向来都不用上班,一共就剩下三个官员西京通政司。如今整日里面忙的是脚不点地。三个人,每日里面几乎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后来,还是黄琼从西京九寺之中,抽调出几个年轻官员帮忙,情况才好了一些。只是作为冷板凳中的超级冷板凳,西京九寺之中本身就没有几个官员。黄琼这么一调人,通政司的压力是没有了。可九寺就只剩下正卿一个光杆司令,本就有限的几个下属,都被抽了一个精光。 不过虽说有些腹议,老爷子这是脱裤子那啥多此一举。但不长时间,黄琼却发现这些京中转来的奏折,尤其是户部的折子,除了上报今年秋税、秋粮入库的情况之下,大部分都与一件事有关,那就是伸手要钱。这眼看到了年底了,这方方面面伸手要钱的地方实在太多。 也许老爷子自知,自己实在不是理财的料。所以干脆大笔一挥,将所有要钱的折子都转到了黄琼这里。再加上吏部与兵部,涉及到官员调动的折子,还有长江以北诸路的折子。搞得这段时间里面,黄琼这里简直比老爷子那里的折子还多。无奈的黄琼,也只能每日忙碌着。 可问题的关键是,这不是折子多少的事情。西京的确有四部,枢密院、九寺、通政司,这样的衙门也齐全。可问题是,没有中书省、尚书省,这样的执行落实衙门。而无论是四部,还是枢密院、九寺、通政司,官员没有一个齐整的。少的也缺编一半,多的就小猫三两只。 最关键的是,这些折子批下去,也没有人落实。西京诸有司,没有几个有实权的。真正的大权,都还在京兆各衙门手中掌握着。工部甚至沦落到了,只是维修太祖陵寝,以及西京宗庙宫殿的活计。所有的折子自己批完了,在西京也找不到人执行,还得在送回京城去。 做事不要紧,可你得有足够的人手。现在黄琼面对的是,一个残缺不全的诸有司,根本凑不齐的官员人数,还有堆积如山,永远都批不完的折子。批了一个多时辰之后,黄琼放下手中的笔,有些疲惫捏了捏鼻梁。只是转过头看到还有一大堆的折子,不由得长长叹了一口气。 这么的折子,黄琼感觉若是这么继续下去,自己早晚得有一天过劳死。现在他总算知道了,为何古代的皇帝寿命都不长了。除了美女成群诱惑力太多之外,恐怕这么成山堆岭的折子,也是原因之一吧。哪怕这里面有三成的折子,不是马屁震天就是一堆废话,可也得看不是吗? 落下一道折子不看,搞不好都会被那些超级喷子,喷一个满脸桃花开。一堆昏聩之君,懒政的帽子又会扣了上来。况且那些伸手要钱的衙门之中,很多还是真等着朝廷下拨的钱粮办差。所以只是叹息归叹息,工作该干还得干,折子该批还是要批的,算盘该打还得打。 黄琼端起御案上,已经凉掉的茶盏一口气喝干之后。提起沾满朱砂的毛笔,又开始批起折子,继续做他的老黄牛。一文钱、一文钱的在那里算计,那些伸手要钱的衙门,上报的数额之中有多少水分可以挤干,应该都该给多少。尤其是漕运、河工这一块,这钱该究竟怎么批。 先将来年官员的俸禄,需要朝廷统筹的四大营、西京大营,以及诸边边军的军饷禄米,还有来年两河河工所需钱粮提前留下来。其余剩余各处好用,黄琼在一项一项的核算。一边打着他自己发明的算盘,一边在心中盘算着,前不久刚刚入库秋税,还剩下多少可以动用多的。 权利大了,可这责任也同样相对多了。眼下岁入一年不如一年,这些钱粮都必须要花在刀刃上才行。只是除去必须要提前留下的钱粮,剩下可动用的钱真的不多。看着堆积如山的请拨钱粮的奏折,黄琼自己嘲笑自己,在老爷子的安排之下,自己如今都快要赶上善财童子了。 正批着折子的黄琼,突然被一本工部的折子给弄愣了。这道折子的内容是,工部询问去年因为陕西、陇右大旱,而停建的皇陵是不是继续。如果来年开春要续建,工部现在便需要备料。工部意思是,皇陵地宫已经挖开并修建了一半,很多用料都已经制备完成。 如果现在不继续修建,存在巨大浪费。尤其是那些木料,长期风水日晒雨淋极为容易腐朽。到时候更换,还需要额外的定制与补充。这些楠木都是价值千金的,都需要到两川采伐。不仅极为耗时,价格也更加的昂贵。金砖也是如此,如果长时间在外面,也极为容易风化。 眼下地宫只修建了一半,如今只能用芦席覆盖,也担心走了风水。如果眼下朝廷实在不宽松,哪怕方城、明楼、祾恩殿、石像生,还有碑亭、风水墙等其他建筑暂不修建。可最好还是先将地宫、宝顶,还有神道修建完成。即可以让大行皇后先入土为安,也更有益保持风水。 看着这道奏折,黄琼却没有直接批。此事老爷子明明可以自己处理,却非要转到自己这里,是在试探自己,还是有心要继续修建,可又一向以节俭自称的老爷子,实在有些张不开这个嘴。所以干脆转到自己这里,推给自己处置?至于走了风水这一说,黄琼倒是还知道的。 他也知道,这个年代的人对风水,异常的迷信。而且越是地位高的人,越是迷恋风水这一说。历代皇帝继位,做的第一件事往往便是勘察风水,找陵寝的位置。哪怕先不修建,可龙穴都要先点出来。然后在选定金井位置要封上,同时要开始严密的戒备,直至陵寝开始修建。 历代皇帝,没有一个不重视身后事的。陵寝在修建过程中,以及修建完成后,亲自去看的不在少数。不仅从地宫修建的位置,取出的土壤要亲自查验,要看地形图。在金井选定之后,亲自查看也不在少数。有的陵寝修建完成,地宫石门暂时封闭之前,还要亲自下地宫去看看。 老爷子虽说现在还算是龙体康健,可毕竟也是上了春秋的人了,对自己身后事想必还是很看重的。如今陵寝只是挖了一个坑,虽说三层鹅卵石加上三层三合土堆砌的地面已经做好。但是在停工之前,也就是修建到这个地步。但铺设地面的金砖虽说已经到货,可还没有铺设。 至于整个地宫的其他部分,都还停留在土坯的地步。虽说用芦棚将地宫遮挡住,可老爷子心中不舒服是肯定的。尤其是大行皇后,已经躺在了暂安奉殿一年多了,却因为陵寝停工,而迟迟不能下葬。在这个时刻都讲究入土为安的时代,这样做实在有损天家的颜面。 恐怕这道折子,发到自己这里来,还是老爷子想要继续修建,可却有些张不开这个嘴。便将这道折子发到自己这里,让自己替他开这个口。不过这位工部尚书,恐怕对自己还有些忌讳,话说的很隐晦。张口闭口只谈将地宫和宝顶,这样最重要的建筑修建完,以免走了风水。 而其他不是很重要的建筑,一律可以延后修建。可实际上话里话外,还是建议将陵寝继续修建完成最好。老爷子有这份心思,自己不批恐怕会伤了老爷子心不说,一旦传出去在自诩为孝字传家本朝,自己恐怕在很多人眼中都是大逆不道。只是继续修建,这花销也实在有些? 黄琼看了一下,整个陵寝全部修建完成,至少还需三百万贯。如果只完成地宫和宝顶,倒是耗费不算多只需四十万贯。这是因为修建地宫的金砖、石料,还有石灰以及河卵石、黄土,在去年停工之前,就已经从产地运送到货。所以即便是完成继续修建,也花费不了多少钱。 如果连方城、明楼、石五供都完成,则需一百万贯左右。而如果修建一个抽条版,比如祾恩殿不使用楠木,所有木料只使用河南本地产松木。将祾恩殿地面以及地宫的墙壁,不在使用本朝皇陵惯用的花斑石与汉白玉条石,而是改为普通金砖与青砖,则花费可以进一步打折。 当然如果将五券改为三券,地宫内不雕刻、不做壁画,这花费还可以近一步减少。若是连石像生一并都给裁撤,花费将更加的低,大致只需要二百万贯,比历代先帝陵寝要足足节省一百万贯。只不过究竟怎么做,因为修建的是皇陵,还是需要御裁,工部是不敢擅专的。 看着这份那位工部尚书,苦心算计出来的这份东西,黄琼当真实在有些哭笑不得。如果自己真按照他说的,一味裁剪与节省,先不说老爷子高兴不高兴,接受不接受。单就这份折子内容一旦传出去,恐怕这铺天盖地的不孝大帽子,就会严严实实的在第一时间扣自己脑袋上。 第七百一十六章 只能顺意 要知道,历代皇帝只要有实权,自己陵寝都是其最为重视。很多皇帝虽说不求陵寝多奢华,可至少也不能太差,而且越结实越好。毕竟就算是普通人家的墓,都怕被盗墓贼光顾,更何况那些陪葬品更加奢华的帝王陵墓了。所以历代帝王有一个算一个,陵墓造价都极为高昂。 按照工部尚书的这个办法,钱固然是省下了,可老爷子那里根本就无法接受。合着你这个儿子掌权后,到你爹这里是什么都省,来一个一切从简?眼下朝廷的岁入的确有些艰难,可还没有难到这个境地,连帝陵都要一省再省吧。这大齐朝,还远没有到亡国灭种地步吧。 中国人都讲一个孝字,真孝假孝虽说谁也不知道。可这个孝字当头,没有几个人敢不孝的。对待自己的父母,不仅要将就厚养,更要讲厚葬。尤其帝王陵寝,是否壮观、结实,不仅涉及到天家的威严,更涉及到天家的颜面。你一个帝陵修建的过于寒酸,岂不是被人笑掉大牙? 本朝虽说没有前汉那样天下赋税,三分之一养百官,三分之一供天家,三分之一修陵寝。也不像是前唐那样靡费巨大耗资以山为陵,可毕竟作为一代帝王,这陵寝总归不能太简陋不是?老爷子虽说他自己也没有想过太过于奢华,可你总该也得差不离,该建总归还是要建的。 想了良久,黄琼还是在折子上批道:“陵寝诸般事宜一切照旧。地宫既然已经动工,今年便先将地宫、宝顶、方城、明楼兴建完成,以便先将大行皇后安葬为宜。其余诸般事项,着工部拿出一个规划逐年增添。想了想,黄琼又在折子添加了,先由户部拨付七十万贯给工部。 批完了这道折子,放下手中的笔后,黄琼有些疲惫的捏了捏鼻梁。实际上,这笔钱他拨的实在有些不情愿。在他看来,老爷子身体还康健,陵寝一事至少在眼下也不是最为重要的。原本这些钱粮,他还有更为重要用处。欧阳老爵爷的那道遗折,黄琼心中一直都没有忘记。 在与于明远信件之中,于明远也证实了这个事情。甚至于明远还道,四大营出现这种情况,还要早于西京大营。当初他与前任兵部尚书是同年,靠着那张老脸才扣住部分想要外放的武官,才勉强维持了骁骑营的斗力。如今但凡有些能力的武官,宁愿去边军也不愿意来四大营。 四大营与西京大营的武官,俸禄虽说高于卫军近一倍。但卫军,尤其是沿海靠边诸路的卫军,谁靠朝廷的俸禄生活?便是内地的卫军,协助地方官府查私盐一项,便捞的脑满肠肥。于明远现在所在的河南路,就算是一个州的团练使,背地里面灰色收入,比他一年俸禄都多。 人心都是不知足的,一方面自己只能靠着俸禄,哪怕是本朝武官俸禄已经很丰厚了。一个六品武官,俸禄都要超过四品的知府。即便不贪不捞,足可过上一个富家翁的生活,还是没有问题的。可见到外面那些卫军武官,一个个各种手段捞得肥得很,又是置地又是置房。 四大营与西京大营,这些只能靠俸禄生活的武官,又那里安得下心来?有点门路的,都想方设法的外放。宁愿去做一个五品的州防御使、团练使,也不愿意留在京军做个四品武官。黄琼知道,地方卫军糜烂腐化,各级武官大发横财的这种情况,不是短时间之内可以改变的。 所以,他原本打算今年秋税进京后,想办法调剂一些,给四大营与西京大营各级武官,贴补一些,发一些战勤津贴。在把这些拖欠官员,尤其是那些下级京官的俸禄给补齐。可如今老爷子的心思昭然若揭,自己也只能顺势而为。将这笔钱粮,先挪去给老爷子修建陵寝。 其实黄琼也知道,给俸禄已经比文官高的武官发补助,并不是一个长久之计。这样不仅无法真正起到稳定军心的作用,反倒还要增加朝廷的负担。中国历朝历代都有一个毛病,某一项事情哪怕在不合理,但若是一旦开始实施,尤其是涉及钱财方面的,在想取消就很难了。 可问题是,现在先把四大营与西京大营,武官的事情解决了。千里求官只为财,不分文武官员其实都是如此。这个年代的人,你与他讲主义、家国情怀,大多数的人都是讲不通的。尤其是那种三十多岁的武官,建功立业的心思也早就没有了。升官发财,才是他们最终目标。 黄琼的打算是,至少先通过增加一部分津贴,留住部分有真才实干的武将。至于那些滥竽充数的武官,就算自己不走,黄琼也打算将他们调离。可现在,老爷子的陵寝为重,这件事也只能暂时先往后放一放。不过之前拖欠文官的俸禄,黄琼还是打算筹措偿还一部分的。 看着自己批完的折子,黄琼也只能苦笑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想了想,黄琼又拿起户部的几个折子看了一遍之后,要求户部一增加江北诸地粮仓的存粮,并派出官员督察核实存粮的数量。其二,筹措一笔钱粮,暂时将两京四品以下京官以往拖欠的俸禄,先偿还三成。 好在朝廷以往拖欠文官俸禄,主要是折钱的俸这一块,禄米倒是不拖欠。虽说已经积欠了不少,可总数相加也不算太多。如果只偿还四品以下京官,数量相加也就是几十万贯。如今朝廷紧一紧还是掏得出的。刘昌家庭的情况,让黄琼见到了那些品级低,无实权京官的清苦。 这些京官品级虽低,但却都是进士及第,今后的国之干才。生活如此清苦,也辜负了朝廷开科取士的初衷了。长期能支撑下来的,都是家世雄厚的人。那些家世不好的人,除了寻找机会外放之外,恐怕就是苦熬了。六部好不容易培养出一些人才,用不了两年就全跑光了。 尤其户部、工部、刑部,这样专业性更强的有司,官员都是需要一定相应才能的。不是抓一个人,就能干得了的。你一个七品知县调到户部,官威可能是足够了。可真的懂得户部那些账本一类的东西吗?留不住真正专门人才,也难怪户部账目一团糟,几乎年年都入不敷出。 现在给京官长俸禄,暂时还有些不现实。所以黄琼这段日子就在琢磨,是不是先将那些四品以下的京官,之前拖欠的俸钱偿还一部分。这样,对那些穷苦的小京官,也是一种变相的稳定人心作用。这段日子里面,黄琼是一贯钱一贯钱的算,觉得去年的秋税还能支撑得起。 在暂时还无力全部偿还的情况之下,最终拿出了这么一个妥协方案。同时让户部清点国库内,历年来各国的贡品数量以及种类。同时,让户部就朝廷历年拖欠的文官俸禄,拿出一个偿还的计划,每年要偿还多少。那些人已经不在的了,但朝廷却还欠钱的官员也算在内。 以往拖欠的什么烤火钱,冰钱先不算,先以拖欠的俸为主。偿还以往拖欠的俸禄,先从四品以下的京官开始。至于四品以上暂不偿还,待致仕后由朝廷一并全部补发。若是不幸在任上去世,则连同恩典钱粮一同拨付给家眷。至于外任,看政绩考核以及所任府道州县。 先将穷州县开始补发,两浙、江南等富裕地区的外任官,一律暂时不做偿还。四品以下官员,比照京官例子。同时黄琼行文吏部,要求吏部对官员退休后的俸禄标准,做一个大幅度的调整。将原有退休官员,不分文武品级只要到了七十岁致仕,俸禄一律全额发放惯例。 改为在任期间,京查连续五年甲等,且无贪腐事宜的,或是六十岁前主动申请致仕的,除了禄米打对折之外,其他待遇比照在任期间全额照发。连续三年乙等,六十岁申请主动致仕的,禄米打对折,俸钱则发七成。如果到七十岁才按照朝廷惯例退休的,则一律全部打对折。 文官有军功者,致仕后俸禄各增加一倍,同样可以受封爵位。文官五十岁之前致仕的,则按照现行标准,在七十岁之前不发给俸禄。任期内因罪被罢官为名的,取消一切的退休待遇,到七十岁也不在发给任何的俸禄。同时根据官员品级不同,制定一个退休年龄段的梯次。 一个七品的官员,你不能让他都七十多岁了,还逼他在岗位上坚持。这种官到了衙门,除了打瞌睡还能办什么差事?若是外放,搞不好目的地都没有到,就有可能死在半路上。不能不分品级,一律都无差别对待纯属扯淡。要拿出一个根据品级不同,而逐步退休的方案。 黄琼在秉政的初期便发现,朝中四品以上的官员年纪偏大。尤其是二品以上官员,几乎找不到六十岁以下的。朝廷规定除了因罪罢免,或是自己主动致仕的之外,官员七十岁才可以退休。在七十岁之前退休,如果自己主动致仕的,哪怕年已经过六十九也是不给发俸禄的。 使得朝中不少的官员,年纪都已经六十多了,还在那里老骥伏枥。而到了老爷子这里为了保证朝局的稳定,甚至是侍郎的官员,几乎没有一个六十岁以下的。有的一二品官员,上朝走路都一步三颤,需要人搀扶着才能走路,碍于祖宗制度还依旧占着位置不松手。 如果这些官员,都有才干倒也罢了。可大部分却是老迈昏聩,除了点头什么都不会的人,有的就连话都已经说不利索。这些人占着官位,而朝中的官位却是有限的。他们不退下去,新鲜血液就补充不进来。祖宗的制度再好,可到了该调整的时候,还是应该做出调整。 不过考虑到老爷子对吏部的敏感,黄琼还是让吏部阅后,将这道行文转呈送给老爷子。而在行文上,黄琼也要求吏部尚书,在此事最终定下来之后,要做到严格保密。放下手中的笔,多少有些疲惫的黄琼,端起茶碗想要喝一口的时候,却发现手中的茶碗已经空空如也。 第七百一十七章 黄琼的念想 待要喊人的时候,才发现万春殿内伺候的人,已经被自己打发出去了。那两个家伙,这一去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将人给请回来。想起那个女人倔强性子,黄琼也一时不知道,她会不会答应进宫来?好在没用黄琼胡思乱想太长时间,被他派去请人的人总算回来了。 那个小太监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见到黄琼一撩袍子跪下道:“回太子爷均旨,刘夫人总算让小的给请进宫了。眼下正在董夫人寝宫,与董夫人她们几个说着话。不过小的无能,任凭小的费尽口舌,刘夫人也只是答应进宫谢恩,可死活不肯答应带着孩子,进宫来住一段日子。” 听到这个小太监的话,黄琼到不以为意。只要进了宫了就好,至于能不能留下人,还是自己亲自来做。看着这个小太监,膝盖处湿漉漉,想必在雪地上跪了不少时间,黄琼抬了抬手示意他起来后笑道:“你这苦肉计使的不错,人总算是请来了,自己找总管去领五十贯的赏。” 说罢,抬腿就向外走了出去。见到太子爷如此急匆匆的样子,这个小太监只能将一肚子的话,都咽了回去。跟在黄琼的身后,向着那位董夫人所在的彩丝院赶过去。黄琼虽说奉召搬进了太极宫,可在一些细节上还是很注意的。太极宫虽说庞大,后寝的宫殿也是层层叠叠。 但在跟着自己进宫的几女,都还没有身份。而且自己本身居住在太极宫,便已经越位的情况之下。黄琼选定了太极宫内的丝彩院,作为她们居住的地方。一个分隔几个小院子的大院子,足够几女居住了。而且这样住在靠近万春殿的一个大院子内,对于黄琼来说也方便一些。 来到丝彩院内,见到酒席已经预备好,就等着自己过来,黄琼满意的点点头。待进到董千红的房间内,一眼便看见还是第一次进宫,多少有些拘谨的刘妻,正带着两个孩子与董千红几女说着话。看到黄琼进来,这个美艳的妇人不知道想起什么,脸上不由得升起一丝羞红。 待要行礼的时候,却被黄琼轻轻的扶住。数日没见,这一见面黄琼便被妇人美艳的样子,弄得心直痒痒。在扶起刘妻的时候,手有些控制不住的摸了摸人家的小手。直到刘妻感觉到不对,自己抽回被黄琼攥着不放的手,才让黄琼勉强克制住心中的火气,没有将人抱在怀中。 黄琼没有理会见到刘妻之后,便猜出他做着什么打算。内心多少有些气苦,很是横了他一眼的董千红。又装摸做样的,表现得异常慈祥的样子,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发顶,才招呼诸女入席。在入席之后黄琼打破尊卑,倒也没有丝毫客气的,直接便招呼刘妻坐在自己身边。 面对黄琼的招呼,刘妻实在有些犹豫。她甚至都能想象得到,自己坐下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这个男人从进来,就用饿狼一样的眼神在看着自己。就在刚刚,还在占着自己的便宜。若是坐在他的身边,自己难以逃过他动手动脚。她实在是不想,与这个男人再有什么关系。 自己已经对不起丈夫一次了,不能再第二次了。再加上这个男人是太子,是当朝的储君。更不是自己丈夫,古语有云男女七岁不同席。不仅尊卑有别,自己坐在他的身边,实在有违礼法。只是她这么一犹豫,却发现这张桌子边上,除了黄琼身边的位置,都已经坐满了。 董千红虽说对黄琼此举有些吃醋,可这段日子黄琼的冷落,让她心中也了很大的危机感。知道这次黄琼将这场宴会,安排在她的院子内,准备再给给她一次机会的。所以强忍着心中的醋意,出面安排其他诸女,除了黄琼右手边那个位置之外,将其余的位置都抢先占用了。 等到刘妻反应过来,桌面上已经没有了其他的位置。无奈之下,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坐到了黄琼身侧。好在也许是因为两个孩子也在这里,黄琼并没有什么不轨的举动。相反,还相当彬彬有礼。刘妻不擅长饮酒,黄琼也从来不有意的灌她,原本以为不老实的手也规矩的很。 两个孩子吃饱后,就有些耐不住睡意。孩子都还年纪不大,吃饱了就困了也正常。但刘妻想要带着两个孩子回家休息的举动,却被董千红跟拦住了。不敢在这位听说,很得储君宠的董夫人面前,表现得太过失礼的妇人。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个孩子,被秦氏与李氏带去休息。 看着两个孩子被带出去休息,知道有些不妙的刘妻正想也顺便告辞离开。却不想一把被黄琼抱到了怀中,紧接着黄琼的嘴便吻了上来。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腰间那铁臂一样的臂膀。而尽管在拼命躲避黄琼的吻,却不想黄琼的手直接按住了她的后脑勺后,吻了下来。 感受着怀中妇人丰盈的身材,此时已经有些克制不住的黄琼,一边吻着这个妇人的小嘴、脸庞,还有小巧的耳垂。一边将手伸进衣襟之内大势活动,一边在妇人的耳边道:“巧儿,这些日子没见,你可真真的想死寡人了。若不是这些日子实在太忙,寡人都想半夜去你家了。” 面对黄琼的热情,还有不规矩的手,闺名巧儿的这个妇人,却还一边挣扎一边低泣道:“太子,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们不能一错再错了,我也不能再对不起刘昌了。您身边这么多的佳丽,董夫人她们也都是国色天香,为何偏偏不放过我一个已经成亲,还有两个孩子的女人。” 其实,早在黄琼邀请她入宫来居住,她便已经猜出来,这位太子爷让自己进宫的真实想法。恐怕那些吐蕃人只是一个借口,真正的原因她一想就想明白了。可面对跪在雪地里面,苦苦哀求,说请不到她,回去便要被活活打死的那个小太监,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进宫一趟。 一方面她不忍心,让一个小太监因为自己是遭殃。另外一方面,她也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拒绝这位太子爷。这位太子爷手中攥着的,可不单单是丈夫的前途,还有她全家人的命。哪怕之前再下定决心,不与这位太子爷见面。可这一次无法决拒绝的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进宫。 而直到见到董千红,尤其是已经年近四十的秦氏与李氏,她才明白原来这位储君,看上自己是因为喜欢的,就是年纪大一些,丰盈一些的女人。她知道自己这一来,几乎是等于羊入虎口。可即便是明知道这一点,在这位太子爷的强势面前,她也只能无奈的选择了接受。 原本想着,这位储君在自己妻妾面前,能够能放过自己。自己也机灵一点,点个卯就赶紧返回。却没有想到,这位太子爷甚至当着他姬妾的面,便做出如此的事情来。虽说黄琼那只不安分的手,让她想起了那一夜。可脑海里面依旧保留一丝清明的她,还是拼命的抗拒着。 只是随着黄琼手不断在作恶,以及不断的热吻,她抗拒的力量越来越弱。当黄琼的那只手,触碰她不能为外人触摸的地方时,随着一声的低吟,她到后面已经若有若无的最后抗拒,彻底的平息了下来。而此时被有些日子不见面,搞得心火很旺的黄琼,又那里管得了那么多? 见到妇人的挣扎平息了下来,便一把将妇人抱进了董千红的卧房。几把剥光两个人最后那些遮掩,将跟进来的董千红与顾氏的脑袋向下压去。自己则将妇人抱在怀中,再一次吻上了妇人的小嘴,堵住了她接下来想要说的话。接下来,这间屋子内便是一片春意盎然。 这一夜,黄琼没有在放她回去。加上董千红与其他几女,黄琼几乎折腾了一夜。两个孩子有秦氏与李氏的照顾,黄琼自然也放心的很。二女因为怀有身孕,在相邻另外一个院子居住。这边发出任何声响,那边都听不到。不用像是当初在刘家那样小心翼翼,所以黄琼放肆的很。 直到天亮时分,看着因为疲惫过度,依旧沉沉睡在自己怀中的妇人,再一次得手很是有些心满意是的黄琼。虽说感觉到有些对不起刘昌,却还是吻了吻她,才小心起身穿衣离去。而在黄琼离去后,这个闺名张巧儿的妇人却是睁开了双眼,神色茫然的看着自己一身痕迹。 这次因为有人帮着分担,她并没有像是上次一般事后那么疲惫。实际上黄琼刚一起身,她便已经醒了。只是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身边这位,所以直到黄琼离开才睁开眼。现在的她,心情极其复杂。尤其一想起昨夜自己从反抗,到默认再到最后投入,更是感觉到一丝的羞愧。 这个年轻人,给了自己自从成亲以来,丈夫从未给过的感受。但自己如此做,又那里对得起丈夫?身为一个已婚妇人,做出如此事情来,更是违背了妇德。虽说一开始是被他半强迫的,可最后她却羞愧的发现,自己居然也投入其中,而且不仅这一次,就连那一夜也是如此。 想到这里,心中异常矛盾,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更不想给自己昨夜的投入,寻找任何借口的张巧儿,不禁潸然泪下。现在的她,一想起昨儿自己居然如此不知羞耻,那么投入进去,还与那么多的女人一同伺候他。她不知道自己在丈夫归来之后,究竟该如何的面对丈夫。 而更让她担心的是,昨夜那个男人将最后留给了自己。若是自己因此有了身孕,又该怎么办?一向对自己疼爱有加,甚至因为自己无能,而一直觉得亏欠自己的丈夫知道后,又会成什么样子。自己与丈夫因为他的病,除了那次短暂之外,已经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同房了。 自从丈夫得了那个病之后,因为根本无力支撑,自己一直都没有能再有身孕。这次若是怀孕了,自己就连一个借口都找不到。想到此处,她心中异常矛盾,更是充满了浓浓担忧。想要摆脱眼下这种情况,却又没有任何办法的妇人,也只能深深的叹息了一口气。 第七百一十八章 愧疚与补偿 就在惆怅的时候,张巧儿突然想起宿在他处的两个孩子,这个时候也要起床了。生怕被孩子看出来什么的她,急忙擦拭了一下自己的脸,忍着满身的疲惫起身穿衣。昨夜的一夜风雨,虽说没有像上次那样,让她差一点连床都起不来。可依旧让她,感觉到异常的疲惫。 相对于在床榻上也温文尔雅的丈夫来说,那个年轻男人实在太能折腾了,自己丈夫就算没病的时候也远远比不上。一个人,根本就应付不了他。昨儿夜里,一次那么多的人服侍他,自己居然还被他折腾得浑身酸疼。而更让她羞愧的是,昨儿夜里黄琼在折腾他时搞出的花样。 一想起昨儿自己与黄琼,张巧儿脸上不由得又是一阵阵红晕。生性保守,更是从来没有做过那些的她。那里会想到床榻之间,居然还能有那么多的花样。尤其是他还让别人用嘴那个,实在让人一想起来有些羞愧。亏他还是一国储君,居然如此变着花样的折腾这些女人。 虽然没有强迫自己也那么做,可她也有些担心今儿夜里,那位太子爷还不会放过自己。所以强忍着此时满身的酸痛,只想着快一点出宫回家。她原本就没有打算留在宫中,这次进宫不过是在那位太子爷逼迫之下无奈的选择罢了。眼下经历了昨夜的她,更想快一点逃离这里。 只是在她带着孩子准备离去时,却被一个太监领到了秦氏院子里,一座工字样的内外两重的小殿里面。太监指着已经布置好的屋子,以及从她家中取来的衣物,还有一些书道:“刘夫人,尊太子爷的吩咐,在刘大人回来或是吐蕃人离京之前,您与两个孩子就暂时住在这里。” “太子爷吩咐了,您留在宫中这段日子里面,孩子的功课由秦夫人负责。您和孩子的每日膳食,都会比照董夫人她们的来。太子爷说了,让您就安心和孩子先住在这里。其他的事情有他在的,让您不用担心。太子爷已经吩咐下去了,给您与两个孩子置备一些衣物。” “一会内侍省织造院的裁缝,就会过来给您和两个孩子量尺寸,裁剪一些新衣物。所以奴才们,昨儿去您家取东西时,只给您和孩子取了几件临时换洗的。请夫人放心,给您带过来的衣物,都是由宫女收拾的。太子爷说了,奴才们若是敢动一手指头,便打断奴才们的胳膊。” 听到这个太监的话,才知道黄琼根本就没有打招呼,不仅将自己娘三个住处都安排好了,就连衣物都给取来了。一想到自己的衣物,尤其是那些贴身小衣,被一群陌生人翻来翻去,张巧儿是又羞又气。可她也知道那位太子爷做的这么彻底,至少是暂时不打算放自己出宫了。 想明白这一点,张巧儿即便再不想留在宫中,可也只能无奈接受这个现实。她更知道的是,这位太子爷将自己强行留在宫中,恐怕还不会放过自己。只是看着面前这个太监,一副要强行留人的架势。知道这恐怕也是那位太子爷吩咐的,自己今儿根本就别想走出去这座皇宫。 再看着两个同样不知所措的孩子,生怕若是自己强行离开,不仅同样走不出去,而且还会惊吓到两个本就有些害怕的孩子。眼下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办,却又明知道留下来,昨夜的事情还会上演,自己还会再一次对不起丈夫的张巧儿,也只能无奈的接受好意。 相对于不甘心的张巧儿,再一次得偿所愿的黄琼,却是心满意足的来到了万春殿。昨夜春风得意的黄琼,批起折子来却是格外的舒心。看着书案上堆积如山的折子,也不会在感觉不顺眼了。而看着这位太子爷一改以往的阴霾,便是前来面见的大臣,都有些相当的意外。 虽说不知道,这位太子爷究竟遇到了什么好事,一副春风得意的表情,可今儿无论是见面还是谈事,这位太子爷一改以往眼睛里面不揉沙子的习惯,竟然没有那么在苛刻。虽说要求和标准都没有降低,可这话却没有那么的强势了,却是让这些大臣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尤其是那位前来请示黄琼,明儿见两位密宗活佛安排的礼部尚书。对于他的安排,这次黄琼基本上没有为难他什么,只是提出了折子上几点不足之处。而也许是因为在群殴之中受伤的人太多,实力都有些不足。经历过昨儿的斗殴之后,那些吐蕃番僧也老实了许多。 至于那些吐蕃的部族首领,以及各部头人,也都老老实实的待在安排的客栈之中。那些族长与头人,几乎不约而同的约束自己的属下上街。当然也有一两个闹事的,酒后调戏妇女的。再被长安府的衙役,以及官兵直接抓回去醒酒后,这些头人与族长也就更加的老实了。 尊严是建立在实力基础上的。自从大齐开国,桂林郡王攻入逻些城,将末代吐蕃王室几乎一网打尽。百余年来,大齐对吐蕃诸部用兵几乎百战百胜,再加上不断分化瓦解。就算再桀骜不驯的吐蕃人,也都被打的老老实实了。尤其是青海湖畔的这些吐蕃部族,更是老实的很。 尽管其内部在相互攻杀,六谷部与青唐吐蕃更是相互之间视若仇敌,可侍大齐朝还是恭恭敬敬的。吐蕃人的老实,让这位礼部尚书可谓是无比的省心。今儿这位出镇西京的储君,更是通过了他几乎全部方案,更让这位来之前还战战兢兢的二品大员,更是心情惬意的很。 而一天的忙碌下来,黄琼自己也觉得今儿的效率奇高。也知道今儿高效来自何原因的黄琼,虽说有些犹豫,但最终黄琼还是大笔一挥,直接让还有几日便要回来的刘昌,在查明长安府所属州县之后,再劳心跑一趟延安府。查看一下延安府所属州县,灾民回归以及安置的情况。 派人将手谕送给如今在外的刘昌后,黄琼多少有些心虚之感。内心之中,对刘昌也不时的升起一阵阵愧疚。只是一想起昨儿夜里的火热,实在不想放弃的他,也只能从其他方面补偿刘昌了。他知道,刘昌一直都想要外放做一个州县主官,以便自身才华可以造福一方百姓。 眼下整个陕西路的州县实缺不是没有,便是延安府还缺一个知州,待年后给刘昌一个机会不是不可以。只是提起笔来,想要拟一道手谕的黄琼几经犹豫之后,还是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倒不是刘昌没有这个能力,只是在他看来,至少眼下自己身边更缺乏这种全局型的人才。 想了想,黄琼还是决定待过了年,还是将其在简拔一级,从当前的正六品左中允,简拔为正五品左庶子,在加一个翰林学士的衔。等他到了四品的时候,直接外放知府更合适一些,这样将来起点也更高一些。这也算是一种变相补偿吧,更何况刘昌自己也有这个能力。 批了一天的折子,有些疲惫的黄琼,没有急着回后宫。而是就在万春殿,简单的用了晚膳之后,便起身去沐浴了。明儿要见那两位,有些事情他还得仔细琢磨一下。尽管老爷子将此事已经完全放手给自己,还从特地派人从京城八百里加急,送来了一大堆的空白官封。 可这些官职,究竟该怎么封,自己还要在仔细的琢磨一下。吐蕃内部如今已经四分五裂,大的部落之间相互攻伐。而如今僧人日渐得势,在很多部族之中已经是大权在握,明显有建立政教合一政权的趋势。吐蕃腹地的那些部族,对于大齐朝,实际上早已经无任何的威胁。 现在的问题主要是,青海湖周边的青塘诸部,以及河西走廊的六谷部。这些吐蕃部族,虽说已经归顺大齐,可游牧所在的地方,对于大齐朝来说太过于重要。一个整个游牧范围,几乎覆盖了整个河西走廊。不仅丝绸之路受到威胁,而且也威胁到大齐主要军马产地。 一个在青海湖周边游牧,不仅在地理上对大齐形成居高临下的优势,而且青海湖周边也一样是优秀军马的产地。这两部的吐蕃,才是最大的问题。虽说还远不到心腹之患的地步,可也不能任其发展壮大。但一味的高压,只会让吐蕃诸部心存怨恨,反倒是极有可能适得其反。 眼下大齐朝还算安定,这些吐蕃部族不敢造次。但一旦朝廷内部出现变乱,这些吐蕃部族恐怕就未必有如眼下这般驯服了。前一段日子,党项人犯上作乱的时候,无论是青海的青塘吐蕃,还是祁连山周边的六谷部吐蕃,都出现了一些不安定的因素,甚至其中一些蠢蠢欲动。 如果不是自己雷霆手段,平息了此次党项人的叛乱,恐怕搞不好整个陇右都要大乱。与局限在宁夏府一地,并被朝廷反复分割,即便是起兵造反,也难以冲出宁夏府的党项人不同。吐蕃诸部无论是人数,还是实力都在党项诸部之上。若是他们也跟着造反,整个陇右便危险。 好在吐蕃诸部不和程度,还要超过党项人。党项人虽说各部也不和,但是因为朝廷分割使用,以及百余年来的汉化,不和归不和,可还没有到相互厮杀的地步。而吐蕃诸部,因为还完全是游牧状态,因为争夺牧场与奴隶,内部相互厮杀的程度,远不是党项人可以相比的。 所以,并不赞同一味高压的黄琼,才一力促成此次的会盟。但让这些吐蕃部落真的驯服,单靠佛法是不可能。最重要的,还是再一次分化瓦解,让他们内部无法形成统一的,足以威胁到西北稳定势力。而从这一点上来看,密宗诸派即是一个帮手,但也无异于也一样是对手。 无论那一教派,都不能让其在吐蕃,无论是吐蕃腹地还是青塘、六谷部吐蕃,形成绝对的优势。否则那种政教合一的政权,一旦稳定下来,同样对陇右也是一个威胁。谁说那些大德高僧,就真的会体会上天有好生之德了?这世上又真的有几个人,能真正做到超凡脱俗? 第七百一十九章 蜀王行踪 而更让黄琼担心的是,还有那个如今依靠范家情报网,总算查明白下落的蜀王。眼下蜀王已经到了回纥,并依靠带去的几千军马,占据回纥东北重镇伊州,正一方面北联北辽西北诸部族,一边依靠回纥所产良马,不断的在大肆的扩充实力,如今已经得到骑兵三万有余。 其自占领伊州后,不断的采取远交近攻策略。一边与更西面的喀喇汗国联络,对回纥采取两面夹击,以分散自己的压力。甚至向喀喇汗国求亲,娶其长公主为妻。一边不断的趁着回纥内乱,向回纥腹地发起进攻,并利用自己前大齐亲王的身份,在回纥内部不断招降纳叛。 蜀王的爵位,虽说已经被老爷子废除,可在西域诸国依旧有一定影响。他在西域依旧自称蜀王,依旧吸引了大批回纥贵族的归顺。如今两年不到的时日,便攻占了大半个西州回纥。与喀喇汗国的结亲,更使其势力大增。一时之间,其在西域风头极盛,回纥可汗也无可奈何。 而根据范家收集来的情报,这位蜀王在逃往西州回纥时,之所以能够绕过朝廷在陇右的边军,尤其与玉门关这样关卡重镇,就是得到了青塘吐蕃掩护。青塘诸部不仅为其派出了向导,为蜀王提供了七千匹上好战马,几千头骆驼与牦牛,还提供了大批的青稞与酥油作为补给。 还有上千青塘吐蕃青壮,作为骑兵与生力军,还跟着蜀王穿越了整个高原,一路跟着去了西域。甚至可以说,若是没有青塘吐蕃诸部的全力掩护。蜀王一行人,根本就到不了西域。蜀王选择的那条路,黄琼还是知道的。一路上不仅是高原、雪山,更多还有上百里无人区。 没有熟悉的向导,沿途没有大量的物资补给,蜀王一行人根本就不可能走出去。就是饿也将他们都给饿死,在吐蕃北面那些高山、荒漠之中了。不过即便如此,待蜀王抵达西域之后,跟随他的人马也是损失近半。只可惜当时回纥正在内乱,根部无暇顾及进入他们境内的蜀王。 才让蜀王在进抵回纥之后,得已靠着四处劫掠,休养生息了大半年。并在这期间拉拢西域吐蕃部族,以及一些回纥小部族的支持。在短时间之内缓过气来。有了西进回纥腹地,并抢占伊州的本钱,并通过攻占伊州最终在西域那片黄沙之地,最终才站稳了自己的脚跟。 范家依托商队建立的情报网果然了得,朝廷每年耗费巨额开销的南北镇抚司,拼了老命都没有查出来的东西。人家不到两个月,详细就连蜀王到西域之后,每夜宠幸几个女人,都给查的清清楚楚。蜀王整个出逃路线,一路上从那里得到的补给,吐蕃诸部给了多少的支持。 这份情报,几乎可以说将蜀王查了一个底掉。南北镇抚司那里,却是连一只小鸟都没有查出来。到底是南北镇抚司无能,还是范家的情报网过于高效?想起范家前两日转送过来的情报,黄琼也只能摇头叹息。想必南北镇抚司对于蜀王,不是查不出来,而是不想查吧。 只是这其中,到底是老爷子意思,还是南北镇抚司里面有蜀王的人?第一点,虽说自己恼火一些,但却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是个人就有舔犊之情,便是权倾天下帝王也不例外。尤其是老爷子,本身就是一个有些过于儿女情长,看着杀伐果断,实则到了自己哪儿便墨迹的人。 蜀王不管怎么说也是他的儿子,更是大行皇后仅存的一个儿子。即便是做了天大的祸事,只要未到真正祸起萧墙那一天,他都会尽可能包容。板子往往是高高举起,到了真正落下时,哪怕之前还恨得咬牙切齿,却是往往不轻不重。非但起不到真正的教育,反倒助长了气焰。 如今皇子之中成器的几乎没有,恐怕便与老爷子这种看似管教,实则骄纵的不无关系。想想自己那些未成年兄弟,跟着师傅读书还要奶娘与太监跟着。有的都六七岁了还在吃奶不说,读书还要奶妈子抱着才肯去。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动辄就敢罚师傅的跪,师傅却不敢反抗。 师傅教训两句,就敢让贴身太监去掌师傅的嘴。搞得满朝文官虽多,饱读之士更多,可却没有几个人愿意去教皇子读书。这其中难道都是那些兄弟母妃的原因吗?老爷子何曾在这种事情上,说过一句话??但凡他说一句,自己那些兄弟又何苦骄纵和娇贵成那个样子? 就连放个屁,都能被吓哭,这些人几乎等于废物。南北镇抚司迟迟没有抓到蜀王,如果有老爷子的因素到不稀奇。而这其中,除了蜀王是他的儿子,是大行皇后唯一还算自由的儿子之外。恐怕他也认为,蜀王便是真抓了回去,对于他也是烫手山芋。杀,自然是舍不得。 就算看在大行皇后的面子上,他也不会下不了这个手。可不杀,却不足以平民愤,不足以平自己的愤怒。更给其他皇子,乃至后世子孙树立了一个极坏的榜样。以后为了争皇位,杀兄灭弟,甚至到了弑父的地步都没啥事情。大不了就是圈禁,就连三尺白绫都轮不到。 与皇位相比,这种大不了失去自由处罚,几乎等于是没有,又何乐而不为?施政不咋地,但帝王心术却玩得很溜的老爷子,这一点岂会看不明白??如果蜀王真的抓回来,他真的留下他一条命,恐怕在不远的将来,西晋的八王之变,南北朝的宗室子弟相互残杀立马会上演。 所以干脆,就来了一个欲擒故纵。只要蜀王不留在大齐朝境内造反,就干脆变相礼送他出境,这样对谁都是一个交待。反正南北镇抚司,都在他手中掌握着。追捕的真实情况,也只有他手中掌握着。他来个死不认账,说没有抓到,又是一国之君,谁又能把他怎么地? 这一点,虽说让人很寒心,但黄琼却并非是最担心的。他最为担心的是,南北镇抚司里面有蜀王的人。蜀王封地那么多南北镇抚司的眼线,都没有查出他什么东西。端王封地南北镇抚司的眼线全部暴露,这也在另外一个方面,验证了蜀王在南北镇抚司内部安插有人。 只是这一点,自己也问过慎妃。她只交待,端王封地南北镇抚司的密探,是端王自己查出来的。而成都府的南北镇抚司密探,是她偶然在皇上那里知晓后,透露给蜀王的。至于蜀王究竟在南北镇抚司之中,还有没有其他的眼线,她就不清楚了。这一点又变相证明了不太像。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南北镇抚司的效率,远不如范家靠着商队建立起来的,那些情报网及时准确。这一点,无疑让黄琼很是无语。而且,范家的情报网之高效,也让他感觉到了一定的威胁。这个情报网如果不能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实在是犹如让他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不过,虽说眼下感觉到范家情报网的威力,以及将来可能会带来的威胁。但范家情报网,毕竟提供给了他,蜀王一行人的下落。也就是这份情报,清楚的告诉黄琼。若是没有当初青塘吐蕃的全力支持,蜀王那里还有今儿的风光?恐怕早就饿死在阿尔金雪山的无人区之中了。 黄琼相信,就算那些吐蕃贵族不知道蜀王出逃内幕,但至少也会从蜀王当时情况,做出一些判断。不管历朝历代,能稳坐贵族的人,尤其是那种内斗频繁游牧民族贵族,草包不是一个没有,但恐怕不会太多。否则他们部族,早就成为别人奴隶了,自己也早成别人刀下鬼了。 而这些人,在见到蜀王的狼狈样子,却依旧提供了大量的帮助。七千匹战马,几千头骆驼可不是一般帮助。由此可见,青塘吐蕃诸部与蜀王之间的联系紧密。若是蜀王认为实力已经足够,决定兴兵东返争夺皇位,很难说与其联系紧密的青塘吐蕃诸部,会不会成为他急先锋。 尤其这几年因为那位李节度,残酷逼迫以及大肆搜刮,青塘吐蕃诸部对朝廷不满大增。虽说没有公开起兵造反,可也已经隐隐有了不稳之势。蜀王若是东返,这些吐蕃人又有几个会站在朝廷这边?这些吐蕃部族,虽说祖先流传下来的彪悍之气,早已经衰退的差不多了。 但几万吐蕃铁骑,依旧是不可小视的力量。如今朝廷即将全力对付桂林郡王,实在无太多的精力顾及西北。所以这些吐蕃人,就算不能彻底收为己用,不能彻底的驯服。但也要将他们手中的刀子,指向到另外一个方向。至少,让这些吐蕃的人,没有能力在威胁到陇右。 想到这里,黄琼在心中不由得,又是痛骂了那对混蛋父子一万遍。他们脑袋都掉了,可这几年做下的恶,却是短时间之内难以消除的。而他作为羁绊、管辖青海湖周边青塘吐蕃的陇右节度使,对青塘吐蕃诸部掩护蜀王西逃一事,居然是一无所知,当真是混蛋到了无以复加。 这对父子两个,虽说任职不过数年,可自己不知道为他们擦这个屁股,收拾这些烂摊子,耗费多少时间与精力。好在不单单是在吐蕃腹地,极为兴盛并占据统治地位红教。眼下新兴的白教,一样可以成为自己手中棋子。有了宗教的麻痹,至少可以让吐蕃人举不起手中的刀。 至于扶持谁,不扶持谁,这还用选吗?当然是两个都扶持,也都不真心实意的扶持。既要防止他们一家独大,也要防止他们谁的实力更强。不仅这两个教派之间的纷争,此次要好好利用,就是吐蕃内地诸部,也同样要好好使用。该给的加封要给,该给的恩赏也要给。 想到这里,黄琼突然想起了几百年后,某个胡人建立王朝,搞出的那个盟旗制度。利用其内部纷争,让那个民族在无法形成大部族。与宗教配合彻底废除了那个游牧民族,重新一统的希望。让那个王朝终其一世,也没有形成历代中原王朝,都要面对严重的北部边患。 第七百二十章 思路与郁闷 一个曾经让前一个王朝,从兴起到灭亡,始终视为劲敌,并深受其害。只能依靠不断耗费巨大的经费修建长城,以阻拦其南下劫掠。先祖更是曾经横扫欧亚大陆,一直打到多瑙河边,让整个世界为之颤抖的民族,自从喇嘛教开始盛行,再也没有对中原王朝,形成过任何威胁。 盟旗制度,让这个民族因为过上稳定的生活,手中的马刀再也举不起来。甚至就连硬弓,都已经拉不开。通过联姻让一部分部族,成为自己内藩,甚至是打手。在辅以宗教,整整二百年的时间,让一个曾经桀骜不驯民族服服帖帖的,几乎没有给那个王朝带来任何的麻烦。 那个王朝虽说是由渔猎民族建立的,但却总结了中国几千年的政治智慧。成功的运用宗教、制度和联姻,彻底废掉了一个民族的武力。让一个曾经兴胜,控制了大半个世界的民族,只剩下了几十万人。这些做法极其高明,不起眼的让整整一个民族,一点点的放松了戒备。 这种手段比他们先辈,为了减轻所谓的边患不断派出军队,深入草原搞屠杀所谓的减丁手段,不知道要强出几百倍。在王朝灭亡时,甚至不少那个民族的官员,为了王朝而尽忠。比他们的先祖灭亡后,所有的男丁被那个民族屠杀余烬,女子则被掠到草原上为奴要强得多。 想到这里,黄琼轻轻的撩起一捧水,浇在自己的脸上。当然,自己还要依据现实,根据两个民族的不同文化、传统,以及传统的生活习惯,还是要进行一些针对性改进。吐蕃是半游牧半农业民族,甚至可以说是农牧各半。尤其是吐蕃腹地,农业的水平还真不算低。 与漠北眼下还在北辽之下民族,纯游牧性质有区别的。别看占据中原近百年时日,却依旧还没有学会种地。甚至退回漠北之后,就连一些工匠手艺都给忘记了。就算是一口铁锅,都要越过长城来抢。吐蕃人的工匠水平还是很高的,吐蕃的弯刀和弓箭,也曾经锋利无比过。 虽然没有达到漠北那个民族,横扫欧亚大陆的威风。可也曾经威震西域,以及河西走廊。但不管怎么样,民族如何的不同,可性质上还是都差不多。采取类似盟旗制度分化、瓦解,青塘吐蕃三大部族,唃厮啰、阿柴、脱思麻三部,使其三部不能形成一体,对西北形成威胁。 便是各部自己,也不能形成一体。如今这种实际上,已经各自为政的羁縻州策略必须要改变,朝廷必须要对其保持一定的控制。给予依附朝廷的吐蕃头人、贵族,一定的官位和爵位。各个头人轮流坐庄担任盟主,爵位和官员可以继承,但是盟主之位必须要轮流坐庄。 在扶持二教中的一教,对青塘吐蕃诸部近一步的分化。尤其是帮着蜀王逃脱的阿柴和脱思麻这两部,绝对不能让他们在形成大部族了。只是想到这里,黄琼微微轻叹一声。这个计划,虽说可以软化瓦解这个民族,却无法起到后世王朝利用宗教,彻底让那个民族废掉的作用。 无他,今儿他接见一路护送那些吐蕃族长,一同来西京的西宁州同知时才知道。在吐蕃和尚只要自己愿意,居然可以结婚,也可以生孩子。甚至因为当和尚收信徒供奉,手中有的是银钱。同时不用去为了奴隶主征战,更不用去耕种放牧,所以和尚在吐蕃女子中还很受欢迎。 而那些嫁给和尚的女子,因为自己的和尚丈夫,在吐蕃人地位很高,自己也一样可以获得很高的地位。这么一来,即便是自己将全吐蕃的青壮男子,都给鼓动出家了,也达不到减少丁口的目的。宗教只能起到软化这些吐蕃人的目的,却达不到自己所知那个王朝的效果。 原本他一直都在以为,吐蕃的和尚如汉地和尚一般,是终生都不许娶妻的。前世的他,也是认为那里的和尚都是不娶妻的。毕竟在黄琼的前世,那两个和尚名声实在太大了。尤其是其中一个时不时搞点啥事的,让人想不知道,不想去了解都不行。所以,他才有了这个印象。 今儿他才知道,吐蕃和尚不仅可以娶妻,还不禁荤腥的。不禁荤腥这一点,黄琼倒是还可以理解。在吐蕃那种雪域高原不吃肉食,先不说那里本就缺乏蔬菜。就是不缺乏,完全吃素食也难以抵御高原上的极寒。可身为出家人,居然不禁婚姻嫁娶,这就是他不能不理解的了。 想到这里,黄琼有些摇头不语。他也知道,自己也是有些操之过急了。所有的事情,无论利用软刀子,还是正面硬对硬的钢刀对钢刀,都是需要漫长的时日去实施,甚至是落实的。任何事情,也不可能在一天之内便全部的做好、做完。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耐心的去等待。 感觉到水以及有了一些凉意,黄琼便站起了身。正在服侍他沐浴的几个人,急忙拿过浴巾给他擦拭身上的水。而见到此刻正在边上,身上只披薄纱服侍自己沐浴,正忙着给自己擦拭的,被董千红几乎半强迫来的张巧儿,以及董千红还有高氏,黄琼却是微微一笑迈出了浴桶。 一边让三女给自己擦拭干净身子,一边将双手伸进张巧儿与高氏,未着寸缕的薄纱内大肆作恶。看着面红耳赤的二女,黄琼却是哈哈一笑。想想也是,如此可人红粉,又有那个人会真的舍弃?又有几个人,真能视作骷髅一堆?真正能跳出红尘外的,那都是极少数存在。 看着还是第一次这么服侍自己,脸色羞得异常通红,甚至不敢抬头看向自己的张巧儿。再将手很不规矩的,伸进那件什么都遮不住的轻纱中,一把将佳人紧到怀中后,黄琼才一边舔舐着佳人小巧的耳垂,一边轻声在她耳边道:“如此良辰美景,便是出家人也要心动的。” 一边抓起张巧儿的手,放在自己的旗杆上。一边自己的手突破张巧儿的防线,在那迷人之处反复的爱抚着。一脸猥琐的继续道:“难怪那里和尚可以娶妻,就这身子活色生香的,是个男人这辈子都舍不得放手。美人窝、英雄冢,这小小方寸之地,让多少英雄好汉迷恋其中。” 说罢,便将这个被他这么一弄,脸色羞红得都快要滴出水来的妇人。一把抱了起来,走到了浴室内的床榻上后,将怀中女人的脑袋向下按去。而张巧儿看着面前的东西,想起了昨夜其他几女的那种伺候方式,还是多少有些犹豫。只是生性保守的她,何曾弄过这个花样? 只是在黄琼的坚持之下,最终还是无奈的张开嘴。感受到张巧儿的变化,正一把将高氏抱在怀中亲吻的黄琼,脸上微微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而见到张巧儿与高氏都被拽到了床榻之上,董千红却没有立即跟着上前,而是去将顾氏那几个妇人都喊了进来。 这个祖宗自看了那些坏书之后,那个能力反倒是更强了。不能让他尽性不说,要是只自己三个人,又那里承受得了?董千红一心惦记着要孩子,想到留在最后承受。若是就这三个人,自己就算被他折腾累瘫了,恐怕那些肥水,最终还要流到外人的田地里面去,自己还得落空。 而这一夜,也许是打开了一定的心结,张巧儿这个成熟妩媚的妇人,则给了黄琼更多的惊喜。虽说还相当生涩,可最终还是顺了他的意思不说。甚至在后来,还主动的坐到他身上。便是黄琼搞出的那些花样,也不在只是被动的承受和顺从,而是也知道主动的配合。 一夜的荒唐下来,神清气爽的黄琼,看着那张宽大的卧榻上横七竖八的人,没有惊动她们。而是悄无声息的起身穿衣。昨儿夜里张巧儿给予黄琼的意外,让黄琼实在恋恋不舍。这个女人那种层层叠叠的紧致,异常丰盈的身材,再加上放开后的热情,几乎使得黄琼欲罢不能。 要不是今儿是接见吐蕃诸部族长,以及两大教派高僧日子。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妇人会如此热情的黄琼。真想抱着张巧儿,在她那个温柔乡里面再来上一次。真是一个极品女人,穿好衣物后,看着还在沉睡中的张巧儿,嘴角上还有一丝自己留下的污渍,黄琼满意的离去了。 不过早上起来之后,有些不放心的黄琼,先去看了一下张巧儿的俩个孩子。见到两个孩子正在秦氏的教育之下,早早便捧着书本在读,情绪之类的也相当稳定。见到他施礼之后,也没有问东问西的,让黄琼略微放心一些。很明显,这两个孩子被张巧儿教育的很好。 陪着秦氏还有两个孩子用完早膳,又告诉两个询问母亲去向的孩子,昨儿她们母亲在沐浴斋戒,今儿准备要见高僧的。两个孩子听到黄琼的保证,有些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而那边自然知道黄琼这两夜,究竟对孩子母亲做了什么的秦氏,则是背着孩子,狠狠瞪了黄琼一眼。 对于秦氏的白眼,眼下在这方面脸皮已经不是一般厚的黄琼,则权当做没有看到。趁着两个孩子看不到,将已经多少有些显怀的秦氏。搂在怀中一边很是亲吻了一番,一边则大势轻薄了一阵才满意的离去。只留下面带羞红,看着他的背影恼怒不已,却无可奈何的秦氏。 回到万春殿,黄琼在几个太监的服侍之下,换上了从京城送来的九章七条团龙太子冕服。随即便在一行宫女、太监,在全套太子仪仗的护送之下,来到了作为太极宫正殿的两仪殿。而此时两仪殿外可谓是旌旗招展。两排黄琼的亲兵站的笔直从两仪殿外,一直排到了承天门。 当黄琼登上御阶,在龙椅右侧特别摆放一张椅子上做好后。早已经等候在两仪殿内的礼部尚书,鸿胪寺正卿,两个人跪倒在御阶前,禀奏前来西京朝见的,青塘、六谷吐蕃诸部族族长和头人,已经按照太子钧旨等候在承天门外。询问黄琼这位主持西京政务的太子是否接见。 第七百二十一章 各怀心思 对于这种为了显示帝王权威,乾纲独断的权柄,而专门安排的纯属礼仪性询问。感觉到纯属多余的黄琼淡淡一笑,只是答了一个宣字。在黄琼看来,所谓的尊严向来不是对等的,都是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上。这与宫殿修的多高大威严华丽,礼仪有多繁琐根本就是两码事。 你宫殿修的再高大壮丽,修的在华丽无比,没有那个实力几乎什么都白扯。唐朝初年靠着赫赫军威,前唐皇帝被周边少数民族,称之为天可汗,当时可谓是万邦来朝。可到了晚唐,回纥、沙陀人,都可以拿皇帝不当回事。甚至吐蕃人与回纥人,还轮流攻陷过长安城。 皇帝废立都掌握在家奴手中,藩镇动辄杀入京师劫持皇帝,将天子的尊严当成无物。这个所谓的谱便是摆得再大,又有什么天威可言?没有实力,就什么都不是。如今大齐军威还算鼎盛,可以压制住这些部族。若是有一天大齐衰弱,搞不好这些部族就第一个敢窥视神州。 这个谱摆不摆,其实并无实在意义。没有那个实力,谁又会拿你当回事??更何况,现在这帮家伙的恭敬,又有几个是真心实意诚服的?不过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罢了。只是这个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历朝历代都是这么玩的,黄琼觉得自己还是老实的服从为好。 否则很容易被人指责,会堕天朝上国的威风。天朝上国吗,哪怕国力衰退的在厉害。但只要没有真正倒台的那一天,架子还是要端起来的。而随着黄琼声音落下,这位礼部尚书回答了一声臣谨遵钧旨后。走到两仪殿外,高声喝到传太子钧旨,宣吐蕃诸部族长、头人觐见。 只是这位年以六旬的老尚书,毕竟年纪大了,这中气明显不足。他用尽全身力气喊出这句话,可这声音依旧没有传出多远,根本显现不出作为二品大员,该有气势来。好在下面还安排了专门唱旨的人。这些人中气足的很,一声喊下来几乎是震耳欲聋,声音直接传出去很远。 随后,从两仪殿到承天门,一路上便采取这种声音接力办法,将黄琼宣布接见吐蕃人的消息,直接传播到等候在承天门外那些族长、头人耳中。听到宫内传出来的宣见声,这些吐蕃僧人、族长、头人,在几个官员的引导之下,战战兢兢穿过宏伟的承天门,向着两仪殿走去。 百年军威下来,这些吐蕃人面对大齐铁蹄与马刀,曾经一再被打得心惊胆战。再加上太极宫虽说始建于前唐。尽管历经了几百年风雨与战火,依旧是高大庄严。这些吐蕃人除了曾经来过西京,或是曾经去过京兆进贡,其他人又那里见过如此高大肃穆,而且富丽堂皇的建筑? 中国历代皇宫,除了无尽的奢华之外,首先讲的便是庄严、高大、肃穆。以便突出君权神授,君王至高无上的理念。高大的承天门,本人就给人一种施压的感觉,让人不由自主的便心生胆怯。而在进入承天门之后,一排排奢华壮观的宫殿,更让这些吐蕃人显得紧张。 尤其是作为太极宫正殿,坐落在多层汉白玉丹陛之上,修建得高大的太极殿,更加突出那种君权至上的理念。这些吐蕃人在进入承天门之后,甚至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也唯有两位高僧,还算是沉住气。一路跟着薄卤、依仗,以及法,在几个官员的引导之下,走在最前面。 两仪殿距离承天门并不远,进了承天门、过了嘉德门、太极门,又经过太极殿左侧的左延明门、朱明门、两仪门之后,便是两仪殿。两仪殿在前唐是历代皇帝,以太极宫为正宫的时候,朔、望,以及初一、十五视朝的地方。只是作为常朝的一个殿,规制不如太极殿大。 论起富丽堂皇以及威严来说,也远不如太极殿。原本老爷子是指定太极殿,让黄琼作为此次会盟的地点。但黄琼却认为,以自己如今的身份,将地点定在太极殿还是有些逾越。所以几经选择,还是将会盟地点放在了太极宫第二大,也远没有太极殿敏感的两仪殿之内。 也就是老爷子,最初给他选定的接见诸臣议事的殿。当红白二教两位法王,带着一行族长、头人、贵族,来到两仪殿外。听到礼部尚书禀奏诸部族长,已经到了两仪殿外。黄琼微微沉思了一下,说了一句语气坚定的宣字。听到这个字,礼部尚书转过身高声喊了一句宣。 而随着他的这个宣字说出口,两仪殿外鼓乐齐鸣。两位法王与诸部头人和族长,怀着一种不知道什么滋味的心思走进了两仪殿。在进入两仪殿后,两位法王只是行了佛礼。跟在他们身后的一众吐蕃贵族、族长、头人,却是跪倒在地,按照大齐的规矩恭恭敬敬行了大礼。 待这些吐蕃贵族,完成三拜九叩大礼后,黄琼淡淡一笑说了一声免礼、赐座。殿内的两排太监,听到黄琼赐座的话,连忙将早就准备好的两排椅子搬了出来。待这些吐蕃贵族小心翼翼落座后,黄琼才站起身来走下御阶,对着一众吐蕃贵族笑道:“诸位远道而来,多有辛劳。” “诸位虽说生活在雪域高原,但既然如今已经归顺我大齐朝,也同样是我朝的子民。诸位身上,还有朝廷所赐的世袭官职。不过,虽说我们同在天子治下为民,寡人却还是第一次与诸位相见。既然难得与大家相见,诸位但凡可以心中有什么便说什么,俗话说畅所欲言吗。” 听到黄琼这番话,一众吐蕃贵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说话。只是纷纷呈上自己携带的贡品,除此之外恭敬虽说异常恭敬,但却多少有些拘束。不是他们不想说,而是有些不敢。这位大齐朝太子爷,只以几万军马便在宁夏,以雷霆个手段剿灭了党项人的兴兵作乱。 那位一贯欺压吐蕃人,对吐蕃人大肆盘剥的李节度,父子两个人一并被斩首。那个搜刮极狠备藩兵马使,更是在他们这些人面前被斩首。虽说此举是去了压在吐蕃人,身上一座大山,更是缓解了吐蕃人心中,对朝廷官员的仇恨,但也足以见这位太子爷,其手段之雷厉风行。 一个二品大员说杀便杀了,还是父子两个一同上刑场。让这些吐蕃贵族心中极为忌讳。在灵州活剐了拓跋家族一事,也早已经传遍了陇右诸部族。这些族长、头人,见到这位太子爷,更是心中惧意。当初党项人造反的时候,拓跋继迁也曾秘密派人,邀请他们一同起兵造反。 如果不是黄琼以雷霆手段,平息了党项人的叛乱,这些吐蕃人没准真的与党项人联手造反。虽说六谷部与党项人是世仇,而且是死敌人。可青塘的其他吐蕃部落,与党项人却没有什么恩怨。而且青塘吐蕃诸部,因为那位李节度的横征暴敛,对朝廷也是极为的不满的。 此时族长和头人,内心都有着小九九。六谷部的诸人倒是心思坦荡,可脱思麻、阿柴,以及唃厮啰诸部却是有些不安。生怕自己那些与党项人秘密勾连的事情,被面前这位杀人都杀红了眼的主知道。他能活剐了党项人,灭了整个党项拓跋一族,对自己又岂会手下留情? 前来朝拜的那些族长与头人心思各异,都怕这一张嘴被抓住什么破绽,所以干脆谁也不肯先说话。而那两位法王,在对视一眼后,却不悦而同的看到了对方眼中,听罢这位太子爷这番话后,眼神之中的惊喜。同时看向对方时,眼神之中的不屑,还夹扎着几分的憎恶。 只是就在二位法王,不约而同都想要张口说话的时候,黄琼却是摆了摆手道:“等到今儿下午,寡人在来听二位高僧讲佛法。今儿上午,寡人还是想要听听这些贵族的心中想法。今儿的机会难得,错过今儿,以后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面,听听他们的心里话了。” 堵住了二位法王想要说话的想法后,黄琼才抬起头对着还在沉默的诸贵族,却是笑了笑:“寡人也知道,你们这几年在那位李节度手中,吃了不少的苦头。现在那位李节度,与那他那个狗仗人势的儿子,已经被寡人送到他们该去的地方,现在你们可以说说心里话。” 这次黄琼的话说罢,那些吐蕃贵族之中,总算有一个胆子大一些的站起身来,手捂着胸口躬身道:“太子大人,吾等在青海湖周边放牧、耕种,虽说辛苦了一些,也是风餐露宿,这是吐蕃人千百年来的习惯,吾等已经习惯了。只不过,唐古拉雪山南面也有些吐蕃部族。” “因为牧场不如青海湖周边水草丰美,也为抢夺奴隶和工匠。时不时的翻越唐古拉雪山,来偷袭吾等部族。吾等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朝廷能够不在限制的,向吾等出售军器和盔甲,还有一些铁器。并同意吾等各族,可以扩充吾等部族军,吾等愿意始终如一奉大齐朝为正朔。” 说这话的是脱思麻族的一个族长,他的部族在巴颜喀拉大雪山与积石山之间游牧,正好遏制吐蕃腹地自古以来,与中原的交通要道。是三思麻部族,游牧在最西面的一支。虽说游牧地区水草丰美,正是放牧牛羊的好地方。但是却有一个问题,正好处在交通要道之上。 吐蕃腹地如果要道青海,中原,他们的部族可以说是必经之地。他的部族又很富裕,便引起了吐蕃腹地,因为常年战乱而一贫如洗的部族窥视。这些部族,经常翻越他唐古拉大雪山,或是巴颜喀拉雪山,前来他的牧场劫掠。或是抢劫牦牛肥羊,或是抢劫牧民回去作为农奴。 他的部族往往一到入夏,雪化冰消雪山可以通行的季节,便要开始戒备腹地来的同族人来抢劫。吐蕃腹地部族以及贵族之间仇杀,可是远远比青海吐蕃诸部之间,可要凶狠的多。牧场与农奴争夺,永远都是存在的。所以这个族长,便是想要让朝廷开恩,多给一些军器。 第七百二十二章 盟旗制度 对于这个族长的意思,黄琼却是微笑道:“朝廷对于出售军械的数量,做出一些限制,真正的意图是不想让自己自相残杀。你们自己说,这些年你们之间除了与唐古拉雪山南面的部族厮杀之外,你们自己也没有少结怨吧。若是不受限制的出售军器,恐怕你们自己损失更大。” “一些小的部族,恐怕早就已经灭族灭种了。朝廷限制向你们出售军械与盔甲,着眼点主要还是为了你们好。至于今后,可以考虑酌情增加向你们出售军械的数量,但完全放开这个不可能。朝廷并不能只考虑你们这些大部族的利益,而对那些实力薄弱的小部族视而不见。” “不过,你的要求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寡人也知道,你们脱思麻部族,因为正处在吐蕃腹地与青海之间要道上,被吐蕃腹地的那些贵族,当成了肥羊一样看待。每年夏天,经常会翻越唐古拉雪山与巴颜喀拉雪山,过来抢劫你们的牧场牛羊,还有你们的子民、妇女和奴隶。” “你放心,你们脱思麻部与其他部族不同,所在地位重要,朝廷会有一个通盘考虑的。不过,你们脱思麻诸部如今四分五裂、各自为政,自保能力太差,以寡人来看还是稍微整合一下才好。拳头还是攥紧了,打人才会打的痛不是吗?一个巴掌,永远都打不过一个拳头的。” 黄琼这番话说罢,在座的脱思麻诸部的族长与头人,脸色都有些变了。他们以为,朝廷这是还要给他们在派来一个爹。自前唐年间吐蕃内乱,对青海吐蕃早已经是鞭长莫及。除了腹地那些打了败仗,穷疯了的贵族时不时的过来抢劫一遍之外,他们的日子过得很安详和自在。 在他们看来,唯一差一点的就是大齐朝的那些官员,有时候搜刮的实在太狠了。尤其是那位李节度,几乎是刮底三尺。但不管怎么说,虽说负担重了一些,可有大齐朝的军威保护。如今还生活在雪域高原腹地那些同族,在怎么对他们羡慕嫉妒恨,也不敢动辄兴兵前来讨伐。 现在朝廷,居然还要给他们在派出一个管事的人来,这如何不让他们感觉到不舒服?而且不是一般的不舒服。那位李节度的嘴脸,让他们着实在见到了什么叫做贪官。若是派来的人,都与那位李节度一样,那么自己日子还有什么奔头?这群汉人的官,又有几个不贪不占的? 只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黄琼接下来却是道:“除了六谷部为朝廷直接管辖之外,阿柴、脱思麻二部,朝廷决定设置盟旗制度。每一部按照所属部族不同,以部落为基础,每一部落设置一旗或是两旗。以同属一部族四到五旗设置一盟,相互不为同属,同归朝廷统一管辖。” “旗设置旗噶伦两名、僧、俗各一人。协理噶伦两名,噶伦同知两人,具体处理旗内事物,朝廷不予任何干涉。不过除了僧人噶伦由诸活佛提出人选之外,其余的协理噶伦与噶伦同知,均有噶伦自己提出,但需要报请朝廷批复。旗俗噶伦由朝廷册封一定的爵位,并由诸位世袭。” “僧人噶伦则根据俗噶伦,以及旗中大多数百姓所信奉教派,分别由诸活佛指派,并上奏朝廷承认后册封。只处理旗中僧人事务以及管理寺庙事务,不得干涉普通旗务处理。僧人噶伦一旦被选定,则不为终身制,每五年重新选择一次。中途除了活佛之外,任何人不得替换。” “协理噶伦与噶伦同知,如果出现空缺,一样由噶伦从本旗挑选后上奏,得到朝廷批准之后才能正式上任。至于盟设盟长、副盟长统管各盟内部事务。由朝廷颁发印信,任期为终身制,但不得世袭。盟内同时设置帮办盟长两人,协助盟长处置盟事务。不过这盟长吗?” 说到这里,黄琼扫了一眼在座的这些,听到自己这番话之后,不约而同耳朵都树立起来的青塘吐蕃各部族长与贵族。知道这些人,最关心的便是这个盟长,是由朝廷委派还是从他们之中挑选。毕竟大家都各自为政,都自由自在惯了,谁也不愿意头上,再多一个爹不是吗? 对于这些人心态,心知肚明的黄琼却是淡淡一笑。在摆足了架子,将这些人的胃口彻底吊起来之后,才慢悠悠的道:“盟长与副盟长,皆由盟属各旗执政噶伦之中挑选,朝廷不另派管事人员。六谷部与唃厮啰直接编为旗不设盟,由陇右安抚使与西京兵部尚书直管。” “诸盟旗对内处理盟旗内部政务、刑名、征税、差派,清理本旗丁口,管理各自的部族军等事情。但需每三年要在指定地点简稽军实、巡阅边防,清理刑名、编审丁册。设置盟旗之后,每一旗由朝廷制定划定区域,便为各自永久游牧地区,诸旗不得擅自越界放牧、耕种。” “诸旗噶伦一旦被选为盟长、副盟长,便不得在兼任本旗噶伦。由朝廷在其所属旗贵族之中,指定人选接任。盟长与副盟长,主要责任是协调处理盟内各种事务,整理本盟诸旗丁口数量,尤其是牧场的纷争。荒年协同其余未受灾的诸旗救济,或是向朝廷申请救济。” 话音落下,黄琼看了看在座的这些听完自己这番话之后,脸色各异的族长与头人,又抛出了一个就连两位活佛都有些坐不住的话:“至于两位活佛,则在其驻跸寺庙周边设置直属喇嘛旗。对于喇嘛旗,朝廷有特殊的待遇。旗下百姓有纳税和出徭役供养活佛的义务。” “我大齐朝在一天就永远免除,喇嘛旗的一切赋税与差役。喇嘛旗与地方旗平级,双方不得干预地方旗务。喇嘛旗所属的土地,以及土地上的一切财产,都属于活佛所驻跸之各寺庙。喇嘛旗不对地方任何盟负责,一切事务均由西京礼部直属管理,朝廷同样颁发给印信。” “至于其他诸旗,朝廷将按照其对朝廷贡献的大小,分别赐予贵族镇国郡公、辅国郡公,辅国将军、奉国将军,以及骁骑尉、云骑尉等世袭爵位,并颁发世袭罔替的丹书铁劵,并给予一定钱帛的俸禄。如果今后对朝廷有特殊,或是重大贡献的,朝廷将不吝赐予郡王爵位。” 说罢这些之后,多少有些口干舌燥的黄琼,端起茶碗喝一了一口之后。才抬起头对着这些部族头人道:“这种盟旗制度,是朝廷考虑到你们的特殊需要,专门研究决定的。即可以使得你们免于相互因为牧场争斗,损耗各部的元气。也考虑到脱思麻、阿柴两部平日的自卫。” “脱思麻部,要面临唐古拉大雪山,以及巴颜喀拉雪山南面、西面诸部族的攻击。阿柴部,要面对黄头回纥的不断骚扰。建立盟旗,可以把你们分散的力量相对集中起来,足以应对其他部族的攻击。同时也可以解决你们各自因为牧场,以及土地动不动便相互厮杀的内杠。” “谁若是有什么不同意见,也可以提出来。当然,寡人也不是要求你们现在便答应朝廷会给你们一定时日考虑的。毕竟朝廷派出人手去勘察你们的辖区,以便给你们划分旗地也需要时日的。寡人认为,青海一地足够富饶,也足够宽大。足以容纳你们这些部族同时生存下去。” “你们的利益和爵位,朝廷不仅要保护,还要给你们更高的俸禄与爵位。你们在自己的旗地上,各自耕种青稞,放牧牛羊也完全可以不用相互打搅。有什么事情,大家都在一个盟内,也可以上报盟主统一协调解决吗。实在不行,也可以上奏朝廷,由朝廷给予相应的处理。” “寡人以为,设置盟旗制度,总比你们如今各自为政要好的多。你们原本的权限没有减少,得到助力却是大大增加了,而且权利也没有减少。应对黄头回纥与其他吐蕃诸部的时候,也不用各自为战。一旦战败,只能沦为奴隶。放心,朝廷在设置盟旗的时候,会替你们考虑的。” 黄琼这番话说罢,在座的三部族长与头人,都陷入了沉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说话。至于那两位活佛,则是对于黄琼的整个思路眼冒金光。眼下吐蕃的僧人,虽说地位相当高,但更多的财富与地位,来自于对那些信仰虔诚奴隶主的赠与,本身还没有太多权利。 寺庙虽说也占据了大量的土地,但是没有任何的权势。只是靠的,还是自身的影响力。远还无法与几百年之后,政教合一的地位相比。如今大齐朝的这位太子,不仅授予了他们向所驻跸地区派遣噶伦官权利,还答应让他们设置各自所直属的旗,等于让自己有了自己的部曲。 这无疑,又让他们获得了更高的权势与地位,更有利于他们传教与发展信徒。而信徒发展越多,自己的影响力也就越大。只要让自己寺庙,遍布每一个吐蕃人所在的地区,获得更多旗噶伦的支持,那么自己便可以在接下来争斗中稳占上风,对方就是存在又能怎么样? 想到这里,二位活佛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来,高宣一声佛号:“朝廷与太子殿下,如此心怀慈悲,为吐蕃诸部族着想,老僧等自然感激不尽。回去之后必定下令所属寺庙日日在佛前,为朝廷为太子殿下诵经祈福,以求佛祖保佑我大齐国事兴隆,更保佑太子殿下龙体康健。” 黄琼是什么人?这二位一张口,便知道他们虽说并未看透自己真实的用意,却是明了这种制度对他们大力弘扬佛法只有好处,没有任何的坏处。尤其是一向在青塘吐蕃诸部传教的白教,更是看出来了,这种制度对于他们来说,远比还未受到大齐控制的吐蕃腹地的红教有利。 这个制度一旦实施,红教再想向白教佛光普照之地,渗透进来可就很难了。想想,每一旗都有自己派出的总管僧人事务的噶伦,红教想要渗透进来,还能有这个机会吗?自己又岂会给他们传播他们邪说的机会?至于吐蕃腹地还是一盘散沙的情况之下,自己机会却是大大的。 第七百二十三章 毛骨悚然的贡品 想到这里,那位白教的活佛不由得脸上带有一丝笑意。而那位红教法王,同样是顶尖的人物。对于这位白教活佛的那点心思,又如何看不懂?只不过对于红教来说,这种盟旗制度对他们在青塘吐蕃地区佛光普照,虽说阻力一样不比现在算小,可机会也是一样大增了许多。 在青塘吐蕃诸部,主要在吐蕃腹地传教的红教,的确影响力远不如新兴的白教。在那些贵族与族长、头人之间,也不是一点影响力也没有。白教的那个秃驴,只惦记着诸旗的僧噶伦由活佛指派。可却是忽略了另外一句,归属那座寺庙派出,则由该旗世俗噶伦与信徒决定。 自己更可以有机会,在青塘设立直属于自己的喇嘛旗。只要这个喇嘛旗设立,自己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青塘地区留下楔子。只要在青塘地区设置属于红教的喇嘛旗,距离红教在青塘诸部中佛光普照的日子还远吗?至于白教想在他的辖区设置喇嘛旗,只不过是痴心妄想。 吐蕃腹地的那些大贵族,大半都是自己的信徒,又不归属大齐朝管辖。大齐朝的盟旗制度,管不到雪域高原的腹地。既然管不到,又何来直属喇嘛旗一说?这样一来,自己有机会可以光明正大在白教核心之地设立喇嘛旗以便弘扬佛法,可白教却无法在自己地盘设置喇嘛旗。 想明白这一点,这位红教的法王看着那位,还在瓮中的白教活佛差一点当场笑出声来。当然,深知佛理的他,自然不会在这位当朝太子爷面洽失礼的。所以,还是在肚子里面闷声发大财。在这位红教法王看来,这一趟虽说辛苦了一些,差一点倒在途中,可这个代价还算值。 待二位各怀心思的活佛表态之后,那些吐蕃贵族、头人,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二位。他们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有表态,这二位他们心目中的佛爷,却率先提出了赞同,这无疑让这些人又再一次审视自己来。原本那些意志坚定的想要反对的人,当即便心中有了些动摇。 对于这些都拥有大量土地、牧场,还有为数不少奴隶的吐蕃贵族来说。朝廷的那些空头爵位,对他们没有任何的吸引力,那点俸禄多也多不了什么。更何况,他们大多本身就有朝廷加封的世袭官职。虽说只是什么团练副使,知藩使,最高也不过是同知一类的低级官员。 可也是官不是吗?世袭的官职,也就等于封爵了。所以,对于俸禄额和爵位来说,他们并不是十分的看重。他们更看重的是,这个盟旗制度对他们自身的利益,有没有什么保证,或是能不能扩大自己的地盘,让自己有更多的奴隶与牧场、牛羊、土地,可以收获更多的青稞。 不过相对于那些大奴隶主、大的部族族长,那些小部族却是对于这个盟旗制度很是高兴。这个盟旗制度,各旗一旦划定范围,各部族便只能在自己旗地内游牧耕种,不得擅自轻易越界。这对他们这些小部族来说,利益更加的有保证,不用在整日里面担心大部族的吞并。 自己族民,也不用在担心沦为那些大部族的奴隶或是农奴。自己也不用,在受那些大部族的欺压。如果不是那些大一点的部族,对这些小部族的威胁太大。这些小部族恐怕对朝廷,确切说是黄琼,提出来的这个盟旗制度,当场便举手表示同意了。这个制度对他们太有利了。 现在只不过是碍于那些大部族的威胁,才不敢立马举手赞成。不过那些中小奴隶主与贵族,各自都做好了打算,回去立马就背着那些大奴隶主,上表答应朝廷这个制度。不过那些小部族的头人,虽说没有敢当场表态,可看向黄琼这位储君的眼光,却不约而同的有些掐媚。 感受到那些小部族头人的眼光,黄琼只是淡淡一笑。对着那些还在沉思不语的大部族,族长与头人道:“不要心急,寡人说了,此事不用你们立即回答,回去想清楚在给朝廷答复比较好。凡是都是利弊吗,心急也吃不了热豆腐。凡事多琢磨几日,总比事后在反悔要好的多。” “至于今儿,咱们大家难得相聚。这一次相聚,下一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你们在雪域高原,寡人在中原相隔不止千里。寡人,又如何忍心让你们每年都长途跋涉,千里迢迢去京兆相聚?今儿机会难得,既然来了,就不要想太多。寡人传旨设宴,今儿大家好的高兴一回。” “听说你们都带来了不少的吐蕃舞姬,何不让寡人也领会一下雪域风情?寡人自幼便长在深宫,还未领略到过这吐蕃歌舞。这雪域高原诸般舞蹈与汉地完全两样,寡人可谓是闻名已久。今儿既然难得有这个机会,寡人自然要好好的欣赏一番,以免得将来给自己留下什么遗憾。” 随着黄琼的一声令下,早就准备好的一桌桌珍馐美味,都跟着一张张桌子端了上来。此时两仪殿内,不仅是青塘吐蕃各部族长,在西京四品以上官员也列席其中。等到赐宴开始之后,那些吐蕃贵族对于这位储君,想要欣赏吐蕃歌舞以便助兴的想法,自然不敢、也不会去拒绝。 随着一群群吐蕃男女舞人进入两仪殿,伴随着乐器的响起开始翩翩起舞。当然吐蕃的舞蹈与汉人舞蹈完全两码回事,不仅充满了各种异域风情,还布满了雪域高原特有的粗旷与神秘。 几乎从不欣赏歌舞的黄琼,这次反倒是看得津津有味。说实在的,就黄琼看来,这些虽然不华丽,但却充满了特有粗犷风格的舞蹈,在他看来比汉地那些舞蹈强多了。再加上吐蕃歌姬那特有的高原嘹亮嗓音,比给人别别扭扭,过于讲究阴阳顿挫的汉人歌曲也悦耳的多。 尽管听不懂吐蕃话,但黄琼依旧听出了歌曲之中,表达出来的高原人特有风情。一曲舞罢,看得有些心旷神怡的黄琼,不由得带头鼓掌起来。待这些舞姬舞男退出去后,黄琼举起杯子走下御座来到吐蕃诸人面前,举杯道:“一曲歌罢,不由得让人对雪域高原的神秘充满向往。” “恐怕也只有广大的青海湖,才能孕育出如此动人,却又不失豪迈的歌舞。来,寡人代表父皇,更代表自己,敬你们这群来自雪域高原的汉子。愿佛爷与长生天,都能永远的庇护不和保佑你们,让你们永远生活的安康幸福。愿高原上的暴风雪,永远无法侵蚀到你们的身体。” 说罢,黄琼没有看诸人,自己先将杯中酒一口都干了。见到黄琼干了杯中酒,那些吐蕃贵族又有那个不敢喝?急忙的将杯中酒都干了。说实在的,面前这位太子爷对粗犷的吐蕃歌舞,如此的喜爱是他们之前没有想到的。喜好吐蕃歌舞,也就意味着这位太子爷对他们并不排斥。 这些吐蕃头人都知道,别看在自己地盘一言九鼎。可到了这大齐朝腹地,可没有人拿着自己真当做一回事。甚至大部分的人,在内心之中对自己这些人还看得很低。大齐朝那些官,更没有人拿着自己这些人真当回事。就像那位李节度父子两个,何尝将他们看在眼里? 如今这位太子爷,对自己献上的歌舞如此喜爱,说明至少在这位太子爷心中,对自己这些人就不那么排斥。这样,就可以通过这位太子爷取得朝廷更多的信任。这样,自己的部族就可以获得更多的好处。黄琼说罢这番话之后,原本本就不坚定贵族,都慢慢开始倾向接受。 相对于在黄琼鼓动之下,开怀畅饮的那些吐蕃贵族。在座也只有两位佛爷,只是以面前的清茶代酒。那些吐蕃贵族对黄琼如此喜好吐蕃歌舞,有些出乎意料。说实在的,他们也是一样的出乎意料。看着面前的这位储君,那位白教法王却是不由得庆幸,多亏自己离得近一些。 在来之前,想尽办法从陇右地方官那里,打听到了这位太子爷一些喜好,提前做了一些准备。等到今儿晚上献进宫去,看这位太子爷动心与否。到时候,只要这位太子爷的全力支持,白教彻底驱逐红教,一同雪域高原的梦想还遥远吗?大齐朝的铁骑,那些奴隶主可不是对手。 当然白教在这里盘算,红教那里也不是善茬子。他们的随行僧人,也献上了一曲金刚舞。而与之前的粗犷豪迈的民间舞蹈相比,这些密宗佛舞则更显得庄严。随着法号齐鸣,一队僧人随着手中的法器发出的不同声音,整齐划一的进退有序,相互之间不断交替穿插。 一曲舞罢,黄琼不由得微微点头。这种舞蹈虽说少了一些美观,可多了一些庄严肃穆。而在一曲金刚驱魔舞结束之后,那位红教活佛又向黄琼进献了嘎巴拉碗,罡洞,以及由一百零八位大成就者顶骨制成的念珠一串。还有各式的唐卡,佛门金刚杵,以及一大批吐蕃工艺品。 尤其是是十六枚他亲自加持过的象雄天珠,一看就是最为珍贵的九眼天珠,实在更加难得。见到这些贡品,黄琼很是无语。那些嘎巴拉碗、罡洞、念珠,虽说都是密宗最具修为和神力的法器,可对于汉人来说,实在有些太过于毛骨茸然了。至于那些唐卡,黄琼却是很喜欢。 而那些天珠,对并不信佛他来说,一样没有太大兴趣。见到这位储君对自己贡品,除了唐卡之外兴趣实在是寥寥,此次受师兄之命前来西京的索波切,不由得有些挠头。这些东西,可是红教能拿出来的最好,也是最珍贵的贡品了,甚至可以说是红教大成所在。 这位储君,怎么一副根本没有兴趣的样子?他虽说是吐蕃有名的高僧,在红教中的地位,也仅次于自己的师兄,可对于这位储君的性格喜好,却是远不如白教的那位波南觉了。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有什么办法的索波切,也只能一脸沮丧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第七百二十四章 不会插手 他这次出来很匆忙,根本来不及从其他寺院筹集什么好东西。只能将自己驻跸寺庙内,自己以为最好的东西带了来。之前在会同馆内见到白教一行人,居然还带了一大批女子。他还曾经与随行弟子嘲笑过白教,来朝见大皇帝代表,也是大齐朝未来的皇帝,还带了一群女子。 这又那里有出家的样子?密宗僧人虽说不禁婚嫁,也有些密宗不屑僧人,私底下搞什么明妃那一套。但你作为一个所谓有道高僧,出行带了这么一批女子,固然是为了摆排场,可在汉人眼中又那里有出家人的样子?吐蕃僧人可以成亲这不假,可汉地的僧人是不许成亲的。 大家虽说私底下都不是太干净,可将在吐蕃那一套放到汉地来,还生怕别人不知道,搞得那么醒目。知道的是你在摆排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带着一群明妃来呢。单从这一点上,你们这个白教,在某些方面就落了一个下乘。你当谁都与那些对你们言听计从的贵族呢。 所以一直在暗暗嘲笑白教的他,压根就没有往其他地方去想。不过在发现这位太子,对自己贡品没有兴趣后,即便在红教内一向以见多识广,佛法高深闻名雪域高原,可这个时候,一时之间也没有了什么主意。而坐在他对面的波南觉,看着一脸沮丧的他却是在暗暗发笑。 你们红教进贡的那些东西,在吐蕃的确是无上的法器。可到了汉人的地盘,却是实在有些吓人。你们送这些东西,自以为是最好的东西了。却不知,汉人所信仰的佛法,与吐蕃是不同的。他们对你送的这些玩意,绝对不会喜欢的,也没有那个人愿意带着那种的念珠。 就算你们再鼓吹,将那些法器加持了无上法力又有什么用。人家对这些法器都敬而远之,谁还在乎有没有什么法力?你们红教利用吐蕃腹地,那些大奴隶主的支持,一向狂妄自大。对秉承不同教义的教派拼命的打压,却忘记了这天下并非只有雪域高原,可以弘扬佛法的。 长期不与外面接触,根本就不知道,汉地的风俗与吐蕃完全两样。汉地的佛门弟子,无论是什么禅宗,还是净土宗,根本就不认同密宗佛法。在汉地,密宗的那一套佛法根本就吃不开。送这些东西,可谓是找错了地方。更不知道汉人的那些王孙公子,喜欢的都是什么。 不过到底是老谋高深的人物,白教的这位掌教,尽管在心中对红教的这些贡品,大加以讽刺。但在表面上,却还是装作若无其事,脸上依旧是一副宝相庄严。就好像,红教的这些贡品,是无价之宝一样。至于真相,这位太子爷真正喜欢什么,他才不会与红教说一个字。 黄琼对那些在密宗眼中,可谓是难得一见法器贡品,实在有些提不起兴致来,的确让索波切有些沮丧。正像是波南觉心中想的那样,一直在吐蕃腹地传教,与汉地几乎不接触的红教。对汉人的风俗习惯,是真的一点都知道。这些他眼中的无上法器,却让黄琼着实毛骨悚然。 好在黄琼并未让索波切沮丧的太久,他对着这位红教活佛笑道:“这些礼物,贵教足以有心了。密宗的教义寡人虽说不是太懂,但寡人也知道,这些法器都是要大德高僧才能修炼而成。只有大智慧的人,才配得上持有。放心,贵教的这些礼物,寡人一定会全部呈送父皇。” 黄琼的这番安抚之下,索波切原本沮丧的神情,一下子便好了许多。对着黄琼高宣了一声佛号之后,又很是谦虚了几句,表示这只有大皇帝才配拥有这无上法器。而听到黄琼的这番话,那边波南觉却是急得有些抓耳挠腮。他的那些贡品要比红教丰盛许多,也更为诱人的多。 只是这个时候在这人满为患的大殿上,实在不宜呈现,只能单独呈现给太子爷。心中默念了一大段心法,让自己冷静下来之后。波南觉冷笑着看着对面的索波切。想起自己的那些贡品,心中不由得暗自嘲笑道:“到现在还没有看出来,人家说这番话不过是在安抚你罢了。” “你真当面前这位主,是你那些贡品能糊弄住的?这里是汉地,不是你们红教所依仗的吐蕃本土。待本法王的贡品呈送上去,看这位太子爷到底是喜欢谁的贡品?恐怕到时候,你们红教哭都来不及。不过这也怨不了别人,谁让你们出发之前,不好好的去打听一下人家喜好?” 虽说这次见面,搞得很是热烈。黄琼对待那些吐蕃族长、头人,也是相当热情。但在宴席上软硬兼施的黄琼,即暗示这个盟旗制度势在必行,但也用部分承诺,安定了那些族长头人情绪。一顿酒宴下来,虽说那些族长和头人还没有最终点头,但黄琼相信基本没有什么问题。 尤其是红白二教这两位大师,如今都急于获得朝廷的支持,肯定在此事上会全力的配合。更何况,设置单独的喇嘛旗,更可以让他们的势力进一步扩大,对他们只有好处,没有任何的坏处。只要有他们这两教肯配合,盟旗制度推行下去,未必真的会遇到多大的抵触。 在送走都有些醉熏熏的族长、头人之后,看着留下来的二位活佛,黄琼沉吟一下后对着身道:“寡人刚刚没有少饮,也有些有酒了。如今实在无法与二位活佛,同时探讨佛法。这样,寡人先与索波活佛研讨佛法。至于波南活佛先休息一会,寡人一会再向波南活佛请教佛法。” 见到送走那些族长与头人之后,黄琼原本一直带着淡笑的脸上,此刻却是一片的平静。而且看过来的眼光,可谓是异常的锐利,犹如两把尖刀一样。就算心中实在有些不甘,这位波南觉活佛,也只能按照黄琼的要求,在礼部尚书的陪同之下,去了另外一间偏殿休息。 而黄琼则与面前这位索波切活佛,去了万春殿。到了万春殿,示意身边的太监上茶离开后。黄琼站起身来,在万春殿内来回踱步良久,才抬头看着面前这位大活佛,神色淡淡的道:“大师,此次不惜跋山涉水,一路翻越了不知道多少大雪山,来我大齐朝的西京面见寡人。” “大师的来意不用多说,寡人也是清楚的。不过大师,寡人有句丑话先说在前面。贵教与白教之争,这是佛门内部的事情,朝廷是不会插手的。而且红教的佛法能否传承,还是看红教自己。不过在寡人看来,一个偌大的雪域高原,还是容得下贵教与白教同时弘扬佛法的。” “就算寡人,出兵或是采取其他的办法,帮着你们将白教压制住。可你能保证,整个雪域高原不会在出现其他教派了吗?寡人可是听说,在雪域高原上还有一个花教,现在开始慢慢的传播?大师如今如此提防白教,可知自古以来有人地方,便总会有分歧,出家人也不例外。 “诸位大师虽说佛法精深,可未必就真的能跳出红尘外不在五行中。有时候,单纯的排挤未必就能见效。红教也好,白教也罢,都是我佛弟子,相互还是要兼容并蓄为好。佛家讲究的不就是一个包容吗?当然,贵教确实需要朝廷协助的,朝廷自然也不会真的袖手旁观。” “只不过,红教主要在吐蕃腹地弘扬佛法,朝廷即便是想要支援,恐怕也是鞭长莫及。大师是大德高僧,自然知道内地的汉人到了吐蕃腹地,一般能适应的不多。再加上粮草供应问题,十万大军出征,返回恐怕十不足一二。对于远离中土的雪域高原,朝廷现在是有心无力。” 对于黄琼这些话,索波切强忍住翻白眼的心思。以他的大智慧,又何尝听不出这是这位太子,在这里跟自己谈条件呢。要说汉人,的确是对吐蕃腹地严重不适应,十个人来吐蕃,到了逻些能有三四人幸存就已经不错了。可青塘吐蕃诸部,那一族不是在朝廷手中控制着? 不算祁连山游牧的六谷部,单单是青塘吐蕃这阿柴、脱思麻、唃厮啰这三部,便足足有三十万之众。只要你这个朝廷支持得力,给予足够的军械、盔甲,随时可以组织起至少五万铁骑。红教最忌讳兴起自青塘,得到青塘大多数奴隶主的支持的白教,不就是这一点吗? 要是没有这些部族铁骑威胁,如今在吐蕃腹地异常兴盛的红教,又何尝会将白教看在眼里。虽说这些部族内,平日里面各部相互不服从,各自为政已久。但若是你这个大齐朝廷出面,想必三部那些奴隶主还是很愿意出兵的。或是说,距离你们近在咫尺的他们,也不敢不出兵。 五万铁骑,眼下最支持红教,但最多的时候民众也不过十万的古格王国,即便倾尽全国兵力,都没有这么多的兵。更何况眼下四分五裂的雪域高原,那些忙着相互征伐,以便争夺牧场、田地、工匠,甚至是女人的其他诸部那些大奴隶主?五万铁骑,足可以横扫整个高原。 眼下整个红教,最为担心的便是青塘诸部,那些头人、族长受了白教的教唆,出兵吐蕃腹地。而那位白教掌教波南觉为人了得,更不知道从那里搞出来一套歪理邪说,他传播的他那些歪曲的我佛经义,再加上净搞什么密宗双修一套,很受青塘那些大奴隶主和族长头人欢迎。 虽说红教一直都很鄙视,白教用房中术来吸引信徒。但不管什么怎么说,白教如今的发展,让红教着实感觉到了威胁。便是佛光普照,也是需要武力来支持的。所以红教才拼命的试图向青塘地区发展,以便压制住眼下发展势头,实在有些迅猛的白教,就是一直在担心这一点。 只是让索波切这位红教活佛有些意外的是,对于红教的示好,这位大齐的太子似乎并不买账。难道他真的不知道,红教在吐蕃腹地究竟有多大势力吗?吐蕃本土几国,国相都是红教僧人。甚至可以说,那几国红教掌握了大半权利。若是红教不点头,那个国王都坐不稳位置。 第七百二十五章 靠你们自己 这些东西,他作为大齐朝的太子,难道真的一无所知,还是故意在这里跟自己唱高调?或是干脆的说,自己出的本钱不够,这位太子爷才在这里说什么雪域高原足够大,足以容纳红白两教,外加那个处处给自己掣肘花教?他难道真的不知道,红白二教如今就跟死敌一样? 就如大齐朝只能有一个皇帝一般,雪域高原虽说面积够大,但也只能有一教独大。这不单单是关系到权利大小的问题,更关系谁才真正是我佛的传人。原本都黄琼的回答,很是有些气结索波切,直接想要拂袖而去。但一想到白教如今咄咄逼人的态势,最终还是坐了回来。 良久才抬起头对着黄琼道:“太子殿下,如果贫僧与红教出面,让雪域高原内尚未归附大齐的部族和贵族,也实施盟旗制度。或是接受大皇帝的册封,归附大齐朝大皇帝陛下,成为大齐朝的子民,不知道太子殿下认为这个条件,是否可以让朝廷帮助红教来压制白教?” “当然,我教也不是要大皇帝出兵青塘。我佛慈悲,向来是不忍心多造杀孽的。红教只希望,大皇帝在青塘诸部吐蕃部族中,设置喇嘛旗的时候,对红教有所倾向,或是说有所照顾?贫僧可是听说当年大齐朝开国时,道家诸门之间的争斗越演越烈,甚至到了不可开交的地步。”“最后因为天师道势力过大,朝廷转而全力扶持袁家,使得如今江北道门尽属袁家。难以与朝廷相抗衡的天师道,只能退缩江南一隅。朝廷虽说没有直接插手,可是也给了袁家的大力扶持。红教不肯求大皇帝直接出兵干涉,只希望朝廷能够有如当初扶持袁家那样,帮助红教。” 因为所贡的物品都是密宗法器,而一直都在心中暗自嘲笑红教土包子,不通汉人事物的波南觉。如果在听到索波切的这番话,一定会肠子悔青。,感觉到自己太过轻敌了。这索波切大师,那是不知晓汉人的事情,而是真正的真人不露像。更知道,自己真正送礼该送什么? 就连开国之初,朝廷扶持袁家与天师道抗衡往事,都一清二楚的这位大师,难道真的不通汉地人情世故?逻些虽说远离汉人聚居地,甚至作为红教主要控制区域的吐蕃腹地,都极少有汉人。但远离与数量稀少,并不能说真的一点没有,或是对汉人的风俗习惯真的不了解。 不说别的,范家就有一支商队专门跑吐蕃,贩卖吐蕃人喜欢的砖茶,以及那些贵族老爷们喜欢的丝绸和瓷器的实际上不止青塘古道上,从来都不缺少汉人商队。便是川西路那一边,需要翻越无数的大雪山,相对于青塘古道更加危险更危险的路上,一样有汉人的商队。 吐蕃人以青稞,辅以牦牛奶提炼出来的酥油,贵族与奴隶主再加上牛羊肉为主要食物。日常根本吃不到汉地常吃的青菜,便是连咸菜都没有。青稞是粮食,可无论是酥油,还是牛羊肉都是荤腥很重,也很油腻的东西,长期吃谁也受不了。吐蕃人,又不会种植蔬菜和水果。 所以从汉地运过去的茶叶,用酥油冲泡之后的酥油茶,就成了吐蕃人长期吃肉食消腻最好饮品。而吐蕃本土又不产茶叶,全部的茶叶都需要从汉人地区运过去。因为吐蕃那边茶叶消耗量很大,于是便有些汉人,专门从两川、湖广,向吐蕃那边贩运用茶叶制成的茶砖。 汉地通往吐蕃,一路上到处是艰难险阻,散茶叶不易运输更不易保存。所以前唐年间,特别将茶叶压制成砖头模样以方便携带,这便是俗称的砖茶。是吐蕃人最为喜欢的汉人东西,也是日常需求量最大的东西。吐蕃大量的贵族、大奴隶主,在这方面出手一向都是很大方的。 一驮子用劣质茶叶制成的茶砖,运到吐蕃腹地便是百倍的利。一斤上好茶叶,运到吐蕃更是暴利。此外,汉人的丝绸、蜀锦、云锦、瓷器等,吐蕃人也是一样喜欢的。一些药材,吐蕃也是一样需要的。而吐蕃生产的珍贵药材、毛毡制品、地毯、各种香,汉人也是一样喜欢。 商人重利轻别离,为了十倍的利润,便铤而走险的商人也大有人在。更何况,是上百倍的利。所以无论是沿途的暴风雪、地震,还有翻越雪山之后的高反,都阻止不了这些商人的脚步。便是川西路与吐蕃交界处的那些高耸入云,飞鸟都飞不过去大雪山,一样也阻止不了。 当年于明远的发妻,便是跟随他去川西路在知县任上,被一个往来吐蕃与大齐的行商给拐跑的,被于明远至今还视为奇耻大辱,一直都难以忘怀。所以,红教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的确比地处青塘,与汉地距离较近的白教,较少与汉人接触。隔阂,也是相对较多一些。 但并不能说,他们对汉人就真的一无所知。更何况,这位索波切大师精通汉话,又岂会真的对汉人一无所知?毕竟那些砖茶,便是红教的高僧也一样需要。与其说对汉人不了解,更不如说对黄琼这位太子爷一无所知罢了。至于对汉人一无所知,那只不过白教自己猜想的。 索波切的回答,让黄琼微微一愣。感觉到自己之前,多少有些小看红教的黄琼,也没有预料到眼前这个吐蕃僧人,对大齐朝并非是一无所知。而且对当初开国往事,还居然如此的了解,甚至可以说比自己都了解。看来,这位大和尚来西京,并非是莽莽撞撞的直接过来。 在来之前,还是下过一番苦功的。想到这里,黄琼略微琢磨后,对于这位掌控着吐蕃腹地,大半边天的活佛,却是微微摇了摇头道:“青塘是青塘,与吐蕃腹地是完全不同的。盟旗制度,适合青塘吐蕃诸部,但不表示也适合于吐蕃腹地各部。吐蕃腹地,眼下虽说已经分裂。” “但毕竟王权还在,当年赞普的后人,还建有几个各自独立的国家。如果在那里采取盟旗制度,恐怕根本就推行不下去。一旦那些大奴隶主,感觉到自己的利益受到了威胁,便是你们红教也无法安抚下去。至于究竟该怎么办,此事寡人还需要好好考虑一下,在给大师回答。” “此事记不得,朝廷要通盘考虑这些。说实在的,红教此次能够来京,也很出乎朝廷最初的预料。而且还绕了那么远的路,冒了那么多的艰险。对于大师的想法,朝廷也是清楚的。不过俗话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大师也不要过于操切,急不是解决问题的正确方式。” “此次大师不远千里来到西京,足见贵教侍朝廷之恭。大师如此对待朝廷,朝廷自然绝对不会亏待红教。至于吐蕃腹地那些王公贵族,究竟该怎么处理,朝廷也一定会拿出让大师满意方法的。至于其他的,这次朝廷肯定会给红教一个说法,对贵教一个封号是肯定免不了的。” 听着黄琼这番有些模棱两可的话,这些索波切大师不由得有些黯然。他只听到朝廷要给红教一个封号,却没有听出来黄琼这句话其中的含义。对于如今在吐蕃腹地的红教来说,朝廷承认不承认,根本就无伤大雅。所谓封号来说,意义也一样不大,远不如给点实际支持重大。 比如说,在白教盛行的青塘地区,对白教做出一些限制。或是协助红教,在青塘诸部中弘扬佛法。朝廷既然打算在青塘诸部,采取盟旗制度。他代表红教,也表示了全力支持。可这朝廷设置喇嘛旗,需要按照当地头人信仰那个教,来设置的这个做法,明显不是在偏白教? 相比在吐蕃腹地兴盛,寺庙几乎遍布吐蕃大大小小城镇、游牧地,几乎吐蕃腹地所有大奴隶主都信奉的红教。白教本身就是兴起于青塘地区诸部,白教在青塘诸部之中影响力极大,白教寺庙几乎遍布于青塘诸部。红教虽说也在青塘有几座寺庙,可信徒远不如白教众多。 自己还盼望着朝廷,此次对青塘地区采取盟旗制度。红教可以在朝廷的支持之下,能设置属于红教的喇嘛旗,以便打开局面。吐蕃腹地,索波切自认还是没有问题的。可青塘这里白教发展,却让红教一直隐隐不安。青塘诸部铁骑,就像是一把剑一样,时刻都悬在红教头上。 急于打入青塘地区,遏制住白教的发展。以免有一日,白教挟青塘铁骑杀向雪域高原腹地。威胁到红教的根本,就成了红教的当务之急。佛家虽说不讲究杀生,但很多时候弘扬佛法,也是需要武力作为后盾的。而如今这位太子爷的这番回答,却是等于什么承诺都没有给。 空给一个封号,能管得住青塘吐蕃诸部的铁骑,还是能让红教在青塘地区,可以与白教真正做到分庭抗礼?给个封号,还不如在青塘地区,多给红教一个喇嘛旗起到的作用更大。朝廷如此做,等于一文钱没有花,还要自己做出在青塘诸部的寺庙,配合朝廷推行盟旗制度。 的对于这位大师有些失望的样子,黄琼却是笑笑道:“大师,朝廷的封号可不是谁都能给的。有了封号,大师如果有需要,随时都可以进京面圣。有了这个封号,若是有人依仗武力对贵教下手,或是要动大师,可就是等于是在与朝廷作对了,朝廷绝对不会视而不见的。” “朝廷虽说不好插手贵教与白教之争,可有了这个封号,便等于朝廷承认大师乃是本朝的国师。就相当于朝廷命官一样,领了朝廷的印信,谁若是想要杀害,便就等于是公开造反,朝廷绝对不会视而不见的。封号给了贵教,会让对方不敢在佛法之争中,动辄诉诸于武力。” “至于其他的,就看贵教自己的弘扬佛法的能力了,毕竟最终还是要靠你们自己。至于喇嘛旗设置的问题,朝廷会在尊重各旗王公意见的基础上,通盘考虑的。如果红教在青塘地区建立新寺庙,朝廷也会视情况,给予贵教一定钱帛补助的,这是寡人现在能够承诺给贵教的。” 第七百二十六章 十六天魔舞 听到黄琼解释这个封号的重要性,这位刚刚还因为以为朝廷给的封号,只不过是给自己一个空头承诺和人情,实则什么用都不管,而内心极其沮丧的索波切大师。不由得立即喜上眉梢,宣了一声佛号之后,对黄琼道:“没有想到大齐朝如此重视本教,本教上下甚感荣幸。” “请太子殿下放心,今后红教上下一定会忠心为大皇帝效力,为大齐朝和大皇帝,还有太子殿下诵经祈祷。如果朝廷有什么需要,敝教上下一定全力为大皇帝奔走效力。只是不知道,大皇帝这个封号,是封给红教的,还是封给敝教那位高僧的?是一代,还是可以世袭几代??” 索波切的这个回答,看似感激涕零,对于朝廷给的好处,做出了很重的承诺。实则却是耍了一个滑头。他明显知道,红教能左右各国国王,却未必真能够左右得了下面的那些大贵族,或是那些大的奴隶主。所以他只承诺奔走效力,至于什么尽忠的话,却是一个字都没有说。 只不过,他耍的这个滑头,黄琼也只是一笑了然。他在言语上,玩的这点小心机又如何能瞒过黄琼?只不过对于黄琼来说红教这次来长安,本身就是一个意外。红教身居雪域高原腹地,朝廷如今根本就是鞭长莫及。如果不是还需要他们来对付白教,恐怕自己见都不会见他。 白教在青塘吐蕃诸部之中发展,对朝廷有利这不假。但是如果饰无忌惮的发展,将青塘吐蕃结成一块,这对朝廷反而是弊大于利。铁板一块的青塘诸部,对朝廷更是百害而无一利。所以,自己才趁着红教此次来长安的时机,利用二教的矛盾,采取了分化瓦解的办法。 红白二教之争愈烈,对朝廷控制青塘吐蕃才越有利。所以,他才打定主意,这个时候拉红教一把。至于吐蕃腹地,朝廷眼下实在是鞭长莫及。如果能趁此次红教有求于朝廷,先对吐蕃腹地实施羁縻最好。如果实在不行,也没有什么可惜的。毕竟眼下最重要的是西北稳定。 更何况,自己拉拔的不单单是红教。白教向吐蕃腹地发展受到红教的打压,自己一样好扶持一把的。二教争斗的越厉害,朝廷才可以更好的坐收渔利。至于红教的那些承诺,在他看来有没有都是无所谓的。等什么时候,朝廷能真正的控制吐蕃腹地那一天,在履行也来得及。 对于索波切最后的一个问题,黄琼却是没有直接回答他。这个封号到底是给谁的,只是告诉他,到时候就知道了。至于再多的话,该说的都已经说了的黄琼,也不想多说了。与这位大德高僧的这一番谈话下来,多少感觉到有些疲惫的黄琼,捏不由得了捏自己的鼻梁骨。 端茶送走了喜气洋洋,而又因为始终没有得到确切答案,而有神魂不定的索波切之后,黄琼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让人,宣那位恐怕等得心烦了的波南觉大师进来。反正这些事情早晚都得办,早办完了自己也好舒心一些。只是出乎黄琼预料的是,回话的太监告诉黄琼。 那位波南觉大师,希望能够早一个隐秘的殿,他有一些独特的贡品,要单独呈现给太子殿下。这些贡品有些独特,实在不宜让外人观看到。这位波南觉大师的神神秘秘,倒是引起了黄琼的好奇。艺高人胆大的黄琼,虽说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他的这个请求。 在来到一座精巧的小殿之内后,这个太监躬身离开。而在殿内等候已久,甚至已经有些不耐烦的波南觉大师。待得知黄琼正在过来,这位立即迎了出来。而此时的这位波南觉大师,脸上却是始终带笑意。那个很是有些掐媚的笑,在黄琼看来根本就不是一位高僧露出的笑容。 待这位波南觉大师,将黄琼引入殿内。进殿之后,还不待黄琼搞明白这位密宗大师搞什么,弄得如此神神秘秘的。随着这位大师拍了三掌,一阵优美的音乐响起。已经等候在殿内十一名吐蕃女乐师,立即开始一阵阵华丽奏乐。待黄琼两个坐到椅子上,殿内的帷帐也徐徐拉来。 当帷帐拉开之后,十六个头戴象牙佛冠、身披璎珞,或是身着大红绡金超短裙,金丝袄,或是身着云肩合袖天衣,绶带、鞋袜,手执各种法器,头发还梳成小辫,妖艳至极的美女,随着伴奏不断的起舞。时而宝相庄严,时而妖艳诱惑,时而低泣沉吟,表演得惟妙惟肖。 这些舞女表演的异常精彩,将一个得道高僧抵御外界诱惑的心魔,演绎得惟妙惟肖。只是开始,虽说这些舞女身上的衣着极具诱惑力,但表演还算是中规中矩。让黄琼看得,也是不断的赞赏。但当舞蹈进行一半时,十一个身上只披着轻纱舞女上场后,却是有些变味了。 随着这些舞女将黄琼围绕起来,做着各种夸张的动作。伴乐声,也越来越让人心火沸腾,黄琼的眉头却是微微的皱起。而那位之前,还一直陪着他的波南觉大师,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的,与几个原本在殿内伺候的太监离开这座殿,只留下了黄琼一个男人。 待离开这座殿内后,这位波南觉第一件事情,就是一边口呼佛号,一边示意身边的贴身弟子,给这几个太监怀中,每人都塞进一锭二十两的黄金。至于那位太极宫副都总管太监,除了一百两黄金,已经提前送到居处之外,则直接便是一张一万贯武威钱庄银票塞进了怀中。 当初,为了拉拢这些太监帮着自己,波南觉可谓是费尽了心思,直接便许下了重酬。他们白教虽说眼下弘扬佛法范围,主要还是局限于青塘一隅。但青塘诸部侍这位大活佛,可谓是极其虔诚。将全部财产都捐献给寺庙的信徒,并不在少数。那些大贵族,也一样出手大方。 虽说不若历史更加久远一些,控制范围也更大一些的红教,那么财大气粗。但是这钱帛方面,却是不差事。更清楚大齐朝这些官员,是一个什么德性的他,此次来西京,仅仅黄金便足足带了一千两。至于其他名贵珠宝、玉器,乃至武威钱庄见面即兑的银票,更是带了大笔。 至于那位身为皇位继承人的太子爷,虽说那些珠宝没有什么太大用。但此刻殿内正在上演的十六天魔舞,便是他这个青塘吐蕃,人人口中称赞的大德高僧,看后都要默念大悲咒,才能心中的火气压制下去。却又岂能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能够抵御得了诱惑的? 这次带来西京的这些舞姬,都是早些年便精挑细选出来的。在青塘吐蕃诸部,都绝对是堪称妖艳的处子。而且在培养的时候,还给她们服用了一种特殊药物,让她们身材即婀娜又不失丰盈。穿着衣物自然看不出来什么,若是脱去了衣物,是个男人看到都会失去控制。 当然这些舞姬并不是为了这位太子爷准备的,最早是为了蜀王准备的。曾经青塘吐蕃诸部,对蜀王相当的看重。不少部族的头人与族长,甚至包括他这个白教活佛,都将宝压在了蜀王身上。为了讨好蜀王,知道蜀王性好什么的白教,早早的便准备了这些,以便献给蜀王。 只可惜,他们都看好的蜀王,最终却是败在了一个不知名,他们听都没有听过的王爷手中。一路狼狈经青塘吐蕃诸部,逃向了西域。蜀王在流亡青塘期间,曾经向波南觉索要过这些舞姬。只是这个时候的波南觉,又那里会将这些被他当做最关键棋子的舞姬,送给一个失败者? 当即便矢口否认,不承认有这回事。而当时狼狈不堪,知道自己逃亡到西域,还要借重青塘吐蕃诸部力量的蜀王,鉴于这位大师在青塘吐蕃之中巨大的影响力。知道自己若是得罪了他,自己在青塘地区连一匹马都征集不到,甚至吐蕃人还会出卖自己,最终还是选择放弃了。 能够让一向心狠手辣,便是连自己兄弟都敢饰无忌惮杀害的蜀王,放过这位活佛老爷。也足以说明,白教在青塘地区不是一般的有影响力。而这次接到朝廷通报,邀请他与青塘吐蕃诸部族长与头人一同来西京会盟。在派人向收买的官员,好好打听了一下这位新储君喜好后。 当即,便决定将这些舞姬,还有那幕极其吸引人的十六天魔舞,一并打包进献给这位新太子爷。汉人不是常说,枕头风是最猛的风吗?有了这么多的女人,还怕这位新储君,不支持白教?而这位波南觉大师口才也的确了得,居然在那么短的时间之内,就说服了服侍太监。 当然,与汉人接触更多的这位大师,更知道金钱开道无往不利的道理。所以,直接便许下了重酬。大齐朝缺少黄金与白银,金价极其昂贵。一锭二十两的黄金,便可以置上几百亩的地了。对于这些太监来说,这绝对可谓是一笔巨财了。更何况,这些太监本身就是贪财之人。 人生只有与夏秋冬三季,更没有了传宗接代功能的太监。除了金钱之外,他们几乎没有任何的喜好。因为他们之所以被家人卖进宫内,就是一个字穷。所以这些太监,对金钱的期待是无以伦比的。在加上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波南觉这套金钱开道果然大行其道,也找对人了。 而且这位大师,拉人下水外加塞钱的这套动作端是熟练无比,甚至比那些世俗人还要熟练和老道。若不是他一身袈裟、僧帽,外加口中不断高宣佛号,看起来极其宝相庄严。恐怕别人会以为这位大师,只是一个年纪有点大的商人,而且还是刚刚完成某种不道德交易的商人。 待得到了银票和金子,还以为自己这次如此轻松,便发了大财的几个太监,从那个七品管事太监到下面最低级太监,都喜气洋洋,很是有些心满意足,对这位大师歌功颂德时候。这位波南觉大师身后,却突然响起了一阵不是很热烈,但是在这个时候,却显得很突兀的掌声。 第七百二十七章 肉麻的家信 随着这阵掌声,一个他还比较熟悉声音,传入他的耳中道:“大师不愧为得到高僧,这各投所好的做派玩的当真是熟练无比,想必大师前来西京之前也是下了苦功。知道用什么手段,可以收买或是搞定什么人。拉人下水,都拉到了寡人身边来了,大师果然不愧是有道高僧。” 黄琼说有道两个字时,话音咬得格外的重。而这两个字,听到在场所有人的耳中,是那样的刺耳。尤其是那位正在拉人下水的波南觉大师,更是羞愧得面红耳赤,尴尬的就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尴尬的回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此时就站在他身后的黄琼。 知道自己刚刚所做,都被这位太子爷看在眼里,脸上不由得带有一丝尴尬外加难堪。而几个刚收了贿赂,还没有揣热乎,就被太子爷逮了一个正着的太监。一个个被吓的急忙跪倒在地,不断的拼命磕头求饶。这位太子爷眼睛里面不揉沙子性格,这几个太监明显都听说过。 如今自己收这位活佛的钱,替他将太子爷骗到了这间偏殿里面。这不是就等于,自己把这位太子爷卖了,却被人家当场给发现吗?想起这位太子在郑州、陇右的赫赫凶名,一个伯爵说杀就杀了。几个太监当即便被吓得几乎是魂不守,甚至有几个袍子下摆直接便湿了一块。 黄琼没有理会这几个,几乎被吓得摊到在地的太监。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下去自己每人领二十板子,长长记性之后,便对着正在尴尬的波南觉大师。手一摆,将其重新带入到大殿之中。而此时殿内原本在那里卖弄不已的舞女,此时都光着身子,跪在地上一样的瑟瑟发抖。 一个是此时殿门大开,殿外冷风吹进来冻的。她们之前为了诱惑这位大齐朝的太子爷,之前原本异常宝相庄严的舞蹈,到最后变成奢靡。为了诱惑这位大齐朝的储君,做到佛爷在来之前的交待。她们舞到后面,干脆直接脱了衣物,将自己最美好的事物展现给这位储君。 另外就是被这位太子爷冰冷眼光吓得。她们几乎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这种对男人极具诱惑力,根本没有几个人能够抵御得住的舞蹈,在这位大齐朝的太子爷面前,却是根本没有起到作用。这位太子爷面对一群如花美女,却并未有如她们预想那样,像是猛虎扑食一般扑上来。 而是用异常冰冷的眼神,看向围绕在他周边的自己。那个眼神实在太过于骇人了,也太过于冰冷了。冷得让这些舞女,甚至一度以为自己,不是在这温暖的大齐朝皇宫内。而是就眼下这种打扮,直接坐在青塘那座大雪山的山顶,或是被人丢到了冰河之中。 重新进入殿内,黄琼对着那个一直都在女通译道:“让她们都穿上衣服起来罢。一会待波南觉大师回去时,都跟着回去就是了。身为佛门弟子,不管僧也好,尼也罢,就要有佛子的做派,千万不要做出玷污佛门的事情来。吐蕃的风俗是吐蕃的风俗,但这里是大齐朝的西京。” 黄琼这番话,即是有些像是与那个女通译说的,也有些像是与波南觉再说。那些吐蕃舞女不懂得汉话,可这位波南觉大师却是听得懂。对于黄琼这些敲打意味的这番话,波南觉当时老脸有些挂不住了。不过好在,黄琼并未在这件事过多的纠结,在这个话题上点到为止。 待一众吐蕃舞女穿好衣物,急忙的在一个太监带领之下离开后。黄琼才站起身来,有些疲惫的捏了捏自己鼻梁骨,对着面红耳赤的波南觉大师道:“大师身为得道高僧,又何必搞这么多的歪魔邪道?其实,贵教只要配合朝廷,做好盟旗制的推行,朝廷自然不会亏待白教。” “大师与其有搞出这些东西来糊弄寡人,还不如将精力更多放在如何配合朝廷上。大师放心,只要白教对待朝廷尽心竭力,朝廷自然不会亏待白教与诸位大师。白教长期在青塘传教,朝廷在设置喇嘛旗的时候,自然也会有所考虑。该给白教的封号,自然也一样都不会少。” 黄琼的话音落下,让波南觉大师很是有些羞愧,脸色更加的涨红。而在见到这位大师,脸色红的更加厉害,黄琼淡淡一笑道:“大师这一天想必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待盟旗制度定下来之后,大师的封号便会一同下来。而且今后白教兴建寺庙,朝廷也会给予一定的补贴。” 对于红教的事情,黄琼一句话都没有提。给这位波南觉大师的错觉,是朝廷只看重白教,对红教根本看不上。至于朝廷真正扶持谁?黄琼是绝对不会说的。因为黄琼打定主意,都服侍,也都不扶持。铁板一块的吐蕃,绝对不符合朝廷的利益。吐蕃越分裂,对朝廷才越有利。 见到黄琼的确有些疲惫,波南觉倒也没有敢再多说什么。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解释某些事的时候。只是恭敬的给黄琼行了一个佛礼之后,转身离开了。只不过他走的时候,并没有带走那些天魔女。虽说这位年轻的储君,居然没有被这些天魔女引诱,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但在他看来,这并不代表这个十六天魔舞,真的没有什么效果。恐怕是这位储君,还是有些矜持罢了。只要这些天魔女,能留在这大齐朝的宫中,总有一天会起到自己希望她们起的作用。时日漫长,不在这一城一地的得失。向这位太子弘扬佛法机会有的是,是急不得的。 而看着这位被自己揭穿了心思,却依旧不紧不慢迈步而去的大师背影,黄琼只是淡淡一笑。有些事情,不到最后的关头,就还不是解开谜底的时候。让他们现在争去吧,争的越激烈,朝廷在出来调解才是时候。只是这个波南觉,倒是比那个索波切可是世俗多了,也狡猾多了。 恐怕他弄出这么一出来,也大致打听过自己的。可惜那个十六天魔舞,如果剔除了后面那些,倒还是值得一看。若是后面的那些,让自己那些妻妾们舞起来,也不知道效果会怎么样?那个波南觉,真以为那些脸上有着两个红脸蛋的女人,便是真正天姿国色,也太小瞧自己了。 虽说姿色的确不错,身材也都挺好,可惜不太对自己的胃口。该挺的地方,还是达不到自己的要求。坐在椅子上,胡思乱想了良久,黄琼不由得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自己是真的有些太想家人了,居然连那种事情都想到了。还是抓紧处理完毕西北事情,以便早点能回到京兆。 离开家这都几个月了,自己真的想家人了。想司徒唤霜、何瑶、段锦、吴氏姐妹,还有林婉清、朱杏儿她们几个,何瑶给自己生的那三个,自己还没有抱多长时间的孩子。还有段锦所生,自己还没有见过面的儿子。孩子出生的时候自己没陪在身边,段锦不会埋怨自己吧。 胡思乱想了良久,黄琼提起笔来给京兆的家人写了一封信。信上,黄琼将京中所有女人的姓名都写上,然后在末尾只写了一句老婆们想你们,真的好想你们。放下笔,将这封极其简短,但又极其肉麻的信件。连同给永王写的一封密信,一并派人加急送出去。 写完这封不伦不类的情书兼家信后,放下笔的黄琼看着书案上堆积如山奏折,心中叹了一口气。相思归相思,可事情该干还得要做。这个盟旗制度是自己搞出来,自己既然已经开了头,这个事情就必须要做好。这眼看今年没有多少日子了,这个年搞不好都要在西京过了。 想起京兆的家人,黄琼又是轻叹了一口气,将心思又转到了公事上。将陪同白教一行人来到西京的,陇右管理青塘吐蕃诸部事物的左参政,以及管理在祁连山游牧六谷部的陇右按察使,以及西宁州同知。连同眼下署理西京兵部尚书的郑道远,西京户部、礼部二尚书。 连同西京兵部、户部,以及涉及到诸有司官员,都找到了万春殿。有些事情,现在还得趁早定下来。最为关键的是,自己得先把那些涉及此事的官员,思路先理顺了。否则,自己人都还没有想通,自己又怎么去说服别人?现在他担心的不是青塘吐蕃诸部,而是西京诸有司。 将这些官员都召集到万春殿后,黄琼看着前来的官员。命几个太监,将陇右地图打开并挂起来。黄琼走到地图前,站在地图前沉吟了一会后,才道:“朝廷此次针对青塘吐蕃诸部,制定的盟旗制度,详细章程早就下发给了你们。这段日子,想必你们也应该琢磨的差不多了。 “现在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开诚布公的谈谈。盟旗制度是定了的,这一点是不容更改的。不过,你们都是具体执行的官员。此次盟旗制度,具体还是需要你们在前面操作。寡人不可能事事,都替你们都做完。这个人喜欢凡事都讲在前面,有什么想不通,今儿都可以倒出来。” “如果今儿不说,等到具体落实执行时,谁若是处处掣肘的话。到时候,你们可以掂量、掂量自己的官帽子,够不够分量来糊弄寡人。此次设置盟旗制度,寡人会全程盯着跟进。寡人性格,你们想必都已经听说过了。事前你们如何质疑都可以,但只要定下来就要全力执行。” 黄琼的话音落下,诸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满腹的疑虑,却又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说实在的,对于这个盟旗制度,他们几乎都有些想不通。甚至搞明白,这位太子爷为何要搞出这么一出来。眼下青塘吐蕃诸部,四分五裂、各自为政的现状,不是挺好的吗? 干嘛还硬要将他们重新整合到一块?历朝历代,没有一个希望,自己的境内和周边出现一个统一的,整合起来的部族。就算是有,也要想法子将其拆开来。对于中原王朝来说,周边的部族越是四分五裂才越好,这样才越有利于分而治之。这位太子爷,怎么还反其道行之? 第七百二十八章 损到家了 而陇右路主要管理青塘吐蕃的右参政,到底是对青塘事物知根知底。虽说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道:“太子殿下,自前唐末年控制青海吐蕃名将尚婢婢去世后,青塘吐蕃无论是阿柴部,还是脱思麻部,或是就在西宁州周边游牧的唃厮啰诸部,百余年来在未出现过强势人物。 “如今三部四分五裂,各自为政对朝廷正是最有利的态势。如果推行这种盟旗制度,岂不是使得他们重新形成一个整体?哪怕就算不是三部之中的一部,全部都集中到一起。可就算是任何一部,若是能趁机集中十分之三四,对于三部来说,都已经很了不得了的基础了。” “整个青塘吐蕃三部,足足有五十余万帐,只要有足够的军械,足以拉出十万控弦之士。就算是三四成,可也有三四万军马。青塘吐蕃又产良马,便是只集中起来三四万军马,也足可以在短时间之内,全部变成骑兵。这么大一股骑兵在侧,这陇右各地还能安稳下来吗?” “这一样一来,岂不是与前唐一样,重新成为朝廷的心腹大患?眼下整个青塘吐蕃,各奴隶主各自为政、互不干涉。甚至之间还因为争夺牧场,而时不时的大打出手。下官以为,如今这种四分五裂的局面,才更加有利朝廷分而治之。太子大计,下官自然不敢有什么质疑。” “太子殿下这种反其道行之,将原本就四分五裂的吐蕃诸部,重新整顿成一个整体,就算下官也算是熟读史书,也还是第一次见到。下官自调任陇右参政以来,对青塘吐蕃现状的比较熟悉。虽说在那位李节度事上,下官为了自保没有履行职责,但这不代表下官一无所知。” 听罢这个左参政的话,黄琼转过头看着同样一脸神色凝重的其他官员,黄琼点了点头道:“这个疑问,想必你们之中都会有。今儿寡人既然说了,大家畅所欲言,那就绝对不会事后怪罪你们。这种将心中不解先提出来的做法,寡人还是很欣赏的。事前提出总比事后掣肘强。” “既然,你们心中都存有顾虑,不解释清楚,你们想必在执行的时候,也会心中不安。趁着今儿的日子难得,寡人索性就给你们好好的解释一下。为何朝廷专门制定了这个所谓看起来,像是重新将原本四分五裂的青塘诸部,重新捏在一起的盟旗制度,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其实,你们以为这个盟旗制度,是将青塘吐蕃诸部重新整合起来。寡人告诉你们,你们不仅理解错了,还有些想当然了。青塘吐蕃,现在看起来的确四分五裂。但一旦有一个强势有利人物崛起,就目前这种各自为政的局面,反倒是更为容易,被重新真正整顿成铁板一块。” “因为吐蕃人越是分散,他们对外来的威胁,应对的能力也就越差。大家都自在惯了,在自己的部族内做这个土皇帝也做惯了。谁又喜欢,听别人发号施令?如果某一部族出现一个强权人物,趁着眼下吐蕃四分五裂的局面,先整合其中一部,在逐步吞并其他的部族。” “那些四分五裂,又本身就有种种不和,谁都想当老大的贵族老爷们,又有几个能够抗衡?一旦被人各个击破,将原有的,分散开的部族,重新真正整合到一起,那才是对朝廷最为致命的威胁。吐蕃并不缺乏人才,纵观前唐与吐蕃近百年的征战史,吐蕃也是一样名将辈出。” “所以,永远不要想着,吐蕃人中不会出现雄才大略之人。想想,前唐时那些屡次击败唐朝军队的吐蕃名将,以及极具治国才能的吐蕃国相,那个不是一世之雄才?与其盼望着对手,永远都不会出什么枭雄一类人物,还不如想法子将枭雄出现的可能,彻底的从根子上铲除掉。” “而这个盟旗制度,看起来将他们貌似重新整合在一起,可实际上却是让他们,永远无法真正捏合到一起。寡人大致了解了,青塘吐蕃的现状。大的部族有几万人,小的部族也有几千人。那些小的不足为据,但三部之中那几个大族,却都有整合自己的整个部族的实力。” “吐蕃又是全民皆兵的民族,一个数万人的大部族如果想的话,短时间之内征召万余大军并非难事。若是那一天,这个部族的族长或是头人之中,出了一个铁腕一样的人物,将那些小部落吞并整合,那些只有几千人,就连自保能力都没有多少的小部族,又那里有还手之力?” “与铁血手腕铲除那些弱小部族相比,拆散那些有能力给朝廷带来威胁的大部族,才更是上上之策。而若是采取强硬手段硬来,恐怕只会逼反这些大部族。所以,寡人以为还是用软刀子更为恰当一些。利用此次推行盟旗制度,以爵位、俸禄为诱饵,将那些大部族彻底拆散。” “原则上,诸盟一旗男女丁口相加不超过五千人。原来一个数量过万的部族,朝廷可以将其划分为两旗,甚至是三旗、四旗。借口嘛,还是很好找的,给他们划定的旗地,容纳不下那么多的人,一句话便直接可以打发了他们。游牧民族吗,对草场的要求还是很高的。” “单独一处牧场,是容纳不下太多牛羊的,还是分出去更好一些。至于旗主,寡人想每一个部族,哪怕那些小部族内部,想要自立为主,或是自己说了算的人也有的是。当这个旗噶伦的人有的是。寡人就不行,那些头人的兄弟、部下之中,就都愿意一直作为兄长附属下去?”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就会因为权利大小而引起的争斗。而且,对于旗下属官职分配上,朝廷可以多封几个爵位吗,什么世袭的将军、骁骑尉,都可以封一些。一个旗内,也不一定只能有一个辅国公或是奉国公吗。朝廷还是公平一些,多封一些所谓的一字并肩王。” “寡人听说过,他们那些部族内部,闲散的头人、贵族有的是。多封一些这种有名无实的爵位,又不费朝廷多少财物。一个空头爵位而已,朝廷还是拿得出这笔钱帛的。但对于那些闲散之人想必会很高兴的。这样他们表面上看似被整合到一起,实则只能是更近一步被分化。” “只要各旗的权利,不集中在噶伦一个人,或是一个家族的手中,那些人就算想要造反,别人会服从他们吗?而原本一个部族,分化成四到五个旗,大家今后都平起平坐,都是一旗的噶伦,爵位都相等,你凭什么命令我?就算出了一个枭雄人物,可他整合得过来吗?” “再加上单独设置的,直属那些大寺庙的喇嘛旗,更是近一步削弱了,他们各部族的人力、物力。自己所属的丁口少了,便是想要造反都没有这个本钱了。在加上旗内其他实力、爵位差不多的贵族分权,他就算只想要聚拢本旗的丁口,跟随他起兵造反,恐怕都未必能够成功。 “而指定旗地,不得越界游牧、耕种,让那些吐蕃人生活安定下来,不用在去为了牧地争夺,更不用去打的你死我活。生活一旦安定下来,谁还想着整日里面去打仗、去劫掠?时日一长,就算给足他们军械,可那些吐蕃人手中马刀还举得起来吗?他们的弓箭,还射得远吗?” “寡人想,这世上没有一个人,在没有逼到一定的程度之下,愿意放着守着老婆孩子帐幕的安稳日子不过,出去打仗。不用打仗、不用去劫掠,生活安定下来。那些有心成为枭雄的人物。便是想要造反,要想整合起来更加四分五裂的部族,安稳日子过惯的百姓能不能答应?” “那些成为各旗噶伦,在自己旗地里面说了算的兄弟,都未必肯答应他。寡人听说,草原上的狼王,都是历经无数风雪才磨练出来的。若是没有无数风雪的磨练,那个狼王也成不了让群狼畏惧的狼王了。寡人直白的告诉你们,相比硬刀子杀人,软刀子杀人才更为可怕。 “在伟大的英雄,遇到了安稳的日子。哪怕之前的雄心壮志在伟大,但也会被一点点的消磨干净。温柔乡、英雄冢,这个道理你们都知道的。自三皇五帝以来,这世上没有一个枭雄,是从温柔乡里面走出来的。乱世出英雄,可这个英雄绝不可能在一个生活安稳的地方出现。” “至于那个盟主,你们更不用担心。不世袭罔替,就没有什么根基。没有根基,想要在所属各旗之中形成足够的威望,几乎不可能。最为关键的是,他手中没有真正权利。除了调换牧场之外,他手中还有什么真正的权利?没有权利又离开部众,他就算想造反造得起来吗?” “这个盟旗制度,看起来是重新整合起来,但实则是将那些吐蕃部族近一步分化瓦解。同时又可以使用盟旗制度,将那些所谓的盟旗,变相的成为朝廷一直无法真正设置地方衙门。利用世袭的爵位、俸禄控制那些头人,将这几十万帐青塘吐蕃,真正的转化为朝廷所用。” 黄琼这番解释下来,几个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个时候才恍然大悟。想明白的这几位官员,都不由得面带惧色看着这位太子爷。这位太子这个招数,当真是阴损的很。什么叫做软刀子杀人,这才叫做真正的软刀子杀人。一点血都见不到,便直接让吐蕃人丧失了血性。 而且绝对是悄无声息,一点点的软化。若是真的按照这位太子爷所说,都用不了多少年。恐怕这二三十年之后这青塘高原之上,恐怕便再无能够举起马刀的勇士了。想到这里,这几位官员,几乎不约而同在心中,对黄琼竖起了大拇指暗道:“损,您这个主意真正损到家了。” “别人最多是采取羁縻制度,让青塘吐蕃诸部不造反,不给自己带来麻烦,不危及到陇右的安全便可。你这个法子倒是好,直接要从根子上废掉青塘吐蕃的战力。这盟旗制度,再加上大力推行喇嘛教,恐怕用不了几年,这青塘吐蕃就是想造反,估计都凑不出造反的人了。” 第七百二十九章 如寡人亲临 只是还没有等这几位官员,从黄琼这个真正意图,带来的震撼之中清醒过来。又听到黄琼道:“此次不仅要对吐蕃诸头人、族长封爵,还要鼓励他们的子弟出来做官,参加科举考试。吐蕃诸子弟,在科举之中取得进士三甲,其父爵位进一级。若是有幸进入二甲,爵位进两级。” 说到这里,黄琼看着几个,当自己说出鼓励吐蕃子弟,进京考科举想法之后,而异常震惊到满脸不信的官员,抛出了最让人震撼的话:“若是有得中一甲者,无论是状元、榜眼、探花,其父爵位为将军者,则进爵为国公。其父亲爵位为国公者,则直接进爵为郡王。” “不仅晋爵,而且这个爵位还要世袭罔替下去。诸吐蕃王公贵族的子弟,尤其是那些庶出的子弟,要多鼓励他们出来读书。但有一点要明确,如果那个王公将军的爵位无嫡子继承,只能由庶子继承。那么这个庶子,必须要通过朝廷的举人考试,否则爵位只能降两级继承。” 黄琼此话说罢,在座的官员不由得目瞪口呆。而看着这些官员,脸上各异的表情,黄琼却是笑了笑道:“还是多读书一些书好,书读得多了,才能明礼仪、知廉耻,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才对。不仅要鼓励他们读书,两京的国子监,也要留出一部分名额给吐蕃子弟。” “且各部将军以上爵位,朝廷要给盖府邸,赐妻妾诰命。不过吐蕃人的爵位,一定要划分的详细一些。比如国公,除了寡人之前说的,同样的镇国公、辅国公要有区别,前面加上奉恩二字的,爵位与俸禄要高于不加奉恩二字的。这些国公要分为三等,也要有一些区别。” “将军也是如此,将军可以分为镇国将军、辅国将军、奉国将军,也要分为加奉恩与不加奉恩之间的区别。同一盟之内,同姓中封为国公者不得超过两人,一等奉恩辅国公只能封一人,另外一位最高不得超过三等镇国公。其余一概封为三等奉国将军,不得加奉恩二字。” “在本旗无任何职务的,只要是贵族或是头人一概为闲散爵。同样可以封爵,也可以封国公爵,但不得与噶伦同姓。如原吐蕃赞普王族出身者,可由受封者单立一旗。朝廷赐给红腰带,一律册封为奉恩三等辅国公。至于吐蕃那些头人,封不封中尉,你们自己商议一下。” “朝廷也要拿出一个,对吐蕃出家人优待来。若是家中子弟有一人出家为僧者,且遵守佛门清规戒律不成亲的,朝廷豁免其家一半钱粮。若是有二子以上出家为僧的,且遵守佛门清规戒律不成亲,朝廷终身豁免其全家钱粮。但前提是,必须要遵守佛家戒律,不得娶妻成亲。” “不能一方面出家为僧,享受着信徒的供养,一方面朝廷还要豁免他们家该缴纳的赋税,那还算是出家人?告诉那两个大和尚,朝廷优待只给那些真正佛门弟子的。想要兼顾,鱼与熊掌都兼得,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要么放弃娶妻生子的权利,要么就不要享受朝廷的优待。” “还有,传话给那两个大和尚,告诉他们出家人就要有出家人的样子。和尚娶妻,听说居然还有纳妾的。这六根都不清净,那还叫做真正出家人吗?谁若是规定门下弟子,彻底遵守佛门清规戒律,朝廷便承认谁才是真正的佛门弟子。难道佛门规矩,都是给汉人和尚制定的?” “此外,这些优待只限于青塘吐蕃,以及吐蕃、党项部族,汉人便是出家做了喇嘛,也不享受这个优待。汉人之中出家为僧道的人已经够多了,若是再多一些,将来去那里征兵,又有谁来纳粮?西宁州抚藩同知要下榜文,严禁青塘诸寺庙接纳汉人为僧人,违者要从重惩处。” 此时,面对的都是自己人,黄琼也就没有什么忌讳。对那二位称呼直接从大师、活佛,一下子降为大和尚。相对于这位一肚子弯弯肠子的波南觉大师,黄琼反倒是并没有红教索波切大师印象好。索波切进献那些东西,虽说让人有些毛骨悚然,可不管怎么说那是人家的习惯。 可这位倒是好,那里还有一点出家人的样子?搞出某些事情来,简直比朝廷那些官员,还要熟练。不过这种人在用上,却是要比索波切那种死板一些的人,要知道变通的多。使用上虽说肯定会首鼠两端,但却要比索波切更好利用。而且在推广盟旗制度上,作用也更大一些。 想到这里,黄琼站起身来,走到诸官员面前,沉吟了一会后道:“寡人也知道,西京诸行在,无论是设置还是官员数量,都相当的不足。但此事关系到朝廷西北稳定大计,绝对不容半点闪失。所以,大家这段日子要多辛苦一些,尽快拿出一个盟旗设置方案,以及封爵方案。” “封爵,按照朝廷宗室来,不要比照臣爵来。考虑到他们的头人、族长、贵族,数量比较多一些,所以在宗室的爵位上,要酌情增加等级。宗室原本封爵,郡王直接降为郡公。他们既然无封亲王、郡王爵位,就不要给郡公了。还是给个国公恰当一些,定下辅国公与镇国公。” “就按照寡人说的,爵位的档次要拉开。至于怎么分,之前寡人也已经说了。详细的,你们自己讨论之后,给寡人拿出一个条陈来。晋爵也不要仅仅靠他们的子弟读书来,有了军功该给的也要给。但其爵位继承的时候,要上报礼部、兵部共同审议、核准,并报中书省。” “未得朝廷批准的,概不得袭爵。要在西宁州建立圈禁所,犯罪的该圈禁要圈禁。一切管理制度,都比照宗室来。方方面面,都要考虑的详细一些。但有一点,绝对不能像是宗室那般,养成骄纵的毛病。西京礼部这边人手少,难以应付,这一点寡人会详细考虑的。” 对于黄琼的要求,在座诸官员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只是黄琼在略微琢磨一下后,抬起头对着郑道远道:“你现在是署理西京留兵部尚书,是西京四部之首,还在陇右任过多年的知县,对陇右也比较熟悉。礼部与户部,还是有些不便。寡人决定此事,就由你作为全权负责。” “陇右路的钱参政,配合你做这个事情。寡人会下一个手谕,在朝廷推进盟旗制度期间,西宁州的几千备蕃军,还有陇右节度司直属标营,都归你调动。若是有事,你可以先斩后奏。一会,皇上赐于寡人的那柄尚方宝剑,寡人会交给你。陇右各级官员,见剑如寡人亲临。” 说罢,看着自己这位实际上的姐夫,面上带着一丝犹豫的样子。知道这位姐夫在犹豫什么,更知道那些官场潜规则的黄琼,心中苦笑了一下后,对着郑道远道:“放心,寡人给你做这个后台。若是有人不听招呼,你只管大胆的奏上来便是,由寡人给你做这个主你怕什么?” 对于黄琼的这番话,郑道远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三品官服,又看了看身边的户、礼二兵部尚书,也只能苦笑着点了点头。这位太子爷的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自己还能怎么办?又那里有自己拒绝的权利?虽说内心之中,还是担心一些人不配合,但最终还是点头应承了下来。 而看着郑道远接下了这个差事,其余的官员即因为这个差事,没有落到自己头上都松了一口气,但又对郑道远多少有些羡慕嫉妒。这个差事虽说看似肥缺,可却也是一个坐火坑的差事。之所以说是肥差,是因为那些头人与族长,想必为了争一个国公,应该不会吝啬花钱的。 这可是不仅有俸禄或是待遇上的差别,更关系的名誉和脸面。若是别的财富与地位,都与自己差不多的贵族,都封了镇国公或是辅国公,自己却只弄了一个奉国将军或是辅国将军,那就实在太过于丢人了。更别提,国公前面加不加奉恩二字,待遇上都是有很大的差别。 更何况,这个爵位还是世袭罔替,将来还是可以传给子孙的。可比原来什么团练副使,州同知一类,即不拿钱也无实权的虚衔,值钱的多了。虽说要受到西京礼部和兵部管,可有事情也有地方去解决。不在用像原来一样,大家只能操刀子上,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那种解决。 最关键的是,有了爵位,谁又敢轻易的动手?大家都是有爵位的人,你动我就等于杀官造反。这无疑,又给自己增加了一层保护伞。这样的好处,对于那些弱小一些的部族,可谓天大的好事。更何况,一个国公与一个将军,待遇差的也太多了。傻子都知道,爵位越高越好。 想必便是为了能获得国公这个爵位,那些族长与头人都不会太吝啬花钱的。别说那些大部族的贵族了,就算是那些小部族头人,同样也会为了面子,至少也会给自己争取一个辅国将军,而不会去想着弄一个太丢人的下等爵位。所以这个差事肯定是肥差,这一点毋庸置疑的。 但若说是火坑,却也一样不足为过。这种事情兹事体大,事关整个西北全局的稳定。一旦稍有差池,甚至搞不好那些吐蕃人虽说未必会直接造反,但肯定也会惹出大大小小的麻烦。其中方方面面的事情,都要想办法顾及到。那些吐蕃头人与族长,又有那个是白给的? 而面前这位主,又是那种眼睛里面不揉沙子的主。若是做不好惹怒了他,他能杀一个二品节度使,就杀不了一个二品尚书?若是背后主持此事的,不是这位太子爷,这个肥差自己肯定要去争一争的。可这位杀神坐镇,自己别钱没有捞到,脑袋却是搬了家,这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黄琼点将没有点到他们的头上后,在内心之中都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尤其是那位这些日子,一直都在接待这些吐蕃人,见到了这些吐蕃人粗鲁,甚至有些蛮横无理的表现,更不想自己都一把年纪了,还参合到这种事情之中的礼部尚书,更是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 第七百三十章 卖的好便宜 其实这群龌蹉官又那里知道,黄琼让郑道远负责此事的真正用意?黄琼之所以点名让郑道远负责此事,主要还是因为郑道远处事公平,本人还算是清廉,而且为人颇具才干。那些吐蕃人,又经历了李节度父子两个多年的盘剥。嘴上虽说不敢说什么,但心中还是多有怨恨。 若是这个时候选一名贪官负责此事,搞不好真将吐蕃人逼得造反。眼下西京诸官员,实在有些不敢用的黄琼,手中唯一可用的人也就是郑道远了。再加上郑道远如今署理西京兵部尚书,管着西北二路的军务,以及各地兵备道,选择郑道远也可以变相,对那些吐蕃人施压。 最为关键的是,黄琼早在到西京不长日子,就接到老爷子密旨。老爷子让他在宁夏府平叛结束后,将郑道远留在陇右或是陕西任职,不许他再调回京城。知道老爷子,这还是打算彻底斩断郑道远,与大姐金城公主之间,自郑道远调回京城后,现在又旧情复燃的私情。 黄琼又能说什么?郑道远是人才,而且是一个难得的人才。虽说有些傲气,但无论是清廉,还是才干都是一顶一的,这可谓是人才难得。将他留在西京,黄琼多少还是有些不情愿的。他其实更想借着此次陇右平叛的机会,让其回京后再升上一级,然后将其放在户部或是吏部。 可现在老爷子这个态度,让黄琼多少有些头疼。眼下正好推进盟旗制度,需要一个得力人手。郑道远又是人才难得,所以黄琼干脆让郑道远主持此事。推进盟旗制度,是一件极其繁琐又复杂的事情。没有一两年,根本就搞不定。待那些吐蕃头人回去后,还要坐镇西宁州。 正好这段时日,也可以让老爷子冷静一下,多考虑怎么处理这对野鸳鸯。毕竟高怀远,也已经长大了。而那位名义上的驸马,现在虽然还没有驾鹤,可从传来的邸报上看,也就是最后一口气了。事情不能总这么吊着下去,有了问题总得去解决,就这么拖着也不是一个办法。 事情定下来后,几个官员也离开了。原本想要留郑道远单独谈谈,但犹豫了一下,最终黄琼还是决定,让郑道远先与那些青塘吐蕃人多接触、接触,先深入了解一下情况再说。想到这里,黄琼也就决定还是先放一放。有些疲惫的黄琼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想要养一会神。 只是就在他刚闭上眼睛,门外一个小太监,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听到脚步声,黄琼有些不悦的睁开眼睛。那个小太监见到黄琼神色有些不高兴,急忙跪倒一边磕头,一边战战兢兢的道:“爷,李管事让小的回话,收了那个大和尚钱几个太监,已经按照您的钧旨行刑完毕。” “他们收的那些金子与银票,也收缴了上来。刑局的李管事,让小的请太子爷示下,那几个太监是直接打发出宫,还是罚去做苦役。因为都是您的贴身太监,所以此事他不敢擅自做主,所以还请太子爷发落。刑局的人,现在带着那几个家伙,就等在万春殿的外面候着那。” 这个小太监战战兢兢的说完,黄琼却没有回答他,而站起身来走到万春殿外,看着受了二十板子后不敢趴着,强撑着跪在万春殿外面,不断拼命磕头的那几个,收了波南觉的钱就把自己这个大齐朝,现任储君给卖了的太监。还有刑局的十几个太监,以及太极宫都总管太监。 这些太监,都是那位都总管太监的属下。属下犯了这么严重的错误,那个都总管太监也是一样战战兢兢。哪怕现在是数九寒冬,可他一样是汗流浃背。虽说西京是留都,在这里做总管太监,与西京那些留衙门的官员,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也基本上是等于来养老的。 皇帝一年只有祭祖的时候,才来西京一个月,还经常的一年都不来。来的时候,也不一定都住在太极宫。长安城内有两座宫殿,城外前唐到本朝太祖修建的离宫,也是有好几座。有的皇帝住在大明宫,有的皇帝,比如理宗与世宗皇帝,则干脆就住在骊山,因为那里有温泉。 而有的皇帝,比如高宗与宣宗,则喜欢住在城北的御园。也就是前隋立朝,兴建新的大兴城,就是现在所在的长安城,以及这座太极宫之前,原北周以及建都长安历代王朝的皇宫。那位兴建于前汉,经历了前后二汉,西晋、前赵、前秦、后秦、西魏、北周,长达数百年。 自前隋以前,建都在长安历代王朝,都进行修缮后作为皇宫,整整传承了几百年的未央宫。这座皇宫自前隋开始,虽说不在作为皇宫使用。但从隋朝开始,一直到前唐亡国,再到本朝一直都是作为御园使用。其中还是各种殿堂馆舍,亭台楼阁、层层叠叠,依旧是辉煌壮丽。 虽说在本朝开国之战中,因为自晚唐以来饱受战乱,又地处长安城外,大多数时间无人看护保养,部分宫殿已经在乱军之中灰飞烟灭。但毕竟没有遭受到大规模的,有意为之的毁坏。再加上唐武宗曾经大规模的修缮一次,所以到了本朝开国时,却是依旧尚存一部分。 而在开国之后,太祖与太宗皇帝也曾经部分修缮过。拆除了已经毁坏的前中后三大殿,将材料修建了不少的阁楼,将其建成了一座相对幽静的皇家园林。本朝历代帝王来西京巡幸时,住在那里也不在少数。尤其是高宗皇帝每次来西京,一般都住在那里,直接作为行宫使用。 当年自幼便在西京长大,在迁都京兆之后又被太宗皇帝留下镇守长安,以及西北将近十年。对八水环绕长安的感情,远比他眼中四战之地的京兆深厚的多。高宗皇帝,甚至一度将京兆降为行在。将京兆的大批勋贵,都迁回了长安。打的就是将都城,重新迁回长安的打算。 所以,高宗在位年间,大不多数时间都是驻跸长安的。而京兆只留下自己的儿子,也就是后来的宣宗坐镇。如果不是高宗年间关中平原的一场大旱,长安城内斗米三百文。原来富裕的关中平原,便是挖地三尺也供应不了,一个庞大的,汇集了文武百官的京城所需。 而江南漕粮,又因为黄河之险阻隔,无法直接驶入长安。重新开凿运河,即不可能也负担不起。让高宗真正认识到他爹,当年之所以迁都真正原因,不是因为他爷爷,而是因为就粮。对关中与长安粮荒,同样无可奈何的高宗,最终还是选择返回了京兆,将长安重新降为陪都。 而高宗皇帝,也在顺路祭奠完毕太宗陵墓后,驾崩在了抵达京兆的最后一个夜间。在西京十年之中,高宗皇帝不知道什么原因,只是在大明宫住了一年。待城外的御苑修建完成之后,便一直住在那里处理政务。一直到返回京兆,再也没有踏入长安二宫一步。 如今高宗皇帝驾崩已久,但那座御苑却重新修缮后保存了下来。只是,后来历代皇帝再没有人去住了。毕竟御苑在长安城外,即往来不便也不安全。所以,更多的还都是住在大明宫。大齐朝的历代皇帝,也只有黄琼这位奇葩的皇帝老子,来西京才住在太极宫。 今上第一次来西京之前,太极宫因为常年无人认真管理,都已经破烂不堪了。甚至正殿太极殿,都已经坍塌了。若不是今上,恐怕这太极宫如今都已经不在了。去年皇帝没有来,便让这宫中的一众,等着被皇帝召见宫女太监很失望。好在,今年皇帝没来,太子还是来了。 尤其是这位太子,与前面那个空头太子不一样。这个太子,可是手中大权在握。在朝中就一直监国秉政,如今更是执掌陇右、陕西二路,节制黄河以北诸路,以及两川、湖广诸路。每天送过来的折子,都是堆积如山。与之前那位太子爷,连折子都碰不到,可谓是天壤之别。 之前更是连杀了几任二品大员,一个兵部尚书说撤了就撤了,这在之前那位太子,想都不敢想的。自己好不容易,逮到这么一个机会。自己还在想着怎么巴结这位太子爷,想着有机会调回京兆内侍省。却没有想到,自己这边还在挖空心思呢,却这几个蠢货全部都给毁了。 搞不好,自己还得受这几个蠢货的牵连,被这位太子爷处罚。这个总管位置,虽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位置。可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一个从五品太监。至少在本朝太监最高品级,不得超过从三品,内侍省几个局总管,也不过三品的情况之下,做到总管也大小算是熬了出来。 更何况,每年皇帝来西京,自己也能有机会面圣。每年西京两宫维修,也或多或少的还能捞上一笔。却没有想到这几个混球,居然搞出这么一件事情来。为了二十两黄金,居然将太子爷给卖了。难道他们就真的没有听说过,这位太子爷眼睛里面是不揉沙子的主? 别说杀了他们几个小太监,就是杀了自己这个总管,都跟碾死一只臭虫一样轻而易举。他们可以拿其他亲王不当回事,可这位太子爷是什么人,他们就敢如此胆大?那几个混蛋为了一点钱,便胆大包天的将这位,杀一个二品节度使,眼睛都不眨的主给卖了。 二十两黄金,不过不到二百贯制钱。他们就做出这种,连脑袋都不要的事情。就连自己这个都总管,都至少要落下一个驭下不严的罪名,重一点纵容属下收受钱财的罪名,也一样是逃不掉。这位总管太监也被吓了一个半死,心里面恨死那几个惹是生非的家伙了。 尤其是那个送了自己两千贯银票,才得以被自己推荐到这位太子爷身边,做一个七品管事太监的那个家伙,在心中更是被他骂了一个狗血喷头。若是收了他钱事情暴露,自己就算不想被牵连不到都不行了。从这个角度来看,自己又何尝不是,为了两千贯将这位太子爷卖了? 第七百三十一章 家的味道 而看着这几个太监,黄琼却是淡淡的道:“身为七品管事太监,不仅不思为主子尽忠,反倒是为了一点微末之财,与外人勾结出卖自己的主子。至少一个大不敬的罪名是错不了的,以奴背主一个剐字是逃不掉队的。寡人什么事情都可以饶恕,但就这一点是绝对不能饶恕的。” “寡人现在有些乏了,那个管事太监你这个总管太监看着处理。至于其他的几个小太监,发配到孝陵种地。至于你这个总管太监驭下不严,使得太极宫内宦出现如此丑事,罚俸一年作为处理。如果今后再有类似,这种以奴背主的事情发生,你这个总管太监就不要做了。” 说罢,黄琼没有在看几个太监苍白的脸色,转身重新迈步进了万春殿。而在黄琼身后,那个总管太监战战兢兢的站起身来,对着身边的刑局人一挥手。几个太监立马将那个管事太监,嘴堵上之后举起板子,直接打了下去。刑局的人都是老手,自然知道打什么地方最致命。 只消几下,这个为了一张银票,便上了波南觉的套,将黄琼引到那座小殿之中的管事太监,便送了卿卿性命。在那个太监被打死之后,管事太监才敢擦拭自己满头的大汗。犹豫了一下后,还是进了万春殿。他这个时候,绝对不想在给这位爷上眼药,可有件事情他不禀奏不行。 看着这个进来后,一直战战兢兢跪在地上的太监,正在批折子的黄琼,有些惊讶的抬起头。见到这位爷看过来的目光,这个都总管太监磕头道:“回主子,那个以奴背主的混蛋,奴才已经处置了。剩下几个,也马上打发去孝陵。不过有一件事情,奴才还得请太子爷的钧旨。” 说到这里,这个太监连头都不敢抬一下,甚至还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后道:“太子爷,那个波大和尚,在临走的时候留下一批女人,说是献给太子爷的舞姬。按照惯例,这种外邦或是属地进献的美女,一般都是交给内侍省统一安置。按照出身高低不同,或是封为嫔妃。” “或是分发到各宫作为宫女使用,或是由圣上与皇后安排打发嫁人,或是分发到各王府与宗室。但究竟该怎么处理,都是要请示统御六宫之主位的。如今这太极宫是太子爷在做主,太子爷未示意,奴才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更不敢擅自处理的,所以才请示太子爷示下。” 听到波南觉,临走的时候居然将这些吐蕃舞姬留了下来,黄琼不由得有些皱了皱眉头。待想着将她们统统给送回去,但转念一想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这个时候送回去,不是公开打那个大和尚的脸吗?眼下推行盟旗制度,还需要他们白教全力配合,还是留一线的为好。 想了想,黄琼站起身来,吩咐那个总管太监道:“先送到教坊司,好好的养着。按照教坊司典乐的标准,每日提供供给。该给衣物的要给,伙食也要丰富一些。吩咐教坊使,谁也不许欺辱这些吐蕃舞姬,要厚待厚养。至于其他的事情,等那些吐蕃和尚走的时候再说。” 得到黄琼的回答,这个总管太监不敢多说什么,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待他离去后,想起那个跟了自己,已经有了一段日子的七品管事太监,黄琼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倒不是他心狠手辣,容不得人,一个管事太监收了点钱就要打杀。而是这个风气,在他看来绝对不能涨。 在无法改变宦官制度之前,这些太监是什么人?是主子身边最亲近,也是最为贴身的人。这些人为一点钱财,就敢出卖自己主子。不管是因为什么,或是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或是造成了什么后果,在黄琼看来都是不可饶恕的。哪怕他自己,也曾给老爷子身边太监塞过钱。 但高无庸是高无庸,是老爷子身边的人,并不是自己身边的人。而且高无庸这个人,给再多的钱也只是告诉你一些不是什么大事的事,老爷子真正的私密,从来都不曾透露过半个字。便是有一些私密的事情,也是老爷子授意才与自己说的。什么叫做嘴严,这才叫做嘴严。 什么叫做知道进退,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高无庸这才是。而让这些人都是自己贴身的人,若是管不好,恐怕自己睡觉都睡的得不安稳。这次能把自己卖给那个大和尚。下次,他们就敢将自己卖给自己的敌人。杖毙一个,将来能够救十个。 现在宽恕他一个普通管事太监容易,但有罪,尤其还是这种以奴背主的行为不重罚,将来就会有十个,甚至是一百个敢出卖自己,或是与外人联手糊弄自己的。杀几个收钱的太监容易,可自己能把这皇宫内所有的太监,身在包括宫女都杀光?惩前毖后,才能治病救人不是? 处置了那个管事太监之后,虽说面色如常,但黄琼依旧在内心,轻微的叹息了一声。他发现出宫秉政以来,时日虽说不长,但却是越来越有些心狠手辣了,心也越来越硬。自己第一次打杀了自己府中,那个身为太子心腹的管事时,还大半夜的睡不着,很是做了一阵的噩梦。 郑州大开杀戒的时候,名单上每一个人,都要反复掂量才下决心。事后,也是内心一阵阵恶心。可现在杀一个人,却是连眼都不眨一下。宁夏府大开杀戒,更也一样丝毫没有手软过。就连千刀万剐一个人,自己都做了出来。自己现在有些变得,越来越不像是曾经的自己了。 抬起自己的手,仔细的看了看。又闭上眼睛,想着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杀过的那些人,黄琼的眉头却是紧紧皱了起来。站起身来,看着头顶上那块戒急用忍牌匾,黄琼也只能轻叹一声。政治与皇权的斗争,向来都是残酷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死,铁石心肠是必然的。 自己不狠一些,倒下的也是就是自己了。不过想想也有趣,自己在郑州、在陇右杀了那么多的人,也没见自己那么的感慨。看了看已经黑下来的天色,黄琼也懒得去其他院子,便直接在万春殿用了晚膳。他的膳食很简单,四菜一汤外加主食,根本就不是当朝太子的标准。 之所以这么简单,主要是因为他本身,就不是那种喜欢奢华的人。在他看来,膳食够吃便可以,多了那就纯粹是浪费。在一个,就是这西京太极宫,御膳房大厨烧菜的手艺,简直比京兆宫中还要糟糕。除了一味豆腐做的还算是入味三分之外,其余的菜色也就比难吃强一点。 别说自己了,就是与其母一同被接入宫中,刘昌与张巧儿那两个并不算是娇生惯养,很是乖巧讨人喜爱的孩子,都说这个御膳太难吃,远不如自己母亲做的好吃。虽说童言无忌,但身为皇宫御厨,做出的菜还不如一个家庭妇女好吃,想想御膳房做出来的菜,得什么鬼味道? 偏偏历朝历代,又都拿这些连皇帝都敢糊弄,身为整个社会最下层的厨子,又都无可奈何。来太极宫这段时日,黄琼除了想念京兆妻妾、子女之外,最为想念的便是当初借住在节度使府时,节度使府那个厨子。那个厨子做的菜色,可比太极宫御膳房的那些御厨,可好吃太多。 几个小太监得知自己在万春殿用膳后,端过来一凉三热,两荤两素的四菜一汤,外加一叠馒头、一海碗粟粥晚膳,黄琼可谓一点胃口也没有。只是当他勉强夹起来一筷子白菜,放入口中的时候,却发现今儿的菜味道与往日不一般。不仅味道好了许多,其中还有种家的味道。 看着桌面上的炝拌白菜、海带丝,家常豆腐,烩烧羊肉,烧狍子腿,一中碗的鲫鱼汤,虽说没有御膳房的那些花样,只是普通的家常菜,可黄琼却是有了不一样的感觉。每顿吃的很少的黄琼,这一顿却是将桌面上的菜色吃的一干二净。便是那碗鲫鱼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放下手中的碗筷,黄琼心满意足的对着身边伺候的太监道:“怎么御膳房这是换厨子了,这菜今儿弄得味道居然是如此的好。告诉御膳房,以后寡人在西京的膳食,就按照今儿这个口味来做。今后少弄那些华而不实的花样,多想着调和一下口味。别总当主子都好糊弄。” 听到黄琼的话,那个小太监急忙的躬身道:“回主子的话,今儿的这几个菜不是御膳房做的。是那位刘夫人下厨给孩子弄菜时,听到主子也没有用膳,便特地多做了一些。知道主子要在万春殿用膳之后,便吩咐了几个奴才给主子端过来的。御膳房的晚膳,奴才没有敢传。” 这个小太监,是黄琼搬进太极宫后,便一直跟在他身边,专门在万春殿伺候的。对黄琼的某些习惯,还是相当的了解。人也是机灵的,知道黄琼对御膳房的那些御厨,做出的饭菜不是一般不喜欢。所以回答的时候,虽说有些紧张,但还是如实的说出了这些菜色的来历。 说到这里,见到这位太子爷没有发火,这个小太监连忙很是很有眼色的道:“主子既然觉得吃的好,对太子爷的胃口,那奴才这就吩咐下去。这段时日主子的膳食,就由她来伺候。她一个普通的女人,能够伺候太子爷用膳,也是她全家的福分不是?想必,她也是愿意的。” 这个小太监的话,黄琼摇了摇头道:“扯淡,人家是到这里是客人。这世上哪有主人,让客人下厨给主人做饭的道理?人家主动给寡人做饭,是寡人的福气,那里是人家的福气?说话颠三倒四的。这话,以后不要出去瞎说,免得别人以为,寡人有多苛刻官员的家眷呢。” 提起张巧儿,黄琼不由得心中一热。脑海之中,不由自主想起那具活色生香的身子。原本只是勉强压制住,被那个什么十六天魔舞勾出来的心火,不由得又冒了起来。只是看看时辰,知道这个时候张巧儿肯定在陪孩子。不想被孩子看出来什么的黄琼,只能勉强压制心火。 第七百三十二章 野惯了 拿起折子,又看了起来。只是这次,心神却是在也稳定不住了。勉强挨到亥时,知道孩子肯定睡了之后,急忙向着彩织院走了过去。而走到张巧儿的院子里面时,一把推开张巧儿住处门,却发现佳人不在房中。找了好大一会,才在一件屋子之中,找到正在沐浴的佳人。 见到眼前一副美人沐浴的景象,黄琼又那里还能克制住?几下子便将自己脱下自己的衣物,也钻进了浴桶之中。一把将被他悄无声息进来,给吓了一大跳佳人抱进了怀中。一边亲吻着,一边上下其手。反应过来,发现自己与黄琼居然在一个桶中沐浴,两个人还正在亲密接触。 脸上羞得通红的张巧儿,一边躲避黄琼作恶的双手,一边口中羞涩的道:“别、别,院子里面,还有太监和宫女在呢。这要是被别人看见了,传了出去,我还怎么有脸活下去?还有,这水孩子们都洗过的,脏了。求求你了,别这样,快出去,等我洗完了在陪你好不好。” 只是黄琼,又那里会被几句话就打发走?从张巧儿丰硕处抬起头来,一边动作一边在妇人耳边道:“害羞什么?这满身活色生香,那里寡人没有见过?有你在的地方,没有脏的地方,都是香的。至于那些宫女、太监,更没有什么可怕的。她们便是见到了,也不敢传出去半句。” “巧儿今儿给寡人做的菜,寡人连汤都喝光了。寡人没有想到,巧儿人长的如此漂亮,这菜也是做的出去色香味俱全。不过再美味的菜色,也不如巧儿的人好吃,更比不上巧儿这活色生香可口。放心吧,寡人在这里,没有人敢说出去一个字,除非他们全家都不要脑袋了。” 被黄琼这番话,外加一直都没有停止作恶的手,弄的更是满脸娇羞。轻轻的捶了捶,正在不断亲吻自己的黄琼。只是就在张巧儿,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却是小嘴被突然塞进来的东西给堵上了。知道这个男人,今儿不达目的绝对不会罢休。无奈之下的张巧儿也只能顺从。 两个人一直折腾到,浴桶之中的水彻底凉了。担心张巧儿被冻出病来,黄琼才将张巧儿抱出来。用自己的厚披风,将佳人包裹的严严实实后,将已经被他折腾得瘫软的佳人,抱到了这间屋子对面吴氏的屋子。示意吴氏将其余诸女都找来之后,自己则又一次压了上去。 第二日天亮的时候,黄琼才放开自己怀中,另外一处也被自己占用,此时还在沉睡之中的成熟美艳的妇人。心满意足的,又在几个妇人脸上亲了亲才转身离开。在陪着秦李二人用了早膳后,黄琼才慢悠悠走回万春殿。只是刚进万春殿,他的那个外甥却是急匆匆跑了进来。 见到黄琼,高怀远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了,直接跪倒在地,脸上带着悲容哭道:“太子殿下,怀远刚刚接到母亲家信,家父在三日之前殁了,让怀远马上回去奔丧。请太子开恩,放怀远立即返回京兆,尽一份作为儿子的孝心。家中遭次大变,怀远作为长子无论如何都应该回去。” 听到高怀远的话黄琼轻叹一声,没有立即回答他。那位驸马爷,也就是自己名义上的长姐夫。缠绵了病榻这么多年,终究还是离去。也许死对他来说,更多的是一种解脱。而老爷子与自己,虽说已经尽力给予补偿。甚至违反了祖制,给他的庶长子、庶次子都赐予了爵位。 可这迟来的道歉,又何能真能够弥补,自己大姐当年所作所为,对那位颍川伯伤害?大姐做出的那些事情,虽非有意而为,也可以说身不由己,但给颍川伯一家造成的伤害,却是实实在在的。尤其是随着高怀远越长越大,身为名义上的父亲,那位颍川伯心中越是憋闷。 更何况,自己破例赏的爵位,也只能传承两代而已。哪怕这已经是格外开恩了,但对于颍川伯来,却是一种更大伤害。因为那个祖宗打出来的,世袭罔替爵位继承者,并不是他亲生儿子,而是一个父不详的人。那位报了无数次病危的颍川伯撑到今儿,恐怕还是有些不甘心。 想到这里,黄琼亲手将自己这个外甥搀扶起来,又仔细打量了一眼面前这个,容貌很是英俊。虽说像足了自己大姐,可细看这眉眼上还是与郑道远,有着三分的相似的外甥。突然理解,老爷子为何不想让郑道远回京了。自己这个外甥,不仅在相貌上与郑道远有些相似。 在身材上,也几乎与郑道远一模一样。父子两个人的身高,基本相差无几。甚至就连两个人走路的姿态,都有几乎是如出一辙。若是细心一些的人,不难发现二人之间的关系。而京城之中,老狐狸那么多。一旦郑道远长期留在京城,时日一长谁能保证没有人看出来? 若是此事一旦传出去,天家的颜面如何另说。单就因为此事,与那些勋贵之间的裂痕,恐怕便再难也弥补。而那些勋贵,无论是在京还是在西京的,还有在家乡休养的,向来都是同气连枝的。虽说内部也有纷争,可对朝廷的态度上,与文官之间的争斗上,却是出奇的一致。 勋贵是什么?是最早从龙,并一路上跟着太祖皇帝,打下这座锦绣江山的人。几乎等于是太祖皇帝老兄弟后人,更是大齐朝历代皇帝朋友,嫁娶之后又成了儿女亲家。你这个女儿,不仅给你的朋友兼亲家带了帽子,还生了一个父都不详,却是按照规矩必须要袭爵的儿子。 你在那里装聋作哑不说,甚至还替自己女儿打掩护。此事一旦传出去,让那些勋贵怎么想?关键问题是,给自己带了帽子不可怕,生的儿子不是自己的也不可怕。最可怕的是,祖宗百战打下来的爵位,就怎么莫名奇妙成了别人的。你皇帝女儿生下孩子,那个敢说不是嫡长子? 这天下又有那家勋贵敢娶,你这个皇帝的女儿去当妾?这又不是乱世,更不是权臣当道。有了你这个皇帝的嫡亲外孙在,又有那个家的勋贵,敢让自己妾生子袭爵?人家当初将兵权交了出来,你们天家却搞出来这么一出,是不是实在有些不地道,甚至有过河拆桥的嫌疑。 知道的是你这个做爹的没有办法,不知道还以为你父女两个了,联手要夺取人家百战在得到的爵位呢。这样一来,今后又有那家勋贵敢与天家联姻?又有那个勋贵能在信任朝廷,或是直白一些的说,又有那家勋贵敢相信当朝皇帝?一旦裂痕出现,在想修补可就难以挽回了。 眼下这些勋贵世家,虽说大多数只剩下了一个空头爵位,手中已经并无实权。大多数的人,更是也不在掌兵。可就算是什么都没有,但这大齐朝又有那个人,敢轻视这些公侯伯子男?这些人在朝中的地位,又岂是常人可以撼动的?你打了一家的脸,便几乎打了整个勋贵的脸。 想到这里,黄琼拍了拍高怀远的肩膀,犹豫了一下之后,对他道:“你略等一会。待寡人,亲手拟一道祭文,回去之后交给大姐。告诉他,只要寡人这个弟弟在一天,就永远会成为你们母子的靠山。如果今后她若是在驸马府过的不开心,就搬进宫中与你舅母他们一起居住。” 说罢,抓过身走到书案之后,凝神想了想之后,抬笔快速了写一道声情并茂的祭文。将其交给高怀远后道:“寡人之前的话,你要如实转告给大姐。但你要记住,这世上真正能给你母亲依靠的人,这世上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你。快一点成长起来,给你母亲真正坚实依靠。” 听到黄琼这番叮咛,高怀远郑重点了点头。接过黄琼亲笔所写祭文,小心翼翼放到怀中后,转身便离开了。而看着自己这个外甥匆匆离去的背影,想起长姐坎坷的情感经历,黄琼也只能摇头叹息。自己长姐这件事,几乎是一个无解的死局。哪怕自己那个名义姐夫去世也不行。 高怀远急匆匆的离去时,黄琼一边感叹自己那位长姐情路无解,一边目送自己这个外甥离去。只是在不经意之间,却见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郑道远,也在目送着高怀远的离去,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直到高怀远背影彻底消失,才转过身定了定神,迈步向着万春殿走来。 只是郑道远在走到万春殿外时,却看到黄琼正一脸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神色不由得多少有些尴尬。而见到郑道远的样子,黄琼知道很有可能这个家伙,对有些事情并不是表面上一无所知。至少对高怀远的身世,并不是表面的那样不知情。因为黄琼看得出,眼神中的疼爱。 进了万春殿,郑道远将自己昨儿恐怕是忙了一夜,才拿出来的青塘吐蕃诸部封爵思路,交给了黄琼。折子上郑道远思路,却是建议还是加上中尉的爵位。但国公却是取消了三等差别,而是选择了加奉恩二字,与不加奉恩二字的区别。二者俸禄方面的待遇,相差将近一半。 同样将军与中尉,也取消了全部的等级。而且这些爵位的禄,基本都是比照朝廷给宗室或是勋贵来的。这个待遇,给的也实在有些高。这些人本身就是土豪,手中牛羊奴隶有的是。 朝廷岁入如此艰难的情况之下,在给这么多的俸禄,这不是劫贫济富吗? 看着这道折子,黄琼却是苦笑一声道:“郑大人,你这是一点回转余地都不留给朝廷那。知道寡人为何将他们封爵,要划分得如此之细吗?就是让朝廷能够做到进退有序。这些人,都是在高原上野惯了的,在真正教化之前,这篓子不会少捅。” “便是有了喇嘛教,也未必能让他们野性尽去。而这些人地位特殊,手中有兵,朝廷有时候也要投鼠忌器。一旦犯了错,朝廷不可能像是处置朝廷官员的那样处置他们。只要其不触犯大逆不道的罪名,给其爵位降级降等,往往也就成了朝廷给他们最好的处罚。” 第七百三十三章 分化瓦解 沉吟了一下,黄琼将折子丢回给郑道远后道:“寡人的意思是,奉恩辅国公、镇国公要能少封就少封,爵位还是主要以将军为主。给他们多一些等级,对朝廷没有坏处。不过有一点郑大人要记住。唃厮啰诸部不设盟,一个盟都不设,各旗由西京兵部尚书直接管理。” “公的爵位,可以多封一些。也不要只盯着那些可以作为噶伦的人,闲散的贵族老爷们,也要多封一些。在这一点上,朝廷还是尽可能要做到公平的。闲散有爵位的头人越多,那些做噶伦的,做札萨的人才会越有危机感,这样朝廷施政才更方便,也才更能够进退自如。” “尤其是脱思麻,离着朝廷距离最远,也是最不容易控制的。所以在册封的时候,一定要考虑增加朝廷对其所属诸部的控制。他们内部纷争,朝廷可以不去管。但是在大事上,必须要牢牢掌控在朝廷手中。离着朝廷远不是理由,更不能因为远,而削弱了朝廷对其的掌控。” “脱思麻游牧范围,是三部之中最大的,又正处一个关键的位置上。其所部南面与西面,都与吐蕃腹地诸部接壤。东南面,又与川西吐蕃诸部接壤。实力和帐幕数量,虽说不如唃厮啰,但却更为剽悍。脱思麻能不能控制在朝廷手中,直接关系到朝廷与吐蕃实力对比。” “其稳定与否,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不仅涉及到唃厮啰诸部的稳定,甚至还要牵扯到西川诸部。所以既然已经封爵位了,那就干脆大方一些,不要太抠唆了。除了加奉恩二字的公,还是要严格控制外。不加奉恩的公,可以适当多封一些。一个旗,可以破例封两到三人。 “至于阿柴所部,一个公都不要封,最高的只给一等镇国将军。阿柴诸部那些人若是问起来,让他们自己去考虑、考虑,他们自己曾经做过什么?若不是看在他们这些年,侍朝廷还算是恭敬的份上,别说公爵没有他们的份,便是三等奉恩将军,寡人都不给他们一个。” “告诉他们,这次寡人念他们身居高原,未必能及时知晓朝中的一些变动,所以这次就暂时放过他们。若是有下次,就不是降等了,面对他们的便是朝廷军马了。到时候,别说寡人不给他们留情面。想要晋等这可以,也没任何问题的,但要他们拿军功和教化之功来换。” “只要功积累的足够,寡人保证在晋爵方面都一视同仁,绝对不会有任何歧视。但今后,若是在出现之前他们做的事情,在与某些人不清不楚,甚至是暗中勾结,那就别怪寡人心狠手辣。别说他们的爵位了,就是他们全部族的人,脑袋能不能保得住,也在寡人一念之间。” “朝廷现在虽说无力深入吐蕃腹地,可派出大军到青海湖周边,解决一个阿柴诸部,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一个不受朝廷和寡人控制,甚至与某些势力联起手来,算计朝廷的部族,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既然受了朝廷的封赏,领了朝廷的爵位,那么就要忠心于朝廷和寡人。” “还有,阿柴与脱思麻诸部,要多设盟、多设旗,这两部至少要设六盟以上。至于旗以下则分设佐领统领各翼,佐领可以封爵,也可以不封爵。但不封爵者,则也给予品级。这个佐领的等级,你作为西京兵部尚书,好好斟酌一下在上奏。不要太高,但也不要太低。” “除了六谷部,青塘吐蕃诸部设置官职时,就不要弄出什么团练使、兵马使一类的官职了。他们旗下属官,要有游牧民族特色。佐领、参领都可以吗。不要总局限于汉人官称,有些区别更好有些。至于六谷部寡人昨儿想了一夜,还是决定不设盟旗,而是将他们编入军籍。” “六谷部游牧在祁连山脉,是河西走廊的屏障。本身,又本就设置有地方州县,编为盟旗不太适合。这等于将已经纳入大齐的土地,又变相分出去,今后很可能会引起一些麻烦。更何况,六谷部又盛产良马,也是朝廷陇右诸马场的一个重要的补充,所以六谷部稳定更重要。” “寡人决定在六谷部设置军户,将所有六谷部人不分男女编为军籍。将其所在游牧地带,设置划分为诸卫。男人世代为军,一旦陇右有战事,由朝廷征召出征,三丁抽一丁。至于平时,该耕种耕种,该游牧游牧。卫下面下设千户所、百户所,大部设千户所,小部设百户所。” “这些卫所,不归陇右管辖,一律由西京兵部与枢密院统管,千户以下可以世袭。那些世袭官员,只能在战时方能受实权。平日里面,民政还是要当地府道州县管理。六谷部的事情,咱们稍后在商议。待寡人在仔细斟酌一番,拿出一个大致框架后,在商讨具体的细节。” “其余诸部所有封爵者,由朝廷赐予蟒袍、印信,随从、免税,包括进京座位都要有区别。爵位可以封、可以晋,但也可以除。晋升可以分两种,一种是军功晋,协助朝廷平叛、作战有功者晋。其二就是教化晋,子弟有科举中举者,按照中举等级不同,以教化之功分晋爵。” “在俸禄上,规定吐蕃诸部奉恩镇国公,俸禄为钱两千贯,另俸缎二十匹。奉恩辅国公俸禄钱一千七百贯,缎十五匹。未加奉恩二字镇国公、辅国公,分别钱一千二百、一千贯,缎十三匹、十匹。将军起为钱八百贯、缎八匹。爵位每降低一级,钱就降低一百贯、缎减一匹。” “到最低奉恩中尉,钱五十贯、缎一匹。若有国公有晋郡王者,俸禄钱三千贯,俸缎四十匹。若是有晋升亲王者,俸钱三千五百贯、俸缎、绸、锦各二十匹,另赐予九蟒袍、玉带,随从加倍。诸旗噶伦虽说由本旗公、将军、中尉推选,但必须由朝廷颁发印信后方可到任。” “放心,这些人都是大奴隶主、贵族,这身家可比朝廷那些官有钱的多。朝廷的俸禄,对于他们也就是聊胜于无。他们一年晋奉给那些佛爷的财物,恐怕朝廷一个二品官俸禄都比不上。别看你为官这么多年,恐怕你的身家加在一起,还比不上个那边一个小奴隶主。” “实际划分盟旗的时候,你也不要只听那些吐蕃头人的忽悠,要多考虑朝廷的利益。记住,就是一句话分化瓦解,鼓励施舍寺庙,使其拧不成一股绳,便是造反也掀不起大风浪来。寡人已经准备上折子,准备在陇右的西宁州设置兵部侍郎一人,专门负责青塘吐蕃诸部事宜。” “今后,整个内附吐蕃诸部,除了六谷部继续由陇右参政管辖之外。青塘吐蕃诸部管辖权,则会从陇右分出来,交给西京兵部、礼部共同负责,其中由兵部主管。先以内附青塘吐蕃诸部为先导,慢慢在向吐蕃腹地渗透。所以此次盟旗推广能不能做好,直接关系到朝廷大计。” “万事开头难,你这个负责此事的兵部尚书,可谓是责任重大。所以,寡人在挑选负责此事的人时,也是琢磨了良久,才定下来由你全权处理此事。因为寡人担心,若是换了别人去处理此事,恐怕心思都放在怎么捞钱上,反而将朝廷的利益抛在脑后,将事情弄得一塌糊涂。” 说到这里,黄琼顿了顿,又看了听到自己这番话之后,陷入若有所思的郑道远。虽说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开口道:“郑大人,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人不能总活在回忆之中不是?所以,寡人以为有些事情,尤其是感情上的事情,往往永远埋在肚子里面会更好一些。” 黄琼后面这番话说完,郑道远心中不由得大吃一惊。他原本以为此事隐秘之极,除了那孩子的母亲之外,并无外人知道。却没有想到,此事居然根本就没有瞒过这位太子。只是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此事的?是皇帝与他说的,还是她与他说的,或是他自己猜测出来的? 只是现在谁说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解决问题不是吗?不想给爱人和儿子带来麻烦的他,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位储君,良久才苦笑摇头道:“不思量、自难忘,一个情字蹉跎了多少人?太子交给下官这个重担,除了刚刚说的那些原因外,恐怕心中还有另外一个打算吧。” “无论是皇上还是太子,恐怕都不希望下官这个时候在京。此刻太子爷心中,也未必没有借着此事,让下官死在那些吐蕃人手中,以彻底除去一个后患的想法。因为无论是皇上,还是太子爷心中都清楚,此事一旦掀开,将会在勋贵之中,造成无法挽回的影响,甚至是裂痕。” “为了断绝他母亲的念想,下官这个人彻底消失是最好的。那些吐蕃人野性难驯,这些年又在那位李节度手中,受尽了屈辱。这次封爵、划分盟旗,稍微有一点不到位的,下官搞不好就成了那些吐蕃人,这些年对朝廷不满的第一个发泄对方。到时候,下官求个全尸都未必。” “的确,早在与高怀远见第一面的时候,下官便猜出来,他是下官的亲生骨肉。无他,这孩子无论是性子还是长相,与下官年轻的时候实在太像了。不过她母亲的身份,是下官与他一次长谈之后才知道。下官从来都不知道,下官一直念念不忘的人,居然是当朝的大公主。” “当初,下官与她定情的时候,只不过以为她是一个普通官宦人家小姐。虽说下官被贬到陇右期间,也曾怀疑过她的身份。因为她给下官送过来的那些东西,都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一席貂裘便是价值千金。但也没有想太多,最多也就将她当成了,那个王公贵族的眷属。” “其实在知道,她已经嫁人了后,下官一直都没有再去打搅过她。下官被贬陇右期间,她给下官送过不少的东西,下官也从来没有收过。因为无路她当初嫁人是情愿的也好,是被迫的也罢,都已经是人家的妻子了。尤其是从她送过来的东西开看,恐怕她所嫁之人也是名门。” 第七百三十四章 他们配吗? 提起当初恋情,郑道远轻叹一声道:“虽然当初与其两情相悦,可再继续保持下去就等于害了她。下官单身一人无所谓,她却已经是有夫之妇,将来更会为人母。这十多年,下官虽然接到过她无数信件,却只回了寥寥几封,用意便是如此。她已经嫁人,便从此天涯是路人。” “原本下官还莫名其妙,无论如何调动,她是怎么总知道下官调任到何处的?现在看起来,她身为大公主不知道就怪了。不过,直到此次从陇右被调进京,下官也不知道,她就是当朝金城公主,颍川伯府世子居然是我的儿子。他母亲找过我几次,我们也曾偷着见过几面。” “不过也就是喝喝茶,并没有做什么越界的事情。下官的确算不上什么君子,可什么该为,什么不该为,还是知道的。当初,下官在军中与其相遇,却发现高怀远与下官,越看越有几分相似后,便生出了一些疑虑。后来,我又在他身上看到了,下官当初送给他母亲定情信物。” “当时,我与他母亲私定终身后,便送给了她。发现这块玉佩后,我便想了一些法子,一直在不断的试探他。这孩子相当的聪慧,人也还是很有志气,可城府还太浅。没用多少时日,便被我套出了真相。不过,这孩子到也有志气,最后也没有说出他是金城公主之子。” “直到那日在灵州城,你让他叫你舅父,下官才知道至今念念不忘的那个人,也就是他的母亲,居然是今上的皇长女,也是朝中诸公主之中,威望最高的金城大公主。她的丈夫,是当初的颍川候世子,也就是当今的颍川伯。下官更是才知道,当初她嫁人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为何下官进士及第,他的父亲依旧看不上下官。自开国以来,历朝公主的驸马,大多是勋贵子弟。下官一个小小及第进士,又岂会在当朝皇上眼中?更何况,当初淮阳之乱刚刚结束,皇上急着收回军权。在诸皇子年龄都不大的情况之下,她这个公主就成了联姻最佳人选。” 说到这里,郑道远苦涩的笑了笑:“太子,下官如今不过一个三品官员。虽说做到这个西京兵部尚书,可也不过一个署理。都不用圣旨,太子一个手谕便可以将下官打回原形。此事虽说涉及到天家隐私,关系到天家与勋贵的关系,可如此劳圣上与太子惦记,其实也大可不必。” 听到郑道远有些误会了自己,是想着要借吐蕃人的手来借刀杀人。黄琼眉头却是微微皱了皱,开口想要训斥这个家伙一顿。但犹豫了一下之后,最终还是道:“郑大人,你与大姐之间有没有私情,高怀远究竟是谁的儿子,对于寡人来说并不在乎,父皇那里也是不在乎的。” “寡人说是颍川伯的儿子,他便是颍川伯的儿子,不是也是。寡人说不是就不是,是也不是。借刀杀人?你高看你自己了。若是想杀你一个署理兵部尚书,寡人还用得着借他人之手?别说你还不是寡人名正言顺的姐夫,便是真的就是。你一个驸马都尉,又岂有一个伯爵大?” “郑道远,寡人的确不想让你和大姐的事情公开。因为那些勋贵,与朝廷之间是共损共荣的关系。打了勋贵的脸,就等于是打了朝廷的脸,打了老爷子的脸。至少在眼下,朝廷还没有与勋贵翻脸的本钱。这与你和大姐之间的私情,高怀远是谁的儿子,并无什么太大关系。” “别把你自己看的太重,寡人让你去主持推行这个盟旗制度,是看重你的能和才。更是想让父皇,与你还有大姐三个人都冷静一下。别在颍川伯刚去世,便搞出什么事端来。你可知道,为了弥补颍川伯,寡人与朝廷给了他们家多少补偿?一个庶出之子封伯爵,他们家配吗?” “颍川伯的父祖,战功赫赫这的确不假。可这个颍川伯,带过一天的兵、打过一天的仗?又何时何地,为朝廷立过什么大功?庶出之子封爵,还连封了两子,一个伯爵、一个男爵,你真当他们家的祖坟冒青烟了?更别提一个驸马都尉,居然纳了十余房妾,庶出子女一大帮。” “哪怕开国已经百余年了,这位颍川伯的举动可谓是开国以来仅有。老爷子为什么权当做看不到?你自己数数,我大齐朝开国百余年,几十位公主、驸马,驸马纳妾的不是没有,可那是在公主无子的情况之下,也只有寥寥几个。纳十几个妾,又有那个驸马有这么大的胆子?” “不是为了给大姐和你擦屁股,安抚颍川伯,父皇与寡人愿意如此做?你知不知道,那个颍川伯每纳一个妾,都相当于公开在打天家的脸?父皇当初若不是看在你为人才干还算可以,大姐那些年也受尽了苦。若是单为断绝大姐那点心思,你便是长了十个脑袋,也早就砍了。” “为了堵住颍川伯的嘴,父皇一直在容忍着颍川伯,如此无礼的行为。我大齐朝的公主,虽说不若前唐那般,动辄敢于干涉朝政,私下豢养面首那番肆无忌惮。但也岂是他一个小小伯爵,可以如此作践的?更何况,你当真以为,寡人若是想灭口,在陇右杀了你很难吗?” 说了这些之后,看着面色有些凄苦,却偏还要一副正义凌然的郑道远。他是真当他调回京城之后,与金城公主在京城里面,在老爷子眼下子底下搞出的那点事情,神不知鬼不觉,一点都没有人知道?若是这点东西都查不出来,南镇抚司也真的一点都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黄琼却是越想越来气,语气很是冰冷的道:“郑大人,大家都不是外人,你也就不要欲盖弥彰了。在京城期间,你们两个什么越格的事情都没有做?每次见面只是在喝喝茶,谈谈这些年相思之苦?你当真也敢说?恐怕那段日子里面你与大姐,是在床榻上诉说相思之苦吧。 “你真当南北镇抚司是瞎子吗?京兆府外城悦来客栈,后面那座二层小楼是做什么的?你当寡人不知道?你在京城期间,几乎每隔几日都要私会一次。大姐都已经过了四十的人了,还私下派人找御医要药物以避孕。除了你,难道还是已经只剩一口气驸马,还能让大姐怀孕?” “这些事情,你真当能瞒过去?还是当着别人都是瞎子?若不是看在你真不知道大姐身份,一直还算痴情,至今还孑然一身的面上。朝廷还要用你的才干,就你方才的这些话,你脑袋早搬家了。以往大姐未成婚的时候未婚先孕,你这个始作俑者,就算时过境迁可以不追究你。” “可如今大姐已经嫁人,已经成了有夫之妇。你身为朝廷重臣,勾引当朝公主出格,一个死字是逃不掉的。若不是皇上怜惜大姐,寡人更是爱惜你的才干,在京城便把你扔到洛河里面喂王八了。还轮到你今儿跑到寡人这里,质问寡人派你一个差事,便是想要借刀杀人?” 黄琼的话音落下,几乎被当场揭了老底的郑道远,不由得老脸涨得通红。现在回想起来,之前自己说的话的确有些过激了。这位太子爷若是想要杀自己,没有必要借刀杀人。虽说自从负责筹措军粮以来,也自认为清廉,未占一分一毫便宜,可毕竟手中过了几十万石粮食。 若是真想找茬杀自己,都不用细心查找,恐怕自己早就死了几个来回。自己可以保证自己的手脚干净,在这些钱粮上未拔一毛,可不代表自己手下的人手脚也干净。自古以来,想要在粮饷上找毛病,简直不要太轻松。虽说眼下大战以平,可现在要查后账,一样容易的很。 当初的账本还在,当初经办人还在,只要用心想查还不是轻而易举?如果这位太子爷要除掉自己,又何苦多此一举的,借吐蕃人的手来除掉自己??想明白这一点后,也知道自己之前的确是想多了的郑道远,不由得有些汗颜。当然还要加上被揭了老底后,所带来的尴尬。 冷眼看着老脸通红,一副羞愧样子的郑道远。黄琼却是语气冰冷的道:“郑大人,别把别人都当场傻子。为何这个时候,将你留在西京,你自己心里面没有点数吗?你真当这满朝勋贵都是瞎子?你不留在京城好一些,若是长期留在京城,早晚这件事都得被人看出来。” “到时候,不说天家颜面无存,勋贵与朝廷之间出现无法修补的裂痕。就你,就算你做到二品大员的位置上,可若是颍川伯府铁了心要追责,悄无声息弄死你的法子有的是。即便是颍川伯府做不到,与他们同气连枝,一损皆损、一荣皆荣的其他勋贵,也会出手帮着他们。” “因为此事一旦曝光,打的不单单是颍川伯府,而是整个勋贵脸。你真当大姐就是一座神佛,一直都能护着你平安?明白的告诉你,前些年护着你的是父皇。你与大姐书信往来,大姐一车车往陇右送东西。哪怕你没有收过,但若是没有人替你们掩饰,你真当别人查不出来?” 说到这里,黄琼有些头疼的看着,这位自己心中的能员干吏。老爷子随同密旨一同送过来的南镇抚司,对大姐与这个男人幽会的记述。便是黄琼这种已经是久经考验,便是更加无耻事都做出过的人,看了也有些汗颜。这位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家伙,在京城还弄了一个爱巢。 每个三五日,都要私下与大姐幽会一般。也不知道这个家伙是不是用了什么药,都四十多的人了,每次还都如此的龙精虎猛。把自己那位长姐,折腾得每次出来都是一身的疲惫。有几次都未能回府,直接便歇在了一处。就算是久旱逢甘雨,可这二位如此做也实在太过了。 看着这些记录,黄琼才知道老爷子,没有在京城便杀了他,已经是很克制了,很顾及父女情分了。这两个人在京城,几乎都已经是半公开化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在勋贵、重臣密集的京城,如此胆大包天早晚都会让人发现的。就算自己名义上的姐夫,已经自顾不暇。 第七百三十五章 大明宫 可让别的勋贵发现,后果几乎都是一样的。而如此这般,一旦传出去将会成为一个天大丑闻。难怪陇右一出事,老爷子便急忙的给他提前晋了一级,一脚踹出了京城,现在更是专门给自己下了一道密旨,不让这个家伙回京。老爷子这是对女儿无可奈何,只能矛盾向外转移。 除了是为了保住天家的颜面,更是为了保住大姐的名声,还有这个家伙的那条命。可笑大姐,当初一直还都在担心,老爷子要借自己的手借刀杀人,或是将郑道远送到自己为人质。压着她官住滕王与宋王,至少黄琼不在京这一段时日之内,少去找黄琼那些妻妾的麻烦。 当初自己在出征之前,金城公主一直心里有事,自己不是没有看出来。原本自己以为,金城公主是因为担心高怀远,跟随自己出征遇到什么意外。现在看,恐怕大姐当初不断看向自己,那一丝带着恳求意味的眼光之中,除了担心高怀远之外,更担心的是为了这个家伙吧。 因为大姐知道,自己嘴上说着一碗水端平。可不管怎么说,就算不看在她面子身上,看在高怀远是老爷子最宠爱的外孙份上,自己肯定会多少会给予一些特殊照顾的。而她这个情人,身份又不能明说。他是文官,又是粮草官,虽说不用上阵杀敌,大致上来说还是很安全的。 可他这个性子,却是一般人都很是吃不消。尤其是自己,还是一个眼睛里面不揉沙子的主。自己连自己那个所谓伯爵表哥都杀了,若是惹急眼了,杀了他很难吗?此时总算想明白,自己临出征的时候,金城公主总带着一丝哀怨眼光是因为的黄琼,又仔细看了看面前这个家伙。 这个家伙的确才能出色,可这性格也实在有些?比自己还要傲气,在灵州的时候,曾经几次顶撞得自己有些下不来台。张迁被他搞得甚至一段时日之内,见到他都绕着走。直到他被自己打发回西京,两个人才好了一些。由此可见,他这个脾气与秉性,都实在有些太那啥了。 至于相貌,不过是中等罢了。虽说不难看,但也觉得称不上英俊。可自己那个大姐,却偏偏对他如此的死心塌地。不仅冒着天大的非议,为他生下一个儿子,还这么多年都一直为他苦苦的守着。要知道私生子这种事情,即便在千把年后那个开放时代,都会引起极大的非议。 更何况在眼下,这个还相对保守的年代?未婚先孕,在如今这个年代,甚至有被父兄打死的危险。就算是在风气比较开放的前唐,也是绝对不允许的。真不知道,这个家伙究竟那里好。让大姐这个当朝公主,为他如此的死心塌地,还做出若是传出去,会让天家蒙羞的事情。 而黄琼一顿当头棒喝,郑道远这才知道,为何他与金城公主这么多年来,一直书信往来都没有被发现,是皇帝一直在暗中包庇,替他与金城公主打掩护。那些勋贵手段,曾经做过凤翔知府他,又岂会真不知道?若是没有得力的人帮着掩盖,真的想要查又岂是查不出来的? 原来不知道金城公主真实身份还罢了,如今他知道了不由得有些后怕。这个后怕倒不是为自己,而是为自己爱人金城公主,还有那个最近才知道的儿子。因为这件事一旦泄露出去,若是放在寻常人家最多也就是休妻。可若是放在天家,若是知道自己女儿做出如此事情。 为了平息勋贵的怒气,也为了挽回天家的颜面。金城公主母子只能一个结果,那就是被找一个借口赐死。一个伯爵被带了这么一个天大的帽子,还要给别人养儿子。哪怕那个人是当朝公主,皇帝未必就真的会手下留情。一个女人的生死存亡,对于朝廷来说远不如稳定重要。 因为出了这种事,不仅仅是天家丢脸,也是在羞辱整个勋贵。本朝可不是公主荒唐到可以蓄养面首,都不会受到处罚的前唐。这种事情,无论发生在那个皇帝身上,都要给颍川伯,乃至整个勋贵一个交待。金城公主母子这么多年平安无事,背后原来是皇帝一直在暗中包庇。 在想想,自己与高怀远长得有几分相似的脸,还有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身材,郑道远不由得轻叹了一声。他知道,自己父子也许今生都无相认那一天。无论是皇帝,还是眼前这位太子,都不会为了自己,为了金城公主去得罪整个勋贵的,得罪那些曾经为他们黄家效力的兄弟。 对于郑道远的这声叹息,黄琼心中没有来由生出一些烦躁。在郑道远离开之后,黄琼也没有批折子的心思。想了想,带着几个侍卫与太监换上便装,干脆去了长安另一座宫殿大明宫。一个是这座宫殿他前世便已经仰慕已久,正好借着这次机会去参观一下,权当做游玩散心了。 其二,他也是想要看看,大明宫之中的实际情况。工部每年修缮大明宫,都要花费大笔钱帛。黄琼要看看,这座大明宫眼下的现状,到底需要不需要每年花那么多的钱修缮。若是那些钱并没有用到维修上,都进了私人的腰包,那两京的工部看来,都需要好好的整治一番了。 大明宫与太极宫,实际上的相连的。从太极宫东宫的玄福门,进入西内苑柏便正对着大明宫的兴安门。而在黄琼带着侍卫与太监,一路慢悠悠步行来到大明宫时。西京内侍省内常侍,大明宫都总管太监,带着西京内侍省、大明宫一群高品级太监,已经恭恭敬敬等在兴安门 见到这些太监跪倒在,此时已经大开的兴安门外,黄琼眉头不引人注意的微微皱了一下。然后抬手示意,这群太监可以起来了。这才背着手,在一群战战兢兢的太监陪同之下,走进了这座比太极宫面积还要大,规制还要宏大和富丽堂皇,也是中晚唐正宫的宫殿之中。 进入大明宫之后,黄琼没有在右金吾仗院内停留,直接经光范门进入大明宫的前朝范围。迎面而来第一眼,便见到了大明宫正殿含元殿。这间含元殿面阔十三间、进深六间。虽说不及京兆宫中同名殿那么宏大,但也足以让人震惊了。再加上龙首原的地势之便,更需要仰视。 当含元殿的大门推开,黄琼稳步进入殿内之后。看着殿内陈设,以及一人多粗雕满龙的柱子,微微有些摇头。而站在他身后,大明宫都总管太监,急忙几步走到黄琼身边,轻声的向他介绍,殿内的摆设那些是前唐留下老物件,那件是本朝开国后添置的,那些是这些年换的。 他告诉黄琼,御座上的那把上下雕满飞龙的龙椅,是本朝太宗年间的仿制品。原本含元殿内的龙椅,因为太祖皇帝尤为喜欢,所以在太祖皇帝驾崩之后,作为陪葬品一起葬入孝陵了。这把太宗年间仿制的龙椅,虽说用料是上好的楠木,可雕工比陪葬的那把要差了一些。 还有丹陛前的铜炉、铜鹤,也都是太宗年间的仿制品,前唐留下的老物件,都为太祖殉葬了。虽说御座上的物件都更换过,可这含元殿自从前唐高宗年间建成之后,经历了无数的天灾人祸。除了需要定时更换上面的瓦,以及更换那些木立柱之外,几乎不用做什么大修。 对于这个太监的介绍,黄琼只是点了点头,什么都没有说。在又看了宣政殿后,经紫辰门直奔后寝。因为西京作为留都,自当年太宗皇帝迁都以来,本就已经不在是皇帝常年驻跸的所在。所以西京二宫,无论是太极宫,还是大明宫,留下的宫女和太监,数量都不是很多。 相对老爷子每次来西京都驻跸的太极宫,大明宫在老爷子大权在握之后,一下子被冷落了十多年。因为地位下降,所以这里太监更加的少,全部相加也不过二百名。宫女则干脆只有五十人,而且多是年老色衰,年龄比较大的人。被打发到大明宫来,几乎是等于养老了。 所以,黄琼这一路上,并未见到多少宫女和太监。相对于他现在驻跸的太极宫,这大明宫可谓是冷清多了。不过,对于太监与宫女的多寡,黄琼并无太大的兴趣。他的注意力,主要放在了这座宫殿之上。一路上,虽说因为时间的关系有些走马观花,但黄琼看得依旧很仔细。 从这座宫殿,处在随时都能使用的状态之下,黄琼便知道这座宫殿能保持这种状态,这些年可谓是花了不少的钱帛。不过,虽说这座宫殿现在依旧完整,可以随时启用。但黄琼却依旧发现,有些维修的地方,修得很是有些潦草。甚至只要大修的殿堂,几乎全部都被缩建。 而作为御花园使用的太液池,居然已经淤积得几乎没有多少水。哪怕现在是数九寒冬,可成了一摊死水太液池发出的怪味,黄琼在望仙台就闻到了。周边的亭台楼阁,也多有损坏的地方。与望仙台遥遥相对的含冰殿,已经是彻底的消失不见,只剩下了一座小凉亭。 原本望仙台右手边的清晖阁,也成了一座小殿。见到眼前的这一幕,黄琼脸色多少沉了下来。他记得去年,长安工部上报修缮两宫、太祖孝陵耗费,便高达九十七万贯。再加上之前自己看的,所有经过大修的殿,规制明显都被一再的缩减,就是直接干脆彻底的消失不见了。 比如宣微殿、温室殿,这两座本应相邻的殿,如今只剩下了基座。这些年朝廷下拨的修缮钱帛数量,累计相加在一起,足以是一个天文数字。可只要经过维修的殿堂馆舍,居然都一缩再缩,有的干脆就不修了。而且这修缮后的质量虽说可以,可与下拨的钱帛相比太悬殊。 那这些年的钱,都去了那里?黄琼不用猜,便可想而知。黄琼不是那种喜好修建园林、宫舍的人,对于大明宫能不能完全保持原样,其实并不怎么在乎。尤其作为这个庞大,而衰弱帝国管理财政的人,在眼下岁入如此艰难的情况之下,更是一个大子都不想花在这上面。 第七百三十六章 要文斗 黄琼在意的,更多是那些拨下来的钱帛,是不是都花在了该用的地方。这其中每年又有多少钱粮,进入了某些人的腰包。自己那位老爷子,这么多年都没有来过大明宫。所以那些人,倒是有些饰无忌惮,也不怕被老爷子发现。原本该重建的就敢缩建,甚至直接拆除掉了。 而见到黄琼的脸色有些低沉,旁边的几个太监,能混上总管一级的,都是心思机敏的主。又那里猜不出,眼前这位主的心思?西京两宫的修缮,是相当一个大的肥缺。每年单单经手的木料,就是成千上万贯的钱。可自从皇帝东迁,修缮两宫的事情,都是西京工部的事情。 这些太监,早已经窥视了很长时间。早就惦记着寻找机会,将修缮两宫的事情从工部手中抢过来。此时这位储君的脸色不好看,大明宫那位总管太监感觉到机会来了,走到黄琼身边低声道:“太子爷,工部的那些大小官员,胆子一向很大。这世上事,就没有他们不敢干的。” “像这种拆大改小,或是拆了重新缩建,甚至干脆拆除干净的事情比比皆是。有些殿原本不用大修,只需要小修小补便可以,也要找借口大修。原本是按照原样修缮的,他们也找种种借口推倒重新缩建。西京两宫一陵,这每年修缮的大笔银钱,都流入了那些官的口袋中。” “其实,像是这种修缮,还是交给内侍省和诸宫总管更好一些。咱们这些人都净了身,都是无儿无女,无妻无妾的人,手脚可比那些官干净多了。咱们内侍省也是有修造司的,两宫每年的修缮,完全都可以交给内侍省掌管。交给咱们内侍省,肯定不会做出缩建这种事情。” 这个太监如此这般的心思,黄琼又岂不知道他们在想着什么?说白了,就是为了钱。无论什么时候,搞工程都是最来钱的。尤其是这种给不太讲究成本的天家,每年修缮宫殿与陵寝的,更是钱像是流水一样花出去。这其中都不用雁过拔毛,只要翻翻手大笔的钱帛就到手了。 对宫殿进行修缮,这种大事自然是工部的事情。两京的宫殿、陵寝修缮,也一向都是工部负责。估计西京内侍省、两宫都总管太监,窥视这个在他们看来的肥差,想必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恐怕做梦都想着将这个差事,从工部手中抢过来,只是一直都找不到机会罢了。 今儿自己来看大明宫,又对工部有些不满意,让这些太监感觉到机会来了。太监的确因为没有了东西,而不可能有自己的儿女。但这些太监却因为没有了下面,而变得更加贪婪。用不到在去惦记传宗接代的事,心思更都放在捞钱上。工部的官员贪婪,这些太监恐怕会更贪。 自己又不是猪油蒙了心,将这个肥的流油差事,从一群贪官手中拿出来,再交给一群恐怕会更加贪婪的太监。心思透亮的黄琼,对于这个太监的说法,只是淡淡一笑的道:“是吗?你们这群奴才,就真的六根清净了?真的能比那些官清廉?以寡人看来,恐怕这未必吧。” 见到黄琼此时虽说脸上带着的笑意,可话中的意思却一丝笑意都无。几个太监不约而同的,想起了这位太子爷笑面虎的传言。连忙吓得跪倒在地,连连的磕头。虽说一再保证自己肯定清廉如水,绝对不敢贪墨一文钱。但想从工部将那个差事抢过来,却是不敢在提起来了。 一席对话下来,黄琼也失去了继续参观下去的兴趣。原本他还想着,去汉代未央宫改建来的北御苑去看看。此时一肚子火气,不知道该向谁发的他,也没有一点的兴致。转身离开大明宫,重新回到了太极宫。只是他刚坐定,端起茶还没有来得及喝,礼部尚书便匆匆的赶来。 礼部尚书上奏,红白二教希望朝廷能够批准一处道场,让他们能够在长安城内弘扬佛法。无论是波南觉,还是索波切现在都看明白了,黄琼这位太子爷对佛法根本就没有兴趣。此次召他们进京,不过是为了让红白二教,协助朝廷在青塘吐蕃诸部之中,推广盟旗制度罢了。 只是一心还都盼着朝廷支持的二教,都有些不甘心就如此作罢。经历前次拳脚相加之后,也都感觉到在大打,在朝廷面前有些不好看。于是便想出各找一处来弘扬佛法,继续较劲的念头。听到礼部尚书的上奏,黄琼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端起茶来,细细的抿了一口之后。 才淡淡笑道:“这是一件好事,朝廷得支持。既然他们有这个心思,就成全他们。让人就在皇城外,给他们各自划出一片场地来,让他们一同讲经说法。还有传寡人手谕,让长安城内外诸寺那些大和尚们,一同都去看看。如果兴致高的话,也可以上去和他们辩论一下吗?” “告诉他们,等他们讲经说法的时候,寡人也会带着人去看的。希望他们好好的发挥,千万别让寡人失望。告诉他们,谁在道场之中表现更出色,寡人重重有赏。但有一条,谁若是在干出什么出格事来,别说寡人不客气。告诉他们,争斗是可以的,但要文斗,不要武斗吗。” 听到黄琼的回复,这个礼部尚书多少有些迟疑,总在感觉这位太子爷在算计什么。只是当他抬起头看着黄琼的时候,却发现这位太子爷,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虽说不那么虔诚,可怎么看都看不出有什么异样来。可越是看不出来什么,他越感觉怪怪的。 看着这位礼部尚书一头雾水,黄琼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告诉京兆府,他们弘扬佛法的时候要做好警戒,有胆敢闹事的,直接抓起来再说。还有将吐蕃僧人,可以娶妻纳妾的事情,在长安诸寺高僧之中传出去。其他的事情,礼部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便是了,不要太操心。” 黄琼这番话说罢,这位礼部尚书更是搞不清楚。人家吐蕃僧人弘扬佛法,让长安本地的那些高僧去参加,见见世面倒也没有什么。可这弘扬佛法,与吐蕃僧人能不能娶妻,有什么干系?虽说他也觉得和尚可以娶妻,是那些吐蕃僧人六根不净,有违佛门的清规戒律和教义。 可这是那些吐蕃人的风俗与习惯不是?朝廷再怎么说,也是没有干涉的理由。这位太子爷,不仅组织本土僧人参加,还让将此事散播出去到底要做什么?有些担心此举,会不会引起那些吐蕃僧人闹事的这位礼部尚书,明显对黄琼的这个让人意外的决策,多少有些犹豫不决。 只是面对他的大惑不解,黄琼只是摆手让他出去落实,在多的解释却是一句都不肯再说了。待这位一头雾水的礼部尚书离去后,黄琼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转瞬之间便改为一片的冰冷。这些吐蕃僧人既然想通过此种方式争宠,自己必须得鼓励他们不是吗? 俗话说,有竞争才会有进步吗?更何况,有些事情必须要改变。吐蕃密宗那些指定继承的惯例,也该按照自己的想法来了。密宗必须为朝廷所用,这是一个铁的定律,绝对不能改变。如果吐蕃出现政教合一的政权,对朝廷有利,那就可以扶持他们。没有利,那就必须要改变。 因为事情过于重大,所以这些东西如今还不到透露的时候。至于具体实施的臣子,先一步步来。先将盟旗制度推广开,其他的事情在徐徐图之。沉吟了一会,黄琼回到御案前,提起笔来凝神写了几道密折。在密折上,黄琼将自己的一些想法上奏给了老爷子。 在西宁州设置加兵部尚书衔,或是枢密副使衔巡抚一人,专司掌管青塘吐蕃诸部事宜。包括吐蕃诸部爵位的继承,噶伦的推选与任命,赈灾、抚慰等诸般事宜。另将西宁的抚蕃兵马使,从眼下正四品升级为正三品,并加设同知、副使。同时设置青塘兵备道、巡查道。 以便战时,征调青塘吐蕃诸部军马出征。视事态发展,如果盟旗制度前期推进顺利,建议在青塘吐蕃诸部设置青海路,以便加强对青塘吐蕃诸部的管辖。以盟旗制度治理吐蕃人,以汉地方法治理西宁州等地的汉人。这样,才能使得青塘吐蕃诸部,为朝廷所控制和所用。 除了青塘吐蕃诸部事宜之外,黄琼也给老爷子上奏了,眼下陇右、陕西二路的情况。虽说有一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将蜀王的具体下落,也做了一个详细的汇报。但他并未说,蜀王的下落是从范家那里得知的。而是选择了告诉老爷子,这个消息是从阿柴吐蕃部族口中得知的。 在密折上,黄琼还告诉老爷子,蜀王在跑到西域之前,从青塘吐蕃诸部征集了不少的军马,与他一同去了西域。写到这里,黄琼几经犹豫最终还是收住了笔。他知道,自己最好只写这些,再多恐怕就要引起老爷子的不豫了。有些事情,说的太透了,对自己反而没有什么好处。 放下手中的笔,黄琼让人将这几道折子,八百里加急的发了出去。待这些密折送走后,黄琼拿起一本折子想要批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今儿心思有些乱,面对着手中的折子依旧批不下去。心思已经乱了的他,干脆丢下手中朱笔,让身边的太监和侍卫,陪着他去长安城内逛逛。 听到这位爷的吩咐,几个太监又那里敢反驳?昨儿黄琼杖毙了那个收了钱的管事太监之后,宫内的这些太监眼下都老老实实的,是半点刺头也不敢扎。见到这位主要出宫逛逛,几个太监先是服侍黄琼换了衣物,自己又急忙去换了衣物,又喊上几个侍卫,便陪着黄琼一同出宫。 只是出宫后,面对着一个偌大的长安城,黄琼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逛。最后在一个小太监的建议之下,几个人来到了东市。长安城的东西二市,因为丝绸之路起点的原因,已经成了两个超级大型的集市。各种店铺可谓是一座挨着一座,集市上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客商。 第七百三十七章 前太子的奢华 在海路都被桂林郡王府把持的情况之下,丝绸之路也就成了其他商家,唯一可以不受的桂林郡王府挟持的贸易通道。范家虽说是整个丝路上最大的商户,但却远比桂林郡王府低调的多,更没有桂林郡王府那么的霸道。所以,到如今这条丝绸之路,如今依旧是繁盛无比。 此时整个东市上,到处都是操着各种口音。眼睛和头发颜色各异、身长服饰也各异,在讨价还价的商贾。来自蜀中的蜀锦,江南的丝绸和茶叶,江北诸窑的瓷器,两川的药材,青海的奇珍异兽。当然,还有西方诸国的玻璃器皿,各色的宝石、服饰,以及其他的商品。 这其中,还包括贩卖奴隶与各国美女的。可谓是千奇百怪、不一而足。一路走过来,黄琼看的倒是兴致勃勃。说实在的,他虽说已经来这个时代快二十年了。但这种古代的大型批发集市,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虽说东市内的珠宝玉器、丝绸茶叶,他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致。 但那些极西诸国,像是大食、波斯运过来的东西,他还是很有兴趣的。尤其是那些玻璃器皿,以及西方的葡萄酒。当然这个时候,西方玻璃器皿也没有精致太多。那些被称之为琉璃的玻璃器皿,看起来还是有些粗糙。黄琼挑选了好大一会,才挑选了一套琉璃酒具和葡萄酒。 打发人送回去后,黄琼又背着手接着逛。对于那些异域风情的美女,黄琼只是看了几眼。只是兴致勃勃逛着东市的黄琼,却不知道他已经被几个人盯上了。黄琼慢悠悠的逛着,身后那几个人也就不紧不慢的跟着。东市离着兴庆宫不远,可以说就在原来的兴庆宫边上。 逛了大半天,将东市看了一个差不多后,黄琼便转向了兴庆宫。原本的兴庆宫,早就太祖年间就毁了。如今的兴庆宫,只是在其遗址上,依靠幸存的花萼相辉楼加上交泰殿,勤政本务楼等一些亭台楼阁,对原有格局进行了一定的修缮,而形成了一处规模不算大的皇家园林。 兴庆宫原本就是长安三宫之中,面积最小的一个。虽说经过多次的修缮、改造,但面积依旧不大。只有五层院落、一座主殿,更多的是亭台楼阁的这个别院,如今的面积更是远远小于当初的兴庆宫。在老爷子重掌大权后,应前太子的要求,虽说也对这里进行了一定的改造。 但主要是改进了一些微末的细节,将原有的建筑彻底翻新、整修了一遍。其他的,也就没有什么大的改动,更没有扩建。与气势恢宏、华丽的大明、太极两宫相比,这座改造成了别院的兴庆宫,反倒是显得小巧典雅许多。也许是为了避开老爷子,以方便他做一些阴谋诡计。 也许是嫌老爷子碍眼,妨碍他做一些私密的事。毕竟他宠幸男宠的事情,是绝对不能让老爷子知道的,更不能传出去的。所以在这里改造完毕后,前太子每次与老爷子来西京的时候,便一直都不在住在太极宫的东宫,也不住在其他的地方,而是都住在这里的花萼相辉楼。 而在前太子被废后,这里基本便空了下来。除了十名守卫外,便只剩下了三十名太监,负责洒扫与看护这座皇家别院。在京城东宫与太子的几座别院被查抄后,这里也一并被抄了一个底朝天。原本太子的人,也早已经押赴去了京城。所以,虽说典雅依旧,但却显得空荡荡。 以黄琼的身份,进入这里自然不会受到任何的阻拦。这里的守卫与太监,虽说不认他,可他身边的那几个太监,他们还是认识的。在黄琼那个贴身太监,表明黄琼的身份之后,这里的管事太监,直接腿一软便跪了下来。抬抬手,示意他起来之后,黄琼也直接迈步走了进去。 在走进这座典雅的别院后,黄琼几乎是一眼就喜欢上这里了。与太极宫和大明宫中的压抑相比,这里的小巧典雅反倒是更入黄琼的眼。站在勤政务本楼上,整个别院尽收入眼底。虽说正是严冬季节,龙池内的荷花都已经凋零。但可以想象得到,盛夏荷花满池的风景。 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的,别院管事太监,向着黄琼介绍着这座别院内的建筑。那个是前唐留下的新射殿、金花落,那个是交泰殿、南熏殿。那里是太祖年间被毁的大同殿、兴庆殿,原本应该所在位置。从这个太监口中,黄琼得知现在这座别院,只有当年兴庆宫一半大。 听着这个太监公鸭嗓的介绍,黄琼不断的点头。除了听这个管事太监介绍之外,黄琼也问了一些当初前太子在这里居住的情况。而出乎黄琼意料的是,前太子每次来西京后,除了老爷子相召,或是参加大朝会之外,其余时间几乎是闭门不出。基本上,就是一个甩手掌柜的。 因为老爷子除了偶尔让他,代替接见那些域外使节,或是接见来西京朝圣的党项、吐蕃、回纥诸部头人之外,基本不会委他处理任何的政务,所以他在西京的日子悠闲得很。不过这位前太子,虽说在西京整日里面闭门不出,可在这里关上门来的排场,却不是一般的大。 每一次用膳,都要十八个菜品以上,身边至少二十个宫女太监服侍。至于具体细节,因为原来在这里服侍他的,都是他从京城派过来的宫女、太监,所以别人并不是很清楚。他这个管事太监,是在前太子事发后,被从太极宫抽调出来,接替这里已经被押往京兆的太子人。 前太子的那些事情,他也只是听说过一些罢了。前太子从来不用长安两宫的人,无论是太监还是宫女,包括这里的侍卫,都是他从京兆带来的。就连给他制造膳食的人,使用的各种器物,都是从京兆带来的。所以前太子在这里平日里面,究竟在做一些什么,他也并不清楚。 对于这个管事太监的回答,黄琼眉头微微皱了皱,并没有在在这方面过多的纠缠。至于自己那位“好大哥”为何只用京兆东宫带过来的人,原因还用在继续问下去吗?一个是他好男风这件事,是绝对不能外传出去。其二,便是他做过的那些事情,更不敢泄露一丝一毫。 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不信任长安两宫的人,也就不足为奇了。因为他清楚,西京这两宫的这些太监之中,肯定有老爷子的耳目。而就他做出的那些事情,哪怕一件事单挑出来,都足够废掉他的储君之位了。至于就连给他做膳食厨子,都是从京兆带来的,原因那就更简单了。 他这种整日里面,都在挖空心思想想着,怎么对付别人的人。自然担心别人将他那些手段,在他身上复制一遍。而作为厨子,想要在膳食里面给他搞点什么,也太过于简单了,也是最容易得手的一个。那些试毒的银筷子,最多也就能试探出鹤顶红那种,最为低级的药物罢了。 若是自己当初遇到刺杀时,中的那种毒,恐怕就试不出来了。能被他专门从京兆带来的厨子,想必也是他绝对心腹,绝对不会给他下毒。想到这里,黄琼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自己这位做了那么多好事,从来都拿着别人命不当一回事的大哥,原来还真的不是一般的怕死。 想到这里,黄琼嘴角露出了一丝丝的冷笑。至于那个太监口中,前太子的奢侈,黄琼倒是压根没有兴趣。自己那些兄弟,那个生活不是奢侈无度?蜀王一个京城别院,都要比自己当初那个英王府,几乎大上了一倍还多。自己在郑州所见的景王府,甚至都不比皇宫简陋多少。 一顿十八个菜品,在自己那些兄弟之中,恐怕最多也就是一个中上水平。听林含烟说起过,自己那个二哥活着的时候,每顿膳都要二十八道菜品。景王府每日里面,鸡鸭便要杀上百余只。于明远一个正三品大员,都不舍买的吓煞人香,这种一两重要上百贯钱的顶级茶叶。 自己在虎牢关外景王大帐之中,足足翻出来好几斤。更别提,这个时代北方基本见不到那些两广水果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从有史以来,又有哪朝哪代王孙公子,会爱惜这民脂民膏?虽说不敢光明正大比富,可在自己地盘上,那个不是作威作福,生活奢侈无度? 眼下对这个年代天家子弟,各种奢侈生活已经见怪不怪的黄琼,对自己那位大哥,所谓的奢侈生活并不太以为意。只是他若是知道,前太子那十八道菜都是什么。若是他知道他那位大哥,每日里面都要吃河豚与螃蟹。那些河豚与螃蟹都要活的,死的他是一口都不吃。 这个时代从遥远的海边与江边,将活的螃蟹与河豚千里迢迢,运到这地处西北一隅的西京,这耗费的人力和无力可想而知?除了这两样之外,黄琼这位大哥还尤喜欢鹿肉和獐肉,也是每日都要用的。而且这鹿和獐,他只吃这现杀的,而绝对不吃市面上卖的,那些所谓的死肉。 这位前太子,除了鹿肉和獐肉之外,便是连世家最普遍的羊肉,几乎都是不吃的。因为在他看来与任何人,若是吃一样的东西,都有失他当朝太子的风范。可这虽说这个时代,鹿与獐都不是什么稀奇的玩意。长安府周边的山区,都产这两种动物,而且数量和种类都还不少。 可这东西虽说不稀奇,也没有人管。可活的却是并不好见,一般运到集市上售卖的,都是被猎人用弓箭射杀的。可这位老兄,却从来都不吃死物。而为了满足他这个做派,保证每日提供他食用的那些活鹿和活獐。则更是专门设置了一个鹿场,专门为他提供活的活鹿与活獐。 每年春天,这个鹿场派人去太白山,以及北面的黄龙山捕获鹿和獐的幼崽后,放在城外的白鹿原上圈起来的鹿场之中放养。那里有一群人,专门为前太子饲养鹿和獐,每年耗费都至少在万贯以上。而这位太子爷吃的面食更是特殊,他是向来都不吃水和面,制作而成面食的。 第七百三十八章 刺客 这位前太子爷吃的所有面食,都只吃人乳和面制成但的。那怕是一小碗面条,也向来都是如此。这座别院内他每次来之前,都要精心给他挑选几十个乳娘。好在喜好男风的他,没有当初陇右那位李节度,这么大年纪还吃奶。往往还在吃奶时,将那些奶娘一并收了爱好。 可这位老兄,对这些只提供奶水供给他做面食奶的要求,更是挑剔厉害。必须要头胎的,而且年纪不能超过二十岁。若是超过二十岁的,他便认为奶水不好是不吃的。仅仅这一项,每次他来西京都要耗费几千贯钱帛。若是知道这些后,黄琼会不会被惊掉下巴就不知道了。 对于前太子的生活,究竟怎么奢华并不在意的黄琼。一边听着那个太监的介绍,一边眼睛不断的看着这典雅的亭台楼阁。其实若是老爷子允许的话,他倒是真的想要从太极宫内搬出来,搬到这里来居住。太极宫虽说规制庞大,气势恢宏,可黄琼感觉在里面住太过于压抑了。 而且对于他来说,多少还有些不便。他更喜欢,没事的时候像今儿一样出宫逛逛,过过那种接地气的生活。太极宫宫禁太过于森严,里面的规矩又实在太多。在那里面除了一个安全,就基本上没有其他的什么好处。若是生活在这里,那就方便许多,也相对会自在了许多。 只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这个想法,最多也就是想想。老爷子是不会同意,他搬离太极宫到这里居住处理政务。他现在最多,只能看着这里的精巧典雅,而流口水罢了。当黄琼的眼光再一次扫到,面积不大却很精巧的龙池时。眼神锐利的他,突然发现龙池对面有个人影一闪。 而这个人虽说只是一闪而过,但黄琼却可以清楚的断定,这个人身上穿的绝对不是太监服侍。这里虽说还算是皇家别院,可自前太子倒台之后,几乎没有一个人对这里上心。除了十几个负责洒扫,以及看管的太监之外,便只有二十几个老军,负责这里的守卫,外加防火。 那个人即不是太监,也并非是守卫。要么是盗贼,要么恐怕来意就有些耐人寻味了。如果是后者,那么会是谁?黄琼屈指一算,自己如今想要一心,置自己于死地的敌人还真的不少。兄弟中的蜀王,如今虽说已经流亡西域,可在朝内的根基未必就折损,或是说被挖出来。 他能一路出逃,几乎未收任何阻拦。拥有南北镇抚司的朝廷,更未收到任何的线报,这一点便是明证。这位五哥即便是人在域外,却依旧有能力给自己制造,任何他想要制造的麻烦,当然其中也包含暗杀自己。毕竟他已经刺杀过自己一次,而且就差那么一点点便要成功。 除了蜀王,兄弟之中如今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人,也一样不少。如今恨自己,恐怕在所有人之上德妃母子,还有那个蠢的被人当枪使而不自知,还是在那里自以为是的滕王。这还是自己兄弟之中的,至于外界的敌人只会更多。在宁夏府,被自己灭了族的拓跋与野利二族。 被自己斩首的陕西、陇右,这两个节度使,在军中的亲朋故旧。因为自己一道折子而罢官,现在还在刑部大狱里面蹲着的,董千红的那个义父一家子。甚至还有可能,是自己的那位挂名岳父大人,在心中未必也会真的盼着自己的好。掐指大概算了算,想要自己命的还真不少。 想到这里,心中不由得一丝苦笑。才发现想要自己命的人,居然遍布朝野内外,对这个人身份忽然来了兴趣的黄琼,命人搬了一把椅子,放在窗前之后。挥手示意道:“寡人现在想要单独待上一会,单独欣赏一会风景。你们几个都先出去,在别院的大门处等着寡人便是了。” 听到黄琼吩咐,还不知道这位爷心中想着什么的几个太监,与几名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只能老实的退了下去。几个侍卫原本不放心,想要留在黄琼的身边,至少留在这座花萼相辉楼外。但却被担心他们未必是对手,恐怕伤及无辜的黄琼,坚持打发了出去。 待清退了所有的侍卫和太监后,黄琼端起身边的茶抿上一口后,才笑道:“这位朋友,既然来了,就不要遮遮挡挡了。不管朋友来意究竟如何,既然到离开我这里,总得让我尽尽待客之道不是??我这人虽说没有什么本事,但豪气多少还是有一些,一杯清茶总是要预备的。” 说这话的时候,黄琼的声音不高不低。正好这间花萼相辉楼周边能够听到,却又不会传的太远。而那边的人见到行踪暴露,到也没有再继续隐藏自己的踪迹,光明正大走了过来。不过出乎黄琼意料的是,来的不速之客并非是一人,而是一共五个人,其中三男两女。 而几个人的手中,除了两个女人各带了一柄宝剑之外,三个男的都没有携带兵刃。见到这一点,黄琼的眼神微微缩了一下。这些人来者不善,今儿的事情恐怕不能善了了。那三个男人没有携带兵刃。要么就是那种,已经到了不需要兵刃境地的大高手,要么就是有其他办法。 比如说,暗器或是用毒,而这两点都是最难对付的。尤其是杀人于无形的毒,这更是难以防范。只是黄琼虽说脑海之中,快速的琢磨应对之策,但形势发展并没有给他太多的思考时间。这三男两女五个人,在走到花萼相辉楼下之后,倒也没有含糊,纵深直接跃上楼来。 这五个人在跃上楼之后,并没有主动说话,而是形成了前三后二的站位,并隐隐的把黄琼围在中央。看着面前这五个人,黄琼心中虽说略微有些紧张,但面上却是淡淡的一笑:“看来诸位是冲着在下来的。不过既然来了,就不妨报个名来。就算死,也得让在下死个明白吧。” 对于黄琼的淡笑,领头的一个年长之人却是一笑道:“阁下身为大齐朝的储君,在下区区几个人名字,说出来恐怕有污你这位储君耳朵,所以太子殿下还是不知道为好。至于在下几个人,为何来寻找太子殿下?倒是可以与太子殿下说说,免得你这位当朝太子真的死不瞑目。” “在灵州大开杀戒,将拓跋、野利二部杀成了绝户,还活剐了几个首领。还将二部所有的妇女,都另配你们汉人军户为妻,阁下如此这般可谓是灭族,斩草除根都没有阁下狠辣。就算阁下是这大齐朝储君,打的是为朝廷平叛旗号,可阁下不觉得这些手段,太过于毒辣了吗?” “阁下,真的以为如此做,拓跋家族就会被你杀绝,你就可以彻底的斩草除根?你这位当朝太子爷,恐怕把我们党项人想的也太过简单了。拓跋家族只要剩下一个人,也会与这大齐朝,与你不眠不休。我们这次来便是来索你的命,以偿还拓跋家族上下,上千口子人命的。” 对于此人的威胁,黄琼却权当做没有听到。非但没有任何的紧张与害怕,反倒是端起茶水又喝了一口后,才淡笑道:“几个藏头露鼠辈而已,也配来说让寡人偿命?连自己主子真实身份都不敢说出来。便是来刺杀寡人,还要打着党项人的招牌,也真够给你们主子丢脸的了。” “寡人那个五哥,派你们来的时候,难道没有与你们说,见了寡人还是说实话的为好?不过,在见到你们主子的时候,可以替寡人传个话,就说有劳他这两年来的照顾,自己都跑到域外,还有心思惦记寡人,寡人多谢他了。只是,等你们有资格活着回去见他的时候再说。” 这个人张嘴党项人,闭嘴拓跋部和野利部,看起来像是一幅为党项人复仇的样子。只可惜,他们说的话,黄琼是一句都不信。倒不是他不信拓跋部,真的没有人会想着复仇。也不是不相信,拓跋部就真的没有人流窜在外。一个几万人大部族,自己是根本做不到无漏网之鱼的。 而且这几个人,施展轻功跃上这座花萼相辉楼时候,他便相当敏锐的察觉到,这几个人的功力虽说不如自己的高,但是却都不低。更何况,自己今儿来兴庆宫,只是一时兴起而至。他们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恐怕自己是在东市,便被这几个人盯上,并且一路跟踪过来的。 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跟踪自己这么长的时间,没有被发现。而且还悄无声息的摸进这里,就算这里那二十个老军都是一群猪,但这个时候自己在,这警戒也绝对不会太松懈。这几个人,能出现在这里,除了身手不弱。还有一点可能,那就是这几个人都是跟踪刺杀的老手。 这种老手,恐怕就拓跋部来说,是没有那个实力能培养出来的。拓跋部若是真的有这种出色的人,早在灵州之战前,就对自己展开刺杀了。或是自己在灵州待的那段时日,对自己展开刺杀了,又真的岂会等到今儿?现在灵州以定,才跑西京来刺杀自己,这不是有点晚了吗? 所以这几个人,说自己是拓跋部的余孽,黄琼是半点都不相信。所谓的欲盖弥彰,也许就是这个道理吧。而剔除了拓跋部的党项人,这几个人的真实身份,黄琼第一个想法便是蜀王派来的。自己那位五哥,能在老爷子眼皮子底下的京兆溜之大吉,并且一路窜到了西域。 就算老爷子徇私,在追捕的时候睁一只、闭一眼,可带着几万大军跑的。若是没有一定的暗中势力掩护,恐怕也根本做不到。而且这位蜀王逃到了西域,在回纥大杀四方,陇右边军居然连一个上报都没有,这根本就不正常?这足以说明,在西北地区蜀王还有一支地下势力。 而且这个势力,绝对还不小。更何况,自己也从有限的情报来看,自己这位五哥手下的能人奇士不少。至于刺杀某个人,则更是轻车熟路。这几个人除了蜀王之外,黄琼根本就想不出来,这天下还有谁在西北有如此实力?与自己现在拴在一根绳上范家,是不会有这个心思。 第七百三十九章 这小子好阴 被黄琼三言两语,便揭了老底的那个人。听到黄琼这番话,却是不由得恼羞成怒。冷笑道:“在下的这些话,信与不信那是太子爷的事。至于我们的主子真实身份,那就有劳太子爷去阎王爷那里去问。在下也劝太子爷,别再这里继续鼓弄唇舌,想着拖延时间保全自己狗命了。” “便是你在巧舌如簧,今儿也是死期到了。在下劝你,别做那些无畏的挣扎。你在战场上,的确是杀伐果断,处置事情也是心狠手辣。我们主子一向自诩足智多谋,手段也足够狠辣。但在你的面前,却也不得不甘拜下风。可今儿,毕竟不是在战场上,你的身边也没有大军。” “就你身边那些饭桶一样的几个侍卫,别说只有寥寥几个,就算在来上几倍,我们兄弟还没有放在眼中。没有了那些侍卫作为依仗,你一个文弱书生,岂能逃脱我们兄弟手心?你若是配合一点,我们倒是可以让少遭一点罪,让你痛快的上路。若是想要反抗,那就怪不得了。” 对于这个家伙的恼羞成怒,黄琼淡淡一笑,却并未做任何的回答。双手一按坐下椅子的扶手,突然腾空而起,对着与自己说话那个家伙,劈头就是一掌下去。见到黄琼突然暴起,从没有想到过,这个更总是一身书生打扮的太子,居然会武的那个人震惊之余,倒也毫不畏惧。 双掌一错,立马迎了上去。想要利用黄琼在半空中,暂时无处借力劣势,一掌将其震下来。在他看来,这位太子爷会武,虽说有些出乎他的意外。但也许是艺高人胆大,也许是对自己过于自信。这个家伙对于黄琼劈过来,这连掌风都没有的一掌,根本就没有看在眼里。 对于他来说,这位太子爷便是会武,也绝对高不到哪里去。因为他想不出,宫中有什么样的高手,还能教出一位大高手来。而且在他看来,习武是一件苦差事。那些娇生惯养天家子弟,又有几个会能真正学到什么真功夫的?这位太子这点功夫,恐怕也就是三脚猫的花架子。 只是自信满满的他却没有想到,黄琼这一掌看似要攻击他。但实际上却根本就是虚的,真正的目标却是他旁边的人。在他一掌迎了上去的同时,只见黄琼在半空中腰一拧,不仅躲过了他迎来的一掌。原本攻向他的掌,却是顺势一转,直接劈向了他身边的另外一个人。 面对如此突如其来变故,他身边那个几乎毫无防范的人。淬不及防的,直接被黄琼一掌劈在了头上。黄琼这一掌看似很软,一丝掌风都没有。但实则却蕴含了暗劲,一掌下来直接将这个人脑骨都劈碎了。挨了一掌那个家伙,只道了一句这小子好阴后,便再也说不出来话了。 一掌得手,黄琼避开总算反应过来的二个妇人,两把刺过来的宝剑。足尖在其中一把宝剑的剑尖上轻轻一点,借势腿直接扫向了另外一个人的脖子。那个人虽说举掌迎了过来,但是两相一交错,却被黄琼腿上十足的内力,直接震飞到了一旁。倒在地上,一个劲的吐血。 一交手,便折损了两个人。之前那个与黄琼对话的中年人,几乎是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黄琼:“你小子居然如此的阴损,使出偷袭如此下三滥的手段不说。居然还会武,而且身手与功力还如此的强。你这身功夫是与谁学的?宫中怎么可能有如此大高手,教出你这种人来?” 此时一击得手的黄琼,却是负手而立,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减少半分:“寡人会不会武,这好像与身份没有什么必然联系吧。谁告诉你,皇子就不能习武了?这世上,你们想不到事情还多着呢。寡人敢连一个侍卫都不带,见你们这几个明显居心叵测的人,没有点准备怎么行?” “寡人还以为,你们几个身手有多高强。这些日子本就有些无聊,原本还想着借你们几个松松筋骨。现在看来,寡人却是失望之极,你们几个也不过如此。至于阴损?难道你们以多打少就不阴损?你们五个武林高手,联手要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这做派就不阴损?” 黄琼这番话下来,那个人更是被气得几欲吐血。他承认,自己之前判断失误,明显是把老虎当成绵羊了。以为面前这个让自己主子,每次一提起都直咬牙,做梦都要骂几声的新任当朝太子爷。虽说行事手段过于狠辣,但终归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根本不会武功的书生。 他从来都压根没有想过,这位太子爷不仅会武,而且明显还是高手。自己那两个兄弟的身手,自己还是清楚的。虽说不如自己,可至少也是二流中上水准的。尤其是那个被这个家伙一脚踢飞的兄弟,一身十三太保的横练功夫,可谓是如火纯青。便是自己想要打伤他都不易。 结果在这个家伙手中,却是一招都没有接下来。极其恼羞成怒的他,也顾不上去看那个重伤兄弟的死活,双掌一错直接揉身攻上。此人一看就是高手,而且走的是至刚至阳的路子。掌法大开大合,尽管是没有使用任何兵刃,但他这一全力出手,黄琼立马没有了之前的轻松。 最关键的是,这五个人之前的站位明显是一个阵法。虽说上来便折损了两个人,但剩余三个人依旧是一个主攻。至于那两个美妇人,则双剑合璧一直在助攻。三人联手,远远超过三个人单打独斗的威力。两个美妇人的功力虽说不高,可双剑合璧在一起,也带来很大的威胁。 这两个妇人的剑法,在黄琼眼中就是二流。远比不上段锦的段家剑法,更比不上母亲所传授的剑法。但两套二流剑法,双剑合璧之后却是严丝合缝,而且威力大增,让人很难找到缝隙。黄琼几次抽冷子,想要先打倒两个人其中一个,破这个阵法。却几次都被逼得无功而返。 面对三个人进退有序的联手攻击,黄琼一下子感觉压力倍增。尽管三个人无论挑出那个,自己都毫不畏惧。包括三人之中,武功最高的那个中年人。黄琼几经掂量,却也发现这个人功力并没有自己高。而那两个中年美妇,剑法虽说巧妙,但功力更是比自己逊色太多。 只是这三个人,摆出的这个有些古怪的三人阵型,却是让三人联手威力一下子倍增了许多。虽说面对三人,黄琼并不惧怕,但他却有些耗不起时间。至少黄琼不想在那些太监和侍卫面前,暴露自己会武的事情。那些太监和侍卫,都不会让自己在这里单独待的时间太长。 损耗时间越长,越容易暴露自己会武的事情。想到这里,黄琼一边凝神应战,一边琢磨怎么样尽快破阵。不过三个人虽说配合密切,但几经交手之下,没用多少时间黄琼便琢磨出来,要想破这个阵法,只有先打倒三人其中一个。但三个人配合极其紧密,根本不给黄琼机会。 三个人之中,任何一个遇到危险,其余两个便立即出手,攻黄琼必救之处。一时之间,黄琼根本就找不到机会。只是黄琼虽说找不到机会,可黄琼的功力毕竟高于对面三人。对面的三个人便是用尽全力,也拿着黄琼没有办法。足足一炷香时间,依旧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相对于还能沉住气的黄琼,更知道时间拖的越久,对自己越不利。一旦这个人侍卫,发现这里不对大举冲进来。到时候,恐怕以寡敌众的就是自己了。自己三个人联手威力再强,又如何是大军对手?从来没有想过,这个文弱书生一样家伙,居然是如此难啃的那个中年男子。 扫了那边一下一死一伤的两个兄弟,知道今儿绝对不能善终的此人咬了咬牙。手在怀中一带,在伸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经抓出三支外形奇形怪状,全部都是倒刺的东西。他使了一个眼色,带着两个妇人向后同时一跃的同时,手中三支东西分上中下三路,直接飞奔黄琼而来。 只是这个家伙这一招有些突然,但实际上黄琼早就有了准备。相对于五个人之中,没有带兵刃的三个男人,黄琼早就防备了。他虽说行走江湖经验几乎全无,但身边的女人之中,却不乏江湖老手。何瑶就曾经再三告诫过他,江湖人大多数都携带兵刃,毕竟是尺有所长。 若是遇到不带兵刃的,不是那种万物可皆为兵器,飞花落叶皆可伤人的,就像是黄琼母亲那样的绝世大高手。就是那种善于用暗器,或是走用药那种下三滥路子的。当然,也有一些人单靠拳脚功夫的,但是数量不是很多。一寸长、一寸强的道理,江湖人也是懂得的。 这五个人之中,三个男的都没有带兵刃,所以黄琼一直都防着他们用暗器,或是用毒。首先干掉另外两个男子,就是这个原因。见到这个家伙伸进怀中,早就暗中做好了防备的黄琼。在其向后一跃的时候,脚尖便直接挑起了,自己之前坐着的那把椅子,狠狠的砸了过去。 结果这个家伙飞出去的三支暗器,刚出手就被砸过来的椅子又砸了回去。黄琼这一踹,用上了将近七成的内力。被他一脚踹飞的这把椅子,在将三支暗器全部拦截住后,连椅子带被挡住的暗器一起倒了回去。黄琼这一手古怪的破解办法,很是出乎那个家伙的意料。 尽管拼尽全力也只躲开了,他自己射出去的那三支暗器中的两支。被剩下的一支,接打在了他自己的胸口。两个人相距实在太近了,虽然双方都在不约而同的后跃,但一间屋子再大又能有多大。双方距离的不过五尺,因为黄琼用足了内力,三支暗器返回的速度比去时更快。 被自己打出去的暗器,打回了胸口,让他一下子脸就变了。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紧接着那把椅子,也狠狠砸了过来。胸口中了自己暗器的他,被这把椅子直接砸在了身上。等到那把砸在他胸口的椅子,四分五裂纷纷掉落的时候,这个家伙的胸口肋骨明显已经塌了下去。 第七百四十章 雷劈不到寡人头上 那支打在他胸口暗器,已经全部被砸进了他的胸膛之内。而他打出的暗器,明显喂过毒的。那支暗器被砸进他胸口之后,这个家伙脸立马黑了起来。这个家伙,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硬气,直接重重的摔倒在地。出气多,进气少,并且开始大口大口吐血,人明显是有些要不行了。 对着身边的两个,拼命向他扑过来的妇人。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道:“你们两个别过来,不要管我们,马上走。把这个家伙,会武的事情上报给主子。这个消息传不出去,我们今后不知道要有多少兄弟,会死在他的手上。这个家伙阴损之极,告诉主子一定要多加防范。” 只是同来的五个人,现在就剩下了自己两个人,这两个美妇人又那里肯走?拎着宝剑就冲了过来,一把抱住这个中年人。那个中年人想要再说什么,此时却是已经再也说不出来话了。只能一边大口大口的吐血,一边用着越来越微弱的目光,看着不紧不慢却越皱越近的黄琼。 当黄琼走到三人身边的那一刻,也正是这个家伙,不甘心的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看着这个家伙明显有些死不瞑目,睁得大大的双眼。黄琼却是转过身,背对着那两个妇人,看着窗外淡淡的道:“实话告诉你们,走是不可能的。若是想要报仇,寡人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 就在两个妇人端起宝剑,那边那个重伤昏倒在地,不知道什么时候清醒过来的男子,突然开口道:“青萝,快带你姐姐走。你们不是他的对手。只要找到主子,何愁不能给我们报仇?快走,千万别去和他硬拼。姐夫求求你们了,难道你们真的看我与你相公,死都合不上眼吗?” 也许是为了不拖累两个人,这个男子说罢这些话之后,挣扎着举起手,对着自己脑袋就是一掌。随着七窍开始流血,最终歪倒在一边。而作为当事人的黄琼,对于这个家伙自尽的举动,没有做出任何阻拦。甚至脸上的淡笑,都没有减少一分。对于他来说,有两个活口够了。 而那两个妇人之中一个,明显是那个自尽男子的妻子。见到这一幕后,不由得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此时失去理智,一心为夫报仇的她,也顾不得什么了,拎起宝剑便向着黄琼刺来,想要为自己丈夫报仇。另外一个妇人,见到这一幕也咬着牙,拎着宝剑一同冲了过来。 只是这一次没有了高手坐镇,两个人的双剑合璧又因为失去理智,而无从发挥。黄琼很轻松的用两只手的各两只手指,夹住她们刺过来的宝剑之后,使用内劲直接将她们手中的宝剑震碎。而见到手中的宝剑,成了一堆碎片,此时已经多少冷静下来的二女,直接傻了眼。 这个家伙的武功很高,她们在一交手的时候便知道。可这个家伙,武功如此高,她们却是压根就没有想到。两根手指便能轻松震碎自己的宝剑,而且是两支宝剑同时被震碎。这一手,便是师门之中武功最高,一身至刚至阳武功,修炼得如火纯青的大师兄,都没有这个本事。 见到两个妇人傻了眼,听到楼梯上传来密集脚步声,知道这是太监与侍卫发现这边出事的黄琼。也没有手下留情,直接点住了二妇穴道。不过看着二妇一脸愤怒的看着自己,黄琼却是有些轻佻的挑了挑二妇下巴,轻声道:“如果不想被剥光了悬在西京城门,就别想着自尽。” 就在黄琼话音刚落,几个侍卫已经拎着单刀冲了上来。见到楼上三具尸体,以及被打得稀烂的一屋子物品,几个侍卫以及随后赶来的太监不约的傻了眼。立马都知道,这里出事情了,太子爷刚刚是遇到刺客了。太子爷遇刺,自己作为侍卫居然没有在身边,这可是天大的罪过。 这位太子爷幸好无大碍,若是掉了哪怕一根头发,自己全家人的脑袋就得搬家。被吓得不轻的几个侍卫,连忙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救驾来迟,恳请太子爷赐死罪。对于这些请罪的侍卫,原本就是自己打发出去的,压根就没有想过追究的黄琼,摆了摆手直接让他们都起来。 听到太子没有追究的意思,几个侍卫有些羞愧的站起身来。感觉到有些丢面子的那个侍卫首领,站到黄琼面前道:“太子殿下,这些家伙胆大包天,居然敢在如此光天化日之下,刺杀当朝储君。那三具尸体臣以为,都该丢到城郊的乱葬岗子上去喂狗,否则难以洗此耻辱。” 这个侍卫因为全家的脑袋,差一点与全家人脖子贴身而过。所以被吓得半死的他,在说这番话时可谓是咬牙切齿。那架势,不将这三个家伙碎尸万段,都难以解开他胸中怒气。至于这位太子爷是怎么脱险的,还杀了其中的三个,抓到了两个活口,这个侍卫压根就没有敢问。 对于这个侍卫的话,黄琼摆了摆手道:“人死账消,无论再大的仇,人都已经死了,也没有必要做的那么绝。这三具尸体,找三具棺材装上埋了就是了。至于这两个活口带回宫中,寡人要亲自审问。还有,今儿这件事情,便是到此为止。谁若是传出去,自己掂量掂量后果。” 如此做,倒不是黄琼面慈心软到,便是连刺杀自己的刺客都要优待。出宫这两年的时间,遭遇到的那些事情,尤其陈瑶的死,早已经将他锻炼成心如钢铁。除了对自己家人,以及自己的女人面慈心软之外,对待任何的人,尤其是与他为敌的人,他早就已经学会了铁血无情。 他之所以如此做,是因为他不想将在这个时候,将自己遇刺的事情传出去。因为不单单此时,青塘吐蕃诸部首领,红白二教的活佛都在西京。若是此事传出去,很容易搞得人心惶惶的。最为关键的是,若是老爷子知道了,自己留在西京期间,恐怕再也不能出太极宫半步了。 他心中反复权衡之后,还是选择了将此事隐瞒下去。而几个侍卫,虽说有些不忿。可面对这位太子爷的谕旨,也不敢有任何违抗。想带着人,将二女押走之后,又买了三口,那种最便宜的,稍微力气大一些搞不好就散架的薄板棺材,心不甘、情不愿的将这三人丢了进去。 不过,在装棺之前,担心这三个人假死,还每个人专门补了几刀。然后找了一个马车,拉到了城外一处乱葬岗子,随便挖了一个浅坑,丢进去埋了。搞得被雇来挖坑的民夫,还以为这三口到墓地,就已经有些要散架的棺材中,装的是那个宫中几个不受待见的小太监呢。 当然,这些事情他们自然不敢让黄琼知道。而黄琼在返回太极宫之后,并未将二女带到万春殿审讯,而是将其带到了后寝的紫薇殿内。与平日里面处理政务,批阅折子的万春殿不同。这里是黄琼这段时日里面,作为内书房读书的地方。里面没有奏折,但却是藏书极其丰富。 在西京这段时日,黄琼偶有时间便会来这个看书。今儿,他不知道什么原因,直接将两个妇人,押到了这座就连董千红,日常也不许进入的紫薇殿内。两个妇人被押进来,黄琼将几个不放心,想要留下来的侍卫打发出去后。才解开二人的穴道,不过却封住了她们的武功。 端起书案上,太监已经准备的茶水喝了一口后,才淡淡的道:“寡人想要知道什么,你们想必也是知道的。不想自己受刑的话,就自己主动的说。也许寡人会看在你们交待的痛快份上,饶了你们一命。否则,寡人军纪森严,身边那三千亲兵,可是已有日子没有碰过女人了。” 只是黄琼的话音落下,回答他的只有二女愤怒的眼光,以及对抗的沉默。看着二女的态度,黄琼也没有发火,只是淡淡的一笑:“别把寡人的话,当成耳旁风。君无戏言的道理,你们也该懂得的。所以寡人劝你们,还是实话实说为好。别等到受不了再说,那就什么都晚了。” “还有,不要想着以死求解。便是你们死了,寡人也有一万种方法,让你们死不如死。把你们的尸体,剥光了吊在西京城门上,寡人想一定是一道很美丽的风景线。还有那死去的三个人中,有你们的丈夫吧。寡人能埋了他们,也能一样把他们挖出来,剁碎了去喂野狗。” “正好,那些吐蕃人这次来西京,给寡人进贡了不少吐蕃獒犬。寡人听说,那些獒犬就在冰天雪地里面睡,能打得过狮虎,更能斗得过群狼,走几千尺的大雪山如履平地。而吐蕃人为了保证獒犬这些本事,一向都是喂食生肉的。今儿寡人倒也想看看,这些传说是不是真的。” 黄琼这番话说罢,那两个一直沉默的妇人,脸色当即便变了。这个时代的人,讲究的还是人死后入土为大。若是因为某些原因,已经被埋葬的尸体又被挖出来,还要被作践,那作为家属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对那些罪大恶极的人,死后戳尸都被认为一种严厉的罪行。 若是真的这么做了,那甚至比挫骨扬灰,还要让人难以接受。两个妇人此时眼睛已经通红,怒视着面前坐的稳如泰山的黄琼。哪怕明知道黄琼这些话之中,至少有一半是在吓唬她们,可依旧压制不住怒气道:“你若是真的如此做,还能算是一个人吗?难道你就不怕天打雷劈?” 二女的话,让黄琼淡淡一笑,站起身来走到二女的面前:“天打雷劈?恐怕这个雷打不到寡人。刺杀当朝太子,便等同于谋反。按照《大齐律》,家人是要诛灭九族的。便是已经死的人,也要戳尸并枭首示众的。寡人如此做,是按照本朝律法来的,又如何算不上一个人?” “别忘了,你们是来刺杀寡人的。若不是寡人会那么一点微末功夫,早就死在你们的剑下了。到时候,别说这性命了,便是这脑袋也会被你们切下来,拿去跟你们主子请功。若是今儿死的是寡人,你们还会如此说吗?所以说,这老天爷便看不下去,这雷也劈不到寡人头上。” 第七百四十一章 踪迹 说到这里,黄琼很是有些轻浮的,捏住刚刚回话的那个妇人的下巴,笑道:“俗话说,有因才有果。你们若不是动了歪心思,想要刺杀寡人,又岂会将自己的小命折在寡人手中?若不是寡人会点微末功夫,今儿折损在你们手中的便是寡人了。所以,你们没有什么可抱怨的。” 黄琼在说这番话的同时,那个妇人却是想要挣扎,试图摆脱被黄琼捏住的下巴。只是黄琼又那里会让她如意,感受着手中的光滑,又扫了一眼两个妇人的丰硕,黄琼脸上淡笑,不由得带着一丝邪性:“寡人虽说一向都很怜惜美人,并不愿做出那种焚琴煮鹤,煞风景的事情。” “可你们若是嘴硬到底,不识抬举的话。那寡人也就没有办法了,就算不愿意辣手摧花,也只能为之。寡人听说,那些吐蕃贵族一向都喜好汉人女子。若是将你们赏给那些吐蕃贵族,想必以你们二人的姿色,没准也会很受欢迎。说与不说,就看你们自己到底想要如何了。” 此时黄琼的脸上,虽说淡笑一直都没有落下,可这个笑意在二女眼中,无异于与恶魔一样。看着二女越来越惊恐的脸色,姣好的面容甚至已经有些扭曲。黄琼知道,二女虽说一直在掩饰心中的惊恐,但其实心理防线基本已经被突破。自己现在需要的,只是在添加一把火罢了。 想到这里,抓住那个叫做青萝女子衣襟,直接一把扯得大开。被黄琼此举吓了一跳的那个妇人,试图掩饰住已经前门大开的衣襟,只是黄琼那里又会让她如意?一把抓住妇人的手,黄琼一脸邪笑道:“如果想要去伺候那些吐蕃人,还有寡人的亲军,那你们就接着嘴硬下去。” 那个叫做青萝的妇人,虽说因为年纪略大,心里素质高于那些小姑娘。可毕竟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丈夫刚被杀,失去了最后依靠的女人,那里经受得起如此吓唬?就在黄琼另外一只手,攥住自己那一处时,终于忍受不住惊吓,开口道:“求求你放开我,你要问什么我都说。” 见到这个女子总算说了,虽说有些舍不得手中抓住的丰盈。却也知道什么事情重大的黄琼,又摸了几把之后总算恋恋不舍的松了开。见到这个男人总算松了手,妇人急忙将被撕扯得大开的衣襟合上。而她身边的另外一个妇人,闻言却是叹息一声:“青萝,你说了又如何?” “他又岂会放过我们?更何况,就算他放过我们,主子又岂会放过我们?主子手段,你不是不知道。若是知道我们出卖了他,我们最后下场,也不会比落到这个男人手中好到哪里去。说也是那个结果,不说也是那个结果,又何必呢?更何况,我们的丈夫都死在他的手中。” 对于自己姐姐的劝说,那个青萝却是含着泪水道:“姐姐,我们怎么样不要紧。就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又能如何?可难道我们就真的忍心,让姐夫他们死后都不得安宁,还落得一个尸骨无存的结果?那可是我们的丈夫,我们又怎么能忍心,让他们落得一个如此结果?” 听到妹妹这么一说,这个妇人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但两行清泪,却是顺着脸颊落了下来。脸上异常痛苦的表情,掩饰着她内心的极度挣扎。而对于二人的沉默,黄琼也很有耐性没有催促。良久这个妇人,抬起头对着黄琼道:“放了我妹妹,你若是想知道什么,可以来问我。” 她的话音落下,黄琼却是没有理会她,而是端起手中茶碗一饮而尽后,才淡淡的道:“你们现在,有什么资格与寡人谈条件?对于寡人来说,她说、你说都是一样。究竟怎么处置你们,这是以后的事情了。至于现在,你还是好好的考虑,你该这么让那三个人坟墓完整吧。” 黄琼的这番话说罢,那个妇人看了看他,也知道自己现在没有任何讨价还价余地。倒也痛快的道:“好,我说。我们是蜀王安插在西北的密营人员。我丈夫,也就是三个人中武功最高的那个,便是负责整个长安府密营的首座。我丈夫,便是江湖上人称排山倒海的胡会中。” “我们五个人是师兄妹,都出自汉中府隐门。明德十一年,被蜀王招纳进入密营。我丈夫是大师兄,青萝丈夫是三师兄,江湖上人称横练太保于沧海。另外一个死在你手中,是四师兄青面虎张金钊。我们姐妹因为双剑合璧,姿色也说得过去,所以被江湖同道称为玉女双剑。” “原本我们并未接到命令刺杀你,而是留在这西京追查叛逃的密卫媚营左使易瑛的。只是今儿无意之中在东市,见到你只带了两个太监,身边也只有几名侍卫,我丈夫才临时起意除掉你,以便为主子除掉一个心腹大患。原本上面传来命令,说你狡猾无比,不让我们动你。” “可今儿见到你只带了几个侍卫,便感觉到机会难得。宫中那些侍卫本事,我们还是知道的。那几个侍卫,我们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而你,虽说狡猾无比,可我们一直以为,你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机会难得,所以才临时起意除掉你,便一路跟随到那座别院。” “却没有想到,你这个人扮猪吃老虎。总是一副书生打扮,却是一个武功高手。武功之高,便是我丈夫,也是我们门中本代弟子之中武功最高一个,也不是你的对手。便是我们五人组成,一向是无往不利的五行阵都没有奈何你。还累得他们死在你的手中,我们也成了阶下囚。”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我们都以为,你只是心思狠毒,行事作风果断、无情,本实际上却不过是一个书生。却没有想到,将你这头恶狼当成普通的家犬。如今当真是悔不该,不听尊者在去西域之前的临别之言。尊者临别之前,曾再三令我们在潜伏期间,不得轻举妄动。” “因为你这个人太过于狡猾,所以更不许想着刺杀你。我们留在长安城,除了收集朝廷的消息之外,唯一允许的便是寻找叛徒易瑛。其他的,便是静待时机,等到蜀王大军从西域打回来。只是我丈夫总以为尊者太过于小心,你一个书生罢了,只要身边没有了大军又能如何?” 听到这个妇人,提到了已经消失一年的易瑛,黄琼心中不由得一动,不由得为那个女人担心起来。只不过,他神色却没有丝毫的变化。沉吟了一会后,黄琼才貌似不经意的问道:“那你们找到人了吗?想必,以寡人五哥手下奇人异士如此之多,寻找一个妇人还是轻而易举。” 黄琼的反问,那个妇人却是摇了摇头:“今年四月份,我们曾经在长安,发现过那个女人的踪迹,而且查到了她不知道怀了谁的孽种。可那个女人太过狡猾,在加上当时蜀王去了西域,下面有些人心浮动,有些办事不利。结果被那个女人挺着大肚子,从眼皮子底下溜了。” 听到易瑛并没有被抓住,黄琼心中松了一口气。但听到她居然有了身孕,而且从被发现的时间来看,黄琼心中不由得又是一紧。易瑛四月份被发现有了身孕,而且已经显怀了,那这个孩子只能是自己的。按照时间来推算,如果没有出什么意外,那个女人恐怕现在已经生了。 想到她们母子的安全,再想到自己孩子居然流落在外,不知道小小的年纪,要吃多少的苦头。黄琼攥着茶碗的手,不由得越攥越紧,差一点没有把手中的这个茶碗给捏碎了。易瑛为人虽说机警异常,可武功却并不高。如今身边在拖着一个吃奶的孩子,蜀王还没有放弃追捕。 这个绝强的女人,面对如此的困境,为何不回来找自己?自己又岂会真的庇护不了她?黄琼一时心中很是有些恼火?内心为易瑛担忧的黄琼,看着面前的两个妇人,尽力压制住心中的起伏,神色平静的道:“按照你们的追查,那个叫易瑛的还在长安府的可能性大吗?” 对于黄琼的反问,那个青萝的妇人摇了摇头:“四月份发现她的行踪之后,我们曾经严密排查过整个长安府城,就连所属各州县也几乎快要翻了一个底朝天,却再未发现她的踪迹。那个女人狡猾的很,一旦被她溜掉想要再找她就难了。不过按照判断,她应该还在陕西路。” “我们当初在发现她的时候,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身子不便,她就算能跑也跑不远的。再加上后面的临产,坐月子,生产之后还要带着一个婴儿,更不可能走的太远。我们判断,她应该大致还是隐藏在长安府周边,只是因为她太过于狡猾,一时没有能够找到她罢了。” 得知易瑛暂时没有危险,倒是让黄琼微微松了一口气。这个女人狡猾得很,黄琼是清楚知道的。便是明知道她在这长安府,若是这个女人不想让自己找到她。自己就算是把整个长安府都翻过来,也找不到她踪迹的。想到这里,黄琼也只能在心中,感叹这个女人实在太固执。 易瑛暂时安全,接下来的口供就没有什么了。这两个妇人明显都不是主事人,对蜀王在西北部署根本就不清楚。她们只是供出了蜀王在长安府内,隐藏的秘密据点。再多,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至于蜀王在西京有多少眼线,整个蜀王这个秘密据点是如何运转的,都一无所知。 他们的丈夫,虽说是蜀王在西京的负责人。也许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实在有些见不得光的。她们的丈夫并不想让自己妻子,过多的搅合到这些事情之中。所以,这两个女人虽说一直都跟在丈夫身边,但很多事情,她们都不知道,或是说提供不了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这两个妇人,口供之中最有用的东西,除了易瑛的下落之外。便是在黄琼威逼之下,说出的蜀王秘密据点所在。而出乎黄琼的意料,蜀王留在西京城内的秘密据点,居然就在皇城外的开化坊内。而且紧邻长安城内主干道的朱雀大街,长安城内一举一动都很难逃过监视。 第七百四十二章 极度不满 审讯到了这个地步,已经失去兴致的黄琼,没有理会这两个妇人。看看此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黑下来的天。微微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将此事交给其他人。而是秘密调集了五百亲兵,又从长安府抽调了几个老捕快。按照两个人的口供,亲自带队查抄了那个秘密据点。 原本黄琼以为,蜀王留在西京秘密据点的几个主事人,死的死、抓的抓,那个据点恐怕已经没有什么人。但出乎黄琼意料的是,在查抄那个秘密据点的时候,遇到了顽强的抵抗。伪装成一家粮店的这个据点之内,从掌柜到三十多个伙计,居然全部都是蜀王的人,还都会武。 这些人,对蜀王的死忠和悍勇,更是出乎黄琼的意料。在发现自己被官军包围,这些人手持钢刀,直接与官军动起手起来。最后还是不想出现太大伤亡的黄琼,下令弓箭手齐射才解决了大部分的人。但所剩无几的几个人,在见到无法突围之后,居然相互对这对方刺去。 、黄琼忙乎了大半夜,就连一个活口都没有抓到,只得到了一地的尸体。用千年以后的话来说,他这大半夜忙了一个寂寞。看着一地的尸体,便是黄琼也不得不佩服自己那位五哥,驾驭之术如此的了得。那些头领级人物,估计手中都有命案怕被清算,不敢落到自己手中正常。 可那些小马仔,居然也如此的悍不畏死,倒是出乎黄琼的意料。忙乎了大半夜,居然一个活口都没有抓到,多少有些恼羞的黄琼,命人彻底清查这座秘密据点,每一个角落、一张纸都不要放过。好在,虽说人没有抓到活口,但查抄出来东西,也足以让黄琼神色略微好一些。 在这家粮店仓库内,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的一个地下仓库之中。抄出了整整半车武威钱庄大大小小面额,从一百贯到一千贯都有的银票,仿造得简直可以以假乱真的,西京各个衙门关防和印信。可以武装上千人的大批军械、官服、盔甲,甚至还有一定数量的火器。 数量虽说不多,但也足以将整个太极宫送上天。而且这批火器,都是兵部配发的制式火器。甚至包装的木桶上,还清晰刻着兵部的印信。除了这些可以用来造反的东西之外,最关键的是抄出了一些官员,与蜀王之前暗中往来的信件。以及蜀王收买这些官员,所用的黄白册。 看着查抄出来的这些东西,尤其是那些被抄出来的火气,黄琼的面色变得异常铁青。而闻讯赶来的长安尹、同知,还有通判三个人,见到这些被查抄出来东西后,人都被吓得都要堆了。这么多的军械和火器,三十多个江湖人,隐藏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还距离皇城如此之近。 他们这些负责长安府稽查奸宄,缉拿捕盗等一切事宜的知府,同知、府判可谓是责任重大。甚至就说渎职都不为过。单单就发现的这些东西,摘掉他们的官帽子,那都是最轻的处罚了。尤其是这么多的火器,就在皇城边上,这些人若是想要对这位太子爷,做上点什么那后果? 见到黄琼面色不豫,三个人直接便跪倒在地,就连情都没有敢为自己求。而在看到这三个人如此这个样子,黄琼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摆了摆手转身回宫了。其实黄琼心中火气很大,但他也知道,这件事虽说这三个官员有责任,可最大的责任者,却不能说就是他们。 自己那位五哥心机极其深,手段也是花样繁多。他安插的人,又岂是手中只有那些捕快的这三个家伙,能够发现与查明的?那些捕快捞外快,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可若是指望他们侦缉这种逆贼,却是着实难为他们了。他们别说查不出来,就算查出来恐怕也真的未必敢管。 别说这三个书生出身的文官,就是老爷子不是也对,蜀王安插在他身边的慎妃,真正身份一无所知?还拿着永安郡王,一直都当着自己的儿子。况且侦缉反贼这种活,是南镇抚司的责任。更应该追究责任的是,负责整个陕西路缉拿反贼职责,南镇抚司陕西路的那个千户。 至于这三个家伙,固然有责任。可若说都应该由他们负责,这也是过于片面了。想起近来发生的陕西路节度使,基本已经等于谋逆的大事。还有那位延安知府,外加肤施郡公府等一系列事情。黄琼知道,这次南镇抚司的事情,自己就算再控制,但也再坐视下去不插手了。 自己对南镇抚司已经是一再忍让,而那些人却是依旧不知道悔改。而这些人一再失职,对自己一再不配合。是真的被猪油蒙了心,收了人家的黑钱当做视而不见。还是另有其他的想法?看来,自己这一系列的铁血手段,对南镇抚司这些人根本就没有,起到任何的威慑作用。 该不配合的,继续不配合。想起自己到西京之后,整个西京的官员自己都见过。唯有南镇抚司陕西路千户所,正副两个千户一个都没有见到。在想起之前自己在陇右平叛、善后数月,南镇抚司陇右千户,也不过只露了一面而已。自己交待的差事,更是就连一样都没有完成。 这个南镇抚司,看来是到了不整顿不行的时候。只是一想到老爷子那里,黄琼又不由得一阵阵头疼。南镇抚司这段时间的表现,老爷子是真的不知道,还是知道了却权当做不知道呢?南镇抚司如此怠慢,给自己不断上着眼药,其中究竟有没有老爷子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 回到万春殿的黄琼,原本想要给老爷子上一道密折,好好与老爷子说一说,整顿这南镇抚司的事情。只是提起笔来沉吟良久,最终还是未着一字。站起身来,走到万春殿的门外看着外面皎洁的月光,黄琼琢磨了好大一会,还是决定将此事放到自己回京之后,再与老爷子谈。 一份折子写得再详细,又岂能将所有事情都写明白。南镇抚司整顿势在必行,可自己必须要考虑老爷子感受与想法。老爷子眼下逐渐放权给自己,可南北镇抚司却是始终掌握在他手中。北镇抚司都指挥使,自己甚至到现在连面都没有见过,说明老爷子对自己没有那么信任。 至少,没有表面上那么信任。还有,老爷子虽说还把握着军权,以及吏部与中书省。但大部分权利,逐渐已经开始放手。唯一一直都不肯交给自己的,南北镇抚司恐怕也是老爷子最后的依靠了。贸然触动老爷子,手中这最后的根本,不仅名不正言不顺,眼下恐怕也非上策。 毕竟大齐祖制,南北镇抚司只有皇帝才有权处置。除了自己那位外公之外,大齐开国至今百余年,历代太子在继承大统之前,便是连根毛都碰不到。当初高宗皇帝与自己现在类似,已经开始秉政监国、掌控朝政,但南北镇抚司依旧直到太宗皇帝,驾崩之前才交到他的手中。 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转动手中那串念珠良久,黄琼才稳住了纷乱的心思,最终还是打消了上折子的事情。就在黄琼准备去休息的时候,一个太监跑了过来,请示关在紫薇殿那两个妇人,究竟该如何安置。听到那两个妇人,眼下还关在紫薇殿内,黄琼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头。 两个妇人究竟如何处置,黄琼一时倒有些犹豫。放她们走,那自然是不可能。除了她们自身原因外,黄琼也不可能让她们,将自己会武事情传出去。而且放了她们,一旦被蜀王的人发现,她们也只能是一个死。蜀王眼下自顾不暇,还没有忘记对易瑛追杀,足以说明了一切。 杀了自然是最省事,也是最为干净彻底的一种解决方式。最起码也要关到大牢里面,而不能留在宫中。但一想起,两个妇人姣好面容,丰盈的身材,黄琼一时又有犹豫了。尤其是想起之前手中的滑腻,还有一只手难以掌握的丰硕,黄琼一时之间又有些不忍心如此焚琴煮鹤。 杀了,多少有些不舍得,放了,又不可能。关上一辈子,倒是一个解决方法,可貌似也有些残忍。琢磨了好大一会,也没有想出究竟该如何处置这两个妇人。想到这里,黄琼苦笑了一下。内心暗暗鄙视了一番自己见了美女,尤其是那种成熟、风韵极佳的妇人,总是心软。 哪怕明知道,除掉这两个女人,才是最好的处理,黄琼却一直都狠不下这个心来,做这种辣手摧花的事情。犹豫了一下,黄琼最终还是去了紫薇殿。怎么处理,还是先谈谈之后再说。见到黄琼进来,殿内被安排看管两个妇人的几个太监,在黄琼的示意之下全部退了出去。 只留下对着桌上一动未动的饭菜,发着呆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的两个妇人,还有刚刚进来的黄琼。而见到黄琼去而复返,这两个妇人神色不由得一阵黯然。她们知道,秘密据点的那些兄弟,恐怕都已经遭遇到不幸了。只是不知道,这次有多少兄弟,不幸落到了他的手中。 两个人都知道,一旦落入他的手中,等待自己那些兄弟们的,除了一个死之外,恐怕不会有别的。两个妇人之中,那个名字叫做紫萝的妇人,张了张嘴想要询问一下。最终还是黯然的低下了头,咽下了所有的话。只是她刚刚垂下头,下巴却被一只伸过来的手,给抬了起来。 抬起她头的不是别人,正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二女中间的黄琼。灯下看美人,哪怕二女此时显得有些憔悴,却依旧让黄琼越看心越痒痒。只是欣赏归欣赏,黄琼却并没有在这里对着二女,做出任何的举动。只是欣赏了一会二女的姿色后,带着二女离开了紫薇殿。 此时也不知道,自己该究竟何去何从,更不知道这个人要带自己,究竟去向哪里的二女。也知道,此时自己除了跟着走之外,并无其他的选择。尽管两个人心中,都不约而同的生起,一股子浓浓的不安。但也清楚自己眼下没有任何反抗余地的她们,也只能被动的跟着走。 第七百四十三章 触动很大 黄琼带着二女来到了,临时作为自己身边诸女居住的彩织院。进了彩织院后,黄琼带着二女来到一间空院子。看着有些惴惴不安的二女,黄琼让二女坐下后才转过身道:“你们在西京的同党,寡人已经处置完毕了。既然其他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也该谈谈你们两个的事情了。” “你们先在这里住下,至于下一步究竟何去何从,寡人还要仔细斟酌一番才行。就算寡人现在放你们离开,等着你们的也只有一个死字。想想易瑛,为他卖了多少的命。一旦被他认为变节了,不是一样还要被满天下的追杀?你们若是离开寡人身边,估计下场也不会比她好。” “寡人这位五哥的性子,寡人还是知道的。他若是认为谁对自己起了二心,哪怕这个人之前对他再忠心无比,等待这个人的结果,只有一个死字。而且不仅肯定要死,死的还会痛苦无比。相对他的那些折磨人的手段来说,若是真的上了朝廷的刑场,来上一刀倒还是好事。” 两个妇人听到黄琼的这番话,不约而同的抬起头,脸色都无比的苍白。她们都是蜀王身边密卫的人,还是高级人员的家眷,对蜀王的手段又岂会真的不知道?那些只不过被怀疑为变节的人,死的都无比痛苦。不仅自己要面对千刀万剐,就连自己的家眷,也要遭受同样的罪。 甚至还要亲眼目睹,自己家眷被侮辱之后,一个个的痛苦死在面前。那些人只是被怀疑变节,或是叛逃并未出卖太多东西,都要遭受如此的下场。自己这次的供词,几乎将蜀王安插在西京,乃至整个陕西路的人连根拔起。想必千刀万剐了自己,那位蜀王都未必会甘心。 想起蜀王几次见到自己姐妹二人,那种饿狼一样的眼光。听说过蜀王一些嗜好的二女,清楚的知道,如果不是自己丈夫武功高强,为人也相当的谨慎和机警,在蜀王那里还有大用。恐怕自己早就有如断刃门那些女人一样,不管成亲与否,最终都会沦落成的蜀王身边侍妾了。 二女也知道,自己如果不想死的话,如今这满天下能帮着自己的,唯有自己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当朝太子爷。但感觉到这位太子,看向自己姐妹时,与当初蜀王第一次见到自己时,并无什么不同的饿狼一样目光。二女却是不约而同的,从心里面不打算求他放过自己。 不想落入蜀王手中,不愿做出那种以色侍人事,更不想对不起自己丈夫。打定主意,现在只求速死的青萝开口道:既然我们的兄弟,都因为我们而死。我们的丈夫,也都死在你手中。我们现在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那么你把我们也都杀了罢。斩草除根,不才是你的作派吗?” 这个妇人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也不知道是面对死亡的害怕。还是对黄琼不断扫视而来,侵略性十足的眼光,有些不知所措或是带有一丝怒意。这个妇人原本某些丰盈之极的部位,一不由得阵阵的跌宕起伏。引得黄琼在面对着这种异样风景时,没来由的一阵阵口干舌燥。 再起一次抬起二女的下巴,淡笑道:“杀了你们容易的很,也不违反朝廷律法。刺杀当朝储君,无论得手与否,都等同于谋逆。不仅你们罪无可恕,而且你们家人,还有你们的同门,都难逃一死。株连九族,这就是谋逆后果。你们当初做下这件事的时候,就应该考虑后果。” “不过,杀了你们虽说简单,不过寡人一句话的事情。可这么国色天香的美人,杀了岂不可惜?焚琴煮鹤那等煞风景的事情,寡人可是干不出来。可就此放过你们也不太合适。你们今儿来刺杀寡人,总得付出一些代价。若是不给你们一些实质上的处罚,寡人岂不亏大了?” 黄琼边说,手边顺着二女的下巴向下滑动。一直到二女衣襟处,在停了下来。而看着这位为太子爷,邃看向自己的时候越来越深邃的眼神,以及停留在自己某个部位的目光。知道事情有些不妙的二女,有些颤巍巍的道:“你想要干什么?你这个畜生,还是杀了我们罢了。” 对于二女的话,黄琼却是淡淡一笑。手却没有停下来,一把将二女的衣襟撕扯开来。二女想要反抗,却被他点住了穴道。只是出乎二女意料,黄琼在将她们撕扯干净后,却是没有她们想象的那般直接扑上去。而是轻浮一番后,将她们摆成了一个,让她们羞愧欲死的姿势。 自己则坐在椅子上,像是欣赏一副美丽画面一样,不但打量着二女。一边打量一边轻叹:“当真是造物主杰作,世上难找的祸国殃民尤物。寡人以为身边那些女子,都已经是绝色了。却是没有想到,在西京还能遇到如此美人。这身子当真珠璎旋转星自摇,花蔓抖擞龙蛇动。” 被黄琼看过来的眼光,弄得羞愧欲死的二女,面对这个男人却是毫无办法。就在黄琼宽衣解带后,想要霸王硬上弓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知道在这个时候还敢打搅自己的,究竟会是谁的黄琼,倒也没有在意。只是将二女抱在怀中后,才慢悠悠的喊了一声进来。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张巧儿与吴氏二女。见到屋子内的这一幕,虽说已经不止一次见到过类似的景象,可二女依旧羞得脸色通红。而黄琼却是邪性的一笑,将怀中的紫萝、青萝二女放下,走到二女身边将二女搂在了怀中。一边上下其手,一边笑道:“真想着你们呢。” 说罢,将二女直接抱到了床榻之上。将二女同样如法炮制后,把张巧儿的脑袋向下按去,将吴氏搂在怀中吻了下去。有些话想要对黄琼说的吴氏,正想要说什么。却只听黄琼在她耳边,轻声的道:“今儿寡人心情不好,这个时候千万别扫寡人的兴,有什么事情明儿在说。” 欲言又止的吴氏,看着这位爷眼睛变得越来越深,最终还是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而出乎黄琼意料的是,这一夜被他折腾最惨的紫萝与青萝二女,虽说已经嫁人,她们的丈夫更是还都死在自己手中,可二女却还都是未经人事。虽说有些好奇,二女为何已经嫁人却还是处子。 但黄琼却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问这事的时候。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花落空折支,这个时候问这个事情太过于扫兴。如此美人当前,问这个不是跑偏了吗?大半夜的风雨下来,尽兴的黄琼才放过几个人。不过,尽管这一夜黄琼相当尽兴,但却没有留在这间院子里面。 将担心被自己敏感的大女儿发现不对,坚持回到自己屋子的张巧儿,还有同样被折腾怕了的吴氏送回去后,黄琼却没有在回去,而是去了秦氏屋子歇息。也许秦氏的年龄问题,以及曾经面对层次不同。黄琼心情烦躁的时候,总是喜欢歇息,在成熟稳重得多的秦氏屋子里面。 哪怕就是什么都不说,只是静静的抱在一起,黄琼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情烦躁,会降低许多。今儿虽说在床榻上尽兴,将几个妇人折腾得不轻。但黄琼的心中烦躁,却没有得到彻底的缓解。今儿从蜀王秘密据点之中,查抄出来的东西,对于黄琼来说触动多少有些大。 相对于那些火器、军械,让黄琼最为烦心的是那些书信,还有那本黄白册。哪怕只是草草看了一下,但依旧让黄琼感觉到异常的触目惊心。单单一个只是负责陇右、陕西二路的西京留守诸有司,居然有一大半官员,与蜀王有过来往,或是在升迁过程之中得到过帮助。 而在那本黄白册上,收到蜀王好处最多的人,居然是陇右的那位李节度使。这位李节度使当初调任陇右,除了他的那位亲家力荐之外,蜀王暗中也帮了不少的忙。原本自己还以为,蜀王能顺利的通过他的辖区逃亡西域,是因为绕道青塘吐蕃诸部,避开了边军与卫军的监视。 现在看,蜀王逃掉与这位李节度的包庇有很大关系。朝廷在西宁州有备蕃兵马使,有几千备蕃军。对青塘吐蕃如此大的动静,绝对不会一地察觉没有的。从这本黄白册来看,恐怕是这位李节度是有意放走的。而此人又高居陇右节度使的位置上,不仅手中有着万余军马。 此人所在的位置,也是极其关键与重要的。蜀王逃往的是西域,而西域与陇右山水相连。过了玉门关,便是此人的辖区。若是将此人留在这个位置上,一旦蜀王反攻陇右,搞不好他这个节度使,就是最大的内应。现在万幸的是,自己误打误撞的杀了他,除掉了一个隐患。 否则,真等到蜀王羽翼丰满,向着反扑陇右反扑的时候。整个陇右变天,恐怕也就是转瞬之间的事情。那形势就是神仙老子来了都无力改变。而这本黄白册上那些官员,又有那些是蜀王一系的,那些只是依附蜀王,只是为了捞取好处的,也不是短时日之内可以完全鉴别的。 而如果这些官员都撤职,恐怕这西京大小有司,也找不到几个办差的官员了。可不处置,黄琼心中又隐隐有些不安。原本蜀王在朝中势力,表面上看着并非是很突出去,但实则暗中很庞大这一点,黄琼是知道一些的。可黄琼却没有想到,蜀王的暗中势力会庞大到这个地步。 折腾完毕几女之后,黄琼心思非但没有从焦躁之中缓和下来,反而却是更加的烦躁。尽管在离开的时候,董千红在发现今儿黄琼第一次,没有在尽兴之后留直接留宿后。原本想着要让黄琼,去她的屋子内休息。但面对董千红幽怨的眼神,黄琼还是来到了秦氏的屋子里。 而相对于之前的遮遮掩掩,这次见到黄琼进到自己的屋子。此时已经有些多少显怀,从睡梦之中被惊醒的秦氏,眼中的惊喜却是再也不掩盖。尽管明知道这位太子爷,刚刚做了什么事情。虽说有些娇羞,但还是依偎到了黄琼的怀中。抱着怀中的妇人,黄琼什么都没有说。 第七百四十四章动情的女人 这是黄琼的习惯,他从来不与身边的女人,说起自己政务上的事情。更从来不将政务带来的,一些烦心事引起的火气,发到自己女人身上。对于黄琼来说,女人是女人,只要不将手伸到不该伸的地方,比如政务之上这一类自己底线上。一般小性子,他都还是尽可能包容的。 而这就看出女人成熟与不成熟,二者之间的区别了。董千红虽说为人聪慧,可有心事的她过于想要讨好黄琼了。如果黄琼此时与董千红在一起,肯定会问的。就算不会问及政务上的事情,但至少也会询问黄琼为何有些不开心。然后,会变着法子的讨好黄琼,让黄琼开心。 可这种做法,有的时候却往往让黄琼更加的心烦。不表现出来,并不意味着他没有感觉。这也是今儿夜里,心情有些烦躁,更需要安静的黄琼,最终没有去她屋子内歇息原因。因为他不想自己烦心事,牵扯到身边诸女。尤其是其中很多事情,并不能向诸女透露的情况之下。 这就像是当初在郑州,后来在京兆英王府中一样。遇到难以解决的事情,黄琼更愿意去何瑶或是吴紫玉那里休息。虽说二女若是论姿色来,的确不如林晚清那些年轻女子。论起身材来也不如段锦。但论起心思细腻,以及对自己体贴入微,却远不是那些年轻女子能够相比的。 当然,还有一个林含烟。可聪慧,而且对朝政有相当了解的林含烟,对于黄琼来说,有些时候谋士方面的作用更多一些。若是抚慰他的焦躁情绪,比何瑶与吴紫玉还要差一些。与林含烟在一起,黄琼总感觉心灵上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放松。在这方面,林含烟还不如李秀体贴。 眼下何瑶远在京兆,性子与何瑶差不多的秦氏,无形之中便代替了何瑶。这个女人的确清冷,而且性子也有些绝强。对待自己,并不像是顾氏几女那么的畏惧。也不像是董千红那样,心思都放在一味讨好自己上面了。与秦氏在一起,黄琼总是有种与何瑶在一起类似的感觉。 哪怕什么事情都不做,就那么静静的躺在一起,将这个成熟风韵的妇人抱在怀中,黄琼都会感觉到自己从上到下,都得到一个无比放松。这个妇人性子之中,虽说也有些高傲,但却更多的是,何瑶那般温柔体贴。只是原来,因为自己强占了她,而对自己多少有些排斥罢了。 明显比董千红成熟得多的秦氏,在黄琼上了床榻之后,却只是静静的依偎在黄琼身边。没有任何的询问,也没有任何的讨好。因为她知道,身边这个男人若是想说的话,会与自己说的。如果不想说的,就足以说明他心中的事情,不是自己能够参合的,自己还是不问为好。 与其刨根问底,惹得他更加烦躁,还不如用温情来缓解。只是出乎秦氏意料的是,身边男人的焦躁感她感觉出来了。可这个男人,却迟迟没有开口。就在她以为身边男人已经睡着了的时候,黄琼却是攥着她的手,突然开了口。将紫萝、青萝二女的来历,与秦氏说了起来。 黄琼的话音落下后,秦氏却沉默良久,才轻叹一声:“你们这些男人,为什么一见到漂亮的女人,就非得要占有才算是满足?看看你身边的这些女人,除了顾氏三女是为了报仇,才委身于你之外,那个不是被你强行占有的?我,李氏,还有吴氏,包括最早的董千红。” “还有那个张巧儿,我听她与我说起过,第一次也是被你强行占有的。我们这些人,倒是无所谓,都已经是寡妇了,既然已经失节于你,现在更是怀上了你的孩子,也只能认命。无论情愿不情愿,也只能都留在你身边。可巧儿,她是有夫君的,你这个样子又何谈圣明之君?” “现在你又做出这等事情,又强占了两个女子的清白。现在又与我说起这些,我又能说什么?又有资格说什么?而且这两个女人,还能怎么办?你放她们出去,她们背后的人饶不了她们,朝廷的律法也饶不了她们。等待她们的除了一个死,恐怕也没有其他的路可走了。” “你这个人的性格,我现在也知道一些,你虽说花心了一些,可也不是始乱终弃的那种人。占了人家的身子,其实你就已经下了决心,有将二女留在身边的打算。你今儿到我这里来,是想着让我去帮你劝劝她们吧。因为你知道,千红只会一味的讨好你,一味由着你的性子来。” “让她去劝那两个女人,指不定搞出什么事情来。我或者李氏去,在你心中更是恰当一些。其实大可不必,你这个人虽说霸道了一些,可你的霸道并不让女人反感。尤其是你是一个强者,对大多数的女人来说,更喜欢依靠强者。你又时而温柔体贴程度,很能抓住女人的心。” “就算你没有大齐朝储君这层身份,没有眼下的权势。你这时而霸道,时而柔情蜜意的做法,再加上对女人的包容,只要不犯原则上的错误,你最多也就是冷落几日罢了,就连一句重话都不肯说。你这个性子,这世上大多数的女人,一旦陷进来都很难逃得出去。” “哪怕最初的被你强迫,甚至是强占,根本就不情愿留下来,可最终都会沉沦进来。尤其那些本身家里面就不顺,或是夫妻之间感情出了问题的女人,一旦进来就很难再出去。张巧儿,不就是这个例子吗?你在京兆除了宫中的那些之外,在外面也有与张巧儿类似的女人吧。” “张巧儿那个相公,虽说才华出众,对她也算是体贴。可气量,却是稍显有些狭窄。前几年被从知县,调到西京这个冷板凳上,不久便生了一场大病。虽说耗尽了家产,总算是将命给保住了,可哪方面却是不行了。便是全力支撑,也不过只能支撑盏茶时分,等于废人一样。” “女人也是人,也是需要男人慰藉的。可这种事情,又有那个女人能够说出口。巧儿有苦说不出,结果却没有想到最终便宜了你。现在不仅连身子都成你的了,就连心都慢慢的靠在你身上。若不是还有两个孩子,他那位相公又是你极为器重的人,指不定要搞出什么事情来。” “她们两个成亲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却依旧还是处子之身,说明她们二人的本身情路就不顺。你的霸道加上一般男人不具备的温柔体贴,这一番水磨功夫做下来。她们二人,本身又是处在那种情况之下的女人,又有那个不会沉迷进去?这比谁去劝说,都要管用的多。” 秦氏这番话,说的虽说很平静,但黄琼却多少感觉出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也许是错觉,他总感觉秦氏这番话之中,多多少少的带有一丝酸味。有了这个感觉之后,黄琼一把将秦氏抱到自己身上,抬起女人的头,将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下的两行清泪,一点点的吻干。 感受到黄琼的温柔,之前还算是平静的秦氏,却是突然伸出胳膊,搂住黄琼的脖子并吻上了这个男人的嘴。直到两个人都气喘吁吁,感受到黄琼已经有些动情,搂在自己腰上的手,伸进了自己的衣襟并向下摸去,急忙松开这个男人道:“不行的,这样做会伤害到孩子的。” 听到孩子两个字,黄琼有些被冲昏的头脑,瞬间便清醒了过来。勉强平息了心中的火气之后,抬起头看着因为第一次主动,而满脸羞红的秦氏。黄琼爱怜的吻了吻她的小嘴后,才苦笑道:“若非你控制力强一些,差一点铸成大错。若是伤到了孩子,伤到你,我这罪就大了。” 看着黄琼依旧留恋在自己某些部位的手,感觉到某样顶着自己的东西。尽管也知道,眼前这个家伙耐力超强,秦氏也有些无语:“千红她们几个人,还没有喂饱你啊。这么长久下去,你的身子骨怎么受得了啊。京兆还有那么一大群莺莺燕燕,就算铁打的身子也承受不了啊。” 对于秦氏的担忧,黄琼心头却是一暖。他知道,这个曾经高傲的女人,对自己是真的动了情,今生都不会在离开自己了。想明白这一点的黄琼,一把又将秦氏搂在怀中,深深的吻了下去。不过这次,担心伤及到秦氏腹中胎儿的黄琼,却没用秦氏的提醒,便也把持住了分寸。 一直到有些上不来气了,黄琼才放开怀中的妇人。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都没有再提及此事,只是依偎在一起说了一些悄悄话。到底是怀了身孕,耐不住疲惫。没有多大一会,秦氏便在黄琼怀中沉沉睡去。看着怀中妇人即成熟又美艳的脸庞,黄琼淡淡的一笑,也慢慢的睡去。 原本黄琼想着趁热打铁,趁着这个机会将蜀王部署在陕西路的潜伏势力,彻底的都一网打尽。但黄琼却没有想到,蜀王在西京之内还有其他的余党。他剿灭那个粮店的事情,虽说做的很隐秘。但调动了数百官军,又是在皇城根下,这个事无论怎么掩饰,也根本小不到那里。 当黄琼派出军马,顺着从据点内查抄出来资料,按图索骥的时候。在延安府、汉中府,凤翔府的据点,皆以已经是人去屋空。黄琼派去的亲兵,根本就一无所获。榆林州虽然捕获了几名漏网之鱼,可依旧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口供。只有其部署在商州据点,在转移途中被发现。 虽说起获了一批情报资料,但却没有抓到什么活口。接到各府州县的汇报,黄琼不由得有些沮丧。而在青塘吐蕃地区推广盟旗制度,也远非想象之中的顺利。倒不是那些吐蕃王公不愿意接受,在朝廷驻扎在西宁州的备蕃军,以及陇右卫军向青塘诸部展开后,这些人都软了。 哪怕原来在固执的人,在接到家里面传来的西宁州六千备蕃军,有大规模向吐蕃诸部进发的信件之后,也低下头服软了。但是这些人,却因为爵位和旗地的事情,整日里面争吵不休。他们虽说不怎么在乎那些俸禄,可爵位是什么,那代表着面子和今后在盟旗内的权势。 第七百四十五章 赞普后裔 这段时日之内,郑道远会同西京礼部,先后拿出了几套方案,不是那些吐蕃贵族不满意,就是黄琼不满意。整个会同馆这段时间之内,几乎每日都爆发争吵。尤其是那些要分封自己兄弟的贵族,对这一点极其不满意。要求朝廷,还是要尽量遵守吐蕃,长子为官的习惯。 最为关键的是,这帮吐蕃贵族里面,居然发现了一个所谓赞普后人。这位赞普的后人,因为朝廷封爵的贵族里面,没有他名字而一直在暗中兴风作浪。虽说这个时候,因为原本强大吐蕃王朝早已经土崩瓦解。赞普后人,早就没有人当回事了,他这个赞普后人只是一个摆设。 只不过是白教专门从西域找回来,用来扩充自己的势力罢了。但这个人却是相当狡猾,知道自己势力难以对抗白教,所以之前一直都在忍耐,获得了此次进京的名额。原本他还想着趁着朝廷推行盟旗制度,想方设法建立自己的势力。却没有想到,白教压根就没有给他上报。 白教找到他,并将他立起来只是为了扩大自己的影响力罢了,绝度不是真心实意的要拥立他。如今目标已经实现,便直接将他踹到了一边。不仅没有将他名字上报,甚至始终还在变相压制他。因为白教知道,如果让这个家伙势力扩大,对白教来说未必真的是好事。 宣扬佛法,他们需要的是一个傀儡,而不是一个一心想要复辟吐蕃王朝的野心家。有了这个觉悟,白教那里还会真的上报他的名字?只不过这个家伙很聪明,在得知白教没有上报自己封爵,也不肯让他设立王旗后,便一直暗中捣鬼。挑动那些吐蕃贵族,以种种理由挑刺。 原本郑道远在发现这个家伙,暗中大势捣鬼之后,征得白教同意想要直接抓他。但黄琼却考虑,眼下赞普嫡系后人虽说在吐蕃腹地,已经是四分五裂。但却依旧有很大的影响力,至少当做傀儡还是很多吐蕃大贵族需要的。将这个人现在杀了简单,但不利于招降吐蕃腹地。 最终,黄琼还是答应给他封号,并让他单独自立一旗。不过有个先决条件,他不得立王旗,不得在青塘内部招降纳叛。其他旗有投奔他的,必须在第一时间之内送回。帐下旗丁不得超过三百。旗下帐幕不得超过两千,但只许在青海湖周边固定耕作青稞,不得放牧牛羊马匹。 作为回报,朝廷免除他旗赋税和徭役。每年只需他贡青稞酒二百坛,吐蕃地毯和羊毡各二百捆。即便他将旗下所有土地,都开垦成青稞地,朝廷也不征收一文钱的税。不过虽说不允许他们放牧,但允许他们制作吐蕃贵族,使用各种手工艺品出售,尤其是制作精良吐蕃地毯。 而红白二教的那两位高僧,也一再轮番进宫说法。说白了,就是拼命指责对方非郑重佛门弟子,自己所信奉的教派才是真正佛门弟子。说白了就是使劲的抹黑对方,以便大势的抬高自己。以便尽可能的压缩,对方在青塘吐蕃诸部内部,设置喇嘛旗的数量,减少对方影响力。 但若是他再继续暗中捣鬼,阻拦朝廷推行盟旗制度。到时候别说他的旗设置吹了,他们全家的脑袋能不能保住还两说。在利诱与威胁双重而下的情况之下,在实际上除了爵位、单独立一旗,以及全家人脑袋搬家之外,已经没有第三种选择的形势之下,这位老兄痛快的低头。 相对于那些吐蕃贵族,在会同馆内的争吵。所谓赞普后人不断在暗中掣肘之外。红白二教那二位,则直接吵到了黄琼面前。整日里面,都以讲经说法为由,递折子要求面见太子。搞得并不信佛,更不信他们那一套密宗理论,甚至内心多少有些反感的黄琼,几乎是烦不胜烦。 为了尽可能的说服朝廷支持自己,这两教像是相互比试一样。红教刚宣布接受朝廷转世测签制度,白教便宣布遵守中土佛门教规,不在允许自己教中僧人娶妻生子。紧接着,红教也宣布约束门下弟子,不在娶妻纳妾。如若非要娶妻,则需要返回家中,该作为居家修行居士。 白教这边刚刚说服青塘吐蕃诸部,接受朝廷册封的爵位。那边红教便请旨,希望朝廷能够册封吐蕃腹地诸王国。面对二教的相互争吵,以及不约而同逼着朝廷表态的架势,黄琼在与兵部和礼部商议后,决定公开册封二教。黄琼以朝廷的名义,册封二教掌教为活佛称号。 活佛称号由二教各自世袭,但承袭下一任活佛者必须由朝廷公开册封,并授予印信后方可坐床。分别册封二教下属大寺庙住持,以法师、法王、佛子等称号。二教的掌教,由目前的上代指定传承方式,一律以转世方式传承。并由朝廷派出大员采取测签方式,决定最后人选。 对于选定的掌教人选,一律由朝廷颁发印信。未经朝廷准许和册封,掌教人选不得冠以朝廷封号,不视为真正掌教,朝廷将视其为谋逆之人。一旦发现,并将严惩不贷。不过让西京诸大员有些不解的是,这位储君为什么强行指定这两个活佛的称号?名字还那么的古怪? 那个什么额尔德尼还好些,可赖,这个字在汉语之中,并不是什么好话。但这位太子爷坚持,而那两位高僧听到这两个古怪的封号,非但不排斥,自己反倒是兴高采烈的,二部的尚书也就不好说什么了?他们真不知道,这名字里面带这么一个字,又什么好值得庆贺的? 封号定下来,至于下一步的事情便好做的多了。红教与白教,分别在青塘吐蕃三部,各设置喇嘛旗一个,由朝廷指定其分别跟随那个旗游牧。二教在青塘吐蕃诸部修建寺庙,朝廷给予部分资助。朝廷准许红教扩大传教范围,但红教要允许,白教在吐蕃腹地自由的进行传教。 今后白教在雪域高原诸国传教,红教不得以任何手段阻拦和限制。至于二教今后的发展,黄琼的态度很坚决,那就看二教各自的能力。如果红教依旧如眼下这般,不允许白教在吐蕃腹地传教。那么朝廷将视其带来的影响,以及由此产生的后果,进行一系列的制裁手段。 进行诸如停发对红教的供奉,撤销对红教诸位高僧的封号,甚至有可能不批准其转世坐床的处罚。白教也同样,如果对红教在青塘地区传播,进行干扰与阻拦,将同样受到朝廷的处罚。黄琼甚至逼迫二教当场起誓,无论对教义的解读和理解如何的不同,只许口头进行争执。 不允许鼓动信徒刀兵相见,更不允许各喇嘛旗,除了一百旗丁之外,组建自己的武装。旗下所属帐幕,一旦定格永不许扩充。如果有其他旗的牧民,跑到各喇嘛旗下,要同样及时的送还。一旦藏匿逃人,朝廷将削减其供奉。但对青塘诸旗出家为僧之信徒,朝廷却不限制。 黄琼也要求二教对信仰自己教义的吐蕃诸部,进行一定的约束,不得反叛朝廷。如果二教旗下,有吐蕃部族反叛,朝廷将会对二教实施连坐。黄琼这么一番操作下来,二教虽说相对以往要受到诸多的限制。但也可谓是皆大欢喜,都认为自己对方势力范围,打下了不小钉子。 要知道,原来白教的势力,虽说在青塘吐蕃诸部占据绝对优势,但因为红教的阻拦,却根本过不了唐古拉大雪山。如今红教答应开放高原腹地,允许白教传教,这就意味着自己打开了通往吐蕃内部大门。而红教也是一样,红教原在青塘吐蕃内部,势力几乎寥寥无几。 寺庙更是只有两座,影响力比兴起于青塘的白教可差得太远了。如今在青塘吐蕃取得与白教相等地位,今后那就机会多多了。虽说有一定的限制,可对于急于在对方影响范围,扩大自己影响的二教来说,只要朝廷不限制阪依佛门的弟子规模,其他的那点控制不算什么。 二教都很是心满意足,剩下的那些青塘吐蕃贵族就好弄了。在二教几位大德高僧劝说之下,经过一个月的争吵、妥协,最终这个盟旗制度还是建立了起来。青塘吐蕃三部,共册封加奉恩辅国公、镇国公十七人,不加奉恩二字公二十九人。其余将军、中尉,共计九十三人。 三部之中,共计设盟九个、旗六十三个。其中喇嘛旗十二个,另外加封那位流落在青塘吐蕃诸部,原吐蕃赞普直系后人,俸禄等级在奉恩与不奉恩国公之间的奉恩公一名,奉恩将军两名。并为单独设立一旗,准许其在日月山与青海湖之间耕种,自招旗民不得超过两千帐。 诸旗噶伦大部分为国公,少部分为将军。噶伦下面设立噶伦同知、左右佐领,台吉等官员,分别负责旗内的民政、军务。诸旗详细游牧区域,则因为还需要枢密院与兵部,派出重臣去青海另行划分。眼下新春将至,黄琼打算此事待来年春暖花开之后,由郑道远负责牵头此事。 同时,朝廷设置在西京的国子监,为青塘吐蕃诸部每年提供六十个名额。这些世家子,每年读书的费用,一律由朝廷负担。并且朝廷准许青塘吐蕃世家子弟,通过读书科举出来做官。即便没有通过会试,但取得举人身份的,一样可以按照汉地同样标准,准许参与举人选官。 至于吐蕃腹地那些大大小小的王国,则册封了郡王五,国公十一名。但所有的郡王与国公,一律不加奉恩二字。其俸禄,按照青塘吐蕃诸部递减。反正那些郡王与国公,本身就是大奴隶主、大贵族,供奉寺庙时银钱都肯大把的花出去,想必谁也不稀罕朝廷的那点俸禄。 除了游牧在祁连山脉六谷部,组建了七个由西京兵部直辖千户所,头人分别委任世袭官职之外。其余吐蕃诸部来京的族长与头人,可谓是皆大欢喜。在最终完成册封当日,黄琼在两仪殿大宴来京吐蕃诸部头人、族长,并亲自与诸头人、族长,按照吐蕃习俗击掌起誓。 第七百四十六章 其实就为了省钱 只要青塘吐蕃诸部不负朝廷,朝廷定然不负青塘诸部。而在那些吐蕃诸部头人告辞前,黄琼又每人赏赐上等的,在吐蕃和青塘那边,根本购买不到的。产自两淮南路的名茶六安瓜片五十斤,产自湖广北路的中等茶叶一百斤,红茶五十斤,各种上等砖茶计二百斤。 陕西路地产耀州窑瓷器各五十套,上等鲁绸、鲁缎各五十匹。当然最多的还是书籍,科举所需诸子百家一类的书籍,加上《大齐律》来京贵族每人一套。笔墨砚也是每人十套,上等御用监制成的白纸二百刀。此外,朝廷还对受爵的各部头人、族长,每人赐蟒袍一身。 随着吐蕃诸部族长与头人,陆续离开了西京,也代表着折腾了一个多月此事,总算告一段落。剩下的,便是春暖花开之后。在这些吐蕃头人与族长离开之后,某些有心人却是看到了一些端倪。此次黄琼对这些吐蕃人赏赐,没有一样来自桂林郡王府,不仅仅是茶叶与瓷器。 便是丝绸,都没有选用桂林郡王府,名下江南各大丝绸作坊的名绸,而是选择了名不见经传的鲁绸。而江北的那些茶叶,也有一些相当不错。比如此次赏赐的极品六安瓜片,是江北数得着的名茶。可与桂林郡王府茶园,所出的名茶就不值一提了,也从未进入过贡品名单。 这茶叶的品质,虽说未必比桂林郡王府名下茶园,真差到那里去。可这无论是价钱与名声,可就差的太远了。便是最好茶叶在市面上,售价也远远低于桂林郡王府茶叶,相差不止一点半点。可眼下这位主,不仅自己喝茶只喝六安瓜片,就连赏赐那些化外之民都赏赐同样茶叶。 要知道,原本天家用来赏人的物品,一般都出自工部御用监,或是内侍省尚宝局自造。像比如茶叶、药材等,这一类御用监自己造不出来的,按照以往的惯例,一向都是采购桂林郡王府名下茶园的。这不单单是桂林郡王府名下所出的茶叶,质量极为优良,而且均为名茶。 也有桂林郡王府,每年都上缴大量的钱粮。这种朝廷采购,也算是部分弥补一下桂林郡王府的意思。可这位主,赏给青塘吐蕃诸部的物品,却没有一样出自桂林郡王府。甚至放着上等的江南丝绸不用,去找什么鲁绸。这山东路居然还出丝绸,很多官员还是第一次得知。 这位太子爷此举,不是在光明正大的抽桂林郡王府的脸?可这位太子爷,不是桂林郡王府女婿吗?他那位太子妃,不是桂林郡王最疼爱女儿吗?怎么这翁婿两个,刚一成亲便不对付?当然,也有人怀疑黄琼此举是为了省钱。毕竟这些东西的价格,远远低于桂林郡王府所产。 每个人赏赐这么多东西,虽说一个人数额不算多。可这么多的人,累计到一起就不是一个小数目。秉承着这个观点的,大多数是对朝廷,眼下岁入之艰难了解一些的官员。不过虽说黄琼赏赐的物品,引得西京诸人议论纷纷。但总有那么几只老狐狸,在其中嗅到了一股异味。 在这几个久经仕途的老狐狸看来,赏赐吐蕃人那些物品,不选桂林郡王府名下所出,固然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省钱。毕竟一斤碧螺春的售价,可以买二十斤的六安瓜片。一匹鲁绸的价格,也只有江南丝绸的三成。至于耀州窑的那些瓷器,更是听说是窑主赞助的,更没花钱。 眼下朝廷岁入日益艰难,这位太子爷此举貌似正常。这位太子爷在京中,就被传言极为善于理财。该大方的时候绝对不吝啬,但该吝啬的时候也绝对不大方。从这方面省下一些银钱,却也算是正常。以这位太子爷一向的作风,肯定是做的出来的。这一看,的确是很正常。 可仔细在一琢磨,其中耐人寻味的地方太多了。不过对于那些人心中想着什么,黄琼却并没有太在乎。打发自己那位挂名岳父的借口很多,一句话节省开支便足够了。至于别人怎么想,那自己就管不到了。不过,黄琼没有选择桂林郡府的出产,真正的原因也的确是省钱。 如果那些茶叶、丝绸,若是采购桂林郡王府的,没有二十万贯是下不来的。而采购江北非桂林郡王府的产品,最多也就是五万贯。甚至很多东西,比如瓷器和那些鲁绸,压根就是某些消息灵通的商人免费进贡的。这么多的茶叶、瓷器、鲁绸,一共花费了不到两万贯。 最关键的是,除了鲁绸质量的确不如江南所产,但也没有逊色太多之外。其他的物品,质量并不比江南所产的差,甚至耀州窑的大红瓷还是江南诸窑没有的。吐蕃人本就喜欢色彩鲜艳的物品,赏赐这些大红瓷更对他们的胃口。那些吐蕃人,一见到这些红瓷便喜欢的不得了。 自己下的这些决定,桂林郡王府怎么想,黄琼就管不到了。封了这么多的爵位,一下子朝廷要新添一大笔的俸禄。虽说那些俸禄并不高,最高的奉恩辅国公,也就相当于一个四品官多的俸禄,可问题是架不住人多。再加上赏赐建造寺庙的钱帛,总数下来也有足足几万贯的。 二者相加,几乎耗费十余万贯。这无异于让如今本就艰难的岁入,更近一步放血。哪怕此事,自己便是那个始作俑者。但管着两京户部的黄琼,心中依旧有些肉疼。待送走那些心满意足离开的吐蕃贵族,以及二教高僧法王之后。返回后宫的黄琼,脸色多少有些不太好看。 回到彩织院后,黄琼直接去了张巧儿的院子。五日之后便是新春佳节,在外巡视的刘昌还有三天便要回来。也就是说,最迟明儿张巧儿便得带着孩子回自己宅子了。如今那些吐蕃人已经离开西京,返回各自的部族。黄琼也就没有借口,在继续将她们母子留在宫中居住了。 自己不能只考虑自己,也得为她考虑一下。今儿恐怕是自己两个人,最后一夜在一起了,所以黄琼一回到后宫便来到张巧儿院子。推开张巧儿卧房的门,却看到她正在看书。而此时,因为屋子里面火墙烧得很旺,所以女人身上衣衫很单薄,根本就遮挡不住丰盈而又姣好身材。 见到妇人单薄衣衫下的,即丰盈又娇美的身材,黄琼心头不由得一阵阵的火起。哪怕已经见到了无数遍,每次见到这个妇人,黄琼发现自己总是难以控制。在黄琼的眼中,如今虽说三十多岁,并且是两个孩子母亲的张巧儿,依旧有着祸国殃民,让人心思恒生的姿色和身材。 黄琼轻轻走到张巧儿身边,一把将妇人抱在怀中。一边不断的上下其手,一边不断的亲吻着妇人的脸庞。被黄琼弄得有些情动的妇人,第一次主动的一边解开自己衣襟,一边流着泪边回吻黄琼,边在黄琼耳边轻声道:“还有记日子他便要回来了,我们的缘分也到头了。” “我原本就有丈夫,却还与你做出这种事情来。我罪孽实在太过于深重,没有资格乞求任何人原谅。过了今儿你便把我忘记了吧,我们也别再见面了。我有我的家,你后宫更是美女如云,不差我这一个有家室的人。你有雄心壮志,不要因为我一个有家室之人毁了你的英明。” 感受到妇人,说这番话时候的泪流满面。黄琼心疼的吻着她道:“巧儿,此事你并没有错,错的是寡人,真正罪孽深重的人也是寡人。明知道你有家,有丈夫,却依旧强行占有了你的,也是寡人。所以,巧儿不要自怨自叹。放心,只要巧儿不离开寡人,寡人会给刘昌补偿。” “此事,非是巧儿对不起他,对不起他的是寡人,所以无论是权利、官职,还是财富,他想要什么,寡人都可以给他作为补偿。但巧儿,寡人真的离不开你,别逼寡人真的下决心把你夺过来。巧儿,寡人不想强迫你,更不想你因为郁郁寡欢,可寡人也希望巧儿别逼寡人。” 听着黄琼这番霸道之极的话,张巧儿一把推倒黄琼,主动做到黄琼身上,泪流满面的道:“你怎么可以如此的霸道,我是一个有家室的女人。千万别为了我,这不值得的。这些日子,我知道你是有为的人,不要因为我一个妇人,毁了你的英明,毁了你在万民中的声誉。” 说罢,又重重的吻上了黄琼的嘴。这一夜,张巧儿几乎没有顾忌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了。用从黄琼这里学到的花样,百般的伺候着他。在无力承受风雨的时候,虽说有些羞涩,但也主动的用另外一处服侍。为了让黄琼能够尽兴,更是使尽了浑身的解数,能用上的都用了上。 而这一夜,黄琼哪怕没有尽兴,却没有召其他女人侍寝。两个人折腾了大半夜,才依偎沉沉入睡。当第二天清晨时分,黄琼醒过来的时候,看着伏在自己身上,还与自己相连的妇人。原本昨夜就没有尽兴,只是看着妇人实在无力承受,才勉强收住的他,再一次忍耐不住。 被他从睡梦之中惊醒的张巧儿,面对兴致勃勃的他,实在不忍心便又配合了起来。最终在被召唤来的顾氏诸女帮助之下,才勉强让黄琼尽兴。当一切风雨平息,看着疲惫不堪的张巧儿,黄琼下令今儿不见人。将佳人搂在怀中,让她又睡了一个多时辰后才亲自为其着衣。 待勉强起身的张巧儿,去秦氏那里接了孩子,转身来到太极宫门处,乘上等候已久的马车,回首之间却见到站在宫城之上,一直在看着自己的黄琼,不由得又是一阵黯然神伤。当马车已经走到皇城正门处的时候,张巧儿再一次回首,身后这座自己生活了一个月的皇宫时。 却发现那个身影,依稀还站在那里,痴痴的望着这边。知道那个身影是谁的她,咬了咬牙放下了车帘不敢在看。因为她怕自己当着两个孩子的面,会控制不住哭出来。而此时心思,都放在宫城上那个身影上的张巧儿,却是忽视了马车行走的方向。 第七百四十七章 巧儿隐忧 此刻满腹心事的张巧儿,没有注意这辆马车出了皇城后,并没有走多长时间。几乎一炷香都不到的时间,便停住了脚步。而车外几个随行太监,在马车停下之后,对着车内恭恭敬敬的道:“夫人,已经到了刘大人的府邸,还请夫人与二位小姐、少爷下车,随奴才进府邸。” 车外太监的话,让张巧儿清醒过来。当她下了马车后才发现,这里根本就不是她与刘昌的宅子。看着张巧儿不知所措的样子,领头的一个管事太监躬身道:“夫人,这是太子爷赏赐给刘大人的宅子。太子爷说了,贵府原来宅子,离着太极宫太远了,他有事召刘大人不方便。” “这座大宁坊的宅子,是他给您与刘大人暂时住的地方。太子爷说了,等他返京的时候,刘大人肯定要随行回京的。到时候,他在赏赐刘大人一座好一些的府邸。至于这座宅子,暂时先委屈您与刘大人了。贵府在外城那处宅子的物品,奴才们昨儿便已经全部搬了过来。” “请夫人放心,奴才们昨儿去帮您搬家时,是带着宫女的。夫人与小姐少爷物品,都是由宫女帮着整理装箱的,奴才们只是帮着搬运。太子爷说了,若是奴才们谁擅自动了夫人的东西,那只手动的便打断那只手。所以,请夫人放心,奴才们并未动夫人和少爷、小姐的物品。” 说罢,这个太监轻轻的推开院门。而里面的六个仆人,已经恭敬的站在了门外。待还有些不知所措的张巧儿,带着两个孩子走进这座宅院的时候,才发现这座三进的院子虽说很简单,可却是比自己原来住的那座房子宽敞的多了。两个孩子,终于不用在挤在一个屋子内了。 只是一想起,黄琼曾经两次吩咐太监,不许动自己的衣物。那个太监若是碰了自己的衣物,便要打算谁的手,张巧儿心中即是甜蜜,又隐隐有些担忧。她没有想到,这位太子爷的占有欲是如此强。就连自己的衣物,都不许别的男人碰,便是太监也不行。若是让他知道自己? 就在张巧儿胡思乱想的时候,只是被动的跟着那个太监,大致看了一下院子。那个太监并不知道,这个妇人此时心中想着什么。急着完成太子交待的事情,好回宫的他又将四个仆妇、两个小丫鬟,一并的给带到张巧儿面前道:“这六个仆妇,是太子爷亲自为贵府挑选的厨娘、” “还有用来洒扫的仆妇,还有贴身服侍夫人与小姐、少爷的丫鬟。刘大人不在府中,为了避嫌所以太子爷没有挑选男丁。太子爷的意思是,这些丫鬟仆妇先用着。等到回京之后,太子爷在安排多一些的人伺候。太子爷口谕,刘大人夫妇都是他看重的人,谁也不许怠慢了。” 说到这里,这个貌似并不知道,太子爷与这位刘夫人真正关系的太监,多少有些感慨的道:“夫人,太子爷对刘大人真没的说。前次去贵府,见到贵府非官员所居之宅。回来后,便命奴才们在工部存房之中寻找。好不容易找到了这座宅子,又派专人修缮了半个多月。” “里面的物件,也都给配的整齐。夫人与刘大人,只带着衣物过来便可。这里面,除了从贵府搬过来的柴草与粮食之外,太子爷又额外赏了上等白炭两千斤,猪羊肉给一百斤,上等粳米与白面各一百斤。各种干菜与过冬菜,足足有二百斤。说是让刘大人与夫人过一个好年。” 大致介绍完毕之后,这个太监一躬身便回去复旨去了,只留下若有所思的张巧儿。而此时的张巧儿,见到这座宅院,在看着面前的六个仆妇却唯有苦笑。她猜出来黄琼此举的用意,只是无法明说而已。这里距离太极宫,不过几步之遥。这位太子爷想要偷腥,出了宫城便是。 只是如今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张巧儿也知道自己无法在退回去,无奈之下也只能接受。如今有了厨娘在,张巧儿自然不用在给孩子们做饭。不过等到夜里,照顾两个孩子睡下之后,清洗自己身子的时候,看着自己满身的吻痕,还有丰硕之处的牙印,张巧儿一把捂住了脸。 两行清泪,不由自主流了下来。她不知道,为何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一向文静素雅的自己,怎么会变得如此的疯狂?更是与那个男人,还搞出那么多的花样来,更让他用了那里。他说什么前面是旧的,第一次没有轮到他。要用后面新的、没用过,给他一些补偿一类混话。 从来都没有想过,那里还能用的额自己,却又偏偏又信了他,居然就真给了他。哪怕那么的疼,自己也居然忍了下来,任由他折腾。这一个月的时间,每一天都要被他折腾的疲惫不堪。他兴致来了,便是在大白天的也要。自己却从来都没有拒绝过,更没有想过拒绝他。 自己明明不是那种贪欢之人,贤良淑德在婆家也是有名的。可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与那些朝秦暮楚的女人,还有什么区别?更不知道,此事一旦被丈夫知晓后,家中会变成什么样子。心中迷茫的张巧儿,任凭泪水一点点的滴在水中,却依旧忘记不了与黄琼这一个月。 其实,她还有件事情没有与黄琼说。她这个月的月信已经迟了数日。自己月信一向都很准的,除了怀了孩子期间,从未迟到或是早退过。如今月信迟迟不到,如果不出什么差错的话,自己的腹中极有可能有了他的孩子。只是虽说可能珠胎暗结,可她真不敢让黄琼知道此事。 因为她担心,一旦被黄琼知道了。以她现在对这位主性格的了解,指不定要想办法,真的把自己据为己有。刘昌对他来说,哪怕在人才难得。可牵扯到自己,他也不会有所顾忌的。 正像是他所说,他可以给刘昌任何想要的作为补偿。他是当朝太子,这大齐朝未来的天子。如今又是秉政监国,可谓是权行九州、力折公侯。整个天下的生杀大权,可谓都掌握在他的手中,他答应刘昌的任何事情可以做到。就算是提前圆刘昌的宰相梦,都不是什么难事。 可张巧儿却知道,如果丈夫不同意放弃自己的话。他同样为了占有自己,为了自己腹中暗结的珠胎,让丈夫一家人永远悄无声息消失。他不知道此事,也许不会如此做。可若是知道,自己已经有了身孕,他未必就真的不能做出这种事情来。而自己丈夫性格,自己却是清楚。 丈夫绝非是为了荣华富贵,而愿意出卖自己妻子的那种人。如果太子真的想要用荣华富贵换自己,唯一的结果就是被拒绝。就算是他为了家人不得不放手,但也会带着家人辞官离开,永远都不会再踏入京城一步。自己丈夫的性格,无论如何也不会接受这种耻辱的。 也正是因为有此担心,所以在察觉到自己月信一直没来。犹豫了良久,最终她选择了隐瞒此事。甚至在昨夜云雨中,她一度希望将这个孩子折腾掉。不是她不心疼这个孩子,而是这个孩子真的不能留,她不能不此事的后果。哪怕那位董夫人,已经替自己想出了隐瞒法子。 在知道自己月信没有来,那位董夫人给了自己一些东西。可以帮着丈夫重振一两次雄风,足可以帮着自己,将此事尽可能隐瞒过去。但张巧儿依旧认为,这个孩子实在不能留下。其实她,便是不用那位董夫人帮助,也能糊弄过去。自己丈夫,在这种事情上性子很粗的。 成亲这些年就连自己月信,每个月都在什么时候都记不住。而且丈夫虽说因为身体的原因难以为继,但并不是一点都不能用。所以,她还是有把握蒙骗过丈夫的。但以后呢,孩子小的时候看不出来。等到孩子长大了,相貌都是要随父母的,这个孩子压根就不是丈夫的。 又怎么能与丈夫想象?到时候,自己又该如何的解释。这天下又有那个父母不爱孩子?可一想到后果,不是自己家庭无力承担的。自己不仅仅是这个孩子的母亲,还是丈夫两个亲生子的母亲。无奈的她,也只能在想出这个办法来解决。只是却没有想到,这个孩子如此顽强。 任凭昨夜和今儿上午,两个人如何的疯狂折腾,却没有一点反应。便是到了现在,居然也没有任何不适。自己有了这个孩子,与怀前两个孩子时,从发觉有孕便开始孕吐。便是略微步伐走得急一些,小腹便有些疼痛的表现,根本是大相径庭,甚至就好像是两个人一样。 自己有了身孕,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如果不是月信没来,身为两个孩子母亲的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想起这一个月内,有好几次自己清醒过来之后,虽然一再想着要推开那个人。哪怕自己哀求他,用嘴服侍他都不行,他却依旧固执的将最后留给了自己。 想到这里,张巧儿轻轻的抚摸着自己,此时依旧平坦的小腹,心中叹了一口气,也许这就是天意。昨儿那么疯狂,这孩子居然一点事情都没有。这难道就连老天爷,都要让自己留下这个孩子?几经犹豫,张巧儿最终还是放下手中,已经握着许久的堕胎用那块麝香。 回到卧房之中,她翻出董千红给她那粒药丸。心中反复掂量良久,最终还是决定按照她的话来做。这粒药丸如果真的可以,帮助自己丈夫短时日之内重振雄风,哪怕只有一次也可以将此事隐瞒过去。既然留下这个孩子是天意,自己也只能如此做了,希望刘昌不会发现什么。 原本张巧儿,以为刘昌腊月二十八才能回来。结果却没有想到,他二十七便已经赶了回来。看着风尘仆仆,却依旧精神头十足的丈夫,张巧儿心中又是惭愧,又是感觉到高兴。她与丈夫成亲这么多年,尤其是丈夫进士及第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丈夫,如此的活力充沛和兴奋。 第七百四十八章 削减 亲自下厨给丈夫整治了一顿丰盛晚膳后,张巧儿小心翼翼的,将董千红给的那粒药,放到了丈夫的酒里面。用晚膳时,依旧沉浸在兴奋之中,并未发现酒中有什么异常的刘昌,与张巧儿说了很多话。在用完晚膳之后,原本刘昌准备要去书房写折子,却被妻子拽回了卧房。 回到卧房后,刘昌也发现自己今儿格外的兴奋。原本一直躲着妻子的他,今儿却发现自己某些想法格外强烈。看着烛火之下,也许是因为生活的苦难已经过去,往昔绝美容颜已经尽复,甚至气色更胜往昔的妻子。刘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一把将妻子搂在了怀中。 一番云雨下来,并不知道自己在晚膳时,饮的酒里面被做了手脚的刘昌。这次居然难得,整整的坚持了,比一炷香还要长一点的时间。还一厢情愿的,以为自己身体已经复原的他,心情更是舒畅的紧。认为自己如今苦日子总算熬了出来,眼下是官场、情场两得意的刘昌。 将还以为是因为太子赏了这座宅子,有些惴惴不安的妻子。一把搂在怀中道:“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在外面办差的时候,太子爷已经与我说起过,赏赐宅子与仆人的事情。前些日子,吐蕃人来朝的时候。因为我不在家,太子爷担心你一个妇人,孤身带着两个孩子。” “咱们原来又是居住的,是比较乱一些的外城。太子担心我,因为那些野蛮的吐蕃人骚扰你,不能安心在外办差。派人将你和孩子进宫的时候,就给我写过信告之这件事。太子爷,虽说在信上只是告诉我。这座宅子是因为咱们原来住的太远,来往皇宫实在有些不方便。” “他有事不能随时随地找我,所以才在太极宫附近,特地赏赐给咱们一家的。让我安心踏实的先住着,等到与他一同返京的时候再说。其实我也知道,这只是太子爷,看着我这些日子在外,忠心为朝廷办差。更是因为我的忠心,为了减轻我后顾之忧,才特地赏给咱们家的。” “否则,这天底下给他办差人多了,也没有看赏过那个人宅子。别说我这个小官,便是这西京城尚书、大学士,又有那个得过他赏赐宅子。太子爷当真是以国士待我,我若是不忠心办差岂不辜负了他?所以,这座宅子你尽管安心的住便是了,你丈夫知道今后该怎么做。” “只是这位你太子爷,是一个眼睛里面不揉沙子,更是内有沟壑和胸怀天下,不甘于碌碌无为的主。跟在这样一个主子身边,我今后恐怕要难以清闲了。家中事情,也只有托付给你了。这些年,我也知道跟着我委屈你了。可咱们夫妻一体,家中的事情不交给你又能交给谁。” 还沉浸在被黄琼重用,可以看得见的远大前程,而带来兴奋之中的刘昌,自顾自的喋喋不休。并一再告诉妻子,这座宅子是他忠心王事换来的,所以大可以安心住着便是。却没有顾忌到自己身边的妻子,听完他这番话之后有些复杂的神色,更没有听到妻子的那声轻叹。 而此时依偎在丈夫怀中的张巧儿,听着丈夫有些兴奋的话,心中却是五味杂陈。她知道这座宅子,固然有那位太子爷,对自己丈夫忠心王事的奖赏。可其中大半原因,恐怕更多是因为自己与他那些事情。明显那位太子爷,知道自己不会进宫,并不想委屈与亏待了自己。 这座宅子,也许只是他为了弥补自己。而离着皇宫这么近,固然召丈夫进宫方便一些。可也同样他召自己进宫,以便他可以偷香。想到这里,张巧儿在心中无奈叹息了一声,神色越来越黯然。她不知道,自己今后该怎么办?难道与那位太子爷地下情,就这么一直保持下去? 此时心思极其复杂的张巧儿,眼中的迷茫只要刘昌但凡注意一些,便能看出来。但奔波了这么多天,刚刚又做了一阵很是劳力的体力活。在之前的兴奋劲过去后,刘昌困意便逐渐上了来。根本没有注意到妻子神色不对,勉强又与自己妻子说了一会话后,便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起身草草用过早膳的刘昌便匆匆进宫而去。只留下张巧儿返回卧房之后,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发呆。尽管张巧儿不知道,那位董夫人给自己究竟是什么药。但昨儿夜里丈夫的表现,虽说比黄琼差的太远,也比不上没有得病之前,可这几年也是坚持最久的一次。 经历过昨儿的事情,自己的那点隐秘事情,应该能瞒得过去吧。只是一想起昨儿丈夫难得的兴奋,却依旧没有给自己带来,与黄琼在一起时那种异样的感觉。张巧儿微微轻叹了一声,脑海之中不由得又回忆起,与黄琼在一起的时候。他带给自己的,那种女人终生难忘的感觉。 正像是那位董夫人说的,跟了他后才知道什么叫做女人。跟了他后,才知道做女人也可以这么幸福。与黄琼在一起后,每一次带给自己极度舒适感觉,却是成亲这么多年以来,丈夫从来都没有给自己过的。哪怕已经是两个孩子母亲,可她还是第一次,知道什么叫鱼水之欢。 想到此事,张巧儿脸色不由得羞得通红,很是有些懊恼的捂住了脸。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居然会有如此的想法,对那种事念念不忘。只是人就这样,很多时候越是不想想起来,却偏偏根本忘不掉。羞愧得要死的张巧儿,越是想要忘记,却越是无法忘记那种异样的感觉。 只是并不知道,前一晚自己表现超常,是因为某种特殊原因。当夜色再一次降临,两个孩子都睡下后。原本打算再接再厉昨夜的表现,好好补偿妻子这些年亏空时。刘昌却懊恼的发现,自己前一晚的雄风不见了。自己全力支撑,却是连昨夜的一半时间,都没有能够达到。 看着满脸懊恼的丈夫,早就已经习惯这个样子,更知道丈夫昨儿重振雄风真实原因的张巧儿,并没有任何埋怨,只是静静依偎在丈夫怀中。而看着对自己无能为力,依旧没有抱怨的妻子,原本就对妻子心存愧疚的刘昌,此时心中愧疚更深了,只能紧紧的将妻子抱在怀中。 只是这一夜,都满怀心事的两个人,却是谁也没有睡得安稳。一个是对妻子心生歉意越来越深重,一个却是想起了宫中的另外一个,曾经让自己知道怎么样,才算是做过一回真正女人的人。以及因为与那个人之间的事情,同样对自己丈夫心存愧意,此刻心情异常复杂。 相对于这对相互之间,心存愧疚的夫妻。在宫中,在盟旗制度总算告一段落,眼下有些清闲下来的黄琼,心情也并不是太好。如今年关将至,老爷子却是迟迟还没有召自己回京。其实别的无所谓,关键是一想到今年的春节,不能与家人同过,黄琼多少有些闷闷不乐。 尤其是见不到自己的儿女,黄琼更是不开心。若是原来没有搬进宫,还在原来的英王府。哪怕不能全来,可自己的那些妻妾,也肯定会在这个时候,来一些陪自己过年。如今她们都被搬进宫中,便是想来陪伴自己过年都不可能了。这宫门一入深似海,进入容易出来却难了。 就算是自己的老婆,可没有老爷子御笔亲批,也不可能出来。想起自己的那些如花娇妻,再想想自己的几个儿女,黄琼更是郁闷不已。原本按照定制,黄琼这个太子如今既然在西京。应该在召见在陇右、陕西二路的宗室,赐宴并给予一定的赏赐,以示帝王对这些亲戚的恩宠。 可黄琼现在即没有兴致,更没有兴趣,去见自己那些贪婪成性的亲戚。再加上原本就对那些亲戚,基本上没有什么好印象,黄琼干脆取消了这个事项。只给二路爵位在将军以下宗室,每户赏了钱一百贯,面米各三女石、酒一坛,绸缎各一匹,而这个数额只是往年的一半。 至于郡公以上,一文钱都没有。老爷子年前从内库拨出来的恩赏钱,剩下的钱粮,黄琼则用来给二路九品以上的官员,在年前加发了了一个月的俸禄作为恩赏。不过,为了压制那些其实一个赛一个有钱,朝廷每年恩赏那些钱物,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但不给却是不行。 毕竟每年都领,已经习惯了的那些郡公以上宗室,内心可能存在的不满。黄琼给二路郡公以上宗室,每家则赏赐了一个镶银瓷牌。上面烧制了什么福如东海,松鹤延年一类吉祥字的普通银牌。而这些镶银瓷牌,还是定制给那些吐蕃贵族,赏赐的耀州窑瓷器时,窑主附赠的。 这么多年都已经拿习惯了,皇帝的那点恩赏就算再不上眼。也不管什么说,那也是皇帝给自己这些亲戚的荣耀。再说虽说不差这点东西,可有总比没有要强的多。哪怕那几百贯钱,在这些宗室的眼中,就连过年打发奴仆的月例钱都不够。甚至,都不够他们一顿酒宴钱。 可这笔自理宗年开始以来,每年过年皇帝给宗室一些恩赏,如今都已经成了惯例。若是突然有一年不给,对于身为皇帝亲戚的这些宗室,那是绝对接受不了的。今年的钱粮没有了,每家只给一个足足半尺宽,上面除了一些吉祥话之外,什么用都没有,就连摆着都有些碍眼。 也什么都不能做的超级大瓷牌,这又如何让这些宗室满意?尤其在听说,黄琼这位太子爷,挪用了本该给自己的钱粮,给二路的官员都多发了一个月俸禄作为奖赏。这些宗室,更是不干了。凭啥把该给自己钱粮,都给那些官?本就因为出身的问题,对这位太子内心有排斥心。 这下那些宗室,更是跟炸了窝一样。上折子闹的有之,站在大街上骂娘的有之。去年被黄琼连骗带诈,敲了一大笔钱粮,原本就对他这位太子心存不满。出了这事之后,更是愤怒之极的那位庆阳郡王。干脆从庆阳府跑到了西京,跑到了西京宗正寺门外,连哭带闹了一场。 第七百四十九章 往事并不如烟 面对这位庆城郡王的哭闹,黄琼只是对西京宗正寺正卿,冷冷的说了一句叔祖的火气太大,找个冷清一点的地方,好好给他去去火气。黄琼这一句话,将掌管陇右、陕西二路宗室的,西京宗正寺正卿给吓了一个半死。哪怕在不情愿,也只能在将这位郡王,圈禁在宗正寺。 宗正寺内,本身就有圈禁犯错宗室的屋子。若是有犯了罪,但又不够夺爵标准的宗室。人解送到两京之后,往屋子里面一关。身边不许留一个人伺候,就连递水送饭,都只能通过一个小门洞送进去。冬天不给烤火的炭火,晚上不给照明火烛的,只能抹黑的在里面冻着。 虽说一般没有圈禁到死的,但圈禁多长时间,却是要皇帝定夺。一般最少的也要一个月,多的就没准了。一两年有的,三四年有的,被圈禁在这里一辈子的也不是没有。若是得罪皇帝很深,或是让皇帝一直都惦记的那种,搞不好就一辈子圈在里面,直到死才会被放出来。 当初高宗皇帝为了夺取弟媳,就是找了一个借口,将自己的亲弟弟禹王,押送到西京圈禁在西京宗正寺。并且一直圈禁到死的那天,才被装进一具薄板棺材里面抬出去。两个儿子,甚至包括那位娴贵妃亲生儿子,也一直被圈禁到了高宗驾崩,才被继位的宣宗皇帝给放出来。 这二位从牙牙学语的时候,就与父亲一同被圈禁在西京宗正寺。直到二十多岁,才被放出来的人别说读书识字,就连牛马都不认识。出来之后,即没有爵位也没有俸禄,每年只给二百贯的恩养钱。别说那些官宦人家的女儿,就连普通百姓都没有人,愿意将女儿嫁给他们。 很多时候,人都是捧高踩低。哥俩虽然被放了出来,却没有了宗籍,又是居无定所。当年很多人,在得知他们天家子弟的身份后,都变着法子的作践他们。那些人在官府那里受了气,便要找借口打他们一顿给自己出气。甚至还有一部分的人,专门每日以欺辱他们为乐子。 毕竟那些天家子弟,一个个的高高在上。身边家丁护卫成群,又有朝廷和官府护着,每日都享受着自己难以想象的荣华富贵。自己看着来气,也是没有办法。这两个落魄的天家子弟,正好成了出气筒。挨打受辱是经常事情,还时不时要忍受被安置万年县差役的不断敲诈。 便是那二百贯的恩养钱,在经过某些人的上下其手后,最后到了他们手中的,也就一百贯。就那一百贯钱在除去租房子,找个人帮着做饭。自己又没有任何的其他来源,从不大就被关在宗正寺,自然没有人教他们读书写字,这哥俩连个大字都不认识。身子骨又干不动体力活。 况且就是想干,偌大一个万年县又有谁敢用他们?到时候官府差役找茬不说,搞不好还要被扣上某种大帽子,不死也要脱层皮。这哥俩被放出来之后,穷的经常几天都吃不上饭,还不如在里面关着呢。至少在那里面,别管是馊饭还是泔水,至少还能勉强混饱肚子。 可被放了出来之后,不仅吃不饱肚子,每日里面还要受到欺凌。到了冬天既无冬衣,也无可以烤火的柴炭。禹王的庶长子实在熬不下去,又以自己身为太宗皇帝骨血,却每日受到刁民欺凌,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便一把火,将自己居住那间一个好心人,帮着搭建的窝棚点燃。 自己也没有出来,连同那个破旧的窝棚一起永远消失了。而禹王的嫡长子,也宣宗皇帝那位同母异父的哥哥。却是忘记了自己父子,是因何走到这步田地的。是因为什么人,从太子子孙变得连乞丐都不如。因为母亲还在,弟弟也成了皇帝,内心之中还抱着一丝的希望。 求着人写信给已经晋升为太后的母亲,希望她能看在自己,也是她亲生骨肉的份上,多给一点恩养钱。哪怕就算是不增加恩养钱,给一间可以遮身的房子也好。托在一位本就对当年高宗,以兄夺弟媳纳入后宫看不惯。又实在见不得并无大错,只是娶错了老婆的禹王。 无辜被圈禁至死,更怜悯二人同样是太宗骨血。实在对兄弟二人凄惨境遇,有些看不下去的,时任宗正卿的一位老郡王,给带进了宫里面。结果那封信老郡王,亲手交到了他母亲的那里。但等来的却不是恩养钱的增加,而是重新被锁拿回了宗正寺,又被圈禁了起来。 一年之后,又得到了一壶鸩酒,连同几名从京中赶来的,他亲生母亲身边的心腹太监。不想死的他,被几个太监将那壶鸩酒,硬按着给灌进去。至死他都不知道,他那位已经贵为皇太后的母亲。因为当初的非议,以及册立她为皇后时大臣的阻拦,早就将往年经历视为污点。 他这个做儿子的只要活着,就会有人不断提醒他那个母亲,她这皇太后是红杏出墙之后,踩着自己丈夫尸骨坐上的。宣宗皇帝,还算是可怜自己这个同母异父的哥哥,在继承大位之后将其放了出来。可他的那个母亲,却是一直将他视为坐稳太后之位的威胁。 想想他的那个母亲,当初能被高宗皇帝冒着那么大的非议,纳进宫不说。还差一点坐上皇后的位置,如今已经贵为当朝太后。自己当年还是在禹王府时,与高宗私通所生之子,更是被高宗力排众议册立为皇太子。自己在高宗皇帝,在位的那十余年时间里面宠冠后宫。 如果只凭借美貌,一点狠劲和手腕都没有,又岂会走到那个地步?而女人一旦变了心,出手也往往比男人更狠。他也不想想,当初将他连同父亲兄长一同圈禁的时候,他那位母亲从来都没有因为他也是亲生子,而惦记过母子之情。哪怕为他在高宗面前,求过一句话的情。 他被圈禁的期间,一年四季只有到开春,才有一身不知道谁穿剩的,旧衣服可以裹身。而这套衣服,他要穿到破烂得都无法再穿,更要穿着过一年四季,才会在第二年有下一件衣服。他那个母亲,也从来都没有给他送过一件衣服。冬天冻得瑟瑟发动,也没有给过他一件冬衣。 心中恐怕,早就巴不得他们父子都死在高墙之内。以便杀人灭口,外加上斩草除根,将自身的污点彻底掩盖下去。如今更已经贵为太后,更念念不忘将那段不堪往事彻底掩埋。在没有人提起与惦记的母亲,又岂会惦记那点母子关系?他能被放出来,还是宣宗私下授意的。 一封给亲生母亲的信,非但没有换来生活条件改善,反倒是送了自己的性命。不过,除了这对倒霉的,被自己老婆和母亲害了的禹王父子之外。西京的宗正寺,虽说再没有圈死过宗室,可也圈疯过不少的宗室。那些宗室自从落草开始,便享受着钟鸣鼎食、荣华富贵。 一下子被关到一个小黑屋子里面,便是数九寒天都不得烤火。夜晚除了星光,便是连一盏烛火都没有。吃喝拉撒睡,都在一个小黑屋子里面。吃的饭家属上点心的,还能勉强吃的好一些。家属不上心的,或是连家都被抄的,吃的那就是粗糙不堪,就连看守人员都不如。 夏天那饭菜基本是馊的,冬天就不可能是热的。甚至在遇到那些意作践人的看守,而几天吃不上饭、喝不上水也是常事。几乎可以说是天差地别的变化,又有几个人能受得了?大部分的人,便是十天都受不了。时日长一些的,本就脆弱不堪的神经崩断,疯掉的也不在少数。 尤其是西京宗正寺,用来圈禁宗室的那几间黑屋子,原本就是圈禁禹王父子的屋子。而那几间屋子自禹王父子死在里面之后,便一向都有闹鬼的传闻。传说当年禹王,虽说蒙受奇耻大辱,爵位被夺不说,还无辜被圈禁在高墙之中。但因为咽不下这口气,一直勉强挣扎活着。 当时掌管西京宗正寺的那位正卿,是太祖第三子定王的之子。按照辈分来说,是禹王的嫡亲堂叔。可怜禹王身为太宗皇帝的血脉,却因为娶错了一个妻子。无辜遭到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兄长,如此的迫害。虽说大事上无能为力,可平日里面对他父子三人,还算是照顾有加。 至少饮食上没有短缺过,冬天也偷着安排人供给他们一些炭火,而使得这父子三人免于成为冻殍。只不过好日子没有多长,西京宗正寺少卿进京述职。那位娴贵妃貌似不经意的问起,得知自己前夫父子尽管被圈禁起来,虽说遭了不少的罪,但却还在顽强的挣扎活着。 接下来原本对其照顾有加的老郡王,被撤了差事赶回封地。新换上来的一位郡公,掌管西京宗正寺后。那位禹王原本还算是勉强能维持的饮食,便一下子变得极差不说,还时常断绝。直到最终连口水都不给,被活活冻饿而死在那间小黑屋子里面。死的时候,情况极其凄惨。 都传说那位禹王死时,虽说骨瘦如柴,可一双眼睛挣得大大的。无论收敛之人,怎么相办法都合不上。整个西京都传说,与高宗皇帝先有夺妻之恨,后又被刻意杀人灭口,死得如此冤屈禹王,至死都不瞑目。而他那个还乞求母亲有些母子之情的儿子,死后也情况一模一样。 不仅双眼怎么都合不上。装进棺材后准备盖棺时,挣扎时抱成一团的胳膊,任凭装殓之人想尽办法也无法归位。最后,还是将两只胳膊的关节都卸下来,才勉强装入棺材里面下葬。下葬的时候,原本还晴空万里的天气,突然之间就暴雨倾盆。那场大雨,整整下了一天一夜。 西京周边的河流水位暴涨,一度将半个西京城都给淹没了。那位饿死了他的父亲,又配合京城来的太监弄死了他,接任后一直任西京宗正卿十余年。在禹王死后不长时间,便被破例晋封为郡王的郡公。也在那天回府的轿子上,被一道突如其来的闪电,劈得连灰都没剩下。 第七百五十章 年要在里面过了 自那以后,便一直传言这父子二人因为死的冤屈,心有不甘便化为厉鬼常常留在那几间黑屋子里面,在报复当初迫害过他们的每一个人。那位害死了父子二人后,用他们父子性命换来自己破例晋爵为郡王,却是连人带轿子被闪电火化的宗正卿之死,便是二人报复的开始。 而他那个儿子,在被自己母亲毒死后不长时间。害死他的那个亲生母亲,那位太后便死在京兆宫中,而且传闻死的异常凄惨。那位先与丈夫兄长私通,在那个兄长登基为帝后,自己进宫成了皇妃,却害的丈夫被无辜圈禁。最终害死自己前夫,又害死了自己亲生儿子的太后。 自从鸩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后不长时间,整日里面噩梦连连不说,浑身上下还便长满了奇怪的疱疹。这些疱疹平日里痒得厉害,一旦抓挠便破开,一破开便腐烂。随即便一烂一大片,而且越用药烂的越多,到最后全身是又疼又痒。烂的地方,到处都冒着臭气熏天的黄水。 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全身腐烂,极其痛苦而死。尽管宣宗皇帝一再下旨禁口,可还是传言那位太后是被屈死的禹王父子,化为厉鬼来报仇的。有了这些传闻,再加上被关进去之后太过遭遇。二路所有宗室,都视西京宗正寺那几间,专门用来圈禁犯错的屋子为畏途。 在后来有几个被圈禁的宗室,在圈禁时发疯后,更加坐实了这个传闻。那位庆城郡王被关进宗正寺,别说火气了,恐怕连胆子都要吓破了。黄琼这句话说罢,那位郡公内心之中,对着那位庆城郡王,不由得心中生出一丝怜悯。但他哪怕再不想,却也不得不照着黄琼要求做。 尽管他自己对这位新太子爷,也满心不满。不仅仅是这个新太子,是当年差一点将宗室杀绝的淮阳郡王外孙,是他们眼中淮阳欲孽。而且身为山阳郡公的他,自身也对此次削减宗室恩赐不满。原来可是一家子都有的,不仅皇帝要赏赐宗室,就连皇后也要给嫡妻与女儿赏赐。 可如今皇后薨后,原本那份赏赐就没有了,这去年岁赐就比往年少了将近一半。今年听说德妃想要以自己的名义,赏赐天下宗室妻女,又被皇帝给打发回去了。妻女的赏赐,今年也是领不到。而到了这位太子爷这里更干脆,直接将郡公以上爵位的赏赐,全部扣下一文不给。 将军以下爵位的,也只给了往年的一半。虽说大家都不在乎那点钱粮,这年头除了那些品级太低,只有一个什么骁骑尉虚爵的宗室之外,又有几家宗室真的差那点钱粮?可问题是,这些钱粮关系到皇帝与宗室之间的亲情,更关系到皇帝,是不是体恤自己家的这些亲戚。 你要补贴那些官,在官员之中买好,那是你太子爷的分内事。只要皇帝没有不满,便与他们这些宗室没有任何的关系。但你凭什么拿着我们的钱,去与那些官员买好?你太子爷能弄到额外的钱粮,补贴那些官员那是你的能耐。可拿着我们的钱去做好人,又算怎么一回事? 问题是,你小子阴损到家了。钱粮不给了,反正都不差那点钱,大家伙也都捏鼻子认了。可你给了那么大的一块瓷牌,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嫌我们这些人死的晚吗?你给的那玩意摆在家里面,作桌面不够大,做菜盘又太大了。也就勉强能拿来,垫垫花盆还算是对付。 可你太子爷赏赐东西,谁又敢拿去垫花盆。你给那玩意是用也不能用,更别说就那么放着都碍眼,甚至还有些渗人。关键是还得好好供着,不能磕了碰了。你赏赐那个玩意,恐怕唯一真正的用处,就是我们这些宗室死后,往坟里面一埋当陪葬品,那个大小作为墓志铭正好。 提起这次的岁赐,这个郡公也是一肚子的火气。而更让他气结的是,因为就在西京的他,对于有些事情的内幕,知道的远比外地那些宗室清楚。他知道,那位太子爷不仅将他们的岁赐都扣了。就连这些赏赐给郡公以上宗室的瓷牌,都是耀州窑那几个窑主联手赞助的。 除了镶那道银边,那位太子爷赏了二十两银子之外。那些做工精美的瓷牌,没花这位太子一文钱。也就是说,陕西、陇右二路,十几位爵位在郡公以上的宗室,今年的岁赐加在一起就值二十两银子。都说打人不打脸,可你这位太子爷做的也实在过分了,这是专往脸上打啊。 但毕竟人老成精,早在接到这个瓷牌后,这位掌管西京宗正寺,但自己封地却是在山阳县的老郡公,就品味出不对味来。他也知道,自己那些亲戚都是一些什么货色。在民间,一个个的都是天怒人怨。去年陕西几位宗室进京,就传出这位太子爷,对天下宗室并不是很待见。 如今这位太子爷,兼陕西、陇右二路制置大使,二品一级的官员都有先斩后奏权利。陇右叛乱已经平息,却迟迟没有返京而留在西京。是不是打算要整治宗室,而且要首先拿着去年进京,在温德殿顶过他的二路宗室开刀?去年在温德殿,自己虽说不在,可这位庆城郡王在。 听说与当时的英王,如今这位太子闹得就很不愉快。而这位太子在督师陇右期间,应该去主动拜访辈分上,算得上他叔祖的庆城郡王。尤其是,他去宁夏还途经庆阳府。但这位太子爷,只是在庆阳城外打了一个转,就连庆阳城都没有进,已经摆明了不给那位庆城郡王面子。 从这一点来看,这位太子爷如此整治这位庆城郡王,倒是有些耐人寻味。这位庆阳郡王虽说有些无理,可若是换了当今皇帝,最多也就斥责两句。可这位太子爷,出手却是够狠的。虽说为了几百贯钱的事情,你身为一个郡王带着一群人,跑到宗正寺门外大哭小叫不成体统。 可在这位山阳郡公看来,这位太子爷此举怎么看,都有一种挟私报复的感觉。关到宗正寺那几间恐怖的黑屋子里面,这啥火倒是都能去得一干二净了。可这人,出来之后还正常不正常,恐怕那就两说了。哪怕打几板子,也比关在那里强。不过屁大点的事情,处理这么严重。 这位太子爷,明摆着是要杀庆城郡王这只鸡,给宗室的那些猴子们看那。正是看清了这一点,所以这位执掌西京宗正寺的山阳郡公,在内心之中对黄琼这个处理,便更加的不满意了。只是相对于那位庆城郡王来说,他因为身在西京宗正寺正卿任上,倒是能看清楚当前的形势。 知道如今这位太子爷,与之前的那位太子,可是两码回事。相对于前任那位连大权毛都碰不到,更别说处理政务的太子。这位不单单是秉政监国,如今更是全权负责二路军政事物的制置大使。几个二品大员说杀就杀,说罢免就罢免了。将你一个犯错宗室,关上几天很难吗? 面对这么一个,眼睛里面一点沙子都不揉的主。自己若是不执行他的处置,搞不好被关进那几间黑屋子的,就成了自己了。所以,尽管在心中还有很大的非议。但对于黄琼的命令,他还是痛快执行了,而且一点折扣都没有。反正死道友随便,只要死的不是贫道就行。 至于那位庆城郡王,被关进了宗正寺后,恐怕这个年都要在里面过,他也顾不得了。闹事的人被关了黑屋子里面,原本其他想要跟上的宗室,立马在表面上老实了下来。只是这些郡王、郡公,虽说至少表面上不敢在闹腾了,可不代表他们会消停,这告状的折子一个接一个。 而且还串联其他路的宗室,一同以太子苛刻宗室为由告状。只是无论那些宗室,如何的告状,老爷子那边就是一言不发。不过这些告状的折子,老爷子却是派人送到了西京。大年二十九这一天,黄琼祭奠完西京太庙,返回万春殿之后第一眼见到的,便是堆积如山的折子。 面对着这么多告状折子,黄琼倒是兴趣十足,一本一本打开看了起来。而见到黄琼不紧不慢样子,在旁边专门从京城给他送这些折子来的高无庸,有些无奈道:“爷,这些都是各地宗室弹劾的折子。几乎罗列了这天下八成的郡公以上宗室?您看了,就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皇上原本想要借着此次岁赐,让您缓和一下与宗室之间的关系。尤其陇右路的庆城郡王,陕西路的扶风郡王,在宗室之中可都是老辈人,在宗室诸王之中还是有一定威望的。您若是与他们搞好关系,将来那些宗室就不会给您造成太多掣肘。所以,皇上这次可是费了苦心的。” “给二路宗室的那些岁赐,都是按照大行皇后在的时候,如数从内库直接拨给西京户部和宗正寺的。可您这次做的,也实在有些太过了。皇上说了,如果给官员增加俸禄,让户部直接拨钱粮就是了,何必克扣自家人那点钱粮。再说,这是内库出的钱粮,与国库没有关系。” “都是皇上拿出的体己钱,您这么多很容易给人落下口实的。皇上将陇右那位李节度,抄家的财产留在西京户部,就是让你使用的。按理说,我这个奴才的,是万万不许干政的,更不得干涉天家的私事。可我的爷,您就听奴才一句话吧,千万别小看了这些宗室在朝中影响。” “就算您真的看不重,可有的人一直都在惦记着呢。年前,德主子便要私下里面以她的名义,将原本该由皇后赏赐给诸宗室正妻,以及各位郡主、县主的岁赐,由她来赏赐。只是被皇上,给发现后制止了。您不在京城这段日子,那位德主子还有宋王,私下可是小动作不断。” “不断的施展小恩小惠,百般都在拉拢各地的宗室。奴才虽说不识几个字,可也知道防微杜渐的道理。奴才劝您,在这个事情就不要太过于刚硬了。不管怎么说,那些宗室闹起来,不仅仅是皇上面上不好看,对您也有很大的影响不是?至少咱们先把眼下这段时间过去。” 第七百五十一章 灭门之祸 对于高无庸的劝说,黄琼也知道这个太监是为了自己好,所以并未因为这番话而发火。只是站起身来,走到万春殿外看着阴云密布,恐有一场大雪降临的天空,沉默良久后道:“高大家,你的话寡人听明白了。可高大家,你看这天色?大雪真来临时,岂是退让能够避开的?” “高大家是父皇身边最贴心的人,自然也是寡人的贴心人。自寡人出宫以来,高大家也是对寡人也一直关爱有加。如今,更是不远千里从今早来西京来规劝寡人。寡人今儿,也就与高大家有什么说什么了。高大家一直跟在父皇身边,对如今宗室的问题想必也是清楚。” “有些东西,趁着现在还没有搞出大事,还有婉转余地时,不想法子去解决。到了真正积重难返那天,一旦破茧而出那就是捅破天的大事。这次寡人只不过借着这个机会,提前对这些宗室的一些敲打罢了。高大家,有些问题既然出现了,不是装作视而不见,就能混过去的。” 黄琼这番话说罢,作为皇帝贴身总管太监。虽说不敢干涉政务,可对某些事情,高无庸对某些东西还是看的很清楚的。那些宗室的问题,高无庸也是清楚的。的确,大齐朝的这些宗室,大部分在封地无恶不作,名声简直臭不可闻。甚至某些人在封地,都被当做瘟疫一样。 只是他有些不明白,这位爷说捅破天的大事,又能会什么事?难道是某些宗室要造反不成?不过看着黄琼有些低沉的脸,高无庸尽管不明白但也不敢问。而黄琼转过身,看着书案上堆积如山折子,却是淡淡一笑:“有些事情,该到了解决的时候了。内部不理顺,又如何对外?” “德妃母子,不过一对跳梁小丑罢了。她以为她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就能真正把握那些人心?她有些太过于高看自己了。寡人不知道,为何父皇对她如此逾越之举,并未给予追究。但寡人可以明白的告诉高大家,她这是在自己作死,也是在将自己家族往死路上送。” “以她的名义,赏赐天下宗室,谁给她的这么大胆子,她也配?换了别人,一个擅自结交外藩的名义,就足够赐死。在如此的不知道收敛,她们母子可以给自己准备好棺材了。挖墙脚都不会挖,真没有见过如此愚蠢,自己给自己挖坑往里面跳,还不忘顺带将土填上的人。” 说到这里,看着那些折子,黄琼眼中的极度厌恶一闪而过后。顿了顿,转了话题道:“高大家,这次来西京不妨多待一些时日。今年这个年就在西京过便是了。高大家伺候父皇这些年,即有功劳也有苦劳。在西京这段日子里面,也算是给自己放一个假,好好的休息一下。” “还有,寡人已经下了手谕。让分封在陇右、陕西二路,将军以上爵位的诸宗室,初十之前必须到西京。年前寡人一直忙着推进青塘吐蕃诸部,盟旗制度的事情,倒也抽不出时间与他们聚聚。如今总算此事告一段落。既然寡人来了西北,那就趁着这个机会聚一聚为好。” “正好高大家眼下也在西京,这么多年又一直都是父皇身边最贴心的人。这些宗室想必也都认识,既然都是熟人,那就也拨空顺便参加一下。此事,高大家也不要想的太多,更不要有什么顾忌。就是与这些平日里面,难得一聚的宗室找机会聚聚罢了,寡人并无其他的意思。” 黄琼的话音落下,高无庸只能一脸的苦笑。看着黄琼说这番话的时候,虽说平淡的脸色,但眼中闪过的一丝锐利,高无庸知道这个所谓的聚会,自己不参加恐怕不行。他看得很清楚,这位太子爷,此次聚会肯定不会像是这位爷说的那样,就是单纯为了和那些所谓亲戚聚聚。 这位太子爷,让自己参加,估计是想要借势。当然不是为了借自己这个太监势,而是借着自己身后皇帝的势。自己是皇帝的贴身人,这些宗室只要进过京,面见过皇帝的人都肯定记得自己。自己只要在场,哪怕就是一句话不说,恐怕也会被那些人认为,自己是皇帝派来的。 还亲戚聚聚?这位爷难道真当做自己没有看到他,刚刚见到书案上那些折子,眼神之中流露出的一丝厌恶。难道他真的以为自己不知道,他那位前两天跑到宗正寺哭闹的庆城郡王,直接给关到宗正寺?只是看着这位爷脸上的淡笑,眼神之中的冰冷,高无庸也只能应了下来 派人安排高无庸去休息之后,黄琼又看了书案上那些折子,脸上淡淡一笑。没有在理会这些折子,而是抬腿直接去了彩织院。先去看了看,总算得偿所愿有了身孕,但却反应其大,眼看年将至却只能躺在床上休息的董千红。陪着她说了一会话之后,又去了蔡氏那里。只是一进蔡氏的屋子,黄琼却看到青紫二萝,还有吴氏却都在她这里,不知道说着什么。蔡氏一脸的不忍,而三女却是一脸的恳求。见到黄琼进来三女之中的吴氏,也顾不得礼节不礼节了。 直接跪倒在地磕头道:“太子爷,您就可怜、可怜,我这个做母亲的人,实在想念家中的孩子。我那个孩儿自生从下来,便一直没有离开过我的身边。这么长时间不见,孩子不知道都成了什么样子。如今他父亲也死了,我又不在身边,只有他那三个侍妾照顾,实在不成的。” “那三个侍妾平日里面,就经常争风吃醋,不将我们母子放在眼中。如今到了这步田地,还不知道怎么作践我那孩子。眼下您的身边,又抬进来这么多貌美的女子,实在不差我这一个。求您高抬贵手,放我回去陪着孩子吧。如今我娘家已经回不去,婆家也已经没有了。” “我身边就剩下这么一个亲人了,我不能不陪在他的身边。求求您,看在我这些日子,伺候还算尽心的份上,放我回去吧,我们娘俩一辈子,都不忘您的大恩大德。我给您供长生牌位,我后半辈子就算饿死都不会在嫁人,都吃斋念佛,求这佛祖保佑您早日登记,长命百岁。” 见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吴氏,黄琼却是并未发火。作为母亲想念自己的孩子,这是情有可原的。而且在黄琼看来,这也是一种负责任的表现。只是那件事情,黄琼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为好。犹豫了一下后,黄琼还是叹息一声道:“其实,有件事情早就该告诉你的。” “寡人在得到你的口供之后,便派人去查抄你的家,抓捕你所说的那两个身份不明女子。只是等到寡人的人赶到之时,却是已经晚了。你原来的那个家,不知道受到什么人的袭击。阖府的人全部被灭口,就连一个仆妇都没有剩下。我派去的人赶到后,只发现了一堆尸体。” “别说大人没有找到一个活口,便是那三个孩子也无一幸免。其中那三个妾室,死前还遭受过凌辱和酷刑。我们的人赶到时,那两个侍妾被吊在树上,全身上下就连一双布袜都没有剩下。不仅死前遭受过数个人凌辱,前后两处还被插上了两根木棍,都是被活活疼死的。” “三个孩子,一看就是被拎着双腿,硬生生摔死的。原本这件事,寡人担心你听了会受不了,是不打算告诉你实情的。可你坚持要回去,寡人也没有办法,只能与你实话实说了。看来,是有人担心你们泄露什么机密,或是担心你们手中掌握着什么机密,才刻意杀人灭口的。” “同样被灭门的,不单单是你们一家。还有那个延安知府,府中几个侍妾。还有那些与他有过联系的人,也几乎清一色的都被灭口。死状,与你那里的那些侍妾没有什么两样。你们两家现场之凄惨,便是寡人派出去的那些久经战场老兵,看了都有些受不了,一阵阵后怕。” “在场的署理延安府查看了现场后,认为那些犯下如此滔天大罪的人,貌似在拷问什么。什么都没有得到,恼羞成怒灭了你们满门。或是已经得到了想要得到的东西之后,最后才杀人灭口的。只是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在你们家里面都做了一些什么,恐怕很难再查清楚了。” “你幸好是被寡人带出来,他们至少不敢到这宫中来寻找你,所以你才能侥幸逃过了一劫。否则寡人也不知道,你落到那些人手中会是一个什么结果。从你府中其他人的下场来看,至少死都死不痛快。那些凶手,寡人这段日子里面一直都在暗中调查,只是现在还一无所获。” 听罢黄琼的话,得知自己孩子惨死,还死的那么惨。这个在黄琼面前,也算是坚强的妇人,此时又那里接受得了?当即眼睛一翻,直接晕了过去。好在黄琼手快,一把将她扶住,又将她抱到了蔡氏的床榻之上。看着脸色惨白,处在昏迷中的妇人,黄琼微微叹息了一声。 一旁的蔡氏,见到吴氏成了这个样子。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在知道自己家人,被那位知府灭了满门后的境遇。也算是感同身受的她,尽管也知道有些不现实,可也抱着一丝希望,抬起头看着黄琼。试图询问此事是不是这位爷,为了留下吴氏而故意想法子编造出来的? 见到蔡氏看过来眼光,明白她这个眼神之中意思的黄琼,没有迟疑摇了摇头。意思告诉她,此事是真的,并不是自己编造的。而此时也过来看吴氏情况的青紫二萝,在见到黄琼那个摇头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们知道,若是她们离开这里,恐怕等待他们的也是这个结果。 甚至因为蜀王的为人更刻毒,他的那些属下为了赏钱,更是毫无人性,自己的结局可能会是更惨。心有余孽的二女,此时看着黄琼,再看看躺在床榻上昏迷的吴氏,此时心情也很矛盾。面前这个人杀了自己的丈夫,杀了自己那么多的兄弟,按照道理来说自己与他不共戴天。 第七百五十二章 让她哭吧 而且自从落入这个人手中后,他便没日没夜的折腾自己两个。每一次,都将自己折腾的快要散架了才肯罢休。可现在,自己却偏偏靠着他的庇护,才能活下来。一想起黄琼刚刚说的,吴氏家里被灭门时的惨状,二女不由得一阵阵颤抖。这种事情,她们虽说没有亲身经历过。 但也知道,自己丈夫做什么的她们。也知道自己的丈夫,曾经为蜀王,暗中做过不止一次类似的事情。他们这些密卫,除了保护蜀王,为蜀王刺探朝廷与各地官员的动向,拉官员下水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用处,就是为了蜀王除掉政敌,以及对蜀王可能形成威胁的人。 为蜀王除掉政敌与威胁,那么灭人家的满门,密卫在每地的分支,自然也是经常做的。当然,她们也清楚的知道。就连自己这个结发妻子,都不碰的丈夫,不会碰那些女人。可蜀王特别喜欢,在政敌被灭门之前,当着政敌的面凌辱他们妻女的喜好,她们还是知道一些的。 而受蜀王影响,密卫之中很多人,也都有这个习惯。尤其是那些被蜀王糟蹋后的女人,往往会将那些女人,赏给身边的密卫或是心腹。直到那些可怜的女人,被密卫折磨死之后才了解。长期以往下来,不说别人,便是在西京的那些兄弟之中,就有几个专门喜好这口的。 甚至蜀王设置的密卫那些人之中,大部分都有暴虐做法。特别是那些江洋大盗出身的,这方面做的更过。这一点,青紫二萝都实在是太清楚的。如果她们实在不知道,吴氏原本那个丈夫与蜀王,或是陕西路那个密卫分支有什么关系,她们甚至会以为这件灭门事是密卫做的。 正因为知道这些内幕,青紫二萝都很清楚。若是自己落到蜀王手中的后果,二女甚至想都不敢去想。因为她们知道,蜀王在陕西路的势力,西京只是一部分罢了,其他的府也一样都有密卫的人。只是那些人,都是以什么身份隐藏的,都在那些州府县,她们不知道罢了。 知道蜀王在陕西路的人,绝对不会是西京这么一些人。真正有多少人,蜀王在陕西路究竟还有多少势力,恐怕只有蜀王自己知道。蜀王在陕西路诸州府的人,都是相互不隶属的。便是她们的丈夫,是在西京密卫分支一二把手。也不知道陕西路,其他州府还有多少蜀王的人。 当然,她们的丈夫也不是一点都不知道。毕竟有些事情,要相互支援和配合的。可除了西京之外,丈夫从不带她们出外地任务,回来也不与她们说外出的详细情况。所以,她们都不知道,更不清楚。但有一点她们却知道,那就是蜀王知道西京密卫损失掉,是自己出卖的。 以蜀王瑕疵必报性格,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姐妹俩的。甚至有可能因为出卖,自己会死的更加凄惨和痛苦。被吴氏一家人,惨状吓坏的两个妇人,身子甚至因为害怕而微微有些颤抖。原本落在黄琼手中时,二女也做好了死的准备。除了丈夫死,让她们也没有活下去勇气外。 她们虽说不懂什么律法,甚至因为出身江湖门,更多时间都是再练武。虽说不是睁眼瞎,但也识字实在也不算多。可就算一个大字都不识的老百姓,也知道刺杀当朝储君,是要株连九族的。更何况,她们在密卫之中也待了这么多年了,对朝中之事也是多少有些了解的。 也都知道,自己落到这位太子爷手中,至少一个活剐是跑不掉的。死对于当初刚落到黄琼手中时的她们,甚至来说是一种解脱。而在失身于黄琼之后,更是想过死以摆脱目前这种情况。因为虽说已经三十有余,但却还是处子之身的她们,那里会想过这位太子爷如此能折腾。 更从来没有想过,这个男人逼着自己用嘴伺候他。原本对于二女来说,今儿之前的每一天,对于她们来说几乎都是折磨,不知一次的想到过死。二女其实倒也不怕死,但死的那么凄惨和痛苦,却是让她们畏惧了。黄琼第一次折腾她们的时候,她们都感觉到异常的遭罪。 只是一想到那家人惨样,几个女人被那么多人折磨,岂不是生不如死?死的时候惨状,她们也真的害怕了,甚至因为害怕而瑟瑟发抖。不过心思此时都在吴氏身上的黄琼,倒是没有理会被吓得瑟瑟发抖的二女。直到被找来诊脉的李大夫,告诉他,吴氏只是急火攻心罢了。 身子本身并无什么大碍,只要休息一阵就没有什么大事了,黄琼才放下心来。坐到已经醒过来的吴氏身边,轻轻摸了摸她依旧惨白的脸庞,轻轻的叹息了一声道:“原本就是担心你受不了,所以才一直都不告诉你的,都在瞒着你的。只是你一再想着回去,才将实情告诉你。” “寡人虽说贪花好色了一些,但也不会太勉强你们。可你们若是铁了心要走,只要没有身孕,寡人就算在舍不得,也会赠银送你们走的。那个张经历的妻子和妹子,寡人虽说也很是喜欢。可她始终放不下家中的孩子,放不下家,寡人也不是送回家了吗?” “你若是家里没有出什么事情,你铁了心要走,寡人真的还能强留你不成?寡人还没有被美色迷昏头,内心其实并不愿意侍寝的你,一次次来找寡人究竟为何都看不出来。也正因为你家里出了这等事情,寡人在一直强留你在身边。那个人害死了自己,也害死了你们一家人。” “这个时候,这种情况,寡人若是放你走,便是连你都害了。你留在寡人身边,已经两月有余。侍寝也算是卖力气,寡人心也不是铁打的,岂能随便就让你处在危险之中?就算你的心不能留在寡人这里,可人留在这里,至少寡人知道你是安全的,也能护得你安全的。” 黄琼的话音落下,吴氏捂着嘴不由得痛哭了起来。那凄惨的哭声,也不知道是对害了一家人的前夫怨恨,还是心疼自己死得凄惨孩子,还是可怜自己遇人不淑,以及现在命运的乖张。而坐在她身边的黄琼,只是静静的听着她的哭声,即没有喝止,也没有进行任何的劝说。 良久,才起身对着一旁的蔡氏道:“今儿让她留在你这里,好好劝劝她。过去事情就过去了,人总得向前看不是吗?她还年轻,将来还会有孩子,还有寡人和你们。只要好好的活着,才算对得起过去。至于现在你也别拦着她,让她哭吧。这个时候,哭出来总比不哭的要强。” “你们两个经历都差不多,若是想哭也可以陪着她哭,但要注意一下的身子骨。毕竟你现在比不得其他人,已经有身子了。只是今后你们不能随便在哭了,宫中是不能哭的。再哭,那是要犯忌讳的。寡人虽说身为当朝太子,可有些东西寡人,也不是方方面面都能顾忌得到。” 说罢,黄琼示意青紫二萝跟他一同离开。回到另外一间院子,坐在椅子上黄琼显得有些沉默。二萝则不知道这位爷这是究竟怎么了,战战兢兢的站在他面前。黄琼沉思良久后,才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二萝,语气很平淡的道:“怎么样?想通了没有?想通了就不要再想着离开。” 听到黄琼的话,二女谁也没有说话,只是抬着头看着面前的黄琼,良久才轻叹一声:“已经这个样子了,我们又能去那里?出了这道宫墙,我们恐怕死的比那位吴夫人家人还要惨。蜀王知道了我们背叛了他,他不会放过我们的。以他的手段,我们落到他手中死都一个奢求。” 二女的话,虽说还没有点头,但实际上心里上却是已经服软。对于二女实际上的表态,微微点头之后,黄琼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你们成亲多少年了?怎么遇到寡人之前,居然还是处子之身。难不成,你们的那位与这宫中的那些公公也一样?寡人对这一点,倒是有些好奇。” 黄琼的话,让二女多少显得有些难堪。一阵尴尬的沉默后,紫萝才叹息道:“本门的武功,男弟子若是修炼至刚至阳的武学,在内功达到一定程度之前,童子身是不能破的。所以,我们在成亲之后,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而且我们之所以成亲,更多的也是他们为了保护我们。” “六年前本门投靠蜀王后。蜀王那时虽说还很年轻,只有二十多岁。可在每次见到我们之后,眼神都很不对。他们两个因为武功比较高,所以在本门投靠蜀王后,便被蜀王选为心腹护卫。他们武功高,又因为精通暗器。所以他们两个替蜀王,私下里面做了不少的肮脏事情。” “所以,对蜀王的一些性格、喜好,尤其是某些隐秘的事情,他们都是知道的。就连他与慎妃的关系,他们两个都是知道的。在知道蜀王也要调我们姐妹去给他护卫,其实就是为了让我们给他做侍妾后。他们为了帮着我们,更是为了救我们,便娶了我们,成了名义上夫妻。” “后来,见到蜀王还盯着我们不放。为了保护我们两个,远离蜀王便自请外调来了西京。其实,我们之间一直都没有夫妻之实。他们两个都是一个武痴,担心破了童子身后,影响到武功进展。虽说每夜为了遮人耳目,都睡在一张床上,可他们一直都控制,始终没有碰我们。” “原本按照他们的进展,最多再有半年就可以同房了。却是没有想到,他们都死在你的手中。谁想着,你这位看起来文弱的太子,却是一个武功高手。蜀王一点都不精通武功,这点我们是清楚的。而根据我们调查,当今诸王也没有一个会武的,最多也就是会一点骑射功夫。” “我们对自己的武功太自信了,原本以为可以轻易的得手。我们五个人,再加上师门绝学五才阵,你身边便是有十几个侍卫,又岂能真的挡住我们。你那几个侍卫,也就是一些三流身手,我们根本就看不在眼里。杀了你身边只有几个三脚猫功夫侍卫的书生,还是手拿把掐。” 第七百五十三章 二萝的转变 想起那一日,自己五个人将一头老虎,当成了一只绵羊。急于为蜀王建功立业,贸然的出手。原本依靠师门所传五才阵,再加上丈夫的武功,在江湖上也算是高手。出山以来一直都无往不利的自己五人,却折在了这位看起来只是一个书生的太子手中,紫萝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的手段多变,在权势争斗之中阴狠狡诈,这一点我们都是知道的。蜀王在临走之前,他身边的一位大先生,对我们也一再的叮嘱。告诉过我们,你不是一个简单人,绝对不是我们想象的只是一个书生。让我们非到有十成十的把握,对你要暂避锋芒,绝对不要对你出手。” “他一再叮嘱我们,长安城的密营分支,地处大齐朝的西京,位置极其关键。西京驻军以及西京诸司的关系,都是靠着长安密营分支维持。对西京诸有司,尤其是西京大营的渗透,陕西路的卫军渗透,也主要依靠长安分支。长安分支不要有任何妄动,一切以保存自己优先。” “只是我们还大意了,千想万想但却万万没有想到,你这个书生居然是一个绝世大高手。我们五个人,加在一起都不是你的对手。原本以为无人能破的五才阵,也被你轻易的破掉。可笑蜀王,还有我们,都把一只老虎当成了病猫。一个玩心术的高手,也是一个武学大高手。” “我们甚至不敢想象,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身手,足以进入一流境界,到底是跟随谁学的?便是我师父,恐怕在你这个年纪时候,这身手都远达不到你这个程度。我大师兄,也就是青萝丈夫。六岁便入了师门,勤学苦练那么多年,在你这虽说不算上三脚猫,可也远不是对手。” “三师兄,也就是我的那个丈夫,与大师兄本就是同年入门的师兄弟。虽说因为天分所限,武功没有大师兄高,但在师门也是排名第二的高手,可在你手中成了三脚猫。我们一直苦练五才阵,在你面前什么都不是。他们六七岁便开始习武,到今年已经有二十七八年了。 “三十年的日夜勤学苦练、不分冬夏。便是数九寒天也不敢有一日的松懈。每日里面天不亮就起身练武,这二十七八年沉迷于武学,甚至为了练功,连已经成亲妻子都不碰。比你这个才二十岁的人,却还是相差太多。我甚至不敢想象,教你武学的人会是一个什么样大高手。” 紫萝回答中,明显带着深闺的幽怨。知道这两个女人,对成亲这些年一直独守空房,表面上不说什么,可心中还是很埋怨,自己原来的那两个丈夫。也是,那个女人不想做一个母亲,又有那个女人可以忍受丈夫成亲这么多年,都不碰自己一个手指头,哪怕这个婚事只是应付。 是为了蒙骗蜀王,保护她们而已。可毕竟她们也是女人,尤其是她们那个名义上的丈夫,还是她们的同门师兄弟,未必就真的一点感情没有。所以在提起过去的时候,虽说当着自己面不肯埋怨,也不敢有明显的埋怨。可这语气之中,却依旧不由自主的显露一丝幽怨。 感受到二女语气中的幽怨,黄琼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一笑:“这世上,你们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就算原来你们的那位主子,那个所谓的密卫势力无孔不入,可这世上的事情,他未必有那个本事都能查出来。人生在世,是又能保证自己每一件事情,都能料事如神?”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道理,永远都不会过时。记住寡人的话,不要问寡人的武功,是从那里学的。寡人的事情,你们也不要刨根问底。该告诉你们的,不用问寡人也会告诉你们。不该你们知道的,就不要问、也不要去想着试探。记住,今后你们的丈夫只有寡人一个。” “之前与你们有名无实的那两个人,今后不要在提起。你们之前从来都没有嫁过人,也不认识什么蜀王,更没有什么师兄弟。好好待在寡人身边,安安静静做一个妾。将来有了身子,有了孩子之后,该给你们都会给你们。放心,对你们、对孩子,寡人也都会一视同仁的。” “只要你们今后不要生出什么二心,寡人自然会好好保护你们。真心对待寡人的人,寡人自然也会真心以对。今后,你们头上只有一片天,那就是寡人。除了寡人,你们再没有其他的丈夫。这样,对你们才是真正的好。反正那天,你们两个都落了红,她们几个也是知道的。” 说罢,黄琼对二萝招了招手。二萝对视一眼,虽说有些犹豫,但还是温顺坐到了黄琼身边。黄琼顺势一把将青萝抱在怀中,一把扯开青萝衣襟后低头吻了上去,顺手又将紫萝脑袋向下按去。紫萝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出了微微有些颤抖的手,解开了黄琼下摆张开了嘴。 学着顾氏几个的样子,虽说有些生涩,但还是卖力的服侍了起来。感受着那种异样的感觉,在看看二女此时任自己摆布的温顺,黄琼会意的一笑。三下五除二,将青萝衣物扒干净后抱在怀中。而在黄琼高超手段之下,身子原本多少还有些僵硬的青萝,没多大一会便软了下来。 感受着黄琼那只像是带火一样,一碰到自己那里,自己那里便犹如着火一样的手。原本一直咬着牙,死活不开口的青萝。在黄琼的手,摸到隐秘之处那一点的时候。不仅面色瞬间变得绯红,喘息急促的控制不住轻声低吟道:“求你,轻一点,反正都是你嘴里面的肉了。” 青萝这一句似是幽怨,似是轻叹的话,让黄琼又那里控制得住。一把将紫萝也拽上床榻,剥成了一只白羊后,直接将二萝压到了身下。也许是心态变了,也许是有过感同身受的经过。青紫二萝忽然发现,在放下心中那种排斥感后。侍寝这种事情,也不像是原本上刑那样难受。 在适应了之后,反倒是有一种,她们从来都没有过的,异常愉悦和舒适感觉。原本抓着床单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死死搂到了黄琼脖子上。只是就她们两个人,实在不是黄琼的对手。好在被黄琼提前招来的,随后赶来的顾氏姐妹到来,才让已经无力应对的她们解脱。 与几女整整折腾了大半夜,几乎一夜都没有睡的黄琼,却是在第二日清晨便早早起身。今儿是大年三十,宫中的祭祀很多。虽说很想多偷一会懒,搂着昨晚二萝多睡一会,可黄琼也知道这不可能。拦住了耐着满身的疲惫,见他起了身便也要起身,服侍他穿衣的青紫二萝。 将身无片缕的二女,抱在怀中轻薄了好大一阵子,又轻轻的吻了吻二女。才爱不释手的二女,银盆一样的部位拍了拍,让她们多休息一会。而此时等候服侍他更衣、洗漱的宫女和太监,都早早的便已经等在了殿外。今儿黄琼要换的太子大礼服,宫女和太监已经都准备好。 穿衣的事情,黄琼自然不会让那些宫女太监服侍。自己换上他那套极其繁琐的太子大礼服,黄琼开始按照在京兆时规矩,在西京礼部尚书、鸿胪寺正卿的陪同之下,开始主持宫中各种仪式。一直忙碌到了下午,一直陪同的太极宫总管太监,请示今儿年夜饭,设在那里的时候。 折腾了几乎整整一天的黄琼,才揉了揉有些疲惫的脸。这些仪式对他来说,太过于繁琐了,也太过于多了。他在京城秉政监国处理政务,统带大军陇右平叛时,都没有感觉到这么累过。虽说这些礼仪,去年已经走过了一遍。可连续两天的折腾下来,依旧让黄琼有些疲惫不堪。 关键是长安城是大齐朝的西京,是大齐朝定鼎天下时的都城。便是如今,也还是大齐朝的留京。这里不仅有留守诸有司,京兆该有的皇家建筑,这里也一样都不少。甚至因为太祖陵寝所在地,就在西京附近。所以在每年春节的祭祀上,甚至比京兆还要更加的繁琐一些。 这么多的规矩,让他感觉到烦不胜烦。但没有办法,他是当朝太子,在皇帝不在西京,而他这个太子眼下在西京,所以这个祭祀的人只能由他来?当然,他若是也不在西京,一般都是皇帝或是指定西京礼部尚书,或是指定西京留守诸公侯伯诸勋贵之中,指定一人代替。 可如今他不是在西京吗,这个人选除了他也不会有别人?况且,估计就算老爷子在西京,这等好事估计也是他代替,就好像去年一样。说实在的,这么多的礼节,这么多要祭祀的东西,换了谁也受不了。老爷子的圣旨,早在腊八的时候就到了,圣旨上已经安排明明白白。 好在,今年因为没有在京兆过年,老爷子的手一时半会伸不了这么长。所以没有人让他去西京太庙里面,面对历代先帝牌位挨个去磕头,让他总算是可以逃过一劫了。对大齐朝历代先帝统一祭祀,行三拜九叩的大礼就成了。不过,其他该祭祀的自己却是一样都没有逃掉。 不算昨儿忙了整整一天,单单就今儿,自己从早上丑时就起床,一直忙到下午了才总算结束。此时满心疲惫的黄琼,听到这个太监提起年夜饭,想起远在京兆的司徒唤霜,还有何瑶、段锦,以及家中诸女。还有自从出生之后,自己连面都没有见过的,段锦给自己生的儿子。 轻轻叹道:“家宴?爹娘、老婆孩子都没有在这里,都远在京兆。家人都不在这里,还弄个屁家宴。连寡人儿子从出生,到现在还没有见面。这一别大半年了,寡人现在真想家中那几个孩子。这万家灯火的时候,却是见不到家人。这个年夜饭,寡人又那有什么心情吃?” 黄琼的话音落下,那个太监总管喏喏的道:“可太子爷,太子妃和小主子她们虽说都不在。但您身边,现在还是有几位夫人的。今儿毕竟是大年夜,几位夫人原本也都是家破人亡,已经没有了家人。其中两位夫人,肚子里面还有您的小主子。今年又是跟您第一年过年,爷?” 第七百五十四章 年终奖 看着这个总管太监,为董千红她们说话。其实也并没有不想过这个年,虽说司徒唤霜她们都不在,孩子也没有在身边,可董千红诸女还都在自己身边。正像是这个太监说的,这些妇人跟着自己之前,都是家破人亡的人。其中的秦氏与李氏,两个人还都已经有了身子了。 这个年,即便是心情再不好,该过还是要过。之前说不过这个年,只是想起大半年没见的家人,心中有些伤感的黄琼,内心感慨随口一说罢了。只不过没有想到这个太监,却是为诸女求情起来,居然还说出了这么一番话,倒是把黄琼给弄乐了。这个太监倒是费了一番心思。 黄琼对着这个,今儿这番话明显是下足了功夫,才壮起胆子说出来的太监笑道:“按照你的这么一说,寡人这个年夜饭如果不办的话,还对不起她们,会伤了她们心?那你与寡人说说,这个年寡人应该怎么过才是?难道,也得在京兆宫中一般置办,这才算是对得起她们?” 其实这个太监的真实意思,黄琼已经猜了出来。按照惯例,今儿这要过年了,宫中的太监与宫女,都给赏赐的。这些年,老爷子不在西京过年,宫中的太监与宫女,自然赏赐比老爷子在的时候少。每年只不过是,加发一个月钱粮罢了。这个数量,比京兆宫中整整少了一半。 而且相对于京兆宫中,西京这边不仅少了许多。而且有的年景,甚至还有一文钱都发过。就像是去年,整个陇右、陕西大旱,再加上皇帝不在西京。过年的时候,赏赐彻底没有了。他与太极宫两个总管,跑了几趟西京户部想要钱粮,可西京户部上下根本没有人搭理他们。 文官与太监,自从有太监那一天起就是死敌。本朝虽说未出现前唐那样的权宦,可朝中的那些两榜进士,对这些太监的歧视外加看不起,与历朝历代没有什么两样。西京又远离京城,内侍省在这边就两个太监头,两宫的总管太监品级比京兆低多了,文官就更没有人搭理他们。 两宫的太监总管,加上内侍省那两个更没有权,基本就是两个摆设,平日里面便是两个总管都不搭理的管事太监,腿都快要跑折了。西京户部就一句话天下大旱,户部的钱粮赈济灾民都不够。如今就连二路官员的俸禄都发不起了,没有多余的钱粮给他们发年底的奖金。 这两个太监总管,去年一文钱、一斤粮食都没有要来,差一点没有被这些文官,给活活的气死。今年老爷子虽说不在,可自己这个储君却是在西京。恐怕自从自己进入太极宫那一天起,这些太监与宫女眼巴巴的,就等着盼着这一天。盼望着这年底加发的恩俸,准时发下来。 这个太监想找自己说这事,可又不敢直说。便想方设法的绕弯子,以今儿办年夜饭的名义,与自己说这事。这样一个借口都能找出来,这个家伙倒是鬼道的很。只是黄琼这番话说完,虽说语气平淡的很,可却把这个太监吓坏了。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跪倒在地拼命的磕头。 见到这个太监,被自己这句话吓成了这个样子。黄琼皱了皱眉头,不想在多说什么。挥手示意让他起来后道:“家宴,该预备还是要预备的,就设在彩织院里面,多备一些酒菜。对了,菜上完了之后,寡人那里也不用人服侍。你给宫内的太监与宫女,也置办几桌子酒席。” “辛苦了一年,也都算是寡人慰劳大家了。别弄得扣扣索索的,吩咐御厨多预备些肉。长安府不是刚进了几十只猪样吗?安排下去都杀了,晚上的宴席偶那个的丰富一些,让大家吃的尽兴一些。告诉御膳房管事的太监,他今儿夜里若是敢贪墨一文钱,别说寡人活剐了他。” “但是有一条,今儿虽说大年夜,但谁也不许喝酒。若是有人喝酒,别怪寡人不讲情面。以后宫中的太监,谁也不许饮酒,这一条是铁律。今儿允许你们放松到亥时,轮值值夜更的,一律过了亥时在当值、还有,寡人已经给刘大人下了手谕,让他带着眷属进宫过大年夜。” “今儿晚上估计要折腾晚一些,为了安全就不让他们今儿回去。你在妇真院,给准备几间屋子,晚上将院子内的火龙烧得暖一些。刘大人好酒,自己也多少也有些贪杯,指不定这一喝就多了。就安排他们一家住在那里,等你们聚完了,在安排两个宫女派过去伺候。” “年底的恩赐,就按照每个人三个月的俸禄发。寡人头腊月,就已经给户部知会过了。户部封印之前,钱帛都已经拨了下来,都放在大明宫那边。一会安排人,去大明宫那边领吧。以后在寡人面前,多用一些心伺候比什么都强,少玩点那些没用的心机。赶快下去安排吧,” 虽说训了这个总管太监一顿,可黄琼该给的还是给了。而且,给的比往年都丰厚的多。原本这笔钱帛,应该从内库拨付。但黄琼又那里有内库,便是自己的那些体己钱,也都在何瑶手中握着呢。好在老爷子将陇右那位李节度的抄家钱,都给他留了下来,并未要求解送京兆。 那位李节度在陇右刮底三尺,搞得天怒人怨,差一点引发吐蕃民变,这家底实在是极为厚实。抄家抄出来的财物,不算那些奇珍异宝,单单钱帛就够黄琼很是宽松花一阵子了。再加上后续抄延安府那位前任知府,以及陕西路刘节度家收获钱物,黄琼手中钱物很是绰绰有余。 所以,黄琼这次出手也大方的很。不仅年底给二路官员,补齐了以往拖欠俸禄,烤火钱与冰钱。给西京大营和二路边军,额外恩赏了三个月的钱粮。二路卫军,加赏了两个月的钱粮。给二路的五品以下官员,则恩赏了一个月的俸禄。在发放那天,黄琼还亲自坐镇西京大营。 搞得西京大营各级将领,没有一个人敢从中贪墨一文钱。同时,黄琼要求这些恩赏的钱物,由二路督察御史、给事中,会同西京御史台派出的御史,连同各府兵备道一同发放。所有户部拨出的钱粮,都一律发放到人。诸卫军若是将领有一人敢从中贪墨,一律从重从快处理。 其实,恩赏官员与军士的这笔钱粮,是黄琼拿着算盘整整拨了三天,想方设法从其他地方挤出来的。从那些官员手中抄回来的财物虽说多多,但来年用钱的地方还是多多,可也不能乱花。黄琼的意思是,该给的要给,而且以往拖欠的要补齐,不该花的钱一分钱都不能乱花。 自那日从大明宫和兴庆宫返回后,黄琼直接将来年大明宫的修缮钱,给腰斩了一半。由兴庆宫该成的前太子府邸,也被他在去除一些逾制的建筑后,又将所有的黄瓦换成绿瓦之后,直接招牌卖掉。到底是丝绸之路起点的西京城,这里大商人是真的不差钱,有钱的也真多。 告示安排下去之后,拍卖的那日一下子来了一百多人。黄琼安排人竞拍的模式,将那座园子最终以二百万贯的价格,给拍卖了出去。也不知道那些大商贾,是真的家财万贯不差钱,还是为了讨好他这位太子爷。尽管黄琼给出的底价八十万贯,实际上已经超过那个园子价值。 而且黄琼规定,每次举牌加价不得低于两万贯。但据主事的官员回禀,现场竞拍的激烈程度相当的高。最终被一个不知名的神秘商户,以二百万的高价给买去。考虑到无论这个人出于什么目的,但毕竟是当了冤大头。黄琼最后拍板,将园子里面所有的家具全部附带赠送。 搞得主持拍卖的西京户部一位侍郎,满心的鄙视他这位太子爷,也太会算计了,实在是一个奸商。搞了半天,园子里面的原来太子爷,置办的那些家具,根本没打算赠送啊?人家花了几倍高价,当了一个超级冤大头,你这才舍得附赠。自己还以为,此次拍卖是打包拍卖呢。 那八十万贯底价之中,包含了园子里面所有不逾越的家具呢。因为单就那个园子来说,无论是建筑规制,还是占地面积,实际上根本就不值八十万贯。即便是连里面,那些黄花梨或是红木打造的家具都算上,在加上其他乱七八糟东西都凑到一起,还算是勉强凑合八十。 不过,虽说心中很是鄙视了一下,这位奸诈之极的太子爷。可这位户部侍郎,在得了这么一大笔钱帛之后,心中依旧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西京户部管着的陇右、陕西二路,除了陕西路靠着八百里秦川之便,这钱粮还算是能够自给之外。陇右路那里,年年就是填不满的窟窿。 尤其是今年,宁夏府党项人叛乱,还捎带上了庆阳府和平凉府部分州县。到了秋税的时候,原本就极难的岁入,这一下子更加困难了。西京户部不仅收不到税,还要拿出大笔的钱粮去贴补。尤其是宁夏府,今年的所需钱粮全靠户部拨给。再加上,陕西各州府返回灾民的安置。 今年西京户部秋税刚入库,可以说立马就见底了。便是连来年的河工钱,都拿不出来了。虽说那笔钱,京兆户部要承担七成,可剩下的三成还要靠西京户部想法子筹措。如今得了这么一大笔钱帛,至少今年加赏诸军钱粮是有了。若是有剩余的,没准还能贴补一下那些官员。 守着有大量群牧监,以及西京大营这五万军马人吃马嚼,外加一个今年彻底成了破落户陇右路,这些年就没有宽松过的西京户部,今年也多少能够松快一些。所以可以说,这次在户部难到家的情况之下,补发二路官员拖欠俸禄,以及恩赏诸军钱粮,大部分都是从这里出的。 尽管黄琼很喜欢那座园子,可对于他来说,那一个园子的日常修缮太费钱了。而且在今年因为宁夏府战事,以及去年的大旱,西京户部两仓都快要饿死老鼠了。这到了年底,恩赏二路诸军的钱粮都拿不出来。而且到了年底,定居西京那些公伯侯子男的勋贵,也是要恩赏的。 第七百五十五章 都不是外人 这钱来的容易,花的也跟流水一样。如果没有那笔拍卖得来的钱,黄琼又岂会这么大方?给那些在他眼中,除了伺候人当奴才之外,即不能为国征战沙场,又不能耕田种地经商,为朝廷创造税收。就连延续后代,为朝廷增加丁口都做不到,屁用都没有的太监发这么多? 西京两宫,再加上城外御苑,城内诸处宗庙,以及太祖陵寝的守陵太监,大大小小的加在一起,也足足有五六百人。还有那些宫女也有个五百多人,这小一千人每人都恩发三个月的俸禄,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可黄琼也知道,这些所谓的恩典是规则,至少自己暂时改变不了。 太监都是家奴,是伺候主子的贴身奴才。宫中的那些主子,对这些家奴很多的时候,比对外成更放心。为了让这些太监安心伺候主子,一般到年底了不仅给他们加发一些钱粮,作为加给的恩赏,各宫主位也要给一些额外赏钱。一些心腹太监,甚至那些恩赏还要加倍的。 就像是他前世,哪怕单位再穷,过年了也得多少给点。开公司的老板,但凡资金能够使得开一些,过年了都会发放一些年终福利。就算是现在各家的奴才,店铺里面的活计,作坊的工匠。到了过年的时候,主人或是老板也会按照今年的进项,给这些人发一些过节的钱。 那些太监虽说没有什么大用,可毕竟是天子近侍。这到了年底给你天家打了一年工,一点不给也说不过去。那个园子拍卖了后,黄琼整整算了三天,最终拍板下发了大齐朝的年终奖。倒不是他不想给官员多补一些,把那些太监和宫女的地位,都放在了各级文官武臣之上。 问题是就按照当前的吏治,在外面做官那群官员,别说朝廷只是拖欠了他们一部分俸禄。就是一个大子都不发,恐怕也没有几个穷的。便是那些所谓的穷京官,也只是那些冷板凳、清水衙门一类的官员苦。其他的,一样都不差钱。而且官员的俸禄,要比这些太监高得多。 一个低级太监,一个月的月例钱才五贯钱。就算是几个品级高一些的都总管太监,月例也不过九十贯,还不如官职之中品级最低的九品官。九品官的月俸,还九十五贯钱加上两石粮食呢。西京所有太监加在一起,就算是加发给三个月月例钱的恩给,相加总数也没有多少。 若是那些官员,按照太监三个月的俸禄发,他也实在是有些拿不出来。所以,几经盘算还是定下了这个标准。其实那些官员,自己也给补齐了拖欠的那部分俸禄,再加上一部分的恩给,总数相加还是比给那些太监的多得多。就算再穷衙门的小京官,今年也算是缓过气来了。 其实黄琼也是出宫之后才知道,古代人居然也有年终奖。当然历朝历代发放的年终奖,自然也是不一样的。像后汉直接给钱,前唐则是国库拨钱让诸有司衙门,地方官府放高利贷,分红则按照官员等级不同均分,作为各衙门的年终奖。至于本朝,一般加发一到两个月俸禄。 一般高级的官员,还有额外的赏赐。一品官员一般给五只羊,米面各两石,两坛子御酒。宫内的太监、宫女,各宫的主子也要给额外的赏赐。就算各王府的奴才一般到年底,都给加发两个月的月例。当然这要看各府主子大方劲,去年英王府,何瑶做主给了两个月的月例。 这在诸王府,也算是偏上了。永王则最是大方,每人直接赏了半年的月例。身边的几个贴身太监,甚至直接加赏了一年的月例。大方到让黄琼都直咂舌,感叹这个家伙果然是一个漏勺,有多少钱都不够他花的。而最小气的滕王,则听说没人只发了二十个大子就算发钱了。 虽说在眼下朝廷岁入艰难,这笔钱黄琼花的着实有些肉疼。可黄琼也知道,中国历朝历代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待遇涨上去了,可在降下来就难了。无路朝廷岁入再难,这个待遇是肯定不能取消的。而到了老爷子这里,朝廷都快穷的揭不开锅了,可这笔钱依旧不能不给。 黄琼也不知道,老爷子这是什么心态。也许是认为拖欠官员俸禄,就已经够丢脸了。也许是认为年底加发这两个月的俸禄,也算是给文官一点补偿。所以宁肯拖欠一部分文官俸禄,可这年终奖到年底了,还是年年都要给的。而且数量从来就没有降过,更没有拖欠过一年。 太监的年终也是,到了年底老爷子每年都让户部掏出一笔钱来,给两京诸陵太监、宫女加发年例,还取其名曰叫做恩赐。到了黄琼这里,这笔钱本身数额就不算大,而且已经传承上百年了。就算他再不想给,也得想法子筹措一部分钱,给二路的官员和宫内的太监发下去。 这皇帝常年不在西京过年,西京户部又一贯看不惯这些阉人,所以西京诸处太监都是穷惯了的。黄琼给发了这么一笔实际数额不大,可也算是不少的年终奖,对于这些待遇除了皇帝在西京的时候之外,平日里面的待遇比京兆低了一半的太监来说,已经是极为丰厚的了。 待黄琼布完毕,那个管事的太监没有想到,今年的恩赐如此高。而且不仅给发了三月的恩给,还让御膳房给宫中那些奴才,也准备了年夜饭,这可是历代未有过的事情。不由得欣喜若狂,急忙跪下重重的磕了几个头:“奴才代表其他的奴才,谢主子的重赏,给主子磕头了。” 看着这个太监欣喜若狂的样子,黄琼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他下去抓紧时间办了,让大家过一个好年。那个太监听到黄琼这么说,也不敢在说什么。只是又磕了几个头后,转身下去安排了。等到黄琼回到万春殿的时候,却发现刘昌已经到了,正在那里翻看着看着公文。 拦住了要施礼的刘昌,黄琼对着他摆了摆手道:“家眷都安置好了?马上就是大年夜了,今儿就不政务了。你我都放松一些。今儿召你们一家人进宫,不是让你来帮着寡人处理公务的。休假吗,就要有个休假的样子。你不是总说你围棋不错吗?来陪着寡人走上两盘。” 对于黄琼询问,刘昌急忙躬身道:“回太子爷的话,下官眷属已经去了彩织院那里。下官的两个孩子,前些日子在宫中的时候,多蒙蔡夫人照顾。所以在进了宫后,拙荆便带着他们两个去了蔡夫人和董夫人那里。至于对弈,如果太子爷真的有兴趣,下官就陪太子走两圈。” 听到刘昌提起张巧儿,黄琼脑海中不由得想起,佳人那一身的活色生香,以及前些日子里,每一天的抵死缠绵,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阵阵的火热。只是看着面前的刘昌,随即又冷静下来的黄琼,心中不由得轻叹一声,佳人虽好可终归不是自己所有。如果不是刘昌的多好。 想起佳人,黄琼略微有些走神。直到已经摆好棋盘的刘昌几次轻声呼唤,他才反应过来。信手捻起一枚棋子,与刘昌对弈起来。只不过想起张巧儿的他,多少有些心不在焉。直到太监前来通报,酒宴已经准备好了。心中惦念佳人的黄琼,在无心继续下去,直接将棋子一扔。 带着意犹未尽的刘昌,返回了彩织院。等踏入准备好酒席的院子内时,见到前来迎接诸女中,在见到自己后脸上带着一丝羞红,又带着三分情思的张巧儿,已经与佳人多日不见的黄琼,差一点没有当场控制住自己。好在他身后的刘昌及时出现,才没有让黄琼当场失态。 因为有刘昌一家人,再加上尊卑有别,自然不能坐一个圆桌。所以按照黄琼吩咐,特地预备了两桌子一模一样的菜色。刘昌夫妻带着两个孩子坐一桌,黄琼带着诸女坐一桌子。原本按照礼制,黄琼身为当朝储君,诸女别说还没有封号,实际上就连一个侍妾都算不上。 就是有封号,只要不是太子正妃,也是不能与黄琼共坐一桌,按照礼制黄琼只能一个人坐。不过黄琼本身不喜欢虚礼,诸女又都是第一年与自己过年,黄琼不想委屈她们。刘昌是自己心腹之臣,也算不上外人。张巧儿,自己都有了那种亲密关系,自然更算不得什么外人。 在人都到齐后,便直接下令开席。只是在酒席上,见到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吴氏,黄琼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她。其实那一日,黄琼并没有与她说实话。那位蔡师爷的府邸,已经彻底的查抄。他的几个侍妾,除了跑掉的那两个之外,其余的连同孩子一并都押到了长安城。在查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后,黄琼便安排人打发她们带着孩子,返回那位蔡师爷的家乡去了。 灭门倒是真的,只不过不是在延安府。而是在出长安城的第一夜,在郊县的一间驿站之中。连同那位延安知府几个侍妾,一同被灭口的。就连自己选派的三十,押送她们返乡卫军,都一并被屠戮余烬。黄琼担心与她说了实话,会引起她更多的悲痛,外加对自己的误解。 所以,黄琼便做了一些隐瞒。只是他没有想到,吴氏到了现在,依旧没有能够走出来不说,而且身子也是日渐憔悴。黄琼也知道,她这只是想念孩子,并不是对那个师爷有什么思念,但黄琼也有些无可奈何。心病还需要心药来医治,心里上的创伤,只能等待时间来愈合。 而并没有走出哀伤的吴氏,面对着平日里面根本吃不到丰盛宴席,也根本就没有吃几口。虽说没有敢公然离开,可坐在那里也有些魂不守舍。直到因为有了身子,反应虽说不算大,但也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此时明显也没有什么胃口蔡氏,看出来她的不对 带着前段时日,张巧儿在进宫时,在与黄琼私会时,一直都是她帮着照顾的。与她感情很深,此时也已经吃饱了的刘昌那两个孩子。提前与她一同离席,才缓解了宴会之中,一股若有若无的压抑。 第七百五十六章 这孩子不是你的 蔡氏与吴氏离开后,同样有了身子而明显精力不济的李氏,随后也离席回去休息了。在三个或是怀了身子,或是有心病的人,外加两个吃饱了后便困了的孩子离开后,气氛反倒是热烈了起来。张巧儿虽然也有了,可一来月份并不大,甚至还没有显怀,二来被董千红拽住了。 而为了热闹一些,在酒席之中黄琼又安排了一些小游戏助兴。再加上黄琼的刻意灌酒,一来二去本就好酒的刘昌,不由得又喝了一个酩酊大醉。对黄琼这位太子爷,几乎没有任何防备的刘昌,并未看到在酒席上,黄琼时不时看向妻子的眼光在刘昌被赶回来服侍的两个太监,送去休息后,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黄琼,一把将张巧儿抱在了怀中,不管不顾的吻了上去。 手也直接握住了,这段日子里面自己朝思暮想的个地方。一阵深吻下来,黄琼根本不理会,张巧儿轻微的挣扎。一把将佳人抱起来,几步走到了隔壁的屋子里面,几把将妇人衣物剥掉后,不管不顾的压上去:“巧儿,当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些日子可真真的想死寡人了。” 原本想要告诉黄琼,自己有了身子,眼下腹中已经有了他孩子,不能在如此的张巧儿。每次想要张口与黄琼说起,却都被黄琼给堵住了嘴。直到与黄琼紧密相连,并随即因为自己也动了情,沉浸在迷情之中的她,最终这句话也没有能够说出来,只是在心中微微的叹了口气。 而见到黄琼不管不顾的,抱着张巧儿离去后,已经不止一次一同侍寝过的董千红,自然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尽管也知道,张巧儿自己有丈夫,而张巧儿的丈夫,又极为受到这位太子爷重用。以这位太子爷为人,最多也就私下与人幽会,君夺臣妻的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只是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爷面对一个女人如此猴急的董千红,心中多少还是有些醋意。只不过她在这一点上,还是很明智的。虽说有些吃醋,但却是一点没有表现出来。也知道单凭张巧儿一个人,根本无法应付那位爷的她,轻叹了一声,也只能带着其余的诸女赶了过去。 在之前被黄琼冷落那几日,再加上经验更多的秦氏与李氏劝说,她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她知道就算自己哪怕肚子里面,都灌满了醋精,也不能干涉这位爷的事情。他平时可以惯着你,可以放纵你,但并不代表他是没有底线的。一旦越过他心中的底线,自己就是没事找罪受了。 只是就在董千红带着青紫二萝,以及顾氏三女来到那间屋子的时候。见到两个人,董千红也只能二萝先去床榻之上。还惦记着要孩子的她,则与顾氏三女排在后面。经过这阵子,二萝已经知道诸女之中,一向以这位董夫人为首。所以虽说有些羞涩,但还是服从了她的安排。 看着宽衣解带后,强忍着满脸羞涩上来的二萝。黄琼一边折腾着张巧儿,一边将紫萝的脑袋向下按去,一边将青萝抱在了怀中。就在几个人荒唐的时候,自有了身子之后,便不在侍寝的秦氏突然走了进来。见到黄琼正在折腾着张巧儿,急忙不顾董千红的阻拦走到床榻边。 一边俯身看了一下张巧儿的情况,一边急匆匆对着放开怀中青萝,想要将她搂入怀中的黄琼道:“太子爷,你可千万不能在这么折腾巧儿了。她这刚有了身子不长时日,实在是经受不起你这么折腾?难道她还没有与你说?你这么折腾她,就你那个劲头,这可是要出事的。” 听到张巧儿居然有了身孕,黄琼也吓了一跳。突然想起来,自己之前将佳人抱在怀中时,张巧儿一直想要与自己说什么,却是被自己用深吻给堵回去。在宽衣解带时,她也曾经想与自己说什么,可也被自己给堵住。张巧儿一向温顺,自从与自己有了私情后一向千依百顺。 哪怕自己提的要求再荒唐,也从来不会拒绝自己的张巧儿,之前的拒绝难道是她真怀孕了?想起之前那一个多月的时间之内,自己几乎每一天都与她缠绵。而在那段日子里,无论她被自己折腾再疲惫不堪,自己几乎都将最后留给她,如果真有了身子,那倒不是什么意外。 想到这里,生怕在继续下去伤到她的黄琼,也顾不得其他的了。急忙的抽出身子,一把将自己一直隐藏的东西被解开后,尤其是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是知道是羞得,还是因为自己方才沉迷而羞愧,脸色通红的张巧儿抱在怀中:“巧儿,这难道是真的?这孩子是?” 说到这里,黄琼不由得有些埋怨自己,刚刚有些太过于急切了,根本就没有顾忌到怀中妇人的感受。有些心疼的摸了摸张巧儿的发顶,心疼的道:“你有了身子,怎么不与寡人早点说?寡人刚刚差一点伤害到了你,伤害到了咱们的孩子,你现在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没有?” 黄琼的话音落下,脸埋在黄琼胸口。原本并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想让黄琼以为这个孩子是丈夫的张巧儿,无奈之下点了点头:“是,我有了身子。原本在你亲我时,我便想要与你说的,可谁想到你见到我,就跟饿狼一样,上来就那个样子,根本就没有给过我说话的机会。” 从黄琼怀中抬起头的张巧儿,看着此时的自己连一根布条都没有,就这么坐在黄琼的怀中,还有满身的吻痕。不由得满脸泪水的道:“你不要想太多了,这个孩子不是你的,是我丈夫的。我与你有私情,已经是违背天理伦常了,对不起我的丈夫,又怎么可能会与你生子?” 张巧儿的话音落下,黄琼却是摇头道:“不,寡人一直记得我们之间的每一句话。一次,你曾经与寡人说起过,刘昌自从前些年大病一场之后,那方面便有了问题。你们之间,常常半年都没有过床笫之事。算算日子,刘昌又被寡人外派出去办差,更不可能让你有孕的。” “所以,巧儿这个孩子是寡人的?而且算算日子,在前次你出宫时,你就已经有了身子,只不过一直都没有告诉我。巧儿,这件事你不应该隐瞒寡人。寡人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刘昌那里寡人去与他说。只要他放手,让你能够留在寡人的身边,寡人会给他任何的补偿。” “哪怕就算是被全天下人不齿,寡人也不能允许自己孩子叫别人父亲。过了这个年,寡人便会与刘昌谈。你也不要胡思乱想,寡人只是给他补偿,绝对不会做出其他事情,更不会做出那种极端的事情来。这个孩子是天家血脉,无论是男是女,寡人绝对不允许让他流落在外。” 听到黄琼的这番话,张巧儿却是拼命的摇头:“不要,千万不要。你若是找刘昌谈,这是在逼着我去死。我与你有了私情,已经是失节了。如果在抛弃丈夫,留在你身边,便更是天理不容。跟在你的身边,将来便是做了皇贵妃又能怎么样?我又如何在世人面前抬起头来?” “我还有一双儿女,将来他们又如何在世人面前抬起头来?我不能如此自私自利,只考虑自己荣华富贵,不去考虑他们。还有刘昌,你不知道他的性格。就算他为你权势所逼,真的答应放弃我。可以他那种倔强,从来不低头的性子,用不了多久会把自己给逼死的。” “若是真的那样,我又有何脸面对世人,见自己儿女?求求你,不要再逼我好吗?你真的那样做,我真的就只有死路一条。还有,你未来是这大齐朝天子,你也不能做出这种君夺臣妻事情。这让天下的臣民,又怎么看待你这位天下之主,你又如何有面目面对这满朝臣工?” 说到这里,张巧儿咬了咬牙道:“太子爷,这个孩子真就是刘昌的,并不是你的。我是这孩子母亲,这世上谁也不可能有我清楚,这个孩子究竟是谁的。他从外地回来后,我们曾经行过两次房。他不知道从那里弄到了药,对他身体有一定的效果。所以,这个孩子就是他的。” 听着张巧儿的话,黄琼知道这个孩子就是自己的。董千红曾经说过,张巧儿曾经与她说起过担心。生怕自己有了身子,没有办法与丈夫交待。为了帮她,董千红特地给过她,一种宫中专门给皇帝临幸嫔妃时,所用的秘药。这种药偶尔服用一次,对身子是没有什么伤害的。 但长期不行,如果长期使用会把男子身体掏空的。这种药的药性很强,只要那东西没有被像太监一样割掉。就算是一个彻底不行的人,用了这种药也能重振雄风一次。而且只要不长期使用,对身子骨也没有什么影响。这种药很珍贵,便是太极宫御药局,也只有几粒罢了。 单靠董千红一个连名分都没有的侍妾,这种药她是弄不到的。当初这种药,还是黄琼同意才拿出来的。只是黄琼当时并不知道,这种药董千红是给谁用。自从他二次进驻西京之后,因为之前那位节度副使的事情发生。西京很多官员,虽说一直都不敢让眷属去见这位太子爷。 可有些官员,为了升官也是无所不用之极的。黄琼二次进驻西京之后,纷纷想法子买通宫中太监,打听这位爷的喜好。当然,这位爷最大的喜好,这些官员也不是不清楚。尽管在某些官员心中,如果这位太子爷真的看上自己眷属。他们根本就不介意,将自己的夫人送进宫。 可问题是,这位太子爷过河拆桥的事,做得有些实在太绝了。原陕西节度副使,为了巴结这位太子爷。不仅自己的夫人,就连自己的儿媳与女儿一并都送了过去。原本想着投其所好,给自己找一个飞黄腾达的机会。 但最终结果,非但未能如愿,自己还一脚被踢到黔中路,那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至于他的妻女儿媳,究竟被弄到什么地方谁也不知道。还连累了自己唯一的儿子,为此事饮酒过度,最终淹死在水都没有多少的河中 第七百五十七章 滥情还是多情 大家在京兆府,都有自己的同年、同乡。起先不知道,可日子一长,那位副使最终下落大家都是知道的。有了那位老兄前车之鉴,大家也都死了某种心思。甚至不敢让自己的家眷,见到这位当朝太子爷。可不敢见这位太子爷,未必不能见他身边那些妻妾,去走走夫人路线。 这些人费了很多心思,才打听到这位董夫人,在这位太子爷身边很受宠。某些心思活跃的西京诸有司的官员,都想方设法让自己夫人的进宫,来找这位董夫人拉关系。对于这一点,黄琼也知道董千红应该懂得轻重,也清楚董千红不会在这方面,轻易的触碰自己的底线。 尽管对那些官员走夫人路线的这种做法,黄琼很是不满意。可这就是现在的现实,自己暂时也无法改变。所以当时董千红找他批药的时候,黄琼倒也没有太在意。只是轻描淡写的告诉董千红,不要随便答应那些官员夫人的请求。自己以为是那个官员的夫人,找她来求药。 现在想起当初董千红,与自己说起过张巧儿的担心。黄琼可以肯定,张巧儿在发现自己有了身子后,应该是用这种药瞒过了刘昌。那粒药,董千红是给张巧儿要的。张巧儿坚持否认这个孩子是自己的,还是怕伤害到了刘昌和两个孩子,更怕自己做出什么不可挽回事情。 看着这个决绝,死不承认那个孩子是自己的女人。黄琼叹息了一声,最终没有再说什么。这段日子的接触下来,这个女人的性格,黄琼已经是很了解了。张巧儿性格看着温顺,但实则却是外柔内刚,性子也是倔强很。如果自己逼的自己太紧,真容易把她逼到了绝路之上。 无奈的黄琼只能轻声的道:“巧儿,你如此固执,究竟让寡人究竟该拿你怎么办?你明知道,这个孩子就是寡人的,为何还要如此的逼自己。就算你不考虑自己,也要为这个孩子考虑。你也知道,这孩子若是男孩,将来至少是一个亲王。若是女孩,将来也是一个公主。” 只是对于黄琼的话,张巧儿却是依旧摇了摇头:“太子,这个孩子真的是我丈夫的。而且,我不单单是他的母亲,也同样是他兄长与姐姐的母亲。太子爷,我是一个母亲。别说这个孩子不是你的,就算真的是你的。我也不能因为他,抛弃另外两个孩子,不考虑另外两个孩子。” 张巧儿的固执,黄琼也只能无奈的再一次,将张巧儿搂在怀中。而一边的秦氏,则走到他们两个人的身边,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对着黄琼道:“爷,你真的不要逼巧姐了。这不单单是你与她名声的事情,她还有两个孩子。这天下又有那个做母亲的,舍得抛弃自己的孩子。” “这宫门一入深似海,她若是真的跟着你进宫,那两个孩子就真成了没娘的孩子了。天家的规矩,我还是知道的。成了天家的妃子,别说自己与前夫的孩子,就是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能随便见的。跟着你进了宫,孩子在想见一面比登天还难。这没娘孩子,又有那个人会疼?” “我也知道,你对身边每一个女人,都是认真负责的,更不想自己的骨肉流落在外,叫别人父亲。可你也要为巧姐多考虑一下,她跟随你进宫,不仅要背负天下的骂名,更要抛弃自己的亲生骨肉。太子爷,巧姐腹中的孩子是你的,就算是在外面养着,终究也是你的骨肉。” 看着听罢自己这番话后,陷入沉思的黄琼。秦氏又转过头,拽着张巧儿道:“你也是,有了身子怎么不早说?下午在我那里待了那么长时间也不说。若不是我从两个孩子那里,听说你这段日子里面,总是吃酸的,他们偷吃都酸掉牙的东西,不能闻鱼腥味,感觉到不对。” “等孩子睡下便急忙的赶了过来,可还是有些晚了,不过幸好没有出什么事情。你可千万别做傻事,这么下去还要不要自己的命了?你就算不为了自己,可也得为爷为刘大人,还有两个孩子想想吧。若是你真的出了事情,你让两个孩子怎么办?真的就成了没娘的孩子?” 不能不说秦氏即心思细腻,也极为的聪慧。而且她的聪慧,与董千红那种更近似小聪明一类的聪慧不同,是真正的像是大智慧的那种。之前是担心这边出了事情,急着赶过来,而没有太过于往深处想。可等到她彻底的冷静下来,仔细思考后,她却敏锐察觉到一丝的不寻常。 黄琼与张巧儿的对话,再加上自己进来时张巧儿的样子,聪慧的她便隐隐猜测出了一些东西。张巧儿虽说大部分时间之内,的确没有什么机会说这个事情。但也并不是一点没有机会,与黄琼说自己有了身子。在明知道这位爷那方面能力的情况之下,还任凭黄琼这么的折腾。 恐怕心中,也有着把这个孩子折腾掉的念头。虽说也明知道她的苦衷,可不代表秦氏赞同她的这个做法。女人产前产后,虽说不是生孩子,可小产对于女人来说,同样是痛苦与遭罪的。尤其她已经三十多了,搞不好很容易留下一身的病痛,而且也极为容易危及女人的生命。 听着秦氏这番劝说的话,知道自己的心思,恐怕被秦氏看了出来。心中巨大的压力,张巧儿不由得失声痛哭起来。同样从秦氏的那番话之中,有些猜出她想法的黄琼,轻轻的吻干她脸上的泪水,叹息道:“你这个傻女人,有什么事情不能与寡人说,总想着自己去承担一切。” “难道,寡人在你心中,就是那种蛮横无理,巧取豪夺外加不择手段的人?孩子是咱们两个人的,我是孩子真正的亲生父亲。就算你不承认,可这总归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我又怎么会舍得,让你一个人去担所有?如果你实在不愿意进宫,寡人又那里舍得真强迫你。” 看着黄琼满脸无奈,听着黄琼这番极其体贴的话。满脸泪痕的张巧儿,不顾黄琼的阻拦。推倒黄琼,轻轻坐了上去,又抓起黄琼手放在自己身上。轻轻的道:“这孩子也是顽强的。前些日子与你折腾成那个样子,这孩子也没有什么事情。原本我想着今儿,最后一次陪你。” “过了今儿,你我便不要再相见。我终归是一个有家庭的,我们不可能长相厮守的。至于这孩子,过了今夜能留下是命。如果真的没有了,这也是天意。只是没有想到,这件事还是被你知道了。你是国之储君,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妇人。过了今夜,我们一别两相好为好。” 心疼的看着一边坐在自己身上,一边泪流满面的张巧儿。黄琼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没有拒绝她。只是小心的控制着自己力度,以免伤了她和孩子。而看着不管不顾的两个人,在一旁的秦氏也是很有些无奈。原本想着转身离去,不在管这二人,只是总归还是一个善良人。 诸女之中,董千红虽说嫁过人,可别说生过孩子,就连怀孕都没有过。青紫二萝更别提了,直到跟了黄琼后才做成真正的女人,更不可能有经验。而一直谨小慎微的顾氏三个人说话,那两个人又未必能听得进去。也就自己说话,无论是这位爷,还是张巧儿能听得进去一些。 所以,尽管满心不情愿,但生怕张巧儿出什么意外的秦氏,却也只能留了下来。看着之前还在帮着张巧儿,服侍黄琼的青紫二萝,此时站在床边发愣。秦氏也只能拍了拍二人,让二人赶快上去为张巧儿减轻负担,免得真搞出什么事情来,到那个时候就是后悔都也已经晚了。 只是秦氏却没有想到,就在她准备坐到对面椅子上休息一下的时候。手却被黄琼一把给拽住了,并被拽到了怀中。就在她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却被黄琼一边将她的手向下拽去,一边给堵住了嘴。良久才放开的黄琼,贴在她耳边邪气的道:“这力度,还是秦姐来控制的好。” 感受到手中抓着的东西,饶是现在已经怀着黄琼的孩子,秦氏依旧羞红了脸。想要抽出被黄琼拽着,硬放到结合部的手。却没有想到,黄琼却是死死的攥住不肯撒手。而接受到黄琼示意的董千红,则与顾氏三女上来,将秦氏也剥成与大家一样的样子,并给抬到了床上。 好在,也知道她现在实在不行的黄琼,虽说一直将她搂在怀中,却除了轻薄一番之外,并未真的碰她。只是大半夜折腾下来,待几女都精疲力竭时。正想松口气的她,却不想被因为顾忌张巧儿腹中胎儿,还未彻底尽兴的黄琼向下按去。良久,直到一则低吼后才松开了她。 而被黄琼几乎是半强迫着,咽下口中之物的秦氏,也只是瞪了黄琼一眼。自己却是并未生气,起身的下床去漱口。就在她刚刚漱完口回来,原本依偎在黄琼怀中。知道自己不能在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否则丈夫酒醒之后会,自己如果不在身边,肯定会有所怀疑的张巧儿。 尽管此时被黄琼折腾得满身的疲惫,却依旧挣扎着起身穿衣。而知道她心思的黄琼,将漱完口的秦氏抱上床。自己则也下床,没有假手他人,亲自细心的给张巧儿,将衣物一件一件的穿好。才温柔的吻了吻妇人姣好的面容。让董千红与顾氏三女,送她回到刘昌的院子里面。 目送着张巧儿离去,黄琼心情不由得有些低落。而看着黄琼微微皱起的眉头,被他搂在怀中的秦氏只能无奈的道:“我真不知道,你是滥情还是多情。说你滥情,可对你身边每一个女人都是真心实意的,也从来没有玩过了就不管。说你多情,可也不管人家有没有家庭。” “你这样下去,怎么了啊。夜路走多了,总是要见到鬼的。你真的觉得,这种事情你就真的能一直瞒过去?你是国之储君,更是这大齐朝的未来天子。你的一举一动,应该是这天下臣民的表率。若是这种事情传出去,这天下的臣工百姓,又会如何看你这个当朝的太子?” 第七百五十八章 两全之法 想起张巧儿走的时候,脸上决然的表情。同时,这段日子里面,也一样大致摸清楚了这个家伙品性,更知道身边这个男人绝对不会放手的秦氏,轻微的叹息一声:“我虽说生在百姓之家,但也知道一些你们天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这天下百姓,都称呼本朝齐埋汰。” “爷,你们掌握着这天下万民生死,可以不在乎百姓私下里面的称呼,更不在乎这天下臣民的感觉。可爷,你也要考虑、考虑我们女人,一旦这些事情被揭开之后,将会面临的处境。张巧儿若是跟着你,也就意味着抛夫弃子。这天下人,又怎么看她?有道是人言可畏啊。” “就算跟着你进宫了,可这天下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将她淹死。这金碧辉煌的宫殿,能够挡住外面的风雨,可宫中也一样是有人在的,流言一样会压死她。爷,让巧儿自己去做出她想要的选择,那对她才是最好的选择。还有,你这个见一个爱一个的性子,也该收收了。” “巧儿为人善良,性子又是外柔内刚。她不是当年高宗朝那个娴贵妃,做不到那种为了保住地位,就连亲生儿子都能杀了灭口的事情。你让她抛弃两个同样是亲生子女的孩子,跟着你进宫,你又让她如何舍得?你的孩子是她的身上掉下来的肉,那两个孩子就不是了?”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这手心手背都是肉那,你让她该如何做?至于孩子等到生下来之后,您大可以收养为义子或是义女,一样可以养在身边。就算不能一直陪在你的身边,你不是一样可以随时见到这个孩子?更何况以我所见,这个孩子真的生养在天家,也未必真是好事。 “看看你们这些皇子,还有那些宗室做的那些荒唐事,这个孩子养在天家未必是好事。搞不好,就真成了只会吃喝玩乐,鱼肉百姓的废物了。就算你这个太子爷,表面看着还算光明磊落,可私底下不是一样荒唐透顶?你看看你眼下身边这些女人,不是寡妇就是原本有家的。” “知道的,是明白你怜惜我们这些人。可若是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你有什么特殊的嗜好呢。还是按照巧儿的办法去做吧,让他留在巧儿身边,也许对这个孩子将来更好一些,成材的几率也会更高一些。你要相信巧儿,以她的性子和为人,是养不出那种败家子的。” 秦氏的劝说,黄琼虽说没有做任何的回答,只是将这个贴心的妇人又往怀中搂了搂。但秦氏却知道,自己的这番劝说肯定起到了作用。否则以这位爷的性格,非得与自己掰扯下去不可。如今不说话,也就等于在心里面也默认了。只是黄琼没有最终吐口,她心中还有些担心。 第二天起床后,等到陪着秦氏用过早膳后,才慢悠悠的来到万春殿处理折子时,却发现刘昌已经等在那里了。见到黄琼到来,想起昨儿醉酒的事情,以及早上妻子的一些些埋怨。刘昌起身有些羞愧道:“臣昨儿又喝多了,在君前失态实在不应该,还请太子殿下多多责罚。” 其实知道昨儿知道张巧儿有了自己孩子后,就算脸皮再厚,此时内心多少感觉到有些愧对刘昌的黄琼,又那里会怪罪他。对于刘昌的请罪,黄琼只是笑笑的摆了摆手道:“昨儿是新春佳节,偶尔放松一下又何罪之有?昨儿高兴,别说你喝多了,就是寡人也喝的也有些多。” “况且,你酒后只是呼呼大睡,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失态,寡人又何来怪罪一说?这些折子,你也不用急着帮寡人处理。现在各衙门都封印了,便是连驿站都叫歇了,就算批了也下发不下去。现在当务之急,是对庆城郡王的处置。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寡人叔祖辈的人。” “只是,寡人这位叔祖这次事情,闹得实在有些大,不处置也是不行。再加去年赈济灾民的时候,与其他宗室相互勾结,对朝廷一直都阳奉阴违,相互之间盗卖赈粮,这次处置是两罪并罚。原本前次事情出了之后,老爷子就想着处置这个家伙,只是一直没有狠下心来。” “这次,寡人的意思不处罚是不行的。可怎么处罚,寡人心中一直还有些犹豫。废掉他的爵位,老爷子是肯定不会答应的。就怎么一直关在宗正寺,寡人又有些心有不甘。而且此人一再对朝廷政令阳奉阴违,如果一再纵容下去,恐怕朝廷在那些宗室心中,威严只能扫地。” “更何况,如今各地宗室鱼肉百姓、横征暴敛,老爷子一再下旨呵斥,却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有些事情现在不处置,等到民变起来,就什么都晚了。既然此次寡人的这位叔祖,自己送上门来做那只杀鸡骇猴的鸡,寡人便决定拿这位庆城郡王,好好威慑一下那些宗室。” “只是老爷子的态度,却是寡人多少有些犹豫。父皇这些年虽说大权在握,可心中一直因为他是寡人外祖,杀了世宗皇帝之后册立的。而非正常继位,在一些人之中可能有些得位不正。为了安抚那些宗室,所以才放松了管教。造成如今诸地宗室,越来越无法无天的局面。” 黄琼的话,让刘昌也一并陷入沉思。他虽说一直在西京任职,可各地宗室胡作非为,他或多或少都听到一些传闻。作为进士出身官员,他更知道防民变甚于防川的道理。知道如今天下这些宗室,实在已经到了不整顿不行的地步。而且这些宗室敢于如此做,根子在皇帝身上。 这位太子爷如果铁心,要处置那个庆城郡王,皇帝态度却不能不考虑。一个处置不好,不仅得罪了全天下的宗室,还很容易引起皇帝与这位爷之间的矛盾。一旦这父子起了间隙,对于如今还未继承大统的太子来说,并不是一个有利的事情。不是不能处置,而是得好好斟酌。 沉吟良久,琢磨出一个还算可以主意的刘昌,抬起头对着黄琼道:“殿下,臣倒是有一个办法。即可以处置这个庆城郡王,又可以照顾到皇上的面子。您看,本朝宗室的爵位非世袭罔替,向来都是递降的,郡王下面的爵位便是郡公。而一旦宗室获罪,这个爵位便不能向下传。” “这样这支宗室,实际上也就等于是除爵。而这位庆城郡王,不算此次宗正寺前咆哮的罪名。便是去年抗旨,私下里面趁火打劫,私下高价出售赈粮,按照朝廷律法便已经该夺爵圈禁了。只是皇上那里,一直没有拿定主意罢了。而皇上一直没有处置,想必也是投鼠忌器。” “其实废掉他的爵位容易,只是要考虑到皇上的感受和天家的体面罢了。而且这些宗室,虽说手中即无兵也无权,但是数量却是众多。而且也掌握着大量的财富,更对地方官员还是有部分监察权。处置不当,引发天下宗室反弹,闹起来丢的是天家的脸,更是朝廷的脸。” “想必,这也是皇上迟迟没有处置他的原因。因为无论皇上怎么处置他,都很容易引起其他的宗室危机感。尤其是殿下您的身份,多少还是有些特殊。所以殿下,不是不能处置他,而是这个办法必须要想的周全一些。以臣看来,咱们可以废掉他爵位,而保留庆城府的爵位。” “臣听说,这位庆城郡王正妃早逝,其所出嫡子一直都不得他喜欢。只不过碍于祖宗家法,才不得不册立他为世子。实际上,却一直在暗中上下活动,想要为自己最心爱的庶五子为世子。只是皇上一直在压着,才没有得逞罢了。不过这位嫡子,却在其诸子中一向很有贤名。” “比他那个与他几乎一模一样的五子,可是要强多了。以臣所见,如果殿下真的下决心废掉他爵位,却还要在顾及皇上的感受,多少有些两面为难。以臣看来不如这样,废掉庆城郡王的爵位,连同他那些作恶的儿子一同,打发去孝陵去守陵。责令其世子,提前继承爵位。” “如果殿下,担心这样也不会让皇上满意的话。大不了开一次恩,庆城郡王爵位多袭一代算是一个恩赏,让那位世子袭郡王爵位。这样,皇上就算对此事再不满意,估计也挑不出来什么毛病。这样即可以对那些不法宗室,形成足够威慑。也可以堵住这天下宗室的悠悠众口。” 其实刘昌看得出,面前的这位太子爷,对那些宗室不是一般的冷淡,而且也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尤其是那位庆城郡王,传闻去年在温德殿上,便与这位太子爷发生过冲突。去年年底,那几位宗室的那番操作,恐怕让这位太子,内心更是震怒不已,等着找机会处理他。 不过这位太子爷,之所以一直没有出手。恐怕除了皇帝那里,他自己心中也有所顾忌吧。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当年差一点将宗室,杀成了绝户的淮阳郡王嫡亲外孙。整治宗室的事情不是不能做,可这其中的尺度却是难以把握住。那些宗室是个什么德性,刘昌还是知道的。 在自己谏言之后,他也有些担心这位太子爷投鼠忌器。所以才提出,实在不行让庆城郡王世子,开恩袭郡王爵位。这个建议在刘昌看来,不是给皇帝看的,而是给天下的宗室看的。表面朝廷对那些犯罪宗室的态度。爵位是爵位,犯罪是犯罪。那些宗室罪是不牵连到爵位的。 刘昌的这个建议,让黄琼眼睛不由得一亮。夺其爵位,发其去守陵,对其他的宗室,可以形成足够的威慑。让他们在继续作恶的时候,掂量、掂量自己的爵位。让他们在胡作非为的时候,考虑一下自己能不能朝廷的处罚。他们既然拿着爵位不当回事,朝廷自然可以拿回来。 在沉吟了好大一会后,黄琼抬起头道:“就按照你的意思办。不过不能让他们去孝陵守陵,孝陵离着庆阳府太近了。孝陵的守陵太监之中,还有某些方面的人。去年寡人奉旨,去孝陵祭祀时,这些太监连寡人都敢下手整。将庆城郡王发配到孝陵,恐怕与留在封地没有区别。” 第七百五十九章 试探 提起守陵,黄琼微微的沉吟了一下,便认为让自己那位堂叔祖去守孝陵不妥,还是将其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稳妥一些。否则,这爷几个不知道还搞出什么事情来。琢磨了一下之后,黄琼道:“他们既然都是理宗皇帝子孙,那就打发他们去巩义皇陵,去守理宗皇帝的泰陵。” “离着封地远一些,是非也就少一些不是吗?离开了封地,离开了他们那些狗腿子,才好让他们好好的反省自己。也可以更好的震慑一下,那些还在胡作非为,拿着朝廷的律法,祖宗家法不当回事的宗室。让一群只知道鱼肉百姓的不肖子孙,去守孝陵岂不是在辱没先祖?” “在有几日,分封在陇右与陕西二路的宗室,都会来到西京。寡人会在那些宗室到来的时候,宣布这个处置。你去帮寡人拟一道手谕,一道折子。将此事详细的,给老爷子做一个汇报。折子写完后寡人看一遍,再遣寡人侍卫八百里加急送出去,手谕拟完之后直接用印。” “至于你说,继续袭如今的郡王爵,寡人以为就不必了。如果让这些获罪宗室,爵位在多袭一代,那么这个处罚又成什么了?恐怕就连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都算不上。该按照朝廷的定制,递减还是要递减的,如果有其他人再胡作非为,下次可就是降爵可就不是一级了。” 听到黄琼的吩咐,刘昌又那里敢耽搁。坐到黄琼的书案后,直接提起黄琼惯用的那支狼毫,打开一本空白折子,以极快的速度草拟了一份折子,一道手谕。刘昌的才思敏捷,黄琼一向都是知道的。等到折子拟出来的时候,黄琼看一遍,却对这个家伙这份才思更加的赞叹。 在折子上,即将那位庆城郡王的罪行写的很详细。在措辞时明显也斟酌过,不会引起老爷子的反感。看罢折子,黄琼很满意。至于那道手谕,他说到做到,一眼都没有去看你。待折子发出去之后,黄琼端起棋盘,拉着刘昌下了几盘棋,才放他一家出宫,回自家的宅子休息。 只是在刘昌临走的时候,在他的背后黄琼突然轻声道:“刘大人,如果有一天。寡人说的是假如,比如有一天有人要让你的家人,来换取功名利禄。你会不会为了你自己前途,答应牺牲家人。比如说有人看上你夫人,如果你将你夫人献上,会让你飞黄腾达,你会不会答应。” 黄琼的这个问话,让刘昌多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只是看着这位爷询问起这个问题时,表情有些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的脸色。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那个勤俭持家,贤良淑德的妻子,会与这位太子爷有什么牵连。更没有真正想明白,这位太子爷这番话中真正含义。 还以为这是这位太子爷,在试探自己忠心。而根本没有想到,这位太子爷这番话的确是在试探,只不过是另外一个方面试探的刘昌,没有丝毫犹豫的道:“殿下,常言道糟糠之妻不下堂。若是只靠着出卖勤俭持家,跟着臣一直吃苦的妻子才能上位,才能做到位极人臣地位。” “那在臣看来,这个官无论职位再高不做也罢。的确,入阁拜相是每个文官的梦想,臣也不会例外。但臣若是想要走到那个位置,只会靠着自己努力一步步的努力去走。而断然不会做出那种献妻求荣,贻笑世人的事情来。臣虽说才疏学浅,可也知道廉耻这二字怎么写。” “更何况在臣看来,便是连献妻求荣的事情都能做出来,恐怕就算做到一品大员,也是一个贪官污吏。这样的人,上会愧对君王的信任,下必定会辜负黎民百姓所盼。靠着不择手段上位的人,眼中除了利益、权势、富贵之外,什么都没有,根本就不可能做到忠心侍主。” “臣虽说只是一个文臣,可也愿做那流芳百世的房玄龄、杜如晦。哪怕就算是一生默默无闻,一直坐着这不入流的七品芝麻官,也断然不会去做卢杞、李义府之流。为了上位不择手段,连最起码的底线都不要了。所以,请太子爷放心,臣官职虽小,但也知道气节两个字。” 听着刘昌没有任何犹豫,几乎可以说斩钉截铁的这番话。黄琼想要再说什么,眼前却是浮现了昨儿夜里,张巧儿临别时眼神之中的决绝。再看看面前一副正气凌然的刘昌,接下来的想说的话只能咽了回去。甚至因为担心刘昌察觉出来什么,就连接着试探的心思都压了下去。 黄琼知道,刘昌虽说情感方面,的确性子有些粗,可并不代表他蠢。甚至可以说不仅不蠢,而且是一个难得人才。虽说性子倔强了一些,可该有的心思一样不少。自己之前的那番话,已经说的很是有些露骨了。也就是刘昌对自己信任,对自己妻子也是信任,才没有往偏了想。 若是换了别人,哪怕稍微疑心重一些的人,恐怕当场就能品味出不对。自己再继续试探下去,恐怕就要出事了。此事真的被刘昌发现,自己倒是无所谓,可对于张巧儿,还有她腹中的那个孩子来说,那伤害可就太大了。张巧儿外柔内刚,刘昌不仅是外刚,骨子里面也实刚。 若是真的揭开此事,真的就往绝路上逼他们。刘昌若是因为此事,受了什么伤害,恐怕张巧儿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为了保护张巧儿,黄琼也知道自己就算在心有不甘,也只能到此为止了。收敛了心思的黄琼,拍了拍他肩膀道:“寡人希望你,将这份心态一直保持下去。” “今后要记住你今儿与寡人说的这番话,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忘记。你究竟能不能做到,寡人会盯着你。做人要知道廉耻,做官要懂得气节,心中要有一道谁也不能逾越的底线。凡事都要须知,人在做、天在看。把握好自己,不要为一时功名利禄所迷惑,切不要重蹈覆辙。” 说到这里,黄琼貌似有些不经意的问:“昨儿听贵夫人,与寡人身边的秦氏谈起,好像又有了身子。你这么多年来,虽位卑却不敢忘国忧。能够始终谨守自己的底线,没有与那些贪官同流合污。嫂夫人的贤明,也在其中起了很大作用。你的那两个孩子,也被教育的很好。” “寡人身边几位夫人,对你那对孩儿都相当喜欢。这些年陪着你吃苦耐劳,又将孩子教育得这么好,给寡人保留你这样一个得力臂膀,夫人可谓是寡人一大功臣。难得、实在是难得,这样的女子几乎天下少有。对于这样一个贤惠夫人,不仅寡人要重赏,朝廷更要给予表彰。” “常言道妻贤夫祸少,正是有了一位贤妻,才让你在被打压这么多年之下,还在努力坚持。如今贵夫人又要为喜添麟儿,寡人也替你们欢喜。希望你们两个人,能为朝廷多培养出一些栋梁之材。你先回去,一会寡人赏赐就会到你那。放心,这只是寡人为了表彰贵夫人贤德。” 听到太子爷提起夫人又有了身孕,尚且还不知道这个消息的刘昌,不由得微微一愣。不过想起,现在妻子与太子身边董、秦二位夫人,走的不是一般近。前一段时间在宫中时,几乎都是与有了身孕蔡夫人,一直都同塌而眠。听说那段时间秦夫人反应剧烈,都是妻子照顾的。 也许是女人家之间的私房话,妻子可能无意之中感觉到自己怀孕。想到这里,刘昌不由得对这位太子爷的高看一眼,而有些感激涕零。自己都不知道妻子又有了身子,他从蔡夫人那里知道,便立马要给重赏。尽管这也算是爱屋及乌,可足以见到这位当朝储君对自己重视, 那里会想到,面前这位爷所谓的重视,根本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又是表彰、又是要重赏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才是张巧儿,腹中这个孩子的亲生父亲。所谓的重赏,纯粹是给他自己孩子预备的。否则以黄琼的性子,就算再欣赏刘昌,也不至于连他的眷属都如此照顾。 而并不知道真正内幕的刘昌,却是满心涕零的跪下磕头道:“臣代妻子,还有尚未出生的孩子,感谢殿下如此厚待。太子殿下对臣如此厚爱,臣实在有些不敢愧不敢当,甚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太子如此厚爱臣全家,臣自认实在无以回报,唯有这胸中一片忠心而已。” 看着面前对自己感激涕零的刘昌,也不知道是愧疚,还是感觉对不起张巧儿,还有她腹中那个孩子。此时的黄琼,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只是此时的他,也只能将刘昌搀扶起来:“刘大人只要忠心为寡人办差,为朝廷效力,就是对寡人最大回报了。” “回去吧,嫂夫人现在又有身子,今儿又是大过年,肯定希望刘大人能够早点回去陪她。今儿是大年初一,寡人给你几日假,你初九来万春殿办差便可。这段日子,你也一直在外奔波办差,嫂夫人嘴上不说,心中肯定埋怨。趁着难得几天假,就在家里好好陪着夫人与孩子。” 此时的刘昌已经感激到说不出来话来了,只能重重的给黄琼磕了几个头后离去。在刘昌离开后,本就惦念张巧儿与她腹中孩子的黄琼,坐在那里彻底失去了批折子兴致。实在没有心情在继续忙碌的他,干脆给自己放了一天的假,带着几个侍卫还有充当侍卫的二萝溜出了宫。 原本黄琼是想着,带董千红她们都出去,逛逛这大齐朝西京城,也好放松、放松。只是秦氏之前夫家,因为原来地位关系,在这西京城内故旧太多了。作为黄琼在西京身边诸女之中,第一个怀了身子的秦氏,眼下已经有些显怀。即便套上厚厚的冬装,可依旧能看出来一些。 虽说现在已经死心塌地,跟了这个男人。可秦氏却依旧不想,让往日前夫家的那些亲朋故旧,看到自己眼下这个样子。年以四旬的人了,给一个二十岁的人怀孕生子,哪怕他是当朝太子、一国储君,可秦氏依旧知道。那些人即便表面上不敢说,可心中不定怎么嘲笑自己。 第七百六十章 钱真的能通神 在秦氏看来,她即便是背上骂名也无所谓。可作为母亲,她不能不考虑腹中的这个孩子。而作为黄琼身边的女人,深知那些御史嘴有多毒的她,更不想给这个男人带来任何羞辱,或是因为自己引起什么非议。她与董千红不一样,自到了黄琼身边之后,便一直与世无争。 甚至有一段时日里面,刻意躲避为这位太子爷侍寝。即便是心态发生了转变,黄琼也很相信她,更是有些宠爱她,可她依旧保持着刻意的低调。哪怕是前些日子,因为董千红擅自主张惹恼了黄琼。黄琼曾经想让更加成熟,考虑问题更全面的她管理诸女,也被秦氏给拒绝了。 从不与其他任何一个女人,去争夺宠爱的秦氏。哪怕无论是能力,还是自身的才华,都在董千红之上。但却是始终保持着刻意的低调,从不出头露面,更不见任何一个外人。哪怕明知道,是这段日子进宫拜访的官员眷属之中,有自己再熟悉的人,她也不会出面接见的。 虽说这段日子里面,到宫中前来拜见董千红的官员眷属络绎不绝。可因为她从来不出头露面,所以哪怕曾经熟悉的人,也并不知道她如今便是太子身边的秦夫人。可若是与黄琼出去,一旦被有心人给认出来,自己的名声倒是小。可对黄琼这位当朝太子,影响那可就太大了。 尤其是这其中,还涉及到自己前夫家被灭门之事。若是被人知道此事,恐怕某些没事还要找事的有心人,会将那个屎盆子,扣在黄琼这位太子爷的身上。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四品知府,为了一个妇人敢将三朝元老的家灭门。恐怕所有人都会认为,这事是黄琼这位太子做的。 就算不这么认为,有些人也会凭着自己的想象力,编造出无数的话题。自己这一出去,若是被别人看到了,恐怕立马便会流言四起。所以为了腹中孩子着想,也为了黄琼的名声着想,秦氏对于黄琼邀请,第一个反应便直接拒绝。不过因为怕黄琼担心,也知道他那个倔脾气。 知道这个家伙,上来那股子的时候,颇有种打着不走、赶着倒退毛驴脾气的秦氏,只是推说身子骨有些不舒服。而在见到黄琼听到自己身子骨不舒服,便打消了原本外出的打算,想要留在宫中陪自己。虽说因为黄琼如此的体贴,秦氏的心中虽说即欣喜,又很是有些甜蜜。 但也知道黄琼这些日子里面,又是忙着吐蕃事宜,又是忙着祭拜宗庙,如今又遇到了宗室闹事,这一桩桩的事情把他也累坏了。外出逛街,对黄琼来说是一种难得放松的她。还是以自己出不去,可不代表其他姐妹出不去,还是带着姐妹出去散散心为借口,拒绝了黄琼陪伴。 董千红的意思也差不多,至少现在不想让自己养父的旧部,知道自己做了这位当朝太子的侍妾。更不想在大街上,以太子身边人的身份曝光。哪怕因为如今她在黄琼身边,实际上是处在主内位置上。她这位董夫人的名号,这西京城内的官宦之家,其实早就是人尽皆知。 那些她来西京之后,前来找她想要走夫人路线,大大小小的官眷中,她养父或是公公旧部不在少数。可董千红。而且自己公公与养父丢官掉脑袋的幕后之人,也正是这位太子爷。往日在宫中,哪怕都知根知底,大家都是彼此心照不宣,可出了宫那就是直接大白于天下了。 所以,董千红与秦氏一样,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抛头露面。董千红与秦氏不出来,本就小家子出身的顾氏三女,又那里敢随便出来?至于吴氏,还没有从哀伤之中走出来,自然更不会出来逛街。而李氏的理由,也与董千红、秦氏差不多,只不过不同的是,她是真的出不去。 有了身子的李氏,与有了身子后基本没有什么反应的秦氏不同。也许是年纪大了又是头胎,李氏这一胎反应很大。不仅隔三差五吐的稀里哗啦,而且身子骨一直都不舒服,黄琼也不敢带她出来。不过董千红与秦氏都不想出来,却坚持让黄琼带着二萝出来做他的贴身侍卫。 尽管二萝其实也一样不想出来,可见到黄琼因为其余的人都不愿意出来,而有些意兴阑珊。如今已经动情的二女,最终还是决定陪着他出来。因为黄琼曾经与她们说起过,他会武的事情绝对不能外传。所以,虽说明知道黄琼的功夫比自己高多了,可二女还是答应做他的侍卫。 身为大齐朝西京,长安城本身就是繁华无比。今儿又是大年初一,街道上更是热闹无比。很多人无论平日里面再节省,再不舍得花钱。可这过年了,总归还是要给家人置备上一些物品的。给自己妻子,买上一支哪怕做工极其粗造的钗子,一点点质量很差的廉价脂粉。 给孩子买上一根糖人,或是买上一个拨浪鼓,也是表现的对家人一些慰藉。所以尽管今儿是大年初一,但东西二市到处都是熙熙攘攘人群。前次黄琼已经逛过了东市,这次便来了西市。相对于东市,可能因为是大年初一,今儿的西市更加热闹,很多人家都是全家出游的。 看着沿途琳琅满目的商品,集市上打把势卖艺的人,在听着操着天南地北各色口音的吆喝声。明显虽说是大年初一,可那些商人依旧不打算放过今儿。黄琼淡淡的点头:“果然是无商不富。与显得更加奢华一些的京兆相比,这西京虽说如今成了留都,可却是更接地气一些。” 见到二萝一直紧跟在自己身边,想起自己年前,刚给了二萝每人五百贯的私房钱,黄琼对着二萝道:“你们也不要舍不得,看中什么买下来便是了。给你们的提己不够,不是还有我吗。我这个做丈夫的,虽说不喜欢奢华,可也不会禁止自己妻子,购买自己的喜欢的东西。” 只是无论黄琼怎么说,二萝却是依旧什么都不买。只是低着头,与黄琼的一路前行。而黄琼发现,二女不仅不买东西,甚至神情还有一些紧张。大致也知道,二女此时在担心什么的黄琼,只是安抚的拍了拍二女的肩膀,低声道:“放心,有寡人在,没有人敢动你们一手指。” 不过,有些人貌似专门为打脸而存在。黄琼的话音刚落,对面却传来一个听着让人有些厌恶的声音:“呦,这不是开化坊喜来粮栈两位掌柜夫人吗?怎么前段喜来粮栈被抄,伙计死了一地,就是这长安府都到了。两位掌柜的也下落不明,怎么这两位夫人没有跟着一块跑?” “啧啧,夫家出了这么多大的事情,二位夫人这容貌可是一点都未见憔悴,还勾搭上了这么一个小白脸,甚至还有种容貌更胜往昔的感觉。看来被这小白脸,在床榻上滋润的不错啊。不过,就这个家伙小身子骨,一脸晦气的样子,也喂不饱这正是如狼似虎年纪你们姐俩吧。 “爷劝你们,离着这些中看不中用小白脸远点。还是跟着爷吧,爷不嫌弃你们是寡妇。只要把大爷我伺候舒服了,给个名分也是没有问题的。爷就是不差钱,唯一差的就是床榻上,缺你们这种身材火辣的小寡妇。怎么样?跟了爷还有在这大过年的,连一件首饰都没钱添置。” 这个家伙说完,连同身后带着的几个狗腿子,不由得哈哈哈一阵大笑。那个家伙,更是得寸进尺的,将手就要伸向二萝圆润的下巴:“小美人,这几年每日见到却是吃不到,可真真是馋死爷了。你们那两个掌柜丈夫,就他妈的是死脑筋。就知道,守着一家粮栈苦哈哈的。” “要是早就听爷的,让你们两个陪爷几天,就凭借爷家在西京城地位,这银钱还不是大把的进账?你们家也不打听答应,谁不知道我们楚家在这西锦城手眼通天。就是这陕西路布政司、转运司、按察司这三司,那个司不是横着走。蜀王虽说殁了,可咱们楚家依然手眼通天。” “你们那两位,若是肯让你们陪爷睡几天,不仅银钱大把进账,又岂会走到今儿被抄家灭族的境地。现在爷给你们一个机会,甩掉这个小白脸,乖乖的跟着大爷走。今后爷保你们姐俩穿金戴银,后半辈子吃香喝辣的。到时候,看你们的这两个小白脸,还能不能护得住你们。” 这个家伙倒是嚣张的很,便是在这光天化日,人来人往的地方,居然也敢调戏妇女,而毫无忌惮。这个家伙边说,还想着要动手动脚。就在二女实在克制不住想要发火的时候,却被黄琼一把拽到自己身后。黄琼走到这家伙的面前淡笑道:“看起来,楚爷与蜀王关系匪浅那。” 黄琼提起蜀王,这位楚爷却是傲气的道:“怎么小白脸,听到爷提起蜀王就怕了吧。跟你说,蜀王在这西京的生意,都是靠着我们楚家帮着张罗的。别看蜀王如今殁了,可这香火情缘,却是结下来了。这西京各有司衙门,加上陕西路诸有司,那个不得给我们楚家的面子。” “你去这满西京打听、打听,这西京城那个官敢不给我们楚家的面子?爷一个条子递进长安府,你小子这辈子都别想出大牢了。这西京城,爷看中的女人,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爷告诉你,痛快的有多远滚多远,离这两个妇人远点。这两个妇人,岂是你这个小白脸可以碰的?” 对于这个家伙的这番话,黄琼却是笑了:“如此说来,楚爷是蜀王铁杆党羽了?可只仗着蜀王的势,楚爷也不至于张扬如此吧。如果说蜀王还活着,这诸有司衙门给楚家面子,我倒是还算相信。可都说这死知府不如活老鼠,蜀王如今已经殁了一年有余,这有司衙门横着走。” “恐怕就是你这位楚爷在吹牛了吧。况且,就算蜀王活着,他身为堂堂亲王,可总不该纵容属下强抢别人家女子吧。就算楚家在有钱,这西京城四部六寺,一府总不该连一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吧。楚爷难道真的手眼通天,能将这西京城,大大小小的几十个衙门的官都买通?” 第七百六十一章 奇货可居? 见到黄琼明显不信自己,这位楚爷却是有些恼羞成怒道:“那楚爷就让你看看,楚爷倒是有没有这个能耐。蜀王的确殁了,可别忘了宋王可还活着。如今在宫中说一不二,身为六宫之主德妃,可是宋王亲生母亲。只要德妃与宋王在,就算蜀王殁了,这西京城又那个敢动楚家?” “真以为蜀王殁了,咱们楚家就没有依仗了?告诉你这个小白脸,只要这大齐朝不倒台,咱们楚家就永远高你们这些穷酸丁一头。别以为读了一点书,就敢跟爷抢女人,你也不看看你这么一副穷酸样子配不配。自己痛快滚蛋,别等着爷出手揍的你,连你爹妈都认不出来你。” 这位楚爷这番豪横之极的这番话,黄琼正想说什么,却是被身边一个老者拉到了一边:“小伙子,你身边这两位小夫人被他给盯上了。老朽劝你,还是赶快走吧。否则,你们全家搞不好都要被送到长安府大牢之中。那个家伙是楚家的小公子,在这西京城里面一向豪横惯了。” “他们楚家世代经商,如今是财大势大,在这长安城内号称九千间房。便是朝廷的那些官员,不向他们家租宅子,都找不到住处。这生意铺子,更是遍布整个江北。都说他们家,也就比襄阳范家差那么一点。如今更是听说身后还有宫中的贵人撑腰,现在更是豪横的很。 “便是这西京城内那些与国同戚的勋贵,一般也都不愿意招惹他们楚家。这个五公子是楚老爷的老来得子,被娇惯的无法无天。如今虽说楚老爷已经去世,可他那个比他大了两轮的长兄。也就是现在的楚家家主,也一样极其宠爱这个幼弟,甚至可以说一直将他当儿子养。” “这人被父兄两个人养的生性飞扬跋扈,更是天生性好渔色。听说他们府中的女子,除了他的几位嫂嫂,还有他父亲的几个姨娘,还有他的姐妹之外。别说那些丫鬟了,就连洗衣做饭的那些婆子,就没有逃过他手心的。就连门下的烧火婆子,都被他给糟蹋后无脸见人井了。” “这哪家大姑娘、小媳妇,若是被他看上了,便非要搞到手不可。别说你个穷书生了,便是那些小官被妻女被他惦记上,都只能忍气吞声。这陕西按察使,还有这长安府的同知、通判,与楚老爷一向都称兄道弟的。那个万年县的知县,就像是他们家养的狗一样听招呼。” “咱们这些平头百姓,是得罪不起他的。两位夫人今儿被他看中,逃是逃不掉的。小老儿劝你还是权当,没有娶过这两个妻子吧。你斗不过他们家,否则这长安府黑牢,恐怕你就蹲上半辈子了。就连活活被打死在牢里面,也未必没有那个可能。他们家的钱,真能够通神的。” 听罢这位老者的劝说,黄琼却是束手而立,对着那位楚爷还有劝说的老者,淡淡的道:“蜀王已经死了,就算他现在有宫中的主子撑腰,可如今的当朝太子就在这西京城。一向传闻这位太子爷,是眼睛里面不揉沙子的主。我就不信了,这那个什么王,再大能大过当朝储君。” 这番话说的时候,黄琼根本就没有避讳当场的几个人。今儿大过年,黄琼多生事端,尤其是不想影响这长安城百姓过年的情绪。所以,并不想将事情给闹大。收拾一个纨绔子弟,不急于这一时。他顺嘴说出了当朝太子,就在这西京里面,也是想着让这个家伙知难而退。 等到过了年,在与这个混球老账、新账一起算。只是黄琼却没有想到,他不想在今儿搞出什么事端来。可那位楚爷,却是并不打算就此放手。这个家伙估计也是窥视青紫二萝良久,只是原来怵于他们家是靠着蜀王的,应该是得到家人教训,所以才一直强忍着没有动手强抢。 像他这种被养废了的纨绔子弟,有些事情不会知道。可他的父兄,却未必就真的不知道,青紫二萝原本的那间粮栈真实面目了。如今那间粮栈被自己抄了,里面明为伙计,实则为数蜀王安插在这西京秘密据点的那些人,也被自己给一勺子烩了。青紫二萝的丈夫下落不明。 恐怕让这个家伙,自以为机会来了。既然今儿遇到了,那就想着直接将人强抢回去。看这个家伙的做派,这个家伙想必在这西京城也是横行惯了。所以,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人。看着架势,他们家与宋王和德妃勾连是不是真的不知道,但与这陕西路的官员却是关系匪浅。 都说这有钱能使鬼推磨,商人与官员关系匪浅,这个关系靠什么维持?除了钱之外,黄琼几乎想不出来第二个法子。只是原本黄琼抬出太子在西京,是想着压制一下这个小子,让他别影响了周边的百姓。至于他,还有那个楚家的事情,等到过了年在彻底清算这笔账。 但这位楚爷,也不知道背后真的有更大人物支撑,还是自认为自己家真的没有能动。对于黄琼抬出了当朝太子,却很是有些不屑一顾的道:“当朝储君?狗屁一个。那个沐猴而冠的狗屁太子,不过是一个淮阳余孽罢了。哦,还是一个没有实封,只挂着一个牌位的余孽。” “有京兆宫中的德主子在,有宋王殿下在,爷倒是要看看他屁股底下的位置,究竟能够做多久。一个太子,别说他还不是皇帝,就算是皇帝,楚家也没有真怕过他。明白告诉你,等到如今掌六宫事情的德妃正了皇后位,宋王那才是这大齐朝的真命天子,母以子贵懂不懂?” 这位楚爷这番话说罢,黄琼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此人这番话,明摆着他们楚家彻底归到宋王门下不说,而且已经变相在插手朝政了。一个商人勾结地方官,这并不稀奇。这世上没有几个商人不与官员勾连。甚至可以说那些大商人,没有官员的扶持想要做大,几乎不可能。 但一个商人插手储君之争,甚至还有可能牵扯与插手,朝廷的某些事物,那恐怕这个商人所图便就不一般了。原想着,德妃与宋王搭上这个楚家,无非是就想着找一个可靠的财源。可现在看,也许德妃与宋王那对蠢货,想的太简单了。她们想的那些东西,人家未必看上眼。 看着这位楚爷洋洋自得的嘴脸,黄琼突然想起了奇货可居的那句话来意。这个楚家,看来倒也算是志存高远。只可惜,楚家做不了吕不韦,那位宋王也非什么奇货。更何况,此人言语之中还辱及到了母亲。他一个商人而已,也配说那句话?也配来侮辱自己的母亲? 而此时站在黄琼对面的那位楚爷,看着黄琼有些变化,甚至是收起来脸色一贯淡笑的面孔。以为这个穷书生是怕的他,压根本就没有往别的地方想。洋洋自得的道:“小子,怕了吧。当朝太子,楚爷都不放在眼里面,更何况你一个穷书生。爷也就今儿兴致好,与你多说两句。” “若是换了往日,爷与你多说一句话,都是看得起你。留下那两个女人,爷放你滚蛋。若是再敢得得一句,爷就打断你两条腿,让你去长安府的黑牢之中做你的春秋大梦去。敢跟爷抢女人,也不撒泼尿看看你那个德性?这西京城小伯爷都没有这个担子,就凭你也配?” 这个家伙的一再挑衅,黄琼终于开口了。只是话却不是对他说的,而是对之前一直被他制止的侍卫说的:“君忧臣辱,君辱臣死。有人胆大包天,如此的侮辱寡人,你们作为寡人的侍卫该怎么做,还用寡人来教你们吗?这些人若是跑了一个,你们就自己滚出寡人身边。” 早就对这位楚爷一而再的挑衅,心中火冒三丈了,只是碍于黄琼一直暗中拦着才没有出手。如今黄琼总算发话了,这些侍卫那里还有继续视而不见的道理?黄琼话音还没有落下,几个早就按耐不住心中火气的侍卫,连同隐身在人群之中的暗卫,不约而同的拔出腰刀冲了上去。 还没有等那位楚爷,从黄琼突然转变语气和态度,尤其是他自称之中反应过来,几个侍卫已经将其团团围住。他的身边虽说也带了四个狗腿子,可那些跟着他除了依仗楚家名头,在长安城内耀武扬威之外,身子骨早就被酒色给掏空的家伙,又岂是黄琼身边这些侍卫对手? 尤其是黄琼身边的这些侍卫,都跟着他上过战场的,对付这几个人还不是手拿把掐。一顿拳打脚踢之后,顺势用周边商家捆货物的绳子,将这几个家伙捆得结结实实。走到被揍得鼻青脸肿这几个家伙面前,黄琼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的道:“寡人看,这个楚家很能耐吗?” 此时早就没有了飞扬跋扈样子,一身华丽至极貂皮衣物,也在地上滚成了一身黄土,说不出狼狈的这位楚爷。抬起头看着此时就站在自己面前的黄琼,目瞪口呆良久才磕磕巴巴的道:“寡人?难道你就是那个沐猴而冠的淮阳余孽?啊,不不,是当朝太子爷,大齐朝的储君?” “那两个贱货,居然勾结上了你。难怪那家粮栈出事之后,这些日子里面,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有查出她们的下落。原来那两个贱货,都被你给藏起来了。那两个贱货,现在看都开了脸,眉梢上的那股子春意,掩饰都掩饰不住,想必她们都是被你收为贴身侍妾了?” 对于这个家伙的话,黄琼压根就没有搭理他。转过身,对着身边的一个侍卫吩咐道:“火速去寡人的侍卫亲军营,调五百军马过来。寡人要好好的去会会这个楚家。寡人就在东市等他们。告诉他们,一炷香的时间寡人若是见不到人,今儿轮值的带兵将领自己上折子请辞。” 得到吩咐的那个侍卫,也是乖觉的人。听到黄琼的吩咐,不敢有任何的耽搁,就地从东市借了一匹马,翻身上马之后疾驰而去。不知道这个楚家在西京城,是横行霸道惯了,不将其他人放在眼里,还是有其他什么原因。东市这些商人之中,明显很不受待见这个楚家。 第七百六十二章 只是聚聚? 这个楚家在西京城,明显不是一般的不得人心。见到这位往日里面横行霸道的楚五爷,今儿居然踢到了一块铁板。不仅他要倒霉,恐怕就连他身后一直依仗的楚家,恐怕也要跟着倒霉。而更让围观的百姓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平淡无奇的年轻人,居然是当朝的太子爷。 这些原本一直在围观,有些善良的百姓,之前一直还在心中,为这个年轻人一直在担忧的百姓,不由得爆发出一阵阵的欢呼声。此时周边的人,就算傻子都知道,那个楚家恐怕要倒霉了。别看那个家伙,张口闭口蜀王、宋王,可再无知的人也知道,太子地位比什么王都高。 惹了太子,身后就算有再多人撑腰,可谁又能大过当朝储君?如今那个作恶多端的楚家要倒霉了,明显是大快人心。别说商户,就是那些前来逛东市的普通百姓,都兴高采烈的。都不用那个侍卫张嘴,见到这位太子爷要调兵,立马便有几个商户将自己家的马匹牵过来。 在那个侍卫离开后,黄琼转过身,示意这些听到他的身份后,跪倒在地不断向着自己磕头的商户和百姓赶快起来。并亲自俯身,将几个年纪大的老者,挨个的给搀扶起来。黄琼这种亲民的做派,明显让那些其实同样被这个年轻人身份,吓着的商户和百姓放松了许多。 而此时,那位被黄琼两个侍卫,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楚爷,听到黄琼要带五百官军,去他们家府上拜访后。原本的飞扬跋扈早就不见了,唯一能做的只是不断磕头:“太子爷,当真是小的实在有眼无珠,不认识太子爷真面目。居然狗胆包天的,想要与太子爷争夺女人。 “小的是真知道错了,还请太子爷将小的当成一个屁,就放了小的吧。小的保证,只要太子爷高抬贵手,今儿马上便滚出这西京城,再也不会出现在太子爷面前,碍着您的眼。绝对离那两个女人,有多远就多远。求求太子爷放过小的,小的这次真的是被猪油蒙了心。” 只是无论这个家伙怎么哀求,与被自己搀扶起来的百姓说话的黄琼,却是压根就没有理会他。而没用黄琼等待多长时间,东市外便尘土飞扬,黄琼调的五百亲军已经赶到。作为黄琼这位如今当朝太子的侍卫亲军,身上责任可谓极其重大。现在就连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睛。 如今也算是经历过战火考验的他们,早就非在京兆府时那副懒散,别说老兵看不上,就连一些文官都看不上的样子。军令如山,接到调令,今儿带队值班的一个武官,以为是这位太子爷出了什么事情,心急如焚之下连请示上官都没有顾得上,立即集合队伍赶了过来。 见到自己的侍卫亲军赶到,黄琼派人护送青紫二萝先回宫之后。自己则在翻身上马,用马鞭指了指地下,此时犹如一滩烂泥几个家伙。对着带队武官道:“让这位楚爷给咱们带路,寡人要去会会他们楚家家主。看看,那位楚家家主到底是何人,居然能够驱使朝廷命官。” 即便是那位楚五爷,死活不肯走。但作为富豪的楚家,那座高宅大院,在西京城里面很显眼,很容易找到的。黄琼带着五百亲军,押着那位楚五爷还有他的几个狗腿子,来到了楚家。只是到了楚家大门前,黄琼却是看到了一溜的官轿,摆放在楚家那富丽堂皇的府门之前。 这些轿子明显都是官轿,而且从二品到七品的轿子都有。那位楚五爷果然没有说错,就冲这些官轿来看,他们家倒真的与西京,还有这陕西路的官员关系紧密。看着这些官轿,黄琼脸上的淡笑越来越盛,眼神却是冰冷异常。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位爷明显是动了真怒。 而楚家门外的家丁,见到这么多官军来到自己府门之外。自己家五爷,更是被绳子捆着,浑身汗上下造得与泥猴一样,急忙连滚带爬的跑回府中禀报。黄琼翻身下马,留下三百人将楚家围得水泄不通之后,不等楚家人出来,带着二百的亲军将楚家大门撞开,直接一拥而入。 刚进入大门,只见一群官员与一位四十多岁的,极其富态的中年人,正急急忙忙的向着大门之处跑过来。那个中年人见到黄琼,还没有来得及拱手开口。他身边的那些官员,见到黄琼之后,脸色都吓得有些苍白。急忙的跪倒在地,口称不知太子驾到,没有来得及出门迎接。 那个中年人听到官员口中称呼,面前这个一身书生打扮的年轻人为太子,当场被吓得差点堆到在地。在看看被绳子捆得严严实实,面色苍白的那位楚五爷,那里又猜不出来什么事?自己这位惹事精的弟弟,不知道在外面又惹了什么事情,直接触犯到了这位太子爷的手中。 这个中年人,直接跪倒在了黄琼面前,想要开口请罪。只是黄琼根本就没有理会他,而是对着那群官员笑道:“让寡人好好看看,御史台左右都御史、翰林掌院学士,工部尚书加所有主事。九寺的正卿,还有陕西路按察使、学政、转运使、督察御史,长安府同知、通判。” “哦,还有西京兵备、监察、粮盐,三道的道台,万年县的七品知县。很好,不错,真的很不错,居然从一品官到七品官都有,从西京有司掌印尚书到地方三品大员都在,从督察、掌印的官员都齐备。寡人今儿可算是大开眼界,平日里面上朝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官员。” “今儿却是在一个商人的府中,一下子见到了这么多官员。很多的官员,寡人到西京已经数月,日常在宫中没有见到过,居然在一个商人家第一次见面。难怪有些人,在外面自称他们楚家家大势大,在西京城内可以横着走无人敢管,动不动就可以把人送到长安府大牢里面。” 看着黄琼说这番话时,脸上笑意半点都没有减少。有些知道这位爷性子官员,都有些被吓堆了。倒是那个不知道黄琼性子的中年人,此时还算是勉强稳定一些。与其那个只知道飞扬跋扈弟弟相比,这位楚老爷能主持这么大的一份家业,又与这些官员交好,明显要精明的多。 见到自己的弟弟,被捆的极其狼狈,大致也猜出来这位太子爷,今儿来自己府上原因的他,尽管浑身一阵阵冷汗直冒。更知道今儿这事恐怕难平的他,也只能无奈的磕头道:“小的不知道太子爷驾到,未能及时出府迎接,还请太子爷恕罪。小的这个弟弟,一向都是糊涂透顶。” “他是家父生前的老来得子,所以自幼被老父养的有些骄纵,说话想来都有些不知道轻重的。今儿,想必又是他信口胡吹惹怒了太子,或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触犯到了太子爷的天威。但请太子爷放心,无论这个混账做了什么事情,楚家一定会给太子爷一个满意交待。” 到底是精明人,这位楚老爷这番话,表面上看似在请罪,实则立马将责任全部推到了那个楚五爷自己身上。对于这位楚老爷的请罪,黄琼却是淡淡一笑:“寡人岂敢治你的罪?你这府上的官员,今儿来的比到宫中的都多。寡人若是治了你的罪,岂不是得罪了这么多的大臣?” 看着黄琼说这番话时,脸上越发盛的笑意。那些官员突然想起来,这位爷在京兆可是一向有笑面虎的传闻。前年在郑州一口气杀了一百多官员,可这脸上笑意一点都没有减少。心中不由得打起鼓来。那位工部尚书战战兢兢的道:“回太子爷的话,我等今儿只是来这里聚聚。” “只是大过年的,凑巧在这里相遇,绝非是事先相约同来的。所谈之事,也只不过是一些风月家常而已,并未涉及到任何的朝政。我等与楚家,只是同在长安城内,也就是有些交集罢了,并无什么真正瓜葛。更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包庇楚家的事情,还请太子爷明察秋毫。” 见到官员之中,总算有人开了口,黄琼看了一眼这个此时满身大汗的工部尚书,却是笑道:“凑巧在这里相遇?这个凑巧倒也真的是好巧啊。你一个工部尚书,居然与这么多的官员,凑巧凑到了一起。在这么一个大商户的宅子里面,凑巧凑到一起,真的巧得让人难以置信那。” “既然内心无鬼你们慌什么?看看这大三九天冷汗冒的,也真不怕着凉。寡人又没有说过你们在这里,相聚是为了聚众谋反,你们有什么可怕的?聚聚吗,寡人也不是不允许,也没有违背什么朝廷的律法,心虚什么?只是寡人不知道,你们与这位楚爷是同乡还是同年?” “而且寡人也有些纳闷,诸位身为朝廷大员,放着诸位的府邸不聚,放着有司衙门不聚,放着这西京城到处的楼堂馆所不聚。却跑到一个大商人家里面来聚,还是一个口口声声,声称自己先与蜀王,后与宋王关系密切商人家中聚会,难道这偌大的长安城真的没有地方了?” “朝廷虽说没有任何律法,规定官员之间不得聚会。但寡人记得朝廷再三严令过,官员不得与商人交往密切,无旨不得擅自结交皇子。你们在这里聚会,知道是在谈风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将这楚府,当成了你们想着怎么去巴结某位皇子的地方。呵呵,这很好、很不错。” 黄琼这番话说得语气平静的很,脸上的笑意都没有减少半分。只是呵呵这两个字一出口,在场的几乎所有官员都不由得冷汗直冒。那个工部尚书急忙道:“还请太子明察,楚家不过一个普通的商人而已,与蜀王和宋王并无直接关联。吾等,真的并无与任何皇子勾连之事。” “吾等在这里聚会,的确是违反了朝廷官员,不得与商人密切交往的律令。但还请太子爷,看在吾等为朝廷效力多年的份上,开恩饶过吾等这一回?吾等此次,实在不是有心之过。况且,吾等在这里真的只谈及风月,从未谈及政事,更没有收过任何的好处,给楚家任何照顾。” 第七百六十三章 狗急跳墙的宋王 对于这个工部尚书,明显避重就轻的这番解释,黄琼也没有做太多的理会。手一挥,命人将那位楚五爷带了上来。黄琼看了看被吓得面无人色,裤裆里面还有一团不明水渍的楚五爷,笑道:“这位五爷,还是将在东市时与寡人说的那番话,给这里诸位大人,重新复述一遍。” 只是胆子都被吓破了的这位楚五爷,此时那里还能说出话来。即便是能说出来,他又如何敢再说一遍?他是蠢了一些,可他并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若是真的说了,别说自己,就是整个楚家能不能保得住都两说。若是楚家还在,自己就还有保住自己小命的希望。 可若是楚家都跟着自己受了牵连,自己可就当真一点希望没有了。只是在心中打算打死都不能再说的这位楚五爷,当畏缩的目光再一次见到,黄琼低下头看着他时脸上笑意,但却异常冰冷的眼神,却是不由自主的将在东市上说的话,几乎是原封不动的全部说了出来。 他这番话一说完,那位楚大爷还有一群官员,当即都瘫倒在地。那位之前还嘴硬的工部尚书,拼命的磕头道:“太子殿下,下官真的冤枉。吾等真的不知道,楚家与蜀王和宋王关系如此的密切。吾等真的没有违背朝廷律例,与任何皇子有过牵连。下官等真的是冤枉。” 看着面前的这些官员,黄琼摆了摆手制止了工部尚书的解释,冷冷的开口道:“你们都先回去,寡人给你们一天的时间,好好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做,该怎么与寡人解释这些事情。初三,你们自己到宫中报到。别让寡人派兵一个个的去请你们,到时候好话就不好说了。” 待一众官员连滚带爬的都离开楚府,黄琼冷冷的看着面前的楚家兄弟两个人,连身都没有转直接对着身边的带队武官道:“将楚家一众人等,与寡人全部锁拿。调一百手脚干净点的军士,将这座府邸给寡人抄了。记住抄的干净一些,这府内一张纸片都别给寡人落下。” 听到黄琼的吩咐,那个武官又岂敢怠慢。一挥手,带着一群士兵直接冲了进去。将一府的男女老少全部锁拿,而首当其冲的便是那位楚大爷。当这座府邸之内,上千口子的楚家人被如狼似虎的官兵,从各个院子内赶了出来后,黄琼愕然的发现楚家不仅养了几百各色美女。 甚至其奴仆家丁之中,还有五十余个阉人。尤其是内宅,居然全部使用阉人。历朝历代,除了皇帝特许一定品级官员,宗室亲王郡王可以使用宦官,也就是阉人之外。别说寻常百姓,便是那些官员使用阉人,都要以逾制和谋反定罪的。楚府不仅使用阉人,还如此大的数量。 不算别的事情,单单就查抄出这么多的阉人,定楚家一个谋反罪都不为过。本朝铁律,官员无旨豢养阉人杖责一百,流放陇右、岭南,眷属没入宫中为奴。民间百姓无论贫富,若有豢养阉人者,一律以谋逆论处。家中男丁处罚斩,女眷发边军将士为奴,遇赦一律不赦免。 看着这五十余号阉人,黄琼对着楚家那位大老爷,淡淡的一笑:“楚老爷,你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一个普通的商贾之家,居然敢胆大包天的豢养阉人,数量还如此之多。看来这朝廷的律令在你眼中,果真被视为无物。这很好,很不错,便是寡人也要佩服你的胆大包天了。” 黄琼说这番时,脸上虽说一直带着笑意。但极其冰冷的语气,让那位楚大爷直接彻底瘫倒在地。他作为商贾大家,又岂会不知道身为平民擅自驱使阉人,若是按照朝廷律法就是谋反大罪。他家虽说是西京巨富,可身上却无任何的功名,更从没有得到过皇帝的允诺或是赏赐。 如今被查出使用阉人,那就是一个死罪。就算这位太子爷,并没有找到自己私通其他皇子的真正罪证。可违律豢养阉人这一点,就足够将自己全家人,有一个算一个都送上法场了。看着今儿这件事始作俑者,给自己惹下天大祸事的弟弟,这位楚老爷不由得绝望的闭上眼睛。 其实,如今天下法纪日益松弛,一些身上没有功名的豪门大户,富家商贾仗着自己有钱,私下越来越不拿朝廷的限制当做一回事。为了不让同样妻妾如云,或是长期在外经商的自己,脑袋上的帽子被换了颜色。或是生出不是自己血脉的孩子,那些巨富之家私下豢养阉人很多。 再加上如今天下贫者日贫,很多家无立锥之地的家庭,便生出来将男孩阉割后,送进宫当太监的念头。就算爬不到高职位,可总归有一份稳定的钱粮,可以帮着父母养活家人。但进宫当差,不是自己找个人把孩子阉了之后就可以。进宫做太监,也是需要找门路送礼的。 可都穷得把负责传宗接代的男孩子,阉掉送进宫当太监了,这家里面又那里有钱去送礼?于是很多被父母阉割之后,却因为无钱无门路进宫阉人,流落到了民间。而这些阉人虽说被世人所瞧不起,可对于那些巨富之家来说却是很受欢迎。毕竟这些人即有力气,但却没能力。 有些黑心的人贩子为了赚钱,甚至专门去拐来男童,进行阉割之后在转卖给那些有钱人。那些阉人与歌姬一样,甚至被官员和富户,作为礼物相互赠送。眼下那些大富之家,豢养阉人的很多。范剑就曾与黄琼说起过,他们范家就有一百多阉人,在内宅服侍女主子的起居。 但丑事虽说家家都有,可人家毕竟没有露出来,更没有撞到当朝太子的手中。如今楚家,因为那位楚五爷见色心起,为了显示自己家在西京城中的实力。在东市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给说了出来。还大势宣扬他们家与蜀王、宋王的关系,直接给楚家惹来了一位大杀神。 这一抄家,豢养阉人的事情自然也就瞒不住了。更是当着太子爷的面,被抄了出来,想要给自己找借口解释都没有用。寻常百姓擅用一个阉人都是死罪,他们家直接抄出了五十多个,这罪过只能更大。见到这些阉人被抄出来,这位楚大爷便知道,自己这次恐怕是死定了。 就在这位楚大爷,已经不是一般绝望的时候。几个抄家军士抬过来的一口箱子,又给了他重重的一击,直接彻底的面若死灰了。这口他一直都放在密室内,不许任何人靠近的箱子里面,装的不是别的物品。全部都是他之前与蜀王,现在与德妃、宋王母子来往的密信。 他们楚家,原本只是一个普通来往蜀中与长安的商家。之所以能走到如今势大财雄,各地官员都给面子的地步,以往完全是靠了蜀王扶持。发迹之后他们楚家,更是成了蜀王的主要财源之一。蜀王逃亡到西域后,楚家还秘密从长安城,走私了大批的军械和钱帛到西域。 随着蜀王逃到了西域,在内地的势力要么灰飞烟灭,要么已经转入地下潜藏,已经不可能给他们楚家庇护。已经尝到了皇子扶持甜头的楚家,在知道德妃的娘家,在朝中文官很有势力,便立即主动投靠了宋王。为宋王母子提供了大批钱物,以获取德妃娘家与宋王的庇护。 而这口箱子里面,不仅有与蜀王和宋王来往的信件,还有他与一些官员勾连的密信。这些信件之中,有他与那些官员官商勾结,大势聚敛钱财。甚至还有一本黄百册,上面记录了楚家,先是充当蜀王中间人,后为宋王母子充当中间人,收买某些官员的价格和所送财物数量。 这口他原本自认为藏得隐秘的箱子,却没有想到居然被翻了出来。只是这位楚大爷也不想想,黄琼身边的侍卫亲军,都是御林八军之中选出来的。这些人在京城之中,都是敲诈勒索外加抄家的老手。有些年头长一些的老兵,眼睛一扫就能知道,某间屋子里面有没有密室。 手略微一掂量,就知道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跟在黄琼身边之后,虽说也算是从了良,不在干那些顺手发财的事情。可毕竟时日还有些短,原本的基本功并没有丢掉。你楚家把这些东西藏得在隐秘,又岂能瞒得过这些人的贼眼?查找这些东西,对这些兵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黄琼没有理会,见到这口箱子之后,面色惨白的那位楚大爷。在亲兵打开箱子后,他随手拿出了几封信件,还有两个账本打开略微看了一下。只是不看不知道,这一看黄琼却不由得愣住了。他只不过随手拿了几封信,可这信上的内容居然全部都是宋王,交待楚家办的事情。 这几封之中自己西来之前,宋王寄过来的信件上,除了不断伸手要钱之外。更多内容便是让楚家替他出面,不惜一切代价收买西京大营,以及西北边军、卫军各级武官起内讧。就算不能让那些武官内讧,哪怕是让二路各军武官,想尽办法延迟出兵,对自己不配合也可以。 总之就是一句话,那让自己在陇右的平叛,因为内部自乱而不战而败。而在自己完成平叛之后,宋王寄过来的信件上,除了对楚家的表现很是失望之外。还交待楚家,要想方设法的在西京制造事端,给自己找麻烦。鼓动二路的宗室,与自己这位节制二路制置大使对着干。 宋王直接告诉楚家,如果这两件事情办成了,他将重重有赏。而在自己代替老爷子祭祀太祖陵,被明诏册封为太子后。这位宋王寄过来的信件,让楚家想方设法寻找江湖高手,将自己刺杀在西京。最近的一封信上,宋王的措辞之间显示了不一般的急躁,甚至是极度的疯狂。 面对宋王狗急跳墙一样的疯狂,黄琼闭上眼睛微微沉思了一下,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很平静的安排人,立即将这个箱子送回宫中。并在临行之前,再三交待押送这个箱子的人,这个箱子在送到万春殿之后,不允许任何人打开,更不允许任何观看里面的只言片语。 第七百六十四章 自作孽不可活 待几个亲兵领命而去后,黄琼才转过头用着极其冰冷的眼光,看着面前的楚家人,冷冷的对着身后带队武官吩咐道:“派人,将楚家所有人不分男女,一律全部押到通明门,寡人要亲自审讯。寡人倒要看看,这号称西京半城的楚家,到底藏了多少外人不知道的龌蹉事情。” “其他的奴才,管事以上的不分男女,包括男丁和那些阉人,全部押送到你们的军营。寡人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在最短时间之内将他们的嘴撬开。他们主子都做过什么事情,都要一五一十给寡人掏出来。其余妇人,你们就不用去管了,全部送到掖庭宫,交内侍省监押。” 又看了看那位惹出这么多事端,将楚家彻底拖入深渊的楚五爷。知道这个纨绔子弟,知道的的内情不会太多。真正私密的事情,任谁也不会交给这么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物掌握。这种人便是审讯,也没有什么太大价值。他知道的东西,恐怕都未必有几个总管多。 自己的精力有限,没有必要与这么一个人浪费太多时间。微微沉吟了一下之后,黄琼用马鞭指了指那位楚五爷,对着带队武官道:“这个家伙,也一并押送到你们军营,交给你们审讯。别给寡人玩死了,留下一口气到明刑正典那一天。还有这座宅子封了,留五十人驻守。” 说罢,黄琼没有理会瘫倒在地的楚家诸人,直接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而在他的身后,那个带队武官立即将楚家的人分开,楚家的眷属被押往太极宫通明门。其他的奴才或是押送掖庭宫,或是押送到自己军营中。而楚家虽说家大势大,可明显在这长安城民怨和民愤极大。 楚家被封,楚家人被抓的消息,在最短时间传遍了长安。就在黄琼带人返回宫中沿途,到处都响着庆贺的爆竹声。甚至居然有人,大白天的放起了焰火,庆贺长安城因此除去一大害。便是那些最穷,过年连肉都买不起的人家,也掏出身上最后一点钱,买上一挂鞭炮庆贺此事。 押送楚家人返回通明门时,不仅沿途到处都是放鞭炮庆贺的人。沿途更是挤满了愤怒的人群,向着楚家人丢烂菜叶与臭鸡蛋。楚家人一个个被砸得极其狼狈。就连押送他们的官军,也平白的挨了不少,挨了不少的烂菜叶和臭鸡蛋。而那些官员得知此事,则一个个瑟瑟发抖。 这些人,那个不是耳目灵敏的主。这位太子爷,与那位楚五爷今儿在东市发生的事情,他们没有等到回府,就已经知道的一清二楚。在知道那个被惯坏了的,三十多岁还一点没有长进的楚五爷,在东市做了什么事情之后。这些官员不由得哀叹,那个楚五爷简直比猪还要蠢。 他自己看不清楚人,把老虎当成了绵羊,在玩命的作死不要紧。可这一下子,不仅楚家要倒霉的,就连自己今儿出现在楚家的这些人,都还不知道要牵扯多少进去。他们更没有想到,这位太子爷当真是眼睛里面一点不揉沙子,谁的面子也不给,偌大一个楚家说抄了就抄了。 楚家先与蜀王,后与德妃和宋王之间关系密切的事情,他们都是知道的。就是年前,楚家还打着德妃与宋王的旗号,给他们都置备了不菲的厚礼。原本这些官员,还心想着就算这位太子,不用给已死的蜀王面子。但宫中的德妃,以及宋王的面子总归还要顾及到一些的。 然而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位太子爷居然谁的面子也没有给。上午还号称长安半城的楚家,半天还没有到就被抄了一个一干二净。阖府上下全部被锁拿到了宫中与军营,动作快的让他们都有措手不及之感。而且这个案子,甚至他们就算想要插手,都没有办法插手。 西京没有刑部,一切案件一般都是由御史台与大理寺会审。原本这些人还想着,太子就算抄了家、抓了人,可总归还是要将人犯交给他们审理的。只要人交到他们手上,他们就有一万个办法,让楚家上下闭嘴。可却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位太子爷根本就不给他们这个机会。 抓去的人,要么关押在侍卫亲军军营之中。要么直接被押到了宫中,摆明了要亲自审讯。这么一搞,他们就算是想要保人或是灭口,都没有任何的办法。只是这一次不知道,西京诸有司又有多少人,脑袋上的官帽,甚至是脑袋都保不住了。他们之前收楚家的好处太多了。 在得知楚家被抄,楚家上下全部被锁拿干净之后。今儿到楚家参加宴会的官员,无不人心惶惶,想着怎么自保或是灭口。而返回宫中的黄琼,直接到了通明门的城楼之上。至于楚家的人,也被一并押在了城楼内。黄琼返回之后,第一个提审自然便是那位楚家的家主。 黄琼抿了一口太监端上来的茶水,抬起头对着跪在地上,绳索已经换成锁链的那位楚大爷,淡淡一笑道:“是你自己主动说,还是寡人派人撬开你的嘴?你自己心中要清楚,若是自己主动说出来,寡人也不是一点都不通情达理的人,可以考虑给你们楚家留下一点血脉。” 听到黄琼的问话,这位楚大爷倒是没有含糊,对着黄琼道:“都说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此话当真一点都不假。当年楚家早在攀附蜀王发家,在下就已经预料到这一日。因为在下虽说为一介商贾,可算是读过一些史书,也知道历朝历代储位之争,都极其残酷。” “胜者未必会与身边人同甘,但败者却向来是株连甚广。当初家父不甘心只做一个行商,始终被襄阳范家压制一头。不顾自己只是一介商人,执意投靠蜀王,楚家的结果就已经是注定的了。蜀王心思阴沉,行事不计后果。楚家攀附蜀王,虽说能快速发家,可未必会有善终。” “蜀王,是那种只能共苦,绝不能同甘的人。别说蜀王在这场夺嫡之争中,未必真的能够走到最后。便是他坐上大位,那些当初为他做秘密事情的人,恐怕便是他第一个要除掉的。楚家虽说没有为他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可蜀王在西北的生意,一向都是楚家出面的。” “楚家掌握他的机密,虽说远不如他的密卫,可也并非是一点没有。若是他真的登上大位,楚家也势必会成为他要除掉的人之一。只是当年在下苦劝家父,却是始终未能如愿,也只能随波逐流。到了在下接掌家业之后,楚家却是已经被绑在了蜀王那条船上,再无下船之路。” “在下久闻太子爷,虽说为人心狠手辣,但却是一个重情义、守信,行事也算是光明正大之人。虽说死在你手上的人不知掉多少,可每一个人都有必死之罪。只要太子爷,答应给我们楚家留下一丝血脉,在下自然会有什么说什么。在下别的不要,只要太子爷一句话而已。” 对于这位被抓之后,很是光棍的楚大爷这番话,黄琼倒是眉头微微一皱。原本他以为商人向来重利,为了钱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这个所谓的楚家,投靠蜀王和宋王,也不过是为了敛财罢了。但他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富态之极,一脸无害的商人,却有如此长远的眼光。 这样的人,如果不是他那个不长脑子的五弟,恐怕就是自己。即便是明知道,他甘为蜀宋二王效力,想要找他麻烦也未必容易。沉吟了一下,黄琼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这位楚家家主。示意身边一个亲兵,给他搬个凳子让他坐着回话后才道:“你倒是一个人才,可惜走错了路。” “你们楚家不过是一介商贾,天家的争斗又岂是你们可以插手的?不仅仅是蜀王、宋王,你们恐怕投靠那个皇子,最终的代价都不是你们可以承受得起的。有野心不怕,但实现野心要走正途才是。说吧,如果你将你知道的都如实说出来,寡人可以给你们楚家留下一条血脉。” 坐到椅子上,脸色好了一些的楚大爷,听到黄琼的答复,长叹了一声:“那在下就多谢太子了。在下相信太子的话,自然也不会弄虚作假糊弄太子。在下知道,以太子爷的手段,在下即便编造一些瞎话,最多也只是能蒙蔽一时。太子爷与范家过从甚密,以范家在西北实力。” “要不了多久,太子便会查明真相。更何况今儿的事情一出,就算在下不说实话,但在下一家出了如此事情,有些人为了灭口,也不会放过楚家满门的。不仅仅是蜀王、宋王,便是这西京城中,经历过今儿的事情之后,盼望着楚家人永远都不能张嘴的人,也是大有人在。” “与其死在别人的手中,还不如死在太子爷手中。相对那些手更黑的人来说,观太子之前举措,太子爷为人更让在下信得过。楚家当初原本就是这长安城内的一个中等商人,手中的买卖说大也大,说不大也不算大。虽说远非现在堪称钟鸣鼎食的地步,可至少也是衣食无忧。” “在下作为家中的长子,一直都帮着父亲打理生意,每日里面忙忙碌碌的赚些辛苦钱,倒也乐得逍遥。只是十年前,父亲一次行商去川中,回来之后便性情大变,拼命将楚家的生意向外扩充。而当时西京诸衙门,已经陕西、陇右二路的官员,也为楚家的商队一路的便利。” “当时并不知道家父,已经与蜀王挂上钩的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虽说一直都不满范家对西北诸商打压,但却因为实力有限而无法扩充的家父。究竟有什么样的神通,居然获得了山西路池盐,还有青盐的专卖之权。而楚家真正起家的原因,便是因为这二盐专卖权的到手。” “本朝采取晒盐法,与采取煮盐法的历朝历代相比,盐产量的确大增。可西北诸地,距离海边过于遥远。虽说距离盛产井盐的川中比较近,可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川中一斗盐运到陕西、陇右二路,便要翻上几倍的价格。所以西北诸地使用的,基本都是山西池盐与青海湖盐。” 第七百六十五章上船容易下船难 也许是这些年,背负一个越来越庞大的家族压力过大,此时真的是彻底想开了。也许是也知道自己府邸被抄的如此彻底,楚家怎么起家的根本就不可能瞒住这位太子爷。这位楚大爷,当真是有什么说什么了:“谁拿到了这两种盐的专卖权,除去每年要给朝廷上缴的盐税。” “便是不偷不逃,一年进项也在五六十万贯上下。再加上宁夏府、陕北、祁连山中的珍惜药材、皮毛,陕北的煤铁生意。楚家靠着蜀王的权势,垄断的这些生意,每年进项都在二百余万贯。而又通过蜀王之手,打通了西京工部,揽下了西京两宫、一陵,外加城墙每年修缮。” “这几项加在一起,连同川中货物北运之利。楚家靠着蜀王这颗大树,每年进项都在三、四百万贯。当然这其中至少有五成利润,要转运到川中交给蜀王。剩下的五成之中,有两成要与各级官员分红。楚家真正落下,也不过三成罢了。可即便这样,楚家也可以进项百余万。” “眼下的楚家,虽说比不上个襄阳范家,货栈遍及全国,商队更是游走西域各地。可在西北也算是巨豪,足以排在榜眼之位了。也许是怕我和楚家受到牵连,原本这些事情家父一直都瞒着我,都是家父直接与蜀王手下负责西北的人对接,从来都不许家中兄弟沾染半分。” “直到五年前,家父去了一趟川中返回之后,便染病卧床不起,才将所有的事情移交给我。当我知道楚家当年极具扩张的真相后,也是相当的震惊。当时,我虽说没有见过蜀王,蜀王在朝中也一向有贤名,可我心中总是有些隐隐不安。蜀王是什么人?是当朝皇上的嫡五子。” “楚家不过是一介商贾,与皇子搅合太深,未必是什么福气。甚至相对来说,反倒是祸害更大一些。在我看来,如果蜀王一旦出了事情,蜀王未必会真的有事,可对于楚家来说却是灭顶之灾。蜀王别看是中宫嫡子,可这些历朝历代别说嫡子,就是太子倒下的又有多少?” “楚家当时的实力,远还没有到像桂林郡王府,让朝廷忌讳到轻易无法动手地步。蜀王也没有真正让诸王忌讳,一点不敢动的地步。便是如今你这位太子爷抄了楚家很难吗?也不过就是一句话事情。我当时便已经下定决心,宁可楚家被打回原样,也要想方设法与蜀王脱钩。” “而代替父亲去了一趟川中,亲自见了蜀王后。发觉蜀王并非是表面上,看的那种儒雅之人。其人不仅心狠手辣,而且做事向来是不计后果、不择手段,而且极其的冷血无情。这种人只能同患难,绝非是共享福之人。最为关键的是,我感觉其夺嫡的野心不是一般强烈。” “自川中返回后,我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一再劝说父亲不要在为蜀王效力。只是当初家父虽说也感觉到,蜀王绝非是那种良主。可这上船容易下船难,楚家已经与蜀王搅合的太深了。除了蜀王身死,否则想要摆脱掉蜀王几乎无可能。除非楚家真的打算,全家人性命不要。” “所以家父尽管也知道,楚家已经被绑上了一条危险的船,可他却不敢有任何的冒险。家父在世的时候,我只能利用执掌家事的机会,想方设法摆脱与蜀王的牵连。却非但未能如意不说,还受到了蜀王的人几次警告和威胁。家父去世时,蜀王派来吊唁的人,直接与我说。” “一天是蜀王的人,便终身是蜀王的人。这世上,还没有一个人背叛蜀王后,还能在世上活下去。如果我在有其他什么不该有的想法,蜀王既然能将楚家扶持起来,那么自然也能将给楚家东西收回去,这其中包括楚家一家老小的脑袋。无奈之下,我也只能走上父亲的老路。” “好在,蜀王将楚家只是视为一个财源。那些肮脏事情,基本不用楚家出面。只要楚家按时上缴给缴的钱帛,他也不会太为难楚家。反倒会在经商上,利用他的权势和暗网,为楚家提供各种的便利。甚至为了避嫌,蜀王每次去京兆途经西京的时候,从来不与楚家接触。” “只是暗中派身边心腹之人,向楚家发布号令和索要钱财、名贵物品。”前年,蜀王假死逃脱。途经西京的时候,从楚家索要了一大批的钱物。在逃到西域之后,又逼着楚家私运军械和钱粮,支援他在西域的活动。我知道,按照朝廷的律令,楚家与蜀王的关系一旦被揭露。” “等待楚家上下的,基本上就是满门抄斩。但把柄在人手中,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也只能无奈屈服。蜀王想要搞垮楚家,都不用动用他在长安城中的密卫。只要向某些皇子,或是那些有心人士,揭露楚家曾经是他的左膀右臂,是他三成以上的财源,楚家就会家破人亡。” “为了保全楚家,无奈之下也只能想法设法满足他。可去年陇右、陕西二路大旱,这粮食价格一日三翻。楚家尽心竭力,也只能满足他部分的需求。好在,他也知道去年大旱,以陇右与陕西二路的老底子,就算抄干净也弄不出太多的粮食,所以才没有过于一再的紧逼。” 说到这里,想起楚家这几年的经历,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蜀王假死逃离大齐朝,此事楚家也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楚家的其他人,都以为蜀王真的是死了。至于宋王,我是实在被蜀王逼迫的走投无路了,才想方设法找到宋王外祖父,一个在西京任职的门生与他拉上关系。” “想要依靠宋王,确切的说是宫中的德妃庇护。其一,蜀王逼迫的太紧了,虽然远走西域,可时常派人索要大笔的钱粮,甚至是军器。他远在西域,给他运送粮食,楚家如今实在难以承担。这一路上都是大漠、戈壁,不算沿途的马贼打劫损失,便是这一路上人吃马嚼损耗。 “一石粮食运到伊州,能剩下二三斗就算不错了。运到伊州一石粮食,楚家基本上还要搭上一石的粮食。别说原本楚家这些年所获,一半都交给了蜀王。就算是没有,可如此巨大的损耗,楚家也是万万承担不起。更别提,那些军器更是难弄。一旦被查出来,风险更大。” “我投靠宋王,不过是想要避开蜀王的继续逼迫。宋王虽说为庶出皇子,可他的母妃眼下是执掌六宫之事,晋封皇后可能性还很大。而且宋王虽说远不如蜀王有势力,更没有蜀王那等手眼通天能耐。但其外家在文官之中却是相当有势力,求庇护于宋王可以让蜀王有所忌讳。” “其二,楚家这些年能够置办下如此家业,哪怕我心中一直想要摆脱蜀王。可也不得不承认,没有蜀王的扶持,各地官府根本就不会给任何的照顾。楚家短短数年,便从一个小行商做大到如此地步,实则还是借助了各地官府的助力。不说别的,山西池盐专卖之权便靠官府。” “宋王的外祖,多年之前主持多次科举,这门生弟子遍及官场。原本以为投靠宋王,楚家一方面可以获得极大的助力,一方面也可以让蜀王有所忌讳,不会在逼迫楚家过紧,实乃一举两得。只是没有想到,这个决定却是成了,我此生第二件最后悔的事情,或是说梦魇。” “刚一搭上线,这位宋王便不断的要钱。胃口是越来越大,从最初的十万贯钱,到现在的每次直接便是二三十万的要。除了钱,还不断索要各种奇珍异宝、美女,还点名要西域、波斯胡女,让楚家几乎是烦不胜烦。半年不到,从楚家敲诈的钱物,比原给蜀王一年的还要多。” 说到这里,这位楚大爷满脸的苦笑:“如果单纯是要钱,倒是还好说一些。可这位宋王,还不断让楚家替他,去做压根就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他让楚家替他拉拢,西京大营的各级武官。可从蜀王还在的时西京大营驻军,便牢牢掌控在西京殿前司,还有那位欧阳老爵爷手中。” “以蜀王的势力,对西京大营尚且无法渗透,更何况我们一个商贾之家。那些武官与文官不同,武官我们根本接触不到。而自从太子爷统军西征宁夏开始,他便一日三催,逼着楚家去收买参战各军的武官。这种事情,又岂是楚家能够做的到?我无奈之下,只能先一直拖着。” “此事,也引起了宋王极度不满。在您奉旨祭祀孝陵,并被明诏册立为当朝新太子后,有些发了疯的宋王,也许是德妃给他胆子。甚至逼着楚家收买江湖高手,去刺杀你。我虽说只是一个商人,可我也知道刺杀当朝太子,是谋逆的大罪。一旦露出去,等待楚家的只有灭族。” “别说以宋王的为人,皇上恐怕只有患了失心疯,才会册立他为储君。与细微之处见斟酌,这个宋王太贪婪了。从他一再伸手向楚家索要钱财,便足可以证明。这种人若是册立为太子,恐怕大齐朝离着亡国就不远了。皇上此人,虽说很多时候显得优柔寡断,但不至昏聩如此。” “所以,在我看来这位宋王,无论是权谋,还是性情都差的太远了。而且观其行事作风,别说那些阳谋大计,便是那些阴谋诡计都差的太远。别说与你这位当朝太子相比,就是与蜀王相比都相差甚远。最关键的是,目光实在短浅。这样的人,皇上可能会册立其为储君吗?” “就算是宋王真被册立为太子,可登基之后为了掩盖弑兄这一丑事,楚家恐怕也不会有什么比灭族更好的结果。只是宋王逼得实在过紧,无奈之下我也只能想办法应付。正好前一段时日,我遇到了蜀王安插在西京密卫的管事之人。我曾经偶然之间,接触过他们几个人。” “知道那个管事之人,看起来很是沉稳,但实则却是有些好大喜功。而且身为蜀王安插在西京,实施刺探情报、刺杀之人,想必应该身手不低。所以,我利用这个人过于贪功的弱点,想方设法鼓动他去刺杀你。同时,也去除自己的一块心病的同时,至少可以向宋王交差。” 第七百六十六章 犹豫 说到这里,楚大爷叹息一声:“这个人我知道,他监视的可不单单是官员。还要负责监视,整个陕西路与蜀王有关系的人。就算楚家若是稍有异动,恐怕也一样会上他们制裁的名单,难逃他们的杀手。只是那日安化坊出事之后,我便知道那几个人,恐怕是黄鹤一去不返了。” “不过,听到这个消息我倒是很高兴。一方面,我可以对宋王有了一个交待。另外我也是去了一块心病,拔掉了悬在头上,时刻可能落下来的一把刀。他们的存在,对于我来说一直都犹如芒刺在背。如果可以借太子的手除掉他们,对于我来说也是一种变相借刀杀人。” “反正除了那个带头人,别人也不知道我的身份。更不知道,楚家与蜀王的关系。只要那个领头的人,不落入你们手中,就谁也不会知道,他去刺杀你是我鼓动的,楚家与蜀王之间的关系。而以那个人的性子我知道,宁肯自杀也根本就不会活着,落到你们的手中。他活着,楚家随时都有可能暴露,也随时有可能被蜀王灭口。只有他死了,楚家才会真正的安稳。” 这位楚大爷交待到这,想起此次楚家出事的原因。一脸的苦涩道:“我那个五弟,是父亲的老来得子。因为上面有四个家中的产业又不用他管理,所以被骄纵得不成人样,又交了一批官宦子弟和狐朋狗友。我这些年,无数次的为他擦屁股。楚家的事情,根本就不敢让他知道。” “却没有想到,楚家最终还是毁在了他的手上。楚家与蜀王的事情,是父亲告诉他的。因为他太能惹事了,而这长安城不仅是大齐朝的西京,有大量的衙门,还有十多家的勋贵。当初皇上,更是每年都要回西京祭祖。没有了蜀王与宋王,那些家族那个是楚家可以抗衡的?” “他依仗父亲的宠爱,性子如此骄横跋扈。又在那些为了占楚家便宜的狐朋狗友,鼓动之下自以为天老大、地老二,他楚家五爷就是老三。就他这个性子不改变,父亲在生前就一直在担心他,总有一天会惹出,就算楚家都无法摆平的滔天大祸来,甚至楚家都陪着他倒下。” “所以在临终之前交待他,如果真的犯下了以现在楚家关系网,都无法庇护大罪,便让他去川中投靠蜀王。至于楚家与宋王关系,是因为一次我与宋王来使谈事,无意之中被他听到。我已经再三叮嘱他,楚家与二位皇子的事情,千万不要说出去。结果,他却压根没有当回事。” “甚至还当着依仗,在东市光明正大,当着无数人直接说了出去。其实父亲去世后,我曾经将他禁锢在父亲陵墓,让他为父亲守陵以板板性子,以免真惹出天大祸事。结果,管得住他的人,压根就管不住他的心。他为了出去,便是连我派出看着他的老管家都给打成了重伤。” “父亲在世的时候,他还算是勉强畏惧三分。可父亲去世后,我这个做兄长的根本无法约束他。几次为了家族着想,想着干脆直接打断他两条腿。楚家自信,养活一个废人还是养活得起的。可一想起父亲临终时眼神,再加上他母亲又是为了他难产而死,却又总是下不去手。” “也许是我一再的纵容,让他更加的无法无天。内宅的那些阉人,便是他搞出来的。他说什么,当今权贵之家,那家不弄上十几个阉人伺候?反正这些人也进不了宫。皇上既然不用,咱们也就废物利用一下,享受一下阉人伺候的待遇。反正大家的屁股底下,都是不干净。” “只要不是皇上亲眼所见,就算别人知道了,也说不出来什么的。别人家都用的,楚家自然也用的。虽说对他的那些混账话,我并不以为然。可见到那些阉人可怜,在外面没有人敢用,又因为身体有了缺陷,饱受别人的白眼。如果楚家不用,这些人恐怕连糊口都困难。” “如今西京城中,那些勋贵之家驱使阉人的比比皆是。别人都用了,以楚家的地位和关系,想必用了也没有什么事情。只要那些阉人不出府,外面的人见不到就找不到把柄。况且就算被人告发,那些收了楚家钱财官员,肯定也会帮着摆平。毕竟楚家真的倒了,他们也被牵连。” “所以最终也就答应了他,将那些阉人召进府中。却没有想到,给楚家带来如此横祸。楚家这些年虽说日益巨富,可终归不是那些钟鸣鼎食的勋贵之间。身无爵位却驱使阉人,这便是一个滔天大罪。如今楚家也算是毁在,飞扬跋扈的他手中,还拉上全府上下已为他陪葬。”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家父当年不惜卖身投靠蜀王,换来这番家业,还有全家的人都毁在他手中。走到今儿的地步,我也算是对得起父亲当年所托了。当初我就应该下狠心,将他的双腿打断,让他不能在除去与那群只知道撺掇他,吃喝玩乐的人鬼混,看他怎么生事端?” 说这番话的时候,这位楚大爷一脸的心痛。想起自己的妻儿,还有其他三个弟弟连同那些侄儿、侄女,此番都要为他陪葬。自己倒是无所谓,可自己的孩子,还有几个侄儿、侄女,都要为这个不成器的弟弟去陪葬,这位楚大爷不由得痛苦的闭上眼睛,心中一阵阵撕裂疼痛。 既然已经说了,这位楚大爷干脆也就没有做任何的隐瞒。除了自己与蜀王、宋王之间的关系之外,西京城内有多少官员收了楚家的钱,都有那些已经投靠了宋王。听着他口中吐出的一串串数字,黄琼却是显得很平静。只是背着手站在书案前,看着头上的忠义千秋的匾牌。 那位楚大爷,说的那些收了楚家钱的官员,黄琼根本就没有在意。此时他脑海之中,考虑到的是对楚家人的处置。按理说,单凭这个楚大爷供词,就足够送他们整个楚家上刑场。只是转过头,看着坐在那里此时依旧冷静的楚大爷,感叹人才难得的黄琼,突然有些于心不忍。 琢磨了好大一会,一时没有拿定主意的黄琼,只是命人将这位楚大爷押下去。随后对楚家其他几个兄弟,进行审讯的时候,黄琼却发现除了那位楚五爷之外,楚家的其余几兄弟倒还都是憨厚人。平常只是分别掌管家中的生意,与蜀王和宋王联系的事情,他们也知道一些。 但详情,却是根本就不知道。后来再次提审楚家大爷的时候,黄琼才知道这位楚大爷,为了保护整个家族,为了保护自己几个兄弟,所有的事情都自己扛着。那些私密的事情,都是自己去操作的。原想着就算真的出事,自己扛下来,死也是只死自己一个,家族可以保全。 只是他却忘记了,有些事情不是他一个人就可以抗得住的。听到这里,黄琼对这位楚大爷看法,倒是彻底有了改变。这位一心为家族,为了保全自己弟弟的大哥,为了这些兄弟可谓是煞费苦心。只可惜,最终毁在自己弟弟手中。当然,楚家最终还是毁在自己的贪欲之上。 如果当初不是为了发展自己家业,蜀王牵扯到一起。如今更不为家业,又与宋王搞到一起。凭着真实的能力去发展自己家业,根本就不会走到今儿的地步。所以说,楚家真正走到今儿地步,主要还是出于自身的原因。不过,虽说想是如此想,可黄琼却对此人起了爱才之心。 虽说国法无情,可杀此人简单,放了此人也容易很。但问题是,这个人真值得信任吗?留下他,自己会不会被反咬一口?更会不会被人抓到把柄?想的有些心烦意乱的黄琼,已经失去了对楚家其他人审讯兴趣。而看着有些烦躁的黄琼,一旁做记录的刘昌,却是沉思了起来。 隐隐猜出来黄琼意图的刘昌,想要说什么,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在刘昌看来,楚家人的谁都可以留。甚至就连那个楚五爷都可以留下来,但唯有这个楚大爷是绝对不能留。这个人看似忠厚一些,但实则过于精明。虽说事情都交待了,可却是有些避重就轻。 他将楚家与蜀王勾结一事,都推到了他父亲的头上,来了一个死无对证。可在楚家与蜀王之间,他难道真的就那么无辜?要知道,就算与蜀王的勾连之中,真的与他并无太多的关系。可与宋王呢,那可是他一手操作的。此人的这些操作,在刘昌看来倒是首鼠两端的嫌疑。 只是看着黄琼有些难看的脸色,想要劝说黄琼此人不可留的刘昌,犹豫了一下最终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看着欲言又止的刘昌,此时转过身不在看向外面的黄琼,背着手看着通明门外长安城诸街坊,良久才开口道:“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寡人还没有听不进劝的地步。” 虽说有些犹豫,但既然这位爷都这么说了,刘昌也只能实话实说了。原本刘昌以为黄琼会试着说服自己,结果却没有想到,这位爷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知道了,然后就没有其他的了,这让刘昌却是感觉到不是一般意外。这段日子里面的接触,对这位爷性子也有一定了解。 原本以为这位爷,一旦下定决心之后,便从不肯再回头。既然已经打算赦免那位楚大爷,自己的劝说未必真的听进去的他,估计那个人基本上可以死里逃生的刘昌。这个时候突然间发现,原来眼前这位爷,心软只是一瞬间。他的确有这个想法,可未必会真的真正去落实。 想到这里,刘昌不由得哑然一笑。自己之前的担心,的确多少有些杞人忧天了。倒不是刘昌,非要置那位楚大爷于死地。他虽说看不上楚家,认为楚家这种做派,早晚要给他们招来横祸。而他当初被从知县位置上排挤下来,也与楚家有很大的原因,只是因为他不同流合污。 第七百六十七章 糟糠之妻不下堂 如今已经以太子属官自认的刘昌,始终不喜欢那些脚踏两条船那种人。因为他知道,这种人关键时刻,危害究竟有多大。如今已经视这位年轻太子为主的他,自然不希望太子也受其害。在他看来,这位楚大爷若是留下来未必是好事。更何况,这其中还牵扯到了宋王和宫中。 这个人,留下他比杀了他更难。最关键的是,楚家是商人。商人一向都是重利的,为了赚取钱财更加的不择手段。只要给他们钱,这世上的事情就没有他们不敢做的。为了一些钱财,就连母国与家人都能抛弃。这种人,在刘昌看来都是相当不可靠的不说,而且极其容易变心。 还有就是与商人关系走的太近,会给天下臣民一种喜好阿堵物的感觉。传出去,对这位储君的名声也不好。士农工商兵,自古以来商人便排在最后一位的。农才是国之根本,士大夫才是治国之材。至于那些不择手段商人,能远离还是要远离一些为好,免得沾染了一身铜臭。 在刘昌看来,与商人走的太近,会影响太子爷的声誉。尤其是眼下那位楚大爷,更还牵扯到蜀王与宋王,还有宫中那位德妃。就算这位太子爷再不在乎京兆的那两位,可那二位若是铁了心给太子找麻烦,也会牵扯到太子爷很大精力的。太子爷,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安稳后方。 只是刘昌感觉,这位太子爷对自己的这番用心良苦,貌似并不太以意。有些郁闷的刘昌回到家中,面对着因为黄琼突然在大年初一,将他召进宫而隐隐有些担忧,生怕黄琼向刘昌索要自己的妻子。还以为妻子是在担心自己年初一,被急召入宫而担心自己出什么事的刘昌。 大略的与妻子,谈了一下楚家的事情后,却是摇头道:“我看得出,太子爷对楚家的那几个兄弟,除了那位楚五爷之外,心生了一些怜悯,甚至是有心放过楚家。只是殿下此番慈悲为怀,若是真就放过楚家人,恐怕未必能够取得一些好的效果,甚至会带来一些不好的影响。” “楚家是商人,殿下身为当朝储君,自然要远离这些唯利是图的人。若是与那些商人走的太近,会引起天下臣民对殿下不好的印象。那些商贾贪婪成性,名声并不是很好。殿下与他们走的太近了,天下臣民会认为殿下也是那种贪图财物之人。更何况,楚家一向首鼠两端。” “那个楚五爷,在长安城内更是臭名昭著。此次殿下抄了楚府,抓了楚府的上下,这长安城内百姓可谓是欢声雷动。如果殿下又将楚家上下开释,哪怕是按律处置了那个楚五爷,对民心也会有一些影响,所以我才向太子谏言。只是我那番苦谏,也不知道殿下能否听得进去。” 看着刘昌,知道他被召进宫真正原因之后,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的张巧儿,却是嫣然一笑道:“殿下做什么,一向都是心中有数的,还需要你多什么言?你别整日里面胡思乱想,怎么处置那个楚家,殿下心中自然是有分寸的。这位爷,别看比你年轻的多,可有数的很。” “他并非是那种耳朵里面,听不得不同意见的人。你安心做好从龙之臣就是了。如果你的那些谏言,他认为对肯定会听的。他这番起用你,肯定不会让你太安稳的。与其在家里面瞎琢磨,还不如好好的想想,你今后在他身边究竟能做些什么。是做魏征,还是想要做房玄龄。” 听到妻子的话,在一琢磨黄琼的为人。刘昌倒是笑了,语气有些调笑的道:“你说的也是,这位爷不是那种油盐不进的人,还是能听得进去不同意见。我的谏言若是替他感觉是对的,符合他的现状,他自然会听得进去。不过你这话我怎么听着,比我还要懂这位殿下的心思?” 对于丈夫的调笑,本身心中就有鬼的张巧儿,脸上不由得一阵恼羞成怒,轻轻的捶了一下丈夫的肩膀,语气有些怒意的道:“有你这么说自己老婆的吗?我和孩子前些日子,被接到宫中住了一个月,与他身边那些侍妾打过一段时间交道。只是从她们口中,知道了一些东西。” “尤其是那位董夫人,与我说了很多他在宁夏府的事情。什么三箭定宁夏,天兵进石板城,又是什么金光照金龙,说的活灵活现的。我就在想,他只是一个不通军务书生。就算懂得带兵,可他才多大岁数?又打过几仗?可在宁夏府平叛,却打的那么好,短时日便平息了叛乱。” “他能在那么短日子里面,便平息了十几万人的叛乱,还活剐了拓跋家的二家主,肯定是他能听进军中将领的意见。否则他一个书生带兵,又岂会打的那么好?谁也不是天生下来就会打仗的。他能在不通军务的情况之下,还仗打的那么好,足以说明他的心胸足够开阔。” “我是女人,女人心总是比你男人细的。有些时候,从一个人的一点一滴事情,就足可以判断出这个人品行。所以,我才认为他心胸肯定够开阔,肯定是能听进不同意见的人。你怎么能如此想我?我一个妇人,便是前次进宫,也是每日只待在自己的院子里面,大门不出的” “我已经是你的妻子,是你孩子的母亲了。我也是读过书、识字的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摆正自己的位置。别说在宫中那段日子,自从嫁给了你之后,跟着你到了这长安。便是在家中平日里面,也是轻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向都谨守妇德的,你怎么可以如此的说我?” 妻子话中的委屈,让没有想到自己不过一句玩笑话,引起妻子这么激烈的情绪,刘昌不由得脸上带着一丝愧意。急忙将妻子搂入怀中,轻轻的安抚和道歉:“巧儿,实在对不起,我只是与你开了一个小玩笑,从来没有往那边想过。你可千万不要生气,别在气坏了身子。” 见到丈夫道歉,张巧儿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俯在丈夫的怀中。抓着丈夫的手,轻轻放在自己腹部,垂下眉眼道:“你我夫妻,这种玩笑开不得的。你一句无心之言,可在我这里却是在心中扎上了一把刀。若是传出去,你还让我怎么活着?尤其是现在,你又要做父亲了。” 听到妻子又有了身孕,想起了自己重振雄风的那一夜,刘昌不由得兴奋道:“真的?太好了,我们的儿女又要有一个伴了。多子多孙多福气,看来我们刘家如今真的是,彻底的走出了逆境。咱们家如今是三喜临门。我升了官,得到了当朝太子的重用,如今又要做了父亲。” 看着丈夫在得知自己又有了身孕后,很是兴奋的样子,张巧儿心中不由得有些愧意。但心中原本的想法,却是更加的坚定。这个孩子,就是丈夫的孩子,不是任何的孩子,更不是天家的血脉。除了自己丈夫以外,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那个人,自己今后不会再与他见面了。 其实,三十晚上张巧儿折腾的那么疯狂,还是想着把腹中这个孩子给折腾掉。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个孩子这么的有韧性。那天晚上那么疯狂,这个孩子居然还是一点事都没有。也许这个孩子,留下来真是老天爷的意思。实在无奈的张巧儿,现在也只能将这个孩子留下来。 看着一脸娇羞的妻子,刘昌心中也有些火热。如今家中屋子多了,做有些事情自然也用不到避开孩子。更何况,现在孩子已经睡了。心中有些火热的刘昌,一把将妻子抱了起来。只是就在刘昌想要解开张巧儿衣襟时候,却是想起了妻子又有了身子,也只能强行克制住自己。 见到好不容易来了兴致的丈夫,因为自己如今有了身子,无法服侍他而有些难受的样子,想起自己与黄琼的私情,有些羞愧的张巧儿,一脸不自然的依偎在丈夫怀中。良久才道:“要不,你还是纳一个妾吧。这年头,你们这些做官的,那个不是三妻四妾的,你却只有我一个。” “这若是说出去,别人都还以为我生性好嫉呢。再说,我如今都已经三十多了,年纪已经越来越大了。眼下又有了身子,将来更是要照顾三个孩子,肯定也没有多少精力服侍你了。给你纳一个妾,也可以有人帮着我分担一下。现在家里又不像是过去,养不起那么多的人。” 对于妻子的想法,刘昌却是摇了摇头道:“常言道,糟糠之妻不下堂。过去你跟着我,非但没有享受到官太太的好处,反倒是吃了那么多的苦。我若是现在纳妾,又如何对得起你?我不管别人三妻四妾,但我身边有你一人便已经足以。更何况,我现在虽说承蒙太子爷厚爱。” “可离着功成名就,还相差的太远。这个时候纳妾,别人又该如何的看我?殿下又该如何的看我,会不会说我膨胀了?更何况,我的那点能力自己心中还是有数。应付你一人,往往尚且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再多来一个人,我那里还应付得了?咱们就别坑害一个无辜女人了。” 听着丈夫的话,想起自己与黄琼之间的事情,张巧儿心中不由得更是一阵的惭愧。她依偎在刘昌的怀中,心中却是更加坚定了为丈夫纳一个妾,至少作为给丈夫部分补偿的想法。不过哪怕想起给丈夫纳妾,虽说是出于给丈夫补偿的心思,可她的心中总归还是多少有些醋意。 不过虽说有些醋意,可在张巧儿心中还是坚定了这个想法。她打算过了年,便操作这件事。给自己丈夫,找一个性子温和一些的女子。至少不能找一个能挑事的人,以免今后家境不宁。只是直到耐不住疲惫,最后依偎在丈夫的怀中沉沉睡去,张巧儿也没有想出一个合适人选。 张巧儿打定主意丈夫纳妾,刘昌却是不知道自己妻子的心思。此时他的心思,更多的放在了楚家的事情上,琢磨自己该怎么谏言。他自认为知道这位太子爷的心思,认为太子想要放掉楚家人,是因为也惦记着楚家的财力,与宫中那个宋王并无什么区别。 第七百六十八章 凡事多加小心为好 因为刘昌知道,天家的这些皇子花销都很大的。每年年节时,给府中的仆人赏赐。给身边的大小官员的赏赐,这都是需要大量财物的。若是想要拉拢朝中的官员,所需的钱数量更大。朝中的那些大员,那个不是要钱的老虎?而那些皇子赏赐给身边人,都是要自己出钱的。 就像是太子,赏赐给自己的这座宅子,还有宅子里面准备的那些丫鬟、婆子,都是要太子爷自己出钱的。所需要的这些钱,都不是由国库支出的。再加上还要维持自身奢华的生活,一样也需要大量的钱帛。而这些皇子每年的俸钱,虽说比官员高,但也都是有一定定数的。 大部分的皇子,如果没有其他来钱渠道,根本就难以支撑。今儿从那位楚大爷口中,听到的蜀王和宋王,那个不是在拼命的捞钱?一个楚家每年,每年就要进贡给蜀王一百多万贯。可想而知,蜀王每年要收多少钱?至于那些钱的去向,刘昌几乎都不用想,就可以猜出来。 蜀王出宫多少年了,可以建立那么多的财源。可这位太子爷出宫才两年,不可能像是蜀王那样建立那么多的财源。每年花销那么大,钱的来源肯定成问题。而眼下刘昌最为担心的是,太子想要放掉楚家人,会不会也像是当初宋王那样,想要将楚家作为一个来钱的渠道? 这一点,是自认为自己现在是太子肱骨之臣,自认为对太子忠心的刘昌,心中最难以接受的。他实在不想自己要效命终生的明主,被世人所误会,或是有什么不好的看法。更不想看到,太子最终走向自己最为担心的境地。这一夜,刘昌辗转反侧,几乎是一夜都没有睡。 同样辗转反侧的,还有今儿夜里并没有招任何人侍寝。只是在蔡氏的寝室之内,搂着身边的女人静静沉思着。而此时,虽说不能侍寝,但依旧按照黄琼的习惯身无寸缕,被黄琼搂在黄琼怀中的蔡氏,看着黄琼紧皱的眉头。抬起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那紧紧皱起来的眉头, 蔡氏依偎在黄琼身边,语气极其温柔的道:“怎么了,遇到了什么天大难事,让你的眉头皱成这个样子?一向都是举重若轻的你,这样为难可是太少见了。若是能与我说说,就与我说说。我虽说不懂得朝政,我一个妇人也不想去插手朝政。可至少帮着你分析能力还是有的。” 听到蔡氏这番温柔的话,虽说有些犹豫。想起蔡氏的格局与眼光,但黄琼还是将自己心中的大致想法说了出来。当然,也将刘昌劝说自己的那番话,以及自己之所以犹豫所在,也一并都说了出来。只不过,所有人的名字,以及他真正的目的和想法,黄琼自然不会说出来的。 黄琼的话音落下,蔡氏却是没有急于回答他。而是沉思良久之后才道:“留不留这个人,其实你也没有什么可以矛盾的。你是上位者,虽说不能完全按照自己的喜好来,但却也有这个权利。更何况,如果你认为此人活着,对你真的有用,其实留下也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不过有一点,你也要仔细的考虑清楚。这个人,怎么用才能发挥最大的用途。这个人放出去,你是不是能够控制得住。还有一点,爷,你是当朝太子,是国之储君。有一点你要注意一下。楚家是商贾世家,如果你留下楚家,若是还要他们继续做商人,像是你的兄弟那般。” “那么你就有些本末倒置,甚至会严重影响你的声誉。在大齐朝,这些商人是最有钱的,但不是谁都可以沾染得了。你若是未被册立为储君之前,还是做你的英王,你与他们接触最多被人指责贪财罢了。其实这大齐朝的宗室,有一个算一个,又有那个不与那些商人接触?” “甚至很多人,本身就可以说是打着宗室旗号的商人。但他们可以,你作为当朝太子却不行。你豢养商户,一容易引起皇上的疑心。商人有什么?商人有钱。钱是什么,虽说那些士大夫都看不起,张口闭口称之为阿堵物。可若是让他们离开钱一天似似?恐怕早就饿死了。” “常言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可以收买人心,可以收买官员为自己所用。哪怕政见不合,只要有钱一样可以让人为自己所驱使。有钱更可以聚兵,有了兵这江山就随时可以易主。你已经身为当朝太子,将来这大齐朝万里花花江山都是你的,你还要那么多的钱做什么?” “是要收买官员为自己所用,还是想着要提前接班,用钱来聚兵要造反?否则你要那么的钱做什么?所以,无论你若是放了他,还是想要收他为自己所用,那就绝对不能让他在做商人。其二,商人在世人眼中逐利,而且多为狡猾多端,所以世人对商人的认知都不是很好。” “与商贾之家走的太近,很容易引起世人的不满。因为在世人眼中,一个与商人走的太近的太子,很容易会让人感觉到你这位国之储君过于重利。士农工商,在世人眼中向来是士大夫,与帝王共天下。而在士大夫,甚至在天下百姓眼中,农才是国家根本,商是最不可信的。” “若是你这位太子,给天下臣民一个重利的看法,你这位太子爷的储君未必真坐得稳。爷,不说别的,你抄了楚家的是事情,搞得轰轰烈烈。这鞭炮的声音,便是在宫中也听得到。如果楚家无恙的被放出来,不说别人,就是这长安城里面的百姓,会怎么看你这位太子爷?” “你的心思我理解,但凡是你要考虑的详细一些。楚家不是不可以放,但是他们绝对不能出现在长安,甚至不能出现在陕西路。否则,你在这陕西路肃清延安府,清理陕西路官场,积累下来的人望,恐怕要消散余烬。楚家,我还是知道一些。楚家可没有你说的那么无辜。” “那位楚大爷看起来憨厚,但是为人极其圆滑。那位楚五爷之前,依仗着他们家的上结下联,可是做了不少的孽。如果没有他一再的纵容和包庇,又岂会走到如此嚣张的地步?那个楚大爷,在这西京城可谓是手眼通天。西京城的那些官员,那个不看他们楚家的眼色行事?” “这些事,你肯定也抄出来证据来了吧。若是他但凡严厉管教,那个楚五爷又岂会走到今儿?而这几年,就那位楚五爷做下事儿,苦主告状无门,他作为掌家家主,又岂会真一点不知道?他们楚家加大也带,又给那个苦主进行过赔偿?他在这些事情上,手脚就那么干净?” “你为人看起来眼睛里面不揉沙子,但实际上在驭下却是外严内宽,内心还是相当宽厚的。原本我以为,你是被他表面上看起来的憨厚给迷惑了。不过这段日子里,我对你也有了一些了解。你为人虽说内心还是相当的宽厚,但眼光却看的很长远,而且为人还是极其的机智。” “你绝对不是那种,可以轻易被蒙蔽人。我与刘昌不同,我不相信你会为那位楚大爷迷惑。你想要留下楚家人,尤其是那个楚大爷肯定有自己想法。我今儿与你说这些话意思是,你若是真的想刀下留人,只要不让他们再回到商界,不让他们留在陕西路,还是可以大胆使用的。” “你是当朝储君,更是大齐朝未来的皇帝。绝对不能肆意妄为,更要注意自己名声。在用人之前,首先要保护好你自己。现在朝中内外,宫中内外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你。你喜好年纪大一些的妇人,只不过一些小节上有亏罢了。那是你个人的喜好,外人倒也是无法说什么?” “但一旦与商人牵扯过深,这对你影响就太大了。这世上没有一个官员,那么他自己也是贪财无比,可依旧不希望当朝的君王重利。而天下的臣民,更不希望自己的君主,是一个贪婪成性的人。你若是与商人走的太近,恐怕有些人就会造谣。三人成虎,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流言未必真的止于智者。那些千方百计,等着抓到你把柄的人。哪怕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弄得天要塌了一般。我记得你当初在郑州善后的时候,几次差一点都压制不住民怨。甚至为了破除那些有心人编造出来的流言,被逼无奈的,杀了一些实际上罪不至死的官员。” “所以,千万不要对自己的名声,不当做一回事。你是国之储君,不是一个亲王,更不是那些普通的宗室。宫中那位德主子,我早些年见过她一次。善嫉,极其喜欢揽权,甚至可以说骄纵。我也是做母亲的,她对宋王那种溺爱,我同样作为一个母亲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那个时候,她就对储君之位念念不忘,一心箱套扶持宋王继承大位。她虽说不足为惧,可她的娘家绝对不能等闲轻视。她的娘家在武官之中,虽说没有什么瓜葛。可在文官之中实力绝对不容小视。他们家门生故吏满天下,号称大齐朝半数的文官,都出自他们家的门下。” “而且他们家族的人,与德妃一样喜欢揽权和弄权。对非本派系的官员,一向都是想方设法的排挤。我前公公一家人之所以退出朝堂,皇上几次征召都婉拒。就是因为受不了他们家的排挤,又不甘心对他家俯首帖耳,或是视而不见。所以,干脆的退出了彻底的朝堂。” “不够他们家族的人,虽说一向对非本派系的人排斥,但却并非都是德妃那样没有脑子。若是你有什么把柄落在他们的手中,就算他们不趁着机会兴风作浪,可也会找机会给你下暗刀子。你是做大事的人,在这种小事上栽跟斗,引起皇上的疑心,实在有些犯不上。” “我也知道,你并不在乎那些闲言碎语。可往往很多时候,偶尔一些闲言碎语不要紧,但累计到一定的程度,却是最为要命的。就像是你当初在郑州的时候,流言四起,不也一样差点引起民变?总之,诸事多加小心一些为好。” 第七百六十九章 醍醐灌顶 说到这里,蔡氏将身子向黄琼怀中又靠了靠。不过也拉住了,黄琼一边听着自己的话,一边思考,但却不忘记四处作恶的手。才继续道:“爷,你老实一点。我这有着身子呢,又不能伺候你。若是把自己的火气引出来,遭罪的不还是你?真不知道,你怎么就稀罕那里。” “你身边的那些女人,那个不是这个样子。整天不是摸着不放,就是抱着乱啃,就怎么没有一个够?不就是两块肉吗,怎么就值得你这么稀罕。真不知道,你当初统军作战的时候,是不是身边也带着两个这个东西,没事就放在手中攥着。你若是想要,我去把千红她们找来。” 对于黄琼那只不断作恶,这边拿下去那边又上来的手,蔡氏实在有些无可奈何。直到黄琼在自己白眼下,总算是老实了一会,才继续道:“其实我感觉到你今儿的这番焦虑,甚至时候左右为难,也不单单是为了楚家。一个楚家是杀是放,对你来说都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事情。” “你向来杀伐果断,并非是那种当断不断的人。一个二品节度使都杀了,又岂会真的因为一个商人如此的为难?其实你此时心中的焦虑,恐怕更多的还是为了那些,被此事牵连进去大大小小的官员。而楚家在长安城内,过去向来以势大财雄著称,号称这西京城的半边天。” “楚家有钱,自然可以通神。这长安城留四部虽说实权都不大,可也管着陕西、陇右二路的一切大权。再加上御史台、翰林院、六寺九卿等诸多衙门,上到陕西路三使司、学政、御史,下到长安府所属的万年与长安两县。这大大小小的官员,恐怕至少要牵连进去一半。” “没有那些官员的庇护,楚家就算是再有钱,又岂能如此在这西京城的畅通无阻?这么多的官员,牵扯到了其中。都杀了不可能,可若是说放了,你也有些不甘心。你这个人什么都能容忍,可有件事情却是不能忍。那就是贪赃枉法。而二者之中,你更憎恶的是徇私枉法。” 听着蔡氏分析得严丝合缝的这番话,此时的黄琼倒是感觉到自己,有些小看了怀中的这个女人。而且相对于更多的,是在打小算盘的董千红,她才是真正的大智慧,眼光看得更加的长远,看待事情甚至比自己还要全面一些。到底是大家出身,做了官宦世家这么多年儿媳妇。 眼光到底比一般人,要强的很多。这个时候的黄琼,倒是对蔡氏倒是更加有兴趣。黄琼笑着问道:“那蔡姐,认为我又该如何做?这些官员,正像是你说的,都杀了是不可能。可寡人也不想放过那些贪赃枉法的人。你说的对,寡人对徇私枉法的憎恨,还要超过贪赃的憎恨,” 黄琼的反问,蔡氏犹豫了一下之后道:“这个事情怎么处理,已经涉及到了这么多的官员,也就意味着涉及到了朝政,不是我一个妇人可以参合的。这些官员怎么处理,这个决定还是要你来做。你是当朝储君,手中经手都是天下大事。我若是参合到其中,就成了后宫干政了。” “这天下大事,不该我一个妇人去过问的。更何况我开了这个头,千红那里又该怎么办?无论是为讨好你,还是为了其他什么目的。但她本就对这些事情,多少有些热衷。若是你从我这里开端,她又那里按得住性子?不说这大齐朝的祖宗家法,单就这个风气是不能由我开。” 想了想,蔡氏又道:“自古以来,后宫干政又有几个好下场的?前唐甚至还出现了女帝临朝,差一点彻底断送了前唐的江山。爷,此事真的不是我该插手的,此风更不该由我这里开端。哪怕我在这方面说一句话,即便是不经意的话。可一旦涉及到了朝政,就是后宫干政了。” 蔡氏的这番话,黄琼倒是一愣。说实在的,黄琼身边的女人很多,聪慧的女人更不在少数。不说别的,就一个段锦无论是为人聪慧上,还是在对这天下政务熟悉的程度之上,更可谓是高手中的高手。若是真的铁了心,也玩起来那一套起来,手段绝对不会比那些朝中老手差。 所以黄琼虽说对身边每一个女人都百般宠爱,但是有一条铁律谁也不许触碰,那就是不许干触碰他政务上的事情。尤其是他在监国秉政开始之后,更是再三强调,不许与宫外官员勾连,不许干涉政务。他身边的女人,也都是知道黄琼这个底线所在,所以也从来都不去触碰。 自己今儿只不过提起来了一些性子,询问了一下蔡氏。却没有想到蔡氏,说的如此有理有节。而且清楚的知道什么事情可以参与,什么事情自己不能参与,很好的把握住了自己底线,黄琼更是对蔡氏尊重了许多。不过,说到这里,黄琼倒是更想听听蔡氏,对此事真实想法。 在黄琼再三追问之下,蔡氏才很平静的道:“其实这件事,怎么处理实际上很简单。办法就是一句话抓大放小。对那些涉及到主要官员,肯定是要处理的。不处理这些官员,不足以平息这长安城内的民愤。不足以对其他那些有类似想法的官员,形成一个有效的震慑。” “现在只是一个楚家倒下了,但这些官员不处理,他们还会抬出另外一个楚家。人都说杀鸡骇猴,其实在这件事情上,我觉得更应该做的是杀猴骇鸡。想要刷新吏治,还是得挑两只老虎处理,尤其是长安府与万年县,收了楚家钱为其危害百姓的官员,还是要杀几个的。” “至于其他涉及不深的官员,倒是可以放一手。其他的事情,其他的方面不要纠的过紧。你单从那些收了钱,替那个楚五爷遮掩的官员,这方面着手为好。这样,涉及面也小一些。其实,我更觉得御史台的那些御史,也该处理一些了。御史是做什么的?纠察天下吏治的。” “如今,这天下的吏治败坏到如此程度,的确皇上该担一些责任,但也不能全部怪到皇上头上。御史台的那些御史,领着朝廷的俸禄,就应该为君主分忧。御史的职责,便是弹劾、纠察百官、刷新吏治。这西京城藏了这么多的污垢,一个商贾之家便能如此的横行霸道。” “做下了那么多的坏事,不仅没有受到任何的惩罚,居然还说出那么张狂的话。他们这些做御史的若是但凡履行职责,也不至于走到如今的地步。所以我说刷新吏治,首先就应该从监督官的官着手。如今这种情况已经是积重难返,你想整顿吏治这点我理解。可治大国犹如烹小鲜,此事需要小心的徐徐图之,而切不可急躁。过于操之过急,很容易引发很大的乱局。” “如今的大齐朝,可实在经受不起折腾了。我虽说不是朝廷官员,也不知道朝中之事。可我知道现在对你来说稳更有利。越稳,对你夯实基础越好。你最大的弊病就是出宫时日太短,现在对皇上的依赖性太强的。所以,稳才对你有利。乱,对某些居心不良的人更加有利。” 蔡氏的这番回答,对于黄琼来说却是醍醐灌顶。之前一直没有想通的地方,听了蔡氏的这番话之后,却是一下子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的确,自己未必真的要将那些官员都处理了。正像是蔡氏说的那样,自己完全可以抓大放下。先逮住自己最厌恶的那一点,处理一批人。 先整肃一批人,震慑某些一直在伸手,或是试图伸手的官员。然后,其他的事情在徐徐的图知。治大国犹如烹小鲜,整顿吏治这种事情,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还是操切不得。在某一点上,蔡氏说的更对。那就是自己完全可以通过此事,处理一批不作为的监察官员。 御史台的那些大小御史,也的确到了不整治不行的地步。至于其他的官员,还是像是蔡氏所说的抓大放小。先打老虎,剩下的那些小卒子,慢慢的收拾也不迟。文火慢炖,菜才更能入味不是?若是只一味的急火爆炒,很容易把一盘菜炒糊了。治大国犹如烹小鲜,急不得的。 解决了心中的问题,茅塞顿开的黄琼,不由得抱着蔡氏狠狠的吻了几口。这个妇人果然眼光不同于寻常,甚至不在段锦之下。而更让黄琼高兴的是,蔡氏今儿能与自己说些,还帮着自己出了一些主意。说明心思起了很大的变化,现在已经彻底的转变,如今都在自己身上。 只不过,将这个美貌风韵的妇人,搂在怀中的黄琼越吻越来火,手也向着某些地方伸去。好在蔡氏还算是冷静的,一把抓住了黄琼的手:“别,我现在真的不行,会伤了孩子的。我已经这么大的岁数了,这个孩子可能是我这一辈子最后一个孩子,你可千万别给我弄出事了。” “你若是真的要,我这就叫人去将顾妹妹她们几个都找过来。若是你对她们已经有些厌烦了,千红不是还给你留了四个人吗?我都给你叫过来。我现在真的不行,求求你了。我原本的家没了,几个孩子也都没有了。现在腹中的这个孩子,是我这一辈子最后的一点念想了。” 听到蔡氏苦苦哀求的话,黄琼却没有回答她。而是伏在她怀中,冷静良久才抬头吻了她的小嘴:“是寡人的错,寡人是有些冲动。今晚谁也不召,寡人就在这里陪着你。还有,你把寡人当成什么人了?寡人又岂是那种喜新厌旧的人?放心,寡人不会你们任何一个厌烦的。” “那四个妇人,寡人早就已经决定,过了年就打发她们出宫。不说她们,便是顾氏她们几个,如果想要离开寡人的身边,只要她们没有身子,寡人也会放他们离开。心不在寡人这里的女人,寡人就算再舍不得,也不会强迫她们。寡人要的是,你们都真心实意留在寡人身边。” 第七百七十章 没有那么无辜 听到黄琼这番话,蔡氏不由得捂着小嘴笑了起来:“你呀,还是不懂女人的心思。无论那个女人,在到你身边的时候,如何的不情愿。可时日一长,又有那个人会舍得离开你?巧儿不就是一个活生生例子。别看她嘴上说的硬,可心中若不是心甘情愿,又岂会让你屡屡得手?” “这不单单是跟着你,可以享受的那些荣华富贵。其实跟着的确可以享受到荣华富贵,但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其实又有什么看不开的?那些荣华富贵,在我们眼中早就已经是过眼云烟了。都是经历过风风雨雨,家破人亡的的人。对于我们这些都已经不在年轻,早就没有了那些黄毛丫头喜欢做梦,年纪的女人来说。平平安安才是最想要的。” 说到这里,蔡氏轻微的叹息一声:“别说别人了,就是我,不也一样是这个样子吗?之前对你冷淡,对你排斥。每次侍寝对于我来说,都与上刑一样。可自从有了身子后,也许是肚子中有了你孩子,有了与你骨血相连的人,心思也就起了变化。现在一日不见你,都有些心慌。” “你对女人的花样太多,又有那个女人能够真受的了,又有几个人能真得防得住?尤其是那些心中受过某种伤害的女人,?别说我现在已经是无家无夫的人,便是我的家还在。恐怕在你的那种做派之下,也很难保证不与巧儿一样,与你生出事端来,沉沦在你的迷情之中。” “我之前从未想过,我都以年到四十的年纪,会给一个比自己小二十岁的男人生孩子。现在心,更是放在这个男人的身上。你对女人的那些柔情,就算心在冰冷的女人,也很难逃得脱?这么多年,我的生活看起来平静无波、夫妻恩爱,可又有谁知道我这些心中的苦?” “那些年,别人都说我与前夫恩爱。可看起来再好的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便是当初我未曾家变的时候,我的那个前夫也有三年未曾进过我的屋子歇息。他虽说没有光明正大的纳妾,可却是找了几个通房丫鬟。在延安府最大的青楼瓦弄之中,还有两个所谓的红颜知己。” “那几年,我们两个在外人看起来还算是恩爱,可私底下真的就成了相敬如冰。我的婆母,还总劝说我看开点。女人过了三十,有了孩子之后不,就不应该再拈酸吃醋了。得主动给丈夫找几个侍妾,这才是真正的妇德所在。当妻子的要贤德,要知道多体贴自己的丈夫。” “这样,才是一个真正的贤妻良母所作所为。几年下来,我的心早就起不来波澜了。红颜易老恩先绝,男人心都是多变的。女人年纪大了,哪怕再恩爱的夫妻,也就没有了任何的情感。再加上后来的家变,两个孩子都死于非命,若不是那个知府看的紧,我早就自尽了。” “送到你这里后,你又逼着我用嘴去做那种事情。我是一个传统的人,哪怕对前夫做的那些事情心中再气,可也从来没有想过,做出那种红杏出墙的事情,更没有想过出夫再嫁。在得知前夫与家中两个丫环搞到一起后,我曾经也想过出家为尼,可别的事情却从来没有想过。” “那种下作的事情,岂是良家女子该做的事情?还有你身边的那些女子,又有那个是真心跟在你身边的。尤其是与我一同被送给你的,吴氏还有其他两个妇人,更是被你强迫的。你明知道人家有丈夫,不顾人家苦苦哀求,强行占有了她们不说,居然连她们那里都不放过。” “那是正常人该用的地方吗?所以,当初我甚至有些恨你。后来,先是有了身子,有了你的孩子。我最早不想要这个孩子,想着把他弄掉。你虽然身为当朝太子,可在我心中却曾经是一个恶魔,还是那种专门糟蹋良家女子的恶魔。我不想为一个,我眼中的恶魔生下孩子。” “我怕,这个孩子也跟他父亲一样,那么的那啥。可后来,我慢慢的发现,你并真正的是那种人。虽说有些太花心了一些,甚至可以说见一个喜欢一个。你对你们身边的每一个女人,都那么的体贴温柔。虽说我还是接受不了,在做那种事情的时候,你搞出的那些花样。” “可心态,也慢慢的发生了转变。尤其是你在知道,我有了身子之后对我那么的温柔和体贴。哪怕我明知道,你这么做也许是为了孩子,明知道也许是一段新的梦魇,可我依旧慢慢的沉沦了进来。我自认自己,虽说不是那种性子高傲的人,可也是难以投入到感情之中。” “我看的出,那四个妇人现在看你的眼光,与当初和我一样的冷漠也有些不同了。她们也都是命运多折的人,被与当初自己生儿育女的丈夫,为了一点蝇头小利送给一个魔鬼去糟蹋。又有那个良家女子,岂会真的心甘情愿顺从?都是被伤了一次的女人,再一次动心并不容易。” “也就你喜欢这一口,她们才幸运一些。都留下吧,打发出去,你让她们怎么活。她们四个人,虽说都已经三十有余,可都姿色犹存。现在又没有家人可依托,就算给再多的钱,打发出去她们又那里守得住?就她们那个姿色,若是只失财倒还算是好事,就怕连人都保不住。” “你打发她们出宫去,这天地虽大,又何处是她们的容身之地?就连尼姑庵,都未必能保住她们。留下吧,我问过她们了。她们被送入刘府不久,还没有来得及被那个刘节度沾污。也就是除了那些将她们送出去的丈夫之外,她们都还算是清白人。你身边现在反正也多了青紫二萝,也就不差这四个了。再说,你的那个方面太强了,姐妹多一些总是可以轮班的。” “你每天都要没完没了的折腾,姐妹虽多可也有些承受不了。若是遇到来月信的,在遇到有了身子不能侍寝的,剩下的几个更不行了。更何况,你也得让她们喘口气。我也是一个女人,谁又会真的愿意往自己丈夫身边推女人?可又能怎么办?人若是少了,谁又受得了你?” 看着蔡氏说这番话的时候,脸色羞红的脸,还有些拈酸吃醋的小表情。黄琼也只能苦笑,果然这世上就没有不吃醋的女人。将怀中的妇人又往怀中紧了紧,黄琼安抚怀中的妇人:“这个事情,今儿就不要说了,今儿寡人那里都不去,就在这里陪着你,陪着咱们的孩子。” 担心妇人说了这么多会累到,黄琼收住了话题,只是静静的陪在妇人身边。而怀孕的女人,本身就容易疲劳。陪着黄琼说了这么多的话,此时的蔡氏早就已经困倦不堪。在黄琼的轻声哄之下,依偎在这具给了她从未有过安全感的胸膛之内,没有多大一会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看着虽说在睡梦之中,但还是第一次也伸出手,将自己也一样紧紧抱住的妇人。黄琼很是心生怜悯的,亲了亲妇人的小脸。将妇人抱在怀中,没有多大一会也睡了过去。第二日起床后,看着还在睡梦之中的蔡氏。原本想要起身的黄琼,想了想又重新躺回了妇人的身侧。 知道蔡氏也起床了,黄琼在陪着她一同用过早膳之后,才转身离去。又去了看了看,一样怀了身子的李氏后,黄琼抬腿又去了通明门。这一天,黄琼就没有从通明门城楼上下来,与那位吴大爷不知道在谈着什么。两个人在这一日的谈话时,黄琼没有让任何人在场服侍。 只是与守在外面等候的太监,心中以为这位太子爷单独与这位楚大爷谈话,也是在惦记着楚家财产不同。其实这一天下来,黄琼一直在不断的摸着这位楚大爷品性。就像是昨儿这个家伙说的那些话,黄琼其实最多也相信一半。正所谓,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至少在楚家依附蜀王的事情上,这个家伙并没有说实话。黄琼并不相信,他父亲在投靠蜀王时,一点与他商量都没有。俗话说,皇帝重长子,百姓疼幺儿。楚家虽说不是天家,没有皇位等着他去继承。可偌大一份家业,外加全家上下几十口子的未来,可都掌握在他的手中。 作为一个家族的继承人,恐怕自幼受到的磨练,并不比一朝太子少到那里去。不说别人,范家的长子范刀,不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吗?他能他父亲,在兄弟五个之中选定他为继承人,并将偌大的一个家业交给他掌管。他在这件事情上,又岂会真的是一个被动被卷进去的人? 他若是与其父真的在蜀王一事上,离心离德的话,其父不可能会冒着全家人丢性命的风险,将楚家的家业交给他来掌管。若说他想要脱离蜀王,恐怕也是因为蜀王逃亡西域。对朝廷腹地,已经是鞭长莫及。在给楚家支持方面,更是已经远不能与当初,势力正盛的时候相比。 蜀王既然不能在提供原来那种支持,对楚家军械、粮草方面,又一再所求无度,让楚家不堪重荷。甚至楚家极有可能,因为与蜀王勾连一事受到牵连。毕竟楚家向域外走私军械的事情,大灾之年向域外走私巨额粮食。一旦被查出来发现,等待楚家的那将会真的是灭顶之灾。 因为无论他的军械走私给谁,就算不是给蜀王的,但一旦被查出来楚家,全家都是一个死。大齐朝自开国之初便严令,诸坊所产军械一律不得出大齐境内。无论官民一旦被发现向域外走私军械,无论是否为北辽走私。不分主次谋男丁一律枭首示,便是已经死了也要开棺戳尸。 家眷发配到陇右,或是黔中路、广南西路与边军为奴,并遇赦一律不赦。蜀王索要的东西,一再超过楚家的能力,甚至让楚家隐隐有种不堪重荷的感觉。急于摆脱蜀王,寻求一个新的保护伞,以避免跟着蜀王受牵连。恐怕这才是这位楚大爷,急于摆脱蜀王投靠宋王真正原因。 第七百七十一章 不要那么苛刻 不管怎么说,那个德妃娘家在文官之中,还是相当有影响的。门生弟子遍及朝野,这换了谁恐怕都无法轻视这股子势力。至少在他看来,只要自己给足银钱,喂饱了宋王收买了德妃,德妃娘家在文官中的势力,会保护楚家的。更会为楚家今后在经商方面,提供相当大的便利。 当初通过蜀王之手,获得山西路池盐专卖之权,就已经让这位楚大爷尝足了甜头。在加上从工部获取的,对西京两宫一陵,每年的修缮职责。这楚家真正起家靠的就是当初蜀王,暗中在官场上的势力。他对蜀王那番评价虽说是真的。但这并不妨碍,他借蜀王权势大发其财。 如果他真的担心蜀王所作所为,会为他们楚家带来危险,那至少应该收敛一些,而不是放纵自己的家人为所欲为。那位楚五爷那日在东市说那番话,明显并非是偷听的。那些话,倒是好像专门有人对其说的一样。而且就算是蜀王是被动的,可宋王却是这位楚大爷主动投效。 不就是从蜀王那里,尝到了权势带来的甜头。才在蜀王假死逃往西域,对西京城有些鞭长莫及的情况之下,转身立即投靠宋王。这恐怕绝非是单纯想要靠着宋王,去对抗蜀王在西京残存势力的想法。更多的原因,是想着背靠德妃与宋王,尽可能多的获取更多权势的庇护。 这个人倒也当真是蛇鼠两端,推脱本事一流。他将楚家成为蜀王马前卒的原因,更多的推到了蜀王自己,以及原来楚家家主,也就是他的父亲身上,无非想要给自己来一个死无对证。自己总不能将他的父亲,从棺材里面挖出来审讯吧。自己可没有那种日审阳,夜审阴的本事。 昨儿与蔡氏的一席对话后,黄琼对这个楚大爷究竟该怎么用,心中已经有了一定的想法。不过正像是蔡氏说的那样,这个楚大爷怎么用都行,但是绝对不能让他在重返商场。否则,将会给自己带来无穷后患。黄琼现在还记得,范家在西北分支出事之后,范剑擅自留在长安。 虽说只是配合其兄长,处理范家西北分支的事情,可已经让老爷子隐隐有些不满。若是在扶起一个楚家,不仅老爷子那里无法交代,这满长安的百姓又会怎么看自己?会不会将自己,也看得与那些贪赃枉法的官员是一样的人?更何况,自己现在也用不到在扶持一个楚家。 先不说范家,足以满足自己的需要。单单就自己暗藏着的那个人,其暗中可以提供的财力,也远非一个楚家能够相比的。他之所以要留下这位楚大爷,是另有用途。但正是这个用途,他才要真正的摸清楚这位楚大爷的性格秉性,是不是能够真正为自己所掌控,这是最关键的。 当然,自己手中会扣留他的眷属作为人质。可若是此人也是蜀王那样,只顾着自己逃命,妻儿都可以抛下的冷血之人,恐怕自己就算将他的全部家眷,都扣做人质也是没有什么用的。 那种冷血人,除了自己和权势之外,什么都不会在乎的。在他们的眼中,只有权势才是最好。 而无论是从商之人,还是从政之人,还是统军作战。若是能获得成功,说到底性格因素都占了很大的几率,甚至是殊途同归的。除了韧劲,敢于打拼之外,更多的还懂得舍弃和抉择。甚至为了成功抛弃一切。老话说慈不掌兵、义不经商,仁不当政、善不为官、情不立事。 那些心思软、过于儿女情长,重情义的人,在那个方面都不可能走上顶峰。因为他们往往都会,栽在感情用事上。当然无情未必真豪杰,可太重感情的人,在决断的时候往往会受到外界很大的干扰。这类人很多时候,不知道取舍。做出的决策,就极有可能是最糟糕的那个。 就像自己前世那样,最终就栽倒在太看重感情之上,最终却是引狼入室之上?无论在商场,官场,或是两军决胜的战场,取胜机会往往就在那一瞬间。一旦错过,就很难在挽回了。一个成功者,不仅要与天斗、与地斗、与别人斗,但你更多的是与自己斗,与自己的心在争斗。 作为楚家如今的掌权人,能将楚家家业弄得那么大,这位楚大爷绝非善茬。更何况,黄琼今儿才从被关在,自己侍卫亲兵驻地的那位楚五爷口供中得知,楚家真正发展,正是在这位楚大爷掌家之后。如果说前任楚家家主,只是打下了一个好基础。可真正夯实的,却是这位。 那位楚五爷看起来飞扬跋扈,但在进了侍卫亲军的军营之后,却是不一般的老实。审讯他的人,还没有用上刑便有什么说什么了。详细到,就差自己每日里面的渎裤,是什么颜色都交待了。虽说涉及到楚家事务上有些含糊其辞,毕竟这个浪荡子,谁也不可能让他知道太多。 但却是在这份口供上,黄琼察到了这位楚大爷隐瞒了许多的事情。所以,他今儿才耐着性子,单独提审了这个家伙整整一天。直到天有些黑了,黄琼才走出单独关押这个家伙的屋子。只是就在黄琼,想要离开通明门城楼时。一处关押楚家家眷的屋子内,传来了一个女人喊叫。 听到了这个女人的喊叫声,原本要离开的黄琼,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停住了自己的脚步。自己这群侍卫亲军,原本的性子他还是知道的,原本在御林八军之中,就习惯了飞扬跋扈,外加上顺手牵羊。跟随自己后,虽说性子改了许多。尤其是上过战场后,性子变了很多。 可进驻西京这么长时间了,现在多少有些旧态复辟。楚家这些女眷,黄琼扫了几眼,一个个姿色都是不错的。有几个便是美女见多的自己,也多少有些心动感觉。这个时候关押女眷的室内,传出女人的哭喊声,是不是自己那些亲兵,见到人家长得漂亮,想要占人家便宜。 担心喊叫的女人,是自己安那些亲兵,做出什么霸王硬上弓的事情。黄琼来到了那间屋子前走了进去。只是就在黄琼刚一进去的时候,那个正在哭喊的妇人,见到有人进来了,急忙几步跪倒拼命的磕头,一边磕头一边哭道:“大爷,求求你,可怜可怜我们这些女人吧。” “家中的大小事情一向都是爷们做主,我们这些妇道人家又那里知道??现在楚家败落了,我们这些女人按理说,享受了这么多年荣华,走到今儿的地步也算报应。可大爷,你看着老的老、小的小不说,还有两个马上要生产了。另外一个还在坐月子,身子骨正是最弱的时候。” “可这里面连把铺草都没有,实在冻得受不了了。还没有出月的孩子,冻得连哭都哭不出来。罪妇求求您大恩大德,赏几个火盆吧。我们就算是再罪大恶极,可刚出生的孩子是没有罪的。罪妇代表这一家老少女人,给大爷磕头了。”这个妇人一边说,还一边的拼命的磕头。 听到这个女人的哭诉,黄琼抬起头扫了一眼,才发现这间关押着妇孺的屋子里面,不仅窗户纸破烂不堪,地上甚至就连一张草席都没有。一屋子的女人和孩子,冻得瑟瑟发抖。尤其是一个妇人,怀中还抱着一个在襁褓之中的孩子。头上裹的汗巾,的确是还在坐着月子。 而在自己进来后,屋子内的妇人与孩子,见到这个进来的男人,脸上都表现明显的极其惊恐样子。几个还抱在怀中的孩子,见到黄琼进来吓得马上就要哭出声来。而他们的母亲,生怕再惹怒这位大爷,急忙捂住孩子嘴。哪怕孩子被捂得都有些喘息困难,他们也不敢松开手。 她们都记得,昨儿正是这个男人,带着一群凶神恶煞的官兵,抄了自己的家。将自己从温暖,身边丫鬟服侍的家中赶了出来。关在这冰冷,就连一点温度都没有的牢房之中。一日三餐从山珍海味,直接变成了一碗粗糙异常,而且冰冷粟米粥。粥稀的,就连人影都看得出来。 这种食物,在原来楚家,就是连最下等的仆人,都是不吃的。粗糙食物,冰冷牢房,再加上外面那些凶神恶煞一般的官兵,让这屋子里面的女眷,都对黄琼这位抄了楚家满门的人,又恨又怕。而那个拼命给黄琼磕头的妇人,当看清进来的人真面目后,也被吓得不敢说话了。 看到眼前的一幕凄惨的景象,感受到屋子内冰窖一样的温度。黄琼皱了皱眉头。转过身,对着看押她们的一个武官,很是有些不满道:“荒唐,实在荒唐。别说楚家朝廷还没有定罪,就算定罪了也不能如此对待。别说那个坐月子的,就那两个大肚子的,也不能如此对待吧。” “去搞一些铺草,要铺得厚一些。多搞几个火盆,给她们烤烤火。另外,不管怎么说,现在还是在过年。伙食上就不要那么苛刻了,一天两顿,就算不给荤菜,可两个素菜还是要给的,馒头一人两个。这些都是女人,就算吃饱又有几个敢闹事的?就不要弄那么苛刻了。” “这通明门城上敌楼足足有五层高,难道就找不出一间向阳,窗户纸完好一些屋子关押她们?就非得找这么一个破烂不堪,那窗户纸烂的有没有一个样的屋子?就算没有,弄点布将那些破烂的窗子遮挡一下?至少总能挡住一些风寒吧。都是女人,别搞得那么的严酷。” “你现在去,找一间向阳的,窗户纸完好的屋子,多铺一些谷草,多置备几个火盆之后,将她们都转过去。另外,管好你的部下,她们关在这里,不许任何人来少骚扰。若是被寡人知道了,你们之中有图谋不轨的,想要趁机占这些女人便宜的,别说寡人直接活剐了他。” “那两个快要生的,还有那个做月子的,暂时就不用你惯了,寡人会重新安排。宫里面这么多太监与宫女,难道就看不住几个带着孩子的妇人?就算是犯人,也不能如此的作践。寡人也知道,此事有些仓促,也怨不得你们。可垫上一层草,或是几张苇席总能搞得到吧。” 第七百七十二章 攻心为上? 转过头,又看了看那两个明显要生的妇人,还有那个正在坐月子的夫人。沉吟了一下之后道:“你马上去找几个太监,将这几个坐月子和快生了的妇人,另外找几间暖和的房子安置一下。告诉他们,无论是坐月子的,还是要生了的,大人与孩子都要给寡人好好的照顾。 “出了问题,寡人找他们算账。生产时候,该请稳婆的要请稳婆。坐月子什么粟粥和鸡蛋,还有鸡汤都要熬一些的。宫中这些日子,整日里面炖鸡,那鸡汤匀出来几碗,给这几个妇人很难吗?的确有些准备不足,可你总该提出来吧。寡人就在这宫中,汇报一次就很难吗?” 黄琼这番吩咐,让这个武官有些不知所措的挠了挠头。看着这位爷脸色阴晴不定,虽说有些犹豫但还是问出来:“太子爷,他们终归还是犯人眷属。找间暖和一点屋子,也就差不离了。这又是鸡汤、又是鸡蛋,这那像是在坐牢?别说我,就是下面官兵,也不会太服气的。” 见到这个武官很是不明所以样子,黄琼却没有做任何的解释。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去执行吧。有空的时候,多去找你家老爷子,请教一些兵法。既然选择做了带兵武官,就多学一些兵书战策。因为你的每一个决策,身上担着的不单单是自己性命,还有你属下兄弟的性命。” “你们能选择跟寡人来陇右,说明你们这些人,与那些选择逃避,留在京城享受的人相比,就还没有彻底烂到家。待回京之后,寡人会将你么这批武官集合起来,找人教授你们兵书战策,这三千军马就是你们的练兵场。现在你们带五十人、一百人,可寡人希望你们将来都能带上千军万马。” “寡人知道你们都是勋贵世家,到了军中只不过是为了领一份俸禄,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升官对你们来说,其实可有可无。因为你们的家庭,并不需要你真的去刀头舔血。但记住无论是官是兵,现在既然穿上了这身盔甲,你们就都是军人。军人,就要有军人的荣誉感。” “对得起的,不单单是你们的俸禄。更要对得起你们身上盔甲,还有你们身为军人的荣誉,对得起你们身后的军旗。身为武官,要有军人荣誉感。去执行吧,有些东西等你学完兵书战策,就知道寡人为何要怎么做了。一味的强硬不是上策。为将者,攻心为上,攻城方为下策。” 那个武官,被黄琼这番话说得是一头雾水。他不知道善待这些罪犯眷属,与攻心为上有什么关系?只是虽说还没有搞清楚这位太子爷的用意,但是既然太子爷已经下了命令,也就不敢在多说什么,马上去安排执行了。待这个武官去落实后,黄琼一问看守的人。才知道这些女眷,都是楚家五兄弟的妻妾、女儿、儿媳。 而那个坐月子的,便是那位楚二爷的小儿媳。刚刚与自己哭诉的那个妇人,正是那位跋扈之极楚五爷的嫡妻。也是楚二爷那个小儿媳的嫡亲姑姑。原本姑侄成了亲戚,倒也算有福同享。可如今却没有想到,如今楚家遭遇到巨变,转眼之间又成了落了毛的凤凰。当姑母的心疼自己亲侄女,还没有出月子便遭此大罪。 更是担心,自己这个嫡亲的侄女,因此落下了一辈子的病根。毕竟是女人,虽说么有生育过,但也知道女人月子做不好,极为容易落下病来的。所以才冒着得罪看守的风险,搞出这么一出事情来。看着在拼命喊叫,终于引来大官注意,解决了自己侄女修养的事情。 原来好不容易积攒的那点勇气,已经全部耗光,此时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说话的夫人。黄琼倒是有些好奇的伸出手,轻轻抬起这个三十出头妇人的下巴。只是在这个妇人的头,被黄琼抬起来之后。他却发现这个妇人,虽说现在显得很是有些狼狈,但却掩盖不住极其艳丽的姿色。 不知道是因为惊恐,还是有些被吓到了。虽说紧闭着双眼不敢睁开,但呼吸却明显有些急促。而丰盈的身材,随着因为害怕而有些急促的呼吸,显得异常的显眼。引起黄琼一阵阵的心猿意马,甚至还吞咽了一番口水。 明显被此女姿色与身材,给弄的有些意外的黄琼。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打量此女好大一会才松开手。又看了看这间屋子内其他的女人几眼,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待黄琼转身离开之后,那个几乎耗光了最后一丝勇气,此时连站都没有力气站起来妇人,不由得瘫软在地。 而随后跟进来的那位武官,将诸女带到了另外一个,已经放置了几个火盆,窗纸也基本齐全,同时地面上铺好了厚厚的谷草,上面还铺上了一层苇席。与之前冰窖一样的屋子相比,可谓是暖和多了的向南房屋。屋子内不仅有火盆与铺草,还按照人数放上了二十几床被子。 而两个快要生产的妇人,还有那个坐月子的夫人,也被几个太监与宫女给单独带走。只是就在那个妇人,低着头也要进去的时候。却被那个负责看守她们的武官拦住:“这位夫人不用进去了,太子爷吩咐了,既然此事是你提出来的,所以那三位小夫人事情,就由你来管理。” 说罢,也不做过多的解释。不由分说将这个妇人,还有其他三个从楚家眷属之中,挑选出来的妇人,一并带下了通明门。这个妇人看着身边的一个妯娌,两个侄媳妇,这才发现被挑选出来的,居然都是已经成亲的。楚家虽说还未出阁,但姿色略差的几个千金小姐,竟然一个都没有被选中。 她与一同被挑选出来的,楚三爷的夫人,两个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战战兢兢,不知道要被带往何处。想要张口询问自己会被带到那里,却见到将她们几个挑选出来的那个武官,一直都冷着脸。便不由自主的打消,询问要带自己去那里的念头,只能硬着头皮跟着走。 只是出乎她们意料的是,在进了宫城之后。那个武官将这四个妇人,却是直接交给了一名正在等待太监。那个太监见到她们几个之后,也一样不多一句的废话。七拐八绕的直接将四个妇人带到一间偏殿,指了指已经摆放好一桌子热气腾腾的饭菜,告诉她们先用膳再说其他。 只是这个太监嘴很紧,无论几个妇人怎么询问,却是什么都不说。待几个满怀心思,不知道接下来面对什么的妇人。虽说面对着这两天来,见过最为丰盛的饭菜,可不知道命运将会将她们带往何方的她们,又那里吃的下去?面对着满桌子饭菜,只是草草吃了一点饭菜果腹。 等到她们放下了碗筷,却又被那个太监带到了另外一间,几乎可以说温暖如春偏殿。那个太监指了指已经装满热水浴桶,告诉她们先沐浴后便飞快的转身离开。根本就不给她们,任何询问的机会。只是看着热气腾腾的浴桶,还有里面撒上了花瓣,略微有些香气溢出的热水。 几个被搞得一头雾水的妇人,尽管渴望已久,但又那里敢轻举妄动?只是守候在这间殿内,几个宫女还有几个膀大腰圆的嬷嬷,却不管她们愿意与否。三下五除二,将她们扒光直接按到了浴桶里。然后退了一步,看着几个人沐浴。摆出一副你们不自己洗,我们就帮着你来洗。 在十几道不怀好意目光逼视之下,几个妇人无奈之下也只得沐浴起来。只是待她们沐浴过后,才发现原有衣物已经被收走。几个宫女端过来的衣物,却都是一件透明,什么都遮不住的轻纱。而除了这件穿与没穿几乎一样,什么都遮不住衣物外,便是兜衣和亵裤都没有一件。 看到这件根本就不能称之为衣物的衣物,几女又那里肯穿?况且,这衣服在她们心中除了青楼女子之外,又有那个正经人家的女子会穿?只是在这里,又有谁会管她们愿不愿意穿?见到她们几个迟迟没有动作,那几个明显事先得到吩咐,膀大腰圆的嬷嬷,直接替她们穿上。 然后,又将她们用大氅一裹,便两人一个架着她们走到了另外一个屋子。进了屋子,将她们大氅一扒后便退了出去。而这个时候,几个妇人才发现屋子里面,除了几个与此时的她们一样,身上只穿一件轻纱的妇人之外,也只有一个男人,便是她们今儿见到的那位太子爷。 见到这几个妇人被送进来,黄琼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淡淡一笑的向身边示意了一下。而原本在屋子内的几个人,在见到他的眼神示意后,也不顾几个人的挣扎,直接将她们推到了他的身边。四个妇人中,外貌最为艳丽的那位楚五爷的夫人,还没有来得及惊呼,脑袋却被向下按了下去。 而那位长得虽说娇小玲珑,可却是丰盈程度有些不成比例的楚三爷夫人,被黄琼像是拎一只小鸡一样,拎到了自己的怀中。另外两个年轻一些的,虽说黄琼还没有腾出手来说,却是被黄琼这番简单粗暴的做派,吓得浑身直哆嗦。 这四个妇人之中最年轻的那个,也是那位楚大爷的长媳。一边拼命的试图保护自己,一边跪在榻上边磕头边哭道:“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刚嫁过来不到半年,便成了寡妇。这些年在楚家一直都谨小慎微,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了,楚家的事情我真的什么都不知情。” 只是对于她的求饶,在今儿谈话之中被那位楚大爷,弄得满心火气的黄琼,又那里会理会她的哀求?直接一把将她,连同那位楚三夫人抱在怀中。也知道现在的自己,根本就无法逃脱这个男人的魔掌,眼下唯一能反抗的只有泪水的她,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口中念念着什么对不起,我终究还是没有能为你守住的话。只是她口中的念叨,黄琼又那里肯理会?整整折腾了大半夜,才尽兴的黄琼,才在青紫二萝的服侍下沉沉睡去。 第七百七十三章 迁怒 第二日起身后,看着一榻东倒西歪的妇人。尤其是被自己折腾得最狠,两处都被自己强行占有的楚家四女,黄琼心中倒是升起了一丝愧意。倒不是他后悔占了这四个妇人,而是因为他多少有些后悔,将这四个女人折腾的太狠了。估计这四个女人,今儿是别想要下床了。 在他一动就醒过来的青紫二萝,服侍之下穿好衣服。黄琼将还没有来得及穿衣物的二女,搂在怀中很是怜爱一番后,对着二女轻声道:“一会她们醒了,你告诉千红就说寡人说的,在这彩织院内,找两间好一点屋子,将她们都暂时安置下来。至于其他的,等寡人回来再说。” 说罢,又拍了拍二女的翘臀之后,转身去了蔡氏那里。陪着蔡氏与李氏用了膳之后,又陪着二女好好的说了说话,轻轻吻了吻二女,才起身离开这间屋子。今儿黄琼没有急着去通明门,而是先回到了万春殿。直到下午,才起身起了通明门,不过这次他带上了两个贴身太监。 又是一下午的单独谈话,这次黄琼从单独关押楚大爷,那间屋子内出来后。又去了关押楚家,其他几个兄弟的屋子内逐一找说话。无论与楚家几兄弟谁说话,黄琼都是单独谈的。别说看押的那个亲兵,就是被他留在看押女眷房屋内的,那两个贴身太监都始终没有进去。 只是黄琼出来之后,脸色一直都阴沉的很。到了女眷的屋子之内,扫了一眼屋子内战战兢兢的那些女人后,转身离开了。而在黄琼离去后不久,又有三个女眷被他那两个贴身太监带走。而看着今儿又被带走的三个女人,留下来的人虽说不知道自己亲人,被带到了那里去。 可留下来的人,眼神之中无一不是带着绝望。她们更为担心的是,那些被带走的人是被官卖。而自己也有可能,会最终走向那些被带走人的后尘。她们不知道,自己会被罚没掖庭为奴,还是被官卖到教坊司,或是被卖到青楼瓦弄。她们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将会在何方? 一直到初九,黄琼几乎每天都来到通明门,与楚家四个兄弟谈话。但自第二次被带走三个后,却再没有女人被带走。只是剩下的女人,包括楚家所有未出嫁的女儿在内,却一直都胆战心惊。不知道,已经被带走七个女人,此时都在何方,处在什么环境,自己未来究竟如何。 而到了初九,随着陕西、陇右的诸宗室,陆续抵达长安城,黄琼却是暂时顾不上楚家人了。他每日都在万春殿内,分别接见前来西京的宗室。当然,除了肤施郡公父子之外,黄琼与其他宗室,只是耐着性子絮叨几句。而庆阳郡王诸子来到西京后,几次请见黄琼却都没有见。 分批接待完毕前来西京的宗室,安排好初十的宴会。草草用过晚膳后,便去了浴室。躺在热水之中的黄琼,有些疲惫的捏了捏鼻梁。而身边的楚三爷和楚五爷两位的夫人,正在身无寸缕的小心翼翼,拿着毛巾给黄琼搓着澡。青紫二萝则在浴桶之内,依偎在黄琼的两侧。 黄琼不说话,四个妇人也不敢说话。浴室之内虽说温暖如春,可除了轻微和擦拭的水声之外,却是一点的声音都没有。直到那位楚五爷的夫人,端起一盆热水给黄琼洗头的时候,一直闭着眼,只是对着青紫二萝上下其手的黄琼,在猛然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楚五夫人。 伸出手,轻轻的抬起低着头的女人,却是轻微叹息一声:“寡人该拿你们楚家,究竟该如何处置?若是男人发配到陇右,女人官卖到教坊司或是掖庭为奴,倒是符合朝廷的律法。可面对你们几个人,寡人又实在有些舍不得。只是寡人虽说不想罪及妻儿,可朝廷律法不可违。” 黄琼这番话说罢,听到黄琼说出的结果。楚三夫人与楚五夫人不由得震惊,那位楚五夫人手中端着的金盆,也直接被吓得摔到在地。掖庭是宫中什么地方,她们虽说不知道。可教坊司,她们还是知道的。因为楚家的家妓,不少都是从西京教坊司,买出来的犯罪官员妻女。 若是真被罚没到教坊司,对于她们来说,那可就真的是生不如死。教坊司那是什么地方,说的简单一点,就是官办专门为权贵享用的青楼。那里的女子,几乎清一色都是犯罪官员的妻女。不管你是礼部尚书的女儿,还是翰林学士的妻子,只要丈夫犯罪就要被发配到那里。 或是成为权贵的玩物,或是被发卖给富贵人家为姬妾。她们虽说不是官员的眷属,可也是大富之家的家眷,可终归还都知道羞耻的人。若是被发配到那里,成了那些权贵的玩物,当真是生不如死。只是背后的楚家,已经家世败落。这世上,又还能有谁能救自己不入苦海? 看着二女跪在自己面前,黄琼却是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指了指自己的头发。两个妇人见状,急忙的又端来一盆热水,要服侍黄琼洗头。只是黄琼对着身边的青紫二萝,示意二女替自己洗头。至于二女,黄琼则指了指自己。见到黄琼的示意,二女不敢犹豫连滚带爬的过来。 尽管羞涩不堪,可还是张开了自己小嘴。见到二女顺从,黄琼才满意点了点头。而青紫二萝为黄琼洗完头后,则穿好衣物出了浴室。不一会,浴室又被送进来了几个,身上依旧只是一缕轻纱的妇人。当楚五妇人抬起头,看着进来几个妇人后,眼泪却是不由自主流了下来。 后被送来这五个妇人不是别人,除了第一天的那两个之外,其余的三个正是楚大爷寡居在娘家长女,还有楚二爷儿媳,以及楚二爷一个侧室。这几个妇人,都是楚家女子之中姿色最漂亮几个。她现在还清楚记得,楚二爷那个堪称天香国色的侧室,是怎么被楚三爷娶回来的。 当初楚二爷初见身为书生的这个妇人,便认为是天人。为了将这个女人弄到手,可谓是花费了很大的代价。逼迫人家丈夫休妻强买不成,又想办法找人诬陷人家的丈夫。将人家的丈夫,给送进了万年县的大牢之中。才逼迫那个女人为了救夫,不得不委身于他,以换取丈夫。 虽说得手之后的楚二爷,一直将其视为心肝宝儿。可这个女人,自从进了楚府后,便一直郁郁寡欢,从来没有人见到过她的笑脸。这位楚五夫人到现在还记得,那位楚二爷为了博这位美人一笑,甚至不惜千金。只是人家根本就不领情,对楚二爷始终都是冷冰冰的样子。 果真是覆巢之下无完卵,楚家的垮台,原本享受着优越生活的楚家人,如今也被迫沦落到以色侍人的境地。就连这位楚二爷的心肝,都如今只能做这种事情。在看看自己现在做的这些,与青楼女子没有什么两样的事情。这位楚五夫人却只能又拼命的,将眼泪收了回去。 只是还没有等她从悲伤之中缓过来,人已经被翻过身按倒在楚三夫人身上。另外几个女人,尽管满心不情愿,也只能无奈的顺从。这一夜,除了楚家的这几个女子,黄琼没有找其他人侍寝。当第二天清晨起床之后,将心火尽数发泄出去的黄琼,起身穿好衣物没有犹豫的离开。 黄琼昨儿之所以如此做,原因只有一个,就是这些天在与楚家的几位谈话之中,始终没有达到目的的黄琼,着实被那哥几个气得不轻。将心中所积累的火气,全部都撒在了这群楚家的眷属身上。当然,能被他挑中的,也无一不是姿色至少在中上,身材成熟丰盈的那种。 他就算在想报复楚家那几位,以他在这方面挑剔,也不至于饥不择食的,就连那种什么都没有也挑中。其实楚家那几位,也不都是楚五爷那种,见到漂亮女人走不动路的人。至少那位楚大爷,在这方面还是很检点的。只不过是一位老妻,外加两个姿色很是普通的妾室而已。 楚二爷虽说风流了一些,可也不过只是在妻子早亡后,娶了三房侍妾。楚三爷与楚四爷,也基本上差不多。唯有那位楚五爷,不仅家中一妻五妾,外面还养了几十个。青楼女子有之,别人的妻子有之。不管有没有成家,只要被他看上眼的威逼利诱,总是要想办法弄到手。 那位楚五爷,外面那个园子里面足足二十几个。也许是怕家人絮叨,也许是怕家人管教,整日里面根本就不在府中住。要么宿在那个相好家,要么去园子里面住。别说他的明媒正娶的夫人,便是他兄长要找他,都不知道他每天住在那里。他回府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没钱了。 与他夫人之间,关系早已经是名存实亡了。尤其是那位楚五夫人,嫁给他都十余年了,还未给他诞下一儿半女。若是其兄长压着,恐怕那位对自己夫人约束,早就极其不耐烦的楚五爷早就休妻了。在不想因为自己那位夫人,影响到自己纵情声色的情况之下,干脆就不回府。 只不过那个园子,虽说也一样被查抄了。但负责查抄那里的刘昌,见到一园子的莺莺燕燕。生怕黄琼这位太子爷,见到那些女人在生出不好的事端来。在查明那些女人的身份,并请示了黄琼之后,干脆专人发钱遣散了。被强抢来的,赠银钱又刘昌亲自安排人遣送回家。 青楼女子则打发一笔钱,该干嘛就干嘛去。唯一有点难做的,就是那位也算是神通广大的楚五爷,不知道从那里弄来的两个尼姑。看着这两个不守清规戒律,身为出家人却与一个男子,搅合在一起的尼姑,刘昌不由得赶到有些头大。这两个人,他也不知道如何处置为好。 最后干脆,勒令这两位有辱佛门的弟子还俗,没收了她们的度牒。按照青楼出身的那几个女子标准,发给一笔钱打发了。处理完此事的刘昌,自认为让自己的主子,避免做出一些有损风化的事情,还颇为有些洋洋自得。而对于这个家伙这番的表现,黄琼压根就没有理会。 第七百七十四章 一头雾水 其实,在那个楚五爷身边女人,无论是园子里面养的,还是在外面养的外室。他的这位正妻,姿色虽说未必是最漂亮的,但却也相当的不差。只不过这位楚五爷,嫌弃自己这个老婆,生性太过于保守。而且动不动就约束他,整日里面想要逼迫他上进,让他感觉到极其的厌烦。 在无法休妻的情况下,干脆就敬而远之。除了过年的时候,再不就是兜里的银钱花光了,找自己兄长要钱,否则整日里面不回家。那位楚五爷坏事做尽,不知道糟蹋了多少女人。却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妻子,也成了别人的目标。而相对这位楚五爷,楚家其他人倒还可以。 妻妾并不多,只不过能成为楚家这种富裕人家的妾室,姿色又岂会差到那里去?而眼下黄琼在这方面的眼光,已经锻炼得毒辣的很。楚家眷属之中,那些姿色不错的,身材让他满意的,几乎都被他给挑了出来。至于那些女人怎么想的,如今的黄琼又那里管得了那些个? 不过,其中的几个,到还真让黄琼生出一种恋恋不舍的感觉。尤其是那位楚三爷的夫人,还有楚五爷的夫人。今儿是他接见二路宗室的日子,虽说心中极其不待见,自己这些贪婪成性的亲戚。但人既然是自己请来的,人家也已经到了长安,黄琼知道自己该见还是要见的。 等到黄琼不紧不慢的,用完早膳来到万春殿后,奉命而来的二路宗室,早早的便已经等在这里。如果黄琼没有将庆阳郡王被圈禁,杀了一只猴子给群鸡看。手中如果不掌管西京大营数万军马,恐怕就算是黄琼,也未必能请得到这些宗室,如此齐全的携带自己年长诸子驾临。 见到黄琼进到万春殿,此时因为庆阳郡王被圈禁,被着实吓得不轻的诸宗室。哪怕心中再不情愿,也只能规规矩矩行大礼。没办法,从那位身为西京宗正寺正卿的山阳郡公口中,大家都知道这位太子爷,多少有些瑕疵必报的性格。而且这位主,可不是性格宽厚的前任太子。 前任太子性格宽厚,心中还是向着这些亲戚的。宗室无论犯什么样的罪,只要不是谋反这种谋逆大罪,只要钱送足了。一般还是大事化小,小事甚至直接化了。这位主,可是一向眼睛里面不揉沙子。谁要是得罪了他,就千万别让他找到什么把柄,到时候倒霉的就是自己了。 那位身为西京宗正寺卿的山阳郡公,固执认为庆阳郡王,被关到小黑屋子里面这么多天,绝对不会是大闹宗正寺一件事,而是与前年在温德殿,口舌之争得罪了这位太子爷,还有他背后那位静妃有关系。否则,那么一件虽说有些丢脸,但却一件小事至于这么大动干戈吗? 这位山阳郡公,对每一个来西京的宗室,都再三的提醒一定要多加小心。千万别做出来,得罪这位太子爷的事情。他与皇帝是嫡亲父子,与自己这些远房亲戚相比,皇帝自然会偏心自己儿子。而这位太子爷,如今更是秉政监国。胳膊拧不过大腿,大家还是多加小心一些。 见到这位在宗室之内,一向以老成持重著称的郡公再三提醒。再加上前面那位庆阳郡王的前车之鉴,所以这些宗室到进了万春殿之后,都老老实实的按照规矩来。对于这些都是自己长辈宗室三拜九叩,黄琼也就这么坦然受了下来。就连做做表面样子的搀扶,都没有做一下。 而在大礼行罢之后,黄琼才走下来,将肤施郡公还有山阳郡公搀扶了起来。至于其他人,黄琼没有理会。黄琼不理会自己,这些人又那里敢起来。只能带着自己年长的儿子,老老实实的跪那里。哪怕心里面,已经将黄琼骂的狗血喷头,可脸上半分不恭也不敢表现出来。 其实今儿在万春殿内的这些宗室,除了山阳郡公与肤施郡公,还有几个将军之外,以及他们的儿子之外,都不是陌生人。前年在温德殿,黄琼就见过其中的大部分。像扶风郡王,大兴、平凉二郡公,都已经见过。他们究竟是个什么德性,黄琼也早在温德殿中就知道了。 对于这些贪婪成性,眼中只有钱的家伙,黄琼自然不愿意搭理。原本黄琼想要罚这帮家伙,在这里先跪上半个时辰再说。可站在他身后的高无庸,拼命的给他使眼色,示意这些人毕竟都是他嫡亲长辈,千万别做的太过了。黄琼最终,还是抬了抬手,示意他们都起来罢了。 在这些宗室起来,并落座之后。黄琼抬起头,眼色冰冷的扫了一眼所有的宗室。收回眼光之后,黄琼没有立即说什么,更没有说什么吉祥话。而端起茶碗,轻轻的抿了一口才道:“诸位都是宗室,也是寡人的亲戚。有的前年,在温德殿就已经见过,有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虽说现在年已经过了,可上元节过了,也算是节还未了。今儿寡人将诸位亲戚召来,倒也没有其他的事情,也就是想要与诸位聚聚。毕竟寡人如今执掌二路,与自己亲戚一面都不见,实在有些不像话不是。尤其是那些,与寡人还没有见过面的,终归还是没出服的亲戚嘛。” 只是黄琼话音落下,在座的那些宗室,心中不由得都一哆嗦。没有其他的事情,你能这大过年的,放着消停日子不过,把我们从封地找来?你忘了,我们可没有忘了那位庆阳郡王,现在可还圈禁在宗正寺的小黑屋子之中那。眼下这年都要过完了,可到今儿可还没有出来那。 不过,虽说不知道这位爷,将自己这些人找到西京来,究竟是为什么事情,所有的人都没有敢说话。至于黄琼说的叙叙旧,这些宗室是一点都不信。尤其是那位山阳郡公,虽说不敢太过于明显,可也不着痕迹的翻了翻白眼。心说你这位太子爷,什么时候做过那种无用功过。 对于眼下这些宗室,内心究竟是怎么想的,黄琼倒是没有理会。反正今儿,他们都不是重头戏,只不过是一群陪绑加看戏的罢了。黄琼淡淡笑着对着在座诸人道:“看着大家今儿到的都很齐,寡人也就不一一的点名了。不过寡人问一句,庆阳郡王的子弟,今儿有没有过来?” 听到黄琼点名,坐在末尾的三个人年轻人急忙的站起身来。急忙的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的磕头道:“罪臣黄钦之长子黄一城,携带两个弟弟黄一诺、黄一晋,叩见太子殿下。恳求太子爷,看在家父已经在宗正寺关押月余,受到了一定的教训,开恩将家父从宗正寺放出来。” “殿下,虽说家父罪有应得,可臣等身为人子,不能坐视父亲受苦。若是殿下认为这月余圈禁,并不足以抵消家父身上的罪过。臣愿意代替家父领受殿下的处罚,无论是圈禁还是夺爵、除籍,臣都愿意一并承担。还请殿下,看在家父已经年老体衰,开恩放过家父为好。” 对于这位庆阳长子的话,黄琼只是淡淡笑道:“别着急,庆阳郡王寡人已经放了出来。现在正在后殿沐浴更衣,一会便会与你们团聚。虽说此次庆阳郡王,的确做的有些过分。但不管怎么说,大家终归都是亲戚,砸断骨头还连着筋。寡人就算不看僧面,也还是要看佛面的。” 黄琼这番话说罢,在座的诸宗室,尤其是那一日在温德殿,知道这位太子爷说翻脸就翻脸德性的几个郡王和郡公,心不由得更加一哆嗦。这位太子爷所谓的大家终归是亲戚,不看僧面看佛面的这些话,他们是一个字都不信。非但不信,还认为这位太子爷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想起那日自己被敲诈的,用一块一文不值的破金牌,被换去的那些粮食,至今心中仍旧肉疼的几个宗室,内心之中不禁猜测。难道是自己府中,又有什么被这位太子爷给看中了?不能啊,这二路的旱情已经缓解了?朝廷眼下,应该已经不需要,再借用自己府中粮食去赈灾。 就在几个宗室,在这里纷纷猜测,这位太子爷今儿搞出的这一手,究竟是有什么意图的时候。已经被关了将近一个月的庆阳郡王,在几个太监与其说是搀扶,还不如说押送之下来到万春殿。而这位在黑屋子里面,蹲了一个月紧闭庆阳郡王,出现的时候把在座的人吓了一跳。 曾经因为油水过多肚子过大,站起来便是连脚都看不到,蹲下身子都需要几个人搀扶。若是没有人扶着,最多走上几步便气喘吁吁的郡王。往日的大肚腩,早就已经消失不见。如今瘦得就跟那麻杆一样,身上的衣服走路都显得晃晃荡荡的。脸色更加白得,就跟死人一个样。 往昔的飞扬跋扈,就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的性子,更是早已经彻底消失不见。见到黄琼,直接跪倒在地,口称呼自己为罪臣。见到这位原来嚣张之极,一向为陇右、陕西二路诸宗室马首是瞻的庆阳郡王,成了如今这个样子。在座的所有宗室,有一个算一个,无不心中凄凄。 坐在书案后的黄琼,对于这位庆阳郡王磕头的举动,一个字都没有说。直到这位郡王,行足了三拜九叩的大礼,黄琼才对着他那位长子道:“老郡王行如此大礼,寡人作为晚辈又如何担当得起?还不把老郡王搀扶起来?庆阳老郡王,就是犯了再多的错,终归也是父亲吗?” 听到黄琼的话音,那个长子不敢耽搁,急忙走上前将自己父亲搀扶起来。只是没有想到,这位庆阳郡王刚站起身来,便自己给了这个长子一记耳光怒道:“你这个混账逆子,这些日子本王遭了无数的罪,想必你倒是过的很舒服。你看看你送的那些伙食,你在那里喂猪呢?” “本王看你就是打算,将本王活活饿死在宗正寺,以便你能够仗着你长子的身份,趁机接本王的爵位。本王今儿就在这里明确的告诉你,你想也不要想。庆阳府的爵位,那是留给你二弟的。本王别说还没有死,就算死了,这个爵位也断然轮不到你一个贱婢生的儿子接。” 第七百七十五章 并不简单的庆阳长子 在给了自己大儿子一记耳光,外加一顿喝骂之后。这位庆阳郡王,一把推开了搀扶自己的长子,而是将自己的手伸向了另外一边,因为黄琼的点名而没有上前的五儿子。而那个五儿子见到父亲伸过来的手,不由得喜上眉梢的,急忙走到这位庆阳郡王的身边,搀扶起父亲。 庆阳郡王那个与身边两个,明显酒色过度的弟弟相比,倒也是一脸英气,此时刚刚将父亲搀扶起来的嫡长子。却没有料到父亲刚起身,一句话都没有说,便劈头盖脸的给了自己一记耳光。其后骂的话更是难听的很,根本就不似一个做父亲的样子,好像面对的不是自己儿子。 如今更是当着一介叔伯的面,将胳膊从自己手中抽了出来,递给了自己的五弟。这位庆阳长子的脸上,不由得升起一丝尴尬,一丝的难堪。不过抬起头,看着正在专心致志品茶,就好像方才一幕,就没有发生在他眼前一样。貌似手中的茶水,更加吸引他注意力的太子一眼。 又扫了一眼,见到如今一幕更是低头不语,明显摆出了不想参与,他家族中事情的其他宗室。再看看一脸志得意满的弟弟,这位庆阳长子对于如此难堪场面,手中拳头不着痕迹攥了攥。随即又心平气和的道:“父亲想必是误会儿子了,儿子从来没有奢望过不该奢望的东西。” “对于儿子来说,只要父亲平安无事,才是最好的事情。至于其他的东西,儿子从来都没有想过,更从来没有想过对父亲做出什么不孝事来。儿子想,这其中定然有一些误会。等到回到府中,父亲有什么事情,儿子都会给父亲一个详细解释的。只是今儿,切不可君前失礼。” 庆阳长子这番话说罢,那位庆阳郡王回头看了一下,端坐在书案之后的黄琼,看过来的冰冷眼光。心中此时已经惧怕之极的他,脖子不由得缩了一下,没有再继续针对自己大儿子。只是眼神之中的怒气,却是依旧挥之不去。貌似自己这个儿子,真的对他做了什么事情一般。 而黄琼同样在见到这一幕之后,却是对这位庆阳郡王,这个嫡长子有了不一样看法。此人在如此难堪的局面之下,居然还能说出如此有礼有节的话,没有任何的慌乱。但他手中拳头攥起来,又松开这一点,黄琼却是看到了。黄琼更是分明看清楚了,庆阳长子眼中的屈辱。 但此时这位庆阳长子的脸上,却依旧挂着笑容,更是并无一点减少。见到这个长子的表现,黄琼却是心中暗暗惊叹。这个庆阳郡王如此贪婪、短视,可这个庆阳长子的心术,倒是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如此屈辱的事情,他居然还能忍下来,足以说明此人不是一般的能忍。 庆阳郡王的一家人底细,在前两日刘昌提出那个主意后,黄琼便已经派人打探得一清二楚。实际上面前这位堂叔祖的所谓嫡子,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嫡子。其真正的嫡子,早在出生的时候,因为他那位嫡王妃难产而母子同夭。这位所谓的嫡子,实际上压根就是他庶出的长子。 这个庆阳长子的母亲,原本只是被庆阳郡王母亲,指派到儿子身边伺候的一个婢女。因为长得漂亮,到庆阳郡王身边不久,便被那位好色如命的庆阳郡王占有。却没有想到,一次中标便有了身孕,有了这个庶出的长子。原本那位老王妃在嫡子去世后,便一直想着多子多孙。 指派身边最漂亮的丫头,去伺候自己儿子,便就是这个想法。而这种事情,如今在那些大户人家之中并不稀奇。结果愿望是实现了,可问题是这位庆阳郡王,当时糟蹋这位庶长子母亲,只不过是图一时新鲜。新鲜劲一过,又因为是母亲派来的人,认为是来监视自己的。 再加上没有正妻的管束,身边又不断有抬进府中的女子,便直接对这对母子日益冷落。虽说没有赶出府去,但就连这个庶长子出生的时候,连一眼都没有去看过。其后所后册立的继王妃,又一直没有生下嫡子。因为担心自己一直没有嫡子,爵位会落到自己那些兄弟的手中。 为了保住爵位,才将这个与自己嫡子出生,只差三天的庶长子,过继到自己前妻名下。对外宣称是他第一任王妃难产,所留下的儿子。而相对这个根本得不到父亲,正眼看待的长子。那个庶五子倒是很得宠,其生母原本是现任王妃陪嫁丫环,后来被庆阳郡王做了通房丫头。 这个庶五子出生之后,便被现任王妃给收养,当作为自己的亲生儿子,一直带在身边培养。至于那个作为亲生母亲的陪嫁丫环,在诞下这个庶五子后补偿时间,便因为产褥热发作去世。不过庆阳王府中传言,那个庶五子的亲生母亲,压根就不是病死的,而是被王妃害死的。 那个可怜的女人,在生下这个庶五子后。因为没有了利用价值,在月子之中便被那位庆城王妃,丢在一个冰冷的屋子里面。不许任何人送饭送水,大三九天更是连一个火盆都不给,结果月子里面连冻带饿。生下孩子之后,就连三天都没有熬过去,便活活的被冻饿而死。 在杀母夺子后,那位庆阳王妃将那个庶五子,倒是当成亲生儿子对待。也一直都策划将自己这个养子,册立为庆阳郡王府的继承人。只是因为老爷子,一直都没有同意才没有得手。老爷子虽说也是庶出之子继位,但却很重视嫡庶、长幼之分,一向都是有嫡立嫡,无嫡立长。 对于在有嫡子的情况之下,越过嫡子以及其他儿子,指定五子为世子这种事情,老爷子一贯都是不同意的。不管那个长子,是不是真嫡子。但既然庆阳郡王,已经上报其为嫡长子,那就是嫡长子。只要不犯下谋逆之罪,或是其他什么天大罪过,这个世子地位便不能动摇。 而这一点,黄琼也是很不理解的。自己这位老爷子,虽说得位有些意外,可也是庶出之子的身份继位,怎么会如此重视嫡庶、长幼之分?就算为了那些宗室立规矩,也不至于专断到这种地步。最为关键的是,黄琼不认为老爷子,真的不知道那位庆阳郡王,偷梁换柱的做法。 不过这个长子究竟是真嫡子,还是假的嫡子,黄琼并不是很在意。但这位庶长子表现,却让黄琼心中微微一动,有些质疑自己当初定下来的,那个换马的决定正确与否。这个长子心机太深,太善于隐藏自己。就算是天下无不是父母,子女对父母的教训不能有任何的怨言。 但无辜挨了一巴掌还能如此镇静,就连脸上的笑意,都没有减少半分,足以说明此人的心术不是一般了得。就连他那个看似张狂,但实则却是一个草包的父王,都远远的比不上。这样一个人,扶他上位接任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看着在座宗室,黄琼手中念珠飞快的转动。 只是随即黄琼又笑了。再有心机又如何,没有实力就什么都不是。况且就算他在自己扶持之下,顺利接了庆阳府的爵位。可一个小小的郡公,就算是有钱又能会给朝廷带来什么威胁?就算再有野心又能怎么样?自己一样可以给他留下一大堆,需要他慢慢清理的麻烦。 此时的黄琼,虽说没有彻底改变原有的主意,但却部分改变了主意。原本想着由自己出手,将庆阳郡王府清理干净。将那位庆阳郡王妃,连同府中自己这位叔祖的其他妻妾,以及所有儿子一同打发去守陵。现在看,如果自己一次性都替他清理干净,恐怕会让他太过于清闲了。 人,还是忙碌一些好,只有忙起来才不会胡思乱想。尤其是这种看起来,就有一定野心的人,让他忙起来才是正道。想到这里,黄琼拿定了主意。站起身来,走到庆阳郡王父子身边,淡笑道:“叔祖,不管怎么说,都是亲生的父子两个。有什么事情,大家坐下来好好的谈嘛?” “若是您的这个长子,真的有不孝的地方。放心,就算你管不了,还有寡人与你做主。年纪大了,火气还这么盛做什么?心平气和,才是养生之道不是?如今这孩子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该放手的时候,就该放手不是?你都这么大的年纪,也到了该享清福的年纪了不是?” 虽说黄琼这番话,说的很是心平气和,可语气之中的不容置疑,却是让这位庆阳郡王,不由得被吓得一哆嗦。别看这位庆阳郡王,在皇帝面前都混不吝、该耍无赖。可如今在黄琼面前,却是早就没有了,前年在温德殿的嚣张劲头。对这位太子爷,现在已经不单单是畏惧了。 被关在宗正寺这一个多月,他实在是被整怕了。虽说身为宗正寺正卿的山阳郡公,对他还算是照顾。家属送的饭和衣物,从来都没有克扣过。经过检查确认没有什么事情之后,都顺利的放心了。到晚上,也偷偷给他弄个火盆烤火。宗正寺内的狱卒,也没有敢作践他的。 但那间曾经关死过禹王父子漆黑的,便是大白天也丝毫不透光,即便点了火盆依旧冰冷的屋子,已经成了他后半辈子,都难以挥去的梦魇。听着黄琼平和之极的话中,不容商议的语气。这位庆阳郡王不由得浑身上下一哆嗦,生怕这位爷再说出来,叔祖火气太大还得去去火。 这位庆阳郡王当然知道,自己刚刚扇了长子一耳光,外加那一顿疯狂的责骂。其实并不是因为自己蹲黑屋子的这段时间,这个长子真的怠慢了自己,给自己送的饭菜质量太差了。而是他自认为在这一个月内,被关在宗正寺那个又冷又黑的小屋子里面,实在是遭了不少罪。 除了当年在这位太子的外祖父,那位淮阳郡王手中,着实吃了不少的苦之外。自从今上亲政,被册封为庆阳郡王之后,他又何尝吃过这种苦?自从加封郡王之后,自己那顿饭吃的不是山珍海味,那晚不是各色美女侍寝。每顿饭若是少于十八个菜,自己压根都不会下筷子。 第七百七十六章 夺爵 每夜若是没有两个美女侍寝,自己压根都睡不着。自己这么多年,何曾过过每日每顿只能吃四菜一汤,夜里面也没有美女侍寝的日子?跟别提,这一过还足足一个多月?对于自己,这种日子不是遭罪还算是什么?那是自己这个郡王该过的日子吗?想想心中就一肚子的气。 这股气自然不能向太子发,顺势将这个儿子当成了出气对象,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反正这个长子就算再恭敬,他也从来都没有正眼瞧过。而且他向来认为,自己作为老子,自然是有权利打骂的儿子。就算在不待见,可他也是自己儿子不是?打他,自然是自己权利。 对于太子这位被关小黑屋的始作俑者,他连个屁都不敢放,更不敢将火气撒到原主头上。关了一个多月黑屋子,原本性格就骄横跋扈的他,眼下满肚子的火气没有地方发泄。而这个本就不受他待见,更被他那位继王妃,一直都视作眼中钉的长子,就成了他最佳的出气筒。 原本他这种举动,在自己府中向来也做惯了,今儿即便是万春殿也没有能够注意。结果,顺手就来了这么一出。却忘记了,这不是在他自己的府中,而是在这位如今让他畏惧如虎的太子爷面前。听到这位太子爷这么一说,直接将他吓得直接跪倒在地,老老实实的磕头请罪。 而见到庆阳郡王对自己如此畏惧,对自己儿子却是如此的跋扈。在看看眼前一脸平静的庶长子,黄琼淡淡一笑,伸手将庆阳郡王扶起来道:“老叔祖,虽说寡人是君,可若是论起辈分来,寡人还是老叔祖晚辈。今儿论家事,而不是朝政,所以老叔祖也不必过于如此多礼。” 黄琼这番话说罢,在座的所有宗室,都不由得暗暗的翻了好大一个白眼。你口口声声以晚辈自居,又说什么不必多礼。可庆阳郡王在磕头的时候,也没有见你拦一下,而且还就那么大咧咧的受了。直到头都磕完了,你才说什么不必如此多礼,这不纯属屁用没有的马后炮吗? 只是这帮宗室腹议归腹议,可谁也不敢说出来,更没有人敢为这些年来,因为眼下是包括皇帝在内辈分最高,历来为二路诸宗室之首的庆阳郡王,说出一句公道话。开玩笑,这位庆阳郡王在宗室之中,一贯都是以骄横跋扈著称,仗着自己辈分高,在皇帝面前都敢耍无赖。 包括扶风郡王在内的几个宗室,可是记得很是清楚。前年在温德殿,还口口声声称面前这位太子爷为淮阳余孽。虽说山阳郡公说的未必是真的,可也未必是假的,没准这位太子爷真的很记仇。这位庆阳郡王,年前闹的是宗正寺又不是皇宫,按理说关上七八天也就顶天了。 可就这么屁大点的事情,便在宗正寺一关就是一个多月。这其中谁又能保证,没有太子爷公报私仇的意思在其中。如今这京中和留都,都传说这位太子爷眼睛里面不揉沙子。这个时候替庆阳郡王说话,那不是等于变相的直接将自己,推向了这位性格强硬的太子对立面?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这可是祖宗传下来的保身名言。再看看那位庆阳郡王,被关了这一个多月的结果。原本站着压根都看不到自己脚的大肚腩,现如今也完全看不到了,人瘦得跟木头杆子一样,减肥效果不是一般的好。这位太子爷打个喷嚏,都能将他吓的浑身之哆嗦。 这些宗室,更是不敢为庆阳郡王说话了。能将这个骄横的郡王,收拾成这个样子,这位太子爷的手腕当真不是一般。他们又不是得了什么私心疯,想去宗正寺那间小黑屋子度假。万一自己这个档口说话,这位太子爷顺嘴也来一句,某某看起来火气也不小吗?那可就坏菜了。 再说人家老子打儿子,是人家的家事又管自己屁事。太子愿意为他那个庶长子出头,自己又何必替他们挡事?到了关键的档口,这些平时看起来还算是同心的宗室,一个比一个懂得明哲保身道理。更何况,在这些宗室看来,关也关了,罚也罚了,接下来也就不会怎么样了。 虽说这位太子的话,实在有些过于虚情假意。可他对宗室处罚的权限,最多也就到这里了。再想要处罚,那是需要请旨的。只是让这些宗室没有想到是,之前关了紧闭的处罚只是小意思,只不过是最终处罚之前的开胃菜罢了。接下来黄琼的话,却让这些宗室惊掉了下巴。 黄琼压根就没有理会那些宗室心中的想法,而是对着庆阳郡王道:“寡人没有想到,老叔祖经过这一个月修身养性,火气还能这么的旺,看起来这心还是不静。寡人也说过了,孩子既然长大了,该放手的时候还是要放手。既然长子都这么大了,府中的事情也该学着处理了。” “这样,寡人给老叔祖找一个好地方,好好的修身养性一番。放心,寡人与老叔祖是骨肉至亲,绝对不会让老叔祖在回宗正寺的。寡人给老叔祖找的新地方,可谓是青山绿水,绝对可以让老叔祖修身养性。老叔祖去了那里,可以好好的去去火气,这样才可以长命百岁。” 说罢,黄琼也没有理会那位庆阳郡王,当时就白了的脸。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高无庸宣读自己的手谕:“奉太子手谕,庆阳郡王年老体衰、处事昏聩,不念先祖开国之艰难,一再违背朝廷律法,触犯祖宗家法。已经无法担负管理一府之责,更无法作为天下宗室之表率。” “着即革去其郡王爵位,由其嫡长子即可接任庆阳一府族长,并按照祖宗家法递降为郡公爵位。庆阳一府,今后由新任庆阳郡公掌管。原庆阳郡王身为理宗皇帝子孙,自然有为先祖守陵之责。现命原庆阳郡王立即赶往理宗陵寝,为先祖守陵并读书养性,以赎自己罪过。” 高无庸宣读完毕黄琼的手谕,那位庆阳郡王得知自己爵位被夺,还要被发配到巩义皇陵,为理宗皇帝守陵,当即便有些崩溃了。自己好不容易,从那个黑屋子里面熬了出来,却没有想到转眼之间不仅爵位丢了,自己还要被发配到皇陵去,这与直接杀了他还有什么区别? 又惊又怒,此刻觉得这位太子爷这番没完没了,实在太过分的庆阳郡王,再也顾不得之前对这位太子爷的畏惧。状若疯虎的便要扑上去撕扯一番。只是他的这个举动,知己诶被几个身强体壮太监拦住后。冲不过去的他,只能瞪着猩红眼睛,看着面前此时依旧脸带笑意黄琼。 状若疯虎的道:“你凭什么这么做?你现在还不是皇帝,有什么权利夺我爵位。你根本没有资格这么做,就算按照祖宗家法,夺爵是只有皇上才能做这个决定。你现在只是太子,没有这个权利处置我。我不服,我要上京去告御状。没有皇上的圣旨,你如此便做是逾越。” “我进京,上奏皇上追究你逾越之罪。到时候,我看皇上是要你这个儿子,还是要这天下的宗室。是你这个淮阳余孽重要,还是这大齐朝的天下重要。呸,你这个早就该死的淮阳余孽。你这是在挟私报复本王,我不服,一点都不服。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看看你这幅嘴脸。” 对于这个家伙因为爵位被夺,而引发愤怒后的口不择言,黄琼脸上虽说还带着笑意,但语气却是分外的冰冷:“报复你?你也不看看自己,你配吗?不服?好,寡人现在就告诉你,夺你爵位的原因。你自晋郡王就藩庆阳府以来,在陇右一地做下多少天怒人怨的事情来?” “你庆阳一府在复爵之后,父皇可怜你,赏了藩地三千亩。足以保证你们一家人,过的丰衣足食的生活。可如今你的庆阳郡王府,现在名下土地足足十余万亩。这些土地有多少是被你强取豪夺来的?瑞王在汝州的那些花样百出敲诈手段,便是从你这位叔祖身上学来的吧。” “明德三年,你刚就藩不久,就利用当年庆阳府遭受旱灾的机会。强行从当地百姓手中,以三贯制钱每亩的低价,购买了两万余亩田地明德五年,庆阳大户甄家,因为不肯将名下五千亩上好水浇地,低价卖给你。被你勾结时任陇右安抚使、庆阳知府,扣上一个走私罪名。” “被害的家破人亡,名下那五千亩田地,一亩地都没有上缴给朝廷,却被全部无偿划到你名下。你一个大子都没有出,便白白得了五千亩上好的水浇地。明德十一年,你为了争一块牛眼地给你修王陵。逼买不成之后恼羞成怒,便派人半夜放火,将原主一家人活活烧死。” “明德十五年,时任庆阳知府杖毙了你郡王几个恶奴。就因为他没有给你面子,却被你派人买通了他身边的贴身侍妾,暗中下毒给毒死。去年陇右大旱,父皇让你平价出售十万石粮食,你又是怎么做的?与几个宗室狼狈为奸、相互串通,就连一粒粮食都没有按照朝廷定价出售。” “反倒是靠着囤积的粮食,大势高价出售发了横财。明德六年,你相中了一个有夫之妇,逼迫不成便强抢入府。其夫去告状,半路被你派人拦住给活埋。这些年,你依仗王府权势,强抢了多少民女,糟蹋了多少大姑娘小媳妇。甚至你在街上看中那个女人,便跟着到人家去。” “或是强来,或是逼迫,总之不达到目的决不罢休。甚至当着苦主丈夫面,玷污人家的妻子。就连坐月子产妇,只要被你看上都不放过。这种就连禽兽都做不出来的事情,你却是做下了无数次。你府中的女子,无论是丫环、还是婆子不管嫁人与否,又有那个没被你沾污过。” “你所犯下的这一桩桩罪行,无一不是罪大恶极。纵然是千刀万剐,都不足以平息这天下的民愤。不说其他的事情,便是去年的事情,将你关在宗正寺一辈子都不冤。至于挟私报复,说的直白一些,你根本就不配。你多次称呼寡人为淮阳余孽,寡人可以看在长辈上不去追究。 第七百七十七章 高无庸的担心 说起眼前这位庆阳郡王,这些年所犯下罪行,黄琼面上虽说还挂着淡笑,可语气却是愈加的冰冷:“但你鱼肉百姓,毒害官员的事情,寡人身为这大齐朝储君却不能不追究。你不服?那么寡人今儿便问你,你与其他几个人暗中联手,对抗圣旨和朝廷政令又是一个什么罪?” “身为宗室,父皇钦封的郡王,非但不知道体恤祖宗当年创业之艰难,更不体谅父皇顾全天家体面的苦心。一味的只知道为了钱财,横征暴敛、鱼肉百姓。这些年,你依仗着宗室的身份,所犯下的罪行可谓是罄竹难书。说句不杀都不足以平民愤的话,对你来说都是轻的。” “别说朝廷的律法饶你不得,便是祖宗的家法又岂能饶恕你,这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寡人不管是什么人,但却是父皇的亲生骨肉。这一点又岂是你一个小小的郡王,可以随便作践的。况且寡人就算真的是淮阳余孽,但如今是父皇亲自册立的储君,在你的面前就是君。” “你君前咆哮、蔑视储君,更是罪加一等,寡人就算是赐你三尺白绫都算轻的。你不服,你有什么资格不服?况且,寡人虽说夺了你的爵位,但却并未夺庆阳一府的爵位。只不过因为你的昏聩无能、过度贪婪,在招至更大祸事之前,将他交给更适合的人提前接手罢了。” “否则,任由你现在的做派继续发展下去,庆阳一府早晚有一天,会因为你的昏聩贪婪,而招来天大的祸事。你非但不体谅寡人,百般保全你庆阳一府的良苦用心。不感恩寡人的慈悲心肠,居然还敢在这里君前失态,对着寡人大声的咆哮,寡人看你真该好好的去去火气了。” 怒斥完毕这位郡王,黄琼对着身边的高无庸,语气极其平淡道:“即可安排人,送寡人这位叔祖上路。他不是想要告御状吗?到了理宗皇帝陵寝,给他足够的纸笔,让他可以写折子。寡人这位叔祖既然火气如此之大,寡人看要想彻底冷静下来,带着庆府老人同去并不合适。” “由太极宫中,抽调五名太监随行服侍他。告诉巩义守陵监,就说寡人吩咐的。待寡人这位叔祖到了理宗陵寝之后,就地在风水墙外给他,划出五十亩菜地,不许任何人帮着他耕作。以便让他在修身养性的同时,亲身好好体会什么叫做打天下难,坐天下更难的这个道理。” 听到黄琼的吩咐,在他身后的高无庸,心中微微叹了一口。他知道这位主,看起来对任何事情都风轻云淡,可实际上不出手则罢,一出手绝对是干净利落,直接将人彻底的打落谷底,绝对不会给你任何的喘息余地。一句轻飘飘的不合适,就将这位庆阳郡王最后一丝希望剥掉。 不带他庆阳郡王府的老人,等于断了他的耳目和臂膀。他庆阳郡王在庆阳府可以横行霸道,可到了京中谁买他的账?尤其是他现在爵位被剥夺,就是一个有着宗籍的平民罢了。有些龌龊官,就连那些将军以下的宗室都不放在眼中。他一个只剩下宗籍的平民,谁又会搭理他“ 说实在的,不变着法子作践他就不错了。到时候,就算给他再多的纸笔又能如何,恐怕依旧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身边伺候的太监,都是这位主安排的。就算奏折写得堆成了山,又岂能送出去?若是这位主,暗中在弄点什么手脚,他恐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如今这位主身为当朝太子,又负有监国秉政之责。这两京之中,上赶着捧臭脚的官不知道多少。但凡这位主透露一丝风声,这位如今落了毛的郡王,搞不好会直接弄死他。以那些官员的手段,让一个人死的悄无声息,便是连最好的仵作都验不出的办法,实在是太多了。 这位太子爷当真是要么不做,要做便做的如此干净彻底,丝毫余地都没有留。尽管高无庸想要劝说一下,这位爷考虑一下他如此做后,这天下宗室反应。想要劝说他一下,还是留一分余地为好。可他也知道这种事情,不是他这个太监可以管的,更不是自己这个太监该管的。 面前这位太子爷,可不是对那些宗室一直宽纵。表面看是相当的严厉,实则还是以宽为主的皇上。他既然决定如此处置庆阳郡王,恐怕就是天王老子来劝说,也肯定说不动他的。无奈的高无庸,也只能安排事先已经等候的人,将这位立即郡王押出去,送上去巩义的马车。 不过临走之前,有些不放心的高无庸,还是小心的叮嘱押送的人,沿途不许作践这位前郡王。一路上要好吃好喝的供着,若是生病了要给请大夫。总之就是一句话,人必须安全、完整无缺的送到巩义皇陵,不许出现任何的意外。这个时候,千万别给太子爷多生什么是非。 其实在高无庸看来,这位太子爷虽说逐步在一点点的,不着痕迹、不惹皇上注意的,更换朝廷中的官员。可毕竟时日还短,根基还有些不稳。若是一味的太过于急于求成,反倒是对他影响很大。那些宗室的确很难弄,也的确该整治了,可这个事情不应该这个时候来办。 但高无庸也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太监。而本朝铁律,太监干政者灭族。虽说处置宗室的事情,是属于天家的家务事,算不上什么朝政。可正向这位太子爷说的那样,天家无私事。天家的事情,其实就是朝政。他尽管想要劝说一下,这位爷慎重一些,却还是没有敢劝出口来。 他作为一个总管太监,所能做的也只能尽量的弥补一下。马车中那个丢了爵位家伙,虽说不足为惧,但是绝对不能死,更不能在这个时候死。若是万一死在押送途中,那就是真的犯天下宗室的众怒了。在此根基还不稳的时候,出现这种事情,对这位太子爷是百害而无一利。 所以在押送人员启程之前,有些不放心的高无庸再三叮嘱。只要人平安的送到巩义,回来之后他会禀明太子爷,自然会有重赏。事先就已经挑选好押送的人,都是黄琼侍卫亲军之中出来的。原本都是御林军的人,大部分的人还是认识高无庸,这位皇帝如今身边的红人。 虽说也知道这是一件棘手的差事,对高无庸的叮嘱感觉到有些头疼。无他,现在还在马车之中破口大骂的这位主,性子实在是太过了。这位庆阳郡王人品和飞扬跋扈,他们早在京中便就早有耳闻。如今落得这一步的田地,更是憋了一肚子的气,这一路上恐怕就更难以伺候。 可对这个大太监的叮嘱,大家伙最终还是放在了心上。好在太子之前也没有吩咐,他们在路上为难那个家伙。不过相对于这位高总管絮絮叨叨的叮嘱,太子爷的叮嘱倒是直白的很。对于此次押送任务,太子就说了两句话,一句是不死,一句是不逃,再多一个字都没有。 只是他们原来并不知道,今儿执行押解任务的目标,居然是这位一贯豪横的庆阳郡王。当然,他现在的爵位已经被夺,已经不能算是郡王了。但昨儿下午,太子爷亲自召见时,只说一个重要的人物,要押送到巩义皇陵,到了那里自然有人会接过去,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也正是有了这个前提,在这些押送人员的眼中,高无庸这个吩咐倒也算不得什么。其实尽管高无庸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可这些押送人员看起来对他尊重,但实则上只不过是表面文章。实际上黄琼若是真的有什么其他吩咐,如今只听太子一人的他们,会鸟这位太监那就怪了。 而直到叮嘱这些押送人员时,高无庸才发现黄琼身边这些侍卫亲军。虽说都是御林八军之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其中更有大把的勋贵子弟。可就是这么一群骄横跋扈的人,居然被这位太子爷,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便收服的服服帖帖,彻底的成了这位太子爷心腹外加死忠。 也知道,这些御林八军在京城的时候,都是一个什么德性的高无庸。在见到以往在京城一向横着走,便是直管自己的各个指挥使,很多时候都阳奉阴违,甚至直接根本就不买账的家伙。如今面貌焕然一新,在黄琼这位太子爷面前,更是就连俯首帖耳,都有些不足以形容。 甚至说句犯忌讳的话,恐怕这些人心中除了那位太子爷之外,便是皇上的话也未必理会。 在发现这一点之后,高无庸心中不由得对这位太子爷的手段,更加的佩服。人还是那些人,可到了这位太子爷手中,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就算他们的亲爹站在面前,都未必敢认。 若是放在半年前,自己都不敢想象这群家伙,会如此的服从一个人。站在宫墙上,看着押送原庆阳郡王马车越走越远,高无庸内心中不由得一阵阵感叹。就是不知道,那位爷如今手中又多了这三千精锐,再加上铁杆一样的骁骑营,回到京中对这大齐朝究竟是福还是祸。 眼下的高无庸,还不知道黄琼此次陇右平叛,收服的不单单是这三千军马。就连西京大营的五万军马,也一样被黄琼收服。若是黄琼真的想要调动西京大营军马,恐怕也无任何的障碍。使用起来,也一样会是臂如指使、得心应手。甚至只要一声招呼,大部分人都会跟他走。 至于有没有圣旨,那些陇右一战后被这位太子爷彻底收服的,不仅立了战功、得到大把的赏赐不说,还娶上了媳妇的下层武官与普通士卒,恐怕压根不会太在乎。他们的眼中,如今只有这位太子爷一个人。而如今远在京兆的皇上,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有些太过于遥远了。 当然,若是高无庸知道这一点后,这位黄琼那个老爷子,身边最得信任的太监,也是他在宫中的心腹太监。会不会被吓得连夜跑回京城向皇帝禀奏,或是做出其他什么选择,别人就不得而知了。至少眼下,这些事情还没有人向他提起,他自然是一无所知。 第七百七十八章 被吓坏的宗室 而此刻的万春殿中,黄琼搞出的这一手,别说让其他的宗室目瞪口呆。就是庆阳郡王的几个儿子,都被弄得不知所措。原本以为有身为正妃养母支持,有着父亲的宠爱,自己这个继承人的位置是板上钉钉,却没想到到嘴鸭子,还飞了的那个第五子,则干脆直接愣在了当场。 相对于目瞪口呆的弟弟,那个长子反应倒是还算快一些。见到父亲被几个侍卫,像是拖死狗一样拖出万春殿。反应过来的他,急忙跪倒在地拼命的磕头道:“太子殿下,您的手谕,罪臣实在不敢奉诏。父王,他虽说顶撞了殿下,但罪臣以身家性命担保,绝对是无心之过。” “父王虽说有些事情,的确是做错了,可毕竟是郡王,更是天家的血脉。还请殿下看在父王,与太子殿下同宗同源份上,饶恕他这一回。只要殿下宽恕父王,罪臣作为父王儿子,愿意替父王承担一切罪责。如果郡王府非得出一个守陵赎罪,罪臣这个做儿子的愿意代父前往。” “至于殿下让罪臣提前袭封一事,罪臣也万万不敢遵命。罪臣虽说身为庆阳王府的长子,若是父亲去世,为父亲守陵之后自然不敢不奉诏。可父亲如今依旧尚在的情况之下,便提前袭封,即便是有太子的手谕先,可若是罪臣真的接诏,在世人眼中又成了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这位庆阳长子,这番话说的可谓是情真意切,孝心更是满满的,可黄琼却从中听出了一种不一般的味道。如果不是之前这位庆阳长子,在挨了自己亲爹一个嘴巴,以及父亲口中那番话后,强忍着心中愤怒,但脸上却是若无其事的表现。他的这个态度,黄琼没准就真信了。 如今得了原本一直心念念的爵位,心中恐怕都要乐开了花。可嘴上却是偏偏搞出如此虚情假意这一套来,让黄琼却是感觉到极其腻歪。什么叫做父亲不在了,自己袭承爵位固然正常。如今父亲依然健在,自己提前袭爵会让世人耻笑?黄琼从这番话之中,明显听出了一个前提。 那就是这事,是你这个太子搞出来的。尽管这是两利的事情,能够袭爵我心中虽然乐意的很,可这个耻笑不能我来背。这事关系到你这个太子,这个对宗室的政令能不能推行下去,更关系到你在宗室之中的颜面。若是让我配合你,这没有什么问题,你可得把我爹先干掉。 这样,我才能名正言顺的袭爵。有了这个感觉,黄琼看着眼前这位庆阳长子却是淡笑。这个家伙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盘,倒也是真的敢想。这种好处你得,黑锅让我替你背这种想法,你倒是也真的敢想、敢说。对于这个打得一手好算盘的家伙,以黄琼的性子又岂会惯着? 站起身来,走到庆阳郡王这几个儿子面前,黄琼背着手对着这个人道:“既然你这个做长子的,担心人言可畏,不敢提前袭爵。那寡人也就不勉强你了,好在寡人的手谕不是明旨,还是可以收回的。你不想袭爵,那寡人就从庆阳郡王其他儿子之中,另外挑选愿意的就是了。” 说到这里,黄琼扫了在场庆阳郡王的另外两个儿子,语气平淡的道:“此事,寡人倒也不着急。你们三个自己决定,这个爵位到底谁来袭封。反正寡人是无所谓,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郡公罢了。你们若是都担心世人戳脊梁骨,谁不愿意袭爵的话,寡人也会成全你们的孝心。” 黄琼没有理会,他这番话说罢之后,当即便被他这番操作,弄的傻了眼的那个庆阳长子。以及在得知父亲的爵位,被这位太子爷直接指定给大哥后,原本一脸绝望。在听到黄琼这番话,随即又满脸笑意的庆阳郡王府另外二子。而是将注意力,放到了在场的其他宗室身上。 对着在座的其他同样目瞪口呆的宗室,脸上淡笑道:“寡人不管你们对此事怎么想的,但寡人明确的告诉你们。之前的事情,寡人可以不再追究。但今后,若是寡人在听到,你们嫌弃自己做郡王、郡公的时日太长了,不顾朝廷律法,罔顾祖宗家法,胡作非为、鱼肉百姓。” “那么今儿的庆阳郡王,便是明儿的你们。这江山是祖宗百战之后打下来的,寡人绝对不允许做后世子孙的随意糟蹋。谁若是继续在依仗自己身上的爵位,不知道珍惜祖宗的江山胡作非为,那么这个爵位就自己交出来。寡人会在你们的子孙之中,另选贤明之人继承的。” 黄琼说这番话的时候,虽说脸上的淡笑一直都在,可语气之中却是冷冷的杀意。在座的这些宗室无不被他冰冷的眼光,弄得心惊胆战。想起被拽出来,如今恐怕都要出了西京城,马上就要去巩义守皇陵的那位庆阳郡王,这些都是一身黑的宗室,低着头连声都不敢吭一下。 这位太子爷的这个操作,任他们谁都挑不出来毛病。宗室夺爵,的确是需要皇帝御笔亲批的。可这位太子爷,虽说将庆阳郡王的爵位夺了,并将其打发去守皇陵。可人家并未剥夺庆阳一府爵位。只是让庆阳郡王的长子,提前袭封庆阳郡公的爵位,爵位依旧留在庆阳一府。 这个官司即便是打到御前,就连皇帝也说不出来什么。这个家伙太过于狡猾了,这种处置不仅夺了庆阳郡王的爵位,还让全天下的宗室都说不出来什么。而对于那位庆阳郡王来说,夺了他的爵位,并将本人打发去守皇陵,也就夺走了他的一切。这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这位爷甚至做得彻底到,就连一个庆阳郡王府的老人都不让带。让一个享受惯了的人,去过那种清苦日子,这简直比上刑的还要痛苦。这简直,就等于用钝刀子杀人。有了这位庆阳郡王这种结局,在座的宗室现在无不心惊胆战。生怕这位太子下一个刀子,会落到自己头上。 看着在座的宗室,此刻苍白的脸色,以及战战兢兢的神态。黄琼并没有对其他人多说什么,而是转向了庆阳郡王,被他遣送去守陵之后。今儿在万春殿内诸宗室之中,辈分虽说不算太高,可爵位是最高的扶风郡王笑道:“扶风王叔,你觉得寡人对庆阳叔祖的处置,怎么样?” 听到如今这位爷,点名点到自己头上,那位前年在温德殿,第一次与黄琼见面的时候,态度还嚣张无比。今儿进了这万春殿内,本就心中有鬼。如今见到庆阳郡王这个下场,就更加心惊胆战的扶风郡王,被吓得浑身一激灵。也顾不得自己身为郡王之尊,直接跪倒在地。 拼命的磕头道:“回太子爷话,庆阳郡王就藩之后作恶多端,之前还敢君前咆哮,实属罪大恶极。按照祖宗家法,应该剥夺宗籍、永远圈禁才是。太子殿下如此处置,只剥夺了他郡王之爵位,却保留了庆阳一府爵位。已经是顾念血脉之情,属于法外开恩了,在下服气的很。” 这位往日里嚣张跋扈,并不在庆阳郡王之下的扶风郡王。今儿实在被吓破了胆子。前年在温德殿,对黄琼口呼淮阳余孽的可不单单是庆阳郡王一个人。他表现的,并不比自己那位堂叔差到那里去。而那位庆阳郡王,在庆阳府做下的恶事,他在凤翔府几乎也没有好到那里去。 唯一的区别是,因为他娶了一个性格彪悍,驭夫手段不是一般多的王妃,他在贪花好色上收敛了许多。虽说也娶了几个侧室,可那些侧室都是他王妃的娘家人出身。甚至还有一位,直接便是王妃的表妹,其余的不是王妃身边心腹丫环,便是有着七拐八绕亲戚关系的关系户。 在这方面被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扶风郡王,虽说也曾在外面,偷摸养了两个寡妇作为外室。进京的时候,也将青楼瓦弄当成了自己家。可若说欺男霸女,跟自己那位堂叔一般,见到喜欢便强抢入府,却是打死都不敢做。因为若是此事,被他那位王妃知道了,能将他给剥了皮。 其实,也不是这位扶风郡王真的畏妻如虎。他的那位王妃,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出身,或是有什么雄厚的背景。其娘家只是一个普通的,全家大字都不识一个的普通农户,甚至到现在也未给他诞下一儿半女。但他这位王妃,就算是对他管束在严厉,他也无法做到休妻另娶。 原因很简单,他的妻子与娘家,对他这位扶风郡王可谓是恩重如山。他原本是理宗皇帝第十一子,卫王的孙子。当年黄琼外公大权在握,处理宗室的时候,父祖一并死于当年淮阳郡王刀下。当年他虽说侥幸留下一命,却与全家人一同被发配到陇右,一个三等小县去垦荒。 黄琼外祖父在位时,大势屠戮宗室。这天下又有那个大户人家,敢冒着全家受牵连的风险,将女儿嫁给一个宗室?这位扶风郡王直到二十多岁,都还没有娶上媳妇。最后还是他的发配地,一个普通农户不知道看中了他那点。或是压根就不知掉,他的真实身份和当初局势。 因为他为宗室,至少书是读过的。也许是认为找一个读书人的女婿,全家都有面子,便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了他,这才让他娶上了妻子。那家农户不仅将女儿嫁给他,甚至还在他几次遇到危险的时候保护了他。这位扶风郡王也算是感恩之人,在皇帝大权在握册封宗室后。 虽说以郡王之尊,但依旧守着自己那个大字不识一个,相貌虽说不算丑陋,但却只是平常很的老婆。并拒绝了黄琼的父皇,重新给他选一位知书达理王妃的要求,坚持册立自己那个大字不识一个,却在陇右那种民风彪悍之地,养成了同样一身彪悍之气的老婆为王妃。 当然,在陇右那几年流放生活中,全靠老婆娘家保护、照料才活下来的他,对这个彪悍老婆,畏惧如虎已经养成了习惯。便是皇帝指婚,也是不敢答应的。所以在女色方面,这个家伙做的还算是检点,倒是没有做出过什么欺男霸女的行为。可其他方面,做的却是也差不多。 第七百七十九章 别样的叙家常 去年被皇帝勒令官价售粮后,相互之间官价出售粮食,糊弄皇帝的事情虽说是庆阳郡王起的头,可他也一样参与了进去。如今这位太子爷,摆明了不仅忘不了温德殿内的旧怨,还打算要追究去年之事的责任。生怕庆阳郡王的结局,同样落在自己头上,他又岂会不胆战心惊? 见到这位扶风郡王跪在自己面前,满脸冷汗都不敢擦拭一下。黄琼晾了他在地上跪了好大一会,才将浑身上下已经湿透了的他搀扶起来。并对着其他宗室笑道:“虽说扶风王叔,已经认为寡人这番处置并不无当。可寡人现在,还想着听听你们,对寡人这个处理决定的看法。” “寡人尽管身为当朝储君,但毕竟年纪还轻,经验还有些浅薄。在处置宗室问题上,还是希望得到你们这些长辈的意见。大家也不用有什么担心,说了什么自认为不该说的,怕寡人报复你们。寡人这点胸襟还是有的。庆阳叔祖是罪有应得,寡人只是按照祖宗家法处置罢了。” 在座这些宗室,对这位脸上始终挂着淡笑,语气之中却饱含杀意太子爷,如今当真都是在畏惧如虎。尤其是当年在温德殿中,与黄琼同样发生冲突的大兴、平凉这两个郡公,更是被黄琼看过来锐利的眼神,吓得同样浑身冷汗直冒。这位太子爷,心胸可不是怎么太开阔。 二人不待其他人什么感想,大兴郡公急忙率先开口:“太子殿下此举圣明之极,我等并无不同意见。庆阳郡王实属罪大恶极,太子如此处置并无任何的不妥。庆阳郡王有如此下场,实在是咎由自取,根本便怨不得别人。太子殿下遣送其为理宗皇帝守陵,实属为宽大为怀。” 大兴郡公话音落下之后,其他的几个宗室急忙跟上,纷纷的表态支持黄琼对庆阳郡王的处置。今儿在万春殿内的这些宗室,表态的时候可谓是争先恐后。生怕自己表态慢了惹怒这位太子,落得一个与庆阳郡王同样下场的结果。就算不被罚去守陵,可万一丢进那个黑屋子呢? 见到几个宗室纷纷表态,赞同自己对庆阳郡王的处置。黄琼转过头,对已经返回的高无庸道:“高大家回京后,可以放心禀奏父皇,就说陕西、陇右的宗室,都认为寡人处置得当,可谓是心服口服。寡人在西北,与诸宗室相处的也很融洽,父皇在京城大可以不用担心。” 听到黄琼这番话,高无庸也只能摇头苦笑。心说,人家都杀鸡骇猴,你可倒好杀了一只猴子来震撼其他的那些鸡。你虽说脸上一直挂着淡笑,可语气之中的杀意,就真当我听不出来吗?别说那些本就心中有鬼的宗室,就是我这个太监听到你那个语气,都被吓得心惊胆战。 不过,高无庸倒也是真心的佩服,这位太子爷的脑袋。夺了庆阳郡王的爵位,却将爵位还保留在庆阳一府之内,由其长子正常继承爵位。这个处理办法,就算这天下任何一个宗室,对于这个处置办法也挑剔不出什么。可对天下那些无法无天的宗室,还能形成足够的威胁。 这些宗室,都知道自己能够胡作非为,无非依仗的便是自己的爵位。若是爵位丢了,他们就什么都不是。没有了爵位的庇护,就他们的那些所作所为,早就足够上刑场了。丢了爵位,这些人根本就不敢想会有什么后果。只要不死,让他们放弃自己的爵位,还不如杀了他们。、 哪怕袭承爵位的是他们亲生儿子,他们也绝对不会答应。丢掉爵位后,自己要么可能被圈禁,要么被发去守皇陵,一样不会有好下场。因为傻子都知道,既然夺了你的爵,还能让你继续留在府中作威作福?那夺不夺爵还有什么区别。所以这位太子这一手,威胁不是一般大。 这一手,可谓是直接捅到了那些宗室的腰眼上,甚至比杀了他们还难受。最为关键的是,还让他们都说不出来什么,可谓是一举两得。这种阴损到家的主意,一般人可是想不出来的。若是皇上早能想到这个主意,这天下宗室的事情,也不会成了皇帝最头疼的事情之一了。 再看看那些此刻再无平日里面,趾高气昂的架势,在这位爷面前唯唯诺诺,甚至是急于表态,生怕自己说晚了会倒霉的表现。高无庸一边感叹着,这位爷这一手实在是高。一边也真的感受到,这些宗室也不过如此。与墙头草没有什么区别,手段若是硬一些比那些官员还熊。 而这些宗室的表现,黄琼只是淡然一笑。在接到太监酒宴已经准备好的奏报后,倒是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这些宗室,被黄琼这么一手搞得哪还有吃饭的心思?虽说黄琼吩咐准备的是圆桌,可这些宗室没有一个敢动筷的。一个个战战兢兢的,坐在桌子边上大眼瞪小眼儿。 直到这位太子爷,再三的招呼才勉强开始用膳。当黄琼用公筷给他们夹菜,一个个毕恭毕敬,就差没有跪在地上跪接的样子,让几个在场服侍的太监,几乎差一点直接笑出来。面对着战战兢兢的这些宗室,黄琼就好像没有感受到,他们心中惧怕一样,该吃吃、该喝喝。 黄琼在酒桌上,并没有再提任何宗室不法的事情,而是当真谈笑风生的,与这些宗室论起了亲情。可即便如此,那些宗室依旧食不下咽。便是黄琼给他们敬酒的时候,生怕是这位太子爷,在变相找自己毛病,以便找机会收拾自己。若不是黄琼制止,这些宗室都要跪下回礼。 而黄琼越是这样,在座的宗室越是心惊胆战。这位太子爷,的确没有做任何秋后算账的事情。但就在叙家常的时候,却对他们各自府中的事情了如指掌。比如大兴郡公的第十一房小妾,刚生下他第二十三个子女。平凉郡公的女儿年后便要出嫁,因为嫁妆的事情正闹得欢。 这哪里是叙家常,明明是这位太子爷,在明白的告诉自己。他对这些宗室各自府中的大小事宜,可谓是了如指掌,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尤其是对山阳郡公那句调侃一样,但却是对这位山阳郡公老底摸得清楚的话。让在座的这些宗室,更加被弄得面无人色,惨白得下人。 黄琼那句段老郡公,寡人今后还要大力借助老郡公的能力。老郡公都已经这把年纪了,就不要每日都在那个第十七房小妾身上,耗费太大精力。鹿血那玩意少量适当饮,的确可以助。可若是用多了,就更伤身子骨了。他是管理二路宗室的当家人,这个时候可千万要保重自己。 再说人家在他的山阳郡公府里面,有自己青梅竹马在当差。他都这把年纪了,总得给人家年轻人,一点机会不是的话说罢之后。在座宗室,就连心里面骂两句都不敢了。这位爷就连堂堂山阳郡公的小妾,与府中之人有私情都查得出来,这自己府里面,还有什么查不出来的? 这家常叙得,让这些宗室非但没有放松下来,反倒是更加的芒刺在背。尤其是被点名的那位山阳郡公,脸更是青一阵、白一阵,一张老脸都感觉到没有地方搁了。除了想要立马赶回府中,好好收拾那对混账玩意之外。此时眼中对这位太子爷,除了畏惧什么都没有剩下了。 尽管黄琼一再让他们放松,可又有那个人敢放松。好不容易等到黄琼放下筷子,这些宗室又哪敢在举筷子,急忙跟着就放下手中的筷子。面对黄琼是否吃好了的询问,急忙点头吃好了。看着这些宗室唯唯诺诺,恨不得马上便离开万春殿的样子,黄琼倒也没有多留他们。 其他的宗室走了,但那位庆阳郡王三个儿子,却是都在找借口想要留下。对于这三人的举动,黄琼却并没有让他们如意。打发他们先回去考虑清楚了,明儿再分别进宫回话。至于今儿,他着实有些乏了,不想再说什么。其实今儿高无庸读黄琼的手谕,只是读了一半罢了。 原本黄琼是想将自己那位堂叔祖,除了那位长子之外,其余的一并发配去守皇陵。如果不是那位长子表现的,让他极为不满,他会出手将现在的庆阳郡王,将来的庆阳郡公府清理干净。但现在,黄琼还是决定,还是尽可能的别让这位王长子,这个爵位继承的太过容易。 至于现在,先让他们自己狗咬狗一番。如果这个王长子,并没有传闻中的那种担当,这个庆阳郡公爵位,自己就真该考虑是不是该换人了。哪怕按照一贯讲究有嫡立嫡,无嫡立长观点老爷子,这个爵位也只能由那个王长子继承。但黄琼并不想,在西北留下一个不安定因素。 今儿就算是自己给那个王长子,最后一次机会吧。看看他到底是一个付不起的刘阿斗,还是一个徒有其表,家事都处理不好的家伙。或是还有可能,成为这西北二路下一个不安定的因素。机会只有一次,就看这个王长子能不能最后把握住了。至于现在,还不到见他的时候。 送走这顿饭吃得不知道什么滋味的宗室后,黄琼转过身对还是一脸担忧的高无庸笑道:“高大家不必为寡人担心。这些人都是外强中干的人,别看往日里面豪横的很。可若是面对真正有实力的人,他们连一个屁都不敢放。今儿虽说寡人处置了庆阳郡王,却保留了庆阳府爵位。” “这么做虽说为了杀一儆百,但远还不到让他们集体反抗地步。只要寡人循序渐进,给他们来一个温水煮青蛙,他们就掀不出什么风浪来。这些话寡人没有提前与高大家打招呼,倒是让高大家为寡人担心了。其实,高大家不用担忧。有些事情急不得道理,寡人还是明白的。” 听到黄琼的安慰,高无庸也只有苦笑道:“是奴才逾越了。太子殿下行事一向稳重,考虑事情全面,是断然不会做让皇上担心的事情,奴才的之前担心实在有些多余。不过今儿奴才还是劝说一下殿下,对这些宗室哪怕在生气,但还是多克制一些为好。至少在大局定下之前。” 第七百八十章 犯忌讳了? 高无庸的话,黄琼听明白了。再一想到自己那位皇帝老子,对这些宗室的一再纵容。也知道自己那位皇帝老子,究竟有什么忌讳的黄琼,虽说心中不以为然。但却也知道,宗室的态度虽说未必影响到老爷子,若是这些宗室团结到一起闹事,可对自己终归还是一定影响的。 这个太监担心虽说有些多余,可也是为自己考虑。不管这个担心是真心,还是虚情假意,但这份情终归自己还是得领。想到这里,黄琼转过头对高无庸道:“高大家,你的良苦用心寡人知道了,寡人知道今后该怎么做。高大家放心,那个叔祖至少现在,寡人不会让他死的。” 黄琼的安慰,让这个太监心中一暖。他没有想到,黄琼对自己一个太监,还如此的细心。随即躬身道:“太子英明果断,是奴才有些操心了。殿下,如今事情已毕,奴才离京也时日太久,也到了该回去伺候皇上了。如果殿下接下来没有什么事情,奴才明儿便返回京城了。” 高无庸提出辞行,黄琼并没有什么意外。不过黄琼却并未立即答应高无庸,而是沉思了好大一会之后才道:“寡人也知道,父皇那边需要高大家。既然这样,那寡人也就不留高大家了。不过高大家这些年服侍父皇兢兢业业,就算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该奖的还是要奖的。” “况寡人出宫这两年,高大家对寡人照顾,寡人也是记在心中的。寡人也知道,高大家并不差钱,所以就不赏钱了。寡人也知道,高大家虽说净身入宫,家乡还有众多子侄。这样,高大家从那些子侄中,挑选一两个老实憨厚或是出挑的出来做官。忠心王事的寡人要重赏。” 黄琼这番话,让高无庸不由得热泪盈眶。他自从成为皇帝的心腹太监后,巴结他的人为数不少,见面就塞钱的人那就数量更多了。要说钱帛,他是真的不差。可自己那些依旧在家中的子侄出身,却是让他有些犯愁。本朝吸取前唐教训,对太监子侄当官,是有着严格管束的。 倒不是不能做官,可入仕途只能给一个九品小官不说。在晋级和外派上,中书省和尚书省的那些文官,卡得却是异常的严。不是偏远地方,就是只给一个虚衔。想要弄一个地方掌印官,却是基本难以上青天。至于想要走武官路线,那就是更加的不可能,就连兵都不能当。 就更别提,身为太监子侄想做武官了。可做文官升官实在太难了,便是留在京城,也只能去九寺那种清水衙门。若是想要正常走仕途也可以,自己去考进士。要是能进士及第,那就与其他进士同等待遇,该升官升官,该外放外放。分职位的时候,也不会受到什么歧视。 可这些太监家里面,若是真有钱供孩子读书,他们也就不至于切了,某些传宗接代的部位,出来做一个伺候人的太监了。那个太监,不管现在职位再高,可那个不是出身贫穷。大部分都是吃了上顿没有下顿,上无片瓦下无插针之地的人家。但凡有点钱财的,又那个舍得? 这样家庭,又有那个可能花上一笔束脩,送自己孩子去读书?高无庸倒是识字,可这也是净身入宫之后,靠着自己韧劲在宫中学到的。那些底层小太监,几乎没有一个识字的。在他们爬到高位,有能力接济自己家人之前。他们的家庭能让儿子净身,又哪有钱送孙子读书?? 更何况,高无庸也知道自己,在几千人中脱颖而出,能够得到皇帝重用不容易。作为老爷子心腹太监的他,更知道皇帝对身边太监约束异常严格。所以对自己家人,一向要求都还是满严的。钱给的虽足,从来不许家人打着他旗号,在外面欺男霸女,做一些什么不法的事情。 而且不单单是高无庸,自身一向都是极为谨慎。黄琼那位老爷子对身边太监要求,也一向极为严格。太监收钱,也知道这些太监那点爱好的他,管束倒还差一些。只要不插手政务,他一般都不愿意深究。但太监子弟若是入仕途,却是卡的极严,甚至大部分时间严加禁止的。 这几年,高无庸那些家人和子侄,在他的照应之下,虽说钱财方面不差,可这出身却是让他异常的闹心。他不知道,自己受到皇帝的信任,能够持续多长时间,毕竟伴君如伴虎。若是家人之中能有一个当官的,趁着自己如今还得皇帝宠信,在官场上多加照应一些提拔起来。 就算自己万一这有一天失宠了,家人也有一个照应。只是皇帝对这方面卡的极言,不想因为这些事情,让自己在皇帝面前失宠的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而朝中的那些官,高无庸还是知道。别看现在百般的巴结自己,可内心之中却是看不起自己,还有宫中的所有太监的。 这些人雪中送炭,可能性是基本没有。可若是说落井下石,做的比谁都快。别看自己是皇帝的心腹太监,可这些官员买自己面子,机会和可能性都不会太多。尤其是皇帝自身,在这方面卡的就严。尚书省的那些文官,更不会因为自己一个太监,却给他们找任何的麻烦。 如今这位太子爷,主动提出让自己挑选一两个子侄儿出来做官。对于正因为此事,而心中有些焦虑的高无庸来说,这真是解了他心中最大忧虑。最关键的是,自己的侄儿成了这位太子爷亲自简拔的官员,这尚书省和六部那些家伙,又有那个敢瞧不上,提拔上也会多加照顾。 自己的侄儿,有自己的钱帛支持,肯定不会犯什么大错。如今有了这位太子亲自简拔,飞黄腾达倒也指日可待。此刻的高无庸,对这位太子爷这个照顾,更是异常感激。知道这位太子爷既然提了此事,肯定会做到不说,而且对自己那些侄儿,今后仕途上也一定会多加照顾。 心中几乎感激到快要哭出来的高无庸,规规矩矩的给黄琼跪下磕了三个头。而这三个头,若是放在以往,黄琼是肯定会拦住,不让这个老爷子身边第一心腹磕的。但今儿对于高无庸这三个头,黄琼却是很坦然直接受了。直到高无庸头磕完了,才不紧不慢将高无庸搀扶起来。 黄琼的这个做法,让高无庸心中一震。此时的他,才恍然明白这位爷,坦然受了自己三个头真正原因。只是对黄琼明显要收自己的这个想法,高无庸却是有些犹豫。他知道,这位太子的手段,不是之前那位废太子可以相比的。皇帝可以轻而易举的废掉前太子,可对这位? 一想起这位爷那些侍卫亲军的表现,高无庸却隐隐的感觉。皇帝若是有一天,想要废掉这位爷的储君之位,别说成功几率极其渺茫不说,甚至搞不好就连自己的皇位都坐不稳。骁骑营可就在京城近郊,若是京城有什么不利于这位太子爷的异动,从驻地到京城一天便足够了。 再想起这位爷出宫以来的种种手段,皇帝如今对静妃的态度。高无庸哪怕知道自己下面的选择,关系到自己全族人的脑袋。打经过短暂的犹豫,又跪下重新给黄琼,郑重磕了三个头。见到高无庸重新磕头,黄琼嘴角留出一丝笑意。他知道,这个大太监,今后就是自己人了。 对于高无庸这三个头,黄琼什么都没有说。待高无庸再次起身后,黄琼欣慰的拍了拍他肩膀,起身离开了万春殿。只是回到彩织院后,黄琼却看到一个陌生的中年美妇,正在与董千红与蔡氏不知道说着什么。见到黄琼进来,这个妇人急忙跪下道:“罪妇,欧阳氏见过太子。” 见到黄琼对这个妇人罪妇的自称满脸疑惑,正与这个妇人说话的董千红,有些小心翼翼的道:“爷,这位是庆阳郡王长子的生母,今儿那个王长子进宫后,她便跪在宫门外面求见我。我也知道原本是不该见的,可见她实在是有些可怜,犹豫了好半天,还是让人带进来了。” 董千红前次被黄琼冷落了半个月,还是因为后宫之事。这次却是涉及到政务,知道这位爷最忌讳什么的董千红,解释起来小心翼翼的,生怕在触怒黄琼。因为她知道,这位爷最忌讳身边的女人插手政务。一个郡王长子的生母来拜访自己,董千红也知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可接到太监禀报之后,她多少有些可怜这个妇人,数九寒天的跪在宫门外求见。因为自己之前的婉拒,便是冻得直哆嗦也不肯离开。一时心软,还是让人给带了进来。不过知道黄琼底线是什么的她,这位欧阳夫人无论说什么,都是不肯发一言的,最多只谈谈家长里短的。 只是黄琼听到这个妇人的身份,眉头不由得微微皱了起来。虽说当着这个妇人的面,他不好太斥责董千红,但有些铁青的脸色,却也是足以说明他此刻的心情。看着黄琼阴沉似水的表情,同在这间屋子内,原本一直在陪着那位欧阳氏说话的蔡氏,见到黄琼的脸色有些不豫。 连忙对着董千红使了一下眼色,两个人转身离开了。对黄琼性子,比董千红更为了解的蔡氏知道,这个时候不是解释的时候。要解释,也得等到黄琼谈完话后再说。眼下那位爷正在气头上,若是强行解释未必他能听得进去。所以,蔡氏先将董千红带到了自己的屋子里面。 今儿的事情,她也知道董千红也不是有意的。实在是那个欧阳氏,看起来太过于可怜。看那身穿着,那像是一个郡王长子的母亲?要说穿的跟叫花子一样,那是实在有些夸张了。但穿着,还不如一个普通大户人家,有点地位的丫环、婆子。这么冷的天,就跪在宫门之外 大家都是女人,又那个真忍心让她就那里一直跪下去。那好赖是一个郡王长子生母,就那么跪在那里,不单单是打她的脸,更是在打他儿子的脸吗?也正因为有些不忍心,董千红最终还是答应见她。不过这次董千红,很聪明的将自己一同带上了,就是为了后面对黄琼解释。 第七百八十一章 可怜天下慈母心 不过,虽说对那个欧阳氏同情归同情,心软归心软。可蔡氏依然觉得董千红,见那个欧阳氏多少还是有些草率了。但也知道,董千红多少有些无奈的她,还是决定帮着董千红解释一下。毕竟但凡有点同情心的人,见到欧阳氏那个样子,换了谁恐怕心中都会升起怜悯来的。 只是更知道眼下那位爷,表面上看着若无其事,但实则恐怕正在气头上的她。认为如果眼下若是要强行解释,反倒是有可能适得其反,更进一步引起那位爷的怒火。还是等到屋子里面的两个人谈完了,自己再去解释效果更好一些。毕竟那个欧阳氏,看起来的确可怜兮兮的。 不管那个妇人,这番可怜样是真就平日里面,过的她衣着打扮显示的那种生活。还是为了卖可怜,博取同情而有意假扮的。怎么说都是女人,肯定会引起那位爷同情的。更何况,那个欧阳氏虽说年以四旬,可仔细一看姿色却是相当的不俗,再博取同情上还更要占一些便宜。 等他们两个谈话完毕后,想必那位爷的火气,也会消的差不多了。到时候再解释,效果肯定会更好。毕竟那位爷的性子在那里摆着呢,见到美女火气便是先弱了三分。若是正好对他喜好的美女,火气基本能降下一半。蔡氏之所以有这个判断,是因为她对那位爷性子的了解。 也许经历得更多一些,年纪也更长一些,心思也更为细腻一些,蔡氏对黄琼性格了解,还要超过跟着他时日更长的董千红。在蔡氏看来,那位爷虽说不是那种见到漂亮女人,便走不动路的男人,可并没有好太多。而唯一强的哪一点,是他并不喜欢那种青苹果一类年轻女子。 那位爷的口味比较独特,更喜欢年纪略长一些,身材更加丰盈,充满成熟美的女子。特别是那里大,北面像是银盆一样,就好像自己与董千红这样的丰盈女子。宫中那些年轻,却没有自己这么丰盈的女子,却是从未见他喜欢过。当然,漂亮也是首要选择,丑的他是不要的。 哪怕身材再对他胃口,他也不会有任何想法的。这一点,从床榻之上就可以看出来。便是连入睡,手中都要攥着那一团。搞得蔡氏一度以为,这位太子殿下是不是从小缺乏母爱?而那个欧阳氏虽说有些沧桑,可仔细一看却是正好对了那个家伙的胃口,他不同情就怪了。 也正是基于这一点的判断,所以并不认为会什么大事的蔡氏,才出言安抚董千红。只不过,也看到黄琼在知道那个女人身份后,有些低沉脸色的董千红。无论蔡氏怎么安抚,却是始终有些惴惴不安的感觉。毕竟前次黄琼冷落她半个月,给她的教训实在太过于深刻了。 看着董千红有些惊慌的样子,蔡氏倒是很有一副大姐样子,拍了拍她的手道:“此事事出有因,也不是你为了争什么而刻意为之。所以,你也不要太过于担心,他虽说独断专行了一些,可还不至于听不进去解释。再说不是还有我吗,放心吧,我会帮你去好好解释的。” 对于蔡氏的安慰,董千红虽说心中的紧张略缓,可还是依旧有些忐忑不安。看着黄琼与那个欧阳氏谈话的屋子,神色紧张的手一直在搅着自己的衣摆。虽说有蔡氏帮着解释,可董千红却也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触碰到那位爷底线了。普通人倒也罢了,那可是郡王的侍妾。 也不知,那位爷谈完事情之后,肯不肯听自己的解释。若是不肯听怎么办?上次自己足足被他冷落了半个多月。这次自己触碰到了他的底线。搞不好,自己还不得被他打入冷宫?尤其如今他的身边,又抬进来这么多的姿色不逊于自己,身材甚至比自己还要吸引人的美女。 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东西,自己在他身边这么长日子了,搞不好他已经生厌了。在碰到这个事情,今后还不知道怎么对待自己呢。而偏偏自己的肚子,又特别的不争气。这么长的时日了,后来到他身边的蔡氏都显怀了,自己却连一点动静都没有,想母凭子逃过去都不可能。 只是相对于惴惴不安,心中甚至有些低落的董千红,蔡氏却是看着那个屋子有些失神。想起那个欧阳氏虽说已经年近四旬,而且因为生活的折磨显得有些沧桑。但却掩饰不住艳丽的姿色,已经丰盈的身材。尤其是那种中年女人,特有的成熟美,正是对屋中那位爷的胃口。 再想起那位爷,对看上眼的女子那种手段,蔡氏心中多少隐隐有些不安。屋子里面的那个女人,如果是寻常的女子倒也罢了,可那个欧阳氏哪怕是有名无分,连一个侧妃的名义都没有。但却依然是他堂叔祖的侍妾,勉强也算是他的长辈。若是那个欧阳氏真的是假扮可怜。 借机靠近,以便有意的引诱那位爷,以便为自己儿子上位做打算。就那位主对她那种女人,极其脆弱的抵抗能力。现在就他们两个人,单独在屋子里面,这位爷性子上来了?搞出一些不好的事端,这又该当如何?就算那个欧阳氏没有那种想法,可万一他自己来了性子? 张巧儿不也是他得力下属的妻子,却不是一样没有逃过他的魔掌?还有自己与他身边这些女人,那个是心甘情愿到他身边的?若是那个欧阳氏真对了他胃口,他真的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吗?多少有些担心的蔡氏几次都想要进去,可理智却告诉她,这个时候还是不打搅的好。 此时在屋子内,并不知道知道另一间屋子内,两个女人的心思各异。在二女离开之后,黄琼并没有将跪在,自己面前的欧阳氏搀扶起来。而是背着手不看这个妇人,良久才冷淡的道:“贵夫人,这个时候进宫,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要找寡人?夫人可知,这是犯忌讳的大事。” 跪在地上的欧阳氏,虽说不知道今儿万春殿发生什么事情,但毕竟生活的圈子在那,她也知道今儿进宫是犯了大忌,可有些事情她作为母亲却不得不做。跪在地上欧阳氏,给黄琼磕头道:“殿下,罪妇此次进宫,只是想要肯求殿下开恩,让我们母子早日离开庆阳王府。” “我的儿子,也是他的长子,这些年在府中遭了多少罪,我这个做母亲的还是清楚的。身为父亲,自从生下来之后,他便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一次。反倒是,整日里不是打便是骂。就因为我是老王妃派去伺候他的,他认为我便是老王妃安插在他身边,监视他举动的眼线。” “虽说酒后有了这个孩子,可因为我的关系,对这个孩子却是百般看不上眼。其他的侍妾只要诞下的是儿子,都给了一个名分。就算是良人也好,滕也罢,都算是有个名分。整个庆阳郡王府,唯一生了儿子还没有名分的就只有我一个。而自那次后,他也再没有搭理过我。” “我在庆阳郡王府的身份,甚至还不如那些同样没有名分的侍妾。生下孩子前是丫环,现在晋级成了婆子。只不过以前是负责王爷书房洒扫的丫环,现在是负责洗王府那些主子衣物的婆子。当娘的不受宠,甚至受到王爷的猜忌,还连累了自己的儿子,一样跟着自己遭罪。” “先王妃在世的时候,对我们母子倒是还算照顾。虽说一直没有名分,但日子还算过得去,至少没有吃什么太大苦头。可自先王妃因为难产殁了,老王妃去世后。由王爷最宠爱的一个侧妃,扶正的现在这个王妃因为一直无子,对我们母子却是视若眼中钉,一直百般挑剔。” “她心中不高兴的时候,便当着孩子的面,也不管是大雨倾盆,还是数九寒冬,便让我在她的院子外罚跪,一跪便是一整日。孩子为了保护我,一直在委曲求全。不仅任打任骂,甚至在平日里,对我就连一句母亲都不敢喊。只敢趁着府中无人时,偶尔偷偷的来看我一眼。” “偷着给我送一些吃食和衣物,也要是避开王妃的眼线。若是王妃的眼下发现了,我便又要罚跪不说,这孩子也又要遭极大的罪,被她打的遍体鳞伤。甚至还被她手下的丫鬟和婆子,用锥子刺过不知道多少次了。他也知道他自己的处境,被王妃折磨完只能默默的忍受。” “孩子这么多年,因为这些折磨已经被搞得心理极度失衡。在那个王府之中,他遭受了大罪之后,不敢将心中的怨气发给任何人,只能拼命的折磨自己。原本我以为他胳膊上的青紫,是被王妃拧的。可后来我才知道,他胳膊上的那些伤,都是他受气后,在无人时候自己掐的。” “还有他房中伺候的丫环,也经常被他弄得一身伤。去年,我偷偷送给他一只猫,希望他能调整一下自己心态。可那只猫,却被他用开水活活烫死。知道此事后,我知道不能再让他在继续留在府中。在留下去,他会把自己逼疯的。他这次来西京见殿下,我是偷着跟着来的。” “老王爷现今不在府中,他与几位年长一些的少主子也离开了王府。府中戒备,便没有了往日的守备森严。我便借着机会跑了出来,跟着他们来到了西京。我因为那点月例,都填补给了他,身上没有钱,便只能一路讨饭来到西京。他和府中人,都不知道我跟着来了西京。” “我今儿来宫中求见殿下,他也是不知道的。我这次冒着回去后,会被活活打死的风险进宫,就想要是求您放过他一条生路吧。我宁愿他除去宗籍,只做一个普通,终日操劳才得一温饱的农夫,也不愿他继续在王府待下去。至于我自己,只求三尺白绫或是一杯鸩酒便可。” 听到这个妇人苦苦的哀求,黄琼心中倒是叹了一口气,果然是可怜天下父母心。那位王长子在庆阳王府的事儿,这个妇人倒是没有说假话。对庆阳王府的事情,查得很清楚的黄琼,倒也知道这个妇人并未欺骗自己。而那个王长子的性格,恐怕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养成的。 第七百八十二章 后续可能的麻烦 那种压抑的性格,只有长时间才会形成。而这个妇人今儿来找自己的目的,更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没有想到,这个妇人跪在宫外求见,居然是为了让自己儿子除去宗籍,离开王府做一个普通人。看着这个妇人身上简陋,甚至是有些破烂,就连寻常人家都比不上的衣物。 虽说姿色依旧很是艳丽,但却满脸掩饰不住的沧桑。黄琼轻叹一口气,将其搀扶起来道:“夫人倒也不必忧虑。庆阳堂叔祖,从今儿起已经不在是庆阳郡王。他已经被寡人剥夺了爵位,发往巩义为理宗皇帝守陵。至于庆阳王府的这个爵位,原本寡人是属意你的儿子接任。” “但现在寡人却有些犹豫,不知道他能不能承担起,约束庆阳府一大家子人的重任。不过,有一点你倒是不用担心。无论最终袭爵的是谁,但没有了庆阳郡王这个依仗,你们母子在府中断然是不会在继续受气。放心吧,你们母子的苦日子已经到头了,不会再有人欺凌你们了。” 只是黄琼这番话说罢,这个欧阳氏非但没有一丝喜色,却是跪下拼命的磕头:“求殿下开恩,千万不要让他去袭爵。他这些年压抑的太久了,心中的怨恨太多了。不管是对他的父亲,还是对现在的王妃,若是袭了爵位,成了庆阳府的家主,罪妇都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太子殿下,他的心态已经失衡。我是他的亲生母亲,哪怕那些人在对不起他,但总归是他的生父和嫡母,是他骨肉至亲的兄弟姐妹。绝对不能让他,做出不忠不孝的事情来。我不求他大富大贵,更从来没有指望他袭承王爷爵位。我只求他后半辈子,不要再过得如此艰难。” 看着听到自己让那个王长子,提前袭爵非但没有一丝喜色,反倒是一脸担忧,哀求不要让自己儿子袭爵的这个妇人,黄琼将其搀扶起来道:“庆阳郡王爵位是夺定了的,这个是祖宗家法定的,谁都是没有办法改变事儿。寡人能留着庆阳一府的爵位,就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至于袭爵的是不是他,这一点寡人同样没有办法改变。他是王长子,在前后两任王妃都没有能够留下嫡子情况之下,他这个王长子只要还活着,就是第一继承人选。这也不是寡人规定的,同样是按照祖宗家法来的。更何况,有嫡立嫡,无嫡立长,这也是皇上的意思。” “他是王长子,如今也是庆阳爵位第一继承人。这一点不是你或是庆阳郡王,单方面便能够改变的,也不是那个王妃可以改变的。你与其在这里担心他,在袭爵并接任家主之后,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还不如利用他对你还有母子之情,今后对他的言行多加约束。” 只是搀扶起来这个妇人的时候,看着眼前这个妇人,满脸沧桑却依旧掩饰不住的艳丽,以及某处的丰盈。特别是,鼻中传来的一股,很是让人有些特别,却又让人沉迷的体香,让黄琼突然有些心猿意马。这个体香太特殊了,并不是由某种药物带来的,而就是天生自带的。 这股子绝对是天生异样体香,虽说闻起来若有如无。可对于一个成熟的男人来说,一旦闻到却是极具诱惑力。再加上原来跪着的时候,倒还是显得不那么突出。如今这一站起来,便更加突出的丰硕,在自己身边诸女也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在那里一颤一颤的,更加引人注目。 发现自己,在闻到这股体香之后,内心有些冲动的黄琼,却是不敢在与这个妇人继续单独待下去了。而是开口道:“这段日子,你先在宫中住下。你说的事情,待庆阳一府最终袭爵的人选,定下来之后寡人在做决定。如果最后还是选择的是他,你在与他一同回府就是了。” 说罢,不敢在看向这个妇人,转身快速的离开了。直到回到蔡氏的屋子里面,见到心思各异的二女,尤其是可怜巴巴看着自己的董千红,黄琼才皱了皱眉头。见到黄琼面色依旧有些不豫,蔡氏急忙替董千红解释了一番。说这个妇人跪在宫外,也实在是有些太过于可怜了。 再说,她不管怎么说,也是庆阳郡王长子亲生母亲。就那么跪在宫外,董千红若是不搭理让她跪下去,那岂不是在打一个郡王长子脸吗?又因为她身份特殊,是赶也不好,不赶留在那里会让别人看笑话。董千红将她请进来,也实在是被逼无奈。此事,也实在怪不得董千红。 并不知道,庆阳郡王府那一堆破事,更不知道今儿在万春殿上,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蔡氏,还是替董千红辩解了一番。听到蔡氏的解释,黄琼原本有些低沉的脸色,逐渐放晴了一些。若是真像是蔡氏说的那样,最终被迫答应让欧阳氏进来的董千红,这是被人家给道德绑架了。 这个女人虽说看起来精明,可无论是在她养父的家庭,还是在她前夫的家庭,都没有学到铁石心肠这一点。实则心肠是极软的这一点,自己也是知道的。这么一个妇人,还是一位郡王长子生母,跪在宫外苦苦哀求见她一面,以她那个拿得起,却放不下的性格不中计就怪了。 此事若是细说,倒是还真的怪不得她。想到这里,黄琼倒也没有再继续怪罪董千红,只是说了一句下不为例作为警告。而黄琼如此三言两语,便将此事揭过之后。眼下正欣喜若狂的董千红,其实并不知道在眼下,她今儿擅自接待那个欧阳氏,会给黄琼带来多少的麻烦。 如今黄琼已经废除了庆阳郡王爵位,但还未最终定下庆阳一府,袭爵之人的这个时候。她贸然见了王长子的生母,无论那个最终的继承人选择谁,都会一起一场不小的风波。那位欧阳夫人这一进宫,若是庆阳长子再袭爵,这个袭爵哪怕再板上钉钉,都会引起极大的非议。 要么会传出来走庆阳长子,依靠自己母亲走夫人路线成功,要么就会传出一些胡扯淡的消息。原本黄琼是不知道,自己在某些方面有些特殊的喜好,如今在西京官场上,已经是人尽皆知。可在年前,他偶然之间才得知,原来自己那点喜好,眼下在西京已经是人人都知道了。 自己当初在接手节度使府时,一并将那位刘节度的侍妾都接手了。虽说最终还是放出嫁人,可那些妇人都被自己临幸过的事情,在那些妇人嫁人之后,如今在西京已经不是秘密。一直都不知道,其实早在当初那位节度副使搞出那个事后,他的某些特殊爱好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一直以为,事情的源头,还在节度使府那些侍妾身上的黄琼。如今西京官场上流传的那些事情,其中身为西京宗正寺正卿的山阳郡公,肯定会知道的。这个欧阳氏这么一入宫,很多人搞不好要将自己夺了,那个庆阳郡王爵位的事情,也要与这位欧阳氏这次进宫联系到一起。 想到这里,黄琼不由得有些头疼的捏了捏自己鼻梁。看着正可怜巴巴看着自己的董千红,黄琼却是轻叹一声,女人终归是女人。无论再怎么精明能干,终归还是都用在小算盘上。尤其董千红,那些所谓的聪慧,现在看终归不过是一些小聪明罢了,格局和眼光都还是太小。 不过,黄琼想起格局和眼光,却是轻轻的叹息一声。虽说这是自己所期望的,可对于自己身边的女人,尤其是那些有能力的女人,却是一种无形的委屈。就像是段锦与林含烟,那个不是足智多谋女中英才?尤其是段锦,胸中极有胸襟与沟壑,无论是眼光还是计谋绝对一流。 自己在册封为太子的那天,甚至一度曾经想过,自己将来的继承人,会出在段锦那里。只是可惜了一介女中英才,却为了自己,只能隐在后宫相夫教子,做一个普通后宫女子。现在想想,阻碍她们的反倒是自己。自己身边的这些女人,为了自己真的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只是虽说已经最终决定不在追究董千红,可心中还是实在有些气不过的黄琼,又狠狠的在董千红翘臀上很是拍了几巴掌。又抱在怀中蹂躏一番,才算是彻底解气。看着被黄琼弄得衣衫不整的董千红,也知道这事到此为止,现在也算是雨过天晴的蔡氏,没有再多劝说什么。 只是捂着小嘴,在那里偷着乐。而一边的黄琼,看着这个妇人在那里偷笑。也知道她为不让自己追究董千红,倒也是费了不少心思劝说。一把将蔡氏抱在怀中,也很是怜爱一番。还没有等发现战火,转移到自己身上的蔡氏缓过神来,脑袋却是已经被黄琼向下按了下去。 看着黄琼的表现,知道他在与欧阳氏谈话时,老老实实什么都没有做的蔡氏。虽说是满脸羞涩无比,可最终还是温顺张开小嘴。黄琼一边享受着蔡氏服侍,一边将董千红拽到身边怜爱起来。被两个成熟风韵的妇人,弄得火越来越大的黄琼,几把将董千红衣物扯下压了上去。 见到两个人折腾起来,总算松了一口气的蔡氏。知道董千红一个应付不了,在漱了漱口后急忙出去喊人了。只是将青紫二萝和顾氏三人喊了进去后。路过吴氏屋子的她想了想,还是走了进去。见到因为孩子遇难,容颜依旧有些憔悴的吴氏,蔡氏有些怜爱的走到吴氏面前。 摸了摸她的满头秀发,叹了一口气后才轻声的道:“人总不能总活在阴影之中,终归是要走出来的。不管你如何的疼爱自己的孩子,可毕竟事情已经出了。你还年轻,正是一个女人最好的时候,不能总活在过去之中。你也过去侍寝吧,等有了身孕,也算是将来有所托。” 听到蔡氏的劝说,吴氏抬起头看着她,眼光最终落在了她已经微微有些显怀的肚子,良久才道:“姐姐说的道理,我何尝又不知道。可这些日子,一闭上眼睛就想起了我那孩儿的过往。从他诞下那一刻开始,从来都没有离开我的身边。从牙牙学语,到现在费了我多少心思。” 第七百八十三章 利与弊 说到这里,吴氏轻声叹息一声:“我因为是被他父亲,依仗那个知府的权势,逼着嫁给他的。所以与他父亲关系并不和睦,甚至可以是相敬如冰。自从诞下这个孩儿后,我便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他身上。我怀有他的时候,因为动了胎气,所以他生下后的身子骨一直偏弱。” “为了他能平安长大,这些年我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他生病的时候,我经常一抱着便是一夜。而有了他之后,我便再未与他父亲同房过。而他父亲又因为纳了几个妾,外面还养了不少的外室,甚至与他人之妻私通生子。所以尽管我即便是对他冷淡,倒也没有再纠缠过我。” “这些年,他是我唯一的希望。甚至是我在那个家,还能够守下去的希望。如今我那可怜的孩儿才几岁,便遭遇如此横祸,我们母子天人永隔。我甚至不知道该恨谁?恨他,此事却不能怪到他的头上。他是太子,更是这当朝的储君,整肃官场风纪本就是他分内的事情。” “别人不知道,可作为那个延安知府心腹的妻子,哪怕与自己夫君再不合。可对他们的所作所为,也并非一无所知。我知道,延安府的百姓被他们害苦了。便是蔡姐姐你的家,也遭遇到他们毒手。他们所作所为,就算是天打雷劈都不为过。留着他们,那是给百姓留下祸害。” “那两个人的死,实在是自作自受,也是为延安府的百姓除恶。这也就是他,若是换了别人,我与我那孩儿连同全家人,早就一同上了法场了,恐怕就连发配边军为奴的机会都没有。可若是与他真的一点关系没有,这可能吗?不管怎么说,若不是他,我那孩儿未必会死。” “我不想怨他,可我又说服不了自己。姐姐,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也知道,人不该总活在过去,活在过去的阴影之中。可姐姐,这话说的清楚,可真做起来真的是好难。姐姐,我知道你知书达理,为人格局也大。求你,与他求情,让我出家为尼,后辈子青灯古佛。” “以便替我那孩儿祈福,祈求他来生不要遭如此痛苦。哪怕只做一个终日辛劳,才能勉强得一温饱农夫,也不要用生命替他那个,为了富贵不择手段父亲赎罪。姐姐,我知道,他身边的这些女人,也就你劝劝他还能听进去一些。放我出家吧,青灯古佛以赎我这一生的罪孽。” 听着吴氏这番哀求的话,再看看吴氏姣好的面容,蔡氏叹息了一声。将这个同样苦命的女人,搂在怀中轻声道:“你也知道,他那个性子。只要入了他的眼,又有那个他肯放手?这事,又岂是我能劝说得了的。你还年轻,若是后半辈子就此青灯古佛,那这一生就真的毁了。” “不为别人,就算是为了那个孩子,也要好好的活着。这世上没有一个孩儿,不希望自己亲生母亲好好活着的。再说,就你的这个姿色,佛门未必真能成为你的庇护之所。反倒是搞不好,会给佛门也带来无妄之灾。女人的姿色,对于男人来说是诱惑,可对女人却非是福气。” “说实在的,之前我与你的想法都是一样的。可我却知道,佛门未必就是真的清静之地,也未必是我们容身之地。如今的我们,如果想要好好的活下去,今后不要因为我们的外貌牵连到任何人,还是安心留在他的身边。将来有了新的孩子,后半辈子也算是有了一些依靠。” “他能忍这么长时日,没有来强迫你,也已经算的会是有情有义之人了。若是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人,包括你的那个前夫在内,又那里会包容你那么长时日?这样一个有情有义之人,若是因为我们心中,那一丝本就不该有的怨气,而最终错过了,那将会是我们终生的遗憾。” 蔡氏说的这番话,并不是她自己想出来的。正是当初她要为了避开黄琼,而要阪依佛门的时候,黄琼劝说她的话。今儿她倒是将那番话,原原本本的用来劝说吴氏了。看着听完自己这番话后,脸色依旧惨淡的吴氏,蔡氏轻叹一声:“你不能将怨气撒到他的头上,过去吧。” 只是任凭蔡氏如何劝说,吴氏却一直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依靠在蔡氏的怀中。良久,才站起身来道:“姐姐,你的话我听进去了。你的良苦用心,我真的是心领了。我去,我去服侍他。只求能够早一点,像姐姐这般,不在受他没完没了的折腾,能让我苟且偷生下去。” 看着吴氏虽说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坚定的走出自己这间屋子,略显得有些沧桑的背影。蔡氏重重的叹息了一声,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咽下了已经到嘴边的话。她与这个吴氏,虽说是被那个延安知府,在同一时间进献给这位太子爷,可实际上两个人却是有毁家之仇。 自己前夫一家满门被灭门,自己两个孩子惨死在外。吴氏那个与自己同姓丈夫,绝对是罪魁祸首之一。可面对同样遭受了灭门的吴氏,蔡氏却感觉到自己对这个同样可怜的女人,压根真的就是恨不起来。这不单单是因为这些日子接触下来,她发现吴氏还是一个很善良的人。 尽管他丈夫是灭自己满门元凶,可整件事情吴氏并不知情,甚至是压根就不知道此事。自己被软禁地方,与她虽说近在咫尺,但两个人之前并未见过面。与自己相比,吴氏遭遇更加的可怜。哪怕再没有感情,但被自己丈夫送给另外一个男人,又岂是那个女人受得了的? 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又有几个人体会得到。那个蔡师爷如今也遭到报应,不仅自己死在那位爷手中。就连自己所有家眷,除了这个吴氏在那位爷身边,而侥幸逃过一劫之外,全家人也同样被斩草除根。那个延安知府与蔡师爷,已经遭遇到了报应,自己也算是大仇得报。 可她却是连杀了自己孩儿的仇人是谁,如今在那里却都不知道?也许其他人,给她带来伤害还没有那么大。可自己亲生骨肉惨死,却又是那个母亲能够承受得了的?自己也曾经同样经历过,这种刻骨铭心的痛苦。如果不是身边的人看的紧,自己恐怕早就去陪两个孩儿去了。 想到这里,蔡氏摸了摸自己,如今已经微微有些隆起的肚子,又看了看门外已经消失不见的吴氏,又是轻声的一声叹息。只希望她能尽快,从丧子之痛的阴影之中走出来。最好早一点再有了身子,这样对她的未来也许更好。从吴氏的话中,蔡氏感受得到她对孩子的深情。 此时的蔡氏在为吴氏担忧着,而吴氏再来到黄琼的屋子外后,听着里面传出来的折腾声音。尤其是几个女人发出的声音,脸色不禁微微有些羞红,但最终还是咬了咬牙,推开门走了进去。在走向床榻的时候,吴氏没有敢看向床榻上的风景,但一边走一边解着自己的衣襟。 只是她刚到床榻边上,却被在胭脂群中伸出一双手拽到了床上。紧接着,想要说什么的小嘴,被一张嘴给堵得严严实实。这一次,吴氏搂着黄琼抵死缠绵疯狂劲,几乎让包括黄琼在内的所有人都有些惊呆了。也知道她此时,更是需要这个男人的诸女,倒也没有说什么。 像一匹不知疲倦奔跑的马匹一样,吴氏几乎没有平息下来。甚至不用黄琼,自己都是异常的主动。看着坐在自己身上,陷入有些疯狂状态的吴氏,知道她此时想着什么的黄琼,只是在心中微微轻叹一声。只是不管吴氏怎么疯狂,但她毕竟只是一名普通的女人。 在面对黄琼的时候,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刚刚的疯狂,让耗尽了体力的她,在其他诸女已经离开之后,只能静静的依偎在黄琼的怀中。而曾经对背后这具温暖的躯体,一直都不屑一顾的她,此时却感觉到分外的温暖。自从到了黄琼身边之后,她还是第一次睡得如此之沉。 甚至就连第二天,黄琼起身的时候,她还沉浸在睡梦之中。看着还在沉睡中的吴氏,黄琼轻轻的起身,小心翼翼的穿好衣物,又在女人小脸轻轻吻了几下才离开。在董千红的屋子里面,简单的洗漱,又陪着她吃了早饭后,叮嘱了她照顾一些那个欧阳氏,黄琼才赶往万春殿。 这几日都在忙着处理宗室事情,反倒是楚家的事却是被他放下了。这个楚家在他眼中,虽说不是什么至关重要的人物,便是杀了楚家兄弟无人也不要是什么大事。可偏偏这个小小的楚家背后又牵着太多人,其中不仅仅是这西京城将近一半的官员,还有宫中的德妃母子两个。 如果自己将楚家交出来,宋王倒不是不会死,可一个夺爵圈禁的罪名跑不掉。即便是德妃,也要被打入冷宫之中。只是这个时候,将楚家交出去,对自己究竟是利大还是弊大,倒是让黄琼一时有些琢磨不定。交出去,以老爷子的性格,宋王母子未必会讨一个好,这是一定的。 可眼下自己刚整治完毕宗室,再这个时候又将宋王母子扯下马,对自己就真的有利吗?别看证据确凿,可以老爷子死要面子的习惯,是断然不会让这种手足相残,有伤害天家颜面的事情流出去。蜀王的事情,到现在还在拼命的捂着,宁肯让已经死去的端、景二王背黑锅。 如今自己眼下的地位,远还未到稳固的时候,还是顾忌正良多的时候。自己无端将宋王母子拉下马,对于自己的名声肯定会有一定影响的,这是对自己最为不利的一方面。更何况,此事还牵扯到青紫二萝。如果将证据呈交上去,青紫二萝身份也肯定掩盖不住,要被追究的。 老爷子会替宋王遮掩,不会对外公布宋王的罪证,甚至都未必会追究德妃的责任。可对于青紫二萝,以老爷子的性子可绝对不会顾忌。哪怕就算不会公布罪证,可三尺白绫或是一杯鸩酒,极有可能会是二女最好的下场。想起二女服侍自己时的婉转低吟,黄琼又那里舍得。 第七百八十四章 不差这两个月 鼓动刺客刺杀当朝太子,楚家一个族灭是逃不掉的。这同样对自己,下一步的想法不利。可如果将此事隐藏下来,用来作为牵制京中那对愚蠢母子的手段,黄琼又多少有些心有不甘。那对自以为是的蠢货母子,给自己带来的麻烦已经够多,自己如今对她们的耐心也即将用尽。 这次的机会,可谓是一次绝好的机会,可以将那对母子送进她们该去的地方。可这么做,对自己就真的最为有利吗?看着书案上的折子,黄琼站起身来,在万春殿内踱步良久。突然想起一件事的他,马上吩咐身边的太监。如果高无庸还没有离开,马上将其召到万春殿来。 此时刚用完早膳,正在收拾准备返回京兆的高无庸,听到黄琼的召唤,不敢有任何的耽搁,几乎是一路小跑的赶来万春殿。而见到黄琼正准备要磕头的时候,却被黄琼一把的给拽住。不过之后,黄琼却没有立即说话,只是静静的矗立在那里,抬头看着他座后头上那幅牌匾。 黄琼这一举动,倒是把急三火四赶来的高无庸给弄糊涂了。不过也不知道,究竟什么事情让这位爷,将已经马上要离开的自己,又给叫回来的高无庸,也不敢说什么,只能静静的陪着黄琼站着。好在黄琼也没有让他糊涂太久,便问起宋王的那位外祖的病情,眼下究竟如何。 听到黄琼的询问,高无庸虽说不敢隐瞒,但却还是有些慎重的开口道:“主子,在奴才出京之前,听到去年便已经卧床不起那位老大人,年前便已经吃不下东西。如今还能活着,全凭家里面的一口老参汤,还有名贵药材在吊着。指不定这次奴才回京,恐怕就要接到丧报了。” 说到这里,高无庸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开口道:“主子,奴才虽说也知道,奴才只是一个太监,按道理说有些东西是不该说的。可奴才觉得您离京这么长日子了,京中和宫中的一些事情,您未必知道的太清楚,还是要劝您几句。奴才以为这个时候,越稳对您才越是有利。” “无论那对母子怎么做,或是要做什么,其实都翻不起来什么大风浪。宫中那里,有娘娘那尊大佛坐镇,又有那个敢造次?至于皇上心中还是有数的,如今虽说也是上了春秋的人,可还不糊涂。如今只要大局在您手中攥着,便是一两个跳梁小丑也掀不起什么来大风浪来的。” “主子,奴才提醒您一句。毕竟年纪大了,更看重的是骨肉亲情。眼下皇上,虽说看起来已经没事。可实际上,还没有从前年的事儿之中,完全的走出来。如今皇上最担心的是,自己身后再一次出现骨肉相残的事情?如果您真的要处置那位,奴才劝您在慎重的考虑一下。” “更何况,如今您远离中枢,对京兆实在还是有些鞭长莫及。无论那位做出了什么事情,但如今还实在还不是时候。奴才这次离京之前,皇上便已经召您回京的意思了。劝说是说,再急您也不差这一两个月不是?到了那个时候,即便您不出手,皇上也未必能够忍得住的。” “主子,您处置庆阳老王爷的事情,皇上那边还没有表态。此事传回京城后,皇上那里怎么决断还不知道呢。这个时候,您在目标转向宋王,无论你是否事出有因,皇上那里未必会高兴。皇上固然不想看到你随波逐流,可更不想在这个时候,在天家内部在搞出什么风浪。” “奴才劝您,还是忍一时海阔天空。在您回京之前,至少在皇上对您处置庆阳郡王这件事上,真正的表态之前。千万不要在拿天家与宗室做什么文章了。您杀几个贪官不要紧,只要他们有该杀之罪,皇上本就授予了您这个权利。可对诸王和宗室,您还是需要考虑皇上想法。” 这个太监的这番话,让黄琼微微一愣。仔细一想,却也是这个道理。自己原本在京城之中,对朝局的控制就远还没有达到随心所欲地步。如今督师在外,对京城之中更是鞭长莫及。这个时候,自己如果坚持处置宋王,实际起到的作用,对自己未必就真的有表面上那么有利。 以宋王外公对朝中文官的影响力来说,很多人会认为自己这是在落井下石,甚至认为自己趁人之危的也大有人在。虽说随着那位老爷子的致仕,以及几个儿子仕途并不顺畅,对文官的影响力未必就真的有以往大。可百足之虫虽断而却不蹶,他们家离着真正的式微还远着呢。 有时候,既然有把柄攥在手中,那留在手中,就比过早暴露出去更加有利。的确,正像是这个太监说的那样,宋王母子就算折腾出来再多的花样,也撼动不了自己的地位,最多也就给自己造成一些麻烦。有母亲在宫中坐镇,那点麻烦虽说让人很烦,可最多也就是麻烦。 眼下自己攥着宋王这么大的把柄,如果过早的图穷匕见,对自己是未必真就那么有利。一切还是在等等,等到宋王那位外祖父去世,等到自己回京之后,似乎更好一些。如果那娘俩作的太过于欢实,也许甚至是都不用自己出手,到时候再没顾忌的老爷子,自己会收拾他。 看来,自己如今的眼皮子,多少还是有些窄。在处理兄弟的事情上,看得还没有这个太监远。也是这个太监,能在两京四宫数千名太监之中,选中他为自己的贴身太监总管,如果这个太监真的没有一定眼光和手腕,恐怕也得不到老爷子如此的器重,一再的托付他重任。 要知道温德殿总管太监,在宫中品级和地位虽说都不算高,可位置却是相当的关键。因为他服侍的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的皇上,可谓是天子贴身之臣。别说中书省、尚书省的那些官员,对这个太监就算是心中在看不起,可表面上也要说的过去,更是轻易不会的开罪他。 便是内侍省的那些总管太监,品级就算再高,可又有那个敢得罪他?甚至见到他,还要唯唯诺诺的。否则他在皇帝耳边随意说上一句,那位置指不定就是谁的了。这个位置,又岂是一般人能够坐得上的?如果没有一定眼光和急智,就算是皇帝亲自简拔,也未必能够坐得稳。 高无庸又是贴身服侍老爷子的,老爷子的某些想法,恐怕自己这个做儿子的,都未必有他了解。沉吟了许久,黄琼才转过身来,对着高无庸一拱手道:“高大家劝说的是。还是寡人性子有些操切了。此事多亏高大家这番提醒,否则寡人非在这事上栽一个跟斗不可。” 对于黄琼的这番感谢,高无庸急忙躬身道:“主子万万不可。您是主子,这么做是要折杀奴才的。奴才这些话,只是尽自己作为奴才本分。您是主子,能够听进去奴才的话,对奴才来说,就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奴才又如何当得起主子的感谢?这种话,主子万万不可再说。” 说到这里,高无庸看了看黄琼平静的脸色,犹豫了一下后道:“如果主子没有其他什么事情,奴才这就要回京了。奴才是温德殿的总管太监,虽说此次出京是奉旨,可毕竟作为内臣不宜在外久留。皇上那里,奴才还要赶回去伺候。况且,奴才回京越早,对主子才更有利。” 高无庸的这番辞行,黄琼倒也没有再做挽留。待高无庸离去后,黄琼觉得楚家的事情不能在拖下去了。楚家不处置,那些官员便不要处置。想了一下,黄琼没有带任何人,自己独身来到了通明门,关押楚家人的地方。黄琼前次吩咐之后,楚家人的关押条件已经大为改善。 见到这位太子爷来,倒也没有那么惊慌了。黄琼没有理会其他的人,而是直接去了关押那位楚大爷的屋子。看着数日未见,容颜一下子老了许多的楚大爷,自认为之前说的已经够多的黄琼,倒也干脆的开门见山:“这几日,也不知道楚大先生,对于寡人意见考虑如何了? “此事,也该到了一个了结的时候,寡人不想在拖延下去了。毕竟,任何人的耐心都是有限的,此事自然也不可能一直就这么稀里糊涂下去。大先生自然是耗得起,寡人虽说未必真的就耗不起,可寡人不想再耗下去了。今后楚家人究竟何去何从,就看楚大先生如何决定了。” 黄琼的话音落下,这位楚大爷抬起头,看了看面前的这位当朝储君,却是摇头道:“太子爷,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您虽说是当朝太子,想要楚家灭族未必就真的那么容易。不管怎么说,朝廷还有三法司制约,还要经过中书省审核,最后到皇上那里还要御笔亲批才能落实。” “这几道关口下来,谁又能知道会拖到什么时候。谁又知道,到了那个时候时局又会有什么变化?可若是蜀王知道了此事,别看他现在已经远走西域,在朝中的明面势力都已经消失但若是动手要想灭掉楚家满门,恕在下说句不中听的话,可能比您动手还要快,做的还要绝。” “楚家虽说涉及到刺杀太子,可毕竟那些人都被你所杀,也没有了人证。若是到了刑部与大理寺,在下打死都不承认。便是您手中有宋王给在下的信又能如何?他来信归来信,可楚家没有执行,便没有触犯《大齐律》。至于以商人之身结交皇子,貌似宋王的责任恐怕更大。” “在下虽说是一介商人,可在朝中也算是消息还算勉强灵通的人。说实在的,您从郑州平叛开始,在下就曾经注意到您。因为从那时起,在下便知道,若是将来有一个人与蜀王争夺大位,恐怕非你莫属。至于前太子,在下曾经接触过,不过是一个贪财自大的草包罢了。” “与蜀王相比,实在是相差太远。别看他当时还在太子之位,可被蜀王搞下去只是早晚的事。你能在出宫半年时间,便取得与蜀王同等地位,说明你这个人肯定不一般。虽说在下对皇子之间的尔虞我诈并无兴趣,但蜀王最终能不能登上皇位,关系到楚家的未来。” 第七百八十五章 与斩草除根有什么区别 说到这里,这位楚大爷抬起头看了看黄琼平静的脸色,微微轻叹一声:“无论愿不愿意,楚家都已经上了蜀王的船,上船容易下船难。所以,在下便对当时的英王产生一些兴趣。你出手虽说果断、狠辣,为人性子也算是坚毅。但就谋略来说,您更擅长的是阳谋而非阴谋。” “这一点,恰恰与蜀王相反。所以,那些擅长玩阴谋人的心思,您未必真的猜测到,更不会预料到他们手段究竟有多狠。蜀王的事情,在下虽说所知不多,可却也知道他苦心布局多年,身边又有高人出谋划策。即便是明面上势力被你拔光了,可那只不过是他势力一角罢了。” “他在暗中的势力,却是任何人短时间之内都无法肃清的。不说别的,单单就在这长安府,他未必就那个粮栈一个秘密据点。您虽说善于将兵,可对于这种人未必就真的擅长了。更别说,南北镇抚司在配合你肃清蜀王暗中势力上,一直都有些三心二意,并不是真的很卖力。” “而襄阳范家那里,虽说不知道您用了什么手段,让他们如此的配合您。可在下也是商人,对商人首鼠两端的作风,还是相当了解的。你只要一天还未登上大宝,他们就未必会真心实意的投靠你。便是如今,在不损害范切身利益的情况之下,他们的确对您还是比较配合。” “但如果让他们彻底配合你,肃清蜀王的暗中势力。第一,他们并无这个能力。就算是他们的细作遍布西北,但那些隐藏在地下的东西,他们未必就真的都能够发现。他们毕竟是商人,他们的细作更多是为了经商便利。而并非是为了争夺天下,能力并没有您想象的那么强。” “其二,别忘了,蜀王虽说如今远走西域,可却控制着丝路上的重镇伊州。而范家却是恰恰对丝路的依赖性很强,甚至可以说大半的盈利都来自于丝路。一旦占据伊州的蜀王截断丝路,范家自己是便要乱了。所以,范家暗中可以配合您,但明面上却断然不会做的太绝。” “太子殿下,您虽说看起来手段毒辣,实则观您所作所为,终究还是心存善念之人。您从来都不知道,蜀王在暗中势力究竟有多么可怕,眼线究竟有多少。您出手对付楚家未必会斩尽杀绝,可若是蜀王知道了实情,楚家恐怕会寸草不生。不是在下不想答应,而是实在不敢。” “因为您是不会说出去的,这一点在下自然是清楚的。可您身边的这些人之中,谁又能保证没有蜀王的眼线?若是蜀王知道了我们之间的合作,楚家灭门都是最轻的。他的手段我太清楚了。在下虽说也知道,与殿下合作是保全楚家唯一办法,但却不能不给楚家留下一条根,” 说完这番话之后,他便闭上了眼睛,摆明了不想再多说。而坐在他对面的黄琼,看着这位楚大爷这么一副架势,却并未生气和发火。因为刚刚这位楚大爷,在说起蜀王暗中势力势力的时候,脸上虽说强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可眼中一闪而过的惧怕,却是并未逃过他的眼睛。 黄琼站起身来,背着手看向了这间除了一张草榻,以及自己进来后,才搬进来的两把椅子之外。屋子四面空空如野的墙壁之上,唯一贴着一张不知道写于何年的大字。这张大字上,除了一个慎字之外,并无任何的其他字。一时屋子里面,除了两个人呼吸声,显得异常宁静。 良久,黄琼转过身,看着面前依旧一副老僧入定样子,闭口不再说任何一句话的楚大爷,却是淡淡一笑:“看来,楚家是畏惧蜀王,更甚于寡人和朝廷的律法。既然楚大先生因为过于畏惧蜀王,不敢跟这寡人一同赌这一局。而是拿着全家与寡人赌,寡人也只能公事公办了。” “大先生当真以为有些事情,蜀王做的出来,寡人就做不出来?既然大先生,可以不在乎楚家满门,那寡人又何必在意楚家人的生死?寡人原本以为,楚大先生将家人照顾的如此之好,也算是重情义之人。但现在看来,也不过是冷血无情之人,也当着满门老小性命为无物。” 对于黄琼这句话,这位楚大爷依旧闭眼不发一言。只是他手中,那一串佛珠自楚府被抄,便一直随身携带的佛珠,转的速度是越来越快。而鼻尖,也隐隐的渗出冷汗。见到他这样一幅架势,知道这个家伙的心里面防线已经开始松动,但还没有到让他真正彻底妥协的地步。 决定在彻底给他来一副猛药的黄琼,淡淡道:“永坪坊的那母子三人,寡人已经派人帮你接来了,想必也该到了。虽说只是一个外室,但总归还是楚家的人,还是与楚家人的待在一起为好。否则,那么一个娇滴滴的美艳娘子,放在外面恐怕有的是人会惦记,早晚会出事的。” 黄琼提起永平坊,这位之前还勉强镇定的楚大爷,脸色利马剧变。尽管还勉强维持着镇定的道:“有劳太子殿下惦念了,可在下在永平坊并无什么认识人,更不认识那里的什么母子三人。在下一向还算是洁身自好,除了家中老妻与两妾之外,在外并未包养过任何的外室。” 这位楚大爷如此急于否认,黄琼却是淡淡一笑道:“永平坊的那母子三人,究竟与你有没有关系,一会等她们来了不就知道了?而你究竟有没有包养过外室,恐怕你知道,寡人知道,那母子三人也知道。你虽说作为商人,却是畏妻如虎。用不用寡人将你那位老妻也送过来?” “你担心被蜀王斩草除根的,不单单是楚家这些人吧。恐怕更多的还是担心,你那养在外面的两个儿子。你与寡人硬抗,恐怕也是认为,即便是楚家阖府被朝廷治罪了,你留在外面的那两个儿子,也足以继承楚家的香火。而此事,你以为寡人并不知道,但却怕瞒不住蜀王。” 黄琼这番彻底揭了这位楚大爷老底的话音落下,这位原本之前还在强撑着的楚大爷,再也忍受不住内心的恐惧,膝盖一软直接跪倒在黄琼的面前,再无之前的强撑,而是一脸悲哀的道:“太子爷,你到底要如何?在下答应你又如何,不答应你,你又待楚家这些人如何?” 面对这位楚大爷,最终彻底的服软,黄琼淡淡一笑道:“你不用担心,寡人还没有下作到对孤儿寡妇动手。寡人保证,只要你答应替寡人做事,到蜀王身边做卧底,这两个孩子这天下就没有人动得了。便是这楚家之人,除了你那个五弟之外其他人,寡人也不是不可以保全。” “你若是继续顽抗下去。的确,寡人不可能将你楚家真的彻底灭族。有些人不受律法,可寡人作为当朝储君,这个律法还是要遵守的。所以按照律法,除了你们兄弟五人,外加上楚家所有的男丁,一并陪着那位楚五爷一同上刑场之外。女眷吗,一律则由官府全部发卖。” “你们楚家的那些女眷,寡人倒也都见过面,姿色都算是相当不错。若是卖到青楼瓦弄里面,想必还是很受欢迎的。至于那些孩子吗?女孩发送到教坊司,男孩净身进宫做了太监也不错。以免宫中为了征集太监,还要从那些良民百姓之中征集,祸害那些淳朴善良的百姓。” 看着面前这位太子爷,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一直都还带着淡笑,这位楚大爷却发现自己对这位太子爷的为人,貌似真的有些判断错误。对这位太子爷的手段,也多少还是有些看轻了。果然与蜀王是嫡亲兄弟,此人虽说更擅于用阳谋,可施展起阴谋来,却并不蜀王差太多。 他一直都有些不明白,自己养在永平坊的那个,给自己生了两个儿子外室。楚家上下除了自己的两个铁杆心腹之外,便是自己的老妻都不知道。自己的那几个兄弟,更是不知道自己在外面还有两个儿子。自己当初就是为了防止今天的出现,也是为了给楚家留下一条根。 在这位楚大爷心中,蜀王固然是一座大靠山。可一旦牵扯到了皇位争夺之中,在一切没有最终尘埃落定之前,谁也不能保证明天与意外那个先来。楚家贴上蜀王,这些年来固然是依仗蜀王的权势,挣下了大量财富。可谁又知道,楚家会不会有一天,受蜀王牵连而抄家灭族。 所以,他才瞒着自己家人,在外面养了一个外室,还生下了两个儿子。当然,被他养在外面的那个妇人,生的姿色极其艳丽。虽说只是一个寡妇,可也将他迷得五迷三道的。相对于家中已经年老色衰,外加性格泼辣的老妻。那个正当年的妇人体贴,更让他感觉到舒服。 而那个妇人,也并不知道他真实身份,只是以为他是一个做小买卖行脚商人。为了隐藏这个外室,不被自己家中老妻发现,更为了不让蜀王在长安秘密势力发现。他甚至每个月,只去外室那里两次,而且从不在那里过夜。自以为瞒得天衣无缝他,却没有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他实在有些想不通,自己那两个知情的心腹。一个如今还在外地替楚家办事,一个自己对他全家有救命之恩。这两个人就算打死他,都不相信会出卖他的。可这个太子爷,究竟是怎么发现的?而养在外面的那两个儿子,是他在楚家被抄之后,这段日子里面唯一的念想。 如今这最后的两个念想,也落入到了这位太子爷手中。虽说不会被斩草除根,可送到宫中做太监,那与斩草除根又有什么区别?甚至更加的狠毒。自己可以不在乎其他人,可自己的儿子,却不能不在乎。这两个儿子,是自己仅有一个儿子体弱多病,自己这一脉唯一指望了。 若是真的被切了丁丁,送进宫做了太监,那楚家还有什么指望?难道自己真的要让楚家断了香火?想到这里,这位楚大爷咬了咬牙,狠心道:“只要太子爷,能够保全住我这两个儿子,保全楚家香火,我便答应为太子殿下做事便是。只是希望太子殿下,能够说到做到。” 第七百八十六章 以赎我的罪过 这个楚大爷如今彻底的服软,黄琼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依旧语气淡淡的道:“你那个作恶多端的五弟,弃市这是肯定的。他不死,寡人对这长安的百姓无法交待。至于楚家其他男子连同你,都会被发配到宁夏府。宁夏府知府是寡人的人,到那里他会对楚家人照顾的。” “到了该到的时候,他会配合你逃脱的。至于到了伊州该怎么做,想必你自己也会知道的。至于楚家的女眷,会罚没宫中掖庭为奴。放心,到了宫中寡人会给予一定照顾的。多少会吃点苦,但也不会吃太多的苦。你那个外室,还有两个儿子,寡人会接到京兆替你照顾的。” “至于你们楚家,今后还有没有再一次兴起的日子,就看你到了之后伊州究竟怎么做了。做的好,达到寡人满意,楚家未必没有重新兴起的机会。寡人断然不会做出过河拆桥的事情来,对于忠心寡人的人,该给的都会给。寡人也希望你也要说到做到,千瓦不要让寡人失望。” 黄琼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楚大爷,转身离开了。其实,当着这位楚大爷面,黄琼并未完全说实话。他的确查出来,这位楚大爷并非是表面上,看起来这般老实。在外面不仅包养了一个外室,还生了两个儿子。只可惜,这位楚大爷虽说精明,但最终还是看错人了。 他养在外面的那个女人,的确给生了两个儿子。可这两个儿子,一个都不是他的,而是他那两个心腹之一的。这位楚大爷虽说人老心不老,可毕竟年纪在那里摆着呢。五十多岁的人了,在床榻之上力不从心是肯定的。再加上为了欺瞒其他人,他又基本上一个月才去两次。 而且从不在那里留宿,结果被他那两个心腹其中一个趁虚而入。他不在的时候,两个人整日里面趁他不在的时候,在一张床上颠鸾倒凤。而他自以为瞒得很好,自以为那个妇人不知道他的身份。其实那个妇人,早在与他那个心腹搞在一起之后,便早就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一直跟在他的身边,还欺瞒他连生两个儿子,就是与那两个孩子生父一同,为了从他这里多骗一些钱财。只是这一切,他一直都蒙在鼓中。而这次能查出他这个所谓外室,也正是他那个心腹。在从外地返回知道楚家被抄,想着偷回楚府在捞一把,然后带着那母子三人私奔。 作为楚大爷的心腹,他知道很多就连楚家人都不知道秘密。楚大爷的一些珍贵宝贝,藏的不是一般隐秘,便是在楚家也只有楚大爷与他知道。这个家伙倒也知足,那些宝贝他没有他想过全部带出来,可若是只带出几件,就足以让他后半辈子,过上不是一般富裕的生活了。 结果,这个家伙刚挖出来几样宝贝,便被看守楚家宅子的黄琼亲军给发现。这个家伙是一个软骨头,两鞭子下去便什么都撂了出来。靠着这个家伙的口供,不仅从楚家几个隐秘的地方,翻出来当初上百人抄家,都没有抄出来的大批价值连城珍宝,整整一箱子的地契与房契。 还意外得知了这位楚大爷,自以为隐瞒得很好的一些隐秘事情。正是用这个事,黄琼彻底降服了这位一直还在抵抗的这位楚大爷。而离开这间屋子后,黄琼路过关押楚家其他人屋子的时候。看着里面蓬头垢面的楚家人,尤其是那位楚大爷的几个子女,不由轻叹了一声。 回到万春殿,虽说最终达成了目的,可黄琼的兴致却并不高。站在御案之前,看着御案上的文房四宝,还有一堆的折子良久。想起那日自己抄了楚家,长安城内百姓的表现。黄琼咬了牙,派人立即通知,所有西京诸行在之官员,包括陕西路、长安府,所有七品以上官员。 明儿在两仪殿举行大朝会,所有在京官员一律不得告缺。就是动不了了,便是抬也抬到两仪殿。接到黄琼的通知,刘昌吃了一惊。不由得想起那一日,这位在查抄楚家见到的,在楚家聚会的那些官员。他甚至不知道,这位爷在这个时候,要启用两仪殿是不是要大开杀戒? 这些日子,这位爷虽说一直都没有提起怎么处置那些官员。那些官员,包括那些二三品,以前从来都未曾正眼看过自己一眼的官员,这几天也一直携带重礼,不断的跑到自己家中。想与如今作为这爷近臣的自己打听,这位爷这几天究竟是怎么想的,要怎么处理他们。 自己虽说未收一文钱的礼,倒也算是问心无愧。可见到那些原来骄横跋扈,现在却惶惶不可终日的官员,刘昌虽说没有什么恻隐之心。毕竟当初他被压制,被整,也正是这些人下的手,让他同情这些官员是不可能的。但刘昌却有些为太子爷在担心,这毕竟是西京半数官员。 这若是全部追究,那牵扯可就太大了。只是看着黄琼交待完毕后,有些阴晴不定的脸色,刘昌想要劝说的话,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咽了回去。而黄琼吩咐完刘昌之后,与楚大爷那番谈话,让他少有些疲惫的捏了捏自己鼻梁。想了想,最终还是今儿先暂时不处理政务了。 以便静下心来,琢磨一下明儿该怎么处理那些官员。交待了刘昌将那些折子都看一遍,然后拿出一些意见供自己参考。只是黄琼回到后宫的时候,却发现张巧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宫了。已经有几天没有见到人的黄琼,有些欣喜不顾秦氏等人在场,一把便将妇人抱在了怀中。 一直吻得张巧儿有些喘不过来气,才将佳人抱在腿上。而张巧儿在几分挣扎无果之后,也只能由着他去了。不然还能怎么样?这位主若是不想撒手,她自己是万万不可能挣脱开来的。若是引起他性子来了,指不定又搞出什么事情来。到时候,自己的异样被人看出来又怎么办? 见到张巧儿,依偎在自己怀中不说话,黄琼却笑着道:“巧儿今儿怎么突然想起进宫来了?难道是想寡人了?看来巧儿心中还是有寡人的,当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寡人与巧儿,当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正巧,寡人这几日,因为见不到巧儿,心中一直都在念叨巧儿呢。” 对于黄琼刻意歪曲,张巧儿只能无奈轻呸了一口道:“谁想你了。我今儿进宫,是想找董夫人与秦夫人谈些事情,要两个人罢了。至于你我,原本就不该有的那点缘分,如今到了不能不断的时候了。我如今,躲你尚且都来不及,又那里敢来看你?难道还没有被你糟蹋够吗?” 看着张巧儿,说这番话的时候,耳朵到脖子都红透了,知道她所言并非全部是实话。又心生甜蜜的黄琼,抱起怀中的妇人又是一阵的怜爱。无论张巧儿怎么拽,都没有能将他伸进自己衣襟内,不断在作恶的手拽出来。最后还是秦氏怕她动了胎气,才将她从黄琼怀中救出来。 将张巧儿拽到身边后,秦氏看着黄琼有些无奈摇头道:“爷,你就不能克制一些?巧儿这肚子里面的孩子,现在还处在最危险,也是最不安稳的时候。你这么弄,很容易让她动了胎气的。若是这个孩儿,在宫中出了事情,你让巧儿如何自处,让刘昌又该怎么想这件事?” 听到秦氏的嗔怪,黄琼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不是巧儿太长时日,都没有进宫。寡人实在有些想念,才克制不住自己,动了一些绮念吗?秦姐,寡人与你保证,在巧儿满月之前,寡人绝对不会在这么做了。秦姐,你又不是不知道,寡人就这么一点喜好,不是?” 对于黄琼诚恳的态度,秦氏也只能无奈的道:“你呀,每次都说的比做的好听,可那次又真的控制住了。不说你对巧儿,便是对我和李姐姐,不也是总这个样子?不过,今儿巧儿进宫可不是来陪你寻欢的,她的确有事找我与千红。她想要与我们要两个宫女,给刘昌做妾。” “她虽说跟着刘昌到西京已久,可平日里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这西京也不知道托谁去办这事。若是随意置办两个,她又担心今后家宅不宁。再说,家中还有孩子,刘昌又得到你的器重,今后指不定的要走到什么位置。她更不想,弄两个不三不四的女人,在刘昌身边。” “家中虽说有你赏赐的几个丫头,可拿着那些粗使丫头配刘昌,即便是做妾,她又感觉到有些太低了。这事关系到宫中之人,我们也不敢擅专。原本等着你晚上忙完了,再与你商议的。可没有想到,你这么早便回来了。这事,你看怎么办?若是你答应,我们便替她选两个。” 秦氏解释张巧儿来意的话音刚刚落下,黄琼却是一时没有说话,但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沉默了好大一会,又看了看生怕自己在对她做什么,而躲在秦氏背后的张巧儿,才语气有些冰冷道:“这是他让你来的?寡人视你为珍宝,半点委屈都不肯给你受,而他居然敢如此对你?” “看起来,寡人倒是小看了他的野心。果然,共患难易、同富贵难。刘昌这官职还没有升多高,不过是一个六品芝麻小官,便要想着开始纳妾了。你回去告诉他纳妾可以,只要他做好了,后半辈子在这个六品冷板凳上,将板凳坐穿的心理准备。他纳几个妾,都没有问题。” 听到黄琼语气之中的不对,张巧儿急忙跪倒在地,双手捂着脸哭道:“太子爷,不是他想要纳妾。是我,是我觉得对不起他,想要给他纳两个妾给他一些弥补。前些日子,我与他提起这事,他说糟糠之妻不下堂,便一口回绝了我。我也曾劝说过他,可他死活都不肯答应。” “原本我想着他不想,这事也就算了,终归还是不能勉强。可这些日子里面,每次看到我的肚子,想着腹中的这个孩子,我却总是感觉到不安。是我,是我作孽太多。我不守妇道,与你有了私情不说,如今更是坏了你的孩儿。我想着为他纳妾,也是为了赎我的罪过。” 第七百八十六章 不吃醋的女人没有 听到张巧儿的话,想起她腹中还有自己的孩儿,黄琼急忙有些心疼的将张巧儿抱起来,搂在怀中轻声的道:“巧儿,不是寡人生气。你与他贫贱夫妻,一同过了多少艰难岁月。如果没有你,他能走到今儿地步,没有你在幕后默默的支持与忍耐,他又岂能坚持到今儿?” “他如今刚要有些出头,就连根基都还不稳,便生了纳妾的心思。如此不知收敛,有点成就开始膨胀起来,今后让寡人还如何再敢重用他。更别说,还让你受如此大的委屈。纳妾,谁给了他那么大的胆子。你受了委屈,便直接跟寡人说了便是了,不要替他遮遮掩掩的。” 见到黄琼是动了真怒,张巧儿急忙道:“真的不是他想要纳妾,是我想要给他纳妾,作为一些补偿。我是他的妻子,可现在偏偏与你有了这些事情,如今肚子里面更有了你的孩子。每次面对着他的时候,我心中总是比刀割了还要难受。每次与你做完那事,都感觉无颜见他。” “我想要给他纳妾,只是想要心中的罪过轻一些。因为自从与你有了这些事情后,我实在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弥补他。原本对我的这个意思,他是明确拒绝的,可我还是想要这么做。因为这样,哪怕你们笑话我掩耳盗铃也好,欲盖弥彰也罢,但至少我心中还可以好过一些。” 说罢,张巧儿捂着脸哭了起来。而看着想要给即想要给刘昌纳妾,以弥补心中愧意,但却多少还是有些心中不舒服。当然,更担心自己误会了刘昌,可谓是矛盾之极的张巧儿。黄琼轻叹了一声之后,轻轻吻了吻张巧儿道:“巧儿不要哭了,你这么一哭寡人的心都要碎了。” “既然这个事情是巧儿想要的,那寡人便答应你就是了。不过寡人记得他身子有一些毛病,这样先让李大夫给他检查一下身子。如果可以治,寡人让秦姐、千红她们帮着你,挑选两个可心的。寡人将楚家抄了,她们的女眷如今都羁押在宫中,巧儿若是有中意的也可以。” 之前还在为给刘昌纳妾,心中有些不是滋味的张巧儿。如今听到黄琼将楚家的眷属,就羁押在宫中。想起这个家伙的那些毛病,知道那些女眷中能入他眼的,恐怕都逃不过自己下场。不由得翻了翻白眼,醋意瞬间又转移到黄琼身上:“殿下,楚家女人如今都被羁押在宫中。” “这楚家人虽说我没有见过,可终归是大户人家出身。想必那些女眷无论是姿色,还是身材,能入得了殿下之眼的不少。殿下的性子和那点,巧儿如今也是多少有些了解。楚家那些人羁押在什么地方不好,却偏偏羁押在宫中。以殿下的习惯,肯定是要近水楼台先得月的。” “这些日子,有楚家那么多的美女相伴,殿下恐怕也是风流快活的很,又岂会真的想起我这个旧人?由来只有新人笑,又有谁听到旧人哭。想必之前殿下那些话,也只不过是哄哄我,这个没有什么见识妇人罢。我只求着刘昌在纳了侍妾后,别与他的主子那般见一个爱一个。” 听到张巧儿这番,充满了浓重醋味。话里话外,对这位爷性子也相当了解。甚至不用去询问,便以肯定的语气,断定楚家那些能入黄琼眼中女子,肯定是逃不过他魔掌。虽说这是张巧儿根据自己亲身经历,的出来的结论,可依然让一向沉稳的秦氏,也不由得捂着嘴笑出声。 而黄琼却是没有想到,一向贤惠保守的张巧儿,居然会说出这种充满醋意话来。在目瞪口呆之余,急忙抱在怀中好一顿甜言蜜语的好哄,直到将怀中妇人,哄得眉开眼笑。只是这一顿安抚下来,若不是秦氏在一旁发现二人动情了,急忙出面制止,两个人差一点又擦枪走火。 生怕在待下去,不知道要搞出什么荒唐事情来。除了丈夫眼下就在宫中之外,也真的怕动了胎气,伤及到腹中胎儿的张巧儿,实在不敢在待下去,急忙告辞后离开。两次的疯狂,这个孩子都在她腹中稳如泰山,一点事情都没有,认为这是天意的张巧儿,如今也已经认命了。 再加上不管怎么说,这个孩子都是她的亲骨肉,想通了的她也看重得很。前两次有心为之的时候,一直都平安无事。她实在有些担心,若是再来一次万一出事怎么办?见到黄琼动了情,自己也有些动情,生怕伤到孩子的张巧儿,实在不敢在宫中继续待下去了,急忙的离开。 好在她身子骨一向健壮,又已经生育了两个孩子。如今家务事,有婆子和丫环帮衬着,已经不在像是以前一样,不用她太过于劳心劳力。年前,黄琼又大批的赏赐下来。家中如今也是宽松的很,她自然将养得更加健康。虽说刚刚动了情,可对于她来说基本上没有什么影响。 待张巧儿走后,黄琼看着在一边的秦氏,同样将其抱在怀中,好一阵爱怜之后,才开口道:“这事你费费心,如果刘昌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可以恢复的话。就从宫中给他挑选两个温柔体贴一些。姿色不用太漂亮,但性子一定要好。别人去了,在把家里面闹的鸡飞狗跳。” “若是巧儿相中了楚家的那些女眷,你也看着安排就是了。千红还有些毛毛躁躁,阅历也没有办法与你相比,心思还是有些粗。你向来沉着稳妥,处理事情也算是滴水不漏,在眼光上比她强。这件事交给你,寡人还是放心的。挑的时候,仔细一些,要能与巧儿相处得来的。” “如果刘昌的身子恢复不了,你就劝劝巧儿。别人再抬进去了,结果当成了一个摆设,再把人一辈子都给糟蹋了。我这一半天,就安排李大夫给刘昌好好瞧瞧。不用总靠药,是药还是三分毒的。吃多了,反倒是把身子糟蹋完了。挑的时候,不要强迫人家,要让自己自愿。” 黄琼的吩咐,秦氏在乖巧的点了点头后,才轻声叹道:“你真要帮巧儿做这件事?难道你们男人,只要有钱、有地位,便非得要纳妾,家里面放上几个女人,才显示自己能力?等到那股子新鲜劲过了,或是转卖掉,或是冷落再也不去理会。难道女人,就活该一辈子被糟蹋?” “巧儿虽说因为与你有了那种关系,如今更是怀了你的孩子。对刘大人心存愧意,才想着要为丈夫纳妾。可我看巧儿心中并不舒服,甚至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难受。是啊,这这天下,又有那个女人,愿意与别人分享丈夫?哪怕在贤良淑德的女人,丈夫纳妾心中都会难过。” 秦氏的叹息声,让黄琼也很无奈。这就是这个世道的规矩,有权有势的男人,那个不是三妻四妾的?一辈子只有一个女人的人,不是没有,可却是毛鳞凤角。一旦红颜老去,便再也拴不住丈夫的心。这不单单是这个时代特点,便是几千年后,法律明确规定一妻一夫的时代。 那些有权有势有钱的人,不是再也外面养了一群,甚至是整整一栋楼的情人。秦氏的叹息,也只能是叹息。美丽不是女人的错,但追逐美色却在任何时代,都是大有人在的。别说别人,便是自己不也京兆一群,在西京又弄了这么多出来。这还没有将楚家那几个,都算在其中。 不过也知道秦氏与前夫,过往一些事情的黄琼,并没有对此事评价什么,或是多说一句话。自己都做的极其不好,在这种事情上又那里有发言权?他知道,自己如今唯一能做的,便是好好安抚了一下秦氏。好在黄琼现在哄女人很有一套,没有多少时间便将秦氏给哄好了。 又陪着她与李氏,用了晚膳之后才离开。离开秦氏这里后,黄琼先李大夫给刘昌,好好检查一下身体,看看他那点毛病究竟还没有治好的可能。如果真的不行,他也不会答应张巧儿的请求。当然考虑到刘昌的面子,在交待完李大夫之后,黄琼还再三交待,千万不要说实情。 若是刘昌问起,就说看他这些日子辛劳,就连春节都没有过好,才要给他检查一下身体。至于结果,无论如何都不要当着刘昌明说,回来与自己说便是。男人嘛,谁不好一些面子。更何况,刘昌还是正儿八经的两榜进士,而且书生气还有些重,脸面上的问题就更加重要了。 尤其还是涉及到那个方面的问题,事关男人的尊严,这天下是个男人就没有不在意的。别说刘昌一个两榜进士了,便是宫中的那些太监,若是被提起这件事来,恐怕面子上都有些挂不住。否则也不会那么多职位高的太监,明知道自己那个被切了,还要娶个老婆当做摆设了。 正是考虑到刘昌作为男人的尊严,所以黄琼还专门叮嘱了一下李大夫。对于李大夫的医术,黄琼还是相信的。在他看来,这个家伙虽说猥琐了一些,可医术的确是超一流的。至少比太医院,那些只会和稀泥,开个方子都要反复掂量,用药都小心翼翼的御医,都要强得多。 如果刘昌那个问题,真的没有治愈可能。黄琼还是打算,让董千红与秦氏劝说一下张巧儿,别把人家女子往火坑里面推。张巧儿现在都活的跟守寡一样,又何必在搭上另外两个女人的未来?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如果那个问题还有治愈的可能,自己便答应张巧儿便是了。 想到这里,躺在浴桶里面的黄琼轻轻一叹。尽管他并不主张张巧儿如此做,可私下里面又因为自己的占有欲,盼望着刘昌在有了两个年轻貌美的侍妾之后,不在碰张巧儿,让自己可以在她生育之后,又更多的机会能够一亲芳泽。哪怕明知道,张巧儿如此做是为了减轻愧疚。 至于张巧儿的愧疚,责任则还在更多的在他身上。如果不是他当初在刘家,对人家做出那种事情。事后,又找种种借口将刘昌打发到外地,并变着法将人家框进宫来。与人家夜夜春宵,直到刘昌要回来了,才放人家出宫。还让人家怀了他的孩子,张巧儿又何至心存愧疚? 第七百八十七章 先拿御史台开刀 这世上,不吃饭为了减肥的女人比比皆是。可不吃醋的女人,恐怕是一个都没有。秦氏性子那么的温柔,还对自己前夫找了几个通房丫环而耿耿于怀。便是到现在,前夫一家因为她而被灭门,一提起来还怨怼不已。以张巧儿外柔内刚的性子,恐怕想必心中会更加的难受吧。 也知道,此事源头在自己这里。黄琼睁开眼眼睛,看着正身披一席轻纱,在服侍自己沐浴的,楚二爷不择手段,夺过来的那个极其美艳的妾,还有楚三、五两个妇人。沉默了好大一会,差轻叹一声道:“寡人,是不是一个很坏的人?算不算,那种依仗权势,欺压弱小的人?” 对于黄琼这个问话,这三个女人有那里敢回答?只是沉默以对。这三个妇人的沉默,却是让黄琼知道了答案。不过,黄琼却并没有发火,而是轻声道:“寡人也知道,寡人在你们的心中,是一个让你们失去原本高高在上生活,如今要靠着出卖身体,才能够苟活的恶魔。” “但,你们又何尝想过,你们楚家人在其他比你们弱,甚至被你们楚家弄得家破人亡的人家眼中,又何尝不是恶魔?寡人抄你们楚家的那一日,你们也见到了这长安城百姓反应。楚家被抄,能让一座大齐朝的西京城,鞭炮都卖到脱销地步,就可以说明楚家这些年做了什么?” 说到这里,黄琼抬起了站在浴盆之内服侍他,有些清冷妇人下巴道:“她们两个都是楚家两位的正室夫人,所以哪怕明知道长安城的百姓,对楚家恨之入骨,但是不想说,或是不敢说,甚至是不能说。而你们这三人之中,你的身份是最为特殊的一个,应该是最有发言权的。 “你恐怕是寡人身边,楚家这些妇人中唯一一个不自愿的。你与寡人说说,你是怎么被那位楚二爷强占的?放心,无论你说的对错,寡人都不会追究你任何责任。但寡人要的是实话。所以,你大可以有什么说什么,将自己对楚家人真实想法,都与她们两位楚夫人说一说。” 黄琼的问话,那个妇人却是沉默了好久才道:“我一个女人,便是恨死楚家,可又能奈何?楚二爷拿着我夫君一家人,还有我那才五岁的孩儿命威胁我,我又有什么办法?我们就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面对有钱有势,能驱使官府为他们一家效力的楚家,又有什么法子抗衡?” 说到这里,这个妇人轻声叹息一声:“若不是,我那前夫一家人的性命,都还掌握在楚家人手中,早在进入楚家的当天,我便悬梁自尽了。他们楚家哪怕在外人面前在富贵,可对于我来说无异于阿鼻地狱。殿下抄了楚家,不知道为这长安城内多少人家,报了毁家夺妻之仇。” “楚家前四个兄弟,做人不管私下到底如何。可表面上伪装得还算是一个人,至少做不出来强夺别人妻子事情。我只是三个月之前,偶然被那个妻子,刚过世不到半年的楚二爷看中。被他逼着抛弃了自己丈夫改嫁给他。我夫君不愿收他的钱出妻,便被他勾结这万年县抓起来。” “我夫君原本不过就是一个私塾先生,虽说苦读数年却因为家中无钱,可以打通上下关节,便是连一个举人都没有中上。又如何能耐家大势大的楚家如何?在万年县之中,被打的遍体鳞伤。再加上他又拿着公婆与孩子的性命作为威胁,无奈也只能写下了休书,将我让给楚家。” “拿到休书后的当天,便带着一群家丁冲到我家,直接将我抢入楚府。虽说被迫到楚府的,可他却因为我实在不愿意,身体上也出了一些意外,这两个月倒也没有强行碰过我,倒还勉强算是一个人。之所以说他是个人,是因为他没有像那位楚五爷一样,看中了人家直接强抢。” “我被抢走的时候,还丢下了一千贯。只是不知道,他收买那些官员,罗织罪名将我夫君锁拿进万年县大牢之中,光明正大的带着万年县的差人,去我家强抢我出门,又花了多少钱帛?他还当场写下一封书信,强迫我哦的公婆画押,逼迫他们承认是自愿将我卖给他的。” “今后不许我再见儿子,不许在见夫家人。要求我夫君一家,半个月之内搬离长安城,不许在楚家范围内出现。若是他们一家在出现在这长安城内,到时候别怪他们将事情做绝。那个时候,我当真是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满腔的苦楚,连一个喊冤的地方都没有。” “至于那位楚五爷,你们问问他做下了多少天打雷劈的恶事?他依仗楚家的财势,在西京城内横行霸道。见到别人妻子漂亮,不祸害懂到手,便寝食难安。不仅强取豪夺,想尽办法也要搞到手。还经常尾随在人家身后,跟着到人家去,当着人家丈夫、公婆的面糟蹋。” “受害人报到官府,无论是长安、万年两县,还是长安府通判衙门,都根本没人理会。哪怕就是到御史台击鼓鸣冤,也一点用都没有。甚至张狂到人家前脚去衙门告状,他就带着一群狗腿子,后脚便跟着到衙门口。堵在衙门口当着一众官差的面,将人家苦主狠狠殴打一顿。 “还要跑到别人家里面,在轮番糟蹋受害人一遍,并把人家砸一个精光才罢休。那位楚五爷,这些年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女人,却没有受到任何的惩罚。楚家人若是没有那么大财势,将这长安城内官都给买通了。那个楚五爷又岂能如此做下如此多的恶事,而不受到任何惩罚。” 这个妇人这番话说罢,二位楚夫人脸色不由得微微涨红。这个妇人说的这些,她们作为楚家人,又如何不清楚?尤其是那位楚五爷夫人,对自己丈夫做的那些事情,更是心知肚明。可她们对于那位楚五爷,也是有心无力。她们都不知道,那位楚大爷为何如此娇惯这个幼弟。 明知道,他的所作所为,早晚会为楚家招来天大的祸事,却从来都不做任何的约束。要说年龄上的差别,让他对这个小他二十岁的幼弟如此庇护,可也不是太像。只是她们也曾经不止一次问过楚大爷,可他却对此事向来都是含糊其辞,不肯正面回答,事后却是依旧不改。 这次,那个楚五爷终于给楚家带来了祸事,连累了楚家被抄,更连累了自己到了以色侍人的份上。两个妇人,不由得再一次摇头苦笑。尤其是知道自己那个,生性有些窝囊的丈夫,是楚家五兄弟最老实一个。家中事情从来都摸不到边的楚三夫人,更是感觉到异常委屈。 看着三个妇人都不在说话,黄琼也没有在多问什么。但那个妇人的话,却是让他下定决心,这次便先拿西京御史台和长安府开刀。监督官员的官出了问题,导致百姓上告都没有地方去告,甚至还在被祸害一遍。那就等于这个朝廷的吏治,彻底已经快要到了病入膏肓的时候了。 如果再不着手整治,到了真无可救药地步后,那么这个大齐朝,将会重蹈历代王朝的覆辙。其实也不用到无可救药的地步,黄琼现在便感觉到,这个朝廷已经等于坐在火山口上了。一旦稍有风吹草动,等待这个王朝的将会是大厦倾覆。压垮一头骆驼的,从来都不是一根稻草。 吏治、宗室、土地兼并,这些都是已经到了有些积重难返的地步。尽管黄琼也知道,这种全靠人治的方法,无论搞出再多的制度,在无人监督执行的情况之下,根本还是治标不治本。但他却暂时琢磨不出来,有什么可以改变办法。自己现在能做的,也唯有想法子亡羊补牢。 沉默良久,黄琼才抬起头,看着被楚二爷强占的那个,此时已经停下了手上的活计,坐在水中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的妾。想起如今在京兆宫中,有着类似遭遇的赵锦瑟两女,突然心生怜悯的轻声的道:“现在你也算是大仇得报,下一步若是有什么想法,倒是可以与寡人说说。” 那个妇人听到他如此说,却是摇了摇头,眼神有些茫然道:“我也不知道,究竟该何去何从。夫家,我现在是回不去了。我丈夫一家,在出了那件事后,便被楚二爷给赶出了西京城,如今不知道流落到了何方。娘家,小门小户的,回去也不过是被他们重新许配人家罢了。” “我已经祸害了一家人,就不要在牵连到其他的人家了。也许是青灯古佛,才是我这种女人一辈子的归宿。生于平凡人家,嫁到平凡人家,美色就是一种祸。如果可以回到过去多好?早知道会惹上这些烂事,我宁愿被夫君一家人骂死,也不会选择去楚家药铺,去给婆婆抓药。” “我本就是一个极其不祥之人,给夫家带来了那么大的祸事,如今又有何面目在去见世人?如果不是还惦记我那才五岁的孩儿,我恐怕早就不没脸在这个世上了。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又何必在去祸害其他人。只求太子殿下心存一些善念,能将我送到那座尼姑庵中栖身。” 看着这个妇人说这番话时,眼泪一滴滴的滴到水中,黄琼却是轻叹一声。美人如玉,可正像是她说的那样,在普通人家未必就真的是福气,也许更多的是祸事。别说普通人家,便是自己身边这种女人又有多少?便是在西京这里的,又有那个不是因为长得漂亮带来祸事的? 感受着这个女人的痛苦,黄琼看了一眼身边的两位楚夫人,却是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失去了沐浴下去的兴趣,从浴盆之内站起身来。正在发愣的两位楚夫人,见到黄琼突然站起身来,急忙拿起浴巾给他擦拭。当擦拭完,三个妇人想要服侍黄琼更衣时,却被黄琼给抱住了。 将三个妇人拥到床榻边上后,黄琼一把将楚三夫人脑袋向下按去。无奈的楚三夫人,也只能张开了自己小嘴。而楚二爷那个叫做青云的妾,则直接被黄琼抱在了怀中。只是这个妇人面对黄琼不断作恶的手,却是依旧一贯的清冷。任由黄琼变着花样折腾,就是一声不吭。 第七百八十八章 连人都算不上 只是就在黄琼占有她的时候,才转过头看着身边,一样被黄琼弄的极其难堪两位楚夫人道:“你这么做,与楚家的那些人又有什么不同?楚家人依仗权势欺男霸女,做下天大的罪恶,原本就该他们承受的。你如此糟蹋我们这些弱女子,又与楚五爷那样的禽兽有何异样?” “唯一差别的是,有人可以追究楚家,可以抄了楚家。而你是当朝太子,就算你将我们几个人都折腾死了,这天下恐怕也没有人敢追究你的责任。你虽说除掉了楚家,除掉了这西京城内的一大害。可你如此做,岂不一样也是在倚强凌弱?又将我们几个人,当成了什么人了?” 对于妇人的这番指责,虽说黄琼感觉到有些扫兴,但却是并没有停下来自己的动作。这个女人太过于极品了,不仅身材劲爆异常,而且极为紧致。就好像有无数只小手,在不断的抚摸自己。这样的女人,黄琼现在也算是阅女良多,可还是第一次遇到,他又岂能舍得放手。 只是黄琼厚着脸皮没有理会,可这个妇人也真是倔强。见到自己的话,这位爷权当做没有听到。如论黄琼怎么折腾,就是一声不吭,就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直到黄琼强用了她另外一处,才忍不住痛呼了一声。但在其后,却依旧固执得依旧一声不吭,连一声疼都没有再叫过。 见到这个妇人如此倔强,想起来当初秦氏的黄琼,倒是对这个妇人,心中生出一丝的敬佩。不过敬佩归敬佩,到不意味着黄琼会对她放手。这个女人实在太难得了,让正在兴头上的他,因为这三两句话便放弃,他又那里是那种人?也难怪那位楚二爷都一把年纪,还要如此动心。 这一夜,连同后被送过来楚家几女。这姿色极其艳丽,身材也相当丰盈的妇人,黄琼却是一直都没有撒手,最后也是留给她。直到第二日黄琼起身,才放开这个被她折腾得疲惫不堪的妇人。起身在两位楚夫人,服侍之下穿好衣服,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他并想,自己对楚家人的最终处置决定说出来。黄琼离开后,那个叫做青云的女子睁开眼。看着身边与自己一样楚家几女,眼泪不由得又流了下来。只是赶来的董千红,看着她的眼泪,还有那两处红肿,却是轻叹一声:“哭吧,这次哭完就不要在哭了,宫中不允许流泪的。” 只是董千红的话音落下,青云却是固执的摇了摇头道:“董夫人,我知道你说话,他还是能听进去一些的。求求你了,与他求求情,让他放过我吧。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不仅嫁过人,还有一个七岁的孩子。命中注定就是一个普通妇人。宫中,那不是我该去的地方。” 对于此女的这番话,知道她青灯古佛只是一个托词罢了,恐怕内心还想着与前夫一家团聚。只是那位爷决定的事情,董千红又那里敢再去劝说?她也只能轻叹一声:“别想了,他看中的人,又岂会轻易放手?昨夜,他把你折腾成这个样子。便足以说明,他对你不是一时兴起。” “也许楚家的其他人,他还有可能会放手。可你这个样子,便是想都不要想了。被他看中的人,这天底下又有敢去劝说让他放手?至于进不进宫,这不是我们这些女人能够决定的。我到他身边时日多一些,劝你一句还是认命吧。留在他身边,总比流落在外面要强的多不是?” 只是无论董千红怎么劝说,青云却就是不说话。在多问,就是送我出家罢。看着这个妇人倔强的样子,董千红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劝下去,也只能无奈的拿来热毛巾替她热敷,以便为她减轻一下痛苦。那位爷的家伙事太大了,这女人若是没有动情,那几乎就等于在上刑。 此时正在万春殿内的黄琼,却并不知道自己离开后的这一幕。看着万春殿内跪满了一地的官员。脸色上虽说很平淡,平淡的看不出任何异样,可眼神却是异常锐利。跪在地上那些官员,几乎没有一个敢抬头的,尤其是那些经历过楚家事件官员,一个个更是浑身都在发抖。 看着这些官员,黄琼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将他们与楚家往来的那本黄白册,楚家五兄弟的口供,还有这些日子他派自己侍卫亲军,出去收集的证据,丢在了这些官员面前。良久才开口道:“不错,都很不错。一个商人居然可以如此的手眼通天,收买了西京大半的官员效力。” “工部、兵部、户部,一个尚书,三个侍郎,几乎全部的主事都卷入了进去。陕西路的按察司、御史司二司,一个管刑罚,一个管吏治的,对百姓遭受的苦难无动于衷。至于御史台上下,更是上下全部买通。老百姓到御史台前击鼓鸣冤,鼓都敲烂了都没有一个人应声。” “长安府通判为了一个商人的利益,身为一府掌管刑罚四品官员,不惜亲自罗织罪名。万年、长安二县,更是甘为一介商人驱使。百姓喊冤告状,苦主被当着你们的面殴打,一众官员却都无动于衷。你们身为朝廷官员,身负代天牧民的重任。你们就这么替皇上治理天下?” “你们对的起你们身上的官服,对得起朝廷与百姓的信任吗?一个堂堂六品京县知县,居然每年都敢光明正大,收一个商人八千贯钱,明目张胆的徇私枉法。对楚家人作恶多端,视而不见,甚至公开包庇徇私,通风报信导致被害人受到公开报复,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 “那些民脂民膏,你们用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过害怕,难道就没有想过,那些都是百姓的血肉和眼泪?寡人如今还在西京,你们还敢尚且如此。可见,寡人这些年没有在西京,你们又该如何的肆无忌惮?身为官员,享受着百姓的供养,却对百姓所受的冤情视而不见。” “你们当真可恨至极,犯下的罪行可谓是罄竹难书,不杀都不足以平民愤。千刀万剐了你们,都不足以弥补你们所犯下的罪行。亏得你们一个个还是两榜进士出身,你们连人都算不上,白吃了这么多年的人饭。留着你们不处置,难道还留着你们还去糟蹋这西京城的百姓?” 黄琼的话说罢,跪在下面的那些官员,尤其是黄琼话里面点名的官员,一个个更是浑身上下被冷汗都打湿了。什么都不敢说,只是一个劲的拼命磕头。看着这些官员,黄琼走下了御阶,来到这些官员面前,冷冷道:“既然,你们不愿意为民做主,那这身官服就不要再穿了。” “至于你们的脑袋,还能不能保得住那还要两说。身为治吏的官员,与那些徇私枉法的官员狼狈为奸。寡人这一辈子最恨的,便是那些枉法的官员。你们这些官员,甚至比那些贪赃的官员,更加的可恨。亏得寡人自认还朝廷这些年亏欠了你们,所以一直在尽全力筹措钱帛。” “想法子补偿朝廷,这些年拖欠你的俸禄。朝廷欠你们的,寡人已经替朝廷偿还了。寡人这些苦心,在你们看来倒是应该应分的。但寡人问你们,朝廷偿还拖欠你们的俸禄,在你们看来是应该的。但朝廷要求你们做到的,甚至就是你们的本分,你们又有那个人真的做到了?” 说到这里,黄琼冷冷的扫了一眼,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些官员。倒也丝毫的没有客气,直接将御史台几个督御史,那日在楚家见到的,连同黄白册上有名的御史。陕西路的按察使、都御史,一并涉案的官员,连同长安府的通判,长安、万年两县的知县,全部点名都拎了出来。 面对着这些被自己点名的官员,黄琼淡淡的道:“你们的家,这个时候已经抄了。你们的所有家眷,已经一体锁拿。至于你们这些人,除了长安府通判以及长安、万年两县知县外的官员,寡人每人送你们一辆囚车直接押送京兆。最后这三位,寡人直接送你们回炉重造。” “你们不是肆无忌惮的徇私枉法,为了那么点钱帛,公开包庇那位楚五爷吗?放心,这次寡人让他一同陪你们同去。到了那边,也不用太过于寂寞。你们可以好好的商量一下,来世究竟该怎么做,才能一个人?如果到了下面,你们不用下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的话。” 随着一声拿下,早就等在殿外的,黄琼三百侍卫亲军,直接冲了进来。将被黄琼点名的官员扒去官服,摘下头上带的展脚幞头。不顾那些官员苦苦的哀求,直接绳子一捆的,两人一个拽了出去。等到那些人被拖出去后,黄琼眼光冰冷的看着剩下的官员,虽说没有再说什么。 可冰冷的眼光,却让那些逃过一劫的官员,一个个低下头,只是身体控制不住在发抖。而此时背着手不在看他们的黄琼,良久才道:“你们的事情,寡人不想再多说什么。你们做下如此罪过,当真已经到了罪不容赦地步。但看在你们这些年,对朝廷也有那么一点微末之功。” “这次,寡人给你们降两级留任,罚俸一年的处置。至于你们收的那些钱,寡人不管你们偷也好、抢也好,还是变卖家产也好,三天之内都给寡人主动交到户部去。三天之内,若是交不出来,后果你们自己掂量着办。寡人会让户部,按照这份黄白册上的数量去验收。” “谁若是琢磨着寡人不知道,你们究竟收了多少,想要隐下来一些。那就自己天天烧香拜佛,祈祷寡人别查出你们隐匿下一文钱。宁夏府这两年,接连遭遇到旱灾、叛乱,民众死伤逃亡严重,眼下正缺少人去垦荒,这事你们都知道的。你们谁若是想去,那就多隐匿一些。” 说完这番话之后,黄琼转过身子对那些官员道:“寡人前年在郑州杀了一百多官员的事情,你们也都是知道的。这次寡人留下你们,不是朝中无人可以代替你们,是寡人考虑上天有好生之德,不想太过于多造杀孽。为了让你们彻底改掉之前的毛病,寡人领你们去看些东西。” 第七百八十九章 那都是百姓血泪 说罢,没有理会身后这群,听到他这个决定后的官员,此时究竟是什么脸色。黄琼头也没有回,直接迈步走出了万春殿。而身后的官员,也顾不得心疼那些要交出去的钱财,急忙的跟了出去。却看到这位太子爷,离开万春殿后一路前行,一直离开了太极宫也没有停住脚步。 直到这群平日里面,离了轿子一步路都不肯走的官员。一个都不敢落下的,一直跟着黄琼来到此时,已经是人山人海的东市。负责维持次序的节度使司,直属标营的官军,正在拼命的维持着次序。等到黄琼带着一众官员前来的时候,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开出一条道路来。 而那些百姓见到黄琼过来,周边的百姓不由得纷纷跪倒在地,口中三呼万岁。一些百姓,甚至还供起了香案,不断的在那里磕头,高喊总算有青天大老爷为民做主了。而后面那些挤不进去的人,则在外面放起鞭炮。一时之间,东市外围到处是万岁声,以及震耳欲聋鞭炮声。 黄琼对于身边不断传来的万岁声、鞭炮声,就权当做没有听到。只是搀扶起一对年长的夫妇,便直接进了被人山人海围着的东市。而跟在黄琼一众官员,因为距离黄琼有那么一点距离,却是受到了百姓各种臭鸡蛋、烂白菜帮子的招待。一时之间,那些官员被砸得很是狼狈。 这些平日里面都一向讲究官威,平日就连百姓走在面前,都嫌着有些碍眼的官员。此时一个个被砸得,却是连一个屁都不敢放,甚至就连挡一下都不敢。而对于这些官员的狼狈,前面的黄琼就当做没有看到一样。任由那些官员,被百姓用某些垃圾一样的东西,热情的款待。 那些官员就这么一身狼狈的,跟着黄琼走到东市里面时。见到眼前,被捆得严实跪在那里的楚五爷,还有几个官员当时就傻了眼。而还没有等那些官员反应过来,每个人身后都站上了两个官军。这些官员,当时就有人堆下了。甚至有的人,裤裆都出现了一些不明的水渍。 更让他们吃惊的是,此刻刑场上绑着的人之中,除了那位楚五爷和十几名,涉及到此事的官员之外,就连长安府、万年县的几个师爷、捕头,也居然都包括在内。还有楚五爷贴身的,这几年跟着他做尽恶事的十几个狗腿子。原本那些被锁拿的御史,此时也被押到了东市。 这些已经被扒去官服的御史,一个个被捆得严严实实的跪在那里。每人的身后都站着两名军士,将他们的脑袋抬起来,让他们只能平视面前的刑场。这些人从西京御史台左右都御史,这两个从二品大员在内,到下面所有收了楚家钱的所有御史,可以说是一个都没有落下。 见到这些以往高高在上,逮着屁大点事便能掀一个底朝天的御史,如今这个样子,几乎所有在场的官员都不寒而栗,却几乎无人敢上前相劝。只有西京礼部的一个员外郎,战战兢兢的走到黄琼面前,微微拱手道:“太子爷,这些人都是两榜进士出身,也都是读书人出身。” “他们是犯了国法,可您不能如此羞辱他们。按照朝廷的律例,就算要砍他们的头,也得经过三法司会审。如今朝廷尚未定他们的罪行,您便将他们如此公开示众,实在是有辱斯文。还有那些官员,就算是他们触犯了律法,可也要经过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司才能定罪。” “您如此不经三法司会审,便要将他们问斩,是不是有些逾越?朝廷有朝廷的定制,太子即便是储君,也不能越过三法司便随意的杀人。太子殿下,下官虽说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官,可也不能见您身为当朝储君,便动辄违背朝廷律法。如此一来,这朝廷律法还有谁遵守?” 这个员外郎这番话说罢,在场的所有官员,包括那些被捆得严严实实的御史,都不由得以异样的眼光看着这个胆大包天的员外郎。其余的官员,虽说不敢说什么,可在心中却是拼命的破口大骂这个多管闲事的家伙:“你这个家伙,是不是没事找事。想死,也别拉上我们啊。” “先不说这位主是谁?他可是这大齐朝的储君。他要杀谁,又岂是你一个小小的员外郎,能够劝得住的?你这是为他们求情,要求这位太子爷遵守朝廷律法,这倒也算得上一番好心。可你之前在万春殿,这些人被抓时做什么去了?什么时候劝说不好,非要在这个时候来劝说。 “当着这么多的百姓面,就算你说的再有道理,可这位太子爷又岂能下得来台,听进去你的劝说?你这一劝,非但起不到任何的作用不说。再把这位太子爷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在重新给激发出来,搞不好会有原本已经缴纳罚金便可以的其他人,一同在给送进去。” “这位爷是什么人?那是眼睛里面,绝对不揉沙子的主。前年他在郑州,一口气杀了上百官员,就连一个伯爵都给杀了。那些被杀的官员之中,又有那个经过了三法司会审了?你这个时候说这些话,不是当着这么多的官员和百姓的面,没事找事的在打这位爷脸吗?” 而对于这位老兄的劝说,非但在场的其他官员,没有人为他喝彩叫好。就连那些被捆着,跪在地上的御史官,也没有一个人感谢他。这个人说罢,这些御史心都不由得咯噔一下的同时,几乎不约而同的盯着黄琼脸色看,生怕他这番劝说的话,将那位主的火气引发出来。 让那位主认为眼下刑场的官员,还不足以形成足够的威慑,使得居然还有人在那里乱嚼舌根子,在那里胡言乱语发表意见。便将自己这些原本已经送往京城的人,一并给拉上去凑数。到时候,自己就真的亏死了。没有死在捞钱和贪赃枉法上,却死在了自己同僚的口中了。 而相对于惶惶不可终日的官员们,黄琼却是语气很平淡的道:“今儿让他们在这里示众,并非是寡人在羞辱他们。辱没他们的是他们自己,而不是寡人。他们拿着朝廷的俸禄,当着朝廷的官,却为了一己私利,便将自己,还有自己手中朝廷赋予的权利,卖给了一个商人。” “拿着朝廷的律法,身为言官的职责如无物。这并非是寡人在羞辱他们,而是他们自己在羞辱自己。他们既然都是两榜进士出身,一个个都算是饱读之士。可他们却将自己出卖给钱,出卖了给了魔鬼。多年苦读,一肚子的学问都喂了狗。是他们自己,将自己推下了阿鼻地狱。” “朝廷设置三法司,那是给有冤屈的人预备的,不是给这些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面的龌蹉官预备的。既然这些人都证据确凿,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寡人还用什么三法司?听听这东市周边震耳欲聋的鞭炮声,还有这千万百姓的欢呼声,不是比三法司会审更能定他们罪行?” 将这个有些书呆子劲头的员外郎,说得面红耳赤之后。黄琼转过头,又看了一下那些准备行刑的官员。对于一个负责监斩、弹压法场的五品武官,前来请示午时三刻还没有到,是不是稍等一会在行刑的。黄琼淡淡的道:“送这么一群畜生去投胎,还需要看什么时辰?” 接到黄琼的钧旨,这个从标营之中,临时抽调出来监斩官不敢怠慢,直接对着那些刽子手喊行刑。而随着他这一声呐喊,一时之间东市内人头滚滚落地。待行刑完毕后,黄琼抬起头看了一眼,一群被吓得面无人色的官员:“寡人知道,这世上没有几个人,能够扛得住诱惑。” “尤其在面对金钱时,更没有几个人能够经受住。但至少,你们做人、做官要有底线,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民脂民膏,你们就没有感觉到烫手?你们收的那些是钱吗?寡人告诉你,那都是百姓血泪。一个商人之家,能在这勋贵遍地,高官满城的西京肆无忌惮。” “抢男霸女、无恶不作,数年之内居然没有受到任何的惩罚。百姓受了如此大的冤屈,居然无处喊冤。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寡人告诉你们,这意味着在打父皇的脸,在打朝廷的脸,在打你们这些两榜进士,高官显宦的脸。在打你们口中,口口声声说的朝廷律法的脸。” “告诉寡人,你们这些年,那些圣贤之书都读到那里去了?难道都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若是当官不能为民做主,要你们这些官员何用?这次只是给你们一个警示,寡人希望你们看进去、听进去。今后,如果有人在执迷不悟。就算纵然是寡人有情,可这天意国法无情。” 说罢,黄琼没有再理会那些官员。冷冷的丢下,这些人不许收尸,就在这里示重三天后,转身直接大踏步的离开。而在他的身后,那些曾经受尽冤屈,却一直都无处伸冤的百姓。冲破了拼命阻拦的官军,直接将楚五爷,还有他的那些狗腿子的尸首,硬生生的给分尸了。 处置完那些官员与元凶后,心中却是感觉到沉闷,很是有些烦躁的黄琼。刚回到宫中却又接到了庆阳郡王几个儿子,再次求见请求。听到太监禀报,正有火没处发的黄琼,直接开口让奏事太监,告诉他们都滚蛋。听出黄琼话中火气,那个太监被吓的连滚带爬的跑去回话了。 只是还没有等到想要静静,拿起书案上折子,怎么都看不进去的黄琼冷静下来。庆阳长子的那个母亲,又来到万春殿求见。接到这个妇人跪在万春殿外,死活不肯起来的奏报。无奈的黄琼,只能让人将她带进来。同时吩咐人将庆阳郡王那几个儿子,重新都给喊进宫来。 有些心累的,捏了捏自己鼻梁,看着一进来便跪在自己面前的妇人,黄琼叹了一口气。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个妇人。叫叔祖母吧,她还没有身份。在前庆阳郡王那里,就连一个侍妾都算不上。若是称呼妇人吧,多少还有些不尊重,毕竟她是庆阳长子的生母。 第七百九十章 庆阳一府的家教 犹豫了好大一会,黄琼干脆避开有些让人尴尬的称谓。直接对这个妇人开口道:“你找寡人,是不是还是因为庆阳一府袭爵的事情?这件事,原本就不该你一个女人该操心的,更不是你能决定的,你就不要再管了。这个爵位最终究竟会落到谁的头上,寡人会慎重考虑的。” “至于现在,你暂时现在宫中好好的修养,好好的调理好身子。若是寡人真的选他为继承人,今后你也好帮着他管理这一府之事情。他虽说在庆阳一府诸子之中,年纪最大的一个。但毕竟没有经历过什么风雨,突然执掌那么大的一份家业,也需要一个得力人手帮着他撑着。” “若是最终没有选定他,也算是趁了你的意。等到此事定下来后,你便与你的儿子回去便是。如果实在不愿意回去,寡人会在西京给你们,另外拨出一套宅子作为府邸。他作为庆阳郡王的长子,哪怕只是一个庶出的儿子,就算不能封将军,可一个中尉的爵位是跑不掉的。” 对于黄琼的这个答复,这个妇人却是磕头道:“太子殿下,小妇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并无任何的资格去管这件事。可自己儿子的性格,小妇人自己还是清楚知道的。这些年下来,他性格已经养的过于偏激。他若是继承了这个爵位,对于庆阳一府来说今后恐怕再无宁日。” “甚至有朝一日,可能会给庆阳一府,带来天大的祸事。您若是真的还想要保存这庆阳郡王一脉,那就万万不能让他继承爵位。太子殿下,小妇人在这里求您了。小妇人膝下只有这一子,小妇人真的不求他有什么大富大贵,只盼望着他能够早日脱离苦海,有个善终便可以。” 妇人的苦苦哀求,黄琼却是一时没有说话,而是陷入沉思。当殿外太监禀奏,前庆阳郡王的几个年长儿子,已经在殿外等候时,这个妇人却陷入了惊慌。脸上的惧怕,便是连黄琼都看得一清二楚。按理说,自己那位堂叔祖已经被自己打发守陵,她的儿子又是庆阳府长子。 就算这年头,更多讲究的是礼尊嫡母。可作为庆阳长子的生母,如果自己儿子继承了爵位,她作为生母地位,又岂会真的比那个嫡母差?至少作为下任庆阳郡公的生母,她后半辈子都不用再过那种战战兢兢,甚至可以说穷困潦倒,看人眼色的生活。真正可谓是苦尽甘来了。 在知道自己儿子的到来,怎么非但没有高兴,反倒是一脸的畏惧?她到底是在畏惧什么?是她的亲生骨肉,还是庆阳府其他几个孩子?正想着借着这次机会,好好摸一摸庆阳府这个几个人人品的黄琼。虽说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让人,将自己名义上那几个叔辈家伙宣进来。 当这兄弟几个在进到万春殿,见到庆阳长子的生母后。除了其庶次子,倒还算是镇定一些之外,其余的几个人都瞬间失色。那个原本就极为受到庆阳郡王喜欢,也是其正妃养子的五子。也许在自己府中飞扬跋扈惯了,也许因为自己父亲的许诺,一直作为王府继承人自居。 在自己亲爹被打发去守陵,黄琼又一直都没有确定究竟是由谁袭爵。所以这段日子以来,身为王妃养子,自认为自己是嫡子。更是将自己顺理成章的,当成了庆阳郡王府的家主,也是未来袭爵第一人选的他。不顾在黄琼这位太子面前,直接开口呵斥道:“你怎么来了?” “你一个侍妾都算不上的奴才,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擅自来西京,居然还敢私自面见太子。难怪那个贱种在父王被夺爵后,还能这么沉住气。对爵位表现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原来是你在背后捣鬼。你说,你这个奴才是不是背着郡王府,在这里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 “否则,就凭你那个低贱身份,别说面见太子,就连进宫当一个粗使宫女都没有资格。居然还敢擅自进入宫中,居然还出现在太子面前,也不怕污了太子殿下的眼?看来这段时日,母亲是让你过的太舒服了,让你早就忘了王府的家法滋味,更忘记了自己究竟是什么身份。” “等回到庆阳王府,我定当禀明母亲重重的处罚。到时候,活剥了你的皮都是轻的。至于现在,不管你究竟是托了哪路神仙进的宫。马上滚出宫去,别脏了宫中的这个块地,碍了太子的眼睛。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身份,不过是一个王府下贱的奴才罢了,也配来这种地方?” 这个五子在见到妇人之后,低沉着脸一口一个奴才的骂着,丝毫都没有给自己大哥面子。而且从他熟练的架势,还有话中的意思来看,类似今儿这种当着儿子骂娘的事情,想必之前也没有少做。那架势,如果不是在黄琼这位储君面前,恐怕上去便要直接上去拳打脚踢了。 如果不是早就已经做习惯了,他也不会骂的如此熟练。相对于这位嚣张的五子,面对着自己弟弟对自己母亲的痛骂,那位庆阳长子却是神色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就好像挨骂的,并不是他亲生母亲,而是一个与他毫无关系的人。反倒是那位次子,一脸于心不忍的想要劝说。 见到这位最为受庆阳郡王与王妃,宠爱的儿子发了火。也许是往日,在这位嫡王妃养子面前,小心翼翼的惯了。那个原本就战战兢兢的妇人,被吓得急忙跪倒在地拼命的磕头,语气惶恐的道:“五爷,来西京的事情,大爷是不知道的。是贱妇擅自做的主张,偷着跑出来的。” “这事,与大爷并无半点关系。贱妇这次来西京,绝没有做出半分有辱王府的事情来。求五爷回去,千万不要禀告王妃,更不要牵连到大爷。贱妇这次偷着跑到西京,就是不想让大爷与五爷争夺王府这个爵位。太子爷在这里,他可以证明贱妇说的,绝对没有一句假话。 “求五爷开恩,您放过大爷吧。此事若是被王妃知道了,大爷又要被责罚家法了。你们不管怎么说,都是一父所处的亲兄弟啊。这身上的血脉是相同的,砸断骨头还要连着筋呢。至于贱妇,不过是王府的一个可有可无奴才罢了。只要不牵连到大爷,您怎么处罚贱妇都可以。” 听到妇人的求饶,以及头拼命磕在金砖地面上,带来的咚咚声。这位虽说年纪轻轻,可为人却是阴毒很的庆阳府五爷,一脸蔑视看着身边兄长和面前的庶母。却是忘记了这不是在自己王府里面,是在太极宫内的万春殿。更忘记了,上面坐着的不是他父王,而是当朝储君。 忘记了自己所处何地的他,却自顾自的阴狠笑道:“那你就磕吧,什么时候我满意了再说。今儿若是磕得爷高兴了,没准爷回去就替你们瞒下此事。若是没有磕得爷高兴,回去你们母子两个,就等着被母亲重重处罚吧。到时候我会劝母亲,将你卖到吐蕃人那里去做一个女奴。” 他的话音落下,那边的庆阳府次子。见到眼下实在闹的有些不像话,而身为长子的大哥,哪怕磕头的那个是自己亲生母亲,却依旧在那里无动于衷,不管不顾的权当做没有见到。而自己这位五弟,也不管什么场合,在这里还是不依不饶,让这位庶母磕头磕到他满意。 一方面担心这位庶母真的磕出什么毛病来,一方面也实在有些看不下去的他。走到妇人面前,便要将其搀扶起来:“姨娘,快起来,你不能在磕了。再磕下去,会把脑子磕坏的。这里不是王府,如今太子殿下还在上面坐着呢。这爵位给谁不给谁,不是某一个人说了算的。” “大哥是王府长子,你是大哥的亲生母亲。虽说比不上王妃嫡母。可如果真的大哥袭爵了,你也是王府正儿八经的管家夫人,也是我与五弟的庶母。以长跪少,您这么做,又成何体统,王府的规矩何在?该如何处置您,这里还有太子殿下在,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五弟来处置。” 也许是这位庆阳王妃的养子,实际上也不过是庶出儿子。在府中挟王妃这个嫡母,以及管家正妃权威,在庆阳王府多年作威作福,确切说嚣张跋扈太久了。给这个妇人,带来了难以磨灭的印象和惧怕。哪怕如今是在皇宫内院,在黄琼这位太子爷面前,她依旧畏惧此人如虎。 无论他怎么搀扶,那个妇人却是死活都不肯起来。依旧拼命在那里哀求,那个五子千万不要将此事告诉王妃。而这位次子在王府之中,也是一样不受宠的人。虽说不如长子那样,因为成了王妃的眼中钉,而遭了那么多的罪。可在庆阳郡王府,不过也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物。 不过论起处境来,却是比饱受屈辱的长子要好的多。毕竟他即非长子,也不是嫡子。除非在出现极其意外的情况,否则这个爵位是断然轮不到他来袭。既然没有资格袭爵,王妃自然便不将他看在眼中。而他自己,也能摆正自己的位置,对那个爵位继承权即不争也不去抢。 所以,他的日子相对自己兄长来说,却是要好过的多。只是作为一个同样被忽视的人,他虽说是庆阳郡王的次子,可在王府之中威严也一样有限。他的劝说,非但没有能劝住妇人。反倒是让那个妇人更加的担惊受怕,怕这个还算善良的二爷,这次也跟着自己受到什么牵连。 一时场面上,可谓是相当的热闹。庆阳长子的母亲,苦苦哀求其五子,不要在王妃面前告状。而她的亲生儿子,则在那里一言不发。那个被哀求对象,则在那里得意洋洋。中间还夹杂着同样为庶出的次子,不断劝说的话。此时的万春殿内,倒是与东西二市一般的热闹。 直到将这一出闹剧都看在眼中的黄琼,一句冰冷异常的够了,才让这出闹剧截然而止。呵斥住殿内的乱局之后,黄琼冷冷的看着面前庆阳郡王几个儿子,先对那位庆阳郡王府的第五子,也是在场之中最为飞扬跋扈一个,怒道:“你倒是让寡人,真的领教了庆阳府的家教。” 第七百九十一章 是你自己 对于此人的这番表现,哪怕在强调自己冷静,可黄琼语气之中依然有些压制不住火气。此人不仅张狂无比,在自己面前居然还敢如此的放肆。礼仪廉耻全无不说,更不懂得尊重长辈。一口一个奴才的称呼自己庶母,谁给了他这么饰无忌惮张扬的本钱?当真是不一般丧心病狂。 而更让他失望的是,那个庆阳长子面对自己母亲受辱,甚至额头都磕得一片青紫,却始终的无动于衷。看着面前嚣张的那个五子,黄琼站起身来怒道:“她虽说身份低微,可好赖也是你实际上的庶母。就算她在庆阳郡王府没有身份,你不认,庆阳郡王府不认她这个庶妻。” “但她至少在年龄上,也算是你的长辈。你身为一个晚辈,口口声声称呼自己庶母为奴才。面对着其苦苦哀求,依然无动于衷,甚至有些幸灾乐祸,谁给你这么大胆子?对待自己兄长亲生母亲如此,寡人又何曾敢期待你,今后会善待庆阳郡王封地的百姓,以及府中的佃户?” “据寡人所知,你也非王妃所出嫡子。寡人也并没有授予你,任何暂时管理庆阳一府的权利。既然大家都是身份相同,又是谁给你的权利,斥责自己的庶母?一口一个奴才,这些话用你刚才说的话送给你,就凭你也配说?真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身份,不知道天高地厚。” “如此公开羞辱自己兄长的母亲,寡人看着忠孝节义、礼义廉耻,你是一样都没有。你如此作为,甚至不能称之为人?难道前任庆阳郡王,从小便是如此教育你们的?便是如此要求你,这么对待你嫡亲兄长的亲生母亲?你这么多年的书,难道都读到了狗肚子里面去了?” 黄琼这一番指责,让这位之前在面前那个可怜妇人时,还趾高气扬的这个人,不由得陷入了一阵阵的冰冷。原本在府中如此对待自己长兄生母,早就已经习惯了的他,这才想起来这不是在王府,而是在皇宫大内。面前不是一向纵容自己的父王和嫡母,而是当今的太子。 自己在他面前如此的失态,对待自己兄长生母可谓是百般羞辱,最起码算上君前失仪。而本朝又是一向以孝治天下,讲究的便是无论生母、嫡母都要尽孝。今儿自己这番做派,无异于自己在给自己找麻烦。想起传说中这位主,一向眼睛里面不揉沙子,外加上瑕疵必报性格。 还不知道这位主,会怎么修理自己的他立马跪倒在地。这头还没有来得及磕,冷汗却是先下来了。只是还没有等冷静下来的他,张嘴为自己解释什么。只听到黄琼,几乎是用从牙缝里面,渗出的冰冷声音道:“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父亲火气大,做儿子火气也不小。” “看来,这庆阳郡王府待的时日长了,便连自己是什么身份都忘记了。寡人得给你找一个修生养性,让你可以静下心读书,学学什么叫做礼义廉耻的地方。来人,马上传寡人钧旨,将这位庆阳五子关到宗正寺十天,好好的去去火气。然后发配理宗陵寝,与其父亲一同守陵。” 听到黄琼的吩咐,殿内的随侍太监,急忙招呼几个侍卫。将这个此时目瞪口呆的五子,直接抓了起来。不管其挣扎,将其强行拖拽起来送往宗正寺圈禁。至于从宗正寺出来后,这位老兄是真的被打发去理宗陵寝,陪着他父亲一同守陵读书,还是其他处置便与他们无关了。 处置了最为嚣张,真把自己当成了继承人的那个家伙。黄琼又转过身来,看着面前的那个长子,却是指了指他的母亲怒道:“你睁开眼睛,好好的看看这个可怜的女人。她是你的亲生母亲,是将带到这个世上的亲生母亲。那个混蛋,刚刚那么侮辱她,你却在那里一声不吭。” “她的确,没有给你带来荣耀,甚至让你在庆阳郡王府受到了不断的侮辱。可那是她情愿的吗?这世上又有那个做母亲的,愿意自己的儿子,每日里面受到父亲和兄弟的侮辱。她只不过是一个弱女子,哪怕她倾尽全力也未能保护你,可她依旧在想方设法的为你遮风挡雨。” “你不是想知道,她是怎么进的宫,来宫中做什么?寡人今儿就明白的告诉你,她在知道寡人来西京的消息后,便趁着你们父子几个来西京,府中戒备稍微松懈一些的机会。从郡王府逃出来,在身上一文钱没有的情况之下,一路靠着讨饭,一步步靠着双脚的走来西京的。” “而为了能求见寡人,就这么数九寒天,就在太极宫外整整的跪了一个多时辰。只是恳求寡人,能另外给你找一处安身之处,让你可以脱离庆阳郡王府那个苦海,不用在那座府邸中承受煎熬。而就在刚刚,为了你不受嫡母的责罚,苦苦哀求那个混蛋,头磕得都一片的青紫。” “为了你这个儿子,她唯一的亲生骨肉,她已经尽其所能了。作为母亲,做到这份上并不亏欠你什么。而你身为人子,又是如何做的?面对自己生母受辱,你这个做儿子的如此冷漠无情,你又何配身为人子?那个混蛋忠孝节悌、礼义廉耻丢的一干二净,可你又怎么样?” “不认自己生母是为不仁,坐视自己生母受辱而不发一言是为不义。你这样一个不仁不义之人,寡人又如何能将庆阳一府交给你来掌管?你以为那个混蛋,有庆阳王妃撑腰,你根本就争不过他。所以,今儿你任凭他来羞辱你的母亲,不就是想要通过寡人的手整治他的目的。” “或是说,干脆夺了他袭爵的资格。因为你虽说是庆阳府的长子,但他背后却有你嫡母在支持。你的那个嫡母在你心中,对你袭爵的威胁,超过了你任何一个兄弟。所以,你明知道你这个五弟,在庆阳郡王府因为有嫡母支持,以及你父王曾经的许诺,一贯以嫡子自居。” “这些年来,一贯骄横跋扈的很,对你的亲生母亲,根本就从来没有正眼瞧过,甚至一直都当成奴才看待。如今在万春殿内见到你母亲,原本的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本性势必会暴露出来。这样,你不用费吹灰之力,便可以借着寡人的手,将你这个最大竞争对手除去。” “你那点小心思,真的当做寡人看不出来?原本寡人以为,你虽说是庶子出身,可为人知道忍耐。虽说喜欢耍一些小手段,可本性并不算坏。且身为庆阳郡王府长子,在王府无嫡子出身的情况之下,袭爵也算是理所当然。但现在看,你却是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之人。” “这样的人,寡人又如何敢将庆阳一府,几十口子的交给你?对待自己母亲尚且如此,对待庆阳一府的其他人又会如何。果然是知子莫若母,看来你母亲说的对,如果让你袭爵,指不定那一日,会将庆阳一府带入灭顶之灾。寡人以为,这庆阳郡公爵位,你是不要再去想了。” “你先下去罢。今后究竟怎么安置你,寡人还要好好琢磨一下。你那个五弟嚣张跋扈,寡人将他打发去守陵。但至少看在你母亲的面上,寡人还不会做的如此无情,不会让你也一样去守陵。不过,今儿寡人也奉劝你一句。无论你耍什么心机,都不要将自己的父母作为棋子。” 黄琼一席话说罢,知道自己袭爵已经彻底无望的这位庆阳长子,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也许被黄琼识破自己真面目,再也无法伪装下去的他。一改之前面对五弟的羞辱,一声不吭的样子。之前面对多年家人的羞辱,只能忍耐而心中产生的压抑,也都在这一刻彻底的爆发。 当初即便是被自己父亲,当着这位太子爷,以及二路所有亲戚的面殴打,笑脸都没有一丝变化。一直都在忍耐的他。在绝望之下,却是一改之前斯文模样,对着自己母亲愤怒的嘶喊道:“都是你,都是你这个贱人。你不在庆阳王府消停的待着,跑到西京来参合这一脚作甚。” “你还对别人说什么,我若是袭爵会给庆阳一府带来灭顶之灾。你知不知道,我为了等这一天,遭受了多少的罪?忍受了那个女人多少的羞辱和虐待?忍受了自己亲生父亲,多少年的殴打与责骂?忍受了那个混蛋,多少的侮辱?好不容易,总算等到那个该死的人被夺爵。” “以为自己总算熬了出来,可以袭爵了,可以给你不一样的生活了。让你可以不再受那个女人的气了。可这一切,都被你这个贱人给毁了。你既然没有能力护着我,干嘛还把我生下来?既然生下我,为什么还要如此的毁我?你知不知道,我拼命做的这些不还都是为了你。” “可你,非但不领情,还如此的毁我。难道,你就真想一辈子当奴才,被人喝来喝去?一辈子让自己的儿子,便是连一句姨娘都不能称呼你。一辈子受那个女人的气,被她说打便打,说骂便骂?看来你是改不了你骨子里面,流着的低贱骨血。放着舒坦日子不过,非要受罪。” 此时,双眼通红这个长子,若不是见势不妙急忙拦着他的弟弟,一把将他拦腰抱住他。便要冲上去,对着自己母亲拳打脚踢。而见到这个彻底失去理智的家伙,状若疯虎一样便是连自己母亲都骂,黄琼想要发火。却是最终什么都没有做,因为他知道这是人崩溃后的表现。 这个家伙看起来压抑太久了,如果不让他发泄出来,恐怕要出问题。想到这里,黄琼转过头看了一眼他的母亲。只见他的母亲,满脸泪水的看着发了疯一样的儿子,想哭又不敢哭出声的痛苦样子。黄琼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只是招来两个太监,先将那个妇人搀扶回去休息。 等到那个庆阳长子,总算从崩溃之中多少冷静一些后。黄琼才语气平淡的道:“念在你这么多年,在庆阳郡王府也受了不少的委屈,寡人就不追究你君前失态之罪。其实,你到现在还始终不明白,让你真正失去袭爵资格的不是别人,更不是你的母亲,而是你自己的所作所为。” 第七百九十二章 交还给寡人 说到这里,黄琼微微一顿。看了看这位庆阳长子,听罢自己前面话后,脸上神色的变化,语气略微缓和了一些的道:“你喜欢耍一些小心机,这在寡人看来,倒是没有什么。人吗,多少都有一些心机。没有心机的人,这世上恐怕还没有。兄弟之争,耍一些心机都是正常的。” “但你不该为了除掉你的亲弟弟,便是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惜拿出来当做你手中的棋子。见到自己母亲被人,当着寡人的面如此羞辱,而一直都无动于衷。你这种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就连自己母亲都不放过,都要算计在内的人,寡人又如何敢将一府之人交给你?” “刚刚,那怕你为你自己的母亲说一句话,哪怕就是揍那个混蛋一顿,寡人都会原谅你。可你什么都没有做,为了自己那点可怜小心思,放任自己的母亲被无情羞辱,你何以堪为人子?。你不要与寡人说什么,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母亲的未来,让她不用在受屈辱。” “因为你自己心里面明白,你做的这一切只不过是为了自己。你的母亲,只不过是用来糊弄外人,也给自己找的借口罢了。那一日,在你父亲面前,寡人到还有些佩服你的忍耐力。可今儿,寡人对你太过于失望了。一个如此没有担当的人,又有何理由去承袭这个爵位?” “正像是你母亲说的那样,你若是将来袭了这个爵位,成了庆阳一府的家主,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那些曾经羞辱过你的人,以你现在的性子,又岂会放过他们?若是真让你袭了这个爵位,恐怕庆阳一府之内便要立马的腥风血雨。因为你始终都学不会,什么叫做放下。” 黄琼这番斥责的话音落下,此时失魂落魄的庆阳长子,却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就连头都没有磕一个,便转身直接离开了万春殿。而被他留下的庆阳次子,看着自己兄长的背影,长长叹息一声,转过身来对着黄琼道:“兄长,这些年实在压抑太久了,还请太子不要怪罪。” “这么多年,府中嫡母一直将他视为眼中钉,不是责骂便是处罚。甚至还经常要连累他的生母,一同罚跪或是受到处罚。这些年,他一直活的谨小慎微。便是面对自己的亲生母亲,也不敢说一句话。可即便是这样,还经常被嫡母找茬,动辄便罚不准吃饭,还要被罚跪。” “不仅要被嫡母针对,更还要被自己的兄弟针对。我那个五弟,被嫡母收为养子之后,又因为相貌与父王最为相似,便被父王与嫡母看成了世子最佳人选。又因为自幼便在嫡母身边养大,所以被娇惯的飞扬跋扈。他这些年,在老五身上究竟受了多少气,恐怕数都数不清了。” “多年面对父王和嫡母打压,自己兄弟肆意羞辱,他也只能拼命的压制。还要想方设法的让别人,挑不出来任何的毛病。因为他知道,在王府无嫡子的情况之下,他这个长子才是真正的世子,而且皇上也一直在支持他。只要他不出大错,刻意的忍耐,袭爵便是早晚的事情。” “他这么多年来的忍耐,就是为了等到袭爵那一天。结果,这一切在今儿却是都成了泡影,所以才这么的失态。所以,多年的压抑在今儿,便彻底的爆发了。所以还请太子殿下,千万别怪罪他。而父王与五弟,圈禁的圈禁,守陵的去守陵,王府实在不能再出什么难堪事了。” 听到这个次子说这番话,黄琼倒是一愣。打量了一番,这个在自己那位堂叔祖,这次来西京诸子之中并不出众,可以说不显山不露水的次子。他没有想到,在今儿这种混乱的情况之下,被爵位归属已经冲昏了头脑,眼睛都猩红的庆阳诸子之中,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冷静的人。 看着这个文质彬彬的次子,黄琼却是笑道:“看来你倒是对这个爵位,没有什么太大的野心。你倒是可以与寡人说说,以你所见,这个爵位给谁最为合适?毕竟你是生长在庆阳郡王府,也是庆阳郡王的儿子。对你自己兄弟的品行,总归还是比寡人这个外人,了解的更多一些。” “不要有什么顾虑,大胆说便是。就算是说错了,寡人也不会怪罪你。如果你认为,你自己才是最为适合人选,便是毛遂自荐也没有问题。别看你只是庶次子,可在寡人眼中与他们并无区别。毕竟在此事没有最终结束,袭爵的人选没有确定之前,万事皆有可能不是吗?” 听到黄琼的话,这个次子却是急忙连连摇头道:“回太子的话,在下感谢太子厚爱。但在下真的不是袭爵的合适人选。在下已经习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性子也更是散漫的很。若是王府这一家老小,交到在下的手中,在下非得弄一个一塌糊涂不可。” “殿下,说句不该说的。其实以在下看来,接掌这郡王府最适合的人选,还是在下的兄长。首先他是长子,在无嫡子的情况之下,按照祖宗传来的家法,他是首当其冲第一顺位继承人。况且,在下除了他们二位之外。余下的兄弟数量虽说众多,可不是能力远不如兄长。” “便是年纪还有些弱小,无力承担一府重担。兄长虽说因为嫡母的阻拦,一直都未能接触过府中大小事务。但兄长,在府中其他诸兄弟,以及旁枝中极有威望。府中诸兄弟,对他排挤的也只有五弟。换了任何一个人都无力支撑王府大局。其余的人,包括我在内都是服气的。” “而且祖宗家法在,废长立幼这个口子,绝对不能轻易开,开了以后牵扯事情会更多。兄长能力还是有的,就是这些年受制于父王与嫡母,实在心中有些过于患得患失了。若是能够好好调整,这执掌庆阳一府没有问题。至于我自己,我闲云野鹤惯了,真的没有这个能力。” 看着这个家伙,还在固执的推荐自己兄长,对自己却是绝口不提。黄琼先斥退了殿内的太监,又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后,才对着这个家伙道:“看起来你很谦虚吗。明明自己也算是有能力的人,却是决口不谈自己。看来,你倒是的确不想袭爵。那好,这件事咱们就算放一放。” 说到这里,黄琼站起身来,走出自己的书案。看着墙上挂着的一副,老爷子御笔亲提题跋的唐代吴道子真迹出神。此时在他的背后,那位次子被这位太子爷这一举动给搞糊涂了。他不明白,怎么谈着庆阳郡王府袭爵人选,半路这位老兄,不,是大侄子居然跑去看起来画? 自己父亲是他堂叔祖,按照辈分自己也算是他的堂叔。当然,人家是太子爷。他就算是袭爵了,最多也就是一个郡公,这有些没有办法比。更何况,自己按照辈分是人家的堂叔,可人家是太子,是君,自己别说只是一个堂叔,便是自己父亲来,作为堂叔祖一样是臣。 所以,在面对自己这位大侄子,摆出这么一副架势来,他是即不敢问,也不敢就此告辞。只能一边默默的猜测这位爷的真实意图,一方面在这里等待。而还没有等他想明白,这位太子爷这是在搞什么。却听到正背对着自己,观看画的黄琼却是突然开口道:“你我虽是君臣。” “你与寡人的年龄,倒也差不多。但不管怎么说,按照祖宗传下来的辈分,寡人不管愿意不愿意,都得与你叫一声老叔。现在既然这万春殿内,就剩下你我二人。你又是寡人的长辈,寡人倒也有什么说什么。今儿寡人这个做侄儿的,向老叔打听一个人,还请老叔如实的相告。” 被黄琼这番话,搞得更加糊涂的这个次子,张嘴刚想问这位太子想要打听的是什么人。却不防刚刚还背对着他的黄琼,突然转过身死死的盯着他。直到将这位庆阳次子,盯得心中直发毛,口中才说出一个让他震惊的名字:“老叔能不能,将寡人的逃妾易瑛母子交给寡人?” 听到黄琼提起这个名字,他微微一些一震,一向平静的神色,也略微有了一些变化。但此人心态极强,神色随即又转变如常,语气平静的道:“请太子殿下恕罪,在下真不知道谁是易瑛,也从来不认识一个叫做易瑛女人。既然是不认识,在下又何来交还给太子这么一说?” 他的否认,倒是在黄琼的意料之中。不过对于这个家伙的矢口否认,黄琼却是淡淡的一笑:“你承认人在哪儿也好,不承认也罢,却都无法否认你身上的武功,便是出只自断刃门。不要总以为你自己隐瞒的很好,有时候就是你一些不经意的举动,便暴露了你的真实身份。” “你之前拦住你那位因为受了刺激,而发了狂兄长,对其母施暴时,用的是断刃门惯用五虎擒拿手。脚下的步伐,也是断刃门的正宗踩星步。这两种武功,都是断刃门的正宗功夫,别人是模仿不来的。尤其是那个五虎擒拿手,寡人曾经不止一次的见人施展过,所以熟悉的很。” “寡人没有想到,断刀门全体投入到了蜀王门下,倒是还留下你这么一个,在外面逍遥自在的。易瑛能在携带一个孩子的情况之下,在这大西北躲过蜀王余孽的追杀,想必没有一个根基深厚的人掩护,是根本做不到的。如果这个掩护他的人,是一个郡王之子,那就不意外了。” “毕竟,寡人那位五哥,就算在骄横,可在对待宗室问题上,还是相当谨慎的。更何况,哪怕断刃门都投入到了蜀王麾下,但他未必会真的知道你这个,庆阳郡王府次子的也是断刃门的人。寡人曾经听慎妃提起过,断刃门上一辈武功最高的三师姑,二十年前便下落不明。” “从你刚刚施展的武功来看,再加上你的身份。寡人虽说不知道,这位三师姑与你什么关系,但寡人却判断出,想必你应该出自这三师姑门下。所以,非但蜀王不知道你的存在,便是断刃门人,都未必知道你的存在。再加上你郡王府次子的关系,别人更不会想到这一点。” 第七百九十三章 拈酸吃醋 黄琼的话音落下,虽说被揭了老底,但这位庆阳次子,却是很平静的笑了笑,而且笑得不是一般的坦然:“别人都说你这位太子殿下,嗜杀成性、心狠手辣,而且刻薄寡恩,并且眼睛里面从不揉沙子。这些传言,我以往虽说从来都没有相信过,但传言听多了,假也为真了。” “而观太子监国之后的做派,倒是给人一种老谋深算,并且心思极其细腻的感觉。心胸倒也传说中的那么狭窄。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因为担心兄长铸下大错,只是情急之下无意之间出手,居然便被太子殿下看出了端倪。想必,太子殿下在这方面,也应该非常人。” “看来,当初在郑州,断刃门折损在太子殿下手中的那些人,死的并不冤屈。既然太子已经看出来,那我也就当着真人不说假话。殿下口中的那个三师姑,不是别人正是我亲娘。我这一身所学,都是母亲传授的。只是我虽说学的是断刃门武功,但却并未列入断刃门下。” “我也曾经追问过母亲,但母亲从来都不肯说,她以往的那些事情。就连她身为断刃门三大高手之中,武功最高的一个,我原本都是不知道的。甚至就连她身为江湖名门大高手,为何流落到王府,还给父王做了侧妃,她都一直不肯说。她以往的那些事情,都是瞒着我的。” “她活着的时候,父王与她之间根本就不像是夫妻。反倒是给人一种,父王对她很是敬畏,或是说有些惧怕的感觉。在我十一岁那年,母亲因为原本所受内伤复发而去世,父王非但没有悲伤感觉,倒是一副终于解脱样子。也就是那一年,原本还算踏实的父王才开始荒诞起来。 “而如今这个嫡母,也是在母亲去世之后,才被父王火速从侧妃的地位扶正的。原本母亲在世,父王行为举止倒是还可以。虽说也贪财,可也没有到如今这么肆无忌惮的地步。自兄长诞生之后,虽说对他们母子冷淡一些,可也没有走到今儿这种,父子之间几乎无亲情地步。 “只是这位新嫡母扶正之后,府中也才开始变样。父王开始贪花好色不说,也变得愈加的贪财。甚至为了敛财,都已经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对待兄长母子,更是百般的苛刻。因为那位嫡母,一直想要将她的养子,也就是五弟扶上世子之位。所以,一直都在苦心算计。” “我那个父王,也不知道怎么了,原本在其身为侧妃的时候并不受宠,在扶正之后却对其言听计从,嫡母说什么便是什么。对大哥也开始百般挑剔,甚至动不动就要打几巴掌,或是施以家法。对兄长的生母,更是百般的迫害。才最终造成了兄长,如今这种过于偏激的心态。” “至于我,因为我常年以游学的名义云游在外。再加上不是长子,世子也轮不到我来做。再加上母亲虽说去世多年,可却是余威犹在。所以在母亲去世后,他对我虽说也冷淡了许多,可却并未有如兄长那般苛刻。而我的心思,也根本不在王府内,所以也算是可以清静一些。” “而易瑛,我的确认识她。论起辈分来,我可以称的上她师弟。因为母亲自从我懂事之后,一向从不与断刃门联系过。我在认识她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母亲是断刃门的人,更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断刃门的人。便是断刃门全部投靠了蜀王一事,今儿从殿下的口中才得知。” “不过,我认识易瑛倒是一个意外。她也是我母亲生前,唯一亲眼见过的断刃门本代弟子。去年上半年,她大着肚子被人追杀,在陕西路几乎无法藏身,无奈之下只能来投奔我这个不在师门之下的师弟。我帮她料理了那些杀手后,看到她大着肚子,而且一副快要生的样子。” “便说服她,暂时先留在我这里,等孩子生下来后再说。就算不想留在我这里,可也得先把孩子平安生下来。我曾问过她,孩子父亲是谁,她一直都不肯说。而那些追杀她人的身份,她也始终不肯透露一丝一毫。只是告诉我,若是不想受到她的牵连,就不要再多问什么了。” “她产子的时候,我安排在母亲名下一处别院生产的。但孩子两个月大之后,也就是去年中秋之后,她便带着着孩子悄无声息离开了。她走时连我都没有告诉,更没有告诉我她去哪。现在太子殿下问我要人,我是真的交不出来。我这个师姐,从我认识她那天起就神神秘秘的。” “母亲在世的时候,每年都偶尔会偷着来看一下母亲。而自从母亲去世之后,便再也没有在王府出现过。直到这次相遇,我还是在母亲去世后,第一次见到她。今儿直到太子殿下问起,我才知道那个孩子居然是我天家的血脉,是当今皇上的亲孙,是您太子殿下的骨肉。” “不过,就算是我早知道殿下与她的关系,也没有什么用。她性子倔强,为人又是聪慧的很,别人劝说的话她未必听进去。我虽说在武功上比她高出来很多,可若是论起智谋百出来,却远不是她的对手。如果我要是真的强劝她留下来,可能孩子生下来她就会选择离开。” 看着这家伙说这番话时,一脸的坦荡,根本就不似在作假。黄琼一时之间,倒是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人家已经承认了认识易瑛,而且易瑛生产的时候,还是靠着人家的帮忙,这孩子才顺利的生下来。他说易瑛在孩子两个月大的时候,便谁也没有告诉,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倒是也有些,像是那个倔强女人做派。只是他这番话,虽说可谓是滴水不漏,但总让黄琼感觉到那里不对。但究竟是那里不对,黄琼却一时想不出来。面对这个家伙的死不承认,黄琼也有些无可奈何。只能淡淡的道:“如果你在见到她,就告诉她,这段日子在也该浪够了。” “差不多,就滚回寡人身边来。带着寡人的骨肉,在外面漂泊,把寡人这个亲生父亲置于何地?这个女人,当真是死性不改,外加胆大包天,吃了这么多的苦头,居然还不知道回来。有难处,放着寡人这个做丈夫的不找,居然去找一个外人帮忙,谁给了她这么大的胆子?” 黄琼说这番话的时候,神色虽说平淡如常,可语气里面却有一丝让人很意外的味道。甚至给了这位庆阳次子一种,有些拈酸吃醋的感觉。身为堂堂的一国储君,居然吃起醋来。让这位庆阳次子着实有些想笑,但看到这位太子爷一脸的严肃,最终还是强将笑意压了回去。 不过这位庆阳次子,当真也是七窍玲珑心。这位太子爷这些话中的意思,他却是听懂了。这位爷虽说明面上说的是易瑛,其中的意思却是有部分说给自己的。适可而止,貌似说的不单单是自己那位师姐。另外一半,恐怕就是说给自己听的。看来自己那番话,他并没有全信。 尤其是涉及到易瑛下落的事情上,他甚至压根有可能就不信。想到这里,这位表面上看起来文质彬彬,实则内心也并不简单庆阳次子。表面上虽说还是风轻云淡,可心中对这位太子爷却有了另外一个看法。在内心之中,不断的叮嘱自己在这位储君面前,一定要谨慎再谨慎。 其实,当刚刚得知自己那个性格高冷的师姐,与这位太子爷之间居然有了那种关系。而面前这位太子爷,更是易瑛腹中那个孩子生父时,他也相当的吃惊。并不知道,易瑛多次组织暗杀这位储君的他,一时都搞不明白,身为江湖人易瑛,怎么会与这位爷相遇,还有了孩子。 自己那个师姐的性子,他还是知道的。自己那个师姐的性子,不是一般的高冷。为人又随机百变,这普天下的男人就没有几个瞧上眼。自己都曾经以为她会一辈子孤老。怎么会与这位本应该与她,有着八竿子打不到关系的太子,有了那种关系不说,居然还为他生了孩子? 正因为对易瑛的性子很了解,所以他其实对易瑛与这位太子爷之间的关系,才更加的好奇。若是自己师姐不愿意,他想不出这世上还有谁能强迫得了。可若说愿意,怎么自己那位师姐还带球跑了?可若是不愿意,真的被强迫的。就算有了孩子,也是一样想法子能够打掉的。 可偏偏自己那个性子高傲的师姐,却把这个孩子留下了。而且在那么艰难,到处东躲西藏躲避追杀的时候,也没有想过将这个孩子流掉。他曾亲眼看到过,易瑛面对那些杀手时候,想方设法的都在保护自己肚子,不受到任何的伤害。而在对于这个孩子,易瑛是有多宝贵。 生孩子时因为难产,哪怕疼得要死要活。也拼尽了全身力气,一再交待稳婆,如果出现什么意外,无论如何也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孩子生下来之后,不顾自己身子还没有恢复,整日整夜的抱在怀中。这足以说明,自己那位师姐对这位太子爷,并非是一点感情都没有的。 他很难想象,若是对孩子的父亲没有感情,又如何会这么珍惜这个孩子?只是两个人,究竟是如何走到今儿这种地步的?自己那个不知道,眼下究竟遇到什么难处的师姐,难道真的不知道,这个这个身为这大齐朝第二位的男人,会给她更多的庇护?保护她不会遇到危险? 难道说,自己师姐与他在一起时,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可从之前这位太子爷的对话之中,两个人之间并非是相互隐瞒了什么,应该相互之间,至少身份还是知道的。否则,这位太子爷不会从自己的身手,便知道自己与师姐之间的关系,还猜到自己将她们母子藏了起来。 不过,秉承着看透不说透原则的他。虽说心中对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极度的好奇。但不管怎么说,师姐与自己的关系更近。师姐既然拼命想要隐藏自己,便是在最为危难的时候,也没有向他这个孩子的亲生父亲求援,就足以说明师姐心中,对这个男人还是有一些隔阂的。 第七百九十四章 可以治 这位太子爷,实在太过于鸡贼,哪怕稍微露一点马脚,都能被他抓到一个正着。自己还是尽快的,将他那该死的,几乎能将人看透的视线,从自己这里转移出去为好。虽说看到这位传闻之中,一向强势的太子爷,今儿难得的为一个女人低头,实在让他有些发笑的想法。 但并不想要引火烧身的他,还是决定此事绝对不能在谈下去了。这位太子爷可是心细如发,这事上说的越多,露马脚的可能性就越大。这万一师姐要是因为自己暴露了,在给她们母子增添什么危险。都说君心难测,可这位翻脸比翻书,还要快得多的太子,这心思更难测。 面对黄琼那貌似看透一切目光,心中多少有些打怵的他抬起头道:“既然殿下如此惦念师姐,在下作为易瑛的师弟倍感荣幸。请太子殿下放心,如果在下还能有机会与师姐再见面,殿下这番话,在下一定原封不动的转告给师姐。并会想方设法的劝说她,回到殿下的身边。” “不管怎么说,那孩子总归还是天家血脉,是皇上的嫡亲孙子,更是太子殿下的亲生骨肉。殿下又是一个外言内宽的性子,也定然是一位好父亲。原来师姐是不知道,太子殿下到了西北。如今知道了,就算不为别的,单就为了那个孩子,也肯定会重新回到太子殿下身边的。” 听着他依旧是滴水不漏,胸脯拍的叮当作响,但却基本什么承诺都没有做出的这番话。什么叫做有幸在遇到师姐,这些话在黄琼看来,压根就是一派的胡言。黄琼现在心中基本断定,易瑛现在应该还隐藏在他那里。就算是她离开了,他也一定清楚知道那个女人的下落。 那个女人太过于狡猾,虽说性子有些过于倔强,但说实在的并不是那种一条路走到黑,便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人。尤其是眼下身边,还带着一个年幼孩子的情况之下,她更不会冒任何风险。而且灯下黑的手法,那个女人玩的是相当熟练。庆阳虽说离着伊州与长安都很近。 但正是因为近,才更加不会引人注意。更何况,这位庆阳次子可比他的兄弟,包括他的父王在内,都狡猾的多。有了这个家伙帮着掩护,只要她自己不张扬,别人想要查到她的下落,绝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黄琼敢打赌,这个家伙在庆阳府,肯定有王府都不知道的宅子。 正所谓狡兔三窟,这个家伙这么狡猾,在配上更加狡猾的易瑛,就算是庆阳郡王府上下加在一起,都没有这两个人狡猾。不多预备几个藏身的地方,恐怕也就不是她们的性格了。尤其是易瑛,这个女人论起狡猾来,便是就连自己,也连续着了她几次的道,被她耍得团团转。 几次被她,从眼皮子底下溜走。若不是自己在那个女人,手中这亏吃的多了,多长了一个心眼,恐怕也就没有那个孩子了。而现在看,这个家伙也并不比他那个师姐差。如果这个家伙吞吞吐吐,自己倒是还未必敢下这种断定。他越是回答的干脆,便是越说明这其中有鬼。 只是黄琼现在,却是有些不敢强行逼着他交出人。所谓拎着棒子叫狗,自然是越叫越远。易瑛的性子他知道,虽说骨子里面隐藏着一些高傲。可却是那种极其狡猾,并且极其善于隐藏自己的人,为人更是敏感之极。但凡哪怕有一点风吹草动,便会毫不犹豫的溜之大吉。 哪怕明知道,找她的是自己。可若是她不想见自己,也一样会躲得远远的。现在留在他那里,自己知道她们母子,至少处境是安全的。若是真的强迫这个家伙交人,搞不好再把她逼走,那就真没有地方去找了。若是在因为此事,她们母子出点什么事情,自己就又情以何堪?” 看了看面前这个堂叔,不想打草惊蛇的黄琼,勉强压制心中的酸涩,也没有在这方面过多追究什么。只是淡淡一笑,主动直接将话题岔开道:“以寡人的想法,庆阳府不能总没有主事的人。府内的事情,你先以镇国将军爵位管起来。无论你情愿与否,愿不愿意管这些事情。” “你作为庆阳一府子弟,这个责任你就逃不过。至少在目前这个掌家人,应该没有人比你更加的合适。至于将来这个郡公的爵位,究竟由谁来袭爵,寡人会再慎重考虑的。如果你实在不愿意袭爵,寡人也会一并的都考虑进去。但在寡人最终决定之前,府中事务先由你掌管。” “寡人册封你爵位,还有委你掌管庆阳一府事务的钧旨,这一半天就会下到庆阳一府。你那个嫡母,如果实在处置不了,就报到寡人这里来,寡人来替你们处置。至于你兄长,还能不能回到庆阳王府,寡人还需要斟酌一下。不过寡人与你说,至少现在寡人认为他不合适。” 听到黄琼的决定,这位庆阳次子却是一脸的苦笑:“在下多谢太子殿下厚爱。只是在下虽说身为庆阳府次子,可近几年因为看不惯府内的乌烟瘴气,一年倒是有大半年在外游历。对府中的大小事务,也实在不了解。您让在下掌管这府中的事务,恐怕在下真的是力所不及。” “对于自己肚子里这点能水,我还是清楚的。再管得一塌糊涂,反倒是给太子殿下增添麻烦。而父王虽说已经被夺爵,可本人仍旧尚在。这个镇国将军的爵位,在下更是不敢接。这要是传出去,天下岂不会耻笑我这个做儿子的,急于领受爵位,便是连老父的生死都不顾了。” 见到这个家伙,还在这里推诿,眼下已经失去耐心的黄琼,却是没有再给他任何讨价还价的机会。直接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寡人有些累了,不想在这件事在扯皮下去了。此事,至少现在到此为止。你明儿,便带着除了你长兄之外的那些兄弟,该回庆阳的回庆阳。跪安吧。” 黄琼摆出一副不容在商议的架势,让这位庆阳次子下面推脱话,直接就被压了回去。挠了挠了头,尽管的满心不情愿,但人家既然已经下了逐客令,自己也只能苦笑着离开了万春殿。 而在他离开之后,黄琼却是皱着眉看着他的背影,直接说了一句:“滑头之极,当真可恨。” 在这个家伙离开之后,黄琼沉吟了一下。随手写了一道钧旨,让身边的太监火速追上去交给他。这道钧旨不是册封这个家伙,册封这个家伙镇国将军爵位,虽说不是一个什么高爵位。但就在刚刚,黄琼仔细琢磨一下后,觉得赐爵吗,哪怕是自己家亲戚,最好取得老爷子同意。 黄琼给这个家伙的这道钧旨,是让暂时先不要返回庆阳府,就在长安府多停留几日,以待自己随时召唤。在钧旨上,黄琼将强留这个家伙的理由,写的可谓是花团锦簇。但忠心思想却是只有一个,那就是在我没有同意的情况之下,你还是老实的给老子,待在这西京城吧。 在这道钧旨送出去之后,放下手中的毛笔,黄琼却是阴测测的笑了笑:“跟我耍滑头,你真当我不了解那个女人?就算不能从你口中逼问出那个女人下落,老子也得好好的收拾、收拾你。让你今后知道,玩心眼在你们庆阳郡王府那群蠢猪面前可以,对寡人你还得好好学学。” 打定主意,在这段时日里面,好好收拾一下这个,在自己面前耍小聪明堂叔。让这个家伙,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的黄琼。却没有想到,他这番举动根本就是在撒气。易瑛哪怕给他生了一个孩子,却依旧还在躲着他。现在好不容易得到一点消息,却又被这个家伙隐瞒死死的。 眼下就连易瑛所生是男、是女,都不知道的他,直接将这股子气顺手便安在了这位庆阳次子设上。其实无论易瑛是不是在人家那里,人家不与他说实话是正常,与他说实话了反倒是不正常。若是被他三言两语恐吓,那这个人又岂能当得起别人的重托,尤其是那种以命相托? 尤其是,并不能确认他与易瑛真的有关系,那个孩子也是他的。在透露出丝毫的风声,都有可能给易瑛带来危险情况之下,换了谁也不可能只听某个人,一番空口白话,便轻易的透露出一个正处在,被人追杀之中人的下落。只是如今正在气头上的黄琼,却没有理会这些。 谈了这么多的事情,有些疲惫的黄琼,正要回到彩织院。却是想起来被自己留下,为刘昌诊治的李大夫。如今自己搬入太极宫内,这位李大夫却不能一并搬入宫中。哪怕他是黄琼的私人医生,这也是绝对不允许的。因为宫中只能有一个正常的男人,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不行。 如果自己不下诏,他压根就进不来这里。反应过来的黄琼,急忙派人去招人。等到这里李大夫急匆匆的赶来后,黄琼倒也没有客气直接开口询问。而对于黄琼的询问,这位已经用不到客气的李大夫直接开口道:“回太子殿下,根据老夫的诊治,其实刘大夫并没有什么病。” “呃,就是他那方面其实是没有毛病。他虽说因为久郁而有些伤肝,可无论是肾水还是肾经都没有毛病。以老夫看来,这位刘大人这个病,其实应该是被吓的。就是男人在行房的时候,突然遇到某种惊吓,而导致的力不能持久。这个病治起来要说容易也容易,也说难也难。” “以老夫的针灸,在配置上一些补药,是可以起到作用的。但关键是,刘大人要自己从那些事情之内走出来。如果三管齐下,他这个病最多一个月,便可以愈痊。只是不知道,刘大人能不能敞开心扉,肯不肯说出实话。而且关键是,这个话让谁去说,让谁去劝一下。” “常言道心病还须心药医。若是刘大人不能靠着自己走出来,这个病在下也是束手无策。便是靠着针灸在辅以药物,也只能见效一时罢了。不过,我一直很好奇,这刘大人能被吓成这个样子,是不是在外偷腥被人家给抓住了。能让受到如此的惊吓,可受的不是一般惊吓。” 第七百九十五章 屡遭打击 对于刘昌究竟因为受到了什么惊吓,变成了如今的瘫软,黄琼并不想去操心。不过听到这个家伙这个病居然能治,黄琼心中多少有些五味杂陈。如今,黄琼心中已经将张巧儿,视作自己的禁脔。如果这个家伙恢复了,那原本就是夫妻的两个人?这让黄琼内心有些不情愿。 一想起张巧儿,那张娇艳的面容、丰盈而火辣的身材,与自己在一起时娇嗔和火热,黄琼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阵阵心痒难耐。而看着黄琼脸上此时显露出来的,有些难以言语的,甚至是满脸那啥气的神色,却是有些好奇。怎么说起刘昌的家事,这位主突然变成了这么样了? 并不知道,这位主与刘夫人有那个关系,如今那位刘夫人腹中骨肉,正是这位爷的。此时得知刘昌的隐疾能治好,心里面多少不舒服而已。至于脸上的神色,自然是想起了与那位刘夫人,共效于飞时候场景。而黄琼这番很是龌蹉的心思,又岂能当着李大夫这个外人面说起。 沉吟了一下之后,黄琼对李大夫道:“他是一个文人,也是一个书生。你跟着寡人这么长时日了,也该知道那些书生身上,那些清高的臭毛病。想让他说出实话,你可以从他好酒这方面开导他。正好,你也喜欢这种刘伶之物。你们俩可以没事喝喝酒,套套他的话吗?” 说到这里,黄琼又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样:“李大夫,如果寡人没有记错的话,当初你跟着寡人时,便已经是小四十人了,也一直都没有成个家。这一点,倒是寡人疏忽了。这样,你又没有中意的,或是想要找什么样的,都可以与寡人说说。怎么总是一个人,也不是一回事。” 听到黄琼突然将目标,转向了自己身上,想起了单身的自己。李大夫不由得愣住了,随即老脸有些涨红的道:“太子爷,在下都这么大的年纪了,眼看着就要知天命的年纪了,那还找啥啊。再说,在下早就已经习惯了一个人,感觉现在的日子挺好。您就不要为在下操心了。” 见到这个家伙,此番回答明显有些支支吾吾,甚至还有些害羞的意思在内。知道这个家伙,医术不简单,可脸皮同样不薄,一向都不知道害羞是什么东西的黄琼,倒是不禁有些好奇起来。自己这不过是随口一问,能让他老脸如此难得的羞红,看来这个家伙,肯定是有情况了。 被黄琼一副打量的眼光,实在被黄琼逼视目光弄得受不了,他最终还是遮遮掩掩道:“前些日子搬出节度使府后,您不是赏赐了在下一套宅子吗?在下那两个弟子都在京城,这次没有跟着来西京。平日里面下了值,连个做饭的人都没有。在下就顺手,找了一个顺眼的女人。” 原本还想着,给他挑选一个媳妇,却没有想到这个家伙,倒是自己先下手为强了的黄琼,倒是有些意外。不过想起这个家伙,在京城的时候,将自己赏赐给他的钱帛,都拿去给他原来的老客户那里,最后都送到了青楼瓦弄之中,还被人家追着拖欠的那啥追到了英王府。 当初英王府的时候,自己也多次劝说他找一个合适的。如果府内的那些丫鬟也好、婆子也罢,只要人家没有丈夫,他相中那个,自己都可以让何瑶帮着他保媒。不能把每个月的那些月例,加上自己的赏赐,都送到窑子里面去。可每次与这个家伙说起,他总是在那里打哈哈。 事后,该怎么样还是怎么。不过这个家伙,虽说喜好往那些青楼瓦弄里面钻,可有一点他还是做的不错。那就是他从来都不去勾搭正经人家的女子。哪怕有些人打听到他是英王府专职大夫,送上门的都不要。宁愿过着每个月的月俸钱下来,三天潇洒后便勒紧裤腰带的日子。 如果不是当初英王府,对那些没有成家的人,统一提供伙食。到换季了,按照身份不同给定做衣服。就这个家伙以往的那个做派,估计早就连饭都吃不上,连衣服都穿不上了。当初他住在英王府里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都混成那个样。如今自己搬进宫中,他只能出去别居 就按照这个家伙,以往的那些做派。自己就跟一个漏勺一样,再找一个不是正经过日子女人,估计连饭都吃不上。也正是这个家伙,以往有些不着调经历。黄琼不由得有些担心,这个家伙在找一个青楼出身,根本就守不住家的女人,将自己新赏赐给他钱帛,在都给卷跑了。 而且这个家伙,是自己贴身医生,也是自己一家老小的专职大夫。自己一家老小有什么大事小情,还需要他这个专职大夫来诊治。如今这个家伙,手中可是握着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呢。若是真的找一个不那么靠谱的人,那岂不是自己全家老小的命,都有可能陷入危险? 能将这个浪子弄的如此神魂颠倒,都给带回家了,那个女人想必这手段,也定然是不差的。更何况,黄琼也担心被某些方面势力的人趁虚而入。借着这个家伙手,做点什么事情。自己家中,现在可是有几个宝贝儿女呢。谁知道这个家伙,是不是耙耳朵,被女人弄得五迷三道。 想到这里,黄琼微微皱了皱眉头。有些语气不太好的道:“你找的那个是什么人,为人怎么样,是不是靠谱?别告诉寡人,你找了一个不知道那个窑子里面赎出来的窑姐,就怎么想要凑合下去。这女人,不仅是长得漂亮,更要能知冷知热的,要能为你守住的那个家的。” 黄琼的话音落下,李大夫却是搔了搔头。脸色有些微红的道:“有劳太子殿下,为在下操心了。其实,在下这个老婆,太子殿下也是认识的,就是那个张经历的妹子。那个女人命不是太好,年纪轻轻的便守了寡。没有子女只能回娘家,又遇到那个眼睛里面只有官位的兄长。” “前些日子,您不是将她与她嫂子送回家了吗?那个经历却总是不死心,一直都留在这遍地权贵的西京不肯走,一直在琢磨起复。总想着,将这个妹子送出去,送给那个权贵人家。以便可以在攀上一门贵戚,帮着自己重新做这个官。逼得自己老婆和妹子,总是要死要活的。” “可您还在西京,这西京又有那个官敢帮着他起复?结果在西京待到年前,钱帛都送了一个干净,也没有捞到起复机会。便想着将老婆和妹子,卖掉继续想办法。正巧在某个瓦弄门外被在下遇到。见到那姑嫂两个实在可怜,正好您赏了一笔过年钱帛,便将二人给买了下来。” “原本只想着二女,与您有过一段日子。在下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两个就此沦落风尘。再后来一来二去,相互之间便有了一些感情。今年年初三,在她嫂子的主持之下,我们两个成了亲。她不嫌弃我年纪大,我也没有嫌弃她跟过两个男人。殿下,这真是一个好女人” “这每日下了值,家里的热饭热菜,早早的都准备好了。一回到家里面,便能吃上热乎的。而且每日里面,都变着法子做。这菜的口味,也是相当的入口。这衣物,也每日里面浆洗得干净。对于我上值的事情,从来不多言多语。除了偶尔出去买菜,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这个家伙那个老婆真正身份,让黄琼轻叹一声。突然想起了那两个命运不济,又温柔似水,而且绝对不是那种嫌贫爱富,更不是为了权势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的女人。两个女子,这个家伙无论娶了谁,都可谓享福了。这个家伙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能娶到这么好的老婆。 他更没有想到,那两个女子命运会如此多折。当初死活不肯留在自己这里,为了孩子和老人,非要回到那个张经历那里。结果,却再一次沦为丈夫攀附权贵的手段。最后,更是差一点沦落到风尘中。如果不是侥幸遇到了这个家伙,总算是逃离了苦海,恐怕现在生不如死 抬起头,又仔细打量了这个有些猥琐,却不知道那里来福气的家伙,黄琼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声道:“你当初成亲,也没有告诉寡人。寡人连一份贺礼都没有来得及送。这贺礼现在送也不算迟。宅子等到回京兆,寡人在重新赏给你。其他的赏赐,一会就送到你那里。” 此时有些意兴阑珊,不想在谈下去的黄琼道:“既然如今已经有家世,有了媳妇了。就别再没事往那些青楼瓦弄里面钻了,那些个窑姐儿该断也要断了。好好的过日子,别在瞎折腾了。早点生个孩子,给自己留一个骨血,将来也好面对先人。至于刘大人那里,你多费费心。” 见到黄琼情绪有些低落,李大夫也没有敢说什么。点了点头之后,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只是在要离开之前,背后传来黄琼的声音:“如果那个做嫂子的,实在无处可去,就送回宫中。若是她实在不愿意回来,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了,与寡人说一声,寡人给她备一份嫁妆。” 在李大夫走后,今儿可谓是在女人方面,屡遭打击的黄琼,心思莫名的有些低落。批了一会折子之后,实在没有什么心思的他丢下了手中的笔,转身回了后宫。这一夜,他没有召人侍寝,而是去了蔡氏和李氏那里休息。怀抱着两个温香软玉,黄琼这一夜却是睡得很不踏实。 第二天早上起身之后,黄琼决定去城北御园散散心。只是在临出宫时,黄琼想起来一个人。吩咐人将其找来后,黄琼指了指自己带到西京十几匹马道:“寡人这段时日在宫中待得有些久了,时常觉得有些气闷。今儿天气不错,不知道堂叔,可愿意与寡人一同纵马驰骋一番?” 黄琼的话,让庆阳次子不觉得苦笑。这位主一大清早,便派人将自己宣拉,自己还以为他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结果,却只是让自己陪着他骑马。只是人家是太子,自己别说眼下爵位还没有落实,便是落实也只是一个小小的镇国将军。对于太子的吩咐,他也只能老实的服从。 第七百九十六章 苦情戏? 只是看着栓在马棚之中独霸一方,马棚之中其他的马,没有一匹敢靠近。此时正独占马槽吃草料的那匹汗血宝马。这位庆阳次子苦笑道:“在下陪着太子,赛马自然是应该的。只是太子爷这匹汗血宝马,可谓实在是这世上难找的。这马棚里面马虽多,可没有一匹及得上。” 对于这个家伙这番有些担心,黄琼走到马棚里面,摸了摸那匹见到他过来,低下头与他很是亲热的汗血宝马马鬃笑道:“那个自然。寡人若是骑这匹汗血宝马,岂不成了欺负人。不过你眼睛倒是毒的很,一眼就看出这是一匹汗血宝马。这个眼光,宗室子弟之中可不多见。” 黄琼这番话中带话,话中带着套的回答,这个庆阳次子却只是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从马棚里面,牵出来一匹上好的党项马。见到这个家伙,窥透了自己的意思,黄琼倒也一笑了之。只是牵出了自己那匹青海骢,没有带侍卫,与这个家伙悄无声息的出了太极宫北门。 虽说老爷子一直都在叮嘱,黄琼在任何时候身边都不许离开侍卫。但今儿想要找这个家伙算账的黄琼,却是刻意的偷偷出宫。除了这个家伙,以及身边的青紫二萝之外,一个侍卫都没有带。除了自身艺高人胆大之外,更多的还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会武的这件事情。 而且在黄琼看来,青紫二萝的武功虽说不算高,可那是相对自己来说的。比自己身边,那些武官出身的侍卫来说,身手却是相当的不差。而且那一手双剑合璧,只要不遇到大高手,基本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在自己未必适合出手情况下,带着她们随行也足以应付一般意外了。 出了太极宫东北门的安礼门,便是前唐留下西内苑。而出了如今残破的西内苑,便是出了长安城。如今还没有到农耕时节,而长安城的北面,自前隋开始便修建了大量的离宫。虽说这些离宫,早已经湮灭在了开国之初战火,以及历史的长河之中,如今只剩下一些断壁残垣。 但这一带,几乎无百姓出入城门。再加上这一带,距离驻有万余大军的西京大营,北大营的营房不远。所以这一带,几乎没有百姓居住,更是没有什么行人。这里的村落,最近的也有几十里外。出了城后,除了路边偶尔掠过的野生动物之外,可以说基本上没有什么人烟。 见到城外官道上没有什么行人,黄琼淡淡一笑。用马鞭指了指面前笔直官道:“这条官道上,正好没有什么行人。不知道堂叔,可否愿意与寡人赛上一场?寡人这匹青海骢,在脚力上比堂叔的党项马,貌似略微好一些。这样,寡人让堂叔先跑出两箭地。寡人在随后跟上如何?” 黄琼的邀约,知道今儿不满足这位主,恐怕自己的日子不会好过。这位主,明显今儿是在找茬。不陪着他好好折腾一番,恐怕不会放过自己。无奈的这个庆阳次子,也只能点了点头:“殿下是君,在下是臣。君有所命,臣又岂敢不从之理?殿下的邀约,臣自然是固所愿而。”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所骑的这匹党项马,肯定不是这位太子爷那匹青海骢的对手。所以,对于黄琼两箭距离的礼让,倒也没有客气。话音落下又拱了拱手,一带马缰率先冲了出去。黄琼自然不是失信之人,直到让这个家伙真的跑出三箭子弟,才一带马缰纵马直追了过去。 庆阳次子那匹党项马,虽说也相当的神骏,也是一匹一等一的马匹。可比起黄琼那匹青海骢,还是差了不少。虽说庆阳次子先行,但两柱香之后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依旧还是越来越接近。等到两个人只差不到两丈的距离,黄琼却是突然腾身而起,脚在马头上轻微一点。 一条腿,直接横着扫向着前面人后背。而前面的庆阳次子,自然也感觉到背后的异样。匆忙之间转头,见到这位太子爷突然来这么一手。而且明显上来,便是下了杀招。那位庆阳次子,就算在想隐瞒自己会武功,可也不能不出手应对。急忙转身腾身,同时伸出了自己的腿。 只是两个人这腿,在半空之中狠狠相撞。这位自以为武功还算不错的庆阳次子,等落地后却感觉到腿像是断了一样。只是还没有等他,从这位太子爷出乎他意料的身手,带来的意外和震撼之中清醒,黄琼已经再一次挥掌攻了过来。这次他不敢大意,只能打点起精神应付。 等到因为马力的问题,后来才赶上来的青紫二萝,见到眼前两个人大打出手,却是被搞得有些不知所措。想要上前帮忙的想法,却是被黄琼给制止住了。虽说两个人一交手,黄琼才发现这个家伙的身手,比师出同门的易瑛好的太多。虽说不如自己,可也算是一流高手。 一身功夫,甚至比自己在郑州遇到的那个断刃门大师兄,还要高出一截来。自己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身手高强的对手,趁着这个机会,还不打一个痛快?若是二女也加入进来,那还有什么意思?制止了见到眼前一幕,拎起宝剑想要帮忙的青紫二萝后,黄琼越打越是兴奋。 而原本一直都很担心,以为对面的庆阳次子是刺客的青紫二萝,在发现黄琼根本是拿着这位郡王次子,在这里练手之后,倒也收起了已经拔出的宝剑,在那里兴致勃勃的观战起来。直到这个时候,青紫二萝才发现,前次这位爷在面对师兄弟几个时,压根就没有使用全力。 她们更没有想到,这位太子爷的武功居然如此之高。对面那个人的身手,她们也看出来,如果不使用暗器的话,当初自己师兄弟五个便是联手,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可如今,这么一个高手,却是被这位太子爷给压制得死死的。而这位太子爷,此时最多也就使了六分力。 对黄琼武功吃惊的,不单单是青紫二萝,他对面的庆阳次子,更是越打越是心惊。自己自幼便跟随母亲学武,自认也算是得到母亲的真传。虽说还没有进入到一流高手境地,但也算是介于一流与二流之间。这两年更是将心思,都放在勤学苦练上,自认为身手也算是高强。 却没有想到自己倾尽全力,也不是这位太子爷的对手。如果说最开始,自己担心伤到这位储君,的确留了三分余地。可现在自己便是拼尽全力,也只能是勉强的抵挡。这位太子爷不是一直都身居冷宫十余年吗?这身手究竟是跟谁学的?自己勤学苦练这么多年也不是对手。 两个足足对战了小半个时辰,实在已经无力支撑的庆阳次子,虚晃一招跳出两个人对战的圈子。气喘吁吁的一拱手,对着见到自己退让之后,负手而立神清气爽的黄琼道:“在下实在不是殿下的对手,还请太子手下留情。不知道太子殿下师承何人,身手居然如此的高强。” 见到这个家伙,实在不是对手。这一番对练下来,浑身很是舒坦的黄琼,却是淡淡一笑道:“寡人究竟师从何人,这你就不要问了。不过,你的身手倒也算是不错。至少在你们断刃门之中,也算是一流高手,比易瑛高很多。想必,你母亲当初在你身上,也是下了不少的苦功。” 提起断刃门,原本这一番对练之后,很是神清舒爽的黄琼,却是突然显得有些意兴阑珊。沉默了好大一会,才拍了拍庆阳次子的肩膀道:“如果易瑛实在不愿意回来,寡人便将她们母子两个交给你。好好替寡人照顾她们,如果她们出了什么意外,寡人是要找你算账的。” 转过身,从青萝手中接过两匹马的马缰,将那匹党项马的缰绳,递给听到他那番话之后,有些目瞪口呆的庆阳次子道:“原本寡人这次是让你出来,陪着寡人散散心。只是现在?算了,你还先回去罢,有些事情寡人改天再与你详谈。这次难得出来,寡人还想要四处走走。” 听到这位爷赶人的话,庆阳次子非但没有尴尬的感觉,心中反倒是松了一口气后。因为在郊外也就没有行大礼,而是拱了拱手之后翻身上马,一带马缰正准备回城的时候、背后却传来黄琼有些失落的声音道:“寡人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易瑛给寡人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相貌,是随母亲多一些,还是随着寡人多一些。性子乖巧不乖巧,是不是向她母亲那样聪慧?既然她不愿意回来,那就替寡人好好的照顾她们母子。若是有什么需要,随时来找寡人。回去告诉她,寡人这里的大门,随时向她打开。她若是想要回来,寡人随时都欢迎。” 黄琼的话音落下,知道这位太子爷,对自己昨儿那番话压根就没有相信,认为易瑛肯定还是在自己那里。这位此时明显有些心虚的庆阳次子,却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转身拱手道:“请殿下放心,如果在下有机会能够再一次遇到师姐,这番话在下一定替殿下带到。” 他的回答,黄琼只是淡然一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翻身上马带着青紫二萝离开。看着这位太子爷,带着两个美妇人离去背影。这位庆阳次子,擦了一下额头上冷汗,松了一口气。这位太子太过于狡猾,今儿居然给自己来了这么一出苦情戏,差一点就被他给诈出实情来。 不过,想起他身边那两个姿色过人的美妇,庆阳次子却是隐隐猜出,自己那个师姐为何宁愿冒着外面那么多的风险,也死活不肯回来。再一想到自己来到西京之后,听到这位太子爷某些传言。他不由得心中叹了一口气,这位爷哪方面都好,可就这一点实在有些人难以那啥。 自己那位师姐,为人性子极其高傲。这位太子爷又如此的滥情,不想回来也就是见怪不怪了。只是这位庆阳次子不知道,他这番猜想虽说也有一部分正确,可大部分还是猜错了。而易瑛不愿意回去的原因,是因为她一直认为,她当初的身份会给黄琼带来很大的麻烦。 第七百九十七章 最苦的还是百姓 尤在景王叛乱那件事之中,易瑛知道自己可谓是罪无可恕。当初景王被蜀王派人挟持谋反,易瑛作为蜀王的马前卒,一直都是在前面主持的人。那件事情,她虽说不是策划者,可却是执行者。更何况这些年来,作为蜀王的得力下属,她为曾经蜀王做下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 易瑛清楚的知道,一旦她的身份被人揭开,黄琼很容易因为此事,被人抓到不该抓到把柄。而作为蜀王曾经得力的下属,易瑛更知道天家内部,皇位之争究竟有多残酷。因为她曾经主子蜀王为了皇位,就连自己的一奶同胞,都照样下手不误。景王的死,便是他一手造成的。 若是自己留在黄琼身边,别人先姑且不论。单就蜀王自己,也肯定会逮到机会,死咬着自己身份不放的。至于蜀王是真死还是假死,作为他曾经最得力的属下,易瑛比谁都清楚。哪怕蜀王死讯已经传遍天下。但易瑛却清楚的知道,那不过是蜀王的金蝉脱壳,假死脱身罢了。 谁都有可能因为酒醉被自己烧死,唯有蜀王是绝对不可能的。就算蜀王无力顾及自己,可他在朝中还有无数的党羽。易瑛很清楚的知道,蜀王暗中的势力究竟有多庞大。哪怕蜀王现在已经是自顾不暇,却依旧都没有放弃追杀自己。若是他知道自己留在黄琼那里,这后果? 皇帝要是知道了逼死景王元凶之一的自己,成了黄琼的妻妾,搞不好黄琼这些努力,都会付诸东流不说,甚至还有可能带来更大的危险。景王再不济,也是皇帝的亲生儿子。在抓不到蜀王,或是不想抓蜀王的情况之下,一腔火气搞不好都会倾泻到自己,这个元凶之一头上。 更何况就算蜀王真的死了,但黄琼其他的那些兄弟,也没有几个是善茬子。那些人为了皇位,眼睛一个个无不瞪得通红,想方设法的找自己亲兄弟的麻烦,手段上更是无所不用其极。自己曾经的身份,很容易成为别人,用来要挟黄琼的把柄。这世上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 正是因为太清楚,自己若是留在黄琼身边,究竟会给他带来多大麻烦。所以从离开黄琼身边的那一刻起,易瑛便就从来都没有打算回去。更何况,留在黄琼身边那段日子里面,黄琼身边女人对她排斥她也感受得到。生性有些心高气傲的易瑛,更不想回去与别人争风吃醋。 并不知道这些事情,更不知道与易瑛断了联系这几年之中,易瑛究竟都做了什么的这位庆阳次子,并不清楚黄琼与易瑛之间的恩怨。便是这位太子爷,就是易瑛孩子亲生父亲这件事,他都是昨儿才知道的。所以,黄琼想起易瑛的有些失落的表现,被他当成试探自己的苦情戏。 只不过,在黄琼与青萝二女离开后,他却并未急着离开。而是坐在马上,有些失神看着黄琼的背影。一直到三人的背影,彻底的消失不见,才一带马缰纵马疾驰而去。而有些失落离开的黄琼,又那里会想到在自己离去后,这位庆阳次子脑袋里面,会浮想出如此多的事情来? 有些意兴阑珊的黄琼,在离开之后连方向都懒得看。就这么信马由缰的,缓步向着前面走去。跟在他身边的青紫二萝,此时也感受到了黄琼心情低落,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悄无声息的陪在他的身边。这一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走到一个村落前,黄琼才带住马缰。 看着身边小脸被寒风吹得通红,明显有些冻到了的二女,心中有些歉意,同时也有些心疼的道:“刚刚有些心情不好,倒是有些忽略了你们了。怎么样,这回事子冻坏了吧。寡人没有想到,这都入春了,居然还这么冷。走,进去找一户人家暖暖身子,在讨一口热水喝。” 说罢翻身下马,牵着马走到了村子内。只是这座村子,虽说守着长安城,可明显不是那种富裕的村落。整个村子,没有一户砖瓦房,更没有什么高门大户,都是那种低矮的茅草屋。不过对于眼前的贫穷,黄琼倒也没有嫌弃。随便找了一户人家,便让青紫二萝上前叫门。 刚过了年,这个时候还没有到农忙的时节。所以,村中大部分都还是在家的。二萝上前,这门一叫便叫开了。虽说开门的也是一个妇人,可也许二萝也是女人,让人防备心没有那么的重。二萝提出的夫妻三人,想要进去暖暖身子,在讨一杯热茶的请求,很容易便被接受了。 黄琼倒也没有嫌弃这间屋子低矮,听到主人答应了。随手将三匹马,拴在用篱笆扎成院子里面,一颗老歪脖树上,便跟在二萝身后进了屋子里面。只是进了屋子后,他却感觉到屋子里面,一阵阴冷的感觉扑面而来。甚至屋子里面,比至少有阳光照着的屋外还要有些冷。 看着自己三人进屋子,才忙着引火烧水的女主人。黄琼这才发现原来屋子里面,一直都没有生火。知道想必这是因为女主人心疼柴火,一直不舍得生火取暖的黄琼,不禁摇了摇头。又打量了一下,这间寒酸至极的屋子。以及忙着烧水的女主人,单薄的和补丁摞补丁衣衫。 虽说那个女主人,在忙碌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见到黄琼这个男人有些害怕。一直都低着头,黄琼没有看清她的正脸。可眼前的一幕,让黄琼微微摇头的同时,心中一阵阵酸涩。果然无论是太平岁月,还是兵荒马乱,最苦的都还是这些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百姓。 此时内心有些同情心起的黄琼,低声吩咐身边的二萝,一会儿走的时候,多给这家人家留下一些钱。虽说救不了太多的苦,可多少也能救一些急。随着灶坑下面的火越烧越旺,屋子里面逐渐温暖了起来。这一路上虽说身上穿着皮袄,可在这早春的寒风之中一路纵马。 着实被冻得够呛的青紫二萝,感觉到身上暖和起来,有些苍白脸色也逐渐恢复如常。而这家如此贫困,这么冷的天,就连柴火都不舍得烧,自然更是没有钱去买昂贵茶叶的。所谓的热茶也不过是三碗白开水罢了。接过女主人递过来的热水,恢复过来的青紫二萝不断的感谢。 只是当这个妇人,正准备将第三碗热水递给黄琼时。自进屋子以来,因为这个妇人一直低着头,所以一直都没有见到真容的黄琼,却被这个妇人姿色给弄的呆住了。眼前这个妇人二十多岁,虽说一身衣衫破烂不堪,补丁摞补丁。而且因为长期吃不饱肚子,面上也有些菜色。 但在面上憔悴神色之下,却掩藏着一副花容月貌。仔细端详着这相貌,甚至还要比自己身边的青紫二萝,还要出色一些。身材虽说掩盖在那件破烂,但有些宽大的衣衫之下,看不出究竟怎么样。可刚刚在生火烧水蹲下时,偶尔展现出来的银盆一样的背影,倒也相当吸引人。 黄琼没有想到,在这个穷乡僻野的小村落之中,居然还有如此国色天香的妇人。在接妇人递过来的水时,不禁有些目不转睛的盯着人家看。直到青萝连声呼唤,才让他从失神之中反应过来,有些仓促接过水。只是在接过水碗的时候,手却貌似不经意的在人家手上摸了一把。 虽说感觉有些粗糙,可却是让黄琼一阵阵的心痒难耐。被黄琼如此一弄,那个妇人却是不由得羞红了脸。正要出言斥责黄琼不知羞耻,可她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便被身后青紫二萝的询问话给打断了。面对着二萝的问话,这个妇人被黄琼弄的再恼火,也只能收敛起来。 因为妇人在给黄琼递水时,是背对着青紫二萝,二女都没有发现黄琼小动作。还不知道黄琼做了什么的二萝,倒是与这个妇人说起家常。而黄琼则没有说什么,只是在一旁默默的听着,脸上的淡笑一直都没有落下。不过他的目光,却是始终有意无意的落在那个妇人身上。 虽说因为刚刚黄琼有些冒失的举动,让那个妇人一直在刻意躲避着他。但耐着性子,应付青紫二萝的她,却依旧感觉到了黄琼不断打量自己时,与以往某些对自己心怀不轨的人,一样的目光。而这个男人看向自己时候,几乎是毫不掩饰的目光,让她感觉到异常的难堪。 现在的她,甚至是有些后悔,将这三人给放进来。实在有些受不了黄琼看过来的目光,她对着青紫二萝歉意的笑了笑,转身便走进了一道土墙之隔的内室。只是这个妇人却没有想到,那个如同饿狼一般,一直死盯着她不放男人。在自己进入内室之后,却是大摇大摆跟了进来。 见到黄琼跟进了卧房,她本就羞红的脸色,不由得变得更加的涨红。而站在她对面,视线一直跟着她再转的黄琼,却是见到此女满脸羞红,似嗔似怒的样子,心头的那把火却是不由得更加的旺盛。就在妇人走到自己面前,想要将自己推出去的时候,一把拽住了妇人的手。 将妇人,直接抱在了怀中。张嘴将妇人要喊出来的话,又给堵了回去。一只手按住了拼命挣扎的妇人,另外一只手则是大肆作恶起来。妇人身上,本就破烂的衣裙,那里经受得了他如此的撕扯。没有费他多少力气,便成了待宰的羔羊模样,被他压到了屋子内的土炕之上。 见到妇人掩盖在烂衣衫之下,那异常丰盈的身材,此时心头那把火越烧越旺的黄琼,彻底的失去了理智。不顾妇人的挣扎和眼泪,还有苦苦的哀求直接破门而入。原本这两天,因为易瑛的事情,便憋了一把心火的黄琼,此时的他却是忘记了,自己为何杀了那个楚五爷。 更是忘记了,他如今对这个妇人做的这些事情,与当初那个禽兽一样的楚五爷,又有什么区别?只顾自给自己心火找一个出口的黄琼,什么都不管不顾了。而那种异样的极致,还有极度的丰盈,更是让他的火气越来越旺盛。按住妇人的两只手,不管不顾的折腾起来。 第七百九十八章 放我们离开吧 而此时守在外室的青紫二萝,听着屋子里面传来的动静,知道这位爷的性子又起来了,也只能相对苦笑。原本二人想要进屋子劝说一下,这位爷不能如此做。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进去制止。她们知道,自己若是进去,也很难劝住不说,还有可能将自己也搭进去。 当初的自己,不也是这样被他强行夺走了吗?二女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守在外面,别让人去打搅到这位爷,免得在生出什么事端来,等他折腾够了再说。反正以这位爷的性子,便是折腾完也不会对人家不管不顾的。至少屋子内的那个妇人,从今儿起可以脱离苦海了。 就在妇人已经无力在挣扎,只能以两行清泪对黄琼的疯狂,表示无言的抗议时。门外传来的一阵阵叫门声,却是打断了黄琼的疯狂。虽说没有放开妇人,却是让他一愣的同时,暂停下了动作。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这个妇人用尽几乎最后一点力气,拼命一把推开了黄琼。 就连已经被撕扯得,更加破烂不堪的衣物,都不顾掩好便哭着跑了出来、而随着门打开,传来另外一个女人声音:“院子里面怎么栓了三匹马?而难道是家里面来什么人?唉,我这都告诉过你多少次了。咱们两个本就都是寡妇,家这寡妇门前本就是非多,家中又没个男人。” “你自己在家的时候,一定不要让别人随便进来,免得给那些有心人以口舌来。你这?这是谁干的?”刚进来的妇人,话还没有说完。便看到给自己开门的人,一身的狼狈,衣襟都是大开,什么都露在外面不说。脸上更是满脸的泪水,一看便是受到了欺负,急忙开口询问。 而新进来的这个妇人样子,让随后跟出来的黄琼,眼神不由得又是一亮。新进来的这个妇人,论起姿色来,虽说比不上原本在屋子里面的那个,只是中等略微偏上的相貌罢了。可这身材丰盈上,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眼前一幕,让本就没有压下来心火,反倒是愈加旺盛。 见到眼前的一幕,后来的妇人又岂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手中抱着的一摞衣物丢在地上,直接拎起了放在门后的顶门闩,怒道:“这位大爷,看你这一身玄狐皮袄子,还有身边的这两个美妾。想必是西京城内的那家大户子弟,怎么可以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我们两个妇人,虽说手无缚鸡之力,可也是正儿八经的清白人家女子。你若是想要寻欢,这西京城内有的是青楼瓦弄,何苦又来糟蹋我等清白女子?今儿若是你在往前一步,别怪我这手中木棒不认人,大不了给你偿命。我们虽说是寡居之人,可也绝对不允许你如此的作践。” 看着这个妇人,举着木棒狐假虎威的样子,黄琼却是压根就没有理会,只是对着青紫二萝一使眼色。见到这位爷的眼色,哪怕青萝也好、紫萝也罢,并不愿意帮着黄琼,做下这等恶事。可二女的迟疑只是一瞬间,在眼下什么都不顾的黄琼冰冷眼神下,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虽说见到二女上前之后,后进来的那个妇人,手中高举着顶门用的木棒,拼命挥舞以求自保。可并不会武功的她,又那里是二萝的对手,手中的木棒轻易被夺了过去。不仅之前的那个妇人,再一次落到黄琼的手中。便是她自己也被老鹰抓小鸡一样,一并给送进了内室之中。 此时的黄琼,什么都顾不上了。吩咐二萝将门顶好也进来。直接将二女身上破烂的衣物,撕扯了一个干净,狞笑着扑了上去。对于后进来那个妇人的叫骂声,他压根就当做没有听到一样。直到将二女折腾得动弹不得,才将目标转向了有些迟疑,好半天才进来的二萝身上。 一直折腾到了傍晚,勉强算是在紫萝口中放松下来的黄琼,之前发昏头脑才算是真正冷静了下来。看着屋子内两个抱在一起,浑身上下都是自己牙印,默默在那里流泪的妇人。在看看瘫软在一边的二萝,却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口来。 走到外室,将灶坑之下已经逐渐熄灭灶火,重新的点燃。让已经有些冷下来的屋子,重新温暖起来后,才又回到了内室。看着相互扶持,勉强才挣扎着穿好衣物的四女,黄琼刚想说什么的时候。村子里面,却突然传来一阵人喊马嘶的喊声。同时,屋门又一次的被砸响。 等到黄琼打开门,却发现这次砸门的,正是自己的侍卫亲军。带队的一个五品武官,急忙跪倒在地请罪。见到这些此时将这个不大村落,围得水泄不通的军马。尤其是在见到那些,被从家里赶出来的村民,一个个被吓得不知所措。也不知道是冻得,还是被吓得瑟瑟发抖。 眼前的一幕,让黄琼的眉头不由得微微皱了起来:“寡人只是这段日子,在宫里面待久了有些闷,出来散散心,偶然之间路过这里讨口水喝,一会便回宫。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了?谁让你们来的,还搞得如此兴师动众的?还不马上把这些百姓都放了,你们抓他们作甚?” 听到黄琼有些语气不善,那个武官急忙示意将百姓放掉。自己则拱手道:“殿下,是宫内总管太监发现您出宫,贴身侍卫又都在宫内,身边只带了两位夫人。担心你在外面遇到危险,便让下官来寻您。后来半路遇到庆阳府次子,告诉我们您向这边来了,我们便一路寻来。” “在这个院子里面,发现您的坐骑。担心您遇到什么危险,我们便将这个村子收了一遍。如今您安全无恙,这些百姓自然是要放掉的。这天已经黑了,不知道您何时回宫?用不用下官,在村子里面布上警戒?按照朝廷的定制,您若是留在这里过夜,村民都要清除出去的。” 看着此时战战兢兢的,看着这边的百姓,黄琼摇了摇头。告诉侍卫找过来一辆马车后,转身又回到了屋子内。只是身后的武官,想要跟上来的举动,却又被他一眼给瞪了回去。接受黄琼冰冷的眼神,这个武官一缩脖不敢在跟上。只能挥手示意身后的人,将屋子团团围起来。 走回屋子后,黄琼看着还抱在一起默默流着泪,身上的衣衫便是勉强穿上,也是有些衣不蔽体的二女,背着手轻声的叹了一口气道:“今儿这事,是寡人对不起你们。你们也不用担心,寡人不是那种吃干净却不负责任的人。寡人带你们回宫,后半生会好好待你们的。” 只是对于黄琼这番话,二女貌似并不太领情,更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身份。给黄琼他们烧水的那个妇人,性子明显有些温柔,只是默默在那里流泪。而后回来的那个妇人,对于黄琼这番话却是根本就不领情。直接破口大骂黄琼是一个畜生,做出如此卑鄙下流无耻的事情。 也知道今儿这事,的确是自己做的实在有些不是人,对于妇人破口大骂,黄琼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站在那里任凭妇人责骂。而一样听到外面来了军马的青紫二萝,知道是黄琼侍卫亲军赶来了。生怕这个妇人惹恼了这位爷,在搞出什么事端来,也只能无奈拽了拽那个妇人。 在听到眼前这个,把自己强行那啥了的男人,居然是当朝太子。那个一直在斥责黄琼的妇人,更是直接闭上了嘴,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当朝太子?平日里面便是见到一个里长,都可能算是见到一个大人物,就是连县官都未必能见到的她们,又何曾见到过这等大人物? 之前还算是强悍的那个妇人,被吓得与另外一个妇人,挤在一起直哆嗦。而此时担心一下来了这么多军马,在吓到村子里面百姓,也没有什么心思在这里多待的黄琼,示意二萝给二女换上一套,至少能够遮住身子的衣服。强行将被吓的瘫在炕上的二女,直接给带出了屋子。 黄琼一行人离去,根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更不知道来了什么大人物的村民,总算松了一口气。而两个妇人被黄琼带走后,村中的媳妇们却是高兴不已。这两个妇人实在长得太漂亮,家中又没有一个男人。虽说从来不招灾惹祸,为人也是老实得很,可架不住太漂亮了。 将村中很多的男人,都弄得魂不守舍。那些老实的倒也罢了,最多也就是想想。至于本来就不安分的人,整日的留恋在人家屋子外面,相当设法的要占人家便宜。哪怕二女从来都不假颜色,可却依旧不死心。这次两个女人被带走,让这些男人的老婆,不由得都松了一口气。 只是此时因为两个她们眼中钉,被人带走而只顾着兴高采烈的女人们,却没有想到二女这一去,生活便已经是天差地别。相对于这些松了一口气的女人们,被带上车的两个妇人,看着周边全副武装的士兵。不知道自己究竟会被带到那里去的二女,眼睛里面透露着惊恐。 因为之前被黄琼折腾的太狠,这次也没有骑马,而是一同坐到大车上的青紫二萝,却是看着二女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就这么沉默直到回宫。等到下了马车,见到眼前皇宫,再看看眼前的太监和宫女,二女被吓的站在那里,脚都不知道该往那里放。 看着站在那里战战兢兢,甚至有些不知所措的二女。青紫二萝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刚被带进宫时的情景。倒也没有多说什么,除了安排人先回去烧水,准备让二女沐浴后。便让宫女搀扶着刚刚受创还没有恢复,还有些不良于行,走路实在有些吃力的二女,一同回到彩织院。 只是这一路上,除了吩咐宫女搀扶二女之外,青紫二萝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始终保持着沉默。便是回到彩织院,也一直都没有说话。直到服侍黄琼沐浴时,都还有些神情恍然。等到服侍黄琼沐浴后,二萝突然跪倒在地,对着黄琼道:“请求殿下,还是放我们离开吧。” 第七百九十九章 三年 听到二女突然提出要离开,黄琼不由得一愣。还没有等他询问,二女怎么突然有了要离开的想法。紫萝却是先开口道:“殿下,我们也知道喜好美色,是天下有权有势男人的通病。当初的蜀王如此,如今的您也肯定不是例外。可我们总觉得,您与蜀王还有那些男人不一样。” “当初,您虽说强占了我们身子,还杀了我们的丈夫。可不管怎么说,当初是我们要刺杀您。您也放过了我们,后面对我们也是重情重义。所以除了一开始之外,我们真的并没有很过您。原本想着,这一辈子就这样了。留在您的身边,哪怕做一个没有名分的人也可以。” “不管怎么说,您给了我们衣食无忧的生活,更给了我们那种,从未体验过的依靠感和安全感。可我们,真的无法和一个与蜀王一样,像一个禽兽一般。见到自己喜欢的女子,便不管不顾的非要强占到手,才肯善罢甘休的人生活在一起。您今儿这么做,与当初的蜀王。” “前些日子,被您弃市那个楚五爷,又有什么不同?哪怕您之前,强占了楚家那么多女人,我们也从来没有想过,将你与那两个人一样看过。可今儿,您却让我们后悔了。您是当朝太子,有着滔天权势,别说强辱了两个女子的清白。就是杀了她们,这天下又有谁敢治您的罪。” “可这样的人,我们真的不能与他一起生活,更不想为这种人生儿育女,因为我们怕有些事情会报应在孩子身上。之前,我们也的确在蜀王麾下,做了不少恶事,可我们却是从来不允许他们随意糟蹋女人。您是储君,我们不能要求您改变。只是恳求您,还是放我们离开吧。” 青紫二萝的话,让黄琼不由得呆住了。黄琼这才知道,今儿自己做的事情,给二萝到底来了什么伤害,甚至给二萝带来了恐惧。如今的自己,在青紫二萝的眼睛里面,恐怕已经与禽兽无异。就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今儿为何做出,如此荒唐事情的黄琼,将二萝抱在了怀中。 感受着怀中二女,惊人的丰盈,黄琼又那里舍得让她们离开。黄琼轻轻的吻了吻二女,叹道:“其实,寡人也不知道,今儿为何会做出如此禽兽的事情。这两个妇人的确姿色出色,可寡人今儿不是见色起意,更不是单纯糟蹋女人。只是这段日子里面,寡人有些过于压抑。” “只是将有些不该有的情绪,发到那两个妇人身上。今儿的事是寡人错,请你们相信寡人,以后不会在做类似事情。寡人的为人,你们还不知道吗?寡人若真的是,那种禽兽不如的人,又岂会将她们带回来?寡人今儿向你们认个错,也保证今后绝对不会再犯类似的错误。” 听到黄琼这位当朝储君,如此低三下四与自己认错。依偎在黄琼怀中二萝,心中不满早已经不翼而飞。二萝不约而同的轻声道:“爷,我们真的不是逼您保证什么。其实我们也知道,你们这种有权势的男人,那个不是妻妾成群?尤其是您,在哪方面又是有着那么一个喜好。” “您又贵为当朝太子,这天下将来都是您的。您若是变成那样的人,今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可我们真的担心,您会变成蜀王那样的人。您不知道,前些年蜀王每次来西京。感觉到蜀王看到我们姐妹的眼神,让我们两个都心惊胆战的。生怕蜀王,真的逼着我们去给他侍寝。” “我们也不止一次的,见到过蜀王强行占有别人妻女。而那些女人落入蜀王的手中,无不被他弄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还甚至当着人家的丈夫、父亲的面,糟蹋人家的妻女。蜀王在我们的眼中,早就是一个无恶不作的禽兽。可是爷,我们真的不想,您也会变成这个样子。” “您不知道,今儿的您变得让我们太陌生了。尤其是那个女人,在屋里面苦苦哀求您,可您却依旧无动于衷,也没有停下来自己作恶的时候。我们真的怕了,因为我们在您的身上,看到了蜀王那个恶魔的影子。我们不想今后,我们想着可以依靠的人,也会是那个样子。” “所以,我们才想着离开爷。因为我们实在不想,与一个恶魔一样的人生活在一起。爷,您看中了那个女人,我们尽管也吃醋,可只要您说出来,蔡姐姐和董姐姐那里,我们会帮着您劝说。只要光明正大娶进来,我们也不是不能接受。可您这么做,我们实在有些接受不了。” 二萝的忧心,让黄琼不禁有些汗颜。将二萝仅仅的抱在怀中,又是好一阵安慰和爱抚,才让二萝打消了离开的想法。几个人本就没有穿衣物,这么一弄让黄琼原本就只是,勉强才去除的火气,又一次再重新燃烧了起来。一边将紫萝的头向下按去,一边将青萝抱在了怀中。 连同后被召来的顾氏与吴氏几女,黄琼折腾得很晚才平静下来。第二日,黄琼起身之后很是有些神清气爽,没有一丝疲惫的离开了院子。不过在陪着蔡氏与李氏用罢早膳后,黄琼也向着蔡氏等诸女承认了昨儿的错误。看着态度异常诚恳的黄琼,蔡氏也只能无奈摇摇了头。 其实黄琼昨儿带回两个妇人,她们又如何不知道?人送到她们这里来后,安排二女沐浴的时候,看着二女满身的牙印与吻痕,这位爷对人家做了什么,她们又那里不清楚?不过,黄琼昨儿没有说。俩个妇人则被吓得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她们就算在好奇也只能耐着性子等。 今儿黄琼一大早便跑过来解释,倒是让几女有些哭笑不得。可便是知道了,又能把他怎么样?自己这些人,现在就连名分都没有,又有什么资格去吃这个醋?他宠爱着自己,可自己也总得摆正自己地位吧。持宠而娇,只能将他推出去。不过,要说真的一点醋不吃也不可能。 黄琼的解释,让几个妇人不约而同的翻了一个白眼。蔡氏与董千红,也答应帮着他照料一下。听到几女的答应,有些不放心的黄琼,又安抚了诸女好大一会,将诸女哄得眉开眼笑,才转身去万春殿处理政务。他预计自己恐怕要回京在即了,所以手头上的事情要尽快处理完。 回到万春殿之后,黄琼却发现郑道远与刘昌,已经等在这里了。这二人,是黄琼特地交待的。只要他们过来,不用在殿外候着自己,可以直接进入殿内。见到黄琼进来,二人施完礼后,郑道远沉吟一下之后道:“殿下,下官这一半天,便要启程去西宁州,特来恭听您吩咐。” 对于自己这个没挂名的实际姐夫,这番请示的话。看着有些神色有些疲惫的他,吩咐太监给二人赐座上茶后,黄琼沉吟了一下之后才开口道:“到了西宁州,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要过于劳累。寡人今后,需要借重郑大人的地方还多着呢,所以郑大人一定要保重身体。” “此去西宁州,一定要注意三点。其一,一切以朝廷的利益为重。对青塘吐蕃诸部,要分而治之。对于忠心朝廷的部族,要拉拢和奖励。对那些三心二意的部族,要注意分化和瓦解。其二,要尽量弥补原陇右节度使,搜刮聚敛造成的伤害。该赏赐的要赏赐,该给予待遇要给。” “其三,就你自己的性格。按照年龄来说,郑大人的官龄与寡人的年龄,差不多一样的长远。其实有些话,寡人并不想说。但寡人还是要提醒郑大人一句,青塘诸部是否稳定,全在郑大人此去成效。过刚易折,刚柔并济才是大道。郑大人此去,切记不可一味的强硬。” “寡人已经知会陇右节度、西京殿前司,西宁州那几千备藩兵,便划归郑大人管辖、调度。寡人已经决定,郑大人此去,西宁州与青塘吐蕃诸部,人事、政务、军务、文武诸官,全部由郑大人一手掌管。别说是备藩兵马使,便是西宁州的知州,郑大人也有先斩后奏的权利。” “这西京兵部尚书的衔,郑大人就不要卸去了。今后,寡人无论在西京还是在京兆,郑大人只向寡人负责。有什么事情,直接上奏寡人便是。以郑大人的为人,寡人相信不会做出聚那般敛的事来。但寡人虽说不指望郑大人清廉如水,可还是提醒郑大人,有些东西要有个度。” “此去山高水长,也不知道何年还能相见。今儿晚上,寡人设宴为郑大人送行。希望郑大人,此去不负朝廷,不负寡人。三年,只要郑大人在西宁州任上,做寡人期待的出成绩来。将青塘吐蕃诸部,事宜处理的让朝廷满意。最多三年之后,寡人保证调郑大人回京任职。” 黄琼的话音落下,郑道远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苦笑连连。这位太子爷,都如此说了,自己又能够如何?三年,又是一个三年。当初自己被发配到陇右,京中的爱人盼着能调回京城,一头青丝都盼的有了白发。好不容易,把自己盼得回了京城,可这又被发配到了西宁州。 虽说这官是升的不是一般快,自己跟随这位太子爷出京平叛的时候,还是一个四品官。不过半年的时间,便成了二品大员。可这京中的爱人,又要对自己失望了。可自己又能如何?明知道,这次自己被调往西宁州。是面前这爷俩为了拆散自己两个人,光明正大搞出的诡计、 自己却是偏偏束手无策,几乎没有任何的应对办法。人家是君,自己是臣,这历代只有君负臣,又哪有做臣子抗命的余地?三年,又是何其漫长?难道自己,这辈子真的无法与爱人,光明正大的走到一起了?真就只有短暂的相聚,一时的欢愉过后,便又要天各一方了? 看着郑道远脸上的苦笑,想起京中大姐那期盼的眼神,黄琼也是一声轻叹。便是自己再想成全二人,可又能如何?天家的脸面,老臣的颜面,真的就这么不要了吗?更何况,这件事情,远没有表现上看这么简单。与天家联姻的都是勋贵,这其中涉及到交易与权谋。 第八百章 真正的原由 之所以将其调往西宁州主持划分盟旗,固然因为郑道远是最合适人选。可若不是二人在京中,就连开房这种,如今还惊世骇俗的事情都做出来了。让老爷子实在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自己又何苦如此做这个恶人,将这对情深意重老鸳鸯隔离开来?这也是在变相保护他们两个。 自己不抢先将其调离,恐怕等到老爷子的处置下来,就没有这个待遇了。谁让你们两个人,在京城都明铺暗盖在一起了。哪怕是名义上的,可你们在京城的时候,自己那位姐夫还活着呢,至少得给人家留点掩面吧。本朝不是公主可以豢养面首的前唐,风气开放的都没边了。 真把老爷子逼急眼了,事情只会弄得更糟糕。你们两个真当做老爷子,对你们在京城的事情,一点都不知道吗?不过,自己也没有将话说死不是?三年,也许这三年时间之内,会出现什么变化呢?用三年时间,让他们两个都好好的彻底冷静一下,对他们来说未必不是坏事。 三年之后,大姐为自己那位名义上姐夫,守孝期也就过了。到时候,二人便是传出一些绯闻,哪怕在去开房的时候,被人家现场那啥了,可也就没有那么大的风险了。甚至自己暗中想想办法,再劝说一下老爷子也是可能的。至于现在,他还是先去西宁州老实的待着吧。 而在场的刘昌,看着郑道远离开的时候,很是有些沧桑意味的背影,却跟着轻声叹了一口气。郑道远与金城长公主的那些事情,他自然是不知道。他只是觉得,此去西宁州以二品兵部尚书的职衔,统筹青塘吐蕃事宜,节制西宁州文武官员,这可谓自大齐朝开国以来第一个。 可郑道远却全无升官的喜悦,反到是一副惆怅的样子。哪怕刘昌也知道,抚慰青塘吐蕃绝对是一个累心、劳力的差事。那些部族,一向都是以强者为尊。自臣服大齐以来,虽说全局反叛事情没有出现过。可小规模的叛乱,几乎是年年都有。各部族之间,也是相互仇杀频繁。 看似这位太子爷给了天大的权利,可身上一样也要背负天大的责任。这个差事做好了未必有赏,可做砸锅了,青塘吐蕃哪怕有一部反,他都要首当其冲担责。可刘昌,却是依旧羡慕不已。那可是二品官员,这个郑道远才多大,四十多岁就坐到二品大员,这在朝中可不多。 可刘昌却搞不懂,郑道远为何如此的惆怅。只是就在刘昌琢磨,郑道远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搞出这么一出的时候。突然耳边传来黄琼的声音道:“寡人,恐怕这十天半个月,便要接到了回京的圣旨。寡人也在考虑,究竟该如何安排你。现在陕西路安抚司,五品空缺不少。” “延安府葭州前任知州,寡人整治延安府吏治时被革职,现在知州一直都空缺。去岁陕西大旱,延安府是灾情最重一个州。现在急需一个得力人手,到那里任知州带领百姓自救。你只做了几个月知县,缺乏地方从政经验,这对你将来不利。今后没有做过地方官,走不太远。” “你若是愿意去,寡人倒是可以考虑。不过,寡人身边,本就缺乏得力人手。现如今,好不容易发现一个,现在也使得顺手了。若是将你外派,寡人还有些舍不得。寡人给你俩个选择,一个是外放做葭州知州,散州正六品正印官。一个是跟着寡人回京,还是跟在寡人身边。” “一个是到翰林院,做六品翰林侍讲,或是继续在詹事府左春坊做左中允。这件事,你也不必急于回复寡人,回去好好的考虑一下,与夫人好好商议一下。若是真的想要谋一个外放,寡人也不拦着。寡人听说夫人又有了身子,葭州形势不好,就不要让夫人与孩子跟你去了。” “寡人返京的时候,一并给你待回京,帮着你好好的恩养着。不过,你若是想要外放,有件事情必须要与寡人说实话。寡人听老李说,你那个病根是在当初,外放知县的时候做下的。而这个病根,是受到了惊吓才患上的。你这个病,怎么患上的,你必须要与寡人说实话。” “现在,你是寡人身边的人。外放,就代表寡人身边人的形象。若是你自以为离了寡人的身边,以为没有人管便放纵自己你。贪赃枉法,贪花好色,那就是在打寡人的脸。所以,寡人要听你实话。告诉寡人,你那个特殊病究竟是怎么做下的?不说实话,寡人不会给你机会。” 听到黄琼这番话,刘昌的冷汗不由得落了下来,直接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咬了咬牙道:“殿下,当初下官奉陕西路柴安抚使之命,去凤翔府麟游县署理知县。因为夫人刚刚生产不久,所以便没有携带眷属,孤身一人上任。那个时候,下官还算年轻力壮,身边又没有一个女人。” “当时麟游县的官吏,都集中住在县衙后院。当时,麟游典史的妻子也住在那里。那个女人长得花容月貌,又是妖娆多姿,总是有意无意的在下官面前搔首弄姿。下官那个时候,身子骨还算不错,虽说一直都很谨慎,可实在没有受得住勾引,一日酒后便与她有了苟且之事。” “那个女人,在床榻上异常热情。下官那段日子里面,也是鬼迷心窍,犹如上了瘾一般,只要有闲暇便与她缠绵。后来才发现,这个妇人与下官红杏出墙,并非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是那个典史有意让他老婆勾引下官。要拿着这个做借口,要挟下官为他们做一些肮脏的事。” “那天,下官派那个典史下乡去办理案子。在他走后,一时没有忍住,与那个妇人颠鸾倒凤。却没有想到那个家伙,突然半路折回。将下官与那个妇人,当场光着身子堵在了屋子里面。自那次后,下官的那个就有些不好用了。又因为下官不肯受他要挟,为他做那些肮脏事。” “他便要上告到凤翔府和陕西路,说下官逼占下属眷属。这病因为他整日恐吓却是越来越重。最后实在受不了他的威逼,更不想与他一同祸害百姓。所以,便请托下官的老师,时任西京礼部尚书调回了西京。因为是出了这等事情才做下的病,下官实在没有脸面见家中贤妻。” “所以实在不敢与家人说实话,只能说自己因为想要大展拳脚,却被无辜被调回,心中窝火才出了这个病。因为此事实在丢脸,所以下官这些年一直隐瞒此事,不是有意欺瞒殿下。至于外放不外放的,下官不敢再去想了。若是殿下肯原谅下官,下官今后一切听从殿下安排。” 见到刘昌战战兢兢跪在那里,黄琼挥手示意他起来:“这件事,寡人相信你不会欺骗寡人。至于你外放的事情,寡人还要仔细斟酌一下。你说尊夫人,现在又有了身子,肯定不方便与你去上任。若是你在重蹈覆辙,又犯了老毛病,丢的可不单单是你的脸,而是寡人的脸。” 就在脸色苍白的刘昌起身要离开的时候,背后又传来黄琼的声音:“你那个病,李大夫既然说能治,寡人会交待他给调理。不过调理好之后,寡人将你外放。你若是老毛病再犯,寡人直接让你变成与殿外那些人一样。那个是非根,你若是自己看不住,那寡人就你彻底去了。” “前些日子,尊夫人进宫找到蔡氏与董氏,想要从宫中给你挑选两个,知书达理的侍妾。原本寡人以为你们夫妻感情甚深,并没有答应这件事。可现在看来,你若是孤身在外为官,身边没一个可靠的人服侍还是要出事的。寡人这就吩咐下去,给你精挑细选两个女子做侍妾。” 听到黄琼的决定,刘昌刚想要张口拒绝。可看着黄琼脸色有些不豫,有些心虚的他便不敢说什么,只得慢慢退了出去。只是刘昌在离去的时候,因为一直低着头。却没有见到坐在御案后的黄琼,一脸诡异笑容。如果他看到这位太子爷,摆出这么一副笑容,会不会后悔? 看着刘昌离去时有些仓皇背影,待这个家伙小心翼翼的退出殿外后,黄琼直接笑出了声。其实,他那个病究竟怎么来的,黄琼早在从李大夫口中,知道他大致患病原因后便猜出来了。他那种病既然是受到了惊吓得来的,除非被当场被人给那啥了,又岂会搞出来这种事情? 若是真将他外放,张巧儿不能与他同去,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张巧儿如今又有了身子,肚子里面还是自己的孩子。去葭州那种苦地方受罪,这一任便要三年,自己又那里舍得让张巧儿,还有肚子里面的孩子,跟着他去受罪?而这个家伙病了这么多年,这好不容易治好了。 若是这么一放出去,搞不好真要出事。干渴了这么多年,娇妻又不在身边,他能受得了就怪了。况且这次就算不外放,将来总有一天要外放的。自己又真不能将这个家伙,真的变成与外面那些人一样。想到这里,黄琼有些挠头。也许巧儿说的对,还真得给他纳两房侍妾。 虽说这个家伙,在搞出那个事情之后,还算是能守住底线。可再能守住底线的人,也未必能经受住外界那么多的诱惑。尤其是这个家伙,之前还有过前科。一个正六品的知州,哪怕是一个再穷的州,可也是掌印官。巴结,想要捞到好处的人有的是,外界的诱惑力太大了。 按照张巧儿说的,给他找两个侍妾。跟着他一起外放到任职地,也算是看住他。身边没有一个可靠的人看着他,早晚还是要重蹈覆辙。只是这种事儿,年轻人未必能做得了。这个人选,虽说未必需要治得住他,可至少能看得住他。得找年纪稍微大一些,成熟稳重一些才行。 下了这个决心之后,黄琼倒也没有再继续想下去,而是拿起折子批了起来。一直批到了下午,折子批得差不多了,才起身返回彩织院。与蔡氏提起这件事,让她在宫中帮着张巧儿物色两个。听到黄琼说出刘昌患病的真实愿意,蔡氏与董千红两个人,也是一直都摇头不语。 第八百零一章 难得有情郎 她们没有想到,刘昌那个看起来很老实的家伙,居然也会做出这种龌龊事情来。虽说是被人下了套,可若是他自己能把握住自己,又岂会搞出这么多的事情来?虽说也埋怨了半天那个家伙不靠谱,可对于黄琼不许告诉张巧儿,以免她动了胎气的叮嘱,倒也点头应承下来。 不过此事定下来之后,董千红却是想起一件事,开口道:“爷,你带来的那两个妇人,原来是婆媳两个。以前也是官宦人家出身,那个公公生前曾经做过一任州判。只是后来家人相继去世,两个妇人又不会经营,被管家骗走了大部分的财产,所以如今才变得家道如此衰落。” “这婆媳两个,我看也算是知书达理。您看,是不是与楚家的那几个,安排到一起侍寝?免得你兴致上来,楚家那几个又经受不住你的折腾,还得大半夜的再给你喊人。多两个人,也可以分担一些。不过,两个人昨儿可都被您吓坏了,也被折腾坏了,您是不是去看看她们?” 看着董千红说这番话的时候,多少有些拈酸吃醋的样子。黄琼哈哈一笑,一把将她给抱进怀中,手顺势撩开了裙摆,一边四处作恶一边笑道:“再说吧,现在寡人要看的是你。你个小醋坛子,说是不吃醋,怎么又吃上了。寡人可舍不得你这个大宝贝,这在这么捧着醋狂饮。” 见到两个人,在这里就这么黏糊上了。一边的蔡氏与李氏,也只好离开。只是二人正准备离开的时候,黄琼那边却是停了下来,沉思了一下之后道:“你们两个去问问那四个妇人,她们愿不愿意嫁人。告诉她们一个是知州,正儿八经寡人的人,而且是寡人今后要重用的人。” “一个是以兵部尚书衔,外放到西宁州做正二品抚藩巡抚的。放心,两个人都正值年富力强的时候,身子骨没有什么太大的毛病。虽说嫁过去只是做妾,也不会让她们守活寡。但也好过就在宫中这么苦守着。寡人身边放出去的人,便是给人做妾,也断然没有人敢欺负。” 那四个人指的是谁,两个妇人心里面明白。只是让她们有些意外的是,黄琼居然要将她们打发出去。看来,这位爷真的没有打算,将那四个女人留在他的身边。虽然不知道,另外一个挂着兵部尚书衔的那个官,究竟是什么人。可那个做知州的是谁,二人却是不难猜出来。 他的人,还是今后要重用的人,不是刘昌又是谁?只是这样合适吗?虽说是做妾,可那两个妇人只比刘昌略小。这位爷喜好这一口,可不代表人家也喜欢这一口,喜欢年纪偏大的。强行推销给人家,人家虽说不敢推却,可娶回家未必真会碰。那样,嫁人不嫁人有什么区别? 不是一样守活寡?只是就在想要劝说一下,黄琼重新考虑一下这件事。却又听到黄琼道:“若是她们答应了,便让她们直接来找寡人回话。不过也不要强劝,这种事情也得自愿不是?今儿晚上,寡人宴请他们两个人。酒席上就不要安排别人服侍了,让她们四个伺候就好。” 听到黄琼这么说,蔡氏与李氏倒是有些放下心来。而黄琼看了看天色,也知道差不多了,倒是也没有继续与董千红继续下去。他需要的时间太长,别一会请客的时候到了,他这边还没有完。搞得不上不下的,到时候不舒服的是自己。董千红也知道分寸,倒没有继续纠缠他。 其实对于黄琼的这个所谓送行宴,郑道远是没有什么心思的。自己与爱人,分别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相聚在京城。可这一下,又要分隔两地。虽说具体官职已经不同,前次自己被降级,发配到陇右做了一个七品知县。这次回陇右,却是以二品兵部尚书加抚藩巡抚的身份。 可结果都是一样的,自己依旧要与爱人天各一方。如今那个人总算死了,自己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可这一下又要分开,这种日子什么样是一个头?可黄琼要宴请他,就算再不情愿,他也不能不来。哪怕这位主是自己的小舅子,自己是他真正姐夫,可他是君,自己是臣。 君有所授,臣又岂敢辞?就算再不情愿,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来参加这个送行宴。可见到丰盛的酒菜,郑道远一点胃口都没有,只是在一口一口灌着闷酒。而看着闷闷不乐的郑道远,黄琼却是很平静道:“郑大人,借酒浇愁、愁更愁,况且寡人不认为,你有什么可愁的。” “朝廷下一步要有定制,未出任地方安抚使、布政使、按察使一级的官员,不得为六部尚书,不得入中书省为相。郑大人此去西宁州三年,虽说不是出任一路首宪,可寡人却也首宪视之。只要郑大人,在任上爱民如子。待他日,郑大人荣光回京之时,朝廷势必会重重赏赐。” 黄琼的话音落下,郑道远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唯有苦笑。三年,又是在西宁州那个鬼地方,面对着又是吐蕃诸部,那么复杂的情况。自己能不能有命,活着回来都不一定。封侯拜相,那并不是自己想要的。自己想要的,却是朝廷不肯给。想到这里,郑道远又是一杯苦酒下肚。 这上等蜀酒中的辛辣,伴随着心中的苦涩一同咽下肚。只是借酒消愁的郑道远,却是不知道,他喝的酒里面添加了另外一些东西。而看着一杯酒,接着一杯酒下肚的郑道远,对他为何如此惆怅,心知肚明的黄琼却是举起一杯酒笑道:“郑大人此去,身边没个人照应可不行。” “这样,寡人赏郑大人,两个善解人意的美女。平日里面即可以照应大人起居,还可以为大人洗衣做饭,晚上伴郑大人解语。若是二人,有幸能为郑大人诞下一子,也算是让郑大人,有了一个名正言顺,真正的后人。他日,也可以对祖宗有一个交待。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过去的事情,如今也算是都过去了。佳人再好,却非你所有。有些东西,至少现在你还不能再想了。而今后事情,谁也不敢保证究竟会走到什么地步。放下,至少是现在暂时放下,才是对你们才是最好的。你年纪已经不小了,该得面对现实,也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了。” 趁着郑道远还没有醉,黄琼倒也直接将该说的话,都说了出来。他的意思很清楚,高怀远永远都是颍川候府嫡长子,这一点不会有任何改变。也就是说郑道远与高怀远这对父子,永远都不能相认。这是朝廷颜面所在,天家和老爷子的颜面所在,这一点老爷子绝对不会让步。 就算你不娶妻,至少还是找两个妾,这样也好生一个名正言顺孩子。这些话,都是黄琼发自內腑的劝说之言。因为对于黄琼来说,至少现在与老爷子,并无什么不同意见。与天家联姻的勋贵,不止颍川侯府一个。那些许配给勋贵的公主,除了荣华富贵,其实过的都不如意。 这个头一开,后面自己其他的那几个姐姐,还有堂姐都该怎么办?若是都离婚,或是找青梅竹马,或是找情投意合的人。这大齐朝的天家,岂不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所以这个头,至少现在不能开。郑道远现在已经年过四十了,再这么下去,岂不是连下一代都耽误了。 黄琼的话音落下,虽说还没有醉,可多少也有些微醺的郑道远,却是摇头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她对得起下官,下官自然也要对的起她。就算不能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孩子,又能怎么样?这世上有她一人,下官足以。” “下官的家父母,都已经仙逝。有没有名正言顺的子女,下官也不用对任何人交待。更何况,下官非单身一人,家中也有兄弟。他们早已经有了子侄,所以下官也不用担心家族无后。在这件事情上,殿下实在有些多虑了。况且,下官这世上,也不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人。” “太子殿下向来素以风流著称,身边美女众多,西京城都知道。可殿下身边的女人,到底是看重的是殿下的权势、地位,还是真对殿下有情义,恐怕只有天知道,她们自己知道了。可当年她没有嫌弃我是一个穷书生,现在的下官,又岂会嫌弃她。更别说,纳妾去伤他的心?” 郑道远这一番话,倒是不由得让黄琼有些汗颜。他知道,自己话中的意思,郑道远是听了出来。但真没有想到,此人会如此痴情,对大姐如此的忠诚。如此看来,大姐这些年吃的那些苦,终究没有白吃。只是可惜了两个痴情的人,至少老爷子还在位时,不可能在一起。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这样痴情的奇男子,世间可当真是少有。看着酒不醉人人自醉,眼下醉意越来越重,脸色也越来越红的郑道远,黄琼倒是后悔了。只是可惜这个时候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自己那些手段,恐怕一会便要发作了。 相对于心知肚明的二人,坐在一边的刘昌,听到二人对话,却是一头雾水。从黄琼与郑道远的对话之中,他感觉到自己听出来了什么。好像郑道远早些年有一个恋人,可这个恋人身份去有些特殊,使得两个人最终没有能够走到一起。而郑道远为了那个女人,一直没有娶妻。 如今能让身为二品大员的郑道远,依旧还不能明媒正娶回去的女人,这身份恐怕非一般。要么是她的地位极高,要么是她嫁的人地位极高。再联想到这位太子爷,貌似好像知道内幕?想到这里,刘昌看了看黄琼,大胆推测那个女人极有可能是皇室中人,或是宫中的那个嫔妃?” 想到这里,刘昌不由得偷偷看了,此时也许被郑道远揭开了老底,所以脸色有些难看的黄琼一眼,却也只能压制住这满腔的疑问。两个人,一个是当今的太子,一个是二品大员。涉及到的那个女人,身份则更是神秘。若是真的是皇上的嫔妃,那自己岂不是自己在找死? 第八百零二章 逃难一样的郑道远 那可是天家的隐私,岂是自己一介普通的小官可以窥视的?自己好奇心太过,恐怕倒霉的就是自己了。自己还是老老实实的,在殿下身边做好臣子便是了。这位爷虽说眼睛里面不揉沙子,说实在的有点难伺候。可一碗水还是端平的,只要做好分内事情,他都是看在眼中的。 就在刘昌满心疑惑的时候,那边的郑道远却是已经到了量。站起身来,虽说身子已经有些歪歪斜斜,却还强做镇定的对着黄琼施礼道:“臣,谢太子的厚爱和赐宴。臣今儿贪杯了一些,使得君前失礼,还请太子殿下恕罪。臣明儿还要出发去西宁州,这酒便不能再饮了。” 只是此时的郑道远,虽说神智还算是清醒。可脸便跟火烧一样,红得有些吓人。刚要转身离开的他,差一点摔倒。好在一边伺候的两个妇人,手疾眼快一把将他给扶住,才没有让他当场出丑。只是看着搀扶自己在两个如花似玉的妇人,郑道远重新站稳后却是坚定的推开了。 见到郑道远已经有些失态,知道时辰已经到了的黄琼,却是趁机开口道:“郑大人一向为人稳重,这次如此失态,看来郑大人是真醉了。郑大人孤身一人,身边两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便是回到自己府邸,寡人也不放心。这样,今儿郑大人就暂时不要回去,留在宫中歇息便是。” 说罢,对着站在郑道远身边,因为被推开,多少有些显得尴尬的两个妇人,使了一个眼色,假装生气道:“你们两个在那里发什么呆?还不赶快搀扶郑大人去休息?郑大人是国之干臣,更是寡人今后还要借重的能员干吏。你们两个今儿若是伺候不好,寡人定当重重的治罪。” 听到黄琼的吩咐,两个妇人不敢怠慢,急忙搀扶起此时已经有些迷糊的郑道远离开。而看着被两个妇人搀扶走的郑道远,刘昌一脸若有所思。沉默了一会之后,才对黄琼道:“殿下,郑大人性子固执又清高,是那种强压着头都未必喝水的人,您这么做,搞不好要适得其反。” 刘昌这番话,让黄琼不由得微微一愣。一想到郑道远为人,原本就有些后悔的心思,此时倒是更加的后悔。这个家伙为了大姐,这么多年一直孤身一人。别说娶妻生子,就是连侍妾都没有纳一个。当年做凤翔知府的时候,就连郡王府都不看在眼里,丝毫不给当地宗室面子。 这些事情足可以见,此人性子之坚韧。一个大男人,身边这么年没有一个女人,却依旧苦苦等待。便是官职做到了这个位置,身边就连一个妾都没有。在朝中那些妻妾成群官员之中,可真的是鹤立鸡群。对于这样一个清高的男人,自己这么做,到是有些强压牛头逼着牛喝水。 不过这个家伙,能做到如今这个地步,足以说明他责任心还是有的。再不济,也不至于是那种吃干净抹嘴后,提起裤子不认账的人。自己给他纳妾,其实倒也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是他去西宁州,身边没有一个女人照顾总归是不行的。现在的西宁州,可还是人烟稀少的地带。 当初朝廷设置西宁州,只是为了牵制青塘吐蕃而设置的节镇。虽说是隶属于陇右路的直隶州,可汉人并没有多少,大多数都是一些其他民族。那里驻扎的备藩军数量,还要远超过当地的汉人百姓。那里高反,严酷的气候,以及相对恶劣的生活环境,都是寻常人难以忍受的。 去西宁州那个地方待上三年,黄琼对郑道远这个常年,都生活在平原地区,恐怕连高山都没有怎么爬过的书生,多少还是有些担心。毕竟是四十多岁人了,在这个普遍寿命都不高的年代,郑道远身体在内地,倒还算年富力强。可到了西宁州那里,却是未必能经受住考验。 做到二品大员,尤其是还是在边地。按照朝廷定制,郑道远是要配属自己亲兵的。他自己身边,也有书童与仆人。可这群大老爷们,心思终归没有女人细腻。照顾人上与女人相比,还是差的太多。自己想要给他安排两个侍妾,就是为了好好照顾他的身体,别出现什么意外。 这个郑道远虽说与大姐,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可这个人的才干和能力,毕竟还是很得自己器重的,自己希望他能走的更远。自己派让去西宁州是挑重担去了,并不是要他出什么意外。他与大姐的事情,虽说有些对天家的颜面不好看,可毕竟还没有到要杀人灭口的地步。 自己更希望他能保重身体,身边又两个知冷知热的人,能在那个偏远的地方照顾好他。想到这里,黄琼倒是又有些自信起来。他放下酒杯,对着刘昌道:“郑大人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先考虑好你自己事,做好你自己的事情。你这段日子,每日去李大夫那里针灸一次。” “等你治好了,寡人也会同样赏赐你。现在接着喝你的酒,不过不许喝多了。今后喝酒要有节制,不许在喝多。记住,你是朝廷的一名官员。无论是外放,还是在中枢,都是一名官员。是官员,手中或大或小,多少有些一定的权利。饮酒不知节制,就很容易被人钻空子。” 黄琼一番话,让刘昌脸色微微一变。只是一想起家中的妻子,他拱手道:“殿下,臣家中已有贤妻,又有了三个子女。臣不能在对不起,这些年陪臣吃了那么多苦,一直都不离不弃的贤妻。臣已经真的知道错了,那个事情以后都保证不会再犯,实在希望殿下收回这个成命。” 对于这个家伙的话,黄琼却是摇了摇头道:“此事,原本就是贵夫人所请,寡人只是顺水推舟罢了。但在知道你的病因,寡人倒是认为这件事,你夫人还是有先见之明。此事你不要再说了,寡人已经定下了,不会再做任何的更改。此事,寡人认为还是提前做一些防范为好。” 被黄琼这顿训斥,刘昌明显有些尴尬。随着郑道远的离去,原本对酒这玩意就没有什么兴趣的黄琼,自然没有再喝下去的兴趣。黄琼放下了酒杯,刘昌自然也不敢再喝了,这顿送行宴到这里便结束。第二日一早黄琼起身之后,却愕然发现昨儿半夜,郑道远居然就离开了。 因为是半夜,按照宫中定制,宫门落锁之后便不能再开。郑道远没有离开能离开皇宫,便在宫门口处蹲了半夜。今儿早上宫门一开,便离开了皇宫。等到黄琼找来那两个妇人才知道,郑道远昨儿夜里在进入到,自己给他安排的院子后,直接将搀扶他的两个妇人推了出去。 昨夜他宁肯拼命喝水,甚至将自己腿都掐青了,也没有碰过二妇人一下。在自己勉强清醒过来后,便立即离开了自己安排的住处。宁肯在宫门口,冒着寒风冻了大半夜,也不肯回到自己给他安排的住处。搞了半天昨儿晚上,这个家伙是在自己面前,给自己演了一出戏。 昨儿这个家伙根本就没有醉,而是在自己面前装醉。他应该是已经感觉到,酒里面有些不对,为了避免出丑刻意演出来的。昨夜的表现,倒也说明这个人的自我控制力,真不是一般的强。而且说明了这个家伙,嗅觉不是一般的灵敏。这个人放多远,倒可以让自己足以安心。 站起身来,黄琼吩咐人立即将郑道远请来。只是被派去出去请人的太监,回来奏报却告诉黄琼。郑道远今儿一大清早,便带着身边的随员离开了西京。而且根据守城门的士兵所说,郑道远一行人骑的都是快马。太监奏报之后,便又请示是不是派人,去将郑道远给追回来。 听到郑道远居然像是逃难一样,一大清早便逃离了长安城,黄琼也只能摇头苦笑。摆了摆手,示意那个奏事太监退下去之后。倒也有些郁闷,感觉到如今自己被郑道远,给当成瘟疫一样躲避了。这个家伙走的如此匆忙,匆忙到就连自己,给他安排那三百亲兵,都没有带走。 黄琼吩咐那三百,早就已经准备好的亲兵,立即备足干粮与饮水,去追上落荒而逃的那位郑大人。那个家伙虽说跑的快,可毕竟是文官,不是常年骑马的武将。虽说骑了快马,可毕竟身体素质在哪儿摆着呢。估计跑一阵,就要停下来休息。这个时候再去追,也是来得及的。 待传事太监,一路小跑着去传他的手谕后。黄琼看了一眼,此时还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妇人。抬了抬手示意她们起来。这件事,本身就不能怪罪她们,自己又何苦为难她们?而听到黄琼示意自己起来,语气里面也不想要追究她们的责任,两个妇人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其实,此时的黄琼对郑道远仓皇而逃,虽说嘴上并没有说什么,可心中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接连被那个家伙连耍了两次,换了谁心里面都不开心。更别提,这段时日里面在西京独自秉政,几乎可以说在西京,成了是一言堂的黄琼,多少已经养成了一些独断专行的性格。 而昨儿到现在,被郑道远这个事实上的姐夫接连耍两次,以黄琼如今的地位,他又岂能容忍得了。只是碍于颜面,还有对这个家伙才华的珍惜,这才让黄琼勉强忍下来。面对着两个如花似玉妇人,黄琼虽说嘴上说无罪。可心中,还是多少有些将怨气,发到了两个妇人头上。 两个妇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被压到了书案之上。三下五除二,衣物便被撕扯干净。黄琼根本就没有理会两个妇人的感受,直接折腾了起来。原本带着两个妇人前来回话的董千红,见到眼前的一幕多少有些惊呆了。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脑袋却是被一把向下按去。 就在黄琼变着花样,折腾这三个女人的时候。带着进宫来的张巧儿,前来找黄琼的蔡氏,到殿门外听到里面声音不对,却是轻微的叹了一口气。拽了拽身边正要太监通秉的张巧儿一把,示意她这个时候千万别进去打搅。否则,现在有了身子的她,搞不好也要被搅进去。 第八百零三章 那打的就是寡人脸 之前还没有注意到万春殿内动静的张巧儿,被蔡氏这一拽才反应过来,殿内声音明显不对。两个人之中蔡氏压根就没有想到,这位爷居然在他批折子地方,做这种事情。而作为黄琼平日里面,批折子见人的万春殿。在蔡氏眼中一向是很庄严的地方,是不应该成为那种场所的。。 那位爷虽说平日里有些滥情,见一个喜欢一个。前两日,甚至就连强抢民女的事情都做了出来。性子上来的时候,往往也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天。可日常也算自律还算严的他,平日里面可从来没有在万春殿内,做过这种放肆的事情。甚至这里,都不允许后宫的女人随便进入。 今儿居然违背了他自己一贯原则,恐怕这位爷又遇到了什么事情。想到这里,蔡氏不由得轻微叹息一声。这位爷,平日里面除了读书,便是这么一点爱好。若是遇到一些难以解决的事情,这种事便更成了他一个发泄渠道。今儿能在这种地方做这个事,恐怕遇到的难题不小。 尽管也想进去劝说一下,这位爷不要行事那么荒唐。这里是前朝,是批折子见人的地方。不是后宫,是他可以为所欲为地方。他怎么做,很容易被人抓到把柄的。哪怕是养在深闺的妇人,但蔡氏却并非没有见识的那种人。他是国之储君,惦记他这个储君位置的人不会少了。 如此荒唐,很容易授人以把柄的。而且蔡氏也有把握,以这位爷的性子,以及对自己的尊重来说,自己劝说他也会听进去。但一想到这位爷,身上背负的压力,蔡氏最终还是没有劝说。这些日子里面,西京出了什么事情,这位爷虽说从来不对她说起过,可她也知道一些。 毕竟后宫中,楚家那几个妇人不是摆设。宫中太监,有时候也会说出一些东西来。西京诸有司,前些日子被处理了大半官员。御史台、陕西路按察司,更是几乎被他一网打击。再加上宗室那些乱糟事,这段时日他承受压力可想而知。他即便是一国储君,可也不能为所欲为。 虽说有些犹豫,但蔡氏最终还是放下了要敲门的手,也拦住了要进去禀报的太监。相对于以为黄琼遇到了什么事情,才在万春殿做这种事情。而蔡氏在这里陷入了沉思,她身边的张巧儿,听到殿内传出来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却是不由得满脸的红晕,心中暗骂了一句荒唐。 之所以能让张巧儿,此时有些与蔡氏浑然不同的感觉。因为年前在宫中居住那段日子里,她自己都不知道多少次,被黄琼派心腹太监,给秘密找到万春殿来。自己就在这间宫殿内,不知道与那个家伙做了多少荒唐事。他批折子的时候,都要将自己剥光了抱在怀中才行。 一边批折子,一边对着自己作恶。他常常在批折子时,都要将自己抱在膝盖上与他紧密相连。一边批着折子,一边变着花样折腾自己。最为过分的是,他有时候见人,都让自己躲在他御案之下,用嘴去服侍。而他却端坐在他的椅子上,面不改色的在那里与大臣侃侃而谈。 更荒唐的事情都做过了,所以尽管听出来,殿内的声音是在做什么,张巧儿却是已经见怪不怪了。两个人最终,还是选择了没有进去。不仅没有进去,知道殿内三个女人恐怕扛不住折腾的蔡氏,还是派人将吴氏和顾氏等几女,从后门送入万春殿,否则殿内的三个女人惨了。 而她自己,则拽着蔡氏去了自己那里。现在虽说已经入春,可这长安城早春的寒风,对有了身子的张巧儿,还是有所伤害的。两个人在蔡氏屋子里,一直等到了中午,才见到黄琼慢腾腾的过来。而在他身后,那几个被宫女搀扶过来的妇人,却是明显连走路都有些吃力。 见到眼前一幕,蔡氏与张巧儿相对无言。而在踏入蔡氏屋子后,见到了张巧儿,黄琼却是异常欣喜,根本就没有理会妇人抗拒,一把将妇人抱在怀中。开始,对着将自己紧紧抱在怀中的黄琼,张巧儿心中多少有些排斥。哪怕她那段时间,与其他人不止一次同时服侍过黄琼。 可今儿的张巧儿,也不知道是吃醋,或是有其他什么原因。对刚与别人亲热完的黄琼,将自己搂在怀中举动。虽说态度不是很强硬,但多少还是有些抗拒的。只是黄琼一番热吻,外加作恶下来。张巧儿推拒他的手,还是慢慢的软了下来,最终还是任凭黄琼为所欲为了。 在不断作恶的同时,知道怀中妇人,这是明显在有些吃醋的黄琼。一把拽住妇人的小手,放到并未尽兴的旗杆上后。贴着张巧儿的耳边,没有理会妇人满脸羞红。悄悄的说了一句:“宝贝,别吃醋,寡人最后那些好东西,可是就连千红没有舍得给,都给你留着呢后。” 将张巧儿的头向下按去的同时,又将蔡氏一把抱在了怀中。看着两个姿色、身材都可谓绝色,甚至可以说千里挑一的妇人。如此低着头温顺的服侍着自己,黄琼颇为有些得意的笑了笑。原本被郑道远摆了一道,带来的心中火也彻底散去。什么郑道远,滚到西宁州待着去吧。 待他尽兴,两个妇人漱完口后。黄琼抱着两个此时,浑身上下已经什么都不剩的妇人,躺在蔡氏的床榻上,才想起询问巧儿今日进宫的缘由。而依偎在黄琼怀中的张巧儿,感受着黄琼依然作恶的手,有些气恼的将他手推开道:“你现在春风得意的很,又那里会想起我来。” “我都来一上午了,你都没有想着见我,只图自己风流快活了。我今儿进宫,不还是那个事情?蔡姐姐告诉我,你已经选好了两个女子,让我进来看看。若是我看着还中意,等过几日便要下钧旨了。原本我看了之后,想要与你说一下。却没有想到,你在万春殿内正做那事。” 听到张巧儿,这满是醋意的话。黄琼手又抓住那一团,又将另一边的蔡氏搂在怀中,同样抓住后,才淡笑道:“巧儿这些醋,恐怕不单单是为了寡人吃的吧,恐怕一部分也是为了刘昌。看来,那两个人看过了之后,巧儿应该也是比较满意的。否则,醋意也不会如此大。” “如果巧儿实在不愿意,此事就此作罢,寡人收回原来的意思便是了。反正人还没有赏出去。今儿与巧儿说一下,刘昌虽说进士及第的时日已经不短,可毕竟外放做掌印官,只有那几个月署理知县经历。这一方面,对他来说是一个弱项。对他将来的资历,也不是什么好事。” “为了弥补他这个弱项,寡人已经打算让刘昌,外放葭州做一任知州。那里地瘠民贫、民风彪悍,巧儿如今有了身子,若是跟着去吃苦,寡人又那里舍得?他这一任便是三年,他身边没有一个可靠的女人照顾,巧儿不放心、寡人也是一样不放心。他此次外放,是做正印官。” “再穷的地方也有地主,也想着利用官府权势,欺压百姓的人。他的病不是什么大病,李大夫说能治好,这一点寡人是相信的。老李这个人虽说满嘴没正调,可医术上寡人还是放心的,而且他从来不在这方面打诳语。若是他在外任真的惹出什么是非来,打的可是寡人的脸。” “一个正值年富力强的男人孤身在外,身边又没有一个女人,寡人实在有些担心,他会被人钻了空子。有些人为了利益,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的。红粉,是最有利的一个武器。寡人又不能在他外放之前,真将他变成公公。所以有些事情,还是提前做好预防才是最好的。” “不过,如果巧儿实在不愿意,趁着人还没有赏,寡人还是可以收回成命的。至于刘昌外放的事情,寡人在重新考虑一下便是。”犹豫了一下,担心张巧儿动了胎气的黄琼,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刘昌得那个病的真正原因。只是告诉张巧儿,刘昌的那个病还是可以治的。 听到黄琼的话,并不知道刘昌已经犯过一次错误,这才是让黄琼最为担心的事情。担心因为自己的事情,影响了刘昌前途的张巧儿急忙开口道:“别,可千万别因为我这个罪人,去影响他的前途。他心气极高,很有一番雄心壮志的。可自从为官以来,却一直都仕途不顺。” “这么多年,始终在那些清水衙门之中打转转。如今得到你的器重,好不容易有了外放的机会。我与你有了私情,如今腹中更是有了你的孩子,便已经很对不起他了。若是因为我的一些小性子,影响了他的前途,我岂不是罪上加罪了?更何况,此事本就是我先提起来的。” 张巧儿的话,让黄琼轻叹不已,将怀中的妇人紧紧搂在怀中。只是怀中这具丰盈的身体,让黄琼原本已经熄灭的火气,再一次不由自主的升起。只是张巧儿已经多少隆起腹部,让黄琼也只能满腔的火气。很是将这个妇人,按到床榻上亲热了一番,才放开脸色通红的妇人。 亲手一件件的,为妇人穿好衣物之后。黄琼又亲了亲张巧儿的脸蛋,极其温柔的道:“巧儿不要急于回答寡人,寡人会再给你一次机会的。在刘昌外放离开长安之前,巧儿若是后悔,随时都可以过来找寡人,寡人一定会满足巧儿的。巧儿在寡人心中,一直比什么都重要的。” “寡人在西京待不了多少时日可,恐怕这十天半个月之内就要接到返京圣旨了。刘昌外放的事情,会在寡人离京之前定下来。寡人已经与刘昌说过,如果他外放,寡人会带着巧儿,还有两个孩子一同回京。巧儿放心与寡人回京,寡人一定会好好照顾巧儿,还有两个孩子的。” 对于黄琼的话,将头靠在黄琼胸膛的张巧儿,却是道:“给他纳妾,我是有些吃醋。可这事,终归是我先对不起他的。给他纳两个妾,也算是一个补偿,让我心至少可以安一些。那俩个人我也看过了,都是贤良淑德好人家女子。留在他身边,我便是不在,也可以放心的。” 第八百零四章 希望是个女孩 说罢,张巧儿主动的亲了亲黄琼,然后不在有任何迟疑的转身离开。虽说与黄琼亲热了这么多次,可这还是张巧儿第一次,在没有沉迷进去之前,清醒时主动的亲吻黄琼。摸了摸被张巧儿吻过的嘴唇,黄琼笑了笑。只是轻拍了佳人的翘臀几下,却罕见的没有回吻回去。 他不想让刘昌看出什么来,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一吻没准又天雷勾地火。看着她的背影,黄琼轻叹了一声,却没有再说什么。而站在一边的蔡氏,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陪着他。其实黄琼并不知道,这四个妇人当初被他,许配给郑道远和刘昌的时候,都是满心不情愿。 不管被指给的是几品官,可再怎么说那也是给别人做妾。这四个也算是本分人家出身的妇人,又那里会真的心甘情愿?只是四个人也都知道,黄琼一直都没有动自己,自己离开是早晚事。自己四个人,都已经三十出头的年纪了。做正室几乎没有什么可能,最多做一个填房。 可又那里有那么多称心如意的大官,等着挑选自己去填房?那些做官的,那个不是三妻四妾的。自己去了那些人家,又会落得一个什么好处?而这两个人,一个是太子殿下的心腹,一个是当朝二品大员。一个身边只有一个正妻,一个身边别说妾了,便是正妻都没有一个。 最为可心的是,俩个人的年纪都不大,所以四个人才勉强答应。倒不是四个女人心高气傲,真的看不上两个人。而是曾经沧海的她们,实在有些担心再一次遇人不淑。官场上那些龌龊事,她们虽说不知道。可她们究竟怎么从有家有口,沦落到这个地步,她们自己还是清楚的。 哪怕对这官场再不了解,可她们曾经自身的经历。也让她们知道有些官员,在很多时候未必真的是人。甚至可以说,白批了一张人皮。原来陕西路的那个刘节度,甚至在他眼中连一个畜生都不如。所以,这四个妇人对跟着这么两个官员,心里面多少还是有些顾虑和抵触的。 这四个人是以蔡氏为主出面劝说的,所以四个人真正心态,蔡氏还是知道的,她更能看得出四人答应的勉强。而蔡氏最起初,并不同意黄琼如此拉郎配的做法。可这事毕竟是张巧儿自己提出来的,自己又能如何?其实在蔡氏眼中,四个人那个出去做正房,都是绰绰有余的。 其实,黄琼的意思蔡氏也是知道的。这四个妇人年纪都略大,这知冷知热这方面上,肯定比那些年轻的小姑娘强。哪怕黄琼挑人眼光,蔡氏还是相信的。能让黄琼赏人的人,至少在才干上还是相当不错的。人品上,也未必差的了。这个人是用人才华,可在私德方面也注意。 虽说如此,可蔡氏依旧是感觉到委屈四女。只是今儿黄琼,突然占了原本许给那位郑大人的两个妇人,蔡氏知道此事有些生变。否则以他的为人,既然在他身边那么多日子,都没有碰过四个人,轻易就不会再碰。今儿突然碰了其中的两个人,估计是那位郑大人那里不顺。 当从黄琼口中,得知那位郑大人昨儿夜里的举动,蔡氏并没有笑,而是叹息了一声:“当真的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没有想到,这位郑大人如此痴情,当真是这世上少有的奇男子。这世上女人,若是遇到这么一个痴情的男人。便是现在就即便死了,这辈子也都足够了。” 听到蔡氏口中有些羡慕的语气,黄琼不禁有些拈酸吃醋道:“他那种男人有什么好?整个一个不解风情木头。寡人担心他孤身一人在西宁州,没有人照顾,那里又是一个那么地方。才特地给他精挑细选两个妇人,他却给寡人搞出这么一出来,搞得寡人好像做了坏事一样。” 黄琼的话,让蔡氏不由得翻了一个白眼。想要掐黄琼一下,可想起身边这个男人的身份,都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可语气之中,还是有些置气道:“就算不解风情的木头,总比见一个喜欢一个,这宫里面抬进来一个又一个,即多情又滥情的花心大萝卜,实在要好的太多了。” 蔡氏话里面的置气,黄琼不由得一乐。他知道,真正动了心的女人,才会对男人这一点吃醋。哈哈一笑之后,黄琼将蔡氏抱在怀中好一阵爱抚,才将女人情绪给哄好一些。抚摸着蔡氏已经显怀的肚子,黄琼轻声道:“真希望,你腹中孩子,是一个与她母亲一样的解语花。” 依偎在黄琼胸口的蔡氏,听到黄琼希望自己腹中的孩子是一个女孩,也轻声的道:“你已经有长子了,我也希望这个孩子是一个女孩子。一个男孩子,出生在天家未必是好事,你们天家的事太复杂,也太过于血腥和残酷了。历代的编年史,几乎就是一部部的皇位争夺史。” “作为一个母亲,什么亲王、郡王的,什么皇子、公主的,对于我来说都不稀罕。便是皇位又如何?我只希望她这一辈子平平安安,不要牵扯到你们天家的乱事之中。我更不希望他的未来,沾满了骨肉同胞的鲜血。只求他或者她,能平平安安的活到老,就比什么都要强。” “如果是男孩子,就算他不想去争,到时候恐怕也会身不由己。身处那个环境之中,又岂能有人真的会置身事外?你们那些天家子弟,那个不是看着那个位置,眼睛从里到外都是红的?一母同胞,都可以不当回事。我不想我的孩子,为了那个位置,变成与禽兽一样。” 蔡氏的话音落下,又看了看满腹心事的女人,黄琼轻声一叹。蔡氏的担忧,在他看来至少现在,还有些言之过早。自己相信,自己的教育,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像是他们的叔伯那样自相残杀。这一点,黄琼还是有一些自信的。至于蔡氏腹中是男是女,黄琼并不在乎。 黄琼的预料不差,在出了正月后。在从京城抽调的大批官员,补充到西京留守官员抵达西京时,带来了一道让黄琼立即返京的圣旨。而黄琼想要在返程的时候,顺便巡视山西的想法,直接被老爷子给否了。老爷子让他即可返京,至于庆阳郡王府袭爵一事,待他回京在决定。 接到圣旨,黄琼又那里敢耽搁,立即收拾行李准备上路。在临行之前,黄琼将那位庆阳次子找进宫,两个人整整谈了大半天。虽说别人不知道他们谈的究竟是什么,但在第二日那位在西京,已经被迫滞留将近一个多月的庆阳次子,便匆匆离开了西京,返回了封地庆阳府。 在离开西京之前,黄琼几经犹豫,还是决定将庆阳长子母子一并带回京。黄琼来的时候,除了身边的侍卫、亲兵之外,基本可以说是孤身一人西来。可这返回京城,行李虽说没有增加什么,但却是一下子多了不少人。除了他身边的那些妇人之外,还多了张巧儿和两个孩子。 至于刘昌,早在半个月之前,便已经带着黄琼赏的两个侍妾,去葭州正式上任了。经过慎重的考虑,黄琼最终还是决定给刘昌一个外放的机会。在黄琼看来,刘昌虽说才华横溢,能力也是一顶一,但缺乏治理地方的经验。而且某些方面,还显得有些太过于稚嫩,需要历练。 所以,最终还是选择将刘昌外放。而在陇右、陕西二路所有知州缺之中,黄琼还是维持了原定的思路,将刘昌外放到那个陕西路有名的穷州。对于黄琼来说,去那些富裕州县,那不叫做历练,更不能称作摔打,那明摆着就是去捞钱去了。派他去富裕州县,那是在毁了他。 在刘昌临行之前,黄琼与他约法三章。只要他能在三年之内,将葭州治理好,就调他回京做侍郎。如果他若是贪赃枉法,与当地劣绅沆瀣一气,一同为祸百姓,则罪加一等。他会一直瞪大双眼,看着刘昌的表现。如果他在犯老毛病,就直接切了他,送他去皇陵当守陵太监。 原本刘昌还是想要带着家眷去上任,但却是被黄琼给否了。黄琼直接告诉他,如果还想要见到自己老婆、孩子,就好好用心治理地方。否则,他这一辈子都不要想着再见到妻儿。又那里知道,黄琼心中龌蹉想法的刘昌,只能老实的去上任。而黄琼送的唯一仪程就是三头驴。 不过考虑到葭州地处陕西路北部,距离北辽相对较近,而且当地民风也比较彪悍。其中,还有不少的党项部族。所以黄琼,特地从西京大营之中,为其精挑细选了年纪略大,但经验丰富的三十名军士作为他护卫。护卫他安全的同时,也可以随时取代那些不可靠的州吏。 如今政务也算是娴熟的黄琼知道,一个官员治理地方,首先要治的是当地那些吏。也就是州县的师爷、衙役,以及捕头一类的人。相对于州同、州判,都是从举人之中选官,但按照朝廷定制,必须要异地任职的在册官员。这些人都是当地选出来的,在本地可谓是根深地步。 而官员治理地方,却恰恰需要的是依靠这些人。所以,才有了治官先治吏的说法。这些人虽说职权不大,势力大多局限在本地。但正因为他们势力,主要集中在本地,才是最难治理的。若是相互勾结起来,足可以将州县官员架空。就算不加空,可也能耍得州县官员团团转。 身为州县官员,不可能所有事情都事必亲躬,推行政令大多还是需要依靠这些人,还有那些乡里长。这些人若是玩不转,那么又何谈治理地方?而刘昌缺乏治理一地的经验,前次署理知县,便是栽倒在一个九品官员算计上。所以,黄琼特地抽调了一批经验丰富的老军随行。 不过黄琼虽说给刘昌的仪程,只有三头毛驴。可却从抄没楚家的钱帛之中,给他拨了两万贯钱,三百匹布帛。去年大旱,葭州是延安府受灾最重的州县。在加上前任知州与知府上下勾结,眼下葭州的州库穷得能饿死老鼠。皇帝还不差饿兵呢,让刘昌上任自己多少也得给点。 第八百零五章 提前传给你如何? 下去做知州也好,做知府也罢,说白了施政地方,都是需要钱来支撑的。你兴修水利得有钱,赈抚灾民得有钱,给府州县的各级吏员、差役发俸禄,也得有钱。没有钱是真的玩不转,古今都是如此。尤其是在葭州,这种如今十室五六空,大多数百姓都还在外逃荒的州县。 钱帛多少得给一些,至少要够他安抚返乡灾民的。那些如今已经是一贫如洗的灾民回乡,官府至少得能借贷出种子来。以便灾民可以准备今年的春耕,并渡过今年的春荒。没有钱,要耽误今年收成的。所以黄琼多少都得给拨付一些钱粮,否则刘昌到任也是一样玩不转的。 刘昌上任,新任官员也陆续到位。黄琼在接到返京圣旨后,便开始打点行李。原本监押楚家人,除了留在黄琼身边几个妇人之外,其余早在二月初一,便分别押送京城和宁夏府。黄琼还给张迁写了一封信,要求他对押送到宁夏府的楚家男丁,既要适当照顾,又要严加管。 说白了就是不许死了,更不许跑了。而对于押送楚家女眷前往京城的人,黄琼也同样要求路上不许跑了,不许死一个,更不许欺辱这些女人。这些女人,一定完整无恙的押送到京城。在这些女眷被押往京城时,黄琼还给刚出月子的那个,还有两个待产孕妇准备了一辆驴车。 其余事情,黄琼在离开西京之前,也快刀斩乱麻处理差不多。唯一还留着尾巴,便是庆阳府袭爵一事。那个庆阳长子,黄琼这段日子没有少找其谈话。可无论怎么苦口婆心,这个家伙却始终沉默不语,摆明了是在以沉默相抗。对待其母虽说不再恶语相向,可也是冷眼相待。 慢慢的,黄琼对这个家伙也有点失去耐心了。原本在次子死活不愿意袭爵的情况之下,打算从庆阳府诸子之中,另选他人袭爵的。只可惜,还没有等他挑选出合适的人选,让他返京的圣旨便已经下了。为了避免这个家伙留在西京无人管束,黄琼干脆一并将其带回了京城。 黄琼的行李并不多,所部又都是骑兵,按理说这行进速度应该不慢。但随行的人群之中,有着四个孕妇,却让他不得不放慢速度。除了蔡氏与李氏,还有张巧儿三人之外,从宁夏府跟在黄琼身边,便一直盼望着怀孕的董千红,终于临离开西京之前,被李大夫查出有了身孕。 有了这四个孕妇随行,黄琼的行动速度,自然快不到哪里去。虽说有些归心似箭,可最终还是选择了慢行动。毕竟四个妇人的肚子里面,可都是他的亲生骨肉,那一个他都不舍得出什么意外。所以黄琼不仅行进放缓速度,而且叮嘱李大夫给四个女人,每天好好诊一次脉。 从二月初十离开,一直走了二十多天才返回京城。进了京城,虽说很想马上回到自己住处,去见自己的老婆孩子。可最终还是硬下心肠,先进宫去见老爷子。否则,老爷子搞不好又要张牙舞爪的要动家法了。先安排人带着蔡氏诸女,去与皇宫只有一墙之隔,现在所谓的西苑。 自己则进了宫,在专门出来迎接他的高无庸引导之下,来到了温德殿面君。等到黄琼走进温德殿,刚要行大礼的时候,老爷子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示意他免礼。老爷子不用他行大礼,可黄琼又那里敢真的就当真。规规矩矩的按照定制,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才起身。 见到黄琼此次打了胜仗回朝,依旧还是不骄不躁,表现依旧很沉稳,老爷子很是满意点了点头。走下御阶,来到黄琼面前,仔细打量了一番黄琼,微微的点了点头:“此次一别大半年,你小子瘦了,不过也更加的成熟和稳重了。你此次统军西北,平叛表现朕很是满意。” “不过月余时间,我朝自开国以来最大的部族叛乱,就被你如此轻易的平定下去。所耗军费,只有当初预料的三成半,朕心甚是欣慰。你搞出的那个蒙旗制度,更是让朝中有识之士赞不绝口。虽说表面上,朝廷耗费了一些钱帛,但实际的分化瓦解效果,却远超过羁縻制。” “并将青塘吐蕃十几万控弦之士,最终为朝廷所用。彻底解决了自前唐以来,西部最大边患问题。更为本朝向吐蕃腹地延伸,拉拢吐蕃腹地贵族归顺朝廷,埋下了一个伏笔。此功,甚至不亚于直接开疆扩土,可谓是居功至伟为。朕派你出任这个制置大使,原本是在赌一把。” “想着让你积一些功绩,以便为更上一步做好铺垫。却没有想到,你在西京表现如此惊艳。再加上后来的肃贪,整肃二路官场,更让朕感觉到,朕没有看错人。朕总算找到一个,可以托付这江山黎民之人,没有愧对列祖列宗。只是对待庆阳郡王的事情,你是不是有些急躁了?” 黄琼在进宫之前,便已经预料到老爷子肯定对此事不满。不过,虽说老爷子语气之中,有一些埋怨。但黄琼却还是坚定的道:“回父皇的话,庆阳郡王在封地作恶多端不说,身为老一辈的郡王,却全无长辈风范,带头在西京宗正寺闹事。按照祖宗家法,就是一个夺爵圈禁。” “所谓箭射出头鸟。庆阳郡王自己拼命再作死。如果儿臣不处置,朝廷对这天下宗室将再也无法约束。但正是考虑到天下宗室的感受,所以才只是夺了他的爵位,却保留了庆阳一府的爵位。虽说夺了庆阳郡王的爵位,可还是按照定制将其郡王爵降为郡公,继续传承下去。” “而那位老郡王,儿臣也没有赶尽杀绝,只是让其为理宗皇帝守陵。儿臣如此做,也是wield敲打那些为非作歹的宗室。让他们知道,朝廷不是没有办法处置他们,只是一直顾念着亲戚情义才没有动手罢了。如果再继续作死,父皇就算仁心宅厚,不忍心按照祖宗家法圈禁治罪。” “可夺了那些作恶宗室的爵位,在其子孙中挑选贤良之人袭爵,却不是不可能。这样处置,也让父皇和朝廷,处在进退有余位置上。也是向天下宗室昭告,若是不想提前将爵位让出来,就要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之前朝廷不是处置不了他们,只是父皇顾念着天家的情分罢了。” “若是还继续仗着自己宗室的身份胡作非为,朝廷有一百个办法来处置他们。儿臣如此做,也是杀一儆百。儿臣也不愿意如此处置自家的亲戚,但问题是如今宗室弊病丛生,儿臣不得不如此做。不找一个鸡杀了,震慑一下那群猴子,朝廷今后在天下宗室之中便将威信全无。” 听到黄琼的回答,老爷子沉吟了良久,总算点了点头。其实,如今天下宗室,已经到了不整治不行的地步,老爷子比谁都清楚。但老爷子却始终下不了这个决心,或是不知道该如何整治。对于黄琼这个即便处置了违法宗室,又保留了一定余地的做法,老爷子还是赞同的。 只是自从黄琼,处置了庆阳郡王的风声传出来之后。虽说那些宗室不敢与他硬抗,可弹劾他的奏折,却是如纸片一样飞向老爷子这里。让老爷子这边的压力有些大。他今儿这一问,其实是在让这个儿子,帮着自己下这个决心。老爷子在处理日常政务上,还算是相当果断的。 唯有处理宗室事情上,却是拖泥带水的很难下决心。任凭那些宗室胡作非为,却是只下旨训斥而已。对老爷子现在这个做派,黄琼其实也有些不可思议。若说老爷子顾念亲戚情分,黄琼打死都不信。当年夺爵、圈禁了两个郡王的时候,可没有见过他这么念亲戚情分过。 只是老爷子现在为何对这些宗室,一再的退让,甚至可以说是忍让,黄琼却是一直都搞不清楚。就像去年,陇右、陕西的几个宗室,相互勾结糊弄朝廷的事情,直到自己这次处置庆阳郡王之前,老爷子也没有拿出一个处理办法。再这么下去,黄琼担心那些宗室愈加的猖狂。 而朝廷,对这些宗室也愈加的无约束力。这次黄琼对那个庆阳郡王,老账新账一起算,就是为了不如如今的这种局面,再继续下去。老爷子点头之后,黄琼心中一块石头算是落地了。他知道,对宗室的真正处置权,其实还是掌握在老爷子手中。自己在西京,其实是越权了。 如果老爷子不认可他的这个处置方式,推翻自己所做的那些决定。不仅自己对宗室的整治,将会彻底付之东流。而且自己这个储君,也将彻底的名誉扫地。便是将来自己真的继承了大位,恐怕也无法驾驭这天下局面。不仅宗室不会服从自己,就连文武百官也一样不会理自己。 老爷子点头,也就意味着同意了自己这个处置方案,自从处置庆阳郡王之后,黄琼心里面一直悬着的大石头,才总算是放下。只是老爷子随后的一句话,却是让黄琼愣住了:“阿九,这次你在陇右与陕西的表现,足以说明朕没有看错人,也足以担当这统带万民的重担。” “自从当年淮阳之乱后,朕执掌天下到今年,已经整二十年了。虽说自认为也算是勤政,可总归还是才干有限。二十年,天下治理成这个样子,若不是选了你,朕都不知道日后,该如何向列祖列宗交待了了。朕累了,也倦了,朕更不想做唐玄宗,那种先明后暗的昏聩之主。” “况且,朕如今已经是上了春秋的人,每日里处理政务已经感觉到力不从心。若不是你母亲,想法为朕调养,朕恐怕早就已经倒下了。你去陇右这段时日,朕一直在想是不是该让出这个位置,做一个太上皇,享几年轻福,也好多陪陪你母亲几年,朕这些年最对不起就是她。” “你的才干,朕还是相信的。如果说之前在郑州,你处理政务还显得稚嫩,显得有些经验不足。此次陇右与陕西之行,已经完全证明你已经逐步成长起来了。这江山社稷,朕交给你也放心了。阿九,既然你现在已经成熟,完全可以担当大任。朕现在便将这大位传给你如何?” 第八百零六章 哭出来吧 老爷子的话音落下,黄琼不由得吓了一跳,不知道老爷子这是又抽了那个疯。自从始皇帝肇基以来,这历朝历代太上皇不是没有过。除了汉高祖老父,是凭借着儿子的功劳成了太上皇。南北朝的那几位,都是为了自己享乐。其余的,从西晋惠帝开始,便都是被强迫退位的。 便是唐高祖退位为太上皇,表面上看是自愿,其实又如何不是自保?老爷子这也没有人逼迫他,更不是为了自己享乐,怎么突然想起要退位了,难道这是在试探自己?这倒是有可能。 历代皇帝,最为期待的是太子有能力,可最为担心和提防的也是太子。因为任何一个皇子被册立为太子之后,哪怕这个继承人是自己亲自选定的,可他依旧成了皇帝的心目中最大对手。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人,想要自己手中的权利被分走,哪怕那个人是自己亲生儿子也不行。 自己在陇右的事情,黄琼知道自己瞒不过老爷子。自己那些侍卫亲军之中,肯定有老爷子的眼线。自己统带西京大营,虽说是老爷子指定的。可老爷子一旦认为,自己对他有了威胁,至少心中会不舒服。难道老爷子今儿与自己,突然提起这些,是已经开始对自己不放心了? 君心难测,谁知道自己若是点头答应的后果是什么。别看这事是老爷子提出来的,可若是自己回答不让他满意,谁又知道他会把自己怎么样。无论父子之情再好,但一旦涉及到权利,那就是死敌。哪怕退一万步来说,老爷子想要提前退位是真心的,自己也绝对不能点这个头。 想到这里,黄琼急忙跪倒在地,磕头道:“父皇,儿臣从来没有过什么野心,更不想学唐太宗。只要父皇在一天,这天下便是父皇的天下,儿臣真的没有任何谋逆的野心。况且儿臣初当大任,从政经验还浅,动不动脑袋就发高烧。这天下的大事,还是需要父皇来掌舵。” “儿臣自从受命以来,虽一直都战战兢兢。但时日愈长,便越感觉到自己能力不足,还需要在父皇的身边好好学习。尤其儿臣心思还相当的浮躁,在处理政务上还有很多不足。父皇,这江山社稷离不开您,这天下黎民离不开您,儿臣更离不开您,您万万不可如此之想。” 黄琼的话,皇帝却一直都没有回答他。只是示意他起来后,背着手站在书案之前,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良久才叹息一声:“果然,这天下最孤单的便是皇帝。朕说的是心里话,可却是就连自己儿子都不相信。这一路风尘,想必你也累了。去看看你母亲后,回去休息吧。” “朕已经叮嘱钦天监,挑选一个黄道吉日,正式册立你为储君。之前虽说已经下了明诏,可终归还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你在陇右与陕西的表现,也足以堵上那些不服气人的嘴。册立当朝储君,也不可能如此的简单草率,该有的还是要有的。其他的事情,那就今后再说。” 听到老爷子下了逐客令,再看着老爷子脸色有些阴霾,黄琼不敢再多说什么,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离开温德殿之后,黄琼却是再去母亲那里之前有些犹豫。倒不是他不敢见母亲,而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京娘。宋之问可以说是京娘唯一的亲人,可最后却是死在自己的手中。 虽说在离开陇右去西京之前,黄琼已经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写信,告诉了母亲。可到了临见面的时候,黄琼却依旧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做。在听雪轩前,黄琼沉吟了好大一会才迈步走了进去。刚一进入听雪轩,第一个迎接他的却是小寿阳。抱起这个幼妹,黄琼捏了捏她的小脸。 抬头却看到,原本一向都跟在寿阳身边的京娘却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陌生宫女。见到京娘不在,黄琼有些疑惑的想要张嘴问,寿阳却是先开口道:“九哥,你这次办差怎么出去了这么长时间?寿阳都想你了。京娘姐姐也想你了,只是她今儿去陪几个小姐姐出宫了。” 看着大半年不见,又长高了一些,小脸也长开了不少的寿阳。得知京娘不在,心里多少松快一些的黄琼,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有些宠溺的笑道:“九哥这些日子,也特别想咱们的小寿阳了。如今九哥现在住的离着近了,寿阳以后可就以随时去九哥那里,找嫂子们玩。” 抱着寿阳走回听雪轩见到母亲,黄琼将赖在自己怀中不肯下来的寿阳放下,规规矩矩的给母亲行礼。而虽说与黄琼大半年没有见,母亲却是依旧很平淡。只是此刻黄琼面前的母亲平日,高贵的气质虽说没有什么变化。可往日的冰冷,却是被此刻怀中,抱着的娃娃给搅乱了。 这个娃娃一边呀呀的,不知道在说着什么。一边将一只小手,伸进了母亲的衣襟之中。两条小腿,还很是有力气的在乱蹬。眼前一幕,让黄琼差一点惊掉了自己的下巴。看着头发有些凌乱,还被那个娃娃在那里吃豆腐的母亲、黄琼很难与自己那个冰冷的母亲,联想到一起。 而见到母亲怀中这个不老实的娃娃,黄琼知道除了自己那个熊孩子,肯定不会有其他人。能把一向高贵冰冷的母亲,弄得如此狼狈的,也只有那个超级粘她祖母的小女儿。联想到自己小时候,母亲那副总是冷冰冰的样子,母亲的怀抱更是与自己无缘,黄琼也只能苦笑摇头。 不过,终究是大半年没有见到面,也甚为想念女儿的黄琼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从母亲那里接过女儿。只是他刚将这个孩子抱入怀中,这个孩子却是睁着一双好看的,与何瑶极其相似的大眼睛,盯着他看了好大一会。仿佛在琢磨,这个家伙究竟是谁,怎么还敢抱着我? 于是接下来,便有如看到一个怪蜀黍一样。突然毫无征兆的,裂开小嘴大哭了起来。歪着头伸出一双小手,拼命挣扎的向着她祖母看过去。压根没有想到,这一别大半年没有见面,这个熊孩子居然还是这个样子。在小心的哄了好大一会,也没有哄好后,黄琼很是有些无奈。 只能将她,又送回了母亲的怀中。而更让黄琼尴尬的是,这熊孩子到了母亲的怀中之后,却是立马停止了哭声,甚至还嘎嘎的笑出了声,还在祖母的怀中手舞足蹈。眼前的一幕,黄琼有些无奈的挠了挠头。自己好赖是她的亲爹吧,这孩子怎么如此的排斥,说好的小棉袄呢? 也许见到自己儿子,被亲生女儿讨厌。作为儿子的母亲,多少还是不忍心之余,也有些无奈的道:“谁让你这一走就是大半年。孩子这么小,能记住你才怪。别说你走了这么长时日,就是她的母亲这大半年,三天两日便来看她,也不过才能勉强亲近了一些,可以抱着她了。” 说到这里,母亲低下头看着这个小丫头,也摇了摇头道:“现在也只有京娘,没日没夜的照顾她这么长时日,才算是能抱着她。这孩子也不知道,性子怎么就这么古古怪,不愿意与生人接近,男的更不行,却偏偏又哄人掏心掏肺的。这性子即不随你,也没有随她的母亲。” 听到母亲提起京娘,黄琼沉吟了一会后才道:“母亲,京娘的情绪怎么样?虽说射杀宋之问,是儿子的无奈之举。可不管怎么说,那毕竟是她仅剩的两个亲人之一。尤其是她弟弟,成了那个样子之后,宋之问是她们宋家唯一的根了。儿子担心,京娘会很难接受这个情况。” 只是母亲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黄琼身后却是传来了京娘的声音:“太子殿下不必内疚。他虽说是我的兄长,可却是为了一己私利,助纣为孽不说,还纵容异族屠戮同族同胞。他不仅给宋家列祖列宗丢了脸,更不配为宋家子孙。他的死,实在是死有余辜,殿下大可不必内疚。” 对于京娘的这番话,黄琼转过身看着手里面牵着花朵,还有吴紫玉女儿,听到黄琼提起自己兄长,却一脸平静的京娘。黄琼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寡人的内疚,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京娘。他的确是死有余辜,可毕竟是京娘唯一的亲人,也是宋家唯一能诞下后代的人。” 只是话虽说这么说,可对于自己亲手射杀了宋之问,黄琼并不后悔。如果自己手下留情,以宋之问的为人,再加上偏激的心态,指不定搞出什么更多的危险来。原本没有见到京娘的时候,黄琼到还没有想太多。可在见到一直陪伴母亲,帮着母亲照顾妹妹与女儿的京娘。 黄琼,却还是生出一丝内疚的感觉。见到两个人站在那里,母亲抬手召过几个孩子,返回了屋子内,只留着黄琼与京娘在那里。母亲离开后,知道此时见到自己这个杀兄仇人,越是冷静其实越需要一个突破口。黄琼犹豫了一下,慢慢走到京娘的面前,双手扶住她的肩膀。 又轻轻抚摸了她一头秀发,却是见到原本风华正茂的京娘,满头黑发之中已经有了星星点点白发。失去父母才一年多,兄长也在宁夏府被自己射杀。宋家现在唯一剩下的男丁,她现在仅有的一个弟弟,又成了那个样子。便是性子再坚强的人,也未必能承受这种连续的打击。 黄琼有些心疼的轻声叹道:“京娘,有事别憋在心里面。他就算再罪大恶极,可也是你的嫡亲兄长。寡人对他自认为还算是仁至义尽,可对京娘实在是有些内疚,心中更是心疼京娘。京娘,哭出来吧,在寡人面前,京娘想怎么做都可以。但有些东西,不要总憋在心中。” 对于黄琼的心疼,京娘却是摇了摇头:“殿下,京娘虽说是一个女子,可也知道什么是家国。他错了就是错了,这没有什么好说的。京娘虽说没有了父母,没有了兄长,可现在却有了娘娘,也有了殿下,还有小宝宝,也就相当于有了新的家人,所以京娘没有什么可抱怨的。” 第八百零七章 我还是我 听着京娘的这番话中,掩饰不住的颤抖。黄琼却是轻微叹息一声:“京娘长大了,学会了坚强,也学会了隐藏起自己的悲伤。这是好事,可寡人却想京娘在寡人面前,可以哭、可以笑,不用将所有的心思,都深深的隐藏起来。因为那才是寡人喜欢的,那个倔强的京娘。” 黄琼的话音落下,之前还很稳重的京娘,却是突然扑到了他的怀中嚎啕大哭起来。而京娘的哭声,却是让黄琼心中暗暗的松了一口气。能哭出来,对于如今的京娘是一个好事。不管她在明事理,可终归还是一个女人。眼泪对于女人来说,不是弱者的表现,更多的是倾诉。 京娘的哭声中,黄琼听得出来并没有怨恨,但却有着极度的压抑。因为自己曾经说过,在宫中是不能随便哭的。对于这样一个年轻女孩子来说,宫中的生活无疑是冰冷的。哪怕母亲对她再好,可宫中生活的压抑与残酷,都会让人变的失去自己。再加上连续遇到的那些事情。 都让这个年轻的女人,心情会产生极度的压抑感。哭出来,将心中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黄琼极有耐心的将京娘搂在了怀中,任她在自己怀中尽情的发泄着。手尽管微微有些犹豫,但最终再一次放到了女人的发顶,温柔的轻轻抚慰着这个忧伤的女人。 两个人就这么紧紧拥抱着,直到女人的哭声渐渐的平息下来。而逐渐冷静下来的京娘,见到黄琼的胸前,被自己泪水打湿了一大块。自己又与眼前这个年轻男子,又是这么一个亲密的状态。不由得脸羞得通红,说了一句天还冷,我给殿下拿件袍子,便转身飞速的离开了。 看着京娘快速消失的背影,在低头看看自己,几乎被眼泪全打湿的胸口,黄琼无奈苦笑着转身进了听雪轩。而见到黄琼进来,一直背对着门口的母亲,虽说没有转身,却是开口的道:“自进宫以来,确切说自宋家出事以来,她过的太过于压抑。哭出来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 母亲的话,黄琼却是微微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而是岔开了话题。将老爷子,在温德殿与自己那番对话说了出来。黄琼说起老爷子,突然要传位给自己的时候,母亲一句话都没有说。便是黄琼说完这番话,母亲也一直很沉默。就背着黄琼,静静的站在那里,并未为他解惑。 母亲一直都在沉默着,久到黄琼一度以为母亲不想插手这件事,正准备要告辞时。才突然开口道:“你做好你自己便是了,其他的事情还是顺其自然。有时候想的太多,累的是你自己。他终归是一国之君,有很多事情,我也不好插手。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情你不要再管了。” 说到这里,母亲轻微叹息了一下之后道:“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听说,这次你回来,又带了一大群回来,还有几个已经有了身子的。你如此的荒唐,将来可怎么得了?你看看你,才多大的年纪,有名分的、没名分的,养在宫里面的,外面的一大群,如何让人放得下心?” 母亲前面的话,黄琼没有太多想。可后面的话,却是让黄琼一愣。他没有想到,自己这才回来,母亲居然就已经知道,他从西京又带回来了一群女人。也许是这些年的畏惧,让黄琼对母亲实在已经怕到骨子里面。尤其从母亲口中说出荒唐二字,更让他有一种心惊胆战感觉。 最关键的是,他从母亲这番话里面,听出不一样的感觉来。母亲貌似知道,自己与南宫韵、沈碧君的事。并不知道,自己早就被母亲给抓了现行,而且慎妃差一点死在母亲手中的黄琼,因为母亲这一番话,更是有些后怕。他都不知道,自己那点事情,是怎么被母亲给发现的。 母亲的话音还没有完全落下,他的膝盖就不由得一软,直接跪倒了在了地上。老老实实的,将这些女人的来历,以及各自悲惨命运都老实说了出来。虽说也没有说什么,可话里话外的意思也告诉母亲,收了这些女人自己也是被动的。心中还庆幸,张巧儿的事情母亲还不知道。 更加庆幸,当初在西京进入太极宫之前,将节度使府那些女人都遣散,除了没有送出去的那两个,其余没有留在身边。否则,黄琼都不知道,母亲接下来会怎么收拾自己。因为他知道,母亲虽说不太管这种事情,但实则之前就他有些不满,今儿这番话已经是不满到了极点。 对于黄琼的解释,母亲却没有理会,只是淡淡的道:“她们的命运的确可怜,可这天下可怜的女人多了,你都能收到身边?年纪轻轻,便如此贪花好色、荒唐透顶,还到处自己找借口。你将那些妇人都收到身边的时候,可有想起过京中的霜儿她们几个,还有这几个孩子?” 对于母亲的这些话,黄琼不敢有任何反驳,只能老实跪在那里。而母亲并没有理会他,只是丢下了一句,跪半个时辰好好给你清清火,想清楚自己以后该怎么做,便抱着孩子转身离开了。母亲这个要求,黄琼是一点讨价还价都不敢,老老实实笔直跪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 而到底是父女两个,也许真心有灵犀。母亲转身要走的时候,怀中依偎在母亲怀中的那个熊孩子。见到自己亲爹笔直的跪在那里,非但没有一丝的同情。反倒是一边咯咯直笑,一边还兴奋的拍着小手。见到亲生女儿如此的幸灾乐祸,却是差一点没有把黄琼给当场气死。 只是对这个熊孩子,黄琼却是一点都没有办法。别说这熊孩子,现在依偎在母亲怀中,自己连个屁都不敢放,就算横眉立目都不敢。否则一旦被母亲看到了,自己又不知道要加多少时间啊了。可就算是这个熊孩子,此时没有人护着,都是自己孩子,自己又那里舍得收拾她? 母亲虽说离开了这里,可黄琼却是一点都不敢耍滑头,老实就在地上足足跪了半个时辰。起身后,黄琼看了一眼母亲那里紧闭的屋门。黄琼想要说些什么,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开了。离开听雪轩的黄琼,在几个太监引导之下,回到自己如今的府邸。 也就是这座皇宫中,自己统军西征之前,才由前唐上阳宫部分改建而成,现在改称为西苑的寝宫。刚一迈进西苑与宫中相连的观风门,却正看到以司徒唤霜为首,自己在西京所有的女人,都在观风殿前面等着自己。所有的女人在还相当刺骨的春风,一个个小脸冻得通红。 黄琼急忙几步走上前,拦住了诸女想要行礼举动。从为首的司徒唤霜开始,挨个的将诸女搂在了怀中,轻轻吻了吻她们的脸。才在诸女以及身后大群太监与宫女拥护之下,进入正殿观风殿之中。看着有些沉默和拘谨的诸女,知道是因为自己身份变化,引起诸女拘谨的黄琼。 却是摇了摇头,走到诸女面前轻声的道:“我还是我,永远不会因为身份的变化,而改变对你们的感情。你们永远都是我的爱人,更是我的亲人,是我现在和未来孩子的母亲。别说父皇还没有真正册封,就算是册封我为太子。可我还是你们的丈夫,还是那个原来的我。” 黄琼的话音落下,诸女眼睛却是都有些红了。见到诸女都有些激动,黄琼却是哈哈一笑,又挨个的将诸女又搂在怀中亲热了一番。才在司徒唤霜的催促之下,在林晚清和朱杏儿,以及何氏姐妹服侍之下去沐浴。在黄琼离去后,在司徒唤霜的示意下,何瑶急忙让人安排家宴。 而进了浴室的黄琼,面对着活色生香的四个女人。一路上因为赶路,一直都饿着的黄琼,那里还有什么心思沐浴?草草沐浴之后,便将四女按到了床榻之上。一直到将四女折腾的酸软无力,还没有尽兴的他。又让随侍在外的太监,去将吴紫玉与吴芝玉姐妹,一并都招了来。 这一番折腾,直到晚膳时分才平息下来。其实并未尽兴的黄琼,面对着太监的请示,也只能平息了。带着浑身酸软无力,在宫女的服侍之下,才勉强穿好衣物的六女,返回了已经准备好的,作为诸女寝宫的芬芳殿。与早就盼着的诸女吃了一顿,大半年来第一次的团圆饭。 用了晚膳之后的黄琼,先去了段锦与何瑶的寝宫看望几个子女。尤其是段锦给自己生的儿子,如今都已经几个月了,他这个做父亲的却还没有见过面。抱起段锦给自己生下的儿子,黄琼却发现这个孩子,虽说与自己是第一次见面,可对自己居然一点都没有陌生的感觉。 不仅自己抱的时候,没有一声的啼哭。一直都在睁着一双极其炯炯有神,与段锦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不断的打量着自己。见到自己这个第一次见面的父亲,不仅一点畏惧感没有,甚至也许是感受到面前这个男人,对自己的期望。还伸出稚嫩小手,在黄琼脸上轻轻抚摸着。 相对于躺在他身边,自己刚刚抱时还哭了几声长子。这个孩子胆子明显要大许多,而且也显得很稳重。看着这个孩子,感受着他挥舞的小手,黄琼微微点了点头。这个二儿子,与自己当初期待的倒是有些相似,性子也更有些随自己。将来如果好好的培养,会是一个人才。 倒不是说自己的长子不好,而是黄琼更担心的是,长子的性格随了他的母亲,太过于善良了。只是想到这里,黄琼却是不由得笑了。两个孩子,都还是婴儿,便是长子还不到一周岁。自己现在便想这些,实在有些太早。几个孩子今后究竟会怎么样,还要看自己怎么教育。 将孩子交回宫女手中之后,黄琼一把将产后风韵更加的迷人,因为哺乳所需,某个部位貌似又大了不少的段锦,还有在段锦这里的何瑶,一并都抱在自己腿上。想起自己的食言,却是有些歉意的想要说什么。只是他的嘴,却被将脑袋贴在他胸口的段锦一把给捂住。 第八百零八章 并非单纯吃醋 当初名镇天南的蛇女剑在做了母亲后,却犹如天下所有的小女子一般,变得异常的温柔。看着黄琼一脸的歉意,段锦却是道:“爷,我虽说是一介女流,却也知道好男儿志在四方的道理。你是那苍山上一只展翅的雄鹰,不应该被我们这些女人,牵绊住你翱翔的翅膀。” “当初生产的时候,你没能陪在我的身边,我当时确实很难过。试问,这世上又有那个女人,在生产的时候不希望自己丈夫陪在身边。可我更知道的是,你那个时候不能留在我的身边陪伴,是为了你的妻子和儿女有更好未来。因为你不单单是我们的丈夫,也是未来的天子。” 听到段锦这番情深意重的话,黄琼一把将女人搂在怀中,狠狠的吻了上去。直到两个人都有些气息不够用,才停止了下来。不过这一番深吻下来,本来之前在浴室内,就没有尽兴的黄琼,不由得又是一阵心火又燃了起来。只是当他的手伸进了妇人衣襟之中,大势作恶时。 他的手却被段锦给按住了。靠在他怀中的段锦轻声喘息了好大一会才道:“爷,这不行的,你应该去陪司徒妹子的。你是这宫中所有女人的丈夫,而不是我一个人的。按照定制,今儿你该去陪司徒妹子,她是你的正妃。你留在我这里,司徒妹子未必介意,可我不能不懂礼数。” 说到这里,虽说与黄琼孩子都已经有了,段锦却依旧有些羞涩的。双手捧着黄琼的脸,主动吻上黄琼的嘴,又是一阵深吻后,才语气极其温柔的道:“今儿,先去陪司徒妹子,明儿我和小瑶在一起好好的服侍你。要是你担心,只有我们两个难以尽兴,你想要加谁都行。” 听着段锦的话,黄琼又是抱着这个越来越贴心女人,好一阵怜爱。又看到了另外一边的何瑶,也是这个意思。知道哪怕其实司徒唤霜并不在乎,可这两个女人固执劲上来,自己也劝说不住她们。二女这么做,也是为了自己后宫的和睦,不想因为争风吃醋,让自己后方不稳。 无奈的又亲吻了一下二女,才转身去了司徒唤霜寝宫。而正与蔡氏诸女说着话的司徒唤霜,见到黄琼迈步走了进来,却是不由得一阵惊喜之余。饶是在清淡的人,可面对的毕竟是自己丈夫,一丝羞涩也爬上了她一向清冷的脸。佳人脸上的羞涩,让黄琼不由得一阵心痒难耐。 只是当着蔡氏诸女面,黄琼却又不好做些什么。司徒唤霜与其他诸女不同,是他的正妃,又是他最爱的女人。他不想在其他女人面前,对司徒唤霜表现出一丝一毫不尊重。哪怕此时在这间寝殿中的女人,也一样都是与他同床共枕的女人,将来一样都要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 可黄琼也知道,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司徒唤霜虽说性子有些淡然,不喜欢管事。对后宫的管理,基本上交给何瑶来处置。但在黄琼看来,这并不代表自己其他的女人,可以不尊重她。尤其是自己身边的女人,数量越来越多的情况之下,司徒唤霜正妃的身份,必须要受到尊重。 现在自己后宫虽说还算是和睦,诸女在何瑶的约束之下,对司徒唤霜也相当的尊重。可今后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那种恃宠而骄的人。尤其是自己身边,一下子又多了这么多女人的情况之下。所以,自己要想别人尊重自己的正妃,自己就必须首先要先对司徒唤霜尊重。 所以自从成亲以来,有其他人在场的时候,黄琼对司徒唤霜,总是表现得很尊重。而且哪怕自己再不尽兴,也从来不让别人与司徒唤霜一同侍寝。好在,见到黄琼进来之后,蔡氏与董千红两个人倒也是很知趣。不用司徒唤霜说什么,更不用黄琼示意什么,便主动告退而出。 待两个人主动离去之后,黄琼才一把将佳人抱在了怀中。直接张嘴吻上了佳人的小嘴,手也开始不正经起来。而看着黄琼一副猴急的样子,司徒唤霜却是强忍着羞涩,轻轻的捶了他胸口一下道:“怎么,晚清她们几个,又加上了吴姐两个人,都还没有喂饱你这头饿狼?” 难得听到妻子说出这样的话,再看看司徒唤霜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异常羞涩的表情,黄琼又那里控制得住,直接将这个心爱的女人压到了床榻之上。只是司徒唤霜一个人,又那里经受得住他的折腾?一番云雨下来,已经疲惫到了极点的司徒唤霜,看着还未尽兴的黄琼。 也知道自从与自己丈夫成亲之后,丈夫到自己这里,哪怕再没有尽兴,也从不召其他女人一同侍寝,是出于对自己的尊重。倒是即有些无奈,也有些心疼的司徒唤霜。强忍着风雨过后满身的疲惫,推了推黄琼齐声的道:“不要为了我便强忍着了,还是去别的姐妹那里吧。” 看着贴在自己胸口,神情有些配备的爱人。尽管还没有尽兴,可黄琼却失去了去别人那里的兴致,心中还是打定主意,今儿晚上便宿在这里。将搂着女人的手又紧了紧,摇头道:“不,今儿我那里都不去,就这里陪着霜儿。霜儿更不用自责,你我是夫妻,彼此尊重是应该的。” 只是说到这里,黄琼却是感觉到今儿的司徒唤霜,多少兴致有些不高。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又带回了这么多的女人,让司徒唤霜有些伤心或是生气,急忙的解释起来。看着黄琼因为担心自己生气,而急切解释的样子,司徒唤霜却是轻微的摇了摇头:“也是,大部分也不是。” “我气的是,你实在有些不爱惜自己身子骨。家中本就有这么一大群,你在外面有带回来这么一大群,你又如此的不知道节制,长此以往这身子骨怎么受得了?。再说,这世上又有那个女人,不希望丈夫心中只有自己一个人。可你的心呢,到底究竟要被分成多少份才行?” “瑶姐与段姐她们我就不说了,她们在我之前陪在你身边的,作为后来者,我没有什么资格要求什么。可你现在,却是越来越过分了。在陇右待了不过半年,就弄了这么一群莺莺燕燕的。这世上又有那个女人真的不吃醋??我性子虽说清冷了一些,可不是真的没感觉。” “我虽说从没有想过,万千宠爱集一身,可这次你也做的实在太过分了。大家都知道,你那个方面又强烈。原本就都没有指望着,你在西京能够老实待着,守身如玉。只是希望你能少带回来几个。可谁也没有想到,你一下子带回了近二十个,你让这宫中的姐妹们都怎么想?” “听说,这其中还有两个婆媳,两个前婆媳,这让朝中那些臣子知道可怎么办?便是前隋炀帝都没有做到你这个份上。去年,你秘密让人送回京兆,让永王帮你收留的那五个女人。在段姐和瑶姐的劝说之下,我已经都给你接回宫中了。这种事情,是能够放在别人手中的吗?” “那几个女人之间的关系,就连娘娘听说了都直说荒唐。哪怕是事出有因,可你也不能这么如此荒唐下去。老爷子那里,我们还得帮着你瞒着。这么下去,将来可怎么得了?爷,不是不让您选人。知道您单凭几个姐妹很难让你尽兴,可你不能总这么肆无忌惮吧。更何况?” 说到这里,司徒唤霜却停住了话题。更何况什么,始终没有说出来。但更何况后面的话,司徒唤霜没有说出来,黄琼却看得出,司徒唤霜实际上更在意的,应该后面的话。只是无论他怎么问更何况什么,司徒唤霜就是避而不谈。虽说没有左右而言,却就是不肯回答。 而司徒唤霜不想继续说下去,黄琼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司徒唤霜的性格,他还是清楚的。如果事情可以对自己说,她一定会与自己说。既然她不想说,自己若是不依不饶的追问,只能是适得其反。只是虽说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可司徒唤霜前面的那番话,黄琼却有些羞愧。 尽管脸皮已经锻炼比城墙还厚,面对司徒唤霜黄琼依旧很惭愧。也只能轻声向怀中佳人,大致说了一下,这些女人怎么到自己身边,她们又曾经经历过什么后,黄琼才贴在司徒唤霜耳边,轻声的道:“霜儿,有些事我也无奈。你放心,今后在这方面,我保证一定会注意的。” 听着黄琼的解释,司徒唤霜却是摇了摇头道:“其实我也知道,我在这方面很素淡。很多时候,我不是想着要摆什么正妃的架子。可与其他姐妹一同服侍你,我是真的有些难以接受。也许是有限记忆中,父母那种两个人一生一世的异常恩爱,给我留下的印象实在太深了。 “我可以接受其他姐妹,可实在接受不了与其他姐妹在一张床榻上。我也知道,你一直在体贴我。所以每次,宁愿自己就像现在这般苦熬着,也从来没有强迫过我。可我毕竟是一个女人,我也会吃醋的。哪怕我曾经以为,我不会吃醋。可我发现,我真的没有那么大肚。” 司徒唤霜的话,让黄琼也只能无言苦笑。女人天生三分醋,果然是不分人的。便是司徒唤霜这种性子清冷的人,也开始吃醋了。不过想想,老爷子自从从入听雪轩之后,便在没有去其他嫔妃寝宫休息,再也没有沾过其他嫔妃的边。若说这是老爷子的原因,黄琼打死都不信。 母亲那么一个冰冷的人,醋性都如此的大。司徒唤霜还年轻,有些吃醋倒也就不稀奇了。毕竟黄琼也知道,这次自己也做的的确是有些过分。不过,今儿黄琼总是感觉,司徒唤霜有些不对劲。今儿的这番话,绝非是单纯的吃醋。但怀中女人不肯说,他也实在有些束手无策。 第二日从睡梦之中醒过来,看着怀中的司徒唤霜眉头微微皱着。黄琼心中微微轻叹了一口气,司徒唤霜这是明显心中压着事情。司徒唤霜的心思,可是关系到自己后宫是不是稳定。这件事,让黄琼这一天无论是上朝,还是在批折子都有些心神不宁的。 第八百零九章 这个位置不好坐 原本黄琼是打算下了早朝,便找何瑶与段锦询问一下,自己不在西京这段日子里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可自从今儿的早朝开始,黄琼就没有清闲过。老爷子在临下朝的时丢下一句:“今后折子一律呈交太子,外臣朕一律不在见。所有事情,一律直接由太子处置便是。” 然后,就拍拍屁股走了人。黄琼想要追上去,却被专门留下来高无庸给拦住了。看着老爷子吩咐群臣之后,表情有些急切的黄琼。高无庸轻声的道:“爷,皇上既然将所有事情交给你处置,便有皇上的道理,您也不要再追问了。老奴现在奉皇上圣旨,送您去温德殿。” 高无庸话里面意思是送,可在黄琼看来这个太监,还有他身后六名太监,明显是奉了老爷子的圣旨,要押送自己去温德殿的。无奈的黄琼,只能在这几个太监半押半送之下,来到了温德殿。只是在见到温德殿里面的情景后,黄琼差一点当场一口气,直接没有上来晕了过去。 温德殿里面,到处堆满了折子,一箱子、一箱子摆在那里。黄琼翻了一下,最早的居然从去年十月份,自己到西京之后的。当然,如今积累的这些折子,都不是什么紧要的折子。那些相对紧要一些的折子,尤其是拨付钱粮的折子,老爷子基本上都八百里加急送到了西京。 可虽说留在温德殿内的折子,都不是什么紧要的事情。老爷子积累了这么多的折子,这妥妥的一副昏君样。老爷子不是一向以勤政自诩,怎么几个月之内积累了这么多的折子。自己不在京城这段日子里,老爷子这是究竟荒唐到什么地步了?这几个月,他究竟在做什么? 而黄琼抬起头,却发现原本摆在温德殿内,那些老爷子日常用的物品,此时都已经消失不见了。自己在那间偏殿内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移了过来。更让黄琼难堪的是,他在偏殿内东西被收拾的如此干净。他藏在那间偏殿内,沈碧君与南宫柔的兜衣,都被一并送了过来。 将黄琼送到温德殿之后,看着垮着一张脸的黄琼,高无庸有些不自然笑了笑。向着黄琼磕了一个头之后道:“殿下,皇上明旨,温德殿今后就归您使用。皇上吩咐,只要天塌不下来,您就不要去听雪轩打搅他。皇上有句话,让老奴转告殿下,皇上说这些年下来他真的累了。” 说到这里,高无庸犹豫了一下之后,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干脆将老爷子话都说了出来:“皇上说了,这个储君位置不是那么好做的。既然殿下坐了,便要履行国之储君的职责。今后,这监国重任他就彻底的交给你了。昨儿他说的那件事,既然你不肯接,那就过段时间再说。” 将该交待的都交待了,见到黄琼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铁青,高无庸很是有眼色的,带着身后几名太监离开。而几个太监离开之后,黄琼不由得头大如斗。原本想要去找何瑶与段锦的打算,只能彻底的打消。坐到御案之后,批起折子来。还好,这件事老爷子也没有做的太绝。 所有的折子,都是按照中书省、尚书省,以及诸路为基础,都已经事先整理好了,黄琼倒也不用先费心思整理。这一天,黄琼几乎连窝都没有挪,就在温德殿整整批了一天的折子。晚膳的时候,黄琼想要去听雪轩找一下母亲,只是到了听雪轩门外,就被高无庸拦了架。 见到高无庸,黄琼就知道老爷子,现在肯定就躲在母亲这里。想起了老爷子那句,只要天没有塌下来,就别去听雪轩找他的话,黄琼也只能无奈的摸了摸鼻子,转身回到了西苑。尽管这一天下来,温德殿的折子他只批了不到两成。可黄琼决定,自己还是好好整理一下思绪。 回到了西苑,见到疲惫不堪的黄琼,诸女都有些愣住了。这位爷虽说在去陇右之前,便已经开始秉政,协助皇帝处理政务。可那些政务,对这位爷来说压力并不大,甚至可以说很悠闲。白天处理政务,晚上回来还是精力充沛。今儿居然上了一天朝,便累成这个样子倒罕见。 其实黄琼如今疲惫的原因,倒不是因为身体累,而是实在有些心累。这一天老爷子那里,母亲那里,还有司徒唤霜那里,都让黄琼有些疲惫。而面对着诸女的询问,黄琼也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他还能说什么,又可能抱怨什么?毕竟这在别的皇子看来,都是不可求的事情。 陪着司徒唤霜用了晚膳后,黄琼便被推到段锦那里。而此时不仅何瑶在段锦那里,便是如今住在宫外的林含烟,以及一脸不情不愿的蜀王妃,刘氏二女也在这里。自从黄琼被迫搬进西苑后,已经被剥夺了宗籍的林含烟与蜀王妃,便不好在居住在西苑,被另外安置地方居住。 不过,也不知道老爷子是有心、还是无意,林含烟被安置的地方,就在西苑外围。甚至可以说,与西苑就近在咫尺。当初的上阳宫,前唐德宗年间就已经废弃。本朝太宗皇帝,迁都洛阳重修皇宫的时候,便将保存相对完好的上阳宫洛河以东那半部分,扩充到了宫城之内。 虽说扩充到宫中的,只是故前唐上阳宫东半部分。但经过本朝历代帝王的修缮、增建,这部分虽说奢华远不如前唐,但也显得小巧典雅。这座西苑之中正规殿,只有原来前唐时期上阳宫,仅存芬芳殿改称观风殿,以及后期重新修建的仙居殿、甘露殿,规制不大的两座殿。 其余的宫殿,都已经改称了亭台楼阁。相对于东边华丽恢宏的皇宫,这里显得更加小巧典雅。这里实际上是大齐历代帝王,用来放松的地方。宣宗皇帝时,因为身体不是太好,在位期间大部分都是住在这里养病。尽管如今这座西苑与皇宫大内分开,但毕竟也是在宫中。 与现在的皇宫大内,其实也就隔了一道墙。就这道墙,还是老爷子决定过将黄琼一家,全部搬迁到宫中居住后,临时草草修建的。潦草到这道墙都是用青砖砌成的,到现在都大半年了,就连灰都没有挂。更为夸张的是,黄琼今儿回到西苑的时候,发现这道墙居然还是歪的。 可不管这道墙存在与否,在黄琼搬进来之后,西苑已经成了事实上的东宫。林含烟与蜀王妃都已经被夺了宗籍,与黄琼更是叔嫂之分。哪怕老爷子明知道,黄琼与林含烟有私情,两个人还共同收养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老爷子也很喜欢,可林含烟却依旧不能留在宫中。 这座西苑之中,除了黄琼身边的嫔妃之外,包括其他亲王女眷之外是不能居住的。更何况,林含烟不仅曾经是亲王妃,如今更是已经是被剥夺了宗籍的人。如果林含烟没有景王正妃身份,与黄琼在一起倒是无所谓。但问题是,林含烟却恰恰还是景王正妃,更是黄琼嫡亲嫂子。 如果再居住在西苑,不仅身份已经极为不符合,而且很难不给别人一种瓜田李下,叔嫂之间有什么瓜葛的感觉。尽管黄琼这位皇帝老爷子,对黄琼在女人选择上的奇葩,尤为喜欢年纪大的女人这一点。已经实在有些是叹为观止了,已经到了连管都不懒得去管的地步了。 只要这个家伙别做的太过分,别搞出高宗皇帝那样的事情来,老爷子现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老爷子,依旧接受不了黄琼与林含烟,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所以还是掩耳盗铃的,给林含烟另外安排了房子。甚至为了让黄琼别做的太过,还将蜀王妃也一并安排到了一起。 可惜原本是打算,有蜀王妃在,黄琼也许会收敛一些的老爷子。根本就不知道,虽说当初不情愿,可如今蜀王妃也成了黄琼的人。原本蜀王妃,更是早就厌倦了被黄琼折腾。原本还想着这个家伙搬到了西苑,自己是没有身份进入西苑居住的,总算可以逃离那个男人的魔爪。自己可以安心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并且可以找个机会远走高飞,摆脱掉这个让人窒息的身份。 结果却没有想到,又却被安排与林含烟住在一起。尽管永远都不想在见到这个家伙,却依旧被强迫着带进宫来。那个院子,离着上阳宫不过隔了一道洛河。段锦派过去接人的太监,又都是身大力不亏,身材高大的那种。武功一直都被封着的她,几乎是被强行架过来的。 见到眼前一幕,尤其是那个一脸沮丧,甚至是见到自己进来后,脸上还带着排斥的蜀王妃。黄琼知道这件事,肯定不是何瑶做出来的。这种事情,何瑶是做不出来的。估计这个主意,肯定是段锦这个魔女想出来的。除了对待自己之外,段锦这个蛇女剑,对待外人总是冷酷的。 只是看着一脸娇羞看着自己,虽说嘴上一直都没有说出来,可神色已经表现出来,对自己思念的林含烟和刘氏二女,外加上一脸排斥的蜀王妃,在看看段锦与何瑶二女,昨夜就没有尽兴的黄琼,又那里克制住自己。直接将段锦与何瑶,这两个产后更加风韵的女人按倒。 而虽说依旧羞涩,可林含烟与刘氏二女,还是自己宽衣上床榻。在段锦五女,被折腾得软如烂泥之后。黄琼将全部的精神头,都放在了一脸不情愿,几乎是被黄琼硬拽上来的蜀王妃身上。到后来可以说,将今儿在老爷子那里受的气,都撒到了落在最后面的蜀王妃身上。 直到快要到后半夜,黄琼才在蜀王妃另外一处放松下来。而此时的蜀王妃,被折腾得已经站都站不起来了。是被刘氏二女强忍着疲惫,给架回去休息的,这个样子出宫是不可能了。就算蜀王妃再不情愿,今儿也只能歇在西苑内了。好在,借口还是比较容易找到的。 看着被搀扶着离去的蜀王妃,被黄琼刻意留下的三女,对视一眼却都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黄琼今儿的表现,她们都看出来了。只是她们三个也不知道,刚刚回京的黄琼,今儿那里来的那么大火气。对待自己虽说依旧温柔,可却将火气都撒到了蜀王妃身上了。 第八百一十章 不能去问 而看着依偎在自己身边,欲言又止的三女。黄琼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今儿遇到的事情,尤其是老爷子大撒把,直接在朝堂上宣布将政务移交给自己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到黄琼的这番话,除了何瑶不太懂得这其中的道道之外,段锦与林含烟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惊讶。 自三皇五帝以来,历代皇帝只要不是亡国之君,基本上都是不到驾崩的那一天,都不会放开手中的权利。当然,这其中南北朝那几位,为了方便自己享乐、纵情声色,也不管自己儿子年纪多大主动让位,自己做了太上皇,但是实则实权还握在他们手中的,不能算在其中。 最后实际上也都变成了亡国之君的这几位,纯粹就是帝王之中的另类。便是前唐的四位太上皇,也基本上都是被迫退位的。唐高祖、唐玄宗是被自己儿子,逼着退位为太上皇的。唐睿宗,实际上也是在自己儿子逼迫之下的。唐顺宗则是因为中风,被太监逼着让位的。 其余的皇帝,有一个算一个,哪怕都病得已经不行,却依旧还是大权牢牢在握。对于太子,那更是不一般的提防。怎么到了老爷子这里,居然早早的便主动将大权拱手让出来?没事,就别去听雪轩打搅他,听听这像是一个帝王该说的话吗?恐怕就连普通家庭的父亲都不会说。 看着也是一脸目瞪口呆的三女,黄琼倒是没有在这个事情过于纠缠。不管怎么说天威难测,黄琼不想这件事情上,让三女参合的太深。所以他直接将话题,引向到了司徒唤霜身上。面对黄琼的询问,段锦与何瑶同样是一头雾水。虽说黄琼不在京城期间,司徒唤霜不怎么管事。 小事一般直接何瑶做主,大事则是三个人商量着来,但是都很正常。唯一有些特殊的是,黄琼不在期间无论任何人要见她,司徒唤霜都是坚决不见的。不管是宫中的嫔妃,还是朝中那些官员的夫人,都是一概不见。便是桂林郡王府的那位世子几次,求见也没有答应见面。 三女之中在这种事情上,性子多少还是有些粗的段锦。认为司徒唤霜不开心,还是因为黄琼这个家伙太花心了。这次一出门就大半年不说,回来一下子带了快二十个,这事换了谁心里面能舒服?尤其是司徒唤霜还是正妃,又不像是她们姐几个能忍,心里面能高兴才怪了。 说到这里,也不知道是为了司徒唤霜,还是为了同样心中有些吃醋的自己,很是掐了黄琼几下。只是段锦的话,却是让何瑶摇了摇头:“不对,霜儿虽说年轻,可不是那种不知道深浅的人,况且她对爷的感情也是没的说。便是心中有些不舒服,也不会在床榻上扫爷的兴。” “况且霜儿看似清冷,其实并不是那种善嫉的人,为人心思也很单纯。昨儿在刚见爷回来的时候,虽说外表还是那个冷清的样子。可我看得出来,她心中也是很开心的。爷去沐浴的时候,不仅安抚了爷带回的那些人。还将其中为首的蔡氏与董氏找过去,说了好大一会的话。” “用了晚膳之后,爷来我们这里看孩子,又将两个人找过去说话。我感觉,霜儿的变化应该再与两个人见面,确切说那个蔡氏见面后。因为今儿,我见到霜儿又将蔡氏找到她的寝宫,一直到爷快回来,才将蔡氏给送了出来。而那个蔡氏出来的时候,我看得出明显是哭过的。 说到这里,何瑶又仔细想了想,突然开口道:“爷,你没有发现,那个蔡氏与霜儿的眉眼,有几分相似?甚至几乎可以说,看着那个蔡氏,几乎就可以想象出霜儿,到她那个年纪的样子。难不成,两个人之间有什么关系?我听那个蔡氏的口音之中,可多少有些江南的味道。” 听到何瑶的回答,黄琼心中不由得一沉。司徒唤霜对年幼时候,在姑苏生活的那段时日,印象已经是模糊了。但他曾经听过蔡氏说起过,她娘家也是苏州人士。父亲曾经在苏州做过同知,因为喜欢苏州风物,所以在致仕后便定居在苏州。家中除了两个兄弟之外,还有一姐。 姐姐嫁被了苏州当地,一个有名的大儒世家。姐夫也是苏州本地有名儒生,文章向来以犀利著称。自己在夸奖蔡氏容貌的时候,蔡氏也曾经与自己说起过。她的相貌只是普通,若是见到她的姐姐,那才堪为天人。只是可惜,姐夫因为抨击时任苏州知府,无法在苏州待下去。 接受了一个大豪的邀请,举家南下讲学去了。再加上她嫁给了自幼订婚的前夫,跟着来到了西北的陕西路。姐妹两个人,这一晃十多年都没有再见了。而司徒唤霜父母正是苏州人,其父也是苏州府有名的大儒。后来也是因为批评时任苏州知府,而被桂林郡王借机邀请南下。 蔡氏姐姐经历,除了南下之后的经历,她不知道之外。她所知道的,几乎与司徒唤霜与自己说起过的,她亲生父母经历一模一样。还有蔡氏与自己说起过,她虽说本身已经算是顶尖美女,但她姐姐比她还要漂亮。言语之中感叹自己姐姐,会不会遇到自己相同命运那番话 最为关键的是,蔡氏也曾经与自己提起过,她姐姐在随夫南下之前,与自己姐夫也育有一女。自己姐夫,对那个女儿极其的喜爱。每日但凡有些空闲,都会抱着从不撒手。自己那个外甥女,几乎在姐夫脖子上长大的。她在出嫁之前,一直都很羡慕自己姐姐和姐夫的感情。 原本自己虽说有些怀疑,但是却并没有太过于在意。而能让一向沉稳的司徒唤霜,表现的如此失态。甚至在自己面前,都显得有些失落,恐怕两个人已经确定了彼此的身份。至少是司徒唤霜,认出了蔡氏。也不知道,是蔡氏先认出司徒唤霜来,还是司徒唤霜先认出蔡氏来。 想到这里,黄琼不由得起身便要下床。而此时,听罢何瑶的话,再看看黄琼脸上忽晴忽暗表情,大致也猜出一些东西的林含烟,却是一把将黄琼给拽住:“爷,不管俩个人是不是真有什么特殊关系,你都不能现在去问。霜儿又是自尊心极强的人,你这个时候去问不合适。” “从两人的年龄和相貌来看,那位蔡氏极有可能是霜儿的长辈,而且恐怕是极为亲长辈。霜儿为人性子倔强,外表看像是什么东西都不在意,其实骨子里面还是很传统的人。与自己长辈共事一夫,长辈肚子里面还有了丈夫骨肉。恐怕她至少短时间之内,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你这么大咧咧的去问,岂不是让她更加的难过,甚至是有些难堪?如果她想要与你说,昨儿晚上就会与你说起了。我看,此事不宜过于直接,还是循序渐进为好。你这段时日之内,多去陪陪她。言语之中,多转一些弯子开导她。别让她在牛角尖里面,待太长的时日。 “时日一长,等她自己想通了便会与你说的。此事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在天家其实这种事情多了去了。但关键是在她自己得想开,她自己想不开谁劝都没用。这段时日,你恐怕要多一些辛苦了。不过,此事终究还是你惹出来的。你又是做丈夫的,你不担着又有谁会去担着?” 说到这里,林含烟恨恨的道:“你这贪花好色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收敛一些?看你惹出的这些事情?前面那母女婆媳五个人,最多只能作为你的侍妾倒也罢了,还是霜儿替你收场并遮掩过去的。可你倒是好,非但不知道收敛,现在反倒弄到了她头上,到时候看你怎么收场。” 说罢,林含烟还觉得有些不解恨,伸手就要在黄琼那个东西上掐上一把。只是手都伸了过去,却被黄琼一把给按住:“含烟手下留情,这可不能掐。这要是掐坏了,含烟可是亲手掐坏了幸福,这今后岂不是要守活寡?最为关键的是,宫中的那些姐妹,还不得恨死含烟?” 对于黄琼的话,被闹了一个满脸通红的林含烟没有说什么。另外一侧的段锦,却是恨恨的道:“我看还是将这个是非根掐掉了为好,省的你这个家伙总是沾花惹草。你去陇右的时候,姐妹们便都知道,你在西京不会老实,也都心疼你在西京,身边连一个服侍的人都没有。” “男人吗,又有那个真的会老实。你现在又是身为当朝储君,下面那些龌蹉官,为了升官想各种法子巴结你的有的是。那个陕西节度副使,不就是连老婆、儿媳、女儿,连同两个侍妾一并都献给了你?你回来,多少会带回来几个,姐妹们也不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可我们谁也没有想到,你一下子带回来这么多。还生冷不忌,其中多大年龄都有。那个蔡氏究竟是什么身份,咱们先不说了。可就那个年龄都已经四旬了,虽说是你带回来那些妇人之中最漂亮的,可年龄在那里摆着那。还有那个李氏、王氏和周氏,年纪也差不多大小。” “你倒是胃口良好,照收不误不说,居然还让人家有了身子。我还听说,那个李氏与董氏,王氏与那个张氏,都是前婆媳关系。你说若是那个蔡氏,真是霜儿的长辈,她腹中的那个孩子生下来,让他怎么称呼霜儿?是喊嫡母还是称呼表姐?便是前唐那些皇帝,都没有你荒唐。” “现在你弄的霜儿如此难受,这下我看你到时候究竟会怎么收场。所以,你那个整天惹是生非的是非根,依我看还是去了为好。反正你现在已经两子、两女,那边还有三个肚子里面也有了你的骨肉。就算你现在变成了公公,你屁股底下的那把椅子,也一样不愁没有人继承。” 段锦的这一番话,说的黄琼不由得有些汗颜,多少有些尴尬摸了摸自己鼻子,吭哧了半天,也没有找到给自己开脱的理由。只能将三女搂在怀中,好一阵安抚。只是除了温柔惯了的何瑶之外,段锦与林含烟对他的这番,实在有些欲盖弥彰的举动,都是给了一个好大的白眼。 第八百一十一章 君臣有别 看着段锦与林含烟全无风度的白眼,黄琼也只能摸了摸鼻子。将三个女人抓在怀中,好一阵的欺负才算解气。不过,有些担心怀着身子的蔡氏,会不会因为此事出什么情况,黄琼第二日起身便去了蔡氏那里。到了蔡氏屋子,见到眼睛有些浮肿的蔡氏,黄琼不由得很心疼。 将有些挣扎的蔡氏抱在腿上,黄琼吻了吻她的小嘴。拦住想要开口说什么的蔡氏后,才温柔的道:“什么都不要去想,做好你自己便是。你就是你,除了你自己,还有寡人妃子与孩子的母亲之外,你并不是谁的谁。今后与唤霜的关系,除了姐妹关系之外,没有其他的关系。” 听到黄琼的话,蔡氏不由得愣住了。黄琼话中的意思,明显是已经知道了一些事情。原本想说的话,却被黄琼这么一打断,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伏在黄琼的胸口,良久才道:“爷,你还是在宫外找一个院子,安排我们母子出去住吧。在这里,其实我是真的不习惯。” “虽说那样,你不能随时都陪在我的身边,可我有这个孩子就够了。我已经这个年纪,也不应该再与年轻人争宠。能有一个自己孩子,就不该在奢求其他更多的东西。送我离开吧,这样对大家都好。否则有些事情一旦传出去,让这天下的臣民,又怎么看待你这个储君?” 只是在黄琼看来,蔡氏说的不习惯,恐怕更多是无法面对司徒唤霜。所以,对于蔡氏的要求,黄琼想都没有想的便拒绝了:“不行,寡人要你们时刻都留在寡人的身边,一个都不能少。寡人妻子与孩子,只能生活在寡人的身边。再说,让你一个人出去住,寡人又那里舍得?” “京城的局面,并非是你想的那般平静。便是在这京城之中,寡人的那些兄弟之中,对寡人心怀不满,等着、盼着找机会,可以对付寡人的人便有的是。你和孩子在外居住,若是受到一丝的伤害,寡人又如何自处?更何况,寡人又那里舍得你们母子,离开寡人的身边?” 黄琼的这些话,也算是饱读诗书的蔡氏,其实又那里不懂?她也知道,便是黄琼那些兄弟之中,等着找他麻烦的人有的是。自己若是真的出宫居住,很有可能会成为某些人,用来对付黄琼的利器。某些人为了争夺那个位置,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是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的。 自己若是真的出宫在外居住,极有可能会成为那些人的目标。可现在居住在宫中,却让她总有一种无颜面对司徒唤霜的感觉。想到这里,贴在黄琼胸口的蔡氏,却是不由得轻声叹了一口气。她不想伤害任何一个人,可现在却恰恰伤害到,除了这个腹中孩子外,仅有的亲人。 看着有些惆怅的蔡氏,黄琼也同样轻叹了一声,将怀中的女人搂得更紧一些后,在她耳边轻声的道:“别想太多,乖乖的留在寡人身边,平安的将孩子生下来,并好好照顾他长大。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出了,逃避并不是真正解决问题的办法,需要咱们一起去共同面对。” “霜儿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她现在只是一时没有想开罢了。事情既然已经阴差阳错,走到了如今地步,那无论前面再艰难,我们也只能携起手来一同走下去。寡人再说一遍,你就是寡人的女人,是寡人孩子的母亲。好好的留在寡人的身边,不要去在胡思乱想那么多。” 听着黄琼的话,蔡氏却是什么都没有再说,只是静静的依偎在黄琼的怀中、感受着这个男人带给她的,别人从来都没有给过的安全感和温柔,眼睛却是微微有些泛红。这件事情,对于她来说压力还是相当大的。只是她现在感觉,有这个男人在身边,别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只是两个人难得的温馨,却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在黄琼抱着怀中的妇人,很是亲昵说着一些悄悄话的时候,殿外的太监却是禀奏永王求见。听到太监的奏报,也知道眼下的身份,让自己白天不可能有太多闲暇时间的黄琼,也只能无奈的抱着蔡氏,很是亲吻一顿才转身离开。 出了蔡氏的寝宫,黄琼却并未立即召见永王,而是吩咐他去温德殿等候自己,自己转身先则去了司徒唤霜的寝宫。不过走到司徒唤霜寝宫门外的时候,黄琼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先去温德殿。家中的事情,就算再让自己头疼,也不能耽误正事。眼下,还是国事要紧。 今儿尽管没有叫大起,可温德殿内等着自己的不单单是永王,还有那堆积如山折子。哪怕是已经来到了司徒唤霜寝宫外,可抬起头看了看时间。自己这一去司徒唤霜寝宫,便不知道什么时辰才能走出来的黄琼,也只能先去温德殿。安抚司徒唤霜的事,只能放在了晚上再说。 到了温德殿后,看着在没有了以往的大大咧咧,反倒是有些拘谨的等候在殿外的永王,黄琼也只能无奈的苦笑。将永王喊进殿内,吩咐在温德殿贴身太监,给永王赐坐、上茶之后,黄琼才语气有些不满的道:“原本寡人还以为,寡人不主动找你,你是不打算来看看寡人了?” 听到黄琼有些埋怨,却透露着亲热的话,永王有些苦笑道:“不是臣不愿意进宫见殿下,而是现在殿下是君,兄弟感情再好,可终归现在也是君臣有别。臣就连上早朝的资格都没有,殿下不相召,又岂能随便进宫。殿下虽说不以臣相待,但臣又岂能不懂君臣之间的礼数?” 永王这番有些苦涩的话之中,五分不自在,四分拘谨,外加上隐隐约约一分嫉妒,黄琼却是听了出来。看着面前与以往大不一样的永王,黄琼轻叹一口气道:“七哥,我还是我,从来都未曾因为所谓的地位变化,而有过什么改变。七哥若是有需要,随时可以进宫来找我。” 黄琼的这番话,让永王一直有些不自然的神色,变得好了一些。在原本有些微妙的气氛,缓和了一些后,永王却是搓了搓手有些尴尬道:“我今儿进宫,倒是没有什么大事,是来与你请罪的。去年你从长安送回来,让我秘密安置的那五个女人,原本我替你藏得好好的。” “可这事不知道怎么的,被你七嫂知道了。你七嫂的性子,你还是清楚的。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非说是我偷偷养的外室,我没办法将你给我写的那封信给她看了,才平息下来。结果,一次进宫时,她却说漏了嘴。那五个女人,都被弟妹派你身板的总管太监李海接走了。” 其实,让永王尴尬的并不是没能为黄琼保守住秘密。而是那位并不知道,自己母亲与长嫂与这位太子爷也有一腿的永王妃。在得知那个几个女人,是黄琼派人从长安,秘密送回来的之后,一度破口大骂。原本以为那个文质彬彬的英王,与成为自己丈夫的永王还算不同。 还算是一个君子,现在看都是一丘之貉,甚至比永王还不是玩意。永王虽说荒唐了一些,可从不招惹已经成亲的女人。可这个英王,却是生冷不忌。也不管人家有没有成亲,年纪有多大了。只要他看中的,就非要搞到手。更何况,那五个女人之间关系,是个人就难以启齿。 当时的永王,好一阵求爷爷、告奶奶,才将义愤填膺的永王妃安抚下来,没有让她立即跑宫中去找司徒唤霜,将这事说出去。至于什么当着英王诸妃,不小心说漏了嘴?永王百分之百肯定,肯定是自己那个胆子比天还大。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人不敢惹的老婆,刻意说出去的。 成亲已经有半年了,永王对自己那个老婆,现在真的是怕了。仗着有自己母妃和何老太君撑腰,他的那个老婆在府中说一不二。虽说允许自己纳妾了,可每日自己产能都被她算计得死死的。想要去那个侍妾房中过夜,得先过她那关。现在仗着有了身孕,更是横行霸道的很。 原本与兄弟们,出去类似喝喝花酒,或是小赌几把,这种陶冶情操,有益身心健康的事情,现在他是想都不敢想了。在连续砸了几家青楼与赌坊之后,如今满京城的青楼瓦弄,没有一家现在敢接待他。府中的歌姬虽说给他留下了一部分,可偶尔跳个舞,也捂得严严实实的。 对于永王来说,那种舞蹈还有什么乐子可言?与其看着无聊,也就干脆不看了。现在永王,每日里面都修身养性的很。而如今这种情况,皇上满意、庄妃满意、何家也算是勉强的满意。总之除了被管得极严,无法在拈花惹草的永王自己不满意之外,其他几乎所有人都满意。 见到永王有些尴尬的样子,也知道他自成亲后,被自己那个七嫂看得死死的。每日里面的产量,都需要如实的上报。对于他的这个请罪,黄琼只是笑笑摆了摆手:“寡人还当什么事?这屁大点的事情,需要七哥请什么罪?原本让七哥帮着安置,是有些事情还没有想好罢了。” “七嫂那个性子,寡人还是知道的,为人不错。七嫂为人性子洒脱,敢爱敢恨,骨子里面又有三分的侠气。虽说对七哥管教严厉了一些,可并无什么太多的心机。七哥如今能有七嫂管着,寡人倒也放心了。看七哥如今这气色,可是比原来好得多,想必这也都是七嫂的功劳。” 最后一句话,黄琼倒是没有说错。脱离了酒色生活的永王,如今的气色的确比远来好的太多了。就冲这一点,黄琼也不会追究那位永王妃的事情。再说,那件事在黄琼眼中,的确算不上什么大事。那五个女人,本来就是要等自己回来再做决定的,现在不过是提前了而已。 只是听了黄琼这番夸奖自己老婆的话,永王非但没有开心,反倒是脸皱得更加像是一个包子了。现在对自己老婆管教自己满意的,又多了一个人。这个人虽说是自己的好兄弟,可如今人家是当朝太子。如今明摆着支持的态度,自己脱离苦海日子,看起来更加遥遥无边了。 第八百一十二章 狗急跳墙的永王 看着提起永王妃,一副愁眉苦脸的永王。也知道这个早已经习惯了,原本夜夜笙歌的家伙。如今这种清规戒律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不过,对于这个家伙目前的妻管严,黄琼非但没有一点可怜,反倒是打定了主意,今后对自己那个七嫂这种严厉家教,一定要坚决的大力支持。 反正余生的日子还很长,永王这种被人严格管束的生活,慢慢习惯了就好了。这种日子,对这个家伙还是有好处的。至少他那个年纪轻轻,便快要被酒色掏空的身子,现在看起来好多了。听说自己那个七嫂已经有了身子,黄琼当即决定等生的时候,一定要给重重的赏赐。 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的黄琼倒是岔开了话题。今儿永王来,他也正好有事与永王商议:“七哥,桂林郡王留在京城那个世子,这段日子在京城可算是老实?寡人不在京城这大半年,他可有什么异动,有没有与什么人密切接触?尤其与朝中官员,有没有什么接触?” 对于黄琼的问话,永王倒也没有含糊,直接回答道:“那小子,这段日子还算是老实,倒也没有什么异动。你不在京城这段日子里面,除了偶尔去郊外骑马,或是与几个公侯子弟,在他的那个别院聚饮之外,倒是没有什么事情。平日里面,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与之前,动辄包下青楼楚馆,几乎是夜夜笙歌,可谓是完全两码回事。按理说,如今你那位岳父并不在京兆,已经无人管束的他,才更应该放纵才是。可现在却恰恰相反,他平日里面只是待在府邸里面,说是在读书。可鬼知道,他在府邸里面在做什么,是不是真的读书?” “反正,若是说他老实的待着,我是不信的。最起码,他们桂林郡王府在京城有不少的店铺,作为少主子,连看都不去看一眼,至少是说不过去的。更何况,老子在的时候,整日里花天酒地。老子回去了,反倒是规规矩矩的在府中读书,这事说出去傻子才信以为真那。” 永王的回答,让黄琼微微点头。永王说的没错,事出反常定为妖。去年桂林郡王在京的时候,这位世子夜夜笙歌。如今桂林郡王已经返回封地,他反倒老实起来,这明显不正常。想起去年夜探桂林郡王别院时,这位世子爷的表现,黄琼根本就不相信,他是那种老实人。 看着提起这位世子,一脸不屑的永王,黄琼的眉头微微皱了皱:“七哥,既然你也怀疑不正常。那这么长日子里面,你难道就没有想着在别院里面,安插一些人手进去?七哥你的江湖兄弟那么多,其中不乏能人异士。寡人想,只要多用一些心思,总归还是有办法混进去的。” 黄琼的话,永王却是摇头道:“我也试过了,想办法派人想要混进去,一查究竟。只是可惜,他们根本就不给机会。那座别院里面,用的都是桂林郡王府的老人,根本就不在京城召人。原本还招过几个仆妇,可在桂林郡王离开后,那几个招的妇人,除了一个暴病而亡之外。” “其余的,都已经打发出来了,一律不再招人。我也曾试图收买他们的人,可惜非但没有成功不说,还差一点暴露了自己。那个别院里的人,都是桂林郡王府的心腹。就连丫环、仆役,都是从桂林调来的,并定期轮换的。不仅他们说的话听不懂,而且也根本收买不了。” “我想尽办法,也没有在那座别院里面,安插进去眼线。后来逼得没办法,我又派了一个擅长鸡鸣狗盗兄弟,半夜翻墙进去。可那个家伙,刚一摸进别院就被发现了。被扭送到了京兆府。因为怕被那个世子发现我在监视他,我连保人都不敢,那个兄弟现在还关在大牢里面。” 说到这里,想起还关在大牢里面的那个兄弟,永王一脸的沮丧。他这一辈子,虽说不算是顺风顺水,可这么大的亏还是第一次吃到。最关键的是,还不能将怨气发泄出来,甚至不敢让别人知道自己做的这些事情。因为身为亲王私自监视外藩,不管原因是什么都是重罪。 在得知那个兄弟被人家逮到,扭送到了京兆府大牢之中后。因为担心被人发现,他甚至就连保人都不敢去。此事又涉及到桂林郡王府,别人出面保人,京兆府那边根本就不给面子。毕竟此事涉及到外藩,那个京兆尹也不能随便,便将一个进入桂林郡王府的人,轻易放出来。 看着一脸晦气的永王,陷入沉思之中的黄琼,没有理会这个家伙。而是站起身来在温德殿内,来回踱步良久。那个桂林郡王别院防备森严,这一点他是知道。当初便是艺高人胆大的自己,也差一点吃了大亏。原本想着,当初桂林郡王在,那座别院戒备无论再森严都是正常。 对于不是自己地盘的京兆府,又在与朝廷有纷争的前提之下,自己那位名义上的岳父,根本就不会放心。可黄琼没有想到,如今仅剩下世子,戒备依旧如此森严。宁愿千里迢迢,从广南西路调人,也不在京城召一个仆役。这么做,足以说明那座别院里面,恐怕并不简单。 他更没有想到的是,永王在束手无策的情况之下,居然采取了最蠢的一个办法。在想不出来办法的情况之下,竟然派人直接趁着夜色摸进去,结果可想而知。人家防备那么严密,又岂会不防着有人夜探?甚至搞不好,永王在秘密监视桂林郡王世子的事情,也会因为而暴露。 永王不是习武之人,他并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修行叫做内功。而内功高深的人,有一万个方法,可以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外表还看不出一点伤痕。如果用内功用刑,他的那些不过是普通人,最多会点三脚猫本事的狐朋狗友,未必就真的能够挺住,而不把他供出来。 人家又不傻,这天下又有几个普通的盗贼,又有几个敢去桂林郡王府偷盗?去王府在京别院,只能是另有目的。把人抓住送到京兆府,而没有自己处置了,人家恐怕已经查明他永王,便是幕后之人。如果不是查出来背后的人物身份,恐怕早就让那个家伙,在世上彻底消失了。 只是这个家伙,采取了最蠢的办法,可自己却还不能因此斥责他。毕竟他也是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之下,才会搞出类似狗急跳墙的办法。更何况,这也算是为自己办事。虽说有些不太长脑子,可也是尽力了。自己非但不能说什么,老爷子那里追问起来,还得替他去辩解。 看着这个家伙,黄琼摇头良久才开口道:“既然他戒备如此严密,以寡人看,就不要再想法子往里面塞人了。便是塞进去,接触不到核心也没用。偷偷摸摸办法既然不成,那就直接光明正大来。他不是时常找那些公侯子弟喝酒吗?七哥,自然也大可以光明正大的一同去参加。” “寡人想,他交往的那些公侯子弟,以七哥交友广阔习惯,总会有几个熟悉的。下次他在聚会,七哥倒是可以大大方方的去。放心,七嫂那里有寡人在。不过七哥,参加聚会的时候,可要控制一些饮酒。与那些人饮酒的时候,不要那么实惠吗。该装醉时,也要学会装醉吗。”、 黄琼的话音落下,永王挠了挠头。他虽说明白了黄琼的意图,可不代表他愿意去。在他看来,那个桂林郡王府的别院,现在就是一个虎狼窝。派别人去,那是派别人去。可轮到他自己,却是就有些不情愿了。尤其如今,自己家有母老虎的情况之下,他就有些更不想去了。 哪怕黄琼已经保证,家中的那头母老虎由他来说,可永王依旧不怎么放心。更何况,此事若是被老爷子知道了,自己一个亲王与外藩擅自结交,还是眼下大齐朝最有钱的主,一顿屁股板子都是轻的。要知道,大齐朝的皇子,平日里面无旨结交外臣都不行,更何况是外藩? 对于永王的满心不情愿,黄琼却是笑了笑。自己这位七哥,表面上看起来洒脱的很,实则很多东西还是很忌讳的。不过,黄琼随即自己也想到,这是一个很馊主意。那位世子虽说蠢了一些,可不代表他真傻。能从自己那位名义上岳父,那么多儿子之中脱颖而出选为世子。 想必,应该还是有过人之处的。自己选派七哥去参加那些聚会,不是明摆着告诉那位世子,这位七哥去目的吗?自己这位七哥真的去了,恐怕什么都看不到。想到这里,黄琼随即便打消了主意。只是该怎么监视这个世子,却是让不相信这个世子,会老实呆着的黄琼有些头疼。、 一时也没有主意的黄琼,并没有对永王多说什么。两兄弟又扯了一会之后,见到温德殿内堆的到处都是折子,永王不由得有些咂舌道:“你不在京的这段日子里,老爷子也不知道怎么了,几乎是不理朝政。下面递上去的折子,只要不是加急的,几乎都没有得到过回音。” “原本的三天一小起,五天一大起,我记忆里面老爷子,可是从来都没有耽搁过。可这段日子,老爷子几乎就没有上过早朝,大起根本就没叫过。只是每隔五天,召见中书省与尚书省的几位,在宫中商议事情。别说朝中那些大臣了,就是我这个做儿子的,相见他一面都难。” “原本因为老爷子是龙体欠安,可年前我因为与滕王打了一架,两个人一并被老爷子拎进宫,被骂的狗血淋头的时候,却是发现老爷子生龙活虎的很。骂了我们两个整整一炷香时间,连口大气都不喘。可若说他没啥事,却是自你平定宁夏府叛乱之后,便突然开始不上朝。” “这些年,我都习惯了老爷子勤政。咱们这位父皇,也不知道是不是给咱们,这些做儿子的立个榜样。这么多年可是风雨无阻,就算偶尔龙体欠安,也从未见他耽误上朝。大起,更是一次都没有断过。经常批折子,一批便是到天亮,每日的折子很少有留中的时候。” 第八百一十三章 流言 永王习惯性的挠了挠头皮,一脸的莫名其妙和不理解:“都习惯了他勤政,几乎可以说风雨无阻。如今老爷子突然这么一懒政,倒是让我感觉到稀奇的很。也不知道,他这段日子究竟在干什么?别说朝臣,就是我们这些做儿子的,想要见一面都很难,递了牌子轻易也不见。” “而且除了连早朝都不上了之外,便是每日都宿在听雪轩,别的嫔妃寝宫是根本一步都不迈。我的母妃,现在都不知道有多少时日,没有见到老爷子的面了。现在朝中都有些传闻流出来,说静妃娘娘是红颜祸水。想方设法的勾搭老爷子不上朝,以方便她暗中操纵权势。” 说到这里,永王看了看黄琼听了自己后面的话,有些阴沉的脸色,轻声道:“原本这件事,我是不打算告诉你的。可此事涉及到你的母妃静妃娘娘,我也不能继续隐瞒下去。现在朝中的传言很厉害,说你能坐上太子这位,就是静妃娘娘在老爷子那里,狂吹了枕边风的原因。” “说什么,静妃娘娘原本是一头千年妖狐转世的,是专门来迷惑和祸害皇上,以便可以搅乱大齐朝的。与历代那些祸国殃民的苏妲己、褒姒,还有赵飞燕、张丽华,前唐的韦皇后、武则天什么的,都是一类人。前些年,静妃被圈禁在听雪轩的时候,老爷子一向都勤政的很。 “对后宫的嫔妃,也向来都是雨露均沾。可她这才出来多少日子,这朝中如今便乱了套。皇上如今更是昏聩到了,连早朝都不上地步了。整日里面,都在听雪轩。都这么大年纪了,居然还能将皇上,迷得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地步。若不是妖狐转世,换了谁又有这么大的能力?” “还说咱们那位大哥,为太子十余年政务熟练却无辜被废。你这么一个毛头小子,这才刚出宫多少日子,就连朝臣都没有认全,便被赋予监国秉政之权,这不是皇上被静妃迷惑又是什么?如果皇上不被她迷惑,怎么会选你这么一个嗜杀成性的人,来做这个监国秉政之位?” “至于评价你的话,那就更加的难听了。说你嗜杀成性,是前淮阳郡王转世。这次来就是为了将你前世,没有能做完的那些事情做完。这次不仅要杀尽黄氏子孙,让天家彻底的断子绝孙,还要杀尽这天下的忠臣。这些谣言,在你带兵出征宁夏,刚走不长时间后便有了。” “不过一开始,只是在宫中小面积的流传,话也没有那么难听。而真正在京城,开始大面积流传,则是你奉旨祭奠太祖陵寝,老爷子那道实则已经册封你,为当朝太子的明诏颁布之后。这些流言眼下在京中、宫中,是越穿越广。如今大半个京城人,都已经知道这个传言了。” 永王这番话,让黄琼差一点没把满嘴牙给咬碎,心中更是充满想要杀人冲动。那些潜藏在暗中的人,怎么对他,他可以不在乎。但此流言不仅侮辱了自己,更是辱没了母亲,却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永王的话音落下,黄琼几乎从牙缝里面挤出话来一般:“其心可诛。” 坐在他对面的永王,听着黄琼这句冷森森,犹如从地狱里面发出的冰冷声音,身上不由得一阵阵的发冷。被黄琼冰冷的语气,有些吓到的永王,甚至不用黄琼询问,自己主动的开口道:“此事,我已经帮你大致查清楚来龙去脉了。这些流言最早,都是从宫中流出来的。” “这件事不仅涉及到你,更涉及到了静妃娘娘,我不能不插手。虽说宫中有宫中的规矩,我没有办法去光明正大的查。可暗中查访,我还是有那么一点能力的。在宫中最早是从苏昭容,身边的太监与宫女那里传出来的。说实在的,苏昭容虽说为老爷子诞下一个皇子,可她生下的那个永清郡王,今年才八岁。就算你不坐这个太子的位置,也轮不到她儿子来坐。” “更何况,苏昭容虽说诞下皇子,可本身就不受宠。她进宫都已经十年,老爷子一共临幸还不到五次。说实在的就算我母妃有抱怨,也比她更有资格。更何况,这个苏昭容为人老实,并不是那种没事找事的人。可我查了几次,所有的线索都指向,流言就是从她那里流出来的。” 对于永王的怀疑,黄琼点了点头道:“正是查到流言从她那里出来,才说明那个什么苏昭容,并不是真正的源头。看来,宫中有人想要刻意的把水给搅浑。自从景王与端王出事之后,老爷子不想再一次见到,我们这些做儿子的自相残杀。所以寡人也不想,搅出来什么事情。” “可有人明摆着是将寡人的一再忍让,当成了软弱可欺了。他们怎么对待寡人,寡人看在父皇的面上,为了不让他伤心,所以可以不理会。但他们却伤到了母亲,这就是在触碰寡人的底线,这就是寡人绝对不能容忍的。有些人,看来该收拾一下,以便让他可以涨涨记性。” 黄琼沉吟了一下之后,转向永王道:“这事,你暂时不要查了。这是有人,故意将祸水往苏昭容那里引。就算你查出来,偷笑的只能是幕后之人。这样,你这就带着人,去一趟苏昭容宫中一趟。告诉苏昭容,就说寡人说的,将永清郡王带到你的府中,暂时居住一段日子。” “苏昭容身边宫人,全部锁拿到内侍省。把永清郡王带到你府上之后,让七嫂给寡人好好的照顾。不许把人给寡人弄瘦了,更不许虐待。寡人让你好好照顾,就给寡人真心实意的好好照顾。至于其他的事情,你就不要再插手管了。去苏昭容那里的时候,也什么都不要说。” 听到黄琼的话,永王不由得目瞪口呆。良久才开口道:“你是说,让我就这么带着人,去苏昭容宫中拿人?老九,太子爷,你是嫌老爷子有一段日子,没有与我动家法了吧。再说,我的那些人,也进不了宫中啊。别说锁拿苏昭容身边的宫人,就是带走永清郡王都不可能。” 永王的埋怨,黄琼却是淡淡一笑。喊过自己与永王谈事时,等待在温德殿外的一个贴身太监,低声吩咐了几句之后。才对永王道:“人手,你就不用操心了。寡人会从身边的侍卫之中,给你调集五十个人。至于你去了苏昭容那里,别怕闹出动静来,记住动静闹的越大越好。” “放心,一切有寡人在,这个家法没有人,能够打到你的屁股上去。老爷子那里,由寡人去解释,你只要按照寡人的吩咐去做便是了。不过永清郡王到了你府上,你得给寡人照顾好。无论此事的幕后主使者究竟是谁,就算真的是他生母苏昭容做的,也都与他一个孩子无关,” 黄琼的决定,让永王一头不由得雾水。但见到黄琼一脸不容商量的样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问出来。其实对于幕后黑手,永王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人选。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德妃母子两个。在永王看来,那母子两个大能耐是没有的,搞这种小把戏还是没问题的。 那对母子那点能水,也就是搞搞这种小阴谋、小手段,再多也就没有什么了。而这个谣言,能在宫中和朝中,甚至是京兆传的如此之快,没有强有力的有心人,在背后大力推动,都是绝对不可能的。而德妃娘家无论是地位,还是在朝中的人脉关系,却是恰恰有这个实力的。 自己当初在发现,城中也出现这些流言后,也曾经让自己手下的那些兄弟,暗中帮着查京城民间那些谣言的来源。可所有查出来的线索,现在都隐隐指向了德妃的娘家。可自己想要说这些的时候,黄琼却告诉自己不让自己再插手。自己有再多想法,也只能憋回肚子里面去。 表面上看虽说不在意,可自己的想法被堵回去,永王多少还是有些不高兴的。最后干脆,一点都不想说了。你不是不让我插手吗?那好我就一点都不插手,到时候,我看你后面怎么求我给你找证据。俗话说,捉贼捉赃、捉奸捉双。就德妃母子那个德性,你没证据是不行的。 就算他们被你当场按在那里,可你要是拿不出强有力佐证,非但收拾不了他们。甚至搞不好,还会被那对母子给反咬一口。那对母子虽说蠢得狠,可也不是一点脑子都没有人。否则,那个德妃也不会相对受宠这么多年,还被老爷子委任暂执掌六宫事,蠢人可做不到这个位置。 在永王带着自己侍卫离开后,看着这个家伙临走时,有些幸灾乐祸眼光,黄琼却是无语摇了摇头。自己是有意堵住他后面话,不让他将实话都说出来用意,这家伙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这里面水太混,他搅合进去不合适。自己这么做是在保护他,这个家伙更没有想明白。 这事究竟是谁做的,那还用多想吗?既然流言起余宫中,自然是宫中那些主位之一。而幕后的黑手,也逃不过自己兄弟中某一位。自己最初也曾经想过,这个流言极有可能是德妃母子,在气急败坏之下搞出来的。德妃母子俩个惦记这储君位置,想必都要惦记的快要发疯了。 自己母子若是倒下了,恐怕最高兴的便是他们母子。可眼下德妃那位身为几朝老臣的爹,就剩下了一口气。而无论是德妃,还是她娘家的那几个兄弟,都清楚那个老人一旦真的去了,给他们会带来什么。盛极必衰,这不单单说的某一个王朝,对某些家族也是一样的适用。 那位老爷子一旦离世,可不单单的是一位老人辞世,更牵扯到一个庞大家族的兴衰。甚至可以说,便是朝局都要受到一定的影响。德妃那位父亲,一向为朝中文官之首。他的离世,势必会牵扯到各方面势力的此消彼长。 德妃现在恐怕忙着想办法,延长那位老爷子在世时日都来不及,又哪有其他的心思做这些。至于宋王,离了他那个野心勃勃的母亲,看他前次逼着楚家刺杀自己的举动,便是超级的草包一个。便是想做,恐怕也没有那个本事。 第八百一十四章 百思不得其解 最关键的是,如果对方的证据都能被永王,如此轻易的查到,那就恰恰说明,这个幕后的黑手还真得未必是那对母子。至于此事那位权掌六宫事的德妃,会不会知情,黄琼却是秉承着肯定态度。那位德妃虽说未必是幕后黑手,可这个流言散步那么快,她想必也是出了力的。 至少在这件事情上,她是乐观其成的。宫中的事情,未必是她搞出来的。但城中流言散步如此之快,还是与她们母子两个有一定关系的。如果此事,真的不是德妃做出来的。那这瘫浑水下面,恐怕还隐藏着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鱼。永王性子太粗糙,参合到此事之中未必是福。 那些人在拿自己没有办法的情况之下,一旦将目标指向他,恐怕自己这位七哥就麻烦了。他不会武功,为人虽说外粗内细,可本性又有些大大咧咧的。他那个细,放在自己那群兄弟之中,还是不够看的。不用细看就满身的毛病,无论是明的或是暗的,都不是他能够应对的 若是那些人,将目标指向他,对于永王来说,肯定是祸不是福。自己不让他在此事之中参合过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只是这个家伙,看起来不太领情罢了。算了,自己与这个混球较劲做什么?只是一想起流言,黄琼的眉头越皱越紧。这个流言,兴起可真的是一个好时候。 看来,隐藏在暗中的人,看自己母子两个不顺眼的人,不单单是德妃与宋王两个人。这水面下面,还隐藏着一条不小的大鱼。只是这件事,究竟是有人还是心有不甘,想着自己给自己制造麻烦。还是打着想要将水彻底的搅混,以方便自己浑水摸鱼,自己还要好好琢磨才是。 永王的动作很快,黄琼这边还没有琢磨出一个头绪,他那边已经带着永清郡王回到了温德殿。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被吓得浑身战战兢兢,在那里一直在抽噎。见到自己,如果不是永王拽着他手,恐怕都要摊在地上的永清郡王,黄琼本就皱起的眉头,不由得皱的更深了。 尤其是见到自己这个已经八岁的弟弟,裤裆处可疑的水分,黄琼强忍住才没有发火。这个性子,那里像是一个天家子弟该有的做派?简直比那些普通人家的孩子还不如,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还不如那些农家孩子胆子大一些。自己去年,在这些弟弟身上的心血看来全白费了。 安排中自己几个心腹侍卫,将永清郡王先送到永王府之后。松了一口气的永王,没有黄琼开口却是先愁眉苦脸的道:“你别这种眼光瞪我,我是真没有对那小子做什么。你七哥我再没有出息,也不至于去吓唬他一个八岁的孩子。更何况,再怎么说他也是咱们的弟是?” “原本到了苏昭容寝宫,我只是传达了你的钧旨,并说了将永清郡王接到我府中住一些日子。听清楚我的意思之后,苏昭容倒是什么都没有说,便痛快的让太监将他抱了出来。你的侍卫锁拿她身边宫女太监的时候,我都是将咱们这位弟弟,带到一件偏殿里面的单独说话的。” “只是,那小子听到他乳母被带走时哭声,自己跑了出去,抱着乳母的大腿不撒手。去年,咱们那些弟弟乳母还在宫中的,都被你给强硬的打发出宫了。可去年你去陇右不久,那些乳母大部分都被偷着接了回来。其实,这事老爷子也知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没有管。” “那小子见到他乳母,还有苏昭容宫中的宫女和太监都被带走,才弄这个样子。你也不要太那啥了,其实咱们那几个年纪小的弟弟,都是这个样子。你带走他们的母妃,他们都未必会哭。可你要是带走他们的乳母和随身太监,这群小子恐怕一个个哭的比死了亲娘还厉害。” 永王的话,让黄琼皱起来的眉头,就一直没有放下过。强忍着心中的火气没有发出来,顿了一下道:“你带走永清郡王的时候,苏昭容表现的究竟怎么样?是苦苦哀求,还是嚎啕大哭,或是在那里咒骂寡人?有什么说什么,你我之间没有那么多的忌讳。只要实话实说便可。” 对于黄琼这个的反问,永王挠了挠头皮,却是生出一脸疑惑不解的表情道:“这个事情,倒是出乎你的意料,不过也更出乎我的意料。那位苏昭容既没有苦苦哀求,也没有嚎啕大哭,更没有咒骂你什么。我带走永清郡王,还有她身边宫女太监时,她甚至就连阻拦一下都没有。” “反倒是宫女太监被带走时,她神色倒是有种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只是为什么会这个样子,我不方便在她寝宫内多待,所以也就没有多问。而且我去她寝宫带人的时候,她就好像早就意料到一样。原来我去的时候,还顺道带了几个婆子,就是担心她撒泼,结果都没有用上。” 这个让人有些意外的结果,让原本已经做好了自己这位庶母,会跑到听雪轩大闹一场准备的黄琼倒是愣住了。不哭不闹,不仅早有了准备,而且甚至有些松了一口气的神情,这倒是让人感觉有些意外。恐怕这位在宫中地位并不高的苏昭容,对这件事的至少知道一些东西。 抬起头,看着一脸同样大惑不解的永王,黄琼却对于此事并未再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道:“这件事,在你那里就到此为止了。对于这件事,今后你不要再过问了。这里面的水太深,你搅合进去本就已经不应该了。若是搅合的太深了,对你影响不好,对庄妃也不好。” “你先回去,这段日子不要再进宫了。没事,多去金城大姐那里看看,如果她们母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安排你身边心腹,给寡人送个信。除了大姐那里,其他的地方也要少去。你的那个兄弟,寡人会安排人给你放出来。不过,桂林郡王别院那里,你还要盯得仔细一些。” “派人半夜跑进去偷鸡摸狗,那种蠢到家的事情,今后就不要在做了。还有,这段日子让你不要到处乱窜,不是让你在府中什么事情都不做,单纯的修身养性,多了解一些河北、山东二路,尤其是宗室的形势。等到过几个月七嫂生了之后,寡人也许会派你一个外放的差事。” 见到自己这个话说罢之后,有些抓耳挠腮的永王,黄琼却没有理会他。而是道:“至于什么差事,你现在别问,问了寡人也不会告诉你。二路宗室的情况,寡人这几天会派人,送到你府上。但这件事情在没有定下来之前,你若是传出去半句,后半辈子就在京城老实待着吧。” 说到这里,看着听完自己最后一句话后,表情不太自然的永王。黄琼叹了一口气道:“七哥,常言道打虎还要亲兄弟,上阵不离父子兵呢。你九弟我,在咱们兄弟之中,如今就你一个贴心人。眼下小弟身边,也是急需要有担当的人。否则就算小弟浑身是铁,又能打几颗钉?” “这个档口,小弟不借重七哥,还能借重谁?有些机密的事情,天家颜面还是要保存的,让外臣去做不好。所以这个档口,七哥还是多保重为好。京城这是一个是非窝,七哥在这里搅合的太久了。出去外放一段日子,也可以开开眼界,顺便也可以帮着小弟解决一些问题。” 勉强听明白黄琼这番话中,大部分意思的永王也没有说什么,拱了拱手转身离开了温德殿。只是在离开温德殿后,一路上边走边回味黄琼刚刚的那番话,永王却是越来越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等到上了他那抬亲王大轿的时候,才彻底想明白的永王,不由得惊讶的叫了出来。 他后知后觉的想起,如今已经被老爷子调回京的滕王和纪王,原来的封地不是就在河北路与山东路吗?这位九弟,让自己去山东路与河北路,该不会是要查那二位吧。怎么这个档口,他突然想起查那二位了?难道这个九弟如今大权初掌,便要拿滕王与纪王开刀杀鸡骇猴? 滕王在封地胡作非为,到了京城之后也不老实。自以为前几个哥哥都倒霉了,纪王的身世又有那种传言,他便是老爷子的皇长子了。对这个九弟,一直看不上眼不说,还屡屡的生出事端。甚至还跑到原来的英王府,去调戏他的姬妾。更与宋王勾结,很是找了不少的麻烦。 与这个九弟可谓是积怨甚深,这个九弟如今身为朝廷储君,老爷子更是将朝中大权托付,可谓是已经成了这天下第一人。想要整治一下滕王,替自己之前的忍让出口气,倒也算是合情合理。而且那个混蛋家伙,的确也该收拾一下,否则他真的以为自己就是什么真命天子。 这个家伙在京城,虽说也闹出了不少的事情。可也许是在京城中天子脚下,在老爷子眼皮子底下,所以大致还不算是太出圈子。就算查,也不过是屁大点的事情。收拾他,自然要从他就藩那几年查。那个在封地,搞出一屁股烂事的家伙,根本经受不起查的,一查一个准。 可纪王那个家伙,便是头顶上掉下一片树叶,都担心砸到自己脑袋。一向都是谨小慎微的很,在封地口碑也不错。回到京城之后,更是整日里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偶尔去一趟沈王府,与老八喝喝酒之外,几乎不与任何人来往。可谓是简直比一个大家闺秀还要老实。 自己这个九弟,如果连这样一个老实人都要整治,是不是有些不地道了?那可是天家出了名的老实人,也是就藩宗室之中少有的,至少在民间口碑还说得过去的。永王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自己这个九弟,为何连纪王这个老实人都要收拾,这实在于情于理都有些说不过去。 如果说不是,那他派自己去山东、河北做什么?那里是有几个宗室,可包括自己那个堂兄在内,虽说性子贪婪了一些,可也没有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情吧。去二路,即便查宗室,可又何必要派自己堂堂一个亲王去?坐在轿子之中的永王,百思不得其解。 第八百一十五章 顶撞 不过一想起如果真的外派,能够暂时脱离家中那只母老虎的掌握,永王对这个外派差事还是很期待的。在府中憋了这么长时间,小酒也喝不了,小曲也听不到,美女也抱不到。出去再辛苦也总比在家,被母老虎整日管束的好。这个母老虎哪儿都好,就是管自己实在太严了。 只是此时一门心思,在琢磨自己这位九弟,派自己去二路究竟要做什么时。却没有想过,自己那位九弟为何要在自己家里面,那头母老虎生产完毕,再派自己去这趟差。他浑身那点小毛病,黄琼又岂会不知道?出去外面水更深,永王那点毛病,黄琼又岂会不防备这一点? 永王离去,黄琼派人将内侍省几个总管太监,以及尚宫局的几个女官,宣到了温德殿。几个总管太监和女官进到温德殿后,看着坐在御案脸色阴沉似水的黄琼,想起这位爷眼睛里面不揉沙子的性格。哪怕还不知道这位爷找自己什么事,不由得一个个被吓得急忙跪倒在地。 见到几个管事太监和女官,战战兢兢的跪在自己面前,黄琼语气极其冰冷的道:“寡人去年年后,打发出宫的那些皇子奶娘,是那个批准重新进宫的?你们的胆子不小吗?寡人已经打发出宫的那些人,你们居然敢重新将人放回来。你们是不是盼着,寡人统军西征一去不回?” “或是以为寡人前些日子不在京中,你们就可以将寡人定下的规矩,干脆的丢在脑袋后面?看来你们几个,胆子倒是不小。寡人也知道水至清无鱼,所以你们平日里那些龌龊事,寡人也没有打算过于追究。但寡人不追究,并不代表寡人不清楚,你们私下里面都做了什么事情。” “这天下万事,都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的。有些该立下的规矩,还是要立下的。该打的板子,也是要打的。有些人在这个位置上做的太久了,不仅尸餐素位还占着茅坑不拉屎,眼睛都钻到了钱眼里面,宫禁都能不当回事。这种人留着做什么?宫中不是给你们混日子的地方。” 听到黄琼语气之中的冰冷,几个跪在地上的太监之中,一个身上穿着副都总管太监服侍的太监。也许是怕这位太子爷,真的拿自己这些人祭旗,急忙磕头道:“回太子爷的话,那些奶娘真不是小的们放进宫的。内侍省虽说权限有一些,可这宫中乳娘一类的不归内侍省管。” “殿下,宫中所有女官,还有诸位主子不分品位,所出的各位小主子所请的乳娘,这都是尚宫局的权限,内侍省实在是管不到的。那些乳娘,重新被召回宫中,真的与小的们无关。更何况,小的那里敢拿太子爷的钧旨不当回事。便是给了小的们天大胆子,小的也实在不敢。” 这个太监边拼命的解释,边拼命的磕头。其余的几个太监,也都拼命的边磕头,边给自己辩解。对于这几个太监解释,黄琼却是淡淡道:“依你们所说,此事看起来与你们倒是无关吗?不过,寡人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按照祖制,尚宫局虽说由皇后掌管,可是归内侍省总管。” “如今中宫之位虽说空缺,但尚宫局是归内侍省总管。至少一个驭下不严的责任,你们是逃不过的。尚宫局该有的责任,她们是一个都逃不掉的。但你们这个渎职,疏于管教之罪,也是一样逃不掉的。你们几个先回去,下一步究竟该怎么处置你们,寡人稍后会给你们手谕。” 黄琼这话说罢,那几个正副都总管太监,浑身上下不由得抖得更加厉害。知道自己屁股底下,都一样是一团烂事。只要查,几乎一查一个准。生怕这位爷,拿自己开刀的几个人,有的人声音都变了,跪在那里苦苦的哀求,口中更是将责任都推到了尚宫局,那几位尚宫身上。 掌管内廷诸宦,以及参与管理各个御用做坊。内侍省权势虽说也不算小,但本朝对太监一向管理极严格,对太监刑罚之严厉也远超过前唐朝。太监爱财,这些手中有一定权力的太监,又那里不会大势捞钱?这些太监屁股底下,都是一团烂账,查出来按照朝廷律令就是一个死。 这几个平日里面也是威风八面,别说那些普通宫女和太监。便是那些品级较低的妃嫔,也都不敢稍有得罪的大太监。此时在黄琼面前,却老老实实的不敢有一点不敬。这些人都是普通太监出身,能从最底层的太监,做到太监能做到的最高位置,自然都是嗅觉极其灵敏的人。 早在这位太子,还在做英王的时候,出手整顿吏治,这些人便知道,这位主可不是一般人。前年在郑州杀一个伯爵,丝毫都没有手软。去年出任陇右、陕西二路制置大使,杀了多少官员?正二品的节度使,说杀了便杀了。想要杀他们这些太监,恐怕更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如今皇帝,更是将所有的政务,都甩给了这位爷。自己去了听雪轩,当了甩手掌柜。如今这位太子爷,离着皇位就差一个名义了。这位爷如今大权初掌,想必正是满心想要立威的时候。这几个内侍省的都总管太监,一接到黄琼召见的手谕之后,便再三告诫自己要多加小心。 千万别成了,这位太子爷立威的那个靶子。原本苏昭容身边的宫人,被锁拿到内侍省之后,这几个太监以为这位太子爷,召见自己是为了这件事。如今听到这位太子爷,居然提起的是宫中那些年幼的皇子,原本被打发出宫的乳娘,又私自被召回宫的事情,自然一推六二五。 宫中的女官,包括哺育后宫嫔妃所出皇子、公主的乳娘,一向都是尚宫局司闱司主管的。自本朝立国,裁撤前唐管理宫闱女官六局二十四监,独保留尚宫局以来。尚宫局虽说一直由内侍省总管,可却一向由皇后亲自掌握。宫中除了嫔妃之外,只要不是太监都归尚宫局主管。 自古以来,一向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因为尚宫局如今的权势过大,不仅根本就不理会内侍省,近年来自从皇后重病,德妃权掌六宫事以来。甚至将手伸到一向由内侍省,一向视为主要钱袋子而严密掌握,不许别人沿指的御用监地盘上。这无疑是动了内侍省权宦的命根子。 这让内侍省那些太监,一向都是不忿的,可却又无可奈何。尚宫局由皇后掌管,如今虽说皇后升天了,可背后还有德妃的支持,他们就算在不满也无可内何。如今如此玩命的推脱,除了是为了保住自己的脑袋和位置之外。在心中不约而同的,更藏着一个相当龌蹉的心思。 想要的是将尚宫局,那几个胆大包天,捞钱捞红了眼,手都伸进了自己地盘的娘们给搬倒了。而在他们对面的黄琼,看着几个玩命磕头求饶的太监。在看看那边,也不知道是仗着自己后台硬,还是真的就那么硬气的,尚宫局那几个尚宫,嘴角倒是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 尚宫局的那两个如今到了自己面前,依旧是硬气得很的尚宫身份,黄琼还是知道的。一个是宋王的乳娘,另外一个是德妃身边的女官出身。最早,更是当初德妃进宫时候,从娘家带回来的陪嫁丫头。那位德妃娘娘,趁着大行皇后病重直到薨了这几年,倒是没有少做手脚。 这几年在宫中,到处在安插自己的心腹。尚宫局那是什么地方,宫中嫔妃身边的宫女,诸皇子、公主的乳娘,都是由尚宫局掌管的。尚宫局虽说看起来不起眼,但实则在宫中的地位,并不是一般的重要。这么重要的一个地方,掌握在德妃的手中,自己倒是有些睡不着觉。 自己现在已经有了两子两女,身边还有几个女子也有了身孕,今后要用乳娘这是肯定的。自己也不能保证,蔡氏那几个妇人,将来生了孩子都有奶水。当初何瑶一口气生三胞胎时,乳娘都是没有经过尚宫局,托永王在宫外找的人。如今的自己,这个尚宫局却是绕不过的坎, 后宫要整顿,看来自己首先要拿这个尚宫局开刀。站起身来,看着赖在自己这里,拼命磕头的几个太监。在看看那边虽说跪在那里,却是一声不吭,脸上居然还带着三分傲气的女官。黄琼端起茶抿了一口,淡淡对着两个尚宫、四司的道:“他们不敢明说,那就你们自己说吧。” 对于黄琼的问话,宋王的那位乳娘,还有德妃的那个陪嫁丫环,这两个尚宫局的尚宫,却是一句话不肯说,梗着脖子对黄琼爱答不理的。被问急了,才开口道:“殿下,您虽说贵为当朝太子。可这诸皇子和公主的乳娘回宫与否,都是后宫之事。按理说,这是归皇后掌管的。” “别说您只是太子,便是皇上万岁爷,一向也是不管的。前朝有前朝的规矩,后宫自然也有后宫的规矩。这尚宫局是后宫之主属官,谁掌握六宫之事便是听谁的。如今权掌六宫事的是德妃娘娘,还不是您的太子妃。殿下,按照祖宗家法来说,您还没有权利处置后宫事宜。” “所以殿下,奴婢几个没有必要向您交待。便是有,貌似也是该向太子妃交待吧。常言道男主外、女主内,这些后宫的鸡毛蒜皮小事,如果还有劳当朝储君亲自处置,那还要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做甚?以奴婢这点微末见识看来,太子爷还是更应该将精力,放在朝中的大事上。” “以奴婢看来,如果太子爷对此事不满,大可以先与德妃娘娘说起。德妃娘娘如果同样认为此事不妥,自然会交待我们几个。如果太子爷,直接找奴婢几个吩咐,是不是有些越庖代俎了?更不知道,太子殿下将如今权掌六宫事,正儿八经掌管尚宫局的德妃娘娘,至于何地?” 说到这里,回答黄琼的那个尚宫,也就是宋王的那个乳母,颇为有些趾高气昂的看着黄琼道:“殿下,非是奴婢有意识的顶撞殿下,而是这是规矩。涉及到朝政方面,我们这些妇人是不该插手,自然一切由皇上和太子殿下做主。可这在宫中,还是要听六宫之主德妃娘娘的。” 第八百一十六章 就是你们的下场 对于这个尚宫这番顶撞的话,黄琼突然笑了笑。只是他的这个笑,在地上跪着的几个太监和尚宫看来,却是异常的冰冷,甚至细看有些渗人。几个太监知道今儿的事情,肯定不能善了。不由得被吓得一缩脖,跪在地上更是浑身直哆嗦。只是那几个尚宫,却是依旧不以为然。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尚宫,淡淡的道:“寡人如今受皇上重托,掌管朝政与国事。天下诸事,寡人都可以管得了。在你们几个的眼中,居然无权掌管这后宫,你们不觉得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吗?德妃,如今只是权知六宫事,别忘了她现在还不是皇后。” “谁给她权限,擅自指使、调动尚宫局女官?她只是权知六宫事,内侍省与尚宫局她都是无权插手的。你们这个年龄看起来也是久居宫中,这个祖制总不该一点不知道吧。尚宫局是宫中重要位置,就凭你们德性几个配吗?寡人今儿就让你们好好看看,寡人有没有这个权利。” “既然你们不想给寡人一个交待,那好,寡人也就不用你们交待了。寡人是父皇委的太子,这后宫之事虽说有人管,可寡人一样管得到。看来,这几年后宫的人都有些被惯坏了,不知道什么规矩了。既然这样,今儿正好,寡人用你们来给这后宫的宫人、太监,重新立立规矩。” 不想在与这几个尚宫再多废话的黄琼,直接招来侍卫。指了指几个尚宫,对着内侍省的几个太监冷冰冰的:“祖宗的家法,不用寡人多说了,你们作为内侍省的权宦,自己心里面都清楚。今儿就按照以奴欺主,无旨擅自冒充尚宫的罪名,给这几个奴才好好的长长记性。” 几个听到黄琼这个态度,也不知道是骨子里面真的就那么强硬,还是依靠着身后德妃的权势。这几个尚宫,板子都要落到身上了,却依旧在那里死扛着。一个个的在那里,还在口口声声的张嘴闭嘴,处置她们是要请德妃娘娘懿旨的。没有德妃准许,太子是不能擅自处置的。 对于这几个依旧死鸭子嘴硬的尚宫,在这里还在与自己顶撞。黄琼直接一挥手,十几个被如狼似虎的侍卫,直接将这几个胆大包天的妇人给拖了出去。而原本几个尚宫是要带往内侍省执行的,但就在不敢得罪黄琼,但同样也不敢罪德妃的大太监,琢磨怎么样放水的时候。 背后却传来了黄琼声音:“就在这里打。如果她们长不了记性,不能让别的宫人,知道什么叫做规矩,那就轮到你们自己好好的长记性。执行的时候,也不差这一会儿。让宫中所有有品级的太监与女官,都过来参观学习一下,都给寡人涨涨记性,否则不是浪费这个机会了。” 黄琼冰冷的声音,让原本不敢得罪德妃,一心想着回到内侍省想着放水的太监,只能在温德殿外找一个地方,指挥黄琼的侍卫打了起来。黄琼的这些侍卫,都是如狼似虎一样的壮汉,那里是内侍省慎刑司那些太监可比的。一顿板子打起来,打的那几个尚宫,一声声的哀嚎。 这些人都是妇人,那里扛得住这个打法。三十杖下去已经是皮开肉绽,人更是已经奄奄一息。接到消息,急匆匆赶过来的德妃,见到几个尚宫被打的已经是人事不省。脸色不由得巨变,怒火冲冲推开太监阻拦,冲进温德殿怒视着黄琼道:“不知道太子爷,这是什么意思?” “这几个尚宫,不知道那里得罪了太子爷,竟然遭到如此的对待。这几个人,都是本宫身边使出来的人。都是相当得力的人,才放到尚宫局管事的。本官如今按照皇上吩咐,执掌这六宫事。就算她们有什么不敬之处,处置她们也是本宫的权限。太子爷如此做,是不是过了。” “更何况,太子爷就算想要打狗,也要看一下主人吧。太子今儿如此做,究竟是本宫这个执掌六宫事,根本没有被太子爷放在眼中。还是太子爷今儿,有意的拿着这个几个人,来找本宫的茬,来扇本宫这个权掌六宫事的脸?太子殿下,今儿你是不是该给本宫一个交待?” 对于德妃的愤怒,黄琼根本就没有理会她。而是对着门外的太监道:“老爷子在这里的时候,规矩是怎么定的?谁让你们放闲杂人等,进入这温德殿重地的?寡人自进入温德殿,好像并未改变这里原来的规定。难道你们都聋了,还是傻了,任一个闲杂人等在这里吵闹?” 听到黄琼的话,几个守在殿门外太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跪倒在地上谁也不敢说话,只是在拼命的磕头。这位太子爷,他们得罪不起。可那位德妃娘娘,如今是权掌六宫事的主位,手段不仅毒辣而且更加阴狠。得罪了她甚至最后的结果,还要惨于得罪这位太子爷。 见到几个太监只是跪在那里磕头,连个屁都不敢放。黄琼虽说心中气急,但脸上却是淡淡的笑了起来。对着那边的侍卫道:“既然几个狗奴才,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知道自己该听谁的,那就你们来执行。至于这几个狗奴才,连同那边几个恶毒妇人,一并给寡人处置了。” 几个侍卫看了一眼黄琼此时脸上的淡笑,在看看那边见到几个太监,听到黄琼的吩咐,连动都不敢动,脸上还挂着得意笑容的德妃。这几个侍卫,都是黄琼在陇右带着上过战场的。除了黄琼,别人谁的话也不听。既然这位太子爷,已经吩咐了下来,他们也就没有什么客气。 直接走进了温德殿,推开德妃身边的太监、宫女,直接像是拎小鸡一样,极其粗鲁的将德妃两只胳膊给架了起来,强行带到温德殿外。不过看在她,好赖也是皇妃的面上,没有丢在地上。至于那几个不听话的太监,被侍卫拎到了几个尚宫身边,举起木杖又是一顿板子下去。 而之前已经停下行刑的那几个尚宫,也被抡起木杖继续开始行刑。一直将几个尚宫,打的没有了气息,那几个太监也被活活杖毙。内侍省的几个总管太监,被吓得连裤子都尿了。黄琼才淡淡道:“这几个人,谁也不许收尸,丢到城外乱坟岗子喂狗。你们派人,送德妃回宫。” 见到几个心腹,就这么在自己眼前被活活打死。自己身为皇妃,居然被像是丢垃圾一样,从温德殿给丢了出来。现在还围着各宫的管事太监,以及尚宫局的各个女官,还有自己贴身太监与宫女。这脸都丢得一干二净的德妃,气的嘴唇都直哆嗦,手指着黄琼半天说不出话来。 黄琼压根就没有理会,快要被自己给气疯的德妃。对着温德殿外跪倒在地的大群太监与女官,冰冷的开口道:“以后在温德殿执勤的太监,若是没有得到寡人的钧旨,便随意乱放无关人等进入温德殿。甚至敢违抗寡人的钧旨,这几个太监就是你们的下场,打死一概不论。” “寡人今儿再与你们强调一遍,这也是寡人说的最后一遍。温德殿是宫中重地,是父皇与寡人处理国政的所在,无论什么人都不得擅入。以往父皇在时是什么规矩,如今到了寡人这里一样还是什么规矩。如果有人未得吩咐,要进入温德殿不管什么人,一律打死不问。” “这宫中除了父皇之外,其余的人若是擅闯温德殿。你们要么用你们的脑袋拦住,要么自己掂量一下,你们脑袋上的那八斤半,还能不能保住。今后若是有人见人下菜碟,拿着宫中的定制不当做一回事。这些人的今儿,就是你们的下场。现在,都给寡人滚回去上差。” 听到黄琼最后一句话,被迫来观刑的太监与女官,不敢在说什么。低着头,小心翼翼离开温德殿前。而那位气得浑身直哆嗦的德妃,则站在那里却没有离开,还想要与黄琼争执什么。结果,黄琼对着她身边太监,直接吩咐了一句:“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送你们主子回宫。” 听到黄琼这番话语气之中,刻骨的寒意。德妃身边的几个宫女和太监,又那里敢让德妃在这里,继续与黄琼争个长短?半是强迫的,半是拥着的,将德妃飞快的带离了温德殿。生怕走慢一些,自己也变成了那几个太监一般。这位爷不能拿德妃怎么样,可对他们就未必了。 德妃一行人匆忙的离开之后,黄琼对着堆在那里的几个总管太监道:“该打的,寡人也打了。该让你们看的,寡人也让你们看了。就连不该让你们看的,也让你们看了。今后怎么做,就看你们自己的了。寡人知道,你们能爬到这个位置上,背后都是有人给你们撑腰的。” “但今后,如果谁还是依仗着你们身后的那些人,太拿自己当回事,下场你们也都知道了。马上滚回去,将宫中所有不该留在宫中的人,今儿落日之前都给寡人清出去。关在你们那里的人,好好的给寡人看住,不许死、也不许跑。还有,明儿日落之前,德妃宫中的人都换掉。” “无论是宫女,还是太监一个都不留,统统的全部撤换。至于究竟换谁,你们拿出一个名单来,今儿日落之前一并报到寡人这里。今后谁若是还占着茅坑不拉屎,怕这个、怕那个,屁大点责任不敢担,寡人整治他的办法有的是。如果你们不相信的话,大可以继续混日子。” 今儿见到了眼前这一幕,几个尚宫当着德妃的面给活活打死,当真是打狗一点面子都没有给主人留。那几个尚宫局的尚宫与女官,宫中是个人,都知道是德妃的心腹。前几年大行皇后病重,这位德妃权掌六宫事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将这几个心腹,都放到尚宫局里面。 这几个人平日里面,仗着德妃的势在宫中一向横行霸道惯了。除了德妃之外,宫中那个嫔妃的账都不买。便是那些低级的嫔妃,都要受她们的气。甚至为了保住身边的宫女和太监,或是给自己儿女找一个好一点,身子骨健壮的乳母,还要忍受她们有意找茬一样的敲诈。 第八百一十七章 永远都这么和气 这几个尚宫,被黄琼给处置了。让内侍省这几个总管太监,在心中松了一口气,甚至还有几分欣喜,感觉到一块大石头被搬掉之余。多少还起了一丝兔死狐悲的心思。那几位,可是有德妃在背后撑腰,这位太子爷却是丝毫没有给面子。甚至就是当着德妃的面,活活打死的。 还有四个太监,只不过是不敢得罪德妃,也不敢得罪这位爷。在执行他命令的时候犹豫了,便被他直接处了极刑,甚至就连一个求饶的机会都没有给。这几个太监虽说身居高位,可也知道今儿这一幕,是这位爷这是杀鸡骇猴。即做给德妃看的,但更多是做给自己几个人看的。 若是今后有什么事情违背他的心思,恐怕他们的今儿便是自己明儿。想到这里,这几个大太监都老老实实的,谁也不敢再多什么。见到这几个太监都老实的跪在那里,黄琼淡淡的道:“几位都是父皇手中使出来老人,虽说有些小毛病,但大方面和对父皇的忠心还是可以的。” “只要你们老实本分,对寡人忠心,寡人也不想做那个恶人。水至清无鱼道理,寡人也不是不懂。寡人也知道,让你们清廉无比,是不可能做到的。可寡人也要提醒你们,今后什么钱可以拿,什么钱不能拿,你们要好好的掂量、掂量。若是手伸得太长,别怪寡人翻脸无情。” “别到时候,伸出去的手与脑袋一同掉了,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寡人想要杀人的时候,是向来不会管你们背后是什么人的。寡人更不会管,原来你们背后的主子是谁。从今以后,你们只能有两个主子。一个是父皇,一个是寡人。今儿寡人这番话,都往心里面好好去去。” “寡人是一个面慈心软的人,可不代表寡人没有底线的。若是有人将今儿寡人的这番话,左耳朵听右耳朵冒,后果你们自己好好掂量。另外,现在宫中很多人,都管不住自己的舌头。寡人看,这宫中的太监与宫女,该到了好好整治一番的时候了。这个差事,这次就交给你们。” “至于究竟怎么做,你们自己回去好好的琢磨一下。给你们一个月的时日,若是还整顿不好,还有人在私底下传闲话,便像是今儿那几个混账一样,拿着不是和瞎话当理讲,你们几个便自己上折子请辞。寡人什么人都用,就是不用废材。现在都滚回去,给寡人好好办差。” 听到黄琼这番话,几个大太监立马知道,今儿这位爷发这么大火的原因在哪儿了。作为总管宫廷内所有太监与宫女,以及一切事物的内侍省。宫内最近的那些传言,他们自然一清二楚。只是他们也都知道,这个流言的出现,肯定涉及到后宫的嫔妃,起因也是那些嫔妃。 开什么玩笑,如今皇帝整日都在听雪轩,与静妃在一起。其他嫔妃的寝宫,根本就不在迈进一步。都说皇帝该雨露均沾,可如今那位皇帝独宠一人,宫中有些嫔妃眼睛不红了才怪。尤其很多嫔妃,都是皇帝为了平衡朝中势力,拉拢一些文武官员效忠,才迎娶进入后宫的。 就比如德妃,父亲门生故吏号称半朝。很多嫔妃的娘家,在朝中都有一定的势力。如今那些嫔妃独守空房,寻常便是连皇帝面都见不到,更别提有机会侍寝了。那位静妃的气场又极其强大,这后宫之中没有人敢当着她面争风吃醋。可暗地里面,编排一些瞎话也就不稀奇了。 那些嫔妃,可不都是像是庄妃那么的老实。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后宫之中别看都是女人,可争斗并不比朝中少。甚至还因为女人多,是非也更多。更何况,这其中还涉及到储君之位争夺。虽说眼前这位已经登上太子之位,可只要皇位一天没有坐上,最终花落谁家还不知道。 而他们这些人,虽说都是没有了下面的太监。可能从宫中那么多的太监之中,一步步的爬上来,自然也都不是简单的人物。而且因为本就身在宫中,他们对宫中的形势,甚至看的比朝中一些大臣还要清楚。秉承着明哲保身,千万不要引火烧身的观点,所以他们也就没有管。 再加上原来这位爷在陕西路统军在外,如今虽说返京,可局势还没有彻底的明朗。那位静妃又不理事,便是听到流言也当做没有听到。他们也就放任了那些流言的传播,就连黄琼回京后,也没有做任何的处理。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位爷便是知道了,恐怕也是没有什么办法。 毕竟皇帝,都没有刻意去追究他的老婆。这位储君便是太子,面对他老子的那群小老婆又能如何?那些女人,都只有他老子才有权处置。便是查清楚真正来源,他也是无可奈何。因为如今权掌六宫事的是德妃。始终惦记储君之位的德妃母子,对这位爷更是一向视为眼中钉。 在这件事情之上,只是掣肘而绝对不会有任何的帮忙。甚至他们都清楚,没有德妃的恶意纵容,这个流言也不会散布如此之快、如此之广。可他们没有想到,这位爷在知道这个流言之后,如此大动干戈。虽说没有直接彻查,可却通过这种更狠的办法,来逼着自己去查。 就连权掌六宫事的德妃,都被他拿出来敲山震虎。此时的几个总管太监,又那里敢再有其他的想法。对于黄琼的吩咐,立马唯唯诺诺的表态之后,撒丫子跑回了内侍省,调集人手去查这件事了。而首先做的,便是将被送进他们那里苏昭容身边的宫人,打的死去活来逼问。 这几个大太监,回去究竟会怎么做,黄琼并没有去过问。而德妃那里,他也知道肯定会去听雪轩闹,让老爷子为她做主。所以,黄琼也做好了被拎去听雪轩训话的准备。只是却未曾想,这一天的折子批下来,就像是现在只负责吃斋念佛的老爷子,就好像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这一天下来政务上,已经是政务娴熟的黄琼倒是信手拈来,没有遇到什么大的难题。可这处理宫中事物,却是让他满心的疲惫。这种事情并不累人,却是很累心。等到黄琼返回西苑之后,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疲惫的司徒唤霜,还有段锦与何瑶等几女,却是满心的心疼。 因为如今的西苑,本就是宫中的一部分,两边只是隔了一道墙罢了。这世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而大齐朝又有一个不好传统,就是越高层事情就越保不住密。今儿发生在温德殿的事,诸女已经都知道。他一回到西苑,一直守在司徒唤霜这里的,几女便都急忙的围了上来。 看着丈夫满脸的疲惫,被黄琼抱在腿上的司徒唤霜,一边抚摸着黄琼的脸,一边轻声的道:“你也不要太生气了,流言止于智者。这天下的万民与朝中的重臣,又不是傻子,又有几个会相信这种流言的。更何况如今再傻的人,也总归能看清楚朝中大势了,并不会参合到其中。” “这些东西,伤不到娘娘和你的。所以,你也不要太过于担心了。只是我们作为你的妻子,这些事情原本就是该我们帮你做的。只可惜,我们在这宫中并无什么根本。现在却让你一边要操劳国事,却又要为后宫这些琐事分心。我们却只能在宫中坐享其成,实在有些愧疚。” 听着司徒唤霜安抚,感受着怀中女人惊人的丰盈。又看着因为身份的原因,坐在边上并没有上前,但却一脸担忧和心疼看着自己的段锦与何瑶,还有并没有离开西苑的林含烟三女,黄琼却是笑道:“让你们担忧了。其实没有什么大不了,这点小事,寡人还是承担得起的。” 说罢,将司徒唤霜放下,又将段锦三女叫到身边,将四女的手拽到一起笑道:“霜儿,还有你们都不要有什么自叹自怨的。其实,只要你们紧紧的团结在一起,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让寡人的这里,别整日总是乌烟瘴气的,更别搞得像老爷子那里搞得乱七八糟的。” “你们之间能够相互包容和体贴,那就是对寡人最大的帮助了。因为对于寡人来说,你们这些人,对寡人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寡人最爱的人。你们如果与宫中那些嫔妃一样,每日里面斗个不停,才是对寡人最大的伤害。寡人希望咱们家里面,能够永远都这么和气。” 听着黄琼的话,几女虽说脸色都有些羞红,尤其是林含烟脸更是红得厉害。但却毫不犹豫的,郑重点了点头。而黄琼话中,蕴含着的一丝其他意思,司徒唤霜也听了出来。看着黄琼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其实也知道那个事实,已经改变不了,只是在和自己较劲的司徒唤霜。 也只能轻微的叹息一声之后,微微点了点头。自己就算再反对,除了让丈夫更加的心累之外,什么都不能改变。她不仅是如今这个世上,自己仅剩的血脉亲情之人。而且现在腹中,还怀着丈夫孩子。她又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女,就算赶出宫去,又怎么能在这世上存活下去? 其实便是司徒唤霜,私下里面也不得不承认,她比自己外貌更像母亲。而且即便是如今年已四旬,可依旧看起来花容月貌不减。尤其是那成熟的风韵,外加火爆的身材、便是黄琼现在身边女人之中,也只有段锦才可以勉强与之相比。甚至在姿色之上,多少还略逊一筹。 别说自己丈夫,本身就喜欢那一类的。就是自己第一面见到时,也多少心动不已。在知道这个自己世上唯一的亲人,那些曾经的遭遇之后,司徒唤霜也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叹息。自己母亲便因为美貌,而遭遇到了横祸。自己仅剩这一个亲人,却没有想到境遇比母亲更加凄惨。 自己不管怎么样,哪怕曾经遭了一些罪,但终归还是活下来了。而她,一家满门除了她之外无一幸存。几个亲生骨肉,都活活被冻死。如果不是遇到了丈夫,她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一样都会在暗无天日之中生活。自古红尘多薄命,古人诚不欺我。 第八百一十八章 一个都不能少 只是因为骨子里面,与生俱来的倔强,司徒唤霜并未有把自己的心软,真正的表现出来罢了。如今自己丈夫,这番话几乎是等于在变相的恳求自己。自己现在又能如何?她肚子里面的那个孩子,不单单是丈夫的骨肉,更是自己的亲人。自己又岂能,真的不管黄琼的感受? 他是自己的丈夫,又是当朝的太子爷。自己那些年,尽管在桂林郡王府,虽说遭了不少的罪。可桂林郡王府那些爷,那个对正房妻子如此的低声下气。他能做到这一步,在面对自己甚至有些低声下气,也足以说明他对自己的感情。换了别的男人,又有几个会做到这个地步? 无论自己再怎么羡慕父母,当年的感情,可如今的男人又有几个与自己父亲一样,一直将自己母亲当成手中的宝?身为男人,尤其是他这种地位的男人,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是相当的难得。自己既然已经成了他的妻子,就是他的人了,又那里真的能一点他的感受都不顾? 再说,自己又岂能真的不理会,她这个自己这世上,唯一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还有她腹中的孩子,也是自己丈夫的骨肉。更何况,丈夫对自己情深意重。虽说风流了一些,可对自己的感情,自己并非是一点体会不到。毕竟一个是自己的亲人,一个是自己心爱的丈夫。 所以尽管多少还有些犹豫,司徒唤霜最终还是选择了就坡下驴。见到司徒唤霜总算点了头,黄琼心中几乎是欣喜若狂。虽说表面上勉强压制住心中的兴奋,可行动上却立马有些蹬鼻子上脸的,让人将蔡氏找到司徒唤霜这里一起用膳。黄琼原本的意思,就是想着趁热打铁。 对于黄琼这个安排,几女虽说不约而同的翻了一个大白眼,但都明白他意思的几女,谁也没有出言反对。而被找来的蔡氏,面对几女的时候,却是多少还有些拘谨。尤其是在见到司徒唤霜时,始终保持着沉默。在用膳时,司徒唤霜虽然有些犹豫,但却让她坐到自己身边。 原本宫中讲究尊卑,便是嫔妃在一起用饭,都是按照等级实施分餐制的。但黄琼定下规矩,无论是原来的英王府,还是在如今的西苑,所有的餐桌都换成,大家可以同坐的圆桌。只要大家在一起用餐,就只能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虽说随着人数的增加,一张桌子已经坐不下。 但只要在一起用餐,还是要在一张圆桌上用餐。司徒唤霜让蔡氏坐在自己身边,用膳的时候也不断给她夹菜。只是司徒唤霜本身就不擅长言辞,何瑶与段锦也一样不擅长调整气氛,就是蔡氏自己也很不自在。再加上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这一顿饭吃的还是相当沉闷。 用过晚膳,何瑶与段锦、林含烟三人对视一眼之后,便匆匆告辞返回了自己寝宫。在三人走后,看着依旧不自然的司徒唤霜与蔡氏,黄琼干脆将两个女人,一边一个都抱到了自己膝盖上。又挨个的吻了吻之后才道:“既然命运如此造化弄人,便是远隔千里都能走到一起。” “想必老天爷,也是心疼你们以往经历过的苦难,才不约而同的将你们,都交到了我的手中,让我来照顾你们,保护你们的后半生,我们还是服从上苍的安排为好。霜儿、蔡姐,你们都是我挚爱的人,我不希望失去你们任何一个人。答应我,今后我们大家一同好好生活。” 听着黄琼的话,两个女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轻叹一声。靠在黄琼怀中,又轻轻摸了摸蔡氏的肚子。司徒唤霜有些眼圈发红的轻声道:“其实,你说的这些,我也不是不明白。只是我还有些弯子转不过来。可有些事情,放到别人的身上,自己置身事外时,也许没有什么。” “可真当来到自己头上,却是走不出来。这世上我就剩下这么一个亲人了。现在却都成了你后宫中姐妹,我多少还是有些难过。我也知道你不是有意的,可还是有些生气,即是气你,也气我自己。你这么做,让我们以后又该如何相处?我又该如何称呼她?是姨母还是姐姐?” 司徒唤霜的话,让黄琼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轻轻的抚摸了司徒唤霜的秀发。看着怀中的二女,犹豫良久才咬牙道:“私底下,你们还是亲人。在外人面前,霜儿是霜儿,蔡姐还是蔡姐。如果霜儿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你们之间关系的情况之下,就还是各论各的。” 蔡氏闻言,却是轻声摇了摇头道:“爷,还是让我搬出宫中住吧。我与霜儿太像了,一旦被外人看到,对她不好对您也不好。我有这个孩子,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今后你们能偶尔来看看我,我便是已经足够了。姐姐不在了,霜儿也是我仅剩的家人了,我又怎么舍得伤害她?” 对于蔡氏的话,黄琼却是坚定的摇了摇头道:“不行,你们都是我的家人,也都是我最爱女人。我家人和爱人,只能与我生活在一起,孩子也只能在我身边长大,一个都不能少。蔡姐,此事你不要再提了。别人就算知道又能怎么样?我黄琼这一路走来又在意过谁的眼光?” “咱们关上门都是一家人,又何必在意别人的看法作甚?霜儿、蔡姐,你们都是我黄琼的女人,也是我未来孩子的母亲。我们一家人生活在一起,便是老天爷都不敢天打雷劈。我说过了,把你们的未来交给我,我来保护和照顾你们,就绝对不会食言,更不会做逃兵的。” 黄琼这番斩钉截铁的话说罢,将司徒唤霜的手拽住,共同轻轻的放在蔡氏,已经明显显怀的肚子上,一同抚摸良久之后,才又轻声的道:“霜儿,这孩子是我们大家的孩子。你不是她们的表姐,只是她们的共同母亲。这是命运的安排,我们都是一家人,也永远是一家人。” 感受着蔡氏肚子里面的小生命,又看着面前这张,与记忆中的生母更为相似的脸,司徒唤霜沉默良久才抬起头,拽着蔡氏手对着黄琼道:“爷,今儿你去别的姐妹哪儿宿吧。今儿,我们想宿在一起,好好谈谈心。既然有了心病,我们两个也都有了心结,还要用心打开才是。” 司徒唤霜的这个要求,让黄琼愣了一下,随即多少有些犹豫。他之所以犹豫,并非是担心司徒唤霜对蔡氏做些什么。对于司徒唤霜人品,黄琼还是有自信的。她只会伤害自己,而绝对不会伤害一个与自己有血脉关系的人。而是担心两个人都是执拗的性子,未必能真的谈好。 搞不好,这一夜谈心过去,蔡氏会更加坚定的要求搬出去。因为在发现司徒唤霜与蔡氏的关系后,黄琼才发现两个人,也许有血缘关系的原因,性子是真的很像,都是执拗外加上倔强的人。两个人都不会去伤害到对方,但是若是钻了牛角尖之后,却会反过来伤害到自己。 只是看着司徒唤霜倔强的神色,再看看蔡氏也是这个意思。黄琼也只能无奈的,又挨个亲吻了一顿之后,站起身交待太监、宫女照顾好二人后,转身离开了司徒唤霜的寝宫。而在黄琼离开之后,司徒唤霜突然将身子依偎到蔡氏怀中,轻声道:“姨母,你还能在我身边真好。” 而蔡氏被司徒唤霜这个举动,给弄的不由一愣。胳膊僵硬了好大一会,才将这个多年都未见的外甥女搂在怀中,眼圈不由自主的红了,轻声的道:“霜儿,你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你怎么会突然成了桂林郡王府的郡主。我那姐姐和姐夫呢?这么多年没见,我好想她们。” 也许是这个姨母与母亲长得太像了,感受着蔡氏温暖的怀抱,司徒唤霜却是突然有一种,回到母亲怀中的感觉。自从母亲被迫嫁给桂林郡王,直到到最后自尽。多少年过去了,再没有享受过母爱,只有无尽苦难的司徒唤霜,感觉到自己对这个怀抱,是如此的恋恋不舍。 依偎在蔡氏怀中的司徒唤霜,却是再也不想离开这个怀抱。因为这个怀抱,与丈夫给自己带来无尽安全感,还有浓浓爱意的那个怀抱不同。这个怀抱,让她体会到了亲情,或是说她这么多年来一直渴望的母爱。这是黄琼那具无论在温暖,可没有这种亲情的怀抱比不上的。 这一刻的她,突然很庆幸丈夫与这个怀抱主人的相遇。如果他们没有相遇,恐怕自己再也无法体会到这种感觉了。此时的司徒唤霜,心中想着的是去他的世人眼光。这一刻自己也不是什么太子妃,她也不是太子的侍妾。自己只是这个温暖怀抱主人的外甥女,如此而已。 只是面对蔡氏的询问,生怕说了自己父母真实遭遇后,会引发蔡氏动了胎气的她。尽管多少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没有实话实话。只是告诉蔡氏,父母到了桂林之后不长时间,便因为水土不服去世。王妃因为看着自己一个人可怜,不忍心让自己流落,便将自己收为养女。 至于父母的真实死因,以及自己这么多年苦难的经历,司徒唤霜还是做了相当的隐瞒。因为她并不多的回忆之中,依稀记得自己如今,已经有些记不清面孔的母亲,与她的这个唯一的嫡亲妹妹关系非常好。哪怕在心中,无论对害死自己父母的桂林郡王,再如何的恨之入骨。 但司徒唤霜,依旧为了自己这个唯一的亲人,最终选择了隐瞒。因为在她看来,虽说姿色美艳无比,但却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普通妇人的蔡氏,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因为知道太多,只会伤害到她,还有她腹中的胎儿。所以为了蔡氏,司徒唤霜还是选择了隐瞒。 其实司徒唤霜没有说实话,又那里能够瞒得住蔡氏?不管司徒唤霜经历过多少苦难,可总归还是太年轻了。而蔡氏又不是那种,三言两语便能哄骗过的普通妇人。司徒唤霜在诉说自己经历时,脸上略带着一丝痛苦的表情,蔡氏知道自己姐姐和姐夫的死,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第八百一十九章 再无任何关系 只是感受到了怀中,自己这个唯一外甥女,对自己的依恋,蔡氏并没有说破。尽管不知道,父母去世之后,这个外甥女到底经历了什么。可司徒唤霜在诉说时,脸上一晃而过的痛苦神情。却让她知道这个孩子,这些年寄人篱下的日子,过得恐怕并不是她口中说的那么轻松。 此时的她,那里还有什么其他的心思?心中只是心疼,这个自幼便失去父母的孩子,这到底是要经历了多少的苦难?寄人篱下的日子,就算过的再好,又那里会真的有那么容易?那个桂林郡王将她送进宫来,恐怕更多只是为了与朝廷的交换,或是质押在朝廷手中的人质。 出身大家,嫁的人家也是世代为官的家族,蔡氏并非是那种围着丈夫和孩子转的家庭妇人。相反,蔡氏是很有智慧的女人。只不过,在这个男人为尊的时代,是不允许女人有太多的智慧。她以往一直都保持沉默,并不代表她真的什么都不懂。作为养女顶替亲生女儿嫁入皇家。 这其中蕴含着什么意味,蔡氏还是看得出来的。只是很多事情,都是只能看透不说透。司徒唤霜不说,蔡氏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揭开她心中可能存在的血淋淋伤疤。轻轻的抚摸着怀中女人的一头秀发,看着这个外甥女姣好的面容,想起自己的命运,蔡氏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司徒唤霜为了蔡氏的身体,不想增加蔡氏的痛苦,选择了最终的隐瞒。而对于司徒唤霜隐瞒,从司徒唤霜脸上表情,看出来不对劲的蔡氏也没有说透。因为她知道,自己这个外甥女,无论是继承了自己亲姐姐的性格,还是继承了姐夫的性格,恐怕都会是一个性子倔强的人。 她若是自己不想说,恐怕无论再怎么追问,她也是不会说的。两个人都有心思,却为了对方,最终都选择了一定的隐瞒。而这一夜,两个人就像是普通人家久别重逢的亲人一样,几乎说了大半夜话。司徒唤霜也一直都没有离开蔡氏怀抱,便是入睡都是依偎在蔡氏怀中睡的。 至于这一夜两个人都说了什么,却从来没有对别人,包括她们共同的丈夫黄琼提起过。不过这一夜之后,司徒唤霜的情绪好了多了,而蔡氏也再没有提起出宫,另外居住的要求。这个局面,让黄琼大大的安了心。毕竟家事如果不宁,牵扯太多的经历话,也会牵扯他的精力。 而就在司徒唤霜与蔡氏在夜谈的时候,正在浴室里面沐浴的黄琼,虽说也惦记着两个女人会谈些什么,会出现什么后果。但黄琼对蔡氏,却是还有一定信心的。与这个妇人在一起时日越长,黄琼越感觉这个妇人眼光和智慧都不一般。如果换了别人,黄琼还是会很担心的。 可这种事情,放在蔡氏身上,黄琼还是有一些信心的。司徒唤霜是心中那个弯子转不过来,这个时候需要一个细心的人,来抚慰她的心思。而蔡氏性子温柔,为人又有智慧,又是司徒唤霜唯一的亲人。除了自己这个意外之外,无论是情感上,还是人选上,可以说最适合人选。 甚至黄琼希望,蔡氏能用自己的温柔、体贴,来彻底抚慰司徒唤霜曾经受过的伤,留下的血淋淋伤口。所以,对于二人的夜谈,黄琼也惦记,可也并不是太担心。躺在浴池的他,心中想得更多的是今儿这几件事情,后续该怎么处理。尤其是流言,还有那个德妃的事情。 黄琼今儿处置德妃,甚至狠狠打德妃的脸,其实也不单单是压制这个女人,伸得有些过长的手,给后宫那些老爷子的嫔妃立规矩。更多的还是为了将水搅的更浑,以便钓出水面下面,隐藏另外那条等着鹬蚌相争,自己渔翁得利的大鱼。德妃只是一个撞到枪口上的倒霉蛋而已。 躺在这个特地建的,足足有半间屋子大的浴池之内,黄琼将一捧热水撩到自己脸上,又搓了搓自己有些疲惫的脸。而此时在服侍他沐浴的,那位前陕西节度副使送上门,此时身上无寸缕的几个妇人,看着躺在浴池之内闭着眼睛不说话的黄琼,小心翼翼的给他擦拭着身体。 当心思微定下来的黄琼,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幕活色生香的时候,脸上淡淡笑了笑。抬起其中那位节度副使的脸,看着面前妇人姣好和成熟,还带着一丝不情愿,甚至有些哀伤的面容。轻声的道:“怎么,还在想着那个人,或是那个家?放心,他在黔中路过的还算不错。” 听着黄琼的话,这个年已四旬,却依旧被自己相濡以沫这么多年的丈夫。为了攀附眼前这个年轻人,当做礼物送了出来。还连累儿媳与女儿,与自己同样命运的妇人,两行清泪不由得落了下来。此时的她,心中更多的是心若死灰,还有惦记自己那个唯一儿子现在的命运。 看着这个女人有些哀伤的神情,再看看她的女儿和儿媳,同样哀伤的表情。黄琼略微想了想,对着面前五个妇人道:“他现在与你们已经没有一点关系,记住你们现在都是寡人的女人。寡人也知道,你们在想着什么。除了心中怨恨那个人之外,更多的是怨恨寡人贪花好色。” “当初,你们并非是寡人强抢过来的,也不是寡人强迫的。甚至说起来,在这件事情之中也是一个受害者。他在那间屋子里面,放了一种助兴香。那种香闻起来很淡,性子却很霸道。就凭借这点,寡人就算将他挫骨扬灰,也是罪有应得。寡人留他一命,也是看在你们面子上。” 、“现在,你们既然已经跟了寡人,与以往的人与事情必须要有一个分割。今后就安安心心,跟在寡人身边,安心的给寡人生儿育女。至于你的儿子,在那一日因为醉酒,失足跌落在曲江之内。因为当时是在深夜,所以没有及时被发现。等到被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泡得浮肿了。” 看着听到唯一儿子,还有自己丈夫与兄长,去年就已经不在人世。脸色变得异常痛苦,想要哭却又不敢哭出来的三个妇人。黄琼站起身,在另外两个因为不是自己儿子,所以并不算是太伤心,还算能自持的前侍妾服侍之下,草草擦拭了一下身子和头发,拽过衣物简单穿好。 走到浴房门口处,才转身对着三个拼命压抑自己女人轻声道:“今儿,寡人就不用你们几个侍寝了。今儿寡人允许你们几个,回到自己寝殿痛快的哭一场,但明儿就绝对不能再哭了。在宫中,是不允许人随便哭的。记住,过了今儿,今后原来的那个家,与你们再无任何关系。” 说罢,黄琼迈步走了出去,来到了另外一间寝宫。只是看着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两个妇人,黄琼却是有些疲惫的捏了捏鼻梁。怀疑自己,是不是又来错地方了。他来的寝宫不是别人的,正是在长安郊外被强占的那两个妇人的寝宫。打发随身太监,去将赵锦瑟二人找来后。 黄琼抬起手示意二女起身,让二女坐到自己身边。自从长安城外那一次,黄琼倒也没有再找过二女侍寝。今儿再看二女不仅花容月貌,未有丝毫的改变,而且随着生活好了一些,这气色也远比之前的强上许多。尤其是那个年轻的,在长安诸女之中,姿色仅次于蔡氏的妇人。 比蔡氏还要略丰盈一些的身材,在烛火之下更是显得极其的诱人。不过,面对美色当前,面对着二女,虽说之前在浴室内,积累下来的火气越发的旺盛。但黄琼却是并未着急,而是在等着赵锦瑟二女,还有两位楚夫人过来。这两个人,还太过于生涩了,需要好好的学习。 看着面对自己的时候,神情多少有些紧张的二女。也知道第一次自己给二女带来的记忆,恐怕是很糟糕的黄琼。轻轻笑了笑道:“不要那么紧张,寡人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正常男人罢了,又不是什么饿狼,不会把你们生吞活剥了的。怎么样,在宫中的生活还算习惯吧。” 听到黄琼问话,二女不由得更加战战兢兢。虽说不想回答,可不管怎么说,跟在黄琼身边这段日子里面,也多少知道宫中一些规矩的二女,却知道自己不能不回答。那个年纪大一些的,也只能硬着头皮小声的道:“回殿下的,我们两个就是身份低微的,普通农户人家出身。” “留在殿下身边伺候,实在是有污殿下高贵的身份,更配不上这金碧辉煌的宫殿。殿下身边美女如云,并不差我们两个庸脂俗粉。殿下当初那个,只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求殿下开恩,还是放过我们吧。这皇宫大院之中太辉煌了,实在不是我们这种低贱女子,该待的地方。” 这个妇人的话,让黄琼皱了皱眉头。而见到黄琼的脸色出现变化,两个妇人被吓得够呛,直接扑通的跪在黄琼面前。看着被吓坏,但神色上却又有些坚持的两个人,黄琼轻声的叹了一口气。也许,自己有些事情的确做错了。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贪恋荣华富贵的。 想起了曾经的蔡氏、吴氏,黄琼心中微微多少有些苦涩,但却依旧不打算放手。伸出手抬起二女低垂的脸,轻轻的抚摸了一会,黄琼轻叹一声道:“这件事,你们不要在提了。一日做了寡人的人,便终生是寡人的人。好好跟在寡人身边,寡人不会亏待身边任何一个女人的。” 抬起头,看着奉召而来的赵锦瑟四女,已经来到自己身边。黄琼坐回床榻边上,一边将赵锦瑟二女的脑袋向下按去。一边几把将楚家二妇,剥了一个干净抱在怀中,手大势活动一番后。才轻笑道:“留在寡人身边,亏待不了你们。至于现在,你们先学会怎么伺候寡人。” 这一夜,黄琼将心中的火气,都发到了几女这里。尤其是那两个妇人,更是被他弄的疲惫不堪。就连另外一处,都被黄琼给强行占有了。第二日起来,黄琼起身之后,在赵锦瑟两个人服侍之下穿好衣物后,指了指那两个妇人,让赵锦瑟好好的劝说一下她们。 第八百二十章 胸怀的问题 原本黄琼想要去司徒唤霜那里,陪着司徒唤霜与蔡氏用早膳。只是在听到司徒唤霜寝宫之中的宫女提起,二人都还没有起身后。黄琼虽说没有进去,但是脸上却犹如春风一样笑颜逐开。他知道事情到此,虽说未必完全能够解开二女的心结,但终归还是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转道去了段锦寝宫,陪着她们母子用了早膳后,黄琼才慢悠悠的去了温德殿。按照三日一小朝、五日一大朝的规矩,明儿又到了叫大起的日子。温德殿还有些折子,需要在大朝日之前处理完了。想到这里,黄琼摸了摸鼻子有些头疼的。他也不知道老爷子,明儿会不会上朝。 想要去听雪轩,却是又有些迟疑的停住了脚步。在温德殿外徘徊了好大一会,黄琼还是放弃了去听雪轩询问老爷子的想法,转身走进了温德殿。只是他刚坐到椅子上,抓起几本折子正准备批的时候。一个太监却是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跪倒磕头汇报,德妃的那位老父亲去了。 德妃如今就在温德殿外,向黄琼请求出宫奔丧。听到这个消息,黄琼端起茶碗轻轻抿了一口,静下心来琢磨了一下。按照朝廷规矩,嫔妃一旦进宫晋封为妃,与父母之间便是君臣关系。父母去世,女儿与所出子女,都是不允许回家奔丧的。因为身为君,是不能给臣奔丧的。 不过,这位老爷子在这个时候去了,倒是给老爷子,还有自己搬掉了一块大石头。那个门生故吏半朝的老人终于走了,其子丁忧守孝三年,这文官之中最大一党,也就等于就此瓦解。三年之后在回朝,就算到时候给他们,再升上一级又能如何?做到二品大学士又如何? 三年之后再回来,这朝中还是他们离开时样子吗?这个时候德妃请求出宫,恐怕更多的是哀伤一个时代过去吧。自己还要用德妃去钓鱼,也不能只打巴掌给一个甜枣。而且这位德妃,如今放低身段来请求自己,恐怕昨儿自己那一巴掌,也让这个嚣张的女人,多少看明白态势。 黄琼站起身来微微琢磨了一下。别人虽说退了一步,自己这个时候,却还不到穷追猛打时候。有时候,面子还是给一些的。想到这里,黄琼吩咐了一句德妃可以出宫一天,天黑之前回宫便可。但不得乘坐定制的十二人大轿,不得派人开道、摆队,这次回娘家只许轻车简行。 不过作为外孙,德妃所出的宋王可以守灵至出殡,但不得哭丧、不得戴孝。听到黄琼这个吩咐,那个禀奏太监急忙跑了出去传话。破例答应了德妃回娘家奔丧之后,坐回书案的黄琼拿起一本折子,提起笔正想要批下去的时候。却是突然停住了笔,脑子飞速的转了起来。 沉吟良久,黄琼放下了手中的笔,站起身来吩咐下去,自己要亲自赴德妃娘家去吊唁。不过,人家还要装殓,还要布置灵堂,还要给在京的亲朋顾旧报丧。虽说那位老爷子,缠绵病榻已经很长时日。京城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那位老爷子已经油尽灯枯,这一天是早晚事情。 可毕竟人家是今儿凌晨才走的,就算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可都还是要布置的。自己现在,去倒是影响了人家操弄。所以黄琼下吩咐下去后,并没有立即便赶去。一直到过了中午,黄琼才慢悠悠的离开皇宫,赶往德妃的娘家,那位三朝元老,门生故吏遍天下的老臣家。 尽管极其讨厌德妃,更是极度讨厌她所出的宋王。但黄琼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上的表现,是自己能不能通过大考的一个重要考验。因为这件事,自己要表现出足够的胸怀。向天下臣民,表现自己除了贪赃枉法的官员之外,可以容纳一切的人,包括与自己为敌的曾经对手。 也就是要具备天下那些人,所要求的一个帝王,可以包容天下的胸怀。圣天子坐不垂堂吗?所以,他那怕是在讨厌德妃一家人。可那位老臣的资格,以及门生故吏遍布文官的现实,却让他不能不在这件事上,做出一个表态。至少在眼下这个情况之下,要稳定那半朝文官的心。 这也就是所谓胸怀的问题,更是一个姿态的事情。不过低调惯了的黄琼去的时候,倒是也没有多带人,更没有摆什么太子銮驾和那些什么排场。只带了几个贴身太监和侍卫,骑着马离开了皇宫。在一个去那里传过圣旨的太监引导之下,赶往了紧邻着皇城的德妃娘家府邸。 黄琼的到来,让德妃娘家不由得上下乱作一团。德妃的长兄,那位司农寺正卿,急忙带着家人出府迎接。看着德妃娘家满门,还有那位老太爷,在京的门生、弟子、故吏,在自己面前跪了黑压压的一片。黄琼心中很是有些不满,只不过在他的脸上,并未有任何的表现出来。 抬了抬头,示意跪在地上的诸人起来之后,黄琼在德妃的长兄,小心翼翼的陪同之下进入到了府中。此时,这间规制庞大的府邸,已经到处布满了白帐。府中的下人,正来往穿梭布置灵堂。而那边那位老爷子,已经完成了装殓,棺椁已经安放到了作为灵堂的正房之中。 看着面前老爷子,那具皇帝早就赏下的楠木棺椁。黄琼没有理会,见到自己进来后脸色深沉的德妃。接过身边太监点燃一注香,表情极其严肃的拈香轻鞠三躬后,才亲手将香插在香炉之中。待孝子答礼,黄琼转身之后,却发现前来吊唁的人之中,没有见到身为外孙的宋王。 皱了皱眉头,背着手对着德妃的长兄,语气平淡的道:“老爷子孝子贤孙,除了在外任官的之外,现在都倒了吗?寡人怎么看,倒是缺了不少人?寡人听说,老爷子五子六女,孙字辈的更是有几十个。就算有一些子侄在外任职,一时之间还赶不回来,但也至于少这么多人吧。” 德妃的长兄,听到黄琼的话不由得一愣。扫了一眼,身后浑身戴孝的子孙,马上便明白了这位爷这番话中有话,之中表现出来的意思问的是谁。脸色不由得一白,急忙道:“回殿下的话,按照朝廷的律例,宋王是主、我等是臣。虽说是外孙之亲,可却是还要有君臣之分的。” 对于他的话,黄琼却是淡淡的道:“虽说是君臣之分,但血缘却是不能泯灭的。更何况,这位老爷子,在辈分上是他的嫡亲外祖父。哪怕是带一个外字,可也是他的至亲长辈。如果寡人没有记错的话,寡人来之前已经给宋王下过手谕,让他过来给老爷子守灵,但现在人呢?” 黄琼这番话说罢,德妃的那个长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黄琼这番话,可谓正捅到他,甚至满府人的痛处。在老爷子弥留之际,他就曾经派人去宋王府通报,让这个老爷子活着的时候,最为看重的外孙。来送自他晋封郡王开始,就一直在外他策划的老爷子,这最后一程。 结果,报信的人就连宋王府都没有进去。宋王府的太监总管,直接出来告诉报信的人,宋王已经休息了。不管什么事情,都等到明儿再说。当老爷子咽气后,他又打发人去宋王那里报信。可这次,就连管事太监都没有见到。今儿天一亮,自己第三次又打发儿子亲自去报信。 一直等了将近一个时辰,总算见到了宋王之后,却只是得到了一个极其不耐烦的回答。宋王告诉自己这位表兄,自己现在忙着呢,等到出殡的时候,自己再过去给外公送行。而那位表哥在请不动他的情况之下,只能请他进宫通融一下,看看能不能让德妃娘娘回来吊唁一下。 只是那位表哥的话刚说出口,宋王却是极其不耐烦的告诉他。宫中嫔妃出宫是有严格定制的,能不能出宫也是要请旨的。如今的宫中皇帝基本上不管事,一切都是那个贱种在管事。自己去请他通融,岂不是要主动送上门受他的折辱?老爷子去世是天命难违,找母妃也没用。 宋王的态度,差一点没有把他这个表兄给活活气死。想着自己祖父生前,最为疼爱这个外孙。在没有病重之前,与自己父亲一同,利用自己在文官之中的威望,一直苦心为他这个外孙谋划。而最为疼爱他的外公去世,宋王这个做外孙的态度却是如此,怎么不让人极度心寒? 无奈的表兄,只能失望而归。在接到黄琼的钧旨之后,又派人跑了一趟宋王府,可却依旧没有情动人。甚至在宣读完毕钧旨,并禀告宋王德妃也回到了娘家吊唁后,宋王只是说了一句知道,便再也没有了声讯。而这次报信的人,却是不经意发现,宋王脸上有不少的红印子。 直到现在,自己这位外甥,自己老爷子最为疼爱,甚至还要自己几个亲孙子之上的外孙,也没有过来看一眼他外祖父。只是这些事情,他又怎么能当着这位太子爷的面说出来?宋王在不成器,再忘恩负义,可那也是自己的嫡亲外甥。大义灭亲的事情,自己是坚决不能做的。 只是他脸色巨变,虽说只是转瞬之间。可那短暂的表情,黄琼却依旧看得一清二楚。黄琼转过身,看着老爷子的灵柩久久没有说话。良久才道:“既然如此,寡人也就不想多说什么,那老大人就节哀顺变了。寡人在这里待的时间长了不好,这就回宫了,稍后会有圣旨下来。” 说罢,黄琼又看了一眼那具楠木棺椁,轻声叹息一声,便转身离开了。他在灵堂之中,待了足足一个时辰,全程却没有与德妃说过一句话。而德妃自他进来后,脸色一直都很难看。尤其是德妃身边一个小太监匆匆赶回,附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之后,德妃的脸色更加难看。 而黄琼在离开德妃娘家之后,并没有立即返回宫中。他先去了一趟,自己赏赐给现在还在葭州任知州的刘昌宅子。有些日子,没有见到如今有了身子的张巧儿了,他心中多少有些惦念。到了那座不大,但却很经典的宅子,将太监与侍卫留在外面等候自己,黄琼自己进了去。 第八百二十一章 提前移交? 在几个张巧儿一家进京之后,黄琼从原本英王府之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仆妇和丫鬟的恭迎之下,黄琼迈步来到了内宅。刚一进入到内宅,见到肚子已经显怀的张巧儿,正带着一双儿女跪在内院迎接自己。实在心疼不已的黄琼,急忙几步走到面前,想要亲手将妇人搀扶起来。 可一看到张巧儿身边的一双儿女,已经伸出来的手,只能硬生生的停了下来。转为虚抬了一下,让张巧儿母子三人赶紧起来之后,轻声的道:“刘夫人赶快请起。寡人今儿只是出去办事,路过这里看望一下夫人一家。看看夫人一家是不是还缺什么,适不适应京城的生活。” 听到黄琼的话,孤身带着一双儿女,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京城生活。虽说家中如今仆役成群,可多少还是孤寂。见到情人来看自己,心中升起一股子委屈,眼圈多少有些发红的张巧儿,低着头轻声道:“奴家,多谢太子爷惦记了。奴家一家多蒙太子爷照顾,现在什么都不缺。” 看着张巧儿的神色,黄琼不由得轻叹一声。刘昌被自己打发到了葭州任知州,如今她孤身一人带着一双儿女在京城,日子又那里会过的轻松。在进入正房后,张巧儿刚将一双儿女打发去读书,身子便是一轻。发现自己已经被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后的黄琼抱到怀中。 这座院子里面的仆妇和婆子,都是黄琼在原来英王府中的心腹,所以只要两个孩子不在面前,放肆很的黄琼根本就不用担心被抓到。黄琼统军在外,府中眷属又都搬到了西苑,那些仆人自然不能继续留在原来府中。别说本身就有着大量奴仆的滕王,根本就容不下他们。 就是黄琼自己,也不会将他们留在滕王那里。原本英王府那些,他从苦难之中简拔出来仆人,其中经过挑选部分跟着入宫。其余的,愿意领钱遣散的,发给了钱帛遣散一部分。剩下的实在不爱走的,或是已经无处可去的。除了林含烟带走一部分外,黄琼让永王先安置起来。 而在带着张巧儿回京之前,黄琼提前让永王安排好房子与丫鬟婆子。张巧儿在西京的时候,他给安排的那些人,除了两个张巧儿坚持带的小丫鬟之外,其余的一个都没有带。如今这座刘府,里面几乎都是他的心腹与亲信。就是当着她们的面,她们也不会说出去一个字的。 见到黄琼看着自己时一脸的心疼,张巧儿心中的委屈,一下子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当黄琼吻上她的小嘴,便彻底的瘫软在黄琼的怀中。只是当黄琼的手,伸进她的衣襟之中。张巧儿更是沉浸在热情中。但在黄琼的手,越来越向下的时候,却依旧坚定按住了他不规矩的手。 也知道此时的张巧儿,实在不宜动情的黄琼,在张巧儿已经隆起的肚子,轻轻抚摸了良久才不舍的撤了回来。只是他的手,却依旧不老实的停留在上面。又轻轻的吻了吻她的小嘴,才调笑道:“巧儿,如此没有名分,孤身一人跟着寡人,实在是苦了你。这都是寡人的错。” 将脑袋贴在黄琼胸口的张巧儿,听着黄琼这番深情的话,却是一把堵住了黄琼的嘴。两行清泪流了下来道:“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明知道,与你不应该有这种关系的,可依旧还是沉沦了进去。如今肚子里面,还有了一个本不应该出现的孩子。是我,舍不得你的温情。” 张巧儿的泪水,让黄琼不由得心疼不已。知道女人心中的委屈,黄琼有些无奈的道:“巧儿,你没有错。是寡人委屈了你,也委屈了你腹中的孩子,更是负了你与这个孩子,都是寡人的错。放心,寡人一定会经常来看你的,绝对不会让你留在京城之中,一个人孤苦无依。” 看着怀中妇人,听了自己这番深情的话后。虽然脸上还挂着两行清泪,却因为一丝羞红,而显得异样诱人的样子。感受手中更加的丰盈,黄琼再也克制不住,分别这些日子引起的心火。一把将妇人抱了起来,走到后面一间卧室里面,轻轻的放到床榻之上,便要宽衣解带。 只是张巧儿却是坚定的推了推他,极其害羞的轻声道:“小心孩子。等到孩子生下来之后,我再好好的陪你,现在还不行的。当初那么劝你,最后留给董姐姐,可你就是不听,非要都给我。现在求而不得,遭了罪那应该怪谁?虽然这个孩子来的不应该,可终归还是我的骨肉。” “我之前为了不要他,与你那么疯狂折腾,他都没有出什么事,想必这也是老天爷的意思。我们这些为人父母的,就算他再见不得光,可也不能逆天行事。再说,反正肉都是你嘴里面的,等我生产完了的,还不是任由你折腾。更何况,你身边那么多的女人,又岂会差我一个?” 听着张巧儿强忍着满腔的羞涩,说出的这番话中略带的一丝醋意。黄琼侧躺在床榻之上,坚持将张巧儿剥了一个精光,自己也宽衣解带后,将妇人抱在怀中。原本张巧儿还想着挣扎,可一想到这个家伙的那个习惯。最终推拒的手,还是渐渐的松开了,任由他解开自己的衣襟。 见到妇人如此的乖巧,黄琼心中更是动情不已。只是张巧儿已经显怀的肚子,让他也只能勉强控制自己。只是便是这样,黄琼依旧控制不住自己。一边上下其手,一边轻声的道:“她们是她们,巧儿是巧儿,与她们是不一样的。巧儿如此重情义,寡人又那里真的忘得掉?” 依偎在黄琼的怀中,听着黄琼体贴的话,张巧儿也只能羞涩的低下了头,羞涩得不好意思再说话了。感受着怀中惊人的丰盈,黄琼实在有些忍耐不住,贴在妇人的耳边轻声的说了一句话。而听到他的话,见到他实在忍耐的痛苦。张巧儿不由得白了他一眼,最终还是低下头。 黄琼在张巧儿这里,是回京之后难得放松的机会。在这里,他可以忘记一切的烦心事。再加上妇人的乖巧可人,以及异常的温柔体贴。他在这里一直待到了傍晚,才依依不舍的回宫。虽说因为妇人有了身孕,并没有能真的销魂。但张巧儿的温柔,依旧让黄琼占足了便宜。 心满意足的黄琼回到宫中之后,却想起了一件事情。自己这次回京,已经有了几日,到现在还没有见到贾权。在自己眷属搬进西苑后,贾权因为非宦官,所以只能在宫外另找住处。黄琼走的有些急,这些事情都委托给了永王。虽说黄琼相信,永王绝对不会将贾权安置的差。 可自己回来,却一直都没有抽出时间见他,这多少显得有些那啥。尤其是范剑被自己下放到宁夏府,去做了知县,自己身边就连一个得力人手都没有了。贾权性子虽说有些阴霾,可对时局的分析与判断,还要在范剑之上。只是究竟给贾权,一个什么样的职位才更适合一些。 如今老爷子不仅跳过了,给自己配置属官的步骤。现在甚至就连朝政,都直接甩给了自己,让自己直接面对三省六部那些大小臣工,根本就不给自己培养班底的时间。现在再搞出什么太子属官,不仅容易引起一些非议,也有浪费的嫌疑。再说别的属官都不配,就弄出一个来。 怎么看,都会给人一种因人设位的印象。一想起那些张嘴闭嘴祖制,哪怕原有的某些制度都烂到家了,也死活都不能改的官员。不想给自己后辈,开一个坏头的黄琼。犹豫了良久,还是认为这个风,是绝对不能开的。其是在黄琼心中,最想给贾权的职位,是翰林院编撰。 只是如果让贾权入翰林院,恐怕要在朝中掀起大波澜。贾权非进士及第出身,按照定制不能进入翰林院。而按照本朝惯例,翰林院向来都是三省六部各有司官员,主要后备人选来源地。翰林院出身的官员,在三省六部和御史台有空缺,需要外调人员的时,向来都是优先的。 所以翰林院,一直都被进士及第出身官员,看做是自己晋身一个便利通道。如果非进士及第出身的贾权进入翰林院,无论担任什么职位。朝中那些进士及第的官员,非要闹翻天不可。想到这里,黄琼最终还是决定,让贾权自己决定。或是在兵部挂个虚职,留在自己身边。 原本黄琼想着当天,便召见贾权。但最终看了看天色,却还是选择了改日。而第二天的早朝,老爷子果然没有来。将早朝彻彻底底的,丢给了黄琼。两边上朝的大臣,看着这位皱着没有看着空荡荡御座的太子,只能与黄琼大眼瞪小眼,大家都有些尴尬,外加不知所措。 派人去催驾,结果老爷子没有催来,反倒是将高无庸给催了来。见到满殿的大臣,都那里干瞪眼看着自己,高无庸也很无奈。好在他临来的时候,老爷子给了他一道圣旨。在圣旨上,这位大齐朝的皇帝。直接告诉黄琼与群臣。他说话向来都是算话的,向来都是君无戏言的。 他为君二十余年,每日勤勤恳恳,却因为能力有限,使得国事日颓,辜负了天下臣民的期待。如今太子如今已经长成,处理国政娴熟稳重,深通为君之道。将朝政交给太子一力承担,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他希望朝中诸位大臣,共同秉力辅佐好太子,开创大齐盛世。 待高无庸宣读完毕圣旨之后,轻轻的招了招手。跟在他身后的一个太监,急忙几步走了上前,将一个摆放了几方印玺托盘端到黄琼面前。高无庸指了指盘中的印玺,对着黄琼也是对着群臣道:“皇上说了,太子既然不愿意现在便继位,他也只能顶着这个名头在支撑一阵。” “他老人家,如今也是上了春秋的人,身子也是江河日下。他虽说还顶着名头,但政务还是全权由太子处理。为了太子施政方便,他决定今日便将玉玺,以及本朝历代天子所用之宝。现在便全部移交给太子。他身边除了自己的一个贴身小玺之外,一个都是不留的。” 第八百二十二章 文和更恰当一些 看着听到皇帝的圣旨,有些惊呆外加一丝无奈的黄琼。也不知道,这位万岁爷子再搞什么的高无庸,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皇上说了,原本移交玉玺是大事,应该选一个黄道吉日来操办的。不过,皇上又说了,既然早晚都是要交的,那就现在便交出来,以便太子施政。” “他即身为天子,当一切都是以国事为重。那些繁文礼节,也不用太看重。如果太子认为草率了,那过后再补一个仪式也是可以的。皇上给殿下的口谕,印玺乃权柄也,这印玺一盖即是天子政令即出。而君王的政令若是一出,或是还给百姓一个盛世,或是这天下狼烟四起。” “皇上希望太子殿下,施政能够以这黎民百姓为重,在施政上定要慎之又慎。行事要上对得起苍天,下对得起亿兆黎民的信托,更不要轻启干戈。一切要以祖宗留下来的江山社稷,以及亿兆黎民为重。让您善待您的兄弟,善待您的臣工,善待你的子民,珍惜这锦绣江山。” 见到黄琼抬手要拒收,高无庸急忙的道:“殿下,皇上原话说,你小子不要虚头巴脑的,搞出那些用不着的虚礼,朕给你就收下。你是不相信朕,还是不相信你自己?朕身为天子,既然做出了决定,就断然没有再往回收的道理。今后你对得起,朕的这番信任比什么都强。” 听到高无庸的话,被搞得措不及防的黄琼,很是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自己回来面君的当天,老爷子提过要提前传位给自己。自己将老爷子的话,当成了一个试探而没有接招。就连前次叫大起,老爷子那番话,自己也一样没有当做一回事,原想着老爷子不过是想要偷懒。 却没有想到,今儿一大早老爷子,不仅连早朝都没来。还给自己搞了这么一出,就连传国玉玺都交给自己,让自己以及群臣都措手不及事情来。想在一想想,这两日晨昏定省,自己就连听雪轩的门都没有进去。现在来看,老爷子那日是并不是在试探自己,更不是一时兴起。 黄琼这个当事人之一,都被搞得措手不及。而殿下群臣则是目瞪口呆,就算这位皇帝真的撒手,可这也有些太草率了吧。玉玺是什么?那是天子之玺,那一方玉雕成的印玺,便代表着帝王的身份。玺在天下在、帝王在,玺若失便天下失,帝王殒命。这玉玺就是代表着君权。 玉玺上那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这八个大字代表着君权神授,不可侵犯。如今这位皇帝,如此轻飘飘,便将玉玺以及本朝帝王诸宝,都移交给太子。自己只留下一个贴身小玺,基本上可以说,也就等于将这权倾天下的帝位,提前传给这位太子爷。这是不是有些太过那啥了? 看着群臣一副目瞪口呆,外加一头雾水,大惑不解的样子。在听着一边急于回去复旨的高无庸,不断催促的话。知道老爷子,这是铁了心要提前交权的黄琼。只能无奈对着那枚传国玉玺,恭恭敬敬的三拜九叩之后,没有假手身边的太监,而是亲手接过那一托盘大小诸宝。 还有他前世的时候五代十国便失踪的,那枚从祖龙开始,便流传下来的传国玉玺。见到玉玺已经完成移交,高无庸再无半句话,给黄琼磕头了三个头后,便带着身边俩个小太监转身离去复命。而在高无庸离去后,黄琼在身后群臣众目睽睽之下,凝视这一盘子玺、宝良久。 才抬手拿起那枚在他前世,有着无数谜团玉玺。看着正面那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却同时一样有些不知所措。这枚玉玺自从当年祖龙肇基,以和氏璧创造以来,一直便是历代皇权象征。没有这枚传国玉玺朝代,都不被认可为正统。甚至在史书上,干脆被称之为伪朝。 当年齐军攻破长安,唐僖宗携带此玉玺逃奔蜀中,以成都为行在。太祖皇帝虽说在长安开国肇基,建立这个大齐朝。但却因为传国玉玺被唐僖宗带走,在一统河山之前只能使用自己仿造的玉玺替代,而被长安坊间百姓,私下称之为成为白板天子,并一度被百姓看不起。 直到桂林郡王攻破成都后,太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封赏破蜀诸将。而是派出心腹统带重兵,赶到成都索要这枚玉玺。直到将这枚玉玺,平安迎回到长安宫中,太祖皇帝心才定下来,认为自己这才是真正坐稳了天下。足以可见,这枚传国玉玺,在历代帝王心中地位之重要。 看着这枚缺了一角,以金补上的玉玺,黄琼才知道前汉王太后怒摔玉玺的历史,原来是真实的。在最初的不知所措过后,轻轻的抚摸了这枚传国玉玺良久,此时的黄琼心思却分外的平静。即没有狂喜,也没有任何的激动,就好像他刚刚接过的,只是一堆普通的印章一样。 而不是这枚象征着皇权玉玺,以及背后代表着无上权利,以及万里江山和亿兆黎民。黄琼脸上看不出一丝波动的平静,也让从惊愕之中渐渐回过神的群臣,也陆续的稳定了下来,跪在地上三呼万岁。而面对着群臣,黄琼却并未转过身,却是将目光转向了空无一人的御座上。 其实,黄琼也知道,按照过去的礼制,对于类似的事情要三推三让,才算是做到了位,做到了人子、人臣该做到的。就算是老爷子硬塞过来的,自己也得推辞才算是可以。可让黄琼有些无奈的是,这种事情他是开天辟地第一次遇到。在历史上,一样无可以遵循的先例。 因为皇帝上赶着主动交权,而且还将玉玺像是烫手山芋一样丢出来,根本就不给儿子反驳的机会。以他熟读史书来看,这可是是历朝历代,从来没有的事情。南北朝时期北朝的那些太上皇,虽说都是主动退位的,可这玺和宝却是一直到自己驾崩之前,也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便是前唐那几位太上皇,也从未有过主动如此痛快交出玺、宝的时候。而且这些都是皇帝主动给的,而按照君有赐不得辞的古礼,自己又不能不收。推来推求,反倒是违反了这个古制。可没有辞两次,一次便直接接过来,也一样违反三推三让的古礼。可谓怎么做都不对。 再加上那番堵嘴的话,搞得自己不接,就好像是不孝一样。自己也是赶鸭子上轿,到了不接就不行地步,才接过这些玺、宝印。只是在接过这个装满了玉玺与宝的托盘,黄琼虽说表面上镇静,实则心中还是多有微澜。老爷子如此做的真实意图,他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出来。 良久,黄琼才转过身,对着跪在地上的群臣,抬起手来示意他们起来。噱头已经走完,现在该处理政事了。不过黄琼最终还是没有坐到老爷子御座上,而是选择了在御座下首,放了一把椅子听政。而今儿第一件议题,便是德妃那位门生故吏满朝的父亲,该给谥号以及封赏。 听着礼部侍郎的汇报,黄琼却是直接否定了礼部建议的文正谥号,以及加封少师的追封。看着那位老先生的门生,不依不饶的侃侃而谈,想着法子给自己老师争取地位。黄琼却是没有做任何表态,也没有打断他的谈话。直到他说完了,黄琼才笑道:“老人家虽说三朝元老。” “也曾多次主持会试,为朝廷选材。为官也算是清廉,为朝廷开科取士上,也算是公正廉明。但却从未登阁拜相过,没有做到辅佐君王开创盛世,谥号文正还是有些略高了。而且其女身为皇上嫔妃,这样无私也有私。给了文正谥号,寡人担心他承受不起,不能福泽家人。” “以寡人看,老人家一辈子性子随和,从未与同僚交恶。而且对朝廷的礼章制度多有贡献,给一个文和的谥号还是适当的。至于太师的追封,寡人看人既然已经没有了,而且在致仕之前,就已经做到大学士一品高官,已经是位极人臣了,现在就不要再搞这么多的花头了。” “与其追封那些什么太师、少师,还不如萌恩其子孙。这样,其长子现为正三品司农寺正卿多年,以寡人看可以晋升一级,改任二品集贤院直学士,待丁忧后便可上任。其二子如今在江宁任知府,如今正好已经坐满一任。这样,晋升为太仆寺正卿,同样丁忧之后上任便可。” “另外,从其孙辈诸男丁之中,有举人身份的优选出二人,恩萌加封为七品官员,授六部行走。老人家多次主持会试,为朝廷举荐了不少的人才。如今不幸先逝,朝廷该给的恩赏还是要给的。着赏赐钱三千贯,帛一千匹,作为治丧所用。其墓地由钦天监,在京城就近挑选。” “待墓地选定修造完成之后,朝廷再给予守墓人五户,给予墓田十倾。此外,为了表示寡人的哀悼,朝廷自今日起停朝五日,在京诸大臣正二品以下,悉数都要去府邸吊唁。宋王虽是天家子弟,但老大人为其外祖父,砸断骨头还连着筋。虽说为君臣关系,但也是至亲之人。” “传寡人钧旨,着宋王自今日起,去为其外祖父守灵。虽说于礼制有些不合,但念在老大人这些年劳苦功高的份上,我朝又是一向以孝治天下,重的是孝道。所以寡人破例,准许其为老大人戴孝守灵。如果宋王不到,寡人将重重责罚。我天家子弟,绝不能有不孝之人。” 黄琼这一席话,直接将太常寺的想法全部抹掉。看起来恩萌了三代,加封比单纯给一个谥号高的多了。但可以说该给的加封与追封,一句话轻飘飘的全部抹掉了。要知道,中国历代文官谥号,文正向来是排在第一位的。自开始给文官加封谥号以来,得文正者不过数人罢了。 按照对朝廷的贡献来说,德妃那位老爷子,谥号文正的确有些勉强。但那位老大人多次主持会试,门生故吏遍天下,给一个第三等的文成谥号却不为过。而且,礼部提出的文正谥号,也是在漫天要价。毕竟得给上位者,留下一点讨价还价的余地不是?这都是人之常情的。 第八百二十三章 不过是琉璃蛋子罢了 其实礼部那位侍郎,真正目的就是奔着那个文成去的。可偏偏这位太子爷,对于文成等那些次一级的谥号,就是连提都没有提起一个字。反倒是给了一个文和,这样实在有些不伦不类的谥号。从这个谥号看起来,这位如今秉政的太子爷,这个决定就多少有些让人玩味了。 这个文和谥号,在文官谥号之中地位并不高。尽管除了文正和文贞之外,其余的谥号并没有人公开排什么顺序。可私底下,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文忠与文成这两个谥号,才是真正的排在第二等。按照大家默认的排序,这个文和不仅排序极低,甚至还可以说排在倒数几位。 有些人的耳中,感觉文和这个谥号在这里,实在不像是什么好的谥号。非但没有对那位老先生,做出什么善意的评价。反倒是有些在讽刺那位老先生,除了会写一手锦绣文章,其余的什么都不会一样。是在抨击那位老爷子除了资格老,文即不能安邦,武也不能保家卫国。 除了一笔文章还可以看之外,什么都不是,对朝廷更没有什么太多贡献。哪怕这位太子爷,表面上并没有说出这个评价。可在那些脑子活一些的官员,耳中却是确确实实的听出这个意思。那位老大人为官四十年,诸子都在朝中为官。人家差钱吗?差你这给子孙的官职吗? 人家做到这个地步,更看重的是名声,是身后有没有得到想要的荣耀。到你这里可倒好,一句话什么都没有了,便是连一个虚衔都不给了。其大儿子晋了一级,可却从好赖有点实权司农寺,给挪到了只是一个虚衔,整日里面除了翻故书堆之外,接下来就是基本无事可做。 就连一个固定办公地方都没有,大多数时间都不用办公,一般都是给快要致仕的高级官员加封的集贤院直学士。这地位看起来有了,职务看起来也升了,可仔细一品却是什么都没有了。简直就是从屎窝子挪到了粪坑里面,说白了就连司农寺正卿那种冷板凳,都不给坐了。 至于他的弟弟,干脆从知府这个实缺调回京中。他兄长管隆,他则被弄去管牲口。满朝诸人,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认为,一个冷板凳三品太仆寺正卿,会比一个正四品的知府要更好。更何况,那可是江宁知府。而江宁府是什么地方,那可是整个大齐最富庶的江南首善之地。 不仅是漕运汇集之地,更是江南财富聚集之地。手指头上落下一点残渣,估计也是金山银海。朝中这文武百官,别看让他去做正三品的司农寺正卿,没有人愿意去。可若是让他去做正四品的江宁知府,恐怕要打破脑袋的。更何况,这江宁知府还兼着江南漕运使的肥差事。 每年江南漕粮北运,江南的税赋进京,可都在他一手掌握之中。这可是天大的肥缺,可以说在本朝仅次于两淮巡盐使。从这么一个肥缺,调到司农寺这个冷板凳,说的不好听一些,就是降级使用。听着黄琼的这些安排,朝中诸臣脑袋活一些的,不由得感叹这天要变了。 这位太子爷,压根就没有考虑过夺情,直接便将二人都放在了丁忧的位置上。按照历代制度,丁忧要满三年的。而等到三年之后,谁又能保证这朝中是一个什么样的局面?没准三年之后,那二位的官位都保不住了。以这位爷的明显不待见看来,三年之后未必有什么好事。 也许到那时,就连冷板凳都不会给他们哥俩。想起宫中的德妃一向做派,以及宋王的嚣张跋扈,群臣却是以为这是这位爷,在这里搞迁怒。因为现在皇帝还活着,让他拿着德妃与宋王暂时没有办法的情况之下。便将心中的一些怨气,都撒到了身为德妃娘家的老先生头上。 只是群臣在这里心思各异,却几乎不约而同的忽视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黄琼勒令钦天监,在京城就近给那位老爷子寻找墓地。等于变相将皇帝曾经答应过,让那位老爷子附葬皇陵一事,直接给推的一干二净。要知道能够附葬皇陵,无论在哪朝哪代,都可谓是一个天大荣耀。 黄琼这一句话,直接将这事给彻底的抹杀了。而面对着这位强势的太子爷,拿出这么一个处理意见,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传闻那位老先生,在这段时日偶尔不多的清醒时间之内,最为惦记的便是死后附葬皇陵,以及谥号文成这两件事情。 因为无论是谥号文成,还是附葬皇陵,都代表着天家对他这辈子功绩的承认。他虽说没有期望过,朝廷能给他文正这样的,文官能达到的最高等级谥号。可他自认为在任期内,整理了大量的本朝文献,对经史典籍也做了不少的评述。而那些甚至部分,被用作国子监讲义。 自己身后,获得一个第二等的文成谥号还是可以的。至于附葬皇陵,那是他半辈子的期望。他自认多次主持会试,为朝廷选择了不少的栋梁之才。自己本身又是三朝老臣,在当今皇上重掌大权时,又是第一个站队表示支持的。并在任期间,对皇帝的施政一向都是全力支持的。 附葬皇陵,这个资格还是有的。结果却没有想到,他的这两个要求如此轻松的,便全部被这位太子爷给否了,一个都没有达到。想起这位太子,在西京殿前司那位欧阳老爵爷去世时,尽管他人在西京,却因为此事与皇帝据理力争。最终,让那位老爵爷获得了武官最高荣誉。 怎么到了这位老先生这里,却是待遇两回事?你初当大任,刚刚结果权柄,至少也要做一个姿态,以安抚群臣的心。要知道,那位老先生不仅是三朝元老,还多次主持会试,门生故吏遍天下。这样做,实在无益于安抚群臣。老先生的这两个心愿,你哪怕保留一个也好。 其实群臣以为黄琼此举,是变相的在撒气的想法,压根就理会错了。黄琼虽说不是那种以德报怨的人,可也不是瑕疵必报的了。他如此做,纯粹是对那位老先生官品与人品不满。那个礼部侍郎表面上是提出文和,但却是给自己留了讨价还价余地,实则想要为老先生争文成。 这个带着讨价还价的想法,他不是没有看出来。但在他看来,那位老先生为人不仅担不起文成这个谥号,甚至就连文和这样的谥号都不配。那位老先生,的确是三朝元老。可这三朝,是什么时候?期间经历了多少的风浪?一个淮阳之变,就几乎引起了两次朝廷的重新洗牌。 他老先生在这期间,那么多官员致仕的致仕,撤职的撤职,甚至是杀头的杀头,却依旧稳坐钓鱼台。无论是世宗皇帝期间,还是烈宗皇帝在位期间,还是自己外公权倾天下,几乎要篡位的期间,这位老先生都向来没有动过位置。甚至每一次时局的变化,他还要高升一级。 在黄琼看来,这位老先生压根就是一个墙头草,风从那边来就倒向那边,整个一个官场琉璃蛋子。在自己那位外公生性多疑,对文官极度的不信任的情况之下,这位老先生不仅依旧可以按部就班升级,而且还依旧可以主持会试。便足以说明,他对朝廷根本就没有什么忠心。 他是谁当权,谁在位置上就听谁的。就那些年的经历,没有追究他党附自己外公就不错了。不过,黄琼倒也佩服这位老先生两面下注的本事。当初德妃进宫,恐怕除了为了讨好自己外公之外,也是打着两面下注心思。若是在那番争斗之中,自己老爷子胜了,他还是皇帝岳父。 若是自己外公胜了,他虽说没有公开为自己外公做事,可也为新朝做了不少的事情。就连自己的女儿,都成了一个牺牲品。自己那位外公,就算不喜欢他,可至少也不会亏待他。更何况,从他在自己外公掌权的时候,受到的待遇来看,那位老先生未必就真的是无辜之人。 而且他为官近四十年的时间之内,即从未对朝廷提出过,任何有利天下大事谏言,也未弹劾过任何一个贪官污吏。更从未辅佐老爷子,开创出什么盛世来。反倒是在结党上,下足了功夫。说实在的,在自己遇刺之前,朝廷的中枢机构,相当一部分的掌印官都是他的故吏。 这地方官之中,肥缺也占据了很大一部分。甚至江南诸路的知府一级官员中,他历年主持会试时,取中的门生足足占了六成。观起生平做官、做事,除了中规中矩外加上四平八稳之外,几乎挑不出任何出挑地方。反倒是在做人上,可谓是下足了功夫,所以才能够三朝不倒。 这个人在黄琼看来,就是一个昏官、庸官。别说给他文成的谥号,实际上就连文和,这样最符合他生平的谥号,黄琼都感觉有些糟蹋这两个字了。这样的官员,死后还想着附葬皇陵,也亏得他真敢想。黄琼自认为,对于这样的一个人,自己能做到这一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能者上、庸者下,这是黄琼用人上坚定不移的方针。他可以容忍道德上略有瑕疵,但却是有能力、敢担当的人。但绝对不能允许,一个昏聩、碌碌无为,只知道投机取巧的人,占据任何一个高位的。活着不行,就连死后也不行。生前身后的荣誉,是给那些做出贡献人的。 像那位老先生,那样的昏聩而且私心极重的之人,他不会给任何的荣誉。朝廷的文武百官都不是瞎子,哪怕是因为某些原因,还要想着的为那位老先生争取的人。对那位老先生为人和为官,也都是心里清楚的。凡是都讲究一团和气的人,给他一个文和谥号已经是不错了。 自己今儿正好借着此事,向天下人宣布自己在用人方面的态度。清楚的告诉这天下的大小臣工,在自己手底下想要摸鱼混日子,做一个琉璃蛋子的官,是绝对不行的。要想做这样的官,要么将官位交出来,自己主动的滚蛋。要么,就尽快的调整自己,改变自己做官的心态。 第八百二十四章 就让她跪着好了 黄琼在这件事上的态度很坚决,虽说做决定时语气很是平淡,让人听不出什么情绪来。可语气之中的坚决,群臣却是都听了出来。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要劝谏这位太子爷,事情不要做的太绝。就算不看在那位老先生的面,也要看在后宫的德妃,还有宋王的面子。 只是一想起,这位爷前几日将德妃,从温德殿内赶出去,还杖毙了德妃安插在尚宫局的几个心腹,包括那位老先生的门生故吏在内,几乎全部人立马便都熄了继续劝谏的想法。开什么玩笑,这位主就连德妃都敢撵出去,而皇帝别说追究他责任,甚至连声都没有吭一下。 德妃是什么人?那可不单单是那位老先生的女儿,如今还是权掌六宫事,可谓是如的后宫第一人。就这样被从温德殿赶出去,却也只能将满肚子气压下去。自己又何必,去趟这位爷与德妃母子之间浑水。别看只是一个谥号的事情,可又有谁知道,这背后藏着多少东西呢。 看着这位太子爷,平静的看不出任何心思的神色。有些官员甚至隐隐感觉,此事只是一个开始,更是对某些人一个敲打。只是这些心思各异的官员却不知道,坐在上面的黄琼,其实这个时候倒是有些希望,满朝的文武官员之中,能有一个站出来与自己,就此事据理力争的。 只可惜,让他失望的是,今儿在这座大殿里面的上百官员不分文武,除了武官一副不管我事的表情之外,居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包括那位老先生的门生故吏,在自己下了决心之后,一个个的都缩着脖子不吭声。眼前的一幕,让黄琼微微皱了皱眉,这就是当今大齐朝的官员。 自己虽说没有指望他们能够文死谏,却也希望他们能够站出来,指出自己不对的地方。可现实却是很打脸,这些堂堂的大齐朝官员,什么中书门下平章事的宰相,什么尚书左右丞,什么六部九卿、御史台左都御史,不约而同的保持了沉默。这么点小事,都不敢来争一争。 若是真的遇到什么大事,朝廷又能指望他们什么?黄琼多少有些失望。而接下来,也许是被今儿的事情给搞得镇静,或是说不知所措。在整个早朝期间,群臣几乎都在失神的状态之下渡过。今儿这个早朝,可以说除了定下那位老先生的谥号之外,什么有用的决定都没有做。 下了早朝,回到温德殿后,对朝中官员极度失望的黄琼,已经没有了心思再去见任何官员。打发昨儿刚刚被他晋升为温德殿总管太监的李海,去将自从自己回京,便一直都没有抽出机会见面的贾权,宣进宫来之后。黄琼有些心神俱疲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外面多少有些失神。 只是就在黄琼一边批折子,一边等待贾权到来的时候。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跑进了温德殿。甚至因为过于急切,在迈入温德殿的时候,没有注意到殿门处的门槛,直接被绊一个大跟头。见到这个太监,慌慌张张的样子,黄琼有些恼火道:“慌什么?平日怎么教你们的?” 面对黄琼的呵斥,那个太监却是顾不得请罪。跪倒在地道:“殿下,实在是事情紧急,奴才才忘了您的教诲。等奴才说完,您在骂奴才不迟。德妃娘娘现在跪在听雪轩门外,正大哭着要见皇上。庄妃等几个地位高的嫔妃去劝说,都被她给骂了回去。您还是赶快去看看吧。” 听到太监的禀奏,黄琼抬手示意他起来后,却是淡淡的道:“寡人当做什么事情?就这么丁点大的事情,也值得你们如此的急切?她愿意跪在那里,就让她跪着好了。你去告诉德妃,如果她不要颜面的话,愿意跪在那里多久,就跪在那里。告诉其他主位,该干嘛就干嘛去。” “如果愿意看热闹,就在那里看,但谁也不许再劝。有那个空闲,还是回去多教育一下自己的皇子、皇女。今后若是寡人在发现,那个皇子在入学读书时,身边还跟着一群太监,那她们宫中今后就一个太监都不要留了。寡人才外出不到一年,谁给她们的权利改掉规矩的?” 听到黄琼的吩咐,别说那个报信的太监,就是温德殿内,其他服侍的太监都愣住了。如今跪在听雪轩外哭诉的不是别人,那可是如今权掌六宫事的德妃娘娘。就算你再不把她放在眼里,可她总归还是您这位太子爷的庶母。就让她跪在您母妃门外,这么一直哭下去真的好吗? 只是看着这位太子爷,有些低沉的脸色。想起前两日因为没有阻拦,擅闯温德殿的德妃,被活活打死在这殿门外几个太监,传话太监不敢在犹豫,转身跑回德妃那里传话去了。而看着那个太监的背影,黄琼却是淡淡的笑了笑。老爷子将印玺交给自己后,就与母亲出宫了。 至于去那里了,老爷子是谁也没有告诉。而母亲就连除了夜晚休息之外,从不离身的京娘也一样没有带。眼下听雪轩内,只有京娘带着自己那个,除了母亲谁也不理的三丫头,外加寿阳在习字。花朵这两日回去探望林含烟了。而吴芝玉的那个丫头,也回到了西苑陪伴母亲。 以京娘的性子,无论听雪轩外面发生什么事情,只要不涉及到母亲,不涉及到几个孩子。就算是天崩地裂,她也不会理睬一下的。德妃跑到那里去跪着,恐怕就是嗓子斗殴哭哑了,也没有人会去理会一下。至于自己那对父母出宫究竟做什么去了,黄琼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因为此事就是他自己也是下朝之后,听到专门等候自己高无庸的奏报。才知道自己那位老爷子,吩咐高无庸将印玺转交给自己之后,便与母亲换上便装出宫了。至于两个人出宫做什么,出去是去那里,高无庸也是不知道。他在回听雪轩复旨的时候,俩个人已经离开了宫中。 而黄琼听到这件事后,其实也是蛮吃惊的。倒不是因为老爷子出宫他吃惊,而是因为母亲居然也跟着老爷子胡闹,倒是让他很是有些吃惊。因为在他的记忆之中,以往母亲除了当年带自己出宫练功之外,根本从来不出听雪轩一步。便是自己出宫后,也就去自己哪里一两次。 再多,就是自己在无量观,遇到母亲的那次。怎么这次,不仅出宫了不说,还与老爷子一同出去的。甚至两个人,就连一个侍卫都没有带。便是高无庸这个老爷子,几乎从不离身的太监,还有京娘都被扔在了宫中。有母亲在,老爷子的安全黄琼倒是不担心。可母亲那里? 面对自己从西京回来后,越来越有些不靠谱的老爷子,黄琼皱了皱眉,总觉得自己这个爹,把自己母亲也带坏了。不过眼下既然老爷子已经溜出宫,那就让那位顶着一个德字,所作所为却的半分德也没有的德妃,跪在那里哭诉去吧。自己倒要看看,她能哭出什么花样来。 正在黄琼琢磨老爷子,这次偷跑出宫究竟意欲何为的时候,被他派人找来的贾权却是已经到了。等待身穿一身七品官服的贾权,被带进温德殿的时候,黄琼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歉意的。如今范剑已经外派任知县,虽说只是一个三等县的七品知县,但却是实打实的一地正印官。 可跟着自己时间最长的贾权,如今还只是一个英王府的七品闲职。自己回来,又一直都没有顾得上他,这对贾权多少有些不公平。贾权的性子,虽说有些阴霾,可也帮着自己处理不少事情。自己出宫之初,可谓是受他帮助良多。眼下自己身边诸人,他却是最不如意的一个。 见到贾权要下跪,黄琼急忙走到他面前,一把将他搀扶住,语气有些歉意的道:“贾兄,不必如此。寡人还是当初那个寡人,并未因为地位的改变,而有什么变化。说起来,还是寡人对不起贾兄。这回京也多少有几日了,却一直在忙着处理其他一些事情,而忽视了贾兄。” 听着黄琼这番暖心窝子的话,饶是一向性子有些清冷,贾权也不由得眼睛一红。而黄琼话中自称的变化,也让他知道,过去真的是已经过去了。原本的英王,现在变成了太子,如今又受命代君处置朝政。自己不能再与过去一般了,否则就算太子不计较,但却是人言可畏。 君臣之交,那是已经过去式了。想到这里,贾权急忙一躬身道:“殿下万万不可再称权为兄,权虽说是殿下潜邸旧臣,可如今却是君臣有别。殿下虽说不忘旧情,不以权为外人。可权自己,却不能不摆正位置。殿下,君是君,臣是臣,君臣不能混为一体,这有违礼制的。” 见一向放荡不羁的贾权,如今也变得如此刻板。黄琼心中轻叹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给贾权赐座,并挥退殿内太监后,黄琼看着有些消瘦的贾权,知道自己不在京的那段日子里面,孤身在京的他日子不会太好过。就算自己委托永王照顾,但永王不可能整日都看着他。 在自己晋封太子后,有些人暗中就连自己都敢动,又岂会在乎一个小小七品官员?恐怕那些日子,曾经身为自己的亲信,当时孤身一人留在京城。又没有递牌子进宫权限的贾权,想必成了某些心有不甘人出气筒。好在自己现在回京了,有些人再心有不甘,也得老实的待着。 拍了拍贾权的肩膀,黄琼轻声的道:“寡人在西京这段日子里,你恐怕受了不少委屈。原本寡人也曾经想过,调你去西京协助寡人。可京中,没有一个可靠人,替寡人看着不行。永王毕竟是永王,有些事情不好都交给他。现在寡人回来了,今后再也没有人敢在做什么手脚。” “寡人今儿找你来,不单单是想着要与你叙旧,这只是一方面。更多的是想着与你聊一聊,今后对你的安排。范剑现在被寡人安排去了宁夏府做知县,寡人现在想要问问你,有没有什么想法。若是也想要外派去做一个州县正印官,寡人虽说舍不得,但也绝度不会拦着的。” 第八百二十五章 在精不在多 感受到黄琼语气中的心意,虽说异常的感动。但还冷静的贾权,却是在微微沉吟了一下后,摇了摇头道:“殿下的心意,真的让臣心里感动。外派做州县官员,虽说也算是权朝思暮想的事情。但殿下如今身边本就缺少可靠之人,范兄如今又外派做了知县,殿下的身边没有人。” “权虽说不擅阳谋,对政务也不算熟悉。可留在殿下身边,至少也可以为殿下出出主意。另外,臣对京中的形势比较了解,可以作为殿下在京中的眼线。如今殿下已经不方便出宫,臣正可以留在外面,替殿下张罗事情。殿下,臣这个时候离京,对权固然是满足了心愿。” “可对殿下来说,却是等于折断了一根手指。所以,臣以为臣如今还不到离京的时候。再说,臣如今孝期还未满。家父的坟墓在京城,臣留在京城也就等于为父亲就地守丧了。所以,殿下就不要考虑臣外放的事情了。等到殿下真正牢牢把握朝局的时候,臣在谋外放也不迟。” 贾权的回答,让黄琼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贾权说的没错,自己如今更需要的是他,留在京中,作为如今已经并不是太方便出宫的自己,放在宫外的眼睛。以及替自己处理一些不方便交给别人的事情。自己对下一步,究竟该怎么用贾权,心中已经有了一定的思路和想法。 自己说的外放,只是想要变相的补偿一下,自己不在京中这段时日里,贾权所受的委屈罢了。黄琼知道,贾权是一个有野心,并不想在京城老老实实,做一个小京官的人。如今范剑放了外放,贾权心思不可能不出现异动的。自己想着将他外放,也是满足他一直以来的愿望。 但实则黄琼心中,还是希望贾权留在京中帮着自己的。面对老朽不堪的满朝官员,他已经决定从六部、翰林院选拔一批年轻官员,作为自己的秘书班子,替自己处理那些折子。其中贾权,就是他第一个人选。贾权为人虽说阴了一些,可在处理一些事情上,还真需要他的阴。 只是黄琼对贾权说完自己思路后,贾权却是一时没有回话。良久,贾权才自嘲的笑了笑道:“殿下的厚爱,臣无不感激涕零。但协助殿下处理朝政的,权并不是合适人选。协助殿下处理朝政,需要的是阳谋。权的性子有些阴狠,内心也不算光明,到时候很容易出现偏激。” “说句不怕得罪殿下的话,其实殿下也是有些偏激之人。有些方面,也多少有些过于急于求成。权在这方面,与殿下有些类似。两个都性子有些偏激的人,凑到一起未必是什么好事,反倒容易坏事。殿下若是选择协助处理政务之人,不仅要心思缜密,性情需要平和一些。” “更要在一定程度上,能劝住殿下的人。臣无论是心态和性格,还是为官经验都无法胜任。而且殿下如今身为国之储君,更应该放眼天下,要有海纳百川的胸怀。臣曾经是殿下的身边人,若是进入这个所谓的军机处,无私便也有私了,这对殿下的将来,只有百害而无一利。” “以权所见,殿下若是选拔这种人,最好从翰林院与六部中,进士及第的官员之中选拔。在人选之中,尽可能的要多方面选拔。既要选择一些年轻精干的人,也要选一批做过地方官的了。权记得,去年山西平叛,殿下曾经为傅远山,选择了一批新科进士跟着去山西历练。” “殿下,可以考虑从那批进士之中选拔一批,在从翰林院和六部选出一批人来。人数也不用太多,十几个便足以。殿下,这些人在精不在多。至于臣,无论是三省六部都不合适。殿下若是想要将臣留在京中,有两个有司最适合臣。一个是通政司,另外一个则是大理寺。” “臣非进士及第出身,最多也就算是举人选官。进入各级官员,几乎清一色都是进士出身的翰林院与六部,恐怕都要遭受到排挤。以臣的性子,恐怕也受不得那个气。到时候,殿下若是处置他们,因为臣一个人如此大动干戈。即不值得,同时对殿下的名声也有很大影响。 “可不处置,臣在他们排挤之下,就算勉强站住脚。估计也是坐冷板凳,无法为殿下效力。同样,进入地位更高的中书省和门下省,结果只能更差不会更好。最为关键的是开国已经百余年,虽说朝廷并没有规定什么定制,三省六部的官员必须要进士及第出身的官员担任。” “但百余年下来,却是已经成为不成文的规定。朝廷如今从上到下,都已经理所当然认为三省六部的官员,必须要由进士出身的官员担任。殿下如今刚刚坐上储君之位,甚至可以说在朝堂之上,远还未到大局奠定。若是贸然打破这个惯例,恐怕会引起这天下官员群起反对。” “所以,无论是翰林院,还是三省六部乃至御史台,这样的进士及第官员密集的有司。臣去都不合适,甚至只能对殿下起到反作用。至于剩下的九寺,大部分本身就是没有什么具体事务,甚至有些压根就是冷衙门。臣倒不是怕坐冷板凳,就是担心去了那些衙门帮不上殿下。” “通政司位置重要,但若是帝王勤政的话,权柄却不重,并不引人注意。但有一个好处,那就可以随时与殿下相见。殿下有什么需要,只要打一个招呼便可。大理寺与刑部共同掌握刑名,但与刑部相比,属于权柄重而位不高的衙门。最为关键是,这两个衙门可以举人选官。” “也是京城诸有司之中,少有的可以举人选官的衙门。毕竟这两个衙门,远非是三省六部那样权重衙门。殿下将臣安插在这两个衙门之中,即不引人注意,也不会引起文官的猜忌。就算有人有非议,可臣是殿下潜邸之臣,殿下适当照顾一下,放在清水衙门也不是不可以的。” 贾权这番一针见血的分析与判断,让黄琼微微点头后轻声的道:“大理寺管理刑名的,去不去没有什么太大意思,能帮上寡人的地方不多。就去通政司,先在经历厅做一个七品知事。你的孝期还有一年,等过了守孝期,寡人在直接简拔做知事。只是这样,多少有些委屈你了。” 对于黄琼让自己去通政司的决定,贾权并没有感到什么意外。而对于黄琼最后那句,多少有些委屈自己的话,这位爷不在京城这段日子里面,受了很大委屈。不仅俸禄被停发了,就连自己去那个衙门办差都不知道。若不是永王赏了一处房子,就连住处都没有了的贾权。 之前受到那么大的委屈,也都咬着牙硬挺过来,没有流过一滴眼泪的贾权,此时再也控制不住,两行清泪不由得流了下来。而看着贾权流泪,黄琼并没有去劝说和安慰。他知道,这个时候的贾权需要发泄出来。否则,以贾权那个有些倨傲的性子,非得憋出事情来不可。 当初,黄琼在离开京城西征的时候,之所以走之前,没有对贾权重新进行安置,就是打算要磨一磨他那个性子。别说走的不算匆忙,就算是匆忙了一些,调动一个人还是轻而易举的。但黄琼没有动他,除了让他留在王府,帮着并不擅长处理对外事务的司徒唤霜,掌控家务。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因为贾权的性子有些阴,为人即持才傲物,但也有些过于偏激。很多事情,更惯于剑走偏锋。这样的贾权,让黄琼在使用之上,总是因为有一定的顾虑,而无法放手。留他在京城磨一磨他的性子,看看能不能将他历练出来,以便自己将来可以放手使用。 当然,黄琼也是有些事情没有料到。他没有想到自己出京不久,老爷子便将自己家眷迁到了西苑,将英王府又还给了滕王。之后又没有对因为身子健全,而不能进入西苑的贾权,做任何的安置。既没有调动他的职位,也没有给他一个办差的地方,甚至就连住处都没有安排。 等于直接将作为英王府属官的贾权,给晾在了那里。这个情况的出现,是老爷子是真的忽视了,还是有意识的如此为之,等着自己回来在安置就不得而知了。而有些人趁机落井下石,借机停发了贾权本就不多俸禄。这是在变相的逼迫,贾权这个黄琼潜邸旧臣,主动离开京城。 这个情况,是黄琼当初没有预料到的。而无论是永王,还是贾权本人在给自己的信上,对这些事情从来都没有提起过。自己也是回京之后,才知道贾权处境如此艰难。原本对此事火冒三丈的黄琼,想要对吏部和户部一些官员追责。但犹豫良久,最终还是没有下决心处置。 那些官员不是一般狡猾,就在自己到京前三天。虽说没有给贾权官职,但却立即将拖欠贾权的俸禄,一口气的全部补发。这种情况之下,自己再处理某些人,就会引起极大的非议。而没有让黄琼下定决心处置某些人,是因为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父皇。 有些事情做了,恐怕会引起老爷子的不满,所以黄琼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今儿见到贾权难过的样子,黄琼心中不舒服感再一次升了起来。贾权原来的性子,的确在官场上注定不会走得太远,需要好好的打磨一下才行。自己的确要打算磨练贾权,但并未打算这样磨练的。 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自己不在京城,有些人真的以为自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趁着自己不在京城收拾贾权,明显就是做的整不了自己,就整治自己身边的旧人,以便可以狠狠打自己脸念头。这种阴损之极,外加有些不要脸的事情,黄琼不用猜都知道那个王八蛋做的。 只是看着泪流满面的贾权,黄琼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放弃了现在便收拾那个混蛋的念头。时日漫长,有些事情不在一朝一夕。只要自己早日掌控朝政,收拾他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第八百二十六章 重中之重 在将这段时日的压抑发泄出来后,此时已经冷静下来的贾权。抬起头看着面前的黄琼,才开口道:“殿下,您打算将臣放到通政司,是有什么事情要交给臣吧。殿下,有什么需要臣去做的,直接吩咐便是了。臣蒙殿下如此的看重,对殿下吩咐的事情,臣保证一定鞠躬尽瘁。” 到底是身边的知心人,果然是一点就透。对于贾权的询问,黄琼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贾兄说的不错,寡人将贾兄放在通政司,的确有自己的意图。寡人已经决定,从六部选拔出一批低级官员,授予密折之权,下派到各个府州县,任府判、州同,或是知县一类的职务。” “但今后,他们的密折没有一个可靠之人,帮着寡人掌管、处置是不行的。贾兄不仅是寡人潜邸旧臣,与寡人也是肝胆相照。对于贾兄,寡人自然是信任的。所以,寡人打算将贾兄放在通政司,专门替寡人掌管密折。此事定下来之后,这些密折今后只能经贾兄一人之手。” 沉吟一下,黄琼还是决定将自己的打算,与贾权说透:“老爷子,看似将大权都交给了寡人,实则对寡人还是不放心。别看连传国玉玺都交给了寡人,可南北镇抚司,还是牢牢掌握在他的手中。而寡人虽说并不想对文武百官,进行那种无所不入的监视,也不赞同这种做法。” “但事件万物,往往存在便是合理。南北镇抚司,能够存在百余年,足以说明他们还是有一定作用的。而且寡人有些想法,也离不开南北镇抚司,尤其是南镇抚司的支持。但从寡人统军陇右,与巡视陕西路期间,南镇抚司给予的有效支持,不能说没有,但有用的实在不多。” “而且反应迟钝,配合性极其低。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还对寡人有些掣肘。对陇右平叛,以及某些事情上,根本就没有起到该起的作用。说句不怕贾兄笑话的话,二路南镇抚司的人,直到寡人返京依然都没有露面。这种情况之下,寡人实在指望不上他们,对寡人有什么协助。” “可若是新建情治衙门,一来耗时、二来要耗费大量的钱财,三则更需要专门人才。寡人现在既没有太多的时日,也没有大量的钱帛去填那个无底洞,更缺乏相应的人才。最关键的是,另起炉灶的话,不仅出现性质相同,任务重叠、内耗加剧情况,更会引起老爷子的猜忌。” “有些事情,寡人等的起,可天下大势等不起。有些东西,南北镇抚司耗得起,可寡人却耗不起。在陇右,若是等他们的消息传来,寡人恐怕尸骨都寒透了。在不能另起炉灶的情况之下,寡人也只能另辟蹊径。如今南镇抚司在各地的眼线,都有权利上直达天听的密折。” “但他们的眼皮子还是有些窄,对有些事情恐怕也是有心无力。所以,寡人决定选调一批对朝廷忠心,为人忠诚可靠的官员,下去任府州县的掌印官,并给他们上密折的权利。这样,至少可以部分代替,对父皇来说也许可靠,但对寡人来说并不可靠,更不配合的南镇抚司。” “只是这批官员需要量很大,对某些方面也有一些挑剔。忠心的未必可靠,可靠的未必忠心。所以,挑选这批人寡人还需要时日,这都是需要贾兄协助的地方。对了,你在京城诸有司的那些朋友,只要达到这个标准的,也可以推荐过来。不要有什么想法,举贤不避亲吗。” 黄琼的这个思路,贾权微微琢磨一下,不由得眼睛一亮,抬起头对黄琼道:“殿下,这个办法好。即避免了重建类似衙门,所需要耗费时日与钱帛,又能在最短时日之内,悄无声息的重新打造一个,牢牢掌握在殿下手中系统。这些人只要想做官、升官,就不敢玩什么花样。” “而且这些人都是掌印官,眼皮子也要比南镇抚司安插的人宽,看待事物的眼光也更有全局性。殿下这一步棋,的确是走得相当的巧妙。不过,殿下单靠从在京城官员之中选拔,这能调动的官员数量未必能够满足需要。臣给殿下一个建议,殿下可以从国子监之中挑选一批。” “这些人都是读书人,大部分至少是一个监生,身上有举人功名的也不在少数。以臣来看,让他们外放做一个知县还是可以的。其中少数特别优秀的人,殿下简拔做一个州判也问题不大。这样,即可以解决人手短时日之内,难以满足需要的困境,也可以为殿下选拔一批人。” “其实,他们之中有些人科举落榜,并非完全是自身才学问题。殿下也清楚,本朝的科举虽说比前唐已经尽力完善,但不足之处还是有很多。很多人科举落榜,未必是他们的真实才学真不行,这其中原因很多。这些人丢到国子监,就这么接着读书,即浪费时日也浪费人才。” “而殿下是什么人,殿下是当朝太子。经殿下亲手简拔出来的这些人,也实际上就变相等于天子门生。这些人心思,会更加的有干劲。只是殿下,闻风奏事的尺度上,这个一定要把握好。很多事情处置上,您恐怕也要更费心思了。另外,臣的权限是什么,殿下也需要明确。” 对于贾权的话,黄琼很是赞赏的点了点头。果然宝剑锋从磨砺出,人经过多经过一些磨练,才会真正的成长。经过这大半年的磨练,这个家伙成长了许多。原本的张扬,锋芒毕露,现在也懂得了藏掘。在看待问题上,也知道向深处看了。对这个家伙,现在终于可以放心用了。 想了想,黄琼站起身来回踱步良久,才抬头对着贾权道:“这个事情,你回去好好的琢磨一下,拿出一个详细的条陈来给寡人。今后,你随时可以进宫来找寡人。同时,你在京中诸有司那些故交,也一并拿出一个名单来。国子监那里,你也跑几趟,考察一些可用之才。” “此事,由你全权负责。你在前,寡人在后给你的撑着。此事也不用太急,选人上寡人给你半年的时间。记住,寡人不一定要他们多清廉,但也绝对不能选择那些在京兆穷疯了,外放出去便什么都不管不顾,只知道捞钱找女人的人。百姓已经够苦了,不能在让贪官作践了。” “更不要那些书呆子,只会照着书本宣科,就连五谷都不分的人。做官,哪怕就是一个七品知县,也担负着抚育教化治下百姓的重责。兴修水利、教化百姓,征收赋税,抗灾救贫,可谓是责任重大。我们常讲治国,真正的是治在那里,就在这些治理一地的州县官员身上。” “他们虽说是最下面的官,也是朝廷诸有司真正接触百姓的官。做的好坏与否,直接关系到百姓与朝廷的关系。他们若是选择不好,到了任地做的怎么样,是否爱民直接影响到百姓与朝廷的关系。历朝历代官逼民反的事,都是出自天下各州县,没有一次是出在三省六部的。” “所以,在用人上一定要多考量一些。水至清无鱼的道理,寡人不是不懂。但若是刮底三尺,那就是天理不容了。这次寡人巡视陕西,可谓是感慨良多。如今天下的百姓实在太苦了,一年的收成除了缴纳朝廷的钱粮,地主的地租,剩下的粮食,便是丰年也只能勉强的果腹。” “如今天下土地兼并日甚,那些占据土地最多士绅、宗室,却偏偏不缴纳钱粮。一州一县的赋税,实则都压在那些土地没有多少百姓身上。造成了这天下,贫者愈贫、富者愈富。朝廷进项也日益匮乏,屡屡入不敷出。如此情况在继续下去,过几年恐怕这朝廷兵都养不起了。” “这些人下去,不单单担负的闻风奏事,上密折的重任。还要肩负治理地方,为朝廷守牧一方的重担。所以,人选一定要选择好。此事,你要多费费心。有什么事情,直接找寡人。贾兄,你到通政司之后,其他的事情都不要参和。只要把这件事做好了,便是大功一件。” 听到黄琼的话,也同样是被黄琼从苦难之中拽出来,知道天下百姓苦的贾权,郑重的点了点头。从黄琼这番话之中,贾权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如今监理国政的黄琼,恐怕要有一些大动作。这位爷现在还不与自己说,极有可能他还没有考虑成熟,或是感觉到还没有到时候。 而且贾权,从黄琼的这番话之中,感觉到这些挑选出来的府州县官员,极有可能是这位爷,下一步落实心中想法的重中之重。想明白这一点,贾权立马感觉到身上的担子异常的重。他知道,这位太子爷虽说在有些事情,不是过于较真的主,可也是眼睛里面不揉沙子的主。 他既然与自己说了大致的构想,这个条陈也就相对好出。真正难的,是对人的选择。自己在京城诸有司那些朋友,都是一些在京城都要穷疯了小京官,谁知道这帮家伙捞到一个外放的机会,会干出什么事情来。这些人在京城之中表现都不知道,可不管怎么说人心隔肚皮啊。 事情大致谈完,黄琼并未就此让贾权离开,而是与他一同用了晚膳之后,才放贾权出宫。在贾权离开之后,黄琼正要离开温德殿,却见到德妃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听雪轩跑了回来跪在温德殿外。见到黄琼,德妃也顾不上自己身为权掌六宫事的身份,急忙的跪行到黄琼面前。 只是正要磕头的时候,却被黄琼示意身边的太监给拦住了。只是那两个太监,想要将她搀扶起来的举动,却被德妃拼命的挣脱。德妃看着面前,冷淡看着自己的黄琼哭道:“太子殿下,贱妾母子这两年的确有对不起殿下的地方,可家父与家兄却从未给殿下找过任何麻烦。” “家父这些年勤勤恳恳,侍奉三代帝王从无大错。更是一心为国,从未参与到朝廷任何争斗之中,几次主持会试也给朝廷选拔大量的青年才俊。如今求太子爷开恩,看在家父这些年侍皇上尽心竭力份上,给家父留下一点颜面。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与家父没有任何的关系。” 第八百二十七章 真能拉下脸来 也怪不得德妃,这个时候是真的急了。她娘家兄长,通过礼部侍郎提出来几个要求,几乎都被这位太子爷一口给否了。求追封太师的想法被否了不说,谥号只给了一个很低的文和。这对一个三朝元老的老臣来说,可谓是直接将其多年宦海生涯和政绩,可谓是全盘的否定。 更何况一个谥号,可不单单是表面上的事。谥号的高低与追封,代表着朝廷对他们家认可与否。更代表着他们的家族,今后在朝廷中的地位。德妃的老父亲,生前的确是门生故吏极多,在朝中形成了一张构造得密密麻麻的大网。这也是宋王一心争夺储位的底气和本钱。 同时也是德妃,能够在大行皇后病重后,受命权掌六宫事的原由。但比宋王清醒得多的德妃长兄,却清醒的知道,父亲生前留下的那张大网之中,大部分官员只不过是一群墙头草罢了。父亲生前为了维持这张网,尚且费尽了心思。如今老先生驾鹤西行,而自己威望不够。 自己在朝中虽说这些年,品级没有耽误升,可实际上一直都在坐冷板凳。官员的调任,自己一点手都插不上。单靠着老爷子那点余恩,这张大网自己散掉的日子也就不远了。自己为何全力要给父亲,争夺这个身后的荣誉,就是为了至少父亲不在了,但他们家圣眷还在。 他们家还是他们家,在朝中依旧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这样,至少可以维持住一部分核心官员不散。在黄琼今日早朝定下了那位老先生的谥号,以及并不打算追封后,这位虽说坐了半辈子冷板凳。可不管怎么说,即有家学渊源,又有宦海打熬,他的敏感性却还是有的。 虽说今儿早朝上,定下此事的是太子,可皇帝却没有做任何的表态。这说明,皇帝至少是默认的。这也就意味着,皇帝对自己家这些年并不满,而且这些不满,也积累了一定程度。所以才对这位太子爷的决定,没有做任何的表态。这么一个结果,代表着他们家的圣眷? 德妃的长兄很清楚,那些官员依附自己家族,绝非单单是什么师生之情。更多的是,自己这么多年在皇帝面前的圣眷。这一下,自己家族往昔的荣耀,都会雨打风吹而去。甚至自己这个官,还能不能坐下去都两说。自己父亲生前,苦心打下的基础,也会就此烟消云散。 不甘心自己家盛极而衰的长兄,知道此事自己进宫求情不合适。而且自己这个时候进宫,自己就算进了宫,也未必能见到皇帝。而就算见到那位太子爷,恐怕他也不会给自己半分面子。犹豫了良久,还是与前来守灵德妃、宋王商议,让自己妹妹与外甥,去皇帝那里求求情。 就算是不追封,不附皇陵,可这谥号能不能升一升?听到自己这位舅舅,让自己老爷子那里求情,被黄琼派太监请人,强迫才来给自己外祖父守灵的宋王,直接就畏缩了,死活都不肯吐口。前些日子,因为从来没有探视过病重外祖父的宋王,很是挨了老爷子几顿训斥。 如今躲老爷子,都来不及的宋王,又那里有胆子去见老爷子。更何况,在他看来那个什么谥号,根本就是无关紧要的事情。现在那个贱种正式坐到了太子之位,自己外家应该做的事情,是全力将那个贱种拉下来,将自己送上太子之位。而不是在这里,为两个字争吵。 只要自己上位,什么好谥号得不到?就是现在得不到,自己再追封就是了。别说文成了,就是最高的文正也不是不可以。别说什么太师虚衔,就是封一个郡王也不是什么事情。附葬皇陵更不是什么事情,到时候挖出来再迁过去就是了。只要自己坐上那个位置,什么得不到? 现在因为滕王搞出的那几件事,老爷子不待见自己。自己这个时候去找老爷子,让老爷子心烦。惹怒了老爷子,自己离着储君的位置不就越来越远了?现在是谋大事的时候,而不是在这些旁支微末的小事上纠缠。一想起黄琼如今身为太子,宋王就怒火加嫉火填满了胸膛。 整日的在府中怨天怨地,怨自己的父皇,被静妃那个狐媚子给迷惑了。放着自己这个才智出众的儿子不选,去偏偏选那个嗜杀成性的贱种。怨自己母亲没有本事,做了这么多年的权掌六宫事,现在看却是一事无成。不能有如静妃一样,将父皇拴在她那里,助力自己上位。 怨恨自己那位外祖父,平日里面总说自己门生故吏遍天下。只要他手一挥,朝中响应者定然如云。自己家族在朝中,又是如何如何的荣耀,有多少人做了官。关键时刻,却是屁用都没有,什么助力都没有给自己。甚至自己的外祖父,还在这个关键时刻,去见了阎王爷。 自从黄琼晋封太子之后,这位宋王行事越加的偏激。在自己府中,将所有的人都怨了一个遍。要不就是与滕王在一起嘀嘀咕咕,拼命的鼓动滕王,想着让自己那个六哥出头,替自己找黄琼麻烦。此时的他,又那里有心思,去帮着自己怨恨了良久的外祖父,去争取荣誉? 便是挨了见到自己儿子,如此不堪而气急攻心母亲,几个大嘴巴也没有答应。见到这个儿子,实在是不成器,实在无奈,知道自己兄长说的没错的德妃。只能由自己亲自出面,早早的便跑到听雪轩来求情。哪怕她也明知道,这么做会引起绝大的非议,甚至危及她的地位。 她身为皇帝的嫔妃,去为一个臣子求情,这本身就违反君臣之别。哪怕那个人是她的亲生父亲,这也是不允许的。可也知道,这谥号虽小,表面上不过轻飘飘的俩个字。关系到自己家族荣耀,关系到家族还能不能继续在朝中立住脚。甚至关系到,自己整个家族生死存亡。 更代表着,父亲生前苦心建立的,几乎遍布朝野的那张庞大关系网,将会彻底的烟消云散。而没有了这张关系网支持,自己还能坐住吗?自己儿子朝思暮想的那个储君之位,还能有一点希望吗?如果真的让那个贱种,坐稳了位置,这天下还有自己母子的立足之地吗? 所以,她今儿一大早,便跑到听雪轩门外跪在那里。一直跪倒了中午,才被实在被她在听雪轩外哭号,已经影响到了黄琼那个宝贝三丫头休息。才被京娘打发太监告知,皇帝今儿根本就不在宫中。与那个在她心中,几乎每日都要骂一万遍的贱人,早早的便出了听雪轩。 至于去那里了,他们也都不知道。也一样忍不了她就在这里跪着高无庸,也苦苦的劝说她,与其在这里空等着皇上,还不如去太子那里求求情。皇上如今见权利都已经移交给了太子,今儿一早就连传国玉玺都一并移交给太子了。也就意味着,皇上即便在也不会插手此事。 跪了一个上午,水米都未打牙的德妃,此时才得知皇帝居然不在宫中,差一点被气疯了。而这件事,听雪轩那些太监和宫女,居然一个告诉自己都没有。让自己白白的,在这里跪了一上午。想要这里,德妃不仅更加嫉恨黄琼母亲,就连听雪轩内的宫女和太监也一并恨上了。 而在听到,皇帝今儿早朝都未出席,直接让太子主持早朝。就连传国玉玺,都一并传给了太子,更是要不是高无庸手疾眼快,扶了她一把,差一点一头便栽倒在地上。她不是愚蠢的宋王,有些规矩她还是清楚的。对于皇帝将传国玉玺移交给黄琼,背后意味更是清楚。 传国玉玺那是什么?那是国柄,在朝中大小臣工和天下万民眼中,那就是代表着皇位。皇帝今儿居然在早朝上,当着大小臣工的面,将传国玉玺和大小印宝,都移交给了黄琼,这已经代表皇帝,有提前传位的想法。传国玉玺一移交,这代表着黄琼的储君之位再无可动摇。 甚至有可能,会提前传位给他。而这一点,是一心想要将宋王,送上储君之位的德妃,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只是无论德妃心中再愤怒,但事情的轻重缓急还是知道的。太子之位最终归属,只要那个贱种还没有正式登上皇位,只要能够保住自己家族,那就还有机会。 可若是连家族都保不住了,就彻底的没有了机会。要说德妃,也堪称女人中的豪杰。在得知皇帝,彻底将大权都移交给太子后,此时也顾不上心中嫉恨了。回到自己寝宫,琢磨了好大一会。实在想不出什么法子的她,也只能采取老办法,跑到温德殿外直接跪倒在地。 而前次因为这位德妃,擅闯温德殿,连累几个太监被杖毙。德妃虽说是堂堂权掌六宫事,可前车之鉴,让这些太监不能不胆战心惊。按照老爷子在温德殿的规矩,有人在温德殿谈事的时候,他们一律不得进入。太子爷与人在温德殿谈话,他们甚至连进去禀告的勇气都没有。 结果,德妃这一跪就是大半个时辰。直到黄琼与贾权谈完话,而且用完晚膳,准备回西苑的时候,才发现跪在温德殿外的她。其实德妃如此的豁出去,敢于如此光天化日之下,违反后宫不得干政的祖宗家法,跪在自己面前,为自己父亲争取,黄琼事先也压根没有料到。 见到德妃在自己面前哭得梨花带雨,早就看穿了这个女人心思的黄琼,却是冷笑对着身边,几个不知所措的太监道:“你们这群瞎了眼的狗奴才,平日里面就是这么做事的?就这么让你们德主子,跪在这里,这还成何体统?还不赶快将你德主子,搀扶到温德殿休息?” 听到黄琼的呵斥,几个不知道该怎么做的太监,心中松了一口气,急忙再一次上前搀扶德妃。而德妃听到黄琼让她去温德殿内休息,马上便想到自己所求事情,可能还有一定的机会。急忙的想要站起来,结果从未吃过如此苦的她,因为腿跪得麻了,几次都没有能够站起身来。 第八百二十八章 你这是后宫干政 最后,德妃还是靠着太监的全力搀扶,才勉强进了温德殿。待进了温德殿,黄琼挥手将几个太监挥退。才对着德妃道:“不知道德妃娘娘,不惜违反父皇定下来的定制,前来温德殿来寻寡人,还行如此大礼,寡人实在有些不敢当。有什么事情,德妃娘娘直接开口就是了。” 听到黄琼的这番话,德妃在心中不由得破口大骂:“你这个贱种,在这里装什么大尾巴狼,跟老娘揣着明白装糊涂?老娘今儿跪在你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你难道真的不知道?还有老娘,在你那个贱人娘门外,跪了整整一个上午,你就真的一无所知?说出谁信?” 只是如今,虽说在心中恨黄琼母子恨得要死。可也知道,只要黄琼不吐口,自己父亲的那个事情,根本就不能善了。若是激怒了这位太子爷,搞不好这个不伦不类,甚至多少带有一丝讽刺意味的文和谥号都捞不到。那自己那位老父亲,恐怕到了另一个世界都不能安生。 要说这位德妃,倒也是一个能屈能伸的主,比她那个心高气傲,却什么都不是的儿子强得多。到了该低头的时候,面对黄琼的询问,在脸上直接做出了一副可怜兮兮,甚至可以说是我见犹怜样子。哪怕心中再骂的要死,都已经升级为老娘,这脸上表情可谓是一丁点都不差。 只见德妃可怜兮兮的道:“殿下,家父为官五十余年,虽说比不上那些满门忠烈的武将世家。可也历侍我大齐三代帝王,一生兢兢业业不敢稍有懈怠,一心忠心为朝廷。这些年下来,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是?如今他老人家不幸仙逝,这身后事还请殿下高抬贵手。” “我也知道,我们母子在殿下眼中虽说不能视为仇寇,可也算是势同水火,宋王给殿下也找了不少麻烦。但无论太子殿下在嫉恨我们母子,可与家人无关。还请太子殿下,看在您已经坐稳了储君位置,更看在宋王好赖是亲兄弟份上,这次就高抬贵手,成全家父最后体面。” “太师的追赠,我们不敢再有指望。附葬皇陵的事情,也权当当初皇上没说。可这谥号,还请殿下再考虑一下。文正是文官最高的谥号,我们不敢奢望。家父满腹才学,又多次主持科举。自皇上登基以来,经典史籍无不出自家父之手。这文成二字,总该还算是当得吧。” “就算文成也不成,可家父为朝中勤勤恳恳这么多年,主持了多少次会试,为朝廷选拔了多少青年才俊,至少一个文忠还是可以给的吧。只要太子殿下答应,我保证会约束宋王,今后不再找殿下任何的麻烦,并任殿下驱使。殿下,杀人不过头点地,还请殿下这次高抬贵手。” 对于德妃的请求,黄琼没有理会德妃。而是站到德妃面前,看着这个曾经在后宫飞扬跋扈。虽说已经年逾四十五六,可却保养得极好。虽说因为在宫中无法戴孝,可一身素衣也算是合体。姿色还算艳丽,可薄薄嘴唇以及突出的颧骨,却显露了她生性刻薄的性格和为人的妇人。 直到将的德妃打量得有些毛骨悚然,黄琼才淡淡一笑道:“德妃娘娘,给臣子追授谥号的事情,好像应该是朝政而非后宫家事吧。即便是涉及到德妃娘娘父亲,这也是朝政。便是想要求情,好像也该贵兄长来,而不是德妃娘娘亲自来。而按照大齐铁律,后宫干政者杀无赦。” “德妃娘娘,难道不知道这么做,自己会面临着什么?就凭德妃娘娘今日的这个做派,寡人甚至现在就可以代父皇,废了你的妃位。这个后果,德妃娘娘今儿一早,就跪在听雪轩外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过?是没有想到,还是依仗着自己的位份,而肆无忌惮的明知故犯?” “更何况,在寡人看来,老人家一辈子都在研究学问。虽说多次担任会试主考官,可毕竟没有做过三省六部的正印官。虽身为三朝元老,为官数十年却只埋在故纸堆里面。这经史典籍研究的虽说透彻无比。但却未给朝廷谏一策,弹劾一个贪官,这官做的端是一团和气。” “按照老人家的这个做派,以寡人看来,这文和二字很是贴切吗。寡人选的这个谥号,不知道德妃娘娘,还有老人家的上上下下的那些家人,有什么不满意的。以人定谥号,这也是自古以来传下来规矩。至于其他的,寡人该给的恩萌也给了。有些人,也就不要太得寸进尺。” 听着黄琼冰冷的话语,德妃明显被气得不轻。她岂会不知道,在本朝后宫干政是大忌。一旦触犯者,除了当年高宗那位娴贵妃之外,几乎无一个好下场的。这次进宫求情,原本是自己儿子来是最合适的。可如今的形势,却逼得她不能不如此做,谁让宋王死活不肯来? 而且她以为,只要自己放低了身价,显得卑微一些。自己好赖是他的庶母,都跪在那里求情了,也算是给足了这位太子爷的面,他总该高抬一些贵手吧。成全了自己家的体面,别做的太过了。却没有想到,这位死活不给这个面子。还开口闭口,说是文和更符合自己父亲。 他这不是,明显的指责父亲为官这么多年,一直都碌碌无为吗?这让德妃,被气得几欲吐血。只是气归气,这位德妃在关键的时候,还真的有一些魄力。她知道,也不知道皇帝是不是刻意在躲着自己,自己如今到处找不到皇帝。能解决这件事的,只有面前的这个贱种。 如果不能尽快的解决,等到明儿这个谥号,通过明旨昭告天下时,自己家就成了天下的大笑话。而老父生前苦心利用自己多次主持会试,取中的那些门生,构造的庞大关系网,也将灰飞烟灭。等待自己家族的,恐怕离抄家都不会太远。这个时候与他置气,明显得不偿失。 见到黄琼的不妥协,还有那从骨子里面发出来的冷淡。今儿一开始,便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德妃,再一次又要下跪。却是只见黄琼背着手,转过身不再看她,冷冰冰的道:“不要试图,用你那不存在的道德来绑架寡人。你是寡人的庶母这不错,可寡人与你更是君臣的关系。” “你若是还想要跪就出去,到丽正门那里跪着。跪在寡人面前,实在有污寡人的眼睛。因为父皇还在,寡人不想公开撕破脸皮。你若是还如此的油盐不进,别说寡人真的不客气。自寡人去年秉政监国以来,你们母子私下里面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情,你自己心里清楚。” “如果你还想保住你的这个妃位,保住那个自以为躲在幕后,就没有知道他做了什么的儿子,此事就到此为止。若是继续纠缠不休,到时候寡人直接某些东西交到父皇手中。寡人倒是要看看,你纵容家人大势贪腐、鱼肉百姓。宋王以弟杀兄,收买刺客刺杀储君是什么罪?” 黄琼冷冰冰的丢下这几句话,德妃不由得呆住了。宋王接收了楚家投诚后,暗中指使楚家雇凶刺杀黄琼的事情,德妃并不知情。她唯一知道的,便是儿子有一段时日出手很是大方。一改整日里面,跑到她宫中哭穷的习惯。而那些钱从那里来的,她安插在宋王府的人也不知。 她安插在宋王身边的人,只告诉她宋王那些日子,整日里面与一些不明身份的人来往。再不就是与滕王,整日在自己府邸里面寻欢作乐。行事,也越发的荒诞不经。前些日子,宋王突然大手笔的,不知道从那里买了不少的歌舞姬,其中甚至还有几个价格昂贵的波斯胡姬。 还用这些姬妾,与滕王交换着弄。除了滕王妃之外,滕王府中的那些只要有点姿色的,包括滕王妾在内,都被他给沾污。而他买来的那些姬,自然也送给喜好未经人事滕王不少。两个人,甚至发展到光天化日之下,或是躲在宋王府,或是躲滕王府,带着各自的妾交换着来。 前些日子宋王府与滕王府,很是抬到城郊化人场几个。对于这些事情,德妃也曾不止一次的训斥宋王,可依旧没有任何的用处。问他从那里来的钱帛如此挥霍,他又是打死都不肯说。只是德妃以为,自己这个儿子也就是喜好女色罢了。却没有想到,还做出刺杀太子之事。 哪怕这个太子,她们母子曾经在不看不上眼,私下里面更是不承认。可无论她们承认不承认,黄琼都是皇帝亲自下明诏册封的储君。刺杀国之储君就算不赐死,可一个夺爵圈禁是免不了的。尤其是经历了前年景、端二王,以及废太子之间相互残杀后,这位主遇刺的皇帝。 如今对这种事情,更是一经发现绝不宽恕。而更知道自己那个儿子,什么德性的德妃。知道,那种事情宋王是做得出来的。这位主,也不会在这件事上欺瞒自己。若是这位主,真的把此事捅到老爷子那里,别说自己儿子的爵位能不能保住,就连性命能不能保住都两说了。 虽说只是一个妃子,但毕竟与皇帝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也许是为了拉拢她的娘家也好,也许是真的对她姿色满意,她毕竟也曾经受宠过,对皇帝的性子清楚的很。知道一旦此事到了皇帝那里,自己儿子就真没有指望了。若是爵位真被废,圈禁到宗正寺,那就什么都完了。 皇帝也许什么事都可以容忍,但在此事上绝不宽容。尤其是前年的那件事发生之后,更不会有任何的容忍。想到这里,德妃犹如被打断脊梁的狗一般,不由得瘫到在地上。为自己老父亲争谥号的事情,早就抛到了脑袋后面。当务之急,是怎么样保住宋王,保住自己的位置。 娘家算个屁,儿子才是自己的希望。自己现在就剩下这么一个儿子,若是他被圈禁起来,那自己今后还有什么指望?不愧为大家出身,虽说是一个妇人,倒也有几分的当机立断。短短的一刹那间,德妃便马上将内外分的清清楚楚。脑袋不断在转着,琢磨怎么保住自己儿子。 第八百二十九章 听墙根 转过身,见到德妃这个样子,黄琼却是微微一笑:“所以,德妃娘娘,寡人对你,还有寡人的那个十弟,以及你的娘家,已经算是宽容的了。若是你在就此事纠缠下去,指不定把寡人惹烦了,便将那些东西交给老爷子,让老爷子去处理。否则,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黄琼的话音落下,便已经知道自己再也不能纠缠下去的德妃,咬了咬牙道:“好,此事我就认了。那太子殿下,也要答应不在追究宋王。他那里,我会约束好,不在找殿下的麻烦,更不会在触犯太子殿下的权威。但希望也太子殿下,今后也要说到做到,将此事就此揭过。” 对于德妃的这番话,黄琼却是背着手道:“让寡人不再追究也可以,只要德妃娘娘保证管住宋王。若是管不住,寡人就只能亲自出手管教这个弟弟了。到时候,大家面上便都不好看了。另外,德妃娘娘毕竟岁数大了,权掌六宫事的差事,还是交出来为好,以免大家麻烦。” 听到黄琼,便是连自己如今权掌六宫事的权限,也要交出来。德妃却是再也忍不住开口道:“殿下,这个权掌六宫事,是你父皇委的,更是下过明旨的。首先,你没有这个权利剥夺我这个资格。其次,殿下也不要太过于咄咄逼人。大家各退一步不好吗,非要公开的撕破脸皮?” 德妃宁愿不再去替自己父亲,争取什么谥号。娘家往昔的荣誉,她也可以干脆的放弃。可这个权掌六宫事的权责,她是万万不敢放弃的。因为她也知道,这些年她依仗着娘家的势力,在宫中飞扬跋扈,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情。宫中的那些嫔妃,有多少是被自己逼死的? 甚至她手上,直接就有几条人命,其中两个还都是皇子的母亲。若是交出这个权限,自己这些年得罪过的人,搞不好都会找自己算账。有些事情一旦被查出来,自己也就离着冷宫不远了。如今娘家成了这个样子,以后不仅不会成为自己的依靠,甚至还有可能拖累到自己。 再交出这个权掌六宫事的权责,那么她们母子就什么都没有了。就连自己的命,能不能保住都两说。自己能悄无声息的搞死别人。那别人也可以悄无声息的,同样搞死自己。而且自己只要保住这个权掌六宫事的权责,只要自己在一天,娘家的势力也许多少还会保住一些。 若是连这个也交出去,那么那些势力就真的彻底烟消云散了。而自己娘家人,这些年身居高位,表面上看着清廉。实则暗中,做了多少肮脏事,德妃还是清楚的。如今父亲去世,自己的长兄又不被这对父子待见,冷板凳一坐就是这么多年,根本就承担不起一个大家族责任。 自己只要手中还有掌管后宫的权限,多少也能庇护住娘家一些。若是连这个权责都没有了,那么自己娘家彻底没落,也就在一两年之间。就算为了娘家,这个权她也不敢交。更何况,在她看来只要能保住自己这个权责,掌握这宫中的大权,宋王上位就还能保留有一丝的希望。 德妃死活不肯交权,自然早在黄琼的意料之中。而对于德妃的垂死挣扎,黄琼只是淡淡的一笑道:“当然,这个事情寡人也只是建议。至于交予不交,德妃娘娘可以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再说。不过,寡人在这里也劝说一下娘娘,有些事情不要太过于贪婪,什么都想拽到身边。” “常言道贪多嚼不烂。强行拽在手中不放的东西,未必就真的是你的。有些本就不该你享受的东西,你享受了或是霸占着不放,那就犯了天理了,到时候再祸及子孙。寡人今儿也言尽于此,至于究竟该怎么做,这个权责交不交,德妃娘娘回去后,还是仔细掂对一下为好。” 说到这里,黄琼有些轻佻的伸出手,抬起德妃的下巴后,又仔细端详了德妃好大一会,才在德妃耳边轻声的道:“嫉恨?寡人想说的是,让寡人与母亲嫉恨,就凭你么母子这对蠢到家了的蠢货也配?德妃娘娘,你实在想的多了。寡人对你们母子的那些小心机,是看不起。” “你虽说有点小心机,可就你那些小心机,在寡人面前是一文都不值。至于在母亲那里,闹剧都算不上。寡人之前不计较,是觉得没有必要去计较。母亲更不想与你们母子计较,是因为她不想与一对蠢货计较,以免被人误会成与蠢货是同一种货色。你真以为就动不了你?” “至于宋王,那个蠢的都没边的家伙,更不值得寡人与他计较。若是寡人较起真来,你觉得他的脑袋现在还会在脖子上待着吗?今儿明白告诉你,今后老实的在后宫待着,少搞出今儿这样的幺蛾子。否则,这世上就没有寡人动不了的人。寡人想动的人,还没有人能保下来。” “还有你那个蠢猪一样的儿子,别以为寡人就真的拿他没有办法。回去告诉他,寡人的耐心是有限的。若是他再这么继续下去,你管不住他,那就寡人来替你管教。到时候,寡人会让他觉得,什么叫做生不如死。寡人劝你,这番话最好听进去,别拿寡人的话不当做一回事。” 说罢,黄琼放下一直牵制德妃下巴,无论她怎么试图摆脱,都未能如愿的手。没有理会被他这一番话,弄得脸色苍白的德妃。转过身道:“若是不想给你娘家,不给自己招来什么天大的祸事,你们母子今后做事说话,最好有点分寸,记住祸从口出。至于现在,你可以走了。” 随着黄琼轻拍了几下巴掌,门外守候的几个太监急忙的走了进来。随着黄琼一声,送德妃娘娘回寝宫的吩咐,几个太监站到德妃的身边。知道自己若是在留下来,恐怕会被这位翻脸无情的太子爷,直接给丢出去的德妃。倒也没用太监强迫,自己勉强挣扎着走出温德殿。 看着德妃离去时,蹒跚的背影,黄琼不由得冷笑连连:“说你蠢,你自己还不承认。到现在,你还不知道究竟谁要整治你娘家。还跑到听雪轩去跪着,真不知道谁给你这么大的脸,蠢到家了。若是老爷子也没有这个心机,他今儿一大早跑个屁,这个时候早就该出面了。” 就算一早便出宫了,可这个时候也早就回来了。以老爷子对后宫的掌控,若是不知道德妃在自己这里,那就是真的奇怪了。而且黄琼打赌,自己给德妃家的那位老先生,谥号的事情,老爷子肯定已经知道了。这个时候还没有出现,说明自己的那个处置,他至少还是赞同的。 德妃家的那位老先生,虽说表面上不吭不响,但却利用自己多次主持会试,以及多年担任礼部尚书,大学士的身份,悄无声息的在文官之中铺下了一张大网。多年来苦心普遍,现在已经达到树大根深地步,更是号称半朝。别所老爷子忌讳,就是换了任何一个帝王都会忌讳。 会试是为了给国家取士,不是为了给某个人构筑势力。那些取中的进士,都是天子门生,不是哪一个人的门生、卒子。老爷子这些年忍而不发,只是不想引起朝局动荡罢了。这位德妃娘娘,真的还以为老爷子是为了她。或是干脆的说,对他们家的那些事,真的视而不见。 如今那位老先生驾鹤西行,老爷子只会松了一口气,而不会有任何的悲伤。谥号,就是瓦解那位老先生,苦心构筑势力的第一把刀。去求老爷子出面,这位德妃真的是烧香拜错了庙门。老爷子这次没有第一刀砍到她那里,以及是念及旧情了。否则,德妃还能安稳的坐下去? 想到老爷子,黄琼心里面却是有些担心。他倒是不担心老爷子安全,有母亲在,十个老爷子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只是想不明白,老爷子今儿出宫是为了什么。也不知道那对夫妻回来没有?想到这里,原本要回西苑的黄琼,知道他若是正大光明去听雪轩,恐怕门都进不去。 所以他又批了一会折子,直到夜色很深。才回西苑,但没有去任何一个女人那里休息。在贴身太监离开后,他才施展轻功避开宫内的太监、宫女,轻身来到母亲卧房外的窗子下面。只是等到他将耳朵,贴到母亲卧房的窗子时,里面传出来不一样的声音,却让他微微一愣。 他现在身边女人数量不少,此时屋子里面的声音是什么,他还是知道的。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这位老爷子,都这么大年纪了,居然还能如此的折腾。自己如今在的地方,就是母亲卧房外。里面不是老爷子与母亲,还能是谁?要知道,母亲的卧房,便是自己都是进不去的。 虽说听自己父母的房,实在有些不太好。可想要知道,如今老爷子究竟什么心态的黄琼,还是耐着性子听了下去。好在老爷子不管怎么说,到底是年纪大了。一炷香之后,屋子里面平息了下来。却是传来母亲的声音:“你不能总这样,都这个年纪应该爱惜自己的身子骨。” 只是对于母亲的话,老爷子却是道:“冰雪儿,朕已经与你分别十八年了。十八年,都没有与你在一起了。如今,朕总是想着要把这十八年的分别,都给补回来。这一辈子,朕都爱不够冰雪儿。朕的身子骨朕知道,还有爱妻仔细给朕调理身子,朕又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如今朕又将政务,都交给了阿九,现在可谓是清闲无事。有阿九这个能干的儿子秉政,不用整日整夜的批折子,朕更是悠闲的很。朕现在,感觉到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劲头。现在的朕,只想着要补偿冰雪儿。如今政事有了阿九,以阿九的才华,朕操心的机会不是太多了。” “除了做好那件事之外,以后朕会经常带着冰雪儿,去咱们年轻时一起去过地方。今儿朕把冰雪儿骗出宫去,就是为了去当年经常去踏青地方。那里曾经有着我们太多的回忆。只可惜,冰雪儿没有带琴,朕也没有带箫,没有能够与爱妻琴瑟和鸣,有些浪费周边的风景。” 第八百三十章 老爷子不肯说的秘密 老爷子这番话,让屋子外的黄琼不由得翻了翻白眼。老爷子这番表白,这也实在有些太肉麻了吧,以母亲那个清冷的性子,又怎么受得了?自己更没有想到,自己那个看起来一向严肃的老爷子,居然也会说出这么肉麻的话来。只是腹议归腹议,黄琼却不敢发出任何的声响。 不过出乎黄琼意料的是,母亲对老爷子这番极其肉麻的话,却什么并没有什么表态。只是道:“其实,你知道我的性子,并不太在乎那些。过去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你也不要太在意了。只是琼儿那里,我其实不赞同他现在便接管政务的。他的性子,还是有些过于操切了。” “而且,他有时候走极端了一些,心中的杀意也有些太盛了。此次在陇右、长安,又杀了那么多的官员。你若是真的属意他接你的位置,那就让他好好的沉淀一下。他做的再好,可毕竟太过于年轻了。你总是这么固执,他明显还远不到那个程度,却偏偏还这么早的册立。” 母亲的话音落下,老爷子却是道:“冰雪儿,你还真的小看咱们这个儿子了。朕之所以,在他陇右平叛之后,没有立即将他召回。而是将他留在西京,单独执掌二路政务、军务,就是为了有意识的磨练他。而他更朕交出的这个结果,朕很满意。几件大事,都处理的很巧妙。” “尤其对宗室的处理上,即给了那些不法宗室一个警告,又没有引起宗室太大的波动,可谓是朕心甚慰。冰雪儿咱们这个儿子,可不是那种只会一味刚猛的人。在大事上不仅刚柔并济,手段也非常人所及。冰雪儿,你给朕养了一个好儿子,这天下交给他只会比朕做的更好。” “朕,这么多年虽说勤政,可自己的能力自己知道。为君之道上,一心过于求稳。这些年的为君生涯,朕给自己定一个中等,已经算是高的评价了。现在国事日颓,朕的精力却又力所不逮。朝中又是如一潭死水,也需要一个有冲力的人,去好好的去一去颓势,重振朝纲了。” “既然早晚都要交给他,那还是早一点交出去为好。朕省下来时日,朕正好多陪陪你,补偿一下这么多年,朕对你和他的愧疚。更何况,让他忙一点好。他太聪明了,无论是才干还是能力都远胜朕。别的不说,单就每年岁入。朕无论怎么精打细算,都有些感觉不够用。” “可他却是游刃有余,还能做到有一些结余。这一点,就远非朕能够比得上的。朕每日批折子处理政务,忙的恨不得一天有二十四个时辰。可他,同等数量的折子,一批下来朕忙的要死,他却可以在最短的时日之内,做出最正确的选择。耗费的时辰,只有朕的三成多一点。” “朕累的连腰都直不起来,他居然能闲在那里打瞌睡,更是有闲工夫去勾三搭四。他真的以为,他的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朕就一点都不知道?朕之所以一直都没有说,就是为了他那点体面罢了。他真以为宫中的事情,能够瞒过朕吗?朕只盼着,他知道权柄越重责任越重。” “别真的因为,几个妇人搞出什么不可收拾事情来。你看看他,身边什么女人都有。罪人之妇,罪官家属,别人的下堂妻、寡妇,年龄都已经四十又余的,当真可谓是生冷不忌,可谓是荒唐透顶。这一点,也是朕唯一担心他的。除了这一点,别的朕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咱们这个儿子,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实则将朕的心思摸得很透。就像是德妃娘家的事情,他摸透了朕的心思,才做出这个决定。否则,以他的性子,就算是在憎恶德妃母子,他也不会做的如此彻底。他这个心思那,即能揣摩朕的真实意图,却又能守住自己的底线。” “朕累了,他协助朕监国秉政,却是在那里闲的要命。有些事情,朕不说,他就当朕真的不知道吗?现在将权柄交给他,既可以让朕休息一下,也可以给他加加担子。朕在退位之前,在有些大事上,还多少可以指导他一下。就算做一个拴着他的笼头,让他不会跑得太野好了。” “他这次从西京回来,朕当时真的有心直接传位给他。这小子有句话说的对,他还需要一定时日再沉淀一下,有时候的确也有些急功近利了。其实朕也明白他的担心,相对于政务上的事情,这小子更担心的是他那些兄弟。也好,朕就在撑上一年,为他压制一下不死心的人。” “至于政务,朕真的是不会再管了。朕这一年,为他做好这件事,还有那件事情。这两件事情理顺了,明年他愿意不愿意,朕都要正式将这个大位传给他。朕累了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可担大任的儿子,朕也该歇歇了。余生不长,正好可以多陪着你。” 只是老爷子这番话,却没有得到母亲的回应。而母亲除了一声轻叹之外,并没有做任何的回应,老爷子自然也不会再继续说下去。而耳朵贴在窗棂上的黄琼,在听到屋子内的异样声音又传来出来,明白老爷子这是要梅开二度的同时,也听到屋内传来了轻微的一下撞击。 知道这是自己的偷听,被母亲给发现了的黄琼,尽管好奇心仍在却不敢在听下去了。一边心中暗自非议,老爷子是人老心不老。都这把年纪了,居然还要梅开二度。而自己那个性子冰冷的母亲。却是对老爷子这么做,也没有发出任何的反对意见,就让老爷子这么折腾。 黄琼只能感慨母亲的冰冷,原来只是对自己的同时,也更加坚定了老爷子今儿一早出宫,就是为了躲德妃可能的纠缠。什么带着母亲去踏青,不过是借口罢了。老爷子早就猜出自己对德妃娘家,究竟会怎么处置。所以,才一大清早的就带着母亲,溜出去躲了一个清净。 想到这里,已经回到西苑的黄琼,在心里不由得对老爷子很是鄙视了一番。只是说的另外一件事,到底是什么,倒是让黄琼一直百思不得其解。这件事,在老爷子心目之中,明显地位很重要。老爷子传国玉玺都交给自己了,这件事情却是一直都还在瞒着自己,一直不肯说。 难道是南北镇抚司的事情?只是黄琼微微一琢磨,又实在有些不像。南北镇抚司,是有司、是衙门。如果真的涉及到南北镇抚司,老爷子绝对不会说那件事。这个黄琼自认听得还是清楚的,绝对是没有听错的。能让老爷子看的比传国玉玺还要重,这件事究竟会是什么事情? 始终没有想明白,究竟是什么天大的事情,让老爷子一直都在隐瞒的黄琼,一直到了青紫二萝的寝宫内,脑袋里面琢磨这件事。而见到黄琼过来,青紫二萝连同在这里吴氏,神色之中不由得充满了惊喜。自回到京兆以来,黄琼一直忙着安慰京中诸女,始终没有传她们侍寝。 让她们多少有些被冷落的感觉。尤其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京兆宫中,她们更是感觉到孤寂。今儿见到黄琼来到自己寝宫,三女又怎么不开心。见到黄琼到来,青紫二萝急忙给他宽衣。而知道这位爷性子上来了,自己三个人未必是对手的她,急忙去将顾氏三女也一并给找来了。 如今作为皇帝寝宫的西苑,其实整体的面积并不大,也就比原来黄琼居住的藤王府大上不多。这里的亭台楼阁又是一向精巧著称,论起辉煌壮丽远不如一墙之隔的大内。所以,黄琼身边的女人,不可能一人一个院子。当然,这也与他如今身边女人数量,有些多关系很大。 所以,除了司徒唤霜,以及已经生育,也是黄琼身边诸女之中,地位最高的何瑶与段锦是单独院子之外。一般都是三四个人,每人与两个贴身宫女,两个小太监,居住在一座院子里面。进了宫婆子是有的,但因为太监的数量足够多,所以远不能与在滕王府的时候相比。 便是蔡氏,很受黄琼宠爱,但因为一直都没有身份,所以也只能与同样有了身孕的李氏,还有唐千红在一个院子里面。不过她们居住的院子内,除了宫女与太监之外,还有稳婆等备用的人。今儿吴氏之所以这么晚了,还在青紫二萝的屋子内,就是因为她们都在一个院子住。 至于顾氏三女,则是在另外一个院子,需要吴氏打发人去请才行。而黄琼,对于吴氏这个举动,自然是心知肚明。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晚因为听了不少时间墙脚,而格外兴奋的黄琼非但没有反对,反倒是为了吴氏的转变和为自己着想,而心里面感觉到很是有些开心。 等到吴氏返回之后,一把先将吴氏搂到了怀中。而在半被强迫跟随黄琼到京兆,之前总是逃避侍寝的吴氏。自回到京兆后这几日里,没有见到黄琼却是总感觉心中空落落的。她这才发现,这个年轻的男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自己身边最为可靠,也是最可信赖的依靠。 所以,在见到黄琼进到青紫二萝这里来,很是让她感觉到了惊喜。哪怕她也知道,这位爷来的并不是自己的寝室。等到被黄琼抱在怀中之后,对于黄琼大势作恶的那只手,只是略微抵抗之后,便顺其自然了。直到被黄琼轻轻向下推去,才低下头接替下面的二萝伺候黄琼。 而青紫二萝,则主动宽衣解带,并顺从的依偎到黄琼的怀中。这一夜,屋子里面传出的动静,让屋外服侍的宫女,一个个被弄得面红耳赤的。看着屋子内摇曳的烛光,不知道这位太子爷,为何喜欢那些年龄大的。自己一个个那个不是貌美如花,这位爷怎么就从来不看一眼? 自己这些人论起年纪来,不更是芳华正茂,可这位爷却是从来都不正眼看过自己。都说那个少女不思春,便是待在宫中这种天家的之地,能见到的男人也就是皇帝与太子。其余的太监虽说,可却是一个不完整的人。而在她们的眼中,皇帝年纪又大,哪比的上太子风华正茂? 第八百三十一章 他这是真的喜欢你 只是,这位太子爷回宫都有数日了,却从来没有点着过她们任何一个人。反倒是,对那些年纪大的妇人异常的喜欢。虽说不知道这位爷,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喜好,可这些自诩为风华正茂,同样貌美如花,却被冷落的年轻女子们。心中对这位太子爷,多多少少的有些了怨念。 此时在室内正是春色满堂的黄琼,又那里会理会屋子外,那些按照宫中规矩,主子没有就寝,她们也只能在外服侍的宫女们心中想着什么。只是当第二天,他起身之后却发现院子内的几个宫女,一个个都有黑眼圈。这才有些好奇的,多看了这些昨晚明显没有睡好的宫女。 只是最多也就看了一眼,示意她们不许去打搅屋子内,被他折腾得疲惫不堪,此时还在休息的诸女,便转身去了司徒唤霜那里,再没有看向那些宫女幽怨的目光。只是到了司徒唤霜那里,黄琼才发现蔡氏也在这里。一问才知道,昨儿蔡氏又被司徒唤霜,留在她这里歇息。 而且不是这一日,几乎自他返京以来,蔡氏一直都被司徒唤霜留在自己寝宫休息。听到司徒唤霜身边尚宫的汇报,多少也感受到了司徒唤霜,对蔡氏这个她唯一亲人依赖,黄琼也只能苦笑。司徒唤霜在遇到自己之前半生孤苦,虽说误打误撞之下,找到了自己唯一的亲人。 尽管不能对宫中之人,挑明她们之间的关系。司徒唤霜与其他人不一样,刘氏二女身份没有人知道。在加上二女虽说辈分不同,可年龄上却是差不多。与其说是姑侄,反倒是更像姐妹。再加上没有身份,自然没有人注意。其他几女的情况,也基本是与刘氏二女差不多。 当然,自己家人是知道的。可他身边那些女人,那个不是以他为天,那个不是以他的喜好未喜好?段锦是不愿意理会这种事情,而且这种事情在她们大理国也正常。何瑶对黄琼千依百顺,一贯以黄琼惟命是从。黄琼喜欢的,哪怕是再不应该的事情,她也会为黄琼去做到。 自己家人没有人会去说出去,外人自然不会知道这其中因果。但司徒唤霜不一样,司徒唤霜是他的正妃。虽说还没有公开册封为太子妃,也基本不怎么管后宫的事情。可谁都知道,将来这位桂林郡王的嫡女,晋封太子妃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所以,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 这一点,司徒唤霜自己也是知道,她更知道自己不应该,与黄琼身边任何一个女子太过于亲近。哪怕这个女子,就连一个侍妾都算不上。但蔡氏毕竟是她唯一的亲人,尤其是还是她母亲亲生妹妹。不仅仅外貌与其母,足足有六七分相似,性子也极像了她母亲那样外柔内刚。 蔡氏虽说也没有完全迈过那道坎,可司徒唤霜现在同样是她唯一亲人,更是自己亲姐姐唯一留下血脉。对待这个分别这么多年的外甥女,自然也是相当的疼爱。哪怕性子再清冷的人,也渴望母爱的。也许是在蔡氏身上,找到了久违的母爱,所以司徒唤霜才对蔡氏如此的依恋。 其实这些东西,黄琼不是不能理解的。只是看着肚子越来越大,身上母性光辉也越来越重,更具风情的蔡氏,黄琼不由得有些挠了挠头。尽管他希望性子温柔的蔡氏,与司徒唤霜好好亲热一些,以改变司徒唤霜清冷的性格。可这种情况继续下去,自己这个丈夫还有什么用? 相对于二人身份可能暴露,会引起朝中的非议,黄琼对二女如此的亲近,却是有些不着调的感觉到吃醋。当然,这其中他也有一定自信的。因为除了一些知根知底的人之外,在外人眼中司徒唤霜都是桂林郡王的嫡女刘蕊,与蔡氏这样出身江南的官宦眷属,并不可能有关系。 所以,黄琼才没有将某些东西当做一回事。也许司徒唤霜,从来没有与其他诸女一同服侍他,更没有千依百顺的按照他要求,弄出那么多稀奇古怪的花样来。所以,对于司徒唤霜与蔡氏可以理解的亲近,黄琼还是多少有些醋意的。按耐住心中醋意,黄琼陪着二女用了早膳。 待宫女撤走残羹后,黄琼一把将二女都搂在怀中,抱在自己膝盖上。挨个亲吻了一下,又在二女身上大肆作恶一番,心中那点醋意才烟消云散。而黄琼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如此对待司徒唤霜过。尤其是身边,还有一个身份特殊的蔡氏,倒是让司徒唤霜罕见挣扎了几下。 只是见到已经习惯了蔡氏,对待黄琼如此胡作非为,却是温柔顺从。因为她知道,眼前这位爷是那种,你越是挣扎他便越兴奋的人。若是自己在挣扎起来,搞不好他会做出更出格事情来。若是换了其他人,蔡氏现在倒也不太在乎了。毕竟与其他人侍寝,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可如今当着司徒唤霜的面,蔡氏却是无论如何,也有些拉不下来脸来。她不想自己仅有的一丝,亲人间的温情也消失了。这几日的接触下来,对司徒唤霜的性格,蔡氏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知道她是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与自己姐姐一样,都是外柔实则却是内钢的性子。 见到蔡氏很是顺从的让丈夫轻薄,又看了看丈夫的神色。司徒唤霜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放弃了她知道无用的挣扎。而看着两张相似,又都娇艳异常的脸,依偎在自己怀中,如果不是摸到了蔡氏的肚子,黄琼几乎差一点直接控制不住自己。哪怕昨晚已经折腾到了很晚。 而他更担心的是,以司徒唤霜高傲的性格,根本接受不了这种事情,尤其是两个人关系特殊的情况之下。所以,还是打算循序渐进的黄琼,决定不在这一时。反正现在肚子已经很大的蔡氏也不方便,她怀着的可是自己的孩子。黄琼可不想自己的老婆与孩子,出什么意外。 不过虽说黄琼逼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倒是希望通过今儿的事情,打破司徒唤霜最后的矜持。哪怕还是不与其他人一同侍寝,可将来等到蔡氏生产完毕之后?虽说这种事情不是着急的事情,可黄琼认为只要自己耐住性子,多下一点水磨功夫,这个梦想早晚有一天会成真的。 想到这里,黄琼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邪恶的微笑。此时依偎在黄琼怀中,任由他一只手不断作恶的司徒唤霜,又那里知道黄琼此刻心中,很是猥琐的想法。反倒是年纪大一些,为人与行事都更为老练的蔡氏,却是从他嘴角露出的笑容,多少感受到一些他心中不要脸的想法。 虽说没有点破,但也趁着司徒唤霜没有见到,狠狠的瞪了黄琼一眼。只是她这一眼,却让心里面明显有些歪的黄琼,感受到的不是威胁,而是在有意识的那啥自己,而心火更加的旺盛。只不过,他也知道如今远还没有到该到的火候,这是急不得,急于求成只能适得其反。 又占足了一番便宜之后,又叮嘱蔡氏注意饮食后,才恋恋不舍的离开。离开之前,还不忘在二女的银盆一样的部位上,很拍了一巴掌。而在黄琼离开之后,司徒唤霜一双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来,想起某些事强忍着害羞问道:“他平日里面,那个需要几个人侍寝才能那啥?” 她这一问,倒是让蔡氏愣住了,良久才看着她,实在有些哭笑不得道:“他是你丈夫,就他那个跟叫驴一样的东西,你还不知道吗?若是一个女子侍寝,恐怕就是被他折腾死,也无法让他尽兴。怎么,你与他成亲以来,都是你一个人侍寝?他这么能折腾,你怎么受得了的?” 面对蔡氏的反问,司徒唤霜强忍着羞意,微微点了点头道:“他与我在一起的时候,从来都没有找过其他人一同。每次他便是没有尽兴,也一直都强忍着。我让他去找其他姐妹,他也是从来不去的。可这种事情,又那里好意思问段姐与何姐她们,所以我才一直都不知道。” 司徒唤霜的回答,让蔡氏轻轻的将她搂在怀中,轻声的叹息一声道:“傻孩子,他这是心疼你,也尊重你这个正妻。若是换了别人,那次不得五六个人才行,有时候连那两处都用上了才行。对你,却是一直都宁愿强忍着,也不愿意找别人,他对你真的是喜欢到了骨子里面了。” 听到蔡氏的话,其实一直都知道丈夫这份心意的司徒唤霜点了点头。不过她不明白,蔡氏说的那两处是什么。直到蔡氏贴在她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之后,她才羞得双颊更加红得吓人。磕磕巴巴道:“他是怎么想的,那里,还有那里是能用的吗?你不会也被他那啥了吧?” 看着已经身为黄琼的妻子,面对那个家伙的时候,还如此单纯司徒唤霜。想起跟在这个家伙身边的经历,还有他折腾出来的那些花样。尤其是到他身边后,第一次被强迫的经历。蔡氏又轻叹一声,轻声的道:“他对我还是算很好,倒是没有强迫过我,没有逼着我用那里。” “可上面,却是没有逃过去。至于其他的,京兆的我不知道,可这西京那几个都没有能够逃过去。不过有时候是被他强迫的,可有时候也是没有办法。他那个太强了,实在被他折腾得受不了,只能随了他性子了。怎么办,若是让他折腾下去,第二天就没有几个能走路的了。” “不过,我与李氏都是到他身边,没有多少时日就有了身子,被他折腾的倒是差一些。可其他人,却是没有少遭罪。其实这天底下,又有那个女人不吃醋,喜欢身边的男人找这么多。可他那个太那啥了,大家也只能由着他来了。我第一次的时候,两天都没有能下来床榻。” 不想在这件事说的太多蔡氏,倒是转了口风。看着面前风华正茂,因为脸色有些羞红,艳丽犹如一支海棠花的司徒唤霜,眉头有些微微皱起道:“你若是总这个样子,不能让他尽兴,将来又怎么能怀上孩子?你是他的正妃,又是他最宠爱的人,若是一直怀不上身子这那行啊。” 第八百三十二章 蔡氏的忧心 说到这里,看着自己这个外甥女姣好的,即便是自己身为一个女人,这一见也不由得心动不已。甚至与当年她母亲相比,还要略胜一筹的容貌。虽说比不上自己,但却依旧成熟、风韵异常的身材。想起了当年初为人妇后的姐姐,与司徒唤霜七分相似身材,六分相似的容貌。 在感慨司徒唤霜倾国倾城容貌的同时,蔡氏语气里面却是有一丝隐藏不住的担忧:“他是这大齐朝的太子,看如今皇帝对他的信任,也许没有两年便要登基为帝了。你是他的正妻,将来的大齐朝正宫皇后。你日后诞下的孩子,便是他的嫡子。这一点,在天家可是尤为重要。” “甚至可以帮着他,压制将来可能发生的诸子夺嫡,不会让他重蹈今上儿子相互残杀事情。我看他,是那么的喜爱孩子。无论是何夫人的孩子,还是那位段夫人所出的孩子,不论男女都视为手中宝贝。若是他的那些儿子,也走上那个大行皇后所出诸子的老路,他得多心疼啊。 “霜儿,你所出的孩子,将来可不单单是一个皇子那么简单。他将来所要担负期望,可是很多。现在他已经有了两个女儿,如今我、李氏、唐氏,也都有了身孕。他后宫还有那么多的女子,谁又知道他将来有多少个儿子?按照现在的趋势发展下去,他的儿子只能比今上多。” “当今的皇帝,身边看起来嫔妃有三十多个,但实则其中真正生子的并不多。存活下来的,也不过十多个。便是这样,还斗得跟乌眼鸡一样。他还年轻,再加上那个风流,又有些下流的性子,将来的儿子,恐怕要远超过他那位父皇。天家的争斗,永远都是血腥而又残酷的。 “为了那个位置,皇子之中不择手段之人实在太多了。什么亲情,在他们眼中都是不值一提的。就连自己的父母,都可以作为他们的棋子,更何况他们的兄弟姐妹。而曾经经历过家破人亡,感受过那种刻骨铭心伤痛的我,并没有半点那个心思,让自己孩子去争夺那个位置。” “作为一个母亲,我只希望他能够平平安安的生活一辈子。哪怕是每日的两餐,仅仅能够果腹。甚至更希望腹中的这个孩子,是一个女儿。其他人之中,那个何氏我看了,也是一个老实人。虽说她诞下的是那位爷的长子,可以她的为人是教育不出那种不择手段儿子的。” “至于段锦,虽说我不知道她真正的出身是什么。可她看起来为人有些自持清高,而且行事也相当的大气,甚至给人一些高贵感觉。恐怕非普通人家出身的她,也不屑于争宠那种事情,更不会做出为了争宠不择手段的事。我相信,她也不会教育出,那种行事不择手段的人。” “可其他人呢?谁又能保证,他身边其他的女人,有了孩子之后不会心生波澜,将来生出夺嫡野心?谁又能保证,她们的孩子不在将来卷入夺嫡之争?宫中前半生子以母贵,后半生则是母以子贵。就算他现在身边的女人,都是性子平和、不争不抢的人,可以后新进宫的呢。” “他的那个性子,你还不知道吗?他在喜欢你,可也改不了那个花心的性子。见到自己喜欢的,也不管人家有没有丈夫,反正要想尽办法弄到手。就算不能进宫,也要在外面养着。将来这后宫之中,指不定要有多少人呢。这人一多,是非也就多,厚此薄彼是肯定会有的。” “恐怕就算他想一碗水端平,也做不到。就像当初在西京,我与李氏同时怀孕的。可他对我关心的就多一些,对李氏关心就少。我们两个有了身孕,他是没事就往我这里跑,时不时的还在我那里歇息。可李氏在有了身子之后,他虽说安排的很周到,可很少去也从不歇息。” “对待老婆都如此,对待子女他又真的一碗水端平?又有谁能够保证,他的那些子女都性子平和?我们的十个手指头,都还不一般齐呢。更何况,那还是活生生的一个个人?还是天家的子弟。他处理朝政,就算再有手段、再雷厉风行,可自己的刀却是削不了自己的把。” “我非挑拨你们的关系,可人心隔肚皮。历代皇帝都是越是儿子多,这个嫡子越是重要。所以霜儿,你这个孩子想要不想要,无论现在的天家需要,不需要你开枝散叶。你都得生,这是你身为正妃,必须要尽的责任。有时候一个嫡子,能够起到的作用远非咱们可以想象的。” 蔡氏的性子虽说温柔,可出身也是官员之家,嫁入的更是官宦世家的她,眼光远比寻常妇人要长远的多,看问题也是透彻的多。回到京兆没有几日,便将黄琼在京诸女性子,基本摸得差不多。而且她与何瑶、段锦、林含烟三女,也许因为年龄大致有些相近,也很合得来。 所以,她对三女的人品都还信得过的,也相信她们教不出那种骄纵、不择手段的孩子来。尤其是段锦,虽说这位段夫人,平时是什么事情都不管。就是对待自己孩子,也没有其他做母亲那样热情。与何瑶相比实在差太多。但段锦给她的感觉,出身很高贵,为人也大气。 在她看来,段锦的性子教出来的儿子,将来也会很出色。反倒是何瑶,性子有些软,对待孩子虽说不算娇惯,可有时候也太舍不得放手。她身为长子的儿子,将来未必会有段锦的儿子出色。至于其他人,其实她现在最担心的是唐千红。唐千红为人是不错,可小算盘太多。 而且与那位段夫人相比,眼皮子不是一般浅。在西京时仗着黄琼的宠爱,虽说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可有些事情做的不是很地道。在蔡氏看来为了讨好那位爷,更是有些不择手段。人家都选定了人家了,或是定了要回家。在临出宫前一晚,她还把人往那位爷身边送。 在蔡氏看来,像董千红这种小心思太多的人,虽说成不了大气候,可关键时候搅局的本事,却不是一般的强。更为让蔡氏担心的是,她若是生的儿子,就她那种不算是太安分的性子,很容易生出一些不该有的念头。尽管现在看,她行事很收着,到京兆之后也一直都很安分。 可如果她诞下的是一个儿子,她将来真的还是如今这般安稳?尽管也知道董千红这么做,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她出身的原因。养父与前公公都获罪,一个被流放,一个连同前夫一起被那位爷军前祭旗。她是罪官家眷,而按照朝廷定制,罪官眷属入宫,只能进入掖庭局为奴。 便是偶然被皇帝看上,也很难被晋封妃位。她之前的不择手段,只是担心因为自己年龄有些大。本身又是罪官眷属,一旦不久的将来色衰爱驰之后。再失去那位爷宠爱,在后宫之中无法立足。所以她在一直在那位爷面前,不断刷自己的存在感,证明自己在黄琼身边的价值。 也是出身大家的她,太明白以色侍人的女人,一旦失去宠爱的后果。可理解归理解,但她那些的做法,蔡氏却是不敢苟同。在她看来,讨好那位爷的办法有的是,大可不必将这种讨好,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想起董千红在西京做的那些事,蔡氏心中不由得一阵阵的无语。 所以,对黄琼如今后宫中的这些女人,蔡氏最担心的便是董千红。其他人的性子,大多都是憨厚的人。更多的是因为出身的关系,行事都有些小心翼翼的。而且除了吴氏姐妹之外,其余的诸女,一向都是以何瑶为首。而以何瑶不骄不纵的为人,带出来的人性子也不会太差。 蔡氏相信,只要她们将来的孩子自己不走歪了,至少她们是教不出来那种骄纵儿子来的。在她看来,董千红有些过于急功近利。而她的这些性子,也很容易影响到将来的孩子。而孩子的性格,若是一旦养成就很难改了。人的心思一旦太过于活了,就容易引起一些别的想法。 谁又能保证,今后抬进来的女人,没有与董千红性格相似的人?若是为了某些时局的需要,在抬进来一些家世雄厚的女人,将来就算是为了她们娘家的家族,她们的心思恐怕也未必就会简单。就算是她们的孩子未必想去争,可她们那些不甘平淡的母亲,会选择放弃吗? 至于林晚清几个年轻的女子,蔡氏因为不算太了解,倒是没有太多想。甚至就连姿色过人的林晚清,会不会动摇司徒唤霜的正妃位置,都没有考虑过。这一点上,她对黄琼为人还是相信。那位爷,虽说花心了一些,属于那种即风流,但偶尔也下流的人,可责任心还是有的。 不过,蔡氏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告诉司徒唤霜,张巧儿腹中也有了这位爷骨肉,而且明显不打算让那个孩子认祖归宗的事情。还有黄琼在外面,另外有一个女人也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只是人家一直都在躲着他,那位爷一直没有逮到人的事情,蔡氏也没有明说出来。 那个女人虽说不知道究竟什么身份,可人家明显一直在想法子躲着他,一度让他很是有些烦躁,跑到蔡氏这里来诉苦。所以蔡氏是西京诸女中,唯一知道那个女人事情的人。尽管蔡氏也心疼那个孩子,那么小便要与母亲四处流浪。更心疼那个女人,便是连生产都要躲着人。 可人家的母亲,都宁愿在外面流浪,四处躲藏也不愿意回到他身边。虽说不知道这两个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蔡氏作为一个外人,在心疼也是无可奈何的。至于当初在西京诸女之中,最受宠爱的青紫二萝,蔡氏给她们的定义就老实人三个字,还多少有点侠客的精神。 蔡氏不担心这些女人,她最担心的是将来这些女人诞下的儿子。龙生九子各有所好,更何况作为皇帝的儿子?这世上有不会出墙、不纳妾的男人,蔡氏是相信的。毕竟在西京时候,那个把黄琼气够呛的郑道远,已经做出了实际行动。可不惦记皇位的皇子,恐怕根本不会有。 第八百三十三章 徐徐图之为好 以黄琼那么喜欢孩子的性格,若是他自己的儿子,也出现老爷子膝下诸子,为了夺嫡而相互残杀的事情。蔡氏都不知道那位爷,究竟会有多心疼和痛苦。所以在蔡氏看来,司徒唤霜这个正妃,也是将来的皇后,无论愿意与否,这个孩子都得生,而且必须要得生下儿子才行。 听到蔡氏的话,想起成亲以来每一次同房,司徒唤霜也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实在接受不了,与其他人一同服侍他。哪怕每一次,见到他那么难受,也曾经想过找别人一同帮衬着。可每次到了关头上,却还是接受不了。哪怕平日里,再亲如姐妹的人,也接受不了。” “而且即便是真的接受,让他最后都留给我,可我这一生也许都无法怀孕。我师傅曾经说我,先天便是极阴之女。这一生便是嫁人,都因为先天体质的关系,很难能够怀上孩子。即便是有意外,也根本无法给他诞下儿子,最多也就是给他诞下女儿。所以她才劝我出家为尼。” “因为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接受不能生下后代的妻子。即便是嫁人了,想必亲事也会波折重生的。原本我也是抱着这个念头的,办完了需要办的那些事情,便回桂林七星庵落发为尼,守着师傅灵骨塔过一生。只是没有想到,阴差阳错遇到了他,更与他走到了今天成了夫妻。” 司徒唤霜的话,让蔡氏不由得一阵阵的心酸。她是做过母亲的人,虽说曾经的子女,都被残害致死。可眼下腹中又有了骨肉,也算是弥补了当初的伤痛。可但徒唤霜,却是有可能再也无法做母亲,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又是何其残酷?尤其她还是嫁入到了天家成了太子妃。 虽说不懂得极阴之女是什么意思,可饱读诗书,之前嫁到的又是官宦世家蔡氏,又何尝不知道在天家,包括那些名门大户,对嫡子是如何看重。可如今身为他正妃的司徒唤霜,却恰恰不能成为一个母亲。想到这里,蔡氏将司徒唤霜搂在怀中,心疼的道:“我可怜的外甥女。” “你的命运,怎么如此的波折。父母早早的便撇下你西去,留下你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广南西路那种蛮荒地方生活。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疼爱自己的丈夫,却又因为先天体质原因无法成为母亲。将来,不仅要在这后宫,便是在天家,在朝中要承受多少的压力和委屈?” 感受到了蔡氏的心疼,虽说因为有些不习惯,与人如此亲近所有有些迟疑,但司徒唤霜最终还是抬起了双手,同样将蔡氏搂在怀中道:“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虽说我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但我还有疼我、爱我的他,如今更是找到了自己的亲人,也就没有什么可遗憾的。” “小姨,你的孩子不论男女,也同样是他的孩子,更是我们三个人的。我虽说是他的表姐,可在这宫中也是他的嫡母,他虽说不是我亲生的,可也与我有着最紧密的关系,还有着相同的血脉。而我也可以与你一起,看着他、陪着他长大成人,这对于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听着两个人相认以来,司徒唤霜第一次称呼自己为小姨,蔡氏心中却是感慨万千。只是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除了感慨造化弄人之外又能如何?这么做虽说有些乱了纲常,可除了这样又有什么办法?更何况,现在这种情况不是已经都乱了吗? 既然已经乱了,与其在这里纠结,倒还不如顺其自然。至少别为自己,也别为那位爷徒增烦恼。他又不肯放自己出宫别居,让自己带着孩子单独生活,自己还能怎么办?而自己更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去拖他的后腿。蔡氏知道,现在被皇帝赶上了鸭架的黄琼,压力会有多大。 离开司徒唤霜这里的黄琼,自然不知道自己离开后,二女之间关于自己的这番对话。回到温德殿后的黄琼,正在批折子的时候。却是接到太监的通报,慎妃有事启奏太子殿下。如果太子殿下想要知道某些话,究竟是从谁的嘴里面传出来的话,最好还是请太子殿下去她哪儿。 那个太监还禀奏,慎妃说了这温德殿不是她该来的地方。所以,还希望太子殿下今儿能拨出空闲来,去她那里一趟。听到太监奏报慎妃要见自己,黄琼不由得眉头紧锁。这个狡猾的女人,又在那里搞什么幺蛾子?温德殿不是她该来的,可那后宫就是自己可以随便去的吗? 她知道要避嫌,难道自己就不知道要避嫌吗?她虽说没有给老爷子真正侍寝过,可不管怎么说,至少在名义上她也是老爷子的嫔妃。她的寝宫,是自己该随便去的吗?更何况,去年去的那一次,都着了她的诡计。这次又让自己去,恐怕她口中的那件事,只是一个借口吧。 私底下,指不定那个狡猾的女人,又要搞出什么把戏来。想了想,黄琼吩咐太监,让他告诉慎妃男女有别,自己虽说身为太子,也不能随便去其他嫔妃的寝宫。她那里自己去不方便,若是她有什么事情,可以写一道折子让太监递交过来便可。至于其他的,礼制是不能违的。 也许是知道黄琼的性子,既然拒绝便轻易不会改变主意。在接到太监的传话后,那边的慎妃便再没有派人前来。而忙着与中书省的两位相爷,以及户部、兵部官员,谈今年岁入的情况,以为她死了心的黄琼也就没有在理会。今年陕西、陇右还没有,从前年大旱中缓过劲来。 陇右去年又遭受了兵灾,虽说波及面不算太广,可宁夏府善后的问题也是一件大事。黄琼在西京的时候,虽说竭力为宁夏府筹集了一批钱粮,但数量还差得多。可单靠如今府库空空如野的陇右支撑,也完全不现实。而恢复战乱产生的损失,也不单单是免除钱粮和给点优惠。 更何况,黄琼在西京时便决定,打算在中原动员一批失去土地流民,去宁夏府屯垦。黄河百害唯富一套,如今中原土地兼并日益严重,诸路都有大量土地被兼并,而导致失去土地农民。在这种情况之下,放着贺兰山下水草丰美的河套平原不去利用,实在有些过于浪费了。 这样,既可以将前唐晚期便荒废的那个塞上江南,再一次的开发起来不说。还可以大大缓解,中原如今日益尖锐的危机。更为关键的是,可以改变宁夏府的人口构成。宁夏府原本是党项人与汉人杂居,汉人数量远远比不上党项人。而经过此次拓跋继迁作乱,人口更是锐减。 尤其是汉人,在拓跋继迁有意识的消耗之下,更是十室九空。自己在宁夏善后的时候,虽说取消了党项族籍,将党项人一律视为汉人。但这个融合时间,却需要上百年甚至是更久。而自己尽管从根子上,彻底的解决了心腹大患平夏部,以及宁夏党项人最大的部族野利部。 但那里依旧有为数众多党项人的小部族,而且本身又是地靠北辽。之前在拓跋继迁刻意的挑动民族争斗情况之下,党项人与汉人之间的矛盾,依旧是愈演愈烈。虽说在自己强势压制之下,党项人不敢做出什么出格事情来。自己取消了原本针对党项人的歧视,也缓和了矛盾。 可自开国百余年来,朝廷对党项人的歧视,带来的伤疤也不是短时日可以消弭的。如果任由此种情况发展下去,宁夏府的党项人,依旧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宁夏府与陕西北路平夏部的老巢,银州、绥州山水相连。这次是自己侥幸,也最快的速度扑灭了拓跋继迁作乱。 而陕西路与陇右路的党项部族,从乱只是极少几个不大的部族。若是下次,可就未必有这么幸运了。若是党项人再一次造反,再波及到陇右、陕西路的党项诸部,甚至是青塘吐蕃诸部,倒时候整个西北便要大乱。而无论是党项人汉化,还是青塘吐蕃盟旗制度都非一日之功。 如果想要加快党项人汉化速度,尽快的让宁夏府的汉人数量占据优势,才是一个彻底解决问题的根本方法。在这种情况之下移民充边,也就成为一个最佳的选择。这一点,张迁给自己的密报上,已经是多次说明。在土地承受之内,尽可能迁移汉人去宁夏府已经是当务之急。 之前,自己在西京的时候,便已经下过钧旨。明令京兆府,以及河南路诸府搜检流民,送往宁夏府屯垦。并且命户部筹集一批钱粮,要足额保证流民迁移的时候,口粮不短缺。不因为缺少口粮,在路上成为饿殍。肯去宁夏的流民,到宁夏之后由官府,借贷种子、耕牛。 至于这些迁移过去的流民,黄琼的想法是编为保甲和团练,在宁夏府单独设置归顺西京兵部调动指挥的兵备道。选派经验丰富的文武官员,分别出任正副兵备使,农忙农耕、农闲训练。一旦西疆有警,可以就地征集团练。若是党项人复叛,直接可以调动团练就地剿灭。 若是宁夏府这一点上做的好,黄琼准备将这个法子,向所有齐辽边境府推广。但黄琼却没有想到,他迁移流民去宁夏府的这道钧旨,在河南诸府,包括京兆府在内,执行的却是都不积极。甚至京兆府,还有一些抵触。所以黄琼,今儿将涉及到的衙门,全部找过来商议。 在温德殿上,出乎黄琼意料的是,那位刚由河北路经略安抚使,调任身为副相参知政事,兼龙图阁直学士吕蒙正,却是一躬身道:“殿下这个初衷是好的,想要那些流民有田可耕。但流民日苦,原本到京城便是为了谋生、养家糊口,而宁夏府地处陇右,本就是蛮荒之地。” “至少在诸百姓的眼中,未必比得上京城的繁华。若是自愿前去恐怕无人响应,若是强行迁移恐怕要出大乱子的。尤其是京兆府周边流民,本就聚居在京城内外,一旦乱了起来,这个责任谁也担不起。这也是下面官员,不愿意落实原因。此事,以臣看来须得徐徐图之为好。” 第八百三十四章 第一要务 只是对于吕蒙正慢慢来的意思,黄琼却是皱起了眉头。此事是事关西北稳定的大事,如今已经拖了大半年,实在已经到了不能再拖的地步。如果按照当前这个落而不实,甚至说根本不动的效率,再继续慢慢来下去。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迁移到足够的流民到宁夏垦荒。 如果这种情况再持续下去,恐怕等到西北再乱起来那天,都未必能够迁移到足够的流民。至于接下来,在宁夏府编组团练的事情,恐怕更会是遥遥无期。这些官员可以等、可以慢慢来,但西北大局能这么遥遥无期等下去吗?如此拖沓,这个效率何在?朝廷大局又何在? 见到黄琼听到自己那番解释后,面色多少有些不豫。吕蒙正却是不慌不乱,沉吟了好大一会之后道:“臣以为,单靠官府的告示,以及流民自身道听途说,很容易让迁移变味的,会引起在那些流民出现大乱子。今儿殿下将臣等召集过来商议此事,臣作为副相就实话实话。” “臣以为,此事虽说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更能让那些失去的流民,重新有一个安稳的生活。但落实时绝对不可以操切,要考虑民心,一切还是要水到渠成。宁夏府地处塞外,对于那些流民来说,至少在百姓的心中,还是化外之地。所以臣最好还是让百姓,自愿迁移到宁夏。” “更何况,臣从宁夏府和陇右那边的奏报来看。宁夏府,甚至陇右路都没有办法,为迁移到宁夏府的流民,提供到足够的耕牛和农具。流民到了宁夏府那边,恐怕处境只会更加的艰难。而宁夏府不仅地接北辽,而且本身就是胡汉杂处之地,北面又是贺兰山的崇山峻岭。” “如今大乱刚刚平定,党项人未必从内心真正的臣服。若是流民被迁移到宁夏府衣食无着,引发民怨沸腾,或是引发群盗据啸贺兰山林,或是引发流民作乱造反。所以,殿下,臣等既然是天子选出的,代天牧民之臣子,那更好设身处地的为朝廷,也要为那些流民多考虑一些。” “臣的建议是以稳定为主。先以陇右与宁夏府,目前可承担耕牛、种子、农具,以及至少一年的口粮的为基础,先少量迁移部分流民去拓荒耕。等到朝廷筹集到足够的耕牛、种子、农具之后,在大规模的开始迁移。而且首批迁移的流民,最好以河南路其他州府为主为好。” 听着这位参知政事的话,黄琼站起身来,背着手走到几个大臣面前。看着几个见到他走到自己面前,神色多少有些紧张的大臣,黄琼却是淡淡一笑:“怕担责,所以才对寡人的钧旨,一拖再拖。任凭那些食不果腹的流民,继续这么穷困下去。任凭宁夏府那边,大片土地荒芜?” “耕牛、种子、口粮不够,寡人要你们户部做什么?陇右与陕西二路,去岁遭遇到大旱,今年情况如何还不知道。别说宁夏府,就连陇右路都很难负担起这个负担,这一点寡人并不否认。但如今宁夏府汉人十室九空,党项人占据了大部分,这对朝廷是一个严重不稳定因素。” “急需短时间,补充大量的汉人,以稳定宁夏府的局势。这是关系到朝廷,西北大局是否稳定的大事。而且黄河百害唯利一套,整个灵州到定远州,再到黄河、贺兰山之间,前唐开垦的大片农田,因为建国初期的战乱,已经大片荒芜。原本密布的水渠,如今已经全部干涸。” “陇右路除了陇南、陇东之外,绝大部分粮食无法自给。在这种情况之下,放着宁夏府大片的熟地荒芜,这无论如何的说不过去。寡人的态度很明确,这种局面必须要改变。徒流民充边,这种于国于民都有利的事情必须要解决。陇右承担不了,那就户部来负责凑集所需。” 扫了一眼在座臣子,黄琼沉声道:“此事,诸有司要当成眼下第一要务。就算是一时无法迁移到足够流民,但中书省与户部要拿出一个计划来。按照每年可以筹集的物资数量,每年需要迁移多少人。若是有人还是怕担责任,那就不换思想就换人,把官帽子给寡人交出来。” “但是有一条,谁要是为了唯上,一味的强压,动用卫军强行驱赶,造成百姓大量的无辜死亡,那就自己来试试寡人刀快不快。在百姓迁移过程之中,寡人会交待四大营,将他们的马车都抽调出来。户部也要筹集一批马车,使得年老体弱的要做到,有免费的马车可以代步。” “兵部要会同户部、陕西路,吩咐各地以驿站基础,在沿途设置粥棚。户部筹集到足够的粮食,下拨到各个驿站。流民迁移的时候,粥要做到裹巾不渗。寡人会吩咐御史台,抽调出精明能干的人员沿途检查。若是有人不能做到粒米都到流民口中,借机发财,寡人活剐了他。” “陇右路,本身就地处蕃汉杂居的地方。哪怕去年大旱,可对那些游牧部族,影响远没有汉人多。户部调拨一批钱帛,筹集到足够的耕牛,寡人想还不是那么吃力吧。此事朝廷需要一个人来统筹,吕大人既然你提出来了,又是身为副相的参知政事,那此事就由你牵头负责。” “此次徒流民充边塞的事情,如果有什么问题,直接上奏到寡人这里。若是有人为难你,你就直接找寡人。寡人亲自来给你做这个后台老板。中书省的诸位,既然不愿意担责,那么就不用中书省负责。不是都不愿意担责任吗?那好从京兆府开始,每个府都给寡人定数量。” 黄琼的话音落下,在座的几个大臣脸都白了。反倒是,那个吕蒙正却是神色未变,很是沉稳的沉思着。而看着几位大臣神色,黄琼心理叹息一声:“这就是大齐朝的宰相,除了唯唯诺诺,连句反对话都不敢说。即提不出什么建议,也不想提出什么建议,简直就是昏聩透顶。” “这样的庸官,真不知道,养他们有何用。难怪说本朝无名相。这样的宰相,在遇到老爷子那个过于讲究中庸之道的施政,这天下又能好起来才怪。宰相是什么,那是一国之宰,身负协助皇帝治国理政的重责。可这群庸官,能担得起朝廷的重任,万民对他们的期待吗?” 想要发火,黄琼最终还是压下了火气。站在那里又扫了一眼群臣:“关于此事,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今儿既然将你们召集起来商议此事,那就是可以畅所欲言,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如果有什么不同意见就明说,若是错过了今儿,那接下来就别说寡人不给你们说的机会。” 这番话,黄琼连问了三遍,中书省那几位却依旧连个屁都没有放,坐在那里倒是一副宰相的气度,不是一般的沉稳。只有那个最先开口的吕蒙正,沉吟了良久之后才道:“殿下,以此大事委臣,臣定当效死命。但问题是,如果给各州府下具体数额,这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像是河南路的郑州府、陈州,现在因为景、端二王事败,朝廷归还了百姓土地,当地已经几乎无流民。如果强制定出具体数额,这样很容易使得地方官府,为了所谓的政绩,强迫百姓迁移。这就有伤朝廷与殿下爱民的初衷。臣以为还是先以京兆府为主,人数也不要太多。” “户部,筹集耕牛与种子需要时日,短时间之内很难筹集到足够的耕牛,而且就算筹集到耕牛,也需要千里迢迢运到宁夏府。游牧民族的牛羊的确多,可殿下牛与牛还是不同的。那些牛没有受过训练,就算从他们那里筹集到足够的牛,也得进行一定训练之后才能用作耕作。” “而且宁夏府那边,至少也要建上一些房子吧。西北比不得京兆,冬季比这边冷得多。流民过去就算一个狗窝,也得有一个栖身之地不是?户部迁移路上调集粮草,也是需要大量时日才能完成的。便是现在开始动员流民,等到流民出发至少也要上秋了,到了宁夏没准入冬。” “若是没有一个栖身之地,殿下,这批流民便是到了宁夏,面对西北苦寒,又怎么能够生存下去?臣曾经在陇右做过知州,对西北的苦寒可是有过深刻体会。流民没有一处居所,到时候天寒地冻,一个冬天下来不知道要有多少人成为冻殍。这都是需要大量时日才能完成的。” “以臣的意思,先在流民最为集中的京兆府,动员一批流民去宁夏府垦荒。而且迁移最后安排在秋天,这样也免得传疫。只要第一批去的人,朝廷做到了承诺的事情,臣想后面的事情便好做了。以臣所见,还是逐年进行为好。比方说,今年先迁移三千户,明年五千户?” 吕蒙正的话音落下,黄琼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之前还不吭声的那几位,不知道是生怕黄琼问道自己头上一样,还是怕一旦出了问题,自己要担责。急忙躬身道:“殿下,吕相之言方为老成谋国之言,我等对吕相之言并无异议。我等都认为,此事还是采取逐步迁移的为好。” 听着之前这几位沉默是金的大老爷,总算开了口,黄琼是却被气笑了:“吕大人的意见的确不错,但你们都没有自己的意见与想法?朝廷要你们这些平章政事、参知政事,还有尚书、侍郎,是要你们与朝廷同心协力,共同治理天下的,而不是让你们在这里人云己云的。” 黄琼此话一出,几个人立即又沉默是金了。见到几个人,又不说话了,黄琼干脆点名道:“张大人,你是户部尚书。此次迁移流民徒边充实宁夏府。你们户部责任重大,所迁流民沿途所需粮食,到了宁夏府之后所需的一年粮食,都是要靠你们户部筹集,你们就没有想法?” 同样刚从两浙路转运使,调任户部尚书的张齐贤却是开口道:“此事怎么定下来,是殿下与诸使相的事情。作为户部尚书,是在殿下与诸位使相将事情敲定后具体落实。所以,殿下问臣有何异议,臣只能说异议有,但是不该臣来说。臣现在最该做的,琢磨该筹集多少粮食。” 第八百三十五章 西北乱则天下不稳 这位户部尚书,倒是很有一股子气。这些话,将黄琼噎得半响没有吭声。的确,按照权限来说,此事应该自己下钧旨,中书省拿出落实方案,尚书省去执行和具体落实。此事既然涉及到户部,作为户部的主官户部尚书,是没有权利质疑已经制定方案的,只能按照要求落实。 被这位户部尚书气的笑了起来,却没有办法治他罪的黄琼,倒也直接开口道:“寡人说过了,今儿大家在这里是商议。大家有什么不同意见,都可以直接提出来。所以,张大人有何异议,倒也可以开诚布公的说出来。就算话说的过了头,指着寡人骂娘,寡人也恕诸位无罪。” “寡人不是一言堂。寡人对待事情,一向是在制定的时候,诸位都可以把心里话讲出来,只要于国于民有利,寡人绝对不会治罪,更不是事后找后账。但事情一旦具体定下来,诸位便要无条件的去执行和落实。谁若是在议而不动,糊弄寡人,那寡人就要与他算总账了。” 只是黄琼的话音落下,这位张大人却是脖子一伸,顿声道:“之前殿下的意思,可不是这个意思。殿下明明已经一锤定音决定了此事,这会子又说征求意见。这世上哪有先决定了事情,后面在征求意见的道理?殿下如今受天子之命秉政,又是当朝储君,应该知道君无戏言。” “殿下如此的反复无常,又何以诚信待天下?殿下这个样子,又何以让臣等敢说出肺腑之言?所以,与其说了却惹怒了殿下,倒是还不如不说。殿下要求臣等怎么做,直接吩咐下来便是,臣到时候玩命落实就是了。至于意见,殿下既然是这个样子,那还是不问的为好。” 被这个家伙这番顶撞下来,气得不轻的黄琼,直接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你今儿必须说。如果不说,寡人今儿就以欺君处理你。别当寡人与你开玩笑,寡人从来不在政事上的事情开玩笑。你是户部尚书,是此事的具体落实有司,你不说出你的想法,寡人怎么相信你们?” 这位张尚书态度不好,黄琼干脆也就没有客气,干脆直接逼着他说。只是面对黄琼的强硬,这位张尚书依旧一梗脖子,怼了过来道:“殿下已经定了下来,臣说不说还有什么用?臣作为户部尚书,按照殿下的要去去做就是了。所以殿下,又何必询问臣有什么想法与意见。” 张尚书的这番对怼,让黄琼心头不由得更加火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黄琼才压制住心头火气:“张尚书,寡人现在再问你,不是你在问寡人。君有问,身为臣子拒绝回答,难道你真敢的就此欺君?难道这就是你身为臣子,该做的吗?张尚书,寡人不管你如何想的。” “你身为朝廷的臣子,面君时就是这个态度?张尚书,你今儿这个态度,是从内心里面是看不起寡人,还是对寡人有其他的什么想法?还是真的当着寡人,拿着你没有办法?你当你是谁?身为户部尚书,还是两榜进士出身,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面?” “现在寡人给你脸,你居然主动不要脸。不要脸是吧那好,现在就给寡人滚出去,跪在温德殿外面,好好给你涨涨记性。也好好的想想,身为臣子的职责是什么?圣人的教诲,是不是都学以致用了。什么时候想通,什么时候再起来。想通之前,就在温德殿门外给寡人跪着。” 这位张尚书,也是一个倔强的人。听到黄琼发火也不吭声,一梗脖子直接站起身来,直接走到温德殿外跪在那里。而且还专门跪在了最显眼的地方,腰板子挺得还笔直,跪姿标准之极。根本就没有理会来往太监与宫女,见到一个正二品大员跪在温德殿外,投过来诧异眼光。 在他离去之后,温德殿内的群臣。面对着气头上的这位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谁也不敢为那位张尚书求情。黄琼虽说秉政时日以长,虽说眼睛里面不揉沙子,可对那些大员还是相对客气一些的。最多也就是拿话挤兑的人说不出来话,或是想法子百般挑你的毛病。 像今儿这般,如此雷霆震怒的惩罚一位正二品大员,还公开让其去罚跪,还是他秉政以来第一次。而当着一群大臣的面,让一个户部尚书跪在殿外罚跪的事情,也是本朝自开国以来第一次。本朝兴起于乱世,是依靠造反起家的。随着本朝兴起,原本的门阀制度被彻底打乱。 当年太祖皇帝因为出身的关系,极为厌恶那些仅凭家世,便能授予高官的士族子弟。在齐军进入长安之后,便是大力选拔出身底层的前唐官员为新朝效力。而对那些依靠家族,或是父恩萌得官门阀士家子弟,尤其是前唐一贯依靠的关陇世家,则大势的屠戮,甚至动辄灭族。 所谓满街踏尽公卿骨,甲第朱门无一半。原本对太祖皇帝杀戮之事,一向多有劝阻的太宗皇帝,以及桂林郡王则不约而同的保持了沉默。而经过太祖皇帝这一手,自后汉开始的门阀制度,随着前唐依靠的关陇世家,被彻底的连根拔起,已经彻底的被消除。与历朝历代重视士族子弟不同,本朝更重视的是,从普通的读书人之中,也就是所谓的庶族之中选拔官吏。 选官只要通过科举考试,只要不是太监和卖身的奴才,只要不是罪犯或是某些罪大恶极之人的后代,都可以参加科举考试。只要通过科举考试,便会授予官职。而且在晋升上,也并不重视出身。而并不依靠自后汉以来,历代盛行依靠身后世家支持,而形成的世袭制官员。 甚至在官员子弟恩萌,或是进入仕途后的晋升,还做了诸多的限制。说起来,本朝与历朝历代相比,倒是做到了第一个不拘一格选人才。随着科举全面完善,士家全面没落。再加上读书人的普及,经过百余年来演变,本朝实际上,已经逐步形成帝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局面。 士大夫是什么??士,就是读书人,也就是有学问的人。大夫,就是官员统称。士大夫,就是从读书人之中选出来的文官。马上可以打天下,却不能马上治天下。征战天下需要依靠武官,可治理地方、统筹钱粮更需要是文官。你不能指望,一个目不识丁的人,去治理地方。 所以虽说帝王,一向都是讲究的君权神授、代天牧民,可还是需要文官治理地方,代替帝王施政的。所以,本朝对读书人一向看重。虽说文官不得授爵,可本朝对文官的厚待,在历朝历代之中,也算是独一份的。虽说没有俸田,所有的俸禄全部折算成钱粮,可也着实不差。 而且自高宗朝以来,官员犯错极少有杀头的。一般都是贬职或是罢官,流放便已经是极重的处罚了。像黄琼今儿这般,罚一个二品大员,而且是户部尚书这样的要职,在作为御书房的温德殿外罚跪,可谓是开国以来的第一次。在座的几个官员,又有那个敢在这个时候说话。 这位爷眼下这个时候,被那位张尚书那番话,气得正在火头上。这个时候劝说两句,让这位爷在火头上,搞不好自己在陪着一同罚跪去。到时候,一群一二三品官员,包括中书省的几个相,一同在那里罚跪,这人可就丢大了。所以在座所有官员,几乎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 而吕蒙正想要说什么,却是看了看黄琼铁青脸色,最终还是咽下了要说的话。而黄琼看了看,在座这群官员,彻底失去耐心的黄琼,最终还是失望挥手示意,这群官员可以退下去了。不过在这群官员离去时,背对着这群官员的黄琼,却是突然开口道:“吕大人,你先留一下。” 待所有的官员,都离去之后。黄琼才转过身,沉吟一下开口道:“吕大人,你是正二品的参知政事,也是朝廷的副相,是辅佐君主治理天下的主要助手。此事虽说看起来不起眼,在你们的眼中也许是小事一件。甚至这是得罪这天下百姓,会引起读书人群起围之的事情。” “所以,从上到中书省的几个相爷,下到地方各级州府的官员,都不情愿去做这件事,甚至可以说有些排斥。但就是这件在你们眼中的小事,在寡人看来却是关系到朝廷是否安稳的大事。其一,宁夏府地处陕西路、陇右路之间,隔着贺兰山与北辽交界,位置相当的重要。” “此次宁夏之乱,汉人不是被迫逃难,就是被拓跋继迁强征当兵,作为用来磨损官军战力的消耗品。现在的宁夏府,汉人已经是十不存一二。甚至几个州县,已经是空无一人。怀远州的边军,可谓已经到了后方严重空虚。不过三千边军,所需的粮草都只能从陇南等地转运。” “放着宁夏府灵州周边几百万亩上好,拥有黄河百害唯利一套的河套平原,就如此白白的荒废,却变相在加重陇右百姓的负担,这无疑是最大的浪费。而现在的宁夏府汉人数量,甚至已经到了如果北辽,选择从宁夏府入寇。只要绕过怀远州,就连一个报信的百姓都找不到。” “而寡人此次宁夏平叛和善后,虽说彻底处置了平夏部,以及宁夏党项最大部族野利部。但吕大人,寡人不可能将整个宁夏府的党项人杀光。现在宁夏府,党项人还是占据大多数。宁夏府北有北辽,西面的陇右西部诸州府,东面的陕西路延安府,都还有大量的党项部族。” “陇右一向都是本朝最大的军马产地,朝廷战力最强的边军,四大营、西京大营马军,所需大量战马,除了少数契丹马来自山西路北部群牧司之外,几乎有七成来自陇右。一旦宁夏再次不稳,与之山水相连,同样有着大量党项部族的陇右西部诸州县,恐怕都会出现不稳。” “单凭陇右路自身,很难大量的迁移百姓到宁夏,根本就无力填补如今宁夏府的人口空缺。而这种情况若是放任下去,恐怕宁夏府早晚还要出大乱子。吕大人,西北乱则天下不稳。” 第八百三十六章 先天下之忧而忧 说到这里,黄琼看了看默不作声的吕蒙正,轻叹了一声之后继续道:“其二,京城与河南路州县的流民,实在已经到了不能不解决的地步。京城再大、再繁华,可承受的能力毕竟有限的。如今京城周边的流民,已经到了二十多万。这是二十多万活生生的人,不是其他的什么。” “这些流民,如今过的都是什么日子?以乞讨、家中女人卖身,给富贵人家与官员打零工度日。常常数日,不得一温饱。前年一场鹅毛大雪,冻死了多少流民?这些流民中的妇女,如今已经成了京城大小青楼,最大的来源。这些流民为了生存,几乎已经将能卖的都卖了。 “为了吃口饱饭,就连自己的妻女都卖掉。吕大人,老百姓吃不饱肚子是要造反的。二十多万流民,已经是几乎将京城围了起来。寡人不知道,你出过外城看过没有。京城外城,到处都是流民搭建的栖身窝棚,还有那些破烂房屋。到处都是养活一家老小,倚门卖笑的女人。” “若是这些流民造反,京城首当其冲。想想去年,流入山西路灾民,在走了极端后,对当地州县做出了多大的伤害。就算能够在最短时日之内平定下来,但京城都不安,这大齐朝天下还能安吗?可如果真的走到官逼民反的地步,你们能怨那些失去赖以生存土地的流民吗?” “他们的土地,被宗室、豪强掠夺走,走投无路来到京城,只为一家老小能够存活下去。如果真的造反,那也是被官府逼到实在无路可走。若是家中还有土地,又有谁会背井离乡,选择出来作流民。我们都是为上位者,就算不能让这天下百姓,一个个过得富足,衣食无忧。” “可我们,至少要为百姓们找一条活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衣食无着,最终走上了绝路。寡人如今已经贵为当朝太子,其实什么都可以不做,顺顺当当的等着接位便可。但为上位者,绝对不是只会躺在百姓血汗供养上,还饰无忌惮的掠夺百姓,而不为他们做任何事情。” “这不是寡人的作风,更不是寡人做事的习惯。先天下之忧而忧,这才是寡人的选择,更方位为君之大道。既然享受了百姓的供养,那就要为百姓做一些实事。徒流民充实边塞之事,不仅是两利的事情,更是于国于民都有利的大事。寡人要么不做,要做便一定会做到底。” “可今儿你也看到了,朝中诸臣包括诸相,不能说都是碌碌无为,可在很多的事情上,还是选择了明哲保身的多。寡人其实真的很想自上而下的推动变革,而不是自下而上的推动变革。因为一旦出现那样的局面,等到朝廷、等待这天下黎民百姓的,将会是无数的腥风血雨。” “为了这大齐朝的天下,为了这天下的百姓,不再经受这战乱之苦。不管对也好、错也罢,有些事情再难,寡人也要一步步的推进下去。寡人已经做好孤独前行的准备了。都是君主无亲朋,称孤道寡也是正常的吗,至于千秋功过,让后人去评说罢了,寡人又何必在乎这些。” “寡人也并非是一言堂,是那种听不得不同意见的人。寡人更希望,朝中能够有人在任何事情上,都对寡人提出不同的意见,但前提不是那位张尚书,一般无理取闹外加胡搅蛮缠。吕大人,寡人知道你是一个有能力的人,更知道你是靠着自己能力,一步步的走到今儿的。” “今儿的事,也只有你敢说话,这一点寡人很赞许。这才是为相者,真正该做的事情。摇头大老爷谁都会做,便是寡人也会做。可要是身为宰相,也是凡事都是摇头大老爷一个,那就耽误大事的。说实话,今儿那些人,让寡人真的很失望。而这种失望,是到了骨子里面的。” “寡人今儿提起的这件事好处,他们并非是完全看不到。包括你吕大人在内,那个心里面不是明镜一样?做到一部尚书的,做到你们这些中书门下平章事,参知政事的,又有那个人简单,真的是冥顽不灵那种糊涂蛋?今儿,他们的沉默不语,只不过是怕担负责任罢了。” 黄琼这番话说罢,骨子里面都透露出疲惫。与这群官僚打交道,比他在宁夏平叛时战场厮杀还要累。此时的他,多少明白了老爷子为何坚持要退位。总想做点事情的老爷子,在面对这个庞大而又腐朽的官僚机构,实在已经是力不从心。二十年的为君生涯,已经是身心俱疲。 面对这个以同年、乡党,相互结为盟友相互串联,平日里面勾心斗角有一套,真做起正事来却是碌碌无为的官场,便是自己都感觉到心累,更何况资质只是中等的老爷子。难怪老爷子当政二十年,换了十余任宰相,一个比一个琉璃蛋子。难怪民间百姓评述本朝无名相。 如今老爷子直接甩手、撂挑子,将这套他已经力不从心的人马,交给了自己。自己这才真正执掌大权几天?便已经有了心累的感觉。如果凡是都要这些,摇头大老爷一样的官员,自己还不如放一群雕塑在那里更省心。这大齐朝官场,真的已经到了不彻底整顿不行的地步。 看着黄琼坚毅面孔,之前与这位太子爷并接触过,但也知道一些这位爷,眼睛里面不揉沙子性格的吕蒙正,却是轻声叹了一口气:“殿下,正是因为京兆府周边流民数量太多,所以臣才建议此事要徐徐图之。殿下初衷是为了给这些流民,寻找一个栖身之地,出发点是好的。” “可之前以往,朝廷对来到京城的流民,一向都是采取强行驱赶的办法。后来那位张迁张大人任京兆尹的时候,虽说因为担心流民闹事。而不在进行驱赶,只是严谨流民进入内城。可在那些流民眼中和心中,官府已经成了恶人。您徒流民充边,很容易被他们认为变相驱赶。” “一旦流民因为此事人心不稳,中间在夹着有心人浑水摸鱼,这京城想不天下大乱都不成。殿下,如今您初掌国政,京城就闹出如此天大的乱子,这对您对朝廷都不利。而您如今又是监国太子,若是出乱子更是首当其冲。殿下既然委臣全权处理此事,那臣便有什么说什么了。” “之前您是秉政,与如今掌政区别很大。原来您只是秉政,是皇上下决心您具体落实,上面还有皇上压着,别人未必会说什么。可如今皇上当着文武百官,将玉玺与诸宝全权交给您,也就是将国政彻底移交给您。若是再出什么乱子,您这个监国太子,将势必会成为众矢之。” “殿下,如今宫中与朝中局势,您心中有数的。不说别的,您如此处置德妃外家,虽说体会的是圣意,可在朝中就已经引起极大的非议。这朝中、宫中,不知道多少人在等着、盼着您出事。最为关键的是,如今京城诸军承平已久。如今御林八军之中,充满了鸡鸣狗盗之徒。” “已经成了官宦子弟,世家子弟做官的镀金之地。除了您统带去陇右,锻炼出来的那些军马之外,其余军马除了欺负一下百姓,调戏一下良家妇人之外,几乎没有了什么战力。流民一旦作乱,这些诸军在短时间之内平定很难。别说被流民攻进皇宫,就是攻进内城事都大了。” “殿下,您如今的一举一动,无论是朝中还是宫中,都有着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您此举是为国为民,可那些人却是未必这么想。他们的眼睛,除了皇上身下的龙椅,什么都看不到。只要把您扳倒,别说京城百姓与流民死伤,就是这京城的人都死光了,又会与他们何干?” “此事滋大,很难保证他们不暗中下手。尤其是如今的宁夏知府,又是原本的京兆府尹。臣听说,他在京兆当京兆尹时可谓是刮底三尺。当初那些流民当初在他手中,不知道吃了多少苦。还是殿下,将他给扳倒发配到琼州的。有了这个前提,那些流民恐怕更会相信流言。” 吕蒙正的这一番话,让黄琼愣住了。他没有想到,这个副相虽说年初才调到京兆,对京城的局面,甚至朝中的局面了解的如此透彻。更没有想到,这些涉及到皇子之间争斗的话,他居然如此光明正大的说了出来。若是换了其他的人,恐怕就是在心知肚明,也会三缄其口。 见到黄琼有些疑惑的面容,吕蒙正略带一丝苦笑道:“殿下,其实您在郑州平叛时,一口气杀了上百附逆的官员与读书人时,那时的臣就盯上了您。您在郑州的一切所作所为,臣一直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中。说句不怕您见怪的话,您在郑州的施政策略,臣都是一清二楚的。” “臣与苏进是同年进士,也算是至交好友。您在郑州善后中的所作所为,他一般都不会瞒着臣。而您那时在郑州所作所为,臣是相当佩服的。身为一位刚出宫,身边没有半点势力,甚至在朝中一点资本都没有的亲王。没有用没收来的逆产,去收买与讨好这天下诸宗室。” “而是全部发还给百姓,还为百姓不惜得罪权掌后宫的德妃。身为一个空牌子皇子,能为郑州百姓做到那个份上,臣是相当佩服的。恐怕换了任何一个皇子,都不可能比您做的更好。臣调到京城之后,又想法子查阅了您批阅所有奏章。您处理政务之思路宽广,绝不墨守成规。” “手腕也相当的灵活,也更加的唯实。去陇右之后,臣虽说不知道您因何起复张迁,去做这个宁夏府知府。但无论是宁夏府善后,还是处置西京诸有司与豪商勾结,相互坑害百姓一事。虽说略显急躁,但却是一心为百姓着想。我大齐朝有您为太子、为君,是这大齐朝之幸。” “也是这天下的幸事,更是中兴有望。也正是这样,所以臣才不希望殿下,因为在某些事情不应该有的操切,而出现什么意外。其实,殿下,您之前所说的那些,殿下一提起来臣就已经猜出来原因了。但臣还是想要说,有些事情更稳一些。才是对殿下好,对那些流民更好。” 第八百三十七章 你带着他去 听着这位参知政事的肺腑之言,黄琼心中知道这才是老成谋国之言。至于他说自郑州,便盯上自己一事,黄琼倒也没有在意。自己离开郑州之后,苏进曾经来信告诉自己,曾经有昔日同年,向他索要自己在郑州施政措施。自己当时还以为是那个人,却不曾想是这位吕大人。 只是看着这位吕大人,如今已经是参知政事,当朝副相。他那位老同年,做了这么多年冷板凳下来,如今才是一个郑州知府,就这还是自己简拔的。在一想想,这位吕副相润物细无声的劝说,以及苏进连自己都顶撞的往事。黄琼不由得感叹这人与人的差距,实在是有些大。 黄琼并未追究吕蒙正之前的做法,对这个家伙的马屁,自然没有太往心里面去。在黄琼看来,说一千遍远不如做一遍。这个吕蒙正人品、官品,究竟如何,还待自己的观察。想到这里,黄琼看着外面跪着的那位,却是苦笑道:“寡人这番苦心,这朝中又有多少官员能理解?” 见到黄琼看着外面跪着的张尚书,吕蒙正也是有些挠头。这位张尚书,才干是一顶一的。早在转运使任上,就号称有名的理财能手,为人为官也算是清廉。可就是有一点,就是那个脾气太过于倔强了。属于那种他要是不理解,你就是强按他的头,都不会去喝水的那种人。 说实在的,以他的人品和才能,做这个掌管天下财政的户部尚书,正是理所当然。可就是他的那个脾气、秉性,实在让人有些担心。就在吕蒙正想要劝说一下黄琼,让跪在外面的张尚书起来的时候。黄琼却是有些落寞的,挥了挥手道:“算了,你让那头犟驴起来回去吧。” 听到黄琼的话,确切说听出黄琼语气之中的落寞,吕蒙正在心中轻叹了一口气,一躬身退了下去。只是出乎黄琼意料的是,那位张大人却是就跪在那里,无论吕蒙正怎么劝都不起来。等黄琼走到殿外争执的二人面前,看着依旧梗着脖子,跪在温德殿外不肯起来的张尚书。 制止住了吕蒙正想要求情的想法,黄琼抬头对着身边的太监,淡淡的道:“他既然不愿意起来,就愿意这么的跪着。那好,寡人今儿就成全他。来人那,将这位张大人,就这么给寡人抬起来,送到天香楼去。让他在那里跪个够。他若是中途逃跑,你们就不用回来见寡人了。” 天香楼是什么鬼,宫中的太监一头雾水。而吕蒙正虽说看起来明显知道,但愣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劝说。那位张尚书,貌似也不知道天香楼是什么鬼。还在那里挺着胸口道:“只要殿下让臣跪,在那里跪都是无妨的。反正殿下身为太子,要发落作践臣子,臣也无可奈何不是?” 这位张尚书依旧如此的倔强,吕蒙正刚想要劝一劝这个,还不知道天香楼是什么鬼,将他送到那里,明显是那位太子爷在恶搞他,还在这里死撑着,死活不肯低头的犟驴。可见到黄琼铁青脸色,却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劝出口,这君臣二人可都够倔强,谁都不肯退让一步。 不知道究竟该不该劝说,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的他只能干着急。而黄琼却是平淡的对着身边的太监道:“不知道天香楼是什么地方。就打发一个人,去永王府问问永王,他在未成亲之前好那口。至于现在,找一顶轿子来,把这位老先生原封不动的装进去,一并送过去。” 这位张尚书,之前并不明白那个天香楼是什么鬼地方,原本还以为是宫中的某处。可现在虽说依旧不明白那地方是干嘛的,可一听到永王之前所好的地方,立马就明白了那绝对不是什么好地方。能年纪轻轻进士及第,又顺顺当当做到二品大员,又有那个人不是那种人精子? 而当好不容易抓到机会,附在他耳边告诉他,天香楼是外城一家三流,俗称进门倒的小青楼后。就算再犟,可毕竟是二品大员。若是真的被抬到那里去,去跪拜一群青楼女子,那堂堂户部尚书的尊严,可就彻底的被拿去扫地了。被黄琼这种做法,给弄得气氛之极的他。 急忙的站起身来,虽说浑身直哆嗦,可却好大一会没有说话。良久,才将头上的官帽摘了下来,重重的往地方一放,一声不吭的转身离去。看着地方的官帽,吕蒙正有些无语的摇头。这头犟驴,他难道真的没有看出来,这是这位太子爷招数虽说损了一些,可是给他台阶下吗? 吕蒙正的叹息尽管有些轻微,可黄琼依旧听到了。转过身,打量了吕蒙正良久,直到将吕蒙正打量的心中直发毛,黄琼才轻笑一声,将那顶官帽捡起来,放在手中把玩好大一会,才对吕蒙正道:“吕大人,寡人交给你一个差事。这几日你带着那位张尚书,去逛一趟天香楼。” “不管你们花费多少,都算是寡人的,随时找寡人实报实销。但寡人交待你的这个差事,必须给寡人完成。免得有些人官做得大了,出门便是八抬大轿,就忘记了什么叫做接地气。整日里面高高在上,不知道百姓真正需要什么。让他好好去体会一下,什么叫做民间疾苦。” 黄琼这番话,让吕蒙正不由得愣住。这位太子爷,居然让自己带着张贤齐那个老古板去那啥?还实报实销,回来可以向他报账。那位犟驴一样张尚书,虽说平日里面也喜欢听一些小曲,自己也偶尔有兴致也写一些词。可最多也就去去那种只唱小曲青吟班,或是高档的书寓。 可天香楼那是什么地方,别看名称听着很高档,可却是一个三流都勉强算得上的青楼。说白了就是那种,百姓俗称进门倒,一二三后便穿好裤子走人的地方。档次也就别那些半掩门,还有那些只有五六流,都是一些年老珠黄的老娼的,也就是所谓的窑子要强那么一点点。 自己知道这个地方,还是自己手下一个跟随他多年的书吏,因为家眷没有在身边,所以平日里喜欢去那个地方。结果染上了一些不知道什么病,那里烂的厉害。那里只是一些京城内贩夫走卒,图便宜去的地方。听那个书吏提起过那里的妇人,倒是几乎都来自京城周边流民。 或是因为活不下去了自卖自身,或是被家人给卖到那里去的。虽说姿色上也很一般,或是年纪略大一些的,但比那些半掩门要好的多。流民妻女之中,姿色漂亮的、年轻的,早就被京城那些高档青楼、瓦弄,用几斗粮食或是几贯钱给买走了。剩下的,倒是大半都在那里。 让那位张尚书去那种地方,还不如杀了他痛快一些。他一个堂堂正二品尚书,去一个下九流聚集的三流青楼那啥,传出去岂不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只是吕蒙正略微一琢磨,便明白了黄琼的用意。这位爷是想着让那位张尚书,去真正了解一下流民之苦,明白他的真实用意。 只是虽说明白黄琼的用意,可吕蒙正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的苦笑。别说以张贤齐那种人,若是去那种地方会被人笑掉大牙。他这个堂堂的正二品参知政事,当朝的副相。请他去一掷千金高档书寓,给那些姿色俏丽的清倌人,梳笼的人有的是。往他府上送人的人也有的是。 自己若是跑去那种地方,不仅对不起家中的娇妻,自己也一样会成为笑柄的。他原本是官宦子弟,就因为父亲纳妾将他们母子赶出府。所以,年轻时吃了很多的苦头。而他的妻子,虽说也一样是官宦人家的女儿,却自从成亲后一直跟着他吃苦,就是吃糠咽菜也没有放弃过。 虽说他状元及第又屡受重任,自明德元年恩科中举之后,历任翰林学士,承旨,知州、吏部员外郎、主事,知江宁府、按察使、安抚使。不过短短二十余年,便做到了参知政事。但因为对妻子的敬重,以及家庭破碎便因为父亲纳妾的原因,他从来没有动过纳妾的心思。 更从不沾花惹草,也从来不进青楼瓦弄。有人给他送美女,他一个都没有收过。有时候碍着面子不得不收,但也从来都不碰,找到机会便将人嫁出去不说,还要搭上一份嫁妆。可如今这位爷,居然让他带着张尚书去那种地方,这多少有些难为人,更让他感觉对不起老妻。 那怕他也知道,自己去那种地方,不可能真的实际操作,只是做做样子罢了。可他依旧不愿意违背自己的原则。他脸上的为难,黄琼不是没有看出来。但下定决心的黄琼,却是盯着吕蒙正看了良久。直到将吕蒙正看得心头再一次发毛,也只能无奈的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在吕蒙正走后,黄琼的一个站在黄琼身后太监,也许是实在有些不忍心,也许是敬重吕蒙正这种纯粹的正人君子。见到他,被这位太子爷如此的整蛊。虽说有些犹豫,但还是冒着被杖毙的风险,小声的对着黄琼道:“爷,奴才也知道不该说可就算你杖毙了奴才也是要说的。” “您这次的这个事,实在有些难为吕大人了。咱们这位吕大人,可是朝中有名的敬妻之人,一向都是洁身自好的。他落魄的时候,他妻子陪着他一同吃糠咽菜,住那种透风的破窑洞都没有嫌弃过。一个官宦人家的女子,放下身段与其母亲一同,整日纺线、织布供他苦读。” “所以,咱们这位吕大人状元及第之后,也一直一心一意的对待夫人。别看他如今做到了,正二品的参知政事,可这从来都没有纳过妾,也从来没有进过书寓、青楼。别人送上门的女子,就算实在抹不开暂时收着,也是在过了风头后,搭上一些嫁妆当成女儿一样嫁出去。” 说到这里,这个太监小声的将吕蒙正的一些事,都与黄琼说了。他的一个亲戚,曾经是吕蒙正的邻居。而且当年曾因为自己家的一只鸡走私,便怪到吕家夫人身上。可这位吕大人在状元及第之后,他们夫妻根本就没有追究。所以,这个太监对这位吕大人一直很敬重。 第八百三十八章 昨日重现 听到太监的话,黄琼却是极其罕见的,没有因为这个太监插嘴而怪罪他。而是在沉思一会,带着这个太监回到温德殿。提笔写了两道钧旨,待密封好后,将那个太监召到面前:“你跑到吕府,这两道钧旨都交给吕夫人。什么都不要说,钧旨送到之后就回来,再去领十贯赏钱。” 那个太监,接过这两道钧旨,不由得一头雾水。吕大人是参知政事,给吕大人下钧旨正常。怎么这位爷,还给那位吕夫人也下了钧旨?更让这个太监搞不清楚的是,原本替吕蒙正说情之后,他已经做好了杖责的准备。这位爷与当今皇上一样,对太监的管束可谓是极为严格。 别说身为太监,不管品级多高都不准插手政事,甚至就连谈及官员都不允许。前次几个太监,没有阻拦德妃冲入温德殿,就被活活的杖毙。自己这次为吕大人求情,就算不被打死,可至少也要挨几板子。可没有想到,这位爷非但没有责备,反倒是还赏了自己十贯钱。 见到这个太监有些迟疑,黄琼淡笑道:“你只是说了一些吕大人的家事,不算是涉及政务,所以寡人不处罚你。而你的话又提醒了寡人,之前的决定没有考虑到吕大人,还有那位吕夫人感受,而多少有些草率,所以寡人要赏你。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你们这些太监也是一样。” 听到黄琼的话,这个太监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跪下重重的给黄琼磕了一个头后,才飞快的跑过去传旨去了。见到这个太监的背影,黄琼摇头苦笑。今儿遇到这些糟心事,实在有些心累的黄琼,失去了接着批折子兴趣,站起身来也没有带随身太监,一个人便要返回西苑。 只是在快要到宫中与西苑隔着的那道宫门时,慎妃却是从一座偏殿内转了出来,阻拦住了黄琼的去路。看着同样没有带太监与宫女,孤身一身在这里,明显是等着自己,此时还一脸幽怨的慎妃,黄琼不禁有些头疼。原本自己还以为没有理会她的邀请,慎妃会选择放弃。 自己却是忘记了,这个女人一向都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人。就像上次,为了赖上自己,这个女人不仅投自己所好,将南宫韵与沈碧君一同送到自己榻上。甚至还不惜给她自己用药,逼着自己碰她。这次她请自己去她的寝宫,自己拒绝之后,她没有打搅自己,却未必放弃。 想到这里,黄琼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有些烦躁的道:“你在这里,拦着寡人做甚?寡人已经说过,你的身份终归还是寡人的庶母,那怕是名义上的,但寡人还是需要避嫌的。你想要说什么,寡人已经知道了。寡人对你想与寡人说的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没有任何的兴趣。” 听到黄琼,一丝情义都没有的这番话。慎妃不是一般幽怨的道:“你个没良心的,我就这么让你看不上眼?亏得你不在京城这些日子里面,我一直都在想着你。回京城这些日子了,也不说来看看我。好赖咱们两个也有一段露水姻缘吧。别忘了,你是怎么得到南宫韵的。” “现在你是称心如意了,就把我这个媒人抛过墙,你这是过河拆桥。你这事,做的实在不地道吧。告诉你,眼下南宫韵与沈碧君,就在我的寝宫,你若是跟着我去,我还有一个惊喜送给你。若是不来,我让你一辈子再也见不到那俩个女人。反正来与不来,你自己掂量着办。” 这个女人倒也干脆,貌似知道黄琼听到自己这番话之后,肯定会跟着来一般。这番话说完之后,并没有做任何的纠缠,转身就气冲冲的离去。而黄琼听到这个女人这番话,却是大为的头疼。这个女人行事不择手段,自己已经吃过她一次大亏了,实在不想再上一次她的圈套。 逼着自己去她那里,肯定没有憋什么好屁,指不定又要弄出什么事来。她说的好事,未必就是好事。自己再去,搞不好又要中她诡计。但沈碧君与南宫韵在她那里,自己却又不能不去。在这件事情上,黄琼相信这个女人就算在不择手段,也断然不敢在这种事上欺骗自己。 她说二女在她那里,肯定就是在她那里。只是经历了去年的那件事,黄琼以为因为慎妃前次搞出来的事情,已经对这个女人极度厌恶的二女,不会再中她的诡计。至少二女在心里上,对这位慎妃也应该有了一定的防备之心。以二女生性的谨慎,实在不应该又落到她手里了? 虽说在心中,一直搞不清楚二女,怎么会又一次落入到慎妃,这个狡猾女人的手中。大拿一想起沈碧君与南宫韵,两个女人活色生香的身子,那种似娇似嗔的喘息。黄琼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阵火热。自己此次出征陇右,又是留在西京善后,这一晃已经大半年没在京城。 回来之后又一直忙于朝政,没有顾得上召二女进宫来一叙旧情。自己这两日,还在琢磨以什么借口将二女召到宫中,却没有想到那个狡猾的女人已经做到了。想到这里,黄琼虽说心中还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避开了宫中的来往太监和宫女,小心翼翼的向着慎妃的寝宫走出。 至于那个狡猾的慎妃,已经从她幽怨,甚至在看向自己时还带着一丝那种渴望的脸上,多少猜测到她找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的黄琼。认为自己这次小心一些,还是可以避开慎妃诡计的。所以打定主意,到了慎妃寝宫一口水都不喝的黄琼,还是决定到慎妃的寝宫走一趟。 其实黄琼一直都搞不明白,无论是南宫韵还是沈碧君,对慎妃虽说已经厌恶到了极点,而且也是相当的防备。怎么还落到慎妃的手中。可他却忘记了,以二女温柔的性子,再怎么防备,那里又是狡猾之极诡计百出,可以说为了达成目的,向来都是不择手段慎妃的对手? 二女虽说年纪都已经不小,可性子实际上多少还有些单纯,否则也不会被慎妃算计了。她们那点手腕,在成精狐狸一样慎妃眼中,几乎没有比小孩子过家家强太多。慎妃若是铁了心要算计她们,她们又那里逃得掉?尤其经历过去年的事,二女也相当于有把柄落在慎妃手中。 可这一点,以为二女对慎妃已经有了很强戒备心,不会再上当的黄琼没有想到的。而当小心翼翼的避开所有人眼光,来到慎妃寝宫的时候。却被慎妃的两个心腹宫女,带到一处位置有些隐秘寝殿内。等到进去之后,黄琼才发现不仅这个狡猾的女人在,居然就连她母亲也在。 同样的,不仅南宫韵与沈碧君在,还有何家那个寡居的长女也在。而此时这五个女人的身上,就连一根布条都没有。在见到黄琼的到来,慎妃母女则站在一张床榻之前,毫不在意的一脸媚笑的看着黄琼。而何家三女,则被安放在床榻之上一脸潮红,有些痛苦的扭动着身子。 见到何家三女的样子,黄琼不用问便知道,恐怕慎妃又对三女做了手脚。看着面前与去年,几乎一模一样场景,只不过多了一个何家长女的黄琼,对着在一边看着自己的慎妃母女,不由得一瞪眼睛:“你这个女人着实该死。又搞这么一套,你难道真的以为寡人拿你没有办法?” 只是对于黄琼的怒火,慎妃却是权当做没有见到一般。走到黄琼面前,一把抓住黄琼的关键部位,一脸狐媚子样的道:“人家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这个负心人。若是不将她们三个搞到这里来,你这个过河拆桥不是一般熟练。也不念旧情的小冤家,又岂会到人家这里来。” “我也知道,你如今身边娇妻美妾如云,对人家也不稀罕了。人家的要求也不高,只需要你隔三差五的慰藉一下就行。可你这个冤家,回来这么些日子面都不露。今儿,人家也是为了你,才将她们三个找来的。毕竟她们关系特殊,人家若不用点手段,你又怎么春风得意?” 说这番话的时候,慎妃话中的媚意,几乎都能挤的出来。抓住那里的小手,还不断的揉搓着。直到感受到手中的变化,才满意的笑了笑。而她的那个同样一脸狐媚子样的母亲,则更是飞快的褪尽了身上衣物。直接跪着爬到黄琼面前,伸进袍子之中,便要解开黄琼的腰带。 见到这对母女的无耻做派,黄琼脸色不由得涨红。一把将她们两个推开,几步走到床榻边上,便要寻找三女的衣物。想着给三女穿好后,带三人离开这里。只是还没有等他找到,三女已经将他拽到了床榻之上。一边将丰盈的身子贴上他,一边则不断的拼命撕扯着他的衣物。 虽说心中也被眼前的活色生香,撩的心中火气也大起。但知道这里不是欢好地方,打定主意不在让慎妃那个饿狼,再占自己便宜的黄琼。想要强行推开三女,却心中又有些舍不得让三女受伤。可不用强,他又那里是这三个已经失去心性,此刻状若疯虎一样女人的对手? 几番撕扯之下,黄琼身上的衣物,被有些发疯的三女扯了一个干净。此时已经耐不住的沈碧君,则一把将黄琼推倒。低下头服侍一番后,便能不管不顾的直接坐了上去。而剩下没有抢到的二女,则围在黄琼身边不断的拼命磨蹭着。眼下这个样子,又那里再有以往的端庄? 见到状若疯虎,以往身上的大家风范都抛到一边,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三个女人。此时就连两只手,都被抓住的黄琼。立马便知道这次慎妃用的药,药性恐怕比前次更加的烈。自己来之前千方百计的提防这女人,却没有想到这个诡计多端的女人,居然又一次利用这种手段。 如果可以,黄琼甚至想要一个窝心脚,将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爬上床榻的那两个人一脚踹死。只是让黄琼没有想到的是,接下来更加不堪入目一幕,将他弄得更加无奈。那俩个人也许知道,一时轮不到自己,居然不顾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抱在了一起,相互那啥起来。 第七百三十九章 愤怒的何氏 被两个无耻之人气得不轻,却一时又无可奈何,眼下一时也无暇理会她们。此时更加心疼身边三个女人的黄琼,索性不再搭理那对无耻的两人。直到三女缓解过来,尽管没尽兴,松了一口气的黄琼。依旧没有理会见到他空下来,也爬到他身边,低着头含住他的那两个妇人。 将那个清醒过来的后,发现眼前不堪一幕。自己不仅失身给了这个男人,还与自己的继母和嫂子一同在一起,而泪流满面的何家长女。而相对于何家长女的痛苦,去年便已经遭遇过类似经历的沈碧君与南宫柔。尽管也相当的愤怒,可心中更担心的是,今后又该怎么办? 见到同样苦笑的黄琼,此时浑身酸软无力的二女,都轻微的叹了一口气之后摇了摇头。尤其是今儿另外一处,也被黄琼占了的南宫柔,更是用担心的眼光,看着此时被黄琼紧紧抱在怀中的何氏。她与自己不同,自己与沈碧君不管怎么说,不管情愿与否都是嫁人何家的。 两个人都是久旷之身,南宫柔更是基本等于被抛弃。对于此事,已经有过一次经历的她们,都是心知肚明的,只要保住这个秘密便可。可那位何家的长女,却是地地道道的何家人。这胳膊肘,又岂会拐向自己?而自己两个人,一个是她的继母,一个更是她的嫡亲嫂子。 她若是回去与老夫人一说,恐怕这何家,甚至天下都不会再有自己容身之地。而黄琼这个太子爷,与自己臣子眷属有这种关系。还是当朝一品重臣,开国勋贵后人的眷属。对于这位爷带来的危害,甚至可能将他掀下储君之位。君占臣妻,这在历朝历代,都是上位者的大忌。 尽管当初在得知黄琼已经返京,却迟迟一直都没有见自己。尤其是听说,这位爷从西京带回十多位貌美的妇人后。不知道黄琼实在没有闲暇,还以为这位爷对自己厌烦了的二女,心中多少有些酸意。但无论沈碧君还是南宫柔,嘴上尽管都不说,可心中都想着与黄琼见一面。 哪怕直到第二次被黄琼占有时,尽管没有反抗,可心中多少还有些排斥的南宫柔,在得知这位爷返京之后,明知道不应该再见面,可在闲暇之时,时不时的也想起在一起的时候,内心之中却也都盼着见他一面。哪怕不成真的销魂,可见上一面一解内心之中相思之苦也好。 正像是蔡氏说的,只要与这个男人在一起过的女人。哪怕当初再不情愿,可也就没有一个人,没有最后沉沦进去的。南宫柔当初是被为了调黄琼这条大鱼的慎妃,给阴了一把才被迫与黄琼有了那种关系,而沈碧君更是在醉酒之后,是被早就盯上的黄琼,可以说强行占有的。 可之前被迫顺从黄琼时,二女都可以说并不情愿。可这大半年没有见,二女才发现对这个男人,却是在也无法忘记。可二女不管在心中有如何的幽怨,不管对这个男人有多想念。但二女绝对不想,或是说绝对不会情愿,在有何家人在场情况下见面,还是这种情况之下见面。 可她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位慎妃居然敢将之前手段,想办法将自己两个人框进宫来后,再来复制一次不说。这次慎妃说是有一些重要事,要找她们商议,让进宫一趟。还威胁她们,如果不来便威胁将之前的事情,告诉何家老太太。无奈的她们,尽管一点都不想见这个女人。 但在慎妃威胁之下,也只能硬着头皮进宫。却没有想到,这次慎妃邀请的不仅仅是她们两个人。何家长女,也被慎妃以叙旧名义邀请进宫。心中有心事,更是提防慎妃再一次算计的二女,原本并不想带着何家长女一同进宫。生怕那个诡计多端的女人,再一次牵连无辜的人。 可面对何家长女的质疑,沈碧君与南宫柔实在是有苦说不出,又不知道该如何的解释。无奈之下,也只能与她一同进宫。尽管在进宫之后,为了提防慎妃搞什么阴谋诡计。二女甚至就连口水都不敢喝一口。只是都是性子温顺老实人的二女,在这方面又那里是慎妃的对手? 千防万防之下,结果却是没有想到,最终还是着了慎妃的道。这次不仅两人,还将不知情、还真的以为这位前手帕交,这次邀请自己进宫,单纯是为了叙旧的何家长女,也一并裹挟进来。这要是不能将这位何家大小姐安抚好,一旦此事掀开,自己俩个人恐怕连活路都没有了。 还要累的黄琼,也要身败名裂。想到这里,二女不禁狠狠瞪了一番,正在那里张着嘴拼命的慎妃两个一眼,心中将这个无耻女人恨得要死。若不是此时浑身酸软无力,二女找那个极度无耻的慎妃,拼命的心思都有了。这个女人,能不能不只逮着她们一家人,如此可劲的坑? 你想讨好他,这天下愿意倒贴的女人有的是,干嘛非要与她们一家过不去?而南宫柔与沈碧君心中的担忧,黄琼又何尝不知道?哪怕他现在还远没有尽兴,却依旧耐着性子哄着怀中的这个女人。而此时趁着黄琼,将注意力都放在了何家长女身上,慎妃直接坐到了他身上。 而此刻已经昏了头的慎妃,根本就没有理会二女瞪过来的,杀人一样目光。不管不顾大呼小叫了起来。至于她那个母亲,则急不可耐的伏在两个人的结合部张开了嘴。那动作端是无比的熟练,一看就不是第一次。眼前这极度无耻的一幕,让包括黄琼在内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就连那个一直在哭泣的何家长女,也忘记了哭泣,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感受到怀中的女人总算停止了抽噎,黄琼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的轻松。他没有理会无耻的二人,而是抱着怀中何家长女,感受着怀中惊人的,并不次于段锦的丰盈,轻叹一声道:“与寡人进宫吧。” 听到黄琼的话,才从惊呆之中反应过来的何氏,指了指坐在黄琼身上的慎妃,又指了指自己身边的沈碧君与南宫柔,语气之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哀伤道:“你们怎么可以这个样子,她是皇妃,更是你的?还有她们两个,都是我的家人,其中一个还是我父亲的续弦,我的长辈。” 她虽说自丈夫去世后,便因为膝下无子女而回归娘家。一直在娘家隐居,几乎从不出何府半步。可这并不代表她,真单纯到什么都不知道。这种大家族出身的人,又有那个真的单纯。的确,她之前因为中了慎妃的计,而有些神志不清。但并不代表着,她一直都神志不清醒。 最初她以为自己的继母与嫂子,都是与自己一样,才被迫的做出那些事情。可在清醒之后,她才发现那两个人,尽管已经与自己一样清醒过来。但眼神之中,见到这位太子爷却是三分意外,更多的则是惊喜。而且两个人清醒后,非但没有抗拒,反倒是不断在迎合这位太子爷。 明显,这三人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恐怕这次,真正中了自己这个前闺中密友,诡计的只有自己一个。这种情况,是生性还有些保守的她,万万不能接受的。而慎妃身份,更让她感觉到愤怒。那两个字在心中压了很久,最终因为担心对何家不利,才没有直接说出口来。 此时面对着这位太子爷,让自己入宫的话,她心中更多的是愤怒。只是她的话,没有等来黄琼的回答。已经下来,将位置让给了自己母亲。此刻吃得心满意足的慎妃,懒洋洋的道:“你猜的没错。她们两个的确不是第一次与这位爷在一起,不过这也都是我一手促成的。” “因为我见不得你们何家那么糟践人。何迎春,你别忘了。我、你、你这位长嫂,还有林含烟,咱们四个人曾经是最好的闺中密友。这四个人之中,林含烟为人最为冷静,性子也最为沉稳。做事表面不显山、不露水。但看东西是咱们四个人中最长远,也是最有魄力的一个。” “她那个人,看起来人畜无害。可不出手则罢,一旦出手绝对不会让人好过。做事更是滴水不漏,可以说并不比任何一个男人差。咱们其余三个人,捏在一起都比不上她一个人。只是命不好,被皇帝指婚给了景王,那个心思根本不在她身上的混球,守了那么多年的活寡。” “南宫柔性子最为温柔,也是最为贤惠,更是多才多艺的人。至于你,则是最为单蠢的一个。而我,你怎么说我无所谓。狐狸精也好,妖精也罢,我都不会在乎。反正骂我的人多了,也不在乎多你一个。可你真当我不知道,当初南宫柔到你们家,是你与你父亲提出来的。” “想着小柔性子柔顺,典型是贤妻良母一样的女人,与你又自幼是手帕交。嫁到你们家,至少不用担心姑嫂相处的难题。再加上小柔的姿色,是咱们四个人之中最出色的。又是当世有名大儒家出身,也是京城有名的才女。下嫁到你们家,可以改变世人对你们家的看法。” “可就是你那个单蠢的想法,坑了她半辈子。你那个不要脸的兄长,早就有了一个恋恋不舍小青梅。奈何你们何家看不上人家,嫌弃人家一个五品武官的出身太低,配不上你们显赫的何家。所以在你请求下,便选中了当世大儒出身,在文人之中名声极大的南宫家结亲。” “你那个兄长不愿意,又不敢反抗你那个专制的老爹。趁着自己轮调到边军,抛下刚出月子的妻子与女儿,带着那个小青梅一同去了边军。人家在外面,与自己那个小青梅双宿双栖,风流快活的很。两个人现在连儿子都生下来了,他又何尝想过自己妻子在家,为他守着活寡?” “南宫柔心里有苦说不出,又不敢去找你那个专制爹去求情。我知道后,几次托人想要将你那个没良心兄长调回来,可他却死活不肯回来。别人都以为他忠心王事,舍弃自己也要保家卫国。我一查才知道,他不肯回来是怕你们那个高门大户的家,不接受他那个小青梅罢了。” 第七百四十章 何家虚伪的很 提起起何家,慎妃语气不是一般不屑一顾:“你们何家嫁女和迎娶的时候,总是口口声声说什么何家人不许纳妾。我就不信,你那个兄长在边军的那些事情,你那个爹真不知道?你爹一直都在死要面子活受罪即因为那个小青梅,为你们何家生了一个可以继承家业的孙子。” “而不肯棒打鸳鸯,还在那里装着不知道,又不想背负不善待儿媳的罪名。他要是真想将你那个,没良心的哥哥调回来轻而易举。你那个兄长畏惧你父亲如虎,他还真敢就怎么拖着不回来?你那个父亲,不过是在那里装聋作哑罢了。就算认了那个女人做妾,又能怎么样?” “也好过,这么多年让小柔一直在独守空房。为了面子,就这么拖着下去,也不管小柔心里面苦不苦。没有丈夫在身边,她这些年过的什么日子。你们何家实在虚伪的很。宁肯让自己明媒正娶儿媳妇,就在家中带着孩子,苦苦守着望门寡,也不愿意承认你兄长纳妾事实。” “甚至就连让你兄长回家都不敢,生怕自己打自己的脸。等到小柔年老珠黄的那一天,又谁会可怜她?就算你心疼她,可你自己都是这个样子,又怎么能帮助到她?你们何家,除了那位老太君之外,还有你那个小妹妹之外,又有那个女人在这种事情上,有一句的发言权?” “小柔不是生不出儿子,可连丈夫都不在身边,她便是想要生,又与谁去生?若是她这个时候,真的生出儿子来,恐怕你们何家早就鸡飞狗跳了。若不是那个家伙同样虚伪的很,小柔自己也死活不肯。我倒是真有心让他,给小柔种上一个儿子,好好打一打你们何家的脸。” 说到这里,慎妃突然伸手在何氏的下巴摸了一把,一脸狐媚一样的笑意道:“至于你?今儿的事,我这也是为你好不是?你为那个死鬼丈夫,已经死了五六年。就算在恩爱夫妻,你也做的够格了。可你总归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难道就愿意为了何家那点虚名守一辈子?” “这女人,没一个男人滋润怎么行?咱们的年纪相当,你都憔悴成什么样子了?怎么样,咱们这位太子爷强壮吧。也就是因为你们是我的好闺蜜,老娘一个人便是三处都用上了,也伺候不了他,才想着分你们一杯羹。否则,这等好事,那轮到你们,老娘早就一个人独享了。” “还有沈碧君,你家老爷子老牛吃嫩草,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中用不中用了。当初强娶人家为续弦,现在一个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可他自己却不中用了,丢下娇妻一样守着空房。老娘正好找帮手,就一并拽上了。咱们女人不能总为别人活着,总得给自己活一把。” 看了一眼,正用另外一处伺候黄琼,正在黄琼身上疯狂那个女人。此时几乎完全变成了一个女流氓,就连我都不称呼了,直接改口为老娘的慎妃,毫不忌讳道“再说老娘,老娘进宫这么多年,就没有得到过皇帝的宠爱。这都多少年了,皇帝压根从来就没有把老娘放在眼里。” “多少年都没有召老娘侍寝。老娘也是人,这么下去老娘与守活寡有什么区别。就允许她林含烟可以偷小叔子,老娘为什么不能找人解解馋?少看老娘,你与林含烟那点破事,又岂能瞒过老娘眼睛。你就算瞪老娘,老娘该说也要说。老娘为你办了那么多事,总得收点利息。” “用了老娘,却连点代价都不相付,这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反正你一个也是偷,一群也是偷。你嫌弃老娘,老娘可没有嫌弃你。若不是用沈碧君和南宫柔钓你,你会上老娘这里来?老娘在怎么说,不仅姿色不差。这技术上也比木头一块,只会自持清高的林含烟强得多。” 此时恢复了本性的慎妃,反正已经说开了,干脆一并都说了出来。就连黄琼之前一直让她,有些惧怕的身份也不在乎了。甚至当着黄琼的面,掀起了他老底来。就连黄琼与林含烟的事情,也一并掀了出来。而她究竟是怎么知道,黄琼与林含烟那些事情的,黄琼却是不得而知。 见到这个女人,如此一副得了便宜,还在肆无忌惮卖乖样子。甚至还揭开了自己一直都隐藏得很深,除了被老爷子从花朵口中诈出来之外,根本就没有外人知道的,与林含烟的私情。黄琼很是费了一番心思,才勉强压制住心中的怒火,没有狠抽这个无耻女人几个嘴巴。 而听到慎妃这番即貌似无耻,可细品却多少有些歪理的话,让何迎春不由得有些恼羞成怒。指着黄琼身上的人怒道:“你怎么可以如此的无耻,还说出如此不要脸的话。就算你再需要男人,那你也不能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来?毁了我们一家人不说,就是自己那啥也拽了上来。” 对于眼前这个闺蜜的愤怒,早就被蜀王带的礼义廉耻都抛在脑后的慎妃,却是满不在乎的道:“那又怎么样?大家都是女人,又何必为难女人?肉落在谁的口中不是落?老娘这叫做肥水不流外人田。反正他身边,也不是没有与我们一样关系的人,所以五十步也别笑百步。” 见到母亲已经瘫软下来,她直接一把将母亲拽了下来,自己又坐了上去。一边疯狂,一边对着何晓春浪笑道:“老娘就是无耻又怎么了?老娘也是人,不是个木头,不想后半辈子都搭在这个与监狱没有什么两样皇宫中。老娘虽说不想做武则天,可也不妨碍老娘学她偷太子。” “怎么样,你看看这位太子爷多强壮?到现在还没有尽兴。你就知足吧,你那个死鬼丈夫,就算活着时,恐怕也没有这么强壮吧。少在这里与老娘假清高,老娘就不信你这些年没有想过?都说那儿大的女人,这个都很强烈。这么多年的寡,你也就能忍得住?也就是在何家吧。” “今儿老娘的心意,不管你领不领,反正老娘的心思都尽到了。那天,将林含烟一同拽上,老娘倒是要看看,那个总是摆着一副端庄样子的女人,与这个家伙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也一样放浪。老娘今儿要过够瘾,否则下次再指望这个没良心的吃到肉,还指不定什么时候呢。” 只是就在慎妃还想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却是听到实在有些听不下去,她疯言疯语的黄琼,冷冷的道:“你若是还想继续,就闭上嘴。否则,寡人立马起身就走。你以为死了你这张屠夫,难道寡人就真的只能吃带毛猪?到时候别说过瘾,就是一口剩汤,寡人都不会给你留。” 尽管这个女人,帮着自己将沈碧君的事做了隐瞒,还一并的拽到她身上。让黄琼不用在多费口舌,去为沈碧君解释。可黄琼对这个女人,却依旧充满了厌恶,至少是喜欢不上来。如今能算计到他的人不多,这个慎妃却是其中一个。算上前次,自己已经第二次被她给算计了。 这让黄琼与之前那次一样,分外感觉到侮辱。若不是自己还需要她为自己牵制德妃,黄琼都恨不得出手除掉这个,一再让自己饱受屈辱的女人。哪怕她曾经帮着自己,得到了南宫柔,还有身边这个自己垂涎了很久的女人。可慎妃带给他心理上的伤害,远远大于得到的这些。 黄琼的话,让慎妃总算闭上了嘴。此时的她,其实也没有精力在去与何氏斗嘴了。而黄琼没有理会,接下来轮番上阵的慎妃二人。他将还有些愤怒的何晓春抱在怀中,轻声的道:“在这件事上,寡人只能,说不仅仅碧君和柔姐,寡人也是受害者。只是后来,寡人放不下她们。” “她们都是无辜的,你若是有气就发到寡人身上吧。造成今儿这种局面,寡人虽说不能说是罪魁祸首,可也绝对不能说自己是无辜者。不过慎妃虽说是无耻了一些,可有些话说的细品也没有错。你也得可怜一下她们,这么多年无人可以诉说的苦处,至少也该感同身受。” “跟着寡人进宫吧,留在寡人身边。寡人不在乎,你曾经的过往,因为那不是你自己愿意的。放下心结,别去为难别人,也别为难自己你。将你的后半生交给寡人照顾。这一半天,寡人就抽时间,亲自去何家提亲。还有柔姐,也别顶着那个空头何夫人招牌了,也进宫吧。” 听着黄琼这番真情实意的话,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何迎春却是沉默了。她也是一个聪慧的人,别说黄琼说的这番话她听懂了,就连慎妃之前的那些疯言疯语,她也一样听懂了。但别说何家,早就有不许寡女再嫁祖训不说,就是自己也一样是早年守寡的不祥之身。 别说天家未必真能容下一个自己,就是真的进了宫,自己又如何自处?更何况,父亲那里又该如何说服自己?尽管慎妃那番放飞自我的疯言疯语,多少已经触动了她的内心。可对于进宫的事情,她却依旧不想答应。尤其在看到此时还在疯的慎妃后,更不想答应进宫。 而一边被黄琼一并搂在怀中的南宫柔,却是看了一眼一样被黄琼,紧紧搂在怀中的何迎春后,摇头苦涩的道:“你好好照顾迎春就行了。她是一个苦命的人,当初为了何家,嫁给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更没有想到,成亲不过数年,还来不及诞下一儿半女便守了寡。” “这些年,又受制于何家祖训,一直都没有能够再嫁。我好赖还有一个女儿,至少将来可以依靠。她的将来,又该怎么办?进了宫留在你身边,想来以你的性情,也不会亏待她的。等她将来诞下一儿半女,后半辈子也算是有了依靠。至于我自己,却是想都不敢想的。” “我是何家的长子长孙媳妇,哪怕如今只是名义上的,可也是何家的孙媳妇。你是太子,将来更会是这大齐朝帝王,对于何家来说你是君,何家是臣。我若是进宫,别人会怎么看你这位当朝太子?君夺臣妻?何家不是那些小官之家,是累世的王侯世家,是当朝的勋贵。” 第七百四十一章 慎妃的爆发 提起那个对于如今的自己,除了一个女儿让自己不舍之外,没有丝毫可留恋的何家。南宫柔却是轻声一叹。“我如今还是何家的长孙媳,我公公,如今还在山西路领兵,为朝廷效着力。若是你君夺臣妻的事情传出去,又让何家该如何的自处?朝中那些勋贵又该如何看? “此事一旦掀开,别说如今羽翼未成的你,就是当今皇上都未必压得住。我不能害你,更不能让何家百年名声扫地。若是那样,我就是万死莫辞了。殿下,我知道你不是那种薄性之人。但你我的身份,终究还是天差地别。况且何家对我无情,可我不能对何家无义。” “你若是真的喜欢我,就别在逼我跟着你进宫。如果您实在不愿意放弃,那我们就还是继续保持这种关系。隔三差五能远远看一眼,我也就知足了。”说出这番在如今绝对是那种惊世骇俗的,继续保持私情的话,还是当着何迎春的面,内向南宫柔不由得脸羞得通红。 听着南宫柔满含着苦涩味道的话,何迎春心中却是不由得一震。慎妃为人虽说无耻一些,可她之前的那些话没有说错。自己当初的推荐,恐怕真的是害了这个闺中密友。自己原本以为这个闺中密友,性子又温顺可人。而且无论是女红,还是琴棋书画,也都是一顶一的。 是当京中高门显贵家中女子之中,少有的佳媳人选。当初家中为兄长选亲事时,才一力推荐的。原本想着这个手帕至交,嫁到自己府中来,可以与自己亲上加亲。结果却没有想到,自己却是害了这个好友。若是慎妃没有在自己兄长的那些事情上,有意的欺瞒自己的话。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兄长在未成亲的时候,的确与父亲的一个老部下女儿,过从不是一般的亲密。自己也曾经不止一次的,见到过他与那个女人,私下里面在偷偷摸摸的约会。当初父亲为他说亲的时候,他也曾经试图反抗过。最后与南宫柔成亲,还是父亲硬压着的。 成亲两个多月时,南宫柔有了身子。而自那时起一直到调任边军,自己那个兄长,一直都没有再踏入南宫柔闺房半步。南宫柔有身子的时候,反应相当的大,经常吐的稀里哗啦。可自己那个兄长,作为丈夫也从来没有关心过。就好像南宫柔腹中孩子是外人的一样。 他与南宫柔同房外加有孩子,就好像是在完成家族,交给的任务一样。南宫柔肚子六个月的时候,他便自己主动找关系,主动调去了边军。接到调令,根本就没有等妻子生产,便匆匆赶往蓟州上任去了。走之前,就连去看一眼待产的妻子,都没有去过,话都没说一句。 而在兄长主动调任边军后,听说那个曾经与兄长不清不楚。低级武官家女儿,也失去了踪迹。她的家人,还找了很长一段时日,不知道后来为什么没有再找。原本以为那个女人,承受不住兄长成亲,是自己离家出走,后来是死在了外面。所以她的家人,才放弃了寻找。 自己万万没有想到,这其中居然有这么多的原委。那个原本自己以为,死在外边的女人,居然跟着自己兄长去了边军。两个人,甚至现在就连儿子都有了。回忆起这些往事,又想起前几年,父亲很长一段时间,脸色都是阴沉的。祖母更是很长一段时间,都闭门不出。 明显,自己的祖母与父亲,对自己兄长做的那些事情,在外与自己青梅竹马有了儿子,并非是一无所知。只是他们都在硬撑着,都不肯明说罢了。回忆起这些事情,何迎春心中不由得一阵难过。如此一来,自己当真是亲手将这个手帕交,推入到了一个火坑之中。 看着南宫柔,年纪轻轻两鬓却已经出现的星星点点百发,何迎春陷入了一阵阵的自责之中。南宫柔这样,与死了丈夫的自己又什么两样?甚至还不如,也许还有机会再嫁的自己。顶着一个何家长孙媳的空名分,却是这多少年过去,连丈夫的影子都没有再见到过一面。 自己丈夫是去世了,可她丈夫还活着。可这种活着,却是还不如不在了。便是连改嫁,都没有一丝机会。按照自己知道的兄长性格,违逆父亲休妻的事,是断然做不出来的,也是不敢做的。何家的名声,以及南宫家在儒林的地位,还有南宫柔父亲那遍及朝野的弟子。 也不可能让父亲同意,他做出去休妻的这种事情。而且身为勋贵世家的何家,也不可能与一个五品武官家联姻。若是做一个妾还有可以,但作为正妻是绝无可能的。可何家却偏偏又不许纳妾的。就算是为了何家,恐怕自己这个闺中密友,就要这么真要守活寡一辈子。 这位何家长女的沉默不语,沈碧君到底是老道一些,知道她已经有所心动。向着黄琼一使眼色,示意赶快趁热打铁。而接到沈碧君递过来的眼神,黄琼立马便心领神会。没有理会那边大呼小叫的慎妃,直接从她那里抽身而退,翻过身将怀中妇人,又一次压在了下面。 不待何迎春反应过来,便深深吻住了她的小嘴。一双手,更是在拼命的蹂躏那一对。接下来也没有理会,这个女人的轻微挣扎,更是直接破门而入。而这位之前本就挣扎,并不是很强烈的何氏长女。这次却是在黄琼一进入,便彻底软了下来,任凭黄琼为所欲为了。 这一次,黄琼没有理会对他半路抽身很不满,不住埋怨他卸磨杀驴,在她正到了关键时候,却把自己晾到一边,实在有些不地道的慎妃。连同南宫柔二女,再一次陷入了疯狂。甚至将沈碧君,抱到了何迎春身上。将南宫柔也拽到了自己身边,将她向下按了下去。 直到将三女再一次弄的无力承受,才将心中所有火气转到了,那边还在幽怨的慎妃俩个人头上。但黄琼没有理会死抓着他不放的慎妃,将最后留给了何氏。而生性保守,便是丈夫生前,与丈夫同房的时候也是中规中矩的何迎春,又那里经受得了黄琼这么多的花样? 刚从迷情之中清醒过来的何迎春,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嘴就被再一次堵上了,只是这次与上次不同。而一心要打破她心中,最后一丝底线,将现在的她,变成如今南宫柔的黄琼,没有理会她的挣扎。直到彻底的爆发,并且被无处可吐的何迎春咽下,才慢慢的松开。 黄琼怜爱的看了一眼,已经彻底瘫软,并不断因为他最后做法,而对着他翻白眼的南宫柔和沈碧君,以及此时正在干呕的何迎春三女。自己则丝毫没有同情的,转身拎起此时很是心满意足,还在犹自回味一般舔着舌头的慎妃,对着她的翘臀就是狠抽了一顿呢巴掌。 啪啪声接连不断,眼见着那两处转眼之间,便变得有些红肿,可见黄琼下手丝毫没有留情。黄琼对慎妃的狠劲,就连三女都吃惊不已。只是出乎三女外加黄琼意料的是,这一顿巴掌下去,这个女人根本就没有当回事。黄琼更是发现对于这个女人,自己还真没有办法。 原本是想着给她一顿教训,却没有想到一顿巴掌,反倒是将这个女人打的,又一次媚眼如丝的看着自己。无奈的黄琼,也只能放弃了再教训她的心思。语气冰冷的道:“如今你已经得到想要的东西。那么该说,也该说出来了。若是你再敢忽悠寡人,后果你是知道的。” 只是黄琼语气之中的冰冷,如今已经摸清楚这位爷性子的慎妃,却是丝毫不在意。抬起正在为黄琼清理的头,笑吟吟看着黄琼道:“太子爷,人家刚刚服侍了您这么久,您也不说怜悯一下人家。人家现在累的够呛,你总该怜让人家歇一会吧。那些小事,什么时候说不成?” 对于这个无耻的女人,黄琼却是实在已经无话可说。只是那边慎妃,对于黄琼此时很不好看的脸色,却是权当做没有见到。不管不顾扑到他的怀中,手还放在他关键部位,轻笑道:“人家又不是需要你做什么,只是希望你这个没良心的,能够偶尔抽出时间陪陪人家罢了。” 慎妃的举动,黄琼一把推开她道:“够了,该给你的都已经给你了。你也不要强求太多,你也不看看自己,够资格让寡人多陪吗?柳云儿,你别给脸不要脸。今儿的事情,寡人可以看在柔儿与碧君她们三个人面上,暂时不追究。但寡人也要告诉你,今儿的事下不为例。” 黄琼冰冷的态度,慎妃却是有些发愣的看着他。良久才一改之前轻浮的神色,转为一脸鄙视的道:“黄老九,你他妈的纯粹属狗的,这翻脸比翻书还快。刚在老娘这快活完,转脸就跟老娘过河拆桥,还口口声声说我配吗?我的确是贱,但你能说你就是一个好东西吗? “可我今儿跟你说,这世上谁都有可以骂我无耻、卑鄙,甚至可以说我放荡。无论是沈碧君、南宫柔,还是今儿的何迎春都可以骂我。但唯有你们天家人,包括你那个皇帝老子在内,没有一个人有资格这么说我。我是怎么走到今儿这地步,究竟是被谁害成这个样子的。” “黄老九,你比谁都清楚。现在口口声声说我不配,难道你就配了?当年我才十三岁,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半大孩子。被蜀王盯上,逼着在自己亲生母亲怀中,被他给强行破了身子。那一天的场景,我到现在都还清楚的记得。那天我疼的要死,满床都是流出来的血。” “可他却依旧不管不顾,像是牲口一样强行占有了我,根本就没有管过我死活。他还为了满足自己那点不是人喜好,从那时起就开始逼着我服,那些不知道他从那里搞来的,稀奇古怪的药。那些药物日积月累到今儿,使得我稍微长一些时日,身边没有男人就受不了。” 第七百四十二章 破罐子破摔 彻底爆发的慎妃,破罐子破摔了起来。丝毫没有忌讳殿内的其他三个人,饰无忌惮的将心里面的苦处,通通的倾泻出来:“我给他做了整整的五年禁脔,他却是为了当皇帝的私心,根本就不顾我的感受。十八岁那年,逼着我入宫。为了达到目的,还逼着我去勾引景王。” “哪怕他找了替身,替代我侍寝、替代我去与景王苟且,可他又岂是真的将我当成了人看待?他即便是就藩后,可每次一回京,依旧是变着法子的折腾我。我曾经想法子躲着他一段时日,可依旧逃不过他的魔爪。在这座皇宫之中,依旧没有人可以为我提供庇护。” “他给我服的那些药,搞得我月信多年都没有。而在我进宫之后,同样为了达成他的那些私欲,为让我给他生一个孩子。又逼着我服药,那种药每次喝完都与上刑一般,腹部疼的如刀搅一般死去活来。而那种药,我整整两年月信才恢复,才被他逼着诞下了永安郡王。” “这世上又有谁愿意做别人棋子?你当我不愿意,做一个在家相夫教子,有着丈夫疼爱普普通通妇人?可当初谁又给过我选择的机会?而你那位皇帝老子,在我被抬进宫后,连正眼都没有看过我一眼。仅有五次侍寝机会,还是我花了大笔的钱帛,买通了他身边太监。” “他若是真的对我,但凡用一点心思。以你那位皇帝老子的为人,又岂会真的发现不了,侍寝他的是一个假冒货?入宫这些年,我过的是战战兢兢,生怕有一步迈错,堕入万劫不复。蜀王在的时候,我生怕被人发现与蜀王之间的关系,更怕被人发现永安郡王的秘密。” “如今他事发,自己拍拍屁股跑了,却将我们娘俩丢在这冰冷,到处都是吃人陷阱的深宫之中。他假死也许可以蒙蔽住别人,可他蒙蔽不住我。我对他的为人太了解了,他做什么都可能,唯一不会做的就是自杀。如果不是皇帝发现的早,你以为我还能在这里勾引你?” “我们母女两个,早就被他灭口了。他还自杀,我呸。他现在跑了,丢下我们几个人在这宫中。如果不是卖身给你,我甚至都不知道,我们娘俩还能不能有机会活下去。我是下贱,变着法的想方设法要勾引你,还拽上了两个手帕交,就是为了让你尽兴,让你高兴。” “做了这么多不是人的事,我只想着活下去,只想保住我的儿子,难道这也有错吗?黄老九,我的事情,便是静妃娘娘在知道后,都没在有追究过。你这个占尽便宜的,又有什么资格骂我下贱、无耻?我柳云儿上对得起天,下我至少没有对不起你,对不起静妃娘娘。” “原本以为你还算清高一些,现在看你与蜀王那个王八蛋,真不愧是一个老子养出来的。都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你让我出头对付德妃的时候,你怎么不是这个态度?你刚刚享受时,怎么不是这个态度?装什么清高?用你刚刚评价我的话来说,你这个混蛋也配?” “我是无耻、下贱,可这都是与你们两个王八蛋学的。我是放荡,也是被你那个不是人的五哥逼得。我看无耻、卑鄙、下流,这些话都应该说的是你们自己才对。你们想要争权夺势,杀的血流成河,这是你们事。可有种别拿我们这些弱女子,当成了棋子任你们摆布?” “还有太子殿下,你也配说自己高尚吗?你与林含烟在郑州就勾搭在一起,别当做我什么都不知道?还有那个蜀王妃,你真的会放过她?我按照表面身份来说,的确也勉强算得上庶母,可她们两个人却还是你的嫡亲嫂子。我是无耻,可你的那些做派,比我更加无耻。” “还有沈碧君与南宫柔,都是有夫之妇,你也不一样想尽办法弄上手?与蜀王不过是一丘之貉,谁也别笑话谁。而且与做这种事,也算是光明正大,至少敢公开去抢人的蜀王相比。你这种即想当那啥,又想立牌坊,变着法子要遮人耳目的做法,更加的卑鄙下流。” 也许人到极度失望的时候,真的会什么都不管不顾。此时被黄琼的冰冷态度,还有那句你配吗?逼得真有些伤了的慎妃,什么都不管了。干脆将自己伤心过往,一股脑都说了出来。甚至对黄琼称呼,也直接从太子、殿下,疯狂时候的爷,直接降成了不屑意味黄老九。 慎妃近似乎疯狂的不管不顾,干脆破罐子破摔的,将什么事情都说出来,让黄琼脸色变得铁青。而一边,曾经恨得她要死的沈碧君、南宫柔,还有何迎春三个人,却是被这些天家秘闻弄目瞪口呆。三个女人更没有想到,这个诡计百出的慎妃,居然还有如此伤心往事。 十三岁,虽说在平民家庭已经是懂事,可以帮着做家务了。可在她们这些名门大户之中,十三岁的女孩子,有的还赖在母亲的怀中。可她十三岁还在朦胧的年纪,就被那个蜀王给糟蹋了,还是在那么一种情况之下。那个更加无耻的蜀王,还足足给她用了五年的药。 那种药,都不用她明说,三女便知道是什么药。抬进宫中,原本都以为她这个皇妃做的很滋润。能给皇帝诞下一个龙子的嫔妃,又那里会是不受宠。更何况,她短短几年就晋升到妃位。现在看,却时刻活在恐惧之中。这要是泄露出去,她们柳家满门的脑袋都别要了。 此时的三女,尤其是与她曾经是手帕至交的南宫柔与何迎春,此时都不知道该恨她好,还是该可怜她为好。而一边慎妃的母亲,听到自己女儿满腔愤怒的控诉,甚至是对这位太子爷的斥责与喝骂。除了心酸之外,更是生怕她惹恼了这位太子爷,给她找来杀身之祸。 急忙下了床榻,跪在黄琼面前磕头道:“爷,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这些事情与云儿没有关系。是我当年鬼迷心窍,为了讨好蜀王,做出了不是人的事情。将自己亲生女儿送到那个恶魔身边,才有了如今的这些事情。她如今一再触犯你,也是为了自保,保护自己孩子。” “她这些年在宫中,过的生不如死,一直都谨小慎微。求您看在她尽心尽力服侍您,又为您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您要是惩罚,就惩罚我一个人好了,不要为难她。就是您什么都不看,可也总得看在永安郡王的面上吧。他就算不是您的亲弟弟,可也是您的亲侄儿呀。” 看着跪在地上的妇人,再看看此时一脸不屑的慎妃,黄琼心中升起的杀机,最终还是落了下去。的确,正像是慎妃说的那样,面对着强权她是没有选择的。蜀王做下的某些事情,的确她是有份的。但那是她能够选择的吗?从这个角度来说,她也是其中一个受害者罢了。 蜀王心狠手辣,自己的亲兄弟都能下得去手挫骨扬灰。杀了一个女人,连同她的一家老少,又会有什么忌讳?更何况,这个慎妃即是他的玩物,更是他手中可以利用,同时也一样可以抛弃,甚至是灭口的棋子罢了。轻声叹了一口气,黄琼对着慎妃之母道:“你起来罢。” 同时转过头,对着慎妃道:“寡人答应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将来只要永安郡王,不自己作死,寡人就会保你们母子一世平安。至于今儿的事情,寡人也不想再追究了。你说的没错,相对你来说,我们这些天家子弟,在某些事情上更加的无耻,更没有资格如此说你。” “不过,这种事情到此为止,寡人也不希望再有下次。你这里,寡人也不会再来了。有什么事情,可以去西苑找寡人。与其想着法的讨好寡人,还不如好好的教育好永安郡王。让他长大成人之后,别像他亲生父亲那样。行事阴险狠毒,心中便是连一丝的亲情都没有。” 只是黄琼话音落下,慎妃却是一脸凄凉的道:“你真的当我就如此下贱,脸都不要的非要与你那个?你那个好五哥,给我服了那么长时日药。现在我成这个样子,都是拜你那位五哥所赐。便是没有你,早晚有一天我也会有其他人。我能忍到现在,已经可以说到极致了。” “你知道我有一手易容术的,能让你那位精明的皇帝老子,还有你那位精明不比你差的二哥,与他们同床共枕的人,是谁都不知道。这宫中虽说戒备森严,可我混出宫却是轻而易举。我就不信,你这位太子爷,能让每个出宫办差的太监,都脱掉衣服一个个的检查?” “离了你这个张屠夫,我未必就只能吃带毛猪。这天下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可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我如果真的走到破罐子破摔那个地步,你也别怪我给你们天家丢人。因为这都是你逼得。本来今儿这种事情是合着两利、各取所需的事情,你非要装什么清高。” 慎妃的这番话,黄琼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递给她一个冷冰冰,充满了你敢试试意思的眼神。而慎妃却是不甘示弱,瞪回来一个试试就试试的眼神。面对慎妃一再挑衅,甚至是肆无忌惮。懒得理会她的黄琼,也不想再听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起身便要穿衣离开。 只是就在黄琼迈步下榻的时候,却是被慎妃一把从背后给抱住后,耳边传来慎妃放浪笑声:“你不是想知道,近日宫中辱没静妃娘娘那个传言,是谁传出来的吗?老娘现在可以告诉你,那些传言都是纪王,秘密派人散布的。至于那个苏昭容,她也算不上无辜的人。” “我是蜀王的情人,她是纪王的情人。不仅是她,就连她身边的那些宫女,都卷入了进去,成了你四哥的人。只不过,在这件事情她还算清白。你那位父皇纳了人家,却将人家一直都冷落到现在。纪王回京之后,也不知道施展了什么手段,居然与她搞到了一起去。” 第七百四十三章 心思各异 感受着黄琼宽阔的后背,带来的那种蜀王从未给她带来的安全感。还有黄琼听到自己口中透露出的人后,身体略微有些的僵硬。慎妃即有些贪恋,又有些得意的继续道:“因为宫中一直都有传言,你那位四哥不是你父皇的儿子,实则是你那位伯父,烈宗皇帝的儿子。” “这个传言究竟是真是假,除了烈宗皇帝、当今皇帝,以及纪王那位已经去世的母亲之外,其余的人谁也不知道。别人信不信不知道,但你那位四哥,实则却是对这个传言深信不疑。表面上看着是胆小如鼠,但那只是为了迷惑别人,而表面上刻意做出部分假象罢了。 “实则上,他的野心不是一般的大。从他听到这个传言开始,多少年来他一直都将自己,当成了世宗皇帝的嫡孙,烈宗皇帝的儿子,当成了这大齐朝真正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别说你这个如今太子,便是你那位父皇,都被他看成谋朝篡位,谋夺了他亲生父亲皇位的逆臣。” “尤其是你与静妃,别看他表面上连个屁都不敢放。但实际上,却是恨得要死。烈宗皇帝被淮阳郡王鸩死的。所以他现在可看你,不单单是逆臣贼子,更是杀父仇人之后。他在暗中也培养了一批势力,只是他的本钱实在有限,费尽心思搞出的那点势力,什么都不是。” “至于这位纪王,到底是谁的儿子,那是你那位父皇的私密,便是与我无关了?而他究竟是怎么与那位苏昭容搞到一起的,你不是将她身边的宫人,都锁拿到了内侍省,可以去问她们自己。不过,那个家伙即野心不小,可做事却又畏手畏脚,生怕引起皇帝和你忌讳。” “原本一心想着撺掇滕、宋二王,在前面与你硬抗,他在后面捡便宜。只可惜,因为他身世那个传言,二王不仅看不起他,同时也极其排斥他。平日里,就连搭理都懒得搭理他。你在陇右督师期间,纪王曾经想去宋王府拜访。结果传闻,宋王就连大门都没有让他进去。” “将他晾在宋王府外,足足一个多时辰。他也不想想,宋王一向眼高于顶。就连你这个如今的当朝太子都看不起,又岂会看得上他这个所谓的野种?更何况,这个纪王之前胆小慎微的表现,估计让宋王就连利用他的心思都没有。所以,干脆连搭理都懒得搭理他。” “估计,也就是因为这事的刺激,他才想出这个办法。只是那个苏昭容因为不受宠,自从进宫后,虽说升到了昭容,但你那个皇帝老子,却从未宠幸过她一次。所以在宫中却是一向是谨小慎微,从不招惹任何的事情。我也不清楚,她究竟是怎么与纪王搅合到一起的。” “纪王母妃去世的最早,就算活着时地位也不高。他在宫中并无依靠。皇帝虽说在赏赐的时候,都是一视同仁的。但母妃不在了,总归还是要受一些气的。再加上那个传言,你那些眼高于顶年长兄弟,根本就瞧不起他。尽管他野心不小,可总归只能弄出雕虫小计来。” 说到这里,慎妃一边用那团丰盈,不断磨蹭着黄琼后背。一边手抓住黄琼那个物件,不断揉搓。语气之中带着无尽的妩媚道:“爷,人家这么拼命的为你做事,并不是我想要做什么。我只求你,能隔三差五的来看看我,给我一些慰藉。我也是人,不是没有感情的木头。” “人家就这么点要求,除此之外别无它求。这点要求,对爷来说不过是轻而易举。更何况,人家还让爷尝到了鲜不是?今后,你若是看上谁家的,跟人家说一声便是。虽说人家也有些吃醋,可终归也会让爷得偿所愿不是?放心,人家这里比你那个西苑还要安全的多。” 话音落下,转到黄琼面前跪下张开嘴就要。只是她的举动,却被黄琼拦住了。连同后背贴上来的慎妃之母一并推开后,才语气平淡的道:“不要得寸进尺,今儿到此为止吧。有些事情,你也不要做的太过了。只要你老老实实的,不在惹出什么事端,该给你的都会给你。” “不过,你也要记住,寡人与蜀王不是一类人。有些东西,他能做出来的,寡人是做不出来。这件事寡人也谢谢你,但寡人今儿该给你的也给你了。你以后,也不要再牵扯别人,更要管住你嘴巴。不管之前你经历了什么,但要想保住你与永安郡王,就永远不要再提。” “若是你还是如此肆无忌惮,便是寡人也保不住你。至于其他的,就不用你操心了。少打着寡人旗号,去祸害别人家。寡人没有下作到,需要你帮寡人去拉皮条。你做好你自己便是,若是今后在搞出这种事情来,寡人饶不了你。皮痒痒就直说,寡人会满足你的要求。” 说罢,黄琼拿起衣物自顾自的穿好之后,便要离开。只是他背后却是传来慎妃的轻笑声:“看来咱们这位太子爷,虽说太博爱了一些,可也不是铁石心肠的石人一个。放心,只要你能隔三差五,来慰藉我们母女一次。我也不会再给你那位老子,多带一些什么帽子的。” “否则,我也不知道,那个药性再上来的时候真能克制住。太子爷,你也知道,我的意志是非常脆弱的,根本就经受不起男人诱惑的,尤其类似你这种健壮男人吸引的。太子爷,一定要多加体谅我这个孤苦无依的女人哦。我要是真的因为这事出什么错,可都是您的责任。” 对于慎妃的话,黄琼没有丝毫的停留,恍如未听到一样。只是在临出门前,说了一句不要你们全家脑袋,你就尽管去做。而站在他身后的慎妃,听到他的回答,却是微微一笑。转身对着其母笑道:“这个家伙,也不是那么绝对无情吗。今后,咱们两个可是有福气了。” 此时与阿飞一样慎妃,虽说黄琼走了,却依旧没有穿衣物。就这么走到床榻之前,看着此时依旧浑身无力的三女,却是直接爬到何迎春的身上。不顾她的推阻,直接吻上了人家的小嘴。手也不是一般不老实的,在没有力气挣扎的何迎春身上,很是轻浮的摸了一遍。 直到沈碧君与南宫柔,见到这个女人如此无耻,挣扎着上前帮忙,她松开何迎春的。不过虽说松开了,被她此举搞得更加脸色羞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何迎春。手却更轻浮的抬起下巴,放浪笑道:“怎么样,今儿舒服了吧。刚才你的那个动静,可不比我小到那里去。” “看看我这个手帕交,做的多地道?这种好事都上赶着,分给你和柔儿,让你体会到什么才叫做真男人了。咱们五个联手,才算是让他勉强尽兴。若是你自己一个人,还不得舒服上天去?更这样的男人在一起,哪怕不能每日都要,可总归也算是做了一回真正女人。” “守着你那个死鬼有什么用?他都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你总不能后半辈子都这么守着吧。就算你真的为他守到死,也不会有人,会给你立贞洁牌坊的。进宫吧,咱们两个联手,把这位太子爷,收到咱们的石榴裙下面如何?隔三差五,来这么一回那才叫做享受呢。” 又在何迎春丰盈之处,放肆一顿揉捏才道:“那个狼心狗肺,喜新厌旧的家伙,一次都不给我,果然这里大的受宠。这次老娘这么努力伺候他,居然最后还是给了你。想想上次在这里,最后也是给了柔儿。看看柔儿这腰条,还有这么的硕大,这那里像是生过孩子的人。” “更别提那个家伙了,进来见到你的时候,眼睛看得都要直了。老娘那么卖力伺候他,张嘴等了半天,最后不是把老娘踹了留给了你?如果你们两个都进宫,再加上时不时可以进来的我娘与沈夫人。咱们几个联手,保证让那个就喜欢大的家伙,跑这里跑得比谁都勤。” 对于这位慎妃没完没了,便是让人听了都感觉到难堪的疯言疯语。三女实在不敢在继续待下去了,挣扎着穿好衣物后,相连散乱的头发都顾不上整理,便互搀扶着挣扎的离开了。尤其是原本守寡这么多年,都没有经历过人事。这次却在这里,遭遇到了不是一般的重创。 尽管那里疼的,就连走路都费劲。可依旧不敢有任何的停留,在南宫柔与沈碧君的搀扶之下,走的是最快的一个。而看着三女的背影,慎妃原来放荡的神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无所谓的笑容:“哼,一个个的装什么清高?刚才表现,也没有比老娘强到那里去。” “一进了身子,那个不是大呼小叫的。现在倒是与老娘,装起清高来了。切,要不是那个家伙比你们还能装,两个人也伺候不了他,至于分给你们一半吗?老娘自己独享,不知道有多舒服。像那位太子爷即有权势,又那么健壮男人去哪儿找去?大家在一起又不是第一次了。” 此时急匆匆飞一样逃离的三女,又那里知道自己离开后,慎妃这番话。而面对等在宫门外的车夫,见到自己狼狈不堪样子,而投过来诧异眼神时。三女即不敢解释,也不敢理会。南宫柔与沈碧君,搀扶着遭受重创而有些不良于行的何迎春,急忙上了马车后才开始整理自己。 回到何府后,心思各异的三女,就连晚膳都没有吃,便匆匆的各自回房了。而相对于沉默的何迎春,沈碧君与南宫柔则更是心思重重。她们都不知道,何迎春会不会将此事,告诉何家老太君。其实她们又那里知道,回到何府后的这位何家长孙女,心思比她们更沉重和矛盾。 因为满身都是吻痕,她就连沐浴都没有敢。对于服侍她的丫鬟询问,只能以在慎妃那里饮酒多了一些搪塞。而等到躺倒床榻之上,这位何家大小姐却是辗转反侧,心中矛盾异常。沈碧君是父亲的续弦,更是自己的继母。南宫柔则是自己的嫡亲嫂子,自己同母兄长的妻子。 第七百四十四章 他是真就这么蠢? 可就是这两个人,都与那个人有了那种关系,这实在是难以让人接受。二人都做了别人的妻子,却还是做出这种,令何家蒙羞事情来,又让自己今后如何面对她们两个人?身为何家夫人如此做,又如何对得起自己的父亲与兄长?她们的这种作为,实在让自己无法接受。 可柳云儿那个疯女人,今儿的话也说的不错。无论是沈碧君还是南宫柔,如今那个不是在守活寡?沈碧君倒也罢了,可南宫柔这些年怎么过的,她还是知道的。虽说家中之人都很尊敬她,可尊敬是一码回事,没有为何家诞下一个儿子,何家人不满意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南宫柔这么多年,独守空房不说,还要顶着族中因为她无子,而给予的巨大压力。自己与南宫柔同年,可这个手帕交却看起来比自己大了很多岁。更何况,今儿的自己也被卷了进去,自己又如何能够开口?自己虽说是寡居之身,可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有了这等羞耻事。 传出去,一样会让何家蒙羞。可若是就这么隐瞒下去,自己又如何面对兄长?可一想起今儿的事情,想起那位太子爷的健壮,想起与他在一起时那种感觉。自己多少次午夜梦回,就真的没有想过吗?看着床顶幔帐,何迎春轻轻叹息了一声。今儿的她才知道做女人真正滋味。 当初自己嫁过去的时候,丈夫就已经身患重病。只是固执的父亲,不愿意背负背信弃义的名声,才强逼着自己嫁过去的。自己成亲的时候,丈夫的病已经很重了。便是拜堂,都是靠着丫鬟搀扶才强撑着完成的。而夫家为了留下一个后,在洞房花烛夜居然给丈夫用了药物。 便是这样,那一夜丈夫也是靠着,夫家不顾自己羞耻,派出的几个丫鬟帮着,才勉强完成的。自己却连做一个女人,真正是什么滋味都没有尝到,丈夫便已经了事。因为服用了药物,那一夜后丈夫的病更重了。一年不到的时日,再也没有享受过鱼水之欢的自己,便成了寡妇。 那一夜,勉强行房的丈夫,就连盏茶的时间都没有坚持到,只相当于破了自己身子后便了事。自己除了疼痛之外,什么都不知道。在那之后便一直缠绵病榻,直到去世都再没有碰过自己,自己又那里能够能够怀上孩子。直到今儿,自己才真正第一次了解,什么才叫做女人。 想起今儿与黄琼在一起的点滴,何迎春不由得又红了脸。这一夜的何迎春,几乎不断的辗转反侧而无法入眠。隐瞒下此事对父兄的愧疚,与南宫柔那双曾经哀怨的眼神,以及黄琼健壮的身体,交叉出现在她的眼前。而这一夜过后,她最后下的决心是什么,没有人能够知道。 直到十多天过去,府中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让沈碧君与南宫柔,一直悬着的心思才渐渐安稳下来。也看到了何迎春的气色,有了很大的变化。自从回归娘家之后,一直有些苍白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些红晕。原本一向以雪白肤色而自傲的脸上,也貌似有了一丝流光在闪动。 无论是沈碧君还是南宫柔,尽管在看到何迎春的时候,还多少有些不自然。可俩个人,此时算是心里面最后一块大石落了地。而何迎春最终选择瞒住此事,对于她们来说不单单是一个解脱。其实对于何家来说,其实也更是一种保全。何家的权势再大,也不可能与天家对抗。 此事掀出来又能怎么样?那位太子爷,固然是在朝中会声名狼藉,可对于何家的打击来说,也是相当致命的,甚至可以说是灭顶之灾。何迎春选择将此事瞒下来,固然有一部分是因为慎妃的疯言疯语,可相当一部分也是为了何家。出身勋贵世家的女人,又那个是真愚蠢的。 那一夜的失眠之中,何迎春将后果想的比谁都清楚。哪怕再不情愿,她也只能将此事压在心头。不过看着南宫柔与黄琼再一起后,起色也同样变得好得多。再看看自己起色上的变化,何迎春最终还是决定此事保持缄默,算是对南宫柔一种补偿。当然,也是为了何家上下。 相对于回府之后,一直在隐隐担心的二女。回到西苑的黄琼,草草的用过晚膳之后,便先去沐浴。今儿在浴室,服侍他沐浴的楚家几个妇人,看着这位爷今儿满腹心事,一直都在沉思,便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如今的她们,已经从当初的不习惯,现在变得慢慢开始习惯。 而躺在搬到西苑后,何瑶按照他习惯,躺在专门为他改造的,半个屋子大浴池内的黄琼,此时那里心情理会身边几女什么想法。他没有想到,那个谣言始作俑者,居然是平日里表现最为胆小,寻常大门都不出的纪王。原本他就连沈王都怀疑到了,可就是没有怀疑到纪王。 在这件事情上,黄琼认为慎妃应该没有必要欺骗自己。纪王不是宋王,与她并无什么冤仇,她没有必要去整纪王。而此时,就算是她为了讨好自己瞎编的,可瞒得了一时无法瞒一世,早晚都是要被拆穿的。如果她说是纪王,恐怕这件事的幕后主使者,还真的就是纪王本人。 想起那个流言,黄琼不由得摇头苦笑。面对这个结局,黄琼也很是有些无奈。单凭一个流言,还是那种给皇帝带了帽子的流言。就把一厢情愿的把自己,定位成这个大齐朝,最正宗的继承人。甚至还把自己的父亲,看做谋朝篡位的逆贼。自己这个四哥,究竟得有多蠢? 他的脑袋是被驴踢了吧。没有那个实力,还敢搞出如此幺蛾子?就凭他那点微末本事,自己一只手指就按死他了。只是虽说这么想,可黄琼却发现,无论自己怎么琢磨。对这个四哥,居然并没有太多办法。别看纪王在朝中并无什么势力,母家也是什么都没有的空牌子王爷。 处理他容易,只要公布他与庶母私通的事情,的确是可以轻而易举的至他死地。问题是老爷子那里,若是知道自己儿子与自己的嫔妃,搞出这种那啥的事情来。会不会被这种天大的丑闻,气得脑溢血?而且以老爷子死要面子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传出去的。 但若是秘密呈报给老爷子,黄琼真的担心老爷子受不了。更何况,自己虽说是被迫的,可貌似与那个慎妃私底下做的更加过分。若是以其他的罪名,自己这位四哥,平日里却又是偏偏装得人畜无害。谨小慎微,是自己这位四哥,给朝中大臣,包括老爷子在内留下普遍印象。 以其他罪名收拾他,先不说短时间能不能找到。单就老爷子与朝中大臣,也会极力反对的。最关键的是,自己还会给老爷子,以及群臣留下连一个老实人,都容不下的罪名。前年过年的时候,老爷子那番话至今犹在耳边。自己若是真要整治纪王,恐怕老爷子第一个就不答应。 那个家伙,也实在太过于能装了,忍耐了这么多年,形成了一个老实的人设。现在开始伸手了,无论搞出什么事情来,恐怕都不会有人会怀疑到他头上。想到这里,黄琼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家伙。若说这个家伙性子够坚忍,比蜀王还擅长伪装,也算是一个聪明人。 可偏偏又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来。这种流言蜚语,连自己皮毛都伤不到。而母亲与老爷子,更是谁都没有理会。这个出于宫中的流言,黄琼不相信老爷子不知道。到现在没有任何的动静,恐怕是老爷子压根就没有当做一回事。至于母亲那里,估计连理会都不会理会一下的。 便是流到朝中与民间,恐怕除了那些无知的愚夫、愚妇之外,也没有正常人会相信的。子不语怪力乱神,这才是大部分读书人秉持的观点。这个流言,除了当做一个笑话之外,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太大作用的。相对于自己是要么不出手,但只要一出手势必要一击必杀的观点。 他搞出这点小动作,明知道伤不了自己毫发,却又偏偏搞出来这种事情来。可若是被发现了,至少圈禁个一年半载的是逃不掉的。以一年半载圈禁,甚至有可能被夺爵的风险。换来这个杀伤力并不大的流言,这个操作又有什么性价比?在自己看来,简直蠢到无可救药地步。 一个人有野心这正常,不正常的是脑袋里面的东西,与野心不成正比。只是黄琼转念一想,那个家伙能坚忍这么多年,就真这么愚蠢吗?傻子都知道,用这种根本伤不到自己。反倒是是被老爷子发现,至少一顿板子是少不了的代价,几乎没有任何性价比的手段只能自取其辱。 这个忍耐了十几年的家伙,却偏偏在这个时候,选择用这种最蠢的这个办法。这真的是他被一些不该有的念想,冲昏了自己的头脑吗?还是实力不允许,只能搞出这种最多,也就是恶心自己一下的小动作来。之前,黄琼倒是没有想的太多,只是觉得此事有些出乎意料。 可在仔细一琢磨后,黄琼却是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这个四哥真的会是,如此没有脑子的人。再仔细一想,黄琼又察觉到老爷子,在此事上的一丝的不对劲,甚至是有些奇妙的感觉。原本他就不相信老爷子对这事,真的是一无所知,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现在一想想破绽更多。 作为一代大权在握的帝王,若是连自己后宫之中出现这种流言,都察觉不了。那这个帝王的皇位,也就根本坐不稳。只是老爷子对此事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就真的是因为不值得搭理吗?此事涉及到母亲,以老爷子如今对母亲的态度,如此坐视不理实在不想他的风格。 只是此事,究竟是老爷子搞出来的。还是老爷子早就知道此事,而没有任何处置。专门等着自己回来,在此事上试探自己对那些小动作不断兄弟,真正的容忍度?第一点,黄琼知道可能性不大。以老爷子如今的做派,是不会拿着母亲的名誉,来搞这种无聊至极的事情。 第七百四十五章 都是挚爱 最大的可能,就是老爷子知道了此事。一直没有做任何的处理,等着自己在西京回到京兆府,以此来试探自己对那些玩命作死兄弟的真实态度。以老爷子对自己,唯独此事最不放心的心态,倒是极有可能。甚至那日永王对自己说起这件事,都极有可能是老爷子背后授意的。 想到这里,黄琼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无论纪王搞出此事,真正的心思是什么,无论是在通过这点小手段,试探自己对他的容忍度,或是直接就是干脆想着要伸手,这件事情自己都不能坐视不管。否则,那个家伙一旦见到自己不管,伸出来的那只手,搞不好会越伸越长。 等到真正祸起萧墙那一日,自己在收拾这个“老实人”时,可能承受的压力会更大。趁着他还在试探之中,好好的敲打一顿,让他将手缩回去。让那点不该有的小心思,彻底烟消云散才是真正为他好,不是吗?至于该怎么敲打,办法有的是。直接动手,那有些过于低级了。 想到这里,站起身来擦拭干身子,没用楚家几个妇人服侍,自己穿好衣物。黄琼摆了摆手,示意今儿不用她们几个侍寝,可以回去休息了。见到这位爷,今儿忽然难得的放过了自己几个人。可以不用被折腾得全身无力,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甚至暗暗高兴的楚家这几女。 自然不会上赶着找没趣,却询问他原因,急忙也穿衣离去。尤其那个叫青云妇人,走是最快的。看着几女解脱一样背影,黄琼脸色有些冰冷。不过,他倒也没有多说什么。楚家这几个女人心思,他还是知道的。只不过至少现在,她们可以说作为人质,还需要留在这里罢了。 几个女人回去休息后,黄琼也没有过多的做停留。犹豫了一下,自己去了司徒唤霜那里。到了司徒唤霜的寝宫,黄琼制止了几个宫女要进去禀奏的做法,直接迈步进入到了司徒唤霜的寝宫。此时因为司徒唤霜已经休息,所以寝宫内已经熄灯,黄琼也没有命人重新掌灯。 就着床榻前一盏有些昏暗的小灯,按照自己如今的习惯,随手彻底宽衣之后,掀开床榻上的幔帐便要躺了上去。只是想要将床上佳人抱在怀中的黄琼,却多少有些尴尬的发现,今儿这间寝宫的床榻上,此事居然躺着两个人。看着司徒唤霜依偎在蔡氏的怀中,睡得很是香甜。 黄琼这才想起这些日子里面,司徒唤霜除了与自己在一起时外,几乎每日都要把蔡氏留宿在她这里。打量了一番依偎在一起,正沉睡中两个长相有几分相似。一个犹如高洁梅花一般,一个犹如盛开牡丹一样两个女人。原本有心想要离开的黄琼,一时突然有种东西有些上脑。 干脆牙一咬,不管不顾的躺在了两个女人之间,左右手一伸将二女一并拥在怀中。有了身子的蔡氏,此时月份已经很大了。虽说没有什么反应,但是却有些贪睡。所以,对于身边多了一个人,到没有什么太多感觉。反倒是因为黄琼到来,依偎在他怀中,睡得更加安稳许多。 而另一侧的司徒唤霜,虽然没有睁开眼睛,可呼吸却是急促了许多。感受到了司徒唤霜呼吸的变化,黄琼知道她这是在装睡。至于司徒唤霜为什么装睡,黄琼心里倒是门清的很。不过此时并不想打破风情的黄琼,却并未说破。而是将那只搂着佳人的手,向怀中抱得更紧了。 只是接下来,三人之中除蔡氏因为有身子,睡得香甜之外。无论是黄琼还是司徒唤霜,却都没有睡着。良久,有些装不下去的司徒唤霜,最终还是睁开了眼睛。靠在黄琼的胸口,又看看那边依偎在黄琼怀中,睡得香甜的蔡氏,尽管什么都没有说,但却是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听着司徒唤霜的叹息,心中有些歉意的黄琼,轻轻吻住了佳人的小嘴,直到怀中佳人有些上不来气才松开。而因为考虑到司徒唤霜的感受,知道有些事情还需要在等待一段时日,至少现在还是急不得的黄琼。接下来什么都没有做,就这么静静的抱着怀中两个佳人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黄琼。昨儿睡得很沉的蔡氏,很是吃了一惊之后,却是最终选择了沉默。而黄琼却是不管不顾的,直接一把将她抱在怀中,轻轻的吻了吻妇人羞红的脸,又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她隆起的肚子,感受了一番蔡氏腹中孩子的活跃程度后。 又是一顿深吻,直到将蔡氏吻得有些上不来气后。才看着蔡氏羞得更红的脸,轻笑道:“咱们都是老夫老妻了,如今更是连孩子都有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寡人昨儿只不过想要在你今儿一早,便与咱们的孩子问个好罢了。你们都是寡人的挚爱,实在没有什么可害羞的。” 说罢,又一把拽过旁边的司徒唤霜,同样又是深吻一番之后,才对着两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道:“你们都是寡人最深爱的女人,寡人一个都舍不得松开。无论是霜儿,还是蔡姐,都是寡人命根子,只有有你们在,寡人才会活得开心。所以,你们以后一定要慢慢习惯做姐妹。” 这番话说出来,黄琼自己都感觉到有些无耻。蔡氏的性子他知道,哪怕心中对自己再不满意,可如今也不会表现出来。可司徒唤霜的性子,恐怕就不一定了。司徒唤霜不是那种恃宠而骄的人,可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角色。虽说与自己在一起之后,从来都没有发过什么小性子。 可在少林寺那次后,也让黄琼认识到了自己这位妻子,一旦认准了事情绝对不会回头,宁肯玉碎也绝不肯瓦全的性子。所以,话音落下之后,黄琼看向司徒唤霜的眼神,不由得有些小心翼翼的。一旦司徒唤霜接受不了,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今儿的事情究竟该怎么收场了。 他这番话说罢后,司徒唤霜却没有回答他。而是睁着一双如玉一般的眼神,看着自己这个很是有些无耻的丈夫。也许看出了从黄琼看向自己,小心翼翼的眼神中,感觉丈夫对自己的怜爱。司徒唤霜沉默良久,才伸出小手向着黄琼腰间狠狠掐了上去,还犹不解气的拧了两圈。 这还是与他成亲以来,司徒唤霜第一次与他使小性子。不过司徒唤霜虽说掐的自己很疼,而且不是一般的疼,可黄琼知道这是表示了默认。所以一边呲牙咧嘴,一边心中却是狂喜。他知道,司徒唤霜虽说未必会真正卸下包袱,可至少对这种事情,心理上也不是那么排斥了。 生怕惹恼了怀中佳人,最后鸡飞蛋打,只是空欢喜一场的黄琼,对于司徒唤霜这个泄恨的做法,没有做出任何的反抗。好在最终司徒唤霜还是心疼这个男人,只是掐了一小会。略微出了气之后,便松开了自己的手指。却不曾想,黄琼直接一把抱住了她,又是直接吻了上去。 另一只手虽说没有用劲,但却坚定的将蔡氏头向下按去。面对黄琼的强势,也知道这个家伙一旦下定了决心,便不会更改。如果自己不配合,这个明显打定主意,这是要趁热打铁的家伙,是不会就此罢休的。尽管有些犹豫,但不想闹得太僵的蔡氏,最终还是无奈张开嘴。 而被黄琼吻得有些神迷意乱的司徒唤霜,直到睡衣被解开时,才发觉黄琼的意图。只是不愿意在蔡氏面前,与黄琼做这种亲热事的她想要推拒,却是已经来不及了。哪怕见到蔡氏做法,有些吃惊的捂住了自己小嘴。但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便随即又沉浸在黄琼带来迷情中。 这一番风雨下来,虽说没有尽兴,可黄琼还是不是一般的心满意足。面对着这个家伙无耻的做法,司徒唤霜又羞又怒,却又拿着这个家伙没有办法。看着同样身无寸缕的蔡氏,很是掐了这个家伙几把解气,语气之中带着一丝怒意:“这回你可是满意了,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虽说司徒唤霜语气之中,带着一丝了怒意。但却是让因为有些过于操切,心中此时也多少有些后悔的黄琼,心中却是微微放松一些。黄琼不怕司徒唤霜生气,因为如果生气,他还知道自己该怎么哄。可他最担心的事,此事会让妻子伤心。一旦心伤了再想挽回可就不容易了。 不过虽说心略微放松了一些,可面对有些生气的司徒唤霜,黄琼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大意。急忙将司徒唤霜搂在怀中,轻声的道:“对不起,霜儿,寡人实在是有些情不自禁。昨儿夜里,寡人没有召别人,原本想着过来陪你。没有想到蔡姐也在,又怕半夜惊动了她动了胎气。” “你和蔡姐都是我最爱的人,模样又是如此的天姿国色。昨儿清心寡欲一整夜的寡人,面对着如此娇妻,又那里真的克制住?霜儿,又不是不知道,为夫的这点事。这件事千错万错都是寡人的错,只要乖乖霜儿不生气,你怎么处置寡人都行。要打要骂,寡人都任由霜儿。” 见到黄琼又是求饶、又是认错,再看看他没有尽兴,依旧狰狞的样子。也知道,每次与自己都是这个样子,自己又不肯与其他人一同侍寝,也实在是有些难为他。这个男人,每次在自己这里都要强行忍耐,也从来没有强迫过自己,是因为这个男人对自己的感情太过于深厚。 司徒唤霜也知道,黄琼身边诸女之中除了自己之外。便是最受他宠爱和信任的何瑶与段锦,都没有享受过这个待遇。两个人虽说能接受的人不多,可也都与别人一起伺候过这位主。他也只有对自己,才宁愿忍受也不愿意强迫自己。想到这些,其实这司徒唤霜气已经消了一半。 只是还多少有些心有不甘的司徒唤霜,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恼火。问题不是黄琼变相的强迫了她,只是心中还没有迈过最后那道坎:“你明知道,我们两个的真正的系,怎么还能这么做。还让她用那里,去给你那啥。你难道就不能当着我的面,多少收敛一点,尊重一下我们。” 第七百四十六章 命运的安排 司徒唤霜说这番话的时候,虽说语气还有些强硬,可实则已经软化到了极点。她也知道,如今这事已经成了事实,自己今后恐怕再难以拒绝了。这番话,只是在垂死挣扎罢了。见到司徒唤霜嘴上还有些生气,实则态度已经软化了下来,黄琼急忙又抱着佳人好言劝慰一番。 虽说没有将司徒唤霜哄得开心,但至少也让司徒唤霜默认了。在临走的时候,有些不放心的黄琼,又很是对着蔡氏挤眉弄眼的一会。也看出来,这位爷是让自己好好劝说一下司徒唤霜的蔡氏。面对着这位爷,也只能苦笑着点头。否则还能怎么办?事情毕竟是已经出了。 其实相对于一时还难以接受的司徒唤霜来说,蔡氏虽说也不情愿,可熟知黄琼究竟是一个什么样鸟的蔡氏,也知道只要自己留在宫中,这种事情只是早晚的事,无论是司徒唤霜还是自己,都是逃不掉的。所以蔡氏反弹程度,要比自己的外甥女好的多,接受的程度也好一些。 她更知道,如果不是自己大着肚子。黄琼顾及着自己腹中孩子,恐怕会做得更过分。估计早就弄出一床双好了。在黄琼走后,看着面前一脸强颜的司徒唤霜,蔡氏什么都没有说。便是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穿,便将她默默的搂在怀中,轻轻抚摸她的发顶,良久才叹息一声。 听到蔡氏的叹息,司徒唤霜从她的怀中抬起头,看着很是平静的蔡氏良久。直到将蔡氏看得心中有些发毛,才轻声的道:“其实我也知道,就他那个性子,这种事是早晚的事情。可不知道怎么的,我就是难受。好在今儿那个人是你,如果换了其他的姐妹,我会更加的难受。” “尤其是看到在我印象之中,那个时刻都极其端庄无比,甚至有些高贵的姨母。却是做出了跪在床榻上,用那啥去伺候人的事情,我真的很难受。哪怕你曾经和我说起过,可我还是有些接受不了。姨母,我不是想要埋怨你,我知道这事怪不得你,可你得让我多少冷静一下。” 听着司徒唤霜有些难受的话,蔡氏有些心疼的道:“霜儿,他是尊重你,才从来没有强迫你。与其他人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来都是那个样子。你自己的男人,你不知道吗?就喜欢这个调调。最早的时候,我也是根本接受不了的。我也一样接受不了,与其他人一同服侍她。” “那个时候,每一次给他侍寝,对于我来说都跟上刑一样。可没有办法,如果不想自己被他折腾死,也只能随着他的意。后来有了身子后,他倒是没有再折腾我,也开始尊重我。可也有几次情不自禁,让我像刚刚那样伺候他。后来,我也就慢慢的习惯,倒也不觉得什么了。” 蔡氏的话,让司徒唤霜呆愣了一下。好大一会才轻声道:“小姨,你是也喜欢上他了。正像是你之前与我说的那样,他身边每一个女人,无论是怎么到他身边的,最终都沉浸在他的体贴与温柔之中,几乎没有一个人能够逃得过去。就是现在的你,也慢慢的沉浸到了其中。” “如果你没有喜欢上,你不会为他怀孩子的。如果你没有喜欢上他,更不会为他做这种事情。以往的记忆虽说已经所剩无几,可我依稀还记得,我那个小姨是何其高贵、端庄、舒雅,一直都是苏州城内所有女人典范。以您的性格,如果没有喜欢上他,又那里会做得如此情愿?” 司徒唤霜的话,让被说中心思的蔡氏微微一愣。她没有想到,自己一直都隐藏着很好的心思,被自己这个外甥女给看了出来。被看穿了心事的蔡氏,捂着脸眼泪流了下来:“是,哪怕最初是被他强迫的,是身不由己。可我现在真的喜欢上了他,如今更是还怀上了他的孩子。” “我知道我不应该,去有这种不是我该有的想法。可面对他的体贴与温柔,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去喜欢上了一个比我小那么多,还是我外甥女婿的男人。哪怕我也知道,随着年纪增加,那些爱早晚也会随着红颜老去而消失。我应该管住自己,不让自己有那种非分之想的。” “面对着他,我曾经引以为豪的冷静与自制,全部都消失不见。对于他,却只有无尽的依恋。他带来的那种安全感,是别人从未给予过的。便是我的那个,曾经待我也算是一心的前夫,都未曾让我有过。我也知道原本就不应该,可偏偏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沉迷到了其中。” 看着蔡氏痛苦的样子,心中不由得一阵颤动的司徒唤霜,最后一丝怨气也彻底的消失不见。这次换她轻轻的搂住蔡氏道:“小姨,我真的没有怨你,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无论是他,还是你,之前也不知道我们的关系,更没有想到我们会处在这样一种情况之下。” “既然已经这个样子了,那我们也只能接受上苍这个安排。因为我知道,让他放弃我们其中任何一个人,他都会受不了的。而我们也谁都不会想,让他受到如此的折磨。其实有些事情,我也知道早晚都是要走那个地步的。他尊重我、爱护我,可我也不能总是如此的自私。” “如果真的有一天,非要与其他人一同服侍他,我现在倒是更愿意这个人是你。至少,这能让我心中会好受一些。也许这就是我们这些做女,做了他身边女人的命运。我现在的难过,只是看着我那个曾经高傲无比的小姨,去做出用嘴那啥的这种事情来,有些接受不了罢了。” 司徒唤霜的话,让蔡氏一声叹息,没有再说什么。她心中很清楚,司徒唤霜之所以其这么说,只是在安抚自己罢了。嘴上虽说这么说,可心里面却未必真能够接受。这些日子的接触下来,她对自己这个性子随了自己那个姐夫,多少有些高傲的外甥女,性格也有了一定了解。 她知道,让她去真正的,从内心之中接受这种事情,可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蔡氏知道今儿黄琼的得手,可以说是一个侥幸。甚至可以说,是司徒唤霜不想在自己面前,让那位爷太过于难堪罢了。但让司徒唤霜彻底的,从内心接受这些东西,恐怕那位爷恐怕还有得磨了。 两个人相互依偎着,直到服侍她们洗漱的宫女进来,才发现自己还未着寸缕。只是在穿衣物的时候,司徒唤霜看着蔡氏那,之前穿着衣物还没有感觉怎么样。如今见到庐山真面目后,才感到不是一般的硕大。再看看自己虽说也很丰盈,但与蔡氏相比还要差上许多的地方。 却是摸了摸蔡氏后,才有些疑惑道:“是不是男人都是喜欢这里大的?要不然,他身边的那些女子,除了大萍、小萍的略小一些之外,便是从西京带回来的那些,我这里都不小?小姨,你这里是怎么长得?他身边的那些女人,就是这里最大的段姐,也要比你这里小一些。” 看着司徒唤霜清冷的面容,听着她的这番有些出格的话,正在穿衣的蔡氏不由得呆了一呆。她很难想象,自己这个清冷,气质看起来更是高贵的外甥女,居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有些哭笑不得的蔡氏也只能苦道:“这个,也要看人的。等生了孩子之后,这里一般都会变一些。” “我与你母亲都是这个样子。你母亲当年,生下你之后这里也变了不少。至于我,原本与你现在差不多。也是生下两个孩子之后,才变的这么大的。你也别着急,等你在成熟一些也会变。不过,这个太大了也不舒服,对女人也是一个负担。谁愿意每天,挂着几斤肉在身上?” “至于男人是不是都喜欢,我不知道。我的那个前夫,也许是一个学究吧。虽说找了两个通房丫鬟,可也都是平的。不过那位爷,倒是的确喜欢这里大一些的。前一段在西京的时候,他在我那里就寝的时候。虽说什么都不能做,可这手就没有老实过,都要摸着才睡得。” “也不知道,那位爷是在那里养成的这个毛病。这里小一些的,他根本就看不上。当初在西京,因为我们几个有了身子不能侍寝。剩下的姐妹,又应付不了他。他从获罪的楚家挑选妇人的时候,放着那些黄花大闺女不要。只挑了那么几个这里都不小,姿色也过得去的妇人。” 蔡氏的话,让想明白的司徒唤霜也同样苦笑:“也许,这与他小时候的经历有些关系。他母亲,也就是静妃娘娘,性子太过于冰冷。便是对他这个亲生儿子,也是一样冷冰冰的。等过一段日子,你见到便知道了。尽管对他也如正常母亲一样疼爱,可对他的要求也过于严格。 “他三岁便开始习文练武,几乎没一日休息。虽说教出了他一身的本事,可对他的要求也真是严厉。别看他在别人面前威严之极,可在娘娘面前,简直比小猫还要乖。娘娘一瞪眼睛,他连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可能小时候的这些经历,才让他对更具母性的女人着迷一些。” 司徒唤霜的话说罢,蔡氏想了想,却是捂住小嘴笑了起来。良久才道:“我还当着这位爷,当真是无法无天呢。原来,他也有怕的人。其实,这应该只是一部分,更多的就是他偏好这一口。这世上的男人,不同的人喜好的女人也不一样。像董千红那个前夫,只喜欢年纪小的。” “而且年纪越小的,那个男人就越喜欢。尤其是还没有来月信的女孩子。被他杀之前,每年都要去吐蕃诸部,让他们给他献上一批。而她前公公,也与她那个前夫差不多。差别只是,没有他那么禽兽罢了,但也喜欢年轻貌美。那个吴氏的前夫,则专门只好刚成亲不久的妇人。” “这位爷除了年少时,想必除了母亲没有给他太多表面上疼爱,让他偏好年纪大一些的女人之外。估计,也是他更喜欢成熟风韵一些的罢。看看他身边,那有几个年轻的。不都是二十七八,三十多左右岁的吗,还有几个跟我一样,都成了半老徐娘了,他也不嫌弃。” 第七百四十七章 怎么看都是在报复 其实,二女在这里瞎琢磨,谁都没有真正琢磨到了点子上。倒也不是她们对黄琼不了解,只不过黄琼心中的那些秘密,身边所有女人都不知道罢了。黄琼喜欢年纪大一些的女人,不是他有这个嗜好。而是他如今年纪才二十,可他在内心之中,却一向认为自己已经四十有余。 年轻的女性,在他眼中有些老牛吃嫩草罢了。不过喜欢丰盈的女性,却是他两世为人都没有改变过来的毛病。在他的眼中,平板的女人根本就不是女人。可这些东西,他不可能与任何一个人说的。所以,他的这点毛病在所有人的眼中,都几乎成了一个略微有些奇怪的嗜好。 再加上黄琼母亲,总是冷冰冰拒人千里。便不由自主的,得出了他自小便缺乏母爱,所以才对年纪大性更加着迷。尽管无论是司徒唤霜,还是蔡氏都不是那种爱嚼舌根的人。可黄琼这个常人难以理解的嗜好,她们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情况下,做出一些胡乱猜测倒也无可厚非。 毕竟这世上,几乎所有的男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更加喜欢年轻貌美的不是吗?当然,特例也不是没有,喜欢半老徐娘的也有一部分,可毕竟不多。而此刻正在温德殿的黄琼,又那里想到自己走后,司徒唤霜与蔡氏还有这么一出对话,居然还得出了一些有点雷人的结论? 若是他知道了这两个心爱女人,在私下里面讨论了半天后,得出这么一个结论,还是与他那个外甥差不多的结论。若是他知道,二女的这个结论,几乎与他身边所有女人,包括从不闲聊八卦的林含烟与段锦在内,得出来结论大致基本差不多,会不会被气得吐血就不知道了。 到了温德殿,心中已经有了一定该怎么敲打纪王思路的黄琼。便命人将内侍省,那几个都总管太监找了来。在谈了一阵尚衣局几个尚宫人选后,黄琼貌似无意的问起来,纪王府总管太监,到他身边都多少时日了?府内一共有多少的太监,这些太监都在纪王府任职多少年了。 听到黄琼的话,一个都总管太监急忙躬身道:“回太子爷的话,纪王府的总管太监,自从纪王出宫建衙的时候就跟着他了。原来在宫中的时候,就跟在纪王身边。现在已经是五品太监,跟在纪王身边已经足足十五年。纪王府的那些太监,也大多数都是纪王出宫后便跟着他。” 这个都总管太监的回话,黄琼沉吟了一下之后,对着几个都总管太监道:“人吗,都是有上进心的。你们让一个人,在一个地方待十五年,这不是耽误人家升级吗?是不是你们怕人家得到一个亲王的宠,将来可能会替代你们某一个人。所以才将人家,丢在纪王府十五年?” “以便你们,好压制人家?更何况,一个人若是在一个地方当差,当久了恐怕也变得会偷懒了。更有些人,仗着自己是老资格,还会做出奴大欺主事情来。别当做寡人不知道,你们这些人那些龌龊心思。有的人,这手段不是一般的黑。仗着自己资历老,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黄琼这番话之中话里有话,几个都总管太监都听出来了。别看他们都是下面没有了的太监,可能从两京几千名太监之中爬出来,坐到太监这个职业顶端,也一样都是人精子。黄琼话中的意思,他们又岂会真的听不出来?若是这点心思和眼力都没有,他们还能坐到这个位置? 只是这几个大太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纪王那里得罪了这位,说翻脸就连一个伯爵都能剁了的爷。纪王可是诸皇子之中,出了名的老实胆小。那是一个树叶落下来,都怕砸到头的主。他身边的太监虽说数量不多,可都是跟在他身边多少年老人了。 这位爷的意思,他们也听出来了。是要将整个纪王府内的太监,全部都给换了。如果不是他纯心要整治那位纪王,又何必要换掉那些跟着纪王十几年的太监?要知道,这些太监相当一部分,都是看着纪王长大的。虽说品级不高,却是年幼丧母的纪王,在宫中最为依恋的人。 若是一下子都撤换下来,恐怕相当于要了纪王的半条命。纪王那个老实人,究竟做了什么得罪了这位爷,让这位爷下如此狠手整治?只是一想起这位爷,那日整治尚宫局那几个德妃心腹时,狠辣的手段,几个太监脖子一缩,除了连连点头之外,谁也不敢再为纪王求半句情。 见到几个都总管太监唯唯诺诺的样子,黄琼却是淡淡一笑后道:“对了,寡人听说纪王府的太监,只有朝廷定制六成,身边更只有两个侧室,这又成何体统?纪王人老实,想必这些年在你们这群阉人身上,也受了不少的气。寡人作为弟弟,这种不平的事情该管还是要管的。” “如今监管在你们那里的,苏昭容身边的宫女与太监,也一并给纪王送过去。都是寡人的兄弟,寡人要一碗水端平才好。不过人送过去,总得有一个名分。毕竟是宫中送过去的,虽说是到了亲王府上,可不能这么总没名没分。这样,寡人下个钧旨,该给的品级还是要给的。” 黄琼这个态度,让这些本就不明白,这位爷为何要整治纪王的太监,更是一头雾水。不过对于那些太监与宫人发配到纪王府,他们倒是没有任何意见。那些宫女和太监,被关在内侍省已经有几天,可这位爷即不让审,也不让放,就那么撂在内侍省,实在让人有些心烦的很。 这次送到纪王府,也算是给他们省了不少的麻烦。只是宫中赏给一个亲王,几个宫人这正常。可这一去,纪王还没有临幸便就要赏名分,这让几个太监怎么都感觉不对劲。更何况,宫中的宫人也不都是青春靓丽,也有很多都是粗枝大叶的。苏昭容在宫中本就是个不起眼的。 入宫这几年,皇上从来都没有临幸过她。虽说也是官宦家庭出身,可娘家实在没有什么地位。这样的人,在宫中没有人待见。在加上当初权掌六宫事德妃搞鬼,身边的宫人年纪都不小了不说。其中只有苏家陪着进宫的两个,还有几个年级略微大一些的,勉强算有点姿色。 其余的,基本上没有办法看。别的宫中的宫女,都一个个是青春年少、如花似玉的年纪。而苏昭容那里的宫女,除了个别的几个人之外,剩下的不是五大三粗,就是姿色全无。甚至其中一个,也不知道家里面花了多少银钱,买通了什么手眼通天人物,想方设法安排进宫的。 站在那里腰围足足有两个太监,加在一起那么粗。不看人只听声音,都分不清男女,比虽说没有了下边,但却还算是一个男人的太监,这声音都要粗的多。其实宫中倒也不是没有这样,但这样宫女一般都被分配去做杂役。没有人敢让这种宫女,出现在皇帝可能出现的地方。 那位德妃娘娘,生怕比她年轻、貌美,是皇帝后宫如今有品级的嫔妃之中,最后一个被抬进宫的的苏昭容。不知道天高地厚,仗着年轻貌美与她争宠。也不知道,是为了将苏昭容一切不切时宜的想法,彻底的压制在源头上,让她掂量一下自己分量,彻底离着皇帝远一些。 还是给那个苏昭容一个下马威,刻意安排了这么一群,谁看谁倒胃口的宫女服侍。这么一群宫女,就算皇帝某一天啊想要临幸苏昭容,可一看她身边的这些人,估计所有的想法也会立马消失不见。更何况其中年纪大两个,但姿色还算是不错的尚宫,还是她身边的心腹宫女。 这群宫女送到纪王府上,这几个太监打赌,别说纪王现在有妻妾。就算是没有,也不会对着这么一群女人,产生任何不健康的想法。可这位爷,却不仅将这群人送过去,还要直接封为侧室。这么做怎么看,怎么都像是这位太子爷,在报复那位纪王,是在光明正大整治纪王。 也不知道那位树叶落下,都怕砸到脑袋。也从来没有与这位太子爷,有过什么交集的纪王,究竟是那里得罪他了,下这么狠的手。几个太监敢打赌,就苏昭容身边的那些宫女,若是送到纪王身边,恐怕那位纪王宁愿这辈子都永垂不朽,也不愿意碰这些母夜叉一个手指头的。 只是还没有等到几个太监,琢磨出什么不寻常的意味来。黄琼又淡淡的道:“你们也都是人精子,也都是从低层太监一步步走上来。你们心中都清楚,有些太监为方便自己捞钱,或是达成其他的目的。便变着法子,利用皇子的信任拐带、引诱,皇子做一些行为不端的事情。 “诸皇子本性原本是好的,很多人最终走歪了,就是被身边的不屑太监给带坏了。寡人听说,在寡人前一阶段督师在外的时候。皇子之中有些人,在宫学读书时吊儿郎当不说,还整日的不见一面。把自己府邸当成了安乐窝,每天除了找女人,饮酒作乐之外,什么事都不做。” “甚至搞到,自己亲人去世都不露面的地步。天家向来都是天下万民的表率,天家子弟一举一动都带代表着天家的颜面和教养。若是天家子弟,做出了什么荒唐事。一旦传到这民间去,百姓会怎么想。别人不会对带坏皇子太监说什么,只会说父皇没有教育好那些皇子。” ”寡人看,有些皇子的府邸,也到了不整顿不行的地步了。有些不想着忠心侍主,却一心想着勾着主子吃喝玩乐的太监,寡人要出手整治一批。该打发的打发,该处置的处置。今后无论是宫中的,还是诸王府太监都要立规矩。谁若是一心勾着主子玩乐,便一律从重处罚。” 黄琼的话音落下,几个太监立马便知道,他这次指的是谁了。亲人去世都不到场,除了宋王还能有谁?这位爷返京之后,诸王之中有亲人去世的,也只有宋王的那位外公驾鹤。至于只知道在府中找女人,除了宋王还要加上滕王。二人最近走得很近,听说做了不少的荒唐事。 第七百四十八章 最合适人选 毕竟除了宫中的太监之外,便是诸王府的太监也是归内侍省管的。只不过涉及到皇子,几个都总管都基本不管。便是有什么事情,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毕竟天家的事情,管多了容易惹祸上身。更何况,那些皇子又有几个是他们可以拿捏的,那个没有一点龌龊的事? 况且那些皇子身边的太监,那个不是在宫中就培养的心腹?不过,虽说平日里,他们从来不管诸王府的事情。但有了这个先决条件,诸王府中的一些事情,他们都还是清楚的。那二位带着各自府中的姬妾换着弄,或是动辄包下十几个青楼女子的事情,他们还是知道一点。 只是那位宋王有德妃撑腰,而德妃又是如今权掌六宫事的。德妃为人又阴毒的狠,可以说睚眦必报。所以他们都不愿意管,也是不敢去管。如今被这位主提起来,几个太监相互看了一眼,心中不由得一惊。这位爷,这是要出手整治皇子了,而这第一拳就是诸王身边的人。 而黄琼没有理会,这群太监头子怎么想,更没有理会他们眼中的惊骇神色。只是淡淡的道:“寡人给你们三日,宋王、滕王府的太监全部要换掉。至于总管太监,你们要拿出一个名单来。至于纪王府的太监与宫人,今儿日落之前要全部到位。总管吗,寡人就越庖代俎了。” “会直接派到纪王府。寡人听说,最近巩义皇陵之中,诸陵的洒扫太监数量不足。这样,各府邸撤换下来的太监,全部发配到巩义皇陵的神宫监,充作洒扫太监。诸王府除了父皇与寡人赏了品级的侧妃之外,或是有了皇孙的妇人之外,其余没有名分的全部一体送到皇陵。” 说到这里,黄琼突然站起身来,走到温德殿的殿门外,看着今儿阳光明媚的天空良久。才转过身来看着几个都总管太监,嘴角上虽说露着淡淡的笑意,可接来下却是将几个太监,吓得不知所措:“德妃娘娘因为父亲去世伤心过度,无法再执掌六宫事。寡人决定收其印信。” “至于这六宫,今后由谁来掌管,寡人自然会与父皇挑选出一个合格人选。不过六宫不可一日无主,而如今皇后之位又空缺,这主事之人还需要从父皇有妃位的主子中挑选。所以在新人选出来前,寡人决定暂时由庄妃执掌六宫。庄妃为人性子憨厚,想来也不会苛刻各主位。” 黄琼这番话说罢,几个大太监彻底的蒙圈了。德妃这权掌六宫事,是皇帝亲自定下来的。在大行皇后病重期间,便已经决定了下来。这位爷,居然连与皇帝商议一下都没有,便直接将德妃这个权掌六宫事的权利收了回来。而这事,是要皇帝才能决定的,可他还不是皇帝。 无论他再得到皇帝的器重,他现在还只是太子。这宫中,还是得皇帝的嫔妃说了算。就算要换人,是不是也要与皇帝商量一下?这么一声不吭的便换人,这是不是有些逾越了? 几个太监,不知所措了半天,才犹犹豫豫的道:“殿下,这事不是奴才们该管的事情,更不是奴才们能够管的。如今这中宫后位空缺,这究竟由谁来权掌六宫事,是皇上才能决定的。也不是您一道钧旨便能决定的,是需要下圣旨的。就算是不发明旨,也要下用印明诏的。” “就是收缴德妃,权掌六宫事的印信也要圣旨的。您看看,是不是先请一下圣旨。要不然皇上那里若是不同意,殿下这里就有些被动了。按道理说,这事奴才们是不该插嘴的。可奴才们也是好心,不想看到皇上与殿下,因为这件事伤了父子之情,更不想伤了殿下的骨肉情。” 对于这几个太监所谓的好心,黄琼却是压根没有理会。只是语气平静的道:“这事,你们去做便是了,至于会不会伤了父皇与寡人的父子之情,也轮不到你们来操心。如果你们不想干,或是不愿意去干,寡人可以换人去做。寡人想,在这宫中愿意做这个事情的人大有人在。” 黄琼这番话,是在明确的告诉这几个太监,你们不去做,我大可以可以换别人去做。到时候你们的屁股,还能不能继续坐在这个位置上,那就谁也保证不了了。我给了你们机会,可你们自己不珍惜,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此事,你们到底做不做,现在就看你们自己了。 说这番话的时候,黄琼看似平淡实则却是冰冷,甚至还带着一丝杀意的语气。让几个已经见识到这位爷手段的太监,再也不敢说什么。反正谁来权掌这个六宫事,都是他们天家自己家的事情。其中更是涉及到了某些权势争斗,自己这些做奴才的,又那里有去参合的资格。 德妃虽说为人阴险,甚至是睚眦必报。可在如今皇帝不管事的情况之下,这位爷才是主事的人。他既然说了,做奴才的照办就是了。至于皇帝知道此事之后,究竟会怎么想的,那就是皇帝的事情了。就算想要秋后算账,也找不到自己这些奴才身上,而且那也是以后的事情。 如果不落实这位爷要求,这位爷今儿就不会让自己好过。若是因为这件事,自己丢了这个油水不是一般丰厚位置,那就实在太不划算。更何况,这位爷语气中杀意,实在是太明显了。如果自己还拖拖拉拉,不愿意执行,恐怕这位爷未必会你自己,再有见到明儿太阳的机会。 如今求了这位爷的一道钧旨之后,便急忙去德妃寝宫了。至于德妃事后,是跑到皇帝那里撞木钟,还是一哭二闹三上吊,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而在内侍省这几个都总管太监离去后,看着这几个太监的背影,黄琼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这个内侍省,也到了变革的时候了。 待自己某些事情逐步开始理顺后,就该轮到这群太监了。也许黄琼之前,杖杀那几个尚衣局尚宫的时候,给这几个品级最高太监,带来的印象太深了。离开温德殿之后,平常做任何事情都拖拖拉拉的几个人,倒是立刻雷厉风行了起来。捧着黄琼几道钧旨,立即分头行动。 都总管亲自带人,去了德妃寝宫。纪王府,去的也是副总管太监。一向视手中这个权掌六宫事的权利为命根子,更是推动宋王上位根本的德妃,让她交出印信这等于是杀了她。听到黄琼再一次让她交权,这位德妃立即抱着印信,跑去听雪轩门外哭诉,试图让皇帝出面挽回。 只是不甘心的德妃,又那里知道,此事黄琼虽说没有与皇帝商议。但实际上这对父子两个,在处置德妃以及德妃家族上,早在给德妃之父谥号的时候,就已经就达成了一定的默契。对于黄琼处置,皇帝会出面那就怪了。皇帝没有亲自出面,还是顾忌了多年的夫妻的情分罢了。 德妃这几年,在宫中究竟做了什么,皇帝又那里真的不清楚。黄琼郑州善时,德妃虽说本人没有出面,可通过其家族给黄琼处处掣肘。在郑州善后过程中,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情,皇帝心中还是有数的。最关键的是黄琼秉政期间,宋王搞出那些事情,背后都有德妃的影子。 皇帝之所以没有处置,还是顾忌到德妃那个家族,在朝中文官之中庞大的势力,让他多少有些投鼠忌器。而且一时之间,皇帝也找不出接手后宫事的人选。都说国不可一日无主,后宫也是一样。庞大的后宫,也是需要有人管理的。皇帝不可能整日去处理那些鸡毛蒜皮的事。 再加上也想考验一下,黄琼对后宫事宜处理能力。所以,皇帝在一直都忍而不发。如今德妃那个曾经门生故吏半朝的父亲,已经驾鹤西游。皇帝在处置这个很能捉妖的德妃,最大的外部顾虑也已经去掉。所以,黄琼这个正合他心意的处置,皇帝又岂会在这件事上掣肘? 若不是看在德妃,这些年侍奉自己,就算没有功劳,可多少还有苦劳。以及还要为宋王,保存一些颜面的份上。对德妃一些所作所为,已经是越来越无法可忍的皇帝,搞不好就连妃位都给她降了。宋王再怎么不肖,毕竟也是他的儿子。宋王的颜面,皇帝还是看重一些的。 最为关键的是,皇帝想要通过这种办法,敲打一下越来越不像话的宋王。撤掉德妃权掌六宫事的权利,告诉宋王老实一些,别再这么继续的拼命作死下去。一再试探如今已经身为储君的黄琼,对他的忍耐度。否则,哪天真的撞到黄琼的枪口上,就算自己都没有办法保他。 而除了忍耐已经到头了之外,皇帝有了拿下德妃的心思,更是为了保全这对母子。他也知道,自己那个儿子对德妃,一再的小动作总有一天会忍耐到头的。这次自己不就坡下驴的话,真到了那一天,恐怕等待德妃母子的,一个是三尺白绫或是一杯鸩酒,一个是高墙圈禁。 有了这么一个默契和心思,皇帝又岂会因为黄琼,在这件事情上出面干涉?没有亲自出面处理,已经是给德妃一个面子了。结果德妃跪在听雪轩外,声嘶力竭哭了整整小半个时辰,却是连皇帝,以及她最想见黄琼母亲面,都没有见到。只是接到了高无庸,代为传出来口谕。 而这道口谕之中,皇帝很是体贴的告诉德妃。她这些年代替皇后执掌六宫事,即辛苦又操劳的很,这一点他作为皇帝还是心中有数的。如今德妃的年纪大了,宋王也长大即将大婚了。都已经到了马上要做祖母的年纪了,也该放下一些东西,好好的歇一歇了,享受弄孙之乐了。 这道口谕一传,傻子也都知道,皇帝对太子这个决定,根本一点异议都没有。而且皇帝,也是在变相逼着她交出权利。什么年纪大了,这根本就是借口。要知道即将接任的庄妃,年纪比德妃还要大两岁。按照皇帝的这个说法,恐怕也只有慎妃与苏昭容,才是适合的人选。 第七百四十九章 难以摆脱的宿命 皇帝这一变相的表态,德妃不交印信都不行了。而接了权掌六宫事的庄妃,见到内侍省几大太监,联手送过来权掌六宫事的印信,外加黄琼钧旨,也同样是一脸的蒙圈,甚至还有些不知所措。因为之前从来就没有人,跟她说过这事。这来的实在太突,她一点准备都没有。 庄妃的性子还是有些宽厚,哪怕进宫比德妃早的多,是皇帝潜邸旧人,资格比德妃老得多的她。可也从来没有想过,与德妃争这个权利。因为她也知道,自己在宫中从来都不受宠的。妃位是靠着熬资历,并且给皇帝生了一个儿子。再加上自己一直都与世无争,这才得来的。 所以这位庄妃,虽说在后宫嫔妃之中,除了大行皇后之外,就属她在皇帝身边最久。如今更是除了德妃之外,也是妃位最高的。但也是黄琼这位老爷子所有嫔妃之中,最没有野心的。也从来不弄权,或是说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在宫中人缘很高,很多年轻一些的嫔妃对她服气。 正是因为她的这个性子,黄琼的老爷子虽说并不宠爱她,但是对她还是一直都很尊重的。便是大行皇后在世的时候,也一直对她很是尊重。以往逢年过节,给予的赏赐在诸嫔妃之中,都是仅次于德妃。但尽管得到帝后的尊重,可这位庄妃也从来都不张扬,反倒是更加的低调。 更是从来都没有惦记过皇后的位置,哪怕在大行皇后去世后,也从来没有想过。却没有想到,黄琼在后宫嫔妃之中,反复掂量来、掂量去,最终选择她来接替德妃。这多少让一向老实厚重,更不争权的庄妃,茫然到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受,根本就不敢接太监交过来的印信。 其实庄妃不知道,黄琼最终选择她来掌管六宫,并不是突然的心血来潮,而是反复掂量了许久。早在那日与德妃谈话后,黄琼便一直在挑选合适的人。只是宫中嫔妃,够品级来担这个重任的就那么几个。其中可以托付大任的,接任后不会将后宫搞的乱七八糟,更少之又少。 慎妃看着温柔可人,可真正了解这个女人的黄琼,知道那只是这个女人的表面伪装。实则这个女人不仅心机深重,而且行事过于不择手段,甚至有些随心所欲。若是让她来权掌六宫事,搞不好这个女人为了讨好自己,或是为了挟制自己。把整个后宫女人,都送到自己榻上。 到时候,这后宫不乱了套了吗,伦理纲常又何在?而且黄琼不认为这事是杞人忧天,从这个女人一步步给自己下套来看,这种事情她绝对做的出来。防慎妃都来不及,黄琼又那里去让她去管这后宫之事?而无论是天家,还是普通百姓之家,家庭不宁都是一个头疼的问题。 一家不平,又何以平天下?慎妃心机太深,再加上那个行事风格。让她来执掌这后宫,哪怕是权掌,整个后宫也就很难安宁。至少得罪过她的那些嫔妃,很难有一个好的结果。这个女人行事,恐怕还不如德妃。再加上她还有诞下的永安郡王,做到那个位置上会滋生野心的。 至于另外几个嫔妃,黄琼不是很了解。但也都知道,都是能争风吃醋的主。看她们教育出来的那些皇子,就知道没几个善茬。原来有德妃在,这些女人因为德妃手段狠毒,行事可谓是瑕疵必报。在加上娘家雄厚势力,让这些嫔妃也不敢。若是让她们掌权,自己就别消停了。 而且一个个的,娘家都有些势力。其中大部分人,都是老爷子在正位后,为了收权或是做交易,抬进宫中的。老爷子的后宫,一是嫔妃之中年轻的不多。老爷子已经有了几年,没有选秀了。二就是后宫之中,品级高的妃位几乎都是清一色的官宦,或是干脆说的是高官家庭。 庄妃是老爷子后宫妃位的嫔妃之中,唯一一个出身平民家庭的妃子。虽说老爷子后宫也不都是官宦人家的女子,但出身小门小户的那些嫔妃,大多是老爷子为了平衡自己后宫,选进来的。其中大部分人,老爷子甚至都没有临幸过。而且别说妃位难以走到,就是嫔位都不多。 而且这些人大多三十多岁,也有些过于年轻根本就压不住茬。而那些品级高的,让谁来权掌这个六宫事,恐怕都不会消停。如今后位空缺,黄琼知道后宫惦记的不止德妃一个人。但凡品级高一点的,可都再盯着那个位置呢。女人在必要的时候,权利欲望一样不会比男人少。 尤其野心,也是会随着地位的变化,而会发生改变的。在加上各自家世支撑,恐怕都不会比德妃强多少。自己拿下一个德妃,绝对不是为了再扶持另外一个德妃。自己现在需要的是,老爷子这群嫔妃能够消停一些,别给自己找什么麻烦,对自己施政带来什么不该有的干扰。 自己反复掂量,也只有这个庄妃性子宽厚,为人也相当稳重。虽说永王有些不成材,但那是永王自己为了避祸伪装出来的,与其母关系不大。最为关键的是,这位庄妃出身老爷子潜邸,资历首先是足够的。再其次,庄妃的出身不高。父亲生前,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私塾先生。 到现在娘家的兄长,也不过是一个五品的世袭虚衔。这还是老爷子,前两年才赏的。是老爷子如今后宫嫔妃之中,出身最低的一个。永王现在不仅完全臣服自己,而且永王的名声,早就让他失去了皇位继承的资格。哪怕那些龌龊事,是他自己有意识的避祸,刻意做出来的。 靠着自污,以保全自己母子。但这名声,无论是在朝中,还是民间都是顶风臭十里了。就算老爷子的儿子就剩下他一个,但只要有孙子,恐怕这个皇位也轮不到他。所以,在黄琼看来,只有庄妃这样的人上位,才不会给自己找麻烦。这才是黄琼最终选择了庄妃的真正原因。 但庄妃实在不敢接印,也有些让黄琼有些头疼。最终黄琼派人,紧急宣召永王夫妻进宫劝说庄妃。而永王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也是目瞪口呆,甚至还有些不知所措。直到被自己老婆掐了好几下,才反应过来。连连摆手道:“不行,我娘太老实了,压不住后宫那些玩意。” “不是我不想帮太子的忙,是我娘实在不是那块料。论起心眼来,更不是那些老娘们的对手。后宫那些比狐狸还狡诈,说话都带着圈套的娘们,还不得把她给逼疯了?再说我娘那个家世,宫中那些娘们又那个会将她看在眼里面。您这不是,将我那个老实的娘,架在火上烤。” 这位永王当真是无所忌讳,对于后宫那些嫔妃,张嘴闭嘴一口一个老娘们和玩意。对于永王的满口胡柴,黄琼也有些无可奈何。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黄琼对着永王道:“你说的那些,寡人还是清楚的。但寡人反复掂对,还是觉得性格憨厚的庄妃,是现在最为合适的人选。” “让庄妃娘娘大胆去做,一切都有寡人给她撑腰。有什么事情,让她随时来找寡人。如果嫌找寡人不方便,也可以去西苑找霜儿。至于宫中那些嫔妃,若是敢有捉妖的,寡人正愁杀了德妃这一只鸡,还震不住那些自以为家世猴子。如果有人敢再凑趣,寡人不介意再来一次。” “所以,让庄妃娘娘放手去做,父皇与寡人都会给她做这个后台老板。还有,自己这段时日消停一些,别给寡人搞出什么乱子来。寡人刚派人,将纪王、滕王、宋王府中太监,没有名分的女人全部锁拿。这个时候,你小子别给寡人凑这个趣。你之前在这方面可是赫赫声威。” 黄琼的这番话说罢,永王再一次石化。良久才开口道:“太子,你怎么整治滕王与宋王都没有问题。那俩个家伙这毛病不用刻意找,随便就是一大把。那两个家伙,之前没少欺辱你,处置他们我也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四哥又犯了什么事情,做了什么错事,他可是老实人一个?” 对于永王反问,黄琼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先派人,将永王妃送到庄妃那里。才开口道:“听了一点谣言,就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人了。自以为是烈宗之子,便视自己父亲为谋朝篡位逆臣。甚至因为嫉妒寡人,刻意散布谣言,还辱没寡人之母,甚至发展到暗中逼占后宫嫔妃。” “这种人,寡人若不是因为此事实在污秽不堪,一旦传出去实在有辱天家的颜面。为了维护父皇尊严和天家的威严,发配西京圈禁了他都是轻的。不过一个谣言,就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谁给他这么大的胆子?老实,这种人若是老实人,这天下还有可恶之人吗?” 听到黄琼的回答,永王目瞪口呆。发愣良久才开口道:“太子的意思,宫中最近那个谣言是纪王传出来的?他还占了苏昭容?不可能吧,咱们这位四哥,树叶落下都担心砸到脑袋。从出宫就府开始,就一直谨小慎微,从来便是连半句错话都不敢说。他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 纪王留给世人,那个谨小慎微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黄琼这话一说,就是永王都有些不相信。他很难想象,不仅这个流言出自他那里,还祸乱宫廷,与苏昭容有了苟且之事。可谓与以往印象大相径庭。若是说这事,真正的幕后主使者是滕王,或是宋王谁做的都不稀奇。 便是说永王自己,恐怕都会让他更相信一些。可若说是纪王,实在让他有些难以置信。别说永王,就是这宫中朝中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相信。看着一脸不敢置信的永王,黄琼郑重的点了点头。而知道黄琼整治纪王,肯定是有原因的永王,却是捂着脸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良久才语气之中说不出难过,惆怅的道:“难道,咱们这些兄弟之中,真的就没有一个无辜之人?那张破椅子,难道真的要将咱们所有的兄弟都卷入进去,都自相残杀的,死的一干二净,才会彻底的终结?难道这就是身为天家子弟,难以摆脱的宿命?” 第七百五十章 让宋王生不如死 说到这里,永王突然站起身来情绪激动的道:“再说,当那个烈宗皇帝的儿子,真的很荣耀吗?就他那个亲爹,跟一个蠢猪一样。身为世宗皇帝的嫡长子,甚至可以说是本朝开国以来,唯一一个嫡长子即为的皇帝。这么好的条件,都能输成那个样子,不是蠢的到家还是什么。” 听到永王的自言自语,黄琼微微一愣。永王的这番话,意思是纪王真的是烈宗皇帝的儿子。而看着黄琼冰冷的目光,也知道自己失言的永王,挠了挠自己头皮。犹豫好大一会,才开口道:“这话,按理说我不能说,也不该说,要掉脑袋的。可既然到这步了,我也不能不说了。” “那个流言尽管已经流传多年,可这事究竟是真是假,这世上知道的人并不多。除了父皇,还有大行皇后之外。知道真正内幕的,也只有几个当年老爷子在潜邸时,便跟在他身边的人。其余的人,并不知道真正的内幕。纪王之母,原来是烈宗皇帝,为太子时候身边的一个姬妾。” “因为得罪了烈宗皇帝的正室,被赶出了当年的东宫,要打发去尼姑庵。不过这个姬妾极为艳丽,深得当年的烈宗皇帝宠爱,几乎一刻都离不得。送进庵堂去青灯古佛,当时还身为太子的烈宗皇帝,自然是舍不得。可他也奈何不了自己的那个,又好嫉又凶悍的太子妃。” “他那个太子妃出身可不简单,可谓是名门显赫。当年世宗皇帝在争夺储君之位时,全靠这位太子妃的娘家鼎力相助,才最终坐上了大位。为了酬谢那家的帮助。在烈宗皇帝只有几岁的时候,便给他定了这个太子妃。那位太子妃别看出身名门大户,可性格却是凶悍的很。 “在加上其娘家拥立世宗有功,所以在宫中都是横着走的。别说烈宗皇帝对其畏惧入虎,便是世宗皇帝轻易都不敢招惹。那个姬妾得罪太子妃,他是不敢管也管不了。为了保住那个姬妾,便想出了一个掩耳盗铃的法子。将那个姬妾强行送到了父皇府上,说是赏赐给父皇的。” “说是父皇的姬妾,可父皇一直都没有临幸过那个女人。而纪王之母,到了父皇府上不到七个月,便产下了纪王。所以,纪王倒是的确是烈宗皇帝之子。而且在烈宗皇帝与几个子女,当年被淮阳郡王一同鸩杀之后。咱们这位四哥,反倒是歪打正着的成了烈宗皇帝唯一的儿子。” “此事涉及到天家的丑事,更涉及到父皇当年为寿王时,与烈宗皇帝的恩恩怨怨。所以,父皇一直都不愿意提起。该给的封号、爵位也都给了,就是为了掩饰当年那件事。而纪王那个母亲也不是病死的。在知道烈宗皇帝被鸩杀当天夜里,因为担心被父皇追责而上吊自杀了。” “父皇正位后,也许是为了掩盖这桩丑闻,也许是为了纪王好,所以一直都想方设法严密封锁消息。可那个时候,离着世宗在位时候不远,宫中老人又还都在,又那里是想瞒便能瞒得住的?我也是偶尔听到母妃宫中几个宫女,无意说起此事,才知道当年还有这么一档子事。” “不过,我母妃在知道我,知道了此事之后吓个半死,再三严令我不得泄露半句,否则她就不认我这个儿子。当时我一想,四哥是谁的儿子干我屁事?他为人和善,又向来都与世无争,更没有外家支持,可谓是势单力孤。这样的人,整他也没有什么意思,也不值得拉拢。” “就算废太子那么小肚鸡肠的人,都没有把他怎么地,我更没有那个必要去替老爷子出头。所以,就算知道这事,我也一直都没有当回事。再说,你七哥我又不蠢。无论当时的情况怎么样,恐怕都是咱们那位老爷子,身上血淋淋伤口。我又不想找死,去触碰老爷子这个霉头,” “触怒亲爹很好玩吗?老爷子都不吭声,废太子都当做视而不见。我又何必去寻那个没趣。今儿如果不是你问起来这事,我还是不会当回事的。他是烈宗皇帝儿子也好,是咱们那位老爷子的亲生也罢,反正一笔写不出来两个黄字。最多从亲兄弟变成堂兄弟,还是换汤不换药。” 永王的这个回答,让黄琼实在有些哭笑不得。原本他没有想到,当初那个传言是真的。看来纪王的野心,远不是一日养成的。只是不知道,他是被那些谣言所蛊惑,还是真的知道了此事的内幕。如果他真是知道了,整个事情的原委才生出夺位野心,那么此事就有些诛心了。 看来,自己撤换整个纪王府的太监与宫人,自己是做对了。只是黄琼还没有理顺此事,那边的永王却又是开口道:“我说你与那两个混球较劲什么?太监换了便换了,反正那帮下边没有了的家伙,也不是什么好鸟。换了也等于给他们敲敲警钟,这倒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你连他身边的姬妾都要带走,打发去守皇陵,这就多少有些过了不是?那两个家伙,要我说,你就在赏他们几个,让他们干脆醉生梦死在温柔乡里面最好了,这样才少给你找一些麻烦。鬼都知道色是刮骨刀,就他们那个体格子,这么几年下去,恐怕连路都走不了了。” 对于永王的这番话,黄琼眉头皱了起来,对着永王道:“七哥,正人先正己。既然知道这个道理,你自己怎么不好好的约束一下自己?他们在自己府邸里面胡作非为,你自己府中的姬妾数量少了?若不是七嫂替你清理了一批,就你自己的身子骨,恐怕夸的比他们还要早。” “七哥,你的鼻子一向都是很灵的。他们这些日子,在各自府里面都做了什么事情,你应该不会不知道。这要是传到老百姓家,这天下百姓又怎么看待我们这些天家子弟?二人不起眼,可在天下百姓之中代表着天家。动辄包下青楼瓦弄女子,带回自己府上享乐这成何体统?” “这次是给他们敲一个警钟,下次寡人就没有这么客气了。西京宗正寺,如今正好空着。让他们两个住进去一段时日,才会让他们的脑袋清醒一些,寡人也不会介意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宋王也到了快要大婚的年纪,老爷子到现在还没有人选,那就寡人这个哥哥做主。” “寡人看你成亲之后,为人倒是收敛多了,想来七嫂还是驭夫有术。这样,让七嫂挑出几个人选来,寡人琢磨一下。如果人家差不多,寡人便与老爷子商议一下,给他定下来。让七嫂大着胆子提,这没有什么好忌讳的。就从她那些手帕交里面选,家室清白的女子便可。” 听到黄琼的话,永王不由得愣住了。自己老婆就跟一头母老虎一样,别看在外人面前千依百顺,可回到自己府中可是雌威不减婚前。她那些手帕交,就自己了解性子,还真与她差不多,一个赛一个的泼辣。其中也有几个相貌不错的,可自己便是连一丝肖想的念头都不敢有。 让自己老婆提,那岂不是要找一个最为泼辣的吗?看着黄琼这番话说罢,笑吟吟的脸色,永王心中不由得一哆嗦。自己老婆那些手帕交,都是武官家庭出身的。拳脚功夫未必高强,可多少都会两下。揍这位太子爷,是没有那个本事,可揍宋王那个熊包却是一点问题没有。 这那是给宋王选妃,这是给宋王的一个变相的,这世上最为可怕的惩罚。而且这个惩罚还是一辈子的,甚至他活着一天都逃不过去。有这位爷在,宋王便是再忍受不了,恐怕也没有办法换掉自己正妃。以宋王那个性子,如果娶了那么一个老婆,还不如直接杀了他痛快一些。 这还是一辈子的事,简直是一无期徒刑,这个惩罚才是最狠惩罚。只是还没有等永王,就黄琼这个决定说什么,却听黄琼又开口道:“人嘛,不用太漂亮便可。俗话说,丑妻涸地家中宝。丑一点没有关系,但一定能约束住咱们这个十弟。以免,将来宋王将来做出什么事来。” 黄琼话音落下,永王却是更加畏惧的看着自己这个九弟。这个九弟想法,此时他已经全明了。不仅要给宋王,找一个性子泼辣,还要丑一些的老婆。一个又丑又泼,每天还得面对的老婆,绝对让自己这个十弟生不如死。想想自己那个长的清秀,但却性子凶悍之极的老婆。 虽说那个性子实在有点那啥,可至少看起来还算养眼。而且真正成亲之后,自己这个老婆厉害虽说厉害一些,但还是很贤惠的,将自己府邸打理的也是井井有条。如果不算那个泼辣的性子,也是一个贤妻良母。可自己面前的这位主,明显连一个养眼的机会都不给宋王。 什么叫做最狠的报复,这就是最狠的报复。什么叫做最损的阴招,这就叫做最损的阴招。想到这里,永王又那里敢再劝?若是让这位爷认为自己在这事上,站在老五与老十那边的话。他虽说不能连养眼的机会都不给自己,不管怎么说自己已经成亲,有了正妃了,想换换不了。 可若是将自己府中那些姬妾,都给换成了又丑又老的,可不是什么难事。而且在这种事情上,自己那个老婆肯定非常乐意和配合。只要一想到,自己与老婆斗智斗勇,还付出了被痛揍几次,才保留下来的美女,都被换成了又老又丑的。永王不由得直哆嗦,还不如死了算了。 只是还没等永王松一口气,却不防听到黄琼又开口道:“此事,就由你全权督办。二王府,所有只要没有名分和孩子的姬妾,全部打发到皇陵去。三日之内,要全部落实完。让七嫂,尽快将她选出来人也带进宫来,寡人与太子妃要看一下。至于德妃那里,就不要去打搅了。” 正端着茶水,往嘴里送的永王,被黄琼这一句话直接弄得,口中水全吐出来。抬起头,看着神色异样平静的黄琼,犹豫了好半天却只能点了点头。别看永王外表看着粗,可实则心思还算很细。他知道,这个事是这位太子爷如此做,等于是在让自己公开站队。 第七百五十一章 这不是作践人吗? 之前自己虽说看不上前太子,还有滕王与宋王这一兄一弟。也曾经不止一次,与这个九弟私下里面非议过那三个人,甚至帮着九弟对付过废太子。但不管怎么说,那怕与这个九弟关系再好,也是私底下的事情。可至少在表面上,自己却还是那边都不靠,谁的队也不站。 、哪怕是如今滕王与宋王,那两块臭肉抱成一团,自己也是离得远远的,丝毫都不沾边。因为他不想成为任何人,与自己兄弟骨肉相残的棋子。哪怕是黄琼已经正位为太子,但永王私底下依然打定主意。若是公事,自己自然是无可厚非。可让自己对付其他兄弟,那还是算了。 在诸皇子之中,当一个逍遥派也很好。反正不管怎么说,在自己多年拼命自污之下。如今这个皇位谁继承,如今都轮不到自己继承。既然得不到什么好处,自己又何必去蹚这潭混水?可如今这位爷,让自己去落实他针对二王的手段,几乎可以说等于在逼着自己公开站队。 哪怕在其他兄弟眼中,自己实际上已经与这位太子爷站成一队,可永王依旧不想弄得太过于明显了。甚至有些年纪小一些的弟弟,与这位太子爷示好,就是通过的他。可这位皇七子,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是不想做的太明显。与公开站队相比,他倒是更喜欢目前遮遮掩掩的。 不过,他也知道。若是自己不去,自己这个心思越来越深的九弟。虽说会念及他刚刚出宫时,自己对待他旧情,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可今后对自己冷下来是肯定的。而且这次让自己母妃,接替德妃权掌六宫事。可永王知道即便是短暂的,恐怕也没有表面上看得风轻云淡。 因为这是等于在变相,抬高自己的地位。他抬高自己地位干嘛?搞不好,就是让自己出头,替他与滕王和宋王打擂台。宋王之前的张狂,靠的是什么?不就是自己外祖父,在朝中文官之中的多年苦心,营造的那些个势力。以及德妃自大行皇后病重开始,便掌握的六宫之权。 如今他那位三朝元老,门生故吏遍天下的外祖,已经是驾鹤西游。两个舅舅虽说还在官场,可需要守孝三年。可这三年之后,鬼知道这朝中又是一个什么景象。德妃的权掌六宫事,如今在被这位主顺手拿下来,那个骄横宋王两个最大的助力,也是他仅有可以依靠的两大势力。 被这位爷借力打力,利用德妃父亲去世的机会,只是短短的几手便拆得七零八碎。还顺手牵羊,将德妃权掌六宫事权利也拿了下来。这几手下来,那位老爷子生前多年,苦心利用那张利用门生故吏遍及朝野,编织的大网。维持下去最核心两个支撑,几乎在同一时间被抽掉。 德妃娘家原本势力固然庞大,大到老爷子都有些忌讳的地步。但就永王所知,德妃两个兄长没有能力,继续将那个庞大网络维持下去。核心人都去了,德妃这个权掌六宫事的权利再被夺,那张大网也快要烟消云散了。现在的宋王除了骄横之外,几乎是什么依靠都没有了。 可这个宋王未必就这么死心。在与滕王勾结在一起,表面上未必敢光明正大的做什么,可私底下却绝对不会老实。这位爷,明显心思很大,不会拘于老爷子留下现状,肯定会有一些大动作。恐怕现在他最担心的,就是自己兄弟捣乱。后方不稳,他几乎做什么都要束手束脚。 他让自己在这事上出面,又将权掌六宫事的权利交给了自己母妃。估计就是让自己的地位,压制宋王一头,想让自己出面替他与宋王打擂。利用自己出面,他对老爷子那里也好交待一些。同时,也给他自己留一个缓步机会。以免老爷子还活着的时,真走到无可挽回那一步。 短短之间,便想明白这些绕绕的永王,尽管有些不情愿,可最终还是被逼着应承下来。见到永王点头,黄琼倒也没有说什么。直接给他写了一道钧旨,用上了自己便玺后,递到了永王手中。而接过这张钧旨后,看着上面的内容,永王心中可谓五味杂陈,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看着自己这位七哥,黄琼沉默良久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七哥,你也不要怨寡人,把你推到前面去。寡人这也被他们逼得无奈之举。寡人得给老爷子留下一些体面,老爷子在一天,对他们作死,寡人就不能出太狠的手。你出面和他们打擂台,寡人还能够保留一些转圜余地。” “老爷子,不想再一次的看到咱们兄弟自相残杀。若是寡人亲自出面,到时候恐怕就没有回旋余地了。他们在这么玩命的作死,真到了寡人忍无可忍的那一天。无论是圈禁了他们,或是干脆一杯鸩酒鸩了他们都很容易。可老爷子怎么办?谁又去体会他老人家心情怎么样。” “七哥,别忘了前年出的那些事后,老爷子短短时日之内,便老成什么样了?若是再来一次,老爷子还能不能撑住都两说。在很多事情上,寡人得考虑老爷子的感受。还是那句话,寡人得成全老爷子的体面。至少不能让老爷子,这把年纪了再因为咱们这些做儿子寒一次心。” “为了老爷子的心情。寡人在西京时,咱们那个十弟胆大包天,收买刺客刺杀寡人的事情,寡人都压了下来。如果不是为了老爷子,寡人会允许他如此继续作死下去?七哥,老爷子如今什么事情几乎都不管,诸兄弟需要一个人来约束。而这个人选交给别人,别人寡人不放心。” 听到宋王居然收买刺客去刺杀黄琼,饶是这位永王一贯的都是心大,可多少也被宋王给蠢哭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蠢的人,平常刻意的作死还不够,上赶着将把柄往人家手里面送。他也不想想,就不算这位主身上的功夫,但就他身边的三千铁骑,那个刺杀能成功吗? 再加上那个家伙蠢的厉害,又没有什么江湖上的朋友,能买到什么样级别的杀手?他还真以为自己是苦心布置多年,手中能人异士无数的蜀王?很是鄙视了一番宋王那头蠢猪之后,永王对黄琼这番话,还是很深以为意的。老爷子的心思和心情,作为儿子,他还是很明白的。 也知道,黄琼那番话说的没有错。如果再出现一次兄弟之间互相残杀,老爷子非崩溃不可。如果真的让黄琼亲自上阵,按照那两位不断作死的态度来看,到时候就真的没有回还余地了。自己出面,在拉上金城大姐还要好一些。虽说还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点头接下了这个差事。 见到永王点头,黄琼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担心这个家伙,那个不管不顾的二愣子劲头一上来,死活不肯接这个事情,到时候就真的难办了。示意永王可以去庄妃寝宫之后,黄琼就站在那里,抬起头凝视着温德殿上的那块母亲,所提牌匾上面的四个大字沉思良久。 而那边,内侍省的动作很快。这边黄琼与永王谈话的功夫,内侍省的一位副都总管太监,已经带人押着从苏昭容那里,锁拿的宫女太监,手持黄琼的钧旨赶往了纪王府。到了纪王府之后,这位总管也没有犹豫。在宣读完毕黄琼的钧旨之后,将纪王府的太监一体全部锁拿。 看着在宫中时,便跟着自己的心腹太监,全部跟来的御林军捆绑起来,在一边拼命的喊冤。呆若木鸡的纪王,明显有些不知所措。而等到那位总管太监,宣读钧旨上的内容,再看看被送过来的,那些自己熟悉的太监与宫女。尤其是有了名号的几个宫女,纪王当即一头栽倒。 虽说私底下一向以烈宗皇帝,正宗继承人自诩。并且私底下散步传言,污蔑黄琼母子。但这位纪王,真正的胆子并不大。在自己府中,那些自幼便跟着自己的太监,全部被锁拿。而替换的太监,全部都是苏昭容宫中的太监之后,他当即明白自己那点小动作,都已经被发现。 再一想想,自己这个一贯凶名在外的九弟,接下来可能会对自己做的事情。心里还是比较脆弱的纪王,那里还承受得住这么大的压力,直接眼前便一黑。见到这位纪王被活活吓晕,那个副都总管太监,实在是有些无语。只是扣押了他府中的太监,他怎么被吓成这个样子? 不过,对于这个无后台,爹不疼、娘早就去世的空头王爷。那个前来宣钧旨,并不是很放在眼中的副都总管太监,倒是没有任何的含糊。立即指示随行的一位御医,立即上前救治。按照他的话来说,纪王就是死也得将钧旨听完了再死。否则,他没有办法回去给太子较差。 而经过御医七手八脚的一顿抢救,总算醒过来的纪王。在听完黄琼的钧旨上全部内容,再看看那位九弟赏赐给自己的,不是老就是丑的侧妃之后一脸死灰,却是什么都不敢说。反倒是他那位王妃,倒是比他强得多。对着宣旨太监道:“回去告诉太子爷,纪王总归是他四哥?” “就算他这个四哥再无能,在宫中再没有什么后台,但也是他同胞兄长。纪王并未犯什么错,就算没有为他出过力,可也从来都没有得罪过他这位储君。也断然不能是他如此随意作践的。纪王的母妃虽说早已经过世,可也是大行皇后一手带大的,这一生并不缺乏什么母爱。” 对于这位纪王妃怒气冲冲的这番话,再看看那群被太子直接定了名分的侧室之中,还能勉强看得那两个。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最年轻那个也在三十有三开外。剩下一个,已经过了四十。至于另外的四个,别说让她们侍寝了,便是看两眼之后,会不会产生心理阴影都两说。 这位太子爷,如此做的确有作践人的意图。只是这是太子爷的决定,他们虽说满心的同情,却也不敢多说什么。面对纪王妃的质问,那个太监也只能按照黄琼吩咐道:“回王妃,奴才们也是丰旨意办事,不是想要作践谁。太子爷说了,如果王妃想要知道什么,问问纪王便可。” 第七百五十二章 纪王妃的愤怒 这个太监又扫了一眼虽说面若死灰,却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下的纪王。躬身施礼道:“太子爷的钧旨,奴才已经宣读完了。新人,奴才奉命也给送过来了。该带走的人,奴才现在也要带走了。如果纪王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大可以与纪王殿下一同,进宫去询问太子殿下。” 说罢,一转身便带着人回宫复命去了。而此时站在他身后的纪王,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心腹太监被押走,却毫无办法。这些太监早些年在宫中,一直都是伴随着他长大的。他当年出宫的时候,大行皇后可怜他没有外祖家。便将那些太监,都赏赐给了他,与他一同出宫就府。 这些太监,有的在进宫之后,便一直在他的身边服侍。甚至压根就是与他一同长大的,与他可谓是感情深厚,已经不能说是他的奴才。与他可以说的上,发小也好、兄弟也罢,是他这些年在宫外生活中,唯一的依靠和贴心人。更是在宫外,他仅有为数不多可以信任的人。 这些太监被带走时候,面对着这些太监渴望自己解救的眼神。手中无权也无势的纪王,却无能为力的,只能站在那里悲哀的看着。他不知道,这些太监被带走之后,究竟会遇到什么命运,他甚至连问都不敢去问一句。他知道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用眼光去怜悯那些人。 虽说面对纪王妃厉声百般质问,躲躲闪闪的不敢回答。但黄琼这一手,让本就不多的心腹,几乎全部尽失的纪王。在那些人离去之后,看向他们的背影时,眼神之中显露的却是刻骨仇恨。藏在袍袖中双拳也紧紧攥着,牙齿更是咬得咯吱、咯吱作响,神色也显得有些狰狞。 只是怒视良久后,发现自己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他,却是只能无力闭上眼睛。至于那边被送过来的,几乎强行指给自己,正同样看着他的侧妃,却连一眼都没有看过。虽说在宫中,或是强迫或是用药,就已经与她们有过床榻之事。但这些女人,他也只不过是要利用而已。 但要说真将这些不是老,就是丑的纳到身边,他却打死都不情愿。这些女人之中,有几个他甚至看上一眼都觉得恶心。他自从成人以来,虽说在皇子之中并不起眼。但该给的待遇,却是一样都不差的。俸禄、永业田、府邸,与其他皇子都是一摸一样的待遇,并无什么区别。 虽说没有权势,可就钱来说并不差。除了正妃,本身就是一个姿色不差的女人外。就是他身边的其他侍妾,姿色也是不差的。自己府中便有着娇妻美妾,他又岂会真的队这些女人看上眼?当初与这些女人共效于飞,只是为了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而行事不择手段罢了。 而见到纪王,面对自己的质问却是一声不吭。实在有些咽不下这口气的纪王妃,怒气冲冲的指着纪王道:“好,你就是不说是吧。那我明儿就进宫,去问问那位太子爷,这纪王府究竟做错了什么,他凭什么如此的作践人?我不是那种生性嫉妒的人,不允许你纳几个妾室。” “可你看看,他给你指定的那几个都什么样子?要么丑的,不穿那身衣服、梳的头,是男是女都看不出来。要么老的,年纪都快要做你娘了。指人,那有这么指的?就算不求国色天姿,可至少也能看出来是一个女人吧。这不是明摆着作践你,在诸兄弟面前抽你的脸吗?” “你可是他的亲兄弟?都是亲兄弟,他就算现在是太子,这天下储君,可他这么做,拿你当亲兄弟看待了吗。他这是在抽你的脸,抽纪王府的脸,抽我这个纪王妃的脸,抽这纪王府上下人的脸。你再不济,也是当朝亲王、四皇子。就算不被看重,可又那里被人如此糟践过?” “你不敢去找他们,那就我去。我明儿一大早就进宫,我就不信,他身为当朝太子如此胡闹。老爷子就算在宠着那个静妃,可难道就真一点情都不知?就算老爷子也不想管,大不了我一头撞死在温德殿前。我要让这天下人看看,他这个当朝储君是如何糟践自己亲兄弟的?” 看着一向温柔体贴,而且一向有大家气质。如今却因为气愤的,脸都有些扭曲的妻子。沉默良久的纪王,终于无可奈何叹一口气道:“这个档口,你可千万别再给我找事了。他今儿搞出这么一出来,这意味着他要对兄弟们动手了。我这里,只不过是他整治兄弟们的第一刀。” “咱们这位储君,可是不简单。你看看他才出宫多长日子,年长的这些兄弟还剩下几个?大哥被废、圈禁起来,二哥、三哥都已经不在。便是老五,如今也已经葬身火海。现在,我成了实际的皇长子,他想要对兄弟们动手,不拿我这个实际上的老大立威,他还拿谁立威?” “我虽说在兄弟们那里,并无什么威望。可论起年龄来,我现在却是最年长的一个。再加上我基本上没有什么后台,母亲去世的早,外家更是在哪儿都不知道。于是,我便成了他用来杀鸡骇猴,最好的那只鸡。他这是给兄弟们树立标杆呢。你看吧,我只不过是第一个罢了。” “接下来老六、老七、老八、老十,我的那些兄弟有一个算一个,恐怕都逃不掉他的魔掌。咱们这位太子爷,我的这个九弟心机深策无比啊。便是找老爷子又能如何?储君给我指定侧妃,先别管这美丑,可就名义上谁又能挑出毛病?人家给你送女人,以便为天家开枝散叶。” “谁又能说他做的不对?非但挑不出什么,相反我明儿还得去宫中谢恩。丑怎么了,人家只是让你传宗接代,又要防止你沉迷于酒色。不送丑的、老的,难道还送你年轻漂亮的,让你沉迷美色?老爷子在这件事情就是知道了,也不会插手的。更何况,人这一生冷暖自知。” “咱们这位老爷子,呵呵,什么时候将我当成过亲生儿子?如今,咱们这位老爷子,被他母亲迷的鬼迷心窍。不仅将传国玉玺都交给了他,更是对他俯首贴耳。你去进宫,找老爷子求情,只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算了,忍一时风平浪静,如今他势头正盛,计较不在这一时。” 说到这里,纪王指了指黄琼送过来的那群歪瓜裂枣,无奈的对着妻子道:“你先把她们安置一下。既然送过来,那就先养着吧。咱们纪王府,如今虽说紧了一些,再穷也不差这几个人。现在关键问题是,千万别让他再挑出其他什么来。我这个九弟,可是心狠手辣的很。” 听着纪王无奈的语气,纪王妃也只能同样无奈的点了点头。但纪王妃并未死心,打定主意明儿还是要进一次宫。就算见不到老爷子,见不到这位太子爷,也至少要见见那位太子妃。纪王是自己丈夫,就算再不济也是自己丈夫,是皇子。那位太子爷,不能就这么抽他的脸。 斜着看了一眼,此时满腹心事的纪王。犹豫了一下之后,这位在皇子诸王妃之中,一向以温柔贤惠著称的纪王妃,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再说。她与纪王夫妻十多年,是如今已经成亲皇子中,最为恩爱一对。自己丈夫此时的心思不宁,做了这么多年夫妻,她又岂会看不出来。 一想起丈夫自从这次奉命,携带家眷返京之后,一直都有些心事重重。前段时日,更是总是神神秘秘的,进宫的次数也有些过于频。每次回来,总是给人一种筋疲力尽的感觉。而且总与身边两个太监,在书房之中嘀嘀咕咕。那两个太监回京后,也总有一段日子不在府中。 而且,这两个太监每次消失之前,丈夫都让自己拿出一笔钱帛来交给他们。只是这两个太监,拿着这些数量不菲的钱去做什么,却从来没有报账过,丈夫也从来不让自己过问。回想起与当初在封地时相比,丈夫虽说不多但却很明显的变化,这位纪王妃心中不由得一紧。 虽说娘家父亲,不是世袭勋贵之家。但也是正四品官员之家出身的她。为人虽说没有经历过那种权利争斗,可毕竟也是出身官员之家的她,对一些事情也不是全然一无所知。她虽说没有想到过,自己这个向来老实,从来不参与到诸兄弟争斗之中的丈夫,会参与道夺嫡之中。 但她却是联想到,自己丈夫谨小慎微这么多年,虽说从不搅合到夺嫡之中。但前些日子,莫名的进宫频繁,不会是在宫中惹出什么事端来?自己当初也劝说过他,老爷子如今独宠静妃,基本上从不进其他嫔妃寝宫。宫中又都是女眷,他要自己检点一些,这么频繁进宫不好。 很容易,引起一些非议来。尤其是在这位太子爷,从西京回京后,如今大权在握。也许就在哪儿等着找茬,找诸兄弟麻烦。自己虽说返京之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这纪王府总归还是有人外出。可有些事情,也曾经不止一次听说过。虽说不知道那些传言,到底是真是假。 可至少那位太子爷,心机深沉、心狠手辣却是听得太多了。如果自己丈夫,真的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以那位太子爷的为人,这整个纪王府会不会遭受灭顶之灾?尤其是自己跟随纪王一同返京后,已经调任右副都御史的父亲,与去年刚刚取中进士的兄长前来探视时。 再三与纪王交待,这位当初还是英王的太子爷,是一个眼睛里面不揉沙子的主。如今又极为受皇帝重用,协助皇帝监国秉政,更是大权在握。这在本朝开国以来,一向是没有的。便是在历朝历代,也只有唐玄宗为太子的时候才有过。这位英王,恐怕板上钉钉是下任储君了。 让纪王,千万别去惹怒这位英王。就算不能与永王那般与他交好,可也千万别去得罪他。并告诉纪王,在京城一定要谨小慎微,不要去学滕王与宋王。宋王背后有德妃,后台硬的很。他在宫中无人,就是出了事连求情的人都没有。所以,一定要忍,千万不要生出什么事端来。 第七百五十三章 怨念 但尽管自己父亲再三叮嘱,可纪王妃也知道,那番话自己丈夫听进去了。但心中,却未必当做一回事。而那位主在正式晋封太子的那段日子,丈夫虽说没有表现得太明显。可私下无人时,也显得异常焦躁,就连那柄他一直不离身,生母唯一给他留下的玉如意,都摔得粉碎。 只是纪王妃想说什么时,但却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作为相濡以沫十余年的妻子,自己丈夫什么性格,她还是清楚的。自己之前一直在问,可他一直在避而不答,明显是不想与自己说明白。而丈夫不想告诉自己的事情,无论自己怎么再追问下去,他也不会告诉自己的。 不过转过头,看着那群正在用炙热眼神,看着正在向书房走去纪王背影的女人,纪王妃不由得又是一阵阵的头疼。她知道,在京城这里便是天家子弟,也几乎是无密可保。此事用不了两天,就会传得满京城都是。到时候,纪王府恐怕将会成为这京兆府,一个天大的笑话。 同样,这群或是三十有余,或是粗壮得吓人女人,在看向丈夫时。尽管没有说话,可纪王妃却以女人一贯的敏感性,察觉出这些人与丈夫之间的关系,并不像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因为她从这些女人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与就困宫中,被放出宫的那些女人眼中,不一样的欣喜。、 这些女人,与丈夫明显就是之前便认识,而且是相当熟悉。关系,恐怕也不是主奴之间的关系。不过,对于丈夫究竟是怎么认识这群女人的,并不知道这些女人,在宫中真实身份的纪王妃,倒是一直都很迷惑。按照这些相貌与年龄来说,那几个年纪大的倒是有可能是女官。 那几个年轻的,恐怕也是那种地位低下的粗使宫女。这种模样的宫女,在宫中没有一个主子会用。哪怕再担心自己身边的宫女,因为长得花容月貌,而被皇帝相中临幸甚至是受宠,而地位凌驾自己之上。但宫中那些主子,身边选的宫女,至少也都是相貌也要达到中等水准。 绝对不可能,找这么一群歪瓜裂枣来吓唬皇帝。除非那种受宠的,担心身边宫女过于貌美,夺了自己的宠爱。否则,没有那个主子会将这么一群,非但不会与自己争宠,反倒还会将皇帝向外推的宫女。反倒是,有一些无子,或是年纪大的主子,为了勾引皇帝多往自己寝宫跑。 身边的宫女,还都是经过苦心挑选的,姿色要异常艳丽的。今儿那位太子爷,送来的这些明显与丈夫相识的宫女,按照相貌与身材来说,在宫中也就是在浣衣局,或是府库一类的做粗使宫女。自己丈夫虽说不怎么受皇帝待见,可不管怎么说也是堂堂一个亲王,一个皇子。 怎么会与这些,他根本就不可能接触,甚至是看上眼的宫女认识?更何况,那三个年纪大一些的宫女,这么一个年纪还没有放出宫,想必在宫中不是那个主子的心腹,就是宫中的女官。而这种地位的宫女,一般宫中的那些主位是不会放出宫的,更不会以赏人的名义放出来。 就算那位太子爷在手眼遮天,轻易也做不到这一点。若是被派来监视的,自己丈夫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每年除了元旦、万寿节之外,寻常都是见不到皇帝的。在宫中与朝中,也几乎半点势力都没有、派人监视,这是要监视什么?有这个精力与人,去监视宋王不是更好? 看着面前这群女人,满肚子不明白的纪王妃。再实在从自己丈夫口中,打听不到什么东西的情况之下,更加坚定的明儿进宫的想法。就算是不能让那位主收回呈命,至少死也要死个明白。就算是打听不到丈夫怎么得罪那位太子爷。也要查一下这些人的出身,与丈夫的关系。 而在妻子离去之后,回到自己书房的纪王,浑身无力的瘫倒在椅子上。他为人一向谨慎,可那只是表面现象。作为天家子弟,从小就是在勾心斗角之中长大的,他又岂会真的愚蠢。他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宫中那位已经知道内情。他不相信,那个苏昭容会供出来自己。 自己强行占有了她,她敢说出去吗?到时候,自己倒霉,她也好不到那里去。她可以不在乎,可她那个儿子永清郡王可还不大。自己肯定这事,不是苏昭容说出去的。可她身边的太监、宫女,又有几个能够顶住内侍省那些手段的?恐怕在被拿进内侍省的当天,就全部撂了。 这位太子爷,自己的这个九弟,果然心机深沉。此事涉及到老爷子的颜面,就算自己做对苏昭容的再过分,他也没有办法公开处置自己。今儿锁拿了自己心腹太监,强行给自己指妾,这是在变相的敲打自己呢。告诉自己如果再不知道收手,恐怕等待自己的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只是一想起这些年,自己在宫内外所受的苦,想起自己幼年在宫中过的不如意。自己兄弟和宫中那些主子,每次看向自己的时候鄙视的眼神。甚至滕王与宋王,在老爷子面前不敢,可私下当着自己面叫自己为杂种。自己那位老爷子,表面上看对待自己与其他兄弟并无两样。 可私底下从来没有待见过自己,自己能进宫面圣的机会,远没有其他皇子多。想必,在他的眼中自己更多的还是,自己亲生父亲给他带来的耻辱吧。至于自己的爵位,还有分家钱和就藩之后的永业田,都不过是遮人耳目。否则,也不会将自己远远打发到山东路的德州。 不就是打着,眼不见、心不烦的主意吗?德州,是整个拥有盐铁之利的山东路,最为贫穷的一个州。为自己在德州城内的那座王府,与其他诸兄弟的王府相比,简直就与一座破庙差不多。尤其是与自己就藩德州时,途径郑州所见到的景王府相比,规制整整小了一半还多。 德州虽说还勉强可以,但富庶上别说与成都那样繁华大城相比。就是与郑州与禹州相比,都是贫瘠之地。想必能让自己这位老爷子看上眼的,就是距离京城遥远。将自己打发到德州去,他至少眼前是清净了。还有那个早就该死了的皇后,这些年又何曾正眼看过自己? 表面上装贤惠,口口声声说,拿自己当成亲生骨肉,可背地里不也一样看不上自己?当初出宫就府,就是那位贤良淑德的皇后。放着京城之中,空着的前项王府,也就是如今的宋王府。前德王府,也就是如今的永王府不给自己。只肯给自己,当时已经破烂不堪的前郑王府。 谁不知道,当年那个还没有就藩的郑王,因为与烈宗皇帝一同谋划夺权。被淮阳郡王发觉之后,直接调兵堵在那座王府里面,直接屠了满门。郑王连同刚大婚的王妃一同,还有全部三个子女被推到火堆里面活活的烧死。自那以后,那座郑王府就成了京城内有名的凶宅。 那座王府,诸皇子没有任何一个人肯要。而那个大行皇后,根本不理会自己想不想要,却直接指给了自己。自己早些年,在这座王府里面,一直都过得胆战心惊,又有哪一个人管过。更何况,自己身上流着的是烈宗皇帝的血脉。自己才是这大齐朝,真正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当朝的皇帝,也就是自己这个亲叔叔,名义上的养父,不过是沐猴而冠的伪朝罢了。皇帝都得位不正,更何况所谓的太子?不过也是一个伪太子罢了。这大齐朝天下,只有自己才是唯一正主。这帝位,只有自己才最有资格继承。否则,自己如何对得起屈死的生父烈宗皇帝。 这些年,所受这些屈辱。在加上对皇位的渴望,这位皇四子却是根本不甘心,就此放弃曾经不多的努力。哪怕这次被黄琼狠狠的变相敲打一下,纪王还是不死心。等到纪王捂着脸的手,放下的时候,眼中却又重新燃起了斗志。重新攥着的拳头,狠狠砸在自己面前的书案上。 其实,这位皇四子、纪王,所谓皇帝与那位大行皇后待其的苛刻,不过是在给自己不想放弃,在不断的找借口罢了,甚至有些在昧着良心说话。德州在山东路,虽说比不上济南府,可也算是富庶之地。他在就藩时,老爷子划给他的三千亩永业田,都是上好的一等水浇地。 之所以让他就藩德州,也不是为了眼不见、心不烦。而是同样被他老实蒙蔽了的老爷子,不想他的封地因为距离京城,或是景王封地太近,搅合到诸嫡子之间争斗中去。而且,老爷子也不想在河南路,分封太多的皇子。景王与端王,是因为大行皇后身体不好而出现的特例。 至于其他的皇子,尤其是非中宫所出的皇子,老爷子都分封到了外地。像永王的封地,就选在了两淮。沈王的封地更为偏僻,初步定在了湖广北路的江陵府。而宋王的封地,因为德妃的强势,初步预定在河北路或是山西路。都没有比为他选定的封地,德州近到哪里去的。 而最早,在他在出宫就府的时候,分给的分家钱也与其他皇子持平,并未有任何的短缺。甚至还因为他没有外家贴补,那位大行皇后还从自己的体己之中,额外给了他三千贯的赏赐。给他指婚的王妃,也是大行皇后亲自精挑细选的,这京城之中有名的贤良淑德官宦之家女子。 纳聘所需的彩礼,与其他的皇子并无两样。当初之所以,将前郑王府指给他。是因为之前一直是京城诸王府之中,规制最大、也是最为奢华的项王府,早就被德妃盯上了。早在宋王还是郡王的时候,便放出话来那座王府是给她儿子准备的。谁若是要争,便是与她过不去。 大行皇后虽为六宫之主,可有些东西也不是完全能够一锤定音的。面对着皇帝都需要顾忌其娘家的德妃,大行皇后也只能做出退步,将其他王府指给纪王。至于德王府,是在他出宫的时候,正殿被雷击中引起大火烧毁。那场大火甚至蔓延到了后宅,烧毁了小半个德王府。 第八百五十四章 争执 虽说在他就府之前,已经大致修缮完毕,可收尾工程还差许多。大行皇后又担心他嫌不吉利,传出去再有人说自己这个嫡母,苛刻没有娘疼的他。毕竟当初宫中,还有一个兴风作浪,时刻都惦记着皇后之位的德妃。所以,大行皇后在对待纪王的时候,也一直都相当的谨慎。 在京城其他王府,已经没有空着的情况之下。原本大行皇后最早的想法,是想将已经就藩,已经腾出的景王府指给他的。可一想起自己那些虎狼儿子,即贪又狠的性子。担心给这个老实巴交的庶子,再惹出什么麻烦来,或是招来什么祸事。再加上,做娘的多少有些私心。 想着自己的二儿子,回京探望自己的时候,能有一个熟悉的环境和住处。才将除了项王府之外,规制与奢华,在诸王府之中也算排上号的郑王府指给了他。就连他就藩之后,这座王府都没有再给其他任何皇子。而在他就藩的时候,大行皇后知道他胆小,没有弄钱手段。 还额外的,又赏给了他三千贯钱,以及大批的物件。每年赏给他皇子的赏赐,也比别人多三成。这些,都是大行皇后从自己体己钱里面出的,就连自己所出三个儿子,在就藩的时候都没有这个待遇。作为非亲生母亲,可以说性格贤惠的大行皇后,这个嫡母已经是很不错了。 哪怕还有些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但至少还做到了一碗水端平。或是换了德妃,恐怕连这个结果一半都没有。可恐怕让那位如今躺在皇陵,暂安奉殿内的大行皇后,当初万万不会想到的是。她这个做嫡母的也好,做叔母的也好,为了掩饰家丑做的这些努力,或是说特殊照顾。 在这位纪王的眼中,都成了对他的苛刻。半点情分都不领不说,还落得了满身的委屈和埋怨。当真是升米恩、斗米仇。哪怕纪王心中明知道,他的存在对于那对帝后来说,都是一种耻辱。无论是不想家丑外扬也好,还是不想被外人说什么也好,还是真将他看成了自己儿子。 当初的老爷子与大行皇后,也许对他是冷淡了一些,可做的也是都很到位。尤其是大行皇后,担心他在别的嫔妃那受到委屈。除了在冷宫那几年之外,都是一直亲力亲为的抚养他长大。可以说,真的将他视为自己的儿子。在一些事情上,还额外的为他争取了不少的好处。 但这位纪王,明显并不领情。甚至在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之后,还产生了将帝位从老爷子,或是说老爷子的子孙手中夺回来的念头。如今这个心思,被黄琼给发现了,还如此耻辱一样的敲打一番。一向以世宗皇帝嫡子嫡孙自诩,认为自己才是最正统继承人的纪王那能接受? 书房之中,发出的这声巨响,吓了守在外面的丫鬟、婆子一大跳。接下来书房中的异样寂静,让几乎所有的人都看着书房不敢出声。今儿送过来的那些个人,让府中的这些丫鬟和婆子,都有些心疼这位主子。这哪是给这位四爷找妾室,简直是给这位纪王找几个妈和祖宗来。 回到屋子内,见到那几位的年纪与相貌,这那还有心思干别的,这没病也吓出什么毛病来。宫中的那位主,这做的也太狠了。而站在书房外的纪王妃,听着书房内发出的动静,却是更心疼自己丈夫起来。只可惜,自己娘家的父兄地位虽说不低,没有一个会为自己丈夫出头的。 想到这里,这位纪王妃更是打定明儿进宫,找老爷子求情心思。就算见不到老爷子,也找问问那位太子爷,纪王府到底哪里得罪了他这位太子爷,让他做出如此狠毒的事情来。这不是公开在打纪王的脸,有意识的变相在作践人吗?纪王究竟做了什么事情,让他如此记恨? 这一夜,纪王没有去任何女人那里过夜,就在书房坐了整整一夜。而第二天一早,铁了心要去质问黄琼的纪王妃,连一个随身丫鬟都没有带。乘坐一顶二人小轿,急匆匆的便进了宫。她是亲王妃,虽说因为纪王生母不在了,不得传召不得随便许入宫,但却有出入宫禁的凭证。 到了隆庆门,递交了进宫凭证后,她便站在轿子一边等待。而刚下了早朝的黄琼,正在与吕蒙正谈话的黄琼。在听到纪王妃递牌子求见,还说自己若是不见,就跪到应天门那里,一直跪到他见为止。听到自己这位四嫂,态度如此强硬,黄琼捏了捏鼻梁,神色多少有些厌恶。 自从得知纪王做的那些事情之后,黄琼对自己这个四堂兄,可谓是厌恶无比。甚至对整个纪王府的人,都产生了一股子很严重厌恶感觉。可厌恶归厌恶,但让一个王妃真跪在皇宫正门应天门,也实在有些说不过去。犹豫了一下,黄琼还是吩咐将她,先带到登春阁等自己。 至于什么时候见,等到自己与吕大人谈完事情之后再说。若是她有耐心等下去,那就在登春阁等着自己。如果她若是等不了的话,那就先回纪王府。明知道自己这位四嫂因何而来的黄琼,说话没有太客气。只是在吩咐太监的时候,黄琼犹豫了一下,最终咽下了那个滚字。 不管怎么说,纪王做的那些事情,自己这位四嫂未必知情。自己就算迁怒,也不应该迁到一个妇人身上。哪怕黄琼最讨厌,别人动不动拿着一些东西来要挟他。若是换纪王自己前来,恐怕就一个滚字在等着他。可对于自己这个四嫂,黄琼觉得该给的必要尊重,还是要给的。 在太监领命而去,黄琼没有理会,又与吕蒙正继续谈事。向宁夏府迁移流民以充边,是黄琼在接掌朝政以来的头等大事,他又岂会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去耽误?面对着下面各州县,甚至包括京兆府都有些变相抵触,知道事情实在耽误不起的黄琼,只不管不顾能强力的推行。 今儿找吕蒙正来,就是要深谈这事。对于黄琼来说,下面理解不理解,此时已经无法顾及了。下面州县的官员耽搁的起,可节气耽搁不起。如果不是吕蒙正担心,下面的那些龌龊官,为了迎合这位新太子,一味的强硬最终逼出民变来,黄琼甚至想要将此事列入政绩考核之中。 但尽管对下面抵触,很是有些恼火。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道理,黄琼还是明白的。在吕蒙正的劝说之下,最终放弃了之前,有些过于操切的想法。不过,今年至少要迁移五千户,去宁夏府垦荒的要求,这一点却是半点都不肯退让。这是黄琼底线,也是他一直都坚持要求的。 至于吕蒙正第一批两千户的想法,黄琼想都没有想的直接就给否了。五千户,就从京兆府流民之中动员,而且三个月之内要完成,这是黄琼的最低要求。最迟八月份,这五千户要出发。面对黄琼的强势,在他面前一直表现得很配合的吕蒙正,却还是认为过于操切而不同意。 都是固执的人,都不肯退让一步。争执到最后,两个人甚至都忘记了自己身份,直接就在温德殿内争吵了起来。一个要求,八月份之前必须要动员五千户。一个认为太过于操切,这么激进容易引起民变不说。也很容易让下面的官员,为了完成邀功唯上而采取过激手段。 而听着殿内的争吵,被赶到殿外的太监,被吓得一个个缩了脖子,都感叹这位吕大人胆子太大了。这还是满朝官员之中,第一个敢与殿内的那位主争执的人。而且听着殿内的声音,这二位争执还很厉害。守候在殿外这些太监,此时心中不约而同充满了好奇,都想进去看看。 都想要看看,这二位到底因为什么争执如此激烈。不过一想起,殿内的那位主赶自己出来时,有些阴沉脸色。再想想那位主立下的规矩,所有太监不约而同,立即打消了进去一探究竟念头。那位主可一向是眼睛里面不揉沙子的主,这个时候进去不是拿自己小命开玩笑吗? 而此时在温德殿内,一直争执到了晌午时分,都不肯退让的两个人,也依旧没有争执出一个结果来。看着平时总是一副温文尔雅样子,此时却与自己争执得面红耳赤的吕蒙正,黄琼却是突然一笑。坐在他下首正在慷慨激昂的吕蒙正,却是被黄琼突然发出来的笑声给搞愣了。 见到吕蒙正有些发愣的看着自己,黄琼拂袖擦了擦脸上被这位老兄,与自己争执的时候,喷出来的口水。对着吕蒙正道:“吕大人,当真是国之栋梁。这朝中若是都与吕大人这般,为了百姓福祉,不一味的唯上。冒着得罪寡人的风险,也要为百姓力争,寡人会省心很多。” “若是天下的官员,都与吕大人这般,寡人也不用几乎日日都因为国事,而夜不能寐了。更不用,为了那点几乎没有盈余的钱粮,能用到最关键的地方,整日里面拿着算盘拔了来、拔了去,一贯钱、一石米的在算计。能得吕大人这样的官员,寡人何其幸、天下何其幸。” 听着黄琼的感叹,此时也才发现自己有些过于失礼,居然与这位太子爷公开争吵起来的吕蒙正。一改之前的慷慨激昂,冷汗不由得冒出来。自己刚刚貌似还指着这位太子爷鼻子,直接说他想法太急功近利,也过于操切鲁莽。行事只是一味的激进,却不注意爱惜下面的民力。 哪怕自己是一心为国为民,可这也实在是君前失礼,甚至是有辱没君主的嫌疑。别说面前这位眼里面不揉沙子的主,便是换了任何一个再有容人雅量的帝王,也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如此放肆。对,就是放肆。自己都将唾沫星子,喷到人家的脸上了,这不是放肆还能是什么? 想想这位主心狠手辣传闻,就连伯爵都能当街一刀的过往,这位吕大人心不由得悬了起来。生怕这位因为此事推进不顺,心中恐怕正窝着火。眼下心中火气更胜的太子爷,拿着自己做了标杆,给自己一个从重从快。杀猴骇鸡给下面那些执行不力,甚至是变相抗拒的官员看。 第八百五十五章 吕蒙正的感触 只是站在他面前的黄琼,却没有想这位吕大人,此刻心中复杂的心思。沉吟良久才开口道:“这样,既然争论许久,吕大人与寡人谁也说服不了谁,那咱们就取一个折中如何?两千户实在有些过少,一个同心县都不够。而如今宁夏府,可是上百里都缺少人烟,急需人力填补。” “你吕大人与寡人各让一步,今年八月份之前,迁移三千户流民家庭到宁夏安置。这个数字,绝对不能再低了。至于那些光棍,老婆跟人家跑了的,或是为了生存已经卖掉的单身男人,只要愿意去也可以算一户。到了宁夏府,耕牛、种子、农具一律由官府借贷给他们。” “还有告诉那些流民,去年宁夏府的党项人作乱,男丁死伤数量很大。留下了大量无依无靠的孤儿寡妇,他们若是去了,可以由官府为他们指婚。若是想要带着原来老婆一起去的,只要他们能够找到,被他们卖掉的老婆,如今在什么地方,哪怕就是被他们卖到了青楼瓦弄。” “或是诸王府、勋贵世家,也一律由官府,赎出来交给他们带走。这笔钱帛,由寡人从内府库内拨出,就不要动用户部钱粮了。但这个前提,只有今年第一年才可以享受。明年若是再想迁往宁夏府,可就没有这个照顾。若是想要带走被他们卖掉的老婆,就得自己去花钱赎。” 听到黄琼的这番话,吕蒙正不由得哭笑不得。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好办法。前些日子,他奉这位太子爷的钧旨。陪着那位张齐贤张大人,去逛流民聚集区所谓的下等瓦弄时。也见到了流民之中,很多男人为了生存,为了给家人换一口吃食,将自己的妻女典当而出。 卖到大户人家做仆妇的不少,可卖到青楼瓦弄之中做皮肉生意的更多。尤其是城内外,那些最下等的瓦弄,如今几乎都是流民女子。当然他与张贤齐两个人,一个是作为副相的参知政事,一个是户部尚书。身为朝廷大员,不可能真的自降身份,去逛那种进门倒的下等妓院。 可在不敢违背太子爷钧旨的前提之下,倒很是在流民聚居区转了几日。而流民聚集地的情况,触目惊心到让这两个大员不敢再想的地步。两个人刚进去,就被一拥而上的半掩门与乞讨幼童,差点没有将衣物撕扯干净。若不是京兆府的衙役陪着,两个人差一点没有走出来。 即便是这样,二人这一路上也被那里人牙子数量之多,公开的、半公开娼妓之多,衣食无着的人之多,而弄得瞠目结舌。连续几天的看下来,便是原来一直坚决反对,甚至被罚跪也没有改变初衷的张齐贤,也沉默不语了。二人都知道,如今京兆府流民不处置不行的地步了。 如果再不想法子解决,早晚都要出大事的。可如今的朝廷,现在真拿不出相应的钱粮来。也许真的将他们迁移到宁夏,是最好的一个办法。那位倔强的张大人,今儿早朝上争论的时候,倒是一改之前的倔强,始终都在保持着沉默。虽说还没有公开表态支持,可也表示默认。 如今这位爷,出了这么一个主意,虽说难听了一些,可倒是一个好办法。这世上但凡不是吃饱了撑得,或是对某种宗教信仰到痴迷的地步,又有哪个男人愿意真的打一辈子光棍?但凡能够有口饭吃,又有谁愿意去让自己妻女,去做那种肮脏的生意?或是给人家当仆妇? 有了这个办法,恐怕很多人,哪怕就是为了自己的妻女不在受罪,也会主动报名去宁夏的。哪怕第一批只去了三千人,但只要开了一个好头,后面也就容易很多了。至于宁夏府那边,是不是真的那么富饶,吕蒙正心中还是有数的。黄河百害为套一利,这可不是夸张的说法。 况且,这位主如今非但没有治自己冲撞之罪,反倒是主动的退让了一步。所需的钱帛还不用户部支出,由宫中内府库之中拨出。自己若是在不就坡下驴,可就多少有些得寸进尺了。想到这里,对于黄琼这个有些钓鱼一样的主意,以及这个数字最终还是选择了点头和认可。 说实在今儿的认知,倒是有些颠覆了吕蒙正以往对这位主的印象。他之前还从未想过,这位主的肚量还真的很大。自己刚刚调进京城的时候,听到的对这位主评价,除了精明能干、不好糊弄这两个优点之外,都是一些不好的评价。什么心胸狭窄、瑕疵必报,心狠手更辣。 如果触到他的霉头,最次也是一个罢官为民。至于栽倒在他的手中,被他杀头、抄家的官员,更是不在少数。去年他在陇右平叛,不仅将作战不利的陇右节度使,连同其子一同被杀头,并且传首军前。还因为那个节度使,是枢密使保荐的。还连累枢密使一家被抄家、罢官。 除了家中老妻以及幼子之外,其余的丁口全部被发配到黔中路。原本以为这位眼睛里面不揉沙子的主,是一个吹毛求疵难伺候的主。却没有想到,这位主的胸怀远超自己想象。只要你说的对,他还是能相当包容的。就刚才自己喷他一脸唾沫星子,便是一般的人都忍受不了。 这位主,却是连一丝火气都没有发。非但没有发火不说,还至少部分接受了自己的意见。这与自己刚进京的时候,听说的这位主为人,可谓是大相径庭。只要自己意见提的对,符合他的心思。确切说符合他的施政观念,他的肚量还真就不一般的大,倒是有一个圣主的样子。 此时,身为副相参知政事的吕蒙正,看着面前的对他这样,外地调进京官员,还相当陌生的这位新主,心思可谓相当复杂。说这位主是仁君吧,他杀了那么多官员,从来都没有手软过。可说他是残暴之君吧,心思又都放在了治国之上。这位主的性子,自己还得好好品才行。 事情定下来之后,黄琼走到吕蒙正面前道:“差事,还是你去牵头做,有为难事随时可以来找寡人。如果那个王府,那个勋贵之家不放人,直接来找寡人。当然,被他们卖掉的那些女人,若是实在不愿意跟他们走,或是有了孩子也不要勉强。到宁夏府那边在指婚便是了。” 说到这里,黄琼突然想起一事。看着吕蒙正淡笑道:“那位张大人,也不知道这些日子睡了几个,脑袋里面真想通没有?若是没有想通的话,那还得让他在去流民区逛逛。不过,那个家伙今儿来上早朝,还一言不发,倒是有些出乎寡人的意料。看来,说一万次不如看一次。” 听到黄琼提起那件事,这位性子一向稳重,甚至有些少年老成的吕蒙正,不由得一脸的苦笑。自己那个同僚,这几日可是被这位太子爷给折腾苦了。他身为户部尚书,哪怕要辞官的户部尚书,又那里肯去那种地方。第一日还是这位太子爷,给自己派的侍卫强行架着去的。 到了那里之后,又被拥上来的私娼和小乞丐,给弄得不知所措。差一点在街道上,被剥得赤条条的。便是这样,第一日回府中后,这身上的衣袍也被撕扯成一条条的。虽说见到流民生活之苦,自己这位老同僚唏嘘不已。可依旧固执的认为,这位太子爷这么做实在有辱斯文。 今儿叫小起,之所以按时签到上朝。还是自己昨儿好好劝了一番,才勉强打消了辞官的念头。想起那位张大人,在昨儿自己去他府上时,虽说明显心中已经服软,但表面上还在吹胡子瞪眼做派。吕蒙正就有些摇头苦笑,那个老家伙当真肉锅里面的鸭子,肉烂嘴还不烂。 事情既然定了下来,黄琼也就没有再多留这位吕大人。至于等在登春阁的纪王妃,早就被他忘到了脑袋后面。直到他批折子,批得有些饿了,让太监给他取一些点心来的时候。才在太监的提醒之下,想起来还有人等着自己。一想起这位四嫂的来意,黄琼倒是多少有些头疼。 在见与不见之间,犹豫了好大一会之后,黄琼最终还是站起了身。只是在黄琼刚走到登春阁外的时候,看着登春阁的那块牌匾,黄琼却是才发现自己,在无意之间选的见面地方,多少有些奇妙。当初正与吕蒙正谈事黄琼,对自己这位四嫂到来,尤其是要挟很是有些不耐烦。 便随手在温德殿附近指了一处小殿,却没有想到这个殿的殿名。对于自己今儿要见的人,实在有些不太适合。而且,这处登春阁还是老爷子,日常批折子感觉到疲惫的时,选择的一个临时小休的殿。里面不单单有桌椅,还有床榻一类的东西,甚至被褥熏香都是齐全的。 温德殿后殿,虽说也经常被老爷子作为寝殿。但在那里,毕竟很难感觉到真正的放松。所以,老爷子一般临时休息的时候,都会首选这座距离温德殿,近在咫尺的小阁楼。在这里,见自己的嫂子,多少有些不是太合适。只是自己现在已经到了这里,临时在换也来不及了。 更何况,黄琼不想在温德殿那种处理政务,到处堆满奏折的地方接见宗室女眷。所以,尽管有些头疼,但黄琼还是硬着头皮,迈步进了登春阁。而殿内等候他,已经等了大半天。到这会功夫别说吃东西了,就连水都没有人给倒上一杯。殿内就她一个人,太监宫女一个没有。 明显是受到了冷落,哪怕原本性子再温柔,现在心中也生出一丝火气纪王妃。见到这位主,总算是走了过来。虽说站起身,却是连一个该有的礼都没有行,只是微微躬了一下身。口中就连一个请安话都没有。而见到殿内太监宫女全无,纪王妃身边小几上,连杯茶水都没有。 知道这是宫中那些太监和宫女,根本就没有把这位纪王妃看在眼里,否则也不会连杯水都没有。自己也是有些大意,忘记打发身边太监伺候一下的黄琼,倒也没有追究失礼之罪。抬手示意纪王妃坐下后,黄琼倒也开门见山的道:“不知道今儿四嫂,要见寡人究竟为何事?” 第八百五十六章 真的那么重口味? 今儿一早进宫后,便被扔到这里,枯坐了大半天。别说一杯水,就是连个搭理自己的人都没有。再加上想起昨儿,见到那些赏赐给丈夫的侧妃。此时原本就凄凉无比的纪王妃,在听到黄琼这句冷冰冰,连句问候语都没有的话,心中更是感觉到悲哀。感叹这世态当真是炎凉。 在这宫中哪怕是亲兄弟,若没有母妃撑腰,不受老爷子的重视。这宫中、朝中都看不上不说,还要连累自己的王妃,也一样要受到白眼。便是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太监,也跟着一同作践自己。自己好赖也是一个亲王正妃,那些该死的太监,把自己往这登春阁一带就算完事了。 之后,便是连个人影都找不到。便是想要喝口水,都找不到人伺候。还有这位太子爷,哪怕是第一次见面。可自己再不济,也总归是他嫡亲的嫂子,进宫找他居然受到如此的冷落。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像是见到的是自己家亲戚,反倒是见一个两不相干,来打秋风的人。 对于黄琼这个态度,心中多少有些气恼的纪王妃。虽说倒也没有掩饰直接开口,可这心中带着气,这话中未免就有些夹枪带棍了的道:“还请太子殿下,可千万不要如此称呼。这声四嫂,臣妾实在是有些担不起。您是当朝储君,便是纪王在您面前也是臣,更何况臣妾?” “臣妾今儿进宫,就是想要问问殿下,纪王是怎么得罪了殿下,要被如此的作践?我夫妇自从奉诏回京之后,一直都是谨小慎微。平日里面,就连王府大门都轻易不迈出一步来。除了我娘家父兄偶尔来探视一下外,更是从不与官员接触。别说武官,便是文官也都从不接触。” “即不擅权,朝政也离得远远的,更是从来没有在老爷子面前搬弄是非。不知道,为何太子殿下如此做?按说,殿下赏赐纪王侧妃,是太子殿下抬爱。正所谓君有授,作为臣的我们夫妇也是不能、不该拒绝的。而身为承担着为天家,开枝散叶职责的皇子,纳妾也是正常的。 “纪王身为亲王,虽说比不上殿下后宫佳丽三千,可多娶妾也是应该。我这个做妻子的,不应该心生嫉妒。太子殿下,您这赏赐实在有些太重了。不过有一点,还请太子殿下为臣妾解惑。那些宫女臣妾不知道殿下,是从那里找出来的。臣妾知道,纪王在朝中没有什么地位。” “比不上宋王,在宫中有权掌六宫事的德妃娘娘撑腰。更比不上在殿下刚出宫时,便忙前忙后帮了殿下不少的忙,与殿下相处融洽的永王。作为一个母妃早已经去世,宫中没有任何一个人帮着撑腰,甚至是说上一句话的冷脚皇子。能得到太子赏赐侧妃,也不应该挑剔什么。” “咱们也不要求,赏的人都是国色天姿,但至少能看入眼。可殿下赏赐的这些,不是年纪过大,便是丑得连人样都没有。太子殿下,您不认为您的吃此举,这是在作践人吗?就算太子殿下心中,不认为纪王是你的兄弟,可他也是你的臣。就算不当臣看,可他也是一个人吧。” “就算是君有赐、臣不可辞,但这天下又有哪个皇帝,赏赐臣子娇妻美妾,赏赐这么一些,臣妾一个妇人都看不下去的女子?您这是在公开抽纪王的脸。就算太子殿下要整治纪王,杀鸡骇猴给其他诸王看,也不至于如此作践纪王。这个事情传出去,纪王还怎么在京中立足?” “别人又怎么看待他,看待太子殿下?他又如何在这京城立足?与其留在京城碍太子眼,还不如放我们回德州。若是还不满意,那太子选个地。实在不行,还请殿下赐我们夫妻三尺白绫。士可杀不可辱,他是皇子,哪怕在不受待见的皇子也是皇子,皇子就要有皇子的尊严。” 说到这里,纪王妃看着面前,面无表情的黄琼,语气同样冰冷的道:“臣妾,在这里也提醒一下太子殿下。纪王这些年,在宫中、朝中一向谨小慎微,这朝中是有了名的。太子殿下如此做,难道就不怕这朝中文武百官,说太子殿下心胸狭隘,连一个不争不抢的兄弟都容不下?” 听着纪王妃的话,黄琼却没有立即回答她。而是站起身来,走到开着窗子前,看着远处层层叠叠,一眼看不到边的宫殿,良久才道:“四嫂,这是错怪小弟了。昨儿赏赐给四哥的那些宫人,都是四哥这段日子里面,在宫内临幸过的。寡人昨儿不过是满足了四哥的念想罢了。” “免得四哥,为了见这些宫人,整日里面往宫里面跑,在惹出什么不好是非传闻来。至于这些宫人相貌是丑是美,年龄是老还是少,那是四哥个人喜好,寡人也不好太过于干涉。寡人这是真心为四哥好,也是在成全四哥而已。所以四嫂今儿来兴师问罪,实在是错怪了小弟。” 黄琼的回答,纪王妃原本张嘴就要反驳,想要说谁有那么重的口味,会喜欢那个样子女人。只是一想起,昨儿那些赏下来的宫人,在见到丈夫后异样眼光,纪王妃心中不由得一惊,下面的话咽了回去。只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自己相濡以沫多年的丈夫,难道真如此重口味? 只是纪王妃也知道,此事的真假自己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现在的问题是,这事必须得让他收回来。否则,都用不了到明儿,纪王府就成了满京城的笑话了。丈夫不敢出面为他自己力争,此事自己必须要去争。就算是为了纪王府的体面,作为正妃的自己也必须要争到底。 想到这里,纪王妃冷冷的道:“太子殿下是君,如今宫中大权更是牢牢在握。听说昨儿一句话,便免了德妃娘娘权掌六宫事之权。如今找点借口,向着自己哥哥泼点脏水,这宫中谁又敢说什么,谁又敢说什么?如果太子殿下,想要拿纪王开刀杀鸡骇猴,大可光明正大说出来。” “纪王与臣妾又有哪个,敢多说一句话?甚至为了自保,还可以配合太子殿下。但纪王府,却绝不能接受被殿下如此侮辱。殿下,难道当臣妾是瞎子。还是当这天下的文武官员,京兆的百姓都是瞎子不成。就算纪王再没有出息,再不得济,可也是一个皇子,这大齐朝的亲王。” “就算没有太子殿下那样才高八斗,可至少在对女人方面还是正常的。他就算再缺女人,也不可能对着那样的女人下手。别说在戒备森严的宫中,就也再自己府里面,他也不会那么生冷不忌。殿下,自己丈夫性子,臣妾还是知道的。如果殿下说他懦弱无能,臣妾倒是相信。” “若是说他,在宫中与这样的女子苟且、祸乱宫闱,臣妾就是打死也不相信。先不说,身边不缺女人的他,能不能相中那样人,就是能相中,他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太子爷这番指责,可谓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太子爷想要找纪王麻烦直说便可,又何必找这般拙劣的借口?” 这个纪王妃,可谓是伶牙俐齿。一番话,驳斥的黄琼竟然有种哑口无言的感觉。要说,自己这个四哥,与那些女子有染。送到纪王府的那些宫人在被带走之前,领到他面前看了一眼。说实在的,在见到苏昭容宫中被带走的这些宫女,真正的相貌之后,黄琼也多少有些不相信。 他甚至一度怀疑到了,慎妃是不是为邀功,有意识再欺瞒自己。但黄琼单独审讯一个女官之后,才知道自己那位四哥,还真的就这么重的口味。不过最早,他还是用了不少办法,有的甚至还是用了药才得手。最后,在那些被他给迷惑了的宫女帮助之下,强行占有了苏昭容。 尽管也知道,那个家伙与那群宫人之间,不过是为了利用。可那些宫人相貌,对于黄琼自己来说,就是想要利用也不会用这种手段,自己是真下不了嘴。只是哪怕再不可信,可这却是真正事实。而看着纪王妃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当初一样不相信的黄琼,也只能轻叹一声。 犹豫了一下,黄琼对着纪王妃道:“四嫂,说实在的。见到那些宫人的相貌之后,寡人最初也是不敢相信。但那些宫人,寡人亲自审讯过,此事却是真的。只不过四哥对那些女人,不过是利用罢了。他如此做,只不过想要在宫中安插眼线,帮着他做某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而且他的目标也不是那些宫人,而是那些宫人的主子苏昭容。如果四嫂真的想要知道,所有的真相,大可以去问问苏昭容本人。苏昭容现在被寡人圈在寝宫中,如果四嫂想要去兴师问罪,寡人派人送四嫂过去。如果不是为了老爷子,寡人又岂会只给他如此轻微的惩罚?” “散布流言、逼占庶母、祸乱宫廷,还敢胆大包天的污蔑寡人之母,谁给他这么大的胆子?如果他弄出的那些谣言,单单是羞辱寡人一人。寡人可以看在兄弟亲情的面上,可以不去追究他。甚至他做出来的那些龌龊事,寡人虽不能完全做到视而不见,但也可以小惩大诫。” “但他辱没寡人父母,寡人若是只顾着兄弟亲情,还对此不管不顾,那就实在是枉为人子了。就他做出的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寡人便是圈禁了他都是轻的。若不是看在父皇,以及大行皇后的面上,寡人绝对不会轻饶他。不说别的罪名,单单就逼占庶母这一条,一杯鸩酒就不过。” “如今,寡人不过是,将那些被他占了的宫女赏赐给他,借以敲打警告他罢了。寡人如此做,已经是高举轻放了。若是再有下一次,可就没有如此简单了。就算天王老子来求情,寡人绝对不轻饶了他。当然,四嫂也大可以叫起撞天屈,指责寡人是在无中生有的陷害纪王。” “可四嫂,当着明眼人不说瞎话。四嫂觉得,寡人会为了一个区区,朝中几乎没有任何势力的四哥,拿着父皇的名声,拿着一个昭容清白去陷害他?说句不中听的话,四哥虽说现在是最为年长的兄长,但他还没有这个资格。别说他,就是宋王,寡人又何曾放在眼里过?” 该章节已被锁定 看着面前面容姣好,一身书香门第气质不次于林含烟的纪王妃。再一想想林含烟与唐如是,还有那个让永王畏惧如虎的永王妃。这些皇子的正妃,几乎都是正适合皇子的品性。黄琼心中感慨自己那位老爷子,恐怕这一生最疼的都是自己这些儿子,也是最为了解自己儿子的人。 原本自己还以为,老爷子给儿子娶妻,都是用来作为联姻或是利益交换的。现在看到这位四嫂,黄琼却是明白了。自己这位老爷子选儿媳,是真有一套。在选儿媳妇的时候,固然其中有通过联姻手段,收回一些权利的意图。可相当一部分,却是针对自己儿子性格与品性。 像是永王妃,的确是为了换何家铲交出兵权致仕。但随着老爷子的地位,已经稳固不可动摇,这种手段其实并无必要。选择永王妃,老爷子恐怕更是看重了永王妃的性子。给野马一样的永王,套上一副笼头,管束住几乎是无法无天的永王。现在看,这个效果不是一般的好。 而这位温婉,性子却是外柔内钢,看东西很透的纪王妃,却很适合心里面很是阴暗的纪王。自己曾经听永王提起过,老爷子给已经大婚的诸皇子选的正妃之中。除了早逝的废太子妃之外,也就是纪王夫妇是真的恩爱。其余的,大部分不过都是表面文章,私底下谁也不知道。 现在想起这些,黄琼倒是很佩服老爷子,在选儿媳妇时的眼光。这些王妃,除了端王妃是京城有名的美人之外。其余的虽说姿色未必艳丽,但一个个却都是相当的有内涵,都不是普通人。虽说未必能够真的约束住自己丈夫,可除了蜀王妃之外,那个都是自己丈夫的刹车。 想到这里,黄琼微微轻叹一声,这些秀外慧中的女人,嫁到天家可谓是实在有些明珠暗投。若是给她们机会,那个都可以独当一面。放在自己前世,恐怕都会是精明能干的女强人。持家,更是一个个都是好手。只可惜,她们的婆家是天家,注定了这些女人要多遭受一些磨难。 既然今儿已经说到这里,黄琼索性决定有些话,也就干脆说开了。至少他希望这位四嫂,能够真正约束纪王。别到了纪王真的不管不顾,做出不可收拾事情,彻底走上不归路时,再连累这个秀外慧中的女子。:“虽说今儿是第一次与四嫂见面,可小弟对四嫂却是并不陌生。” “四嫂的贤名,寡人也曾经听永王不止一次提起过。对于四嫂,寡人倒也不算陌生。寡人知道,四嫂也是知书达理,明辨是非之人。常言道家有贤妻,夫不做横事。纪王这些年在封地,没有做出什么鱼肉百姓事来,这其中四嫂首功。这一点,寡人一直都是很清楚的。” “所以对四嫂,哪怕今儿是第一次见面,但寡人一向都是尊重的。也正是因为这份尊重,寡人今儿才当着四嫂的面,那些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与四嫂说明白了。寡人相信这些,以四嫂的为人,想必听明白、听进去了。寡人若不是为了父皇的颜面,顾念着与他的兄弟之情。” “不用对别人说,单就对老爷子将此事掀起来。四哥会落得一个什么结果,四嫂相比是清楚的。更何况,四嫂今儿来寡人这里讨公道。您回去问问四哥,父皇即是他的父、更是他的君。他如此肆意妄为,为了一己私利,逼占自己父皇的宫妃,他敢给他的君父一个公道吗?” “他敢去给被他强占,如今只能在自己寝宫之内,整日里面以泪洗面,多次寻死的苏昭容公道吗?他敢给他弟弟的永清郡王,一个哪怕名义上的公道吗?给他公道,就现在的他也配吗?四嫂,寡人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如果他还不打算悬崖勒马。恐怕最终的结果是祸连全家。” 说到这里,黄琼看着听完自己这番话后,脸色变得异常苍白的纪王妃。却是发现自己这位今儿,还是第一次见面的四嫂,相貌虽说不能堪称绝色。但与林含烟一样,也是相当的耐看型的,而且这越看越有味道。脸再往下一看那丰盈之处,在单薄的春装之下显得异常的突出。 而且因为年龄的关系,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成熟的风韵。虽说脸色因为惊吓,而显得有些苍白。但展露在黄琼眼前的风情,依旧让他不由自主的咽下了一口水。费尽了心思,才勉强压制住,心中升起的火气,以及将人抱在怀中的冲动。为了避免冲动,黄琼转过头不敢再看。 此时,心如乱麻的纪王妃,则压根就没有发现这位太子爷,在看向自己的时候变得异样的眼光。她知道,这位太子殿下整治丈夫的手段有的是,这种有些下三滥的手段,他压根就没有必要用。再联想到,丈夫这半年里面神神秘秘的,整日里面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的情况。 纪王妃知道,在这件事情上这位太子爷并未欺骗自己。强占宫妃,祸乱宫廷,散布谣言污蔑静妃与当朝太子,如果此事传出去,一个圈禁都是最轻的。便是三尺白绫与一壶鸩酒,都不算为过。这位太子爷如此做法,虽说有些打纪王府的脸,可也已经是在变相的手下留情。 若是换了别人,管不管纪王是否会对他们有什么威胁。一旦逮到这个机会,早就往死里下手了。又那里会只送几个人,只是变相敲打一下?沉默良久,纪王妃才轻轻的叹息一声,站起身走到黄琼的背后,轻声的道:“臣妾今儿来的,的确是有些鲁莽了,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臣妾还恳请太子殿下,看在你们都是皇上膝下亲兄弟的份上,饶恕纪王这次的罪过。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嫡亲四哥。他虽说犯了天大的错误,可毕竟还没有做出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来。四嫂求你了,给他、给纪王府满门老少留下一条命。四嫂感谢你的大恩大德了。” 听着纪王妃语气之中的哀求,黄琼轻轻叹息了一声:“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之前的事情,寡人已经是手下留情。只希望,四哥这次能够接受教训。能够悬崖勒马,别再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四嫂今后就是为了纪王府的满门,也最好能够管住四哥,别再犯错。” 说罢,黄琼转过身来,看着自己这位面容姣好,身材丰盈的四嫂。咽下了一口口水的同时,却是语气极其冰冷的道:“如果寡人这番敲打,四哥依旧不能自省,还惦记着他不应该惦记的东西,不断自己作死,那就别怪寡人辣手无情。难道真当寡人,真就不会抄家圈禁了他吗?” 黄琼的这番话,语气之中露出的明显杀机。纪王妃听到之后,浑身不由得一颤。而随着她这一下颤抖,波涛汹涌的让黄琼有些炫目。看着自己这个身材绝佳,姿色也不差的四嫂。黄琼心中却是摇了摇头,那个家伙放着这么一个尤物一样的老婆不去疼爱,非得玩花花肠子。 为了达成他的那点小目的,非要与那些女人搅和在一起。为了逼人家就范,几乎各种手段都用上了,实在是有些本末倒置。就这位四嫂,放在自己那群妻妾之中,姿色未必是最漂亮的,可这身材也至少在中上。虽说比不上蔡氏与段锦,可至少不比张巧儿和何瑶小到哪里去。 生怕自己控制不住,不敢在去看那处丰盈,黄琼又转过身,背对着纪王妃道:“寡人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与四嫂说了。寡人只希望,就算是为了纪王府的满门老少着想。四嫂真能够约束好四哥,让他别在继续犯错。这次寡人可以到此为止中,但是寡人要说绝对没有下一次。” 说罢,黄琼迈步就要离开登春阁。这位四嫂实在太过于诱人,也知道自己对这种里外,都透露着成熟风韵的妇人,几乎没有什么抵抗力的黄琼,实在不敢在继续停留下去。尤其是在这间殿阁之中,作案所需都是现成的。纪王妃不是张巧儿,更不是已经是守寡之身林含烟。 若是自己真的做出什么事情,恐怕老爷子都不会在放过自己。只是就在黄琼正要离开的时候,却听到自己背后噗通一声:“太子殿下,纪王的性子,四嫂知道的。哪怕他想到了一些不敢想的事情,可他在朝中与宫中都没有任何的势力,根本不会给太子殿下带来什么麻烦。” “他是个老实人,没有诸兄弟那种花样繁多的捞钱手段,这个世道没有钱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他最多也就是不甘心,图一个口快而已。你们是亲生兄弟,都是皇上的儿子。四嫂求你,就算他做出了不该做的事情,给他留下一命。他没有那个本事和能力,影响到殿下大局的。” 纪王妃语气之中的恳切,还有下跪声,让黄琼不得不停住脚步。转过身,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纪王妃,连忙弯下腰想要将其搀扶起来。只是展现在眼前一片的雪白,差一点让他当场没有控制住。最终还是全靠意志力,才勉强着试图要搀扶起纪王妃:“四嫂,你这又是何必?” “他是他,四嫂是四嫂。四嫂你得相信寡人,是断然做不出那种弑兄之事的。更何况,他做的那些事情,有祖宗家法在,也轮不到小弟废话不是?再说,就算他犯了十恶不赦之罪,也断然不会牵扯到嫂嫂与侄儿、侄女们的。不过小弟还是那句话,究竟怎么做还要看他自己。” 搀扶纪王妃的时候,感受着手中便是隔着衣衫,依旧惊人丰盈,黄琼心中不由得一荡。再加上两个人此时距离相当近,不时一股幽香入鼻,更让原本就有些心猿意马的黄琼,更加有些把持不住自己。只是知道这位纪王妃,不是张巧儿。登春阁,更不是长安城内的那处民居。 黄琼还是勉强压制住心中的冲动,甚至不敢再看这位秀色可餐的妇人。见到纪王妃在没有得到自己承诺之前,死活都不愿意起身。便直接转过身:“四嫂与其在这里哀求寡人,还不如回去好好约束住四哥。他将来究竟会怎么样,是取决于他自己,而不是取决于寡人。” 该章节已被锁定 说罢,黄琼不敢在继续停留下去,更没有理会身后传来压抑的哭声,转身大踏步的离开了这间阁楼。走出登春阁之后,回头望了一眼这间小巧玲珑的宫殿。吩咐守候在外面的太监,将纪王妃送回去之后。被纪王妃弄出满身火气的他,没有再回温德殿,而是直接回到了西苑 到了西苑,黄琼直奔晓春苑而去。这里正是胡氏五女,也就是那位前陕西节度副使,前妻女居住的院子。黄琼的到来,将自那一夜后便在没有被召侍寝,以为可以安稳一些五个女人,吓了一大跳。五女之中作为婆母的胡氏,也只能硬着头皮,带着身边四个女人跪下来迎接。 见到跪在自己面前,这五个穿着素淡,其中三个神色上还略带着一丝哀愁的女人。此时也从纪王妃带来冲动之中,多少冷静下来的黄琼。在抬手示意她们起来之后,随意的坐到了床榻边上。面对着五个在自己到来后,很是拘谨的女人却是淡淡道:“怎么,不欢迎寡人到来?” 听到黄琼的话,五女却是低着头谁也不吭声,只是在拧着自己的裙角。见到五女谁也不吭声,黄琼对着胡氏,还有她那个前儿媳杨氏招了招手,示意她们坐到自己身边。对于黄琼的召唤,知道今儿恐怕逃不掉的二女,却不敢有任何反抗,也只能硬着头皮坐到了黄琼的身边。 她们都不是普通的老百姓,知道当朝储君与一个节度副使之间的区别。尤其是胡氏,不管怎么说也做了这么多年的官太太,更知道怎么叫做储君。哪管此刻满心的不情愿,更不想当着自己女儿与前儿媳,一同与这位太子爷同榻。只是面对这位太子爷的时候,她们又那里敢? 虽说感受到二女的僵硬,黄琼却是没有理会。一把将二女抱在自己怀中,感受着二女惊人的丰盈,不由得想起了在西京节度使衙门那一夜。原本想要惩罚三女一下的他,不由得又有些心软了一些。淡淡的道:“既然已经成了寡人的寡人,就不要总想着过去的人和事了。” 黄琼一边说着,一边手却很是不老实直接伸进去,大肆活动了起来。他这么一弄。杨氏倒好一些,虽说神色依旧有些不自然,可最终还是没有反抗,顺从了黄琼意思。可胡氏身为一个长辈,却是被当着自己最为亲近的人,如此一番摆弄。即羞愧无比,却又不敢有一丝反抗。 只能苦苦对着黄琼哀求道:“殿下,我都这个年纪了,都已经是年老色衰、红颜不在了。您的身边美女如云,我这个年纪留在这宫中,只能碍您的眼,污了殿下的清誉。再说,如今我的女儿都成了您的嫔妃,我们不能再这样了。他不是人,可您是这大齐朝君临天下的储君。” “若是在寻常普通百姓家,我这个年纪都要做祖母的年纪了。我留在您身边,传出去别人怎么看您。我求求您了,还是放过我吧。她们两个都还年轻貌美,留在您的身边,服侍您就已经足以了。求您,别再折腾我了,放我出去寻找一座佛门清静之地,陪伴青灯古佛吧。” 面对胡氏的哀求,黄琼一边抬手召过另外三女,将她们的头向下按去,一边却是撕扯着二女的衣物,一边笑道:“年老色衰?寡人可没有觉得。这活色生香,寡人喜欢的很,寡人可舍不得让你出家。既然进了宫,就好好的留在寡人身边,服侍寡人生儿育女,少想乱七八糟的。” 说罢,也不管胡氏的挣扎,直接将她搂在怀中。这个妇人年纪虽说大了一些,可姿色却依旧风韵犹存,这身材更是尽显成熟。比那些年轻女子,不知道有多对黄琼的胃口。相对于那三个,黄琼对她与杨氏更加的喜欢。尤其是在一起的时候,那种丰盈到了极点更让黄琼念念不忘。 而就在黄琼,在这间屋子内翻云覆雨。却是没有想到,这间屋子外一个妇人,听着屋子里面传出来的动静,脸色不由得一阵阵羞红。而此时一身火气的黄琼也忘记了,这间院子里面居住的不单单是五女。那个庆阳长子母亲,因为年纪的关系,也暂时被安排居住在这里。 原本这个妇人自来到京兆后,整日里便待在自己屋子内。平日里面除了到胡氏这里,几乎不与任何人见面。今儿是过来,想要求求与自己交好的胡氏,去找太子妃帮着自己打听一下儿子的近况。却没有想到,正赶上今儿平时极少踏足的黄琼,不知道为何突然来五女这里。 黄琼来这里的时候,将贴身太监给打发走了。所以,她并不知道黄琼在这里。等她来找胡氏的时候,却发现这间房门紧闭着。屋子里面,也传出来异样的声响。她虽说不受丈夫宠爱,可毕竟都是有了孩子的人了。又那里不知道此时那间屋子里面,传出来的动静是什么声音? 这里是如今作为东宫的西苑,这里的男人只有一个。所以,她都不用猜便知道,屋子里面那个男人是谁。她没有想到,那位看起来还算是道貌岸然的太子爷,居然行事也如此的荒唐。这光天化日的便做这种事,这事是大白天做的吗?还搞出一并临幸五女,这种更加荒唐的事。 也不知道这位太子爷,今儿是用了多少药。这年纪轻轻的,便沉迷于这床榻之事,还用药物来助兴。就这么荒唐下去,将来他的身子骨,不是早晚要毁在红粉群中?这大齐朝的宗室,怎么如此个顶个荒唐?这样下去,这大齐朝的江山岂不是,要丢在这群不成器的子孙手中? 并不知道,屋子里面那位主就有那个能力。还以为与自己丈夫一样,每日临幸身边妻妾的时候,都要服用一些药物来助兴,才能勉强支撑下来的她。被屋子里面传来的动静,搞得面红耳赤的她。心中暗骂了一句他们天家的这些子弟,有一个算一个都一个德行,都荒唐无比。 那位太子爷,看起来还算是道貌岸然。却没有想到,也当真是混蛋一个后,只能飞速逃离。不过,急于打听儿子消息的她,却在回到自己屋子后,也竖着耳朵听着这边的动静。准备等那位爷尽兴。只是她没有想到,屋子里面的那位主这么能折腾。她这一等,便等了一个时辰。 此时的黄琼又那里会知道,自己被人听了墙根?毕竟对于身边,有没有慎妃那种心里有些阴暗,就喜好听别人墙角的女人,黄琼还是很有自信。外面有动静,黄琼不是没有听到。不过还以为外面,是服侍五女宫女发出来的动静,所以正沉浸在五女之中的黄琼,却并不在意。 这一番折腾,直到天色已经黄昏,也没有能够尽兴的黄琼。又抱着两处都被占了,眼下已经疲惫不堪,实在已经无力应对的五女,挨个安抚一会后。今儿也不知道怎么了的黄琼,也只能无奈的起身着衣,准备离开去找青紫二萝或是其他人。自己总不能,一直都这么竖着吧。 要只是黄琼准备离开这个院子,去找别人解决问题的时候。却不经意发现庆阳长子母亲,跪在另外一间屋子门外等着自己。见到这个妇人,黄琼才知道之前,听自己墙根的恐怕是她。此时在这种事情上,脸皮锻炼极厚的黄琼。虽说被不该听到的人听到了,却并未太在意。 不过还是知道的她,找自己原因的黄琼。有些头疼的捏了捏鼻梁、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她面前,将其搀扶起来摆了摆手制止了她张口要说的话:“他很好,现在正在国子监读圣贤之书,学会做人的道理。等到他真正有管理一个家族的能力和心态,寡人会让你们见面的。” “至于现在,你就踏实的在宫中住着。这里有寡人为你做主,没有人欺负你,若是缺了什么就直接找瑶姐。不过你的心态,也要进行调整。他出现问题,不单单是自己的事情,你这个做母亲的心态不好也是原因之一。你在这里,也要好好的修身养性,以便将来好好辅佐他。” 与这位王长子母亲说话的时候,一股子似兰似麝的香气,不断涌进黄琼的鼻孔。而看着此时经过这段时日调养,姿色神采已经恢复。虽说面对自己还有些谨小慎微,可一身媚态却已经尽复的这个妇人。原本就没有尽兴,此时面对如此佳人,黄琼实在有些克制不住自己。 突然一把将其抱了起来,直接转身又回到了才出来的那间屋子。没有理会被他此举吓坏了的妇人,更没有理会那边见他又转回,被吓坏的五个抱在一起的妇人。三把两把扯开之后直接压了下去。等到那个妇人反应过来时,那里已经是一疼,被强行突破了最后一道防线。 虽说孩子都已经不小了,可被冷落了这么多年,基本上等于原装的她。又那里承受得了黄琼的硕大,以及如此折腾?几乎没有感觉到任何的愉悦,反倒是疼的厉害。而对于黄琼来说。这个妇人让他有了极其不一样的感觉。除了异常紧致之外,还有另外一种极其异样的感觉。 只在蔡氏与张巧儿那里,得到这种感觉的黄琼,知道这个妇人肯定是那种内媚之女。明知道不对,可又哪舍得放开?等到黄琼,放过她之后又转向了胡氏时,这个女人已经被折腾得,躺在那里不能动一下,某些部位更是疼痛不已。直到黄琼在胡氏那里,总算尽兴才放过了她。 不过冷静下来之后,黄琼看着此时满身都是自己留下的吻痕,此时不敢哭出声来,却是在那里低声抽噎的王长子母亲。再看看那边的五女,却是有些苦恼和头疼。自己今儿究竟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疯狂?这个妇人碰了就碰了,只要没有了身子,就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他不满意的是,自己今儿自己的心态。难道自己被纪王妃,给真的弄出了心火不成?将被纪王妃,弄出的火气都发到这里?难道自己见到中意的人,就非要弄到手不成?犹豫了一下,黄琼最终还是没有安抚那个妇人。而是示意五女安抚一下她后,转身离开了这里。 该章节已被锁定 看着黄琼转身离去,那个原本一直拼命在压抑哭声的女人,不由得哭出了声。而在她身边的胡氏,却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自己都一直没有想开,一直拼命的在想着离开这里,哪怕是出家为尼也好。如今遇到这种事情,又该如何劝说?更何况,这个女人身份还有些特殊。 之前虽说住在一个院子里,两个年纪相当的女人,也因为年龄的原因走得很近,可胡氏并不知道这个妇人的真实身份。她只知道,在这西苑管事的何夫人对这个女人,对她一直都很照顾。给予她的各种待遇,虽说比不上正妃,但几乎与何夫人、段夫人,基本上都是相同的。 而给了她这么高的待遇,却又从来都没有让她参加过侍寝。虽说今儿不知道,那位爷抽了什么风,将这个妇人给强行临幸了。可也做过官员正妻的胡氏,也知道这个妇人身份有些特殊,应该不是那位主的嫔妃。而眼下这个女人此刻的表现,倒也验证了胡氏心中的部分猜测。 看着哭泣的妇人,再看看妇人身上满身的痕迹,不由得想起了在西京的那一夜,自己的遭遇。心有感触的胡氏轻叹一声,强忍着同样满身不适,也顾不得穿上衣物,挣扎着将妇人抱在怀中。如果不是她自控能力,还稍微强一些,几乎要与怀中这个妇人抱头痛哭。 而面对不断安抚自己的胡氏,原本在跟随黄琼来到京兆府之后。生怕给自己儿子带来麻烦,所以一直在隐瞒身份的这位王长子母亲。此时也倒也没有再隐瞒,将自己真实身份,如实的说了出来。听到怀中这个妇人真实身份后,除了胡氏外其他几女,不由得惊讶捂住了嘴。 反倒是胡氏,倒是没有什么异常反应。除了早就知道,这个妇人身份不凡之外。让胡氏如此稳定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对那为主的认识。那位主不是太在乎年龄大小,他更在乎的身边的女人,是不是符合他喜欢标准。至于什么标准,除了姿色要有之外,那就是一定要大。 胡氏都不知道,那位主为何偏好丰盈型的女子。只要入了他的眼中,他是不太在乎那个女子年龄,甚至是身份的。就像自己这般,他对于年轻相貌也不差的女儿不喜欢。反倒是貌似更喜欢,更加丰盈的自己与杨氏。那位主在这种事上一向都是只唯大,而不是太在乎年龄的。 自己之前,不知道这个妇人的真实身份。但看着这个妇人丰盈的,比自己还要大的身材,还有艳丽的姿色,胡氏早在见到此女第一次,便知道恐怕这个妇人,逃不过那个唯大是从的主。尤其是这个妇人以她的眼光来看,那种异样吸引人的体香,还有内媚之体是早晚的事情。 之前,她因为容颜过于憔悴,倒未必能引起那位主的注意力。可一旦生活环境稳定下来,容颜尽复之后恐怕很难逃过去。尤其是她先天的那股子体香,简直是天然的助兴之物。想到这里,胡氏叹一声气。将这个如今连行走,都有些困难的妇人抱在怀中,低声的安慰着。 表面上看,黄琼对此事并不是很在意。但实际上,离开这里之后的黄琼,心思却是有些乱。他不是因为自己与那位王长子母亲,做出了这种事情。此事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一个郡王,还没有名分的侧夫人罢了。他在意的是自己,今儿心思居然如此的乱。 陪着司徒唤霜与蔡氏用过晚膳,原本想着要与蔡氏单独谈谈。可一见到司徒唤霜,今晚明显还是要留蔡氏在她这里的架势,黄琼无奈的摸了摸鼻子,最终去了段锦与何瑶那里。不过,这一夜黄琼却是什么都没有做,也制止了段锦怕他性子上来,要去派人找吴氏姐妹的举动。 依偎在黄琼怀中的段锦与何瑶,见到黄琼一脸心事的样子,实在忍不住最终还是问了出来。如今这位爷城府越来越深,别说朝中的臣子,便是自己这些做妻子的,很多时候也很难摸清楚他的真正想法。如此有心事,而且还在自己面前显露出来的样子,可实在是罕见之极。 段锦几次想要问他,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让他如此烦躁,最终却是欲言又止。她担心,这位爷如今有些复杂心思,是因为朝中政事。如今有了儿子万事足,就连宫中事物都从不插手。心思除了自己儿子身上,就是放在了自己徒弟身上的段锦,可并不想背上干涉朝政罪名。 不过,倒也没有用二女疑惑太久。面对二女关切的目光,黄琼微微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将心思说了出来。听到黄琼居然将居住在西苑之中,那位庆阳郡王府侧夫人也那啥了。而且心中,还对身为自己四嫂的纪王妃念念不忘。甚至这种事情还拿出来,与自己光明正大讨论。 暗自气恼不已的段锦与何瑶,几乎不约而同伸手在黄琼腰上狠掐了一把。直到将黄琼掐得直求饶,二女才松开了手。其实黄琼对那位庆阳侧夫人,做出那种事情来,二女都没有什么意外。也许是生活稳定了,不用在担心自己的安全,那位侧夫人回到京兆没多久便容颜尽复。 虽说年纪有些大,可那个姿色在黄琼身边诸女中,也只有蔡氏能够与其相提并论。就算对自己美艳一贯自豪的段锦,都有些自愧不如。再加上那个丰盈的身材,还有一股子异样,相当吸引男人的体香。二女都知道以黄琼,在这方面喜好来说,这个事情出现也就是早晚的事。 尤其是段锦,一眼就看出那个妇人是内媚之体。黄琼身边的妇人虽然一直在增长,可有这个体质的也只有赵锦瑟、蔡氏,还有这个庆阳府侧夫人。这种体质的女人,便是什么都不做,只站在那里就足以让男人失控了。遇到这位专门有这种喜好的爷,若是能逃过去也就怪了。 而如今,对于这位爷身边不断增添的那些女人,无论段锦与何瑶都早已经麻木了。特别是这次黄琼从西京回来,二女不约而同的发现,这位爷在西京不知道有了什么造化。在那件事情,耐力倒是更加的惊人。所以,对于黄琼往日做的那些事情,二女也基本上都听之任之了。 只不过做了母亲的二女,只希望这位爷挑选妇人的眼光,别单单只凭自己喜好来,只挑那里大的妇人。更要多注意一下品性。胆小不懂宫中礼仪不怕,可千万别找一个挑事精。打破如今这西苑之中,和谐而又平静的日子。只是哪怕心中早就有准备,二女依旧多少有些吃醋。 不过相对于单纯一些的何瑶,段锦毕竟是在宫中勾心斗角之中长大的。有些事情,何瑶看不出来,段锦未必看不出来。她隐隐感觉到了,黄琼在纪王妃,或是干脆在纪王的那件事上,态度多少有些微妙。再一琢磨这位爷成长的曾经那些经历,段锦便心中隐隐有了一种感觉。 伏在黄琼胸口,与何瑶一样被这个家伙剥得,除了身上被子外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这位爷究竟什么时候,染上这个毛病的段锦。轻拍了一下,他便是陷入沉思,也没有忘记作恶,不是很规矩的手,却是直接开口道:“其实,你最后的放弃,不是为了纪王妃。” “今儿你在最后关头放过了纪王妃,其实更多的是因为纪王本人。包括此次对纪王的处理,高举轻放,都是因为你与纪王都有过相似的经历,所以最后你还是心软了。我记得你曾经说起过,你刚出宫的时候。除了永王那个家伙之外,你在京的那些兄弟,表面上虽说不说什么。” “可私底下不是一样没有看得起你吗?只不过,你自身的才干出众,身后又有娘娘。娘娘就算不说话,可就在那里,这宫中朝中又有哪个人敢真的看低?你虽说在冷宫之中居住了十八年,但却是自幼在娘娘身边长大的。你长到十八岁,娘娘对你不知道费了多少的苦心。” “娘娘博学多才,无论文武都是天人之资。她胸中的沟壑和格局,又岂是一个寻常女子可以相比的。就连那个大行皇后,也差的太远。也就身为女子,对你那位皇帝老子情深意重。若是身为男子,或是但凡有那么一丁点的野心,这皇帝位恐怕就没有你哪位皇帝老子啥事了。” “你何其有幸,成了娘娘的儿子。你身上这些本事,那个不是娘娘亲手所传?便是你那些兄弟,便是就算心中再看不起你,又有几个敢当着你的面喊你贱种的?所以,你没有养成他那样有些阴暗心态罢了。若是换了其他任何一个普通的嫔妃,你又岂会走到今儿的位置上?” “而纪王不一样,他自幼丧母。先不说那个流言是真是假,但他生母地位不高是事实。便是老爷子重掌大权,也不过只追封了一个昭容的名义。这与同样早逝的金城公主生母,不仅在老爷子即位之初便被追封为妃,并大权在握之后一度加封到了贵妃,可谓是天差地别。” “单就你那位父皇如此做,就很容易让人怀疑,那个流言并非是杜撰出来的。便是在无心的人,一个谎言重复了几十年,不是真的也是真的了。而且虽说他是大行皇后,亲自抚养长大的,看起来很受重视。但实际上真正是怎么一回事,恐怕只要他与大行皇后两个人知道。” “宫中的人我知道,便是品性再纯良的人。进了宫用不了多长时日,这人未必会变坏,可心机肯定会变重。他既然不是表面上那么谨小慎微,那么大行皇后也未必对他,真的像是表面上那么的好。有些事情其实只是做一个表面文章,搞不好只是给你那位皇帝老子看罢了。” “若是真的待他如亲生子,就你那些兄弟混账性格,又岂会只有他才养成如此谨慎的性格?若是真的待他与几个嫡子一样,他又会养成如此阴暗的心态?你想想,那位大行皇后在宫中抬进来那么多,家世与背景都远超过她的新人情况之下,依旧直到薨了还让老爷子念念不忘。” 第八百六十章 三人成虎 一想到那个所谓的大行皇后,这些年绝非表面上那么贤良淑德。恐怕这心机手腕,都远非寻常女子可以相比。纪王如今出现的问题,虽说不能全部由她负责,可至少一半以上问题,应该都出在她身上。若是她真的用了心思,那个纪王也不会表面上,那么谨小慎微的段锦。 不由得轻叹一声:“老爷子对那位大行皇后,未必有什么太多的男女之情,但在内心之中却是相当的敬重。说一句不怕你生气的话,老爷子对娘娘是真爱,这一点谁都否认不了。但若是在敬重这一点上,静妃娘娘在老爷子心中的地位,恐怕都未必能够赶上那位大行皇后。” “你想想,就算你那位老爷子,是一个念旧情的人。可她一个小门小户出身,没有外家支撑的女人。若是没有一定的心机与手腕,又岂能在这勾心斗角,都是寻常事的宫中。牢牢把握后位,屹立不倒这么多年,让老爷子敬重到了如此地步?这可不单单是贤惠就可以做到的。” “历代皇后受帝王宠幸的很多,可让皇帝敬重到如此地步的,却是实在不多。除了后汉的阴丽华,前唐的长孙皇后之外,又有几个人比得上的那个女人?我进宫后听说一些她的往事,贤惠归贤惠,恐怕这心机与手腕也不差的。纪王虽说贵为皇子,但寄人篱下日子一样不好过。” “大行皇后未必会虐待他,但私底下的冷落便足够了。再加上那个流言,让他养成谨小慎微,但心里面极其阴暗的性格。也正是有刚出宫时那段被排挤,大致相同经历,让你实际上都纪王还是有怜悯的。所以此次处置,你虽说不想,但最终还是高举轻放,只是敲打他一番。” “你今儿心中出了问题,其实不是单单就今儿才有的。而是自从你知道这个流言之后,恐怕就已经有了。你既愤怒,他编造的这个谎言辱及娘娘。同时,对于他的身世也产生了一些怜悯。心中一直都在自相矛盾,积累到了今儿的爆发。你不想对纪王下重手,其实还有一点。” “你知道,老爷子如今看起来是不管事,但实际上这宫中的事情,根本瞒不住他。你心中很清楚,老爷子一直都没有处理这件事,而是一直留到你从西京回来。是在拿着这件事,试探你对待兄弟们态度。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在某些事情上,你曾经对老爷子做过某些承诺。” “这一点,你以为没有影响到你对此事的处置,实际上并不可能。你虽说不是那种患得患失的人,可你却不愿意为这一点小事,影响到大局。你也知道,就算你重重处置了纪王,老爷子也一样不会把你怎么样,表面上也不会说什么。但却是会影响,你与老爷子之间的关系。” “这个时候,你是不愿意这点微末细节,影响到你的大局的。而纪王妃恐怕不单单是自身吸引你,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你将心中那点没有出去的恶气,都迁怒到了她的身上。如果也就是在宫中,今儿换一个地方,那个纪王妃清白估计早就被你给夺了。你呀,这一点要不得。” 段锦的话,让黄琼不由得微微一愣。段锦虽说全程并没有参与此事,甚至之前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却将自己的心思,以及自己包括老爷子对此事的态度,都看的清清楚楚。这个女人,到底是在宫廷长大的。对人心思揣摩以及判断上,是身边任何一个女人都比不了的。 蔡氏虽说眼光也很长远,但毕竟受自幼生长的家庭所限。在一些事情的具体分析问题上,与段锦还是有一定差距。也就是段锦的性子,天生有些散漫。虽说出身帝王之家,更是武学大家,却不愿意参合到任何的事物之中。否则就她的能力和身手,自己这后宫也就别消停了。 而见到丈夫听完自己这番分析后,看着自己不断的在发愣,段锦却是淡淡一笑道:“大理国虽说是蕞尔小邦,这后宫的规模比不上身为天朝大国的大齐,三宫六院七十二偏妃,可一样是美女如云。正所谓女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就多。女人之中勾心斗角,其实那里都是一样的。” “当初我父皇对母后也是情深意重,同样是相当敬重。可后宫之中不也是新人,不断抬进来?有各部族进献的,有选秀选进来的,也并不差太多。历代母亲早逝的皇子也有很多,而这些没有母亲庇护的皇子,过得都不是太如意。有的年纪轻轻,便受不了排挤出家为僧。” “我三皇兄就是这个样子,他的生母在他两岁那年便去世。虽说母后将其留在膝下亲自抚养,对待他如亲生子一般,我们兄妹几个也没有排挤过他。可在父皇母后相继去佛爷那里后,他不顾大哥的挽留出家。只因为宫中一直都有流言,他并非父皇之子,而是一个野僧之子。” “母后一直礼佛甚为虔诚,从未做出过任何伤害他的事情来。宫中出现流言后,母后也一直在严查。但那个流言,却依旧给他带来了很大的伤害。最终在父皇母后相继去世后,他便出家为僧。为了避开宫中与朝中的是是非非,他就连出家都没有选择在皇室家庙的天龙寺内。” “而是去了大理城外,一座不出名的小寺庙出家苦修。我去无量山避祸之前,曾经去看过他一次。当年我那个意气风发的三哥,已经成了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僧人。便是对我这个从小一起长大妹妹,也是只谈佛经。天家内部的争斗,向来都是残酷的,也从没有无辜之人。” “其实那些流言的来源,我虽说置身事外可也是很清楚的。当年身为大理国皇太子的大哥,在中原历练受了极重的伤。虽说在中原也得到救治,可回大理国之后,却因为伤势实在过重,所以一直修养了很长时日。宫中见到大哥伤重,便有些坐不住的人,升起了窥视夺位的心思。” “而母后膝下,除了大哥之外也只有他。有些人为了争夺储君之位,便将他视为当路虎罢了。都说流言止于智者,可也是三人成虎。就这么一个低劣的流言,硬生生的将我那个,曾经才气满大理的三哥逼得出家为僧。而这些所谓的流言,其实以母后的能力不是查不出来。” “如果母后当年真想查,那些幕后人根本就瞒不住。所谓的没有查清楚,只是母后发现根就没有办法查。因为此事,不单单涉及到其他的皇子。更重要的,还涉及到了大哥长子,也就是如今在位的我那个皇侄。大哥重伤,三哥才干远在他之上,他担心一旦大哥有什么意外。” “皇位会落到作为母后的养子,也算是半个嫡子的三哥手中。而他这个大理国皇太子的长子,只能空欢喜一场。所以,在其他叔叔搞出这个流言后,他虽说没有参与其中。但却暗中放任,甚至操纵这个流言散布给各个部族的首领。如果大哥真的不治,父皇册立三哥的话。” “当时的大理国,恐怕会立马祸起萧墙。所以我三哥为了避祸,也为了大哥,最终选择了皈依佛门。你没有走到那个地步,是因为被娘娘下了那么多苦心,磨练得心性极其极坚,为人又是手腕极多。你能走到今儿的地步,更多的是要感谢娘娘。换了别人,你也不会更好。” “若是大行皇后待纪王,真的是我猜测的那样。再加上几个嫡子的排挤,纪王这么多年,却是连一个倾诉的地方都没有。养成了一个偏激的性格,也就不足为奇了。你这么处置他,包括你今儿最后的关头,放过了已经送到你嘴边纪王妃,都是那个实际上同情心在作怪罢了。” 段锦的这番分析,让黄琼不由得恍然大悟。他这才发现,自己虽说对纪王编织流言,侮辱母亲气愤归气愤,但最终处置与其说是处置,还不如说是敲打更恰当一些。保住老爷子的体面,固然有一部分原因。但更多的,的确正如段锦所说,是潜意识上对纪王的怜悯在作祟。 也许是听了永王说出纪王真实身世后,因为自己刚出宫的那段经历,最终对那个家伙处置上还是心软了。想到这里,自认为如今已经锻炼的,心中对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再心软的黄琼,却是苦笑连连。他从未想过,之前一向杀伐果断的自己,居然也会在这种事情上心软。 看着黄琼的苦笑,段锦轻拍了他一巴掌道:“不过,你这个处置也够阴损的。对你那位四哥来说,你这手实际上比杀了他还难过。弄了那么一群,比男人还粗壮女人过去,还直接指定了侧妃位置,他却连还手余地都没有。恐怕弄不好,他今后对女人都会产生心理阴影了。” 一想起黄琼的这个着实阴损的做法,段锦不由得苦笑摇头。那位纪王当初在苏昭容宫中,虽说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但也恐怕是闭着眼睛临幸的这群宫女。而那些女人虽说被他收为自己所用,可至少不用整日在自己身边晃荡,只需要隔三差五的进宫,去慰籍一番便可。 如今黄琼将那些女子,公开送到他的府上,还指定为他的侧妃,这真的比杀了他还难过。那么一群女子整日在身边,还要经常临幸她们,恐怕那位纪王自杀心都有。而这个处置,却偏偏还让纪王有苦说不出来。对于黄琼这个做法,段锦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埋怨他恶作剧。 只是依偎在黄琼身边,此时心思正被黄琼那一手给吸引住的段锦,却没有发现这位主作恶的手越来越过分。直到何瑶一声惊呼,才打断了她的思路。见到这位主眼睛颜色又变了,感受到了这位主又来了兴致。段锦不由得有些气恼的道:“你还知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骨?” 只是她接下来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嘴就被黄琼给堵住了。接下来连同被何瑶招来的吴氏姐妹一起,又是一番风雨。也许白天在胡氏五女那里,已经耗了一些精力。这次的黄琼并未将她们折腾的太狠。但饶是这样,几女事后也是疲惫不堪的,依偎在黄琼身边沉沉入睡。 第八百六十一章 宋王妃 接下来的日子,黄琼倒是没有再追究纪王。而宋王与滕王那里,撤换太监与宫人的时候,自然也遇到了激烈的抗议。二王甚至张狂到,大门都不给黄琼派去的人开。但对那二位的表现早在黄琼的预料之中。除了宣读钧旨的太监之外,黄琼还派出了五百侍卫亲军协助执行。 二王不肯开王府大门,在出发之前便得到黄琼,便宜行事指令的亲军。直接用大木,撞开了二王府的大门。进去之后,这只听从黄琼命令的五百亲军,根本没有理会二王的威胁也好、恐吓也罢。除了将二王府的全部太监一体锁拿之外,还将二王府里外都抄了一个底朝天。 无论是滕王也好、宋王也罢,他们的正妃与侧妃,都是在宗正寺那边有名单的。除了名单上的人,以及有了孩子的女人之外。二王府的所有妇人,连同丫鬟、仆妇在内,全部都被黄琼的亲军带离。在二王府中足足搜出来小二百的各族美女,倒是让黄琼感觉到有些吃惊。 不过吃惊归吃惊,但处理起来黄琼却没有丝毫的手软。对于从二王府之中,搜出来的那些女人。如果出身是娼妓的,直接那来回哪里去。实在不愿意再回去重操旧业的,与良人家女子一样。由黄琼派出的户部官员,从查抄的二王府府藏之中,拨出一笔钱帛来打发回家。 强行买来的,或是被二王霸占的,直接给一笔补偿后则发还给原主。那些波斯、大食女子,则交给教坊司安置。只是让人瞠目结舌的是,二王府中除了这些正常女人之外,宋王府中居然还藏有一批尼姑,甚至是官员眷属。对于这批有辱佛门的尼姑,黄琼直接强制其蓄发还俗。 一并与那些不愿意回青楼瓦弄的女子,全部遣送到了宁夏府,交给张迁指婚给到那边的流民。至于那些厚颜无耻的官员,为了巴结宋王谋取升官而主动送上门的眷属。则交给原主领回之后。又干净利落的扒了这些官员的官服,毫不手软的一撸到底,没有半分的手下留情。 黄琼干净利落的,将二王府中那些没有名分的,没有子女与身孕的女人,全部清理的一干二净。甚至将二王府中的丫鬟,都换成了粗壮的,任何人一看都不会产生任何兴趣的人。自然遭到了滕王与宋王,百般的抗议。虽说当日面对刀枪齐全的侍卫亲军,最终谁没有敢硬扛。 可却不耽误,他们事后进宫找黄琼去闹事。结果在见到来自己这里,试图争辩黄琼管得太多的宋王,年纪轻轻如今便一副骨瘦如柴,离开了太监的搀扶,走两步路都要气喘吁吁。眼下天气已经转暖,却依旧穿着皮衣,一副身子骨已经被酒色,都快要彻底给掏干净的样子。 还有那个与他差不多滕王,黄琼不由得气得一阵阵脑仁疼。直接派人将德妃请来,让这个如今至少表面上,已经偃旗息鼓的女人。好好看看她的宝贝儿子,才多大就成了这个鬼样子后。直接当着德妃与二王的面,以教唆主子沉迷酒色为由,杖毙了二王府的几个管事太监。。 并将二王府邸其余的太监,全部打发到了皇陵去种菜。还恼火至极当着在京的几个王妃面,将滕王妃以对丈夫管束不力名义,叫到宫中严厉训斥一顿。将那位生得娇小玲珑,身材却是丰盈之极。也是官宦家庭出身的滕王妃,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出宫的时候哭啼啼的。 还在永王妃的那群闺蜜之中,在最短的时日之内,给宋王选择了一位相当孔武有力的正王妃。在上报老爷子御准之后,两个月之内便为这位宋王举办了大婚。原本对于宋王妃,老爷子虽说一直都没有公布,但实际上早早的便已经有预定人选,是一位男爵世家的嫡亲孙女。 但在黄琼以勋贵之女过于孱弱,未必能够约束住如今行事,越来越荒诞不经的宋王为名,直接给他换了人。对宋王如今行事,已经早有耳闻的老爷子琢磨良久,发现还真是这个道理,便答应了黄琼换人的要求。而黄琼为宋王选择那位正王妃,是一位正四品致仕武官的女儿。 身体极其强壮不说,一手拳脚功夫还要在永王妃之上。原本宋王死活不同意,但在黄琼与德妃谈了一次之后。在父亲丧事结束后,便一直都没有见到儿子。这次见到宋王,几乎已经成了一个废人,出奇的与黄琼站在一起的德妃支持之下,最终还是强行镇压了宋王的反抗。 两个月之内,黄琼全部搞定了宋王定亲、纳彩等一切手段,并让钦天监在最短的时日之内,为这位宋王选择了一个所谓的黄道吉日,举办大婚。在宋王举办大婚的时候,黄琼不仅亲自参加了。还给了成亲当天,一直都面若死灰,却是连屁都不敢放的宋王,一份贵重的贺礼。 这份黄琼亲手挑选的贺礼之中,除了文房四宝之外剩下都还是书。这批书之中除了四书五经,以及儒家典籍之外,甚至还有为数不少的佛门经书。搞得大婚之上的宋王,看向黄琼眼光,不是一般的怒火中烧。对于宋王看过来的,极其仇视的眼光,黄琼却是压根就没有理会。 而在大婚之后,据某位老婆与宋王妃关系不是一般密切的人,提供的小道消息所称。如今的宋王,过的日子可谓是犹如在水火之中。那位宋王妃与永王妃是闺蜜,自然脾气秉性都是大致相同。相对还顾忌一点丈夫颜面永王妃来说,那位宋王妃则秉承着拳头下出好丈夫理念。 那位宋王妃的习惯是,你若是敢不听老娘的话,那么咱们就直接用拳头说话。若是能打过我,你爱咋咋地。若是打不过,那就老实的听老娘的话。面对着这位生性极其彪悍,甚至还要胜过永王的宋王妃。别说身子骨早就被酒色掏空,就算是没有掏空,宋王也根本打不过。 更让宋王憋屈的是,他虽说狂妄无知了一些。但好赖受到都正儿八经高等教育,泼妇骂街那一套,他自然是做不出来的。可他做不出来,不等于那位拳头比他大的老婆做不出来。武官家庭本就对子女教育的,远不如那些文官与勋贵。更何况他那位岳母,本身也就是泼辣货。 俗话说有其母必定有其女,这位性子极其随其母,上来那股子劲头一般人比不上。当初在配合永王妃围堵查抄永王那些外宅时,一贯都是负责吵架的宋王妃,让宋王吵都不敢与其吵。更何况就算吵赢了,人家还有拳头做后盾。若是整天都被老婆打的满头包,那羞也羞死人了。 据某位一脸喜气跑到黄琼这里,传播小道消息人言。在宋王洞房花烛夜的那一天,根本就不想入洞房,甚至就连新娘子盖头都不想揭。结果,当天晚上躲在书房喝酒的他。被出来寻夫的宋王妃,直接强行给拎进了洞房。那一夜,这位可怜的皇十子,被自己老婆给倒采了花。 而因为父亲去世后的那些事情,对宋王已经无力管教。生怕自己这个儿子,年纪轻轻的便牡丹花下死的德妃。尽管很是看不上这个儿媳妇出身,当初之所以答应婚事。一个是担心儿子真的死在石榴裙下,另外一个就是某些书信起了作用。如今倒是支持儿媳妇,对宋王管教。 那位原本除了自己,谁都不服气,心高气傲得很的宋王。在不长的时日之内,就被宋王妃收拾得,确切说打的服服帖帖了。据同样某人的小道消息,自从宋王成亲后很长一段时日里面,整日里面顶着一双黑眼圈。就跟与黄琼家眷,一同搬到西苑花园之中的那几头熊猫一样。 宋王如今,别说寻花问柳了。便是府中的侧妃屋子,没有老婆批准也不敢踏足一步。而那位宋王妃在某些方面,胃口也大的出奇,传说每日宋王出房门的时候,都要捂着腰扶着门框才行。就这样,因为之前放纵,导致身子骨亏空厉害的宋王,还经常被不满意的老婆踢下床。 其实也用不到某人传小道消息,如今宋王府都是自己心腹的黄琼,对于宋王这段时日的中经历,知道的比某人清楚多了。只不过人家妻子管教丈夫,这是人家的家务事。他这个始作俑者,除了暗中感觉到不是一般解气之外。对于过度兴奋的某人,也只是喊他淡定一些。 黄琼这几手整治下来,无论是滕王还是宋王都彻底的老实下来。当然,黄琼也知道,二王对自己肯定不是真的服气。心中的怨恨,恐怕还会随着时日的增长,而不断的增长。对于二王的这种心态,黄琼却并没有任何的理会。此时的二王,对他早就已经没有任何的威胁了。 就在黄琼忙着给宋王张罗选妃时,接到的一封千里之外,来自襄阳府的请帖,却是打乱了他的心思。那份请帖不是别的事情,是范家的嫡长孙满月之喜。当然,范家也知道以黄琼如今太子之尊,是不可能去襄阳府亲自道喜的。送上的这份请帖,只不过是表明一个态度罢了。 接到这封请帖时,黄琼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想起在灵州与那位范夫人火热的三天,想起那位范夫人千娇百媚,黄琼心中微微有些伤感。而明知道那个孩子,其实绝对是自己儿子,却不能相认更让黄琼有些黯然神伤。这件事让黄琼很长一段时日之内,情绪多少都有些低落。 哪怕除了赏赐了一副金镶玉的长命锁之外,还赏赐了大批东西,可黄琼心中依然高兴不起来。若不是国事愈加的繁重,如今京中半步都离不得,黄琼还真有心去一趟襄阳府。哪怕去看一眼,自己那个这一生都不可能相认的儿子,还有那个一直都让自己念念不忘的女人也好。 而就在黄琼黯然神伤的时候,那边接到他赏赐的范家之中。一个怀抱着婴儿的绝美妇人,看着手中的那根,与普通长命锁并不相同。精心雕满了五条张牙舞爪的金龙,一看便是明显世上只有皇子,才有资格佩戴的长命锁。知道这个孩子的真实身份,并未能瞒过那个男人。 第八百六十二章摊丁入亩 在看看怀中那个的男婴,妇人心中也是一阵阵的惆怅。此刻的她,除了对丈夫的无限愧疚之外,还有对千里之外那个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产生的一些思念。不知不觉,两行清泪下来的妇人,紧紧抱着怀中男孩。贴了贴孩子还很稚嫩的小脸,并未将那柄长命锁给孩子戴上。 语气虽说温柔,但却异常坚定道:“孩子,你这一生之中只有一个父亲。襄阳范家的这个,才是你的生父。他给的这个长命锁,哪怕你是他的亲生血脉,可也不能佩戴起来的。今后你就是一个普通人,那个只留下作为一个念想。千错万错,都是娘的错,是娘对不起你爹爹。” 只是语气虽说很坚定,可一想起儿子身世,这个妇人眼泪又落了下来。一滴滴的泪水,滴到了孩子稚嫩的脸上。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儿子将来会做什么亲王。在范家成长,也不算是辱没了这个孩子。只是她也不知道,这个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真能够一直都瞒下去吗? 怜爱的放下怀中这个,生产时几乎要了她半条命的孩子,她却不由自主又拿起那柄长命锁。就在她打量这柄,制作极其精湛长命锁时,却是无意之中触碰不知道哪里。这枚长命锁挂坠突然打开,里面掉落出一枚纸条来。当她打开纸条时,却发现上面只有用工笔写的一首诗。 “绿杨芳草长亭路,年少抛人容易去。楼头残梦五更钟,花底离情三月雨。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看着纸条上这首尽表相思之意的小诗,妇人的眼泪又落了下来。那三日的过往,对黄琼来说刻骨铭心,对她又如何不是? 出身江湖世家的这个妇人,到底不比张巧儿那种官宦之家的女子。心中一声轻叹之后,虽说有些舍不得。但最终还是打着了火折子,将这张纸条一把火烧掉。这柄长命锁,也被受了起来。挂到孩子脖子上的,还是范家老爷子在孩子诞下之后,赏的一柄范家祖传的长命锁。 而此时沉浸在迷茫之中的妇人,自然不知道因为这个消息。导致黄琼在给宋王选妃的时候,因为此事有些心烦意乱。并未仔细甄别永王妃带来的三个人选,而是随手指定了一个。结果谁也没有想到,他随手指的这个,是三个人之中性子最为彪悍那个,导致了宋王后半生悲剧。 宋王被老婆打成了妻管严,滕王也失去了支援,而老实了许多。除了此事,让黄琼有些心烦之外,其余的事情到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折。就在宋王大婚后的半个月,蔡氏率先给黄琼诞下一个儿子。接下来李氏,也给他生了一个女儿。接着,张巧儿在宫外,也给他诞下一子。 因为张巧儿孤身一人,带着两个孩子在京城。而在她生产时,黄琼又无法亲自出面。所以在预产期临近的时候,黄琼不仅提前半个月,便预备准备好了几个稳婆。还早在一个月之前,便派李大夫定期为期检查。在生产时黄琼虽说不能亲自去陪,可在温德殿也是坐卧不宁。 直到接到消息张巧儿母子平安,在宫中黄琼才放下心来,并赏赐了大批补品。其实,若不是知道内情的蔡氏与董千红劝说,让他多少为张巧儿着想一些。实在有些不放心张巧儿,一个人生孩子的黄琼,差一点没有将张巧儿接到宫中生育。便是这样,黄琼也是提前做了准备。 朝中都知道,张巧儿的丈夫是这位太子爷,在西京收的心腹之臣。谁也不知道,张巧儿腹中的孩子,压根就是这位太子爷的。还都以为,这是黄琼对自己心腹的照顾。满朝的官员,不由得对这位太子爷竖起大拇指。先不说这位爷性格如何,单就这份重情义就是常人难及。 这三个孩子相继的诞生,让黄琼稍解了心中的郁闷。如果再加上,相继也有了身孕的刘灵与吴氏,以及也快到临产的董千红。便是黄琼已经知道,他便已经有了五子三女。而他不知道,在汴州事实上的长子,如今已经快要三岁。在太白山中,还有一个儿子也开始牙牙学语。 如今也算是儿女满堂的黄琼,也算是收了花花心思,倒也老实的没有再更多拈花惹草,心思更多的放在了政务上。包括曾经的纪王妃,都没有在去招惹。唯一让他有些头疼的就是慎妃。这个女人实在太过于狡猾,引自己上钩的手段也是花样百出,让自己可谓是防不胜防。 黄琼几次提防,都被中了她的圈套。无奈的黄琼,也只能答应她,如果她能够搞定沈碧君三女,与她一同侍寝。以后每个月的初一、十五,都会过来陪她一次。原本以为自己这个要求,会让这个妖精一样的女人知难而退。但让黄琼瞠目结舌的是,这个女人实在太有手段了。 居然不知道采取什么法子,还真的说通了那三个眼下对她的厌恶,几乎已经到了毫不掩饰的女人。无奈的黄琼,最终也只能答应她。至于她究竟采取了什么法子,她却死活都不肯说。便是私下询问三女,三女也是支支吾吾的。三女这个的态度,让更加无奈的黄琼只能是认可。 除了慎妃的纠缠之外,黄琼如今的日子过得也算是舒服。至于如今整日里都神神秘秘,不知道在做什么的老爷子口中繁重的政务,对于他来说也算不上什么负担。漕运、河工、农事,被他理的井井有条。便是徒流民以充边塞的事情,在吕蒙正的全力推进下,也进展相当顺利。 而那位被纪王不择手段逼占,如今整日以泪洗面的苏昭容,黄琼倒也并未对她做太多的苛刻。既然老爷子明知道此事,都没有去处置。自己又何必不饶人的,去欺负一个可怜的女人?在收拾了纪王,并没收了他进宫的腰牌半个月之后,黄琼便将派人永清郡王又送回了她那里。 其实,黄琼也没有太多的心思,与她计较什么。眼下的黄琼,整日里面与吕蒙正几个人,不断的再商议着两件大事。不过,这两件事与其是两件,确切的说是一件更为恰当。那就是丁税的事情。如今天下诸路,除了江南与山东路少数几路之外,几乎没有一个不拖欠丁税的。 拖欠最为严重的陇右、黔中路二路,已经五年没有上缴一文钱的丁税。便是相对富裕一些的,河南路、河北路、山西路、两淮东西二路,每年上缴的丁税也不到六成。越是土地集中,外出做流民越多的地方,拖欠的丁税也就越多。这一两年,原本不拖欠的两淮都开始拖欠。 面对着丁税拖欠越演越烈,百姓缴纳丁税越来越难的局面。眼下黄琼真正想做是彻底的取消,这个自前汉以来已经实行了上千年的税。黄琼的态度很明显,既然丁税收不上来,那就不要收取了。按照开国以来,丁税收取最为齐全高宗年间标准,把丁税平摊到全国田亩之中。 对于黄琼这个意见,中书省的几位相爷以及六部尚书,几乎都愣住了。将丁税摊到田亩之中,也就是预示着土地越多的人家,缴纳的税也就越多。而土地少或是没有地的人家,则可以少交或是不用缴税。这岂不是将丁税全部都落到了士绅的头上?毕竟他们名下的土地最多。 这么做,不是等于将那些士绅,全部推倒朝廷的对立面去了吗?对于黄琼的这个想法,中书省的这几位,除了吕蒙正闭口不言之外,其余的几位别看平日在朝堂之上,一贯的是做点头大老爷。可在这件事情上是坚决反对。原因无他,因为他们几乎每家的名下都有大量土地。 这位爷将丁税,都摊到天下田亩之中。而且无论是宗室还是官绅,都没有免税特权。自古以来,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让官员缴税的,这不是在等于要了他们的命吗?别看这几位,张口闭口都是忠君之事,但那是说的别人。若是到他自己头上,他们才不管朝廷的用度有多匮乏。 反正就是一句话,让我或我们缴税是绝对不行的。当然这群琉璃蛋子一样家伙,反对是绝对不会用自己名义,他们是代表着天下士绅说话的。面对着几位相爷激烈反对,黄琼自然清楚他们如此坚决的原因是什么。而黄琼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冷冷的看着面前这几位的表演。 在几位唾沫纷飞的说完自己反对的意见后,黄琼才冷冷的将户部,近二十年丁税拖欠账目,丢到他们面前道:“几位,都是中书省的相爷,对于天下丁税拖欠情况,应该比寡人更加的清楚。而如今天下百姓,富者日富、贫者几无立锥之地,土地大多兼并在宗室、官绅之手。” “老百姓名下的土地越来越少,便是丰年一年的收成,就连顿饱饭都吃不起,又何来钱粮纳税?那些手中掌握着大量土地官绅,反倒是却不用缴纳钱粮,就连丁口税也能想到法子逃掉。朝廷收不上来税,又那来钱粮给你们发放俸禄?给诸官军发放军饷?又如何治理河工?” “你们身为当朝宰相,朝廷如今岁入匮乏到何种程度,不用寡人多说,你们都是心知肚明的。去岁西北大旱,朝廷连赈灾钱粮都拿不出来。而诸路的丁税,却是大部分都已经名存实亡。如果寡人实施摊丁入亩,每亩田地只是均摊了一点钱粮,便是与这天下的官绅做对?” “难道非要等到,开国初年的往事重新上演,那些官绅才肯知道什么叫做百姓一怒吗?寡人知道,你们几个家乡都是有名的大地主。陈大人,寡人没记错的,你们家在两淮东路有田地七余万亩。所以,你们所谓的为天下官绅说话,不过是借口而已,实则却是为了自己利益。” 听着黄琼语气之中,冷森森包含杀意的语气。在座的几个人,哪怕心中再不情愿,但谁也不敢在说话了。黄琼没有理会几个人骤变的脸色,敲打了一下书案道:“寡人今儿召你们过来,不是与你们商议这件事执行与否。而是正式告知你们,寡人决定的摊丁入亩这一事项。” 第八百六十三章 不可能让所有人满意 黄琼看了一眼,此时呆若木鸡的几位相爷,淡淡一笑之后,才继续道:“户部要会同御史台,督促诸路各州府县,重新做好天下土地清丈事宜。寡人要的是天下田亩数量,这其中包括官绅、世家、宗室,无论是否在任官员名下所有土地,而不单单是平民百姓家田亩。” “天下田亩数量登记造册,要由户部统一掌管。户部要根据各州府县所辖,各类田亩等级高低不同,以高宗乾道十一年,全国丁税总数为基数,拿出一个均摊方案。肥田与瘦田要有所区别,二者产量不同不能一视同仁。桑田与果田,不做口粮田算,但也要计算在内。” “御史台要派出督察御史,下去检查有无隐匿不报的。刑部与大理寺,要拿出一定的处罚手段。对藏匿土地者要严惩,身为官员或是家族之中有人为官的,还要罪加一等。各地官员,若是有胆敢包庇藏匿者,甚至在统计上弄虚作假,为那些士绅进行隐瞒的,一律流放陇右。” 黄琼的话音落下,之前一直都没有说话的吕蒙正,却是略一琢磨道:“殿下,臣以为此次摊丁入亩,等于将自前汉开始实施的丁口钱,彻底的废除。这是历朝历代从未有过大手笔,也是减轻百姓负担的利民之举。但臣以为,无论再利国利民的事项,也是需要时日来验证的。” “臣以为,此事一下子全面推开不容易。是不是选择一路先作为试点?如果见效明显,官民抵触的心思并不明显,在全面推行为好。若是官民抵触强烈,便说明此举还需要进行调整。所以,臣恳请殿下从这天下诸路之中,挑选一路或是几个大府,作为摊丁入亩的试点为好。” 对于吕蒙正的建议,黄琼却是微微点头道:“无论什么样的新变革,都是要触动某些人的利益。所以,自然都会有人欢迎,有人反对。尤其是那些因为读书识字,自以为便掌握了这天下话语权的官绅们。一方面领着朝廷的俸禄,一方面又享受着朝廷减免土地以钱粮的特权。” “哪怕是朝廷,对他们家族名下的土地,征收一文钱的税,都像是要了他们的命一样。身为朝廷大员,却漠视朝廷丁税大量流失,面对诸路丁税拖欠,不思拿出法子去解决。却是在这里,为自己那么一点点蝇头小利,对于朝廷的新举措说三道四。不与民争利,这个民是谁?” “究竟是那些名下有着几万亩土地的官员、士绅,还是那些只能靠着佃租,地主土地的贫苦农民,这恐怕就只能问某些人自己了。有些事情,寡人不想说,想着给某些人留下一些面子。都是方方面面的大员,什么事情心里面都清楚。为了自己那点私利,非要逼得官逼民反?” “此次寡人决定摊丁入亩,原因很简单。百姓穷的吃不上饭了,人可以走但地跑不了。与其还死咬着那些收不上来的钱,还不如转个思路。更何况,不能将钱粮的负担,都移到那些贫穷百姓身上。待着一只毛已经没有多少的鸡,可劲的拔。地多富者,不能总这么一毛不拔。” “不过,吕大人此言的确是老成谋国,也说到寡人心坎上。不管之前有没有先例,试点的确还是要的。征收的比例,上等田摊多少、中等田摊多少,下等田摊多少,都是需要不断调整的。先拿一路或是一府做试点,解决其中出现的问题后在全面推行,还是较为稳妥的考虑。” “寡人已经给山西路安抚使方铭,晋阳府知府郑同下钧旨,调他们两个即日返京述职。此事就先从山西路,此次没有被叛乱波及州府之中,先选相对富裕的一府为试点。中书省也要在两淮、湖广、江南西路,各选一府做试点。户部要做好配合,御史台要派出御史做好督察。” 说到这里,黄琼有些疲惫的捏了捏鼻梁。将吕蒙正留下后,让其他人先退下去。而看着有些疲惫的黄琼,吕蒙正也轻叹一声。只是还没等吕蒙正出言劝慰,黄琼却是突然开口道:“山西路叛乱如今已经彻底平定,寡人已经决定调傅远山进京,出任中书门下平章事兼尚书左丞。” “至于你,你先以集贤院大学士、参知政事的身份,把兼尚书右丞也兼起来。户部与刑部由你先管起来,除了徒流民充边这件事继续抓之外,就是负责此事。不过,你要提前有个心理准备。此事,寡人这个太子肯定要挨骂。你这个主协调人,恐怕也要与寡人一同挨骂了。” 黄琼的话,吕蒙正却是摇头道::“殿下,臣知道此事对朝廷来说,是一个利国利民的好事。但您是不是有些着急了。您现在最为关键的是,夯实自己的基础,根基不稳地动天摇。你这是在这个时候,推行这个事情,不是将自己推向整个官绅的对立面。殿下,此事慎重啊。” 吕蒙正的劝说,黄琼摇头道:“你说的这些,寡人又如何不知道。但如今的岁入,让寡人整夜焦虑得连觉都睡不着。前年西北大旱,朝廷就连赈灾的钱粮都要靠打秋风。寡人尽心竭力筹措、积攒了大半年的钱粮,山西路与宁夏府不过两次疥癣之患的叛乱,便消耗一干二净。” “国库里面,如今连耗子都饿跑了。一旦这天下有个风吹草动,就眼下朝廷的那点结余,根本就无力支撑。而眼下田赋不能再增加了,再增加恐怕这天下就要大乱了。寡人岂不知,眼下寡人根基还远不到稳定时候。可若再不开辟新的财源,朝廷就要真到了揭不开锅地步了。” “此次摊丁入亩,虽说触动了那些龌龊官,还有那些所谓官绅,确切说是在职或是已经致仕官员,还有那些世家、宗室的利益。可对于他们来说,也谈不上负担。可这笔钱粮收上来,对于朝廷的岁入来说,却是极大的补充。至少朝廷手中,有了一定数量可以应急的钱粮。” “先从几府开始试行,这样相对于整个天下来说,影响还不算大。等到稳定一些之后,再向全天下逐步开始推行。吕大人,寡人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可问题是,朝廷岁入不等人,这朝廷每日的耗费不等人,河工不等人。这天下的大局,给不了寡人那么多的时日了。” 黄琼的话音落下,想起户部空空如野的国库,吕蒙正也无奈的摇头:“殿下,这岁入越来越艰难,臣作为参知政事也是清楚的。臣这些日子,一直都在琢磨怎么增收。可问题是殿下,你如今初步执掌朝政,便将自己推向全天下官绅对立面,这实在对您不利。笔也是能杀人的。” 对于吕蒙正的担心,黄琼淡淡一笑:“吕大人,这做事要是事事,都等到凡事都预备妥当了,在去做,那还有什么挑战性?又何谈敢为天下先?凡事都四平八稳,都想要滴水不漏,这根本就没有可能。寡人行事,不可能做到让所有人都满意,尤其是在这危如卵石的时候。” 站起身来,背着手看着温德殿外湛蓝的天空,黄琼一直都没有再说话。直到吕蒙正,起身告退时,才轻轻挥了挥手。在吕蒙正离开后,黄琼感觉异常的心烦意乱。犹豫了一下,返回了西苑。到了青紫二萝与何氏姐妹的院子,让她们换上普通衣物,陪着自己微服出宫散散心。 如今对黄琼言听计从的四女,听到黄琼的吩咐,自然也不会过多的去问什么。尽管也劝说一下,这位主带上几个侍卫,可黄琼态度却是很固执。坚持只带着她们四个人,还让她们不要带兵刃。但在四女的坚持之下,还是带了易于隐藏的短兵器。这路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其实,听到黄琼要带自己出宫,哪怕明知道不妥,四女也是很高兴的。这西苑位于深宫大院,看着是享受天大的荣华富贵,实则就是一座高级监狱。进来固然不容易,可想要出去也是根本不可能。四女原本就是江湖女子,在外面自由自在的习惯了,在这西苑里感觉到约束。 整日里面,面对的就是宫女太监,连一个新面孔都见不到。几个女人,实在都有些憋坏了。今儿听到黄琼带自己出去,岂不是相当的兴奋。原本何氏姐妹,还想着将林晚清与朱杏儿喊着,但黄琼却没有答应。林晚清与朱杏儿姿色太过艳丽,出去容易惹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四女收拾妥当之后,黄琼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带着四女,避开所有人眼光,悄无声息的出了宫。出了皇宫之后,黄琼先是抬起头看了看天色。沉吟一下后便带着几女,在整个京兆府最热闹地方逛了起来。只是让黄琼意外的是,在某间茶楼上遇到了,他根本不想遇到的人。 女人都能逛街,逛起来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做累,这个道理他是懂的。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种事情上古今都是一样的。古代的女人这逛街的持续战斗力,也一点不比千把年后差。逛了足足一个多时辰,黄琼都有些疲惫了,可四女却依旧兴致勃勃,看不出一丝的疲惫来。 虽说只买了一些零七八碎的,可却是依旧没有一个够。反倒是在做别的事情,一贯都是精力充沛的黄琼,这次却是先有些累了。实在有些不想走的黄琼,左右看了一眼,便在附近选了一向都上了这间规制不大,却是异常典雅,很有江南风范的茶楼,想着上去喝茶休息一下。 只是等他上了这间看起来,相当典雅茶楼的二楼。却愕然发现二楼风景最好的地方,却是坐着一对他熟悉的中年人。而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原本该在听雪轩神神秘秘的,整日里面不知道再做什么的老爷子。以及他身边正带着面纱,平日里在听雪轩不出大门一步的母亲。 看着这对夫妻一边品着香茗,一边欣赏着这间紧邻洛河的茶楼外,那些种满杨柳树洛河沿岸风景。虽说二人没回头,那异常熟悉背影,黄琼又那有胆子再往前走上一步?就在黄琼当机立断,立即决定再换一间茶楼。不,立马回宫的时候,背后却突然传来母亲平淡的声音。 第八百六十四章 老爷子的提点 听到母亲那一句,既然来了就别藏头露尾了的话。黄琼不由得浑身一震,知道已经被母亲发现的他,只能勉强压制住了调头,立即回宫狂奔的想法。硬着头皮,满心不情愿一点一点的挪着脚步,带着四女慢腾腾重新回到了二楼。走到母亲与老爷子的身边躬身,轻声的请安。 青紫二萝进宫这么长时日,一直都还没有面君的机会,更没有机会见到黄琼的母亲。所以,对于二楼的这对中年夫妇并不认识。但何氏二姐妹,对这对夫妇可并不陌生。见到这二人,也吓了一跳的何氏姐妹,正想着跪地请安的时候。却被黄琼给制止了,这哪儿是磕头地方? 好在老爷子见到黄琼之后,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坐下。而四女又那里敢坐下?直接站在一边当起了侍女。原本青紫二萝并不认识老爷子,可见到身边这位天不怕、地不怕,大齐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主。见到这对中年夫妇,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何氏二女更是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也知道恐怕这二人身份都不简单。只是哪怕再有了心理准备,可当何青萍抽空小声告诉她们,这二位就是黄琼的父母之后,差一点没有将二女直接吓瘫在地上。与何氏姐妹不同,曾经在西京刺杀过黄琼的,青紫二萝此时都有心事的。 虽说刺杀不成,反倒是落到了黄琼手中。如今成了黄琼身边的人,在另一种地方反被隔三差五的刺杀,可毕竟心中多少有些鬼。再加上第一次见到皇帝,二女心中不惊恐之极就怪了。好在还是黄琼发现二女神色不对,急忙的拽了拽二女的小手,二女才多少稳定下来一些。 不过,在面对那对此时身上穿着,就是普通富家翁一样皇帝时,还是胆战心惊的。只是老爷子,又那里有兴致理会她们?扫了一眼青紫二萝之后,虽说对姿色艳丽,身材火热的双生姐妹也有些惊艳。不过也就扫了一眼而已,再多也就没有了。反倒是黄琼母亲多看了两眼。 而见到二女的年龄,虽说也有些为二女的姿色诧异。但哪怕明知道,自己儿子那点嗜好,母亲依旧头疼的捏了捏自己鼻梁骨。以母亲的眼光,又岂会看不出青紫二萝身上都有功夫的?又岂会看不出,二女身上都带了兵刃?又是江湖女子,这个儿子难道就这么偏爱江湖女子? 自黄琼从西京返回京兆后,知道儿子又带回来一群花花草草,而且年龄都不算小花草的母亲。对黄琼这种做派很是有些不满的她,便再也没有踏入过西苑。便是蔡氏与李氏生产之后,也只是让二女将孩子抱到听雪轩见了一面。只是当时一看到二女的年龄,母亲实在忍无可忍。 如果不是黄琼已经身为当朝太子,多少也得留点颜面,差点没有将黄琼拎过去罚跪。尤其是在见到蔡氏的相貌,与司徒唤霜那么相似之后,心中对这个儿子吃窝边草的行为,更是实在气到了极点。若不是司徒唤霜私下解释了一下,搞不好恼火至极的母亲,真的让黄琼罚跪。 今儿在这里偶遇,实在有些气恼的母亲,并没有理会黄琼,甚至看都没有看向这个儿子一眼。而一边喝茶的老爷子,虽说也有些气恼自己这个儿子,专门找年纪大的女子。但在这一点上,其实倒还算是无所谓。常言道高处不胜寒,越是地位高的人,别看在外面怎么鲜光。 可实则权利越大,内心越是孤独,越是期待被关心。老爷子为君二十余年,这点道理又岂会不知道?别看皇帝君临天下,掌握着天下人的生杀大权。可谁又知道,这些天下最有权势的人,实则是最为孤独的人。老婆的确多,三宫六院,可那些老婆那个不是看着权势来的? 便是儿女都不能亲近,实则内心之中最为渴望的便是亲情。黄琼身边的那些女子,看起来年纪虽说大一些,可要说会心疼人,却是那些年轻嫔妃根本比不上的。更何况,年纪大的女子都明白自己要什么,也知道守本分,不会争权、不会弄权。至少不会弄得后宫乌烟瘴气的。 就算其中有强势的,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而自己这个儿子,便是大理国长公主都能弄得死心塌地,老老实实的为他生子,又有哪个女人真的能拿捏住她?所以,相对母亲来说,老爷子反倒是在这件事上看得开。不过,这些话老爷子也就在心里面想想,根本不敢说出来。 否则,他堂堂当朝天子,吃老婆的闭门羹,那人可就丢大了。心思没有在这上面的老爷子,不满的是这个儿子,在朝政如此繁重之下,不在宫中处置政务,居然还有闲暇时日带着女子溜号?看着面前老实坐在面前的黄琼,老爷子皱了皱眉:“你不干正经事,跑到这里做什么?” 对于老爷子的这个问题,黄琼很是有些无语的翻了翻白眼。这话,老爷子是不是说错了?好像,现在他才是皇帝吧。如今不务正业的,将政务丢给我,彻底来了一个大撒把的,貌似是你这位皇帝吧。只是这番非议,他也只敢在心中唠叨两句,在明面上却是一个字都不敢说。 而对于老爷子的问话,也只能轻声道:“儿子不敢耽搁正事,只是最近遇到了一点烦心事。再加上下面的人办事也有些不利,儿子实在是有些压力大,所以今儿便想着出宫散散心。没有想到,在这里与父亲、母亲相遇。儿子之前也没有想到,父亲与母亲也出来游玩、品茗。” 只是就在黄琼以为老爷子会问自己,最近遇到了什么难题的时候。因为他知道,自己如今处理政务,包括要推行的东西,肯定都瞒不过老爷子的耳朵。包括今儿上午的事情,老爷子肯定也是知道的。只是黄琼却没有想到,老爷子却是什么都没有说,更没有去询问他什么。 就在黄琼要主动说起的时候,老爷子却是摆了摆手道:“你小子的不是向来胆大包天,这天下事情就没有你不敢做的?怎么遇事也磨磨唧唧起来?既然那些事情都已经交给你了,便是相信你了。你做的那些事情,就不要与我在谈了。你自己认为可行,就放手施为便是。” “不过,你想做什么,我这个做爹的虽说不想干涉,但有两条你还是要记住。一是,遇事不要急躁,更不要想着所有人都想通。家有千口主事一人,记住,这个天下你才是这做主的那个人。只要你认为对朝廷有利的事情,便可以大胆的推行下去,不要想着别人都能通了。” “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件事,能够真的做到一呼百应的。你能跳出固有的圈子,眼界彻底的打开,将格局真正放到了天下,我这个做父亲的还是很开心的。这说明,你如今完全已经可以接替我了。但,你也要记住,真正的做大事者,必定要习惯孤独的,盲从者是不可取的。” “在很多事情上,不要怕那些大臣与你争论。真正敢与你争论的,那才是真正为江山社稷考虑的人。若是真到了无人反驳地步,那才是真正危险的。为上位者,胸怀要宽,不要动不动就整你的下属。让一个死板的读书人,去那种地方打开心结,这个损招也真亏你想的出来。” “想不通的,让他们想通的方法有的是。你是他们的主子,要知道怎么去引导他们想通,而不是采取这种办法。尤其是对于那些倔强,甚至敢于顶撞你的人,要能容得下。这种人真正是有才干的,才是你将来真正助力。让他们接受,以你的手段法子有得是,何必做那种事?” “其二,便是用人上。这天下所有的事情,最难便是在落实上。而落实的关键,便在执行的人。只要执行的人得力,你的那些东西才能推行下去。所以你的观点是什么,关键的问题首用人。若是用好了人、用对了人,无论你胸中的抱负是什么,几乎可以说便成了一半。” “若是用错了人,再好的想法,他都能给你弄坏了。你的政令再好,也是推行不下去的。我知道你心中有沟壑,也不缺乏敢为天下先的勇气。我这些年,一直过于求稳了,所以才想着提前将位置交给你。所以,你只要做到以上两点,有什么想法尽管放心大胆的去做便是了。” “其他的,我还没有死呢,你又有什么可担心的?该与你说的,今儿都与你说了。你小子,该怎么做就去做便是了。真不知道,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馊主意。虽说阴损了一些,可老四与老十的事情,你处理的我很满意。即全了我与他们的父子之情,也全了你们兄弟之情。” “至于现在,带着你的那几个老婆滚吧,省的她们都不自在。还有,以后只要天塌不下来就少来打搅我。也不是不让你偶尔出来散散心,但今儿这种偶遇的事情,最好不要再来一次。真是的,我与你母亲难得不用替你管孩子,出来散心还遇到你。躲到这里,都不能清净下来。” 说到这里,老爷子像是赶苍蝇一样,便要直接将黄琼给哄了出去。好不容易,过一天二人世界,还被别人打搅,换了谁都不开心。而见到老爷子摆出一副烦自己的架势,黄琼无奈的摸了摸鼻梁,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带着,见到老爷子这么一副架势,目瞪口呆的四个女人离开。 而在黄琼离开之后,老爷子很是惬意的抿了一口茶水,才攥住黄琼母亲的手,语气温柔的道:“你呀,也不要再为他操心了。余生不多,咱们过好每一天的日子才是正理。至于那混小子,儿子大了不由娘,你就任他去吧。他就那点喜好,咱们做父母的,也不好干涉太多。” 对于老爷子的话,母亲一直微微皱起的眉头,最终还是慢慢的松开。良久才摇头道:“他这个贪花好色,还尽喜欢年纪大的毛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年纪轻轻的便是一群妻妾,有几个都没有比我小几岁。如今暂时倒是无妨,可将来真的到那一天以后可怎么办?” 第八百六十五章 关键在用人上 对于黄琼母亲的担忧,在这方面更看得开的老爷子,无所谓的笑了笑道:“你给我生的这个儿子放心吧。他做什么,心中都是有数的。虽说身边这女人是多了一些,可若说到他真的贪恋酒色,我还是不信的。你教出来的孩子,不是那种眼皮子浅的人。咱们就不要操心他了。” 老爷子的宽慰,母亲也只是淡淡一笑,并未再说什么。其实作为医学大家,有些事情她又如何不知道?她担心的不是黄琼,会不会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而是那些女子,会被他折腾成什么样子。同时,她还有些心疼司徒唤霜。这天下又有哪个女人,愿意与这么多人分享丈夫? 只是这些话,自己又如何能当着老爷子的面说出来?算了,儿大不由娘。这个儿子,自小便心中对于自己做什么极为有数。那些女子,也实在多是可怜之人,跟了他倒也不会亏待了她们。而且这些女子大多出身平凡,没有雄厚的家世支撑,想必他那里也少了很多麻烦。 带着四女仓皇逃离茶楼的黄琼,并不知道自己离去后,老爷子与母亲还有这么一番对话。原本打算直接回宫的黄琼,却是在离开茶楼的时候,想起老爷子在茶楼上悠闲自得的样子。突然心中有些不忿。老爷子凭什么还在位,便将他该担的责任,还有所有的事情甩给了自己? 他自己倒是潇洒快活,到处晃荡?就算母亲在冷宫待了十八年,他为了补偿母亲,可这么做实在太过分了。这个时候有些起了逆反心理的黄琼,虽说不敢在街上乱逛了。却是想起了,一个月没有见过的张巧儿,还有自己那个儿子了。犹豫了一下,带着四女去了张巧儿的家。 见到黄琼的到来,张巧儿虽说表面上还算稳定,可眼睛里面的喜色,却是掩饰不住的。她跟着黄琼进京之后,虽说黄琼也隔三差五的偷着来看她。在她生产完毕,黄琼当夜便悄悄的来探视她们母子,陪着她待了一夜。可毕竟黄琼身份摆在那里,不可能整日的都陪在她身边。 自从满月,带着孩子进宫一次之后,这已经又一个月了,没有与黄琼见面了。如今孤身一人带着孩子在京中,还给他生下了一个儿子。这做月子,都没有来探视过自己几次。张巧儿本就是外刚内柔的女子,心中多少有些失落。前次进宫的时候,太子妃虽说赏了不少的东西。 可再多东西,又岂能代表人?今儿见到黄琼来看自己,张巧儿岂能不开心。而黄琼看着生产后又丰盈一些,某个为了哺乳准备,而更加大的妇人,心中不由得当即燃起一把火。陪着张巧儿逗弄了一会孩子,待几个婆子把孩子抱离后。早就克制不住的黄琼,一把抱住了妇人。 一边不断吻着妇人的小嘴,一边一只手手不断的在作着恶,一边附在张巧儿耳边低声道:“好巧儿,这段日子可真真的想死寡人了。自从巧儿肚子里面,有了那个兔崽子后。这一晃,寡人多少日子没有与巧儿亲近了。今儿,巧儿可得好好的伺候寡人,以一解寡人的相思之苦。” 在这方面手段是越来越高的黄琼,没有多大一会便将张巧儿,折腾得软如一汪水。依偎在黄琼的怀中,不断的回吻着,原本被黄琼压在某些地方,还有些抗拒的手,也慢慢的任他为所欲为了。这一次,连同一起来的二萝与何氏姐妹一同,这一番直到黄昏的时候才平息下来。 在黄琼彻底的放松下来后。也知道黄琼与张巧儿,很长时日都没有见面。而张巧儿独自一个人,带着几个孩子在京城,就是生孩子时,作为父亲的这位爷都没有陪在身边,心中肯定有些难过。所以知道二人关系的青萝,带着其余三女,主动以去看孩子名义,穿衣离开了。 在四女乖巧的离开之后,搂着依偎在自己怀中,犹如一只猫一样乖巧的张巧儿,心满意足的黄琼道:“巧儿,这段日子真的苦了你了。巧儿生产的那一天,寡人真的想要飞过来陪在巧儿的身边。只可惜寡人实在有些身不由己。那一刻,寡人真想不顾世人眼光,带巧儿入宫。” “是寡人对不起巧儿,也对不起咱们的儿子。巧儿给寡人生孩子的时候,寡人都未能陪在巧儿的身边。而咱们的儿子,原本至少是一个亲王的身份。可如今只能屈居在这座院子里,就连姓都不能冠上寡人的姓。一想起来巧儿为寡人受的这些苦,寡人心中便如刀割一样难受。” 对于黄琼话中的歉意,依偎在黄琼怀中的张巧儿,却是摇了摇头:“不,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遇到你,这一切都是我的劫数。我一女配二夫,本就违反了妇德,若是进了宫,你还如何面对这天下臣民?只是生产时,他不在京中,你又不能来陪我,这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 “那个小家伙,生他时整整折磨了我一天。算上他,我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娘亲了,却没有想到这个孩子是最难产一个。当时疼的几次都要昏过去,真的有些恨你。可一看你提前准备的那些稳婆、乳娘,还有赏的那些东西后,心中还是感觉到很温暖,知道你从来没有忘记我。” “我不求别的,我只求你能偶尔的来探望我们母子。至于进宫,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被夫与你有了这种事情,又为你产下了一子,已经给他蒙羞了。如果再别夫与你进宫,那又让他有何脸面去面对天下人?你身为当朝储君,君纳臣妻,你又有何颜面面对着天下的百姓?” “至于这个孩子,虽说是你的骨肉。可作为母亲,我到是希望他,能够一直就这样留在我的身边,就如此平平安安过一生。他不能进天家,对于他或是我来说,倒都是一件大好事。就这样吧,我们这样对大家都挺好。只要你在闲暇时,能来看看我们母子,我们就知足了。” 而随着张巧儿这番话音落下,妇人的脸上已经是泪流满面。此时的张巧儿,犹如发了疯一样,拼命的吻着黄琼的嘴。对于张巧儿这番体贴的话,心中本就知道自己亏欠这个女人许多的黄琼,再一次的将妇人紧紧的搂在怀中。这次黄琼没有再喊别人,就这么一个人陪着女人。 只是张巧儿一个人,哪怕在动了情,可又那里是黄琼的对手。便是这一次,连另外一处都用上了,也没有能够让黄琼尽兴。反倒是自己,到最后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嘴也有些麻木。而实在心疼黄琼,张着嘴试图让自己尽兴的妇人,急忙一把将她抱在怀中道:“巧儿别这样。” “巧儿放心,寡人一定会抽时间,经常过来看你们母子的。巧儿,也可以随时进宫住几日吗。蔡姐她们,也都很想你和几个孩子。咱们以后日子还长着呢,不急于这一时。巧儿的温柔似水,寡人一辈子都忘不了。寡人永远都不会对巧儿厌倦,就怕巧儿有朝一日厌倦了寡人。” 疯狂的劲头这一过去,原本就已经疲惫不堪,便彻底犹如抽走了浑身力气的张巧儿。面对黄琼的深情无力的笑笑,依偎在黄琼的怀中沉沉睡去。而察觉到张巧儿心中有些伤感,也知道她为何伤感的黄琼,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抱着张巧儿,一直到实在不能拖了,才起身回宫。 这一日,虽说无意之中偶遇了老爷子与母亲,但黄琼也从老爷子那番话之中,得到了一些领悟。老爷子这些年为君生涯下来,虽说在施政上一味的求稳,而使得在理宗年间便开始积累,到世宗年间越演越烈的各项弊端,在他在位这么多年,非但没有减少反倒是日益突出。 尤其是吏治与岁入上,可谓是愈加的艰难。但老爷子毕竟为君二十余年,看待问题的眼光还是相当精准的。老爷子那日的那些提点,倒是点醒了黄琼不少的东西。尤其是在用人上,尽管他自己选人的眼光差强人意,都有些算不上个。但这个提醒,却是正好说到了关键点上。 对于老爷子这番提醒,领悟过来的黄琼深以为是。之所以没有动,他是在等傅远山到任。而在傅远山正式上任之后,黄琼来了一个大刀阔斧。从京城各有司,挑选了大批的五六七品官员,到各路任知州、州判、知县。原本跟着傅远山到山西的进士,除了抽掉回三人之外。 其余全部转为就地任职,接任了一批州判、知县。尤其是作为首选试点的晋阳府,辖下的各州县的知州、州判,连同知县几乎清一色全部调换。清一色的全部换更换为,黄琼亲自从各有司,甄选出来的年轻官员。以及去年进士及第后,与傅远山一同去山西的新科进士。 包括其他各路选出来的试点府,也同样都是按照此种办理。除了晋阳府之外,其他诸路被选择为试点的府,比如两淮的淮安府,江南西路的饶州府,湖广北路的江陵府,就连知府、同知都一并更换。多由诸路按察副使,或是转运司所属官员,或是直接从户部、吏部择优。 从四品或是从四品官员之中,由黄琼亲自精心挑选之后外放。而从京城挑出来的州县官员,都是严格按照黄琼要求选出。一律为三十五岁以下,五至八品官员。黄琼没有要求必须要进士及第出身官员,举人出身或是国子监监生,只要通过他亲自拟题的策论,也一样可以入选。 黄琼选择的这些州府,都是没有宗室分封的地方。其中可能会有一部分宗室的土地,但是数量不会太多。淮安府原本是永王的封地,但老爷子已经决定撤销分封制度,永王也就没有了就藩的可能。而江陵府,则一向是地连湖广北路与两川的咽喉之地,所以一直未封过宗室。 至于饶州府,则因为鄱阳湖之畔,像来都是鱼米丰美之地。也是朝廷在江南,除了江南东西二路以及两浙之外,最大的财赋重地。所以,一直都没有宗室分藩。甚至世宗初年,还专门下过圣旨。任何宗室不得在饶州府,以及湖广北路武昌府,湖广南路岳州、常德二府占地。 第八百六十六章 失望与调人 这四府与九江府,几乎相当于大齐朝,整个江南财赋来源的半壁江山。尤其是地处鄱阳湖畔的饶州府,单单一府每年进京的漕粮,便有百万石之巨。黄琼之所以挑选饶州府,是专门为江南富庶之地,挑选的一个试点府。用黄琼的话来说,不能只选择北方之地作为试点。 在江南东西二路,是朝廷财赋重地、钱粮重地的情况之下。黄琼便从既重要,但与江南二路相比又不是那么重要的江南西路,挑选了饶州府作为试点。而这个饶州府,是黄琼最为重视的一个府,甚至重视的程度还在晋阳府之上。江南诸路,是开国以来大齐重要财赋来源。 京城每年所需的几百万石粮食,除了少数来自山东路与河北路的大名府之外,绝大部分来自江南诸路。在本朝,向来都有江南填西北一说。此次清丈土地,摊丁入亩,既要将事情推进下去,但又不能让百姓认为,此次清丈土地是扰民,是朝廷在变相搜刮民脂民膏以填国库。 而更不能让诸地的宗室干扰。在老爷子一直关注,自己对宗室处置的情况之下。不想与老爷子在宗室问题上,有太多冲突。更不想某位安抚使,某位知府暴卒任上的事情,再一次发生的黄琼。在选择试点州府的时候,可谓是慎之又慎。他不想为了几个混蛋,搭上能员干吏。 那些宗室,除了起兵造反之外,这天下的事情就没有他们不敢做的。摊丁入亩触动的,是这满天下地主的利益。而除了广南西路之外,凡事有宗室分封的路,几乎最大的地主都是宗室。此次,虽说远谈不上断人财路。但也在变相的,触动了那些一毛不拔铁公鸡的一些利益。 自己那些亲戚什么秉性,黄琼现在早就知道。在那些人眼中,别看他们是宗室,但朝廷利益屁都不是。至于朝廷岁入艰难,有没有钱去养兵、治河,跟他们一个大子关系都没有。这群眼中只有利益的家伙,捞到手中的钱,哪怕只让他们吐出一文钱来,都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派去的官员,如果真的触动他们的利益,他们是真的敢下黑手。此次黄琼打定主意,选拔出精明强干的官员,去诸路州府做好这个试点。这些官员,若是折在那些混蛋手中一个,都是巨大的损失。哪怕一个知县,黄琼都不想出事。否则,就算是事后千刀万剐了这些混蛋。 也难以弥补,这种巨大的损失。所以黄琼选择试点的时候,很重要的一个就是无宗室分封地域。至于淮安府能够搭上这次,是因为永王不在就藩。这里的百姓,如今已经基本处于稳定状态之下。同时淮安府,也是两淮最为富庶的州府,所以被黄琼拿来作为试点的州府之一。 而正像是老爷子说的那样,无论什么新政,关键的问题都是在用人。人用好了事半功倍,否则很容易引起大乱。饶州府是整个江南的试点,这个知府的人选不选好,恐怕会危及到朝廷的岁入。最终还是由吕蒙正推荐,老成持重的御史台左佥都御史,正四品毕士安出任。 吕蒙正推荐这个年纪略大的人选,黄琼虽说有些犹豫。但还是秉承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思路,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不过,还有些不放心的黄琼,在这些官员上任之前,几乎是一个一个找谈话。哪怕是一个知县,黄琼都没有错过。谈话的时候,几乎都是奖励与威胁并存。 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唯有监督与等待了。不过,这段时日的忙碌,黄琼虽说不是精疲力竭,可也是牵扯了他很大的经历。经常与傅远山、吕蒙正、张齐贤几个人,在温德殿一谈就是到了晚膳时候。在送走最后一个知县,去淮安府上任后,黄琼总算是可以松了一口气。 放松下来的黄琼,派人秘密将已经好一段时日,没有抽出闲暇亲近的张巧儿接进宫,整整待了三天。这三天不仅夜夜都与张巧儿在一起,甚至在大白天还要将人带到温德殿。抽空,都要与佳人缠绵一阵。不见人的时候,还要将人剥光了抱在怀中,一边上下其手一边批折子。 还在一天,将南宫韵三女秘密召进宫。胡天胡帝的小半天,让压根就没有轮到的慎妃,恨得牙根都直痒痒。直到三天后,才在实在有些疲惫不堪,几乎每一夜都被他折腾得受不了,每次两处都被他占用,就连走路都有些吃力的张巧儿,再三强烈要求之下才秘密将人送出去。 当然,黄琼这一切做极为小心谨慎。张巧儿这次进宫,在宫中待了整整三日。宫中除了黄琼几个心腹太监,以及派去接人的侍卫之外,几乎没有一个人知道。就连司徒唤霜,也是不清楚的。除了这三日内,被叫来一起侍寝的蔡氏与李氏,还有青紫二萝,以及胡氏二女之外。 黄琼身边的其他女子,也都是不知道的。前次黄琼带着何氏姐妹,去张巧儿的宅子一同云雨回来之后。黄琼曾经再三叮嘱她们,那件事不许与任何人说,就是何瑶与段锦都不要说。而此时对黄琼的依恋还在何瑶之上,一向都是以黄琼的想法,为天的二女倒也乖乖的听话。 这次张巧儿被秘密接进宫,直到出宫离开,司徒唤霜几个人都不知道。其实黄琼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身边也算是美女如云,偏偏对这个妇人,却是如此眷恋,当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张巧儿姿色与身材,的确都相当出众。温柔妩媚,性子也是极好的,对黄琼几乎是无所不应。 可在自己身边,也不是没有与她姿色和性格,都与她相当的女人。黄琼自认绝对不是那种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的人。对身边的女人,除了司徒唤霜、段锦、何瑶、吴紫玉,现在又多了一个蔡氏,这几女自己除了疼爱之外,还多了一份敬重。但其余人,基本都是一碗水端平。 恐怕唯一可以解释的,便是张巧儿那一身,内敛但却天成的媚骨,让他真的恋恋不舍。便是自己身边或是经历过的女人,也只有蔡氏以及那位范夫人了。而蔡氏在自己身边,张巧儿虽说在京城。因为死活不愿意进宫,使得自己你也不能天天见面,自己才对她过于贪恋的。 虽说做了一件荒唐事,可黄琼却依旧认为这种感觉相当好。当然,在与张巧儿胡天黑帝三天后,黄琼也没有忘记自己身边的其他女子。就连一直都在躲着他的,那位庆阳长子的母亲,也没有逃过去。当然,林含烟与唐如是,这二位下了堂的王妃,黄琼自然也是不会放过的。 尽管不能进宫,可黄琼经常摸到人家那里。林含烟与那个两个通房丫头,唐如是加上蜀王的那两个侍妾,也让他享尽了温柔乡。白天忙忙碌碌的在温德殿处置政务,便是夜间也一样整日的忙碌。倒是让黄琼格外的充实。除了偶尔想起陇右,还有襄阳的两个人,心中不舒服。 过了立秋,黄琼犹豫了很长时日,派人宣于明远进京述职。其实黄琼在接手朝政之后,对如今很是平静的桂林郡王府,一直都隐隐的有些担心。如今表面上,在自己大婚之后,桂林郡王府消停的,拱手让出来独占百余年的海外通商之权。并未作出任何激烈的反应。在黄琼特别好心建议之下,老爷子撤销了距离桂林郡王府,近在咫尺的广州港口,对外通商之权。 重新整修了已经有些荒废的明州港,将原来的松江县升格为松江府,以这两处港口作为通商港口。同时在山东路胶州开设新港口,专司对东瀛与高丽贸易。在回京秉正之后,几番筹措出一笔钱粮,命令工部与兵部重开铸炮、并要求枢密院会同殿前司,在三地选址构造炮台。 不过黄琼要求兵部、工部诸有司,不要只铸造大炮,也要研发一款轻型可以跟随步军,以及可以装在长江战船上作战的轻炮。为了铸炮,黄琼想方设法,专程给兵部筹措了一批铜。为了避免如今价高的铜,成了某些人牟利生财的手段。让工部、兵部,以青铜为材质铸炮。 此次黄琼,有心思调于明远进京,就是准备让他以枢密副使的身份,专门主管炮台的修造,以及铸炮诸般事宜。于明远擅长骑兵突击,对步军也有很大的了解。知道一线战场,最需要什么样的火器。在七月份时,黄琼专门抽时间会同兵部,以及枢密院、殿前司的人去了京东。 专门看了兵部现存火器的展示与演练,只是展示的结果让黄琼很无语。就拉来一门大炮,原本准备打十发炮弹。结果,第一发炮弹就因为药受潮了,根本就没有打出去去。又派人紧急调回来新药。这回倒是打出去了,可整整十发炮弹,一发都没有打中作为靶子的那块木板。 其余的火器展示,也让黄琼很是失望。除了震天雷,还有些实用价值之外,其余的基本上都是用来发烟的。而那门大炮,黄琼看了一下。上面的铭文显示,这门大炮居然是太宗早年铸造的。看着这些火器,黄琼很是摇头。更加坚定了,选拔一名得力官员专司火器督造。 回到宫中之后,黄琼立即给于明远下达了进京的钧旨。至于河南路节度使,暂先由副使署理。然后,黄琼又将自己记忆之中,以及所剩不多的,关于火器发展和铸造的一些东西,写了一个本子。朝廷连续如此大的动作,如今桂林郡王府却是一声不吭,让黄琼隐隐有些担心。 但老爷子,明显不打算让自己插手,通商之事调整这一事。南北镇抚二司,老爷子也只将收集北辽和回纥情报的北镇抚司,交给了他。至于负责国内侦缉与大理的南镇抚司,却是一直扣在自己手中。如今对于桂林郡王府的动向,或是私下有什么对抗手段,黄琼是一无所知。 自己现在唯一对桂林郡王府了解,除了邸报与广南东西二路的奏折之外,几乎是一片茫然。便是范家,在针对桂林郡王府这件事上,也是显得有心无力,也提供不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第八百六十七章 于明远的三个差事 而自己虽说已经秘密告诉马瑞,让他部署针对桂林郡王府的情报收集,但这是需要时日的。一个可靠的情报体系,从建立到发挥作用,都是需要大量时日与金钱的。如今马瑞手中虽说掌握着,景王留下的大批财物,可人员从选拔到培训,在到发挥作用,就不是钱能解决的了。 更何况,黄琼对马瑞并不是很放心。马瑞哪怕对景王再忠心,可对自己这忠心度就未必有那么高了。将其一个情报体系掌握在别人手中,尤其是还是涉及到桂林郡王府这样,重要的目标,黄琼实在有些不放心。倒不是黄琼天生多疑,而是马瑞这个人,实在让他并不放心。 但对于黄琼来说,他很清楚的知道,沉默后面往往意味着爆发。如今桂林郡王府的逆来顺受,让黄琼心中隐隐有种不安感。他总感觉,桂林郡王府如今这种老实只是表面上的。肯定在暗中准备着什么。而且这个爆发一旦到来,势必会是惊天动地的,甚至危及到天下的安危。 别看自己与桂林郡王府有了翁婿之情,可无论是作为女婿,还是作为对手,黄琼知道这只是自己那个名义上岳父的缓兵之计。恐怕两个人相互之间,包括老爷子,谁都没有把这个翁婿之情当做一回事。别说桂林郡王不是司徒唤霜亲生父亲,与司徒唤霜还有着杀父辱母之仇。 就算真的是他的亲生女儿,在这种你死我活争斗上,也不会有什么骨肉之情的。这历朝历代的权力斗争,又有哪个会被什么骨肉之情拖累。他的亲生女儿,尚且为了利益,还能被逼着嫁给自己妹夫做小,更何况一个养女?一旦真到了那边图穷匕见的时候,势必会天崩地裂。 情报上缺失,更加剧了黄琼心存的这种异样不安感。如今黄琼也只能,尽可能的多想办法,在战略上多做一些准备。包括对江南诸路文武官员的调整,军械的制造与储备。做好这些事情,黄琼知道自己需要一个得力,擅长军事方面的助手。而这个人,黄琼更希望是文官出身。 可现在朝中的武将,黄琼选来选去,最终在何家产与于明远之间,还是选择了于明远。何家产,还是被黄琼留在了山西路节度使任上。黄琼如此做,倒不是为了与沈碧君与南宫柔行事方便。将何家产留在山西任上,以方便维持自己与二女,私下里面那些见不得光的关系。 而是在黄琼看来,除了山西路表里河山,在战略地位上极其重要。在如今朝廷要全力面对南方,需要一个得力的老将坐镇北方,防备北辽趁虚而入。如今朝中得利武将不多,像何家产这种在军中,能压住茬子武将更不多。更因为何家在军中的势力,多少还是让他有些顾忌。 并且相对年纪已经略大的何家产,如今正年富力强。又是文官出身,脑子更加活,也是黄琼自己人的于明远,就成了黄琼首选。所以,在何家产与于明远之间,黄琼最终选择了于明远。在召于明远进京的同时,黄琼也让一直署理骁骑营都指挥使的郭晨,正式接任都指挥使。 原本黄琼,这一系列关于武官的调动,尤其是郭晨接任骁骑营都指挥使,是打算与老爷子商议的。但老爷子在听到他的人选和心思后,却并未发表任何的意见。也知道这个儿子,对自己给他选择的班底,尤其是中书省、枢密院,甚至是殿前司的某些官员,很是有些不满意。 所以只是很平静告诉黄琼,既然印宝都交给他了。他若是有什么想法,尽管放手施为便是了。所有的官员调动,便是高级武官的调动,也不用在找自己商议。不过老爷子也提醒黄琼,如果真的对朝中官员不满意,也可以自己着手开始培养,或是从年轻官员之中着重挑选。 老爷子还是这个态度,让黄琼也是无奈。不过,老爷子摆明的态度,倒也让黄琼无后顾之忧。而接到黄琼钧旨的于明远,再与副手交接了手中事项之后,带着家眷进京。河南路首宪,距离京城并不远。所以,于明远到的速度很快。接到黄琼调任的钧旨后,二十多日便进京。 至于府邸,黄琼早早的便准备好了。在进京之后,于明远顾不得安顿眷属,将家事都丢给了李秀,自己便立即进宫窥见。当在温德殿见到黄琼的时候,于明远不由得感叹世事变迁。两人郑州一别,不过是两年没有再见。可就这两年变化,却是斗转星移、如梦如幻一般。 面前的这位太子爷,与当初出任郑州制置使时相比,显得更加的成熟与沉稳。如今更是身为当朝储君,并接掌了几乎整个朝政。于明远在前来晋见黄琼的时候,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分。而专门在温德殿外迎接于明远的黄琼,正好被夕阳照耀在身上。虽说身上只是一身书生装。 却在夕阳闪耀之下,让人不敢直视。如果在郑州的时候,于明远还模棱两可,如今以及彻底依附在黄琼麾下的他,直接便要拜倒磕头。只是就在他要行三拜九叩大礼的时候,却被黄琼直接搀扶了起来:“于大人,当初自郑州一别至今,你我足有两年未见,可是想死寡人了。” 黄琼的话音落下,于明远并未因为黄琼语气上异常重视,有任何的自得。而是相当沉稳的道:“殿下,自从在郑州与殿下交心以来,臣也从未忘记过殿下。这两年来也时刻惦记与殿下再会。殿下如今身负天下重责,无论殿下此次召臣进京有何事,臣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于明远的话音落下,黄琼却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便要挽着他的走进入温德殿。只是于明远分得清主次,知道这只是这位爷礼贤下士而已。他是当朝太子,自己现在不过是一个二品官员。这位爷此次调自己进京,还不知道究竟让自己做什么,自己又如何能与他并肩同行? 所以对于黄琼伸过来的手,于明远还是知趣的略微退后半步。稍稍的避让了一下,意思是让黄琼走到前面。只不过于明远并未持宠而骄,尽管心中还是相当的满意。但黄琼在神色上,却是不以为意的哈哈一笑。直接拽着,还是多少有些不自然的于明远,迈步进入到了温德殿。 进入殿内之后,看着于明远比当初在骁骑营时,显得苍老了不少的神色。知道他这几年,在河南路没有少操心的黄琼,轻轻叹息了一声道:“想必这两年,于大人在河南路节度使任上,可是费了不少的心血。寡人当初急于整顿糜烂不堪的河南卫军,却实在苦了于大人了。” 听到黄琼提起自己这两年的任期,想起这两年在河南路任上整顿卫军时,节度副使与节度同知处处掣肘,下面的府军兵马使,明里面配合、实则暗里却是在变相抵制。便是几个兵备道也是阳奉阴违。河南路安抚使的支持,也多流于表面,自己可谓是煞费苦心的苦辣酸甜。 于明远苦笑道:“有劳殿下惦记了。这两年,臣虽说在任上经历一言难尽,可也幸好有皇上全力支持,总算不负殿下所托。尽管费了一番的心思,可也勉强将河南路的卫军整顿出了一个坯子。虽然不能保证各府卫军都有一战之力,可至少一半的卫军,总算有了一定成效。” 说这番话的时候,于明远脸上一言难尽的表情。看在眼里面的黄琼,却是知道其中究竟怎么滋味。想起自己再陇右平叛时,陕西与陇右二路卫军表现。尤其陇右卫军,被那位只知道任人为钱的李节度使,糟蹋得不成样子。上下沆瀣一气捞钱,把一个卫军搞得跟叫花子一样。 陇右卫军虽说是一个肥差,可毕竟地处边远。周边大多数不是吐蕃,便是回纥与党项人。那里的世家子弟,恐怕还要少一些。可于明远这里,各府卫军之中世家子弟比比皆是。这些人到了卫军,除了捞钱之外恐怕也做不出什么好事来。这两年于明远之艰难程度可想而知。 看着于明远此次返京之后,脸上的沧桑更加厚重不少。短短两年,头发至少白了一半之后。黄琼犹豫了一下,还是岔过了这个话题。不是他要掩耳盗铃,而是如今于明远调回京城,谈这件事的机会有的是。整顿诸路卫军,也是一个要持续很长时间的事情,倒也不急于这一时。 黄琼敲了敲面前的书案,抬起头对于明远道:“寡人这次调于大人进京,说实在的有三件事情,要拜托于大人。一个是寡人如今执掌朝政,但对军务还是有些粗鄙,身边需要一个得利人协助寡人主抓军务。于大人即是两榜进士出身,又统军打过不少的胜仗,治军也有一手。” “这个助手,除了于大人之外,寡人想不出来还有那个人更适合。其二,就是枢密院的前任枢密使,在任上任人唯亲、大势贪腐,如今已经被行了国法。如今的枢密使一直在空缺,始终在由兵部尚书署理。那是一个书呆子,对军务是半点都不通,让他管枢密院只会一团糟。” “枢密院执掌这全天下军务,这个枢密使可谓是身上责任重大,如今没有一个得利人掌管不行。这个枢密使如果选用不通军务的文官,只能耽误这朝廷的大事。于大人能文能武,自寡人的意思是于大人,先以枢密副使的身份签判枢密院事,将枢密院的政务抓紧熟悉起来。” “不过考虑到第三个差事,寡人决定除了枢密副使的职衔外,再给于大人加挂一个兵部尚书衔。这样更有利于于大人,接下来统一协调调动兵部与工部诸有司行事。于大人,你可是要有一个心理,做好挑重担的准备。寡人这个时候调你进京,可不是让你进京来享受休息的。” 第三件差事是什么,黄琼没有明说。而是将自己这几天,写的一些东西递给了于明远。于明远恭恭敬敬接过后,打开仔细看了起来。而黄琼在他看东西的时候,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的等着。直到于明远合上那本东西,黄琼才开口道:“于大人,感觉怎么样?” 第八百六十八章 于明远头疼的事 看着手中的这本东西,都不用黄琼说。于明远也知道了,面前这位太子爷,交给自己的第三个差事是什么了。联想到之前的两件事,这位爷让自己看这个,是让自己这个候任签判枢密事,将这件事管起来。只是这个差事看起来,表面上是交给自己三个差事之中最好办一个。 可实际上,这个差事却是最为头疼和难办的一个。有这位太子爷的支持,铸炮用的铜好解决。现在问题是工匠,自己到那里去找。兵部与工部,有足够的工匠吗?没有工匠,就算有再多的铜,又上哪儿能铸造出来大炮?要知道,早在太宗年间开始,便已经全部停止铸炮了。 听到黄琼的问话,于明远却是没有立即回话。沉吟良久才道:“殿下,铸炮的事情这可是一个大事。无论是轻炮还是大炮,都需要大量的熟练工匠,还有需要大量的铜、锡。而这种大炮,自从太宗年间便已经停铸,如今熟练的工匠有没有、还能不能铸,现在都不得而知。 “臣一直在外任上,兵部与工部的这些情况臣并不清楚。太宗年间到如今已经近百年,朝廷百余年来都没有在铸炮。殿下也清楚,这手艺人都是一辈传一辈的,这百余年下来工匠手艺恐怕都荒废了。恐怕就连制模,都没有人会做了。这事,臣需要先摸摸兵部与工部的底子。” “更为重要的是便是铸出来,也需要熟练的炮手。如今军中熟练的炮手,都在北地的边军之中。从边军调人,需要殿前司那边协调。相对于这两样,铸炮所需铜与锡,臣倒是最不担心的。臣的意思是,此事干系重大,臣暂时不能给殿下任何的答复,得先让臣摸摸底子再说。” 于明远没有大包大揽,黄琼心中反倒是高兴。若是于明远拍着胸脯与他保证,黄琼反倒是心中不放心。因为黄琼也清楚,虽说当年在开国年间,桂林郡王便已经熔钱铸造过大炮。当年,前前后后也铸过几十门。可自从太宗年间停铸之后,至今已经百余年来没有再铸造过。 如今这兵部与工部的诸有司,还有没有精通这种手艺的匠人都两说。于明远说的没有错,这历朝历代的匠人手艺都是父传子,一辈传一辈的。手艺没有了用武之地,那些铸炮的匠人早已经转行几辈人。当初的工艺水平和标准,估计早就断档了,此事几乎全部需要从头摸索。 对于于明远的话,黄琼很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于大人这才是老成谋国之言。于大人放手去做,一切有寡人为你撑腰。如果有事需要,无论多晚于大人都可以进宫找寡人。枢密院、兵部、工部的人,于大人看中谁,寡人便调谁。还有炮台的事情,于大人也要多多费心。” 听到黄琼并没有操切,而是选择了以稳妥为主,于明远心中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正事大致谈妥,也知道这几日于明远赶路,恐怕会极为疲惫。同时刚进京,这家也需要安置一下。哪怕自己赐给那座府邸,早就替他们一家准备齐全了,但也需要归至,所以黄琼也没有多留人。 而在告辞回到府邸后,于明远根本就没有顾得上整理。而是想起了黄琼交给自己的三件事,心中倍感压力。之前在宫中他没有表现出来,现在回到自己府中,于明远却是斥退了几个,正在替他整理书籍的仆役。将自己关在书房之中,拿起黄琼交给自己的那本东西又看了起来。 良久,放下手中的册子。从节度使调任枢密副使兼兵部尚书,哪怕在品级上是平调。但谁都知道,这基本就等于是升官了。可此时全无升官喜悦的于明远,有些疲惫捏了捏鼻梁骨。之前那位太子爷,说调自己进京不是让自己来享福。现在看,这三个差事没有一个轻松的。 这个从一品枢密使,执掌全天下的军务,可谓是位高权重。观开国以来历代枢密使,无一不是资历极深的高官大员。别看在之前,自己便已经坐到了正二品节度使的位置上。可是与以往历任枢密使相比,自己的资历都还太浅了。最为关键的是,自己早已经由文转武多年。 如今大齐朝的枢密使,由文官担任已经成了惯例。自己从武官调任枢密院,虽说名义上只是以副使的名义,签判枢密院事。但签判枢密院事,就等于是实授。签判在本朝,就是那些资历还有些不够,但却因为需要而实授的官员,一个扶正之前的名义。签判可以说肯定扶正。 而署理,却未必能够扶正。也许这个代理,会一直代理到卸任。于明远知道,自己是大齐开国以来,官场上的一个另类。虽说是两榜进士出身,可已经由文转武多少年了,已经成了一个地道的武官。在文官体系之中,一直都受排斥。可在武官之中,也同样并不受到欢迎。 在那些世家出身,或是行伍出身的武官心中,自己这个两榜进士出身的官员,一样是一个另类。自己这些年,可谓是文武两面都不靠。坐到这个枢密使的任上,哪怕就是签判枢密院事,都恐怕有如坐到一个火山口上一样。自己现在是武官,枢密使现在惯例都是文官去担任。 如今枢密使空缺,枢密使又是正一品,本身的权利又大,这朝中多少个文官都在盯着。自己这个武官,哪怕是签判枢密院事,恐怕整个文官体系,都会将自己视为另类。文官排斥自己,武官也一样不会欢迎自己。就算有黄琼的全力支持,可这官场上的倾轧也够自己喝一壶。 而给那位爷做这个助手,以那位主眼睛里面不揉沙子的性格,自己这个助手恐怕做的不会太轻松。至于铸炮的事情,更是让自己头疼。而最为难的,便是自己在温德殿之中说的,那个工匠的问题。那些工匠,恐怕让他们铸铜鹤、铜炉,还有那些铜壶一类东西会得心应手。 可让他们铸造大炮,他们就未必会了。将失落已经近百余年的工艺重新捡起来,这恐怕即劳心也更劳力,更需要漫长的时日。在此事上,那位性子多少还有些急躁的爷,到底能够给自己多少时日,自己心中也没有这个数?想到这里,于明远看着面前的东西,一时头疼不已。 于明远将自己关在书房之中,连晚膳都没有吃。让刚指挥仆人,将家大致归置差不多的李秀,隐隐有些担心。不知道丈夫进宫之后,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能让丈夫变成如此样子?要知道在汴州时丈夫压力再大,回到府中也极少失态。像今儿的事情,还是成亲以来第一次。 其实,于明远这次从汴州调回京城,并没有多少行李要整理。在调任河南路节度使后,于明远的家并未随着搬,而是一直都还留在骁骑营内。便是将女儿接到汴州任上后,也没有将家一同搬过去。几乎孤身上任的他,也是在迎娶了李秀之后,才在汴州府邸置备了一些东西。 而此次从汴州调任进京,黄琼提前派人去骁骑营,已经将他留在那里的东西都提前送了过来。几个人也就是带着随身的衣物,剩下不多的行李之中,几乎全部都是书。他的那些书,几乎整整拉了五大车。于明远一家人进府后,也就归置一下家具,稍微布置一下便可以居住。 在加上黄琼赏赐了一批丫鬟、仆人,所以在于明远从宫中回来之后,李秀已经指挥仆人归置的差不多了。见到丈夫一回到府中,便将自己关在了书房之中,就连他那些宝贝书籍都顾不得管了。自成亲以来,与于明远一直都很恩爱的李秀,内心之中不由得有些隐隐为他担心。 得知仆人汇报,于明远连晚膳都没有用。李秀便亲自下厨,为于明远整治了几个平日爱吃的小菜,亲自端着来到了书房之外。听到敲门声,于明远隐隐有些不悦。只是一看进来的是,手中端着饭菜的妻子,紧皱的眉头又松开。自从与李秀成亲以来,于明远一直感觉到很幸运。 李秀为人即贤惠又能干,将家中整理得井井有条。从来没有让自己为家事操心不说,还给自己生下一个儿子。而且跟在景王妃身边几年,眼界也很长远。从来不背着自己,私下收下属官员钱。也与那些下属官员的眷属,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从未干涉过自己公事。 今儿难得下厨,整治几个自己平日爱吃的小菜,想必是听到下人说自己还没有用晚膳。看着李秀,于明远心中不是一般的暖。孤身这么多年,公事上为国浴血沙场,回府之后又是当爹又是做娘,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生活。虽说家中也有仆人,可却已经多年不知道家滋味。 自从与李秀成亲以来,才总算知道什么叫做家的温暖。李秀的温柔体贴,更是让自己忙碌一天之后,回到府中可以享受到无限放松。接过妻子手中的托盘,于明远将因为婚后生活如意、安稳,如今姿色与气质越发出众,生了儿子之后更加丰盈的妻子,紧紧的搂在了怀中。 感受到丈夫的依恋,李秀没有推开从不在你闺房之外,做如此亲热举动的丈夫。虽说有些迟疑,但还是伸出了双臂,抱住了丈夫的脖子。摩挲着丈夫靠在自己怀中的头顶,语气温柔的道:“如今这朝中,不是那位英王爷在主政吗?你在郑州便与他熟识,他不应该为难你啊。” 靠在妻子温暖的怀抱,于明远摇了摇头道:“不能再称呼他为英王了。当年的英王,如今已经是当朝储君、国之太子。如今不仅秉理朝政,皇上更是将传国玉玺,都已经传给了他。可以说,皇上除了还担一个虚名之外。实则如今这位太子爷,才是如今这大齐朝的第一人。” “以咱们这位太子爷翻云覆雨的手段,擅长揣摩人心的心智。只要给他两年的时日,便是皇上反悔,想要夺回权利也是再无可能。我此次调回京城,便是这位太子爷点名调回来了。如今,我也算是他的潜邸旧臣。如今他手握大权,你相公我可谓飞黄腾达也就在咫尺之间。” 第八百六十九章 于明远的约定 于明远说到这里,轻声叹息了一声“只是咱们这位爷用人,虽不能苛刻无比,可要想入他的眼却也是极难。为他效力,就别想着清闲,混日子更不可能。你知道我此次进京,他给了我一个什么差事?枢密副使、签判枢密院事,兼兵部尚书。看起来位高权重,其实是苦差事。” “不仅日常要为这位太子爷参赞军机,更要办好他交待的两件差事。我也算是他的人,他自然不会难为我。不仅不会为难我,还可以说不是一般的重用。他交给我的这几件差事,对我来说实在是有些压力山大。这在京城坐京官,又是正二品的大员,看起来是荣耀之极。” “可若是这差事,能让这位爷满意也不是一般的难。咱们这位爷,那可是眼睛里面不揉沙子的主。其实统军征战,遇到在强大的对手,我从来没有担心过。可在这位太子爷的眼皮子底下做事,我却是有些担心。即不能辜负他的期望,又不能那些人同流合污。高处不胜寒那。” 听着丈夫提起那个,一直埋藏在她内心深处的人,李秀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一酸。她没有想到,当初在郑州的那个大男孩,如今已经成了当朝的储君,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才多少时日?短短的两年都不到时日,他居然走到如此的地步。李秀心中暗暗的为黄琼高兴。 一想起,这两年心中不时的想起那个人,而又要在丈夫面前掩饰住心思,还有孩子的身份,李秀心中又欣喜又难过。李秀不是那种有野心的人,她的难过不是因为丈夫地位低于黄琼,对于嫁给于明远后悔了。嫁给于明远后,李秀才发现这个男人,真的是一个好男人、好丈夫。 如今丈夫的体贴,对自己的疼爱,让李秀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进宫,当上黄琼的嫔妃。更没有想过自己的儿子能晋封亲王,甚至有朝一日能坐上那个位置。让李秀难过的是,自己儿子与他的亲生父亲,恐怕这辈子都不可能相认。黄琼身份越高,自己越不能让他们父子相认。 而黄琼原本在郑州时,就百般想法子拉拢于明远的事情。当初作为钓丈夫上钩的她,自然是一清二楚的。在丈夫接到调令之后,她也知道丈夫此次进京,肯定会受到重用。但李秀却没有想到,丈夫如此受黄琼的重任。她在景王妃身边那些日子,对朝中的情况自然不陌生。 她虽说不知道,这个枢密使究竟是做什么,签判枢密院事是一个什么职位,手中的权柄究竟有多重。但让丈夫压力如此大,恐怕这个位置不一般。想到这里,李秀轻轻的对于明远道:“我自己丈夫,有什么能力,我自然是清楚的。我相信他交待的事再难,你也一定会做好的。” 说到这里,李秀攥着丈夫的手:“先用膳吧,别把身子骨弄坏了。其他的事情,还是顺其自然为好。他如此器重你,我也相信你一定不会辜负他期望的。不过,我还是想要与你说一下。作为妻子,我真的不求你封妻荫子,只求咱们这一大家子人,今后都能够平平安安的。” 妻子的安抚,让于明远脸上露出了一些笑容。放下妻子,端起妻子亲手为自己做的饭,大口的吃了起来。多年的战场上厮杀经历,让于明远早就没有这大齐朝那些文官,食不厌其精、吃饭讲究细嚼慢咽的习惯。尤其是面前色香味俱全的饭菜,都是妻子专门下厨为自己整治的。 端起面前的饭菜,于明远大口吃的甚为香甜。待他用完膳之后,李秀一边收拾一边轻声的道:“说起来你今儿进宫的事。正好,我也想与你说一下,明儿我想进一趟宫。带着刘虎的儿子与他的母亲去见见面,也看看我的女儿。都是做娘的,这孩子都是娘亲身上掉下的肉。” “这一晃两年都没有见到了,紫玉肯定也想坏了。自从郑州一别,我也两年没有见过女儿了,也不知道她长成了什么样子。这些日子,我总是时不时的想起那丫头。前些日子,紫玉给他儿子信上说过,刘虎被派到宁夏出公差。她如今带着两个孩子在宫中,帮衬着何夫人带孩子。” 李秀多少有些顾虑的话说罢,于明远却是一笑道:“我知道,你与太子爷那几位夫人,在郑州的时候便关系密切。如今朝中,也都知道我是殿下在骁骑营带过的老部下,某些人早就把我看成他的人了。你想去便去,这没有什么好忌讳。去看看孩子,这别人也说不出来什么。” “至于那个孩子,若是刘夫人带着在宫中实在不方便,咱们就接出来。你的孩子,自然也就是我的孩子,我肯定会一碗水端平的。宫中的事情太复杂,留在那里对孩子的影响太大。如果刘夫人不放心,就连他们的孩子也都接出来,正好两个孩子在一起,多少也是一个伴。” 说到这里,于明远脸色郑重起来道:“夫人,如今我调任签判枢密院事、兵部尚书,这朝中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不知道有多少急着升官的人,在打着我主意。咱们还是约法三章,无论下面官员找什么借口送礼,超过三十贯的都不要收。便是没有超过三十贯也要回礼。” “我在这官场上蹉跎了半辈子了,从进士及第走到如今二品的位置,这官场上那些龌龊的事情,见得实在太多了。便是上下级之间,说句不好听的话,不求着你都没有人送礼。送礼的人,肯定是有事要相求。我虽说文武官都做过,可自从踏入这官场以来,从未收过别人钱。” “收了财物,就要给人家办事。宁肯送礼、走后门,也不愿意在正途上努力的人,这种官给他办了事,那是坑了百姓、坑了朝廷,更是将把柄送到人家的手中。都说吃了嘴短、拿人手软,就是这个道理。我不在府中的时候,若是有人来送礼,就按照我刚刚说的那些办。” “京中那些官太太,也离着她们远一些。走夫人路线的事,那些官员一样能做出来。日常你一定要约束好家人,不要出去惹事生非。到了这京城要老老实实。其实太子爷赏的那些我倒不担心,我担心的是我那十几个亲兵,都是跟着我在战场上百战余生老兵,心高气傲的很。” “这京城到处都是官宦子弟,随便丢出一块砖头出去,没准便砸到那个尚书的儿子,那个伯爵的公子,或是那个侍郎家的小姐。咱们虽说不怕他们,可也没有必要多生事端,更不能给太子爷抹黑丢脸。我今后恐怕要分身乏术,这家中的事物,就只能都交给夫人你费心了。” 于明远的话,让李秀感觉到很是暖心,静静的贴在丈夫的怀中。看着丈夫在说最后一番话的时候,从未有过的郑重神色,也同样郑重的点了点头。当初嫁给于明远,虽说是为了黄琼,可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情愿。可这两年的夫妻相处下来,于明远对自己加倍的疼爱与体贴。 对两个孩子视如己出,即是严师也承担了慈父的职责。也让李秀曾经冰冷的心,也慢慢的融化。两个孩子一个是自己与前夫的,一个是自己前夫侄儿。虽说当初是受黄琼所托,也是为了让自己至少与儿子,能够有机会亲近。又为了维护刘家的脸面,收下两个孩子做学生。 可于明远对这两个孩子,不仅没有一丝排斥,而且在两个孩子身上投入了大量心血。读书、行事、做人,都是都透着他的心血。即承担了严师的职责,在一定程度上也担负起了父亲的责任。这两年的磨练下来,虽远不能说是文武全才,但两个孩子表现的也是相当的出色。 尤其是自己的儿子,在于明远的悉心开导之下,对于自己,从原来的陌生到熟悉,再到如今已经从心里接受自己。这其中,于明远都投入了大量心血。可以说,两个孩子没有丈夫,根本就走不到今儿这般。如今的李秀,对于明远不仅有尊敬,从心地里面更是对丈夫感激。 此时的夫妻两个,虽然没有再说什么,却静静的依偎在一起。第二日是大起的日子,李秀服侍丈夫更衣上朝之后。便带着三个孩子,乘上一顶便轿进了宫。而作为刘虎儿子母亲的吴紫玉,也早早带着从一大清早便从听雪轩,黄琼母亲那里接回来的两个女孩子等在西苑。 妯娌两个时隔两年,如今再一次相见都分外的唏嘘。如今的李秀,已经成了二品大员,新任签判枢密事的夫人,可谓是成了名门夫人。而吴紫玉如今在宫中管着事,整个宫中都知道这位之前英王府内管事,跟着太子眷属一并进宫的刘夫人不是一般人,深得几位主子的重用。 眼下在西苑,几乎可以说除了司徒唤霜、段锦、何瑶之外,吴紫玉可谓是最有话事权的人。命运的变化,让二人都已经不再是以往。不过,二女都是那种温柔贤淑,知书达理的女子。二女这次相见倒也都心平气和,还是有如在郑州时一般相处,谁也没有显摆自己地位。 温柔的摸了摸儿子的发顶后,将李秀一行迎进了自己院子。吴紫玉好好看了看,两个身体又长高不少的孩子。才转身对着李秀女儿道:“孩子,还记得不记得,两年前娘带着你在郑州见的,这两年一直与你说的,那个最疼爱你的亲生母亲?她现在来看你了,还不过去喊娘?” 也许两年来,吴紫玉的不断劝说和开导。也许是两年的时日过去,孩子长大了不少。虽说还有些怯意,可还是走到李秀的面前,轻轻的喊了一声娘。而这声娘,让自郑州一别之后,盼了整整两年的李秀,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激动和酸楚。抱着自己的女儿,不禁泣不成声。 除了在郑州,与女儿有几日相聚之外,这个女儿几乎一生下来,自己就没有能够陪伴在身边。好不容易,自己脱离了苦海,却转眼又嫁给了于明远。跟着于明远,一同去汴州任上,这一晃又是两年没见。相对于可以陪在自己身边的儿子,这个女儿无时无刻不是她的牵挂。 第八百七十章 要遭天谴的 看着面前相拥的母女两个人,饶是外柔内钢之人,接过李秀怀中孩子的吴紫玉,也不禁同样流下了眼泪。唏嘘良久,总算稳定下来的几个人,坐到一起叙起了家常。当李秀提出,将女儿接到于明远府中一同生活后,吴紫玉却是摇了摇头:“嫂嫂,按理说这个我不应该反对。” “嫂嫂是孩子的亲生母亲,接到身边自然不会让孩子受委屈。但这两个孩子,说实在的我是真的做不了这个主。她们两个如今便是在我身边,生活的时日也不多。她们两个,大多时候都在听雪轩,也就是太子殿下的母亲那里,与寿阳公主还有太子的养女,一同生活、读书。” 听到吴紫玉的话,李秀也不由得一愣。而吴紫玉后面的话,虽说没有说出来。但她也猜出自己若是想要接女儿出宫,恐怕要得到那位静妃娘娘的同意。原本打算这次将女儿接出去的李秀,在进宫之前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居然被黄琼母亲看中,留在了身边亲自教育。 虽说不知道黄琼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人,可在郑州的时候也听林含烟,偶尔提起过那位静妃娘娘的为人。每次提起那位娘娘,林含烟都是一脸的敬佩与向往。再想起黄琼的手段与能力,林含烟也不止一次的说起过,那位爷的能力都是他的母亲,也就是静妃娘娘一手教出来的。 李秀明白,这是女儿几辈子才积累下来造化。只是看了看身边的女儿,多年对女儿思念还是战胜了一起,有些不死心的道:“孩子,你想出宫与娘一起生活,让娘照顾你吗?如果你想与娘在一起的话,娘就去找太子爷求情。娘就算是跪死在他的面前,也会想法子带你出宫。” 只是出乎李秀意料的是,对于她的想法,女儿却是摇头轻声道:“娘,我想与您在一起。可娘娘那里,我也是舍不得的。这些日子,娘娘教会了我们很多的东西。娘,我舍不得您,可也舍不得娘娘。留在娘娘那里,虽说不能整日陪在你的身边,可您随时可以进宫来看我啊。” 女儿的回答,让李秀是即伤心又无奈。看着日渐懂事,出落得越来越清秀的女儿。李秀轻抚摸着女儿的脸庞。哪怕也知道,能让孩子如此的不舍,黄琼的那位母亲想必对孩子也是极好的。可多年都没有与女儿亲近,如今好不容易女儿打开心结认了自己,她实在有些舍不得。 而对于李秀即欣慰,又难过的样子。都是做娘的,那里不知道她心思的吴紫玉劝说道:“昨儿爷说了,于大人现在已经调回京城任职,他赏的府邸离着这西苑也不远。虽说你不能整日陪在她的身边,可不管怎么说,也都在京城里面居住。可你总归还是可以经常来看看孩子。” “我抽空再去求求爷,让他去找娘娘求求情,让孩子隔三差五的出宫陪你住几日。这么一来,与孩子陪在你的身边,又有什么区别?这孩子能入了娘娘的眼,留在娘娘的身边,得到娘娘的亲自教诲,不知道前世是修了多少的福气。放在娘娘的身边,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听到吴紫玉的劝说,再看看提起那位静妃娘娘时,女儿脸上的神往和同样的依恋。李秀却是轻叹一声,哪怕明知道这个前妯娌说的不错,但心中却依旧很难过,不舍的将女儿抱在怀中。而感受到亲生母亲对自己不舍,女儿虽说有些迟疑,但双手还是同样的搂住了母亲脖子。 贴在母亲的耳边道:“娘亲,我在娘娘那里学到了很多的本事,还读了不少的书哦。我现在都开始读论语了。娘娘说过,我只要将她的本事学好了,以后就能保护娘亲,不在遇到过去苦难了。所以,我留在娘娘身边,努力的学习本事。将来才可以,更好的保护好娘亲与娘。” 听到女儿稚嫩,但却坚定的话,李秀的眼泪又落了下来。女儿这次没有犹豫,贴心的掏出身上的帕子,温柔的给母亲擦拭着眼泪。感受到女儿体贴,李秀再一次紧紧的将孩子抱在怀中,心疼的道:“娘知道的,宝贝儿这么做是为了保护娘。娘真的好欣慰,娘的宝贝长大了。” 又是唏嘘了好一阵子,李秀才平静了下来,带着女儿看着弟弟。而吴紫玉在与儿子说了一会话之后,发现这两年儿子成长了不少。看着相貌随了自己,很少随了刘虎的儿子,如今儒雅的外表之下,不时展现出来的一副刚毅面容。对于儿子的变化,吴紫玉多少有些感到意外。 孩子不大的时候,刘家便家破人亡。流落到京城的那段时日,自己虽说也在努力教孩子识字。可饭都吃不饱,又有多少精力教孩子?哪怕喂饱这四个孩子,就足以让她心力交瘁了。后来进了英王府,虽说吃穿都不再发愁。可孩子却是越来越大了,她的那点能力就有限了。 哪怕是黄琼先是让宋公良,带着他们读书。后来又让范剑与贾权,教两个孩子,可吴紫玉其实都不赞同。在吴紫玉看来,贾权太阴、范剑太散漫,宋公良又过于急功近利,都不是太适合的老师。在吴紫玉看来,夫子传授的不单单是读书识字,还要教孩子明白做人的道理。 刘虎性子粗鲁,斗大的字不识一个。也算是书香门第出身的吴紫,自然不希望孩子随了刘虎。但吴紫玉更希望,儿子将来能够堂堂正正做人。就算不能封妻荫子,也不要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事情来。原本吴紫玉将儿子交给于明远,只是本着试一试的想法,希望儿子拜得明师。 更何况,其中还有黄琼的意思。如今儿子的脱胎换骨,是当初只是抱着试一试念头的吴紫玉,压根就没有想过的。再看看侄儿,同样也是脱胎换骨的变化。即温文尔雅,却又不失英气。可想而知,那位于大人不知道是不是,看在李秀的面上,在两个孩子身上下了不少功夫。 而且儿子这气色一看,就是在于明远那里生活的很好。知道这孩子能有今日,自己这个前妯娌,对自己这个儿子,也是费了苦心在你照顾。抓起李秀的一只手,吴紫玉满心感激的道:“嫂嫂,这孩子能有如今这些成长,多亏了你和于大人悉心照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 听着吴紫玉感谢的话,李秀却是同样感激道:“你可千万别这么说。若不是你与刘虎,这些年苦心保住两个孩子,拿着两个孩子同亲生子女一样看待。就算我在景王府苟且偷生,可又那有我们娘三个再见面这一天?在那种艰难的情况之下,两个孩子还被你教育的这么好。” “该说感谢的是我。玉儿,真的谢谢你与刘虎,谢谢你们。这些年,都是你们在帮我照顾孩子,我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还不得好好报答你们。再说,孩子是我的嫡亲侄儿,我不疼他疼谁?哪怕我已经另嫁人,可咱们之间的情义不是假的,几个孩子之间的血脉不是假的。” “再说了,两个孩子如今成长这个样子,也多亏你当初给打下底子。刘虎性子我知道,虽说讲义气,但为人粗鲁、不知上进,向来不知道礼节为何物。这两个孩子能有如今地步,还不是多亏了你。他们的老师都说了,这两个孩子底子打的好、知礼节,自己也知道努力上进。” “教起来,这才是事半功倍。他现在对两孩子喜爱的很,就拿着当做自己亲生儿子一样看待。他女儿都说过,他在这两个孩子身上花的心血,都比他自己亲生儿子多。这功劳归根结底,其实都是在你这里。玉儿,几个孩子成长,都离不开你的心血,是你对两个孩子的恩德。” 李秀这番话,却是让吴紫玉摇摇头道:“我那有那个本事。我只是当初陪着他们,没有让他们从小长歪,再多可就没有那个能力了。当时的我,有那里会想到今儿,只是想着他们长大了,不成材也要成人。都说名师出高徒,两个孩子能有今儿,多亏了你与于大人苦心教育。” 对于吴紫玉的话,李秀有些不赞同。只是她刚想说什么的时候,门外却是传来一个人的声音道:“玉姐,秀姐可没有说错。都说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个老师,后天的培养的确重要。但父母的言传身教,才是最关键的。两个孩子走到今儿,玉姐多年苦心才是刘家最大的功臣。” 、说话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不请自来的黄琼。话音落下,迈步走到吴紫玉的屋子里,看着五个孩子,黄琼很是欣慰。在考校了一番两个男孩后,黄琼感受到于明远这两年,在两个孩子身上下的苦功。见到李秀怀中小儿子,黄琼从身后太监手中接过一个精雕细刻的长命锁。 只是在给孩子挂上的时候,看着这个孩子的相貌,黄琼不由得眉头一动?这个孩子虽说相貌更像是李秀,可黄琼不知道为何,感觉到这孩子的眼睛和嘴,与自己有几分相似。尤其是嘴角微微抽动的时候,几乎与自己是一模一样。只是还没有等黄琼,仔细再看看这个孩子。 李秀却有些慌忙的,将孩子搂在怀中。见到李秀举动,黄琼心中多少有些五味杂陈。不过,他并未多说什么。只是交待身后太监,将几个孩子领到母亲那里让母亲看看。待太监带着孩子出去后,黄琼才慢慢走到李秀的身边。看着如今身材更加丰盈的李秀,黄琼咽了一口吐沫。 有些控制不住,没有顾忌身边的吴紫玉,一把将李秀抱在怀中,直接张嘴吻了上去。手也伸进到衣襟中,大肆作恶了起来。而早就知道了,两个人之间有某些私情的吴紫玉,见到这位主如此,起身便要想着离开。只是正要离去的时候,却被黄琼突然伸出的手一把拽到怀中。 只是当黄琼的手,已经将手伸进了某些地方时,气喘吁吁的李秀,却是按住了他作恶的手。看着同样被黄琼搂在怀中的吴紫玉,神色在错愕不已的同时。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却是低下头道:“不,咱们不能这样了。我已经嫁人了,成了别人妻子了,在这么做是要遭天谴的。” 第八百七十一章 放手 在黄琼不断的作恶时,勉强还保持着清醒的李秀,这次却没有有如以往那般,对于黄琼的折腾逆来顺受。而是语气虽说不很坚定,但却最终还是说出了口:“他是你要重用的人,是要帮你治理天下的助手。如今更是二品大员。若是我们之间,有了私情的事情传了出去。” “你让他如何自处?别人不会知道,我之前便与你有了私情,都会说他是靠着送老婆,才爬上这个位置的。而你这个太子,将来的天子,又如何驾驭众臣,面对天下臣民?别人还不得都以为,你选人不是看才干,而是看与他们的老婆有没有私情?那你这个天子成了什么?” “这大齐朝的天下,又有谁还会给你效力?反倒是那些阿谀之人,为了升官、发财,会寻找一切机会,把自己的妻女往你身边送。真正有才干,可以帮你治国理天下的人,都会因为你的这个做法寒心的。殿下,当你在郑州把我许给他的那一刻起,咱们两个的缘分就已经尽。” 听到李秀的话,又想起于明远前妻的事。若是此事掀开,自己将永远失去这个人才,甚至搞不好,反倒是会让朝中有能力的人寒心。李秀这番话,让黄琼犹如被泼了一头冷水一样,彻底冷静了下来。尽管他也知道,如果自己坚持的话,已经有些迷离的李秀最终也会顺从的。 但事后,带来的伤害却是永远都无法弥补的。知道李秀这是为自己好的他,最终还是从李秀那里抽出了手,沉默良久才道:“秀姐,说的是没错,这是寡人不对,对不起于大人。寡人已经有这么多佳人,不该在得陇望蜀。于明远是一个能力出众的人,寡人不能这样对他。” “哪怕心中再舍不得,再想着秀姐,可如今寡人也到了放手的时候了。这不单单是为了于明远,更是为了秀姐,也是为了这几个孩子。秀姐说的对,寡人不能再将那些事,抹到一个对朝廷,对寡人有大功,寡人更要重用人的脸上。秀姐放心,寡人今后不会再这个样子了。” 看着情绪有些低落的黄琼,李秀叹息了一声却没有再说什么。而吴紫玉在一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黄琼真的能对李秀放手,在吴紫玉看来是一件好事,对两个人都是好事。于明远是武将,如今又是二品大员。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真密不透风,尤其这宫中更没有。 这叫什么?这叫做夺妻之恨。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向来都是不共戴天的。也读过不少史书的吴紫玉。知道对于明远这种人来说,若是此事一旦泄露出去,带来的后果远比刘昌一个五品文官严重的多。黄琼若是真对李秀有情义,而不是当做一个玩物,才真的应该彻底放手。 又陪着李秀说了一会话,最终黄琼什么都没有再做,而是有些失落的离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二女在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都感觉到一阵的失落。尤其是李秀盯着黄琼背影良久,才回过头来长长叹息一声:“孽缘那。他好不容易走到今天的地步,我不能毁了他。” 说到这里,李秀又看了看面前,虽说如今两个人单独相处时,神色明显有些不自然。但神采却是更胜往昔,那里像丈夫不在身边,一看就是经常被滋润的吴紫玉,轻叹一声道:“你也不要有什么不自然。其实早在知道你与刘虎就住在英王府内,我就猜到你早晚都逃不掉的。” “你与刘虎,本就不是一路人。你知书达理,本来是一个大家闺秀。嫁给一个粗鲁的人,又岂会真的幸福?只不过是命,将你们两个硬捏合到一起罢了。你刚嫁入刘家那几年,眉头总是紧皱着,夫妻两个整日里面都不说一句话。时不时的用羡慕的眼光,看着我与他的兄长。” “那个家伙不一样,虽说混蛋了一些,也太过于风流了一些。可他是真懂得疼人,是个女人都难保不沉迷进去。尤其是那种婚后并不幸福的女人。只是我也没有想到,你会彻底的沉沦了进去。因为你的性格,我还是知道的。你行事太过于冷静,就算沉进去可也能控制自己。” 对于李秀的话,吴紫玉好久都没有说话。良久才道:“嫂嫂,你说的没错。我与他在一起是一个意外。他那天酒醉,我去找他请示事情,结果误打误撞的有了第一次。原本我不想对不起刘虎,所以一直没有与他说明,是他自己发现的。接下来,就成了你看到的这个样子。” “我从最初的还有些抗拒,最终彻底的沉沦了进去。现在也成了他的女人,唯一的区别是,我与他的关系见不得光罢了。我知道我对不起刘虎,更对不起刘家的二老,可我却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嫂嫂,我与你不一样。你当时已经是守寡之深,可我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有夫之妇。” “其实,自从与他有了第一次到现在,我一直活在自责之中。知道,我们不该在保持这种关系。可不知道怎么了,每次见到他,就什么都忘记了,甚至忘记了我已经是一个有家、有子女的女人。每次被他黏上身子,就什么都不会去想了。嫂子,我现在觉得我是一个坏女人。” 看着吴紫玉痛苦的表情,知道她此刻内心挣扎与迷茫。对这个可怜的前妯娌,哥哥是满心怜悯的李秀上前将他抱在怀中。心疼的摸了摸吴紫玉的发顶,轻轻叹息一声道:“千万别这么想。你若是坏女人,这天下又有谁有资格称得上好女人?这些年,你做的已经足够好了。” “对刘家更可谓是恩重如山。所以,也大可不必如此歉意。当初是刘家对不起你,何来你对不起刘家一说?再说,刘虎已经伤成了那个样子。你是一个活人,不是一个菩萨,你总得为自己活着吧。只是答应秀姐一件事,就算看在两个孩子的面上,也千万别彻底的抛弃刘虎。” 说到这里,李秀对吴紫玉道:“刘虎的伤势,他曾经与我说起过一次。因为刘虎受伤,与他有些关系,他一直都很愧疚。一心想着,要多补偿一些刘虎,所以你不要有什么意外。紫玉,你也不要太愧疚,好好的生活比什么都强。只是一件事要注意,你千万别怀了他的孩子。” 李秀的安抚,虽说未能彻底的打开吴紫玉的心结,可在一定程度也让吴紫玉好受得多。她静静的依偎在,当初嫁入刘家之后,便像是一个亲姐姐那样对自己多有照顾。在自己因为刘虎练武成痴而饱受伤害,也一直在安慰自己的前妯娌怀中。心中一下子,却也安稳了许多。 而抱着这个有些苦命的妯娌,李秀心中却是多有感慨。其实,对于吴紫玉与刘虎成亲的内幕,她还是知道的。因为刘虎性子粗鲁,自己又死活肯读书。实在拿着这个儿子,没有办法的刘家双亲,又怕他守不住刘家的产业。便一直想着给他找一个读一些书,知书达理的妻子。 刘家二老算盘打的很清楚,老大是一块读书的料,将来要考科举,进士及第给他们刘家光宗耀祖的。至于这个老二,既然不喜欢读书,那就用来看守家业为好。可二老想是这么想,但问题是女孩子能读书的家庭,本身就不算多。况且那种家庭不是诗书传家,便是官宦之家。 那种家庭出身的人又有谁,会看上不过一个土地主的刘家,更何况刘虎性子还那么的粗鄙?而且刘虎的心思,又都放在练武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情上。真正女儿会读书的人家,谁肯将女儿嫁给他?吴紫玉家落难的时候,早就惦记上前夫这个俏丽师妹的二老,便趁机趁虚而入。 利用吴父去世无钱安葬的机会,二老亲自上门说通了吴母,花了一笔钱将老人下葬。又利用之前,帮衬着吴家的那点恩德施压,最终才将人抬回家。而被逼无奈,为了一点钱将女儿许给一个粗鲁武夫,自感对不起丈夫与女儿的吴母。在吴紫玉嫁过来的第二年,便郁郁而终。 刘家在这件事上,做的不是一般不地道。甚至可以说,是逼着吴母将吴紫玉许配给刘家的。哪怕在吴紫玉过门之后,公婆对待这个二儿媳像亲生女儿一样,可也弥补不了这件事上那些做法。在李秀看来刘家落难之后,吴紫玉对刘虎不离不弃不说,还替刘家保住了四个孩子。 做的已经是很地道了。如今刘虎受了那么重的伤,已经不能人道。她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总该为自己活着吧。如果吴紫玉若是想要光明正大留在黄琼身边,恐怕以那位主的性格会乐不得的。之所以,到现在还在遮掩,恐怕还是吴紫玉自身,并没有选择彻底放弃刘虎的原因。 想到这里,李秀将怀中的女人,抱得更紧一些了。一直到几个孩子回来,两个人才分开。而看到被大儿子牵着手领回来小儿子,脖子上挂着的一个东西,李秀当时就愣住了。那是一个明黄绣成荷包,这是亲王一级才有的东西。而手上拿着的玉如意,更是让李秀受到了惊吓。 问起大儿子,几个孩子去见静妃娘娘时的情况。大儿子却是告诉他,他们跟着妹妹去了听雪轩之后,那位娘娘对他们哥俩,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在考校了一些功课之后,便送给了他们一些书,已经让太监送回去了。只是在看到弟弟的时候愣住了,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 抱起弟弟,询问了一些于家的事情后,便赏赐了这个玉如意。在听雪轩的皇上,也将这个他随身带着的荷包赏赐给了弟弟。然后,便让他们带着妹妹回来了。那位娘娘还让妹妹,陪着母亲回去住几日。说是既然母亲有义,她也不能不成全。所以,我这次将妹妹也领了回来。 听到儿子的话,知道小儿子的身世,未必真的能瞒住那位传说中的静妃娘娘,李秀的心当即就悬了起来。只是,在儿子面前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叹了一口气,将儿子脖子上挂着的荷包摘了下来。但等她打开的时候,却发现荷包里面有一方,一看就很名贵的玛瑙雕刻的麒麟。 第八百七十二章 断了念想 看着手中这块虽然不算大,可雕刻异常精美,一看就出自名家手笔的麒麟,李秀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装了回去。连同那个玉如意,一同收了起来。原本想着找机会,要吴紫玉交给黄琼送回去。却被看出一些端倪的吴紫玉给拦住了:“嫂嫂,君有赐是不能辞的,这是规矩。” “皇上与娘娘赏赐给孩子的,未必是真赏赐给孩子的。搞不好,是赏给你们家于大人的。殿下调于大人回京,明显是要打造自己的班底。老爷子与娘娘,又岂会不帮忙?这两样物件,恐怕只是以赏给孩子名义,赏赐给于大人的。你若是送回去,对于大人没有什么好处的。” 听到吴紫玉的话,李秀拿着物件的手微微一紧。当着几个孩子的面,她又岂能说出小儿子的真正身世?只能硬着头皮,将两个弥足珍贵的东西收了起来。而看着李秀有些恍惚的神色,吴紫玉自然不会哪壶不开提哪壶。随后,将这件事岔了过去。又留了李秀用饭,才送她回去。 回到府中的李秀见到丈夫,犹豫了好大一会,还是将皇帝赏赐给孩子东西的事情,告诉了于明远。于明远是什么人?虽说为人固执了一些,可打了那么多胜仗的人,这点心思又岂会揣不透?微微沉吟了一下之后,便告诉李秀既然皇帝与静妃娘娘赏赐的,大可收下便是了。 只是原本以为,这只是宫中那二位主,因为太子对自己格外器重,而以孩子名义赏赐给自己的于明远那里想到。那二位主,赏赐的这两样东西本意,根本就不是这回事。而心中有了心事的李秀,又岂敢主动将这事说出去?虽说心中有些忐忑,但丈夫既然说了也就收了下来。 若是李秀知道因为此事,在几个孩子离开之后,黄琼被拎到了听雪轩。在书房罚了半个时辰的跪,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如此心态?在试探了一下,黄琼的确不知道那个孩子是他的之后,母亲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将此事说开了。直接让他去自己书房,面壁罚跪了足足半个时辰。 被罚得一头雾水的黄琼,面对着冰冷的母亲,什么都不敢问,只能老实的跪了半个时辰。至于老爷子,非但没有为他求情?还在书房之中,拿着一本书在那里装模作样,说是在看书,实际上是替母亲监督他,有没有偷懒?不过在到了半个时辰之后,老爷子却是站起身来。 虽然没有告诉他,罚跪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但却背对着他,语气很是有些不满意的教训黄琼道:“无论是为君还是驾驭之道,都讲究一个德字。为上位者,不能为一己私欲,不顾及臣子颜面与感受。如果君无德,哪怕再精通驾驭之道,也会寒臣子心。尤其是那些肱股之臣。” 老爷子教训了一番黄琼之后,才对黄琼道:“既然你如此看重于明远,那朕就再帮你一把。朕决定赐予他的夫人三品淑人。朕已经派人去礼部传话让他们置备服饰。如今这印玺都在你的手中,明诰就由你自己去下发。这样,也算是成全了你的体面,成全了你的君臣体面。” 听罢老爷子的决定,黄琼虽说对罚跪的原因依旧一头雾水。但心中却隐隐有了一种感觉,老爷子与母亲,貌似已经知道了李秀与自己,以往的那种关系。只是就在黄琼张嘴想要解释什么时,老爷子却摆了摆手制止住他:“有些事情,不要与朕解释,你自己心放正就可以。” “记住君臣大义,不要寒了那些肱股之臣的心,更不要伤了他们。人心一旦寒了,再想修复就难了。你是君,就要有君的大义。有些人,看重的不是做了多大的官,而是君是不是用真心待他们。他们是不是可以后顾无忧的,为朝廷效力。记住朕今儿说的话,现在滚出去。” 原本黄琼只是有些猜测,但老爷子这番话,却是让他板上钉钉,母亲与老爷子知道了自己与李秀的关系。而且自己今儿被罚跪,肯定与此事有关。只是黄琼一直琢磨不透,老爷子是如何知道此事?直到离开听雪轩后,想起李秀今儿带进宫的那个小儿子,有些熟悉的面孔。 心中一惊的黄琼,迈步就要往宫外走去。只是刚走了几步,却是想起李秀在自己见到他小儿子时的表现,再想起老爷子之前的敲打,黄琼站在听雪轩门外犹豫良久,最终还是收回了脚步,转身回到了温德殿。他知道,这件事李秀不与自己说,不让自己知道,是为了自己好。 更是为了于明远,为了几个孩子。黄琼自己都不知道,若是性子刚烈的于明远,知道此事之后会是一个什么情况。而老爷子赐给李秀三品淑人的诰命,是要彻底断了自己,更是断了李秀的念想。几乎是在明确告诉自己,除非要寒了于明远的心,否则那个孩子绝对不能相认。 沉思了良久,黄琼最终无奈的叹息了一声,理智最后还是战胜感情。只是提起笔来,想要亲手拟定给李秀的册封诰命,却是迟迟下不了笔。一想起那个孩子,黄琼心中像是刀割一样难受。而让他如此难受的,不单单是李秀的孩子,还有张巧儿生下的,以及远在襄阳的那个。 半天,也没有写下一个字的黄琼,最终还是放下了手中的笔。算了,还是让礼部草拟吧。有些心累的黄琼,最终还是从书案堆积如山的折子之中,抽出来一部分看了起来。一直回到西苑,有心事的黄琼还是有些闷闷不乐。逗弄了一会几个孩子,黄琼的心情才多少好了一些。 最终还是决定彻底放下,与李秀之间感情纠葛的黄琼。除了不时赏赐了一些东西之外,倒也没有再纠缠李秀。唯一例外的是,李秀偶尔带着孩子进宫的时候,黄琼都要过去看一看,抱一抱自己这个有实无名的长子。眼中的不舍,李秀也看出来了,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相对于黄琼乱七八糟的感情,于明远那里却是更加的头疼加上郁闷。果然如他当初所料,整个工部与兵部,若是找铸造各种奢华铜器的工匠,一找一大把。但会铸造大炮工匠,却是一个都没有。别说会铸造了,甚至很多工匠压根就没有听说过,这世上还有大炮这种玩意。 不过好在,在兵部武库司一处库房,无人理会的破烂军械之中。翻找出来了当年桂林郡王铸炮的一个,经过百余年无人问津,因为锈蚀已经有些损毁,但大部还算是勉强完整的铁制模具。通过这个模具,于明远倒是仿造出来一批模具。只是接下来铸造过程,却是极为不畅。 不是铸造出来的不成形,就是铸造出来的炮一打就炸膛。铜实在价格太高了,就算有黄琼在背后全力支撑,这种无谓的消耗也用不起。很长一段时日之内,心急如焚的于明远,甚至就连家都顾不上回。整日的蹲在邙山内,专门为铸造大炮保密所需而构筑的,一处军营之中。 期间,黄琼亲自来过两次,见到于明远瘦得几乎脱了相。也坐下来,与他外加上一群工匠,大家一同商谈此事。于明远很固执,因为朝廷以往使用的大炮,都是由黄铜铸造的,所以于明远还是在抄书,也大量使用黄铜铸造大炮。当然,这也不单单是因为有前人提供了的经验。 更为关键的是,如今朝廷工部、诸御用司,压根就找不出会浇筑青铜的人。自从铁器开始大量使用,制造价格昂贵的青铜器便慢慢被淘汰。更加便于锻造,也更加廉价的铁器,逐步取代了青铜。而自从东周年间礼制崩坏,并随着陶瓷和漆器逐步开始成熟,并开始大量盛行。 便是盛行于前汉以前的,大型青铜礼器需求也陆续降低,直至被彻底的淘汰。如今便是就连明器,都已经以瓷器或是漆器代替。到了本朝这时候,唯一还在使用青铜的地方,便是铸造一些青铜镜。便是这样,造价相对普通铜镜高一些的青铜镜,也在慢慢被普通铜镜所取代。 如今的天下,别说浇铸这种大炮,便是铸造一个小青铜鼎的,工匠都找不出来了。至于那些铜器,铸造的人会不少,可问题是那玩意省事的多。而于明远的意思是,在最好不要太过于浪费价格昂贵的铜,先想法子铸造出一批铜炮来。这样可以节省一定时间,让工匠去琢磨。 而黄琼的态度,则是很坚决,要么就不铸,要铸就要铸造更抗造的青铜炮。而且,态度很坚决,要求铜锡的比例就是二比八。此时的于明远那股子倔劲出来了,他坚持先铸造一批黄铜炮。以便节省一定的时间,可以让工匠仔细去琢磨这个青铜,怎么去冶炼才更合适一些。 两个人争得面红脖子粗,谁也没有说服谁。最终参加讨论一个工部小官。实在有些看不下去,战战兢兢的提醒这二位,现在别说青铜了,就是黄铜炮都还没有影子呢。以他的意思是,先用廉价的铁来试验怎么浇铸大炮。让那些工匠们,先摸索出一定工艺后,在开始真正铸炮 不管怎么说,铁总归还是比铜便宜的,这样可以节省下一些铜。而且他的意见是,轻型炮可以采取铜铁两条腿走路的方式。还有一个关键的问题是,他发现如今融化铜铁的煤问题很多。他的意思是,能不能调集一批火油或是改用木炭?这样在试验一下,也许会不一样? 这个小官的意见,总算平静下来的黄琼与于明远对视一眼之后,谁都没有说什么。只是十天之后,这个举人选官出身的八品官,被破格提拔为从五品员外郎。在于明远不在的时候,负责整个铸炮场事宜。而他还没有从升官喜悦之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又收到了十万斤木炭。 看着这十万斤上等白霜炭,这个瓷商家庭出身。因为是举人选官,终其一生都未必能够做到从五品职位,工部最新一名员外郎可谓是目瞪口呆。而随后收到两万斤熟铁,以及被赐予的单独上折子之权,以及多次被召到温德殿,君前奏对一类事,对于他来说倒也见怪不怪了。 第八百七十三章 越来越遥远的记忆 而这位老兄,在黄琼这位太子爷支持之下,倒也抡起膀子大干了起来。将他们家家传的烧瓷手艺,用到了铸造大炮上。先使用便宜一些的铁,一点点尝试铸造工艺。最终率先用泥模,造出了很轻便的铁炮。虽说因为质量的问题,还不能长时间连续的发射,也比较容易炸膛。 但却重量要比虎牢关城头上,那些大家伙轻便的多。至于铜炮,虽说还没有影子,可这个家伙居然弄出了铁芯铜身火炮。当然,这已经是一年半之后的事情。而在这期间,黄琼为了维持这个炮场,可谓是煞费苦心。如果不是马瑞,暗中支援大笔钱粮,恐怕早就支撑不住了。 黄琼想法子筹措,并拨付那些的钱粮,就只能满足最基本给工匠月例,以及部分原材料的需要。原本用煤作为燃料的时候,还能勉强支持。但等到改为木炭之后,这费用一下子上涨了不少。为了保证这个铸炮场所需的木炭,黄琼专门派人在邙山西麓,建立了几个烧炭场。 好在这个时候,中原大地上的植被还相当茂密。远没有一千多年之后,森林被破坏的那么厉害。邙山西麓很多地方,包括京兆西南方向的熊耳山,还都是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筹集木炭,倒是并不算什么困难的事情。相比煤炭费用和用量虽说大了一些,倒是还能够承受。 其实,以黄琼所剩不多的前世记忆之中,也知道使用煤铸不出合格的大炮。是因为煤炭之中,含有大量的硫。现在的人还不懂得煤炭脱硫,而且也不知道该怎么区别煤炭。黄琼知道,不是所有的煤炭都适合作为冶金燃料的。所以使用煤炭,冶炼不出质量合格的钢铁与铜。 但问题是,他前世是学考古的,不是学冶金的。而且如今前世的记忆,离着他已经是越来越遥远。脑袋里面仅剩的那点,已经实在不多,并且逐渐已经远去的存货。根本不足以告诉他,怎么解决煤炭脱硫的事情。所以,他也只能从善如流的,接受使用木炭为燃料的建议。 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也只能启用哪怕略懂一些的人才,接受这些人建议。黄琼在这一点上,绝对不做那种外行装作权威,不懂装懂的去领导内行的事。对于黄琼来说,现在关键是铸造出合格的大炮来,而不是在那里胡乱插手。更何况,他也不可能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一件事上。 摊丁入亩、对外通商,整顿吏治、漕运、河工等等,还有徒流民充边等一系列事情,可谓是千头万绪。好在贾权为黄琼选拔的那个秘书班子,都是相当出色的人才,办差都相当的得力。每日的奏折,先由这些人整理分类,并附上中书省批阅的意见,倒是让黄琼省心了不少。 除了广南东西二路折子外,其余折子一人负责两路。六部则由黄琼专门选拔出来的两个人,一人负责三部。这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黄琼主持科举时亲自取中,后被派出去跟随傅远山到山西历练。又被黄琼亲自点名,调回京城任翰林侍读学士,如今也算上天子门生的寇准。 对于这个人才干,黄琼还是相当欣赏的。不过,黄琼也让这些,精心挑选出来秘书班子,成员们自己在折子上,也附上自己想法与思路。这些或是青年得志的进士,或是在京中蹉跎了多年,却因为无人脉而迟迟升不上去的下级官员。如今被太子重视,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 一个个轮圆膀子,卯足了劲头干。黄琼选调这批低级官员,或是新晋进士到自己身边,羡慕了许多人。最为羡慕的一个,便是如今总算升了工部侍郎的司马宏。这位人品差了一些,可总归还是才干出色的人,黄琼最终还是选择了用其才。所以几经犹豫,还是将他升了侍郎。 这位司马大人,曾经几次进宫想着,将同样跟着傅远山去山西路,如今却被留到山西路。在其他被留下的同年,大多外放了州判或是知县的情况之下。成了唯一一个被留在了按察司经历所,做一个正七品经历的儿子,也调到黄琼这里。只是他几次拖请,甚至找到贾权那里。 但知道黄琼性格的贾权,压根就没有给他去说。而他自己几次提出来,却都被黄琼直接给否了。在黄琼看来,此人不仅品德低下,而且才能也不足以承担这些事物。而且带着这批进士去山西的傅远山,对其他的人评价至少是一个中等。但对于司马宏这个儿子,评价极低。 在朝中多少也有些人脉的司马宏,对于傅远山这个评价恨得要死,认为就是这个家伙在做梗。只是如今傅远山虽说还是二品,可如今已经是中书门下平章事,兼尚书右丞,如今可谓是权势极重,圣眷正隆。而且与中书省其他那些相爷不同,黄琼明显对傅远山更加的重视。 经常将其与吕蒙正,召到宫中谈事一谈就是一天,甚至到了晚上也不休息。而傅远山那位夫人,也直接在其进京当天,便与吕蒙正夫人,一并被封为二品诰命夫人。这个圣眷,自儿子下堂前妻后,便感觉到了太子殿下对自己一家日渐疏远的,他又那里敢去找傅远山理论? 所以他虽说恨得牙直痒痒,却是无可奈何。其实,他对于当初,同意儿子下堂前妻的做法,早就肠子都已经悔青了。之前的吴芝玉虽说不能再生育,可当初一向是勤俭持家,对自己这个公公也是孝顺之极。当初最艰难的时候,也总是将家中打理得井井有条,没让他操心过。 可如今这位泼辣货,家中的事情一向看心情。心情不好的时候,便是就连自己做公公的,都没有什么好脸。花起钱来,大手大脚的根本不管家底。儿子一年的俸禄,自己一文钱体己都不留,都不够她挥霍的。自己一个正三品官员下了差事,回到府中经常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她自己却是整日里面,呼朋唤友的招来一大帮,在家里吃吃喝喝的。这天上的飞禽,地上的走兽,就没有她不吃的。每到换季的时候,上好的绫罗绸缎制成的衣物,都是成箱子的往府里面抬。头面,一打就是几套。京城有名的绸缎庄和首饰铺子,她一向都是常客和大主顾。 根本就管家中的家底,能不能支撑起她这么挥霍。最让司马宏头疼的是,这位官宦人家的大小姐,根本就没有一点大小姐的样子。夏天,就穿一件薄薄的绢制,甚至是纱制成,便是内里的兜衣与亵裤,都看得清清楚楚的衣裙,整日里面就在府中那么的晃荡,丝毫不忌讳。 便是在自己,这个做公公面前也是如此。对于府中的诧异眼光,根本就不做任何的理会。弄得府中的那些小厮,一到了夏天整日里魂不守舍,眼光直往她这位少夫人身上瞄。自己实在看不下去,让她去儿子任上陪着,毕竟年轻夫妻总这么分居不是一回事,而且耽误生儿子。 为司马家延续香火大事,也为了让儿子好好的教育她,司马宏便提出让她去儿子任上。可一提此事,她便哭天喊地、寻死觅活的,哭诉司马家虐待她。更有甚者,一次他去老友家叙旧。回来的时候,居然发现这个儿媳妇,居然与一个男人搂抱在一起,还说是她远方的表哥。 那个表哥来自己府中简直不当外人,几乎隔三差五的便来一次。自己几次都看到过,那个表哥衣衫不整的,从她房中出来。她还有事没事的,经常一回娘家就回去一个月。只是自己一问,她便又要寻死觅活的,说自己不相信她,诬陷她的清白。与其这样,还不如死了算了。 这个女子不要紧,可她的后台却让司马宏,又敢真的逼她坦白搞出事来??面对这位发起性子极其泼辣,穿着和行为上可以比肩青楼女子,花起钱来简直与漏壶一样,甚至还有可能给儿子戴帽子的儿媳妇。司马宏如今后悔得,经常枯坐在书房之中,一叹息便是一整夜。 如今的司马宏,面对着被自己这个儿媳妇,搞得乌烟瘴气的家中,平日里便是有家都不愿意回。宁愿住在工部衙门的休息间,也不愿意回到自己府中。他请托贾权为儿子说项,不单单是清楚,黄琼身边那些进士,只要自己不玩命的作死,今后的飞黄腾达肯定是指日可待了。 若是自己儿子,也能搭上这次,那前途才是真正不可限量的。另外一个原因,便是他真希望儿子能够调回来,好好管教一下他那个媳妇。这家中,都成了一个什么样子了?只是黄琼不同意,让他也无可奈何。而对于他的那点小心思,看得很明镜的贾权,却也是摇了摇头。 先不说,他那个儿子才干,是真的入不了黄琼的眼。就算能入,黄琼也断然不会将他那个无德的儿子,给调到自己身边办差的。就他那个儿子,当初富贵出妻那件事,在京城几乎都成了笑柄了。也给当今这位太子爷,带来了很大的非议。差一点,让他起复的事情直接泡汤。 他们一家是黄琼从苦难之中拔出来的,起复也是黄琼想法。与当初英王府,也算是多少还有一些香火情分。而黄琼这个人,又很重视自己身边出去的人,会不会给他脸上抹黑。那位司马少爷,还没有高中进士便抛妻弃女,连妻女的死活都不管。这种人,黄琼又岂敢使用? 更何况就贾权所知,司马宏的那位恨死她们父子的前儿媳妇,如今就在黄琼的身边。现在成了黄琼很宠爱的妾不说,如今更是还怀了黄琼的孩子。就算黄琼不介意外面的流言蜚语,可枕头风的威力比什么流言都里厉害。这种情况之下,黄琼又岂会将他那个儿子,留在身边? 只不过,看在这位老兄,在当初英王府之中,与自己关系还算不错的份上。贾权最终还是给他求情,将他那个如今在山西路,就是做一个闲差。整日里面无所事事,就是不到衙门上差都没有人管的儿子,给调回了京城。不过调回来归调回来,只是丢在某清水衙门做个闲职。 第八百七十四章 黄琼的不满意 就连原本观政的兵部职方司,都没有让他回去。司马宏虽说不满意,可不管怎么说还是调回来了。至少,自己府中可以消停一阵了。他希望自己的那个儿子,能够管住那个更能捉妖的儿媳妇。职务虽说不满意,但自己可以在想法子活动、活动,在想法子为其某一个好差事。 司马宏也知道,那位太子爷看不上自己儿子的原因。但那位太子爷,对自己还是很认同的。将自己与儿子,区分的还是很明显的。自己虽说起复的时候,不过是一个四品官员。可这位太子爷,自从西京返回秉政之后,短短的时日之内,自己便已经做到了正三品的工部侍郎。 只要自己为太子爷好好的效力,将自己才能全部发挥出来,让太子爷好好的认证自己能力。自己如今才五十出头,将来还有机会坐到工部尚书位置上。只要坐到那个位置上,儿子的前途还用担心吗?自己又何必,还需要看儿媳妇那个叔叔脸色?到时候,指不定谁来求着谁呢。 那个混账女人,让她下堂便可了,再给儿子娶一个贤惠的妻子就是了。只是一想起,自己那个作天作地儿的媳妇,司马宏就实在有些牙疼。其实司马宏并不知道,他儿子调回来并非是贾权劝说起了作用。最终还是黄琼,考虑到司马宏心思。用人吗,适当还是得给点甜枣的。 也就是说,黄琼打算将司马宏儿子的前程,变成一根挂在马头的胡萝卜。吊着他的胃口,让他好好的效力。当然,黄琼对司马宏的为人也有些不满,认为他太急功近利,转营之心太重。但这并不妨碍,他对司马宏才干的欣赏。厌其人,用其才,这是黄琼对司马宏的看法。 其实政务上的事情,黄琼倒是不怎么担心。才华卓越的傅远山进京之后,让黄琼减轻了不少的负担。摊丁入亩的事情,还需要看几个试点州府的进展,这个事情也不是一下子便推开的。重新清丈全国土地,序幕也才刚刚的拉开。现在让他最担心的,还是沉默的桂林郡王府。 那边越是沉默,黄琼的心越是有些不安。为了获取桂林郡王府动向,黄琼在十月份,秘密去信邀请范家家主进京。只是有些出乎预料的是,来京兆的却是范刀夫妻。原来范家的家主毕竟是上了春秋的人,就算内功再深厚也扛不住历史的规律。七月份范家家主生了一场大病。 结果,这一病就没有起来。如今缠绵病榻,病势日益沉重。范家的人,几乎全部返回了襄阳。经过百余年的繁衍生息,范家各房如今上上下下足有几百口子的人,可谓是枝繁叶茂。而家有千口、主事一人,身为如此庞大的范家,身为家主的范老爷子,就犹如天家皇帝一般。 而范刀的父亲,便犹如黄琼如今在朝中的地位一样。如今范老爷子病重,身为继任家主的范刀父亲,这个时候肯定不能离开,要留在范家稳定局面。而面对身为当朝太子黄琼的邀请,如今实在不敢得罪这位太子爷的范家,即不敢拒绝也不敢不派重量级的人,来京城面见黄琼。 这种情况之下,身为长子嫡孙,已经接掌范家大半事物的范刀,便成了最为合适的人选。尽管那位范家的少奶奶,并不愿意来京城,更不想再见到黄琼。可她也知道此次来京,很有可能关系到范家的未来。丈夫虽说有才干,但心思还是略微有些粗,在某些方面还不算成熟。 在公公的要求之下,也只能硬着头皮与范刀一同来京城。而为了保守秘密,避开桂林郡王府在京城的眼线。范刀夫妻此次进京,并未住进范家在京城的分支。而是在黄琼的安排之下,秘密住进了林含烟与唐如是所住的地方。林含烟与唐如是这里,都是黄琼在英王府的旧人。 忠诚度,也是相当可靠的。而且这里距离皇宫,可以说近在咫尺。住到这里,不用有什么担心。而在范刀夫妻到京城的当晚,黄琼一身便衣,来到了林含烟的宅子。见到范刀倒是无所谓,可在见到生育之后更显成熟丰盈,更加娇媚的那位范夫人,黄琼心思不由得微微一动。 见到黄琼到来,范刀解释了为何家主没有能够前来的原因。听到范刀的解释,黄琼微微皱了皱眉道:“贵家主缠绵病榻,来封信与寡人解释一下便是了。这个时候,范兄进京实在是不应该。无论是身为长子嫡孙,还是身为范家的少家主,范兄如今都不是离开襄阳的时候。” 黄琼话音落下,如今对待黄琼态度,早就不是当初在虎牢关那般了。虽然不似一般官员那般低三下四,可态度也是恭敬多的范刀倒是道:“家主也知道,此次太子相召范家来京,势必是有要事与范家相商。在祖父与父亲,都无法前来的情况之下,便派刀进京恭听太子吩咐。” 摆了摆手,黄琼道:“寡人的事情,赶不上范家的事情重要。范家如今正处在紧张时刻,范兄此时不应该离开的。寡人也知道,百余年的发展下来,范家就犹如天家一般。不管血缘远近,内外足足几十房。此次范家家主病重,范家之中肯定有些人不会太老实,要兴风作浪。” “范家是寡人依重的世家,寡人断不能允许范家在这个时候乱。需要寡人出手的时候,范兄随时可以张口,不要有任何顾忌。寡人明儿便给湖广北路节度司,襄阳兵马使下钧旨,让他们秘密调遣军马进驻襄阳。如果有些人在这个时候搞事,寡人会全力以赴帮着范家敉平。” 听到黄琼居然要调军马进驻襄阳,范刀夫妻不由得有些担心的对视一眼。这位主说的没有错,的确在祖父此次病重后,范家很是有些分支摆明了要搞事。如今范家内部,提出分家的不在少数。甚至有的分支,虽说人到了襄阳,但是私下里面,却是已经停止向主家上缴账本。 但此次来京城之前,范刀的父亲对范刀再三交待过。范家内部的这些纷争,绝对不能向那位太子爷透露半分。范家的事情只能自己解决,绝对不能让朝廷,或是干脆说那位太子爷插手。否则,范家在江湖,甚至在天下都无法立足。会彻彻底底的,变成了那位太子爷的附庸。 结果范刀压根就没有想到,这位太子爷却是慧眼如炬,直接猜出了范家内部肯定出了问题。相对范刀的震惊,反倒是那位范夫人沉稳了许多。因为她早在来京城之前,便清楚的知道此事,根本瞒不过这位太子爷。这其中除了朝廷,因为对范家不放心,一直对范家进行监视外。 以这位太子爷那身勾心斗角本事,以及天家子弟从生下来,就满身心眼的心思,又岂会看不出来?范家只是一个世家大族,内部勾心斗角再厉害。还能有天家子弟争夺皇位,自相残杀厉害?他们这些天家子弟,从落草那一天开始,便在权术之中生长,什么样的阴谋没见过? 范家那点事,与天家帝位争夺战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范家的那点事,又岂能真的瞒过这位太子爷?但无论是对黄琼判断之准确,直接表明要插手态度而震惊的范刀,还是沉稳得多的范夫人。在对视一眼之后,心中都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绝对不能让这位太子爷插手。 这位太子爷一旦插手,范家就不是原来的范家了,再难以继续保持一个超然地位。而那位范夫人更为担心的是,以这位太子爷一贯强硬作风,他若是插手恐怕范家就难以善后了。想起了这位太子爷,在郑州、宁夏的大开杀戒前例,搞不好范家甚至会陷入一片腥风血雨之中。 几百官员都人头落地,更何况范家的那些子弟?范家子弟就算再忤逆,但只能由范家处置。若是朝廷或是这位太子爷插手,那范家真正分崩离析也就不远了。所以,无论是范刀,还是那位范夫人,都不能答应黄琼的这个要求。所以,对于黄琼的这个话,二人不约而同拒绝。 对于黄琼的建议,生怕自己那位说话不是太注意的丈夫,一张嘴彻底惹怒黄琼。暗中拽了拽范刀衣袖,让他闭嘴之后。范夫人拱手道:“范家感谢太子殿下对范家的厚待。不过范家的事情,还是由范家自己内部解决为好。虽说有几个不肖子弟,但范家还是有能力解决的。” “若是朝廷插手其中,范家就不再是范家了。请殿下放心,范家无论出现任何事情,范家之前对太子的承诺,都不会出现任何的变化。家中出现了几个跳梁小丑,就算是会引起一些纷争,但还远动摇不了范家根基。听闻朝廷开始推行摊丁入亩新政,此事范家也会全力配。” “虽说朝廷并未选择襄阳府,作为此次推行摊丁入亩试点。但范家已经决定,先在诸世家大族之中率先支持朝廷此举,明年便开始按照江陵府例子,每年向朝廷缴纳钱粮。范家虽说影响不到那个勋贵世家,可在商人或是某些世家之中的影响力,足可以配合好朝廷实施此事。” 这位范夫人到底是女中豪杰,担心黄琼非要插手家族内部事宜。所以即便是没有得到家主的授权,但却抢在黄琼说话之前,直接主动提出在某些事情的让步。对于这位范夫人的心思,黄琼了然的淡淡一笑,岔开了话题道:“此次寡人召范家进京,此事的确是占了一部分原因。” “但主要问题,却不是此事。寡人记得在宁夏府期间,与范家达成了某种协议。要求范家为寡人提供桂林郡王府的一些事情。但范家在此事上,做的却是有些不地道。范家提供的东西不是没有,但有用的东西实在不多。若是范家在桂林郡王地盘上,真的一点势力都没有。” “这话说出去,便是寡人相信了,可贵夫妻相信吗?寡人自从秉政以来,一直在鼎力支持范家,在对外通商事宜上,与桂林郡王府抗衡。甚至允许范家,在江宁府江南水师船场建造商船。可范家对寡人的回报,却是还寥寥无几。寡人对范家这个做法,很难达到满意。” 第八百七十五章 范家真正灾难 黄琼的话,让范家夫妻不由得一呆,甚至多少还有点心虚。而看着二人的表情,黄琼转过身淡淡的道:“寡人以为以贵夫妇为人,是断然做不出如此过河拆桥的事情。范家做事如此不地道,想必是家中有人作梗。既然贵家主无法统一内部,那么寡人出手相助也是必然的。” 说到这里,黄琼不在看向面前的这对夫妇。而是转过身看着大开着纱窗外,天空上一轮明月,良久才道:“不过,既然这次贵夫妇进京,那么寡人还是可以听听范家的解释。寡人并未要求范家,彻底的成为寡人属下,允许范家保持如今的超然地位,但范家却是做事不地道。” “如果范家,这次不能给寡人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就别怪寡人出手。范家虽说不是寡人的属下,但还是这大齐朝的子民。寡人不想见到范家的三心二意。在寡人与桂林郡王府之间,范家只能选择一个,不要总想着左右逢源。当然,范家也可以继续保持如今这种情况下去。” “只是这后果,范家自问能承受得起就可以。对于范家,寡人已经是一让再让,可范家却是做事始终不地道。寡人不想与范家撕破脸,可你们范家却总是有人再搅局。范家如此种种,总想着只占朝廷便宜,不想有任何的付出。又让寡人如何放心继续信任,并继续扶持范家?” 听到黄琼话中的一让再让,不由得想起当初黄琼让步原因的范夫人,不由得脸上升起一抹嫣红。这抹嫣红在烛光照耀下,再加上丰盈身材,姣好的面容而显得异常的诱人。刚转过头的黄琼,正好与范夫人躲躲闪闪的目光不期而遇。眼前的一幕,让黄琼不由得升起一丝心火。 想起了在灵州那三日的黄琼,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而与自己妻子并肩而立,此事正陷入沉思的范刀,并未注意到二人的轻微变化。良久才道:“太子殿下,此事范家的确做的很不地道,但范家也是无可奈何。桂林郡王府,在江南的势力实在太大了,而且细作无孔不入。” “范家的确有窥视桂林郡王府的能力,但桂林郡王府在范家内部,也有他们的细作,甚至是代言人。范家在桂林郡王府地盘上,甚至在整个江南都束手束脚。若是被桂林郡王府,发现范家帮着朝廷调查他们,范家根本就承担不起桂林郡王府的报复。范家真的是投鼠忌器。” 其实范刀在这件事情,并未说实话。在这个合作上,范家诸位长老之中,的确是分歧较大。而且范家的长老之中,大部分并不情愿配合朝廷,确切说是黄琼对付桂林郡王府。原因很简单,范家的确是江湖首富,但无论在势力上,还是在财势上,都与桂林郡王府还有一定差距。 尤其是在江南范围之内,范家势力与桂林郡王府相比,差别几乎是天差地别的。而在朝中的官员支持力度上,范家更是无法与桂林郡王府相提并论。为了朝廷,无论是公开还是暗中与桂林郡王府对抗,都不是一件好事。范家的大多数长老,对于此事都建议采取中立的态度。 在范家这些长老地位很高,一般都是各房长辈。所以在整个家族之中,话语权很大。这些长老对此事排斥的态度,便是范家家主也不能不重视。而最为关键的是,在家主犯病之前,桂林郡王府曾经派出一位级别很高的密使到襄阳。与家主斥退其他人,关上门整整密谈两天。 至于谈的是什么,除了作为家主的祖父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在那位密使离开不久,自己祖父便一病不起,而且病势日益沉重。在自己来京城之前,已经陷入了昏迷不醒地步。而这些话,范刀又岂敢与黄琼提起?亲身参与的虎牢关之战,让他见识到了朝廷大军威力。 江湖人武功再高,也不是朝廷大军的对手。而朝廷若是真想要动范家,都不用动用四大营的精锐。便是湖广北路的万余卫军,便足以让范家遭受灭顶之灾。所以,在妻子提出在范家名下土地之中,率先推行摊丁入亩一事,以换取黄琼在此事上让步,不要逼着范家公开站队。 可如今黄琼在此事上坚持,让范刀也知道到这个地步,范家不站队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范刀也知道,自己那番说辞并不能完全解释,范家在此事上做法。可范家如此做,其中真正内幕,他又怎么能够说得出口?看着黄琼听罢自己解释后,有些低沉的脸色,范刀心中一紧。 而对于范刀刚刚的解释,范刀并没有感觉出来什么。但那位聪慧的范夫人,立马知道丈夫说错话了。只是正在她要开口解释什么时,黄琼却是直接开口道:“既然范家有人,一直在首鼠两端,看来寡人出手替贵家主,整肃范家更是势在必行。否则,有些人眼睛永远睁不开。” 黄琼的话音落下,范家夫妇心中不由得一惊,明白这是这位太子爷,打算强行插手范家了。犹豫了良久,范刀咬了咬牙道:“殿下,说句实在话。范家的确在桂林郡王府的地盘上,有一定的暗查实力。但桂林郡王府,对范家一直都相当的防范,范家的人很难查到太多的东西。” “而且范家毕竟如今是商人世家,关注重点自然一直都是在生意上。对于桂林郡王府,除了生意之外的事情,真的不是太清楚。也真的没有太多能力,去查明桂林郡王府内部情况。更何况,范家的生意一向是走西北的。对桂林郡王府在海外,如今的动作更是一无所知。” “范家如今能提供给朝廷的消息,除了现任这位桂林郡王的几个兄弟,这半年之间相继去世。而且桂林郡王府,这一年多突然持续大量秘密购买铁器。并且这些年,一直从大理国鄯阐候处,秘密采购了不少的大理马和军械、盔甲,尤其是军刀和盔甲,采购的数量很大。” “同时,桂林郡王府这些年一直在囤积铜,以及不断从大理国与海外秘密采购硫磺与硝。在十万大山之中,还有不少秘密。十万大山那里因为瘴气丛生,出了一些部族之外,汉人寻常减少踏足。但十万大山之中的很多地方,都被桂林郡王府封锁,原本的茶马道都不让走了。” “殿下,范家能提供给殿下的,关于桂林郡王府消息也只有这么多。再多,就真的没有了。这些消息,更多不是从桂林郡王府探查到的,而是从大理国鄯阐府那里探查的。而桂林郡王府内部,则被那位桂林郡王打造得与铁桶一般。范家在这方面,能够提供的消息真的有限。” 说完这番话之后,范刀犹如被抽光所有的力气一般,全身无力的摊在椅子上。范刀不知道,说完这些东西之后,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但他知道如果不说,后果则更加的严重。至少朝廷想要动范家,理由实在太多了。范家生意做的如此之大,不是所有的东西都经受得住查的。 若是这位太子爷,铁了心要整治范家,理由实在太多了。范家本身就是当朝有名的大商人,更是江湖世家。这不单单是侠以武犯禁了,一个大商人兼江湖世家。即有钱又有武,朝廷想要收拾范家,借口真的太多了。而当先最首要的问题,绝对不能让这位太子爷,有什么错感。 不能让他认为,范家还在首鼠两端。给这位太子爷,插手范家内部事物的机会。至于今后的事情,只能今后再说了。而相对沉默的范刀夫妻,黄琼则在听到范刀提供的消息之后,心中却是微微一惊。这个消息无疑再表示,桂林郡王府沉默的背后,是在准备最后的破釜沉舟。 从范刀消息的内容来看,自己那位名义上的岳父,打算造反已经不止一年了。在综合之前,他说的桂林郡王府在江南,势力太过于庞大,就连范家也要投鼠忌器的话。这江南究竟有多少文武官员,被桂林郡王府收买?成了桂林郡王控制江南,观察朝廷动向的眼线和打手? 看来桂林郡王府沉默的背后,并非是要厚积薄发,而是打算要图穷匕见。只是如今城府日深的黄琼,心中虽说暗暗震惊,但表面上并未表现出来。但在心中,黄琼却是对范家恼火至极。这些东西,范家明显知道不是一时半会了。甚至有可能知道的,比范刀说出来的更多。 而在之前,无论自己如何的催促,范家尽快的履行在灵州达成的协议。范家却一直沉默以对,更没有将这些消息提供出来,实在是该死之极。若是范家早说一年,朝廷便可以提前做一年的准备。如今,便是知道了这些东西,朝廷或是干脆说自己,还有那么多的时间准备吗? 转瞬之间,便是心思百转的黄琼。在表面上,却是显得极为平静,对范刀夫妻平静的道:“范兄,寡人想要究竟是什么,贵夫妇心中应该很清楚。寡人不是范家随便,拿出几条过时消息,便能够糊弄的。今后范家何去何从,还值得不值得寡人扶持,就看范家怎么决断了。” 黄琼的话,让范刀夫妻不约而同的选择沉默。见到二人沉默,黄琼冷冷道:“范兄既然为难,寡人也不着急现在要回答,可以给贵夫妇,包括你们身后范家一定时日考虑。但究竟何去何从,寡人还希望范家,要慎重一些才好。千万不要为眼前那点利益,迷花了自己的眼睛。” 说罢,黄琼也没有再理会二人,转身离开了这里。而在黄琼离开之后,范刀夫妻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知道此事这次不能善了。良久范夫人才开口道:“你刚刚不应该说那些的。至少不应该这么快便说出来。倒不是说出来会激怒他,而是我们失去了所有可以谈判的底牌。” 听着夫人的话,范刀却是叹息一声:“你说的这些,我又岂会不知道?我没有那么幼稚,这么快便掀开自己底牌。但这次我们如果不交出点什么,恐怕对范家一直都不满的他,会立即出手。而我们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给他,插手范家内部的机会,否则那对范家才是灾难。” 第八百七十六章 来自范家的消息 说到这里,范刀有些疲惫的捏了捏鼻梁,又是良久的沉默。才突然站起身道:“如果今儿我们在此事上什么都不说,一直都保持沉默。恐怕明儿朝廷的军马,就会进驻到范家的本家。别忘了,去年宁夏府叛乱期间,朝廷进驻襄阳的那三千军马,如今还驻在襄阳没有撤走。” “那些军马虽说不如四大营精锐,可也是湖广北路卫军精锐。虽说未必能够抵御外敌,但灭了范家却不是什么太难的事。刚刚他的那番话,是在逼着我表态。他的意图很清楚,如果范家不同意,只要我同意此次战到他这边。他会立即出手,替我清除范家那些不稳定的因素。” “甚至会利用我们夫妻,重新打造一个范家。至于不听他话的范家本家,可以直接灰飞烟灭了。他是天家子弟,如今更是当朝储君,受皇帝之命秉政。可谓是除了没有名分之外,已经就是皇帝了,更是天下的大权在握。彻底将范家清洗掉,对他来说可谓是举手之劳。” “对于他们这些天家子弟来说,眼中只有利益罢了,什么亲情友情一文不值的。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范家别看枝繁叶茂,家族中身负武功的弟子很多,可在朝廷大军的面前,根本就是不值一提。虎牢关那次刺杀,你也亲眼见到了。白沙堂那些所谓高手,可谓是不堪一击。” “如今范剑被他外放,范家与他中间,便是连一个转圜的余地都没有。现在,范家已经到了不表态不行的地步。若是小剑在就好了,他向来都有急智。他若是在,此事也许会有一丝商谈的余地。只是此人眼光和手腕实在了得,心机更是深不可测,提前便早早将小剑外放。” “使得事情到现在,再无任何的转圜余地。若是范家铁了心与其对抗,恐怕就他的这份心机,再加上朝廷的势力,范家根本就没有人任何的希望。难道他们天家的子弟,从生下来就满身心眼?这位太子爷年纪才多大,心机和手腕居然如此的了得?之前,家族还是小看了他。” 说到这里,范刀咬了咬牙,面上带着一丝的狠劲道:“这位太子爷如今的这个态度,我必须马上让家中知道。这样,我今夜连夜返回家中,将此事上报给父亲。有些不识趣的人,到了该消失的时候了。范家不能受他们所累,最终全家族为他们那点短浅和自私的眼光陪葬。” 听到丈夫的话,范夫人却是突然开口道:“你这是决定彻底的倒向他了?那如果将来坐天下的,是桂林郡王府呢?你也知道,如今朝廷岁入日益艰难。而桂林郡王府据有天下三分的财富。每年的进项,实际上还要超过朝廷的岁入。这天下多少官员,拿了桂林郡王府的钱?” “那位桂林郡王,准备造反不知道已经准备了多少年了。钱未必能买来忠心,但足以打造一支强大的军队,也足以买到天下官员的反水。一旦桂林郡王真的造反,这天下最终鹿死谁手不知道。可这江南,恐怕会席卷而定。如今朝廷这大半的进项,几乎都是来自江南几路。” “没有了江南,没有了大半岁入的这个朝廷,又能坚持多少时日?到时候,范家又该如何?桂林郡王府知道,范家彻底倒向这位,一旦桂林郡王造反成功,以现任那位桂林郡王瑕疵必报的性子,范家一样要亡族灭种的。你别忘了,家中那位几乎半个神明一样的星象师那番话。” 对于夫人的话,范刀却是摇头道:“你说的这些,我还是清楚的。可无论范家,究竟是不是倒向那位主,或是倒向谁。但一旦让桂林郡王府坐了天下,范家都是没有活路。别忘了,桂林郡王府本身就靠经商起家的。他们坐了天下,又岂会容许范家在他们手中,分上一杯羹?” “那位桂林郡王头一天登基为帝,恐怕第二日就会对范家动手。他们绝对不会允许,在这天下出现商户,会影响他们在商场上的地位的。你忘了这百余年,桂林郡王府在江南商场上,是有多霸道和强硬?若是他胜了,哪怕是就为了解决朝廷岁入,他也不会对范家做的太过。” “我的眼光,没有家族那些越来越保守的老古董那么短浅。二虎相争,如果朝廷胜了,范家最多受上一些影响。若是桂林郡王府胜了,那范家才会真正的陷入灭顶之灾。而且那位桂林郡王的确有钱,可以买通那些地方卫军。可朝廷只要手中有四大营,鹿死谁手那还未必。” “更何况,这位太子爷的手腕,并不比他的哪位岳父差。虽说有些晚了,但未必真正的不是对手。更何况,以臣子身份造反,本身就违反了大义。别看朝廷民心丧失的很厉害,可那些民心是决定不了真正天下大势。真正解决天下大势走向的,永远是那些站在高层的权力者。” “所以我宁愿范家这次赌上一把,站在他的那边。也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范家走向真正末路。我马上回襄阳,再与父亲好好的谈一谈。你留在京城,要想法子拖住他。在我回来之前,绝对不能让他对范家动手。若是真的走到了那一步,恐怕这事情就真没有缓和余地了。” 听到丈夫意思,范夫人心中不由得苦笑。将自己留在京城拖住那位太子爷,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吗?你在京城,他还有所忌讳。你将我自己留下,恐怕他再无顾忌。想起之前,那位太子爷看自己时,火辣辣的眼光。知道自己留在京城根本逃不过的范夫人,心中唯有叹息一声。 良久才幽幽的开口道:“你就这么自信,我一个妇道人家能拖住他,让他在对范家的事情上网开一面?京城都在传闻这位太子爷,一向都喜欢年纪较大的女人。将我孤身一人留在京城,为了保密又不能去京城范家的别院,只能留在这里,你难道就不怕这是送羊入虎口?” 对于妻子的话,范刀将这一路上换马不换人,与自己一样纵马疾驰,千里迢迢从襄阳赶到京兆,而显得有些疲惫的妻子,搂在怀中温情的道:“我也知道,此事有些为难你了。但相信我妻子,不会做出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情。更相信,家族之中被称为女诸葛的你有这个能力。” 看着妻子听到她自己,要单独留下与黄琼周旋,多少有些不豫的脸色。范刀有些无奈的,轻轻拍了拍妻子的后背。犹豫了一下道:“我也不愿意留下你一人,但这事我必须要亲自回去才行。他是当朝太子,小剑又是他的心腹之臣。在对付桂林郡王府,他更是要借重范家。” “他虽说手段强硬了一些,但终归不会做出那些下作,逼占别人妻子的事情来。在我走后,你也不要胡思乱想,早一点歇息。我不在的这段时日里面,千万不要做出激怒他的举动,一切要以范家的利益为重。在某些事情上,需要退让时就退让一些。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说罢,又看了看妻子,咬了咬牙转身离去了。而在他身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范夫人只能苦笑不已。丈夫以为他对黄琼很了解,却殊不知那个男人就跟一头恶狼一样,根本不在乎那个。自己早在灵州,就被那个无耻之人吃抹干净了。便是自己儿子,也是那个男人的血脉。 丈夫这一走,自己孤身留在京城。又留在这里,他又岂会真的放过自己,放过可以说送到嘴边上的肉?只是有些事情,她没有办法与丈夫明说。心思有些乱的她,就这么痴痴站在这间屋子房门处,一直看着丈夫身影彻底消失。才轻叹一口气,转身回到给她准备休息的房间。 而在单独留下后,这位曾经与黄琼,有过一段时日露水之缘的范夫人,心中一直忐忑不安。即担心黄琼今儿不会放过自己,一会再回来折磨自己。可想起那三日,内心却又隐隐有些一种异样,甚至期待的感觉。只是担心黄琼去而复返的她,却没有想到这一夜过得分外宁静。 其实,她的担心实在有些多余。在得知桂林郡王府,这一系列暗中准备后。黄琼在离开之后,立即返回了宫中。便是就连林含烟那里,都没有来有了心思去。在回宫之后,如果不是太晚了,黄琼几乎当即要去听雪轩找老爷子商议。而这一夜,黄琼没有去任何女人的院子。 就在温德殿内,对于地图整整思考了一夜。第二日清晨,黄琼立即召集于明远进宫。待于明远赶到宫中之后,黄琼看着面前的这位当朝名将,虽说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没有告诉他实情。而是沉吟了好大一会之后对于明远道:“于大人,寡人决定调整一批地方卫军的武官。” “尤其是湖广南路、福建路,江南西路,两浙东西路的诸武官。江南如今繁华日盛,有些人在一个地方待久了,恐怕骨头都要变得酥了。尤其是武官,在江南那种风月之地待久了,就连马都未必会骑了。而且江南诸路卫军在那种环境之下,如今恐怕还不如江北诸路。” “所以,寡人决定采取对调的办法。对卫军体系的武官,做一个调换。在江南诸路任职超过两年的节度司,任职超过三年的兵马使,全部要参与对调。枢密院、殿前司的武官,包括已经致仕、守制在家,年龄不超过六十岁的武官,以及江北诸路诸武官,全部都要包括进去。” “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员。没有人只能一直都只在卫军体系做官,京中诸有司的武官,屁股底下椅子也不是可以做一辈子的。户枢不蛀、流水不腐,适当的换换位置做,才能保证那些官员,不会因为在一个地方任职久了,变成了琉璃蛋子,更不会被某些人用金钱拉下水。” 于明远是什么人?黄琼的话中有话,他又岂会听不出来?至于黄琼话中的某些人,指的是谁,于明远自然是清楚的。只是他有些搞不明白的是,那位桂林郡王不是他的岳父吗?怎么这个做女婿的,对自己的岳父如此的提防?难道是桂林郡王府,出现了什么不轨的意图吗? 第八百七十七章 未雨绸缪 只是面对黄琼有些低沉的脸色,于明远想要询问却最终咽了回去。不过,就在他琢磨那些人适合调动,位置又怎么调整的时候。黄琼接下来的一番话,却是彻底的将他弄愣了:“于大人,若是江南一旦出现大规模的战事。调你去江南主持,你这个签判枢密使有没有信心?” 听到黄琼的这句话,于明远心中不由得一沉,在联想到之前这位爷,要调整江南诸路卫军武官的举动。再想起这位爷虽说年轻,但一向不是无的放矢之人。抬起头看着黄琼,有些迟疑的道:“殿下的意思是?难道那边有什么动作不成?殿下与他,如今已经是翁婿至亲啊。” 见到于明远脸上的震惊,黄琼淡淡一笑道:“有些事情,寡人现在还不能与你透露太多,因为那样会害了你。但无论他要做的那些,是不是真的有如你想象的那般,寡人势必都要提前做一些准备。在巨大利益面前,有些人什么情都是假的。更何况,那些利益不是一般的大。” 黄琼的话音落下,于明远陷入了沉默道:“如果他,真的有如殿下预料的那般,臣自然服从殿下调遣。但江南到处都是河道,更需要是步军。臣也没有在江南任职过,对江南地形不了解。还有,臣更擅长的是率领骑兵长途突袭,在江南那种地形之下,作战恐非臣所擅长的。” “臣倒是不怕死,更不怕打了败仗,会影响到臣的名声。殿下以国士待臣子,臣定然会结草衔环以报殿下的知遇之恩。但臣最为担心的是,若是臣去了江南一旦打了败仗,会影响到殿下和朝廷的大局。不过,臣虽说对江南战事不擅长,但是臣倒是可以给殿下推荐一个人。” “殿下,现任锐健营都指挥使曹锐,曾经在江南多次参与剿灭占山为王的匪徒。而且此人在云州边军防御使任上,也多次挫败过北辽的入寇。与燕山府防御大使高怀德,并称本朝在北地边军的两大柱石。去年您在陇右平叛期间,皇上让其与时任锐健营都指挥使对调回京。” “此人不仅实战经验丰富,而且在江南任职多年,对那里的地形、民情都极为熟悉。只是为人有些耿直,在卫军任上一直受到排挤。所以年以五十,才升到三品防御大使。其实以他的才干,调任枢密副使,或是在殿前司任职马步军,任何一个都指挥使,都绝对没有问题的。” 说到这里,于明远顿了一下之后道:“不过,臣说句殿下不爱听的话。在江南那种温柔乡里面,待的时日长了。江南诸路卫军,恐怕糜烂的比江北诸路卫军更厉害。与两川的卫军,还时不时的要应对吐蕃入寇,剿灭占山为王的那些山大王不同。江南卫军可谓是真承平日久。” “诸路卫军,也就两浙西路与福建路的卫军,还能有一些战力。湖广南路的卫军之中备军,倒也还能拿出手来。以臣的意见,可以调曹锐接任江南西路安抚使。江南西路南接广南东西路,东接两浙,西接湖广南路,北与淮南路隔江相望,境内又有大湖,地位可谓是极其重要。” “一旦广南东西二路生变,只要守住南昌府,他们就无法北进。其实殿下,朝廷在江南只要能守住江宁府、南昌府,以及衡阳府这三座城,就算江南怎么乱,都撼动不了朝廷在江南地位。臣以为只调曹锐,去江南西路应变不行。臣以为,江宁府与长沙府那里也需得力人手。” “只要派出的人手得力坐镇长沙府,甚至有可能在将其堵在广南西路。而且湖广南路因为诸夷众多,其节度使所属的三千备军,战力还是很强,尤其擅长山地作战。如果殿下想要大规模的调整江南诸路武官,臣以为最好连同三地卫军,也一并做一些调整,至少增加其战力。” 于明远的话,黄琼却是一时没有回答他。而是沉吟良久,才开口道:“寡人看工部那个张员外,倒是可以接替你主持部分铸炮事宜。这样,这件事你交给他主要负责,你主持大局便可。至少这段时日内,你将精力放在这上面。调任人选,调换驻军,给寡人拿出一个折子来。” 说到这里,黄琼搓了搓因为一夜未睡,而有些疲乏的脸道:“于大人,有些事情要学会发掘人才,大胆的放手使用人才。若是凡事都需要你这个签判枢密院事,都事必亲躬。你就是浑身是铁,又能打几颗钉?这天下人才不少,可对于寡人和朝廷来说,于明远可就你一个。” “此事,先不要着急。你好好的琢磨一下,然后调动的时候,尽可能的要不着痕迹,更不要让某些人察觉到,朝廷此举是在针对他。调换的时候,要注意分批调动,不要一蹴而就。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对了,寡人还要问你一件事,你觉得何家产统御大局能力如何?” 对于黄琼的询问,突然想起什么的于明远,倒是很痛快的答道:“何老将军,年纪虽说已经年逾古稀,可这性子却是老而弥坚。虽说不善于进攻,但却是极为善守。而且对局势的把握,至少在中上水平。殿下问起他来,是不是担心北辽,会在那个时候趁火打劫,南下寇边?” 到底是文武双全的人,黄琼一提起如今在山西路任节度使的何家产,于明远立即想到了一个可能。而对于于明远的疑惑,黄琼沉吟一下后,微微点了点头:“不是可能,而是极有可能。先不说如今内乱已平的北辽这些年来,一直在秣兵厉马,始终没有放弃牧马中原企图。” “一旦大齐出现内乱,以其如今执掌大权的萧绰雄才大略,绝对不会坐视。更何况,寡人如今最为担心的是,那个人为了牵制朝廷最精锐的四大营,以及西京大营,而选择与北辽之间相互勾结引狼入室。以便与北辽南北策应,使得朝廷精锐疲于奔命,而无法全力对付他。” “四大营与西京大营,向来为朝廷依为柱石。西北南有吐蕃,西有回纥,北有北辽之西北统军司。内部又有党项、吐蕃六谷部在,可谓是内外都得有不安稳的因素。而西京大营是朝廷应对西北变数,唯一的定海神针,轻易是无法东调的。朝廷用来应对变数的只有四大营。” “四大营精锐程度,可谓是天下闻名。他依靠多年暗中布置,也许在江南可以逞兄一时,但一旦过了大江,对于四大营恐怕就未必有那个信心了。尤其是我朝一向以骑兵擅长,他更不会愿意与骑兵交手。为了对付四大营,引北辽寇边以牵制四大营,就成了他最好的办法。” “虽说寡人的判断未必准,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他真的与北辽相互勾结,朝廷便势必要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这样,北面便需要一个得力的人,来掌握全局。只是这个人选,寡人最初想到的是你。只是如果那些事情真的发生,寡人身边同样需要一个人来协助寡人。” 黄琼话说到这里,于明远是彻底明白了他的意图。只是沉吟好大一会,于明远才略显有些犹豫道:“殿下,其实臣以为北辽倒是不足为惧。就算哪个人真反了,但只要我们内部不出现大乱,北地的边军与四大营不出现变乱,守住燕山府与云州二地,北辽便对我们无可奈何。” “何老将军虽说能力不错,但性格保守、善守不善攻,而且没有负责全局的经验。作为山西路一个方向的统帅是合格的,但如果负责山西、河北二路,却是多少还有些力不从心。臣以为,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相对于北面,臣更担心的是南面。殿下,内部乱才是最致命的。” “至于北辽那边,只要长城一线在在我们的手中,北辽就入不了中原。北辽的骑兵,在强悍也没有用。更何况,臣以为就算那个人花了巨大的代价,来收买北辽入寇为其牵制四大营。但北辽的君臣也不傻,为其火中取栗倒是不太可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恐怕才差不多。” “待朝廷与那个人打的,都精疲力竭时出兵,对于北辽来说才最为适合。至于初期,臣以为北辽出动部分兵力,对长城一线进行骚扰,以牵制朝廷在北地兵力就不错了。所以臣以为,重心还是放在南面为好。攘外必先安内,只有在最短时日内敉平内乱,北辽才无可乘之机。” 于明远的话,黄琼微微点头:“于大人的话再理。这样,你先就江南诸路的武官对调,以及卫军哪怕部分换防,先拿出一个思路来,咱们再行商议。在人选和职位上,不要总小心翼翼。寡人支持你,在此事上举贤不避亲。你的那些老部下,有能力的该启用的要大胆启用。” 黄琼的话音落下,于明远慎重的点了点头。待于明远离去之后,黄琼几经犹豫,最终还是没有去听雪轩。站起身来,走到温德殿门外,看着殿前战战兢兢服侍自己的太监。犹豫了一下,也没有带别人,只是带着青紫二萝作为护卫,去了林含烟那里,与范刀夫妻再谈一谈。 原本黄琼的打算,是晾着他们两个人一段时日。但时局却收是不等人,现在他急切的需要桂林郡王府,包括那个大理国在内的一切消息。只是等到黄琼见到范夫人之后,才知道范刀作昨夜便已经赶回襄阳了。而自己安排保护林含烟的那些侍卫,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上报。 黄琼有些想要发火,可一想起范刀的身手,黄琼也唯有苦笑而已。在范刀这种大高手面前,自己安排的那些侍卫,恐怕就连一个摆设都算不上。知道范刀连夜赶回家中的,究竟是为了什么的黄琼。有些疲惫的捏了捏自己鼻梁骨,却是苦笑道:“范兄,又何必如此的急切?” 对于黄琼的话,范夫人却是很不雅翻一个白眼道:“他为什么如此急切,你这位太子爷还不知道?傻子都知道,如果等到你插手范家,那范家还是范家吗?范家虽说从没有想过,在此事上真能够置身事外,但也不想在今后,彻底成为你们这些大人物,相互之间博弈的棋子。” 第八百七十八章 恨死你了 看着此时在自己面前,有些娇俏的范夫人。如今这间屋子,就自己与她两个人的黄琼,却是在也克制不住心中的火气,一把将妇人抱到怀中,轻声的道:“那媚儿怎么想的?儿子都给寡人生了,还这么与寡人生分?媚儿又不是不知道,寡人能如此容忍范家都是因为媚儿。” 说罢,不顾怀中妇人的挣扎,直接吻住了怀中佳人的小嘴。手也很不老实的,直接伸了进去。直到两个都有些喘不上气来,黄琼才放开佳人的小嘴后,附在耳边轻声的道:“乖媚儿,可真真的想死寡人了。媚儿,这一年多好吗?咱们的儿子还好吗,生的像是我们两个谁?” 听到黄琼提起了儿子,此时也停止了挣扎,靠在黄琼怀中的范夫人,眼泪不由得流了下来,俩只小手攥成了拳头,拼命的砸在黄琼的胸口,哭道:“我都要恨死你了。都怪你,明知道我是有夫之妇,还对我做出那么下流的事情。你知不知道,那些日子我一直都在提心吊胆。” “生怕这孩子生下来,与你长的相似,会引起什么天大的祸事来,真让范家与你变成死敌。还生得像你?你难道真的让我们母子,都死无葬身之地,你才开心?那个孩子就是范家的长子长孙,根本与你没有半分关系。你不要以为我,与你有了那样的关系,这个孩子就是你的。” 看着此时哭得梨花带雨,以往的飒爽英姿早就消失不见。砸在自己胸口的拳头,根本就没有用上内力。与寻常小妇人已经无异的妇人,黄琼轻声叹了一声,心疼的道:“媚儿,是寡人的错。在你最难的时候,没有能够陪伴在你的身边,让媚儿独自一个人承受这些苦难。” 听着黄琼温馨的话,一顿哭诉将这段时日受的委屈,都尽情倾泻出来,闺名南宫媚的这位范夫人。却是依偎在黄琼胸口,轻声叹息一声:“就算你知道,又能如何?就算你这个储君,不要脸面,可范家与我的娘家还要脸。你难道还嫌朝廷与江湖人的,隔阂不够深吗?” “你若是来襄阳,当真是不给我们母子活路了。若是他知道了这事,就算他对我再情深意重。就算范家在对你畏惧,可范家也断然不会容下一个别人血脉的。我娘家与范家是世交,他们也断然不会在允许回娘家。到时候,你让我怎么办?冒着千夫所指,带着孩子与你进宫?” “恐怕,你哪位父皇也未必容得下我。南宫家也是富商大贾不假,可根子上比范家更是一个武林世家。江湖人在你们这些天家子弟之中,最多只够得上作为一个玩物。进宫伴君,江湖人是没有资格的。还有你那位父皇,他会为了我一个他眼中的妇道人家,公开与范家决裂?” “要知道,大齐历代帝后,所用棺椁可都是范家提供的。范家每年上缴朝廷钱粮,也足以养活这天下半数的官员。我进不了宫,你又岂会为我一个人,放弃你后宫那群花花草草?还是会放弃你,这个得来不易储君之位?到时候,这天下之大,又那里会有我们母子容身之地?” 说到这里,南宫媚轻叹一声,最终还是转移了话题:“你我总归还是有缘无分,就这样吧,对你我都好,对孩子也好。如今范家内部,看起来平静,实则已经是乱相出现。老爷子现在病重,原本在景王、端王、蜀王拉拢下,本就有些不安分那些人。如今,几乎都在蠢蠢欲动。” “不止一个人,在暗里面兴风作浪,相互勾连着要弄权。原本那些人表面上的平静,都是在范家威望极高的老爷子硬压着,才没有搞出什么事端来。老爷子如今病重眼看不起,这些人便又跳了出来。因为现在你的那些兄弟,虽说已经不能,或是不敢在向范家内部伸手。” “但桂林郡王府的手,却是又伸了进来,或是干脆说一直都在,只是没有被发现罢了。而老爷子这次生病,来的不是一般的奇怪。原本老爷子内功深厚,平日里面便是一个伤风都没有。可这次见了桂林郡王府派来的密使之后,便突然来病。而且这个病来的,如此的迅猛。” “所有人,几乎都没有任何的准备。原本这次你去信,邀老爷子进京一叙。公公本意是想要来信解释一下,但老爷子从昏迷中清醒后得知此事后,便坚持让我们两个来。我看的出来,老爷子是有话想要与我们说,但因为随即又陷入昏迷,那些话最终还是没有能够说出来。” 说到这里,南宫媚轻声叹息了一声道:“求求你了,放过范家吧。至少范家内部的纷争,你现在不要插手。要相信范家的人,不是眼光都那么短浅的。范刀看起来粗了一些,心机细腻之处虽不如范剑。但因为常年在外处理家族事物,实则眼光之长,以及手腕还要更胜一筹。” “他与公公联手,会处理好范家内部的事情。至少现在,你千万不要插手。如果你一旦插手,那么有些东西就再难以挽回。范家毕竟是江湖人,至少在表面上,还是要保持那个超然的地位。我答应你,只要你撤回那三千军马,范家与南宫两家,都会鼎力支持你的新政。” “至于你的那个要求,范家也会全力去做到。但你也要理解,桂林郡王府实在深不可测,很多东西范家也未必查得到。这么多年,范家一直都被其压制一头,可不单单因为他们以往有朝廷在支持。便是鼻子一向灵敏的范家,在他们那里打听到的有用东西,都寥寥无几。” “甚至在桂林郡王府的根本之地广南东西二路,就连脚站不住。若不是范家在江湖之中,还有些地位使得桂林郡王府,多少对范家还有些投鼠忌器,至少在明面上手没有伸得那么长。范家恐怕,早就被其一口吞进去了。这次他说的那些东西,很多都是从大理国那边得知的。” “对范家,你若是真的逼得太急了,恐怕搞不好要适得其反。尤其是眼下这个时候,范家至少明面上不可能公开站队的时候。给范家一些整顿内部的时日,这样才会更好的帮你。算我求求你了,至少看在孩子的面上,千万不要逼得他太紧了。毕竟,我们已经对不起他了。” 听到南宫媚最后甚至是哀求的话,黄琼轻轻叹息一声,将这个女人抱在怀中,没有再多说什么。沉默良久之后才道:“媚儿别伤心,寡人答应你,再给他们半年时日便是。但这半年也是寡人,给范家最后的宽限。再多的时日,不是寡人不肯给。而是拖下去恐怕就要生变了。” 说到这里,一把将妇人抱起来,走到了林含烟的卧房。直接将妇人压在床榻上,眼睛变了色的黄琼,一边深吻着妇人一边轻解妇人衣襟。而面对黄琼的动作,南宫媚虽然还有些犹豫。但看着黄琼一脸深情的望着自己,原本想要推拒的手慢慢松了下来,最终任黄琼为所欲为了。 而当清晨外出,此时才与唐如是一同,回到自己卧房的林含烟,见到正在自己床榻上翻滚的两个人,不禁有些目瞪口呆。南宫媚的身份,她是知道的。但林含烟却从来没有想到,这位号称江北首富范家长孙媳,与黄琼居然也搞在了一起。而且那个架势,明显不是第一次了。 看着坐在黄琼身上正陷入疯狂,对于自己二人进来,都没有理会的南宫媚。原本昨儿与南宫媚见面后,一直以为这位范夫人是一个端庄典雅的人。现在她才知道,原来女人也可以如此的疯狂。只是还没有等她来得及说什么,或是转身离开,便被黄琼一把给拽到了床榻之上。 相对于被眼前一幕给搞蒙圈,一直以为范家只是普通的富豪大贾,最多也就是有钱罢了的林含烟。就站在她身边的唐如是,见到眼前一幕更是被惊掉了下巴。南宫媚这个人她不仅早就认识。而且对于南宫媚,包括范家真正地位,知道更加清楚的她,此刻就连话都不会说了。 见到二女面上的吃惊表情,黄琼却是淡淡一笑什么都没有解释,只是一边撕扯着林含烟的衣物,一边吩咐唐如是自己上榻来。尽管满心不情愿,但此时也知道没有什么选择的唐如是,也只能老老实实的,按照黄琼的吩咐照做。而此时精疲力竭,已经被林含烟换下来的南宫媚。 对于眼前,原本应该感觉到意外的一幕。其实在灵州已经与别人,一同与黄琼在一起、知道这位主实在耐力惊人的南宫媚,表现大的却是显得异常平静,即没有问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依偎在黄琼的身边,看着黄琼与二女在疯狂。至于黄琼始终留恋的手也没有拒绝。 当二女瘫软下去,林含烟两个侍婢也卷进来时,也同样显得很平静。直到再一次与黄琼在一起,才哀求黄琼不要再留给她,她不能在对不起那个人了。听到她这句话,同样已经酸软无力,但都听出这番话背后,隐藏着含义的林含烟与唐如是二人,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面对着南宫媚的哀求,黄琼心一软最终还是答应了她,最后关头将唐如是的头按了下去。当一切都平息下来后,黄琼抱着几女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林含烟几次想要问,但最终还是咽下了所有。直到黄琼没有顾及南宫媚的反对,强硬的用林含烟的小轿,带着她一同离开之后。 此时疲惫的就连一个手指头,都已经不想动的唐如是。才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对着身边与自己差不多的林含烟道:“真不知道,你与段锦都是眼高于顶的女人,怎么会看得上这个即风流,又十分下流,还胆大包天的男人。南宫媚,南宫家最受宠的小女儿,范家的嫡长孙媳。” “与段锦在江湖上并称绝代二娇,那是一个多骄傲的女人,也被这个家伙弄上了手。放着江湖上号称第一世家的范家长媳身份,居然也与他暗中弄到了一起。而且看他们那个熟练的架势,一看就知道不是第一次在一起。搞不好,范家出生不久那个嫡孙,都是那个家伙的种。” 第八百七十九章 千年老狐狸 说到这里,唐如是轻叹一声道:“要知道,范家那位与南宫媚可是青梅竹马,从小在一起长大的。南宫家与范家,近几十年以来一向都是相交莫逆的。能让心高气傲,在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南宫媚,做出此等背叛青梅竹马丈夫的事来,那个家伙倒也魅力不小,手腕更是了得啊。” “可我怎么看,怎么都没有看出来,他究竟到底是那里好。若说长得英俊,可以四处招蜂引蝶吧,他就是一个相貌中等的人。那张脸除了与老爷子,有几分相似之外,看不出什么优点。若说他有别的地方吸引女人,可他除了那个功夫过强之外,其他的也就算不上草包而已。” “若是说皇太子的身份,对别人来说可能还有些诱惑力。可对段锦、南宫媚这样的人,包括你林含烟在内,恐怕什么都算不上。要是让范家那位知道了此事,恐怕非要进宫来杀了他不可。以范家在江湖上的地位,搞不好要闹出大事来的。这天下的女子,就没有他不敢动的。” 唐如是这番话,林含烟却是显得很平静。对于唐如是口中的南宫媚真实身份,她尽管有些吃惊,但同样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的道:“的确,他的身份对我们没有什么诱惑力。但他的温柔和体贴,还有那种别样的安全感,对我们这些漂泊半生的女子来说,却是实实在在的。” “哪怕之前是不情愿的,可最终也慢慢的控制不住沉沦了进去。我那个景王妃,只不过徒有虚名罢了。直到与他在一起,才知道什么是男人的体贴。至于段锦以往的事情,我也曾经听她说起过。那种越是经历过沧桑的女人,才会越知道珍惜,自己好不容易寻找到的人。” 对于林含烟的话,此时浑身酸痛,连一丝力气都欠奉,甚至还有些疼痛的唐如是,却是很不以为然撇了撇嘴道:“切,那是你们以为。我可半点没有看出来,他那里体贴温柔,反倒是一贯都粗鲁的很。不过,他连飞天虎的女人都敢动,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不能不说他胆大。” 只是她的这番多少带着嫉妒的话,却没有得到林含烟半句话回复。两个人就这么平静躺着,一直到恢复了一些力气,穿好衣物后林含烟才道:“那是你没有真的用心。你都不肯用心,又怎么能换回他的真心以待?他的心,也不是一文不值的,可以也需要用真心去体会的。” 对于林含烟的话,唐如是一下子愣住了。只是沉默良久,在离去前才轻叹了一声。而在唐如是离开之后,林含烟想起今儿发生的事情,却是不由得有些失神。自己还是第一次,与一个自己几乎是陌生的人,一同与黄琼在一起。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自己放弃了原本的原则? 只是一想起,那位爷将那对夫妻,安排在自己这里居住。林含烟知道,他恐怕早就打着,搞出今儿这事的主意,林含烟也只能苦笑。只是她也没有想到,黄琼胆子居然那么大。唐如是说的没有错,两个人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在一起了。那可是天下第二富豪,范家的嫡长孙媳。 什么江湖第一世家,林含烟不懂得。她更不知道,范家在江湖之中地位究竟有多高。但范家的财富,她多少还是知道一些。这样的家族,可不是一般小门小户,也不是那种为了巴结他,妻女都一样可以献给他的龌龊官。若是这事一旦被范家察觉,那将会出现一个什么情况? 只是一想起那个妇人,便是自己见到也要动心的国色天香姿色,还有极其丰盈身材。林含烟又是一阵苦笑。遇到这样一个美人,以他的性格不动心就怪了。只是她没有想到,那个一看就是心高气傲,明显不会为他权势动心的女人,居然也会栽在他手中,做出背叛家族的事。 就在林含烟感叹的时候,已经回到西苑的黄琼,在经历了一路上的犹豫后,还是将南宫媚安置在了段锦的寝宫中。将已经疲惫不堪,甚至一路上都是依偎在自己怀中,睡着的女人小心的安放在床榻之上后。叮嘱几个宫女,好好的用心伺候后,黄琼才转身离开,回到温德殿。 原本南宫媚以为范刀,回去几天之内就会返回。但却没有想到,在范刀回去便一直都没有回来,只是第十天后的时候,派人八百里加急给她来了一封信。告诉她,先留在京中不要回襄阳。至于太子爷要求的事情,只要不是太过分,不超过范家能力,她可以先做主答应下来。 接到这封信之后,南宫媚脸都白了,内心之中更是心急如焚。她知道,这是范家肯定出了什么事情。或是范刀与父亲,正在联手清洗家中不稳定因素。或是,家族之中恐怕出现了内乱。甚至她猜测,极有可能是家主去世。所有可能的判断,没有一样让她可以稳坐钓鱼台的。 她的担心,不单单是范刀会出现危险。她更担心的是,是留在家中由婆母照顾的孩子,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但她马上要赶回襄阳的举动,却是被黄琼给拦下了。在确定了这封信是范刀亲笔所写之后,黄琼看了不止一遍这封信。信上的字迹很工整,没有任何凌乱的痕迹。 这说明,范刀不是在被人逼迫的情况之下写的。范刀为人看起来粗俗,但行事却是极其稳重。这封信,足以说明范家的确是出了乱子,但却还在范刀父子或说祖孙的控制之下。将南宫媚留在京城,是留一个能主得了事的人,在京城拖住自己,以便给范家争取清理内部时间。 想到这里,这些日子享尽南宫媚温柔的黄琼,一把将忧心忡忡的女人抱在怀中,轻声的道:“你这是关心则乱那。那位老爷子,能稳坐范家家主之位几十年,又岂会一点应变手段没有?就算范家出了乱子,但肯定在他们的控制范围之内。让你留在京城,不过是要拖住寡人罢了。” “以便给他们清理内部,尽可能的多争取一些时日,以及不想你受到波及罢了。或是干脆说,让你留在京城不回去,给寡人造成一个范家出大事。为了保护你,都不让你回襄阳的印象。以便可以换取,寡人在某些问题上的让步。所以媚儿,你也不要过于担心范家的安危。” “若是真出大事了,他们就不是让你留在京城、而是催促你马上回去了。若是换了别人家,以媚儿的聪慧,恐怕早就看出其中奥妙了。搞出这么一手的,如果寡人没有猜错的话,不是家主便是范刀。甚至搞不好,那位家主这次的突如其来的发病,本身就是装病为了钓鱼。” 说罢,黄琼提起笔来,在范刀的信上勾了几个圈,在交给南宫媚。等到南宫媚再一次接过信的时候,才发现黄琼圈出来字,正是可控勿念四个字。在联想到自己离开襄阳府的时候,范家内部那种奇怪氛围。以及一些骨干弟子,陆续被秘密调回,南宫媚立即明白了其中意味。 南宫媚原本就是极为聪慧的女子,正像是黄琼说的那样。若是不是关心则乱,这封信的秘密,她应该一眼就看得出来。而范家家主的突然病重,在加上范家内部的乱象出现,让她在接到信之后,心思一下子就乱了。她不仅惦记着范刀,更惦记着自己的儿子,才被蒙蔽过去。 放下手中的信件,此时心思全在范家的南宫媚,并没有发现黄琼正在解自己衣襟的,那只不老实的手。而是沉吟了好大一会,才有些惊讶的对着黄琼道:“你是说家主这次的病,是假装出来的。就是为了引出,家中那些不安稳的人?可他的那场病,真的不像是在假装的?” 对于南宫媚有些吃惊的表情,黄琼轻轻吻了吻她的小脸道:“不,最初装病不是为了钓鱼,而是为了欺骗寡人。因为那位家主,即舍不得与寡人合作带来,给范家带来的利益,也不愿意得罪桂林郡王府,更不敢得罪寡人。在那位桂林郡王府使者的威胁之下,无奈才装得病重。” “如今寡人与范刀说的那番话,或是范家内部不稳定的超过他的预期。极有可能让知道此次是真的躲不过去了,或是说范家内部的形势,已经逼得范家不得不选择站队了。所以,才干脆顺势而为。着手收拾这次他装病期间,那些跳出来的鱼虾。至少,不给寡人插手的理由。” 黄琼的这番解释之后,却是将怀中妇人直接抱起来,放到了床榻之上,俯下身贴着南宫媚的耳边道:“范家那位家主,绝对是一只修行千年老狐狸。就算他不在了,留下的设计也足够那些惦记着范家的人,好好喝上一壶的了。所以,媚儿不要担心,还是先关心一下寡人吧。” 见到黄琼又压了过来,此时才发现自己衣衫已经被他剥光,却又哪有心思与他做这个的南宫媚。却是恨恨的捶了他一拳,摇头道:“都折腾了这些日子,昨儿夜里又折腾了一夜,你怎么还没有够?就算范家那边真的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可你也得爱惜一下自己的身子骨。” 只是性子上来的黄琼,那里又容得她拒绝,直接堵住了南宫媚想要说什么的小嘴。直到将南宫媚,还有被找过来的蔡氏与吴氏几女,折腾得疲惫不堪,依偎在他身边沉沉睡去,黄琼才心满意足的起身穿衣离开。范家想的不错,想用南宫媚拖住黄琼,以便给自己争取时间。 有意思的示弱,以便给自己争取一些有利的东西。却没有想到,这个做法压根就是自己主动将肉送到狼嘴边。本就对这个丰盈貌美的女子,一直都念念不忘的黄琼,又岂会放过这个机会?不仅夜夜都没有放过,还不知道采取了什么法子,说动了南宫媚,将另一处也占有了。 还时不时的,偷偷将张巧儿也找过来,将这两个天生媚骨的妇人,弄得软如烂泥才尽兴。直到南宫媚身上来红了,黄琼才放过她休息。不过虽说这次南宫媚任由他,但也逼着黄琼答应自己,不让她再有身子。而等到范刀再一次赶到京城之后,却已经是两个月之后了。 第八百八十章 早就认出来了 这两个月内,黄琼可谓是享受到了足够的温柔。直到范刀再一次赶到京城前,黄琼才将南宫媚坚决要求之下,将人送回了林含烟那里。不过,当夜黄琼又宿在了林含烟那里。在折腾大半夜。告诉南宫媚什么是安全期后,将最后留给了南宫媚。只是黄琼将日子有意延后罢了。 不是黄琼想要坑害南宫媚,而是他真的想让这个艳丽无双,为人又极其聪慧的女人,再在给自己生一个女儿。他想要看看一个有自己,与南宫媚血脉的女儿,究竟会是一个什么样聪慧的孩子。只是这次,他也不知道自己心愿会不会达成。毕竟这次两个人在一起的日子虽长。 但在南宫媚宁愿与其他女人,一样用其他办法。也坚决不答应黄琼,最终留给南宫媚的只有这一次。黄琼能不能最终入愿,那还得看老天爷是否看得过去。当第二天天亮之后,看着怀中因为疲惫,还在依偎在自己怀中沉睡的佳人。黄琼轻轻的将一条五爪金龙链系在她腰上。 又一次将佳人吻醒后,想要把握最后一次机会的黄琼,又一次将妇人抱在怀中。黄琼没有再召其他人,而是就两个人单独在一起。只是黄琼想要亲热的举动,这次一向都是对他千依百顺的南宫媚,却是摇了摇头道:“我们不能再这样的,留下一身的痕迹,我怎么向他交待?” 对于南宫媚的拒绝,此时知道这次的分别,再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那里控制得住?几乎以霸王硬上弓的做法,才最终得逞。而这次的折腾,黄琼倒是温柔了许多。一直到中午,才抱着妇人去沐浴。然后没有假手任何一个人,亲自为女人将头发擦拭干净,将衣物给穿好。 又陪着南宫媚用了膳,才起身回宫。等到范刀黄昏时分赶到后,南宫媚已经看不出任何的异常。而见到妻子已经与黄琼达成了协议。而且协议的内容,对范家相对来说很有利,倒也没有再说什么。但等到妻子问起家主的情况时,范刀却是摇头不语,并没有说的太多。 只是告诉她,家中发生了一些变化。一些人被驱逐出了范家,几个叔辈的人,被废掉武功圈了起来。看着妻子艳丽无双的面容,范刀将妻子一把抱住,心疼的道:“这段日子,真的是苦了你了。为了范家,为了我,千里奔波来京城。又孤身一个人,面对那位狡猾的太子爷。” 依靠在丈夫的怀中,想起这些日子与黄琼的过往,心中再一次对范刀升起无限愧意的南宫媚,轻声的道:“我我们什么时候回襄阳,这一晃两个月没有见到,我实在有些想孩子了。也不知道,那个臭小子有没有老实。要是还需要留在京城,那我就先回襄阳去陪孩子。” 听到妻子话对孩子的思念,范刀亲了亲妻子的小嘴道:“明儿,我在与你那位太子爷敲定一下一些事情,然后咱们就回襄阳。此次肃清了家族之中,某些已经很是不安稳的人。但家中局势还有些不稳,祖父的身子也越来越不好,随时都有可能。我这个长孙不能离开太久。” 说到这里,看着也许是分别太久,总感觉妻子今儿倍加娇艳的妻子。家中接二连三有事,先是妻子生产,后又祖父突然发病。已经很长一段时日,都没有与妻子亲热的范刀,也许是烦心事已经大致了了,突然之间有了一些想法。一把抱起妻子,走到了卧房之中的卧榻之上。 见到范刀还是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表现的如此迫不及待。南宫媚担心他连日奔波的身体,实在有些吃不消。更担心的是,自己身上还有今儿上午,就是在这张床榻之上,亲热时留下的痕迹。原本是想要拒绝的,可面对范刀的坚持,最终还是咬了咬牙,放弃了劝说范刀休息。 一番云雨之后,心满意足的范刀,将妻子紧紧的搂在了怀中。一路上连续奔波的疲惫,再加上之前的加班工作。便是武功深厚的他,也抵不住疲惫的袭击,很快便进入了睡眠。而依偎在范刀怀中的南宫媚,看着丈夫有些憔悴的脸,再想起自己这些日子做的事,轻叹了一声。 第二天,黄琼只带了两个贴身侍卫,秘密的赶到林含烟这里。关上门,与范刀整整密谈了一天。直到黄昏时候,满心不舍的看了一眼,跟随范刀出来送自己的南宫媚,才带着侍卫匆匆的回宫。而在他的背后,南宫媚看着他的离去的背影,也一样失神了良久才回过神来。 而回到宫中的黄琼,一想到南宫媚与范刀可能会做那些事,心中几乎都快要被嫉火,给冲昏了头脑。表面上虽说什么都没有说,可脸色却有些低沉。见到他这个样子,段锦却是轻叹一声道:“你呀,罗敷再好,也是佳人有夫。你现在正用得到范家的时候,难道真要翻脸?” 听到段锦的话,黄琼微微一愣。他无论是带张巧儿,还是带南宫媚进宫,都从来没有说起过二女的身份。哪怕是与其他人一并同床共枕,他也从未透露过任何的口风。因为他自己虽说不怕,但却怕某些可能出现的闲话伤到二女。所以,二女的身份在宫中,并无任何人知道。 见到黄琼有些发愣,段锦却是摇头道:“别忘了,我现在虽说做了你的妻子,可曾经也是江湖人。南宫世家的小女儿,尤擅轻功,使得一手好分水峨嵋刺,江湖上人称玉面观音。自幼便与范家嫡长孙定亲的南宫媚,我又岂会不认识?她在十多岁的时候,我就已经见过她。” “你将她秘密带进宫,安排在蔡姐那个院子。又怕我们几个人难过,所以侍寝的时候,从来不找霜儿、我与小瑶。可这西苑事,又岂能真的瞒过我们。别说我了,霜儿与小瑶也都知道了。包括霜儿,我们都是认识她的。只是怕尴尬,也担心我们身份泄露出去,才没有相见。” 说到这里段锦摇了摇头道:“你呀,我看你当真是色胆包天,什么女人都敢碰。你知不知道,若是此事传出去,是要出大事的。搞不好,你这屁股底下的江山都要出事。南宫世家虽说不足畏惧,可范家的长孙媳那是你能碰的吗?你别当我不知道,他们夫妻进京所为何事。” “现在是你在用人家,你就是这么用的吗?难道当年陈后主,大敌当前却与大将萧摩柯的妻子私通,导致南陈灭亡的教训你给忘了?值此用人之际,你就不能克制一下自己?非要搞得众叛亲离,你这个当朝太子成了孤家寡人才好?此事若是被娘娘知道,估计得让你腿跪断。” “男人都喜新厌旧,便是民间普通的百姓都是这个样子。更何况,你这位大齐朝当朝太子,这天下的第二人。你虽说不是喜新厌旧,可也说的上喜新不厌旧。你的那点毛病,我们几个都是知道,只是懒得管你。可天下这么多女人,你为什么非要向着,你要用的人妻女下手?” 段锦的这番话,让黄琼多少有些羞愧。他将段锦抱在怀中,实在有些羞愧的道:“锦姐你教训的是。其实,我真的一直都知道,我在某些事情上做的不对,甚至是有些无耻和卑鄙。可我也也不知道,为何我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变得如此荒诞不经,经受不住外面的诱惑。” 对于黄琼的话,段锦也是心中很是叹息了一声。原本在郑州的时候,黄琼虽说也是多少有点那个倾向,可却还不算做的太过分。无论是林含烟还是李秀,多少都有些意外的成分在。至于易瑛那几个,则成了蜀王的替罪羊,更成了那个陈夫人的真正死因,一个迁怒的对象。 可自从他秉政以来,却是做的越来越有些过分。其实他的那点事,无论是司徒唤霜,还是何瑶与自己不是不知道。大家睁一眼、闭一只眼,除了他身体上的原因之外。还有一点,也知道这位爷,其实就这么一个爱好,也是他的一种变相减压方式,所以大家才没有说什么。 但这次,他实在是有些太过分了。其实,他这次一带南宫媚回西苑,哪怕是小心翼翼的安置在,性子比较温柔的蔡氏院子里面。可大家其实早就知道了。而且南宫媚的身份,并没有什么机会行走江湖的林晚清等,小一辈的人不知道,可她们三个老江湖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作为南宫世家的小女儿,范家的长孙媳。而且作为江湖上有名的女高手,南宫媚的名气实在太高了。在认出南宫媚身份后,三女都相当的吃惊。她们谁也没有想到,黄琼居然与南宫媚还有这么一回事。只是怕南宫媚尴尬,都相互认识的三女这段日子也没有主动去见她罢了。 更何况,司徒唤霜与段锦,也不想在南宫媚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尤其是段锦,身为大理国的长公主,却甘愿给黄琼这个大齐朝的太子,做一个说是侧妃,实际上不过是一个有身份的妾。传出去,至大理国皇室的颜面于何地?她就算不想在回到大理国,可那毕竟是她的家。 所以段锦,包括司徒唤霜谁都没有出面,可不代表这件事她们不知道。而三女,更知道若是此事传出去,会给这位爷带来什么。虽说心中也暗恨这个家伙,实在有些不争气,在某些方面更没有什么底线。可不管怎么说,南宫媚的身份太特殊,一旦传出去危害实在太大了。 知道黄琼在某些方面,一向都是一个人承受不了的三女。一方面对其余诸女,下达了严格封口令。无论谁与南宫媚一同侍寝,都不许打听她的身份之外。还对宫中的宫人与太监,也下达了封口令。别看司徒唤霜平日里面不管事,可她这个太子妃一张嘴,还是相当有威严的。 更何况,还有在诸女之中,威望甚高的段锦和何瑶,也说出同样的话。南宫媚这次虽说在宫中,足足待了近两个月,除了司徒唤霜、何瑶、段锦之外,其余诸女几乎都与她同榻侍寝过,可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都以为,她也与张巧儿一样,是那个普通的官员眷属。 第八百八十一章 该彻底治治了 至于另外两个也是江湖人物的青紫二萝,两个人自从学武以来,从未江湖行走过。跟随几个师兄,早早的便投入了蜀王门下,便一直在西京潜伏。玉面观音南宫媚的鼎鼎大名,她们虽说也是听说过。但却从来没有见过。压根就不知道,那个与她们一同侍寝的便是南宫媚。 张巧儿更是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从未见过的南宫媚,是黄琼不知道从那里纳来的。不过,虽说不断帮着黄琼灭火,可三女一致认为黄琼这个拈花惹草,还转么喜好成熟丰盈一类女人。压根就不管人家,是不是嫁人这个混账毛病实在该彻底治治了,否则早晚要惹出天大的事来。 三女商议了很长时间,最终还是决定让段锦出面与黄琼谈这个事情。而让段锦出面,与黄琼谈这些事情的建议,是蔡氏提出来的。蔡氏的意思很明白,三女之中作为正妻的司徒唤霜,还是太年轻。黄琼虽说一直对她疼爱之极,但司徒唤霜处理这种事情,却是手腕还差的太多。 而且司徒唤霜,心思还是多少有些单纯,很容易被那位主给糊弄过去。最关键的是作为正妻,还是更是适合作为一锤定音,最后一个出面的为好。况且司徒唤霜的性子,实在太过于倔强。同时,也一样因为床笫上的某些事情愧疚,而有些惯着这位主,也说不出太硬的话来。 至于何瑶性子太软了,心中更是一向以黄琼为天。别说黄琼找一个,就是好找一群来,她也不会生气,也变着法会惯着这位主、让何瑶去谈,压根就说不出来什么硬话来,搞不好被黄琼一顿吻,就东南西北都找不到了。甚至弄出某些助纣为虐的事情,也实在是不足为奇。 、在三女之中,黄琼对司徒唤霜是爱,对何瑶则更多的是敬。而对于刚柔兼并的段锦来说,这位主是即敬也爱。同时,也许是因为段锦的特殊身份,心中对段锦还有一些歉意。再加上段锦也出身皇族,手腕、见识都够多,所以三个人之中,段锦是最为与黄琼谈话的合适人选。 不能不说同样出身大家,当初嫁的也是官宦世家的蔡氏,眼界与情商都足够,看问题也是相当的准。无论是何瑶还是司徒唤霜,对蔡氏的这个人选都赞同。于是,便有了今儿与黄琼谈话的这个事情。果然,也有如蔡氏判断的那样。段锦这刚一张嘴,直接让黄琼心存愧疚。 见到黄琼在自己面前,表现出一副老实挨训样子,段锦多少有些心软。但更知道这个家伙道歉态度,一贯都是相当诚恳。但转过头遇到让他可心的人,未必就真的会改,搞不好还是外甥打灯笼照旧。对于这个家伙,即风流但一样有些下流的性子,实在有些恨铁不成钢。 狠狠的拧了黄琼腰一下之后,段锦恨恨的道:“你想选新人,姐妹们也不是不同意。只要人品够、没有家室,我们也不是不认同。就像是楚家那几个,还有胡氏几个人,我们都说过什么了吗?都知道你那点喜好,所以姐妹们都宁愿将醋意压在心里面,也都没有表现出来。” “可南宫媚不一样,别看范家在朝廷眼中就是商人世家。可在一般的江湖人眼中,那就代表着江湖中的巅峰。几乎等同于你们天家,在百姓眼中的地位。在加上家族世代为商,积累了天大的财富。这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或是为了金钱或是为了名,愿意投身范家效力的?” “你虽说武功高强,但毕竟没有在江湖行走过。对于范家,在江湖中的地位究竟有多高,根本就不清楚。我与你说,范家压根就没有表面上,那么老实和懦弱。在江湖上,范家可谓是霸道的很。别看大理国在天南为君,也算是大国。历代皇帝在继位前,也算上半个江湖人。” “范家的商队,在大理国压根就没有人敢查。无论是我家,还是如今执掌朝政的鄯阐候府,对范家虽说不如桂林郡王府那么紧张,可一样也都相当的重视。以商养武,如今的范家一样是一个庞然大物。他们家虽说没有桂林郡王府那般实力,但将天下搞乱却是完全没有问题。” “这次他们夫妻进京,恐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是你召他们进京的。而你召她们进京,应该是你要用范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与她走到一起的。可在这个时候,你还搞出这种事情来。你难道真的将范家,也要逼向你的对手那边,还是嫌自己不够麻烦?” “若是范家与桂林郡王府联起手来,一个在江湖上暗中势力极其庞大,并且拥有巨大的财富。一个堪称富甲天下,看得到、看不到的势力,并不比朝廷小多少。他们联在一起造反。你屁股底下那个位置还能做得稳吗?你当真是色迷心窍,连南宫媚都敢碰,还敢带回宫中。” “放在含烟那里,就不说什么了。那里都是你潜邸旧人,都是你从苦难之中检拔出来的,对你可谓是忠心耿耿。便是他们亲眼所见,也不会传出去。可在西苑,你知道有多少别人眼线?老爷子先不说,他不清楚范家势力,对范家这种商贾向来看不上,便是知道也不以为意。” “可别人呢?你那些兄弟呢?你真当滕王他们几个,如今真的就这么老实了?他们在西苑,就真的没有眼线?尤其是宋王,德妃权掌六宫事那么多年,在宫中安插了多少眼线?在西苑这些人之中,有没有她的眼线,你都查出来了吗?那对野心勃勃母子,如今就真死心了吗?” “若是被有心人知道,刻意的传播出去,你当真能够化解范家的怒火吗?如果如今的朝廷,真的能够承受一次大变,你也至于愁的一日一日眉头不展。这个时候,你作为上位者,更应该做的是想法多结交盟友,又不是在那里没事找事。为了一个妇人,连天下大势都不顾了。” 想起这个总是管不住自己某个部位,搞出的那些乱七八糟事情来。宫中纳了这么多的女人不说,还总在外面拈花惹草。见到可心的,也不管人家有没有家室,总是想法子弄到手的家伙,段锦就一阵阵的头疼。那个南宫媚,看在西苑这两个月的架势,与他明显不是第一次了。 想起南宫媚,段锦不由得想起一件事,一双好看的大眼睛死死的瞪着黄琼。直到将本就心虚的黄琼,瞪得有些毛骨悚然,才语气之中带着怒意道:“我听说前几个月,南宫媚为范家添了一个长孙。满月的时候,你还派出你那个叫李海的心腹太监,送了一份很重的贺礼去。 “你这个家伙,向来都是无利不起早的。无事献殷勤,就算你要用范家。可你这个皇太子,也不至于如此的上赶着。算一算,南宫媚在有身孕的时候,正是你在陇右督师期间。现在我就问你一件事,你要与我实话实说,别糊弄我。南宫媚诞下的那个孩子,究竟是不是你的?” 段锦的质问,让黄琼有些犹豫。几次想要将此事岔过去,但明显不放过他的段锦。都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段锦是什么人?也一样出身皇家的她,无论是心机,还是某些手腕,都并不比黄琼差多少。只是段锦性子还是善良,不想在黄琼身上,或是宫中这些姐妹这里施展罢了。 见到黄琼吞吞吐吐的,段锦已经彻底的都明白了。此时的段锦,有些头疼的抚着自己额头,实在已经无话可说。这位主,也实在有些过于胆大包天了。不仅给范家那位长孙带了某种颜色的帽子,就连那个孩子都是他的。这事一旦被范家查出来,这后果恐怕搞不好要天下大乱。 证实了自己猜测之后,彻底无语的段锦,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她现在最担心的是,一旦此事被范家发现又该如何?便是现在可以瞒得住,可孩子毕竟长相都是随了父母的。就像自己那个儿子,看起来几乎是从自己脸上复制下来的。可实则细看,与他这个父亲更相似一些。 如果将来那个孩子,长的像是这位主。能打下如此大产业的范家人,那个不是精明无比?但凡与他有几分相似,又岂会真一点看不出来?尤其是范剑是他的心腹之一,在被他外放之前,几乎整日都要与他一同商议事情。对他的相貌,恐怕比自己兄长的相貌,还要记得清楚。 想到这里,段锦有些真的搞不明白,这位主是真的不知道范家,在江湖上的势力有多大。还是胆大包天的,并未将范家放在眼中。还是有所依仗,自认范家便是知道,也拿他没有办法?虽说自己不知道,他最近忙什么事情。可段锦也知道,他召范家人进京并不是无的放矢。 看着证实了自己猜测之后,面色有些苍白,一副无语表情的段锦。实在有些心虚的黄琼,轻声的道:“锦姐,也不要太过于担心。范家就算知道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范家如今最大的对头,还是桂林郡王府。只要桂林郡王府在一日,他们就不敢与寡人翻脸的。” “范家虽说是江湖世家,可百余年来他们骨子里面,如今更多是商人气息。商人重利,至于什么江湖道义,对于他们来说远没有利益重要。他们心中很清楚,只有与寡人合作,对于范家来说才更为有利。若是范家家主真知道此事,恐怕搞不好会将媚儿,主动的送到宫中来。” “范家的家主,知道该怎么做,才是真正对范家有利。如今寡人有撕破脸的资格,可范家若是想要彻底摆脱桂林郡王府的压制,从朝廷此次开放海禁之中获利,那范家就没有资格与寡人撕破脸。所以,锦姐不用担心此事。寡人也知道,今儿说的这些话,是锦姐为了寡人好。” “是一心一意为了寡人着想,是锦姐真心的疼寡人。媚儿死活都不肯入宫,而锦姐既然与她相识,肯定也知道她的性子。她这次回襄阳后,今生都未必与寡人,再有再见面的机会了,更不会让那个孩子认寡人的。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个结果,所以这次寡人的确做的有些过了。” 第八百八十二章 段锦的聪慧 说到这里,黄琼亲了亲段锦有些冰冷的小嘴,保证道:“今儿寡人也与锦姐保证,媚儿是最后一个。寡人绝对不会再招惹,任何其他世家的女子,保证会老老实实的。也保证只要范家不发现,范家不做出对不起媚儿的事,寡人也绝不会强行将媚儿接进宫来,不会主动去范家。” 对于黄琼的保证,段锦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她也知道,这位胆子大的,敢把天捅出一个窟窿的主,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极致了。他都已经做过保证,自己就算在生气又能如何?也就是这位主,对待自己是真心的宠爱,才如此的低三下四。换了别人恐怕早就翻脸了。 别说这个天下本就是男尊女卑的,便是他如今的地位,也不会允许他在自己面前,如此的放低姿态。他是一国储君,就算不理会自己,自己又能奈何?想到这里,段锦无言的轻叹一声,依偎在黄琼的怀中道:“我也知道,自古以来帝王讲究的便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偏妃的。” “便是大理国,这个在你们大齐朝看来的蕞尔小邦,自从太祖皇帝开国以来,又那任皇帝不是妃嫔成群?当年父皇那么宠爱母后,不也是纳了十几个嫔妃?可你别忘了,身为帝王权利越大,这身上的责任也就越大。你要考虑的不单单是你的江山、子民,还有你的妻子儿女。” “虽说你从不与我们说起政务,但有些事情我们尽管在后宫,也并非是一无所知。这些日子有时候你处置政,一处理便是一夜。有的时候,眉头一皱便是一夜。从这段日子里面,我们都感觉到了,如今你是遇到了困境。这个困境能让从不在我们面前,表现出为难的你。” “在我们面前,都表现如此明显。想必这个困境对你,或是对朝廷来说绝对不小。甚至有可能会危及到天下稳定。我虽说不通政务,可毕竟也是出身皇室。就算没有吃过猪肉,也是见过猪走路的。越是在这个时候,你越是要团结一切可以拉拢的人,这样才对你更加有利。” “我想能一向在江湖与朝廷之间,保持一个超然地位的范家长孙夫妇,亲自进京来见你。这个范家,恐怕在你未来想法之中,要占有一个很重要地位。范家长孙夫妇来见你,应该是他们夫妇,或是说范家已经做出了某种更有利于你的选择。换句话来说,他们算是你的盟友。” “而能让你下决心,去拉拢范家作为助力,恐怕这次你的对手,除了桂林郡王府,我想不会有其他人,能有如此资格,在商言商就是这个道理。桂林郡王府,一向在商场上横行霸道。这天下财富十分之三、四,都掌握在他们手中。这天大的财富,对任何人来说是福但更是祸。” “我想想,能让你对产生了对你那位名义上岳父动手的心思,应该是你想要收回桂林郡王府,已经独占上百年的海外通商之权。你知道桂林郡王府,不是任人揉搓的软柿子。绝对不会老老实实的,交回这个独享百余年的权利。表面上也许老老实实,实则暗中肯定会掣肘。” “而你不想动用朝廷力量,去公开的强取豪夺,这样会有损朝廷声誉。毕竟不管怎么说,桂林郡王府有一个,号称开国第一功臣的祖宗。若是强行动用武力,朝廷很容易招来非议。到时候,这天下民心都会占到桂林郡王府那边。有钱能使鬼推磨,桂林郡王府本就富甲天下。” “一旦民心,都占在了他们那边,你们黄家这个屁股还能不能坐稳,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而若是单靠商场博弈,先不说那些只会掉书袋子的文官之中,有没有这个人才。便是有,恐怕也没有人敢接这个差事。毕竟对那些官员来说,桂林郡王府这个庞然大物,实在太过危险。 “更何况,那些人你也不信任。因为比朝廷更有钱的桂林郡王府,,可以随时收买那些人。实在不行,还可以采取暗杀手段,彻底的除掉那个人。而你这个国之储君,又不能亲自下场博弈。所以,你才想着扶持范家与桂林郡王府对抗。范家虽说财富不如那边,可也不能小视。” “而且范家是以武传家,家族之中高手甚多,也不怕桂林郡王府,狗急跳墙搞什么暗杀一类的事情。还有最为关键的是,桂林郡王府掌控海外通商之权,在江南商场霸道无比。有桂林郡王府在一日,范家就永远无出头一日。范家虽说掌握着西北丝路,可丝路远比不上海运。” “如今西域虽说不如以往诸国林立,但回纥人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尤其回纥内部正处在混乱之中。恐怕范家这条丝路,走的并不容易。范家的确高手众多,可树大也一样召风。朝廷惦记着桂林郡王府,回纥以及丝路诸国,未必不惦记着范家。毕竟没有人,会嫌弃钱多烧手。” “恐怕这个时候,范家也在急于寻找一条出路。而你不仅占了朝廷的大义,而且手中还有范剑这个人,范家注定要与你站在一起。但你与南宫媚搅合到一起,你这不是在将盟友,向着你的敌人那里推吗?就算范家再有求于你,可他们毕竟是江湖世家,更要考虑的是颜面。” “他们的那位家主,在江湖与商场之中,一向有老狐狸之称。若是真的被他们知道,不说别的,他们在你与桂林郡王府争斗之中,便是站在一个中立的立场,等着渔翁得利,就够你喝一壶的了。别看你们黄家握有天下、身为帝王,可面对桂林郡王府,未必真的会占据上风。” “若是你在这场争斗之中,真的输给了桂林郡王府,那输掉的可不仅仅是江山、子民。自古以来,被灭之国的帝裔又有几个好下场的?我们这些女子跟了你,你便是我们的天。若是真的有那一日,我们大不了为你殉节便是。可我们的孩子呢?你让他们小小年纪便惨死吗?” “原本我们从来不过问,你政务上的事情。除了作为后宫不能干政之外,主要还是因为我们对我们的丈夫有信心。虽说有些小毛病,可在大节之上还能够把握住自己。但现在,你连自己潜在盟友的妻子,都能搞出这种事情,又让我们如何对你在有信心,又如何不为你担心?” 段锦的这番话,让黄琼感觉到羞愧不已。尤其是那句又让我们对你再有信心的话,简直犹如一柄大锤重重砸在他的心口。现在想想,自己却是如她说的那般,自己的确是做的太过分了,也太过自信。在这次合作上,总认为更多的是范家对自己有所求,而没有考虑太多东西。 可现在想想,若是真的把范家逼急眼了。狗急了都会跳墙,更何况偌大一个范家?的确范家是商人,更看重的是利益。自己却是忘记了,范家是商人的同时,更是江湖世家,也是要颜面的。别说在知道此事之后反水,就算不反水,可只要作壁上观,便足以让自己处于劣势。 自己与范家的合作,其实是互利的,而并不是范家单方面有求于自己。在桂林郡王府彻底倒下之前,甚至可以说自己还处在劣势。先不说消息灵通方面,自己对范家有极大的需求。单就自己如今暗中全力扶植的马瑞,也需要范家在前面为其遮挡,来自桂林郡王府的报复。 马瑞虽说为人很有才干,但相对范家这样的百年世家来说,还是根基有些太浅。这次范家如果不能为马瑞,分担走大部分的压力。一旦被桂林郡王府发现隐藏在暗中,将景王对东瀛与高丽的走私船队,直接转为通商船队的马瑞。让他灰飞烟灭,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的事。 今儿段锦的这番话犹如醍醐灌顶一般,让黄琼立马发现自己之前跑偏的思路。范家如果想要向外发现,也想要在海外通商之中分一杯羹,的确离不开朝廷的扶持。但如果离开朝廷的扶持,范家未必就真的做不好。海外通商对范家来说,不过是多开一个财源,锦上添花罢了。 就算不做,放弃走海路通商,对范家来说也未必真的就要垮台。可自己如果离了范家,可就成了半个瞎子。想到这里,黄琼才发现自己以往错误。可让黄琼就此放弃南宫媚,他又实在有些不甘心。一时之中,黄琼心思不由得陷入了两难之中,在段锦那里作恶的手也停了手。 而对于黄琼来说,他更没有想到段锦,居然如此的心有沟壑,看得如此长远。之前,黄琼尽管也知道,段锦虽说平日里不愿意管事,为人性子有些散漫。但为人极其聪慧,在自己身边诸女之中,可谓是无出其右者。但黄琼却没有想到,段锦为人居然精明能干到如此地步。 自己从未与她说起过,要与范家联手对付桂林郡王府的事,她却从范刀夫妻进京便推算出来。自己从未在她面前说起过政务的事,她却轻而易举便察觉出来,朝廷遇到相当大的困境。而且通过推断,几乎居然将所有事情,都推断出一个八九不离十,这个急智甚至超过自己。 也亏得段锦的性子与母亲有些相似,对政务没有任何兴趣。原来将更多精力,都放在了练武之上。如今收了花朵为徒,又给自己生了一个儿子,又将兴趣都转到花朵与儿子身上。若是真有一天,她真的有那么一丝的野心。若说做武则天第二未必,可自己也未必真消停得了。 想到这里,看着段锦坚毅的小脸,黄琼不由得想起了母亲对自己的当初培养。如果段锦想的话,以她的能力完全可以培养出第二个自己。当然,如果她能改变那个万事不精心的性子话。不过这些话,黄琼自然不会现在便说,他还是决定等到孩子们,再大一些之后再做评价。 不过,虽说孩子的事情,现在还言之过早。但对于段锦这番,可以说是下了最后通牒的话,黄琼也知道不给出一个答复是不行的。正像是对段锦说的那样,自己得恢复老婆们对自己的信心。只是就在黄琼咬了咬牙,刚想要说什么时,却见到司徒唤霜、何瑶、蔡氏走了进来。 第八百八十三章 为霜儿的谋划 见到三女进来,黄琼知道今儿不表态是不行了。而实际上,黄琼一直的沉默,已经让段锦察觉出来了什么。同样见到进来的司徒唤霜三女,挣脱了他怀抱段锦,与三女站在一起,沉吟了一下后,对黄琼道:“我们不逼着你立即表态,但我希望你更要为自己妻儿多考虑一下。” “哪怕对范家只是利用,但你也绝对不能再与南宫媚再有这种事情。这段日子里面,你就算装也要继续装下去。待你心中大事了了,天下大定。你若是还放不下她,或是不想放手,她要是同意进宫。我与霜儿一同出面,她作为太子妃,我作为江湖弟子,去范家为你要人。” 听到段锦的这番话,黄琼看着面前梅兰竹菊,各有所长的四女,却是摇了摇头道:“对不起,之前是我想的有些左了,让你们真的担心了。我与你们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做类似的事情。我不会再主动去联系南宫媚,也不会去襄阳看她。便是她进京,也会尽量克制自己。” “可让我彻底的放弃她,对不起,我真的是做不到。她在我心中的地位,挚爱的程度虽说还不如你们。可毕竟与我有过一段过往,还为我生下一个儿子。我们两个在一起,是我对不起她。更让她承受了未来所有的压力,以及可能会遇到的报复。我的性子,你们都是知道的。” 说到这里,黄琼闭上眼睛,表情略带一丝痛苦:“一旦心中有了谁,便很难再彻底的放下。你们也不会真的想让我,做一个薄幸人吧。对于她,我是一个罪人,更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混蛋。我有了你们这些贤妻,却还不知足。还在四处的拈花惹草,对不起你们,也对不起她。” “她不会跟我进宫,这一点我是清楚的。原本我想着保持这种关系也很好,不会与范家公开撕破脸。可现在,正像是锦姐说的那样,权利越大、责任也就越大。为了江山社稷,为了你们与孩子们的未来。我保证,不主动去襄阳去招惹范家。她进京,我也会尽量的努力克制。” 见到黄琼这个样子,也知道他重情性子的几女,都没有再说什么。而司徒唤霜看着脸上带着一丝痛苦的黄琼,最终还是情感战胜了理智。将几女商议好的,冷落他几天的决定抛到了脑后。走到黄琼的面前,轻轻的抱住了他。犹豫了一下之后,最终还是主动的吻上了黄琼。 感受到司徒唤霜对自己的情义,黄琼毫不犹豫的回吻了回去。直到两个人,都有些喘息不定才松开了彼此。可黄琼却紧紧的将司徒唤霜,搂在自己的怀中,像是要把这个女人融入自己身体内一样。而段锦几人看着眼前的一幕,都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转身准备要离开。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接下来还怎么说?原本段锦以为最先克制不住的,会是对这位主心最软的何瑶。却没有想到,先控制不住心疼的是司徒唤霜。这种情况之下还怎么继续?不过,段锦也知道以这位爷的性子,今儿能得到这个承诺已经很难得了,再多恐怕就要适得其反了。 他对自己几个人有情义,才如此的在自己面前低三下四。若是换了别人,他又那里看在眼里。恐怕这世上,能让畏惧的人也只有他母亲。便是老爷子的话,他都敢照样选择性的听。很多东西,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糊弄那位身为帝王老爷子的事情,想必也是没有少多少。 今儿能在自己几个人面前,如此的放低姿态,已经是多少有些难为他了。也足以说明他对自己几个人情义,并未因为岁月的变更而有所减少。看着面前多少有些动情的两个人,知道接下来要发生说明事情的。实在有些心累的段锦,摇了摇头对着何瑶与蔡氏苦笑了一下。 黄琼从来不让司徒唤霜,与其他人一同侍寝的默认,她们都是知道的。可她们几个人,对此并无什么意见。因为她都知道,司徒唤霜虽说年轻,可不管怎么说都是太子正妃。自己几个人倒是无所谓,可对于那些年轻的女子来说。黄琼要再其他人面前,维持对司徒唤霜尊重。 这样,后宫之中才能安稳。尤其是现在,宫中的女子越来越多,有些规矩是必须要竖立的。以免有些人以为正妃不得宠,生出窥视她们并不该窥视的东西。对于这其中道道,出身皇家却无一丝想要上位野心,性子更是有些散漫,都宫中事物连碰都不碰的段锦,却知道很清楚。 而这个道理,出身大家的蔡氏同样也是知道的。更何况她与司徒唤霜是骨肉至亲,更不会在这上面挑什么。何瑶虽说不懂得那些道道,可毕竟是一个贤惠的人,又有段锦为她分析道理,如今也明白这其中的某些东西。都明白事理的三女,对于黄琼这个做法自然不会说什么。 所以,见到黄琼与司徒唤霜搂在一起,甚至两个人都已经开始动情。三女虽说感到今儿的这番教育,恐怕要事倍功半。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说什么都有些晚了,转过身便要离开。只是再她们要离开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黄琼有些虚弱声音:“今儿都别走,都留下来陪我。” 在黄琼怀中的司徒唤霜,听到他的这个话,略微有些挣扎。虽说早就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也知道这是早晚的事情。可在听到黄琼的这个要求,还是有些无法接受。只是黄琼附在她的耳边道:“霜儿留下来,准备给寡人生一个孩子。总是你一个人,什么时候才能怀上孩子。” 听到黄琼这个话,心中清楚无论黄琼能不能在这里尽兴,自己都很难受孕的司徒唤霜。尽管还是有些犹豫,可看着这个一贯强势男人,如今有些软弱的神色。以及看向自己眼神之中,包含着的浓浓忧心。还以为他今儿被逼着表态,心中多少对自己这个正妻积累有一些火气。 心中一软,想着还是让他心中火气发泄出来的司徒唤霜,最终还是选择了被动的接受。其实,司徒唤霜并不知道,黄琼这次破例想要让她留下来,与之前的事情并无任何的关系,而是真的打算让她尽快的怀孕。因为他从范刀的话中已经感受到了,来自广南西路的一丝寒风。 司徒唤霜不管怎么说,哪怕与那位桂林郡王,实际上有着杀父辱母之仇。但至少在如今的名义上,她的身份还都是桂林郡王女儿。一旦自己那位名义上岳父,真的要闹一个鱼死网破,不顾一切的起兵造反。恐怕要自己废除司徒唤霜太子妃地位的折子,得堆满了整个温德殿。 除非公开她真正的身世,否则恐怕便是老爷子,搞不好担心司徒唤霜会作为内应,而也一样会让自己废她。可问题是,就算司徒唤霜答应公开曾经血淋淋的往事,可这天下会有人相信她吗?自己自然不舍得给她任何的压力,可外界的压力,司徒唤霜自己都未必承受得住。 株连这两个字尽管很丑陋,但这就是无奈的现实。当初自己对于今儿的局面,早就有了一些准备。在接受印玺半个月之后,在自己册封大典,因为要省钱都没有进行,只进行了一个简单的,甚至有些草率的祭天仪式。可谓是大齐开国以来,最为简陋的太子册封仪式情况下。 但考虑到桂林郡王府的因素,便给司徒唤霜举行了,相对隆重多册封典礼。除了要做给桂林郡王府看之外,更为重要的原因,便是自己为了今儿提前做的准备。但如果自己名义上的那个岳父,真正的起兵造反。自己可以顶住,但老爷子和司徒唤霜未必能够顶得住。 自己不愿意,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在此事上背上一个沉重的包袱。所以,在从范刀口中得知那些消息后,黄琼便一直打算让司徒唤霜,尽快怀上自己的孩子。只要自己的嫡子诞生,至少可以堵住某些人的口。毕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做了母亲之后会更好保护她。 只是司徒唤霜,一直都不愿意与其他人在一起。可单靠她自己,自己又总不能尽兴,又那里能让她怀孕?今儿正好趁着这个机会,黄琼便做了这个打算。所以原本一直都舍不得勉强司徒唤霜的黄琼,今儿突然意外提出这个要求。事情既然已经迫在眉睫,也容不得他多考虑。 虽说何瑶对黄琼这个要求,多少有些不明所以。没有猜出,一向都对司徒唤霜极为尊重,从来不勉强她的黄琼。为何今儿突然改变态度。但聪慧的段锦,却从之前黄琼要与范家联手,推算出他要针对桂林郡王府打算,略一琢磨便明白黄琼,今儿为何反常让自己几个人都留下。 对于黄琼这个想法,看了看几乎等于默认的司徒唤霜,段锦尽管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选择了留下,并将何瑶也一把给拽了住。不能不说,尽管因为黄琼如此苦心为司徒唤霜谋划,段锦虽说心再大,但心中也多少有些吃醋。可并无野心,又拿司徒唤霜当成妹子一样对待。 本身又是有侠义心肠的性格,知道如今司徒唤霜,缓解将来可能面对压力最好办法,便是给黄琼诞下嫡子。原本自己对一同侍寝,也多少有些排斥。最多也只肯与林含烟与何瑶、吴紫玉寥寥几个人,一同与黄琼在一起的段锦,最终还是没有选择离去,还帮着留下了何瑶。 至于一直都担心,司徒唤霜因为迟迟没有诞下嫡子,而可能会出现位置不稳的蔡氏。听到这个消息倒是松了一口气。不过,之前虽说有一次三人在一起过,可那次毕竟自己只是旁观。除了动了动嘴之外,并未真正的在一起。她与司徒唤霜的特殊关系,让蔡氏实在有些放不开。 看着已经开始主动宽衣的段锦与何瑶,蔡氏多少有些羞愧的,磕磕巴巴的说了一声,我去找紫玉她们几个过来,就要落荒而逃。只是就在她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已经被黄琼抱到床榻上的司徒唤霜,突然开口用有些软弱的语气道:“小姨,不要走。也留下来,陪着我好吗。” 第八百八十四章 纯属意外 《定河山》第八百八十四章 纯属意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百八十五章 嫂子同去 《定河山》第八百八十五章 嫂子同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百八十六章我也有嫉妒之心 《定河山》第八百八十六章我也有嫉妒之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百八十七章 亡羊补牢? 《定河山》第八百八十七章 亡羊补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百八十八章 有些颓废的老爷子 而老爷子这边,无论是江南诸路的兵力调整,还是官员的选调,黄琼并未看出,有哪些防范性的调整与部署。别说江南诸路,就连最基本的两广,都没有做任何最基本的调整。黄琼甚至看到,两广卫军的部分武官,至少在广南东西二路,已经任职十年未做任何的调整。 这已经明显不是一个单纯的,外地人到那里不适应气候,就能够轻易解释的。也许是为了换取,桂林郡王府交出通商之权的时候,不要出现横生枝节的事情,尽可能的顺利一些。在一定程度上,还在某些方面,给桂林郡王府部分松了绑,允许其在扩充一部分王府卫队。 如果自己那位名义上的岳父,真的在短时日内造反,朝廷恐怕会全无防备。再加上江南诸路卫军的糜烂,内部更不知道有多少文武官员,被桂林郡王府收买。有钱能使鬼推磨,钱可以收买到官员为自己所用。这种情况之下整个江南诸路,在短时日之内丢掉都极有可能。 江南丢了,朝廷就失去了最主要的钱粮进项。按照黄琼估计,自己便是尽可能的将江南,现有的存粮,除去留下应急一部分之外,全部尽数调运进京。但一旦江南有失,存粮也不过仅够两年使用。这还是西北方面,河北与山东,以及两淮不在发生任何,新的异变情况之下。 至于钱,自己苦心经营,也不过仅仅够朝廷在失去江南之后,一年所需要的。这还是要将河工、老爷子的帝陵全部停下来,缩减一切不必要开支的情况之下。但问题是什么都可以减,诸军钱粮不能少。一旦出现变乱,甚至还要一定增长。可单靠江北诸路,又能支撑几年? 想到这里,黄琼轻叹一声。他现在最盼着,自己那位名义上的岳父,现在还没有准备好,能给自己多争取一些时日准备应变。自己调整了一些武官,可他们到任还需要时日。到任之后,整理所属卫军也一样需要大量时日。如果局势现在便恶化,自己又能有多少的后手? 桂林郡王府现在是怎么做,怎么都没有问题。只要占领了江南,虽说不能逼着朝廷投降,可逼着朝廷划江而治的本钱还是有的。而失去了江南财赋来源,他们就是隔江对峙,都能把朝廷给拖死。无粮、无钱不聚兵,一旦战火真的染起来,这又需要多少钱粮才能敉平。 更何况,以自己那位名义上岳父的老奸巨猾程度,他绝对不会单单起兵造反这一手。背后,恐怕还有其他的后手。若是北辽在那个时候,也同样大举入寇,牵制四大营与边军的精锐。到时候,朝廷又拿什么应急?难道就靠那些烂得,连刀枪都未必能够拿得起来的卫军吗? 自己如今虽不是家贫思贤妻,但却实实在在的国难思良臣。在于明远决不能动,要留下来统筹全局,以及应付将来局势可能出现的变数。何家产已经是廉颇老矣,北面更离不开他的情况之下。但南面,自己还同样需要一个有能力的人来应变。可这个人,自己又去哪路挑选? 才琢磨了良久,黄琼突然想起,自己在陇右督师时几个难得干才。虽说此人眼下情况,也让黄琼多少有些犹豫。但形势不由人,最终他还是咬了咬牙,提笔来快速写了一道密信,让此人夺情立即进京。放下手中的笔之后,黄琼没有丝毫的耽搁,让人立即八百里加急送出去。 现在的自己,只能希望这个时候的亡羊补牢,最起码能够给自己争取一定的时日。就算自己那位岳父现在便即作乱,也至少能将其堵在两广一段时日。因为户部国库的现状,让他现在窘迫的,就连调四大营一部,提前分别进驻两淮与湖广北路都不敢。这兵一动就需要钱的。 信送出去之后,黄琼有些疲惫的捏了捏鼻梁。站起身来,看着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黄琼站起身回到了西苑。只是在返回西苑路上,黄琼几经犹豫,最终还是放弃了去听雪轩的想法。接下来的日子,黄琼几乎天天将于明远与傅远山召进宫,想要商议一些应变之策。 而老爷子那里,最终没有控制住的黄琼,第二日还是去了听雪轩。只是在听罢黄琼的担心,以及应对之策后,老爷子却对黄琼的担心与准备,并没有做出任何的评价。只是沉默了良久才放下那手札,凝视着黄琼道:“如果他真的谋反,江南全部丢掉,你又该会怎么办?” 老爷子的话只说了一半,但黄琼却是听懂了。而他也没有立即回答老爷子,而是沉默良久才与老爷子凝视道:“父皇,我命由我不由天,我的命运只能由自己掌握。他一个名义上的岳父,还想要左右我的命运,他没有那个资格。我是你的儿子,本身就是逆流而动的人。” “如果他真的造反,我会甄选良才、挑选精兵,想尽办法筹措粮草全力将其剿灭。如果真的有一天不能支,只剩下京兆府这一座城池,我也会死扛到底。就算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也会死战到底。父皇,我是母亲与你的儿子。我宁愿站着死,也绝对不会为了生而跪着。” “这天下,能让我跪的只有天地父母。而在这个世上除了你与母亲,还有我大齐的列祖列宗之外,没有一个人有资格让我下跪。我宁肯玉碎,也绝对不会选择瓦全。跪在敌人的面前任人百般羞辱,辱没了列祖列宗。而父皇,我更相信我自己,绝对不会允许那种局势出现。” 回答了老爷子的话,但黄琼心中却是一沉。老爷子说这番话的时候,无论是语气和神情,明显都没有什么斗志。老爷子是帝王,更是如今大齐朝的天下至尊。俗话说兵为将之胆,将乃军之魂。他是大齐万军之首,他自己都没有了斗志,这天下的军民又那里会有什么斗志。 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黄琼前次从西京返回京城后,感觉到老爷子变了。怎么说,给人一种颓废感觉。自己刚回来,说句实在的话,都被温德殿堆的折子给下到了。查看折子后,发现老爷子在自己回来之前,至少有三个月没有批折子了。而自己回来,便要急忙的要传位。 虽说自己推脱了,而没有强行传位。可转手,便将所有印玺都交给自己。别说早朝了,就连他的老臣,想要见他都不见。朝中之事,更是从不插手过问。就算要考验自己,这也有些实在太过了吧。如今没有眼看着天下便要大乱,他这边更是没有看到,哪怕是一丁点斗志。 反倒是给了自己,一种认命的感觉。难道他有把握,桂林郡王不会造反?这不可能吧??单就眼前这些东西,足以说明桂林郡王造反之心,已很经明显了。老爷子这是怎么了?他为君这么多年,虽说做皇帝撑死了也就中等能力的水平,可也绝对不是那种碌碌无为的昏君。 甚至可以说,这个朝廷所谓的列祖列宗留下的基业,也是努力在战战兢兢的维持着。这个本身就有些先天不足的朝廷,能在经历了外公当政时,那种近似乎伤了根基的巨变,还能维持到今儿。虽说秉政的时候和稀泥居多,还能勉强走到今儿的地步,虽说艰难了、穷了一些。 也可以说老爷子能力,尽管低了一些但还是不错。怎么如今颓废到如此地步,自己在京城的那段日子,自己这位皇帝老子,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自己当初在离京的时候,老爷子并未如此颓唐啊。此事,关系到天下会不会易手,这大齐朝的天下安危,怎么还是打不起精神? 就在黄琼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对于黄琼的回答,一直都没有表态的老爷子,却是突然开口道:“大政既然交给了你,该怎么做就由你决定吧。让钦天监找个日子,大位就正式传给你吧。这些日子下来,你的能力比朕强的多。更有冲劲,在处理政务方面,更是强上朕百倍。” “朕已经将所有的印玺交给你,已经有了一段时日了。这满朝的文武,应该已经有了一定的心里准备了。你这段日子的表现,也让那些真正为国效力的人,不会再有什么顾虑。朕老了,应对如今这种局面,实在已经是有心无力了。现在便交给你,也算是了了朕的心愿。” 老爷子的这番话,让黄琼有些哭笑不得。他怎么感觉,自己来找老爷子商议应对桂林郡王府的事,这画风倒是变成了自己在逼宫。这个时候,是谈这个事情时候吗?自己这位老爷子究竟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他要是提前传位给自己,这不是在这个档口,给自己找乱子吗? 这个时候,出现如此大的变动,首先就会引起人心不稳。上面的官员,倒是未必出什么事情。可在外镇守诸地的官员,又难保不会人心不稳,搞出出什么乱子。这若是放在寻常时刻,自然不是什么大事。但在如今这个档口,岂不是正好给某些人,寻找一个跟随的最佳借口。 还有,老爷子也许忘记了,可自己没有忘了。蜀王正隐藏在西域,如今正在回纥作乱。依靠当年在蜀地,秘密训练几千军马为骨干。在加上借路青塘吐蕃诸部时,征集的吐蕃青壮。如今在西域大势的招降纳叛,攻城略地,正处在内乱之中的回纥汗国,拿着其没有任何办法。 短短三年不到,就被其攻陷了大半领土。尤其在得知自己督师宁夏平叛后,那位蜀王好像要与自己较劲一般。不顾自己的实力,在西域大举展开攻势,先后攻占了回纥近半城池。依靠在回纥掠夺的大量优质战马,并强征西域各部族青壮,已经组成了一支近十万骑兵的大军。 现在老爷子在位,他在全部拿下回纥之前,未必会冒险东进。至少老爷子在,在陇右的边军未必会真的跟他走。可如果老爷子这个时候,提前传位给自己,谁也不会难保其在野心膨胀之下,铤而走险东进以争夺皇位。到时候,再加上蠢蠢欲动的北辽,南面的桂林郡王府。 第八百八十九章 认清自己罢了 到时候,自己便是接掌大位,也立马是四面楚歌。老爷子这个时候又搞出这么一出来,真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老爷子此举,这简直不是在帮着灭火,反倒是在帮着对方在纵火。最为关键的是,谁又能保证那人真造反,自己不会外出督师。到时候,朝中又有谁来主持大局? 自己这位老爷子,时不时的还与母亲梅开二度,还自称自己老了,这话也亏得他还真能说出口?而且黄琼怎么看老爷子,怎么都感觉,自从自己接管朝政以来,如今清闲得很的老爷子,身体明显有些发福。甚至肚子,还出现了一些鼓起的样子,貌似正在朝着大肚腩发展。 老爷子的这番话,让黄琼不由得又是一脑门子黑线。这个时候,老爷子要彻底罢工,这不是在这个时候釜底抽薪吗?只是面对老爷子,黄琼挠了挠头轻声叹道:“父皇,这个时候咱们能不能不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现在的问题是,要怎么面对那个人,已经明显的叛迹。” “父皇,如今天下大局更需要的稳定,绝对不能出现一丝的乱。您在位二十年,早已经成了这天下的臣民主心骨。这个时候,只要您还是在位,儿臣和这天下臣民,就算起了再大的乱子,这天下的臣民就有应对底气,儿臣处置也更有了底气。这个时候,您可不能袖手旁观。” “如今的咱们,更需要的是父子同心,而不是什么提起传位。这样给天下臣民表现出,天家不稳的感觉。尤其是江南诸路官员,以及士绅百姓。若是他真的发起叛乱,江南可是首当其冲。江南的人心稳定与否,直接关系到天下的稳定。所以,传位这种事您还是不要再提了。” 黄琼这番话尽管说的很婉转,但中心思想却只有一个。那就是,你现在还是皇帝。就算再倦政,可你做一天皇帝至少要撞一天的钟。这个时候,你想要抽身而退,可没有那么的容易。就算是只当一个牌位,你也得坐在那里。这些话中意思,以老爷子的为人肯定听出来了。 只是当他话音落下,老爷子却是沉默了。而面对老爷子再一次沉默,黄琼也实在有些无奈。他现在真有些摸不透老爷子,如今到底有什么样想法。实在没有办法之下,黄琼只能寻找机会,趁着老爷子不知道去做什么,不在听雪轩机会,去找到了母亲,询问老爷子到底怎么了。 至今他还记得,便是前年老爷子面对皇子内部自相残杀,短短的时日之内便连丧数子,也没有这么颓废过。甚至还因为某些事情,重新燃起了斗志。怎么到了自己这里,便颓唐到了如此地步?难道温柔乡,真的是英雄冢?可便是老爷子是那种人,母亲也不是那种人哪? 只是他想找母亲问个清楚,可却很难找到机会。没办法,老爷子如今缠母亲,实在缠的太紧。彻底撒手政务后,要么半步不出听雪轩,要么便带着母亲满京城乱窜。自己如今整日处理政务累个半死,他却带着母亲这段时日,将京兆周边所有适合游玩的地方,几乎都逛遍了。 如果不想法子寻找机会,黄琼根本就没有办法,与母亲单独寥寥老爷子。好在机会总该还是有的,在一日老爷子去庄妃寝宫,探望在永王夫妇被黄琼一脚踢出京城之后,被庄妃抱进宫抚养永王儿子的时候。老爷子前脚刚走,后脚黄琼便跟做贼一样,悄无声息的溜进听雪轩。 听到黄琼的抱怨,母亲沉默良久才开口道:“他没有大事,只是心态出了一些问题。你外出督师那段时日,他重掌政务之后,发现自己真正的能力不过中人之姿罢了。当初,你外公册立他接替你那个蠢伯父,只是因为以为他性子软弱,也没有外家支撑,可以任由他拿捏。” “你外公,又因为身体的原因,没有能够真正走到最后。你那些活着的舅舅,又几乎没有一个成器的。那个位置,又岂会真正坐到现在?他为人还算聪慧,但能力受制于经历,也就是中人之姿,甚至还有些偏下。在处理政务上,除了更加收紧军权之外,几乎都是萧规曹随。” “面对如今天下的弊病,他知道的很清楚,但却几乎是束手无策。作为丈夫他体贴妻子,算的上一个好丈夫。但作为天下之尊,虽说也算是擅长权术,帝王之术也尚算可以。但在施政上,他却是过于优柔寡断,更有些心慈手软了。那些为君大忌,他几乎是无一不沾上。” “他若是做一个普通亲王,是没有任何问题。可作为帝王,也就算是勉强。之前,他还没有认识到这些东西。而你秉政一段时日,又外出督师后。他重新接过大半政务,你们父子两个这一对比,他才真正的认清了自己作为帝王,尤其是他理想中的名君,是算不上合格的。” “这些年,他一直以唐太宗、汉宣帝、汉光武自诩。可如今一看,他连先明后暗的唐玄宗,这一比都远不如。这一发现,他原本多少还有些雄心壮志,彻底的消磨余烬。桂林郡王意图谋反的事情,他也发现了一些端倪。只是他却有些投鼠忌器、一心求稳,而迟迟不太敢出手。” 母亲话音落下,让黄琼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犹豫了良久,黄琼最终问出了心存多年的疑惑。他这个神人一样的母亲,当初是怎么看上老爷子的?只是最后那句,母亲当初是不是眼睛出了什么问题的话,最终还是强行压住了。 而听到黄琼的这个疑问,在看看黄琼与老爷子,甚至可以说六分相似的面孔。母亲一贯冰冷的面孔,最终出现了一丝的松动:“情这一个字,又有谁真能说得清楚。你父皇是我命中的一个劫,遇到他,我以往的修行彻底烟消云散。明知道不应该,却还是一头扎了进去。” “因为你外公的关系,那些纨绔子弟看的实在太多了你父皇虽说看起来懦弱,可骨子里面还是不缺刚毅的。而且为人,也算的上谦谦君子。一次无意之中的相遇,便成了我们之间这段孽缘开始。我如今能够还留在宫中,只是因为他而已。否则,我应该早就到了该离开时候。” 说到这里,母亲看着黄琼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罕见的,身为一个母亲柔情:“如今你已经长大成人了,我作为母亲的责任,也彻底的完成,原本已经到了我该离去的时候。只是却没有想到,原本以为已经与他断了的姻缘,却因为你又搅在了一起,他又成牵绊我脚步的人。” 母亲的话音落下,此时沉默不语到成了黄琼。以母亲的性子与为人,最终还是一头栽了进来。能让母亲这样一个天人一样的人,走到如此的地步。便是这么多年的磨难,也没有能够彻底断了与老爷子的情义,如今曲曲绕绕的又走到一起。可见,这个情字实在有些害人不浅。 尽管母亲一直都没有说明,当初她与老爷子究竟是怎么相遇的。可那一段孽缘的开始,也毁了母亲这一生。十八年的冷宫生涯,又岂是老爷子这几年的补偿,又怎么能够补充得了?只是母亲从来不谈这些事情,也没有想过主动离开,黄琼在不满也只能无奈的顺着母亲意愿。 想起母亲这些年的经历,在加上母亲之前的那番话。黄琼知道,母亲走到今儿,归根结底还是一个情字。母亲带着自己独住听雪轩那些年,看起来对老爷子冷淡,实则还是余情未了。母亲这样的人,也最终没有逃脱掉这个字的磨难。老爷子的幸运,可对于母亲却是磨难。 看着面前,虽说这些年岁月洗礼之下,面容却依旧没有显现出任何苍老。但两鬓发丝,却有了星点雪白的母亲。良久黄琼才开口吟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修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黄琼吟这首词的时候,声音虽说不高,可母亲却是听得清清楚楚。这首词罢,母亲的身影却是轻微的一顿。随即,黄琼听道了母亲在重复了这首词后,又是一声轻叹。只是母亲接下来的话,却是让黄琼有些无奈:“你父皇虽说秉政的能力不如你,但在有一点要比你强得多。” “至少,他没有你那么滥情与花心。后宫尽管也纳了不少的嫔妃,可都是为了他朝局的需要。而你再看看你,身边的女子简直什么样的都有。我曾再三告诫你,不允许你再去招惹江湖女子,你却置若罔闻。以范家在江湖中的地位,我尚且要忌讳三分,你居然做的毫无忌讳。” “当年你外公在世的时候,权势比你如今差了什么?可我在行走江湖的时候,在与范家几位公子相遇时,也要以礼让几分。你却是怎么做的?作为南宫世家的最小女儿,范家的长孙媳妇。身后站着江湖中最大两个世家的南宫媚,那是你能碰的吗?你真当范家是好惹的吗?” “若不是我前些日子,无疑之中看到你偷摸的,带着南宫媚去温德殿。在处理国家大政的庄严之所,行那种事情。我还不知道你贪花好色,无所忌讳到了这种程度?你真当我不认识她南宫媚?我告诉你,她三岁的时候我就见过他。这些年,她那些变化又岂能逃过我的眼睛?” 原本黄琼还以为,自己与南宫媚那点事情,是段锦告诉母亲的。黄琼却没有想到,自己某个没有早朝的日子突发其想。去温德殿的时候,将南宫媚化妆成了一个娇俏的小太监,带到了温德殿陪着自己一同处理政务。结果,没多久就克制不住自己,将她抱在怀中行了一番事。 那一日,自己可谓很是有些过分。南宫媚另外一处,就是在温德殿里面,被自己半是强迫占有的。后来自己又将张巧儿找了过了,在温德殿内一处小殿中,连同南宫媚在内,两个天生媚骨的妇人,很是胡天黑帝了一番。整整两日,黄琼没有放两个人回去,都留在温德殿中。 第八百九十章 迫在眉睫 黄琼自以为自己与南宫媚之间的关系,一直都做的很隐秘。却不曾想那时候的荒唐,不仅没有逃过司徒唤霜几女的眼睛,更是被母亲给看到眼里。而面对母亲斥责,黄琼也是一声都不敢吭。至于南宫媚的长子,是自己骨血的事更是不敢说出来,只是低着头任凭母亲的训斥。 见到黄琼很是老实,也知道这个儿子心中,对自己这番教训,未必真的会以为然的母亲。也只能摇头道:“桂林郡王府的事情,你自己觉得该怎么做,就怎么去做吧。至于你的那个毛病,如果再不能好好的约束自己,早晚有一天,你要遇到大麻烦,甚至是众叛亲离的地步。” “我曾经与你说过,很多时候越是不起眼的东西,越有可能会让前期所有的努力,都会付诸东流。你已经成人了,如今更是做了父亲,行事更有自己的准则。我这个做母亲的话,你也未必都能听得进去。如今我作为母亲,唯一能够提醒你的是,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人。” “这些话,听与不听都在你自己。至于你父皇的事情,你便不要在管了。我也知道,你现在还需要他在位,哪怕是做一个牌位也好。这件事,我会与他说的。但你记住,这件事是我最后帮你一次。将来的路,究竟该怎么走,那是你自己的事。毕竟,路怎么走是你自己选的。” 母亲的这番话,让黄琼直到离开的时候,也没有反驳出半句。一个是多年的畏惧养成了习惯,在母亲那双看透一切的眼神面前,他不敢有半句的假话。另外一个,就是他更知道,母亲这番提醒是对的。回到了温德殿,黄琼习惯性的捏了捏鼻梁,想起母亲这番话苦笑无言。 在知道自己与南宫媚的荒唐事,被母亲发现之后,黄琼很长一段时日,倒是收敛了许多。而在永王临行之前,黄琼将他们夫妻一同召进宫。与司徒唤霜一起,设宴为他们夫妻两个送行。考虑到江南潜藏的风雨,黄琼一再叮嘱永王,此行任务再其次,但一定要特别注意安全。 一旦形势有变,不要有任何犹豫立即回京。同时也叮嘱,他要好好照顾好永王妃。女性再强,也只是一个女人罢了。此次永王出京代替他巡视,虽说黄琼为其精挑细选了一批侍卫。当初陈瑶给他挑选的那批,已经完成侍卫训练的江湖人,连同刘虎不分男女一并调拨给了他。 但考虑到自己那位岳父的阴狠,以及那些宗室的手段,黄琼还是不放心的一再叮嘱永王。甚至在永王临行前,黄琼还把自己那匹汗血宝马,暂时借给了永王。以便他在需要时候,抱着老婆逃命时候使用。不过,这匹桀骜不驯的马在转交给永王前,黄琼很是好好安抚了一阵。 这才让对他这匹马,念念不忘的永王可以近身。不过,也看到这匹的烈性,也知道好马认主的永王,也彻底打消了趁机据为己有的念头。而相对于对永王不放心,黄琼对刘虎则更多是歉意。自从与自己到郑州开始,刘虎几乎一直都处不断被四处调动,一直都没有稳定下来。 尤其是自己与吴紫玉,有了那种关系之后,黄琼对刘虎的歉意,一直都是与日益增。毕竟人家才是夫妻,自己不断将刘虎外派,真正心思恐怕自己才知道。只是对于黄琼的歉意,刘虎却是丝毫并不在意。听到让自己护送永王外出巡视,甚至反倒给人一种,松了一口气感觉。 此次刘虎在离开之前,黄琼还特地给了刘虎几日假。并让司徒唤霜,给吴紫玉也放了几天假。想让两个人重新联络一下感情,别因为刘虎长期外派而生疏了,哪怕是刘虎不能人道了。只是黄琼却没有想到,吴紫玉只是与刘虎待了一夜,便回到宫中,回来神色却有些是失落。 自己见到吴紫玉的时候,她的眼睛红肿异常,一看便是哭过。直到刘虎护卫永王离京之后,黄琼试探性的问起吴紫玉的时候。他才知道,也许是因为之前的重伤,彻底失去了做男人能力,使得刘虎内心之中,一直都对吴紫玉心存愧疚。此次见到吴紫玉,刘虎提出了合离的话。 在直性子的刘虎心中,虽说下堂妻难看了一些。但总比这么不死不活的,一直拖着要好一些。而且刘虎性子在直,可不管怎么说这么多年的夫妻,也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吴紫玉跟着自己这些年,过的并不幸福,甚至内心压根就没有看上自己,他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两个孩子如今也大了,这个时候放手,对吴紫玉来说倒是一件好事。这次去宁夏府,保护的人却恰恰是,当初给自己造成终身伤害的人。当时的刘虎也是一肚子气,一路上几次想要拔刀,直接解决张迁。最后还是途径同心县时,范剑苦口婆心的劝说他不要坏了黄琼的事。 才勉强,让他压制住心头的火气。而在与张迁相处的这段日子,面对过自己走到今儿地步罪魁祸首,对自己再三的赔礼,刘虎心结虽说未完全打开,可多少也去了一些戾气。而正是在宁夏府的这段日子里面,刘虎在一次与张迁深谈之后,几经思考最终决定回来与妻子合离。 原本黄琼听到刘虎要与吴紫玉合离,还以为是自己与她的事情东窗事发。却没有想到,是因为刘虎心中有些自卑。而虽说一直对刘虎不满意,如今更是与黄琼可毕竟多年的夫妻。不仅是一同从最艰难时期走过来的,如今两个孩子也都已经不小了,吴紫玉心中又那里会舍得。 看着内心难过,嘴上又不肯说出来的吴紫玉,黄琼也只能好好的劝慰一番,并保证等到刘虎回来,会好好的批评他,让他从此不再提及此事。而被黄琼搂在怀中的吴紫玉,听着黄琼劝说,原本一直都在沉默。只是突然之间,第一次主动搂住黄琼,并发了疯一样吻上黄琼嘴。 这一次的吴紫玉,像是发了疯一样,做出了以往从来都没有过的举动。直到彻底的平息下来,其他人离开后,她虽然流着泪,但却是语气异常坚定的道:“我不会离开他的,永远都不会离开的。哪怕就算没有你,后半辈子我一直都要守着活寡,我也不会答应与他合离的。” 吴紫玉这个的状态,让黄琼很是心疼。心中暗骂了刘虎几句之后,又抱着妇人哄了起来。良久,才勉强让吴紫玉情绪缓和了一些。这一夜,黄琼没有在去别地方,就歇在了吴紫玉这里。除了好好缓解吴紫玉,因为此事濒临崩溃情绪之外,也好好陪陪因为有了身子的吴芝玉。 其实,如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自己那位岳父头上,以及推行摊丁入亩上的黄琼。又那里有太多的心思,去管这些在上位者眼中琐碎的事情?如今的他,自从上次从林含烟那里离开之后,便是再去一趟都没有抽出功夫来。实在想念佳人了,也只能找借口接进宫来相会。 至于纪王妃与滕王妃,黄琼更是没有再去招惹。哪怕在与林含烟在一起的时候,也曾经偶尔想起过,曾经销魂的过往。而被从圈禁场所放出来之后,瘦了整整两圈的滕王,便是在自己府中也彻底的老实下来。至少从林含烟口中,黄琼并未再听说过他采取家庭暴力的事情。 朝政上的事情,黄琼在傅远山与吕蒙正的全力配合之下,也逐渐走入了正规。曾经让黄琼有些心力交瘁的官员,随着他大刀阔斧变动,倒也逐步的一点点捋顺。中书省的几位相爷,该外放的外放,该致仕的致仕。随着大批年轻官员提拔起来,至少各级官员不敢在懒政。 而黄琼最为关注的南方那里,却依旧是让一种难以言语的平静。实际上无论是黄琼,还是知道此事一些内幕的傅远山、于明远,都知道这股子平静,只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短暂的平静而已。黄琼一直在苦心策划,不断暗中调兵遣将。那位桂林郡王,估计也是在做同样事情。 双方都在积蓄着最后的力量,以便应对随时可以爆发的时局。也许那边,还没有做好最后的准备。随着又是一年冬天的到来,倒也平安无事。但即便是一个冬季的平安无事,对于黄琼来说,却并不意味着彻底的无事。他知道,等到最终爆发时,将会是惊天动地的大爆发。 经过前次的敲打,以及随着范家那位老家主的过世。继承了范家新任家主的,范氏兄弟父亲正式全部接掌范家,与范家的完全合作也全面开始展开。从范家那里传来的消息,显示如果不是黄琼,在秋季便全部切断铁进入广南西路。并全面开始,在江南诸路实行铁匠登记。 所产之铁售卖,必须要取得当地官府的许可,并要进行详细登记。如果违反,将予以最严厉的惩罚。同时将江南存粮,大举转运进京一系列手段。恐怕黄琼那位岳父,前一年江南秋粮下来便要正式起兵造反了。黄琼采取这一系列手段,明显拖住了桂林郡王的一些脚步。 给黄琼以及朝廷,应变多争取了不少时日。但范家的消息也告诉黄琼,他虽说封锁了大齐境内的铁,大量流入广南东西二路。但却是无法控制与广南西路接壤的,大理国与安南的军械进入广南西路。在他采取一些制约手段后,去年开始大理国鄯阐候府,出货明显增长很快。 单单就当年秋季,便有十万支以上的箭以及几千张硬弓,从鄯阐候府进入到广南西路。看到这份邸报,黄琼知道自己那位名义上的岳父,造反已经是迫在眉睫了。自己虽说拖延住他,一定的脚步,但却无法完全斩断他的手脚。但好在,也给自己备战尽可能多争取了一些时日。 一个平安无事的春节过去,随着开春天气转暖。黄琼也知道熬过了去年,但今年恐怕就是最为关键的一年。自己如此一连番的动作,桂林郡王就是傻子,也恐怕知道他的意图,至少已经部分暴露。所以,哪怕就是今年准备在不充分,他也不会,更不可能在继续等下去了。 第八百九十一章 静江鼙鼓动地来 在开春之后,黄琼一方面全力督促春耕,一方面在江南全力的准备。尤其从四大营各营,都抽掉了一千骨干换上便装南下。调拨给头一年,陆续南调的各级将领。而去年便已经陆续到任的那些将领,到了五月除便不约而同的接到黄琼密旨,要求他们外松内紧转为备战状态。 同时,黄琼又秘密派人,将工部第一批铸造出来的铁模铜芯火炮,以及第一批培养出来的两千炮手,伪装之后通过水运,分别调拨给赵无妨等将领。而当时间进入到六月,便是傻子都闻到了不寻常的味道。而黄琼更是频繁到,几乎每日都召集于明远进宫,商议一系列军务。 如果不是于明远再三劝说,整个天下诸文武百官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被桂林郡王收买。最好还是后发制人。哪怕最初会有些被动,但也可以让那些潜在水底的鱼主动露出头来。肃清内部那些不稳定人,否则即便是主动进攻,也未必会占到便宜不说,搞不好还会损兵折将。 内部有人通敌,军情无法做到保守机密,这仗根本就没有办法打。更何况,恐怕被桂林郡王府收买官员,绝对不会少数。这些人不揪出来,唯一的结果就只能是失败。再加上,桂林郡王府毕竟是开国第一功臣之后,朝廷主动会于大义上有所理亏,黄琼都一度打算先发制人。 于明远的话,点醒了在此事上多少有些莽撞的黄琼。选择引蛇出洞,虽说未必是什么好办法。但在无法彻查,究竟有多少官员被桂林郡王府,收买的情况之下,这是唯一的办法,也是最好的办法。所以,哪怕黄琼再不喜欢这种被动,但最终还是接受了于明远的这个建议。 相对于让人忧心的广南西路局势,反倒是永王倒是让人放心的很。也许身边多了一头母老虎,这一路巡视永王可谓是老实的很。不仅每到一地,便给黄琼发来当地宗室情况的秘折。而且一路上都老实的很。因为巡视,春节并未能赶回的永王,都是在两淮的淮安府过的。 永王这一路上老老实实,倒是让黄琼很是省了不少的心。心中再一次,对自己将永王派出去,与他一同巡视这个决定,感觉到正确之极。不过自从开春以后,心中不安感越来越强烈的黄琼。在永王抵达江宁府之后,便下了一道钧旨,让他暂时驻跸在江宁府到秋收再说。 当江南再一次秋粮,再一次面临大丰收之前,最后一个月。也就是大齐朝明德二十三年,九月十三日。黄琼接到了调任江南西路节度副使的赵无妨,八百里加急。半个月之前,桂林郡王以保全大齐百年基业,不落入淮阳余孽之手的名义,在广南西路静江府宣布起兵清君侧。 在起兵之前,桂林郡王以庆祝中秋节的名义,邀请广南西路所有文武官员到王府聚宴。酒席上,突然伏兵四起。在已经投靠他的十几名文武官员协助之下,逼迫广南西路文武官员投效他。并调动他王府三卫,在静江府一千二百卫军的配合之下,当日便占领整个静江府城。 赴宴的各级文武官员,不肯投降的广南西路节度使,与广南西路按察使当场遇害。节度副使与静江知府、兵马使,则早就暗中投靠了桂林郡王。因病未去赴宴的广南西路安抚使,在被叛军包围在安抚使衙门之后上吊自尽。其余官员在转运使的带领之下,集体归降桂林郡王。 整个广南西路官员,只有一个安抚使衙门七品官员,化妆成一个挑夫。绕过南岭诸关口,桂林郡王府所属军队设置的封锁线,出来给朝廷报信。而在他写这封奏折的时候,桂林郡王早已经潜藏好的十万大军,已经杀出十万大山,杀向江南西路与广南西路交界的赣州府。 同时,随着桂林郡王正式出兵造反,江南西路的卫军,也出现了不稳的情况。江南西路节度使,自从接到这个消息后便闭门不出。安抚使与江南西路诸有司官员,则是乱成了一团。赣州知府与赣州兵马使,面对桂林郡王的大军,未做任何的抵抗,直接打开了城门投降。 赵无妨在折子上直接告诉黄琼,他已经斩杀不可靠的南昌兵马使。将南昌兵马司所属卫军,直接纳入了自己麾下。连同自己上任之后,黄琼调拨的一千精锐准备南下吉安府救援。接到赵无妨折子,黄琼没有丝毫犹豫的,立即让他接任江南西路节度使,接掌江南西路诸卫军。 将原有节度使衙门官员,一并锁拿押解进京。同时在钧旨上,黄琼直接晋升赵无妨为署理江南西路节度使,统辖江南西路卫军作战。对三品以下官员不分文武,有先斩后奏的权利。不过除了这道钧旨,黄琼还给赵无妨下了一道密旨,让他密切监视江南诸路官员的动向。 并给在江宁府的永王也下了密旨,除了让他在江宁府做与赵无妨同样的事情之外。还授予他江南便宜行事的权利。如果他在江宁期间,遇到有不稳定的官员,可以直接锁拿进京城。并命他立即在范家,在江南诸分支的配合之下,查抄没收桂林郡王府在江南,所有的财产。 原本在接到赵无妨的奏折之后,黄琼想要在第一时间,便将永王给调回来。除了为了他的安全着想之外,更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黄琼担心,自己这个往往在关键时刻,有些爱犯糊涂的七哥。在此次大变之中站错了队伍。因为他对永王在信任,也是有一定程度的。 他知道,永王并非是一点野心都没有。只不过,在永王心中更重视兄弟情义罢了。而且早年经历,也让他的野心逐步消磨。如今正逢天下大乱的时刻,黄琼也要堤防,他原本已经消失的野心,随着时局变化,再一次死灰复燃起来。乱世出英雄,他永王未必会放过这个机会。 就算他没有,可他身边的某些野心人未必就没有。虽说以永王那点本事,席卷天下是不可能的。但割据一隅,却还是可以的。原本将其调回京城,是最为保险的。毕竟,永王是他在诸多兄弟之中,唯一一个还有兄弟感情的,黄琼不想在这个时候失去,唯一的一份兄弟情义。 但问题是,永王如今驻跸在江宁府,又是如今整个江南,如今唯一的皇子、亲王。永王看似一步孤棋,但如今却是吸引了整个江南,所有还心向朝廷的官员、士绅的目光,担负着稳定民心作用。如果这个时候调他回京,可能引起江南民心动荡,是在短时日之内难以消除的。 成败往往决定在细微之处。胜负未定,皇子、亲王却率先逃跑。接下来会引发的江南人心动荡,让黄琼不敢去赌这个赌。是信任永王,让他在江南做一个名义上的统帅。还是冒着江南民心尽失的乱子,为了一个大致可能的危险,将永王留在江南坐镇,让黄琼也是几经犹豫。 但最终,还是考虑到国运的情况之下。哪怕在不放心,黄琼还是将永王夫妻,都留在了江南坐镇。而为了稳定住永王,黄琼就连永王妃都没有调回来。而黄琼此举,也是等于变相对永王,表明了极大的信任。这在一贯多疑的大齐历代帝王中,如此信任兄弟的可谓是独一份。 不过,黄琼让永王查抄桂林郡王府,在江南诸路的财产,实际上也在变相切断了他的退路。此次查抄过后,永王便是因为时局,生出一丝不该有野心。想要依靠桂林郡王府割据江南一隅,都没有这个可能。更何况,早在永王出京的时候。他就在永王的身边,埋下了几步暗棋。 只是原本黄琼埋下的这几步暗器,是防止永王出京这一路,在搞出什么荒唐事,累得天家名声之外,更要累得自己给他擦屁股。可在这个时候,若是永王真的想要作乱。那几个暗棋,足以在需要的时候,替自己做某些事情。再说了,永王身边还有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刘虎在。 连续发走给永王,以及赵无妨的八百里加急之后,黄琼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桂林郡王府在江南苦心经营了百余年,整个江南属于桂林郡王府的势力,可谓是盘根错节。尤其是他苦心部署已经多年,暗中伏下的棋子,绝对不会单单限制在于广南西路。接下来变数更大。 果然,随着时间的陆续推移,接下来黄琼陆续接到了多道奏折。在广南东路,广南东路节度使,与广南东路水师都统,联手杀害不肯归顺的广南东路转运使,以及督察御史。与安抚使、按察使、学政,宣布归顺桂林郡王。刚上任的广州知府一把火,将自己与家人一同烧死。 整个广南东路十府三直隶州,连同五千地方卫军,下辖一千五百兵力,大小战船八十余艘的广南东路水师,附带二十三个巡检司。除了孤悬海外的琼州府,没有发表归顺檄文,而在知府带领之下闭关自守外。其余的全部州府,不到半个月的时日,全部归顺桂林郡王麾下。 广南东路的所有官员,除了殉节的十几名官员之外。也只有在驻地韶关府知府与兵马使归顺,提前得到消息而逃过一劫的南韶惠潮兵备道,与原本就驻地梅关的韶南巡按一同,带着十几名文官跑到了梅关。收集周边地方团练,依托背后的江南西路,还在试图做着顽抗。 而在福建路,福建安抚使虽然提前下手,斩杀了叛乱的节度使、节度副使。但自己在一同叛乱的福州府兵马使围攻下,以一介书生率三百卫兵力战而亡。其余的转运使、按察使、学政、督察御史,加上福州知府,有的归降了叛军。有的弃职潜逃,一路逃到了北部的建宁府。 接到诸路的奏折,此时的黄琼心中轻叹了一声,该来的终于来了。只是黄琼尽管提前做好了准备,但叛军的来势却是如此气势汹汹。不到两个月的时日,湖广南路长沙府以南地区全部沦陷。江南西路在叛军的猛攻之下,只剩下南昌府、吉安府,以及靠近长江的九江府。 第八百九十二章 大考 而附逆的福建叛军,则是一路北上。短短一个月,福建诸府除了建宁府之外,全部落入了叛军之手。而在十月初,桂林郡王在进占了赣州府之后发布檄文。昭告天下,以老爷子拥立于当年淮阳郡王,所得大位非正为名义。废除老爷子的皇位,拥立世宗嫡孙豫章郡王为帝。 黄琼这位名义上的岳父,不仅册立了一个傀儡新皇帝。还顺便给自己加封为权知军国事,大丞相、太师,都督内外诸军事。外带还给自己,晋了一级加封为汉王。加九锡,参拜不名、剑履上殿、奏事不称臣,受诏不拜、出警入跸。跟随他起兵造反的官员,全部晋升了一级。 以他现在所封的大堆官职、爵位,在历代也只是曹操,魏之司马昭,晋之刘裕,唐之李渊能与之相提并论了。而他在册立了新皇帝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以那个傀儡皇帝的名义,下达了一道所谓的圣旨,全国通缉黄琼父子与静妃。也许是为了挑拨,皇帝与诸子之间的关系。 这份通缉名单上,老爷子的诸子之中,只有黄琼父子两个,再加上黄琼的母亲有名。其余的诸皇子,倒是没有被列入其中。不过在永王兴致勃勃的,带着人查抄了桂林郡王府,在江南诸路,在表面上的产业之后。被气得不轻的桂林郡王,将永王也列入了所谓通缉名单。 不过,也不知道这位原来的桂林郡王,新任的汉王究竟是怎么想的。在这份名单上,身为太子的黄琼高居榜首,无论文武百官还是平民百姓,捉到黄琼这个伪太子绑送到所谓御前的,一律封国公,赏钱二十万贯、绢万匹、地千顷。悬赏名单上排第二位的,则是黄琼的母亲。 封侯爵,赏钱十万贯、绢五千匹、地千顷。而身为大齐朝皇帝的老爷子,只能屈居通缉名单的第三位。抓到老爷子送到所谓御前的,只封伯爵、赏钱更是只有五万贯,绢千匹。只比抓到抄了桂林郡王府,在江宁、苏州、杭州诸府,明面财产的永王,多出来钱两万贯罢了。 至于这位老兄,定出这个悬赏的价格。身为皇帝的老爷子,价格还没有自己老婆儿子高。是为了有意识羞辱老爷子,这个当今天子。还是认为如今朝廷的抵抗意志,全在黄琼身上,更看重自己这个所谓的女婿。所以才把黄琼这个太子,悬赏价码定的更高,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到底是商人出身。虽说对杀了自己儿子的黄琼,这位桂林郡王恨得咬牙切齿。但明显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当初黄琼开始实施摊丁入亩,他立即看出了其中争取普通民众民心的巨大好处。所以为了笼络江南民心,他还接受黄琼摊丁入亩的既定国策。 毕竟对于他的桂林郡王府来说,如今更为重要的是笼络江南民心。至于那点丁钱,他的桂林郡王府还实在不放在眼中。如今他进入了江南诸路,不在局限于广南西路一隅,更需要的抓住江南的民心。对于那些反对此举的士绅,他倒是比黄琼做的狠多了,直接派兵剿灭。 因为诸路官员,大面积的反水,所以几乎完整接收了占领区官府的他,推行这个政策,也倒是便利的多。当然,他杀的那些人都是有选择的。如今还在京兆,或是诸路为官的官员,他非但没有任何屠戮。还不断的约束属下,不许对那些官员留在原籍的家眷,有任何的无礼。 相对于不断给自己升官晋爵的桂林郡王,不如今应该称之为汉王。当然,在黄琼这里,那个汉王称呼前面,按律要加一个伪字,如今看起来春风得意。在接到桂林郡王起兵造反的奏折后,老爷子几乎是一夜便白了头,人显得更加的沉默。弄的黄琼,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为好。 好在母亲还是相当给力的。在母亲的鼓励之下,老爷子经历了一段时日的低沉之后,总算是走了出来。从低沉之中走出来的老爷子,先下了一封罪己诏,承认了部分的错误。又连续颁布明诏,加封黄琼这个监国太子,为天下军马都元帅,掌管天下军务,统帅全国军马平叛。 而在接下来,老爷子也同样发出了一封明旨。以桂林郡王不思报效国恩,不念朝廷对其的厚待,不顾民心所向发动叛乱的名。废除桂林郡王爵位,改为册立其第九弟为桂林郡王。用老爷子在明诏上的话来说。桂林郡王府可以对不起朝廷,但朝廷还是对桂林郡王府怜悯。 朝廷念其祖先开国时期,为朝廷立下的汗马功劳,并不忍心彻底的诛灭。虽说其造反引发生灵涂炭,造成天下动荡,但朝廷依旧会网开一面。只诛首恶一人,而并不忍心桂林郡王,因为一个恶人而绝嗣。所以改立前桂林郡王第九子,为新桂林郡王,以存续桂林郡王府香火。 并以钱五贯、绢两匹的赏额,悬赏捉拿桂林郡王。这样的悬赏金额,对于桂林郡王绝对是一个侮辱。桂林郡王府的一个普通奴才,月例都要比这个悬赏还要多两贯。也就是说,在这道告知天下所有人的明旨之中,将明诏废了爵位之后的桂林郡王,直接当做了一个奴才。 至于在桂林郡王府的直系亲属之中,重新选择一个新任桂林郡王,也是为了分化瓦解桂林郡王府内部。至于这位新的桂林郡王,能不能真正掌握实权。他的哥哥会不会除掉他,策划了这道明旨的黄琼并不在意。反正历代桂林郡王的直系男丁,到如今还活着的名册都在礼部。 你杀掉一个,我在册立一个。反正如今我这个朝廷,还是天下大部分人承认的。你不怕把你的兄弟、儿子、侄子都杀光,我就可以不断的册封下去。就算你把直系的男丁杀光了,我还可以册立你的分支。反而你杀人杀的越多,你内部就分化瓦解的更快,内部也就越混乱。 当然,这些东西除了那道罪己诏之外,全部都是黄琼以老爷子名义所下的。如今老爷子虽说在母亲的帮助之下,最终走了出来心里上的阴影。但接下来,却是很好的,继续承担了一个牌位的角色。对于黄琼让他出来重新执掌全局,以便自己将所有精力都放在平叛上的要求。 老爷子,想都没有想便拒绝了。对于黄琼的坚决态度,老爷子只用了两句话来回答他。一个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第二句便是他的能力远不如黄琼,作为帝王、丈夫都不合格。既然黄琼有这个能力,而且已经秉政这么长时日,做的总体来说还算不错,那就一事不烦二主了。 而惹了一肚子气,又没有地方发,多少有些愤怒的黄琼,准备离开的时候。老爷子却在他的背后,说了一段话让他最终冷静了下来。此次桂林郡王叛乱,是对黄琼为君能力的一个大考。考的好,他就是大齐朝下一任皇帝。甚至是可以开创大齐,一个新开始的千古之君。 若是考的不好,这天下也就易手了,他这个太子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可继承的。而且就算在京城破的时候逃过一劫,恐怕也难以躲过新朝的追杀。对于老爷子这番话,黄琼倒也老实的承认。若是真走到了大厦倾倒的那一步,自己这个前朝的太子,的确连流亡的机会都没有。 按照惯例,新朝对前朝皇室,都要被斩草除根的。甚至可以说,自己就算是想要保住江北半壁江山可能性都不大。以自己对那位桂林郡王的了解,他绝对不会给自己任何喘息机会的。对于失败者赶尽杀绝,才更符合他的作风。自己亲人都不放过,又岂会放过自己这个对手? 也许当真是年纪大了,如今的老爷子,早就没有了当初与自己外公暗斗,那种雄心壮志了。如今的老爷子,更多的像是一个普通的父亲一样。虽说心结打开了一些,但不知道是应对如此复杂的局面,是没有已经没有了信心,还是有其他的什么想法,却是依旧做一个甩手掌柜。 老爷子彻底的甩手,但黄琼可不是那种心慈手软的人。在接到赵无妨的奏折后,第一时间便调兵查抄了桂林郡王别院。在别院之中未搜出那位世子后,干脆直接挖地三尺。将正要从地道潜逃的世子,以及前来接应的人捕获。并不顾群臣反对,在丽正门外公开处于极刑。 杀这位世子的时候,朝中大臣反对异常的激烈。在很多大臣看来,将这个世子留在手中,必要时候可以作为人质,逼迫桂林郡王服软。哪怕就算是不能让其投降,可至少也可以给朝廷留下一条退路。若是这一杀,恐怕那位桂林郡王将会在无顾忌,也等于断了朝廷所有后路。 甚至可以说,除了傅远山与吕蒙正,于明远等寥寥几个人之外,朝中几乎没有人同意黄琼,杀了那位桂林郡王府世子。对于那些文官武将,所谓断了朝廷后路的说法,黄琼不由得嗤之以鼻。开什么玩笑,那个家伙都公开造反了,还册立了一个新傀儡,朝廷还有什么后路可循? 况且,为了表明自己彻底与其决裂的态度,这个人不杀还留着他做什么?所谓的后路,恐怕更多的是留给他们自己,而不是留给朝廷的吧。不杀了这个人,又岂能向天下表明朝廷坚决的态度。让某些首鼠两端了,不想现在便站队的人,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再说,就自己所知,那位桂林郡王明面上的儿子,就足足有十多个。那个被其留在京城,吸引世人眼球的这个所谓的世子,未必就真的是他心中的真正世子。甚至搞不好,就是稳住朝廷棋子。这个所谓的世子,便是宫中的三个桂林郡王府的女人,都几乎是相当陌生的。 司徒唤霜还是被逼着,回到桂林郡王府之后,才第一次见到这个所谓的世子。而作为桂林郡王真正的郡主,刘敏也压根对这位世子很陌生。还是第一次,知道彼此真正身份的三个女人,两个都对这个世子没有什么太多的印象。也只有姑辈的刘敏,对这个家伙勉强还算熟悉。 第八百九十三章 再用一遍 但努力回忆了良久,才回忆起来这个侄儿的刘灵。在回忆了好半天却是断然否认,此人是桂林郡王最为得意的儿子。甚至告诉黄琼,这个所谓的世子,在桂林郡王诸子之中,资质算是平庸的。相对他几个无论是才干,还是能力都出众的兄长,算不上被桂林郡王重视的一个。 只是桂林郡王,因为册立这个相对平庸的儿子,为世子到底是为什么,刘敏却不得而知了。最多便是猜测,自己那个兄长前几个儿子,都没有活下来。因为这个世子,年纪大一些才册立的。对于刘敏来说,根本就不愿意提起自己,如今在她心目之中,已经是彻底的恩断义绝。 除了阴险狡诈,手段极其狠辣,行事无所不用其极这几点之外,并无一点好印象的那个兄长。更何况在她嫁人之后,对桂林郡王府不多的印象之中,那个兄长行事一向是不择手段,别人很难判断出他真正心思。册立的这么一个世子,究竟真正的意图是什么,她也猜不出来。 听罢三女的介绍,黄琼更加肯定了这个家伙,之所以被册立为世子。完全就是那位桂林郡王,用来糊弄朝廷,吸引外人的视线。保护他心目之中,真正继承人的一个小把戏。为了达成自己目的,与鄯阐候府联姻以便获得强援。他连一个嫡出真正的郡主,都敢擅自隐瞒下来。 为了达成同样目的,他与他那位父王,敢同样胆大包天的,将一个嫡出的郡主,上报朝廷暴病死亡。以避开朝廷的眼光,以便与大理国鄯阐候府联姻,弄出一个假世子并不稀奇。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家伙,留着他想必非但起不到什么作用,反倒给天下人朝廷软弱的怀印象。 所以,黄琼一方面,着手调动兵将全力平叛。一方面则为了切断一些人,不该有的念想,以及向某些人表明朝廷,或是干脆说他自己,对桂林郡王一方决不妥协的态度。干净利落杀掉了桂林郡王世子,连同一同抓捕的三十多名,从江南被派来接人并保护其潜逃的人员。 而且还是在皇宫正门,丽正门外当着京城百姓,与文武百官面杀的。同时,调集自己亲军,彻底查抄了桂林郡王在京城的所有产业。以及所有参与附逆官员,在京城与原籍财产。以此举向天下官员与百姓,表示朝廷与如今已经逆贼的,桂林郡王一刀两断,汉贼不两立的态度。 只是接下来的形势的变化,即在黄琼意料之中,但也有部分在黄琼意料之外。说意料之中,桂林郡王的公开造反,分遣军马兵分三路进攻湖广南路,江南西路与两浙西路的分水关,以及建宁府。这一点,黄琼并不意外。如果不能在最短时日之内,抢在秋粮进京之前拿下江南。 单靠广南东西二路,根本就无力承担叛军,长期征伐所需的粮草。就算他桂林郡王府富甲天下,可以从安南与大理购买粮食,可也经受不起长期的消耗。所以,他不惜一切代价拿下江南,就成了解决叛军粮食供应,以及切断朝廷的财赋和粮饷来源,也就成了他的当务之急。 而在北面,已经消停了几年的北辽,却是突然大举南下。集中步骑十余万,分别向燕山府与云州,向着外长城一线发起猛攻。此次辽军举全国兵力南下寇边,不仅调集了大量骑兵,还集中三万汉军与渤海人组成的步军,携带大量的攻城器械,并由太后萧绰与皇帝亲自督战。 按照诸边发来的奏报,此次辽军的寇边力度,是近十年没有过的。原本辽国没有汉军,而契丹铁骑并不擅长攻城的情况之下。此次南下之中,还有专门组建的以辽国境内,历代被掠去的汉人为主,加上在辽东征集的渤海人,组成的攻城步军。此次南下,可谓是费尽心思。 甚至在辽军之中,还第一次出现了,被其征集过来的大量女真人作为先锋。这些女真人极其彪悍,根本就悍不畏死,而且箭术极其精准。即善于骑战,也同样善于爬城。这些便是已经开始落雪的初冬时,身上也只披着兽皮,将弯刀咬在嘴里。在爬城时,就连盾牌都不带。 这些脑袋后面拴着辫子的女真人,给燕山府守军带来了极大心理冲击。如果不是这些比契丹人,还要悍不畏死的女真人,还是第一次遭遇到大炮。面对着惊天动地炮声,多少还畏惧一些。恐怕在这些彪悍女真人冲击之下,燕山府周边几处关隘,短时日之内至少要丢了一半。 北辽出兵南下,与南方的叛军相互配合,这对于黄琼来说也同样不意外。北辽这些年,屡屡南下却是屡屡吃了败仗,但从未放弃过牧马中原的野心。相对于大漠的风沙、草原的寒冷,温暖与富裕的中原,对北辽的吸引力一向都相当的大。就算北辽与南方,没有达成合作协议。 但在大齐出现内乱的时候,北辽不趁机落井下石,那就真的奇怪了。而此次北辽南下,与桂林郡王起兵造反,相距只有一个月,足以说明了北辽与桂林郡王已经联起手来。只是不知道,那位桂林郡王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是个割地赔款,与北辽划长江或是淮河而治。 还是拿出了大量钱帛,在夺取天下之后,对北辽俯首称臣?但有一点可以证明的是,能让北辽倾全国之兵南下,想必这个代价应该不小。大家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人。桂林郡王商人出身生性狡猾,可北辽那位帝王心术,玩的一样不比任何一个男人差的萧绰,也绝不会手软。 然而让黄琼没有想到的是,北辽此次南下不仅征集了大量的汉军,还居然征集了女真人。女真满万不可敌,从马瑞口中第一次听到这个北辽谚语的黄琼,脑海之中不由想起了,原本这个时代该出现那个王朝,灭亡在这个被白山黑水滋养得,彪悍异常的民族手中时悲惨境地。 而此时的女真人,除了被编入辽籍的熟女真之外,生活在更北面出虎水流域,还保持着渔猎习俗的生女真,被辽国视为专为其捕捉海东青,采集珍珠与人参,以及进贡名贵皮裘、鹿茸的奴隶民族。几乎从未向其征兵不说,还设置多座大王府,以便彻底的分化瓦解女真人。 女真人在艰苦与寒冷的生活环境,以及为了争夺丰美的土地、物产,甚至是女人,诸部族不断的内部厮杀,滋养得异常彪悍、不畏死。在一定程度上,比北辽建立之后生活稳定下来,贵族们在也不用过着放牧牛羊,四处逐水草而居。意志已经开始退化的契丹人,更加的勇武。 北辽此次南下,除了太后、皇帝携诸王亲自南下督战之外。居然征集女真人从军,甚至还以其为先锋。足以说明,此次北辽对此次南下重视。北辽历次寇边,其帝王亲自统军并不在少数。但却都是以契丹铁骑为主,最多在加上部分的渤海人。别说女真人,就是汉军都没有。 放下手中的奏折,黄琼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骨。对着于明远道:“幸好,寡人提前有一些准备。否则,在此次北辽倾巢出动全力进攻之下,就算燕山府能够守住,但云州恐怕要丢了。云州若是丢了,整个山西路北面可谓是门户洞开。辽军一鼓作气,甚至可以直接打到太原府。” “女真人,满万不可敌,倒是很厉害吗?于大人,以你之见,北面的辽军该如何的应对?就这么死守着外长城一线。就算守住了,可恐怕也无法让北辽丧失南下的能力。就算这次打退了北辽寇边,以后恐怕整个北线都不会消停。如果在此次平叛过程中,北辽年年南下骚扰。” “就算造不成太大的损失,可这也明摆着癞蛤蟆跳上脚面,不咬人也膈应人。更牵制朝廷,无法投入全部精锐南下平叛。更何况两面作战,这每年消耗的军费与粮草,更是朝廷难以支撑的。如此时局,究竟该怎么应对?是先南后北,还是先北后南,你要与寡人好好的说一说。” 看着很是有些疲惫的黄琼,沉吟良久之后,于明远还是道:“殿下,以在下看来,还是应该先北后南。江南虽说为朝廷的财赋重地,但如今在江南,朝廷提前的部署,还是起了作用。正像是殿下所说,北辽此次倾巢出动南下,若说与桂林郡王没有任何关系,根本就不可能。” “此次桂林郡王与北辽,明显是在南北配合。就算这次打退了他们,但如果没有让其伤筋动骨的话。在朝廷接下来平叛期间,恐怕北辽会年年南下寇边。不仅牵制我军大量精锐无法南下平叛,而且还要消耗大量粮饷。毕竟这世上只有前日做贼,可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说到这里,于明远沉吟了一下后道:“臣以为,殿下需要即刻增援燕山府。至少要保证,燕山府军心稳定。从西京大营,抽掉两万精锐出云州。若是在在调集一部出定远州,以奇兵突袭契丹腹地的话。三路大军相互配合,将当年金铁骑战法再用一遍,当绝对可以事半功倍。” “此次辽军,之所以敢于倾巢南下,就是认为我军精锐,被南方叛军牵制,无法北上全力对付他们。所以,才敢于抽掉几乎全国军马,甚至不惜征调汉人、女真人,也一并随军出征。如今北辽大部分军力,都集中在燕山府至云州一线,其上京城内外正是极度空虚的时候。” “就算是有留守兵力,也不会太多。如果我军出奇兵一部,突入其腹地的草原。其南下辽军,势必会因为老巢被我军突入,而出现军心混乱。待其匆忙退兵的时候,在我军北上增援精锐,从燕山府与云州同时发起反击。就算无法彻底击败辽军,至少也让其三五年缓不过劲。” “只是现在的问题是,要想在燕山府、云州一线,将辽军吸引住,至少需要五万军马。在加上迂回北辽腹地的一万军马,至少需要六万军马。除了西京大营,可以抽掉出两万军马之外,其余的军马现在却是无处可调。如今四大营中的锐建营,以及前锋营已经开往了两淮。” 第八百九十四章 用非常之人 在心中仔细琢磨了一下,朝廷如今可用兵力后,于明远却是摇头苦笑道:“南调的两大营,要做好准备随时渡江南下,参与到平叛作战。而剩下的两大营,又要供卫京城震慑河内,还要承担应对后续战事,可能会出现更恶劣局面的重任,至少征集新兵到位前,是无法调动的。” “就算迂回的奇兵,也从西京大营调动,可这其中还是有三万军马的缺口。这还没有将,三方面所需将领算计在内。殿下相对调兵,统军作战将领选拔更重要。都说一将无能累死三军,那是最轻的后果罢了。用错一个将领,代价更有可能的是,成千上万无辜将士的性命。 “三方出击,需要的是三方负责指挥大军的将领,不仅要有相同的大局观,更要在观念上也要相似。不能有太多的小心思,否则此次三方协调作战,出击到外线作战,恐怕只能以失败告终。相比这些问题,南北两个战场所需粮饷,已经是所有问题中,最好解决的一个了。” 看着因为兵力不足,而有些愁眉不展的于明远,黄琼沉吟了好大一会才道:“于大人,京城没有必要留下两个大营护卫。京城本身就有御林八军,攻外虽说不成,可守京城已经足够了。四大营本就是朝廷正儿八经的经制野战军,不是为京城那些贪生怕死权贵当看门狗的。” “你从这两大营挑选一万军马,调到邙山一线拱卫京城之外,其余的军马全部派出去。至于迂回突袭的将领,寡人给你推荐两个人。一个陇右边军都统周志远,一个是前些日子被寡人夺情,起复的欧阳善。此二人都擅长骑兵作战,至于这二人谁为正谁为副,你自己来掂量。” 对于黄琼推荐的人选,如今设为签判枢密院事的于明远自然知道。知道,这二人是黄琼在陇右平叛时,通带过的老部下。甚至欧阳善,还是前任西京殿前司都指挥使,欧阳老爵爷的长子。只是这二人,是不是有些太过于年轻了?单独统带一支大军,迂回包抄作战不太适合。 想了想,于明远还是推荐了现任陕西节度使,贺元锋来任统帅,二人为副手。只是他提出的人选,黄琼想都没有想,便直接一口给否决了。贺元锋此人在黄琼看来气量狭窄,不是一般的容不得不同意见。倒不是说黄琼对此人看不上眼,是因为对军事统帅独断专行反感。 而是在黄琼看来,统帅的独断专行更多的应该是战场上。而在战前商议作战计划的时候,身为统帅应该更多的听取不同意见。而不是在制定作战计划时,便独断专行,一副老子最为知兵的架势。最为关键的是,黄琼认为贺元锋勉强算是合格将才,但绝对算不上一个帅才。 前次陇右平叛,此人甚至有些躺赢的嫌疑。最为关键的是,在如今朝中老将日益凋落的时候,黄琼认为应该大胆启用年轻将才。无论是周志远,还是欧阳善,都是擅长使用骑兵突袭的人才。包括当时另外一个将领冯舟山,现在在江南的赵无妨,黄琼都认为可以重点培养。 黄琼直接否定了于明远提出的人选,让于明远不由得苦笑:“殿下,既然认为贺元锋不合适,那就只有臣亲自去燕山府坐镇了。何家产擅守不擅攻,而且已经年老力衰。让他统帅大军出关作战,恐怕还是力有不逮。而且山西路,也离不开他这种老将坐镇,组织后续力量。” “现任燕山防御大使曹礼彬,虽说在燕山府任上战功赫赫,可资历还有些浅,未必能驾驭两大营那些骄兵悍将。而且曹礼彬也更加擅守,上任后几乎从未主动出击过。除了臣自己之外,臣也不知道谁更适合,去燕山府主持所有的对辽战事。臣也只能在人选上,毛遂自荐了。” 对于于明远这个意外的回答,黄琼沉吟良久。在心中也将朝中的高级武官,反复拔了来、拔了去后,也同样只能苦笑不已。更适合的人,如今也只有于明远。只是这个时候,黄琼是真的不想放于明远远去燕山府。自己身边,太需要于明远这样的人才,帮着自己参赞军机了。 见到黄琼表情,不是一般的无奈。进京以来这段时日里,与黄琼经过一段时日适应后,如今已经是君臣可谓极其相知。黄琼脸上的无奈,其中代表着什么意味,于明远还是知道的。沉吟了一下后,于明远开口道:“臣北上后,殿下这里所需之人,臣倒是可以推荐一人。” “此人无论是能力,还是征战的经验都远远胜于臣。只是此人的身份有些特殊,性子也有些孤僻不合群。如果不是那个臭脾气,就他的功绩就算不封爵,如今也要做到枢密副使了。更不会年纪只有五十,便被逼的早早便致仕。这样的人,就是不知道,殿下是不是敢用此人。” 于明远的这个人选,倒是让黄琼有了一定的兴趣。于明远从不轻易的推荐人,但他推荐的人都是真有能力的人。能让于明远犹豫到这个地步,但语气之中对这个人又是明显的认同。这个人估计是那种,不是一般持才傲物的人。才能肯定是有的,可这个脾气估计也不太好。 这一点,黄琼倒是没有太在意。黄琼一向认为你,只有真正有才能的人,才有这个资格去持才傲物。对于这样的人,黄琼自信还是能够包容的。更何况,家贫思贤妻。这个时候,一个合格的,具备战略级别眼光,可以协助自己主持和统筹大局的幕僚,比什么都更为重要。 而且,黄琼也更为相信于明远眼光。所以,他直接示意于明远有什么说什么。而看着黄琼,不是太在意的表情。于明远犹豫了一下后,最终还是直接开口道:“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燕山府前任防御大使杨继元。此人与臣经历类似,也是两榜进士出身,但他转为武官比臣早。” “此人虽说进士出身,但自幼便喜读兵书。原本在兵部,后来外放到了武州任知州。在某些辽军寇边的时候,时任武州都司的武官出击阵亡。因为武州是本朝与北辽交界,最北端的州县,副职一直都空缺。所以,他这个当时最大的官,便主动接过兵权带兵组织防御。” “将士打光了,他就组织青壮上城防御。后来,就连妇孺也组织了起来。半个月的血战下来,武州城内的精壮基本拼光。城内的房子,也都给拆了作为武器,才总算等到援军抵达。他与臣不一样,那次血战之后,因为武州都统长期无继任人选,兵部也不知道怎么考虑的。”“也许实在没有人愿意去,便上报让他二者兼任,至少先兼任一段时日。也许是他两榜进士出身,皇上对其还是比较放心的。尽管也拖了一段时日,可最终还是批了。此人便从都司兼知州,一直做到了燕山府防御大使的位置上。为人极为善于用兵,练兵也不比臣差到哪儿去。” “是本朝难得的,攻防兼备人才。他在任时期,辽军寇边打草谷的次数极为频繁。大举寇边也有过几次,但却从未攻破过居庸关。当初金铁骑攻入草原腹地,突袭夺取辽上京。人都说是他善于使用骑兵迂回,但其实了解的人都知道,正是杨继元在燕山府牵制住辽军主力。” “并激怒辽帝,使其将北辽腹地的精锐,一再抽掉南下。别说最精锐的皮室军,都被抽掉一空。就连部族军中的精壮都几乎抽掉一空。十多万的辽军,被牢牢牵制在燕山府周边各个隘口。使得辽军腹地空虚,才给了金铁骑机会。那位金铁骑功绩,至少他应该占了一半还多。” “此人能力还是有的,对火器专研也有相当水准。只是为人性格,实在太过于倔强,性子也过于耿直。那些向北辽走私的商人,落到他的手中就是一个死。他在任期间,也是燕山府自开国以来,仅有的没有向北辽走私商人的时期。可殿下也知道,那些走私商背景那个简单?” “结果,他在历任燕山防御大使中,战绩足可以排名前五。可也在某些人排挤之下,最终只任职三年便被调离。后来又在山东路做了一任节度副使,最终在五十岁那年选择致仕。说实在的,论起能力来,臣还差上不少。臣这一辈子没有服过人。可对于此人,却是服气的很。” “如果不是此次北调的,都是四大营精兵。他又从未在四大营任过职、带过兵,恐怕降服不了四大营的骄兵悍将。实际上,他去燕山府更适合一些。可惜,若是能在有一些时日,让他在四大营待上一段时日。哪怕就半年时日,他都比臣更适合统筹北面,对辽军作战的战事。” 于明远推荐的这个人,黄琼也没有丝毫犹豫的便点头答应:“”非常之时,用非常之人。只要他真有本事,寡人就没什么不敢用的。你马上代替寡人,现在就起草一封旨意,八百里加急送出去,让他立刻进京见寡人。不管他脾气有多硬,只要他一心为国,寡人都能包容他。” 到了这个时候,黄琼也没有那么多的忌讳了,直接公开的说自己的话就是圣旨。而对于他这番话,于明远也跟理所当然一般。直接就着黄琼书案上的空把圣旨,提起笔来快速的草拟了一道圣旨。这么多天磨合下来,如今他们君臣二人已经互信到,当真是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二人一个话说的自然,一个任务接的也是痛快,半点不做作。根本就一点,对自己将来有一天被找后账,可能性都没有想过。而对于于明远推荐的人,黄琼甚至连考察都没有去考察,就点头答应立即起复。而这一起复,那个杨继元进京至少是一个从二品的枢密副使。 这么一个人选,二人如此简单的谈话便定下了下来。足以说明,他们君臣之间配合密切到了何种地步。待圣旨发出去后,黄琼沉吟了一下才对于明远道:“于大人,此次北上统军,尽管放手施为便是,不要有任何的顾虑。就算你把天捅了一个窟窿,也有寡人给你撑腰。” 第八百九十五章 纪王跑了 说到这里,黄琼看了看在桂林郡王发起叛乱之后,这些日子一直统筹军务。又要不时进宫与自己商议事情,忙的可谓是团团转,便是吃住都留在枢密院,便是连家都没有回过,而同样显得过度疲惫的于明远,轻叹一声有些心疼的道:“今儿从宫中离开后,不许再去枢密院。” “看你都熬成什么样子了?回府好好的休息、休息。这天下想要当官的人有的是,可于明远就你这一个,就算是为了朝廷,你也得好好的珍惜自己。你若是累垮掉了,这不是要寡人的半条命吗?在杨继元到京城之前这段日子,你给寡人好好休息,也好好陪伴一下嫂夫人。” 对于黄琼的吩咐,于明远也只能苦笑。自己的确这些日子累得不轻,可这位太子爷,不一样吗?在如今这个时局艰难的时候,皇上是万事不管,将所有的事情都丢给了这位太子爷。自己在没日每夜的熬,他也不是在一样的没日没夜的熬?前面战报,半夜到,他也半夜要看。 自己好赖只是处理军务,他可是政务与军务都要管。自己累个半死,这位爷不也是一样吗?不过这段日子里面,累归累了一些。可在这位太子爷手下做事,可真的是痛快。意见不合的时候,争吵事情也不少。可只要你说服了他,他会全力支持,让你后顾无忧的放手去做。 在他手下办差,这位爷是需要的时候,绝对舍得放权的。关键的时候,更不会不懂装懂,胡乱插手干预指挥。虽说有些时候,在某些事情上吹毛求疵了一些,可远算不上鸡骨头里面挑刺的地步。这一点,无论是自己,还是傅远山都是深有体会。什么叫做圣主,这才是圣主。 不过,对于黄琼让自己去休息的事情,于明远也只是笑笑了之。江南的战事,虽说不是一溃千里,但现在打的着实不好。江南西路丢了大半,湖广南路长沙府以南地区,已经全部丢失。赵无妨在江南西路,虽说勉强保住了南昌府。可连续打了几个败仗,损兵折将不轻。 不是赵无妨不能打,而是江南西路卫军实在战力过于低下。抚州府一战,两千卫军面对叛军一千先头人马,刚出抚州府城还未交锋便溃散了一半。赵无妨如今只靠着团练,还有仅有卫军少数能战之兵,能守住南昌与瑞州以北各州府,保持与湖广南路之间联系已经不易了。 其他几条战线,目前局势也不乐观。从福建出发的叛军,虽然没有拿下建宁府,但已经绕路福宁州,已经攻入了两浙。温州知府杀害兵马使举城投降,处州知府与兵马使,金华知府则放弃所有州县,一路北逃到了杭州。只有温处金兵备道,收集前方溃军在金华境内抵抗。 整个江南局面,虽然还没有到彻底糜烂的地步,但战局却已经极度不尽如意。地方官员与卫军官员叛变之多,也是历朝历代罕见的。那些一向自诩为两榜进士的官员,不知道是不是贪生怕死,还是真的收了桂林郡王的大笔钱物,面对叛军逼近,一个个投降的比什么都快。 如今叛军在收纳了大批投降的卫军,以及一路上不断的裹挟青壮,如今已经扩大到了四十余万人。除了留守老巢的两万余人之外,其余的军马几乎全数出动。甚至还裹挟了部分的百夷部族,也出兵三万有余,向着黔中路展开攻势,以牵制两川朝廷军马,无法大量东调。 原来一向臣服大齐的大理国,也调集了五万大军,在边境地区动作频繁。大有趁火打劫,想要趁机占便宜的架势。整个南方,可谓是除了两川如今还算稳定之外,几乎到处都是战火。湖广与两浙、两江自前唐起,便是天下财赋重地。一旦丢了,朝廷便失去几乎大半财税来源。 这种情况之下,在杨继元到京之前就算再累,于明远又那里敢休息?所以,对于黄琼休息的要求,他也只有苦笑罢了。在于明远离开后,黄琼拿起前方的战报,正要仔细查看的时候。李海却是战战兢兢的走了进来。见到李海一副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大发雷霆的懦弱样子。 黄琼皱了皱眉头道:“什么事情,就算是叛军打到了京城,也不至于如此吧。把腰挺直了,你是寡人身边人,就算只是一个太监,但死了也得给寡人站着死。如此唯唯诺诺,你丢的起人,寡人丢不起这个人。更何况,就算天塌下来,还有寡人在,你吓成这个样子有个屁用?” 听到黄琼语气之中的不满,李海非但没有硬气起来,反倒是被吓得更加胆战心惊。直接跪倒在地,哭丧着脸不断的磕头道:“回主子爷的话,奴才惹祸了。纪王他,他跑了。已经跑了都有五天了,奴才放在纪王府的人,居然一直都没有发现。今儿早上,奴才接到奏报。” “赶到了纪王府查看,却发现整个纪王府就剩下他的嫔妃。纪王带着他的王长子,消失不见了。奴才逼问纪王妃,她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奴才已经将纪王妃,以及其所有妻妾全部锁拿进宫。主子让奴才看住纪王,奴才却失职。纪王自己跑了不说,还将王长子也一并带走。” “这么大的事情,奴才在纪王府安插了那么多的人手,不知道是不是都吃屎长大的,却是直到今儿才发现。奴才没有能做好主子吩咐事,实在是罪该万死。如今主子正是忙的时候,奴才却是这时候,非但未能给主子分忧,反倒是给主子添乱惹了麻烦,还请主子重重的责罚。” 听到李海的禀奏,纪王居然悄无声息的,在自己安排在纪王府监视的人,眼皮子底下的跑掉了。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己真是忽视了自己这个四哥的黄琼,腾的一下火气便起来了。站起身来怒道:“纪王府的那些太监,都是干什么吃的?一个大活人,还带着一个半大孩子。” “就这么凭空不见几日,居然一直都没有察觉。隔了五日,才发现上奏又有个屁用?这个时候,不管往哪个方向跑。早就跑出京兆府的范围了。这个时候,就算找也不知道要耗费多少的时日。一群蠢到家的奴才,当真是吃屎长大的。连一个人都看不住,着实真的该死。” 黄琼语气之中的火气,李海一下子就听了出来。面对黄琼的火气,只能连连叩首道:“据奴才安插在纪王府的人禀奏,前些日子纪王妃从景王妃那里回去之后,便与纪王大吵了一架。他们偷听到,纪王妃说什么放着安稳的日子不过,非要去搞什么幺蛾子,还牵连到了家人。” “说什么,如今这纪王府不像是王府,一点家的样子都没有了。还哀求纪王说什么,今后还是老实的过日子,别再想那些有的没有的,别再牵连这一大家子的人。一大家子人安稳,比什么都重要。只是纪王显得很沉默,无论纪王妃如何发火、哭诉,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根据那些奴才回奏,原本那日纪王是打算宿在纪王妃的房屋。只是进去后不久,纪王便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他们后来,就只听到纪王妃在屋子内的哭声,还有纪王将书房所有东西,都给砸了一个遍。接下来的日子,还是第一次发火的纪王,在没有进纪王妃屋子内一步。” “还限制了纪王妃,不允许她在出府半步。一天后,就连纪王妃自己的屋子,都不允许在出来。还命那些本就与纪王妃不合的侍妾,看住纪王妃。纪王甚至将纪王妃,诞下的嫡子一直带在自己身边,不允许母子两个再见面。至于他们夫妻,因何事闹到这个地步谁也不知道。” “主子,您虽说撤换了纪王府的太监,可府中的奴才之中还是有纪王心腹的。纪王的饮食,一直都是他那些奴才和小厮伺候的。这些日子里,纪王一直带着嫡子宿在自己书房,根本不出书房半步。这段日子里所有的饮食,都是由他身边的几个贴身小厮,给送到书房里面的。” “咱们安插在纪王府的奴才,便都有些大意了。以为夫妻两个吵架,纪王感觉到丢了面子。直到今儿早上,内府总管要请示纪王一些事情,强行闯进了书房之中才发现,书房里面的根本就不是纪王,只是府中一个奴才。至于纪王,早就换了奴才的衣物,带着嫡长子化妆跑了。” “接到这个消息之后,奴才命人拷问那个该死的顶替者,纪王跑到哪里去了。可人嘴不是一般硬,都打的不成样子了,那个家伙也死活不肯说。这是天大事情,奴才不敢耽搁,急着回来给主子报信。只是主子一直都在与于大人谈事情,奴才不敢打搅,所以才耽搁到了现在。” 听到李海的回话,黄琼捏了捏鼻梁骨,心中有些烦躁。问出来又能怎么样?那个家伙已经跑了五天了,就算问出来黄花菜也早就凉了。自己早就不该相信这群太监,一群蠢到家的家伙。人都跑了五天了,居然才发现。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人,能帮着他潜逃。 看来,自己这个四哥,拉拢自己府中的奴才还有一手。自己当初,就该将他府中奴才彻底换掉,一个都不留。想到这里,黄琼看着李海道:“错的是寡人,是寡人高看了你。奴才就是奴才,给你机会都把握不住。算了,此事你不要再管了。接下来的事,也是你也管不了的。” “你自己带头,还有那些奴才,去慎刑司每人领三十板子。至于你这个管事的,在额外罚俸一年。告诉在其他王府的太监,要以此事为戒。若是再出现这种事情,自己掂量掂量脖子上的八斤半,还能不能继续留着吃饭了。现在带着寡人,去看看你锁拿回来的那些人。” 听到自己惹出了如此大的篓子,黄琼居然只罚了三十板子,外加罚俸一年的处罚,李海心中松了一口气。这位主对太监的严厉,他一向都是知道。可今儿之罚了一年的俸禄,外加三十板子,这个几乎没有的处罚,可以说是高举轻放了。至于一年的俸禄,他根本就没有在意。 第八百九十六章 你着急什么? 如今他是西苑的总管太监,朝中都知道是黄琼这位太子爷的心腹太监。现如今巴结他的人有的是,他岂会在乎那三瓜俩枣的俸禄?用他的话来说,虽说因为担心被太子爷发现,不敢收太多、太狠,可收可不收的都不敢收。可每个月下来,依旧是收获颇为丰富,远超过月例。 只要能留在这位爷身边,就是后半辈子俸禄都被扣光,他如今眼睛都不会眨一下。至于三十板子痛苦了一些,可如今自己的地位,他不信慎刑司的那些执法太监,真的敢实打实的打自己。最多也就是做做样子罢了。知道脑袋保住了松一口气的李海,跪在地上不敢在吭声。 而接到这个消息,黄琼捏了捏鼻梁。纪王这个时候跑掉的,也只有两个方向可去。一个是他已经知道北辽大举寇边的时候,往北面跑以便投靠北辽。一个是往南跑,去投靠叛王。不管怎么说,他至少在明面上还是老爷子的儿子,怎么说都比豫章郡王,更适合做一个傀儡。 只是这个家伙,真的有那么愚蠢吗?无论是到北辽,还是到赣州,就算能够保住一条命,可也都是做人家棋子的份。他身边无兵无将,在朝中也几乎无任何势力。对那两方唯一有的,便是一个皇帝儿子的身份。哦,他还有一个所谓烈宗皇帝,唯一骨血的身份可以利用。 可那位豫章郡王,与他一样都是世宗皇帝的孙子。身份虽说不如他,可也差不了太多。否则,在封地做了那么多的恶行,老爷子也没有太过于追究。大家都是一个身份,叛王又何必多费一番手脚?废一帝、立一帝,不管有什么理由,便是在叛军内部都会引起极大的非议。 自己那位前名义上的岳父,不会为了一个傀儡,费这番手脚的。空恐怕他便是跑到赣州,等待他的也只是人头落地吧。在没有必要保持两个傀儡的情况之下,为了避免内部纷争,或是让他落到其他野心家手中。让真的跑到赣州府那个伪朝那里,桂林郡王是不会留着他。 想到这里,黄琼突然想到,他能在被自己关了紧闭的情况之下,还能得知北辽入寇,甚至还能逃出京城,这肯定会有人接应。而且这个人的势力未必小到哪里去。只是这个人,可能会是桂林郡王吗?若是这个人是桂林郡王倒是有可能,也有这个实力能将人悄无声息的送走。 但如今的桂林郡王,手中可并不缺傀儡,一个豫章郡王就已经够了。他需要的,可不是什么真正的皇帝。需要的只不过是,在取得绝对优势前一个过渡牌位罢了。就像是当初唐高祖,在进入长安之后,并未急匆匆的登基为帝。而是册立了隋炀帝的孙子为帝,尊隋炀帝为上皇。 直到接到隋炀帝的死讯,才废掉自己册立的那个傀儡,自己披上龙袍登基为帝。一个傀儡罢了,谁当都一样。这位老兄跑到叛王那里,恐怕会死的更快。想到这里,黄琼忽然想明白了,这个家伙到底跑到那个方向了。这个家伙是奔着北辽去的,他所谓烈宗皇帝直系后裔。 这个身份,估计也就对北辽有点作用。至少北辽会认为,那个所谓的烈宗皇帝,对某些官员和宗室,还是多少有用的。这个家伙,是打算与北辽合作。这个家伙原本的封地,在东昌府。离着北辽也不算远,也就隔一个河北路。这个家伙也许在那个时候,就与北辽勾结上了。 否则,没有人接应,就他那点本事,又如何逃出京兆府的?没有外人接应,就算逃出去,用不了两天,他自己就会饿的去自首。如今五天踪影全无,估计早就被人接应走了。若是被这个家伙,真的跑到了北辽,恐怕他会搞出来为父报仇的口号来,还会被北辽册立为皇帝吧。 齐辽边境太过于漫长,很多地方都人迹罕至。那些为钱帛不顾一切的走私商人,开辟的小路恐怕有的是。崇山峻岭之中,大股人马绕不过来,可渗透进来几十个细作,弄走个把人还是轻而易举。更何况,北辽在作为大齐朝京师的京兆府,原本就肯定有细作,这也是一定的。 想明白这些,黄琼立即给南镇抚司下了一道手谕,令他们向齐辽边境地区全力追赶。务必将活的纪王给带回来。至于纪王逃走消息,黄琼知道是瞒不住南镇抚司的。南北镇抚司控制权,老爷子连祖传令牌都一并交过来。如今南镇抚司,对于黄琼的旨意已经不敢三心二意了。 那位曾经在黄琼英王府,门外卖过豆腐脑的都指挥使。接到黄琼的钧旨之后,当天便传令各卫,尤其是北边诸卫,全力缉拿纪王父子。而在给南镇抚司下完钧旨,黄琼原本要去看看纪王妃。只是走到温德殿外的时候,却又收回了脚步。几经犹豫之后,最终还是没有过去。 只是对身边的李海吩咐道:“将纪王妃接进宫来,交给太子妃。与原本已经接进宫的景王妃与蜀王妃一同安置。至于纪王府的其他人,圈禁在王府。不许出府半步,但该给的供应,不许有任何的短缺。纪王府锁拿的那些奴才,就不要审了,男的全部发配到长沙府充军。” “告诉其余的几家王府,尤其是藤王府与宋王府的奴才,都给寡人盯紧了。若是在出现这种事情,谁那里出了错,寡人就要谁全家的脑袋。非常时期,寡人不指望你们,去军前为朝廷出力。但若是这点狗屁事,都处理不好。还要事事都要寡人去决断,寡人用你们有何用?” 说罢,黄琼没有理会一脸羞愧的李海,转身便返回西苑。只是却没有想到,中途却被慎妃给拦了下来。见到黄琼一脸的不耐烦,慎妃却是毫不在意的道:“你可有段日子,没有到我那里了。我也知道你这段日子里面,处置叛乱忙碌的很。所以,咱也识趣的没有去打搅你。” “不过,今儿我上赶着来找你可是有好事。你要想知道蜀王,这个时候在做什么,最好还是乖乖的到我那里去。还有,你不是要找纪王吗?那家家伙别看看起来,一脸没主意的样子。可比滕王与宋王那两个蠢货,不知道聪明多少。就你手下的那些饭桶,未必能够找到他们。” “反正你爱来不来,不来也无所谓。老娘,这些苦心派人打探出来的消息,权当做喂狗就是了。实在大不了,你把纪王妃与滕王妃,这两个嫂子给那啥的消息,我替你宣扬出去了就是了。反正你这个人,狼心狗肺的很。我帮你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你也不睁眼瞧老娘一眼。” 这位慎妃,倒也算是一个角色。这番话说罢,也不给黄琼拒绝机会。摆出一副你爱来不来的样子,转身便离开了。看着这个女人的背影,黄琼眼中寒光一闪。他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的本事倒是不小。便是自己与纪王妃、滕王妃的事情,做的那么隐蔽,居然都能被她查出来。 这个女人,明显是打算拿着此事,做为把柄要挟自己了。再看她如今的这幅架势,看来她与蜀王搞不好又重新勾连到了一起。自己虽说从来都没有想过,将蜀王安插在京中、宫中的势力,彻底的肃清。可一旦这两个妖孽一样的男女,在勾搭一起,恐怕就是要乱上加乱了。 其实对于慎妃的每一次邀约,黄琼是真的不想去,更不想在见这个慎妃一眼。但这个女人发起疯来,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她的不择手段,自己不是第一次经历过来了。自己今儿不去,她搞不好明儿就能去温德殿闹。这个女人无时不刻的不在抽风,自己不能不防备一些。 是时候,该给这个疯起来,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女人,立一些规矩的时候。免得以为自己,拿着她真的没有办法,或是随便便可以要挟自己。而看着这个女人的背景,黄琼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却没有立即跟上去,而是转身回了西苑。想要教训她,这个时候多少还有些早。 回到西苑,陪着司徒唤霜几个人用了晚膳,又陪着几个孩子玩了一会才转身离开,回到了温德殿。又拿起折子批到很晚,直到宫中落锁的声音传来,才避开宫女和太监,去了慎妃那里。看着总算过来的黄琼,慎妃却是一脸不屑道:“还以为你真的不来了,没想到还是来了。” 对于身上只着一席,什么都遮不住轻纱。早就摆好架势的慎妃看过来白眼。坐在椅子上没有理会,只着一席轻纱跪在自己面前,便要服侍自己的慎妃母亲。黄琼却是才冷冰冰的开口道:“寡人已经来了,那些东西你也该说出来了。蜀王的事,寡人不希望你再有任何的隐瞒。” 黄琼冰冷的语气,慎妃却是毫不在意。赤着脚走到黄琼的身边,却是伸手攥住后才笑着道:“你着急什么?你这位太子爷,别看如今权倾天下,已经成为这大齐朝第一人。可在我这里,你可没有什么信誉。那些事,都在我的肚子里面。我在这里,他们又跑不了,你着急什么?” “算算,你已经有三个月没有来我这里,好好的慰籍我们母女俩了。我帮着你,将南宫韵和何迎春弄到了手。你便想着要过河拆桥,这事做的可不是很地道。别当我不知道,上个月你还把何家那三人,还有那个什么张巧儿,一并召到那个张巧儿家里面,整整折腾了一整夜。” “你的忙,恐怕只是对我一个人吧。否则怎么没有闲暇到我这里来,却有闲工夫与那几个人背地偷着来?太子爷,过河拆桥都没有你这么快。鉴于你信誉度实在算不好,所以今儿你得先付钱后验货。否则,你知道了那些想知道的事情后,拍拍屁股跑了,我又能耐你何不是?” “有些事情,我不说你真的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人家又没有想着,与你身边的那群花花草草争宠,可人家也是要慰籍的。人家又不是每天都需要你来陪我,怎么到人家这里就抠搜的。你都已经有了那么多的女人,又不差我这一个。人家的功夫那么好,你真的一点不留恋。” 第八百九十七章 蜀王消息 说罢,慎妃直接坐到了黄琼身上,在黄琼的耳边轻声的道:“人家也知道,你与其他男人没有什么不同。一样是一个喜新厌旧的混蛋,所以今儿还特别给你预备了一些新东西。放心,这京城贵妇人,就没有我搞不定的。你那点喜好,都在我心里面掌握着,不就是喜欢大的吗?” 话音落下,没有理会有些不耐烦的黄琼,而是一把掐住他的东西,直接拽着他来到自己卧房。当床榻的帐幕被打开之后,黄琼才发现床榻上,还有三个此时什么都没有的妇人。其中除了滕王妃,自己见过之外。还有两个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但却是成熟妩媚的性感妇人。 而此时,三个妇人见到黄琼这个大男人进来,都不由得异常羞愧的,想要将自己遮挡住。可她们身上不仅连一个布片都没有,就连床榻上也找不到,一点可以掩住自己的东西。只能挤在一起看着黄琼,外加上一脸不怀好意的慎妃瑟瑟发抖,反倒是让突出的地方更加突出。 见到慎妃又搞出这一手,慎妃不以为羞,一脸洋洋自得的样子,黄琼实在有些头疼。他已经多次警告过慎妃,不许她在那样不择手段了。可这个女人与别人不同,对于自己无论是威胁还是恫吓,全然不当做一会回事。总是这么一副我行我素的样子,实在是让人讨厌至极。 相对于黄琼脸上的冰冷,慎妃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对着黄琼道:“这三位,滕王妃不用我说,你自然是认识的。至于剩下的两位,一位是我的亲姨母,也是前任翰林侍读徐大人的夫人。一位是我母亲的手帕交,也是前任中书谏议大夫的夫人。怎么样,都符合你的喜好吧。” 说到这里,像是一条蛇一样缠到黄琼身上,轻声的道:“你也不用太过于担心,那二位妇人都是寡妇。包括我那个短命的姨丈在内,五年前就死了。如今天下乱的很,我娘亲便将她们都给接到京城来居住。这事可不单纯是帮你,也帮着她们。她们可都正处在虎狼之年呢。” “我那个姨娘丰盈的程度,便是我娘都自愧不如。我那个混蛋爹都惦记许久了,如果不是我娘看得紧,恐怕早就不择手段搞到手了。守寡之后,宁可每年贴上大笔钱帛供养,也死活不答应让她进京一同过来居住。我这个姨母,可是一直都在守节,今儿可是都便宜你了。” 对着慎妃的一贯疯言疯语,黄琼已经习惯性的不与理会了。不过,那两个妇人的确相当的对他胃口。这段时日混乱的时局,让黄琼倍感到压力。难得遇见三个可心人,黄琼倒也有些忍耐不住。尤其在加上身边的两个人,不断的在刺激自己,干脆心一横也就无所顾忌了。 一番折腾过后,像是一只吃饱的猫一样,依偎在黄琼身边的慎妃。看了一眼,还在疯狂的自己母亲,却很是有些心满意足的道:“这会满意了?也不知道,之前谁对我冷冰冰样子?知不知道,我把你这位六嫂调出来花多少心思?要不是为了你这个小没良心,我犯得上吗?” 对于慎妃的话黄琼没有理会。也一样没有理会此时已经尽兴,正低着头贪婪的为自己清洁。根本就没有理会,自己刚从另外一处尽兴,才抽身出来的慎妃母亲。而是冷冷道:“为了寡人,说的倒是很好听?你又与蜀王重新勾连上了,难道说也是为了寡人好?柳云儿,你很好。” 黄琼的话,让慎妃微微一愣,连忙摆手道:“我什么时候与蜀王又联系了?你不会,是以为我心里面还惦记着那个畜生吧。我要告诉你蜀王下一步会做什么,可并不代表我又与他死灰复燃了。我可没有那个心思,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还惦记一个禽兽一样无耻狠毒的人。” 话音落下,又看了看黄琼一脸不相信的样子。慎妃咬了咬牙,干脆的道:“的确,前些日子,他暗中派人去了我娘那里。让我娘告诉我,他如今在西域正在整顿军马,一直都在等待时机。只要你与北辽、桂林郡王打的都精疲力竭的时候,他便会统带大军杀回来,接掌大位。” 提起蜀王,慎妃一脸不以为然的道:“那个王八蛋,告诉我安心在宫中等着他。只要他回来,便会册立我为皇后,还会立永安郡王为太子。他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任他揉扁搓圆的女人?早在他当初丢下我们几个人,自己一个人跑到西域的时候,我早就对他心灰意冷了。” “更何况我太知道他的为人了,他就算有那么一天,他在进京之后第一个杀的是你,第二恐怕就算我们母子三人。别看他现在还想着让我为他办事,可等到那个时候,我们娘三就成了他,最急着抹掉的污点了。我们娘三,恐怕会成为除了你之外,第一个要除掉的对象。” “他以为他那几句甜言蜜语,我就还会相信他?那个人还给了我娘一包药,让我找机会给皇上,还有娘娘两个人服下去。还说什么,那种药是他在西域苦心收集到的。那种西域秘药本身无色无味,便是医术再高强的人,也根本查验不出来。只要沾上一点,就足以要人命。” 说到这里,慎妃一把攥住黄琼,一脸媚笑的道:“至于你吗,他派来那个人说过,你父皇与娘娘的命,绝对不能留。因为留下了,他又有什么理由东进?那岂不是成了以子反父,他便是夺取这个天下,又岂能站住脚?所以,你父皇绝对不能继续留下来,哪怕太上皇也不行。” “而你的命,还有太子妃的命都要留下。他要亲自击败你之后,好好的凌辱你一番,在亲自动手将你千刀万剐。至于你的哪位正妃怎么处理,那个人虽说没有说过。不过以他一向对于对手的做派来看,结果恐怕比瑞王妃好不到那里去。看起来,他恨你可是恨到骨头里面了。” 对于慎妃的这番话,黄琼却是淡淡一笑。如今已经占了大半个回纥,占据西域重镇伊吾,如今麾下各族骑兵十余万。虽不能说是兵精粮足,但手中的实力也不算差了的蜀王,这个时候准备要趁火打劫,丝毫没有意外。以蜀王的野心,他又岂会在这个时候,就这么眼看着? 相对于蜀王的动作,黄琼更惦记的是,蜀王派到京城的那个人是谁?他在宫中,是不是还有眼线?慎妃也是一个机敏的人,看着黄琼的脸色,知道这个时候,是换取这位爷信任的关键时候。所以,倒也干脆,将自己知道的,蜀王在宫中还未被发现眼线,干脆都说了出来。 听到听雪轩内,没有蜀王的眼线,黄琼倒是放了一些心。黄琼没有理会慎妃,在那里不依不饶的动作。起身穿好衣物之后,才转身对慎妃道:“这段日子,你把你母亲接进宫来住,原来的府邸就不要回去了。今后这种事,你就不要在插手了,更不要在与蜀王有任何的联系。” “蜀王在宫中的那些眼线,寡人暂时不会动。若是动了他们,以蜀王多疑的性子,肯定会怀疑到你的身上。他动不了寡人,但对你们几个动手却没有任何的问题。若是想着保命,你今后在宫中就老实一些。还有,类似今儿的事情,寡人不希望再一次见到,做好你自己就行。” 说罢,黄琼转身便离开了。至于纪王的事情,他一句都没有问。纪王想要跑到哪里去,黄琼闭上眼睛都能猜到。此时的他,如果不是为了老爷子那点名誉,他甚至就连追铺都不想去做。倒不是他真的心狠手辣的,打算在这个时候斩草除根。而是有些人,多吃一些苦头更好。 否则,他永远都不会真正的认清楚自己,自己一文不值。他如今的所有名誉和地位,哪怕只是一个摆设,也是老爷子给他的。让那位心比天高,实际上可却命比纸还要薄的纪王,在北辽四处多碰碰壁,对他更有好处。否则,他还真把自己当成一个,满心怀才不遇的人物。 至于纪王跑到北辽后会做什么,会在这大齐朝的天下,引起什么样动荡,黄琼压根没有半分在意。一个在朝中、宫中,包括在民间,都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人物。这样一个若有若无的小人物,究竟会引起多大的风波。慎妃口中所谓的那些消息,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毫无作用。 相对纪王,他更在意蜀王。所以黄琼就连打听都懒得去打听。之前黄琼在,一直不敢吱声的滕王妃,看着慎妃母女两个,在看看黄琼离去背影,之前的经历对于她来说,就像是梦幻一般。这都是怎么一回事,她今儿好像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这位慎妃与太子,还有蜀王? 还有,另外那三个妇人,与这位慎妃的关系?怎么这么乱?其中还有一个,是她的、她的那啥。她怎么可以这个样子?在看看自己,滕王妃更是欲哭无泪。只是还没有等她想明白,下巴却是被慎妃捏住:“今儿的事情,不管听到的、还是见到的,都要烂在肚子里面。” “若是有一丝一毫的传出去,我可不会丝毫的手下留情。我这个人逼急眼了,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的。想想你的家人,别忘了你父兄可还在朝中为官。我弄死你们一家人,可是轻而易举。别当我现在在深宫中,出不去就奈何不了你。弄你们一家人,还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说到这里,慎妃像是一个妖精一般的,贴在滕王妃的耳边道:“再说,你也没有什么委屈的。女人嘛,总得为自己活几回。今儿怎么样?咱们这位太子爷,比你那个早就被掏空的滕王强的多吧,那个比滕王也大的多吧。他跟一头叫驴一样,跟他一次足可以回味几个月。” “别当我什么都不知道,滕王已经有几年没有进你的屋子。你这个滕王妃不过是一个摆设,也算是久旷之身,我这么做也是为你好。怎么样今儿一次补足了吧。老娘可是特殊照顾你,换了别人我还不干呢。今后每个月,至少来老娘这里一趟。若是不来,后果你自己知道的。” 第八百九十八章 吃不消的桂林郡王府 听到慎妃话中的阴狠,外加极度的不要脸,滕王妃被吓得浑身一哆嗦。心中虽说发誓,打死都不在进宫,可脸上却不敢露出一丝一毫。因为她知道,这个女人能做出今儿的事情,还与自己母亲一起那啥,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她现在又那里敢,对慎妃表示出一丝不满? 只是这位还有些胆小的滕王妃,这点心机又那里瞒得住,阴险狡诈到黄琼都没有办法的慎妃?对于这个女人,慎妃狠狠在丰盈处掐了一把,一脸狡诈兼阴狠笑道:“若不是那个混账,就喜欢这里大的。单凭老娘两个人,几处都用上都伺候不了他,这等好事又岂能轮得到你?” “今后,若是老娘招呼你进宫来老娘这里。你有胆子敢不来,给老娘耍什么花招,别说老娘对你不客气。今儿的事情,你都看到了,为了能拽住他,我可什么事情都做的到。到时候,可别怪老娘翻脸无情,再连累你们全家人。老娘今儿让你舒坦了,你也得付出一些代价来。” 面对慎妃的威胁,滕王妃又那里敢在与她说什么。若不是现在浑身没有一点力气,滕王妃估计早就跑了。对于这个可怕的女人,她是真的害怕了,每一句话都让她胆战心惊。对于慎妃威胁,本身就很是胆小的滕王妃,战战兢兢不敢有任何的反驳,甚至还不由自主点了点头。 而就在黄琼,在慎妃这里折腾的时候。远在千里的赣州,桂林郡王也是心生烦躁。刚起事的时候,的确依靠之前打下的底子,收买的大批官员叛降。可谓是席卷广南东西路,福建路。可自从进入江南西路、湖广南路之后,却是屡屡的碰壁。虽说在两路,也拿下了不少的州府。 可却始终未能攻占几处战略要地,如今屯兵在坚城之下。而进入两浙路的意图,也未能实现。从福建出发北上的队伍,始终未能攻破建宁府。绕路进入浙东路,却迟迟同样无法攻破处州。京城的那位半年前不吭声,提前撤换将领这一手,简直可说是正好打在自己腰眼上。 自己如今在江南可谓占了优势,可这几个月过去却是连半个江南,都没有能够完全拿下来。拿不下整个江南,单靠福建路、广南东西二路,如何能支撑得了,如今已经二十多万大军?这几路都算是物产丰富,可这茶叶、甘蔗、龙眼、荔枝,还有什么香蕉,不能当粮食吃。 这二十多万大军,每一日消耗的粮草都是一个天文数字。再加上每月的饷银,便是桂林郡王府富甲天下,可也架不住这么长期消耗下去?原本指望着,在攻占江南之后,一是断绝了朝廷最大的岁入来源。自己就算不出兵江北,只是割据江南,耗也能将朝廷硬生生的耗干。 二,自己原来计算,只要能在短时日之内控制整个江南,便可以依靠江南财富养军,并快速的扩充实力,以便与四大营的精兵对抗。就算练不出那样百战精兵,可蚂蚁多了,咬也要把四大营咬死。如今战事进展不顺,三路大军却一改之前的势若破竹,都是变成了久攻不下。 自己在秋收之前,快速占据整个江南。断绝朝廷大半岁入来源,以江南财富养军扩充的计划,眼看着就要落空不说,还要负担每日大军消耗天文数字粮饷。广南东西路,加上福建这三路,本身就不是产粮的地方。广南东西二路,虽然历经桂林郡王府,前后百年募民垦植。 可这粮食产量,也只能勉强为止自给自足罢了。而福建路,更是连自给自足都勉强。长期负担大军的开销,根本就维持不了。如今粮食的缺口,都需要自己花高价从安南采购。现在消耗不起的,反倒是自己。想到这里,这位桂林郡王不由得一脑门子的官司,脑袋疼得厉害。 看着面色低沉的桂林郡王,此时同样坐在原赣州知府衙门,改为临时行辕这间会客厅的,一群所谓的文臣武将,谁都不敢吭声。至于为何桂林郡王脸色如此难看,在座的诸人都心知肚明。可谁也没有想到,京中的那位虽说年纪轻轻,可玩的这一手釜底抽薪,实在太厉害了。 这位主,这些年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收买的那些军中将领,还有那些地方官员。几个关键位置上的都被提前调离。全部换上了从西京大营和四大营,选调的年轻将领。这些年轻将领,都是从战场上磨练出来的。而且对京城的那位可谓是死忠,收买和威胁都起不了作用。 居然靠着一堆垃圾一样的卫军,守住了几座地处重要位置上的府城,还能让这位主无可奈何。其实打成这个样子,在座的几位也都知道为什么。原因无他,他的兵力不少,也不缺粮饷。几年的苦练,那些兵也算是上精良。但问题是,他的那些统军官员,太过于缺乏实战。 那位爷釜底抽薪的这几招太损了,无论是广南东西路,还是福建路卫军的将领,只要是从边军和四大营调出来的,几乎全部都悄无声息调走。原本在两广就是卫军叛过来的那些人,不是养废了,就是也同样出现这个问题。一个用钱能买到的忠诚将领,那是真正的战将吗? 搞的现在在几个战场上,兵力虽说占据优势。但却因为缺乏实战,战场稍变就无可奈何。面对坚城,屡屡久攻不下。空有优势兵力,却不知道怎么打。在十万大山内铸造的百余门大炮,却因为这些大炮太过于笨重。这段日子连绵秋雨,使得道路泥泞不堪,而无法运送上去。 虽说从征购了百余头大象,可因为道路和大炮的重量,依旧迟迟运不上去。好在朝廷也缺乏大炮,四大营调过来的精兵还远在淮南,目前的僵持还能够维持。否则,别说席卷江南,不被赶回广南西路就不错了。可这个道理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个时候谁又敢真说出来? 曾经有人提出过,派人去刺杀那些守军将领。可派出去的人,几乎都有去无回。他们这些人,也算勉强有一些军中经验。可他们谁也没有听说过,那个武官身边的卫兵,用的都是弓箭手。平均每人身边,至少养了十多条的猎犬。去的刺客,刚摸进去就被乱箭射成了刺猬。 后来才知道,这些东西都是京城那位主交待的。就连弓箭手和猎犬,都是从京城带过来的。京城的那位主,将这位爷的手段,都算计的清清楚楚。面前的这位爷,一向都自认为算无遗策。可面对着他的那位女婿,却是被治得死死的。各种手段,几乎没有一个能够施展出来。 他是一头狡猾的狐狸,他那位女婿就是一个专门治狐狸的高手。如果说这对翁婿,将这大齐朝的天下,当下了一个博弈的棋盘。可如今看,这位老丈人多少还有些,不是他自己女婿的对手。拿不下江南,无法靠江南的财税养军,单靠桂林郡王府供养这些大军,谁也吃不消。 再加上收降的那些卫军,在加上归顺的那些官员俸禄。如今每个月单就军饷支出,就要近百万。如今武威钱庄还在朝廷控制区,各地的分支早在起兵的第一时日,就全部被朝廷调集官军全部进驻。储备在各地钱庄的大笔钱帛,以及更多的金银,全部落到朝廷的手中控制。 原本以为朝廷会在此方面有所顾忌,毕竟京城的武威钱庄分支,储备着户部大笔的钱。再加上武威钱庄背后的那些开国公侯,就算如今桂林郡王造反,朝廷也不敢有所动作。而让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朝廷直接派兵强行接收。还不知道从那里派出人手,全部接手了经营。 别说他们了,就是面前这位主,都不知掉朝廷从那里,找到的那些人手接手各地钱庄。打死他们都不相信,从户部那些蠢猪一样的官员,能挑出那么多的人手。当初他们都劝说,就算不将各地武威钱庄,库存的钱调回来。至少也要先将江北各分支内,库存的钱调回来。 可这位主,不愿意在最后关头惊动朝廷,所以没有做。因为他自认为底气很足,就算自己起兵造反,朝廷也不敢对武威钱庄下手。可却没有想到,朝廷还真的做出了,谁都不敢想的事情。桂林郡王府的确聚敛了天大的财富,但这笔财富至少有三成,都压在了武威钱庄上。 如果不能在短时间之内,夺取江南东西路、两浙,长此以往下去,入不敷出的将会是桂林郡王府。换了谁,脸色都不会好看。而所有人谁也不说话,脸色低沉的桂林郡王冷声道:“孤养你们,不是为了让你看着孤发呆的。如今的局面,怎么才能解决,孤要的是你们的主意。” 几个谋士,听到桂林郡王这番话,也都知道不说话是不成的了。这位主的为人,他们还是清楚的。其中年纪最长的一个人,沉吟了一下之后开口道:“王爷,谁也没有想到,京中的那位主,会做出如此釜底抽薪的事情来。如今我军攻势处处受制,时日一长粮饷势必要匮乏。” “这种屯兵于坚城之下,对我军是极其不利的。在下以为,解决的问题有上中下三策。下策是休整,等待后面的大炮运上去。但这样,有些太消耗时日了。到时候便是攻下了那几座城池,可待我军进入江南东路,恐怕朝廷连一粒粮食,、一文钱的赋税,都不会留给我们。” “更何况,除了主动他投向我军的州府之外,其余的州府,朝廷都提前坚清壁野。所有的粮食,能收走的全部收走。未能收走的,也都尽可能的毁怀。我大军所需的粮食,如果全部依靠从后方调运,恐怕现支撑不住的是我们。这个下策,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最好不用。” “而中策,则是不管不顾,督促前方将领全力攻城。那几座城池抵抗虽说顽强,但我军兵力远超过朝廷。只要我们不顾损失全力攻城,破城只是早晚的事情。一旦攻破了这几座城池,我军北上的路线就打开了。但这样做,对我军的元气损耗太大,不利于下一步的作战行动。” 第八百九十九章 宏武皇帝 说到这里,他咽了咽口中的唾沫道:“王爷,如今我军的数量看起来虽多。但真正有战力的,不过是王爷之前在十万大山之中,训练出来的那二十万精兵。在加上率先投靠王爷的,广南西路原有驻静江府的那三千备边军。其余的兵力,看起来虽说不少,但其中战力寥寥。” “也就广南西路,所属的五千卫军还有一些战力。其余的,无论是福建路,还是广南东路的卫军,真正的战力几乎都是寥寥。非但无法为王爷分忧,甚至王爷还要养着他们。王爷手中的精兵,除了留守广南西路的几万精锐不能动,弹压百夷、震慑野心勃勃的安南人之外。” “真正能投入到战场上的,也就十五万人。所以在下认为,非到万不得已时候,尽可能还是要避免强攻,以免引起王爷手中精兵折损过多。毕竟朝廷的援军,已经到了淮南。渡江南下说快也快。我军若是在这几座城池损失过大,恐怕无力在在与四大营抗衡,这对我军不利。” “所以,我在下的意见是,要么就地征发青壮,驱使他们代替我军精锐攻城。以节省我军的军力。要么王爷可以调集一批精兵,挑选几名强将统带。准备好粮草,从福建路绕过建宁府和处州府,沿途不理会周边城池。抢在四大营抵达之前,经浙西直扑江宁府和苏州府。” “只要我们抢在四大营渡江之前,能够抢占江宁府。朝廷在前线诸军,势必要军心大乱,我军便可以趁乱而入了。如今朝廷在江南诸路,都是糜烂不堪的卫军。那些货色,据城死守还可以,想要出城阻拦我突袭江宁府的队伍。恐怕即便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胆子与实力。” “王爷别忘了,江宁府那里不仅有堆积如山的钱粮,还有永王在坐镇。如果我们能够擒获或是除掉永王,江南诸军便是再忠心朝廷,恐怕也没有多少心思再打下去了。所以,在下的意思便是选调精兵强将,趁着还以忠于朝廷的将领,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前线分兵偷袭。” 这个家伙的这一招,不能不说狠毒。如果桂林郡王真的按照他的想法,分出一路精兵,绕路浙西避开各城直扑,如今兵力并不充足的江宁府,绝对可以称得上兵出奇招。就算无法再短时日之内抢占江宁府,可如果作为江南核心地带的江宁、苏州境内,出现叛军的大量军马。 对朝廷还在顽抗的诸军,军心与士气的打击,也是可想而知的。听到这个家伙的建议,桂林郡王倒是显示了不是一般的果断。知道这是自己在最短时日之内,拿下江南最好办法。立马点头同意,从前线抽掉出两万精兵,加上全部骑兵。携带十日粮食,绕路浙西直扑江宁府。 不过,不甘心就被几座城池拖住了自己脚步的他。也下令,将归顺的卫军全部调到前沿,限期攻破那几座城池。如果不是几位谋士苦劝,他甚至还要将留守广南西路的两万精锐,全部北调参战。几道手谕连续发了出去后,他下了严令,限半月之内落在后面的大炮必须运到。 否则,火器营都统、副都统立斩不饶。连续几道手谕发了出去之,桂林郡王脸色依旧没有放晴。对着几个谋士道:“那头蠢猪,这些日子可是还老实待在府中?他还真以为孤册立他为帝,是真让他来做这个皇帝?一个摆设,也想着要与孤争权,谁给了他这么大胆子和野心?” 这位桂林郡王口中的那头蠢猪不是别人,正是被他拥立为帝的豫章郡王。赣州知府与兵马使,举城投靠叛军之后,那位想跑没有跑得了的豫章郡王,原本都吓得尿了裤子。以为自己这次,恐怕要去见自己的列祖列宗了。结果却没有想到,天上意外掉下来一个天大的馅饼。 因为广南东西路,福建路都没有宗室册封。手中急需一个黄姓人做皇帝,以便掌握一个傀儡,用来分化瓦解朝廷,在江南诸路官员的桂林郡王,便直接拥立他为皇帝。只是这位老兄很不自觉,真以为自己好运来了。不仅张口闭口夸奖桂林郡王府,不愧为开国第一功臣之后。 知道这黄家的天下,不能落入一个淮阳余孽手中。主动起兵为国匡扶正义。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挽社稷不倒,足以堪称是本朝的陈平、周勃、郭子仪,是大齐朝第一号大忠臣。二人短暂的蜜月,足足持续了一天之久。结果短短的一天之后,二人之间的蜜月便彻底的告崩。 这位迫不及待到,便是连历代皇帝继位,该有祭天仪式都取消。因为急于登上皇位,就连黄道吉日都没有去查一查。当然,也不是他不想走该走的程序。而只是将他当做一个牌位,又哪有心思,为他准备这些东西的桂林郡王,一句天子若是有德,日日便是黄道吉日的鬼话。 便直接穿上了龙袍,以他的豫章郡王府为行在的宏武皇帝,在册封扶持自己上位的桂林郡王上,便起了不可调和矛盾。那位做梦都想着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从来没有去看看,他们家的祖坟,冒没有冒青烟的宏武皇帝。还真的以为自己,穿上黄袍就真的成为一个皇帝。 加封桂林郡王为汉王,这一点他没有什么意见。人家出兵又出力,拥立自己为皇帝,自己也该论功行赏吗。将人家从郡王,晋封为亲王也是应该的。加封丞相,他其实也没有多少意见。但权知军国事,加九锡、参拜不名、剑履上殿,奏事不称臣、受诏不拜去死活不答应。 这位根本就没有,认清自己傀儡身份的宏武皇帝。还真把自己当成了天子一怒流血千里,顺应天意而生的皇帝了。他同意不同意,其实一点用都没有。哪怕他那枚假冒,用一块青玉刻成的玉玺,除了在他登基为帝那一天,在他面前短暂的晃了一圈之后,他便再也没有见过。 依旧看不清楚形势的他,却还在这件事上不依不饶。他虽说蠢了一些,可毕竟多少读过一些书。知道哪些东西,一般都奸臣要篡位的时候,才会给自己加封的。接受这些加封,下一步就是要让他腾地方了。所以,这位也糊涂,可也不完全糊涂的宏武皇帝,死活不答应这事。 他与这位桂林郡王争执的结果,便是他原来的王府卫士,第二日便全部被撤换。便是就连所谓宫中的宫女,都给他换成了一群连话都听不懂,不知道从那个鬼地方挑出来的,奇丑无比的女子。这位在做郡王的时候,一向喜好搞什么初夜权的宏武皇帝,如今连府门都出不去。 而用他原来王府正殿,正改名为崇政殿作为朝会使用的大殿之中,每一日都空落落的。无论叫大起,也就是俗话说的早朝。还是叫小起,也就是通俗的重臣开会,也从来就没有举行过。他这位宏武皇帝,从来就没有见过一个臣子前来上朝过。更没有一个臣子,向他奏事过。 甚至他的这个皇帝,就连什么翰林院、通政司都没有给他配备。便是他登基的那日鼓乐,都是临时拼凑的民间用来婚丧嫁娶的鼓乐。而这位宏武皇帝,倒也让人佩服他的那股子轴劲。便是都这样了,居然还整日发布上谕。今日委任一个户部侍郎,明儿任命一个工部尚书。 玉玺没在都没有能难道这个家伙,也不知道他从那里弄来了一块,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的印。盖在一张白纸上,就算他的圣旨。没有翰林、左右拾遗为他草拟圣旨,人家就自己找了一个落魄书生,整日里面给他草拟圣旨。而且这个家伙,居然还公开放风卖官。 一个六部尚书多少钱,一个侍郎要价多少,一个翰林学士需要缴纳多少钱,一个枢密院承旨作价几何。他搞出的这些事情,弄得负责监视他的人烦不胜烦。若不是桂林郡王再三叮嘱,在表面上还是要尊重他一些。现在还不是处置他的时候,如今还是需要他这个牌位在的。 那些人,早就给他一顿胖揍,让他认清楚什么叫做真正形势。这也是如今这位桂林郡王,说的这头蠢猪老实与否。听到这位主的询问,在座的几个谋士都苦笑不已。他们都不知道,这位主为何要选择在整个江南西路,甚至整个江南,都臭名昭著的豫章郡王,来做这个牌位。 在天下还未大定之前,先选择一个黄家人作为傀儡,这是一个策略。但天下的黄家子弟那么多,可也不能选择如此一个臭名遍天下的家伙,来做这个傀儡吧。大齐朝在江南,五个郡王、七个郡公,将军和中尉更是一大把。就算选择一个世宗的血脉,也不至于选这么一个人。 这非但不能解决对民众的号召力,反倒是影响对民心的争取。豫章郡王的名声,实在是太臭了。如今做了傀儡,更还摆正不了自己地位,整日乱发布上谕。还公开的卖官粥爵,哪怕花钱买他官职的人,就连他自己都不认识。对于这位四处乱伸手的老兄,所有人都头疼之极。 大家都有心,劝说面前这位主。与其让他没完没了的找麻烦,还不如将他直接干脆废了。反正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这位主的心思已经是司马昭之心,天下的人都皆知了,遮遮掩掩的反倒是没有啥大意思。与其还留着那头猪,在那里没事找事的膈应人,还不如直接上位。 只是这几位如今都挂着学士衔谋士的劝说,桂林郡王沉吟良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你们的心思,孤还是明白的。眼下就算天下人都看清了寡人,但还不到那个时候。至少在江南大定,朝廷与北辽拼到两败俱伤的之前,这个所谓朝廷的招牌,还是至少暂时要用下去的。” “至于那头蠢猪,明儿安排人,将那个给他起草诏书家伙,还有躲在他儿,给他专门刻印的那个王八蛋,一并搜出来杀了就是了。告诉在他哪儿的人,今后如果他身边的那些人,走出行在半步格杀勿论。至于那群鬼迷心窍,从他那里买官的人,不行就抓一批处理了就是了。” 第九百章 出乎意料 对于那个认不清自己地位,整日里面不断捉妖的牌位,也被搞得烦不胜烦。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来的那么多自信,给自己发布那么一堆上谕。整日给自己委派官员的桂林郡王,直接开口道:“你们明儿再去个人,好好的教训一下他。让他知道,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如果拳头对他有用,才能让他懂事一些。只要做好保密,不被传出去,那就用拳头好好的教训他也无妨。有些人既然记吃不记打,那就让他好好的涨涨记性。还真把他自己,当做一回事了。前儿日子里面,那几个大食商人不是给孤送了十个大秦舞姬吗?都给他送过去。” 桂林郡王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冰冷的像是寒冬腊月的寒风一样。对于那位豫章郡王,不,现在应该说宏武皇帝,并没有半分的尊重。冰冷的语气和眼神,让在座这些谋士,都心不由得一颤。知道,这位主别看表面上不同意现在就上位,实则心中已经是对那头猪动了杀机了。 几个人对视一眼之后,不约而同的便躬身要告辞。只是他们在离开时候,那个出主意让他不顾朝廷还在固守的城池,直扑江宁府的谋士,被他单独给留了下来。在其他人退去后,桂林郡王背着手,打量着这座很典雅会客厅中。挂着的几幅书画,脸色多少有些阴晴不定。 良久才轻声的道:“明公,孤当初千算万算,却最终还是棋差一着。没有想到,孤那个女婿,居然还有这么一手。明知道孤已经准备好起事,甚至可以说已经迫在眉睫的情况之下,却依旧敢于大胆的临阵换将。抽掉一批年轻将领,南下接替那些被孤已经收买的卫军将领。” “原本孤以为他只是撤换江南西路,湖广南路几个节点上的武官,就连广南西路的官员都没有撤换。不过是一个正常调动的无意之举。可现在看,孤还是小看了这个家伙。他之所以没有撤换广南东西路官员,是因为他早就知道这二路,便是换人也未必是他能够控制住的。” “战前撤换,非但可能会打草惊蛇,甚至还会折损他看中的官员。广南东西二路,加上福建路恐怕他早就打算放弃了。他那是在引蛇出洞,等着寡人自己起兵,而绝对不是毫无防范。他那几手,却是羚羊挂角。看起来不着痕迹,可这几手却是正好,卡在了几个最关键位置上。” “使得我军如今屯兵于坚城之下,陷入进退两难的困境。其实寡人看得出,除了你之外,其余的人面对如此困局,都有些萌生退兵之意图。只不过,拘于孤以往的威严,不敢直接说出来罢了。孤这个女婿看起来年纪轻轻,心机却是深沉到如此的地步,是孤事先没有想到的。” “孤更没有想到的是,此人居然如此大胆的是。放着朝中那些老将不用,大胆启用四五品的年轻将领。一个赵无妨,他去郑州平叛之前,还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五品武官。被他几经简拔,如今已经做到了署理江南西路节度使的位置上。这个魄力,便是孤也要说一声服气。” “而孤这些年煞费苦心的,拉拢的那几个老家伙,几乎全部被彻底的闲置起来。如今那些人,对他可谓是忠心耿耿。无论是收买,还是刺杀都拉拢不过来。还有那个永王,他居然就敢破例将其留在江宁府。他这一手,是自本朝开国以来历代帝王,还是第一个敢如此做的。” “用皇子出镇江南,还是他的亲兄弟。哪怕这个永王只是一个牌位,但却在最短的时日之内,迅速稳定江南的人心。你我虽说看得出来,他用永王坐镇江宁,只不过与行在那位,一样是一个牌位罢了,根本就不会给其任何的实权。想必永王身边的人,恐怕也都是他的人。” “永王若是有什么异动,今儿显露出来,明儿就会被立即锁拿进京。但不说手段,先说此人的这份胆魄,就藐视天下群雄。单就这个胆略来说,孤自认为是没有的。此人无论是手段,还是这心机都足以堪称人杰。孤若是真的再给他几年的时间,恐怕咱们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孤承认,他在某些方面的魄力,便是孤这个年长他几十岁的人,都远远的不如。他的皇帝老子更是差远了。这孤一步错,却没有想到步步错。如今咱们处在这个进退维谷的地位上,还是孤有些轻敌了。孤难道是真的老了吗?对此人,孤竟然生出了一种太宗皇帝在世的感觉。” 看着这位从不认输的王爷,第一次语气上有些认输。这个谋士却是沉吟一下后道:“王爷,您也不用太过于自责。的确,在他最初搞出那几手的时候,您的确多少有些轻敌了。但这也正常。朝中的那位皇帝,这些年所作所为来看,不过是一个擅长和稀泥的,中人之资罢了。” “除了帝王心术还算凑合之外,其余的差强人意四个字,评价已经是中肯的了。看他教出来的那些皇子,一个个除了阴狠毒辣、贪财之外,论起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京中的这位主,能如此手段和胆略,恐怕更多的是受益于那位静妃娘娘。皇帝可没有这个能力教出这种孩子。” “单看其父亲,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够想到,那样一个庸碌无为的父亲,能交出如此手段的儿子?那位静妃又一直居于深宫,除了朝中一些老臣之外,别人也所知不多。如今随着当年那批老臣陆续去世和致仕,近些年来朝中的人,对其所知越来越少。您不了解,也是正常的。” “所以,王爷也没有必要自责。现在的关键,是解决问题。屯兵于坚城之下,绝非是长久之计。在下以为,除了调集一部精锐,绕过朝廷固守的州府,直插江宁府之外。我们还应该加强攻势。如今各路卫军归降不少,而那些将领以在下所见,都是首鼠两端,不可信任之人。” “与其每月还要浪费大量的钱粮,养活这群废物。还不如将他们摆在一线,接替我们的精锐,参加攻城作战。将我们那些精锐,集中起来准备迎战南下四大营的精锐。毕竟与根本无力野战的卫军相比,四大营才是我们将来真正的对手。我们必须要维持他们的战力才可以。” 听到这个谋士的想法,桂林郡王却是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显露了商人的本性,在心中盘算了起来。良久才道:“明公,此事关系到降将的人,心是否能够真正归顺,今后我们还要面对其他几路的卫军,眼光要长远一些才行。所以此事,孤必须好好慎重考虑一下才可以。” 对于桂林郡王的回答,这个谋士心中无言的叹息一声后,也没有在劝。只是他沉默不语,在他对面的桂林郡王却是开口道:“明公,奔袭江宁府的队伍,孤希望明公也跟随一同前行。一是作为监军,牢牢的替孤控制这只队伍不出什么意外,保证那些将领无论何时都忠于孤。” “二,江宁府是江南诸路首善之地,财富富甲江南。孤的那些统军将领,孤还是知道的。在十万大山之中,待了那么多的日子。虽说寡人并未亏待他们,可一旦到了那等花花世界,恐怕会控制不住自己。若是他们在江宁府纵兵劫掠,孤恐怕在整个江南都要人心尽失。” “在天下还未定之机,孤绝不希望此事发生。一旦江南民心尽失,孤不战便已经是输了。孤会授予明公足够的权利,若有违抗者定斩无赦。待攻占江宁、苏州二府之后,明公便是总管江南东西二路,一切军政事宜的江南总督。放心,对于明公的为人,孤是绝对信任的。” 对于桂林郡王的任命,此人躬身道:“蒙王爷如此器重,在下自然会鞠躬尽瘁,替王爷督促诸军,并招抚好江南官绅百姓。只是在下的话,还请王爷慎重考虑。就算不调动降军参战,可也不能如此只让他们留守原地。长此以往,很难保证这些人,不会重蹈前唐藩镇割据覆辙。” “这些人归降之后,王爷并未打乱其原有的建制,就连其驻地也没有做任何的变动。如今这些人只是虚耗粮饷,对王爷全无贡献。本身又在诸地驻扎多年,与地方官绅勾结甚为紧密。若是一旦战局有变,难保这些人不会生变。这些人为了钱能背叛朝廷,谁又能保证将来?” “王爷,对待这些降军就算不大动干戈。但至少应该将其精壮,还能战之兵挑选出来,不在归其原有将领负责。就算不能编入我军,可也要自成一军,由王爷心腹将领,或是王爷认为可靠的将领指挥。否则,一旦时日长久则必定生路。王爷,这是在下的真心肺腑之言。” 只是对于这个谋士的苦谏,桂林郡王却依旧没有给予任何的答复。虽说没有表现出不耐烦的架势,可也没有好到那里去。见到桂林郡王固执,不听自己的劝谏。此人无奈的只能无奈的感叹,长此以往下去,原本就根基不稳的这位主,势必内部要大乱一场后,转身告辞离去。 在此人离去后,桂林郡王却是看着他背影,良久都没有说话。这个名字叫做张公明的谋士,是本朝翰林学士出身,当年科举的时候榜眼出身。本人才华横溢,绝对是做中书门下平章事的料。当初仕途不顺,还是桂林郡王费尽苦心才邀请到。他也知道,玩阴谋并非长远之计。 将来夺取了江山,真正治国理政还是要这些正儿八经的读书人的。而此人虽说性子有些孤傲,但不仅才华横溢,而且眼光也相当的长远。是他身边最为信任的人,甚至信任到此人是唯一可以不经通过,直接进入他书房的人。这在他身边的诸多谋士之中,可谓是独一份。 对于此人的意见,桂林郡王一向都是相当的重视。这个谋士这番话之中的含义,他又如何不明白?只是现在自己控制的区域,还太过狭小。那些人底下兵可以遣散,但是他们这些官员,却至少在天下大定之前不能遣散。他的确是世袭郡王出身,但说到根本更是一个商人。 第九百零一章 直扑江宁 所作出每一个决定之中利害得失,可能会引起的后果,自己都还是要盘算清楚的。眼下他知道,就算只是做给其他,还在朝廷控制区的地方官员来看,自己如今也得用高官厚禄,来养活这些人。单靠自己苦心训练,但却是缺少良将这二十万大军,根本就不足用来征战天下。 朝廷的卫军,虽说已经烂到不足为惧,可面对四大营与西京大营那些精锐,却是根本不是对手。最为关键的是,江南不能被打烂。那才是自己未来真正与朝廷,还有北辽争天下的根基。没有江南雄厚的财力、物力的支持,自己的桂林郡王府就算再有钱,也难以长期的支持。 那些官员当官为了什么?不是来做老好人的,更不是为了所谓抱负和理想的。什么为国为民,什么辅佐圣天子治理天下,都是不过是口中高喊的口号罢了。不能升官发财,谁给你卖命?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千里做官只为吃穿。发家致富,才是大部分人做官真正理想。 而那些人之所以投靠自己,自己这些不知道往里面砸了多少。好钱的,每年都按照级别赠与大量的金银。好色的,天下诸色美女都送上门。朝廷虽说拖欠文官俸禄,但却从来拖欠武官的俸禄。自己不大量砸钱给他们,人家凭啥为你效力?花钱买来的忠心,有能有多少忠心? 这些人可以为了利益,背叛朝廷投靠自己。明儿有别人给出的利益更大,背叛自己也是旦夕之间。这些道理,自己又岂会不清楚?但如今的现实是,自己现在实力还不足够,暂时无法腾出手来收拾他们。而这些人,现在很多都是趁乱拥兵自重,甚至发展到了割据一方。 那些大大小小节度副使、兵马使,若是感觉自己触动了他们利益,随时都可以反自己。解除他们兵权是必须的,但现在收拾他们还不到时日。动得早了,乱了的是自己。现在自己最大对手,是京城那个名义上女婿。不让那些官员,看到归顺自己的好处,怎么吸引他们归降? 若是他们站在朝廷一边,自己要付出多少代价?至于眼下,就算那些官员拥兵自重。可那些前兵马使、团练使,不过一两千的军马,控制的地盘不过一府两府,甚至有的不过是几个州县之地。只要他们的钱粮掌握自己手中,短时日之内他们对自己威胁,又会有多大? 眼睛还盯着整个江南,心中过于算计得失。商人的习性又犯了,总盘算着付出最小的代价,夺取这整个天下的桂林郡王犹豫良久,最终还是放弃了接受张公明的建议。在所有人离去之后,有些疲惫的桂林郡王,也没有在这里继续待下去。转身离去,走到了后面的一间屋子。 而屋子里面,两个只身披轻纱的艳妇。见到桂林郡王进到这间屋子,立即快速的贴了上来。像是两条蛇一样,缠住了桂林郡王。其中一个,则一脸媚笑的蹲在地上张开了口。对于这两个贴上来妇人,桂林郡王倒也没有丝毫客气,一只手按住地上那个,一只手直接搂住另一个。 如果外人见到这两个妇人,估计得吓一跳。两个相貌妖艳妇人之中,其中一个正是豫章郡王的正妃。按理说,应该正是现在这位宏武皇帝的皇后。一个是这位皇帝册立的皇太子,也是他嫡长子的太子妃。这位桂林郡王刚一进当初豫章郡王府,现在为宏武皇帝行在所在。 那位当初被吓得浑身瑟瑟发抖,以为自己会被砍了祭旗的宏武皇帝,招呼自己老婆与儿媳,亲自给这位如今的汉王斟茶倒水的时候,这两个妇人当场便被他相中了。在相互致以问候,并深入讨论一番宏武皇帝继位一事之后,当天夜里便将两个妇人,带到了自己行辕之中。 而荒唐透顶,满府中被他抢占,或是强买来的美女,足足有上百号人。自从老爷子给他复爵之后,便沉迷于酒色之中,已经有多年未在迈入正妃房中的这位宏武皇帝。昏聩糊涂到至今还不知道,自己那个半老徐娘的正妃被人家,半强行的从自己王府带走,并且至今未归。 如今更是忙着,做春秋大梦而无暇顾及。至于那位太子妃,也在这里原因。是因为那个太子,虽说并未像是自己老爷那样荒唐无道。可却是痴迷于修道长生不老之术,只要自己老婆,不来打搅自己炼丹清修。别说跟着别人跑了,便是跑去青楼瓦弄去卖,他都不会操任何心的。 那对爷俩,无暇理会自己老婆。而这两个妇人,一个丈夫多少年没有碰过自己,一个丈夫压根就没有碰过自己。可谓都是久旷之身,这一遇到干柴自然是烈火焚烧。原本刚被弄过来的时候,心中还有些不情愿,但时日一长也就随遇而安了。甚至到了,每日都离不开的地步。 而黄琼这位岳父,虽说还算是龙精虎猛,可毕竟是上了春秋,已经是年逾六旬的人了。一女,便已经是全力支撑。遇到这两个虎狼之性女子,每日都需要药力才能助兴。说来也怪,他身为当代桂林郡王,盘踞在广南西路,可谓就是那里土皇帝,手中更是握有天大的财富。 在他的王府里面,不仅本土各色佳丽成百上千,便是大食、波斯、高丽、东瀛各色女子,也是莺莺燕燕的一大群。周边诸夷部族,每年也都要进给他几十名女子。他身为当代桂林郡王,想要什么样国色天香的女子没有?可偏偏遇到这两个半老徐娘,却是把他的魂都勾没了。 借助药力的支撑,小半个时辰鏖战下来,疲惫不堪的三人才下来沉沉睡去。却不知道,在这间房门之外,严密巡逻的侍卫之中一个,在听到屋子内平息下来之后,一个人眼中精光一闪。待他下了岗回到自己住处,一炷香之后一只信鸽腾空而起,向着南面广南西路方向飞去。 而此时,在所谓的行在里面,一个肥胖如猪之人。从一群粉臂之中抽出身,下到地上匆匆从一个盒子内,摸出一枚药丸。便是就连用水服用都来不及,一口直接吞下后。转身一边高喊着宝贝们朕来了,一边又冲回了床榻之上。随即便连床幔都来不及放下,便又是一番波动。 随着这番波动的,还有一阵阵用大食话夹杂着波斯话的,不知道什么意思呐喊声。只是不到两盏茶的时分,这位肥胖无比的男士便是一阵哆嗦后,便是连基本擦拭都顾不得,直接呼呼大睡。而原本围绕在他身边的那群波斯舞姬,大食美女在对这位宏武皇帝嗤之以鼻的同时。 则不约而同的将目光看向了外面,看向窗外那些年轻卫士。有胆大的,甚至就连衣服都不穿,便走到门外搔首弄姿,试图吸引外面卫士。而外面的这些卫士,都是桂林郡王调来的自己心腹。谁也没有将这个所谓的皇帝,当做一回事。有的,直接将这些女人一把给抱走。 就在这个男人,为了证明自己男人的尊严,而在拼命奋战的时候。在这座行在的另外一处院子里面,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却是一身道袍的不断在敲着面前的木鱼。一边不断的,在看着面前几尊炼丹炉的火候。而他身边,则围着十几个道士,正在不断的施法控制着火候。 直到午夜,炼丹炉下熊熊烈火才逐渐熄灭。当晨曦洒落在赣州府城内的时候,一个道士小心翼翼的,打开一座丹炉,将一枚金光闪闪的金丹,贡献到年轻人面前。口中不断的恭喜、贺喜着太子爷金丹大成。而这个年轻人,见到面前金光闪闪的金丹,则一把抓住直接吞下。 这一夜的赣州城内所谓的行在内,可谓不是一般的乱,更不是一般的荒唐。那位早就被酒色掏空,正在呼呼大睡的宏武皇帝,还不知道自己身边那些舞姬,被自己门外的那些卫士,直接给瓜分。甚至就连自己的姬妾,也被那些卫士搅动心思,暗中勾连在一起也不在少数。 赣州的这一幕,黄琼并不知道。而这边桂林郡王正忙着调兵遣将,将自己最精锐的两万军马抽掉出来。交给他麾下最好的一名将领,也就是原来广南西路节度副使郑通带领。携带大量粮草,以及大量马匹,悄无声息的离开建昌府。经军阳山,绕过广信府,直插饶州府境内。 而这两万人,刚一进入饶州府境内就被发现了。如今整个江南西路卫军中,仅有不多的有战力卫军,都被调入了南昌府。只剩下的七百杂兵外加一千团练,守备整个饶州府的兵马使,根本就不敢出兵拦截。只能八百里加急,将此事上报给如今署理江南西路节度使的赵无妨。 接到饶州府卫军的报告,正在江南西路治所所在的南昌府中的赵无妨,不由的吃了一惊。饶州府地处江南西路,与浙江路以及江南东路交界处。向北可以直扑江宁府,向西随时可以进入两浙。控制了饶州府,也就等于切断江南西路与两浙之间的联系,还可以威胁自己侧翼。 叛军绕过自己固守的南昌府,避开南昌府守军进入饶州府,倒是并不出人意料。但这支叛军却没有发起任何攻城,而是绕过饶州府所有州府县,进入了三路交界处的茫茫群山之中。这只能说明,叛军并未想要现在便控制住饶州。说明他们的目标,不是浙西就是江南东路。 如果这股叛军目标是浙西方向,赵无妨倒也不是太担心。但如果是江南东路,就让人担心。除了江南西路,可就是距离江宁府不远了。如今的江宁府,不仅仅是刚入库的秋税,粮食、钱帛堆积如山。而且身为六朝古都的江宁府,在整个江南民众的心中,是江南的核心所在。 江宁府一旦丢了,不仅城内堆积如山的粮草、钱帛,都要落入叛军手中。连带着周边松江、苏州、宁国、太平、常熟、镇江、常州这几府,恐怕也根本守不住。这六个府虽说都不大,但连同江宁府在内,却是占据了整个江南财赋近四成。如果丢了,这可就成朝廷的最大罪人。 第九百零二章 兵过如篦 但是整个可如今赵无妨手中所有能战之兵,几乎都被抽调到了一线,根本抽不出兵力拦截。赵无妨只能八百里加急,绕路向江宁府报信。其实,此时也不用赵无妨通报。如今坐镇江宁府,新任江南东路节度使,并在叛军起兵后,全权受命节制江南东西二路,两浙军务的曹锐。 已经在自己的节度使衙门,见到了一路狂奔,从徽州府跑到江宁府的徽池宁广兵备道。徽州是江南东路,西南方向的门户。叛军偷袭江宁府,只要是从江南西路进军,无论选择从那个方向进军,都需要经过徽州府。如果徽州丢了,意味着整个江南东路的门户也就丢了。 二人连同徽州知府这些文武官员,在发现叛军进入徽州府境内之后。与其他死守城池,闭门不出不敢迎战的州府不同。三个人,包括两个文官在内,倒是谁也没有畏惧避战。因为他们知道,徽州背后就是宁国府。过了宁国府,就已经是江宁府。除了秣陵关之外,几乎以机构是无险可守。所以三人,尽管手中可用之兵不算多,但也抽掉出所有能调动的兵力。 三人立马分工,一边以徽州知府为首的文官,调动人快速的坚清壁野,将储备在诸州县的粮食,立即全部调运进府城。一边以兵备道为首,调动各州县的团练,配合兵马使立即调集军马出城拦截,试图为江宁争取时日。尽管三人都没有畏惧,便是进士及第出身的徽州知府。 也没有躲开,留下同知和通判继续坚清壁野,自己随军一同以便督战。但江南卫军的战力实在太差。面对两万叛军精锐,匆忙调集的四府三千军马,外加两千团练。苦战了三个多时辰,最终在吉阳江北岸被杀的大败。徽州知府因为乘坐轿子,逃跑不便被叛军追上当场被俘。 兵马使与兵备道,带着溃军撤回徽州城一把火,点燃了转运到城内粮草之后。便从南门,一路溃逃向宁国府。试图在收拢溃军,征集团练在战。但宁国府知府,带着通判等人却是闭门不纳。无奈之下,二人只能收拾已经仅剩下的三百溃军,一路打马狂奔逃向江宁府。 过了宁国府就是江宁府境内,二人无论怎么逃,倒也不用去其他地方了。那位急于报信的兵马使,将自己那匹不错的党项马给了兵备道,让他先回江宁府报信。自己则跑到了,驻扎有江南节度使直辖标营一千二百人的秣陵关。准备会和这一千二百人,继续依靠秣陵关据守。 等到赵无妨派出的信使,绕路九江府将信送到江宁府时。那位此时身边一个人都没有的兵备道,也是几乎在同一时间赶到。接到通报。叛军已经进入徽州府之后。也算是身经百战,任过四大营都指挥使的曹锐,立马判断叛军这次首要目标,除了江宁府之外没有其他地方。 丝毫没有耽搁,立即以最快速度将城外的所有军马,全部调集到江宁府。并派出信使,立即渡江督促已经进至六合的援军,加快速度渡江。他手中的卫军,用着实在不放心。哪怕他到任之后,下了很大的功夫整训江南东路的卫军。但也只有他的直属标营,还算勉强有战力。 而且偷袭,不,现在应该叫做强攻的叛军,足足有两万的军马。自己手中,所有能调动的军马,只有一万二千人。这其中相当一部分,还是去年冬季,自己到任之后奉太子钧旨,采取三丁抽一的法子,征集训练的团练。这些团练,一年严格训练下来,倒是比卫军要强一些。 可兵力上的悬殊,让他依旧不敢放心。如今整个江南秋税,刚刚完成征收。江宁府内堆积了大量的钱粮,虽然已经解送过江一部分。但城内的粮草,依旧足够二十万叛军使用两年的。还有作为朝廷在江南首要重地,江宁府内储备的大量军械和盔甲,武装五万人没有任何问题。 兵力相差悬殊,身上又责任重大,让曹锐倍感压力。好在,江宁府的依靠大江,在地形上可谓是龙盘虎踞。而且城墙经过多年的修缮,也极其的坚固。再加上去冬今春,朝廷陆续秘密解来大炮百余门,以及大量的药与炮弹。此时的曹锐,到还是有信心坚持到援军抵达的。 但关键的问题是,叛军目标是江宁府,但自己却不能只守江宁府,江南东路也不单单是一个江宁府。周边的苏州、镇江、常熟诸府,都是财赋重地。若是都丢了,自己单守住一个江宁府又有什么用?叛军现在只有两万,若是让他们占据其他州府,恐怕这股叛军就难控制了。 现在的曹锐很是头疼,一方面周边的州府,那个都不能轻言放弃。可手中的兵力,又无力控制整个江南东路。犹豫良久,他最终还是选择了主动迎战。他一方面将驻溧水的军马,全部调入秣陵关。不管输赢,先打这一仗再说。就算输了,自己也能给朝廷和子自己一个交待。 更何况,太子爷给自己调拨了这么多的大炮。南下的两大营,五万军马已经进抵六合,随时可以渡江南下。自己多少还是有些本钱的,若是不打这一仗,自己的都对不起自己。曹锐是行伍出身,靠着战功一路打上来的武官,这决心既然已经下了,就不再犹豫立马开始行动。 在各州府的卫军,陆续进抵江宁府之后。他不待后续人马到达,除了留下两千军马留守江宁府,曹锐调动先行赶到五千军马,携带调拨全部火器进抵秣陵关。抵达秣陵关之后,曹锐立即派人构筑大量的土垒,将所有的大炮按照射程远近做好了伪装,部署到秣陵关内外。 这边曹锐抓紧时日布防,那边郑通却是自从进入江南东路后,行动并不太积极。徽州府一战之后,宁国府在知府的带领之下不战而降。在进入宁国府后,郑通不顾张公明反对,带着两万叛军在宁国府休整了三日。倒不是郑通不知道兵贵神速的道理,问题是这一路疾驰穿插。 所部因为大部分都是步军,骑兵只有一千七百人。而且大多还是速度很不给力,无力快速冲刺大理马。尽管这一路上除了徽州府那一战之外,几乎没有打过什么硬仗。但为了抢在朝廷援军抵达之前,攻占江宁府。郑通这一路上可谓是日夜兼程,到了宁国府已经是疲惫不堪。 如果不做任何的休整,上了战场恐怕难以支撑。最为关键的是,出发时携带的粮草已经耗尽。这一路上,未攻取任何州县,也就没有任何的补充。再不补充,接下来的仗也没有法子打了,就是饿也垮了。当宁国府的知府与同知,告诉郑通所有的粮草已经全部调运江宁府。 现在宁国府存粮不到五百石,根本满足不了他张嘴就三千石的要求。他提出的两万只鸡鸭,一千头猪羊的要求更满足不了。郑通干脆下令纵兵,下乡去直接抢。桂林郡王招募的这些兵,都是以募民垦荒的名义,从流民强征的。这些年,在十万大山里面,又是没日没夜的训练。 这些兵早在做流民的时候,就对江南的富庶早有耳闻。如今得到了这道命令,那里还控制得住?这两万军马一撒开,在编入这两万军马之中,广南西路卫军三千老兵油子带领之下,便如出闸狼群。鸡鸭粮食自然不会放过,金银首饰和值钱的东西,也顺手一并都揣在兜里面。 若是遇到漂亮大姑娘、小媳妇,自然更是不会放过。这些大头兵,抢的不光是普通百姓。那些高门大户士绅之家,更是因为是有钱人,成了重点目标。甚至那些卫军出身的老兵油子,公开进行绑架。闯进那些高宅大院,将那些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绳子一捆,带回自己的军营。 他们的父母,要想要回自己子女,对不起明码标价。每个公子少爷多少钱,至于小姐们,不好意思按照姿色来赎买。越是漂亮的开价越高。至于那些赎不起的,直接将那些公子直接改为夫子,小姐充作军女支。当然,那些抢来的财物和美女,郑副使自然是要过一手的。 也同样发了横财的,心也就野了的郑通。对于那些前来告状的士绅,根本就权当看不到。开什么玩笑,这个时候不发财又什么时候发财?对于张公明的苦苦劝谏,更是从来就没有理会。什么都不管,只是搂着两个抢来的妇人寻欢作乐。一时之间,整个宁国府六县哀鸿遍野。 一直小心翼翼陪着笑脸的知府与同知,却是只能无奈的干瞪眼。而原本计划筹集粮草三日,因为实在有些控制不住那群兵,一直到七日才勉强重新集结起来。只是就在集结的时候,郑通发现他的队伍,整整少了小两千的人。也不知道,是这群家伙发了大财,便藏匿了起来。 还是不愿意在从军作战,顺带着就开溜了。面对一下子少了这么多人,郑通原本要派兵出去搜查。但最终还是在张公明的苦劝之下,以及总算想起那位桂林郡王的手段,最终还是留下一千军马搜捕那些逃兵。自己带着那群眼睛都抢红了的兵,向着江宁府的门户秣陵关前行。 为了鼓励这些抢红了眼的部下战力,在出发之前郑通直接宣布,打开江宁府纵兵三日。他这番话落下,张公明脸色当即就变了。这位主是要将整个江南,都推倒王爷的对立面去。江宁府那是什么地方,是整个江南锦绣汇集,人才最为集中的地方,他怎么敢如此的放肆? 纵兵三日,他真的有为王爷考虑过吗?就他手下的那群,仗打的怎么样不知道。可在宁国府这几日下来,干起打家劫舍和绑票的事情来,却是简直比土匪还要熟练。他们七天,能将一个偌大的宁国府打劫一空。还顺手抢了徽州府、池州府部分地区。 当真是匪过如剃,兵过如篦。那些他们抢过的地方,几乎是哀鸿遍你。若是将这些兵,在宁国府做的事情,放到江宁府再重新来一遍。那江宁府,岂不是成了人间炼狱? 第九百零三章 曹锐的打算 那汇集了江南行胜,文风半天下的江宁府,还是人文荟萃之地?江宁府是六朝古都,哪怕南朝已经亡国三代,前后将近四百余年。可张公明也知道,在江南很多人心中,江宁府才是真正都城。至于如今天下首宪京兆府,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一个遥远,不值得一提的乡下罢了。 当初桂林郡王在选定郑通为主将的时候,因为此人在平息夷人叛乱,以及几次统军对抗安南骚扰的时候,不止一次的纵兵劫掠民财的经历,张公明就提出过反对意见。但无奈,如今桂林郡王麾下,擅长统兵的大将真的不多。就那么一两个还算是比较有能力的,他还不放心。 选来选去,最终选定了这个性子最为贪婪,可却实战经验还算是丰富。或多或少,还算是领兵出战过几次。最为关键的是,此人是在桂林郡王府军备司都统任上,任职过多年。被桂林郡王花了天价银子,硬买到这个节度副使位置上。对于桂林郡王可谓是忠心耿耿郑通身上。 而这个时候,张公明才发现,京城那位主在去年,将广南东西路、福建路,所有统军作战过的经验。只要是在广南西路任职过的没有超过五年,正四品以上一个个的全部调离,取而代之的,就地从广南西路提升。而任职超过五年以上,尤其是桂林郡王府军备司做过官员的。 则是一个都没有调离,原地一律没有动,甚至有些还越级提拔。去年这些官员开始调动的时候,桂林郡王虽说因为那些被自己收买官员,被调走而心疼不已。可自己苦心安插的那些官员,一个个都借机提拔起来,甚至做到了节度副使这样的重要位置,心中还是有些高兴的。 现在看,这一手可谓是釜底抽薪。那些带兵打过仗的,几乎全部被调走。留下来的武官,不是品级过低,就是根本就没有打过仗。如今桂林郡王虽说靠着这些年,撒出去的大笔钱财铺垫,几乎是兵不血刃拿下了广南东西路、福建路,但真正有能力独掌一面的却是寥寥无几。 郑通此人,虽说能力也还有一些。但为人骄狂自满不说,居然还如此的不听劝。在宁国府,做出纵兵劫掠民间,甚至是绑架的事情来。这所谓的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他这种做法,就算下一步能顺利的拿下江南东路,这王爷又要多付出多少的代价,来安抚这江南的士绅? 到时候,就算杀了他又能如何?他郑通的人头再值钱,又岂能买得回这江南的民心?如今的张公明敢打赌,原本那些有心归顺桂林郡王的州府。在他做出在宁国府这些事情之后,除非王爷亲临。否则,那些人恐怕再不会升起归降的心思。便是有,那些乡绅也不会答应的。 这个郑通这一抢不要紧,王爷在江南,甚至是整个桂林郡王府,在江南百余年苦心布局,彻底的毁于一旦。这官绅的心一伤,非短时日能够弭平的。王爷今后平定江南,不知道又要付出多少代价。这个混蛋真的以为,这两江的那些士绅,就是一群什么都不是的土地主? 自从西晋末年先有八王之乱,后有五胡十六国。晋室衣冠南渡开始,便有多少文士南下避乱,就定居在这江南他也不想想不算其他诸州府,单单就一个宁国府,自从本朝开国以来便出了多少进士?郑通如此做,毁的不单单是一个宁国府,而是彻底失去的是整个江南的民心。 在郑通纵兵大掠宁国府的时候,张公明曾经几度,都生出现在便要除掉他的想法。但问题是,现在杀了他简单。可这集中了桂林郡王麾下,最为精锐的两万军马,至少现在没有人能够统带得了。就算桂林郡王从其他战线抽掉将领,先不说能力与否,便是现在也来不及了。 尽管此时,心中充满了杀机。可对于郑通的所作所为,哪怕在厌恶到了极点,但张公明也只能忍着。而相对于强忍着满腔愤怒的张公明,这群兵大爷总算是走了,这些日子被这些兵给坑苦了。便是自己小妾也抢走,面对着满屋子责骂的士绅,宁国知府与同知肠子都悔青了。 原本当初投降叛军,二人也是无奈之举。宁国府除了三百老军之外,原本没有驻军的。徽宁一向都是一体驻防。徽州府的驻军,一战被打的全军覆灭。二人手中,除了三百平时就连抓捕盗贼,都有些力不从心的老军,根本就无力应战。又担心溃军进城到处洗劫,为祸乡里。 所以二人才对溃军闭门不纳。后来见到叛军势大,在满城官绅之下才被迫开城门投降。如今宁国府遭受如此大劫,虽说不能都怪他们身上,可他们也算始作俑者之一。更何况,大群凶神是走了,还留下一千军马打着搜铺逃兵的旗号,继续不断的在祸害乡里,索要钱帛。 其实郑通没有时日寻找,那两千人的下落。可这二位,对那两千人中的至少一半下落,心中还是清楚的。叛军有三股军马,在洗劫宁国府时抢顺手了,进入广德直隶州境内。明显打算连广德州一并洗劫一遍。可广德州那位新任知州,却不是什么善茬,更不似他们这般软弱。 而广德州地处江南东路与浙西交界之地,素来为江南东路民风最为彪悍之地。当年开国初年,齐军经略江南的时候,也曾经在广德州吃过大亏。当年百战余生的精锐都吃过亏,这些叛军又岂是对手。一声号令,调集青壮在三百团练,外加收拢的徽州一百余溃军的配合之下。 趁着这群家伙,分散开来卖力打劫时。一顿锄头扁担外加钢刀猎叉下去,跑到广德州的那一千叛军,没有几个活下来。他留在宁国府的那一千军马,又半步不肯出宁国府治。整日只是坐在城里面,又去哪里去寻人?而且他在宁国府的所作所为,这一千军马好日子也到头了。 至于郑通,对于如今已经一片狼藉的宁国府,士绅与百姓怎么想的根本就不在意。正带着人马,想着秣陵关疾进的他,却不知道正是他纵兵四处劫掠的这七天,给了曹锐时日。让曹锐可以完成布防。以及又从周边州府,调集了三千卫军与团练,赶到秣陵关增援。 而这七天的停顿,让已经赶到六合的两大营军马。尤其是曹锐的老部下,在曹锐的催促之下,从容的完成了渡江。不过,如今受命节制两大营军马。在两大营五万军马抵达之后,底气已经不是一般足的曹锐,并未让这两大营立即赶到秣陵关增援,甚至连江宁城都没让进。 如今的他,打算一鼓作气,将这两万叛军全歼在秣陵关,而绝对不是击溃。因为他知道,这两万叛军若是溃散,会给地方带来多大的危害。溃兵不如寇,流兵即为贼。这些溃军一旦散开,今后不知道有多少地方要遭殃。更不知道,这些兵一旦溃散,又要花多大代价弭平。 所以,在两大营渡江之后,曹锐命其绕过江宁府城。夜行晓宿,全部秘密分别隐藏在方山,以及溧水境内的东庐山之中。在未得到他的将命之前,就算秣陵关这边打的血流成河,也不得出击作战。曹锐在四大营做过都指挥使,受命增援两大营将士之中,不少人是他的老部下。 他的将令一出,倒也无人不敢不服从。而郑通在宁国府纵兵劫掠的事,让原本心中还偏内桂林郡王的地方官员以及士绅,如今都已经寒心无比。他们是想着做新朝的从龙之臣,可这个从龙若是要搭上自己,以及自己家人的身家性命,还有苦心积累的财产,那就还是算了吧。、 郑通在宁国府的做法,让那些官绅生怕将这股子丘八引导自己辖区,下一个倒霉的便是自己。所以便是有人发现了官军的异动,也没有人敢给郑通通风报信。富裕的江南,果真不是贫瘠的广南西路可以相比的。在宁国府很是发了一笔的郑通,对曹锐的部署却是一无所知。 当他率军抵达秣陵关的时候,却是遇到了曹锐的顽强抵抗。原本他想着,会一触即溃的秣陵关守军,出乎他意料的是,居然守得如此的坚决。他更没有想到的是,秣陵关守军之中,居然有如此多的大炮。他连续发起的多波攻击,就连城头都没有看到,就被阻止在土垒之前。 在他在宁国府大发横财期间,知道单守秣陵关恐怕难以阻挡叛军。因为上百年的承平,到他上任的时候整个江南东路,武备已经不是一般的颓废。秣陵关虽说是江宁府外,一个及其重要的防护要地,可也坍塌和荒废的异常厉害。再加上江南多雨水,整个秣陵关只剩下一半。 其余的城墙,已经是大半的坍塌。这座本朝初年,平定江南时为了护卫江宁府修建的军事重镇,如今变成了收税的关口。原有的防御功能,早就已经丧失殆尽。他上任之后,虽说请了一笔钱粮,想着重新整修这座关口。可等到钱粮拨付下来的时候,却是已经根本来不及了。 依靠这样的关隘,想要阻挡住两万叛军,几乎无任何的可能。在带兵抵达秣陵关之后,曹锐干脆利落的,放弃了依靠秣陵关防御的想法。他以秣陵关为依托,修建了大量的土垒以及壕沟。并砍伐了周边的所有树木,修建了坚固的壁垒。郑通耽误的七天,给了他足够的时日。 当郑通带兵抵达秣陵关的时候,他所有的防御工事,已经全部完成。而对于江南东路卫军战力,此时已经彻底不放在眼里的郑通,对于曹锐苦心构筑的工事,却是毫不在意。上来,就集中了五千军马,发起轮番的冲击。因为他知道,只要拿下这里,江宁府就在自己眼前了。 若是对手真正依靠江宁府城,作为固守的依托。这一路因为疾进,并未携带什么攻城器械的他,还多少有些担心。可对手只修建了壕沟与土垒,对于郑通来说倒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所以,在其前锋进抵秣陵关之后,连最基本的休整都没有做,便集结兵力发起猛攻。 第九百零四章 秣陵关(一) 对于江南诸路卫军,一向都是看不起。还不知道,曹锐到任之后,对江南东路卫军费尽心思整顿过。虽说地方州府的卫军,整顿的成效还不明显。但直属标营,整顿还算是可以。还把秣陵关守军,当成徽州府卫军一样战力不堪。自认为兵强马壮,可以一举定胜负的郑通。 到这个时候还大大咧咧的,没有将秣陵关守军当做一回事。而他的前锋,是他的心腹爱将。能力不知道怎么样,可这牛气的性格,倒是与他差不多。尤其是在徽州府单靠他前锋三千军马,不待后方大队人马赶到,便将截击他的卫军与团练打垮之后,这个前锋官更是目中无人。 刚进抵秣陵关的时候,甚至就连斥候都没有派。甚至就连守军有多少兵力,都没有查清楚。便在弓弩手射出的漫天箭雨掩护之下,对着秣陵关一线土垒,发起了全线冲击。但草率的决定,往往却意味着更加草率的结局。其前锋发起的轮番攻势,却在守军顽抗之下屡屡受挫 大半天攻势下来,除了留下一地尸体,却是连最外面外壕都没有突破。待郑通带着主力赶到,见到一地的尸体和半营的伤兵,气得暴跳如雷。直接给了前锋武官,几个响亮的大耳光,抽得此人脸肿的不是一般大。若不是此人是他心腹爱将,他就一刀砍了这个前锋的脑袋了。 不过前锋的失败,倒是让郑通有些高烧的脑袋冷静了一些。一边派人到处砍伐竹子和木头,轧制过壕沟的云梯。一边将自己的全部部下,分成左中右三大块方阵,对秣陵关守军发起全面的攻击。至于他手中并不算多的骑兵,则被他全部留在了中军,掌控在他自己的手中。 打算在前面的步军突破一线之后,再利用骑兵冲击力,彻底冲垮守军的营盘。在他看来,就江南卫军那点战力,还远不足以让他畏惧。守军能够坚持到现在,只不过靠着那道长壕罢了。只要突破了外壕,再用骑兵冲击守军中军。守军就算兵力再多,也就只有土崩瓦解的份。 郑通主意打的很好,但却忘记了,他前面的对手是曹锐,这员经验远比他丰富的老将。面对叛军的轮番冲锋,曹锐一边亲自坐镇中军左抵右挡。一边根据形势的变化,不断的调整兵力。但他携带过来的那百余门铁身铜芯的大炮,却是一直没有下命令开火,只是一直静默着。 面对叛军发疯的攻势,曹锐可谓是压力剧增。他直属的标营,经过他下苦心整训表现还算可以。面对着一波又一波的叛军攻势,倒是咬牙在坚持。但从其他州府调来的卫军,战力和士气都实在太差了,甚至差一点便当场崩溃。叛军主力刚上来,只发起两次冲击。部署在他左翼的,从镇江、常州调来的两千卫军。在伤亡还不到一百人的情况下,便差一点当场崩溃。 之前,郑通的那个先锋官,只是对着曹锐的中军再一直打。对于两翼的兵力,并未太放在心上。除了少量试探性的攻击,并未做出太大的举动。那些卫军还勉强可以抵挡。但当叛军主力赶到,不分主次发起全线冲击。尤其是出现一定伤亡之后,这些卫军便一下子承受不住。 无奈的曹锐,曾经一度带着执法队,就站在左翼的身后。对面对压力你想要溃逃的军士,直接格杀勿论。在战局最为紧张的时候,甚至还亲自斩杀了要带头溃逃镇江兵马使,才勉强将左翼维持下来没有直接崩溃。至于那个兵马使,是某位侯爵家嫡长子,他也根本顾不得了。 左翼如果被叛军突破,那么秣陵关一线将会全线动摇。到时候,战局也就落败了。到时候,哪怕自己手中攥着两大营,到时候战局都要陷入被动。至少在这个时候,左翼是绝对不能松动。只是在杀了那个镇江府兵马使后,知道这样不是长久之计的曹锐,最终提前使用了大炮。 郑通虽说为人自大了一些,但战场的眼光还是有的。两轮攻击下来,他也查清楚了守军的最大弱点,就在左翼的卫军身上。他倒也立即调整部署,分出六成的兵力,全力进攻守军左翼。至于正面和右翼,他只分出了四成的兵力分别牵制。这一次,他投入了手头全部的兵力。 不想在秣陵关耽误太长时日的郑通,这次打算一锤定音。在这次进攻之前,为了鼓舞两轮攻击失败后,自己部下多少有些低落士气。他直接宣布,原定打下江宁府后三天放纵,直接改为七天无军纪。等打进了江宁府,随便他们怎么去做。所有抢到的东西,都是他们自己的。 抢到的女人随便他们弄。秣陵关背后江宁府,到处都是金山银海,美女更是如云。打开江宁府,抢到的都是他们的。这个家伙口才倒是了得,几句话下来。在宁国府已经抢顺手的那些叛军,被他这番话弄得眼睛都红了。在郑通下令全军出击后,那些叛军就跟喝了符水一样。 叛军的猛攻,这次却是遇到了大炮猛轰。一百二十多门,早已经按照射程远近,分别布置的大炮。撤去了原来作为伪装的稻草,森冷的炮口对准了成群结队冲上来的叛军大队。在叛军前锋已经接近长壕前,直接开炮泼出来的密集炙热散弹,将攻上来叛军成片成片的打倒。 再加上曹锐同样调集的大量弓箭手,射出的密集箭雨。背靠着军械储备数量极大的江宁城,为了守住秣陵关,曹锐根本就不惜任何的代价。整个秣陵关前线,除了这一百多门大炮之外,曹锐还调集了上百部的床弩。守军射出的密集箭雨,加上更加密集的炮火,让叛军损失惨重。 但此时脑袋里面,全都是发财想法的叛军,却根本不顾及巨大伤亡。在郑通的驱赶之下一波接着一波,举着匆忙梆制的梯子,拼命发起攻击。曹锐虽说调集了大量的炮火和床弩支援,但无奈那些卫军战力实在太拉跨。哪怕曹锐亲自操刀,毫不留情斩杀试图溃逃的卫军武官。 杀的曹锐,自己都有些心软了,人头都摆了一地。可在叛军第十次攻击的时候,再也承受不住巨大压力的卫军。除了三百多卫军,还在一个都尉的带领之下,还在前面苦战之外。其余的军士彻底崩溃,不顾督战队强行拦截。由武官带头越过曹锐所在位置,大面积开始溃逃。 左翼卫军的主力溃散,直接将前面还在苦战的三百人丢在那里。甚至将曹锐这个统帅,还有支援他们的三十多门大炮和炮兵,也一并晾在了那里。而叛军趁着左翼陷入混乱,则立即加大了攻势,并且趁机已经突破了外围的长壕。无奈的曹锐,只能提前投入自己的预备队。 在亲自率领之下反击,经过大半个时辰的苦战,才将突破叛军的赶了出去。这一次虽说差一点,因为那些卫军溃逃而全线瓦解。但这一次的功败垂成,却是让叛军士气不由得低落了下去。兵法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大半天的苦战全无进展,让叛军士气彻底再无。 再次懒洋洋的发起两次攻击,都彻底的失败之后。面对已经士气全无的叛军,无计可施的郑通也只能收兵扎营。而他不知道,此时两支四大营南下增援的精锐,已经从方山、东庐山分别出发。利用夜色的掩护,向着他驻扎的秣陵关以南十五里处的营盘,小心翼翼的靠近着。 郑通虽说没有进展,但却依旧不相信守军有反击的能力。他认为自己今儿的确损失不轻,但守军也一样损失不轻。再加上原本就不多的骑兵,今儿进攻的时候损失过半。所以,他的警戒线,放到了自己营盘周边连十里都不到。上行下效,他派出去的巡逻队,都是懒洋洋的。 收兵回营之后,初战不利让郑通心中很是郁闷。在调整了明日的进攻兵力安排后,郑通搂在宁国府抢来美妇人喝起了酒。一直将自己喝得酩酊大醉,又狠狠折腾了两个妇人之后,才搂着两个疲惫不堪,浑身青紫的妇人呼呼大睡起来。至于军务什么,都甩手丢给了自己副手。 看着这一幕,张公明很是无语摇了摇头。这那里像是一个大军的统帅,简直与那些花花公子有什么两样。这是战场,不是他在广南西路的节度副使府。在战场上找女人不说,还喝的酩酊大醉。这若是遇到敌军偷袭,后果将难以想象。他喝成这个样子,还怎么指挥大军作战? 朝廷已经抵达江北的那两大营,说到便要到了。他的对手,可不是就秣陵关的那些卫军和团练。这一下步该怎么办,正是需要坐下来商议的。可他却是喝得不省人事不说,这个时候还要找女人。想到这里,张公明不禁忧心忡忡。想着将其他将领,找来商议一下看看怎么办。 只是那些将领,大部分都是郑通的心腹。不是同样喝得酩酊大醉,就是搂着在宁国府抢来的女人寻欢作乐。对于他的这个监军的召唤,根本就没有理会。对于他的招呼,只有少量桂林郡王亲自选拔的将领,赶到他的营帐之中。只是这些人既没有统军作战经验,职务也不高。 被张公明召来之后,大多也都是束手无策。无论张公明怎么询问,都没有人开口。看着张公明铁青脸色,最终还是有一个年轻将领,也是郑通所属将领之中,唯一一个前来参会的将领,开口道:“张大人,标下以为如今,我们如今的态势,最好能够后撤至宁国府固守待援。” “宁国府不仅城池高大坚固,而且民间粮草储备丰富。最为关键的是,那里到处都是河流,又处于与两浙的交界处,背靠天目山,不利于大军运动。与其在这里,与秣陵关守军对峙,还不如撤入宁国府固守待援。一方面抓紧时日聚兵屯粮,一方面抓紧时日与王爷联络。” 这个年轻将领,张公明还是认识的。号称广南西路卫军的后起之秀,也是广南西路卫军之中,还算保持着清醒的武官。今儿白天的战事,差一点在官军左翼得手之战,就是他指挥的。 第九百零五章 秣陵关(二) 此人虽说不算孔武有力的那种武官,但也算得上是擅长用兵之人。当初桂林郡王在十万大山之中练兵时,就曾经多次秘密将其调过去协助练兵。那二十万大军之中,最精锐的三万军马就是他练出来的。只可惜,郑通并不信任他。自从到这里之后,便一直明里暗里排斥他。 他的建议,张公明还是听得进去。此人发表完自己意见,其余将领都纷纷点头附和。从来都没有想过,原本他们印象之中糜烂不堪的江南东路卫军,居然如此能打的这些将领。今儿一天苦战下来,都多少都是有些畏战的心思。尤其是对官军的那些大炮,他们真的被打怕了。 见到所有的人都赞同,张公明最终点了点头。他不是白痴,对于这些将领的心思还是清楚的。而眼前的形势,他看得更是清楚。南下的两大营,还没有到战场,就打成了这个样子。而身为大军统帅的郑通,在这个时候非但不想着怎么破敌,反倒是在那里搂着妇人醉生梦死。 如果增援的两大营援军赶到,面对着朝廷最精锐的精兵,名震天下的强军,还有胜算吗?就靠着这样的统帅,这样的将领,这样的军队?犹豫了良久,张公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现在能不能拿下江宁府,已经不再是主要问题了。最关键的是,该怎么保住这两万精锐大军。 原本自己想着,利用突袭手段拿下江宁府,在心态上摧毁还在抵抗的官军各部,并切断他们的退路。然后依靠山川地理上虎据龙蟠,又背靠大江,同时城池高大坚固,并囤积大量粮草江宁府,等待桂林郡王的援军抵达。自己拿出的这手黑虎掏心计策,原本自以为算无遗策。 只可惜,这个原本可以让桂林郡王至少,一举奠定江南大局的办法,却被一群猪一样的将领彻底给毁了。如果不是在宁国府耽搁了七天,官军怎么有时日修建那么坚固的土垒。郑通那个自大又愚蠢的蠢货,作为一名大军统帅,连最基本的兵贵神速的道理,都可以直接无视。 而正是宁国府整整浪费的七日,不仅让王爷在江南士绅之中,原本还算不错的口碑,几乎全部丧失殆尽,更等于坐视战机白白的浪费掉。现在别说原本唾手可得的江宁府,已经根本不可能在拿下来。更为重要的是,如今大军屯兵在秣陵关前,面对完备的防线之下强攻不下。 如今大军在秣陵关,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一旦朝廷增援的两大营南下包抄过来,面对两大营的百战精兵。又是在这一马平川的地形之上,那还有一丝胜算吗?这两万大军,可是桂林郡王在十万大山之中,训练的那二十万大军的精华。一旦全部折损在这里,那后面的战事? 而且刚刚诸将脸上的表情,他也看在眼里面。在座的诸将,几乎已经全部存在畏战之心。将乃兵之胆,在座的将领脸上都露出了怯意,下面的军士士气更是可想而知。此战已经是在不能打下去了,至于那个郑通一味的盲目自大,若是在继续让他掌军下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忧心忡忡的张公明。犹豫了好大一会,抬起头看着叫做周明这个年轻将领,咬了咬牙道:“周明,你也知道我军目前的形势,几乎是孤军深入。周边,都是朝廷的官军。一旦我军不能速战速决,将会面临官军四面包抄的态势。尤其是两大营精兵随时可能出现。” “如今,我军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机。在继续拖延下去,等待我军的后果将不堪设想。郑通一味的狂妄自大,如今已经无法担负主帅的重任。再让他负责下去,这两万大军恐怕要全军覆灭在这秣陵关。这两万大军,都是王爷麾下精华所在,绝对不能让他在如此的浪费下去。” “如今的当务之急,是该如何保住这两万大军,在当前强敌环伺的局面之下,至少能够坚持到王爷援军赶到。周明,若是让你接掌全军,你能否稳住军心。带着这两万精华退守宁国府,以保全这两万精锐?放心,若是王爷事后追究起来,所有的责任都由我个人一力负担。” 对于张公明的询问,周明看了一眼其他的同僚之后,苦笑道:“大人的心思,标下还是理解的。但问题是,如今军营之中大部分的武官,都是郑大人的心腹。您如果只抓郑大人一个,下面的各级武官不会服气,那样我们自己就先乱了起来。甚至张大人自己,都无法全身而退。” “可若是将郑大人,连同其心腹都抓起来。百夫长以上的武官,便要去了六成。这样一来,队伍也就没法管了。所以,下一步究竟该何去何从。到底是退回宁国府固守待援,还是继续猛攻秣陵关,张大人还是好好劝说一下郑大人吧。至于标下,实在没有这个能力取代郑大人。” 周明的话,让张公明也无可奈何。他知道,周明的话没有说错,自己之前的确有些病急乱投医了。若是单解决了郑通,下面他的那些心腹势必要报复,到时候这大军自己就乱起来了。可若是连他的那些,与他一个德性的心腹一同解决,这军中的武官恐怕要十去其五六了。 走到帐幕前,看着天上那条耀眼的银河,张公明有些疲惫的叮嘱了一下,自己这些还能使唤动的武官,今夜一定要做好戒备后,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而在所有人离开之后,张公明心中莫名产生一种浓重的不安。而且随着夜色一点点的加深,这种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不过,好在虽说张公明心中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但他最为担心的事情总算没有发生。这一夜,他还有这些叛军渡过了一个宁静夜晚。当天边破晓的一缕曙光出现后,担心了一整夜的张公明总算松了一口气。对于他来说,只要这一夜没有遇到偷袭,到了白天便要好过一些。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一夜未睡,在自己营帐之中踱了一夜步的张公明,草草用了早膳之后,便来到郑通营帐之外,想要与他商议一下,下一步究竟该何去何从。只是在他到来的时候,郑通却还在搂着两个妇人呼呼大睡。而守在营帐外的卫兵,也拒绝为张公明通报,叫醒郑通。 郑通卫兵的这个态度,差一点把张公明的鼻子都给气歪了。但无论他是强硬命令也好,还是低声恳求也好,那些卫兵根本就不把这个监军看在眼里。看着眼前的这些牛皮哄哄的,郑通的心腹卫兵,听着帐幕之中呼噜声,此时的张公明心中的那股子不安感,却是越来越强烈。 而此时的军营之中,各级武官能起来的实在不算多。大多数的武官,都几乎与郑通类似,不是搂着在宁国府抢来的女人,还在营帐之中呼呼大睡。便是慢腾腾的,在那里不知道做什么。除了张公明,还有昨儿夜里在他那里商议的武官之外,郑通的心腹几乎没有一个起身的。 面对着营中的这个局面,就算张公明在心急如焚,也几乎没有人理会他。心中肠子都悔青了的张公明,暗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据理力争。但无奈的他,此事只能强按着心中的怒气,在郑通帐幕之前等候。一直到天色大亮郑通起身,又慢腾腾的用了早膳之后,才允许他进去。 就在等待了足足一个时辰后,总算进入郑通营帐中的张公明,直截了当的提出了,全军退回宁国府。以宁国府为依托,固守等待王爷大军北上。只是对于他的这个意见,郑通却是很是轻蔑的一笑,端起一碗酒一口喝下后,才道:“张大人,莫非是被昨儿的战况吓破了胆子?” “我奉王爷之命,统带大军北上进攻江宁府,断然有进无退的。昨儿在秣陵关前,只不过是有些失利罢了。虽说昨儿有些小挫,大拿我已经掌握当面敌军的弱点。对于今儿的之战,究竟该你怎么打,我心中早已有数。张大人,实在有些多虑了,今儿我保证拿下秣陵关。” “如今秣陵关的守军,恐怕江南东路能战之兵,都已经集中在这里。只要我等今日突破秣陵关,下一步江宁府便唾手可得。秣陵关前的那些土垒,可是要比江宁府的城墙好攻的多。况且敌军大炮虽多,可昨儿发射只有散药子。我已经命人砍伐木头,制作大盾便足以破其。” “至于朝廷南下的两大营,如今恐怕还在淮南水网地带打转转。若是那两大营真的已经渡江了,王爷遍布在江南各地的细作,早就给我军提供消息了。所以,张大人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放心,最迟后日,我便让张大人住进江宁府的高宅大院,不用在受着这简单营帐之苦。” 看着郑通还一味的在这里自大无比,听不进任何不同意见的,张公明刚要张嘴在劝说一下的时候。突然营盘周边,响起了连天的号炮声以及剧烈的马蹄声,以及一阵阵的呐喊声。密集的火箭雨,还有火炮连环打出来的成片散弹,也伴随着马蹄声和呐喊声,落入了营盘之中。 听着这周边震天的,便是炮声都掩盖不住的喊杀声,张公明的脸色当即便白了。能发出此等震耳欲聋的呐喊声的,只有是四大营那些百战的精兵。无论江南任何一路,哪怕在精锐的卫军。还有无论哪个州府的团练,都喊不出这种充满杀气的呐喊声,更没有那么多的战马。 而此时的郑通,倒是表现的还算是一名合格的武官。听到外面传来的炮声,以及喊杀声,拎着佩剑就冲了出去。只是此时的整个大营,都已经乱成了一团。被火箭点燃的营帐内,连未能逃出的士兵传出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侥幸逃过一劫的士兵,犹如无头苍蝇一般乱窜。 见到眼前的一幕,郑通急忙拽过一个低级武官,让他立即找铜锣以便集结队伍,与自己一同迎战。可这个时候,上哪去找集合用的铜锣去?无奈的郑通,只能拽过自己的马匹,上马之后四处呐喊,试图将乱军重新集结起来。 第九百零六章 秣陵关(三) 但此时,无论他做什么都已经晚了。还没有等他将混乱的叛军集结起来,四面冲出来的官军,以骑兵为先导,步军后续跟进,已经直接冲进了混乱中的叛军营地。乱成一团的叛军几乎毫无抵抗。而见到冲进来官军的盔缨颜色,震惊之极的郑通不由得脱口而出:“四大营?” 几乎从未想过,朝廷南下增援的两大营,动作会如此的快。郑通在跟随桂林郡王反叛之前,虽说一直都是在广南西路任职,可毕竟也算是高级武官。朝廷四大营精兵真正战力如何,他还是相当清楚的。知道自己的队伍,就算是建制齐备,也远非四大营的对手,更别提眼下。 如今的郑通,心中无比的后悔。而看着混乱不堪的营地,被官军犹如切菜砍瓜一般,几乎是一面倒砍杀的队伍。这个时候,就看出郑通身为高级武官的果断了。见到场面已经不可收拾,知道再打下去,恐怕全军都要搭在这里。与其在这里硬抗,还不如先逃出去再做打算。 好在自己在宁国府,还留有一千军马。留守的武官,也是自己的心腹。如今的局面,既然到了如此难以收拾的地步,还不如先退到宁国府再做打算。想到这里,他咬了咬牙,带着身边勉强集结起来的三百多叛军。仗着他的那匹天竺马好,调转马头向着南面冲过了出去。 至于身后的,担任监军张公明,还有乱成一团的军马,他都已经顾不得了。不过,他也没有做的太绝。一边跑,他还是在不断试图将散乱的叛军集结起来。至少在他看来,这一路上多带着一些人,至少更安全一些。毕竟从秣陵关到宁国府,这一路上难保不遇到官军的截击。 最终几经努力,他总算是匆忙集结起来一千三百多军马。这其中,除了昨儿一战残存的六百多骑兵,剩下的大部分都是有品级的武官。因为他们都有马,不管是高级武官的天竺马也好,还是低级武官与骑兵的大理马也好,四条腿的总归还是比两条腿的,还是跑得要快的多。 至于步军,便是逃出来,也根本就跟不上这位老兄的逃跑速度。当然,步军之中也有少数别幸运的。聪明的人将军中不多的,驮运辎重的驮马解下来。骑上之后,少数幸运的骑着马跟着跑上。倒霉一些的,不会骑马的,转了好大一会圈后,最终还是老实的下马徒步逃跑。 郑通逃走之后,看着眼前混乱成一团,被官军犹如砍菜切瓜一般,四处被追杀的军士。在看看自己身边,带着收拢起来的千余军士,正在拼命顽抗的周明,在官军轮番冲击之下将士越来越少。知道事情已经不可为的张公明,最终命周明还有所有军士,全部放下武器投降。 在这么打下去,只是为了死而死了。如今已经到了兵败如山倒的地步,又何必多付出那些无所谓的代价,死更多的人?听到张公明的话,周明犹豫了一下,长叹一声最终丢下了手中的腰刀。周明丢了腰刀,他身边的部下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便也纷纷的丢下了手中的兵刃。 见到周明执行了自己命令,张公明一带马缰走到两军阵前。看着围上来,刀枪指着自己的官军,倒是震惊的道:“你们都指挥使在那里?或是说曹大人眼下在何处,麻烦哪位将军请带我去见他。放心,我只不过是一介书生,手上几乎无缚鸡之力,伤害不到你们大人的。” 对于张公明的话,一个带队的都尉根本就没有理会。只是冷笑道:“这位先生,想要见我们大人,你倒是想得美,都这个时候还想着见我们大人?我们大人,又岂是你一个叛逆可以随便见的吗?看你这个打扮,在叛军之中也是不小的官吧,正好把你捆了一并送到京城去。” 说罢,便手一挥,便示意周边的官军将其捆绑起来。只是就在围在张公明身边,几个如狼似虎的。估计早就看张公明这个书生,很是有些不顺眼的官军。倒也干净利落的,直接一把将其拽下马来。拽出绳子,便要捆绑起来的时。那个都尉的身后,传来了一声呵斥:“慢着。” 随着声音落下,一个高级武官纵马越众而出,来到张公明面前。仔细一打量,不由得吃了一惊:“这不是前翰林学士张大人吗?您不是因为不受某家的待见,而早早的便致仕了吗?怎么如今投靠了叛王?请张大人放心,太子殿下早就有诏令,平叛过程之中不得任意杀降。” 说话的这个人,张公明还是认识的。正是如今江南东路节度使,兼总督江南军务的曹锐。两个人都曾经在京城为官,自然还是还是认识的。说实在的,在这里见到张公明,曹锐自然是很吃惊的。当初张公明四十多岁便致仕,一再辞官,他还很惋惜的。只是如今在这里见面? 见到张公明,曹锐既没有讽刺,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安排人,将其还有俘获的所有叛军将领,全部押送到江宁府看押。至于俘获的大量叛军,也在全部缴械之后,分散押送到各州府监押。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在叛军的营地里面,辎重没有多少,倒是发现了五百多妇人。 曹锐仔细一问,才知道这些妇人都是叛军,从宁国府劫掠而来的。只是现在战事未平,这些妇人也没有办法遣送回去。而随军携带这么多的妇人,更加的不合适。无奈的曹锐,只能派人将这些妇人一并解送到江宁,交给地方官府先安置,其他的一切等待眼前战事结束再说。 在干净利落的处置了,俘获的近一万五千多名叛军之后。并留下一部清剿散兵,曹锐才整顿大军继续追击下去。而此时的他并不担心,已经跑了的郑通真的会跑掉。因为自从东庐山出发另一部,早就已经卡在了从秣陵关到宁国府路上。所以,他并未着急立即调集兵力追击。 而从战场上逃脱的郑通,带着冲出来之后只剩下不到一千的骑兵,拼命的向着宁国府跑去。试图与留守在那里的一千军汇合。不过这次他聪明了一些,没有直接顺着来时路线回去。而是从秣陵关笔直向南,先进入太平府,再绕路返回。以免可能有官军,在来的路上等着自己。 他再怎么自大,可总算也是武官。今儿出现在秣陵关前的军马,最多也就是一个大营。他猜测,另外一个大营不是在江宁府固守,就是在来的路上等着自己。四大营的战术他知道,惯用的便是正面突击两面包抄。今儿在秣陵关只有一大营军马,另外一个肯定等着自己。 只是可惜,他这次真的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从秣陵关经太平府,再到宁国府这一路上,到处都是水网纵横。他身边跟随的这些残兵败将,虽说都是骑兵,可问题却是没有船。想要过河,或是过几个大湖恐怕未必能够如意。而负责在东庐山设伏的欧阳善,更是家学渊源。 早在进至东庐山之后,他秘密派出兵力控制了沿线所有渡口,收缴了全部的渡船。在秣陵关打响之后,他又派出游骑与斥候,沿着从秣陵关到太平府与宁国府沿线四处侦察。郑通一逃入太平府境内,就已经被他的游骑给发现了。接到消息,他直接带着全部骑兵横插了过去。 等到郑通一行人千辛万苦,马都差点跑死,总算跑到丹阳湖边的时候,却是一条渡船都找不到。等到想要绕路的时候,却是已经晚了。欧阳善带着两千骑兵,已经从他背后包抄了过来。当欧阳善带兵出现在郑通一行人背后时,跟随郑通一同冲出来的心腹,脸色不由得煞白。 这一路急于逃命,片刻都不敢歇息。此时的他们别说厮杀了,疲惫的就是握住马缰都费事了。身下的坐骑,更是已经大汗淋漓。有的,就连站都有些站不稳了。相对于脸都吓得苍白的心腹,郑通倒是硬气的很。也知道就算是自己现在下马请降,朝廷也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当初桂林郡王起兵的时候,广南西路不肯归降的官员,几乎都实在自己的手上。现在京中那位主,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所以,他压根就没有想过投降。此时前方无渡船,身后有追兵,自己身边仅存的部下,已经是彻底的心无战意。自己现在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也听说过,京中那位主在陇右平叛时的一些手段。生怕自己落入朝廷的手中,搞不好会死的更惨。自己现在自杀,总好过落入朝廷手中。郑通拔出自己的佩刀,又看了一眼自己那些心腹,将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我死后,你们也不要再拼下去了,拿着我的人头都降了吧。” 说罢,牙一咬,刀在自己脖子上狠狠的一横,从马上一头栽了下去。在他自尽后,他的部下丢下了手中的兵刃,翻身下马跪在了路边。等到欧阳善带着骑兵冲上来的时候,这些人已经老老实实的跪在路边。战事还没有打,便已经结束了。欧阳善也只能无奈的带人返回。 只是他还没有到东庐山,便接到了曹锐让他立即赶往宁国府的命令。接到命令的欧阳善,不敢有任何耽搁。将俘虏与郑通的尸体后送之后,自己带着两千骑兵先行,一路赶往宁国府。只是等他作为先锋,一路疾驰不敢停歇,急行军赶到宁国府的时候,宁国府城门却是大开。 宁国府的大小官员,跪在城门口等着迎接他的到来。而在路边上,则堆着上百个人头。还有几百个叛军的士卒,被捆得严严实实跪在路边。大批的百姓,举着锄头、铁锹、扁担,押着这些叛军。先期赶到的欧阳善,没有想到宁国府这一千叛军,被宁国府的老百姓给灭了。 骑在马上的欧阳善,看着战战兢兢跪在地上的宁国府官员,只是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告诉他们,等待后续大队人马回来再说。至于现在该怎么办,还要等待朝廷的圣旨才行。世家子弟出身的欧阳善,对于朝中某些心照不宣的规矩,他还是知道的。 第九百零七章 桂林郡王的心思 如今的朝廷,逐步开始文强武弱。身居上位的文官越来越强势,便是勋贵都几乎被排斥到了实权职位之外。同样的作为一路的文武之首,安抚使的实际地位,都是在一路军务主官节度使之上,节度使要受安抚使节制。便是一个四品的兵备道,都有权干涉节度使司的事情。 同样,一府的知府,有权节制同府的兵马使。文官可以干涉武官的军务,但武官若是插手文官的事情,恐怕要上演轩然大波。就算太子爷在有心保护自己,恐怕也未必能够保住自己。所以欧阳善懒得理会宁国府的事情。只是收缴了叛军俘虏后,其余的事情一概都没有去理会。 等到曹锐赶到之后,才知道为何宁国府出现这个事。原来在郑通带着叛军大部离开后,他留下的那一千军马,在宁国府利用搜捕所谓逃兵的机会,还在继续到处劫掠。首当其冲,成为最大受害人的宁国府的士绅,在同样整日被敲诈勒索,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知府带领下。 组织乡民利用那群家伙,分兵四处劫掠的机会。一顿锄头铁锹加上扁担,将那些三五成群的叛军或是打死,或是将其活埋,或是将其活捉。而郑通留守的那个武官,则被知府组织一群文官给灌醉之后,连同身边的二百叛军杀的干干净净。等到欧阳善赶到,一切都已经结束。 随着留守宁国府叛军被解决,桂林郡王抱着极大希望的,这支直奔江宁的叛军全军覆灭。作为桂林郡王嫡系的二十万军马,几乎可以说这一下便十去其一。而对其最大的损失,是其麾下最出色一批武官,或是战死、或是被俘。他最为看重的,也是为其开国做准备一批文官。 也一并都当了俘虏,被黄琼下钧旨全部押送京城。接到这个消息,桂林郡王气的几乎一夜都没有睡。虽说如今三线都取得很大的进展,原来久攻不克南昌府、瑞州府、长沙三个重镇,在各得到二十门三千到五千斤大炮加强后,利用兵力优势,几经苦战最终还是全部夺取下来。 在江南西路已经进至九江府,湖广南路进至岳阳府。两浙虽说进展不大,依旧被阻在衢州府,但却拿下金华府。但这些进展,依旧让桂林郡王感觉到,无法弥补在江南东路的损失。而更让他担忧的是,南昌府的城墙虽说被轰塌,但守军几乎是全部完整的,北撤到的九江府。 自己虽说进驻了南昌府,但整个南昌府几乎空空如也。别说军械,就是粮草都没有留下一粒。瑞州府那边也是如此,守军没有扛得住大炮的轰炸,但却几乎完成的撤了出去。甚至两地守军,还在联手在建昌府,打追击队伍一个伏击。先锋一千五百人,在修水南岸全军覆灭。 那个该死的赵无妨,做的是如此的绝,行事如此的老练。如果不是自己调集了那么多的大炮,轰塌了南昌府的城墙。恐怕现在的南昌府,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可即便是这样,这个家伙依旧全身而退不说,还带走了南昌府几乎全部的家当。自己得到的,只是一座空城罢了。 在想到之前,也是这个赵无妨抢先下手。身为一个节度副使,居然将自己重金收买的节度使,提前锁拿并押解进京。自己在江南西路,部署的全部暗棋,几乎全部都功亏一篑。就算有那个家伙的钧旨,也实在算是胆大包天。此人别看年纪轻轻,用兵与行事却是如此的老练。 之后,又带着一群垃圾一样的卫军,还能够打成如今这个样子。若是给他的是四大营精兵,搞不好恐怕现在的自己,会更加的焦头烂额。果然能入得了京城那位主眼的,这能力不是一般。这般的将领,若是握在自己的手中,自己也不至于愁得无将可用。当真是后生可畏。 感慨了一顿之后,想起张公明到现在依旧下落不明。想必不是被俘押送进京,恐怕便是已经遇难,桂林郡王又是一阵阵的肉疼。虽说现在距离成功还远着,但这个张公明早已经被他内定为开国之后,当之无愧的宰相人选。还有自己选定的户部尚书人选,也一样不知踪迹。 这次损失的,可不单单是两万精兵。想到这里,还不知道在秣陵关之战中,南下的两大营精兵已经参战。还以为郑通是被一群他眼中,垃圾都不如的江南东路卫军击败的桂林郡王,对自己一手选定统军人选,可谓是恨得咬牙切齿。那头蠢猪,面对一群垃圾还打成这个样子。 他自己的脑袋,被挂到江宁府城头不说,还累得两万精锐大军全军覆灭。自己苦心选拔的一群文官,全部都下落不明,当真是该死之极。只是现在事已至此,后悔也没有用。自己虽说已经下令,在福建路与江南西路,还有湖广南路控制区内大量征兵,至少在征集十万青壮。 但这些青壮,都需要漫长的时日去训练。否则,非但不无法弥补战损,甚至上了战场还要拖累其他人。想到这里,桂林郡王又是一阵阵的头疼。那可是自己手中,最精锐的将士。 想到这里,又想起京城那位主,派来江南的武官到任之后。会同他调换的那些兵备道,大规模的整训卫军的同时,还不断的整训团练。三路大军都报告,他们遇到的团练,哪怕军械很差,但普遍战力都超过了各州府的卫军。桂林郡王又是轻叹一声,自己真的小看那位了。 一贯都自认为自己,是这天下第一雄才大略的人。但如今的桂林郡王,发现自己还是轻敌了。面对自己这位女婿种种手段,他却是有种束手束脚,老虎吃天无力下口的感觉。当初自己认为此人恐怕是自己最大的对手,现在看便是这种判断,自己依旧是有些过于轻敌了。 沉吟良久,急于改变整个如今态势,尽管夺取这个江南东西二路,以及江宁府的桂林郡王,却是决定改变原有的,两翼包抄江宁的整个大计划。放弃两浙路方向进军,集中将所有的兵力,全部都调到江南西路战场之上。争取在最短的时日之内,夺取江宁府与整个江南东路。 并督促湖广南路进军速度,尽快的渡江北上夺取武昌府,控制整个湖广南北二路。只要江宁府与武昌府在手,将整个大江都控制在手中,并在江北打下一个楔子,自己才真正有了夺取天下的资本。尤其是拿下湖广北路,那个可恶的,不听自己招呼的范家,也该彻底消失了。 到时候北有北辽,南有自己扼大江,切断整个朝廷的漕运进京渠道,看京兆府那个家伙还能坚持多久。什么四大营,什么西京大营,没有了粮饷又算个屁?用不了半年,估计他们自己就乱了。无粮不聚兵,无钱不养兵。没有了粮饷,那些所谓的精锐,早晚就都是自己的。 想到这里,桂林郡王转过头对身边的几个谋士吩咐道:“给湖广南路那边下令,让他们加快速度。长沙府既然已经拿了下来,那就抓紧时间渡江拿下武昌府。另外,让他们那边征集十万石粮草囤积在长沙府,再征集三万精壮。至于岳阳府一时拿不下来,就分兵先围困起来。” “如果能顺利拿下武昌府,只剩下一个岳阳府无所谓,他们自己就会投降的。记住,孤要的是武昌府,而不是一个岳阳府。一个武昌府的重要性,顶的上整个湖广南路,拿不下武昌府,就算拿下整个湖广南路也没有用。告诉他们,最长三个月的时日之内,孤要进驻武昌府。” 听到桂林郡王的话,那几个谋士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开口道:“王爷,此事实在是有些不妥。那样,我们的战线拉得实在太长。岳阳府地控大江与大湖连接之处,不仅是湖广南路主要粮食产地,而且地处湖广南北路连接处。官军只要守住岳阳府,我军北上就犹如芒刺在背。” “如果不先拿下岳阳府,直接北上武昌府,那我军后路随时可能被切断。一旦我军迟迟拿不下武昌府,我军的粮道将会被官军切断。王爷,此次我们在江宁府,就已经吃了孤军深入的大亏了。这次若是再轻敌冒进,放着背后留着那么一大块官军,时候前后一加击我们就?” 这个谋士的回答,桂林郡王却是淡淡一笑道:“朝廷在湖广那里,可没有什么有能力的将领。不过就长沙府那一个能打的罢了,其他的不过是一些酒囊饭袋罢了。况且四大营中的两个已经南下到了江淮,只要我军在江南西路加大压力,也会将主要精力放在江南西路这边。” “江宁府与武昌府相比,朝廷更看重的是江宁府。为了保住江宁府,南下的那两个大营就算渡江南下,也会将主要的目标,放在江南西路这边,根本无力分兵湖广。另外两个根据京城传来的消息,已经北上应对寇边的北辽。如今便是我军进入湖广北路,朝廷已经无兵可对。” “没有了四大营的精兵,就湖广北路的那些饭桶,加上那些垃圾一样的卫军,拿什么抵御西路我军?只要能拿下武昌府,便是扼住了大江,也就等于将江陵府控制在手。武昌与江陵在我们手中,也就等于两川在我们手中。就等于这天下财源、粮源,便都控制在了我们手中。” “没有了江南,在没有了两川,就等于天下税赋去了七成半。而没有了这些财赋,就剩下河北、山东、陕西、山西这几路那点税赋,孤看京兆的那个朝廷,到时候拿什么给官员发俸禄,给那些所谓的官军发饷。没有了这些饷银,那个所谓的朝廷,不用再打了也就崩溃了。” “更何况,这次北辽起了全国之兵南下。孤听说,北辽这次就连白山黑水之中,那些生吃野兽血肉的女真人都征集了出来。不仅有二十多万的契丹铁骑,还编成了几万汉军与渤海军。只要北辽拿下河北与山西二路,更加自顾不暇的他们,还有心思顾及湖广?” 第九百零八章 落井下石的老爷子? 说到这里,桂林郡王直接斩钉截铁的道:“此事就这么定了,不要再做任何的商议。告诉他们,抓紧时日拿下武昌府。还有,告诉他们攻占湖广北路之后,顺道将范家给孤也给灭了。一个不能为孤所用,还与那个人站在一起来对付孤,杀了孤使者的范家,留着也没有什么用。” 桂林郡王的话音落下,在座的所有谋士都大吃一惊。之前说话的那个,急忙开口道:“王爷,此事万万不可。范家虽说比不上王府,但在江北的地位,却并不比王府在江南小。王爷心怀这天下大局,对范家可千万不能如此做。范家留着,对王爷稳定江北大局还是有大用的。” 这个谋士话音落下,桂林郡王却是冷笑道:“有大用?想多了,范家对孤现在更多是威胁,而不是什么助力。别忘了,范家不仅是商人世家,还是武林世家。门下弟子众多,家中还有着不小的武力。有钱又有武,那就是一个威胁。孤不希望,这天下再出第二个桂林郡王府了。” 桂林郡王语气之中的冰冷,让那个说话的谋士不由得一缩脖。不敢就范家的事,再提半个字。斜着眼看了一眼,那个不敢在说的话谋士,桂林郡王冰冷的一笑。对着在座的那些谋士,淡淡的道:“既然南昌府已经拿下来了,行在继续留在赣州不合适,准备、准备迁移到南昌。” 而相对于下定决心,调整整个布局的桂林郡王。在京城温德殿正在批折子的黄琼,接到几个重镇的丢失折子,却是根本就没有当做一回事。叛军手中有大炮,这一点黄琼并未感觉到意外。本朝的大炮,都是当年第一代桂林郡王铸造的,桂林郡王府保留铸造工艺是肯定的。 自己那个名义上那个的岳父,当初铁了心要造反,能秘密练二十万精兵。以桂林郡王府富甲天下的财力,以及遍布海外的贸易。又有铸炮的工艺,买到足够的铜铸炮有岂会有什么难事?广南东西路虽说不产硫和硝,可桂林郡王府可以从海外,甚至可以从大理国那里购买。 根据三路的奏报,三路叛军之中,军马之中除了少数高级武官,坐骑是天竺马。部分骑兵是契丹马、高丽马之外,其余的军马几乎都是大理产的马。军械之中,大理国的军械和牛皮盔甲,也占了很大的部分。那么再从大理国,在购买足够的硝石和硫,又是什么难事? 有了铜、有了硫和硝石,又有铸造工艺,铸造价格昂贵的几千斤铜制大炮,对于桂林郡王府不是什么困难。这些动辄几千斤,将南昌府与长沙府城墙,都给轰塌的大炮。与自己发到江南,大部分只能打散弹的铁身铜芯火炮相比。无论是射程还是威力,的确都要强了许多。 看来鄯阐候府的账,自己得寻找机会与他们好好算算了。若是没有那个鄯阐候府,如此强力的支持,桂林郡王就算财富再多,恐怕也没有底气造反吧。这个鄯阐候府好厉害吗?不好好收拾他们,还真的以为他们在大理国称王称霸的同时,还敢如此肆无忌惮的伸手入大齐? 待自己平息了这场叛乱,这个鄯阐候府同样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至于赵无妨的请罪折子,黄琼拿起来只批了鼓励其再战的话,而并未给予任何的处罚。放下手中赵无妨的请罪奏折,黄琼有些疲惫的捏了捏自己鼻梁。相对于江南如今名将荟萃,他更为担心的是北面。 站起身来,黄琼走到温德殿门外,看着漫天的晚霞。想起自己在于明远临别出京时,自己与他的那番若是他战败了,自己就只能亲征的话。其实此次出征燕山府那边,黄琼却是真的想要亲征。但如今的老爷子真是大撒手,此次叛乱至今他唯一做的,就只是下了一个罪己诏。 其余的却是依旧继续什么都不做。当初自己在接到北辽寇边的奏折后,黄琼曾经与老爷子谈过。想要让老爷子重新出来住持朝政,自己亲自带兵出征北辽。但老爷子沉吟了良久,开口却是与他再一次谈要提前传位的事情。搞得黄琼,差一点没有被当场气得活生生的吐血。 老爷子这个状态,让黄琼又那里在这个时候,亲自统军出征燕山。无奈之下,黄琼只能将于明远派出去住持大局。在于明远统军出征之前,黄琼与他长谈了一夜。对于于明远这一仗,究竟准备怎么打,黄琼一个字都没有提。他只是告诉于明远,京城这边什么都不用他操心。 这一仗只要能打赢,他想怎么打便怎么打。粮草与饷银的事情不用他操心,山西与河北路的文武官员,不分等级一律归他调遣。有违抗他将令者,上到安抚使、节度使、边军防御大使,下到各级文武官员,他都有权利先斩后奏。此战,他也不会派出任何所谓的监军去监督。 新组建的铸炮司那边,新铸的一百二十门子母铁炮。七十门八百斤的铁身铜芯劈山炮,外加刚铸成三十门三千斤青铜铸大将军炮,以及大量铅子、药,制造的其他火器,连同新训而成的三千炮手,全部调拨给了他调遣。至于他怎么具体分配,黄琼是一概都从不过问的。 黄琼这番几乎无条件的信任,以及调配的除了江南之外,几乎全部的火器,换了别人恐怕会感觉到压力山大。但对于经历过以往巨大的挫折于明远来说,压力是有,但更多还是动力。而对于这番换了别人,肯定会诚惶诚恐的信任。于明远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在于明远统军离京出征的时候,黄琼更是身着九龙大礼服,在京城北门外搭起的台子上,亲自擂起战鼓为其助威。这一番待遇,尤其是可以说无条件的信任。便是接替于明远,出任枢密院都承旨,署理枢密院事的杨继元,嘴上虽说没有说什么,但心中却是也相当的羡慕。 但即便是如此,黄琼也是最为担心的是北面。更具体的说是,更北面由周志远统帅的,那支由西京大营、陇右边军,以及已经完成盟旗制的青塘吐蕃之中,选调的三千精锐,共计两万骑兵组成的突袭北辽上京的那支队伍。漫长奔袭过程中大漠、草原,还有数不清游牧部族。 于明远统带两大营主力,北上燕山府走的大张旗鼓,其实更多的是为了做势。掩护这一次无后方的穿插迂回。而此次突袭,后果究竟是胜是负,自己也不知道前次那位金铁骑出奇兵深入大漠,攻破北辽上京城气死了辽帝。有了之前的前车之鉴,北辽未必就没有一点准备。 习惯性的捏了捏自己鼻梁,尽管心中一直很担忧,但黄琼知道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除了保障好南北两个战场的辎重,以及粮饷的供应,剩下的就是耐心的等待。至于老爷子那里,黄琼已经彻底死心了。自于明远北上之后,他已经足足一个月,都没有再去听雪轩一步了。 只是今儿黄琼懒得去找老爷子,却没有想到就在他准备回西苑的时候,老爷子却是来找他。而老爷子来找他就是一个事,明白的告诉黄琼。既然将大权都已经交给黄琼,玺册宝也都交给了黄琼。如今他留在宫中,也实在没有什么太大的意思,也到了该给他腾地方的时候了。 所以,老爷子已经决定,要带着母亲还有黄琼的小女儿,还有京娘她们几个,搬到永福宫去。那里更为清净一些,他与母亲可以在那里安心养老。至于其他的嫔妃,老爷子一律都不带。用老爷子的话来说,已经辜负母亲十八年。余生,老爷子唯一的想法,就是只陪着母亲。 听到老爷子这个时候,居然连皇宫都要搬走。还把他的那群老婆,都甩给自己管,黄琼不由得更加的头疼。而且今儿的老爷子,来温德殿明显不是与自己商议的,而是确定之后告诉自己的,也就基本等于最后通牒。对于老爷子这个落井下石的举动,黄琼心中很是有些不满。 尽管没有将不满表现在脸上,黄琼语气之中也多少带了一丝味道:“父皇,如今是我大齐自开国到如今百余年来,最为艰难的时候。您做了二十多年帝王,如今有些疲倦,想要好好修养,儿臣不是不理解。问题是,在宫中也是可以一样修养,为什么非要搬到永福宫去修养?” “若是这个时候您搬离宫中,这天下的臣民又会怎么看儿臣。至少一个父子不合,是逃不掉的。这不仅会让叛王与北辽看笑话,也会给他们一定的可乘之机。父皇,您若是想静养,儿臣也知道拦不住。这大齐朝的天下,可不单单是儿子一个人的,如今您还是这一国之君。” “就算不为了儿臣,就算为了这祖宗传来的基业,儿臣都求您。在坚持一段时日。哪怕等到叛王被彻底剿灭之后。您想去那里,想做什么,儿臣保证都不拦着。您就算到时候要废了儿臣这个储君之位,儿子保证都一声不吭的立马滚蛋。但现在,真的还不是这个时候。” “如今朝廷可谓是内忧外患,南有叛王作乱,北有北辽大举入寇。西边的吐蕃、回纥诸部,才安稳几年,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在起波澜。更何况,西边还有一个人。儿臣不知道什么时候,便要统军出征。您这个时候搬去永福宫,儿臣若是一旦出征,这朝中的政务又有谁来主持?” 对于老爷子这个时候,提出要搬到永福宫另外居住,黄琼倒是没有什么想法。从来就没有想过,老爷子是为了想要重新接掌大局。在他看来,老爷子此举就是单纯的想要养老。但问题是,有这个想法是可以的,但不是该在这时?这天家的一举一动,要牵引着多少人的目光? 尤其是,你现在还是皇帝,不是什么要养老的太上皇。这个时候,搬到永福宫去,知道的是你自己愿意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做儿子的撵你呢。你也是为君二十余年的帝王了,难道就不知道,这样会让这天下人心惶惶?这简直就是在落井下石,岂像是一个父亲所为? 第九百零九章 真的就那么重要? 而更让黄琼头疼的是,外敌与桂林郡王的反叛,这个时候都不是关键。最要命的是,原本已经有些安稳下拉的某些人,因为时局变化,又有些不老实了起来。纪王父子,虽说在雁门关被抓了回来,如今圈禁在纪王府一个院子中。但另外的两个人,却是依旧在暗中蠢蠢欲动。 老爷子在宫中,那两个人也会少给自己找点麻烦。若是老爷子搬到永福宫,搞不好会给那两个人,自己与老爷子两个起矛盾感觉。那两个家伙在给自己搞出什么事情来?到时候,是怪自己,还是怪老爷子,还是怪那俩个混蛋?外面的压力多大自己不怕,最担心的是内部乱。 难道自己现在坚持不接掌大位,就算老爷子自己愿意当牌位,所有的政务、军务都甩给自己,原因是什么,他就真的不明白。如今他的作用,虽说是为了稳定天下臣民之心,但也要在该有的位置,才能发挥他的作用。他若是坚持搬去永福宫住,还怎么发挥他牌位的作用。 他想着图个清静,可有没有为这天下大局着想过。想到这里,黄琼死活不同意老爷子搬走。只是无论黄琼怎么劝说,晓之情、动之以理,老爷子却始终默不作声。被气得不轻的黄琼,干脆直接告诉他,滕王与宋王现在不老实。他若是坚持搬去永福宫,自己就直接把他们圈了。 结果,老爷子沉默了一会后,直接翻了翻眼告诉他。如果他认为需要圈,只要有利于大局稳定那就圈吧。老爷子答复,差一点直接把黄琼气吐血。他就搞不明白,老爷子平时也不是那种浑噩之人。今儿怎么就这么轴?自己这边劝的,都快要口舌生疮了,他这边就是不吐口。 老爷子坚持要搬,黄琼死活不答应,结果爷俩两个谁也没有办法说服谁。直接在温德殿,僵持了起来。一直到天完全黑了下来,一直沉默的老爷子,突然开口道:“你一会到听雪轩,给朕做一顿饭吧。这一晃有几年,都没有吃过你做的菜了。这也算是你最后一次孝敬朕了。” 听到老爷子这番话,黄琼心中一惊,还以为老爷子出了什么事情。在无法从老爷子这里,问出什么东西的情况之下。对于老爷子这个要求,黄琼倒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与老爷子,去了听雪轩。到了听雪轩,黄琼却是很意外的,看到司徒唤霜、段锦、何瑶三人也在这里。 在听雪轩的两个孩子,倒也是各有变化。几年的时光一闪而过,寿阳已经长大了不少,不在像是以往那么缠着黄琼这个哥哥了。至于黄琼那个宝贝三女儿,小小的年纪便与祖母一样高冷。坐在祖母的膝盖上,对于自己亲爹的到来,根本就没有理会,只看着手中一把小剑。 何瑶在这里,黄琼倒是没有意外。毕竟自己那个宝贝女儿,自满月便一直由母亲抚养。每个月,何瑶都要有一半的时日,在听雪轩陪伴这个小丫头。而黄琼反倒是因为政务繁忙,来的时间少了许多。这段日子,更是因为跟老爷子置气,更是有一段时日,没有踏足听雪轩了。 当然,他就算来,他的那个如今也高傲很的小女儿,也一如既往的不愿意与他亲近。虽说岁月渐长,但这性子却越来越相她的祖母,不愿意与别人亲热。便是对自己的亲生父母,也是平淡的很。何瑶因为经常来陪她,待遇倒还算是好一些,至少晚上偶尔让何瑶搂着她睡了。 至于黄琼这个做爹的,最多也就高兴的时候让抱一抱,再多的待遇就什么都没有了。相对于亲生父母的冷淡,还是依旧粘着祖母的很。不过相对在亲生父母身边成长的哥姐,这个丫头虽说性子越来越随祖母,但身子骨却是强健的很。自生下来,连一个伤风都没有患过。 后来黄琼才知道,这孩子周岁的时候,母亲就不惜耗费大量功力,利用黄琼从少林寺得来的《洗髓经》为基础,亲自为她打通了经脉。虽然还没有开始修行内功,但在底子上反倒是已经超过了其他兄弟姐妹。其实黄琼不赞同子女都练武的,因为在天家会武功实在不是好事。 因为他担心,自己的这些儿子习练武功之后,会引起一些不应该有的麻烦。天家的子弟,争斗一向都是残酷而又血腥的。女儿练武他支持,毕竟将来嫁到夫家,可以保证不受欺负。可儿子练武,黄琼是真的不赞同。因为这在他看来,那样只会更增加将来的血腥与残酷。 毕竟,他也不敢完全保证,自己这一代人的悲剧,会不会在自己子女身上重演。尤其是在自己儿子,数量越来越多。不仅宫中有,宫外还有几个的情况之下。不过在这一点上,黄琼只是希望儿子不习武,却并没有太过于坚持。如果孩子的母亲坚持,黄琼倒也不干涉罢了。 只不过,相对于这个熊孩子的兄姐来说,这个由母亲亲自教导的孩子,黄琼也是无能为力的。对于其他的子女,他坚持按照正常的孩子在培养。便是何瑶给自己诞下的长子,便是到现在,也还没有接受任何的教育。黄琼虽说谈不上溺爱孩子,可对孩子教育上还是循序渐进。 他并不赞同揠苗助长,太过早的启蒙。便是自己的长子,黄琼也是准备四岁在开始教他识字。至于将来习武不习武的,他更尊重何瑶的看法。不过黄琼所有关于孩子教育问题,只能管到其他的子女。至于面前这个越来越冷淡的女儿,黄琼的管辖权,是真真的一点都没有。 伸了伸手想要抱女儿,却被专心玩着手中那柄小木剑的女儿,极其冷淡的拒绝了之后,黄琼却是只能无奈的摸了摸鼻子。他也听说了,当初何瑶给自己生下的这三个孩子,在抓周的时候。大儿子抓了一本书,二女儿抓了一把算筹,只有这个三女儿抓了这把小木剑与佛尘。 他西征回来之后,听段锦说起过,当时母亲都愣住了。事后尽管什么都没有说,但也是叹了一口气。尽管不知道母亲为何叹气,更不知道那柄一直悬挂在母亲卧室内的佛尘,真正的意味着什么。但黄琼也知道,能让一切都看得很淡的母亲都叹息,恐怕未必是什么好事。 看着女儿如今清冷,与母亲极其相似的面容,黄琼心中也只能心疼的看着孩子,却是无可奈何。对于身边每一个孩子,从来都不管她们母亲出身如何的黄琼,都是一样的疼爱和心疼。他不是不心疼这个女儿,只是将来的一切,是这个丫头自己选择的,自己又真的能如何? 虽说被女儿拒绝了,黄琼还是轻轻摸了摸女儿的发顶,转身下去做饭了。整治了一大桌子的饭菜后,黄琼还担心这个女儿还小,吃了一些东西不好消化。还特地给孩子发了一些虾仁,包了一份虾仁馄饨。将鱼肉剥下来,仔细挑剔出所有的刺后,给孩子做了一些小鱼肉饼。 结果等到用膳的时候,黄琼却发现这个丫头,一口肉不吃。只是吃了几个小馄饨,以及蒸的鸡蛋羹之外,便是只吃素菜。自己专门给她与寿阳炸的那些鱼饼,根本一口都没有碰。见到这孩子吃的东西,黄琼又看了看母亲,还有同样无可奈何的何瑶,也只能无声叹息一声。 这个孩子吃的东西,几乎与母亲如出一辙。从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开始,黄琼便极少见到母亲用荤腥。可母亲毕竟是大人了,这熊孩子才多大?也基本不吃荤,这将来营养能够吗?原本想要给女儿,夹上一块对任何孩子都通杀的锅包肉,却没有想到这孩子却是一筷子都不碰。 寿阳吃得津津有味的鱼饼,更是连看都不看一眼。低着小脑袋,自顾自的吃着面前小馄饨与鸡蛋羹。反倒是对于祖母与母亲夹过来的素菜,吃得很是欢实。而对于黄琼这个做父亲的,皱起的眉头,则更是当做全没看到。见到黄琼一副吃瘪的样子,何瑶对着他微微摇了摇头。 草草的用过了晚膳,同样也有几日没有见到孩子的何瑶,去陪着孩子与寿阳了,司徒唤霜与段锦也起身告辞返回西苑。待所有人离开后,黄琼面对着面前这对天下最尊贵的父母,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或是说什么。尤其是今儿被老爷子气坏的他,他更是什么都不想说。 三个人尴尬坐了一会之后,貌似想起什么的老爷子,突然站起身来,只说了去书房坐一会之后便也离开了。而被留下来单独面对着母亲一个人,黄琼沉吟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开口,将心中的疑问全部都说了出来。同时将自己为何反对的原因,也一并干脆了当的说了出来。 听罢黄琼的话,母亲也没有立即回答他。只是盯着黄琼沉默了好大一会,直到将黄琼看得有些毛骨悚然才道:“他留在宫中与否,对你真的就这么重要?如果你肯定的与我说是,我可以帮着你再劝说一下。不过,我不会替代他去做最终的决定,这一点你是清楚知道的。” “他的资智的确只是中等,但你别忘了,他也是从最难的时候,一点点的走出来的。至少在帝王心术上,他玩的不比你差。而且为君这么多年下来,有些东西他看的并不比你短浅。你全部接掌朝政这段日子里面,你都做了一些什么,你自己心中有数,他也是看在眼里面的。” “不到两年的时间内,你把他给你留下的旧臣,几乎全部清洗干净。换上的人,的确都是精明能干的人,可那些人中大部分却是他眼中驾驭不住的人。你弄出了一个什么内书房,除了尚书省之外,中书省与门下省几乎成了一个摆设。你重用于明远,几乎将殿前司同样架空。” “如今,他看着你将他手下的元老重臣,一个个的替换掉。并在如此的短时日之内,一点点的不引人注意的,通过撤换、明升暗降,彻底的全部掌握了朝局。说句良心话,你提拔起来的那些人,除了你谁能调动的动?他虽说大权已经全部放给你,可心中也并不好受。” 第九百一十章 放过他吧 说到这里,母亲停住了话题。站起身来,走到听雪轩门外,看着外面的凉亭,又是一阵沉默后才道:“原本他还想着,将你扶上马之后再送一程。但现在看,你根本已经真的不再需要他。如今的他,便是要收回那些宝玺,恐怕这宫中便是替他给外面传个话的人都没有。” “你是我的儿子,更是我一手带大的,你的那点心思,我又岂会不明白?你的那些做法,虽说是为了朝政,能者上、庸者下,但心中对他未必没有防范。于明远外调,你又起复了杨继元。你清楚的知道,现任枢密副使是他的心腹重臣,却是连一个署理的机会都没有给他。” “兵部尚书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但兵部的两个侍郎,却被你全部调换。还有殿前司那几个勋贵,虽说职位没有动,现在被你弄得还有实权吗?中书省、门下省二省,被你给架空了。他留给你的班底,除了傅远山一个之外,几乎全部都成了摆设。殿前司,被你弄成了空架子。” “便是如今有限的实权,都集中到了你的心腹手中。四大营与西京大营那些将领,除了你一个人之外,恐怕没有一个真的听朝廷调遣了吧。他如果想要收回你手中的权利,这朝中立马恐怕会消乱四起。他不管怎么说,也是为君二十余年的人,即便是早年的雄心壮志不在了。” “但有些事情,他不说并不代表他真的看不明白。他对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表现,无论再满意,但他毕竟还是一个帝王。但你的那些做法,他无论是做父亲还是做帝王的,这心中都不会舒服。其实,你自己都没有看清楚,你坚持的那些东西,不过是你如今是翁中人罢了。” “况且,他搬到永福宫对你来说,非但没有不堪,其实倒是一件好事。朝中那些还指望着他的老臣,还有那些勋贵,也就彻底断绝了靠着他东山再起的心思。毕竟对于天下人来说,这座皇宫才是真正的权利所在。至于世宗修建的那个永福宫,只不过是一个临时存在罢了。” “而你执掌朝政以来行事,又何曾在意过别人眼光?他在与不在,对现在你来说根本没有任何负担。因为我知道,对你这个父皇,其实你内心之中从未真心看得起过。如今对于你来说,他就连牌位作用都没有多少。你坚持将留他在宫中,内心之中不过是不想担上不孝罢了。” “那个东西不过是一个虚名罢了。如果真有心,在哪儿都是一样。如果没有那个心思,就是放在眼前,该不做一样不会做。他离开这里,琼儿放过他,也放过你自己。他搬出去,对你、对他都是好事。在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他恐怕真的要出事了,而这却是我最不想看到的。” 母亲的这番话,以及看向自己的时候,让人无处躲藏的锐利目光,让黄琼居然无言以对。他也知道,自己很多心思,能瞒得住老爷子,但根本就瞒不住母亲。母亲说的没错,自己接掌大权之后,一系列的动作,初衷的确是为了大局,但心中也有部分提防着老爷子的心思。 无情莫过帝王家,帝王的心思难猜的程度,比自己来的那个时代,女人的心思还难猜。老爷子别看如今做了一个甩手掌柜,可要是那天真的与自己翻脸了,自己又能把他怎么样?俗话说饱备干粮,晴带伞,自己不提前做一些准备,到时候后果自己未必真的能承担的起。 其实黄琼,也知道自己现在也变得越来越多疑。老爷子那里只要母亲,根本就掀不起什么太大风浪来。但在历朝历代,父子相残的事情还少吗?前见子杀父,后见弟杀兄,更多还是父杀子。老爷子别看什么事情都优柔寡断,但在涉及到皇权的事情,可还是做得不一般合格。 不过,对于母亲的这番话,黄琼却只是淡淡一笑:“母亲,儿子的确是做了一些防备。但儿子撤换他那些所谓的心腹之臣,是因为那些人更多的,都是除了对他忠心之外,更多的是尸位素餐之人。大多数的时候除了点头,根本就不会别的。更多的,甚至还是一大群蛀虫。” “当然,儿子也的确对他有些防范。无情摸过帝王家,他也是一位帝王。正像是您说的那样,他为君不合格,但帝王心术玩得还算很熟练。儿子若是不做一些准备,他若是有一天改了主意,与儿子翻了脸,儿子又能奈何他?这个皇位是他塞到儿子手中的,不是儿子要的。” “如果儿子是单身一人,他把我怎么样了都无所谓。因为我是您教出来的,我若是想要离开这里,这世上没有一道墙能够拦得住我。但现在儿子不是一个人,我得为我的妻儿考虑一些,更不想走到父子相残的地步。所以,哪怕我也知道,我是有些多心了,可一样也要去做。” “因为儿子不想自己的孩子,也走上儿子老路。老爷子不是唐玄宗,儿子更不想做唐肃宗。更何况,如今天下大乱,南有叛王,北有北辽大兵压境。西面,更还隐藏着一条毒蛇。南面的那个人,如今更直接打出来清君侧的旗号,貌似是他如今公开谋反,是儿子逼得一样。 “老爷子若是有一天,被那个人给逼急眼了,要用我的脑袋去换宁静,都是没准的事情。母亲,说实在的,就他的那些优柔寡断,在这件事上儿子真的有些不敢相信他。况且,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别人的身上,也不是儿子的风格。有些事情儿子不想做,可不能不去做。” “更何况,还有宗室中的某系人,原本就对儿子不满。如今将桂林郡王造反的起因,放到咱们母子身上的,恐怕也不在少数。老爷子虽说性子坚毅,但在很多问题上,还是显得有些软弱,尤其在宗室问题上一向都是举棋不定。谁又能保证他在宗室的重压之下不改主意?” “母亲,儿子是被他硬抬上来的,到如今已经是没有任何退路了。不是为了儿子自己,这是为了儿子的妻子和孩子。儿子也不想如此的猜忌自己父亲,但为了儿子的妻儿,儿子也是不得不做一些防范。若是他的性子,真的与母亲一样坚韧,儿子也不会有这么多的担心。” 黄琼的话音落下,母亲看着他疲惫的神情,张了张嘴想要说一些什么,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黄琼心中没有安全感,这一点作为母亲她是知道的。但作为母亲,她并没有想过,这个外表坚毅的儿子,心中却是如此缺乏安全感。他与他父亲,相处的时日,终究还是太短了。 自从他出宫以来,他父亲一方面在小心翼翼的补偿他,却又一方面不断的在磨练,也许说是试探更准确一些。而这些磨练或是试探,又进一步加深他心中的不安全感,尤其是他在娶妻生子之后,这种不安全的感觉,或是不信任他父亲的感觉非但未减少,反倒是与日俱增。 想到这里,母亲不由得轻叹一声:“我比你了解他,他作为皇帝的确不算合格,但作为父亲,至少还是勉强合格的。你不该对他这么没有信心的。他当初推你上位,很多东西就已经考虑过。他的性子,也没有你想象那样软弱。当年他若是真如你想象那般,你也不会有今日。” “而且,他要搬到永福宫去,也是为了你考虑。有些事情,他虽说还是不忍心,但却也知道你是不得已而为之。他搬到永福宫去,躲开某些人的纠缠,也是为了少给你找麻烦,让你放心大胆的去做。他若是真的贪恋这权位,还有心思东山再起,也不会选择搬去永福宫的。” “实际上,你不知道你父皇。永福宫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个好地方,甚至可以说是他的伤心之地。当年,你的皇祖母就病逝在永福宫,却连一个收尸的人都没有。他接到消息,想进宫都无门。直到你皇祖母的尸体都有些发臭了,才被用一卷草席裹着丢给了才十三岁的他。” “他就抱着你祖母的尸体,走回他的那间几乎什么都没有受王府。因为管事太监是当时太子的心腹,根本就不给安葬用的银钱。无奈的他,只能用一个柜子,草草收敛了你祖母的遗体。你祖母入殓的时候,就连一件寿衣都没有。只能穿着去世时,那件补丁摞补丁的衣裙。” “你父皇当初接回你祖母的遗体时,原本想着在府内守灵七日再说。可那个管事太监,根本就不让。张嘴闭嘴,逼着你父皇将你祖母的尸身立即下葬。若不是你父皇苦苦哀求,甚至差一点连府都没有让他进。当初他是亲王,按照规制是应该有车架的,或是至少找一部牛车。” “但那个管事太监,以太子没有手谕为名,扣着他的车驾不让用。府中的牛车、马车几部,却都不让他用。无奈之下的他,只能用柴房买柴的一个木架子车,自己一步步将你祖母推到那处葬地。而他满府的奴才,都是烈宗皇帝的人,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帮上一把,都在看笑话。” “你父皇在拉着你祖母的棺,向着城外乱葬岗走的时候。你的那群叔伯,就站在一处临街的酒楼上,看着你父皇一个人吃力的推着那个架子车。非但没有一个人帮忙,反倒是站在那里嘲笑。甚至有的人,还要往你祖母棺椁上小解。若不是新蔡公主路过,拦住了那群混蛋。” “还命人帮着,把你祖母的棺材送到那处乱葬岗,并帮着挖了墓穴将其下葬。当初又瘦又小的你父皇,恐怕连你祖母一个栖身之地都找不到。新蔡公主的这份恩情,你父皇一直都记得。否则,他又岂会一直会对那个新蔡公主的儿子,这么多年的胡作非为,一直都在容忍?” “永福宫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风水宝地,只是一个伤心地。他每次去那里,只住在你祖母生前住的院子里面。每年去永福宫,他更多的是怀念你的主母,否则他不会踏入那里半步。如今为了你,选择搬回那个伤心地。你还要让他怎么做?琼儿,这次就随他的意思去吧。” 第九百一十一章 你放出了一头恶狼 听到母亲罕见叫自己的小名,黄琼知道这是母亲在劝自己让步。母亲都这么说了,自己又能如何。沉吟良久,黄琼最终还是叹息一声点了点头,在这件事做了让步。见到黄琼点头,母亲也松了一口气。母亲虽说自信能压制黄琼退步,但她不想这父子两个,搞得太过于僵硬。 只是虽说点了头,黄琼却是多少还有些赌气的道:“母亲,我现在心有些乱,就不见他了。你告诉他,我还是那句话,他不是唐玄宗,我也不是唐肃宗,做不出来那种圈父之事。我从来都没有想着过,对他有什么不利事。他是我父亲,这一点我什么时候都会记得清清楚楚的。” “我现在没有什么想法,一同扛过眼前的困境。这江山本就不是我想要的,是他当初强塞给我的。他若是想要回去,我还给他便是了。我做每一件事,都不是为了针对谁。若不是当初他明捉暗保,变相放走了蜀王,在我心中狠狠插上那一刀,我也不会做出这么多的事情来。” “母亲,您知道瑶姐对我有多重要。我不是要他对蜀王做什么,我只是心有不甘。哪怕他把蜀王抓回来,只圈禁了,我心中也能说得过去。蜀王做了那么多的恶事,杀害了两个哥哥,他还如此的庇护。明着下令南北镇抚司抓捕,私下却是内紧外松。让我还怎么相信他?” “您让他别怨我,根是他种下的,不是儿子种下的。我那么做,一是为了他口中,所谓这祖宗百战传下来的江山。既然他让我秉政,又当此乱世之时,能者上,庸者下这是必须的。尸餐素位的人,在一定程度上甚至比那些贪官还可恨。我不会理会,那些人背后站着的是谁。” “这个时候,也没有太多的闲暇,让我去考虑谁背后站着的又是谁。既然已经到了不破不立的地步,那就干脆一次性彻底破个彻底。另起炉灶重新搭台做饭。况且这天下的百姓,也养活不起那么多的庸官。二也是为了自保,蜀王的事情,他给儿子留下了阴霾太多了。” 话音落下,黄琼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母亲,轻声的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转身直接离开了。而等到黄琼离开之后,原本去书房的老爷子,却是从外面一个角落里面转了回来。而母亲见到他进来,倒是语气平常的道:“刚刚他的那些话,你应该都听到了吧。”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有些事情积累到了今儿,你也不能够全部都怪他。就像你当初为我们母子考虑,很多事都一再让步。他如今也是做了丈夫,也是做了父亲的人,为了他的妻子儿女,也不得不考虑自保的手段。你的心思,我知道,也理解,可他却未必都清楚。” 对于黄琼母亲的这番话,老爷子沉默良久才道:“冰雪儿,蜀王的事情,朕的确是有些对不起他。但朕对蜀王,绝对不是有意的放跑。一个蜀王,就算再有心机,又岂能在短短的几年,建立那么庞大的势力?他虽说是皇子、亲王,但在京一年岁赐多少,朕又岂会心中没数?” “他身后,若是没有人,又那里来的那么大财力,苦心构筑那么大的势力?什么密卫,什么密追,招揽这么多的人效,没有大笔的钱帛,这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他蜀王府便是到了封地,一年的进项别的事什么都不做,也根本无法满足。他那来的那么多钱帛,投入到这里面?” “他背后的那个人不差出来,朕可谓是寝食难安。那个人不查出来,朕无论传位给谁,恐怕这个位置都坐不稳。而且那个人如此卖力扶持蜀王,真正的原因是什么,不查出来更是后患无穷?若是说,那个人是在效仿当年吕不韦,所谓奇货可居的先例,你觉得朕会相信吗?” “朕对蜀王欲擒故纵,也就是为了查清楚他背后的人。只可惜,朕也没有想到,那个混蛋身边的高人不在少数。南镇抚司从京兆一路追到汉中,却在汉中失去了他的踪迹。原本以为他会返回川中,可川中的人最终也没有等到他。等到朕查出来蜀王最终下落,却是为时已晚。” “的确,朕当初也是存了一些私心。担心蜀王真的被抓回来,就算朕将其圈禁了,恐怕也很难逃过你们母子的手段。冰雪儿,你的手段朕不是不明白。朕的私心,只希望能够保住他一条命。真的把他带回京城,冰雪儿,你能给他留一条命吗?毕竟这是她最后一个儿子了。” “冰雪儿,老五不管怎么说,也是朕的儿子。为了补偿你与阿九,朕难道做的还不够吗?朕知道,那个陈瑶对你们母子的重要性。所以,朕虽说有私心想要保住蜀王一条命,但一直拼命的在给你们母子一个补偿。朕都将这江山,交给阿九做弥补了,难道还不足以弥补他吗。” 听着老爷子的解释,母亲轻叹一声道:“琼儿说你优柔寡断,我原本还不认同。毕竟当年,你还是果断的很。可今儿他的那番评价,却是不由得我相信了。你放过那个人,这不单单是私仇的事情,你可知道会带来多少腥风血雨?为了这江山他杀兄灭弟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你也不去想想,他将来还能做出什么更凶恶的事情。这天下百姓,又会有多少人为了你这一念之仁,而家破人亡。这本就内忧外患的江山,不知道又要生出多少腥风血雨的事情。你做父亲不合格,可如今你作为帝王也不合格。至于你的那个补偿,你那是在补偿他吗?” “你就算是在无能,可在江山社稷上,你还算是勉强清醒的。就你的那些儿子,换了任何人,如果十年之内不把这个江山给你败光,都算是我眼瞎。我自己教出来的儿子,我是清楚的。便是他的那四个儿子都在,可能给你收拾这从理宗朝,便开始积累烂摊子的也就是他。” “我刚刚说他是瓮中人,有些事情看不透。现在看,你才真正是瓮中人,看不透的人是你。你真的将那个人抓回来,也许会真能保住他的一条命。如今你半是放半是失误,让他跑掉了。不仅后患无穷,也是才真正的彻底将他推进了深渊。没有任何牵绊的他,还能真正收手吗?” 说到这里,母亲轻声叹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回房间休息去了。而老爷子坐在那里,琢磨着母亲的话,却是瞬间脸色变得苍白。等到进到卧室里面,看着母亲平静但是却有些低沉的脸色。老爷子犹豫了一下后道:“难道你说他会趁着这个机会,大举起兵东进?” 老爷子的话音落下,看着老爷子一脸的不敢置信,母亲苦笑一下后道:“你说呢?你放出了一头恶狼,他会因为吞下大半个西域就心满意足?别忘了,他当初为了什么做出杀兄之事。如今他在西域,已经养的膘肥体壮,如今朝廷又是处在内忧外患,他会放过这个机会吗?” “还有,他背后的人,到现在你真的没有查出来吗?你抄了成都的蜀王府,就真的一无所获?那个人,我都能判断出来,你好赖为君二十多年,你真猜不出这大齐朝的天下,究竟是谁有这等财力?那个人到京的时候,你原本有最好的机会,扣住那个人,解决这个问题的。” “可你一再犹豫,最终错过了最好的机会。你长期的纵容,养了不止一头恶狼。如今朝中的积弊,的确不是你一个人造成的。但也是你一再的优柔寡断,造成了今儿的事情。我若是说你给他留了一个烂摊子,这都是客气了。你的那座江山走到今儿,那就连烂摊子都不是。” “琼儿与我说起过,他之所以迟迟不敢调动西京大营主力参战,就是因为西京大营一调,恐怕你那个好儿子,会立即东进。到时候,你让他怎么应对?现在朝廷那点底子,他连征兵都不敢。若不是他在江南提前布置了几手,恐怕整个江南都丢了。所以别说的那么理直气壮。” “你丢给他的这座江山,不是你在补偿他,而是他在给你收拾烂摊子。而你的一人之仁,放走了一头恶狼,给如今现在的危局,更加了一个不确定的变数。他很聪明,有些事情你瞒不住他的。但那些事情,他只不过不想说罢了。因为你在他眼中是他的父亲,而不是皇帝。” 母亲的话,让老爷子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的苍白。毕竟也不是愚笨的人,黄琼母亲这略微一点,老爷子却是立即反应了过来,自己是真的放走了一头恶狼。而这头恶狼后面的做法,坐在床榻边上,老爷子良久才苦笑出声道:“冰雪儿,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那。” “朕这些年的岁月,当着都活到了狗身上了。有些事情,朕身为一国之君,居然还没有自己的老婆儿子看得透。朕当初只念父子情分一场,她只剩下这么一个儿子的一念之仁,真的给这江山带来无穷隐患,朕当初真的糊涂啊。冰雪儿与阿九说的没错,朕实在太优柔寡断了。” “你说的没错,朕无论是做为皇帝来说,还是作为父亲来说,都是不合格的。这一点朕也清楚的,但没有想到朕,居然昏聩到了如此地步。冰雪儿,朕是真的错了,彻底的错了。可笑的是朕,一向还以唐太宗自诩,现在看朕为君这二十余年,却不过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看着老爷子难受的样子,毕竟是这么多年感情,最终还是有些心软。上前轻轻的,将曾经也曾经君临天下二十余的帝王,如今却是一副颓废样子。自己与他相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表现得无比脆弱的丈夫,搂在了自己怀中。哪怕原本性子再清冷,她终究还只是一个女人。 唏嘘良久,才平静下来的老爷子,最终开口道:“朕当真,是聚九州之铁难铸此大错。罢了、罢了,他需要朕怎么做,朕便是怎么做罢了。那件事,本就是朕对不起他,还给他埋了这么一个天大的隐患。朕就安心给他当好这个牌位,到他觉得合适的时候,就传位给他。” 第九百一十二章 一朝天子一朝臣 对于老爷子的话,母亲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轻轻的抚慰着老爷子。直到老爷子起身,母亲才起身披上一件衣服走到院子里面,来到黄琼小时候,经常坐着发呆的那座小假山上凉亭内。在进了凉亭之后,她却没有坐下来。而是看着天边的月色,几乎站立了整整的一夜。 这一夜,谁也知不知道她心中再想着什么。是不是为了屋子里面的那个男人,这么多年的付出而心中在后悔。或是在位父子之间,如今的心结而头疼。但无论她的心中在想着什么,但相对于儿子来说,能让一贯睿智的她,夜不能寐的原因,恐怕更多还是屋子里面那个男人。 而回到西苑的黄琼,尽管已经答应了母亲,但实在是被气得不轻。几次想要回去再找母亲,但最终还是按耐住了心中的烦闷。如今江南战局正乱着套,北方的战局又正是处在危机之中,每日这粮饷消耗,几乎是一个天文数字。这大炮一响,可谓是黄金万两,皇帝还不差饿兵。 自己整日为了筹措粮饷,忙得几乎是焦头烂额。如今朝中精兵几乎尽出,自己还要以河南、山东路团练为基础编练新军。幸得于明远推荐的杨继元,虽说是一个犟种,顶起人来根本就不给自己面子。但这能力,却是相当的出色。更庆幸的是,自己去年便开始训练各地团练。 到现在,已经在河南、山东、两淮,总计整训出来十万大军。只是这整训这十万大军,已经是朝廷如今能负担的极限。自己如今忙的几乎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如果不是自己事先提拔了一批能员干吏得力,恐怕现在的自己别说与诸女亲热了,就连睡觉的功夫都不会有多少。 这个时候,老爷子非但不肯帮忙,反倒是还不断给自己找麻烦。他难道真的不知道,他这一搬到永福宫,要给自己多生出多少的事端来?而更让黄琼不舒服的是,他相信以母亲的眼光,不会看不出这其中的利弊。可母亲却还是选择为老爷子说情,这不是在为难自己吗? 今儿的事,让黄琼即头疼也无奈。他倒不是担心,老爷子去永福宫有什么阴谋,或是更容易与外面联系,以便夺回他的权利。在他看来,老爷子这个时候搬去永福宫,恐怕更多的是在逃避现实,不肯或是不敢面对。如今这天下大势走到今儿地步,是老爷子前些年纵容结果。 老爷子作为帝王,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更何况,他还放走了一头随时可能出现,在这个时候插自己一刀的恶狼。那头狼连同青塘吐蕃诸部,牵制了几乎整个陇右,以及陕西二路所有驻军。只要他还活着,西京大营的军马,还有陇右边军,就无法尽数全部调往其他的战场。 他顾念大行皇后的情义,顾念着他所谓的父子之情,可却将这天下当成了什么?如果陇右在出现战事,朝廷现在已经薄弱之极的国库,根本就无法支撑在多出一个战线来,除非自己大幅度加征钱粮。但如今民生困苦,若是自己大量增加税赋,这天下恐怕会立即彻底的崩溃。 现在自己面对形势是,哪怕自己如今在穷的叮当四响,这税赋也绝对不能征收。到时候不仅那些有能力负担的士绅,非但不会缴纳一文钱,反倒是将这群极端自私自利的家伙,彻底的推向那个人怀抱。而对百姓增加税赋,恐怕自己钱粮未必会增收多少,官逼民反是一定了。 搞不好,如今南边的那个家伙,还有西边的那头恶狼,在等着自己大幅度加收钱粮呢。以便他们麾下早就暗藏的陈胜、吴广,一类的人物振臂一挥。彻底的将这天下搅合的大乱,以便他们浑水摸鱼。尤其是那边那个家伙,他没有准备那就怪了。他现在的兵是哪里来的? 不就是趁着天下土地兼并日益剧烈,这失地的流民日多。以招募流民垦荒的名义,在流民之中募集青壮成军的吗?无论是根据曹锐,还是赵无妨的密折,都说明了叛军之中,叛王的嫡系部队虽说缺乏足够多的合格将领,但战斗力还是相当的强劲。上下对朝廷极为的不满。 若是早些年,老爷子在这件事情但凡有些作为,叛王又如何能征集到如此多的兵力?老百姓在淳朴可他们也不傻,知道造反是要掉脑袋。但凡有口饭吃,他们又岂会跟着叛军造反?若是没有那么多吃不上饭流民,叛王就算是在花费一倍的钱,也未必能召集到如此多的兵力。 自己也知道,历朝历代土地兼并都是一个无解的难题。历朝历代百姓造反,前汉绿林、赤眉,后汉的黄巾,包括本朝的兴起,最根本的根子都是出在土地兼并上。那些士绅手中掌握着大量的土地,却又仗着身份找种种借口,绝对不会允许,朝廷在他们身上黏走一根羊毛的。 可偏偏他们都是读书人,又掌握着这天下的话语权。自己只推行一个摊丁入亩,现在都如此的吃力。若是在采取其他的办法,恐怕就更要难上加难了。这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翻脸的几率太大了。若是寻常年份还好,可偏偏如今又正处一个乱世,自己还要拉拢这群混蛋。 稍有不慎,恐怕要乱上加乱。自己还算庆幸,兴于后汉的那些门阀世家,早就在诸多朝代的动荡,尤其是本朝太祖皇帝起兵,夺取长安大量屠戮之后,早就已经因为历代战乱,彻底的灰飞烟灭,门阀制度已经是荡然无存。如今已经是旧时王谢堂前燕本朝,飞入寻常百姓家。 本朝新新兴的那些勋贵,根子原没有那么深厚。所有的荣辱,也都与朝廷是一体的。最难啃反倒是宗室,还有那些大大小小,在仕、致仕官员。否则若是换了门阀世家掌握真正大权,便是连皇帝都能动辄废立后汉三国,两晋、南北朝。就一个摊丁入亩,恐怕都要天下动荡。 自己外公,当初的确是有些过于重杀戮,但将宗室屠戮大半,给老爷子留下了那么好,一个至少可以部分解决土地兼并机会。可自己这位老爷子,却为了他所谓的稳定偏偏放过了。在大权在握后,虽说没有完全恢复那些宗室爵位,但却将没收的土地,几乎全部如数的发还。 甚至是纵容那些宗室、勋贵,包括文武官员大势兼并土地。自己外公杀的人头滚滚,才换来改变大势的机会,就被他一手给断送掉了。他为君二十余年来,非但未能制止住土地兼并,反倒是越演越烈。自己外公执掌大权那几年,打造的变革在他执政这二十年,彻底给葬送。 短短二十年时间,已经到了积重难返的地步了。造成了岁入日益减少,面临如今的危局,自己扩军都扩充不了。黄琼真的有些不敢想象,如果这个时候蜀王趁机东进,本就勉强在支撑的自己,在不大幅度增加税赋情况之下,还能不能筹措到足够的钱粮,来满足第三个战场。 想起老爷子,黄琼不由得轻叹一声。自己这个老爷子,这二十年为君生涯看似勤政,实则却是一塌糊涂。太过于谨小慎微了,哪怕积弊都看在眼力,却是一丝的变革都不敢。就算为了保护自己母子,也不至于对宗室放纵到如此的地步。等到如今想明白了,可却是已经晚了。 而看着黄琼低沉的脸色,依偎在他身边的段锦与林含烟。知道如今天下局势的二女,不由得有些心疼这些日子消瘦了许多的黄琼。想起今儿在听雪轩,黄琼与老爷子之间有些诡异的气氛,段锦还是开口道:“遇到什么事情,可不可以与我们说说?我们也可以帮你出出主意。” 将身边的妇人,又向怀中紧了紧,黄琼倒也没有犹豫,将老爷子要搬到永福宫的事情,以及可能会引起的一些事情说了出来。在黄琼看来,此事虽说算是朝政,因为老爷子毕竟还是皇帝,一举一动关系到天下的大局。但若说是家事倒也勉强,毕竟只是皇帝搬了一个家。 听到黄琼的担心,段锦沉吟了一下之后,却是捂着嘴乐了:“你呀,当真是桃花源中人,只看到其一、不见其二。老爷子这是变着法子,逼着你提前接位呢。老爷子性子,虽说优柔寡断了一些,为君这些年也是瞻前顾后,一些用不着的、用得到的顾虑,实在是有些太多。” “但毕竟是为君二十余年,再怎么说他的眼光,也不至于短到如此地步。他现在对于局势,的确是束手无策。可不代表,他不知道这个时候,搬迁到永福宫会带来的隐患。但他既然在这个时候坚持要搬到永福宫,就说明他对你怎么处理,此事可能带来的隐患还是有信心的。” “你现在虽说接掌了印玺,可老爷子毕竟还在位置上。你这个当朝太子,处置一些事情,多少还是名不正、言不顺,在行事上还有些束手束脚。在老爷子看来,既然他对如今天下的乱局,实则已经是有心无力。将政务悉数都已经委托给了你处置,也就没有必要遮遮掩掩了。” “更何况,你启用了一大批的新人。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是心甘情愿真的不图名、不图利。人家跟着你为什么?不就是想要做一个从龙之臣吗?你现在是太子,那些人即便是在忠心于你,在有些事情也是要顾及多多。毕竟他们跟随你,都是担着自己全部身家性命的。” “他们无论是在外征战,还是协助你处置政务。只要你一天没有正位,他们就要留着一只眼睛,盯着朝中的动向,根本就无法全力应对自己的职责。谁不担心,这朝中若是一旦出现变局,他们这些人的前途,还有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将会面临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只有你真正做了这个皇帝,他们在行事上才会更加全力以赴。为太子效力与为皇帝效力,这需要考虑事情可是不一样的。你是太子,那些人就算对你在死心塌地,在行事上也要束手束脚,都会有一定的后顾之忧。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可不是白说的。只有你正位了,才会让他们放下心中的包袱。” 第九百一十三章 算个屁? 说到这里,段锦轻叹一声道:“你这位老爷子说实在的,在国事上优柔寡断。几次改变局面的机会,都被他给白白的浪费掉了。可这帝王心术,以及对臣子心思的揣测上,却是真的相当了得。此事他肯定与娘娘沟通过。之所以,今儿娘娘没有与你说透,说明娘娘也有顾虑。” “现在顾虑重重的反倒是你,你是担心这个时候,若是接掌了大位,会给某些人会借机生事。担心南边那位趁机散布流言,说你借机逼迫老爷子退位,会引起这天下民心动荡。甚至引起一些宗室趁机造反,反倒是变生肘腋。你总想着,给天下人一个你们父子同心的印象。” “至少,不要给某些人制造谣言的机会。实际上,你的这些顾虑有一定道理,但更多的是大可不必。如今天下的军权与政务,都掌握在你的手中。老爷子将印玺宝交给你,都已经昭告天下了。这个时候你若是正位,反倒是会让天下那些真正的有识之士,真正的放下心来。” “反倒是,更会增强朝廷内部真正向心力。毕竟你不是第一天接掌朝政,更不是才被册立为太子。你秉政已经有两年,在朝中已经了很深厚的根基。如今重要位置上,都是你的人。如果你现在接掌大位,动荡多少会有一些,可绝不会伤筋动骨。在大局上反倒对你更加有利。” “除了你的那些兄弟之外,最有可能闹事的是你的那些亲戚。毕竟涉及到当年的往事,那些人对你不放心。至于官员才不会管,他们谁当皇帝都是磕头。在加上你接掌朝政后,从未拖欠过他们的俸禄,甚至还补了以往拖欠的部分俸禄。所以,官员的心态你不用太过于担心。” “更何况的是,你也不是刚接掌朝政。秉政已经有几年了,这两年更是朝中事物都是你在处理。对于朝中那些官员来说,你继位与否没有啥区别。而最为关键的是,现在该反的都已经反了,剩下的已经没有什么可忌讳了。估计老爷子也正是出于这种考虑,才下这个决心的。” “其实,你也没有什么太过于顾虑的。之前天下大势傻子都能看出来,实际上已经到了积重难返的地步。正所谓不破不立,大破之后在重新立。与其隔靴搔痒,不疼不痒的小打小闹,根本无法彻底的解决不了问题。还不如趁此次机会,按照你的想法,重新打造这个天下。” 到底同样是天家子弟出身,段锦的这一番分析相当的彻底。就连老爷子的心态,包括如今死心塌地的为黄琼效力的,比如于明远、赵无妨等官员的心态,都分析的清清楚楚。而这些官员,却恰恰都是黄琼如今极为重用的能员干吏。而且目前,绝大多数都还在前面统军作战。 黄琼若是提前接掌大位,更会稳定住这些人的心思。毕竟黄琼现在即便是太子,又掌管朝中政务,但毕竟还名不正言不顺。这些人在前线拼命,肯定不希望后院起火。尤其是这父子两个,再起什么波澜。黄琼越早接掌大位,越是容易稳定住这些人心思,也越容易稳定局势。 段锦的这番话,让一直担心老爷子提前传位,会引起朝廷内部的动荡,影响到平叛大局的黄琼,不由得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只是接下来怎么做,却是让黄琼陷入了一阵阵的沉思。而看着沉思的黄琼,林含烟也开口道:“我也觉得老爷子,这个时候搬去永福宫就是这意思。” “正像是段锦说的那样,老爷子这些年在有些事情上,尤其是涉及到自己儿子与宗室问题上,处置上的确是优柔寡断。甚至说是养虎为患,都一点不过分。蜀王便是做下了天大的恶行,他心中依旧想着要留蜀王一条命。但毕竟为君二十余年,这点眼力和心机还是有的。” “你只知道,他在为君之上也就中等资智,但却忽略了他为政这二十余年,除了在涉及到自己儿子,以及宗室问题之外,一直都是乾纲独断。这二十余年兢兢业业,每日也是不敢稍有懈怠。虽说因为姿智所限,最终丢下了一个乱摊子给你,但这并不都是他一个人造成的。” “如今存在的那些积弊,除了一些东西是开国以来便有的。大部分从理宗朝,便已经开始逐步积累下来。再加上喜好奢华,又是昏聩与荒唐无比。最后五年,甚至就连朝都不上,不见大臣,却又在位足足二十余年的世宗皇帝,十几年的折腾,几乎已经是到了积重难返地步。” “当年的淮阳郡王,虽说差一点杀的那些龙子凤孙绝祀,但却误打误撞的,缓解了一些局势。用我爹的话来说,若不是当年淮阳郡王为了谋朝篡位,而进行的一些变革。虽说是为了争取民心为自己篡位做准备,但却无意之中为朝廷续了几十年的命,否则天下早就大乱了。” “但却恰恰那些变革,是淮阳郡王搞出来的。就算老爷子明知道,执行下去对着天下有利。但却依旧只能废除。本朝不是先秦,商鞅虽死但秦法未变。当年淮阳郡王杀宗室杀的血流成河,如果老爷子继续推行,他掌管朝政时的那些东西,恐怕第一个不答应的便是那些宗室。 “更何况,当初老爷子初掌大权,根基远还没有到稳固的时候。朝中还有淮阳郡王的旧部,对老爷子不服气的还大有人在。而这背后,更还要涉及到你和娘娘。再加上老爷子的气魄,恐怕都在与淮阳郡王暗斗时,已经消耗干净。本身又不是那种永于开拓,破旧立新型的人。” “所以很多东西再好,他也只能放弃。而这种妥协,又何尝不是一种交易?至于老爷子自己,其实在为君上没有太多的毛病,这些年更是兢兢业业,不敢有片刻的倦政。但受制于本身的资质和性格,为君这二十余年下来,朝中的弊病非但没有得到根除,反倒是越级越深。” “他最大的问题,除了对儿子管教失策之外,就是太过于循规蹈矩了,也缺乏魄力。不过,老爷子对自己还是认识的很清楚。他知道如今的局面,已经可谓是到了生死存亡地步,他自己无论是才干还是魄力远不如你,恐怕都解决不了眼下困境。所以,才打算提前传位给你” “你又迟迟不愿意,他只能采取这种以退为进的办法。老爷子的心思,已经是昭然若揭。只不过正像段锦说的那样,你正在瓮中一时没有看穿罢了。不过,这个位置你到底接不接,这是关系到天下安危的大事。我们都是妇人,不能插手其中。何去何从,只能你自己决定了。” 听罢林含烟的话,黄琼却是将两个聪慧绝顶的妇人,楼的更紧道:“与君一些话,胜读十年书。寡人身边有着锦姐与含烟,还有霜儿与瑶姐这样的贤内助,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可难住寡人的。至于老爷子那边,现在究竟心中是一个什么想法,现在对于寡人来说都不重要了。” 听出了黄琼语气之中的豪迈,段锦与林含烟对视一眼之后,都轻声的叹了一口气。如果就都曾经是天家人的她们来说,她们只想着过平平淡淡的生活。什么皇后、什么贵妃,对于他们来说都是过眼云烟,更不想卷入到宫斗之中。只是身边这个男人,如今已经走到现在地步。 熟知天家争位之残酷的二人都知道,如今的黄琼只能有进无退。黄琼现在如果退让,那搭上的就是全家人的性命,还有他手中那些人的身家性命。他现在就是想要退让,他手下的那些将身家性命前程,都放在他身上的人能答应吗?所以二人,也只能无奈在心中叹息一声。 而同在这间屋子内的唐如是,却是嗤笑一声:“何必把自己说那么高大上?以你的为人和身手,老爷子若是不将这大位传给你,换了任何人要么杀了你,要么这个位置恐怕也坐不稳。就蜀王那等阴险狡诈,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的人,都不止一次栽在你的手中,输的一败涂地。” “这论起阴险狡诈,这天下又有几个人是你的对手?亏得老爷子还将你当成好人,却不知他这个最为看重的九儿子,其实与蜀王没有什么两样,一样是阴险狡诈之徒,而无耻还要更加倍。可笑那个永王,被你当成枪使,在江宁给你当一个牌子稳定人心,还对你感激涕零。” “就这个算计人的手段,这天下谁又能比得过你?论起阴谋诡计,这天下的宗室加在一起,恐怕都没有你的心眼多。况且以你的武功,还有段锦的武功,不算你的那位正妃,这天下又有几个人是对手?你的武功是谁教的我不知道,可从你的身手来看,你背后那位恐怕非常人。” “至于那个霜儿,虽说这身手不比你们两个强。可至少比我高的多,也就比段锦与南宫媚差了一些。至于何瑶、青紫二萝的武功,虽说都不算高,可至少比那些普通侍卫要强的多。更何况,你与范家还勾搭到了一起。有了范家的协助,就现在那几个酒囊饭袋又谁能奈何你。” “杀不了你,拿反过来恐怕就只能被你杀了。如今在加上静妃娘娘,专宠于老爷子。有些事情都不用你出面,一阵枕头风过去,恐怕都会杀人无形。那些皇子,看起来一个个都很硬气。可要是按照背景来说,就那些蠢货又有几个真正硬的过你的?就德妃,在你眼中算个屁。” “都不用静妃出面,你一个手指头就按死她了。你的那些所谓担心,纯粹是放狗屁。老爷子现在更应该担心的是,他那些一味愚蠢自大的儿子,将来还能剩下几个。更别说,你如今这几年执掌大政下来。这朝中上上下下要害部位都是你的人,军权都牢牢控制在你的手中。” “天下精兵都在你的手中,那些宗室就算再不服,又能把你怎么地?更何况,你把那些人都当傻子?你军权在握,便是老爷子如今都动你不得,他们又有几个胆子敢与你斗。除非他们真的爵位不要了,准备去守皇陵。你这个人,一向都是虚伪,又会装的很。” 第九百一十四章 就这么定了 唐如是这番话,虽说表面是对黄琼讥讽。可她话中意思,却是侧面的回答了黄琼最为担心的是。而她这番话的意思,黄琼又岂会真的听不出来?唐如是表面看犹自死鸭子在嘴硬,实则在告诉他。你的背景最硬,手中又有军权,朝中到处都是你的人,又何必有什么可担心的? 这个成熟风韵,在整个宗室诸妇之外,是除了景王妃与司徒唤霜之外,其余诸王妃之之中最为漂亮,甚至在艳丽上还要超过二人的妇人。看起来在自己这里,一张嘴七个不服、八个不忿,不是怼天就是怼地的。但实则心中对自己已经动情。否则也不会说出这番话来的。 听出唐如是话中的意思,黄琼却是微微一笑,很是轻浮的在某处狠狠捏了一把后,才笑道:“担心寡人,就说担心寡人。在这里,大家都是一根藤上的蚂蚱,如今都是你的姐妹,没有人会笑话你的。如是又何必如此死鸭子嘴硬?不过,如是这番话倒是解了寡人最后的心疑。” 说罢,也不管唐如是反抗,直接将妇人的脑袋向下一按。而唐如是却挣扎的抬起头,语气之中恨恨的道:“谁担心你?你又有什么可让我担心的。她们是她们,她们愿意做你的情人与姬妾,那是她们的事,我可是被你们给强迫的。要想让我担心,那你就等着下辈子吧。” 说归说,面对黄琼的气昂昂,最终还是老实的张开了嘴。只是两个人的这番对话,却是将在她身边的纪王妃王雪梅给吓坏了。林含烟、唐如是,还有林含烟的两个侍婢,早在桂林郡王刚一造反,就被黄琼以保护的名义接进了宫。至于她,则是在纪王跑了之后就被接进宫。 如今在宫中不得出宫半步,也被编入黄琼侍寝序列的她,就连纪王父子两个跑掉被抓回来都不知道。更别提黄琼,以及司徒唤霜几个人都会武的事情。她更没有想到,唐如是居然还敢与这位爷顶嘴。而这位在自己眼中,向来都是翻脸无情的主,这次居然罕见的也没有发火。 只是还没有等她想明白,却是一样被黄琼将脑袋向下按去。胆子实在不大的她,无奈之下也只能与唐如是一样。不过从来都没有做过这种事情的她,明显远不如早就熟能生巧的唐如是那般熟练。而看着床榻上几个妇人,还有老实低着头服侍自己的唐如是,以及王雪梅。 黄琼也只能苦笑,除了段锦与林含烟的那两个侍女外,其余的三个都是亲王妃。如果加上滕王妃,被自己占有的就是四个了。自己怎么会走到如此荒唐地步?只是随着屋子内的温度不断上升,向来都是春宵苦短的黄琼,随即便将这个想法抛在了脑后,先将段锦抱在了怀中。 大半夜的折腾,总算是平静下来之后。黄琼看着几个疲惫不堪,如今沉沉睡去的妇人,黄琼淡淡一笑。心中告诉自己,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是为了她们,自己也要坚持下去。老爷子既然如此,那自己就是顺手推舟为好。至于可能会引发的反应,又有什么好怕的? 第二天清晨,黄琼早上一起来,却看到高无庸,就在温德殿外等着自己。而且看起来,等着自己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见到一直在服侍老爷子的高无庸,来到温德殿等着自己。已经猜出作为老爷子贴身太监来意的黄琼,在心中暗叹一声后。转过身,与高无庸一同去了听雪轩。 到了听雪轩,等待他的是母亲与老爷子两个人。而见到黄琼之后,老爷子直接开口道::“朕让钦天监算过了,下个月便有黄道吉日,将事情办了吧。这事就这么定了,不要在商议了。这段日子,朕在听雪轩再住上一段时日。等到事办完了,朕就与你母亲就搬到永福宫去。” 老爷子说完这番话后,便转身离开了。等到老爷子走后,一直都没有说话的母亲,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处,看着院子内的假山,沉吟良久道:“昨儿,我考虑了整整一夜。既然已经到了现在的地步,那就这么定了吧。尽管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也更不想你,去坐到这个位置。” “因为我不想你的儿女,我的那些孙子,走到你那些兄弟自相残杀的后路。天家之争,向来都是血腥和残酷的。可既然已经如此,我也没有什么可选的了。我只能说,今后你自己好自为之吧,毕竟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好好教育你的子女,别再走上你那些兄弟们的老路。” “不过有一点,我这个做母亲的还是要提醒你。你有没有能力撑起这个大局,我这个做母亲的还是相信的。但除了能力之外,你却是满身的毛病。你不好酒,这一点我很欣慰。可在美色上,我还是希望你能收敛一些。好好珍惜你的子民,好好的珍惜你的江山,你的家人。” 说到这里,母亲看了一眼黄琼道:“现在你可以回去了,做好你该做的事情。不要辜负了你的部下,你的臣民,还有你父皇对你的期望。还有,我们搬到永福宫之后,若是没有什么事情,你就不要过来了。另外,你若是在去招惹某些不该去招惹的女人,当心我废了你。” 听到母亲的话,黄琼几经犹豫,最终还是开口道:“母亲,既然您也答应此事了,儿子也就无话可说。其他的事,儿子倒也没有别的请求,就希望老爷子能抽空,好好的管一下他那些儿子。不管怎么说,那些都是他的儿子。若是等到我这个做兄弟的出手,可就没有退路了。” 对于黄琼的这个要求,母亲只是斜了他一眼,然后让他痛快的滚了。而回到温德殿之后,看着满书案的折子,黄琼却是一直都在发呆。良久,才打发人将傅远山与吕蒙正传来。在小太监飞奔而去后,犹豫了一下又派人将杨继元招来。有些事情,该交待还是要提前交待一下。 在几个人来之后,黄琼先交待了其他的事情。待三人将事情都记下之后,黄琼沉吟了一下之后,才对着三人开口道:“父皇已经决定,下个月将大位传给寡人,自己避位为太上皇。寡人提前跟你们打个招呼,一个是让你们有些心理准备,提前在京城以及诸路做好应变准备。” “另外一个,便是你们三个商议一下,寡人的登基大典,要尽量办的简单一些。如今国家正处在危难之时,现在到处都在伸手要钱粮。寡人这里省下一文钱,前方将士那里就多一分保障。这个大典究竟该怎么置备,由你们三个商议决定。出结果之后,再给寡人上一个条陈。” 黄琼的话音落下,三个人尽管都是在宦海之中,打熬了多年的老臣,但也都不由得微微一愣。他们谁都没有想到,皇帝会在这个时候就提前传位。按照他们的估计,皇帝虽说如今将政事,全数委于这位太子爷,自己在后宫闭门不出。但真正的传位,还是会在平叛结束之后。 如今却是在这个时候,便要提前将大位交出来,这实在多少还是有些突然。不过要说太过于意外,倒也不及尽然。毕竟如今皇帝,便是连玺宝册都已经提前移交,政务更是悉数出于太子门下。其实也就等于提前将大位,传给了这位太子爷,只不过还没有名正言顺罢了。 不过,对于这位太子爷的登基大典,尽量节省的要求。如今身为大学士兼中书门下平章事,也就是身为宰相之首的傅远山,沉吟一下之后却是抬头道:“殿下,臣以为殿下的登基大典,要尽量节省的想法,虽说是为国为民,可在平常的日子里面可以,但眼下却并不适合。” “殿下以太子身份,提前继承大统,这是在眼下非常时期,皇上为了稳定天下臣民的心,让殿下所有的政令师出有名而为。新皇登基,在眼下这个时候,无疑是一个非常之举,对收拢民心可以起到的作用,远非其他事可以相比。殿下又一心为民,想要尽量的节省民力。” “这在寻常的太平年月,自然是没有问题。但在如今时局动荡,南有叛王兴兵作乱,北有北辽大举入寇,天下人心浮动的时局之下,殿下这种一心为民的举动,反倒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和猜忌。新皇登基大典,历来为国家的头等大事。虽说未必究竟奢华,但一定要庄严。” “更是要对天下昭显了新皇的权威,以及天子的威严。殿下若是一心节约民力,臣等知道的是殿下心系百姓。但对于那些不知道的官绅,恐怕反倒是会引起人心惶惶。以为朝廷如今极其艰难,在战场上战局不利。就连这种国家头等大事,都搞得异常草率,势必会民心动荡。” “而无论是对于叛王来说,还是对于北辽来说,殿下的登基大典,都能一再缩减。恐怕对他们来说,其中可做文章的地方会相当的多。仅仅一个朝廷财力已经枯竭,在战场上已经举步维艰,否则新皇登基大典都一再缩减的流言,朝廷要想平息掉就不知道要花费多少代价。” “殿下,越是要在这个时候,哪怕朝廷真的掏不出钱帛来,殿下的登基大典也不能缩减。就算为了稳定这天下的民心,鼓舞前方将士的士气,殿下的登基大典,也不能有任何的缩减。臣的意思是,殿下的登基大典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历代先皇该怎么办,殿下就怎么办。” “不仅要办的更加庄严,而且要办的比历代先皇更要隆重。这样才会让这天下的百姓,对殿下有信心,对朝廷有信心。而且殿下如今即将继承大统,这皇后的人选也要提前选定,还有皇太子的人选,殿下也要仔细斟酌一下。另外,臣的意思是,这时候应该将永王召回。” 傅远山的话音落下,吕蒙正与杨继元在分别沉思之后,不约而同的附议。杨继元虽说是进士出身,但现在已经是由文转武,又是起复不久的,对于他的意思,黄琼倒是不算太重视。但吕蒙正对傅远山全力的支持,黄琼却不能不慎重考虑。 第九百一十五章 董千红的嫉妒 仔细盘算了一下国库的存余,以及明年的开销和春税进京的大致数额,黄琼虽说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不过对于皇后的人选,黄琼倒也没有犹豫,直接开口道:“皇后人选,不用在多考虑了。如今太子妃贤良淑德,无论是风范还是学识,已经足以担当母仪天下。” “寡人的意思,皇后的人选就是太子妃。以段氏、何氏为贵妃,协助皇后掌管后宫。至于太子的人选,太子妃还没有所出,寡人的几个儿子如今还都年幼,还看不出来谁更有资格。现在就说册封谁为太子,实在有些言之过早。一个不过三岁的毛孩子,能看出什么来?” 听到黄琼提出直接册封太子妃为皇后,三个人不由得对视一眼。良久吕蒙正才开口道:“殿下,这个皇后母仪天下,出身虽说不是太重要,按照道理来说贤良淑德才是第一位的。可不管怎么说,太子妃的父亲如今正在犯上作乱。您这直接册立太子妃为皇后,是不是有些不妥?” 对于吕蒙正的担忧,以及其他两个肱股之臣也是这个意思。黄琼却是哈哈一笑,摆了摆手道:“太子妃并非是叛王的女儿。她生父原本是苏州大儒,因为叛王看上了她的生母,想要夺别人夫人为己所有。又不好明抢,便花言巧语哄骗太子妃的生父,到桂林教书开办书院。” “半路上,叛王却是用药毒害了太子妃的生父。而其母则不堪丧夫之痛,也不堪叛王逼迫,宁死以全全节也自尽身亡。太子妃是在桂林城外的七星庵之内长大的。她只是叛王为了欺骗朝廷,为其叛乱做足准备,用她亲生父母的墓地逼着冒充其亲生女儿,进京与天家联姻的。” “本朝历代皇后,多以大儒之家为多。太子妃的身世,以及贤良淑德的品性,足以承担这个母仪天下之责。更何况,寡人与太子妃一向恩爱,也断然不会做出出妻举措的。皇后之位就这么定了,也不要在商议了。至于寡人后宫其他人品级册封,寡人会拿出一个章程来的。” 说到这里,黄琼摆了摆手道:“此事就到此为止,现在还是平叛时期,重心还是要放在战事上。对了,寡人今儿召你们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与你们商议。你们都是寡人身边最为倚重的肱股之臣,也都是这朝中有名的能员干吏,眼皮子也比那些昏聩之臣要长远的多。” “本朝一向实行两京制度,以京兆为正都,以长安为陪都。长安就不多说了,当初太宗皇帝迁都的原因,你们都是清楚的。京兆地处中原腹地,向南可以辐射湖广,向北可以气吞山河。本身又有大河与邙山为屏障,可以节省大量军力。又有运河与江南相通,便于漕粮北上。” “但随着前唐安史之乱后,江南的地位日益重要。到了本朝,京兆更是每年都要有几百万石的漕粮,从江南运抵以弥补江北粮食不足。而江宁府地处江南核心,又是六朝的古都,地位极其重要。在地形上更是虎踞龙盘,历代北人南下只要控制住江宁府,江南便要请降。” “虽说建都江宁府的王朝,都是偏安的政权,国祚也都不算长。但江宁府对于江南的重要性,却是毋庸置疑的。而河北路的燕山府,是本朝在北疆最大城池。燕山府向南,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带,向北便是北辽游牧地带。向来为本朝抵御北辽南下第一道,也是最重要屏障。” “随着本朝与北辽对峙日益加剧,燕山府位置也就日益重要。寡人这些日子一直在琢磨,是时候该将这二府地位变动一下。本朝定鼎天下之后,先是只有长安一都。后太宗皇帝因为关中日益贫瘠,无力供养一座京城而东迁,才将河南府升级为京兆府,有了东西两京之分。” “而历朝历代很多都是四京制,以便代替朝廷中枢控制四方。所以寡人便想着,为了代表朝廷对江南和北疆的重视。将江宁府升级为南都,将燕山府升级为北都。与西都长安府一样,都作为本朝的陪都,以便威慑北疆与江南。二府不设宫城,只设留守衙门,以文官为留守。” 黄琼的这个提议,身为武官、枢密副使的杨继元,还没有琢磨好。曾在燕山府做过知府的傅远山,却是第一个表示同意。他未在江宁府任职过,江宁府在江南地位的重要性,他虽说也是知道,但却理解没有那么透彻。但燕山府对于这大齐朝天下的重要性,他却还是知道的。 若是没有燕山府这道屏障,大齐的北疆早就不知道,被北辽铁骑突破多少回了。将燕山府升格为陪都,对朝廷控制北疆利远远大于弊。而且这个想法,傅远山早在燕山府任知府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个想法。只是在调回中书省之后,不长时间便出现桂林郡王叛乱的事宜。 再加上当时太子虽说秉政,但皇帝还在位。而以傅远山对这位帝王极其保守,一步都不肯向前迈的性格,估计上奏也不会同意。原因很简单,那位实在没有啥敛财手段,加税又怕被百姓骂昏君的皇帝怕花钱。而且那位皇帝一向认为祖制一点都不能碰,设置北都有违反祖制。 同样搞钱的方面,面前这位主才真正大牛。精打细算到苍蝇腿上,都能刮下二两油来。做事更是相当的有魄力,也更有担当。所以在调回京兆之后,此事他也就一直没有提。原本他想着,待平叛大事已毕之后,或是这位主继承大统之后再上奏此事,否则就是上奏也是白奏。 本就有这个心思,这位即将登基新君主动提起,他还哪有不同意的?至于在江南东路任过安抚使,一样知道江宁府重要性的吕蒙正,更是一百个手赞成。见到二人答应如此痛快,黄琼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不过一想到二人各自的为官经历,黄琼倒也一笑了之,没有再说什么。 回到西苑之后,黄琼也将身边诸女召集到了一起,也将此事说明。而且直接告诉了诸女,只是暂时定下了皇后与贵妃的人选。其余人的等级,等到大事完毕之后再说。说完自己安排之后,黄琼很是歉意的看着林含烟、唐如是,以及吴紫玉等几个,自己无法给品级的女人。 对于黄琼的安排,其他诸女倒是无所谓,都知道这个男人不会亏待自己,更会有一个妥善安排的。包括早在虎牢关,就跟着黄琼的朱杏儿、林婉清二女,都没有说什么。包括就这么一直都没有名分跟着他,以后恐怕也很难有名分的林含烟与吴紫玉等几女,也没有什么异议。 但诸女之中却是有一个人,在听到黄琼只安排了一个皇后,两个贵妃的位置,其余的四妃与九嫔的品级,都没有安排却是有些愤愤不平。自己没有指望坐上皇后与贵妃,可四的位置总该有自己一个位置吧。自己如今不仅给他诞下一个儿子,很多事情都是不惜代价的讨好他。 原本还想着,自己不敢惦记皇后之位,可怎么都能弄到四妃之中的一个。可自己就连一个妃子的位置,都没有自己的位置。而看着坐在黄琼身边的司徒唤霜,还有段锦与何瑶,这一后二妃三个名分已经定了的董千红,虽说表面上不敢说什么,可眼睛之中充满了浓浓的嫉妒。 尤其是对何瑶与段锦这两个贵妃,董千红却是更加嫉妒。本朝后宫品级,皇后自然是第一位。司徒唤霜是太子妃,太子爷又一直都对她宠爱有加,便是与其他人一同侍寝都不做。如今顺位晋升为皇后,自己自然是不敢去争的。何瑶给太子爷诞下皇长子,贵妃也算顺理成章。 可段锦凭什么?的确她给太子爷诞下了皇二子,可自己也不差啊。本朝的后宫制度,虽说在你当初高宗朝,因为那位娴贵妃,而有了一定改变。将前唐四妃制中的贵妃,单独列出来。地位虽说在皇后之下,但却在其他诸妃之上。虽说自高宗朝之后,这个贵妃的制度保留下来。 但历代贵妃,却只有一个人而已。可如今这位太子爷,却为了她一个人,增设了一个贵妃之位。这实在让人心中不甘。这凭什么?自己是前枢密使的养女,虽说养父因罪杀头,可不管怎么说,也是官宦子弟出身。除了那里没有段锦大,生孩子比她晚之外,哪儿不比他强? 论出身,不知道比那个不知道,从那个草稞子里面钻出来的强?的确,她的气质比自己好的多。可单靠气质,能说明什么?自己的姿色,也不比她差吧?至于生儿子早,又有个屁用?将来册立谁为太子,那还说不定呢?越想越是有些不甘的董千红,明显有些动了一些心思。 段锦的身份,在宫中只有寥寥几个人知道。就连他身边的妻妾,也只有司徒唤霜、何瑶等,少数的几个人知道一些。毕竟如今的大理国,人家在天南怎么说也算是一个小强。一个堂堂的长公主,沦落到给人做一个妾,现在也不过是给一个贵妃的名分,怎么说也多少有些难堪。 为了给大理国一些面子,更是为了保护段锦,黄琼才隐瞒了段锦的真实身份。宫中绝大部分的人,只知道这位段夫人,虽说年纪大了一些,但却是很太子爷的宠爱。却不知道这位段夫人,正是当年大理国堂堂的锦玉长公主,在大理国更是号称天南第一美人,第一女高手。 在江湖中的字号,甚至比大理国还要响亮。一般的江湖人,提起大理国也许不知道,可提起鼎鼎大名的蛇女剑来,却基本无人不知。就犹如三十年前的寒冰罗刹,那绝对是大部分江湖人仰望存在。并不知道段锦真实身份的董千红,却是将一腔嫉妒之心,都放在了段锦身上。 而对于董千红看过来,包含着一丝嫉妒的眼光。段锦虽说察觉到了,可是却并不是很在意。外表看着随和,其实内心之中一直还有着皇家人,特有高傲性子。再加上本人也是武学高手的段锦,又岂会在意别人的看法?更何况,董千红无论是动脑还是动手,还真不是她的对手。 第九百一十六章 到了该走的时候 相对于满心嫉妒的董千红,楚家的几女和庆阳长子的母亲,还有胡氏与李氏等几女,却是心中五味杂陈,甚至心中有些凄楚。楚家的几女知道,虽说这位爷喜好年纪略大的妇人。可自己出身与地位,还是如今全家男丁都在宁夏的现状,她们不可能在宫中有什么地位。 自己在这个宫中,恐怕还是逃不过一个侍妾的地位。这位爷,最后从来都没有留给自己,明显就是不打算让自己诞下他的孩子,将来自己更不会有什么希望。而相对于楚家的这几个妇人内心酸楚。胡氏与李氏,这两个各给黄琼诞下一女,也是黄琼身边年纪最大的两个人。 虽说心中也难过,主要是为自己的孩子。在宫中生活了这些日子里,她们也知道,母亲在宫中没有地位,孩子是没有人瞧不起的。别说自己的兄弟姐妹,便是自己身边的太监与宫女,都会瞧不起自己。而自己年纪这么大了,就算是想要为自己,去争取都几乎没有什么可能了。 尤其是胡氏,心中更为难过的是,同在黄琼身边的女儿,也一样有了身孕。那她诞下的孩子,与自己女儿又算是什么关系?自己的前儿媳,也给这位爷生下了一个儿子,这几个孩子将来都怎么论?想到这里,胡氏看了一眼那边的女儿与前儿媳,不由得多少有些黯然神伤。 相对于心思各异的诸女,蔡氏反倒是最为冷静的一个。也许年纪略大,尤其是在失去全家人之后,自己现在又做了母亲的关系,对于如今她来说,品级什么都不重要,地位也不重要。她只希望,自己这个新得的小儿子,这一生能够平平安安的长大,不要遭受太多的磨难。 在诸女都退去之后,黄琼看了一眼被自己留下的司徒唤霜、段锦、何瑶、林含烟四个人,先走到林含烟的面前,满是愧疚的抱了抱这个女人,轻声的道:“烟姐,对不起,不能现在就给你名分。老爷子还在,寡人不能不考虑他的感受。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寡人的父亲。” 对于黄琼的歉意,林含烟虽说多少也有些心酸,却是摇了摇头道:“这不怪你,也不怪老爷子。他是你的父亲,也是景王的父亲。都是他的儿子,他又能如何?能允许我们保持现在的情况,已经是他的极限了。这也许就是我的命,如果当初去郑州的不是你,换了别人呢?” “恐怕,我现在尸骨都寒了。或是与三弟妹那般,被糟蹋得疯疯癫癫的。我能完好无损的活到现在,虽说没有地位,可却依旧不愁吃穿,还有聪明伶俐的花朵,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要求再多,会遭到天打雷劈的。更何况,我又那里舍得你,也背上高宗皇帝那种骂名。” 林含烟话虽说如此说,可无论是黄琼,还是其他人都听到了她语气之中的软弱。看着此时分外柔弱的林含烟,心疼不已的黄琼,将妇人紧紧的拥入怀中。一边亲吻着她的秀发,一边语气不容置否的语气道:“相信寡人,名分,寡人肯定会给你的。含烟再多给寡人一些时间。” 对于黄琼的这番话,对黄琼性格很熟悉的林含烟,知道他这绝对不是欺骗自己。但也知道给自己名分,哪怕即便是在他继位之后,给他名声带来的伤害,却是无法弥补的。自己如果答应他,那就是在坑他。高宗皇帝以兄纳弟妻,成了他为君生涯,一辈子都抹不掉的污点。 自己不能让他走上高宗皇帝的后尘。所以对于黄琼的承诺,林含烟却是坚定的摇头道:“不,就这样好。史笔如刀,你是一国之君,一言一行都是要上史书的。我知道,你成为唐太宗那样的千古一帝,那也是你的志向。不能因为我,或是我们,让你背上一辈子都无法抹去污点。” 林含烟的担心,黄琼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一边的段锦却是噗嗤乐了:“你们两个,一对痴情种子。平时一个个的看着都很精明,也是一对糊涂蛋。高宗当年之所以背上骂名,是那个娴贵妃丈夫还活着的时候,他们两个偷摸的在一起。后来更是对自己的亲弟弟夺爵圈禁。” “那位娴贵妃,在宣宗皇帝继位之后,更是害死了自己前夫的两个儿子。而含烟有什么可担心的?景王早就死了几年了,含烟又与他没有子女。当初唐太宗不也是杀了齐王元吉之后,将其妻妾收入到后宫?景王又不是被你所杀的,你便是收了含烟,谁又有资格说什么?” “这点事,在大理国算个屁?寡妇改嫁怎么的了?你们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就不允许女人守寡再嫁。看看秦氏,在被你弄到手之前,婆媳两个过得多惨?守着一个空牌位,在那里苦熬着?我看这大齐朝民间,女子丈夫去世后,改嫁的不也不少嘛?嫂子嫁给小叔子的也不少。” “与前夫的孩子即是父子,又是叔侄的关系。即能照顾好子女,又能孝敬好父母。怎么到了天家就不行了?你与含烟,又不是景王在世的时候在一起的。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景王早就死了,你们之间的关系,与景王并不半点关系。现在唯一的制约,便是老爷子的脸面而已。” “要我说,先坚持一段时日,等到爷的位置稳定了,就把含烟接进宫就是了。这样,现在不是南边那个王八蛋叛乱吗?等到将叛乱平息,估计爷的这个龙椅,也就是无人撼动得了了。到时候,接含烟进宫就是了。大不了,史官给爷记上几笔就是了。反正爷的脸皮厚也不在乎。” “反正你们也这样几年了,也不差在多等个两三年。就爷的那些手腕,两三年要是还平息不了这个叛乱,那我们也算是看错了人。到时候,爷屁股底下坐稳,老爷子就算翻脸,他又能把你怎么样?再说了,到时候娘娘又岂会不为你们说话?你真以为娘娘什么都不知道?” 对于二人的磨磨唧唧,很是看不惯眼的段锦,直接开口将解决问题的办法说了出来。在段锦看来,二人都走到这个地步了,还顾忌什么脸皮?寡妇再嫁,在大理国都是很正常。别说老百姓了,就是大理国皇室的寡妇再嫁的,也并不在少数。到了中原,民间不也是都一样吗? 段锦的这番话,若是被老爷子听到了,估计得气个不轻。老爷子循规蹈矩了一辈子,又岂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哪怕已经知道了黄琼与林含烟,已经偷偷摸摸在一起,他也绝对不会允许两个人公开的?所以,段锦说的两个人现在需要面对的最大难题,实则是老爷子的脸面。 等到两三年后这场叛乱平息了,黄琼龙椅也坐稳了,老爷子就算是在反对,估计也没有任何用了。当然,有黄琼母亲在,也不用太过于担心老爷子,被自己这个忤逆儿子给气死。到底是大理国长公主出身,其中的这点东西一看就明白。而且提出的解决办法也是一个好办法。 听罢段锦这番话,林含烟虽说还没有什么表情,但黄琼却是不由得眼睛一亮。虽说对于段锦后面那句自己脸皮不是一般厚的话,多少有些不满意。可黄琼依旧对段锦这个解决办法,不由得赞不绝口:“还是锦姐办法好。不愧是当年名镇天南蛇女剑,这手段却不是一般了得。” 对于黄琼的这番表扬,段锦很是无语的翻了翻眼睛:“切,我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花朵?尤其是含烟,总说我占用了花朵太多的时日,让我那个小徒弟,都没有闲暇陪着她这个母亲了。等含烟进了宫,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有自己孩子,也不用说我整日里霸占花朵了。” 段锦言不由衷的话,司徒唤霜与何瑶和蔡氏对视一眼之后,都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不已。这个家伙就是嘴硬的很,明明见不得两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拖下去。也是挖空心思出了这个主意,却非要将事拽到花朵的头上去。这不是在这里欲盖弥彰,死鸭子嘴硬,还能是什么? 无论性格之中再怎么豪气,但毕竟是一个女人。被几个人的眼光,看得有些不自然,罕见有些脸红的段锦,一把将要来抱自己的黄琼推开道:“行了,昨晚还没有折腾够啊。我们几个都不用你管,好好的去安抚你那些花花草草去吧。含烟交给我们,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看着段锦推自己时,依旧姣好的面容上,罕见的露出一丝更添风韵羞红。黄琼却没有理会段锦的婉拒,还是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很是亲吻了一顿才罢休。临走的是时候,手还很不老实的在佳人翘臀上拍了拍,搞得段锦本就嫣红的脸色,变更加的涨红之后,才大笑而去。 黄琼临别时这一手,弄得小脸更加通红的段锦。看着这个家伙的背影,咬了半天的银牙,转过头对着司徒唤霜,有些恼羞成怒的道:“都是要做皇后的人了,你也不说好好的管管他。别忘了,你才是他名正言顺的大老婆。这个世上,恐怕除了娘娘,也就你的话他能听进去。” 对于段锦的这番话,司徒唤霜却是轻叹一声,面色有些凄苦的道:“你与何姐都管不住他,我又那里能真的管住他?更何况,我这个皇后之位,也不过就是一个过渡。他的情义我知道,无论这天下人给他压力再大,他也会为我顶住的。可我却是不能因为我一个人,真的害了他。” “尽管我并不真正是那个人的女儿,甚至与他有杀父辱母之仇。可在天下人眼中,我还是叛王女儿。如今那个人在江南攻城略地,大势的兴风作浪。他新皇登基,却册立一个叛王的女儿做皇后,这天下人又岂能臣服?更何况,那些本就对他继位心怀不满的兄弟和宗室?” “他是一只雄鹰,更会是一代明主,不能因为一个妇人,而毁了天下臣民对他的期望。不能因为我一个人,毁了他苦心打拼这些年的成果。我不在乎什么皇后之位,更从来都没有想过当什么皇后,我只想平平安安的陪着他。可现在,也许我是真的到了该走的时候。” 第九百一十七章 是一个务实之人 司徒唤霜凄苦的语气,以及满脸的哀伤,让段锦几个人都不由得愣住了。随即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段锦,急忙将司徒唤霜拥抱进怀中道:“你呀,别总在这里胡思乱想的。你的身世,我们几个知道,娘娘也是清楚的,你有什么可担心的?至于外面会怎么说,你又有什么担心?” “更何况,咱们这位心机可是深着呢。你什么时候,看他鲁莽行事过?他敢在这个时候,还册立你为皇后,他就是有底气的。你不要胡思乱想,也要相信他对你的感情,更要相信他的能力。他对你的感情,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若是真的为他好,就好好的留在他的身边。” “当年,娘娘承受压力不是比你要大的多?她可是当年淮阳郡王亲生女儿,不是一样也坚持了下来?有娘娘这个珠玉在前,你只不过担了一个伪名,又何必妄自菲薄?放心做的皇后,你身边除了他之外,还有我们几个也会一直都在。就算有什么事情,我们大家都一力承当。” 看着段锦拍着胸口豪迈的样子,何瑶与林含烟不由得莞尔。走到司徒唤霜面前,一同拽住她的手,都摸了摸她一头乌黑的秀发轻声道:“段锦说的没错,你要相信他对你的感情,也要相信他的为人。你若是就这么走了,才会真正伤害到他。你知道的,他是有多心疼你。” 虽说司徒唤霜才是正宫,可在压根就没有想过正宫位置的几女眼中,都拿她当做一个小妹妹。这几年,也正是几个女人合作密切,将黄琼有些纷杂的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从未让黄琼因为家宅不宁而烦心过。见到司徒唤霜如此难过,几个人心中都很难受,急忙上来安抚。 几女之中,自幼便是在后宫尔虞我诈之中,长大的段锦说白了,别说正宫皇后了,心中便是连这个贵妃都不想做。如果不是因为黄琼,生性自在的她,便是连皇宫都不愿意待。至于何瑶不争除了自身善良,并且与世无争之外,对自己出身与能力也是有一个很清醒的认识。 而林含烟,就更没有那个野心了。蔡氏与司徒唤霜又是那样的一个关系,自然在心中要向着自己外甥女。几个人都没有什么嫉妒的心思,而这几女在宫中别说联手,就是单挑出一个来,除了蔡氏之外都是能压住茬的主。尤其是段锦,别看平日里除了自己儿子,啥事都不管。 但在关键的时候,往往都是一锤定音的主。何瑶与四个弟子,都是跟着黄琼最早的主,又给黄琼诞下了长子长女,在宫中威望不是一般的高。司徒唤霜虽说平日里也不管事,可名义上的出身在那里摆着呢。又有何瑶与段锦联手协助她,后宫其他女子,又那里去会主动招惹。 三人联手,在加上后面不时出一些好主意的林含烟,现在又多了一个蔡氏,。如今后宫的女子虽说越来越多,可也没有几个敢扎刺的。这也是黄琼这关系,多少有些错综复杂的后宫,一直能风平浪静的关键所在。经过几个人的反复安抚,司徒唤霜的情绪总算是稳定了一些。 而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面,礼部与户部、内侍省,都在忙着黄琼登基的事情。祭天、登基用的冕服、十二旒,大礼用和常朝分别用的龙袍、展脚幞头、翼善冠,则早在老爷子移交玺宝册的时候,便已经吩咐人为他准备好了。在服饰上,只是需要为司徒唤霜准备皇后之服便可。 对于老爷子提前就做好了准备,黄琼也唯有苦笑罢了。不过这倒也好,也省的自己麻烦了。自己每日里,批阅的折子都忙不过来,又哪有心思去翻来覆去试那些繁琐服饰,以及各种皇冠?老爷子现在不是要做甩手掌柜吗?要提前传位吗?黄琼干脆将所有事情都丢给了他。 礼部和内侍省的折子,都被他直接批到老爷子那里去了。起初,忙着搬家的老爷子,根本就不想理会。老爷子的意思是,你自己登基仪式,那是自己的事情。就跟你成亲一样,作为老子走一下过场就完了。其他的,除了不能改动的之外,还是依你的喜好,毕竟这是你的事。 被老爷子扯皮,弄得实在不耐烦的黄琼,很是一段日子里面,户部尚书在进宫请示,直接将人打发到了听雪轩。最后,见到黄琼实在无暇分心管这件事,老爷子最终还是接过了此事。爷俩的这段斗法,让母亲摇头不语。她一直有些不明白,这是儿子在赌气,还是真的忙碌? 其实黄琼是真的忙碌。于明远带着援军抵达燕山府之后。已经燕山府以北的顺州,与辽军大战了三场。在此战中,于明远亲自督师,使用防守反击的战术,采取大炮与床弩、弓箭结合的战术,大败北辽为前锋的三千女真人。击毙其中的两千余人,另外俘获女真人一千。 并在随后的密云之战中,又利用山区的地形,北辽骑兵只能沿着滦水河谷突击的局势。集中步军携带轻便的铁身铜芯大炮,加强大量的弓箭手居中为主,骑兵配合两翼突袭。两场大战下来连续大败北辽骑兵,以及渤海、汉人组成的步军五万余人,俘获大量的辎重与牛马。 辽军大将萧挞览,也在密云城外中炮身亡,并趁势夺回了居庸关。不过为了给迂回偷袭上京的周志远创造战机,将倾巢南下北辽铁骑,牢牢吸引在燕山府一线。于明远率中军,亲自坐镇在顺州城内。调动骑兵突然从古北口出击,打破了北辽的北安州,并横扫北安州境内。 北安州地处北辽中京大定府,是北辽南下燕山府咽喉之地,再往北就是北辽的中京所在。此次北辽起倾国之兵大举南下,北安州是主要的辎重囤积之地。而且北安州与大定府,是北辽最大汉人聚居地,大量北辽历代南下劫掠的汉人在这里耕作,是北辽的主要粮食产地之地。 这个咽喉重地被攻破,让摄政的北辽萧太后大怒。爱将的阵亡,更让这位北辽太后心疼不已。随即调集重兵,以自己的情人,时任北辽的楚国公、南院枢密使韩致饶为统帅,对居庸关、古北口发起全线猛攻。自己则与北辽皇帝,从中京亲自进驻居庸关外的儒州城内督战。 因为在顺州之战中,原本作为先锋的女真兵,被于明远打的损失余烬。接手统帅的韩致饶,便以汉军与渤海军,自己督率皮室军为前锋猛攻居庸关。并派遣部分兵力对蓟州发起攻击。而面对北辽发起的大举攻势,于明远显得很沉稳。在死守的同时,不断调兵从长城沿线出击。 两军相持在居庸关一线,你来我往打的是分外热闹。于明远没有让黄琼失望,这一点黄琼很是欣慰。但偷袭上京城的周志远,一点消息都没有。黄琼也知道,周志远孤军横穿草原大漠,不可能随时传递消息。而且杨继元也告诉黄琼,如今周志远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北线战场上,进展还算是顺利。江南的战事,进展倒也还算是不错。得到援军的曹锐,与叛军主力在饶州也相持着。叛军在江南西路调集的重兵,给曹锐的压力很大。尤其是叛军的大炮,通过大象的驮运也总算跟随了上来。两军在饶州一线你来我往,打的也很是热闹。 曹锐也曾多次集中骑兵,试图包抄叛军主力。但叛军在江宁府大败之后,打的不是一般谨慎。而且江南西路的地形,大部分的都是山地,根本就不适合大批骑兵作战。南下的两大营,战马都产自北方,也不适合这边的气候,战马损失很大。小股的骑兵,又起不到太大作用。 而且反倒是很容易,被占据优势的叛军反噬,所以曹锐一直都打的很是谨慎。而在湖广南路战场,在通城一线总算挡住了叛军。不过江南也一样打成了僵持,就算粮草可以从江南西路就地筹集,但这军饷却是如流水一般花了出去。每日凑集军饷,都让黄琼感觉到压力倍增。 这也是黄琼,便是连自己的登基大典都要缩减的原因。只是面对巨大军费开资,多少有些顶不住的户部、兵部,甚至包括傅远山在内,都要求黄琼催促曹锐发起进攻,不要在那里对峙了。面对朝中巨大压力,黄琼却是坚定支持曹锐。非但没有催促,还让曹锐不要顾及压力。 自己决定该怎么打,那就怎么去打。黄琼的鼎力支持,让同样压力巨大的曹锐松了一口气。其实曹锐并未就这么僵持,而是派出了欧阳善率部分兵力,准备迂回包抄叛军主力身后。在接到黄琼的钧旨时,欧阳善指挥的一万步骑,已经进入两浙。正借路浙西,全力奔袭赣州府。 曹锐的战略很简单,那就是你们既然全力猛攻湖广南路,以及江南西路。那么后方,势必会空虚。你既然能来偷袭江宁府,那么我自然也可以偷袭赣州。所以,他派出欧阳善亲自带兵,借路武夷山区奔袭赣州。只要迂回的欧阳善突袭得手,拿下在江南西路大本营赣州府。 正面的叛军主力,得知大本营被攻破,势必会全线动摇。那就是自己全力进攻,甚至有可能彻底解决叛军的日子。而在接到太子殿下即将登基的消息,曹锐便一直不断的琢磨,至少要打一个不大不小的胜仗。以给太子爷继承大统,献上一份重重的大礼,这是开门红吗? 结果,黄琼不知道此事。可在不久,便接到了于明远的信。知道黄琼脾性的于明远,在信上告诉曹锐,太子是一贯务实,不看重那些虚名的人。如果想要搞什么献礼,还是痛快的收起那个想法。相对于塞外的战事,江南的战事关系到国之根本,打好这一仗才是关键所在。 他若是因为轻敌冒进败了,那才是对破格启用他的新君,最大的危险。踏踏实实打好他的仗,原本他想怎么打,还是怎么打为好。千万不要搞哪里花里胡哨的东西,只会招致殿下的反感。某些唯上的心思,还是尽快的收起来。咱们这位新君,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 第九百一十八章 画大饼 熟知他性格的于明远,这封信来的很及时,直接将曹锐打一个胜仗,为新君献礼的想法,打消得一干二净。还是按照自己原顶思路来。只不过,黄琼虽说没有给予他任何催促,可眼下战局对于他来说,同样是一种漫长的煎熬。尤其是自己分兵偷袭赣州,根本没有上报朝廷。 虽说京中的那位主,根本就没有想过,让他们事事都上报。可这分出一万精锐,又是如此漫长的奔袭路程,这多少让他心中有些忐忑。欧阳善能打仗、善于练兵,他也是知道的。但这沿途所经过的地区,大部分都是在叛军控制区。虽说都是人烟稀少的山区,可一旦泄露出? 这一万军马可不是一个小数。尤其是这一万军马,可是天下最精锐四大营。若是这一万军马,全军覆灭在奔袭途中,对朝中的民心军心都是一个严重的打击,甚至有可能撼动那位主,还没有继承的大位。但无论曹锐再怎么担心,可眼下也联系不上欧阳善,能做的只有等待。 南北两地的战局,眼下基本都打成了胶着。北线的于明远,依靠燕山府周边的屏障,采取防守反击的战术,虽说占了一些的便宜。但却是因为兵力不足,也只能利用北辽不善于山地作战的弱点,与北辽在顺州、檀州、蓟州一线拉锯。至少在当前,是谁也奈何不了谁的。 于明远手中的兵力,只有南下的北辽契丹铁骑,以及作为步军使用的汉军、渤海军的三成。六万对二十余万,就算于明远在足智多谋,也是无可奈何。而且与当年相比,如今北辽统军将领之中,也出现了不少的精英。同时如今已经弭平内乱的北辽,不是十六国时的前秦。 如今北辽在燕山府的统帅,能在诸多契丹人之中,被北辽太后重用为统帅。除了两个人之间暗中的关系之外,其能力也是相当的了得。一改原本的全军压上,不分主次全线猛攻,试图以兵力优势摧毁燕山府一线防御的战术。而是稳扎稳打,重点放在了居庸关与古北口。 女真兵损失余烬之后,调汉军与渤海军为前锋,以契丹铁骑游动四处督战并支援。并派出重兵,把守自己的粮道。如今的北辽,因为迟迟无法打破燕山府,便改变了原有的战术。除了对北面大漠高原,游牧部族作战的时候,还采取传统的打草谷办法,补充行军给养之外。 已经开始,采取中原王朝的粮食补给办法。因为每次南下,都止步于燕山府外。便是打草谷,要么基本上抢不到什么东西,要么便等于自己抢自己。所以,早在辽景宗时期便开始,学习汉民垦荒种植粮食,以及利用本国大量的骆驼与马匹,采取行军作战后方补给的办法。 尤其是身为女中豪杰的萧太后秉政之后,一改将原来掠夺的汉民,充作契丹贵族奴隶的传统。以历代掠夺的汉民,以及北辽东京道的渤海人为基础,在东京道大势垦荒,以生产粮食使用。为了鼓励汉民归心并生产足够的粮食,这位萧太后还力排众议,给汉人以平民的身份。 虽说还有一些歧视,比如汉人与契丹人冲突,契丹人打死汉人只需要赔偿五头驴,或是三匹马,或是三头牛。汉民若是打死契丹人,是必须要偿命的。但相对于以往的牛马生活,还是不知道好了多少。北辽多年寇边,虽说没有占过大便宜,但却也劫掠了不少的汉人为奴。 同时,大齐这些年土地兼并日益严重,也有大量汉人在无已谋生情况之下,也自己翻山越岭,跑到北辽去求生。所以北辽如今的汉民虽说不算多,但也有几十万。如今北辽汉民丁口日增,粮食产量也日增。此次寇边足还征召了两万汉军,与一万八千渤海人,作为步军使用。 在无法确定能不能打下燕山府,打到足够的草谷,也就是能不能抢到足够的粮食。于明远之前,多次派遣骑兵侵扰北辽的粮道。而这个韩致尧在接掌大军统帅后,便调整部署,调集大批契丹铁骑,保护自己的粮道。这个韩致尧这一手,于明远在吃了几次小亏后只能调整。 于明远在前面耐心的寻找战机,可这大军一日消耗的粮饷。再加上南线的大军,让户部几乎难以支撑。这还是大齐开国以来,第一次两面作战。无论是南面的平叛,还是北面与北辽对抗,无论那一线这钱都花的如流水一般。如今两线作战,这钱粮更是大笔的都拿了出去。 在加上编练新军,铸造大炮与火器,以及调配战马,阵亡官兵的烧埋钱,这钱粮更是消耗巨大。国库之中,查抄景王、蜀王二王府财物,以及抄没的那些大量贪官钱财,原本是作为应急储备的。但在每日里面大量钱帛消耗,单靠每年的各种税收,已经实在难以支撑的地步。 在黄再三严令不得加税的情况之下,没办法也只能动用这些储备。大炮一响,当真是黄金万两。一个庞大朝廷的国库储备,外加上每年的岁入,居然赶不上一个郡王府,说起来都可以当做笑话听了。可这就是事实,相对于叛乱的桂林郡王,如今更难以支撑的却是朝廷。 可即便是这样,黄琼却是始终没有,给南北战场两个统帅任何的压力。黄琼知道,北线也许可以一战见分晓,但南线平叛却远非一战可以解决的。尤其是根据范家送到的消息显示,桂林郡王依靠着巨大的财力,正在两广、福建控制区不惜代价的征兵,两丁抽一、三丁抽二。 短短月余的时日之内,便征集了十余万人马。虽说缺少骑兵,可在江南那种地形之下,也不适合大规模骑兵作战。自己调给曹锐的虽说都是老兵,可江南的地形却最大限制了四大营的长处。而自己又一再的坚持,编练的新军在未完成训练之前,不得投入了任何一线的战场。 黄琼一直都在记得,临行之前于明远再三与自己说过的话。没有完成训练的新军,上了战场还不如一群绵羊好用。到了战场之上,非但起不到作用。一旦乱了,搞不好会冲垮那些老兵。所以在黄琼坚持之下,只要南北两个战场只要还能维持战线,这些新军就不调上前线。 如今以山东、河北、河南、两淮团练,编练的这十万新军,都还没有投入战场。而这十万新军的粮饷,却是一个大子都不能少。这些都给朝廷带来了,难以承受的压力。但黄琼却始终保持着清醒。哪怕被巨大的支出,压得有些喘不过来气,也没有给前面的二人任何压力。 不过对于杨继元,两湖战场这么下去不行。就靠着一个人,孤身一人在前面硬顶着恐怕难以支撑。而且两湖需要一个得力统帅,协调统筹大局的建议,黄琼却陷入沉思。之前调往湖广南路负责军务的人,能力虽说还不错。能靠着少数精锐,手中更多是糜烂不堪的两湖卫军。 能拖住叛军,在湖广战场的三万大军,也算是人才难得。但对整个战局的掌控程度,却是多少还有些差强人意。不过杨继元主动的提起此事,黄琼却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不就是看着于明远在燕山府打得热火朝天,他在京中待的多少心痒难耐,想着到战场上去露上一手。 黄琼倒是有心,放杨继元出去。可现在身边,实在缺少精通军务的人。为了自己少犯错误,黄琼认为身边,必须要留下一个精通军务的人,以免自己犯什么大的错误。作为最终的决策者,黄琼清楚的知道,自己越是少犯错。只有自己这个决策者越少犯错,才能减少无谓损失。 在加上这段时日接触下来,黄琼认为杨继元这个人,当初被排斥的致仕,不是没有原因的。这个人的确才华横溢,眼光也很长远,可这性格也实在太过于倔强,一身桀骜不驯的刺。在你朝堂上不止一次的怼得傅远山下不来台,上来那股子二杆子的劲,就连自己都照怼不误。 出去督师,打交道的不仅仅是武将,还需要与地方的文官打交道,尤其是湖广南北二路的安抚使等文官。他这个性格再能打,可与地方官搞不好关系。那些龌龊官报复起来,他自己都未必安全不说,甚至有可能葬送整个两湖的战局。关键的时刻,晚送你三天的粮草就够了。 那些文官,别看都是两榜进士出身,别看不能上阵杀敌。但若是玩起阴谋诡计,整人的手段却是让你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别看杨继元也是两榜进士出身,可在这方面他与他的那些同年差的太多。若是他但凡有点那些手段,也不至于被人排挤的正是好时候便致仕。 杨继元的年纪,虽说作为低级武官有些大。但是在高级武官之中,却算正是一个武官的最好时候。这个年纪便被排挤致仕,就说明此人的性格,是那种眼睛里面一点都不揉沙子的主。就是自己这个当朝太子,都经常的被他怼得下不来台。这种性格的人,不将他的刺拔光。 放他出去,不单单是害了他自己,也是害了其他的人,更危害到朝廷的大局。所以哪怕黄琼对他在欣赏,但不能放他出去,就是不能放他出去。除非自己给他挑选出,对他有一定的容忍度,能够包容他臭脾气,又擅长协调的人。或是作为主官,或是作为他的副手之后再说。 所以黄琼几经考虑,最终还是没有放杨继元出去。哪怕杨继元几乎就差明说了,黄琼对他的暗示,也权当做没有看到。不过被杨继元一而再的暗示,烦得要命的黄琼,干脆给他画了一个大饼。告诉他,等到于明远那边定了胜负,江南战场可以反攻的时候在派他去江南。 这才勉强,让他消停下来一些日子。不过虽说得到了黄琼给画的大饼,杨继元也知道这位新君,至少有一半在忽悠自己。等到北面战局定下来?鬼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定下来?于明远以六万人马,抗衡北辽二十多万大军,能保住燕山府一线就不错了。 第九百一十九章 死人的钱不能欠 他杨继元虽说性子直了一些,可他好赖也是两榜进士出身,他又不傻。傻的人能进士及第?又能以文转武,还做的那么出色?不过,也知道黄琼多少有些忽悠自己。可杨继元此人大局观,还是很强。知道黄琼身边现在需要自己这种人,在于明远调回来之前不会放自己离开。 所以,他也就消停了下来。更何况,这位新君虽说极有可能在忽悠自己,可好赖总算是有了一些盼头不是?不过,这位绰号杨怼怼的家伙,貌似火气更大了一些。原本就是不符合他心意,便是见谁怼谁。现在更是怼天怼地,就连中间空气都怼了起来,朝堂上他的嗓门最大。 距离黄琼登基大典还有五天的时候,因为加拨钱粮的事情,被这个家伙在朝堂上又气个半死不说,还被这个家伙追到了中书省,又是一顿冷嘲热讽的傅远山。刚一回府,也顾不得自己一贯讲究的宰相涵养了。当着自己夫人和一众家人的面,破口大骂这个家伙纯粹混账一个。 见到自己丈夫,这次被气得就连已经收敛多年,当初燕山府时的老毛病都犯了。这位与傅远山结发夫妻三十年的夫人,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吩咐身边的丫鬟赶快去沏茶之后,又给傅远山顺了好大一会的气之后,才好奇的道:“老爷如今整日里面,与我们讲什么城府。” “今儿怎么了?居然被人给气成这个样子?自从调回京城,你总是与我说要收敛自己的脾气,不能在犹如在燕山府那时,整日里面发火了。怎么自己说的话,自己这么快就忘了?你都多大年纪了,如今更是做到了宰相之位。你的宰相涵养呢?亏你还是地道的两榜进士出身。” 听到夫人劝说的话,喝了一口茶,好不容易才顺过气来的傅远山。翻了翻白眼道:“怎么了?还能怎么了?还不是被那个杨怼怼给气得?我为官二十余年,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混账的人?他一个枢密副使、署理枢密使,又不管着兵部和户部,整日里面就知道伸手要钱。” “当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如今这岁入日益艰难,可两线打仗这钱粮像是大水漫地一样花出去。太子殿下不仅缩减了宫中耗费,就连自己的登基大典都要缩减,以节约钱粮。他可到好,伸手张口便要十万匹布帛,十万贯制钱。说是给两线阵亡官军,发的恩典与抚恤。” “我也就是告诉他,这些钱不是不应该给,只是晚几日,等到新君登基大典之后,户部再给拨下去。可他却是不依不饶的,今儿更是追到了中书省来。如今前方战事紧,关系到士气,活人的钱粮自然不能拖欠的。可人死不能复生,拖欠个把月的,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就在傅远山还要说下去的时候,他的这间会客厅外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不妥,活人的钱不能拖欠,死人的钱就更不能拖欠。活人的钱拖欠,还有机会去弥补。可死人的钱,欠了就没有办法弥补了。每一个阵亡将士身后,留下的都是一群孤儿寡妇,他们也要活命的” 听到门外传来的说话声,傅远山急忙一抬头,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到自己家的黄琼,就站在门外。斥责了一下没有通报的奴才后,急忙起身便要行礼。只是他行礼举动,却被黄琼一把搀扶住:“既然如今到了傅大人的府邸,是寡人贸然叨扰了傅大人,这些虚礼也就免了便是。” 说罢,黄琼迈步走了进来,打量了傅远山无论是摆设还是挂件,都显得异常文雅,还挂着傅远山亲笔所提几张条幅的会客厅,黄琼很是赞赏的点了点头:“傅大人,不愧为当朝榜眼出身,这间会客厅布置的如此文雅。寡人也没有想到,傅大人这颜体字,深得颜体的精髓。” “若是不看这题跋,寡人还以为就是颜真卿的真迹。先不说傅大人的才干,就这一笔字也足以傲视本朝文人了。这没有一定的气度,可是写不出这笔字的。俗话说字如其人,傅大人的这笔字,也就说明傅大人的气度,是能容天下能容之事,更不会与一个混账过于计较的。” 傅远山是什么人,能得到黄琼父子俩个人的重用,一再的破格提拔,又岂是普通的人?当黄琼说出混账二字,傅远山立马就知道,今儿这位主是为何而来了。想起如今虽说已经改任了武官,但不管怎么说好赖也是两榜进士出身,居然还能如此的蛮横不讲理外加胡搅蛮缠。 任文官的时候不受同僚待见,任武官的时候还不受同僚待见。若不是自己真才华,外加运气好那么一点点,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的那个家伙,心中唯有苦笑不已的傅远山。知道今儿两个人冲突,肯定已经被这位主知晓的,也只能摇头苦笑道:“殿下,臣没有那么小肚鸡肠。” “臣虽说还算不上宰相,可这多少还是有点气度的,也实在犯不上,与那头有名的倔驴置气。臣也知道,这前方阵亡将士的烧埋钱,是绝对不能拖欠,这关系到前线的军心和士气。可这如今还要筹办殿下的登基大典,还有应对南北两线的战事,户部真的有些入不敷出。” “臣想着,下个月山西路今年的二十五万贯丁口钱便要到了,臣到时候将这笔钱补上就是了。户部里面,现在穷的都能饿死老鼠。殿下又爱惜民力,不许在这个时候加税。臣现在真的真是有些一筹莫展。殿下,拖欠一个月的烧埋不要紧,可这前面的战事差一石粮食都不成。” 傅远山的解释,黄琼轻轻叹了一口气。如今虽说叛军占领了湖广南路,以及福建、广南东路,这对朝廷岁入,其实影响根本就不大。这三路除了湖广南路,是朝廷在江南主要粮食产地之外。其余两路丢失,对朝廷岁入影响是真的不大,因为这两路原本就收不上来多少税的。 福建路盛产茶叶,但六成的茶园都是桂林郡王府的。别说原本桂林郡王府,就从来没有对这些茶园缴过税。在朝廷收回桂林郡王府大的海外通商之权后,老爷子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更是允诺对桂林郡王府所有产业,都减免所有的税赋。这其中也包括广南西路的糖厂和糖田。 所以,整个福建路的茶税,广南东路的糖盐税,一年加在一起也不过几十万贯,其中还是以广南东路的盐税为主。朝廷还不至于,因为损失这些税源,而真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真正损失的是,失去了桂林郡王府每年缴出那些商税。而自己新开的港口,如今胡商寥寥无几。 整个江南商户,对此事也是根本不支持。黄琼派人强制他们出售丝绸、瓷器、药材,效果都极其有限。这其中究竟是谁搞的鬼,黄琼还是清楚的。胡商来不了,想比是桂林郡王府所属的庞大船队,在海上堵住了胡商的船队。江南商户不肯售卖商品,是桂林郡王府派人威胁。 不是那些商人不肯卖,而是不敢卖。有几家商户曾经私下,向着一个波斯商人出售了一批丝绸,结果没过半个月便惨遭灭门。当地官府虽说在奏折上,说的支支吾吾。但整个江南,就是傻子都知道这是谁干的。这一点,范家提供的消息,也显示了就是桂林郡王府动的手脚。 陆地上好说,江南的商户不敢出售,可江北也产瓷器。江北所产的丝绸,虽说质量略逊于江南,可也不是没有。同样,江北的淮南路、湖广南路,也都盛产茶叶。但问题是,海上都在桂林郡王府手中握着。永王出巡的时候,黄琼曾经命他查过山东、江南二路的水师情况。 永王回奏的折子上,清清楚楚的告诉黄琼,这两路水师烂的已经不成样子。表面上看都有上百条船,但其中能出海的只有十几条小舢板。其余的船只,都已经破烂不堪,帆、桨、舵,几乎无一不缺,军械十不存三四。二路水师之中,至少各有一半的将士,几乎从未出过海。 剩下的一半驾驶还能出海的船只,都跟着各级武官以所谓稽查海上走私的名义,上下一起忙着捞钱。甚至因为山东路,正好地处与东瀛和高丽海上贸易的重要出发地。山东路水师的不少武官,干脆直接加入了走私序列。都忙着捞钱,又有几个有心思搞备战,整治船只作战? 至于江南东路的水师,更是烂的厉害。不仅直接动用水师,还能动的船只参与到走私,甚至还将战船当做渔船使用,组织人去远海打渔。制成咸鱼之后,强制江南商户购买。更是与原江南东路节度使勾结,将江南东路水师制成的咸鱼,替代卫军各级官兵的部分粮饷发放。 弄得江南东路卫军各营标,一到吃饭的时候,到处都是咸鱼的腥臭味。烂成这个样子的水师,还怎么与桂林郡王府,那些常年在海上讨生活船队的对手?如果想要恢复这些水师战力,需要大量时日来整顿,最为关键的是缺乏人才。同时,更需要大量的钱帛,建造新的战船。 人家桂林郡王府,不在上缴税收,朝廷平日里,自己精打细算,还可以勉强的维持。可这战端一开,这钱粮犹如流水一般流出去,便实在有些入不敷出。傅远山的难处,黄琼也是知道的。否则,以他为官的做派,是不会一再的要求自己,哪怕眼下暂时先加一部分的税钱。 待朝廷平叛之后,再免除加征的税钱。甚至可以平叛结束之后,免除一些赋税,以补偿这天下的子民。傅远山的这些建议,黄琼当初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但问题是,这官场上几千年的传统,你上面政策制定再好,到了下面落实的步骤,就没有一个不走样的,不出问题的。 朝廷加征一文钱的税,下面就敢加收十文钱。朝廷加收五百文的税,下面就敢加收到一贯钱。朝廷免除三年的税赋,下面就敢背地里面继续巧立名目,变相的继续收。只不过,那些征收来的钱粮,进了官员自己的口袋里面罢了。如今朝廷无论是军力还是财力,都消耗极大。 第九百二十章 黄琼的保证 便是位于京畿重地的河南路,除了那些烂的提不起来卫军,以及还在整训的新军之外,都没有什么可战之兵了。唯一还有一些战力的,恐怕只有京城这些,当初自己带到陇右去的御林军一部。其余大多数,便是连剿匪的职责,都未必能够胜任。至于新军,形成战力还早。 虽说那些流民,相当一部分已经迁往宁夏府,可如今这河南路境内的流民数量依旧庞大。郑州与均州虽说已经恢复元气,但还是经受不起半点波折。而山东路与河北路,以及两淮是朝廷如今的主要粮食来源。若是因为加收税钱,在激起什么民变,这后果恐怕会更加的严重。 想到这里,也知道如今身为正相的傅远山为难之处的黄琼,轻声叹了一口气道:“傅大了,你的难处寡人不是不清楚。宰相、宰相,职责便是协助帝王执宰天下的。大到两线战事钱粮支出,这文武百官的俸禄,督促诸路施政,小到各级官员是不是尽责,都要你这个宰相经手。” “寡人这边,每日里面批多少折子,你那里就收到多少折子。寡人累,你和吕蒙正这两个正副相,比寡人还要累。寡人这边大笔一挥,具体落实却需要你们去逐一的落实。所以,寡人从未认为你精打细算,是什么过错。而且非但不是过错,还是真正忠心为朝廷办这差事。” “正所谓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的道理,寡人还是清楚的。但傅大人,有些东西可以省,有些东西是不可以省的。尤其是眼下战事正酣的时候,非但不能省,甚至拖都不能拖。钱粮不足,你解决不了,可以来找寡人。中书省实在无力筹措的话,寡人可以从内库给你们拨付。” “寡人也知道,傅大人是不想将国库,与内府库混为一体。这样公私不分,于国于天家都不利。但事有轻重缓急都火烧眉毛了也就别头疼医头了。这天下不是黄姓一家的天下,而是天下苍生的天下。黄家身为帝王之家,只不过是代天牧民罢了。不能只顾着享福,而不及社稷。” 说到这里,黄琼轻微叹息一声道::“其实,傅大人想要临时加一些税,待叛军平息之后再减免的想法,寡人不是没有想过。可傅大人,你也是进士及第多年为官之人。也是从知县一路升上来的,更是做过制置使、知府的人,朝廷的那些官的龌龊手段,比寡人还清楚的多。” “尤其是那些地方官,自认为天高皇帝远。在任上天老大、地老二,他排行老三。朝廷加征一文钱的税,他就敢多加一百文。朝廷加征一斗米,到了他们就敢征收一石。最为关键的是,那些真正有钱的官绅、宗室,占据了天下大部分的土地,却是依靠身份不肯纳税纳粮。” “朝廷加税容易,但这些税钱与每年的钱粮一样,最终落到的还是那些无权无势,最低层的百姓头上。这天下的百姓负担,本身就已经极重了。辛苦劳作一年,完了朝廷的钱粮,再加上贪官墨吏层层伸手,便是连一个温饱都落不下。遇到灾年,更是要卖妻卖儿女才能生存。” “傅大人,自古以来,这天下的老百姓,从先秦到前汉,再到隋、唐,造反的老百姓又有几个是主动造反的?那个不是官逼民反?如今朝廷两线作战,本身就已经左支右绌。若是这中原大地,再加上两淮之地,在来上几次百姓作乱,恐怕这个大齐朝就真的要亡国灭种了。” 对于黄琼这番话,傅远山却是有些不服气道:“殿下若是担心贪官污吏,在其中上下其手,大可以用中书省的名义,以张贴布告的办法,将朝廷每亩地加税多少,待平叛之后朝廷给予何种补偿,都一一张榜公布,公示给这天下的民众,并不给那些贪官污吏,上下其手的机会。” 傅远山的这个建议,黄琼却是古怪的看了看他一眼,良久才道:“这世上最为复杂的便是人心。你张榜公示,那些榜文,你能都从京中派人去张贴?无论什么样的榜文,不是还得从中书省下发到诸路,在通过府州县张贴吗?一张告示,内容稍微删改一下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况且,那些真正缴纳钱粮的百姓,又有几个识字的?这告示的内容,不还是当地官府怎么说怎么是?这又有那个老百姓,能分辨清楚告示上是真是假?若是南边的那位,在趁机散布流言,这天下谁又能不保证,再出现一个陈胜吴广?这个机会,南边那位主是不会放过的。” “我们这边越乱,遍地都是烽火,他才会越高兴。到时候,我们是顾及江南、塞北,还是顾及这中原大地?广南东西路发生叛乱,哪怕整个江南都丢了,一时都未必撼动朝廷的根本。但若是中原乱了,那才真正是咱们的心腹大患。傅大人难道忘记了,山西路是怎么乱起来的?” 黄琼这番话说罢,傅远山直接沉默了。作为中书门下平章事,如今大齐朝的宰相,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的知道,如今推动这个帝国运转的官僚机构,究竟已经是多腐朽。而随着桂林郡王叛乱,便是就连仅有的外表那层说不上个光鲜,但也可以的遮羞布,都已经被彻底的揭开。 他也知道,眼前这位主,一直都在想办法扭转乾坤,给这个腐朽机构,注入新的活力。组建军机处,大量提拔有才华,操守至少过得去的年轻官员,试图部分改变如今这个局面。但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是不可能一触而就的。而现在要面临的,却又是开国以来最复杂局势。 在平叛与抵御外辱,成为第一要务的情况之下,任何事情都要为这两件事让路。可依靠这些庞大、低效,而又贪婪与腐朽的僚体制,去应对这种局面,任何人都会感觉到异常的艰难。而在这一点上,傅远山也是深有体会,很多时候,他这个宰相,都时刻有种有心无力的感觉。 这位太子爷的意思,他不是不明白。只是如今平叛事宜高于一切,没有什么比平叛更为重要的。因为在齐辽对峙最前端,做过燕山知府的傅远山看来,北辽此次倾巢南下寇边,不过疥癣之患。只要能守住山西、河北内外长城一线,北辽就算军力再强,也根本就是无可奈何。 如今北辽寇边的主要方向,便是燕山府一线。在云州方向,虽说也集结万余军马,不过是骚扰,外加吸引朝廷的注意力罢了。而燕山府周边群山怀抱,地形极其险峻,北辽的骑兵根本就施展不开。北面又有长城,没有了骑兵优势的北辽,想要拿下燕山府只能说是痴人说梦。 这燕山府自古以来,便是中原王朝与北方游牧民族对峙的前线。从先秦开始,还没有任何一个游牧民族,从北面攻破过燕山府。无论是曾经纵横在草原的匈奴,还是突厥、鲜卑、燕山府依靠的,正是地利之险。只要燕山府保在本朝的手中,北辽就对中原大地无可奈何。 而南边叛乱,才真正是如今心腹大患、桂林郡王府一府的财力,恐怕以游牧起家的北辽,所有部族加一起都远不如。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便能招兵聚粮。在加上朝廷低效、腐朽的官僚体系,应对这样的对手,恐怕要事倍功半。最为关键的是,江南是朝廷最大的岁入来源。 如今桂林郡王府在南方起兵造反,已经攻占了大半个江南西路,整个湖广南路。而若是江南西路全部沦陷,那么江宁府便危险。如果江南东路丢了,这朝廷便是守住江北又能如何?江南东路江宁府、苏州府、镇江府等几府,一府一年财税进项,几乎相当于一个陕西路。 若是江南东路与两浙都丢了,那朝廷本就捉襟见肘的岁入,恐怕就更入不敷出。若是单独依靠山东路和两川,无论如何也揭不开这个锅的。趁着叛军还没有能够彻底席卷江南,朝廷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彻底将其剿灭在江南东路之外。哪怕在北方,造成几次叛乱也在所不惜。 傅远山不是不知道百姓之苦,但在他看来,长痛不如短痛。一旦江南失守,任叛军做大,将来平叛不知道还要付出多少代价。这也是两权相害取其轻,最无奈的选择。可眼前的这位主,在这一点上,却是与以往一贯杀伐果断的做派,大相径庭不说,甚至还相当低的固执。 看着傅远山忧心忡忡的神色,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的黄琼。却是笑了笑,出言安抚道:“傅大人不必忧虑,对于岁入艰难,寡人已经有了一定的解决之策。放心,绝对不会让你这个宰相难做的。如果两线战事,任何一方半年之内见不到分晓,寡人保证给你弄来四百万贯钱。” 黄琼的这个保证,让傅远山不由得目瞪口呆。他仔细琢磨良久,将朝廷所有来钱的道,都仔细的琢磨了一遍,也没有想明白除了加税之外,这位爷可以从那儿弄来这个四百万贯钱。只是就在傅远山张口想要问一下黄琼,这笔钱可以从哪儿出的时候,黄琼却是打断了他。 拍了拍一脸疑惑的傅远山肩膀,黄琼道:“傅大人,寡人这些日子,批折子批得乏的很,好久都没有放松一下了。寡人今儿不请自来,可不是与傅大人来谈政务的。寡人听说,傅大人这园子里面菊花开的甚好,所以才来叨扰一下。过了今儿,寡人就是想来都没有闲暇来了。” 听到黄琼说这番话时,骨子里面透出的说不出疲惫,也知道这位主这些日子,又要处理军政事务,又要准备登基大典,可谓是忙的团团转。更知道,这位主想让你知道的,你不问他也会告诉你。若是他认为还不到别人知道的时候,那么你就是用刀子撬他的嘴,他也不会说。 无奈的傅远山,也只得陪着黄琼,在自己的花园里面散步。其实傅远山不知道,眼下忙的分身乏术的黄琼,又那里有这个闲暇,来他府中赏菊?他花园里面的菊花开得再好,纯粹俗人一个的黄琼,也没有任何的兴趣。更何况,自幼在母亲的熏陶之下,黄琼更喜梅花。 第九百二十一章 家的味道 黄琼今儿之所以不请自来,是因为傅远山与杨继元之间的矛盾,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更知道,两个人之间的症结在什么地方。而就今儿,这一文一武的二人,在中书省争吵了大半天的事情,黄琼也一样清楚。他这次不惜直降尊贵,就是为了调和一下二人之间的矛盾而来。 虽说历代君主都喜欢朝臣之间不和,没事都喜欢制造出一些矛盾来,以便他可以方便的驾驭。但对于黄琼来说,至少现在不是玩这种帝王心术的时候。面对眼下极其复杂的局面,他更需要的是将相和,而不是分而治之。若是自己人内部都乱了,这仗也就没有办法去打了。 两个人现在都是自己的得力臂膀,在加上在燕山府前线的于明远,陇右的郑道远,江南的曹锐,傅远山的副手参政知事吕蒙正,都是自己最看重的文臣武将,也可谓是自己精挑细选的得力助手。黄琼不希望他们几个,因为这些事情,整日的争吵或是出现任何的不和情况。 所以,一想起那位杨怼怼,也一样头疼的黄琼,才特地抽出时间,来傅远山的府邸一趟,协调一下二人的矛盾,外带也放松一下自己的大脑。过了明儿,黄琼想要出宫都没有闲暇了。他要将主要的精力,都放在准备十日之后的登基大典。那是关系到朝廷和他自己威严的事情。 不过到了傅府的后花园,看着这一院子盛开的菊花,黄琼却是有了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在加上一路闲聊,傅远山对杨继元那些胡话,也的确没有放在心上,心情彻底放松了下来的黄琼,倒是兴致勃勃的与傅远山一同赏起了菊花。而在这期间,两个人一句政务都没有在谈。 傅远山虽说为人固执了一些,可也是一个精明之人。黄琼一脸的疲惫,他也不是没有看出来。自己这些日子累,但好赖只管政务。眼前这位主政务、军务,都要一把抓,还有各地的吏治、河工、漕运、税钱,都要过问的主,只能更加的疲惫。所以也就从善如流的只谈风月。 一番谈话下来,黄琼倒是对眼前的傅远山,颇为刮目相看的感觉。原本以为傅远山,是一个有些古板的人物。擅长政务,但是对于诗词歌赋却并不擅长。今儿从他对唐诗、前唐那些诗人,以及本朝更加盛行的词点评,颇为有些辛辣又不失幽默,却句句说到点子上的点评。 尤其是听了酷爱秋菊的他,随手写的几首咏菊小词后,黄琼才发现此人下了朝,离开了政务,与他在朝堂上犹如两人一样,为人倒也是一个有些趣味的人。而且此人文学底子极其深厚,诗词歌赋倒是洋洋精通。在自己面前,随手拈来的一首秋趣小诗,至少也在中上的水准。 都说擅长作诗写词的人,大多都是一些放荡不羁理想主义者。空有一腔报复,坐在那里空谈论国可以,可到了具体施政的时候,就差的太多了。便是前唐元稹短暂拜相,却随即便因为党争罢相。至于白乐天,大多数时日都是在刺史职务上打转转,工部尚书不过是个安慰罢。。 这些人治理一地也许可以,可统筹全国政务却是过于理想化了。恐怕也只有那位曹阿瞒,算得上真正的才干与才华兼备。而傅远山在施政上,却是极其务实,根本看不出身为诗人,身上应该具备的那种过于浪漫主义,理想主义的气质。更没有一点书生空谈误国的事情发生。 虽说谈的是风华雪月,可这一席所谓的放松,却是让黄琼对自己这个宰相,有了一个新的认识。而看着傅远山虽然如今贵为宰相,府中却是极为简陋,黄琼倒也佩服此人,真的能耐住清寒。傅远山为相以来,身上看不到一丝的跋扈和骄横、傲气,在朝中的口碑也是极佳。 傅远山那里知道,黄琼这一肚子弯弯心思?赏过满园的菊花之后,见到天色已晚,傅远山自然要邀请黄琼留下来用膳。对于傅远山的邀请,黄琼微微一琢磨,倒也随即应了下来。储君要在府中用膳,那自然是头等大事。只是傅远山府中膳食一向简单,临时准备也来不及了。 毕竟这么晚了,市上也没有什么可卖得了。好在因为商谈政务原因,傅远山在与黄琼一起用过不少次膳。知道这位主性子不喜欢奢华,口味上尤其喜欢家常菜。你若是上了十七八个碗碟,他倒是不会高兴。只用家中常吃的菜色招待他,虽说简陋一些,但更适合的口味。 最后还是傅夫人杀了一只,自己亲自喂的鸡,又亲自下厨烧了几样菜色,其中只有一碟羊肉还算高档一些,其余的不过是青菜豆腐。不过这一顿晚膳,吃的黄琼是开心异常。他指了指那碟看起来就是粗制,用自家酱加上葱丝拌的豆腐道:“真没有想到,贵夫人如此贤惠。” “这几道家常菜,整治的如此美味。尤其是这道豆腐,居然做的如此美味。寡人当真是羡慕傅大人,每日里可以吃的上如此珍馐。当真是娶妻当娶贤惠。可惜,寡人却没有如此的口福。寡人后宫那些女子,说到厨艺上也就算了吧。至于宫中御膳房,唉,能吃下去就不错了。” 黄琼评价这几个简单菜的时候,一脸的诚恳。而与他在宫中一同用过不少次膳的傅远山,自然也知道,宫中的皇帝与皇后,看起来是这天下最尊贵的人,可实际上却是这宫中最苦逼的人。御膳房一年三百六十五日,都几乎不换的菜谱。一年十二个月,几乎从不变化的口味。 换谁常年累月的吃,恐怕都受不了。实际上,远不如自己老妻做的家常菜。只是傅远山没有想到,即便自己早就知道,这位爷不喜欢奢华。可今儿这两荤三素外加一汤,以及老妻亲手所包饺子,也是在太过于简单。却没有想到,就这简单的饭菜,这位爷吃的却是眉开眼笑。 几乎吃了半只鸡,一碟子豆腐,外加上一盘子萝卜素馅饺子,都风卷残云一般,进了这位太子爷的肚子。天家子弟的惜食,一顿只能吃八分饱的做派,在他身上压根就好像看不到。就自己所知,这位爷在宫中,两顿都未必吃下这么多的东西。看来他是真的喜欢这顿饭。 其实傅远山那里知道,今儿这顿饭黄琼吃的如此多。除了那位傅夫人,这厨艺的确了得之外。这顿看似简单的饭,黄琼却是吃出了家的味道。而是他几乎已经快要彻底忘记了的,以往只能在梦中回忆的那个家味道。似乎他如今已经想不起来的,前世母亲厨艺就是这个样子。 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将心中异常的惆怅,压制下去的黄琼。看到外面天色已晚,也知道今儿打搅的时间有些太多了,不好在继续逗留下去,倒也痛快起身告辞了。而看着黄琼离去的背影,不知道此时的黄琼走得如此匆忙,实在是心思有些纷乱的傅远山,多少有些发愣。 直到自己夫人唤了好几声才反应过来。想起之前,就在这间会客厅中,两个人之间的谈话。还不知道,自己此时已经被黄琼,彻底摸了一个底掉的傅远山,捋着自己颌下的长须感慨道:“自太宗皇帝之后,我大齐总算出了一个真正的明君,看来这大齐朝是真的中兴有望了。” 而进来收拾残局的傅夫人,看着他有些神不守舍样子,不由得好奇道:“你这是怎么了,他就来这一趟,看把你搞得一副神魂颠倒的样子。不就是一个与咱们儿子,差不多大的年轻人吗?你也是当朝宰相了,就算他是当朝太子,马上要做皇帝了,也不至于让你这个样子吧?” “不过,我倒也没有想到,这位太子爷如此的平易近人。原本还以为,见到我做的这些粗糙饭食,就算不发火,最多也就应应场面罢了,根本就不会吃。他们那些天家子弟,自幼便是钟鸣鼎食,我做的这些东西在他们眼中,根本就难以入口。没想到,他是真的不嫌弃。” 听着自己夫人的调侃,还把黄琼与自己儿子相提并论,傅远山不由得吹胡子瞪眼睛道:“你懂什么?少拿你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与这位太子爷相比。别看他们年纪相当,就那个混账东西,论起心机和手腕来,连这位主那点皮毛都赶不上。跟人家相比,就一个吃奶的孩子。” “再说,你说的那是什么混账话。人家是太子,马上就要成为这大齐朝新天子了,你居然拿自己儿子相比。这要是让别人听到了,你是不想活了,这可是辱君之罪?这是能比吗?记住了,他就算在年轻也是君,我们年纪再长也是臣子。君与臣,决不能放在一起相提并论的。” 只是傅远山无论是在燕山府任上,还是在宰相的位置上,都极为有权威。可在这家中,却是明显干不过自己的这位老妻。虽不能说威严扫地,可面对这位陪着他,从苦难之中一同走过来,一直鼎力支持他的老妻,却是明显有些夫纲不振。至少做不到,别人家那么一言九鼎。 对于傅远山责备的话,傅夫人却是撇了撇了嘴,语气很有些不以为意的道:“别看他现在还是太子,就算过几日他真的做了皇帝,在我这个老太太面前,一样都还是一个孩子。我虽说是一个平头老百姓,可至少在年纪上也是他的长辈。怎么,我这个长辈评论两句还不行吗?” “若是连这个容人的肚量都没有,我看他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你这个宰相肚子里面,都得能撑船,他这个新君肚子里面,咋地也得能装下一头大象吧。更何况,他现在正用你之时,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治你什么罪的。对了,皇上干的好好的,怎么想起来提前传位了?” 见到老妻对于自己的训斥,压根就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傅远山也不禁摇头。他的父亲也是读书人,只是时运不济多次科举皆落榜。又不甘心做教书先生,最终以举人的身份参与选官。只是因为非进士及第出身,一路上从县丞,做到了府推官,却始终未能做一个掌印官。 第九百二十二章 原因很多 而他的这位夫人,是他父母给定下的娃娃亲。但他父亲在任上去世后,家道便开始中落,到他开始读书更加落魄。他那位与他父亲生前,一向号称至交的岳父,便认为他们家配不上自己,一心想着要悔婚。而他这位夫人,虽说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出身,却是颇为有些侠气。 在得知父亲要取回婚书,要给她另外许给他人后,便连夜出走到傅家,自做主的逼着他成了亲。等到傅远山的那位岳父,找到女儿的时候,已经是生米煮成了熟饭。婚后又变卖了随身首饰支持他读书,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硬是凭着典当首饰和给人洗衣,支持他进士及第。 中举之后的傅远山,一直感恩老妻为自己的付出。为官这些年来,虽说地位不断的上升,可从来都没有纳过妾,便是连通房丫头都没有找一个。府中,更是从不蓄养家妓和歌舞姬。两夫妻几十年恩爱如一日。他这位夫人那里都很好,他这些年在外做官,一直都勤俭持家。 孝顺婆母、养育子女,从未让傅远山操过半点心。更是一口气,给傅远山生了五子两女,而且都活了下来。在这个皇子都夭折率很高年代,这绝对是罕见了。只是这位傅夫人,为人脾气虽说倔强了一些。可性子却有些神经大条,在很多事情上都大大咧咧的,什么都不在意。 傅远山调任进京之后,深得黄琼父子两人的信任,官职一升再升。但这位傅夫人,却是几十年如一日。对于京中那些即巴结自己,可又从骨子里面看不起自己的官太太们,也从来都不搭理。更从来不参合傅远山公事,也从未吹过什么枕头风。今儿也是实在有些好奇才问起。 而看着老妻一脸好奇的样子,傅远山也实在有些无奈。只是也知道,今儿如果不满足老妻的好奇心,今儿晚上自己可就别睡了。他们夫妻几十年,除了傅远山母亲在世,傅远山外放为官不忍心母亲跟着自己长途奔波,所以没有携带妻子上任一段时日外,两人从未分房睡过。 这几十年来,傅远山已经习惯了老妻在身边。甚至可以说,老妻若是不在身边,他还睡不着。无奈之下的傅远山,看了看会客厅的门外无人之后,要老妻再三保证不许外泄半个字,才开口道:“你当今上,真的愿意就这么将大权都给移交?今上是帝王,天无二日民无二主。” “帝王之家,那里真有什么父子之情?便是连汉武帝那种英主,不也因为一句谎言,便杀了自己儿子的满门,就连孙子都没有放过?若不是有人挺身而出,保下了尚在襁褓之中的皇重孙,恐怕也就没有后来的宣帝中兴了。唐玄宗不也是一口气连杀了自己的五个儿子?” “皇上是一国之君,这世上没有一个帝王,是愿意主动放弃手中权利的。皇上之所以提前传位,原因却是很多。一来如今朝局日益艰难,今上已经是疲于应对。面对当前的困境,今上根本就无法,也是无力解决。而这位太子爷,的确行事有些狠辣,可也真有经天纬地之能。” “看问题之准,解决问题的手段之多,远非今上可比。无论再难事情,这一到他的手中,处理起来都是游刃有余。最为关键的是,他虽说手段很多时候有些过刚,但行事却是极其缜密。哪怕就是你明知道,他要做的那些事情可能是错的,但却是谁都挑不出反对的理由来。” “而且此人极其擅长阳谋,堂堂正正的用阳谋,克制那些人的阴谋。而且极为敢大胆启用人才不说,这肚量也远非常人所及。张迁,前太子的死党,与这位太子爷曾经在大街上公开冲突过。在任上又大势贪赃,号称蚊子腿上都刮下二两肉的主。这种人,又谁会敢启用?” “可到了这位主的手中,立马变成了能员干吏。宁夏府叛乱之后,都成了什么样子?当地的汉人几乎被杀光,到处都是一片废墟。在看看短短两年过去,宁夏府如今成了什么样?今年开春,上报的垦荒数字是三十万顷。虽说元气还远未恢复,可这傻子都知道是时日不够。” “还有我去山西平叛,带去的从郑州府调去的那个太原知府,能力和手腕都是一等一的。再看看如今江南战事,朝廷启用的那批年轻将领,那个不是他一力提拔的?一个三年前的四品都统,现在都是二品的节度使了。便是于明远,他出宫的时候不过一个三品都指挥使。” “再看看如今?这一仗还朝,恐怕封候是至少的。便是我这个宰相,也是他一力坚持提拔的。这位太子爷,无论是用人的眼光,还是在用人大胆上,都远非今上可以相比。江南战事,如果不是他提前布局,大胆启用新锐的将领。恐怕江南那半壁江山,早就丢了一个精光了。” “皇上虽说身子骨还好,可毕竟上了春秋的人,面对如今的局面又有些束手无策,精力也有些不济。再加上看起来果敢坚毅,实则更多的是优柔寡断。处理很多问题上,都是当断不断的。可以说,咱们这位太子爷秉政这几年来,至少有一半的时间,都是在给皇上擦屁股。” “今上虽说为人平庸了一些,可到底不是昏君,明辨是非的能力还是有的。他即位这些年来,天下积累的弊病所在,还是看的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如今,无论是精力还是能力,都已经是在没有能力,去解决这天下弊病。今上更是清楚的知道,如今的朝廷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而且前些年诸皇子夺嫡,相互之间自相残杀,也消耗了今上太多的精力,更让今上有些心灰意冷。再加上今上,原本就担心自己年纪渐长,有可能重蹈前唐玄宗皇帝,先明后暗覆辙。与其到时候天下所指,还不如提前传位。免得,将来造成更大的祸端,危害整个天下。”“其实,当前的局面,与当年唐玄宗时的安史之乱,又有什么区别呢?都是一样的藩镇谋反。若说真正有区别,也是这位太子爷提前着眼,在江南做了一定的部署,延迟了叛军进军速度,没有如安史之乱那般,半壁江山短时间之内便沦陷,就连两京都丢了,只能仓皇西巡成都。” “如今他虽说授予了太子,几乎全部的权利,但毕竟名不正言不顺。太子一天不继承大统,在某些事情上,多少还是要受到一定制约的。而且也容易,给人以挑拨离间的机会。也正是看清楚这些,知道自己无力应对眼下乱局,担心丢了祖宗江山的今上,干脆便来了一个彻底。” “还有一点,那就是咱们这位太子,通过两次统军平叛,巧妙的将四大营与西京大营,这两支大齐朝最精锐的野战军,全部控制在手中,河南路的卫军,包括眼下的京城御林八军中的精锐,也都控制在他的手中。若是皇上一旦有什么换储的心思,恐怕立即便要祸起萧墙。” “恐怕皇上也没有想到,他的这个儿子有如此的手段。两次平叛,居然就能将朝廷最精锐的两支大军,都控制在自己的手中。若是换了其他人,又有谁能有这个本事?恐怕便是皇上自己都不能。与其父子发生争执,闹到水火不相容的地步,还不如自己主动退位免得尴尬。” “因为咱们这位太子爷,与皇上的执政观点,根本就是南辕北辙。他虽说是皇上力排众议扶持起来的,可政见却根本就不一样。若是其中一个人不退让,那么父子两个早晚要分道扬镳。而如今的局势之下,皇上恐怕才是那个弱势。所以皇上才以退为进,成全自己的体面。” “还拿着咱们儿子相比,就咱们那个儿子,别看与这位太子爷同龄,可论起手腕来,连吃奶的孩子都不如。都是看起来一副文弱书生样子,可那位主统军在陇右平叛时,三箭射得叛军头子拓跋继迁重伤,射死其嫡长子。十八岁那年在郑州大开杀戒,一口气杀了上百官员。” “在陇右平叛,杀了两个节度使,还活剐了拓跋继迁弟弟,以及拓跋家族几乎所有的掌权人。别看这天下那些宗室,一个个的骄横无比。遇到一点事便叫唤的厉害,今上都轻易不敢去碰。可这位主,光明正大的圈禁了庆阳郡王父子两个,这满天下的宗室那个敢说一个不字?” “我听说,他在陇右平叛之后,校阅跟随他平叛数万西京大营精兵时,原本校阅开始前,还是和乌云一片。等到他校阅完成立即云开雾散。一袭金光穿透还未完全散去的乌云,照耀在他身上,犹如天神降临一般。西京大营那些桀骜不驯的官兵,齐声的跪在地上高呼万岁。” 说到这里,傅远山疼爱的看着与自己相濡以沫的妻子,轻声叹息道:“此事,我都听说了,你说皇上能不知道吗?皇上如今主动退位,提前将大位移交,只是在成全自己最后的体面罢了,更是不想父子之间闹得太过于生分了。如此做对皇上是委屈一些,可于国于民却是大幸。” 傅远山说罢这些,看着一脸惊愕的夫人,开口道:“这些话,我与你说了,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今上又是极为爱面子的人,哪怕此事已经是朝野上下皆知的事情,但也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还有约束好家中几个,还没有出去的孩子,让他们管好自己的嘴,不要祸从口出。” 对于傅远山不放心的叮嘱,这位虽说性子有些大条,但不管怎么说,跟着傅远山也做了这么多年官太太,也知道某些东西的傅夫人,深以为是的点了点头:“家中几个孩子,我都会约束好的,不让他们出去胡言乱语。孩子们自己也都知道,什么事情该说,什么事情不该说。。” “不过,新君登基,估计肯定要开恩科的。老二和老三,这次都一心想着要跃跃欲试呢。老大前些日子,也有些想着找你,想要谋一个外放的差事。他说,想着要给百姓做一些实事。总在京城这么呆着,早晚都要废了。他不敢与你说,便想着让我与你求个情。” 第九百二十三章 意外相遇 听到几个儿子的想法,傅远山沉思一下之后,开口道:“我这些日子里事情太多,没有闲暇与几个孩子谈。你告诉老大,我可以给他这个机会,但肥差是想都不要想,只能给他一个穷地方。这样,你告诉他,宁夏府现在一个知县的缺,西宁州还缺一个州同,让他选一个。” 对于丈夫选择这两个地点,傅夫人不由得有些迟疑。宁夏府与西宁州,都在什么地方,她虽说不知道。可有丈夫前面的那席话铺垫,傅夫人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与这个男人做夫妻,快要三十年了。丈夫是什么样人,她心知肚明的。丈夫说不是什么好地方,肯定就是。 看着妻子听完自己的话,脸色多少有些犹豫。知道她是舍不得儿子,去那么艰苦的地方吃苦。傅远山叹了一口气道:“夫人,几个孩子也是我亲骨肉,你心疼、我更心疼。可玉不琢不成器,不好好磨练他们又怎么能出人才?尤其是老大,他是傅家的长子,承担的责任更重。” “当初,我六部观政后,被外放到黔中路,那儿一样穷的要命。一个三万多人小县,百姓一半是夷人。整日处理最多的事情,就是那些山林中的夷人械斗。一个县衙,就剩下六个衙役。所有属官就剩下一个教谕。那个时候,你又刚生下老大,母亲瘫痪在床,家中无人照顾。” “我在那个小县三年,每日里面要处理即繁重,又极其复杂的事务,又惦记着一个人在苦撑家的你,累得心力交瘁。但正是那个穷县任上,三年的任职经历,让我着实是受益良多。我能走到今儿的地步,除了今上与太子的器重之外,更多的就是得益于那三年的磨练经历。” “如果没有那三年,处理繁琐又复杂事物的经验。我如今又岂会如此受到皇上父子的器重?这才几年,从四品燕山府知府,转京兆府尹,随即出任山西路制置使。便又调回京城,任大学士兼参知政事。这位太子爷接掌政务后,又简拔为平章政事。还成了本朝第一个一品宰相。” “没有那三年磨练打熬下来的底子,我那里会走到今儿的地步。皇上惯于采取中庸之道,可这位太子爷的眼睛里面,却是一点沙子都不揉。能者上、庸者下。站着茅坑不拉屎的人,他就算不打发回家,就给一个空职去养老。在这位太子爷手中,和稀泥、辉光韬略是不行的。” “你看这京城之中,诸多的世家子弟,又有几个真正成器的?如果不是靠着祖辈,用命打下来的爵位,现在恐怕都要饿死了。男孩子不能娇惯,那样只能会害了他。尤其是老大,将来我们若是都不在了,他要撑起整个家族的未来。不好好磨练一下他,他能担起这个重担吗?” “咱们家这几个孩子,尽管没有经历过什么大富大贵。可老大诞下来的时候,我便已经进士及第。尽管多年我出仕在外,家中全靠你一个人支持。可不管怎么说,家中也不愁吃穿了,也有了几个丫鬟、婆子。虽说我从来贪赃枉法,但不管怎么说,一路仕途还算是顺利。” “有些东西,我也不可能完全的免俗。要想在这个大染缸一样的官场上坚持,要想真心为百姓做些事情,有些东西就无法完全避免的。因为别人都漆黑的,如果单独就你一个是白的,你根本就无法在官场上立足。所以,这些年来我虽说没有刻意捞钱,可这家境也算是可以的。” “几个孩子自幼,虽说也不算大富大贵,可也都没有经历过什么磨难。尤其是这个大儿子,在学业上随了我。年纪轻轻便进士及第,也算是少年得志。虽说有兄长的担当,可这性子也是有些傲气。他想外放,获取一些资本想要往上走,我作为父亲的不拦着,也会鼓励他的。” “可该走的经历,却是一步都不能少。况且越是富庶的州县,越是不好做。反倒是那些穷乡僻壤,缺乏教化的地方,倒是越容易出政绩。我没闲暇与他谈,你和他说要想外放,就按照我说的去做,选一个艰苦的地方好好的磨练自己。而且,他上任后,我不会给他任何帮助。” “究竟该怎么做,一切都要靠他自己。要么就老实的,在大理寺继续给我熬着。还有,若是选择了外放,我不指望他做出什么惊天动地大事。但若是贪赃枉法、盘剥百姓,我活剥了他的皮。我傅家虽说不是什么名门大户,但一向都是以诗书传家。决不能出现祸害百姓之人。” 傅远山的话音落下,知道了丈夫心思的傅夫人,却是叹道:“这事,我会与他说起的。其实,你说的道理,我又那里不懂。只是去了那等苦地方,他身子骨怎么受得了?再说,他若是去了那种地方。儿媳妇怎么办?这小孙子才满月,难道也跟着他一同去?孩子受得了吗?” 听到妻子心疼的语气,傅远山多少有些摇头。他也知道,妻子虽说不是那种慈母多败儿的人,可毕竟儿子是他身上掉下来的肉。去那等穷州县做官,又有哪个做母亲不心疼。更何况,还有刚满月小孙子。只是心疼归心疼,可傅远山知道自己不能在这个事上,有任何的心软。 尤其是这个长子,自己也报以很大的希望,盼望着他将来,能成为一个有担当的人,能为弟妹撑起一片天的人。想到这里,傅远山咬牙道:“儿媳妇与小孙子,就留在京城。咱们家还是养得起他们母子。我那几年,一个人孤身在外,不也是熬过来了吗?怎么到他就不行?” “一任不过三年而已,难道就连三年都坚持不下来?这事让他自己去决定。告诉他,若是还坚持外放,我这个做爹的会很欣慰。如果舍不得妻儿,那就老实的给我在京城待着。反正他们兄弟五个,我也不会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他的身上。吃得苦中苦的,才方为人上人。” “还有,告诉老二、老三,就眼下的时局来看,在江南平叛结束之前,明年的恩科未必会开。朝廷现在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平叛上,未必有这个闲暇去开恩科。况且,恩科的路子太窄了,中举的仕途也窄。所以就算开了,也不要去参加,因为那玩意没有什么太大的意思。” “若是真想通过科举出头,那就好好准备下一次的大比。不要总想着走捷径,要学会沉下心来去书本之中专研。在国子监在多读两年书,对他们有好处。还有老五,不要整日里躲着舞枪弄棒的,满脑子总想着上战场杀敌。我虽说是一个读书人,可也不反对家中出一个武人。” “我的心思,还没有那么的狭窄。文武两途,是朝廷的两条支柱,都是缺一不可。如果他实在想去,我可以将他推荐到何家铲那里。不过,他也不要想着一蹴而就,也要一样从下面做起。上了战场是生是死,那就是各安天命了。不要想着,我会在他上战场前,将他调出来。” 说到这里,傅远山看了看老妻,轻声的道:“如今朝廷内焦外困,新君对我又是如此的器重。作为宰相,我又岂敢不鞠躬尽瘁?接下来的日子,我会更加繁忙的。这个家,我就只能完全交给你了。这些年你跟着我,福没有享多少,反倒是吃了不少的苦头。是我对不起你。” 听到傅远山的话,傅夫人却是靠在丈夫的肩膀上,轻声的道:“你我夫妻,又说什么见外的话?这些年,你从来都没有让我失望过。更让我知道,我当年没有选错认。不过,政务在繁忙,也要注意休息。你不单单是朝廷的顶梁柱,还是这个家的天,有你在,才真正有家。” 搂着妻子,傅远山满心的知足。两夫妻从最困难的时候,一起相互扶持走到今儿,不知道吃了多少的苦。原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自从嫁给自己之后,洗衣烧饭纺线养家,已一己之力养家,以让自己安心读书。相夫教子,自己能走到今儿,妻子是当之无愧应居首功。 这些年,傅远山对妻子不仅有夫妻之情,还有很大一部分的感恩之情。也正是因为如此,傅远山便是做了一品大员,也在女色方面一向都洁身自好。即没有像这满朝达官显贵,一个个的三妻四妾,便是就连一个通房丫鬟都没有一个。外面的女人,更是一样都从来不沾边。 这对恩爱几十年如一日的夫妻,享受着难得的空闲,就这么静静的依偎在一起,一直到很晚。而从傅府离开之后,一直满怀心思的黄琼却没有回宫。而是抬头看了看天色,算计了一下几个孩子,都应该就寝了之后,便抬腿去了张巧儿那里。好些时候,没有在一起幽会了。 到了张巧儿那里,黄琼却是很意外的见到南宫媚。前次一别,已经有足足两年没见到南宫媚,心中很是想念的黄琼,不由得欣喜的一把将佳人抱在怀中道:“媚儿,你怎么进京了?什么时候进京的,怎么不与寡人说一下。这次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孩子有没有带过来?” 见到黄琼一脸欣喜是发自内心,而并非是作假的南宫媚,最终还是放下了推拒的手。而是靠在他的怀中,轻声的道:“你不是要登基了吗?范家这个时候,势必要进京恭贺的。只是临行之前,公公与范剑被一件事情拖住了身,要稍微晚些日子才能到,便打发我先进京了。” “我是一个人进京的,孩子还留在襄阳没有带过来。他的年纪还太小了,不适合长途奔波。前次进京与巧儿一直相处的不错,再加上范家在京城的分支太过于明显,也实在太过于嘈杂。我便在她这里暂时借住几日,待公公与范剑进京,便搬去范家分舵,却没有想到遇到了你。” 听到怀中的佳人,居然是单身入宫的,欣喜的黄琼早就将某些事情,彻底的丢在了脑后。不顾南宫媚的反对,直接吻住了怀中的佳人。一边吻,一边附在南宫媚的耳边,轻声的道:“媚儿好狠的心,一别两年都不肯进京见寡人一面,实在是想死寡人了。” 第九百二十四章 他那是在糊弄人 说罢,也不顾南宫媚的挣扎,直接一把将佳人抱进,平日里他与张巧儿幽会的房间,将人放在了榻上。而看着黄琼已经变了颜色的眼睛,在他一番深吻下来,原本还有些挣扎的南宫媚,此时也是多少有些动情。最终还是轻叹了一声冤孽之后,便放弃挣扎任黄琼为所欲为了。 而随后跟进来的,原本想要说什么的张巧儿,看着两个人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也一把被黄琼拽上了榻。连着男扮女装,黄琼微服外出的时候,总是贴身跟随作为侍卫,当然也有顺带看着他的林晚清与朱杏儿,还有青紫二萝都浑身无力,黄琼才在张巧儿另外一处尽了兴。 今儿黄琼不对劲,疯狂的那股子劲头,别说经常跟他在一起的五女,便是南宫媚都感觉出来。知道南宫媚与黄琼两年未见,想必会有许多事情要说。所以,勉强挣扎着穿好衣物后。张巧儿倒很是乖巧的,带着其他四女离开,去另外一间屋子休息。将这件屋子留给了两个人。 张巧儿带着四女离去,留下来的两个人,却是显得很沉默。良久被黄琼紧紧搂在怀中的南宫媚,才开口道:“原本没有想着与你再见,这次如果不是范家出了一些事情,需要一个人提前先来京城坐镇,我是压根不会在来京城的。有些事情,我们不能一而再,再而三了。” “上次,我就说过,我们不要再见面。只是没有想到,这次却是又被动的来到京城。原本我以为我们不会在有这种事情,可没有想到却是阴差阳错又搞成这个样子。其实,这次即便是进京,我也不该来巧儿这里的。因为来这里,也就意味着与你的再次相遇,再一次这样。” “只是这次来,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却是一进京城便不由自主的来到这里。我也不知道,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明知道,不应该这个样子,却偏偏还是又走到了这一步。明知道来这里会遇到你,可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明知道不该与你见面,可离京城越近却是越是想起你。” “这世上,从来都没有不透风的墙,这样下去早晚他和范家都会知道的。那样会毁了我,会毁了范家更是会毁了你。你马上就要成为新君了,不要因为我一个女人,毁了你的江山社稷。我被人骂成红颜祸水无所谓,可你不能变得遗臭万年。这让天下的臣民,又该怎么看你。” 搂着在生了第二女儿后,身材变的更加成熟和丰盈的佳人。此时心中包含愧疚的黄琼,却是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将女人紧紧抱在怀中。良久才叹息一声道:“媚儿,此事寡人也知道,伤到了你,也对不起范家。可不让寡人见你,不让寡人碰你,寡人是真做不到。” “你放心对于范家和范刀,将来寡人保证都会补偿他们的。寡人现在不强求,媚儿能进宫与寡人长相厮守。只盼着媚儿,能够有闲暇进京时候,陪伴寡人一些日子,以慰寡人相思之苦,寡人也就足够了。媚儿,答应寡人好吗?别让寡人找不到,见不到你,寡人真的受不了。” 听着黄琼这番柔情蜜意的话,明知道这是不应该的,可南宫媚却依旧是沉浸了进去,主动吻上了黄琼的嘴。两个人又一次的翻滚在了一起。这一次,黄琼没有喊别人,哪怕这次没有尽兴。当南宫媚实在无力支撑,伏在黄琼身上沉沉睡去后,黄琼却只是静静看着怀中的女人。 这一夜,黄琼没有回宫。第二日清早,他不顾南宫媚反对,直接几乎是半强迫的,将人带进了宫。接下来的日子,黄琼再无闲暇出宫。整日里面不是忙着学习各种礼仪,就是试穿不知道什么时候,老爷子就给准备好的冕服,以及各种龙袍。再不就是忙着批阅各种折子。 而到了夜间,根本就没有放过南宫媚。无论谁侍寝,南宫媚都要被带上。不知道为何,这一次与南宫媚再次相见之后,黄琼总有一种感觉。自己这次如果南宫媚走后,她永远都不会再来京城。那一夜,对于自己的话,南宫媚虽说没有回答,黄琼知道,她这次是真的动情了。 但南宫媚实在太过于冷静,也太过于聪慧。她知道自己背后,不单单是涉及到范家,还有南宫家。那是一个庞大利益联盟,以南宫媚一贯冷静,是绝对不会因为她自己,而去损害两家的利益。一旦发现她自己真的动情,会引发难以承担的后果,她不会让自己陷的太深。 也正是因为这个感觉,所以黄琼才不顾南宫媚的反对,几乎是强行将人带回宫的。至少两人极有可能最后一次相聚,黄琼还是想要把握住。而自从那年带南宫媚进宫,被段锦几个人逮到后,黄琼这次干脆将南宫媚,直接安置在了林含烟与纪王妃,还有庆阳长子母亲宫中。 其实早在定下黄琼登基大典的日子,黄琼所有女人都已经正式的搬进宫了。司徒唤霜已经正式搬进了自从大行皇后薨了后,一直都空着的中宫。其余的妇人,也都搬进了各自安排好的宫中各殿。吴紫玉在黄琼的坚持之下,也以尚宫局女官的身份,带着女儿一同搬了进来。 好在老爷子身边的嫔妃不多,这宫中也实在够大,这才没有显得拥挤。而此时黄琼才知道,老爷子的物品早在年初,就已经打包送去了永福宫。当然,老爷子这种做法,虽说让黄琼很是无语,可他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而南宫媚被黄琼强行带进宫之后,几乎每一夜都没放过。 无论是侍寝,南宫媚都被要拽到一起。便是一直到黄琼第二日,就要沐浴焚香三日,准备登基仪式的前一天,黄琼还将张巧儿招来了进来,一同整整折腾了大半夜。这一次心中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的黄琼,甚至疯狂到不顾南宫媚或是挣扎,或是哀求,强硬的将最后留给了她。 当彻底的平息下来,看着满脸泪痕的南宫媚,这一夜被黄琼硬拽过来的司徒唤霜,无奈的对着蔡氏和段锦、何瑶,张巧儿四女,使了一个眼色,带着四女穿好衣物离开了,将这间寝宫留给了两个人。只是在四女准备穿衣离开的时候,正要穿衣的段锦却被黄琼一把给拽住。 见到黄琼脸色有些低沉,再看看因为黄琼最后强迫,一脸泪水的南宫媚。段锦无奈叹息一声,抬起头向着其余几女摇了摇头。其余几女虽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性子极其聪慧的蔡氏,却一眼就看出黄琼让段锦留下来的用意。但蔡氏什么都没说,拽着几女悄无声息离开了。 待几女都留走之后,段锦狠狠的瞪了黄琼一眼之后,才转身将南宫媚抱在了怀中,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而南宫媚在被段锦抱在怀中之后,却是突然放声大哭,想要将万般的委屈都哭出。还不知道,南宫媚为范家诞下的长子,不是范刀的骨肉,而压根就是黄琼的骨血。 长女,南宫媚自己都不知道是谁的。而且南宫媚发现,自己与黄琼在一起,不知道为何极其容易有身孕。前两个孩子,都是与他单独见面之后便有了。若是这次,还是这个原因,恐怕范家搞不好就会有所怀疑。范家那么大的一个家族,生意为人在江湖上都是鼎鼎有名的。 执掌家族的家主,执掌那么一大家子的事情,又有几个是傻的?范刀到现在之所以没有怀疑,是因为两个孩子几乎都是从南宫媚,脸上扒了下来一样。尤其是长子,虽说没有地方像范刀,可与南宫媚却是有七八分的相似。女儿也差不多,与范刀几乎没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南宫媚现在一直担心,女儿也是黄琼的。这次若是再有了黄琼的骨肉,南宫媚自己都接受不了。更何况,出于对范刀愧疚的心思,南宫媚一直打算给范刀诞下一个儿子。她可以接受黄琼,但是却接受不了黄琼,将最后留给自己。如果这次再有了身孕,那对她真的无法接受。 其次,是范刀对自幼一起长大的南宫媚,人品的信任。更何况,范刀认为既然黄琼将范剑,视为肱股之臣,也不会对自己家人做什么。哪怕是黄琼在某些方面,的确名声有些不好。但出于对南宫媚的信任,范刀也没有什么怀疑。哪怕两个孩子的外貌,都与自己并不相像。 范刀的信任,本就让南宫媚更加感觉到对不起他。为了弥补范刀,南宫媚在有了长子之后,曾经以自己要将更多精力,都放在孩子身上为由,一而再的提出过给他纳妾,只是范刀死活不答应才最终作罢。如果再有了黄琼的孩子,南宫媚心中的那种愧疚感,会将她活活的逼疯。 其实,这次南宫媚是真的误会了黄琼。他这次真的没有上次,那种极其龌龊的,欺骗让南宫媚给自己在生个女儿的心思。。南宫媚前次从京城回去后,不久便诞下一个女儿,这一点黄琼是知道的。他一直以为南宫媚这个女儿,与南宫媚的长子一样,其实也是自己的骨肉。 所以,以范剑的名义,也赏赐了不少的东西。这次根据他之前的了解,黄琼认为应该是她的安全时期,这才这么做的。而看着靠在段锦的怀中,哭得梨花带雨的南宫媚,黄琼心疼的想要将佳人抱在怀中。但段锦却是对着他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至少是现在,暂时不到火候。 轻轻抚摸着南宫媚一头散开,犹如黑缎子一样的秀发,段锦轻声的安抚了好半天,南宫媚才稳定下来,将心中的委屈说了出来。听着南宫媚的委屈,经过黄琼早些时候的补习,早就知道女人什么时候不容易有身孕的段锦,小声的将这点东西,附在南宫媚的耳边告诉了她。 不过出乎她意料的是,南宫媚抬起头,却是语带怒气的道:“他那是在糊弄人。上次,他也是这么说的。可回去不长时日,我就又有了身子。他说的那些若是准,我又岂会有了女儿?” 第九百二十五章 你动情了 听到南宫媚有些怨气的语气,段锦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黄琼在这方面,一向都是推算很准的。如果他不想让谁有身子,那个女人就基本上无法怀孕,这几年来几乎从来都没有过失误。无论是林含烟、吴紫玉,还是唐如是,包括现在的纪王妃,还有其他几个年轻一些的人。 从来都没有不准过,搞得他身边的女子,都以为他有什么神通呢。怎么到了南宫媚这儿,就不准了?唯一的可能,就是黄琼故意在忽悠人,他就是有意的让怀中这个女人,给他生个孩子。想到这里,看着这个此事做的实在有些不地道的家伙,段锦也不由得气的压根直痒痒。 不过问了南宫媚的月信日子之后,为了安抚这个女人,段锦倒是保证这次肯定没有问题。但好不容易将南宫媚,安抚的稳定下来之后,段锦却是又从那边黄琼,哄南宫媚时的话语中,得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如今范家的嫡长子,居然不是范家少家主的,而是眼前这个混蛋的。 此时的段锦是真的气到了,如果不是这个家伙马上便要继承大统,自己也做不出歇斯底里的事情来,段锦真恨不得往死了揍这家伙一顿,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他动了范家的长孙媳不说,还让人家给替他生了一个儿子。那可是范家的嫡长子长孙,他这是要干什么? 他难道真不知道,此事一旦被范家知晓,便是他身为一国之君,恐怕也难以安抚范家的愤怒。而且这个混蛋干出来的事情,不止这一个。突然南宫媚想起了某些东西一样,急匆匆扒开了黄琼某个隐蔽部位,看了一眼之后,脸色变得异常的苍白,甚至是几乎差一点要晕倒。 段锦几番询问之下才得知,原本心中就以为女儿,是黄琼的可能性很大。结果,看到黄琼大腿隐秘部位一个并不明显,不仔细看看不出来的。但形状却是很特殊,是一个剑型的胎记之后,想起女儿同样的部位,一模一样的胎记。现在她可以确定了,原来女儿也是黄琼的。 听到南宫媚哭诉,段锦也很是无奈,这位主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现在段锦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劝说了。见到南宫媚这个样子,此时什么都清楚了的黄琼,却是一把将南宫媚抱在怀中,轻轻附在她耳边道:“媚儿,放心,就算这天塌了下来,一切也都寡人给你撑着。” “你当着寡人为何一再对范家让步?如果不是媚儿,寡人会理会他们?寡人手中,虽说在江湖上没有能与范家抗衡的人,可在商场上,寡人手中可用的人一大把。范家就是发现了又能如何?寡人正好光明正大的,将媚儿接进宫来。两个孩子都是寡人的,媚儿也无牵挂。” 对于黄琼这番话,两个女人不由得不约而同的怒目而视。段锦直接毫不客气的,让黄琼爱去那里去那里。原本明显打算梅开二度的黄琼,又那里肯在这个时候走。只是段锦不断的在给他使眼色,在看着情绪有些不稳的南宫媚,也只能放弃原有的想法,去了司徒唤霜那里。 段锦看着黄琼走后,状态平稳一些的南宫媚,轻声叹息了一声道:“南宫媚,之前你生气,不单单是因为他骗了你,而是你对他动情了,也沉了进来,否则你会让他一而再的碰不说。确定孩子是他的之后,更多应该是愤怒。可那个愤怒,并未听出来多少,其中更多的是幽怨。” 对于段锦的这番话,南宫媚一时不知该如何说。沉默良久,才看着段锦道:“你大名鼎鼎的蛇女剑,大理国的长公主都沉了下来,更何况我?说实在,这次我第一次见到你与何瑶,我也很吃惊。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当年叱咤江湖的蛇女剑,与高冷的素手剑成了他的嫔妃。” “如今更是成了他孩子的母亲。你段锦若不是对他动了心,以你蛇女剑纵横江湖的傲气,出身皇家的霸气,又岂会甘心情愿与他进宫,还为他生子?你们这样的两个人,都沉沦了进来,何况一个普普通通的我?我的确是动了心,但所幸我终归还是清楚的,没有答应他进宫。” “因为我知道,我与你们都不一样。你们本身都未婚,大理国又远在天边,国力更远远无法与大齐相比。两国之间,更是没有什么过深的交往。你便是跟了他,大理国便是知道,恐怕也无可奈何。而且据我所知,你成了他的贵妃娘娘,大理国皇室上下也根本就不知道吧。” “大理国王室如今只知道你与哀牢山的人,来中原之后便失去了踪迹。但你究竟去那里了,却一直都没有查出来。可谁又能想到,当初谁都看不上的大理国云霄长公主,天南第一美人的你,居然在大齐新君的后宫之中。就是不知道,你那位皇侄知道后,会不会活活的气死。” 说到这里,南宫媚有些幽怨的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知道不该有,却从最初被他强迫,到如今彻底沦陷。原本我该恨他的,可没有想到腹中却有了他的孩子。那个孩子我知道是他的骨肉。随着那个孩子一天天的长大,看着孩子与他神似的脸,我的心却越来越动摇了。” “前次进京,我就发觉了自己心不对,离去的时候第一次有了恋恋不舍的感觉。原本这次进京,我心中一直都很矛盾。一方面实在不想在对不起范家,一方面却又控制不住的想要见他。明知道,哪怕再提醒自己控制,可最后也免不了这样,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见他。” 南宫媚放下了捂住脸的手,胡乱的擦了一把脸,下床穿好衣物之后,语气异常坚决的对段锦道:“我这就走,以后我都不会再见他了。我们当初的相遇,本身就是一场不该有的孽缘。如果再继续下去,毁了的只能是他的江山与范家。那两个孩子,与他也无任何的瓜葛。” 说罢,转身便拉开门直接走了出去。等到段锦草草穿好衣物追上去时,却看到南宫媚站在对面一座偏殿之上,浑身白衣飘飘犹如一个仙子一般,凝视着这座层层叠叠的宫殿,不远处一座宫殿良久之后。又转过头看了看下面的段锦,点点头后腾起身子,很快便消失在远处。 南宫媚走的时候,段锦其实完全可以将其拦下来。南宫媚的轻功虽高,一身家传武功也不算低,可论起身手来却还不是段锦的对手。但对于她的离去,段锦却只是叹息一声,最终没有任何的阻拦。在段锦看来,南宫媚虽说心中也喜欢上的黄琼,可在这段感情之中是冷静的。 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是对大家都最好结果。若是她真进了宫,恐怕范家真的要反了天。黄琼虽说在处理政务,以及争夺权势上手腕极多,甚至可谓是计谋百出,眼光也看得相当遥远。可他毕竟长于深宫,从未在江湖上行走过。而黄琼母亲,也从未教过他那方面的事。 而在出宫之后,黄琼的主要精力,不是放在诸皇子之间争斗,就是放在了政务之中。对江湖,除了偶尔听何瑶与自己说起过之外,基本上是一片陌生。他压根就不明白,江湖人那种性格。范家虽说是江湖与商人世家兼备的那种,如今身上看重利益的商贾气息倒是更重一些。 但骨子里面,却还是江湖人性格。一入江湖,终身便是在江湖。除了那些卑躬屈膝之辈,骨子里面还是宁折不弯。而且范家是那种,江湖与商人特性都有的世家,表面上也许不会做什么。可私下里面什么,恐怕什么手段都是做的出来。以范家的尿性,绝对不会就此认了的。 的确,黄琼可以调兵灭掉范家,甚至包括南宫家。但后果,也不是朝廷可以承受的。还有眼下南宫世家,因为接连出了几个不肖子孙,再加上两代家主能力都不强,家势几乎是日颓。如今也只是依附范家,才勉强的苟延残喘下去。若是此事掀出来,南宫家则是首当其冲。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如今的南宫家,根本就承受不起范家的报复。南宫媚能如此坚定的,从情海之中抽身,足以说明她不是一般的冷静。也许,这才是对他,对范家、南宫家,最为关键的是对黄琼,都是最好的选择。至于那位主究竟怎么想的,段锦也是有些无可奈何的。 别看他在别的方面上,都是一言九鼎。可在不招惹女人这事上,无论他做了什么样德尔承诺,基本上都是做不到的。前次被自己几个人,发现了他与南宫媚的事情,曾经找他谈过。他也做出了承诺,可今儿这事一看,这个家伙非但没有管住自己,反倒是更加有恃无恐起来。 想起黄琼的那个毛病,段锦也不由得一阵阵的头疼,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管住他。只是就在段锦为黄琼,那个屡教不改的毛病正在头疼的时候。却听到背后传来黄琼母亲的声音::“她最终的这个选择,虽说可能会难了一些,可我想以她的冷静和聪慧,还是应该能做到的。” 听到生意,段锦急忙转身,却看到黄琼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自己身后。段锦一向也是自诩高手,虽说也知道自己不是黄琼母亲的对手,可自认为相差也不算太多。今儿黄琼母亲悄无声息站在她身后,却是一点都没有察觉。就算走了一些神,可也不至于相差如此。 她这才知道,自己的武功与黄琼母亲相差实在太多。只是就在段锦按下心思,想要请安的时候。黄琼母亲却是抬抬手,示意她免礼后才沉声对着段锦道:“我自己儿子性子,自己还是知道的。他那个毛病要说改掉,你们就都不要想了。他那个喜好,恐怕这辈子都改不了。” “既然改不掉,那就要想法子管管。你们几个之中,霜儿还是太年轻,性子多少还有些单纯。小遥心思都在他身上,对他甚至可以说是一味的纵容。至于那个蔡氏,倒是看起来聪慧一些。他身边的女人之中,真正能弄住他这匹野马的,恐怕也就你一个。” 第九百二十六章 揭开霜儿的伤疤 说到这里,母亲沉吟了一下之后道:“你性子聪慧,为人性格又大度。只是自幼受父母宠爱,性子稍微有些粗,有些不识民间疾苦罢了。但作为皇后,只要管好后宫这一亩三分地就可以了。其实他身边诸女之中,做他的皇后,你比霜儿更合适。霜儿不仅年轻,性子也太冷。” “不是那种长袖善舞的人,待人接物也总是冷冰冰的。与我当年的性子,虽说有些相似,但这种性子并不适合做皇后。皇后的职责不单单是驾驭后宫诸嫔妃,还要出面替帝王拉拢朝中重臣。霜儿除了对那个孽障之外,对其余的所有事情,几乎都投入不进去任何热情。” “那个孽障,虽说不需要女人在背后,替他承担什么事情。但有一个好皇后,他在很多事情上都会方便的多。至少朝中的那些命妇,都是需要皇后出面的。也可以约束他,让他在很多方面不至于做的太过。他的那个风流,还有些下流的性子,也是需要一个人好好管管。” “而其他的诸女,有一个算一个,受制于出身的原因,却是多少都有些小家子气了。那个蔡氏倒是可以,为人很是大气,眼光也看得远,可那个年纪确实有些大了。诸女之中,你的出身是最为贵胄的。在很多事情上,都有自己的想法。所以我希望,今后你要好好的管管他。” “与霜儿之间的关系怎么处理,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和眼光,会把握其中的尺度。原本我并不赞同你们在一起,但现在看,他遇到你是他的一个幸运。他马上便要接掌这江山社稷了,身边没有一个大局观的女人,帮着他把控是不行的。霜儿的那个性子,实在是太过于冷淡了。” 想起自己那个儿子,在女人方面的嗜好,母亲又是一阵阵的头疼。这段时日,黄琼母亲一直也在反省,在他小的时候是不是教育过于严厉了。才让他出宫之后如此逆反,在女色方面极其放荡不羁。只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现在作为母亲,自己也能给他套上一个马缰绳。 虽说未必真的能管住他,可也至少让他不能成为彻底脱缰的野马。段锦出身大理皇室,身为帝王后裔,为人看待问题很精准,而且眼光也足够的长远,肚量也相当的不错。最为关键的是,对那个孽障又是死心塌地。相对于性子冷淡的司徒唤霜,太惯着孽障的何瑶来说。 段锦无论是身份,还是为人都最适合,做那个孽障的笼头。自己今儿过来,就是为了与段锦谈此事。却没有想到,看到那个孽障,居然又与范家的长媳弄到一起。自己马上便要搬去永福宫了,那个孽障没有了自己压制,恐怕会更加的无忌讳。如今自己也只能委托段锦了。 对于黄琼母亲的这个要求,段锦没有立即。沉吟良久才道:“娘娘,我也只能说尽力。至于约束,我恐怕也无能为力。他的那个性子,恐怕除了娘娘之外,不是任何一个女人能够约束得了的。那个毛病,我也只能说与霜儿和小瑶一同尽力管束一些,再多恐怕就力所不及了。” “霜儿那里,我与小瑶会尽力帮助她。不过,恐怕小瑶更适合一些。我的性子,有些太过于散漫了,也是不喜欢那些无用的应酬。有需要的时候我也会出面的。但宫中的事情,主要还是要依靠霜儿和小瑶。蔡姐年纪虽然略大一些,但性子反倒是更加的稳重一些。况且?” 说到这里,段锦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把蔡氏与司徒唤霜,真正的关系说出来。因为此事除了段锦少数几个人之外,宫中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一旦传出去,不仅对司徒唤霜不好,对黄琼影响更大。面前又是黄琼的母亲,一旦被她知道了,黄琼的日子估计很长时间不好过。 所以,段锦最终还是将口中的话压了下去。段锦的这番话,虽说并未作出什么承诺。但母亲却是知道,以段锦在跟了黄琼之后,向来都是不争不抢的性子。如今更是将大部分心思,都放在了她自己儿子身上的表现来说,说出今儿这番话,实际上已经等于作出了某些承诺。 段锦的话音落下,知道她心思的母亲,也没有再说什么。两个人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直到夜色已经很晚了。母亲才轻声的说了一句,好好培养孩子之后,转身跃上一处殿顶,如行云流水一般悄无声息的离去。而在黄琼母亲离去后,段锦心中却是有种五味杂陈的感觉。 只是一想起那位主的性格,段锦又有些苦笑。她看着南宫媚离去的方向良久,轻声的叹了一口气,才返回了自己的寝宫。只是无论是刚离去的黄琼母亲,还是矗立在那间宫殿外的段锦都不知道。原本打算悄无声息离去的南宫媚,根本就没有能够离开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夜已经深了,想要离开皇宫的南宫媚,自然不可能走门出去。然而就在她刚消失在段锦的视线外时,却发现恐怕早就预料到她会走的黄琼,正在一处大殿顶上等着她。见到她的到来,黄琼什么都没有说。直接一把抱住了她,将她强行带到了张巧儿,每次进宫时休息的地方。 进了张巧儿的卧房,黄琼话也不说一句,只是将她身上衣物剥了干净之后,直接压了上去。而被从睡梦之中惊醒的张巧儿,以及在她这里休息的吴紫玉,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脑袋便被黄琼向下按了下去。黄琼犹如发了疯一样,疯狂的折腾着南宫媚,以及张巧儿与吴紫玉。 而南宫媚则是一声不吭,默默的承受着黄琼的疯狂。便是另外一处被占,她也没有吭出声。就是黄琼最终留在她口中,她也没有任何的反抗。事后,看着疲惫不堪的三女,黄琼什么都没有说,默默的穿好衣物,在南宫媚的腰间系上了一条九龙金链之后,才轻叹一声转身离去。 在黄琼走后,南宫媚默默的流着泪。直到中午才勉强支撑起疲惫不堪,浑身上下都是牙印的身子想要离去。只是发现自己的衣物,已经黄琼发疯时扯的稀烂。别说离去,就是想要出这间偏殿都不可能。最后还是吴紫玉强撑着身子,拿出了自己的衣裙和兜衣,才让她能离去。 看着疲惫不堪又受到了重创,走路都有些吃力的南宫媚。还有因为黄琼发疯,同样受到了牵连,也一样因为两处都被占有,情况也都基本差不多的张巧儿和自己。如今手中有些权利的吴紫玉,也只能找了一顶双人小轿送二人离去。吴紫玉什么人,虽说聪慧上不如段锦。 可却也差不多。她虽说不知道南宫媚的真正身份,可从南宫媚入宫的情况来说,她也知道应该与张巧儿差不多一个情况。黄琼昨儿晚上跟发了疯一样,那么折腾她,一边折腾还一边低声说着什么,要想范家好,就不许离开我,更不许躲起来不见我,别逼我对范家动手。 吴紫玉可以确定,当时黄琼口中说的我,而不是平日里面的自称寡人。昨儿夜里的事,应该是两个人之间出了什么事情。不过,对于二人之间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吴紫玉很聪明没有去问。但在南宫媚行走有些不便,却强烈要求出宫情况下,最终还是派人送她们俩个离去。 不过担心南宫媚现在的情况,以及满身都是痕迹的身子。在临走的时候,吴紫玉还是有些不放心。叮嘱她先去张巧儿家里面,修养几日再说。至少得将身上的痕迹,都消失了再回去。疲惫的南宫媚对吴紫玉的关心,说了一声谢谢之后,与张巧儿相互搀扶着上了轿子离开。 而此时已经按照规矩,进入静室之内沐浴焚香三日的黄琼,并不知道南宫媚已经离开。这三日,京中的官员则更是按照规矩,由黄琼指派分别代替黄琼,去祭奠天地山川日月社稷诸坛。待到了正式登基之日,到了丑时黄琼在几个太监服侍之下,换好极其繁琐的冕服之后。 便在中书省、尚书省、门下省,以及六部尚书的陪同之下,选择吉时先来到太庙一番祭奠、焚香,并宣读了老爷子祭告诏书。然后便回到了皇宫,进入皇宫正殿坐上了龙椅。随着三通鼓响起,文武百官分成两列走入殿中。随着礼部尚书将传国玉玺,再一次端上进献给黄琼。 大殿内的文武百官、宗室,按照礼仪对御座上的黄琼,行三拜九叩的大礼。而在随后,又宣读了册立司徒唤霜为皇后,何氏与段氏为你贵妃的圣旨。至于册立自己几个儿子之中,究竟哪个为太子,黄琼则没有宣布。只说诸子如今都还年幼,待其年长之后,在择优选立太子。 虽说如今大齐南有叛乱,北有北辽正在入寇。但整个登基大典,与大齐开国以来历代帝王相比,并未有任何的减少,依旧繁琐又庄严。从丑时黄琼起身沐浴更衣开始,一直到了黄昏所有的礼节才实施完毕。不过与历代帝王登基不同,黄琼在登基大典时,并未宣布大赦天下。 繁琐复杂的礼节,饶是黄琼自幼便修习武功,身子骨打熬得异常结实,但也搞得异常疲惫。待登基大典结束,黄琼返回后宫才稍微松口气。犹豫担心段锦被人认出身份,所以何瑶与段锦虽说都被册封为贵妃,但两个人谁也没有出席。只有被册封为皇后司徒唤霜,不得不参加。 在宣读册封皇后的诏书时,黄琼在那封自己亲拟的诏书上,直接说明了司徒唤霜的真正身世。虽说这封诏书,等于揭开了司徒唤霜心中那块,一触碰便流血不止的伤疤。但为了保住司徒唤霜,黄琼也是不得不为之。而且黄琼揭开司徒唤霜身世的用意,其实也是一石二鸟。 一是平息朝中,对司徒唤霜这个所谓桂林郡王之女,被册立为后的阻力与非议。二也是将桂林郡王就为了看上了别人的妻子,便将人家欺骗南下之后,毒杀人家的丈夫,逼迫人家改嫁给自己。而按照历代的惯例,册立皇后的诏书,向来都是要昭告天下的。 第九百二十七章 废话连篇 黄琼此举无疑是向天下昭告,这位桂林郡王的人品实在是恶劣之极。若是让这种人坐上皇位,绝非是天下之幸。桂林郡王这种人,为了一个妇人不惜杀人灭口。若是让他一旦侥幸登上皇位,岂会成为爱惜民力的仁君?观其所为,只能会成为夏桀、商纣那样无恶不作的昏君。 为了一己私利,逼迫应该说身为自己养女的司徒唤霜,冒名顶替嫁入天家。他在起兵时所做的那些承诺,又岂会真的去实现?他的所作所为,他所谓的那些为民请命的话,都不过是谎话连篇,只是为自己造反找一个理由罢了。至于他本人,是一个极度阴险、狡诈之人。 所有的承诺,根本就不会实现。而且黄琼还公开下了明诏,继续高额悬赏叛王的人头。在册立皇后的诏书上,黄琼不仅为司徒唤霜恢复了本名,还公开了桂林郡王当年的所作所为。虽说这张诏书的颁布,直接撕开那位处处以仁义面目出现的桂林郡王,那些虚伪的假面孔。 会让这位在朝廷这边,已经成为前任的桂林郡王。哦,人家是现在的汉王,彻底的名誉扫地。但黄琼因为这道诏书的内容,一直都没有司徒唤霜说起过,所以他很担心司徒唤霜的承受能力。虽说在册封典礼上,司徒唤霜并未表现出什么来。在大宴群臣时,也表现的很平静。 但黄琼,依旧相当的担心。在登基大典结束返回后宫后,换下身上的冕服后,黄琼便立即赶到了司徒唤霜的寝宫。看着丈夫脸上,浓浓的为自己担心的神色,并将自己紧紧的抱在怀中。同样,也刚刚卸下一身繁琐皇后冕服的司徒唤霜,依偎在黄琼怀中,极其少见的笑了笑。 感受着丈夫胸膛温暖的司徒唤霜,紧紧的将脸贴在黄琼胸膛上,手也环住丈夫的腰,轻声的道:“陛下多虑了。我与陛下夫妻一体,自当荣辱与共的。别说他本就是那样的人,陛下这道诏书只是让天下人看清楚他的伪善。就是他没有这个事情,陛下如此做也是为了保护我。” “我又岂会怨恨陛下?而且这道诏书,让我卸下了背负十余年包袱,从此可以光明正大的为父母报仇。作为陛下的妻子,我又如何会怨恨陛下?再说,事前陛下虽说没有与我明说,可无论是段姐还是林姐,还有小姨都给我了一些心理准备。所以,这真的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听到司徒唤霜这番话,微微心放下来一些的黄琼。将怀中的司徒唤霜抱到膝盖上,轻轻的吻了吻她的小脸道:“霜儿,常言道女婿顶上半个儿。你的父母是朕的岳父母,朕作为女婿,为他们报仇自然是理所当然的。所以,霜儿不要过于牵挂此事。此事,自然有朕为霜儿去做。” “霜儿,今后不要总是胡思乱想,一切都有朕这个做丈夫的来担当。需要做的只是踏踏实实的,好好做好朕的妻子,安心给朕生儿育女就可以了。放心,那个人朕断然不会让他好过的。岳父母的仇,朕一定会为霜儿报的。就算不能让霜儿手刃此獠,也不会让霜儿等待太久。” 黄琼这番贴心窝子的话,让司徒唤霜心中暖暖的,庆幸自己当初并未看错人。贴在黄琼胸口的她,轻声道:“陛下如今身为人君,当还是以国事为重。霜儿虽然身负家仇,可也不敢让陛下因小失大。霜儿只是可惜,与陛下喜结连理这么长时日了,也未给陛下诞下一儿半女。” 看着怀中娇羞的司徒唤霜,黄琼倒是一边吻着她的小嘴,一边轻解她的衣襟,手也不断作怪。笑着道:“今儿朕那里也不去,就宿在霜儿这里。今儿也谁都不召,就咱们两个一起。得抓紧时日努力,争取让霜儿早日给朕生下子女。无论是男是女,只要是霜儿给朕生的便好。” 见到两个人柔情蜜意,两个服侍的宫女,轻手轻脚的放下床榻上幔帐后,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而帐内的两个人,则是吻在了一起。其实,司徒唤霜为何迟迟不能受孕,黄琼心中还是清楚的。也找过李大夫与郭太医,让他们想想法子,看看能不能为司徒唤霜调整一下身体。 只是二人都告诉黄琼,司徒唤霜这种极阴体质,是先天娘胎里面带出来的。若是修行武功是事半功倍,可若是想要生儿育女却是很难。而且除非发生重大的变故,或是有什么机缘,否则后天根本就调整不过来。想要有孩子也只能看她运气了,不过希望恐怕也不会太大。 这些话,因为不想给司徒唤霜太大的压力,所以黄琼并未与司徒唤霜说。因为作为正宫皇后,若是长期无子本身就要承受巨大的压力。历史上那些无子的皇后,未必都是不受皇帝宠爱的。除了部分人,的确有身体上的原因之外,恐怕还有更多的人,也正是因为这种压力。 而黄琼却并不舍得,让司徒唤霜承受太多的压力。至于孩子的事情,那也只能看天意了。不过今儿黄琼宿在司徒唤霜这里,除了担心因为那道册立皇后的诏书,会伤害到司徒唤霜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黄琼要在自己的后宫之中,彻底奠定司徒唤霜这个皇后的地位。 自己如今后宫的人数越来越多,很多女人已经给自己诞下了子女。虽说眼下还算和睦,没有什么人搞出什么幺蛾子来。但随着子女年纪渐长,在司徒唤霜一直都未能诞下孩子的情况之下,恐怕有些人会生出一些不该有念想来。尤其是那些生了儿子的人,心思未必都会保持。 司徒唤霜虽说有段锦、何瑶,还有林含烟帮着她。但真正能慑服那些心思浮动人的,还是自己对她的宠爱。所以,今儿的登基大典结束之后,黄琼非但就宿在司徒唤霜的寝宫。在司徒唤霜无力承受的情况之下,也没有找任何人来接替。他就是要树立司徒唤霜独一无二地位。 第二日清晨,因为叫了大起,所有早早便醒过来的黄琼,看着依偎在自己怀中,因为疲惫还在沉睡中的司徒唤霜,轻轻吻了吻她的小脸之后,才小心翼翼的抽出自己的胳膊起身。没用任何的宫女和太监,自己穿好昨儿晚上,便已经备好的上朝用的龙袍。才去了偏殿洗漱。 这一日,是黄琼登基之后的第一个早朝,所以黄琼还是相当看重的。其实,今日的早朝与他接掌大政以来,也没有什么样变化。唯一的变化是,以往他并未端坐龙椅上。而是坐在龙椅右下手边,放的一把椅子上。如今名正言顺了,他也就正大光明的坐到了龙椅上处理政务。 当然,今儿的早朝主要是接受群臣朝拜。在有几个臣子上几个折子,意思一下罢了。真正处理,基本上是不会在这里的。皇端坐在龙椅上的黄琼,看着御阶之下三拜九叩的群臣,回想起自己出宫以来走过的路,想到其中的艰难,更想起了早逝的陈瑶,却是不由得感慨良多。 待鸿胪寺官员高喊起身,才将他从思绪中惊醒过来。接下来到了处理政务的环节,黄琼倒是没有在分神。其实自从大齐开国以来,这种所谓的叫大起的早朝,更多的都是礼仪性质的。因为在京的七品以上文官都要参加,而皇帝不可能与这群六七品的小官,去商讨什么政务。 真正处理朝政是在每三日一次,只有四品以上官员参加的常朝,也就是说所谓的小起上。这种叫大起的大朝会,与其说是处理政务,还不如说是给下面品级不高的官员,隔一段时日一次面君的机会。外加处理一下,官员之间互相狗咬狗,哦,确切的说是相互弹劾的事情。 当然,若是有涉及面广,事情紧急的朝政也是要处理的。而今日这个早朝,基本上也就是这种情况。听着下面官员,即繁琐又拖沓的汇报,黄琼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在听罢工部一个主事,足足两柱香的奏本之后,黄琼开口道:“如此拖沓的奏本,也亏得你有闲暇写的出来。” “本就不算什么大事,明明千八百字就可以写完的奏本,你足足写了一万多字。若是满朝文武,都跟你这样的。那这个早朝,朕又能听几个奏本?今后,奏本一律不许超过两千字,事情要写的简单扼要。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事,非要在这里长篇大论,才显得你的才华过人?” “你这是写奏本,不是让你没事做文章。此事朕在当初为太子秉政的时候,就已经不止一次的说过,可你们之中却偏偏总是有人改不掉。好像屁大点的事情,动辄不写个万把字的折子,就不能突出事情的重要,不能突出自己的职务重要,不能突出自己的文章出众一般。” 这个事情,黄琼早在接过玉玺,彻底接掌朝政的时候,就一再强调过,各级官员的折子不要太拖沓。可无论他怎么强调,都有人选择性的遗忘。将一个原本应该简洁干练的奏折,写的又臭又长外加拖沓。满口知乎者也,张嘴、闭嘴就是孔曰,子曰,看得人不由得心烦意乱。 貌似每道折子,若是不写个成千上万字,就显示不出自己学识。不写的拖沓,就显示不出自己的才华。就像刚刚那个家伙,原本不过三五句话,就能说清楚的话,非要引句经典长篇大论一番。其中至少七成都是废话。有那个时间做这些无用功,还不如将精力都放在政务上。 不过虽说对这个家伙废话过多,实在有些反感。对于礼部那个主事上的这道奏折,黄琼还是重视的。无他,这道折子说的都是老爷子的事情。既然老爷子如今避位为太上皇了,是不是应该给老爷子上一个尊号。以表明新继位的新君以及群臣,对老爷子的敬意或是说挽留。 中心的意思就是,老皇帝都已经识趣的主动让位给你了。你这个新君也该意思意思,给老爷子一点尊重。表示你这个做儿子的,并未因为老爷子让位,而忘记了对老爷子的尊重。 第九百二十八章 捷报 此事,虽说是一个礼部主事提出来的,但黄琼却知道,此事的背景并不简单,至少代表了群臣之中,很大一部分人的意见。老爷子在位二十余年乾纲独断,提拔了不知多少大臣。哪怕其中有不少混日子的,又德无才之人。可朝中老爷子的人,至少现在自己还无法全部更换。 尤其是其中很多人,便是自己也只能想法子养起来。提拔一级,让他把办事的位置让出来。上尊号的事情,出面的是这个礼部主事,但背后站着一群大学士,中书省、门下外加尚书省的很多官员,恐怕也参与其中。至少那个礼部尚书,外加两个侍郎估计都逃不开这个干系。 他们到底是想要做什么?是兔死狐悲,提拔他们的老爷子退位了,他们没有了靠山,在这里难过伤心,外加在进行最后一次挣扎?还是在那里心有不甘,打算在那里没事找事,甚至是挑拨自己父子不合?问题是,现在朝廷南有已经席卷五路的叛乱,北有北辽正在大举入寇。 如今正是国势日危之时,现在是提这个事情时候吗?的确前唐皇帝从则天女帝开始,便流行生前上尊号。可人家都是在盛世,国富民强的时候。便是引发了安史之乱的唐玄宗,人家也弄出一个开元盛世。老爷子秉政二十余年,搞成这么一个德性,给自己丢下一个烂摊子。 还上尊号,那岂不是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吗?况且,自己接受不接受这个建议,关系着自己对老爷子这个太上皇的态度问题。老爷子如今让位了,以老爷子那个死要面子的德性,肯定相当的看重臣民,对他秉政二十余年来的评价。若是自己拦着,老爷子心里舒服就怪了。 其实上不上个这个尊号,自己倒是无所谓,可问题是眼下真的不是这个时候。可若是自己不答应上这个尊号,老爷子那里怎么想?老爷子本就对别人,对他评价敏感的很,现在也很在意自己态度。如果不上这个尊号,老爷子就算表面上不会说什么,可心里不舒服是肯定的。 可若是自己答应,问题是这天下的百姓怎么看。如今天下战正炙,百性阁正在遭受苦难。自己还在没事找事,给那个始作俑者上尊号,无限度吹捧。想到这里,黄琼恨不得一个窝心脚,踹死这个惹事的礼部主事。但黄琼也知道,此事也就想一想,这个家伙背后的人太多了。 甚至有可能就是无比爱惜自己羽毛的老爷子,自己搞出来的。登基大典之前,按照惯例在宫中奉先殿内,历代先皇御容殿内静思的时候,黄琼才想明白为何老爷子要急着传位。他不单单是对眼下天下大势束手无策,还有一个关键的问题是,他太在意史书对自己的评价了。 他在位,若是这场叛乱平定不下去,或是引发天下动荡,他这个名誉可就不好听了。就犹如当年的唐玄宗那样,别看搞出一个开元盛世,可一个安史之乱,便将其所有的荣誉,好名声全部打乱。甚至在某些史书上,与昏君没有什么两样。老爷子如今,急匆匆的传位给自己。 真正的目的就一个,那就是极其爱惜自己为君羽毛的老爷子。不想做亡国之君,一丝一毫的可能性都不想有。更不想自己在史书上,成了大齐朝的唐玄宗。所以,早早的便一心想着,把这个烂摊子甩给了自己。欲盖弥彰,掩耳盗铃到老爷子这种地步的,黄琼也实在是无语了。 只是原因在那里摆着,可怎么处理却是一个棘手的问题。关键的是,眼下并不是上什么尊号的好时候。可这事,明摆着是某些人,甚至就是老爷子自己搞出来的。自己若是不答应,恐怕一顶不孝的大帽子,立即便要扣了下。答应上尊号,也是对老爷子秉政二十年来的承认。 这样一来,倒也能让老爷子好受一些。只是想归想,可在沉吟了好大一会,黄琼却没有立即答应下来。而是直接开口道:“给太上皇上尊号的事,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朕自然不会不同意的。但眼下南北两个方向如今战事正炙,远还没有到大局已定,时宜还是有些不合适。” “而且本朝向来没有这个惯例,这个时候上尊号,改变祖宗家法,很容易给叛王抓到一些不该有的话题,而且也找不到一个更为恰当的理由。此事虽好,可时间还不到,还需要等待。这样,只要南北两个战场,有一个取得大胜,朕便立即遵从群臣所求,给太上皇上尊号。” 黄琼这个决定既没有否决,也没有立即答应。只是说,此事应该等待一个合适时宜。而且考虑到老爷子的想法,还是给了一个并不太困难的先决条件。不过,有时候机缘这事,往往就是一个巧合。你想着拖延一下,可往往形势的变化,却未必会给你这个向后推的机会。 就在黄琼刚宣布完自己的决定,还没有等群臣反应过来。殿外一个六品的官员,突然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一边跑一边口中高喊:“江西大捷、江西大捷。皇上,江西大捷。我军江西所部,大破叛军。便是伪君行在所在的赣州府,也被官军夺取。江西叛军已经溃入福建路。” 这个官员,是今儿在军机处一个值班,黄琼亲手简拔出来年轻官员中一个。按照黄琼的定制,军机处一天十二时辰不许离人,随时都要有人值班。自平叛战事起之后,黄琼更是要求,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他在做什么。只要接到南北两个前线的战报,必须要第一时间上报给他。 也正是黄琼的这个要求,才让这个官员,刚刚接到来自江西的战报,大略粗看一眼之后。便满心欢喜的,立即赶来上早朝的,位于只有各种大典时才开启的含元殿后面,第二重丽正殿,向新君报喜。因为作为新君的贴身官员,他知道这位刚出炉的新君,最为惦记的是什么。 接到江西发来的喜报,黄琼相当惊喜的直接让这个官员念出来。听到黄琼的吩咐,这个官员愣了一下,才急忙打开折子宣读了起来。原来十日之前,率军绕路福建路的欧阳善,指挥大军在赣州境内与叛军连续大战三场,击败赣州境内叛军三万军马,缴获叛军大炮二十门。 随即利用缴获叛军的器械、大炮,猛攻赣州府。攻破赣州府伪行在所在,叛王携带伪皇帝逃往南安府。欧阳善在赣州城内,缴获了大批辎重、金银,并俘获伪朝五品以上文武官员百余人,并抄了正在九江府与赵无妨对峙五万叛军后路。曹锐统带大军,也正向叛军背后包抄。 接到这个折子,黄琼虽然表面表现的很稳重,没有表现太多的高兴。但在心里面,却是异常的兴奋。江南这场大战,打的实在太漂亮了,这场捷报来得也太及时了。这一仗打胜了,自己的皇位至少现在是稳了。而江西战场打到现在,基本可以说主动权牢牢掌握在官军手中。 如今江西战场上,处于进退两利的位置。只要江西战场叛军被解决,江西战场的曹锐所部,东可以进攻福建路,向南直接可以攻入叛军大本营广南西路,向西可以切断湖广南路的叛军。在江西获得如此大捷,喜不自胜的黄琼,直接下圣旨给曹锐,并以下各级将领各自升一级。 这个江南来的喜报,可谓是给自己登基最大的贺礼。至于欧阳善在赣州缴获的战利品,黄琼并未询问。哪怕如今钱粮压力极大,可黄琼却依旧没有询问。黄琼知道,以欧阳善的为人,他知道怎么处理。只是在宣读了这道报捷的折子后,黄琼才发现自己面临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自己刚刚才承诺过,只要南北两线任何一线打了胜仗,便同意给老爷子上尊号。自己这话才说完,便接到了这道报告大捷的折子,这事搞得真无语。君无戏言,自己总不能自己抽自己的脸,自己刚说出去的话,总不能再咽回去吧。沉吟了一下,黄琼心中轻声的叹了一口气。 算了,给老爷子上尊号,也算是安抚一下老爷子,偿还老爷子传位给自己的情义吧。看了下面正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群臣,黄琼最终还是同意了给老爷子上尊号。下了早朝,黄琼想了想,还决定去找老爷子谈谈。只是等到黄琼到听雪轩,才知道老爷子一大清早就搬走了。 带着母亲,还有自己的女儿,连同寿阳一同去了永福宫。因为自己正忙着早朝,所以也就没有与自己打招呼。老爷子让留下来善后的高无庸,告诉黄琼这江山都交给他了。以后没事,少去永福宫打搅他清修。至于宫中他留下来的那些妃子,老爷子让黄琼替他好好的照顾。 听到老爷子,一大清早就搬走了,黄琼很是无语的看着高无庸。而高无庸也有些尴尬,看了看黄琼有些铁青的脸色,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劝说道:“陛下,太上皇自从与您商议之后,心情一直都不好。身子骨也出了一些问题,虽说在娘娘照应下问题不大,可一下子苍老许多。” “直到昨儿您在含元殿完成登基大典,他才犹如卸下身上重担一般。太上皇说了,他在这里只能碍您的事。他早点搬走,才更有利于您施政。他让奴才告诉您,他是祖宗的不肖子孙,现在只希望他日地下,太宗皇帝不要怪罪他。让您好好做,这万钧重担他就彻底交给你了。” 听着高无庸转述老爷子的话,黄琼沉吟了一下,才开口道:“高无庸,朕这里还缺一个总管太监,替朕管好温德殿的事情。温德殿的重要性,你是知道的。现在的几个奴才,总是不很得力。你若是不愿意跟着太上皇去永福宫,愿意留在朕的身边,就跟着朕到温德殿来。” 黄琼的话音落下,高无庸却是直接给黄琼跪了下来,磕头道:“万岁爷,奴婢从西京调到京兆府,就一直跟着太上皇。太上皇的起居,一直都是奴婢在服侍。奴婢感谢万岁爷的器重,可奴婢担心太上皇用惯了奴才,若是奴才也在这个时候也离开了,恐怕太上皇会很难过。” 第九百二十九章 饭要一口口吃 对于高无庸的回答,黄琼将其搀扶起来,轻声的道:“你身为一个奴才,却对太上皇如此重情义,朕又岂会有怪罪之理?是朕一时操切了。既然你不愿意离开父皇的身边,那父皇那里就拜托你了。这样,朕再给你升上一级。以内侍省副总管太监身份,将永福宫的事情管起来。” “好好的照顾好太上皇,以及朕的母亲和女儿,朕绝对不负你的。朕就将他们交给你了,永福宫那边有什么需要的,随时都可以来找朕。你的那几个子侄,朕也会多加照顾的。如果真有才华的,朕也会一力提拔。一会去内府库领一千贯钱,这是朕赏赐给表彰你忠心的。” 有些话,黄琼虽说没有说出来。但对于黄琼的重赏背后的意思,高无庸自然是心领神会的。虽说犹豫了一下,但一想到自己的家人,高无庸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其实此时以为这位新君,还让自己监视太上皇,及时上报永福宫那边情况的高无庸,多少有些领会错了黄琼的意思。 黄琼的真正用意,是真的让他服侍好老爷子。自己如今登基为帝,高无庸并未立即贴上来,还是愿意留在老爷子身边。这种没有因为时局的变化,而立即随大流立马更换自己主子的奴才。在如今这个年代,实在已经不多了。这种对主子忠心耿耿的奴才,是个人就会欣赏的。 不过,对于高无庸的误解,黄琼倒也没有解释什么。如果高无庸能在服侍好老爷子的情况之下,顺带能汇报一下老爷子的情况,黄琼自然是乐观其成。别人倒是无所谓,老爷子不会这个时候做出,对大家都不愉快的事情。可对于老爷子与蜀王的关系,是真的有些不放心。 如果能有个自己的人,帮着自己多盯着一点老爷子,总归还是好的。所以,对于高无庸的误解,黄琼也没有解释。至于母亲那里,黄琼总是不想麻烦她太多。因为现在的黄琼也不知道,若是真的遇到有什么事,母亲是站在自己更多一些,还是站在老爷子那里更多一些。 回到温德殿,黄琼又拿起那份报捷的折子,仔细的看了起来。批了一些鼓励的话之后便放下,这道明折是给天下臣民百姓看的,真正的东西都在同来的密折之中。黄琼先看了一下密折蜡封完好无损后,才打开密折看了起来。这是一封曹锐上奏的,赣州之战结束后的想法。 曹锐目前正在调集诸路军马,带着两大营主力,已经进抵九江府。正在配合赵无妨所部,完成对九江府城下的叛军主力包抄。以欧阳善指挥所部,向北收复南昌府,切断九江府叛军主力退路。以曹锐的判断,近期一鼓作气聚歼江南西路叛军主力,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曹锐的意思是,在江南西路战场结束后,集中兵力直扑广南东西二路,将桂林郡王的老巢端掉,然后在转向湖广战场,争取一股做起彻底平息此次叛乱。在密折上曹锐上奏,叛军虽说人数众多,其中部分也是训练充足。也装备了不少的大炮,而且大炮铸造的比朝廷精良。 但缺乏有经验的武官,尤其是可统帅大军的高级武官。其所用大炮虽说铸造精良,但都相当的笨重。最轻的大炮,也在三千斤重,转运只能靠着大象。而且据俘获的叛王官员所供述,叛王尽管看重老巢防御,在广西留下数万大军看守老巢,但精锐都在江西与湖南两个战场。 只要官军,不出现大的失误,以四大营的精锐程度,完全可以一举荡平叛军老巢。而且通过赣水,粮草转运不成问题。放下这道密折,黄琼也是被曹锐战报,弄得心中激动不已。走到自从桂林郡王叛乱之后,便挂在温德殿的大幅地图前,手指在江南西路沿着赣水一路南下。 手指在叛王溃逃的南安府略微停留一下之后,便一路南下直到桂林府才停留了下来。如果真的能够一举端掉叛军老巢,朝廷的压力可就是会小的多。只是心潮澎湃归心潮澎湃,但在这件事上,黄琼还是相当冷静的。他立即派人,去将杨继元召来和傅远山一并招来商议。 待杨继元和傅远山赶到之后,黄琼将曹锐的密折交给二人。两个人在看完之后,黄琼才开口为问他们的意见。傅远山对曹锐的想法,沉吟良久才皱了皱眉摇头道:“陛下,此事,臣以为不妥。广南西路虽说如今叛军实力不强,但毕竟由叛王一族,足足盘踞了上百年。” “叛王一家,在广南西路可谓是根深叶茂。而且广南西路诸夷杂处,那些夷人部落大多以叛王为马首是瞻。广南西路看起来防护薄弱,但实际上却是行事异常的复杂。而且福建路与湖广南路,还有大量的叛军。尤其是湖广南路,如今叛军近十万余人,并且已经逼近了武昌。” “曹锐手中,可是朝廷在江南的全部精锐。若是曹锐一旦在广南西路被缠住,湖广南路的叛军快速南下增援,那曹锐军马恐怕就要立马陷入四面合围。所以臣以为,在对于广南西路,还是应该徐徐图之为好,绝对不能轻敌冒进。至少在湖广南路十万叛军,被击败之前不合适。” 傅远山说罢自己的意思之后,这一次见人就怼的杨继元,却是罕见的与他站在一起。杨继元站在地图前,盯着地图看了好大一会,才开口道:“陛下,臣也赞同傅相的意见。眼下整个江南西路战局,几乎关系着整个江南的战局。江南西路的地位,在如今整个战场处于中枢。” “如果曹锐能在九江一战,直接彻底的解决江南西路之叛军。接下来向东可以进入福建路,向西可以威胁湖广地区十余万叛军的侧翼。向南可以越过十万大山,直接进入广南西路。看来,官军控制了江南西路之后,整个广南西路的门户大开,但越是这样,官军越是应该稳重。” “除了广南西路的形势,与傅大人所说的那般之外,还有一点很重要。那如果我军向南直插广南西路的话,湖广的十余万叛军绝对不会老实在那里待着。福建路的叛军也绝对不会老实的留在福建路不动。就目前的形势来看,臣并未看出叛军怎么重视广南西路的老巢所在。” “因为湖广南路的叛军,还在猛攻通南府。如果曹锐轻敌冒进,不顾两翼的叛军,直插广南西路。那么朝廷在江南最精锐官军,至少要被缠在广南西路境内。这样,两翼的叛军如果不顾一切,继续兵分两路,一路抢占两浙并威胁江宁府,一路直插湖广拿下武昌府、江陵府。” “那朝廷在江南的战局,将会彻底的糜烂。尤其是如今曹锐的大军,所有的粮草都需要江宁府供应。一旦江宁府丢了,那么曹锐便是控制了赣水,可也无法保障粮草。臣以为,如果曹锐能够短时日之内,彻底解决江西战场的叛军,还是调集兵力解决东西两路的叛军为好。” “陛下,饭还是要一口一口吃的,路还是要一步步的走。此次平叛作战,与西北平定党项人叛乱根本不同。叛王苦心准备多年,绝对不会轻易被击败。而且其在整个江南,不知道伏下多少的暗中伏笔。臣的意见,轻敌冒进绝对要不得,在整个战场上还是要稳步前行更好。” “曹锐所部,是朝廷在江南西路唯一的精锐所在,还是要慎重为好。更何况,叛军未必会让他顺利在九江府决战。因为江南西路一旦战败,福建路与湖广南路连续将会被彻底分割开来,无论是粮草转运还是兵力调动,都会受到很大的限制。江西战场,他们绝对不会放弃的。” 说到这里,杨继元手在地图上的通城至长沙一线,向东不断的移动,一直到了南昌府才停了下来,继续道:“臣以为,正因为如今的江南西路战局,事关整个全局。如此的重要战场,叛军势必不会轻言放弃,会从湖广战场调集精锐增援。甚至搞不好,还会从福建路调兵。” “陛下,应该给曹锐下旨。让他以江西战场为根本,将湖广的叛军尽可能多的吸引到江南西路战场。这样,不仅给湖广战场减轻了压力,同时还可以避免湖广南路十几万叛军,猬集到一起,我军无处下手。不过,如果陛下真的要与叛军在江西决战,那曹锐哪里还需要援军。” 听到傅远山与杨继元意见,黄琼一直在沉吟着。抬起头,看了看二人道:“援军给曹锐没有问题,不过,如果湖广的叛军主力真能够东调,湖广那里是不是可以动一动?朕派一员得力将领坐镇湖广,寻找战机反攻湖广。以两路大军分别经经略湖广、江西,是不是更好一些?” 黄琼想要在湖广在开出一个战场,想要同时在湖广南路与江南西路,同时与叛军决战。黄琼这个想法,明显是还有些急躁了。听到黄琼想要派出得力将领,到湖广坐镇统筹大军,杨继元心中不由的一动。如今朝中可调动的武将,也就剩自己一个人,这个人选恐怕非己莫属。 其实杨继元虽说是武将,但不管怎么说都还是两榜进士出身。当初转行武职,纯属误打误撞。也正是因为中途改行,他还没有在文官那个大染缸里面,彻底染成什么都不沾,凡事都以自己为先的琉璃蛋子。满心之中还存在着为君王效死命,为国征战四方以天下安康的想法。 能在这个时候,出去统军作战,这是杨继元早在被起复之后,便一直心存的念想。但这个时候,杨继元却是感觉到不是太适合。这个时候,在湖广南路另外新开战场,就需要调动大军。这样只能分散朝廷手中,如今已经抽掉一空精锐。无法将所有精锐,集中到了一个战场。 看着地图良久,更感受到了黄琼嘴上没有说的,但实则已经表现出来的某些急躁。也知道朝廷,如今面临着巨大钱粮压力的杨继元,最终还是选择了否定,现在便立即调集后续兵力进入湖广南路。这样任何一路,都无法集中优势的兵力,很难做到一鼓作气奠定胜局。 第九百三十章 隐忧 犹豫了一下,杨继元还是开口道:“陛下,臣的建议,在湖广战场还是以守为主。重点,还是放在江南西路为宜。江南西路战略位置十分重要,不拿下江南西路,叛军无法连成一线。而从目前江南各地的军报来看,三路叛军应该还是采取区别对待的办法。将主战场放在江西。” “利用叛军若是想要攻占江宁,而必然夺取江南西路策略。以及叛王与伪朝,都驻扎在江南西路的现状。将江南西路变成一个大战场,引诱湖广的叛军向东增援。就算无法一同解决湖广叛军,但也要将湖广叛军大部分,吸引到江南西路战场上,以减轻湖广那边的压力。” “至于福建路叛军以原福建路,本地的叛乱卫军为主,战斗力很差。不仅兵员逃亡甚多,而且各级武官现在腐化的,大部分外出都只能乘坐轿子。最为关键的是福建路那里,叛王并未能够彻底的完成控制。尽管整个福建路的卫军,甚至包括很多文官,全部参与到叛乱之中。” “但在叛军未彻底拿下江南西路之前,福建路那些叛军将领,大部分还处在首鼠两端的地步。最为关键的是,福建路的叛军现在内部并非是铁板一块,已经隐隐有了各自割据一方的趋势。否则,叛王调动军马,想要从福建路进攻两浙,福建路各地叛军,响应却是寥寥无几。” “要知道,两浙的卫军烂的程度,也不比福建路好到那里去。大家都是大哥笑二哥,谁也别笑话谁。若是福建路叛军全力进攻,两浙现在恐怕早就丢了,但却恰恰并没有。出现这种情况,要么叛王压根就没有真正控制福建路,要么就是福建路内的叛军,自己内部也乱了套。” “臣的想法,在福建路还是以诱降为主。之前叛军起兵,一时在江南占据优势,福建路卫军大部分被各级武官裹挟叛变。如今朝廷在江宁与赣州,连续两场大捷,福建路叛军内部内部现在恐怕人心浮动。只要朝廷派人表示既往不咎,福建路叛军未必没有争取一部分的可能。” “重点,还是放在江西战场之上。利用江南西路的重要位置,以及连续两场大捷给叛军造成的压力,将湖广战场的叛军,调动到江南西路战场上,对朝廷才是最为有利的。陛下,如果江南西路不重要,叛王拥立的那个伪帝,为何将行在放在了赣州,也不迁到其他地方?” 说到这里,便是一样傲气十足的杨继元,想起自己前任在任时,与面前这位主提前着手布置的这盘棋,也不由得感叹道:“老于虽说为人书生气,太过了一些。可在这眼光上,却是比臣强得多。这些东西,恐怕都在他提前算计之中,江南能形成如今的格局,他功不可没。” “陛下,臣原本对老于还有些不服气。认为他之所以能得陛下的器重,不过是跟随陛下在郑州平叛,是陛下在潜邸的旧人罢了。可现在看,臣实在不如他很多。臣以为,老于既然已经定下了如此格局,实际上已经将先机牢牢控制在手中。只要不轻敌冒进,不会有大的纰漏。” 杨继元最后虽说没有明说,但却是有些委婉的提醒黄琼。于明远之前的部署,如今看已经起到了奇效。既然如此,还是按照于明远之前的策划走为好。一味的急于求成,只能会出大问题。不过,虽说没有明说,但最后杨继元还是提出,将在两淮训练的三万军马也交给曹锐。 而他这番话的背后用意,黄琼自然是听出来的。只是黄琼并未立即下了决心,而是陷入了沉吟。见到黄琼一时没有回答自己,杨继元正想在劝劝的时候,却是被傅远山给拉住了。傅远山微微摇头,示意他在沉稳一些,要给黄琼一定的思考时间。这种事关大局不能一触而就。 心中也知道,傅远山作为统筹全局的宰相,实际上承受的压力远比自己大的多。杨继元虽然有点二愣子性格,可也不是一味的不知道好坏。既然傅远山这个宰相都能忍,自己再多忍忍也没有什么,毕竟这事真的不能太操切。被傅远山拦住他,便也学着这位宰相坐到椅子上。 慢慢的品起茶来,倒也没有着急催着黄琼下决心。二人都还算是清官,这宫中的名茶让他们买是买不起的,除非一家老少都节衣缩食。今儿正好逮到这个机会,还不得好好的品尝一下?于是此时看着地图陷入沉思,心中一再反复推敲的黄琼,却没有理会二人在做什么。 一直到快用膳的时候,黄琼才站起身来,看着面前一文一武两员大将,依旧是没有说话。直到将二人看得有些毛骨悚然,才断然的道:“那就依二位所提议,下一阶段还是将主要精力放在江南西路。若是在江西大战时,湖广叛军按兵不动,就让曹锐战后经江西直入湖广。” “傅相,在江西大战这段日子里,你要亲自安排统筹江南西路的粮草供应。一定要保证江西战场,官军的粮草供应。杨枢密,你要保证两个方向战场,所需炮药与炮弹的供应。同时,你也要时刻做好南下准备。必须要的时候,如果江南战局有需要,朕也会派你去江南。” 在叮嘱完傅远山与杨继元之后,黄琼沉吟了一下,最终还是将在两淮训练的两万新军,全部调拨给了曹锐。叛军在控制区大势强行征兵之后,眼下叛军已经将近三十万。曹锐的军马,的确有些太少。就算南调的两大营精兵在精锐,可也不是三头六臂,兵力太过悬殊也不行。 犹豫了一下,黄琼又单独交待杨继元,一定要防止叛王水师,从海口进入大江,并沿江而上直接进攻江宁府。让他立即给曹锐下手令,让其将在江南西路缴获的叛军大炮,留下部分自用后,其余的立即转运到江宁府,以加强江宁府的守备。并要求江宁府一定要做好防范。 叛王手中那支说是商船队,但随时可以转化成为水师的,庞大海上力量,总让黄琼隐隐有些担心。朝廷沿海水师建制不少,从广南东路一直到河北路,沿海诸路都有水师。但从永王的奏报来看,这些水师都只有无法出远海的小船不说,内部则更是已经腐朽不堪到了极点。 一旦叛军那支实力远超朝廷,随时可以变成水师的商船队沿江而上,上可以直抵武昌府,下可以随时进攻江宁府。别说抢占沿江战略要地,就是单单在江宁府上驻扎下来,就足以切断大江南北两岸之间的联系。到时候,江北的援军在想着增援江南战场,恐怕就很困难了。 在傅远山与杨继元离开后,黄琼亲笔给曹锐写了一封密旨。让他先集中兵力,先解决江南西路的叛军,同时要做好在江南西路长期作战的准备。并要随时提防湖广叛军东调。至于进军广南西路,叛军老巢事情先不要考虑。末了,黄琼还加上了一句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在密旨发出去之后,黄琼心思又放在了长江上。曹锐已经进抵江南西路,江宁府现在需要一个有利的人去坐镇。只是这个节制江南东路军政二务的人,虽说未必一定只能要武将,但也绝对不能对军务一窍不通。至少在需要的时候,能够率军抵御,极有可能沿江而上的叛军。 反复掂量良久,黄琼也没有琢磨出这个人选。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人,如今已经奉诏返京的永王,倒是一个相当合格人选。只是黄琼在沉吟良久之后,还是放弃了这个选择。江宁府现在看着在后方,相对比较安全。可在对方有一只强大水师情况之下,那里未必就真的安全。 派永王去,一旦出现什么危险,有些人恐怕又要不安稳了。如果永王出了什么意外,自己恐怕更是满身是嘴,都未必能够说得清楚了。更何况,如今自己那位七嫂又有了身子,注定不能与他同去。而若是没有一个可靠的人管着,永王的那个性子,自己也实在有些不放心。 至于现在将杨继元放出去,黄琼更是想都没有想过。江南已经有了一个曹锐,若是在把杨继元放下去,那就不是强强联手,而是相互掣肘相互制造干扰了。这二位主,都是一贯都要自己说了算,而且只认为自己对的人,两个同样性格的人放在一起,那就是一山不容二虎了。 站起身来,黄琼在温德殿内踱步良久,也没有想出一个合适的人选。直到太监来请示,晚膳在那里用,有些疲惫的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黄琼才停止了思索。停下了思索之后,略微一沉吟,黄琼还是去段锦那里用膳。何瑶与段锦寝宫都是挨着的,去她那里可以与孩子玩一会。 到了段锦那里,黄琼才发现不仅何瑶在,司徒唤霜与蔡氏也都在,就连其他的诸女也在。黄琼这才知道,自己以为的身边这些女人,大多数压根不知道菜怎么做,恐怕连菜油种类都分不清主。除了做过家庭主妇的几个了之外,里面还居然真的很难得有几个会做饭的。 今儿还有人专门下厨给大家,整治了一桌子大理国风味的酒菜。当然,不是她们自己做的,而是黄琼第一次参加大朝会,大理国使节进贡给黄琼的几个大理国女子之中,还是有擅长厨艺的了。而这个人,今儿才被段锦给发掘出来。段锦便拿出了一些体己,让她整治了饭菜。 在宫中,帝王与嫔妃大多数都是御膳房,每日按照定制给进膳的。当然,有的嫔妃为了讨皇帝喜欢,会做菜的也想法子,在宫中置备一个小厨房。以便投机取巧,用自己擅长的饭菜,来让被御膳房千篇一律,弄得吃饭成了最大头疼事情的皇帝,平日里多来自己的寝宫来几次。 当然,段锦是没有这个觉悟,为黄琼更为挑剔的口味,而亲自下厨的。同样出身皇家的她,别看在江湖也曾经行走数年,可做饭这种事情一向都是敬而远之。至于何瑶倒是会做,可这口味,总让黄琼感觉活在随时有可能中毒的阴影之中。 第九百三十一章 宴席上 而其他的诸女,林婉清等诸女虽说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但江湖女子舞刀弄剑没问题,让她们做出一座上等美味来,那就还是单就想想吧。别说她们了,自幼生长在大儒之家,嫁的又是世代官宦之家的蔡氏,也都不会下厨整治什么菜色。毕竟主妇与主妇,也是并不一样的。 当然,段锦前一段时日,偶然发现黄琼送给她的,这几个大理国婢女之中,居然有擅长一手厨艺的,倒也是相当开心。人这一辈子年纪越大,思乡之情便是越重,人生诸愁最难解便是乡愁。虽说此生未必还能回到大理国,可经常能吃到家乡菜,也可以很好的慰籍思乡之情。 前几日,黄琼忙着登基大典,司徒唤霜也忙着册后大典,段锦倒也没有顾得上。今儿偶有闲暇,便掏出了自己的体己,让两个擅长厨艺的大理女子,整治了一大桌子大理国的酒菜,将黄琼的所有嫔妃都请了过来。除了董千红拒绝了这次的宴请之外,其余诸女基本都来了。 段锦现在是贵妃,在后宫中的地位,仅次于身为正宫皇后的司徒唤霜。而且性子比较随和,也没有什么架子,更不像司徒唤霜那样清冷,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放在心中一般的难以接近。所以诸女也愿意与她以及何瑶亲近。所以段锦这一下请帖,除了坐月子的也都来了。 至于董千红为什么,连个托词都没有便缺席,段锦心中是清楚的。只不过,段锦并未放在心上罢了。不过一个现在有些摆不正自己位置和心态,也有那么一丝野心的人。对于她来说,就连威胁都算不上。自己已经下了帖子,那么礼数也就到了,来与不来就看个人的喜好了。 见到黄琼进来,段锦好看又显得英气十足的鸦眉,微微皱了一下,随即又表现平常道:“原本想着都是娘们家的事情,倒是没有请万岁爷赏脸。没有想到,万岁爷今儿倒是自己过来了。这倒是显得臣妾,实在有些礼数不周了。臣妾在这里,还多请万岁爷恕罪臣妾不周之过。” 听到段锦的这番话,还不知道母亲与段锦有过一番长谈的黄琼,却是隐隐听出了一些不一样的味道。在转过头,看了看表情平静的司徒唤霜,还有同样镇定的何瑶,黄琼忽然明白了什么。自己目前只是封了司徒唤霜与段锦,还有何瑶一后二贵妃,其他的诸女还没有封名位。 诸女之中,肯定是有非议的。还有,自己将后宫封赐的事情,交给了司徒唤霜、段锦、何瑶,还有林含烟与蔡氏几个人商议,让她们拿出一个封赏的名单来。眼下这个架势,估计她们已经心中有了数。今儿这顿酒菜,诸女恐怕不是随便吃的,这几位明显是打算要立规矩的。 天下大势,无规矩不以成方圆。自己身边的女子,不是出身江湖武林,便是出门小门小户人家。出身大家的,也只有段锦与蔡氏两个人。楚家那几个,因为黄琼暂时还没有琢磨,到底该怎么办,所以暂时还算不上。董千红也算上是大家出身,可处处却显得有些小家子气。 虽说与自己进宫之后,规矩学了不少,但有些规矩还是要立的。毕竟现在环境不同了,有些东西也要开始变化。黄琼可不希望诸女,在这后宫之中好的东西没有学到,却学到了满身的宫斗心眼。更不希望,有些人看不明白形势,不知道死活的来挑战司徒唤霜的中宫之位。 想明白这一点,黄琼捏了捏段锦坚挺的鼻子,又不着痕迹的在她后面很是摸了一把后,自顾自的坐到了段锦与司徒唤霜中间,挥手示意诸女都坐下,笑道:“看来朕来的不是时候。不过,朕都已经来了,锦姐总不会下狠心,就连饭都不给朕吃上一口,便要将朕给撵出去吧。” 见到黄琼没脸没皮的,直接坐了下来,段锦也只能无奈的坐下。不过刚刚坐下的段锦,小手就被黄琼在桌子下面拉住。黄琼用手指在段锦的掌心,慢慢写下了该怎么做便怎么做的话。感受到黄琼话中的意思,段锦倒也没有多说什么。淡淡的笑了笑之后,示意大家开始用膳。 随着宫女与太监,流水一样的将各种美味佳肴端了出来,诸女也被这种别树一格,与中土全然不同的菜色所吸引。这次段锦宴请诸女,并没有采取宫中惯用的分餐制,而用还与当初的英王府一样,都是使用的那种大圆桌子。十八个人一个大圆桌,整整坐满了三桌子的人。 段锦做事看起来大大咧咧,是因为小事她懒得管,但实则考虑极多。今儿将黄琼身边的女人,也全部都有一是一,全部都请到了。别说林含烟、唐如是,就连庆阳长子那个母亲、楚家五女,也一并都给找了过来。可以说除了董千红有意托词未来,以及正在坐月子的吴姿玉。 其余诸女,几乎有一个算一个,也都前来段锦。而其实诸女都清楚,今儿段锦这次做东,绝对不是单纯请客。如今朝廷两线作战,战火正炙,黄琼登基之后,一再下令缩减宫中用度,严令宫中不得奢华无度。作为黄琼最为宠爱的女人,段锦没事是不会这么大张旗鼓请客的。 所以,在落座之后,诸女却是心思各异。跟随黄琼最早的林婉清几女,显得很是坦然。赵锦瑟二女,则因为早年的经历,还是有些战战兢兢的。至于顾氏与吴氏几女,也显得很是有些茫然。被强行拽过来的吴紫玉,则是轻叹不已。胡氏三女与赵氏二女,多少显得有些紧张。 楚家的五女,与那位庆阳长子,还有纪王妃三人则是异常的紧张。表面上看不出来什么,实际上手却是在不断的撕扯着自己裙摆。看着诸女各异的表情,黄琼却是微微的摇了摇头。想要安抚一些,可看了一眼身边段锦貌似平淡,但却是微微皱眉的表情,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而诸女面前除了碗筷之外,还有一杯已经斟满的酒。在酒席正式开始之后,段锦这个东道主,却是站起身对着诸女道:“今儿这顿酒宴,是我段锦个人掏的钱,用的不是宫中的公孥,所以在座的姐妹都可以放开了吃。不管跟爷早晚,可自从跟了爷之后,大家也都是爷的人了。” “那么,也自然都是一家人。大家既然都是一家人,那我也有什么说什么了。爷如今已经正式登基,成了这大齐朝的天子。爷的荣辱,也就是咱们一家人的荣辱。爷每日里面处理的都是军国大事,无暇理会这个后宫的事。咱们做妻子不得干政的,在国事上不能给爷分忧。” “但,我也希望大家在后宫,也能好好的相处,别去因为家事给爷添什么乱子。国事,以爷为主,这是没的说的。但自古以来,皇后便是后宫之主。如今太子妃,既然已经册封了皇后,在这后宫所有事情,自然也是一向以皇后为主。今儿我与何瑶二人,也先给大家表个态。” “我知道,姐妹之中也有不少人是出身高门大户之人,眼皮都很高。但若是论起身份贵胄,你们又那个有我身份贵胄?我段锦出身大理国的皇室嫡亲血脉,大理国先帝御笔亲封的云霄公主,是现任大理国皇帝的嫡亲姑姑。我对皇后都要恭恭敬敬的,你们又有谁有资格不服?” 说到这里,段锦与何瑶一同起身,端着酒杯向着司徒唤霜跪了下去。这一幕,不仅把其他的诸女吓了一跳,便是司徒唤霜也被一跳。急忙的起身,想要将二人搀扶起来。只是段锦与何瑶,却是都将酒杯高高举起。直到司徒唤霜接过酒杯饮下,伸手搀扶二人才站起身来。 段锦与何瑶,不仅是跟着黄琼最早的女人,还先后为黄琼诞下皇长子、皇次子,如今更是封了贵妃。在后宫之中,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尤其是何瑶,无论是在当初的英王府、西苑,还是在如今的宫中,实际上具体事务都是她在管。段锦虽说看起来什么都不在意。 可后宫之中,真的有什么大事,她反倒比何瑶更有主意。尤其是在刚刚段锦说出,自己原本只有几个人知道的身份之后,诸女不由得都惊呆了。何瑶与段锦如此,其余的诸女又岂敢有什么扎刺?其余的诸女,也老实的陆续按照年纪大小,先后规规矩矩的给司徒唤霜行礼。 只是刘敏与刘灵二女,虽说在行礼的时候,没有表现出什么。可在看向段锦的时候,目光却是五味杂陈。二女被逼着逃出鄯阐候府,一路潜逃到了中原,最终成了黄琼的侍寝。可以说走到这个地步,大部分的原因便是那位鄯阐候,得不到段锦便找了刘灵为她的替身原因。 她们沦落的今儿,可以怨得到段锦身上,可又不能完全的怪罪到段锦身上。当年的那个鄯阐候,威逼大理国皇室将其下嫁的时候,段锦却是死活都不同意。甚至为了避开鄯阐候的威逼,还躲到了在大理国一向地位独特的哀牢山中。最后为了避祸,干脆也一样远走了中原。 二女都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知道此事从根子上,还要是怪自己贪心的父兄,以及那个拿着她们当替代品的鄯阐候。可不管怎么说,她们的命运却因为段锦,发生了几乎是天翻地覆的改变。而原本她们只以为段锦与她们相似,而且气质上与普通人不同,更是显得高贵。 她们跟在黄琼身边,如今也有几年了。但对段锦一向都是敬而远之的,日常只要没有必要,基本上甚至连面都不照一下。也不知道是她们在躲着段锦,还是段锦在躲着她们。可今儿她们,万万没有想到,表面上看似乎很亲切,骨子里高傲得很的段锦,居然会搞出这么一手。 二刘都不是普通的妇人,也都是王侯世家出来的。段锦今儿的这番用意,背后究竟蕴含着什么,她们都是清楚的。而以她们对黄琼身边这些女人的了解,今儿这个主意九成是段锦出的。其余的人,要么没有这个心机,要么压根就不爱出头,要么地位低做不出来这种事。 第九百三十二章 家和万事兴 二女虽说不想争什么太高的名分,因为她们知道,她们父兄如今正在南边造反,自己两个人不跟着受牵连,都是黄琼的大度。太高的名分,她们想都没有想过。只是她们没有想到,那个曾经心高气傲的段锦,居然会为司徒唤霜这样一个冰冷的女人,做出这么多的事情来。 而司徒唤霜的身份,她们也是从黄琼册立皇后的诏书之中才得知的。之前她们与司徒唤霜,哪怕同住在桂林郡王府,但也相互之间并未见过面。甚至二女都不知道,她们的父兄曾经做出那么狠毒,杀夫夺妻的事情来。不过以二女对自己父兄了解,他做出这种事情却并不稀奇。 只是她们不理解,段锦为何为了这位正宫皇后,做出这种事情来?她不仅暴露了大理国长公主,还向着司徒唤霜行跪拜大礼。是她真的大度,还是另有什么原因?原本心中对段锦一直都隔阂,多少有些不待见,或是因为自己经历迁怒的二女,看向段锦的眼神多少有些变了。 看着刘氏二女看向自己时,与以往略微不同的目光,段锦却是微微一笑并未在意。而同样看在眼里面的黄琼,却是会心的一笑。心中已经暗暗有了主意,今晚应该怎么做。不过,今儿段锦的这个做法,也多少有些出乎黄琼自己的意料。他原本以为,最多行一个大礼便是了。 却没有想到,段锦与何瑶选择了最重的礼数,这多少让黄琼有些歉意。而且坐在自己身边的司徒唤霜,脸上的诧异明显也不是装出来的。明显,至少这个跪拜,段锦与何瑶并未与司徒唤霜说起。段锦是自己身边女人之中,身份最为贵胄一个,能为了维护霜儿做到如此地步。 这实在让黄琼,即感觉到欣慰,又感觉到汗颜。他知道,段锦如此做,表面上是为了霜儿,实则都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后宫之中不乱。还有一同下跪的何瑶、林含烟,都可谓是为了自己而煞费苦心。自己就算是为了她们,为了这些深爱自己的女子,这一仗也绝对不能输。 黄琼心中不断的浮想联翩,段锦却是看到大家敬酒、行礼之后,都略微有些紧张,便笑道:“大家别拘束,尝尝我们家乡的风味。这大理国的风味,可是一般人吃不到的。等有机会,让爷带着咱们一同去一趟大理,看看那漫山遍野的山茶花,还有一年四季终年积雪的苍山。” 段锦这一番话,让大家的情绪放松了不少,纷纷拿起筷子品尝了起来。当然,桌子上的酒不过是摆设罢了。真正给大家品的,都是大理国出产的上等普洱茶。而且还是段锦专门用大理宫廷泡茶方式,冲泡出来的。而这些中土不多见的普洱茶,还是黄琼专门送给段锦的。 在酒席之中,段锦为了让大家轻松一些,倒是极其少见一改以往的端庄,反倒是谈笑风生起来。与大家谈了一些,大理国风花雪月。只是段锦虽然面带笑意的谈笑风生,黄琼却在段锦的话语之中,听出了一股子浓浓的乡愁。尤其是说起洱海渔舟晚唱时,神色一丝的黯然。 曾经无拘无束,在苍山脚下洱海畔骑马放歌,过着自由自在生活的大理公主。如今却为了自己,只能留在这座虽说富丽堂皇,却没有了自由和温暖的皇宫之中。不仅要为自己生儿育女,还要为自己后宫和睦做出这么大的牺牲。黄琼真的感觉,自己真的有些对不起这个女人。 转过头,看着段锦依旧姣好,如三十许人的面容。还有眼角处解不开的乡愁,黄琼心中轻叹一声,在桌子下面紧紧抓住了段锦的一只小手。而感受着此时因为不动剑多年,手中原本被剑柄磨出老茧,已经消失不见的这只小手,如今只剩下的温暖和细腻,黄琼心中歉意更深。 也许两人做夫妻多年,真的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此时黄琼满腔的歉意,似乎感受到的段锦,虽然没有说什么,却是轻轻的拍了拍黄琼的手背,貌似在说自己从不曾后悔过。只是段锦的安抚,并未减低黄琼的愧疚之心。一直到整个酒席结束,黄琼都没有撒开攥着段锦的那只手。 而相对于在宴席上,一直都在谈笑风生的段锦,司徒唤霜却一直都很清冷。生性有些淡漠的她,对于这种场景明显还有些不适合。哪怕心中对段锦与何瑶,之前的举动异常的感动,可依旧无法做到太过于热情。对其他诸女也都是一样,哪怕她的年纪,是诸女之中最小一个。 她也曾经想办法,试图与其他人深入交流一下。可天生冷淡的性子,让她在很多事情上,却依旧不能由着自己想法来。在最后一道关口上,怎么都迈不出去。知道她本人性格的,是明白她从骨子里面,就是这个冰冷的性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就在那里摆着正宫的架子呢。 真像黄琼母亲说的那样,没有那种长袖善舞本事的司徒唤霜,性子并不适合做中宫。不用说别的,按照祖制她每年的生日,朝中的命妇都要进宫贺喜的。她要接见,要赏赐的。可就司徒唤霜看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对待除了自己父母之仇外,什么事务都冷淡的性子。 就坐在那里,都有种拒人三千里的感觉。便是她甘心情愿做一个摆设,可摆设也是要做事的?很多时候,看着司徒唤霜冷淡的表情,黄琼总算知道了,母亲为何在中宫薨了后,坚持不在接皇后位置。而如果不是与自己相遇,司徒唤霜下半生最好结局,恐怕就是青灯古佛了。 好在,司徒唤霜也知道自己性子清冷,对很多东西也不懂。所以在做太子妃的时候,便就是一个甩手掌柜。等现在做了皇后,也从来不过问后宫的是非,一切都甩给了何瑶。小事何瑶做主,大事大家商议着来。而商量的时候,她也几乎从不发表自己意见,只是默默的听着。 她的这种性子,现在还好一些。等到将来,未必不会有人窥视她的这个位置。尤其是,她一直都没有诞下皇子的情况之下。尽管有黄琼护着,有段锦与何瑶两个人,为了这个小妹妹一直都在做着自己不该做的事情。可谁又能保证,将来就有那个仗着家世雄厚,不开眼的人? 所以,这才有了今儿的这顿盛宴。段锦与何瑶今儿做的一切,就是帮着黄琼夯实司徒唤霜的后位。我一个皇长子的母亲,一个大理国的长公主,都如此的尊重中宫,你们这些人又有什么可不尊重的?其实,何瑶与段锦如此做,担心的并不是在郑州便跟着黄琼的几个女人。 林婉清几女的性子,她们都很清楚。尤其是何瑶,几个女孩子都是她一手带大的,在诸女之中相当有威望。虽说现在变成了姐妹,可这恩威犹在。只要何瑶在,那几女就算真有那个野心,也不敢表现出来。二女今儿的这些做派,其实是做给后来到黄琼身边的那些女人看的。 二女为了司徒唤霜,可谓是煞费苦心。而对于二女的苦心,黄琼更是心知肚明。所以在宴会散习之后,黄琼抱着二女很是温存了一会。等到何瑶要走的时候,也一并被黄琼给留了下来:“瑶姐,今儿就别走了。与锦姐,一同好好陪陪朕,咱们三个可是有些日子没在一起了。” “朕知道,你们今儿做的这些都是为了霜儿,但其实更多的还是为了朕。所以对你们两个,朕依旧要说一声谢谢,没有两位贤妻坐镇,就霜儿那个清冷的性子,这后宫不知道得成什么样子了。朕何其有幸,遇到了你与锦姐两位,如此一心为朕打算的贤妻。是朕亏欠了你们。” 听到黄琼的话,依偎在他怀中的何瑶却是轻声道:“普通百姓都知道,家和才能万事兴的道理,我们作为你的女人,又岂能不知道?爷在前面累死累活的,不单单是为了这天下百姓,不也是为了我们吗?这点事,其实不算什么。更何况,我们也是把霜儿当成妹子一样的看待。” 何瑶的话音落下,那边正忙着想要拽出来,黄琼那只在自己衣襟里面作恶手的段锦,也幽幽的道:“我们只求你,看在我们这么为你操心的份上,少去招惹一些不该去招惹的花花草草。这宫中虽大,可不是什么人都往里面带的。你可别将那些烂桃花,也一并的带回宫中。” “我不是有什么争宠的意思,你对我们的宠爱,作为一个帝王来说,我们都已经很知足了。可这世上不单单是男人有野心,很多女人也是一样有的。你的那些兄弟,当初为了老爷子的位置,弄得你死我活的。我和小瑶都不希望,见到我们的儿子,也走上你那些兄弟们的老路。” “孩子的性格,一多半都会来自于母亲。剩下少部分,来自于成长的环境。作为一个皇子,究竟长大之后会养成一个什么性子,作为母亲自幼教导非常关键。你现在膝下的皇子,数量越来越多。除了宫中养着,恐怕外面养着的也不是没有。范家的那个长子不就是你的骨血吗?” “还有,张巧儿的那个三子也是你的骨血吧。宫中的婉清她们,现在也一心都想着为你生孩子呢。帝王自古以来便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偏妃,这是我们改变不了的传。再加上你这个即风流,多少还有些下流的性子,将来指不定要抬进来多少人,有多少的儿子,可位置就一个。” “如果不希望你的儿子,也自相残杀,孩子的母亲品性一定要好。一个只会纵容儿子,或是自己都野心勃勃的人,只会毁了孩子的一生。甚至让自己的儿子,卷入更深的漩涡之中。你走到今儿的地步,娘娘居功自首。而宋王的这一生,就是毁在了那个野心勃勃的德妃手中。” “我今儿之所以如此做,也有一半也是为了今后着想。不想着咱们的孩子在长大之后,重蹈你们兄弟的那些覆辙。天家的骨肉相残,实在是太残酷和血腥了。历朝历代,莫过于如此。唉,你怎么就不能老实一会,你轻点,那可是肉长的。 第九百三十三章 账会好好算一算 此时的段锦一直都想着,要按住黄琼那只不断的作恶的手。她很多时候也是很无语,怎么每次与他谈事情的时候,无论在正经的事情,只要人少就弄成这个样子?这个家伙,怎么就一点都不知道收敛?自己在这儿与他说正经的事情呢,还是儿女的事,他却要做生孩子的事。 他却在这里听得倒是认真,可这手也都一直在不老实。就在刚刚,手还在那尖儿上掐了一把。再看看何瑶,也被他弄得面红耳赤,喘气声都有些不对。这个家伙在何瑶哪儿,那手都伸到那里去了?想要给黄琼一些教训的段锦,手都放在他的腰上了,可最终却又心软了。 黄琼如今受到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有时候,看着黄琼为了筹集钱粮,眉头一皱就是几日。每日回后宫的时日,也是越来越晚上。要说不心疼这个男人,那是不可能的。段锦也是皇室子弟出身,并非是对政务一窍不通的人。知道身为一国之君,但凡想要做好一些有多难。 尤其是朝中的那些大臣,得力的实在不多情况之下,大量的事情都积压在他这个帝王身上。只是政务上的事情,段锦知道自己哪怕在心疼丈夫,也是不能插手的。也正是如此,段锦才对黄琼的作恶,最终选的了容忍,收回了一直拦着他作恶的手,全当做是让他放松一下。 而黄琼却是没脸没皮的贴在段锦的耳边,轻声的道:“锦姐说的这些话,朕都记下了。不过这孩子的事情还早着呢,他们都还小,所以还多需要锦姐多加的教导。现在,锦姐还是先来管管朕吧。抱着锦姐与瑶姐,这么两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朕又那里能够忍得太长时间?” 说罢一转身,将二女直接压在了床榻上,一边不断的吻着手也大势的活动了起来。屋子内服侍的两个宫女,见到这一幕脸色羞得通红,急忙的退了出去。只是就在黄琼正在为二女宽衣解带的时候,特地被黄琼派人招来的刘氏二女,见到眼前的一幕,却是转身便要出去。 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莫名其妙的与段锦成了情敌的二女,与段锦虽说现在同在黄琼身边,可从来都没有一同侍寝过。平日里面,大家看着现在挺和睦的,其实都有心结没有打开。尤其是二女,只要没有大事,基本不会出现在段锦的面前。始终保持一种不远不近的距离感。 段锦也是,哪怕在衣食住行上,对二人一向都多加照顾,可也极少主动出现在二女面前。大家都保持着,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可今儿二女却都没有想到,黄琼召自己来,就是想要打破这其中的隔阂。而在黄琼这个家伙看来,想要打破这种尴尬,没有比这更好的做法了。 在黄琼看来,其实三女之间的隔阂,根本就没有那个必要。这个事情,即怪不到刘氏二女头上,也与段锦没有半点关系。那位大理国的鄯阐候,不过是一个极其贪婪的人罢了,是既想着与桂林郡王府做生意,贪图桂林郡王府的大笔财物。又贪恋着段锦身份、地位外加姿色。 当年,他利用大理皇室想要联姻,以改变内部豪强林立的现状。逼着段锦嫁给他,只不过是一种但相思罢了。段锦从来都未曾答应过他。他后来取刘灵,也不过是要通过与桂林郡王府联姻,扩大自己的势力罢了。后来又逼娶刘敏,也不过是因为没有放下心中的那份执念。 刘氏二女的命运,实在怪不到段锦身上。当年,也不是她逼迫刘氏二女,嫁给那位鄯阐候的。是她们的父兄,想着利用大理国鄯阐候的权势,以便背着朝廷购买大理国盛产的马匹,军械以及盔甲罢了。双方一个是为钱,一个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相互之间互为利用罢了。 当然,刘氏二女的确是受到的屈辱。一个被逼着下堂不说,还要被逼着在最为成熟的年纪,去用整个后半生陪伴青灯古佛。一个被自己亲生父亲,嫁给了自己嫡亲姑父。这对任何汉家女儿来说,都是相当难以接受。但这个事情无论怎么看,都不能怪到段锦这个无辜者的头上。 而刘氏二女,虽说嘴上从来没有说过什么,可黄琼知道,她们的心中还是有一定隔阂的。既然大家都成了姐妹了,这种隔阂只能让大家将来越来越难做。黄琼不想自己后宫中,也存在这种事情。所以,今儿黄琼便打算趁热打铁,趁着二女今儿来段锦寝宫,将此事给解决掉。 就在二女虽说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走到床榻边上的时候,却一把被黄琼给拽上了床榻。同样三下五除二,便被弄得与身边的何瑶与段锦一样。而见到二女的到来,段锦却是显得有些尴尬。拽着被子,就想捂住自己。却没有想到,被子还没有遮住,就被黄琼又给拽了下去。 将刘氏二女的头向下按去之后,黄琼才笑嘻嘻在段锦耳边道:“锦姐,现在大家都是一家人了,有些隔阂总这么存在不少。朕知道,锦姐在那些事情之中,其实是一个无辜者,为那个混蛋背锅。可她们两个,也一样都是无辜者。大家既然都是受害人,又有什么事情谈不开?” 说罢,也不理会段锦的微微抗拒,更没有理会刘氏二女的有些不情愿,干脆了当的将三女一同抱在了怀中,直接一并的吻了上去。这一夜,黄琼没有在召其他人。不过最后,段锦看了看眼巴巴看着黄琼,想要留给自己的刘灵。都是作为女人,她又岂会不知道刘灵的心思。 哪怕她也知道,一样是极阴体质的刘灵,其实与司徒唤霜一样,都是很难受孕的。自从搬到西苑之后,段锦与何瑶在让李大夫给司徒唤霜,调理身子的时候,也让他给刘氏二女一并调理。而且段锦嘴上不说,二女那些年的遭遇与自己有关,可也认为多少与自己有一些联系。 所以,段锦平日里尽管也有意识的避开二女,但私下里面对二女,还是相当照顾的。刘灵与刘敏,遭遇了父兄以及丈夫的背叛,自己从桂林郡王府的嫡亲郡主,而流落到中原。最终机缘巧合之下,成了黄琼的侍寝。好不容易安稳了,那边她们的父兄却又造起朝廷的反来了。 尽管黄琼并没有因为父兄的造反,而牵连她们。便是司徒唤霜,对待她们也与之前无异,并未因为她们的身份,而轻慢了她们。司徒唤霜为人虽说清冷无比,可是恩怨还是相当分明的。二女并不知道她们父兄做出的那些事情,甚至以往在王府之中,就连见都未曾见过她。 尤其是刘敏,虽说贵为郡王府的嫡郡主,却并不遭自己你父王的疼爱。甚至在出生之后,便被抱养在府外。刚成年,又被逼着远嫁到了大理国。在司徒唤霜母亲以死,为其父殉情之前,真情假意也好,虚伪也罢,刘敏在父亲那里受到的疼爱,还不及爱屋及乌的司徒唤霜。 身为嫡亲郡主的刘敏,从小到大在桂林郡王府生活的日子,还不到两年。而对于她的那位父王来说,她这个女儿只不过是用来交换利益的筹码罢了。也正是这个原因,所以司徒唤霜也从未怪罪过她们。尤其是在段锦暗中照应的情况之下,并未对他们有过任何的冷眼相待。 但二女自己眼下,却因为那个只是把她们,当做可以交换利益筹码的父兄造反,而一直在惊恐之中。哪怕她们从鄯阐候府逃出来的那天,便已经与自己的父兄恩断义绝,也就等于破门而出了。可在这个讲究株连九族的年代里面,她们依旧活得内心相当压抑,甚至是惧怕的。 因为她们不仅担心,自己将来会因为自己父兄生不如死,更担心被黄琼给抛弃。因为她们发现,尽管当初自己是被强迫的。可随着黄琼对她们的疼爱,从未享受过男人疼爱的她们,现在越来越离不开这个男人。尤其是本就与段锦差不多年纪的刘灵,更是离不开黄琼的疼爱。 所以,这两年来想要一个孩子的念头,越来越强烈。而这一点,段锦是比谁都清楚的。可她们体质很难受孕的事情,段锦一直都不忍心说。今儿既然遇到了,段锦所幸也就成全她们。至于能不能得偿所愿,也只能看她们自己的运气了。自从父兄造反以来,二女过得太压抑了。 原本黄琼是想着留给段锦,满足她再要一个女儿的愿望。可一看刘氏二女,都眼巴巴的等着她,一想起来二女的经历,再加上段锦的示意,最终还是留给了二女。只是同样知道二女体质的黄琼,虽说也知道二女满足的希望不大。但毕竟不大,总比一点希望都没有要好得多。 况且他今儿做的这些,原本就是为了打开段锦与二刘之间的心结。既然段锦都求情了,自己也就顺水推舟好了。这一夜,能起到多大的作用,黄琼不知道。但至少,也走出了第一步不是吗?将几女都搂在身边之后,黄琼轻声道:“大家既然都是一家人,就不要有什么隔阂。” “过去的事情,其实你们都是受害者,更是无辜之人。真正作孽的,都是那个人,还有大理国的那个鄯阐候。锦姐,你放心,总有一天,朕会让你光明正大的回大理国,让你光明正大的回去祭奠岳父岳母。还有敏儿和灵儿,你们之前受过的那些罪,朕自然会替你报的。” “便是那个人,是你们的父兄又如何?别说你们已经是嫁出的女子,按照规矩来说,已经与娘家并无什么关系。就是他那些做法,又何曾将你们当成自己的妹妹和女儿?你们既然与他早已经恩断义绝,又有什么可担心的。你们现在既然都是朕的妻子,便一切都有朕来担待。” “你们也不要整日的胡思乱想,在朕的眼中,你们只是朕的妻子,不是什么桂林郡王府余孽。至于那个鄯阐候府,就算没有你们那个事情,朕也会彻底解决的他们。在加上你们三人的事情,现在朕与他新仇旧恨都叠加在一起,这笔账朕会好好与他们算一算的。” 第九百三十四章 孤注一掷 黄琼这番异常贴心的话音落下,段锦与刘氏二女不由得都泪流满面。黄琼的脾性,她们三人都知道。黄琼对自己身边的女人,一向都是言出必行,说到做到的人。既然说会带着段锦光明正大回到大理国,就一定会说到做到。说是会替刘氏二女报仇,就一定会替她们报仇的。 段锦知道,自己的乡愁一定是被黄琼看出来的。刘氏二女也知道,自己这段日子的战战兢兢,黄琼也一直都看在眼里。黄琼今儿的做法,虽说未必打开了她们三人之间的隔阂,可却打开了她们的心结。尤其是刘氏二女,听到黄琼这番异常贴心的话后,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二女虽说屡经磨难,可毕竟出身大家都是聪慧的人。她们抬起头,看着一边的段锦,虽说没有说什么,可都微微点了点头。都走到这个地步,还有什么不能解决。而见到二女点头时,脸色微微有些涨红。使得本就秀丽的姿色,更加平添了三分妖娆,黄琼不由得又兴奋起来。 将二女的头向下压去同时,又将何瑶与段锦抱在了怀中。这一夜,几人紧紧的贴在一起。而就在黄琼与四女,在段锦寝宫颠鸾倒凤的时候。远在江南,一路从赣州溃逃到南安的桂林郡王,却是面对已经完成,对南安府城四面合围的欧阳善大军,却是有种坐困孤城的感觉。 之前被欧阳善偷袭,仗着自己身边亲军,战斗力还算是强悍一些。玩命的冲杀,才挣扎着掩护自己一行杀出重围。从赣州府,像是赶鸭子一样赶到南安府。只是虽说自己逃出生天,可除了整日里面除了卖官捞钱,选秀充实自己那个后宫的宏武皇帝,还有他一群老婆之外。 几乎所有辎重和百官,都丢在了赣州城内。而自己跑到南安城内,还没有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却没有想到官军合围速度如此之快。自己前脚刚派出人,从九江府前线往回调兵,合围了上来。现在整个南安城被合围水泄不通,城内驻军也不过三千多人,还是战力不强的降军。 关键是,城内的粮草也不多了。好在欧阳善没有立即攻城,而是只将其围困了起来。否则,桂林郡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困守的这座孤城,能坚持多长时间。坐困愁城的桂林郡王,如今犹如一只暴跳如雷狮子一样,整日里面可谓是雷霆万钧。将火气,都发在了下属官员身上。 他没有想到,那个该死的人,放在在江南总督军务的那个曹锐,居然如此胆大包天。在自己大军围攻九江重阵时,居然还敢派出大军,悄无声意的翻越福建路与江南西路,之间的莽莽群山,突然杀入了赣州府。还没有等自己反应过来,居然一路悄无声息的杀到了赣州城下。 几乎毫无防备的赣州城,连半天都没有能够守住,便被官军杀进了城。若不是赣州城内,都是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亲军,玩命的冲杀给自己争取了突围的时间。估计自己,现在就已经被押解到京城。若不是自己暂时还需要那头肥猪,给自己做招牌,恐怕连那头肥猪都扔下了。 现在的问题是,他手头的本就不多的骑兵,在赣州城之战中就已经损失余烬。没有了骑兵的掩护,突围他都不敢。摔碎了手中的茶盏,桂林郡王再一次看向,身边已经所剩无几的官员和将领,怒气冲冲的道:“你说,现在孤接下来怎么做,或是说你们下一步又该怎么做。” 可在座的这些官员,谁又能有什么办法?外面朝廷的大军,就地利用在赣州缴获的大炮,不断的轰击南安城墙。在加上手中无骑兵,城内又无多少粮草,大家都是在坐困愁城,谁又能有什么办法?现在唯一指望的,就是九江战场上的主力,能够接到消息尽快的赶回来。 而看着面前主子低沉的脸色,一个官员战战兢兢的道:“王爷,以臣的意见,现在立即要动员城内青壮上城参加防御,并且将城内的房屋拆除一部分,运上城头作为守城用。臣的意思是,无论援军什么时候到,可咱们得先守住南安城。这样,才能与援军里应外合打破困局。” 其实,这个官员说的这些道理,桂林郡王又岂会不明白?他这次发的火气,只不过是因为这些手下,没有一个能在这个时候,给自己出点有用的主意。自从偷袭江宁军马,全军覆灭在秣陵关后,他现在感觉断掉了半个臂膀一样。手下的能人虽多,可若是说玩阴谋一个顶两。 可若说这统军作战,可就是力所不及了。若是但凡有个能干的将领,也不至于赣州城被偷袭,一场大败下来走到眼下的这个局面。想到这里,桂林郡王抬起头对着诸位官员道:“传孤的手令,守军进必赏,退必罚。奋勇作战者,孤每日每人赏十贯钱,品级越高赏赐越高。” “后退一步者,孤刮了他们全家。另外,告诉城内的青壮,都给孤上城守城。若是那个不去,直接枭首示众。还有传谕城中百姓,让他们别指望伪朝官军能救援他们。若是不配合大军守城。不待城破之日,孤便先屠了这南安城。到时候看孤的刀快,还是城外的人破城快。” 说这番话的时候,桂林郡王的语气可谓是阴森森的,让人听了不由得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可在座的这些官员,有一个算一个,却都知道这位主这番杀气极重的话,绝对不是在与自己开玩笑。他若是说屠城,那绝对是真的实实在在能做出来,甚至还会做的更狠,更肆无忌惮。 而且在座的人也都知道,他说的屠城绝对是包括自己这些人在内。所以,他这番话说罢,在座的人没有一个不是胆战心惊的。而冷眼看了这些官员一眼之后,桂林郡王道:“宣告出去,城内人等无论官绅还是百姓,若是有人私通伪朝的,有人对孤手谕阳奉阴违的杀无赦。” 这位老兄自从起兵造反之后,一向都是以伪朝称呼朝廷,以彰显自己的正统性。至于谁是真,谁是伪,天下人知道,他老兄自己当然也是知道的。只是称呼上占便宜有什么用?问题是战场上的困境,让他根本就是束手无策。原本预想的摧枯拉朽成了泡影,到现在坐困愁城。 江西战场,几乎是一败再败。虽说占据了南昌府,可对九江府却是久攻不下。朝廷不仅守住了九江府,还有精力派出重兵迂回偷袭自己。江西战场看似占着优势,如今却打成了拉锯战。自己偷袭江宁府不成,反倒是被朝廷给打了一个反偷袭,还累得自己被困在这南安府。 而在湖广方向,虽说表面上看占了一些便宜,也拿下了除了常德、衡阳之外的整个湖广南路。可他也知道,朝廷在湖广只是防御为主。那里都是战力根本就不强卫军。朝廷在江南的真正精锐,都在江西战场。而相对于偏居一隅的湖广战场来说,江南西路战略地位更加重要。 江南西路久攻不下,自己原本制定的以最快速度,席卷江南两川。然后以江南财赋税的目标,基本已经成了泡影。现在面临更重要的问题是,自己在江南西路能不能站住脚。至于援军能不能赶到,他还是有信心的。九江前线的主力,都是他在十万大山中,苦心训练出来的。 各级武官,也都是他一手训练提拔起来的。除了统军的广南东路节度使宋偐,是从京城后调来的之外,其余的统军武官,几乎无一不是他的心腹。便是宋偐自从调任之后,便收了他大笔的钱帛外加各式美女。而且此人在归附自己的时候,杀了不肯归降的转运使与督察御史。 已经等于变相自绝朝廷,如今除了为自己效死力之外,已经没有其他的退路。广南东路对于广南西路实在太重要了,与福建路不同的是,广南东路在归附他的时候,卫军便被他给整顿过。诸路兵马使,或是采取了对调,或是升官、调防的办法,在最短的时日之内整肃理清。 福建路之所以,现在陷入各自为政的原因。除了他还没有来得及出手整训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原有可以控制诸府卫军的节度使,被那个安抚使先下手为强。骗到他的安抚使衙门杀了,留下那个副使,还亏得是蜀王曾经心腹,可却半点没有随了他主子,半点控制不住局面。 不过,相对于广南东路来说,福建路对自己的重要性没有那么严重。现在暂时不着急收拾那群,自以为是的兵马使。等到自己占据整个江南之后,再出面收拾他们来得及。那些现在不怎么听话的,可以统统送他们去见前任上官了。在他的面前,还没有收了钱不办事的人。 此次调宋偐统军北上,而他在广南东路原有的属官,一个都没有调。便是宋偐见到如今战局不利,有了什么异心,恐怕也调不动一兵一卒。除了用心为他卖力之外,那个宋偐没有任何选择。所以,他对于九江前线的主力大军,能不能快速的回援南安府,还是相当有信心的。 想到这里,他将视线转向了挂在这间会客厅内,比黄琼在温德殿内那张,还要清晰明确的大齐诸路地图。对于南安府能不能得救,现在的他并不太过于担心。而他自认为,现在的最需要面对的问题是,怎么样才能在这个时候转败为胜。连续两场大败仗,军中士气实在不高。 琢磨了良久,他咬了咬牙,貌似了下定了一个决心之后。安定了一下自己情绪,对着一众心腹谋士道:“你们马上派人,调集湖广南路境内的十万大军,除了留下一部牵制通城境内的伪朝官军之外。其余人马,由谢晋川率领立即沿江东下,接替宋偐所部猛攻九江府。” “牵制住九江府的伪朝官军主力,无法南下追击宋偐主力。孤就不信,孤这次孤注一掷,将二十万大军全部集中在江西战场,还打不垮他两大营不过五万的军马?听说孤那个女婿登基了,整个江南西路易手,就算孤送给他的登基贺礼吧。免得他埋怨孤太过于小气了不是?” 第九百三十五章 南安城内(一) 桂林郡王这种近似乎赌博一样的调整,在座的谋士与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感觉出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出这个不对劲在哪里。要说玩一些阴谋手段,出一些阴损到家的主意,他们都是没有问题的。可这种两军对垒,大军做对相互厮杀,他们就不是擅长的了。 而那些官员,文官对打仗这事,根本就是七窍通了六窍,剩下根本就是一窍不通。在座不多的武官,虽说都是这位主心腹,可他们要么没有打过仗,要么就是低级武官越级提拔起来的。指挥千把人打仗,与这种动辄几万人,甚至几十万人的大规模作战,根本就是两码回事。 可话虽说如此,可在座的官员们,都感觉这位主变相放弃湖广战场,将所有的主力,全部调到江南西路战场,那里都有些不对劲。可究竟那里不对,却是谁也说不出来。见到这帮家伙这个样子,知道再谈也谈不出来什么的桂林郡王,不由得有些心累的捏了捏自己鼻梁骨。 挥了挥手示意这群家伙先去休息后,肠子都快悔青了。这些年,自己谋士收集了不少,可堂堂正正,能用于战场征战,与治理地方的人实在太少了。原本想着借朝廷的这只鸡生蛋,在江南诸路武官身上砸了大笔的钱,可以收买这些武官为自己所用,而忽视了对武官的培养。 结果,京兆府那个该死的家伙,去年下半年的一场武官大轮换。自己这些年在那些武官身上,花费的那么多苦功,几乎在一瞬间便付之东流。现在自己手中武官数量不少,可真正能用的寥寥无几。广南东西二路,再加上福建路的那些武官,要么不堪大用,要么私心太重。 自己便是没有于明远那种全局型人才,可要是有如今在江西战场,表现足以堪称惊艳的曹锐、赵无妨、欧阳善,这样将领之中的任何一个,也不至于打成这个样子,恐怕早就拿下江宁。只可惜,这些能征善战将领,自己一个都没有。有的只有郑通那样的,一味自大的家伙。 现在的自己,也只能盼着前面的宋偐,能够尽快的南下救援自己。只是桂林郡王却是隐隐有种担心,一直都在广南东路做官的宋偐,是不是总督江南军务曹锐,或是如今在这南安城外欧阳善对手。更何况,还有那个只靠着一群垃圾一样的卫军,就拖住了自己进军的赵无妨。 此时,心中极其烦躁的桂林郡王,回到临时作为自己驻跸之处的南安府衙后堂之中。而此时在后堂之中,等着他的两个妇人,却是战战兢兢的等着他。这两个妇人,正是那个宏武皇帝皇后与太子妃。这几日从赣州府城破,再到突围而出一路撤到南安的经历,将他们吓坏了。 便是如今,已经进驻南安城数日,还没有从当初赣州城之战中缓和过来。更何况,昨儿那位所有姬妾,都丢光在赣州的宏武皇帝,见到自己皇后和太子妃,居然从赣州城突围了出来。居然昏聩到至今不知道,二女与桂林郡王关系的宏武皇帝,还以为二女能突出来是个幸运。 身边没有了姬妾的那位宏武皇帝,在见到自己的老婆,还有自己那个儿媳妇,在被桂林郡王宠幸之后,越来越姿色过人。也顾不得二女与自己的关系是什么。便一时某种虫类上头,便要强行召二女侍寝。结果二女现在都是桂林郡王的人,桂林郡王又那里允许别人去染指? 这位色心大起,还没有真正认识到自己身份,究竟是什么,还把自己真当成帝王的宏武皇帝,当即便被一顿教训。被根本就没有将他看在眼中的,桂林郡王身边的亲兵,当着二女的面,打了一个半死后,拖出去扔到了某间冷屋子之内去火。当时的惨状,也将二女吓坏了。 当今儿桂林郡王进来之后,到现在还没有从惊吓之中缓过来的二女,见到他之后面上表现的异常惊恐。一改以往的无比顺从,面对桂林郡王居然挣扎了起来。而看着惊恐,还在挣扎的二女,桂林郡王却是一阵阵的冷笑。一把抓过那位宏武的皇后,直接向下强行按了下去。 而当屋子内平息过后,二女身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到处布满了牙印,还有又掐又拧的痕迹。他将这些日子,接连打了败仗的气,都撒到了二妇人身上。第二日起身之后,看着还在压抑着不断在抽噎的二女,桂林郡王冷冷的道:“好好的服侍孤,将来亏待不了你们。” “你们现在不过就是孤的一个侍妾罢了,也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不要想着抗拒孤。更别想着那个家伙,能给你们撑腰。他不过就是孤树立的一个牌子罢了。孤现在能立他,也一样随时能够废掉他。如果他还不老实,还想着他不该想的,孤随时都会送他去见他的列祖列宗。” 听到桂林郡王这番冷冰冰的话,二女抬起头看着桂林郡王冰冷的脸色,战战兢兢的一句话都不敢说。看着两个妇人丰盈的体态,桂林郡王不由得又是一阵心火涌上。连水都用吞下一粒药后,还没有等到那位太子妃反应过来,就被反按在了床榻上,另外一处传来一阵的巨疼。 等到桂林郡王再一次尽了兴,穿好衣服转身离去之后。二女因为某些部位,被强行占有而带来的疼痛,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满脸惊恐的,相互依靠的看着这个与以往完全不一样,几乎一夜转化成一个禽兽男人的背影。不知道接下来,自己又会遭遇到什么样的待遇。 而转身离去的桂林郡王,在离开这间屋子后。刚回到正堂之上,正在用早膳的时候,却听到城外又传来炮声,心里不由得更闹心。那些大炮都是自己在起兵前,在广南西路设置炮局,苦心铸造的精良大炮。自己撤出赣州府时,都落到了那个欧阳善手中,如今被他用来轰自己。 再看看桌面上,简单到只有几道菜色,可以说他从未吃过如此潦草的早膳,桂林郡王心中更是郁闷。跟随他多年,几乎走到哪儿都要带到哪儿的厨子,也都被丢在了赣州府。自己只能吃这临时从南安城内,征集一个厨子做的膳食。而现在城中粮草更是奇缺,连块肉都没有。 即没有什么胃口,更吃不下去这么简单膳食的桂林郡王,尽管很是有些犹豫了,但还是决定去城头看看。至少鼓舞一下,因为被困和缺乏粮草而低迷的士气。哪怕城外的炮声,以及不断落在城头炮弹,让他也有些担心。尤其是让他心塞的是,那些大炮与炮弹还是他铸造的。 不过,这位老兄虽说年纪大了一些,商人习气过重了一些。可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至少在九江府的援军赶到之前,自己还需要依靠守军来固守城池的他,最终还是带着一大群侍卫,赶到了东城城门之上。只是被困以来,还是第一次迈上城楼的他,被眼前一幕惊呆了。 自从被困南安城以来,对手一直都未攻城。除了每日用从赣州缴获大炮,还有大量床弩轰击城墙,隔三差五调集军马绕着南安城,大张旗鼓一番。但每次都是距离城墙上弓箭射程之外,便止步回撤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大动静。不仅让城头守军疲惫异常,还让守军伤亡不轻。 即便是敌军打过来的炮弹,都不过是实心弹罢了。可那些十几斤重的大铁球,砸过来时候,本就不算结实的南安府城墙,根本就无法为城墙上的守军提供足够的庇护。再加上同样威力巨大的床弩,即便是对手一直没有真正攻城,但这几日的炮击,却也给守军制造了不少伤亡。 对于自己在赣州储备了多少的药和炮弹,桂林郡王还是清楚的。他为了控制前线的队伍,虽说将当初运到赣州府的精铸大炮,除了留下三十门作为储备之外,其余的几乎全部发往了军前。可这炮弹与药,却一直都控制的很紧。每三日,才向军前发运够四日使用的药和炮弹。 赣州府原本到南昌,甚至到现在的九江府战场,都有赣水漕运可以利用。那些大炮就是在运抵赣州之后,沿着水路发到的南昌府军前。所以,尽管每次只向军前发运四日的炮弹与药。但桂林郡王,却从来都不担心军前会匮用。因为他在赣州府储备了几万斤的上等优质药。 还有十余万发的,各种分量的实心炮弹,还有几十万斤的铅子。以及大量的床弩、弓箭。不算炮弹,仅仅便是床弩使用去箭,以及弓箭手使用的羽箭。就分别储备了十三万,以及两百万支。可以说,除了湖广战场部分物资之外,他在广南西路这些年的储备,全部都在赣州。 结果,没有想到对方突袭赣州。被他用来作为江西战场大本营赣州,在短短的时日之内就丢掉。这些他用来全力争夺江西战场的利器,如今反被对手用来对付他。城外大炮轰击,几乎听不出一个点数。城墙被炸的千疮百孔不说,守军也被打的死伤累累,城头到处都是死尸。 如今还守在城头上的守军,根本就不敢抬头,生怕城外打进来的那些大铁球,直接将自己砸成肉饼。那种太过于凄惨的死状,让常人实在难以接受。以至于之前被炮炸死的,或是被床弩射死的尸体,都没有人敢出头去清理,散乱的丢在城头。散发着一股子极其难闻的气味。 眼前的一幕,让桂林郡王长时间的无语。被尸体散发出来的气味,熏得头都疼的他,甚至不敢看那些在江南西路,春季已经开始炎热的温度之下,招惹得到处都是苍蝇的战死者遗体。良久,他才咬牙切齿的道:“欧阳善,当年孤能毒杀了你老子,现在真的当孤拿你没有办法?” 只是气归气,可眼前的一幕得解决。春季本就是容易传疫的时候,若是再因为那些尸体,在南安府内传起什么大疫来,那可就真的完了。虽说就是南安府中的百姓与守军,都死光了他也不在乎。可现在的关键是,他这个汉王、宰相,现在也在城内。 第九百三十六章 南安成内(二) 并不想也被传染了疫病,更知道若是不赶紧处理掉那些尸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一场瘟疫的桂林郡王,咬了咬牙对着身边的谋士道:“让人准备好柴火,并吩咐下去若是有人敢将那些尸体抬下去,孤重重有赏。每抬下去一具尸体,孤便赏钱一百贯,并且每人连升三级。” 他汉王别的没有,就是有钱。为了重赏之下,募到敢铤而走险的勇夫,他可谓不吝赏赐。只是这个时候,傻子都知道出头的危险。若是自己为了这一百贯赏赐,便挺身而出,那自己也成了与他们一样,那钱便是领到手中,又怎么去花?到时候,不是还便宜了那些当官的? 所以,哪怕他的赏赐从一百贯,涨到了五百贯,有勇气起身领这笔钱的勇士,也是寥寥无几。大家都担心,有命去领这笔钱,但是没有命去花。实在无奈的他,也只能派人强去抓捕城中百姓,逼着他们上城头来抬尸体下城。至于焚烧的木柴不够,他就直接派人拆民房。 一时之间,南安城内的百姓哭声连片。可这个时候的桂林郡王,又那里顾得上这些百姓哭不哭的。只要城内不在自己在的这段时日里面,起波及到他自己的疫情。别说哭两声,就是这些百姓都死光,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的。至于原本伪装的伪善,此时早就被他彻底抛到脑后。 拆除了房屋正好,砖石可以运上城头协助作战。木料除了焚烧战死者尸体之外,剩下的也一并可以运到城头上防御。至于那些房子被拆的百姓去哪,他现在是顾不上了。好在也许听到了城内百姓的哭声,在百姓被逼着上城墙抬尸体的时候,城下的敌军也短暂的停止了炮击。 不仅是现在停止了炮击,接下来的整整一天,都没有再进行炮击。而趁着这短暂的平息,桂林郡王试图鼓舞一下守军士气。却发现也许是发现自己同僚,被城外敌军大炮命中后,死状实在是过于凄惨。无论自己怎么鼓舞,给予了多高的赏赐,这守军的士气却就是高不起来。 最终还是他的一个谋士,给他出了一个主意。将城内的妇人都抓来,赏赐给城头的守军。毕竟这个时候,相对于烈酒与妇人,可以让守军士气振作之外,金钱作用反倒不大。人家都拎着脑袋上阵,便是得了赏赐也不知道有没有命花。反倒是能享受一时的东西更能鼓舞人心。 听到谋士的建议,也知道如果守军士气在持续低落下去,这城恐怕就真的支撑不到援军赶到的桂林郡王,咬了咬牙。一时也顾不得在起兵之后,一直都伪装的爱民伪善面孔。反正房子都拆了,至少在南安府所谓的民望已经丢的差不多了。现在无论在做什么,也都改变不了。 大不了,破罐子破摔。现在的当务之急让守城将士,士气重新鼓舞起来,坚持到援军赶到才是关键。自己是未来天下的君主,不能死在这小小的南安城内。大不了事后,将整个南安府城屠了。让那些知道真相的老百姓,全部真正彻底闭嘴后,在将事情推到朝廷头上便是了。 想到这里,他嘴上什么都没有说,但却微微的点了点头。而那个谋士也是心领神会,立即带人下了城头。没多大一会,城内便在一次想起了震耳欲聋的哭声。一队队妇人,被从自己家中强行绑了出来,送到了南安城四面城墙守军那里。家中但凡有反抗的,直接被一刀杀死。 而那个谋士,跟在他身边也不止一日了,对于这位主的喜好,自然也是清楚的。所有被抓来的妇人,他要先过上几眼。挑选出那位主中意的,还有自己中意的先留下。当然,他的那些同僚也没有落下。每人住所处,都先送上了两名相貌姿色出众的,其余的才送到守军之中。 这一招,的确让守军的士气得到相当的鼓舞。那些在城头上,已经煎熬了数日的守军,见到被送到城头的那些妇人之后,眼睛都红了。一时之间,南安府的城头上,无数妇人的哀嚎,或是苦苦的哀求声,与守军放肆的叫声四起。烈酒虽说没有,可这些妇人却让守军异常兴奋。 几乎每个妇人,都要惨遭数个人的蹂躏。尤其是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夫人丫鬟,更是这群妇人之中最惨的。而站在南安府城东城门城楼上的桂林郡王,对传入耳中的哀嚎声,以及就发生在他眼皮子底下这些恶行,全然当做没有看到一般。他只看到守军通红的双眼和狼嚎声。 听到那个去落实的谋士,在自己耳边小声说的几句话之后,他面无表情的又吩咐了几句之后,才转身离去。而在他离开之后,那些被糟蹋得不轻,好不容易熬过来的女人,又被送到几个城楼内。并通告守军,以后每日只要城下的敌军不攻城,他们都可以轮番换班进来享受。 那个谋士还告诉守军,他们这些日子的辛苦,王爷都看在眼里,是不会忘记他们的。只要他们守住南安城,坚持到援军赶到,王爷还会重重有赏。至于今儿的这一幕,只是一个小小开始罢了。总之就是一句话,只要他们忠心于王爷,今后便是要钱有钱,要女人就有女人。 这个谋士的话,一时之间引来守军的遍地狼嚎。至少看起来,这士气一时膨胀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而这个谋士说这番话时,根本就没有顾及站在他身后的,南安知府以及南安府其他官员,因为自己留在城内妻女也被抢,此时还不知道被掠到哪里去,而极其低沉的脸色。 更多的是他清楚的知道,但是却根本就没有想过在意罢了。对于跟在桂林郡王身边,作为桂林郡王身边心腹的他,便是知道了那些官员,又岂会在意这些,此时与城内普通百姓一样,都是王爷砧板上肉的文官怎么去想的。那些文官手中没兵,就是不满又能将自己怎么样? 那个南安知府的老婆、女儿,还有南安同知的儿媳妇,都被自己送到了王爷的房中。他们有那个本事与胆量,就到王爷那里去要人那?至于南安府治所在的大庾县,知县的夫人还有那位知府大人,两个极其美艳的小妾,此时就在自己的房中,一会就去好好的宠爱她们。 回头极其猥琐的看了看,脸色极其难看的南安知府,府同知以及大庾知县,还有其他一众官员。又回头看了看,被王爷委任为守城守备的一个三品武官,怀中通判夫人哭得梨花带雨的脸。轻浮的在那个妇人,身上做了一番恶之后,转身下了城楼回到自己临时住处去享受了。 此时已经回到自己住处的桂林郡王,也与被送到他那里几个妇人奋力的鏖战着。那三个妇人都是官员的太太与小姐,又不是轻浮的女子,那里甘心从他?所以那位谋士在将他们送来后,担心扰了他的兴致。便给强行给她们都灌下了桂林郡王府密藏的,专门用来助兴的药。 而这几个妇人的身份,别说此时的他并不知道。就算是知道,对原本那两个妇人,也有些腻了,正想着去那里找几个新鲜的他,又岂会在意?尤其是在见到被剥光了送到自己这里的,三个妇人都是他喜好类型的,他更不会在意那些官员怎么想。一群无权无势的文官罢了。 虽说已经年近六旬,可在药物的支撑之下,这位人老心不老的主,与三个妇人鏖战直至午夜,才疲惫不堪的沉沉睡去。毕竟是上了春秋的人,又如此折腾了大半夜,这位主现在便是城外在开炮轰击,估计也不会醒。而在这座府衙其他的房间之内,情景也基本都是差不多。 跟着他的那些谋士,又有几个是真正的为国为民?甚至大部分人,都是屡考不中的失意举人。这些人虽说才华横溢,但人品却是一般,相当一部分都是为了荣华富贵。如今面对那些官太太,大部分本就偏激的这些人,心中都产生一股子报复心思,又岂会放过这个机会? 当然,也有个别人是真的洁身自好,对女色没有兴趣。可这些人都是聪明人,便是没有这个兴趣,可在这种情况下,也知道自己一旦成了另类,不仅自己主子不会放心。便是今后在同僚之中,也会受到相当的排挤。既然不能成为浊流之中的一朵青莲,那就只能同流合污了。 就在临时作为他行在的南安府衙之内,一片奢靡的景象。南安城内的百姓,因为妻女被强行带走,从上到南安知府以及以往高高在上的各级官员,下到穷苦百姓无不是哭声一片的时候。城外正在包围南安城的一名年轻将领,却是听着城内传来震耳欲聋哭声,无奈的低下头。 城内发生了什么,他还是能猜出来的。只是他想救城内的百姓,可现在却是有心无力。此时南安城外精锐,早就被欧阳善带走,前往吉安府、临江府、抚州府交界之处,在从九江到南安府毕竟之路上设下埋伏,准备配合曹锐的大军,伏击从九江南下救援南安府的叛军援军。 他的手中,仅仅只有五千军马。别说攻城,就是继续合围南安府,都是勉强为之。这些日子里面,为了不暴露自己兵力空虚,他一直都在虚张声势。除了每日不断调动兵马,给城内叛军造成主力还在的假象之外。便是不断的动用,欧阳善留给他的十门大炮,每日轰击城墙。 今儿城头上发生的事情,他在搭建的楼车上看得是一清二楚。可问题是,他手中如今的兵力,根本就无法攻城。如果一攻城,自己之前的虚张声势,几乎全部都暴露无遗。可看着城内的百姓,遭受如此痛苦,他又实在无法继续无动于衷。他的部下,更是一个个的群情激奋。 他们这些人都是曹锐的老部下,诚然,几乎每个人都自问,也一样不是什么好鸟。不打仗的时候,逛窑子赌博也一样没有落下过。曹锐带兵的风格就是,你只要完成了训练,平日里逛窑子赌博基本是不管的。但谁若是劫掠民财、强抢民妇,结果除了一个杀字,没有别结果。 第九百三十七章 夜袭 这不单单是曹锐原本统带的锐健营,是这种带兵的方法。在四大营之中,可以说除了于明远的骁骑营,便是连宿娼和赌博都不允许之外,其余的两大营都是这个管理模式。他们可以豪横,可以在军中打架。只要不将那些青楼女子带到军营之中,平日里面是没有人管的。 但若是扰民,便是极刑处置,绝对不会留情。所以他们这些武官,虽说一个个的嚣张跋扈惯了,可也知道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能做。像城内守军这么做的,他们又那里看的过去?所以在得知城内情况之后,便纷纷的找到被欧阳善留下的张天德,请求立即出战攻城。 而张天德也不是不想救城内民众,可他手中的兵力,让他实在有些不敢轻举妄动。之前虚张声势,这一攻城几乎要全部的暴露。关键是,自己兵力不足暴露了不要紧。可若是让城内的叛王跑了,连带着已经北上,正准备伏击叛军援军的主力也暴露,那就是要误了大事的。 面对着群情激奋,集体请战的部下诸将,又让张天德倍加感觉到压力山大。在欧阳善奉命统军迂回作战前,因为担心自己锐健营的那些老部下,不服从欧阳善的指挥。所以性子老成持重,本身也极其善于带兵,尤其是擅长攻坚的张天德,特地被曹锐指派给欧阳善作为副手。 张天德不是锐健营的老兵,是曹锐从云州边军带到锐健营的。从跟随曹锐的那天起,便是曹锐最为重视,也是一直都在苦心培养的部将。真的到了战场上,自己也是从来都悍不畏死的。赣州之战中,就是他第一个冲进赣州城。将赣州城内叛军的部署,冲了一个七零八落。 可从来都没有怕过的他,今儿却是真的有些担心。不是担心城内守军,对于自己统带的这五千军马,他还是有信心的。城内的守军,别说只有三千人。就算在多上两倍,他也从来都没有怕过。他担心的是,自己这边一攻城,暴露了真正的虚实,会影响到整个大局的变化。 看着张天德无奈的神色,一个七品的武官突然开口道:“张大人,您的担心正常。如果咱们贸然攻城,的确有暴露曹大人和欧阳大人所有意图的风险。可咱们如今就屯兵在南安城下,如果坐视城内百姓受难,咱们真的见死不救,事后朝廷和文官那里,我们又该如何交待?” 这个名字叫做关胜的七品武官,张天德是认识。也知道此人,是欧阳善从西京大营带来的,听说是原来欧阳老爵爷的贴身护卫出身,也算是当初欧阳老爵爷的学生。原本是要跟着欧阳善大队北上的,却不知道什么原因要主动留下来。此人留下来,张天德最初是并没有在意的。 但这几日,却是表现的异常出色。那些虚张声势的办法,有一多半都是出自此人手笔。再加上此人是欧阳善的心腹,所以对于他的话,张天德还是很重视。问题是,关胜的这番话,明白归明白,可不代表张天德会接受。此事干系太大,他作为南安这边的主将必须慎重考虑。 看着张天德脸上,还是一副慎重的表情,关胜却是很沉稳的道:“张大了,其实我们手中有五千军马,而且都是两大营的精锐之兵,现在又是夜色正沉的时候,我们完全可以偷袭。这些日子我们一直都是在虚张声势,城内的叛军也早就疲惫,甚至可以说也是相当麻木了。” “这次我们在发起攻击之前,不发出任何的响动,一点点的带着云梯,小心翼翼运动到城下,直接就爬城。这几日,我军虽说没有攻城,可每日都在用大炮轰击城墙。南安府过去不是什么军事要地,原本城墙就不算高,护城河也很浅、而且原本保养也极差,坍塌地方很多。” “而原本就很残破的城墙,这些日子里面,被我军大炮轰的更是残破不堪。我军登城只要选择好位置,在避免发出任何的动静,一举突入城内并不是什么难事。更为关键的是,咱们都是男人。每次做完那个事情之后,大家都是什么一个感觉,大家心里面都应该是有数的。” “再加上之前的那些日子,咱们一直都在虚张声势,城内叛军因为担心咱们攻城,始终都绷得相当紧张。而今儿叛军这么放松,再加上做那个事情折腾后的疲惫。估计夜间两条腿走路都搞不好,都会打哆嗦的叛军,防备会极其松懈,正是我军趁机登城破敌的最佳良机。” “我军登城的时间,可以选择在佛晓时分,那个时候就算少数还在戒备之中的叛军,通常情况之下也会松懈下来。我军现在手中有两千军马,以我军的精锐程度来看,登城两千军马足够了。同时选择一部精兵,在城南或是城西设伏。一旦少数叛军突围,我军可以全力堵截。” 说到这里,关胜看了看听了自己这番话之后,还有些犹豫不定的张天德,咬了咬牙添上了一笔最大的诱惑:“将军,如今伪帝与叛王都在城中。将军如果能够擒获无论二者其一,都会是大功一件。如果能够擒获叛王,那更是会彻底的替朝廷解决心头大患,到时候就是首功。” “如今城内的叛军只有三千多军马,而且骑兵数量只有百余人,正是将军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若是错过这个机会,恐怕再想寻找战机就难了。除非将军愿意冒着,这四大营精锐付出重大伤亡强攻南安城。至于欧阳将军那里,到现在,距离我军攻破赣州城已经数日过去。” “伪帝与叛王都困守在南安城内,叛军主力就算反应再迟钝,这个时候也已经调头南下了。对于伪帝,叛军也许不会在乎。可叛王也在南安城内,除非他们不要脑袋,叛军之中没人敢见死不救。叛军主力只要南下,我军调动敌军已经成功。我们在隐蔽战机就已经没有必要了。” “这个时候,不趁他们病要他们的命,我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而且经历了今儿的事情,叛军在城内也会民心尽失。我军只要这个时候攻城,城中的老百姓非但不会配合叛军,甚至还会帮助我军。将军,能不能在短时日之内解决叛军,为朝廷建立不朽功勋,就在将军手上。” 不得不说,这个家伙嘴皮子实在了得。别说张天德了,就是在座的所有武官不管官职大小,心都不由得动了起来。抓住叛王和伪帝,这可是天大的功劳。甚至可以说,超过歼灭几万的叛军。虽说朝廷对叛王的悬赏就那么高的赏赐,可大家都知道,那是朝廷在故作声势罢了。 若是真的能擒获二人中的一个,朝廷肯定会不吝重赏的。就算叛王抓不到,能够抓到伪帝也会是大功一件。城内的叛军不过三千人,战力就是那么一回事吧。南安城墙又低又矮,护城河的水都没多少。这天大功劳几乎都送到手边上了。若是错过,那就真的是要天打雷劈的。 而看着在座各级将领,一脸的涨红,双眼都冒着红光,张天德犹豫了一下之后,对着关胜道:“关将军,你如何能确定我军一旦突入城内,叛军只会向南,或是向西突围,而不会选择向北面突围?你要知道,我军虽说兵力多于叛军,但并不占据绝对优势,不可能三面设伏。” 对于张天德的质疑,关胜沉吟一下后道:“张大人,下官之所以认定叛军会向南,或是向西突围,是有原因的。若是城内的叛军都是普通的官兵,他们也许会向北面突围。但城里面,可还有叛王和伪帝在内。向着北面突围,从南安府到与叛军主力汇合,一路上距离太远。” “他们的兵力,又是以步军为主。就算能突出去,兵力也不会太多。在沿途极有可能遇到我军截击,以及我军追击的情况之下。带着这么两个大人物,他们是不敢冒着任何风险的。而南安府地处湖广南路,以及广南东路交界处。如今这两路,可都是在叛军的手中控制着。” “尤其是广南东路,几乎等于叛军的老巢。所以,叛军若是突围,只会向西或是向南。以末将以为,叛军向南突围的可能性是最大的。末将之所以提议,向西也要布设一道埋伏圈,只是多准备一手罢了。毕竟在穷途末路之下,向西进入还有十多万叛军的湖广南路也有可能。” 关胜这番分析,张天德点了点头。即便不是自己部将,张天德也有些钦佩这个年轻的武官。而看着在座所有的将领,瞪得通红的眼睛看着自己。也知道,如果自己不答应,恐怕这些一心想着建功立业的武官,恐怕也不会答应。尽管还是沉吟了好大一会,张天德最终点了点头。 张天德也是一个合格的武官,既然下定决心便立即雷厉风行起来。随即便立即布置,由自己亲自统带两千二百军马,利用从赣州城缴获的大量云梯,采取夜袭方式分别从北面与东面攻城。关胜则带着一千军马,部署在城南梅关方向。设置一个伏击圈,伏击突围而出的叛军。 另外派遣八百军马,部署南安府城西部章水两岸设伏,准备堵截向西突围的叛军。其余的军马,除了留下五百人作为第二梯队之外,其余的全部部署在城西南方向,居中两翼策援,以堵截可能突围的援军。不过出于谨慎考虑,张天德将第二梯队五百人,部署在城东北方向。 应该说,张天德的部署,比关胜考虑的更加全面的。在部署完成之后,张天德立即督促各部抓紧时间落实。看了看天色之后,张天德决定在堵截的各路军马出发后,半个时辰开始攻城。为了保证行动的突然性,张天德没有动用任何的大炮与床弩,掩护这两千军马登城行动。 甚至为了不惊动城头的叛军,张天德下令向城下运动的时候,不得打火把,所有武官都不得骑马。所有马匹,由第二批跟进的三百骑兵带着跟进。而张天德亲自带头,拎着自己的腰刀跟随大队人马步行。为了防止队伍在漆黑夜里走散,他下令攻城的官兵每人身上都喷点酒。 第九百三十八章 重赏之下有勇夫 后面的人,可以闻着前面的人身上,散发的酒味跟随前进。而为了轻装,他还下令第一梯队一千七百人马,一律不着盔甲。除了军械之外,什么都不带,以免登城的时候盔甲磕碰发出声响,惊动城头的叛军。做好所有的准备,估算了大致时间之后,张天德手一挥下令出发。 因为城头叛军,在溃逃进南安府的时候,丢掉了所有的大炮。而南安府本身只有几百老军,也并非是军事重地,更没有床弩这样的重型装备。所以,张天德设营的时候,将大营设置在了距离叛军不到五里的地方。在加上除了蹬城云梯和藤牌之外,几乎没有携带任何的重装备。 负责偷袭的人马,行动的速度很快。到底都是训练精良的老兵,两千军马除了留在最后的骑兵之外,从营地到南安城下除了沙沙的脚步声之外,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一直到护城河边上,城头的叛军都没有一点发现。至于从那里下手,白天一直指挥作战的张天德很清楚。 而此时的南安城,因为前些日子的过度疲惫,再加上天黑之前过度的放松。别说大部分守军都在呼呼大睡,便是放警戒的人大部分都睡着了。除了城头上的火把,燃烧时发出的轻微噼里啪啦声音之外,城头上只有一片的呼噜声。而城楼里面,则有女人的哭泣声与叫骂声。 明显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人根本不顾在战场之上,在那里胡折腾可怜妇人。几乎轻而易举,便摸到城下的张天德,在大队官兵悄无声息的涉渡过,水深的地方连腰都没不过,水浅的地方就连脚脖子都没不过的护城河之后。手一挥,足足近六十多部云梯小心翼翼的靠上了城头。 此时的南安城,别说城墙破烂不堪。又连续数日,在几千斤大炮连续轰击之下,更加是残破不堪,有的地方根本就成了一道斜坡。就连护城河也因为年久失修。或是说,原来修缮城墙的经费,都被某些官员揣到了自己兜里面,甚至很多的地方,都已经快要淤积成了平地了。 这道按照大齐对府城防御要求,水深要达到一人深,宽度要达到三丈宽的护城河。在经历了几年之内的多场山洪之后,如今大部分河段早已经淤积,已经起不到任何的作用。对于原本的那些地方官员来说,他们的城墙能防住土匪就可以了。至于防备经制大军压根没想过。 当初南安府,也就是离着赣州府,最近的一个大一点的城池。再加上欧阳善在追击的时候,又有意识的堵住了叛军向北溃逃的路线。在身后有追兵,几乎成了惊弓之鸟的情况之下,慌不择路的叛军。放着北面的吉安府没有跑,而是一路向西跑到了残破,人口也不多的南安府。 守着残破的城池,面对的又是闻名天下四大营精兵,这些日子尽管张天德,根本就没有真正的攻城,只是在虚张声势,但也把城内守军吓唬的够呛,可谓是疲惫不堪。而今儿桂林郡王此举,又让这些守军虽说士气重振,但也更是不堪。而军中将领之中有经验的又寥寥无几。 负责守城的那个家伙,更是明显犯了经验主义错误,还以为城外官军只是打算要困死他们,今儿夜里与以往一样并不打算攻城。在勉强坚持精神了上半夜后,到了下半夜几乎耐不住疲惫,躺在城头上在呼呼大睡。就连守城最基本的,日常必须要做的巡哨工作都没有人去管。 少数还有精神头的家伙,在这江南西路初春微寒天气里,居然连衣物都不肯穿,就光着去了城楼内,祸害关在那里的那些可怜妇人。等到拂晓时分,张天德第一批五百勇士,趁着天色最后一丝黑暗掩护,爬上城头的时候,发现便是哨兵都拄着长枪靠在城墙,睡得直流口水。 等到五百军兵,一阵悄无声息的切瓜砍菜一般,将守军在东门附近叛军,杀了一个干净打开城门,其他方向叛军都未惊醒。直到张天德带着所部精兵,已经全部都冲进城了,几个从东城楼享乐出来叛军,才发现事情不对。只是几个人,刚喊出声来就被迎头一阵乱刀砍死。 只是这几个家伙,虽说喊出声报了警,可却是已经晚了。他们发出警报的时候,张天德第二梯队的五百骑兵,都已经顺着放下的吊桥、大开的城门冲进了城内。城头上的叛军,虽说被他们这一声喊声给惊醒,可却发现官军的刀枪和大张的弓矢,明晃晃的早已经对准了自己。 而冲进城的张天德,却没有理会城墙的叛军。那些叛军,自有他的部下去收拾。他带着五百军马,根据半路俘获的一个叛军七品武官的口供,不管不顾的直冲向知府衙门。因为根据那个家伙的口供,叛王与伪帝,还有跟随叛王一同从赣州逃出来的所谓文武,都住在在那里。 只是这次他的运气,就没有那么好了。相对于城头守军的松懈,在南安知府衙门周边的戒备却是紧密多了。他们还没有到知府衙门,就被守卫在周边的亲军发现。已经到了如此的地步,那大家就谁也没有了退路。双方一照面,便相互厮杀起来。这些亲军都是桂林郡王,平日里用钱喂足的死忠和心腹,再加上与张天德带的人马数量相同,所以打的异常顽强和凶悍。 外面的厮杀声和呐喊声,惊动了衙门内的贴身护卫。接到正在外围厮杀的亲军报告,护卫首领不由得大吃一惊。他没有想到,官军居然如此快,还悄无声息的便冲进了城内,更是冲到了行在所在。也顾不上礼节了,带着几个贴身护卫,直接冲进了桂林郡王居住的那间屋子。 直接叫醒了因为昨夜疲惫过度,此时还在搂着几个妇人,还在哪儿呼呼大睡的桂林郡王,七手八脚的给他穿好衣物之后,连解释也顾不上架着人就往外跑。一路架到了知府衙门外,将人往马上一推,便护着自己主子。在百余名贴身护卫的掩护之下,向着城外杀了过去。 而此时总算从睡梦之中,彻底清醒过来的桂林郡王,看着知府衙门外混战成一团的两军,也知道事情紧急。再不跑,就真要扔在这里了。不想被朝廷活捉,更不想死在这里的他,也顾不得追究谁的责任,什么都顾不得了一带马缰,当先向着眼下还平静的城南方向冲了过去。 至于什么宏武皇帝,太子,连同成为他情人的皇后和太子妃,还有谋士一并都丢下了。到底是桂林郡王,虽说满身的商贾习气,总是喜欢斤斤计较,可关键的时候倒也杀伐果断。在官军已经进城,知道便是自己将其他方向守军集结起来,如今的南安府恐怕也很难守住的他。 跑到南城之后,将南城的守军集结起来,打开城门后直接一溜烟的跑了。至于南安城内的所有,都彻底的丢下了。只是在临走之前,他回过头看着到处都是喊杀声的南安城,老泪都差一点流了下来。他当初起兵时,压根就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也有惨败到如此地步的时候。 只是一想起,自己那边现在肯定正在快速南下增援的援军,还有在湖广的十几万大军,他随即又咬了咬牙道:“四大营,还有那个该死的欧阳善,现在孤都记住了。今儿你们怎么对待孤的,他日,孤势必会十倍、百倍的奉还给你们。孤还没有到失败的时候,咱们走着瞧。” 说罢,一咬牙一带马缰,向着南面梅关方向冲了出去。那里还有他的五千军马,到了梅关他就安全了。而就在他带着这六七百残兵,刚离开城池还不到三十里,却听到一声号炮声,随即四面的山上冲出的大批军马,将他连同残存的这点军马,给团团围在了一处山谷之中。 面对合围过来的军马,此时还不知道欧阳善,已经带兵北返。将他围困在南安府内的,只是欧阳善副手的桂林郡王,气得咬牙切齿:“欧阳善,孤没有想到,当真是小看你了。早知道,你如此的阴损,孤就应该让你们欧阳家满门绝户,而不是单单只毒杀了那个老匹夫。” 不过他也知道,无论再怎么咒骂,也解决不了眼下困境。知道自己更不可能被活捉的桂林郡王,看着身边的那一百,全部由武林人士组成的侍卫亲军,咬牙道:“你们平日里面,总夸自己有多大的本事,今儿就都拿出来让孤看看,你们有没有你们平日里面吹嘘的那个样子。” 清楚的知道,跟随自己那六七百步军,此时连累带吓,早就已经没有了战斗力。自己今儿能不能逃出升天,就看自己这一百贴身侍卫亲军的桂林郡王。此时更加的大方喊道:“今儿,你们只要抱着孤安全到梅关,回去孤每人赏金一百两、银一千两,王府美女随你们挑选。” 为了掩护自己能安全突围,这次他可谓是下了特大本钱。以往赏赐钱都不给了,直接给了金银。不算那一千两白银,单就一百两黄金兑换成制钱,就足以让这些人下半辈子都锦衣玉食了。再加上美女,原本就富贵荣华,都寄托在他身上这些江湖人,此时就跟吃了鸡血一样。 那些贴身护卫亲军,直接挥舞着刀剑向着正南冲了过去。原本还想着喊话,让这些人放下武器投降的关胜,一看这些人可谓都是贴身死士。所以,也干脆的放弃了让其投降的想法,直接长枪大戟招呼。只可惜,这次他出来并未携带多少弓箭手,只带了一百二十名马弓手。 桂林郡王这些全部由江湖人士,组成的贴身侍卫亲军,到了战场大军捉对厮杀的时候,他们那些功夫面对刀枪弓箭外加火器,基本上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可在这种情况之下,保护一个人突围,他们身上功夫还是可以一用的。尤其是他的这些亲军,都受过一定的正规训练。 会的不单单是武功,必要的时候,也一样可以组队上阵冲锋。 第九百三十九章 奇葩父子 江湖人士其实在面对大军时,其实能起到的作用极其有限。因为军队本身就是一个组合的团体,没有人会与江湖人士一对一做对厮杀。长枪、大盾组合,外加上弓箭都是对付江湖人利器。尤其是弓箭组合,堪称对付江湖人的利器。黄琼最喜欢的,就是用弓箭对付江湖人。 但江湖人如果依靠着身上功夫,组成以军队冲锋阵型,与当面的对手做对厮杀,这效果就不一样了。桂林郡王身边这些侍卫亲军,虽说手中都是钢刀一类的短兵器,可都受过一些军队类似的组合训练,相互配合缜密。关胜组织了几次冲锋,却都没有将这些人组成阵型冲散。 虽然关胜集中了一批弓箭手,以乱箭的方式也射死射伤了不少,但始终未能解决。这些人将桂林郡王护在忠心,一方面不断组成阵型,阻挡三面官军的冲杀。一方面找准了一个点,拼命的发起冲锋。这些都是身负武功之辈,以关胜所部的精锐,在局部居然不是他们的对手。 近一个时辰苦战下来,关胜一不留神,被这些亡命之徒硬生生的给撕开了一个口子,掩护自己的主子向着南面冲了出去,然后拼了命的打马,一路向南狂奔。只是等到这些人护着桂林郡王,冲出关胜伏击圈的时候。这一百他贴身侍卫亲军,只剩下了十多个功夫最高的人。 其余的人,不是死在了箭雨之下,便是葬身在长枪大戟组合之下。就这十多个人,还是仗着他们这一百侍卫亲军,所乘的都是上等天竺马,才护着主子冲了出去。冲出伏击圈的这些人,又那里顾得上忧伤。护着桂林郡王,纵马向着梅关方向一路狂奔,那里还有两千军马。 虽说关胜立即下令自己携带的,之前一直都没有投入战场的三百骑兵追上去。但这些骑兵所骑的都是契丹马,虽说已经是大齐国内最好的战马之一,可与那些天竺马相比,还是差了许多。但到底是四大营精锐出身,这样这些骑兵没有理会马匹的好坏,只管一路狂追了下去。 一直追到了距离梅关,不足二十里的地方。与总算接到消息,派出人马接应的梅关叛军一部,不顾疲惫,小小的打了一仗之后。面对在梅关的优势叛军,才在关胜带领之下,稳住阵脚徐徐撤回了南安。至于跟随桂林郡王一同撤出南安城的,那六七百的叛军因为都是步军。 才南安城一路跑到这里,连累带饿早就没有了一丝一毫战意,只是靠着意志的支撑,才一路跟着撤了下来。见到官军四面合围了上来,自己又被丢下,知道再打下去就是一个死,倒也干脆利落的在几个低级武官带领之下,丢下军械投降了。垂头丧气的被押回了南安城内。 而这些叛军在被押回城时候,等待他们的是愤怒的百姓,劈头盖脸的砖头瓦块,外加烂菜叶迎接。一时之间,这些昨儿还在城内耀武扬威的叛军,被砸得头破血流。好在张天德口才还算好一些,软硬兼施的,好声劝住了城内这些极其愤怒的百姓,才没有惹出太大的事端来。 倒也不怪百姓如此的愤怒,那些妇人在被救出来之后,不仅几乎都是遍体鳞伤,还有很多甚至几乎连路都已经走不了。而在肃清城内抵抗之后,接到属下报告,四个城楼里面关了大量一丝皆无妇人的报告后,张天德便立即将四个城楼团团围了起来,并传令擅入者杀无赦。 同时,让城内百姓带着衣物前来认人。并召集了几乎城内,昨儿因为年纪太大,而没有被掠走的老妇人,过来帮着检查外加将衣物给送进去。等到被招来的百姓前来认人的时候,看着自己家人遭受如此虐待,这怒气又岂能压制下去。更何况,还有不少人家因为反抗被杀绝。 尽管面对着愤怒的百姓,张天德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将沸腾的民怨压制下去,可他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个地步。杀俘虏,他是不敢的,也是大齐军规所绝对不允许的。不过在被俘的叛军指认之下,张天德将那个出了这么一个损招的谋士,直接拎了出来当众一刀给杀了。 只是为了解决民怨,一刀杀了这个谋士的张天德不知道,他杀的这个叫做谢赟的谋士,可谓是桂林郡王智囊之中的重要人物,掌握了很大的机密。此人屡试不中,对朝廷一向积怨极深。在偶然之下,投靠了桂林郡王。因为极其擅长阴谋手段,便一向被桂林郡王依为心腹。 与那位被桂林郡王,安插在蜀王身边赛毒士号称双毒。桂林郡王很多私密事情,都是他经手办理的。相对于并不被桂林郡王信任的陆文涛,这个谢赟更为桂林郡王信任。张天德一刀杀了此人,外加十余个守军中的武官,倒是平息了南安城内百姓愤怒,但很多东西也断了线。 恐怕就算抓到桂林郡王,很多东西也查不明白。因为很多东西,虽说是桂林郡王下决定,但具体执行都是这个谢赟执行和落实。甚至很多安插在其他地方的暗线,潜伏的人,都是这个谢赟掌握的。杀了他虽说压下了一场事端,但也就等于很多事情,恐怕永远都查不清楚了。 而等到关胜返回南安城的时候,城中的百姓怒气已经去了一半还多。否则,迎接那些俘虏的,可就不单单是这个待遇了。见到专程在南安知府衙门内,等待自己的张天德,因为没有抓到叛王,而多少有些失落的关胜,倒也没有任何的解释。而是跪在地上,向着张天德请罪。 虽说没有抓到最大的那条鱼,张天德也多少有些失落。可抓到了那个叛王册立的伪皇帝,皇后、太子、太子妃,以及大部分谋士,对于他也不算是一无所获,一场大功已经是妥妥的。所以对于关胜请罪的举动,张天德也是一笑了之。这场大功,面前这个年轻将领才是首功。 自己能抓到这么多的大鱼,倒是应该感谢当初一力主张偷袭的他,又那里有怪罪的道理? 将关胜搀扶起来之后,张天德也安慰了他一番。只是等到那位发现自己落到朝廷手中,当然还不知道老爷子,已经提前传位给黄琼。还以为自己还是当即皇帝的皇叔,自以为朝廷不敢杀自己。还在那里作天作地,张嘴闭嘴要见当今皇帝的那位宏武皇帝,被带上来的时候。 见到这位虽说是被叛王册立的伪皇帝,可不管怎么说,就算做一个招牌,多少也会善待这位以前的豫章郡王,现在的宏武皇帝,无论是张天德还是关胜,都被这位老兄鼻青脸肿,本来就很肥胖的脸上,如今更是胖了一大圈,几乎看不出来本人相貌的样子,给吓了一大跳。 只是在听了这位宏武皇帝,开口便骂骂咧咧一番,与自己翻脸的汉王,哦,也就是桂林郡王虐待圣君后。又是要这个又是要那个,又是让面前这群武将,立即给自己找大夫,找几个美女好生抚慰他的话,二人都知道这位主挨揍的原因了。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奇葩玩意? 一个从贼的郡王,还当了一段时间的伪帝,身上到现在还逾越穿着龙袍。尽管几个人都认出,这身明黄色的龙袍,好像大概是从那个戏班子,那里弄的戏服加班加点多绣了几条龙改成的。可就算是戏班子的龙袍,也是他该穿的吗?还一口一个的朕,谁给他的这么大胆子? 如今被抓了之后,居然张嘴便要吃这个、要那个。最后更是舔着老脸,要求他们将在赣州,抓到的那些侍妾还给他。还强烈要去,将他送回赣州的豫章郡王府。哦对了,就是他在赣州那个所谓的行在。而他那位太子,则更是一个奇葩。看着一身道袍,很有些道骨仙风样子。 可这一张嘴,却是索要当初被丢在赣州的炼丹炉,还有那些同样被丢在赣州所谓的法师。他修仙是一件大事,一刻都不能耽搁的。若是因为他们这些无知的人,耽误了他本身的修仙大计,当以死罪论处。这位到现在不仅摆着太子爷谱,还整日里面以半仙自居的家伙。 差一点气的一众武官,一拥而上给他一顿暴擂,直接让他坐地成仙,提前实现他的修仙梦。这对父子两个的奇葩,让二人以及在座的其他各级武官,简直真的是开了眼。若不是这对父子的宗室身份,就怎么说会话的功夫,就他们没事找事的德性,估计得挨揍不是一回了。 只是奇葩归奇葩,可这对父子二人,尤其那位还不知道,等待他未来的究竟是什么的豫章郡王,该怎么处置,还是要请旨的。既然他的家眷,目前还都被拘押在豫章郡王府,还没有来得及处置。被这个家伙烦得要命的张天德,在冷冷的告诉这二位。 如今皇上已经退位为太上皇,太子爷已经登基为帝的大势之后。没有理会这位当即便吓得脸色苍白,死活抱着自己大腿不敢走的家伙苦苦哀求,恳求二人放了他们去广南东路。只要他们肯放人,他们可以将阖府的财宝,还有府中无数的美女,都送给这些武官。 无论是张天德,还是关胜,都没有想到新君,对这位肆无忌惮的家伙威力如此大。不过一想到自己在夺取赣州之后,听到百姓提起的这位主,在赣州干的那些恶事。在想起新君整顿宗室的事情,二人便明白这位生冷不忌的主,为何听到太子登基之后,如此的惧怕到极点。 估计这位还当了几天皇帝的家伙,押送进京之后,最好的结局也就是关到西京那个传说中,曾经胖得连走路都费事的庆阳郡王,关进去没有几日出来,便身轻如燕的小黑屋子里面。搞不好赐死也有可能。不过无论他怎么恳求,甚至是伏在地上苦苦哀求,也没有人会去理会他。 张天德直接派人,将这对奇葩的父子,外加同样被抓到的那对婆媳,一并解送去赣州。这对婆媳,长得太过于妖艳。自己看守她们的人,都是心肠早就炼成铁石一样的人,便是见到这两个妇人,都有些于心不忍。张天德又那里敢,留下这么两个祸水一样的女人在南安城。 第九百四十章 置之于死地 而据同样被俘的人供认,这对婆媳不仅是伪皇后、太子妃。自从叛王占领了赣州之后,便一直给叛王做了情人。此事,原来的豫章郡王府,除了那位宏武皇帝不知道之外,早已经是人尽皆知。至于那位一心想要成仙的太子是知道的,但只要不来打搅他修仙,他是不会管的。 别说自己老婆外面跟了别人,就算是在荒唐的事情出现,他也不会有丝毫在意的。人家的追求是高尚的,纯粹的人间大道。至于人间男女之间的欢爱,对于他来说,不过是阻碍他修仙得道的一个魔障罢了。至于娶妻,不过是给自己老子一个交待,生子则是没有那个闲暇的。 若是有人代劳,不用他亲力亲为,那自然是天大的好事了。反正他老子儿子众多,王府承认的,养在外面不承认的,儿子、女儿一大帮,继承人也不差他一个。对于这位主来说,什么事情都没有修仙成道重要。那才是他唯一的正经事。其余的什么事情,都是不值得一提。 不过这两个女人,之所以能够跟着逃出赣州,并一路跟着到了南安。也正是因为叛王,在霸占了二人之后,对这二人一直都很宠爱,所以彩泥跑路也不忘带上。否则早在赣州被偷袭的时候,就与其他豫章郡王府其他那些女人,甚至豫章郡王其他子女一样,都早就被丢下了。 担心这二女实在太过于妖艳,留在南安城内会搞出什么事情来的张天德,派人将二女的脸涂成漆黑后,一并派人押送赣州。连同被俘的其他人,连同南安府、赣州二府从逆的其他诸官员,等待朝廷处置圣旨下来再行处置。这些人,都是他们没有权利处置的,留着还能做。 而他自己,则抓紧时日修补城墙,动员城内民众和抓获的俘虏,将护城河疏通了,以便迎战南返的敌军。至于南安城内原本匮乏的粮草,他倒是不愁的。前次在赣州缴获粮草堆积如山,这次运到南安不少。足以应对这五千军马一个月存粮。甚至还发给了南安府百姓不少。 其实,对于张天德准备在南安迎战的想法,关胜并不是太赞同。他认为南安府城太小了,城墙又如此的残破,护城河干涸的连三成水流都没有。更为关键的是,向南不到一百里,便是叛军驻扎了五千军马的梅关。一旦叛军主力南下,梅关之敌北上,南安城将会腹背受敌。 最为关键的是,如今留给自己备战的时日真不多了。与其死守狭小、残破不堪的南安府城,还不如放弃实际上,并无太大固守价值的南安府。全军撤到城池高大坚固,而且粮草极其充足的赣州府。与赣州的一千五百军马会和在一起,这样也避免了被叛军主力各个击破的风险。 就算不撤往赣州,可撤到南康州固守,与赣州城成犄角之势,也要比留在这可谓是三面受敌的南安府要强的多。而关胜并不知道,最早张天德也是这个想法,在拿下南安府后,他比任何人都打算撤回赣州。他虽说职务不算太高,可毕竟在军中练多年,这点眼光是有的。 但在破城的时候,南安府百姓被叛军糟蹋得满城痛哭惨象,却是让他久久不能释怀。那些妇人,被从城楼之中搀扶出来时,连路都走不动的惨状,便是他这个老兵都心有余悸。当然百姓的惨状,也只是让他最终选择留下来一原因。最终让他选择固守南安的,还是战场原因。 他是武官,一切考量还是要以打仗为主。作为一名战场上一路厮杀过来的,纯行武出身的中级武官,张天德的眼光要比关胜高一些。关胜虽说出身西京留守殿前司,马步军都指挥使欧阳老爵爷身边,按理说应该名师出高徒。关胜参加此次南下作战,表现也的确算是很抢眼。 可问题是,欧阳老爵爷生前他基本侍身边,所有的兵法都是在练兵场上学习到的,纸上谈兵的时日更多一些。本身,并几乎没有什么实战经验。前次欧阳善跟随黄琼陇右平叛,因为欧阳老爵爷身体的原因,他作为老爷子的关门弟子,一直都留在老爵爷身边服侍并未参战。 为人虽说机敏、干练,但实战经验匮乏也是他最大的症结。在有些问题上,尤其全局上相对于张天德还差一些。撤到城池坚固,粮草充足的赣州府,对于这五千军马的确是最好的局面。可对全局来所,却并不是一个好办法。就整个的全局来说,赣州的确比南安府重要的多。 但在如今的江西南路战场上,南安府的重要性却是在赣州府之上。南安府地处江南西路西南端,向南便是地处江南西路与广南东路交界处的梅关。向西便是湖广南路的桂阳。自古以来,便为江南西路西南地区的门户和咽喉所在。而且东北方向,沿着章水溯流而上便是赣州。 相对于南康州,南安府才真正是如今赣州门户所在。只要守住南安府,便彻底的切断江南西路战场上,叛军与广南东路之间联系。也堵住了湖广叛军,迂回包抄江西战场侧翼。通过同时就算北面战局如何变化,广南东路叛军都无法增援,而切断了章水就连粮草都不能补充。 张天德认为,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便是将自己以及这五千军马,置之于死地。固守南安城,在这里死死的拖住广南东路的叛军,增援江南西路战场的通道。同时切断如今同样孤悬在九江的,叛军主力辎重的来源。没有了补充,看他们那些犀利的大炮,还能有什么作用? 南安府如今的残破不堪,是历任知府与兵备道,以及江南西路节度使的原因,并非是南安府位置真的不重要。所以在张天德看来,守住南安府的意义更大。只有守住了南安府,才能保证后面随时可能在进行的大决战,主力后顾无忧。所以,他一方面加固城墙疏通护城河。 一方面督促赣州府方面,将缴获的叛军囤积在赣州府的粮食、弓弩,通过章水尽可能多的运到南安府。并且将城外的大炮,全部运到了城内。并将南安府的青装年,尽可能的集结起来,发给缴获的军械,进行适当的训练。年纪略大的中年人,则被他发动起来,上山开采石头、砍伐树木和竹林并运回城内。征集城内外和周边的猎户,在城周边设置大量的陷阱。 南安府是江南西路,本有名桐油生产地。张天德便筹集了大量的桐油,都运到城头上。至于妇人既不能上城头参战,又不能上山去打石头、砍树木,张天德便将她们组织起来,编织草袋。总之一句话,能编织多少就编织多少。张天德这一系列操作,将各级武官都搞糊涂了。 不过城内的百姓,倒是不用怎么动员。经历过自己的妻女被凌辱事情后,对那些叛军恨之入骨的城内百姓,都在担心叛军返回之后再一次遭殃。所以,都自发的组织起来,张天德怎么吩咐就怎么做。几日之内,城头上堆满了从山上打过来的石头,砍伐的木料和收集的桐油。 而对于张天德来说,北面危险性不大。除了曹锐带领的大军之外,从九江府到南安府之间,沿途还有欧阳善带领的一万两千军马。九江府的叛军主力,虽说有近十万的人马,但直接杀过来的可能性不大。对于他来说,最为危险的是与他近在咫尺的,如今在广南东路的叛军。 广南东路叛军虽说只有几万,战斗力也并不强,可距离南安府的距离太近了。自己把那位桂林郡王,赶得如过街老鼠一样,差一点直接生擒。此人一向位高名重,如今搞得如此的狼狈,不报复就怪了。这些日子一直都没有动静,估计是在四处调集军马,准备要报复自己。 如今自己这个始作俑者,现在远离大队军马,等于孤军孤悬在这南安府,便成了其最好的报复目标。更何况,叛军在江南西路战场上连战连败,急需一场胜仗来鼓舞士气。自己这个孤军,还是离着他们老巢最近的孤军,就成了他们最好的报复目标,自己必须要做好准备。 张天德这个担心,绝对不是无的放矢。一路逃回梅关的桂林郡王,几乎被气得半死。他苦心招募了那么多的江湖人士,作为自己的贴身侍卫亲军,这一次便折损了几乎七成。带到赣州的那些谋士,也在这一次全军覆灭,一个都没有跑出来,这犹如折断了他一只胳膊一样。 而最让他担心的是,自己在江南西路还有十万大军。如果不夺回赣州、南安,这十万大军想要撤回都不可能。在想起自己这一路,像过街老鼠一样,从赣州被撵到南安不说,还差一点彻底的栽在南安府。全仗着自己的那匹天竺马好,护卫拼死相搏,狼狈不堪才逃到了梅关。 更让他难堪的是,他一路逃到梅关。因为担心官军趁势攻打梅关,实在又有些不放心。便一路又从梅关撤到了南雄府,才彻底的停住了跑路的脚步。结果在到南雄府之后,派出了大量人员四处侦察才发现。这几日围困南安府的官军,全部加在一起你,居然一共就五千军马。 至于官军攻打赣州时候的那些军马,则只在南安府外待了两日,便趁着夜色不知道撤到那里去了。到目前为止,那些撤离的官军还下落不明。而且赣州府,现在官军的数量也不算太多,也一样只有一多千军马。二者相加,也不过七千多的人马,其中骑兵更是还不到一千。 在得知自己被总共才五千的官军,像是撵狗一样四处乱窜,这位主的一口老血,差点没有吐出来。早知道对手才五千人马,自己无论如何要拼一下。气得发了疯一样的桂林郡王,立即下令调齐广南东路境内,所有能够调动的军马,甚至还从广南西路老巢,调集了一万军马。 复仇心切,甚至有些被冲昏头脑的他,还命令湖广叛军改变计划,不要在去九江府。抽出半数的兵力,直接就地南下,走南昌府、袁州、吉安诸府,直接配合自己反攻南安府。 第九百四十一章 降了便是 铁了心要一雪自己从赣州被赶到南安,从南安被赶到梅关前耻的他。盼望着将南安城内那些官军,扒皮抽骨方能解决心头之恨。极西大秦不是有把重犯,钉死在十字架上习惯吗?等到自己破了南安城后,也要将所有俘虏都照此办理。将他们沿着官道,从南安一直钉到赣州。 当然,也是一世枭雄的他,坚决要收复南安城,也不单单是为了自己雪耻。更为重要的是,他还是要打通与前面的大军联系,不能让自己在江南西路战场上,这十余万精锐被官军包了饺子。南安府虽说是江南西路,面积最小一个府,可问题是现在在整个战局上的位置很重要。 甚至可以说,是处在一个举足轻重的位置上。这五千人只要恰在这里,便切断了广南东路与江南西路之间的联系,也就等于切断了自己与前面的联系。所以,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南安府这五千朝廷的官军,他都必须要解决。至于那位宏武皇帝一家子救不救,倒是无所谓。 除了撤到南雄府,夜里寂寞的时候,偶尔想起那对妖艳异常,伺候得自己极其舒服的婆媳之外。对于那位能闹出花样的主,他是见都不想再见一眼。丢了一个傀儡,对于他来说并没有啥大不了。江西这边的宗室丢了,湖广南路那边的军中,还抓了一个郡公外加两个将军。 大不了,让他们押送过来,再册立一个傀儡便是。实在不行,自己直接撕破脸皮,自立为帝也不是不可以。南安之战,真正让他肉疼的是,那些他苦心搜罗来的谋士,还有侍卫亲军。不过在眼下身边谋士奇缺的情况之下,他犹豫了良久,还是将被他丢到广州的陆文涛调回。 眼下一口气退到南雄府的桂林郡王,不断的在调兵遣将,势要将孤悬南安的张天德所部吃掉。而此时在九江府,接到桂林郡王立即全军南下,救援南安府手谕的宋偐却是一筹莫展。之前面对一个赵无妨,已经让他很头疼了。如今已经率大军赶到的曹锐,让他更是难以应付。 他空有兵力上的优势,可问题是,在战场上不是数量多就能战局优势的。之前赵无妨的死守不出,已经让自己打的精疲力竭。而在曹锐的大军赶到之后,连日鏖战下来,自己并未占到一点便宜不说,还吃了不小的亏。虽说今儿折损一千,明儿丢到八百,远不到伤筋动骨。 可如今此次江南西路战场之上,储备了十余万大军的所有粮草,并几乎全部辎重的赣州丢掉了。自己在九江府,现在很难得到粮草和辎重供应。尤其是在得知身后那位主,被困在南安府之后。全军本就因为久战不下,而有些低迷的士气,如今更是可以肉眼所见的快速滑落。 在接到桂林郡王调令之前,自己实际上便已经转攻为守了。每日能做的,便是集中几十门大炮,对着对手的营垒轰击罢了。之前这些大炮跟不上行军速度,现在拿下南昌府,总算可以通过水运,来跟得上进军步伐。自己原本还想着大干一场,拿下九江在顺江而下夺取江宁。 却是没有想到,那个赵无妨年纪轻轻的,居然如此难啃。靠着收拢的不到一万溃军,还是战斗力最差的卫军,守得几乎是滴水不漏。自己猛攻了近半个月的时日,都没有能够拿下九江城。硬是让那个家伙,坚持到了曹锐带领主力赶到。曹锐带的军马,那可是四大营的精兵。 连番几场大战下来,自己又很是吃了一些亏,而且这个亏吃的还不小。这个时候撤退,全军转向南面作战,这军马还能约束得住吗?要知道,四大营一向都是以骑兵突击,闻名天下的。从九江到南昌府,这一路上的地形,正好够这些骑兵发挥作用,这骑兵一追不成了赶羊? 此时身心皆疲的宋偐,看着麾下的将领,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诸位,现在看我们该怎么办?如果按照王爷的要求南下,想要平安的撤到临江府都很难,更别说南下去南安府解围?如果不按照王爷钧旨办,至王爷于险境,我们都将吃不了兜着走,更关系到诸位的身家命运。” “撤,在官军的骑兵追击之下,这十万大军搞不好就放了羊。不撤,王爷一旦出什么事情,这群龙无首,恐怕等待我们的后果只会更差。今儿把大家召来,就是想要商议一下,下一步我们该怎么走。此事关系到在座的诸位,以及这十万大军命运,也希望大家能够群策群力。” 宋偐这席话说罢,他的这些将领却一个个的低着头,谁也不敢说话。很明显,在座的都清楚,这是一个极难的选择。别说或是因为被收买,或是因为被胁迫,或是因为其他的原因,后归降的武官。便是那些桂林郡王心腹的武官,面对眼下的这个形势,也不知道该如何做了。 傻子都知道,自己若是撤退,周边那些官军不可能不追击。可若是不撤,王爷那里根本就无法交待。若是王爷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非但自己成了无头苍蝇,单就这十万大军,当场溃散的可能性都有。从九江府到南安府,可不是几十里、上百里,而是足足几百里的路程。 这一路上到处是河流纵横,处处都可以成为战场。若是官军集中大批骑兵突袭,到时候又该如何?十万大军,看起来数量很多。可对面是什么人?那是名闻天下的四大营精兵。到时候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过,这十万大军非但救不了王爷,反倒是极有可能将自己也搭进去。 最关键的是这十万大军撤退,肯定要留一个断后的。若是自己说了话,这位心中恐怕也是打定主意撤,只是没有选好断后人选的宋大人,来一句正好那就你来断后。这岂不是将自己放在油锅里面了?跟着大队撤军,大家都没有什么信心。留下来断后,那不是基本就是等死? 正因为大部分心中都是这么想的,所以谁无论宋偐如何的追问,这些将领没有一个敢说话的。因为谁都不傻,都知道这个时候,救王爷才是最为重要的。王爷那边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就算这边拿下江宁府,那边也饶不了自己。到时候自己掉脑袋不说,还要连累全家人脑袋。 如今自己跟随王爷出兵江南西路,可自己的全家人,可还都在郡王府手中攥着呢。这些个东西,大家可都是看的很清楚。所以救王爷是必然的,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救,就算不能全部平安撤走,可怎么才能将这十万大军,从朝廷最为精锐的官军眼皮子低下,至少撤走大部分。 于是,都不愿意留下来,断这个后的各级武官,便来了一个万言不如一默。无论宋偐怎么催问,就是谁也不说话。见到所有的人,都依旧不开口的。扫了一眼在座的诸将后,宋偐咬了咬牙道:“王爷那里必须要救。但九江府这边,必然要有一个断后,掩护全军撤退的人。” “既然你们都如此保持沉默。那么,我就直接下达军令了。邓铭都指挥使,本官将所有大炮留给你,由你带着你部一万军马,必须死守德安至少五日,掩护全军南撤。其余所有人马,每人带足七日的干粮。今儿晚上三更,以林指挥使的五千龙骧右军为前锋,全力向南撤退。” 三下五除二安排完毕之后,宋偐一改之前的和颜悦色,语气之中冰冷的道:“本官既然奉王爷钦命,统带大军平定江南西路,那么便是这里的绝对统帅。诸位都是武官,将令一出军破身死的道理,你们应该都是清楚的。之前本官给过你们说话的机会,你们既然都不肯说。” “那么现在本官既然安排了下去,那就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谁若是不服从本官的将令,那本官也只能代替王爷行军法了。到时候,别说本官不给诸位机会。若是有人现在想要给本官撂挑子,可以,交出你的部曲,现在就可以从军中滚蛋。否则,别怪本官军法不认人。” 说到这里,宋偐坐在那里,端起一盏茶轻轻的抿了抿之后,才又扫了一眼在座的几乎所有指挥以上的武官后道:“若是现在不肯走,等到大军开拔之后,谁若是再想走,到时候可就由不得你了。现在,若是没有异议,就马上去着手准备。记住,带不走的辎重,全部都留下。” 原本老好人一样的宋偐,此时语气之中的杀意,让在座的武官都知道。若是真的在这个时候说交出部曲,脱下身上这身铠甲走人。恐怕别说走出这座营寨,恐怕就连这间营帐都走不出去,便得人头落地。所以,在宋偐公开宣布交出部曲可以走人的时候,没一个人敢应声。 如今见到宋偐放人,所有的人立即站起身来,想着被点命留下来断后的邓铭,投去怜悯的目光之后,纷纷的转身离开去做准备去了。而被他单独留下来的邓铭,则是一脸苦相,明显对于自己被新分配的工作很是不满意。也是,对面可是四大营中的锐建营,换了谁都一样。 而看着自己这员老部下一脸的愁苦,宋偐却是没有理会他,而是沉吟了一下之后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在调任广南东路节度使左卫兵马使之前,一直都是在边军的燕山府任职。换句话来说,对面的如今总督江南诸路军务的曹锐、曹大人,应该是你多年的老上司。” 话音落下,宋偐未等邓铭说什么,便转过身看着帐外的点点繁星,轻叹一声道:“其实,你不用如此愁眉苦脸。你与我不一样,当初你本就是被裹挟进来的。手上,也没有沾上什么鲜血。在边军的时候,多少还有些功劳。虽说要受点苦,但想必那边是不会太过于为难你的。” 说到这里,宋偐突然转过身,对着邓铭说出了一番让他目瞪口呆的话:“你不用按照我说的那样,死守广德州五日。只要帮我拖住对面三日,便直接投诚就是了。那边如今是你老上级,有他照应着,你不会有什么大事。至于这边,现在看失败也就是朝夕罢了,没有前途的。” 第九百四十二章 可以顺江而下 听到宋偐让自己三日之后便降了的话,邓铭惊呆了良久。他甚至有些不相信的,看着这位自从自己调任广南东路后,便是自己老上级的上官。只是沉默良久之后才开口道:“大人,您原本也是朝廷命官,当初也是身不由己。既然局势到如此地步,不如您也一并降了算了。” “你麾下这十万军马,是汉王所部的精锐所在。若是您请降,那么整个江南西路便大局已定。这对朝廷是有大功的。如今新君即位,也正是用人的时候。末将以为,既然叛王失败已经成定局,那您还不如一并降了便是。正像是您说的,哪怕遭一些罪,总比全家人掉脑袋好。” 只是对于邓铭的劝说,宋偐却是摇了摇头道:“晚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一步错,却是步步错。当年任上贪图汉王的重金,为汉王在十万大山中训练了二十万大军。整个广南东路所有不肯降的文武官员,又都尽数死于我手中。手上沾了太多血,再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便是新君不念旧怨,可那些死在我手中的文官家人能饶过我吗?他们都是进士及第,他们那些遍布整个大齐官场的同年,又岂会放过我?原本想着朝廷诸将都已老迈不堪,能战之军不过四大营与西京大营罢了。汉王依靠祖辈留下来庞大财力,割据江南一隅至少没有问题。” “却没有想到,这位当初的储君,现在的新君手段实在太厉害了。他放着那些老迈不堪的老将不用,却启用了大批的新锐将领。曹锐原来不过是一个三品锐健营的都指挥使,如今却是权倾整个江南的总督军务。赵无妨原本不过是虎牢关四品都统,如今成了二品江西节度使。” “还有那个抄了我们后路的欧阳善,不愧为家学渊源的将门虎子。这些人一个比一个能打,硬生生的靠着一群战力弱鸡的卫军,挡住了我的攻势,坚持到了四大营的精锐增援。单就这份胆魄,便是汉王远不及的。现在看,手中无将可用的却成了汉王,也就有了今日的局面。” “更何况,汉王对谁都不信任。他将这十万最精锐的人马交给我,就没有一点提防吗?我若是说出一句投降朝廷的话,恐怕你我都活不过金娃。你今年还不到四十,你还年轻,不要与我一般,一条路彻底走到黑。汉王埋设在i队伍中的眼线,我离开之前会全部帮着你调离。” “不过,你自己也要有一些准备。你部下之中那些不听你话的,直接处理了便是。你只要在广德州固守三天之后,便可以自由行动。不过,我劝你一句话。如果不想投降朝廷的话,那自己单独离开。这天下那里都可以去,就算去投效北辽,也绝对不要在回到汉王身边。” “汉王不仅远非明主,现在心胸也远不是表面上那么开阔。自从出兵以来,所作所为没有半点开国帝王之相,到更像一个锱铢必较的商贾。你若是回到了他那里,恐怕只能死的更快。我该说的话与你说了,不该说的话,今儿也与你说了。至于你究竟该怎么做,你自己决定吧。” 看着说完这番话之后,一脸疲惫,明显不打算再言语的宋偐。邓铭知道此时在劝也没有用,向着宋偐规规矩矩磕了三个头之后,便转身离开了。而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他身后的宋偐却是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有些痛苦的闭上眼睛。因为他知道,也许三天都极有可能是一个幻想。 不是说邓铭不会听自己的话,而是当年在燕山府任上,便赫赫有名的曹锐,给自己安全撤离的机会,实在是太过于渺茫了。可谓是身经百战的曹锐,又岂会真的发现不了自己撤退的举动?至于被自己留下的邓铭,又那里轮得到曹锐去对付?一个赵无妨,便足以对付他了。 只是事已至此,已经再无任何退路的自己,就算知道继续走下去必死无疑,可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正像是当初与邓铭说的那样,一步错便步步错。现在只盼着,自己别败得太惨了。至少能带一半的人马撤到南安府,只是好能把那位主给救出来。否则,就真的要散了。 只是宋偐打算的很好,但曹锐这种老将能让他安全撤走?实际上,从接到欧阳善八百里加急,送到的捷报,曹锐就死死的盯着战场上的一切动静。宋偐撤退的行动,尽管一直都很小心翼翼的。但近十万大军的撤离,又岂能一点动静都没有?他的撤退一开始,曹锐就发现了。 至于被他留下来断后的,邓铭的那一万军马,曹锐还真的没有放在眼里。他觉得交给赵无妨,已经足够了。唯一让他担心的,是正在从湖广全力向江南西路赶来的,叛军在湖广的主力。就朝廷如今在湖广那里的兵力,想要牵制住这七八万叛军,能守住通城一线已经不错了。 想要牵制住湖广那里的几万叛军,几乎没有任何的可能。曹锐现在最为担心的,便是湖广的叛军东调。虽说朝廷刚刚将两淮之地,整训的两万新军马都交给了他。可这两万军马都是刚完成训练的新军,若是应对同样将近十万的湖广叛军主力,这战力却是多少有些让人担心。 能不能挡住湖广这些叛军,是此次自己能否解决当面这些叛军的关键。通城离着九江府可不远,若是沿江而下恐怕速度还要更快。江南西路战局打成这个样子,湖广之敌回援是肯定的。只是不知道是顺江而下,还是直扑九江。或是有可能快速向南收缩,直接撤向南安府。 看着曹锐愁眉不展的样子,手指在地图上通城的位置上,来回不断的摆动。在他身边的赵无妨,却是沉吟了一下之后道:“大人,其实没有什么可担忧的。其实叛军之中,也不是铁板一块。他们内部,也是一样有纷争的。我们当面之敌有了撤退动静,想必是急着回救南安。” “他们急着回救南安,而湖广战场的叛军,未必就没有这个心思。更何况,南安府中被围的可是叛军之首。江南西路的叛军,如今军心都乱了。而湖广叛军的军心,未必也不会乱。就算叛王让他们进入江西,来接替我们当面的叛军,但他们未必行动就会那么迅速或是坚决。” “只要他们在动作上稍有迟疑,咱们就可以抓抓战机。更何况,从通城到九江,没有十日的路程他们是赶不过来的。至于沿江而下,大人更不用担心。就算他们想要这么做,可船却是没有地方找去。当初丢了长沙府之后,朝廷便已经下令,将湖广大江上所有的船只都收缴。” “而在湖广那边,咱们的人虽说已经完全放弃了湖广南路。可为了避免叛军使用湘水补给,一路撤退的时候,将湘水沿线的船只不是凿沉,便是收缴一路带走。就算偶有遗漏,也不过是一些小舢板之类的。叛军想要沿江直下,恐怕便是收集一些小舢板,是根本就不可能的。” “以末将的意思是,大人给末将一万精兵,在加上末将手中这些卫军,便足以应对湖广叛军。通城与九江直线距离是不远,可中间可是隔着群山。他们也长不了翅膀,可以飞跃过来。只要大人南下的动作足够迅速,抓住这个空档,别打成了拉锯战,这一仗就没有什么问题。” 说到这里,赵无妨沉吟了一下之后道:“大人,末将以为大人可以采取双重追击。选择一部精锐,从九江顺水南下。另外集中骑兵走陆路,绕过德安直接追究。叛军攻入江南西路的时候,末将便将这鄱阳湖上的船只都集中在手中,咱们手中船有的是。装两万大军没有问题。” “叛军撤离,肯定要在德安留下一只断后掩护的兵力。咱们没有必要与他们耗费时日,末将留下来牵制住他们便是。大人只管一路水陆并进,追击叛军主力便是。请大人放心,末将就算打的全军覆灭,也会保证大人在围歼江西叛军主力时,背后绝对不会出现叛军一兵一卒。” 赵无妨的话音落下,曹锐却是没有回答他。而是反复在屋子内来回踱步,良久才突然转身,看着自己身边面无表情的赵无妨,突然伸手比划了一个十五后才开口道:“赵将军,本官给你一万五千军马。但赵将军,老兵只能给你五千,其余都是从此次调来的新军之中给你抽掉。” “另外,本官将朝廷拨过来的大炮,给你留下一半。这些大炮分量,比叛军的要轻的多,转移起来相当的方便。这九江府东部多河汊湖泊,西部又是都是山地。若是湖广叛军真的过来,你也不要死守一地,那样反倒是将自己逼到死地。要充分的利用好,九江府的这个地形。” “迟滞住他们一个月,不,哪怕半个月就可以。必要的时候,九江府也可以放弃。事后,皇上与朝廷若是追究起来,一切有本官给你扛着。但有一条,你若是决定放弃九江府,这里囤积的堆积如山的粮草,要么你转运到江北,要么你一把火烧掉,一粒粮食都不能留给叛军。” 对于曹锐的要求,赵无妨琢磨了一下,虽说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赵无妨的迟疑,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曹锐给他留下的军力,虽说超过自己的要求,可大部分还都是新兵,老兵只有五千人。剩下的都是去年,才开始从两淮流民与百姓之中,新招募的新兵。 这一万两淮新军,虽说已经训练了数个月,可毕竟都是一些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坯子。这段时日里自己没少听说,从湖广南路跑过来的百姓,说起叛军在湖广不惜代价的强征兵员,甚至是强拉壮丁。使得眼下湖广叛军,在数量上还要超过江南西路,足足有十多万的军马。 哪怕那些强拉过来的壮丁,都是滥竽充数的。可毕竟那是十多万军马,蚂蚁多了也要撑死大象的。若是调拨过来的一万五千人都是老兵,自己压根就不用迟疑。可这其中七成却都是新兵,这战力就够让人担心。真的到了战场,这五个新兵都未必,能够顶上一个老兵堪用。 第九百四十三章 章水之战(一) 只是看着曹锐看过来的眼神,赵无妨却也知道,他真的是尽力了。他那边要在短时间之内,围歼同样将近十万叛军主力,新兵太多绝对不行。若是真的打了一个击溃战,事后不知道要擦多久屁股。那些溃兵一旦纵兵为匪,将会贻害整个地方。到时候清剿不知道多费多少力气。 到时候,又不知道要虚耗多少钱粮。流兵即为寇,溃兵不如匪。想到这里,哪怕还是略微有些迟疑,但最终赵无妨还是点了头。而见到赵无妨点头,曹锐则是松了一口气。他也知道,面前这个年轻将领,这一下背的包袱极其沉重。但他也没有任何的办法,他不能抽掉再多了。 他南下带的军马,有两万都在欧阳善手中。再加上这些日子的作战伤亡,实力已经不如从前。哪怕朝廷给他又增援了一部分兵力,可那些新军到了战场上,都是需要成熟的。自己手中老兵数量就那么的多,给五千军马已经是极限了。在多,恐怕就要影响南下队伍的战力了。 而南下,自己只能打围歼战,绝对不能打成击溃战。因为这场战役,打成击溃战,那是自己的耻辱不说,战后对江南西路的危害更慎。现在自己打了一个击溃战,等到战后那些溃兵不知道要清剿多久。搞不好,整个江南西路都要糜烂。与其这样,还不如放他们回广南东路。 面色凝重的,伸手拍了拍赵无妨的肩膀,曹锐沉声道:“赵将军,还是那句话,如果有必要,那就连九江府都可以放弃。只要咱们解决更为精锐一些的江南西路叛军,就算江宁府丢了,也不过是疥癣之患。到时候,咱们调过头来,一样可以收拾他们。但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只要活着,就一切皆有可能。所以,你自己一定要保重自己,千万不要拼死一搏。那样除了博一个虚名,于朝廷于战局都无任何好处。武将不畏死,可不再这个时候。记住,我只要你拖住湖广叛军最多一个月。我大军半可回援,所以没有必要与叛军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 对于曹锐有些不放心的这番叮嘱,赵无妨听后,郑重的点了点头。赵无妨离开去做准备之后,曹锐也开始调整自己的部署。他知道,叛军肯定会在德安留下断后的兵力。所以在部署时,他接受了赵无妨的意见,以全部步军在他控制的南康府境内都昌上船,一路顺水南下。 同时集中全部骑兵,绕过德安采取平行追击。而赵无妨调动一部兵力,接替大军进驻德安外围。在宋偐带着主力逐步退走后,自己依靠手中的这些军马,根本就不可能真正拦住追兵的邓铭。看着带着一万多军马,进驻德安外围的赵无妨而不是曹锐大军,脸色突然变的惨白。 他突然想起来,九江府控湖临江,官军追击大军未必真的会走陆路。如果乘船沿湖而下,在进入赣水,自己留在德安的固守,就根本没有了任何的意义。如今城外那些军马,打的旗号上是节度江南西路诸处军务赵的字号,应该是前些日子,一直与自己拉锯的赵无妨的军马。 曹锐主力果然没有走陆路。一时之间,在这里坚守已经无任何意义的邓铭,也不知道自己是该撤出德安,去追赶主力人马。还是在这里,按照宋偐要求继续坚守三天。想起了宋偐临走时的那些话,邓铭却是迟疑了。摸着城头上几门大炮,一时之间邓铭,也不知道何去何从。 转头看着心生怯意,都在看着自己的诸将,知道诸将心中都压根无战意,这仗也打不下去的邓铭。站在城头上犹豫良久,最终派人将几个死硬分子,全部都看押了起来,派人出城与赵无妨商谈投诚的事情。一个时辰之后,邓铭带着一万大军一箭未射,便向赵无妨缴械投降。 说实在的,德安叛军投降如此之快,让赵无妨也有些措手不及。尤其是在看到德安这一万叛军,一下子便缴出六十多门大炮,上百部床弩,各种军器、粮草堆积如山,赵无妨都愣住了。他以为自己还留一部分兵力控制瑞昌,在德安外围还不到一万军马,叛军至少会打一场。 结果,自己卯足了劲,叛军却是一箭未发就投降了。不过,德安的叛军主动投降,倒是让赵无妨减轻了不小的压力,至少不用两面受敌了。但尽管德安的叛军投降了,可赵无妨却并未感觉到轻松。湖广通城一线的十几万,随时可能东进的叛军,也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他一方面侦骑四出,一边与湖广方向频繁的联系,以便早日摸清楚湖广叛军的动向。可湖广传来的消息,却是让他有些大惑不解。在邓铭撤走之后,湖广的叛军便全面停止了攻击。但即未东进,也没有南撤,全部收缩到了平江府。而且通城一线的叛军,撤走的极为匆忙。 走的时候,就连笨重的大炮都给丢下了。要知道,叛军能在湖广先后拿下长沙、衡阳,就是靠着这些几千斤的大炮。这种攻城利器,如此轻易的便丢下了。赵无妨更担心,湖广叛军未必会东进,而是搞不好要南下。想到这里,赵无妨立马提起笔来,给曹锐写了一封信。 而在信件八百里加急送走之后,赵无妨却是捏着额头,心中一直在琢磨着,接下来这一仗该怎么打。其实对于赵无妨来说,他最不爱打的就是这种主动防御作战。作为一名骑兵出身将领,他最为崇尚的是进攻。只是看了看手中的军马,在想起那一万俘虏,赵无妨又迟疑了。 赵无妨在德安,琢磨着下一步该怎么走。而兵分两路的曹锐,亲自统带骑兵抢在以步军为主的宋偐之前,赶到了瑞州府外。他将预设战场,选择在了锦水与华林水之间。这里河道纵横,叛军虽说兵力众多,但因为水网限制,无法形成一体。自己完全可以利用地势分而歼之。 不过便是减去留守在德安的一万叛军,叛军依旧有九万之众。便是乘船而下的步军赶到,兵力也是悬殊。所以,已经知道欧阳善在南边已经布放完成的曹锐,并不打算在锦水与叛军真决一死战。他的目标是削弱叛军一半的兵力。至于剩下的,交给欧阳善带着的大队骑兵。 其实刚到江南战场的时候,曹锐不是一般的不习惯。与北方一马平川的大平原相比,这里到处是河道湖泊,使得骑兵根本就施展不开。这边还没有等战马发力,那边就又到了一条河边。这种地形,对于擅长使用骑兵突击的曹锐,只能依靠步军作战,总感觉束手束脚的感觉。 但等到宋偐大军全线压上的时候,他才发现这种地形,的确是限制了自己骑兵的发挥,可也让叛军形不成一条完整的战线。虽说不利于发挥大规模骑兵作战,可却让小骑兵集群充分发挥。在九江府的时候,他就经常以骑兵绕路突袭叛军后方。时不时的,还打一个小穿插。 所以,这次曹锐便打算利用锦水,与华林水之间少见的丘陵地带,又前后两条相对大一点的河流,让叛军无法形成完整队列。直接打其中军,将其分割开来。等待乘船而下的步军主力赶到,吃掉他的后卫与中军。而原本隐蔽在南面待机的欧阳善,也正在加紧时日北上。 相对于仗着骑兵四条腿,抢先赶到锦水,已经在等着他的曹锐。从德安撤下来已经三日,但这一路上,却始终没有遭遇到曹锐追击。这让急速撤退的宋偐,内心有种极度不安的感觉。曹锐并未追击,这对他实在有些不正常。离着九江府越远,越是让他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只是无论是此时,正在急速南撤的宋偐,还是利用自己骑兵腿快优势,已经赶到锦水北岸,正在张网以待的曹锐。或是接到曹锐命令,正待着迂回兵马,兼程北上的欧阳善,都没有想到过。这场原本的一场追击战,会演变成了几十万人都卷进来的,一场规模空前的大会战。 此时的曹锐,还是按照原有的计划。在叛军主力赶到之后,放过了率先抢渡锦水的叛军先头一万多军马。待叛军中军刚度过华林水之后。隐蔽在二者之间米山中的曹锐,除了派遣一部军马,封锁锦水北岸拦截叛军前卫之外,立即指挥骑兵,率先向着叛军的中军发起了冲击。 曹锐此时带的军马并不多,连同赵无妨手中那点可怜的骑兵,都被他搜刮而来,以及此次增援过来的两万新军之中的五千骑兵,也不过一万三千人马。但这些军马,都是清一色的骑兵。足足几万支马蹄快速疾驰,脚踏大地引发的剧烈震动,便是十几里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听着地动山摇的马蹄声,正带着中军刚渡过华林水,正快速向着锦水转进的宋偐,立马就明白了出什么事情了。他知道官军有骑兵,但没有想到追击的速度会如此之快。大量官军出现在这里,要么是自己走后邓铭就开城投降了,压根就没有起到,拖住三天官军主力的期待。 要么便是官军,压根就没有理会固守德安的邓铭,不顾身后补给被切断的风险,绕过了德安,直接向着自己杀了过来。但无论是那种可能,现在都不是宋偐该考虑的事情。他也知道,自己现在最该做的便是整队迎敌。至少,绝对不能让曹锐的骑兵,将自己的中军冲乱了。 自己麾下兵马现在的确有九万,可都是清一色的步军。仅有的三千骑兵,还在华林水北岸为自己断后呢。更何况自己那三千骑兵,骑得都是比驴子大不了的大理马。与如今骑得都是清一色高头大马的官军骑兵,根本就没有办法比。大理马耐力是好,可这冲刺还是差太多。 宋偐清楚,一旦让官军铺天盖地的骑兵,冲进自己的中军,那对于自己来说就是一场屠杀。自己必须要在前后两军增援赶到之前,结成对抗骑兵的方阵,否则等待自己的只能是被冲垮。麾下的这些军马兵力虽多,可都还是第一次与如此大规模骑兵作战,不结阵只能死的更快。 第九百四十四章 章水之战(二) 只是宋偐主意是打的不错,可关键是他的部下也得给力。面对着越来越近的骑兵,中军虽说在各级武官拼命催促之下,勉强结成了应对骑兵大阵。但从下面普通一兵,到各级将领却是普遍面带惧意。正如宋偐判断的那样,第一次与官军如此规模骑兵作战,没有不害怕的。 就在宋偐的中军,勉强结好应对大阵时候。已经冲到他们面前的官军骑兵,却是突然向其两翼分去。中间跟随上的两千马弓手,却是快速的收住自己的战马分为三队。轮番将密集的箭雨,向着宋偐中军射过来。几十门已经从骡子背上卸了下来,重量只有几百上千斤的铁炮。 也将炮口调了过来,向着叛军的中军开火。这些铁炮射程虽说不如叛军装备,三千到一万斤的大炮打的那么远。但这些铁炮重量轻,一头骡子就能牵引得动。最重的也不过一千多斤,放在两匹骡子拉的大车上,甚至根本就不影响行军速度。轻的甚至,也还不到一百斤重。 这些炮的射程的确都不远,可在这个时候分量上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最重的二十门一千多斤的大炮,被部署在了后面。其余的一百多门大炮,按照射程的远近分三层部署。一千多斤的铁炮发射实心弹,其余的火炮打药子,也就是榴散弹。先开火的是打实心弹的大炮。 为了对抗骑兵的冲击力,这种方阵通常都是排列的极为密集。前几排是盾牌手与长矛手,中间是弓弩手与刀盾手。而在弓箭手配合之下,这些发射实心弹的大炮,正是破这种步军方阵最佳利器。一发七八斤重的炮弹打过来,足以将一个方阵打一个对穿,留下一路残肢断臂。 而当对面的官军骑兵,突然向着两翼快速划过后,后面暴露出来的弓箭手与大炮,宋偐一看就知道糟了。他没有想到,曹锐使用骑兵奔袭自己,居然还能带着大炮。只是这个时候,再变阵却是已经来不及了。无奈之下的宋偐也只能硬着头皮,指挥他的五万中军全线压上。 如果再继续原地不动,恐怕这大炮一响,自己的阵型非乱套不可。反正变阵已经来不及,索性不再变阵的他,直接指挥方阵就全线压上。想要趁着当面的官军,给自己造成太大伤亡之前,利用自己兵力优势冲垮官军的炮阵。官军虽然携带了大炮,自己也不是一点应对没有。 官军手中的那些铁炮,在九江府的时候,他也不是没有缴获过。在他看来,那些铁炮虽说重量轻,可与自己手中的几千斤大炮相比,一个是射程太近了。射程最远也不过只能打上百余步。另外与自己手中,全部为铜铸的大炮相比,那些太过于轻便铁炮质量实在是太差了。 根本不敢快速的发射,否则这些火炮炸膛的几率远超过铜炮。而最为关键的是,官军那些什么碗口铳、子母铳,都只能打铁砂。那玩意面对轻装步军还好一些,面对重装步军的时候就没用了。便是那些缺少重甲的轻装步军,只要备足了盾牌,也不是完全不能应付的铁砂的。 所以,虽说在九江之战中,他不止一次缴获过官军的铁炮,但却是从来都没有看得起过。毕竟他手中的步军,虽说以轻装步军为主。可为了对付官军的骑兵,也配备了不少身披从大理国进口铁甲的重装步军。用重装步军与轻装步军配合,足以应对官军那些打铁砂的铁炮。 在发现曹锐的骑兵全线压上之后,他在结阵时前面全部用的重装步军。现在他指挥所有步军全线压上,就是想着用重装步军加上盾牌,挡住曹锐运上来那些大炮,打出来的铅子。掩护后面的轻步兵上去,先冲垮官军的马弓手与大炮。然后夺取这些大炮,在对付官军骑兵。 可今儿面对这些,之前他从来都没有看得上眼的铁炮,却发现自己当初有些看走眼了。前面那些什么碗口铳、字母铳,的确对他打前战的重装步军,起不到什么作用。但后面一排铁芯铜身大炮打出的炮弹,虽说不如他精铸几千斤大炮那么大,但对重装步军一样杀伤很大。 五六斤重的炮弹,对于重装步军的杀伤力,虽说不如那些动辄十几斤、几十斤的重炮,可威力一样不容易小视。尤其是他为了应对骑兵,队形排得那么密集的情况之下,这些大炮发射的五斤重炮弹,一样可以打穿他的阵型。而且他手中的那些重装步军,移动也相当缓慢。 也给了那些大炮,充足的开火时间。一轮炮弹下去,哪怕只有二十多发,可他一排的重步军组成的结阵已经是死伤一片,被打出了不少的缺口。尽管在各级武官的弹压之下,第一线重装步军还在勉强维持,可速度却又慢了不少。而那二十多门大炮,射速也出乎宋偐的意料。 刚刚扛过第一轮炮火的重装步军,第二轮又随即打了过来,根本就不顾及这些铁炮会不会炸膛。重装步军的确防护力强,他们结出的阵型也是专门演练过的,就是为了对付朝廷的骑兵。但这些动辄重达二十多斤,甚至三四十斤的铁甲,对于步兵来说也是相当耗费体力的。 再加上这些重装步军,除了部分长矛手之外,大多数还要携带盾牌与大刀行动就更加费力了。一排炮弹过来,就是连躲都没有办法躲避。别看曹锐携带的一千斤大炮,只有二十多门。可就这二十多门一千斤大炮,打出成排的实心弹,给宋偐那些的重装步兵带来了巨大的伤亡。 这些不过一千斤重的大炮发射的炮弹,虽说只有五斤重,打出的炮弹也就是碗口粗。但一发炮弹,可以连续打到十多个重装步军。一发炮弹打出去,一路过去到处都是残肢断臂。那些铁甲扛得住弓箭,扛不住这碗口大炮弹。不过几轮射击下来,几个方阵已经是死伤累累。 如果不是这些叛军士兵身上的盔甲,重的让他们根本就跑不起来,只能一边祈祷炮弹千万别落到自己身上,一边硬着头皮用尽全身的力气,在各级武官威逼之下向前冲。就这几轮炮火下来,在见到被打的肢体碎裂的同袍之后,这些叛军士兵估计早就崩溃了,四散而逃了。 等到打头阵的叛军重步军,付出了死伤近三成的代价。好不容易冲到了距离曹锐火炮阵地,已经不足一百步的距离。之前虽说已经同样架设好,但却一直都没有开火的,那些轻型铁炮这个时候也打响了。尤其是那些轻型碗口铳、子母连环炮,打出的铅子可谓是密集如雨。 可这个时候,宋偐却是愕然的发现,那些他根本就没有瞧得起的,身管细长可却只能打铅子的铁炮,在近距离上打出的铅子,对他的那些身上披着就连弓箭,都根本射不穿的重装步军。杀伤力几乎是惊人。那些从大理国高价购买回来的铁甲,根本就扛不住这些铅子的射击。 两轮炮击下来,他的重装步军死伤一地。此时,本就勇气已经所剩不多这些重装步军,在也抗住不这种双重打击。包括那些低级武官在内,齐刷刷的掉头就跑。不仅自己的队形乱了,还将后面的步兵阵型给冲乱了。虽说他们因为身上的重甲跑不快,可冲击自己人却是没问题。 、而那边之前退到两翼的骑兵,见到叛军中军自己乱了起来。在曹锐的调动之下,立刻扑了上来。一时之间,宋偐的中军被冲得大乱。空有兵力上的优势,却在曹锐的骑兵冲击之下,却是乱成一团。见到中军乱成一团,曹锐麾下的骑兵,几乎是在一边倒的屠杀自己部下。 自己的部下,只能一边被动抵抗,一边向着章水岸边溃退,整个队形基本已经全部乱了套。曾经被那个鄯阐候吹上天的,大理国的那些高价重铠甲,在大炮面前不堪一击。被自己曾经寄予厚望,以为在面对朝廷骑兵的时候,至少可以一战那些重步兵,根本未能起到任何作用。 反倒是将自己的队形彻底冲垮,现在更是跑都跑不动。数万大军,在这章水与华林水之间来回狂奔,以躲避骑兵的追杀。知道如果放任这种局面下去,那么这片地处章水与华林水之间的丘陵地带,将会成为自己这五万中军的埋身之地。宋偐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其他的了。 咬了咬牙,将自己身边仅有的一千骑兵,全部调到了左翼。他现在唯一的想法便是,尽快的打通与后卫之间的联系。哪怕他也知道,那些骑兵在官军的骑兵眼中,就是一群骑着毛驴农民。可宋偐也是没有办法,至少要打通与后卫那几千骑兵的联系,调他们先挡住当面之敌。 只是他那一千骑着矮小大理马的骑兵,又那里会是曹锐麾下骑兵的对手?面对这种对手,一直在紧密观察战场的曹锐都没有派出两大营精兵,只是派出了五千新军骑兵中的一部分前去迎敌。就连两柱香的时间都没有到,被宋偐寄予厚望的一千骑兵,便被杀的四散而逃。 而这一千连朵浪花,都没有掀起来的骑兵惨样,让宋偐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亲眼看到,自己的一个骑兵,在面对官军骑兵的时候,人家高举的马刀都没有落下。自己那个骑着矮小大理马的骑兵,就被那个官军骑兵身下的党项马,连人带马给撞飞了出去,痛苦的摔到在地。 双方的骑兵,无论是从战马,还是到骑兵的精锐程度,都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这仗,根本就没有办法打。想到这里,宋偐心中不由得破口大骂,此时在南雄府的那位主,当真是商人习气改不掉。坐拥这天下最大的财富,可在军备的投入事情上,却是只会打着小算盘。 从海外购买天竺马,的确是贵了一些。可无论耐力还是速度,都要超过朝廷最好的党项马。来自苦寒地区的女真马和契丹马,的确到了广南西路,对这里的气候不适应,每十匹甚至经常就连一二匹都难以存活。可来自更热地区的天竺马,对广南西路的气候,却是无比的适应。 第九百四十五章 章水之战(三) 却是因为价格的问题,舍不得拿出钱去买。因为一匹天竺马的价格,可以买到五匹大理马,三匹高丽马和女真马。又因为气候的原因,女真马与高丽马到了广南西路,存活率太低了。所以,除了少量高级武官配给天竺马之外,所有的骑兵,只肯买廉价的大理马交给骑兵。 可那些与中原地区毛驴般大小的大理马,是给骑兵使用的吗?那些矮小的大理马,走山路驮运物资没有问题,可若是到了战场上,与官军高大的战马,简直不值得一提。人家不用打,撞都能把你撞飞出去。不仅无法装备重装骑兵,就连作为轻装骑兵战马使用,都冲刺不起来。 那位主只买了一千多匹天竺马,便不舍得再买了。那一千匹天竺马,也是给了高级将领一部分,剩下的都被他死死的留在身边,装备了给他的侍卫亲军。军中绝大部分骑兵使用的马,不是矮小的大理马。便是从黔中路与广南西路搞来的,还远不如大理马那些更加矮小的马。 他桂林郡王府内,金银财宝可谓是堆积如山,听说串钱的绳子都烂了。拿出钱收买官员,可谓是极其大手笔,几万、几十万贯的钱帛,拿出去眼睛都不眨一下。可真正投入到军备上,却是扣扣搜搜的。明知道朝廷一向以骑兵见长,可在购买战马的投入上,却是一直都舍不得。 想起自己投靠桂林郡王的经过,宋偐内心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这位桂林郡王,当真是商业世家出身。总想着少花钱、多办事,相比花大价钱买大量的战马组建骑兵,还要养着这些骑兵和战马,还不如用一半的钱,去收买朝廷的武官。恐怕如此做法在他眼中,性价比才更高 若是这一千骑兵,使用的都是上等天竺马。虽说未必能够打垮这些官军骑兵,可给自己拖延更多的时间却是没有问题。这是战场,那些骑兵都是要上战场的,那里允许你在这上面算计?便是就连争夺天下都如此的算计,而他的这种四处算计的做法,又如何能够成大事? 只是骂归骂,可如今这个局面,自己还得撑下去。好在他所在中军被冲乱了,可毕竟他这五万大军,不是一万多骑兵,在短时间之内可以吃掉的。只要对方的步军没有赶上来,他就还有一战的本钱。而且他的身边两千军马,还有一千三百多弓箭手还没有动用,更没有乱。 看着眼前混乱的战场,宋偐咬了咬牙下令,集中手头的一千多弓箭手,向着北面华林水方向,不分敌我的直接放箭。至少得制止住两翼一面的乱局,以便给自己找机会重整队形。不得不说,宋偐这一手的确够狠毒。一千多弓箭手不分敌我的仰射,虽说也射死了不少自己人。 可明显骑在马上,目标更大的官军损失更大。在漫天箭雨之下,北面骑兵损失不小,不得不暂时退了下去。曹锐带出来的骑兵,都是只身穿皮甲的轻骑兵。面对这种漫射,根本就无法抵抗。在加上根本就没有料到,宋偐会在两军混战时候,集中如此多弓箭手来了一顿乱射。 北线有些措不及防的骑兵,一下子损失了上百人马,只能退出弓箭射程,准备重整军马。而宋偐这顿乱射,虽说射死的自己人,比射倒下的对手还要多。但毕竟如今的他,拥有兵力优势。被自己射杀的上千军马,对于他来说根本就不足以让他致命,也压根就影响不到他。 总算稳定住一面战局的宋偐,立即吹动调兵的牛角号,命令各部向北面撤退集结。而他带着这一千弓箭手,再加上沿途收拢的部分弓箭手压住阵脚,拼命的向着还在混战的其他方向放箭。试图尽可能多的,将混战之中的步军接应下来。并同时,将北面混乱的步军整顿起来。 而对于曹锐来说,宋偐的这种不分敌我,一律射杀的下流外加两败俱伤,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做法,让他感觉到很是吃亏。所以,见到已经无便宜可占,曹锐也下令吹响了收兵的号角,准备重整队形再说。他可舍不得,自己麾下的精骑这么白白的,为宋偐那些步军陪葬。 在这种不分敌我的两败俱伤打法之下,总算是勉强的稳住阵脚,带着人马挣扎着重新集结来之后。宋偐扫了一眼战场,却不由得老泪纵横。不过一个多时辰的苦战下来,自己的五万中军便五去其三。整个战场之上尸横遍野,到处都是战死者的尸体,以及伤兵痛苦哀嚎声音。 看着眼前的一幕,宋偐却不敢伤感太久。以弓箭手压阵,一步步向华林水方向退去,想着与后军靠在一起。至少几万大军,虽然隔着华林水,但可以背靠在一起,也是一个相互支撑。实在不行退过华林水,退到奉新县城在做打算。今儿这场战事,宋偐知道这只是第一道罢了。 夺取赣州的官军所部,到现在还无踪影,恐怕也是在前面什么地方等着自己。至于那支军队,会不会就老实在赣州等着自己,或是都去围困南安府,宋偐压根就不相信。此次北进,他最大的感觉就是,京中的那为主,派出在江南这些年轻将领,一个比一个主动求战意识强。 那个欧阳善世家子出身,赫赫有名的欧阳老爵爷之子,可谓是家学渊源。他绝对不会老实的,就那么老实的待在赣州、南安一线。如果自己没有判断错,没准他就在章江以南,那里等着自己呢。做出这个判断后,不敢在南下的宋偐,便收缩兵力不进反退,退向华林水南岸。 、宋偐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若是在这里,继续停留下去只能被官军骑兵在来一次冲击。到时候,自己这些部下,还能不能在坚持下去,能坚持多少时间不崩溃,那恐怕就只有天知道了。这里虽说都是丘陵地带,可那些丘陵低矮的几乎等于没有。骑兵轻轻松松,便可以一跃而上。 而曹锐是什么人?宋偐一动,他便准确的判断出他的下一步行动。看着重新集结起来,正向华林水南岸撤退的叛军,曹锐想都没有想,对着身边的诸将吩咐,除了一部分兵力,做好从左翼突击准备之外,其余的人马全部正面压上。在弓箭的射程之外,一步步向南压着叛军。 不要贴的太紧,更不要急着进攻,就这么一步步的压上去。听到曹锐的吩咐,几乎所有的将领,都是一头雾水。可不喜欢解释任何东西的曹锐,不特地去解释原因,他们却是也不敢去问。在战场上,军令一出军破身死,绝对无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这并没有什么好说的。 这个时候,就显示出四大营出身的军马,身为朝廷正规军的素质了。哪怕对主官的军令不理解,可没有一个人去质疑,或是拒不执行。于是就出现了叛军主力,一步步的保持阵型向北撤。曹锐放在正面的一万骑兵,就跟在叛军弓箭射程之内,不远不近、不紧不慢的跟着。 除了也跟着移动的大炮,走个两三里便停留下来,将实心弹成排的打进叛军阵型之内外,几乎没有发起任何的攻击。就连弓箭手都没有放箭。不过,对于自己当面的这个对手,曹锐到现在很佩服的。这个家伙在居然能在关键时刻,使出断尾求生的办法,用乱射将自己逼退。 而到了这个时候,在自己军心已经出现混乱的情况之下,居然还能沉得住气。还能维持整个大阵不乱,用弓箭手掩护一步步的北撤,到也算是一个人才。只是可惜,他的部下不太争取。只要破了他前面的重装步军,他的那些部下面对自己的骑兵冲击,就根本无力应对。 就刚刚叛军的表现来看,只要自己加上一把劲。估计他在有本事,恐怕也是无力回天了。而自己现在面对的问题是,什么时候发起冲锋更适合一些。下定决心的曹锐,自从当面之敌开始撤退,便一直紧盯着对面的阵型。带着自己大队骑兵,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一方面是在寻找合适的战机,一方面他在等待从九江府顺水而下的步军,还有那十几门重炮。另外一方面,他也在休息一下战马。之前一顿血战,不仅人疲惫,战马也很疲惫。这次南下,朝廷都给他配备的上好党项马,他可不想损失太多。适当慢行,对战马也是一个恢复。 最为关键的一点,自己早在叛军中军渡过华林水的时候,就已经利用叛军中军与后卫之间的间距,派兵摧毁了叛军在华林水上的浮桥。切断了叛军中军、后卫之间的联系。华林水与赣水、扬子江相比,的确水量不大。但足有一人多深的深度,也绝对不是叛军可以涉渡的。 自己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跟着,让他们一直都将精神绷得紧紧的,提防自己随时可能的进攻。尤其是他们的弓箭手,曹锐就不信他们可以就这么一直放箭下去。他们用的都是两石弓,一人能连续射个十几箭也就顶大天了。等到一步步的将他们逼到华林水北岸,自己在动手不迟。 至于天快要黑了有什么的?自己都是骑兵,就算打着火把也不怕什么。到底是老将出身,虽说原本官职不如宋偐高,可一路打上来的曹锐,经验比几乎从未打过仗的宋偐,要丰富太多。面对只要自己追击,便是一路箭雨的宋偐,采取的这种刺猬式的撤退方式,他并未着急。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现在便发起冲击也没有什么,无非就是伤亡大了一些吧。但这些人都是他的老部下,他并不想这一战损失太大。因为他还要面对叛军的前卫,以及后卫那几千骑兵。尽管在他眼中看来,叛军后卫那些骑着驴子大小战马的骑兵,都算不上真正的骑兵。 可叛军前后卫加在一起,毕竟还有小四万人马。自己堵截叛军前卫三万军马的部下,只有两千人,堵截后卫的军马更是只有一千人。基本上是在虚张声势,只是在吓唬他们而已。若是叛军前后卫,拼命的增援。自己现在若是损失太大的话,接下来的战事可就无法应对了。 第九百四十六章 失踪的步军 所以,曹锐宁肯稳一稳,也不愿意轻易冒险。在他看来,稳一些更有把握一些。而曹锐这种做法,的确给叛军大队带来了极大压力。一万骑兵,就在自己背后徐徐压着,让叛军之中几乎上到宋偐,下到普通的军士,都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发起攻击的曹锐,弄得神情异常紧张。 尤其是那些弓箭手,他们略微缓一下,背后的骑兵便像一头恶狼一样,上来试图咬一口。他们就只能随时保持战斗状态,只要背后骑兵有加速的动作,便要开弓放箭。宋偐撤退行动开始,还不到两个时辰,这弓就有些拉不动了。他们手中硬弓射出的箭,距离也就越来越近。 对于追击上,经验丰富的曹锐,节奏一直都把握的很好。就这么不急不缓的,带着自己的骑兵,就在背后紧密的跟着。如果叛军一旦有一丝松懈,便马上像恶狼一样上来咬上一口。一回撕咬下来叛军几千人便收手。可面对曹锐的这种钝刀子割肉的做派,叛军却是无能为力。 一旦被撕咬下去,其余的叛军大队,却是压根就不敢就去救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被割去的人,被大队骑兵快速的吞噬。长时间的高压,这让这几万全部叛军的心态,都几乎处于崩溃的状态。而面对曹锐这种的狼群战术,宋偐也毫无办法,甚至连稍微停下脚步都不敢。 当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为了尽快摆脱身后的追兵,宋偐甚至连火把都没有让打。但他不打火把,却正给了曹锐机会。这一夜,曹锐将自己的部下分三波,轮番的发起攻击。部署在左翼的那几千骑兵,在拂晓之前的冲锋之中,甚至一度冲到了距离宋偐,不到百余步的位置。 当清晨第一抹朝阳升起的时候,宋偐心里轻松了一些。但这一刻,他才绝望的发现,自己带的队伍,又少了一半还多的人,现在他的五万中军,就只剩下了一万多人。至于剩下的,有昨儿在战场被歼灭的,有昨儿撤退的时被敌军不断蚕食的,还有昨儿那一夜苦战的结果。 宋偐也清楚,那些消失的人未必都是战死了。恐怕也有相当一部分,是趁着夜色溜了。昨儿那一战,在相对平坦地区骑兵对步军的杀伤力,让很多人恐怕都已经心惊胆寒。这军心一旦乱了,在想收拾可就难了。趁着自己不许打火把,摸着夜色前行不溜,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捏了捏自己因为一夜未睡,有些涨疼太阳穴,在看看经过这一夜后,又少了近一半的队伍。在看看已经出现在不远处的华林水,现在的宋偐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撤到华林水。现在自己就只能盼望着前卫和后卫的军马,能赶快赶过来与自己汇合,那样自己还有一战之力。 而在内心之中,宋偐更盼望着,自己早在撤离之前,就派人八百里加急,去通知的湖广军马前来与自己汇合,并告知了他们自己详细的行军路线。如果两部能合在一起,增加的不单单是兵力。恐怕就算官军想要一口吃掉自己,但面对二十多万军马的时候,也得有那个胃口。 负责指挥湖广军马的谢晋川为人,自己还是知道的。若是换了别人,也许可能不会听从自己调遣,但这个谢晋川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但却是大局观非常强的人,整体能力也算是不错的。更是那位主的绝对心腹。虽说眼下两个人是平级,可他知道怎么做,对全局才更为有利。 他只要接到自己通报,就一定会过来配合自己的。可自己从九江府境内出发已经数日,湖广方面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是还有赶到,还是压根就没有接到自己的通报?若是第一点那还好一些,可若是第二点那就糟糕了。看着又一次压上来的曹锐所部,宋偐不由得叹息一声。 眼下的局势他很清楚,自己无论如何,也扛不住官军的再一次前线压上了。尤其是在看到,自己的部下,看着唤缓慢压上的官军大队骑兵,眼神之中畏惧,甚至绝望的神情。而昨儿晚上,他就已经知道,自己搭建在华林江上的几道浮桥,早就已经被官军派遣轻骑给烧掉了。 自己如今面对着大队骑兵,是跑也跑不掉,两条腿的怎么能跑过四条腿的?可若说固守,如今自己军心已经丧,而且昨儿撤退的时候,在骑兵追击之下,几乎丢掉了所有的辎重。全军上下,从自己到每一个军士,如今都在饿着肚子。若是真的固守,官军都不用刻意进攻。 到时候,只要将自己困在这华林水江畔三五天,就算饿也将自己饿垮了。难道,这华林江畔真的要成了自己,还有中军这五万军马的葬身之地了吗?想到这里,宋偐不由得叹息了一声,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当自己开始收钱那一刻,却是自己早就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回头路。 其实如今绝望异常的宋偐不知道,他在等待湖广方面的救兵。而就在他对面的曹锐,何尝又不是也在等待顺江而下的步军?因为按照他的计划,昨儿便应该已经赶到到的步军主力人马,此时却依旧没有踪影。这华林水上,如今却是依旧空荡荡的,一条船只的影子都没有。 没有步军的配合,单靠他手中的骑兵,虽说也有信心能击溃当面之敌,但他要的不是击溃而是全歼。否则,那些溃军一旦四散为匪,将来清缴恐怕不知道要靡费几何。可步军的迟迟不到,现在的他也只能按着性子,想方设法的压制住当面大的叛军,一边派人抓紧时日去找。 这一日,一心想要全歼当面叛军的曹锐,并没有急着发起进攻。一方面用弓箭与大炮,轮番轰击叛军阵地,将其逐步向着华林水方面压制。一方面侦骑四出,去寻找不知道下落的步军主力。至于江水对岸的叛军骑兵,反正也没有浮桥,便是想过都过不来,自己时日有的是。 面对曹锐的步步紧逼,宋偐是左低右挡,不断的想方设法稳住军心。双方,都在积攒着最后的力量,等待最后决战的一刻到来,也都在期盼着自己的援军。尤其是宋偐,哪怕就是谢晋川赶不到,也盼着自己的三万前卫军马,尽快转身的赶回来。哪怕是只赶回来一半也行。 只是相对于缴获了宋偐全部辎重,如今吃得很饱的曹锐来说。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前卫的三万军马,在得知中军这边遭遇到官军大队骑兵截杀后,早就调头一路南下跑了。压根就没有回来救他,后卫想要救援,却根本无法渡河,只能干瞪眼的宋偐,这方面更加的急切一些。 第一日,曹锐只是发起骚扰的攻击,就是不让叛军放松下来。同时不断的以大炮,弓箭压制对面,至于主力并未发起攻击。而为了维护自己残存兵力,坚持下去的意志,在已经断粮的情况之下,宋偐也只能下令杀掉一切的牲口,包括还残存的战马,以给自己的部下果腹。 虽说昨儿的苦战,他中军骑兵损失余烬,但好赖还剩下二百多人马。虽说丢光了辎重,可却还有上千匹广南西路,土产的低矮驮马保存了下来。使得他不用去杀,自己那匹得到之后,因为极其具备灵性,而爱不释手的天竺战马。但这么下去,这匹马还能保留几天他也不知道。 摸了摸心爱的战马,在看着亲兵送过来的马肉,宋偐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昨儿他派人浮水,突出去寻找后卫那几千骑兵,并向着湖广方向去寻找,可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也不知道援军还有多少时日才能到,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关键是对面的曹锐,究竟是怎么想的。 最为关键的是,他们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在战场上的步军,还有多少时日能够赶到。若是他们的步军先赶到,恐怕自己就只能自刎以赎罪了。至于缴械投降,宋偐却是从来都没有想过。他知道,就算自己投降,朝廷也不会放过自己。广南东路的那么多官员,都死在了自己手中。 朝廷不灭自己九族就不错了,又那里会宽恕自己?如今的宋偐,有时候一闭上眼,就想起来死在自己手中,那些同僚惨状,经常一夜一夜的合不上眼。尤其是为了威慑广南东路,当时还未归降的官员,而被剥皮萱草后,悬挂在广州府城外官道上,示众那个安抚使的惨状。 还有那些被杀的官员,被赏给军士眷属被糟蹋后的惨状,总是不由自主的呈现在他的眼前。这一切,虽说自己不是始作俑者,可那些官员毕竟是死在自己的手中。一下子这么多的封疆大吏死在自己手中,京中那位主,恐怕恨自己恨得咬牙切齿,甚至还可能在桂林郡王之上吧。 看着碗中这碗,因为没有放盐,而显得腥臊的马肉。叹息一声的宋偐,最终还是没有吃,赏赐给了自己的亲兵。站起身来,看着对面的大队骑兵,还有不断在向这边开火的几门大炮,心中却是异常的烦躁,不断的来回踱步。而他这个样子,与他对面的曹锐几乎一个样子。 曹锐自然是因为自己步军,迟迟没有下落而焦急。他的侦骑,到现在也没有消息传回来。那些混蛋,究竟跑到哪里去了?赵无妨征集的那些船只,都是一些老水手,船也都精挑细选出来,都是极其坚固的。这种情况之下又能出什么问题?难道自己老部下也被叛王渗透了? 想到这里,曹锐心中多少有些不寒而栗。虽说为官多年,经历了多少次大战,养出来的城府,让他表面上一直都是风轻云淡,可心中的焦急,却是只有自己知道。他现在最为担心的,就是自己部下之中,真的出现了叛徒。有意识的拖延步军进军速度,这是要置自己于死地。 可那些都是跟着自己多年的老部下,曹锐真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那些部下之中真的出现,因为钱而动心的软骨头。可步军的迟迟未到,却让他又不得不如此的想。只是当着自己部下的面,心中无论在怎么焦急,曹锐也知道,自己在表面上看,也得摆出一副镇定如山的样子。 第九百四十七章 同时赶到 曹锐迟迟等不到步军,却在当天下午,接到了一个更为不幸的消息。根据侦骑的汇报,在西北方向的毛竹山一线,出现了大量的叛军。看来的方向,应该是从湖广方向过来的。这些叛军步骑加在一起,足足有小十万人。并携带了大量火炮,正在向着自己所在方向全力赶路。 接到这个消息,曹锐不由得心中一惊。他知道,这是湖广方向的叛军,从通城方向撤下来了。湖广方向的朝廷军马,固守现有的通城一线,还是利用当地湖泊众多,叛军除了通城方向狭窄通道,几乎无其他道路可通行才勉强坚持到现在。而能守到现在,已经是勉强支撑了。 现在别说追击了,守军还能剩下多少都不知道。所以这些从湖广撤下来的叛军,撤的是毫无忌讳,不用担心任何的追击和迂回包抄。至于湖广叛军是怎么撤到自己这里的,曹锐现在不想知道,也没有兴趣知道。他现在知道的是,自己准备了一桌子菜,却是来了两桌客人。 曹锐知道,自己手中的这些骑兵都加在一起,也很难与十余万叛军汇合。而分兵,自己现在也一样没有分兵的实力。眼下就连堵截兵力,都抽掉不出来的自己,最应该做的是撤离,等待步军的到来。可让他就此放弃,眼前这一大块,已经到嘴边上的肥肉,他又实在不甘心。 下一步究竟该怎么做,曹锐现在头疼的很。提起统带步军走水路自己那个副手,曹锐此时恨得牙根直痒痒。这个家伙,到底出什么事情了?只是曹锐却不知道,他正在痛骂自己副手的时候,并没有叛逃,也没有出现什么太大意外。而是正带着全部步军,正忙着改行当纤夫。 而且说起来,这事还得怪到曹锐的头上。他的那个副手是世家子,在山东路水师混过两年,虽说在山东路水师任上,因为不肯同流合污而饱受排挤。但因为山东路水师,还负责黄河下游的巡查。虽说对南方的河流并不了解,但对于河流的走势与水量,他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尤其是眼下正值一年之中,河流水量最小的春季。而小河涨水,大河才能满道理,他更是知道。在接到统带全军走水路南下的命令之后,对于沿途需要经过的鄱阳湖,潦水的水量能不能支撑如此多,载重量都不小的船队,他还是很担忧。他太知道水量不足会带来什么后果。 若是搁浅在湖中那个沙洲上,那可就叫天天不应了,更是要耽误大事的。所以,他在接到命令之后,立即找到被赵无妨扣在九江的船夫,详细的打听了沿途所有水运情况。得出的结果,并不让他乐观。春季正值枯水期,面积大大缩小的鄱阳湖,恐怕很难能承载那些大船。 可若是筹集一批小船,倒是过鄱阳湖没有问题。但问题是,自己的部下都是一群北地的旱鸭子,小船一是不安全,二也容易被搞散。最为关键的是,小船稳定性太差。若是乘坐小船,自己那些部下晕船就晕个差不多。等上了岸估计都吐成了一群软脚蟹,那还打什么仗了? 所以,他再三犹豫,还是提出不走水路。但曹锐的坚持,让他也只能无奈。退而求其次的,提出不走华林水,而走水量较大的章水。可这个他自己就行不通,章水途径南昌府治,而如今南昌府还在叛军手中。这一走章水,什么奇袭效果都没有了,恐怕所有动作都在叛军眼中。 但华林水除了汛期之外,春季的流量是真难以支撑大船。就是与双溪汇合之后的潦水,能不能走大船还两说。可曹锐只是在扫了一眼地图后,坚持自己原定计划不变。无奈的他,也只能每条大船后面在拖行一条小船。在吴城逆流而上进入修水,然后又在建昌以南进入潦水。 在进入潦水之前的路还算畅通,虽说正值春季枯水期,可接纳了周边大量河流的鄱阳湖,水量还是足以承载这支船队的。尽管这些出身北方的官兵,很多人都因为这一辈子,还是第一次乘船,而因为晕船吐得稀里哗啦。可毕竟大船,还是相对稳当一些,再加上路途并不远。 从都昌上船横渡鄱阳湖这一段湖面,正是鄱阳湖水面相对较为狭窄的湖面,所以即便大部分人都晕船了,可也很快就完成了横渡。而且进入水量很大的修水,也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除了部分不晕船的官兵,因为是逆流而上,而被迫下船配合不足的纤夫,当了一把纤夫之外。 在永修以下的水面上,倒是没有出什么太大的问题。问题出在永修以上,也就是从修水进入到潦水之后,没有了修水的水量,正值春季的潦水水量一下子锐减。这个叫做张全的副手,也只能让部分晕船较轻的官兵,换装到拖带的小船之中,以减轻大船的吃水量,尽可能向前。 潦水这一路上磕磕绊绊,也总算坚持了下来,但也耽误了不少时间。毕竟是逆流而上,又是水相对较浅,如果不是这个叫做张全的副手,坚持携带了大量小船,将大部分人都换装到小船。只留晕船太厉害官兵,以及辎重在大船上。恐怕潦水走了一半,就只能下船步行了。 在华林水与双溪交汇区域,还差一点走错了路。等到进入华林水,大船就完全走不了了,几乎全部搁浅在了河口。华林水的下游,虽说主河道也有一人多深,可对于这些载重几百石的大船来说,还是太过于笨重了。见到走不了的张全,干脆的留下几条大船装运辎重和大炮。 其余人马分为两队,一部分乘坐小船掩护稍微小一些,装上了火炮的中等船继续前行,等到实在走不了再说。其余的人马,全部下船步行。反正这里,距离曹锐事先选定的战场,已经并不遥远了。没办法,他所有驮载或是牵引大炮的骡马,都给了曹锐。可大炮还是要带的。 这一来一去,耽误了大量的时间。曹锐将叛军中军主力,压制在了华林水南岸,可张全还带着步军,刚过了双溪与华林水汇合处。等到曹锐的侦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满身大汗的亲自带着一群官兵,将一艘装了五门大炮,以及大量弹药的船只,从一处搁浅的沙洲上推出来。 听到侦骑的禀报,张全心不不由得一惊。他也知道,自己这是耽误事了。如果再继续延迟下去,恐怕不知道要耽误多长时间。而这里距离主战场,还有足足七十多里路。看着前面漫长的河道,张全咬了咬牙。干脆下令,放弃那些实在通行吃力的大船,不晕船的官兵换小船。 同时腾空五艘捎大一点,每条船上装两门炮,继续溯流而上。其余的人放弃乘船,又自己亲自指挥开始急行军。同时留下一千人,护卫其余的还能通行,但还有搁浅威胁的船只,将其他大炮能装的都装上,尤其是那五门三千斤大炮随后跟进。实在带不走的,先沉到河中。 分配完成后,张全立即指挥大队向战场赶去。他现在什么都不想了,只要能抢在叛军的援军赶到之前,与曹锐汇合就是胜利。在张全看来,若是还按照原本计划去弄,恐怕那边都打完了,自己还在这里推船呢。所以,在实在不能在耽搁下去的情况之下,还是步行更快一些。, 为了鼓动自己麾下将士的士气,他没有骑马。而是将自己的战马,连同军中携带并不多的战马,都给腾出来驮运盔甲。为了加快行军速度,减轻官兵的负担。他亲自率领的第一批一万步军,手中除了军械之外,所有的盔甲全部放在了马背上,以及一批小船另外跟着驮运。 张全自己亲自作则,不仅将自己战马贡献出来,还拎着一支长枪走在队伍最前列。一路上不休息、不打尖,所有的掉队人员,留给后面的人收容。他自己带着先头一万人,用了三个多时辰拼命赶路,在几乎要累得吐血情况之下,总算在天黑之后,赶到了战场与曹锐汇合。 见到累的几乎要吐血的张全,得知自己在部署计划的时候,有些过于想当然了。曹锐也没有多怪罪他,毕竟张全已经赶到了。而且后续军马,也正在全力向这里赶。沿着华林水而上军马,离着这里也不足十五里了。步军的赶到,让曹锐一下子安心了许多,底气也足了起来。 原本曹锐是让张全带着的,到了战场已经只有七千的步军。连同后面掉队的,则后半夜才赶到,实在已经疲惫不堪军马先休整一日再出战。可第二日清晨,华林水上的炮声,直接让计划发生了改变。已经乘船赶到战场的军马,还未来的及下船,就发现了北岸出现大量敌军。 一股兵力,正在强行要搭设浮桥,后面还有大量的骑兵,正在陆续的跟进。带队溯流而上的武官,来不及请示主将。直接将船身横在河中,船上的大炮炮口朝着北岸敌军,立即开火射击。被炮声惊醒的曹锐,发现北岸出现的叛军几乎是漫山遍野。其中骑兵,就足足两万人。 如果不是沿河而上的一部提前发现,搞不好就被这群突然出现的叛军,打通南北两岸之间的联系了。好在叛军大队,在陆续的赶到、曹锐的步军也同样在陆续的赶到。形势危急,干脆连船也不下,直接将船队停在河中开火,集中炮火和弓箭手,打击要渡河的叛军大队军马。 知道,这是湖广叛军主力赶到了的曹锐,也立即将几乎全部大炮与弓箭手调集。由张全接替自己,以步军为主对着当面的宋偐所部,发起全力进攻。同时自己集中一万三千骑兵,陆续脱离战场。向着华林水上游,他早就勘察好的,可以骑马涉渡的地点迂回包抄过去。 只是他还没有脱离不到五十里,却与抱着同样目标的叛军相遇。甚至叛军骑兵一部,已经渡了过来,后续足足两万步军也正在涉渡。见到叛军一部已经渡河,曹锐二话没说,立即展开阵型迎了上去。两军距离下游战场五十里的地方,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第九百四十八章 不要去瞎指挥内行 抢先渡河的叛军骑兵,就是宋偐留在北岸的几千骑兵,在加上湖广叛军中的全部五千骑兵。因为江南西路是主战场,湖广叛军的骑兵远不如江西战场多。这五千骑兵已经是湖广叛军的全部骑兵。湖广的叛军,在与宋偐留在北岸的骑兵汇合之后,见到宋偐在南岸已经陷入危局。 统带湖广叛军的谢晋川,立即以主力在正面架设浮桥,全力接应宋偐所部。将自己所部骑兵,与宋偐留在后面断后的骑兵汇合,加强两万轻装步军,迂回上游寻找涉渡的地点,准备迂回曹锐左翼。因为谢晋川知道,不击溃正面官军这些军马,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继续南下。 结果,两支都要偷袭对手的军马,在华林水的上游,狠狠的撞击到了一起。轮到骑兵作战,谢晋川所部的骑兵,虽说与正面曹锐的数量差不多。可这质量上却是差的太多。无论是战马,还是骑兵战术与素质,几乎都不是一个档次的。一场混战下来,谢晋川亲自率领的骑兵大败。 一个多时辰的厮杀下来,一万多骑兵几乎是十去其五六。还连带着,他正在涉渡的步军队形,也被曹锐给冲乱了。全靠贴身亲兵拼死抢救,并仗着自己身下的那匹天竺马神骏,勉强突出重围撤回到了北岸。看着河对岸还在挣扎部下,谢晋川是老泪纵横,这一仗败得太惨了。 自己的骑兵,从骑兵的素质到战马的素质,几乎完全不是官军的对手。那些陇右战马,面对大理马无论是冲刺能力,还是身高都远远的压过那些大理马一头。官军甚至是居高临下的砍杀。而自己那些没有上过战场部下,几乎完全不是这些,一看就是打老仗老兵的对手。 不过,曹锐也并未给他多少感叹的时间。明显发现这群叛军骑兵之中,有条大鱼的曹锐,摆出了明显要赶尽杀绝的做派。一路追击着曹锐的溃军,甚至就连被冲乱的溃军都没有理会。一路一直追击到了谢晋川在北岸的大营,面对着猬集在一起的近十万叛军,才收住了脚步。 曹锐这一仗,是打的痛快淋漓。而逃回大营之后,几乎成了光杆的谢晋川这一仗,将两支叛军骑兵全部丢光了。仅仅被打散的一万多骑兵使用的大理马,就被曹锐缴获了七八千匹。便是珍贵的天竺马,也被缴获了十余匹。而就这十余匹高大的天竺马,却把曹锐喜欢不得了。 后来审讯俘虏才知道,逃掉的那条大鱼,居然是叛军在湖广战场的主将后,曹锐对着全靠战马优秀,才从自己刀口之中逃掉的谢晋川不以为然,却是对这种在他看来,比军中大量使用的党项马,更为优秀的战马更加的欣赏。另外俘获的几百余匹女真马,也让他很是喜欢。 作为老将,曹锐还是很慎重的。哪怕再喜欢,也没有据为己有。而是准备将这些上等战马,等到这一战后全部贡到京城。到时候,自己在与皇帝要就是了。至于抓获的一万三千多俘虏,被他派遣了一千骑兵,押送到了南岸。张全不是说他之所以迟到,便是因为缺乏纤夫吗? 这一万多叛军俘虏,正好给他做苦力用。当然这一仗虽说获得了大胜,可曹锐脑袋还没有冲动到单靠自己目前实力,可以一举击溃叛军主力。他立即派人,向北去调赵无妨所部立即南下。反正湖广叛军主力都在这里了,赵无妨那边也没有什么可以防备,调过来也没有问题。 自己则带领麾下这一万多骑兵,就在叛军大营外一边游动监视,使得叛军无暇南顾的同时,也不让叛军主力离开自己的视线。一边时不时的捅上一刀子,给叛军大营放血,削弱叛军实力。一边等待赵无妨带领步军赶到。同时,他也将这几日的战况,以八百里加急疾送往京城。 黄琼接到曹锐发来奏折,不由得高兴异常。将折子交给当面的傅远山、吕蒙正,外加上兵部尚书后道:“曹锐那边,若是将这一仗拿下来,整个江南的战局也就基本差不多了。如今叛王麾下所有可战之兵,几乎都在江南西路战场上。只要他拿下来,叛王也在无力回天了。” “于明远真真是给朕,推荐了一个好的将军,甚至给朕带来一种惊艳的感觉。前有欧阳善拿下了赣州、南安,俘获了伪皇帝,一路将叛王赶回了广东。如今曹锐又在华林水两岸,困住了叛军二十万军马。奶奶的,曹锐这一仗打的真是痛快,朕真想到前面与诸军并肩作战。” 抑制不住心中的欣喜,黄琼极其罕见的冒出了一句粗话。而当面的傅远山几个人,都是宦海老吏了,自然将皇帝的这句不雅之词,权当做没有听到。不过黄琼为何如此欣喜的原因,傅远山几个人还是知道的。自从叛王反叛以来,这位年轻的皇帝,不,当时还是太子的时候。 在朝廷岁入日益艰难,尤其是失去了桂林郡王府原本的进项之后,几乎是入不敷出之下,整日里即要筹划粮草,压缩不必要的每一文钱,甚至宫中的花费,都一再的缩减,全力支援前方的战事。又要想方设法的,调兵遣将,为前面的将领调配得力部将,可谓是费尽了心血。 甚至做到了历代帝王,便是前唐太宗皇帝,都没有做到的事情。天下精锐除了西京大营,还有部分军马之外,其余的军马,都被他交给了北于明远、南曹锐,而且几乎从来不干涉前方将领怎么去打。放权放到如此程度,对前方武将的信任程度,可以说旷古至今就没有过的。 北面的于明远,迟迟打不开局面。在辽军一再换将之后,甚至反倒是还有一些小挫,但他连下圣旨斥责一下都没有。于明远与曹锐的任何要求,哪怕是在自己这些人看起来,甚至都有些过分的要求,也都从来没有反驳过。前方将领作战,根本就不用担心后面的君王猜忌。 而这位主,却是宁肯一个人,在京中顶住朝中文臣的压力,甚至是天下人的非议,也没有干涉一丝一毫。满朝这位主虽说是帝王,压力实际上是最大的。如今曹锐这一仗只要打赢了,可以说江南的战局,基本上便奠定了分晓。他身上的压力,倒是一下子真的可以少了很多。 看着虽说不喜形于色,但嘴角一丝的喜悦,或是干脆说隐藏着的笑意,表明了这位帝王心中的喜悦。犹豫了一下之后,吕蒙正还是沉吟道:“皇上,是不是叮嘱曹将军谨慎一些。叛军在华林那里,毕竟二十多万军马,敌我兵力对比还是悬殊很大。慎重一些,还是好一些。” “毕竟,福建路、广南东西二路的叛军还都在。传闻,叛军眼下还在拼命的强征兵。不仅在广南东西二路、福建路,便是在湖广南路,都在强行征兵。甚至已经到了,到处大肆到处抓兵地步。谁也不知道,这次叛乱多少时日才能平定。一旦损失过大,下一步就难以应对了。” 对于吕蒙正的建议,黄琼沉吟了一下之后,开口道:“吕爱卿,你的这个想法,朕明白。但我们都远离战场几千里,战场上的情况是什么样,我们都不知道。所有的局势,也不是通过一道奏折三言两语,便能解释得了的。对于前面的战局,我们都不如前面的将领更为了解。” “当初战事起的时候,朕他临机决断之权,那就让他们放手去做吧。条条框框太多,只能束缚住前面将领的手脚。更何况,论起征战,他们才是真正的行家里手。我们这些外行,就不要去瞎指挥内行了。不过,华林水之战结束后,下一步该如何行动,还是需要慎重一些。” “这样,吕爱卿一会就拟一道圣旨。告诉曹锐,华林水之战怎么打,让他放手施为便是,朝廷与朕都绝对不干涉。但是这一仗打完之后,下一步该怎么走,还是需要慎重一些的。到时候,朕会八百里加急告诉他的。另外,也告诉他以及各级将领,一定要做好自己的保护。” “这一仗,若是朝廷取胜了,江南战局就基本大定了。判王就算在征兵百万,可没有了老兵做骨干,在加上训练出来的武官,基本一扫而空。剩下那些一群新兵蛋子,兵力再多也不过一群垃圾罢了,影响不到什么。不过下一步,究竟该怎么走,朕还要仔细考虑一下才行。” “还有,傅远山、吕爱卿,你们现在要拿出一个章程,精心挑选一批官吏。湖广的、江南西路的,包括将来广南东西路、福建路的准备不缺。但一定要仔细斟酌一下,挑选出一批德才兼备的官员准备下派。那些无奈从贼的,官军到了之后,又反正官员也要进行仔细的甄别。” “曹锐的能力,朕还是相信的。这一仗,只要不出现什么太大的意外,基本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另外告诉赵无妨,投降的叛军那一万精锐,全部编入他的麾下。还有,叛军缴出的几十门大炮,全部运到江宁府修建的几个炮台之中。至于他,就留在九江府准备策应。” 不过说到这里,想起赵无妨这个家伙,表面上慎重可实则骨子里面,却是极其好战的性格。黄琼却是有些摇头无奈的道:“赵无妨那个好战分子的性格,朕还是知道的。恐怕早在德安叛军投降之后,他就会立即南下了。这个时候,让他回防九江府,估计早就已经是来不及了。” 听到黄琼后面这番话,傅远山几个人,对视一眼之后,却是傅远山开口道:“陛下,其实也不必太过于担忧。桂林郡王府,虽说一向号称海上霸主。可那些船民,与真正完成训练的将士,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朝廷在江宁府的守军,也不是海上的那些乌合之众一样的海盗。” “曹锐在江宁留下了一万新军,主将也是他在锐健营的副都指挥使。候钢这个人,臣倒是有些了解。在陇右边军的时候,是有名的擅打防御战之人,为人也是老成持重。这段日子里,朝廷又调运五十门三千到一万斤大炮,运到了江宁府构筑炮台。所以,臣以为大可不必担心。” 第九百四十九章 永不知疲倦的骏马 傅远山这番话,黄琼点了点头,但随即还是摇了摇头:“还是告诉江宁那边,多加注意一些,一定要加强防备。朕这几日,将其与燕山府,升级为南北京的明诏就要发布了。若是这边,朕前脚刚将其升级陪都,下一步就被叛军偷袭得手。新陪都丢了,那笑话可就真闹大了。” “叛王在垂死挣扎的时候,未必不会派遣其船队,从海上进入扬子江。直接上溯至江宁府。如果叛军拿下江宁府,不仅切断了朝廷南北之间的漕运,江南的漕粮无法进京,整个京城上下有断炊的危险。储备在江宁城内的大批军械、粮草、钱帛,落入到叛军之手,反倒是资敌。” “而且还会使得江西战场上,官军首尾无法兼顾。分散、牵扯,曹锐以及诸将的精力,并使其陷入慌乱之中。江宁府对于眼下的江南战场,就如京兆于这天下一样,位置实在是太过于重要。牵一发而动全身那,不容片刻有失。还是想到前边为好,别等后面被动就不好了。” 说到这里,黄琼有些疲惫的捏了捏自己鼻梁,看着面前的一样疲惫不堪的几个人,沉吟了一下之后道:“一会从朕这里离开后,你们都各自回府休息一天,看看你们几个都熬成什么样子了。你们都是朕的肱股之臣,朕将来依靠的地方还多,若是倒下了,朕上哪去找替代的?” “你们那,要学会将人。一个个都做到的中书门下平章事、参知政事,六部尚书这样的一二品大员了,若是事事都要那你们亲力亲为,那朝廷设置那么多的有司干嘛?干脆就用你们几个得了。朕也知道,眼下正是最为艰难时候。但越是这个时候,朕越是离不开你们几个人。” “你们不要与朕学,朕才多大的年纪?要说打熬起来,底子也比你们要好的多了。可忙起来,也是有些受不了的,更何况你们几个都是书生出身的人。再忙碌,也要劳逸结合吗?” 黄琼这句暖心窝子话,让在座几个人都感觉很暖心。尽管他们也知道,其实自从叛军兴起到现在,这些时日之中最累的是这位主。无论是为太子的时候,还是现在即位为帝之时,都是他一力操持的。现在搬到永福宫居住的那位,几乎从不出永福宫的太上皇,根本就不管事。 这位精力充沛的新君,就像是一个永不知疲倦的骏马,拖着这个浑身上下充满腐朽味道的王朝,拼命的向前走。为了维持这个王朝的寿命,还要整日琢磨某些变革。可精力再充沛的人,也是有疲倦的时候。想到这里,几个人对视一眼,摇了摇头之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待傅远山几个离开后,黄琼站起身来,走到温德殿门外,看着如血的残阳,心思却并未再战事上。上个月陇右安抚使,调任西京户部尚书。在宁夏府政绩卓越的张迁,如今以陇右布政使身份,署理陇右安抚使。如今在张迁苦心经营之下,宁夏府虽说元气不仅已经彻底恢复。 甚至因为接纳了大量的流民,如今更加的富庶。已经荒芜了上百年的河套平原,经过招募流民三年垦荒下来,已经阡陌纵横、沟渠遍地。上等的水浇地,已经开垦出来百余万亩。所产粮食,不仅能够满足宁夏一府,还能满足陇右诸路大部分需求之外,还有余力供应陕北。 张迁既然已经实现了当初的诺言,自己自然不会食言。上个月,直接调张迁接任陇右安抚使。虽说是署理,可那也是因为自己担心这个家伙,因此而翘尾巴。所以,才打算压制他一年。实授也不过就这一两年的事情。问题是张迁升迁后这个宁夏知府,究竟该调谁去接任? 年初,张迁回京述职的时候,自己曾经问过他,宁夏府的同知或是陇右其他官员,可有能接任者。但张迁却是与自己说,那个同知性子太软,做做水利还可以,做掌印官还是差的太多。至于陇右的其他官员不好说。张迁提醒自己,自己平叛时虽说屠尽了平夏部与野利部。 但宁夏府党项人,还是为数不少。而且自己也按照他的要求,就地释放了一批二部的俘虏,安插到募来垦荒的流民之中转为农耕。陕北的党项人,也有趁机迁移到宁夏的。也就是说,宁夏府情况还是很复杂的。若是派出一个贪官或是无能之辈去,恐怕搞不好还是会酿成大患。 对于张迁这个说法,黄琼还是很赞同的。如今张迁已经去了陇右上任,可这宁夏府知府却是一时还没有人选。范剑虽说如今做着官,一晃也在宁夏做了快三年的知县。但黄琼从未考虑他做这个知府,甚至黄琼已经打算将其调离。下一步或是进京,或是调任到其他的地方去。 范剑与范家这种关系,就注定了他不可能做宁夏府这样的边陲重地,做一个掌印官。而且,范剑如今才是正七品,一下子简拔到四品知府的地位,还是有些过于破格了。而且范剑这两年政绩也算是不错,吏部考评一直都很好。可这其中,有多少是他自己做出来的,就难说了。 他的那些政绩,恐怕有相当一部分,是靠着范家的。而这个宁夏府的知府,既要肯扑下身子脚踏实地的去做,也要有一定的宽容度。也正是如此,所以这个知府人选,才让黄琼很是有些头疼。琢磨了半天,也没有琢磨出合适人选的黄琼,回到位置上想要在批阅一会折子。 只是拿起一本折子时,却发现这本折子是刘昌上奏的折子,才发现自己居然把这个人给忘了。刘昌被自己踢出去任知州后,表现虽说不如张迁那么的显眼,可也算是做的很好。虽说还有些中规中矩,不是那么太能放开手脚。可却也是真的一心扑下身子,脚踏实地的去干。 葭州能如此快的恢复元气,刘昌这三年苦干也是功不可没。葭州知州虽说是正六品,但为了让他下去的时候,少受一些掣肘,自己给他升了一级,是以五品知州下去的。现在以从四品的身份,调任宁夏知府倒也不算是太破格。只是从刘昌,黄琼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了张巧儿。 这段日子政务过于繁忙,自己过了年这一晃都四个多月,都未见到张巧儿的黄琼,心中不由得一动。回到后宫陪着司徒唤霜用了晚膳,又去青紫二萝宫中更换了衣物之后。并未带侍卫,而是只带了青紫二萝,与二刘作为侍卫兼某些活动的伴侣,悄无声息去了张巧儿宅子。 原本他除了青紫二萝之外,经常或是带着林婉清、朱杏儿,或是带着何氏姐妹。只是如今林婉清与何清萍已经有了身孕,朱杏儿与小萍又来了月信。所以,干脆他便将刘氏二女,索性一并给带上了。也正好,让自从进了英王府之外,就再也没有出去过的二刘借机放放风。 更何况,二刘的武功虽然低微,可比林婉清四女还要略强一些。带着她们,就算遇到什么意外,也能抵挡一阵子。而黄琼今儿去张巧儿那里,固然有慰籍相思之苦的意思。可关于刘昌下一步调用,黄琼还是想要听听张巧儿的想法。如果张巧儿不愿意,黄琼也打算另作考虑。 到了张巧儿那里,见到因为多日与自己未见,有些憔悴的妇人在看到自己时,眼光之中充满了惊喜,黄琼也不由一阵阵的充满了歉意。在确定几个孩子都睡了之后,一把将女人抱在了怀中,深深的吻住妇人想要说什么的小嘴。一把将妇人抱进卧榻之后,自己撕开了衣襟。 见到黄琼如此罕见的一副猴急样子,背后的四女捂住小嘴,差一点笑出了声音。尤其是刘氏姑侄,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一向稳重的皇帝,如此急三火四的样子。只是还没有等她们说什么,却已经被黄琼一并给拽到床榻上。刘氏二女的头,也被百忙之中的黄琼向下给按去。 大家也不是第一次,一同侍寝这位年轻皇帝了。几女在这种情况之下相见,倒也都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尤其是经常被黄琼带出来,与张巧儿幽会的青紫二萝,对于张巧儿这里,更是熟悉无比。而一直想要说什么的张巧儿,却是想要说的话,最终没有能够来得及说出口来。 只是就在几个人纠缠在一起的时候,张巧儿这间卧房的房门突然被推开。一个与张巧儿,有几分相似,身材更胜一筹的妇人。一个姿色也是相当艳丽,身材丰盈程度与张巧儿差不多的妇人,直接走了进来。口中一句妹妹,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便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 就在两个妇人,刚要喊出声来的时候,却被发现外人进来,急忙从张巧儿那里抽身而出,直接过来点住了穴道。看着眼前两个不请自来的两个妇人,此事已经有些清醒过来的张巧儿有些无奈,也有些头疼外加心虚的道:“陛下,这两个人一个是我的姐姐,另一个我的堂嫂。” “我的姐夫已经去世多年,我姐姐一直都在守寡。我原本想着家里现在孩子众多,便将姐姐请来帮我料理家务的。我的堂嫂是因为堂哥去年过世,在家中无以为生,便与姐姐一同带着孩子投奔我来。她们是上个月到的京城,我一直想要与陛下说这个事情,可您也知道的。” 听到张巧儿口中,对这个年轻男子的称呼,二女不由得都惊呆了,都是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张巧儿。她们两个谁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此时身上什么都没有的年轻人,居然是当今的皇帝。而自己这个妹妹,居然与皇帝有了私情不说,两个人还这么大张旗鼓的在一起那啥。 看着二女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黄琼倒是没有什么,只要不是刘昌的姐姐与嫂子便好。黄琼转过身,将因为与自己的私情,被她的姐姐与嫂子发现,神色多少有些不自然,甚至是有些心虚。脸上的表情,多少有些一言难尽的张巧儿一把抱在了怀中。 第九百五十章 张巧儿的心思 顺手将二萝的脑袋向下按去之后,才一边上下其手,一边轻声的附在张巧儿耳边道:“大家都是亲戚,她们知道便知道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如果巧儿实在不放心,为了保密朕就在宫中找一个地方,将她们安置了便是。至于现在,巧儿还先解决一下朕的困境才是。” 说罢,又是一顿狂吻加上下其手,将张巧儿弄得神魂颠倒。也知道,今儿不让这位主尽兴,恐怕会没完没了的张巧儿,也只能无可奈何的任他为所欲为了。只是今儿不知道,是不是有两个活色生香美人,在一旁被迫观战,还是接到江南捷报的原因,黄琼却是极度兴奋。 几个人都无力在侍奉了,也没有让他尽兴。就连另外一处也被占有,已经实在无力承受的张巧儿,见到黄琼又要拽自己过去。两处都还有些疼痛,实在无力承受的她急忙摇头道:“陛下,我实在是有些承受不了了。您若是实在还没有尽兴的话,那就将我姐姐她们也一并收了。” 见到黄琼没有动,将自己摆成了一个极度羞人的姿势,张巧儿继续转过头哀求道:“反正都已经是这个样子了,我也没有什么退路了,你将她们也收了,这样对我更好一些。我姐姐的相貌与我有几分相似,你与她在一起,与我在一起并无什么不同。去吧,不要顾忌我。”、 而同样也不知道这位主,今儿为何如此兴奋,同样实在已经无力承受的青紫二萝与刘氏二女。听到张巧儿的哀求,甚至都不用黄琼吩咐。自顾自的便挣扎着下床,主动帮着将二女直接剥干净扔到了床榻上。此时的四女都知道,若是在不找人接替自己,今儿就别想着回宫了。 见到这两个三十如许,却依旧是风韵犹存,姿色依旧艳丽无比的妇人。尤其其中一个还与张巧儿,无论是相貌还是姿色都还有几分相似,身材还要胜过张巧儿几分的。黄琼虽说也相当心动,但还是看了一眼张巧儿。女人向来都是口是心非,此事虽说是身边的女人主动提的。 可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只是她的托词。只是见到黄琼看过来的目光,此时心中想法与其他四个人差不多,生怕黄琼在来纠缠自己的张巧儿。却是直接抓着黄琼的手,放在了两个妇人的身上。而直到身边这个女人,不是又在试探自己,黄琼这才放心的将两个妇人搂在怀中。 直到将这两个妇人,也折腾得浑身无力。又一将张巧儿大姐头向下按去,黄琼才心满意足放松下来。而在尽兴了后,有话与张巧儿单独谈的黄琼,向着四人使了一个眼色。接到他眼色后,此时总算恢复了一些力气的四人穿好衣物,又给二女穿上衣物后,将二女搀扶了出去。 经常与黄琼来张巧儿家的二萝,对这座府邸如今已经很熟悉了。熟到这里已经有了她们休息的地方,熟悉到不用仆人带路,就知道这个时候该去哪儿休息。待其他女人离去后,黄琼将此时,多少显得不安的张巧儿抱在怀中,轻声的安抚道:“放心,此事朕一定会处理好的。” 只是依偎在黄琼怀中的张巧儿,却是轻叹一声,良久才道:“其实陛下,我姐姐倒是无妨,她本就是我招进京,以便能够代替我服侍你的。我们两个外貌都有几分相似,身材与脾气秉性都是差不多。她又是寡居之身,留在陛下身边代替我,也可以慰籍一下陛下的相思之苦。” “再说,她是我的亲姐姐。虽说只比我年长两岁,可我都是她一手带大的。长姐如母,她的内心之中本就是向着我的。她便是知道了,也没有什么。我这个姐姐一生不顺,刚刚懂事便帮着身体不好的母亲,带着几个弟妹。我们几个兄弟姐妹,几乎都是在她的背上长大的。” “等到十八岁嫁人了,却没有想到,她的那个丈夫压根就不学好,吃喝嫖赌无所不作。结果年纪轻轻便被你掏空了身子骨,姐姐嫁过去没几年就一命呜呼。大姐年纪轻轻便守了寡。原本膝下还有一子,却没有想到在六岁那年,因为贪玩失足跌落河中,等到人捞上来都硬了。” “她那个婆婆认为是她命太硬,克死了自己的儿子与孙子,便将她赶出夫家。所幸,父母心疼这个长女,兄长与嫂嫂也都是通情达理之人,便接回了娘家。一边照顾父母,一边就这么一直孤苦无依苦守着。前些年,父母相继去世之后,便一直依附长兄而居,帮着照应侄儿。” “记得年前,你曾与我说过,刘昌在葭州表现的不错,现在你的身边缺人手,准备调他回京。我就一直在想,等到他回京后,我们就不能在维持这种关系了。我知道陛下舍不得我,可毕竟我是有家室的人。不仅要考虑到丈夫的感受,更要考虑到陛下,在天下人心中的威望。” “所以,我便将姐姐招来。若是陛下愿意带进宫,就跟着你进宫。一是全了我与陛下之间的情义,以慰陛下的相思。二,也是给姐姐一个安稳的生活。她才三十多岁,不可能就这么一辈子苦守下去。跟着陛下,也算是有了一个寄托。若是将来有了孩子,也算是有了依靠。” 说到这里,张巧儿却是轻叹道:“现在的关键所在,不是我的姐姐,我姐姐的性子我知道,她不会说出去的。而是另外一个。陛下,我之前没有与你说实话。我是怕你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就不会再碰她。其实与我姐姐进来的那个人,并不是我的堂嫂,而是刘昌的嫡亲嫂子。” “刘昌与我在刚成亲之前,受她照顾良多。刘昌那些年苦读,都是他兄嫂一力支持的。在刘昌进士及第之前,对我们一家实在是有大恩大德的。前年,刘昌的兄长外出办事时,遇到劫匪出了意外,丢下虽说也生下几个孩子,但却都没有站住的她,一个人在家乡无依无靠。” “还要因为姿色,不断的被乡间无赖骚扰。还有她的娘家人,压根就没有将她当成亲人,而是当成了可以换钱的物品。总想着趁着她才三十多岁,逼着她改嫁以再捞取一笔彩礼钱。几个兄弟连同她父母,整日都逼着她改嫁。逼得她整日以泪洗面,甚至一度几乎要出家为尼。” “可却从来都没有打搅过我们,就连家信上都是一切安好。直到去年年底,刘昌从偶然从家乡人口中知道此事之后。心急如焚的让我派人将她接来。原本想着一方面,帮着我管理家务。以往他虽说做官多年,可却因为官位卑微,没有积攒下什么体己,基本还是囊空如洗。” “可这几年,陛下年年都有大笔的赏赐,去年还赏了一个庄子。如今家底也越来越厚,家中仆人、老妈子数量也越来越多。我又要管三个孩子,又要操持家业,实在也有些忙不过来。他的这位长嫂,性子温柔体贴,家里家外更是一把好手,帮着我操持家业没有任何的问题。” “更何况我与刘昌也可以照应她。免得她留在家乡,一个人在出了什么事情。刘昌一直都很尊重这个嫂嫂,不仅刘昌前些年苦读,能进士及第是她力排众议一手供出来。就连刘昌出来做官之后,他的父母生病到过世,都是她一直在照顾的,卧病多年从来都没有拖累过我们。” “以前,刘昌仕途不顺,做的又是一个穷京官,也照应不到家里什么。原本想着,刘昌如今总算顺了一些,可没有想到,兄长又突然过世。便也想着趁着这个机会,将她接出来跟着我们享享福。如果将来有中意的人若是另嫁,这京城的人总归还是比乡下的人要强一些。” “可却没有想到,今儿的事情却被她给发现了。她不管怎么说,也是刘昌的嫡亲嫂子,妯娌关系再好,可她心中还是向着刘昌的。若是她与刘昌说了,我可真真就无法苟活了。我之前一直都想着与你说,可谁想陛下刚一见面,就那么的猴急,根本就不给我开口的机会。” 听到张巧儿的担心,黄琼却是轻轻吻了吻张巧儿的脸庞,轻声的道:“巧儿实在不必担心,一切有朕在。朕回宫的时候,将她一并带进宫就是了。放心,朕不是要把她怎么样,只是将她养起来便是了。在宫中,她也不会乱说什么的。想必就是刘昌知道了,也不会多说什么。” “朕的那些喜好,他在西京的时候便已经知道了。他寡嫂被朕相中,也不是什么意外。不过,巧儿今后不见朕可不行。朕的心思,巧儿是知道的,朕万万不会放手。巧儿不进宫,这已经是朕最后能够退让。若是巧儿今后不见朕,那就算朕在器重刘昌,也顾不得撕破脸了。” 听到黄琼这番话,张巧儿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感受着黄琼作恶的手。良久才语气有些幽怨的道:“陛下,我们终究是有缘无分的。你要顾及天家的体面,也要顾及到刘昌的体面。况且,陛下现在恐怕是也想着抽身了吧。否则自从陛下上次提起那事后,便几个月不见。” 张巧儿这些半是心酸,半是埋怨的话,黄琼知道怀中的佳人恐怕是误会,自己现在已经对其生厌了。急忙道:“巧儿,朕这段日子,真的不是有意识要冷落巧儿,而是朕前些日子实在太忙了。巧儿也知道,如今南北两个战场都打的热火朝天,朕每日筹措钱粮都焦头烂额。” “原本朕还想着,朕没有闲暇出宫与巧儿相会。但可以将巧儿接进宫,以慰相思之苦。可前些日子,每日与傅大人他们商讨事情,经常都是一弄便是一整夜。便是将巧儿接进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闲暇相聚。今儿朕好不容易才稍有闲暇,便忙里偷闲出宫来看巧儿。” “今儿朕找巧儿,除了这好些日子没有见到巧儿了,着实有些想念之外,倒还真有一件事情要与巧儿商议一下。原本朕的确有意调刘昌进京,出任户部主事或是任督察御史。但前些日子,宁夏知府出了缺。宁夏府如今正是关键时刻,没有一个可靠的人,替朕掌管不行。” 第九百五十一章 会想法子满足你们愿望 看着听罢自己前面的话后,神色好了一些的张巧儿,黄琼又是一顿深吻后,才继续道:“刘昌这几年在葭州做的不错,也积累了一定的经验。他又是朕的人,所以朕有意让刘昌接任宁夏知府。只是巧儿的想法,朕还是要考虑的。如果巧儿想要让他回京,朕就另外选人便是了。” 听到黄琼的话,张巧儿心思却是异常复杂。其实她也知道,黄琼真的不是刻意冷落自己,而是真的忙得没有时间与自己幽会。年后到现在,她曾经几次进宫探视蔡氏,却都发现黄琼经常一忙碌就是一夜。别说自己,便是宫中的女子,这段日子十天八天见不到人也是常事。 只是一想到,自己从年前最后一次幽会,到现在已经数个月,他都没有召自己一次,张巧儿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在加上年前一次幽会的时候,黄琼曾经说起过,想要调刘昌进京任职。哪怕明知道自己不该胡思乱想,可在夜里孤枕难眠的时候,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瞎想。 今儿黄琼来看自己,虽说明知道家中刘昌嫂嫂在,不适合与黄琼在有那种事情。可心中狂喜的张巧儿,却依旧有些控制不住。现在听到黄琼,居然在这件事征求自己的看法,张巧儿却没有说话。良久之后才轻叹一声:“你是一国之君,怎么用他是你的朝政,不应该问我的。” “至于我个人想法,我又能怎么办?说是大局为重?但他是我的丈夫,按理说我该盼着他进京。至少孩子们不能没有父亲。可我又与陛下有了这种关,陛下真的能放过我?他性子虽说有些粗,可也不是那种过于粗犷的人。这时日一长,就算我掩饰再好,恐怕也会被他发现。” 张巧儿的回答,让黄琼却是有些迟疑了。张巧儿虽说没有说出自己真正的意思,可他也听出来,尽管有些顾忌与自己的关系,其实张巧儿是盼着刘昌调回来的。她舍不得与自己分开,可也舍不得刘昌。她将自己寡居的姐姐,弄进京替代她,恐怕就是已经为刘昌进京做准备了。 想明白了张巧儿真正心态,黄琼却是沉吟了良久才开口道:“巧儿的想法朕知道了。不过,就算朕调他去宁夏任知府,朕也会先让他回京述职。不过就算朕调刘昌进京,让朕彻底放弃巧儿也是不可能的。巧儿是巧儿,你姐姐就是与你长的再相似,可毕竟不是朕心爱的巧儿。” 听到黄琼的最后一句话,伏在黄琼怀中的张巧儿,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突然疯狂的主动吻住黄琼,并顺势而下后,主动坐到了黄琼的身上。而这一次的疯狂,张巧儿丝毫没有顾忌自己。甚至第一次,用另外一处服侍。直到实在无力承受,才伏在黄琼的身上泪流满面。 看着自己与黄琼还在紧密相连,以及满身吻痕。泪流不止的张巧儿喃喃道:“我不遵守妇道,身为有夫之妇,却是一女配二夫,还给不是我丈夫的男人,生下了一个儿子本就是罪孽深重。就算被他发现,怎么处置我都是罪有应得。就算是他要杀了我,我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可我不想因为我,而牵扯到他的前程。我知道他的心愿,更知道他的性子和为人。你如今是权倾天下的帝王,他只是你麾下的一个小小官员。我只恳求你,不要因为我一个的原因,去影响到你对他的想法,更别影响到他的前途。他是真心为你效力,不要因为我影响到他。” 而听着张巧儿这番带着恳求意味的话,黄琼心中不由的叹息一声,轻声的道:“放心,巧儿,朕会酌情考虑对他使用的。朕让刘昌去宁夏府,并非因为是与巧儿之间的私情。公是公、私是私,朕不会因为与巧儿私情,影响到对刘昌的使用。的确,朕之前是考虑过调刘昌进京。” “但朕这些日子,在斟酌宁夏知府人选的时候,反复考虑了许久,都觉得刘昌是最合适的人选。而且原任知府,在宁夏府已经打下了一个良好基础,他去了只要做到萧规曹随,就可以有很大一笔政绩。在宁夏知府任做上三年,在调回京就是三品,朕也可以更好的启用他。” “朕也知道巧儿为难,即放不下他,但却更舍不得朕。巧儿,你不要总埋怨自己。这一切,千错万错都是朕的错,是朕让巧儿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了。但不管怎么说,朕还是那句话,就算朕将他调回京城,朕也不会对巧儿放手的。巧儿放心,朕知道该怎么做,一切都有朕在。” 黄琼这番真情实意的话说罢,张巧儿却什么都没有说,一直就这么默默的伏在黄琼胸口。而黄琼除了手,不断的轻轻抚摸着女人一头的秀发之外,也并没有继续下去,直到张巧儿实在耐不住疲惫,伏在他的身上沉沉睡去。他才小心翼翼的抽出身子,为妇人盖好被子离去。 原本黄琼想要将两个妇人直接带进宫,但听到青紫二萝说起二女,都因为已经被折腾的疲惫不堪,此时已经沉沉睡去。也知道自己今儿这么一折腾,这两个女人今儿恐怕走路都费事,这个时候要是叫轿子或是马车,恐怕动静太大的黄琼,最终还是决定明儿在派人来接人。 此时,夜虽然已经深了,可因为张巧儿的事情,心情有些不是太好的黄琼。在见到四女虽说还有点腿软,但行动大致已经没事。便没有骑马回去,而是带着四女按步当车,牵着马向着宫中慢慢溜达。此时,京城内外静悄悄的,大街上除了巡夜的人之外,几乎没有一个人。 感受着夜风习习,黄琼对着身边四女道:“你们如今跟着朕,虽说生活衣食无忧,可也失去了以往的自由自在。每天只能重复的看着巴掌那么大一片天地,想要出宫一次都不可能。跟着朕,实在是委屈你们了。今后朕会想法子,忙里偷闲的时候,轮番带你们出来逛逛街。” 听着黄琼的话,四女不知道这位主怎么了,相对对视一眼之后,却是不悦而同的摇了摇头。刘敏更是轻声道:“陛下,能留在你的身边,有你这么一个虽说权倾天下,却依旧对我们知冷知热男人,我们就已经知足了。其实以前在鄯阐候府,还不如如今在宫中的生活自在一些。” “留在你鄯阐候府那些日子,才真正是一场噩梦。被关在一个院子里面,除了头顶上的天,还有身边被派来服侍的丫鬟婆子,基本上什么都看不到。那些丫鬟、婆子,都是他鄯阐候府的心腹。我们平日里面,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身边,就连一个可以说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 “你虽说在那个上,花样多了一些,太过于能折腾人了一些。可那个鄯阐候,却是一个十足的恶魔。你是能折腾,而他就是无休无止的折磨。上来不是掐就咬,经常将我们咬得遍体鳞伤。自己折腾够了,还用那些东西来折磨我们。我们经常被折磨的,连着几天都下不了床。” “留在您这样一个男人身边,又您的疼爱,我们还有什么不知足?都是经历过风雨的人,那点孤寂又算得了什么?至少不用在忍受哪个恶魔,无休止的折磨。更不用在担心,被自己父兄当做棋子出卖。只是这都几年了,我们的肚子始终不争气,未能为你生下一儿半女的。” 看着刘敏与刘灵,提到孩子时候,有些黯然神伤的样子,黄琼也是很无奈。二女的心思,他又如何不知道?看着宫中的姐妹,陆续有了自己的骨肉,都相继做了母亲。她们姐妹二人进宫不算晚的,可无论她们如何的努力,却依旧没有能够有身孕,心中要说好受那就怪了。 在宫中,有了自己的儿女,可不单单是有了自己骨肉,可以做母亲的问题。将来,还是一个依靠,更涉及到在帝王面前是不是得宠。尤其是二女的年纪,相对林婉清几女来说都略大,都已经三十。随着年龄的增长,心中做母亲的想法越来越强烈。只可惜,一直都未能如愿。 只是二女为何迟迟无法怀孕的原因,黄琼自然是相当清楚。二女与司徒唤霜一样,都是纯阴体质。黄琼修习的又不是那种至刚至阳内功的人,二女想要怀孕也只能是看机缘。二女的这种体质,在床榻上对于男人来说是异常享受。可这种体质的女人想要怀孕,却是难上加难。 尽管这几年,自己也让李大夫,将宫中几个阴性体质的女子进行调理,但是结果却总是都难以如意。尽管老李也努力了,想方设法寻找各种医学典籍,可至少到现在依旧束手无策。母亲因为司徒唤霜,也曾经想过办法,甚至教会了她们三人《洗髓经》,也没有什么大用。 看着二女提起孩子的时候,有些黯然神伤的样子,黄琼不由得心疼的将二女抱在怀中。二女这一生命运多舛,甚至可以可以说是凄苦,黄琼真的不想让她们后半生为了孩子在神伤。将二女搂在怀中,黄琼轻声的道:“相信朕,一定会想办法寻找方子,让你们得偿所愿的。” “朕知道,你们这些年过得都是很苦。但现在,你们的身边有了朕,朕绝对不会让你们在回到过去。无论有没有孩子,你们都是朕珍爱的女人。这事急不得的,朕相信只要我们一同努力,就一定会成功的。现在你们要做的,便是相信朕,相信你们的丈夫。” 至于青紫二萝,身体都是正常的。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身孕,根子出在黄琼身上。倒不是黄琼不想让她们要孩子,只是黄琼还想着与二女在浪一阵。毕竟他身边,能充作护卫的女人不算多。若是这二萝在怀了,自己在出来与张巧儿幽会的时候,可就没有人能够帮着支撑了。 不过,转过头看到提起生孩子事情的时候,青紫二萝同样的一脸幽怨。也知道年纪同样不算小的二女,恐怕心中也都一直在想着要做母亲的黄琼,倒也有些无奈的,同样将她们搂在怀中后道:“好吧,你们若是都想要的话,朕过些日子都会一一的满足你们,让你们做母亲。” 第九百五十二章 熟人 几个人就这静静依偎在一起的时候,一句有些煞风景的话,突然在对面屋顶上响起:“真没有想到,你这位大齐朝堂堂当今皇帝,居然还有如此闲情逸致。带着女人,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这里来逛大街,还在大街上搂搂抱抱。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原本还想着,等我们几个人摸进皇宫。面对那么大的一片宫殿,要到哪里去找你,总不能一间一间宫殿的翻找。现在倒是好,你自己送上门,倒也省的我们多费手脚了。不过,我们几个更没有想到,今儿除了你这位主动送上门的皇帝之外,居然还能有这么大的意外收获。” “看起来倒是一个多情种子,手眼也更是通天。居然能将王府两个嫡亲郡主都搞到了手中,还藏在了皇宫之中。难怪以王府与鄯阐候府之能,几乎翻遍了大理国和大齐都找不到人,居然是被你藏了起来。不过,今儿遇到了我们,你这个皇帝是坐到头了,这艳福也享受到头了。” “我们拎着你的脑袋,可以在王府那里,换得常人难以想象的一世荣华富贵。至于你身边的那两位郡主送回去,不仅可以在王爷那里,领取到二十万贯的赏金,在鄯阐候府还可以额外领到四十万贯的赏赐。另外剩下的那两个,等你死了之后,我们会替你好好照顾他们的。” 当话音落下,说这番话那个男人。带着几个长的有些稀奇古怪的人,从黄琼所在位置对面的屋顶上一跃而下。看到带头的这个人,居然是自己的熟人,黄琼不由得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年他夜探桂林郡王别院,仗着一身至阳至刚内功伤了自己的那个人。 见到眼前这个人,听着他的话,黄琼知道这几位今儿出现在自己面前,估计是自己那位前岳父,如今狗急跳墙派人来刺杀自己。看来有的人,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想要采取阴谋手段来获得了。这几个人,一看就都是高手,难怪被摸到自己身边,自己居然都没有发现他们。 不过,看来这几个人,将自己当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书生了。就这么光明正大的现身不说,还一点防范未做。不过,虽说对方显得很大意。但黄琼还是有些紧张,他若是自己一人倒是无所谓。他就算真的打不过,但仅靠自身的武功也能冲出去,可身边这个四女却不行。 身边这四人的武功,也不能算是太差。可在大高手面前,那就是太低了。而且关键是,对方还不是一个人。这五个人从步伐来看,武功明显都不弱。自己那位名义上的岳父,既然现在图穷匕见到派人来暗杀自己,肯定不会派什么弱鸡出来。看来自己还是有些太过于大意了。 不过,虽说有些懊恼自己大意了,可同时黄琼也松了一口气。这里离着张巧儿一家已经远了许多,至少不会危及张巧儿一家老少的安全。若是自己在张巧儿那里,与这几个人相遇的话,恐怕这后果难以想象。搞不好,这些人为了杀人灭口,会直接灭了张巧儿一家老小满门。 抬头看了看周边,见到这里离着皇宫已经不远。因为身边几女的原因,并不打算与这几个人硬拼的黄琼,抬起头看了看那个带头的人,淡淡笑了笑道:“朕也没有想到,难得出来散散心,会在这里遇到几个臭虫。更没有想到,叛王麾下居然还有人,可以有幸得识天颜。” 并未认出,面前的这位皇帝,便是当年夜探桂林郡王别院的那位。那个明显是领头的人,听到黄琼的这番话,却是嘎嘎一笑道:“识别天颜?告诉你吧,咱家王爷深谋之远虑,目光之长远,又岂是你这个靠着祖宗余荫,托生了一个好姓氏才坐上皇位的狗皇帝,能够相比的。” “咱家王爷从前次进京,就已经开始暗中部署。你那张狗脸,早在你迎娶那个冒牌货的时候,王爷就让咱们在暗中记个清楚。不过,你这个狗皇帝,看起来这几年小日子过得还算是滋润。几年不见倒是肥了不少。咱家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不要抵抗,免得自己多遭一些罪。” “否则,就你那书生一样的小身板,可是扛不住咱家一巴掌的。一个窃据高位的书生罢了,跟咱家王爷争夺江山,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那个身板配吗?咱家王爷的文治武功,手下如云的能人,席卷天下的气魄,又岂是你一个黄嘴丫子,都没有退干净的书呆子可以相比的?” “若是你老实一点,咱们也许看在你顺从的份上,可以让你死的痛快一些。否则,你也不要怪咱们心狠手辣。咱家也劝二位郡主,也不要想着反抗,乖乖的跟咱们回去。咱家知道你们两个会武,可你们那点微末武功,在咱们的眼中,并不比街头卖艺的那些人强到哪里去。” “咱家还是那句话,若是不想多受罪,那就老实的别抵抗。咱家可不是这个风流的家伙,看在你们长得貌美份上会手下留情。咱家跟着王爷这么多年,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辣手摧花。反正王爷与鄯阐候爷之前都有交待,只要能把你们带回去,不管活得、死的都是重重有赏的。” 只是这个一味自大的家伙,却没有发现,黄琼却是一步步的向他靠近。或是发现了,认为黄琼不过是一个书生罢了,而压根并不在意。这位老兄,到现在也没有认出,面前的这个在他看来,根本就不会给自己造成任何威胁的年轻人。就是前几年在别院,与他对过一掌的人。 在示意四女向自己身后躲开一些后,黄琼慢慢的靠近这一群人,直到与那个带头的,一副公鸭嗓的男子,已经是一人的距离才站住身子,看着面前这群大刺刺的,就连脸都没有遮挡一下的刺客,一边提升功力一边淡淡的:“你们就这么有信心,认为朕今儿逃不过你们手心?” 黄琼说这番话的时候,这个男子才发现黄琼不知不觉之中,已经靠近他的身边。不过对于此时依旧一身书生装的黄琼靠近,他非但丝毫不以为意,反倒是还语气带着戏谑道:“对付这个书生,如果我们哥几个都拿不下来,我们哥几个又岂会有脸,继续在王爷身边混下去? “你小子主动靠过来,看起来是不服气?怎么的,想要趁咱家不注意,打咱们一掌?来,别说一掌,就是十掌又能怎么的。估计那几个小娘们,一掌打过来都比你有力气。来,咱家让你打上两掌,省得你到那边说咱们以多欺少。以武欺你文,仗着会武功欺负你这个书生。” 对于这个家伙的戏谑,黄琼倒是不以为意的道:“怎么,就这么大方的,让朕给你一掌?你就不怕朕会武功,这一掌下去,直接把你打个半死?你可不是宫中不带下面的那些玩意,说话可不能算数?当然,你不愿意,朕也不勉强。大家都是男人嘛?说一两句狠话都正常。” 黄琼的这番话音落下,听到面前这个家伙,将自己与宫中那些太监相比。这个男子像是受到侮辱一样,直接开口道:“咱们家今儿,就让你这个狗皇帝,死也死的是心服口服。来,咱家就让你打三掌。这三掌,咱家保证绝对不躲。不过,这三掌过后,咱家可就要还手了。” 说罢,摆手制止了身后部下的阻拦,就这么不丁不八的站在那里,脸上的戏谑一丝都没有减少,而是双手插腰摆出一副让你三掌样子。见到这个家伙如此的大方,黄琼又那里会与他客气。右手提起一丝暗劲,几乎是不带任何风声的,看来没有任何内力,轻飘飘的打了出去。 虽说黄琼这一掌,直接印到这个男人的胸口,这个男人却是毫不在意不说,反倒是还哈哈大笑两声。就好像黄琼这一掌,就是给他挠痒痒。而黄琼举起的右手,直到贴到此人的胸口,暗中运足的内劲,在排山倒海一般的打出去。这高手之间对决,那容得了一丝一毫的大意? 得益于在西京那位刘节度,房中翻出来的那些东西,黄琼在做某些事情上,几乎等于在练功。如今黄琼的内功,虽说还是不如母亲,可比这个人至少是不差的。对方太大意,以为外表看着像是一个书生的黄琼,就是一个书生,压根根本就想过黄琼这一掌中,后续暗带内力。 高手之间的对决就是这样,但凡大意一些,都有可能会命丧当场。黄琼这一集中了九成内力的一掌,直接将这个家伙肋骨,连同內腑都给震碎了。当这个人嘎嘎的笑声截然而止的时候,黄琼趁着其他几个人还在发愣,突然一个跃起踹出一脚,踹在了另外一个人的脖子之上。 同时,又是一掌劈向了另外一个人的脑袋。第三个人反应快一些,直接抬起胳膊挡住了黄琼这一掌,但他的胳膊却是在也抬不起来。另外的那一个,则没有他反应这么快,脖子直接被踹中,随即脖子向外歪了下来。明显,这个人的脖子,被黄琼充满内力的这一脚给踹断了。 被黄琼一掌劈断胳膊的那个家伙,见到这一幕眼角都气得爆裂了,直接开口道:“这个王八蛋在吃猪扮老虎,他根本就不是书生,是个大高手。这个家伙好阴,长老不行了。大家赶快并肩子上,有什么用什么,一起送这个家伙去死。否则,咱们回去根本就无法向王爷交待。” 剩下的两个,见到这一下子就折了两个半。尤其是被黄琼一掌劈中胸口的那个,不仅是他们之中武功最高的,也是几个人之中地位最高的一个。这次进京刺杀黄琼,便是这几个人之中的头领,更是叛王最为倚重的一个心腹。此次刺杀黄琼,非但未能成功反倒折了两个人。 更没有想到,面前这个貌不惊人的年轻皇帝,居然是一个大高手。否则自己那位一身至钢至阳,横练武功的首领。就算是心中再大意,也不会被他貌似轻飘飘的一掌,便重伤到如此地步。能被这个家伙,一掌便重伤到如此地步,只能说明这个家伙内功极高。 第九百五十三章 反杀 一下子便折了两个半人,还都是五人之中高手。知道今儿如果除不掉黄琼,回去会面临如何处罚的两个人,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和焦急。急忙,一个抽出一把杀猪尖刀,一个抽出一双铁鞭,直接并肩子齐上。仗着人多和身手,想要将这个阴损的家伙,直接格杀在这里。 见到黄琼一个人力战两人,一边的青紫二萝与刘氏二女,又那里敢让黄琼一个人应付?尽管现在浑身上下,还都有些酸软,但急忙也抽出各自带的宝剑攻了上来。青紫二萝靠着双剑合璧,接下来使杀猪刀的那个人。刘氏二女知道自己武功不高,则接下了胳膊断的那个家伙。 几个人就在这里距离皇宫不算太远的,街心之中战成一团。虽说四个女人武功都不高,可青紫二萝的双剑合璧,让她们剑法威力爆增了一倍不止。至于刘氏二女,武功虽说不高,但对面的那个人,胳膊已经被黄琼一掌劈成碎断,一身刚猛的武功,却是就连五成都使不出来。 至于黄琼面对的那个将手中两柄铁鞭的人,虽说将手中铁鞭舞得呼呼带响,但他的武功与黄琼还是有不止一筹的差距。他的鞭法在黄琼面前,可谓是漏洞百出。黄琼应对他,虽然不能说轻松自如,但却也累不到自己。甚至还能抽冷子,帮着一边的刘氏二女,解决一下困境。 刘氏二女虽说是桂林郡王府的嫡郡主,可受制于先天的体质。面对着百余年前,第一代桂林郡王苦心收集的武功秘籍,却是无可奈何。在加上没有明师指点,武功杂七杂八的学了不少。尽管也算是勤学苦练,可这武功实在不算是高。尤其是内功,就连段锦的两成都不到。 虽说面对的是一个就连五成武功,都已经发挥不出来的伤员,并且以二敌一,却是依旧是左支右绌。如果不是黄琼抽冷子,帮衬着一把,恐怕早就受伤了。见到二女应对越来越吃力,移动的脚步越来越无力。黄琼知道,二女如今的状态,恐怕已经是难以继续的支撑下去了。 而且这里距离皇宫不远,在继续下去打下去的话,一旦巡查禁军赶到,就会暴露自己会武的身份。想到这里,黄琼一个虚晃,拉开自己对手的空档。忙里偷闲的,一掌直接按到了他的胸口上。这一掌上黄琼用足了寸劲,一掌下去这个人的胸口,直接塌了下去眼见不活了。 放倒了自己的对手,黄琼看都没有回头看,直接就地一个转身扫堂腿踢了出去。正在应付当面刘氏二女的那个人措不及防,双腿被黄琼这一下子当场给扫断了。此时刘氏二女反应倒是很快。见到人被黄琼扫倒,急忙乘势而上,手中的两支宝剑,几乎同时刺进那个人的胸口。 此时正与二萝鏖战的那个人,见到一转眼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不由得有些发慌。手中的挥动的牛角尖刀,越来越有些慌乱。黄琼从刘灵手中,接过她的宝剑,不紧不慢走到三人混战的地方。并没有替换下二萝的黄琼,就这么一直冷冷的看着,这个此时已经陷入慌乱的人。 到后来,面对武功远不如他的青紫二萝,甚至有些手忙脚乱。而站在一边的黄琼,看到青紫二萝,已经是香汗不断。知道本就与自己刚结束另外一种激战,本身就相当疲惫。就算养精蓄锐很久,但与此人武功相差太多的二萝,别看眼下场面上占据着优势,那也只是场面上。 可要在短时间之内拿下这个家伙,也不可能的黄琼不想在此继续耽搁下去,更不想一会巡城禁军过来,发现自己会武一事的黄琼,还是决定直接出手。而见到黄琼加入战团,那个人知道自己远不是黄琼对手,若是在继续战下去,自己不是被生擒,便是步上自己同伙的后尘。 知道自己落到黄琼的手中,恐怕会生不如死。更知道,自己背后的主子,手段有多厉害的。若是自己被捉后,出卖了他恐怕会更加遭罪的。拼命跳出战圈后,冷笑的对着黄琼道:“狗皇帝,别以为你今儿逃过去,就可以完事大吉。你以为我们主子就这一手,你也太小瞧他了。” 说罢,横起自己的牛角弯刀,直接插入自己胸口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道:“狗皇帝,你想要活捉我,做你的千秋大梦去吧。你可以杀了我们几个,可你杀不光我们主子麾下诸多英豪。我们没能杀了你,后面自然有后续者。告诉你,我们只是你噩梦的开始,不信,你就等着瞧。” 话音落下,他便轰然倒下。见到这个人倒下,黄琼却是冷冷的一笑。揉身而上,一掌直接又派在他的胸口,将那把尖刀,连刀柄几乎全部拍入他的胸膛,连带他胸口都拍的塌了下去。才冷声对着还余有最后一丝气的那个人道:“跟朕玩这种假死把戏,你这个老江湖还有些嫩。” “真的以为朕会被你蒙骗过去,告诉你,你闭气功还没练到家。呵呵,别以为朕真的就看不出来,你练的是十三太保横练功夫。这把尖刀的确会让你重伤,但是想死却不容易。既然你不想落入朕的手中,想自杀解脱,那朕就帮你一把。免得你想死又死不了,徒增痛苦不是?” 说到这里,黄琼手中的宝剑,突然向着右手斜上方飞了出去。随着他的这支宝剑飞出去,右侧的一栋二层小楼上也率下来一个人。在料理几个人干净之后,黄琼走到第一个被自己打倒,此时却还剩下一口气若游丝气的人耳边,用那日在别院刻意压制的声音,说了几句话。 而听到黄琼在自己耳边,说那几句话的时候,那留在自己记忆深处,可谓是相当难忘的那个声音。这个人极其惊恐的睁大眼睛,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指着黄琼连说了三个你字,才头一歪彻底的没了气息。也不知道是被黄琼一掌震死的,还是被黄琼最后那几句话气死的。 看着这个人彻底的没有气息,黄琼站起身来背着手,扫视了地上被他飞出去那支剑,射了一个对穿的人在内六具尸体,嘴边挂着极其邪气的笑容。而站在他身边的四女,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今儿的一幕,让青紫二萝想到了,自己落到他手中那次。 想起那次,自己与师兄弟也是被这个家伙,那副书生样子给骗了,结果全军覆灭不说,自己还落到了他的手中。而今儿这一战,更让二女心有余悸的发现。当初黄琼对付自己师兄弟,根本就没有出全力,甚至更多是在耍着自己师兄弟玩。尤其是对付自己姐俩可谓是怜香惜玉。 而刘氏二女,这个时候才知道,面前这位主居然有如此的高的武功。这几个刺客,她们还是认识的。便是在高手如云的桂林郡王府,都是顶尖的高手。如今却是如此轻松的便折在黄琼手中。虽说黄琼也使用了一定手段,可一掌便能将人的胸口打塌,一掌将人的脖子踢断掉。 这一手,便是王府中那些高手,都没有多少人能做到。看着面前的黄琼,二女几乎都不认识一样。她们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年轻的帝王原来是一个大高手。原本只以为这位主,战斗力强悍只是在床榻上,却没有想到他本身就是一个大高手。他究竟是在那里学的武功? 见到二女看着自己发愣,黄琼却是将她们拥入怀中。轻轻吻了吻二女后,在耳边轻声道:“别胡思乱想,朕无论是什么人,皇帝也好,武林高手也好,或是其他的身份也好。但在你们这里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你们的丈夫。今后,你们伺候好朕,做好朕身边女人就可以了。” 依偎在黄琼怀中的二女,听到黄琼的话虽说还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只是就在黄琼带着四女准备离开回宫时,那边的巡城军却是赶到了。见到一地的尸体,那个带队的武官,不由得吓了一大跳。这可是京畿重地,距离皇宫还是如此之近,出了凶杀案可是了不得。 知道这事一旦传出去,恐怕便是捅破天大事的他。急忙的抽出腰刀,便要将面前几个明显是凶手的人擒拿下来。只是在黄琼转过身后,一见到黄琼的面容,这个武官却是立马傻了眼。明显认出来黄琼身份的他,急忙将手中腰刀丢下,口中连连称皇上,接着便要跪下磕头。 而黄琼虽说不认识这个家伙,但却也看这个家伙有些眼熟。拦住这个家伙要想下跪磕头的举动后,黄琼才知道原来这个家伙,是自己带到陇右平叛御林八军人马之一。回来之后,便调到了巡城金吾卫。指了指地上这几具尸体,黄琼直接让他斩首,明儿将人头挂在城门示众。 至于地上这几个人是什么身份,自己遇刺是被谁救的,黄琼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吩咐完这个家伙,黄琼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告诉他明儿递牌子进宫。谢绝了他要带兵护送自己回宫后,便带着四女转身离开了。而回到宫中之后的黄琼,这个时候却是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其实,虽说快速的解决了几个刺客,可黄琼心中却一直都很紧张。这紧张不是为了自己,更多的是担心身边四女安全,直到回到宫中他才彻底的放下心来。回到宫中之后,又好好的安抚了一下受惊吓的四女。黄琼没有去任何嫔妃那里,准备去温德殿后面的寝殿内休息。 只是在离开刘氏二女的寝宫时,路过一处宫殿的时候,黄琼却发现到这个时辰了,居然里面还亮着灯。有些疑惑的黄琼,迈步走到殿门推门进去的时候,才发现这里是那位庆阳长子母亲的寝殿。而黄琼进来的时候,这个妇人居然正在与李氏、胡氏一起,三个人在沐浴。 刚迈步走出浴桶的三女,身上只裹着自己一道轻纱。见到不请自来的黄琼,生性保守的三女急忙想要遮掩住自己。而眼前活色生香的这一幕,黄琼却是淡淡的一笑。将三女搂在怀中一边上下其手,一边道:“遮挡什么,朕是你们的丈夫,这身子又有那里朕没有看过?” 第九百五十四章 阴影与求援 原本在张巧儿那里第二次,并没有感觉到尽兴的黄琼。此时面对怀中异常的丰盈,又那里克制的住自己?直接将三个妇人,带到了一旁李氏的寝殿之中,几把将自己身上衣物扯了下去。将那个庆阳长子的母亲,头向下按去之后,将胡李二女直接搂在怀中大势轻薄了起来。 这一次,黄琼就与不知道吃了什么一样。一直将三女,连同后招来的赵锦瑟两女,折腾到快要天亮,黄琼才彻底的尽兴。起身的时候,看着因为两处都被自己占有,而疲惫不堪,还在睡梦之中的五个妇人,黄琼才心满意足的离开。虽说一夜未睡,可黄琼却没有丝毫疲惫。 今儿不是叫大起日子,所以黄琼也不用急着去上朝。想起昨儿的事情,黄琼在起身之后,还是去了司徒唤霜那里,边陪着司徒唤霜用早膳,边让人将段锦、何瑶、林含烟三女招来。待三女到来后,黄琼琢磨了一下之后,还是有所选择的,将自己昨儿夜里遇刺的事情说出来。 他说这些事情,不是让几女为自己担心,是想让几女多做几手准备。他担心叛王猴急跳墙,在对自己无可奈何的情况之下,寻机再派人入宫行刺。自己是不怕,可宫中的女子,现在还是不会武功的为多。就算是会武功的,但除了司徒唤霜与段锦之外,也大多数武功都低微。 就是何瑶,武功虽说还可以,但在那些高手面前,却也好不到那里去。黄琼与四女说这些东西,就是要提醒一下四女,最近一段时日之内,要多注意宫中的情况。别叛王派出的刺客,对付不了自己,在拿自己身边的女人做文章。至于永福宫那边,有母亲在他倒是不担心。 说起昨儿夜里遇刺的事情,黄琼虽说轻描淡写,但依旧让几女听得心惊肉跳。差一点当场将黄琼给剥光,检查他有没有受伤。而听到黄琼说起他出宫原因,四支小手几乎同一时间拧向他腰间的肉。张巧儿的事情,大家都是知道的,可这个家伙在宫中与人家偷欢就很过分了。 这次居然大半夜的跑出去吃腥,还差一点出现危险,几女心中如何能不生气?尽管也都知道,这个家伙这么做肯定不是第一次了,但几女依旧是听得后怕不已。不过手在触碰到黄琼腰间的肉时,几女却又不约而同的想起了,这个男人已经不再是过去的皇子,而是当今天子。 自己不能在用过去的方法,惩罚这个家伙了。想到这里,四个女人又几乎同时收回了自己的手。只不过,虽说这手没有掐下去,但几女眼圈却是都红了。四女之中除了何瑶,都是那种杀伐果断的女人,放在一千年后都是妥妥的女强人级别的。可涉及到黄琼,却是关心则乱。 就算是何瑶,也是性子刚强的人。见到四女守住手后,但却看向自己时眼圈都红了,黄琼却是愧疚不已。将四女搂在怀中,心疼的道:“此事是朕做错了,害的你们为朕担心了。朕与你们保证,绝对没有下一次了。只是朕倒不太过于担心朕自己,朕最担心的是你们安全。” “朕的武功,你们几个都是知道的。刺客对朕,未必会形成什么威胁。但朕最为担心的是,叛王狗急跳墙会对你们下手。朕身边诸女会武功的不多。就是会武功的,婉清她们几个武功也是低微。现在婉清与大萍又都有了身子,更不能动手了。朕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你们安全。” 听到黄琼满怀愧疚的话,司徒唤霜却是眼睛有些发红道:“陛下,往大了说,您是这一国之君,身上担负着这天下的兴亡,是这天下亿万臣民的天。往小了说,您是我们的丈夫,是我们的天。您若是有什么意外,您让这天下臣民该如何面对,又让我们与孩子们如何面对?” 司徒唤霜的话音落下,何瑶也开口道:“陛下,我们跟着你,不是图什么荣华富贵,更不是图这什么贵妃名分。是因为您让我们觉得,您对我们的真心,是您让我们感觉到依靠。可您总是这么轻易去冒险,拿着自己的安全不当做一回事。这若是有个万一,您让我们怎么办?” 而林含烟与段锦虽说没有说什么,可微红的双眼,也表明了她们此刻的担心。看着四女的样子,尤其是一贯刚强,就算是天塌下来在她面前,神色也不会有任何变化的段锦,居然也第一次的红了眼眶。黄琼这次也只能在心中,叹息一下后,搂着四女的手,将四女搂得更紧。 又是好言安抚,又是再三保证自己至少这段时日,绝对不会再出宫之后,才让四个女人神色缓和一些。而对于黄琼同样对后宫女眷的担心,段锦与司徒唤霜这两个,他身边武功最好的女子,也答应会注意保护姐妹们,自己也会多加小心。有什么事情,会在第一时间喊侍卫。 离开司徒唤霜这里之后,黄琼回到温德殿。看着面前的奏折,心中却还是有些不放心。当年陈瑶的事情,给黄琼留下的阴影实在太深了。手在御案上敲了好大一会,黄琼还是有些不放心。现在的问题是,叛王手下高手,自己还不知道有多少。宫中那些侍卫的武功太低了。 自己轻易不能出手,这不单单是身份的问题,更是为了保护好自己的母亲。司徒唤霜与段锦,也是能不出手还是不出手的好。而且对于段锦的武功与智谋,黄琼虽说并不担心,但好虎架不住群狼。回忆起昨儿那五个人之中,至少有两个身上武功,与段锦至少是不相上下的。 而司徒唤霜在自己身边的诸女中,武功虽说仅次于段锦,但也许受制于师傅,与段锦的差距很大。而且只有两个人,怎么也不可能在自己不在身边的情况之下,保护得了宫中的诸女。想了想,黄琼将刘虎召来,让他加强宫中戒备之外,还将永王身边自己派去女卫士全部调回。 永王已经在自己登基的时候,被召回京城。原本自己还要将派回江南的,但自己的那个七嫂现在又有了。让永王自己回江宁,黄琼也是不放心。这个家伙没有了老婆看着,在那些花样百出的诱惑之下,一头栽进去的几率至少在八成。所以,黄琼一直都没有将他再派回江南。 至于将来还会不会,那还要看形势的发展。这个家伙就是有老婆在身边,在江宁府的时候,都千方百计找机会去寻花问柳。被他老婆堵住,揍了两次才老实了一些。如今永王妃便是在想去,自己也不可能让她再去。人家都有了身孕,自己再让人家千里奔波,那就太不是人了。 这个家伙从江南回来,自己与他谈过,透露出想要让他再回江南的时候,这个家伙双眼冒光的表情,自己可是到现在都没有忘记。所以,今年年初,自己便让他接掌了宗正寺。如今永王妃已经不用在出去,留在永王府那里的那些女侍卫,自然没有什么用处了,调回也正常。 不过,一想起那些女侍卫的身手,黄琼又有牙疼。犹豫了良久,还是派人给范刀送过去一封密信。希望他能在范家挑选一批,武功高一些的女高手进京。当然,黄琼写信向范家求助,除了为了保护宫女女眷之外,私下里也有些私心。盼望着范家来的人之中,能有南宫媚。 若是南宫媚能进京,可以一慰自己的相思之苦。只是黄琼也知道,自己这个期望恐怕可能性不大。南宫媚前次走的时候异常的决绝,以南宫媚的性格,回头的可能性极小。前次自己登基,南宫媚虽说提前进京。可自从离开之后,便是范刀进京与自己私下密谈,都没有出面。 甚至在谈完之后,还提前离开京城返回襄阳。南宫媚的性子,还是决绝果断的人。说不会再见,就绝对不会再见。想起远在襄阳的佳人,以及两个人在一起的火热,黄琼心中不由得轻叹。也是得不到的才永远都是最好的,这段日子里,黄琼心中对佳人思念,却是越来越深。 信送出去之后,黄琼又将精力放在了政务上。毕竟现在南北两个战场,现在才是最为关键的。黄琼先拿出于明远的奏折,仔细看了起来。北线的于明远,目前还在僵持之中。此次北辽,对于前次上京被突袭明显做了防备。虽说举顷国之兵南下,但在上京周边却留下了两万新征集的部族军。在帝后亲自统军南下前,由北辽名将耶律斜珍,接任北院枢密使坐镇上京。 偷袭上京的周志远,一路晓宿夜行,从抚远州奔袭北辽上京城。虽说一路连破数百营帐。试图调动上京守军外出巡找自己作战,以便在运动中寻找战机。但耶律斜珍任凭周志远,一路以战养战四处劫掠粮草,也坚持不出上京城作战,根本就不给周志远寻找战机的机会。 最后,无奈之下的周志远,只能对上京城发起攻击。两军在上京城外连续作战十余场,虽说给上京守军一定的杀伤。但却因为耶律斜珍调集北面,北辽敌烈统军司一万骑兵南下。对周志远摆开了一副两翼包抄架势,而周志远则因为后援无力,粮草也用尽,也只能放弃上京。 不过周志远,并未直接就近撤到云州。而是利用自己全部骑兵,以及从北辽诸部抢夺的大量战马,绕过了上京城,一路杀奔了北辽的东京道。现在于明远与周志远,已经彻底的失去了联系,就连周志远去了哪里都不知道。就是这些消息,都是周志远派人绕路云州送来的。 而于明远自己,则是还在燕山府一线与北辽大军拉锯。虽说没有大胜,可也没有过大败。看着于明远在奏折上,已经有了一些焦急心态。知道现在的他,正面临极大压力。而这股压力不是辽军带来的,而是朝中某些人带来的。兵部、枢密院、殿前司,甚至包括户部那些人。 数万精锐大军在外,已经僵持了几个月了,每个月消耗大量的粮饷。而黄琼又要求,两线的粮饷一文一两都不允许拖欠。筹措粮饷的压力,恐怕有些人坐不住了。不敢给自己试压,就去找于明远了。 第九百五十五章 给郑道远的信 而作为一国之君的黄琼,又如何不知道于明远的难处?户部和兵部的难处,黄琼自然是明白的。但他却依旧不赞同这种近似乎逼迫的催促。压力再大,也不能将压力转到下面。战场上这种正面对决,越是到关键的时刻,越是需要耐心。一味的催促,搞不好会损兵折将。 想到这里,黄琼提起笔来,亲自给于明远写了一封密旨。在密旨上,黄琼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诉于明远要沉住气,要敢于顶住各方面的压力。还是那句话,京中的事情不用他操心。他现在做好的事情,就是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行。实在不行,就改为防御为主、打消耗战。 北辽此次调集的军马,不仅所谓有侍卫亲军的皮室军、属珊军五万,还从诸部族和属国征集了大量军马。而相对其侍卫亲军来说,这两种军马才是真正的主力。尤其是由其腹地游牧部族组成的部族军,平时放牧、警戒地方,战时应召跟随朝廷征战,相当于大齐朝的卫军。 大量的青壮年被征召跟随出战,固然会显示北辽的实力,但长期以往下去,势必会影响各部族游牧。如今北辽虽说也有部分汉民,但更多的还是以游牧为主。而北辽立国的根本,也是其腹地的诸游牧部族。至于女真人则是叛服无常,渤海人则是被其灭国,无奈才被迫应征。 如今北辽入寇,征调全国可战之兵南下,固然是声势浩荡。可在加上留守上京、东京、中京诸兵力,可谓是北辽境内大部分青壮年,都被抽掉一空。游牧部族的青壮年,都被抽掉去当兵打仗了,可牛羊谁来放牧?汉人与渤海人也都被抽掉去打仗了,农田又剩下谁来耕种? 北辽打仗一向都是不带粮草的,筹集粮草都是靠着打草谷,直白的说也就是去抢。现在外长城一线的关隘,都在齐军手中控制,他们便是抢都没有地方去抢。拖的时日越长,现在越是对大齐有利。到时候不说别的,单就二十多万的军马人吃马嚼,拖也将他们给拖死了。 现在着急的是北辽,而不是大齐。所以,一定要沉住气。有自己撑腰,他有什么可担心的。至于周志远,现在既然孤军在外,那么就让他随机应变好了。周志远不是迂腐的人,他知道自己怎么做才对朝廷最为有利。至于他自己,现在更需要的稳住,不要为别人的想法所左右。 写到最后,黄琼沉吟了一下,在密旨的最后面加了一句一切有朕在,卿放手去做便是。至于于明远下一步怎么打,在这道密旨上,黄琼是一个字都没有多问。放下手中的笔后,黄琼并没有假别人的手,而是自己亲自用蜡封好之后,便派人将这封密旨八百里加急发了出去。 批完了折子,总感觉自己疏漏了什么的黄琼,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立即派人将李海招来,让他带着几顶小轿去张巧儿那里接人。顺便,将张巧儿与三个孩子也接进宫。在李海离去后,黄琼又传谕吏部,让刘昌立即进京述职。至于刘昌最后是调任京城,还是升迁到宁夏府。 眼下的黄琼,还没有下定决心。如果刘昌还是外放到宁夏府,黄琼明白自己是不可能让张巧儿跟着去的。宁夏府虽说恢复了一定的元气,可情况依旧还是恶劣的很。让张巧儿带着自己的儿子,跟着去吃苦,黄琼又那里舍得?只是按照本朝的定制,七品官员便可以携带眷属。 自己若是不让张巧儿跟着去,刘昌那里又会如何想?自己赏赐给刘昌的两个妾,其中一个在葭州,已经又给刘昌生了一个儿子。昨儿张巧儿的失态,恐怕也与此事有关系。一个女人,无论是再贤惠,或是哪怕自己做了同样过格的事,可在这种事情之上,却是依旧醋意十足的。 想到这里,黄琼捏了捏鼻梁,还是暂时决定将刘昌任职先放下来。等他自己回来,看看他自己想法是什么再说。让黄琼在使用上,有些举棋不定的人远不止刘昌一个人。刘昌还不是真正让他头疼的人。真正最让他头疼的是如今在西宁州的郑道远,自己这个事实上的姐夫。 这几年,郑道远在西宁州,划分盟旗、抚慰青塘吐蕃诸部,重组备藩军,可谓是政绩显赫,声名远播。青塘吐蕃诸部,一提起这位郑巡抚,就没有一个不竖大拇指的。周志远当初临出发之前,在青塘吐蕃诸部,征集几千吐蕃骑兵如此顺利,实在是受郑道远这几施政好处良多。 如今自己与郑道远,约定的三年之期已经过了,自己还将此人留在西宁州任上。虽说加到了一品大学士的职衔,可总归还是自己违约了。而自己违约,除了西宁州那里,自己在朝中诸大员之中,拔了来、拔了去,实在选不到合适的继任人选之外,当然还有金城公主的原因。 只是这个家伙,虽说在奏折上没有说什么,可问题是金城大姐每次进宫时,那个幽怨的眼神,总让自己感觉到很不自在。这段日子里,金城大姐进宫的次数倒是频繁了许多。而且总是有意无意,在自己面前晃荡。貌似在提醒自己,三年的时间已经过了,有些承诺该兑现了。 调郑道远回京,位置上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按照本朝定制,正相的中书门下平章事为两人,副相的参知政事一般可以配备三到五人。到了这里,中书门下平章事就傅远山一个人。至于参知政事倒是三个人,可除了吕蒙正之外,剩下那两个都是当初老爷子,给自己留下的产物。 那两个人说实在的,能力倒是有一些。可问题是一个压根就是琉璃蛋子,是德妃那个父亲留下的遗产。自己登基之后,虽说有了一些改变,可本性却是难除。另外一个是老实人,虽说也很卖力,但有些东西却是一言难尽。现在这个参知政事的位置,实在是有些难为他了。 原本应该三个人分担的东西,倒是有七成都压在吕蒙正一个人的身上。搞得原本就有些偏瘦的老吕,自己每次见到他都要瘦了一圈,长此以往肯定是不行的。而调郑道远进京接任参知政事,无论是能力上还是资历上,都没有任何的问题,也正好可以为吕蒙正分担一下重担。 可问题是西宁那边怎么办?那边又有谁可以接任这个位置?想了想,黄琼提起笔来,亲自给郑道远写了一封信,之所以说是信而不是圣旨,是因为这封信,黄琼压根就不打算用玉玺。就连行玺都不打算用。而在信件上,黄琼明确告诉郑道远,想要进京任职这没有任何问题。 这个自己这个做皇帝的,随时都可以批准。但在调任之前,需要他自己挑好继任人选。这个人选资历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能力。就算做不到他的地步,但至少也要比他不能差的太多。而且这个人选不能太贪,在选人的时候,一定要多注意,决不能出现那位李节度的前车之辙。 这个人选,他可以自己推荐,只要没有什么大问题,朝廷肯定会批准的。但在人选出来之前,他只能继续在西宁州呆着。因为就是自己这个做皇帝的,现在也没有合适的人选接替他。要是他能有合适人选,自己便调他回京。如果他也没有这个合适人选,也只能继续委屈他。 反正中心思想就一个,这个人选我是没有的。你如果想要回来,就自己找一个能力不差,而且还得清廉一些的替死鬼,来接替你的职务。当然如果你推荐的这个人,能力有但是品德不行,上任就能将青塘天刮得高三尺,出了问题要他的脑袋是肯定的,你也吃不了兜着走。 信写完了,黄琼用上自己小印,交人发了出去。这枚刻着溪山堂主的小印,是他在西京的时候,找一个老雕工刻的。在西京时,有些东西不适合用印玺的,他一向都是加盖这枚贴身小印的。黄琼在西京的时候,郑道远一直都是他的得利干将,对这枚小印自然是不陌生的。 信发出去之后,想起这个家伙一回京后,肯定又与金城大姐奸情似火。前次两个人,就连租房半同居的事情,都干出来了,这次指不定又搞出来多大的事情,黄琼又是有些头疼的捏了捏鼻梁。好在如今金城大姐都这个年龄了,老蚌怀珠可能性不是太大,否则那就乐子大了。 其实若是郑道远是一个庸才,黄琼倒不是太介意成全他们。毕竟大姐到如今,守寡都已经三年了。虽说天家的儿媳妇,一般是不能改嫁的,可毕竟也不是一个特例都没有。可问题是,这个郑道远才干和德行都是一顶一的。调回京来,自己肯定是要重用的,而且不是一般重用。 本朝铁律,驸马都尉向来都是位高而权不重,不得在三省六部任职,更不得做中书门下平章政事,以及参知政事,尚书左右丞这样的重要职务。本朝历任宗正寺正卿,倒是有不少驸马都尉。若是放着郑道远这样的,一顶一的人才,去做一个永王那个德性便能做的宗正寺卿。 那就实在是太过于浪费人才了。原本黄琼还打算,撤销眼下大部分时间就是一个摆设的门下省。以门下省诸有司为基础,设立专门打理诸藩务的理藩院。将藩务、西南夷务,以及与周边国家,比如大理国、回纥那种担负对外交涉职责,从礼部和兵部、中书省那里摘出来。 若是郑道远能找到替死鬼返京,便让郑道远以参知政事的身份,兼任理藩院尚书。郑道远不管能不能找到替死鬼,都是自己要重用的人。自己可以接受他进京之后,与大姐之间明铺暗盖,但是绝对不能让他为了一个情字,便老死在驸马都尉一个虚衔上,那样都对不起自己。 所以,黄琼也下定了决心,如果郑道远调任进京,就必须要找一个夫人,哪怕是名义上的摆设,也必须要找一个。自己可以指个他一个,他自己有相中的也可以。但是与金城大姐之间,关系绝对不能落到实处。更何况,这其中还涉及到那么多的勋贵世家,复杂至极的关系。 第九百五十六章 大张旗鼓 不过,虽说下定了决心,郑道远调京之后必须要成亲。但这件事,黄琼犹豫良久,最终没有落到信上。前次在西京的事情,自己已经够难堪的了。若是这次那个家伙,在给自己有模有样的来一次,自己颜面又何在?返京他调进京,还不是自己在手中,想拿捏就容易多了。 心中正盘算着,怎么算计自己那个真正姐夫的黄琼,正一脸诡异的时候。正赶到温德殿来汇报的李海,见到这位主一脸这个表情,不由得浑身一哆嗦。作为当初英王府的第一任管事太监,他跟着黄琼已经不少的年头。知道这位主,若是一旦露出这个表情,那准是在算计谁。 而通常被算计人的,都不是一般的倒霉。他当初做英王的时候,就有不少人栽倒在他算计上。如今已经登基为帝,恐怕被他算计的人只会更倒霉。虽说不知道这次被算计的是那个倒霉蛋,李海嘴上也不敢问。可在心里面,却是为那位被算计的倒霉蛋,默默的点上了一排蜡。 只是一想起这位主交待的人物,李海又是一哆嗦。但熟知这位主性格的他,也不敢有任何的隐瞒。连滚带爬进了温德殿,磕头道:“主子恕罪,奴才这次没有完成主子的差事,请主子重重的责罚。刘夫人说了,她与那二位都暂时不进宫,其余的事情,她会向主子解释的。” 听到李海的汇报,黄琼不由得愕然。他不知道,张巧儿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本昨儿说好的,自己将她姐姐与刘昌的嫂子接进宫。怎么这一夜之间,原有的计划就全部都改变了?难道是她家里面出了什么事情了?这事情不搞清楚,这事会给张巧儿带来无穷后患的。 事情关系到张巧儿的命运,黄琼不能不查清楚。尤其是自己调刘昌,进京述职的圣旨刚刚发出去。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问题,那对张巧儿的打击绝对是毁灭性的。搞不好,这要出人命的。正所谓关心则乱,惦记张巧儿的他没有任何犹豫的,斥退其他人后直接问了出来。 见到这位皇帝,表面看似沉稳,可催问的语气却是有些急,李海倒是没有什么太大意外。作为黄琼的贴身太监,黄琼与那位刘夫人的那点事情,他是知道很清楚的,甚至可以说不是一般清楚。很多时候,那位刘夫人进宫与这位主幽会,都是他这个黄琼贴身太监一手安排的。 饶是宫中各型美女见得多了,但李海依旧不得不承认,那个刘夫人可谓是媚骨天成。虽说年纪略微有些大,可成熟风韵却是别具一格。尤其是某些地方,可以用丰硕来形容。便是自己这个太监,见到都要动心不已。就这位主的那点喜好,见到了不想方设法搞到手就怪了。 也正因为知道,这位主对那位刘夫人重视,李海也没有做任何隐瞒,直接开口道:“奴才去的时候,并未见到那两位夫人。而刘夫人眼睛虽说有些发红,好像是哭过。但其他方面看起来都很正常。脸上也没有什么伤,说话的时候也显得很平静,并未有什么特殊的情况出现。” “奴才以为,应该是刘夫人与那二位夫人,有些事情没有谈拢。也可能发生了一些争执,但大事应该不会有。皇爷,奴才说句不是太中听的话,很多女子未必愿意进宫。有些事情,还要得做足水磨工夫的。刘夫人是个灵巧人,皇爷还是得给她一些时日,劝说那两位主才行。” 听罢李海的汇报,黄琼沉吟了一下,却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挥手示意他下去。只是在李海走后,黄琼站起身来,想要亲自去张巧儿那一趟。但问题是,昨儿晚上才出的事情,这宫外指不定有多少人盯着呢。自己现在去,自己倒是无所谓,若是张巧儿哪儿也被人盯上就坏了。 更为关键的是,自己刚答应完霜儿她们几个,这一天都没有过去就违反承诺,也一样没有办法交待。黄琼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处理政务上,可谓是跟吃大白菜一样轻松,可感情上自己却真是拿不起放不下,更是一团混乱的人。若是放在自己前世,自己恐怕妥妥渣男一个。 犹豫了良久,黄琼还是决定让此事晾两天,先等张巧儿那边处理一下再说。如果张巧儿实在处理不了,自己在派人强行接人。原本黄琼是打算,先冷处理两日,结果随即便淹没在了繁忙的政务之中。直到半个月后,刘昌那边已经上奏他已经从葭州出发,黄琼才想起来此事。 从陕北的葭州到京城,快走也就半个月。就算是刘昌那边有一个幼小的孩子,一个月也足以到京城了。这一个月之内,此事必须要解决。而且给留下来的时间,未必有那么的多。这道奏折到自己手中,刘昌恐怕已经出发有几天了。这么一算,留给自己的时间就更不多了。 只是这段时日之内,不仅二女一直没有音信。黄琼召了几次张巧儿进宫,张巧儿也一样避而不见。想了想,黄琼还是决定亲自去一趟。不过,这次考虑到司徒唤霜几女的反应,黄琼没有夜里去。而是抽了半天的时间,带着刘氏二女微服出了宫,赶到张巧儿居住的那座宅子。 进了宅子后,黄琼才发现张巧儿这段时日里面消瘦了很多。实在有些心疼妇人的黄琼,如果不是顾忌在场三个孩子,黄琼早就将张巧儿搂在怀中。看着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另外两个妇人。黄琼也没有说什么。将三人搀扶起来后,又以蔡氏想孩子了为由,将孩子先送进宫。 只是三个孩子,虽说很是乖巧的跟着李海离去。但张巧儿的大女儿,在临走时看着母亲,眼睛里面却是充满了浓浓的担忧。明显,这个有些早熟的孩子知道了一些什么。不过看着在场的几个人,这个孩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什么。牵着两个弟弟的手,跟着李海离去了。 而在三个孩子走后,黄琼走到了三个妇人面前,当着另外两个妇人的面,直接一把将消瘦了许多的张巧儿抱在怀中,走到卧房之中,对着后面跟上来的两个妇人,直接开口道:“朕今儿与你们说实话,朕与巧儿,就是那天你们看到的那些关系,而且这种关系已经有几年了。” “如果不是巧儿死活不同意,朕早就将她接进宫了。朕答应过巧儿,可以给刘昌任何的补偿。但巧儿不同意,宁愿苦守着这个刘家。这个刘家还能维持,不是因为刘昌而是因为巧儿。没有巧儿,刘昌就算在有能力,朕用于不用,都是在朕一念之间,也在与朕与巧儿的感情。” “你们一个是巧儿的嫡亲姐姐,一个是刘昌的嫂子。可以说,都是巧儿最亲的人,朕自然也会看重的。巧儿是朕最疼爱的人,朕断然舍不得巧儿受到任何委屈的,更不会断绝与巧儿的关系。如果你们实在容不下巧儿,容不下巧儿与朕的这种关系,朕可以立即将她接进宫。” 黄琼这番话,让张巧儿不由得很伤感。而对面的两个妇人,则脸色有些苍白。其实这些日自己里面,她们也没有为难张巧儿,尤其张巧儿的姐姐,更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为难自己的妹妹。而刘昌的亲嫂子,虽说对张巧儿与人私通很是不满意,但男人的身份也实在让她忌讳。 虽说出身在普通人家,可当朝皇帝究竟是什么人,她还是知道的。她知道,这事自己只能压在心中,一个字都不能往外说。自己不能拿着全家人的脑袋去冒险。就算她自己没有儿女,丈夫也已经去世了,可自己还有娘家。若是真惹恼了皇帝,一句话就可以要了一家人的脑袋。 哪怕在心生不满,但表面上也没有太过于苛责。只是对张巧儿,妯娌两个不似以往的那般亲密了。而张巧儿的大姐在那天之后,知道妹妹接自己进京的原因。得知自己妹妹是想让自己进宫,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肯答应。甚至为了此事,与张巧儿吵了一架,还打算要回家乡。 她也是一个倔强的女子,无论张巧儿口舌费尽,甚至是苦苦哀求,她却依旧是死活不肯进宫。认为自己不仅年纪大了,而且性格也绝强,就是一个平民百姓,进了宫那是将自己往狼窝虎穴里面送。自己就是一个普通的百姓,还是一个寡妇,皇帝与天家,离着自己距离太远。 抱着同样想法的,还有刘昌的嫂子。两个人不约而同,拒绝了张巧儿要送她们进宫的要求。甚至三人谁也说服不了谁,二女都在收拾行李想要回去。至于前次与黄琼误打误撞,有了那种关系,二人都认为那不过是一个意外。如果黄琼再晚来两天,二女恐怕都要强行离开了。 而张巧儿的那个叫做张云儿的姐姐,在临别的时候,也在苦劝张巧儿尽快断绝,与黄琼这种不正常的关系。一个是张巧儿有了自己的家庭,刘昌就算再不尽如人意,可也是她的丈夫,是两个孩子父亲。这种关系如果继续保持下去,就刘昌的那个倔强的性格,只能家破人亡。 更何况,与她有私情的那个男人是皇帝。无情莫过帝王家,那种男人是一个普通家庭妇女,能够接触的吗?断了,是为她好,也是为了刘昌和这个家好。这样下去,早晚都是要出大事的。当然张云儿其实也知道,这事断不断不是张巧儿说的算的。那个男人,是当朝的皇帝。 这种事情的决定权,又岂是张巧儿能够决定的?看着妹妹,到现在也不知道,也是一个贤良淑德女人的张云儿,怎么会背着刘昌,与皇帝搅合在一起。看两人的架势,也不是一年两年了。眼前这种情况,张云儿也是无奈的很。但她自己,却是明显不想跟着搅合进去。 冯氏尽管因为身份的原因,没有多说什么,可也是这个意思。两个人原想着回去,就算劝不了张巧儿,但是自己可以抽身离开。只是两个人谁也没有想到,今儿这位皇帝今儿直接过来了,居然还这么当着自己两个人的面前,再一次这么大张旗鼓的。 第九百五十七章 交给我们处理 黄琼这番话说罢,两个妇人都心思极其复杂的看着黄琼,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黄琼这番话之中的意思,她们不是没有听出来。是帮着继续隐瞒下去,还是公开撕破脸,就看她们一念之间了。若是撕破了脸,这后果不是刘家能够承受得住的。两个女人,不由得一声叹息。 在面前这个权倾天下的皇帝面前,她们犹如一个个渺小的蝼蚁,又该能怎么办??尤其是她们现在,发现了张巧儿对这位皇帝心思,并不是被逼迫的那么简单。从自己二人过来之后,张巧儿时不时的魂不守舍。就是与自己两个在一起说话的时候,也有时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那日里,张巧儿在见到这个男人时,眼睛里面出来的惊喜。二人当时虽说被按在了床上,但也不是没有感觉出来。她们谁都没有想到过,外表如此贤良淑德,甚至可以说还有些保守的张巧儿。居然会床榻之上,做出那么疯狂的举动。不仅用嘴那啥,还用那里侍候这个男人。 而黄琼也没有理会二女想着什么,将怀中的妇人放在床榻上,站起身来走到二女的面前,伸手抬起二女的下巴,轻轻的道:“更何况,朕碰过的女人,朕也绝对不会放手的。巧儿是朕的女人,朕今儿是断然不会放手的。至于,你们现在也是朕的女人,朕也不会厚此薄彼的。” 说罢,黄琼压根就没有理会二女的挣扎,直接将二女强行带到床榻上,向着刘氏二女使了一个眼色。接到黄琼示意的刘氏二女,虽说心中多少还有些犹豫,但还是上前帮着黄琼,将二女剥了一个干净。并帮着黄琼将二女按到了床榻上,还摆成一个让二女极其羞愧的姿势。 看着二女被迫大张着双腿,将最隐秘摆在自己面前,可谓是羞愤异常的样子,黄琼却是淡淡一笑。将张巧儿的头向下按去的同时,坐在那里就那么欣赏着。前次是临场发挥,他对二女的感觉除了丰韵异常之外,并无太多记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这次才想着好好的看看。 二女可谓是各不相同,张云儿不仅相貌身材,与几乎与自己妹妹相似,就连隐秘也与张巧儿一模一样。而冯氏那里居然是什么都没有,让黄琼不由得有些移不开眼睛。再加上丰韵至极的身材,很是让黄琼咽了一番口水。别说黄琼本就好这口,就算是一个石人都会动了贪念。 而面对黄琼不断打量的眼光,几乎羞愤欲死的二女,近似乎拼了命的想要挣扎,可又如何能摆脱刘氏二女?刘敏与刘灵的武功的确不高,可也不是只是一个普通妇人出身,可谓是手无缚鸡之力二女,能够有力气摆脱开来的。见到实在无法摆脱,二女铁钳一样按住自己的手。 此时已经顾不得,面前这个男人身份的冯氏,正想破口大骂的时候,嘴却被一个塞进来坚硬给堵住了。而按住她脑袋的黄琼,手则直接不断在张云儿那里做恶,直至突破了最后底线。弄得虽已经嫁做人妇,但却已经多年未有人探寻,哪怕勉强还维持镇静的张云儿,面红耳赤。 直到那里想过这种事情,更是从未经历过的冯氏。因为嘴被堵得严实,被弄得有些喘不上来气,就连口水都流了出来,黄琼才松开她。然后一把将她翻倒在床榻,面对着银盆一样的背面,却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根本不顾及妇人,虽然已经轻微了许多,但还是不断的挣扎。 那边被刘敏抱在怀中,一直都未松手的张云儿。则因为那只作恶的手,同样面红耳赤,早就已经无力挣扎,直到被黄琼突破防线。而看着面前的这一幕,与刘氏二女对视一眼之后,张巧儿不由得叹息一声。刘昌正在星夜兼程返京一事,她已经从刘昌的家信之中知道了。 如果这事,不能在刘昌赶回来之前解决,虽说无论是姐姐,还是冯氏都未必会主动说出去,可家中已经持续这么长时日的怪异气氛,刘昌不可能一点都察觉不出来。到时候一追问,自己姐姐不会说,可作为一个老实人的冯氏,未必就能瞒得过去。到时候自己又该怎么办? 更何况,她这也是为了她们好。顾氏、吴氏、蔡氏几女遭遇,让她深深明白了,女人漂亮不是罪,可若是生在、或是嫁在寻常百姓家,可能就是一个罪。不仅会给自己,还会将家人带进无尽的深渊。而蔡氏当初的遭遇,让她更是明白年龄,都不足以杜绝外面那些禽兽目光。 自己的姐姐与刘昌的嫂嫂,虽说年纪都略微有些大了,可比当初的蔡氏年纪还要小不少。姿色与身材,并不比蔡氏差到哪里去。便是在各自的家乡,就是自己的姐夫与刘昌的兄长,当初还活着的时候,就曾经引起不少登徒子的窥视。只要落单了,总会遇到拦路公然调戏的。 尤其是刘昌的嫂嫂,这边丈夫尸骨未寒,那边当地的知县就派人携带重礼上门提亲,甚至是带有一定逼迫程度的。她娘家父兄之所以逼着她改嫁,恐怕除了贪图那个知县给的彩礼之外,更多的就是想要攀附。而自己一直都怀疑,刘昌兄长出了意外,就是那个知县搞得鬼。 否则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前几日见到自己这位嫂子,不到半个月就出了这种意外。而且就她所知,刘昌兄长水性很好的,怎么会淹死在一条,刚刚没过膝盖深的小河之中?的确,知县在这位爷眼中,恐怕就连蝼蚁都不如。可在当地,却是掌握一县百姓,生杀大权的百里候。 让她们回去,恐怕连佛门都无法给她们一片安身之地。宫中的确复杂了一些,明争暗斗的确也多了一些。可黄琼的那位皇后,与两位贵妃的为人,张巧儿还是知道的,都不是那种惹是生非的人。姐姐与嫂子进了宫,虽说也会遇到一些困难,但绝对不会有她们想象的那么多。 而且两人的性格她也知道,都是与世无争的人,更不会主动卷入那些勾心斗角之中去。也许,对于她们来说,这才是最好的结局。毕竟也只有这个男人,才会真给她们真正的庇护。就在张巧儿在这里胡思乱想的时候,却是被黄琼突然的一把抱了起来,放到了张云儿的怀中。 这一番云雨,直到黄昏才随着黄琼在刘灵那里放松下来,而彻底平息。看着一屋子活色生香,黄琼却是邪气的一笑。恋恋不舍的,又将冯氏与张云儿抱在怀中。他之前并没有想到,这二女居然也是内媚之体。尤其是这个冯氏,可以说是一身媚骨天成,还要在张巧儿之上。 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黄琼还以为门外来人都是府中人,压根就没有理会。反正府中之人都是他在潜邸的心腹,所以他并未当回事,就连衣物都没有穿。只是当这间卧房门被打开后,进来的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的司徒唤霜与段锦两个人。 见到此时只是普通人装扮的司徒唤霜与段锦两个人,黄琼不由得直接傻了眼。此时的黄琼,多少有种被捉那啥在床的感觉。而看着屋子内这荒唐一幕,以及拼命遮掩自己的几个女人。在看看脸色涨得通红的黄琼。司徒唤霜与段锦眉头微微皱了皱,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段锦走过来,亲自服侍黄琼穿好衣物。才又吩咐自己带来,此时就等在门外面的几个宫女,替其他眼下已经是酸软无力,根本就连一个手指头都无法动弹的几个妇人,穿好衣物之后。才附在黄琼耳边,轻声的道:“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陛下先回宫,这事交给我和霜儿吧。” 听到段锦的话,在看看司徒唤霜保持着沉默,但却坚毅的小脸,黄琼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而司徒唤霜在见到黄琼点头后,才对着黄琼与刘氏二女轻声道:“陛下先请回宫,温德殿还有江南来的八百里加急,正在等着陛下处置。二位刘姐姐,也先保护陛下一同回去。” 黄琼回过头看了看张巧儿,微微点了点头才转身离开。而在黄琼离去后,司徒唤霜看着面前的三女,与段锦对视一眼之后,才由段锦开口对着张巧儿道:“妹子,陛下的心思,我们都是明白的。作为事实上的姐妹,我们对你还是认可的。但今后,你这里陛下不会再来。” “前次从你这里离去后,陛下回宫途中差一点遇到危险。他是一国之君,身负天下的安危,不能一而再的轻易冒险。而且你这里,周边都是官宦之家,一旦你们的事情传出去,也有损陛下的清誉。不过你与陛下的感情,我们也是懂得的。你不进宫的理由,我们也不是不知道。” “我们商议,决定从现在开始每个月初三、十五、三十,你自己主动进宫侍奉陛下。你的长子,皇后陛下已经决定,从明儿开始进宫到宗学读书。宗学中的先生,都是翰林院学士出身,想必也辱没不了那孩子。至于你的这两位姐妹,收拾一下,三天之后我们会派人来接人。” “既然被陛下临幸过,那就是陛下的女人了,就不可能在让别的男人近了身子。更何况,现在谁也不敢保证,这两次下来,她们的腹中有没有陛下的骨肉。皇后陛下与我,都不会允许陛下的血脉流落在外。不管她们自己愿意不愿意,我们都不会允许她们,在继续留在宫外。” “包括你,你不想刘家散了,不想进宫,我们可以理解。这一点,陛下因为对你的情义,而且也知道此事做的不地道,所以一直都在包容你,没有强迫你进宫。但你现在是陛下的女人,哪怕刘大人是你名义上的丈夫,也不许在近你的身子。天家血脉,是绝对不允许混淆的。” 听到段锦的话,靠着两个宫女搀扶,才勉强还能站立的张巧儿,却是沉默不语。面前这二位她并不陌生,虽说没有一同侍寝过。可在宫中时,与这二位接触还都很多。只是让她疑惑的是,宫中的事情都是那位何贵妃管,这一后一贵妃性子清冷,一贯都是万事不操心的主。 第九百五十八章 司徒唤霜的劝说 尽管张巧儿也知道,自己除了这两位之外,几乎与黄琼身边所有的女人,都一同侍寝过。所以自己与黄琼之间的那点事情,根本就不可能瞒不过这二位。可这二位却是并不在乎,也从来都没有干涉过。今儿怎么突然插手起来这件事了?语气和态度,还是出奇的如此强硬? 明摆着,要强行接二人进宫。张巧儿一时不知道,今儿这二位究竟是为什么?自己与那位主,关系都不止一年。这二位也没有提出过什么,不允许自己与刘昌同房。当然,之前刘昌一直都在外地任职。期间,除了去年回京城述职过一次,与自己还未同房外,也未再回来过。 可上次刘昌回京,与自己有没有同房过,自己也从来都没有说起过。这二位,也一直都没有提起过,不允许刘昌在碰自己。怎么到了今儿,一并都提出来了。这一点,更让张巧儿感觉到匪夷所思。而听到黄琼前次从自己这里离开后,居然遇到了刺杀,张巧儿被吓了一大跳。 尽管从今儿那位主折腾的本事,不比每次差的情况来看,根本就没有了任何的事情。但张巧儿,依旧是害怕不已,也多少有些明白,这二位平日从不出宫的主,今儿不请自来的部分原因。只是就在她张张嘴,想要询问的时候。段锦却是微微向着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接受到段锦不让自己开口的示意,再看看一脸淡定的司徒唤霜,张巧儿也只能将一肚子的复杂心思,压了回去。只是她没有开口,她旁边身边此时已经猜出来,司徒唤霜与段锦身份的冯氏,与张云儿对视一眼后。强忍着满身疲惫和酸痛,在身边宫女搀扶之下便要下跪行礼。 尽管司徒唤霜摆手示意,二女不要多礼。但冯氏却是依旧固执的跪下、磕头后才道:“民妇张云儿,给二位大贵人行礼了。二位贵人如此看重民妇,民妇不胜惶恐和感激。但民妇就是一个普通的百姓,还是一个丧夫孀居的不祥之人。民妇若是进宫,会给宫中带来厄运的。” “更何况,民妇只是一介草民,原本就是一个小商贾的妻室,除了先夫去世之外,并未经过什么风浪,更适应不了宫中的那些高贵生活。民间的生活虽然清苦,可那才是民妇该过的日子。还请二位大贵人大人有大量的,放过民妇吧。求求二位大贵人了,民妇给你们磕头了。” 看着死活不肯进宫的冯氏,段锦有些头疼。面对着这个外柔,但内在实则极刚的女人,她也不敢逼迫的太紧。这万一逼的太紧了,出了人命就不好了。想到这里,段锦将目光看向了司徒唤霜。接到段锦的目光,司徒唤霜则皱了皱眉头。实则处理这种事情,她真的不擅长。 虽说被黄琼力排众议册立为皇后,但司徒唤霜却还是那个清冷性子。每日在宫中,不是打坐练习内功,便是读书。她这个母仪天下的皇后,便是连宫中的事物都极少插手,一般的事情交给何瑶,现在包括被黄琼以保护的名义,接进宫的林含烟打理,大事则是大家商量着来。 见命妇这类身为皇后职责的事情,也多是与段锦一同出面。一般场面上的事情,都是段锦开口,她则基本极少说话。而且就是这种她身为皇后的分内事,她都是能推就推,实在推不了才见一面。知道的,是她就这个清冷性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个皇后,就是一个摆设。 好在京城之中,那些有品级命妇丈夫,都知道这位新君那点特殊喜好。平日里,一般明面上虽然不敢说,可私底下都约束自己老婆,能少进宫就少进宫。尤其是那些老婆,长的漂亮的官员更是如此。一般能进宫的,基本上也都是年纪很大的,这才没有让司徒唤霜感觉负担。 今儿司徒唤霜出面,还是因为黄琼前次遇刺后,一直都担心他安全的段锦几个人,才看到张巧儿的几个子女,都被送到了蔡氏那里,马上知道了这位主又是不甘寂寞跑到了张巧儿这里。在盘问了上次陪着黄琼出去的青紫二萝,外加详细询问了,作为黄琼贴身太监的李海。 得知了黄琼今儿跑过去的原因后,几个人私下一合计。认为如今避免这位主,屡次跑出宫偷欢而遇到危险。还不如干脆点,按照日子让张巧儿主动进宫侍寝。反正以自己那位丈夫,即风流又实在有些下流,却又不是一般重情义的性子,让他就这么放弃张巧儿肯定不会答应。 而且那个张巧儿性子温柔不说,那一身活色生香和成熟的风韵,又正是黄琼喜欢的类型。否则,以黄琼与李秀都能断的干干净净。便是在宫中相见,也在没有任何亲热的举动,更没有在碰过李秀一次。寻常也从不招惹属下官员,任何女眷属的性子,又岂会死活不放手? 尤其根据蔡氏所言,那个刘昌还是他器重的人之一。如果不过过于对他的心思,他偶尔吃吃腥有可能,但绝对不会保持这么长时日的。与其拼命拦着,搞出什么事端来,还不如顺其自然为好。作为妻子,黄琼的性子她们都知道。如果几个人拦着,肯定表面上不会多说什么。 可私下里,该做的一样都不会少做。当初那个南宫媚,不也是如此吗?再说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张巧儿家周边又本身就是官员聚居的地方,长此以往下去很容易被有心人发现。所以,几个女人在商议良久之下。干脆安排固定的时间,让她进宫侍寝,这样还好控制一些。 至于二女,在从青紫二萝口中得知这个事情后,几女也是头疼的很。尤其是在得知,张巧儿那个寡居的姐姐,本身就是张巧儿给黄琼招来当做提身,李海几次接人都没有接进来,这才有了司徒唤霜与段锦今日之行。其处理实这种事蔡氏,再不就是林含烟,来是最为合适的。 司徒唤霜本就少言寡语,处理黄琼那些风流帐,既没有经验也没有那个口才。但黄琼上次遇刺的事情,让几个女人都心惊胆战。蔡氏与林含烟都不会武功,在如今京中是不是还有没有被肃清的刺客,还未查明的情况之下。手无缚鸡之力的她们,不带侍卫出宫实在太危险。 尤其是蔡氏,司徒唤霜生怕这个自己仅剩的一个亲人,再出什么事情。可带上侍卫,又太过于大张旗鼓,反倒是容易暴露。所以明知道不合适,但司徒唤霜最终还是自己来了。而且段锦与蔡氏的意思,其实也是想让她历练一下。毕竟那个风流种子,关键时刻还是得她来。 只是处理这种事情,一向没有经验。平日里,更是因为一直都没有能够怀有身孕,而对黄琼心怀歉意,甚至对黄琼更多是放纵的司徒唤霜,果然上来就卡壳了。沉默良久才开口道:“你放心,你进宫之后,大家不会排挤你的。咱们这些姐妹之间,也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 “再说他身边的女子,很多都与你们一样,也都是孀居之人。张姐姐知道的,宫中的吴氏、蔡氏、顾氏都是前夫死了的。在这方面,他和姐妹们是不会有任何嫌弃的。进了宫,只要你们自己不搞事,大家也都不会主动去找你们麻烦。今儿我与段姐姐,今儿便是来接你进宫的。 “以后在宫中遇到什么事情,你们随时都可以来寻我与段姐姐的。我们两个人,一个是当朝正宫皇后,一个当朝贵妃。一切有我们给你做主,你们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等将来你们有了孩子,陛下也一样都会一视同仁。你们都这样了,便已经是他的人了,不进宫是不行的。” 司徒唤霜这番话说罢,段锦与张巧儿无奈对视一眼,几乎是不约而同的想要捂住脸。面对冯氏与张云儿这两个倔强的人,这番威胁不叫威胁,劝说不叫劝说的话,能起到作用就怪了。果然,这个妹子虽说品性没的说,但就那个清冷的性子来说,还是实在不适合做这种事情。 其实司徒唤霜的性子,段锦有时候也有些看不懂。你说她外刚内柔,年轻不懂世事,但这几年接触下来,段锦知道这个妹子为人,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样漫不经心。骨子里面不仅有着隐藏很好的清高,而且需要杀伐果断的时候,很多时候甚至并不比黄琼这个男人差多少。 该下决心的时候,处事比谁都果断。黄琼大婚没几天,便统军出征。府中的大事小情,都丢给了一群娘们。这个妹子大部分时间之内,看起来不怎么管事,做了一个甩手掌柜。可真到了她这个正妃需要下决心的时候,处事比谁都果断。有些事情,便是自己也有些犹豫不决。 可到了她的手中,却是处置的比谁都果断。就像这次,几个人商议了这些东西,最后决心却是她下的。可你要说她,真的所有世事都明白吧又并不是。很多东西,明知道是对她好,可却依旧不愿意去做。就比如接见命妇,这种本就是皇后的分内事,每次眉头都皱得死死的。 便是耐着性子见了,半天也不说一句话,经常搞得前来拜见的命妇无趣之极。最后一向被称为后宫女诸葛的林含烟,以及蔡氏也只能无奈的,让自己陪着她去见。其实这种事情,自己也不耐烦。可自己也知道,便是黄琼如今这个帝王,对那些命妇背后的夫君,也要拉拢的。 就算不为了别人,为了自己丈夫,自己也得硬着头皮,耐着性子陪司徒唤霜去见人。否则,就这位妹子不爱理人的性子,便是将人无意之中得罪了,估计也不会太当回事。也就是遇到了黄琼这个丈夫,再加上自己几个人,从来都没有争风吃醋想法,换了那个皇帝恐怕都够呛。 就像今儿劝说的这番话,虽说这话是在劝人,甚至摆明了她这个皇后,可以做她们进宫的后台。可那些话加在一起,换了谁听心中都不是滋味。而且都是前夫死了的这句话,这话怎么听怎么都像是揭人家的伤疤。哪怕这事,就算事实,可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说。 第九百五十九章 皇后的威严 尽管此时段锦的心中,被司徒唤霜这番话,雷得充满了无奈。可在其他人面前,段锦还是要维护这个妹妹,身为正宫皇后颜面的。只是怕司徒唤霜再开口说出什么来,段锦也只能立马接上道:“堂堂的大齐朝正宫皇后,都给你们两个人做保证,你们又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只是任二人如何费尽了口舌,二女虽说表现的低眉顺目。却就是油盐不进,死活就是不肯答应进宫。而除了对黄琼,还有自己儿子之外,本就极少耐心的段锦。这个时候本就不多的耐心,早就已经消耗余烬。面对二女的不开面,她那个不管不顾的长公主脾气,又要上来了。 看着面前的冯氏与张云儿,一双英气十足的柳眉倒竖,语气异常冰冷的直接开口道:“我们两人,一个当朝正宫皇后、一个贵妃。为了你一个人,不惜屈尊降贵来请你,已经是十足给足了你的面子。他是当朝皇帝,你们两个觉得皇帝碰过的女人,又岂能随便留在民间?” “我蛇女剑段锦,别说现在是当朝贵妃。就是当年没有进宫的时候,也是堂堂大理国的长公主。你们也不去打听、打听,姑奶奶这辈子什么时候,对人这么低三下四过?你当你是谁,这天王老子?姑奶奶是给他面子,不是给你们面子。既然好好说话不行,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说罢,明显打定主意,软的不行就直接来硬的。大不了直接将二女绑进宫的,这位姑奶奶自称都上来的段贵妃,就要命人将这两个妇人强行带进宫。先把人弄进宫再说,至于其他的事情,进宫之后就由不得她了。只要进了宫,二女就算是想要寻死觅活,也由不得她们了。 也许是自幼生长环境不一样,脾气也明显大不相同。段锦出身皇家公主,哪怕是大齐人眼中的蕞尔小邦公主,可也是堂堂一国公主。自幼又备受父母兄长宠爱。虽然不能说是娇惯着长大的,可基本也没有差到那里去。秉性虽说没得说,为人不仅聪慧,而且眼光也长远的很。 可就是这脾气和耐心,基本都不怎么好,性子也多少有些粗。很多东西,她不是不懂,只是懒得理会罢了。当然,如今做了贵妃和人母的段锦,也不是一点耐心都么有。但那点有限的耐心,估计也只会放在黄琼,以及自己儿子身上,绝对不包括面前的这两个半老徐娘身上。 看着为人大气,可那股子脾气上来之后,却要动手强来的段锦。但自幼生活坎坷的经历,再加上这段日子里,受到林含烟与蔡氏不少熏陶,司徒唤霜还是沉得住气。尤其是大气的蔡氏,给了她很大的影响。便是段锦的耐心耗尽,可她身边的司徒唤霜,此时却是还相当冷静。 一把拽住了已经有些冲动的段锦,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如此冲动,至少别逼出人命来。才开口对张巧儿,语气森严的道:“刘夫人,本宫再给你三天时间,你要好好的劝说她们,三天后本宫会命人来接人。这三天人看好了,无论跑了还是死了,本宫都要唯你一个人是问。” “别以为本宫之前,与你们几个人好好说话,你们就可以不把本宫当做一回事。既然当不成姐妹,本宫不介意被你们当仇人。有些东西,你们自己好好体会一下。陛下对你们宽容,但不代表一切都可以随着你们性子。你们现在都是陛下的女人,有些事情你们自己掂量着办。” 说到这里,司徒唤霜转过头,对着跟着她来的那些宫女吩咐道:“这三日,你们就留在刘府好好服侍新人。今后她们就是你们的新主子,不可有任何的不敬。若是有怠慢之举,或是出了什么意外,回去本宫定加严惩不贷。现在扶着你们的新主子,回各自的房间先去休息。” 司徒唤霜别看平日里清冷,不爱说话。可毕竟从太子妃,到如今的皇后也做了几年。这皇后的威严一拿出来,还是相当能够唬住人的。这几个宫女,都是她与何瑶、段锦身边的贴身宫女,都是知根知底的。知道这位皇后平时虽说不管事,可宫中诸位嫔妃每一个敢轻视她的。 听到司徒唤霜的吩咐,也不管冯氏与张云儿愿意不愿意,直接两人架一个,强行给架走了。待二人离去之后,段锦才把刚刚一直都规规矩矩站着的张巧儿,扶到了一边椅子上坐好后,开口道:“巧儿,她们都下去了,现在就剩下我们三个人。可谓都是熟人,更算是自己人。” “你虽说没有嫔妃的封号,可在我们的眼中,你与宫中的诸姐妹并无什么不同。所以,今儿我也就不忌讳,有什么说什么了。虽说没有在一起服侍过他,可毕竟大家彼此都熟悉。这些年,你的品性与为人,皇后与我还都是清楚的。否则,也断然不会允许你,还留在他身边。” “这个冯氏与张云儿这次进京,并且稀里糊涂与他有了关系,恐怕这些都不是巧合吧。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是你故意为之,有意的将她们送到他身边。你这么做,是不是有了从陛下身边抽身的想法?让孀居的张云儿,还有这个冯氏,作为你的代替品,也算是一举两得。” 段锦的这番话,却是让张巧儿愣住了,随后捂着脸哭了出来,良久才勉强的平息下来。随即叹息一声道:“是,我现在的确有了这个想法。我是有夫之妇,与他有了本不该有的私情,本就是有违妇德。我与他私通生子,更加的对不起我的丈夫,我现在已经罪孽满身之人。” “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这里又是京城,到处都是别人的耳目。若是此一旦事传出去,我就算死了,也是死有余辜。可他现在是一国之君,这大齐朝的天子,别人会怎么看他?君夺臣妻,还是无耻下作的昏君一个?那些人,又会怎么看待我的丈夫?说他是卖妻求荣?” “我丈夫性格我知道的,此事一旦传出去,他不会把我怎么样,但他会自己折磨死自己的。所以,早在他登基的那天起,我就知道这段私情,该到了结束的时候。我知道他舍不得我,可舍不得也要断的。我罪孽深重、死有余辜,可他不行,我不能给他留下一个抹不去污点。” “张云儿是我的亲姐姐,性格温柔、姿色与身材都不比我差。又没有家室与丈夫拖累,正好可以替代我留在他的身边,给他一些慰籍。而我那个命苦的姐姐跟了他,也算是余生有了依靠。我不指望姐姐跟了她后能封妃封嫔,只要能够衣食无忧便好。这也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原本我是准备着,待我丈夫一调回京城,便与他做一个彻底的了断。后来他与我说,想要将刘昌外放到宁夏府做知府,我便打算与刘昌一同去上任。虽说去了宁夏府要吃一些苦,可这样更能断的彻底一些。从此之后,他是一个经天纬地的帝王,我依旧做我的普通妇人。” “至于冯氏,那的确是一个意外。原本我接她过来,是帮着我照顾这个家的。如果也能入了他的眼,那自然是好。如果入不了他的眼,也没有什么。她是刘昌嫡亲嫂子,又是外柔内刚的性子。我就算与她妯娌之间,相处的再好,可她毕竟是刘昌的亲嫂子,心里更向着刘昌。” “我就算再有心思,也不会动到她的头上。就算是有那个想法,也不会做出与她一同侍寝的事情来。更不会当着她的面,与陛下有什么。那样,只会毁了陛下,毁了我自己,还有我的丈夫。所以自从她过来之后,我一直都小心翼翼的。只是没有想到,第一次就出了事情。” 听着张巧儿的话,司徒唤霜与段锦不由得相视苦笑。张巧儿这么做,从常理来说,的确是一个很不错的办法。找一个性子模样,与她差不多替代品,给黄琼一定慰籍。她则与刘昌去千里之外的宁夏上任,让距离拉开两个人之间联系。日子一长,再深的感情也就慢慢的断了。 可那是常理,但就她们知道黄琼的那个性格,根本就不可能放手的。此女能让黄琼,从做太子的时候就念念不舍,又岂会轻易的就这么放手?二人现在就敢打赌,那个刘昌即便是继续外放为宁夏知府,恐怕这个张巧儿想要跟着去上任,估计也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罢了。 进了那位主的口,再想要脱身哪有那么的容易。看看南宫媚就知道了,当初若不是南宫媚以死相逼,他恐怕从范家抢人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这个张巧儿之所以没有被他收进后宫,估计也是与南宫媚差不多。只是她虽说没有被强行掠入后宫,可让那位主就此放手绝不可能。 张巧儿说这番话时,语气中说不出伤感与惆怅,让二女多少都有些心疼。张巧儿是有夫之妇,而且还是黄琼臣子的妻子。但凡黄琼这位皇帝,还想要名声,两个人之间就不能光明正大在一起。而张巧儿自己,也不打算放弃现在的家庭。因为她更看重的是,自己的几个孩子。 周旋在两个男人之间,一个是自己你相濡以沫的丈夫,两个孩子的父亲。一个更是原来的太子,现在的当朝皇帝。一旦事情被揭露,千夫所指的不单单是她一个女人,还有作为她丈夫的刘昌,以及身为皇帝的情人。别人不会管事情的内幕是什么,只会认为他是献妻求荣。 段锦却是知道,能入了黄琼法眼的人,肯定不是为了升官,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那种人。那位刘大人虽然没有见过,可能让黄琼在西京诸有司,那么多的官员之中钦点协助他处理政务,那个人不仅只是有才那么简单。所以,那位刘大人甚至有可能,还是那种心高气傲的人。 对于这种人来说,若是知道了自己妻子与皇帝之间,有了那种关系,恐怕比杀了他还要难受。至于那位刘大人,现在之所以还没有什么举动,安心的在葭州为黄琼求卖命。唯一的答案就是,对于自己妻子与黄琼之间的事情,根本就一无所知。 第九百六十章 霜儿眼中的黄琼 而且段锦也敏感的察觉到,张巧儿内心之中,其实无论是对作为情人的黄琼,还是对自己丈夫感情都很复杂。对黄琼感情是肯定有的,但恐怕更多的还是依恋,还有那种对强势上位者的懦弱。但对于自己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在相濡以沫的丈夫,感情却是相当深厚的。 知道面前这个女人心中,自从与黄琼在一起之后,到底承受了多少压力。被自己妯娌发现之后,心中更多了一份恐惧的段锦。在心中暗骂一句黄琼这个家伙,做出这等不是人,外加超级不要脸的事后,走上前将这个倔强女人,在怀中轻声的道:“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 “这个事情,交给我们来解决。你在好好劝说她们一下,我们三日后再过来。实在不行,我们就强行接人。这两个人尤其是那个冯氏必须要进宫,这一点是肯定的。否则,对你来说,那就太危险了。她们进宫之后有我们的照应,也亏待不了她们的。等有了孩子,就更好了。” 感受着段锦温暖的怀抱,张巧儿虽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顺从的点了点头。原本这几日,面对自己姐姐和冯氏,总是躲避自己,甚至是漠然的态度,本身就已经相当的心累,加上又被黄琼折腾了大半天,此时的身心极度疲惫的张巧儿,居然在段锦的怀中,就这么睡了过去。 小心翼翼的,将张巧儿放到床榻上,司徒唤霜与段锦才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在离开刘府之后,段锦却是很唾弃的道:“你说说他这个家伙,办的究竟算是什么事情?明知道人家有家,他还打算重用那个刘昌,却还不管不顾的,把人家老婆给祸害了。他重用,就是这么重用的?” “今后,他要重用那个人,是不是得先看人家的老婆,漂亮不漂亮,能不能入他的眼?这件事情,让咱们说他什么好?当初一个南宫媚,现在的张巧儿,这还是咱们知道的,还有咱们不知道的呢?而今后谁都不知道,下一个会有谁,还会不会有李巧儿,刘巧儿什么的。” 对于段锦的不满,也知道自己丈夫,这个风流又下流毛病的司徒唤霜,也唯有苦笑。只不过,在沉吟了好大一会,司徒唤霜却是用清冷的声音,说出了差一点让段锦摔一个跟斗的话:“只要他喜欢,又可以与姐妹们合得来就可以。还有,这个张巧儿,其实我也是很喜欢的。” “性子温温柔柔,也不是那种强势、挑事,外加蛮不讲理的人。能让他喜欢到如此地步,想必对他也是千依百顺。那身材,别说他看着眼馋,就是我一个女子,看了也有些动心。只可惜,她不肯放弃现在的这个家,不能光明正大的进宫。否则,倒是可以成为一个好姐妹。” 司徒唤霜的话音落下,看着这位正宫皇后,一脸的严肃、不做作的表情,段锦无奈的叹息了一声道:“你呀,真的实在太惯着他了。咱们每次都商量,要好好的管一管他的这个,风流也下流的毛病。可每次你这个做正宫的被他一亲,态度首先就软了下来,别人还怎么说?” “他喜欢这没啥,这天下那个有权有势的人不是这样?咱们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了,这个毛病早就知道了。可不能什么都不管不顾吧。他是一国之君,与自己大臣妻子搞出这个事情来,传出去别人怎么看他这个皇帝?还有,含烟与紫玉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你再看看纪王妃。” “你一个,还有小瑶一个,就顺着他来吧。咱们其实已经很宽容了,宫中那群寡妇出身的姐妹,都没有说什么。可这宽容总归是有尺度的,有些人是不一样的。就像那个南宫媚,那是他能碰的吗?他不能既要用着人家为他做事,又与人家的老婆弄到一起,甚至还有了孩子。” 想了想,段锦到底还是没有将李秀的事情说出来。因为不管怎么样,毕竟黄琼与李秀两个人,那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两个人可以说已经彻底的断了。李秀平日里进宫,两个人即便是遇到了,也不过是相互问候一下。但这个张巧儿,段锦却知道,想让黄琼放手太难了。 这个张巧儿性子与李秀差不多,都是那种性子温温柔柔的女人。但无论是姿色还是身材,张巧儿都是强的太多了。就连自自己曾经一向引以为傲的那里,居然比自己还要丰硕一些。这几样一比,李秀差的太多。再加上对黄琼的逆来顺受,就那个家伙的性子,能放手就怪了。 再一想到,后宫之中那个庆阳长子的生母,还有纪王妃这几个省份特殊的人。还有那个如今远在襄阳的南宫媚,段锦不禁又是一阵的头疼,口中恨恨的道:“你们就惯着他吧。早晚有一天,他会因为管不住他那个东西,惹出什么难以收拾的事端。倒时候,我看你们后悔不?” 段锦的这番话,司徒唤霜却是摇头轻叹一声后,才轻声的道:“段姐,他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就他的那个性子,这种事情是我们想管就能管住的吗?与其闹得后宫不稳,冷了他的心,还不如顺其自然。我想,若是真的有出事那么一天,我想他自己就会吸取教训的。” “其实很多时候,我也不是想着一味都纵容他。可问题是我们若是一味强硬,他的确不会当着我们面做得太过。可私底下,反倒是会更控制不住。他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我们这些日子做的,包括今儿做的这些,他也会放在心上,我想有了今儿的事,他今后会收敛一些。” “他的性格,段姐还不知道吗?你越是想要管住他,他越是起劲。他又是重情义的人,拎上就很难再放下。所以,干脆有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眼,甚至帮他处理一些后续事情,他倒是会因此心生歉意,也会有些收敛。反正他的身体,你也是清楚的,就算再多女人也垮不了。” “这世上天生有种人,天生就是赶着不走,打着反倒退,你不吭不响看着他,他反倒是会主动向前,而且不用你费什么力气的主。这种人天生就是犟种,秉承着要么我不做,要做我就做的最好,但你强按着我喝水就不成。咱们这位丈夫,大齐朝这位新君,恰巧就是这种人。” “你顺从他,让他心生愧疚,反倒怎么地都行,哪怕偶尔无理取闹也可以。可你若是强按着他低头喝水,他绝对是不会顺从的。他能从刚出宫的时候,那么不受待见,一步步走到今儿的地位。甚至让老爷子都畏惧,而不得不只能提前传位于他,也正是得益于他的这种性格。” “这种人,不是单独那个女人,甚至那个人能够掌控的。这世上,唯一能让畏惧的,也就是娘娘一个人。便是老爷子,他都没有放在心上。所以哪怕再气,也不要试图去掌控他。对付他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心生歉意。那样,不用我们多说什么,他自己就会主动的收敛。” 大家都是聪明人,司徒唤霜的这番对黄琼剖析的话,却是让段锦越听越感觉,不是一般有道理。而更让她感觉到惊讶的是,平时不声不响,万事都是一副不操心样子的司徒唤霜,居然能把黄琼了解到如此的地步。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还要超过了与他在一起更长时日的自己。 看着司徒唤霜年轻的面孔,段锦心中却是不禁暗自赞叹她的聪慧。原本自己一直以为,在宫中除了那个蔡氏,后来者居上之外。其余的诸女,在聪慧和眼光上都比自己差的太多。现在看来,蔡氏是司徒唤霜的嫡亲姨妈。姨妈都这么的聪慧,做外甥女的又怎么能会愚蠢? 也许刚与黄琼成亲那两年,这个妹子的确是不太习惯宫中的生活。但那只是因为她的出身,让她在某些方面还需要岁月的历练,眼光还有些欠缺而已。自己现在才发现,这才短短几年下来,却是越发的成熟和稳重。她以往不愿意管宫中的事情,是因为不喜欢那种繁琐的东西。 更不喜欢,那种被琐事缠身的感觉。但不愿意管事,却绝不是代表她自己真的蠢笨。而此时的段锦再仔细一回忆,自从司徒唤霜被册封太子妃以来,表面看起来不管事。但其实无论是自己也好,还是何瑶在处理日常杂事,实则都是靠着她不着痕迹,却是巧妙的鼎力支持。 而她成亲后,定下来的大事,大家商量着来这个惯例,到现在也没有打破。段锦这个时候才发现,这位年轻的皇后更会用人。自己虽说也聪慧,但毕竟性子疏懒,也大大咧咧的,遇到自己认为不平的事情爱出头。何瑶心细,又是自从跟了黄琼后,便一直管着内府的事情。 这些年下来,已经是熟能生巧了。而且那位主,在宫中这些女人之中,恐怕最信任的便是何瑶。林含烟为人聪慧,大局观极强,眼光看得也远,但名不正言不顺。那个蔡氏倒是后来居上,自己几个人的优点她都有,而且也许是因为年纪来说,性格相对来说也更稳重一些。 但唯一的缺点是,因为出身的关系,凡事都不爱出头。司徒唤霜与黄琼成亲之后,便放手让何瑶管内务,从当初的英王府,到后来的西苑,再到如今的后宫。自己同样不喜欢那些琐碎的事情,便让自己配合何瑶。确切的说,用自己身上出身于皇家,而养成的气势压制诸女。 林含烟虽说表面上看起来不管事,可却起到一个定海神针,外加协调内外的作用。至于蔡氏,反倒像是自己几个人的智囊,往往关键的时候一语中的。无论在复杂的东西,再加上她这位正宫皇后所具备的先天优势。自己几个人一联手,整个后宫便立马捋顺的服服帖帖。 便是有那么一两个有野心的,在这种情况之下,也不敢有什么轻举妄动。在加上那位主,对自己几个人的宠爱,也是其他诸女根本无法撼动的。皇长子、皇次子,都出在这几个人之中。便是林含烟膝下无子,可也有一个备受黄琼和娘娘宠爱的养女,更是自己的关门弟子。 第九百六十一章 听没听过蛇女剑? 黄琼即位的第一时间,就连自己的亲生儿子和女儿,都还没有册封,却将这个养女册封为宁陵大公主。也足以说明,这位主对这个养女的重视。几项加在一起,便自己几个人什么都不做,也足以威慑整个后宫了。更别提林婉清她们几个,不是何瑶的亲传弟子,就是师侄女。 只要自己几个没有人想入非非,奔着那个皇后位置去,这整个后宫基本就会平静吴波。当然,个别人也不是没有。比如某个人,总想着利用当初在西京时地位,多少有些不甘臣服心思。想要在后宫之中搞出拉帮结伙。可后来居上的蔡氏,却是在西京诸女之中比她更有地位。 当初她在西京不择手段邀宠,那些人都是敢怒不敢言。表面上看似她的话有些分量,实则西京的那些女子,都更向更平易近人,而且也更有智慧的蔡氏在靠拢。西京那群女子,蔡氏才是她们的核心。而蔡氏是面前这位主的嫡亲小姨妈,不向着自己的外甥女,还能向着她? 这一手,恐怕不比自己差到那里去。甚至在某些细致的地方,就连性子有些大咧咧的自己。也颇为有些不如。想到这些,段锦才发现自己原来,还真有些小看这个自己眼中,一直当成小妹妹的皇后了。为人的确性子有些清冷,实则什么东西都看在心里,只是只做不说罢了。 她不愿意管事,并不代表她真的好糊弄。平时不声不吭,却是什么心中都有数。虽说有些时候说话,就像刚刚在张巧儿家的那番话,实在有些听起来不在一条线上。但现在看,她恐怕在内心之中,已经那两个妇人当成了自己人。所以话说的,才刻意保留着更多的回旋余地。 而看着段锦听罢自己的话后,有些发愣的样子。司徒唤霜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紧紧拽住段锦的手并肩前行。而感受到手中强塞过来小手温度,段锦却是噗嗤一笑,也同样没有说什么。此时的段锦突然之间想通了,有什么好说的,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吗? 这个妹子做了这么多,只是将后宫中的每一个人,放她们自己都可以各展所长,最为适合的位置上。而不是为了耍什么心机,想要整那个人。而她做的这一切初衷,不也是为了那个家伙吗,让他有一个稳妥的后方,可以在前面放手施为,而不用担心后宫出现什么乱局? 她只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知道那个家伙最需要的是什么。这样一个单纯而又有成效的局面,对于自己这些宫中的女子,其实不就是最好的一个结果吗?自己还有什么可埋怨的?有些东西想开了就好,没有什么必要过于斤斤计较。若总是疑神疑鬼,那样反倒是只能更累。 司徒唤霜与段锦,没有理会其他人。就这么肩并肩的向皇宫方向走去,身后的几个宫女与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愣住了。他们也都知道,皇后与两位贵妃关系一向都很密切。三人联手将后宫,弄得几乎可以说铁板一块。可三位之间,总是保持一股子若有若无的距离。 当然,这才是正常的后妃之间相处的模式。这历朝历代就没有哪一个朝代,这后妃之间会相处的亲密无间。通常后宫之中的争斗,甚至不比朝中争斗差到哪里去。那些明争暗斗,是涌上水面公开化,还是只停留在水面之下,全看身为六宫之主的皇后娘娘,对后宫的掌控力。 强势一些的,又得到皇帝宠幸的皇后,对后宫的掌控能力就强一些。若是不得皇帝宠爱,甚至是敬而远之的皇后,就要面临某些受宠的嫔妃挑战。若是这位皇后在不受皇帝宠爱,自己更加无子的情况之下。恐怕对后宫的掌握力度,恐怕还不如受宠的地位高一些的妃子。 原本几个人都以为,当今这位皇后性子清冷,不愿意管事。虽说放权给了两位贵妃,可中间还是有一定隔阂和防备的。可今儿这一看,所有人才发现自己之前的那些判断,只是出于惯性。这历朝历代,就没有听说过那位皇后与贵妃,手牵手逛大街的,可今儿这两位做到了。 作为后妃,司徒唤霜与段锦平日里,根本难得出来一次,所以也没有着急回去。两个人一边散步,一边向着皇宫方向走着。也许是艺高人胆大,虽说黄琼之前遇刺的事情,让两个人曾经很担心,当初也与黄琼生气过。但等到轮到两个人自己,倒是谁也没有怎么太过于在意。 只是两个人在距离皇宫,已经不远时。却是从一处转角出,突然悄无声息的走出来几个人。为首的那个一身劲装的汉子,见到司徒唤霜后却是微微拱手道:“属下汉王府,一等侍卫林之信,奉汉王殿下之命,迎接郡主回汉王府。还请郡主,别让咱们为难,跟着咱们回王府。” 对于面前的这几个人,司徒唤霜却是淡淡一笑:“怎么,前次刺杀陛下失败了,现在又盯上了本宫?那个人算盘倒是打的很好,前次刺杀失败了,还搭上了几个大高手。现在拿着陛下没有什么办法了,便转而想要拿着本宫来要挟陛下了?郡主?杀我父辱我母,就他配吗?” 司徒唤霜的话,让这个林之信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却是淡笑道:“王爷与郡主之间的恩怨,那是王爷与郡主之间的事情,与在下无关。在下此次秘密潜入京城的任务,就是将郡主带回王府。至于回到王府之后,王爷与郡主今后怎么相处,那是你们做主子之间的事情。” “在下劝郡主,也不要想着可以违逆王爷的意图。在下也知道,郡主出身七星庵,学了一身的好功夫。但郡主那点功夫,也就是在那些世子、郡主们面前显摆一下,对于在下来说还是一文不值。在下劝说郡主还是冷静一些,老实跟在下走,否则一旦失手伤了郡主就不好了。” “您身边这四个侍卫,有与没有基本上没有什么区别。至于您身边的这位贵夫人,咱们伤了也一样不好。郡主,不要以为您做了几天的皇后,王爷就奈何不了你。也不要想着,那个救了皇帝的人,今儿还能救了你。王爷想要抓到的人,这天下还没有那个能够逃脱得了的。” “那个狗皇帝身边也许有高手,但今儿您这里除了四个软脚虾,明显并无什么高手。所以,郡主想要抗拒王爷的钧命,还是多考虑一下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别看您现在这大齐朝的皇后,可咱们兄弟几个,一样可以悄无声息的将您,从这京城弄出去,您的那个丈夫也找不到。” 对于几个人的嚣张跋扈,段锦拦住了想要说什么的司徒唤霜,自己却是冷笑道:“霜儿的武功,你们不放在眼里,以为可以手到擒来。那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当年大理国的蛇女剑段锦?就算你们武功,真的高过霜儿。可面对蛇女剑,就不知道你们还有没有现在这个自信了。” 听到段锦的话,几个人不由得一愣。仔细看了一眼面前这个,他们曾经以为可能只是一个宫中贵妇。除了惊人的姿色之外,其余的根本就不用正眼瞧的女人。只是不看不知道,这一看认出当面这个妇人身份之后,几个人不由得大吃了一惊,几乎是不约而同的退后了一大步。 当初大理国蛇女剑客,在整个南武林可谓是声威赫赫。而段锦能创下这个名号,可并不是因为她出身大理国皇室。纯粹是因为她自身武功高强,靠着实力硬打出来的。武林之人,栽在她手中的为数不少。所以与黄琼母亲的寒冰罗刹不同,江湖之中见过段锦的人实在不少。 这个人看清段锦的真实面貌之后,不由得大吃一惊的道:“真的是你,难怪大理国皇室与鄯阐候府,可谓是翻遍了两国境内,也没有能够找到你。还以为你与哀牢山七剑,都死在了郑州的箭雨之下。恐怕这天下人没有想到,你蛇女剑居然也进了宫,成了那个狗皇帝嫔妃了。” 对于此人的话,段锦倒是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道:“我成了什么人,就不牢你操心了。你现在最好还是操心自己,能不能活着走出京城。这么多年未见,也不知道八臂神拳林之信的功夫,是退步了还是进步了。也不知道,这京城的城头上多了你们几个,你们主子会不会吐血?” 说罢,段锦没有理会那个人,听罢自己这番话之后,神色变得异常惊讶。直接便是一掌劈了出去。她蛇女剑,虽说以一手段家剑法闻名江湖,可这并不代表她就只擅长剑法。段家家传的其他武学,也同样相当的犀利。尤其是段家祖传的一手怒涛掌法,更是使得出神入化。 此掌法传闻是大理国太祖皇帝段思平起兵,一次与敌军交战大败,逃入普巨郡一个部落之中。这个部落正在金沙江与玉龙大雪山之间。传闻她的那位太祖皇帝,此大败后因为部下四散,十不存一二,所以一度很是心灰意冷。因为喜爱此部落周边风景,所以打算归隐此部落。 一日打猎时,追踪一只猛虎来到江边。却见到猛虎被自己撵得无处可逃,情急之下居然直接飞跃大江,跑到江对岸。一向对自己打猎极有自信,自认为从会拉开弓放箭以来,打猎从未有过失手的的段思平,感觉到极其诧异。便纵马登高发现原本宽阔江面,在这里突然收紧。 原本上千尺的江面,在这里变成了几十尺宽。端急的江水,在这里因为江面收紧,变得惊涛骇浪。江水冲击着两侧的江岸,拍在江中的礁石,发出巨大的声响。在加上两侧的高耸入云的大雪山,景色变得异常壮观。当初这位大理国太祖皇帝,坐在江岸上沉思了整整数日。 不仅恢复了重新拼搏,继续争夺天下的勇气,还悟出了这套超一流的怒涛掌法。这套掌法刚中带柔,雄厚之中还带着灵敏。将大江在雪山峡谷之中穿梭,或是雄浑或是激荡,或是惊涛拍岸,或是水穿石破表现的淋漓尽致。 第九百六十二章 敏感的孩子 段锦将家传的这套掌法使发了,让她对面的这位八臂神拳,不多时候便左支右绌。而林之信的部下见到自己的头领,根本就不是段锦的对手。知道在这里不能耗太长时间的他们,立马分出的两个人,也揉身加入战团。却没有想到段锦以一敌三,却是仍旧毫不落一丝的下风。 而司徒唤霜见到其他几个人,也要加入战团。双掌微微一搓,也丝毫没有犹豫的加入战团。直接拦下了其余的三个人。司徒唤霜之前武功的确不高,虽说处在二流顶尖阶段,但因为师傅的关系,却一直到不了一流高手的境界。在黄琼身边的诸女中,虽说高于何瑶与其他诸女。 但不仅与黄琼相差甚远,也与段锦相差很大一截。司徒唤霜的师傅,虽说得了当初桂林郡王府的大量密藏武功秘籍。但桂林郡王府内一流的内功秘籍,却是在那位桂林郡王控制之下,并没有得到多少。再加上自身先天的体质和资质限制,内功修行始终都达不到一流的境界。 在加上当初传授司徒唤霜的时候,也有些不得法子。所以尽管司徒唤霜资质很高,手上功夫也不差,可内功也一样进不了一流。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黄琼母亲为了改善司徒唤霜体质,以便让她可以尽早怀孕。将黄琼得之于少林寺的《洗髓经》,传给了司徒唤霜。 黄琼母亲是大高手,内功在天下绝对排在前三名的。教弟子的手段和办法,远远超过司徒唤霜的师傅。她虽说没有传司徒唤霜武学,却帮着她调理了内功。司徒唤霜虽说没有能够如愿怀孕,可却在《洗髓经》的帮衬下,在加上原本资质就相当高,内功修行可谓是一日千里。 虽说还不如段锦,但如今已经只是略逊半筹。面对同样的三个刺客,与段锦一样不仅不落下风,隐隐的还占据着上风。而这一后一妃以二敌六,将对面六个刺客打的左支右绌。她身后的那几个侍卫,则被眼前的一幕搞得惊呆了。他们谁都没有想到,这两个人武功如此高。 几个侍卫抽出腰刀,一时不知道该上不该上。上吧,自己明显插不上手,反倒是容易添乱。不上吧,自己侍卫,前面一位是皇后一位贵妃,都是宫中的主位。作为侍卫保护主子,是自己应该尽的职责。若是这二位主,若是今儿落下一个口子,都是自己几个人严重的失责。 只是几个侍卫想要拎着刀,上前要帮忙的举动,段锦却是在劈到了一个对手后,回头制止了这几个侍卫上来帮忙的举动,只是要过了他们手中的腰刀。这几个侍卫武功太低,上来帮忙只是在添乱。接过腰刀司徒唤霜与段锦,尤其如虎添翼。尽管两个人,其实都不会用刀。 但两个人现在也都算是高手,将手中的腰刀当成了宝剑使用。高手之间飞花亦能伤人,两个人用接过侍卫的腰刀,自然也不会太差。以刀做剑,先是段锦随手劈倒下一个,司徒唤霜也紧跟着撂倒了一个。而剩下的三个人,却是越打越心惊,甚至不长时间便有些支撑不住。 段锦是天下闻名的高手,这几个了都知道的。可原本司徒唤霜武功他们很清楚,根本就没有这么高。可这才几年不知道得了什么机遇,进展居然如此神速,如今已经是一流的境地。自己那些兄弟身手自己知道,最低也是二流境界。结果在这两位面前,却是根本不是对手。 几个人对视一眼,知道今儿想要完成,这个任务已经是很难。只是几个人想要抽身离开,却发现不是那么容易。面前这两位,明显是想要活捉自己。剩下的三个人,是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了。不想被活捉的三人,只能苦苦的抵抗。当又一个人,被段锦一掌打的无力顽抗。 而此时,周边传来明显密集脚步声。知道这是巡城军赶了过来,再看着面前两个神色冰冷的女人,仅剩下的两个人知道被抓后果。这些年,他们替桂林郡王,不知道做了多少恶事。若是被活捉,恐怕就算是千刀万剐都有可能。自己的家眷,如今也还在广南西路的王府之中。 若是自己被活捉,自己的家眷恐怕也会生不如死。无奈的林之信不由得仰天长啸,向后跃出了一步,调转刀口插入自己胸口。剩下的一个却是明显没有这个骨气,见到林之信自尽。赶过来的巡城军,已经呈了半包围将自己围了起来。这个家伙手一抖,手中的兵器跌落在地。 而段锦反应极快,直接将其穴道点住。而赶来的那个巡城军统领,正是那一夜黄琼遇到刺杀时,带队的那个巡城军统带。这位老兄,虽说没有见过段锦,但是却见过司徒唤霜。见到面前的女子,居然是当朝皇后。直接当场,若不是司徒唤霜示意侍卫拦住,差一点跪倒在地。 当搀扶住他的那个侍卫,告诉他另外一个是段贵妃的时候,这个家伙直接就快哭了出来。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帝后都遇到刺杀。最关键的是,这两次都是正赶到自己带队巡城。若是朝廷追查起来,自己一个渎职是跑不掉的。而且这个渎职,不是一般的渎职。 遇刺的可是这一国的皇帝与皇后,哪怕掉了一根头发,自己千刀万剐都是轻的。得知面前这二位身份后,这位统领老兄差一点,没有当场直接抹脖子,以便可以死的痛快一些。前次是皇帝遇刺,这次倒好,一个是皇后,一个是皇贵妃。这身份可不单单是贵胄了那么简单了。 这两位哪怕出了那么一点点的事情,自己就算被千刀万剐都是轻的。好在无论是司徒唤霜,还是段锦都没有责怪他们。直接命人,留下三十人归自己,带其他人立即将被活捉的那个,立即严密监押起来。地上尸体,按照前一次处理方式去处理后,让他立即派人取来三顶小轿。 待轿子抬过来后,司徒唤霜与段锦简单的商量两句,二人骑上巡城军留下的两匹马,带着人又赶回了张巧儿的家。进入府中之后,也没有多解释一句,直接将睡梦之中的张巧儿,还有虽然被折腾得疲惫不堪,却还未睡的张云儿与冯氏,直接强行架出来,抬着便返回了宫中。 司徒唤霜担心,那些刺客是跟着自己,从张巧儿家一路跟过来的。她与段锦都担心,还没有肃清的刺客余党,对自己没有办法之后,会对张巧儿一家下手。所以,在不想惊动周边人家的前提下,干脆直接动手抢人。三个妇人,一顶轿子一个人,并安排两个丫鬟看着。 回到宫中后,司徒唤霜询问了一下,得知黄琼还在温德殿处理政务。便吩咐李海跑一趟温德殿,如果黄琼现在没有什么大事,请他过来一趟。至于在得知了某些事情之后,被自己罚跪的李海,在自己两个人回来之后,为何已经起身,无论是司徒唤霜还是段锦都没多说什么。 其实二人之所以发现黄琼去了刘府,是因为几个孩子被李海送到了蔡氏那里。因为在西京的时候,黄琼与张巧儿幽会的时候,一直是蔡氏在照顾两个孩子。蔡氏学识渊博,为人又雍容华贵,最为关键的是对孩子特别有耐心。对于刘昌的这两个孩子,可以说亦师亦母一样。 两个孩子,尤其是张巧儿的大女儿,与蔡氏特别的亲近。而蔡氏,对这两个孩子也很重视,几乎当成了自己的弟子一样。便是进京之后,也总是隔三差五,将这两个孩子接进宫来住几日。或是抽查以往传授过的课程,或是指点一些新的学业,或是传授一些为人处世的方式。 今儿进宫之后,张巧儿的大女儿说起,自己母亲与姨母,还有伯母之间好像出了一些事情。尽管每次谈话的时候,总是刻意的避开她与两个弟弟,可有几次她还是听到一些东西。母亲每次与伯母、姨母谈完事之后,眼眶总是红的。伯母与姨母,也几次三番的提出要回家乡去。 张巧儿的这个大女儿,不仅非常的懂事、早熟。而且也许是女孩子的原因,也十分的敏感。有些东西,她不愿意与母亲说,反倒是十分愿意与蔡氏说。而蔡氏又是什么人,有些事情她一听就明白了。她在巧妙询问出,三个孩子姨母与伯母的外貌之后,马上就猜出了根源在哪。 在与司徒唤霜和段锦商议了一下,又将前次与黄琼一同去刘家的青紫二萝,寻来彻底查清楚当时事情的原委之后。包括后被找来的何瑶与林含烟,却是当场便目瞪口呆。知道这件事要是摆不平的话,不仅黄琼这个新登基的皇帝声誉受影响,甚至搞不好,恐怕还要出人命的。 谁能想到那个家伙,就连出去偷个那啥,都能搞出这么一种事情来。所以,才有了司徒唤霜与段锦,不惜屈尊降贵的走了这一出。不过因为李海身为后宫都总管太监,却在此事上隐瞒不报。所以司徒唤霜为了让他在某些事情上涨涨记性。在临走的时候,直接罚了他的跪。 原本李海在有些事情上报与不报,是不是替皇帝隐瞒,司徒唤霜并不是怎么在意。有些事情,她尽管作为正宫,可也不想去干涉的太紧了。她也知道,谁都不可能两面讨好的。李海对黄琼忠心耿耿这一点,她也是很欣赏的。但问题是,黄琼前些日子,出了遇刺的那件事。 李海这个时候,替黄琼隐瞒这种事情,可谓是正好撞到枪口上。这才让一向对身边人,都相当宽厚的司徒唤霜,越过平日里掌管后宫事物的何瑶,直接罚了李海的跪。真正的用意,是让他知道,什么事情可以替那位主隐瞒,什么事情是不能隐瞒的。以后在这事上涨涨记性。 自己回来,没有见到李海继续罚跪,能放的人除了那位主,恐怕也没有别人。在自己处罚李海的这件事上,何瑶是支持的,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放人。所以,司徒唤霜也没有追究他是怎么起来的。更何况,作为心腹奴才,有些时候罚的太狠了也不好。 第九百六十三章 自己看着处理吧 接到李海奏报的黄琼,倒也没有含糊,直接从温德殿赶了回来。当听到司徒唤霜与段锦,也遭遇到了叛王派出的人,想要将司徒唤霜强行带回广南西路的时候,饶是现在已经磨练的泰山崩于左而不变色。可依旧让他被吓了一大跳,脸色变得苍白无比,一把将二女抱在怀中。 有些过于担心的黄琼,就差剥光衣物仔细检查了。见到二女,都确定没有受什么伤害,这才略微的放下心来。原本还想着训斥二女几句,可一想到二女这次出宫原因,黄琼直接又把嘴闭上了。这次司徒唤霜与段锦,是为了给自己擦屁股才出的宫,自己又有什么理由说人家? 看着神色上即后怕,又有些窘迫的黄琼,靠在他怀中的司徒唤霜,无奈的叹息一声:“陛下不用为我和段姐担心,我们两个联起手来,就算那个人派出来的都是真正高手,也未必会奈何我们。况且,若说网络天下英雄,他也没有那个本事。他身边真正的高手,也就那么多。” “他那个人,庶子上位的,比谁都宝贵自己的小命。数量有限的大高手,他也不可能都派出来。尤其是眼下他的战局,恐怕正处在江河日下的局面,王府里面也不会太消停。他以庶子继承王位,上位之后将几个嫡出兄长,杀的杀,圈起来的圈起来,王府中恨他的人也不少。” “如今一而再的派人进京,或是刺杀陛下,或是想要将我带回去,恐怕也是在战场上输红眼,有些要狗急跳墙了。其实我最担心的,不是他能把我怎么样。我担心的是,这世上只有千日做贼,断然没有千日防贼道理。如今他还没有到山穷水落的时候,就不止一次暗中下手。” “若是真的有一日,他真正走到穷途末路的时候,我担心他会拼死一搏。他这个人就是这个样子,战场上既然不能光明正大得到想要的,那绝对会暗中下黑手。他就算死也会拽上一个垫背的。他现在恐怕最恨的人,便是你或是老爷子。真到那一日,恐怕就不是这个力度了。” “如今宫中老少妇孺一大帮,大部分人都不会武,就算会武的,也就青紫二萝的双剑合璧,勉强还有些威力。瑶姐原本武功虽说不弱,可这几年将精力都放在了孩子身上,修为明显是拉了下来。陛下也是习武之人,武功修行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道理也是清楚的。” “而宫中的侍卫,大多都是基层武官出身。若说两军阵前,马上冲杀格斗,自然没有怕过谁。可这贴身格斗,武功就比那些江湖高手差的太多。而我与段姐姐就两个人,也是双拳难敌四手。今儿我们能够获胜,多少是占了出其不意的便宜,确切的说是他们没有料到段姐。” “更没有料到,娘娘会为了让我早些为你诞下孩子,传授了我《洗髓经》。却未想到,这个愿望没有达成,却歪打正着的修为有了极大的提升。派出来的人,在王府那些人之中,虽说也算是一流高手,但却不是他身边的真正大高手。所以,我担心他会再一次派人来的。” 司徒唤霜的这个担心,段锦也深以为是的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个担心,双拳难敌四手。他那种人,自认为枭雄,越是到穷途末路的时候,越是要垂死挣扎的。宫中的侍卫,武功太低了。至于我们几个,能不出手尽量还是不要出手为好。尤其是陛下,背后站着的还有娘娘。” 听到段锦提起母亲,黄琼不由得又是一阵阵的头疼。前些日子,高无庸传来消息。老爷子带着母亲,还有寿阳与花朵外出,这一去就没有了踪迹,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走的时候,只带了京娘一个人,其他的侍卫、宫女、太监一个都没有带。至于什么时候回来,也没有说过。 这两口子消失,当时高无庸都蒙圈了。一觉醒来,太上皇与静妃,连同三孩子带一个大人,就这么凭空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该怎么向新君交待,这一下朝中不知道又要起了多少猜忌?之前太上皇在退居永福宫之外,倒是经常带着静妃娘娘出宫游玩,这一点高无庸是知道的。 可最迟,也就外出一两日便回来。毕竟跟着静妃娘娘,到永福宫的那位二公主,若是两日没见到自己皇祖母,便绷着小脸不吱声。虽说现在不哭不闹,可一个不吃饭就足够要人命了。这次却是连这位小公主,还有寿阳公主、宁陵公主一同消失,让高无庸立马感觉不对劲。 接到禀告之后,高无庸差一点吓尿了。在永福宫中下了封口令之后,便急三火四的赶到宫中。接到高无庸禀奏的黄琼,除了头疼倒是也没有多想。在黄琼看来,这应该是老爷子,又带着母亲到不知道那里去浪了。带着孩子,也是因为自己那个宝贝女儿,实在太过于粘人了。 有母亲在,黄琼自然不担心老爷子与几个孩子的安全。可这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总归有些太过分了。当然,黄琼也知道,不告而别的事情,肯定是母亲做出来的。老爷子现在可没有那个心思。只是黄琼却没有想到,这二位这一走,已经半月都没有回来。 虽说并不是很担心,老爷子这次不告而别,会搞出什么事端来,可这个时候毕竟是天下大乱的时候。老爷子这么不告而别,真的好吗?只是老爷子与母亲这个事情,不适合放在这个时候说,黄琼倒也没有在这个事上说什么。不过段锦提出尽量不动手为好,让黄琼深以为是。 段锦提起母亲,黄琼也只能无奈的道:“霜儿、锦姐,你们的担心,朕何尝不知道。所以朕已经去信,让范家选调一批女高手,进宫来保护你们。不单单是朕,便是霜儿与锦姐,也能不出手也尽量不要出手。有些东西太复杂了,至少现在,让别人知道你们是高手并不适合。” “不过,如果到了该出手时候,也不要有什么忌讳,更不要有什么犹豫。一切以你们,还有孩子们的安危为重。这宫墙可以挡住老百姓,可挡不住那些武林高手。锦姐说的没错,人在狗急跳墙的时候,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更别提,他那样的一个,从未遭遇过失败的人。” 将怀中的二女放下,黄琼站起身来在屋子内,来回踱了好大的一阵步,才开口轻声道:“不过,锦姐,有一点说错了。他那个人虽说算不上英雄,但阴险狡诈、诡计多端,倒也勉强可以称的上枭雄,这个人绝对是不能低估的。无论心计还是手腕来说,都足以堪称一时的人杰。” “所以,很多的东西,我们不可不防,尤其是江南西路眼下正处在决战之时。估计这两日,那边的战局已经见了分晓。恐怕在他彻底灭亡之前,他都不会消停下来。正像是霜儿说的那样,他那个人明面上得不到的东西,私下一定要得到。为了这个目的,他会无所顾忌至极。” 对于黄琼的这番话,段锦却是道:“所以,有些防备还是要的。张巧儿,还有那两个妇人我们都给你接过来了。张巧儿要么你放手,不在出宫与其私会。如果你不打算放手,那今后就留在宫中,那个刘大人的事情你去解决。至少在那个人彻底烟消云散之前,你不许在出宫。” 段锦斩钉截铁说出的这个决定,黄琼却是楞一下,摇摇头后才开口道:“锦姐,这个没有必要。巧儿那里,朕是不会放手的,这一点是肯定的。其实若是她愿意进宫的话,朕早就不顾世俗的眼光,将她接进宫,留在朕的身边了。但她要考虑的不单单是刘昌,还有两个孩子。 “她作为孩子的母亲,不能让自己孩子被人戳一辈子脊梁骨,更不能为了朕就放弃孩子。张云儿与冯氏进宫,这一点朕没有什么异议。就算锦姐不说,朕肯定也要这么做的。但巧儿那里朕不想强迫她。此事原本就是朕对不起她的,朕与她之间,前两次也都是朕强迫的她。” “这件事暂时还是维持原状吧。不过朕也答应你与霜儿,这段日子不会在偷偷出宫与她幽会。如果朕想她了,就派人将她接进宫来相会。锦姐,你现在也是做母亲的,也要考虑做母亲心思。朕真的不想在这件事上,再去勉强她做什么。锦姐此事就这么定了,不要再多说了。” 黄琼的这番话说罢,司徒唤霜与段锦对视了一眼之后,不由得都无奈的摇了摇头。沉吟了一下,段锦开口道:“陛下,难道您就不担心,那个家伙发现张巧儿与你们的关系,暗中向着张巧儿一家下手。陛下别忘了,巧儿即不会武功,家中也不可能安排侍卫,那又怎么办?” “接进宫来,至少也会保证她和几个孩子的安全。至少我们不用分散精力,还要考虑她的安全。更何况,陛下说不主动出宫去见她,陛下真能克制住吗?你频频召她进宫,你有考虑别人看张巧儿的眼光吗?与其遮遮掩掩,都走到这个地步了,还不如做的干脆彻底一些。” 只是无论段锦在此事上,怎么劝说,黄琼都没有点这个头。捏了捏鼻梁骨,黄琼道:“锦姐,你考虑的事情,朕又何尝不知道,不担心?但巧儿那个性子外柔内刚,一旦下定决心就不会再回头。如果让她进宫,咱们这是在往绝路上逼她。否则,你们真的以为朕能耐到现在?” 回想起与张巧儿接触最多的蔡氏,曾经说起过张巧儿的性子与她有些相似。再想起蔡氏的性子,司徒唤霜与段锦皆沉默了。黄琼没有说错,就张巧儿那个性子,如果真的强迫她留在宫中,恐怕肯定会出事。虽说与黄琼有了现在这种关系,但有些东西张巧儿还是很看重的。 良久,段锦才叹息一声,有些心累的道:“既然如此,那就按照你的意思来吧。此事,我们也不想管的太多。你自己决定吧。不过,你也要注意保护好她。反正现在,人,我们现在已经带回宫来了,你自己看着处理吧。一会,你也去好好安抚一下。” 第九百六十四章 这就是宿命 看着段锦说这番话的时候,最后那句多少有些吃醋。尤其是斜视自己时,很是可爱有些的样子,黄琼却是心知肚明的微微一笑。看来就算性子再大咧的女人,也终归还是女人,也有吃醋的时候。如果今儿真的走了,估计接下来段锦就不止斜视自己了,还不得捧着醋缸狂喝? 再一次将二女抱在怀中,双手很是有些不老实,钻进二女的衣襟,攥住那一处轻点一下后轻笑道:“朕今儿那也不去,就歇息在这里。好好给两位贤妻压压惊。今儿二位贤妻,帮了朕这么大一个忙。朕又实在无力以报,也只能在这床榻之上,好好的卖力伺候二位贤妻了。” 对于黄琼的这番很是有些无耻的话,又感受到这个家伙在自己顶点之上,不断的在弄鬼的手。段锦虽说脸色涨得通红,可挺翘的鼻子却是貌似不经意的嗅了一下后,拧着眉头却是有些抗拒的道:“你碰了别的女人,没有沐浴之前不许在碰我们。还有,你今儿还没有折腾够?” “我们进去的时候,张云儿和那个冯氏,被你折腾的连路都走不了了。若不是那个张巧儿与刘氏二女,已经习惯了你那个东西,否则今儿恐怕一样也走不了路了。你就不能爱惜一点,自己的身子骨吗?姐妹们又跑不了,都已经是你碗里面的肉了,在这高墙大院还能跑了不成” “都说这世上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可到你这儿,不仅你这个牛,要注意一些身子骨。就你这么折腾下去,这田也要被弄坏。你现在得注意一些,已经是一国之君了。这天下每日里面,不知道多少国家大事,都在等着你处理,千万别在这种事情上把身子骨搞坏了。” 见到段锦说这番话的时候,柳眉倒竖,一张俊俏的脸上,可谓是英气十足。黄琼又那里克制得住?直接将二人,压在了床榻之上。只是就在他正堵住段锦的口,而手正在撕扯司徒唤霜的衣物时,寝宫外面却传来李海的声音:“万岁爷,八百里加急,江南西路的军情到了。” 这个时候,被打断了兴致,黄琼倒也没有生气。这事是在桂林郡王起兵造反后,他自己定的死规矩,有军情到不管多晚,无论他在干嘛,都要在第一时间通知他。因为军情通报不及时,军机处那边夜里当值的官员,还有负责传递的太监,都因为军情内递不及时而被处罚过。 在接到了江南西路的奏报,现在哪里还会有人在敢耽搁。听到李海的奏报,黄琼微微一愣,不断作恶的手立马停了下来。看着眼前被自己扒了一个干净的二女,满眼的活色生香。即便是已经剑将及履,黄琼也只能歉意的吻了吻二女。没让二女起身服侍,自己急忙起身穿衣。 而被他压在床榻上的司徒唤霜与段锦,听到李海的奏报,却是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尤其是司徒唤霜,紧绷的身子更是一下子松懈了下来。不是司徒唤霜抗拒这种事情,也不是司徒唤霜抗拒与段锦一同侍寝。这事,包括与张巧儿在内,之前也不是一次了同床共枕了。 可司徒唤霜内心之中,还是担心黄琼的身子骨。哪怕明知道那个家伙,做这个事非但不会对身子,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不说,反倒是向来精气神反倒是有些渐长。可司徒唤霜依旧担心,长此以往会影响到他的身体。同时,司徒唤霜在这个方面,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洁癖的。 虽说为了要孩子,不在抗拒与别人在一张床榻上,可她能接受的人,也就段锦、何瑶、蔡氏等寥寥几个。再多,实在让她难以接受。更何况,黄琼刚刚与别的女人折腾完,还没有沐浴,身上还带着做完那个事的味道,这让司徒唤霜多少还是有些排斥,甚至是难以接受的。 刚刚只是不愿因扫黄琼的兴致,可心中还是不想的。如今因为紧急军情黄琼被找走,对于她来说反倒是一种解脱。而在黄琼离去后,两个女人就这么肩并肩躺着,谁也没有说话。良久段锦才轻叹一声:“霜儿,他对那个张巧儿如此的煞费苦心安排,你真的就一点都不吃醋?” 段锦的话音落下,司徒唤霜却是良久都没有说话。就在段锦以为她已经睡了,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司徒唤霜才幽幽的道:“段姐姐,这世上哪有不嫉妒的女人?可我知道,若是那个把张巧儿换了你我,他只会做的更好。正如当初他登基的时候,面对那么的大的内外压力。” “却不是还一直在苦心维护着我?还有段姐你,我知道这几年你其实也帮了他许多。可他不也是一直都在不断的维护着你,最难的时候都没有想过放弃什么。他这个人就是这么的滥情,每一个女人只要进了他的心,让他放下都不是一般的难。我还能怎么办?和他置气?” “不搭理他,他来了不给他好脸子?那样闹下去,伤害的只能是彼此。其实,就一国之君来说,他已经做的很不错了。再看看老爷子的那些嫔妃,有多少个抬进来后名分是给了,却是一次都没有侍寝过。老爷子的确是比他专情,可老爷子的专情却只放在了娘娘的身上。” “现在,老爷子带着娘娘搬到了永福宫,那些嫔妃却都丢在了宫中。就算衣食无忧,可后半生就只能面对着四面的墙。红颜易老,一个女人这一辈子,有多少日子够这么浪费的?老爷子对娘娘情深意重,可对待其他的女人呢?不管他因为什么,而将这些女人纳入后宫的。” “可怎么做,对其他女人负责吗?而这世上,又有哪一个皇帝,真正的只娶一个后妃的?这世上又有哪个皇帝,会在自己后妃面前低声下气?哪怕是他的这个低声下气,是为了别的女人,可能做到这个地步又有几个?他能做到对我们如此有情有义,我们又能够怎么办?” 司徒唤霜的话,让段锦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就在段锦起身,准备回自己寝宫时。司徒唤霜却是突然扑倒她的怀中,声音有些嘶哑的道:“段姐,其实看到他对别的女人那么好,那怕明知道他就是那个性子,可我心中也有些难过。我知道,我不能难过,也不能表现出来难过。” 听到司徒唤霜可怜兮兮的声音,看着这个一向都是清冷的司徒唤霜,此时的眼圈却是有些发红。段锦摸着她一头的秀发,轻声的叹息了一声。段锦知道这个妹子,心中恐怕爱惨了黄琼。甚至为了他,一直都在无尽的包容。可毕竟是女人,表面上再不在意,心中也是难受的。 在一想想自己,何尝也不是这个样子?只是又能怎么办?当初自己一向都认为自己心智坚强,就算失身给了他,心也不会丢的。可最终,不还是一点点的沦陷了吗?现在不仅成了他的妃子,还给他生了一个儿子。甚至还要与怀中这个妹子一样,想着法子给他处理风流债。 现在的自己,都变得不再像是曾经的自己了。若是父皇与母后,还有兄长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恐怕都不敢相认了吧。曾经那么喜欢自由自在生活的自己,却为了他,放弃了纵马驰骋天下的生活,困在这四面高墙之中,为他生儿育女。还要与那么多的女人,一同服侍他。 将这个年轻的妹子拥在怀中,又轻轻抚摸了着司徒唤霜,一头如云的秀发,段锦轻声的道:“这就是我们与那个冤家的孽缘。早在与他相遇的那一日起,我们就已经没有了回头路。我们都变得不再是曾经的自己了,都变成了我们都不敢认的样子。也许这就是我们女人的宿命。” 听着段锦的话,司徒唤霜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的依偎在,身边这个在宫中,自己依赖性仅次于自己嫡亲姨母蔡氏的女人怀中。而这一夜,段锦没有回自己的寝宫,就宿在了司徒唤霜的中宫之中。其实这并不和礼制,但这二人贵为一后一贵妃,宫中又有哪个劝说一下? 并不知道,段锦这一夜并未回自己寝宫的黄琼。在司徒唤霜与段锦长谈时,正看着曹锐奏折,确切说是报捷的奏折。七日之前,将叛军主力困在华林水两岸的曹锐,在后续赶到增援的欧阳善,以及赵无妨配合并前后夹击之下,经过五日苦战,一举将江南西路叛军主力全歼。 在这道奏折上,曹锐将整个战事经过写的很详细。刚一开始,曹锐在华林水之战中,虽说屡屡占据上风。但却没有想到,湖广的叛军增援速度如此之快。若不是步军及时赶到,就差一点吃大亏。但即便是步军赶到,也因为兵力相差太过于悬殊,后面的作战也打的很是艰难。 江南西路的叛军统帅,宋偐只是一个虚名在外的人。在排兵布阵上,总是患得患失,甚至有些顾此失彼。虽说拥兵十万之众,可到了战场上,不是犹豫不决,就是进退失据。对自己的骑兵,尤其是畏惧如虎。该反击的时候不反击,不该反扑的时候,却是根本不管部下死活。 这也直接影响了,叛军整体的作战效果和士气。但从湖广赶来增援的叛军统帅谢晋川,却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居然能用有限骑兵,配合大炮和军中精锐,一度缠住自己的精锐骑兵。若不是宋偐实在不给力拖了后腿,这一仗,胜负恐怕还远未定论。没准吃了大亏都有可能。 而最初兵力有限的曹锐,只能勉强将两部勉强分割开来。但在接到曹锐调令后的欧阳善,率一万三千精锐骑兵,星夜兼程赶到战场之上后,行事渐渐的明朗。在欧阳善所部骑兵的轮番冲击之下,华林水南岸已经连遭重创,粮草断绝,军心士气低落到极点的宋偐所部叛军。 抗不住欧阳善麾下,万余骑兵的轮番冲击率先崩溃。曹锐则指挥步军,全力攻击江北叛军。但北岸叛军统帅谢晋川就地扎营,将十余万大军缩成一个刺猬。无论曹锐用缴获的大炮轰击,还是调动骑兵轮番冲击,都没有能够突破叛军的阵营。 第九百六十五章 奠定大局 便是赵无妨所部,携带在德安缴获的全部大炮赶到之后,自己也未能在短时间突破叛军阵营。那个谢晋川虽然没有真正上过战场,这底子却是扎实的很。将整个阵型布置成奇怪的阵型,曹锐无论攻击那个方向,都会遇到叛军大炮加上弓箭,利用构筑的土垒的拼命抵抗。 但好在北岸的叛军远来增援,粮草携带的有限。所以,在攻防打到第三日,叛军便已经断粮了。为了筹粮,叛军也曾派出军马四处劫掠。但叛军的骑兵,远无法与四大营的精锐相比,反倒是给了曹锐削弱叛军的时机。原本曹锐在得知叛军断粮之后,打算采取长期围困的办法。 不过,欧阳善在发起一次佯攻时,无意之中打破了叛军左翼的十余个营垒。让曹锐发现叛军左翼布置相对薄弱不说,而且因为断粮的原因,使得左翼统兵将领已经有了畏战的倾向。有了这一发现,曹锐便调动赵无妨所部,全力进攻叛军左翼。并将所有大炮都交给了赵无妨。 小半天的鏖战下来,叛军左翼三万军马率先被打垮。随即曹锐集中兵力,全力进攻叛军的中军。到此时,断粮已经三日的叛军中军,已经无力再大举抵抗。不到一个时辰,中军也随即全线崩溃。到第二日中午,还算是完整的右翼两万叛军,见到中军也被打垮,便主动投降。 华林水一战,曹锐俘获叛军湖广都指挥使谢晋川,并以下叛军十余万人,缴获辎重无数。盔甲、各种军械、火、药,以及炮弹堆积如山。仅仅黄铜大炮,便缴获五十多门。不过因为马匹不是在之前被自己缴获,便是被饥肠辘辘叛军杀了,只缴获了五百多匹天竺马和大理马。 现在曹锐,已经命令赵无妨立即押送俘虏返回江宁,欧阳善立即南下救援南安。欧阳善俘获的伪帝后,太子和太子妃,以及所有俘获的伪官员,正在向京城押解。在奏折上,曹锐请示黄琼,自己统带其余兵力,就地休整一到三个月。连续作战,虽说连续击破了几十万叛军。 但南下的精锐,经过连续的大战,如今损失也不轻。尤其华林水之战中,伤亡达到了两万。虽然还未到折损未半的地步,但也伤亡颇为惨重。最为关键的是连续作战,从上到下已经是疲惫不堪了,眼下粮草转运也出现一定困难。如果不休整,至少短时日之内已经无力再战。 合上曹锐上这本奏折,黄琼的心中可谓是异常澎湃。不知道多长时间,情绪都没有波动过的他,此刻甚至隐隐有些激动。这场大战获得了大胜,此次整个江南平叛可谓大局已定,只要不出现什么太大的波折。自己可谓是基本胜券在握。这场大战,曹锐可以说打的太漂亮了。 赏,一定要重赏。该给的爵位一定要给,该升职一定要晋升,该给钱帛一定要加倍。想到这里黄琼站起身来,在温德殿里兴奋的来回踱步。当时便想着,要将傅远山几个人召来商议一下,给在江南作战的诸将封赏。不过,黄琼抬起头看了看天色,最终还是暂时打消了念头。 原本该就寝的黄琼,此时心中却是兴奋的有些睡不着。感觉到浑身精力,都无法发泄一般。回到后宫,原本想要去司徒唤霜那里。但在得知司徒唤霜已经休息,黄琼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个时候他想起,自己已经有一段日子里面,没有召楚家那几个侍寝。 便转身,去了楚家那几个人所在的寝宫。当黄琼迈入楚家几个人的寝宫时,提前得到通知的几个妇人,已经跪在地上迎接。见到黄琼抬手示意自己起来,几个妇人也都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与其他的妇人不同,这五个妇人虽说跟随黄琼入宫,可至今却还没有任何的名分。 倒不是司徒唤霜、段锦、何瑶等几女,对这几个女人有什么意见。便是出身最低的赵锦瑟两个人,也都封了昭仪。顾氏几女也都封了婕妤。当初分封后宫女子的时候,司徒唤霜几个人,也都经过深思熟虑。基本没有按照出身封,而是按照生子以及跟随黄琼的时日来封的。 如今除了段锦与何瑶之外,妃位一个都没有封。林婉清几女以及吴芝玉,刘氏二女也都只是封了嫔。从西京跟随黄琼的,也只有董千红、蔡氏、李氏封了嫔。其余的也是封了昭仪与婕妤。原本蔡氏并不想要这个名位的,但黄琼、司徒唤霜,包括段锦与何瑶都坚决不同意。 如果不是蔡氏死活不答应,黄琼原本是想要直接给蔡氏一个妃位的,就连封号都想好了。蔡氏为人大气,眼光看的也长远,而且胸有沟壑,聪慧上并不比段锦稍差。如今更是给自己生了一个儿子。但对于黄琼来说,最为关键的是,与司徒唤霜是嫡亲,可以帮衬着司徒唤霜。 只是蔡氏死活不同意,坚持那么多比她先进宫的都没有封妃,自己这一来就封妃,将来别人怎么看待司徒唤霜这个正宫皇后?原本现在还算平静,没有什么波折的后宫,会因为自己的封妃,掀起一阵风雨。如果不是黄琼坚持,蔡氏便是就连这个贤嫔的封号,都是不想要的。 按照大齐的祖制,皇后以下有贵妃一人、妃不得超过九位。后宫女子其余等级,为嫔、昭仪、婕妤、贵人、才人五等级。除了嫔不得超过十二人之外,其余的并没有定数。虽说蔡氏不要,但司徒唤霜还是想要封妃的。毕竟她是中宫之主,如果一个妃都不封,她压力很大的。 尤其是在黄琼,将这个事情的决定权交给自己的情况之下,不封妃她无法交待。但在与段锦和何瑶,包括林含烟在内几经商议,拿出的名单却被黄琼给否了。而林含烟,其实也不赞同现在就封妃。黄琼与林含烟的意思,妃位不要封这么早,要给以后留下一些晋位的空间。 为了避免诸女,对司徒唤霜这个皇后,产生一些怨恨。黄琼还特地将诸女召集到一起,宣布了这是自己的意思。至于今后妃位今后怎么晋封,要看她们各自的表现。包括将来有子女后,对儿女的教育。而自己对她们,也不会因为封号而厚此薄彼,全部都会一视同仁的。 如今在后宫女人中,除了林含烟、唐如是这两位前亲王妃,以及庆阳长子的母亲之外,仅有的没有名分的,就是这五个女人。便是西京那位寥指挥使的前夫人,前儿媳,都封了婕妤,女儿也封了贵人。倒不是司徒唤霜不想给她们名号,而是黄琼一直都没有想到底怎么安置。 按照朝廷的律法,罪大恶极之犯人眷属,要么一同被流放,要么官卖为奴。别看楚家富甲一方,但因为都是白丁之身,是没有资格被没入教坊司和浣衣局的。只能官卖,谁买到是谁的。有的人家会买去当奴才,有的会买去当做侍妾。当然,这都是家人或是家生子的奴才。 当然,如果教坊司相中楚家某个妇人,姿色或是歌舞愿意花银子去买,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楚家的那些女眷,当初能够没入宫中为奴,就连教坊司都没有去,还是黄琼看在楚家那位家主,自愿去潜伏才给予的优待。当然,这几个妇人在某些方面卖力服侍,也是功不可没。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说,名分还是应该给的。但究竟怎么给,黄琼还是要琢磨一下。毕竟一旦册封,就是要上名册的。几女与董千红还不一样,董千红养父虽说罪大恶极,但朝中亲朋顾旧还是很多的。而且官场上,还有一个拿不上台面的潜规则,那就是那个官员若是倒霉了。 但哪怕就是在朝中是政敌,一般都不会对眷属穷追猛打。只要皇帝不下圣旨严纠,基本上都不会做的太绝。因为这叫做做人留一线,免得自己倒霉的时候,别人也如此对待自己的眷属。所以,董千红封嫔这件事,并未引起什么非议。而且董千红还给黄琼,诞下了一个皇子。 在谁也不能保证,那位皇子会不会如当今的新君一样,在冷宫待了十八年,出来没多久便逆风翻盘之下,大家也都是留了一手。而楚家这几个就不行了,家中以往虽说是富豪,可在朝中并没有什么太深厚的人脉。最为关键的是,因为楚家的事情,一下子扳倒那么多的官员。 不仅西京官员倒霉的为数众多,就是朝中被牵连进去也有不少。朝中很是有些人,表面上虽然不敢说什么,但私下却对楚家人恨得要死。对于楚家这样的人,那些官员可没有罪不及妻儿那么一说。尤其是他们是被当初的太子,现在的新君亲自抓的案件,基本没有翻盘可能。 这个时候,不落井下石,为自己的同党报仇,那还等到什么时候?同时还不止一次有那沽名卖直,闲着无聊不找点事情,就好像显示自己存在重要性。或是那种上怼天、下怼地,整日里讲究皇帝一言一行都该听他们,满口圣天子垂拱而治的人,上书宫中不能容留罪人眷属。 甚至还有人,直接点名要将楚家这五个女人,如果没怀有皇子的话,一律发配为奴的,以免玷污天家血脉。当然这种没事找事的奏折,黄琼向来都是留中的。但至少在南方叛乱还未平定的这个时候,黄琼却不想在朝中弄出风波来。所以,这五女的名分,黄琼直接压了下来。 看着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睡衣,姣好的身材显露无疑,规规矩矩站在自己面前的五女,黄琼却是摇了摇头。也想起,自己也有好一段时日没有临幸她们了。而这五个妇人,看着宫中别人都定了名分、发了册宝,恐怕这心中也都不好受。个中辛酸滋味,也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了。 抬起那位楚五夫人杨氏的下巴,看着面前这个楚楚可人的妇人。黄琼的手顺着下巴一直向下,停留在顶端好大一会之后,最终还是的道:“别胡思乱想,该给你们的朕都会给你们。只要你们安心留在宫中,朕绝对不会亏待每一个女人。只是有些事情,稍微的迟一些罢了。” 第九百六十六章 最担心的事 只是黄琼的这番话,这几个妇人又哪敢接?尤其是朝中,对自己几个人的那些非议,在有心人的透露之下,她们也不是一点都不知道。所以对于名分她们根本就不敢去想。黄琼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她们也权当这位主在安抚自己。至于还能回到楚家,她们早就死了这条心了。 除了那个叫做青云的女子,依旧表情极其冷淡之外。其余的几个人,倒是急忙的上前帮着黄琼宽衣。看着几女的表现,黄琼只是淡淡一笑。将楚三夫人常氏和杨氏脑袋向下按去后,却是将一声不吭,表情依旧很是冷淡的青云,几把剥干净之后抱在怀中一阵,很是一阵轻薄。 只是怀中的这个妇人,无论自己怎么作恶,都与以往一样,像是一块木头毫无反应。却是让乘兴而来的黄琼,心中多少有些扫兴。感受着背后另外两个人,小心翼翼按摩。黄琼声音有些变冷的道:“怎么,服侍朕,就这么让你难过?朕身为当朝天子,还比不上你那个书生?” 黄琼语气之中的冷意,这个妇人不是没有听出来。但却依旧冷淡的道:“陛下是一国之君,身边嫔妃如云,动辄千万人头落地。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书生,就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又那里比得上陛下,身为大齐朝天子。但我虽说只是一个普通妇人,可什么是善恶还知道的。” “只是陛下明知道,我有家、有丈夫、有孩子,却依旧将我从西京带到这京兆。明知道,我并不情愿服侍陛下,却依旧强行将我占有,还逼着我们做这种事情,与楚家的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恐怕唯一区别就是,陛下只不过更加有权势,可以决定这天下所有人的生死罢了。” 对于这个女人的话,黄琼不气反倒是笑了:“你确定,就是朕送你回去,你的那位还会接受你吗?实话告诉你吧,朕在返回京城之前,曾经派人找到过他们,询问了他们如果你回去,还会不会接纳你。毕竟朕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又何必留下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人?” “朕在做这种事情上,更喜欢的是顺从,而不是像是一块木头的女人。心不在朕的身上,朕留你也没有什么意思。虽说你也服侍了朕几次,朕也很是喜欢你。但只要你没有怀上身子,确实想要回去,朕放你回去也不算什么。而且如果那个人真的中举了,朕也一样会重用他。 “之所以到现在朕,还没有放你回去,你倒是可以猜猜,那个人当时究竟是怎么说的?那朕就明白的告诉你,就是你心心念念反不下的那位。直接告诉朕派去的人,你当初进入楚家,便已经是失节之人。他们家是书生门第,一向恪守礼义廉耻,是断然容不下一个不贞的女人。” “他还说,若非是当初你招蜂引蝶,他们家又岂会招来如此祸事?朕心疼你若是离了朕的身边,不知道会不会又遇到第二个楚家,所以才强行将你带回京城。哦,对了,他已经再娶妻了。就算朕现在送你回去,那里也不再是你的家了。朕是心疼你,才一直没有与你说这些。” 黄琼的话说罢,青云当即就懵了。她知道,黄琼身为一国之君,这种事情,是不会欺骗她的。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活成了一个笑话。自己一心念着那个家,念着自己曾经的丈夫、孩子,想要回去那个家。为了那个人,自己在楚家为了保护自己贞洁,几次都差一点自尽。 被迫来到这位皇帝身边后,还在一直都在刻意的躲避。甚至为了逃避为面前这个皇帝侍寝,斗着胆子对一国之君冷脸以待,可却是得到了这个结果。不贞之人?自己如今成了这个样子,究竟是为了谁?想到这些,青云可谓是心碎欲绝。自己就算失节了,可那是自己愿意的吗? 看着面前的年轻帝王,此时心痛欲绝的青云,突然凄惨的一笑。突然发起疯来,一把推开了那个楚五夫人,第一次主动坐到黄琼的身上。到了后来,她自己都已经无力承受,还在拼命抱着黄琼。直到将自己弄得几欲昏厥,实在无力的承受,才松开自己的手,换上别的人。 到了最后,黄琼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最后留给了她。第二日清晨黄琼起身,在楚三、五两个夫人服侍下穿好衣物。临走前,对着被自己折腾的疲惫不堪,还在沉睡青云,让两个妇人好好的劝说安慰一下。然后才在两个妇人脸上各亲一口,又在两个妇人翘臀上拍了拍后离去。 今儿不是叫大起日子,也不是常朝日子。所以在回到温德殿后,黄琼立即派人将傅远山和杨继元,还有吕蒙正几个人招来。将昨儿曹锐报捷折子递给几个人:“曹锐这次在江南,打了一个大胜仗。这一仗可以说,将整个江南叛军主力,可谓是几乎全部歼灭,奠定江南大局。” “朕要重赏,对各级有功将领,要重重赏赐。该封爵的要封爵,该晋升的要晋升,该封妻荫子的要封妻荫子。今儿叫你们来,就是议一下该怎么封赏诸将。另外也商量一下,下一步究竟该怎么走。是直捣黄龙,还是分兵先收回福建与广南东路,再集中兵力总攻广南西路。” 对于黄琼的话,傅远山沉吟了一下后道:“陛下,臣以为叛乱还未彻底平息。曹锐可以先晋一品,加封枢密副使,夫人封三品诰命夫人。赵无妨晋从一品,夫人封五品诰命,以兵部尚书衔。欧阳善本身就是要席爵的,爵位暂时就先不要晋封,可以先晋殿前司马军都指挥使。” “待彻底平叛之后,在视情况和战功封爵。其余的各军其他将领,先各升一级。至于钱帛方面,臣也看到了。欧阳善在赣州府,收缴了叛军大笔的财物。臣觉得,还是从其中拿出三成,赏赐诸军为好。现在叛乱还在持续,叛军还未彻底的剿灭,暂时还不到论功行赏的时候。” “若是封赏太早,或是赏赐太厚的话,臣担心诸军接下来未必真的会太过卖力。所以臣以为,一下子不要封赏太过。否则,待叛乱全部平息之后,朝廷就无法在行封赏了。暂时先各自晋一级,还是比较合适的。具体的封赏,还是等到叛乱彻底的剿灭,还是更为适合一些。” 对于傅远山的建议,黄琼沉思了良久。他知道,这才是老成谋国之言。的确,现在叛乱还未彻底的剿灭,过早的封赏太重,到最后朝廷只能是无可再赏。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就按照傅大人的意思定。待叛乱彻底平息后,朕在厚加封赏。不过朕以为诰命,还是要给的。” “人家在战场上,为朝廷卖力拼杀,为的不就是封妻荫子嘛。虽说因为叛乱还未平息,朝廷眼下不宜赏赐太厚。但该给的,还是要给足。这样,曹锐的长子,不是也在军中吗?简拔一级,并授予云骑尉。赵无妨的儿子虽说还小,但也有十岁了,这样也授予骁骑尉世职。” “其余有功将领,等到报功名单上奏之后,朕在厚厚赏赐。参战各级武官,晋一级这个处置朕还是满意的。一会给曹锐的圣旨,朕会亲自起草。不过,现在朕想要与诸位商议一下,江南那边接下来下战局该怎么办?是分兵分别经略福建与广南东路,还是直插广南西路。” 黄琼话音落下,几个人都凝神陷入沉思。良久,杨继元却是道:“陛下,臣因为目前,福建路实际上是独于叛军的。而且福建路各州府,现在是乱成一团。虽说还没有大规模的内乱,但各府都各自为政。还有一个府,还分属几个不同势力。至少短时日内,不会有什么威胁。” “而广南东路,虽说都在叛王的实际控制之下,但兵力却是相当的孱弱。实际上,以臣的意思,福建路现在对朝廷无任何的威胁,可以暂时放在一边。集中兵力,分兵攻略广南东西二路,趁其不备,争取一鼓作气直捣黄龙。广南西路是叛王的核心地区,而广南东路靠海。” “控制广南东路,是防止叛军出海逃亡海外。直接攻占广南西路,一鼓作气彻底摧毁叛军巢穴。彻底的切断其粮饷来源,瓦解叛军的士气。至于曹锐所部,臣以为不宜休整过长时日。广南西路地处百夷之地,夷人部族众多。而这些夷人部族,更适合广南西路的气候与地形。” “若是叛王不顾一切,从夷人部族大势征集兵力,会在最短的时日恢复元气。广南西路被桂林郡王府控制上百年,诸夷人部落对桂林郡王府无不畏惧如虎。若是叛王强行征兵,恐怕那里夷人部族,没有人敢反抗。更何况,广南西路与大理国以及安南接壤,要防止外敌介入。” “正像是傅相所说,叛乱持续时日越长,对这天下的元气消耗也就越大。所以,臣以为既然官军都已经集中在江南西路,还是顺势而下,直捣黄龙为好。争取一鼓作气,从根子上彻底的瓦解叛军。并抢在外敌介入之前奠定大局。力争最短的时日之内,彻底的解决叛乱。” 对于杨继元的这个建议,傅远山与吕蒙正等一干文官,都没有插话。他们都是文官,对于军务是一窍不通,所以在下一步,究竟该向着那个方向打,他们并未插言。不过,对于杨继元直捣黄龙的建议,他们都还是赞同的。至少钱粮的负担,总算是可以让朝廷喘上一口气了。 而对于几个人表态,黄琼却是皱皱眉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反复在温德殿内踱步,沉吟良久之后才道:“你们对福建路,认为四分五裂形不成威胁。但朕却恰恰最担心的,就是福建路那里的叛军。福建路的叛军如今虽说从不成一体,他们与叛军主力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若是叛军主力溃败,剩下福建路叛军也难逃朝廷严惩。尤其是福建路的叛军,多是地方卫军。唇亡齿寒的道理,不用说他们都懂得。一旦他们在官军经略广南东西二路的时候,拦腰杀出来,不仅可以截断南下我军粮道,还会让我军在江南精锐,都孤陷在广南西路。” 第九百六十七章 关键在民心 黄琼这番话说罢,在座的几个人都陷入了沉思。良久,黄琼抬起头道:“朕在陇右平叛的时候,曾经听过一句民谚。编筐窝篓全在收口,说的是收口才是最为关键的事情。这话糙但理却不糙。越是在最后是时刻,越是不能心存一丝的侥幸。任何麻痹大意,都是要害死人的。” 说到这里,黄琼抬起头看着杨继元,沉思了一会之后,才抬头坚定的道:“杨卿,朕若是命你现在南下,全权负责经略福建路,彻底剿灭福建路叛军。并配合广南东西二路,接下来的平叛作战。只不过,曹锐那边压力比你要大,所以他那边的军马,朕暂时不打算调动。” “至于你那里,朕只能给你赵无妨现有人马的一半。还有,朕可以将赵无妨收降的一万叛军也都给你。并且,尽可能命人给你抽掉一批轻便的火炮,并把曹锐缴获的大理马都调拨给你。但福建平叛,朕最多只能给你一年时日。半年理顺降军,半年平定叛乱。你有没有底气?” 对于黄琼的这个意图,一向以性子急躁著称的杨继元,却是极其罕见的没有回答他。仔细琢磨了良久,才抬起头来道:“陛下,一年之内平定福建路的这个信心,臣自然是有的。福建路叛军,大多是原福建路卫军为主。那些卫军都是享受惯了的,战斗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赵无妨那里,虽说主力不是新军,就是原来江南东西路的卫军,但经过这一年鏖战,那些卫军在烂,估计也摔打的差不多了。更何况,他收降的那一万叛军,都是叛军中的精锐,战斗力是没有什么太大问题。其实根据臣所见,此次叛王叛乱,其最大的弱点缺的不是兵。” “综合战报来看,他那些兵训的不错。他真正缺的是将,他那些将不是没有上过战场,就是靠着广南东西的武官在替他撑着。若是四大营或是边军出来的武官,还可以较量一番。可那些卫军武官,不是臣看不起他们,为祸地方可以,可真上了战场,没有一个不拉稀的。” “卫军的武官,臣见得太多了,有一个算一个早就烂透了。别说福建路,那些武官都四分五裂。就是成铁板一块,除非彻底的换血,否则就算在有天下能力的人,想要将他们整顿出来,没有一个三四年想都不要去想的。至于那些新选出的武官,不过都是一群新雏罢了。” “武官,一天没有上过战场,与敌军真刀真枪战上一场,就永远都是一个雏。平日里臣担心的是,臣若是走了,那陛下这里可就没有人了。还有,臣到了福建那里无所谓。但广南西路,是叛王的老巢,又是诸夷杂处之地,臣建议陛下派一品阶高的文官,跟随曹锐一同进军。” “广南东西路平叛这仗固然要打,但真正大战不会太多,更多的是招抚地方。同时,更要约束军纪。开国初年,齐军进入广南东西路时,在当时统军大将放纵之下,军纪过于败坏。一路上烧杀抢夺,强夺当地百姓的妻女财物。使得当地夷人不止一次啸聚山林兴兵作乱。” “就连当地汉人,也处处聚兵与我军为敌。一度使得除了首府静江府之外,全路各州府县没有一个控制在朝廷手中。当地驻军等闲连静江府一步都迈不出去。五百人以下的军马出城,就别想着能活着回来。当年攻占广南西路,不过耗时一年,可真正平定却足足耗费了五年。” “甚至一些叛乱,直到太宗年间才彻底的平息。如果但凡当时能约束住军纪,至少不出现大面积军机败坏,烧杀劫掠的事情来。广南西路的平定,也不至于难成那个样子,耗费了那么多的钱粮。如今广南西路又被叛王一府,盘踞了上百年,民心争取上恐怕更要难一些。” “所以,在进入广南西路之前一定要做好充足准备。广南东路则因为当初太祖皇帝,第一次围攻广州府时屠城的举动,使得我朝大军在广南东路处处受阻。足足耗时三年才平定整个广南东路。当年我军平定整个江南全境,所耗时都没有在广南东西二路,中任何一路多。” “并且随着战线拉长,粮草转运补给,也需要一个得力人手统筹。四大营的精兵,军纪这一点臣虽说有信心,可有些东西也不能一概而论。进军广南东西路,臣以为军纪才是头等的大事。其后,便是粮草统筹。所以,臣建议陛下派遣一名大员,不能低于二品,一并前往。” “还有,曹锐那里下一步若是选择广南西路的话,骑兵的用处就不大了。咱们的马,无论是党项马还是契丹马,都是北方马,本身就不适应南方的天气。眼下南边马上要入夏,这天气恐怕一下子要热了起来,北方的战马更难以承受。而且过了赣州府,骑兵用处就基本不大。” “历朝历代,南征广南东西路,都是以步军为主的。臣建议,现在的战局,可以将曹锐麾下的骑兵,至少抽掉回一半。或是北上调拨给于明远,或是驻扎在河北境内,作为燕山府那里的二道防线。当然,这些只是臣的一些建议。具体究竟该如何做,还是需要陛下定夺的。” 而杨继元的话还没有说完,一边的傅远山就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傅远山与杨继元,当年一个是燕山府知府,一个是燕山府防御使。都在一个锅里面搅马勺,其实早就是老熟人。别看两个人平日里面,经常为一些事吵的欢实。当年在燕山府任上时,两个人就整日里面争吵。 如今都做到一品大员,那个习惯也没有改。不过两人之间,倒不是傅远山想要与他吵。傅远山人家是两榜进士出身,那里会与他一个粗鲁的武夫吵架?如今更是做了宰相,肚子里面涵养是足够的。只不过杨继元,过去是相互看不对眼,至于现在,只是这些年已经吵习惯了。 遇到公事有分歧的地方,一向崇尚好说好商量,那就是基本没得商量的杨继元,主动找傅远山吵。但那只是为公事罢了,实则底下两个人都相互不是一般的了解。吵过了便过了,谁也不记仇。当初杨继元被排挤,在一个人正是最佳时便致仕,傅远山还曾经多次去信宽慰他。 杨继元虽说是于明远推荐的,可向于明远推荐他的人,正是对这个与自己吵了快要半辈子,却对这个家伙能力相当赞赏的傅远山。而也知道这个家伙脾气和秉性,就跟一头倔驴的于明远,当初多少还是有些犹豫的,生怕他上来不管不顾满嘴放炮,让黄琼这位太子爷下不来台。 到时候,反倒是给这个家伙,在带来什么麻烦。最后还是傅远山,一力坚持才最终定下来。正是多年的了解,傅远山才在这个家伙,在这方面一开口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傅远山做了燕山知府那么多年,边军在与北辽作战的时候,那些军官做的那些事情,他又岂会不知道? 北辽南下打草谷,的确是烧杀劫掠、大势掠夺人口。可那些边军在反击时,只要打到北辽境内做的一样不差。曾经居庸关外,北辽境内三十多里找不到北辽的牧人。傅远山曾经在燕山府,见过出击蓟州长城外的边军一部,一次便押回三百多契丹妇孺人,赶回几千头牛羊。 羊这玩意,在大齐境内不稀奇。但是北辽所产的牛,在大齐境内却是很受欢迎。大齐对牛,无论是不是耕牛,宰杀都是有严格要求的。便是病死的耕牛,都要地保甲长具保才能宰杀。否则牛主人和屠户,都要受到严惩的。知县每年吏部考评,耕牛数量是一个最大考核标准。 私自宰杀耕牛的,最严格的处罚是直接流放陇右。一般的人家,根本吃不起牛肉,当然也是不敢吃。而北辽的牛,进入到大齐境内,就没有这些的东西。再加上北辽的牛,都是放牧的。基本没有经过劳役,肉质也相当的不错,所以北辽的牛,在大齐境内的价格很是高昂。 从北辽弄过来的牛,在大齐境内可以捞上很大一笔。从北辽搞到一头牛送到大齐境内,价格至少在一百贯左右。所以边军每次出长城,牛都是最重要的掠夺目标。当然,北辽的妇人,虽说相对汉人来说,也过于粗壮了一些。除了那些娶不上老婆的人之外,一般没人买回去。 除了那些只要便宜不看姿色,进门倒的超低档窑子外,便是青楼也不要这些北辽妇人。不过,这些契丹女人身子粗壮,干活是一把好手,甚至比一般的瘦弱一些的男子还好。买回去,当做一个粗使仆妇,却也是很受欢迎的。虽说大部分不怎么会种地,可这些人都有力气啊。 那些契丹妇人粗壮的,一个人扛着一头羊,都是没有任何的问题。所以,那些契丹妇人虽说不值钱,可多少也能捞钱一些。那些杀红眼的边军,每次出击都要大肆劫掠一番。每次都押回大量的契丹人妇孺。还要赶回大量的牛,至于不值钱的羊,那是抢回来改善军营伙食的。 这种事情,傅远山在燕山府任上见得多了。只不过,这些人也不是在大齐境内干的,而且军中都是潜规则的,有些事情太也不好插手。傅远山也知道,边军军饷虽说高于卫军。但腰包,却是远没有内地那些卫军武官鼓。内地卫军那些武官,捞钱的手段可谓是花样繁多。 边军除了个别人,比如新蔡长公主的那个儿子,公开包庇走私之外。大部分边军武官,还是要清苦的多。傅远山为人严格,但也不是那种教条的人。水至清无鱼的道理,他还是清楚的。只要那些武官别做的太过分,别走私律法禁止的东西,他基本还是睁一眼闭一眼的。 可边军的那些事情,在敌国境内可以做。但广南西路却是大齐的境内,那里的百姓和居民,也都是大齐的子民。若是这些官军,到了广南西路也那么做,恐怕这朝廷在广南西路的民心,将会全部彻底的丧失。对于广南西路,关键就是在民心争取之上。 第九百六十八章 毛遂自荐的吕蒙正 所以,傅远山在沉吟了一下之后,开口道:“陛下,臣以为杨大人的话不无道理。广南西路为叛王老巢,已经百余年。叛王在广南西路的势力盘根错节,我大军进入广南西路,恐怕打垮明面上的叛军容易,但臣最担心的是,水底下那些人,未必能够是短时日之内肃清的。” “常言道匪过如梳、官过如篦、兵过如筛,臣以为朝廷对待广南西路,应该战抚并重。对叛军主力,固然应该铁血手段。但对待那些夷人部族,还是应该以招抚为主。而官军的军纪严与不严,直接关系到那些夷人部族稳不稳。所以,对于杨大人第一个建议,臣也是附议的。” 傅远山的这个话说罢,其余的几个文官也纷纷点头附议。至于这些文官所抱的心思,黄琼是明白的。若说傅远山与吕蒙正是真心为公,这一点黄琼是相信的。可其余那几位,恐怕心中就未必这么简单了。此次江南平叛,南下诸武官可谓是大放光彩,基本没有文官的事情。 而且此次叛王举兵造反,江南诸路文官,归顺叛王的并不比武官少多少。甚至若是将那些七八品的官员都算上,仔细算的话还要在武官之上。这实实在在的,多少有些打全体文官的脸。自从老爷子登基以来,在老爷子刻意扶持之下,这些年文官一直都稳稳压制武官一头。 诸路卫军,虽说归属各路节度使直属指挥。但军械、粮草、饷粮供给,包括征集新兵,这些实权都掌握在兵备道手中。而且同级武官,要受同级文官节制。同样四品兵马使,要受四品知府节制。各地的兵备道也是有权监督。这个兵备道,就是老爷子大权在握之后设置的。 别说各府兵马使,要受同级的知府节制,兵备道的制约。便是二品的节度使,也要受一路文官之首的安抚使制约。没有安抚使联署,节度使调兵便是违制。通过设置兵备道,文官节制同级武官。这连续几手,老爷子直接将诸军将领的职权,大大的给压缩,并置于文官之下。 即便是边军,不仅粮草供应都掌握在沿边州府手中。大齐朝虽说在军中不设监军,但沿边诸州府的主官,对边军各级将领还有督察和监军之责。就像当初傅远山,在燕山府任知府的时候,边军那些武官在他手中,挨过板子的究竟有多少,恐怕要仔细算才能算的清楚。 在加上殿前司的设立,四大营、西京大营马步军分至,以分枢密院掌军之责。人事调动权和饷钱禄米调拨权,都划给了兵部。再加上不断抬高兵部的地位,扩大兵部的权限。兵部各级官员,一律改为由两榜进士担任,武官不得任兵部官员,统军诸将不再管粮饷的发放。 殿前司各级指挥使,一律由挑选出来的勋贵担任。虽说老爷子这些做法,杜绝了再出现武将依靠麾下军队专权的事情。但也造成了文官在老爷子这里,一直都稳压武官一头。尤其是兵部的文官,在本朝绝对是牛的很。便是二品武将,见到兵部的三品文官,也硬气不起来。 这人都是一样,权势接过来容易,可交出去就难了。如今看着武官在江南大放异彩,文官却是根本插不上手,却还要累得要死,为前面筹集粮食军饷。功名利禄,却是一样都捞不到,估计这些文官都快要憋疯了。也就是在自己面前,他们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知道收敛一些。 最为关键的是,这种大规模平叛作战,不说别的,每日里面过手的军饷,都是一个天文数字。那叛王又是一等一的肥羊,单单赣州之战缴获的钱帛,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可那些钱,他们这些文官插不上手,却都落入到了前线武将的腰包,这无疑让这些文官恐怕眼都红透了。 若是能在这个时候,捞到一个去军前的差事,那钱还是像水一样,流入自己的腰包。若不是自己还在这里,让这帮家伙还有所忌讳。估计这帮家伙,早就为了这个差事,吵得头破血流了。想到这里,黄琼不由得淡淡一笑。不过,明白这群人心思归明白,可杨继元说没有错。 统带过骁骑营,还有西京大营的黄琼。也知道,那群兵若是真没有一个得力的人约束,指不定能干出什么事情来。野战军,不能上了战场是野战军,下了战场对待老百姓也是野战军。这个人是必需要派的。否则一旦广南西路因为乱军生乱,在敉平就不知道投入多少钱帛。 只是派谁去,这是一个难题。那群文官,别看一个个都是两榜进士,可刮起地皮捞起钱来,比那些乱军可是狠得多。最为关键是,眼下战事还远未平息,前线还需要得力将领头筹。若是派一个胡乱插手文官,恐怕只会事与愿违,反倒是还会多生出事端来,搞得将领离心离德。 若是派出去的,是一个什么都敢下手,就连将士的军饷和烧埋费都敢贪污的家伙,搞不好在弄出兵变来。这个人必须要派出的,可派出的这个人,即要有足够的品级,在必要的时候能够约束住那些将领。一个三四品的官员,又有谁搭理你?平日低头哈腰,那是平日里面。 现在是战时,统军作战的武将,那才是朝廷倚重的。品级低了,根本就压不住那群武官。甚至搞不好,变着法的搞死你都未必。所以,这个人选至少要二品的。而且最重要的是,还要有大局观,不能胡乱插手前线将领指挥。但在需要的时候,却还要能把控住整个局势。 当然,这个人选按照常理来说,首选的应该是兵部尚书。毕竟他本身就是管理军务的,也不算完全不知兵的。只是一想起这位兵部尚书,黄琼却是自己就将此人排除了。这个家伙能力有,说实在的也不弱。就是性格上太软了,一个老好人,派他去倒不会惹出什么太大乱子。 可问题是,他也很难约束住前线那些骄兵悍将。更何况下一步,是深入到叛军老巢,招抚地方,一味的新慈手软,搞不好会留下无穷的祸患。派这么一个老好人去,也实在不适合。杀伐果断的傅远山,其实倒是最合适的。但关键是,自己现在也离不开他,朝中也离不开他。 黄琼站起身来,在温德殿内一边来回踱步,一边也看着在座的这些表情各异官员,心中不断反复推敲。直到看着坐在那里,明显有些走神,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的吕蒙正。黄琼才站定道:“傅卿与杨卿,说的没有错。官军进入广南西路之后,最大的问题便是民政,而非军务。 “二位爱卿,此言当真是老成谋国,朕心可谓是甚慰。不过,这个人选却是朕一时头疼。官阶既要足够,大局观也要强。即不能胡乱插手干涉前线将领指挥,但也要能牢牢的把握住大局。约束好前线将领,绝对不能做出纵兵祸害百姓事情来。自己更不能做出来刮地三尺。” 说到这里,黄琼貌似不经意转过头,对着一直都在低头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的吕蒙正道:“吕卿,你是参知政事,也是当今朝中的副相,与傅卿都是朕的得力助手。自己又兼管着吏部,在朝中又是多年的老臣,对朝中诸臣了如指掌,你觉得此事谁去最为合适?” 听到黄琼这个问话,吕蒙正倒是一脸的苦笑。他知道,这位年轻的皇帝,这个问话其实不是在问自己,而是在他心中最为合适人选,除了自己不会有第二人。所以,他也只能躬身道:“臣心中一时,也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若是陛下现在要定下人选,臣也只能毛遂自荐了。” 吕蒙正这番毛遂自荐的回答,倒是颇有一种闻歌知雅意的念头。知道自己心思,估计早就被吕蒙正给看透了,黄琼倒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直接道:“既然吕卿毛遂自荐,那就劳烦吕大人跑这一趟。吕卿以广南东西二路制置大使的身份,总督广南东西二路一切善后事宜。” “朕授予吕卿,到广南西路之后,一切便宜行事的权利。包括曹锐在内,南征诸军只要进入广南东西路,便由吕卿节制。军务上由曹锐负责,其他的一切事物,都由吕卿全权掌管。一切善后事宜,都由吕卿做主。广南西路为叛王一家盘踞上百年,当地又是诸夷杂处之地。” “平日里,无风都是三尺浪的地方。尤其是抚夷一事更事关重大。而且广南西路为叛王一府盘踞上百年,那里情况及其复杂。便是表面上的叛军肃清了,但私底下隐藏叛乱分子还有多少,谁也不知道。再加上那些夷人部族,本就为叛王控制多年,从心思上更加靠近叛王。” “若是我军军纪出现问题,一旦有人煽风点火,恐怕立即会烽火遍地。广南西路南接安南,西接大理,叛王与大理国鄯阐候府,关系更是密切。而那位鄯阐候,恐怕对广南西路窥视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所以,吕卿到了广南西路之后,在处置诸夷的时候,一定要把握好尺度。” “一定要注意软硬兼施,也不要一味的过刚。但该硬的时候,也绝对不要手软。包括那个控制了,大理国东部的鄯阐候府。若是一味的退让,反倒是显示朝廷的软弱。朝廷这个时候,虽说不想多生什么是非。但也不是一味的怕事。几万大军在你的手中,又有什么好怕的?” 黄琼的这番话说罢,吕蒙正沉吟一下开口道:“陛下的这番苦心,臣一定会善加体量。其实,善后事宜之中别的事情好说。最大的问题,其实还是对桂林郡王一府的处置。只要处置好桂林郡王府,其他的事情都好说。臣这些日子,看过一些近五十年关于广南西路的奏折。” “广南西路所有的土地,几乎都在桂林郡王府手中。只要处置好广南西路的土地,此事就基本上成功。而那些夷人部落,其实倒是没有多大的问题。没有了桂林郡王府做靠山,那些夷人部落就算有那个野心,也没有那个胆子和实力。只要分而治之,还是比较容易处理的。” 第九百六十九章 分歧与搁置 对于吕蒙正的回答,黄琼微微点了点头后道:“吕大人这是看到根子上了。的确处置好桂林郡王府,才是广南西路善后最大的问题所在。在大军完成对广南西路平叛之后,桂林郡王府五服之内的,不分男女一律押送到京。至于该怎么处置那些人,朕自然会拿出一个章程来。” “至于其他的事物,朕既然授予吕卿临机决断之权,就由吕卿自行决断。怎么究竟处置,吕卿想好了之后,给朕上一道折子便是。不过那些夷人部族,吕卿也不要小看。对于他们处置,那就是心向朝廷的要安抚,死心塌地效忠叛王,要坚决的镇压,绝对不要有任何的手软。” 交待了吕蒙正之后,黄琼又转过头对杨继元道:“那些骑兵是不是抽掉,容朕仔细考虑一下。广南西路的确不适合骑兵作战,但朕也要听取一下前面将领的发言权。你抓紧时间,将手中事物抓紧移。杨卿,朕不给你派文官,福建路所有的军民事务,朕都交给你一个人负责。” “所以,此去你做任何的决定,都要从全局来考虑。你此去福建路统筹军政二事,你杨继元的为人,朕还是清楚的。但朕最担心你的那个脾气,你这次独掌一方了,你那个爆脾气自己也要改一改,不要总是怼天怼地的。对待叛军官员处理上,也一定要多从全局上面考虑。” 黄琼有些不放心的叮嘱,杨继元也点了点头。见到这个家伙点头,黄琼也不知道这个家伙,究竟到底听没有听进去。自己已经是该提醒的提醒了,剩下的就要看他自己了。黄琼又与几个人商议了,一下接下来的事情。尤其是江南西路之战中,俘虏的大批叛军和伪官员处置。 这批叛军俘虏,怎么安置现在倒成了最头疼的问题。十几万经过训练的青壮年,如果就此遣散,恐怕这些人走投无路的情况之下。不是会跑回广南西路,重新为叛王所用。就是搞不好,会啸聚山林成为流寇。可如果不遣散,不算别的,每日所需的粮草就是一个惊人的数量。 如果全部收编,对于如今的朝廷来说,也是一个相当大压力。按照傅远山想法,其中挑选其中的精锐,先行收编一部分。其余的,老弱先就地遣散,剩下的暂时先羁押。只要将各级武官全部调离,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粮草压力是有些,但短时日内也不是完全不能支撑。 而杨继元的意思是,这些叛军都是叛军中的精锐,也完成了全部的训练。在如今朝廷现在两面用兵的情况,就这么羁押实在有些浪费。杨继元的意见是,叛军中的青壮,先补足江南战场缺口,只留兵不留官。其余的成建制调往北方,调拨给于明远,用来对付北辽南下军马。 之前,杨继元建议将江南战场上骑兵,大部分调往北方。正好,用两万骑兵押送几万步军还是没有问题的。在杨继元看来,北面的于明远迟迟打不开僵局,就是手中的兵力与北辽相比,相差还是有些悬殊。虽说这些叛军都是步军,用来对付给他们高官厚禄的叛王未必可靠。 但用来对付北辽,却是没有问题的。这么多的步军,在目前两线作战兵力不足的情况之下,哪怕只是羁押一部分,也是实在过于浪费。而且羁押那么多的叛军,也同样需要大量的军马来看押,实在是不划算。既然朝廷如今的粮草,勉强能够支撑,还是用到该用的地方为好。 可在傅远山看来,这些叛军用来对付叛王,除了普通军士之外,武官绝对不可靠。调到北面去对付北辽,不仅从江南西路到燕山府,几乎要横穿大半个大齐。中途一旦生变,会相当危险的。在其还不能肯定,他们对朝廷忠心有多少的情况之下,贸然将其北调也容易生乱子。 而且那些人,面对北辽也未必会朝廷忠心。在加上都是以南方人为主,气候上也未必能适应得了。若是因为北调对朝廷产生怨恨,到了燕山府前线一旦出现大规模反水,那就不是给于明远增援了,那是在给于明远背后下刀子。尤其是成建制的北调,傅远山反对的更加坚决。 在傅远山看来,现在可以明确证明,叛王此次起兵反叛,明显已经是与北辽勾结到一起。那些叛军武官,就算真的铁了心投靠朝廷。但是他们的眷属,直到现在可都还在叛王手中掌握着。若是成建制的北调到了前线之后,叛王暗中派人鼓动,到时候哗变风险还是相当大的。 北调一部分可以,但太多是不行的,而且与江南一样只能调兵,不能要武官。否则危险性太高,根本就不划算。而且傅远山认为,暂时羁押与直接将其使用,粮草消耗根本就不是一码回事。羁押这些叛军,肯定不能让他们吃饱,按照朝廷给官军的定量,一半就已经足够了。 可若是直接作为官军使用,这粮草消耗就要大的多了。还要不算,需要给这些人的军饷。如果将其全部纳入官军体系,那就要按照官军的标准支付军饷,这样对朝廷的压力实在太大。 但杨继元却对傅远山,这些个想法明显嗤之以鼻。在他看来,要保持军队的完整性,就要尽可能的保证建制不变。若是只调兵不调武官,不仅这一路行军难以控制,就算到了燕山府也短时日之内,很难形成足够的战斗力。那些武官只要调离了江南战场,就是没牙的老虎。 到了燕山府,又有于明远大军看着。就算有什么异动,也不会影响到全局。叛王要是有那个本事,能将全部军马都鼓动投靠北辽,也不至于从起兵到现在一败再败了。现在两个战场都需要补充,可这兵从那里来?总不能,京城中连一个站岗放哨的都不留,将御林八军派出? 况且就算高级武官不可靠,可那些低级武官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都说治兵先治将,若是连一个武官都不留,怎么才能将这几万人马平安调到北方。两个人谁也说服不了谁,于是这一将一相,在黄琼面前又开启了互怼的模式。当然,怼人方面更多的是杨继元这个刺头。 人家傅远山有宰相城府,根本就不爱搭理他,更不会与他无谓的争吵。听着这个家伙,又开始了怼人模式,黄琼不禁异常的头疼。最后,实在忍无可忍的黄琼,直接将此事定下了,先征求前线将领的意见,以及派人摸摸那些叛军士兵后的底子再议,至于现在先暂时放一放。 搁置了此事,又商议了几件事情之后。看着天色已经到了黄昏时分,黄琼干脆留众人一同用膳。知道杨继元是一个无肉不欢的家伙,黄琼还特地交待李海,今儿多预备两道荤菜。用晚膳时,看着这个家伙痛快淋漓捧着一根羊腿,在那里啃得满嘴流油,黄琼也只能无奈笑笑。 待傅远山几个人退去后,黄琼坐在书案之后沉思良久。他觉得傅远山的顾虑,绝对是不无道理。论起琢磨人心来,杨继元的那种性格,十个他都未必是一个文官的对手。将这些归降的叛军,如果不仔细甄别就调往燕山府,就像傅远山说的,那不是给于明远增援,是找麻烦。 而以叛王的为人,有些事情他是做的出来的。为了争夺江山社稷同室操戈不说,就连引狼入室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还能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甚至自己兄弟自相残杀如此惨烈,老爷子虽说一直都语焉不详。可黄琼却一直隐隐感觉到,兄弟相残到这个地步,此人脱不了干系。 相对于老爷子,此人手段太过于狡诈多变,凡事慎重一些为好。想到这里,黄琼亲自提笔给曹锐写了一道密旨。在这道密旨上,黄琼除了同意曹锐休整一个月之外,还询问了他如果将他麾下,部分骑兵调离的意见和想法。其次就是询问了,曹锐关于对叛军俘虏处置意见。 同时,黄琼又告诉曹锐,如果骑兵调离的话。可以从俘获的叛军精锐之中,挑选部分精壮补入军中。具体数量由他自己酌定,但要考虑叛军俘虏补充多了,他那里能不能控制住。不过在补充之前,要对俘获的叛军进行仔细甄别。七品以上的叛军武官,一律全部递解进京。 将这道密旨发出去之后,看着夜色已经相当的浓厚了。放下手中笔的黄琼,想起了昨儿被司徒唤霜强行带回来,安置在蔡氏寝宫三女,黄琼却是心中不由得一荡,便抬腿去了蔡氏哪儿。见到黄琼的到来,正在与张巧儿说话的蔡氏,看了看天色还早,便急忙命人准备热水。 黄琼每日里回后宫,但凡只要不是太晚回来,至少每隔两日都是要沐浴一次的习惯,蔡氏早就清楚的知道。现在天色还不算太晚,按照黄琼的习惯肯定是沐浴的。所以蔡氏马上命人去准备了。更何况蔡氏知道,此时两个人需要一个单独的谈话,自己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离开。 其实黄琼今儿过自己这里来,究竟有什么想法,以蔡氏的聪慧自然是清楚的。但张巧儿的三个孩子,还都在自己这里。这个时候,远还没有到休息的时候。尤其是张巧儿的那个大女儿,性子相当的敏感。而这位主与女人谈话,最后会谈成一个什么样子,蔡氏更是清清楚楚。 若是不先把那三个孩子,都提前安置好。一旦被三个孩子,尤其是那两个大的,发现他们的母亲成了那个样子,到时候事情可就真的大了。在那位主动情之前,她得提前去把孩子安置一下,今儿先送到何瑶的寝宫去。别被孩子们看出来什么,那就不好了。 蔡氏离去后,黄琼一把将表情忧郁张巧儿,抱在了怀中。轻轻吻了吻她的脸后,才道:“巧儿怎么了?还是再为张云儿和冯氏担心?放心,朕一定给你处理好。大不了朕这些日子卖力一些,让云儿和冯氏早点有了身子,她们就不会在闹腾了。她们估计就是有些东西放不下。” 第九百七十章 伤朕的颜面 依偎在黄琼的怀中,感受着黄琼在自己衣襟内作恶的手。几次向外推,都未能推出来的张巧儿,也只能有些无奈的道:“其实,她们最为放不下的,就是我们之间的这种关系了。尤其是我那个妯娌,她对待刘昌就与亲弟弟一样。见到我们这个样子,她是从内心真接受不了。” “更何况,你们天家分封在外那些宗室,早就将天家的声誉败坏的差不多了。包括你这位皇帝在内,天下的百姓对如今这天家的子弟。表面虽说不敢言语,可内心之中都实在是有些反感。如果生长的地方有宗室分封,通常这种反感还会变成极度的厌恶,甚至是造反的冲动。” “早些年,我们哪儿曾经封过一个将军。他的爵位虽说不高,可仗着天家的身份,整日里祸害百姓。尤其是女人,被他糟蹋了不知道多少。见到姿色漂亮的女子,也不管人家有没有成亲,便强抢进自己的府邸。自己玩够了,或是转卖到了青楼瓦弄中,或是赏赐给狗腿子。” “他的府邸里面,每隔几日都要抬出一两个女子。这个嫂子的嫡亲姑姑,就是在她六岁的时候去庙里烧香,给自己体弱多病的儿子祈福。被那个将军看上强抢进府,活活给糟蹋死的。她姑父一家人不干,这么一个贤惠媳妇说没就没有了,丢下一个两岁的孩子,又那里肯答应。 “便报了官,可从州里面一直告到府也没人管,甚至就连状子都没有人肯接。反倒是还派人又是哄骗、又是恐吓的,逼着家里人撤状子。他丈夫不肯,就被人活活打折了双腿。后来那个将军被杀的时候,全州人便是穷的要饭的人,哪怕去借高利贷,也要摆上三天的流水席。” “那个将军可谓是男女通吃,他的将军府从丫鬟到婆子,都被那个将军给糟蹋遍了。甚至漂亮一点的小厮,都逃不过去他的毒手。嫂子是她这个亲姑姑,从生下来一直带到出嫁的。当姑姑的疼爱这个因为是女孩子,一直都不被待见的侄女。有点好吃,自己舍不得吃都给她。” “便是出嫁了,也是隔三差五的接过去。刘昌的这个嫂子,一直在姑姑家养到八岁才回的家。说句不好听的话,跟着这个嫡亲姑姑,比跟她那个白眼狼一样,贪得要命的娘都亲。她当年全力支持刘昌读书,就是希望将来刘昌当官之后,别再让老百姓就连告状都找不到地方。” “民间对天家的口碑,一直都是相当的不好。老百姓不懂那么多,更不知道真实的皇帝是一个什么人。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对于天家人的品性了解,都是通过分封的那些宗室,在封地的做法了解的。你们天家那些子弟,在封地什么作为,老百姓都会以为做皇帝的也差不多。” “老百姓考虑问题很简单,若是皇帝与那些宗室不是一类人,又那里会放纵他们做出那些不是人做的事?很多人都视宫中为虎口。但凡有点身家,除了那些刻意专营,卖女求荣的人之外,又有几个舍得将女儿送进宫来?再加上心中本就隔阂,所以她对天家怨气一直都很大。” 正与黄琼说着冯氏为何如此抗拒入宫原因时,张巧儿突然感觉到黄琼的手,突然同时伸进两处隐秘。又看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半解的罗衫,还有掀开的兜衣。不由得涨红了脸,有些恼羞成怒的,轻轻敲打了一下黄琼胸口:“你就不能消停一会,等话说完了再说?” “还怪我姐姐与嫂子不愿意进宫,就这样,跟你那些荒唐无比的宗室,还能有什么区别?别忘了,我当初第一次是怎么被你占有的。还有那日一次与那么多的女子欢好,还与臣子的妻子有了私情。还跑到自己臣子的家中那啥,让她们会怎么想,除了认为你是一个荒淫之君。 “还会有什么号印象?年纪轻轻的,便如此贪恋酒色,又会是一个什么好皇帝?这两次被你那啥,你不仅把她们折腾很惨,第二日就连路都走不了。还弄出那么多稀奇古怪的花样,更让她们认为你是一个昏君。尤其是,你这么能折腾,每次都要一连御数女才能真正的尽兴。” “你让她们怎么想?她们都只能认为你是用了药。她们都不是黄花姑娘,都是嫁过人的,知道男人不用药根本就没那本事。你年纪轻轻,便如此贪花好色,还要用那种药。这身子骨,想必用不了几年也就要垮了。她们如果做了你后宫中的女人,也是要受到人戳脊梁骨的。” “她们不想,就这一辈子就这样,稀里糊涂跟你这个昏庸皇帝身边,更不想也成为你为恶的元凶之一。我姐姐也好,刘昌的嫂子也好,虽然读书都不多,可不代表她们什么都不懂。至少她们一直都是行的端、做的正,从来不做那种偷鸡摸狗的事情,更从未做过什么坏事。” 感受着手中温热和柔软,一阵阵心痒难耐的黄琼,却是不以为意笑道:“巧儿放心,朕会让她们改变这个观念的。至于其他的,巧儿也不要太过于担心。你那个嫂子可是精的很,她知道刘昌,包括刘家的前途与命运,都在朕手中。便是留在你那里,她也不会随便说出去的。” “也许她们不愿意进宫是真的,可再多她们就没有什么心思了。她知道,若是说出去,对刘家只有坏处,却没有半分的好处。所以巧儿大可以放心,便是刘昌回来,,她就算给你脸色想必都不敢。巧儿可是有些日子没有陪朕沐浴了,今儿正巧有些闲暇,那就好好陪陪朕。” 说罢,也不顾怀中妇人的挣扎,直接一把抱起妇人,走进了蔡氏已经准备好的浴室。而在临进浴室之前,黄琼给等一直等候在外的李海,悄无声息的使一个眼色。到底是黄琼第一心腹太监,接收到黄琼的眼色,李海又看了看黄琼怀中的张巧儿,立马明白点了点头飞奔而去。 等到被一群仆妇,强行换上薄纱的张云儿与冯氏,被带入浴室的时候,却看到室内的黄琼,惬意的躺在一个浴池之内,由张巧儿与安置几个孩子后返回,一并被黄琼给拽了进来的蔡氏服侍沐浴。蔡氏正在服侍黄琼沐浴,而身上什么都没有的张巧儿,则正在低头服侍着黄琼。 眼前这一幕,饶是二女就算在镇静,也是满脸的羞红。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场面。可眼前这些,曾经的她们想都不敢想的场景,依旧让想起前两日这位年轻皇帝的荒唐。她们在心中可谓是不约而同的,暗自骂了黄琼一句昏君,更是骂了张巧儿一句不知羞耻。 见到二女进来,黄琼摆了摆手,示意她们上来替换下蔡氏。只是二女性子多少有些倔强,无论黄琼怎么摆手,却都死活不肯上前。见到黄琼脸色略微低沉了下来,张巧儿急忙的走到二人面前,小声的哀求,让她们就算是为了刘家考虑,也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惹恼了陛下。 听到张巧儿的苦苦哀求,尽管没有给张巧儿好脸色。但二女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到黄琼的身边。只是她们虽说给孩子沐浴的经验有,可从来都没有给一个大男人沐浴过。尤其是在还要拼命拽住身上,这身什么都遮不住的轻纱,试图遮掩住不想在黄琼面前展现的丰韵。 二女虽说一边勉强的,同时也很生涩的帮黄琼沐浴,脑袋却是转向了另外一边,实在不想再去看一眼这个男人,那具在她们心中极其恶心的身体。而看到二女表现出的这幅别扭的样子,黄琼却是并未发火,将张巧儿和蔡氏头一并向下按去后,脸上只是挂着淡淡的笑意。 始终不想看黄琼的二女,却没有发现原本低着头,服侍黄琼的蔡氏与张巧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靠在了一边的水中,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们。当她们的小手勉强给黄琼洗完上半身,却是想要绕开那块的时候,却不想两只手被黄琼一把抓住,直接按到了她们想避开那个地方。 又不顾二女挣扎,一并将二女拽到了身边。一只手死死的按住二女的小手,一边附在二女轻声的耳边道:“之前那两次,你们敢认为朕是用药,才表现的那么威猛。实在是很是有伤朕脸面,朕今儿要好好惩罚你们。让你们知道,朕是不是靠着用药,才能做到那个样子的。” 说罢,根本也根本不顾二女的挣扎,一把将二女捞起来,放到这间浴室内的一张床榻上,直接压了上去。至于二女身上的轻纱,这个时候早就不翼而飞了,省却了黄琼的手脚。冯氏刚想说什么,却被黄琼直接冲了进去。而一边的张云儿想要挣扎,却哪里又挣扎得过黄琼? 当黄琼转移目标之后,二女已经连动都无法动一下了。而看着黄琼在温柔的对待了蔡氏后,与张巧儿疯狂的一幕。前两次她们几乎都是闭着眼睛,而这次才看到二人居然弄出那么多的花样。二女几乎都不敢相信,这些东西会是在她们心目中,那个温柔典雅的张巧儿做出来的。 只是还没有等冯氏反应过来,面对已经瘫软无力的张巧儿,自己又被黄琼给拽了过去。面对冯氏的苦苦哀求,黄琼却是有些邪气附在她耳边道:“如果只能有了身子,才能让你留在朕的身边,那朕会好好努力的。放心,一会就不累了,朕保证绝对会让诗儿好好享受的。” 这一夜,黄琼并没有过多的折腾,眼下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自己你儿子身上的蔡氏。只是很温柔的将蔡氏送上云霄之后,便将更多的精力都放在了张巧儿姐妹,还有冯氏的身上。尤其是冯氏,更是成了她的重点目标。似乎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这一夜便让这女人有身子。 一直到在冯氏那里尽兴,黄琼才满意的将张巧儿头按下去,让她为自己清理之后,才将疲惫不堪二女抱在了怀中,各自吻了吻。才起身下床,抱起蔡氏去其他地方休息去了,将这间卧房留给了三女。 第九百七十一章 胳膊拧不过大腿 待黄琼离去后,看着自己一身的青紫痕迹,感受着某处还有些火辣的疼痛。看出黄琼与张巧儿心思的冯氏,轻声的对着张巧儿道:“你自己做出这等事情,那是你自己的选择,又何必非要拉着我一起下水?我早就与你说过,就算是为了刘家,刘昌那里我也不会去说的。” “只要你自己做好保密,自己别被刘昌看出来就好。可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明知道,我不愿意进宫,更不愿意做这个嫔妃,为何还坚持要如此?我从未想过什么荣华富贵,只想安安稳稳的,过完我自己的余生。哪怕你不能容我继续在刘府,放我出去青灯古佛还不行吗?” 对于冯氏的埋怨,张巧儿却是摇了摇头:“是我对不起刘昌,如果被他发现了,便是杀了我也好,打死我罢,我绝对不会有半句的埋怨。自己做的孽,只能由我自己来承担,我不会怪罪任何的人。可嫂子,你怎么办?你才比我大两岁,难道真的就要这辈子,清苦的过下去?” “嫂子的这等姿色,那个佛门又能庇护得了你?便是进了佛门又能如何?就真的能够避开那些登徒子的眼睛吗?嫂子若是再能找一个好人家,刘昌的性子我知道,不是食古不化的人。只能祝福而不会有半句怨言。可若是被人盯上,嫂子不仅自己被推入火坑,还要连累人家。 “刚才那个蔡姐姐,夫家为朝廷效力多年,也算是两朝元老,还是官宦世家。可蔡姐被某个更有权势的人盯上,不一样也被灭了门?不仅夫家一家死在了大狱之中,还连累自己两个嫡亲骨肉,活活被冻死在街头。只是因为那个灭了他门的知府,身后的人盯上了蔡姐的姿色。” “她的前夫家,在延安府和朝中,都可谓是相当有势力。可在那些真正的权贵面前,依旧是没有办法保护她。他身边的许多女子,都是这个经历。很多都是因为自身出众的姿色,给夫家带来横祸的。若不是他,她们中的很多人,要么成了人家的玩物,要么恐怕早就没命了。” “就是刘昌自己,也曾经因为我,差一点带来横祸。当年在西京的时候,又一次他邀几个同僚来家中饮酒。结果却不想,他的那个顶头上司就盯上了我。想要将我送给陕西节度使刘,以便给自己搭一个向上爬的梯子。事后直接出三千贯钱,加上一个六品职位知州索要我。” “那个时候,刘昌虽说顶住了压力,坚决不答应把我卖掉,可也被整得够呛。他被逼的差一点被逼的致仕,我差一点要跳井。若不是宁夏府出了叛乱,那位刘大人带兵北上,后来又被陛下查出了一些事情抄家处决,我们两个当时死的心都有了。红颜祸水,此言当真是不假。” “嫂子,您当年对我和刘昌都有大恩。我真的不想你,在之前的重蹈覆辙。陛下已经派人去查清楚大哥的死因,大哥的死根本机会不是一个意外。是那个知县为了霸占你,故意派人将大哥弄死并伪造了意外。大哥当年刻意与那个知县交好,却没有想到那是个人面兽心的人。” “如今那个知县,已经被押解进京。御史台与大理寺,已经接手了这个案子,估计一个死是免不了。一个小小的七品知县,就因为看中了你的姿色,就敢暗害了一条人命。若是今后更有权势的人,看上了你怎么办?在绝对的权势面前,就算是佛门也无法成为我们的庇护。 “嫂子,陛下的确在这方面有些毛病,可他还是一个好人。这宫中的女子,大部分都是他从苦海之中解救出来的。有些在被揪出来之后,不想留在他身边的,他也都是赠钱送走嫁人的。对待身边每一个女人,不管是什么出身,他都会一视同仁的,从来都不会有任何的歧视。” “对每一个人,也都是真心的疼爱。嫂子、大姐,我真的希望你们留下来,好好的留在他的身边。你们的年纪都还不算大,不应该就这么继续苦熬下去的。将来有了孩子,你们将来也可以有一个依靠。至于我自己,我已经罪无可恕了。你们原谅我与否,我已经不在意了。” 张巧儿的话,无论是冯氏还是张云儿,都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的起身,想要穿衣物。只是一动,身上却是一阵阵的酸痛,只能无奈的又做回床上。而张巧儿犹豫了一下,还是召唤几个宫女进来,服侍二女穿好衣物,将二女搀扶去休息。自己则默默的坐在床榻上流着泪。 原本替二女着衣,她可以自己做的。可既然已经决定将二女留在宫中,她还是决定让二女适应一下再说。宫中不是外面,有些东西得习惯。尤其是今儿自己说完那番话后,二女今儿的表情,张巧儿知道二女今儿已经被自己说的心动了。只要在趁热打铁,还是会留下来的。 只是此时原本应该松一口气的张巧儿,却为何不知道,心中却是有一些难受。只是就在张巧儿想要起身时,身子却是一轻,发现自己被黄琼牢牢的抱在怀中。耳边也传来熟悉的声音:“巧儿,不要担心,一切都有朕为你的担待。只要留在朕的身边,就算天大的事朕给你撑着。” 说罢,直接将张巧儿,抱到了蔡氏屋子内。按照习惯将妇人刚穿好衣物,又剥了一个一干二净,放到了床榻上,才将二女紧紧搂在怀中。不过,黄琼这次却是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静静搂着二女。而这一夜,依偎在黄琼的怀中,原本心思有些复杂张巧儿,却是睡得分外香甜。 看着熟睡中张巧儿,略带着一丝哀愁的姣好面容。再看看便是睡着了,手却还抓着张巧儿,还有自己那啥的黄琼。原本想要陪着孩子休息的蔡氏,也只有苦笑了一下。依偎在了黄琼的怀中,良久才沉沉睡去。而也许真的是累到了,第二天黄琼起身的时候,二女还都在睡着。 感受着怀中,确切说是手中惊人的丰盈,再看看二女梨花海棠一般的面容,黄琼不由得又是一阵阵的心动。只是今儿还有事情,实在不是继续云雨的时候。再加上几个孩子,估计也要醒了,黄琼强忍着一心的火气,轻轻的吻了吻二女的脸后,才小心翼翼的抽出手起身穿衣。 离开蔡氏的这间寝殿,黄琼又去了张云儿和冯氏的房间。见到此时已经起身的二女,正看着桌子上丰盛的早膳发着呆。走到二女身边,黄琼一把将二女都抱在了自己腿上,各自吻了一口轻声的道:“怎么不用膳,是在等着朕吗?放心,以后朕陪着你们用膳的时候多着呢。” 听到黄琼的这番甜言蜜语,在加上黄琼那双很是不老实的手,让一向都本分的二女,不由得脸色涨得通红。看着此时满脸的红晕,显得分外娇艳的二女。差一点没有克制住,几乎就要当场直接将二女,就地正法的黄琼,只能主动拿起筷子,给二女夹起了菜,以便掩饰一下。 可关键的是,上面可以掩饰,可身体的反应却是掩饰不了。感受到那个坚硬,二女脸色更红得几乎快要滴出水来了。对于二女虽说并不强烈,可还是多少有些挣扎的举动,却是权当做没有感觉到。不断给二女夹着菜,就差没有口对口喂了。至于二女的手,自然放在了那里。 直到二女强忍着羞涩,总算是别别扭扭的用完了早膳。黄琼的手一边伸了进去,一边轻声附在二女的耳边道:“将你们的后半生都交给朕,你们的天今后有朕给你们撑着。等到有了身子,都是朕的骨肉,朕肯定都不会不偏不向,你们的后半生有朕,还有孩子那才叫做圆满。” 黄琼就这么跟着二女一直腻歪到了,几乎都到了快要擦枪走火的地步,才勉强收住了手。而今儿的二女,却是出奇的没有反抗,甚至还带着一丝认命的逆来顺受。直到等到了该去温德殿时候,黄琼才站起身来,将二女搂在怀中,很是轻薄了一阵,又挨个亲了亲才转身离去。 只留下还是满脸红晕,看着他背影发呆,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的二女。待黄琼的背影彻底消失后,冯氏才轻叹一声,对着身边的张云儿道:“我们这次几乎是半被强迫的进宫,恐怕想要再出宫就难了。难道就这样下去,后半辈子都只能老死在这,只能看到头顶一片天的皇宫?” 对于冯氏的问话,张云儿却是一直都没有说话。俩个人就这么站着,一直望着黄琼背影消失的方向良久,张云儿才开口道:“又能怎么办。他是权倾天下的一国之君,天子一怒流血千里,他若是想要做一些什么,这天下又有谁能奈何他?更何况,这大齐朝的天下都是他的。” “我们只不过,是两个普普通通的妇人罢了。除了这条性命之外,既没有天大的权利,也没有其他的本事,胳膊又那里拧过大腿?嫂子,我不想认命,可我也没有办法不认命。一入这宫门深似海,想要再出去恐怕比登天还要难。更何况,这始作俑者,还是我的嫡亲妹子。” 说到这里,张云儿打量一下这间寝殿内陈设,良久才轻叹一声:“我相信她不会害我们的,我也知道她是为了我们好。我们这种人若是再嫁,只要嫁的不是高门大户,都会给夫家惹来祸事。便是这佛门,都未必能有我们的容身之地。我们不算红颜,可终归还是有些姿色的。” “她这么做,的确是为了我们考虑。哪怕是我们,发现了她与皇帝之间的私情,为了将我们拖下水,把我们推到皇帝的身边,这样天下也就没有人在敢动我们。可她却是从来都不知道,我真正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我虽然不是那种洒脱之人,可也绝不向往这宫中的奢华生活。” “这皇宫,是人间极尽奢华的地方,可对我们这些女子来说,不过却是一个奢华的监狱罢了。嫂子,我一刻都不想留在这里,不想留在奢华无比,但终生却在难以踏出这里的一步围墙中。我们两个妇人面对着当朝帝王,谁又会可能为我们多说一句话?反倒会嘲笑我们攀附。” 第九百七十二章 婕妤 听到张云儿的这番话,冯氏拉住她的手道:“我们还是再去求巧儿。我看皇帝,对她也算是宠爱,皇后和那个段贵妃对她也是很好。她若是肯帮我们说说话,我们还有出去的希望。你是她嫡亲姐姐,我好赖还与她有些妯娌情分。虽说始作俑者是她,可她不是那种绝情之人。” 对于冯氏的话,张云儿却是无奈的,看着外面摇了摇头:“晚了,她这个时候,恐怕已经出宫回去了。我们就算是托人出去找她,她也不会再回来了。除了下次,她与皇帝幽会,还得像昨夜那般,我们才有可能再见到她。否则就算她进宫,也会躲着对我们避而不见的。” 提起自己的妹妹,张云儿叹息一声道:“我那个妹子,平时虽说看起来不多言不多语,可心中却是有主意的很。向来都是做了什么事情,一旦下定了决心,都绝对不会再回头。她如此设计我们,在心里面还是对我们有愧疚。以她的性格,又岂会在这时候,等着我们去找她?” “嫂子,其实这次你是受我的牵连。这些日子里,我一直都在琢磨,我这个妹妹为何招我来京。我现在生活的确难了一些,可有娘家兄长和侄儿照应,也算是熬得过去。这两年,她又不断的贴补我,生活更是好了许多。我虽说自己的孩子夭折了,可侄儿侄女待我都不薄。” “为何,她还要坚持接我来京。昨儿夜里,我见到她那个样子,在吃惊我这个一向贤良淑德的妹子,怎么会做出那种疯狂事情来,还有嘴给他那个,我才想明白。她现在虽说与皇帝有了私情,可将来何去何从,她还是分的清楚的。在她的心中,还是非常在意刘昌和孩子的。” “虽说不知道,她是怎么与皇帝弄到一起的。但是她现在是想脱身,想要找机会了断与皇帝的这种关系。恐怕现在不放手的不是她,而是昨儿的那位主。她把弄进京,恐怕就是打着用我取代她主意。我与她只差了一岁多,相貌身材都基本差不多,正可谓是最好的替代之人。” “把我送到皇帝身边,即可以给了我一个生活保障,又可以让皇帝将心思,慢慢的转到我身边,她就可以一点点的淡出。毕竟她是有家室的人,若是此事被刘昌得知,那是要逼死一家人的。她虽说做出了失节,甚至是有辱门风的事情,可她心中终归还是在意这个家的。” “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她想要在我这里一举两得,却不曾想所有的事情,都凑巧赶到了一起。我俩几乎前后脚到的京城,那日又是我俩一起去找她,结果把嫂子也卷了进来。她是心怀愧疚,可那是对你,而不是对我。我这里,只不过是顺水推舟,外加乐观其成罢了。” 听着张云儿的这番话,也不是蠢笨之人的冯氏,稍微一琢磨便马上也明白了,自己才真正是这件事中那个无辜之人。张巧儿当初接自己进京,是真的要将自己接过来照顾。只不过,没有想到,那一日机缘巧合。如果那天自己,没有与张云儿一同去找她,撞破了那件事情。 恐怕自己这个平头百姓,后半辈子都不会与那位主,有任何的交集。自己到了京城,以张巧儿的为人,是断然不会再与那位主,在自己府中幽会。便是在幽会,或是另外选地方,或是改为宫中。从昨儿来看,自己这个妯娌,对皇宫不是一般的熟悉。那次恐怕真是一个意外。 一想起这个,冯氏却还是紧紧抓住张云儿手道:“我们还是去试试吧。他是皇帝,身边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那位皇后和段贵妃,无论是姿色还是气质,都远在我们之上。我们都已经三十多的人了,就算再新鲜又能新鲜几日?等到他对我们厌倦了,也许我们还有机会在出宫。” 只是她这番话说罢,张云儿却摇了摇头:“没用的,一次成了他的女人,这一生都是他的女人了。皇帝碰过的女人,又会允许这天下那个人碰?除了那些个亡国之君外,这天下又有几个人敢碰皇帝的女人。一次与他有了这种关系,这一辈子除非到死,我们就都是他的人了。” “更何况,你看看昨儿的那个蔡嫔,前儿我们见到的那位段贵妃。昨儿白天见到的何贵妃,那个胡氏、李氏两个妇人,那个年纪轻?还有前些日子见到的那两位刘夫人,最年轻的与我们年龄差不多,大的比我们还要大。那位蔡嫔,虽说姿色依旧诱人,可这年龄至少有四十了。” “听着巧儿说起,她的大儿子若是活着,都要娶妻生子了。我感觉这位皇帝,别看着年纪轻轻,不过二十多岁。可明显喜欢的就是我们这样的,年纪更大一些,更加成熟一些的女人,不喜欢那些年轻的女子。而且你有没有发现,他身边女人包括云儿在内,哪儿都是比较大的。” “我们正在他喜好的范围之内,他是不可能放我们出宫。我们原本以为,他是借助药力才有那个本事,可昨儿我却发现他就是那种人。巧儿在这事上也许会瞒我,可那个蔡嫔是不会骗我们的。他每次招人侍寝,恐怕真要几个人才行。他是多多益善,又岂会答应放我们离去。” 说到这里,张云儿停下了话题。接下来的话,她也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或是也羞于出口。冯氏与张巧儿是妯娌,更是刘昌的嫡亲嫂子。张巧儿与皇帝又有了私情,而且从几次经历来看,那个家伙虽说有些那啥,但对张巧儿还是很看重的。就算是为了张巧儿,也不会放人的。 否则,看昨儿的那个架势,不让冯氏有了身子誓不罢休。只有了孩子,以冯氏虽说倔强,但却更看重孩子的性子,恐怕才会彻底打消离开念头。不过这个主意,恐怕都冯氏有用,可对自己却未必有用。自己当初生孩子的时候伤了身子,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在有自己的孩子了。 而且,张巧儿想要用自己替代她,可从这些日子的情况来看,她在那个皇帝心中地位真的很高,也是自己根本就代替不了的。张巧儿想要通过这个办法,摆脱与皇帝的私情,恐怕会很难。只是这些话,张云儿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来。因为她怕伤了冯氏。 张云儿的沉默,冯氏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就在此时,依旧还浑身酸痛,某个部位还有酸痛。现在也知道,短时日之内出宫也不要想了的两个人,想要回去休息一会的时候。却是一队太监、宫女,端着印信册宝,两套凤冠霞帔,以及各种的名贵物品,快步的走了进来。 见到二人之后,领头的那个太监,倒也没有含糊,直接宣读了司徒唤霜的懿旨。在这道懿旨上,直接给了二人一个婕妤的封号。随即又将端着的册宝印信,几乎是强行递交给到二人手中。看着被强塞过来的印信册宝,两个人一时不知所措的同时,也实在有些不想要接过来。 只是二人谁都不想要的时候,那个极有眼色的传旨太监,语气之中还带着一丝哀求的道:“二位新人,您二位都是婕妤了,在这宫中也是主位的人。将来若是了皇子,看着架势没准就要进封妃位的人了。您二位都是前程远大的人,也求您不要为难我一个做奴才的了。” “本朝这宫中贵人的册封,除了二位贵妃娘娘是皇上御笔之外,其余的都是以皇后娘娘名义册封的。可您二位的这个册封,是皇上与皇后联手下的。在宫中的这些贵人之中,您二位这个礼遇可是独一份。您二位若是不接旨,奴才可就真的没有法子,回去跟陛下交差了。” 说罢,直接挥手对着身边的一位女官道:“接下来,还是要烦劳姐姐,让她们试用一下这两套婕妤礼服。若是合身的话,就带着她们去娘娘那里谢恩。我就不在这里打搅姐姐了。不过,您还是快些,别让娘娘等太长时间了。那可就是显示,咱们这些做奴才,办差能力差了。” 然后,带着十几个太监,一溜烟的便走了。而在太监离去后,那个身上穿着尚宫服侍的女官,也没有理会二女想要争辩什么的意图。在规规矩矩,给二人行礼过后,直接带人将二女身上衣物都扒了下来,将婕妤礼服强行给换上。感觉没啥问题后,又马上安排人为其打扮。 张云儿与冯氏都想要反抗,可面对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二女根本就无力反抗。等到二女几乎可以说,被强迫的梳洗打扮更衣后,两人架着一个直接将其送到了司徒唤霜寝宫。等到了司徒唤霜寝宫的时候,二女才发如今这宫中的所有嫔妃,除了几个坐月子的几乎都在这里。 进了司徒唤霜这里,二女见到了前日到了刘府,如今已经并不陌生的那个年轻女子,一身皇后礼服坐在中间的位置上,左边是昨儿见到的那位何贵妃,右边则是同样并不陌生的段贵妃。而其他的嫔妃,有一个算一个都站在这三位的身后。包括昨儿夜里一同那啥的蔡嫔。 眼前一幕,将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场面的二女,着实给吓的够呛。前日见到还是一身便装的这位年轻皇后,虽说美艳的有些惊人,性子也多少有些清冷。可真对起话来,却还是相当平易近人的。可今儿这一身皇后的正装穿上,却是处处显得雍容华贵不说,还显得异常庄严。 左右两边的两位贵妃,也同样差不多的样子。虽说还强自镇定,可这腿却是有些瑟瑟发抖。当身边女官一句跪下谢恩,二女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而坐在上座的司徒唤霜,见到二女老实的下跪。原本一直担心依旧不愿意的二女,此时在生出什么事端的她,微微松了一口气。 将二女搀扶起来之后,司徒唤霜拽住二女的手,拍了拍二女有些粗糙的手后,才对着二女轻声的道:“当真不知道,是这人配衣物,还是衣物配人?二位姐姐这礼服一穿,本宫这间屋子都有些蓬荜生辉的感觉。这就对了,原本都是陛下的女人,今后大家便都是自家姐妹了。” 第九百七十三章 小性子 看着二女听罢自己这番话之后,还有些神色不安,或是干脆说不知所措的样子,司徒唤霜了然的一笑:“人吗,都有些性子的。尤其是咱们女人,那个没点小性子。这性子过了,大家还一样都是姐妹。放心,只要你们好好的服侍陛下,本宫不会亏待任何一个自家姐妹的。” 司徒唤霜三眼两语,便将之前二女死活不想进宫的事,定性为小性子。让此时多少缓过来二女,心中不由得一惊,知道这件事到这儿,便是已经板上钉钉,再也无法改变了。。只是二女刚想要说什么,却是被司徒唤霜看似不经意,实则却是冰冷眼神,搞得最终选择了沉默。 轻轻拍了拍二女的手,司徒唤霜从身边的一个宫女手中,拿起两枚羊脂玉镯子,轻轻的套在二女的胳膊上,才转过头对何瑶道:“何姐姐,二位姐姐身边的宫女、婆子,还有太监一定要选择性子柔和一些的。下边奴才都是势利眼。二位姐姐都是老实人,别受了奴才欺负。” 又放下二女的手,司徒唤霜才慢慢的走回了自己的位置。趁着二女不注意,给段锦与何瑶二女使了一个颜色。这二位贵妃,倒也起身上前,好好的安抚了一阵二女之后,各自分别送上一支纯金打造的金钗,一双猫眼石耳坠。随后各女,也都起身将一些首饰放在了二女身上。 这其中还包括,今儿不适合出现在这里的柳含烟、唐如是,纪王妃王雪梅几个人。司徒唤霜的重视,让原本还想要说什么的二女,对视一眼之后,也只能将想说的话压了回去。等到该走的程序走完了,二女被送回已经给她们安排的寝宫,休息的时候,二女的脑袋还有些蒙。 其实按照原本何瑶的打算,还是要准备安排一下家宴的,也算是给二女接风。但被段锦与林含烟给拦住了。段锦与林含烟的意思,都是今儿这么做已经有些出格了。在弄出其他的事情,恐怕其他姐妹心里该有意见了。尤其是二女刚进宫,就被封了婕妤,这本身就有些出格。 诸女之中,现在名分还是贵人的有好几个。她们这刚进宫,还没有诞下皇子与公主,封一个贵人更合适。若是不是为了那个主,还需要好好的安抚二女,也不会破格升为婕妤。更何况,又是赏首饰,又是赏台面的,还是一后二贵妃亲手给带上的,这在宫中已经够超格了。 在多,实在有些不适合。她们两个不过是婕妤,给太多的超格待,一个是容易引起二女的骄纵。二也会容易成为某些有心人,想要针对的目标。现在宫内的确很安稳,还没有出现什么,摆在明面上的勾心斗角事情。可这平静无波的水面下,未必真的就如表面这般太平。 哪怕是为了那位主擦屁股,这种事也不能一而再了。更何况,现在正值得国难时期,别再让别人说出什么来。毕竟现在宫内外,很多人都在那里等着找茬呢。几个人劝说,再加上司徒唤霜这个正宫,虽说没有明确表态反对,但也流露出不支持的表现,何瑶还是打消了主意。 被送回到何瑶给自己安排寝宫,看着整整一屋子物品,张云儿与冯氏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只是一脸苦笑,都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做了。良久,张云儿才抓着冯氏的手,看着脸色有些苍白,还相当不自然的冯氏,叹息一声:“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张云儿这番话说罢,冯氏却是没有任何的喜悦,甚至还眼圈微红催泪道:“云儿,你那个妹妹这次真的把我坑苦了。我宁愿回到家乡那座旧宅子内,继续过着孤苦的日子,也真的不愿意留在这里。我自认与她做妯娌这些年来,对她一直都不薄,她为什么要如此的对我?” “那个男人简直就不是人,就跟一头叫驴一样,还喜欢别人用嘴那啥。他那么能折腾我们,每次都跟着上刑一样,我真的担心我有一日会承受不了。还有,第一次的时候,我还看到巧儿居然用,用那里服侍他,那是用来做那事的地方吗?若他也逼着我们,那么伺候他怎么办?” 看着冯氏的泪水,张云儿轻叹一声,将她搂在怀中道:“嫂子,我又何尝愿意待在这里?也许之前没有封为婕妤前,我们还有机会可以离开。但到如今,我们已经是他名正言顺的嫔妃了,他又那里会放我们出宫?我们现在,只能先这么熬着。以后的事情,只能以后再说了。” 说到这里,看着这满屋子奢华,几乎堆满了半间屋子的首饰、各种高档绫罗绸缎。又看看彼此身上,还未换下的极尽奢华的婕妤服饰。还有摆在两个方盘中的,册封自己两个人的金册、宝、印信,比冯氏冷静一些的她,也知道事到如今,已经根本就没有再改变的可能。 又想起这两次的经历,还有自己到如今,一想起来便羞愧不已的,那些百出的花样。张云儿不由得心中,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几次冯氏受罪,她又如何不受罪?她实在不知道,张巧儿是怎么做到的?那个男人实在是太大了,自己守寡这么多年,又那里能够适应得了? 在无法逃离的情况之下,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只盼着他能少找自己,也让自己能少遭罪一些。想起这两次的经历,张云儿走到这间寝殿的门外,扶着门柱看着外面的蓝天。却是不知道,此时应该早就跑掉的张巧儿,若是在这个时候来到自己面前,自己是不是该恨他。 其实此时满腹心事的张云儿不知道,她以为今早就出宫的张巧儿,根本就没有离开这座皇宫。甚至还就在离着她寝宫不远的一座宫殿之中,与那位帝王正在拼死的缠绵。还有两日刘昌就要到京了,有一段时日不能在与张巧儿亲近的黄琼,又岂会这么轻易让张巧儿出宫? 就在张云儿与冯氏,在司徒唤霜那里接受册封的时候。温德殿内端坐在龙椅之中的黄琼,正在仔细的披着折子。当然,这只是站在黄琼对面的人,能看到的景象。若是站在他龙椅的后面,才会看到在御案与龙椅之间,此刻身上不着寸缕的张巧儿,正蹲在地上低头服侍着他。 早上陪着张云儿与冯氏用完早膳后,黄琼便将穿了一套太监服侍的张巧儿带到了温德殿。原想着忙完了,在与她好好谈谈二女的事情。只是没有想到待他忙完后,回头看着装扮成一个娇俏小太监的张巧儿,在进入温德殿后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红的像是快要滴出水来一样。 看到黄琼看了过来,很是有些不自然的翻了他一眼。而明显知道在这间殿内,自己与这个妇人都曾经做过什么,更知道此时的张巧儿肯定想起了,曾经与自己在这里做过的,那些极其荒唐事情的黄琼,被满脸红晕的张巧儿,这么一副滴水海棠的样子,当时就搞得不能自以。 哪怕现在的张巧儿,那处波涛汹涌,已经被布条缠成一马平川的样子,依旧没让他克制住火气。脑袋里面,前几次的荒唐经历。张巧儿与自己在这间殿内缠绵时,如哭如泣般的低语,一颦一笑时的艳丽。与自己紧密相连时,那种从骨子里面渗出的媚态,都让黄琼心火直冒。 于是,以往的经历又再一次呈现。本就对张巧儿那一身活色生香,可谓是爱不释手,怎么都没有个够的黄琼,又那里克制得住?反正在这间宫殿内,两人已经不止一次做过类似的事情。将殿内其他太监挥退后,黄琼一把将张巧儿搂在了怀中,几番折腾之下就成了这个样子。 克制不住自己的黄琼,一把将在下面的女了抱起,紧紧搂在了怀中。感受着怀中妇人成熟、风韵,此时已经没有了多少心思的黄琼,干脆扔下了手中的笔,一边不断疯狂着,一边轻声附在已经有些意乱神迷的张巧儿,小巧的耳边道:“巧儿不用担心,朕已经封她们为婕妤了。” “等有了孩子之后,朕在晋她们为昭仪。今后能走到什么位置,还要看她们自己。怎么样,朕如此做,还算是对得起巧儿吧。放心吧,在宫中有朕护着她们两个人,没有人能够再欺负她们。至于那个知县,就在这个时候,朕已经命人将他弃市了。朕永远都不会辜负巧儿的。” 而此时紧紧搂着黄琼脖子,却明显不想说话的张巧儿。却是没有回答黄琼这个话,而是一把将黄琼按在了自己前面,塞住了黄琼的嘴。看着怀中今儿还是第一次如此疯狂的妇人,黄琼立马就明白了,虽说二女是她一手推进自己怀中的,可怀中的妇人还是多少有些吃醋了。 龙椅之中施展不开的黄琼,干脆直接一把将怀中,极少使小性子的佳人抱了起来。进入后面自己日常中午休息的一间小寝殿,疯狂的折腾起来。直到将两处都占有了,才让放过实在无力承受的妇人。将妇人头向下按去后,才道:“巧儿放心,朕永远都不会对巧儿生厌的。”、 正低着头服侍黄琼的张巧儿,听到他这番话,却是身子微微一颤。只是她一个人,又那里能够让黄琼放松下来?良久,实在疲惫不堪,嘴都有些麻了的她,被实在有些舍不得的黄琼,拽到怀中后才轻声道:“陛下,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我究竟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我不是吃醋,心中不舒服是有一些的,可真不是吃醋。我也知道,陛下就算看在我与陛下恩爱这几年,尽心尽力服侍陛下份上,也绝对不会亏待她们的。我只是有些担心她们两个的心结,打不开要出事的。尤其是刘昌嫂子,平时不怎么爱说话,可却是一个心事极重的人。” “我只求陛下,早点让她们有了身子。只要有了孩子,也就有了指望。有了指望,她们也就安心了。她们两个的性子我知道的,都是极为喜欢孩子的人。尤其是她们之前的孩子,都没有活下来。这世上没有一个女人不想着做母亲,只要有了新的孩子,就不会想东想西的了。” 第九百七十四章 张巧儿的迷茫 听到张巧儿的话,黄琼却是笑了笑:“你呀,就不用为她们操心了啦。都是朕的女人了,朕还会亏待了她们不成?放心,她们的心结,有朕在早晚都会打开的。孩子的事,还得看天意,这不是急就可以的。不过朕也答应你,会尽量多宠幸她们的,以便早日达成巧儿的期望。” 说到这里,想起一件事的黄琼,沉吟了一下之后道:“对了,刘昌这次回来,朕会给他一个月的假。让他在京城好好的陪陪孩子,不过一个月之后,朕还是要将他外放宁夏知府。这不是朕有什么其他的心思,而确实是宁夏府那边没有一个朕,信得过、放得了心的人真不成。” 话音落下,看着张巧儿听到自己的决定之后,有些苍白的脸色,黄琼将妇人紧紧的搂在怀中,有些心疼的道:“巧儿,在此事上,朕的确是没有做到答应巧儿的事情。可朕这么做,真的出于公心。宁夏府现在正是当初平叛善后,彻底收口的时候,一丁点的差错都不能出现。” “朕不欺瞒巧儿,这大齐朝的天下官员的操行,能让朕信得过的实在不多。若是别的地方好说,但宁夏府那里诸番杂处,又是地接吐蕃六谷部。若是派去的是一个刮地三尺的贪官,恐怕用不了一年就要出大事。下这个决心的时候,就是因为巧儿的感受,朕也曾经犹豫良久。” “这几年,巧儿一个人忙里忙外,还要管着三个孩子。遇到了什么的难处,连一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不好意思与朕说,便一切都只能自己扛着。朕不是没有看在眼里,朕也不是不心疼巧儿。朕此次做这个决定,固然是与巧儿私情有一定关系,可真的大部分还是出于公心。” “朕是这一国之君,考虑的事情不能只为了自己的私情,必须要从这天下的全局来考虑。巧儿,刘昌是一个做事的人。这些年吃的这些苦头,等到调回京那天朕是不会亏待他的。他这次在宁夏府干上三年,回来至少是一个侍郎。他不在的时候,一切都有朕在为巧儿担待。” 黄琼这番话说罢,伏在他怀中的张巧儿却是一声不吭,转过身背对着黄琼。看着明显是有些,在与自己生闷气的张巧儿。也知道,这几年她一个妇人,孤身带着孩子在京城过得并不容易。自己又不能每一天,都陪在她的身边,府中的那些奴才再怎么贴心,都不是自己家人。 现在一心盼着刘昌调回京城,能够帮着她分担一些。可现在,这个梦想却是破碎了。看着怀中背对着自己,那顶着自己坚硬,银盆一样曾经让自己如此着迷的背处。知道现在佳人心中肯定特别难受的黄琼,将她抱在怀中:“巧儿,如果你实在不情愿,朕将他调回来就是了。” “至于宁夏知府的人选,朕再仔细琢磨便是了。等他回来,朕就与他谈将他调回来的事情。到时候,京城的衙门任他挑选就是了。哪怕朕也明知道,如果将他调回来,巧儿就不会有时间来陪朕。可看着巧儿不开心,朕真的心很难过。为了巧儿能够开心,朕今儿就做一回昏君。” 听到黄琼的话,背对着他的张巧儿,却是什么都没有说。良久才轻叹一声:“陛下是一国之君,不应该为我一个小小的妇人,而耽误这天下的大事。陛下的心思,我也是知道的。我也知道,陛下身为一国之君,也是为了这天下苍生。可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些难受。” 张巧儿说这番话的时候,虽说语气平淡的很。可这话中明显的委屈,黄琼却是一样听得出来。看着委屈的女人,黄琼心中也有些后悔。明知道她因为张云儿与冯氏的事情,心中多少有些难受。可自己偏偏在这时候,与她说起还要将刘昌继续外放,这不是让她心中更加难受。 在睿智和大肚的女人,不管怎么说也是女人。尤其是还受了这么多年委屈,再加上之前因为二女的事情,还多少有些吃醋。只是就在黄琼琢磨,怎么哄一哄怀中女人的时候。背对着他的张巧儿却是突然道:“陛下是一国之君,千万不要因为我一个妇人,坏了这朝中的章程。” “我知道陛下是心疼我,但陛下还是应该以国事为重。有陛下这句话,我知道陛下有我心就知足了。这天下的万名,都期待着陛下成为一个有为明君。如果陛下为了我一个妇人,坏了这朝中的法纪和章程,我岂不是成苏妲己、赵合德、杨玉环那样的,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 “他的性格我知道,放到外面至少在当下更适合他一些,也更能发挥他的才能。他那种性子,留在京城早晚会惹出事来的,他自己也会憋坏的。他是陛下的臣子,但陛下不能一直庇护着他。让他多磨练一下性子,苦头吃多了,也好改改他那个性子,对他的将来才会更好。” “究竟该怎么用他,陛下还是应该从这天下的大局出发为好。刚刚,我只是有一点想不开而已,让我缓一会就好了。其实我也知道,陛下已经对我疼爱有加了。自从跟着陛下进京,从府邸到仆役,再到每年的大笔各种的赏赐。比在西京的日子那段日子,已经是强得太多了。” 果然,这世上最了解你的人,除了父母之外,就是自己的夫妻了。张巧儿看似不哼不哈,对刘昌的这番评论,却是相当贴切和中肯的。以刘昌的性子,至少在现在更适合在下面,再多磨练一段日子。当初在一个号称养老院的西京,都吃不开的人,到了这高官云集的京城。 真的未必还能,彻底的把握住自己。自己不能护着他一辈子,很多事情总归还是要靠他自己的。想到这里,看着怀中背对着自己的女人,黄琼一把张巧儿抱到自己身上,轻轻的吻了吻她的小脸:“巧儿,不管他在与不在,一切都有朕在。巧儿这个天,永远都有朕给你撑着。” 对于黄琼的这番话,虽说还有些心酸,但张巧儿相信他说到,就一定会做好的。但哪怕也知道这个男人,肯定能做到他承诺的事情。可对于张巧儿来说,黄琼再好、再疼爱自己,再喜欢自己,可毕竟也不是自己丈夫。现在更是一国之君的,也根本做不到整日陪在自己身边。 便是两个人幽会,都要跟着做贼一般,小心翼翼不让别人发现。他若是忙起来,更是几个月都无法与自己相见到一面。刘昌在不如意,可也是自己明媒正娶的丈夫。调回京城,虽说在管家的方面也帮不上自己。可家中总归有一个男人可以撑着这个家,总比没有这个人要强。 刘昌眼看着可以调回来了,可这一外放到宁夏府,至少又是要三年的时日。想到这里,张巧儿不由得叹息一声。其实,这几年的生活,对张巧儿可谓犹如梦境一般。自己原本就是一个,还算是贤良淑德的家庭主妇。却与这位先是当朝太子,现在更是成为一国之君的男人。 相遇后变成了之前的自己,想都不敢去想的人。有了那种私情不说,曾经保守的自己,现在却是在床榻上做出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花样。虽说现在衣食无忧,甚至可以用奢华来形容。张云儿与冯氏进京之后,都为自己现在的生活感叹。还劝说自己,不要让刘昌贪的太过。 只是当时的她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生活,都是用什么换来的。这个男人与其再说是看在刘昌的面子上,还不如说是因为自己,还有他的那个儿子。现在的张巧儿,偶尔午夜梦回的时候,发现丈夫出现在自己梦中的时候是越来越少,反倒梦境中几乎都是这个男人。 现在的张巧儿,心中有些惊恐发现。自己现在已经想不起,靠在丈夫的怀抱之中是什么感觉了。也是越来越贪恋,自己现在依靠的这具,相对丈夫来说,更加温暖和安全的怀抱。甚至自己丈夫的相貌,都有些不是那么太清晰了。时间一长见不到面,便想的有些抓心挠肝的。 如今的张巧儿都不知道,若是这个时候黄琼再提出,让自己进宫做他的嫔妃,自己还会不会向以往那样,拒绝的那么坚定?想到这里,伏在黄琼怀中的张巧儿,感受着这个男人,在自己身上作恶的那双手,只是轻轻的叹息一声,轻声的说了孽缘之后,却是没有再说什么。 而感受着压在自己胸膛处的丰硕,眼前这三分哀愁、七分俏丽的面容。原本之前就没有尽兴的黄琼,却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轻轻一送进入到怀中妇人的另一处。感受着无论经过多少次,都还是异样的紧致,比另一处还让自己无限贪恋的感觉,使得黄琼不由得轻赞一声。 又是一阵云雨,直到怀中的妇人再也经受不住,疲惫不堪的沉沉睡去。黄琼才轻轻的起身,自己做好清理,穿好衣物之后,轻轻吻了吻妇人的小脸,才迈步去了前面继续批阅奏折。就在黄琼披着折子的时候,在叛乱兴起后背他夺情起复高怀远,却是在外面等着要求接见。 高怀远在夺情之后,黄琼便让他去了南镇抚司,接管京城地面的侦缉捕盗事宜。听到高远怀求见,黄琼二话没说便叫了进来。见到自己这个多少有些憔悴,一看就疲惫不堪的外甥。知道前一段自己遇刺后,这个外甥压力有些大的黄琼。放下手中的折子,靠在龙椅的背上。 抬手示意高怀远,赶快起来之后才道:“你呀,事情不是一天就能做完的。能被叛王派来京城的,都是江湖上的高手。就南镇抚司的那些人,侦缉跟踪也许没有问题,可这手底下的本事,还是差的太多。而且那些人都是老手,就论起追踪来,你手下的那些人都未必能行。” 对于这个舅舅的关心,高怀远也是苦笑不已。自己这次被起复,原本以为会被派到军中,结果却没有想到一脚被踢到了南镇抚司。还在经历了几个月历练后,直接将整个京城的侦缉监控事宜交给了自己。前些日子,这位舅舅不知道干嘛去了,居然在半路上遇到了刺杀的人。 第九百七十五章 亲自审讯 若不是遇到了某个大高手,自己这位初登大宝的舅舅,恐怕那心中的雄心壮志,无论再多都要出师未捷了。而不仅这位主,就连他的皇后与贵妃两个人,也就带了几个侍卫,私下里面去会所谓的闺蜜。好在这二位手头的确是硬,不仅反杀了那些刺客,居然还抓到了一个。 只是当朝皇后,还有那位贵妃,居然是武学大高手这件事,高怀远却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二位看起来,还都是名门之后的女人,怎么能是武学高手?一想起那位看起来,一直都清冷至极,很是有圣洁高冷架势的皇后,还有那位气质高雅,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出身的段贵妃。 居然联手将听自己部下说,那几个江湖上也相当有名号,都是二流高手的几个刺客,全部都给反杀了,还活捉了一个。这个事情,几乎颠覆了高怀远所有三观。这历朝历代后宫之中,也没有听说那位皇后与贵妃,是当世的武学大高手。反倒是在本朝,居然出了这种稀奇事。 高怀远真的想不出来,若是有一天,那二位对自己这位花心的舅舅不满意,真的不管不顾的,不管不顾及身份的话,那自己这位舅舅的葡萄架子,会成了什么样?只是不知道,自己这位舅舅,是不是驭妻有道。那么两个大高手,长的还那么漂亮,居然被他搞的服服帖贴。 黄琼又那里会想到自己这个外甥,此刻脑袋里面正胡思乱想,佩服自己的驭妻有道。见到这个家伙有些发愣,便轻哼了一声。听到黄琼这声轻哼,立马从胡思乱想之中,反应过来的高怀远,急忙道:“陛下,前日,被皇后与段贵妃联手擒获的那个刺客,总算已经招供了。” “臣这次来,就是与陛下汇报那人口供的。据那个人供述,叛王在赣州大败之后,见到在战场上占不到便宜,便改变了办法。将身边的人,除了留下来保护自己一部分之外,其余的都给派了出来。一个是刺杀陛下,一个是刺杀前线各级将领。另外就是想要将皇后劫持回去。” “至于劫持回去做什么,他就不知道了。此次派到京城来的,无一不是他身边精挑细选出来的高手。只是武功最高的几个,在刺杀陛下不成,反倒是被杀之后。剩下的几个人,因为惧怕陛下身边,另外有什么大高手,所以一直没有敢轻易行动。他说前次被杀的那个领头的。” “已经是此次派出来的武功最高的一个,也是叛王身边有数的高手。便是在叛王身边,这样的人也不过才了了几个。那几个大高手,居然连一片水花都没有掀起来,便死于非命。所以,刺杀您失手之后,他们一直都心存顾忌,担心再次进宫行刺,还会遇到那些个高手。” “所以,才一直迟迟没有行动。后来几经商议,干脆将心思放到了第二个目标,也就是皇后娘娘的身上了。皇后娘娘会武功,他们是知道的。因为他知道,叛王的那些王子与郡主,多少都会一些武功。但是却因为先天体质的原因,就算再勤学苦练,都无法成为武学高手。” “再加上学武是一件苦差事,那些王子与郡主能吃了这个苦的并不多。所以,那些王子与郡主所谓的武学,在他们这些人眼中,便是连三脚猫都算不上。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与陛下成亲之后,皇后娘娘的武学进展,居然一日千里。现在已经隐隐进至一流高手的境地了。” “而让他们更没有想到的是,段贵妃居然是天南武林,赫赫有名的第一女高手蛇女剑。在这之前,他们根本就不知道,那位身为大理国长公主,号称天南第一美人的蛇女剑,居然会进了这大齐朝的皇宫,还成了您的贵妃。那位蛇女剑,也就是段贵妃早就是一流武学大高手。” “一身大理国家传武学,早已经修炼的侮辱纯青。便是他们几个联手,也只能勉强相抗。再加上修为一日千里的皇后娘娘。结果,一步算计不到,便步步算计不到,这次便彻底的栽了。经过这两次,这次派过来的高手,基本都折损余尽了。剩下的都是一些身手并不高的。” “根据他的口供,臣调集军马查抄了叛王,设在京城的几个秘密据点。不过,抄出来有用的东西不多。那个家伙刚被抓起来的时候,嘴一直都很硬,死活不肯交待。该上的刑都用上了,最早也是没有用。直到今儿早上,才彻底的撂了。只是我们去的时候,却是已经晚了。” “有用的大鱼,基本没有抓到。除了抄出来不少的军械,也就只逮到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鱼。那个家伙狡猾的很,知道我们急于要他的口供,不会杀了他。所以硬抗了两日,就是为了他那些同党争取时间脱身。不过,他也供述,那些刺客之中的高手,基本上都已经栽了。” 听到高怀远的汇报,黄琼的眉头却是皱了起来。这件事,按照常理推断是这个理,但自己怎么都感觉那里有不对劲?只是这反常之处在那里,黄琼却是一时没有琢磨出来。沉吟了一下之后,黄琼抬起头对高怀远道:“怀远,你现在便带着朕去看看那个人,朕要亲自审讯。” 黄琼话音落了,高怀远却是有些犹豫:“陛下,那人现在正关在南镇抚司的黑牢之中,那黑牢一向都是污垢之地。而且那个人也已经打的不成样子了,浑身上下都没有地方好地方了。若是陛下见了,实在会有污圣目。况且,这口供该拿的都已经拿了,实在没有那个必要了吧。” 对于高怀远的意思,黄琼却是摆了摆手:“不,此事干系重大。不仅涉及到朕的安全,还有宫中后妃。更还涉及到太上皇的安危,朕不能不重视。此人,朕不亲自审讯一番,实在有些不放心。至于什么有污圣目纯属扯淡。别忘了,朕战场都上了几次了,尸山血海都见过了。” 跟着黄琼在宁夏府征战,一直再到长安的高怀远,倒是也知道自己这个舅舅,性子极其坚韧。若是想要做什么,几乎没有人能劝得住的性子,索性倒也没有多劝。倒也识趣的,等待着黄琼换好衣物之后,带着这位只随便带了两个侍卫的主,一路向着南镇抚司方向走过去。 到了南镇抚司,高怀远自然不能真让黄琼去黑狱。派两个属下,将人带到了自己处理公务的地方。等到这个人被带来的时候,见到黄琼却是愣了一下,明显认出黄琼来的他,有些不自然的苦笑:“真没有想到,你这个大齐朝的当今天子,居然还会抽时间,来见我这个死囚。” 听到这个家伙,居然认识自己,黄琼倒是没有什么意外。自己成亲时,叛王府的很多人都见过自己,认识自己倒是不稀奇。轻轻的放下手中的茶盏,黄琼淡淡的道:“既然认识朕,想必你也是叛王身边的老人。更不是那种急于为叛王建功立业,什么都不管不顾的愣头青了。” “既然识的朕,那朕的为人你也会更加清楚。你那些供词,到底有没有把自己知道的东西,都如实的说出来,你自己心里清楚,朕自然也是清楚的。高怀远他年轻气盛,能被你糊弄住,可想要糊弄住朕,你的火候还差的要多。如果不想死的太遭罪,朕劝你还是实话实话的好。” 黄琼的话音落下,那个人却是哈哈一笑道:“难怪,这几年你走的如此之快。从刚出宫的一个郡王,一跃而为太子,再到皇帝。你当真如王爷所言,可谓阴险狡诈之极,就连他都看走了眼。我的那些真真假假,混在一起的供词,就连南镇抚司的人都骗了,却没有骗过你。” “不错,我的那些供词,其中只有一半是真的。至于另外一半,的确都是假的。不过,那里是真的,那里是假的,就有劳你这位大齐朝的天子,自己去猜了。你不是很精明吗?精明到王爷都中了你的算计。那就你好好猜去吧。不过,你还有没有机会猜出来,恐怕就未必了。” 说罢,这个人身上捆绑着他的牛皮,却是突然一寸寸的断裂开来。这个家伙尽管被打的遍体鳞伤,但完好的双手攥起成虎爪的形状,双脚在地上一顿,腾起身来向着黄琼飞扑而来。面对突然异变,在场的高怀远几个人都目瞪口呆,抽出腰刀想要扑上救援时,却是已经晚了。 就在几个人,正试图要拦下这个状如疯虎的时候。却见到他们眼中,虽说上了战场有一股子狠劲,但毕竟是文人出身的皇帝。面对骤然而变的场面不紧不慢,直到这个人的虎爪快要到身前的时候,才双手用力一拍椅背纵身而起,向着自己扑过来的人,一脚直接踹了出去。 无论是谁,腿都要比胳膊长。而且黄琼飞出的这一脚,也是快如闪电。虽说后发,但黄琼这一脚却先至。直接将这个人,踹到了这间屋子的墙上。而黄琼这一脚,踹出去的力道之大,甚至就连被他撞到的那面墙,都震塌了一半。当那个人落到地面时,胸口全部都塌了下来。 一看就是黄琼的这一脚,已经将这个家伙的肋骨,几乎全部被踹断了。这个人当即一口血吐了出来,勉强挣扎着指了指黄琼,却是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了。躺在地上,又是勉强挣扎了几下,却是在也不动了。这个家伙明显有些死不瞑目,烟气的时候,眼睛还挣得大大的。 而高怀远几个人,见到眼前急剧反转一幕,更是被吓得惊呆了。看着神清气闲的皇帝,在看看死不瞑目的那具尸体。不知所措,甚至不敢相信的看着黄琼,就连下跪请罪都忘了。几个人揉了揉眼睛,震惊的看着这位他们心目之中,终究还是一个文人,也许只会射箭的皇帝。 他们虽说都不是什么武学高手,最多也就算是粗通武功,可单从这一脚也看得出,这位皇帝的身手绝对不弱。这间屋子的墙,可都是青砖加上三合土砌成的,不是一般的结实。这一脚居然将半个墙面,都给震塌了,这功夫别说南镇抚司没有,恐怕那些大内侍卫都没有几个。 第九百七十六章 温邰亦 面对几个人投过来的惊愕,甚至还有些大惑不解目光,黄琼没有理会。而是对着门外说了一句,更让他们震惊的话:“既然都已经来了,还看了这么半天戏,是不是也该看够了?那就别藏着掖着了,出来见见面吧。你们不是要刺杀朕吗?怎么朕来了,你们倒是不敢露面了?” 随着黄琼的话音落下,对面墙头上响起一个尖细的声音:“我们倒是没有看出来,你这个狗皇帝倒是挺会装的。明明一个武学大高手,却总是装出一副书生的样子。你这个样子,恐怕也骗了不少人了吧。看你这一手装孙子的本事,他们哥几个栽在你的手中倒是并不冤。” “他豹子头米冬死在你这个狗皇帝手中,倒也算是他的造化。不过,咱们倒也意外。今儿本来是要救豹子头的,却没有想到,这个倒霉蛋没有救出来,反倒是搂草打兔子,碰到了你这个狗皇帝。咱们也算是机缘巧合吧。别看你小子的本事不低,可面对咱们哥俩你还差远了。” 说罢,两个人从墙头上跃下。而在见到这两个人面向后,黄琼倒也吓了一跳。这两个人,一个长得细高挑,但却瘦的跟一根竹竿一样。另外一个人,矮粗胖跟一个冬瓜差不多。长得细高挑那位,打扮得一副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估计刚刚在墙头上说话的,便就是他了。 只是对于二人的话,黄琼却是淡淡一笑,对着院门外道:“朕也没有想到。堂堂的南镇抚司都指挥使,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桂林郡王的狗腿子。难怪朕在陇右平叛之时,非但没有得到南镇抚司的任何协助,反倒是感觉到处处受到制约。难怪朝廷对叛王的动向一无所知。” “叛王的刺客与杀手,将这京兆府当成了自己的后花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南镇抚司,居然半点反应都没有。就连叛王,在广南西路的十万大山之中,秘密训练了二十万大军一事,都是一无所知。现在看,有了你这么一个领着朝廷俸禄,私底下却是吃里扒外的都指挥使。” “若是能查出什么,对叛王不利的东西来那就也怪了。不过朕多少有些好奇,叛王到底花了多大的本钱,将你这个堂堂正二品的,南镇抚司都指挥使也收买了过去。你这一年,从下面收的好处,想必就足够你享受几辈子荣华富贵了。应该不是为了三瓜两枣,就卖了自己。” 听到黄琼这番话,从转角阴暗之处慢吞吞的走出来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南镇抚司都指挥使,曾经在当年的英王府外,卖过豆腐脑的温邰亦。对于黄琼这番的半是讽刺意味的话,他只是笑了笑:“无论你信与不信,本官都要说那位王爷在本官身上,并未花过一个大子。” “自然不会为那点钱,而迷失了自己的双眼。实话告诉你,本官与桂林郡王联手,反的不是大齐朝,而是你这个皇帝。太上皇糊涂,没有看清楚你这个淮阳余孽真面目。居然不顾国仇家恨,为了一个妇人,将大位传给了你这个淮阳余孽。太上皇老糊涂了,可本官却未糊涂。” “等到你站稳了脚跟,这天下还有姓黄的立足之地吗?你继位这些日子,本官恭称你一声皇帝,你还真把自己当成皇帝了?一个叛逆的余孽罢了,有什么资格占据这太祖、太宗,历经百战打下来的这个江山?本官今儿就是要为这天下万民除害,为烈宗皇帝和家父报仇。” “纪王殿下,身为烈宗皇帝的嫡子。这江山原本就该是他的,今儿杀了你之后,自然会物归原主罢了。别以为你不知道与谁学了几手三脚猫的本事,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这两位都是桂林郡王府的供奉,都是这世上超一流的大高手。别说你了,就是蛇女剑来了一样不行。” “本官劝你,别做无谓的抵抗,还是束手就擒罢了,免得自己死的太难看。不管怎么说,你还是当过几天的皇帝不是?放心,等你死后,你的那些嫔妃,包括那个蛇女剑,还有那几个孽子,本官都会送下去与你陪葬的。这江山原本就不该是你的,当初你又何必去争呢?” 对于这个家伙的话,黄琼却是淡淡一笑道:“那个什么豹子头,那些所谓的供词,还有他落到段妃手中的事情,都是你这个南镇抚司都指挥使亲自设计的,就是为了把朕调到南镇抚司来。因为你知道,朕肯定会对他的那些供词生疑的。所以你便想着,用他来引朕上钩?” “至于纪王,不过是你的一个幌子罢了。什么烈宗皇帝的亲儿子,只不过是你们的障眼法罢了。朕若是不在了,这京城之中的年长诸王,你们恐怕一个都不会留下来。诸王府,也会寸草不生吧。哦,永安郡王你们也许会留下来。至于原因,你心知肚明,就不用朕说出来了。” 听罢黄琼这番话,那个温邰一却是阴测测的笑道:“你也不要总想着套本官的话。本官的话,又岂是你能套出来的额?将来这京城,留下谁,不留下谁,那自然轮不到你一个死人说话。该让你知道的,本官已经让你知道了。本官看现在时辰正是上路的好时候,咱就别等了。” 话音落下,双掌一错,这位温都指挥使,居然第一个攻了上来。而让黄琼心中微微一惊的是,这个家伙劈过来的一掌,居然一丝掌风都没有。而这样的人,不是一点武功都不会的人,就极有可能是一个大高手。这个家伙既然敢第一个出手攻击,这自然绝对不会是前一种人。 对于这个家伙的攻势,黄琼也没有大意,而是凝神挥掌迎了上去。两个人,你来我往打的越来越激烈。十几招下来,两个人都不由得有些感觉,自己多少有些小看对手了。黄琼没有想到,面前这个在自己面前,总是一副温顺模样的温都指挥使,可谓是自己平生罕见之敌。 自己也算是与人交过不少次手了,此人的身手绝对是最强的,几乎可以说与未生育之前的的段锦,基本上在一个水平线上。别说司徒唤霜她们几个,就算是产子后的段锦,在怀孕期间几乎是无休止的孕吐,以及生产时的折腾,都使得元气大伤。眼下,也未必真是他的对手。 而武学这东西,修为历来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就算再高的高手,长时间不苦练都会退步。段锦产子本身,损耗了很大的元气。而在有了儿子之后,更是将大部分心思,都放在自己儿子身上。对于武学早就淡了心思,更是早就没有以往的勤加练习,如今武功退步不止一筹。 武学这东西就是这样,天分与汗水缺一不可。而对于女高手来说,怀孕生子都会影响到自己的修为。自己就曾经听何瑶提起过,便是自己母亲那样的绝顶高手,在生产自己之后,元气都损耗极其大。尤其自己当时还难产,母亲整整生了三天,才生下当时只有五斤的自己。 弄得元气损耗更大,内功也下降了不止一筹。即便是有着最上乘的内功,但也直到自己十岁左右,才完全的恢复。如今功夫退步,已经不止一筹。心思更是都已经不在武学上的段锦,还真的未必是这个家伙对手。真没有想到,就在自己身边,居然还潜伏着这样一个大高手。 居然还掌握着这个庞大帝国,最为至关重要情治部门,这么怎么不让黄琼有些心惊。最为关键的是,这个家伙明显之前一直都在忍耐。虽说时不时,暗中还给自己下一点小绊子。但在明面上,却是让任何人都挑不出来毛病。今儿若不是那位狗急跳墙,还真未必逼得出来他。 而就在黄琼心惊的同时,对面的温台亦也同样的心惊。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这位年纪轻轻的帝王,武功居然如此的高。自己八岁那年,扶死于淮阳郡王之手的父亲灵柩回乡,途中偶然救了师傅,蒙师傅收为关门弟子,传了一声功夫。勤学苦练这么多年,一直不敢懈怠。 哪怕淮阳之变被平息之后,现在的太上皇派人将自己寻回,安置在南镇抚司。自己一路从一个七品指挥,坐到如今的正二品都指挥使,这武功也没有片刻的放下。因为自己知道,自己干的这行,在朝内外结仇甚多。这身功夫,是自己最后的保命根本,所以才一直勤加练习。 可自己这勤学苦练三十余年,自认为自己这身武功,就算没有能够登峰造极,但也绝对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在这世上,能胜过自己的人不多。却不曾想,面前这个年轻皇帝,身手居然还在自己之上。虽说相距不大,但这却是不争的事实。这个家伙,到底跟谁学的武功? 不过,相对于越打越心惊的这位温都指挥使,在摸清楚对方老底子之后,黄琼倒是心渐渐的安定下来。这个家伙武功虽高,可内力上却比自己还差上不少。与其交手,自己至少吃不了太大亏的。现在关键的问题,不在这个家伙,而在旁边观战的那两个,明显也高手的家伙 更让黄琼恼火的是,这边两个人打的热火朝天。而此时的整个南镇抚司衙门之内,从自己进来到现在,却是鸦雀无声,没出现任何一个人。南镇抚司衙门内的各级官员,包括办差的人,居然一个都没有出现。明显是这个家伙,已经提早做了安排,封闭了所有的消息外泄。 这个家伙做南镇抚司都指挥使,到如今已经足足八年有余。恐怕这南镇抚司上下,到处都是充满了他的心腹。搞不好,都上下都被他搞成了铁桶一般。原本用来监控内部的衙门,如今反倒是成了别人用来,监视自己这个皇帝的衙门。说起来,这简直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无论如何,这个人今儿都必须要死,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只是现在的问题是,这个人自己一直迟迟拿不下,而旁边还站着两个大高手。至于自己这一边的高怀远几个人,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忙。若是贸然出手,还可能给自己添麻烦。 / 第九百七十七章 惊呆了 正在与这位温都指挥使缠斗的黄琼,一边不断以虚虚假假的招数,迷惑当面的对手。一边不断的抽冷子,下着重手试图尽快解决问题。同时一边不断的在暗中观察,旁边那两位此时正笑嘻嘻,看着自己在这边苦战的人,大咧咧的连防备都没做。却是突然心中有了一定计策。 黄琼突然一改之前的虚虚实实招数,一掌比一掌有力的劈向对面的对手。摆出一副,要在最短时间之内,解决掉面前对手架势。但却是一边不着痕迹的,将战场一点点的引向那二位的身边。此刻的黄琼在赌,他在赌这三个人并不是一路人,背后都站着各自不一样的主子。 如果三个人真的是一路人的话,恐怕那二位,绝对不会在这里,耐着性子坐山观虎斗,早就卷起袖子下场内参战了。虽说这里是南镇抚司衙门,可毕竟是大齐朝的京师所在。温邰亦在牛,也不可能完全将南镇抚司控制的铁桶一般。耗时一长,很容易被人发现这里的异常。 若是有人发现这里的异常,在这南镇抚司重地没人敢坐视不理。一旦自己的援军赶到,到时候指不定谁拿下谁了。对于这三个人中,无论哪一个人来说,现在速战速决无疑才是最为适合。可二人宁愿坐视温邰亦在这里苦战,却是在那里评头论足,却会根本就没有出手意思。 黄琼相信,自己的功力高于当面之人,这一点以那二位的眼光不会看不出来。如果真的是一路人,那二位早就下场参战了,以免自己的同伙真的折损在这里,同时也可以尽快的解决问题。可那二位就站在那里看着自己,虽说一时解决不了问题,却占尽了上风而无动于衷。 明显就是打算,等待自己与这个温都指挥使两败俱伤,以便他们可以以最小的代价,将自己彻底的拿下。哪怕自己就算受不了伤害,可就算是耗费掉自己的功力,也是大好事一桩。更何况,他们的心中未必就没有盼着自己,将这位温都指挥使,一并都直接解决了的想法。 所以黄琼决定,要利用二人这种坐山观虎斗的心思,先摆出一副速战速决的架势,再给他们来一个突然袭击。为了达成目的,黄琼一边不断加大给对手的压力,一边不着痕迹的向那边靠拢。待靠近到对面二人不到两丈距离,突然一个势大力沉一掌,将温邰亦避开三步距离。 自己则突然暴起,一掌劈向了当面的那个细高挑之人。而那个细高挑的人,见到黄琼突然转向了自己,却是冷笑了一声,毫不畏惧的举起双掌迎了上去。只是他那里想到,黄琼真正的目标压根就不是他,攻向他的只不过是虚晃一招。真正目标,而是他身边的那个矮冬瓜。 只见黄琼在双掌即将对上一刻,却是突然在空中腰一拧,一个鞭腿便向着矮冬瓜扫过去。这一腿,下定决心要一击毙敌的黄琼,用上了足足十成内力。原本知道自己搭档实力,更在黄琼与对手缠斗中,大致摸清楚黄琼实力这个家伙。即便是黄琼突起暴袭,也丝毫没有在意。 他认为自己搭档实力,完全有能力应对这个家伙,将精力更多都放在防止黄琼逃跑上。高手对决,胜负往往就在一瞬间。这个一方面更多的,是对自己搭档实力有那个自信,一方面将注意力,更多放在了不该想事情上的矮冬瓜,被黄琼冷不防的这一腿,直接扫的措手不及。 到底是高手,这个矮冬瓜面对黄琼突然的变招,虽说有些慌乱,但却依旧在百忙之下,举起胳膊试图抵挡。只是在黄琼十成内力之下,这个矮冬瓜慌乱之下的这一挡,根本就无法抵御黄琼,这十足内力的一脚。当他的胳膊与黄琼的腿交错时,却直接被黄琼将胳膊震得寸断。 他被震断的胳膊,不由自主的垂了下来,再无力抵抗。而黄琼并未停顿,而且势头不减这一腿,则直接扫到了他的脑袋。面对黄琼这十成内力的一腿,他那个圆滚滚的脑袋,犹如一个被磕破鸡蛋一样,半个脑袋直接塌了下去。还顺带着脖子,也被黄琼这一脚直接震断了。 见到刚刚还与自己,有说有笑的搭档短短时间之内,就成了这么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眼见不活样子。那个细高挑家伙,眼角都气得迸裂了。怒气冲冲的指着黄琼道:“你这个狗皇帝,实在是阴损至极。居然使出如此阴损的办法。我今儿不把你碎尸万段,都对不起我师兄。” 说着,对着见到局面出现了如此戏剧性变化,反倒背起了手,摆出一副看笑话的温都指挥使怒吼道:“温邰亦,老子与师兄纵横江湖二十余载,就连轻伤都没有受过。今儿我师兄居然折在这个狗皇帝手中。若是今儿不能将其拿下,我回去定然上奏王爷,灭了你温家的满门。” 对于这个家伙的威胁,温邰亦却是冷冷的道:“威胁本官,供奉是不是看错人了?本官与汉王是合作的关系,可不是汉王的属下。若不是他在江西战场连续遭到大败,在不扶持一把,恐怕老巢都要丢了,本官很乐意继续潜水下去。反正只要太上皇还活着,他就动不得本官。” “本官这个二品都指挥使,还可以做的稳稳当当的。本官今儿出手,不过是出于合则两利罢了。汉王的话,听不听在本官。本官可不是你们汉王府的那些,拿了钱财便要与人消灾的供奉,汉王的命令对本官没有用。况且,本官刚刚动手的时候,贵师兄弟不也在看笑话吗?” “怎么佟供奉,只许你们看别人的笑话,不许别人看你的笑话?江南的商户,都说汉王府行事霸道无比,今儿本官这一看果然如此。不过,汉王府再霸道,可在本官面前也得收敛一些。就算你们那位汉王本人来了,本官见与不见都在本官自己。更何况,他麾下的两条狗?” 说罢,当真就背着手,不丁不八大的站在那里,准备看热闹。而那位佟供奉,虽说被气得怒火中烧,却也知道自己拿他还真的没有办法。只能咬牙切齿的,全力向着黄琼攻了过来。想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将其拿下,既可以完成叛王交付的任务,也可以为自己的师兄报仇。 只是就在黄琼准备迎战的时候,南镇抚司外的高墙上,却是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我还真没有想到,我不过二十余年没有出江湖。当年纵横江湖,也留下了一个响当当名号的黔中鹤、矮脚虎这对师兄弟,居然也会投效了桂林郡王府,成了桂林郡王府助纣为虐的狗腿子了。” 听到墙上传来的这道冷冰冰的声音,正含恨要出手的细高挑当即愣住了。他自从行走江湖以来,除了在黄琼这里吃了这次大亏之外,还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离着自己这么近没有被自己发现。这个人能避开一向以耳目灵敏著称的自己,悄无声息靠过来,那她的这身功夫? 还没有等他转过身来,看看究竟是谁能够如此高功夫,摸到自己身边还没有被自己发现时。从墙头上,已经落下三个女人。而见到这三个女人,无论是这个黔中鹤,还是温邰亦都大惊失色。而被他们两个处在半包围之中的黄琼,则是对着年长的那个妇人,恭敬唤了声母亲。 随着黄琼这声母亲落下,已经认出当面这三个妇人之中两个的黔中鹤,看了看当面的三个女人,再回过头看看黄琼一脸不敢置信的道:“这个狗皇帝叫你母亲,那你岂不就是宫中的那个,让王爷恨得咬牙切齿的静妃?你寒冰罗刹什么时候进的宫,还嫁给了狗皇帝的爹了?” 这个家伙说这番话时,虽说声音还很洪亮。可那双微微颤抖的腿,还有语气之中说不出的惧意,却是将他此刻外强中干心态,出卖的异常明显。而听到他口中的寒冰罗刹四个字,温邰亦却是也愣住了。同样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面色平静至极,还带着一丝冰冷的黄琼母亲。 面前的这三个妇人,作为南镇抚司都指挥使,他自然都是认识的。站在中间年长的那个不是别人,正是当年淮阳郡王之女,曾做过大齐朝的皇后,如今这位皇帝的母亲,当今独宠太上皇后宫的静妃。至于她身边的两位,也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大齐朝的皇后与那位段贵妃。 那位皇后与段贵妃会武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而段锦蛇女剑的鼎鼎大名,温邰亦自然也是知道的。不过,他之前倒是并未将这位段贵妃放在心上。若是之前的段锦,他也许还是有些担心。但现在段锦生子,现在更是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儿子身上,武功可是退了不少。 所以在他的心中,现在的这位蛇女剑,早就不是当年的天南第一女高手了。对于自己来说,已经是不足畏惧。更何况,那两个家伙虽说与自己同床异梦。便是这位蛇女剑与皇后过来,那两个家伙绝对不会不出手。所以便是知道这二位武功高强,所以温邰亦根本就不在意。 只是他打破脑袋也没有想明白,这位独守听雪轩十八年的静妃,怎么会是二十年前名震江湖,号称江湖三大绝世高手之一的寒冰罗刹。她怎么会进了宫,还嫁给了太上皇,更生下了当今的皇帝,还在冷宫待了十八年?若是她是寒冰罗刹,这世上又有那座冷宫能封住她? 虽说没有见过当年寒冰罗刹,可温邰亦自从开始学武,尤其是在接触江湖人物后,这位寒冰罗刹鼎鼎大名,早就如雷贯耳。而且十八年来,她怎么就能的守得住?最为关键的是,一个武学大高手怎么会进宫?还成了太上皇的皇后?最为关键的是,这两个人是怎么认识的? 这都是那跟哪?就算面前的这个女人,是淮阳郡王的女儿。可问题是,她若是不想按照她父亲想法进宫。这世上,还有哪个人可以逼她,不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还与太上皇,生下了现在的皇帝。若是她自己不情愿,就太上皇那个纯粹的书生,却是想要靠近她身边都很难。 第九百七十八章 与温邰亦的对话(一) 这倒是怎么一回事?谁能告诉他,已经消失了二十多年,世人都以为不在人世了的寒冰罗刹,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成为了宫中那位静妃。而自己身为南镇抚司都指挥使,却是一无所知。到底是南镇抚司都指挥使,转瞬之间温邰亦脑袋里面,不由想得很多。 看着黔中鹤缠斗的双腿,温邰亦心中也不由得有些慌。他虽说从未见到过这位大高手,他步入官场时,寒冰罗刹早就消失在了世间多年了。可这位寒冰罗刹的鼎鼎大名,哪怕消失了多少年,依旧在江湖之中的声名赫赫。尤其是当年沅江边上,与排教那一战依旧是一个传说。 面对着这位二十几年前,便闻名江湖的武学大高手,原本心怀鬼胎的二人,还是第一次真心实意的并肩作战。而此时的二人,谁也没有想过真的与这位高手对决。至于之前干掉黄琼的想法,更是早就被彻底的抛在了脑袋后面。二人此时的唯一想法,便是赶紧找到机会开溜。 现在二人,就连放手一搏心思都没有。甚至可以说,就连试探一下勇气都没有。只是还没有等到他们伸手,黄琼母亲已经以极其诡异身形,在二人之间一掠而过。速度快的就连黄琼都没有看清楚。而母亲在经过二人时候,貌似不经意的一掌一指,直接让俩个人瘫倒在地上。 这二位,别说还手,恐怕就连对手的身影都没有看清楚。只是就在二人,张嘴刚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母亲脚尖在二人丹田处,轻轻的分别一点。随着二人丹田处一阵剧痛,黔中鹤不敢相信的看着黄琼的母亲:“你居然废了我们的武功?寒冰罗刹,我们的确是要刺杀皇帝。” “但我们不管怎么说,毕竟还没有来得及下手。而且我师兄,也折在了您这个儿子的手中。就算再有天大的错,也可以拉平了。你插手此事,我们大不了离开便是,也可以做出保证,今后断然不会在为难你儿子。为何你如此的出手狠毒,便是就连一点生路都不给我们留?” 对于这个家伙的话,母亲却只是淡淡的道:“这世上只有千日做贼,断然没有千日防贼的。这一点,温都指挥使想必比我清楚。他不仅是这大齐朝的皇帝,还是我的亲生儿子。他的嫔妃,也是我的儿媳。他的儿女,也是我的孙儿。我既然出了手,我的习惯你们也应该清楚。” “更何况,狗若是能改了吃屎习惯,那还是狗吗?黔中鹤,我当年看在你们师兄弟,虽说助纣为虐,但却还没有犯下天大的错误,方才绕过你们一命。可你们师兄弟改了吗?非但没有改,还投靠了桂林郡王做下更多的恶事。今儿既然在这里遇见了,我岂有再饶你们的道理?” 几句话说罢,扫了一眼周边一眼。冰冷的眼神让包括黄琼在内,所有人不由得心中一颤。尤其是高怀远,如今再见到这位,当初在大行皇后丧礼上,以一道目光便威震群臣诸妃的静妃娘娘,更是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的叩首道:“不孝外孙高怀远,拜见皇外祖母。” 对于高怀远有些不分场合下跪,母亲却是微微一愣。但随即表现出少见的耐心道:“原来你是金城的儿子。起来吧,问问你母亲就知道了,对于这些虚礼,我向来都是不喜欢的。回去告诉你母亲,有空闲时没事多到永福宫转转。别整日里憋在自己府里,面对那些乌七八糟。” 明显对金城公主印象不错的母亲,安抚了一下有些紧张的高怀远后。才眼神冰冷的扫了一眼黄琼,直到将黄琼看得有些毛骨悚然。只丢下了一句,这里交给你了。那两个人是死是活,你自己看着处置吧。话音还没有落下,便跃上一座屋顶之后,犹如一道浮云一般消失不见 待母亲彻底的消失不见,黄琼才转过身来,看着武功被废,此时尽是面带颓意的两个人。从腰带上摘下一枚小印,交给高怀远:“马上去调集五百御林军,进驻南镇抚司衙门。记得,是与朕一同在陇右战场上冲杀过的人。去之前,将衙门之中,将你认为可靠的人调一批过来。” 听到黄琼的吩咐,高怀远不敢有丝毫耽搁。在古怪的看了黄琼一眼之后,立即飞奔去办了。已经进入南镇抚司一年有余的高怀远,倒也不愧是黄琼在陇右带出来的人。虽说来南镇抚司时日尚短,但却很是拉拢了一批人。出去只用了不长时间,便调集了五十名精干人员过来。 叮嘱了这些人,好好护卫面前这一帝一后一贵妃之后,一个字都没有多说,立马去调兵了。而在高怀远离开之后,看着面前的温邰亦与黔中鹤两个人,黄琼略微沉吟了一下。立即吩咐,将二人分别带到两间屋子内。他要亲自审讯,尤其是那个温邰亦,背后究竟还潜藏着什么人。 只是黄琼让司徒唤霜与段锦,先行回宫的想法,却被二女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二人直接告诉黄琼,她们不放心黄琼一个人留在这里。要回就一起回,要么都不回去。只是黄琼虽说也知道,再经历了一而再对自己刺杀,现在就连负责监视天下,南镇抚司都指挥使都叛变了。 二女对自己的安全不放心,要留下来陪自己一同面对,接下来可能的危险。但黄琼却是更担心二女,留下来的安全。只是无论黄琼怎么劝说,二女都很固执,要坚持留下来与黄琼待在一起。无奈的黄琼,不想在面对这两个对自己用情极深的女人用强,也只能由了他们去了。 黄琼对黔中鹤的兴趣不大,他现在最需要搞清楚的是温邰亦,背后究竟有什么人。所以,他先去的是关押温邰亦的房间。进了房间,挥退屋子内看守的人后,黄琼看着半坐着靠在墙上的温邰亦,沉稳的道:“朕答应你,只要你交出背后的人,朕不会罪及你的妻儿和家人。” 对于黄琼的看门见山,温邰亦却是道:“你的话,我自然信得过。说实话,你们父子之间,包括你们兄弟之间,你比太上皇和你那些兄弟更适合做皇帝。太上皇心太软,心不够硬手也不够黑。很多事情上又死要面子。而你无论是果断,还是心狠手辣这几方面,无一不缺。” “蜀王过于阴毒,但一贯奉行阴谋诡计。他做事无所不用其极,但很多的东西,却不是单靠阴谋诡计就能解决的。至于其他的皇子,大多数不过是一群蠢材罢了。你有一个好母亲,别人以为当年太上皇,能在短时间之内稳定住混乱的局面,都是依靠着太上皇自身的能力。” “我却知道,当年没有静妃在其中做了手脚,这大齐朝的天下早就乱了。太上皇在关键时刻优柔寡断,永远都是他最大症结。只是我以为静妃,只是教会了你手腕和心术。却没有想到,深居冷宫十八年静妃,就是当年名震江湖的寒冰罗刹。说出去,这世上恐怕谁也不相信。” 对于这个家伙的话,黄琼却是没有理会,只是淡淡的道:“朕母亲是什么样的人,朕自然是清楚的,这还轮不到你来评价。朕现在只想知道,你背后的人究竟是谁。朕虽说不待见你,但那是你自己做的。朕陇右平叛,南镇抚司非但没有任何配合,反倒是在暗中不断的掣肘。” “叛王在十万大山之中,训练了二十万大军,你身为南镇抚司就真的一点没有查出来?你但凡做出一点该做的事情,整个江南局面会如此的糜烂?你可知道,因为你的失职,朝廷要靡费多少粮饷,多少百姓饱受战火之灾,流离失所成为流民。多少百姓,被裹挟到乱军之中?” “你如何让朕待见你?好,就算朕不待见你,你心生怨恨。可太上皇这些年却是待你不薄。把你从一个世袭从七品武官,一直被简拔到正二品都指挥使,可谓权倾天下。可谓是将整个大齐朝的生死,都交到了你的手中。联合叛王刺杀朕,难道,你就是这么对待太上皇信任的?” 黄琼的这番痛斥,温邰亦却是苦笑道:“我若是说,我背后没有任何人,也没有任何的势力,你信吗?当年桂林郡王,在广南西路十万大山之中,训练了二十万军马。暗中大势收买江南诸路文武官员事,我并未查出太多东西。南镇抚司,当年本就是第一代桂林郡王组建的。” “桂林郡王府,对南镇抚司部署的人,实则心中都是心知肚明的。派去的是人,不是被收买了,就是死的不明不白的,剩下几个也不敢有什么活动。当年淮阳之变,桂林郡王利用那个机会,秘密组建他们自己的组织。再加上前两任都指挥使为人昏聩,甚至多少还有些无能。” “等到我接手的时候,广南西路已经很难在渗透进去了。即便派进去的人,也很难展开活动。或是派人进去的人,干脆摸不到什么东西。你知道,我接手后在南镇抚司,挖出了多少桂林郡王府的卧底?从指挥同知到下面的指挥使、都尉都有。人家有钱,有钱能使鬼推磨。” “有钱,就能买到很多东西。那个指挥同知,我都不知道背后藏着什么人。我只知道的,他每年都要从桂林郡王府,都要拿到武威钱庄三万贯银票。我与太上皇说了几次,将人调离,可太上皇总是无可置否。在处处掣肘之下,我用尽了全力也才在广南西路,安插了几个钉子。” “只是在桂林郡王府那个秘密组织破坏下,上面的东西真的搞不到多少。不是我不努力,是他那个秘密组织太厉害了。朝廷又无法与桂林郡王府公开撕破脸,在桂林郡王府大笔钱财的支持下,南镇抚司在广南西路,甚至是整个江南的秘密活动,与其对抗都一直落在下风。” “南镇抚司在广南西路收集的那点东西,虽说少了一些,可我一刻不敢耽误,都上交太上皇了。太上皇因为啥不处置,我并不知道。我与桂林郡王府做对手这么多年,深知那人手段狠辣,为人又诡计多端。最为关键的是,翻脸比翻书都要快。我又岂会投靠这种人。” 第九百七十九章 与温邰亦的对话(二) 说到这里,温邰亦抬起头看着黄琼,神色极其凄厉:“我是反你,但我从来没有想过反太上皇。我的确是起了反心,但更多的只是想要迎太上皇复位。而我之所以反你,原因就出在你那位外公身上。我温家满门八条人命,我父母、两个叔叔,两个哥哥,都死在你外公手中。” “当年才七岁的我,与一个姨娘带着弟弟,扶着一门老小灵柩孤身返乡。整整八口棺材,你知道我当时什么感受?走到半路姨娘受不了那个苦,丢下我和她生的弟弟两个孩子,跟一个行脚商跑了。若不是偶然遇到我师父,帮着我回到了家乡安葬了家人,我早就死在了途中。” “跟着师父那些年习武那些年,我整日拼命的练武,就是为了能够有一日杀了你外公,为我们家满门老小报仇。只是等到我习武有所成,进京城想要寻他报仇的时候,淮阳郡王却是已经烟消云散了。只可惜他是死于善终,对我来说,即算是报了仇,可也不算是真正报了仇。” “当年他就因为时任南镇抚司,右副都指挥使我父亲忠心朝廷,死保烈宗皇帝,不肯被他收买。父亲在被人出卖暴露了身份,他连一个借口都懒得找,一口气杀了我家满门八口。只留下年幼的我、弟弟,还有我一个小门小户出身姨娘。整个南镇抚司,也被他杀的血流成河。” “原本他是要斩草除根的,只是最后关头不知道因为什么,最终放过了我和弟弟。可我不会因为此事,对你外公有任何感激。他是放过了我,可我们家八口人命我去找谁?原本随着淮阳郡王府烟消云散,我以为我放下了那段恩怨。但直到你出宫之后,我才发现我从未放下。” “凭什么?你的外公,当年做了那么多孽,你却是一再受到太上皇的重视。从郡王到亲王,再到协理太上皇处理政务,再到一再领兵作战再到监国,再太子,又成为了这大齐朝的天子。你走的越高,越被太上皇重用,我心中恨意也就越深。哪怕明知道那是你靠能力换来的。” “但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恨意。你这个淮阳郡王的外孙,都能成了这大齐朝的皇帝,那我一家八口的死又算什么?的确,知道我身份的蜀王,曾经不止一次的想方设法拉拢我。开出了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条件。但我从来都没有动摇过,我的心中只忠于太上皇。” “可我就是不服你。从你受命协理朝政开始,我感觉到太上皇对你的重视,这大齐朝的天下,恐怕都要是你的。当时我虽说还没有起到反心,但心中却是就一个想法,绝对不能让你坐上皇位。我却没有想到,你居然收服了范家。能不靠着南镇抚司,依靠范家重起了一条线。” “你的手腕,我不得不佩服。我也知道了,以寻常手段不可能在阻拦你上位。所以,我便下决心彻底的搞掉你。你在西京,我便秘密派人与蜀王联络,掩护他的人刺杀你。蜀王虽然流落西域,但在西京还有秘密势力,我查的都很清楚。只是蜀王这次很鬼道,根本就不接招。” “宋王与楚家,秘密联络的事,我知道的一清二楚。他让楚家找刺客刺杀你,也是我安插在他身边的心腹鼓动的。只可惜,楚家并未得手,反倒是被你逮到机会抄了家。我原本一直都没有查清楚,楚家人为何失手。现在我知道了,你的武功远不是一般刺客能够对付得了的。” “楚家是蜀王在西京,安插的棋子与财源,这些事情我都知道。我更知道,楚家与蜀王留在西京的人手很熟悉。原本我以为蜀王手下能人济济,虽说他远走西域时,抽走了大部分的高手以做护卫。可留在两京的人手,依旧实力相当可观。可我却没有想到,你自己就是高手。” “楚家失败之后,当时的我一直以为,你身边有能人在,毕竟你与范家在陇右时候,便勾连上了。范家夫妇几次去陇右,我还是知道的。所以,我便暂时收了手。毕竟我自己,是绝对不能出面的,机会还得另找。我其实早就查到了桂林郡王府,在京城的几个秘密据点。” “原本,在桂林郡王造反之后,我便打定主意冷眼旁观,坐山观虎斗。所以在发现他们的据点之后,我并未做什么只是在你接掌大位后。对他们在京城活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只是我也没有想到,看起来强大无比的叛军,在你的调度指挥之下,实际上却是不堪一击。” “从叛军偷袭江宁府失利开始,他们派在京城的那些人,就一直到处查探你的行动踪迹。因为他们对你的性格有一定的了解,你从来都不是太上皇那样,能在宫中一直都老实待着的人。所以,他们都一直在寻找你出宫的机会。他们的眼线,一直都盯着宫中的几处宫门。” “桂林郡王府高手如云,这一点我是清楚的。我的确是没有能力解决你,可桂林郡王府却还是有这个能力的。为了能够达成我的心思,我对他们在京城中的活动,虽然察觉到却一直都没有干涉。也许是我的做法,被他们察觉到了,我对你并不忠心,感觉到有机会可以利用。” “赣州之战后,桂林郡王派人再次找到我,希望我能配合他们除掉你。原本我不想插手,但他们人第一次刺杀你,非但未能成功,还折进去几个高手。第二次派人拦截你的那位皇后,又折了几个高手,还被活捉了一个。我当时不知道你也会武,只是以为那两个女人是高手。” “桂林郡王府便是高手再多,也经受不起这么折损。他们有些狗急跳墙,此次来京城的人最终露面。我知道那两个人,在江湖上都是绝顶高手,也做了许多案子。原本南镇抚司,这些一直都在追捕他们,却是始终抓不到人。我这才知道,他们这些年居然躲在了桂林郡王府。 “也正是知道这两个人,都是武林之中的绝顶大高手。所以,才顺势而为利用这个被擒获的人,制定了今儿的钓鱼计划。在感觉到这也许是最后一次,刺杀你的机会。若是再失败,恐怕便是桂林郡王府,也无法在抽调出高手后。几经犹豫,还是决定这一次自己也亲自出手。” “因为机会,我知道只剩下了这一次。却没有想到,碰到了硬茬子。不仅你的武功极高,我勤学苦练二十余年,都不是你的对手。你的母亲居然二十几年前,武林三大高手之一的寒冰罗刹。可笑,那个桂林郡王号称算无遗策,可遇到了你这个名义上的女婿,却是束手束脚。” 高邰亦的这些话,黄琼却是淡淡的道:“所以,你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借叛王的刀,来除掉朕这个所谓淮阳余孽。见到叛王在战场上失利,刺杀朕又接连失败,最终决定亲自下场。只是为了一己私利,为了自己所为的私仇,便至天下安危于不顾。高邰亦你当真是该死至极。” 黄琼说这番话时,脸上虽说平静至极,但高邰亦却听出了他语气中,说不出来的冷意。这些年,也知道面前这位年轻皇帝性子的高邰亦。不由得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知道自己这次苦心计划的行动失败了,等待自己的将会株连满门。想起家中的妻儿,高邰亦叹息一声。 此时已经失去了继续审讯兴趣的黄琼,并未继续审讯那个黔中鹤。而是将这两个家伙,都交给了带着御林军,赶过来的高怀远。只是告诉他,他只问结果不问过程。便带着司徒唤霜与段锦回了宫。而看着黄琼骨子里面,说不出来的疲惫,司徒唤霜与段锦却是什么都没有问。 回到宫中,黄琼极其罕见的没有去安慰两人,而是抬腿去了温德殿。甚至就连为何母亲,为何会出现在那里都没有去问。并不知道黄琼与高邰亦,在那间屋子里面,究竟谈了些什么的司徒唤霜与段锦,对视了一眼之后。最终聪慧的二人,尽管有些犹豫,但还是都没有去问。 进了温德殿的黄琼,见到御案上几摞折子,却是失去了批下去的兴趣。走到后殿中,想要看看张巧儿起来没有的黄琼,却发现佳人已经离去。看着人去屋空的床榻上,黄琼却是轻轻的叹息了一番。靠在床榻上,原本想要琢磨一些东西的事情,却是没有想到不久便沉沉睡去。 这一觉,黄琼一直睡到了黄昏时分才醒过来。看着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生怕将自己惊醒,正在小心翼翼点燃蜡烛的太监。黄琼站起身接过看到他睡醒了,急忙端过来湿毛巾太监,手中托盘上的毛巾轻轻擦拭了一把脸。不由得感觉到这段小睡过后,心中疲惫可谓是已经尽去。 草草的用了晚膳后,已经习惯了在沐浴之中,思考问题的黄琼便去了浴池。躺在备好的热水之中,黄琼脑袋里面却没有一丝平息。南镇抚司清洗,已经成了必然的。原本黄琼还是想要稳重一些,老爷子那里好好做做工作,在撤换南镇抚司。但现在到了不解决不行的地步。 其实黄琼感觉,自己在推广密折制度之后,这个担负镇压朝廷内部反叛,侦缉、监控天下一切事务的南镇抚司,实际上已经没有保留的必要。而且南镇抚司掌管这些东西,已经足足有百余年,实际上已经有些尾大不掉。无论南镇抚司出没有出现此事,整肃已经是必然的。 但考虑到老爷子的心态,黄琼还是决定再沉稳一些。毕竟这个高邰亦,是老爷子目前还在位的唯一心腹。不过,既然此事已经出了,黄琼也就不打算在犹豫了。就算不能撤销南镇抚司,可清洗就成了第一选择。只是接掌南镇抚司的这个人选,却又成了黄琼最头疼的事情。 今儿的事情,表明高怀远虽说比之前长进了不少,但终归还是有些太嫩了。这个人选,既要心思细腻,而且能力一定要强。自己虽说有心将高怀远往这方面培养,可高怀远现在还远远不合适。 第九百八十章 司徒唤霜给的慰籍 南镇抚司的都指挥使,副都指挥使,同知在朝中身份向来都不是暴露的,都是一向以另外官职,出现在世人面前。这个人选既要不引人注意,也要有足够的能力,在不引起南镇抚司大的动荡,完成对南镇抚司内部温邰亦心腹清洗。做了八年都指挥使的温邰亦,做的太久了。 更何况,这个家伙自从被老爷子简拔,便一直在南镇抚司内。从一个普通官员,一直做到了都指挥使,而且一直做了整整八年。八年的时间,可以做的事情太多了,更是可以让温邰亦,在南镇抚司内部拉拢,并且安插进足够多的心腹。负责清洗的人,要有足够的智慧才行。 尤其是经历过温邰亦这件事之后,黄琼才知道,自己以淮阳郡王外孙的身份继承大统,在朝中与勋贵之中还是有很多人反对。二十余年的时间,来弥补一道伤痕,恐怕还是有些短。为了弥补这道伤痕,也是为了自己母子。恐怕到现在,老爷子还在给一些人,变相的补偿。 温邰亦能在南镇抚司干这么多年,从一个小小的世袭官员,做到了南镇抚司都指挥使的位置,还一干就是八年。恐怕这其中除了人才难得之外,还多多少少对他有一定的补偿。只是毕竟那是人家几口子人命。老爷子想的是通过补偿这个家伙,在勋贵之中创造一个典范。 老爷子的设想是好的,可却是有些过于想当然了。当年自己外公在位,杀的宗室是血流成河,勋贵因为已经逐渐淡出朝廷核心。虽说在朝中的地位,依旧举足轻重,可毕竟不掌实权,死在自己外公手中并不多。不过一个公爵,一个侯爵外加两个伯爵,还不是公开处刑的。 其中的一个伯爵,不过是夺爵圈禁在自己府里,一处院子里面至死罢了。而且家人,也没有受到什么太大的牵连。不过是押解返乡,外加严密监视罢了。相对于当年宗室的下场,自己那个外公,也许还抱有拉拢这些勋贵的心思,一直没有下狠手。毕竟他也算是勋贵子弟。 不过在军中的那些那些世袭武官,却是因为分为支持他和反对他的两派,死在自己外公手中的不在少数。温邰亦便是其中的一个代表罢了。恐怕老爷子也没有想到,他的厚待并未让温邰亦放下毁家杀父之恨。一直到自己登基之后,这种常年积累下来的情绪,出现了总爆发。 想到这里,黄琼有些心累的捏了捏自己鼻梁。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那位外公,就连长的是什么样子,也都从来没有不知道。而且当年的淮阳郡王府,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已经不剩下什么人了。这位温老兄居然还能将仇恨牵扯到自己身上,这心胸也太过于狭窄了吧。 其实相对于那位温老兄,将杀父之仇记恨到自己身上,黄琼倒是无所谓。但在黄琼看来,此人最可恨的地方,是将家仇放在国事之上。为了几十年前的恩怨,至天下大势于不顾,这才是他最可杀的地方。至于他说的那些话,什么为了太上皇,自己死后会推太上皇复位的话。 黄琼可谓是半点都不相信。虽说现在叛军已经被打回了广南西路,可毕竟还盘踞着广南东西路、福建路,叛王府又控制广南西路诸夷百余年,虽说已经到了苟延残喘的地步。但一旦朝中出现什么变局,极有可能会让前线将领出现混乱。以叛王的精明,绝对不会不浑水摸鱼。 老爷子?到时候就算老爷子复位,恐怕也控制不了大局。甚至搞不好,大好的局面会毁于一旦。他做了南镇抚司都指挥使八年,老爷子的才干估计比谁都清楚。反倒是,他趁乱利用安插在军中的南镇抚司眼线,控制京城军权,将老爷子立为受他操控的傀儡,到是极有可能。 他虽说在军中无什么势力,可依靠南镇抚司的权利,以及安插遍天下的眼线。夺取天下虽说未必可能,可割据一地未必就没有那个能力。恐怕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至于所谓的除掉自己,拥立太上皇复位,只不过是他的托词罢了。难道就不怕老爷子复位之后,杀了他吗? 刺杀老爷子选定的继承人,还是已经传位的情况之下,这是任何一个皇帝都容忍不了的。他若是拥立老爷子复位,老爷子恐怕第一个杀的就是他。别说是老爷子,就算他拥立任何一个人,哪怕滕王与宋王那样的糊涂蛋,都不会放过他的,绝对不会有任何一个人会感激他。 作为这大齐朝掌控天下,手中权利几乎大于天的南镇抚司都指挥使。若是这点眼光若是都没有,那么他也不可能从一个小小的七品世职,一路走到都指挥使的位置上,还一坐便坐了八年。若是说拥立一个任凭自己摆弄的傀儡,他的这个借口,倒还算是勉强能够说得过去。 这个人今儿当着自己的面,根本就没有说实话。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他说不说实话已经没有什么必要了。无论他的想法是什么,无论他说的那些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他已经不可能活着了。现在问题是杀了他容易,但在还不能撤掉南镇抚司情况下,谁来接替他倒是成了难事。 黄琼在心中,将朝中的诸人翻来覆去,却是发现能力够的人,自己不可能让他去南镇抚司那种情治系统。可以去的人,又没有这个足够的能力,可以担当这个重任。尤其是在眼下这个时候,接下来执掌南镇抚司的人选,更是要慎之又慎。这个时候,当真感受到人才难得啊。 就在黄琼琢磨接掌南镇抚司新人选的时候,突然感受着给自己清洗头发的那双小手,与之前的有些不同。睁开眼的黄琼,转过头却发现给自己洗头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正强忍着羞涩,身上也只穿了一席轻纱的司徒唤霜。而给自己清洗身体的,也换成段锦与蔡氏。 旁边,还有林含烟与何瑶,也站在浴池里面。原来在这里服侍自己沐浴的胡氏几个人,此时也只能站在一边,配合着这几个人。而看着身边的几个,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自己也从来不舍得她们做这种事情的女人,黄琼却是轻轻叹息一声。知道,这肯定是司徒唤霜主意。 自己在从南镇抚司离开时,脸上疲惫和心累,司徒唤霜虽然当时没有说什么,但肯定都记在了心中。自己回到温德殿因为心累,还是第一次午后小睡的事,肯定也没有瞒过他。前次被司徒唤霜,第一次使用皇后身份,收拾得够呛的李海,很多东西都不敢在瞒着这几位了。 虽说这几位,从来没有让李海监视自己。但肯定让李海,在自己不舒服或是心情出现问题时,一定要及时上报给她们。自从监国以来,自己一向都是精力充沛,与老爷子不同,向来都不午睡的。今儿在心累之下,居然回来后破例午睡了一小会,想必将李海也是有些吓到了。 应该是霜儿知道这些事情后,为了让自己放松一下心情,所以才搞出现在这一幕。想到这里,黄琼不由得有些心疼。挥了挥手,示意此时站在这里,多少有些尴尬胡氏五女先离去。黄琼才一把将司徒唤霜抱进了浴池。又看了看此时身上同样,只披着一席什么都遮不住轻纱。 反倒因为犹抱琵琶更加吸引人,此时正一脸关切看着自己的几女,挨个捏了捏几女娇俏的鼻子,轻声道:“放心吧,你们的丈夫,没有那么容易被打倒。只要有你们在身边,再大困难,朕也一定会克服到底。就算是为了你们,还有咱们孩子们未来,朕也永远都不会服输的。” 依偎在黄琼怀中的司徒唤霜,却是轻声道:“陛下,您性子坚韧和刚强,我们姐妹都是知道的。我们也相信陛下,永远都会是那个我们心目中顶天立地,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会退缩的铮铮男儿。姐妹们只希望,陛下若是累了的时候,也可以停下脚来,适当的休息一下。” 听着司徒唤霜的话,再看看面前如花一般娇艳的几女,黄琼微微一笑,拍了拍怀中佳人的翘臀。一把抱起怀中佳人,向着浴池旁边床榻走过去。将司徒唤霜放在床榻上,一把将几女搂在怀中,斗志满满的对几女道:“只要有你们在朕的身边,朕就永远都不会感觉到累的。” 看着黄琼又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司徒唤霜与诸女会心的一笑后,随即低下头做了让黄琼极其震惊的事情。面前的这几个人,除了蔡氏之外,自己从来都没有让其他人,用这种方式服侍自己。尤其是司徒唤霜,便是在床第之间也都很尊重,从来都没有让她做过这种事情。 今儿,司徒唤霜居然主动的低下头,这不由得让黄琼异常的感动。虽说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的司徒唤霜,做的其实很生涩,甚至可以说还并不是很舒服,但却依旧让黄琼感动。而其他几女,见到一向保守的司徒唤霜,居然主动做这种事情,也不由得吃惊捂住自己的小嘴。 当被司徒唤霜此举,给弄得更加兴奋的黄琼,拽着何瑶便要入怀的时候。何瑶却是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他还是先照顾一下司徒唤霜。接受到何瑶的示意,黄琼了然的笑了笑。一把将尽管极其生涩,但正在卖力服侍他司徒唤霜给拽到了怀中,却将段锦与林含烟头向下按去。 见到黄琼这个动作,同样也从来都没有做过这种事情。段锦与林含烟虽说皱了皱眉,可最终还是张开了嘴。身为皇后,性子那么清冷的司徒唤霜都如此做了,她们还能说什么?不过,想想黄琼对自己的情义,二女最终选择了顺从。只是也是第一次的,二人技术一样生涩的很。 二女之前从来都没有做过,虽说与别人一同服侍黄琼的时候,也都看到过,可毕竟没有实战过。非但没有让黄琼感觉到享受,反倒是有些像是上刑一样,尤其是段锦时不时还要咬一下。还是蔡氏实在看不下去了,在二女旁边小声告诉她们怎么做,黄琼才会更加的舒服一些。 第九百八十一章 天底下谁又会心疼他 好在,黄琼也没有让她们为难太久,便一样将她们抱在了怀中,随即便陷入了无边的风月之中。而这一夜,几女最终谁也没有回到各自的住处。屋子外面的太监与宫女,听着殿内的动静,却是不由得红了脸。而那些年轻的宫女,看向殿内的目光,却是隐隐充满了一丝不甘。 殿内的那几位,除了皇后娘娘之外,那个不都是年纪都很大。除了那个蔡氏之外,便是两位贵妃年纪也都不小的。可皇帝陛下,怎么放着她们这些年轻貌美的女子不碰,却偏偏喜欢那些年纪大的。若是皇帝陛下口味总是这么、这么的独特,自己这些人还有什么上位的希望? 难道自己这些年轻貌美的宫女,就只能做上几年宫女,到年纪之后放出宫去。历朝历代,不是都有宫女出身上位的嫔妃。怎么到了自己这里,皇帝放着这些年轻貌美的不享用,却偏偏去喜欢那些年纪大的。可这眼看着自己,就连一丝的希望都没有,这些宫女又那里甘心? 当第二日清晨,黄琼准时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后。看着床榻上几女,挨个的轻轻吻了吻她们之后,才小心翼翼抽出自己的胳膊,起身准备穿衣。只是他刚一动,依偎在他怀中的司徒唤霜与何瑶,便也跟着清醒了过来。见到黄琼已经起身,二女急忙便要跟着起身为黄琼更衣。 只是她们的举动,却是被黄琼给拦住了。又轻轻的吻了吻她们后,黄琼让她们继续多睡一会,自己穿好衣物离开了。而在黄琼离开之后,原本还在沉睡中的其他几女,却是不约而同的睁开了眼睛。虽说大家一同服侍黄琼,这已经不是第一回了,可同榻而眠却还是第一次。 几个人虽说黄琼一动便都醒了,可谁也没有好意思先睁眼。尤其是发现司徒唤霜,也醒了起身之后,她们几个就更不好意思了。直到黄琼的脚步消失后,几女才睁开眼睛。见到几女与自己一样都醒了,可因为不好意思,却是还那里在装睡,何瑶不由得捂住小嘴笑了起来。 便是司徒唤霜那么清冷的人,也有些忍俊不住。只是林含烟却是摇了摇头:“他总这么样,怎么得了啊。昨儿那劲头,若不是蔡姐姐那里都给了他,恐怕昨儿又不知道要成什么样。” 看着因为另外一处,也被那个家伙占有了,现在多少有些不良于行的蔡氏。在又一想昨儿晚上,自己居然也被他逼着做那种事情,林含烟不由得轻叹了一声。尽管这些事情她并不陌生,早就见到过黄琼,如此这般折腾唐如是。可轮到她自己去承受,多少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尤其是看到蔡氏,现在别说走路都有些吃力,就连穿衣都费事的样子,林含烟更是有些害怕。只是让林含烟没有想到,段锦几个人没有说什么,此次受到重创的蔡氏,倒是摇头道:“他性子你还不知道?心里面压着事呢。若是不让他折腾尽兴了,指不定他又搞出什么事情。” “他不碰你们那儿是心疼你们,其他那些人那个逃得掉?我这儿,他也早就惦记上了,原来他就一直都想要。虽说与姐妹们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少看过他占有别人那里。可我能用嘴就已经是最大的限度了,自己其实也一直都放不开,所以无论他几次想要,也都没有给他。” “好在他倒也算是体谅我,并没有强迫我。不像是有几个姐妹,都是被他硬来的。当初吴氏被他强行占有的时候,很长时间都没有办法走路。昨儿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看着他疲惫的样子很心疼。只要他能将心中压力放出来,给他就给他了。哪怕遭点罪,可看他开心就好。” “说实在的,跟了他也有几年了。可这几年,他在我的面前,一直都是精力充沛的。遇到再大的难题,也都是信手拈来的。可昨儿夜里,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疲惫。尽管他没有说出来,他究竟遇到什么事情。可我知道能让他如此头疼的,这肯定是遇到什么天大难事了。” “而这个时候的男人,是最需要女人温柔,也更是需要女人体贴的。咱们在朝政上,帮不上他的忙,能做到除了后宫团结之外,也就在这件事情上多体谅他一些了。谁让咱们都成了他的女人,咱们不心疼他,这天底下谁又会心疼他?尤其是我,这也是我仅有能给他的。” “我与你们不一样。段妹妹是大理国公主出身,对政务和朝政其实都不陌生。虽说不能干涉朝政,可他遇到难题的时候,偶尔提醒他一句,没准也就解决了大问题。含烟也是足智多谋,对京城之中熟悉,对宫中、朝中的事情和官员都很熟悉,没准也可以帮着他出出主意。” “何妹妹为人温柔体贴,熟悉宫中事务。可以帮着他,将这后宫打理井井有条。你们都是他坚实的后盾。而我,这也许是我为能为他做的。让他在我这里,可以尽情的放松。哪怕我也知道,对于女人来说这么做很遭罪。之前在西京时,吴妹妹第一次给他,就连路都走不了。” “巧儿也是,躺了好几天才缓过来。他那个东西你们也都知道,大的就跟那叫驴一样。别说那里了,就是我第一次与他在一起的时候,因为是被他强迫的,也是疼的腿好几天都合不拢。走路的时候,也都需要别人搀扶。那一夜其他的姐妹,后来也都基本上差不多都一样。” “我也知道,他这么做多少是有些荒唐。身边的那些姐妹,也没有几个真喜欢他这么折腾的。可我不知道怎么的,就是不想看到他失望的眼神。尤其是昨儿晚上,看着他从骨子里面散发出来的疲态,心中更是心疼无比。看着他皱着眉头的样子,我的心就跟着被刀割一样。” 蔡氏的这番话,说的看似有些过于惯着那位主了。可仔细一想,却又是这个道理。那个男人在外面冲锋陷阵,为他们遮风挡雨。而她们能做的东西,却是相当有限。除了为他生儿育女之外,就是让他在自己这里歇息的时候,可以忘记所有遇到的烦恼,身心都得到最大放松。 看着蔡氏说这番话的时候,异常坚定的面孔。林含烟轻轻的抚摸着蔡氏的脸庞,却是轻声的叹息道:“还是蔡姐姐,看东西看的透彻。我们是他的女人,除了为他生儿育女之外,唯一能帮着他的,就是让他在我们这里得到最大的放松。只是昨儿夜里,真的是苦了蔡姐姐了。” 其实昨儿黄琼为什么烦躁,别人不知道,可司徒唤霜与段锦还是知道的。回来之后,她们还将林含烟与何瑶一同召了过来商议。听到身为南镇抚司的温邰亦,居然谋反要刺杀黄琼,林含烟却是有些被吓到了。南镇抚司究竟是什么衙门,别人也许不清楚,她却是一清二楚的。 当其他三女,听到这个南镇抚司是做什么的时候,表现并未比林含烟好到那里去。她们这才知道,为何黄琼昨儿会有那种疲惫感。那个家伙,黄琼虽说一直都不待见,可不管怎么说,都是老爷子的绝对心腹。如今连这样的人都叛变了,说明黄琼的这个皇位远还没有真正坐稳。 几女之中,段锦是对这种朝中争斗最为熟悉的人,她更知道出现这种情况,对黄琼来说意味着什么。可以说,等于黄琼对这大齐朝天下,一种变相的失控。这个南镇抚司如果真像林含烟说的那样,那就是实在太过于重要了。杀了一个指挥使容易,可清理这个衙门却是难事。 只是几女都知道,黄琼不喜欢自己女人干涉他的政务,所以在这方面,也不好给他出什么主意。况且几女虽说都知道了,这个衙门的性子。可这衙门的构成,却是一无所知。便是林含烟,知道的也不过是皮毛而已。所以,几女想了许久,也不知道该如何在这件事上帮着他。 在得知,黄琼去了浴室之后,几女一商议还是决定让他好好放松。而担心自己几个,应付不了黄琼的司徒唤霜,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蔡氏也叫上了。昨儿夜里,为了让黄琼彻底的放松,司徒唤霜甚至放下自己皇后之尊,学着自己见过的,蔡氏与张巧儿服侍黄琼的样子服侍。 原来司徒唤霜还打算将张巧儿也叫上,却没有想到张巧儿在自己与段锦,去了南镇抚司的时候,已经带着孩子离开了宫中。在打发人去请人,就实在有些太过于显眼了。所以,最终还是来的还是她们几个。只不过几女怕蔡氏担心,所以都没有与蔡氏说起,黄琼心累的原因。 而相对于林含烟的感慨,司徒唤霜却是听出了,自己这个小姨对黄琼的真情实意。知道自己这个小姨的心,已经死死的缠在了黄琼的身上,也不禁心中唏嘘良久。轻轻将蔡氏抱在怀中,没有喊外面宫女,亲手给蔡氏将衣物一件件穿好,又没有假手他人,搀扶着蔡氏离去。 离去的黄琼,并不知道在自己离去后,几个女人的这番对话。在刚到温德殿,却是接到了傅远山奏报,在南安被俘的豫章郡王一家人,以及在各地被俘四品以上的叛军官员,昨夜夜里便已经押解进京。傅远山请示这群家伙,尤其是那个豫章郡王一家人,究竟该怎么处置。 听到豫章郡王这四个字,黄琼眼中掩饰不住的一丝厌恶。但只经过短暂犹豫,黄琼还是命人将其一家人押解进来。好在那位豫章郡王,在被前线将领冷淡处理,同时被押解进京的路上,也吃了不少苦头。最为关键的是,在被押进京城之后,他总算想起当今皇帝不是前太子。 更不是,对宗室并不严苛,甚至还有些放纵的太上皇。而是在身为太子的时候,便夺了一位郡王爵位,对宗室要求异常严格的人。此时的他,总算是知道害怕了。他与他的正妃,还有世子夫妇,一并被押解进入温德殿。看着坐在御座上的黄琼,不由得主动直接跪倒在地。 第九百八十二章 处置 而黄琼则是有些头疼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拼命磕头的这位豫章郡王。还有他那位瘦得跟着一只马猴一样,虽说身穿一身道袍,却无半点仙风道骨样子。这一张口不是神便是鬼。还有那两个跪在地上浑身直哆嗦,除了拼命磕头,却是连一句话都不敢说的王妃和世子妃。 实在忍无可忍的黄琼,面对着这几个家伙,实在感觉到太过于呱噪,便直接开口打断他们,也让他们起身。听到黄琼让自己几个起来,这位豫章郡王倒也老实的站了起来。而当这个家伙站起身后,看到这个论辈分算是堂叔,被挠得一道道样子时,黄琼差一点没有当场笑出来。 不过,见到那位王妃与太子妃的时候,黄琼却是咽了一口口水。这两个妇人,虽说现在面色惨白,可姿色与身材绝对一流,该大的地方不是一般的大。因为害怕而浑身发抖,那里也一阵阵的波涛汹涌,晃得黄琼一阵阵的眼晕。急忙将目光收了回来,不敢在看这两个妇人。 收回目光,黄琼看着面前的豫章郡王父子,却是语气极其冰冷的道:“身为宗室郡王,天家子弟,身上流淌着太祖、太宗皇帝的血脉。虽说不幸,落到了叛王的手中,却即不已死相抗,也不宁死不屈。反倒为了一己私利成为叛王的傀儡,沐猴而冠做了伪皇帝,为虎作伥。” “利用自己天家子弟的身份,为叛王招揽叛逆。更是为了聚敛钱财,利用自己伪帝的身份,大势贩官鬻爵以发横财。豫章郡王,你们父子当真是丢尽了列祖列宗的颜面,更丢尽了天下宗室的脸。天家还要你这种子弟作甚?今儿就算朕饶了你,可这祖宗家法也断然饶不了你” 看着面前这个家伙,越听自己的话,脸色越是苍白,浑身上下更是战栗的就像筛糠一样。那两个妇人,更是直接又是跪倒在地。想起前线将领奏报的,这个家伙在做郡王时,还有做伪帝时做下了那些荒唐事。便是被俘之后,还张嘴闭嘴自称朕,视朝廷派在前线将领为奴才。 每顿饭少于二三十个菜色,菜色的口味和花式。若是没有达到他的标准,这个家伙居然张嘴便骂。直到看押他的官员,实在忍受不了他的挑剔,饿了他足足两天才老实了一些。在进京时,居然还要用被他逃到南安时,遗弃在赣州的那副伪天子的旌旗、銮驾,还要带上侍妾。 船只达不到他的要求,就死活不上船。而押送他的武官,则没有惯着他,直接派人捆着他才上的船。更为夸张的是,与这位主一同押进京的妻妾,足足有上百位。其中大部分,都是被他强占,甚至是抢来的。还有这个家伙,卖出去的那些官。他是真敢卖,也还有人真敢买。 黄琼的脸色,瞬间便变得更加的冰冷。便是就连今儿接见他,心中都实在有了些后悔。待到被他紧急招来,如今负责宗室事宜的永王赶到。黄琼丝毫的没有犹豫,直接下令将其,以及所为的皇太子皆赐死,其余的诸子不分年纪,撤销宗籍废为庶人,全部发往西京圈禁。 将豫章郡王一系,彻底的从宗籍除名。有名位女眷,全部发往内廷为奴。至于被他强抢进豫章郡王府那些女人,确系被强抢进他郡王府的,一律由抄没豫章郡王府财物,给予补偿后遣送回家。那些从他那里买官的人,一律全部弃市。俘获的其他官员,交由大理寺严加审讯。 听到黄琼的这个判罚,豫章郡王父子当即便瘫软在地,不断的苦苦哀求饶他一命。在示意侍卫将这父子两个拽出去之后,永王沉吟了一下后道:“陛下,他们虽说从了贼,但毕竟是在赣州城破之后投敌的。后面的事情,也不是他能做主的。虽说其行可恨,但其情还是可悯。” “再说,毕竟是宗室。陛下初登大宝,宗室之中不服之人甚多。前次处理了庆阳郡王,诸宗室虽说不敢言语,可以臣对这些宗室的了解,心中毕竟由积怨。如果因为此事诛杀一个郡王,那些宗室会不会心中更加有所怨恨?更何况,被拥立为伪帝,也并不是他自己能决定的。” “如果他是城破前主动投降的,那处以极刑倒是不无道理。可其毕竟是城破被俘之后,才被迫投靠叛王的。陛下毕竟不能要求,每个人都犹如陛下,在陇右那种身先士卒的勇气。尤其是咱们那些宗室子弟,基本都养废了,一个个比谁都怕死。臣以为,终生圈禁就足以了。” 听到永王有为豫章郡王求情的意思,黄琼捏了捏自己鼻梁骨。从面前堆积如山的奏折堆里面,抽出一份奏折丢给永王:“若是真的因为此事,朕也不会真的杀了他。可你看看他,在被叛王拥立为帝之后,都做了什么事情。可谓是已经到了,实在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的地步。” 黄琼的话让永王愣住了。接过奏折之后,永王打开飞快看了一遍。奏折上的内容,让永王不由得边看边嘴角直抽抽。便是一向自认为自己,已经是足够荒唐的永王。在这对奇葩到了一定程度父子面前,也不由得不甘拜下风。合上奏折之后的永王,强忍着才没有当场笑出来。 此时的永王,才知道黄琼为何要坚持杀了这对父子。这不单单是之前,这对父子在赣州府做下的那些恶事。更因为这对父子在赣州城破后,听到叛王要拥立他为帝,立马跪舔叛王。在被拥为伪帝后,为了聚敛钱财大势贩官鬻爵。从爵位到官职都明码标价,什么钱什么官位。 而那些在他这里花钱买了官职的人,因为从他这么一个傀儡手中买的官,自然也没有地方去上任,整日里找他闹事。叛王也根本就不承认,并且直接将他做下的丑事,全部都归到了天家的头上。如果不是叛军在江南西路,几次胡作非为,搞不好当地百姓会全部投向叛军。 看着永王古怪的表情,也知道这个家伙心中在想着什么的黄琼无奈的道:“想笑就笑吧。咱们这些宗室,做出的那些奇葩事情还少吗?这样的人,如果朕不杀了他,怎么向赣州府的百姓交待?怎么向这天下的百姓交待?七哥,这天下不单单是宗室,还有无数的百姓与官员。” 黄琼的话音落下,永王却是沉吟了一下之后道:“陛下,此事不管怎么说,都涉及到宗室,您是不是与太上皇商议一下?老爷子在位的时候,对那些宗室态度很暧昧。现在宗室骄纵到如此地步,与老爷子当初的放纵,有很大的关系。这说明,老爷子还是很在意那些宗室的。” 其实永王说这番话的时候,倒是一番的好心。他到了宗正寺之后才知道,如今天下那些宗室烂到如此肆无忌惮的地步,除了前废太子收了钱,刻意在暗中包庇之外。老爷子一直都狠不下心来,下重手处置有很大关系。在老爷子眼里,亲戚怎么说比那些官员,要更亲近一些。 永王提醒黄琼这句话,是不想黄琼在这件事上,与老爷子搞得太僵。老爷子现在虽说退了位,将天下交给了黄琼。可老爷子毕竟执掌朝局二十多年,在朝中还是根深蒂固的。若是因为那群垃圾,父子两个起了龌蹉,倒是很容易让人抓住了把柄,这对于黄琼来说得不偿失。 不过,对于永王这番好意的提醒,黄琼却只是淡淡的笑道:“朕既然现在是天子,那也就是天家这个大家族的家长。如果朕身为当朝天子,处理一个违背祖宗家法的忤逆宗室,都还需要请示太上皇的话,那朕这个皇帝就别干了。朕对于做别人手中提线木偶,没有任何兴趣。” 说这番话的时候,黄琼脸上虽说带着淡笑,可这淡笑之中却有着说不出的一丝冷意:“朕一直都以为,七哥也算是了解朕的人,什么时候看过朕下了决心之后。会因为其他任何人,做出过任何的改变?当然,七哥如果愿意去永福宫,启奏太上皇也尽可以去,朕绝对不拦着。” 黄琼的话音落下,看着如今权威与声望日重,身上帝王不怒而威的气势,越来越重的黄琼脸上,此时说不出的冰冷意味。永王心里面不由得咯噔一下,知道自己这次是自己真的太过于冒失了。忘记了,这位九弟从来都不是一个轻易,会因为别人干涉,而更改自己决心的人。 哪怕这个人是曾经皇帝,他的亲爹也是一样的。尤其是他现在已经不再是,需要借重老爷子权威的太子,而是当朝帝王,大权独揽的当朝皇帝。自己说的那些话,看似为了他好,实则已经犯了忌讳。尤其是涉及到两代帝王的事情,哪怕是自己出发点为他好,也是犯忌讳的。 想到这里,永王立马打消了再劝说黄琼,此事再慎重一些为好想法。至于去老爷子那里打小报告,他更是想都没有想过。除了他自己本身就不是那种人之外,在这事上他真的没有兴趣,与自己这位皇帝弟弟掰手腕。尤其掰手腕的原因,还是那些他自己都瞧不上的垃圾宗室。 就在永王被黄琼脸上的冰冷,有些给吓到了的时候,耳边突然又响起黄琼冰冷的声音:“看在他好赖也是宗室,多少流着太祖皇帝血脉份上,给他们父子一个体面一些死法,也给他们好赖留一个全尸。就不要明刑正典,赐两壶鸩酒或是三尺白绫,七哥自己看着处理就是了。” “至于其他的那些儿子,也不要圈禁了,罢黜宗籍之后,找个地方好生安置并严加看管就是了。年纪小的,母亲该留下的还是留下。到了年纪的,男婚女嫁照常办理就是了。还有景王与那个人的子女,虽说也罢黜了宗籍,但毕竟还是天家的骨肉,七哥都要给朕严格管起来。” “七哥是朕亲委的宗正寺正卿,不仅宗室要严格管起来,便是那些罢黜了宗籍的,也要管起来,绝对不能让他们放任自流。虽说已经不是天家的人了,可身上毕竟还流着天家的血脉,绝对不能养成一堆废物。” 第九百八十三章 不得不管 听着黄琼这番语气森严的话,自从江南一行之后,如今性子沉稳了许多的永王点了点头道:“陛下的交待,臣定然会好好的努力,不会辜负陛下的重托。不过有一件事,臣虽说有些犹豫,可觉得还是应该与陛下汇报一下。毕竟此事涉及到前废太子,还是需要陛下御笔亲断的。” “前废太子,自从被废便一直被圈禁。老爷子当初虽说表面上恨废太子,恨得是咬牙切齿。可实际上在处置的时候,多少还是有些手下留情的。在那个院子里面,虽说宫女伺候和陪伴。可不仅有名分的侧妃,可以陪伴在他身边。老爷子还派了几个年轻太监,服侍咱们这位大哥。” “咱们这位大哥的喜好,陛下也是知道的。原本老爷子可能以为,他被圈起来之后会老实一些。被关在那里面,他也没有地方去找男宠。再加上一些洒扫的事情,也需要太监去做,也就派了几个太监服侍他和几个有名分的侧妃。老爷子就那个性格,陛下也不是不知道。” “只是咱们这位大哥,对自己那些名义上侧妃没有什么兴趣、可对那些太监,尤其俊俏一些的却是兴趣很大。他不仅放任那些太监,与他的那些从不临幸侧妃结对食。去年,还把那几个太监之中,最为俊俏的一个太监强行给那啥了,还整日里面,都让那个小太监给他侍寝。” “那个小太监,虽说哪儿残缺了,做不了传宗接代事情。可半个男人,毕竟也勉强算是男人不是。这世上除了他那类人之外,那个男人也不想被一个男人那个。估计是被他捅的实在受不了了。前些日子装疯跑了出来。跑到我这里,磕头磕的脑袋都破了,求我能把他调出去。” 永王的这番话说罢,正喝茶的黄琼,极其罕见的一口茶水,当即便喷了出来。废太子喜好男风这件事,他一直都是知道的。只是他没有想到,那位主居然被圈禁了也不老实。居然还有心思,对身边的太监做这种事情,还来了一个霸王硬上弓,还把人家逼到装疯脱身的地步。 放下手中茶碗,黄琼想都没有想直接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就别派太监了。将他那里的侧妃也全部撤出来。今后他那里洒扫事情,比照纪王侧妃那里办理。别怕年纪大的,粗使婆子四五十岁,还身子骨没毛病的有的是。他不是口味独特吗,朕就让他连半个男人都见不到。” “那些婆子你也要挑选一下,别怕丑,只要身子骨够强壮就行。至于那个太监,打发到一个隐秘的地方秘密关押起来。废太子,便是被废了储君之位,可也是宗室。若是此事流传到外面,指不定的又要被叛王,拿来做什么文章。这大齐朝的天家,实在也丢不起那个脸了。” 黄琼的这个多少有些恶趣味的处理办法,却是让永王不由得一下子提起了兴趣。想起这位主赏赐给纪王的那几个侧妃,听说现在被圈禁在自己府中,一个院子内的纪王,每日里面一见到这些女人,就恶心的直吐。可又没有任何的办法。因为这些女人,都与他圈禁在了一起。 就是想躲,都没有地方去躲。不仅如此,每日里面还要被迫召这些女人侍寝。而这些粗壮如牛的女人,听说胃口都出奇的大,每日里面轮番着来,根本不管纪王那身子骨。听说纪王,现在瘦弱的一阵风都能吹走。而那些女人还不依不饶的,派人偷着搞来助兴药给纪王灌进去。 现在的纪王,几乎比杀了他还难受。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纪王这就是。老老实实的当一个亲王不香吗?老爷子不是也没有拿他当做外人吗?在赏赐上,从来都是与亲生儿子一样的。就面前这位主的性子,只要不玩命的作死,像是滕王与宋王那样也不会咋地他。 可偏偏生出了,与他能力根本就不匹配野心不说。还想叛国投奔北辽,借助北辽实现他野心。结果现在好了,虽说为了掩盖真相,没有剥夺他爵位,押送西京宗正寺圈禁。可圈在自己府中,又好到那里去。不仅每日里,只能看到巴掌大的那个天,还要面对那么一群母夜叉。 永王可从来都没有想过,被面前这位主送到纪王府的那些女人是女人。在他看来,那就纯粹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母夜叉。爵位没有被废又怎么样?他的亲王俸禄,一个大子都拿不到。除了能保证家人不挨饿受冻之外,其他什么都没有。就这估计还是拜他那位王妃所赐。 想起传闻之中被这位主弄到宫中不说,还被编入了侍寝的纪王妃,永王偷偷瞄了一眼御案后的黄琼后,在心中又是轻叹一声。那位纪王还能好好的活着,估计也是纪王妃在宫中,将这位主伺候明白了,再加上老爷子多少还有些面子。否则就他犯下那件事,早就死上几回了。 就在永王在这里,多少有些恶意猜测。主动要叛国投敌,投的还是大齐死敌北辽。实际上犯的错,比今儿便要赐死的那位豫章郡王,还要重得多的纪王还能活到现在,究竟是纪王妃面子大,还是老爷子因素更多时。耳边却是传来黄琼声音:“七哥,滕王与宋王那里怎么样?” 听到黄琼的问起滕王与宋王,永王连忙打点起精神道:“滕王与宋王,如今倒是老实了很多,不敢在闹腾了。滕王上次被圈了几天之后,不敢在虐待自己王妃了。虽说对滕王妃,还是不理不睬,可到底还是收敛了许多。至于宋王,宋王妃如今有了身子了,倒是有些还阳了。” “虽说不敢,再有如以往那般光明正大。可偶尔也偷着派人,去青楼召集一些青楼女子。上次遣散那些女人,也被他又重新给找了回来一部分。不过不敢收在王府里面,而是在外面寻了一处别院养着。听说因为现在没有官员,给他送以往那样的重礼,自己之前又挥霍无度。” “根本就没有什么积蓄,所以手头上现在紧的很。再加上那位宋王妃,在你嫂子的言传身教之下,对他身边的财物看管的极紧。而德妃娘家,被你前次那么一整治,那个老头活着的时候编织的网,基本上被你撕扯了一个稀巴烂。那些官员势利眼之极,没几个再巴结他们的。” “别看平日里面,什么座师、同年、师兄弟叫的亲热,可到了见真章的时候,便谁也不搭理那茬了。当初因为那个老头死后谥号的事情,这天下的官员都知道,你根本就不待见他们家。这天下又有那个官员,肯冒着得罪你这个现任皇帝的风险,再去碰他们家人的臭脚?” “这个时候撇清与他们家的关系还来不及,又有那个肯再去送礼?再加上他们自己家的子弟,在外为官的被你一句话守制,基本上都从实权的官职上调开,现在也没有办法贴补他和德妃太多。咱们这位弟弟,在某些事情之上,也实在做的过于不地道,也伤了自己外家的心。” “当初他那个外公,还有几个舅舅一心盼着他能登基大宝,为他们家谋求更大的权威,一直都在苦心扶持着他。可那个老头死的时候,如果不是你下了钧旨,甚至派人强押他去,他连面都不露一下。对待自己亲外公的身后事,更是一脸的漠然,便是德妃逼他出面都不管用。” “听说他的那个待他,比自己亲生儿子还看重的长舅,当场就气得吐了血。如此心性寒凉之辈,又有那个人待见他?又有那个肯在贴补他?更何况,他外家本就现在日渐势微,就他那个花钱方式,想要贴补他也是有心无力。他们总不能为了贴补他,把自己也搭进去吧。” “这个家伙,现在除了那方面还控制不了之外,其余的倒是老实的很。手中没有了钱,他的那些狗腿子,也跑的一个比一个快。没钱、没有狗腿子,他也做不出什么恶事来。其实要我说,陛下当初管他作甚。让他把自己折腾死在女人的床上,你这里也不是少一个祸害?” “他那是自己作死,到时候谁又能怨上陛下?便是老爷子那里,也什么都说不出来。还有老五,管他们做什么?就他们那个身子骨,那么多的女人,再加上服用的那些虎狼之药,当初就已经都快要被榨干了。如果不是陛下插手,恐怕现在搞不好都没一个了,还能撑到现在?” 听着永王这番多少带着埋怨的话,黄琼却是摇了摇头道:“你不懂,有些事情,不是朕愿意管,而是朕不得不管。朕若是真的放手不管,为难的是老爷子。再说,不管怎么说,都是你我亲兄弟,该拉一把的时候还是要拉一把的,这样朕对老爷子,对某些人也有一个交待。” 说到这里,黄琼顿了一下,才轻声的叹息道:“七哥,你这不是做的挺好吗?咱们那些兄弟,不是都管的门清?该有的东西,也一样都不缺。当初在江南,朕交给的差事,不也做的稳稳妥妥的,老爷子都说朕放你去江南用对了人?为什么,就不能把身上的本事都拿出来?” “这江山是朕,可你们就没有份?朕一天累得连饭都吃不下,批折子经常忙到深更半夜都未休息。有些时候,朕真盼着七哥帮着朕分担一下。可七哥,为什么就宁愿坐在那里看着,也不愿意出来帮着朕?朕当初力排众议,启用七哥做这个宗正寺正卿,七哥真的不明白?” “难道在七哥的眼里,朕就是那么没有担当的人?难道朕与七哥,就真的回不到当初无话不谈的地步?还有八哥也是,原本还能说上两句话,可现在见到朕除了唯唯诺诺,便没有了别的。朕自认为,对待诸兄弟还是厚道的。除了自己作死的,基本上没有处罚过任何一个。” 黄琼这番话说罢,永王却是又沉默了下来。良久才抬头道:“陛下,人心那。陛下委臣一个宗正寺,便已经在朝中引起了极大的非议。若是臣在接别的差事,这朝中官员还不得反上了天。臣不是陛下,明知道不可为,却还偏偏为之。祖宗家法,皇子与宗室皆不得为官。” 第九百八十四章 黄琼真正意图 说到这里,永王眉眼之中,一丝掩饰不住的意:“陛下委臣一个宗正寺正卿,都在朝中引起了极大的非议。若是陛下再委臣以其他重任,那些朝中大臣不敢对陛下如何。可这群起攻之的唾沫星子,却能将臣淹死。更何况陛下只重用臣一人。可陛下的兄弟,却并不止臣一个人。” 永王这番话说罢,黄琼却是沉默了。的确,按照大齐朝祖制,宗室上至亲王,下至于最低封爵者,一律不得为官,不得科举,不得经商。当然,在外就藩者对本地官员有一定监察权。当然不许经商,现在也根本就是一个空话。所有的宗室,就没有不私下背着朝廷做生意的。 到了理宗朝,宗室经商就已经控制不住。到了老爷子这里,宗室经商基本已经是公开的事情了。这一点,文官虽说咬得厉害,可老爷子一般都是留中不发。到了后来,在明知道没有用的情况之下,官员干脆也不在上奏了。但不得为官,不得科举这两点,却是一直都在坚持。 便是宗室唯一能做的宗正寺正卿,也只能是远枝宗室担任。到了更防着兄弟的宣宗朝,直接规定担任宗正寺正卿的宗室,爵位不得超过郡公。担任少卿,更是不许超过辅国将军的爵位。黄琼委永王为宗正寺正卿,所以引发朝臣极大的非议,奏折一度堆满了整个温德殿内外。 之所以此事引起如此大的非议,除了永王之前过于放荡,让朝中内外对这位以荒唐闻名的王爷,能不能管好宗室本就不太信任。再加上宣宗朝直到老爷子这里,对宗正寺各级官员爵位严格的规定。所以黄琼任永王为宗正寺正卿,引发了朝中从上到下,各级官员的一致反对。 毕竟各地宗室已经荒唐无比了,若是在摊上这么一个没正调的管理人,那岂不是荒唐加上荒唐?哪怕是永王大婚后,在王妃管教下几乎已经可以说洗心革面了。可朝中的那些大臣,对这位永王依旧是极其不信任。而且朝中很多大臣都认为,宗正寺正卿还是以士人担任为好。 实际上,本朝的宗正寺就是一个执行部门。宗室孩子诞生之后玉碟的制作,会同工部修建皇子就藩时府邸。宗室子弟爵位递降,犯错宗室的监管,操办皇子大婚。宗室子弟指婚的上奏,郡王以下宗室正室的挑选,以及宗室子弟婚事该给的赏赐发放,有名分侧室的登记造册。 其中最大的权利,便是宗室奏折的转呈,以及对犯错宗室的监管。但真正宗室子弟的处置权,还是在皇帝本人。尤其是将军以上爵位子弟的处置,都在皇帝的手中。可即便是这样,永王以亲王担任宗正寺正卿,都引起了朝中大臣极力反对。便是老爷子,都有些不是太同意。 黄琼若是在重用永王,估计朝中那些大臣,奏折都得把皇宫堆满。更何况,自从老爷子召滕王、纪王返京之后,如今京中成年皇子五六个。单重用一个永王,其他皇子怎么办?遇到两个嫉妒心强的,再搞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情。想到这里,黄琼也有些头疼的捏了捏鼻梁骨。 看着一眼,现在一脸沮丧的永王,黄琼也轻声的叹息一声:“此事以后再议吧。七哥回去之后,将豫章郡王父子抓紧处置了。其余的子弟,也找好地方安置,要严密的看押。不许与外人接触,不许出居住的地方。至于今后,待叛王彻底平定之后,朕在决定该怎么处置他们。” 黄琼的这个要求,永王慎重的点了点头。只是就在永王,迈步准备回去的时候。背后却是传来了黄琼的声音:“七哥的那些狐朋狗友,该断了便断了。私下里面的那些见不得生意,像是赌坊一类的,也该停了就停了。京城之中,那几个酿酒作坊还有两家酒楼,换个主事人。” “朕也知道,七哥的那些朋友,这些年帮了七哥很多,让七哥一下子断了不可能。但七哥如今是唯一管事的亲王,在与那些人勾连,实在有些不像话。不过七哥也放心,那些人朕肯定会管的。若是他们愿意,七哥拿出一个名单来,朕将他们都编入南镇抚司,至少生活不愁。” 听到黄琼的这个要求,永王一下子愣住了。黄琼话中的意思他听明白了,那些人的确都是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其中鸡鸣狗盗之徒更多。可在这京城之中,消息灵通上却没有几个人能比的上,甚至南镇抚司都比不上。而且整个京城的治安好坏,几乎都在他们手中掌握着。 这些人留在自己手中,虽说成不了什么气候,更做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他们根本就没有那个本事和胆量。别说造反了,如果让他们弄个仙人跳、开个赌坊聚众赌博,打个群架啥的还有可能。做一些敲诈勒索外地客商、拐卖妇女儿童,那都是其中胆子大的人干的了。 可若是让他们杀个人,就未必有那个胆子了。但即便是这样,明显自己这位九弟,却依旧是不放心。说是发到南镇抚司安置,但实际上却明显是要收编自己手下那些人。而且这语气,根本就不是与自己商议。自己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自己根本就没有其他选择。 的确,哪怕自己这个九弟,与自己关系再密切,手足之情在深,可如今身份地位已经是天差地别了。他是当朝皇帝,而自己不过是京城之中诸多亲王之中一个。唯一的差别是,他当年刚出宫正是艰难之时,帮了他一些事情,没有与其他兄弟那样歧视他,结下香火情意罢了。 看看其他的兄弟,就是连见这位主一面都很难。如今纪王,被圈禁在自己府中一个小院子中。滕王被禁足,宋王也没有好到那里去。沈王寻常都难得一见面,其余的年长诸王,除了每月可以两次进宫探视生母之外,等闲连他的面都见不到。生母不在的,更是连宫都进不来。 想到这里,永王心中叹了一口气。自己早就不能以当年眼光,再来看待如今这位弟弟。以往的情谊虽说还在,可再也回不到过去勾肩搭背的时候了。一旦身为帝王,那注定便是孤独的,一个朕字便将二人的地位差别牢牢定格。那些人掌握在自己手中,便是他也生出不安。 那些人自己若是不交出去,恐怕两个人仅存的那点情谊,便会彻底的断绝。当真无情莫过帝王家。难道一旦登上了皇位,再好兄弟之情,都比不过帝王的疑心?只是永王知道自己那些兄弟德性,若是进了南镇抚司,手中有些权利支撑,恐怕再难制约,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 到时候,等待他们的就是斩首刀了。自己与那些人断关系可以,可真的不能让他们进南镇抚司。定下这个心思之后,永王转过身对着黄琼道:“陛下,让臣与那些人断了,臣可以立即照办。但那些人之中,大多数都是鸡鸣狗盗,偷鸡摸狗之徒,甚至就是一群泼皮无赖之人。” “若是让他们得到权利支撑,估计还不得捅出什么难以收拾篓子。臣意思是,这些人做南镇抚司的耳目可以,但由南镇抚司收编恐怕不行。这样,正好陛下让臣将一些生意断绝。臣正可以按照陛下要求,将名下的那几个赌坊和青楼,全部转让他们手中,也足够他们生活了。” 对于永王想法,黄琼微微沉思了一下后,慎重的点了点头道:“这样,让高怀远甄别一下。如果的确是南镇抚司需要的人,还是由南镇抚司收编一部分。其余只接手你名下的赌坊和青楼,恐怕难以满足他们的胃口,到时候反倒是容易多生事端。况且屠狗之辈多为仗义之辈。” “若是你真的彻底撒手,恐怕他们都会心怀不满。这些年,他们也帮着朕、帮着你做了不少的事情。这样不适合加入南镇抚司的,朕在给他们一些特权。京城对江南漕运,历来极为依靠。而单靠漕丁,无法保护好漕粮。运河沿途,已经多次发生漕粮被失踪和被劫的事情。” “朕给他们一个特权,只要他们保护好从江南出发,到京兆的漕运船只,朕允许他们每条漕船抽一百文的保护费。但是,你也告诉他们,不许超过一百文。若是谁敢超了,朕定然重重责罚。至于他们之中,由谁带这个头,可以由七哥来挑选。但七哥绝对不能再继续插手。” 说到这里,看了看面色平静的永王,黄琼站起身来走到永王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七哥,朕让你与他们断绝关系是为了你好。七哥毕竟是天家的子弟,与一群鸡鸣狗盗之徒交往太深,总归还是要影响七哥声誉的。堂堂的一介亲王包娼庇赌,这让京城百姓怎么看你?” 黄琼这番话,永王又那里敢说不字?只能老实点点头。虽说自己以后不能再管那些兄弟,可好赖这位主并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这个安置办法也相当不错了。这运河上粮船,那年没有几万条?一条船收一百文的保护费,一年的积累下来,这可比这些年捞偏门赚的多多了。 在永王离去之后,看着永王的背影,黄琼也知道自己要求他与那些人断绝关系,自己这位七哥肯定心中会有一些误会。自己这个要求的确要想着要收编一些,他的那些兄弟。但更多的,还是真为他好。如今的御案上,就堆着十几分弹劾永王,给京中那些泼皮无赖做后盾。 甚至因为永王,为保下来其中一些犯过事的人,给京兆府递过话,被某些人认为永王干涉有司。这也是朝中很多大臣,反对永王做这个宗正寺正卿的主要原因。自己今儿的这番话,真正的想法就是为了这个。其实那些人放在永王手中,黄琼并不是真有所怀疑永王做什么。 反倒是觉得永王能约束那些家伙,反倒是一件好事。而且那些人消息灵通,甚至比南镇抚司还要灵通。在南镇抚司,不知道还需要多长时日,才能彻底被整肃清理干净的情况之下,那些人留在永王手中,为自己监视京城倒是一个好的办法。但现在的问题是弹劾的越来越多。 第九百八十五章 司徒唤霜的决心 自己逼着他与那些人断绝关系,更多的也是为了保住他。只是考虑到不想因为此事,让永王与自己产生什么隔阂。毕竟这是唯一一个,与自己亲近的兄弟。黄琼命人将这两年弹劾永王奏折整理出来,勾勒去姓名后。派人送到永王府上,让永王明白自己为何要如此做的原因。 打发人去做这些事情之后,就在黄琼有些疲惫的捏了捏鼻梁骨,提起笔来准备继续批折子的时候。一个太监急忙的跑过来跪倒在地,启奏黄琼:“陛下,刚刚皇后娘娘下了懿旨,要赐死豫章庶人的郡王正妃和那个世子正妃。并将其他有名分的嫔妃,一律打发到西京圈禁。” 听到这个太监的奏报,黄琼愣住了。司徒唤霜虽说性子清冷,可内心之中却还是心地善良之人。无论是在当初的英王府,还是后来的西苑,或是现在的宫中,从未打骂过人任何的宫人。待身边的宫女和太监,一向都是极厚的。怎么今儿,突然想起赐死两个获罪宗室妇人了? 看着面前回奏的太监,黄琼一脸好奇的询问原因。而从太监的口中得知原因,黄琼刚喝进嘴的一口茶,几乎尽数喷出。原来这二位让司徒唤霜破例原因,是那两个一脸狐媚之色,再加上劲爆身材,便是美女见多了的自己也有些震惊的豫章王妃和世子妃,居然都是叛王情人。 叛王攻破赣州后,那两个妇人便就被叛王霸占。而那对荒唐到家的父子两个,却是根本就不知道。直到南安城破,这两个妇人几乎可以说,夜夜都被叛王留在身边侍寝。很是得叛王的宠爱。不过单单就这一件事,倒也不是司徒唤霜,此次要发狠心赐死她们两个主要原因。 毕竟身为一个漂亮的女人,在遭遇到乱世的时候,又有几个能决定自己命运?既然黄琼已经发配她们到后宫为奴,司徒唤霜几个人也不打算为难她们。在知道她们的遭遇之后,还吩咐尚宫监的女官,多少给她们一些优待,不要苛刻她们。毕竟都是做过郡王妃和世子妃的人, 让司徒唤霜发了狠心的是,这二位在被押送到浣衣局的时候,居然因为押送她们的女官,因为她们磨磨唧唧不肯走,二人推了她们一把。使得二女心中不满,满嘴大放厥词。说自己床地之术如何的了得,便是桂林郡王那个年纪的人,都被她们两个迷惑了,更别提皇上了、 就她们两个身子,皇上只要一沾上肯定会沉迷其中。她们这些女官,最好对两个人尊重一些。否则等到她们找机会侍寝皇上的时候,绝对会让她们为今儿失礼而后悔。那个押解她们女官,那里见过一个罪妇,还除了宗籍的如此嚣张?直接派人上奏给司徒唤霜与段锦几个人。 接到女官上奏,司徒唤霜倒是不想理会。可段锦与何瑶,再加上林含烟几人,倒是产生了一丝兴趣,想要看看到底是哪路的狐媚子女人,如此的自信?等到二女,被押到司徒唤霜那里的时候,见到二女姿色与身材,又详细的问了一些事情之后,才派人将二女送去浣衣局。 就在段锦与何瑶几个人,以开玩笑的口气商议,是不是该给这二位一些惩罚,以免继续嚣张的时候。司徒唤霜刚开始,并未说什么。只是就在几个人,决定要给二女杖责大的时候。司徒唤霜却是突然一锤定音,直接开口派人追上去,将已经遣送到浣衣局的二女直接赐死。 听罢太监磕磕绊绊的回奏,知道以司徒唤霜的为人如此做,肯定是有原因的黄琼。虽说也心疼那两个从里到外都透露着狐媚子气的妇人,就这么被一杯鸩酒送了性命。但却只是摆了摆手道:“既然是皇后下的决心,那自然是皇后的道理。这么大点的事情,也值得上奏朕?” 黄琼的这个回答,倒是让跪下奏报的太监愣住了。这个太监不是别人,正是当初为黄琼与沈碧君牵线搭桥的那个太监。那个时候,沈碧君每次进宫与黄琼私会,都是这个太监以庄妃的名义,去何府招人的。再加上后来的南宫柔和何迎春,这个太监对黄琼的喜好十分的清楚、 而他在黄琼登基后,因为其很机灵,一直被黄琼留在了身边。正巧今儿他去后宫办事,遇到了二女接到赐死懿旨,一改之前的嚣张,正在拼命的向着周边的女官和太监求饶的场面。知道黄琼喜好的他,本想投其所好将二女保下来。偷偷的送到黄琼身边,所以才有这次奏报。 面前这位一向喜欢内媚入骨妇人的主,突然改变了喜好,居然说皇后定了便是定了,怎么能不让他吃惊。要知道,这位主只要他相中的,根本不管有没有家事。像那两位何夫人,都有家室的人,他都想方设法的临幸。这两个正符合他喜好的罪妇,他却放任被皇后赐死? 黄琼的这个做法,在这个太监看来可谓极为不符合常理。只是黄琼都说了,作为太监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呐呐的退出去。而看着这个家伙的背影,黄琼的眼睛却是咪了起来。一个太监,想要讨主子喜欢投其所好这很正常。可干涉到皇后的处置,这就明显有些越界了。 更何况,他就算投其所好,有些东西也要分清楚。那两个妇人不仅是罪妇,还是刚出了宗籍郡王妃。他想要投其所好,至少也要看看身份。更何况,自己喜好居然被一个太监摸得这么清楚,若是那天?这种人是断然不能留在自己身边的,就算不灭口,可也要调离自己身边 想到这里,黄琼将李海招来,直接让他将那个太监,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安置。至于什么地方比较合适,黄琼清楚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李海,会给他找一个好地方的。而到底是跟随黄琼多年的总管太监,黄琼一个合适的地方,李海立马心领神会,直接将这个太监给带走了。 不过,此时的黄琼并不知道,司徒唤霜如此处置那两个妇人,真正的原因正是她们说的那番话。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公开声称要引诱皇帝,甚至还断言皇帝肯定会接受。当二女被带到司徒唤霜面前时,见到二女妖艳的姿色,火辣的身材,还正好不是一般的对黄琼的胃口。 再加上,二女当初给叛王做情人,本就让司徒唤霜很厌恶,甚至让她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只是母亲当年是被桂林郡王,拿着自己的性命做为要挟,逼迫就范的。而且在知道了父亲去世真相后,更是做出了不是一般刚烈的事情。而这二女非但不以为耻,反倒是当成荣誉炫耀。 虽说二女身上有污点,可只要真心好好生活,诸女不是不能接受。可二女的这个人品,实在是太差了。长得漂亮不是错,可行为动作放荡就人品问题。若是留在宫中,压根就是两个祸害。而这两个从内媚到外,骨子里面都透露着媚态的妇人,却偏偏正好是黄琼喜欢的类型。 这两个妇人,若是留在宫中,哪怕去浣衣局,以黄琼的习惯很难放过二女。而这两个妇人一旦得到黄琼的宠幸,就这种性子恐怕不是飞扬跋扈,便是要搞什么事情。到时候,整个后宫别在搞得鸡犬不宁。一个动不动就阴沉着脸的董千红,就已经足够让眼下后宫有些不宁了。 若是在来上这么两个,一看就不是什么老实主,这后宫恐怕就永无宁日了。这二位,那里有一丝的体统?就算他们的丈夫是傀儡,是伪皇帝和伪太子,可那毕竟是她们的丈夫,是堂堂的一个郡王。结果,这二女居然与叛王搅合在了一起,婆媳两个居然都成了叛王的情人。 就算是继室,可这也是朝廷承认的郡王正妃。就算那个郡王在荒唐,可你是一家主事之人,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情。虽说黄琼自己在外面,也有张巧儿和南宫媚。但那两个都是被黄琼强迫,后来虽说动了情,可人家死活不肯进宫。甚至被黄琼逼到了,给自己寻找替身的地步。 更何况,无论是张巧儿,还是南宫媚都是那种有城府的人。尤其是张巧儿,可以说是老实人一个。人家即不想进宫,更不想要生出什么事端,在宫中的时候柔顺的很。可这二位并不是这样的人,可谓都是无风三尺浪的人。无论是明着收下了,还是暗输曲款都不是一个好事。 原本段锦与林含烟的意思,对这二位给予一定惩戒之后,便将其放到浣衣局服上一段时日苦日。待隔了一段时日,此事稍微冷却一些后,在想法子打发出去。找一个偏远地方的,打发嫁人了便是。实在不行,由司徒唤霜这个皇后,直接出面送到静思庵,直接青灯古佛便是。 而何瑶却是认为送到静思庵,这个处罚实在有些重了。等到此事冷却一些后,打发到外地嫁人便是了。只要不让那位主见到这二位,就算是再有什么心思,可近不了身子又能如何?当然,这些年也锻炼出来的何瑶,这次不再只为黄琼考虑,也坚定的认为这两个人不能留。 一则二女实在太过妖魅,之前见面的虽说有些唯唯诺诺,但言语之中却是一股子轻浮之气。这那里像是两个郡王妃,简直就好像两个青楼女子?可何瑶毕竟是一个心软的人,认为二女毕竟年纪还不大,至少现在还不是黄琼的嫔妃,送到静思庵后半辈子青灯古佛,也有些残忍。 一时之间,却是谁都没有了主意。就在几个人,商议不下的时候,一直都没有说话的司徒唤霜突然开口道:“不用商议了,直接赐死便是。这两个人若是像巧儿一样,他若是不嫌弃的话,留下也就留下了。但这二女一看便是野心勃勃,并非是巧儿那种甘心一辈子平淡的人。” “留在宫中,今后宫中恐怕永无安宁。可若是放出去,她们若是认为自己失去了今后的荣华富贵,同样搞不好不知道会搞出什么事情了。她们一个郡王正妃,一个郡王世子妃,知道天家秘密,甚至是丑闻不少。再加上她们与叛王那些肮脏事,到时候天家都成了天大笑话了。” 第九百八十六章 成为他最坚强后盾 说到这里,司徒唤霜沉默了一会之后,才继续道:“你们不了解那个人,那个人为了利益,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如果今儿这两个妇人,我们只是简单的罚没入宫廷,那要不了半个月,这京城之中某些流言恐怕就要漫天飞了。如今这大齐朝南有叛乱,北有豺狼正在全力入侵。” “京城之中,他那些兄弟们老实,恐怕也不过是表面上。此刻,他们在做什么,恐怕只有他们自己心中才清楚。如今时局正是艰难的时刻,不能出现任何不利于他的东西,哪怕是那些小道传闻也不行。我记得他曾经与我说起过,流言传说一千遍,不是真的也是成真的了。” “他不仅是这大齐朝的天子,还是我们丈夫,我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一个人将哪怕一块泥巴抹到他脸上。身为他的妻子,我没有办法为他冲锋陷阵,抚平叛乱、征战沙场,没有办法为他治理天下,驾驭天下臣民。那就成为他最坚强的后盾,让他在前面永远都不用担心身后。” “既然我是正宫,那今儿这个恶人,就由我这个正宫来做。就用可以明诏天下的懿旨,直接派人去赐给她们,每人一壶鸩酒。堵上那个人的嘴,我看他还能拿这种事,再去做什么文章。只要为他好,不给别人暗中操纵的机会。哪怕就是此事做错了,冤杀了人,我也认了。” 司徒唤霜这番与她往日为人,根本就不同的表现,语气之中带着斩钉截铁意味的话,让段锦几个不由得沉默了一。不过到底也是懂得政治险恶之人,没有多大一会,便想明白了司徒唤霜为何不肯放过二人的段锦,转过头对其他诸女道:“此事,我认为就按照霜儿的意见办。” “这两个妇人绝对不能留,无论是不是在京城。否则,此事正如霜儿说的那样,就给了某些人暗中操作的空间。虽说她们的罪过,还不到该死的地步,可谁让她们摊上这个时候了?这两个妇人无论怎么安置,都不会老实的待着。二女都是有野心的人,也不是什么老实人。” “恐怕便是她们自己,在达不成目的之前,也要搞出无数的是非来。她们名声已经臭了无所谓,可陛下是不行的。如今京城这里,不能起任何的风波。别忘了,德妃与宋王这对母子,便真的未必甘心。还有那个慎妃,我总觉得她也不是什么老实人,瞧着可是满身都是心眼。” “他虽说已经监国数年,可毕竟是初登大宝,根基还远不到稳的时候。而天下宗室,又因为当年淮阳郡王的事,对他并不是从内心之中服气。若是此时在有人从中间,离间他与宗室的关系。说那个豫章郡王是被叛王册立的,根本非真心实意要做那个伪皇帝,罪本不至死。” “现在被他赐了鸩酒,就是因为陛下看上了豫章王妃,所以仿效当年高宗皇帝的做法,利用这个机会杀夫夺妻。若是在加上这共内外,某些有心人纵容,恐怕陛下与这天下宗室的关系,立马便成了水火。那些宗室手中无军权,倒是无大碍。可人数一多,恐怕就难以应付了。” “霜儿坚决要赐死这两个妇人,除了两个妇人自己有野心,绝对不是什么老实人。便是进宫,也绝对不会像巧儿那般不争。到时候,指不定会把这宫中搞得如何乌烟瘴气之外。恐怕更多的,就是因为担心此事恐怕会成为,某些有心人离间陛下与宗室,之间关系的一枚棋子。” “这天下,再也经受不起任何一次,哪怕是微小的内乱。更何况,这两个妇人都是他喜好类型的,若是真被他惦记上,无论放在京城那里,都能被他弄回来。现在直接给他一个永绝后患,我看他就算惦记上,也没有地方在去找。他若是怪罪下来,此事我们与霜儿一同承担。” 段锦这番话,明显说的比司徒唤霜更加的明白。不仅林含烟明白了司徒唤霜的意思,就连何瑶也都听明白了。何瑶虽说对黄琼登基之前,京中几个年长的皇子之间,水面下的波涛汹涌知道的不多。可林含烟是什么人?段锦只是开了一个头,便明白此事绝对不是杞人忧天。 黄琼当初身为英王之时,便对那些宗室看不顺眼。在西京时,又夺了那个庆阳郡王的爵位。他与天下宗室,表面上看起来虽说风轻云淡,可私下里面却是势如水火。此传言若是流出去,恐怕那些宗室宁可信其有,而绝对不会信其无的。若是某些人在私下里,不断在推波助澜? 到时候,这天下的宗室,恐怕趁乱起兵或是自保,或是想要在如今的乱局之下,分上一杯羹的人,未必就真的能按耐的住了。他们手中虽说没有军权,也调动不了地方的卫军。可天下这些宗室,又有那个差钱?手中有钱,募兵很困难吗?虽说一个人未必能掀起什么大麻烦。 可若是几个宗室,或是十几个同时起兵造反呢?尽管那些宗室,不见得真的能搞出多大的动静来,可眼下这个时候,天下绝对经受不起哪怕在小的叛乱。杀了这两个女人,虽说有些残忍了一些,可不管怎么说都是永绝后患最好办法。想通这些后,林含烟也毫不犹豫支持。 毕竟在座的几个人,若是说对南面那位主的了解,都不如司徒唤霜。别说他们,都没有接触过叛王。就是刘灵和刘敏这两个,一个叛王的亲妹子,一个叛王的亲生女儿,都对叛王除了阴狠狡诈,为了达成目的无所不用其极,一切人和物品都可以作为他达成目的牺牲品之外。 便是刘氏这二女,对自己的兄长与父亲真正的面目,都犹如云山雾罩一般的看不清楚。别说只是作为一个妇人的自己,便是当初的景王,除了在未就藩之时,在叛王进京有过接触,其余的也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接触。只是偶尔谈起此人的时候,唯一的评价就是此人深不可测。 但林含烟却是知道,此人为了利益能将女儿,在自己做正室妹子还是在的情况之下,送给大理国那个鄯阐候做继室,逼着自己妹子让位。能将一个连养女都算不上的人,替代早就不在人世嫡亲女儿,在皇帝许诺为太子妃的前提之下嫁入天家,便足见那个人行事之不择手段。 再加上,黄琼因为自己外公的原因,本就在宗室之中受到非议。身为官员的女儿,亲王的正妃。林含烟虽说没有经历过,可对当年之事,自从与景王定亲之后,便没有少听说过。尤其是当初淮阳郡王病逝,太上皇大权在握之后,各地宗室几乎一致上书,要诛杀黄琼母子。 如今的宗室,于黄琼以当年淮阳郡王嫡亲外孙,当年他们欲杀之而后快的静妃。唯一儿子的身份,继承大统心中埋怨并不少,只是如今胜负未定之时,敢怒不敢言罢了。若是那个人,真想要利用这方面下手,几乎是螺蛳壳里面做道场,可谓是十拿九稳。尤其是黄琼那个性子。 二女的姿色倒是无所谓,但二女的极其火爆的身材,让黄琼上套几率至少在七成。而那个人,能让表面上看着清冷,实则内心还是相当软的司徒唤霜,冒着千夫所指的风险,也要鸩杀两个妇人。搞不好,那两个妇人只要留在宫中,哪怕是去浣衣局为奴,都会给他造谣机会。 要知道,大齐历代皇帝的后宫之中,被罚没宫中浣衣局服劳役的罪臣妻女之中,被皇帝宠幸并晋位妃嫔,甚至诞下皇子的虽说不多,可多少还是有几个。包括黄琼的皇祖母,不就是在浣衣局为奴的期间,被世宗皇帝春风一度,才有了当今的太上皇吗?留在宫中危险太大。 虽说现在赐死这两个妇人,二人的确冤了一些。可总比真生出事端来,在费尽心思平息要好的多。流言未必真的止于智者。更何况,那些心中积满不满,睁大眼睛等着找茬的宗室们?牵一发而动全身那。对本朝了解远比段锦和蔡氏深的林含烟,在这件事上想得不是的长远。 几女之中,除了何瑶还有些于心不忍之外,段锦与林含烟都支持。别看司徒唤霜、段锦,还有林含烟几个人都是女人,可却都是性子极其果断,丝毫不拖泥带水的人。这决心下了,便立马去落实了。两个妖艳至极的妇人,便是连浣衣局都没有到,便被直接灌进去一壶鸩酒。 而就在两个妇人,在被灌下鸩酒的几乎同一时刻,在宗正寺内豫章郡王与其世子,面对监刑的永王,苦苦哀求无果之后,也同样各自被灌进了一杯鸩酒。看着拼命挣扎的这对父子两个,亲自坐镇监刑的永王心中一叹,这对父子两个哪怕在落入叛王手中之后,但凡矜持一些。 以黄琼的性格,在还要顾及老爷子的前提之下,是断然不会做出这个处罚。可那个世子倒也罢了,那位豫章郡王就没有看过这么能做的。当了几天的傀儡,还真把自己当成了皇帝。被俘之后,面对前线将士还一口一个朕。送去饭菜,若是达不到他的标准,直接便掀翻桌子。 都成了阶下囚,还整日里面要求寻找美女侍寝。甚至还将心思,动到了自己儿媳妇身上了。可他那知道,他那个继室还有儿媳,被叛王占了身子之后,早就看不上他了。在知道自己被押解进京之后,满脑袋心思都打到了,当今的皇帝身上。那还有丁点的心思,去给他侍寝? 最为惹怒黄琼的是,这个家伙在被俘之后,私下里面大势对前线官军将领封官许愿,试图以高官厚禄拉拢前线将领,抛弃宫中的那位主拥立他为皇帝。他还真把他自己,当成了当初逆风翻盘的老爷子了?他也不照照镜子好好的看看自己,老爷子当年可是有静妃暗中帮忙。 而且老爷子虽说是被淮阳郡王册立的,可毕竟占着皇位,更占着正统的名义。最为关键的是,当初各级将领之中还有一部分,以及大部分文官是忠心朝廷的。这才是当年老爷子,最终逆风翻盘的基础。老爷子为政虽说搞得一塌糊涂,但在帝王心术之上,那可不是白来的额, 第九百八十七章 色胆包天的永王 至少一个忍,你就差的太远了。可你这头蠢猪有什么?除了一个臭名昭著的名声之外,就是早就被查抄的万贯家财。再不就是那个妖艳异常的老婆了。前线将领,都是宫中那位主,苦心拉拢,甚至是培养起来的。都是他在军中的心腹,又岂是你这么一个糊涂蛋能够拉拢的? 更何况,你的那些拉拢,若是在朝廷大败情况之下,也许能拉拢一两个心动之人。可官军在江南联破叛军主力,各级将领都红着双眼,盯着前线的战局,满心打算建功立业,升官晋爵呢,又岂会让给拉拢过去。这么一个蠢笨入猪,看不清时局的人,还想要效仿当年老爷子? 结果,非但是拉拢不成,反倒是触碰了黄琼的底线,最终给自己弄来了鸩刑。若不是看在身上,总算是还有天家的血脉,还算是天家子弟的面上,给留了一个体面的死法。换了别人,就他做出的那些事情早就弃市了。人愚蠢不可怕,可蠢到你们父子这里的,还当真的少见。 看着已经僵硬不动的父子二人,永王心中叹了一口气。却是没有想到,刚安排人将这父子俩个装到,专门给他们购买的薄板棺材里面。宫中却又抬过来两具尸体,以及一道中宫的懿旨。等到这两具尸体脸上的蒙脸布掀开,永王才发现不是别人,正是豫章郡王妃和世子妃。 这两个妇人,不是只罚没浣衣局为奴了吗?怎么一同躺在了这里不说,还是当今中宫皇后亲自下的懿旨赐死?一肚子疑惑的永王,打开司徒唤霜的那道懿旨仔细看了一遍,又询问了前来送人的几个行刑太监,才知道这两个妇人,从罚没后宫为奴,直接升为赐死的前因后果。 看着几个太监,一边诉说原因,一边摇头感叹的样子。便是一贯心大无比的永王,也不由得不感叹,这豫章郡王一家当真不是一般能够作死。你想着勾引今上,那是能够公开说出来的吗?真当当今的中宫皇后,是软柿子可以任由今上拿捏,还是当其他的嫔妃,都放在眼中? 当今中宫,看似在宫中任事不管,可却通过两位皇贵妃,还极有可能有自己那位二嫂参与其中,却是将宫中弄得铁桶一般。这宫中之人,别说大肆宣扬要勾引皇帝,就算是放一个屁,都逃过她们的耳朵。还宣扬自己罪妇身份只是暂时的,将来肯定能钓上皇帝,要做皇妃的人。 就这二位的名声,此事传到了那个看起来什么都不在意,实则却是什么都瞒不过她的中宫,那与自己送上门去主动找死,又有什么区别。那几个女人,那个真的是简单的人?便是除了中宫之外,那位段贵妃,还有自己的那个二嫂,又那个不是杀伐果断,出手绝不留后患之人。 傻子都知道,这二位已经与叛王有了不止一腿,还是郡王妃的女人,一旦被今上看上了,会给今上惹来多大的麻烦。就那几个女人的性子,不当机立断斩草除根就怪了。尤其是自己的那个二嫂心思细腻,那么多年亲王妃不是白当的。对朝中与宫中那点烂事,更是门清的很。 一旦这两个女人,会给别人拿来对付今上,她要么不出手,要出手绝对不会有丝毫的留情。至于自己这个二嫂,为何如此做派,永王自然是看透不说透。他早就知道,自己这个九弟,搞不好当年在郑州的时候,就与这个二嫂搞到一起去了。现在这个二嫂,被九弟接进宫中。 说是为了保护二嫂的安全,可自己却知道,若不是顾及老爷子的颜面,自己这个二嫂早就封妃了。自己这个二嫂如今拿着今上当个宝,又岂会顾及别人怎么考虑的。尤其是在她对天下宗室,对今上的排挤态度一清二楚的情况之下。绝对不会给别人,任何造谣生事的机会。 更何况,宫中还有那位同样看起来任事不管,可一旦出手绝不留情的段贵妃。一想起那位段贵妃,永王不由得揉了揉自己的胸口。当年的那一脚,他可到现在都没有忘记呢。若不是那位段贵妃,当初知道自己是今上最好兄弟。就那一脚,自己能不能见到当初的太阳都两说。 至于那位中宫皇后,永王虽说见过次数不多,可自己老婆与其关系很好。自己老婆不止一次的说过,中宫看起来性子清冷的很,实则心中柔软的很。从做英王妃开始,从身为太子妃,在到如今的中宫皇后,从未见她处罚过身边的人。相反,还对她身边的人一向都照顾有佳。 可永王却清楚的知道,自己这位九弟妹绝对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当初便是她名义上的养父,犯上作乱都没有影响到她的地位,还让黄琼亲自出面维护。能让两位已经诞下两个皇子的贵妃,再加上林含烟,一直都能甘心情愿围在她的身边,这样的一个人,又岂能是简单的人物? 这两妇人,在这么一群不比任何男人差的母老虎面前,如此的大言不惭,当真的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只可惜,这两个无论姿色还是身材,都极其火爆的妇人,竟然如此的红颜薄命,就此在这世上彻底消失了。当真是验证了,什么叫做祸从口出,什么叫做千万别去得罪女人。 只是二女就此赐死,当真是实在的浪费。宫中那几位母老虎,就算实在不想今上沾染,可送到自己那里啊。反正自己在这朝中名声也不好,自己可不怕那些宗室与朝臣闹事。当初若不是知道,这两个妇人正是黄琼喜欢类型的,自己不敢与他做皇帝的争,早就开口索要了。 早知如此,自己咋说都要争一把。现在可倒好,人是送来了,可变成了两具尸体了。只是就在永王叹息,这两个妇人实在可惜了的时候。正在准备将两个妇人,装进宗正寺匆忙采购来两具棺材中的几个衙役,其中一个突然开口道:“王爷,您来瞧瞧,这个好像还没有咽气。” 听到衙役的这句话,永王急忙走到他的身边,顺着这个衙役的手指过去的方向一看,这个没有断气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位豫章世子妃。永王有些不敢相信的伸出手去,在这个女人鼻子下面轻轻一探,果然发现这个女人的呼吸,虽说是若有若无,可当真还没有彻底断气。 见到这个女人还有抢救价值,早就对这两个妇人心痒痒,原本还想着只要黄琼不碰,自己怎么说都得想办法将这两个女人要出来。还以为自己彻底没有机会,没想到还有一个活着,当时便昏头的永王咬咬牙,对着几个衙役道:“你们说平日里面,你七爷对你们怎么样?” 几个衙役,面对他的质问,谁又敢说什么,只是唯唯诺诺的表示,七爷对自己素来都是极好的。当然,这些衙役并未说假话。这位七爷自从接掌了宗正寺之后,为人极是随和的。虽说对宗正寺的那些官员有些看不上,可对他们这些衙役、差人却是极好,很是能打成一片。 谁家有个大事小情的,求到他那里,断然没有不答应的。谁家若是有个婚丧嫁娶,不仅自己经常会亲自到场,而且打赏也从来没有少于一百贯的。有几家穷的,甚至嫁妆和彩礼,都是这位七爷直接给出的。平常也是经常赏赐大家酒菜,不仅管吃,甚至还可以打包给家人。 不过,这几个差人都是宗正寺内的老油条,永王这一张嘴,在想到那个女人还没有断气,在看看这位七爷看那个妇人时,一脸贪婪外加不舍的样子,立马便明白了这位七爷如此问的原因。其中一个年纪大的,有些犹豫的道:“七爷,不是咱们几个,不想替七爷圆这个场子。” “只是抬进来两个,抬出去一个,这万一有人查验起来,不仅咱们几个没法交待,便是七爷也没有法子向皇上交待。还有,咱们宗正寺就这么屁大点的地方。七爷又是以皇子的身份掌宗正寺,这京中盯着七爷没事找事的人可不少。便是这宗正寺内,盯着的人也不在少数。” 永王什么人?这个差人这一开口,便知道他们担心什么了。只是他直接开口道:“那些都不用你们管,接下来你七爷做的事情,你们就当做没有看到就行。若是今后有人找你们麻烦,就往你七爷身上一推就可以了。皇上与中宫追究起来,有你七爷在,你们有什么可担心的。” 说到这里,永王从身上摘下一个玉佩,丢给说话的那个差人:“贾六替你七爷跑一趟如意赌坊,告诉他管事的,限他们天黑之前找一个女人尸体过来。还有,顺道将他们赌坊,一个姓祁的大夫招来。记住,回来的时候走右偏门,进门后自己小心一点,尽量别让别人看到。” 听到永王的这番话,几个差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说话。只是一想起,这位七爷在执掌宗正寺之后,对自己这些人的照顾,最后还是报恩的想法占据了上风。那个贾六犹豫了一下,接过永王递过来的玉佩飞奔而去。另外几个人,则帮着永王将这个妇人抬到厢房。 那个贾六动作很快,不长时间便带着几个人,抬着一个箱子赶了回来。那几个人见到永王之后,微微点了点头后。抬着那个箱子,进了豫章郡王一家人停尸的房子。将门关的严严的后,从箱子里面抬出一具女尸放到棺材里面。然后,又打开带的四张棉被给四具尸体盖好。 只是就在几个人,刚想要拿起棺材钉,将棺木钉死的时候。门外却传来守在门外的差人声音:“给周寺判请安,不知道周寺判来此处何事?这间屋子里面,七爷正在办事,交待过不许任何打搅。所以,小的们还请周寺判留步。否则,七爷那里小的几个实在没有办法交待。” 门外传来的声音,让永王皱了皱眉头。只是还没有等他开腔,门外却是传来一个响亮的耳光:“混账奴才,本官是正四品宗正寺判,专门负责督察宗正寺上下官员,对犯罪宗室的处置。今儿圣旨赐死豫章郡王,按照惯例本官是要监刑的。没有本官在场,谁敢擅自执行?” 第九百八十八章 送到周大人府上 来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现任权判宗正寺判。本朝因为宣宗朝开始,就出现过不止一次犯罪宗室,在被朝廷已经下了明旨处置。却因为执掌宗正寺上下的也都是宗室,在同气连枝的情况之下相互包庇。大罪按小罪执行,小罪压根就压着不处理,在宗正寺内比外面还舒坦。 犯错的宗室,在宗正寺内一样花天酒地。不仅酗酒、赌博,还将青楼女子或是自己的侍妾,带到宗正寺内侍寝。甚至在理宗朝,还出现了朝廷已经下明诏赐死的一个将军,居然在行刑三年的之后,那个原本早就该入土的奉国将军,居然光天化日的,出现在大街上强抢民女。 虽说事发之后,震怒的理宗皇帝,撤换了整个宗正寺上下所有宗室,将一位收了十万贯,用其他人尸体顶替犯罪宗室的,时任宗正寺正卿的一位郡公夺爵、圈禁。那位靠着同宗包庇,逃过一劫的将军直接被砍头。可那件事,造成的影响却是在相当长的时间之内,都难以消除。 在加上自从宣宗末年开始,便屡屡出问题的宗正寺。无奈理宗皇帝,在无法改变宗正寺正卿、少卿,一律由三服外宗室担任的祖制之下,也只能设置正四品的权判宗正寺判官,以便对宗正寺上下多少有个监视,让那些人别无法无天。按照定律,这个判官只能由御史台派出。 按照当初太祖定制,宗室犯罪不得公开杀戮,即便是造反那样的天大错误,也不得公开杀戮,最多只能三尺白绫与一杯鸩酒。但自从理宗朝开始,无论是不是朝廷下了明旨处置的,行刑时这个判官都要在场,而且要要签字的。哪怕只是圈禁,关进黑屋子后他都要检查封条。 重罪宗室,虽说如今都是押送西京圈禁,可这个宗正寺判每各半年,都要去检查封条是否完整,朝廷的处罚政令是否真的被落实。如今宗正寺判官,手中权利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比少卿都要大。所以历任宗正寺正卿,就没有几个与他们眼中,纯属文官派来监视的判官合的。 尤其是现任这位周判官,则是宋王那位外公的门人,十足的宋王心腹。是在黄琼变相压制了,那个门人遍天下,号称文官半朝的老人去世后谥号,以及直接取消了附葬皇陵的待遇,不断变相打压。那个老人一手打造的在文官体系中,举足轻重那个庞大团体,已经灰飞烟灭。 曾经的门生故吏,大部分或是投靠了其他人,或是直接干脆中立之后。朝中如今仅有的,少数依旧铁了心支持宋王的铁杆。在永王接手宗正寺之后,两个人便处处都是针尖对麦芒。如果说其他的正卿与判官之间,只是相互讨厌的话。那么这二位,几乎就是公开撕破了脸。 这位周判官仗着自己背后的宋王,可谓是处处找茬。而对于他的行为,永王直接干脆将其架空。宗正寺内的那点实权,根本就让他占不到边,而且与上下官员联手,千方百计在排挤他。今儿在对豫章郡王父子行刑时,半点都看不上这个家伙的永王,连告诉都没有告诉一声。 谁也不成想,这个家伙耳朵居然如此的灵敏,不知道从哪儿得到消息赶了过来,还是偏偏在这个时候赶了过来。知道,外面的几个差人,根本就拦不住这个在文官之中,倒是有些行道家伙的永王,扫了一眼屋子内四口棺材,倒也干脆直接让人,将那个蛮横家伙放了进来。 而这位周判官进来之后,看着永王却是微微一拱手道:“永王,虽说你是宗正寺正卿,可这按照朝廷的惯例。有罪宗室在坐罪之时,本官这个判官是必须要在场的。如今豫章庶人行刑,永王居然不通知本官这个判官,不知道永王是何道理。难不成,永王想要掩盖什么不成?” “本官也知道,宗室之间因为血脉相连,向来都是同气连枝,犯了罪相互包庇的事例并不少见。所以当年理宗皇帝,才在宗正寺设立督察判官。今儿永王却是在行刑时,刻意避开本官不说,还如此匆忙的便要将犯人入棺。这很难让人想象永王,会不会重蹈那些以往覆辙。” 对于这位话里有话,明显在这里挑刺的周判官这番话,向来都是就算理不直,但气一定要壮的永王,倒也没有丝毫顾忌直接道:“姓周的,少在那里对你七爷横挑鼻子竖挑眼,话里话外讽刺你七爷。你七爷这个人啥都怕,可就是不怕你这个王八蛋,还有你背后那个王八蛋。” “你说本王行刑不通知你,那本王就要问你一句。豫章庶人满门到今儿,押解进京已经三日,这三天你这个王八蛋跑哪里去了?今儿,你不在衙门里面坐差当值,一大清早的跑到宋王府做什么?本王这个宗正寺正卿,怎么不知道宋王府,什么时候变成了宗正寺衙门了?” “今儿明确告诉你,你若是去别的王府,本王还有兴趣去找一找。至于老十的府邸,本王实在懒得登门。所以,你少在那里与本王阴阳怪气的,这事责任在你,可不在本王。更何况,朝中铁律,亲王非奉诏不得与朝中大臣接触。你这个宗正寺判官,整日里总往宋王府跑。” “若是本王一个奏本上去,恐怕到时候倒霉的未必是本王吧。若是你这个王八蛋不信,大可以上本参本王违反定律,到时候本王倒要看看,你这个王八蛋会不会下场,是不是比本王凄惨的多?至于本王为何匆忙将其入棺,他们虽说坐罪除了宗籍,可毕竟都是天家的血脉。”、 “人都已经死了,可谓已经是一了百了。本王不将他们入棺,难道还在这里暴尸不成?皇上只是传旨赐死他们父子,可没有要求暴尸示众。再说了,如今这天气已经热了起来。若是不赶快入棺,难道还留着臭了再入棺吗?到时候若是传起疫来,周大人恐怕担不起这个责吧。” “或是周大人,还准备找人给这几个罪人,摆个什么贡品,在找一帮和尚道士念经超度,在弄上一些鼓乐来点哀乐?若是周大人有这个想法,放心本王绝对不会阻拦。本王刚刚不是说了吗?他们虽说已经坐除宗籍,可不管怎么说也是太祖的子孙,身上流着天家的血脉。” “周大人若是想要做这个孝子贤孙,本王非但不会拦着,皇上那里本王也会替周大人隐瞒。甚至什么灵幡、孝布、贡品一类的,本王也可以友情赞助。便是周大人,要在这宗正寺内设置灵堂,本王也权当做没有看到。毕竟这年头,给别人当孝顺儿子的,那可真的少见了。” 永王这番有意识曲解他话中意思的话,说的可谓是阴损之极,直接将这位周判官脸色气得铁青。给两个无权无势,如今更是坐罪除籍的宗室当孝子贤孙,他又不是得了失心疯了。只是虽说被气的够呛,可这位今儿明显就是,来抓永王把柄的周判官,却并未彻底的失去理智。 虽说不在这方面挑刺,可坚持要开棺验尸。要亲眼见到,那几个人彻底咽气。对于这个家伙的坚持,永王知道自己若是在坚持反对下去。只能让这个本就来找茬家伙更加怀疑,反倒是容易让他抓住把柄。反正如今几个具体棺材,还没有上钉子钉死,直接将盖子掀开就是了。 想到这里,永王给身边的几个人使了一个眼色。这几个人虽说都是以张罗事身份,进入宗正寺的,可私底下都是他在府外的狗腿子,跟了他已经不止一年了。对于他每一个眼神中的意思,都能领悟的相当透彻。接到他的眼神,几个人直接掀开刚盖好的棺盖,翻开盖好被子。 当然,几个人只是翻开了前面三具棺材内,尸体上的被子。最后一具,因为里面的尸体早就换掉了,所以却并未翻开。这位周判官,倒也算得上胆子大的人,直接仔细查看起来前面三具尸体。只是虽说胆大包天,可被强行灌进去鸩酒的尸体,又那里能如正常去世那般安详? 一个个七窍流血,可谓是十分的凄惨难看。在仔细查看了豫章郡王父子的尸体,确认二人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之后,这个周判官却是失去了耐心。便是连那具郡王妃的尸体,都没有兴趣去查看,便一甩袖子要离开。毕竟,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豫章郡王妃,也一并被中宫赐死。 只是在这个家伙转身想着要走之前,背后却传来永王阴测测的声音:“姓周的,如今这几具尸体,既然你已经查验完毕,本王今儿这事也就算了了。那你的事,本王也该与你说说了。你小子不是不相信本王,想着要给这豫章庶人当孝子贤孙吗?那好,本王今儿就成全你。” “来啊,把这几具棺材盖好盖子,钉好钉子,都给周大人送到府上去。还有,周大人若是囊中羞涩,凑不齐什么贡品、鼓乐啥的,你们给本王回报一下,本王直接派人送上。还有将这宗正寺的守卫,都派到周大人家里面去守着。看着周大人守孝七天,若是少一天都不行。” 听到永王这个缺德带冒烟的主意,在听着外面那几个差人响亮的应答声。知道面前这位生冷不忌,软硬不吃的主,上来那个二愣子劲头,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这位周判官。生怕他真的将几具棺材送到自己家去,急忙的开口道:“永王,本官如此做,只是为了公务而已。” “本官履行朝廷赋予的职责,绝非是要找永王的麻烦。本官什么时候,说起过要给自己坐罪除籍的宗室,做什么孝子贤孙?永王如此血口喷人,挟私报复当朝官员,难道真的不怕本官上奏皇上。皇上与永王就算在兄弟情深,恐怕也不会置祖宗家法不顾,一味的包庇永王吧。” 对于这位周判官这番看似还硬气,实则已经是服软的话,永王却是权当没有听出来:“姓周的王八蛋,你今儿若是不上折子弹劾本王,你老小子就跟老子的姓。至于这几个死鬼,老子今儿就偏要送到你府上。老子看这京兆府上下的官员,又有那个王八蛋敢拦老子。” 第九百八十九章 被治服的周判官 说罢,根本就没有理会周判官,已经阴沉得不能再阴沉的脸色,直接命人将四具棺椁钉死之后,装上大车便要强行送到周府。而见到这位永王软硬不吃,周判官也知道今儿自己若是再不彻底服软,真让这位上来那股子劲头,这天下事就没有不敢做的家伙,送到自己的家中。 那自己还有脸,继续在这朝中混吗?想到这里,并不知道面前这位主,这番做派只是在担心自己瞒天过海的举动被人发现,而在这里刻意虚张声势的他。不禁心中骂了一句,即便是现在被家中那头母老虎,管束得异常严厉。却还惦记着棺中那两个,如今已经变成两具尸体。 但却因为与叛王之事,弄得在京城有心人士之中,艳名远播两个妇人。叮嘱自己,那两个妇人若是关进了宗正寺,一定要想法子弄出来,让他一亲芳泽的宋王之后,连忙躬身直接开口求饶。还能怎么办,自己哪里能真让这位主将这四具晦气至极的棺材,送到自己府上去? 二女虽说才被押解进京,而且江南西路也远离京兆。这通信全靠信件的年代,就是小道消息也传的没有那么快。此事之所以闹得,二女刚一进京便有心人士人尽皆知。还要有劳那位,即便是被押解进京的路上,也是某些心思不止的豫章庶人,旅途之中不断要求同行妻妾侍寝。 对于他身为罪人,却根本没有自知之明的这种无理要求,开始押解官员并未理会。但这位主实在闹得太欢了,公开嚷嚷说什么朝廷还没有定他的罪,就算别的妻妾不许,搂着自己老婆睡觉难道也不行?押解官员不想得罪这个家伙太狠,毕竟是宗室,朝廷也还没有给他定罪。 以这些年朝廷对宗室,几乎是无限度包容的态度。这万一那天真的开释了,出来之后再找自己的麻烦。干脆,就把那位王妃送到他那里去了。结果,曾经对他千依百顺的那位王妃,如今对他却是一百个看不上眼。在知道自己将被押解进京之后,心中更是惦记上了勾引皇帝。 又那里,肯在像以往那般侍寝?结果一个想要用强,一个拼命的拒绝。几天下来,被抓了一个满脸花,却始终未能得手的那个豫章庶人,气得破口大骂自己王妃与世子妃,宁肯让桂林郡王那个王八蛋碰,居然不肯让自己这个做丈夫的碰,当真是混账至极,更是下贱无比。 结果原本押送他的官员,并不知道此事。经过他一嚷嚷,不仅押解的官员知道了,便是押解他们的将士,也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偏偏押解官员之中,有一个八品官是个碎嘴子。一路上,都将此事当做笑谈。结果等到这一行人押解到京城,第二天全京城人,该知道都知道了。 在听到此事,原本想着通过宗室一事,多少给黄琼找点麻烦的宋王。特地当夜便将那个押解小官,找到府中谈心了一番。在得知二女异常美艳,宋王更是心里面异常的痒痒。如今家里的母老虎怀孕了,反应又是相当的厉害,基本没有太多心思管他,多少让他有些还阳了。 虽说不敢往府中带,可在外面找个地方安置还是可以的。于是这个家伙,除了叮嘱周判官,在豫章庶人看押安置上,好好给永王找麻烦之外,就是想法子将那两个妇人,给他弄到府终中来。如果能办成,自己保证给他升个三品官。他外家虽说有些没落,可破船还有三千钉呢。 无论是在宋王,还是在周判官看来,那一家子人虽说犯了大罪,可毕竟都是宗室。就算黄琼对他们恨得要死,最多也就是夺爵,留在宗正寺圈禁。却不成想,豫章庶人父子直接被黄琼赐死。那位王妃与世子妃,又被皇后赐死。等到周判官赶来时,四个人已经成了四具尸体。 而这位周判官,自然不会真的昏头涨脑的为宋王,冒险将那两个妇人弄出去。他真正的目的,就是要找永王的茬。至少将到任之后,几乎将自己架空的永王,赶出宗正寺。结果,却没有想到永王那个泼皮劲上来,他根本就不是对手,反倒被永王的虚张声势硬生生的给吓到。 自己那是活人住的地方,别说这四具死状极为凄惨的家伙,是被人灌下鸩酒毒死的。便是正常去世的,除了自己直系亲属去世之外,又有那个把装着死人的棺材带回家去?虽说棺材寓意很好,升官发财。可要是这玩意,真的像寓意的那样,那些棺材铺岂不是早就发财了? 而见到这个家伙终于服软之后,永王倒也收敛了一些。干脆将这四具棺材交给他处理,自己则一甩袖子大摇大摆走了。见到这位一向混不吝的主,总算是退一步,不在坚持将这四具晦气至极的东西,送到自己府上去。这位心中松了一口气周判官,赶忙擦拭了一下满头冷汗。 生怕永王反悔,又回来找自己晦气的他,又那里敢耽搁。急忙吩咐人,将这四具棺椁装上车,自己亲自押送到城外化人场,直接烧掉了了事。这位周判官当真有点被永王给吓到了,待他到地方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人家都已经收工了。可他却不管不顾,硬把人找回来。 利用自己的官威,逼着人家开工。而这位老兄,生怕火化慢了在被永王后悔找来,还自己除了五贯钱,买来助燃的菜油浇了进去。直到四具棺椁在熊熊烈火之中,与棺内的尸体一并化为灰烬才转身离开。至于那对灰烬怎么处理,那就是他不想操心,也不愿意操心的事情了。 京城近郊的这个化人场,是京兆府官办的,所有的木柴都是由官府提供。原本的意图是用来处置京城内,无人认领的尸体。或是京城之中起了瘟疫,那些因为瘟疫而去世的人。当然京中百姓去世之后,如果家中子孙自己愿意,也可以选择来这里火化,也一样都是免费的。 不过除了那些穷的要死,亲人去世之后,家中便是连一席裹身的草席都拿不出来,极为穷困的家庭在外。如今还讲究厚葬,而且随着奢华风气日重,葬礼都成了攀比的京城中人来说。但凡不是穷的地掉。家中真的有亲人去世,便是倾家荡产,也要置办上棺椁,买上一块坟地。 但对于那些穷苦家庭来说,来这里处置去世亲人,还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因为不仅可以省去一笔自己负担费用之外,火化完事化人场还免费提供一个带盖的陶罐,用来安置亲人。既可以在火化完成后带回家自行安葬,也可以放在场里面登记造册,等到每年年底集中一批。 再统一安葬到,官府提供的义地里面。那块义地,是城内士绅无偿提供的,也同样不用花钱。虽说那块义地里面,如今都已经是罐子上面摞罐子,棺材上面摞棺材,如今都不知道已经埋到了几层。可总归还是让自己,已经去世的亲人有个容身之地,比暴尸荒野要好得多。 不过对于这位周判官来说,这一切都不存在。对于人家询问他,剩下的灰烬怎么处理,急于离去的他直接摆了摆手,上了自己那顶轿子转身迅速的离开。别说怎么处理,便是连死者的性命,一个字都没有提供。如果不是他身上的官服施压,人家压根就不可能给他处理。 只是这位将这四具棺椁,当成烫手山芋急着处理掉的周判官,却根本就不知道。在他急匆匆的离开宗正寺的时候,那位他以为已经离开的永王,其实一直都在看着他。在他离去之后,永王派了一个心腹跟上去之后,才忙里偷闲的对着身边人的询问,那具用来替换尸体的来源。 他虽说为了美色,而多少有些利令智昏。可还没有真的昏聩到,随便杀一个人替换下那位世子妃。而看着这个家伙,有些紧张的样子,送那具女尸来的人拱手道:“王爷,咱们是那种人吗?您来的时候,正好附近有一家媳妇难产。家里面又穷的要死,两个稳婆都请不起。” “那家又急着要儿子,结果孩子保住了,可大人却是没有了。钱管事原本正愁,这么短时间之内,去那里找一具女尸。听到这个消息,立马派人花了二百贯钱,将他们家媳妇的尸首买了回来。那家人见钱眼开,二百贯一出手,连个奔都没有打,便痛快的将尸体交了出来。” “在送过来前,钱管事有些不放心,又让老祁看了一遍,是不是真的咽了气。老祁也查看了一番,说是死的不能再死了,咱们才给抬过来。王爷其实您这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看那个妇人家人态度,估计还要攒钱给儿子再续娶。这个女人在他家,恐怕连一张草席都混不到。” “咱们都是王爷一手带出来的。若是偷个鸡、摸个狗的事情,那是做的太多了。开个赌坊,收点黑钱啥的也是没做过。可这种杀人抢尸的事情,是断然做不出来的。咱们又不是那些官,那里做的出那么黑心的事情?王爷您就放心吧,便是有人追查起来也啥问题都没有。” 听到这个家伙的这番话,永王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吩咐道:“这事办的地道,回去来的人找老钱各领五十贯钱,就说你七爷说的。奶奶的,老子倒不是怕朝廷追查。就是担心刚才那个老十豢养的疯狗,发现点东西便不依不饶的。老子那个十弟,如今想方设法整老子呢。” “老子就是对那个家伙太过于宽容了,他斗不过今上,便将仇放到了老子身上,派了一条疯狗在老子身边。整日里面盼着,抓住老子的把柄呢。这里不是久留之地,那个妇人一会若是缓过来,你们立马放到那个箱子里面,带回如意赌坊,就在赌坊后房替你七爷安置好。” 其实这个家伙,早在刚一进到宗正寺,看着那个妇人就知道,身边这位主打的是什么主意。毕竟跟了这位主多少年了,对他的那点喜好实在太清楚了。所以,对于这位主胆大包天的决定,他并没有任何的意外。之前虽说没有做过这么大胆的,可类似的事情也替他做过几件。 第九百九十章 兴奋的刘昌 所以,在永王吩咐完之后,他丝毫没有迟疑的点点头后,转身去了正在救治的那个屋子。至于那个妇人什么身份,他们这些一向都是唯永王命是从的人并不在乎。当初他们的命,都是永王给保下来的。他们如今比上虽说不足,但比下却是绰绰有余的生活,也都是永王给的。 这些年,他们的确替永王做了不少的事情,可永王也从来没有亏待他们。不说别的,单单就赌坊里面的分子钱,某些特殊行业的规费分成,就够他们花半辈子的了。别说永王只不过想要替换下,一个除了宗籍的普通妇人。便是永王让他们造反,他们也会义无反顾的跟着。 一个妇人,在他们看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唯一让自己可畏的是,这位主家中的那头母老虎。只要这位主,能将那头母老虎安抚好,那就更是什么问题都没有了。说起来,那位永王妃,也是官宦人家出身。可他们就没有见过,那家的官小姐,能够表里不如一到那个地步的。 看起来文文静静人畜无害,可动起手来则是横扫一片。到现在,尽管已经数年的光阴过去,可他依旧还能清楚记得,那位当年还没有成亲的永王妃,来赌坊查永王藏起来的女人那个场面。五六个彪形大汉,被几个女子打的满地乱滚。而这位永王,却站在旁边连个屁都不敢放。 若是将这个妇人,再藏在赌坊里面。被那个永王妃发现,再复制当年举动,将赌坊从上到下砸一遍,估计老钱恐怕连哭都哭不出来。只是这话,他也不敢问,问了不是打永王的脸吗?堂堂一介亲王,京城第一大混子,怕老婆怕成那个样子,传出去永王那张脸,还往哪里放? 相对于忧心忡忡的此人,在外面等候的永王,倒是坦然的多。自己老婆性格,如今已经是好的多了。而且现在将心思,大半都放在两个孩子身上,对自己的管束早就不如当年了。对自己产能和产量计算与挤压,也不再如当年那么精准了。自己隔几日,去妾房也不说什么了。 想必自己只要将人藏好,隔三差五的出来偷腥,以自己老婆现在,已经大大削弱的看管程度,估计也不会被发现。自己现在唯一担心的,便是这个女人能不能救回来。至于会不会被当今皇帝发现,永王倒是不怎么在乎。你偷了自己嫂子,我偷的不过是出了三服的亲戚而已。 大家都是五十步笑百步,谁也被整谁。自己只不过弄了一个罢了,你这位堂堂的天子,可是将几个嫂子都收在了身边。自己就不信,除了林含烟之外,同时被找了一个借口接进宫的蜀王妃,还有纪王妃,你能放过?自己前两日无意中遇到纪王妃,那神采一看就经常被滋润。 如今老四被圈禁在府中的一个院子里面,连一步都出不来。纪王妃又被你找了一个,很是拙劣的借口弄进了宫。再说除了你,宫中哪还有男人?那个时常能够,让纪王妃承接雨露的人,除了你这位当朝皇帝,那里还会有其他的人?自己不过只弄了一个,没什么大不了的。 在面对黄琼这位当今皇帝的时候,这位永王反倒是不如对自己老婆那般畏惧,生在还想的挺开。反正老百姓,都称呼本朝齐埋汰。除了老爷子之外,大家基本都一样,也不差自己这一个。一想起屋子里面那个妇人,妖艳姿色以及出奇大,永王甚至认为自己超过了宫中那位。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那个妇人能够救活过来。想起这些,永王的心不由得像是猫抓的一般。好在,没有用他等多久。那个祁大夫走了出来,轻轻的附在他耳边道:“爷,人是给你救回来,只要将养一段就没啥事了。不过因为有些耽搁,这个妇人恐怕以后不能再生育了。” 听到这个好消息,永王当即便笑逐颜开。一张银票,不着痕迹的落入祁大夫的袖子里:“老祁,人救回来便行了。至于能不能生孩子,你七爷我倒是看得不重。这个妇人,接下来就拜托给你了。你可一定早日给我调养好了。到时候,爷一定的重重有赏。不过,一定要保密。” 开什么玩笑,就这位主的做派,永王哪敢让这位主给自己生孩子?俗话说,孩子成不成器,或是干脆说成人与否,主要看的就是幼年时母亲的教育。就这位那奇葩的,让人叹为观止,刚被罚没进宫就惦记着勾引皇帝的理念。这若是真的有了孩子,指不定被她教出什么货色。 自己也就玩玩,等年老色衰在把她养起来,就已经很对得起她了。要说教育孩子,那还得自己老婆那样的。管自己管得严归严了,可至少是个良母。与那个妇人生孩子,永王是想都没有想过。如今听到那个妇人,已经丧失了生育能力,他心中只有高兴,那还有其他的想法。 送走了将妇人,装进箱子抬走的一群人后。虽说两个只得手一个,但也算是心满意足的永王,才哼着小曲一步三晃的上了轿子,回到了自己的府中。在听到跟着周判官的人,回来汇报那个家伙,在离开宗正寺之后,直接将四具棺椁送到了化人场烧掉了,他更是彻底安心, 一心只等着,那个女人能早点恢复,以便让自己一展雄风。接下来很长一段日子里面,这位得了手的永王,倒是见谁都是一副笑脸。让朝中的官员,还以为这位见到别人,兴致好一些耐着性子说两句,兴致不好见谁怼谁,或是干脆一副冷脸的泼皮王爷,如今是改了性子。 不过,在等待妇人身子骨恢复的这段日子里面,这个家伙也很是有些心痒难耐。直到事后的某一天,接到那个妇人已经痊愈的消息,他便急不可耐的翘掉了班,一溜烟的跑到了赌坊。等到见到经过这段时日的将养,基本上已经恢复往日荣光的妇人,当即口水便流了下来。 而那个妇人,在服侍她的两个小丫鬟每日教导之下,也知道了眼前这个年轻人,便是当今执掌宗正寺的永王,更是她的救命恩人。在面对永王询问她该如何报恩的时候,早在永王见她第一面,眼中散发出的炙热眼神,便知道这位亲王救她原因的妇人,倒也干脆直截了当。 直接干脆了当的脱光了,跪在了永王面前低下头。这位当初堂堂的豫章郡王世子妃,让也算是阅人无数的永王,当即便感觉到了,与其他女子的不一样。舒服的差一点,当场就要丢盔卸甲。等到真正云雨时,这个妇人更是使尽了全套的本事,让永王几度与其缠绵不休。 当永王再一次,在妇人主动献出的另外一处,筋疲力尽之后。却依旧贪婪得,紧紧抱在怀中不舍得撒手,甚至都不想要退出来。从来没有想过,堂堂一个郡王世子的正妃,在某些方面,居然比青楼女子还要那啥的永王。一边不肯撒手,一边感叹果然是少见的人间尤物。 虽说不舍得撒手,就想要一直都怎么紧密的连接在一起。但家中毕竟还有,让其更加畏惧的母老虎。实在精疲力竭无力再战之后,犹豫良久,永王才恋恋不舍离开。临走之前,也保证会经常来看她,而尽兴而归的永王,却没有看到在他离开之后,妇人眼中屈辱的泪水。 不过,这个妇人想起了刚刚永王,对自己恋恋不舍样子。随即便擦干了泪水,脸上还露出一丝异样的笑容。虽说这一次没有能够攀附上皇帝,还领了一壶鸩酒,差一点没有把命丢了。虽说这位永王只是一个亲王,可不管怎么说是也一位亲王,听说还比较受到当今皇帝重视。 跟了他,至少保住命没有问题。其他的事情,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就算不能做到正妃,便是做了永王的侧妃,至少也能保证自己一生荣华富贵。就凭借自己的手腕,摆平那个粗鲁的永王,还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过去的事都过去了,自己现在必须将那个永王牢牢的拴住。 自己被赐死懿旨是皇后亲自下的,若是被人发现自己还活着,自己恐怕依旧性命难保。若是自己不能将永王,牢牢捆在自己的身边,将永王变成自己护身牌,自己早晚还是难逃一劫。自己不想死,现在唯一想做的便只想活着。有一个人能在这个时候保住自己,自己就得抓住。 只要能保住自己的命,这点耻辱算什么?不就是陪那个永王吗?至少比当初那个桂林郡王要强,至少在床榻上可以让自己充实。也没有那么多,太过于特殊喜好。只是想到这里,这个妇人轻叹一声,只能盼着永王疼爱自己一些。这世上又有那个女人,愿意给别人做情人? 而就在永王翘班,去与那个他偷偷保下来的妇人云雨之时。黄琼却是在温德殿,正在已经从葭州返京的刘昌谈话。对于黄琼要晋自己为宁夏知府的想法,刘昌自然是欣喜若狂。在葭州待了三年,这个家伙心思多少有些野了,更是厌倦了京城之中的尔虞我诈和勾心斗角。 在葭州任上,虽说辛苦了一些,可自己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只要不涉及到上官的地方,自己基本上可以说一言九鼎。而便是涉及到上官的地方,整个陕西路大小官员都知道,这位刘知州是谁的门人,早在西京便见识到今上性子的官员,又有那个狗胆包天敢为难他? 三年知州下来,虽说葭州因为受灾过重,在元气恢复上还差一些,可也算是政绩斐然。而且三年的知州磨练,相比原来那个愤青,刘昌也成熟了许多。吏部直接给这个家伙,一个甲上的考评。当听到当初的太子,如今的皇上,要升自己为宁夏知府后,刘昌反倒是极其开心。 如今的宁夏府是一个什么样子,那简直就是一个升官的宝地。前任知府张迁,极其罕见直升到了陇右安抚使的位置上。靠的不就是在宁夏府,这三年超然政绩?宁夏府现在你元气虽说还未尽复,但却基本已经恢复。甚至在张迁苦心经营之下,某些方面比往日还要更胜一筹。 第九百九十一章 除恶务尽 现在让自己去接任宁夏知府,这几乎是将政绩送到自己面前。自己接下来,甚至都不用太操心,只要老老实实的萧规曹随,按照张迁当初的思路干下去。三年的任期做满,那个时候再回京,尽管做不到张迁那样的升迁,但至少一个三品跑不掉的刘昌,岂有不高兴之理? 这三年的外放生涯,身为太子门人,有当初的太子,现在的皇帝在背后全力支持,这又有那个上官敢找他麻烦。在葭州三年,可以是放手大胆的去做事。比当初在西京,做一个闲职充实的多。刘昌倒不是那种,一门心思想着升官的人,就是想着要实实在在做一些的事情。 所以在听到自己被黄琼,选为新任宁夏知府。再加上刘昌本就城府不是很深,再加上坐了多年的冷板凳,所以还不是太会隐藏自己的情绪。更是知道这个差事落在自己头上,是皇帝对自己重用的前兆。不由得心中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心中更是对黄琼的一再重用感激涕零。 便是听到除了两个侍妾之外,不能携带眷属上任的要求,也没有打消刘昌的兴奋。在他看来,不过是一任的时间罢了。反正已经不在家三年了,也不差如今这三年了。如今皇上对自己器重,家中的事情都有人上赶着给办。就京中那套宅子,至少是正三品官员才能居住的。 家中的奴才和仆人,甚至都有些绰绰有余了。长子还被皇上选到宗学读书,这更是天大的恩赐。夫人便是自己在家,也不用操心太多的事情,这一切自己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趁着自己还年轻,还能拼的动,在用一任的时光,好好的报效皇上对自己一直以来的提拔与照顾。 见到一口允诺下来,随时可以宁夏府上任,而且脸上还带着兴奋神采的刘昌,黄琼心中不由得叹息一声。当初那个老实的人,在尝到了权利带来的满足感后,居然也变的让自己有些不敢相认了。刘昌的为人,再加上自己监督,黄琼知道他做不出来,那种贪赃枉法事情的。 但身为州县掌印官,那种身为百里侯,手中掌握着一县、一州、一府百姓生死,带来的权利感,却是其他任何东西无法替代的。哪怕也知道这是人之常情,可还是不舒服的黄琼道:“这些日子,你就在家中好好陪陪夫人与孩子,等临上任前,再递牌子进宫见朕就可以了。” 其实黄琼也知道,刘昌出现这种情况倒也怨不得他。毕竟这个时候,去接任宁夏知府,基本上就等于在捡政绩。只要不出现什么太大的差错,几乎等于一条光明大道,摆在他的面前。而且自从自己,完成陇右平叛和善后,一直都对宁夏府的恢复,可谓一直都是在亲自盯着。 如今的宁夏府,在张迁的治理之下,基本上已经完成了重建。大量的流民迁入,再加上本身守着黄河百害,唯套一利的河套平原。张迁苦干了三年,原本前唐末年开始荒废的大量水渠,已经是全部开始恢复,并且还开掘了大量的新渠。如今的河套平原,已经成了塞上江南。 现在宁夏府恢复,基本就是处在收口阶段。这么一个明晃晃政绩,摆在自己面前,只要按部就班,坐满了一任便是前途无限光明。别说在西京坐了多年冷板凳的刘昌,换了任何一个人,估计都会兴奋不已。虽说这也是人之常情,可黄琼不知道为何,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 等到刘昌离开之后,看着他的背影。想起张巧儿在知道,自己要再一次将刘昌外放时,哀愁的神色,心中却是不由得一阵阵的心疼。只是刘昌在葭州做的很出色,甚至超过了自己将他外放时预判。而且现在看来,刘昌其实很适合在外任职,自己也相信他在宁夏一样会做好。 一边心疼张巧儿一个人在京中苦撑,一边却是感觉到了刘昌,才干得到施展之后从内到外的变化。怎么说呢,如今的刘昌从外到内都产生了很强大的自信。敲了敲面前的御案,重新拿起折子看了起来的黄琼。却是只能在心中无奈感叹,自己现在只能再对不起张巧儿一次了。 一想起张巧儿那活色生香,黄琼心中不由得一阵阵的火热。刘昌已经回来快十天了,自己也不好意思在这个时候,召张巧儿进宫。与以往隔三差五,便将佳人召到宫中私会一番相比。这一晃自己已经有十多天,没有在粘过张巧儿的身子,让黄琼不由得一阵阵的心烦意燥。 其实如今的黄琼,哪怕在心疼张巧儿,可没有太多的精力,放在情人的身上。黄琼发现,如今掌控江南战局的曹锐大局观,其实一直都很强。在黄琼商议要调兵的密旨还没有到,便上了折子主动提出,如今在江南战场已经无太多用武之地的骑兵,休整一段时日后将其北调。 在这道密折上,曹锐将战局分析的很透彻。欧阳善南下之后,久攻南安府月余不下的叛军,只能快速的后退至梅关闭关死守。同时死守南岭各隘口,防止官军南下。接下来在广南东西路作战,骑兵用处不大。而且随着天气炎热,这些来自北地的战马,也承受不住炙热的天气。 吃惯了北方谷草的战马,对南方稻草明显不习惯。如今南下骑兵战马,已经死亡或是因病只能留在后方治疗的,已经达到近五成。如今军中在与叛军作战期间,缴获了大批更适应南方炎热气候,并更擅长走山路的大理马。这些骑兵在继续留在南方,只会加大战马死亡数量。 在南安府解围之后,除了留下五千骑兵作为机动力量,并配备了从叛军那里缴获的大理马,实现了一人双马之外。他已经命令其余的骑兵,陆续开始撤往江宁府。随时听从皇上的圣旨,调往北方作战。他自己则已经统带大军,进驻南安与赣州之间,一边休整一边侦骑四出。 以便可以侦测广南西路境内,叛军的动向,为下一步做好准备。曹锐在奏折上,并未提出多少要求。只是希望,朝廷能将缴获大象留给自己,同时能在给自己补充一批火炮,并将缴获叛军重炮,留给自己一部分。朝廷发到军前的铁身铜芯炮的确是轻,但是极为容易炸膛。 之前苦战,那些铁炮炸膛了一批。现在官军手中炮弹和药,数量都是充足的,就是铁炮数量不足。广南西路地形复杂,以山地为主,叛军的重炮虽说铸造精良,可重量实在太大了。攻城使用没有问题,可作为野战使用,实在太过于笨重了。而且使用的炮弹,只有实心炮弹。 叛军缺乏对付步军的散弹。下一步在广南西路作战,这些轻便的铁身铜芯炮,是相当适合的。所以他希望,朝廷能够在给自己补充一批。而缴获叛军几千斤的铜炮,自己之所以要留下一批,就是为了准备将来攻城使用。自己想着留下大象,就是为了运载这些笨重的大炮。、 在奏折的最后,曹锐对从叛军中缴获的天竺马与女真马,可谓是赞不绝口。尤其是天竺马,负重与冲刺能力都相当的出色,长途奔袭能力也一样不差,还能适应南方炎热的天气。比如今军中使用的党项马,以及契丹马都要出色的多。女真马也是一样,负重能力远超过两种马。 党项马在被重骑兵使用时,基本一个冲刺便力竭。但女真马,却是可以多次冲锋。冲刺能力虽说不如党项马,耐力不如契丹马,可负重却极其的出色,更适合作为重骑兵使用。只是这两种马,便是在叛军之中使用数量也有限。女真马是因为不太适应南方的气候,数量不多。 天竺马是因为价格过于昂贵,比所谓物美价廉,但却并不适合骑兵使用的大理马来说,实在是贵的离谱。所以即便是叛王,一向号称富甲海内,也舍不得花大价钱,购买太多的数量。便是在叛军之中,也只有叛王贴身护卫,以及高级官员才有资格骑乘,骑兵还是使用大理马。 所以缴获的数量,二者加在一起也不过数百匹。在奏折上,曹锐对这些可谓是最精良的战马,只能配发给那些不能上战场的人使用,感叹在有些明珠暗投。不过在奏折上已经明言,缴获的天竺马与女真马已经押解进京,希望朝廷能够将这两种战马,大规模的繁育配发军中。 看着曹锐的奏折,黄琼心中赞赏不已。直接在折子上,批了三个朕心甚慰。对于曹锐的要求,黄琼直接批了一个准字。不过在折子上,黄琼也再一次叮嘱曹锐,在进入广南西路之后,一定要注意大理国方向。如果欧阳善,他认为需要留在南线,也可以留在南线继续在他麾下。 至于福建方向,自己已经交给杨继元负责。他下一步的作战,只需要重点放在广南东西路,重点就是广南西路。而战马繁育的事情,他要相信朝廷这边,会妥善考虑和处置的。在这道密折的最后,黄琼写上了除恶务尽四个字。命人将自己这道密折,八百里加急发出去之后。 黄琼有些疲惫的捏了捏鼻梁骨,看了看天色,又抽出了于明远的折子看了起来。几个月过去,于明远那里还在胶着,不过北辽的攻势近日来,因为伤亡原因,已经明显开始大幅度的削弱。更多的是在外长城一线,不断寻找新突破口。而且前线辽军,也出现补给不畅的情况。 这种长期时间拉锯战,对几乎无成建制补给习惯,历来南下补给就靠一个抢字的北辽来说,的确是难以承受负担。短期之内,还算是勉强为之,可时日一长却是难以支撑。虽说兵力处于劣势,可于明远却是依靠有利地形,以及长城一线守的是滴水不漏,几乎没有漏洞可言。 辽军虽说多次突破蓟州一线,可都被于明远随即又组织兵力夺了回来。甚至在本月初,还在如今北辽重点突破的蓟州地带,打了一个漂亮反击,歼灭强攻下蓟州后,便立即开始快速进入,试图从蓟州方向包抄燕山府的万余辽军铁骑。仅仅北辽上等战马,就缴获了六千多匹。 第九百九十二章 朕心甚慰 在加上偷袭没有得手,退到了辽东的周致远,不断的对北辽主要粮食产地东京辽阳府,不断进行骚扰,更让北辽后勤补给难以维持。如今春耕已经过去,但辽阳府境内耕地,却大面积撂荒。除了擅长耕作的汉人与渤海人,被北辽大量征兵,使得辽东如今劳力明显不足之外。 周致远的在辽东境内的不断侵扰行动,也让辽阳府的北辽民众人心惶惶,根本就无心耕作。辽阳府是北辽主要农耕区,几乎承担了北辽六成粮食来源,今年大面积的撂荒,搞不好明年便要闹饥荒。为了保证东京辽阳府,北辽不得不从前线紧急抽掉了三万骑兵,火速返回辽东。 而便是在前线的辽军主力,因为久战不利、伤亡巨大,军心和士气也在飞速的下降。尤其是那些被强行征召来的部族军,因为离家日久,惦记家中的牛马牲畜,是否已经转移到了水草丰盛的地方。自己出征在外,如今家中妇孺老幼,有没有能力将牛马牲畜赶到新的游牧地? 草原上的那些强盗,有没有趁火打劫,劫掠自己的部族和家人?最为关键的是,今年的水草怎么样,能不能使得牛羊马匹长得膘肥体壮?今年草原上的狼多不多。草原多灾多难,冬季有黑白灾、狼灾。夏天有旱灾,也同样有狼灾,只是发生几率,不像是冬季那么频繁罢了。 汉人地方有占山为王的土匪,草原上也有打家劫舍,抢劫牛羊和女人的强盗。一场狼灾,可以使得整个部族,连人带牲畜什么都剩不下。一场白灾,牛羊在厚厚的积雪之中找不到枯草,极有可能连冬天都熬不过去。草原上的牲口,全指着水草丰盛的夏天长膘呢。 如今自己被征召进了部族军,跟随可汗与太后南下征战。家中留下老人、女人、孩子,能不能及时的将牛羊迁移牧场?没有了强壮男人的她们,能不能应对草原上狼群和强盗?自己若是战死了,那家人可还有人照顾?漫长的,无休无止拉锯战,耗费了随军各部族军的热情。 别说那些普通的部族军战士,便是那些跟随征战的各部族的族长,如今也同样的厌烦。他们出兵征战,一个是奉北辽皇帝的征召令,第二个也是最为关键的原因是,此次南下他们都指望着发上一笔横财,在抢掠几个相貌,远比北辽女子漂亮的中原女子回去做妾,暖帐幕。 可如今,这数月过去了,便是连外长城一线都未能攻破,反倒是自己部族的青壮男子死伤累累。若是本部族的战士死伤太多,自己又该如何向他们的家人交待。今后自己的部族,又有谁来保护?虽说大家现在都奉大辽皇帝为尊,各自部族之间厮杀的事情,已经是少了许多。 但少了许多,却未必不是没有。若是自己部族青壮年死伤太多,部族中的女人、牛羊、马匹,很容易引起周边部族窥视的。部族军不稳,只剩下北辽的正规军皮室军和宫分军,还是难以支撑大局。渤海军、汉军的大量被抽调,跟随大军南下出征,也极大的影响了北辽农耕。 于明远在奏折上断言,在对燕山府一线屡攻不破的情况之下,北辽最多再有一个月,恐怕就要撤军了。于明远已经派人,秘密经水路去辽东寻找周致远所部,命他们从水路撤回蓟州。于明远也请示,请求朝廷从山东路水师,调集船只到辽东苏州,将周致远所部接运回来。 否则,一旦北辽军全部北撤,周致远恐怕就危险了。周致远所部军马,除了在青塘吐蕃征集的部分军马之外,其余的军马都是西京大营,以及西北边军的精锐。若是在辽东全军覆灭,或是折损太大,对于朝廷都不利。但经过陆路回撤,中间势必要面对北辽铁骑沿途截击。 若是走陆路回撤,也实在太过于有些危险。于明远在奏折上,明确的汇报。他在燕山府大牢之中,找到了几个经海路向北辽与高丽的走私商人。提审之后,发现可以从北辽东京道的沿海诸路转移,可以最大限度的避开北辽铁骑围追堵截。如果在蓟州沿海上岸,距离也很近。 虽说蓟州沿海,没有什么港口,但沿海有不少水并不深的地方,可以直接涉渡上岸。现在转运周致远所部,差的只是可以运输的船只。他在燕山府,虽说利用捕获走私商筹集了一批船只,但若是想要将周致远所部,万余人连人带马全部转运,那些船只还差的实在是太远了。 看罢于明远的奏折,黄琼不禁心中暗叹,果然人才到了什么地方都是人才。于明远是典型的骑兵将领出身,居然能够想到通过海路撤退,这无疑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建议。哪怕就算是撤退路上翻了几条船,可也比走陆地撤退的时候,沿途要面对北辽四处拦截损失要小的多。 站起身来,黄琼走到温德殿内的,挂在大齐皇舆全图旁边的,北辽大致的地图面前。手指在北辽东京道、中京道沿海,手指不断的移动,脑袋里面也在飞快转着。从辽东半岛经海路撤到蓟州,直线距离并不远。如果从北辽辰州,甚至是锦州撤离,那距离蓟州沿海就更近了。 沉思良久,黄琼转回御案后,提起笔在于明远密折批示。黄琼的意思是,周致远就不要经苏州撤退了。苏州三面沿海,与背后北辽腹地只有一个半岛相连。一旦出现什么意外,孤悬在外的大军将会再无退路。最好还是选择北辽东京道,南部沿海的辰州,或是更靠西的锦州。 黄琼在奏折上,直接告诉于明远,船队就不用他操心了,此事由自己来管。现在的问题是,在周致远撤退之前,他要黏住前线的北辽主力。二,告诉周致远,朝廷会尽可能的调集船只。但如果船只实在不够的话,那就将所有的马匹全部放弃掉。一句话,只要人平安回来就好。 而在密折的最后,黄琼给于明远下了一句眼光长远,朕心甚慰的极高评价。在放下笔之前,黄琼犹豫了一下,还加上了一句卿不负朕,朕定然绝不负卿的煽情话。在将折子发出去之后,黄琼立即提起笔来,给如今正在京城,向自己汇报商队去岁收入的马瑞,写了一封亲笔密信。 要求他立即赶回登州,将原本向高丽、东瀛商贸的船队,只要在港口的全部抽掉出来,全部都调集到北辽辰州或是锦州海面待命。至于调集如今糜烂不堪,船只就连远海都出不了。就算在山东路沿海晃荡,都出了不少事情的山东路水师前去接应,黄琼压根就没有考虑过。 此次马瑞进京已经十日有余,黄琼虽说没有公开召见他。可不止一次,私下里与马瑞密谈。马瑞如今还在京城,还没有来得及返回济南府。只是自己在宫中,这个时候不方便召见他。如今出宫也被心惊有余的司徒唤霜几个人,盯得死死的。所以只能通过密信方式与马瑞联系。 不过,在批阅完毕于明远的密折之后,黄琼又亲笔给于明远写了一封密旨。在这道密旨上,黄琼询问于明远,如果自己给加强至少两万骑兵,他有没有把握在辽军撤退的时候,发起全线反攻?如果可以反攻,还需要增加多少兵力才可以。就差没有直接说,灭辽需要多少兵力。 放下笔,将密旨亲自密封好并发出去后,黄琼神色上虽说没有表现出现,可在心中却是极其欣慰。北线的于明远、南线的曹锐,还有自己大胆启用赵无妨、欧阳善等,这批年轻将领表现都极其出色,没有辜负自己当初期待。当初,自己看似不经意的,调整了一批武官部署。 现在看,却是起到了关键的,甚至是定海神针的作用。尤其是自己调任湖广南路节度使的郭晨,在朝廷南下精锐尽数集中在江南西路。带着一群老弱残兵,却整整拖住了叛军十余万大军。虽说丢掉了绝大部分湖广南路,可却守住了叛军从湖广南路,向湖广北路的必经之地。 虽说战功看起来,不似曹锐那么显赫,可并不比任何人差什么。在这战场上,天生就是有人要吃骨头,有人要吃肉的。郭晨一直都在吃骨头,却从来没有任何的抱怨,黄琼心中也是感叹不已。自己虽说也下圣旨,加封郭晨为伯爵,可却是依旧无法完全补偿,郭晨的付出。 从郭晨那里,黄琼又联想到此次平叛之中,暴露出来的下级武官,主要是合格武官不足。临到上战场,才从老兵之中提拔了一批。几经犹豫,黄琼提笔在一张纸上,写下了武国子监几个字。中国几千年来,为何不仅朝中有国子监,便是各地的知名书院,也是不断的出现。 但却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设置过武国子监,也就是自己前世的军校。原因很多,一个是武官很多的家族传统,在战场上作战的经验,都是家族之中传承的。也就是对于实战经验更为重视,对于书本上的传承,却不是太过于重视。那些武官家族,也不愿意将自己经验交出来。 同时武官与文官不同,武官在必要的时候,是要上战场的。相对于生活更加稳定,同级别权利更大文官来说,武官升官是要靠鲜血来换。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这才是历代相传的。更何况,能够出任武官国子监教师的,只能是抽掉现役武官出任,而这些武官后背的人? 确切说,他们背后的家族,会更让朝廷忌讳。文官在权势熏天,在结党营私,可他们手中没有兵权。没有兵,也就等于没有造反的实力。可武官,尤其是高级武官不同。他们本就在军中有一定的威望,已经通过自己的旧部,实则上有一定的实力。若是再加上,门生的关系? 那这就对皇权威胁实在太大了。这也是历代帝王,从来没有考虑过设立武国子监,也就是军校的问题。可随着火器大量铺开,单靠经验历代相传,已经并不适合大量火器使用后的军队。如果自己真要设立武国子监,又要保证朝廷对兵权的控制,这就是门相当考校手艺的事。 第九百九十三章 表决心 黄琼在纸上,反复写着军权与武国子监几个字。一直到了天黑下来,太监小心翼翼的请示,去那里用膳的时候,黄琼才停下了笔。将写满了字迹的纸张,拿起来之后又仔细看了,上面的内容一遍,将其牢牢记在。顺手放在烛火上点燃,丢掉了眼疾手快太监端过来的铜盆里面。 净了手之后,黄琼看了看天色,才转身回到后宫。准备在司徒唤霜这里,用晚膳的黄琼却不成想,刚一迈进司徒唤霜的寝宫,见到十余个女人,正在与司徒唤霜、段锦、何瑶几个人,不知道再说着什么。这十多个女子中,除了两个年龄略长一些之外,其余皆是芳华正茂之时。 直到带头一个与南宫媚,有几分相似的妇人,见到一身明黄便服的黄琼进来之后。知道进来的是皇帝,微微愣了一下之后。方才下跪磕头道:“民妇南宫珍,拜见皇帝陛下。民妇奉范家与南宫家的二位家主之命进京。在进京之前,二位家主再三叮嘱一切听从陛下安排。” 听到此女自报名号,黄琼才想起来,自己曾经与范家去信,让范家选派一些女高手,进宫来保护一下司徒唤霜几个人。想必这个南宫珍,就是范家派出来的。只是黄琼也没有想到,范家此次派出的,居然是南宫家的人。就算南宫家与范家是姻亲,如今更是依附范家生存。 这范家是怎么考虑的?不过见到这个妇人,与南宫媚有些神似的外貌,身材更是几乎一模一样。黄琼也不由得愣住了。直到司徒唤霜轻哼几声,才反应过来的黄琼。想要搀扶这个南宫珍起来,但略微有些犹豫的,最终还是没有伸出手来。只是挥手示意她们,自己赶快起身。 待这十余个妇人起身之后,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这十余个年龄、肥瘦不一,但却无一不是花容月貌的女子,黄琼不由的有些头疼。他觉得范家,是不是对自己要求的理解有什么问题?自己是要一些女高手,用来保护自己后宫中嫔妃,掩护霜儿她们真实身份,并不是为了选秀。 而且就算是要选秀,自己也不能从范家的这样家庭选。倒不是黄琼对范家,这样的商贾加上江湖世家有什么歧视。而是范家如今即是江湖世家,在自己扶持之下,也不断的赶超桂林郡王府。这势力在明面、私下,都已经够大了。若是在成为外戚,这势力又有谁能制约住? 更何况,自己后宫中的妇人,能摆在明面上的,几乎没有什么官宦家庭女人,大多数出身都是普通的人。若是在进入几个范家这样商贾大户,加上武林世家的女子,又有几个人能压得住?自己如今还算是平静的后宫,还能保持平静吗?自己可不想后宫,出现德妃那样的人。 可范家这派出来所谓女高手,身手高低如何自己不知道,可这姿色与身材,却几乎都是一顶一的。尤其是这个南宫珍,不仅与南宫媚有几分神似,就连身材也极其相似。想起张巧儿将张云儿接进宫初衷,黄琼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心中暗道这两个女人,该不会想到一起去了。 只是这个猜测,黄琼并未有说出来。命李海将人带下去安排休息后,黄琼才对着司徒唤霜,以及其他几个女人道:“霜儿,这些日子出的事情太多。如今南面的战局,基本上已经差不多了。朕有些担心,叛王在穷途末路之下,会做出更加疯狂的事情来。狗急跳墙不可不防。” “朕便想着从范家要一些女性高手,进宫保护你们几个。男人,总归在这后宫还是不方便。至于朕之所以如此做,其一是因为,朕实在不想让太多人,知道皇后和贵妃会武,甚至还是高手的事情。朕登基以来并未选过秀,因为朕有你们足够了。但朝中有些人却是念念不忘。” “如今朝中,从勋贵到一二品大员,不少人都在与朕暗示,要重新选择皇后,或是重新选秀,将目前还空缺的妃位填上。朕已经明确与他们不止一次的表态,皇后是断然不会重新册立的。这一生就只有霜儿这一个皇后,也不会再进行任何的选秀,但很多人明显不是太死心。” “所以,有些东西朕不想让外人知道的太多,不想对你们造成任何的压力。更何况,朕的身边除了你与锦姐之外,其余的诸女武功,大部分都是稀疏平常。也就一个唐如是,武功还算是勉强可以。便是瑶姐,在诞下孩子之后,武学也是在退步。刘氏姑侄,也就三流境界。” “而除了你们几个,宫中更多的还是不通武学寻常人。这么大一个宫殿,霜儿与锦姐便是浑身是铁,又能打几颗钉子?你们都是朕心爱的人,别说出什么事情,就是你们那个受伤,朕又岂会能受得了?所以在没得选之下,朕也只能从范家调了一批女高手,进宫保护你们。” “如果但凡有选择,朕也不会选择那些范家。朕身边过去,的确有不少女侍卫。是当年来到朕身边的,可除了两个被永王选中做了侧妃之外,其余的都已经回去嫁人了。朕对人家没有心思,可总不能白白的将人拴在朕的身边。所以,该指婚的指婚了,该放回去的放回去了。” “现在宫中,除了你们几个,已经再无会无的女人。朕不想选范家,但问题是现在是真的没有选。只是朕也不知道,为何会成了这个样子,这那是给你们选女侍卫,简直就成了选秀了。也不知道,这些女侍卫的身手都怎么样。那天霜儿与锦姐,要好好的摸摸她们的底子。” “试的时候,你们两先不要出手。先用刘氏二女,杏儿大萍小萍她们一点点的试。实在不行,将唐如是也叫上。如果低于唐如是的,留下来也没有用。该退回去,就退回去。朕要的是能保护你们的女侍卫,不是要选秀。朕若是真的要选秀女,还轮不到他们范家来插这个手。” 几个女子,听到黄琼的这番话,却是不约而同捂住嘴直笑。司徒唤霜开口道:“陛下的良苦用心,作为陛下的妻子,我们又岂会不明白?这些女子带着南宫媚的信,刚一进宫来,我便知道了你的用意。我们虽说多少有些吃醋,可对你的良苦用心,大家心中其实也是清楚的。 “只是我们都有些担心你罢了。那些黄毛丫头,我们倒是无所谓。只是那个南宫珍,可是与某人念念不忘的某个人,实在太过于相似了。最为关键的是,我们刚刚与她聊过,她的丈夫早在三年前便去世了。从她的身上,我们不知道为何,想起了如今已经在宫中的张云儿。” 说到这里,司徒唤霜横了黄琼一眼。意思是,姐妹们不是担心外面刺客,而是担心宫中你这个家贼。只要你不动心,就没有什么大事。司徒唤霜的话音落下,段锦几女也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范家或是南宫媚的心思,已经是昭然若见。毕竟如今宫中,就已经有了前车之鉴。 见到几个女人,几乎是不约而同的赞同司徒唤霜的话,黄琼多少有些尴尬。不过,黄琼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一边的段锦却是突然开口道:“霜儿与我们几个,刚刚与这些人谈了一下。那个南宫珍我倒是知道一些,在江湖上虽说名气不如其妹南宫媚,绰号玉面观音那么响亮。” “但实则,在武功上却是更高一些。南宫媚之所以名号响亮,虽说真实实力也不差,但更多的是得益于范家。南宫媚武功在她这一代高手之中,虽说称得上翘楚,可还进入不了一流境界。可这个南宫珍虽说处在一流末尾的地步,但却是实打实的一流境界,哪怕掉在末尾。” “此女天赋极高,是南宫家如今武功最高强的人。只是限于南宫家的整体能力,才没有能够更进一层。我自认武功自幼深得家传,可也只比她高不了太多。便是现在的霜儿,也就与她处在一个水平上。不过,比起你来还是要差一些。毕竟学武不仅是天赋,还要看师傅能力。” “这批女子之中,南宫家倒是占了大部分,范家只有寥寥几个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是南宫媚一手操作的。南宫家现在已经没落到了极点,除了这个南宫珍外,其余的人几乎都停留在二流,甚至是三流境界。如果没有范家在撑着,估计早就被别人或是别的世家吞了。” “南宫媚这个时候,将自己这个姐姐派到你的身份,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是想着借助朝廷的力量,就算不能让南宫世家重回原来的荣耀,也要保住南宫世家。毕竟南宫世家总靠着范家,不是长久之计。你若是真相中了南宫珍,估计南宫媚非但不会反对,还会一力促成。” “甚至有可能,她将南宫珍派到你的身边,原本就是打着这个主意的。毕竟如果南宫珍真的入了宫,对南宫世家来说有利无弊。便是范家,恐怕也要跟着沾不少光。你是谁?如今大齐朝的天子。而在这大齐朝的天下,谁的实力又能强过天家,强过有着几十万大军的朝廷?” 对于段锦的话,黄琼摆了摆手道:“你们当朕是什么人?朕又岂是见一个爱一个?南宫珍便是一流高手又怎么样?她只要保护好你们,朕自然不会亏待她,亏待南宫世家的。想要让朝廷扶持南宫世家,也不是不可能。至于其他的,靠一个女人便想要上位,那是他们想多了。” 只是他这番表决心的话说罢,在座几女不约而同嗤之以鼻。段锦还不忘记,给黄琼一个大大白眼:“陛下的性子和喜好,姐妹们谁不知道。我们到希望你能说到做到,可这个可能性,就我们看来真的希望不大。你就算真的想要对那个南宫珍做什么,我们又那里拦得住你?” “不过,陛下我要提醒你的是。扶持哪家,不扶持那一家,虽说出自于陛下自决,但陛下要注意,不要打破江湖上的平衡。江湖之中无论那一家独大,不利于江湖稳定,同样也不利于朝廷。尤其是陛下,要考虑到平叛之后,江湖中的态势变化。” 第九百九十四章 不安的段锦 对于段锦的话,黄琼深以为是的点了点头。这次叛王作乱,不知道是为了求财,还是有其他的野心,江湖中人卷进去的数量实在不少。几次刺杀自己的那些人,总不该是桂林郡王府自己培养的?此次平叛,那些卷入叛军的江湖世家,肯定要面临一个接近彻底的重新洗牌。 段锦虽然没有明说,可也在隐晦的提醒自己,范家如今有些风头过劲了。手中不仅掌握着大量的财富,还掌握着大量的江湖人物。别控制不好,到时候尾大不掉,在培养出一个桂林郡王府来。到时候,是百害而无一利。段锦这是在点自己,范家也到了需要控制一下地步了。 自己若是真将那个南宫珍,收到身边倒是没有什么。但他也要考虑,那个女人背后的南宫家。尤其是范家,一定要多注意一些为好。至于几女对自己翻过来的白眼,并不相信自己的话,黄琼也只能苦笑着摸了摸鼻子。他也知道,自己在这方面的信誉度,不是一般的不好。 不想在这件事上,牵扯太多的黄琼,随即便将话题差了过去。不过,他也不是完全是为了岔开话题。至少询问段锦大理国鄯阐候府一事上,倒是完全是为了公事。黄琼对鄯阐候府,询问的很详细。从鄯阐候在大理国的势力范围,兵力多寡,在大理国诸朝臣中的影响大小。 随着黄琼问的越仔细,心中隐隐有了一丝不好预感的段锦,脸色不由得有些苍白。当黄琼试问,如果没有了鄯阐候府,大理国会不会陷入诸侯混战时,到底事关自己家国,段锦开口道:“我知道,桂林郡王府与大理国鄯阐候府,自叛王父亲在位起,便一向都是关系密切。” “此次叛王犯上作乱,背后离不开鄯阐候府的支持。大理国的弓矢箭羽甲胄,甚至包括在军械在内,都堪称精良。而犹以鄯阐候所产,更是其中的翘楚。叛王起兵造反,肯定离不开鄯阐候府,在军械马匹上支援。尤其是硫磺,我还在大理皇宫之中,便知道叛王府需求很大。” “我来中原之前,鄯阐候府一年所产硫磺,至少有六成都被叛王府买走。这些硫磺被叛王府买走,要说走制成药材,恐怕就连鬼都不信。若是没有鄯阐候府在背后,恐怕根本就造不起来。陛下若是要进攻大理国,我也是无话可说。我只求陛下,能给大理国皇室留一丝血脉。” 段锦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之中少见的哀求,让黄琼心疼不已。急忙将女人抱在怀中,在小脸上轻轻吻了吻后才道:“锦姐实在有些想多了。别说朕从未想过,要灭亡大理国。便是有过这个念头,也会不看僧面看佛面。大理国是锦姐的故国,锦姐为了朕连家都不能再回。” “朕,又何尝忍心让锦姐连家国都没有了。再说,暗中与叛王勾结的,只是鄯阐候府罢了。而大理国这些年,侍大齐甚躬,朕又有什么理由去攻灭大理国?朕之所以今儿问锦姐这些东西,是因为大理国朕不会碰。但那个鄯阐候府,该算的账,朕是一定要与其好好的清算一番。” 听到黄琼斩钉截铁的话,段锦却是依偎在他的怀中轻叹一声:“按理说,你的军国大事,不是我一个妇人该干涉的。嫁夫从夫,我即跟了你便是你的人了,大理国再好与我也没有任何关系了。可我也不知道,为何要说这些话。自从诞下孩子之后,我有些变的不再像是我了。” “变得越来越不像,当初那个杀伐果断的蛇女剑了。反倒是,越来越多愁善感了。原本大理国,在我的脑海之中已经渐行渐远。可今儿不知道为何,听你提到鄯阐候府,我这心中便有些发慌。大理国对我,就算有再多的不是,可那毕竟是育我、养我,埋葬我父母的母邦。” “羊苴咩城外的苍山雪,漫山遍野的山茶花,洱海上的渔歌,有着我多少童年的回忆。陛下,真的不是我矫情,想要以后宫干政,实在是故国难舍。我不求陛下看在我面子上,有什么手下留情之举。只求陛下,若是真到非做不可的时候,能够给大理国的皇室留下一丝血脉。” 段锦的这番话,却是让黄琼不禁有些后悔。自己明知道,这个女人看起来什么都漫不经心,可心思若是细腻起来,远非常人可及的。自己若是询问这些事情,大可以去找刘氏二女。以二女对那位鄯阐候的仇恨,会很愿意为自己提供自己需要的东西。干嘛非要找段锦问这个事。 怀中的佳人,本就是大理国尊贵无比的长公主。抛弃了养育自己的家国,义无反顾的留在自己身边。现在还好些,有了一个贵妃的名分。前些年,留在自己身边却只能做一个妾,可以说为自己付出了一切。自己已经委屈了她,今儿却是累得佳人如此伤心,当真是混账至极。 再说,黄琼如今也的确,没有灭掉大理国的意思。大理国内部说的出,说不出来的部族繁多,便是出身当初南诏名门世家的如今大理国皇室,自从建国以来,除了前两位皇帝之外,其余皇帝根本压制不住,国内的那些世家部族。内部的世家大族叛乱了,几乎是此起彼伏。 再加上大理国地形过于复杂,黄琼可不想将大量的钱帛,都浪费在那边不断的平叛之上。便是此次平叛,打到现在别看朝廷,在战场上优势连连。但财力上,却已经快要到山穷水尽的地步。现在整个国库,几乎空空如野。诸路转运过来的钱帛,转瞬之间立即解往了军前。 至少现在,灭掉大理国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至于今后,自己的子孙想要怎么做,便不是自己能够左右的了。看着自己怀中原本一向都刚强,总是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如今却是听到自己提起她的母国,极其少见的将虚弱表现在自己面前的段锦,黄琼不由得心疼不已。 也知道今儿段锦如此表现,绝对不单单是真的担心,自己会迁怒大理国。恐怕更多的,还是有些想念家乡了。将脸贴上段锦的脸庞,黄琼深情的道:“锦姐放心,大理国是大理国,鄯阐候是鄯阐候,朕分的清清楚楚。而且朕发誓,有朝一日,定然会让锦姐光明正大的回乡。” 听着黄琼语气之中的毋庸置疑,段锦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她知道,这个男人既然如此说,便一定会想方设法做到的。那怕是孩子都给这个男人生了,可今儿的段锦却第一次,感觉到这个男人的胸怀如此的宽广。她知道为了这句承诺,黄琼要放弃很多。 其实早在叛王起兵造反开始,段锦心中就一直隐隐有种不安。她知道,叛王此次兴兵作乱,鄯阐候府不卷进去,几乎没有可能。但自己那个同样野心勃勃,一心想着将眼下多少有些旁落的皇权,从鄯阐候夺回来的皇侄,在这里面究竟有没有扮演什么角色,却是她也不清楚的。 但尽管具体并不清楚,大理国皇室有没有卷进去。可她却担心,自己那个一直都不甘心的皇侄,暗中也参合了进去。因为段锦知道,鄯阐候府直辖地区虽说生产精良的军械。可大理国最好的战马,却是都产在大理国皇室直辖地。大理国皇室辖区的盔甲,制作的更为精良。 大理国皇室直辖地区因为靠近吐蕃,所产战马融合了吐蕃马的骨血。所以战马质量,要超过鄯阐府。羊苴咩城外的苍山脚下洱海之滨,便是大理国最好的牧场。刚刚黄琼说起过,叛军之中的战马,绝大多数产自大理国。这其中有没有自己那个皇侄的影子,自己就不知道了。 如是大理国皇室,真的也参与到了其中。到时候,他能真的看在自己面上,放过大理国一马吗?段锦知道,自己不应该在这种事情上,给黄琼制造什么麻烦。更不应该,让他为自己多生困扰。可毕竟那是生养了自己的母国家园,是埋葬着自己父皇、母后、皇兄遗骨的家乡。 而坐在一边,同样看着还是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表现得,如此虚弱段锦的何瑶。也知道段锦心中担心着什么的她,站起身来想要去安抚一下段锦。却被司徒唤霜给拦住了。司徒唤霜用下巴指了指,将段锦抱在怀中的黄琼,意思是若是真正想段锦安稳下来,还是需要那位爷。 并未有察觉到何瑶做法的黄琼,低着头看着依偎在自己怀中,脸上并未有多少自信的段锦。黄琼轻叹一声,大致也猜出来段锦心中复杂心绪。她这是在担心,大理国皇室也参合了进来。更担心,自己在查出来证据之后,鄯阐候府固然是跑不了,可大理国皇室自己也未必会放过。 段锦为人实在太过于聪慧了,以她对大理国现任皇帝的了解,有些事情便是自己不说,便能准确的判断出某些东西了。她想要为大理国求情,却又不想担上后宫干政罪名。想到这里,黄琼却是对段锦道:“锦姐,你大可放心。大理国如今大权旁落,实权都掌握在高家手中。” “皇室参合进来,估计也是为人所迫,最多也不过是图财罢了。这些事情,朕还是分得清的,也更会区别对待的。朕在与锦姐说一遍,高家是高家,大理国皇室是大理国皇室。朕今儿与锦姐说这些,并不是要给大理国定罪。而是想要从锦姐这里,得知一个准确的答案。” “如果没有了鄯阐候府,大理国会不会内乱,皇室有没有能力重新接掌大权?朕知道,大理国皇室为了稳固皇权,自从你皇兄开始,便一直与高家联姻。从你的皇兄开始,再到如今在位的你的这个侄儿,前后两代皇后都是出自高家。便是宗室子弟,娶高家女的也不在少数。” “朕就是担心,如果朕剿灭了鄯阐候府,大理国反倒是内乱起来。所以朕才有些迟疑,是彻底剿灭鄯阐候府。还是为了避免大理国内乱,废掉现任鄯阐候,重新扶持一个新的鄯阐候上位。所以,才有了今儿询问锦姐的这些话。大理国毕竟是锦姐的母国,朕不希望他们乱了。” 第九百九十五章 朕不会坑害他 黄琼的话音落下,段锦不由得愣住了。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睁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丈夫。而看着怀中,正一副吃惊表情看着自己的段锦,黄琼不由得有些好笑。一向在自己身边女人中,以果敢坚毅外加举重若轻而著称的段锦,居然也有如此不自信的时候。 见到段锦罕见的表情,黄琼实在有些克制不住,直接便一顿深吻下去。一直将怀中的佳人,吻得意乱情迷才停下来。手一边直接伸进了佳人的衣襟,一边附在段锦的耳边,轻声的道:“锦姐,用不用朕帮着锦姐好好的想一想?或是说,朕与锦姐到床榻上,再深入交流一番?” 当着司徒唤霜与何瑶,还有林含烟的面,被黄琼说出这番寓意明显的话,在加上不断作恶的手,让段锦不由得脸涨得通红,连忙按住黄琼的手道:“陛下别这样,今儿我身子来红了,实在陪不了陛下。至于陛下说的事情,等我回去好好的考虑一下,再给陛下答案好吗?” 只是还没有等段锦的话音落下,又被黄琼堵上了嘴。又是一顿的深吻下来,黄琼才道:“但锦姐,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放心,一切都有朕在。若是在胡思乱想,朕可不答应。好好的留在朕的身边相夫教子。朕答应锦姐的事情,朕一定会做到的。难道朕就这么让锦姐没有信心?” 伏在黄琼怀中的段锦,听着黄琼说这番话的时候,胸口传出的心跳声,却是什么都没有说。而黄琼直到将段锦弄得情绪恢复了,又陪着几个人用了晚膳后,才离开了司徒唤霜这里。原本黄琼今儿是想要留宿司徒唤霜这里。可司徒唤霜因为今儿也来红,还是让他去了别人那里。 离开司徒唤霜的寝宫后,黄琼犹豫了一下最终那里也没有去。而是突发奇想的,派人将胡氏、李氏,欧阳氏等几个年纪比较大一些的,召到了李氏那里。自己则迈步去了先去了李氏的寝宫。而在见到黄琼到来之后,李氏的眼中充满了惊喜的目光。连忙起身,服侍黄琼宽衣。 看着温顺的为自己宽衣之后,又端来温水为自己净面、净手,以及擦拭某些部位的李氏,黄琼心中突然有了一丝歉意。李氏是自己身边诸女之中,自己临幸最少的。在为自己生下一女之后,自己来她的寝宫更少了。宠幸了不过三五次,还不及蔡氏和其他诸女的一个零头多。 而看着虽说生下一女后,身材多少有些赘肉,但姿色依旧是风韵犹存的李氏。黄琼此时那里还能克制得住?直接一把将妇人抱在了怀中。等到其他几个妇人到来的时候,李氏已经成了一只白羊。将李氏向下按去之后,又一把将欧阳氏抱在怀中,才对着几女轻声吩咐了一声。 就在黄琼在这里云雨的时候,却不知道。在李氏寝宫隔壁的董千红那里,却是有一双充满了一丝嫉意的眼睛看着这里。原本董千红以为,黄琼去了李氏那里,会找自己一并前去侍寝。可她却没有想到,黄琼今儿并没有召她,而是将除了蔡氏之外年纪较大的,都召到李氏那里。 这种擦肩而过的事情,让董千红心中极度的不舒服。尽管自从给黄琼生下了一个儿子之后,黄琼召董千红侍寝的次数并不少。与其他的诸女,也基本上差不多,即没有冷落,但也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恩宠。对自己所生的儿子,也与其他的孩子差不多。也没有表现出特殊的疼爱。 与何瑶所生的皇长子,段锦所生的皇二子相比,在疼爱上多少让人感觉差了一些。甚至与这让想要压制住段锦一头,一心想要晋封如今还空缺妃位的董千红,实在不甘心。今儿黄琼到了自己隔壁李氏那里,却是对紧邻李氏寝宫的自己擦肩而过,这更让董千红心中分外不甘。 回到自己卧房,看着已经熟睡的儿子,董千红轻轻吻了吻儿子的小脸,才轻声的道:“儿子,你将来可得好好的努力,娘将来能不能反压过那个段锦一头,就看你将来能不能超过那个女人的儿子。当一个亲王有什么意思,像你父皇一样,做这个天下的主人才是你最该做的。” “娘将来能不能做太后,就看你将来如何做了。反正娘,绝对不能让那个段锦,就这么一直压在娘的头上。大理国长公主又如何?她身份在尊贵,但那是在大理国,这里可是大齐朝,还轮不到她来嚣张。娘动不了司徒唤霜的皇后之位,但绝对不能允许她与那个何氏压在头上。” 董千红说这番话,别说孩子正在呼呼大睡。就算孩子还没有睡着,可一个还不到两岁的孩子,又能听懂什么。只是董千红说这番话时,语气和眼神都异常的坚定。当初她为能在黄琼身边站住脚,可谓是不择手段。如今有了皇子的她,对比当初底气可谓是一下子充足了许多。 原本就有些野心,但在黄琼面前一直都小心掩饰的董千红。如今有了儿子之后,野心却是再也压制不住。现在的她,便已经开始为儿子谋划将来了。而她的目标,就是让自己儿子成为他父皇那样的人。甚至可以说,私下里对于未来皇太后那个位置,她心中可以说势在必得。 说完这番话之后,董千红嘴角露出一丝的冷笑:“段锦如何?何瑶又如何?你们现在是贵妃如何?是皇长子、皇次子的生母又如何?将来的太后和皇位,还不是各看各自本事去争取?就算皇后的位置我争不到,可将来的那两个位置,我一定会争取到底。到时候看鹿死谁手?” 如今董千红这幅样子,对自己儿子说的这番话。若是被黄琼知道后,非得重重处罚她不可。甚至有可能到黄琼,今后都不会再让她继续抚养孩子。对于孩子教育,尤其是亲情教育上,并不想自己儿子重蹈覆辙,也陷入老爷子这些儿子,那种自相残杀的黄琼,一直都很重视。 若是知道董千红如此做,黄琼饶不了她。当然,董千红也是知道黄琼性子。所以,她只敢在夜半无人私语时敢这么说。当着黄琼的面,甚至包括司徒唤霜这个皇后的面,她的野心一直都压制得很好。只是偶尔控制不住自己野心的时候,自认不着痕迹的挑衅一下段锦与何瑶。 而对于董千红,对自己儿子说的这番话,正与胡氏几个人翻云覆雨,沉浸在温柔乡的黄琼并不知道。今儿近似半强迫的,占有了欧阳氏另一处,并那里尽了兴的黄琼,却是对这个妇人紧致有些恋恋不舍。看着脸色还是有些苍白欧阳氏,黄琼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道:“还疼吗?” 面对着黄琼语气比较温柔的询问,哪怕是还隐隐有些疼痛,可欧阳氏又那里敢说。看了一眼正低着头,为黄琼清理的胡氏。又看了看黄琼今儿兴致有些高,欧阳氏小心翼翼的道:“陛下尽兴便好,臣妾受这点没有什么的。臣妾只是求陛下一件事,能不能让臣妾与他见一面。” 欧阳氏提起的他,黄琼自然是心知肚明的。而这件事,并不是什么难事。毕竟是母子连心,只是见一面并不是什么大问题。而且那个庆阳长子,其实倒也没有什么大错。只不过压抑,或是说被自己嫡母和父亲迫害的太久了,心理上出现了一些问题,还是有机会调整过来的。 只是这个时候,让二人见面,黄琼却是有些为难。原因倒不是因为其他的,而是那个家伙因为在国子监表现不错,被黄琼挑出来外放卫辉府去做县丞了。黄琼此举,是为了更好的帮着他调整心态。让他好好体会一下民生之艰难,相比之下他之前那些遭遇,其实算不上什么。 在他被外放之前,为了摸清楚这个家伙心态调整如何,黄琼还专门抽时间,与他谈了近一个时辰。感觉到这个家伙整个心态,在国子监调整的还算是不错,才让吏部在河南路选一个中等县外放。当然,自己此举的确是有帮着那个家伙的原因,毕竟自己将他的母亲给临幸了。 一个是要磨练他,也是更加为了调整他的心态,其中还有着一定补偿的心里。但也是为了给其他的宗室树立一个标杆,为将来改进宗室制度做准备。黄琼就是要告诉宗室,如果放弃爵位,在经过国子监培养之后,朝廷可以为其选官。并且只要有能力,也一样可以照常晋升。 如今欧阳氏想要见人,自己总不能将才外放的人召回来吧。而看着黄琼听到自己想要见孩子的要求后,脸上多少有些阴晴不定的神色。欧阳氏不由得有些害怕,还以为自己触犯到这位帝王忌讳。生怕给儿子带来什么麻烦的她,连忙跪在黄琼面前磕头说自己不该痴心妄想。 对于欧阳氏的磕头请罪,手在欧阳氏的脸上摩挲了好大一会,黄琼才道:“别胡思乱想。母子连心,你想要见见自己儿子没有什么错,朕又岂会怪罪你。只是这事,让朕多少有些为难。朕刚将他放了外任,到卫辉府做了官。这还不到三个月,便召回来这多少有些不好。” 听到自己儿子,居然被放了外任,欧阳氏不由得愣住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儿子居然还能做官。因为大齐朝开国以来的定制,宗室向来便是做什么都可以,除了做官和明面上的经商。尤其是涉及到文官利益,所以朝廷宁愿养着那些宗室,也断然不会允许他们做官的。 自己的儿子,居然被选出去做官了,这几乎成了天大的奇谈。良久,多少有些担心这位主,想要借刀杀人的她才诺诺的道:“陛下,他能行吗?他可从来都没有做过官,年纪还有些小。再加上那个脾气,若是出去做官,臣妾担心会不会犯下天大的大错。陛下还是召回他为好。” 对于欧阳氏的话,黄琼却是一把将其抱在怀中,手一边不断的作恶,一边附在她的耳边道:“这天下谁都可以对她没有信心,但只有你这个做母亲的,不能对他没有信心。而且,你也要相信朕的眼光。放心,就算不看别的事,就算看在你的面子上,朕也不会坑害他的。” 第九百九十六章 劝进 说到这里,黄琼的一根手指突然突破了欧阳氏防线。将本就被黄琼那只作恶的手,弄得面红耳赤的欧阳氏,脸都要红得滴出水来了。而看着面前娇羞的妇人,兴致又上来了的黄琼,那里还能克制的住?手更是大势的作恶起来。顺手将胡氏也拽了上来,将李氏向下压了去。 这一夜,黄琼就歇息在了李氏这里。几个妇人,他那个也都没有放走。第二日起床之后,在李氏与胡氏的服侍之下,神清气爽穿好衣物后的黄琼。将因为被自己重点照顾,一直到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此时依旧还浑身无力的欧阳氏抱在怀中,好好的安抚了一番之后才离开。 而就在黄琼与几个妇人,在李氏寝宫之内翻云覆雨的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靖江府,从江南西路一路败退回到自己王府的汉王,却看着面前跪满一地的文武官员,却是暴跳如雷:“孤让你们来是针对目前形势,来给孤出谋划策的。不是让你们来,对着孤说什么汉王英明的。” “如今官军,已经打到了梅关。一旦梅关失守,广南东西二路将再无屏障。官军随时都可能打到静江府。难道你们要让孤,丢掉先王创建的百年基业,丢掉历代先王的陵寝,就此流亡海外吗?孤这么多年,花了无数钱帛,难道就养了你们这么一群,只会说屁话的酒囊饭袋?” 今儿的这位汉王,撕下了以往一向都温文尔雅的神色,发如此大雷霆。原因除了战场上的形势,越来越不利。先是江南西路大败,自己费尽心思苦心培养的二十万大军,除了战死的之外,其余的都成了官军的俘虏。接下来,自己亲自统带几万大军,围攻南安城一个多月。 以众攻寡,可却是拼了老命,就连南安城外城墙都没有能够攻下来。反倒是在欧阳善快速增援之下,被冲了一个稀里哗啦。若不是断后掩护的,是自己心腹将领,带着自己的侍卫亲军拼死力战,才掩护自己跑回到梅关。再一次上演了当初南安之事,还丢掉了自己最后亲军。 现在的自己,只能闭关自守。还不知道,如今已经进驻赣州、南安一线的数万官军,什么时候南下进攻自己腹地。最为关键的是,江西连续几场大战下来,自己手中的能战之兵都已经丢光。剩下的那些军马,别说重新对朝廷发起攻势,就连防守广南东西路都已经力所不逮。 如果再拿不出办法,自己就连广南西路这个根本之地,恐怕都无法再守住了。而自己这些年,拿着大笔钱帛这群家伙,除了说汉王英明,一切由汉王决断,吾等并无不服之外,却是连一个屁大点的主意都拿不出来。自己养着这群人除了伸手要钱外,居然就这么一点的本事。 面对着这些人,心中升起无力感,却这也只是他今儿如此震怒的原因之一。今儿他如此震怒的原因是,为了改变不利局面,他将自己圈养那些武林高手,派了很大一部分去京城,想着来一个釜底抽薪。在他看来,一切根源都在那个皇帝身上,只要杀了他,这朝廷就会大乱。 到时候,自己依旧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可从京城传来的消息,自己派出的那些所谓高手,非但没有能够杀掉那个狗皇帝。反倒是派出去那些高手的人头,却反倒都快要将京城的南门给挂满了。明面上、私底下两个战场,可谓都是输的一塌糊涂,这如何让他不异常的震怒? 但无论他如何的震怒,如何的责骂,底下这群文臣武将却就是一声不吭。倒不是他们不想为这位主出主意。大家到这个时候,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这位主倒了,如今都成叛军中官员他们,又会是一个什么下场,恐怕就是傻子都知道。可面对如今的困境,他们也束手无策。 谁也没有想到,当初看起来强大无比,在江南通过收买、刺杀,种种手段搞出来大批内应的这位汉王,居然垮的如此之快。那些被他收买的内应,除了在早期攻入江南西路和湖广南路之外,能起到的作用几乎是微乎其微。谁又能想到,如今那个年轻的皇帝手段如此的了得。 仅仅是调动了几个年轻的武官,并将永王放在了江宁府几个月。便将这位主十几年苦心部署,搞得一个乱七八糟。而他启用的那些年轻武官,仅仅几个回合,二十几万大军便被解决一个干净。谁能想到一个,在升任节度副使前,刚刚做满了一任虎牢关都统的前四品武官。 就敢直接杀了一个,这位主不知道花了多少钱,才收买的节度使。放一个永王在江宁府,江南东路的那些内应,居然没有一个敢轻举妄动的。如今走到这个局面,都被官军给打到了家门口,他们也是一筹莫展。那可是四大营啊,天下闻名的精锐,这广南西路还能守住吗? 而看着无论自己如何的暴怒,除了汉王英明之外都一言不发的这些官员。知道不管自己如何再问下去,也得不什么回答的汉王,也只能有些头疼挥手示意,他们现在可以滚了。在诸官员离去后,他瘫坐在那张从三代桂林郡王,留下来的靠背椅之中,脸色铁青的一言不发。 而留下来的陆文涛,看着这位面色铁青的汉王。咬了咬牙对着这位主道:“王爷,在下倒是有些主意,王爷觉得可以的话,大可以一试。王爷,这广南西路诸夷杂处,各部都有自己一定数量的族兵。王爷大可以传檄各部族,让他们部族出兵。至少筹集五万人马不成问题。” “这些人,虽说战力并不强,与朝廷经制大军无法抗衡。可王爷,足可以利用这些部族兵,熟悉广南西路地形、气候,并且擅长在山林之中作战的优势。缠住朝廷的大军,一点点的消耗官军元气。同时王爷也要,在整个广南西路境内实行坚清壁野,不让官军筹集到一粒粮食。” “没有了粮食,在被部族军一路的骚扰。在加上炎热的气候,广南西路四处流行的瘴气,官军就算战力再强,在下就不信他们能施展开?王爷,广南西路不是江南西路,官军不可能所有的粮食,都靠朝廷转运。大部分的粮食,恐怕都要靠着就地筹集。只要断了他们的粮道?” 说到这里,陆文涛沉吟了一下道:“如果王爷还有些不放心的话,在下以为王爷可以让鄯阐候府出兵。鄯阐候府有三万军马,战力也算是不错。那个鄯阐候对黔中路,以及广南西路与大理国相邻的几个府,一直都窥视依旧。王爷可以用这些地方,调那个鄯阐候出兵相助。” “只要能保住王爷,那些地盘不过是暂时寄放在他那里。等到王爷的元气恢复,什么时候拿回来,不就是王爷一句话吗?到时候,只要王爷想的话,整个大理国不一样都是王爷囊中之物吗?王爷,退一步海阔天空。那个鄯阐候从王爷这里拿了那么多利益,总不能不出本钱。” 陆文涛这番话说罢,汉王却是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陷入沉思。只是除了他这个主意之外,眼下也一时想不出其他什么办法的汉王,虽说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你马上起草文书,让诸夷部族出兵。告诉他们都给本王倾力动员,能出多少兵,就给本王派多少兵。” “谁若是怕朝廷报复,只派出点军马糊弄本王,或是不肯出兵,那就先掂量掂量,能不能承受住本王的雷霆之怒。还有,命令各州府立即坚清壁野,并昭告乡里。若是谁敢提供粮草给官军,本王便诛杀他们的九族。若时候有部族敢提供粮食给官军,本王会让他们鸡犬不留。”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你就代本王跑一趟大理鄯阐府。告诉那个鄯阐候,孤与他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孤若是倒下了,他又能独善其身到哪儿去?别看他鄯阐候,在大理国算是一言九鼎人物。可对于大齐朝来说,他那点势力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孤倒了,他能抗住朝廷报复?” 对于汉王的吩咐,陆文涛点了点头,表示一定照办之后。又有些犹豫的道:“王爷,其实在下还有一个建议。王爷,有没有考虑过正位?如今军中,以及文武百官的士气都有些低迷。王爷若是能在这个时候登基为帝,势必会大大鼓舞官员和军中士气,对各部族也更有威慑力。” 听到陆文涛劝进的话,汉王却是有些迟疑了。的确,登基为帝是他一直以来的追求。他起兵造反,就是为了这一天。可如今这种态势之下,他必须要考虑自己登基为帝,可能会带来的负面影响,尤其是军心士气和官员的影响。毕竟广积粮、缓称帝,才是自己既定的策略。 而见到面前这位主,听到自己劝谏的话,虽说有些心动,但却还是有些犹豫。陆文涛却是继续劝道:“陛下,正是现在的时局有些艰难,才是您正位的大好时机。您是汉高祖的嫡系后代,这天下论起正统来,谁又能超过您。只不过因为后汉诸帝失得,才使得帝业中落。” “如今只有您这个大汉天子后裔正位,牢牢占据了正统的位置,才更能吸引天下英才为您效力。这天下大势,谁占据了正统的地位,才能在民心之上更加占据上风。如果只是称为汉王,毕竟在正统之争上落了下称。只有您顺应天意正位大统,伪朝民心才能尽归陛下所有。” “陛下,伪齐诸帝自宣宗朝开始,便昏庸无比。诸宗室无不鱼肉百姓。当今这位伪帝,就算再有能力,可已经丧失殆尽的民心,也不可能在短时日之内重新收拾起来。而当初开国先王功震天下,天下诸人无不敬仰。到如今即便是百余年过去,可天下子民却仍旧怀念异常。” “而当年开国先王去世的原因,更是天下皆知。这天下之人,为先王抱不平的不知道凡几。陛下身为大汉天子后裔,又有开国先王遗爱加身,若是正位大统,先天便占据正统之位。到时候,又何愁天下之人对陛下不归心?那些从龙之臣,自然也会对陛下尽心竭力辅佐。” 第九百九十七章 龙袍 此时的陆文涛,为了达成劝进的目的。除了苦口婆心之外,就连称呼上都已经做了改动,直接称呼这位汉王为陛下。而听到他这些话,汉王倒是真的有些心动了。只是一时,还没有最后下决心罢了。正统意味着道义,只要占据了正统,自己在很多事情上的操作会便利许多。 只是这个汉王,都是自己给自己加封的。若是自己在给自己登基为帝,这名声上会不会?大汉高祖皇帝后裔,那只是自己平日里,为了加重拉拢诸人的砝码,私下对那群官员自吹自擂罢了。这天下姓刘的多去,若是都成了汉高祖的后裔,那岂不是天下遍地都是汉室后裔? 抬起头看着一脸诚恳的陆文涛,这位自封为汉王的家伙,却还是有些迟疑的沉吟一下后才道:“你说的这些,都不无道理,本王会慎重考虑的。不过此事兹事体大,本王要慎重斟酌一番才行。你先下去,将之前说的那些事情办好。这些事情只要你先办好了,便是大功一件。” 见到这位主依旧不肯吐口,陆文涛却是不敢在劝。等到陆文涛离去后,这位主沉吟了一下,却是转身去了自己卧房之中密室前。亲自从腰带上解下一枚钥匙,打开门上的锁头,迈步进入后打开屋子里面,一张桌上的一个箱子。打开之后看着里面的冕服,以及天子所带十二琉。 这件完全仿造汉代的天子冕服,为玄色上衣朱色下裳。上面绣满山川日月龙,制作的极其精美。而十二琉也完全是仿造汉代天子,所配前方后圆十二条、十二珠。但他只是看了看这件制作精美的冕服,却并没有动。而是从里面拿出一件,绣着极其精美九条团龙的龙袍。 像是抚摸心爱女人一样,轻轻抚摸着这件龙袍。这件龙袍上绣的九条龙,都是五爪龙,而绝对不是四爪的蟒。色泽在本朝也是只有天子才能穿着的明黄色。随着这件九龙龙袍的,还有一条同样制作精美的玉大带。这件龙袍与本朝皇帝,大朝会时使用的龙袍几乎是一模一样。 甚至在绣工的精美上,还要更甚一筹。本朝废除了前朝历代的六冕定制,只保留了绣制有十二章的衮冕一种服饰。非祭祀、登基、大婚,天子一律身着九龙明黄大朝服,头戴双龙戏珠翼善冠,佩戴玉制大带。常朝则身穿九龙明黄或是大红色龙袍,头戴同颜色双龙展脚幞头。 至于日常,皇帝在皇宫的穿着倒是没有要求。黄琼的老爷子,愿意带无翅幞头,穿明黄色或是淡色的常服。至于黄琼,除了上朝之外,基本上就是一身书生装,头上则只带一个束发金冠,或是干脆就用布带系一下便是。与老爷子不同的是,黄琼貌似很讨厌朝服的展脚幞头。 便是按照定制,叫大起的时候,黄琼也极少按照定制要求,身穿九龙明黄龙袍,头戴展脚幞头。大部分时间都是一身,连龙都没有绣的明黄袍子。除了明黄色之外,身上不多的帝王点缀,也不过头戴一顶双龙的,乌纱制成的翼善冠而已。九龙朝服,他向来都是极少穿的。 反倒是,这位自封为汉王的桂林郡王,反倒是对手中这件九龙大朝服爱不释手。也就他已经公然起兵造反,若是没有,单就私藏这件绣着九条团龙,只能是皇帝在大朝会,接见外国使臣时,才能穿着的明黄龙袍。一个僭越的罪过,就已经足够他,连同他的直系子孙死罪了。 只是对于这件龙袍,会不会泄露出去,现在的他已经毫不在意。抚摸了龙袍一阵之后,他又拿起箱子内的一顶,由极细的金丝编成,还有两条做工精巧金龙,一看就足以价值万金的翼善冠。仔细又是抚摸了一阵之后,直接摘下了头上的幞头,将这顶翼善冠带到了头顶上。 又拿起龙袍抖开后穿在了身上。站到屋子内的一座铜镜前,仔细的打量良久后,才心满意足的自言自语道:“这才是真正的天子气概。京兆那个家伙,只不过是沐猴而冠罢了。哪有半分天气气概?这个天下是先王打下来的,他们黄家占据已经够久了,今儿也该物归原主了。” “当年,你给朕绣着的这件九龙袍,朕可一直都保留着。等到朕登基大典时,只要换下冕服,会只穿这件龙袍。这是你给朕留下的唯一念想,也是你给朕绣的唯一一件衣物。每次抚摸这件龙袍,朕都会想起当初得到你的那夜。便是当初曾对你恨之入骨,朕又那里舍得丢掉。” 说到这里,这位刚刚还和善至极的汉王,突然神色异常的狰狞:“朕对你情深如此,却始终换不来你的真心。自从把你留在朕的身边,朕何尝亏欠过你们母女半分?朕为何在你心中,就始终比不过那个书呆子?为什么?为什么?朕那里对不起你,为何你如此狠心对待朕?” 此时的这位汉王,就犹如学到了川剧之中变脸一般,一时一个神色。对着镜子之中的自己,一顿厉呵之后,随即又转为和风细雨:“为了你,朕将你的女儿送进宫,没错,她现在是当朝皇后。即便是她这个皇后,到如今已经做不了几天,可朕答应过你的事情,就绝不会食言。 “放心,便是朕得了天下,也绝对不会亏待她的。到时候,朕也会将她收纳到自己的后宫,一个贵妃跑不了的。那个狗皇帝在她身上,可是下了不少功夫。现在倒是越来越像你了,无论姿色还是神采,都与当年的你有六七分相似。朕原本想要送她下去陪你,现在朕却不想了。” “朕要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好好的宠幸她。谁让她是你的女儿,谁让她与你那么的相似?你当年对不起朕,那就由她来补偿吧。前朝的皇后,新朝的嫔妃,这在历朝历代很正常的事情。放心,这回朕会好好看着她的。绝对不会让你对朕做的那些事情,在她身上重新上演的。” “至于你,等到朕真正登基为帝的那一天,第一件事就追封你为皇后,咱们的儿子为太子的。母女两个不仅分别做过两朝皇后,还同时给朕做过嫔妃,朕给你的殊荣也足够了。哈哈哈哈哈,你是朕这一生唯一真正喜爱的过的女人,便是你早已经死了,朕也绝对不会放手的。” 这位汉王将自己关在房内,像是一个疯子一样,时而一阵欢喜时而一阵愤怒。时不时的,还发出一阵瘆人的惨笑声。好在他的这间卧房,当初修建的时候颇废了一番手脚,隔音做的特别好,才没有引起外面人的注意。直到卧房外传来一声通禀,他这一番自娱自乐才被打断。 听到求见人的身份,他倒也没有过多的在意。也没有将身上的龙袍与翼善冠换下,直接便穿着走出了这间密室。待坐到椅子上后,才让已经在屋子外等候的人进来。见到此人之后,他一改之前的狂热,而是极其沉着的看着此人道:“晋礼,你怎么突然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进来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被他派出去经营最后退路的第三子刘晋礼,也是他心目之中,真正继承人的人选。不过此时,他对这个刘晋礼突然返回,却是有些不高兴。因为早在造反之初,这个刘晋礼便被他派去执行更重要的任务。他现在应该在长江口,而不应该在这里。 听到父亲语气之中的略微不满,刘晋礼却是急忙道:“父王,儿子上个月带船队,趁着江水涨潮突入长江,直驶到了江宁府的江面。原本儿子打算严格按照父亲的吩咐,切断江南江北之间的联系。可却不成想,朝廷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江宁府周边修建了为数不少的炮台。” “而且朝廷在江宁府江面,不仅部署有大量千余斤的小炮,还有近百门几千斤的重炮。儿子带着二十艘战舰,刚一驶到江宁府江面,便遭遇到密集的炮火打击。咱们的战舰上,最大的一艘也不过装载了十二门炮。大部分只装备了五到六门大炮,根本就不是那些炮台的对手。” “除了那些炮台之外,官军在江宁之战中,还使用了一种奇怪的战法。他们用小船在上游,将一个个装满火器木桶,用线香做引信。计算好时间后,从上游抛下来让那些木桶顺水而下。等到靠近咱们的战船时在引爆。或是干脆用小船装上火器,直接强行突破后烧毁咱们战船。” “几个时辰苦战下来,儿子带领的二十艘战舰,被那些炮台击沉了十一艘。其余的即便是逃了出来,也大部分都带着伤。伤势最重的三艘,勉强驶出长江口便沉了。还有两艘船舵和帆桨都被打烂,已经无法行驶也只能弃船。儿子连着换了三次座舰,才勉强死里逃生回来。” 听到自己儿子如此说,这位汉王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他没有想到,在陆地直插江宁府,抢占江宁府,切断朝廷漕运通道的计划失败后。自己调动当初桂林郡王府,麾下庞大的商船队,培养出来的水军准备走水路,靠着长江水路通道,走水路攻占江宁府的计划又失败了。 不仅失败了,自己水军一共就八十艘大船。如今还有三成,因为季风原因还在南洋没有回来。而面对一直窥视自己经营多年,最后退路琉求的东瀛。自己还要在流求,至少留下二十条战船。这次深入长江偷袭江宁府的二十艘三千至一千石大船,已经是能抽调出最大力量了。 这二十艘三千石至一千石的船只,再加上船上装运的一万三千,在流求训练出来的精兵,按照自己对朝廷在军务方面,一向都是重陆轻海的策略。诸路水师都是一些连远海都出不了的小船,水师官兵也都烂成了渣渣的了解。走水路突袭江宁府,基本上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却没有想到,朝廷对自己的这种战术,早就有了准备。在江宁府修建了大量的炮台,还安装了那么多的大炮。自己这些战舰,还有舰上那些精锐,却是连一个浪花都没有掀起来,就大部分都沉没在了长江之上,这如何能不让自己心疼无比? 第九百九十八章 落了下乘 二十艘战舰倒无所谓,只要有钱就随时都能造出来。王府还不在乎,那二十条战船的损失。这些年海上讨生活,那年不损失几条船?最多的一年,曾经因为遇到台风,在南洋一次损失十余条商船。所以,对于二十条战船的损失,他并不在乎。商船与战船,基本没啥太大区别。 靠着海上贸易起家王府,最不差就是船。最大的损失是那些千锤百炼,在海上不知道摔打多少年,才培养的水手却是再多钱都换不来的。还有那一万三千精锐,是自己在流求部署两万军马之中大部分。而在流求那两万军马,是自己所有本钱中,用来做最后依仗的最后本钱。 但问题是,自己这些年,为了与朝廷争夺天下,在十万大山之中苦心训练那二十万大军,还有收买朝廷官员花费了太多银钱。在水师方面投入,与以往比相差过大。如今维持这八十艘战舰,如今已经是到极致。现在一战损失了三成,自己在水师方面战力,可就捉襟见肘了。 剩下的水师,都是自己保命最后资本,不能再有一丝一毫损伤了。想到这里,他站起身来,对着自己这个最为器重的三儿子道:“你起来吧,此事原本也要怪不得你。谁能想到,那个狗皇帝年纪轻轻,行事却是如此的老练。咱们能想到的法子,居然都拿出来了应对之策。” “不过二十条船吗?咱们还是损失得起的。如今咱们海上的力量,的确有些薄弱。可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大齐朝七成的造船工匠,都在咱们的手中。别说东瀛和南洋,就是流求漫山遍野,都是几百年的大树。咱们又在流求种植了大量桐树,弥补这些损失轻而易举。” “咱们王府的船队,别说如今的战时,就算是平常日子里,遇到风浪损失个十几条船的年份,也不在少数。那些阵亡的船工与水手,该给的恩典与抚恤要给。就算是打了败仗,也绝对不能让那些跟着你,在海上、在流求讨生活的人失望。咱们家是靠着海外通商起家的。” “海上的生活,才是咱们真正根系所在。这些人,才是咱们真正的根本和退路。从陆地无论去流求,还是南洋都离不开他们。如果这些人到了海上,私底下搞什么事情,咱们这些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这一点,你一定要记住。只有船队在,朝廷就永远奈何不了咱们。” “你在府中好好修养几日,然后立即返回琉求,将府中能带走的全部都带走。此外,本王手中还有七千精兵,还存有一大批大理国军械、盔甲,以及两千匹刚运到的大理马,十门五千斤大炮,刚刚铸好的一千五百斤大炮三十门,火器药三十万斤,这次你也全部一并都带走。 “此外,府中库存的二百万两白银,十五万两黄金,还有铸炮工匠也全部都带走。这个时候,流求绝对不能出现任何的差错。咱们如今局势不算太好,早就窥视流求的东瀛人和冲绳人,难保不会落井下石。琉求是咱们接下来存身之地,那些钱和军械是咱们在流求立足的根。” “朝廷那里,其实本王并不太担心。就朝廷那点破烂不堪的水师,让他们缉拿海盗都做不到,更别提远渡重洋攻占流求。本王最担心的是东瀛人。别看他们平日里面,求着本王的很。可若是咱们真的落难了,第一个动手的恐怕就是惯于笑里藏刀的他们。东瀛人一定严防。” 听到他的吩咐,刘晋礼却是有些犹豫道:“父王,黄金细软和军械带走无所谓。可那些精兵,儿子若是带走,您身边可就真没有可用之兵了,接下来的局面您还怎么应对?还有,府中眷属,是不是也一并都带走?她们若是落到朝廷手中,给王府带来的羞辱,那可就太大了。” 对于刘晋礼的担心,汉王却是摇了摇头道:“如果那一万三千军马,没有在此次损失惨重,本王自然不需要将这七千军马调往流求。可流求就两万军马,此次十去其七,剩下的七千军马,根本就无力固守流求。流求本身汉人就不多,咱们募民垦荒多年,也一共只召到三十万。” “而那些山地人,毕竟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些山地人可以用,但绝对不能信任。三十万人之中,之前征集两万军马虽说还未到极限,但咱们还要留人耕种。这七千军马调到流求,虽说不能完全补充损失,可总比咱们伤筋动骨要强。至于本王的安全,你就不用操心了。” “本王已经知会福建沿海诸府,让他们强行迁移所属民众出海。他们拿了本王那么多的钱帛,现在更借着本王起兵之势,做出割据一方的事情。他们也不想想,若是本王倒了,他们又岂能独善其身?拿了本王的钱,还想一点事情都不给本王办,这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如今江西战局落幕之后,朝廷现在已经腾出手来,找机会对付他们了。根据京中传来的消息,现任签判枢密院事杨继元,正在星夜兼程南下。此人一旦到江南,恐怕着手便是福建路方向。所以留给咱们的时日不多了。既然现在已经公开撕破脸,那就不要再有任何的忌讳。” “保住咱们的根,那才是头等的大事。至于王府眷属,暂时一个都不能动。他们太过于显眼了,若是他们走了,这广南西路也就彻底乱了。如果你实在担心,走的时候,在雷州留下一条大船就是了。等到实在不可为的时候,本王会派人送他们离开,但是现在并不是时机。” 当然,这位自继承郡王之爵以来,便一向以城府之深,著称本朝的汉王,自然不会当着这个还没有被功利彻底迷失了双眼,心中还尚存一丝善念的儿子说实话。桂林郡王府那些现存王宗若是他真的有一天,走到彻底失败地步的时候,他压根就没有打算让这些人活下去。 他不会允许这些人,对流求那个他最后的立身之地,有任何威胁。别说没有与这个儿子说实话,便是神色上也无一丝的表露。只是尽管他没有说实话,可知子莫若父,但很多时候反过来其实也是一样。儿子对父亲,何尝又不了解?尤其是独自在外打拼这么多年的刘晋礼? 也正是熟悉自己父亲的性格,刘晋礼虽说已经明白了父亲的想法,可却是连求情都不敢。生怕惹恼了父亲,提前给府中的亲人招来横祸。尤其是自己那几个,实际上已经是等同于软禁的叔伯几家。一旦父亲察觉到自己心中不忍,为了永绝后患,会在第一时间解决掉他们。 犹豫了一下,还是多少想让自己那些叔伯,多活一段时间,给他们自己争取逃命时间的刘晋礼,最终还是咽下了继续劝父亲的话题。因为他知道,自己那些叔伯在府内心腹,早就被自己父亲肃清一空。在父亲起兵之后,又第一时间就直接被全部软禁,在自己居住院子里面。 但他们一个个的,毕竟在府中经营这么多年。虽说被软禁在府中,可多多少少都还是有一些求生渠道。自己不求情,他们倒是还有机会能逃出去。若是自己坚持求情要带走他们,会让父亲以为他们,已经严重的影响到自己。恐怕就是明儿的太阳,都未必能绕过他们见到。 不过虽说不打算再求情,可刘晋礼还是打算,将自己侄儿、侄女都偷偷的接走。父亲就算知道了,想必也不会迁怒自己孙子、孙女吧。而看着父亲身上,只有天子才能穿的龙袍以及翼善冠,刘晋礼却是沉吟一下之后,最终还是问出了口:“父王,您这是准备要正式登基吗?” 而面对神色上,明显不是太赞同的刘晋礼,汉王却是没有发怒,直接开口道:“礼儿,你们这些兄弟。你大哥走的早,你二哥又是一个书生。其余兄弟不是不成材,就是只会贪图享乐。你是你们所有兄弟之中,本王最为看重一个。这段日子里面,有不少人都一直在劝进。” “他们的心思,本王还是清楚的。为本王着想,这恐怕他们自己都不会相信。他们劝进本王,不过是为了自己罢了。也正因为明白他们心思,所以本王一直没有下定决心。本王自从继承王位以来,还是第一有如此犹豫不决的时候。你是我最看重的儿子,今儿想听你的意见。” 面对父亲的质问,刘晋礼沉吟了一下,掂对了一些措词之后道:“父王,如果咱们已经席卷江南,您若是登基为帝,儿子自然是全力支持。只是如今的局面?您这个时候登基,的确是可以起到鼓励军民,确切说一心想做从龙之臣士气的作用。可在大义上,却是落了下乘。” “最为关键的是,这个时候您登基为帝,会使得那些依附我们的夷人部落,在接下来时日,对我们配合或是支援有所顾忌。甚至有可能让他们为了从朝廷那里,获得重赏而转为配合官军对付我们。尤其是如今官军,已经进入梅关以北,接下来随时都有可能进入广南东西路。” “父王,你是太祖皇帝钦封的世袭罔替,镇守广南西路的郡王。便是造反,只要您一天没有另立国号,那些夷人部族便一日不敢对我们稍有不恭。可您一旦另立国号,登基为帝,就代表与朝廷彻底的决裂。就目前的态势之下,那些本就是墙头草一般的夷人部族,真不好说。” 其实,刘晋礼并没有将所有的原因,都说了出来。因为后面的那句,若是登基为帝,就代表与朝廷彻底的决裂,到时候便是祖传的,便是造反也可以罪减一等的,太祖皇帝留下的丹书铁券,也就彻底没有了作用。您手眼通天,关系网密集,到时候实在不行可以扬帆出海。 自己在流求,苦心经营这么多年,不就是为父亲经营一块最后地盘?但王府的那些眷属呢?王府的王宗呢?如今开国已经百余年,历代郡王以及王子又无不广纳妻妾。百余年来的繁衍生息下来,如今整个王府已经是枝繁叶茂、树大根深。单单没出五服的叔伯兄弟就百余人。 第九百九十九章 刘晋礼的叹息 在加上已经出了五服的,足足已经上千人。静江府城外七星山附近,王陵所在尧山西南麓的风水宝地内,王室宗藩的陵寝,都足足有几百个。单单有爵位之人的陵寝,都有一百多座。这些人若是都撤离,在来几十艘船都装不下。而且他也知道,自己这位父亲根本就不会管。 而人数实在太多,便是自己父亲想要一丝隐患都不留,恐怕也杀不过来。若只是造反,没有僭越称帝,在官军攻占静江府之后,这些人也许还有一丝活路。可若是真的称帝了,那些人便是父亲放过他们,可朝廷也不会放过他们的。株连九族,足够朝廷一次性的斩草除根了。 只是这番话说出来,刘晋礼只担心更会坚定,父亲提前登基的决心,所以在嗓子眼打转良久,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只是刘晋礼却不知道,他这番劝谏的话,不说还好,这一说反倒是坚定了他这位老子,提前登基的决心。他是什么人?越是逆天而为的事情,就越是一定要做。 就像是当年,他身为庶出之子,因为受到了嫡长子,也就是他之前的王世子几句冷嘲热讽。他的生母,在嫡母那里受了不少的窝囊气。他便发誓,一定夺取世子之位,让自己那个大哥和嫡母,也尝尝什么叫做冷嘲热讽,什么叫做哪怕即便受了天大的气,也只能憋在心里面。 当年费了多少苦心,终究成了桂林郡王府百年以来,唯一一个以庶出之子继承王位的。而他上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自己那个被废世子之后,降级为中尉的嫡出大哥,灌下了一杯鸩酒。至于那个嫡母,没有等到他继承王位,倒是提前病死了,倒是没有用他在费什么手脚。 府中那些曾经瞧不起自己的兄弟,那个在自己接掌王位之后,不被自己整治的服服帖帖?那个生死,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当初在旁人眼中,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自己都做到了。如今自己手中还有数万军马,外有大理国鄯阐候府强援,内有王府百年积攒下的千万家产。 虽说战局日颓,可自己未必没有一搏的实力。当年大家都不看好的事情,自己都做到了。如今自己还有本钱,再加上自己的能力和本事又怕什么。如今这个帝位,自己是坐定了。只是对于这个性子还是过于求稳的儿子,他却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知道了。 看着面前年纪还不到三十,可因为常年在海路上奔波,再加上这些年在流求苦心打拼,面相犹如四十许的刘晋礼。便是一向自认为心是铁打的,除了那个女人之外,从未对任何人心软的过的他,有些心疼道:“你也要注意身子骨。现在流求那里,大局既然已经差不多了。” “也就不要太拼了。如果不是你现在还不适合露面,本王真的想要将你调回来。本王这里,现在太需要得利的人手。你是本王的亲生儿子,还是嫡子,或是换了先王时,你就是本王的世子。本王若是登基为帝,太子的身份少不了你的。只可惜流求那里,至少现在还少不了你。” “这次既然回来了,你也不要着急回去,在府中好好的修养几日。让府中的大夫,彻底的替你调理一段时日。本王那里,还有几颗女真人送到百年老山参,一会派人给你送过去。记住,要想继承本王的基业,你得首先有一个好的身子骨。这样,本王百年之后才放心交给你。” 听到自己父亲的吩咐,刘晋礼虽说心中不怎么是滋味,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至于说不是滋味的那番话,是因为父亲那句太子身份少不了你的话,让他知道,自己父亲这已经是铁了心要称帝了。自己之前那番劝慰的话,非但没有起到劝阻作用,反倒是成了变相的推波助澜。 而看着父亲,脸上几乎从未有过的,明显酒色过度的样子。在想起,自己回来之后,听到父亲的贴身侍卫,与自己提起过。自从赣州兵败,自己父亲几乎夜夜春宵。一夜最少要宠幸两个女子,最多的一夜甚至宠幸了四个女子。而这段日子里,更是每夜都要服用助兴的药物。 知道这是父亲将心中,连战连败带来的烦躁,倾泻在了府中那些妇人身上。可更知道,色是刮骨刀这个这个道理的刘晋礼,不由得内心之中忧心忡忡。那些药物都是虎狼之药,偶尔为之不会有什么大事。可父亲如今已经这个年纪,若是长期使用,这身子骨又那里经受得住? 此次回来,知道战局不利之后,他一直与父亲的贴身侍卫和奴才,打听父亲的身体情况。得到的消息,却是父亲行为越发的乖张。原本也喜欢美色,可却一直都还是有节制的,也不是每一夜都宠幸妇人。而在他记忆之中早些年的父亲,甚至可以说在美色一事上,相当的淡。 直到那个,自己记忆之中始终温温柔柔,静静坐在那里极美,甚至可以说美得足以让任何人惊艳的女人死后。父亲才性情有些大变,在美色上再无顾忌。想起那个女人死的那天夜里,被从房梁上解下来时,眼睛还睁得大大的。可即便是成了一具尸体,可依旧美得让人心疼。 而当时,她给自己父亲所生的弟弟,也躺在摇篮之中,也成了一具冰冷尸体,还是被人亲手扼杀的。当时他,始终想不明白为何那个,嫁给父亲享受这天底下最奢华生活的女人,为何从未笑过,看起来总是那么温温柔柔的女人。会狠心亲手扼死,自己出生不久的亲生儿子。 直到有一天,他听到父亲两个心腹奴才私下议论,才知道那个女人的丈夫,也就是如今中宫的亲生父亲,是被自己父亲毒死的。那个女人知道是自己害了丈夫,自己又失身给杀夫仇人,还给杀夫仇人生下一子,心里彻底的崩溃。亲手扼杀了那个弟弟后,并亲身以死明志。 而正是那以后原本在美色上,素来都是淡薄的父亲,便开始纵情声色起来。但那个时候,父亲一向都还是有所控制的,也从来不使用助兴的药物。而自己从未在见过,他对那个女人,犹如当年那个女人那般迷恋。可却没有想到,如今日颓的局面,让父亲失去了最后自制力。 只是在这件事上,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劝说的刘晋礼,也只能用父亲那句要想争夺江山,还是的一个好身子骨才行的原话,来劝慰自己父亲。希望父亲在美色上,能够节制一些、对于儿子劝说,他并未多说什么,却是直接将话题给岔开了:“你知道如今刘灵和刘敏在哪儿?” 说罢,看了儿子提起自己那个从大理国,鄯阐候逃出之后,便无论自己翻遍了几乎整个大齐朝,也没有能够找到的妹妹以及的女儿,有些惊愕的脸,他才虽说神色平淡,但语气之中却有着掩饰不住的怒意道:“本王找遍了天下,那两个贱人,如今就在京兆府的皇宫之中。” “还都成了,那个狗皇帝的嫔妃。那两个贱人,当初本王将其许配给鄯阐候的时候,一个闹着绝食自杀,一个死活不肯上轿逼着本王动手。在鄯阐候府没有待几年,不顾王府百年基业,居然联手从鄯阐候府逃跑。到了狗皇帝那里,一样个共事一夫,可却偏偏还欢喜的紧。” “只可惜,那个狗皇帝防护紧的很。否则,本王早就将其带回来,让这两个贱人,好好的尝尝王府的家法,什么叫做生不如死。这两个贱人,亏得本王这些年来,对她们一向照顾有佳。弃兄长与父亲不顾,投入王府的仇敌怀中。本王现在恨不得将那两个贱人,碎尸万段。” 听到父亲提起,从鄯阐候府逃离之后,便一直消失不见。任凭父亲与鄯阐候府,几乎将整个天下掘地三尺,都没有能够找到的姑姑与妹子,如今不仅都进了宫,还都成了当今那个皇帝的嫔妃。刘晋礼倒是没有感觉到愤怒,反倒即感觉到庆幸的同时,但却还隐隐的有些担心。 他担心如今成了正宫的司徒唤霜,会将父母之仇报复在两个人身上。更担心,两个女人没有娘家支撑,在宫中会受到很多委屈。但两个人能够逃离鄯阐候府,却是又让他感觉到庆幸,自己的姑姑与妹子终于可以逃离了恶魔。就是不知道两个人进宫,是不是又跳进新的火坑。 只是他也没有想到,自己那个性子几乎一样倔强的姑姑与妹子。在无法接受共同嫁给鄯阐候,居然会答应都跟在当今皇帝的身边。算一算时日,当年两个人跟着那个人的时候,那个人还不是皇帝,只不过是英王罢了。那个人到底有什么魅力,会让她们变成心甘情愿的样子? 现在想想也是,也只有躲在铁桶一般的皇宫大内。才能够是势力几乎无孔不入,便是北辽腹地的女真人,渔猎的地区都有眼线的王府查不到。才能让一样手眼通天的鄯阐候府,多年一直都没有找到人。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那个皇帝,能够善待自己这两个苦命姑姑和妹子。 那边愤怒的汉王,却在看到儿子听到自己提起妹子与女儿的下落之后,却是一脸的平静。想起这个儿子,性子多少有些随了他的母亲。做事不懂得行事只要能达成目的,一定要不择手段的做法。想到这里,他挥了挥手,让因为连续赶路而神色疲惫的刘晋礼,下去休息了。 在刘晋礼离开之后,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换下身上这身龙袍和翼善冠,小心翼翼的放回那个箱子里。自己则抬腿离开了,自己的卧房。来到了后院的一处院子,在奴才打开门之后迈步走了进去。而屋子里面,三个明显被灌了药物,剥成白羊一般的妇人,则立即缠绕上来。 看着围绕在自己身边的这三个妇人,将其中一个向下按去后。想起这三个妇人,都是那个被狗皇帝册封,接替自己郡王位置那个弟弟正侧妃的身份,他心中不由得一阵阵的解气。不过看着低头服侍自己那个妇人,半生不熟的动作。他却不由得,想起了赣州城内那两个妇人。 第一千章 败亡之相 心中不由得暗叹,真是可惜了那两个极品女人。也不知道,如今落到朝廷的手中。会不会成为那个就喜好,成熟风韵女子狗皇帝的新禁脔,或是成为那个官员的口中的肉。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一次享用那两个妇人。一想起那两个妇人活色生香,他就心疼不已。 那两个妇人,无论是姿色、身材,或是那方面的功夫都是一顶一的。自己还第一次,遇到这么可心的。只可惜,自己在南安突围的时候,因为形势所迫也只能丢下。面前这三个,姿色与身材虽说不差,可在那方面实在太过于木讷了。便是被灌下了药,也只是被动的迎战。 这位如今人老心不老,还不知道那位豫章郡王妃,已经被司徒唤霜赐死。那位世子妃,在永王李代桃僵之下,最终逃过一劫,成了永王禁脔的汉王。一边心中为那两个妇人不断惋惜,一边将战场上的连战连败,积累下来的火气都撒在了面前,这三个是他弟媳妇的妇人身上。 在药物的助力之下,整整折腾了大半夜才沉沉睡去。而第二天清晨起来之后,没有理会发现自己失身与他。虽说愤怒异常,却因为他以往阴狠毒辣的作风,不敢上前撕扯的三个妇人,直接穿好衣物之后扬长而去。只留下身后只敢小声哭哭啼啼,却就连喝骂都不敢的三个妇人。 而在他离去不久,原来的桂林郡王府,现在的汉王府则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大事。原来桂林郡王府所属一等奉国将军,在他起兵造反之后,被朝廷册封为桂林郡王的九爷正夫人,突然在自己卧房之内用剪刀自尽。在死的时候,身上除了用幔帐裹身之外,可谓是不着寸缕。 听到这个消息,正在书房与已经仅存不多的谋士,商议自己登基大事的这位汉王。却是连一丝的反应都欠奉,只是冷冷的吩咐,将那个妇人尸身丢出去喂狗之后,再没有在这件事上说过一句话。而在场知道他习性的那些谋士,却不约而同的猜出那位刘九爷夫人自尽的原因。 其中一个略微老成一些的谋士,眉头不由得微微皱起来。心中暗叹:“如今正在商议,这位爷登基一事的档口,却是没有想到出了这等事。不仅府中横死了人,死的还是他嫡亲九弟的正房妇人。眼下出了这等事情,实在是有些不详之极。这登基大典,还是推迟一些好一些。” 只是抬头看了看,在知道此事之后,一脸阴晴不定的这位主。在一想想这位主,对待忤逆他心思的人,一向丝毫不留情义的手段,这个谋士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劝说的想法咽了回去。他担心,到时候自己别再劝说不成,反倒是将自己也搭进去,成了这位主的迁怒对象。 而且,他也并不赞同这位主,这个时候登基为帝。别说如今战局打成这个样子,就是战局进展顺利,只要一天没有天大大定,都不到登基的时候。至于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位主本身就是以清君侧的名义起兵造反的。无论这个借口究竟有多拙劣,可至少打的旗号是为民请命。 被你收买的那些官员,还有某些方面与朝廷有矛盾的士绅,只要你能打到他们那儿,都会支持你的。这些人本身就是墙头草。可你如今正式登基为帝,那就等于公开造反。不仅在大义和正统上,都名不正言顺,甚至就连民心都会尽失。就是傻子,都知道造反是要掉脑袋的。 原本有些盲从者,恐怕立马就会偃旗息鼓。鼓动他造反的胆子大,一心想要成为开国功臣的主,的确是为数不少。大多数的人,配合你清君侧可以,但若是跟着你造反,却未必就没有其他的心思了。甚至那些夷人,都未必会老实跟着你。可这位主的性子,又有谁敢劝说? 而且看着其他人眼中的狂热,这个还是有些老成持重,知道自己恐怕是在这群之中,仅有清醒派的谋士,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再看看面前,这位与以往意气风发模样几乎两样,满身酒色之气的主。他暗自摇了摇头,心中不由得隐隐生出了一股子,尽快抽身而退的想法。 这个谋士心中复杂的想法,自然是没有人会去理会的。在座的多数人,还是将心思都放在了这位主的登基大典,以及官员选用之上。其实,所谓的登基也没有什么好商议。无非就是选一个好日子,修建一些祭祀天地所用的场所罢了。至于皇宫,现在自然是没有闲暇来修建。 原本就金碧辉煌,比一般的亲王府还要辉宏一些的王府,完全可以暂时作为行在所在。至于太监,王府内逾制偷偷使用的阉人,虽说比不上皇宫大内那么多,可也有二三百人。这些都是王府私下里从广南西路夷人诸部,索要的一些小奴隶自行阉割的,至少眼下是够用了。 真正的问题是,各级官员的选用。三省六部、六寺九卿,文官武将都是需要有的。好在广南东西路的原本文官,无论自愿或是不自愿,大多数都归属了这位主。再加上从湖南、福建俘获,或是归降一批文官,官员还是不缺。只是这职位上,究竟该如何的分配才真正是问题。 不过这些事情,并不是在这个时机谈的事情。在定下自己登基的事情后,这些人便忙碌了起来。相对于当初拥立那位宏武皇帝时的草率,这次某人自己登基大典,可是细致的多。一方面命令方士,为其挑选黄道吉日。一方面强行征调民夫,修建登基祭祀天地使用的祭坛。 当然这个日子是越快越好,至少要抢在官军休整完成之前,所有的事情都要完成。所以,很多东西也都潦草了一些。至少祭坛虽说修建完成,可却是多少显得有些潦草。而且相对京兆府那几座规制庞大,分别用来祭祀天地、日月、山川的祭坛,这里一个祭坛便代表了所有。 接下来的日子,对于他来说很忙碌。白天商议各种职位的人选,夜晚在妇人身上忙碌。而随着定下来的日子越来越近,眼看自己一生的梦想就要达成,他却心中反倒是越来越焦躁。而更为出乎他意料的是,那些文官对于他即将称帝一事并不热心,对他委的官职也推三阻四。 虽说心中对那些文官,对自己登基并不热心的原因心知肚明。这些人担心,自己正式登基为帝,他们将再无任何的退路。原来他们最多算是附逆,自己登基为帝,他们可就是地地道道的伪朝官员。若是落到朝廷手中,这些人基本上就是一个死罪。若是局面没有如今这么坏。 自己哪怕只占据了江南,若是登基为帝的话,那些文官自然会乐得做这个从龙之臣。但如今局势走到现在的地步,,这些人恐怕都在变着法子,给自己找退路。现在的问题是,自己很明白那些文官的龌龊想法。可偏偏这位做事一向是恒无顾忌,出手狠辣绝不留后患的主。 就拿着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并无什么太多的办法。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杀人解决不了问题。这马上的确可以打天下,但不能马上治理天下。自己推行政令、治理地方、征集赋税劳役,都要靠着这些文官。自己身边谋士还有一些,可那些人搞一些阴谋诡计还可以。 若是说治理天下,他们还差的远。更何况,自己能杀一个,能杀两个,总不能将自己控制区内的文官都杀光吧。要是真将这些人杀光了,谁来替自己掌控地方。对于这些龌龊官,他也只能软硬兼施。对那些文官,大势封官许愿外加重赏,绝大部分官员,简拔不止一个级别。 又撤销了中书省和门下省,三省六部只组建了一个尚书省。其他的有司,或是只有两三个官员,或是压根就没有组建。这样,才勉强将保证最基本运作的文官体系凑齐,保证他未来的天下,可以保持最基本的运转。可就这还很是有几个文官,在被迫上任新职位之前逃掉了。 这些文官的做法,更让他心生烦躁。反过来,又将火气撒到了妇人身上。登基之前,这位老兄就好像恶性循环一般。一方面,天天琢磨从那里挑选官员,一方面又严令自己人手,看好那些被选中的官员,别在出现逃跑的事情。一方面,又因为心中的憋闷可谓是夜夜笙歌。 他本身就已经奔六十的年纪,就算原来身子骨再好,也经受不住如此的折腾。更何况,还为了助兴,大势服用那些虎狼之药。夜夜几乎是无休止的砍伐,使得他原本还算是结实的身体,很快便垮了下来。感觉到身子骨日虚,有种被掏空感觉的他,又每日服食大量各种补药。 登基大典还没有举行,他便已经是苍老许多。只是靠着王府之中,历代积存下来,堆积如山的各种补药撑着,每日里面拿着北辽走私过来的,上等人参当做饭吃,他的精神头才还可以支撑。可那些补药,在一定程度上,也一样是虎狼之药。吃多了,一样对身体伤害性极大。 刘晋礼在临离去前一直都对自己父亲,如此纵情声色忧心不已。只是多次劝谏,却都未能取得任何的效果,反倒是一再的引起父亲不快。到最后,他甚至是被赶出王府的。无奈的刘晋礼,担心在这么下去,桂林郡王府早晚都要遭受灭顶之灾,只能偷着将几个小侄儿都带走。 随着原来多少还能听进劝的刘晋礼离去,这位主再肆无忌惮。甚至光天化日之下,都拽着妇人宣泄。一次召的妇人,也从两三个到五六个或是更多。这段日子里面,府中上至他那些侍妾,甚至是他兄弟的侍妾,下到但凡有些姿色的丫鬟和婆子,就没有一个能够逃过他魔抓。 在无数刮骨刀的不断砍伐之下,这位主身子骨越来越虚。虽说登基大典还在紧张筹备,但他本人还未登基,就先呈现出一片败亡之相。他的这些做法,让府中的老人都摇头不语。包括被他强制征召到静江府的那些文官,也更加的担心,恐怕他的造反已经坚持不了多久。 该章节已被锁定 《定河山》该章节已被锁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千零二章 想陛下了 说罢,又砖头看了看被两个侍卫,死死按照地上。听到他不仅自己光天化日之下,将这两个极其宠爱的侍妾,糟蹋了一番不说。接下来居然还要赏赐给了他的侍卫,继续糟蹋。急怒攻心之下,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又看着两个被自己折磨得,浑身一片片青紫的两个妇人。 这位主才发出一阵瘆人笑声后出门而去。又在院子里面,很是倾听了一番,屋子内传来的亲弟弟嘶吼声,两个妇人被折磨时候,发出沙哑的惨叫声。以及自己那些侍卫,兴奋的笑声和两个女人那个才更好一些,以及评论谁坚持的时间更长讨论声,才极其满意的转身离开。 等到回到自己书房后,没有多大一会便传来九弟,实在受不了这种折磨,趁着侍卫不注意,一头直接撞死在墙壁上消息。他只是冷笑了一阵后,却是连一口薄板棺材都不愿意制备。命人将这位九弟尸身,与他那位夫人,两个被折磨死的侍妾一样,拉到城外乱葬岗子上喂了狗。 这个如今已经陷入最后疯狂,什么事情都做出来的家伙。一边不断加紧做着登基的准备,一边不断对着桂林郡王府,原来的诸王宗做着清洗。一边派人,在广南东西二路大势的征兵。一边却是将王府财物,秘密转运出去。除了被刘晋礼带走那些之外,其余的都被他藏了起来。 而就在这位主,一边紧锣密鼓的准备自己登基大典,一边在府中大势纵情声色的时候。在京城的黄琼,却是已经接到了范家转交过来的,关于他要正式登基为帝的情报。放下手中的消息,黄琼却是淡淡一笑。这个时候选择登基,也只能说这个家伙,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他这个时候登基,是最后的疯狂?这不是等于是变相在帮着自己,鼓励前方士气吗。对于这个情报,黄琼一笑了之。他想做皇帝,就让他做两天好了。一个月的休整时日已到,前边的曹锐请战的奏折,已经送到了自己面前。自己已经批了下去,也许他连一天皇位都做不到。 他既然想要当皇帝,非要搞这个所谓的登基大典,那自己就好好的,送给他一份最大、最重的厚礼。想到这里,黄琼提起笔来,给曹锐加一封密旨。在这道密旨上,黄琼明确告诉曹锐,活捉伪帝者为世袭罔替之国公。若是能将桂林郡王府财物起获,尽数上缴朝廷者封侯爵。 放下手中的密旨,黄琼揉了揉有些疲惫的眼睛。突然想起了,刘昌已经去宁夏府上任一个多月了,而自己这段时日却因为过于忙碌,一直都无暇与张巧儿幽会,不由得心中分外想念。急忙将李海喊了过来,小声的在他耳边叮嘱了几句。让他立即去刘府,将人给自己请过来。 接到黄琼吩咐,李海不敢有丝毫耽搁,一路小跑着去办差了。等到李海离去,黄琼这才转过身,回到自己的御案之后,一边批着折子,一边耐心的等待。若不是这个时候出宫不合适,前后相加已经与张巧儿,,足足两个月没有相会的黄琼,早就换上便服溜去张巧儿家中了。 再加上司徒唤霜与段锦等几个人,因为前几次自己多次遇到刺杀,就连南镇抚司都指挥使都叛变了。便死活不肯,再让他轻易在出宫。便是要出去,至少也要带上几个高手。问题是自己身边高手,实际上数量并不多。确切说,如今自己身边侍卫之中,男高手一个都没有。 老爷子留给自己的那些老底子,大部分被他派到了傅远山、吕蒙正,于明远、曹锐等人身边。眼下非常时期,这些人都是自己得力助手,如今那个都容不得出一点意外。那个家伙便是连刺皇帝,绑架皇后的事情都能做出来。谁又能保证,那个家伙会不会对着自己助手下手 尤其是前面的曹锐与于明远,已经遇到了不止又一次刺杀。若不是他们临出发之前,自己从宫中给他们每人配备几条猎犬,还强制每个人调三十名弓箭手做侍卫。用猎犬做警戒,用箭雨反杀刺客。于明远那里还好些,契丹人还没有下作到这个地步。但曹锐恐怕早就出事了。 所以,黄琼将自己身边,能够拿得出手的侍卫都派了出去。就连刘虎,都被自己派出到了军中。侍卫之中高手本就不多,黄琼还给老爷子留下一部分。虽说老爷子那里,只要有母亲在,就压根用不到那些侍卫。这宫中的侍卫,武功便是再高,又有那个真的能够高过母亲去? 可问题是,黄琼并不希望母亲会武的事情,知道这件事的人太多,或是总是惊动母亲。更何况,母亲只有一个人,京娘最多也就适合做一个帮手。而要保护的人,却是多了不少的人。尤其自己那个性子,随足了自己母亲的三女儿年纪还小。这世间万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总靠母亲一个人,便是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不是?这番操作下来,黄琼身边侍卫几乎都是三流的,大部分都是下级武官出身。战阵上冲锋陷阵倒是可以,可这贴身搏斗就非所长了。黄琼原本调他们到身边,就是为了考察这些人的目的。又那里肯让这些人,真的陷入危险? 女的,倒是有南宫珍一行人。可问题是,自己并不想招惹南宫珍。再说了,若是那样做,又有什么乐趣可言?所以,黄琼干脆直接派人将张云儿召进宫来。而且专门叮嘱,让李海带着人去帮着收拾一些衣物。以张云儿在宫中不安心为理由,将张巧儿接进宫来多住一些日子。 黄琼一边批着折子,一边等待李海的回话。只是那个家伙,这一去却是直到一个时辰之后才来回话。听到人已经进宫了,就在张云儿与冯氏那里,实在克制不住的黄琼,将笔直接丢开,匆匆的赶往张云儿的寝宫。反正大事,自己早就处理完了,剩下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 等到张云儿那里,却见到清减了许多的张巧儿,正在与冯氏和张云儿说着话。而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佳人的黄琼,又那里还按耐得住心中的相思,更那里还顾忌到,这屋子内还有两个人?没见到孩子在的他,几步走上前,一把将张巧儿抱在了怀中,直接便深深的吻了上去。 直到怀中佳人有些喘不定,才松开佳人。但却还是将佳人抱在怀中,手也不管不顾的插了进去,攥住自己日思夜想的那处。附在张巧儿的耳边轻声的道:“巧儿,这些日子不见,可真真要把朕给想死了。不知道巧儿有没有想朕。让朕好好的看看,巧儿怎么清减了这么多?” 依偎在黄琼怀中的张巧儿,听着黄琼倾诉的这番情话,只是轻声道:“没事的,我和他没有什么事情。只是这段时日里面,家里琐事太多。前些日子,他侍妾生的那个孩子,因为刚与母亲分离,可能有些不习惯。又生了一场病,照顾孩子有些累到了。再有,就是想陛下了。” 听着张巧儿说起,如今的清减的确有想自己的原因。让再一次异常兴奋的黄琼,又一次深深的吻住了张巧儿。在佳人实在承受不了的时候,虽说放开了佳人的小嘴,却是一把妇人抱了起来:“这转眼,朕又好几个月又没有碰巧儿了。巧儿今儿,可是要好好的伺候朕才是。” 黄琼的最后这话,哪怕是与黄琼在一起已经数年,可张巧儿又那里好意思去回答他?只能任由黄琼,将自己抱起来走入内室。听着二人进去没多久,屋子内便传出来的异样声音,张云儿与冯氏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轻叹一声。只是轻叹归轻叹,但二人却没有立即跟进去。 而就在两个人还在外面犹豫的时候,刚被李海招来吴氏姐妹也进了来。见到二人还在外面站着,内室却是已经传来激战的声音。已经不是一起侍寝的张巧儿,侍寝时那特有的若有若无的轻吟声,已经传了出来。还以为二人还是有些害羞。吴紫玉示意一边的吴芝玉先进去后。 才轻声的道:“你们两个人也不是第一次侍寝了,更不是第一次与巧儿一同侍寝了,怎么还这么的害羞?他的那个能耐,你们也不是不知道。你们在不进去,一会巧儿就承受不了了。快进去吧。既然已经成了他的人,也就别想的太多了。皇后娘娘那么尊贵,现在也不一样吗?” 吴紫玉的话,张云儿与冯氏又能怎么样?入宫日子也有一段时日了,她们也知道这位刘夫人,在宫中地位可谓是举足轻重。别看在表面上,只是尚宫局的一个高级女官而已。可在宫中却是除皇后、两位贵妃之外,接下来就属她了。宫中的日常事务,都是她配合何贵妃处理。 而且这个女人,对皇帝却是死心塌地。虽说与张巧儿类似,也是一个有夫之妇,同样在侍寝名单之中。相差的,只不过一个嫔妃的名分罢了。这个女人性格坚韧,自己若是不进去,恐怕她会找宫女来押着自己进去。无奈的张云儿与冯氏,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一同进入内室。 进宫已经有了一段时日,也侍寝了几次。甚至还有一次,大中午的被黄琼,将二人换上太监的服侍,秘密召到温德殿折腾了一番。还被逼着不穿衣服,坐在他怀中看他批折子。几次经历下来,二女现在已经缺认,这位主是真的从来不吃药,是真的完全靠本事那么能折腾。 而等二女与吴紫玉进入到内室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三人的花样,实在让她们有些难以接受。张巧儿与先进来的吴芝玉,正头脚相倒抱在一起。而那个男人正在张巧儿那儿,以及吴芝玉小嘴之中轮番。二人之前都是普通的妇人,那里见到过如此荒唐的一幕?又那里敢向前。 只是还没有等到,迟疑之中的二人想要后退,就被身后的吴紫玉,突然向前推了一把。二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推到了床榻前,又被黄琼直接一把拽到床榻上。一边疯狂,一边却是将二女抱在怀中,轮番的深吻下去。如今倒是放开的吴紫玉则帮着黄琼,为二女宽衣解带。 第一千零三章 他才是真正主宰 待一切彻底的平息下来之后,知道二人长时间没见面,肯定有话要说。等到几女略微缓了一会,有了力气站起来后。吴紫玉便将张云儿和冯氏,还有吴芝玉都给领走,去了隔壁冯氏那里休息。只留下紧紧被黄琼,抱在怀中不放手的张巧儿。 依偎在黄琼的怀中,感受着这位主还攥住自己的手。张巧儿却是轻叹一声:“陛下,我也知道我不该在这么做,可我实在忍受不了,这么长时日没有见到陛下。接到陛下召我进宫的消息,我哪怕明知道不该再来,可却依旧控制不住自己。他回来这一个月,我只与他在一起一次。”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他才是我的丈夫,可我现在却不想与他在一起。仅有那一次,已经是我能忍受到极致。再多,我怕我真的会挣扎,让他看出来些什么。明明一直都盼着他回来,可真等他回来,我却发现如今已经不习惯,与他在一起了。” “我现在变得,我都不相信这是我自己。更不会想到,自己会做出冷落丈夫事情来。好在他这次回来,只待了一个月,若是再长一些时日,我都不确定会不会被他看出什么来。不过在他走前,我把他侍妾给他,生那个孩子留了下来,由我亲自来照顾,也算是给他一个补偿。” 听着张巧儿这番茫然的诉说,让黄琼心疼不已。感受着怀中妇人深情厚谊,黄琼一把将张巧儿抱在到自己身上,抬起伏在自己胸口妇人的头,凝视着妇人的双眼,轻声道:“朕知道,巧儿这么做,一切都是为朕。巧儿放心,一切有朕在。巧儿不负朕,朕也定然不会辜负巧儿。” “而刘昌那里,朕也一定会补偿他。只要他不作出贪赃枉法的事情,该给的官职朕绝对不会吝啬。便是他真的犯下了不可宽恕死罪,朕也会看在巧儿的面上,对他格外网开一面。几个孩子的前途,也都包在朕的身上。只要巧儿不离开朕的身边,便是想要朕做什么都愿意。” 只是依偎在黄琼的怀中,听着这个男人心跳声,张巧儿却是轻声的道:“陛下的心意,我自然是了解的。我也知道,陛下自然是不会亏待他,可心中对他还是有歉意的。毕竟我是他的妻子,却不想对自己的丈夫尽妻子的义务。更没有却陪着他吃苦,这又算什么做妻子的?” “过去,他虽然在那方面不行,可对我是真的很好。一直都将我捧在手心里面,也是将我疼爱到了骨子里面。也曾经为了我,不惜得罪了上司,差一点前途尽毁。若不是遇到了陛下,他这一辈子恐怕都难施展心中的抱负。只是如今,作为他的妻子,我却竟然如此的负了他、” 说到这里,张巧儿一脸的娇羞:“便是唯一的那一次,虽说与他在一起、可脑海之中却是想着,与陛下在一起的时候。那次,我一直都担心自己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况下,会喊出陛下来。好在他没有陛下那个能力,虽说比过去算是强了很多。可撑死了,也就是一炷香的时候。” “与陛下在一起时候多了,与他在一起一直都没有那种感觉。否则,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瞒下去。若是那个时候喊出陛下,恐怕他就算他的心思再粗,也会知道哪里不对了。真到了那个地步,即伤了陛下与他的君臣之义,也让我恐怕也再无颜见人。” 看着张巧儿说这番话的时候,娇羞的几乎抬不起头来的表情。黄琼不由得又是一阵火起。捧住面前佳人的小嘴,深深的吻了上去。而感受到了黄琼,此时依旧是身无力的张巧儿,又那里真的抗拒得了? 好在黄琼也知道,如果不让张巧儿好好休息一会,恐怕真的承受不了。所以,并没有太肆无忌惮。感受到黄琼停了下来,松了一口气的张巧儿却是轻轻的打了黄琼一下,才轻声的道:“其实,刚刚陛下在最后的时候,不应该给我的。“ “还是应该让冯姐姐和姐姐,都尽快有了身子才好。我之前与她们说话的时候,感受到了她们,还没有真正的沉下心来留在宫中。女人,有了孩子才真正有了根。有了根,才会真正的死心塌地。陛下,还是要尽快让她们有了身子,这样才能让她们,两个心甘情愿留在这里。” 听着张巧儿的这番话,黄琼到没有不同意见。其实他几次召二女侍寝,最后也都留给了她们。只是一时不凑巧,二人都没有怀上罢了。怀孩子的这事,还是需要看机缘的。二女的身体都没有问题,怀上孩子也是早晚的事情。所以对二女的事情,黄琼倒也没有太过于着急。 至于这次,还是因为太长时日,没有与张巧儿亲近,才最后留给了张巧儿。不过也知道,此事对张巧儿的压力很大,所以黄琼也对张巧儿保证,只要张巧儿好好的配合,他一定会尽快的满足她的心思。黄琼这番话中明显带着其他意思的话,让张巧儿脸色不由得羞得通红。 这一夜,黄琼哪儿没有去,也没有放着怀中的妇人离开。直到第二日清晨,黄琼睁开眼睛,看着还伏在自己身上,与自己紧密相连,还在睡梦之中却是显得无限诱人的妇人。感受着怀中的风韵,正巧今儿不用叫大起,离着常朝时间还早。便控制不住自己,又一次的动了起来。 而这一次,黄琼很是配合的,将最后留给了原本进来,要服侍他起身更衣洗漱。却连同昨儿没有离去的吴氏姐妹,以及张云儿一起再一次,被拽到了床榻上的冯氏那里。放开已经无力的冯氏,再一次心满意足后,黄琼才起身在吴紫玉服侍之下,更衣洗漱用了早膳离去。 在黄琼离去之后,此时根本就无力行动的冯氏与张云儿,却是看着比她们更软的张巧儿,又是一阵无奈的轻叹。如今的她们也看明白了,想要让二人断了,便是张巧儿愿意,那个年轻皇帝也不会放手的。可她们就想不明白,这位皇帝放着宫中那么多,貌美如花的年轻女子。 却偏偏喜欢上,如今已经年过三十,孩子都三个的张巧儿?而且还是那么的疼爱?这刘昌才走多长时间,便急急忙忙的召进宫来,几乎是半公开的偷欢?张巧儿的确漂亮,这身材也没的说。可毕竟年纪在哪儿摆着,宫中那些等着他宠幸的女孩子一大把,他却看都不看一眼。 想起宫中那些女人,二女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实在搞不明白,这位主怎么会有这种特殊的喜好?其实二女虽说还略微有些心中不甘,可现在基本都已经死了出宫的心。前些日子,刘昌进宫探视冯氏,也曾经劝说冯氏在宫中好好的待着。将来有个一男半女,也是一个依靠。 至于二女为何会成了妃子,张巧儿说是两位贵妃,某日来府中闲坐相中了二女。便回宫之后,派人将二女接进了宫。后又被皇帝看中,便有了如今的事情。对于张巧儿的这番话,早在西京便知道宫中那位主喜好,也知道自己嫂子和大姨子外貌的刘昌,倒也没有感觉到意外。 对于张巧儿的这番话,无论是张云儿,还是冯氏又有那个敢揭穿?隔着隔开与刘昌之间珠帘的二女,也只能苦笑着默认。而走到如今的这个地步,二女也都知道再出宫,已经不可能的事情。宫墙之外虽说贫穷,但却安宁平静的生活,今后与自己两个人已经再无任何关系。 如今冯氏也只是有些心疼刘昌,这个前小叔子而已。好在这位主只是喜欢张巧儿,沉迷与张巧儿的偷欢之中。而没有打算将人,强行带进宫彻底留在自己身边。否则,冯氏都不知道,刘昌会不会崩溃发疯。一个是自己挚爱的爱妻,一个是自己眼中可以效死命的恩人与帝王。 若是知道这些内幕,刘昌估计都要发疯。而二女如今心思不稳,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位主实在太那啥了,每一次都让她们疲惫不堪。还要担心,那位年轻的主,会不会与宫中其他嫔妃那样。毕竟都是性子保守之人,有些东西她们还是实在有些接受不了。 其实这些日子接触下来,她们也都知道,这位主身边的女人,也都是良家妇人出身。跟在这位主身边之前,那个在那方面见过那么多?除了扛不住这位主软硬兼施,以及其中部分人有意识的讨好之外。其中也有实在受不了他。否则,还能够怎么办?真的想要几天,都走不了了路? 现在的二女,心中只是盼望着早点有身孕,这样就不用被这位精力无穷的主,在每一次侍寝时没完没了的折腾了。至于张巧儿与这位主的事情,知道现在自己不单单管不了,还得帮着她们瞒着刘昌,千万别做出来什么过激事情的二女,也不想在理会了。尤其是张云儿,张巧儿是她的妹妹,她还能怎么办? 相对于各有所思的二女,心满意足的黄琼回到温德殿,该处理政务处理政务,该见人见人。今儿反倒是格外的精神。只是到了下午,高怀远进宫上奏的事情,却是让他多少有些扫兴。高怀远此次进宫,是汇报对南镇抚司清洗情况,以及请示对秘密关押在某地的温邰亦处置。 活捉这个家伙之后,黄琼只是命人将此人秘密监押起来,却一直都没有杀了他。至于原因倒是很简单,除了这个家伙还有很多秘密没有交待之外。黄琼几经犹豫,还是将他的最终处置权,交给到了老爷子的手中。这个家伙被抓的第三天,知道老爷子与母亲已经回来的他。 便带着高怀远,去永福宫面见老爷子。却没有想到,老爷子压根就没有见自己。只是打发高无庸告诉自己,此事他已经知道了。至于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他需要怎么处理,便怎么处理。如今他才是一国之君,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臣子的生杀大权,他才是真正的主宰。 第一千零四章 高怀远的念想 所以,今儿才想着求求自己这个皇帝舅舅,想拜在静妃娘娘门下。哪怕只交给自己一些功夫,自己今后就受益无穷了。只是没有想到,自己在这位舅舅眼中,居然是半点天分也没有,这让高怀远多少有些郁闷。而看着郁闷的高怀远,黄琼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你呀。” “你的这番心思,我这个做舅舅还是知道的。你能不能吃苦,我这个舅舅也是知道的。你若是不能吃苦,当初也不会随我去陇右。但习武之事不仅对你来说,已经确实是完了。而且想要练成高深的武功,更是要吃常人难以忍受的苦。学武与学文一样,没有任何捷径可以走。” “你舅父我,从三岁便开始习武,到了十八岁出宫就府之前,整整十五年没有睡过一个好觉。那些年当真是九夏迎阳立,三冬抱雪眠,不知道吃了多少的苦,才勉强学成那个样子,最多也就算是有小成。你现在根骨已经长成,想要练武就算付出更多的辛苦,也未必有所成。” “你的那个外祖母,在这事上便是亲生儿子,也是没有半点情面讲的。一把戒尺,可谓满是辛酸。怀远,你现在年纪渐长,马齿已成,学不学武几经无太大的意思。你将来是要接南镇抚司的。现在要学是如何的将人,学会如何将天下英才为己所用,而不是总想着自己出手。” 两个人说这些的话时,一直都刻意的压低声音。跟在他们两个人身后南宫珍几个人,却是并未听清楚他们说什么。而黄琼会武的事情,南宫媚也并未与家中说起。而在背后看着两个人,这一路窃窃私语。并不知道那个年轻人,是黄琼嫡亲外甥的南宫珍,嘴角不由得撇了撇。 心中不由得腹议,那个家伙不知道又在耍什么心眼,在那里拉拢人心了。只是看着这个家伙的背影,想起自己那个嫡亲外甥神态,甚至行走的姿势,南宫珍眉头不由得微微皱了起来。只是随即又推翻了自己,多少有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自己的妹妹与妹夫,那可是青梅竹马。 两个人自幼便在一起,感情相当的深厚。自己的妹妹性格,又是外柔内刚,又是南宫家族有名的慧女。应该不至于,与这个家伙有什么关系吧。再说,以范家的实力、若是自己那个外甥,真的是这个家伙的儿子,范家岂会一点都不知道?孩子的相貌,可是都随着父母的。 自己那个外甥和外甥女,虽说相貌十足像了自己妹妹,并不怎么像范家的那位少家主。可早晚都是掩盖不住的,自己那个以聪慧著称范家与南宫家的妹妹,绝对不会那么糊涂。皇帝又能怎么样?范家比皇家差到哪儿?除了没有天家那种权利之外,是财富差,还是声望差? 想到这里,南宫珍心中略微放下一些心来。不紧不慢的,跟在黄琼两个人身后。直到来到了内外城交界的一处院子中,黄琼才收住脚步。转头看一眼,身后跟着四个男扮女装的妇人。黄琼犹豫了一下,还是带着她们几个走进了这个,外面看着普通,里面却别有洞天的院子。 进了院子,黄琼在刘氏二女耳边,低声叮嘱几句。手不着调的,轻拍了一下二女翘臀后,才跟着高怀远走进一间屋子。南宫珍想要跟进去时,却被刘敏与刘灵给拦住了:“南宫小姐,陛下在屋子里面见人,不太适合我们这些妇人听。我们就不要跟进去,在外面守着便是了。” 听到刘敏的话,知道这两个女人是黄琼嫔妃,自己得罪她们两个犯不上。更何况,刚刚那个家伙,在二女耳边叮嘱的事,她们虽说没有听到。可那个家伙,与二女咬耳朵外加作恶的手,她们却是看得清楚。南宫珍只是在心中呸了一句,骂了一句色胚,便也没有坚持跟进去。 不用跟进去,她倒是也轻松的拎着宝剑,靠在门外一棵树下,不断的打量着对面的刘氏二女。看着二女国色之姿,丰盈之极的身材。便是自己一个女人,都有种我见犹怜的感觉。在心中感叹,那个家伙果然是艳福无边。要不是他那个皇帝身份,这等天姿国色又岂会轮到他? 对于南宫珍不断看过来的目光,刘氏二女多少有些不自在。不过,心中挂念着屋内的黄琼。所以,二女虽说被南宫珍弄得不自在,可还是坚持守在门外。直到一个带着手铐脚镣的人,被押了过来,将南宫珍的目光吸引过去,才缓解了二女被南宫珍,一直盯着看带来的尴尬。 而看着这个被押解过来的男人,南宫珍原本散乱的目光,一下子变得集中起来。她死死的盯着,这个男人看了好大一会。甚至还有些不由自主的,向着那个男人方向走了两步。若不是自己的弟媳,感觉到她的情绪有些不对,及时出手拦住了她。她差一点,就要靠了上去。 在南宫珍死死的,盯着这个男人的同时。那个男人也以一贯敏锐的感应,看到了此时女扮男装的南宫珍。只是在见到南宫珍的时候,他不由得愣住了。神色也从惆怅,慢慢的变得苦涩。甚至还不顾身边押解人催促,停下脚步向着南宫珍,向着她的方向凝视足足一盏茶时间。 直到身后押解的人,实在等的有些不耐烦,在背后推了他一把,才转过头继续前行。而南宫珍却一直望着他的背影出神,一直到那个人进了那间屋子,眼神都没有离开。南宫珍的异常,不仅她身边的五弟媳发现了,就连刘氏姐妹也都看了出来。只是谁都没有出言询问罢了。 在这个人进了屋子后,看着坐在屋内椅子上的黄琼。尽管略微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老实的下跪磕头。而见到这个人,黄琼不紧不慢的喝起了茶。直到押解他的人,转身离开之后。黄琼才慢悠悠的道:“不知温大人,这段日子过得可好?有些事情,还有没有彻底的想明白?” 这个满身镣铐,被押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任南镇抚司都指挥使温邰亦。而跪在地上的他,听到黄琼的这句话,却是道:“皇上,罪臣该交待的都交待了。罪臣不知道,还有什么隐瞒皇上的。罪臣就算不为了自己,为了如今恐怕已经被抄了的家人,也不敢欺瞒皇上。” 对于温邰亦,依旧在跟自己绕圈子不肯说实话,黄琼却是站起身来背着手,看着外面站着的四女,还有几个高怀远的属下,却是淡笑道:“温大人,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谁都别和谁玩装神弄鬼了。温大人之前,是不是如实供述了,朕知道,温大人心中自然也是清楚的。” “朕,今儿再问你一遍,当然也是最后一遍,你背后的人究竟是谁?别告诉朕,你刺杀朕,就真的是为了你们家的家仇。当年的淮阳郡王府已经灰飞烟灭了,你的那点家仇,也就早就该灰飞烟灭了。作为南镇抚司都指挥使,你若是这点清醒头脑都没有,太上皇就真看错人了。” “将本就不该有的私怨,放在到朕的身上,又岂是你温都指挥使的做派?今儿,朕明确告诉你,你前些日子的那些供词,朕是一个字都不信。当然,如果温大人,若是坚持用自己阖府满门脑袋,来死保那个人,朕也无所谓。反正去了你这个最大的内鬼,他也做不出来什么。” “说罢,那个人是废太子?或是如今逃亡在西域的蜀王?温大人,朕告诉你,其实你这个做舅舅的,其实不是很合格。你真当朕查不出来,你是大行皇后娘家,出生后便过继给,大行皇后表姨家的弟弟?当时的温家,并无亲生儿子。你那个兄长,实际上是你父亲的养子。” “你养母因为无法生孩子,先后过继了两个儿子。你养母虽说过继了两个儿子,但一直感觉对不起你的养父。最终,给你养父纳了一个妾。毕竟温家身上,是一个世袭的爵位。虽说这个爵位不高,可毕竟是人家祖上传下来的。而过继的你们两个兄弟,都是你养母娘家的人。” “你们兄弟三人,只有那个妾生的弟弟,才是温家唯一的真正儿子。至于你,则是先皇后的嫡亲弟弟,而且还是最小的一个。也正是你与先皇后年龄相距过大,再加上你自己刻意的隐瞒,太上皇才一直不知道,你这位他最为信任的温都指挥使,居然是先皇后的嫡亲弟弟。” “至于先皇后为何不说,那就是你们姐弟之间的事情了。不过在朕看来,恐怕大行皇后不说,是因为你这个南镇抚司的职位。大行皇后所出的四子,性子究竟如何,大行皇后自己是最清楚的。若是你与大行皇后的关系被揭开,你这个南镇抚司都指挥使,就不可能在坐下去” “大行皇后不单单想要保住自己儿子,她还想要保住太子的位置。因为她知道,从古至今没有一个废太子会有一个善终。她想要保住自己儿子的储君之位,所以她才刻意隐瞒了你们两个人的关系。因为她的那四个儿子,屁股底下究竟有多少肮脏事,她并非是一无所知。” “那些事情,无论掀开那一点,就算是太上皇再想保住他们,恐怕都是难事。而你这个南镇抚司都指挥使,想要给那四个人隐瞒下去,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所以大行皇后,想要保住自己的儿子,想要保住他们的储君之位,首先要保住的便是你这个南镇抚司都指挥使的职位。” “当初,因为你养父与养兄被杀,太上皇出于补偿。你回京之后,虽说没有恢复你们温家的爵位,可在暗中一直多加照顾。再加上你的那个身份,你的那几个外甥,估计也在暗中帮着你添砖加瓦。你在南镇抚司一路升迁,恐怕不单单是你的能力出众,深得到太上皇的器重。” “你的那些功绩,究竟怎么来的,你自己心中应该清楚很。若是都是你自己挣的,这话说出去,恐怕你自己都不相信。当然,朕不否认你的确有才干。否则别人送给你再多的功劳,你也未必能抓得住。虽说未必超过三成,但这已经足够成为你这一路,平步青云的登天梯了。” 说到这里,黄琼转过头看着跪在地上温邰亦,语气极其冰冷的道:“温邰亦,朕今儿是耐着性子与你说话。你这些年做的那些事情,真当朕一点都查不出来?这些年,你私下里面做那些事情,足够你们全家掉几回脑袋了。不说别的,就你隐瞒与先皇后关系,杀了你就不屈。” “朕之所以一直容忍你到现在,朕是有原因的。朕的脾气秉性,你是清楚的。朕什么时候,是那么好说话人了?朕虽说不是独断专行的人,可也是眼睛里面不揉沙子的人。你以为你拿着纪王当盾牌,就能糊弄得了朕?纪王的真实身份,无论是什么,又岂会放在你的眼睛里面?” “说罢了,那个人到底是废太子,还是蜀王?废太子一直都是南镇抚司监控的,若是废太子想要通过你,这位执掌南镇抚司八年的都指挥使,做些什么太容易了。还有蜀王,他能逃到西域,背后没有你这个嫡亲舅舅影子,说出来你自己信吗?温邰亦你杀朕,是为了废太子。” “因为朕自从登基以来,将废太子的圈禁,从你的南镇抚司改为宗正寺。在你看来,朕与永王关系好,怕朕处理了废太子。更何况,谁当皇帝又比得上自己嫡亲外甥。或是干脆说,你想做第二个淮阳郡王。如今蜀王跑到西域,便是如今回来,他的名声也不可能在继承大统。 “现在你手中,唯一可用的棋子便是废太子。废太子虽说作恶多端,但毕竟做了近二十年的太子。这破船还有三千钉,如果将废太子扶上位,号召力多少还是有些的。而废太子不管怎么说,毕竟也被废了几年。要想站住脚,除了你这个嫡亲舅舅之外,也没有人可以依靠。” “所以,你便怕朕除掉废太子,除掉你仅有的一个可利用的牌位,所以便要图穷匕见。正巧,叛王屡屡联系你。你正好可以趁机借刀杀人,与叛王联手除掉朕。你这些年做南镇抚司都指挥使,恐怕在朝中也安插了不少的眼线,也掌握了不少官员的那些事。到时候这朝政?” 黄琼的话音落下,原本还神情自若的温邰亦,脑门上的冷汗瞬间便落了下来。 第一千零五章 朕一个字都不信 “无论是大行皇后,还是你自己都很清楚。本朝外戚只能恩养,不得任六部九卿,不得掌握实职,不得掌军。所以,你们选择了隐瞒。如果朕没有猜错的话,这个主意应该是你们姐弟两个共同的决定。你只要保住这个,南镇抚司都指挥使位置,有些事情她就要好操作很多。” “大行皇后不单单想要保住自己儿子,她还想要保住太子的位置。因为她知道,从古至今没有一个废太子会有一个善终。她想要保住自己儿子的储君之位。因为她所出的,从废太子到三王这四个儿子,屁股底下究竟有多少肮脏事,她并非是一无所知。俗话说,知子莫若母。” “那些事情,无论掀开那一点,就算是太上皇再想保住他们,恐怕都是难事。而你这个南镇抚司都指挥使,想要给那四个人隐瞒下去,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所以大行皇后,想要保住自己的儿子,想要保住他们的储君之位,首先要保住的便是你这个南镇抚司都指挥使的职位。” “当初,因为你养父与养兄被杀,太上皇出于补偿。你回京之后,虽说没有恢复你们温家的爵位,可在暗中一直多加照顾。再加上你的那个身份,你的那几个外甥,估计也在暗中帮着你添砖加瓦。你在南镇抚司一路升迁,恐怕不单单是你的能力出众,深得到太上皇的器重。” “你的那些功绩,究竟怎么来的,你自己心中应该清楚很。若是都是你自己挣的,这话说出去,恐怕你自己都不相信。当然,朕不否认你的确有才干。否则别人送给你再多的功劳,你也未必能抓得住。虽说未必超过三成,但这已经足够成为你这一路,平步青云的登天梯了。” 说到这里,黄琼转过头看着跪在地上温邰亦,语气极其冰冷的道:“温邰亦,朕今儿是耐着性子与你说话。你这些年做的那些事情,真当朕一点都查不出来?这些年,你私下里面做那些事情,足够你们全家掉几回脑袋了。不说别的,就你隐瞒与先皇后关系,杀了你就不屈。” “朕之所以一直容忍你到现在,朕是有原因的。朕的脾气秉性,你是清楚的。朕什么时候,是那么好说话人了?朕虽说不是独断专行的人,可也是眼睛里面不揉沙子的人。你以为你拿着纪王当盾牌,就能糊弄得了朕?纪王的真实身份,无论是什么,又岂会放在你的眼睛里面?” “说罢了,那个人到底是废太子,还是蜀王?废太子一直都是南镇抚司监控的,若是废太子想要通过你,这位执掌南镇抚司八年的都指挥使,做些什么太容易了。还有蜀王,他能逃到西域,背后没有你这个嫡亲舅舅影子,说出来你自己信吗?温邰亦你杀朕,是为了废太子。” “因为朕自从登基以来,将废太子的圈禁,从你的南镇抚司改为宗正寺。在你看来,朕与永王关系好,怕朕处理了废太子。更何况,谁当皇帝又比得上自己嫡亲外甥。或是干脆说,你想做第二个淮阳郡王。如今蜀王跑到西域,便是如今回来,他的名声也不可能在继承大统。 “现在你手中,唯一可用的棋子便是废太子。废太子虽说作恶多端,但毕竟做了近二十年的太子。这破船还有三千钉,如果将废太子扶上位,号召力多少还是有些的。而废太子不管怎么说,毕竟也被废了几年。要想站住脚,除了你这个嫡亲舅舅之外,也没有人可以依靠。” “所以,你便怕朕除掉废太子,除掉你仅有的一个可利用的牌位,所以便要图穷匕见。正巧,叛王屡屡联系你。你正好可以趁机借刀杀人,与叛王联手除掉朕。你这些年做南镇抚司都指挥使,恐怕在朝中也安插了不少的眼线,也掌握了不少官员的那些事。到时候这朝政?” 黄琼的话音落下,原本还神情自若的温邰亦,脑门上的冷汗瞬间便落了下来。自从面前这位主,说出自己真正的身份后,他便知道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瞒不住他。无语良久,温邰亦却是开口道:“我当初真没有想到,范家居然有如此的能耐,这等陈年往事都查的出来。” “皇上如此器重范家,指望着范家替代南镇抚司。难道就不担心,范家仗着皇上的依仗,趁机大势发展自己的势力。要知道,范家不仅仅是这天下第二大行商,在这江湖上还是第一大武林世家。范家在江湖上,可谓是一呼百应。在官场上,也不是他们说的那样势单力孤。” “范家虽说不如桂林郡王府有钱,可在这天下范家称第三,就绝对没有人称第二。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一样可以买到官员出力,甚至是效忠。侠以武犯禁,手中握着武力,在握着天大的财富,在得到你的扶持,用不了几年,你就会培养出,一个比桂林郡王府更难对付的。” 听到温邰亦这番话,黄琼却是淡淡的一笑:“你想多了。范家,朕是用所长,但一样会严格的限制。如果为了那点助力,一味的任范家做大,朕岂不是得不偿失?况且你的那点事情,朕若是只靠着范家去查,岂不是太过于无能了?当年知道那件事情的人,可远还没有死绝。” “查出你的身世,在上下左右一联想,其他的事情很难吗?其实,你也不用说了。你现在的表情,足以告诉朕,朕没有猜错。你是想着与桂林郡王联手除掉朕,然后立即扶持废太子上位。如今废太子,当年做太子时积攒的根基,早就太上皇与朕的操作之下,彻底的冰消了。” “你杀了朕,在利用手中控制的南镇抚司,立即封锁皇宫,并第一时间控制住永福宫太上皇,同时将诸王府控制住。拿着诸王的性命,要挟太上皇起草明诏,废掉朕的皇位,改为册立废太子。至于在这之前,可以利用你手中控制的南镇抚司,将朕遇刺的消息牢牢封锁住。” “等到大局已定的时候,你在宣布朕的死讯。至于为何你选择是废太子,而不是蜀王,是因为废太子,会让你更容易达成目的。蜀王这些年苦心经营,内结外联不知道暗中搞出了多大的势力。便是你这个权倾朝野,耳目遍及朝野的南镇抚司都指挥使,恐怕都要相当忌讳吧。” “扶植蜀王上位,恐怕他不会为你老实的控制。况且,他如今远在西域,想要赶回根本就来不及。所以,你最终的选择是废太子。因为废太子早些苦心构筑的那点根基,早就随着他被废,而彻底的被瓦解掉。你册立他为帝,他便只能依靠你这个嫡亲舅舅,也更好为你控制。” “以你的心思和手段,用不了几年下来,这朝中便都是你的人了。这天下,也就成了你的了。至于为何你要选择在这个时候,原因更简单,那就是江南叛乱,已经大致敉平。剩下的,只要不出现什么太大的变化,前面的曹锐等将领不出问题,大局便已定了。你倒是一个会捡便宜大的主。不过朕有些不解的是,你就这么有信心朕死后,前面的各级将领不会为此生变?” 黄琼充满不屑的话说罢,温邰亦却是沉思了一下之后,苦笑道:“我知道了,你是用的永王之前手下那群鸡鸣狗盗之人,查明白的这件事。也是我大意了,我居然没有想到,永王手下的那些鸡鸣狗盗之辈,居然有如此大的本事。一件三十年前的事情,都能查的如此清楚。” “我更是小瞧了你。居然有如此本事,只是通过我的身世,便能将这些事情推断的一清二楚。不错,我的确起了要做皇帝的心思。因为我知道,只有获得天大的权利,才能保证我的家人,我的儿子,不会遭受我曾经经历的那些事情。而这天下,没有比皇帝更大的权利了。”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这世上没有一个家族会长盛不衰。温家怎么样?也算是赫赫有名勋贵世家,可在强权前,不一样的灰飞烟灭?我那个姐姐,当年跟着太上皇吃了那么多的苦,可就是因为出身低微,家族得到了什么?一个三品武官而已,却还不是世袭的。” “她死,太子被废后,整个家族便快速失去了太上皇的信任,甚至我那个大哥,便是连进宫面圣都很难。我姐姐,死前求了多少次皇帝,给娘家一个空头爵位,可你那位父皇一直推脱。到我姐姐去世,连个子爵都没有封到。依旧是一个三品空头,只领着一份俸禄的武官。” “人走茶凉,被你们天家演绎的如此真切。甚至真切到,都让人不敢相信,那个男人在我姐姐活着的时候,曾经与她如此的恩爱。出了那件事情之后,我便发誓自己一定成为强者,保护我家人再不会受到如此的委屈。而要想成为绝对的强者,这世上没有比做皇帝更好的了。” “更何况,这天下本就是有德者才能得之。你们黄家那些蠢猪一样人,都能做了上百年的皇帝,我又为何不能。你分析的不错,我的确是想着借桂林郡王的手除掉你,然后扶持废太子继位。当年你外公能做的,我一样能做。况且,以南镇抚司权势,控制了太上皇轻而易举。” “只要控制太上皇,我扶持谁上位,不就是一句话吗?借着叛王手除掉你,可以将影响降到最低,不会影响到我接下来的布局。还可以将弑君之事,推到叛王的身上。反正如今叛军的颓势,傻子都能看的出来。以叛王的为人,在逼急眼的情况下,狗急跳墙也是可以理解的。” “借刀杀人,当然是最好不过了。只可惜,我有两点没有预料你。你的母亲,居然是鼎鼎大名的寒冰罗刹,而你也是一个武学高手。有你母亲在,恐怕派多少人来刺杀你,成功的希望都不会太大。而我更没有预料到的是,我的那些心思,你居然从点滴就判断的一清二楚。” “我知道,你很聪慧,你的能力别说我那个姐姐所出四个儿子,没有一个能够比的上的。就是太上皇所有的儿子加在一起,恐怕也不是你的对手。可我没有想到,你的能力如此的强悍,仅仅通过一些蛛丝马迹,便判断出整个事情的脉络。虽未全中,可也与事实相差无几。” 温邰亦的回答,黄琼却是并未理会:“你的那些事情,朕既然已经判断出来了,也就用不到你给朕带高帽子了。朕现在问你的是,你那来的把握,京中一旦生变,前线的将领不会出现反复?” 第一千零六章 杀了你就不屈 提起那位大行皇后,查清楚两个人真正关系后,黄琼却是发现那位大行皇后,绝非是表面上所谓的贤良淑德。也是,就算再删善良的一个女人,在后宫那种勾心斗角的环境之下,又有几个不会发生转变的?尤其是,还有四个虎狼之性的儿子情况之下,再好的人也会变的。 更何况,就那位大行皇后来说。能让老爷子,在平息淮阳之变后,第一时间冒着重重压力复立为皇后。而没有选择根基更为身后,外家在文官之中有更大影响力的德妃为皇后,可绝对不单单是其所生的长子,而被册立太子的原因。从复立到去世,一直能深得老爷子敬重。 这可绝对不是,纯真善良之辈能够做到的。相对于老爷子对自己母亲的爱,在与自己提起过不多,但寥寥几次提及这位大行皇后时,语气之中的敬却表现得很明显。就是自己母亲,在她去世时也表现出极其少见的尊敬。那这个女人,就真的是了不得,至少手腕上是不差的。 只是老爷子,知不知道这个事情,黄琼就有些费解了。不过,黄琼更认同老爷子并不知道此事。否则,就算老爷子在器重这位温邰亦,就算老爷子在敬重那位前皇后,都不会把自己的亲小舅子,这样一个外戚。放在南镇抚司都指挥使的位置上的。他还没昏聩到那个地步。 至于老爷子为何被瞒得死死的,其中除了大行皇后做了手脚之外,恐怕眼前的这个家伙,才是真正的主因。他是掌管内查的南镇抚司都指挥使,若是想要做点手脚,欺瞒自己的真正身世,实在太过于容易。他甚至都不用多做,将知道自己当年身世的人,灭口就完全可以。 再加上三十多年过去,期间又经历了淮阳之变,以及朝局之中无数变化,无数人经历了多少跌宕起伏?知道当年过继之事的人,本已经是寥寥无几。作为南镇抚司都指挥使,职责便是监视天下所有官员、宗室、皇子,甚至富商大贾。找机会除掉一些人灭口,可谓轻而易举, 而老爷子对于此人,信任度恐怕还要超过,他自己大多数儿子。再加上他口中,一直都贤良淑德的大行皇后帮着隐瞒,老爷子不知道也就很正常了。不过黄琼却没有在这件事情上,过多纠结。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反正无论如何,这个家伙自己都不可能让他再活下去了。 不过,有些该问清楚的事情,自己还是要问清楚的。让这个家伙,带着这么多的秘密去见阎王爷,自己岂不是太过善良了?看了看面前的温邰亦,黄琼却是继续冷笑道:“无论是大行皇后,还是你都很清楚。本朝外戚只能恩养,不得任六部九卿,不得掌握实职,不得掌军。” “所以,大行皇后是为了给自己那四个儿子擦屁股,保住废太子的储君之位。而你是为了南镇抚司权势。所以,你们不约而同选择隐瞒。如果朕没有猜错的话,这个主意应该是你们姐弟两个共同决定。你只要保住这个,南镇抚司都指挥使位置,有些事情她就要好操作很多。” “大行皇后之所以不单单想要保住自己儿子,她还想要保住太子的位置。因为她知道,从古至今没有一个太子丢掉储君之位后,会有一个善终。她想要保住自己儿子储君之位。因为她所出的四个儿子,屁股底下究竟有多少肮脏事,她并非是一无所知。俗话说,知子莫若母。” “那些事情,无论掀开那一点,就算是太上皇再想保住他们,恐怕都是难事。而你这个南镇抚司都指挥使,想要给那四个人隐瞒下去,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所以大行皇后,想要保住自己的儿子,想要保住他们的储君之位,首先要保住的便是你这个,南镇抚司都指挥使职位。” “当初,因为你养父与养兄被杀,太上皇出于补偿。你回京之后,虽说没有恢复你们温家的爵位,可在暗中一直多加照顾。再加上你的那个身份,你的那几个外甥,估计也在暗中帮着你添砖加瓦。你在南镇抚司一路升迁,恐怕不单单是你的能力出众,深得到太上皇的器重。” “你的那些功绩,究竟怎么来的,你自己心中应该清楚很。若是都是你自己挣的,这话说出去,恐怕你自己都不相信。当然,朕不否认你的确有才干。否则别人送给你再多的功劳,你也未必能抓得住。虽说未必超过三成,但这已经足够成为你这一路,平步青云的登天梯了。” 说到这里,黄琼转过头看着跪在地上温邰亦,语气极其冰冷的道:“温邰亦,朕今儿是耐着性子与你说话。你这些年做的那些事情,真当朕一点都查不出来?这些年,你私下里面做那些事情,足够你们全家掉几回脑袋了。不说别的,就你隐瞒与先皇后关系,杀了你就不屈。” “朕之所以一直容忍你到现在,朕是有原因的。朕的脾气秉性,你是清楚的。朕什么时候,是那么好说话人了?朕虽说不是独断专行的人,可也是眼睛里面不揉沙子的人。你以为你拿着纪王当盾牌,就能糊弄得了朕?纪王的真实身份,无论是什么,又岂会放在你的眼睛里面?” “说罢了,那个人到底是废太子,还是蜀王?废太子一直都是南镇抚司监控的,若是废太子想要通过你,这位执掌南镇抚司八年的都指挥使,做些什么太容易了。还有蜀王,他能逃到西域,背后没有你这个嫡亲舅舅影子,说出来你自己信吗?朕没有老爷子那么好糊弄。” 说到这里,黄琼凝视了面前,自己提起太子与蜀王之后,脸上的神色终于出现微微变化的人。沉思了一下之后,却是突然点头道:“温邰亦,你想着刺杀朕,是为了废太子。因为朕自从登基以来,将废太子的圈禁,从你的南镇抚司改为宗正寺。让你心中产生了一丝恐惧。” “在你看来,朕与永王关系好。永王如今深得朕的重用,正在劲头上。而且永王本身,与废太子关系就不好。你是怕朕派永王,秘密处理了废太子,你手中在关键的时刻,就缺少了一个可利用的招牌。再一个,你也是一直都在担心,朕从废太子那里,查明你的真正身世。” “你心中清楚,你与朕的关系已经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你如今还能坐在南镇抚司的位置上,是朕看在老爷子面子上。再加上目前南方的叛乱,朕更需要稳,所以才没有立即撤换你。等到江南战乱平息,朕会立即撤掉你的职位。朕派高怀远到南镇抚司,更加剧了你危机感。” “你是玩弄人心,操纵权术的高手,自然知道朕派高怀远到南镇抚司,就是为了接替你。所以,你对朕早就产生了杀机。更何况,谁当皇帝又比得上自己嫡亲外甥。或是干脆说,你想做第二个淮阳郡王。如今蜀王跑到西域,便是如今回来,他的名声也不可能在继承大统。 “现在你手中,唯一可用的棋子便是废太子。废太子虽说作恶多端,但毕竟做了近二十年的太子。这破船还有三千钉,如果将废太子扶上位,号召力多少还是有些的。而废太子不管怎么说,毕竟也被废了几年。要想站住脚,除了你这个嫡亲舅舅之外,也没有人可以依靠。” “你便怕朕除掉废太子,除掉你仅有的一个可利用的牌位。更担心朕会查明你的身世,借机连你也一并除掉。所以虽说认为时机还不算到,但最终还是决定图穷匕见。正巧,叛王屡屡联系你,想要与你联手一同对付朕。而你正好可以趁机借刀杀人,利用叛王之手除掉朕。 “你这些年做南镇抚司都指挥使,恐怕在朝中也安插了不少的眼线,也掌握了不少官员的那些龌龊事。到时候这朝政,恐怕就会尽为你所掌握。别说废太子了,便是老爷子复位,都未必能掌握住朝政。温邰亦,你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这天下,居然无人不在你的利用之中。” 黄琼的话音落下,原本还神情自若的温邰亦,脑门上的冷汗瞬间便落了下来。自从面前这位主,说出自己真正的身份后,他便知道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瞒不住他。无语良久,温邰亦却是开口道:“我当初真没有想到,范家居然有如此的能耐,这等陈年往事都查的出来。” “皇上如此器重范家,指望着范家替代南镇抚司。难道就不担心,范家仗着皇上的依仗,趁机大势发展自己的势力。要知道,范家不仅仅是这天下第二大行商,在这江湖上还是第一大武林世家。范家在江湖上,可谓是一呼百应。在官场上,也不是他们说的那样势单力孤。” “范家虽说不如桂林郡王府有钱,可在这天下范家称第三,就绝对没有人称第二。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一样可以买到官员出力,甚至是效忠。侠以武犯禁,手中握着武力,在握着天大财富,在得到你扶持。用不了几年,你就会培养出,一个比桂林郡王府更难对付的对手。” 听到温邰亦这番话,黄琼却是淡淡的一笑:“你想多了。范家,朕是用所长,但一样会严格的限制。如果为了那点助力,一味的任范家做大,朕岂不是得不偿失?况且你的那点事情,朕若是只靠着范家去查,岂不是太过于无能了?当年知道那件事情的人,可远还没有死绝。” “查出你的身世,在上下左右一联想,其他的事情很难吗?其实,你也不用说了。你现在的表情,足以告诉朕,朕没有猜错。你是想着与桂林郡王联手除掉朕,然后立即扶持废太子上位。如今废太子,当年做太子时积攒的根基,早就太上皇与朕的操作之下,彻底的冰消了。” “你杀了朕,在利用手中控制的南镇抚司,立即封锁皇宫,并第一时间控制住永福宫太上皇,同时将诸王府控制住。拿着诸王的性命,要挟太上皇起草明诏,废掉朕的皇位,改为册立废太子。至于在这之前,可以利用你手中控制的南镇抚司,将朕遇刺的消息牢牢封锁住。” 第一千零七章 就这么简单 黄琼用锐利的,貌似可以看穿所有一切的眼神,看着跪在地上的温邰亦。而虽说低着头,可感受到黄琼那冰冷,却带着杀意的目光,正看向自己的温邰亦。虽说不明显,可却是不由得微微发抖。他虽说没有吭声,可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这个年轻帝王,真正可怕之处所在。 他能从一个身居冷宫多年,直到十八岁才走出皇宫的黄琼。在诸多兄弟之中杀出重围,走到今儿的地步,绝非是枉然。单就这份心智,对事情轨迹推断的能力,自己在其他皇子身上,却是从来都没有。想到这里,温邰亦只能在心中感叹:“当真是上天的定数,非人力能改变。” 而黄琼却是没有理会,他心中怎么想的。一边不断的冷笑,一边用着极其冰冷语气道:“等到大局已定的时候,你在宣布朕的死讯。至于为何你选择是废太子,而不是蜀王。原因也很简单,只是因为目前根基全无的废太子,会让你更容易达成目的,也更为容易被你所掌控。” “蜀王这些年苦心经营,利用大量的钱财,在朝中广布密网。内结外联的,不知道暗中搞出了多大的势力。便是你这个权倾朝野,耳目遍及朝野的南镇抚司都指挥使,恐怕都要相当忌讳吧。扶植蜀王上位,恐怕他不会为你老实的控制。你当初秘密一路护送蜀王逃亡西域。” “不就是担心蜀王若在,你便是册立废太子也坐不住。况且,他如今远在西域,想要赶回根本就来不及。所以,你最终选择是废太子。因为废太子早些苦心构筑那点根基,早就随着他被废,而彻底被瓦解掉。你册立他为帝,他便只能依靠你这个嫡亲舅舅,也更好为你控制。” “以你的心思和手段,用不了几年下来,这朝中便都是你的人了。这天下,也就成了你的了。至于为何你要选择在这个时候,原因更简单,那就是江南叛乱,已经大致敉平。剩下的,只要不出现什么太大的变化,前面的曹锐等将领,不出反叛一类的大问题,大局便已定了。” “你倒是一个会捡便宜大的主。叛王已经到了狗急跳墙的地步,翻腾不出什么大风浪了。如今燕山府一线入寇的北辽,也已经是余力用尽,从上到下都心生了退意。再变,也变不出什么花样。不过朕有些不解的是,你就这么有信心朕死后,前面的各级将领不会为此生变?” 黄琼充满不屑的话说罢,温邰亦却是沉思了一下之后,才苦笑道:“我知道了,你是用的永王之前手下那群鸡鸣狗盗之人,查明白的这件事。也是我大意了,我居然没有想到,永王手下的那些鸡鸣狗盗之辈,居然有如此大的本事。一件三十年前的事情,都能查的如此清楚。” “我更是小瞧了你。居然有如此本事,只是通过我的身世,便能将这些事情推断的一清二楚。不错,我的确起了要做皇帝的心思。因为我知道,只有获得天大的权利,才能保证我的家人,我的儿子,不会遭受我曾经经历的那些事情。而这天下,没有比皇帝更大的权利了。”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这世上没有一个家族会长盛不衰。温家怎么样?也算是赫赫有名勋贵世家,可在强权前,不一样的灰飞烟灭?我那个姐姐,当年跟着太上皇吃了那么多的苦,可就是因为出身低微,家族得到了什么?一个三品武官而已,却还不是世袭的。” “她死,太子被废后,整个家族便快速失去了太上皇的信任。甚至我那个大哥,便是连进宫面圣都很难。我姐姐,死前求了多少次皇帝,给娘家一个空头爵位,可你那位父皇一直推脱。到我姐姐去世,连个子爵都没有封到。依旧是一个三品空头,只领着一份俸禄的武官。” “人走茶凉,被你们天家演绎的如此真切。甚至真切到,都让人不敢相信,那个男人在我姐姐活着的时候,曾经与她如此的恩爱。出了那件事情之后,我便发誓自己一定成为强者,保护我家人再不会受到如此的委屈。而要想成为绝对的强者,这世上没有比做皇帝更好的了。” “更何况,这天下本就是有德者才能得之。你们黄家那些蠢猪一样人,都能做了上百年的皇帝,我又为何不能。你分析的不错,我的确是想着借桂林郡王的手除掉你,然后扶持废太子继位。当年你外公能做的,我一样能做。况且,以南镇抚司权势,控制了太上皇轻而易举。” “只要控制太上皇,我扶持谁上位,不就是一句话吗?借着叛王手除掉你,可以将影响降到最低,不会影响到我接下来的布局。还可以将弑君之事,推到叛王的身上。反正如今叛军的颓势,傻子都能看的出来。以叛王的为人,在逼急眼的情况下,狗急跳墙也是可以理解的。” “借刀杀人,当然是最好不过了。只可惜,我有两点没有预料你。你的母亲,居然是鼎鼎大名的寒冰罗刹,而你也是一个武学高手。有你母亲在,恐怕派多少人来刺杀你,成功的希望都不会太大。而我更没有预料到的是,我的那些心思,你居然从点滴就判断的一清二楚。” “我知道,你很聪慧,你的能力别说我那个姐姐所出四个儿子,没有一个能够比的上的。就是太上皇所有的儿子加在一起,恐怕也不是你的对手。可我没有想到,你的能力如此的强悍,仅仅通过一些蛛丝马迹,便判断出整个事情的脉络。虽未全中,可也与事实相差无几。” 温邰亦的回答,黄琼却是并未理会:“你的那些事情,朕既然已经判断出来了,也就用不到你给朕带那些高帽子了。朕现在问你的是,你那来的那个把握,京中一旦生变,前线的将领不会出现反复?要知道,一旦前线将领有一个因此反水的,江南战局便会立即祸起萧墙。” “毕竟你苦心设这个局,已经这么长的时日,绝对不会允许在这个时候,出现什么大问题的。若是这个时候出什么问题,你岂不是机关算尽,却为别人做了嫁衣吗?温邰亦,朕现在不想知道你其他的事情,只想知道你这个把握从何而来。朕不相信,那些将领就会这么老实。” “你死定了,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朕不会允许一个,想要刺杀朕的人还活着。更何况这些年,你利用南镇抚司的权利,暗中布置了多少张网?你在南镇抚司,培养了多少的心腹?你不死,换了谁做朕这个位置都寝食难安。但你说了,朕可以答应你,放过你的那些家人。” “朕可以不杀他们,给他们留下一条活路,而且不会太过于为难他们。你的那个罪名,朕也不会向天下人宣布,会替你瞒着。因为你不要脸,太上皇还要脸。若是你还想着继续欺瞒朕,那就现在就可以为他们安排棺材了。就你犯下的那些罪名,朕便是灭了你的九族都为过。” 说到这里,看着还有些迟疑的温邰亦,有些耐心耗尽的黄琼,却是冷冰冰的道:“朕可以在给你一天的时间。想好了就写出来。过了明儿这时候,朕就不会在给你任何想说的机会。你大可以,带着那些东西和你一家老小的性命,一同去下地狱。朕的性格,你应该是知道的。” 黄琼的话音落下,正要迈步向外走,身后却是传来温邰亦的声音:“我若是如实说了,你当真会放过我的家人?我虽说与你有矛盾,但你现在身为一国之君,君无戏言的话,你身为皇帝应该知道。若是你能保证绝对不追究我家人,我可以告诉你,我对那些人会做什么。” 对于这个家伙的话,黄琼没有回答他。只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他,直到将温邰亦看得有些心虚,才喃喃的道:“其实,我控制他们不反弹的办法,说白了也没有什么。就是他们的家人,如今都在我的监控之下。包括现在他们的身边,都有我的人在秘密监视着他们。” “到时候,他们若是不听我的话,我不仅可以拿他们家眷威胁他们,还可以在必须要时除掉他们。曹锐和赵无妨家人,如今就在我手中。于明远和欧阳善的家人,阖府也都在我的监控之中。至于郭晨,他是世家子出身上。只要不攸关他们生死,他们是不会在乎谁做皇帝的。” “我知道,郭晨在郑州的时候,就已经私下里面认你为主。回京之后,你一直通过他,掌握着骁骑营。但郭晨就算在忠心于你,可在整个家族利益面前,他也得服软。更何况,你活着,他也许会你死忠。可若是你驾崩了,在你与家族面前,他们这些世家子都会选择家族。” 温邰亦这个出乎意料回答,让黄琼不禁有些皱眉:“你控制他们手段,就这么简单?你在他们身边安插了人手监视朕知道。这是齐军自从太宗年间的惯例,将领统军出征,身边都有南镇抚司的人监视。可曹锐与赵无妨的家人,朕早就已经接进京安置好,怎么会在你的手中?” 黄琼质疑的话音落下,温邰亦却是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之后,才哈哈的笑道:“我还以为你当真是天纵奇才,现在看对人心的揣摩却是不过如此。这事看起来很复杂,但其实就这么简单。原因很简单,你活着他们也许会为你效忠。可你都驾崩了,那他们效忠谁不是效忠?” “他们都是武将,可欧阳善与郭晨都是世家子出身。对于他们来说,家族利益才会高于一切。他们家族那些肮脏事,都在我手中掌握着。包括他们家族所有人的脑袋,也基本都在我的手中控制着。你若是真的驾崩了,他们就算不想听新君的,可难道真不要整个家族脑袋了?” “至于曹锐与赵无妨,他们家眷的确在战乱一开,便被你接进京城了。可安置上,却是并未像那位刘大人家眷那样精心,阖府上下都是你的人,我便是想要渗透都渗透不进去。因为那两家夫人,与你这位皇帝陛下并未有一腿。也不用经常陪着你私下里面幽会,而遮人耳目。” 第一千零八章 不会给第二次机会 既然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也许是为了自己的家人。温邰亦倒也没有在隐瞒,有什么说什么了。甚至就连黄琼与张巧儿有私情的事情,都干脆了当的抖落了出来。不过,在这件事上也知道多说无益,更不想给自己家人找麻烦的他,倒也只是一带而过,而没有让黄琼太难堪。 接下来的话,他倒是想的很平静:“所以,你对那两家眷属也做了一定的保护。可真正安置的时候,你虽然不放心我,却是交给了当时的宗正寺。在你调永王接任宗正卿之前,南镇抚司对宗正寺一直都有很大的监视权,里面监押犯错宗室人手,基本上都是南镇抚司派出的。” “所以,我借着这个机会,直接在两人府邸插进去一批人。当然,这些人的身份,便是在这京兆府也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他们都是我在南镇抚司绝对的心腹,向来只听我一个人命令,在京城也只认我一个人。别说永王了,便是南镇抚司的其他人,都不清楚他们的真正身份。” 说到这里,温邰亦看着陷入沉思的黄琼,却是轻声一笑道:“看来,你这位皇帝,对南镇抚司的权责,到现在也不够了解。今儿我可以告诉你,南镇抚司监视缉拿的目标,可不仅仅这天下官员,武林江湖人士,宗室也是最重要监视目标之一。你的那些祖宗可都是多疑之人。” “他们对于宗室的防范之心,并不在那些掌握兵权的武官之下。只不过碍于名声,表面上的事情都交给宗正寺。可私下缉拿监视看押的事情,还是交给南镇抚司来处理。南镇抚司是做什么的?不就是替你们黄家的历代帝王,做着那些最肮脏的,也是最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我身为南镇抚司的都指挥使,在这其中做些手脚很难吗?所以,事情就是这么的简单。有些时候,往往越是简单的方法,也越是管用。你都驾崩了,新君都已经登基了。朝中风云都已经变化了,换了你在家人或是家族,与效忠一个死人之间,你觉得他们会怎么选择?” 听到温邰亦这个解释,哪怕明知道他说的没错。很多时,越简单的方法越管用。可黄琼依旧气得差点一个窝心脚踹死他。站起身来,满肚子火气无处发的黄琼,将等候在门外高怀远唤进来。让他给温邰亦一副纸笔,让他将安插在前线将领身边人写出来后,直接甩门走出去。 只是在离开前,黄琼犹豫了一下,还是去看了一眼温邰亦的家属。二者关押的地点极近,却不能时时见面。在被关押的这段时日内,只是为了动摇温邰亦的心志,所以每隔五日才被允许,离着远远的看自己眷属一眼。其余的时日里,哪怕与家人关的极近,也是不许见面的。 出了与温邰亦谈话的屋子,还不到一百步便到了,关押温家人的院子。黄琼没有带南宫珍几个护卫,只是在院子内管事陪伴之下,进到了院子内。看着知道自己到来,跪倒一地老弱妇孺,黄琼却是轻叹一声。权力之争中,从来都么没有罪不及妻儿一说,斩草除根才是根本。 若是失败的是自己,恐怕自己的妻儿,恐怕也是这个下场。示意跪着的人都起身之后,黄琼走到温邰亦,那个不过五岁小女儿的身边。看着死死攥住母亲手孩子,睁着一双好看,却充满惊恐的大眼睛看着自己。摸了摸孩子的脑袋,黄琼却只是轻叹一声之后,便要转身离开。 只是就在黄琼离开之前,身后却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陛下留步。拙夫,只不过是一个二品学士,整日里埋首故纸堆里面,不知道所犯何罪?能使得陛下,对温家满门抄家拘禁。臣妾,今儿便斗胆问一句,拙夫究竟所犯何罪,如今被羁押在何处?陛下又准备如何处置我们。” 听到背后传来的质问声音,黄琼转过身却看到一个三十多岁,姿色异常秀丽的妇人。正推开一个与她相貌差不多,却比她年轻一些妇人的阻拦。走到黄琼的面前,直接开口询问道。至于这个妇人身份,黄琼是知道的。不是别人,正是温邰亦当年,由老爷子亲自指婚的正妻。 最初在看到这个妇人的姿色时,黄琼微微愣了一下。这个妇人他虽说没有见过,可对温邰亦这个正妻却是知道的,老爷子极少为臣子指婚。可温邰亦的这个正妻,却偏偏是少数中的哪一个。娘家虽说只是翰林院学士,可是却是连续三代都是翰林出身。这在本朝还是独一份。 这个女人,虽说对温邰亦真正的职权一无所知。可就从这番话来看,这位温夫人绝对不是那种,没有见识的家庭妇女。看了看面前神色倔强,再三要求黄琼这位当朝皇帝,给出抄家拿人原由的这位温夫人,黄琼却是笑了笑。只是黄琼原不想理会,但这个妇人却是不依不饶。 不能不说这位温夫人的表现,比温邰亦那个在见到黄琼出现之后,一直都在战战兢兢,便是连大气都不敢出的弟弟要强的多。更问出了,整个温家人都想要知道,却是不敢问的话。见到这个妇人大胆拽住自己衣脚,表现出的一副你不给我一个明确答案,你也别想走的架势。 在不想动粗的情况之下,黄琼也只能示意跟在身后的一个管事,将她带到一个空屋子内。只是这个明显知道,这位皇帝某些不太好方面传闻的妇人。听到黄琼这个要求,却是心生警惕,直接开口怼了回来:“陛下要想说,便在这里说。这里都是温家人,有什么不能知道的?” “朝廷如今还没有定下温邰亦的罪名,臣妾还是陛下臣子的妻子,更是清清白白的女子。臣妾与陛下终归还是男女有别,孤男寡女单独处在一室,还是不合规矩的。况且,他们也一样都是温家直系的眷属,一样也是有知情权的。陛下若是有什么话,在这里说也是一样的。” 这位温夫人的话,虽说没有说得太明白。但话中的意思,却是表达得很清楚。就是说你的那点喜好我是知道。你把我单叫到一个屋子里面,恐怕是想要侮辱我的清白吧。温邰亦如今虽说被你抓了,可你还没有定他的罪。我还是你臣子的夫人,你心中的那些龌龊事想都别想。 听到这个妇人的这番话,黄琼却并未发火。因为他对这个妇人,确实没有什么想法。虽说第一眼见到这个妇人的时候,的确是有些惊艳。但那个惊艳,也就是一刹那。但在那过后,倒也没有太过理会。他不想在这里说,是因为不想太多的温家人,也知道温邰亦的真正身份。 原本一直顾虑老爷子的他,原本就没有打算着斩草除根。更何况,刚刚那个孩子恐惧的眼神,也触动了他心中最为柔软的那片。正因为如此,他才不希望太多的温家人知道。因为一旦温邰亦的真正身份泄露,这些人就算自己留下他们一命,可这一辈子就只能圈禁起来。 因为这不单单涉及到朝廷的机密,更涉及到南镇抚司那些,很难在短时日之内,被彻底清理的温邰亦心腹。有些东西,越少的人知道才越好。所以,面对这个妇人的坚持要知道原因,黄琼只打算单独与他交待一番。想必以这个妇人并不简单的脑袋,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见到这个妇人死活不肯与自己单独谈,黄琼淡淡一笑,用着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朕要与你单独交待,正是因为不想斩草除根,还想着给你们温家人,留下一些后续的余地。你若是真想让温家所有人,在不远的将来给温邰亦陪葬,朕可以在这里直接说倒也无妨。 “不过人多嘴杂,事后朕为了保守一些秘密。听到这些东西的温家人,就算朕饶他们不死,但一辈子别想走出这个院子。朕也不为难夫人,朕会去前面那间屋子等夫人。至于来与不来,就在夫人自己。朕给夫人一炷香的时间考虑,若是夫人不来,朕绝对不会给夫人第二个机会。” 说罢,黄琼抽出被这位一心想要答案的温夫人,死死拽住的衣袖转身离开了。至于他为何要单独见一下这位温夫人,是因为黄琼突然想了解一下,在某些事情之中,这位温夫人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再多,黄琼是真的没有想过。至少现在,黄琼对这位温夫人并无什么想法。 转身进了隔壁院子的一间屋子之内,一边品茶一边思考着什么。至于那位温夫人,会不会进来他倒是不怎么在意。只是出乎黄琼意料的是,那位温夫人最终还是来了。只不过身边还带着,那个相貌与她有些相似的妇人。见到温夫人带个人进来,黄琼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 不过,他倒也没有太过于在意。只是慢悠悠的喝着茶,貌似正忙着对温邰亦最后审讯的高怀远,送过来的这种不过普通,甚至还有些粗糙的茶叶,是什么高档的茶叶一般。黄琼的不紧不慢,让那位原本沉稳的温夫人,却是反倒先焦急了起来。救夫心切的她,直接跪倒在地。 看着跪倒在地的温夫人,黄琼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来走到门口,看着守在屋外的刘氏二女,姣好的背影。良久才开口道:“你真的不知道,温邰亦的真正职位是什么?你与温邰亦成亲已经十余年了,作为他相濡以沫的妻子,难道对他平日的所作所为,就真的一无所知?” 黄琼的这番话,倒是把那位温夫人给说的愣住了。这位温夫人有些迷茫的道:“他不就是一个,靠着祖上恩萌做官,从来都没有外放,一直在翰林院打熬的翰林学士?他还能做什么官?最多,是这些年比较受到太上皇器重一些。成了本朝唯一一个,二品的翰林学士罢了。” 听出了她话里面的迷茫,黄琼没有转过头,只是背对着这位温夫人,冷笑了一声:“看来,咱们这位温都指挥使,还是一个谨慎主,这些年便是自己家人都能一直瞒过去。你们这些家人,对他做什么竟然真的一无所知。就是不知道,他是为了保护你们,还是因为其他的事情。” 第一千零九章 都改为姓冷 而听到黄琼这番话,这位温夫人更是有些不明白了?也算是官宦家庭出身,对本朝官职并不是一无所知的她,还是知道都指挥使是武官职务。可自己丈夫明明是一个文官,还是一个在翰林院打熬了半辈子,除了出差多一些之外,倒是连一个外放都没有捞到的,苦哈哈文官。 成亲这么多年,自己从来不知道他做过武官。更不知道,他还做过什么都指挥使一类的官职。自己府中倒是经常有一些人,来找丈夫谈事。可那些人看起来都很普通,根本就不像是武官。怎么到了这位年轻帝王口中,他就成了什么都指挥使?再说,都指挥使不是三品吗? 转过头,看着这位温夫人,依旧的一脸迷茫与不解。黄琼微微摇了摇头,倒也直接开口道:“既然温夫人真的不知道,那朕就明确的告诉温夫人。你的丈夫,并不是什么二品翰林学士。他自从恩萌进入官场之后,便一直在南镇抚司做事。一直做到了南镇抚司,都指挥使的职位。” “而且这个都指挥使的职位,到今年,他已经做了整整八年。至于朕为何要拿下他,并拘禁温家的满门真正原因,朕告诉温夫人倒也无妨。你的那位丈夫,掌握大齐朝最大的密探衙门,整整八年的都指挥使,非但不思上报国恩。却是为了自己夺国野心,与叛王联手刺杀朕。” “不算他在南镇抚司任上,做的那些龌龊事。单就他做的这个事,朕要了你们温家满门的脑袋,都不足为过。朕若不是心中还存在一丝善念,又岂会轮到你今儿来质问朕?朕今儿就告诉你,他是死定了。至于你们这些人,还要看你那个丈夫,供述会不会达到朕满意程度了。” 黄琼的话,让这位原本还满心想着,自己丈夫被抓,自己家无辜被抄。是这位年轻帝王,纯粹就是看自己丈夫,这个太上皇老臣不顺眼,想要清理太上皇的旧臣,所以无辜受到牵连。毕竟向来都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这种后任皇帝清理先皇老臣的事情,在历朝历代都不少见。 自己丈夫,究竟有多受太上皇重视,温夫人还是清楚的。不仅十五年前,自己是被太上皇亲自指婚给丈夫。这在大齐朝可谓是极其少见的,在本朝更是独一无二的特例。而且这些年,庄子、田地都没有赏赐。丈夫虽说没有谋到一个外放的实缺,可这品级一直都没耽误生。 可自己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丈夫得到太上皇如此厚爱,并非是因为他的文采。而是朝廷的南镇抚司都指挥使。作为一个官宦世家出身的人,她虽说是一介女子,可也知道在寻常人家眼中,极其神秘的南镇抚司是什么所在。原本这位温夫人,对这个事情是打死都不信的。 但再一想到这几年,总是有奇奇怪怪的人上门拜访,却从来没有一个丈夫在翰林院的同僚拜访。丈夫也从来没有在府中,宴请过任何一个翰林院同僚。就算丈夫性格在冷,可在翰林院连一个交好同僚也没有?而且那些奇奇怪怪的人来访时,丈夫与他们谈事时总是很神秘。 而且丈夫经常一消失便是一个,甚至是几个月的时间。自己问起,丈夫总是说被太上皇,私下里面派去外地考核官员了。原本自己你以为是丈夫养了外房,可丈夫破例给自己看过两次圣旨。中使有又几次来府中宣读圣旨,委派自己丈夫外出办差,自己倒也打消了那些怀疑。 如果丈夫的身份,真的像是这位年轻帝王说的那样,之前的那些事情,倒也解释清楚了。原本听到这位年轻帝王,说起丈夫的真实身份,这位温夫人心中便已经有些不镇定了。再听到他口中的,丈夫竟然做出了与叛王联手,刺杀这位皇帝的事情,温夫人几乎直接瘫软在地。 只是在口中,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陛下,温邰亦的为人,作为妻子我是清楚的。若说他贪赃枉法,臣妾还是相信一些的。但若说他刺杀陛下,臣妾是万万不信的。他既然做了这么多年南镇抚司都指挥使,又深得太上皇的器重。想必得罪了不少人,有人刻意的在诬告他。” 对于这位温夫人的狡辩,或是说在找说服她自己的理由。黄琼转过身,走到此时还跪在地上的温夫人面前,抬起她精致的下巴,看着她倔强的双眼,却是轻声的道:“诬告他?他当着朕的面,联手与叛王派来的刺客一同行刺。若不是有人相救,朕早就成了短命之君了。” “这一切,都是当着朕面进行。你告诉朕,别人怎么诬告他?朕也告诉,你心目之中对太上皇忠心耿耿的丈夫,却是虚伪的很,野心更是不一般大。值此江南有人犯上作乱之机,他却并不想做郭子仪那样力挽狂澜的忠臣,而是想要做曹操那样,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奸佞之臣。” “朕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料理他,是因为到这个时候,他还在与朕耍心眼,拿着虚假的供词来糊弄朕。没得到他的真实口供之前,朕暂时不会杀他。他以为他很聪明,这些年能将太上皇玩的团团转,也可以同样将朕装在翁中。他的那些心思瞒得住太上皇,却瞒不了朕。” 听到黄琼说出,自己丈夫当着他的面刺杀他,这位温夫人却是彻底瘫软在地。刺杀皇帝是什么样的罪名,会落得一个什么结果,她还是清楚的。满门抄斩都是轻的,株连九族才是最可能。不仅这一家老小,都要跟着他掉脑袋。甚至自己娘家,恐怕都要跟着他遭受无妄之灾。 呆若木鸡良久,她才捂住了自己的脸,不由得失声痛哭起来。就算他的刺杀没有成功,就算这位年轻的帝王,看起来连块皮都没有破,可毕竟事情是做下了。这温家的满门老幼,都要为他的决定而掉人头落地。刺杀皇帝,这无论在那一朝这就是谋反,是天下的第一大罪啊。 而跪在她身边,与她有几分相似的那个妇人,听到黄琼的这些话,也用绝望的眼神看着他。只是就在二女一个哭泣,一个绝望的时候。黄琼却是站起身,对着二女道:“朕之所以将你单独召进来,而没有当着你满府的人说。就是不想你们府中,有太多的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朕之前与你们话,出了这间屋子,若是传出去半句就别怪朕无情。至于该怎么对他们解释,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但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们自己要心中有数。他是必死无疑,至于你们究竟该怎么处理,朕还没有考虑好。不过他在上路之前,朕会安排你们见他一面。” 这番话说罢之后,黄琼突然发现,自己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待。只是就在黄琼正准备抬腿离开的时候。背后却是传来,那位温夫人虚弱的声音:“陛下,我知道他做下的那些事情罪无可恕,陛下怎么处置他都不为过。就算陛下诛杀温家的满门,作为罪臣之妻也是无话可说。” “但我恳求陛下,能不能饶过几个孩子?还有府中的其他老弱妇孺?我可以保证,这个家中所有的人,都不知道他南镇抚司都指挥使的真正身份。更没有人知道和参与,他做的那些事情。阖府的人,都以为他不过是靠着太上皇的恩宠,才做到一个二品翰林学士的书生。” 温夫人这番恳求的话,却是只让黄琼的脚步略微停顿一下,最终还是转身离开。直到走到这座院子外,黄琼才回头看了一眼这个院子。而此刻在他的身后,却是传来那位温夫人撕心裂肺的哭声。跟在黄琼身后的南宫珍,听到院子内传出的哭声后,也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院子。 原本想要说些什么的南宫珍,在看到黄琼有些低沉的脸色后,却是犹豫了一下,将口中的想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回到宫中,黄琼将南宫珍一行人打发去休息后,自己却是坐在温德殿内陷入了沉思。直到拿到温邰亦详细口供的高怀远到来,他才从长久失神之中反应过来。 仔细看了一遍纸面上,温邰亦的供述后,黄琼沉吟了一下。将这张供述交给了高怀远,让他去尽快处理。只是在高怀远,关于温邰亦是不是还需要在留着一段时日,以便看看能不能再审出一些东西的请示。黄琼却是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站起身来,在温德殿内踱步良久。 才转过身来,对着高怀远道:“他该说的,或是想说的、能说的,已经都在这里了。人在留着,已经没有什么必要了。他在南镇抚司,还有大量的心腹,留的时日长了,极为容易生变。今儿晚上,你就送他们兄弟上路吧。二人眷属,所有男丁十岁以上一律发配到宁夏府。” “女眷,四十岁以下的,一律没到宫中为奴。若是有襁褓中的孩子,找个地方连同其母安置了就是了。不过要派人,一律秘密的监视。朕会告诉刘昌,对那些发配到宁夏府的温家人,给予一定的优待。但是他们的姓一律都要改,温这个姓氏绝对不能在使用,都改为姓冷。” “他虽说与朕有恩怨,但对太上皇还是忠心,这些年也不能说一点好事没做。他们兄弟就不要公开枭首了。今儿晚上让他与眷属见一面后,一人一壶鸩酒送他们上路。事后,每人赏一具棺材。找一个地方埋了便是,不过墓穴要不封不树。下葬的地方,不得对于任何人泄露。” 听到黄琼的这个处置决定,高怀远不由得呆愣一下。温邰亦犯的可是私下里,勾结叛王刺杀当朝皇帝的滔天大罪。就一人一壶鸩酒,家眷也不过男丁发配宁夏府,女眷没入宫中为奴,这个处罚是不是太轻了?要知道在历朝历代,这种大罪都是诛族,甚至是要株连九族的。 看着面前听到自己这个处罚决定之后,有些发愣不说,甚至多少还有些不服气的外甥。黄琼微微皱起了眉头,想要训斥他两句不长脑子,可最终还是忍耐了下来。这孩子虽说相当的聪慧,悟性也很好,也知道努力。但终归还是太年轻了,在很多方面的经验也太过稚嫩。 第一千零十章 要多从全局着眼 最终黄琼还是忍住了怒火,开口道:“你呀,今后考虑问题,要多从全局着眼。朝廷负责天下监视、侦缉、捉拿一切事物的,南镇抚司都指挥使都起了谋反的心思,这让别的官员会怎么想?会让天下的臣民怎么想?的确温邰亦的身份是保密的,对外只是一个二品的翰林。” “但即便是这样,在京城之中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也不在少数。这年头,爬到高位的那些文武官员,那个不是人精子?温邰亦的身份,的确能瞒住一部分的人,可那些有心人就未必能够瞒得住了。他当初附逆原由无论是什么,不管是牵扯进去多深,但他都是与叛王联手。” “若是公开处以极刑,你怎么对天下交待?若是实话实说,恐怕会立即引发朝臣的恐慌,甚至是混乱。若是在一个理由搪塞,你认为那种理由能搪塞一个诛族的处罚?况且他是专司缉拿监视的南镇抚司都指挥使,这些年不知道查出和掌握了多少,那群龌龊官的肮脏事。” “他被抓,那些还在位的人,首先便担心自己的那些事儿,会不会落到朕的手中。若是在平常时分,朕不会介意借着这个机会整肃官场。可如今毕竟江南叛乱,还没有完全平息。这个时候,朝廷与朕都更需要的是稳。若是朝局真的乱了套,高兴的只能是北辽与南面的叛王。” “与其引起朝局的动荡,还不如悄无声息的送他上路。越是这种事情,处理的时候越是要慎重。更何况,他深受太上皇器重多年,是太上皇一力简拔的人。可谓是太上皇在位的时候,朝中的第一心腹。他不要颜面,太上皇的颜面还是要的。至少还是要给太上皇留下一丝体面。” 到底是有悟性的人,黄琼的话音落下,高怀远略微仔细琢磨了一下,便立即明白了这个舅舅的意思。只不过高怀远在临走之前,犹豫了一下之后,对着黄琼道:“陛下,您身边那个南宫家的人,好像与温逆认识。臣的属下,在押温逆去面君的时候,温逆见到那人呆立良久。” “两个人,一直对视到温逆被强行压走。如今那个人在宫中担任嫔妃的侍卫,臣有些担心,若是她与温逆交情匪浅的话。在得知温逆死信之后,会对诸位娘娘做出不利之事。只是这些人都是陛下亲自请来的,并不在宫中侍卫名单上,究竟怎么处置,还是要看陛下的圣断。” 高怀远的汇报,这下倒是把黄琼给搞愣了。南宫珍与温邰亦居然认识,这倒是让黄琼有些意外。不过转念一想,南镇抚司的职责之一,便是对江湖人事的监视和缉拿。南宫家虽说如今已经成了范家的附庸,可不管怎么说,依旧还是江湖世家,也是南镇抚司监视的目标之一。 作为南镇抚司都指挥使的温邰亦,与南宫世家高手相识,倒也不是什么意外之事。不过,南宫珍与这个温邰亦究竟什么关系,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到底有多深,自己倒是要好好查一查。若这两个人,只是因为监视与被监视,相互之家相识倒是无所谓。 不过这一男一女,一个看起来也算是温文尔雅,一个别说当年,便是现在也是花容月貌。而且两个人年纪,又相差不是太多。温邰亦略大,可未必大几岁。这两个人,万一是那种男女关系呢?二人若真是情人关系,哪怕曾经是恋人的关系,那这个南宫珍就不能留在宫中。 挥了挥手,示意高怀远去落实自己的吩咐后,黄琼心中一直都在琢磨,南宫珍与温邰亦之间关系。南宫珍这些女侍卫,是自己专门通过范家要过来,用来保护自己后宫的。若是南宫珍真的与温邰亦有什么关系,虽说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可此事毕竟关系到自己后宫的安全。 可此事看起来简单,但背后却是很复杂。南宫珍是自己找范家,或是说找南宫媚招来的。若是没有确实证据,便就这么打发回去,倒是有些伤人。而且对自己与范家的关系,多少有些会受到影响。可偏偏在眼下,南镇抚司出了这么大事的情况之下,自己还需要范家的配合。 沉吟良久,黄琼最终还是打消了试探南宫珍的想法。那个女人一身的傲气,而且为人也很聪慧。南宫媚的嫡亲姐姐,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自己若是采取试探的办法,很难瞒过她不说,反倒是容易引出一些不必要的事端。与其遮遮掩掩的,还不如从南宫媚那里询问一下。 所以黄琼干脆提起笔来,直接给南宫媚去了一封信。不过,黄琼在这封信上,写的东西却是绕来绕去。即说不上直白,可也没有做太过的隐晦。总之一句话,便是即让人有种云山雾罩的感觉,可也让人大致一看。只要但凡脑袋不是太蠢的,就能便知道南宫珍那里出了问题。 至于为何这封信上,写的如此云山雾罩。是因为黄琼提起笔来,准备要写信时,脑海中想起了南宫媚与自己在一起时,那种即异样又分外的火热,那种如泣如诉的神情。一想起这又是有一年多,没有见到佳人了。黄琼便想着采取这个办法,看看能不能将佳人调进京来。 当然,在这封信上,黄琼将自己龌龊的心思,掩饰的很好。写的都是南宫珍的问题,至于自己对佳人的思念,却是一个字都没有提。只是放下笔来,想起佳人前次与自己最后一次相会,在离别时分外决绝的眼神。黄琼却是又有些犹豫了。南宫媚的性子,他实在是太清楚了。 只是问题出了,就一定要解决。尤其此事,还关系到自己后宫的安全。两世为人的黄琼,实在太清楚女人那种感性思维方式。哪怕以往伤的太深,可只要心中还有着对方,还是会为对方不惜一切。从高怀远的汇报来看,两个人若真是自己预判那种关系,恐怕用情不会太浅。 想到这里,黄琼还是派人将信,八百里加急送了出去。看了看天色,黄琼也就没有在批折子,而是起身回到了后宫。其实黄琼虽说自认为勤政的人,可他也知道,自己在政务的勤快程度,比当初老爷子在位的时候,还是差上了不少。至少做不到,每日都批折子批到深夜。 虽说他基本也做到奏折不过夜,但若是没有太紧急的事情,他一般还是不愿意加班的。当然,这也与他处理折子的效率,远比老爷子高有关系。他设立的军机处那几个年轻的臣子,精力也是相当的充沛,在政务处理上更是有条不紊。而且经常会给黄琼,一些意外的惊喜。 尤其是那个寇准,在政务上简直可以说才华横溢,让黄琼极其欣赏。这几个年轻臣子办事效率高,协助他处理政务时,也展现了惊人才华。这让他自然也就轻松了许多。便是老爷子在听说了他设置这个军机处后,都曾经与母亲私下里面提起,他自己若是早点想到这个办法。 当初,也不会被睡的比狗晚,起的比鸡早,经常批折子一批一夜了。不过老爷子也不知道,这真的是朝局的需要,还是自己这个儿子,专门为了偷懒省事而搞出的点子。有了这个军机处,黄琼倒是省心了不少。虽说也经常需要熬夜,但也有很多时候,都可以做到正点下班。 回到后宫之后,黄琼在司徒唤霜那里用了晚膳,又将司徒唤霜抱在怀中,很是说了一会话之后。又去张云儿的寝宫,与张巧儿几个人说了一会话。见到张巧儿还是有些浑身无力,实在是无力在服侍自己。黄琼倒也没有舍得太过于强迫她,便转身去了胡氏几女那里休息。 而见到黄琼的到来,胡氏倒是表现正常,可廖氏却是眼中充满了惊喜。对于女儿的心思,胡氏却是知道的。作为她前嫂子,吴氏已经为黄琼诞下了皇子。便是自己这个已经年过四旬的人,也为黄琼诞下了一个公主。可偏偏几人之中,年龄最小的廖氏,却一直没有怀上孩子。 与自己和吴氏相比,被召侍寝的次数也是最少。有时候,自己与吴氏被内侍带走,去其他的地方侍寝,被留下的廖氏眼中的落寂,她作为母亲又岂会看不出来。尤其是在得知,原本一直都没有身孕,与她境遇差不多的林婉清几个年轻嫔妃,这段日子里面也都相继有了身子。 自己这个女儿更是整日里,都有些郁郁寡欢。这天下又有那个女人,不想做母亲?尤其是在这皇宫之中,没有孩子就意味不受宠。不受宠,也就意味着没有地位,便是宫中的那些大太监都能欺负。至于将来,更不会有什么依靠。吴氏虽说是她前嫂子,也给黄琼诞下了龙子。 可如今与她的关系,除了成了姐妹之外,在一定程度上还成了某种对手。而自己却偏偏诞下的又是一个女儿,将来便是想要照顾她一些,都恐怕无能为力。而如今自己又是到了这把年纪,便是这位爷还没有忘记自己你,不断的在召自己侍寝,可这孩子却很难再生出来了。 只是这事,自己也是无可奈何。也曾经几次找过何贵妃想要劝说一下,只是起到的作用貌似也不大。而今儿这位爷,到自己的寝宫来,不仅廖氏很是兴奋,便是胡氏也很高兴。至少有机会,总比一点机会都没有要强的多。而见到胡氏与廖氏眼中的兴奋,黄琼倒是很了然。 自己在回京之后,的确在这关系密切的三人之中,召她侍寝的次数最少。可不管怎么说,她的年纪还很年轻,不急于在这一时。自己便是年纪青紫二萝,想要孩子都暂时没有答应。不过转念一想,与她关系密切的三人之中,也就她还没有身子,这着急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一夜,服侍黄琼的时候,廖氏是最卖力的一个。而在最后,在胡氏与廖氏二人哀求的眼神下,黄琼最终也是随了廖氏的意愿。而在第二日清晨,黄琼离开胡氏这里之前,将这个妇人抱在怀中又是一番作恶之后,才轻声的附在她耳边,告诉她有些事情要随缘,不要太执着。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选秀 让胡氏好好劝说一下廖氏,有了最好,没有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自己以后,也会多宠幸她几次的。然后又在胡氏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让胡氏,即便是这个年纪,也不禁满脸红晕的,这事需要你更卖力才好话后。才在满脸羞红的胡氏极其温柔服侍下,穿好衣物悄然离开。 在去往前朝的路上,几乎从不坐肩撵,一般都是步行的黄琼,却是正好看到正准备押到浣衣局,温家的那些妇孺。而如今,昨儿自己见面时,虽说身处困境,却依旧表现出性子高傲的温夫人。正眼睛通红的,在押解太监大的看着之下,神情有些麻木的向前被动移动着。 见到眼前的一幕,黄琼皱了皱眉头。吩咐身边的太监,将押解太监的头召了过来,询问这些人分派差事没有?听到黄琼的询问,那个跪倒在地回话的太监急忙道:“回万岁爷的话,这些人刚押进宫,正准备往浣衣局送,名单还没有来及抱到尚宫监,所以还没有派差事。” 看着面前已经停下来押解队伍,心中多少生出一丝恻隐之心的黄琼,沉吟了一下后,吩咐那个太监道:“你到尚宫监传话,就说是朕吩咐的。她们虽说是罪官家属,可娘家也是翰林世家。夫家虽说犯了死罪,可也曾对朝廷有过一些功勋。就算不看僧面,也要看在佛面上。” “就不要打发去做苦力了。将她们交给何贵妃,分到永福宫做个洒扫就是了。至于那个温夫人姐妹俩个,就安排到御书监,帮着朕收拾藏书就可以。翰林世家出身,总归不会连字都不认识。还有,你让尚宫局将浣衣局,还有多少罪官眷属在服苦役,拿出一个名单报给皇后。” 黄琼的吩咐,这个太监哪敢说什么?急忙起身起身去布置了。而在他离去之后,黄琼又看了那边的温家眷属一行,轻声的叹息了一下之后,转身去了自己登基之后,将五日一大起改到的南熏殿。今儿是叫大起的日子,自己没有太多时间,在这里因为一群罪官家属而浪费。 下了早朝,换下身上一身繁琐的大朝服,回到温德殿之后的黄琼,又将傅远山几个人召集到温德殿商议事情。一天的忙碌下来,温家的那些人,则早就被他给抛到了脑后。直到傍晚时分,高怀远进来汇报,温邰亦兄弟已经下葬。府中男丁,今儿一早便已经启程押送宁夏府。 黄琼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档子事。不过,黄琼没有在温家人的事情,做过多的纠缠。而是叮嘱高怀远,让他将从温家,以及南镇抚司衙门之内抄出来的东西,抓紧时日整理出来。将南镇抚司安插在宫中眼线,立即全部调离宫中。至于前线将领身边的,让他抓紧时日考核。 如果能为所用,便暂时留下。如果不可靠,立即调回或是直接除掉。只是吩咐完高怀远,尽快将这几件事落实后,黄琼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怀远,朕没有记错的话,你到现在已经是过了守孝期了。你这个年龄,也到了该指婚的年龄了。不知道,大姐有没有给定下亲事?” 听到黄琼的询问,立马便知道自己这位舅舅,这是打算要给自己指婚的高怀远,倒是有些无奈的道:“回陛下的话,之前倒是有几家提亲的。可之前一是臣身上有重孝在身,别说成亲了,便是定亲都不合适。其二,当年太上皇曾经不止一次说起过,臣的亲事由他给指婚。” “所以,臣到现在倒还是单身一个人,即没有成亲也没有定亲。母亲的意思是,如今臣身上的孝期刚过不到一年。还是和等到过了今年,在与太上皇或是陛下提起。不过,臣这些日子观母亲的意思,不是很想与那些勋贵联姻,还是想要给臣定一个,普通一些人家的女子。” 高怀远的回答,黄琼却是笑道:“大姐到底是女中豪杰,这头脑始终一直都是清醒的。看看那些勋贵世家,大部分都烂成了什么样了。培养出来的后代,除了吃喝玩乐,又有那个真能持的住家?你这马上要袭爵的人了,找夫人是得慎重一些,别找一个整日里惹是生非的。” “到时候,再搞得家宅不宁,也让你没有什么心思办差事。不过,毕竟是你自己娶亲,也要考虑一些你的想法不是?朕今儿问你,你自己有没有意中人?若是有,倒是可以与朕说说。只要家世清白,人品没有什么问题,朕给你说这个情去。放心与朕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黄琼的话音落下,性格多少还是有些大咧的高怀远,这个时候反倒是有些吱吱纽纽起来。看着这个家伙的表情,黄琼马上便明白了。这个家伙,这是肯定有自己的意中人。在黄琼再三追问之下,有些别扭的高怀远,实在被逼问不过,才小声的说出了一个女孩子的名字。 高怀远告诉黄琼,这个女子是他在调往南镇抚司之后,一次带队去某地办差的时,意外遇到的。那个女孩子虽说不是国色天香,只能算得上姿色略微出众罢了。但这个女孩子,却是气质极佳,而且知书达理。两人这刚一见面,高怀远便喜欢上了那个女子,可谓是一见钟情。 如今高怀远在南镇抚司,虽说一直受到温邰亦的压制,可查清楚一个人的身世还很容易。尤其是那个年轻女子,身边还跟着两个丫鬟,身上的衣衫虽说不是什么奢华之物,可也是制作精美,明显也是大户人家的女子。有了这个前提,查清楚自己一见钟情对象,更加容易了。 在知道那个女孩子身份后,高怀远便想尽办法接近人家。这越接近便越喜欢。只是那个女孩子,到底是性子矜持的大家闺秀。再加上家教也很是有些严格,虽说也喜欢上了高怀远,但最终还是没有敢私定终身。高怀远原本想着,等到女孩子父亲回来,便要央求母亲提亲。 相对于说起恋人,一脸甜蜜的高怀远。黄琼却是听这个女孩子的名字,倒是很是有种熟悉的感觉。可琢磨好大一会,却是一时没有想起来,这个女孩子到底是谁家小姐。最终还是高怀远告诉他,他那个意中人不是别人,正是于明远那个还待字闺中,还没有许配人家小女儿。 听到是于明远的女儿,黄琼不由得皱起眉头。于明远如今手中掌握重兵,而且下一步自己,还是要继续重用的。至于高怀远下一步的使用,黄琼已经是明确的,就是要接掌南镇抚司的。这一个情治衙门的掌印官,一个枢密院掌军的人,若是成了翁婿亲家,这可能带来的威胁? 黄琼不得不考虑,一旦两个人结为亲家,这对将来朝局的影响,黄琼不得不慎重考虑。而看着黄琼凝重的脸色,高怀远却是后悔的差一点,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下来。于明远在黄琼那里的地位,高怀远不是不知道。更知道这次于明远返京之后,肯定还要进一步的提拔重用。 爵位肯定是要给的,国公未必给,可至少是一个侯爵。至于将来就是不知道,是执掌枢密院,还是掌管殿前司了。自己现在看,板上钉钉是准备要接掌南镇抚司了。翁婿两个,一个管军的,一个管侦缉的,这那个皇帝会放心?自己这个心机厚重的舅舅,肯定是要棒打鸳鸯。 一想起心中的佳人,高怀远却是打算宁肯自己今后,只能做一个空头子伯爵,也绝对不会放弃。不就算连爵位都没有了,自己也绝对不会放弃。在情字的事情上,明显继承了自己父母死心眼性子的高怀远,虽说看着黄琼越来越凝重的神色,自己的神色却也跟着坚毅了起来。 而看着这个家伙,眼神之中的不放弃,黄琼倒是笑了笑。告诉这个外甥,自己知道了后,便让他下去了。而在这个家伙离去后,黄琼看着他的背影却是有些头疼。这个家伙虽说没有说出来,可这眼神之中的坚毅,却告诉自己他绝不会放弃。想起自己那个情路坎坷的大姐。 再想起,自己那位真正的姐夫,为了自己那位大姐,到了如今这么一把年纪,还孤身一个人,便是连个侍妾都不肯在纳。而这个高怀远,明显继承了自己父母的情种性子。如果自己棒打鸳鸯,恐怕这个家伙会伤得极深,搞不好还会打一辈子光棍。同样,自己也伤了于明远。 只是想到这里,黄琼却是不由得笑了。自己这是对自己得多没有信心?一个枢密使的女儿,嫁给自己的外甥,心目中的南镇抚司都指挥人选,自己便要担心他们联手,会给朝局带来不利?于明远是自己的肱股之臣,高怀远是自己的嫡亲外甥,自己真就对他们如此不放心? 想了想,黄琼打发了一个太监,先去将李秀请到林含烟那里。还特地,让李秀将于明远的女儿带过来。此时的他,总算想起来了,自己为何对那个女子的名字那么耳熟。原本自己登基不长时日,礼部在老爷子授意,以及某些还存着攀龙附凤官员撺掇之下,张罗给自己选秀。 自己登基半个月之后,便给自己上了一个名单。上面足足有三十家,四品以上官员家中待嫁女子的名单,其中就有这个女子。只是这次选秀,被自己给否了。自己心思都放在了江南战局之上,哪有心思搞这些事情?更何况,那些在黄琼眼中的青苹果,他自己又那里会喜欢。 而且以黄琼的性格,绝对不会选择与那些官员联姻,来稳固自己的皇位。便是当初的老爷子,也几乎很少选品级高官员家的女子为嫔妃。德妃是特例,是德妃的娘家人,为了两面下注自己送进宫的。与那些高级官员联姻,是老爷子为了收权,那儿子的婚姻作为筹码罢了。 所以,黄琼直接否了选秀。他的后宫之中,前官员的夫人有几个,可妙龄女子就只有廖氏一个。其余的,更多的都是江湖女子。不过自己事后曾找到于明远解释过,只是于明远当时也有些莫名其妙。压根就不知道,自己的女儿进入过这个选秀名单。 第一千零十二章 怎么会成这个样子? 同时于明远也明确表示,自己不希望女儿进宫。在于明远看来,自己女儿性子柔和,并不能适应后宫的争斗。若是进了宫,恐怕早晚都是要出事的。而且于明远也委婉的表示,他与黄琼君臣之义,并不需要所谓翁婿关系来稳固。若是要靠女儿进宫,自己就是一个无能的人。 见到于明远压根不知情,黄琼命人将礼部尚书招来,了解具体的情况。才知道,那件事情一半是老爷子搞出来的。在礼部搞出选秀名单之前,老爷子特地吩咐将黄琼几个最信任的臣子,家中的适龄女子都列入。就是为了想用这一层关系,帮着黄琼这个新君尽快的巩固皇位。 不能不说老爷子治理天下,虽说只不过是中人之资,可在玩帝王心术上,却还算是有些手段的。他知道,黄琼继承大统争议太大。不仅朝中的官员,有很多不服气之人。在宗室之中,反对意见更大。他之所以让礼部,将黄琼心腹重臣,文官武将都有,女儿列入选秀名单之中。 就是想着用这种手段,将那些心腹重臣不分文武,与黄琼捆绑的更加紧密一些。这样,这些人才会更加的忠心于他。这对于一个初登皇位,多少还有些不稳,江南叛军还在势如破竹的情况之下,倒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只是这种通过联姻稳固皇权手段,黄琼却是不屑为之。 不过,除了老爷子鼓弄出那些事情之外,这个选秀名单自然也离不开,某些一心想着攀龙附凤,以便在官场上可以走捷径的官员,在背后鼓弄出来的。但这件事情都没有到司徒唤霜那里,就被黄琼直接给否了。没有想到,今儿又因为高怀远的事情,倒是又让自己想了起来。 黄琼倒是没有想到,那个女子还是与天家有缘。虽说未能进宫为嫔妃,反倒是要成了自己外甥媳妇。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黄琼不由得苦笑。在接到李秀带着那个女子,已经进宫的消息后。黄琼倒也没有耽搁的,放下批折子的笔,站起身来向着林含烟的寝宫走了过去。 待到了林含烟那里,黄琼却发现不仅林含烟在,便是何瑶与吴紫玉居然也在这里。见到几个妇人,都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示意李秀两个人起来之后,黄琼倒也没有多解释。只是在李秀坐下之后,耐着性子好好端详李秀这个继女,自己依为肱股之臣于明远的唯一掌上明珠。 这一看,却是发现这个女子,虽说长相只是略微出挑一些,可是却一副温婉典雅的样子。最吸引人的,莫过一双小巧好看的眉毛之下,那一双漂亮的杏核眼,难怪把高怀远迷得神魂颠倒。打量了一番这个女子后,黄琼顺势询问了她之前读过书没有,平日里都读了什么书。 待这个虽说第一次面君,也多少有些怯场。可却是比一般人家女眷战战兢兢,可是要强得多的女子,一一做了回答。黄琼才满意点头。对着不知道为何黄琼急匆匆,将自己召进宫来,还让自己将继女也带上,有些忧心的李秀开口道:“于夫人,不知道于小姐是否已经婚配?” 听到黄琼询问这孩子是不是已经婚配,李秀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立马想起了,丈夫去燕山府之前,说起过礼部搞出那个选秀名单上,有这孩子名字的事情。难道是这位主看上了这孩子了?可怎么看,怎么都有些不太像。自己这个继女姿色只比平常,略微强上那么一点点。 就身材上,也满足不了这位主的喜好。关键是这位主,压根就不喜欢那些年轻女孩子。可要真的不是他看上了,这么急匆匆的召自己进宫,还询问起这件事倒是为何?相对于李秀的满心猜忌,那个本就勉强镇定的女子。听到黄琼询问起这番话,不由得脸色立马苍白了起来。 明显,那个女子也是会错意了。甚至就连何瑶、林含烟与吴紫玉三女,对于黄琼的这个问话都有些大惑不解。甚至也一度猜测,这位主搞出这么一手,是不是突然换了原本的口味了,如今不喜欢成熟的白菜,改为喜欢青苹果了?尤其是眼下于明远,正在领兵在外与北辽作战。 不仅在最重要的战场,而且如今大齐半数精兵都在他手中。为了稳固与于明远的关系,更是为了他的皇位着想,才想着采取这种方式。见到在座的所有人,都是一副大惑不解的目光,在看看神色苍白的于小姐。知道这群女人,肯定是误会自己的黄琼,却是不由得苦笑连连。 良久,才很是有些无语的对着诸女道:“你们想什么呢,朕是那种只能通过联姻,才能笼络住肱股之臣的人吗?若是真的非要将人家的女儿,纳入后宫才能稳固自己的地位。那朕成了什么人了,与汉献帝又有什么区别?朕之所以这么问,只是想要给于小姐指一场婚事罢了。” 在场的都不是外人,黄琼便也有话直说了:“大姐的儿子,怀远今年已经到了该大婚的年纪。朕原本着就是要给他指婚的。你们也知道,朕在这件事上,一向不喜欢生拉硬拽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确重要,可关键也要两个人自己看对眼。便问那个小子有没有意中人。” “那傻小子,就与朕说早就喜欢于小姐了。虽说按照本朝祖宗家法,亲贵不得联姻。可老于是朕信得过的人,高怀远也是朕将来要重用的人。只要两个孩子两情相悦,相互喜欢,朕也不妨破个先例,成全她们。若是朕连这么一点担待都没有,还怎么给这天下臣工做表率?” “再说,一个是朕的嫡亲外甥,一个是朕爱将的爱女,怎么也不能亏了这两个孩子不是?不过,朕就算愿意成全两个孩子,可也不能乱点鸳鸯谱?指婚之前,朕还是要问问,老于那边这些年,有没有给于小姐定亲。若是于小姐现在还没有定亲,朕便下旨给两个孩子指婚。” 听到黄琼的解释,在座的诸人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搞出了一番乌龙,这位主今儿搞出这么一档子事,要给高怀远指婚,不是要选于小姐进宫。只是虽说松了一口气,可李秀的脸上,却是有些为难。她毕竟不是亲生母亲,是孩子的继母。虽说成亲后两个人相处很好。 当初自己与于明远成亲,于小姐心疼这些年父亲的不容易,很快便接纳了自己。经过一段时日相处之后,更是拿着自己当成亲生母亲一样。而自己也尽可能的,给这孩子弥补错失多年的母爱。相对大她三岁的兄长,这位于小姐更可怜。正是牙牙学语的时候,便被母亲抛弃。 这些年,一直都没有享受过母爱。而父亲又整日出兵放马,只能与兄长一样,由父亲身边的老仆照顾。李秀一直都很心疼这个小女孩,成亲之后便一直当成亲生女儿在照顾。可不管怎么说,毕竟不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而且自己成亲以来,家中大事一向都是丈夫做主的。 现在让自己答应下来,这多少有些让自己为难。可黄琼的话,却又不能不回答。转过头,看着继女听到高怀远这个名字后,平静的就好像没有一丝波澜的样子,李秀沉吟良久之后,才开口道:“回陛下,孩子倒是还没有定亲。只是这事臣妾坐不得主,得问一下家夫的意思。” 李秀的为难之处,黄琼自然是清楚的。不管怎么说,都不是亲生母亲。作为继母,在这件事上自己不好多说。明白这一点的黄琼,看着婚后明显很幸福,风韵增加了不止一筹的李秀,倒是笑了笑道:“于夫人放心,于大人那边朕自然会去信与他沟通。现在看,孩子们的想法。” 只是出乎黄琼意料的是,听到黄琼这番话,那位于小姐却是突然站起身来,直挺挺的跪在黄琼面前道:“陛下,若是询问民女的意思,民女不愿意。民女就是出家,去做一辈子尼姑,也不愿意嫁一个满嘴胡话的骗子。请陛下收回指婚的成命,也不要去让民女的父亲答应。” 这位于小姐这番拒绝,直接让在座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尤其是黄琼,更被搞得一头雾水。之前看高怀远那副非君不娶的架势,明显是已经两情相悦,甚至搞不好都私定终身了?怎么到了女孩子这儿,却变成了不愿意嫁了?还满嘴胡话的骗子,高怀远那么蠢,骗她什么了? 只是黄琼心中的这些疑惑,却没有当着这位于小姐面提出来。他只是平静的看着这位于小姐,良久才道:“于小姐,这话可是当真?如果于小姐确实不愿意的话,那朕可就给高怀远指婚别人了。这朝中勋贵世家和一二品大员,盯着高怀远这种所谓青年俊杰的人可是不少。” “正好,这几日因为高怀远守制已经满了。倒很是有几个世家与大员,上折子希望朕能为他们家的女儿,指婚给高怀远。如果于小姐保证今后不会反悔,那朕可就为他指婚别人了。朕只希望,于小姐等到肉落别人家的时候,不要为今日因为使小性子拒绝,而到时候后悔。” 黄琼的话音落下,那位说完那番话之后,原本一直低着头的于小姐,却是突然抬起头道:“皇上,他是陛下的外甥,自然这天下的女人可以随着挑。既然有哪些名门显贵来求婚,皇上大可以给他指婚便是。他这个大骗子,愿意娶谁是他的自由,与小女子并无半点关系。” 说罢转过身,对着李秀道:“母亲,想必皇上该问的已经问了,女儿该说的已经说了。咱们母女两个妇人,单独面圣的时间有些太久了,若是在继续耽搁下去,恐怕会引得别人说闲话了。况且女儿一向身子骨弱,也有些乏了,咱们该回去了。家中幼弟,还在等着母亲。” 看着这位于小姐看向自己时,躲躲闪闪的目光,李秀也有些无奈。大家都是从年轻人那里过来的,小女儿的心思还是知道的。之前自己从她的话中可以听出,这孩子明显对那个高怀远,明明不是这种心思的。刚开始时,听到指婚眼睛还一亮。可到最后,怎么会成这个样子?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一语双关 话说的如此决绝,若是真的到时候无法挽回可怎么办?她不希望,自己这个性子极其温柔,无论是对她父亲,还是自己这个继母都很体贴的继女。因为钻了牛角尖,而将话说的如此决绝,而最终错失了一段好姻缘。原本想问问究竟怎么回事,可当着黄琼的面却又不好拒绝。 再看着继女去意已绝,在看看孩子发红的眼圈,李秀却也只能将一切疑惑,都压到了心里面。带着于小姐,向着黄琼行大礼之后,告辞而去。而在背后看着这母女两个离去时,那位于小姐有些踉跄的背影,黄琼皱了皱眉头。女孩心思,他虽说看出一些,可又没有全看明白。 回过头,看着正在瞪着自己的林含烟几女,黄琼也觉得今儿这事,自己貌似有些草率了。尤其是让那位于小姐,与李秀一同进宫,这多少有些冒失了。只是这些小女孩的小心思,他上哪儿去猜明白去?现在的婚姻,不是都是君有赐不可辞吗?怎么这女子,这么有个性? 而看着黄琼一头雾水样子,林含烟有些头疼的捂着自己脑门:“你呀,那有这样生搬硬套的?就算是拉郎配,也没有你这么直接吧。明显是郎有情,妾有意事情,你这么一搅合,反倒是弄得大家都下不来台。人家是一个年轻女子,于明远虽说是武官,可也是两榜进士出身。” “人家能不矜持一些吗?而且那个女孩子我看了,于明远的家教是相当不错,那孩子自身也相当的有涵养。你这么做,谁能当场告诉你愿意啊。还有从她的话来看,你那个外甥至少没有跟人家说实话。搞不好高怀远的身份,你今儿若是没有说出来,恐怕现在人家还不知道。” “不知道自己的小情人,原来是你这位当今皇帝的嫡亲外甥。堂堂金城长公主的独子,马上要袭封伯爵。于明远是你的心腹爱将这不错,如今在你一力简拔之下,也是一品大员了。估计这次回朝,一个侯爵是少不了。可你知道,正儿八经的文官,每一个愿意与勋贵结亲的。” “尤其是那些两榜进士出身的文官,更是不愿意与宗室、勋贵结亲。除了那些勋贵子弟,没有几个成材的不错。更多的是,那些勋贵世家虽说早年都辉煌过,可如今大多只剩下一个空壳子,在朝中已经无任何的实权。非但不能成为那些文官的助力,反倒是容易成为绊脚石。” “虽说无明文规定,可按照本朝历代帝王的习惯。勋贵世家之间的联姻不管,大家都是空壳子家族,便是再同气连枝,也影响不到朝廷的安稳。可官员不一样了,尤其是掌握实权的官员,历代帝王都防备心思很重。一旦官员与勋贵结亲,不分文武今后便只能当一个闲职。” “皇帝对官员与那些从龙臣子的后人,联姻一直都很防备。与宗室结亲也是如此,非到万不得已,没有一个官员愿意与宗室结亲的。本朝的官员但凡有些心思的,宁肯将女儿嫁给一个贩夫走卒,也不愿意与勋贵、宗室结亲。至于皇子,老爷子玩的那手帝王心术,你更清楚。” “与皇子结亲,基本便意味着仕途的终结。品级虽说照常会升,坐到二品大员可谓是易如反掌。但想要一展雄心壮志,却是根本就不可能了。这天下又有那个官员,愿意在闲职务上的干瞪眼?便是当初我的父亲,若不是太上皇强行指婚的,都实在不愿意将我嫁给皇子。” “况且,这事你还没有长公主商量。就金城长公主的那个性子,此事若是她不同意,你在下明诏指婚,搞不好最后只能闹僵。她虽说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可对自己这唯一的儿子,看得比性命还重。她若是不同意,高怀远怎么蹦跶都没有用。她可是看不上那些名门之后的。” 林含烟的这番话,倒是让黄琼一愣。好像明白了,那位于小姐口中那句骗子是什么意思了。高怀远这是搞什么猫腻?谈一个恋爱,就连身份都不敢明说,这换了那个女人不介意?人家姑娘今儿没有直接走人,那是给自己这个皇帝的面子。于明远什么身份,难道配不上他们家? 说真格的,他们家与于明远结亲,倒是有些高攀了于明远。若不是自己重视,他后半辈子就只能与他名义上的父亲一样,做一个空牌子伯爵罢了。于明远是自己准备用来接手枢密院,或是殿前司的人。他自己也不想想,在于明远那样人眼中,他那个空牌子的伯爵算个屁? 搞什么猫腻,搞得人家配不上他一样。想到这里,黄琼走到林含烟身边,将妇人抱在怀中,却是笑道:“这事,还是让高怀远那小子,自己头疼去吧。这是他自己的婚事,如果搞不定自己的爱人,搞不定他自己的老妈,那朕就真的看错人了。至于含烟,现在还是先喂饱朕吧。” 这个家伙说这番话的时候,手却不是一般的不老实。感受到这个家伙作恶的手,林含烟想要拒绝,却被他直接给堵住了嘴。在吩咐人去将张巧儿带来之后,黄琼便将怀中的佳人压到了床榻上。这一夜,黄琼没有离开林含烟寝宫,直接便歇在了这里,几女一个都没有放走。 今儿多少有些放的过头的黄琼,在最后根本就不顾林含烟反对,直接留给了她。搞得担心自己因此有了身子的林含烟,一脸幽怨的看着黄琼。倒不是林含烟不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可问题是她的身份太特殊。至少在黄琼的皇位,还没有彻底的坐稳之前,她并不适合有身孕。 而对于林含烟的担心,黄琼却不是一般自负的道:“一切有朕在,含烟没有可什么担心的。反正如今天下大势,再坏又能坏到叛军席卷江南,那般的险恶?还是能坏到北辽趁虚而入,顷全国之兵南下?更何况朕的皇位,又岂是那几句流言能够动摇的?那含烟也太小瞧朕了。” “含烟与瑶姐,巧儿、紫玉几人都是一样的,都是朕的女人,都有为朕生儿育女的权利。不要与朕说什么高宗时的那位贵妃,含烟不是那位娴贵妃,朕也不是高宗皇帝。高宗皇帝是君夺弟妻,朕与含烟最多算是寡居之人再嫁。二哥当初活着的时候,朕可还不认识含烟呢。” “再说,别说含烟如今是寡居之人,不是又能怎么样?只要含烟爱朕,朕也爱含烟,这天下又有谁能阻挡我们。朕的个子虽说不算高,但既然能为天下万民,撑起这一片天,更能为自己的女人同样撑起一片天来。含烟不要担心,一切有朕在。更何况,朕与含烟是日久生情。” 黄琼说最后四个字的时候,故意加重了语气。他话中的意思,以林含烟的聪慧又那里听不出来?被他这句话,弄得娇羞不已的林含烟,不由得恨恨的捶了黄琼几下。这个家伙,都当皇帝了,还如此的没有正行。与他说不上两句话,就被他给搞偏了。尽管对他的话很感动。 可对于他后面的那些废料,一贯端庄稳重林含烟,当然,她又那里舍得真的用劲?只是接下来看着黄琼眼神又变了颜色,林含烟急忙从黄琼怀中脱离开来:“你不能总这样没完没了,得学会节制一些。霜儿与段锦都与我说起过,这事对你非但没有坏处,反倒还有一些好处。” “可这世上在健壮的牛,如果整日里面都忙于耕田,早晚有一天会累垮的。今后日子还长着呢,你也要爱惜自己的身子骨。更何况,你是当今的天子,整日里面总是这般沉溺于妇人怀中,你让这天下臣民怎么看你这当朝天子?打开你的起居录,今儿临幸了多少的妇人?” 林含烟说这番话,固然是自己实在有些耐不住他折腾了。更为重要的是,也是心疼他的身子骨。哪怕司徒唤霜与段锦都与她说起过,这位主如今修行的内功,这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但林含烟对武学的东西,终究还是一窍不通。在她看来这世上任何事情,都没有绝对的。 对于黄琼的这股子折腾劲头,她虽说不好说什么。毕竟他的大老婆都不管他不说,还有纵容。可到底是大家闺秀出身,还是心疼黄琼身子骨的。只是林含烟的这番劝说,明显效果有限。不过看在几女都已经无力承受,黄琼最终还是放过了她们,只是依偎在一起沉沉睡去。 而在第二日,黄琼在温德殿见到高怀远之后,却被这小子的黑眼圈,明显是一夜没有睡好。见到黄琼,高怀远无言的苦笑。直到黄琼问起他,他才说出来原因。原来这个家伙,一直都没有与人家说自己真正身份。在那位于小姐的眼中,他一直不过是御林军一个小小的武官。 虽说他告诉了人家真实姓名。可问题是那位于小姐,又那里知道这个姓高的小武官,就是当今金城长公主的独子,他本人即将袭一个伯爵?倒不是高怀远,刻意的隐瞒自己真实身份。而是因为他担心,一旦自己的真实身份被于小姐,确切说是于明远知道后,反对这门亲事。 于明远的性格,他多少还了解一些。知道于明远很讨厌,自己这种勋贵世家出身的。认为这些勋贵世家出身的人,一身都是毛病,除了吃喝玩乐,败坏先祖名声之外,基本是什么都不会。若是现在就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搞不好连点希望都不会给自己,就要被棒打鸳鸯。 这位于小姐,明显也继承了父亲的观点,对那些世家子很排斥。虽说跟着父亲在军营长大,对大部分武官,也不是很感冒。自己即是勋贵,又是武官,于家人讨厌的人之中,他几乎都占全了。而那位于小姐虽说对他印象很好,可毕竟还没有表态,更让他多少有些忐忑不安。 所以,暂时他没有敢明说自己真实身份。虽说没有盼着,等到生米煮成熟饭时再说。可他也打算等到感情,再加深一些之后再说。只是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份被自己亲舅舅,提前给揭穿了。昨儿晚上,这个家伙忙里偷闲,屁颠屁颠的去与佳人幽会。结果碰了一鼻子的灰。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这笔钱还是要花的? 等了小半夜,只得到了于小姐身边,一个贴身小丫鬟的口信。那个丫鬟告诉他,说她家小姐说了,她们家就是普通的人家,配不上当今皇帝的亲外甥,更配不上一个伯爵。还是让他另配高门显贵人家。今后,二人还是不要再见面为好,免得影响了他伯爵府的声誉和清白。 小丫鬟的这一席话,让高怀远直接呆住了。无论他怎么恳求,这个小丫鬟帮他带句话,他可以向着于小姐解释。只是无论他怎么说,那个小丫鬟却就是不肯替他传这个话。只是告诉他,她传的这些话都是小姐原话。她只不过是一个小丫鬟,又那里敢参合主子的事情? 无奈的高怀远,回到自己家中几乎一夜都没有睡,在自己院子里面,驴拉磨一般几乎转了一夜。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是怎么泄露出去。尽管他也知道,这事根本就瞒不了多久。甚至都不用远,等到于明远回京之后,自己的身份就会暴露。可他总还想着能瞒一时,是一时。 听着这个家伙的话,黄琼无奈的摇了摇头。直接骂他蠢到家了,一点担当都没有。既然喜欢人家,没事隐瞒什么身份?实话实话不行吗?若是他真的喜欢人家,实在不行可以找自己吗。自己这个做舅舅的能不帮着他?于明远不同意,自己可以帮着劝说吗,非要搞出这一出。 被黄琼这顿骂,高怀远更是垂头丧气。等到黄琼问他,此事与作为他母亲的金城长公主商议过没有。他却是摇了摇头,表示还没有与自己母亲说这事。见到这个家伙居然两头都瞒着,黄琼更是头疼不已。让他先滚回家去,与自己母亲说清楚,先搞定他自己母亲再说其他的。 至于于明远那里,在高怀远摆平自己母亲与佳人之后。他会与于明远谈的,但如果于家同意,他可以支持这件婚事。如果于家不同意,他也不会勉强于家。他高怀远的确是自己重点培养的人才,可于明远也同样是自己的肱股之臣。自己不会逼迫于家,去被动接受这个亲事。 待高怀远被自己骂的落荒而逃后,黄琼很是有些头疼。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这位于小姐的性子,倒是与他爹几乎一模一样。当初自己调于明远进京后,想要将于明远那个,在陇右四处风沙肃州,做知州儿子调回京城来。若是想要继续做地方官,也要换一个好一点地方。 那小子从进士及第,便外放到陇右,从知县一步步的走了出来。若说历练,这几年也历练的差不多了。但于明远却是想都没有想,便直接拒绝了。当初儿子外放,自己便没有托任何的关系。儿子去哪儿实授,他从来没有插过手。虽说他现在转武,可毕竟是两榜进士出身。 在朝中,还是有一定人际关系的。让儿子留在京城,或是外放一个富庶地方任职,都是没有问题的。可偏偏于明远却硬是没有插手,甚至儿子被踢去陇右最贫穷的一个县任知县,这其中都有他的手笔。曾经在川西最穷的一个县,做过两任知县的于明远,认为真正锻炼人。 越穷的地方,才越能获得磨练。若是调任一个富庶的地方,用不了多久,就会在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拉拢之下,下水成了贪官。越富庶的地方,局面就越复杂,越不利于自己儿子成长。而且在于明远看来,自己如今坐到署理枢密使的职位,是自己对朝廷还有些微末功劳换来的。 那小子对朝廷还未建什么功勋,还没有资格享受他老子的功劳。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事情,在他这里便行不通。况且儿子的历练还不够,火候还差的太多,调到京城这个大染缸里面,那是害了他。他于明远不求名垂青史,家里可以出一个纨绔子弟,但是绝对不能出贪官污吏。 当初于明远亲口说的这番斩钉截铁的话,黄琼到现在依旧是记忆犹新。以他对于明远了解,他知道这并不是在投自己的所好,而且这才是真正的目光长远。当初开国以来,那些跟随太祖、太宗征战天下,曾经声名显赫的勋贵世家,现在还剩下几个?又有几个不是在勉强维持。 若是没有朝廷一年的俸禄,再加上历代皇帝赏赐庄子,现在恐怕至少七成都解不开锅了。便是如此,可那些世家子,尤其是武勋贵出身世家子,除了为祸地方之外,还有几个会骑马的?自己去陇右平叛,征调御林军出征时候,那些世家子弟的表现,自己到现在还记忆深刻。 想到这里,黄琼内心还是对高怀远这个家伙,到底能不能成为于明远的女婿,有些不太看好。虽说高怀远在世家子之中,算得上青年才俊。可在于明远眼中,与那些世家的纨绔子弟,也没有太大差别。而且越是大家族的内部,有些东西便越是复杂,争斗并不比宫中差到哪去。 于明远当初能为了这一儿一女,单身了那么多年的鳏夫,可见他有多疼爱自己这两个孩子?虽说于明远并不溺爱自己两个孩子,但从这两个孩子的教养来看,他是真的疼爱这两个孩子。这样一个父亲,真的会将自己唯一女儿,为了一个伯爵夫人虚名,嫁到一个内部复杂世家吗? 对于这一点,黄琼却是很不看好。当然,如果高怀远能搞定那位于小姐的话,这事就另说了。不过看那位于小姐的固执,恐怕自己的这位外甥,追妻的路会很难。看着书案上堆积如山折子,黄琼还是决定让小子自己去头疼吧。自己事情这么多,那有那么多闲工夫去操心他? 拿起一本折子的黄琼,最终还是将注意力都转回了折子上。一个军费的事情,都够自己头疼的了。相对有南北两个方向,繁重的军费负担,复杂的形势,高怀远那点事情连鸡毛蒜皮都算不上。就在黄琼不紧不慢批着折子的时候,一封来自南线的八百里加急,送到他的面前。 当黄琼看了上面的内容却是乐了。在南线曹锐的大军,已经突破南岭叛军堵截,率先攻破了梅关,攻占广南东路北部重镇梅州。而在西线,从岳阳星夜兼程南下的郭晨所带一万二,已经从原本不堪一击的弱旅。在湖广南路几次大战之后,成了如今百战精锐原两湖地方卫军。 从湖广南路越过十万大山,突入广南西路,而且在被曹锐留下的欧阳善,指挥的五千全部换成,缴获叛军大理马的骑兵配合之下,兵锋直指桂林郡王府所在静江府。而在这封八百加急上,除了详细汇报南面战况之外,还有两个即在黄琼意料之外,也在黄琼意料之中的情况。 一个是几天之前,叛王正式在静江府登基为帝。自称汉高祖后裔,所以建国号为汉,以永历为年号,以静江府为行在,以原来的桂林郡王府为皇宫。并追封了历代先祖,大势封赏文武百官。而就在他登基为帝的当天,伪汉政权委梅州知府与梅州守将,却是率军开城投降。 另外一个消息是,他在占领梅州府之后,所派的五百侦骑,在切断静江府与广州府通道时,意外在西江之上俘获了,叛王府正在秘密转移大批金银的船队。按照俘获押运的人供述,之前已经转运了几批。不过之前转运的都是以军械为主,转运的金银财宝,数量并不是很大。 这批最后转运的,才是以财物为主。而这批财物之中,仅仅黄金就有二十万余两。白银则在五十万两左右,至于其他的珠宝玉器更是无算。还有一批军械、盔甲、火药,精铸的万斤大炮十余门。之前已经运走多少,他们并不清楚。他们现在只知道,如今叛王府的府库已空。 至于这些金银和军械,都被运到哪里去,便是这些叛王府的心腹都不知道。他们唯一知道的是,这些东西都是准备运到广州府,然后装船运往海外。曹锐在折子上奏报,金银他会如实押运入京。不过,他也希望朝廷能拨付一部分出来,给参战各军一些赏赐,以鼓舞士气。 因为对于此次南下作战的官军之中,大部分北地出身的人来说,这广南东西路的天气实在太操蛋了。每日这太阳,就像是一个大火球一样,天气热的人都要被洒脱皮了。原本江南西路就够热的了,没有想到这广南东西二路更是热的要命。这一路上中暑的将士实在太多了。 这刚一进入广南东路,每日都要有几百人中暑。甚至每日都有人,因为酷热而被活活的热死。再加上种类繁多,自己以往听都没有听说的各种毒蛇、毒虫,以及粮草供应上的不畅,使得大军自从过了梅关之后,士气一直都不是很高。多少发点犒赏的钱,也鼓舞一下士气。 看罢曹锐的奏折上最后的要求,黄琼手却是紧紧攥住这本折子。手上鼓起的青筋,显示了他心中的异常愤怒。在黄琼看来,该不该给犒赏,或是给多少犒赏那应该是朝廷给的,而不是他曹锐该自己张嘴要的,尤其不该是这个时候张嘴要的。他这么做,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是在与自己示威,还是有其他的心思?想要挟诸军,以要挟朝廷和自己?或是在干脆收买军心?心中的愤怒,让黄琼丢下手中的奏折,站起身来在温德殿来回的踱步。沉思良久,派人将傅远山找了过来。等到傅远山赶到温德殿之后,黄琼直接将曹锐的这道奏折丢给了他。 而看完这份奏折之后,傅远山却没有如黄琼所料的那般,对曹锐的做法提出什么异议。而是在沉吟了好大一会,却从自己袖子里面抽出一封信,交给黄琼之后才不紧不慢的道:“陛下找臣,臣也正想着来见陛下。这笔钱该不该给,陛下还是看完这封信,在下决心不迟。” 傅远山的话,让黄琼愣住了。接过傅远山的信,打开之后仔细看了起来。只是信上的内容,让他越看眉头皱得越深。合上信之后,黄琼对傅远山道:“以傅大人的意思是,就算是为了广南东西二路接下来的善后,这笔钱还是要花的?”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算得上老实人了 对于黄琼的反问,傅远山却是躬身道:“陛下,广南东西二路,已经叛王府盘踞百余年。尤其是广南西路,百余年来当地百姓、百夷诸部,向来只知道有桂林郡王府,而不知道有朝廷。自从曹锐进入广南东路,郭晨进入广南西路以来,看起来进展还算顺利,但那只是表面。” “实则,却是处处都是障碍。当地百姓,甚至视官军为入侵者。诸夷部族,部分也都配合叛军与朝廷对抗。无论是曹锐所部,还是郭晨所部可谓是步步遇袭。而除了当地百姓并不配合,夷人部落不断偷袭之外,还因为气候、补给等一系列问题,造成官军士气不断的下降。 “便是四大营这等,向来军纪严明的劲旅。居然也出现抢掠民粮,以及对当地的妇人用强。而且类似的事件,还在不断的增加。虽说曹锐严惩了一批违反军纪的士卒,可这些事情每日都还在不断的增加。而如今大战当前,曹锐在怎么严整军纪,可也不能按照平时那样要求。” “尤其是在眼下这个局面之下,他还要尽可能的维持诸军的士气。若是单靠着杀人来维持军纪,非但不能解决问题,反倒是更容易让上下离心离德。可有些东西,又没有办法搬到台面上来说。他知道犒赏三军事情,不应该由他提出来。但现在的情况是,他也处在两难境地。” “所以,才有了这封他在上奏,这封八百里加急的奏折同时,私下里给臣的这封信。他的想法是,如果放纵部下为祸地方,靠着劫掠民财、民女,自然可以在短期之内恢复各军士气。但这样一来,不仅给以后诸军出征,造成一个极为恶劣的开端,甚至会贻害大齐诸军的未来。” “他知道,这种事情若是一旦开了头,今后恐怕便再难改正回来。而且纵兵为祸地方,事后追究起来,他自己也是难逃其咎,罪责更是难逃。也会给将来广南东西二路善后,带来几十年都难以消除的影响和后患。可他又一时想不出其他办法,也只能想法子拿钱鼓励士气了。” “这次曹锐截获了叛军转运的财物,他便将心思动到了这笔财物上。陛下,其实曹锐这个人做事还算是规矩的。若是换了其他的将领,恐怕这笔财物根本就不会上报。不是私下里面分了,就是自己独自一人吞了。就算不私吞这笔财物,面对当前这种局面,也早纵兵劫掠了。” “这种事情,在本朝并不是少见。当年开国之初因为粮饷不继,诸军平定江南的时候,就曾为了鼓舞士气、筹措粮草,多次纵兵大势劫掠。平定广南东西二路的,甚至就是压根一路抢过来的。在平蜀之后也因为筹集军饷,在两川首府的成都府大势勒索,最终激起了民变。” “入蜀参战之军,除了桂林郡王所部,被太祖皇帝提前调离之外,留守川中的三万大军,在那场民变之中折损六成。便是我朝历次对北辽和回纥,包括对吐蕃诸部用兵,作战也都是一路靠着劫掠补给的。历朝历代无论是内部平叛,还是对外征战,基本也都是这么做的。” “士气关乎这战斗力,若是南下诸军士气,真的低落到如此地步,恐怕下一步的仗就难打了。的确,四大营的精兵都是北方人,这南下进入广南东西二路作战,对这天气短时日之内,也的确难以适应。再加上毒蛇猛兽还有瘴气,这士气短时日之内,肯定会出现一定的低落。” “曹锐在这方面,也算的上老实人了,考虑的也很全面。若是换上其他的将领,早就做的更为过分了。陛下,以臣的意见,这笔钱还是批下去一部分。先拿出十万两来,给南征将士作为犒赏。毕竟这是朝廷内部平叛,而不是对外征战。若是真因为军纪引发一些事情出来。” “恐怕这今后的善后,要多费不少的手脚。尤其是广南西路,处于百夷杂处之地。一旦军纪放纵,这将来敉平那些夷人部族,付出的代价只能更大。更何况,将来攻占静江府之后,府库之中缴获的财物不一定会有多少。叛王府富甲天下,在本朝便是牙牙学语的孩童都知道。” “到时候,诸军一旦控制不住,做出什么事情来,到时候就难以收拾了。甚至若是因此此事,引发诸军强功或是四处劫掠,或是将领内部不合,恐怕会为叛王所入。朝廷一方面该给的犒赏给了,一方面对军纪也要严格要求。若是犒赏在发下去,还不老实就别怪朝廷收拾了。” 对于傅远山的话,黄琼却是苦笑摇了摇头:“傅相,还是不了解那些武官。朕当初在宁夏府平叛的时候,那些人在朕的眼皮子低下,都敢藏匿私分缴获的财物。你真当曹锐上报的那些战利品,都是实打实的数?朕与你说,军械上他未必敢隐瞒,可这财物上他和各级将领。” “恐怕是个官,都至少会发了一笔小财。广南东西二路,是叛王家族盘踞了上百年的地方,也堪称富庶。那群家伙,这手恐怕干净不了。你看看抄家的名单上?那些附逆官员,只要人没有死的,的确都押送到了京城,可那些官家中的财物呢?又有多少脏物一同被押解进京?” “若说那些附逆的官员,一个个都清廉如水,恐怕这话他们自己都不相信。此次叛乱,江南西路与湖广南路,附逆的文武官员究竟有多少?这些年叛王为了拉拢那些官员,在那些官员身上下了多少的血本?尤其是江南诸路的武官,没有大笔的钱财收买,谁肯跟着他造反?” “他叛王虽说相貌的确丰神俊朗,可那些跟着他造反的官员,都看中他的相貌,便跟着他造反可能吗?他只是一个人,又不是玉皇大帝,那有什么虎威可以让天下人拜倒?那些附逆官员之中,若说有盼着叛王造反成功,自己可以成为封妻萌子的新贵,这一点朕是相信的。” “这种不是没有,但数量未必就真那么多。大部分的人,恐怕都是收了他的钱,被他拉上了贼船下不来。那些不知道,收了叛王多少钱财的王八蛋,就算有抱着元宝跳井的人,可其他的人呢?怎么凡事经过南下诸军,查抄的那些附逆官员之家,平均财物不到一千两白银?” “傅相,你说的那些原因也许会有,但未必都是因为那些原因。这其中恐怕更多的,还是曹锐担心进了静江府之后,担心自己控制不住诸军的军纪,所以才提前与朕这边磨牙呢。另外一方面,也是在为接下来攻占静江府之后,叛王府的一些财物消失,而给朕找推脱理由呢。” 说到这里,黄琼收住了话题。站起身走到温德殿的大门处,看着门外的残阳如血,良久才道:“不过,傅相说的也不无道理,两害相权取其轻。既然决定给了,就别扣扣索索的,大方一些。八百里加急给曹锐,让他就地从缴获的白银之中,拨出二十万两发给诸军作为恩饷。” “其余的黄金等其他的财物,立即一两都不许少的押解进京。但若是他的部下,在广南东西二路搞出为祸地方的事情。到时候别怪朕,老账新账与他一起算。还有,攻占静江府之后,叛王的眷属一个都不能少的给朕押送到京城来。收缴的叛王府财物,让他自己掂量着办。” “除了给曹锐的圣旨,傅相在给吕蒙正拟一道圣旨。告诉老吕,让他注意一点自己的身子骨,不要那么急着赶路。现在广南东西路的战事刚开始打,还没有什么需要他赶过去善后的。让他在江宁府先休整几日在继续南下。只要在曹锐攻占广州府之前,赶到广南东西路便可。” 听到黄琼最后两个意见,正提笔起草圣旨的傅远山愣住了。人倒是好说,曹锐没有那个胆子,真正去屠戮俘获的叛王家眷。可问题是收缴的财物,让曹锐掂量着办,那岂不是等到吕蒙正去善后的时候,什么都剩不下了?如今正是催促吕蒙正赶路的时候,怎么还放慢速度? 看着听罢自己两个意见之后,正提笔发愣的傅远山,黄琼却是淡笑一下道:“曹锐是一个精明的人,而对于那些所谓的聪明人,有些话就不用说的太过于直白。朕这是在告诉他,有些事情朕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不能包容。但前提是,他这个前面带兵的人,也别做的太过了。” “接到朕的这道圣旨,他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至于让老吕放慢一些脚步,朕是担心他也被搅合进去,更担心他现在赶到前面会难做。若是诸军真的将叛王府劫掠一空,他管还是不管?不管,明显是他失职。而且那些财物,也正是眼下空空如野的户部,所最急需的。” “管,他一个手无寸铁的文官,真的能够管住那些丘八吗?那些战场上见过生死的家伙,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管急眼了,搞不好在给老吕带来什么危险。不管,到时候朝中某些人,会不依不饶弹劾他失职。就老吕的那性子,在气出什么病来。朕让他放慢脚步就是为了这些。” “朕不希望,他搅合到这件事之中。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的,朕都不希望他搅合进去。曹锐是一个聪明人,接下来想必他应该知道,自己该究竟怎么做了。不过,从曹锐上奏的叛王府,已经转移出大笔财物的情况来看。就算是攻入叛王府,恐怕也收缴不了太多的财物。” “朕与傅相,想要通过缴获叛王府的府库,来填补这场经历了两年多的平叛之战,如今空空如野的国库心思,恐怕难以实现了。该死的南镇抚司,但凡他们能起到一些作用,朝廷也不会如此被动。都已经打到了叛军核心之地,却依旧让人家悄无声息,将大笔财物给转移走。” “此次侥幸截获的这些财物,恐怕连原来叛王府库存的一成都到不了,却还在那里洋洋自得,惦记着那些想要在其中过上一水。真不知道,谁给他们的脸与朕提这件事。两道圣旨就这么写,写完之后直接八百里加急,给他们发出去就是了。”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让他们明白底线 黄琼这番话说的很直白,除了对南镇抚司再度表达了严重的不满之外,还解释了为何让正在星夜兼程南下的吕蒙正放慢脚步的原因。而傅远山听到黄琼的解释,才知道这位主居然为吕蒙正考虑如此全面,担心他被动搅合进去。心中的感觉一时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滋味。 不过,到底也是为相几年的人了。虽说此刻心中的感觉难以言表,本就老成持重的傅远山还是很快调整了情绪,飞速的按照黄琼意思将两道圣旨拟好,准备呈到黄琼手中让他检查。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黄琼却是压根连看都没有看。让他亲自动手用玺后,走密旨渠道发出去。 待密旨发出去之后,黄琼又将曹锐给傅远山的信要了过来。让人掌上烛火之后,就着烛火上直接烧掉。待做完这一切之后,黄琼才平静的对傅远山道:“傅相记住,这封信你从来没有接过,朕也从来都没有看过。还有,傅相替朕拟一道明旨,加封曹锐夫人为三品诰命夫人。” “另外,朕再命宗正寺划拨曹府皇庄一处。此外,郭晨之母不是始兴候续弦夫人,身上连个诰命都没有吗?此次也加封三品诰命夫人,其夫人加封四品诰命。赵无妨的妻子,加封三等诰命,照赏皇庄一处。至于于明远那里,朕暂时就先不赏了,待其凯旋回京后再另行封赏。” “将于明远的长子升一级,调回京城军机处做领班军机。参与南北征诸将,除了战场畏战不前,或是战场潜逃的之外,一律各自晋升一级。傅相,下一步外放广南东西路的官员,一定要仔细斟酌。还有,督促吏部拿出一个中枢诸官员,还有地方官员一个定期交换的制度。” 黄琼突然封赏前线诸将夫人,这又是加诰命,又是赏庄子的,让傅远山一开始多少有些摸不到头脑。但傅远山总归是在宦海之中,打熬了多年的人。对黄琼的用意,略微一思索,便明白这位主的意思了。这位主这个举措,可谓是在明确告诉前线诸将,虽说如今是非常之时。 但这并不代表,朝廷是在一味的放纵他们,在有些事情上朝廷,还是有自己底线的。只要不越过这个底线,朝廷一样会给他们封妻荫子,一样会不吝赏赐。同时也在变相的,提醒前线诸将,在有些事情之上别做的太过分。至少在做出某些决定之前,多想想后面的妻儿妇孺。 看着手中草拟的,准备转给礼部的这道圣旨。明白黄琼此举用意和苦心的傅远山,想起之前发出的两道密旨。此时对这位年轻帝王的手腕与心机,却是越发的佩服,甚至心中还产生了一丝无比的敬畏。这板子打下去之前,先把甜枣给塞足了。正常该给的,一样都没有少给。 可你们要是在前面做的太过了,到时候别怪他这位帝王翻脸无情。武官不像是文官那样治理地方,尤其是中央禁军各级武官,更不像那些地方武官,可以借着剿匪、调防一类的事情捞钱。只能借着战事,顺手牵羊发一点小财,这是自从先秦以来,都难以彻底解决的老大难。 便是当年治军严谨的桂林郡王,也都管不住前线将领,借着打胜仗机会捞上一笔。更何况,开国百余年来,军纪已经日渐松弛的今天?若不是四大营军饷向来封厚,再加上几任都指挥使,都是治军严谨之人。那些早看着那些地方武官,变着法捞钱发得稀里哗啦眼红的军官。 恐怕到了战场上,早就散开了去弄钱了。要知道,这些年与北辽、回纥、吐蕃作战的时候,这些大齐朝有名的精锐,战场上对敌军狠。下了战场对敌国的百姓,也一样不逊色。可也一样,都是一路走一路抢的。无论是当年桂林郡王,深入吐蕃腹地,还是黄琼外公清剿青海湖。 每次域外征战归来的诸军,洗劫而来的金银都满身。当年金铁骑深入北辽一次,不仅将沿途所经过的北辽部落,洗劫了一个一干二净,牛羊被当做军粮、细软被抢,大量的妇女被糟蹋。而在攻破北辽上京城之后,又将上京城内,从皇宫到普通百姓之家,彻底的洗劫一空。 甚至还有由那位金铁骑带头,上到上京城内的王妃、郡主,各级文武百官,下到普通的百姓眷属,都给糟蹋了一遍,甚至是几遍。根据当年跟随那位金铁骑出兵的武官,说起整个北辽上京城内一片哀嚎。那些以往的王公贵妇,成了一群群待宰的牛羊一般,被任意的凌辱。 那位金铁骑,便是连已经近六十的北辽太后,都没有放过。自己下不去手,却让自己亲兵做了。其还扬言,此举是给辽人换血脉。临走的时候,在北辽上京城放了一把大火,将整个上京城从宫殿到民居,烧成了一片白地。此举使得北辽十余年,到如今都没有彻底的恢复。 在燕山府这种边防重镇,当过多年知府的傅远山,对着这些所谓的精锐,在域外作战的德性自然一清二楚。他更知道,当初在郑州平叛的时候,若不是黄琼这位当年的英王亲自坐镇。恐怕平叛之后,郑州民财早就十不存一二了。可如今江南平叛,毕竟不是当年在域外作战。 面对的不仅是自己的百姓,还是在桂林郡王府治下百余年。如今眼中只有叛王府,而没有朝廷的百姓,以及原本就叛服不定的诸夷部族。这位帝王的意思是,你们若是借机发点小财,他不是不能包容的。可若是做的太过了,引发后续动荡,别怪他这个做皇帝的翻脸无情。 该给的,朝廷都已经给了。若是惦记太多,原本就不该自己惦记的东西,那未必就不是什么好事了。这么一弄,就算前线那些将领,便是想要捞钱都想的要疯了,也不会做的太过了。连续几道诏令,虽说看起来不起眼,但可以挽救很多人的脑袋,也可以挽救许多武官眷属。 想明白这一点的傅远山,不由得心中苦笑。他有时候真看不透这位主,是真的慈悲心肠,还是过于雷厉风行。从他在郑州处置叛乱官员,在陇右整肃军纪的做派,倒是一股子铁血手腕。可今儿这些提前的教导,又对那些前线作战的武官,也算是煞费苦心的想要防患于未然。 而更是出乎傅远山意料的是,之前对前线将领的那道密旨,这位年轻的帝王在自己草拟完成后,看都没有看便让自己用印了。可这道册封前线各级将领眷属的明旨,他却拿了起来仔细看一遍,又沉思了好大一会,貌似在推敲着什么。才让自己用印,派人加急送往了礼部。 待连续几道圣旨发了出去,黄琼又与傅远山商议了一些事情,又留下一同用晚膳。而面对黄琼的留人,傅远山倒也没有没有推辞。从这位主做太子,开始掌管朝政开始。两个人单独用膳,或是与其他人一同用晚膳的时间,几乎与傅远山回家吃饭的时日,几乎差不多一样。 这位主并不是那种太讲究帝王尊严的人,反倒是在没有政务缠身的时候,是一个相当随和的人物。无论几个人一同用膳,都不实行分桌制。而是大家在一张圆桌上,就那么几道菜色坐下来一同吃。用膳的时候,也不讲究什么君臣之分。除了没有酒之外,该怎么吃就怎么吃。 除了江南西路大捷那次,一同用膳这么多次,傅远山还从未看过这位年轻的帝王,在用膳时用过任何的酒。不过,对一些喜好美酒的官员,只要入了他的眼,赏赐贡酒倒是从来不吝啬。便是唯一的那次饮酒,这位主也不过是浅尝即止。很明显,这位主对酒并无什么喜好。 不好酒,在吃的方面,虽说也不止一次抱怨,宫中的伙食难吃,可也没有见他搞出什么花样来。反倒是开国以来定制的,皇帝每顿膳食要三十二道菜色的标准,直接被他降低到每顿不超过四个菜一个汤。两荤两素,几乎成了他做太子以来,到今日登基为帝的标准伙食标准。 若是只留一个臣子吃饭,每顿饭也不过增加两个菜。若是再多,也只不过多一个人,多增加两个菜。但若是四个人以下,不得超过八个菜。这个饮食标准,别说在大齐历代帝王之中,可谓是几乎没有,就是一个将军都不如。便是从夏商以来,又有那个帝王膳食如此的简单? 便是与自己这个做臣子的相比,在膳食上都颇为有些不如。更何况,这宫中的御膳水平,远不如家中老妻所做美味。再看看这位年轻帝王,只要不上朝,身上就是一身不是白色的,便是蓝色的书生装。宫中专门为其制备的,各种刺绣精美的袍服,自己反倒极少见到他穿过。 用来束发的,也不过是一条布带而已,别说皇帝便装时束发的金冠从未见他带过,便是翼善冠都极少带。至于美色,除了之前身边的那些妇人之外,礼部与宗正寺几次要为他选秀,却都被他回绝了。反倒登基为帝之后,除了太上皇那边之外,从宫中放出了大批宫女回家。 这位年轻的帝王,如此做派倒是给人一种无欲无求,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朝政上的感觉。搞得傅远山有时候也不知道,如今宫外和朝中传出的,这位帝王贪花好色,只要入得了他眼中的妇人,就算人家已经有了家室,也要不择手段搞到手的传言,到底是从那里来的。 不过,黄琼哪有那么多的心思,去琢磨面前这位,深得自己器重的重臣,此刻心中在想着什么。在傅远山离开后,黄琼却是又将心思转回了前线诸将身上。军中的一些潜规则,黄琼不是不能理解。只要前线将领所为,不影响朝廷的大局,别做的太过分,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眼下却是不行,如今自己急需桂林郡王府的财富,来填补如今空空如野的国库。更何况,还有整个江南善后,以及自己后续一些想法。黄琼已经决定,待叛乱平定之后,开始大力扶持钱庄业。将武威钱庄收为朝廷,确切说自己所有。以为那些有心出海商人,提供钱帛支持。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大喜大悲的霜儿 这也是自己,急需那几十万两黄金的原因。黄琼从不认为,叛王会在如此短的时日之内,将叛王府百余年下来,积攒的财富都能转运离去。他虽说也知道,商人手中的财富,未必都是金银。有的是房屋,有的是田地。但黄琼敢于赌一把,桂林郡王府的财富金银会占更多。 若是在前线的诸军将领,抢先一步下手,将桂林郡王府上下洗劫一空,自己的那些想法,还怎么才能实现?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骨,黄琼现在也只能将希望,放在了前线的曹锐、赵无妨、郭晨身上。希望这些在前面带兵的人,能够体谅自己的这番苦心,约束诸官兵别做太过。 满怀心事的黄琼,今儿没有着急回到后宫。就在他坐在御座上沉思的时候,却听到太监通禀,以往从不涉足前朝的司徒唤霜,居然来温德殿寻找自己。听到司徒唤霜来了,黄琼急忙亲自走到门口处,将司徒唤霜带进来。挥退身边的太监后,黄琼一把将司徒唤霜抱到膝盖上。 而被黄琼紧紧抱在怀中,看着面前堆满御案的奏折。依偎在黄琼怀中的司徒唤霜,却是轻手抚摸着黄琼微微拧起的眉头,轻声的道:“陛下,今儿怎么了?臣妾与陛下结为夫妻已经数年,还是第一次见到陛下,眉头皱得如此的深。陛下这是到底遇到什么天大的难事了?” 听着爱妻温柔的声音,黄琼却是笑了笑:“有劳霜儿为朕担心了。其实倒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大军如今已经分路攻入广南东西二路,朕有些担心军纪的问题。若是前线将领,约束不住自己的部下,到时候广南东西二路善后可就难了。还有叛王府那些人,如今是怎么死都成。” “但有一个很大的麻烦,那就是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死在官军的手中。只是广南西路的气候,你也是知道的。南下诸军大多,都是北方汉子。南下之后,对那边的气候极度不适应。再加上叛军坚壁清野,使得粮食辎重补充有些困难。诸军这军纪,如今多少有些约束不住。” 听到平叛大军,如今已经攻入了广南西路,司徒唤霜眼中不由得,散发出一丝难得的光彩。只是看着黄琼微皱起的眉头,最终还是欲言又止。而作为丈夫,司徒唤霜眼中那一丝光彩,代表着什么,黄琼还是清楚的。原本正想着对老婆解释什么的黄琼,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在奏折之中,翻了一阵之后,才抽出一本奏折,递给司徒唤霜道:“有件事,朕倒是有些疏忽了。南安之战之中,因为我军偷袭得手,叛王溃逃的时候,几乎丢掉了所有的东西。进驻南安的将士,在其丢下的东西发现了一个白玉刻成的罐子。原本以为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前方将士,倒也没有太注意。直到前些日子,打开之后才发现里面装的是骨灰,因为这个白玉罐,是在叛王随身携带物品之中发现的。统带南安官军的那个将领,倒还是有些脑袋。发现罐子里面,装的是人的骨灰之后,直到能让叛王在外征战之中,还都一直随身携带。” “这个人,肯定对其极为重要,便审讯了俘获的叛王侍从。从侍从的口中得知,白玉罐里面骨灰的主人是一个女人。至于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他们这些人就不知道了。他们唯一知道的,这个白玉罐叛王无论走到哪里,都要随身携带。便是擦拭,也从来不让下人去做。” “每次遇到难题的时候,也总是在自己卧房之中,对着这个白玉罐自言自语。而这个白玉罐里面所装的骨灰,好像有什么神力一样。叛王每次与其单独待上一会之后,就好像吃了鸡血一样。这些供词,让前线的将领感觉到这里面的女人,对待叛王应该不是一般的重要。” “只是里面是骨灰,前边的将领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便给朕上了一个折子,请示是就地安葬还是如何处理。接到这道折子,朕感觉这个白玉罐里面,装的极有可能是岳母大人的遗骸。所以,已经命人立即八百里加急送进京来。按照路程估算在有个几日,应该便要到京。” 听到黄琼的话,有些激动的司徒唤霜,也顾得不插手政务的惯例,急忙打开那本折子看了起来。看完之后,眼睛都红了的司徒唤霜,靠在黄琼的怀中。一双小手紧紧的抓住黄琼的胸口衣襟,有些泣不成声的道:“陛下,那个白玉罐里面的骨灰,我相信肯定是母亲的遗骸。” “我被他胁迫返回王府之后,曾经想方设法,打听过母亲去世后遗体下落。可想尽办法,也只打听到母亲的遗体,被他给火化了。而王府之中,从来都没有火葬的传统。所有殁了的人,全部都是按照定制土葬的。死后便是骨灰,还能被他一直都随身携带的,也只能是母亲。” “他为人虽说就是一个畜生,行事为达目的向来不择手段。害死了我的父亲,便是母亲也因为他而死。可他对母亲,却算得上用情极深。能让他如此重视的,一直都随身携带的,只能是母亲的遗骸。谢谢陛下,解决了我这一生心中最大的疼,让我们母女还有再相见的一天。”, 看着司徒唤霜得知母亲遗骸下落后,即是难过又是激动的神色。黄琼不由得轻轻的吻了吻她的小脸道:“朕与霜儿是夫妻,霜儿也是朕最爱的女人。寻找岳父母的遗体,本就是朕这个做女婿该做的事,何来什么感谢?等到岳母遗骸运到京城的时候,朕一定会为霜儿安置好。” 依偎在黄琼的司徒唤霜,听到黄琼的回答,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将自己与黄琼依偎得更紧了。夫妻两个,就这么静静的相互依偎在一起,一直到夜相当深了。黄琼也就没有回后宫,直接一把将依偎在自己怀中,经历母亲遗骸失而复得带来的大喜,以及回忆往事的大悲。 已经是疲惫不堪,已经依偎在自己怀中,沉沉睡去的司徒唤霜,一把抱了起来。走到温德殿后的小殿,将怀中的佳人轻轻放在床上,才轻手轻脚的宽衣上榻。舍不得将司徒唤霜惊醒,黄琼便是洗漱都没有做,便将佳人搂在怀中,又亲了亲司徒唤霜的小脸后,才一样进入睡眠。 当第二日,司徒唤霜从睡梦之中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居然就宿在温德殿内。而看着身边早就睡醒,一直将自己搂在怀中的黄琼,司徒唤霜却是不由得小脸羞得通红,轻声道:“陛下,臣妾昨儿有些失态。原本是陛下一直没有回后宫,又有事情要寻找陛下,所以才来寻陛下。” “却没有想到,非但将原本要找陛下的事情给忘记了,反倒是让陛下为臣妾担心了。陛下昨儿夜里,该把臣妾叫醒的。温德殿是陛下批折子,见重臣的地方。若是被那些奏报的臣子看到,臣妾与陛下宿在这里,那些臣子又会该如何的想,我们这两个帝后是个什么样子?” 见到司徒唤霜极其罕见的,脸色羞红的露出一副小女人,才会有的样子。感受到自从与自己成亲之后,原本的清冷越来越少见了不说,还多了一些烟火气。黄琼打从内心之中,为司徒唤霜感到开心。轻轻的将司徒唤霜抱在怀中,黄琼才道:“霜儿,你朕挚爱的皇后、妻子。” “这宫中,霜儿才是真正的六宫之主,宫中又那里去不得?更何况,你是朕的妻子,与朕宿在一起是正常的。这是咱们的家,宿那里还轮得到外人来嚼舌根子?别说他们看不到,便是见到了咱们夫妻一同出来,也说不什么来的。不过,朕倒是有些好奇,什么事让霜儿破例?” 听到黄琼这番体贴入骨的话,司徒唤霜心中无限温馨。依偎在黄琼胸口,轻声道:“昨儿过来,是因为罚没入宫的那些人,臣妾不知道该如何处置。瑶姐也有些不忍心,让那些官宦眷属,去做那些苦役。原本想着,等陛下回到后宫时,在与陛下商议一下究竟怎么处置她们。” “尤其是温夫人姐妹,虽说已经年近四旬。可这相貌,却依旧还是有些祸国殃民,又正是你喜好的样子。姐妹们,都有些担心她们留在宫中,在惹出什么事端来。姐妹们的意思是,你若是真的喜欢,留在身边倒不是不可以。但两个人的品性,必须要得到姐妹们的认可。” “可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你回宫。瑶姐与锦姐,又担心你遇到什么难事,担心你的那个性子。商议一下之后,便索性让臣妾来寻陛下。却是没有想到,因为母亲的事情,有些过于大喜大悲,将原本的事情给忘掉了。却是忘记了,瑶姐她们两个在后宫,还等着臣妾回话呢。” 当司徒唤霜说出原因,黄琼不由得一脸黑线。自己在某些方面,就真的那么不让人放心吗?的确,温家的那两个妇人,的确是正对自己胃口。问题是自己真的对她们,一点兴趣都没有。之前第一次见到她们时,也不过惊艳了一下而已。再多,也就没有其他什么想法了。 不过想到这里,黄琼突然想起来,司徒唤霜她们担心的原因。当初温家女眷被押进宫的时候,正巧被自己无意之中看到。自己也是可怜二女,就连温邰亦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便被其牵连抄家。出身于官宦之家,当初在京城也算是,颇有名气才女的女子,被罚没宫中为奴。 尤其是温邰亦的那个即是他小姨子,也是他弟媳妇的女人。更是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参与到任何事情。只是因为温邰亦的事,不仅丈夫也被一并赐死,自己也与其姐一样被罚没进宫。当初姐妹两个嫁给兄弟两个,成为京中的一段佳话,现在却是跟着一样的受到了牵连。 所以,才免去了她们两个的苦役身份,将其发配到后宫藏书阁打扫。却没有想到,当初一个无意之中的决定,却是引起了诸女的担心。对于温邰亦因为什么被赐死,温家为何被抄家。别人也许不知道,司徒唤霜与段锦却是清清楚楚。所以她们担心,自己是因为相中了二女。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黄琼的自得 被误解的黄琼,也只能哭笑不得的,与司徒唤霜解释了自己,当初之所以心软的原因。至于自己对二女,是不是有什么想法,黄琼却是告诉司徒唤霜,自己至少现在,对那对姐妹没有什么想法。如果司徒唤霜她们几个,觉得不合适。那就在另外在给她们,调换地方就是了。 听到黄琼的解释,司徒唤霜也才发现,自己几个人真的都误会了黄琼。同时在心中,也多少对那对姐妹,心中升了一些怜悯。只是想起那两个即丰盈,姿色又极其艳丽的妇人。司徒唤霜犹豫了一下后,还是轻声的道:“那两个妇人,陛下若是真的喜欢,便留在身边就是了。” “臣妾听说,这在宫中也不算什么大事。宫中姐妹,这样出身也不是一个。臣妾姐妹,只是担心她们的人品,会在宫中搞出什么事情来。更担心,她们不会忘了杀夫之仇,会对陛下不利。你在女人身上,也不是没有吃过亏。当初宁夏府拓跋氏的那三个女人,陛下难道忘了?” 面对司徒唤霜的担心,黄琼亲了亲怀中佳人小脸,却是笑道:“霜儿勿念,朕至少现在对她们是半点兴趣皆无。当初留在大内书阁做洒扫,除了那位温大夫人是老爷子指婚的,多少得给老爷子留一些颜面之外。根本原因就是温家的这两位夫人,原本就是这京中有名的才女。” “对书籍,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将她们放在内书阁,做一些洒扫的事情,也算是量才使用。毕竟都是京城之中的才女,若是去浣衣局刷马桶,洗衣服,倒也是有些浪费人才了。还有一点,就是因为她们非但不知道,丈夫做的那些事情。甚至就连温邰亦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 “虽说朕如此处置,已经是高举轻放了,可总归她们还是无辜的。尤其是那位温二夫人,更是一无所知。那日见到她们在太监的押解之下,神情麻木的走路,也就多了一些恻隐之心。也因为她们的娘家,在朝中也算是清流,代表着一股势力。朕也要做一些表面文章给别人看。” 黄琼虽说解释的很明白,但却也没有完全明说原因。他动了恻隐之心,倒不是真的看上了那两位温夫人。而是那两位温夫人,在押往浣衣局的路上,麻木的神情。让他想起了,那年在宫门城楼上,老爷子提起自己皇祖母的陈年往事。当年自己的皇祖母,也曾经是京城才女。 却在新婚不久,因为夫家所累被抄家,罚没宫中为奴。并在不久之后,遇到了渣男一样的世宗皇帝,也迎来了后半生更加凄惨的境遇。也正是因为自己皇祖母,接连两次与人不淑,换来一生凄苦的遭遇。甚至处境,并未因为自己诞下皇子而改变,去世也只能被草草掩埋。 让黄琼在面对在嫁到温家之前,也一样曾经是京城内,相对有名才女的温家二女,动了恻隐之心。尤其是二女甚至就连自己丈夫,真实身份都不知道。却无端受此牵连,而被罚没宫中为奴,这才心中升起一丝怜悯的。只是没有想到,会引起了自己身边的这些女人误会了。 当然,黄琼也知道,自己这次被误会,也不能都怪女人多疑。而是自己的喜好,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那两个不仅姿色艳丽,而且身材也是相当风韵。自己突然插了一手,又将原本发配到浣衣局去服苦役的二女,调整了一个相对轻松很多的工作,这才是让诸女误会的原因。 自己一个无心之举,却引发身边的女人如此想法,甚至还上升到自己安全的地步,黄琼倒也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他也知道,这是司徒唤霜与段锦几女,这是被自己几次遇刺,搞得惊吓到了。对自己安全,多少已经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不巧,温邰亦正是唯一差点得手的人。 而看着听罢自己解释之后释然,同样知道自己误会了丈夫的司徒唤霜,有些羞红的小脸。昨儿晚上只是抱着佳人一夜,却因为体贴佳人心情,而什么都没有做的黄琼。此时心中一直都憋着的火气,不由得当即便升腾起来。眼睛变了颜色,手伸进了衣襟之中,大势作恶起来。 与黄琼成亲也不是一年两年了,黄琼这个做派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司徒唤霜自然是清楚的。只是此时天色已经大亮,一会恐怕就要大臣要来面君了。这个时候,若是在做那些事情,被臣子发现了怎么办?这温德殿是宫中重地,自老爷子开始,便一直是批阅奏折见重臣的地方。 并不知道,黄琼与张巧儿还有南宫媚,在这里做过做过不止一次荒唐事的司徒唤霜。认为若是在这里做那种事情,是对如今这天下首要重地不尊重。所以见到黄琼眼睛变了颜色,立马知道这位主要做什么的司徒唤霜,连忙挣脱开来跃下床榻,仔细的整理了有些凌乱的衣物。 站在床榻边上,却是不敢在靠近黄琼。直到黄琼无奈的起身,才上前为黄琼整理衣物,又斥退了听到这边动静,急忙端着洗漱用品进来的太监后。亲自服侍黄琼洗漱好了,沉吟了一下之后,才在黄琼脸上亲一口,小声道:“这里是宫中首要重地,怎么能在这里做那个事情?” 说到这里,司徒唤霜脸上带着羞涩的表情:“还有,这天都大亮了。今儿虽说没有常朝,可一会就要有臣子来觐见陛下,商议这天下的大事。咱们两个做那个,在被臣子堵在这里。到时候,那些臣子,又该怎么看我们两个?你若是想那个,等到晚上的。我再好好的陪你。” 话音落下,司徒唤霜已经羞得小脸涨红,引得黄琼更是心痒难耐。一把将佳人抱在怀中,又是一顿深吻下去。只是司徒唤霜虽说被他吻得,很是有些意乱情迷。但听到前来送早膳的太监脚步声后,急忙推开黄琼。陪着黄琼用了早膳之后,不敢在停留,急匆匆的回后宫了。 看着司徒唤霜走时,有些匆忙的脚步。以及刚刚极其罕见的小女人样子,黄琼却是不由得一笑。他知道,找到岳母遗骸,彻底打开了司徒唤霜的心结。原本在与自己成亲后,身上的烟火味就渐渐多了起来的司徒唤霜。身上原本的清冷气息,却是越来越少,也越来越体贴。 想起司徒唤霜这些转变,都与自己有关系。一想到正是自己的努力,才让霜儿心态慢慢的好转,黄琼的心情更是好了许多。回到前殿之后,黄琼批起折子来,都感觉到今儿事半功倍。见人的时候,原本每次来见他,心中都有些战战兢兢臣子,却发现今儿这位皇帝心情很好。 便是除了一些小疏漏,居然这位在很多臣子之中,多少有些鸡蛋骨头里面挑骨头的皇帝,今儿居然没有任何的追究。这让今儿来汇报的臣子,倒是轻松了不少。虽说有些疑惑,这位几乎无法糊弄,与如今退位的太上皇相比,简直可以超级难伺候的主,今儿为何这么放松。 可前来汇报、谈事的大臣,却没有一个敢去问的,或是想要去问的。他们又不是吃饱了撑得,没事问这个事情做什么。皇帝心情愉悦不好吗?只有他心情越好,自己这些做臣子的,办差压力才越小不是?否则,在这位主那双什么都能看透的双眼凝视下,心中无鬼也虚三分。 只是黄琼的好心情,到了上午便截然而止。下午,黄琼原本有事要宣召永王。后来想想,自己继位这么长时日了,还没有去宗正寺考察过工作。宗正寺是管理天下宗室,是天家办事的地方,虽说不是什么太重要的部门,可毕竟管着天家的事物,还是要给予一定重视的。 便带着几个太监出宫,去了与皇宫毗邻的宗正寺。除了与永王谈事情之外,顺带着溜溜弯,消化一下。只是到了丽正门内的宗正寺之后,却见到除了外出办差的人外,该在的人都在。唯独却不见了现任宗正寺正卿,自己那位七哥永王殿下,以及负责督察宗正寺事的宗正寺判。 听下面那些,见到突然皇帝驾临,一个个被吓得战战兢兢的官员汇报,永王午饭之前就出去了。至于去那里他们也不知道,更不敢问起来。因为永王这段时日之内,经常下午便翘班,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去那里。下属这些官员问他去哪,万一皇上有事传召,也知道去那里找他。 可永王开始不回答,问得烦了便告诉诸官,有事便让某某去找自己便是。那是自己兄弟,自己无论去那里,他保准都能找到自己。至于那位周寺判,这个时候肯定在宋王府。因为这位周大人是宋王那位外祖的得意门生,与宋王走的不是一般近。这个时辰只会在宋王府中。 听到属官的回答,黄琼一声没有吭。只是用冰冷的眼神,看着底下跪着的一众官员。他虽然没有说话,可他那冰冷眼神中的意思。是让那些官员口中的贾六爷,自己主动站出来。可那位对永王究竟干嘛去了,其实心知肚明的贾六爷,又那里敢在这个时候,主动找死站出来? 一众官员又那个敢回话?只是跪在那里,不断的磕头。直到实在受不了这位皇帝冰冷眼神,在看看几乎所有的官员,也都一致的看向自己。这个家伙也知道,再不站出来真的不行了。再不站出来,没准这位爷发脾气,直接把自己给咔嚓了。脑袋可是自己的,而且就这么一个。 这位贾六爷,战战兢兢的跪到黄琼面前,只是不断的磕头。但对永王的下落,却是支支吾吾。见到这个家伙这幅样子,黄琼立马大致猜出了永王那个家伙,没有在衙门坐差,到底是干什么去了。黄琼略微一沉吟,却是没有在理会这个家伙,带着身边几个侍卫走了出去。 只是还没有等到,这个家伙见到这位主,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却被两个膀大腰圆的侍卫,直接给拎了起来,跟在黄琼的身后走了出去。南宫珍与另外一个跟着出来的范家人,以及自己的五弟妹,三个人对视了一眼,也只能无奈的跟了上去。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发现与怒火 说实在的,南宫珍从内心,并不愿意跟着黄琼,哪怕一丁点都不愿意。当初她带着范家与南宫家的女高手精英进宫后,在见到黄琼皇后,两位贵妃,不由得吓了一跳。她与段锦、何瑶都是相识。与司徒唤霜这个皇后,更不算是陌生。不仅见过面,两个人甚至一度还交过手。 便是林婉清,也因为父亲带着拜访南宫家,也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在进入宫中之前,她没有想到曾经那个性子倔强,为人清冷之极,行走江湖的时候,对每个男人都不假辞色。当初自己那个在江湖上,也算是有名青年俊杰的幼弟,在偶然间见过一面之后,便一直魂牵梦系。 一直都想着娶回南宫家。后来在佳人消失之后,也曾经多番寻找都未能成功,只能黯然神伤的司徒唤霜,居然成了这大齐朝的当朝皇后。而且与黄琼这位皇帝,不是一般的恩爱。并不知道司徒唤霜真实身份的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大齐朝的宫廷,不是最排斥江湖人吗? 怎么会允许一个江湖女子,做到皇后的位置上。段锦做贵妃,她还算是能接受。毕竟段锦除了一个江湖人之外,另外一个身份更加贵胄,那是大理国长公主。别说是大齐朝贵妃,就算是做这大齐朝的皇后,都一点不为过。可这司徒唤霜不过是一个江湖女子,怎么能做皇后? 而当年赫赫有名,却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分别退隐江湖的蛇女剑与素手剑,居然成了这个年轻帝王的两位皇贵妃。不仅当初在江湖上,也算是赫赫有名的二女,都嫁给了这个皇帝不说,还为其生儿育女。甚至成了何贵妃的素手剑,居然还为这个家伙,诞下了三胞胎。 当初那个清丽无双,被白沙堂二掌门捧在手心之中。多少武林青年俊杰,前去求婚都被婉拒的林婉清,自己这次见面的时候,居然也挺着肚子。而这些事情,她却从来都没有,从自己妹妹那里得知过。至于南宫媚为何要瞒着自己,宫中会有这么多熟人,南宫珍却是不知道。 但若是说此事,南宫媚一点都不知情,南宫珍却是打死都不相信。不说自己这个妹妹,因为嫁入范家的原因,关系网比自己宽的多。他们范家在大理国,就有自己的生意网。就是南宫媚自己,因为段家的关系,与段锦都很熟悉。范家在大理皇室之中,更是有不少熟悉的人。 若是堂堂大理国长公主,嫁到了大齐朝皇室,她一点都不知道的话,那就真的见了鬼。没有想到在宫中见到这么熟人之后,南宫珍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心里面先将南宫媚骂了一顿,然后对黄琼的印象更加的恶劣。在她看来,有赫赫有名蛇女剑和素手剑,两大高手在宫中。 而那个司徒唤霜这两年,也明显有了不一样的境遇,内力明显提升很快。再加上林婉清几个同门师兄妹,他在宫中的安全又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就算他的那些侍卫,都是一群蠢猪,可这几位主可都不是善茬子。单就段锦与何瑶俩个人,便自己的父亲那样高手也不敢小视。 有这么几位主坐镇,这位主还逼着范家与南宫家,抽掉一批高手进宫,本身目的肯定不纯。尤其是,他要还是女高手,这心思那就是更加的龌龊,谁知道他心中究竟打着什么样的主意?再一想到,这个家伙那些嫔妃之中,几乎是不太忌讳年龄和出身。便是年过四旬都有几个。 南宫珍在心中对这个家伙,更加防备外加鄙视。就更不愿意,跟着这位在她看来,没按好心的皇帝出宫了。尤其是前次跟随黄琼,到了某个院子之中,见到与自己曾经有一段过往某个人后。这个女人不知道为何,对这位年轻皇帝,心中隐隐升起一股子,莫名其妙讨厌感觉。 但她却没有想到,她在宫中的那几位熟人,在她进宫之后便再三要求,只要皇帝出宫就要寸步不离的跟着,要贴身保护他。而她的熟人段锦,单独与她说话的时候,则直接告诉她。这次之所以是让她们两家派出高手进宫。其实陛下是为了保护,后宫的那些不会武功普通人。 那些妇人毕竟很难出宫一次,陛下又是一个坐不住的主。自己与何瑶都有孩子要照顾,也不可能随时陪着陛下。所以,她们进宫的主要任务就一个。陛下出宫,就跟随陛下保护。陛下不出宫,就在后宫保护那些普通嫔妃。而当时在座的几个嫔妃,对于段锦的要求纷纷点头。 尤其是那个对待自己弟弟,以及其他所有男人,曾经冷淡的像是冰块一样的司徒唤霜。甚至让她专门来保护皇帝,至于后宫嫔妃的安全交给其他人。司徒唤霜当时急迫的样子,南宫珍到现在还记得。她更是从来都没有想过,当初这个冷若冰霜的女人,居然也会有如此一面。 而司徒唤霜的这个要求,在座的所有嫔妃有一个算一个,几乎都不管自身的安全,都要求她给皇帝身边。若不是一个姓吴的,在几位管事人面前很有地位的,掌管后宫事宜女官劝说,那个家伙是皇帝,身边总跟着一个女侍卫不合适。恐怕她就会被直接,调给这个皇帝当护卫。 在那次之后,也许是看出了自己厌烦的心思,段锦又单独找了自己谈话。明确的告诉她,她不会管南宫珍有什么想法。但若是不想给范家与南宫家,招来灭门之祸的话,就保护好他们的丈夫。这是她看在大家,原本都是武林一脉的份上提醒的。若是她做不到,就趁早换人。 也正是那一日的谈话,才让南宫珍再不情愿,也跟了出来。因为她知道,段锦向来不是那种虚张声势的人,更不是动辄恐吓别人的人。而她更知道,别看范家在江湖上地位至高无上,门下弟子众多。可面对朝廷大军的时候,却是什么都不是。所以她再不情愿,也只能服软。 出了宫门黄琼一声不吭,冷着脸向着城内一处地方走去。其他的侍卫也不敢说话额,只能拎着那个倒霉的贾六,跟在黄琼身后。一直到了城内的一间赌坊之前,黄琼没有理会赌坊中,曾经见过当年英王的人,目瞪口呆的想要跪下磕头的举动,走到后院一脚踹开一处房门。 此时,屋子内两个什么都没有穿,正搂抱在一起喝酒作乐两个人。见到不请自来的人,被吓得一动不敢动。这屋子里面两个人不是别人,一个正是黄琼要来找的永王,一个正是被司徒唤霜赐死的豫章世子妃。见到屋子内的两个人,黄琼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冷冷的笑了几声。 而永王听到黄琼的冷笑,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闻到屋子里面的气味,知道这二位刚刚做了什么事情的黄琼,只是冷冷的道:“很好,真的不错。朕原本还以为七哥很累。现在来看,七哥这个宗正寺正卿,真的做得不错,更是有滋有味。现在马上穿好衣物,给朕滚出来。” 屋子里面难闻的气味,让黄琼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待,直接转身去了院子外。而他的到来,赌坊中人又那里敢继续营业。这些人都是永王的铁杆,之前黄琼做英王和太子的时候,他们私下里面替黄琼做了不少的事情。其中有几个管事的,都见过这位当今的皇帝,之前的英王。 虽说不敢透露黄琼的身份,可在黄琼带来的侍卫配合之下,已经将赌坊的赌徒都给肃清了。黄琼坐在一张赌桌后面,手中不断的转着一个色子,脸色已经转为平静。直到永王穿好衣物,带着那个女人走到他的面前跪下,黄琼对着那些管事道:“此事与你们无关,都起来罢了。” 站起身,黄琼打量了一下赌坊中的环境,将手中的色子,丢到面前的碗里面。然后示意一个管事起身,来到自己面前,点了点面前装着色子的碗后道:“将这个碗,端给你七爷好好看看。然后,你们都退下吧。你们都是帮过朕,甚至给朕帮过大忙的人,这一点朕不会忘记。。” 那个管事,听到黄琼这句话,虽说不敢多说什么,但多少有些激动的看了黄琼一眼。只是当他见到碗里面的那两个色子的时候,却是吃了一惊。碗里面的两个牛膝盖骨磨成,相当坚硬的色子,此时已经成了一堆粉末。而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位主之前只用两个手指玩着。 吃惊归吃惊,可黄琼的意思他也不敢反对。只能将碗放到永王面前之后,悄无声息的带着其他人退了出去。待几个人都退出去后,黄琼背对着永王,语气极为冰冷的道:“朕知道七哥的胆子大,但没有想到七哥胆子如此的大。皇后下懿旨赐死的人,七哥居然都敢藏起来。” “朕原本以为七哥,行事虽说荒唐一些,可至少还是有自己底线的。但现在看,七哥这底线不是一般的低。居然为了一个妇人,便随便可以突破。甚至光天化日之下做此荒唐之举。七哥,朕现在对你有些失望。原本还想着给七哥加加担子。但现在朕,现在却是有些不敢了。” 面对黄琼冰冷的语气,永王跪在地上即不许承认自己做错了,也不肯说一句软话。而那个妇人则在经历了最初的哆嗦之后,此刻却是冷静了一些。见到永王梗着脖子,一句话都不肯说,而这位帝王语气却是越来越冷。知道这个时候越不说话,这位主恐怕心中怒火就会越盛。 若是这位主,真的下杀手,永王未必有事,可自己就未必了。为了保住自己,她也不知道那里来的勇气,突然出声道:“陛下,罪妇的确是有罪过,可真的罪至死吗?当初依附叛王,那是我们愿意吗?我们不过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叛王霸占了我们,我们又奈何?” “我们的确是给叛王做了情人,可你们这些男人表现的又如何?叛军到了赣州,不是一样开城投降?他们是放了一箭,还是丢下一块石头?你们身为男人,不能保护自己妻儿,我们这些弱女子又该怎么办?现在反倒是将所有的罪过,一股脑的都推到了我们这些女人身上。” 第一千零二十章 死不认错的永王 也许是想起了赣州城破,到现在这以色侍人,实在心酸的日子。尤其死里逃生之后,只能在这个院子里转转。想想自己,虽说出身不高。可父亲大小也是一个七品官,自己也算是一个官宦人家的小姐。如今却是活成这么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如今,又被这位主发现。 若是他真的不顾兄弟之情,直接再一次赐死自己,自己又能奈何。此时的她,已经打定主意,就算死也要将这段日子,所受的委屈说出来。凭什么那些男人犯的错,却是让她一个妇人来承担?想起这些,她干脆敞开了说,而且越说越有理。在她看来,自己本就是冤枉的。 “当初开城投降的是我们,还是将满城的百姓,拱手让给叛军的是我们?还是借着被叛军扶持上位,大势卖官的是我们?是我们两个妇人,蛊惑桂林郡王起兵叛乱的,还是叛军是我们两个妇人扶持的?是,我婆婆说过,要引诱陛下。可不过一句气话,就真的罪该万死吗?” “我们被罚没入宫的时候,那些太监和女官,将我们当做人看了吗?押解到浣衣局的路上,走慢一些便要被打骂。我们两个妇人也是钟鸣鼎食过的人,也做过这天家的媳妇。娘家虽说出身不高,可也都是六七品小官家庭出身。就算受了株连,也不是几个奴才可以随意凌辱的。” “但只不过说了一句气话,却没有想到招来了杀身之祸。被罚没浣衣局为奴后,我们又上哪去有机会面圣?就算万幸能见到,可若是陛下自己见到我们不动心,我们还能有机会?陛下若是真的心如坚铁,我们就是什么都不穿,站在陛下的面前,陛下又岂会为我们所勾引?” “我们如今名声现在是臭了,可那是我们自己愿意的吗?我与那位世子爷成亲之后,连一个洞房花烛夜都没有过上。在被叛王霸占之前,我还是处子之身。豫章郡王府中妻妾成群,有名的妾室,没有名的滥妾,被他抢来的,施展各种手段霸占的,还有大量的青楼女子。” “满府的女眷但凡有那么一点姿色的,没有一个逃过他的手掌心。自从娶了继室之后,却是一年连一次都不进我前婆婆的房门。便是那样,我那个看起来放荡的前婆婆,也没有出过一次轨。叛王在进入郡王府之后,也从来都没有问过我们愿意与否,强行将我们两个带走。” “当夜,便强行霸占了我们两个。而从来都没有人,问过我们是不是愿意。在南安府被官军占领之后,一路被押解北上。那个混蛋居然不顾伦理,还想着让我给他侍寝。我那个前婆婆,就是为了保护我,才与他公开撕破脸。这一路上,我们两个从来都没有勾引过那个人。” “反倒是,押解的那些人,以为我们被叛王霸占,便是放荡之人。这一路上,反倒是频频的要对我们下手。甚至不断私下里,对我们两个动手动脚。婆婆为了保护我们两个,才公开扬言要与陛下在一起的。我们宁死不从,可这一路上却是传出来,我们是那种放荡的人传言。” “难道这天下,永远都是你们男人说了算?当初一路溃败的是你们男人,起兵造反的也是你们男人。面对来势汹汹的叛军,开城投降的是你们男人。霸占我们,将我们当成玩物的也是你们男人。你们男人做了那么多的错事,却可以什么事情都没有。我们女人就这么的该死?” 听到这个女人,为了不想再一次被自己赐死。什么都不管不顾,发出这一声声与其说是为自己辩护,还不如说是在为自己控诉的话。黄琼心中叹了一口气,这个女人当初之所以被赐死,很大一部分原因,都在自己的身上。若不是自己那点喜好,在加上二女宗室的特殊身份。 以司徒唤霜几个人的性子,又如何会如此痛下杀手?说实在的,这两个妇人被赐死,多少有些冤枉。想到这里,黄琼脸上的冰冷逐渐开始瓦解。看着梗着脖子,还在那里不说话的永王,黄琼却是气道:“七哥就这点能耐,遇到事自己一句话都不说,只让一个女人出头?” 黄琼语气之中的缓和意思,其实现在傻子都能听出来。明显是这位永王,只要磕个头、求个饶,这事就算过去了。可今儿这位七爷,却偏偏好像是那股子,不知道抽了那种疯劲头又上来了:“我说话你听吗,能听进去吗?你早就不是那个曾经,与我勾肩搭背喝酒的老九了。” “你现在是这大齐朝皇帝,你一怒这天下多少人要掉脑袋?谁又敢与你说什么心里话?恐怕现在在你的眼中,我还是那个狗改不了吃屎的七混子。没错,我就是这个性格,便是说梦话都还是那个味道。我相中女人怎么都要搞到手。这事我已经做下了,你这个皇帝看着办吧。” 永王这番死不认错的话,让黄琼刚刚平息下去的怒火,再一次升了起来。语气极其冰冷的道:“你相中的女人,怎么都要搞到手。你是七混子,所以皇后赐死的人,你都敢偷梁换柱。将人留下来,甚至私下里面隐藏起来。既然如此,那朕若是不成全你,岂不是让你失望了。” 说到这里,黄琼对着等在门外的侍卫,厉声呵斥道:“来人,马上去宫中去几条白绫来。将这个妇人,当着朕和你们七爷的面绞死。然后,将人送到永王府,交给永王妃。告诉永王妃,若是今后她在管不住永王,就别怪朕出手替她管教。还有,让京兆府将这里给朕封了。” 听到黄琼语气之中的怒意,还要赐死身边的这个妇人,外加还要将人送到自己老婆那里。永王不由得呆住了。等到听到黄琼吩咐的侍卫,带着几条白绫进来。他才反应过来,将神色凄惨的妇人搂在怀中,总算软了下来:“皇上,九弟,七哥求求你了,放过这个可怜女人吧。” “这事是我做错了。我原本该与皇上说的,可却私下里面违抗懿旨,用尸体将她换了下来。可陛下,这事真的不能怪罪他。一切都是我的错。她都是死过一次的人,既然上次那杯鸩酒,都没有要了她的命。这也是老天爷,也让她命不该绝。陛下,求求您了,这次就放过她吧。” 虽说最初,真的没有拿这个女人当做一回事。基本是,当成了一个自己养着的金丝雀罢了。这个妇人最让着迷的,更是艳丽姿色,火辣的身材,以及某些方面的功夫。可随着相处日长,却发现这个女人与自己那个泼辣老婆相比,性子更是相当的温柔,不是那种刻意装出来的。 而自己的老婆,如今将重点都放在自己两个儿子身上,对自己更是基本上不管。遇到烦心事,想要与王妃说说,都没有人理会。家中的那些妻妾,又都对王妃畏惧如虎。而这个温柔似水的女人,让他获得了极大的放松。如今永王遇到烦心事,更喜欢来到这个妇人这里。 这个妇人的体贴和温柔,使得永王反倒是越来越沉迷进去。这段日子下来,到现在他已经离不开这个妇人了。尤其是这个妇人,在床榻上放得开,比自己那个保守的老婆,更让他感觉到了痴迷。听到黄琼又要赐死这个妇人,永王最终还是低下了,原本硬挺着的高傲头颅。 见到这个家伙总算是低头了,黄琼摆了摆手示意几个侍卫,先将那个妇人带出去。然后才看着永王,狠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而他的这一掌,将这张桌子拍的粉碎后,才怒道:“你这个混蛋。朕与你生气,难道就真的是因为你偷梁换柱,将一个死罪妇人替换,并隐藏起来?” “你那个混蛋脾气,行事惯于偷鸡摸狗的做法,朕又如何的不知道?若是其他的妇人,朕又岂会真的气你?朕生气的是,那个妇人的身份。她是豫章世子妃,也是这天家的儿媳妇。朕赐死了豫章郡王父子,皇后知道后赐死她们婆媳,就是因为担心宗室之中,出现什么流言。” “她们做过叛王的情人,这不是什么大事。可现在的问题是,叛王就连几次刺杀朕的事情都能做出来。一旦若是知道了,她们中的一个,被你这个混蛋弄到了身边,如今成了你的情人。天知道,那个王八蛋会搞出什么事端来。你看现在这天下,经得起一丝风吹草动吗?” “天下那些宗室,如今正等着、盼着,抓到朕的把柄。这一点,你不是不知道。你将这个妇人偷梁换下来,还隐藏在这里,难道你真的当别人一点都查不到吗?你是朕最器重的兄弟,是朕所有的兄弟,唯一一个被朕重用的人。此事别人不会认为你做的,只会认为朕操纵的。” 黄琼如今最为担心是什么,永王自然是心里面清楚。他更知道,天下那些宗室,对面前这位主最终继承大统,表面上虽说不敢说什么,可心中不服气的人大有人在。这个女人是宗室妇人,若是还活着,并留在自己身边的风声真的传出去。那些人,未必会说是自己见色起意。 反倒是会认为,当初赐死那对父子,是因为自己看上了她。而这位主与自己,又是诸兄弟之中最为密切的。肯定会将矛头,指向这位主身上。即便是那些人,明知道不是真的,也会没事找事的将事归到这位主头上。而现在天下,南有叛军尚未剿灭,北有北辽正在大举南下。 现在天下,真的经受不起任何叛乱了。倒也不是什么愚蠢的人,原本只是某种虫类上脑的永王,立马便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之前还以为,皇后赐死这对婆媳,是真的担心面前这位主控制不住自己。现在看,是担心某些有心人,在这个时候私下里,做出什么文章来。 想明白了的永王,脑门上的冷汗立马冒了下来。虽说他也有些担心,可让他就此放弃那个妇人,他也万万不愿意的。两方都不愿意放弃的永王,抬起头可怜巴巴的看着黄琼。希望这个九弟,还是能够放那个妇人一马,给那个妇人留下一条命。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有失才有得 见到永王用这幅样子看着自己,黄琼不由得有些头疼。永王肚子里面有几条蛔虫,他是相当清楚的。永王用这幅眼神看向自己,黄琼便立马知道他什么意思。无非还是想要保住那个妇人。只是黄琼正要因为,这个执迷不悟的家伙发火的时候,却想起了那个妇人之前的痛斥。 最终,黄琼心中火气还是没有发出来。不仅火气没有发出来,甚至在迟疑了好大一会后,黄琼最终还是有些心软了。不过,黄琼也冷冷对着永王道:“朕可以放他一马,但今后这个女人你要看管好。若是哪怕一丝风声传出来,那就别怪朕无情。至于七哥,也好自为之吧。” 说罢,黄琼一脚踹开了房门,走到房门之外后。看了一眼,那个战战兢兢的,跪在旁边的那个妇人。什么话都没有说,大步流星的离去。身后的几个侍卫,以及女扮男装的几个人,急忙快步的跟上。而在黄琼离去之后,那个多少有些心力交瘁的妇人,直接摊到在了地上。 之前的那些勇气,也许都在那番痛斥之中消耗一空。此时的她,再也站不起了。永王买的两个,服侍这个妇人的小丫鬟,见到这个样子,急忙的将其搀扶起来。看着从屋子内走出来时,同样面色苍白的永王。直到神情恍惚的永王点了点头,她们才将妇人搀扶着走向了后院。 待妇人被搀扶走之后,永王毫无形象的也一样,瘫倒在院子内的一张椅子内。院子内,赌坊的一群人,外加上那位贾六爷,则一样浑身瘫软的跪倒在地。在场的所有人,此时身上都像是被水洗过,被冷汗给打的湿透了。今儿这位皇帝突然降临,将这些人真的都给吓坏了。 良久,那个管事让其他人都退下去之后,才战战兢兢走上前,小心翼翼的对着神色忽明忽暗的永王道:“爷,陛下没有说什么吧。这里,今后是不是真的要被封了?陛下还是英王和太子的时候,咱们可是帮着陛下做了那么多的事情,陛下应该不会对咱们这里痛下杀手吧。” 听到这个管事的询问,永王却是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才道:“你们都没有什么大事,你们的事,我与陛下已经提起过。只不过,我答应不再与你们来往了。今后这里,陛下会特地照顾的。你们这些人愿意去南镇抚司的,可以直接进入南镇抚司。不愿意的,即可以留在这里。” “也可以将人派出去,接手运河上粮船的护卫。每条运粮船,你们可以抽成一定钱。但给了你们这么大权力的前提是,我今后不得在与你们有任何的往来。你们今后,由陛下通过南镇抚司直接掌握。陛下今儿发这么大火,那个女人是一个原因,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我违约了。” “你们这些人,虽说都是市井草莽,可在这京城之中,也是有一些能量的。在京城消息灵通上,便是南镇抚司都不如你们。你们这些人,留在我的手中,他那里会真放心?也就是我,若是换了宋王或是滕王,你看看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下场。这京城估计血流成河都有可能。” “在加上,他做英王的时候,你们在他那里也立了一些功。他又是一个念旧的人,没想着对你们做什么,甚至还想让你们转入正途,以便更好的保护你们。所以才想着,将你们从我的手中接掌过来,由南镇抚司代他直接掌控。当然,也可能有别的心思,但我就不知道了。” “你们不知道吧,就这两日,南镇抚司前任都指挥使,兄弟两个人已经被赐死。眷属也被罚入宫中为奴。他的手段,不是你们能够想象的。如今他的地位不一样了,你们这些人不仅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还掌握在我的手中,他又那里会真的安心?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 “他还是一个厚道的,重情义的人。只要你们,别太过于作死,你们这后半辈子,都没有太大问题了。今后像是拐卖人口、逼良为娼,这一类见不得光的生意,都放手吧。他是最恨那种拐卖人口的事情。若是你们还想要保住脑袋,还有你们家人的命,这种生意就不要在做。 “今后就老老实实的,做好你们的粮船护运。以如今每年运到京城的漕船数量来看,这每年的进项都不会在少数。足以让你们,后半辈子也就衣食无忧了。若是实在不愿意,去吃苦做那个事情的兄弟。就好好的经营,如今手中的赌坊、酒楼、当铺。否则,我也护不住你们。” 永王的话音落下,那个管事的却是小声的道:“七爷,那些事情,咱们让出来倒是没啥大事。兄弟们那里有我去说,您在吆喝一声应该问题不大。毕竟那些事,虽说不用吃辛苦,可做得多了有伤阴德。真把漕运这块拿起来,虽说要吃一些辛苦,可来钱比做那个要多的多了。 “不过咱们这京城一亩三分地,您也是清楚的。咱们就算不在做了,可这个空白马上就会有人填补上。咱们做事还算是地道,很多东西还是有些底线的。至少不做拐卖男孩,阉割了送进宫中去做太监的事。若是换了别的人,再没有了您的约束,这京城里面恐怕要乱一阵了。” “爷,您是不是与皇上说说,不是咱们贪着不想放手。咱们若是彻底放手了,有些人没有了约束,可是什么下三滥的事情都做的出来。皇上就算在忌讳,我们这些人还掌握在您手中,可他也不想这京城某些方面失控吧。至于南镇抚司,兄弟们自在惯了,没有几个会加入的。” 对于这个管事的话,永王沉思良久却是摇了摇头:“你太小看咱们这位帝王了。就你们做的那些事情,别看他从来不参与,可他什么不明白,什么不知道?如今他正在重新整合南镇抚司,有些东西要收到他自己的手中,我在参与不合适了。你们在参与那些,也并不合适了。” “退出来,就干净利落的,一点牵挂都不要有的彻底退出来。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乱就乱一些,大乱之后,才会有大治。帝王心术,不是我们能够猜测得到的。这个档口,还是顺着他的意思好一些。不愿意去南镇抚司就不去吧。你这里,我若再来就真的要犯忌讳了。” “那个妇人,一会我自己会找地方重新安置。放心,虽说你这里我会不再来。可你们有什么事情,我断然不会坐视不管的。真有需要的时候,就派个人去永王府找我。他那里,就算撞天钟,我也会给你们求情的。不过,只要你们别做的太过分,他也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 话音落下,永王站起身走了出去。而在他离去时,那个妇人却是走了出来,靠在院子门处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良久才对那个,听罢永王的话,一直都在陷入沉思之中的管事道:“他的话,你最好还是听进去。他不会害你们的。帝王都多疑,更是翻脸无情。” “你们之前帮过他,他才没有立即对你们下手。若是换了别人,就你的那些兄弟,早就人头滚滚。至少帮他做过一些隐秘事情的,现在早就被人悄无声息的灭口了。你们还能活到现在,本身就是一个奇迹。所以别想太多了,做人也不要太过于贪心,不放手早晚会生出祸端。” 对于她的这番话,那个管事的却是嗤的一声之后,笑道:“到底是死了一次的人,你想的倒是比我们清楚的多。不过我劝你,与其担心我们,你还多考虑一下自己,今后到底怎么办吧。那个永王妃,就是一个母老虎。若是她知道你的存在,恐怕今后就有你的好日子过了。” 说到这里,他走到这个妇人的身后,一只手伸到她的衣襟之中,一只手搂在她的腰上,轻声的附在妇人的耳边,轻声的道:“我知道,你是一个聪明的女人,无论什么时候都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我想,你总不会自大到,将自己潜在的盟友和帮手,从自己身边给推开吧。” 感受着这个男人顶着自己东西,妇人却是轻蔑一笑。将男人的手拽出来后道:“你不过是一个混混头子,再横也横不过天家。他的禁脔你也敢动,就不怕被他知道了,这天下没有你的容身之地?真的碰了我,你准备好不要你全家的脑袋了吗?常言道听人劝吃饱饭不是吗?” 说罢,对着这个管事的,犯了一个白眼之后,便转过身回到了自己院子。而在她身后的男人,将被她拽出来的手,放在自己鼻尖处深深的嗅了一口之后,才道:“一个以色侍人的妇人罢了。你还真的以为,永王真的拿着你当宝贝?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没有求到我那一天。” 离去的永王,自然不知道自己走后,还有这么一出。而回到宫中的黄琼,心中压制很大的火气。听到慎妃的心腹太监禀奏,慎妃,不,想在应该叫做慎太妃有请。此时满心火气,没有地方去发泄。明知道,那个女人这个时候找自己要做什么的黄琼,直接让那个太监滚回去。 斥退了那个太监之后,也知道那个女人不会死心的黄琼。看了看天色已经有些晚了,为了不再让那个女人纠缠,便索性直接去了司徒唤霜那里。只是让黄琼没有想到的是,在第二天下早朝后,却是在温德殿的门外,又遇到那个女人昨儿派来的太监,跪在那里等着自己。 见到黄琼,那个太监虽说被吓得战战兢兢,可还是硬着头皮禀奏。慎太妃让自己禀奏皇上,若是今儿再不过去,一会她便要亲自来跪在这里求见皇上。听到慎妃的这个禀奏,明显有些威胁的意味,黄琼却是道:“回去告诉慎太妃,若是她愿意来这里跪着,就让她跪着好了。” 说罢,没有理会这个太监。带着身边的傅远山几个臣子,走进了温德殿。只是在进入温德殿后,傅远山却是想起来一件事,开口道:“陛下,慎太妃所出永安郡王,今年已经到了晋封亲王的时候了。晋亲王,也就意味要出宫就府了。慎太妃一再找您,是不是与这件事有关?”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 永安郡王 听到傅远山的话,黄琼倒也想起来了永安郡王,的确今年已经十三岁。按照本朝祖制,皇子十三岁晋封亲王,出宫居住于御赐亲王府。同时配备属官,在自己王府教谕。今后再见自己的母妃,便只能每月初一、十五两次定省。其余的时间之内,无诏不得再进入皇宫居住。 若是换了其他的皇子,黄琼倒是无所谓。到了年龄,该出宫出宫,该晋封亲王就晋封亲王。哪怕再对自己那些兄弟看不上眼,再担心那群什么都不会干的混球,出去搞出什么一堆难以收拾的烂摊子,就像年长的那几个一样。可黄琼也知道这是祖制,至少现在自己改变不了。 好在老爷子已经取消封藩制,将这些人留在京城严加看管就是了。?在自己的眼皮子低下,总归好在放到外地去祸害百姓。但别人是别人,可对这个明着是自己弟弟,实则却是自己侄儿的永安郡王,黄琼却不是一般的忌讳。这倒不是因为他母亲,或是因为他并非是自己弟弟。 而是他那个真正的生父,也是自己这一生,到目前为止最大的敌人蜀王。这个永安郡王出宫,有些人要搞事了。因为那个该死的温邰亦,蜀王在京城暗中潜藏的势力,到现在还有多少,朝中还有多少他的人,自己到现在都不清楚。这个永安郡王一旦出宫,某些人的野心? 但为了掩饰这件天家的丑闻,一些面子上东西,黄琼也不是不会做。封一个亲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原本如今在西域,实力已经发展到今非昔比的蜀王,如今一直都没有任何的动作,就已经让黄琼心生忌讳了。若是这个时候,永安郡王在出宫就府,黄琼多少有些担忧。 只是看着面前的傅远山几个人,再看看御案上堆满的奏折。黄琼沉吟了一下之后,却是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都坐下之后道:“永安郡王的事是家事,眼下还是国事为重,其他的事情放在一边。看看这一屋子折子,朕现在哪有那个心思?永安郡王现在还小,过一段日子再说。” 几个臣子,听到黄琼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多少有些怪怪的味道,心中不由得都生出一丝疑惑来。只是疑惑归疑惑,可这几位都是七窍玲珑的人。此事又是涉及到天家的事情,又有那个人会去刨根问底。最多以为这位一贯看不上宗室的主,为有可能多一个混世魔王头疼。 他们都是做宰相的人,天下那些宗室德性,他们不是不知道。也不知道,这历代的嫔妃是怎么教育出来的。哪怕在宫中时,性格再老实的皇子,出宫都会犹如变了一个人一样。什么混账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这位主当初从做太子起,便对那些皇子与宗室一向严加管教。 继位之后,对那些皇子的管教越来越严厉。之所以提起马上便要出宫就府的永安郡王,还有其他三位年纪都差不多的郡王,便是一脸的不情愿。恐怕也是为这些,即将出宫的兄弟头疼吧。毕竟有了前面和外面的那些前车之鉴,估计这位向来杀伐果断的主,心中也没有底。 这些出宫之后,彻底没有约束的皇子,究竟能变成什么样子,恐怕只有这老天知道。不过,看已经出宫,还活着的皇子都干过什么,大致也能猜出那些人的德性。搞不好这大齐朝的京师,又多了一群祸害。尤其是如今管着宗室的宗正寺正卿,又是永王那么一个不着调的人。 虽说永王现在表现,让人可以用惊艳来形容。但在座的这些重臣之中,没有一个人相信,永王会真正的洗心革面。他们更愿意相信,永王是在面前这位主的威逼之下,在那里装样子。让永王去管着宗室,也不知道这位主究竟是怎么想的。也不怕那些宗室,会被带的更跑偏? 不过,虽说也担心,那几位郡王出宫之后,彻底的放飞自我。但这事毕竟是天家的私事,他们也不太好说什么,更帮不上什么忙。只能让面前这位主,自己头疼了。只是做过京兆尹的傅远山却知道,今后京兆府可有的头疼了。这次一下子要放出宫四个郡王,换了谁都头疼。 只是接下来政务商讨,让几个人都没有心情,在去琢磨那几位皇子的事。如今已经进入最后关头的江南平叛,是如今朝中的头等大事。江南西路、湖广南路两个主战场的善后,已经进入广南东西二路的大军,粮草辎重的保障,前线将士的饷银的发放。诸路钱粮的收缴。 还有河工、漕运、通商等等,一系列的事宜,以及前线阵亡将士的抚恤钱粮,到底要从那里出。尤其是已经开始全面推行的摊丁入亩,遇到的重重阻力需要得到解决,那个不比那些从落草开始,便开始享受荣华富贵。就算一辈子什么都不做,都饿不死的皇子,要重要的多? 如今空空如野的国库,上哪再去找进项填补。才是此时温德殿中几个人,最为头疼的事情。这一商议事情,便是整整一个上午过去。看了看天色,黄琼便留几个重臣留在温德殿,一直用了午膳才放他们回去。考虑到多了几个重臣,黄琼还吩咐御膳房,特地多准备了几道菜。 早在这位主还是太子监国时,商讨政务只要晚一些,便要被留下一同用膳的几个人。虽说对宫中御膳房的伙食很是鄙视,可毕竟是皇帝的一番心意,倒也没有推拒。一直到用了午膳之后,几个人才陆续的离开。而在其他人离去后,傅远山又被黄琼单独留下,商议一些事情。 只是在傅远山离开后,一直温德殿外的守护太监,一溜小跑的进来禀奏,慎太妃自从午膳之后,便一直就在殿外候着。便是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还在外面等候想着要面君。听到这个女人,居然找到这里来,黄琼才想起这个女人,那种非同一般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韧性。 不过想了想,当初这个女人在得知自己已经知道内幕后,为了保住永安郡王做的那些事情。黄琼倒是有些了然了。也知道,那个女人不见到自己,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黄琼。吩咐太监,让慎太妃先回去。就说她的想法,自己已经知道。等到自己忙完政务之后,自然会去她那里。 不能不说,慎妃这个女人,还是很有眼力价的。更清楚的知道,黄琼那个顺毛驴的性子。知道自己若是将这位主,真的逼得太紧了,反倒是会适得其反。所以,在听到太监传过来黄琼的口谕之后,倒也干脆。那个出去传旨的太监,不大一会就回来,告知慎太妃已经回宫。 慎妃离去之后,黄琼倒也没有想太多,将精力都放在了政务上。直到晚膳后看看天色,才转身去了慎妃那里。待到了慎妃的宫中,发现慎妃这次倒是没有搞什么幺蛾子。只是与其母和其姨母,带着永安郡王老老实实的等着自己。见到黄琼进来之后,也是按照规矩老实请安。 也许是真的有事求黄琼,这次慎妃罕见的受规矩,倒是让黄琼颇为感觉到意外。手虚扶了一下,示意几个人起身之后。黄琼看了一眼,已经足足有大半年没有见到,如今又长高了不少,也显得更加沉的永安郡王。将其叫到自己面前,语气平淡的道:“最近都读了什么书?” 虽说大半年没有见到,自己这位极少与自己这些做弟弟亲近。反倒是要求极为严厉,比自己父皇对自己这些年纪小的兄弟,严厉得多的皇兄,永安郡王倒也没有怯场。听到黄琼的问话,倒也语气沉稳的道:“回皇兄话,臣弟最近一直在与师傅,在宫学中读《中庸》、《大学》。” 听到永安郡王已经开始读《中庸》,黄琼倒也提起几分兴致。随口考校他一部分书上的内容,却发现这个如今才十三岁的永安郡王,倒也算得上是对答如流。虽说对文中意思,领悟稍显差一些。但这倒也不能太怪他,毕竟他也只有十三岁,能领悟这些东西已经是很不错了。 不是每个人,都有自己那么的幸运,遇到那么一个博学而多才,对儒家经典还有自己独特见解的母亲。当初,自己七岁开始读《中庸》、《大学》时,对书中意思理解还没有他这么深。虽说无法与当初的自己相比,可问题是自己可是两世为人,遇到的师傅能力也是不一样的。 与他的那些年纪差不多,到现在读书还只停留在《龙文鞭影》,这一类启蒙读物的兄弟,已经算是进步许多了。要知道,自己当初管着宫学的时候,给宫学的规划是,诸皇子要到十五岁,才开始读《中庸》、《大学》、《论语》、《孟子》这四书,而且要先从《论语》开始。 当然,自己那些弟弟们,这个读书的进度,也是让黄琼不是一般失望。大部分人的书,读了一个稀里哗啦。就像是自己十二弟楚王,今年都已经二十三岁,大婚都已经数年的人。你问他《龙文鞭影》、《小学集解》,这种现在读书人启蒙时读物上的内容,恐怕都还一脸茫然。 倒不是这些皇子真的笨,而是他们压根就不用心去学。这些皇子一落草,可以说就享受这世上最好的待遇。只要自己不玩命的作死,就会一辈子荣华富贵。读书在他们看来,不仅仅是一件受苦事情,更是一件没意义的事情。在他们看来,他们又不用考进士,读书有什么用? 有那个精力,还不如琢磨怎么多捞取一些外快,以便让自己可以过得再舒服一些。别说皇子不上心,便是老爷子对自己这些儿子的教育,其实也不算太上心。他当初对皇子读书,要求严厉一些,也不过只是让自己那些儿子忙一些,别整天搞出荒唐的事,外加想东想西的。 虽说师傅也是精挑细选,可在监督上也就算了两个字。那个宫学办的,教授的师傅三心二意,学生更是无法无天。上课几乎是老师在课堂上讲,下面的学生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高兴了,学生三五天不来也是常事。反正这些天下最难管的学生,也没有那个老师真的会管。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得意的慎妃 管得严了,那些学生向自己母亲一哭诉。那枕头风一吹,倒霉的不见得是谁。再说,就算教出来的学生,个顶个的满腹经纶又有什么用?这些学生是能出去考状元,给自己增光添彩,还是能让自己升官发财?居然这些都指望不上,所以大部分的教习,基本都是在那里混日子。 当初黄琼管宫学的时候,曾经下了很大力气整顿,倒也见了成效。只是等他从陇右督师回来,却发现宫学又是烂的一塌糊涂。学生们整日逃学,一日到学的不过三两人。老爷子若是真的想让自己这些儿子,在书本上勤下功夫,当年也就不会有宋王府,三换长史的事情了。 而自己回京之后,老爷子将政务都推给自己,自己想管宫学都已经没有了精力。所以,这个永安郡王读书能读到这个地步,黄琼倒是很意外的。貌似号称皇子之中,唯一一个正经读书人的沈王,当年读《中庸》的时候,也都有十五六了吧。就这还号称皇子中最肯用功的人。 黄琼满意的点了点头,那边慎妃母女多少有些紧张的神情,才放松了下来。这位主满意了,自己儿子出宫之后的生活,貌似也就不会那么艰难的。尤其是慎妃,她知道黄琼与这孩子生父,蜀王之间那种不死不休仇恨。一直都在担心,黄琼报复蜀王不成,将气撒在这孩子身上。 直到今儿见到黄琼点头,二人一直悬着的心,才彻底的放下。相对于有些紧张的二人,看着这个身上并无一丝傲气,反倒沉稳大气的永安郡王,黄琼沉吟道:“你马上就要出宫就府了,朕虽说有些舍不得,但也不能违背祖宗家法。不过朕希望你,出宫之后也不要忘记读书。” “等到你出宫的时候,朕会给你选一个好教谕和长史,也会送你一些朕曾经读过的书。虽说咱们天家的子弟,不用去考什么状元,为天家光宗耀祖。但多读书却可以明事理、辨是非,更能明白做人道理。不要去你那些不成器的哥哥,除了吃喝玩乐,一提学业就一脑门子官司。” “读那么多年的书,却还读到七窍通了六窍,根本就是一窍不通。便是你出宫之后,你的学业朕也会时时考校的。你八哥,倒是诸兄弟之中,少见的一个读书料。等你出宫之后,与你八哥多走动走动。下去读书吧,关于你今后,朕还有些话要与你外祖母,以及你母亲说说。” 听到黄琼的吩咐,永安郡王沉稳的点了点头后,向着黄琼行了一个大礼之后退了出去。而在永安郡王离开之后,慎妃却是有些担心的对着黄琼道:“陛下,臣妾也知道,皇子十三岁出宫就府,这是大齐朝的祖宗家法,便是陛下也没有办法更改。臣妾就算在舍不得也没办法。” “可这孩子的真正身世,陛下是清楚的。臣妾也相信,陛下虽说心中有顾虑,但也不会真的会亏待他的。陛下不是动辄迁怒的人。只是这个时候让他出宫,臣妾实在有些担心,那个人会不会做些什么,或是暗中动什么手脚。他那个人实在诡计多端,臣妾实在是有些怕了。” 慎妃话中的意思,黄琼自然是明白的。而在听到慎妃的担心,黄琼却是沉吟了良久之后才道:“你的担忧,朕自然是心知肚明的。你担忧的那些东西,朕又何尝不是一样担心?那个人,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一旦永安郡王出宫,以他的为人不做点什么,那就真的奇怪了。” “但永安郡王已经到了祖制,必须要出宫的年纪了。若是留在宫中不出,反倒是会给人以口舌,会在朝中引起非议。就算是为天家的颜面,太上皇的脸面,朕也只能按时遣他出宫。至于封号,等到出宫的时候,朕该给都会给。绝对不会比其他的弟弟少,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不过,你也不要太过担心。现在永安郡王留在京城,好好的活着,才更符合他的利益。若是他还想惦记着帝位,家丑就不可外扬。朕在这孩子就府之后,也会安排人好好的保护他的。他的安全这一点上,你不说朕也会惦记着的。现在离他出宫,还有足足两个月的时日。” “这段时日里面,你也要好好的说教他一些,规范他的行为举止。朕即不希望,皇子中再出现一个滕王与宋王,但也更不希望,再出现一个永王。他出宫的事情,也瞒不过蜀王。蜀王也会想法子联系他。所以,蜀王那里若是再私底下联系你,你一定要及时的上奏给朕。” 听到黄琼的话,慎妃倒也规矩的点了点头。不过,接下来却是走到黄琼的身边,跪在黄琼面前手抓住黄琼,一脸媚笑的道:“陛下不会亏待他,这一点臣妾自然是相信他的。可他娘这里,陛下是不是也该好好慰籍一番了。这一晃又有三个月,陛下都没有过来安慰过臣妾了。” 说罢,便低下了头。而她的母亲,也与她姨母像是蛇一样缠绕了上来。等到这两个年长的妇人,接替过慎妃之后。慎妃却是站起身来,一边宽衣一边附在黄琼的耳边道:“你这个小冤家,可真是够狠心,每次都要人家三番四次请才肯来。亏得人家,总想着给你一番惊喜呢。” 说罢,一把抓住黄琼,将他带进了内殿。黄琼却是发现除了那个妇人之外,还有一个尽管一看就被用了药,可神色看起来相当雍容华贵妇人。见到黄琼愣住了,慎妃却是一边为黄琼宽衣,一边轻声的道:“陛下不是一直都想找蜀王报仇吗?这个妇人,可是蜀王的嫡亲舅母。” “而且是他的嫡亲三舅母,也是那位大行皇后生前,最为宠爱的一个弟妹。若不是他的大舅母,已经五十有余。二舅母又相貌普通,吸引不到你的兴致,我就将他的三个舅母,一同送给你。这次你先享用这个妇人,等到下次,我再把他的亲生姨母,也一并带过来送给陛下。” “别看大行皇后相貌只是普通,可她的那个妹妹,也不知道是随了他们家谁,却是一副国色天香的相貌。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那身材比你那个心头肉,张巧儿与蔡氏也不差丝毫。最为关键的是,她还没有生过孩子。今儿这个虽说差了一些,可这相貌和身材也在中上。” 听到慎妃说起这个妇人,居然是蜀王的嫡亲舅母,黄琼也吓了一跳。没有理会跪在自己面前,正服侍自己的那两个妇人,黄琼一把将一脸媚笑的慎妃拽住:“柳云儿,朕与你说起过不止一次,朕从来就不想你给朕的这些所谓惊喜。朕与蜀王有仇这不假,但这与其他人无关。” “别说此人涉及到大行皇后,朕有所忌讳。便是蜀王妃正唐如是,朕又将她如何了?不是一样将其养了起来。蜀王的那些子女,朕又除掉了那个?朕这个人,一向都是恩怨分明的人,不会因为私仇,牵连到那些无辜之人。柳云儿,你费尽心思要保住永安郡王,朕不是不明白。” “朕也不止一次答应你,只要永安郡王自己老实,不惹是生非,朕该给的都一样不会少他分毫。所以,你也不要总是无事生非。蜀王是蜀王,那些人是那些人。只要他们不违国法,朕一样不会对他们怎么样。尤其这其中还涉及到大行皇后,朕就算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黄琼的话音落下,慎妃却是呵呵一笑:“你真当我不知道,你的那位神通广大母亲,与当年大行皇后曾经不是一般的熟悉。若说在这皇宫之中,大行皇后最信任的人,恐怕非静妃娘娘莫属,便是当初的老爷子都远不如。大行皇后在冷宫那几年,若是没有静妃暗中多方照应。” “估计她们的母子几个,早就被饿死在冷宫之中。当初她大行之前,能将自己最小的女儿托付给静妃,这种信任感又岂会少?大行皇后出身小官宦之家,娘家并无任何后台。能在这复杂的宫中,稳居后位近二十年,又岂是平凡之辈?也就德妃那个蠢货,认为她是个普通人。” “陛下所谓的恩怨分明,恐怕更多的是怕动了大行皇后的亲人,静妃娘娘事后的追究罢了。还有,陛下真的只是将唐如是养了起来?恐怕未必吧。陛下与那个唐如是,之间不止有一腿。前些日子,我在宫中偶遇唐如是,一副满面春风的样子,想必这些年没有少得到陛下滋润吧。” 说到这里,慎妃拽着黄琼的手,放到那个妇人的身上,又附在黄琼背后娇媚的道:“既然蜀王妃都动了,也就不差这一个了。唐如是可没有这个妇人身材好。更何况,我给她用了当初给陛下用的那种药。难道陛下宁愿看着她,被烧成一个白痴,也不愿意伸出你的援手?” “蜀王的那个三舅父,在自己长姐的多年宠溺之下,压根就是一个十足的禽兽。在那个混蛋的眼中,只有两件事,一个是仗着他长姐是皇后,变着法子的捞钱。另外一个,就是寻找那些十五六岁的年轻女子。至于这位三夫人,自从过了二十五岁,便再也没有进过她的房。” “虽说不是寡妇,可这些年与寡妇也没有什么两样。陛下今儿临幸了她,也算是为她解决了一些难题不是?一个女人这么苦熬下去,早晚都是要出事的。既然要出事,还不如与陛下。大家既然合则两利的事情,陛下还有什么顾忌的。还是这个妇人,真的无法让陛下动心吗?” 话音落下,慎妃一把将黄琼推倒床榻上,然后自己又像是一条蛇一样缠了上去。而哪怕再不情愿,黄琼最终还是帮着那个妇人解了药性。不过,慎妃还真的没有说错。这个妇人,却是给了黄琼极其不一样的感觉。尤其是那种异样的紧致,黄琼生出一种恋恋不舍的感觉。 这里是太上皇嫔妃寝宫,黄琼自然不能在这里留宿。待尽了兴之后,黄琼虽说对那个妇人,还有些恋恋不舍,可还是转身离去。而在黄琼离去时,看着黄琼背影,再回头看了看正在哭泣的妇人,慎妃却是一脸得意的笑了。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清醒的慎妃 慎妃这些年跟在蜀王身边,别的什么都没有学会。蜀王行事为达成目的,不择手段那一套,她却是学了一个十足十。为了能将这位主留在身边,为了自己的儿子,她是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因为她知道永安郡王出宫,恐怕就要站在风口浪尖上,蜀王是不会放过自己儿子的。 若是蜀王想要动什么脑筋,这大齐朝的天下,恐怕也只有那位主,才能保护得了自己儿子。慎妃知道,蜀王若是想要登上皇位,第一个要杀的便是自己母子二人。自己虽说年少时,便成了他的情人,直到十八岁才被他强行送入宫中为妃。可在大义上,自己还依旧是他的庶母。 与庶母私通,还育有一子,是乱了纲常的天大丑闻。这名声一旦传出去,他的名声也臭到家了。若是他还在西域扬武耀威,自己母子对他多少还有一些可利用之处,还能保自己性命。但只要他开始进军中原,第一个要死的便是自己母子。至于他传来密信中,那些甜言蜜语。 慎妃是一个字都不信。她很清楚的知道,那个人一再来密信,只不过是为了利用自己,让自己继续为他探听宫中的消息罢了。什么待重整河山那一日,便册立自己为皇后,将来大业也必将传给永安郡王。那不过是糊弄人罢了。就算他答应,他身边那些从龙之臣也不会答应。 一旦其入京,自己与永安郡王就死定了。在这一点上,对蜀王为人太过于了解的慎妃,一直都保持着清醒,并未被蜀王的甜言蜜语给哄骗了。而她更清醒的是,蜀王若是在西域割据一方,也许还有可能。可若说进军中原,从这位主手中将江山社稷给夺回去,根本就不可能。 当初,蜀王有那么雄厚的财力支持,身边有那么多的谋士,朝中有那么多的大臣支持,都败得一败涂地,只能仓皇西逃。如今这大位已定,他还有什么能耐?等到江南叛乱平定,那位主的皇位,更将会是牢不可摧。到时候,蜀王能保住西域的地盘和实力,就已经很不错。 也正是对天下大势,认识的很清楚。所以在慎妃看来,只要能保护自己儿子一辈子的平安,自己又有什么事情不能做的?为了牢牢的保住那位主的粗大腿,别说蜀王的一个亲戚,大行皇后的弟媳妇。便是这普天下的妇人,只要自己能弄到手的,她都可以送到那位主身边。 转过头,看着还在哭泣的妇人,慎妃却是冷声的道:“哭什么?你苦守这么多年,有这么一个强壮的男人,弥补你这些年的亏空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要想保住你那个人渣的丈夫,还有你那个跟他老子一样混蛋的儿子,你最好顺从一些。别忘了,你们家的依仗已经死了。” “如今躺在皇陵中,暂安奉殿内的大行皇后,已经顾不上你们家了。被圈禁的废太子,还有已经上西天的景王、瑞王、蜀王,也一样护不住你们那三家了。那三兄弟,除了老大还算谨小慎微,屁股底下干净一些之外。剩下的那两个兄弟,那个不是一个赛一个的混账至极?” “不过两个四品官,就连一个爵位都没有。便整日里与京城中,那些纨绔子弟勾搭在一起。卖官敛财,开赌坊、妓院,强买良家女子为姬妾,这天下的事情就没有他们不敢做的。就他们那种花钱法,当初太上皇赏赐的那两个庄子,一年不过万贯的那些进项,够他们花销吗?” “前年,你丈夫修的那个园子,就花了不下二十万贯吧。看看你们家,一个四品世袭武官的府邸,比一个国公府都不差。别说现在大行皇后的尸骨已经寒了,没有办法给你们家提供庇护。就算大行皇后如今还活着,以这位主眼睛里面不揉沙子的性格,你们家倒了也是早晚。” “屁股底下的那堆烂账,抄家十几次都不足惜。自己的依仗死的死,圈禁的圈禁,还不知道收敛,还在那里胡作非为,当真是一点死活不知道。我知道你与那个丈夫,早就不进你的屋子了,你对他死活并不在意。但若是想要保住你儿子,就把眼泪擦干净了,好好的服侍他。” 说到这里,慎妃露出极其少见的凶狠目光,抬起妇人圆润的下巴道:“若是不老实,不用陛下,我就可以送你们三家人,一同下去陪大行皇后。他还有些忌讳大行皇后,我可不在乎。你夫家的那个长姐,活着的时候可没有给过我任何的照顾。他下不去手,我可就未必了。” “还有,下次来的时候,记得将你那个小姑子也一并的带来。她的那个空头侯爵夫人,都守寡了那么多年,真不知道她还守着一个什么劲。连个儿子都没有,守着庶出的儿子当宝。人家亲娘还活着,还能搭理她?就算不能进宫,可有这么一个皇帝罩着,不是比自己苦撑强?” 也许是被慎妃凶狠的眼神给吓到了,这个本就性子并不刚强,甚至还多少有些懦弱妇人。与当初何迎春的表现差得太远的妇人。面对慎妃的这种不仅无理,而且极其荒唐的要求,居然不敢有任何反抗的点点头。而看着这个妇人,被自己脸上的表情,吓得一副胆战心惊样子。 慎妃却是满意点了点头,在妇人身上狠狠的掏了一把:“这就对了。只要把他伺候好了,想要这天底下什么好事没有?就算你们家那个人渣,有一天把自己脑袋作掉了,至少可以保住你们家其他人。你的儿子,也不会有什么大事。记住,以后我让你进宫不许找任何托词。” “若是被我发现了,你找找所谓的借口不进宫侍寝,你们全家都等着抹脖子吧。今儿我能将你送到他床榻上,明儿我就能送你们全家,去陇右最穷的地方啃傻子。别把我说的当成笑话。还有,你下次进宫的时候,我要看到你那个小姑子一起来。她若是不到,那你就等着吧。” 那个妇人在大行皇后活着的时候,因为深受大行皇后喜爱。虽说丈夫在京城,只是一个跟洛河里面王八差不多的四品官,还是一个虚衔。可背后站着大行皇后,这京城之中的那些贵妇,又有那个敢给她一丝的颜色看。如今背后的靠山没有了,她倒是成家族中最清醒的一个。 面对着色厉内荏的慎妃,她清楚的知道自己,除了逆来顺受的答应她之外,现在没有能力反抗。正如慎妃说的那样,她得为自己唯一的那个儿子考虑。至于女儿已经出嫁了,倒是不用她担心。强忍着自己被慎妃捏得红肿部位,传来的丝丝疼痛,却是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慎妃在这里,将妇人吓的心惊胆战,还极其蛮横的威逼她,下次将另外一个人也一同带进宫。已经离开的黄琼自然是不知道的。不过今夜的这个妇人,那种异样的紧致,却是让他回味悠长,更是不一般的满意。不过想起来,自己最初因为这个妇人的身份,多少还有所顾忌。 生怕母亲,知道了剥自己的皮。可等到自己进入之后,却发现分外的吸引自己,甚至还让自己,更是极其少见的沉迷在其中。如今自己已经过了当初年少轻狂年纪,在漂亮风韵妇人,对自己的吸引力,已经没有那么大了。可今儿,却是在一个陌生妇人那里,多少有些失态。 这一点,让黄琼极其不满意。因为他知道,如果任这种情况发展下去,自己极有可能被慎妃牵着鼻子走。之前她可以为了保住自己母子,做出那种事情来。今儿又为永安郡王,做出这种事情来。那下一次,她若是想要做出其他什么事情。她依旧可以用这种事,来挟持自己。 而这一夜,对自己今儿出现的情况,相当不满意的黄琼。没有去后宫任何地方休息,而是就宿在了温德殿内,那间用来午间休息的后殿之中。更是极其罕见的,在张巧儿留宿在宫中时,没有去将妇人招来侍寝。原本黄琼倒是有心,将人单独找出来。可看看夜色还是放弃了。 这个时辰实在太晚了,从后宫过来搞不好在折腾一番,到时候张巧儿就别睡了。不过,第二天在处理完政务之后,黄琼还是没有克制住。派人将化妆成了一个小太监的佳人,召到温德殿。而原本已经准备要出宫回府的张巧儿,听到黄琼要召见自己,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自己每次进宫,都要在温德殿内做过类似的事情。虽说心中多少还有些犹豫,但也知道自己肯定拧不过黄琼的她,最终是按照黄琼的意思,来到了温德殿内。而见到娇俏的张巧儿进来,黄琼还那里控制得住。在斥退了殿内的太监后,急忙走上前,一把将妇人紧紧抱在怀中。 还没有等张巧儿反应过来,就已经被黄琼剥了一个干净。整一个下午黄琼一边批折子,一边将人抱在怀中,不断的亲吻着。直到都已经有些情不自禁,才一把将已经面红耳赤的妇人,抱到后面自己休息的地方。 黄琼不知道的是,就在还是无力承受的张巧儿,瘫软在他的怀中。一边让黄琼将张云儿和冯氏招来,一边为了让他尽兴,低着头服侍他的时候。远在广南西路的叛王,却是因为运往广州府,准备转运出海的财富被劫持,而正在所谓宫中大发雷霆。 他现在这座所谓的行在,正是他当初的桂林郡王府。这座号称广南西路皇宫的郡王府,历经百余年的苦心修建,虽说不及大齐朝东西二京的宫殿,那么恢弘壮丽。可这座占地并不比京兆府,那座皇宫少太多的郡王府,亭台楼阁重重叠叠,一眼望不到尽头,可谓是蔚为壮观。 在行制上,更是将壮丽与精细巧妙的结合在一起,显得即精致又华丽。如果郑州的景王府,是奢华到了极致。那么这座百年桂林郡王府,奢华之中又透露出一丝典雅。而作为王府正殿的武英殿,面阔十一间深五间,是历代郡王即郡王位、大婚,迎接天子册封圣旨时所用。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不如让城别走 与京兆府皇宫正殿相比,这座王府正殿的差别,只是丹陛从五级降为三级。殿顶的屋脊兽从二十一对,改为十三对。殿内正座由皇宫中的金丝楠木,改为虽说略显低调,但却是更极爱奢华,通体透雕了九条蟒的紫檀木。而且殿内的柱梁,也一样都使用的紫檀木和黄花梨。 因为紫檀木的特性,使得整个殿内总是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淡淡的幽香气。地面由金砖,改为了花斑石。虽说不若皇宫正殿那么高大庄严,可却是威严之中透露着,处处的奢华与高贵。当年这座武英殿,是太宗皇帝即位之后,为了笼络桂林郡王府后人,特旨准予兴建的。 当然,这座武英殿与宫中正殿一样,平日里面是不用的。历代郡王处理王府政务,都是在后面的一座被称为养心殿的,典雅之中透露着威严的二层大殿之中完成的。这位大汉皇帝除了即位那日,启用了改为奉天殿的武英殿外,平日里接见朝中诸臣,都是在养心殿内完成的。 而此时,这座汇集了大汉朝重臣的养心殿内。正传出这位每日里面,除了休息之外,头上翼善冠,身上龙袍不离身的大汉皇帝,极其愤怒的咆哮声。不过,因为实在凑不出那么多的官员,跪在他面前的群臣之中,也只有六部尚书,以及三位临时替代宰相之责的所谓大学士。 相对于京兆府的那个,机构设置的极其繁琐,相互之间权利即有配合,也有变相牵制朝廷,他的行在的大臣是简而又简。三省六部只剩下一个六部,而这六部,每部只有一个尚书,一个侍郎。至于下面的主事,只有兵部和礼部凑的齐全一些。而其他的四部,也就一两个人。 尤其是户部,因为税赋除了广南东路之外,现在没有地方征收,大笔的钱帛依旧都是由王府支出。王府的内府库管事的,就可以代替了大部分户部职责。所以整个户部,如今就一个尚书一个侍郎,带着一个仓储主事。负责朝中日常政务处理的,是三位大学士组成的内阁。 没办法,他带着北进的官员不是战死,就是当了俘虏。剩下的地方还需要人治理,不能都抽掉到中枢。他也曾经试图举办科举,可广南东西二路,本就文风不胜。最终无奈也只能放弃,从民间征调了一批举人,或是有功名的人,才勉强把办理最紧要事情的衙门给凑齐了。 至于那些暂时不重要的机构,比如说工部、刑部暂时先放一放。原本这位主,以为自己这些年,在那些官员和士人身上没有少花钱,自己大旗一举必定响应者如云。可等到造反才发现,他养了太多的白眼狼。南下投奔他的官员,以及士子不能说一个没有,但实在是不算多。 原本在攻入江南西路的时候,当地的士子不少归顺他的。可随着官军精锐进入江南西路,他们一路溃败回广南西路,那些归顺的士子又跑的所剩无几。毕竟对那些士子来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才是他们真正的格言。盛时万众来降,败时树倒猢狲散,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不过,让这位一向心机深沉,极少情绪外漏的所谓大汉皇帝,真正愤怒的是,眼下已经越来越恶化的局势。官军已经兵分两路进入广南西路,并切断了广南东西路之间的联系。甚至就连他所在的静江府城外,已经发现南下官军的游骑。就连历代先王的陵寝,都被官军占领。 而他这位大汉开国皇帝,如今却是已经连静江府城门,都已经出不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官军的侦骑占据了历代先王的埋骨之地。若不是那些官军,对发掘古董没有兴致,恐怕他已经无颜在自己的列祖列宗了。他这位大汉国的开国皇帝,因为祖坟被掘而成了天大的笑话。 当然,他并不知道早在官军,准备南下广南西路之前,就接到了黄琼的密旨。不仅要保护好郡王府,保护好王府中人与财物,更要保护好历代桂林郡王陵寝。不过,当年的那位开国第一功臣的陵寝,因为陪葬在太祖的孝陵,并不在静江府外尧山,历代桂林郡王陵寝所在地。 否则,他真的无颜见世人了。他原本以为,南下官军会先易后难,先攻占广南东路,切断自己退向海上的退路,并将广南东西二路,与福建路之间的联系切断。然后在转向西面,进攻广南西路腹地。却没有想到,官军以一部兵力,攻占梅关并对广南东路,展开威逼之势后。 主力却在梅关西进,先后攻占了连州、平乐府,切断了广南东西二路之间联系,并快速向静江府运动。而从湖广南路南下的官军郭晨所部,出奇兵翻越了瘴气丛生、人烟罕至的越城岭,仅半天不到就攻破了广南西路门户全州。而全州距离静江府,已经不过仅仅二百余里。 更加危险的是,从全州到静江府已经是无险可守。官军能顺利翻越越城岭,也就是说自己期待的那些夷人部族,根本就没有执行自己的命令,压根就没有对官军做任何的牵制。越城岭中大小夷人部族几十个之多,虽说太多的兵力凑不出来,可调集万把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而且他们熟悉地形,熟悉气候、熟悉民情,若是想要一路拦截。从湖广南路南下的官军,就算能通过但也至少要损失过半。那些该死的夷人,真是越来越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他们以为官军来了,他们就有依仗,居然连自己的圣旨都敢阳奉阴违了。难道他们以为自己能翻天? 还有那个该死的陆文涛,信誓旦旦说自己会说服,大理国鄯阐候府出兵,可他这一去已经月余,自己却没有见到大理国一兵一卒。甚至原本的军械供应,现在也彻底的被切断了。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也会面临四面楚歌的那一天。一地的碎片,代表着他此刻心中愤怒。 而跪在他面前的那些所谓臣子,却是一个唯唯诺诺多多的,连一句话都说出来。而对于他们来说,其实更多的还是内心无力,还有无限的后悔。当初这位主起兵反叛的时候,谁又能想到,看起来来势汹汹的几十万大军,却在这只有两年多的日子里,局面便垮成了这个样子。 他起兵造反,搭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自己这些人又何尝不是?他是开国第一功臣之后,朝廷就算杀了他,可至少对他的族人,还不会做的太绝。可对于自己这些人,朝廷未必就会广开一面了。当今那位年轻的皇帝,在处置自己这些附逆之人上,未必会有一点的心慈手软。 当年他在平息郑州叛乱之后,一口气杀了上百附逆官员的事情,事后又抄了那些官员的家,将其眷属流放到了陇右、黔中的事情,自己这些人可都还记忆犹新。想到这里,这些官员不由得一阵阵的悔恨交集。当初这位大汉天子,信誓旦旦的保证,以他的实力一定会成功。 可如今,官军都已经打到了静江府。甚至就连自己在尧山上的祖坟地,都已经丢给了官军。而他自己,每天除了沉迷在酒色之中,却是什么办法都没有。现在他的话,他们可是一点都不相信,心中都打着小算盘。若不是面前这位,手下的监视太厉害,他们早就树倒猢狲散了。 曾经有几个官员,想要携带家眷逃出城外。但却连自己的府邸,都没有来得及出去,便被他手下的密探查到。结果,女眷发配到军中。而男人,则被集体处决,人头现在还挂在城墙上。有了这些前车之鉴,就算他们在想跑,现在也没有那个胆子了,更没有胆子出什么主意。 而看着面前一个个除了唯唯诺诺,却是连屁都放出来一个的群臣,这位大汉天子怒道:“朕当初真是瞎了眼,居然以为你们这些人,都是有才干的人,对你们寄予了那么多的期望。盼着你们,能助朕定鼎天下一臂之力。现在到了危急存亡之时,你们却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你们不要总想着官军到了,你们降旗一树,便可以成为齐朝功臣。别忘了,你们身家性命荣辱,都已经与朕紧紧的联系在一起。至于大齐朝从来就不缺官员,你们的那条烂命,在他们那里一文不值。告诉你们,他们来接替你们,这些所谓附逆的官员,已经到了江南西路。” “这天上的云彩很多,但你们自从踏上朕的这条船起,你们的头上就只能有朕这一块云彩。想太多了,只会让你们全家提前上路。若是再想不出来主意,官军攻破了这靖江城,朕若是下地狱,你们连同你们的家人也要一块,陪着朕一同下地狱。朕对叛逆,从来不会心慈手软。” 面对这位主的威胁,在场的诸人又岂会真的不明白。可如今这静江城内粮草虽说充足,可是外无援军。城内防御的军队倒是人数不少,足足有两万军马。但其中的将领,都是从湖广南路与江南西路溃逃下来的。至于士卒,从人到身上的甲胄到手中的军械,都一样是崭新的。 两万编成不足半年的新军,与数万朝廷的虎狼之师对抗,鬼都知道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哪怕如今的静江府城头,足足安置了近百门的大炮。可只有大炮,没有可战之军,又有什么用?这些大臣敢打赌,城内那两万军马只要拉出去,面对四大营精兵,能坚持一个时辰都多。 只是面对这位主的一再逼问,所有的大臣,都知道已经到了不回答不行的地步。最终一个大臣,战战兢兢的回答道:“陛下,以臣的愚见,如今面对齐军的一再紧逼,我们眼下唯一的退路就是让城别走。或是退往广南东路固守出海口,或是退往南面的南宁府、梧州府。” “陛下,如今城中虽说粮草还算充足,也还有两万大军。但守军是新编而成,与号称天下最精锐的齐军四大营相比,战力相差太过于悬殊。如今我们困守孤城,援军还不知道在何方。一旦齐军大军云集,我们很难能够固守住城池。与其在这里玉石俱焚,还不如让城别走。”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送到对手刀口下? 既然开了头,这位大汉国的大学士,前广南西路参政便越说越顺当。当然措词上,他还是谨慎的多,以免让惹怒了这位大汉皇帝,提前赔掉了自己脑袋:“如今虽说城外,齐军侦骑四出。但其主力一部远在北面的全州,一部更是还在平乐府,远还没有完成对静江府的合围。” “城中两万大军,虽说野战不是齐军的对手。但若是说护送陛下,以及宫中眷属安全南下,却是没有任何问题。齐军在城外的那些侦骑,吓唬人可以。但若说拦截我们,那点骑兵却是有心无力。而以陛下在广南西路的威望,只要撤到南宁和梧州,获得一定的喘息之机。” “挥挥手,便可聚集起几十万大军。只有陛下安全,这广南西路的诸夷,还不为陛下所驱使?而广南西路诸夷丛生,很多地方也是瘴气丛生。齐军即不熟悉地形,也不熟悉民情。粮草更是要后方千里迢迢转运。只要时日一长,就算在精锐的精兵,齐军的士气也势必会下降。 “广南西路是陛下经营了多少年的地盘,陛下在这里一呼百应。征集大军,自然是轻而易举。同时我们可以派遣部分精兵,绕到官军背后切断他们的粮道。再加上陛下已经下旨,在广南西路境内坚清壁野。到时候粮草供应不足,再加上这里复杂的形势,齐军自己就乱了。” “现在陛下若是死守静江府城,反倒是趁了齐军的意。他们就盼望着陛下,在静江府与他们决战。所以臣恳请陛下,千万不要死守静江府成,让城别走方为上策。只要我们能大败进入广南西路的官军,这里的一切都将还会是陛下的。不去计较一城一地得失,才算是正道。” 这个家伙说罢,在场的诸位官员无一不点头赞同。虽说这个家伙说出了大家心声,可究竟该何去何从,却是还要看面前这位主怎么决定。虽说眼下局面糜烂到如此,可这静江府却是人家祖宗留下的基业。不仅这座气势恢宏的郡王府,就连历代先祖的陵寝可还都在这里。 这天下历代之中,只要后人还有人在,便随意放弃祖先的陵寝,向来都是极其不孝的。对于帝王来说,更是要千夫所指的。当年晋室携汉人衣冠南渡,将先祖陵寝遗弃到胡人铁骑之下。虽说因为局势糜烂到不可收拾地步,而一种无奈的做法,但几百年来却也因此饱受指责。 如今历代桂林郡王的陵寝,都还在静江府外的尧山之上。整整五代王陵,再加上大批王宗的墓地,半个尧山都是王府的墓葬。这些先祖的陵寝,如果都要就此放弃,是要受到谴责的。不仅这些先祖的陵寝,还有桂林郡王府百余年来,在静江府打下的无数基业,就此全部放弃。 哪怕是暂时放弃,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可现在的问题是现实不等人,粮虽足、可兵不精,哪怕静江府城修建的异常坚固,可谓是城高垒深。但在外无援军,兵战力实在弱的情况下,如今固守静江府城实在不是上策。一旦敌军主力蜂拥而至,到时候就是想要走不可能。 大家都看着端坐在御案后的这位大汉天子,也都知道这事有些强人所难。放弃自己的老巢,而且是历代先祖,苦心经营百余年的老巢,这的确有些强人所难。只是出乎诸臣意料的是,这位大汉皇帝不愧是本朝,第一大商人出身,买卖做得如此成功,知道什么时候断尾求生。 就在大家都在琢磨着,该怎么劝说这位主的时候。这位主却是突然开口道:“爱卿所言甚是,胜败不在一城一地得失。如今的确不是固守静江府的时候。虽说祖宗传下来的基业,就此暂时放弃,要面临千夫所指。但诸臣是朕的真正根底,朕不能将所有根底都拿着去冒险。” “朕虽说不是唐太宗那样千古一帝,可也知道什么时候该放弃。祖宗基业在重要,也不及诸位重要。诸位臣工,才是朕真正的基业。就依爱卿所言,暂时放弃静江府,将行在迁往南宁府。诸臣下去之后,立即着手开始部署。所有的人除了自己的家眷之外,什么都不要带。” 听到这位主的吩咐,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原本以为,劝说这位主答应撤离,不知道要费多少口舌。却没有想到,这位主却是想都没有想,立马便接受了劝谏。这无疑让所有的人,在错愕的同时,却是彻底放下了心来。只是他们都认为,面前这位主也算是一位枭雄。 工于心计,手段也算是相当狠辣。但是却忽视了,这位主真正的出身。当年号称开国第一功臣的首代桂林郡王,虽说生意做的也是满地开花,这天下赚钱的生意就没有不做的。从晒盐、炒茶,到武威钱庄、海外贸易,这钱赚的是金山银海,打下了如今桂林郡王府的基业。 但从根本上来说,却还是一员为国征战的武将。可自从第二代桂林郡王开始,因为天下的大局已定,便将更多的精力都放在经商之上。除了少数统军出征安南,或是平定广南西路的诸夷叛乱之外,便极少有领兵作战的机会。而且即便是领兵作战,也大多数是朝廷另遣将官。 而历代桂林郡王统军,更多的是监军与督师。负责调动军马、督促粮草,至于统军征战,随着年代的推移,已经越来越少了。甚至有的郡王,带兵出征压根就是什么都不管。除了捞钱抢女人外,也就当当粮草官。统军的机会越来越少,历代郡王将更多的精力都放在商场上。 与当年开国所封的诸位功臣后人,大多数便是连马都不会骑,整一个个都成了纨绔子弟类似。当年的开国第一功臣世家,也渐渐没落成了商人世家。而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都懂得趋利避害,知道什么时候该放弃什么。在某一项生意要折本的时候,放弃这门生意是必然的。 若是换成其他的任何人,放弃自己祖先百余年积攒的基业,历代先祖的陵寝,就算是不世枭雄,恐怕要心生迟疑。一般只要不是没有了实际权力的亡国之君,根本就不会做出这种选择。可面对这位精于算计的主,他可不会为了那点面子,将自己至之死地,坐困一座孤城。 在快速的分析了一下利弊之后,他立即下定决心从善如流。可问题是撤离容易,但却涉及到的事情却很多。在历代桂林郡王苦心经营下,这遍布静江府城内外的大大小小园子,该怎么处置?不说别的,单单一座并不比皇宫小太多的,占据整个静江府城六成面积桂林郡王府。 又该怎么处置?是一把火烧掉,还是原封不动的留下?若是按照之前这位主,坚清壁野的圣旨,这座桂林郡王府,还有城内外大大小小的园子,自然该一把火烧掉。可问题是,这些都是王府的祖产,怎么处置都该他决断。还有遍布城内的,历代王府宗亲是带走还是留下。 这些王府宗亲男女,连同她们的眷属加在一起,现在足足有千人左右。单就这位主的叔伯、兄弟,亲的、表的加在一起,也有几十口子。若是带走,这要带走的人就实在太多了。在加上这些人亲戚里故,估计比爬的都慢。若是都留下,那可就等于将他们送到朝廷的刀口下。 对于大臣的请示,这位主却是干净利落道:“烧了作甚?这行在,朕只是暂时放弃。最多半年,朕就会回来。在朕大军攻占两京之前,朕还要作为行在所在,为什么全部要烧掉?还有城内所有的眷属,都丢给那个人。朕倒是要看看他,能拿着朕的这些宗亲,究竟该怎么做。” “这些人,都是一堆包袱。带着他们,朕还要耗费大量粮草养活他们。更何况,这些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让他们步行,一天连三十里恐怕都走不了。让他们乘坐马车,朕又上哪儿去那么多的马车,去转运他们?便是走水路,顺着漓江而下,可朕一样无处寻那么多船。” “朕将这些包袱,都丢给那个人。这些人,他若是都杀了,恐怕就要为千夫所指。先祖是他们这个大齐朝开国第一功臣。刘氏家族,造反的只不过是朕一个人。他杀了朕的这些宗亲,恐怕天下人都会指责他的心胸过于狭窄。连开国第一功臣之后,他都容不下、不肯放过。” “他若是真的那么做了,这史书上就会给他带来浓浓的一笔,他的名声也就臭了。甚至还可以,让那些勋贵世家更加的离心离德。朕把这些人送给他,他要么狠一些,全部都彻底的杀光。若是不杀,这些人他就得养活,而且给的待遇还不能低。甚至就是流放,他都做不到。” “朕送给他这样一份大礼,朕倒要看看他会怎么对待。他若是都杀了,倒是一件大好事。即让朕卸下了包袱,也让那个家伙好好的难受难受。也让天下人看看他这一国之君,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吩咐下去,立即回去做准备,今儿晚上丑时便出发。”要走的悄无声息。” “朕会给你们每家一辆马车。若是细软带的太多,你们的眷属还能不能带,那就是的事情了。传朕的密旨,粮食能带走多少带多少。带不走的,一律全部泼上火油。待大军撤离之后,朕会安排人将那些粮食都烧掉。不要心疼你们的那些细软,有朕在,丢了多少都会回来的。” 这位主的这番话,在座的诸位臣子,心中不由得一阵阵的发冷。这历史向来都是胜利者书写的。将城内外的上千王府宗亲,都丢给那些官军,那岂不是将羊送到狼嘴之中吗。也许为了装样子,那些近枝宗亲还能保留一命。可那些远枝宗亲的下场,恐怕估计连个人都剩不下。 那些宗亲,就算血脉已经远了,可也是他的亲人。将那么多的亲人,都送到齐军的刀口之下,他难道真的就如此的忍心?那有一日若是他觉得,自己这些人都没有什么用了,是不是也一样可以随意的丢弃?或是送到对手的刀口下?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逃遁与偷袭 而将王府留下来,最多半年就能回来这番话,更让这些官员心中无奈。局势都败坏成了这个样子。现在兵败如山倒,敌军已经攻到了静江府城外,他都束手无策。还半年之后,就能打回来?按照如今的这个打法,半年之后这个大汉国还能不能存在,都要看老天爷的意思。 只是心中如此想,可这个时候却是谁也不敢劝。生怕这位主来一句,既然你可怜他们,那就也一同留下吧。正好,也可以替他们向那个人求情。而对于这些官员来说,他们都清楚。那些王府宗亲,朝廷为了一个名声未必会杀了他们。可自己这些叛逆落到朝廷,可就死定了。 所以,虽说心中有些不耻,可却是谁也不敢劝说。其实这些人又那里知道,真正该疏散的人,早就已经被疏散走了。留下的那些人,该除掉的早就被他除掉了。剩下的人,朝中的那位即便是不杀都留下,对于他也不会有任何的威胁。而且以他的判断,那位主肯定会杀一批。 当初自己起兵之初,朝廷半个江南都丢了,那位主都能将自己的儿子一刀给杀了。现在他在表面上占尽了优势,又岂会放过自己,那些已经成了包袱的宗亲?那位主,是向来不注重所谓虚名的。这些养着毫无用处,又要耗费大量钱帛的包袱,绝对不会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他之所以将那些宗亲都丢下,就是要逼着那个人杀了他们。即去了自己最为头疼的麻烦,又让他背上骂名。桂林郡王府百余年积累下的名声,可不是他一个新人能比得上的。他杀了自己那些宗亲,到时候看看千夫所指究竟会是那个。但他可以肯定,那个人绝对不会是自己。 至于那些臣子怎么想,他却是压根就不在乎。对于他来说,保住自己顺利的撤退到南宁、梧州,才是最为关键的。而南宁与梧州囤积的粮草,数量根本不足以养活这两万大军,大量的官员。自己临走时,这静江城内囤积的大量粮草,自然还是能运走多少,还是要运走多少。 自己又那里有那么多的交通工具,去转运那么多的垃圾与蛀虫。尤其是原本自己在漓江上的大量船只,向广州府转运金银,却是因为水运被官军骑兵切断,大部分都是一去不回。手头上船只,只剩下不到几十条小船。这些船只,用来转运粮食都不够,哪有空余转运那些人。 二者选其一,自然还是粮食重要。这也是他放弃那些宗亲的主要原因。而在他同意撤离之后,整个静江城内顿时忙碌成一团。其实城内的军械与粮草,因为要面对守城之战,所以倒是充足一些。但其他的辎重,却是早就秘密转运到浔州府。所以,转运粮草是头疼的大事。 而在决定今晚丑时撤离之后,整个静江府便到处是军兵。所有百姓,除了男丁都被临时征集之外,其余的百姓都被赶回自己家中。如果有人敢于还在街道上,一律格杀勿论。同时大批的粮食和军械,都悄无声息的向着漓江码头转运。直到留下的几十条船,装的满满当当的。 同时大批砍伐竹子,包括王府花园内,那片生养已经百余年的竹林,都被砍伐个精光。城头上原来准备用来防御的木料,都用来大批的轧制竹排、木排。在城内征集,确切说是抢的牲口,也都装满了粮食与军械。便是整个王府牲口,包括原本用来观赏的大象,都被拉出来。 只是城内库存的粮食与军械,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即便是这样,等到晚上出发的时候,城内库存的粮食与军械,也只抢运不到一半。不过等到晚上出发的时候,这些官员才发现,这位主居然带了三十多名侍妾。高档的名酒,也带了几十马车。便是原来王府的厨子也带了上。 百余位太监,不仅带着大量的漓江活鱼,各种鸡鸭鹅以及一些名贵的野味。甚至还抬着他的御用马桶。看着因为这位主,每家只给了一辆马车,用来装老婆孩子。苦心积攒的那些细软,因为无法携带全部丢光了,自己几乎一夜之间便成了穷光蛋,这些官员也只能摇头不语。 这位主没有理会,这些官员敢怒不敢言的神色,直接下了圣旨出发。随着他一声令下,一辆辆的马车,在三千亲军护卫之下陆续穿城而出。而此时,这些人却不知道,城外正有一双恶狼一般的眼神,正在盯着这边。而在他身后,两千骑兵正在小心翼翼,掩住自己的马口。 而在撤离的人之中,没有一个人知道,从全州南下先行攻击下来的官军骑兵,不是他们判断的千把人,而是整整三千骑兵。这三千骑兵,几乎是赵无妨凑集湖广南北两路骑兵,才勉强凑出来的。其中还有一千骑兵,是原来曹锐麾下骑兵北撤的时候,被赵无妨派人截下来的。 而统带这三千骑兵的,正是在南安之战中表现出色的张天德。白天叛军向着漓江码头转运粮食的时候,就被他派出的侦骑发现。他以南安之战锻炼出来的嗅觉,立马察觉到叛军这是要跑。在立即派人火速通知,正在从全州全速南下的赵无妨主力。一边尽可能的向前靠近。 待叛军出城的时候,他早就等了小半天了。下午先行出发的一万叛军,他没有去碰。因为他南安城之战,让他尝到了甜头。打那些普通的叛军,没有什么意思。因为那些叛军,以他带兵多年的眼光,早就看出都是一群新兵。这样弱的对手,对于他来说实在没有什么意思。 而他在确定叛王也在城内之后,他就一直在等着叛王的銮驾出现。当初叛军从南安突围的时候,叛王那匹上等的,极其罕见的战马,让他记忆深刻。而南安城内,叛王那间卧房之中的奢华,让他更是印象深刻。只是临时休息处,都弄得那么奢华,那位主绝不是能吃苦的主。 果然,他一直耐心等到午夜,总算等到了在三千步军护送之下,一辆辆奢华的马车驶出南城门。听到侦骑传回来的消息,他立即着手开始部署。他留下一千骑兵,堵截可能回援的,第二批出发的七千叛军。留下最精锐的两千骑兵,专门对付这些携带了太多辎重的叛军。 而他选择的战场,就在叛军南下必经之途的相思水北岸。这里是三河汇合之处,相对地势平摊适合骑兵突击,同时也会发挥最大的突然性。而经过半夜的行进,总算在清晨时叛军大队军马,赶到相思水时。甚至前锋已经开始陆续通过,前军架设的浮桥,通过相思水的时候。 张天德亲率两千骑兵,从西北方向杀了过来。密集的马蹄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还没有等到叛军反应过来,两千骑兵已经犹如一群虎狼,突入羊群一般。第一波冲锋,便将叛军的队形彻底的冲垮。整个三千叛军,外加大批的文人官员,以及太监女侍被冲的乱七八糟。 因为前期在江南西路损失太大了,几乎丢掉了本就不多,质量也同样不高的骑兵。在叛军放弃静江府的时候,所有骑兵加在一起只有一千,还都是那位所谓大汉皇帝贴身亲兵。他的这五百骑兵,的确比步军之中的那些新兵强得多。但在骑兵作战上,却不是官军骑兵的对手。 虽说他们骑乘的天竺马,要比部分换装湖广马,部分大理马的官军要好的多。手中的大食弯刀,也要好于官军手中的马刀。但问题是,骑兵这玩意不是你马好就行的,更是要讲究战术的。更何况,这一千骑兵平日里,部分是做为礼仪使用,部分都是用来护卫这位主出行的 这骑兵战术训练不是没有,但是实在是训练的不咋地。而且装备的都是大食弯刀,并无其他骑兵该有的武器。尽管这些人,都是叛王用重金砸出来的铁杆心腹,也真的为那位主卖命。可战场上,不是你肯玩命就行的。仅仅一波次的交手下来,这一千骑兵就躺下了三成还多。 但这些骑兵,都是这位大汉皇帝用来看家护院的根本。便是他在江南西路被打得大败,也没有调动的根本。这些骑兵之中,大多数甚至在桂林郡王府,当护军已经几辈人了。又是这位主用重金养出来来的,这一千骑兵之中每个人,一年俸禄都比朝廷一个六品官只多不少。 在重金喂养之下,又是几代传承下来的。这些人对叛王都是忠心耿耿,更是悍不畏死。虽说骑兵战术不精,但却极其凶悍。在第一波便躺下了三成人之后,剩下的人却并未退缩。直接分为两部分,一部分高举弯刀玩命死战,一部分则仗着自己的马好,拼命掩护叛王突围。 护卫着遇到袭击之后,立马丢掉了原本坐着的七十二人大轿,换上了自己那匹从南安城就驮着他突围的天竺马,丢掉了所有的侍妾、臣子、辎重,包括他那个雕满龙的七十二人御轿。可以说什么都顾不上了,一路向着西面拼命的突围。这个家伙,到底还是有些急智的。 他知道,自己无论是向南、向东南或是西南突围,前面都会有人在等着自己。官军既然能将这么多的骑兵,潜伏在自己眼皮子低下,谁知道这周边还有多少人。但官军的这些突然出现的骑兵,既然是从西面杀过来的,官军唯一可能部署的薄弱点,就是他们出现的西面了。 其实,此时他更想去的,是调头返回到静江府城,依靠坚城防守官军。原本他以为这两万新军,至少都训练了半年,遇到官军至少还能打一下。而且自己身边这三千,选为护军的将士,也是这两万士卒之中的真正精锐。可面对官军的铁骑冲击,依旧可以说是不堪一击。 这个时候,撤回静江府城,恐怕还真的守不住。城在坚固,可也需要精兵固守的。所以,他也只能另选方向了。只是经过短暂的思考,他便立即决定向西突围。这一次,可以说又被他给赌对了。张天德手中兵力有限,在周边到处都是敌人的情况之下,他不可能处处分兵。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无奈的张天德 在西面,他还真没有安排人堵截。而这群家伙,仗着自己的马好。撕开薄弱的防御之后,这位大汉朝开国天子,便是连从头上掉下来的翼善冠都顾不上。在身边最后剩下的三百骑兵,护卫之下,一路向着西面一路狂奔。而携带的妇人、大臣、辎重,都给丢在了身后顾不得了。 这位主身上的龙袍,张天德不是没有看到。可在其贴身护卫拼命的阻击之下,又要应对其三千护军之中的部分死士。再加上现在大部分人骑的湖广马,还有部分大理马是真不给力。追上去还不到一炷香时分,就被对手仗着自己马速度远超这些马,直接远远便给甩掉了。 看着自己骑的这匹矮小的,除了耐力之外,冲刺和奔跑速度都差太多。冲刺上,别说比自己原本的那匹党项马远不如,也远比不上契丹马的大理马。心中无比怀念自己那匹,病死在南安城的党项马的张天德,也只能无奈的仰天长叹时运不济,在一个坑里面同时摔到两次。 而之所以换这种除了擅长走山路的马,也是实在没有办法。自从南下作战以来,军中的党项马与契丹马,就因为水土不服,尤其是不适应江南的饲料而大批病死。活着的也骨瘦如柴。这次说是休整了一个月,与其说是休整,还不如说是为留下来的骑兵,改装大理马做适应。 江南西路接连取得大胜,那是后方源源不断的将战马送来的结果。自己当初南下刚一过江,契丹马还好一些,可来自西北干旱地带,极端不适应这南方潮热气候的党项马,成批的开始病倒,兽医都束手无策。在加上习惯了北方谷草和麦草的战马,不适应南方的稻草做饲料。 后来干脆就成批的病死,江南西路投入骑兵不过数万,可消耗的战马倍之。他是骑兵将领出身,战马对于他来说,就跟自己的家人一样。看着那些在江北精装的战马,到了江南却成批的病倒与死亡,让他无比的心疼。而自己爱马因为腹泻病死的时候,他直接瘦了整整两圈。 南安之战后来的防御作战,面对叛军的大举围攻。他只能死守城池作战,而无法主动出击,就是因为战马损耗太多。在休整那一个月的时候,因赵无妨亲自赶到赣州,提出要一千骑兵配合作战。他被调往赵无妨军中之前,都换成从叛军手缴获的,更适应江南气候的大理马。 而等到与赵无妨,调拨给他的两千骑兵汇合时。他才发现集湖广南北两路,骑兵精华的两千骑兵,所骑乘的战马居然都是与大理马,差不多的湖广南北路所产之马。见到这些一个赛一个矮小的战马,张天德满心不情愿。可也是无奈之举,北方马到了这炎热的南方真不适应。 可这些南马,的确适应这该死的,能把人烤糊了的天气。行走在山地和水田的阡陌之中,倒也算是如履平地。不像高大的北方战马那样,不适应这边的气候与地形,成批的病倒、病死。有点草料,就能活得好好的。但无论是冲刺能力,还是这奔跑的速度,就三字别提了。 结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原本可以捕获叛军之中,最大一条鱼的机会,从自己手中溜走。尽管这一战,俘获了叛军几乎所有的臣子,以及缴获了三百多匹天竺马。可也无法弥补,这个损失。但这些战马实在不给力,便是张天德也只能无奈的仰天长叹,这都是什么操蛋的事。 每次都是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让最大的那条鱼从自己掌心溜走,张天德也只能感叹,自己实在是有些时运不济。不过更担心,静江府城内因为叛军都已经撤离,会出什么意外。张天德留下一千骑兵打扫战场,押解俘获的二千多叛军,以及叛王的臣子和嫔妃,大量辎重。 自己则亲率其余军马,立即赶往静江府城。进了城,却发现城内果然大乱。一些人正在成群结队的,到处抢劫富商大户。倒是原来的桂林郡王府,虽说已经没有守卫。可毕竟王府百年余威还在,还没有遭遇到不法之徒的洗劫。不过,外面已经为了许多,在虎视眈眈的人了。 若是张天德动作在慢上半拍,估计这座气势恢宏的桂林郡王府,也要遭受同样被洗劫的灾难。进城之后,张天德除了调遣一部分军马,立即前去接管城内粮仓之外,接下来的事情,便是全力弹压那些趁火打劫的人。可即便是这样,也是整整花费了两日,才让城内勉强平静。 到了第三日,赵无妨统带的大军赶到后,被几日城内的乱局,折腾得疲惫不堪,外加无比心烦的张天德,才彻底松了一口气。而赵无妨在赶到之后,首先做的便是仔细查看了桂林郡王府。待见到这座王府平安无事,被叛军遗弃在城内的,大大小小王宗,基本也没有出问题。 赵无妨那根紧绷的神经,才同样放松下来。至于为何让赵无妨如此紧张的原因,还是出在黄琼的那道圣旨上。黄琼一再要求,俘获的叛王府的王宗,无论男女不得杀戮,不得有任何的凌辱。一经俘获,需立即押送京城。前线将领如有虐杀王宗者,或是纵容者一律严惩不贷。 可对于放下心来的赵无妨来说,见到这些王宗暂时完好无损,却没有想到这只是解决了诸多事之中的第一个。接下来的事情,却是又让赵无妨头疼起来了。叛王在撤离的时候,被叛军遗弃在城内的,出自桂林郡王府中大大小小的王宗,男男女女加在一起足足有小两千多人。 这其中什么县主、县君、乡君,将军、中尉、这个郎、那个郎,身上有着大大小小爵位的,就足足有上百号人。虽说没有抓到伪帝的男丁,可其叔伯兄弟就抓了好几十。其所有出嫁和未出嫁女儿,也捕获了二十多人。就这还没有算上被张天德,在叛军难逃途中堵回来姬妾。 看着眼前站着的一大片黑压压的,还算是桂林郡王府近枝的王宗。听着那些女眷,低声大的哭泣声,赵无妨与诸将对视一眼,心中暗骂了一句没事生这么多干嘛之后,也只能小心的安抚。问题是安抚是小事,可这些人连同大批伪朝官员的眷属,衣食住行都要赵无妨去头疼。 这还没有将叛王府,内外足足三千多奴才,五百多太监都算在内。被这些人折腾的头大不已赵无妨,几乎是一日三催的,催促曹锐主力赶到。只是曹锐在知道叛王已经难逃,他所部已经进占了静江府之后,却是压根就没有奔着静江府来。而是兵分两路,扑向南宁、梧州。 对于赵无妨,抢先自己一步进占静江府,曹锐却是不可置否,并没有丝毫的嫉妒之心。对于他来说,他知道自己此次南征,功劳已经足够大了。若是风头太足,容易招人嫉。有些东西,不要总想着自己独占,该分出去还是要分出去。更何况,赵无妨的身份也让他有些顾忌。 这位赵节度,跟随过今上一同在虎牢关血战过的。战后,又被今上直接破格安放在虎牢关都统的位置上,之后,虽说一直都没有再提拔,可虎牢关都统的位置,那是什么人都能做的?那叫做京城的东边门户,也是京城最后一道屏障。能坐稳那个位置,说明他早就是今上心腹。 此次江南平叛,在江南西路战场上,赵无妨可谓是建立了首功。以一群垃圾一样的卫军,节节抵抗硬给四大营精锐集结,争取了半年的时日。此次会攻叛王老巢,今上在临战之前,将原本负责湖广南北路战场的郭晨,调往黔中路任节度使,调赵无妨接掌湖广南路战场诸军。 这不是明摆着,给这个年轻将领送战绩,为日后重用做准备?这样的人,曹锐又那里会因为争功而去得罪?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荣辱都系于今上一身。而且自己是总督江南诸路军马,也算是赵无妨直属上司。当然,他也清楚知道,无论是赵无妨还是郭晨,与自己都是配合。 要说自己真的指挥调动,那自己真的想得太多了。历朝历代,没有一个君王,哪怕是对前线将领再信任,也不会将所有大军,都放在一个人手中。便是今上这般,已经是极少了。只不过今上用人,不是那种即用你但更防备你。即让你在前面冲锋陷阵,又处处防着你的君王。 无论是不是自己攻占叛军老巢,这功劳都有自己这个,至少是名义上的上司一份。而且在进入广南西路之前,老友于明远也从燕山府来信,也劝说自己千万别想着独占功劳。要懂得将功劳分出去。常言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风头太盛容易招人嫉的。尤其是朝中那些文官。 今上便是在信任,可常年的流言蜚语,也会引起今上不满。所以,曹锐对赵无妨抢先拿下了静江府,倒没有什么嫉妒之心。更何况在曹锐看来,只那些静江府有什么用?让伪帝给跑了,就不算真正大功。不爱过虽说没有什么嫉妒之心,可他也知道眼下的静江府是个大火坑。 桂林郡王府盘踞在广南西路,已经上百年。历代郡王无不广纳妻妾,到现在已经不是一般的枝繁叶茂。今上的圣旨上,再三要求不得虐杀、羞辱王府宗亲。这个时候去静江府,不仅要看管好这些人,即不能死了也不能跑了。还得好好的供养他们,等到朝廷处置决定下来。 当初被奇葩一样的那位豫章郡王府,那些王宗神人一样做派,给弄的一度心力交瘁的曹锐,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去跳那个大火坑,接手那些烫手山芋。你赵无妨既然抢先攻占了静江府拿下了伪朝行在,那群家伙还是你自己头疼去吧。自己现在的目标是,抓到伪帝以尽全功。 不过,曹锐也看在大家都是武将的份上,虽然不想着做替死鬼,可最终还是决定拉上他一把、曹锐专门写了一封信送到了赣州,催促以及到了赣州,负责广南东西二路善后的吕蒙正,南下接手善后事宜。而他自己则带兵,直扑梧州、南宁,切断伪帝逃亡安南的路线。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劫掠 而接到曹锐信的吕蒙正,倒也吃了一惊。原本以为,广南西路是叛军的老巢。官军进入广南西路,叛军势必会拼死抵抗。根本之地,谁敢轻言放弃?可他没有想到,叛军根本之地的静江府,居然如此短的时间之内,就被南下的赵无妨所部拿下,这不是一般的出乎他的意料。 已经接到圣旨的吕蒙正,知道如今空空如野的国库,急需叛王府的财物弥补。哪怕接到,叛王已经将大部分财物,都已经转运海外。可吕蒙正知道,以桂林郡王府百余年积累下来的财富,绝对不是短时日之内就可以全部运走的。查抄桂林郡王府,肯定还能有很大的收获。 更何况,这种大家族从来都不是一条心。只要办法足够多,依旧可以查抄出足够的东西。虽说未必能够有太多的财物,可也未必会一无所获。再加上,身为副相的吕蒙正深知,作为当年开国第一功臣之后,也是大齐朝百余年来首富家族,在这天下官绅百姓之中影响太大了。 甚至可以说,几乎这朝中所有的勋贵,包括整个江南的士绅、富商,包括读书人,都在那里盯着此事怎么处置。尤其是平叛已经打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涉及到这件事。所以对于这些王宗,处理一定要慎重。这也是今上为何一再下圣旨,要求保主桂林郡王府那些王宗的原因。 若是有人为搅乱朝廷,在天下官绅百姓之中的威望,趁机下手大势杀戮。或是那些武官之中,压根就是见财起意。为了劫掠钱帛,而有意纵兵杀人。这对于朝廷来说,那就影响太大了。想到这里,吕蒙正虽说已经接到黄琼,让他缓行的密旨,但还是坚决带上人赶往静江府。 为了尽管赶往静江府,一路上吕蒙正可谓是换马不换人星夜兼程。到了全州之后,干脆弃马改为乘船一路顺流而下。紧赶慢赶之下,在赵无妨进占静江府的第二十天后,吕蒙正带着一批文官赶到了静江府。而此时赵无妨除了留下张天德,留守静江府城外,已经全军南下。 赵无妨虽说做过虎牢关都统,可毕竟是地道的武官。而虎牢关的民政,一直都是由都统同知管辖的。处理民政,他七窍通了六窍,根本一窍不通。而静江府原来的官员,在跟随伪帝出逃时,虽说又被他给堵了回来。可对于这些在伪朝做过官的人,赵无妨根本做不到不信任。 这群王八蛋借机敛财倒是小事,可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正给大军筹措粮草的时候,搞出什么事情来。或是做着朝廷的官,替伪帝办事?自己现在军令在身,背后可是不能出什么问题。可不信任那些人,让他去管这些老百姓的吃喝拉撒,他即没有那个能力,也没有那个耐心。 而他的部下,也都是武将。虽说这些人,都是江南西路卫军中优中选优的武官,可对着政也是一窍不通。那些与地方文官联系紧密,懂得政务处理原地方武官,不是因为在战场上畏惧不前被砍掉脑袋,就是被弹劾罢了官。如今他军中的武官,基本上都是低级武官提拔的。 少数几个兵备道转任来的,他本身缺乏合格中级武官,又不可能就此放人。张天德虽说也是正儿八经的武官,可不管怎么说,在南安府也算是做过一地主官。所以,赵无妨在逃离之前,不顾张天德幽怨目光,将张天德留下来带着两千步军,八百骑兵,兼管静江府军民二事。 其实,因为原来在湖广战场作战的郭晨所部,接受了一万叛军精锐,眼下被成建制的调往黔中路。郭晨也从湖广南路节度使,调任黔中路节度使后。他便带着补充了从江西战场俘获的,一万叛军精锐的大军,进入湖广南路战场,准备配合曹锐主力大军,齐头并进广南西路。 本身对湖广南路官场并不熟悉,他南下的时候又未携带文官。因为他也没有想到,自己进展会如此的顺利。等到进占静江府后,他才发现一旦涉及到民政,居然如此的麻烦。今儿这家偷了别人的鸡,明儿那家说自己买的肉,屠户少给了自己几两,让赵无妨可谓烦不胜烦。 所以,将张天德留下之后,他自己带着其余的军马,急匆匆的南下作战了。这倒也不是他完全为了摆脱他眼中的麻烦,也同样是战局的需要。停留在静江府这段时日,他已经多次接到曹锐的命令,让他立即西进大理国边界,切断伪帝与大理国鄯阐候府之间,陆地上的联系。 彻底截断大理国鄯阐候府,对伪朝军械和马匹的补充通道。作为前线具体指挥的将领,在与叛军作战之中,曹锐早就从缴获的大批大理国精制军械,以及大批的大理马之中,发现伪帝与大理国之间联系之紧密。对于曹锐这样一个统帅来说,在全局上他必须有一个准确判断。 对战场上,任何可能出现的意外,都不能有丝毫的大意。哪怕在战场上,只出现了大理的军械和马匹,并未出现过大理国的一兵一卒。但曹锐也担心,伪帝与那个鄯阐候府之间的联系,并不单纯只是买家与卖家之间的关系。他一直都担心,在这最后关头那边会插手进来。 而且在命令上,曹锐也明确告诉他,进至大理国边界之后,要做好随时应对大理国军马的准备。因为根据现有的消息显示,在朝廷各军相继进入广南西路之后。大理国鄯阐候府,调动了所辖的几万大军,在两国边界动作频频。鄯阐候府精锐象军,也部署在了两国边界一侧。 担心大理国的那个鄯阐候府,会在最后决战的时候插手进来。所以曹锐一直在催促,赵无妨不要被静江府,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给牵扯住,立即督军西进。同时将在静江府缴获的粮草,转运给主力一部分。一方面在曹锐的催促之下,一方面自己也实在无法应对那些事情。 所以,干脆来了一个一事不烦二主。而被他留下的张天德,面对曾经让赵无妨烦不胜烦的那些事情,同样也是一脑门官司。直到吕蒙正带着一批文官,星夜兼程的赶到之后,张天德才逃过一劫。只是因为如今的静江府地位重要,所以便是有了文官接替,他还是只能留守。 赵无妨不顾张天德的不情愿,直接统带所部一路向西,经柳州府、庆远府,直接杀奔大理国边界而去。而一路上,叛军根本就没有组织起像样的抵抗,沿途几乎都是一触即溃。先是不战而下柳州,后叛军囤积在庆远府的,大批粮草、辎重,都完整的落入到了赵无妨的手中。 在这叛军老巢的广南西路,叛军正规军虽说兵力并不算少,大给赵无妨带来的麻烦,还没有当地瘴气、复杂地形,以及沿途附逆的夷人部族,带来麻烦多。甚至还没有毒蛇和疫病,带来麻烦多。一路上与叛军作战,带来的伤亡,还没有被毒蛇咬伤,以及感染疫病倒下的多。 对于赵无妨来说,广南西路这里实在太操蛋了。除了山水很漂亮之外,到处都是瘴气。人说话,不分夷人还是汉人,都叽里咕噜的听不懂。人一个个都又瘦又小,几乎到处都是毒蛇。如果不是自己统带的官军,都是江南西路当地人为主,早就因为疫病和瘴气倒下一片了。 相对于叛军主力一退再退、几次作战都是一击即溃。反倒是几个配合叛军作战的夷人部族,抵抗的反倒是很顽强。在赵无妨顺红水河而上进入泗城州,准备抢占这个靠近大理国边界,最后一个直隶州时,曾遇到几个配合叛军作战夷人部族,集中五千兵力与万余叛军联手抵抗。 两军在红水河两岸血战一场,而这一仗也是赵无妨在西进途中,打的最为惨烈的一仗。而一万五千对手之中,那一万正规叛军刚一接战便四下溃散。可剩下五千夷人部族,组成的部族联军,虽说杂乱不堪,手中器械也相当的低劣。但抵抗激烈程度,远比那些叛军要强的多。 虽说这些,平日里更长于各部族内部,相互械斗的夷人部族,在战场之上毫无战术。进攻向来,也都是一窝蜂的一拥而上。什么正面进攻,与两翼攻击配合。什么侧翼迂回包抄,什么重点方向都是没有。但打起仗来却是悍不畏死,在吹箭的掩护之下,拼命的发起攻击。 甚至还出动了官军南下作战平叛,第一次遇到的象兵。虽说只有五六头,可也给赵无妨的部下,带来的很大压力。如果不是在各战场上,大家都缴获过叛军用来运输辎重大象。赵无妨的部下恐怕会被这种体型庞大,鼻子特别长,皮糙肉厚中了几箭都不当回事怪物给吓到。 可即便这样,赵无妨的左翼,也差一点被这些战象给冲垮。如果不是军中携带二十多门铜芯铁炮,开火时巨大的炮声,将这些战象给惊吓到。调头逃跑时冲垮了自己后队,红水河这一战,结果还真不好说。而这一战,赵无妨虽说打垮五余夷人部族军,可自身损失也很大。 而这一战过后,赵无妨的几个部将,在追击残军的时候。因为在战事之中自身损失不轻,而将几个参与红水河之战的部族,给剿杀了一个干净。除了年轻妇人被绑到军中,粮食与牲畜全部劫掠一空之外。其余的人,可谓是鸡犬不留。便是就连老人与孩童,都一个没有留下。 部族的村寨,也被烧了一个干干净净。并将斩杀的人头,在几处官道上做了京观。进驻泗城州的赵无妨,接到下属的汇报虽说轻叹了一声,眉头紧皱良久,但却没有追究任何一个将领。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未参与对抗官军的部族不得如此后,便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不过在布防完成之后,赵无妨却很是有些头疼。知道今上,对官军扰民之时之事,惩罚极其严厉的赵无妨。也知道这种事情,肯定是瞒不住。犹豫良久,还是将此事写了一道折子上奏。在折子上,赵无妨除了汇报此事外,还是将屠灭夷人部族的前因后果,写得相当的详细。 第一千零三十章 头疼的吕蒙正 并着重的将这些夷人部族,在配合叛军作战之中的表现。以及在战事之中,给自己部下带来的威胁和伤亡。留下这些部族,可能会存在的隐忧也都写了上去。而写这些东西,赵无妨中心思想便是一个,将做出此事的几个武官给保下来。这几个武官,虽说做出这种事情。 可都是他在江南西路战场之上,一刀一枪用出来的。如今也基本上是中级武官之中的骨干,也都是自己麾下能打的。这世上没有无用之兵,只有无用之将。没有能打的武官,兵在精也是没用的。若是真的按照律例,处罚了这几个武官。那自己手下,可就真没有几个能打了。 在折子上,赵无妨还是透露出,内心之中想要保这些武官的意思。写罢这道折子后,赵无妨又提起笔给吕蒙正写了一封内容差不多的信。折子发的是不经过通政司,而是走军机处密折。赵无妨告诉信使,在路上不要着急,先将自己写给吕蒙正信送到,看看吕大人意思再说。 接到赵无妨的信,吕蒙正却是不由的轻叹了一声。自己最为担心的事情,还是真的出现了。而在广南西路平叛之中,他最为担心的不是叛军,而正是这些夷人部族。这些夷人部族,几乎遍布广南西路。在桂林郡王府百年余威震慑之下,很多部族最终还是会占据在叛军一方。 这些夷人部族熟悉地形,大部分人还都在地形复杂,四处充满瘴气,疫病横行的山区。若是这些夷人部族,不能在最短的时日之内压制住。盘踞在山区叛服不定,恐怕才真正会成为心腹大患。官军进剿,恐怕远比与叛军作战要困难。将来耗费的钱粮,会更加的无法计算。 而吕蒙正更为担心的是,官军在追剿配合叛军那些夷人部族时,会杀得红了眼。会牵连到那些心向着朝廷的,或是保持中立的部族。引发这些夷人部族连锁反应,那可就真的后患无穷了。这广南西路夷人部族可是比汉人要多。敲了敲自己面前的书案,吕蒙正一阵阵的头疼。 前面的带兵将领杀红了眼,屠了几个附逆的部族不是什么事。问题是一旦成了习惯,前线将领没有了制约,牵连到其他那些部族就坏菜了。不过,也是老成谋国之人,吕蒙正也知道,此事倒也不全是坏事。此事可以对那些,在朝廷与叛军中还首鼠两端的部族,形成一个威慑。 让那些族长掂量、掂量,如果配合叛军反抗朝廷与官军,会是什么下场。但问题是,那些前线的武官能控制住吗?他们能分得清,那些夷人部族是附逆,那些部族是中立,那些部族是心向朝廷的?或是愿意去分辨吗?若是抢顺手了,或是抢红了眼,他们能控制住自己吗? 虽说没有经历过乱世,可吕蒙正也明白一旦失去了军纪的约束,这些人能做出什么事情来。若是一旦引起,那些夷人部族大规模的反叛,那恐怕就是后患无穷。赵无妨所部,这次洗劫的几个部族,青壮男子基本已经在红水河一战战死。剩下的老弱妇孺,对大军根本无力反抗。 而且这几个部族,都未在深山区,基本上都处在平原与山区交界,地形不是那么复杂的地区。若是那些藏在深山老林的部族,因为官军的放纵引出了什么乱子,那可就难以清剿了。那些布满了瘴气和猛兽的深山老林,人家才是主场。贸然进山清剿,倒霉的只能是官军。 广南西路的这些夷人部族,就算全部起兵造反,也不会像北方游牧民族那样,对朝廷的大局带来什么影响,更不可能影响到朝局的稳定。可问题是,这些夷人部族若是不服从朝廷的管束,整日里兴风作浪,也会让人很是头疼的。自己作为善后主持人,有些东西不得不考虑。 尤其是,如今叛军还未完全剿灭。朝廷本就在争夺民心上,尤其是争夺这些夷人部族民心上,与已经雄踞广南西路上百年的桂林郡王府相比,处在下风的地位。而为了少给前方战事造成麻烦,保证后方稳定,维持粮道的顺畅,不受到任何干扰,那些夷人部族还是要抚慰的。 至于那些官军,一旦抢顺手了,会不会出现滥杀无辜,将没有附逆的部族也牵扯进去,吕蒙正还真的没有什么信心。算是做了不少年地方官的他,太知道那些卫军什么德行了。更知道,一旦军纪约束不住,带来的后果是什么。对付那些夷人部族,的确是需要恩威并济的。 但绝对不能一味的杀戮,这样只会让广南西路彻底的陷入混乱之中。而自从进入广南西路之后,已经隐隐的感觉到,别说这些卫军了,便是四大营出身的精锐的,军纪上都有些控制不住。否则曹锐也不会明知道,身为武官最大的忌讳是什么,还请示以战利品来犒赏三军。 想到这里,吕蒙正不禁有些头疼。若是这些事情,一而再的发生,自己这个善后主持人,将来不知道要给那些人,擦多长时日的屁股。匪过如剃、兵过如篦,那些战场上下来的老兵,若是真的杀红眼了,他们可不管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自古以来兵灾过后,寸草不生有的是。 而更让他忧心的是,自从官军进入广南西路以来,叛军基本上都是一触即溃。战死的不多,被俘的不少,溃散到乡间更多。这些溃散的叛军衣食无着的情况之下,做的只能比官军恐怕还要狠。如今朝廷在广南西路的大军,数量虽说不少,可都奔着如今撤到南宁府的伪帝而去。 或是还要准备应对西面,某个野心勃勃,想着趁着这次叛乱占一些便宜的国家。而广南西路卫军,基本上都尽数裹挟到叛乱之中。新的卫军,还未来得及组建。使得那些溃散在乡间的叛军,根本就没有人管。那些四散的叛军,固然有放下武器,脱下铠甲就此藏匿起来的。 可聚众为祸乡间的,也不在少数。这些人固然不敢与朝廷官军抗衡,可为祸百姓,劫掠民间财物却是没有任何的问题。自己在来静江府路上,便遇到过两小股溃军。若不是见到自己护卫森严,那自己这个半路被洗劫的制置使,可就成了这大齐朝,开国以来一个天大笑话了。 走到窗子边上,推开窗子看着窗外的一轮明月。想起善后繁杂的事物,吕蒙正不由得一阵阵头疼不已。现在最为关键的问题是,很多问题不是自己没有办法解决,而是压根就找不到推行政令的人。此次伪帝叛乱,整个广南西路文官之中,除了少部被杀,其余全部归顺伪帝。 如今不是跑的不知道去向,便是在大牢之中关着。而随着各路官军不断推进,恢复附逆的各州县,无论是赵无妨还是曹锐,都在伸手向自己要文官。自己南下时,带的几十名文官派出去大半,也才勉强满足近半需求。而偏偏如今广南西路形势,要求这里官员又得精挑细选。 朝廷一时无力,选派太多的官员。听说今上,到现在还在为这个,一路文官之首的广南西路安抚使人选而在头疼。这其中还包括广南西路的转运使,按察使的人选。可现在原本很多该下属官员去办的事情,都只能自己亲力亲为,很多政令都推行不下去,是他更为头疼的事。 自从到了静江府之后,一直都处在极度的忙碌之中。在缺乏足够数量文官配合之下,一边安抚那些被俘的王宗和百姓,一边查抄桂林郡王府。基本上每天睡眠,还不到两个时辰。甚至不得已,还启用了部分手上没有同僚血债的,被俘伪朝的文官,配合自己做善后的事情。 疲惫的捏了捏鼻梁骨后,吕蒙正沉思良久。最终提笔,给赵无妨写了一封回信。除了答应他,在这件事上替他说情,帮着他保住那几个犯事的武官之外。还在信上再三提醒他,他所在位置重要,一定要约束好军纪。有些事情不是不可以做,但是一定要对那些部族进行区分。 在信上,吕蒙正提醒赵无妨,对待那些夷人部族要尽可能的软硬兼施。一味的乱杀和灭族,只能引起那些夷人部族,彻底的投入伪帝那边,到时候会给朝廷带来更大的麻烦。有些事情,一为可以,但决不可再而三。赵无妨虽说现在不在主战场,但他那边地位却是更加的重要。 不仅要随时可能面对,已经退到南宁府的叛军主力反扑。甚至在不远的将来,还要面对另外一个强大的对手。这个时候,他要尽可能的保证他的身后,以及他的周边不能乱,更不能将那些夷人部族,都彻底的推倒他潜在对手那里。对待那些诸夷,还是要尽可能以拉拢为主。 随即,又提笔写了一封密折,连同赵无妨的那道折子,一并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待两道密折全部发走之后,吕蒙正又是一阵沉吟,敏锐的感觉到静江府城内的那些王宗,绝对不能在继续留在静江府内。这么多的王宗都留在城内,没有一个得力的人约束,早晚要出事的。 自己进驻这静江府,虽说还没有几日。可也遇到了不少起,刻意针对这些王宗的事情。有人试图,在圈禁这些王宗的院子里面投毒,有人想要在王府里面纵火。还有的人,私下里面收买卫兵,想要除掉其中的某某人。甚至还有人,公开组织百姓冲击郡王府,想要趁乱下手。 更何况,这些人之中很多本身就是无事生非,没事都要找事的主。如今总这么羁押在王府之内,也不是一个事。可放出去,谁又能知道这些人,能惹出什么事情来。想起自己刚进静江府,来桂林郡王府视察的时候,就被那些王宗给堵住。要钱的、要粮的,伸冤的、哀嚎的。 尤其是那些近枝王宗,到现在还没有认清楚自己的位置。不仅对看押他们的卫兵,交横跋扈。便是对自己这个握着他们性命的制置使,都爱理不理。因为如今都是男女分开监押,有的人直接索要自己妻妾晚上来陪宿。还有的人,便是连洗脸,都要自己原来的奴才伺候才行。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不要约束太紧了 总之,什么样的人都有。虽说比那些宗室强了一些,毕竟历代桂林郡王还是很要名声的。尤其是当前这位心有所图的,在没有起兵之前对他们管制很严的。有些事情也不敢做的太过分。可如今大家一同蹲了高墙大院,上面又没有了人压制,倒是一个个的都有些原形毕露了。 便是被关押着,一个个还无事生非。吕蒙正觉得,越早将他们送走也就越有利。不过在得知在伪帝起兵造反后,朝廷册封那个接任郡王下场。还有当初与伪帝,争夺郡王位的那个伪帝的叔伯兄弟,所经历的事情和下场。便是吕蒙正这等为官多年的官员,都摇头叹息不已。 都说帝王之家为了争夺帝位,什么腥风血雨的事情都发生过。可这桂林郡王府,也为了争夺郡王位,也一样充满了血腥的味道。那位伪帝对失败者,做的那些事情,又那里像是一个人做的。当着他们的面,糟蹋人家的妻妾。自己糟蹋之后,还赏赐给自己的那些心腹侍卫。 直接活活气死了,自己的亲兄弟。就算两个人以往争夺世子之位,可也不至于做到如此的地步。都说杀人不过头点地,便是实在容不下,一壶鸩酒或是三尺白绫便足以了。又何必做出这种龌龊,甚至有伤清誉的事情来?这等事情都能做出来,又岂有一丝一毫的仁君之像。 这种人,若是让他得到天下,那天下的臣工与百姓,岂不是都成了他眼中的鱼肉?这还有天下臣民的好日子过吗?这等禽兽不如的事情,恐怕便是夏桀、商纣,那等暴君都做不出来吧。幸好有了今上即位,最终挽狂澜于不倒。否则,这江山社稷危矣,天下的百姓危矣。 心中很是感叹了一番,那些人的下场之后,吕蒙正更是下定决心,尽快的将这些人都送走,以免在生出什么事端来。至于曹锐与赵无妨那里,吕蒙正也只能摇了摇头。希望这二位,能控制住自己的部署。至于如今已经杀入广南东路的欧阳善,吕蒙正反倒是信心还足一些。 当吕蒙正与赵无妨的奏折,送到黄琼面前的时候,黄琼却是皱了皱眉头。对于吕蒙正为赵无妨的辩解,黄琼虽说接受了这个解释,但却是很有些不满。尽管他也知道,这种事情根本就无法避免。可在他看来,军纪该维持还是要维持的。三天无军纪式的奖励,绝对不可取。 尤其是在处理那些夷人部族的时候,一味的以杀戮为手段,只能是适得其反。如今南下的诸军,虽说粮草转运有些困难。可他们的军饷,朝廷却是并未拖欠过一分。该给的赏赐,朝廷也都给了。若是再搞出烧杀劫掠的事情来,这不是等于将那些夷人部族,推倒叛军怀中? 不过能让一贯刚正的吕蒙正,都出面为赵无妨没有约束住自己部下辩解,黄琼也知道,恐怕如今广南西路的形势并不太乐观。当然,这个形势不乐观,说的不是战场上面对正规叛军,而说的是那些夷人部族。想必,其中有些夷人部族,是铁了心要与叛军,一条路走到黑了。 提起笔来,想要将这两道折子都批了回去,要求前线将领还是要尽可能约束军纪,少做出烧杀劫掠事情的黄琼。在落笔之前,却是突然之间多少有些犹豫。无论是带兵的赵无妨,还是善后的吕蒙正,都是性格沉稳的人。如今都上折子要保人,这其中的原因未必那么简单。 站起身来,看着外面的落日余晖,黄琼在殿内来回踱了很长时间的步,一时却也有些拿不准主意。转过身,将这道折子丢给等候在殿内的寇准,待他看完之后才道:“前面形势,真的那么糟糕吗?除了大势的杀戮,对付那些附逆的夷人部族,就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看罢黄琼丢过来的折子,听着黄琼这番貌似自言自语,又像是与自己说的话。寇准沉吟了良久之后才道:“陛下,这些夷人部族,几乎分布于整个广南西路。若是不能采取凌厉手段,在最短的时日之内,给那些首鼠两端的夷人部族以威慑,恐怕这些夷人部族会成为心腹大患。” “伪帝连同其历代先祖,实际控制广南西路已经百余年。对那些夷人部族来说,桂林郡王府比朝廷更有威慑力。甚至很多的部族,只知道有桂林郡王府,而不知道有朝廷。如今官军大举进入广南西路,那些熟悉地形、气候的夷人部族,对伪帝以及叛军来说,是很重要力量。” “伪帝在如今一败再败,便是连祖宗肇基之地都丢了的情况之下。绝对不会不启用,这些土生土长,对地形和气候都无比熟悉的夷人部族。他们虽说单一部族的军力未必多强,可诸多部族联在一起,恐怕就是一股不可小视的力量了。尤其是这些部族,还遍布整个广南西路” “他们虽说没有受过多少的训练,可却是胜在熟悉山林和气候。用于正面与官军对决,他们肯定不是官军的对手。可若是骚扰官军的粮道,不断的偷袭官军后路。在官军与叛军决战时,偷袭官军的背后,却是其擅长的。他们在一定程度上,甚至可以影响到战局的某些走向。” “虽说这种以杀止杀手段不可取,但却可以威慑那些夷人部族,让他们认清现在的广南西路,谁说了才算。让他们不敢在收容叛军,或是配合叛军对抗朝廷。恩威并济,对于那些夷人部族,既要有一定的怀柔,可雷霆手段也是必不可少的,陛下,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 “这些夷人部族,常年都生活在山林之中。相互之间,便是平常之时都相互征伐。所以,他们一向都是以强者为遵。当年桂林郡王府,最初也是靠着刚柔并济才慑服他们。赵大人的部将,看似杀红了眼,屠了几个附逆的部族。可却是无意之中,反倒是办了一件好事。” “威慑了那些还在首鼠两端,或是心存顾虑的部族,不敢配合叛军对抗天军。只是陛下,臣最为担心的是,那些兵痞抢顺手了,等到叛乱弭平之后还收不住手。或是不分青红皂白,甚至就为了劫掠民财胡乱的大杀一气。将那些原本心向朝廷的部族,也一并也都给屠灭了。” “到那个时候,可就真的惹出大麻烦了。甚至将那些部族,都赶到伪帝那边。虽说吕大人已经赶到静江府,但他毕竟分身乏术。也因为是文官出身,难以约束那些官军。臣更担心,若是朝廷一味强压,要求前面将领整肃军纪,也一样会引起前线将领产生对朝廷的不满。” “陛下,以臣的意见此事不宜追究。至少现在,还不宜追究此事。而且历朝历代,其实都是这个样子。在粮饷难以为继,或是遇到顽强抵抗的时候,大家基本都是这么做的。所以,臣以为只要前面的官军,不做出公开屠城的事情,其实朝廷在这方面,也不要约束得太紧。” “臣观吕大人的折子,其实也是这个意思。陛下,夷人之事本就复杂。更何况,他们已经为叛王府控制了上百年。对于这些夷人部族,一味的菩萨心肠,恐怕未必会达到陛下想要的结果。臣以为,有些东西也不必控制的太紧。大不了事后怀柔的时候,多花一些力气。” 对于寇准的回答,黄琼却是没有回答他。而是一直看着面前的夕阳,彻底的收敛起最后一抹余晖后,才道:“寇爱卿,朕若是这个时候,派你去广南西路,以四品兵部主事衔出任抚夷使,辅佐吕蒙正,专门全权负责处置广南西路诸夷事宜。你有这个信心能做办好吗?” 黄琼这番话,直接让寇准愣住了。他没有想到,面前这位帝王却是提出来,让自己去广南西路,专门处置诸夷事宜,而且还是以四品主事衔。自己在被调任军机处,出任军机之后,虽说蒙这位帝王一路简拔,可如今不过只是一个六品官。这等于是将自己简拔了两级。 只是寇准也知道,在这个时候朝廷对自己,破格简拔可并不代表是什么好事,这个抚夷使更不好做。不过以他的性子来说,这个抚夷使的确是一个挑战。可越是这种难办的差事,才越有挑战性,对自己成长也是越有利。这世上所谓的难事,只是还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 不过,对于他来说,现在的问题不是这个差事没有挑战性,而是挑战性有些不是一般大。更需要,广南西路所有的文武全力配合。自己资历尚浅,进士及第都没有几年,能调动那些老谋深算的官员吗?此事做好了的确是大功一件,可若是做不好,那自己就要倒霉了。 而见到寇准脸上,一副即有些跃跃欲试,却又有些犹豫的表情,也知道这个时候这个差事难度的黄琼,倒也没有急着让他回答。而是挥挥手道:“朕也知道,这个差事若是搁在往日,是一个天大的肥差。可在如今,却是等于给那些官军擦屁股,是一件天大难的差事。” “所以,朕不需要你立即回答朕。因为朕需要的,不是一时的冲动,或是因为过于维上的回答。朕需要的是,能够真的沉下身心去,将这件天大难的差事办好。所以,朕给你三天来好好的考虑。朕需要的是你拿出一个成熟的想法,而不是一时脑子一热,给朕的答复。” “朕不希望,到时候你后悔,朕更后悔。朕更不希望,你这个青年才俊,会因为一味的维上而丢掉自己的前程。你是朕要重用的人,所以朕即希望你去接受这个挑战,可也不希望你去。所以朕才不要你立刻回答,而是让你回去好好想清楚,自己能不能接受这个挑战。” 黄琼的这番话,将果然有些冲动的寇准,想说的话立马压了回去。待半是欢喜半是忧愁的寇准离去之后,黄琼却是返回到御案之后,拿起吕蒙正与赵无妨的折子,又仔细看了起来。原本想着训斥一番这一文一武。但最终,黄琼还是提起笔来,在二人的折子批了一句朕知了。 。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平静的二刘 其余的话,黄琼什么都没有说。便是连下不为例,都没有说上一句。那几个夷人部族,虽说有些不识抬举,在这个时候还敢配合叛军对抗朝廷,可以说死不足惜。可黄琼还是接受不了,这种动辄灭族的做法。哪怕他自己心中也清楚的知道,这种事情在这个年代都是正常事。 但正像是吕蒙正奏报上,以及寇准说的那样,有些事情也不能太过于苛责。若是此次自己斥责了,或是处罚了某些人。前线将领反倒会束手束脚,这仗也就没有办法打下去了。现在平叛已经到了收口的时候,自己若是在有些方面太过于严苛,反倒会给前线带来一些压力。 想到这里,黄琼倒是坦然了许多。只是对于吕蒙正已经派人,将桂林郡王府的王宗,也一并都押解进京的事情。对于怎么处置这些王宗,黄琼却是隐隐有些头疼。按照历朝历代的惯例,起兵造反自然是要株连九族的。就算不能灭族,可至少一个流放,罚没为奴是逃不掉的。 可这帮家伙,却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好的祖宗。开国第一功臣之后,御赐世袭丹书铁劵,太宗孝惠皇后的后辈,这可给自己找了不小的靠山。这些人杀了倒不是什么问题,但问题是这个时候,还不是杀的时候。可这些人,究竟该怎么处置,自己还需要仔细琢磨、琢磨才行。 捏了捏鼻梁骨,黄琼还是决定将此事放一放再说。不过,离开了温德殿之后,黄琼犹豫了一下,还是去了刘敏与刘灵那里。见到二女,黄琼倒也没有隐瞒太多,只是告诉二女,静江府已经为官军收复,除了伪帝之外,刘氏的族人已经尽数被俘获,如今正在押解进京路上。 告诉完二女此事后,黄琼原本以为二女会很伤感。却没有想到,二女只是只说了一句,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后,便再无任何表现。看着二女平静的表现,黄琼多少有些诧异。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过,二女会如此平静。平静的就好像,自己说的不是生养她们的地方一样。 见到因为久在上位,已经喜怒不形于色的黄琼,脸上居然少见出现有些惊讶样子。刘灵却是叹息一声道:“我们虽说出身王府,可自幼却是便养在外面。因为王府女儿择婿,必须要由朝廷来指婚,便是庶出女儿也不行。所以从我祖父那一代开始,便将一部分女儿养在外面。” “尤其是嫡女,更是要保证养在外面一个,以方便可以与周边势力联姻。以便扩充王府的势力,或是对王府经商有帮助。而王府虽说地位高贵,可周边安南与大理,在广南西路周边也算是强国。王府在南洋商埠,很多国家也有一定实力的。在海外,便是王府强势也要低头。” “这些国家能与王府联姻者,不是本国的皇室,便是高门显贵。人家对庶出的女子,一样是看不上的。若是王府要与其联姻,人家也指名道姓要嫡女。所以,祖父明确定制,王府若是嫡女有两女,便要二者要选其一。便是独女也要上奏朝廷早夭,养在其他人家以备联姻。” “我的六姑姑,便是我祖父唯一的嫡出女儿,却自幼便被养在广南西路一个富商家中。十七岁便被外嫁到了南洋真腊国,三王子为妻。因为真腊国对嫡出与庶出,要求极为严格。非嫡子出身,便是唯一的儿子也不得继承王位。所以,人家在联姻的时候,指命只要嫡女。” “因为真腊一向为南洋强国,对王府海外通商航路极其重要。家祖也只能顾不上,就这一个嫡出女儿,将其远嫁到真腊。我六姑姑虽说是祖父仅有一个嫡女,按照原本的道理来说,应该是身份极其贵胄的。可却因为自幼便养在外面,身子骨本就娇弱。南洋气候极其炎热。” “一年之中,便是就连四季都没有。到了雨季,更是连续几个月都在下雨。在加上言语不通,饮食极其不习惯。那个丈夫又是一个贪花好色,性子极其粗鲁之人,身边有名有分的嫔妃就近百个。对六姑姑根本就不上心,让六姑姑心中更是苦闷无比,不到五年便抑郁而终。 “而死后,却是连遗骸都无法运回来。我虽说也是父王的嫡次女,可也逃不过这个命运。我自满月便抱养在了王府外,一个远枝王宗的家庭抚养。到了十八岁,便直接被许配给了鄯阐候府。便是就连当年出嫁,都是在养父家出嫁。我从满月到出嫁,几乎都未在王府生活过。” “小敏的遭遇,与我基本都是一样的。甚至比我的经历,还要凄惨一些。我的生母因为有两个女儿,我上面还有一个姐姐,我被抱走的时候,生母到是还坚持住了。其后,也来看过我一两次。偶尔还会在过年时候,以走亲戚的名义,将我接回王府过一个年,或是住几日。” “但小敏的生母本就娇弱,生她的时候又因为前边两个女儿都没有站住。在她被抱走之后,便一病不起,缠绵病榻不到两年便去世了。抱养小敏的养父母,又是王宗最穷一支。王府虽说贴补,可人家也有自己的亲生孩子。王府的贴补,都喂到了人家自己孩子的嘴里面。” “所以,小敏被抱养后,几乎成了没有人管的孤儿。若不是那户人家,怵于她亲生父亲是当代郡王,也不敢太过于虐待,小敏恐怕早就没有了。十八岁的时候,小敏被以养女的身份接回王府。却不想,不到半年又被那个秘密去王府,谈事的畜生看到,便被强行送到他身边。” “我们两个,虽说都是王府的嫡女,小敏更是唯一的嫡女。可从来都没有沾过王府的一点好处,更没有享受过荣华富贵。却在王府,受到了无尽的伤害。我的遭遇倒还好一些,抱养我的那户虽说也不宽裕,可因为家中却没有女儿。一直拿我当成亲生女儿,一样在看待。” “可小敏被送养的那户人家,人家有自己的亲生儿女,家中又并不宽裕。凭啥要替你当代郡王,养活一个女儿?小敏也是满月即被抱走,可那家人家便是连乳娘都没给她请。王府发给那么多银钱,都被他们家给贪污了。小敏是喝米糊长大,到了三岁的时候,还无法坐起来。” “五岁的时候,还长得跟豆芽菜一样。可这样,小小年纪的还得给那一家人洗衣做饭。稍有怠慢,就是一顿打。这些事情,她那个在王宗聚集区,耳目几乎无处不在的亲爹,真一点都不知道吗?可他管过吗?自己亲生女儿,整日里面吃不饱饭,还要伺候人,他问过一句吗?” “这样的王府,这样的遭遇,陛下让我们对那个吃人的地方,又怎么能有好的念想?他们把我们当做棋子,当做他们谋取利益的工具,当成随时可以用来交换利益的筹码。但唯一没有将我们当过的,便是他们自己的亲生女儿。我们能够活下来,能够遇到陛下都是自己幸运。” “我们两个在落难的时候,那些王宗那个同情过我们?那个伸出手来,帮助过我们一把?有的只有无尽的嘲笑,以及时不时的落井下石。他们走到今儿的地步,也算是他们咎由自取。既然享受了王府带来的富贵与衣食无忧,那就该承受一些他们,早晚都应该承受的代价。” 看着刘敏说这番话的时候,依旧不解对自己那些亲戚,对自己父亲与兄长的恨意。在看看提起自己父亲时,一直沉默不语,而且身上还有微微颤抖的刘敏。黄琼知道,恐怕这些年桂林郡王府所做所为,给她们带来的伤害太深了。直到今天,依旧还在是她们心中梦魇的存在。 黄琼也知道,那种自幼便被抛弃。身为王府嫡系郡主,却被放在王府外面养活。不仅没有享受到任何本应该享受的荣华富贵,反倒是倍受磨难。成年之后又一再被充作棋子。静江府那座奢华的王府,尤其是做出这种事情的人还她们父兄,给她们带来的这种伤害可想而知。 伸手将二女抱在怀中,黄琼轻轻抚摸着二女柔顺发丝,又是好一阵的安抚和亲吻,这才让二女情绪平稳下来。而在二女情绪缓和下来之后,黄琼却是轻叹一声道:“朕今儿与你们说这些,不是为了给你们带来继续的伤害,更不是为了试探你们,对他们是不是还有什么念想。 “而是想要与你们说,无论这世上如何变化,朕永远都会陪在你们身边。朕不会因为你们的出身有什么变化,而对你们的态度有变化。只要有朕在一日,这世上便没有人能够在欺负你们。在朕心中,你们从来都不是什么棋子,更不是什么工具,唯一是的便是朕心爱的女人。” 听着黄琼这番暖心窝子话,二女谁都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依偎在黄琼怀中。她们对那座王府,还有府中的那些曾经主事的人,的确一点感情都没有。甚至因为历经磨难对那座王府,还有主事人心中还生出一丝的怨恨。对于那些自己的亲戚,最终会落得一个什么结局。 她们心中并无任何的想法,更不想去干涉黄琼,对那些人的处置。况且本朝向来有后妃不许干政的祖训,二女就更不想搭理这件事。王府的那些人,死活与她们都已经无关。二女平静的表情,黄琼心中倒也松了一口气。其实来二女这里的时候,黄琼心中多少还有些犹豫。 若是二女真的找自己求情,不看在别的,就算看在二女,一直都在尽心尽力服侍自己份上。自己肯定也会考虑,在处理上多少看她们面上一些的。而这事又涉及到了朝政,不仅祖制严谨后宫干政,自己更是极度厌恶这种事情。自己身边的这些女人,也都知道自己的这个底线。 所以,从来都没有人触碰自己这个底线。哪怕很多官员,也想要通过走夫人路线,她们也从来都没有人来试探过一次。也许她们之中,大部分人出身低微,所以都很谨小慎微。而出身大家的段锦,蔡氏几个人,为人对权势本就淡漠,更不会想着去插手朝政。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正好拿去擦地 可这事,毕竟是涉及到了二女的亲人。谁都难保,二女会不会为他们求情。而求情,又相当于干涉政务,反倒是让自己陷入了为难境地。如今二女对那些王宗态度冷漠,并不想为他们求情,黄琼心中倒是暗自都松了一口气。不过怀中两个妇人,丰盈的身材依偎在自己怀中。 黄琼又那里克制住,见到二女情绪渐渐的稳定下来,手便越来越不老实起来。只是接下来的二女,从来没有过罕见疯狂的表现,却让黄琼心中不由得暗自一叹。二人看似漠视、不关心,与自己没有关系。可两个人,心中多少还是有些芥蒂。毕竟那些王宗,都是她们的亲人。 看着坐在自己身上疯狂着,若不是自己把握住她的腰部,甚至差一点把自己坐断的刘灵。黄琼有些爱惜的,将刘敏抱在了自己的怀中。二女则一直到了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在被被召来的吴氏二女接替下来。而虽说二女平稳下来,黄琼却感受到了肩膀上,她们脸上两行清泪。 这一夜,黄琼那里都没有去,只是静静的将二女抱在怀中。当第二天清晨,黄琼准时从睡梦中醒过来后,看着紧紧依偎在自己怀中,手还死死的搂着自己腰的二女,黄琼却是轻声一叹。只是在黄琼准备起身的时候,明显并未睡熟的二女,黄琼只是稍微这一动便醒了过来。 见到自己的胳膊,还紧紧搂着黄琼的腰部。虽说已经服侍黄琼不止一次,可二女脸不由得微微一红。急忙起身,一个急忙下床榻后替黄琼穿衣。一个则快速的穿好衣物之后,没有假手宫女打来水,服侍黄琼洗漱。而黄琼在洗漱之后,黄琼又陪着二女,一同用了早膳才离开。 下了早朝之后,回到温德殿的黄琼,想起昨儿的事情,心中不由得叹息了一声。而究竟该怎么处置桂林郡王一府人,黄琼不由得又是一阵阵的头疼。算上出了五服的远枝王宗,足足有小两千的人。这些人自己不可能真的都杀了,可养着这么多的人,又是一个头疼的事情。 敲了敲自己的御书案,黄琼也只能苦笑一番。再看看自己御书案上,堆积如山的折子,黄琼也只能摇了摇头,将心思还是转到了政务上。不过,该怎么处置这些,数量庞大的王宗。还是让人,那日被自己堵在屋子里面之后,一直都对自己躲躲闪闪的永王,来温德殿见自己。 待传旨太监,跑去宗正寺给永王传旨之后。黄琼倒也按下了其他的心思,拿起折子批了起来。原本以为用不了多长时间,那个传自己口谕的,传旨太监就能将永王给带来。但出乎黄琼意料的是,这个太监一去没有了影踪。而则更是快要到了中午,也没有见到永王的人影。 放下手中的折子,黄琼捏了捏自己的鼻子,正要派人再去找永王。可那个一去就是大半天的传旨太监,一脸战战兢兢的回来了。见到黄琼表情有些阴沉,急忙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陛下,奴才实在是无能。奴才找遍宗正寺和永王府,还有半个京城,都没有找到永王。” 听到这个太监回奏,黄琼不由得捏了捏鼻梁。知道那个家伙翘班,肯定与那个妇人私会了。示意那个太监退下去后,黄琼将李海招来:“你去永王府一趟,告诉永王妃,就说朕现在要见永王,却找不到人。问问永王妃,永王到底去了哪里。告诉永王妃,朕晚膳之前要见到人。” 黄琼的话音落下,李海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试探的问道:“陛下,奴才前些年与永王,身边一个太监交好。那个太监是永王的心腹,永王很多东西都是他安排的。奴才大概知道永王在那里。是不是让奴才,再去找一下?若是弄到永王妃那里,那永王府那里可就热闹了。” 对于李海的话,黄琼却是脸色微微有些沉了下来:“朕让你去永王妃那里要人,你便是滚去要人便是。永王那里会出现什么事情,就算是洪水滔天,与朕也没有什么关系,更与你这个奴才也没有关系。现在马上给朕滚去永王府。在多说一句废话,今后你就留在永王府当差。” 黄琼的话音落下,李海又那里敢再狡辩,急忙屁滚尿流的跑了出去。果然,到底还是永王妃,明显威力更大。都没有到晚膳之前,永王便赶到了温德殿。只不过到了温德殿的永王,却是显得不是一般狼狈。不仅身上的衣物,都撕扯的一道道的,腮帮子还明显肿了一大块。 见到永王如此狼狈的样子,黄琼心中倒是畅快了不少。可虽说心中畅快了不少,但黄琼脸上的冷淡,却没有一丝的变化。而看着黄琼脸上极其冰冷的表情,跪在地上的永王,却是连正眼看一眼黄琼都不敢。黄琼走到永王身边,越看这个家伙越来气,最后干脆一脚踹了过去。 挨了一脚之后的永王,却是知道今儿至少在黄琼这里,这个事情是过去了。而看着这个家伙,嬉皮笑脸的要站起来。黄琼语气冰冷道:“接着给朕老实的跪着。你是宗正寺正卿,是朕顶着满朝压力用的。一言一行不仅代表着天家颜面,更代表了朕用人是唯亲,还是唯才德。” “朕不是要求你,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只能窝在衙门里面。下了卯,你爱去那里浪就去那里浪。但该上差的时候,你却是丢下你的职责,跑出去与人私会。难道真的当朕,不会再赐死那个妇人一次?朕告诉你,若是再有下一次,朕会直接将人搜出来,三尺白绫赐死她。” 听到黄琼还让自己接着跪着,永王的脸随即又垮了下来。不过脸色变化归变化,可他还是老老实实的跪在那里。不过听到黄琼要将那个妇人赐死,这个家伙却是多少有些慌了:“陛下、陛下,今儿的事情实在怪不得她的。是臣因为在宗正寺感觉无聊,才溜到她那里去的。” “她是无辜的,臣求陛下,千万不要迁怒于她。她本身就已经是命够苦之人,求陛下千万不要在让她,因为臣而遭受无妄之灾。臣活了这二十多年,遇到这么一个如此可心女子不容易,还求陛下留下她一条性命。臣拿性命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在办差的时候,跑去她那里了。” 看着永王苦苦哀求,想起了那日,那个妇人哭诉。黄琼最终还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转过身背对着他,良久才道:“滚起来罢了。你今儿这番话,朕记住了。若是在有下一回,朕就不是今儿这个态度了。到时候,你可别再后悔。今后,朕也会叮嘱七嫂,好好的看着你。” 黄琼现在真有些无奈的感受到,自己这个七哥当真是滚刀肉一个。原本以为他如今年纪见长,自己又委他以宗正寺正卿的重任。再加上之前的几个差事,办的也相当不错,他会成熟一些。现在看,这个家伙还是之前那个样子。虽说也多少有长进,可现在看长进也不大。 不让他起来怎么办?难道真的赐死那个妇人?倒不是自己下不了手,可看这个家伙的架势,还不得直接闹起来?赐死一个妇人简单,可问题是这个七哥的反应,自己还是要慎重考虑的。而在永王站起身来,黄琼将吕蒙正派人押送桂林郡王府,小两千王宗进京的折子丢了给他。 接过折子的永王,却一脸的莫名其妙。打开折子看了一番之后,却是大大咧咧的道:“臣还当什么事情,让陛下翻遍京城也要将臣找出来。原来就是桂林郡王府那些亲戚,马上要被押送进京。这事好办,他们都是叛王眷属,按照朝廷律法,三服以内赐死,其余流放就是了。” “陛下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对,叫刘昌的门生,不是说宁夏府今年,涌入的流民数量有些下降。正好将这些人押送过去以塞边地。若是陛下不放心,担心给天下人落下口舌。在派人好好审讯,拿到确实的证据便是。臣就不信,这些人真的就连叛乱的一点边,都没有沾手过?” “这些人,想必都是娇生惯养之人,几鞭子下去,恐怕就连他们在外面,有没有外房都会老实的供述出来。至于三服以内的,统统弃市便是了。这也是朝廷律法规定,便是杀了,这天下也没有为他们叫屈不是?当然,若是见到有陛下可心的妇人,陛下收入宫中也是应该的。” 听到永王越说越有些不着调,黄琼直接让他闭了嘴:“荒唐,若是真的像是你说的那么简单,朕又何必找你这个宗正寺正卿前来商议?你知道不知道,杀这些人容易,可却轻易杀不得。这朝中的勋贵,与武官都睁大眼在那里看着呢。再者,你知道这些人没出三服有多少吗?” “朕现在便告诉你,没有出三服的男男女女加在一起,足有二三百人。一口气杀了这么多的人,你让这天下臣民如何看待,朕这个一国之君?你就不怕史书上将朕写成暴君?朕看你现在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那个妇人身上。这种涉及到天下安危国之重事,都说得如此简单。” 挨了一顿训斥,永王老实了下来,也不敢在多说什么。看着这个家伙,又摆出这么一副样子,黄琼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将折子,再一次丢回他的怀中:“你回去,与礼部好好的商议一下,给朕拿出一个稳妥一些的处置方案。在此事上,朕就一个要求,一个不杀,大部分不抓。” “处置方案上,即要显示这天家的厚待,又要给其他的勋贵做一个表率。若是你再给朕信口胡来,别说朕直接将那个妇人,给你彻底的变没有了。你这个宗正寺正卿也别干了。大不了朕会被这天下人嘲笑,朕识人不明罢了。至于你的脸面,朕看正好可以拿去擦地。” 对于黄琼的吩咐,永王又那里敢反驳。只敢小声的嘀咕:“若是我太能干了,到时候头疼还不得是你。这会儿又嫌弃我信口开河了。可这些事该我管的吗?这会害怕上史书了,当初在郑州和宁夏大开杀戒的,将那个什么部整个灭族的时候,你咋不怕上史书,说你是个暴君?”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母老虎的战斗力 黄琼是什么耳力?永王这番小声嘀咕,又岂能逃过他的耳朵?知道这个家伙不服气,黄琼恼羞成怒的将李海喊进来:“把你七爷给送回永王府中。告诉永王妃,就说朕吩咐的,他一日不拿出朕满意的条陈,就让他老实的在永王府待着。这个监督权,朕便交给她这位七嫂了。” 说到这里,斜着眼看了一眼永王后,黄琼没有理会听到自己被交给老婆管理,瞬间面色变得苍白的永王,直接对着李海道:“她若是监督不好,她们两口子两罪并罚。至于那个妇人,待将你七爷送回府上之后,你将人送到永福宫,就说朕吩咐的,让找个地方好好的安置。” “你告诉她,若是你七爷继续胆子上长毛,在这件事上继续糊弄朕。朕便将她赏赐给宋王。倒时候,她不管受了多少的罪,都让她去怨恨你七爷吧。朕可听说,那个妇人宋王可是惦记很久了。若不是原本被皇后赐死,恐怕早就想法弄到手了。都是朕的兄弟,朕不能厚此薄彼。” 虽说黄琼说这话的时候,多少也就有些吓唬的意思。可说这番话的时候冰冷的语气,却让永王感觉到这位主,说的并不是笑话。黄琼的话音落下,永王彻底的蔫了。想要说些什么,可看着黄琼低沉的脸色,又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离开温德殿的时候,背影显得无比萧索。 而看着永王的背影,黄琼却是什么都没有说。一路跟着永王离开的时候,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的李海轻声道:“七爷,您也不要怪罪陛下。如今的局势,您也是知道的。自从叛军兴起以来,这千斤重担都压在陛下独自一人的身上。陛下批折子和见人,很多时候都一看一夜。” “陛下一直都盼望着,七爷能够帮趁一些。陛下也是肉体凡胎,也是知道累的。七爷是诸王之中,最为陛下最看重一位。七爷,今儿的确是做错了。七爷也应该知道,陛下将七爷放在宗正寺正卿位置上,就是为了能让七爷为自己分忧。可七爷,却是办差的时候去与人私会。” 听着李海这番安慰的话,永王却是翻了翻白眼,想要怼这个家伙一番。可一想到,那个妇人要被关进宫中,是这个家伙去执行。若是想法拉拢住这个家伙,岂不是自己还有机会。想到这里,他一把搂住李海道:“小李子,你小子跟在陛下以来,七爷平日里面待你不薄吧。” “往日,你小子家中那点屁事,找到你七爷这里,七爷可从来都没有拒绝过你吧。七爷也知道,你如今与往日不同了,巴结你的有大把,兜里面也不差钱。可你小子,在外面总需要一个人帮着你平事吧。你七爷我,这些年待你如此宽厚,你现在是不是也该报答你七爷?” 李海是什么人?能在黄琼与司徒唤霜,这一帝一后得到不是一般的信任,在两位贵妃身边也很被看重,也就说明这个家伙是相当的精明。虽说因为宦官不得干涉朝政的祖训,再加上黄琼在这方面,更是控制极为严格。宦官若是涉嫌干政,除了一个死之外,别无其他的选择。 无法与历代那些大宦官,可以在朝中建立一些势力不同,他没有办法插手朝政。可毕竟是如今宫中最有权势的太监,也是相当有能力的一个人。永王一搂上他的肩膀,他就知道这位七爷要做什么。只是他原想着这位向来胆大包天的七爷,也就让自己在宫中多加照顾一些。 却没有想到,这位永王只是让他带着人在宫中晃荡一圈,然后在悄无声息的给送出来。至于永王妃那里,千万别告诉这头虽说做了母亲之后,貌似收敛了爪牙,已经不怎么经常发威。可到了关键时候,发起威来照样让永王知道,啥叫做千万别把老虎打盹,当成她真的睡着了。 一样会让永王知道,打盹的老虎一旦发威,只能让风暴来得更加猛烈些的母老虎。皇帝将这段时日的管辖权,彻底移交给她的事情。听罢永王这番话之后,即便是心中对永王交待的事情,多少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可李海依旧差点没有被这位,给惊掉了自己的下巴。 他也知道,这位主在宗室中,一向都是胆大包天的主。可他也没有想到,这位主胆子居然大成了这样。难怪就连皇后赐死的人,他都敢李代桃僵,将人给换出来后,留在身边作为外房养着。看着说完自己想法后的永王,正用无比期待,外加温柔得掐死自己的眼神看着自己。 李海苦笑道:“七爷,您这是要奴才的命啊。您也知道,陛下自从为太子以来,对我们这些做太监的一向都不假颜色。若是太监犯错,一律都是加三级重处的。便是一个整顿温德殿侍从太监,都打死了多少个了?您这个事,奴才若是真帮您做了,这身肉都不够陛下活剐的。” “七爷,奴才与您保证。您放心在家商议这事怎么处置,那个妇人奴才会好好的帮您照应。可您的这个要求,奴才是真的做不到。万岁爷,对这宫中可是了如指掌。奴才今儿帮您做了,明儿万岁爷就能知道。至于王妃那里,奴才有些东西也会替您瞒着,不会让您太过于为难。” 李海的回答,让永王直接又蔫了。眼神之中的原本期待,瞬间就变成了鄙视。不过鄙视归鄙视,可他也清楚的知道,这个太监没有说谎。自己那个九弟的能耐他还是知道的,只要给他一段时日,整个宫中他便能够控制得跟铁桶一样。老爷子提前传位,中间的内幕很多的。 想起黄琼为太子的时候,宫中的那些事情。德妃权掌六宫事的权利,说拿下来便拿下了下来,连朵水花都没有掀起来。也不知道德妃是在宫中得罪的人太多,还是这位主真的把宫中控制得跟铁桶一般。权掌六宫事的权利拿下来,整个宫中连个给老爷子,传个信的人都没有。 在想起,自己一次回宫中探视自己母妃。给母妃进一些补药,让母妃没事多用一下。可第二天便被黄琼给训斥一顿,说他有孝心是好事,但不能瞎孝顺。庄妃本来就肺火重,那些补药都是补虚的。庄妃若是按照他的孝心越补,反倒是越容易出事。让自己以后少进这种补药。 挨了一顿训的永王,不由得一脑门虚汗。一个是他没有想到,他头天给母妃进一些补药,却没有想到第二天,当时还是太子的黄琼就知道了。第二个他去咨询老李,得知黄琼还真的没有说错。李大夫甚至告诉他,他进的那些补药,庄妃若是真的用了,只能越用身子骨越弱。 若是服用时日长了,极有可能会中毒,甚至导致身亡。而这些所谓补药,是他一次听到母亲咳嗽,便找太医院一个自己很信得过太医,给开的补药。却不成想,这个所谓的补药,对母亲来说却是一种毒药。这让永王感觉到幸运同时,自然也猜出来那个御医,背后肯定有人。 同时,也对自己这个当时还是太子的弟弟,对宫中控制如此严密而感叹。也正是有了这个经历,永王也知道李海的回答,并不是在糊弄自己。知道这事,真的没有人能够帮着自己,永王也只能哀叹一声。只是现在的永王不知道,家中还有一场更加严厉的磨练,在等着自己。 而看着永王萧索的背影,李海虽说很想帮他一把。但最终,在永王府还是将黄琼的口谕,一个字都不差的传给了永王妃。然后又立即赶到永王金屋藏娇的地方,准备将人送往永福宫。只是见到这间屋子里面一片狼藉,屋子内的摆设几乎没有一件完整的,都被砸了个稀巴烂。 那个妇人鼻青脸肿,被剥了一个精光,只能用幔帐遮挡。而那两个服侍她的小丫鬟,则蹲在角落里面瑟瑟发抖。见到屋子里面这么一个样子,妇人是如此的狼狈,李海终于见到了永王府,那只母老虎的战斗力,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子。等李海证实,这一切都是永王妃的杰作。 李海也是无语的摇了摇头。只是他让妇人穿衣的时候,却没有想到,屋子内的所有衣物,都被永王妃一把火给烧了。无奈的李海,也只能让跟着自己来的太监,马上去找件衣物。等到这个太监,跑出去找了一家沽衣铺,好不容易才让这个妇人,摆脱了只能用幔帐裹身尴尬。 而在穿好衣物之后,这个妇人在见到李海身上的太监服侍之后,鼻青脸肿的脸一时瞬间变得苍白,缓缓的又瘫倒在地上之后,对着李海道:“看来这次,我是真的逃不过去了。就是不知道公公这次来,带来的是三尺白绫,还是一壶鸩酒?能不能,给我一个梳洗打扮的时间。” 见到这个妇人一脸哀伤神色,李海却是摇了摇头。原本不想理会这个妇人的他,一想到这个妇人是永王的禁脔,深得永王的宠爱,甚至不惜翘班来私会。最终还是开口道:“我是奉旨,将你送到永福宫暂住。至于什么时候,能在与永王相见,就看永王这次差事办的如何。” 不过李海也没有与这个妇人多做解释,待这个妇人神色稳定了一些之后。对着身边的太监挥了挥手。两个太监直接将妇人搀扶起来,送到门外的一顶小轿之中,抬起来便赶往永福宫。到了永福宫之后,将妇人交给了高无庸。然后将黄琼的口谕,原封不动的告诉了高无庸。 只是在最后犹豫了一下之后,李海还是将妇人的真正身份,也一并告诉了高无庸。李海的意思,就是将这个妇人养在永福宫一些日子,也别安排什么差事。不过,千万别让太上皇与静妃娘娘知道了。免得永王又得挨训,那股子二杆子劲头再上来,在搞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听到李海的解释,高无庸不由得有些头疼。看了看从轿子上下来的鼻青脸肿,被太监搀扶着才能走路的妇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按理说,这事是万岁爷吩咐下来的,说咱们这些当奴才的,万万是不敢违抗圣旨的。”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一个女婿半个儿 说到这里,高无庸却是摇了摇头道:“可问题是,如今的永福宫,与以往已经不同了。因为有静妃娘娘和小公主在,所以在选人的时候很慎重。宫中的奴才和宫女,都已经换过了。原本不可靠的,都已经换了出去。这宫中若是多了一个妇人,不向宋姑娘上报是不可能的。” 高无庸的话,让李海也有些头疼。这事,他还是真的不知道。不过有些事情,看在永王面上还是做的。若是被娘娘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这个妇人想要留在宫中,几乎没有这个可能了。若是在送回宫中,被皇后陛下知道她赐死的人还活着的话,那后果可就不好在控制了。 自己不管怎么说,也是答应了永王好好照顾人。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自己也就没法子给永王交待了。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对高无庸道:“那就有劳高公公,与宋姑娘通禀一声。就说奴才代永王求她了,这个妇人就在永福宫中住一些日子,待日子一到永王就将人接走。” 听到李海如此低头,也知道他说的没错。若是永王知道自己女人出了什么事情,他那股子二杆子劲头上来,非得搞出一点什么事情来不可。永王那个家伙,就是他不舒服,那谁都别想过得舒服。最终高无庸虽说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点点头,示意宋姑娘那边自己可以去说。 见到高无庸总算点了点头,李海这才放心的回去。永王闭门思过的第三天,黄琼也迎来了一件大事。一个武官在一群太监的护送个之下,小心翼翼的将一个白玉罐,送到了温德殿内。而在见到这个白玉罐之后,应招而来司徒唤霜不由惊呆,一步步的慢慢走到恭敬的武官面前。 轻轻的将白玉罐接了过来,见到黄琼微微点头示意之后。不由得将这个白玉罐,紧紧的抱在怀中,将脸轻轻的贴在白玉罐上,两行清泪流了下来。而这个武官将这个白玉罐,送到了司徒唤霜手中之后,又恭恭敬敬退了出去。在武官和太监退出去后,黄琼走到司徒唤霜身边。 搂住司徒唤霜因为自己身份,所以不能哭出声来,而不断颤抖肩膀,接过这个白玉罐小心翼翼打开,又确认了里面的确是骨灰之后。才将这个白玉罐放到温德殿内已经备好的桌子上,专门腾出来的一块地方。搂着司徒唤霜一同跪了下来,向着这个白玉罐恭敬的磕了三头。 黄琼今儿没有穿龙袍,而是只穿了一身书生装。所以这次他破例下跪磕头,不是以一国之君的身份,而是以罐中人女婿的身份。如果司徒唤霜之母地下有知,也算是应该知足了。堂堂的一国之君,上跪天地、下跪自己的父母之外,这天下还没有一个人,有资格让他下跪。 今儿却为了自己的老婆,以女婿的身份对她进行跪拜,这恐怕是始皇帝以来第一个。别说她已经去世多年,就算还活着,与黄琼、司徒唤霜两个人,也只能是君臣关系。一入天家,便再无父母。做父母的,女儿做了皇后贵妃,见面也得一样要三拜九叩的,这便是君臣之分。 更别提,她在世时候,丈夫即无功名,她自己也没有诰命在身,更当不起帝王一拜。可今儿黄琼,却偏偏不仅行礼了,还行的是天大的礼数。司徒唤霜之母,也算是荣耀至极。当然,这间瑶光殿内此时,也只有司徒唤霜、段锦、何瑶与蔡氏,几个与司徒唤霜关系密切的人。 殿内的太监宫女,在白玉罐送进来之后,便已经规规矩矩退了出去。一国之君下拜一介平民,还是行的如此大礼,这若是传出去,恐怕这朝中非得闹翻天不可。要知道,将岳母的骨灰安置在宫中,哪怕只是临时的,这也是绝对不允许的。本身就容易引起,朝中极大的非议。 尤其是司徒唤霜,如今连一儿半女都未能为黄琼诞下。这事要是传出去,估计黄琼在昏君榜上肯定要占据一席之地的。司徒唤霜,一句狐媚偏能惑主却是逃不掉的。都过不了今儿夜里,温德殿的御案上,恐怕就会堆满折子。尤其是那些朝中清流,绝对不会放过兴风作浪的。 所以该谨慎的时候,多少还是要谨慎的。而一边的蔡氏,则看到眼前的一幕,也不由得泣不成声。一边是为了黄琼,居然对司徒唤霜如此深情厚谊。不惜以女婿之礼,跪拜自己的亲姐姐。这在历朝历代,都是没有过的事情。蔡氏为自己,还有司徒唤霜遇到如此良人而哭泣。 当然,这其中也有很大一部分,在黄琼即位不顾朝中的反对,坚持册立司徒唤霜为皇后时,颁布的那道诏书后,才得知姐姐、姐夫,还有司徒唤霜悲惨的命运。如今与亲姐已经二十余年未见,却没有想到再见时,却是只能见到姐姐的遗骸,让她从内心之中伤心欲绝的泪水。 若不是何瑶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她的口,一声姐姐便要喊了出来。而磕完了头之后,黄琼搂着司徒唤霜站起身来,将捂着嘴泪流满面的司徒唤霜紧紧在怀中。良久,黄琼才将段锦手中捧着一个青瓷罐接过来,与司徒唤霜一同将罐子内岳母的遗骸,小心翼翼的装进新罐中。 在将白玉罐内的骨灰,装进新青瓷罐中后。黄琼才将司徒唤霜搂在怀中,对着司徒唤霜道:“岳父的陵墓已经找到了,朕已经给吕蒙正传旨,让他安排人将岳父的遗骨送到京城来。这阵子让霜儿和蔡姐,好好的陪伴岳母几日。待岳父遗骸运到之后,咱们就重新给岳父母下葬。” “朕已经命钦天监,在京兆周边找一块上好的风水宝地。朕已经从内库,拨出了一笔钱帛。只要找到宝地,便给岳父母修建陵寝。在这之前,就先委屈岳母一些日子。朕已经命人,给霜儿和蔡姐准备好孝衣。这些日子,霜儿和蔡姐什么事情都不要管,就好好的陪着岳母。” 听到黄琼的话,情绪已经稳定多的司徒唤霜,与虽然不敢哭出声来,却在边上为姐姐的悲惨遭遇,而低泣的蔡氏,不约而同的抬起头。司徒唤霜摇了摇头道:“陛下,不可如此。这宫中是有宫中规矩的。母亲并非宫中嫔妃,不能在宫中停灵的。还是找一座佛寺供奉为好。” “母亲在父亲去世,被那个人霸占之后,因为心中压抑,所以一直都侍佛甚诚。我现在既然是这中宫皇后,这宫中的规矩更是坏不得。若是因我一个人,搞出这么多的事端来,那将来其他姐妹怎么办?还是由含烟姐姐,在这京城之中找一幽静的佛寺,供奉一段时日为好。” 对于司徒唤霜的话,黄琼却是摇了摇头道:“霜儿不要担心,这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常言道一个女婿半个儿,岳母没有儿子为老人家守灵,朕这个做姑爷的自然该行半子之礼。朕连头都磕了,还岂会在乎别人说什么。再说,罐中的人是朕的嫡亲岳母,霜儿的亲生母亲。” “在女儿、女婿家,停灵一些日子又有什么?若是在民间,老人没有儿子,不都是由女婿养老送终吗?这不能在宫中布置灵堂,朕还感觉到委屈岳母,更委屈霜儿了。放心,一切有朕担待。你与蔡姐这些日子就安心踏实的,为岳母守灵便是了。不过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骨。” 说罢,黄琼没有假手任何人,亲自抱起青瓷罐,迈步来到温德殿外。而此时殿外一个太监撑着黄罗伞,已经等在了外面。见到黄琼走了出来,急忙撑着黄罗伞跟上。司徒唤霜在段锦与何瑶的搀扶之下,与蔡氏带着早就等在外面的一溜的太监与宫女,急忙的跟在黄琼的身后。 等到了西苑的正殿瑶光殿,司徒唤霜才发现这间殿内,已经布置成了一间灵堂。屋子内挂满了白帐,一张供桌已经摆好。供桌上摆满了各种贡品,两盏粗大的白色蜡烛也已经点燃。而在这座瑶光殿内部,所有代表喜庆的东西,都已经被摘了下去,或是已经搬到其他的地方。 便是周边的亭台楼阁上。挂着的所有红色宫灯,也一并都摘了下去,换成了白色的灯笼。殿内等候的太监与宫女,都已经换为素色的服饰。虽说有些匆忙,可却依旧看出来,这已经很用心了。瑶光殿内这些布置,明显都不是收到信之后现弄的,而是提前便已经准备好的。 黄琼虽说胆大包天,不在乎什么狗屁祖制,但老爷子与母亲那边,他到底不能不顾。若是将这种类似与半灵堂摆在宫中,恐怕老爷子那里会不高兴。尽管这座即庞大,又富力堂皇的宫殿之中,那座宫中那年也都不少死人。可那都是宫中之人,也都相当于内部的自己家人。 而且除了有位份的嫔妃,以及年幼的皇子和公主之外,基本上当日便抬出去下葬了。便是嫔妃,停灵也是有时日的。一般金棺油漆完毕,地宫修建完成,就可以抬出去了。而像是今儿这般,将皇帝的岳母长期停灵在宫中,几乎相当于皇后了,老爷子肯定是相当不愿意。 老爷子如今虽说退位了,可毕竟还是太上皇。若是真的被自己气出一个好歹来,至少母亲第一个饶不了自己。同时他更不想,与那些清流普天盖地的折子较劲。所以,黄琼干脆取了一个折中,将岳母的骨灰暂时停放在,自己原来所居住西苑,花园内四面临水的瑶光殿内。 这里位置稍微偏那么一些,不是那么太引人注意。而且这里四面环水,相当的幽静。与西苑其他的建筑,只有一道回廊连接。自己只要布置上人,别说外臣了,便是太监和宫女都进不来。正好可以让司徒唤霜,在陵墓建造完成之前,安心在这里守灵,以慰她一生之痛。 进了这间已经布置好的,几乎相当于灵堂的屋子内。黄琼才小心翼翼的,将怀中青瓷罐放到供桌上,并亲自燃上一炷香。而跟在后面的司徒唤霜,则跪在母亲的灵前,只是看着面前母亲骨灰泪流满面。生怕司徒唤霜这个样子会出事的黄琼,正要示意何瑶几个好好安抚一下。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北辽撤军 却被段锦一把给拉住,轻轻的摇了摇头。待出得瑶光殿,段锦才道:“放心吧,现在霜儿的眼泪,只要能流出来就没有什么事情。霜儿不是哭不出来,只是因为宫中的规矩,她自己便是这六宫之主。她没有办法,或是说不敢哭出声来。她是中宫,所在所为别人都在看着呢。” “陛下为她已经坏了规矩,可她自己不能在继续坏规矩了。陛下别忘了,宫中可不单单是我们几个。大部分的姐妹便是知道了,我相信都不会说什么,更不会搞出什么事情来。可毕竟陛下,不能要求后宫上下始终都是上下一心。更不能要求,这后宫之中总是一片风平浪静。” “这历代的宫中之人,总会有几个不甘寂寞的。规矩不能一而再的坏了。宗室之中,有人惦记着你的皇位。这后宫之中,也有人惦记着霜儿的后位。霜儿不是那种持宠而娇的人,更不是那种做事没有底线的人。陛下一直都为她着想,可霜儿也一样,一直都在为陛下着想。” “她又是皇后,行事更要处处为后宫的表率。所以,她也只能将有些事情,压制在心头。她不能哭出声来,这是宫中的规矩。她若是坏了规矩,以后还怎么驾驭六宫?她看着清冷,实则什么事情都看得很透彻的。这事陛下就不要管了,我与小瑶一定会帮着霜儿处理好的。” 听到段锦的话,黄琼微微点了点头,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将段锦紧紧的搂在怀中,好一阵子才松手道:“朕有你们在身边,这一生何其幸运?有了你们在身边,朕自己都不知道,会少犯多少的错。有了你们在,朕可以永远不用为后宫而操心。你们在,朕心永远都是稳的。” “宫中的嫔妃,若是前来吊唁就吊唁,你们也不要拦着。不愿意来的,也不要强求。没有必要非要弄出一团和气的假象来。现在霜儿估计心中很乱,有些东西未必会保持最清醒的头脑。锦姐与瑶姐这段日子,还是要勤加关照一些。后宫之事,这段日子一律锦姐做主便是。” 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待的时间太长,黄琼又搂了搂段锦,并亲了亲段锦的脸后,才回到了温德殿。不想被朝中那些家伙啰嗦,更不想与他们打嘴仗的黄琼,这次专门给宫中太监宫女下了禁口令。可有些东西,不是仅瞒就能瞒得住的。首先来吊唁的,便是后宫的诸位嫔妃。 几个如今在宫中居住,实则已经成了嫔妃前王妃。从林含烟、唐如是,再到王雪梅一个都没有少,当天便来西苑吊唁,还陪着司徒唤霜守灵。除了几个怀孕的之外,诸嫔妃都来吊唁不说,还自发的轮番陪着司徒唤霜守灵。唯一只有董千红,只待了一会连香都没上便离开了。 至于在宫外,得知皇后的母亲如今停灵在西苑之中。永王妃与沈王妃,是第一个进宫吊唁的。接下来的,想要前来吊唁诰命夫人,以及勋贵眷属是络绎不绝。但除了永王妃与沈王妃之外,其余前来吊唁的人,都被司徒唤霜给婉拒。司徒唤霜那肯在这件事上,给黄琼找麻烦。 而黄琼在前朝忙碌的同时,也一直在关切着司徒唤霜这里。每一天,无论商议事情结束的再晚,黄琼也要来西苑敬上一炷香。同时,黄琼也在督促钦天监,抓紧时间在这京兆府周边,寻找一块风水宝地。别说黄琼只是作为女婿,便是儿子做到这个份上的,都相当的少见。 其实,作为地下工作者出身的黄琼,对风水一事研究上,并不比一些术士差。可问题是,他现在身为一国之君,又那里有哪些闲暇时间,去洛阳城周边查看风水?所以此事,只能交给了钦天监。而如今没有高手坐镇的钦天监,都快一个月过去了。也没有找到一个适合地方。 这件事黄琼为了避嫌,一直都瞒着永福宫中的老爷子与母亲。可这种事情,又那里真正瞒得住?黄琼将岳母的骨灰迎进宫,第三日永福宫那边便知道了。根据高无庸传来的话,老爷子知道此事之后,虽说脸色阴沉了几日,但终究没有说什么。至于母亲,则更没有理会什么。 在接到高无庸传来的消息,黄琼倒是松了一口气。老爷子不高兴,或是说不满意这是正常的。老爷子的观念不是一般的守旧,宫中那是什么地方?那是庄严与神圣之地,代表着一国之君权威,象征着君权神授,至高无上的地方。又岂是一介普通的百姓,身后停灵的地方? 别说司徒唤霜母亲的遗骸,是从宫外迎进去的。便是在宫中去世的,也要按照品级来决定停灵的日子。老爷子心里面多少有些不满,倒也不算是什么意外。不过对于什么事情,看得都很冷淡的母亲来说,这事根本就无所谓。甚至还在一天夜里,私下派京娘前来吊唁了一番。 而京娘来吊唁,也不是空手来的。在得知,黄琼还在给岳父母找风水宝地的时候,出面指点了一块地方。说这是娘娘,让她交给司徒唤霜的。后来黄琼才知道,这块邙山东麓地方是原来自己外公,最初为自己选择的家族墓地,后来随着官越做越大,就有些看不上这块地方。 认为这块地虽说风水不错,可非帝陵规格。便又找到了龙虎山术士,苦心到处重新寻找陵寝之地。最终在邙山选择了,目前陵寝所在地,而这块地却是空了下来。而黄琼母亲虽说对风水这玩意,几乎是不怎么相信。黄琼母亲一直都认为,治理天下在德,与风水一说没关系。 甚至在黄琼母亲看来,自己父亲如今墓地所在,还不如放弃的这块。但如今天下富贵之人,没有一个不相信风水学说的。民间为了争夺一块风水宝地,打出人命的不在少数。在得知黄琼到处给自己岳父母,寻找风水宝地之后。母亲虽说皱了皱眉,最终还是将这块地交给黄琼。 母亲出了面,一贯对母亲有些盲目自信的黄琼,倒也停止了寻找。并由内库拨出了一万贯钱帛,派人加班加点修建墓地。在叮嘱工部派出修陵寝的人,修建的墓地不得奢华,以简单、坚固为主。不安放石人石马,地宫不得超过子爵的定制。墓地之中除了梅树,不种其他树。 因为黄琼听蔡氏提起过,她姐姐姐夫生前极其爱梅。所以,黄琼只安排人在周边种植梅树,同时拨三十户陵户做日常维护打扫。考虑到自己出宫不方便,黄琼还特地暂时解除了永王的紧闭,一脚将永王踢了出去监工。而且只给了永王一个月的时日,必须将陵寝全部修建完成。 只不过,这个不靠谱的家伙,在被暂时解除紧闭之后,第一件事情不是去监工,而是跑到自己金屋藏娇的地方。直到见到人去屋空,得知人已经被送到永福宫之后。才有些失魂落魄的,在南镇抚司派出的人监视之下,去了城外的邙山。知道这事的黄琼,气得真是有些不轻。 只是黄琼,现在没有什么心思,去太理会这个不着调的家伙。于明远上奏,虽说拉锯了整整大半年的时日,始终在无法攻破燕山府的外长城,自己也损失较大。不仅损失了几员大将,精锐皮室军也损失颇大。作为步军骨干和主力的渤海人,相对汉人来说因为更不为北辽信任。 而一直都被北辽赋予重任,承担了八成的攻城重担而损失颇大。巨大的损失,让灭国之后本就对北辽不满的渤海人,如今内部屡屡生出异样,军心已经出现不稳。甚至在最后一次植州争夺战之中,参战渤海军大量哗变,投入到于明远麾下,导致北辽这次全力攻城大败而归。 同样也因为损失巨大的女真人,也是军心不稳。虽说因为原本距离太远,对大齐朝不了解,没有出现大规模的哗变。但也出现了大量的逃兵,从前线逃回女真故地。最为关键的是,因为无处突破外长城一线,而无处打草谷。囤积在外长城之外的几十万辽军,全靠后方供应。 因为战场背后的辽中京,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储备。从东京辽阳府调运的粮草,又因为路途遥远,在加上近来北辽境内连场暴雨,道路损坏严重。使得北辽粮草供应更加艰难。实在已经无力长期支撑的北辽,在半个月之前发起最后一次攻击失败后,已经开始陆续的退兵。 如今北辽只在蓟州与燕山府一向,留下两万军马与于明远对峙之外,大军已经徐徐北撤。但于明远却在奏折上,明确上奏北辽此次南征,的确损失不小。但在燕山府一线的官军,也损失同样不轻。没有长时日的休整,很难恢复战斗力。最为关键的是,南方虽说依旧炎热。 但在有一个月,燕山府一线便要开始下雪了。自己虽说守住了外长城一线,但因为战局的影响,外长城一线也被多次突破。从靠近大海的营州一线,一直到武州一线,被打的残破不堪。虽说边民被及时内迁,并未被北辽掠去多少人。但今年秋季的收成,几乎是十不存三四。 如今燕山府下属诸州县,大量难民在嗷嗷待哺急需救援。虽说北辽已经开始撤军,但现在不是反击的时候。他上奏,自己准备留下一万军马,配合边军固守到今年冬季。其余军马,陆续南撤到大名府一线越冬。最为关键的是,朝廷如今国库空虚,两线作战所需太过庞大。 朝廷这两年岁入,有大半都要投入到战场上。这种事情在短时日可以,可一旦超过一年,朝廷势必无力支撑。朝中几乎所有的精锐,几乎已经全部被调往了南北两个战线。如今京城周边空虚。大军都长期在外,一旦在出现什么意外,朝廷连一个应变,甚至自保手段都没有。 所以于明远给黄琼建议,现在还是应该集中全部的精力,放在南线平叛。只有剿灭了南线叛军,朝廷在有精力做其他的事情。而且于明远的奏折上,还告诉黄琼一个重要的信息。在北辽倾巢出动南下寇边后,从晋阳赶到云州亲自坐镇的何家产,已经是重病缠身。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给情人出气 何家产的身体,已经是无力在支撑统军作战。朝廷若是在这个时候全线出兵伐辽,若是只靠燕山府一路出兵,在战略上是极为不合适的。自古以来历代中原王朝,无论是讨伐匈奴,还是与突厥作战,都是多路出击的。只出兵一路,能更有利北辽,集中全部兵力对付这一路。 而如今朝廷的可以取代何家产的武官,几乎都集中在了南线平叛。几乎无法抽掉得力人手,北上山西来接替重病的何家产。所以,于明远不建议这个时候,集中兵力全线出关北伐。在于明远看来,至少这个时候不是一个恰当的时机。长期两线作战,难以支撑的只能是朝廷。 同时,于明远在奏折上提出,今后江南漕粮北运可以走海路。此次周致远从北辽,经过海路撤回来的经历,让于明远想到了,为了保证对北线诸路边军的粮草供应,每年朝廷都要消耗大量的钱帛,维护当年隋炀帝修建的永济渠。这条永济渠起点,是京兆府在东边的板渚。 北地边军每年所需的粮草,除了河北路自身提供四成之外,其余的六成全部需要江南转运。江南的漕粮需要先运输到板渚,然后才能走永济渠,向北运到燕山府一线。不仅所需时日极其的漫长,沿途因为地势的原因,不少地方还需要大量的纤夫,甚至需要陆地转运一部分。 而且永济渠因为地势的原因,从太宗年间开始,朝廷每年都要投入大量钱帛,来疏通这条早在前唐末年,便因为朝廷势微而多次淤塞的永济渠。疏通永济渠与通济渠,这两条在板渚中转,连接江南到燕山府的运河河工支出。每年已经成了仅次于黄河河务,朝廷第二大支出。 此次周致远所部军马,不仅靠着海船保证了与自己通信的便利。在撤退的时候,不仅大量的军马,外加大量缴获的契丹马和物资,都能通过海路运回来。那么燕山府每年需要江南转运上百万石的,如果选择走海路,同样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尤其是海船运力,远超那些漕船。 这样不仅可以节省,每年永济渠大量维护的钱帛,节省永济渠沿岸百姓民力。而且不用担心沿岸河流的洪水,尤其是黄河每年的汛情,所以在供应上更能保障。一艘海船的运力,至少也有几百石的运力,远远超过那些漕船。虽说冬季大海也要结冰,可每年三季都可以通航。 接到于明远的这道,长达上万字的奏折,黄琼反复看了良久才放下。自己到底没有看错于明远,不仅战略眼光长远,对时局的判断也相当精确,这才是真正的老成谋国。对于于明远的奏报,清楚的知道这是如今眼下,自己最好最恰当选择的黄琼,也痛快批准了于明远奏报。 而何家产重病缠身,倒是出乎黄琼的意料。之前,他从来都没有接到何家产生病的奏报。应该是这员老将知道如今形势复杂,朝廷可用之将,眼下大部分都在南方平叛。便是自己上奏,朝廷也很难在这个时候,抽掉出良将来接替自己。所以,才一直都隐瞒着自己的病情。 黄琼不止一次的,统军出战过。知道统军作战,无论是防御还是进攻,都对一线将领无论是精神意志,还是身体都是一个严重的考验。虽说此次北辽寇边,云州一线不是主战场。辽军只派出了三万偏师对云州至武州,发起牵制性的攻击。尤其是北面的武州,承受巨大压力。 云州一线的战局,虽说不如燕山府那样激烈,但云州位置却是很重要。云州一线,一旦被突破,燕山府也很守住。而因为北辽进攻重点不同,所以朝廷投入在云州方向的兵力,也远不如燕山府方向。云州一线是以原边军,以及山西路地方卫军为主,这种情况之下压力更大。 何家产虽说也算是久经战事,但毕竟年纪已经大了。在巨大的压力与劳累之下,最终还是支撑不住了。沉吟了良久,知道这个时候,何家产已经不适合继续留在云州作战的黄琼,在反复掂对了接替人选后。给兵部和吏部下了手谕,命令周致远立即赶往云州,接替何家产。 同时命太医院选拔最好的御医,立即赶往云州替何家产诊治。如果可以支撑,将这员老将护送回京休养。只是还没有等到派出御医赶到云州,何家产去世的消息已经传来。接到山西路节度副使的奏报,黄琼立即派出沈王作为迎灵使,立即前往云州迎接何家产的灵柩返京。 在黄琼岳父的灵柩进京,以及大批的桂林郡王府王宗,一并被押解进京之后的半个月之后。何家产的灵柩,也从云州运抵了京兆府。在何家产灵柩进京的时候,黄琼亲自率领诸臣,抵达京兆北门迎接不说。还下诏停朝五日,京城禁婚嫁歌舞三十日,从北门到何府沿途戴孝。 等到何家产的灵柩,进入到何府之后,何府已经是满府素缟。看着虽说一身孝服,却依旧难掩丰盈身材的沈碧君三女,黄琼轻叹了一声。而这一次,黄琼才见到何家产个儿子,也就是南宫柔名义上丈夫。还有在他身后,怀中抱着一个、手中还牵着一个两个儿子的小青梅。 看着带着身边的女儿,见到丈夫与青梅,还有他们两个儿子后,一脸苦涩的南宫柔。以及当初力保此姻缘,此时同样一脸复杂的何迎春。在看看因为现在没有身份,只能在腰上带着孝,姿色远不如南宫柔的妇人,黄琼却是摇摇头。想要说什么,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示意何府众人起身后,黄琼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安抚一下何府诸人。同时,与何老太君谈话时也保证,何家产因为国事积劳成疾去世在任上。如今国失重臣,实在是天下一个重大损失。他向何府保证,只要有大齐朝在一日,何府就一定会与国同戚,永享这荣华富贵。 在离开何府之前,黄琼小心的避开诸人的眼光,不着痕迹的牵了牵南宫柔的小手,对她以表示支持。而在回到温德殿,黄琼立即给何家产附葬皇陵,何老太君因为本身已经是一品诰命了,所以不再另行封赏。但虽说不在另行封赏何老太君,可却赏赐了何家丹书铁劵一封。 同时,留何老太君在京城由朝廷恩养。何夫人沈碧君晋封为正二品诰命,南宫柔赏为四品诰命的待遇。这封圣旨上,看似给了何家极高的荣誉。不仅给予了何家产附葬皇陵的待遇,赏赐何家便是犯罪,也会罪降一等的丹书铁券。并且一口气晋了一个诰命,封了一个诰命。 可对于何家的那个长子,却没有给任何的赏赐,至于袭爵的事情提都没有提。至于原因,诏书上也没有任何的提及。不过,朝中诸臣倒也没有多想。毕竟何家产现在刚去世,袭爵事情还早着。至少也得三年守孝期后,这事才可以提上议程。而现在,袭爵的事情还言之过早。 而南宫柔承袭四品诰命夫人,也就是说这个正牌夫人地位,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动摇。何家长子的那个青梅,就算是再生几个儿子,也根本就不可能动摇。对于这个结果和赏赐,朝中几乎没有人多想。真正原因也只有沈碧君与何迎春知道,这是宫中那位主在给南宫柔出气。 何家长子的那个青梅,别看给何家生了两个儿子,可朝廷承认的也只有南宫柔,才是何家的长房长子长孙媳。这一点,无疑让何家的那个长子,多少有些难堪。他原本还等着守孝期满,便与南宫柔合离。将已经给自己,生下两个儿子小青梅扶正。可如今,他想都不能想了。 原本他娶南宫柔,就是父亲逼迫的。如今父亲已经去世,祖母又已经年逾古稀。如今再无什么人可以压制住他,只要守孝期一满,他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但如今南宫柔封了四品的诰命,他若是想要将南宫柔下堂。除非南宫柔犯了七出大罪,否则朝廷都不会答应。 而他更不知道的是,南宫柔的确与别人有了私情。便是在月初,还进宫与黄琼缠绵了一番。可与南宫柔有私情的人,却偏偏是当朝皇帝。这番给南宫柔诰命,便是人家给自己情人出气。亏得他还想着要下堂原配,将自己的青梅扶正。恐怕到时候,爵位还能不能轮到他都两说。 他虽说是何家的嫡长子,可何家产还有其他的儿子。若是真的惹怒了皇帝,一道圣旨下来这爵位都不是他的了。这事作为继母的沈碧君不好说,心已经伤透的南宫柔,已经不想与他说任何的话。能劝说一下自己兄长,做事不能做的如此绝的,也只有作为亲妹妹的何迎春了。 在何家产去世后,黄琼该给的身后事,除了何家长子袭爵的事情之外,可谓是一样都没有差。就连谥号,虽说没有给最高等级的忠武,但也是武官第一等的武德。不仅谥号给的一等,赏赐了金丝楠木的棺椁。便是附葬在巩县皇陵的陵墓,也由朝廷按照武官最高等级修建的。 相对于何家产声势浩大的葬礼,黄琼岳父母的葬礼却是显得悄无声息。黄琼与司徒唤霜两个人,虽说因为身份没有亲自到场。但也派了李海,全面主持下葬的事情。待李海回宫复命时,看着因为这些日子之中,因为一直都在守灵而疲惫不堪,眼下正在昏睡之中的司徒唤霜。 感受着司徒唤霜,一直都在紧握着自己的手。在见到司徒唤霜,如今虽说在睡梦之中。可以往缠绕在她神色之中,那股子总是不经意显露出来的淡淡哀愁,已经尽数不见的黄琼只是点了点头。示意李海出去后,自己也合衣躺在了司徒唤霜身边,将睡梦中的妻子拥在了怀中。 这一夜,黄琼没有召任何的女人侍寝,只是抱着妻子静静的睡去。直到第二日清晨,从睡梦中清醒过的司徒唤霜,发现自己如同八爪鱼一样,以一种从未有过的姿势,紧紧的依偎在黄琼的怀中。虽说已经做了多年的夫妻,可司徒唤霜的小脸,却依旧有些不争气的红了起来。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永王的办法 而见到妻子已经睡醒,其实这一夜一直都没有怎么睡的黄琼,第一时间便告诉妻子,岳父母的陵寝已经安葬完毕。等到忙过这一阵,自己会带她去祭奠的事情。黄琼的话音落下,感受到丈夫体贴的司徒唤霜,不由得眼含热泪,将脸贴在黄琼胸口轻声的道:“谢谢,陛下。” 听到妻子的话,黄琼抬起司徒唤霜的小脸,轻轻的吻干她脸上的泪水后道:“朕与霜儿是夫妻一体。霜儿的家事,便是朕的家事。作为女婿,这些事情本就是朕该做的。这是涉及到人伦纲常的大事,便是朕身为天子,也一样都是分内事。你我夫妻之间,又何来一个谢字。” “其实,霜儿作为岳父母唯一的骨肉至亲,却没有能够亲自将岳父母,送到最后栖身之地,朕还有些遗憾。只可惜,朕与霜儿却都身不由己。等待伪帝俯首,岳父母的大仇得报之时,朕必然会与霜儿一同去岳父母的墓地,将这事情告诉岳父母。以告慰岳父母的在天之灵。” 说罢,黄琼将司徒唤霜紧紧的抱在怀中,好一阵的爱抚后,待怀中的司徒唤霜稳定了下来后,才继续道:“霜儿是朕一生之中的挚爱,更是朕的皇后,是这天下之母。朕作为丈夫,只是为霜儿做了分内应该做的事情,霜儿又何如此?朕还是那句话,一切都有朕在霜儿身边。” 黄琼这番情深意切的话,让司徒唤霜却是泪流不止。紧紧的依偎在黄琼的怀中,感受着胸膛内的心跳声。夫妻两个就这么静静的相拥着,哪怕什么事情都没有做,但一阵阵的柔情蜜意,也萦绕在两个人间。这份夫妻两个之间的柔情,一直到宫女端着洗漱用具前来才被打断 司徒唤霜没有假手宫女,亲手服侍起丈夫洗漱,又亲手为黄琼更衣。见到黄琼的发髻有些乱,又把黄琼的头发打开,仔细给黄琼重新挽起了发髻后,用束发带仔细束好。而黄琼陪着司徒唤霜用了早膳后,将司徒唤霜搂在怀中很是亲吻了一番后,才转身去了温德殿处理政务。 黄琼刚离开司徒唤霜这里,蔡氏却是抱着孩子走了进来。见到蔡氏进来,知道之前与黄琼亲密,肯定落到了蔡氏的眼中,司徒唤霜小脸不由得一红。看着司徒唤霜即有些害羞,又满脸幸福,蔡氏却是走到了司徒唤霜面前。手轻轻的抚摸着司徒唤霜的小脸,脸上也带着笑意。 轻轻的道:“霜儿,你真幸运。为了你,他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这次姐姐的灵柩,安置在西苑那么些日子,朝中几乎引起了轩然大波。若不是他一贯强势,朝中真正说的上话的,几乎都是他的心腹。西苑又算不上真正的大内,恐怕这些日子里面折子,都要堆满温德殿了。” “可即便这样,永福宫那边也派高无庸,明里暗里表示一些不满。换了那个朝代,都没有过这样事情。帝王之宅,又岂是平民容身。身为丈夫,身为一国之君,为了自己的妻子,做到如此地步,已经不算是一般的有情有意了。有了这样的丈夫,这一辈子都没有什么遗憾了。” 听到蔡氏的话,接过她怀中的孩子,自己也轻轻贴到蔡氏的怀中:“他不是我的丈夫,而是我们的丈夫。是我的,也是你和你们的。我相信,宫中无论那个姐妹,遇到这种事情,他都会这么做的。其实我,还有我们们何曾有幸,能够遇到这样一个有担当,有情义的男人。” 轻轻摸着依偎在自己怀中,司徒唤霜发顶的蔡氏,听到司徒唤霜这番话,心中却是苦笑。自己这个外甥女,这几年虽说长进不少,可性子里面多少还是有些单纯。这种事情,也只有司徒唤霜才会有这种荣幸。对于其他的人,黄琼虽说未必不会做,但绝对不会做这么彻底。 黄琼做此事的出发点,完全都是为了司徒唤霜。司徒唤霜眼下虽说贵为皇后,可伪帝养女的身份却是一直都存在的。哪怕黄琼在册立皇后之时,已经昭告天下司徒唤霜真实的身世,以及与伪帝有着杀父辱母大仇。可这并未让某些人放手。朝中很是有些人,对此事很不满。 尤其是某些窥视皇后之位的家族,暗中上蹿下跳实在不在少数。再加上入宫已经有几年了,别说龙子了,便是公主也没有诞下一个。看着仗着黄琼的宠爱,可实则却是地位不是一般的不稳。黄琼此举,看似为了一己私心,宠爱的司徒唤霜不择手段,不顾及天下人感受的地步。 可实际上,却是为了稳固司徒唤霜的后位。几乎可以说,在昭告天下,他与司徒唤霜的感情。司徒唤霜的身世复杂,可宫中其他的女人身世,却并没有这么复杂。至于刘氏二女,虽说是伪帝的至情,可在宫中与朝中,都无人知道她们的真实身份。更何况,她们又不是皇后。 身份又只是一个普通的嫔妃,自然也不引人注目。黄琼这番做派,是刻意让朝中、宫中那些人,看到自己对司徒唤霜情义。压制朝中与宫中,某些不安分的心。以稳固司徒唤霜的后位。此事过后,朝中的人找麻烦的人不少,但是估计很多人再做什么,恐怕也都会要忌讳了。 换了别人,既没有这个必要,同时也要分人的。比如何瑶、段锦两个贵妃,包括自己在内若是遇到类似的事情,那位主虽说也会做一些事情,但绝地不会做到这个地步。至于换了某些,只是偶然来到他身边的女人,他就未必会如此做了。后宫中人,他疼爱程度也是不同的。 只是感受着这一刻的温情,蔡氏却是没有这番话说出来。有些事情,看破不说破,自己私下里面知道便可以了。更何况这个时候说这些话,还是有些太煞风景的。对于司徒唤霜,蔡氏却是希望她内心之中,一直都能这么幸福下去。至于以后的事情,那么就以后再说吧。 见到蔡氏有些走神,司徒唤霜却是抱了抱怀中的孩子,又亲了亲孩子的小脸。看着这个即是自己庶子,又与自己有那种关系的孩子,司徒唤霜却是笑了笑。其实有些事情,司徒唤霜不是不明白。自己这个小姨聪慧无比,可自己做为她的嫡亲外甥女,又岂会真的会差太多? 自己又岂不是看透不说透?宫中姐妹们,虽说没有什么野心家。可随着一个个皇子的诞生,有些人已经不再是当初的模样了。心中未必有野心来争夺这个后位,可争夺太子之位,搞不好现在便已经开始了。自己虽说一向在这件事情置身事外,可有些人就未必会这么想了。 想着盼着,将自己也拽进来。况且,也有人因为诞下皇子,觉得自己可以窥视皇后之位了。丈夫此举,可不单单是为了向朝中示意,恐怕其中的用意,大部分还是向着宫中。很多东西,自己又岂是真的看不透?不过既然小姨喜欢自己纯良,那自己在她心中还是继续纯良为好。 已经回到温德殿的黄琼,自然不知道自己走后,司徒唤霜的宫中会有这么一番对话。此时的温德殿内,永王与中书省的几位相爷,已经等着晋见自己了。如今北面战事虽说已经大致平息,可广南还在鏖战。他又哪有太多的时间,去琢磨自己那些老婆,都有什么样的心思? 打开了永王上的折子大略看了看,倒是觉得这次永王,总算还是靠谱了一些。将永王的折子,交给傅远山几个人审阅后,黄琼才对永王道:“七哥,折子写的太笼统,朕现在想听听你的全部想法。此事是国事,今儿正好傅相几个也在,大家便一同坐下来的商议一下处理。” 估计这段日子里面,永王在府中没有少被自家母老虎教育,行事倒是显得沉稳不少。听到黄琼的话,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开口道:“虽说按照朝廷律法,造反是谋逆大罪。可不管怎么说,桂林郡王府上面却始终有一个开国第一功臣的祖宗。这一点,朝廷不得不忌讳一些。” “民间都在传言,当年太祖皇帝,对其开国郡王曾许下诺言,便是其后人造反,也可以赦免三次。而在臣看来,三次固然不太可能,可一次赦免的诺言还是有可能的。而且太宗皇帝有过遗训,桂林郡王府后世子孙便是起兵造反,朝廷在事后处罚的时候,也不得对其灭族。” “不得使刘氏一族的香火断绝。太祖皇帝的诺言未必做得真,因为臣这些日子在翻看太祖皇帝起居录时,并未发现过有这个话。但太宗皇帝的遗训,可是明明白白昭告天下的。更何况伪帝起一事,臣曾经看过吕蒙正的审讯纪要,叛王府所属绝大部分王宗,并未参与到其中。” “在伪帝起兵造反的时候,远枝宗室被封锁在静江府城内,擅自出城一步格杀勿论。近枝王宗则干脆被软禁在王府之中。前有太宗皇帝遗训,现在的情况又是这么一个情况。所以臣以为,朝廷也不需要做的太绝。最为关键的是,伪帝在逃跑的时候,将这些人全部都丢下。” “其中不仅有借朝廷的手杀人的想法,更多的还是想要给朝廷栽赃。他虽说起兵造反,但刘氏一族不仅有一个好祖宗,还有太宗皇帝的遗训庇护。若是朝廷真的按照律法来,夷灭三族。恐怕这天下的民心,肯定会有所浮动。尤其是那些勋贵世家,肯定与朝廷产生一些隔阂。” “可若是只诛首逆一人,却对某些野心家形成震慑不大。这造反若是成功,自己家族便黄袍加身,可以享受这天下最大的富贵。可就算是有朝一日失败了,倒霉的也不过始作俑者一人罢了,别人并无株连。这可谓是一个绝对划算买卖。搞不好,今后会有很多人会有学有样。” “对于桂林郡王府的处置,既要顾全太宗皇帝的遗训,又要显示朝廷的宽厚,但关键是要给天下那些贼心不死的家伙一个震慑,这也是相当考校手艺的活。臣在府中闭关良久,才想出这个计策。从王宗之中选择一个即不算近枝,但也绝对不能出五服的家伙,继承这个王位。”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吕端大事不糊涂 也许黄琼将那个妇人,给送到永福宫关了紧闭。让这位永王为早日见到,自己心中欢喜的人,真的静下心来琢磨事情。也许是当着傅远山几个宰相的面,也不好意思胡诌八扯。毕竟年纪已经渐长了,如今都是当爹的人了,若是在胡说八道被人看做不着调,也实在有些丢人。 最为关键的是,永王不仅不是蠢人,甚至还是极其聪明的一个人。黄琼的用意,他又岂会真的看不透?但以往散漫惯了的他,是真懒得去管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至于皇位,从黄琼奉命监国那一天起,他就彻底死了心。因为他知道,自己无论是玩心眼还是手段都差的太远。 他也知道,自己这个九弟,是希望自己出来做事的。可他更担心的是,自己是皇子、是亲王,是黄琼的七哥。自己做的出色,从朝中诸臣到自己这个九弟,心中都会引发猜忌。自己这个九弟从西征平叛回京后,这心思是越来越难猜。自己若是做的太好了,谁知道会怎么样。 至于那些朝中大臣,估计也一样会极为顾忌。自从本朝从太祖年间,开始实施皇子封藩,分封而不锡土,列爵而不临民的方法以来,从无皇子参与过政务。便是太子,在未继位之前理政都不多。自己这个九弟,可谓是开国百余年以来,第一个在被册封为太子之前秉政的。 可人家当初是被老爷子,当做储君培养的。西征平叛结束后,便以功晋储君之位。还没有几年,老爷子干脆连皇位都让了出来。可自己能行吗?自己可就是一个普通的亲王,别说皇位了,便是什么皇太兄一类的都轮不到自己。自己这位九弟,人家现在儿子都好几个了。 开国百余年来,文官把握朝政已经习惯了。在那些文官看来,这所有的官职,都应该是他们这些饱学之士。历代皇子与宗室,本已经从一落草开始,就已经享受了这天下极顶的荣华富贵。绝对不能允许他们,在将他们的手伸到朝政之中。圣天子垂拱而治,才是他们所要的。 自己协理政务,动了那些文官的盘中美味,那些文官能答应才怪了。自己若是做的太出色,恐怕用不了三日,这弹劾自己的折子,就会堆满了这间温德殿。所以,永王在接任宗正寺正卿以来,大多数时日都是在摸鱼。能混则混,能推则推,能少说一句话,绝对不多说一句话。 永王的能力,黄琼自然是心中清楚的。否则,也不会不吭不响的,在老爷子和废太子的眼皮子低下,暗中构建了那么庞大的,便是如今身为皇帝的黄琼,都相当顾忌的暗中势力。还成了这京城中的地下势力,公推的老大。靠着的,可绝对不是他皇子、亲王的这个身份。 这其中没有一定的手腕,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谁都清楚,要让京城那些便是皇帝都不怕的地头蛇,从内心之中服气,老老实实的任他调动。又岂是依靠权势能做到的?黄琼一直都知道,自己这位七哥实则是精明的很。那些荒唐举动,只不过是他当初为了自保刻意营造的。 只要他想做,肯定会好事情的。只不过,这个家伙散漫惯了,也藏掘惯了。但黄琼却恰恰最为生永王气的便是这一点。之前自己的前任,小肚鸡肠外加嫉贤妒能。再加上暗中对谁都使绊子的宋王,明面上儒雅与永王交好。但实则上,一旦认定永王有可能会成为他的对手。 之前的那点兄弟情义,什么都不是,恐怕会直接痛下杀手的蜀王。如今这些人,死的死,流落域外的流落域外。他一直将自己包裹隐藏起来,这不是什么毛病。可如今自己对他那么的信任,这家伙还整日搞七搞八。就好像每一年,不搞出一些事情来,就不是他用永王一样。 虽说黄琼一直都认为,这位主对那个妇人也就是新鲜罢了。但这并不妨碍,黄琼利用永王那点新鲜感,逼出这个家伙心中真正的本事。结果黄琼却没有想到,自己多次的苦口婆心,多次的劝说,居然都没有起作用。还是这次拿住这个家伙的软肋,这个家伙才算见了真章。 为了一个妇人,这次永王可谓是真的用了心。提出的建议,明显是经过深思熟路的,更没信口开河。面对黄琼的询问,永王以极其罕见的,便是黄琼也第一次听到的沉稳语气道:“当然,也未必是继承郡王爵位,这个爵位也可以降等,改封国公、郡公,侯爵、伯爵都可以。 “王宗之中,祖先对朝廷有过贡献。比如说死于王事的,如今身上有爵位的可以袭封,但是要降等。如果只是靠着血脉,身上有封爵的夺爵,或是将爵位降三至四等,给个末等爵位便可。爵位若是原封不动,还是封为郡王爵位,反倒是很容易让他们产生一些不该有心思。” “派个人去静江府,好好的查一查。那些身上有民怨的,该正法的正法,该流放的流放的。剩下的一直都老老实实的,身上也无什么民怨的,朝廷可以每家每户赏一些地。让他们去自力更生。那些近枝王宗,臣算了一下大概七十多人。还是一刀解决了为好,以免夜长梦多。” “只要他们还活着,便是伪帝发起叛乱被压制下去。可那些做梦,都想着成为从龙之臣的家伙,就不会太死心。那些近枝王宗还活着,他们便还有希望。与其还要应付那些人,不断制造的麻烦,还不如直接除掉也好。反正也不多,三服以内连子侄都算上,不过才七十多人。” “这个人数,杀了可以威慑这天下那些心怀叵测,私下里面还不老实的宗室与勋贵,但人数上也不是太显眼,不过七十多人。若是现在俘虏的那些叛军官员,一并的处罚,都超过这个人数几倍。所以臣以为,那些三服以内王宗杀了为好。眷属一律罚没发,给在京诸王为奴。” 永王这个意见,可以说是眼下最好的一个处置办法。按照这个处理,实则是如今最适合的一个。不过最后一句话,却是又暴露了永王的小尾巴。这个家伙,没准又看上了那个妇人。这个家伙在被禁足期间,因为要拿出处置王宗思路,所以经过允许,去探视过几次那些王宗。 对于这个家伙最后一句话,黄琼与在座的几位相爷直接的忽略了。不过,对于他的话,黄琼却是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陷入了沉思。良久,刚刚从川西路被调回来的,前户部尚书吕端却沉吟一下开口道:“陛下,对于永王殿下提议,除了三服以内尽杀之,臣不同意之外。” “其余的处置意见,臣倒是没有什么不同意见。臣看得出,永王在此事上可谓是颇费了一番心思。不过,对诸王宗的处置,臣最为担心的不是别的,而是王宗的人数太多了。臣大概算了一下,足足有千余户。而无论是京畿,还是天下诸路,几乎都没有这么的闲置土地。” “除非将其安置陇右、川东西二路,但这些地方要么是边防重地,要么是财赋重地,都不适合安置这些人。所以臣以为,对于永王的这些建议,还是要考虑的更加全面为好。臣的意见,实在不行就按照远枝宗室那样,每年发一些钱粮,至少短时日之内,先将这些人养起来。” “臣大概算了一下,如果按照七八品宗室给予的钱粮,整体来看还是要比给地,对于朝廷来说更划算一些。这些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人,若是指望他们种地,估计地里面的草都比苗要高。对于这些王宗之中,确实有才华的人,朝廷也可以选拔出来,给予一些官职做。” “臣以为,只要不做武官、不掌军,这些人也就出不了什么乱子。臣听说,历代桂林郡王对王宗年轻之人,读书要求一向是极为严格。就算其成年之后,不能参与家族中事物,不能插手家族生意。最多,只能在家族之中谋一个差事。管管家族之中,田地收租之类的事情。” “除了极为个别的人之外,家族中的事情从来都不能沾边。毕竟也算的上家学渊源,其中有才华的人也是有一些的。臣以为,既然朝廷要显示宽厚,念其祖宗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可以从其中选择一些,有才华的人出来做官。此次叛乱,这江南的官员被卷进去不在少数。” “如今大理寺关着的,从江南押过来的被俘叛军官员,几乎已经都关不下了。再加上陛下登基之后,因为时局的原因,一直都没有开恩科。如今这天下的官员,数量多少有些不足。陛下也知道,臣在中书省本就分管吏部。如今江南文官空缺,足足在二百六十余人之多。“ “所以,臣以为可以从这些人之中,挑选出对朝廷还忠心,自身也有才华的年轻人,放到江北诸路做文官。自然,这些人便是选出来,也不能在派回江南。可朝廷却可以从京兆诸有司,以及江北诸路调任官员到江南。腾出一些位置,可以安置这些人。这样可以是一举两得。” “即可以显示朝廷不忘其开国郡王,当年对朝廷立有大功的往事,以宽待其后人。虽出现了反叛之人,但朝廷依旧厚待之。又借机可以选拔出一批青年才俊,能够为朝廷所用。又可以利用这一举措,尽快的瓦解残余叛军的抵抗。最为关键的是,让天下人看看陛下的心怀。” “只要忠于朝廷,只要为人有才华,陛下在选拔人才上,可以一样不问出身。虽说是叛王的眷属,但朝廷依旧可以用。陛下,臣以为对这些王宗应该严加甄别。有才,又没有恶心的人,朝廷还是该给出路的。若是有罪之人,要向天下昭告其罪行,以彰显朝廷为何处罚理由。” “错就错的,对就对的,要严格的区分。而且臣以为,对于接任郡王爵位的人选,选出三服的王宗,此事倒是有些难以让人信服。桂林郡王府,毕竟是开国第一功臣之后。朝廷如果不打算绝其祀,不打算裁撤其郡王之位,以便向天下显示朝廷宽厚,还是应该从近枝中挑选。” 第一千零四十章 立嫡为好 说到这里,吕端沉吟了一下,又看了看永王的神色后,才继续道:“否则,反倒是容易适得其反,弄巧成拙之嫌。臣以为,伪帝是以庶出之子,顶替前任桂林郡王的嫡子继承王位的。本朝又是一向讲究立嫡,桂林郡开国郡王,也曾经留下遗言,后世子孙有嫡立嫡,无嫡立长。” “前任桂林郡王废嫡立庶继承爵位,这是违背本朝惯例。而且伪帝即非嫡子,更非长子,即便是在其王宗之中,也是非议极大。只不过在前任郡王的一力扶持,以及伪帝极其残忍的手段压制之下,才勉强压制住宗族之中非议。但臣以为,其王宗之中依旧存在着严重的不满。” “此次朝廷重新选择继任者,为了以正纲肃,也为了让世人和朝中诸臣、勋贵们信服。臣以为应该从前任桂林郡王,嫡子之中挑选一个子孙继承为好。这样,才能使得那些王宗信服,减少以后的非议。最为关键的是,也为今后类似事情发生,打造一个有规可循的模本。” 吕端是吕蒙正,在南下之前向黄琼推荐的。而此时,此人在黄琼遇刺,被老爷子发配到川西路后,已经在川西路做了几年县丞了。吕蒙正知道此人才华横溢,虽说小事不上心,但大事绝对不糊涂。绝对是一个做宰相的人。只是之前,吕蒙正几次推荐,黄琼都并不以为意。 这个人,黄琼是知道的。黄琼秉政以来,曾经因为清查户部账目。却发现这位老兄,在户部尚书任期,是整个户部亏空最大的几年。黄琼也知道,那几年天下旱涝频繁,朝廷岁入又每年都在递减,他这个户部尚书也实在难做。可他这个户部尚书即不能开源,也做不到节流。 他的户部尚书,做的实在不咋地。为人虽说有才干,但也实在有些不称职。这也是黄琼从身为太子监国,再到继承大统,一直都没有起复他的原因。只是吕蒙正南下,中书省缺了一位副相。黄琼又不能将所有的事情,都压到傅远山一个人头上。吕蒙正走之前,再三推荐他。 所以,黄琼虽说有些犹豫,但还是在缺乏得力人手的情况之下,起复了他为副相。不过品级,还是暂时定在了正三品。至于今后能不能进步到何种地位,就看他自己的能力了。在用人上,黄琼还是自认为用人为才的。只要品德大概过的去,很多方面黄琼也不会太过于较真。 因为黄琼也清楚,这世上人无完人、金无赤金。你也不能要求,所有的人都即有才华,在私德上也洁白无瑕。只是这位老兄在上任之后,对于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往往和稀泥。但在很多大事情上,却是在关键时刻,起着一锤定音的作用,这倒是让黄琼颇为有些刮目相看。 越是到了涉及到国家重事上,此人越是显得有担当。所以,在这件事情黄琼对吕端的意见,还是相当的看重。正像是他说的那样,伪帝以庶出之子出身,居然能让他父亲使出浑身解数,说动极其看重嫡庶之分的世宗皇帝,废掉原本已经册立为世子,并已经接到朝廷册封嫡长子。 改立他这个庶子为世子,并最终承袭了王位。虽说证明了其手腕与心术,不是一般的高。可一样也在桂林郡王府内部,埋下了一颗钉子。这个家伙,想必对自己那些嫡出的兄弟,都恨得咬牙切齿。在其起兵造反之后,自己曾经册立他,一样为嫡出的九弟,为新桂林郡王。 结果,那个自己册封的新郡王,在其撤离之前居然被其灭门。而与其争夺世子之位的那个嫡长子,在其承袭郡王之位后,不到半年连同两个儿子,便死得不明不白。如今仅剩下一个寡媳,带着两个孙子苦苦熬着。这足以说明他对嫡出那些兄弟,顾忌到了何种地步。 选择桂林郡王一个嫡系后代,册封为新郡王,加大其王宗内部裂痕。至于袭的爵位,还是不是郡王爵位,其实并不重要。就算继续让他继续承袭郡王爵位,但若是没有了原本桂林郡王府,巨大的财富支撑。一年只靠着几千贯的俸禄,他就是想要搞事,都不再有任何的资本。 不过,即便是继续让其袭封郡王,但这个桂林郡王的爵号,却是不能在让他们用了。沉吟良久,黄琼抬起头对用永王道:“此事由七哥负责。从前任桂林郡王嫡出之子后代中,挑选一个人。其余的会同刑部、御史台、大理寺,全部实施甄别。有罪的,按照朝廷的定律处置。” “无罪的先养起来,究竟该怎么处理,等到朕好好琢磨一下再说。对叛王眷属,不得虐待、不得杀害,不得随意凌辱。尤其对女眷,一律不得凌辱。若是被朕知道了,有人依仗身份和地位,随意凌辱女眷,朕势必将会严加惩处。此言,朕绝对不是危言耸听,更不是吓唬谁。” 黄琼最后这句话,基本就是对着永王说的。不过虽说黄琼,几乎已经话挑明了。可永王毕竟是永王,虽说因为年纪大了一些,可脸皮厚度依旧足够。对于黄琼最后这句饱含着警告意味的话,权当说的不是自己。不过接下来商议其他议题的时候,这位永王却是一直赖着不走。 对于永王厚着脸皮一直不肯走,心知肚明的黄琼,却也一直都没有理会。直到黄琼留下人用了午膳,几个相爷都离开温德殿去办差了。永王才嬉皮笑脸的搓了搓手道:“陛下,那啥是不是该还给我了。你看臣,这揍也挨了,条陈上的,陛下还算是满意,陛下答应的事情?” 知道这个家伙说的是什么,可黄琼依旧不紧不慢的披着折子。直到永王抓耳挠腮的,几乎都快将屁股底下的椅子,都快要摩擦出一个大洞来。黄琼才端起茶,抿了一口之后,才道:“七哥的性子,朕还是清楚的。七哥向来都不是无的放矢的人。说吧,这次又看上哪个了。” 听到黄琼的话,永王不由得一愣。这才想起,自己的那些小心机,好像并未能瞒过自己这位九弟。只是现在之前的人,还没有要回来。现在的他,又哪敢在指望着别的?急忙搓了搓手道:“陛下,臣真的没有看中哪个。臣之所以说那句话,是因为老八,相中了一个乡君。” “老八那个人,陛下也不是不知道,对女人,不像是我这样不挑食。他还是喜欢一些文雅的女人。我去看桂林郡王府的王宗时,半路遇到了老八。他知道我去办差,非得要跟着去。结果,这一去便看中那个十八岁的乡君。那个乡君,姿色也就一般,不过弹了一手好琴罢了。” “我原本以为老八是个老实人,又对叛王府的那些人十分好奇。所以我才答应他,带着他去转了一圈。结果没有想到,搞出了这么一出。老八自己不敢与你说,整日都来我的府中,磨了我好些日子了,我也是没办法。老十也曾经几次也想混进去,我可是一次都没有带过他。” 对于永王的解释,黄琼却是轻轻一笑:“八哥,固然有了喜欢的。朕看七哥,也未必没有什么心思吧。历代桂林郡王,无不广纳娇妻美妾。想必,桂林郡王府的那些女眷,姿色应该都不差。七哥的性子,朕还是清楚的。七哥若是没有相中的其中某一个,朕是一点都不信。” 被黄琼揭开了老底,永王有些尴尬的哈哈一笑。只是看着黄琼越来越冰冷的眼神,最终还是老实道:“前些日子,去调查那些王宗的时候,见到了一个妇人。一打听才知道,是一个出了三服的远枝王宗妻子。陛下不知道,那个妇人不仅姿色一流,那身材也不比前一个差。” 永王的话,让黄琼有些疲惫的捏了捏鼻梁骨。看着他无语良久才道:“你这是拿着八哥,在诈朕。朕若是点头,你就要就坡下驴。朕看,七嫂还是管七哥力度不够。朕之前刚说过,不得凌辱桂林郡王府诸王宗眷属,你这里便看中一个有夫之妇。七哥,你倒是真的给朕争气。” “这事,你现在想都不要想。朕今儿警告你,若是在办差的时候,借机浑水摸鱼,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别说朕直接将你降级为郡王。你若是嫌你那身亲王朝服穿够了,也大可以去试试,看看朕是不是吓唬你。那个妇人现在已经送回永王府了。现在,你痛快在朕面前消失。” 说到这里,实在懒得继续搭理这个家伙的黄琼,起身走到温德殿门口。对着听到自己要的人,已经被送到了永王府目瞪口呆的永王道:“七哥,有些事情不可一再为之。之前做了一次,朕看在兄弟情义的份上,还是包容了下来。但这一次,朕觉得已经够了,不想再来一次。” 而听到黄琼的话,见到黄琼离去的背影,再看看黄琼御案上厚厚的折子。犹豫了良久,才起身回府。他之所以迟迟未走,不是心疼自己这位九弟,而是对家中的母老虎打怵。因为他知道,这事自己真的惹怒自己老婆了。之前虽说被气急眼了,也对自己动手,可不往脸上打。 这次直接往自己最为明显的地方招呼,足可以见到老婆被气成什么样子了。尤其是前些日子,自己那位老岳父病逝,自己老婆更是正处在哀伤时候。人现在被送到自己府中,指不定会惹出什么后果来。一想到自己那个老婆的脾气,永王都不知道自己这次回去又得挨多少揍。 现在对于回府,他现在实在有些胆战心惊。只是一想起那个妇人,不由得又心痒痒。而且黄琼虽说离开了,可温德殿内的太监,可正在盯着自己,明显是要送客了。只是临出宫的时候,被老婆的怒火实在给搞怕了的永王,想要去母亲宫中求救,让母妃帮着自己劝说一下。 只是他正准备往庄妃寝宫那边走的时候,却被一个太监给拦住了。那个太监用虽说恭敬,但却不用质疑的语气告诉永王,皇上有吩咐,七爷离开温德殿后,必须立即回府。不得在宫中流连,不得在外游荡。陛下让他告诉永王,有些事情躲不是办法,该面对还是要面对的。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黄琼的不满 听到这话,清楚再去母妃那里求救已经不可能,也只能沮丧的回到自己府邸。而接到太监永王已经回到了自己府中的汇报,正在陪着司徒唤霜用晚膳的黄琼,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待用膳完毕后,见到司徒唤霜正看着自己。漱了口的黄琼,并不想让司徒唤霜知道永王那些事。 其实,对于沈王相中一个县君,黄琼倒是有些意外。自己那些兄弟,没有一个不好色的,这一点黄琼是知道的。而且他也知道,自己就不是什么好鸟,也是其中的一员。所以沈王的事情,黄琼最多只打算给一个警告。只是黄琼没有想到,一贯老实的沈王,居然也会搞进去。 只是想起了那个曾经老实的纪王,黄琼不由得苦笑。才想起来,沈王也不会像是表面上那么老实。不过想起来,刚成亲不过两年沈王妃去年因为难产,母子两个都未保住。如今沈王成了一个鳏夫,已经没有正妃。至于将来是侧妃扶正,还是给他另外选妃,自己还没有想过。 沈王与色迷心窍的永王不一样,做了鳏夫的沈王,这个时候有些心思倒也正常。桂林郡王府那些女子,都是苦心培养过的。大多数也算是才貌双全。便是刘敏与刘灵,这两个养在外面的女儿,除了自身的姿色不差之外,也都有一手的才艺。这一点,这在天下的都是有名的。 想必沈王这次想要讨那个乡君,也是奔着这个去的。而且若是真把那个乡君,指给沈王倒也可以安抚一下,那些王宗恐怕胆战心惊的心。也可以让天下人,看待自己和朝廷的心怀。当然,这其中沈王有没有别的心思,是真奔着人去,还是奔着钱去的?黄琼却是不得而知了。 不过以沈王性格,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有别的心思。估计还是打着落井下石,给自己弄一个色艺双全小妾的主意。若是自己指定那个乡君为沈王妃,这个家伙是个什么心情就不知道了。想起这个事情,黄琼却是不由自主停下手中筷子。黄琼脑海中,不断琢磨着此事的可行性。 看着黄琼手中的筷子,只在一盘菜中来回的转悠,却是一根菜叶都没有夹起来。两个人在一起用膳的时候,一般从不让太监与宫女服侍。所以黄琼的失神,如果司徒唤霜不打断他的思考,也就没有人会来打搅。也知道桂林郡王府的王宗,都已经押解进京了的司徒唤霜。 并不知道,永王做下的那些龌龊事。更不知道永王与沈王,都惦记着押解进京的桂林郡王府王宗。黄琼此刻琢磨的,是不是将沈王相中的那个乡君,直接指为王妃,以安抚那些王宗。还以为黄琼的失神,是因为那些朝中的事情。只是不想干涉朝政的司徒唤霜,并未打断黄琼。 而是轻轻的,将黄琼面前的那盘菜调了一个地方。挪动盘子时,发出的轻微声音,才让黄琼从失神之中反应过来。看着司徒唤霜关心的眼神,才发现自己失神好打一会的黄琼,苦笑摇了摇图。暗骂了一顿,搞出这些荒唐事的永王之后。黄琼却是并没有与司徒唤霜说实话。 不过打了一个哈哈,把此事一带而过。又与司徒唤霜说了一会话,黄琼却是没有去任何人那里,而是回到了温德殿。刚刚在用晚膳的时候,军机处来人传话,说刚接到广南西路八百里军报。自从叛军兴起以来,黄琼对来自江南诸路的军报,无论再晚处置一直都是不过夜的。 回到温德殿的黄琼,直接打开了这份八百里奏折,就着烛光看了起来。原来之前一触即溃的叛军,在退到了梧州与南宁,这两个最后的地盘后,抵抗极其顽强。在加上疫病的流行,南下的官军伤亡不轻。尤其是叛军依靠对地形的熟悉,屡屡设置伏击,偷袭广南西路的官军。 便在曹锐写这道折子之前,还因为中伏损失了三百军马。战死的兄弟头被砍下,就堆积在梧州城外。现在前线各部,军心多少急躁。各级将领,在平时行动的时候,变得更加小心翼翼,少于一千人无法单独活动。依靠在静江府缴获粮食,粮草还能勉强维持,可却缺乏药材。 曹锐恳求,朝廷能够调拨一部分药材。同时,在征调一批大夫发往军中。尤其是治疗疟疾和毒蛇咬伤的药材。在这道折子的最后曹锐奏报,他从叛军的变化之中,感觉到有新的势力插手。因为他们在战场上,俘获了一些明显不是大齐人的武官。而这些人不可能是当地部族。 放下手中曹锐的折子,黄琼眉头皱得很深。叛军屡屡设伏,让前线诸军蒙受了一定的损失,这一点黄琼到并不在意。但曹锐最后的奏报,却让黄琼怀疑是鄯阐候府插手了。他记得段锦说起过,鄯阐候麾下精兵,在大理国绝对是一流的。比王室的直属军,战力可谓是强多了。 而且鄯阐候府人才辈出,别说现任鄯阐候就是用兵高手。年轻一辈人之中,因为大理国内部诸多部族时叛时降,也磨练出不少带兵高手。如今叛军转变如此大,应该是鄯阐候府派人插手了。这种插手未必是派兵增援,派出将领来接手指挥,原本缺乏合格武官的叛军作战。 原因很简单,派出将领接手指挥,即不惹人注意,也可以避免公开卷入伪帝叛乱之中。可谓正处在进可攻、退可守的地步。这个鄯阐候果然是老奸巨猾,到了这步田地还想着掩人耳目,以便两面捞取好处。也不知道,此次其派出将领指挥叛军,那个伪帝付出了多少的代价。 不过,他鄯阐候府的兵就算在精锐,就算在能打仗。但黄琼依旧不认为,那些大理军比自己的四大营精锐战力更强。这段时日之所以屡屡受挫,想必前线的那些将领,到了如今这个收口时估计都有些大意,甚至已经可以说是轻敌。心态上的问题,而绝对不是战力出现问题。 想到这里,黄琼对曹锐很是有些不满。自己之前,在接到其每一道折子时,在批的时候都已经一再叮嘱,越是到了这种收尾的时候,越是一定要慎重,越是要稳扎稳打,切不可轻敌。而从眼下的战况来看,自己的这些话,曹锐并未太听进去,也低估了叛军与伪帝的垂死挣扎。 以前方各级将领的作战经验,以及四大营战斗力来看。但凡只要稳重一些,都不会出现这种局面。捏了捏鼻梁,提起笔的黄琼好长时间,都没有落笔。最后有些烦躁的,将这道奏折丢在了其他奏折上。原本黄琼想要招人过来,可一看夜色已经有些深了,最终还是没有招人。 黄琼有些烦躁的,走到温德殿前,抬起头看着殿外明亮的月亮。只是在看到今晚的满月时,黄琼原本烦躁的心思,却是慢慢冷静了下来。装过头,看着恭敬的守在温德殿门外,几十个的太监和宫女,黄琼苦笑了一番。不过,见到怀中抱着宝剑的南宫珍,倒是让黄琼有些意外。 见到南宫珍守在温德殿外,一直在保护着自己。虽说貌似在神游,可黄琼知道,对于那些真正高手来说,这些只是一个假象罢了。若是真的有人,以为他们在打盹,想要趁机偷袭他们,他们会在第一时间便反应过来。所以,对南宫珍是不是在摸鱼,黄琼并不是很在在意。 而眼前与南宫媚,至少有六分相似的南宫珍。却让黄琼突然想起了,自己当初给南宫媚,南宫媚却是压根没有回的那封信。黄琼知道,南宫媚之所以没有回信。不是她没有接到自己的信,而是不想再与自己有任何的直接联系。要彻底的斩断,与自己当初曾有的那一丝情丝。 想起了与南宫媚往日的恩爱,更想起了给自己生下孩子的南宫媚,现在承受的压力。此时的黄琼,对面前的南宫珍不由得,心中升起了一丝的怜悯。犹豫了一下,黄琼还是走到此时靠在温德殿外,一颗百年松树下,不知道再想着什么。对于自己,视而不见的南宫珍面前。 轻声的道:“都这个时候,你也回去休息。朕这里,现在不需要人守着了。以后只要在宫中,就不用这么晚了还守着朕。这宫内外上千御林军,上百的大内侍卫就算武功再低,还保护不了朕?你也不用这么辛苦。霜儿她们,对朕的安全是有些紧张过度,也辛苦了你们了。” 听到黄琼这番话,从走神之中清醒过来的南宫珍,却是很无所谓的翻了翻白眼道:“你当我愿意,这么晚还要守着你啊。若不是我那个妹妹,隔三差五的给我来信,让我一定要保护好你,还有你的那些女人,以免给南宫家与范家,带来灭顶之灾。我也不至于如此的累。” “你不回后宫去风流,我也只能就在这里守着。你是皇帝,这个天下你最大。书中不是说了吗,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吗。你调的那几千军马,到现在还驻在襄阳。便是叛军都快打到长江,也没有调离开襄阳城。你若是在这段时日掉了一根头发,你的那些军马不得血洗范家?” 对于这个女人的话,黄琼也只能苦笑。有些东西,他也不能说的太过于明白。他之所以没有调动驻扎襄阳的那些军马,倒是要挟范家保护自己的事情。而是自己要监视范家,在叛军还未彻底剿灭情况之下。自己对范家,还是有些不放心。所以,才还没有将那三千军马调离。 不过,现在来看,范家都自己还是顺从的。叛军也已经是覆灭在即,那三千军马留在襄阳也没有什么用,反倒是靡费粮饷。想到这里,看着南宫珍姣好面容,黄琼却是淡淡的笑了笑道:“既然你都如此说了,那朕明儿便给襄阳驻军下一道手谕,让他们理解撤回原来的驻地。” “你们为了保护朕如此的辛劳,这么一个小小的变相要求,朕又岂有不答应之理?以后,到了过了戌时就可以去休息了,不用在陪着朕熬夜了。现在的伪帝,估计已经没有人可以再用来刺杀朕了。等到叛军被彻底的剿灭之后,朕也会放你们回去。”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放过我们吧 对于黄琼这番话,南宫珍既没有回答,也没有回去休息。而是抱着怀中宝剑,依旧靠在树上。而见到南宫珍的表现,黄琼也没有着脑而是一笑了之。自己若是与一个妇人一般见识,那就太掉价了。自己就算不看南宫珍这个僧面,也得看南宫媚,还有自己儿子的佛面不是? 此女与南宫媚是亲姐妹,南宫媚性子就够倔强了,想必这个女人性子也差不多。更何况这个女人,貌似一直与自己有隔阂。想起南宫媚,黄琼想起了自己那封,一直都没有得到回音的信,黄琼内心叹息一声,不禁多少黯然神伤。本就心里面本就烦躁的他,此时的心就更烦。 更是失去了与南宫珍,继续谈话的兴致。不过,此时有些心烦的他,也没有直接回到后宫,而是转身向着御花园走了过去,想着散散心。南宫珍看到黄琼离开,但方向却不是后宫的方向。便跟在几个见到黄琼离开温德殿,急忙打着灯笼跟上去的太监身边,慢悠悠跟在他后面。 来到御花园之内,黄琼走到假山上的一个凉亭内。挥手制止了几个太监,急忙在石凳上铺垫子的举动。又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之后,背着手看着御花园内一片碧绿。听着御花园内,放养的几十头仙鹤,不时发出的鹤鸣声。原本有些沉闷的心情,一下子倒是消散了许多。 吹着不时吹来的习习凉风,甚至黄琼有些神清气爽的感觉。只是吹着晚风的黄琼,转头却是看到了御花园一边的御书库,却发现了里面有一丝烛光。按照宫中定制,因为担心库内有着大量存书的御书库失火,里面收藏着大量已经是绝本和孤本的书籍,会因为火灾毁于一旦。 尤其是,里面的历代皇帝起居注,会因为失火而损失。所以宫中明确定制,御书库内不得有任何的明火,以免失火。而且到了酉时,御书库便要落锁,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就是怕天黑下来,进去的人打着烛火会引发失火。黄琼即位之后,因为黄琼原本就是极其喜欢书之人。 所以,对此事还专门交待过内侍省,御书库的定制一定要严格执行。若是谁当值出了事情,整个内侍省一律连坐。因为黄琼知道,在大齐朝历代皇帝之中,整个后宫最散漫的便是御书库。大齐开国百余年以来,除了喜好读书的太宗皇帝之外。御书库是后宫失火最多的地方。 相对于其他存在已经上百年,甚至是前隋便留下的宫殿,这座御书库是宫中重修最多的宫殿。平均五年,便要因为失火而重修一次。太宗东迁,带过来的从前唐古都长安,以及唐僖宗行在苦心收集的大批书籍,几乎十不存三四。而这其中,人为因素几乎占了主要的部分。 在理宗年间,更是曾经发生过管事太监,偷盗御书库的孤本,以及名人书画出宫盗卖。事发之后,为了掩盖罪行,一把火将整个御书库,几乎少了一个精光。如今的御书库,与当年太宗东迁时候相比,存书数量和质量已经远远无法相比。珍贵孤本书籍,更是所剩寥寥无几。 当年太祖皇帝,盗掘前唐历代帝陵,所获的陪葬书画,更是已经全然不知道去向。就这,其中很大一部分,还是老爷子大权在握之后,下诏从天下征集的。对皇子教育都是散养的大齐历代皇帝,又岂会知道这些书画的价值?所以,黄琼即位之后,对这座御书库要求最严格。 尤其是前些日子,与桂林郡王府那些王宗一并被押解进京的,桂林郡王府的大批存书中的孤本与绝本,以及大批的名人字画,如今都已经进入到御书库的情况之下。生怕理宗朝旧事,在自己这里重新上演一遍的黄琼。还专门将内侍省的几个总管,找到温德殿又强调了一遍。 偶有闲暇时,经常与傅远山、吕蒙正几个人,或是评论书籍,或是吟诗作词,吕蒙正知道这位年轻的皇帝,极其喜好读书。在赶到静江府的第一时间,财物都还没有查抄,先将桂林郡王几个书库内书籍,一本没拉的全部打包北运。而历代桂林郡王,对孩子教育以经商为主。 学识,却是并不怎么看重的。虽说为了一个重文的虚名,依仗雄厚的财力也收集了大批的书籍。这些书,也保管的相当好。可明显,自从到了桂林郡王府,就没有被翻过。而且收集书籍之中,什么样的书都有。从四书五经,到历代名著。从某宫书籍,到武功秘籍无一不包。 可其中的精品书籍,却是比原来百余年来浩劫不断的御书库,可是丰富的得多了。黄琼对这批书籍极为看重。在书籍运到之后,不仅立即让人分类保管,同时一些孤本,还组织人抄写。原本已经有了木刻印书,可黄琼怕原版书被损坏。所以先让人抄写,然后用眷本印刷。 此刻御书库的烛光,让黄琼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亲手定下的规矩,明显被人不当回事,这让这一世几乎是爱书如命的黄琼,原本已经消散去的怒火,不由得又重新升了起来。黄琼走下了假山,直接来到御书库门外。跟在他身后的太监,急忙推开书库门后,直接走进了书库。 只是见到书库内的两位温夫人,黄琼才想起来当初自己一时心软,将这两个妇人打发到了御书库,从事整理、打扫的职责。只是黄琼没有想到,这两个妇人居然到这个时候,还没有休息,还留在书库里面。而书库内的情况,明显显示在自己进来之前,二女明显都是在看书。 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的两个妇人,黄琼走到书库内用来整理书籍的书案前,拿起二女看的书籍大致看了一眼。而相对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妹妹,情绪还算是稳定的温大夫人,见到黄琼拿起自己看的书,急忙的解释道:“回皇上的话,这书库之中太多世面上见不到的书籍。” “奴婢,当初嫁的虽说是武官,可奴婢还是出身文官之家。家父虽说仕途有些失意,可毕竟是两榜进士出身。家父喜好读书,奴婢姐妹自幼便耳濡目染,所以也喜好读书。白天要劳作,总管公公又不允许我们读书。所以,也只能趁着夜晚,当值的公公下值来偷着读一会书。” 听到妇人的解释,黄琼放下手中的书,却是摆了摆手,示意她们起来之后才道:“读书会让人明事理,喜欢读书这是一件好事,朕也不会怪罪你们。只是在这书库内,防火还是第一要务,再说这么一点烛火也费眼睛。白天虽说不能看书,可下了值可以带回自己卧房去看吗?” 只是黄琼的话音落下,二女却是不由得苦笑。这位主即位以来,宫中各处的管事太监,都知道这位主是好书之人。所以,对这书库极为看重。尤其这位因为书库防火的事情,专门给内侍省下了圣旨,还制定连坐的规制。这宫中又有那个管事太监,敢把书库的书借给自己。 更何况,自己如今是罪籍,是被罚没入宫的犯官眷属,地位便是连最低级的宫女和太监都不如。那些管事太监,更不会将书借给自己。再说,便是借了,自己又去那里读书?自己如今住的屋子,十多个人挤在一个屋子,到了亥时必须要熄灯。蜡烛,更是半个月才发给一根。 自己手中的这点蜡烛头,还是自己想方设法,哀求了管那些罪妇的太监良久才弄来的。这种情况之下,二女又去那里寻找看书的地方。而这书库之中,那些大量的世面上看不到的书籍,对二女的吸引力实在太大。所以才明知道,有些事情被发现了要被重罚,而冒险来做。 见到两个妇人,一脸的苦笑和无奈。随即便想起了,如今被罚没后宫为奴才的二女,又那里有读书的地方?宫中那些太监还有宫女,不作践二女就已经不错了,那里还会给她们读书的空间。想到这两个妇人,从当初高高的云端,跌落到如今的为奴为婢,整日里做打扫活计。 想到这里,抬起二女的明显粗糙了不少的手,黄琼多少还是有些可怜二女。只是见到虽说昏暗的烛光之下,二女虽说相比自己第一次见面时,消瘦了不少,姿色却是更加艳丽。身上的衣物尽管不知道,是那个宫女淘汰下来的,明显不是合身,但却将身材显得更丰盈的二女。 原本今儿便有些焦躁的黄琼,心中的火气不由得更加旺盛。不过看着周边书架上的堆积大量书籍,以及书库内圣人相。黄琼虽说满心的火气,最终还是压下下来。不过,黄琼在转身离开的时候,二女自然不敢在留在这里。急忙端着已经烧到,最后一丝烛泪的蜡烛跟了出来。 见到二女小心翼翼跟出来,黄琼低头向着身边太监吩咐一句,便去了胡氏那里。而胡氏见到黄琼进来,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惊喜。急忙与廖氏与吴氏,一同服侍黄琼洗漱宽衣。看着灯下忙碌着,原本已经睡下,黄琼到来时还未更衣三女单薄衣衫下,掩饰不住的丰盈身材。 本被那两位温夫人,本就搞得心火旺盛的黄琼。一把将胡氏抱在怀中,又将廖氏与吴氏的头,向下按了下去。三女之中,胡氏的年纪虽说最大,可因为性子极其温柔。身材也是最为丰盈的,虽然已经年过四十,可姿色依旧是相当的艳丽,所以反倒是黄琼最为喜爱的一个。 就在黄琼享受三女的服侍时,两个已经沐浴过,身上被强迫换上,一身什么都遮不住薄纱的妇人。被几个婆子与其带进来,还不如说强行押解进来。而在到眼前荒唐的这一幕后,其实在被带来的路上,就知道自己可能会遇到什么的二女,不由得双双的跪倒在地。 而早就从前夫口中,知道这位皇帝那点喜好的温大夫人,不断的磕头道:“皇上,罪妇是罪官的眷属,而且年纪都这么大了,实在没有资格服侍皇上。这宫中美女如云。罪妇这点蒲柳之姿,实在不值一提。求皇上,放过我们两个罢了。”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用自己换来的 听到这位温大夫人的话,黄琼却是起身来到她们面前,轻轻的抬起温大夫人圆润的下巴。却是道:“朕今儿心情不是很好,想要放松一下。朕今儿希望,你们两个不要扫朕的性子。若是让朕满意了,朕也并不会亏待你们。朕的性子,你们应该知道,别在这个时候来触怒朕。” 就在温大夫人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却被直接堵住了嘴。直到妇人有些上不来气,口水都流了出来才被松开。性子上来的黄琼,也顾不得其他的了,直接将妇人翻身压在床榻边上。而那位明显有些胆小,平常一直都是由其姐姐出头的温二夫人,则眼前的一幕被吓得直哆嗦。 直到被接到黄琼眼色的胡氏与吴氏,不顾温二夫人的挣扎,强行硬给搀扶到了床榻上。其实胡氏与吴氏,原本并不想这么做。可也知道这位性子的二女,虽说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按照黄琼的要求去做了。而二女丰盈的身材,异常的紧致,让黄琼便是事后,也有些恋恋不舍。 不过最后,还是在胡氏恳求的眼神之下,最后留给了廖氏。当第二日黄琼起身离开的时候,看着因为疲惫不堪,而还在沉睡的二女。在胡氏与吴氏的服侍之下,穿好衣服的黄琼。看了看二女,因为今儿有大起。尽管知道二女是在装睡,黄琼也没有在说什么直接转身离开了。 而在黄琼离去的之后,床上原本还沉睡的温大夫人,却是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感受着浑身的酸疼,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她本是大家闺秀出身,与温邰亦成亲之后,夫妻两个人又是一直都相敬如宾。经历过苦难的温邰亦,虽说在外面养了几房妾室,可对她却是很疼爱。 又那里经过昨儿晚上的事?几乎还是被强迫的。哪怕明知道,自己如今已经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官太太,而是被罚没入宫为奴的罪官眷属,这种情况也是无法完全避免的。当今太上皇的亲生母亲,不就也是罚没入宫的罪官眷属。被世宗皇帝临幸之后,才有了当今的太上皇。 更何况,她虽说一直都不知道自己丈夫的真实身份。可对于这位年轻的帝王,那个有点另类的喜好,却是从其他官夫人口中有些了解。所以,在被罚没入宫之后,心一直悬了好长时日。直到进宫已经有一段日子,皇帝连看都没有来看过她们一眼,还以为自己能够逃过一劫。 却没有想到却还是难逃过。想起了被黄琼送到断头台的丈夫,如今自己又失身于他,这位温大夫人不由得悲从中来。若不是从丈夫口中,知道一些宫中的规矩,恐怕便要自己妹妹抱头痛哭了。尤其是见到妹妹身上,青紫的地方比自己还多,她更是感觉到自己牵连了妹妹。 当初妹妹嫁给温二公子,是自己一力促成的。一向喜欢风雅的妹妹,之前并不愿意嫁给还是一个八品官的温二公子。尤其是这位温二公子,还是温家的庶出。可当初嫁入温家的自己觉得,温二公子虽说不是诗书满腹,但也还算儒雅,为人也是有担当。而且温家只有两兄弟。 既没有其他的兄弟,便是连姐妹都没有一个,公婆也更是一个都不在了。若是妹子也嫁过来,与自己有了妯娌关系。亲姐妹之间,很多事情也可以相互照应得到。最关键的是,自己当初能被太上皇指婚给温家,成为普通臣子之中的特例,也足以说明太上皇当初对温家看重。 温家二公子,从一介白身直接被封为八品武官,是当时太上皇的特旨。全家人都认为,温家飞黄腾达就在眼前。所以,自己先是说通了父亲,几乎是强行将已经有了心上人,却性子有些胆小而不敢反抗的妹妹嫁过来的。而这些年,丈夫官职一路都在上升,做到二品高位。 自己的小叔叔,也沾了丈夫的光,一路做到了御林八军,龙骧军指挥同知的位置上。每到某个节日,或是家里面有些大事小情的时候,登门的官员都推不开门。妹妹当初的那个心上人,都这么多年了,不过还是一个举人选官出身的国子监教谕。差别之大让她从未后悔过。、 哪怕她也知道,相对于因为自己一直没有生下儿子,而为了传承香火,只纳了几个妾的丈夫来说,自己那个小叔子就是一个花花公子。不仅府里面十余房妾,在外面还养了几个外房,在京城几个青楼之中也都有相好的。妹子在婚后,过得根本就不幸福,只是一直在硬撑着。 再加上自己这个管家的大夫人,是她的亲姐姐,才没有被那些妾欺负。但她依旧不为当初,拆散了妹妹而后悔。因为你父亲一生的官路坎坷,让她早就明白,那些情情爱爱都是虚的。只有嫁的男人有权有势,才能保住自己的家。哪怕就算暂时没权势,可也要是有一定潜力的。 她更知道,红颜祸水的道理。她知道自己与妹妹的姿色,若是找一个没权没势,再没有能力的人,只会给自己带来无尽的灾难。妹妹心上人那种书呆子,虽说也算是勤学上进,可一个书生是保护不了她,更不保护不了家的。生活不能只顾着眼前,更要看的是长远和未来。 可谁又曾想,温家显赫不过十余年不到的时日,便落得一个抄家的下场。前夫和叔叔二人身首异处。阖府家眷之中,男丁被斩杀了十余个,其余的全部不是被流放到了宁夏府,就是黔中路,甚至是更远的川西路。女眷被罚宫中为奴的为奴,发配到教坊司的发配到了教坊司。 原本显赫的温府,如今已经成了烟消云散。自己也从五品诰命夫人的身份,如今成了宫中一个戴罪之身的奴才。自己膝下只有一女,今年方才十六岁,却也一并被发配到了教坊司。 妹妹的两个孩子,女儿十三岁却一并被发配到了教坊司。儿子则因为年纪过小只有六岁,而成了全家之中,唯一一个没有被发配的。而被交给一个婆子,带回丈夫老家抚养。曾经好好一家人,一样却也弄得四散。还累得如今失身给了这位皇帝,今后的未来更不知道再何方? 也许只有等到年老体衰的那一日,才会刑满释放。如果没有当时自己坚持,妹妹又岂会遭受这份罪?哪怕也许只是过着简单,但却快乐的生活。而此刻她心中除了,对妹妹的歉意之外。更为让她更痛苦的是女儿,与自己的外甥女,两个被发配到教坊司女孩子,今后的命运。 教坊司那是个什么地方,作为官宦之家女人,她是无比清楚的。女孩子被发配到哪儿,等待她们又是一个什么命运?作为母亲,她甚至想都不敢去想。因为她知道,女孩子一旦被发配到那里,几乎已经没有什么未来可言了。等待她们的最好结局,也就是被人赎出做妾。 想到这里,温大夫人心中对妹妹,生出了一丝的愧疚。也知道,这里不是两个人久留之地的她,勉强挣扎着与妹妹穿好,胡氏提前准备好的衣物。谢绝了胡氏让她们在休息一会的建议,相互搀扶着离开了胡氏这里。这里是皇帝嫔妃的寝宫,不是现在的她们该久待的地方。 只是两个人刚出胡氏寝宫院门的时候,等在外面的两个小太监,见到二人出来之后。却是领着二人,到了御书库附近的一个小院子里面,指了指院子道:“万岁爷吩咐了,这里便是日后你们的居所。以后会按着宫中女官的待遇,每个月给你们发放俸禄,以及制定日常衣物。” “万岁爷已经吩咐,今儿你们不用当值,好好的休息一日。今后你们缺什么,直接找尚寝吴大奶奶要便是。御书库内的书,你们下值后可以大方的带回来看。只是不许弄丢了,或是弄坏了,更不许在御书库看了。宫中所发的烛火若是不够用,尽管找吴奶奶支取便是了。” “这是万岁爷上早朝前,特地吩咐奴才去找的吴奶奶。吴奶奶知道你们的事,就没有给你们在调拨宫人。从别处另外给你们,调拨了两个你们熟悉的人。如今在院子里面等着呢,你们见了便知道到了。临来时,吴奶奶还特地交待奴才说,有什么事尽可以直接找她便是。” 这个太监口中的吴奶奶不是别人,正是协助何瑶管理后宫日常事物,现在为尚寝局尚寝的吴紫玉。原本嫔妃侍寝,是由内侍省主管。黄琼即位之后,为了削弱如今权势过大的内侍省,以及掌管后宫事物的尚宫局,按照前唐旧例单独成立四局。由吴紫玉为尚寝,管理侍寝事宜。 并协助何瑶,掌管新成立的尚食、尚服、尚功三局。而原本管理后宫女官的尚宫局,因为以往德妃的事情,如今实权所剩不多,只剩下了管后宫礼仪的尚仪一事。吴紫玉这位尚寝,也一并侍寝的事情,后宫知道的人虽说不多。可这位诸太监口中的吴奶奶,却是权势极大。 吴紫玉什么人?黄琼一开口,便知道了这位主,昨儿夜里肯定把人家给临幸了。吴紫玉是一个心思聪慧的人,立马便做了安排。黄琼不打算,至少现在不打算,给二女嫔妃的名分,吴紫玉便给了二女一个女官的身份。安排到尚寝局做了女官,主要职责便是打理御书库。 此时也知道了,这两妇人今后一飞冲天未必,可地位肯定是不同了。所以这个心思精巧的太监,在交待了这些事情的时候,语气和态度一直都很温和。不过在交待完毕之后,他也没有多做停留,急匆匆的回去给那位吴奶奶复命去了。只留下两个妇人,在这里相对无言苦笑。 只是如今浑身酸痛,让二女也只能叹息了一声之后,相互搀扶着进了院子。只是进到院子里面后,走出来直接拥进她们怀中的两个人,却是让二女不由得异常欣喜。已经在院子内的两个人不是别了,正是二人的女儿。见到一别已经几个月的女儿,二女不由得异常的欣喜。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必须给予严惩 哪怕她们也知道,这个意外是出卖了自己换来的。可两个妇人,将各自的女儿拥进怀中那一刻,却是觉得一切都值得了。抱着自己的女儿,两个妇人不由得喜极而泣。丈夫已经没有了,子女就是她们的全部。哪怕是孩子已经改姓了冷氏,可无论怎么变,一样是她们的儿女。 当然,将她们的女儿从教坊司接出来,送回到她们母亲的身边,并不是黄琼的主意。而是吴紫玉自己的决定。吴紫玉虽说只是内廷一个女官,可这朝中的官员又不傻,又有那个敢得罪她?派个太监往教坊司跑一趟,那边管事的连一个屁都不敢放,立马乖乖的将人送了过来。 都是为人母的,吴紫玉又那里真的忍心,被发配到教坊司?教坊司那是什么地方?说是专门为宫廷培养舞女的地方,可实际上就是官办的青楼。女孩子若是真的送到那里,这一辈子就毁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便将人给接了出来。送到她们母亲身边,作为小宫女使用。 当然,吴紫玉并不知道,她们的父亲曾经刺杀过黄琼。若是知道了,恐怕别说将人接出来。搞不好,两个妇人也会被她发配去教坊司。别看二女被黄琼临幸过,可在如今心思都在黄琼身上的吴紫玉心中,任何企图伤害到黄琼的人,都不能有任何的原谅。便是他们眷属也不行。 换了任何的女人,在这件事情也不会大肚到那里去的。当然,吴紫玉做的这些,此时已经下了早朝,正在与傅远山、吕端商议事情的黄琼,并不知道的。不过,就算他知道了此事,黄琼也不会去问。若是后宫这点事都要他去管,那还要后宫那些主事者,还有女官做什么? 将曹锐的折子,交给傅远山与吕端传阅之后。黄琼站起身来,在温德殿内踱步良久,才下定决心一般,对着傅远山道:“傅卿,前次从广南东路运回来的,收缴叛军的金银,如今还剩下多少?其中可以随时动用的有多少?还有,如今从两川、黔中路,能调集多少粮草出来?” 黄琼的话音落下,已经看完曹锐这封密折的傅远山,便立马猜出了这位皇帝的心思。只是沉吟了一下之后,傅远山才道:“回陛下,黔中路历来粮食都只能勉强自给。而前端时日,湖广南路的战事,所消耗的粮草,除了湖广北路部分之外,大部分都是用的东川去年的存粮。” 说到这里,傅远山略微琢磨了一下后道:“这次湖广南路与江南西路,都是平叛的主战场。常言道匪过如剃,官过如筛,兵过如篦。往日,二路都是盛产粮食之地,可以大量调出粮食。可如今二路大部分州府,几乎都被叛军劫掠一空。有的州府,要靠朝廷赈济才能坚持下去。” “就目前粗略的计算,朝廷此次善后、赈济二路民众,至少还要准备上百万石的粮食。虽说可以从浙江路,以及江南东路与两淮调集一部分,可还是要从两川筹集一部分。所幸,山府战事已经平息,前方大军可以南撤至大名府就食。倒是可以节省一部分路上消耗的粮食。” “不过,如今杨继元所部,已经进入福建路。而福建路向来都是需调粮之地,朝廷还需要筹集部分粮食。臣已经令户部,将如今囤积在临淮关的粮草,尽快的南运。这样一来,很难在向黔中路大批转运粮草。臣算计了一下,如今朝廷能动用诸路存粮,最多不超过二十万石。” “再多,恐怕就影响到两京的供应了。至于前次解送进京的金银,可动用的最多不超过五万两。一个是北面战事已经结束,但阵亡将士的烧埋,也到了该划拨的时候了。另外一个,便是二路善后事宜。这还是没有将广南东西二路,以及将来福建路,善后事宜所需算计在内。” 说到这里,傅远山沉吟一下后道:“陛下,叛军如今的变化,明摆着是大理国鄯阐候府插手其中。这个时候大理国鄯阐候插手,必须是要严惩的。可如今朝廷国库空虚,几乎处处都需要钱粮。广南西路战事不能在扩大了,若是在拖延下去,朝廷这钱粮可就有些支撑不住了。” “而且大军在外平叛作战,到如今已经两年有余。南下诸军,如今已经是师老兵疲。大理国内部又是部族众多,形势异常的复杂。臣以为,陛下还是下旨对鄯阐候严加训斥,令其立即将其派到叛军中武官撤回。大理国之前对朝廷也是一向甚躬,对皇上的圣旨定然不敢违抗。” 只是傅远山的话音刚落,一直都没有说话的吕端,却是突然开口道:“不可。若是只下圣旨斥责,摆明了朝廷软弱。而且如今郭晨所部,就驻扎在黔中路。那个鄯阐候府,却依旧肆无忌惮的插手叛军之中,摆明了就是认为朝廷如今没有精力顾及他们。他们插手,只能忍受。” “若是朝廷,将此事忍了下来,那么今后这个鄯阐候府,势必将会更加过分。而就臣所知,这个鄯阐候府一向野心极大。不仅通过各种手段,侵蚀大理国王室领地,掌控大理国王权。还一直都对黔中路、广南西路,还有两川之地念念不忘。其这个时候插手叛军的用意很明显。” “就是不想叛军,彻底的被官军彻底剿灭。用以消耗本朝的国力,将朝廷精锐逐步消耗在广南西路。一旦朝廷与叛军大量的消耗,势力会给这个鄯阐候,向广南西路渗透带来便利。以臣的意思是,朝廷就算不对大理国全面动手,但那个鄯阐候府必须要给予一定的严惩。” “如果朝廷就此不闻不问,除了下一道圣旨对斥责,而不做任何追究。只能让其认为朝廷软弱,气焰只会更加的嚣张。这样一来,本朝西南将会永无宁静。而就臣所知,这个鄯阐候府与伪帝一直关系密切。叛军起事,靠的便是鄯阐候府,提供为数众多的马匹,军械和盔甲。” “如今,更是已经等于直接插手朝廷平叛的事情。而朝廷如今差的不过是粮饷,应对的军却是不缺的。据臣所知,陛下其实早就已经料到这个鄯阐候会插手,所以提前在鄯阐候府属地周边,已经部署了一定应对军马。而这些军马,只要陛下一道圣旨,大军便可以立即出动。” 、“臣以为,对大理国一定给予一定的严惩。但这个尺度,一定要把握好。既要将鄯阐候打疼了,让他们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他们该插手的。但也不能耗时太久,以使得朝廷无力支撑。同时臣以为,朝廷如今虽说国库空虚了一些,可支撑三到五个月,额外粮饷还是能拿出来的。” “今年风调雨顺,江北诸路秋税即将入库。而且燕山府的辽军,已经开始后撤,朝廷可以全力应对南面战事。最关键的是,朝廷如今部署在黔中路郭晨所部军马,便是不打仗,朝廷一样要转运粮食,那些将士一样要发饷。虽说该部近期没有参战,可一样是按照战时对待。” “一样是比照平时,加发一成军饷。所以,臣以为,便是攻打鄯阐候府属地,朝廷在军饷上的支出并不会增加。唯一担心的,其实就一个粮食的问题。对于这个难题,臣倒是有一个解决的办法。鄯阐候府是大理国的鄯阐候府,属地也是归属大理国管辖,并非是本朝的子民。” “大军只要攻入大理国境内,臣以为所需粮草完全可以就地征发。这样即可以减轻朝廷的负担,同时也可以让如今是大理国境内,最强大势力的这个鄯阐候元气大伤。就算不能灭掉这个鄯阐候府,但也要让他们再无敢于窥视我天朝的胆子。彻底的断绝其所谓的狼子野心。” 吕端说最后这番话的时候,语气之中带着丝丝的森意。只是随即话风一转,却是又躬身道:“当然,这也要看陛下的意图。臣知道,陛下身边的段贵妃,便是当年大理国的云霄长公主。只要陛下不顾虑段贵妃的感受,采取以战养战的办法,这场战事朝廷的负担还是可以支撑的。” 听到吕端的话,黄琼眉毛微微一皱。自己为了保护段锦,对段锦的身份一直严加保密。便是册封的时候,都没有当着诸臣的面。段锦除了偶尔与自己出宫,或是前几次与司徒唤霜出去之外,更是连宫门都不迈不出半步。吕端这个家伙,是怎么知道段锦大理国长公主身份的? 看着黄琼微微皱起的眉头,吕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实话实说道:“陛下,臣被发配到川西路数年。曾经接触过不少大理国的商人。一个大理国商人,曾经给臣一幅画。说话中的女子是大理国长公主,一向号称天南第一美人。前些年偷来中原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理国皇室与鄯阐候府,如今一直都在花费重金寻找此人。他知道,臣是从京城下放到川西路,便认为臣在京城之中还有些人脉。所以,希望臣能帮着寻找。因为他曾经与臣提起过,他并非是图的那些赏金。而是如今鄯阐候府,在大理国权势日隆,几乎已经控制了王室。” “他以为若是靠此事,能够搭上鄯阐候府,对他的生意百利而无一害。所以,他便想着拖臣帮着寻找。而臣在奉调回京之后,老妻见到臣行囊之中的这幅画像,还以为臣有了外心。所以便与臣大闹了一场,臣解释了好久才解释明白。前些日子,老妻奉命进宫见皇后娘娘。” “却发现那日与皇后娘娘,一同见她的段贵妃,与画上的女子极为相似。甚至可以说,除了年长一些,神色上有些变化之外,几乎是一模一样。臣的老妻,看了人的眼光一向极准。她说是,臣认为还是错不了大的。臣今儿有些担心陛下顾及段贵妃,所以一时便顺口说出来。” 吕端的这番解释,黄琼也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其实他也知道其实如今在宫内外,知道段锦身份的人,已经是不在少数,已经隐隐有些瞒不住的趋势。吕端担心自己会顾及段锦的身世,影响对此事的决断,所以便掀了开来。毕竟段锦是大理国的长公主,那是她的故国。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君不密则失国 如今虽说嫁入了大齐天家,还成了两个贵妃之一。按照道理来说,不应该在与大理国有一丝一毫的牵连。但毕竟人皆有思乡之情,谁又真的能忘记自己故国家园?自己对段锦的宠爱,也仅次于身为皇后的司徒唤霜,以及何瑶。所以作为副相,吕端的这个担心倒也不无道理。 想到这里,黄琼摆了摆手示意无所谓。这边黄琼表示了不在意,那边对段贵妃的出身,并无半点兴趣的傅远山,却是心中一直在盘算着什么。沉吟良久,却是才开口道:“按照吕大人的说法,若是真的能取粮于敌,而且只是给鄯阐候一个教训的话,这一仗倒是可以一打。” “但这一仗,绝对不能超过半年,而且必须速战速决。若是皇上的意思,是要趁着此次机会攻灭大理国,臣就算是丢了官职,也要拼死的劝谏。大理国存在与否,段贵妃是不是开心,这与臣并无太大的关系。臣担心的是,如今进行灭国之战,远非朝廷如今财力能够支撑的了。” 对于傅远山的话,黄琼很是满意道:“傅相老成持国,朕又岂会因为政务上的一点分歧,而自断臂膀?世人常说,本朝百年无名相。朝中衮衮诸公,都是一群摇头大老爷。这话有点过,但也不无道理。朕非那种萧规曹随的人。因此朕绝不希望朝堂上下,到处都是一团和气。” “因为朕知道,这世上没有一个人不会犯错。便是朕这个天子也是一样,而且朕身为天子,一旦犯错对天下百姓的危害更大。所以朕一直希望,诸位能与朕争辩,敢于指出朕的错误。常言道父有诤子,不败其家,国有诤臣,不亡其国。朕希望你们,都能成为朕身边的诤臣。” “更能成为本朝的杜如晦、房玄龄,那样的不世名相。而不是之前那些摇头大老爷。协助朕,将这锦绣江山给治理好。朕不想做什么盖世明君,只求这天下百姓能够富足安康,不再每日劳作却不得一温饱。安得广厦千万间,大辟天下寒士尽欢颜。这便是朕为君这一生所求。” 黄琼的话音落下,傅远山与吕端二人对视一眼。二人虽说也都清楚的知道,这位年轻帝王有着不是一般的雄心壮志。却是没有想到这位年轻,在他们眼中极有手腕的帝王,却是有如此博大胸襟。他的所求,不是只图那些所谓明君虚名,而是只想着天下百姓一个富足的生活。 看这位皇帝登基以来,大刀阔斧却又不失巧妙,更不失稳妥的,不断的实施变革。一步步也正是奔着这个方面在努力。即便是宦海老将,二人也不由得心生一阵阵的波澜。傅远山与吕端,几乎是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来,躬身道:“陛下既然有如此雄心,臣等必定鞠躬尽瘁。” 对于二人的表态,黄琼却是沉稳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走到温德殿外,看着殿外正在小心翼翼的,尽量不发出动静清扫落叶的太监。沉吟良久才断然开口道:“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朕与几位爱卿,联与几位爱卿,治理这天下怎么看,朕都觉得比臭皮匠要强吧。” “只要两位爱卿不负朕,朕也定然不会负君。至于前番商议的事情,既然都赞同给鄯阐候府一个教训,那就打这一仗。傅爱卿拟旨,命郭晨所部立即向大理国,鄯阐候府属地进发。这一仗究竟该怎么打,或是准备怎么打,一切由他自行灵机决断,朕绝不在这件事上插手。” “朕要的是结果,而这个结果,就是朕不想在看到鄯阐候府,半年之后还存在这个世上。不过也要告诫他,此次作战只限与鄯阐候府的属地。大理国王室只要不出兵,就不要进入王室属地,以及大理国其他势力的地盘。但如果大理王室若是出兵,那就干净利落的打回去。” “至于进入鄯阐侯府属地后,该怎么做让他自己决定,朕要的只是结果。此外,对鄯阐候府属地的各部势力,只要不与鄯阐候一并负隅顽抗的,朕以为宜以招抚为主。这两道圣旨,一并发给郭晨与赵无妨。此战,以郭晨所部为主,如今已经进抵边境的赵无妨所部为辅。” 傅远山的思路很快,立即按照黄琼的意思,将两道圣旨草拟完毕。小心的吹干上面的墨迹之后,便要交给黄琼过目。只是黄琼却是摆了摆手,并没有接过来。而是直接的道:“傅卿朕还信得过。朕就不看了,你们直接用了印后,就不要走门下省和兵部了,直接发出去便是。” 听到黄琼不走门下省,傅远山却是有些愕然。不走门下省和兵部,也就意味着这道圣旨,可以说等于密旨。本朝虽说门下省,几乎成了一个摆设。对皇帝的圣旨,基本上已经没有审核和反驳权。可像是这种等于对其他国家宣战的圣旨,多少还是需要应付一下,走走流程的。 可轮到这位主,却是连这个装模作样都有些懒得做了。这么重要的事情,直接走了密旨。若不是自己与吕端在这里,搞不好就连中书省都要避开。这种事情,在本国平叛倒是无所谓,因为那也基本等于朝政。可对鄯阐候府是大理国的鄯阐候,对这个鄯阐候用兵那是对外作战。 若是避开这两个衙门,恐怕在朝中要引起极大非议的。这位主性子极其强势,除了自己几个人之外,将朝中那些大臣收拾的服服帖帖。除了几个被他架空的前朝老臣之外,那些人打死都没有这个胆子,去触怒这位主的龙颜。可自己与吕端两个人,便是要被那些清流骂死。 看出傅远山的犹豫,黄琼点了点这道圣旨上的内容道:“朕之所以不走门下省和兵部,一个是兵贵神速。在他们那里溜达一圈,没有个五七八天,根本就下不来。在一个,他们那里办正事的人不多,可却是人多嘴杂。这道圣旨在那两个衙门走一圈,十有八九搞不好会泄密。” “鄯阐候府与伪帝是铁杆盟友,伪帝这些年来在朝中撒钱,不知道收买和培养了多少官员,给他们充作细作探听消息。若是这道圣旨,走明旨的话,没准那个所谓的鄯阐候,比前面的郭晨与赵无妨,还要早得到这个消息。到时候,这个损失恐怕就要前方将士,拿命去换回来。” “现在既然还是战时,那就要严守战时的机密。朕自从为储君,暗中调度部署以来,那一道涉及到伪帝的手谕和圣旨,走的是明旨?朕就是担心出现泄密的事情。朕不会拿着成千上万将士的人头,去给那些收了钱的黑官去擦屁股。君不密则失国的道理,你们都是懂的。” 黄琼的话音落下,傅远山与吕端对视一眼之后,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黄琼这番话对他们来说,无疑是醍醐灌顶一样。的确,当初伪帝仗着势大财雄,每次来京都要在京城诸衙门,大把的撒钱。便是傅远山当初做燕山知府,都曾收到过桂林郡王府,派人送来的三千两银子。 当初调任京兆府,自己刚接到调令,还没有来得及出发。一万两银子外加老家三千亩的地契,便已经送到了燕山府自己府邸,说是贺喜自己调任的喜钱。自己当初虽说两次都直接婉拒,可也惊讶其消息之灵通。当初自己调任京兆尹,走的是没有经过中书省与门下省的中旨。 因为自己的前任,卷入眼前这位主遇刺案。京兆尹又不能长时日空缺,所以便特事特办的,这道圣旨,便是吏部都是圣旨发出后,才接到通知。朝廷发的又是八百里加急,可自己前脚接到圣旨,后脚伪帝便知道,还送上的重礼。这消息之灵通,足以说明其在朝中有眼线。 要知道,本朝一向都是以制钱为主要货币。白银也作为流通钱币使用,而且因为保值的原因,一向都是银贵钱贱。虽说只是作为辅助使用,但价格在那里摆着,白银的作价却远远超过铜钱。朝廷虽说一直定价,一两白银最多可换一千五百钱。可实际上却是远远超过这个价。 普通的日子,一贯一千二百文制钱,也不过才能换一两银子,若是赶到灾荒年月,两千贯钱换一两银子,那都得是侥幸的事情。只能比这高,绝对不会比这低。一万两白银兑换下来制钱,即便是调任正三品的京兆尹,这也是傅远山五年的俸禄。甚至只能更多,而不会少。 相对于想起往事,而有些心惊胆战的傅远山。吕端也有过类似的遭遇。当初他在被贬至川西路,从户部尚书直接降级为知县。当初被勒令三天出京,一个月必须到任。可自己前脚离京,后脚便见到桂林郡王府的人。上来便是三千贯银票的程仪,外加两个俏婢用来照顾起居。、 甚至直接说出,只要自己愿意南下去广南西路做官,一切由他们来运作。如果不愿在做官,王府愿意用两千贯一年的俸禄,聘自己为王府幕僚。当初自己怵于桂林郡王府的权势,并不敢直接拒绝。最终还是使了一个计策,让老妻以吃醋的面容出现,将人和钱物一同丢了出去。 当然,自己那位不顾自己下放的地方艰苦,执意陪着自己一同上任的老妻。见到那两个俏婢,的确是醋性大发,可在这事上却是功不可没。让自己可以不着痕迹的,拒绝了桂林郡王府的拉拢。不过事后老妻的一句,那个什么郡王将来必反,否则也不会如此的卖力拉拢你。 你虽说现在落魄了,可我却知道将来却是可以做宰相的。他若不是想要造反,干嘛这么拼命的拉拢你一个被朝中认为,有宰相之才的人?你想要去升官发财,我不拦着你,可你不能拿着全家人的性命陪你去赌。自己这位老妻,虽说醋性子不是一般大,可眼光却是极为独到。 更是这一番话,将当时从户部尚书一路被贬到一个,地处崇山峻岭中的穷县,去做一个知县倍感委屈,而多少有些心动的自己彻底点醒。当然,自己这个老妻说是老妻,其实不过还不到四十。当初自己被贬到那个山间小县,还是靠着妻子的鼓励,才坚持到了现在没有辞官。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妻贤夫祸少 当初的那位官宦小姐,在知县俸禄养活不起太多下人情况之下,自己洗手作羹汤。为了给自己补充一些营养,亲自养鸡种菜磨豆腐,可谓是吃尽了苦头。想起自己的老妻,吕端同样对黄琼的话赞同之外,在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暖暖的笑意。哪怕这个笑意只是一瞬间。 不过在见到黄琼,有些错愕的看着自己后,吕端也知道在这个商讨国之重事的时候,露出这样的笑容实在有些不恰当。所以,倒也干脆的说起了当年的那个事情。甚至就连自己被伪帝拉拢时,心思多少有些动摇。若不是自己老婆拦着,恐怕现在也亦一样变成了从逆之人。 听着这个家伙,变相的夸奖自己的老婆,黄琼却是苦笑的摇了摇头。只是一想起傅远山的夫人,吕蒙正的夫人,黄琼不由得感叹果然无论在那个方面上,妻贤夫祸少这话当真是一点都不差。妻子若是贤惠的话,懂得劝阻丈夫的,一般做官的丈夫,大致上是不会走上歪路的。 至少丈夫在做出错事之前会拦着,而绝对不会与其同流合污。而稳固的家庭,也是丈夫坚强的后盾。不过虽说感慨良久,但黄琼在表面上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在第二天,给吕端一个大大的惊喜。说出这个事第二天,吕端便接到了册封他的夫人,为三品诰命的圣旨。 这道突如其来的圣旨,还偏偏选在了他下值回家的时候。接到圣旨的吕端,不由得苦笑连连。给老妻以诰命的圣旨,对于他来说倒是没有什么。他知道,这是那位年轻的帝王,给自己这几年的一个补偿,也是对自己的一个认可。自己已经是副相,官职的上升恐怕缓慢一些。 可问题是圣旨上,那句吕端大事不糊涂得益于夫人,却是让他真的实在有些难以接受。只是这道圣旨都下了,想让皇帝更改也不太可能了。吕端也只能无奈的接受,这个得益于夫人的评价。其实黄琼之所以下的这道圣旨,的确是在了解情况之后,对这位吕夫人评价极高。 甚至在了解这位吕夫人实际情况之后,黄琼将那位吕夫人原定册封四品诰命,大笔一挥直接提了一级,加封了一级改为三品诰命。而在本朝,只有一品官员,以及勋贵侯爵以上的正室夫人,才能册封三品以上诰命。便是那位德妃那位号称半朝的娘家,正室也不过一个五品。 至于黄琼如此厚待吕端夫人,其中的意味是什么,那就只能让吕端自己去品味了。反正在温德殿的吕端,还没有到这个尴尬的时候。不过,也正是回忆起来,当初自己亲身经历过的前车之鉴。对伪帝消息之灵通,也是深有感触的傅远山和吕端,最终没有反对黄琼走密旨。 当然,这个事情要说合规也合规,要说不合规也不合规。若是按照本朝,战时军令一律走密折的定制,走密折倒是正常。可若是按照高宗年间制定的,开边衅必须要三省六部,内外有司合议之后方可出兵定制,也算是违背了祖制。可这位主说的没错,这事若是走明诏的话。 以伪帝消息之灵敏,此次出兵不知道要有多少官军埋骨他乡。而若是此次征伐大理国败了,不仅如今已经苟延残喘的伪帝,极有可能会死灰复燃。便是损失过大,这位如今皇位,还远称不上稳固的年轻帝王,甚至有可能会根基动摇。这一仗,两个人都知道只能胜绝对不能败 一旦战败,那损失以及带来的后续影响,可就是太大了。两个人都不是那种死板和教条的人,在考虑清楚泄密可能带来的影响,最终还是点头。大不了事后,让朝中那些清流喷几句唾沫星子罢了。本朝有那么一群人,到不一定是言官,专门以弹劾人为生,以便沽名卖直。 所谓的清流,不过是他们自己给自己长脸,以示意自己绝对不会与其他人同流合污,是朝中这潭污水之中一股清流,可以荡涤一切的尘埃。在他们的眼中,貌似除了他们自己和同党,就没有人是好人。这些人都是党争的一把好手,可若说干点正事,却是连知县都未必做好。 朝中官员对于这群拿谁好处,便为谁喷人的人,私下好听一些的被称之为喷子,不好听的直接叫做疯狗。只是没有办法,这些人都是进士及第的官员,官职虽说不算太高,可手中掌握着笔杆子。本朝文官地位一向清高,而这群清流虽说无多大实权,可一般人却也不敢得罪。 本朝历代皇帝,因为前唐藩镇割据的前车之鉴,虽说加强了皇权。可为了牵制武官与勋贵世家,又不准重用外戚,倒是抬高了文官的地位。尤其是那些进士及第的文官,总是感觉到自己高人一等。朝中现在有些自负清高也好,还是结党营私,沦为某个势力的打手也罢。 除了弹劾人,啥都不做的喷子,喷两句倒也没有什么。最多在他们的眼中,将来不耻与这种人为伍罢了。反正自己这些人,与他们这些喷子,也压根就不是一路人。反正在郭晨所部调往黔中后,一直到如今都是靠着川东路,在转运供应粮草。在战事打响之前他们也不知道。 如今的湖广南路几乎全部被打烂,而湖广北路又距离太过于遥远。至于黔中路自身,平日里尚需湖广南路的粮食接济,上哪儿去满足这两万军马所需要的粮草?那里穷的,便是伪帝席卷湖广南路与江南西路的时候,都没有想过攻占那里。因为他暂时,还不想背上一个负担。 地无三尺平、天无三日晴、人无三文钱,又是地处夷汉杂处。山林之中夷人诸部,每日里面为了几个奴隶,一个女人,甚至几斗粮食,几亩啥都不长的山坡地,都能打的你死我活。平日里面,无风都三尺浪。这里粮食又不能自给,除了生产药材和飞禽走兽,啥玩意都没有。 打仗最消耗的便是钱粮,大炮一响是黄金万两。这战事一开,金山银海得往里面砸。这个时候,谁又愿意耗费大量粮食养活一路的人,谁又想背上这么一个沉重的包袱?伪帝玩命的想要湖广南路和江南西路,一个是想要湖广南路的粮食,另外一个便是想要席卷整个江南。 至于黔中路,却是连看都没有看过一眼。所以郭晨所部调往黔中路之后,一直都是由川东路供应粮草。这个时候,倒也不用再刻意调动粮草,也不会引人注意。等到他们知道了,一切已经成了定局。这群人就算在喷又有什么用。这位主可不是,之前那位骄纵文官的太上皇。 做事,可向来都是眼睛里面不揉沙子。真把这位主惹急了,杀了倒是不可能。估计打发回家,恐怕是逃不掉的。想到这里,两个人心思倒是定了下来。将密旨密封好之后,傅远山亲手将其交了出去。定下了出兵鄯阐候府属地这件事情,今儿倒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看着傅远山与吕端,皆是一脸的疲惫。黄琼邀两个人,去御花园散步放松一下。三人在御花园内一边散步,一边聊着一些风花雪月的事情。就连午膳,都是在御花园之中凉亭用的。对于这两个自己的得力干将,黄琼根本就不是很在乎礼仪。三人围坐在圆桌之上一同用膳。 傅远山倒是还好说一些,已经习惯了与黄琼一同用膳,到还算是放得开。倒是第一次陪同黄琼用膳的吕端,却是显得有些拘束。看着有些拘束的吕端,黄琼微微一笑,倒也没有多劝。只是用公筷,不断的给吕端夹菜。不过虽说吕端有些拘束,但这一顿饭也算是吃的很尽兴。 只是这三荤三素六道菜,却是没有动多少。虽说三人都是惜食之人,吃的都不多。可这御膳的口味,实在连普通都算不上。黄琼吃的多了,也是没有办法,还算好一些。可傅远山与吕端,都是兴趣缺缺,只是唬弄几口罢了。用黄琼的话来说,还没有傅夫人做的菜好吃。 待太监撤去残席送上茶水,傅远山与吕端两个人,又陪着黄琼品了一会茶,倒也识趣都告辞离去。而在两个人走后,黄琼坐在这座凉亭中,看着园子内的风景,突然想起自己与司徒唤霜,两个人在这座御花园内那次。当年的那一幕,虽说已经数年过去了,可依旧无比清晰。 黄琼不由得感叹,这时间如白驹过隙,一眨眼便已经几年过去了。如今自己的身份,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之前自己撑起不过是一家人,现在自己要撑起是天下苍生。身上的担子是越来越重,也是越来越忙碌。现在自己忙碌的,已经有些回想不起来,曾经的过往了。 尤其是想起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前,黄琼却发现自己,已经越来越有些回忆不起,自己那个时候是一个什么样子了。甚至就连前世的父母,相貌都已经越来越模糊。便是那三个当初谋财害命,为了自己手中那点东西,便杀害自己的仇人相貌,黄琼都有些想不起来了。 二十年来家国,八千里地山河。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做烟萝。抬起头,看着重重叠叠的宫殿楼宇。想起这些年自己的经历,还有那些死在自己手中的人,黄琼又是一阵的茫然。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狠心的。权势的斗争,当真是磨练人那 就在黄琼回忆往事的时候,却见到何瑶与段锦带着孩子,走进了御花园。见到了孩子们见到自己,跌跌撞撞的向着自己跑过来。已经有几日没有见到孩子的黄琼,心中不由得一暖,急忙几步走下凉亭。将自己大女儿抱在怀中,几乎是习惯性的,放在自己脖子上骑好。 又牵起拽着自己衣袍的长子与次子,走到二女面前笑道:“你们两个带着孩子散步,怎么连个太监和宫女都不带?这御花园中,又是飞禽走兽的,又是湖水的,万一一眼着不到怎么办?这么大的孩子,都正是调皮的时候。再说,把你们两个累到怎么办,朕还不得心疼死?”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难得温情 对于黄琼的这番话,何瑶没说什么,段锦却是翻了翻白眼道:“陛下是心疼我们两个,还是心疼你的宝贝女儿和儿子?三个孩子,我和小瑶难道看不住?再说,这御花园里面那些飞禽走兽,都是谁弄出来的?还不是那些龌龊官,当初为了捧陛下的臭脚,贡进英王府来的?” 看到本就姿色极其艳丽,诞下儿子后身材更加妖娆,一嗔一笑可谓风情万种的段锦。说这番话的时候,极其罕见的做出一副小女人的样子,黄琼却是不由得心思大动。只是碍于三个孩子在身边,不能做的太荒唐,才有所收敛。不过还是将段锦抱在怀中,亲了亲小脸才作罢。 而在一边的何瑶,见到两个人斗着嘴,不由得捂嘴在一边偷笑。她与段锦一向极其交好,段锦最终留在黄琼身边,可以说是她一手促成。两个人在宫中,可谓都是一体的。何瑶本身又是一个不争的性子。再加上黄琼疼爱她,一点也并不比段锦少,所以何瑶并未有吃醋举动。 不过见到女儿骑在黄琼的脖子上,趾高气昂的看着哥哥与弟弟,便急忙的要将女儿接过来。只是黄琼却是宠溺的将女儿扶正,制止了何瑶要将孩子抱下来的动作:“让咱们的大宝贝,就坐在这儿吧。女孩子大了要避父,在过个一两年朕想要抱都不能抱了。女孩子就要富养嘛。” 看着两个男孩子,一脸渴望的看着自己父亲,如此的宠溺自己姐姐,眼神之中流露出来的渴望。何瑶轻轻的捶了一下黄琼:“哪有你这样做爹的,就知道宠溺女儿。这俩儿子就不是陛下的亲生骨肉?看这丫头,被陛下娇惯成什么样子了。见到陛下,我这个当娘的都不理了。” “男孩子需要锻炼,陛下的心思我们不是不知道。可男孩子也是孩子,就算在懂事,可也还是孩子。这世上没有一个孩子,不想要父爱的。天家抱孙不抱子的规矩,我们也不是不理解。可陛下就算在想着磨练他们,总归也得有一个度不是?陛下也不能太厚此薄彼不是?” 听着何瑶的埋怨,黄琼却是笑了笑。也是疼爱的摸了摸,两个儿子的头顶道:“他们是男孩子的,将来要担大任的,朕便是再心疼他们,再想要抱着他们,也只能强忍着。男孩子是不能溺爱,娇惯的过分了,将来那是毁了他们。他们都是朕的骨肉,朕都是一样心疼的。” “可越是心疼,朕有些事情越是只能忍着。看看他们那些叔伯,一个个的都成了什么样子。除了骄横、跋扈,贪财好色之外,还有什么作为。他们都是朕的儿子、是皇子,将来更是要给这天下人做表率的。老爷子怎么教育的他们那些叔伯的,朕是管不到,但朕的儿子不行。” 只是这话说的很重,但看到两个儿子渴望的眼神,黄琼犹豫了一下。想起了自己被母亲,操练得只剩下一口气,现在想想还有些哆嗦的童年。再想想这一世的自己,几乎从未享受过父爱。再看看已经慢慢长大,眼看便要开始读书的儿子,黄琼最终还是没有彻底的狠下心来。 毕竟老爷子,当年教育他自己的那些儿子方式,黄琼本身就很不赞同。什么抱孙不抱子?儿子成材与否,与抱不抱的没有关系。孩子的成长,是需要引导与教育。老爷子当年教育儿子之所以失败,便是将民间百姓疼幺儿,皇帝重长子的这句俗语,履行的不是一般彻底。 对废太子是要求太过严厉,事事要求不是一般的严格。但对废太子身边的人,却又是甄别不是太仔细。而大行皇后也许是出于当年的补偿,又对这个长子近似偏执的溺爱。甚至还要超过,其他几个儿子。这也就导致了,废太子不仅自身出现心理分裂,身边还养着一群小人。 可对其他的儿子要么散养,要么完全彻底交给他们母妃教育,自己啥都不管。也就教出了滕王和宋王那种人,也教出了景王、端王、蜀王,这样不择手段的人。何瑶说的没错,再懂事的孩子也还是需要父爱的。孩子的成长是靠着大人去引导,不是小时候抱与不抱的关系。 想到这里,黄琼最终还是放下了女儿。蹲下身将两个儿子抱在怀中,挨个亲亲了他们的小脸。见到黄琼在何瑶的劝说之下,最终还是抱起了儿子,一边的段锦不由得摇了摇头。其实这俩孩子小的时候,黄琼都是抱过。每次到自己与何瑶寝宫,都要先亲亲还在襁褓之中孩子。 但是随着孩子逐渐开始成长,黄琼这方面便开始收敛了。也一样是出身帝王之家的段锦,同样经历过自己父皇,对身为太子的长兄自幼严厉教育,自然理解黄琼用意。历代的皇帝,都是讲究的抱孙不抱子,再宠爱的儿子也不会抱。越是寄予厚望的儿子,要求越是严厉。 因为他们的儿子要接手的是,万里锦绣的江山和亿兆黎民。过于宠溺,害的不仅仅是他们自己,还有这天下的黎明百姓。段锦也清楚的知道,老爷子在位的时候,从未抱过任何一个儿子。无论是现在被圈禁的废太子,还是前中宫其余几个嫡子,小的时候一个都没有抱过。 这就是天家,这就是帝王之家。什么骨肉亲情,都得让位给帝位。段锦看得出,其实所有的孩子不分男女在黄琼的眼中,都没有什么主次之分,都特别的喜爱。只是他如今的身份,注定让他与自己的儿子,只能保持一定距离。不能如女儿一般,将所有的疼爱都表现在脸上。 段锦还知道,黄琼之所以特别疼爱这个长女。其实在这个长女的身上,还有对自从生下来便性子清冷,对自己父母都冷冰冰的次女,一种寄托。想起那个,从满月便在黄琼母亲身边长大。除了对自己的祖母依恋之外,性子清冷的谁都不理会,便是自己亲生父母都不亲热。 便是她亲生母亲的何瑶,想要抱一抱她都得看机遇的。至于黄琼这个父亲,一直都在不断碰壁的小丫头。想要与二女儿亲热一会,根本就没有什么机会。那个小丫头,却是压根就不理他,段锦也苦笑不已。那个丫头年纪虽小,却太过于高冷,总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 正因为将两个女儿疼爱,都寄托在这个长女身上,所以黄琼才对这个长女格外疼爱。见到黄琼这个样子,看着几个孩子与黄琼相似相貌,心中暖暖的段锦,却是一直在微微笑着。而看着黄琼如此疼爱长女,又抱起了女儿,知道这其中部分原因的何瑶,也只能同样摇头苦笑。 黄琼溺爱这个女儿,溺爱到很多时候,自己这个做母亲都有些看不惯。可自己又能如何?一个是自己的丈夫,一个是自己的女儿,自己又能怎么说。尤其是在见到黄琼还未起身,女儿又极其熟练的爬到黄琼脖子上。而黄琼却根本就不在意,何瑶捂着脸简直都有些没脸看。 此时的黄琼,脖子骑着女儿,一手牵着一个儿子。在御花园一边散步,一边引导和教育孩子一些东西。而看着面前的这一副,父慈子孝的样子,同样感觉到温暖的段锦与何瑶笑了笑,跟在他们父子四个人的身后。三个大人带着三个孩子,一边赏花一边散步,显得格外温馨。 只是看着前面的父子四人,一边与何瑶说着体己话的段锦,却是心中隐隐有种感觉。在如今已经出生的诸子之中,黄琼倒是最器重自己的儿子。对何瑶所出的长子,疼爱归疼爱,却是并不十分的看重。否则,至少今儿的这番话,不会当着自己,还有自己儿子的面说出来。 再想起黄琼母亲,曾经与自己说过的那句话,段锦心中不由得一叹。转过头,看着一脸平静,看不出半点异常的何瑶,段锦却是摇了摇头。她并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去与何瑶儿子的争夺什么。更不想自己的儿子,将来与他的叔伯那般,为了皇位拼命的在相互残杀撕咬。 尤其是这两个孩子,一个是皇长子,一个是被他祖母与父亲,都寄予了厚望的。将来会怎么样,便是自己这个做母亲的也决定不了。想到这里,段锦虽说神色依旧如常,可心中多少隐隐有些担忧。不过,并不想打破眼前这份宁静的段锦,最终还是将所有的事情压在心里。 只可惜,这份温馨并未维持太长的时间,就被赶来的李海给打破了。急匆匆赶过来的李海,见到黄琼急忙施礼道:“陛下,永王与沈王前来求见陛下,现在就温德殿外等着陛下。看着永王的那个样子,明显是有急事要找陛下。奴才请示陛下,是不是抽空接见一下两位王爷。” 听到永王,将沈王也带来了,黄琼立马就猜到了永王这次来,究竟是什么意思。放下肩头的女儿,黄琼习惯性的捏了捏鼻梁骨,轻声的叹息一声,这个混蛋什么时候,能把用在下半身的精力和心思,多用在公事上一些,多政务上帮着自己分担一下,自己又何必这么累? 将女儿交给何瑶,黄琼却没有急着去见永王。沉吟了良久之后,才转过身背对手道:“永王与沈王,是自己来的,还是带着女人来的?若是只是两个人自己来的,让他们那来的滚回那里去。朕没有那么多闲暇时候见他们。若是带着女人来的,就把他们三个都领到这里来。” 听着黄琼的话,李海急忙的道:“回陛下,二王带着一个女人来的。奴才劝说了半天,说不明身份的女人不能带进宫,更不能带进温德殿,可奴才的话永王就是听不进去。沈王虽说不吭声,可也是奴才怎么劝都不听。奴才也是被逼的没办法才来禀奏。奴才这去将她们带来。” 话音落下,李海转身就跑去带人了。而段锦与何瑶,听到永王与沈王要见黄琼,倒也识趣的转身便要离开。只是她们要的走的时候,却被黄琼给拦住了:“都是自家兄弟,没有什么可忌讳的。再说,那两个家伙前来找朕,不过是满肚子的龌龊心眼,急着想要实现罢了。”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黄琼的怒火 黄琼将永王,还有沈王的那个想法,与二女说了一遍:“这两个家伙除了下半身的那点事,还能有啥正事?不过就那些龌龊心思罢了。永王这次拉着沈王来,就是想着拉上一个陪绑的罢了。他知道,若是他自己来的话,就这个事情,肯定是要挨骂的,所以才拽上沈王一起来。” 听到黄琼的话,段锦与何瑶不由得捂嘴轻笑。还没有等二女说什么,李海已经带着二王与一个相貌清秀的女孩走了进来。见到黄琼几个人,二王倒也规矩的行礼。只是在见到牵着,二皇子的段锦,永王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何瑶他不怕,可对这位段贵妃却真的是害怕。 如果说黄琼,是让他现在畏惧。可这位一脚差一点,直接将他送走,让他第一次体会到腾云驾雾,是一样什么感觉的段贵妃。每次见到都让他内心之中,生出一种浓浓的恐惧感。段锦在这儿,永王不由得老实了许多。反倒是沈王,倒是很光明正大的,说出自己来的理由。 听着沈王的理由,黄琼示意段锦与何瑶,先将那个女子带走。二女接到黄琼的示意,立马便明白了黄琼的用意。倒也没有推辞,直接将那个女孩子给带走了。在那个女人被带走后,黄琼背着手审视面前二王良久,才开口道:“这个乡君,就是你们两个今儿急着见朕的原因?” “如果朕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女人眼下,还应该待在羁押所吧。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擅自将这个人带出来?一个女人,便让两个天家子弟,堂堂两个亲王。不顾国法与天家的体统,不管不顾的跑到朕这里撞木钟?朕以为七哥就够胡闹了,没想到八哥居然也做出这种事。” 沈王不是胆子比鹅蛋还大的永王,其实胆子着实不大。今儿来,本就是永王鼓动了好长时间,才装着胆子来的。黄琼这一番话说罢,直接让沈王直接没有声。在黄琼严厉目光逼视之下,甚至还往后缩了缩。沈王的表现,段锦走后压力骤减,还了阳的永王不由得恨铁不成钢。 只是永王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黄琼目光又逼了过来,让本就有些心虚的永王,也不由得缩了缩。沈王鳏夫一个,身边侍妾虽说一群,可毕竟没有正妻。人家相中那个乡君,倒也是情有可原。可自己却是正妃侧妃齐全,好不容易养个外室,前些日子还被这位主抓了一个现场。 想起黄琼那日把自己吓个半死的怒火,永王不由得心更虚了。见到永王现在这个样子,黄琼恨不得上去一个窝心脚踹死他。就这副熊样,连这么一点担当没有,居然还舔着一张老脸,鼓动沈王一同来自己这里撞木钟。来的时候,还一副理直气壮样子,现在却缩成了这个样子。 面对着二王,黄琼无奈的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你们两个,当真混蛋到家了。为了一个女人,倒是肆无忌惮,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朕看你们两个,当真就是真的是闲得没事。八哥,如果朕没有记错了,去年让你重新组织人修订《唐史》,你如今做的倒是如何?” “放着朕交待给你的差事,不好好的认真去做,却整日里面盯着一个女人转。差事办好了,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围着一个女人,还是一个逆属转这成何体统?另外一个,已经得手一个,居然还不安心。难道当真以为,朕就会这么一直顾念兄弟之情,会一直这么纵容你们?” 黄琼这一番话说完,永王与沈王不约而同的脸色变得苍白。二人急忙下跪,便要磕头请罪。对于二人的举动,黄琼却是摆了摆手:“现在你们两个,有一个算一个,立马给朕麻溜的滚蛋。朕现在不想再看到你们。尤其是七哥,若是每日里面再这么摸鱼下去,当心朕执行家法。” 听出黄琼语气之中的冰冷,二王不敢在继续停留。哪怕沈王离去的时候,眼神还看着女人被带走的方向恋恋不舍。可还是被吓坏的永王,急忙的给拽走了。而沈王离去的眼神,黄琼却是摇头不语。沈王的这件事,倒不是一点不能考虑的。只是自己还需要好好的考虑一下。 至于永王那个龌龊的想法,倒是想都别想了。若是他在来因为此事纠缠自己,自己对他绝对不会再客气。黄琼转过身看着御花园内的风光,看着树丛中不时出现的鹤以及各种鹿,还有园子之中那两只,不,现在已经是三只的大熊猫,正靠着在一块假山石上,悠哉啃着竹子。 黄琼倒是想起了,前些年自己因为坏了身孕的何瑶,喜欢成都知府送来的一对,当时还很幼小的熊猫幼崽。结果在那些龌龊官的操作下,当时自己的英王府,便成了野生动物园。到处都是飞禽走兽。实在有些养不起的自己,无奈之下开了一个动物园,本想着收点门票回本。 却没有想到,被老爷子直接给叫停了。结果给自己造成了巨大的亏空,差点没有把自己赔死。最终还是老爷子实在看不下去了,派人接手了这个动物园。并将其中的鹤类、孔雀、锦鸡,鹿一类的寓意吉祥的动物,全部改为放养到了御花园,这才没有让自己赔了一个底朝天。 至于那个动物园,工部和内侍省的官员,联手贪污动物的饲料,造成大批动物饿死。自己西征归朝的时候,就已经关门大吉。剩下的几头大象,被补充进了宫中的依仗。至于其他的,没死的都已经处理了。皮毛进了一些人的腰包,肉也同样的变成了某些人餐桌上的美味。 不过,其他的动物倒是好说。可灵活又机敏的猴子,却是很难处理干净。当初的英王府,现在的藤王府,时不时的还有猴子出没。前些日子,滕王妃进宫侍寝的时候,还说府中又发现了几只大小不一的猴子,很是抓伤了几个仆人。还把滕王一个怀孕的侍妾,给吓得流产了。 想起这些往事,黄琼倒是笑了笑。抬起头看了看天色,也没有在继续逛下去。只是在路过御书库附近的一个院子的时候,却是看到了温大夫人一闪而过的身影。见到两个夫人被吴紫玉安置在这里,又想起昨儿夜里两人,那一身的活色生香,还有深入时遇到的那种别样紧致。 黄琼不由得,又是一阵阵的心痒难耐。他昨儿临幸了两人,说实在的只不过是一时荒唐之举罢了。不过,他却没有想到二人都是一身的媚骨天成。甚至并不次于张巧儿,以及自己念念不忘的南宫媚,这多少让黄琼有些难忘。今儿正好走到这里,黄琼便是又有些心猿意马。 只是就在黄琼,准备迈步向着院子里面走的时候。却听到院子里面,传出的清脆声音喊着娘。以及那位温二夫人,温柔的回答声。这一声娘,让黄琼不由得收住了自己的脚步。同时眉头皱的紧紧的。自己让吴紫玉重新安置一下二人,怎么还将温家的其他眷属,都接了过来? 最终还是回到了温德殿。不过回到温德殿后,想起一件事,黄琼却是派人将吴紫玉给找了来。只是被黄琼传来的吴紫玉,好像是刚刚完成沐浴。虽说穿的也算是严实,可身上的衣衫却是很单薄。已经有一些日子,没有与这个妇人亲近的黄琼,见到眼前的这一幕那还克制住? 一把给抱到了御书案后。一边上下其手,一边亲吻,直到怀中的妇人有些喘息不均,才放开了此时衣衫半解的佳人。将吴紫玉的抱在怀中,又是好一阵爱抚,才想起问起来对那两个妇人处置。对于黄琼的询问,吴紫玉却是叹息一声:“你呀,后宫中还养着一群身份未定的。” “现在又招惹这么两个。你动了人家倒是无所谓,但后续有些事情,我却是不得不考虑。虽说她们两个现在是罚没入宫的罪官眷属,年纪也有些略大,但毕竟是你临幸过的。就算是暂时还不能给名分,可该照顾的还是要照顾一些的。早上接到你的通知,我便调整了一下。” “你不让她们在干活了,可御书库的活还是要有人干的。正好,我听李海说,她们的女儿都被罚到了教坊司。教坊司那是什么地方?真的进了那里,女孩子这一辈子就毁了。既然你碰了人家,该给的恩德还是要给的。反正也要给她们派宫女,索性就将两个孩子接出来了。” “想要让人留在你这里,没名没分的伺候你,好处总得给一些不是?省的两个人因为担心孩子,在做出什么冲撞陛下的事情。最多,就是不方便陛下偷香窃玉罢了。不过,陛下的能耐,就她们两个也伺候不了陛下。到底还是要去别人寝宫之中的,所以也就没有必要忌讳了。” 听到吴紫玉的安排,黄琼倒是感觉到佳人的安排,比起自己安排更加适合一些。自己强占了两个妇人,总得给一些好处。免掉了二女的苦役,这实际上倒也不算是补偿。将两个人女儿,从教坊司接出来,放到二女身边倒也算是一个恰当安排,也算是给二女一个真正的补偿。 想到这里,黄琼最终还是点头算是答应了吴紫玉的安排。至于教坊司那里,自己让李海跑一趟,将手续补上便是了。不过,对于吴紫玉说这番话时,多少有些拈酸吃醋可爱的表情,却是将黄琼心中的火气,彻底的给引了出来。再加上有些时日,没有与吴紫玉在一起了。心中也有些补偿的心思,一把将佳人抱了起来走入了后面,他平时用来偷香窃玉的那间小殿。 只是吴紫玉一个人,又那里是他的对手?两处都用上了,都没有让黄琼放松下来,自己却是耐不住疲惫实在无力应战了。而看着怀中的佳人,疲惫不堪的依偎在自己怀中。原本还想着将其他人招来的黄琼,最终还是放弃了自己的想法。而是就这么陪着妇人,好好休息一会。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奴大欺主 直到吴紫玉缓过来一些,感受着自己与黄琼还紧密相连,不由得脸色羞的通红,轻轻的捶了黄琼一下:“陛下当着是越来越荒唐了。这温德殿是陛下日常处理政务的地方,又那里是做这个事的地方?陛下还不赶快放开我,若是被别人看到了,别人又该怎么样看待陛下?” 只是黄琼又那里肯放开,便将吴紫玉搂在怀中,又要开始动作。见到黄琼还要继续,惊得吴紫玉不由得用手顶住黄琼的胸口,拼命的推拒:“陛下,我实在是不行了。求陛下还是怜惜一些,若是在这么继续下去,我恐怕明儿连路都走不了了。求陛下,还是去他人那里吧。” 见到吴紫玉确实是无力应战,黄琼倒也没有再继续强迫她。起身亲自为浑身酸软无力的吴紫玉,一件件的穿好衣物。又将吴紫玉抱在怀中,一顿亲吻加上上下其手,才最终放吴紫玉离开。而在吴紫玉离开之后,经过这么一出,黄琼炙热的心火非但没有去掉,反而弄得更盛。 想了想,黄琼还是去了同样有些时日,没有去过的楚家几女那里。楚家这几个女人的地位,现在在宫中多少有些尴尬。说是嫔妃吧,连一个最低等级的封号都没有。说是罪眷吧,却是还要侍寝不说,还按照才人的标准发放着月例和布帛。每人还配了两个宫女、两个太监服侍。 管事的何瑶与吴紫玉,对她们日常也是很照顾,该给的一样都不缺,也不许太监宫女非议。虽说如今因为战事正燃,钱粮重点向前面倾斜。宫中支出一直在紧缩,可何瑶与吴紫玉也没亏待她们。但在宫中因为没有名分,却也是饱受非议。经常受那些管事太监,还有女官白眼。 虽说何瑶严令禁止,可明面上不敢说,但私底下说几句讽刺的话,谁又能真正的管得住而这些日子,黄琼因为过于忙碌。再加上之前照顾司徒唤霜心情,黄琼更多的时间都是宿在司徒唤霜那里。所以来她们这里,也就少了许多。这次之前,已经有几个月没有招她们侍寝了。 这更让她们几个,受尽了宫女太监的白眼。宫中是个人都知道主子受宠,做奴才的脸上也光彩不说,好处也是实实在在的。主子不受宠,这做奴才的非但脸上无光,却也没有一点的好处。宫女倒好好一些,胆子没有那么大。可那些太监不能说全部,但大部分都是真小人。 没有了好处,服侍也就不用心了。而且宫中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各宫主位身边的太监和宫女,主子都要私下里面拿出一部分体己,每个月都要贴补着一些。这几位都给了一个才人的待遇,每个月领到的月例着实不是太多。又没有外家贴补一些,自己日子都过的紧巴巴的。 没有了好处,在加上跟着这几位,连名分都没有一个,年纪还都不算年轻的人,看不到出头之日。这太监和宫女,服侍起来又有那个会真用心?黄琼来的时候,几个太监正懒洋洋的,坐着摇椅在院子里面喝着茶水,吹着晚风好不惬意。屋子里面主位,却是根本就没有人理会。 见到黄琼进来,几个正舒服得很的太监,不由得吓呆了。手中的茶壶,掉在地上都没有理会,急忙的跪倒在地上不断的磕头。而听到外面的响动,以及口呼陛下的声音。一个穿着九品太监服侍的太监,急忙与一个宫女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慌忙的从一间屋子里面跑出来。 看到院子里面的太监,这么一副样子,黄琼自从进来之后,这眉头就没有松开过。黄琼也知道,这宫中并不是世外之地,捧高踩地的人同样大有人在。尤其是太监之中,更是以小人居多,都是见人下菜碟的主。伺候的主子若是不得宠,受这群太监和宫女窝囊气的大有人在。 黄琼知道,这不是何瑶与吴紫玉安排的。这种事情,无论是何瑶还是吴紫玉,都是断然做不出来的。二女主持宫中杂物,向来都是事多而且繁杂。更不可能面面俱到的,每个主位那里都了如指掌。应该是这群见人下菜碟的王八蛋,被派到这里服侍几个没名分的主子不服气。 再加上自己又有些日子没来,也没有召五女去其他人那里侍寝,以为她们失宠,便有些肆无忌惮了。而几女手上没有余财,没法子拉拢这些人,得不到什么好处,便更不把人放在眼里面,甚至都不当主子看待了。恐怕这些日子,五女在这群混蛋身上,受了不少的窝囊气。 那个管事的太监,与那个宫女躲在那间屋子在干嘛,如今对这宫中道道已经很清楚的黄琼,自然清楚的很。只是这宫中的太监与宫女,结对食过过干瘾的也不在少数。可那都是背着自己主子,不当值的时候私下里面。可这对如此肆无忌惮,主子没有休息便敢如此堂而皇之。 甚至还是在自己主子的寝宫里面,搞出这种事情的恐怕还是第一个。如果黄琼没有看错,这两个混蛋跑出来的屋子,原本是楚家那位长孙媳高氏的屋子。这几个人,当真是胆大包天。最让黄琼恼火的是,如今虽说天已经黑下来,可几间屋子里面都是漆黑一片,没有半点烛火。 这个时候还早,五女不可能都休息了。可院子里面灯火通明,几个太监品着茶磕着瓜子。几个主子的屋子之中,却是漆黑的一片。搞不好,这几个太监便是连主子照明的蜡烛,都给克扣了。而跟着那个管事太监出来的宫女身上,衣服料子规制,明显不是她这个地位该穿的。 这只能说明,这群王八蛋不仅宫中为五女配发的,衣服料子都贪污了,私底下给自己对食的对象,便是就连主子的蜡烛都敢克扣。宫中胆大包天的太监不在少数,像是今儿这几位如此肆无忌惮的,恐怕倒是独一份。跟着黄琼身边的一个太监,见到黄琼此时脸色极其冰冷。 同样见到院子里面这一幕的这个小太监,附在黄琼的耳边请示了一下之后,便急忙转身跑了出去,寻找后宫总管太监李海去了。这个太监甚是机灵,而且也是李海的心腹。如今服侍各位主子的宫女,虽说都是归着尚寝吴大奶奶主管,可这后宫中等的太监却是归李海主管。 现在皇帝被眼前这一幕气得脸色铁青,表明了今儿这事恐怕是无法善了。今儿出了这码子事,总不能让皇帝亲自处罚这几个混蛋太监吧。若是真的走到哪一步,恐怕作为总管太监的李海,也要吃不了兜着走。所以,这个立马看出眉眼高低的太监,急忙跑去给李海报信去了。 这个小太监离去之后,黄琼背着手站在那里,看着跪满了院子,此时浑身直哆嗦的太监与宫女,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脸色却是异常铁青。而总算感觉到不对那五个女人,从一间偏殿内走出来时,通红明显哭过的眼睛,还不如那个宫女的衣着,让黄琼更加的怒火中烧。 一脚将那个管事太监踹倒在地后,依旧控制不住自己怒火的黄琼,一脚接着一脚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等到接到消息的李海跑过来的时候,这个太监已经黄琼活活踹死。见到李海跑过来,黄琼咬牙切齿的道:“你的属下,真的很不错,让朕今儿第一次见到什么叫做奴大欺主。” 听到黄琼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这些话,李海也被吓得差一点尿裤子。他在来的路上,已经听到那个传话的小太监,说起事情的经过。等到来到这处院子,一看院子里面的场景,更立马的便清楚知道,这里发生什么事情。可这里出现了这种事,他真的是一点都不知情。 他现在管着后宫几百个太监,那里有那么多的闲暇功夫,去管这么一个起眼的地方?若是早知道,这里出现了这种事情,他早就处理了。可偏偏,他就真的一点不知道。不过李海也清楚,自己这次不是一句不知道就能推脱得了的。出现这种情况,与他自己态度也有关系。 作为内侍省内给事的身份,督掌管后宫事务,也就是内宫总管的李海。如今身份与地位,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在宫中饱受欺辱的小太监了。他在内侍省虽说只挂名一个从五品的内给事,可内侍省的那些掌权大太监,又有那个敢真正轻视,当初那个英王府都总管太监? 如今中宫看似不管事,可谁都知道,这位主最为疼爱的便是中宫。中宫地位,可谓是无人可以撼动。而段贵妃与何贵妃,如今一个管着日常事务,一个管着大事。中宫虽说不怎么管事,可却利用两位贵妃将整个后宫管得死死。宫中便是傻子都知道,这三位主其实是一体的。 剩下的便是如今挂着尚寝身份,协助二位贵妃管理宫中具体事务的吴大奶奶。这位主整个宫中都知道,虽说只是一个尚寝,可实际的地位比其余嫔妃都高。更有一些知道内幕的人清楚,这位吴大奶奶尽管只挂着一个尚寝的职位,可实际上在潜邸的时候,便就是皇帝的禁脔。 再加上虽说一样没有名分,可在宫中地位超然的景王妃,这几位掌控了整个后宫。作为后宫都总管太监,李海将更多的精力都放在了这几位身上。当然,还有与中宫关系密切,时不时的留宿在中宫寝宫。当初生产的时候,中宫一直都守在外面,直到龙子降生才安心的蔡氏。 还有宫中那些诞下皇子和公主的主子那里。至于五女这里,既没有名分,又并不怎么受宠。来这里的次数,都远不如胡氏与李氏那里多,更没主动召过去侍寝。听说还是西京那边的罪人眷属,估计也就是这位一向喜好成熟女子的皇帝,一时也就是兴致,现在估计已经够了。 如今也就是养在宫中罢了,所以李海也就难免有些轻怠了。这里他几乎都没有来过,对这里的事情更加的不上心。而他的态度,又影响到了下面的太监。也就出了如今这几个太监,加上宫女奴大欺主的事情发生。所以见到黄琼如此怒火,李海被吓得差一点没有了魂魄。 第一千零五十章 这个恶人我来做 尤其是在见到,那个活活被踢死的管事太监尸体之后,李海更是连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这位主虽说平日对待太监严厉了一些,但只要不触犯他的底线,相对历代的主子来说,还算是宅心仁厚的。若不是被气急眼了,是断然做不出来,将一个管事太监活活给踢死的事来的。 除了做太子时,在温德殿杖毙了几个太监之外,这位主自从即位以来,几乎没有下狠手处置过太监。而且后宫的太监,他一向都是交给何贵妃与吴大奶奶掌管。他自己是轻易不管的。今儿不仅打死了一个太监,还是自己亲自动脚将人活活踢死。可见这位主,心中的怒气之盛。 而出了这种事情,李海知道,自己如今作为后宫都总管太监,自己是脱不了干系。自己但凡对这里稍微上点心,都不会出这种事。他眼睛毒的很,一眼就看出那个宫女身上衣料有问题。那些贡绸别说一个宫女没有资格穿,便是那些女官出了吴大奶奶之外,也没有资格穿的。 原本该给主子穿的布料,出现在一个普通的宫女身上,这其中的猫腻想都不用去想,就明白怎么一回事了。跟吴大奶奶相比,这个宫女她配吗?如今这里出现这种奴大欺主到,做奴才胆大包天,将宫中赐给主子的布料,私下里面给自己结对食的宫女,做衣裳事都做出来。 想必将主子的月例揣进腰包,也就更不在话下。毕竟李海自己也是太监,在宫中又待了那么多年,对于宫中太监的那个德性,还是一清二楚的。有些事情,他都不用问闭着眼睛都能想出来。别说历朝历代,就本朝宫中那些不受宠的主子,受身边那些龌龊太监气的还少吗? 李海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这次还能不能保住命。还好,这小子机灵一些。在来之前,打发人去请何贵妃与吴大奶奶来帮着求情。而且作为黄琼在潜邸太监总管,对黄琼性子了解的他。知道在这个时候,越是给自己辩解。哪怕理由再正确,越是容易引起面前这位主的更大怒火。 一旦被这位主,认为自己没有担当,自己这个督总管太监也就做到头了。所以他赶到之后,倒也干脆磕头认罪,连半句辩解的话都不敢有。当然,在心中也将那几个作死的太监,骂的一个狗血喷头。那几个太监,难道不知道这位主,看似对女人不太上心,可实际最念旧情。 当年在英王府,一个侍妾红杏出墙。在任何一个王府,哪怕是没有名分,便是活活打死都理所当然,可这位主只是打发出家了事。而这几位,别看都是罪人家属。可好赖也服侍过这位主一段时日。这位主若不是念旧情,干嘛从西京千里迢迢带回京城来,还一直留在身边? 不受宠归不受宠,没有名分归没有名分,可总归还是主子。就算是不甘心,被发配到看不到出头之日的这里。平日里,在岁赐上卡点油也正常,可也不能做的如此过分。配发给主子的布料,都敢给一个宫女穿。那上等的贡品绫罗,是给一个宫女穿的吗?也不怕折了你们寿。 哪怕就算是你的对食也不行。这种奴大欺主的事,也就这几位因为身份特殊老实一点,受了欺负不敢吱声。若是换了其他嫔妃,不说别人,便是告到吴大奶奶那里,也够扒了你们皮的了。主子混的再差也是主子,奴才混得再好也是奴才。主子没有休息,奴才就喝上茶水了。 这胆子上,真的就长鸡毛了?只是此时,哪怕心中对这几个奴才恨得要死,可李海却是半点屁都不敢放。好在何瑶与吴紫玉在接到消息之后,没有多大功夫便赶来了。尤其是吴紫玉在听说了这事之后,知道是自己疏忽了。所以哪怕是现在依旧浑身酸软,却也坚持赶了过来。 见到何瑶与吴紫玉赶来,黄琼心中的气稍微顺了一些。面色虽说还依旧冰冷,可神色却是缓和了下来。而何瑶与吴紫玉赶来后,看到眼前景象也不由得叹息一声。一地瓜子皮,几把躺椅和胡凳,还有胡桌上茶水,外加那个被踹死的管事太监,都告诉她们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看着黄琼让站起之后,眼眶依旧通红的几女,身上简陋的衣物。跪在地上的那个宫女,却是一身有主位的嫔妃,才能穿的贡绸衣物。饶是性子温柔,何瑶也不由得被气得柳眉倒竖。她没有想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居然出现了这种奴大欺主的事情,这简直在抽自己的脸。 虽说不太讲究面子的事,可毕竟从当初管家夫人,到如今管六宫事的贵妃,何瑶身上的威严日重。看着面前跪着的太监与宫女,何瑶语气极为冰冷的道:“本宫让你们来伺候几个主子的,你们却把自己当成主子。做奴才张狂这个地步,不把主子放到眼中,当真是罪该万死。” “她们几个,虽说还没有封号,可在宫中大小也是主子。便是本宫见了,也要称一声姐妹。谁给了你们这么大的胆子,蹬鼻子上脸,将自己凌驾于主子之上的?今儿是被陛下堵住了,若是没有被陛下发现,几位姐妹还不知道要受你们多少气?本宫便是在宽厚,也饶不了你们。” “你们几个,既然连宫中规矩都敢不遵守。那么本宫,也就没有必要再给你们留下什么颜面了。先去慎刑司,每人领上三十板子,都好好的清醒、清醒,体会一下什么叫做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至于今后怎么发落你们,是罚去做苦役还是其他的,本宫会与皇后娘娘商议再定。” 只是就在何瑶,让跟着自己来的慎刑司管事太监,将几个人拖下去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司徒唤霜的声音:“何姐姐性子宽厚,这等恶奴还给他们留脸做甚?以我看来,也不用等明儿了,今儿就正好借着他们几个,给这宫中的太监与宫女做个表率。让他们知道什么是规矩。” “免得他们今后,认为自己主子不受陛下宠爱了,便可以肆无忌惮的欺凌。何姐姐性子宽厚,对这些奴才还是心存怜悯,轻易不肯处罚。但该让他们明白的规矩还是要明白的。何姐姐管的事情又多,一些东西做不到那么仔细。有些胆大的奴才,便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今儿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好好让这群奴才懂得什么叫做规矩。免得其他姐妹,因为陛下少去了几次,便被他们以为不受宠,而受他们的肮脏气。何姐姐要为孩子们积福,别脏了自己手,这个恶人便由我来做。来人,将这群奴才中太监,还有那个宫女都拖到院子外面去。” 听到身后传来这清冷的声音,何瑶转头一看,才发现司徒唤霜与段锦、林含烟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了。而且身后,还跟着一大群各宫中的管事太监与女官,还有内侍省的几个总管。只是就在何瑶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段锦与林含烟却是不约而同的,向着她摇了摇头。 而司徒唤霜话音落下,一群如狼似虎太监,将几个知道事情不妙,而一直在苦苦哀求的太监,还有那个宫女拖到了外面。当着一群管事太监和女官面,举起板子噼里啪啦的打了起来。有人不忍心看想要闭上眼睛,耳边却传来段锦声音:“谁若是闭眼,明儿一律打发去做苦役。” 这冰冷的声音,让想要闭眼的人不敢在闭眼,只能睁大了眼睛,看着几个人被打得,从哭爹喊娘的求饶,到气息一点点的消失。而看着眼前,几个人被打得血肉横飞行刑的场面,虽说是下懿旨的人。可段锦与何瑶却感受到,司徒唤霜握着自己的手,却是有些不明显的发抖。 司徒唤霜虽说在与黄琼成亲之前,手中也死过几个人。可那些人毕竟不是有该死之道,便是想着法的占她便宜的人。她手中可是,从来没有死过普通人。这些太监与那个宫女,虽说是罪大恶极,做出了奴大欺主的事情。可毕竟只是普通的奴才,所犯之罪还算不上必死。 便是按照宫中以往的规矩,除了那个已经被黄琼打死的首恶之外,其余的人也就是三十板子发配去做苦役。虽说今儿这个事,最后下决心的是司徒唤霜。可到最后行刑的时候,见到这个血肉横飞的场面,司徒唤霜多少还是有些不忍心。攥着身边二人的手,也忍不住颤抖。 感受着司徒唤霜,攥着自有些颤抖的手,段锦与何瑶私下对视一眼,又看了看神色虽说清冷,可却多少带着一丝不忍的司徒唤霜。二人却是都明白,这个妹子终归还不是心硬的人。今儿下的这个懿旨,尽管明面上是给她自己立威,可二人都知道实际上这是帮衬着何瑶。 何瑶虽说当初在英王府,便是管家的夫人。黄琼即位之后,在第一时间便被册封为贵妃,而且被授予管理六宫事务。只是管理一个王府内宅,与管理皇宫的内宫,那完全是两码事。需要管的人就多出来上百倍。虽说日常有吴紫在玉协助,可依旧有很多细节的东西顾忌不到。 再加上自己又一直在亲力亲为,管教两个孩子。时不时的,还要跑到永福宫那里,却看看养在老爷子与娘娘身边的三女儿,精力实在已经用到了极致。至于段锦,除了大事上出面之外,对琐碎的事压根不上心。平日里面,何瑶处理日常事务,靠的就是这群管事太监与女官。 后宫之中不是世外桃源,这里不仅有主子之间的勾心斗角。那些太监与女官,大多也都是见人下菜碟的主。若是一旦被他们认定主子不受宠,经常会出现奴大欺主的事情。若是不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整肃一下后宫。让那些人沆瀣一气,欺上瞒下的话,这后宫就很难管了。 何瑶性子宽厚,处事又一味过于讲公平。一般奴才就算犯错,惩罚也并不重。虽说一直都在宫中管事,可一般太监与宫女,对这位何贵妃都很尊重。但相对于平时不管事,那眼神犹如一把宝剑一样,更让人惧怕的段锦来说。宫中绝大部分人,都这位何贵妃却并不是很惧怕。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都是朕的女人 如今何瑶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越来越大的孩子身上,很多的时候都是精力有限。黄琼对自己的孩子,还是很看重的。不过,他的教养方式与历代皇帝都不同。他的子女身边,一个教养嬷嬷都没有安排,便是宫女与太监也只能帮着带。带孩子的事情,都是有母亲自己来。 何瑶诞下的皇长子,黄琼要求更加严厉,就给安排两个太监服侍。而且黄琼要求,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三岁以后衣服必须要自己穿,吃东西一律不许喂。当初给皇长子哺乳的奶娘,在皇长子断奶之后便被直接打发出宫。这还是何瑶生的多,她一个人实在不够喂三孩子的。 就算最小的女儿,满月就被抱到黄琼母亲身边抚养,需要她哺乳的时候并不多。可两个孩子,也有些难以招架,所以还用了两个奶娘。其余的皇子与公主,只有母亲有奶,一律不用奶娘。即便用了,孩子断奶后便直接打发出去。为此,几个皇子还大病一场,黄琼也没心软。 何瑶又是创记录,一口气就生了三。尽管留在身边的就俩,可依旧让何瑶很忙碌。在处理具体事务上更多的是依靠吴紫玉。而吴紫玉为人虽说精明能干,可这么大一个后宫,吴紫玉总有照应不到的地方。更何况私底下,内侍省与尚宫局很多管事,对吴紫玉并不是很买账。 实际上,如今多少有些有心无力的何瑶,一直想让林含烟也参与进来。可林含烟虽说在宫中不如这几位一般,绝对是无人敢轻视。可毕竟也没有名分,管事多少有些名不正言顺。所以林含烟,一直都只愿意在后面帮着出主意,但让她参与管理后宫,却是自己也并不愿意。 在得知此事之后,段锦与林含烟与司徒唤霜一碰头,都认为这个时候是整肃一下内宫的时候。知道何瑶性子的三人,都有些担心何瑶这次还是会心慈手软,只是惩处一下算了,放过此次杀鸡骇猴的机会。更担心若是错过此次机会,那群龌龊的家伙,可能会更加的欺上瞒下。 所以,才有了今儿司徒唤霜出手。而在内侍省行刑的少监,上前禀奏几个人已经断气后。司徒唤霜沉稳了一些后,语气清冷的道:“今儿这几个人,便是给你们做出的榜样。若是今后,再有人沆瀣一气、欺上瞒上,以为何姐姐和吴姐姐,日常事务繁忙,管不了那么仔细。” “胡乱猜测,自己主子不受宠便沆瀣一气,联手欺上瞒下,做出什么奴大欺主的事情来,这几个人便是你们的下场。何姐姐性子宽厚,一向都不忍心重罚奴才。所以有些人,便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何姐姐与本宫向来为一体,有些事她不忍心做,本宫便来替她做了。” 司徒唤霜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异常的冰冷。而在场所有的管事太监,以及那些女官,没有一个敢抬头看这位正宫皇后。见到眼前一幕,司徒唤霜才道:“今后后宫日常事务,还是由何姐姐处置,由吴尚寝配合处置。本宫与何姐姐向来为一体,她的意思就是本宫的意思。” “若是你们再有人,以为何姐姐性子宽厚。如今又要照顾皇长子与大公主,没有太多精力放在具体事务上。便敢于欺上瞒下,不服从吴尚寝的管教。何姐姐不忍心处置你们,那这个恶人就由本宫来做。若是再有人瞎琢磨,做出今儿这般奴大欺主的事情来,一律打死不问。” 待司徒唤霜的话音落下,在段锦示意之下何瑶接过话茬道:“今儿的事情,是给你们一个教训。回去都仔细的琢磨、琢磨,今后该怎么伺候自己的主子。宫中的主子们性子我知道,大部分还都是宅心仁厚的,从未作出过虐待自己奴才的事情,也从不苛刻自己身边的奴才。” “但这不代表你们,可以爬到主子头上作威作福。宫中的规矩,难道都是白纸一张不成?还是只给主子定的,对你们没有作用?如今宫中虽说有一些没名分的,可也是陛下的人。只要服侍过陛下的人,便是你们的主子,谁允许你们作践的?今儿的事情,绝对要下不为例。” 其实后面这句话,何瑶原本没有想说。只是一想到,宫中如今没有名分的,可不单单这几位。林含烟虽说没有人敢作践,可还有欧阳氏等几个人。今儿自己吴紫玉告诉自己,昨儿那位主,又把温家那二位给临幸了。如今桂林郡王府的人又押进京,指不定类似人还有几个。 以那位主的喜好,搞不好类似五女之类的人,还会增加不知道多少。若是不好好整治一番,恐怕日后类似的事情还会出现。此时的何瑶,也是彻底想明白了。恐怕司徒唤霜与段锦几个人,也正是看到这一点,今儿才会下这么重的手。补上了自己之前,一些没有想到的事情。 何瑶性子虽说宽厚,可这些年从英王府便开始管家,一直到如今管理宫中具体事务,眼界也实打实的锻炼出来了。更何况,她与司徒唤霜和段锦,向来都为一体的。自然不会因为,司徒唤霜和段锦横插这一杠子而不满。如今完全想通的她,甚至对司徒唤霜还有些感激。 她知道,这是司徒唤霜在替自己堵之前疏忽之处,更是替自己做了恶人。虽说此事,不知道是不是她们几个人商议出来的,可这替自己挽回了一定颜面却是实打实的。何瑶现在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若是此事再发生其他人那里,自己还没有脸继续坐在这个管事贵妃的位置上。 吩咐了内侍省和叮嘱了吴紫玉,重新挑选可靠的太监与宫女,来伺候五女之后。何瑶才牵住司徒唤霜与段锦、林含烟三人的手,轻声的叹息一声:“今儿若不是你们,我这脸可就丢大了不说,还要累得霜儿替我做这个恶人。多亏得你们两个人,我才能保全最后一丝颜面。” 听到何瑶的感叹,司徒唤霜却是笑笑道:“何姐姐说那里去了,什么挽回颜面不颜面的?咱们姐妹都是一体的,何姐姐若是丢了脸,我们也不是也一样吗?何姐姐平日里面,都替我们担了那么多的事情,这宫中大小事都是何姐姐在做,我这才出面一次又算得了什么?” 司徒唤霜看了一下院子里面,却是捂着嘴笑道:“咱们几个还是别继续在这里打搅了,还是去我那里商议一下,今后这些奴才该怎么管。我看吴姐姐刚才走路有些发虚,估计某个人在她那里没有折腾够,才跑到这里来的。咱们在这里,某个火气没发出的人该嫌咱们碍事了。” 说着,便要牵着何瑶三人去了自己寝宫。而三女听到司徒唤霜的话,同时回头看了看此时悄无声息,里面那几位不知道再做什么,搞不好已经操作上的院子。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无奈的苦笑之后,跟着司徒唤霜与吴紫玉一同离开了。将这里,留给了院子里面的几位主。 其实离去的司徒唤霜几个人不知道的是,此时院子内的黄琼,并没有做什么事情,只是心疼的看着面前的五女。司徒唤霜惩治那几个奴才的时候,黄琼并没有出面。因为此事在他看来属于后宫之事,本就该司徒唤霜几个人管。若是司徒唤霜几个人不出面,自己出面还说过去。可现在身为后宫之主的司徒唤霜,处置六宫事的何瑶、段锦,外加军师林含烟也都来了。 这个时候,自己在出面就不合适了。所以处置那些奴才的时候,黄琼并未露面。而是在屋子里面,安抚着几女。对于此事,黄琼知道并非是何瑶几个人刻意整治几女。如今后宫管事的几个人之中,司徒唤霜极少插手具体事务。而段锦为人大气,何瑶又向来都是宅心仁厚。 三人虽说地位高于其他嫔妃,而且三人向来都为一体,处事也绝对称得上公允。只要不触碰到她们底线,她们不会如此整治任何一个人。便是再加上一个幕后军师林含烟,以及协助何瑶管理后宫事的吴紫玉,本性都是善良的人,都断然做不出这种纵容恶奴欺主的龌龊事。 之所以出现此事,应该还是何瑶与吴紫玉顾忌不到,或是的确有些疏忽了,低估了那些太监的人性。而无论是之前的英王府,还是实际上作为东宫的西苑,虽说都是一样管家。可不管是英王府还是西苑,与如今的宫中态势都实际上是两码回事,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这宫中的事务,宫女、太监至少多出了几十倍,复杂性更是不知道繁几。还有老爷子留下的那些嫔妃,那样都需要面面俱到。霜儿与段锦又是那么一个,万事不愿意操心的性子。宫中全靠何瑶与吴紫玉两个人具体操作,恐怕也有些分身乏术的二人,有些顾及不到也正常。 只是他有些不明白的是,几女受了如此大的委屈,就算不敢来找自己。也不敢找何瑶申诉。便是找吴紫玉,哪怕是李海说一声也好?这些奴才如此作恶,肯定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怎么她们几个都是一声不吭?楚家也是大家,出来的妇人可不是那种一点见识没有的。 尤其高氏,听说在原来的楚家,虽说不得那位楚五爷欢心,可被那位楚大爷看中。一直都委以管家奶奶的职责。要压制住那么大一家子人,没点性格怎么成?如今进了宫,却是如此的胆怯?就算没名分,可也断然不至于让自己如此委屈。 想到这里,黄琼看着几女还是轻叹一声道:“是朕的疏忽,让你们几个受委屈了。受了这么天大的委屈,就算不来找朕,可何贵妃与吴尚寝都不是恶人,为什么不大大方方去找她们?就算她们事务繁忙,可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就算她们真的顾及不到,找朕也不是什么难事。” “朕这些日子,的确来你们这里有些少。可朕每日也是来这后宫休息的,你们要想见朕也不是什么难事。又何苦这么委屈你们自己?朕虽说平日里面不插手后宫的事情,可也断然不会太过于委屈了自己的女人。虽说现在还没有给你们名分,但你们也是一样都是朕的女人。”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与老爷子的矛盾 黄琼这番着实暖心窝子的话说罢,这些日子因为这位皇帝来自己这里少了,也没有招自己去其他人那里侍寝。在指派给自己的太监与宫女身上,受了太多的气,实实在在感受到这人间冷暖的五个女人。虽说也知道宫中的规矩,并不敢哭出来,可眼圈不由得又红了起来。 将五女挨个亲了亲之后才道:“之前也都管过家的人,怎么能被奴才欺负成这个样子?就算楚家不是宫中,可有人的地方,都一样会有争斗。当初在西京太极宫门上,为了产妇与朕对峙的那个勇气哪儿去了?就算是现在暂时还没有名分,可也断然不至于如此的委屈吧。” “以后若是在遇到这种不开眼的奴才,直接一个大嘴巴子上去便是。若是还不行,直接打发出去便是了。一起都有朕给你们做这个后台。只要你们用心伺候朕,该给你们的,朕绝对不会吝啬的。你们是朕的女人,朕是你们的丈夫,朕不护着你们又护着谁?放心一切有朕在。” 捏了捏几女的脸,看着虽说有些梨花带雨,可却显得分外娇艳的女人。原本认为几女的心态,今儿并不是太适合侍寝,还准备离去的黄琼。却突然改变了主意,一把将青云位抱在怀中,又一把将楚三、五向下按去之后,才笑道:“朕心疼你们,你们也得心疼心疼朕不是?” 经历了这一番的大悲大喜,也都明白了这宫中也不是世外桃源。甚至与当初的楚家相比,更加的复杂。原本以为自己没有资格争宠,只要在宫中不引人注意老实的待着,就可以平安的活下去。只是却没有想到,这宫中的恶奴,比当初楚家的恶奴更加的可恶,更加的势利眼。 这个五个女人,经历过此事后,如今也都有了一个清楚的认知。知道离了面前这位主的庇护,她们连平安的活着恐怕都是一个奢望。如今心态都出现了很大转变的五女,一改之前侍寝时的逆来顺受,甚至是麻木的样子。反倒是异常主动配合了起来,给了黄琼不一样的惊喜。 一夜云雨下来,黄琼倒是显得神清气爽。不过第二天,黄琼在下了早朝,却是罕见没有去温德殿,而是去了司徒唤霜寝宫。并派人将段锦何瑶,还有林含烟一同找到了司徒唤霜那里。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几女,都急匆匆赶过来后,黄琼却是没有先提昨儿晚上的事情。 而是先询问沈王那个意中人,人品究竟怎么样。听到黄琼的询问,何瑶虽说有些不明白,但段锦是什么人,那也是在勾心斗角,还有政治交易之中长大的。一想起昨儿黄琼说起的沈王来意,再一想黄琼让自己与何瑶,将人带回到后宫中品品,却是立马明白了黄琼的用意。 段锦沉吟了一下之后道:“此女,虽说出身桂林郡王府,也许可能是出了三服的远枝,却没有什么骄奢之气。为人倒还算是机敏,琴棋书画虽说不算精通,可也都有涉猎。以我的意思,如果陛下为了稳定桂林郡王府的那些王宗,将她许配给沈王做继室,应该是个不错选择。” “只是陛下的这位八哥,表面上看似老实,实则圆滑的很。看似书生意气,实则并无什么担当。这位沈王,这辈子恐怕只会为自己活着。他那位前王妃,去年才难产去世。这一年还不到,便要急着续娶,这人品其实也不咋地。那位乡君真的嫁到沈王府,恐怕要有苦头吃了。” “不过这事,还是询问一下太上皇为好。虽说处置沈王亲事,陛下也是分内事。可不管怎么说,陛下就算是当朝天子,可只是沈王的弟弟。陛下为天子,但弟弟为兄长指婚,总归还是不太合适。尤其如今太上皇还在,又是沈王的亲生父亲,陛下还是与太上皇商议一下为好。” 说到这里,段锦却是微微一笑:“陛下这段日子,又有多少日子,没有去探视过太上皇了?本朝以孝治天下,太上皇如今还健在。陛下却是与太上皇如此的不亲近,哪怕事出有因,可总归还是不好的事情。正好陛下可以借着谈沈王婚事的机会,重新与太上皇密切一下关系。” 段锦这番话,却是让黄琼沉默了。倒不是他不愿意去探视老爷子,只是老爷子与母亲却总是不在永福宫。不多次的能见到人,老爷子又总是与他提起寿陵续建的事情。尤其是这两次去探望,老爷子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如今叛军颓势已定,平叛差不多已经进入收尾阶段。 形势已经不再是前两年那么严峻,自己的寿陵不能总这么停工。大行皇后的灵柩,不能总停留在暂安奉殿,至少得入土为安吧。尤其是地宫在平叛之前就已经完工,将方城与宝顶也已经完成了一半。就算其他石像生一类的先不建,可方城与宝顶还有神道,能不能先完成? 老爷子这个态度,让黄琼很是有些伤脑筋。他不知道,为何老爷子这么执着自己寿陵?老爷子如今虽说退位了,可身体还相当的不错。经常与母亲两个人,溜出宫四处走走,精神头反倒是比之前在位的时候好得多。不仅肚腩出来了,甚至时不时的,还经常与母亲梅开二度。 更何况,有母亲那个神医在,就算老爷子想要早点没,恐怕都很难。这么龙精虎猛的人,却整日里面惦记着自己的坟,什么时候修好。江南的战事,现在虽说已经进入收尾阶段,可江南诸路善后才刚刚开始。如今又没有了桂林郡王之前的,原本一年几百万贯银钱的进项。 虽说随着对外通商陆续的放开,自己也制定了优惠的政策,鼓励江南商户自行组建船队出海。可毕竟一切才刚刚开始,收上来的税赋根本无法抵消,以往桂林郡王府每年的进项。如今几乎到处都是在伸手要钱,军费更是占了大头。全靠着自己,与傅远山几个人精打细算。 拆东墙补西墙,才勉强维持住钱粮的支出。可这每年的秋税入库,也就是你在国库打个旋,便都拨付了出去。甚至有些税,连国库都没有进,就调拨给了前线。如今国库空得都能饿死老鼠,便是宫中的开支都已经一再缩减。身体结实的老爷子却在这个档口,还惦记着寿陵。 在老爷子第一次提起这个事的时候,自己就曾经找工部修缮陵寝的官员问过。老爷子的皇陵,虽说地宫都已经完成,宝顶也基本差不多。可其余的,不算五供那种小部件,其余的工程神道、棱恩殿、明楼、石像生等,要全部完工的话,至少还需要百万贯钱、两万匹的帛。 单就修建明楼、棱恩殿、碑亭,在原有基础上补足不足的楠木,就需要十五万贯钱。当然,如果棱恩殿与明楼缩减一下,不用楠木只使用河南境内盛产的松木。台基不使用汉白玉,只使用青砖的话。暂时不修石像生,陵寝内栽种的树木只使用普通松柏,还能节省一部分。 这样合计下来,最多可以节省二十多万贯左右。只是这个工部提出的这个意见,却被黄琼直接否决了。自己不过暂时停止了陵寝的工程,集中全部钱粮都用于平叛,老爷子都有些不情愿。若是在缩减陵寝的规格,不用楠木和汉白玉,老爷子还指不定与自己怎么闹别扭呢。 不是黄琼不想去永福宫,可一想起这几次去,老爷子絮絮叨叨的就与自己谈陵寝这一件事。让黄琼不由得头疼不已。难道自己就不想尽快的修完,至少可以先堵住老爷子那张嘴。可这续建陵寝所需的钱帛从哪里来?至少自己又不是神仙,有什么撒豆成金或是生钱的法术。 老爷子现在还龙精虎猛的很,陵寝的事情也不差这一两年。至于那位大行皇后,都已经够在巩义皇陵暂安奉殿内,躺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么一两年。黄琼认为只要挨过这段最困难的时候,老爷子想要修什么样的,咱们就修什么样。可现在,这笔钱真调拨不出来。 而更让黄琼可气的是,他退位之前国库是个什么样子,他又不是不知道。若没有自己到处算计,苦心积累那点钱粮,就连第一年的平叛都打不起。更何况,到了今年还是两线作战。南要应对叛军,北要面对倾尽全国之兵南下的北辽。这钱粮,就跟流水一样的花出去。 若不是这两年,老天爷还算是照顾,虽说偶尔也有一些旱灾,但总体来说还算是风调雨顺。黄河也没有给自己,弄出什么溃口来。自己又精打细算,这才勉强维持过来。否则,自己就连维持局面钱粮都掏不出来。自从叛军兴起到现在,黄琼真正体会到当家人的难处。 更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原本还想着国库没钱,内库也许会好一些。可等到自己即位才发现,老爷子的内库比国库好一些,可总数还不到一百万贯。就这,其中大部分还是不能动的钱。不说别的,自己几个弟弟眼看就要出宫了,分家钱还是要给的。 剩下的,在去除两处皇宫修缮费用,以及宫中太监、宫女的月例,他留给自己那些嫔妃月例,都要在这里面出。而且黄琼即位之后才知道,每年宫中这些主子过生日时,都是要给赏赐的。这个赏赐至少要三个月的月例,还有宫女太监年底恩赏,都是需要内库支出的。 当初老爷子让自己监国的时候,朝政是交给自己了,可这内库却是捂得死死的。便是提前传位给自己,老爷子还控制内库三个月之久。而这三个月之内,老爷子额外给每个出宫皇子十五万贯,公主六万贯的恩赏。哪怕黄琼也知道,这笔钱是老爷子在替自己收买人心。 用这笔钱,收买自己的那些兄弟,别再这个时候给自己找事,让自己全心平叛。可面对着巨大的军费开销,黄琼依旧是心疼不已。尤其是有几个人,虽说收了老爷子的钱,可并未老实下来。老爷子收买的用意明显落空了之后,黄琼更是对这笔巨大开销心疼至极。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段锦的劝说 更是在心中,有种这笔钱都喂了狗的感觉。可老爷子在传位之初,却是絮絮叨叨的,叮嘱自己一定要给那些没出宫的兄弟,留下足够的分家钱。那个样子,哪还有当初的帝王风范。简直与一个一门心思想着,多给儿子积攒家底的农家老头,可谓是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自己是有些节省,用内侍省那些太监的话来说,如今宫中的花销,还不足老爷子在位的时候六成。自己也的确有些看不上,如今自己的这些亲戚。可规矩毕竟是规矩,自己至少在现在还不能打破。更何况,那些人都是自己的兄弟,再看不上也不能让他们饿着不是? 如今内府库能动的钱帛,基本都被自己借给国库了。剩下的,还要给老爷子惦记着的那些儿子。不说别的,今年出宫别府的皇子就三个。还有一个公主要出嫁,两个亲王要指婚,这都是要内府库出钱。如今除了这些钱,内府库所能动用的钱,也一样所剩寥寥无几了。 可自己这番心意,老爷子明显并不体谅。自己这段日子,不是刻意在躲老爷子,而是实在被唠叨的有些烦了。当然,黄琼躲着老爷子,不与老爷子谈陵寝的事情,还有一些不能明说的原因。是因为他对那位大行皇后嘴上不说,可心中还是有一些怨气,甚至是迁怒的。 不是因为母亲,老爷子、母亲、大行皇后,这几位之间关系,让黄琼明显有些看不透。母亲也是有些吃醋,这一点黄琼看出来了。母亲躲进听雪轩,一躲就是十八年。若说都是因为当年外祖一事,黄琼打死都有些不相信。肯定是与大行皇后走出冷宫,有一定的关联。 可母亲对大行皇后吃醋归吃醋,但两人之间的关系却是很复杂,绝非单纯是情敌的关系。否则,大行皇后临走之前,也不会将最为不放心的小女儿,托付给了自己母亲。再加上上一辈事情,因为由他们自己去解决的观念,所以黄琼并不会因为母亲,而迁怒到那位身上。 而且母亲的性子,自己也是知道的。哪怕之前醋意再强烈,可若是因为此事,而不将大行皇后下葬,肯定是要收拾自己的。哪怕三个人之间的关系再乱,母亲像来都是一是一,二是二的。绝对不会因为私怨,就在这种事情上做手脚的,阻拦自己将人入土为安的。 之所以让黄琼迁怒,其实还是因为陈瑶死在蜀王手中的原因。老爷子一提起早日让大行皇后入土为安,黄琼就气不打一处来。凭啥我的老婆,还躺在京郊无量观内,迟迟无法入土。你那个养出四个性情暴虐儿子,其中一个还是杀害我老婆凶手的老婆,就非要入土? 都是老婆,凭啥你老婆就要高出我老婆一级?陈瑶的死,黄琼心中一直都是有怨气的。尤其是一想起,自己如今国事繁忙,又是有一段时日,没有去探视陈瑶了,黄琼心中就更是充满了对陈瑶的歉意。可自己刚即位,皇陵的事情还没有影子,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可黄琼在这件事上,却是就有些想不开。尤其是如今蜀王,因为老爷子的放纵,如今在西域不仅活的很好,甚至还可以说活的很潇洒。陈瑶却只能与自己第一个孩子,躺在无量观冰冷的棺椁之中。自己如今还要为蜀王的生母,在这里被老爷子逼着操心下葬的事情。 老爷子越絮叨这事,黄琼反倒是越逆反,最后干脆有一段时日,不在踏入永福宫了。而这个事情缘由,面前这几女都是心知肚明的。而今儿段锦说出这番话,明面上看似为沈王续弦的事,实则还是要给自己一个台阶。暗示自己利用这个机会,与老爷子缓和一下关系。 听明白段锦的意思,黄琼不由得捏了捏鼻梁骨。他也不愿意与老爷子,关系搞得太僵。这不单单是,为君二十余年的老爷子,在朝中还是一批心腹。更为关键的是,在如今还是讲究子不逆父,天下无不是父母的舆论,以及本朝以孝治天下的传统,也不允许他真正失和。 只是一想起去永福宫,老爷子又要絮叨陵寝的事情,黄琼又是一阵阵的头疼。而见到黄琼摇头不语,知道他因为什么事情,与老爷子搞僵的几女对视一眼。最终还是林含烟开口道:“其实陛下也不用太伤脑筋。其实老爷子念念不忘的是,就是将早日让大行皇后入土为安。” “我听说,如今老爷子的陵寝,地宫已经完成。宝顶与方城,基本上也已经大致完成,所差的不过就是明楼,还有刷浆罢了。这几样,都修建下来也花费不了太多。其实按照祖制,皇后若是先薨若是葬入皇陵,一般地宫和宝顶完成就可以先行下葬,其余建筑都慢慢来便可。” “现在地宫与宝顶已经完工,剩下的明楼材料也已经大致采购齐备。方城刷浆与明楼修建,其实也花不了多少的。若是这么拖下去,建造明楼已经采购完成的木料,岂不是都要烂掉?到时候反倒是更加增加造价。陛下大可以先将明楼和刷浆完成,将大行皇后尽快下葬就是了。” “实在不行,现在下葬也没有什么。至于其他的,慢慢的添置就是了。反正老爷子身子骨还强壮,时日拉长一些也没有什么的。如今南方平叛,已经进入收尾阶段。虽说也遇到了一些问题,可毕竟都不是什么大事。这钱说省下来,也就省下来了。至少军费没有那么的大了。” “宫中在节俭一下,拿出一部分费用也就差不多了。其实陛下,老爷子虽说如今已经颐养天年了,可并非是真到了老糊涂的时候,如今时局他真不明白?陛下可别忘了,老爷子在位那些年,也是乾纲独断的。虽说只是中人之姿,但绝非是那种昏聩至极,不理世事的昏君。” “如今国库有没有钱,这钱粮都去哪儿了,老爷子又岂会真的不明白你?他不是真的要在这时给你添堵,他只是惦念着大行皇后入土罢了。毕竟与大行皇后,一同走了二十多年。就算没有感情在,可还有夫妻情分在。尤其是大行皇后所出四子,如今的下场都是那个样子。” “老爷子恐怕对大行皇后,心中还是存有一分愧疚的。而且老爷子此举,我感觉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他要让天下人,看看你这位新君的胸襟。老爷子、娘娘、大行皇后三人之间的弯弯绕绕,外人自然是不知道的。世人知道的是娘娘进宫,大行皇后被废并圈入冷宫。大行皇后出冷宫,娘娘被废圈入冷宫。这么一圈下来,外人眼中,娘娘与大行皇后是死敌。” “而你开始协理朝政的时候,却恰恰是前太子被废之时。在一路统军平叛,被册立为太子,再到如今继承大统。接手的又恰恰世人眼中,本应该是大行皇后儿子的。所以,在世人眼中,大行皇后与娘娘恐怕就是一对死敌。但其实,在大行皇后临终前,将寿阳交给娘娘抚养。” “再看看如今寿阳,那么开朗的样子,宫中每一个不喜欢的,娘娘不知道在那孩子身上,费了多少的心思。甚至有可能,并不比当年在陛下身上费的心思少。我便知道,这其中的真实情况,恐怕并非世人眼中所看那么简单。娘娘与大行皇后间关系,绝对不是世人所想象的。” “可这些事情,老爷子他们知道,陛下也应该知道一些,可外人却不知。甚至在大部分人心中,娘娘与大行皇后还可能是死敌。毕竟这前后两任的皇后,都因为对方的原因,被圈在冷宫之中。陛下这个做儿子的,踩着大行皇后所出儿子上来的新君,自然要为母请命了。” “我曾听过一些来见霜儿的官眷说起,民间包括朝中一些官员都隐隐有些担心,陛下在继承大统之后,大行皇后还能不能与老爷子将来合葬。尤其是如今老爷子,独宠娘娘的事情,已经是天下皆知。因为往事,甚至很多官员都断言,大行皇后恐怕最终还是被单独葬在外。” “老爷子想必,也是听到一些流言蜚语,才担心这些流言会引起一些非议。对陛下老爷子也许不会太在意,可老爷子恐怕还是会担心那些流言,会伤害到娘娘。如今已经退位为太上皇,想要操作此事自然已经是有心无力。现在也只能催促你尽快操办,以便将流言给压下去。” 段锦的话,让黄琼沉默了。这些流言其实他早就知道,但他并不是很在意。自己只是碍于形势,一直拖着没办而已,也并不是真的要将大行皇后,另外安葬在其他的地方。就算老爷子干,自己还不干呢。在修建一个皇后陵,还不知道花费多少钱呢,自己又不是钱多烧的。 本朝向来是不给皇后单独起陵的,只要皇后生前没有被废。哪怕是帝后二人,活着的时候整日里挥刀对砍,也是葬在一个陵寝的。当然,除非皇后活的寿禄远超皇帝,再加上卑不动尊习惯,才会为皇太后另外起陵。不过,这也要看皇太后自己意思,想去陪先帝也没人反对。 而且,这也要继任皇帝的做法。无论皇太后怎么想的,最终落实的还是要靠继任皇帝。如果继任皇帝不想的话,就算死前留多少遗言,都未必会搭理。尤其不是亲生母子的情况之下。就像世宗皇帝的皇后,一直活到自己出宫前五年才驾崩。遗言卑不动尊,不与世宗皇帝合葬。 要求老爷子,给她单独修建一个皇太后陵寝。这是有惯例的,当年高宗那位娴贵妃,也不知道是心中有愧,还是真的卑不动尊。遗命给她单独修建一个太后陵寝。当然,她的儿子宣宗自然不敢违背母命。给这位皇太后,修建了一座奢华几乎不次于帝王陵寝。 可老爷子也不知道是心疼钱,还是对这位在国难的时候,一丝作为都没有皇太后,实在有些看不上眼。在加上,又不是他亲生母亲,那有那个心思给她花钱修太后陵?直接重启世宗陵的地宫门,将这位与世宗皇帝夫妻并不和睦,备受冷淡的继任皇后的灵柩,直接塞了进去。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做给那些人看的 有了前面的惯例,黄琼就算心中有气,可也没有必要,与他连面都没有见过的一个死人较劲。反正他知道,自己母亲是不会与老爷子葬在一起的。他更不会花一大笔钱,给这位大行皇后重新起陵的。他之所以,在伪帝起兵之后,再一次叫停了老爷子的陵寝修建,就是没钱。 至于母亲,将来为何不会与老爷子合葬在一起,这事母亲自然不会与他说起过。之所以黄琼如此认为,只是心中隐隐这种感觉罢了。黄琼甚至感觉到,母亲如今还留在宫中,只是因为老爷子。一旦将来老爷子真的不在了,母亲会带着自己那个女儿,消失的让自己都找不到。 而他在地宫和宝顶已经修建完成,已经到了入葬标准,也没有将大行皇后棺椁葬入。主要原因,也是因为国库实在没钱。当然,要说凑也能凑出来这笔钱。毕竟陪葬物都是已经准备好的,地宫都已经修建完成。下葬所需,与之前操办丧事和修建帝陵的花销,可谓九牛一毛。 按照礼部的估算,如果不继续大规模开工修建皇陵。只是完成下葬仪式,最多也就十万贯多一些,毕竟大行皇后人都已经躺在了皇陵之中。唯一差的,就是没有进入地宫罢了。所花费的费用,也就是一些仪式需要的费用。这还将已经建到一半的明楼,全部完工费用都算上。 便是再多一些,也不会多出太多。这点钱说句心里话,若是真的要想挤出来的话,从那儿都挤出来了。但黄琼认为眼下,应该集中一切人力和物力在平叛上。反正对于黄琼来说,大行皇后也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差剩下这一年半载的了。在名义上,这么做也容易带来非议。 在国事艰难的现在,黄琼不想给这天下的百姓。留下一个南边叛乱尚未平息,可天家却在这个时候,大肆操办一场葬礼的印象。不过,段锦这番话虽说有些杞人忧天,可黄琼也知道是这是为自己考虑。而沉吟良久,黄琼最终点了点头,还是将此事允了下来,表示尽快操办。 不过,不想在此事上继续下去的黄琼,却是开口道:“既然几位贤妻,都觉得那个乡君可以。那朕便与老爷子商议,将其指婚给沈王作为继室。另外,朕打算在从桂林郡王府王宗之中,选出一个贤良淑德的女子。最好是嫡女出身的,指婚给今年也要大婚的十五弟定王。” “几位贤妻,帮着朕仔细挑选一下。不用姿色太过艳丽,但一定要贤良淑德。定王不是滕王和宋王,一个实打实的老实孩子。弄一个性子太过厉害的,别整日里面被家暴。永王与宋王,挨揍是有原因的,大部分都是活该。定王倒是没有这个必要,贤良淑德比什么都重要。” 黄琼的话音落下,几女都微微点了点头。不过林含烟却是犹豫了一下之后道:“陛下,从桂林郡王府的王宗之中,连选两位亲王正妃,如此像天下展示陛下的胸怀,怀柔那些被押解进京的王宗,倒不失为一着妙棋。只是臣妾担心,一味的如此怀柔,会不会过犹不及?” “陛下也知道,桂林郡王府百余年来,积累下来的财富可谓是天文数字。就算大部分财产,都已经或是被运走,或是已经被朝廷查抄。恐怕隐藏在这些王宗手中的,依然不是一个小数目。陛下,以伪帝这些年为人来看,在某些方面的部署肯定会狡兔三窟,绝不会都集中一地。。” “这些年,他们依仗着桂林郡王府庞大的船队,以及海外的关系网,不知道在海外布置了多少暗棋。若是流在海外的人,在伪帝被剿灭之后,不甘心失败。在朝中搞出一些事情,陛下的这一招,可谓是正好给了他们操作的机会。陛下,臣妾建议,此事还是仔细斟酌为好。” 林含烟的这个提醒,黄琼却是笑了笑道:“含烟苦心朕领会了。不过含烟放心,经过朕苦心查探他们在海外,的确建立了一个不为外人所知的据点。就在福建外海琉球岛。他的第三子上奏朝廷是病死。但实际上,他的那个所谓已死的第三子,是被他派遣去主持琉球事宜了。” “当初那个在京城,被朕说斩的所谓世子,只不过是他用来吸引朝廷眼光冒牌货。真正他心中世子人选,只有这个第三子刘晋礼。这个刘晋礼为人精明能干,是其一手苦心教养出来的。短短几年,就为他在琉球建立了一个庞大的据点。桂林郡王府的好东西,都运到了那里。” “如今这个面积不小的琉球岛,不仅有堆积如山金银,还有三万大军。而且那里还有优良的港口,他们的船队大部分都隐藏在那里。这些人留在琉球,不仅有三万成建制的军队,还有大笔的金银。这群人留在海外,朕可谓是连觉都睡不安稳。这卧榻之侧,又岂容他人酣睡?” “但朝廷的水师实在太差,而朝廷现在也没有余力来重整水师。在朝廷水师没有足够实力,剿灭琉球残余叛军之前,朕不能一味的来强硬的。这不仅仅关系到朝廷开放通商大计,还有沿海百姓生计的问题。一味来硬的,对朝廷百利而无一弊。对于那些残余,还是软硬兼施。” “从那些王宗之中,挑选两个亲王妃,就是软的那一手。这些东西,是做给那些人看的。至少可以拉拢岛上的一些人,分裂他们的内部。背井离乡,朕就不信那些人真的不思乡。至于硬的,待广南西路的叛军彻底被剿灭后,朕就要重整水师。但现在,还是需要以怀柔为主。” 黄琼的话音落下,林含烟倒是反应了过来。娶亲,便是两个亲王妃又能如何?如今亲王已经不再就藩。都在这位主的眼皮子底下,便是想要做出什么事情,恐怕都没有那个胆。如果能借此两个女人嫁入天家,怀柔并分化瓦解掉伪帝的余部,这对朝廷倒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这两个事情谈下来之后,原本几女还以为黄琼接下来,要问昨儿晚上的事情。结果,黄琼却是一句话都没有问。而何瑶想要主动谈起,黄琼却是摆了摆手道:“这事与瑶姐并没有什么关系。这宫中如今事情日多,瑶姐与玉姐两个人操心这么一大家子的事情,难免顾及不到。” “此事可恶的是那些奴才,朕也有一定的责任,瑶姐倒是不用自责。朕今儿来,就是要与你们几个商议一下,还是给她们几个名分。若是你们认可她们,就给一个才人的名分。不过,这事还是你们几个商议定。包括今后后宫怎么整改,这是你们的事情,朕还是不插手的为好。” “还有一件事,朕想着先给你们打一个招呼。朕考虑很久,决定将内侍省分拆为十二司。同时成立内务府,专门管理天家内部的事情,以及天家内部所需物品采购的事情。由文官担任内务府总管,品级就定为正三品或从二品。所有太监由内务府主管,不在由内侍省掌管。” “或是内侍省设置侍郎一职,改为由文官接任。同时将宫内各处太监,改为各宫设置总管太监。女官暂时不变,但也归内务府或是内侍省掌管。太监之中不是没有好人,可身体上的残缺,会让他们性情大变。更何况,再好的人在这等级森严宫中,心态上也会出现一些问题。” “太监掌权,朕绝对不能允许。便是现在的权,也要一点点的削弱。哪怕是只管后宫之事,也绝对不能几个太监独大,必须要能相互制衡。前唐宦官干政事情,绝对不允许出现,便是在后宫之中也不行。他们现在能掌握后宫,明儿就能插手朝政。后儿,搞不好就能掌控皇帝?” “朕是年长即位,可朕也保证不了,将来会不会出现幼帝临朝。朕为何坚持要你们,亲自带孩子,便是因为朕不想朕的儿子,长于太监的手中。太监这个弊端,朕一时无法去除。但他们在宫中,就只能设定这些怪物刚出现时,被赋予他们的职责。权利,不是他们该碰的。” 说到这里,黄琼看了看身边的何瑶与段锦,却是坚定的道:“朕的儿子,不仅不能长于太监之手,而且将来都要去军中磨练。朕可不希望朕的那些弟弟,离了奶娘就知道哭的事情,在朕的儿子身上重新上演。朕不指望他们开疆扩土,但绝对不能养出一群纨绔子弟和娘炮来。” 在坐的四女,司徒唤霜与林含烟没有孩子。而何瑶与段锦,则分别是皇长子与皇次子的母亲。黄琼这番话,其实只是对于何瑶和段锦说的。因为相对目前数量越来越多的儿子来说,黄琼最重视的便是这两个儿子,还有蔡氏的儿子。对于其他的儿子,却多少还是差了一点。 所以,何瑶与段锦都知道,黄琼这番话与其说是,对后宫所有嫔妃说的,还不如说是单独对自己两个人说的。因为二女都知道,在司徒唤霜很难生育的情况之下,黄琼是多重视自己两个人的儿子。至于其他的儿子,疼爱和待遇上的确不差,可在某些方面却是差的很多。 何瑶倒是无所谓,自己虽说诞下了皇长子,可何瑶并无什么野心。她不想儿子,也陷入到她曾亲眼所见的皇位争夺时,极其的血腥之中。当初景王的死,以及林含烟几次遇刺,她可是亲身经历的。所以何瑶更希望的,自己的儿子与女儿,平平安安的长大,将来结婚生子。 而且对于何瑶来说,儿子是男孩子,教育更多还是要靠父亲。黄琼打算怎么磨练儿子,何瑶倒是不怎么太在意。但相对于平静的何瑶来说,段锦却是心思有些复杂。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黄琼虽然没有明说,可不止一次的示意过。在加上黄琼母亲,当初与自己的说那些话。 可段锦与何瑶一样,也一样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卷入到如此血腥之中。同样希望,自己的儿子平平安安的长大。哪怕就连这个亲王爵位不要都行。段锦相信,自己与黄琼生下来的儿子,便是什么都没有,也一样会活的无比滋润。只是黄琼貌似,已经看中自己儿子了。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善良的何瑶 自从昨儿御花园之中,黄琼与自己和何瑶,说的那番话之后,段锦昨儿夜里几乎辗转反侧了一整夜。她怎么也想不明白,黄琼为何就断定,自己给他生的儿子,就会那么的出色?就可以比其他人生的儿子,肯定就会出色?常言都说三岁看到老,自己儿子虽说已经过了三岁。 可如今还也才刚刚五岁,现在便要下定某个决心,这怎么看都有些言过太早。如今宫中的皇子数量越来越多,林婉清前些日子,才给他诞下一个皇子。朱杏儿和寥氏,如今也同样有了身孕。他怎么就能断然,自己生的儿子肯定就那么出色?将来会远远超过其他的儿子? 若不是实在不愿意,以及实在丢不起那个脸。为了打消黄琼的这个念头,段锦昨儿夜里甚至想过,将自己儿子教育成永王那样的混蛋,以便让黄琼不会在想起这个念头。而让段锦最终打消这个念头的,最终还是因为她担心。若是自己真的叫出那种儿子,搞不好会被气死。 只是实在不想,自己的儿子也搅合到其中的段锦。此时却是一直都想着,怎么能让黄琼彻底的打消这个念头。因为段锦知道,无论自己把儿子教育的再好。可一旦搅入到这种事情上,都未必会成为一个无辜者。自己便出身皇室,这种情况不仅听说过,也不止一次的见过。 想到这里,段锦不由得瞄着司徒唤霜的肚子。打算想想法子,让司徒唤霜尽快的能够怀上嫡子。以便打消黄琼心中的那个念头。什么纯阴之人很难怀上孩子,吴紫玉不是一样生了一儿一女?既然当年吴紫玉都能行,司徒唤霜肯定一样能行,就看自己怎么帮她来一起努力了。 只要有了嫡子,想必自己儿子就不会被太惦记。段锦虽说自幼生长在皇室,可在父母兄长的娇惯之下,自小便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在苍山脚下,洱海之滨纵马驰骋,弯弓射雁。冬赏苍山之雪,夏听渔舟晚唱。年纪轻轻,就为了那点江湖梦,就敢连个侍卫不带就敢进中原。 如果不是为情所动,以她的性子又哪里会在呆在这皇宫之中?大理国的皇宫,虽说规模宏大方面比不上大齐,可也一样是等级森严的皇宫大院。段锦连大理国皇宫都不爱待,大齐的皇宫又么没有多出什么花样来?以她的性子,她能留在这大齐国皇宫之中,也就是为了黄琼。 她自己本身,就是喜好逍遥自在的人。所以,她不仅不希望自己儿子,参与到夺嫡的血腥之中。更希望儿子,能过上自己想要的,却最终没有那种逍遥自在的生活。而以她的性子,若是教出老爷子,那些扔到地里面都没有要,丢在那里都嫌臭块地的儿子事,她又干不出来 所以,她现在最为希望的是,司徒唤霜能尽快诞下嫡子。反正在她看来,以司徒唤霜的为人,也教不出废太子、蜀王那种杀兄灭弟人的。如果有了更适合的继承人,黄琼未必会将眼光放在自己儿子身上。而在黄琼离开之后,段锦不由得将目光,都聚集在司徒唤霜的肚子上。 段锦的目光,让司徒唤霜感觉到很奇怪。只是无论司徒唤霜,还有何瑶与林含烟怎么问,段锦却是一声不吭。良久,才下定决心一般,咬牙切齿的道:“霜儿,你大可以放心。我段锦就算翻了天,为了这后宫稳定,也会找出法子来。让你尽快给那个家伙,诞下一个嫡子来。” 听到段锦的话,司徒唤霜与林含烟两个人,略微一沉吟便明白了,段锦这番话之中的意思。不过,司徒唤霜却是无奈摇头:“我就是这个体质,想要孩子恐怕是难上加难。将来,这宫中将来安稳,还是要看段姐和何姐。只要你们能将两个皇子,好好的抚育成人,比什么都强。” “段姐,你就不要在我这里打主意了。有琢磨我肚子这功夫,还不如想想,该怎么教育孩子。何姐与你诞下这两个皇子,可是咱们这位陛下的长子和次子。俗话说,百姓疼幺儿,皇帝重长子。陛下对咱们这两个皇子,可谓是寄托了很大的希望。你与何姐,还是要多费费心。” 司徒唤霜虽说很少谈论这种事,可她却是什么都清楚。段锦的意思,她一听就听出来了。可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司徒唤霜知道自己很难怀有身孕。就算勉强怀上孩子,保不住的几率也是极高。就算是生下来,九成九也只会是女孩。若是怀的是男孩,十成十都站不住的。 吴紫玉当初能怀两个孩子,那是刘虎当年习练是至刚至阳的武功。两个人无意中阴阳融合,才得以有孩子的。而这种至刚至阳武功,必须要童子身才能习练,否则根本就不能成功。黄琼都当爹多少年了,身边的女子一大群。他就算得到类似的内功心法,也根本就无法修成功。 段锦有琢磨自己肚子的心思,还不如好好的培养孩子。段锦是出身皇室,不仅人长得漂亮,为人更是博学多才。做事从来都不拖泥带水,一旦下定决心绝对不会留情。看待事物眼光,也相当长远。虽说性子有些粗线条,但那只是不愿意计较罢了,而绝对不是真正的粗心大意。 若是关键时刻,真的论起心思细腻,便是自己都远不如。最为难得的是,身上那股子富贵无双的风范,宫中如今女子虽多,可段锦的这个风范却是独一份。也正是这样女子,教出来的孩子,才有可能会具备君王该有的胸襟和手腕。宫中的女子,也只有段锦与娘娘有些相似。 所以,虽说何瑶诞下的才是皇长子,可司徒唤霜却是隐隐的猜出,黄琼最中意的却是段锦所出的皇次子。何瑶人虽好,可毕竟受制于出身,不仅博学多才上,远远无法与段锦相比。而且性子也更为的柔和,在关键的时刻经常当断不断。胸襟虽有,可却是性子过于善良了。 相对于关键时刻,心够狠但手却不辣的段锦来说,何瑶这个性子是她最大的弱点。段锦别看平日里不争不抢,但那只是她的胸襟足够宽广。在一些她认为的小事上,懒得计较罢了。若是真的有人触碰她的底线,恐怕就会见识到什么叫做大理国云霄长公主,蛇女剑的手段。 想起何瑶过于善良的性子,司徒唤霜不由得心中叹息一声。司徒唤霜很难想象,这样的性子教出来的皇子,会是一个什么样子。就像这次处置那几个,奴大欺主的奴才,还是下不了狠心。如果不是自己与段锦,在关键时刻出手,何瑶的处置,那几个奴才也就挨上一顿板子。 最多,也就是便发配去做苦役。何瑶是在处置时候,虽说表面上看似严厉,可到了见真章的时候,却最终还是心生怜悯,不肯轻易处置。可这样一来,虽然留下了几条人命,但她这位掌六宫事贵妃威严,将会荡然无存。最关键的是,今后后宫那些奴才,便再难以严厉约束。 恐怕,也正是看出何瑶的个性,教出来的儿子可能会知书达理,也可能会是一个悯民的亲王,更会是一个善良的人。可这些作为一个亲王,也许是合格的。可身为一代帝王,却是最致命的。当然,现在也不能就这么定了。司徒唤霜知道,在两个孩子成长之中黄琼还会品的。 而司徒唤霜之所以这么认为,原因很简单。她现在行事的果断、利落,并善于隐拙,都是跟着师傅历练的。若是跟在自己生身父母身边,以自己父母善良、单纯的性子,恐怕自己的性子,也不会比何瑶还太多。也正是跟在师傅身边那些年,才真正的改变自己原本的性格。 一个男孩的成长,在父亲因为太过于忙碌,无法长时间陪伴在身边的情况之下。母亲的性格,对孩子的性格养成,几乎可谓是起到关键性作用。司徒唤霜很理解,黄琼嘴上虽说不说,可心中为何对大行皇后,多少还是心存一些憎恨的。哪怕黄琼并未见过,这位大行皇后的面。 何瑶太过善良,向来都是不争不抢。虽说深得黄琼的宠爱,还诞下了皇长子、皇长女,可从来都没有骄横。对宫中的嫔妃,都是一样不分远近的。虽说深得后宫这些女子的敬重,可她的性格很难教出一个真正的帝王。不过,司徒唤霜也知道,现在谈这些都还言之过早。 以黄琼的性子,是不会太早立太子的。对于还不是一般年轻的黄琼来说,现在册立继承人还有些早。不过对于自己能不能诞下嫡子,对自己身体状况了如指掌的司徒唤霜,却是早就已经不抱希望了。成亲这几年,黄琼也是想尽办法,给自己还有刘氏二女治疗,可却没有用。 黄琼母亲的医术更高明,也多次给自己诊脉。甚至还拿出了,黄琼当初在少林寺得到的《洗髓经》,交给自己与刘氏二女习练,可内功修为虽说有所增加。但在体质上,却依旧没有任何的改变。先天命理决定的东西,远不是人后天可以改变的,自己恐怕注定今生膝下空虚。 心中的这些想法,司徒唤霜自然不会说出来。只是鼓励何瑶与段锦,好好教育自己的儿子。千万别教出与他们叔伯那样,为了权势什么事情都做出来的人。再多,司徒唤霜则闭口不谈。而以林含烟的聪慧,更是在这种事上一言不发。只是她也不是太看好,何瑶说出的皇长子。 而离开的黄琼,并不知道自己离开之后,几女会有这么一席对话。原本黄琼还是想与段锦,谈谈大理国的事情。毕竟自己已经给郭晨下密旨,对大理国开始用兵。哪怕自己给郭晨划定范围,只有鄯阐候府辖区。但谁也保证不了,战事一旦兴起,大理国王室会不会卷入进来。 唇亡齿寒的道理,不单单是大齐懂得。一样饱读汉书的大理国人,也一样会很清楚。一旦鄯阐候府遇到险境,大理国王室难保不会出兵增援。自己到时候,就算顾及段锦的颜面,想要放过大理国王室,但也会给大理国王室带来一定的危险。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金城公主的盘算 只是考虑到段锦的情绪,黄琼最终还是没有告诉段锦。黄琼还是决定,视前方战事进展再说。而回到温德殿之后的黄琼,沉吟良久还是去了永福宫。在见到了足足有半年未见的老爷子,黄琼沉吟一下后,还是告诉老爷子,自己已经命工部,抓紧时间将陵寝的明楼修建完成。 等待明楼全部修建完毕之后,他会命钦天监选一个日子,将大行皇后入葬。考虑到大行皇后四个儿子,一个被圈禁,一个逃亡域外,两个已经灰飞烟灭。他决定派十五岁以上诸王,全部到带孝至巩义皇陵送葬。如果老爷子想要让废太子去送葬,自己也可以安排人监送过去。 虽说有些犹豫,但黄琼还是告诉老爷子。如今军费开支,实在太过于浩大。国库还要留下一部分钱,以备河工和应急之用。现在只能将未完成的明楼,以及方城、宝顶还未完工部分先完工。至于祾恩殿、石像生、配殿一类的建筑,等到平叛全部完成之后,会立即着手兴建。 听到黄琼服软了,老爷子却是横了他一眼。很是傲娇的扭过头,直到半响才道:“总算做了一件人子该做的事情。朕也知道,现在用度艰难,岁入几乎都花在了平叛事宜上。可也没有要求你马上全部建好。可她总不能一直躺在暂安奉殿内,等到你什么时候心情好才下葬吧。” “你心中那点小九九,朕这个做爹的还是知道的。就算岁入再艰难,可就那么区区十万贯,你就真的拿不出来?朕现在虽说退位了,可毕竟也当了二十年的皇帝,有些事情你糊弄不了朕的。恐怕你现在,心中还有些怨气。蜀王你现在无可奈何,便将气都撒到了他母亲头上。” “朕以为你现在已经是皇帝了,所作所为虽说还看不出一个明君,可至少胸襟还是足够的。至少,那些虚名还是要的。但现在看,你的胸襟还是多少差一些。当年世宗皇帝的继任皇后,与朕也有大过的。可朕可一直好好的奉养到薨了。薨了的时候,该给的都给了一样都不差。” “可你的气度,却是比朕还差了一些。你呀,已经身为人君,就要有人君的气度。连一个已经去世的人都容不下,你又怎么去包容这天下的百姓。就算不看朕的颜面,可也要看在寿阳的面上不是?她毕竟是你最疼爱的妹妹。若是她长大后,知道了你这么做,她会如何想?” 老爷子的话,黄琼表面上没有说什么,却是看了看原本精瘦的老爷子,如今已经隆起的大肚腩,私下却是撇了撇嘴。心里面对老爷子,这种半道德绑架式的劝说,很是有些不以为然。自己看着长大的寿阳,自己的确是重视。可在这种事情上,自己会心软,可也会一味的让步。 不过,不想在这件事上继续扯下去的黄琼,最终还是将话题岔到了沈王与定王的婚事上。听到黄琼说出自己的想法,以及原因之后。老爷子沉思了良久,最后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个事情你做的很好,很好的一步棋。你这是彻底成熟了,这天下现在交给你,朕彻底放心了。” “什么叫做怀柔之策,这就是怀柔之策。在无法斩尽杀绝的情况之下,如果一味使用强硬手段压制,只能适得其反。软硬兼施,这才是为君大道。朕当初传位给你时,唯一担心你一味过钢,行事不知退让,反倒事倍功半。如今你能如此做,也算是领悟到了真正为君之道了。” “这事,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了,就按照你的意思去办。沈王与定王虽说是朕的儿子,可现在你才是一国之君。他们即是你的兄弟,但也是你的臣子。你那些弟妹长大了,婚事你自己看着办。你觉得怎么做,更有利于稳定这天下大局,你就怎么办,朕不会有任何的干涉。” 说到这里,老爷子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之后,却是话风一转的道:“如今高怀远的孝期已过,他的婚事是不是也该考虑了?你这个外甥的事,你还是要管管的。于家那个丫头既然不愿意,你就好好说服一下于明远吗。你一向引他以肱股之臣,你的话,他应该还是能够听进去的。” “再说,与朕的女儿结成儿女亲家,难道还亏待了他们于家不成?若不是高怀远那个小子,死心眼的很,非要一棵树上吊死,朕今儿也不至于与你谈这些。你金城大姐心疼儿子,又不好意思因为这点私事去找你。这些日子,便天天到永福宫来烦朕,让朕居中帮着说和一下。” 听到老爷子提起高怀远的婚事,黄琼也只能苦笑不已。这事自己给于明远去信了,可于明远的回信上,态度却是始终模棱两可。在信上于明远表示,他对高怀远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可对高家那些乱遭的事,却是很反感。尤其是上任颍川伯,自己府中事物处置的乱七八糟。 虽娶公主为妻,却养了一堆侍妾。还一再做出宠妾灭妻的事情,不仅冷落长公主不说,生出了一堆庶出之子。尽管不敢明着来,可暗中一再争夺爵位。想要将颍川伯的爵位,交给自己庶出之子。搞得颍川伯府中乌烟瘴气,那群侍妾连同所出的庶子,行事根本就无法无天。 这个颍川伯府,在京城都快成为一大笑话了。若不是金城公主大度,就他做下的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早就不止一次被训斥,搞不好爵位都得丢了。于明远担心自己女儿嫁过去,面对着这么一家子如狼似虎的家人会吃大亏。再加上金城公主性子,又是太上皇最宠爱的女儿。 于明远担心自己的女儿,嫁过去会适应不了世家大族,那些繁多规矩。于明远还担心的是,自己前妻的事情,会不会让女儿嫁到颍川伯府之后,会受到那些人嘲笑。自己现在官职再高,可在那些世家大族之中却还算不上。女儿的性子他知道,因为前妻的原因即内向也敏感,。 与还享受过几年母爱的长子不同,前妻与人私奔的时候,这个女儿还在牙牙学语。自己又常年领兵在外,女儿几乎没有享受过什么父母的疼爱。等到迎娶到贤惠的李秀进门,女儿却是已经长大成人了。在三个孩子之中,于明远对两个儿子,特别是长子,要求极其的严厉。 但最心疼的,便是这个小女儿。只是于明远带兵习惯了,对女儿的疼爱不会表达。所以在女儿的婚事上,于明远一直都很敏感。女儿虽说已经到了待嫁的年纪,可于明远原来却从来没有考虑过,让自己女儿嫁入世家大族。在他看来,女儿嫁入那些世家大族,只能带来伤害。 所以,于明远在女儿选择夫家的问题上,一直相当的慎重。甚至他已经做好了,招一个上门女婿,将女儿的将来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以便可以更好的保护女儿。更何况,于明远也担心,高怀远现在看着不错,将来会不会像他父亲一样,整日里的花天酒地,娶那么的侍妾? 尽管在给黄琼的回信上,一直都模棱两可。可于明远话里话外,也透露了一个不是很情愿的意思。黄琼甚至相信,若不是那位于小姐对高怀远,多少还有些意思,于明远会直接拒绝自己。就连这种含糊其辞都不会有。因为曾他听李秀说起过,于明远究竟有多疼爱这个女儿。 而于明远恰恰又是黄琼,依为干城的武将之首。黄琼并不想在这件事,强行逼迫于明远在此事上同意。这么一来,此事便拖延了下来。黄琼倒是亲眼见到,始终搞不定佳人的高怀远,这段日子饱受了相思之苦,人倒是罕见的瘦了一大圈。只是这事上,黄琼也不好说什么。 他能告诉于明远,那位颍川伯之所以纳了一大堆侍妾,还生出了一大堆的庶子,就是因为高怀远不是他的骨肉。二人成亲到那位颍川伯驾鹤,他连自己大姐的手都没有抓过?高怀远的亲生父亲,是同样被自己极为看重的郑道远?即便是到现在,两个人还是在藕断丝连? 若不是自己连续封赏了,人家两个亲生儿子,变相的将爵位还给了人家,估计那位颍川伯到还现在都闭不上眼。这事要是捅出来,估计那些世家都得疯,搞不好京城都得大乱。不过,黄琼也没有想到,自己没有继续在插手此事,金城大姐却跑到了老爷子这里,求老爷子帮忙。 黄琼一边心中暗骂自己这个外甥,都快要蠢到家。到现在连一个女孩子都搞不定,亏得自己苦心栽培了他那么多的时日。简直都废柴到家了,实在不行先将生米煮成熟饭还不会?更是埋怨金城大姐,也太过于宠爱这个独苗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干嘛非得在这一根绳上吊死? 其实黄琼那里知道,听到儿子哀求自己,去向于明远家提亲,金城公主马上便动心了。金城公主虽说是一介女流,可这在某些方面的智慧,却不比任何一个男人差。老爷子如今已经退位为太上皇,现在皇帝是自己这个九弟。与那些退位后,还时不时发挥余热的太上皇不同。 老爷子在退位之后,对朝政的影响力消失之快,饶是金城公主都感觉到诧异。眼下老爷子对朝政,可谓是连用一根手指都插不进去。以往朝中那些对老爷子忠心耿耿的老臣,除了一些能员干吏之外,被快速的边缘化,有的更是被直接勒令致仕。朝中现在几乎是铁板一块。 金城公主一边惊讶,自己的这位九弟手段如此出色。登基两年都不到,便将老爷子留在朝中的影响力肃得干干净净。一方面,也在不断的为自己儿子打算。金城公主也不糊涂,清楚的知道,于明远是自己这个九弟,最为倚重和信任的武官。现在更是已经稳居朝廷武官之首。 老爷子指望不上,儿子将来便只能指望这个九弟照应。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虽说极有才干,没有京城那些世家子弟的纨绔习气,现在也入得了自己这位九弟的眼。可随着自己年纪越来越大,朝中没有一个人照应是不行的。如果能与于家结亲,对儿子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没有不透风的墙 在亲自去于家提亲,却被李秀给种种理由推脱后。也知道李秀身为继母,有些话不太好说的金城公主,倒也没有过于纠缠。但一心想在,在后老爷子时代,给自己膝下这根仅有的独苗,找一个强大靠山。心中更加急着促成这门亲事的金城公主,在不敢去找黄琼的情况之下。 便想起了来老爷子,这里做起了水磨功夫。希望老爷子出面,让黄琼下旨直接赐婚。至于未来儿媳那点家丑,在现实利益面前什么都不是。更何况在金城公主看来,于明远在那个环境之下都能打熬出来,其意志之坚定可想而知。这样的人家教出来的孩子,是绝对不会错的。 如果不是实在有些不敢,面对黄琼母亲凌厉的目光。金城公主在老爷子之前,一直含糊其辞,不肯给个实在话的时,都一度打算去求让黄琼畏惧如虎的母亲了。好在老爷子最终还是吐了口,答应想法子帮着促成此事。在加上实在有些不敢,金城公主才没有去找黄琼母亲。 心中对这个女儿,一直有所亏欠的老爷子,除了实在架不住金城公主磨。在加上对高怀远这个外孙,也是相当的喜爱。更知道,黄琼对于明远有多重视。金城公主是自己的长女,也是朝廷长公主,身份地位虽说贵胄,但是身为长公主却又没有什么实权,也就是贵而不重。 所出之子,又是世袭的伯爵。虽说是皇帝的嫡亲外甥,但非天家直系血脉,身份又是显而不贵。若是两家真的能够联姻,也可以更加的拉拢于明远,将天家与于家牢牢的绑在一起。让于明远彻底成为,黄琼最得力的臂膀。同时相对于皇子联姻,也不会对天家带来什么隐患。 老爷子也清楚的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对那些世家子弟除了少数的几个人,比如郭晨一类人之外,大部分根本看不上眼。当然,大部分的世家子弟,别说黄琼了,老爷子自己也知道是一个什么德行。自己这个儿子能看上高怀远,还一直在苦心培养,都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可高怀远现在得他看重,可谁又能保证花有千日红?如果高怀远能成了于明远的女婿,便是犯了错误,自己这个儿子也会不看僧面看佛面。所以,老爷子最终还是答应了金城公主,便有了今儿与黄琼的这番话。只是看着有些为难的黄琼,已经知道此事的老爷子也有些头疼。 只是老爷子的这个意思,黄琼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事,又那里有这么做的?哪怕这个时代,讲究的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问题是,现在于明远也有些不愿意。自己这个为君的又能奈何?总不能强行拉郎配吧?此事的关键,还是在高怀远和那位于大小姐的身上。 对于老爷子一脸期待眼光,黄琼虽说明确表示,于明远那个性子,如果他内心不愿意,就算硬按住头也不会喝水。一味强行硬绑在一起,搞不好只能会适得其反。在于明远自己答应这门亲事之前,自己不会强行下旨指婚,不搞拉郎配。但也表示自己,会尽力而为促成此事。 知道以黄琼这个性子,能做出这样的承诺,已经是极为不容易了,老爷子倒也没有继续在追问下去。爷俩个又闲聊了一会之后,老爷子便放黄琼去看母亲和孩子。而父子两个人,说这阵子话当真是闲聊。老爷子半句关于朝政的话都没有问起,便连其他儿子的事都没有问起。 直到黄琼准备离开之前,老爷子才轻声叹息一声:“纪王妃的事情,你自己收敛着一些。你以弟欺嫂,传出去总归对你的名声不好。纪王的事情,的确是做的不对。你怎么处罚他,都是你份内事。此事即是家事,可他跑的方向又是北辽,也是朝政,朕本不应该在继续过问。” “可你不该,将纪王妃收入到宫中。美其名曰保护,可这朝中内外都清楚,这个保护什么意思。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先是林含烟,后是唐如是,现在又是这个王雪梅。你总不能将你那些犯了事兄弟的王妃,都收入自己的账中。就算还没有给名分,可这朝中谁不知道?” “林含烟的父兄,原本在景王犯事后,连边都不敢让林含烟摸到。可现在,自己虽说还慎重,却让她的母亲和嫂子,一遍一遍的往宫中跑。朝中那些官员,那个不比猴子精。若不是林含烟,与你有什么特殊关系,她们会跑这么勤?你那个保护的意思,大家都心照不宣罢了。” “你现在是一国之君,按照道理来说,朕不该管这个事情的。可是吏笔如刀,朕不希望朕的继承人,今后在史书上会留下一个贪花好色,甚至到了饥不择食连自己嫂子,都不放过的名地步。有些事情,朕不想说,可朕却不能不说。因为你是朕的儿子,是这大齐朝的君主。” 老爷子的话音落下,黄琼想要为自己辩解,可却发现自己在这事上,还真的无话可说。只是都已经这个时候了,自己再放手已经不可能了。而早在当初纪王跑路的时候,黄琼就隐隐猜出来当初纪王跑路,除了他自己野心之外。也极有可能,恐怕也知道了自己与王雪梅的事。 自己一直没有废除纪王的爵位,其实也是多少心中有一点歉意。当初虽说与王雪梅是误打误撞。在不能杀人灭口的情况之下,为了保住林含烟而被迫做出一种无奈之举。当然,自己对姿色艳丽,身材丰盈的王雪梅早就惦记上了。可在那次之前,自己是真没有想过夺人之美。 但不管怎么说现在的王雪梅,与林含烟和唐如是一般,已经成了自己的私宠了。自己面对老爷子的指责,的确是心中有些难为情。可若是让自己放手,却是万万不可能。所以面对老爷子批评,黄琼也只能一言不发。心中还暗暗庆幸,自己与滕王妃的事情,老爷子还不知道。 而黄琼的一言不发,让本来还算是心平气和的老爷子,不由得心生怒火。只是想发火,却是想起这个儿子那个另类的爱好,以及现在面前这个儿子,已经是一国之君,最终还是将心中火气压下去了,也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骂他一顿又能如何??也就自己出出气罢了。 又能把他怎么样?算了,这江山都给他了,还差一个女人?他自己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所幸,他在朝政处置上表现相当出色,也算是知人善用。短短不到两年的时日,之前势头那么张扬的叛军,就被打回了老巢。否则,单就这么一条,就足够在史书上被视为昏君了。 儿子大了不由爹。自己也只能希望,他能够体会自己这个做老父亲,这一番良苦用心吧。而见到黄琼转过身来,想要说什么的时候,老爷子也只是摆了摆手。见到老爷子示意自己离开,黄琼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的,最终选择听话的离开这间老爷子的书房。 等到了母亲这里,却看到母亲正在教自己的女儿,还有寿阳、花朵,以及另外两个女孩子中读书。而在与母亲请安过后,黄琼疼爱的摸了摸几个女孩的发顶之后,又将目光转向了自己女儿。只是这个女儿,性子很是清冷只是看了父亲一眼之后,又将注意力放在手中的书上。 相对于见到黄琼之后,一个大大笑脸的寿阳。却连一个笑脸,都没有施舍给自己父亲。黄琼想要抱抱女儿的举动,却是被女儿直接给拒绝了。被女儿再一次拒绝的黄琼,很是无奈的摸了摸鼻子。看着女儿清冷的样子,越来越有母亲当初的风范,黄琼只能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而在见到女儿手中的书一眼之后,黄琼却是有些汗颜。他没有想到,留在自己身边的大女儿和长子,连书还没有开始读。这个长在母亲身边的小女儿,却是已经开始读《周髀算经》了。挠了挠头,黄琼为了拉近与女儿的距离,便随口与她说一些学习算术,需要注意的事情。 却没有想到,小丫头很是高傲的扬了扬下巴,极其傲气的道:“父亲说的这些东西,祖母早就与我说起过。还有,今儿我只是按照祖母的要求,在温故知新罢了。这本书,我上个月就已经读完了。所以,父亲就不要多费口舌了。虽说你是我父亲,可也不要胡乱干涉我读书。” 这小丫头还是这么另类和高傲,根本就不与宫中其他皇子那般,称呼黄琼为父皇,而是开口称黄琼为父皇。就连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之中都透露着一股子傲气和清冷。反正这个在母亲身边长大的熊孩子,母亲别的方面不知道学得怎么养了。可这傲气,却是学了一个十足十。 孩子清脆的声音,让黄琼很是有些尴尬。不过虽说觉得颜面尽失,可黄琼还是第一次听到这孩子,叫自己父亲,黄琼心中还是很开心。只是黄琼还要摸她发顶举动,却是转头又避开。虽说没有说什么,脸上还是表现得极其不屑样子。相对于可爱的长女,这孩子真的很扎心。 看着已经身为一国之君,却在自己女儿身上一再吃瘪的黄琼。母亲也是无奈摇摇头,但却没有当孩子面说什么。将黄琼带到隔壁后才道:“这孩子少年老成的很,可心思极其的聪慧,甚至比你当年还要聪慧。学东西,几乎是一点就透。而且,也能耐下性子来学,比你强得多。” “不过,这孩子性子也的确是过于清冷一些。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也没有像她这般与谁都不亲近。别说你这个很长时间,都不过来看她的父亲了。便是隔着三五天便来看她的何瑶,也不是很亲近。现在可以抱着她睡了,偶尔也可以摸摸她的头顶,但想要亲亲她都是不行的。” “别说与自己的哥姐了,便是一同长大的寿阳和花朵,几个孩子都不是亲近。她身边这几个孩子,那个刘丫头还好一些。也你不要用对其他两个孩子,那样的方式与方法来对待她。对她再多一些耐心,多来看看她就会好一些。她总归是你的女儿,血脉上的联系是断不了的。”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她的命已经注定 听到母亲的话,黄琼也唯有苦笑。而在看着儿子一脸无奈,外加上心疼的样子。母亲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道:“也许这样,对于这孩子来说,倒是一件好事。她从生下来,这命运就已经注定了。与父母关系冷淡一些,将来也不会像我这样牵挂太多,也不会让你们难过。” 母亲的话,让黄琼心中一惊。直接张口便想要询问母亲,为何如此说?黄琼知道,母亲从来不会打诳语。她说这孩子命运是注定的,那这孩子命运就是注定的。只是母亲口中所说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命运。却让黄琼想起了,母亲从来都没有说起过,她那个一直神秘的师门。 只是黄琼想要询问母亲的时候,却发现母亲转过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良久才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这孩子命运是什么,你不要问,问了我也不会说。你虽说是一国之君,可这天下管不到东西很多。对于师门来历,我还是那句话就算你在好奇,我也不会与你说的。” “这对你,对师门都好。你虽说与我学了一身的功夫,可从来都没有在江湖行走过。这个江湖,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江湖之中,不是就那么几个所谓的名门正派,也不是就那么几个世家。这江湖上,还有许多隐身,极少在江湖行走的门派。而这些门派才是真正的危险。” “你只要知道,我的这身所有的本事,都是在师门那些年修习的便可以了。在师门之中,我这样身手和学识的人,足足有十余个。对这天下大势的影响,虽说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来,实则却是极深。而在师门之前,别说如今更像是一个商人世家的范家,早已远远比不上师门。” “便是所谓的掌控江北道门的袁家,其实在师门眼中也什么都不是。当初便是你外公那么强势的人,也不得不将幼年的我交给师门。以获取师门,对他所作为不再有任何的干涉。因为师门一旦认为他的所作所为,会影响到天下大势,出手干涉的话,他未必真有反抗的能力,” 说到这里,母亲叹息了一声之后,轻声的道:“这也许都是命运。我当初违背誓言,为你父皇破师门而出。却没有从未想到,当初对师门许下的那番誓言,最后应在了我自己的亲孙女身上。这事因我而起,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对不起你与她的母亲,只是这个我也改变不了。” “不过这孩子的命理,我也一直都有些摸不太准。师门的占卜之术,我虽说不算是精通,可也略有涉猎。我不止一次的推算过,这孩子的命格。可我却是一直都看不透,也始终都推算不出来她的命格。便是你师伯在占卜之术上,向来为师门之冠,却也只是推断出来一部分。” 母亲的话音落下,黄琼却是愣住了,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没有想到,这其中居然不仅有这么多弯弯绕,居然还涉及到了母亲。而且母亲还极其罕见的,居然对自己道歉。要知道,母亲在黄琼心中几乎一直都是神一样的存在,更总是有如一座冰山一样的样子。 这也是黄琼这些年,一直都畏母亲如虎的主要原因。今儿母亲居然罕见向自己道歉,倒是把黄琼给弄愣住了,甚至多少还有些被吓到了。反应过来后,尽管不太信母亲口中的命格一事,可一想起自己这个母亲的那身本事。再看看母亲看向自己的时候,脸上带有的一丝内疚。 黄琼急忙连连摆手道:“既然是这孩子的命,儿子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命这玩意是天赐予的,非人力能够改变。与母亲又有何关系?母亲千万不要因为心生什么愧疚。儿子只是希望,这孩子将来能够一生平安。哪怕只是偶尔,让儿子与她的母亲,知道她生活得很好就行。” 而听到黄琼的话,母亲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的看着远方,内心却是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良久才轻声的道:“你这次过来,想必是想通了那件事,不想着在与你父亲顶牛了。人都已经不在了,很多东西没有必要那么斤斤计较。与我相比,其实她才是最为可怜的人。” “她这一生,又何尝有人问过她,过得幸福吗?当初愿不愿意,嫁到这天家?我可以左右我自己的命运,而她却只能随波逐流,任由命运的摆布。你父亲我知道,这一生对她有敬、有重、也有怜,但唯一没有的就是情。所生四子短短几年,如今却是只剩下了一个在圈禁中。” “去世到如今已经数年,却还是没有能够入土为安。生前看起来为天下之母,但这其中的辛酸却又有几个人能够知道?死后不仅因为自己儿子,弄得不得安宁,到现在更是连入土都成了一种奢望。哪怕便是其中确实有一些难以言表的因果,可她不该走到如此凄凉的地步。” “我知道你父亲治国二十年,虽说也算是励精图治。可受资质所限,所选之人又大多所用非人。使得在你接手之前,已经是国势力如江河日下,导致如今国力匮乏。你想着集中所有精力,都放在江南平叛之中。可财力在难也不差这么一点钱。你实在不愿意,这笔钱我来出。” “但我更希望,我的儿子是一个胸襟开阔,能够容下任何人的帝王。而不是一个胸襟狭窄,凡事睚眦必报的人。身为皇帝,便要有为君之量。你父亲为君二十余年,哪怕他这个皇帝做的再失败,可这胸襟还是相当的开阔。至少在容人上,配得上他那些年身为帝王的身份。” “不管当年的事情,到底谁对谁错,但人已经不在了。你连一个已经去世的人都容不下,这天下的臣民,还能指望你能容下他们吗?为君之道,首要看的你是不是能容得下不同意见。更何况,当年的事情谁又能说的清楚对错?你已经身为当今皇帝,又何必抓着某些事不放?” 母亲的这一番话,让黄琼多少有些汗颜。黄琼这才知道,之前自己与老爷子争执的时候,母亲虽说从未插手之中,但却什么都知道。而且,对自己拒绝将大行皇后下葬的心思,更是看得相当的通透。面对母亲的批评,相对于当初与老爷子争吵,此时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看着黄琼一脸的汗颜,母亲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道:“做好你该做的事情,不要总想的太多。我知道在处理政务,选人用人的方面,你比你父亲要强得太多。可胸襟和气度上,与他相比还是差一些。我虽说不能要求,你有你父亲那样的气度,可作为帝王气量上不能太狭窄。” 说到这里,母亲转过身斜了黄琼一眼,却是道:“他将这个江山交给你,我可以看得出,他是相当放心的。但唯有在女色上,却是一直都在担心。我也担心,这个弱点也会成为你最致命的问题。什么人只要看中,都往身边划拉,你真当你的那些事情,能够捂得密不透风?” “你父亲的那些嫔妃,绝大多数都是为了稳定朝局,而不得不纳入宫中。我相信,以我教出来儿子的手段,还用不到这种手段来稳定天下。我也不是讲究出身的那种人,只要是良家女子出身,不是祸乱后宫的那种人。你若是真的喜欢,我作为母亲又那里会真的干涉?”“ “可再看看你的身边的女人,虽说也都是良家女子,可这关系都乱成了什么样子。姐妹倒是无所谓,古来类似娥皇女英的事情多了去了。可在看看你的那些女人,相互之间都是什么关系?刘氏二女就不说了,胡氏那几女是什么关系,还要我明说嘛?还有何家藏着的那三个。” “还有,那个蔡氏与司徒唤霜之间的关系,我就不相信你看不出来?也亏得霜儿性子那么倔强的人,居然就这么忍耐下来不说。甚至在我面前,还在拼命的维持你。你让她今后,将来如何与蔡氏所生的那个孩子相处?你有没有在内心之中,真的设身处地的为她们想想?” “看你现在的那些做派,说你荒诞不羁,都成了是在为你开脱。我也知道,皇帝也是人,是人就会有自己的毛病,毕竟人无完人。但你这个毛病,别说上史书了,就是流传出去到了民间,都足够写成一部野史了。你回去吧,今儿我说的这些话,你自己好好的考虑一下。” 又因为女人挨了一顿训斥,黄琼不敢说什么,只是摸了摸鼻子,回去又看了看女儿之后,灰溜溜的离开了永福宫。而在回宫中的时,黄琼却没有走连接两宫之间的通道,而是选择了从宫外走外面回宫。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黄琼每次来永福宫,从来不走两宫之间的夹墙。 而更喜欢绕路宫外返回。只是在返回宫中的时候,黄琼心情很是不好。他身后带着的,男扮女装一身侍卫打扮的青紫二萝,还有那位南宫家的五夫人,见到黄琼脸色有些低沉,也不敢问什么。便是见到黄琼没有立即回宫,而是转身走向了皇城之外,也没有敢上前阻拦。 其实黄琼这次选择了绕路宫外,是因为连着被父母训了一顿,在加上母亲的那些话,让他有些心事纷乱。所以,不想那么快的回宫,而是选择了绕路走皇城外,以便散散心的同时,也理顺一下自己在某些事情上的思路。甚至他便是连皇城都没有待,而是直接走到了内城。 当年世宗皇帝在修建永福宫的时候,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自然不会选择绕路走内城。所以,在两座皇宫之间修建了一道几里路的夹墙。以方便自己,与宫中的人来往两座皇宫。而黄琼在老爷子搬到永福宫时,每次定省都是去的时候走夹墙,回来的时候穿过皇城走内城。 他此举除了想要清醒一下脑子之外,还有着放松一下在宫中,一直都紧绷着心的打算。也许在宫中关的久了,每次走出皇宫,黄琼都感觉到离开政务,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子轻松。而如今因为几次遇刺事件,宫中诸女看管日严,自己也就只能趁着来永福宫,出来放松一下。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我从不开玩笑 原本他想去张巧儿那里,只是快要走到张巧儿府外时。却突然想起前两天两人私下里幽会。张巧儿曾经与自己说起过,如今几个孩子渐渐大了也开始懂事了,尤其是大女儿都能帮着管家了。他总去家中会引起孩子怀疑,让他以后不要去自己府邸,隔几日自己会进宫陪他的话。 想起当初张巧儿依偎在自己怀中,说起这番话时眼中的泪水,黄琼还是收住了脚步。他也知道,张巧儿说这番话的时候,肯定心中经历过一番挣扎。甚至有可能,已经被她那个敏感大女儿发现什么了。不想给张巧儿,带来什么意外伤害的黄琼,最终还是选择了调头离开。 从张巧儿家中附近离去后,黄琼回头看了看身后几个男扮女装,面对周边来来往往的行人,有些紧张的女人,又看了看天色已经黑下来,到了用膳的时候之后。沉吟了一下道:“既然难得出宫一次,咱们今儿就不回去用膳了,咱们就在外面用了膳再回去,也是换换口味。” “反正宫中御膳房的那些菜色,大家也吃腻了。翻来覆去就那些东西,至于手艺更是糟蹋了那些菜。拿着铁饭碗的人不思进取,便是朕这个皇帝老爷子也没有办法。走吧,咱们看看周边有什么好吃的。我现在倒是很怀念,西京外城那个不知名小饭馆做的羊肉,当真是一绝。” 看着几女听到自己暂不回宫决定后,多少有些紧张的神情。黄琼却是摆了摆手笑道:“难得出来一次,你们几个也不要那么的紧张。那个家伙现在自顾不暇,自己都顾不来,那还有那个闲工夫在来刺杀我。再说我总不能因为那几个刺客,躲在宫中一辈子都不出来了吧。” 说罢,也没有理会几女欲言又止。迈步走向,不远处的一间中档酒楼。几女相互对视一眼,也只能无奈的跟了上去。进了酒楼之后,黄琼看了看这间倒是生意比较兴隆酒店内,已经坐了七成客人,人声相当鼎沸的大堂。皱了皱自己的眉头,还是向着小二要了一间临街的包厢。 挥手示意几女都坐下来后,黄琼让小二挑选几个店内,特色菜上来之后便推开窗子,看着街上现在还热闹的街景,以及街道上人来人往的人群,对身边的青紫二萝叹道:“你们说,人这一辈子,争来争去为是什么?朕,我的那些兄弟,死的死,逃的逃,现在还剩下了几个。” “就算真的争到了,又有什么意思,每日都累个半死。稍微偷一些懒,就无数双眼眼睛盯着你。做到这个位置上,还远不如做一个平头老百姓,更加的自在和快乐一些。至少,与家人出来逛逛这京城夜色,共享一下天伦之乐,也不用这般遮遮掩掩的,搞得与做贼一般。” 听到黄琼口中很是有些牢骚的话,青紫二罗不由得捂嘴直笑。最后还是紫萝开口安抚道:“老爷这话说的,老爷若是真的想要出来转转,这家里面那个又拦得住老爷?就算是前些日子出了那么多事情,大姐她们几个虽说有些不满,可不也是没有完全拦着老爷子出来散心?” “再说了,老爷忙不也是为了这天下的百姓。若是没有老爷的忙,这些百姓那还会有什么闲心出来逛夜景?常言道宁当太平犬,莫做乱世人。也正是老爷的忙,才让这天下百姓可以过上一个安定日子。老爷虽说也重色思倾国,可也不是唐玄宗那般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昏君。” 如今黄琼已经二十有六,嘴唇上面也留起了胡子,早已经过了当初那个年少轻狂的时候。已经不能以少爷称呼了。而在这鱼龙混杂的酒店里面,又不能直接称呼黄琼为陛下。紫萝想了想,还是称呼黄琼为老爷。不过紫萝在说话的时候,虽说注意了称呼,却没有注意到音量。 而这件所谓包间,与外面不过只有一道门帘,根本就不隔音。紫萝这番话,虽说其中带了一点恭维的意思,却也基本是实情。可这番话若是落入了有心人的耳中,那恐怕要惹出事端了。尤其像是酒楼这种在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的地方,很容易遇到几块烂番薯不开眼的人。 青紫二萝这番话中有话的话,听在黄琼的耳中,却是说不出的娇媚。只是他还没有来及说话,一个瘦的跟一个猴一样的家伙,掀开这间包间的门帘,流里流气的语气道:“呦,我倒是要看看是哪路货色,居然这么大的口气。还为了天下百姓,当真是狗掀门帘浩大口气。” 这个家伙,不管不顾走进来后。看到虽说身上穿着男装,但却依旧能看出女儿身的青紫二萝,还有那位南宫五夫人。被三女艳丽姿色,震惊得口水直接流了出来。若不是身后的狗腿子提醒一下,搞不好口水都会落到地上。不过这位主虽说反应过来,可眼睛却依旧盯着三女。 见到这个家伙不请自来,黄琼不由得笑了出来。他没有想到,这次自己出来吃口饭,没有再遇到刺客,却碰到了这么一个害虫。只是虽说被突然跳出来的这个家伙,膈应了一下。但黄琼却不想与这个家伙一般见识。所以,黄琼根本就未理会此人,也招手让三女都坐下来。 见到面前的几个人,没有人搭理自己。这个家伙却是自顾自的,拽过一张空椅子,不请自来的直接坐了下来。还极度不要脸的,硬着向南宫五夫人身边凑。三女之中,那位南宫五夫人姿色,比青紫二萝还要艳丽一些。虽说已经裹了布条,但依旧不能完全掩饰丰盈的身材。 将这个家伙,几乎迷得都快要找不到北了。坐在那里,便盯着他不该看的地方,几乎眼睛都不眨一下。而面对这个家伙的紧逼,自从进京以来一直谨小慎微,原本不想给黄琼惹事的这位五夫人,只能向着黄琼那边移动。当店小二端着酒菜上来时,见到这一幕不由愣住了。 心中骂了一声晦气,又是感叹这几位客人实在倒霉,遇到这个瘟神之后。将菜放在桌子上摆好,向着那位排骨兄点头哈腰道:“白七爷,您要的包厢已经给您收拾好了。两个唱小曲的歌妓,已经给您安排好。您爱喝的蜀中老酒,已经给您烫上了,去晚了这酒可就该凉了。” 只是店小二这番有些不开眼的,想要为黄琼几个人解围的好心话,却是惹得此时眼中只有妇人的这位白七爷,不由得火气直冒。:“滚、滚、滚,你小子平时不是挺有眼力价吗?今儿搞什么鬼。没有见到你七爷在这里正办正事吗?若是耽误了你七爷的事情,你耽搁得起吗?” 听到这位白七爷的骂声,这个店小二也只能给黄琼几个人,丢下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后退了出去。小二离开之后,这个家伙舔着脸对着南宫五夫人道:“这么漂亮的女人,便是在这京城也是少见。跟着这么一个一看就是窝囊废,还敢在这里枉议朝政的家伙,有什么出息?” “与其跟着这种不知死活,没事扯淡枉议朝政。早晚都要掉脑袋的家伙。将来受到牵连,被发卖到教坊司为奴。还不如跟着你七爷,不仅能够吃香的喝辣,搞不准那天还能捞到一个官太太当当。只陪我一个人,总比被人千人换着那啥要强得多。看看七爷,是不是很疼你?” 只是他的话音刚落,黄琼却是语气冰冷的道:“你这位白七爷,人看起来不怎么样,可这口气却不小。你是永王手下那个坊的管事,你没有资格让我与你说话,也没有资格在我面前待着。现在有多远滚多远。若是不服,就让你们管事的,或是让黄老七自己滚过来见我。” 说到这里,黄琼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羊肉,放到南宫五夫人的面前道:“我早些日子,便与你们几个都说过,进了京不用刻意的压制自己。之前在你们在自己家,遇到这种登徒子怎么处置,现在就怎么办。虽说难得出来一次,我不想惹什么麻烦,可也从来都没有怕过麻烦。” 黄琼话音落下,南宫五夫人没有什么动作,可青紫二萝却是早就被这个家伙,那双色眯眯的眼睛给气得不轻。原本在黄琼面前,还想着装出贤惠善良,也不想坏了这位主心情,所以才一直控制着。如今听到黄琼发话,那里还能控制得住?二话不说直接起身,直接便是一脚。 这一脚虽说没有用上十足内力,可也用上了两三分。直接将这位排骨一样的白七爷,从这间包厢里面给踹飞了出去。撞到了包厢门外的栏杆又弹了回来。这一下,让这位白七爷直接无法起身,只能躺在那里直哼哼。而这位白七爷身边的狗腿子,这个时候却是机灵了起来。 见到一脚踹飞自己主子的那两个女人,身上明显是有功夫的,知道这是遇到硬茬子了。他们就是这京城最普通的混混,要说轮个板砖打个群架什么的,自然是没有问题。可面对这种会功夫的,那是十个都不够看的。再加上那位坐着的主,刚才开口便让直接永王滚过来见他。 而在知道白七爷的身份之后,都一点没有脚下留情,只能说这几个人身份肯定不简单。他们是混子,可又不缺心眼。面对这群摸不到根底的人,又哪敢上前去给这位白七爷找回面子?对视一眼之后,没有一个敢吭声的。几个人上前,便要抬起这位白七爷离开,准备退避三舍。 只是就在他们要抬人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让这位白七爷就在这里先躺一会。要想回去,可以,让永王亲自过来领人。若是永王不来,你们就等着给他收尸吧。我这个人从来不与混子说笑的。永王来之前,让他就在这里躺着,谁敢动一下与他一个下场。” “我再说一遍,我从来不开玩笑的,更不与王八蛋开玩笑的。你们若是不想陪着他在这里躺着,就该找谁就去找谁。若不相信,你们大可以动一下试试。来验证一下,我是不是再与你们说笑。” 第一千零六十章 微服私访 几个混混对视一眼,一个人倒是小心翼翼的道:“爷,小的们就是这京城的普通人,每日里面靠着给店家平事混口饭吃罢了。哪有那个颜面,有幸见到永王殿下?您让永王来才肯放人,您不是为难小的吗?再说,七爷躺在这里,这么疼得直哼哼,不是也影响您的胃口不是? “您大人有大量,就把我们当成一个屁放了就结了。再说,您就算这过江的强龙,也得多少给这地面一点薄面不是?您将来若是在这京城跑码头,也离不开哥几个给您撑着不是?今儿打搅了爷携美出游的雅兴,是我们七爷不对。等转过天,我们在这里摆几桌给爷赔罪。” 不能不说这个混子,还是挺机灵的,也挺会来事。只是这番话,对黄琼来说并没有半点效果:“我若是不给这个面子,你们又当怎么样?今儿话撂在这里,要想领人就让永王来。若是在墨迹的话,那就都别走了,都留在这里躺着陪他。若是不想留在这里,就给我立马滚蛋。” 黄琼软硬不吃的回答,外加强硬的态度和威胁,让几个混混对视一眼之后,最终还是不敢上前报复。相互之间咬了咬耳朵,其中两个人转身跑了出去,想必是找援军去了。而对于这群混混的举动,黄琼根本就没有在意。该吃菜吃菜,该喝茶喝茶,还不断用公筷给三女夹菜。 说实在的,虽说发生了这么一点意外,但却并没有影响到黄琼太多的雅兴。这家酒楼论档次,虽说只是中档,可这菜色的口味却是着实不错,比御厨做的可谓是地道的多。尤其是一道葱爆獐肉做的,可谓是入味三分。上等的六安瓜片茶,也是很地道,是今年的雨前新茶。 尽管遇到了几个臭虫,可并未太影响黄琼的食性。而其他的事情,黄琼更不会担心。这只是一群普通,也就是欺负一下,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百姓的混混,又不是伪帝派出来的刺客。他有什么好担心的。所以该吃吃,该喝喝,除了外面哀嚎声有点噪音之外,一点没受影响。 至于三女,也知道这位主的身份,自然也不会紧张。这大齐朝的天下这位主最大,只要有他在,就算再嚣张的人又能如何?就算是玩阴的,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玩的过这位主的。几个人也只有那位南宫五夫人,稍微有些紧张。而她紧张的原因,则担心那些混混一拥而上。 她虽说也是大家闺秀出身,可毕竟也是江湖人物。她出身的家庭,虽说不是武林世家,可也是江湖子弟。并不是那些没有见过世面的普通家庭妇人。她知道,那些混混可不讲究什么江湖道义。关键时候,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用得出来。什么打闷棍、洒石灰,无所不用其极。 若是正面对垒,她自信加上二萝,别说这几个小瘪三,便是再来个几倍,她也是不怕的。可她担心的是,这群就是混混的家伙,知道正面打不赢,背地里面下黑手,那可就防不胜防了。还不知道,黄琼的武功远高于自己,玩阴的更没有怕过谁的她,多少有些食不下咽。 看着她有些食不下咽的黄琼,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笑道:“该吃吃,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我活到现在,遇到的磨难多了去。玩明的,自然不用怕,就算是玩阴的,什么拍板砖,打闷棍、洒石灰一类的,咱们更不用怕。跟我能玩横的人,到现在还没有生出来。好好用你的膳。” 黄琼原本是安抚一下,这个多少有些紧张的妇人。虽说这个妇人姿色,在宫中也是数一数二,但他从未有过什么非分之想。不仅是因为她是南宫媚的亲人,更还有南宫珍那双总是在盯着自己,几乎无所不在。貌似担心自己碰她们南宫家的人,所以总是虎视眈眈的眼睛。 但不管怎么说,人家又不是像青紫二萝那样,是他的嫔妃,怎么样碰都行。虽说如今还没有到理教盛行,讲究什么存天理、灭人欲的时代,可毕竟是男女有别。无论他的初衷是什么,可他摸了人家小手,就实在多少有些过分外加过界。妇人被他这一手,搞得不由得晕生双颊。 这个妇人,原本就姿色极其艳丽。在南宫家来宫中的诸女之中,与南宫珍可谓是并蒂花。甚至在冰肌玉骨上,还要略胜南宫珍一筹。被黄琼无意中这么一摸小手,晕生双颊更是显得娇艳异常。便是对她从来没有什么心思的黄琼,心中也不由得被吸引得,一阵阵的有些发热。 接下来,黄琼的目光几乎是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位南宫五夫人看。他越是盯着人家看,就搞得人家越是脸色羞得通红。到最后妇人被他看过来的眼神,弄得脸色红得几乎要滴水一样。头低得都快要没过桌沿,却不想手在桌沿之下又被一把拽住,被黄琼牢牢攥在手中抚摸着。 如果不是在这酒楼大庭广众之下,搞不好黄琼已经将人搂入怀中,甚至都有可能就地正法了。饶是这样,黄琼的手从攥着人家的小手,一点点到了人家的腿上。并且一度很不老实的,钻入了人家的裙角里面。弄得这位南宫五夫人,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脸色越发的涨红。 只是她对于黄琼,可以说无法无天的那只手,却是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反抗。她们来之前,为了能通过这次难得的机遇,攀附上天家。南宫家主曾经再三交待,皇帝若是让她们做任何事情,都要遵从而不许有任何的反抗。这个任何事指的也就是,她们这些人能做到的所有事。 虽然那位南宫家主,用词还是很隐晦的,但意思却表达的很清楚。这个任何事情,也包括皇帝若是对她们起了心思后,会做的那些事情。南宫家主甚至表示,若是有人不顺从皇帝的要求,被退回南宫家,将会被彻底的逐出南宫家。这位南宫五夫人,尽管也有一身不低武功。 可性子,却是那种温顺可人型的。否则也不会在南宫家诸多人之中,被挑出来选进宫。要知道,即便是南宫家如今已经没落,只能依靠范家生存。可也一样是繁衍了几代人的大家族,家族之中虽说符合南宫媚要求的人不多,但也绝对不到将自己嫡亲儿媳,都给派了出来地步。 那位南宫家主虽说因为南宫珍武功最高,将南宫珍派了出来,并以其为首。可毕竟自己女儿的性子,自己是知道的。再说并不真正知道,这位主喜好的南宫家主看来,比南宫媚还要年长几岁的南宫珍,年纪的确也有些大。所以,能不能通过这次巴结上天家,他还不敢指望。 这位南宫五夫人,因为性子的原因,才是被南宫家主寄予众望的人。而这位南宫五夫人,在进京之前便已经知道,此次夫家将自己挑选出来的原因。只是再向丈夫求助时,却是发现生性有些懦弱的丈夫,也许仅有的那点勇气,几乎都在当年娶自己,与公公争执之中耗尽了。 明知道自己进宫之后,可能会遇到什么后果,却是连半点反抗都没有。更没有了当初在江湖之中,与自己偶遇便视为天人,不顾二人的身份差别,也没有因为自己只是师傅收养的孤女,而看不起自己。为了自己与他父亲,差一点决裂的勇气。直到自己进京都没说过一句话。 如今这位南宫五夫人,却也是带着怨气进宫的。原本以为自己会最终落入到魔掌之中,可却没有想到,这位主一直都没有为难自己,所以本来有些害怕的心思,倒也是淡了。反倒也许是女人天生对权势的眷恋,对在她们面前一贯君子风度的黄琼,却是多少产生了一丝好感。 所以,今儿对于黄琼的毛手毛脚,虽说羞得要命。毕竟身边还有两个人,门帘外面还躺着一个。可实际上,却是根本就未做任何的抵抗,甚至有些半推半拒。直到黄琼的手,进入不能由外人进入的地方,才让她轻声的惊呼一声。才想起来要挣扎,但这个挣扎也若有若无。 二人如此暧昧的举措,搞得青紫二萝有些吃醋,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头疼的看着这位主,手想要向着黄琼的腰间捏去,可最终却又有些不敢。毕竟她们不是司徒唤霜,段锦和何瑶。就算再吃醋,可有些事情也是不敢做的。只能狠狠的瞪了,几乎要到了肆无忌惮地步的黄琼。 这边包间内暧昧异常,而外面那位疼得直哼哼的白七爷,根本就没人理会。直到三个人酒足饭饱之后,黄琼的手几乎快要搂上人家的腰时。外面才传来一个声音:“我看看倒是那个不开眼的土鳖,敢跑到京城来惹我的人?居然还让七爷亲自来领人,当真是不知道死活。”” 随着话音落下,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直接掀开门帘走了进来。扫了一眼屋子内的几个人,尤其是再见到那位因为黄琼的毛手毛脚,脸红得更加明艳动人的南宫五夫人,立马知道那位白七爷,因为什么被人家揍了。那个家伙别的还好,就是见到漂亮妇人走不动路。 虽说见了这三个女人,知道了白七爷惹事原由。可他明显并不在意,那个家伙也就是嘴花花,最多动手动脚调戏一番。可若说真的硬抢,给他三个胆子也不敢。永王在这方面是铁律,谁要是对女人用强,直接将惹事东西切了。当然,你砸钱买得人家愿意,那就另外一回事。 也正是有了这个底气,所以他根本就不在意。不过一个领着美妾,来京城装大头蒜的土包子而已。最多吓唬几句,也就没有事了。反正也没有吃亏,就是告到京兆府去,连打板子的处罚都轮不上。若是永王肯出面的话,一张条子递进去。这边进京兆府,那边就能直接出去。 只是当他抬头,见到稳稳坐在中间,悠哉、悠哉喝着茶的黄琼。这个之前还蛮横的家伙,却是一愣,认出黄琼身份的他,膝盖一软不由自主的便跪了下来。一边磕头,一边战战兢兢的道:“不知道皇上微服私访到这里来,奴才惊扰了圣驾,实在是最该万死,求皇上饶命。”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对你有些失望 一边磕头,还一边拼命拽着其他几个,听到这个家伙话后,集体愣在那里的混混下跪。这群混混,做梦都没有想过,自己耍横占便宜居然有这么一天,耍到当朝天子的头上了。那位白七爷,调戏妇人居然调戏到了皇帝的嫔妃头上,这不是茅坑里面打灯笼,自己玩命找死吗? 那个年轻男子是皇帝,他身边的女人不是嫔妃是什么?可这也不怨自己,这天下谁能想到,皇帝出宫不带侍卫,居然只带了三个妃子出宫。戏文上不是说,皇帝出宫一次得先黄土铺路,然后再用净水洒街,前后的仪仗,还有什么宫女、太监,侍卫和护军,得排出十几里去吗? 这群混混一边玩命的磕头,一边心中哀叹自己真是倒霉到家了。这普天之下又有那个人能想到,身为当今天子就只带了几个妃子就出宫了。别说宫女太监,便是侍卫都没有带上一个?还跑到这个小酒楼来吃饭,吃的还如此简单?皇帝不是一顿饭,都要吃掉上百道菜肴吗? 京城之中的平常人,可能一辈子都遇不到的事情,今儿却偏偏让哥几个遇到了。得罪了皇帝,貌似刚才七爷还骂皇帝为窝囊废,还调戏了人家的妃子。这下别说他自己了,恐怕他的家人都要一同倒霉了。就算不诛灭九族,搞不好也要满门抄斩。倒时候,可千万别练自己。 至于躺在地方直哼哼的那位白七爷,听到自己在京城一直横着走,便是京兆府总捕头,都要给一些面子的顶头大哥。称呼包间内坐着的那个,原本自己极为瞧不上的小白脸为皇上后,当即裤裆便湿了一大块。若不是胸口疼得实在爬不起来,早就一同跪下来玩命磕头求饶了。 见到后来的这个家伙,居然认识自己,黄琼倒也没有太在意。永王手下的人,认识自己的人,还是有几个的。尤其是其中十几个头头,几乎都认识自己。看着面前跪着一地的人,黄琼却并未理会。而是站起身来走到窗子前,背对着那些人看着窗外的街景,却是一言不发。 他越不说话,跪着的那群人越害怕,不断的拼命磕头求饶。而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店小二,上楼来送茶水时候。见到这群日常一直都牛哄哄,走路都晃上三晃的混子。眼下居然都跪在这间包厢门口,拼命的磕头求饶。而那位男客人,则背对着门口,站在窗口处一言不发。 饶是他们这些做店小二的,也都算是见多识广,眼皮子不是那么窄,可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场面。就在他小心翼翼的,将茶水放在桌子上,准备退出去的时候。背对着他原本很沉默的男客人,却是突然语气冰冷的道:“你们是自己整肃,还是朕派南镇抚司,替你们整肃?” 听到黄琼冰冷的语气,后来的那个胖子虽说害怕的要死,可看着身边兄弟们听罢黄琼的话后,一阵阵苍白的脸色。知道这些兄弟,多少都有些案底。大案子没有,可很多也是京兆府大牢的常客。有几个,甚至刚从里面被放出来。若是真的让南镇抚司整肃,还能剩下几个? 跟着永王混这么多年,形形色色官员,见到实在太多的他。知道哪些当官的手,可比他们这些混黑道的人可是黑多了。他们不敢做的事情,哪些官员做起来从来都不手软。尤其是当今这位京兆尹,新官上任三把火。一心盼着,将自己这些人都赶出京城,以方便他捞取政绩。 他更知道的是,如果今儿自己不说话,不为大家求情,这队伍今后恐怕就没法带了。大家心一散,就什么都完了。所以哪怕心中在胆怯,可也只能硬着头皮,壮着胆子道:“回皇上的话,草民这些兄弟,虽说混不吝了一些。可草民保证,他们之中真的没有欺男霸女的人。 “白七这个家伙,草民是知道的。此人嘴花花他敢,哪怕是占点手脚便宜也有可能。可若是真做欺男霸女的事情,他是断然不敢的。这是不是真的,皇上派人调查一下就知道了。当初七爷还管着我们的时候,这是铁律谁也不能违反。谁若是真的敢犯这条,直接切掉祸根。” “七爷的性子,皇上是很清楚的。他要么不做,要做肯定是一个唾沫一个钉。若说兄弟们,与有夫之妇狗扯羊皮的事情有,那也是你情我愿的。若说去做欺男霸女事,是真的没有。当初流民遍地,到处都是那些流民女人做半掩门的时候,兄弟们也没有一个人,做过这种事情。” 对于这个家伙的辩解,黄琼却是淡笑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今儿这话说的,你自己相信吗?若不是平日里面肆意妄为,做的习惯了,又岂会在这会如此做的光明正大,甚至是毫不掩饰?若是今儿来的只是普通的百姓,他就真的能嘴花花两句便就此罢休?” “朕知道,你们都是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人,有些东西是必不可免的。很多人也是浪惯了,手脚和做派不是很干净。可朕一直以为,你们这些人虽说混不吝了一些,可做人的底线还是要有的。屠狗之辈被多仗义嘛。但今儿看来,朕倒是有些想当然了,也是有些高看你们了。” 黄琼这番话说罢,那个家伙冷汗不由得流了下来。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如今到底该如何解释了。白七这个家伙,在自己面前一向都是恭恭敬敬的,更当着自己的面,从来都不做出格的事情。可私下里面到底有没有,他也不是很清楚。若是真的有,那可就连累所有兄弟了。 永王不止一次,与自己这些做头头的交待过。当今皇上虽说不是卸磨杀驴的主,可以皇上的性子,不可能允许自己这些人,再完全掌控京城地下势力。虽说皇上未必会下死手,但如今已经下决心,要整肃自己这些人。出路已经给了,再在京城里面捞偏门,恐怕要倒霉了。 自己和兄弟今后要收敛一些,不能再与之前那般,行事肆无忌惮外加毫无顾忌了,千万别给有心人找借口,自己将刀把子递出去。到时候,他都未必能保住这些人。可自己和几个总管,却都没有将永王劝说太当回事,以为如今永王地位上来了,可胆子倒是变得越来越小了。 他们这些兄弟们,早些年曾经替当今皇上办了不少的事情。就算搞出了什么事情,皇上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不会拿自己这些人怎么样。而且,就算永王真的要与自己这些人脱钩,可他脱得了吗?这些年大家都绑在一起,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他便是亲王,也要留余地的。 却是没有想到,今儿皇上的话中杀气如此之足。虽说话里面的意思,只拿白七一个开刀,可究竟会株连到什么地步,自己现在心里面一点数都没有。想到这里,这个家伙心中不由得叹息一声。君心难测,古人当真是诚不我欺。这位皇上,再不是以前那位笑盈盈的英王了。 现在的自己,唯一清楚的是白七这个家伙,这次肯定是保不住了。而现在自己唯一能盼望的就是,查这个家伙的时候,千万别再带出什么事情来。更千万别查出,这个家伙真的做出什么欺男霸女的事情来,给官府彻底整肃自己以借口。到时候,自己的那些兄弟搞不好就要? 只是就在这个家伙正在飞快的琢磨,自己是不是丢卒保车,放弃白七保住大家的时候。却是被那个进来送茶水,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今儿接待这位主身份,竟然当今天子的店小二,吓的妈呀一声给打断了。看着跪在地上不断磕头,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的店小二。 这个男人虽然最终下定了决心,可却依旧还想保留最后一点余地的他,也只能磕头道:“陛下,那草民便将白七交给陛下。至于陛下,是交给南镇抚司,还是交给京兆府。若是他真的犯了罪,陛下该如何处置便处置就是了。其他的人,草民也一定会按照陛下要求整肃的。” 说到这里,也知道如果南镇抚司插手,自己的那些兄弟能留下一半,估计自己就已经是烧高香了。勉强咽了咽唾沫,尽管也明知道希望不是很大,可最终还是选择挣扎了一下道:“至于全面整肃,就不劳南镇抚司了。草民今后也一定会严格要求他们,不许在出现类似的事情。” 对于他的回答,黄琼却是微微一笑。挥手示意,那个店小二起身之后。却是背着手,背对着他们,却是一直都没有再说话。直到永王赶到,黄琼才转过头对着永王淡淡的一笑。而黄琼这一笑,却是将明显是刚从温柔窝里面爬起来的永王,给吓的有些腿软,便要跪下了下来。 只是永王要下跪的举动,已经回到座位上坐下来,正捧着一杯茶喝着的黄琼,却是淡淡的道:“朕可听说,你七爷的大名,在这一代可谓是闻名已久。若是你堂堂天家的七爷,也跪在这里倒是像什么话?这里都是你的狐朋狗友,朕得给你声名赫赫的七爷,留下一些面子。” 丢下茶杯站起身来,黄琼没有理会看了看跪了一地的混混,还有躺在外面的那位白七爷。再看看包间内的黄琼身边,虽说一身男装却难掩天姿国色的妇人,已经猜出了究竟出什么事情的永王。黄琼拍了拍她肩膀道:“这些人都是你的人,究竟该怎么处置,朕就交给你了。” “朕不想强人所难,但七哥朕也希望,别逼着朕让高怀远替你来整肃这些人。朕知道,这些人都是跟着你多年,为你鞍前马后效劳的。彻底的整顿,你也是实在有些难做,也很难下去手。而且朕更知道,有人的地方就会有这种灰色的人,这种人更是历朝历代都是存在的。 “你若是真的想要保住他们,也知道该怎么做。朕言尽于此,剩下的七哥自己去体会吧。你是朕的七哥,但朕还是要告诉你一句,藕断丝连要不得。这次是最后一次,若是在有下一次,朕不介意别人说朕卸磨杀驴。七哥,说实在的,朕现在对你有些失望。”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有眼不识真龙 说罢,黄琼在又拍了拍那个店小二的肩膀之后,便转身带着三女离去了。而在黄琼离开之后,永王却是不由自主的摊倒在椅子上。良久才对那群还跪在地上的混混道:“李大、张二、宋三、纪四、周五、杨六、白七、贺九、黄十,咱们十个人,这些年联手在京城做了不少事。” “当初,你们还不知道,我是天家子弟的时候,咱们一个头磕在地上,斩鸡头烧黄纸喝血酒,说的是同生共死、不离不弃。后来你们知道了我的身份,又全力帮着我做事。这些年,咱们兄弟之中,二哥当年与人争地盘的,中了人家的圈套,用麻袋套住脑袋乱刀痛死了。” “大哥,前年也因为旧伤复发也走了。四哥为了保护咱们几个人,七年前也被活活枷死在京兆府大牢里面。九哥,也因为贪花好色,被人害死在了女人床上。原来的京城十虎,现在就剩下了三哥、四哥,六哥,还有七哥和我这个老十了。原来十兄弟,现在只剩下了一半。” “你们每一个人,对于我来说都弥足珍贵。我知道,三哥现在多少有些心生异志,甚至是与我离心离德了。但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他,他永远都是我的三哥。还有四哥你,我将那个青帮交给你和六哥,就是将希望放在你们身上,盼望着二位哥哥,能够约束得住这些兄弟。” “也能劝说三哥和七哥,别做的太过分。七哥那个喜好我知道,我也知道是当年我一味的,甚至是无原则的纵容和包庇害了他。但我也曾经不止一次劝过他,天变了,现在天已经不再是当年了。那位主是眼睛不揉沙子的主,在他眼皮子底下还肆无忌惮找事,就等于自己找死。” “你们信不信,若不是那位主念着旧情,还想着给你们拼命找出路。换了别人,这京城早就血流成河了。至于你们,恐怕早就被杀人灭口了?现在南镇抚司,都在他手中牢牢掌握着,别说你们了,便是我都一点手都插不进去。一旦引起南镇抚司注意,谁都保不住你们了。” “可你们都是怎么做的,一个个的不知道收敛,甚至比原来还要嚣张。七哥今儿但凡知道收敛一些,能招惹到今儿的祸事?三哥,现在心思还放在偏门上,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我原本以为,四哥还是知我、懂我的。可现在看,也许是我真的高估自己了,更高估了几位哥哥。” “在他面前,还睁着眼说瞎话。四哥,你想要保住七哥的心情我理解。可这个话,你不该说,我更不该说。你真当这位主,坐在高高的皇位上,真的看不到外面发生的这些事情?我告诉你,他别看不说话,但他什么都是清楚的。他这是留给咱们,自己整理内部的时日呢。” 说到这里,永王站起身迈步向外走去。只是在走出门外的时候,看着躺在地上的白七之后,蹲在地上轻轻抚摸了一下白七的脸。闭上眼睛,脸上随即流下一行清泪。又紧紧拍了拍白七的手,轻声一叹:“四哥,我言尽于此,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不过我相信,四哥不是那种昏聩到拿着全部兄弟命去赌的人。至于七哥这里,你自己决定吧。今后这事,搞不好我都自身难保,实在无法为你们摆平了。四哥,若是真的下了决心,就做的痛快一点,千万别让他遭罪。我估计京兆府或是南镇抚司的人,这会应该就快要到了。” 又看了地上的白七爷一眼,永王跪下来磕了一个头之后,最终起身离开了。而在永王离去,还不到一盏茶的时分,街道上便传来人喊马嘶的声音。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这位纪四爷长叹了一声,看了看地上的白七爷,眼泪也流了下来:“老七,千万记得到那边要涨涨记性。” “这事怨不得别人,是你自己在作死。那位主,能从那么多的皇子之中,一路杀出来坐上皇位。在郑州杀了一百多官员,在宁夏府大开杀戒,将宁夏府的几个党项人部族都灭了族。心比铁还要硬,他若是真的动了杀机,这京城得血流成河,我不能不为其他的兄弟着想。” “我和老十,都不能让你落在南镇抚司的手中,那样只能更遭罪。因为你做的那些事情,若是都掀出来,恐怕搞不好得千刀万剐。更何况,那些人的手段,你也是知道的。这一进去指不定多少陈年旧案,是不是你做都能栽在你身上。老七,四哥让你走的痛快一些,不遭罪。” 话音落下,咬了咬牙,纪四掰住白七的脖子,狠狠的一拧。等到高怀远亲自带着南镇抚司的人,以及京兆府的二十几个捕快上楼的时候,之前还嚣张无比的白七,已经死得不能在死了。看着地上已经没气的白七爷,这两年已经锻炼出来的高怀远,对有些些东西自然是明了。 高怀远什么都没说,只是拍了拍纪四肩膀道:“我回去可以向皇上交差了。不过,人死了,永王还是要给皇上一个交代。至于是什么交代,麻烦纪四爷自己与永王商议去吧。你们与永王殿下关系密切,永王又是我的嫡亲舅父,该照顾的我自然会照顾,这一点,我还是清楚的。” “但我也明确的告诉你们,千万别自己再作死了。到时候,就算我与永王联手都保不住你们。还有宋三那里,告诉他最近收敛一些。现在的京城虽说还未实行宵禁,可南方战火还远未平息。别在这个时候,把刀把子主动送到别人手中。到时候,皇上就算不想动手都不行。” 这番话知心话说罢,高怀远也没有犹豫,挥了挥手带着人离开了。而此时的他,却是有些佩服这个纪四爷。京城十虎的名声,他在接手南镇抚司,整理存档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清楚这十个人其中一个,便是他那位七舅舅,也就是永王。更知道,这些人几乎掌控了京城黑道。 至于永王利用这些人,究竟存了一个什么心思,高怀远却是看透未说透。有些东西,说的太清楚反倒是不好。但他知道,当今这位之所以要压制这些人,除了这些人的确现在有些无法无天之外,更多恐怕还是为了永王。自己眼皮子底下,有着这么一个庞大暗中势力的亲王。 别说当今了,便是换了谁,又能睡得安稳?要知道,这些人论起功夫来,连弱鸡都算不上。更没有受过任何的正规训练,与御林八军相比,恐怕再烂的军队也不是对手。可这些人的耳目之灵,嗅觉之敏锐,触角之多,对各行各业的渗透之深,恐怕远不是一般人能想象得到的。 更何况,御林八军最低层的士兵,很多压根就是他们中的一员。各衙门之中当差的人,也有很大一部分是他们的人。别看这些人是混子,可三教九流都有的。在京城,也是很庞大的一股势力。哪怕浮不上水面,可若是真到浮出水面那一天,恐怕所有的人,都会感觉到震惊。 说句难听的,若是这些人起了造反的心思,御林八军下面的士兵,都未必会听朝廷的。而这些人又只听永王的,今上能放心就怪了。今上打压的不是他们,今上也知道历朝历代,所谓这种黑道人都会有的。但若是这种人,都归结到了一个人麾下,那可就会让人不放心了。 其实高怀远也知道,今儿这些话自己不应该说。可他却也知道,这些人若是乱起来,虽说对天下稳定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可对京城的治安,却是影响很大。天子脚下,首善之地,若是乱起来,不仅涉及到天家安全,皇上颜面又往哪里放。到时候,倒霉的恐怕就是自己了。 更何况,中间还有一个永王,也一样是自己的嫡亲舅舅。自己就算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所以,虽说有些犹豫,高怀远还是出言劝说一下。他不希望,真的对这些人动手,真的见到京城血流成河。毕竟这些人,根本不能彻底的肃清。便是真的肃清,很快便有新势力替代。 而一旦有新势力产生,对于京城的治安来说,恐怕会更难掌握。至少这些人,虽说也不少有捞偏门,但自身却是已经形成了体系,倒也勉强算是盗亦有道。所以,至少在高怀远看来,这些人还是保留下来为好。这也是他劝说一下这位纪四爷,有些事情要注意一下底线和影响。 高怀远离开之后,这位纪四爷看着地上的尸体,轻声的叹息一声,示意自己的兄弟将人抬走。而这一行人在离开后,被先是这位身为京城有名大混子的纪四爷,后永王与南镇抚司、京兆府的人相继到来,吓得直哆嗦的掌柜的和店内的伙计,都做好了店保不住的心里面准备。 尤其是那位白七爷,被抬下来的时候,店老板都做好了自己的这座小店,成为纪四爷泄愤对象,最后被砸成一片破烂废墟的准备。只是看到一直在京城横着走的纪四爷,灰溜溜的抬着白七爷走。店内的掌柜与伙计都愣住了。这位纪四爷往日里面,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过了? 直到那位从楼上送茶下来之后,便一直在发愣的小二。反应过来,战战兢兢的对着掌柜的道:“掌柜的,您知道之前带着,那三个一身男装的妇人,上楼上雅间那个年轻人是谁吗?他就是当今的皇上。是皇上微服私访,来咱们店内吃饭,遇到了有眼不识真龙的那个白七爷。” “结果,看着皇上带着的妇人长得漂亮,不知道深浅,还以为是普通的外地人便上前调戏。却没有想到,遇到了这次遇到了硬茬子。把皇上当成了,之前他碰到的,妻女被他欺凌的普通人。敢去调戏皇上的女人,还想着动手动脚,还能落得一个好?没直接人头落地就不错了。” 听到这个店小二的话,之前一直没有上楼。在那位纪四爷来之后后,便被人控制得掌柜却是不相信。倒也不怨他,之前谁又会想到,身为当朝天子会来他们这么一个小店吃饭?店小二话音落下之后,;他便一直认为这个店小二是患了失心疯,那些说书人的野史听多了。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绝望后的最后反抗? 见到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相信自己的话。那个店小二急忙的道:“掌柜的,我要是有半句话便会遭到天打雷劈。你们也不想想,纪四爷和白七爷,在这京城横行了多少年,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像来只有他们打人的份,什么时候见过他们被人打,连声都不敢吭?” “便是一直给他们撑腰的永王来了,也是连个屁都不敢放。我当时就在那间包间内,永王见到皇上连大气都不敢出,甚至是战战兢兢。若不是皇上还给他留着一些体面,恐怕他就要与纪四爷一同跪在那里。您没看到那位白七爷,脑袋你都歪成了那个样子,明显是活不成了。” “而从永王到那位纪四爷,那个敢放个屁?您也知道,永王在京城明面上是侠王,可实际上大家都背地里面,因为他那个混不吝的性子,而私底下称呼他为混王。谁见过他,吃这么大亏连声不敢吭的时候?这天底下,除了当今皇上又有那个人,能让永王畏惧成这个样子?” “掌柜的,这些可都是我在包间里面亲眼所见。皇上的身份,我也是亲耳听到永王说的。那个人真的是皇上,永王便是胆子再大,总归不会随便将一个人称呼为皇上吧。我最早也不敢相信,这皇上能跑到咱们这个小店来?那岂不成了一个天大笑话。可永王总归不会骗人的。” 这个店小二的这番话说罢,掌柜的回忆了当时的情景。尤其是想起之前永王离去的时候,垂头丧气样子。再想起那位纪四爷带来的,一大群混混从包间门口,一直跪倒了楼下。一个个战战兢兢的。能让这群混不吝,天不怕、地不怕的混子,吓成这个样子,除了皇上又有谁? 想到这里,这位老掌柜的不由得很是后悔的,恨不得挖掉自己的眼睛。若是能求皇上留下一副墨宝,自己岂不是发了?他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有些悔意的道:“亏得我开了这么多年的店,这双眼睛居然白长了。硬是没有看出来当今天子,会来到咱们这家小店?”、 说到这里,掌柜急忙站起身来,对着身边一群伙计道:“快快,赶快去人买纱笼,将皇上用膳的桌子,还有坐着的椅子,用过的盘碗筷子都重新摆好封起来。以后那间包间,就算客户再多,也不要让人用。皇上用过的物品,可是都沾满了龙气,咱们可不能让别人沾这个光。” 随着掌柜的命令,所有的伙计立马行了起来。而那个伙计,战战兢兢的走到掌柜的身边,哭丧着脸的道:“掌柜的,皇上临走的时候,还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可千万别把我也封起来,那些死物倒是无所谓,您想要沾染龙气都给封住了。那到时候,岂不是要活活饿死我?” 这个店小二的话,让那个掌柜微微一愣之后,却是不由得直接哈哈大笑:“傻小子,你小子太幸运了,这次沾到的龙气是最多的。我又哪会把你封住,再说你,我也不敢封你啊。搞不好,今后要飞黄腾达了。等到将来做官了,可千万别忘了我们这群老伙计,对你的照顾。” 而此时,已经回宫的黄琼,又那里会想到自己离开之后,这家店又会发生这些事情。更没有想到,自己曾经坐过的包间,被店掌柜的全部用纱笼给封了起来。若是知道了,恐怕搞不好会哭笑不得。不过,黄琼倒也知道,店小二知道自己身份后,那家店今后自己是去不得了。 回到宫中的黄琼,带着三女去了自己即位之后,因为易瑛的关系,很少去的春夏秋冬四女寝宫。因为黄琼每次见到这四个女人,总是会想起那个狡猾如狐的女人,还有那个女人给自己所生的孩子。此四女虽说也跟着黄琼进宫了,所以黄琼却是临幸她们最少,甚至有些冷落。 甚至平均下来,黄琼一年都去不了一次她们的寝宫。因为黄琼的冷落,尽管掌管六宫事的何瑶,从未苛责过她们。给她们的待遇,也与其他被封为才人的嫔妃一样。可四女在宫中,也是多少有些不起眼的存在。只不过身上还有品级,至少不至于遭到自己身边奴才的白眼。 今儿黄琼也不知道怎么了,也许是多少有些想要补偿这四个,因为他的迁怒多少有些无辜的女子。回宫之后略微一犹豫,便来到了一晃又是一年多没有到的四女这里。而见到黄琼到了嫔妃这里,那位南宫五夫人也知道,今儿任务已经完成,不适合继续待下去便准备离去。 只是在她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手却不想被早在那间饭店,便被她弄得心头火起来的黄琼,一把给拽住,随即又被一双手抱了起来。一脚踹开了四女之中春的寝殿大门,直接迈步走了进去。而此时正在殿内一边做着手工,一边闲谈的四女见到黄琼到来,不由得脸上充满惊喜。 哪怕此时的黄琼怀中还抱着一个女人,也让她们足够惊喜的了。尽管无论是言语,还是脸上不敢有任何不满,可之前被冷落,再看看比自己后到这位爷身边的人,一个个都被频繁招去侍寝,一个个的也相继有了身子。在看看自己,平均每年下来这位爷都不来自己这里一次。 自认姿色与身材都不差的四女,多少心中还是有些失衡的。尤其看着其他人,一个个陆续有了身子。便是舞姬出身的赵锦瑟二女,也都比自己受到的宠幸多。要说四女心中,不失落那是不可能的。今儿总算将这位爷盼来,虽说不是这位爷自己来的,可也足够让她们开心了。 而发现自己被抱起来,这位南宫五夫人虽说明知道,自己可能会接下来遇到什么,却是挣扎并不很强烈。反倒是给了黄琼,一个欲拒还迎的感觉。而丰盈的身材,在自己怀中挣扎时,那种异样的感觉更让黄琼心中火起。等到被抱进去之后,黄琼直接堵住了她想要说什么的嘴。 而到了床榻之上,黄琼一边示意春夏秋冬过来。一边极其熟练的,将怀中的南宫五夫人,三下五除二剥了一个干净。当那条布条被扯去之后,展现在黄琼面前这一幕,便是类似情景已经见到太多的黄琼,也是相当的意外。之前他压根就没有想到,这位居然是如此的丰盈。 当两个人最终紧密相连的那一刻,那种异样的感觉,给黄琼带来的感觉到极其意外。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妇人是如此的迷人。直到妇人彻底动不了,黄琼才恋恋不舍的放过她,将目标转向了一直在看着自己的四女。将秋冬二女的头压下去之后,又将春夏二女揽在了怀中。 可谓是久旱逢甘雨的四女,可谓相当卖力的服侍。各种花样,倒是让一边酸软无力的妇人目瞪口呆。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还能这么弄。直到四女也已经无力的时候,却不想又被黄琼拽过来。实在有些无力承受的她,想要推拒的举动,却被正在兴头上的黄琼,轻易给化解了。 得到这个一身冰肌玉骨,在自己身边诸女之中,可谓是独一份的妇人,黄琼又那里舍得放弃。这一夜,黄琼将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她的身上。直到妇人实在无力,黄琼才不顾她的坚持,将最后留给了她。让身边一直都盼着留给自己的春夏秋冬四女,心中多少有些吃味。 看着尽管不想表现出来,可神色上还是有些失望的四女,又岂会不知道她们心思的黄琼。却是轻声的附在几女耳边告诉她们,不要急于在这一次,机会今后会有的是。以后,只要她们都有如今儿这般用心服侍,自己也会经常召她们侍寝的。她们最终的愿望,早晚都会满足。 这才哄得四女破涕为笑,再一次卖力的服侍起来。只是正搂着几女,准备梅开二度的黄琼却不知道,在这间寝宫外,南宫珍却是就站在一棵树下,正看着这间寝宫神色有些黯然,还有些复杂的发着愣。手中的宝剑虽说已经拔出一半,但几经犹豫最终却又缓缓的送了回去。 黄琼带着几女一回宫,正在巡查的她便发现。因为担心南宫五夫人,而一路跟了过来。在青紫二萝返回自己寝宫,自己的弟媳被黄琼一把拽住,随即被抱进那间寝殿,南宫珍当即便愣住了。她看得出,自己那个五弟媳,被黄琼抱进去那间寝宫的时候,压根就没有怎么挣扎。 也就是说这件事,这几乎是等于她自己愿意。或者干脆说,至少是不想反抗的。想起,在被选中来京城之后,因为当初自己父亲用意很明显,这个五弟妹差一点当场崩溃。用一脸哀求的神情,看着自己的那个在得知这个消息,却是一脸木然,不敢半点反抗父亲决定的弟弟。 而来京城一路上,也可以说是一路哭着来的。在进入皇宫之后,也是一直都刻意躲着那位年轻的帝王。便是护卫着他出去,也是都要与自己一同。今儿是她第一次单独,与其他人护卫这个年轻的皇帝,却没有想到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只是这一次,就投入了那个皇帝的怀中? 难道这权利,对于女人来说便是毒药?南宫珍实在想不出,这个相貌虽说远说不上丑陋,但比自己那个玉树临风,号称江湖几大美男子之一的弟弟差多了。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除了手中却掌握着天下所有人生杀大权外,还有那点能顾吸引女人如此轻易的委身? 只是想到这里,南宫珍却是转念一想。自己这个弟妹性子自己知道,虽说温顺了一些,但绝不是那种虚荣的女人。让她走到这一步,难道是绝望后的最后反抗?叹息了一声,缓缓收起自己手中宝剑,看着满天的星斗良久,她才默念了一声:“父亲,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她知道,自己这个弟妹经历此一事之后,恐怕再也不会回到南宫家了。当年江湖上,有名的金童玉女,就为了父亲的那点野心,就要如此劳燕分飞了。难道自己这些做女人的,真的注定就只能成为家族的棋子?便是已经成亲的,都逃不过这个命运。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弃子 这一夜,南宫珍那里都没有去。只是站在这里,默默的看着这间寝殿。而第二天清晨,黄琼看着依偎在自己怀中的女人,感受着怀中的丰盈,却是不由得又是食指大动。只不过看着满身吻痕,这一夜都快要累坏,还在沉睡之中的妇人,最终还是小心翼翼抽出了自己胳膊。 轻身的起身下床,在见到他起身之后,立即起身的春夏秋冬服侍下更衣、洗漱。又陪着四女用了早膳,黄琼又回到内寝看了看,还在沉睡中的妇人。又轻轻的吻了吻妇人的脸,才起身的离开。而在黄琼离开之后,原本以为睡着的妇人,却是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轻叹了一声。 看着自己此刻身无寸缕,却满身吻痕的样子。感受着某些地方的酸痛难忍,在想起来昨儿夜里的疯狂,妇人的眼泪瞬间落下来。待激情褪去,内心却是浮上一种难言的滋味。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走到这一步。更不知道,面对昨儿夜里那位主的做法,自己为何没有拒绝。 她更不知道,自己昨儿先是半推半拒,后来沉迷于其中。是不是对空有一副外表,性子上却是懦弱无能。对公公不敢有半点反抗意志的丈夫,还有那个冷酷,或是说冷漠的南宫家报复。她现在甚至不知道,自己走到今儿这个地步,到底是该怨恨谁?是那个人,还是南宫家? 谢绝了四女的挽留,在两个宫女帮助之下穿好衣物之后,她一句话都没有说,谢绝了四女要送她回去的想法,对端上来的早膳连看都没看。而是默默的挣扎着离开了,只是离去时脚步也不知道,是因为内心的挣扎与悔意,还是因为昨儿夜里受创过重,而略显得有些踉跄。 只是也许是为了维持最后一丝尊严,婉拒了春夏秋冬相送建议的她。却没有想到,再走出这间寝宫正门的时候,遇到昨儿夜里在这里守了一夜的南宫珍。只是两个人,在四目相对之时却是无言以对。而见到她走路有些踉跄,南宫珍虽说有些犹豫,最终还是上前扶住了她。 这次,那里还隐隐有些做疼,走路实在有些吃力的她,没有拒绝南宫珍主动伸出的手。因为这个女人,是她被迫选入而进京之时,整个南宫家族唯一替她出头说话的人。虽然在态度坚决的南宫家主面前,南宫珍的苦口婆心,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但这份情她却始终记得。 更是她嫁入南宫家这些年,也是唯一一个,没有因为她出身,而对她另眼相看的人。所以,面对南宫珍伸过来的手,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最终伸出了自己的手。只是这一路上,两个人却不约而同保持了沉默。直到回到了住处,南宫珍将她送到卧榻上后,在转身要离去的时候。 自从躺回到床榻上后,便一直闭着眼睛,没有看南宫珍一眼的她。才幽幽的开口道:“昨儿夜里的事情,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若是愿意传信回去,将这事告诉他也随你了。我知道,你自从进京以来,与那边和你那个无所不能的妹子,私下一直都有着信件联系的。” “我们在京中与宫中的一举一动,都是瞒不过那边的。所以,你愿意怎么做便怎么做吧。反正我现在对南宫家,已经是彻底的心若死灰了。既然做出了有背妇德的事情,我便没有再打算回到南宫家。如果南宫家现在便给我一封休书,对于我来说,也许反倒更是一种解脱。” “便是有了昨儿夜里的事情,宫中我也不会留下,南宫家我也不会再回去,你们正好可以给他另聘良人。你若是还算是惦记我们也算姐妹一场,便放我悄无声息的离开。至于现在,你也不要怨我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我这么做,不正是如你们那位老爷子,当初所盼望的吗?” “用女人巴结上皇帝,为你们南宫家东山再起创造机会,这不就是你家老爷子的用意?更何况,走到今儿的地步,也不是你那个无所不能的妹妹,私下里面一手策划的吗?当初选出来女人送到宫中,不就是为了今天吗?以范家的手段,这位皇帝的喜好,又岂能不清楚?” “在南宫家的女子之中,无论是娶进来的,还是本家族的女人。你南宫珍的武功是最高,她南宫媚的武功也不差。可她南宫媚,放着人才济济的范家不选人,非要从在江湖之中并不出挑,人才甚至有些凋零的南宫家选人,还选的都是符合那位主口味的人,这目的还用说吗?” 这番话说罢之后,原本以为性子倔强的南宫珍,会出言回怼自己。却是没有想到,南宫珍只是叹息了一声道:“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不是那种满心功利的人。至于你自己,脚下的路都是自己走的,我不想对此事多说什么。况且,这事是对是错,我也没有资格去评价。” 说到这里,南宫珍看了一下面前这位,现在已经可以说是前弟媳的女人。原本以为她什么不知道,却没有想到她什么都知道。的确,此事是南宫媚一手策划的。就是为了想要让南宫家,摆脱对范家的依赖。就算不能再恢复几十年前的雄风,可也不至于再沦落到今儿的地步。 只是对黄琼那点喜好,早就了如指掌的南宫媚。原本策划的是南宫家女儿,或是家族中寡居之身的。南宫媚虽说为南宫家做了不少的打算,但却还是有一定底线的。她当初为了范家,将自己搭了进去。却绝对不想,再为了南宫家的所谓复兴,让其他的女人也重蹈自己覆辙。 但自己那位一心要把握住这次,难得机遇以便重振南宫家往昔荣光的父亲,却是不顾一切,为了达成目的却是不顾廉耻。为了攀附天家,便是就连自己的儿媳妇都派出来。只因为家族之中,虽说美女不算少。可满足那位皇帝有些独特,甚至另类喜好的,却是着实没有几个。 自己父亲,在见到连寡居回娘家的人,都加在也没有凑够数。便又在嫁入南宫家的人中挑选,而根本就管这些人,有没有成亲,丈夫还健在与否。甚至就连有没有孩子,都顾不得了。只要能符合要求,便一切都好说。自己这个五弟妹姿色艳丽,身材极其丰盈,武功又不弱。 便成了除了自己是南宫媚钦点的人之外,第二个被入选的。原本南宫珍以为,自己也许会成为第一个牺牲品。毕竟按照她的猜测,这位年轻的皇帝与自己妹妹的关系,绝对不简单。自己与妹妹又太像了。却没有想到,自己一直尽力保护这位弟媳,却是成了第一个入幕之宾。 此事实在怪不得人家怨恨,而是自己的父亲做法,实在是有些过分。南宫珍叹息一声:“若是你真的不想回南宫家,那就留在宫中为好。至少在这里是安全的,也不会再被人作为棋子,安全上也有保证。这世道很乱一个女人不安全,尤其是像你这样的美艳女人,很容易出事的。” 只是话音落下,却发现女人已经闭上眼睛。看着眼眶有些发红的女人,南宫珍也只能无奈的离开。其实,这次女人被选进宫,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南宫珍实在无法说出口。因为女人嫁进南宫家,已经七八年,却是始终未能诞下一儿半女。父亲早就生出,给五弟再娶的想法。 而且,父亲当初坚决反对二人的亲事,除了这个弟媳出身孤儿,而且师门也不是什么名门大派,嫁进来对南宫家根本就无一丝一毫帮助之外。这个弟妹过于艳丽的容貌,也是父亲最为诟病的地方。在父亲看来,娶进家门的女人姿色过于艳丽,很容易给家人带来一些祸事。 尽管这个弟媳,自从嫁入南宫家之后,便大门不出二门不,为人一向都谨小慎微的很。别说招蜂引蝶了,便是寻常连一个外人都不见,侍奉父母也至孝。可即便她做到如此地步,但依旧让父亲不满意。再加上婚后又一直都没有生育,父亲一直都存着让弟弟休妻再娶的念头。 不过是碍于南宫家的名誉,毕竟休妻再娶名声不好。哪怕无所出,也是七出之中的一条。可毕竟身为江湖人,可名声还是要在乎一些的。这次之所以将她选了出来,除了她无论是相貌,还是身材都符合南宫媚的要求,再加上性格温顺,不会做出什么危害家族的事情之外。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父亲想要借着这个机会,逼着让自己儿子休妻再娶。哪怕父亲子孙已经三四个,可一贯讲究多子多孙多福气的父亲。依旧没有放下让自己小儿子,为南宫家开枝散叶的打算。在父亲看来,一个家族要想发展壮大,单靠几个嫡系子孙是不成的。 父亲又一直都不肯相信外人,不仅在收徒上极其吝啬,更是不肯将家传武功精髓,交给那些弟子。心中始终认为,南宫家的重塑辉煌,还是需要靠南宫家自己人。增添了孙子,可以为南宫家打天下。生了女儿,可以通过联姻手段,像南宫媚那样,为南宫家寻找到外助力。 也正是有了这份心思,本就很是看不上自己这个,没有家势可以依靠儿媳妇的父亲。甚至在来之前,父亲已经与家族所在地任州判一个文官,私下里为弟弟谈好了续娶的亲事。按照父亲给自己来信所言,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恐怕就在三天前新妇,就已经被抬进了家门。 此次送她进宫,不过是打着榨干最后一点利用价值,通过她在为南宫家弄到一些好处罢了。也就是说这个可怜的女人,无论这次进宫有没有被皇帝临幸,她都会成为一颗,被南宫家彻底放弃的弃子。在父亲眼中她只是一个孤儿出身,没有家势依靠,便是知道了也掀不起风浪。 所以,做的甚至有些是肆无忌惮。虽说对于自己父亲,这种即利用人家,又满心思算计人家,还要借机将人家甩掉的做法,南宫珍也是相当的不齿。可毕竟那是生养了自己的父亲,自己又能怎么办?更何况,策划此事的又是自己妹妹,自己不也一样被逼着来到了宫中?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赌注 自己都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除了心中的叹息之外,怎么能帮得上她?如果真的留在宫中,对于她来说也许是一件幸事。至少不会被南宫家,还有自己那个空有皮囊的弟弟,伤得太深。只是离开前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虽说闭着眼一言不发,眼角却流下了一行泪水的女人。 南宫珍却是咬了咬牙,决定为这个可怜的女人做一些事情。离开了住处之后,她也没有去其他的地方,直接来到了温德殿,抬腿便要强行往里面闯。几个试图阻拦她的太监,却被她灵活给躲开。甚至一个见到她硬闯,直接便想要搂住她腰以便拦着她的太监,被她直接震飞。 等到正与傅远山谈话的黄琼,听到门外一片混乱声音传来,直接迈步走了出来时候,温德殿外已经是一片狼藉。原本在殿外服侍的太监,连滚带爬的躺了一地。知道这个女人,今儿肯迈步来这温德殿原因的黄琼,示意还不死心想要拦着她的太监,都退下之后让女人进了来。 而见到南宫珍进来,傅远山笑了笑便主动退了出去。反正该商议的事情,大致基本已经商议完了。同时也听说过朝中,对这位年轻天子喜好一些传言的傅远山,再见到南宫珍的相貌和身材之后,心中还以为这是这位年轻帝王,又惹下什么风流债,有些了然的便退了下去。 待傅远山离开之后,黄琼才示意南宫珍坐下之后,开口道:“朕既然碰了她,就一定会对她负责到底的。若是今儿你来这里为了她,你就不要多说了。成了朕的女人,朕自然会疼,还用不到别人来插嘴。从昨儿晚上开始,她便只是朕的女人,与你们南宫家再无任何关系。” 原本南宫珍想要说的话,却被黄琼给这番话给堵了回来。她没有想到,这位年轻的帝王脸皮居然这么厚,这么一番强夺别人妻子的话,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说出口。真不愧为做皇帝的人,无耻到如此的地步。南宫家虽说想要在榨干女人,最后一点剩余价值后,便甩了人家。 可毕竟她现在不管怎么说,还是南宫家媳妇,两个人还没和离。当着自己这个做大姑姐,说出这番话,他真的不是一般不要脸。只是他的话虽说无耻了一些,可却是让南宫珍放心了。至少他不是,那种将人吞咽干净之后,便不认账的那种人。至少比自己那个弟弟有担当的多。 将女人交给他倒也不会被辜负,更不会被再一次利用,甚至是伤害。而且这些日子,自己也见到了他的那位皇后,还有两位掌权的贵妃,都是不错的人。虽说未必会喜欢,可也不会太过于排斥。自己那个弟媳性子温顺,也不会主动去招惹什么是非,想必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只是看着面前很是自信的黄琼,南宫珍却是怎么看怎么都顺眼。心中很是有些别扭的她,总觉得不怼这位主两句,都对不起自己今儿来的用意:“都说君无戏言,我希望这位当朝天子,能说到做到,能够善待这个苦命的女人。别再这里,用甜言蜜语来忽悠她,或是忽悠我。” “等到玩够了,便将人丢在一边不管不顾。就像是昨儿晚上那四个女人,我从来到皇宫之中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到她们那里过夜。别看她性子表面上看温顺,可实则越是这样的女人,越是外柔内刚,性子也越是固执和倔强。若是你真的伤了她,恐怕后果就难料了。” 南宫珍的话却让黄琼笑了。看着这个虽说没有一身冰肌玉骨,但无论是姿色还是身材,却是与南宫媚有七分相似,也并不比昨儿夜里女人差太多的女人,却是笑道:“朕怎么感觉到你今儿这是话里有话。她是你的弟媳妇,按理说你该愤怒才对,甚至杀了朕的心思都会有?。” 黄琼离开自己的御案,走到南宫珍的面前,凝视她好大一会之。貌似要重新认识一下这个女人,直到将南宫珍看得心中有些发毛,甚至心中做出了一些防备后,才继续道:“可你非但没有为昨儿晚上的事情生气,反倒是还为她出头,让朕善待她。这可着实不像是你的性格。 “你南宫珍自从进宫做侍卫以来,一直可都不是很将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面。今儿却为别人,做出你眼中不该做的事情,跑到这里质问朕。朕琢磨了一下,却是有些想不明白,你究竟是怎么想的。难不成是想要通过此事,为自己做一个铺垫,以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 听到黄琼这番不要脸话,南宫珍却是脸不由得胀得通红,恼羞成怒的轻啐了一声道:“你真当你是个宝,谁看到你都会相中你?别看你是当今天子,可在我的眼里,除了权势大一些,却与那些贩夫走卒没有什么区别。不对,就你那个花心大萝卜的性子,还不如那些贩夫走卒。” “想要本姑娘喜欢上你,去做你的春秋大梦吧。你便是这当今皇帝又怎么样?你一句话,便可以决定这世间万人生死又能怎么样?我可不是她梁佩云,不过才进宫几日,就被你迷得五迷三道,轻易的便着了你的道。我尚且烦你烦得要死,又岂会有那个无聊的心思去喜欢你。” 南宫珍的话,黄琼倒是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却是转过身,背着手看着自己御案上奏折良久,才突然话题一转:“她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操心,朕的女人,朕自己会心疼。不过,你们来时,媚儿在信上告诉朕,你是南宫家年轻一辈之中堪称第一高手,朕倒有心与你比试一番。” 黄琼的话音落下,南宫珍却是噗嗤一下乐出了声音。看着黄琼萧索的背影,却有些不屑一顾的道:“就你?别看你是皇帝,掌握着这天下人的生死。玩玩阴谋手段,可能还会擅长。论起武功来,你给南宫家提鞋都不配。你们这些天家子弟,最多也就会些骑马射箭的功夫。” “可要说起武功,恐怕连皮毛都算不上。南宫家的家传武学的确不算什么高明武学,也比不上你那位蛇女剑段贵妃,一身大理国皇室家传武学。可比你那位何贵妃,从白沙堂学的那点功夫,却还算得上高明。更不是,你的那点骑马射箭,都算不上功夫的功夫,可以相比的。” 在临来之前,南宫媚对黄琼的喜好,以及可能会面对的危险,说的倒是清清楚楚。但却从未提起黄琼会武,而且武功甚至比她还高的事情。因为对自己这个姐姐,性格太了解的南宫媚清楚。若是让南宫珍知道要保护的对象,本身就是一个大高手,指不定会惹出什么事端来。 所以,根本就不知道黄琼会武的南宫珍,对黄琼要比试的话,很是有些不屑一顾。甚至认为,他们这些天家子弟,也许会骑马射箭那样的,在江湖人眼中连皮毛都算不上的功夫。可论起真正武学来说,却是根本就不可能会。不仅是其他的,更因为他们吃不了练功的那个苦。 而对于南宫珍这番很是有些顶撞意味的话,黄琼却并未在意:“会不会,行不行,比试一下不就知道了?朕听说你们江湖人,有句俗话叫做行家功夫一出手,才知道有没有。你我比试一番才知道,谁到底是不行哪一个。不过,单纯比试没有什么意思,加一些赌注才有趣。” 黄琼的这些话,却是将南宫珍骨子里面存在的,本就争强好斗的性格激发了出来。面对黄琼的挑战,南宫珍直接站了起来应战道:“既然你提出了要求,那我不满足你,岂不是显得我南宫家无人,更显得我小家子气了。好,我就与你比试一番,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说到这里,南宫珍想起这个家伙,提起的要加一些赌注才更有趣的话,却是冷冷的道:“若是你赢了,只要我能做到的,又不违反江湖道义的事情,你尽管提便是了。不过你输了,你要告诉我,你与南宫媚真正关系。我不是聋子,更不健忘,那句媚儿意思,我还是听得出来。” 原本就怀疑,自己妹妹与这个家伙有些不清不楚。而且这些日子里,她越看这个家伙,越有些与自己那个大外甥有些神似不说。甚至就连走路的姿势,都有几分相似。再加上一想起此次进宫,南宫媚点名让与她有七分相似的自己进宫,让南宫珍更有些怀疑两人之间的关系。 今儿在听到黄琼那一声媚儿之后,这个怀疑直接增加到了七分。只是往日里她就算怀疑,却多少还是有些问不出口。不管怎么说,这两个人一个是当今天子,一个是自己的嫡亲妹妹,眼下更是范家的少夫人。一个天家子弟,一个武林世家,两人应该不会有任何的交集才对。 可在心中的谜团越来越大的情况之下,她便趁着今儿黄琼提出,在比试之中加上一些赌注的意思,主动提了出来。毕竟此事实在事关重大。她虽说看不起自己父亲所作所为,可毕竟是南宫家的长女。如今南宫家依附范家生存,若是真的如自己想象,那对南宫家绝对是灾难。 她不敢相信,此事一旦是真的,南宫家会遇到什么。如今在江湖上,已经成为一个庞然大物的范家实力,可不是如今日渐衰弱的南宫家,可以相比的。南宫媚若是真的与这位年轻的帝王,之间有些什么。虽说不敢报复皇帝,可面对着虚弱的南宫家,却根本不会有什么忌讳。 尽管一直都搞不明白,自己那个一向以睿智闻名南宫家与范家的妹子,放着好好的范家长孙媳不做,青梅竹马的丈夫不好好处。到底是怎么与这位当朝皇帝,搅合在一起的。若是自己那个大外甥的血脉,真的如自己想象的那般。两个人弄在一起的时日,可是已经有了数年。 自己妹子自己知道,根本就不是那种攀附权势的人。而且按时日推算,两个人搅合在一起的时候,这个家伙还只不过是一个亲王。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让自己那个一向多智的妹子,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与这位主搅合到一起的?到了如今是已经断了,还是在藕断丝连?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你还不够资格 为了南宫家,也为了自己的妹子,这个谜团南宫珍下决心一定要解开。只是之前一直没有机会,人家再怎么说也是当今皇帝。这种私密的事情,自己总不能跑到人家的面前去质问。若是惹得恼了,最终倒霉的还是南宫家。自己虽说不在乎他的身份,可南宫家却是不行的。 这次比武,正好是一个难得机会,可以弄明白此事。反正黄琼在她的眼中,身手不过是一个弱鸡罢了。就算懂得一些三脚猫的功夫,也绝对不会是自己的对手。他们那些这些天家子弟,那个不是娇生惯养,那吃得了习武的那些苦头?这场赌注,自己赢得不要太过于轻松。 听到南宫珍提出的要求,黄琼转过身来淡淡的一笑。那个笑容,在南宫珍的眼中,却是有些说不出的诡异。不过,就在南宫珍开口想要继续说什么的时候,黄琼却是没有理会她,率先走了出去。直到殿门处,才平淡的道:“若是想知道朕与媚儿关系,那就先胜过朕再说。” 比试自然不能在宫中,所以黄琼与南宫珍骑上马直接出了皇宫,甚至一路出了京城。一直到了黄琼少年时练功的北魏景陵,才收住了坐骑的马缰。这次出了京城,是为了与南宫珍比武。所以,黄琼一个侍卫都没有带。只带了刘氏二女与青紫二萝,男扮女装临时充当侍卫。 到了景陵之后,扫了一眼这里依旧人迹罕至之后,黄琼才翻身下马,却是没有直接开始。而是围着这里转了一圈,很是打量了一番,这里自己曾经无比熟悉的一草一木。当黄琼的手,抚摸上当初自己练功时,被自己劈断的一棵碗口粗树,断口处的白茬,心中更是无限感慨。 他貌似还记得,这棵树还是自己自从练功以来,劈倒的第一棵树。想起自己那些年,在母亲手中苦熬着,几乎每一天都盼着第二日,来的越晚越好的日子。现在想想,那个时候除了在母亲手中辛苦一些,可却过得无忧无虑。就算遇到再难的事情,身后也有母亲为自己撑着。 如今自己走到了这个位置,却是高处不胜寒。每日里忙忙碌碌,却是在也回不到过去了。只是黄琼在这里感慨,那边的南宫珍却是有些不耐烦的道:“喂,看风景麻烦你有时间再来看好好。你不是要比试吗,早点打完早点回去。我还要回去看她,没心思在这里与你闲耗。” 闻言,黄琼转过身却是笑了笑后,无所谓的直接伸手示意南宫珍先出招后,才轻声的道:“既然你如此的急切,那朕就满足你的要求。否则,岂不是在你的眼中,落入到了下乘?不过既然你是女人,那就由你先出手。否则,此事落到媚儿的耳中,该说朕欺负她的娘家人了。” 黄琼又是一声媚儿,听在南宫珍的耳中,却是无比的别扭。倒也没有客气的,直接一记家传掌法劈了出去。只是尽管心中对面前这位极其讨厌,可他的身份却依旧不能不让南宫珍忌讳。所以,这一掌她只是使出两成内力。这点内力便是打到黄琼身上,最多也就让他青一块。 只是对于南宫珍,有些手下留情的这个做法。黄琼却是笑了笑,轻轻的出手挡住了南宫珍这一掌,却是用有些轻慢的语气道:“南宫家青年一辈之中,最为顶尖的高手,难道就这点能耐?看来,倒是朕有些高看南宫家了。媚儿也是太急于为南宫家着想了,水货都派了出来。” 这番多少有些瞧不起的话,倒是有些将原本怕伤着这位主,所以一直都克制着自己的南宫珍,彻底的给激怒了。只是面对的毕竟是当朝皇帝,就算再怎么盛怒,南宫珍还是一样要顾及的。再次攻上来的时候,却依旧只是用了五成的内力,就怕伤了这位主,给家族带来祸事。 只是接下来的事情,却让南宫珍愣住了。对于自己的出手,黄琼貌似漫不经心的回击一掌,掌风却是将自己衣裙震得裙脚乱飞。这个内力就算是南宫家,也没有几个比得上。马上便知道,面前这位主,原来一直都是在扮猪吃老虎。他根本就不是什么书生,而是真正武林高手。 放下了心中原本轻视的念头,不敢在有任何大意的南宫珍打点起精神来,开始与黄琼对招起来。只是接下来她却是越打越心惊,便是自己用尽了全力,却依旧占不到任何的便宜。而且自己已经用尽了全力,对面的这位却是依旧闲庭散步一般,貌似连一半的力气都没有用上。 而愣住的,不仅仅是她一个人。便是在旁边观战的青紫二萝,还有刘氏二女。哪怕是与黄琼交手过一次的青紫二萝,才发现那次这位主,根本就没有用全力。南宫珍的身手在南宫家,一向堪称年轻一辈的翘楚。便是当今的南宫家主,因为心思都用在其他事上,而不如她苦练。 再加上天赋所限,也都略逊她一些。便是在江湖上一向号称玉面观音的南宫媚,实际上都不如她。而刚才南宫珍一出手,她们几个便知道,自己无论那个与她单打独斗,根本就不是她对手。南宫珍在南宫家的名声,绝对不是浪的虚名。可现在,却被这位主斗鸡一样耍弄着。 这位主如今在武学上的实力,当真有些深不可测。并不知道,黄琼武功都出自自己母亲的四女,始终搞不明白,这位主生在深宫,长在深宫,这一身武学到底是跟谁学的。这位爷能吃苦,对自己也是够狠,四女都是清楚的。可这再能吃苦,若是无名师传授,也是没有用的。 越看这位主,四女越感觉神秘的地方太多。而相对于极其震惊得四个妇人人,在场内的南宫珍,却是越打越心惊,越打压力越大。还没有用一百多招,南宫珍便已经清楚的知道。若不是人家手下留情,换了真的实战对决,。己若不是已经束手就擒,就是已经命丧当场了。 不看别的,就看被这位主掌风,震得东倒西歪的草丛。还有被他一掌震断的,两颗一扎粗的树就知道了。自己这些苦修下来的内力,可远不到这个程度。这个家伙到底是跟哪路神仙,修得这一身武功?自己那位父亲,恐怕都没有这个身手,甚至可以说差上一筹都还不止。 见到南宫珍已经有些左支右绌,实在到了难以支撑的地步。并不想太过于落井下石,将人逼得太过于难堪的黄琼。一掌逼退了南宫珍之后,收掌向后一跃,神清气爽的背着手,看着面前气喘吁吁的南宫珍。而南宫珍却是好不容易捋顺了气息后,才开口骂了一声该死至极。 这一句,也不知道是骂知情不报的南宫媚,还再骂眼前这个扮猪吃老虎的家伙。不过接下来的话,却是让人知道了,她这句该死至极说的是谁:“南宫媚那个家伙,居然连我都骗,当真是该死至极。你明明就是一个大高手,她却是始终不对我明说。还有你,一样是个骗子。” “你这么好的身手,便是在江湖之中,也到了一流境界。甚至已经到了,距离顶级高手也不过一步之遥的地步。这么好的身手,在加上段锦、何瑶俩个人。还有你身边这四个身手都不低的女人,就算来上十几个刺客,又岂能奈何你?你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思,将我们骗过来?” “难道是你后宫那些女人让你厌恶了,想要从南宫家挑选女人,为你充填后宫?你的那个后宫之中,有不少来自江湖的女子。就连你那个皇后,不也在江湖行走了一阵子。你真当我不知道?我看你这个皇帝,明显是嫌弃那些官家小姐弱不禁风,想要再纳江湖女子供你糟蹋。” “否则,你这个一国之君是闲着无聊,还是有什么其他不可告人的心思,如此大费周章的,将我们哄骗进京来。南宫媚为你费了这么大的心思,就算她们范家有求于你,但也绝对不会会如此的为你卖力。还点着要?你们两个恐怕早就有不止一腿了,否则她会为外人骗我?” 对于南宫珍的质问,黄琼却是淡淡一笑道:“你有些想多了,就你南宫珍,还轮不到朕对你,还有你背后的南宫家动什么算计的心思。你既然知道朕是一国之君,便是知道朕的安危,涉及到这大齐朝天下的安危。所以朕是不能轻易出手。更何况,朕也不想让别人知道朕会武。” “再说,朕的后宫,的确会武之人不少。但其中高手,也有那么一两个。可她们都是有了身份的人,不可能再像江湖人那般打打杀杀。除了段锦武功高强之外,其余的人最高不过是二流,更有大部分只不过是普通人家而已。一旦刺客大举刺杀,就段锦一个人岂能顾得过来?” “朕让媚儿,为朕选拔一些女侍卫,就是为了保护她们的。所以,此事你的确是有些想多了。更何况,朕的后宫因为很多人,都是江湖女子出身,已经在朝堂引起了很大非议。朕更不能那么无聊的,想要利用南宫家再填充自己后宫。而且朕也认为,自己身边的女子足够了。” “宫中都是女子,不可能让男侍卫进宫的。朕总不能那么的自私,为了自己眷属的安危,便将那些侍卫都给阉了,改做太监吧。所以,朕便想着挑选一些女侍卫,进宫以护卫朕的嫔妃。原本朕指定的是范家,至于南宫家,朕还没有看在眼里。可不曾想,媚儿却指定了你们。” 其实对于南宫媚,为何选的是南宫家,而不是范家的女子进宫。黄琼倒是大致猜出她的用意。一个是她与黄琼的关系,在宫中并不是什么太大的秘密。毕竟她曾两次进宫,当初黄琼又频繁找她,肯定瞒不过一些有心人的眼睛。若是选的都是范家人,时日短了倒是也无妨的。 若是时日长了,难免有些人无意之间会漏出一些什么。若是此事真的传到了范家,那就惹出天大的漏子了。黄琼身为当朝帝王,固然是不怕的,可她与两个孩子又该如何的自处?再者,范家靠上自己,获得海外通商的渠道。如今更是日如中天,这实力却是越发的壮大了。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往事并不如烟(一) 而南宫家,这些年却是越发的低迷了。自己曾经听南宫媚说起,南宫家现在连下人的月例钱,都发不出来。家中的下人,已经遣散了大半。如今只留下家生子,买来的都遣散了。都混到这个了地步,可南宫家为了维持在江湖之中的地位,却依旧还要硬着头皮到处的装大款。 这些年,南宫媚嫁入范家。南宫家的那位家主,没少给她施加压力,让她为南宫家多弄一些好处。可南宫媚如今几乎已经代替了范刀的母亲,接管了大部分的家族事物。可范家毕竟是一个庞大的家族,而且家族内部也远非铁板一块。别说南宫媚在范家,还不算管家夫人。 就算是管家夫人,可也不能一味不顾范家的利益,给南宫家太多的照顾。尤其是如今这位南宫家主,一味的只培养和选拔家族内部人,对外人丝毫都不信任。可家族之中的那些年轻人,这些年已经习惯了锦衣玉食的富贵生活。一个个的,几乎都成了娇生惯养的绣花枕头。 不仅原本作为江湖世家的本分,武功都练得一塌糊涂,就连生意都没有人愿意去做。倒是捞偏门的,一个个比谁都精。逮到家族的钱财,一个个的拼命往自己兜里面揣。搞得不仅南宫家家传武学,已经是日益式微。南宫家在江湖的地位,只能全靠南宫珍一个女人在撑着。 原本的家族生意,如今也江河日下。现在只能依附范家,一味想要靠着南宫媚,从范家捞取好处。可对于南宫媚来说,大家族内部争斗,并不比天家与官场差到哪里去。范家内部很多人,如今对南宫媚帮衬娘家,已经有不少非议。南宫媚在范家,要面临的压力也是相当大。 而自己这次选女侍卫,对南宫媚来说却认为是难得机会。所以南宫媚,便直接推荐了南宫家的人。并专门针对黄琼的那点喜好,挑选了一批人。南宫媚除了让南宫珍替代她,让自己有了新人,断了自己对她的念想之外。便是想让自己纳南宫家女子为嫔妃,与天家成了亲戚。 对于南宫家来说,更是一个天大的助力。如果这次南宫家,真的能靠上自己,对南宫家也是一个东山再起的机会。毕竟自己身为皇帝,掌握着整个大齐朝的天下。自己若是真想要出手扶持南宫家,就算挽不回南宫家的落寞。可至少也会,让南宫家不在继续向下败落下去。 而她的父亲,也不会为了南宫家的利益,一次次的逼迫她。想法子从范家兜里面掏钱,逼着她让范家让出利益给南宫家。自己也不用在面对南宫家,与范家家族内部的双重压力。此事反倒是,可以一举两得。黄琼不得不承认,南宫媚脑筋动的够快,而且可谓是用心良苦。 只是黄琼,认为南宫媚多少有些一厢情愿。就南宫家的那些,如今都彻底退化成一群纨绔,就连家族都支撑不起来的子弟。自己就算是给他们再多机遇,又这些人真的能够把握得住吗?就算自己给他们一些事情,他们能够承担的起来吗?到时候,有可能反倒是会害了他们。 但这些话,黄琼却知道可以对南宫媚说,却不能对面前的南宫珍说。而她这番解释下来,南宫珍却是有些愣住了。好久才用一副不敢相信的语气道:“你的目的,就这么简单?你与南宫媚两个人,费尽了心机,真的就是为了选一批女侍卫,保护你的那些大大小小的老婆?” 面对着一脸不可思议的南宫珍,黄琼却是淡淡一笑道:“她们都是朕的女人,朕每一个都视若珍宝,自然不会允许她们遇到任何的伤害。更何况,宫中还有朕的儿女。朕的那个对手,行事向来都是无所不用其极。在侍卫不能进入后宫的情况下,选拔一批女侍卫自然是正常的。” “否则,朕又不是没事闲的,召集一批身上有武功的女子进宫。不过,媚儿之所以为何如此做,朕倒也猜的出来。不外是,你们南宫家低迷太久了,她又无法彻底的解决南宫家遇到的问题。毕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吗。所以便将难题交给了朕,希望朕拽南宫家一把。” “如果朕能做了你们南宫家的女婿,那更是对南宫家只有好处,而没有任何的坏处。所以,她点名让你过来。除了你的功夫是南宫家这一辈最高的之外,姿色也是不差的。只可惜,就你们南宫家,那一群范家都扶不起来的刘阿斗,媚儿的这番良苦用心,恐怕只能付之东流了。” 说到这里,黄琼话音一顿,却是没有在南宫家的事情,继续打转转而是转换了话题:“行了,你们南宫家的事情,以后有的是闲工夫磕牙。咱们也该说说正事了。今儿的比试,究竟谁输谁赢,就不用朕在说二遍了。既然你输了,就要愿赌服输。你的赌注,倒也该落实了。” 听到黄琼提起赌注的事情,此时也知道自己中了这个家伙圈套的南宫珍,虽说内心还有些不甘,但最终还是咬了咬牙道:“可以,你要做什么做便是了。便是要我那啥,我也没有意见。愿赌服输,我南宫珍不是输不起的人。但我还是那句话,你的要求不能有违江湖道义。” 原本还以为,这个家伙昨儿得到了梁佩云之后,还有些得陇望蜀,还惦记自己的南宫珍,认为这个家伙这会提起之前的赌注,就是为了得到自己。大致在猜出南宫媚与这个家伙有一腿后,南宫珍内心多少有些认为。南宫媚点名要自己进宫,出发点绝对不只是他说的原因。 搞不好,想要抽身的南宫媚,是希望与她有七分相似的自己,成为她的替代品。自己那个太过于聪慧的妹子,性子自己清楚的很。就算一时的迷失,与这个家伙扯到了一起去,但绝对不会迷失太长时间。而且在清醒过来之后,会一切以大局为重,在最短的时日内抽身而退。 但南宫媚却又是极端清醒的,她知道面对这样一个手握天下人生死,便是富甲天下的范家,也无力对抗的帝王。她想要抽身,实在太过于艰难了,其中风险也太大了。她赌不起,范家也赌不起。所以便搞出这么一出李代桃僵的办法,利用父亲急于让南宫家摆脱掉困境的心思。 让自己进宫代替她,留在这位主的身边,以断了他对他的念想。以南宫媚的聪慧和冷静,这种事情她是做得出来的。也许在南宫媚的心中,自己现在还是单身。留在宫中,倒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结局。至少不会被父亲,再次当做棋子。自己第一段婚姻内情南宫媚是清楚的、 当然这只是说出的那些话,以及脑海之中飞快转动的这些,都是南宫珍的自以为。而黄琼在听到南宫珍这番话,以及说完这番话后紧闭着,不敢看人的双眼,却是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打量了良久才松手笑道:“南宫姑娘有些想多了。至少现在,朕对你还没有什么兴致。” “你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并不是什么替代。今后,朕会不会对你动情,或是你会不会对朕动情,朕虽说不敢保证。可在眼下,朕还不至于如此的趁人之危。所以,南宫姑娘大可不必如此。朕今儿要的赌注是,你与温邰亦究竟有什么关系。别告诉朕,你们两个是不认识的。” 黄琼的话音落下,一直紧闭双眼的南宫珍不由得睁开了眼睛。只是发现自己之前,纯属有些自作多情的她,在羞愧之余却是愣住。良久才叹息道:“看来,有些事情的确是瞒不过你。恐怕此事,在你心中生疑已经很久。你能忍到现在才来询问我,你的城府倒是真的够深。” 说到这里,南宫珍倒也干脆的道:“不错,十六年前,我们曾经有过一段未果的感情。那个时候,十八岁的我到江湖历练。在京城与还是一个小京官的他,无意之中相识。那个时候的我,因为一直被家族保护的很好,所以还有些不经世事。一来二去,便有些喜欢上了他。” “他相貌英俊,自身又是极具才华。而且那个时候的他,还不是一个闭嘴葫芦,还是能说会道。我被他哄得团团转,就连身子都被他给骗了去。原本我以为他会是我一生所托。但先是我父亲在知道此事后坚决反对。我父亲认为他虽是做官的,可不过是一个五品穷京官。” “本身又是一个孤儿出身,身后既没有雄厚的家势支持,所在衙门又是一个清水衙门,甚至做到五品。与这样一个穷京官联姻,不会给家族任何的助力。而且父亲,早就给我定下一门亲事。对方是庐州天顺镖局,也是当今天下仅次于范家所属镖局,第二大镖局掌门的长子。” “若是推拒了这门亲事,家族不仅要颜面尽失,还失去了一个强大的外部助力。所以,我父亲死活不同意,甚至将我禁锢在了家中。后来一直不甘心的我,拼命逃出家族,小心翼翼的,一路上便是连城都不敢进,生怕被与家族已经联姻的范家眼线发现。可谓是吃尽了苦头。” “一心想着跑到京城去找他,哪怕没有家族的支持,也要与他在一起。可等到我找到他的时候,却正遇到他奉旨成亲,娶了现在那位温夫人。可依旧有些不甘心的我,再一次找他的时候。他却对我说,他的亲事是当朝皇帝,也就是你父皇指定的,他作为臣子也无力反抗。” “而且新娘的娘家,在本朝累世为官。这门亲事,可以成为他在官场上很大的助力。他不舍得我,可即不能也不甘心放弃这门亲事。这件事,是他对不起我。不过他并不喜欢那个新娘子,内心真正喜欢的还是我一个人。如今只是为了自己前途,不得不与那个女人应付罢了。” “我既然为了他与家族决裂,他也绝对不会弃我不管的。他会在京城找一个房子。将我先想法秘密安置起来,让我暂时先给他做外房。等到他走到自己想要的位置,不需要再依靠那个女人的娘家之后。他便会休掉那个女人,将我娶回家扶正。若是有了孩子,那就更好办了。”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往事并不如烟(二) 回忆起往事来,脸色却是不由得一阵苍白。情绪极其的低落,可见到黄琼背对着自己束手而立。尽管看不清黄琼此时脸上的表情,但南宫珍还是选择了,遵守自己之前做的承诺。哪怕那段回忆,对于她来说一个不可触碰的伤疤:“虽说已经到那个地步,我还是心有不甘。” “可我南宫珍就算再没有脸,也断然不会去破坏别人家庭,更不会做别人不清不楚的外房。被他的无耻彻底激怒的我,狠抽了他一个嘴巴之后便离开了。只是我却高估了我自己的意志,并不是我想象的那般的坚强。从愤怒之中清醒过来之后,我直接差一点崩溃,更是心若死灰。” “若不是被范家的人找到,强行带回了家族,我恐怕早就遁入空门了。经历此事,彻底死心的我,便遵从父亲的安排嫁人,与他老死不相往来。只是我死心了,却没有想到他却没有死心。而当时彻底死心的我,更是没有想到,我后半生遭遇到的所有悲剧,更是都来自于他。” “我失身给了他,新婚当夜被丈夫发现我不是处子,当晚便摔门而出。也许是家丑不能外传,再加上武林之家又更看重颜面。所以尽管没有被休掉,但一直遇到了冷遇。新婚之夜过后,我丈夫便一直没有再进我的房门。而当时对所有事情,都已经心若死灰的我倒也不在意。” “丈夫不来打搅我,不用给他承担生儿育女,对我来说反倒更是一种解脱。只是我却没有想到,我平静的日子只不过才过了五年,他却又像是魔影一样出现在我的面前,要带着我离开。我不跟他走,他就要毁掉我的夫家。对于他无耻的面目,早就认清的我,又岂会答应他? 说到这里,南宫珍叹息一声:“只是我却没有想到,他已经不是五年前那个他了。不仅神通广大,不知道从那个地方,打听到我所嫁的人家。还有真的有那个能力,一点点毁掉我的夫家。被我拒绝之后,我夫家的家境便每况愈下。先是押运的几个重镖,莫名其妙被劫。” “押镖的趟子手也损失惨重,几次都没有生还者。而劫镖之人却又神秘之极,便是耳目无所不在的范家,都查不出来是谁。赔偿了这几笔价值不菲的重镖,还有死亡趟子手的烧埋之后,我夫家便元气大伤。在镖局一行,声誉直接跌落到了谷底,再难以接到像样的运镖。” “在加上几次被劫时,镖局之中好手损失惨重,元气也再难以恢复。只能勉强接一些,近一点的,根本赚不了多少钱的生意维持。这样勉强维持了几年后,又有人故意从中作梗,就连这样的镖都接不到。曾经辉煌一时的镖局,不得不遣散了大部分的弟子,该为武馆以养家。” “我公婆承受不了这个打击,不到几年便相继去世。而我那个当惯了公子哥的丈夫,难以接受这个样子,更没有能力挽回局面。整日里面沉迷于酒水之中,三年前也去了。直到他临死的时候,我才从一个来吊唁的,以前与公公走得极近的致仕官员,口中得知一些真相。“ “镖局从天下第二大镖局,走到今日彻底没落地步,是因为得罪了朝中某位极有权势的人。早先劫镖一事,是不是他做的不知道。可后来镖局,便是连一点小生意都接不到,却是此人做的手脚。当时我便隐隐猜出了,这一切都是他做的,因为他的那个威胁,我到现在还记得。” “而在我丈夫过了头七之后,他又出现在我的面前,更直接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他做的,就是为了逼我回到他身边。若是我继续留在那里,他不会放过那里所有的人。尽管我还不知道,他当时真正的身份。可我却知道,他在朝中的地位肯定不会小。否则,也不会调动如此力量。” “我夫家,虽说只是一个镖局的老板。可因为这门生意的特性,无论是江湖还是朝中,也有不少的至交好友,甚至是亲朋故旧。我公公没有我父亲那么狭隘,他一直都广收弟子。如果弟子想要从军,或是想要选官,他还会大力支持。而且为了生意,在当年镖局还辉煌时。” “每年,都要给一些官员送重礼,以便可以揽一些朝廷生意,或是在行镖时有一些助力。可在镖局落难时公公向那些人求援,却没有一个回应的。只有当年一个落难时,曾经被公公搭救的知府给镖局一个小生意,押运一批秋税到京。结果这趟镖刚走完,那个知府便被撤职。” “便是那趟从庐州府到京城的镖,朝廷也是找到种种借口,走镖的费用一文钱都没有给。那件事之后,我夫家便彻底的落寞。他摧毁了我的夫家,还扬言告到皇上那也没用。我不知道他究竟是一个什么官,可我在知道那些事情,都是他做的手脚之后,便知道他的权力很大。” “大到便是知府,被他一句话便被撤了。甚至一句话,我夫家再也接不到一趟镖,让各地的官员畏惧如虎。我公公一向都是性子圆滑,对于那些当官的,尤其是淮南路转运司,每年都大笔的钱递进去。可他就有那个本事,让上至安抚使,下到知州衙门,没一个再敢收钱的。” “甚至对我公公,都是避如蛇蝎。别说办事了,就是见到我公公与我前夫,都像是见到鬼了一样。早就没有当初,大笔收钱的样子。他一再对我夫家下手,就是要逼着我答应他,跟着他去京城,给他去做一个外室。在我夫家彻底的没落,公婆相继去世后,他曾经又找到我。 “说我只要跟他走,便放过我夫家。甚至他还可以让镖局重塑辉煌。不仅淮南路朝廷的生意,都可以给镖局。便是这天下走镖的生意,只要是大齐朝境内的,都可以让镖局独享。可早就看透了他为人的我,就是我死了也不会再求他一句。我前夫去世后,我便离开了庐州府。” “好在,南宫家如今虽说废了。可与范家联姻,让他对南宫家下手有所忌讳。不过,对南宫家生意,也是到处设限,只是没有那么光明正大罢了。那些官员一听是与南宫家合作,便直接摇头拒绝。直到两年前,他不知道为何,突然将原本对南宫家那些限制,都全部撤除了。” “那日去那个院子,还是我回到南宫家之后,第一次与他见面。只是看着他身带枷锁的样子,我当时却很茫然。不知道是解恨,还是感觉到悲哀。自从与他分开之后,每次见到他都是趾高气扬,这天下皇帝第一,他第二的样子。那一天,我见到他的时候,却发现他垮了。” “不是身体上的垮了,而是那种精气神都垮了。从我与他相识,到如今已经十余年。从他年轻时的风华正茂,到意气风发。再到后来,大权在握、天下我有的气焰,我还第一次见到那个样子的他。虽说脸上平静无波,可我看得出,他的眼神之中,却是在没有了那道光芒。” “当时的我,除了感叹世事无常,不知道是为他可悲还是可喜之外,便是感觉到官场险恶。他那个人,我总感觉到他浑身上下长了十八个心眼。只是最初的时候,却是被他给迷得,感觉到这一生非他末嫁。却没有想到,他那种人还是折在了你的手中。从云端直接摔落到尘埃。” 说到这里,南宫珍抬起头看看黄琼,却是突然冷笑道:“算算日子,你当时正好登基为帝。能让他对南宫家,或是南宫家背后存在的人如此忌讳,说收手便收手,恐怕除了你这个新君之外,也没有别人。范家虽说与南宫家结为姻亲,却犯不上为南宫家,跑到你那里撞木钟。” 转过头,看了看四女所在位置,距离自己还有一段,便对着黄琼冷笑道:“他的官职,我虽说到他被抓起来的那日,我也不知道。可我感觉,他不仅权利极大,而且他的触角几乎无所不在。能让他收手,恐怕是得到了什么消息。还有,我那个外甥,我怎么越看越更像你。” “南宫媚虽说在范家生活日子更多,但自小可谓是我这个长姐一手带大的。她那身功夫底子,便是我给打下来的。她的性子,我可是一清二楚。能让她吃了亏,还无法说出口不说。提起某人时候,脸色还微微泛红,哪怕只是一刹那。可明显有些念念不忘的,我还是看出来。” “这天下的人之中,能让她做到如此地步的,恐怕除了你这个当今皇帝不会有别人。可常言道无利不起早。南宫家在官场上,虽说也有一些关系,可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势力。若是有,也不会没落到如今的地步。而一般的官员,也不会让他直接放手。他那种人,我还是知道的。” “向来都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主。所以,让他收手的,也只能是你这位当今皇帝,与南宫媚之间有点什么。南宫家的人,唯一能有幸结识你这位当今天子的,恐怕也就只有南宫媚。当初你西北平叛,因为涉及到了范家。南宫媚亲自赶到西北与你谈判,真当我不知道?” “而那次,南宫媚回来不长时间便有了身孕。你敢说,那个孩子真的与你一点关系没有?当初你为太子监国,几次召集她们夫妻进京。范刀因为范家的事情提前返回,而将南宫媚自己留在京城达到两个月。还有,你登基之前南宫媚孤身进京,就在那时他放弃对南宫家压制。” “你敢说,这其中相互之间一点联系都没有?他可不是那种,因为南宫家与范家有联系,而范家与你关系密切,便会因为顾忌到范家而就此罢手的人。还有,我那个大外甥,范家的长子嫡孙,我怎么看都不像是范刀。反倒是从背影来看,还有那个神态却是更像你一般。” 听到南宫珍转弯抹角的套自己话,转过头来看着这个,在十八岁情窦初开的时候,却是遇人不淑。造成了后半生苦难,还连累了自己丈夫家族,彻底被败落的女人。嗅着她身上,散发的淡淡栀子花香气,黄琼却是缓缓的走到南宫珍面前。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实在有些不放心 不顾南宫珍的反对和轻微的挣扎,有些轻佻的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又仔细打量了她一番才轻笑一声道:“朕不知道,你为何在这事上非要弄个水落石出?要知道,有些事情知道太多,对你未必是什么好事。温邰亦犯的是刺杀朕的大罪,朕处决了他,也算是给你报了仇。” “至于他是不是因为朕与媚儿有什么关系,而放弃对南宫家的打压,朕就不知道了。朕虽为当今天子,可未必什么事情都要知道。更何况,温邰亦自朕监国以来,便一直不配合朕,更不会对朕事事禀奏。他是南镇抚司的都指挥使,别说一个镖局,便是南宫家也不是什么。” “南镇抚司,本就是天家豢养,用来撕咬的一群猎犬。若是其中的头犬不听招呼,朕还怎么招呼其他的猎犬。更何况,这条猎犬一直都在暗中蛰伏,等待时机反咬主人一口。只是在他挑出来的时候,却没有想到遇到的不是一只他想象中的绵羊,而是一头更凶猛的恶虎罢了。” “他打定主意,反咬他的主人时,便与今儿的你一样,打错了算盘,也看错了他的主人。所以,对于你当年情窦初开时候,遇到的这个渣男,你现在大可以放过去了。更不用担心南宫家在遇到什么威胁。这是今儿朕唯一能告诉你的,其他的你不该知道,也没有必要知道。” “至于朕与媚儿的关系,除非你打算真的一辈子留在宫中。否则,最好不要想着套朕的话。女人,好奇心千万不要太胜,否则最终倒霉的还是自己。你很聪慧,朕这番话之中的意思,朕想你应该是明白的。所以,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也不要再追问了。胡思乱想会害死人的。” 虽说这段日子,一直都在宫中。温邰亦家被抄了,女眷被罚没入宫的事情,南宫珍是知道的。当初的南宫珍还感叹,自己若是当年真的跟他走了,想必也难以保证,不会沦落到这个下场。更是感慨官场险恶,那么一个权倾朝野的人,说倒台便倒台了,连一点生息都没有。 只是温邰亦已经被赐死一事,她却是还不知道。而黄琼口中温邰亦真正身份,则更是被吓了她一跳。身为江湖世家子弟,南宫珍对这个被江湖人,有一个算一个痛恨无比的南镇抚司,自然是知道的。之前她虽说也觉得温邰亦,能让那么多官员惧怕,这手中权利不是一般大。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初恋情人,便是那个名震天下,让上到朝廷官员,下到各地的富商大贾,江湖人士无不畏惧三分的南镇抚司掌管者。难怪他一句话,自己前公公苦心结交了那么多的官员,居然没有一个敢出面。那么多的豪门富商,更是没有一个敢出手相助的。 而温邰亦已经被赐死的消息,就像是一道炸雷一样,则更让她有些不知所措。那个伤害了自己这么多年,给自己带来那么多伤痛男人,居然就这么就死了。此时的南宫珍,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了那个男人,受这么多困难该痛哭一场。还是因为那个男人死了,而大笑出来。 只是沉浸在能迷茫中,甚至还有一丝丝忧伤,心思更是复杂无比的南宫珍。却是没有想到黄琼一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到她的背后。可以说,已经将她几乎是半环抱的,抱在自己的怀中。手貌似在轻拍安抚,实则很是有些不老实。另外一只手,则放在了她的肩膀之上。 而看着怀中的南宫珍,一脸的茫然不知所措。知道这个女人,这些年因为温邰亦,也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黄琼附在她肩膀上的手,轻声道:“若是难过,就哭出来吧。别什么事情都压在心中,时日一长,早晚都要憋出事的。哭出来就会好了。哭的人,未必就真的是弱者。” 黄琼的话音落下,南宫珍却是叹息了一声之后,却是摇了摇头:“我与他早已经恩断义绝,他是他,我是我,与他早在他成亲的那一日,就没有任何的关系。他死本就是罪有应得,我虽说不会开怀大笑,但也不会为他留一滴眼泪。他那种人死了,这世上也就少了一个大恶人。” 此时还沉浸在情绪之中的南宫珍,却没有发现黄琼的手,正慢慢的向下滑。等到她反应过来,自己正与这位主,以一个极其不雅的姿势靠在一起。南宫珍却是不由得涨红了脸,只是她想要将黄琼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拿下来时,却没有能够如愿,只能恶狠狠的瞪了黄琼一眼。 看到这个妇人,还在这里故作坚强。黄琼却是哈哈一笑,在她背后的手直接滑落到银盆一样的地方,轻轻的拍了两下。而放在南宫珍肩膀的手,则一把将人拉入怀中。轻轻的抱了抱怀中,情绪有些不对的南宫珍。而怀中妇人自冲他鼻孔的栀子花香气,有些让黄琼蠢蠢欲动。 被黄琼撩拨的,满脸通红的南宫珍,想要挣扎却被黄琼紧紧的抱在怀中,丝毫动惮不得。而黄琼直到吃足的豆腐,又在那里拍了拍才转身对着,另外一边四女一招手。待接过紫萝手中马缰,黄琼翻身上马,才对着南宫珍笑道:“走吧,该回去了。要发呆,回去有的是时间。” 说罢,一带马缰,身下的那匹青海骢直接跃了出去。见到黄琼纵马而出,四女也纷纷一带马缰跟了出去。见到这个家伙撩完就跑,感觉到身后有种异样火辣辣感觉的南宫珍,呸了一下之后,也立即翻身上马跟了上去。虽说那个家伙是大高手,可南宫珍还是不敢落后太远。 自己今儿跟着出来的,若是这个家伙擦破一点皮,恐怕自己都脱不开关系。谁让人家是权倾天下的皇帝,自己还是得知道事情轻重。只是纵马在后面紧跟的南宫珍,却没有想到离开了这座帝陵之后,黄琼便收住了马速开始慢慢而行。一边看着沿途的风景,一边与四女说话。 不知道黄琼,这是有意带着四女散散心的南宫珍,心中倒是有些着急。她不知道,在这里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几个毛贼倒不怕,可若是来的刺客人多怎么办?就算功夫再高,也是好虎架不住群狼。只是南宫珍却不知道,原本只是被动接受这个任务,基本在混日子的自己。 如果不是因为父亲逼迫,她从来都不想与这位主有任何交集,更不想进宫。今儿为何,对黄琼安危如此的上心?而前面的黄琼,偶尔回头向着她时淡淡的笑容,却总是让她想起刚刚那阵火辣辣。直到快要到京城,南宫珍才有些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今儿的心思怎么这么乱。 想到这里,南宫珍却不由得苦笑摇头。一直到回到宫中,她都有些没有想明白自己这纷乱的心思,到底是为了那个已经死的温邰亦,还是眼前的这位年轻,却有些轻佻的皇帝。而回到宫中住处之后,南宫珍却是看着,因为眼下还有些难以行走,所以还躺在床上的梁佩茹。 想要问些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也不是一无所知黄花少女,有些事情她还是知道的。梁佩茹怎么说,也是一个已成亲的人,怎么一晚上的折腾,就成了这个样子。只是她不知道,那位主的东西太大了。对于这个虽说已经成亲的妇人来说,已经还是有些难以承受。 只是等到南宫珍想要离开的时候,却不想黄琼也迈步走了进来。看着守在卧榻边上,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的南宫珍,还有躺在床上见到黄琼进来,脸色羞得通红的梁配茹,黄琼却是笑了笑。根本没有当南宫珍的瞪视当回事,而是走到床榻边上,一把将梁佩茹都抱在了怀中。 就这么当着南宫珍的面,将人抱在膝盖上。不顾妇人的挣扎吻了上去,直到将妇人吻得有些意乱神迷,黄琼才松开了人。可是手,却还是攥着人家。而妇人的衣衫,也被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弄得已经中门大开不说。甚至一半的衣物,都已经散落到地上,就剩下兜衣和亵裤。 搞得反应过来的梁佩茹,是遮住这里却遮不住那里。而黄琼这一手,悄无声息就能将人衣襟半解的手法,让南宫珍倒是佩服不已。这个家伙这一手可是真够熟练的。合着他学的功夫,都用到这里了。知道接下来大概率会发生什么事情的南宫珍,知道这里已经不适合待下去。 只是就在南宫珍起身要离开的时候,却不想腰直接被一只大手给揽住,接着一个温暖的胸膛贴到了她的背后。随即又身不由己的,坐到一个男人的腿上。随即耳边响起黄琼的声音:“珍儿,朕要留在你在宫中,可你毕竟与那个家伙有过一段,朕不得到你,实在有些不放心。” 说着,直接吻上了南宫珍的嘴。一边吻,一边还上下其手。等到南宫珍从黄琼这番热吻之中,清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上衣物,比此时梁佩茹还要少,只剩下了一双脚上的布袜。见到自己成了这个样子,南宫珍又羞又气。便挣扎着想要脱离黄琼的怀抱,穿衣离开。 只是还没有等她挣扎出黄琼的怀抱,却是直接与梁佩茹,一同被黄琼压倒。黄琼轻轻吻了吻妇人的脸,一边不断作恶,一边将她挣扎的手,放在某个地方才轻声道:“你不是一直都想要知道,媚儿与朕是什么关系吗?今儿朕告诉你,媚儿与朕就是咱们两个现在的这种关系。” “不仅是为了朕后宫的嫔妃,还有朕的儿女。也是为了媚儿,更是为了珍儿自己,这件事朕必须要做的。哪怕事后,珍儿就算在埋怨朕也顾不得了。不过,说句实话,珍儿自从进宫的那日起,朕早就惦记上。只是一直惦记着珍儿的心思,却还是多少有些顾忌,才没有动手。” 听到黄琼的这番话,南宫珍又那里会答应。只是就在她要继续挣扎的时候,却没有想到黄琼已经趁虚而入了。感受到那种异样的感觉,她才知道为何梁佩茹今儿成了这个样子。这个家伙实在太大了,无论是自己那个前夫,还是温邰亦都远不如,更何况自己的久旷之身。 第一千零七十章 撒娇与安全感 此时感受着那种紧致的异样,感受到一阵惊喜的黄琼又哪有心思,去管南宫珍怎么想。而在新婚之夜后,多少年都没有过的南宫珍,又那里经受得他住如此的疯狂。哪怕后来同样有些动情的南宫珍,手慢慢的搂住了黄琼的脖子。可依旧不是她一个人,能够抗住黄琼疯狂的。 而另外一边原本创伤就未愈合的梁佩茹,见到南宫珍已经彻底瘫软无力被吓坏了。正好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却被黄琼一把又给拽过去不说,嘴更是被直接堵住。一番云雨下来,她简直比南宫珍还要不堪。而此时的黄琼又那里会尽兴。好在被黄琼留下来的四女上前过来接替。 才让二人,暂时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看着龙精虎猛的黄琼,感受到那里有些撕裂般难受,今儿几乎是被半强迫的南宫珍,暗中不由得骂了这个家伙一声畜生。只是事后的南宫珍,心中虽说可谓是五味杂陈,但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后悔,或是被强迫后本应该有的满腔愤怒感觉。 只是当黄琼再一次,将她往身边拽的时候。此时已经是浑身无力,实在无力再承受一次,尤其是还疼得有些厉害的南宫珍,却试图用浑身最后一点力气试图挣扎:“你怎么一直没完没了?这都几个人了还不行。你怎么比畜生还能折腾。我实在是受不了了,你去找其他人吧。” 而黄琼对于南宫珍,将他堂堂一国之君,比喻成了畜生却是丝毫没有生气。肉吃到肚子里面,才叫做是自己的。根本就没有理会妇人挣扎,直接将人又搂在了怀中。好在这次,黄琼并没有用太长的时间。只是在最后,却是不顾南宫珍的反对,以及欲哭无泪的表情留给了她。 甚至又在南宫珍这里停了盏茶时分,才转身将二女搂在怀中轻轻安抚着。而此时已经穿好衣衫,准备离去的青紫二萝与刘氏二女,却是捂嘴对着第一次与其他人一起,脸色有些不自然的二女笑道:“恭喜二位姐妹今儿获得雨露。陛下既然要留在这里将息,我们便告辞了。” 四女离去之后,知道黄琼为何坚持留给自己,是担心自己离去,便想着让自己受孕,以便用孩子拴着自己的南宫珍,却是推了推发现推不动,便转过身来将背对着黄琼道:“你这是再害我啊。这一次若是真的有了,我可怎么见人?你知道的,我是不可能留在这宫中的。” 对于南宫珍的话,黄琼却是淡淡一笑道:“既然成了朕的女人,想要从朕的身边离开,那是不可能的。谁让你来招惹朕了,招惹了朕便想抽身离去,这世上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朕的女人,自然有朕来保护,更是要留在朕的身边。一天是朕的女人,这终身便是朕的女人。” 说罢将南宫珍强行扳过来,面对着自己后郑重的道:“别想着离开。当初朕对媚儿放手,已经是今生最为后悔的一件事情。朕不想在你的身上,重蹈在媚儿那里的覆辙。如果真的只能用孩子留住你,那朕不怕将你绑在床榻上,一直到你有了身子在把你松开。珍儿别逼朕。” 同时,黄琼又将一侧的梁佩茹也一样搂在怀中道:“茹儿也是,别想着离开朕。如果只能废掉你们的武功,才能让你们留在朕身边,朕绝对会这么做。朕是一国之君,一口唾沫一个钉。留在朕的身边,好好的给朕生儿育女。什么南宫家的责任,那不是本就不是你们的事情。” “南宫家的男儿都死绝了?才派出一群女人来替他们冲锋陷阵?你们留在朕的身边,朕会给南宫家一定照顾。朕既然成了南宫家的女婿,帮衬着老丈人家一些也是应该的。至于南宫家能不能抓住机会,就只能看他们自己的了。留在朕的身边,你们再也不用担心被当做棋子。” 黄琼这番霸道无比,却又温馨的宣言,让梁佩茹不由得泪流满面。便是一贯性子要强,便是当年被一个渣男给骗的失身,丈夫冷落这么多年,都没有流过一滴泪的南宫珍。虽说没有像梁佩茹那样,可眼眶也不由得红了。原本还有些抗拒黄琼搂抱的手,也渐渐的松了下来。 不过,南宫珍虽说不在挣扎,可却是长长的叹息一声。而听着南宫珍这一声叹息之中,包含着无数的辛酸和无奈。黄琼轻轻的贴在南宫珍的耳边,轻声的道:“不要总想太多,一切都有朕在。不要总想着,去承担你承担不起的责任。留在朕身边,好好做回你自己就可以。” 话音落下,黄琼又转过头,对依偎在自己怀中的梁佩茹道:“茹儿也是,南宫家那边由朕去解决。你也不要理会,更不要胡思乱想,不要总想着背负,本就你们不该去承担的责任。都好好的留在朕的身边,为朕生儿育女。只要你们好好对朕,朕也会好好珍惜你们一生的。” 听到黄琼对梁佩茹说起,南宫家由他去解决。生怕黄琼会对南宫家做出什么的南宫珍,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佩茹,南宫家那边你不要担心了,还是好好的留在宫中吧。如果没有出什么意外,南宫澈现在已经将新人迎娶进门了。你这次即便是安全回去,也会被休掉出门。” 哪怕从自己临来时丈夫木讷,对自己求救目光视而不见,就已经有了一定准备。可听到丈夫怎么短的时日内,便迎娶新人入门,梁佩茹脸色不由得瞬间变得苍白。她没有想到,当初那个不顾家人反对,想尽办法将自己迎娶入门丈夫。却没有想到,这几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当初那个情深意重,一路追着本来按照自己心思,要留在师门削发为尼的自己,从江南西路一直到峨眉山的师门。甚至留在师门外,一直苦苦哀求才追着打动自己的男人,却如此的绝情。当初师傅并不看好这段姻缘,只是自己被那个男人迷惑了双眼,没有听师傅劝慰的话。 自己以为自己努力,还是会换回南宫家的认可。可却没有想到,自己这些年的努力都被无视了。现在成了为南宫家谋取利益的棋子不说,还成了南宫家的弃妇。哪怕在临来京城之前,就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可真听到丈夫抛弃了自己,另娶新人的时候,梁佩茹依旧难以接受。 看着有些失神无语的梁佩茹,南宫珍却是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做出这种过河拆桥,落井下石的无耻事情,是自己的父亲与弟弟,自己还能说什么?说实在的,梁佩茹还算是冷静的。若是换了自己,南宫珍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想到这里,南宫珍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而黄琼则将脸色惨淡的女人,紧紧的搂在了怀中。在耳边不断的轻声细语,劝说女人不要为了渣男,或是说那么一家人而难过,真的是在不值得,留在自己身边重新开始。只是无论黄琼如何的苦口婆心劝说,女人都犹如一只受伤的小猫一样,蜷缩在黄琼的怀中不肯说话。 妇人这个受伤的样子,让黄琼心疼不已。将妇人抱在怀中,细声慢语的哄着。只是哄着、哄着,黄琼被怀中妇人丰盈的体态,搞得又是心头火起。而感受他的变化,实在没有了力气的梁佩茹,此时连忧伤都不顾上了。急忙拼命的推开了黄琼,退到床脚死活不敢在靠近他。 见到梁佩茹被吓得连忧伤都顾不得了,南宫珍不由得捂嘴直笑。只是这一动作大了,又感觉到一丝疼痛的她,不由得有些恼火的推了推黄琼道:“你这当皇帝是真好。你这是吃了多少补药?怎么像是畜生一样,没完没了,看把小茹给吓的。你也不能逮到一个往死了折腾吧。” 只是南宫珍却不知道,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之中却是还带着几分撒娇。她自从生出来,就一直被灌输,要好好的学好本事,将来嫁给一个,能为家族带来利益的好人家。作为南宫家的长女,她没有自幼便与范家联姻,几乎等于从小便在这一代之中,没有女儿的范家长大。 被范家当成女儿,一样在宠爱的南宫媚那样幸运。她一直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自从懂事起,她从来都不知道可以撒娇是什么感觉。虽说与这个男人是第一次,可依偎在男人怀中,感觉到那种从未感觉到的安全感,却是让她平生第一次,有了可以依靠,想要撒娇的感觉。 而南宫珍的语气,让一边正拼命躲着黄琼的梁佩茹都愣住了。她自从嫁入南宫家这几年,还是第一次听到南宫珍用这种语气说话,几乎忘了挣扎。却不想被黄琼,趁着这个机会,一把又拉回到了怀中。不过也知道,二女都真的是难以承受,所以黄琼也只是手上作恶一番。 这一夜,黄琼没有离开,就宿在了这里。第二日清晨起来之后,看着依偎在自己怀中,还在沉睡之中的二女,感受着怀中惊人的丰盈,哪怕被搞得实在火大,黄琼却是最终还是只轻吻了吻二女的脸。小心翼翼的抽出被二女压在胳膊。对着听到动静走进来的宫女虚了一声。 制止了宫女要请安的举动,走到外间才更衣、洗漱。离去之前,黄琼又轻声了吩咐了几个宫女一声。原本南宫家这些人,在进宫之后只有几个宫女与太监,帮着照顾日常生活。但每个人,都没有专用服侍宫女和太监。这几个宫女,都是青紫二萝,从自己宫中挑选出派来的。 昨儿回到自己寝宫后,青紫二萝便挑选了四个宫女,打发了过来。当然,只是临时派过来的。而且与其说是伺候二女,还不如说是服侍黄琼的。至于二女,等到给她们的名分下来,宫中自然会安排服侍的太监与宫女。已经跟在黄琼身边有几年的二萝,这个规矩还是懂得的。 更衣洗漱完毕之后,黄琼并没有在这里用早膳,直接抬腿离开了。只是走到这间寝殿之外,黄琼却见到一同来的南宫家其他几女,正在站在院子里面,用复杂的眼光看着,从梁佩茹屋子中,出来的自己。其中有羡慕的,也有鄙视的,还有一些说不明、道不清的意味在其中。 第一千零七十一章 心思浮动 看着围在院子,这一群燕瘦环肥的女人,知道自己昨儿晚上的事情,肯定被发现的黄琼,多少有些尴尬的匆忙离去。今儿小起,他也没有多少闲工夫,与这群女人在这里耗着。而在黄琼离去后,院子里面的女人,若不是南宫珍余威犹在,估计早就直接冲到梁佩茹的屋内了。 便是这样,这些女人也在院子里面,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纷纷。不过,昨儿夜里实在疲惫不堪的南宫珍,与梁佩茹两个人却是一直到了中午才起身。而就在二女强撑着满身酸痛,准备要起身时。透过窗上纱却是意外的见到了,一直守在院子里面,正看向这间屋子的诸女。 虽说也知道,外面只能朦胧的看到屋子里面。可梁佩茹不由得脸色羞得通红,而南宫珍却是微微皱起了眉头。尽管眼下成这个样子,与自己保护目标滚到一张床榻上。可安南宫珍却知道,那些事情该做的还是要做的。否则,宫中这些人掉了一根头发,都够南宫家喝一壶的。 原本这个时候,当值的人应该在后寝巡视,而不是集中在院子之中。只是想要出去说什么的南宫珍,这一动引起的丝丝疼痛,让南宫珍暗骂了一声那个家伙是畜生后,只能又躺下。她现在总算知道,为何已经成亲几年的梁佩茹,昨儿整整躺了一天,直到晚上才能勉强活动。 可疼归疼,更知道不能有任何耽搁的南宫珍,想要穿上衣物的时候,又发现自己的衣物,早就成了一堆碎步。而这间屋子里面,虽说有梁佩茹的衣物,可两个人体型相差太悬殊了。就在南宫珍琢磨,该想什么办法的时候,外面两个宫女听到屋子里面有动静,却是走了进来。 一个人手上端着一件托盘,上面从兜衣、亵裤、小衣,再到外裙、布袜准备的整整齐齐。见到二女挣扎着起身后,便分别上前服侍二人穿衣。见到南宫珍有些想要拒绝,其中一个年长的宫女笑道:“新人不必害羞,我们主子说了,第一次都要遭罪一些,肯定会不良于行的。” “而皇上又一向怜惜各主位,早上绝对不会让新人服侍更衣洗漱的。所以,今儿一大早,我们主子便将我们几个人打发过来,一是给皇上准备朝服,今儿是有小起的,皇上又是一向不让太监伺候更衣洗漱的。二便是考虑到新人不良于行,让我们服侍二位新人更衣用膳。” 待两个宫女,服侍二女将衣物穿好,准备要去传膳的时候。此时并没有什么胃口的南宫珍,却是摆了摆手。让她先将院子内的诸女都召集进来。只是等到诸女进来,见到南宫珍也在这里,却是不由得愣住了。原本她们以为,昨儿那位主只是临幸了梁佩茹一个,却没有想到? 今早又是只有人出去,而并没有进来。如今两个人都留在这里,这也就是说昨儿夜里?可这两人的关系?看着面前的二女,诸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不由得一脸的疑惑。她们不知道,是南宫珍过于大度,还是那位主手段了得。居然没让性子绝强的南宫珍,打翻了天。 昨儿夜里,居然还一床双好。到底是皇帝,这权倾天下果然不一样。就连性子一贯强势的南宫珍,都能老实的顺从如此无礼的要求。如果南宫珍都能接受梁佩茹,来服侍当今皇帝,这样一来,自己几个岂不是也有希望了?若是真的能与皇帝在一起,那自己今后的岂不是? 而看着诸女眼中的兴奋,虽说只是一闪而过,可南宫珍又岂不知道她们的想法。想要训斥诸女一顿,可犹豫了一下,南宫珍却最终还是放弃了。自己都成了这个样子,又怎么去要求别人?是个人在这宫中,恐怕都有巴望着皇帝有一天能够看上自己,成为皇帝嫔妃的野望。 要说这次来宫中,恐怕没有这个野心的,也就自己与梁佩茹了。可偏偏第一个搞成这个样子的,又是这两个最没有野心的人。这究竟是命运的捉弄,还是性子的使然,南宫珍一时也不知道,究竟该作何解释。百思不得其解之下,无奈的她也只是让诸女出去做好该做的事情。 对于南宫珍半是强迫,半是命令的话。想要问问这二位,究竟是用什么手段,取得皇帝欢心的诸女,却是都有些不情愿,甚至是可以说抗拒。尤其是有几个虽说已经嫁人,可看到梁佩茹这个家主的嫡亲儿媳妇,都成了皇帝口中的肉。尽管满心的不屑,可心思也有些浮动。 虽说自己已经嫁人了,可面前五爷夫人,不也是一样嫁人了吗?还是南宫家主的嫡亲儿媳妇。怎么她能行,我们为什么就不能行?南宫家没落成这个样子,穷的都底掉了。别说仆人都遣散了大半。便是家族之中没有差事的人,月例钱都减了大半不说,时不时的还发不出来。 自己几个人,作为南宫家的媳妇,都几年没有做新衣了?还是这次出来,为了装面子才每人给置办了两件衣服。用得还是低等的江北绸,连高档一些的苏绸都不舍得用,更别说蜀锦一类的高档布料了。守在穷成这个样子,却还要在外面装豪横的南宫家,还不如留在宫中。 这些日子,她们也见到了宫中生活的奢侈。诸嫔妃,不仅每个月按照品级,都有不同的月例钱和脂粉钱可领,便是品级最低的才女,一年也有一百五十贯的制钱可以领不说。还一年四季都有新制的成套衣裙,听说都是江南与蜀地的上等贡品,可谓是各种绫罗绸缎应有尽有。 便是每个月的伙食,都远不是南宫家可以比的。如今南宫家穷得,一个月都吃不上几次肉。可在宫中,便是品级最低的才人,每日也有二斤肉,每个月鸡鸭鹅各五只。这还是当今帝后,生活都很节俭。单独用膳的时候,每顿饭从不超过六个菜,甚至四个菜时候居多的情况之下。 若是诞下皇子与公主,还额外加发给赏赐。尽管因为南方反叛,取消了帝后每年寿辰时额外赏赐,可每个嫔妃过寿的时候,都是有赏赐的。而且都是实物加上制钱,甚至往往顶上两三个月的月例。看着宫中嫔妃待遇,在想想自己在南宫家这些人,连体己都没有积攒下多少。 怎么能不让有些人,人心浮动起来?只是这些自认为姿色与身材,都不比二女差的人。无论再怎么急切,想要弄清楚这二位主,是怎么获得皇帝宠幸的。可在面对着南宫珍这位,一贯性格强势,守寡后回到娘家这几年,一直管着家族女眷的大小姐,最终还是选择了服从。 在没有获得皇帝欢心之前,她们总归还是南宫家的人。对于南宫家,还是有所畏惧的。只是在她们临走的时候,一群宫女太监却一拥而入。在宣布她们不必跪接之后,便对着二女宣布皇后懿旨,以皇后娘娘的名义,册封二女为婕妤。并将婕妤的礼服,送到二女的面前。 那个领头的太监,对着南宫珍与梁佩茹躬身道:“二位新人,这是皇后娘娘刚刚发布的懿旨。本朝与前朝不同,按照皇上登基时的明旨,册封嫔妃一律需要皇后先颁发懿旨,再由皇上明旨昭告天下。所以,二位新人不必惊慌。还请二位新人马上更衣,与奴才去见皇后陛下。” 看着桌上珠光宝气的婕妤礼服,认得这个太监,是司徒唤霜身边首领太监的南宫珍,没有理会其他诸女,眼中那羡慕的眼神。在与梁佩茹对视一眼之后,却是开口道:“有劳公公了。还请公公回复皇后陛下,昨儿夜里不过只是一场意外而已。南宫珍并不是适合在宫中生活。” “更是从未想过,成为陛下的嫔妃。更何况,南宫珍无论德才都不配做这个婕妤,更无法适应在宫中的生活。南宫珍也知道,这是娘娘的一番好心。娘娘的心意南宫珍领了,但册封的事情还是算了吧。待该离开宫中的时候,我自然会离开的,绝对不会给娘娘添任何麻烦的。” 南宫珍这番话说罢,屋子的一群女人不由都错愕不已。她们根本就想不明白,这次这么好的机会,而且直接这一进宫便封为婕妤,南宫珍却是直接拒绝了。这个女人,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别说这直接当婕妤,就是做一个最低等才人,不也是要比在南宫家苦守着要强的多? 只是别人虽说对南宫珍的拒绝错愕不已,可那个来宣读懿旨的太监,却是早在意料之中一般,神色平静的道:“来的时候,段贵妃也交待奴才,新人新蒙恩宠,肯定要是害羞的,不会直接应承下来。所以段娘娘也再三吩咐,无论新人有什么意见,等到见了娘娘之后再说。” “还有,娘娘吩咐了,有些事情到了娘娘那里,新人就会知道了。有一个新人熟悉的人,也在娘娘那里等着新人。至于是谁,新人去了自然便知道了。二位新人,奴才就是一个办差的人。新人如果拒绝接懿旨,奴才也恳求二位新人,还是亲自去娘娘解释,不要为难奴才。” 说罢,这个太监对着身后一挥手,几个明显身大力不亏的婆子走了进来。直接架起来南宫珍与梁佩茹二人,进了二人刚出来的内室。在原本几个宫女的配合之下,强行给二人换上宫装。二人虽说都身负武功,可一个二女心中都还有一些正义,不好对不通武功的普通人动手。 再一个二女昨儿夜里,都被折腾得不轻,那里还都有些疼痛。便是反抗,也提不起来力气。最为关键的是不用武功,面对那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她们还真的撕扯不过。被按着强行换上宫装的二人,原本怎么也想不到,原来不练武的普通女人之中,居然也有这么大力气的人。 被强行换上宫装,同样又被梳好头,插上婕妤标准首饰的二人。又被那几个婆子,给强行架了出来。带头的那个太监,见到二女几乎也算是梳洗打扮完成后,满意的点了点头。直接转身带着二人,还有来的时候的太监宫女离开。只留下一屋子,面面相窥的女人。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 司徒唤霜的威胁 原本以为出了院子,自己两个人就会被放下的南宫珍与梁佩茹,却不曾想这一路上,自己脚压根就没有沾地过。这些明显来时专门被叮嘱过,长得极其壮实,可谓是身大力不亏的婆子,这一路上一直都在架着她们,而且速度极快。直到将她们架到地方,才将她们给放下。 见到已经到了地方,再看看自己一身宫装,背后站着婆子的南宫珍,与身边梁佩茹也知道,到了这个地步不进去不行。无奈的二人,不约而同的轻叹一声。只能拖着从未穿过的,极其繁琐的宫装,在身边专门出来迎接她们的女官搀扶之下,皱着眉头走进了司徒唤霜的寝宫。 只是在进入到了司徒唤霜的寝宫之后,二人才发现殿内除了宫中大多数的嫔妃之外,居然还有一个她们极其熟悉的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南宫珍的嫡亲妹子,如今范家的长媳南宫媚。看着满身风尘仆仆,明显是才从襄阳赶来不久,但却是神色有些复杂看着自己的妹子。 想要说些什么,或是质问南宫媚的南宫珍。转过头在见到寝宫内的人之后,又无奈的将想要问出的话又压了回去。她不知道,南宫媚与那位主的关系,在这里的皇后与两位贵妃知道与否。若是几个人都不知道,自己说漏了嘴,不仅是害了南宫媚,也是害了南宫家与范家。 见到南宫珍站在自己面前,有些怔怔的发呆。已经从宣旨太监口中,知道南宫珍拒绝一事的司徒唤霜,站起身走到南宫珍面前虽说面带微笑,但语气却是不容商议的道:“姐姐,既然已经是万岁爷的人,就只能留在宫中。这是规矩、也是制度,所以姐姐就不要想太多了。” “成了爷女人,本宫断然不会允许再出宫的。更不能与其他男人有任何关系。姐姐这个婕妤,无论想做不想做,却是由不得姐姐。本宫也知道,姐姐是武学高手。这道宫墙若是真想走,是拦不住姐姐。但本宫说一句姐姐不爱听的话,就算姐姐走得了,南宫家却是逃不了的。” “本宫既然奉陛下之命掌管后宫,自然要替陛下分担这后宫之事。而且身为这六宫之主,自然也是要说话算话的。姐姐如果不信的话,大可以去试试。看看本宫,到底能不能奈何南宫家。身为爷的女人,只能留在爷的身边,留在其他任何地方都不合适,这事没有任何商量。” 司徒唤霜的这番软中带硬的话,别说南宫珍愣住了,便是一边的南宫媚都愣住了。原本接到黄琼的信,南宫媚就一直担心自己这个姐姐的性子,会不会在宫中惹出什么事端来。再加上黄琼询问南宫珍的感情经历,知道南宫珍早些年,曾经遇到一个渣男,被骗得差一点崩溃。 尤其是从范家知道,那个曾经让江湖人闻风丧胆,南镇抚司都指挥使温邰亦,被抄家处死的消息后,南宫媚一直都有些心惊胆战。当初南宫珍的事,因为牵扯到了范家,所以南宫媚是清楚的。而那个曾经给南宫珍,带来很大伤害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一段被处死的温邰亦。 清楚这些的南宫媚最担心,便南宫珍嘴上虽说怨恨,可心中一直并没有真正放下那个男人。否则,那个男人那么多机会,她为何一直在忍耐而不动手?她南宫珍的武功,南宫媚却是知道的,比自己高上不少。甚至可以说,是眼下南宫家唯一一个,已经窥视到一流境界的人。 面对那个男人的报复,或是说不甘心。就算对自己那个前姐夫家,一点感情都没有。可若是真的不想一而再的被要挟,她还是有机会做一些事情的。可有无数次机会却没有动手,就算那个家伙位高权重,而有所忌讳。可谁又保证,自己这个姐姐,对那人是不是余情未了? 作为嫡亲妹子,虽说各自嫁人以来,相互之间的接触不是太多。但南宫媚实在太了解,自己这个姐姐的性子了。南宫珍是那种性子倔强,又宁折不弯,偶尔便是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的人。一旦被她认准的事情或是人,若是她自己不转过弯来的性子,别人是劝说不了她的。 如今又是在宫中,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到时候就不可收拾了。尤其南宫媚所知,那个男人,可以说还是南宫珍真正的男人。最终还是那位范家现任家主,看出南宫媚这些日子一直都心绪不宁。更担心南宫珍在宫中,做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情,会牵连与南宫家联姻的范家。 便劝说她还是进京来看,劝说一下南宫珍,千万别搞出什么事情来。只是想起自己发誓,不在踏入京城半步,永远不再与黄琼相见的南宫媚,犹豫了整整大半个月,最终还是决定来京城。没办法,自己的姐姐为人虽说聪慧,可性子却是异常倔强不说,还总是好钻牛角尖。 若是真的放不下,那个已经死了的男人。在面对着黄琼这个所谓杀人凶手,还有后宫之中那大堆嫔妃和皇子、公主,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知道黄琼武功究竟有多高的南宫媚,也知道她奈何不了黄琼。可后宫之中,还有那么多不会武功的嫔妃,还有年幼的孩子。 这其中哪怕一个伤在南宫珍手中,到时候不仅南宫家要受到牵连,还有与南宫家联姻的范家。而在接到自己那个五弟,要迎娶继室消息后。南宫媚心中担心,又加上了外柔内刚的梁佩茹。对于自己家族这种河都没过,就要开始拆桥。既要利用人家,又要背后捅刀子的做法。 南宫媚对家主,确切说是自己的父亲,心中也不是一般的反感。可那不管怎么说,那也是自己的父亲和家族。南宫珍是南宫家第一高手,梁佩茹的身手也不比自己低多少。若是两个心生怨恨的女人,搞出点什么事情来。别说南宫家的天要塌,就是范家的天也根本保不住。 就算在不想进京,更不想进宫,可南宫媚没有办法,也只能连夜赶来京城。不管怎么说,这个主意当初是她出的。可却没有想到,今儿这刚一进宫,却便听到段锦告诉自己,昨儿晚上南宫珍与梁佩茹,都已经被黄琼给临幸了。心松下来一些的南宫媚,心中却多少有些酸楚。 哪怕用南宫珍替代自己,免得黄琼继续惦念着自己。可这天下的女人,又那有一点醋都不吃的?当南宫珍真的成了黄琼的身边人,却是又忍住不住心中生出一丝醋意来。哪怕这个事情,本就是她一手促成的。不过心中虽说微微发酸,可南宫媚脸上却是半点,没有表现出来。 至于南宫珍拒绝留在宫中的原因,南宫媚却是知道一些。南宫媚为人聪慧,但毕竟都是亲姐妹,南宫珍脑袋转的也并不差。只不过,为人有些时候,爱钻一些牛角尖罢了。可这并不代表她蠢。自己这番用意,不仅父亲会说出来,而且便是南宫珍自己,也极有可能会猜出来。 甚至自己与黄琼之间的关系,都有可能瞒不住自己这个姐姐。若是没有见到过黄琼本人,南宫珍也许不会清楚自己与黄琼的关系。可在见到黄琼本人之后,南宫媚一直都在担心,南宫珍会猜出这些东西。自己的儿子,虽说相貌相足了自己。可这神态,却是与黄琼有些相似。 尤其是那孩子走路的姿势,以及从背后看背影几乎有七成相似。一度就连自己,见到儿子走路的样子,都有些迷茫。至于女儿,那两条颇具英气眉毛,与黄琼也几乎一模一样。嘴轻裂的时候,也与黄琼有几分的相似。长期与黄琼相处,对那位主熟悉,又看过自己孩子的人。 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猜出一些东西。知道自己与黄琼关系之后,自己这个外表看着随和,实则性子极其骄傲的姐姐,恐怕内心之中会认为,她只是自己留在黄琼身边的替身,而一时有些无法接受。拒绝加封,不肯留在宫中,这个倔强的姐姐,骨子里面最后一丝倔强。 自己这个倔强的姐姐,若是不转变过来,别说一个婕妤,就是册立她为皇后,都未必会答应。只是一向性子清冷,在宫中向来都是不管事的司徒唤霜,说出这番态度极其强硬,甚至还拿南宫家做要挟的话,却是让南宫媚有些意外。在她记忆中,这位皇后从未说过如此重话。 只是虽说多少心中一惊,可不管怎么说,也是在大家族做管家媳妇,也同样经历过不少勾心斗角的南宫媚。只是一琢磨,便明白了司徒唤霜这番话的含义。自己这个姐姐,苦口婆心她未必真的听得进去。若是让她安心留在宫中,拿南宫家作为要挟,没准见效倒是更快一些。 琢磨明白这一点后,原本想要开口劝说一下的南宫媚,便压下了劝说心思。自己这个傻姐姐,是肯定需要的劝说的,可不是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劝说。若是当着这么多人面前劝,搞不好会将事情搞得越来越僵。还是一会回到南宫珍住处,自己与她单独谈谈效果会更好一些。 相对于满腹心思的南宫媚,南宫珍却是在罕见的,对于司徒唤霜威胁没有顶撞。也许是她清楚知道,司徒唤霜是有这个能力,让南宫家陷入灭顶之灾的。进宫这些天,也多少摸清楚这位皇后娘娘性格的她知道,司徒唤霜虽说从不轻易威胁人,可一旦说出口就绝对不能轻视。 司徒唤霜是那种轻易不开口,但一开口就绝对会做到底的人。南宫家再不济,也是自己的家。自己的父亲虽说无耻了一些,可终归还是自己的父亲。如果说范家面对朝廷的威胁,多少还有一些反抗能力。如今已经虚弱到极点的南宫家,却是半分反抗能力都没有。 面对司徒唤霜的威胁,又想起了温家人,被罚没到后宫为奴的下场。哪怕在心有不甘,眼下的南宫珍也只能选择了沉默以对。她虽说倔强,可也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尤其是在看到,一边的段锦也点头之后,她更是不想再说什么,以免真的给家族带来灾难。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 你也是棋子 见到南宫珍一直沉默不语,司徒唤霜走到南宫珍的面前,拉起她的一只手道,:“这就对了,大家以后都是姐妹,都是万岁爷的人。姐姐留在宫中,这才算是一家人真正的团聚吗。姐姐又是如此的花容月貌,还怕爷亏待了姐姐不成?更何况,还有我这个妹子,为姐姐撑腰不是?” 司徒唤霜这等又打,又安抚的做派,段锦与何瑶倒是没有说什么。一边的南宫媚,却是心中无限感慨。司徒唤霜的为人和性子,她还是有一些了解的。原本这种怀柔加威胁的手段,以她的为人是断然做不出来的。可这才多长时间,就变得这么成熟了,这宫中果然锻炼人那。 她现在,反倒是为自己这个姐姐担心起来。自己这个姐姐,虽说为人聪慧,但性子却过于倔强,而且经历在那里摆着。玩起手段来,别说与眼下的司徒唤霜,还有同样出身皇家,对这玩意驾轻就熟的段锦。恐怕便是那位性子,还算是醇厚一些的何贵妃,也未必真的是对手。 面对着这群玩心计的大高手,南宫媚一度认为,自己将这个性子倔强,但实则还是有些单纯的姐姐送进宫来,是不是做错了?不过一想起面前这几位,自己了解的那个性格,以及都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子,都做不出来恶意整人的事情,南宫媚又稍微安心了一些。 又安抚了一下南宫珍,知道面前的二位,到现在还没有用膳的司徒唤霜,便又让人传膳,留着三个人一同用膳之后,才将人放了回去。回去的路上,无论是南宫珍姐妹,还是梁佩茹都是一言未发。直到引路的太监,没有将二人送回原本的住处,而是领到了一处新院子前。 几个人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一眼,专门出来迎接的一群宫女和太监。而引路的那个何瑶身边的管事太监,见到几个人都有些错愕的样子,却是笑道:“二位新人,如今身上都有了封号,成了婕妤,自然不能再回到原来的院子。这是何娘娘专门为二位新人,挑选的新寝殿。” “里面伺候二位新人的奴才,也都是娘娘精挑细选的。二位新人原来携带的细软,她们过来的时候都已经搬过来了。至于原本的那些衣物,何娘娘的意思既不符合宫内的规矩,也不符合二位新人如今的身份,索性便都不要了。裁缝已经在院子内等着,给二位新人丈量衣物。” 说罢,这个太监招呼来一个明显是管事身份的太监,又吩咐了几句之后,便匆匆的离开了。而南宫珍与梁佩茹,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便被赶过来的太监与宫女不由分说,一拥而进到新的寝宫。又是帮着更衣,又是帮着净面。都没有用二人自己动手,便做完了所有的一切。 还没有等二女反应过来,几个尚寝监的女裁缝又是一拥而上,又是为二人丈量。等到一切都做完,所有的人才退了去。南宫珍才苦笑着对南宫媚道:“现在,你送我进宫的目的达成了,你也该满意了吧。你明知道,我不想,也不会做你的替代品,可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你这次来京城,恐怕是星夜兼程赶过来的吧。你之所以如此匆忙,不就是担心我做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情,牵连到南宫家,甚至是你们范家吗?你儿子都给他生了,就算我真的做出一些什么事情来,他又能把你怎么样?就算他不念旧情,他又岂会不为他自己儿子着想?” 看着神色有些凄苦南宫珍,南宫媚却是叹息一声:“姐姐,我从来没有想过,让你作为替代品,他也不是那种人。他若是碰你,肯定不是因为我的原因。我们虽然是亲姐妹,可谁也不能替代谁。他碰你,是因为你南宫珍就是南宫珍,而不是别的什么人,更不是我的替代品。” “当初,我让父亲将你选出来送进宫,除了你的武功是南宫家最高一个。而范家高手虽多,但习武的女子,却没有一个有你功夫高之外。更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我想给你找一个坚实,真正可以的依靠。当初你与温邰亦的事情,温邰亦是怎么对付那家的,我是知道一些的。” “若是他还不死心,就算是范家都保不住你。这天下能真正的护得住你的,恐怕他是唯一的一个人。南镇抚司的手段,你比我还清楚。能做到那个位置,手段又岂会简单?你前夫家,在江湖的地位有多高,你自己是清楚的。并不比范家差的太多。可怎么样,不一样被他搞垮?” “你可以说,那个家伙现在已经死了,我说的这些东西死无对证。可当初在选你们进宫的时候,那个家伙还坐在南镇抚司位置上。便是出事,也是在定下来你们进宫之后的事情了。我不是那些满心七八个心眼的官,更是远在襄阳,那有那么神通,提前预知那个家伙会出事?” “还有,姐姐你虽说比我大六岁,可如今才三十多岁,后半生还有很长路要走。难道你就真的打算,就这么孤苦下去一辈子?更何况,咱们那位满心都是复兴南宫家的父亲,又岂不会再打主意,将你推出去联姻,为家族谋取助力?其实你出来前,父亲便已经为你定下亲事。” “要重新给你找一个婆家,最起码为南宫家换取一些好处。那个人是淮南路有名的大富豪,生意几乎遍布了整个两淮。正室去年刚过身,今年便急着要续弦。而且那个男人,今年已经六十有余,甚至他的长子比还要大两岁。你觉得那位六十岁的老先生,真的会适合你吗?” “而且姐姐,你觉得咱们那位父亲,会去理会你愿意不愿意吗?只是我一力坚持,更是皇帝与普通富豪之间天差地别,才让父亲打消原有的念头。他这个人虽说花心一些,可对待身边的女人,还是算是真诚的。更会为身边的女人撑起一片天,让你们不会再以联姻方式卖掉。” 南宫媚说完这番话之后,却是轻声叹息一声道:“姐姐,你虽说性子坚强,可毕竟是一个女人,不该遭受这样命运的。你应该被一个好男人珍惜,而不是去背负原本不该你背负的责任。难道你到现在还没有看出来,父亲对你就是一直在利用,想要榨取你身上所有的价值吗?” “否则,在明知道你心里面的创伤,远还没有愈合的时候,便要急着给你找人家?还有五,不,茹姐不也是一样吗?与你同来那些南宫家女人,都是父亲的棋子,可你也一样是父亲棋子。姐姐,听我劝一句话。这些年下来,你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了,而不是总听父亲摆布了。” 听到南宫媚的这番话,南宫珍半响没有说话。良久才幽幽的道:“就算你真的是为了我好,可你也知道,这里的生活并不是我想要的。这宫门一入深似海,这样的生活,也许是别了想要的,可这其中并不包括我。至于我终究是不是你的替代品,其实你知道,我也是知道的。” 只是还没有等到南宫媚回话,门口处却传来黄琼的声音:“珍儿就是珍儿,在朕这里从来就不是别人替代品。朕碰珍儿,绝不是因为珍儿是媚儿的姐姐,与媚儿长得有几分相似,而是珍儿就是珍儿。对于朕来说,无论是珍儿还是茹儿,或是媚儿都是朕喜欢的人,没有差别。” 而随着话音的落下,神色有些疲惫的黄琼,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看了一眼见到自己后,神色有些不自然的三女。首先走到南宫媚面前,也不管南宫媚的挣扎,一把将她抱到腿上。同时又强行将南宫珍,拽到自己身边抱到另外一条腿上,又将发着呆的梁佩茹拽到怀中。 深深的嗅了一下三女秀发上的香气后,黄琼才道:“你们都是朕的女人,每个人都是自己,并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珍儿,你真的以为朕昨儿临幸你,就是因为你是媚儿的姐姐?你想得太多可,如果朕不喜欢你,绝对不会因为你的那个身份,而去碰你的。朕还没有那么无耻。” “珍儿记住,你就是你,除了你自己,你不是其他任何一个人。留在朕的身边,做好你自己就好。在朕的心中,你们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都是不可代替的。哪怕就算不能光明正大留在朕身边的人,也都是一样的。茹儿也是一样,做好你自己就可以了,不总想的太多。 看着三女有些缓和下来的神色,黄琼挨个亲了亲三女。知道三人还有话要说的黄琼,却没有在这里停留太久。又安抚了三女一会后,还有政务要处理的他,便转身匆匆离开了。不过在出了这间寝殿,黄琼招来一个太监轻声的吩咐了几句,才离开何瑶拨给南宫珍的这间寝宫。 回到温德殿,黄琼却没有理会桌子上的奏折。而是在站在皇舆图之前,沉思了良久。今儿早上接到奏折,郭晨与赵无妨已经兵分两路,进入大理国境内。郭晨统军已经攻破了东川郡,并切断了大理国建昌府守军,向南撤退的路线。赵无妨却在石城郡境内,遇到守军顽强抵抗。 根据赵无妨的上奏,大理国在石城郡境内部署的军马,数量远远超过常规。不仅足足有两万步军,骑兵与象兵的数量也不少。这些守军虽说不如赵无妨所部精锐,可依仗着对地理、民情的熟悉,以及兵力上的相对优势,却是顽强的抵抗。这也是赵无妨进展缓慢的主要原因。 不过与当初预料的不同,在两部分别进入大理国之后,大理国境内的那些部族,现在分成两部分。一部出兵协助各地守军,不断的侵扰两部。一部分,却是主动归顺并愿意为齐军带路。这些部族,表示只要能干掉鄯阐候府,他们愿意为大军提供粮草,并派出向导配合作战。 如果齐军需要,他们还可以派出兵力配合齐军作战。只是无论郭晨,还是赵无妨对这些部族,都不是很信任。在真正摸清楚这些部族的态度之前,他们对其还是相当防备的。郭晨那边还好一些,黔中路与大理国鄯阐候府属地山水相连。两国之间有些部族,本就是同根同源。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插手的原因 在黔中路那些服从朝廷,又与其同宗同源部族配合之下,摸清楚那些主动归顺的部族底子,要容易的多。而且在进入大理国之后,因为地形的原因,气候倒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最关键的是鄯阐候府,在黔中路方向部署兵力,主要集中在面对黔中路与川东路的建昌府周边。 对于齐军的可能进攻,那位鄯阐候也做了一定的准备。从原来的支援,到现在的插手,他很清楚会招致齐军的报复。所以在郭晨所部,进入黔中路之后,他便着手开始部署。他鄯阐候府的精兵,几乎是全数出动。仅仅在与黔中路,接壤的大理国建昌府,便部署了两万军马。 却没有想到,郭晨在当地部族的引导和配合之下。在进攻之前,秘密来了一个乾坤大挪移。只以自己的副手,统带部分兵力吸引和分散,建昌府守军注意力。自己则统帅主力军马,星夜兼程绕路偷袭东川郡,倒也打守军一个措手不及。一举击溃一千五百守军,拿下了东川郡。 郭晨部进展相对顺利,但赵无妨却没有那么幸运了。广南西路的那些部族,自身都不值得信任,而且部分本就在配合叛军行动,与他是敌非友不说。便是在进入大理国境内之后,遇到主动来归降的部族,在摸不清楚根底之前,他也不敢擅自收纳。再加上,当面的守军数量。 赵无妨进展缓慢,倒也就不意外了。甚至几次,遇到当地部族配合守军,打自己的伏击,还吃了不算小的亏。甚至在守军的有利反击之下,赵无妨甚至一度只能退回广南西路。若不是守军一部以为占了便宜,冒险尾随追击,让赵无法反手打一个措手不及,击溃其几千军马。 乘虚又转身,重新攻入石城郡境内,并趁着守军被打怕了,全部收缩回了石城郡城内,合围了城池。这次赵无妨的脸,险些都有些丢尽了。不过吃了不小亏的赵无妨,在奏折上也明言,大理国在石城境内的军马,早就做好了准备。数量也绝对不是,只用来防御朝廷反击的。 而与自己交手的这股大理国军马,不仅战斗力很强,而且步骑齐全。明显是鄯阐候府精锐不说,手中还有虽说数量不多,可也有足足八门千斤大炮。如果不是朝廷先发制人,抢先攻入大理国境内。搞不好石城郡内的这些大理国军马接下来,会配合叛军直接进攻广南西路。 从俘获的隶属鄯阐候的武官口供来看,鄯阐候府在石城郡内,储备了足够五万人,使用两年的粮草和马料,以及大批的弓箭与其他军械。就在叛军江南西路大败之后,鄯阐候便在诸部族之中,固泽而渔一般的大肆征集兵员。如今鄯阐候府,所属兵力已经扩充到了九万余人。 如今集中在石城郡的这些粮草、物资储备,都是叛军起兵之后,在最短时日之内调集的。如今石城郡内鄯阐候府所属兵力,足足有四万多军马。自己在进入石城郡之后,发现这些军马都是呈攻势部署。这说明鄯阐候府对广南西路窥视,已经不是一日,甚至已经准备插手了。 原本以为,伪帝不会那么蠢,将大炮和火器外泄给大理国。可从赵无妨的奏折来看,那个家伙不仅将火器外泄,甚至还直接出售了大炮给大理国。那个蠢货真的是为了争夺天下,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他也真的不怕,那个所谓的鄯阐候,在自认需要的时候会抄了他的后路。 赵无妨的这个判断,黄琼自然还是相信的。不过,这多少有些超出黄琼的预料。原本黄琼以为,那位鄯阐候选派自己麾下武官,接手叛军指挥,变相的插手广南西路叛乱,已经是做到极致了。可黄琼却没有想到,这位主不知道是究竟抽了那阵风,这是摆明了直接准备动武。 真不知道,究竟是谁给了他这么大的勇气,敢在这个时候插手。他真的以为自己是唐玄宗,他自己是当初那位南诏王?他当真以为,做了这些事情,可以不受惩罚。还是以为朝廷如今集中精力在平叛,而无暇顾及他们?或是真当他鄯阐候,所谓的精兵当真是天下第一精兵? 其实黄琼不知道,让那位鄯阐候如此不惜一切,这个时候插手的原因只有一个。刘氏二女成了黄琼嫔妃,段锦成了黄琼的贵妃,那位鄯阐候已经接到伪帝的告知。得知不仅自己一直苦求无果的女神,成了黄琼的妃子。更是就连自己前后两个老婆,也都成了黄琼的女人。 这换了那个男人又能受得了?这位鄯阐候,自从出兵替大理皇室平息杨氏叛乱。从岳侯晋封为鄯阐候,并获得了大理国几乎整个东部,成了自己直属领地。晋位布燮以来,大理国的朝政,几乎都在他们父子之中手中掌握着。大理国皇室可谓是,已经成了他们高家一个傀儡。 大权在握之后,这一路可谓是顺风顺水。府中的妾室,几乎都是大理国各部族的子女。他的那些兄弟之中,也很是有几位将皇室的公主,迎娶到了府中。如今权势滔天,也算是心高气傲的他,却不曾想被黄琼这位大齐皇帝给带了帽子,而且是双料帽子,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更何况,这位鄯阐候惦记着广南东西路,已经不止一年了。他们高家如今在大理国权势,几乎已经到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地步,大理国最为富庶鄯阐府,成了他侯府的直属领地,却依旧有些不满足。广南西路在历代桂林郡王苦心治理下,如今日益富庶,他可谓眼馋已久了。 新仇旧怨叠加在一起,也让这位鄯阐候顾不得什么了。最为关键的是,他更担心的是,如果伪帝失败,自己与其勾连做的那些事情,会引起朝廷的报复。既然如此,本着早动手占便宜,晚动手遭殃的原则。他便调集麾下,几乎可以调动的军马,并在自己属地之中大肆征兵。 倒不是说他真的鱼死网破。他又不傻,岂会不知道大齐与大理国,实力上的巨大差距。更何况,他背后的大理国皇室,如今对其已经日益忌惮。双方当初平叛,达成的蜜月期早已经随着权利争夺,而快速的消失。大理国的那位现任皇帝,也就是段锦的侄儿,可不是省油灯。 到时候,别说出兵相助,不在背后捅他一刀就不错了。他集中这么多的兵力,除了防止齐军的报复之外,实则更多的还是想要趁乱捡便宜。帽子被带上了,还是双重帽子,固然让这位鄯阐候难以接受。可毕竟能做到这个地位的人,又有那个真的会因为一时失去理智而冲动。 不过此时的黄琼,自然不知道让鄯阐候如此不顾一切,也要起兵插手其中的原因。至少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自己不仅把人家,苦追不得的女神给霸占了。还将人家前后两个老婆,都划拉到了自己手中。这别说人家一个堂堂大理国掌权的鄯阐候,就是一个普通人都受不了。 看着地图的黄琼,心中咒骂了一声蠢货之后。却是返回到了御座上,又拿起赵无妨和郭晨的折子,还有目前正在围攻梧州的曹锐折子,仔细看起来。赵无妨折子上,除了汇报这些事情外,倒也没有叫苦。郭晨那边也是报喜不报忧,但黄琼依旧看得出,他们面临形势很复杂。 二人在折子上,几乎都不约而同谈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大理国境内异常复杂部族。这些部族相互之间的关系,比大齐境内的还要乱套。今儿可以因为联姻,相互之间成为盟友。明儿便可以为了地盘,或是其他的利益,相互之间大规模厮杀。而且这些部族,几乎是谁都不服。 对大理国皇室,以及原本鄯阐候府都三心二意。只不过原来的鄯阐候府,靠着自身雄厚,甚至超过大理国皇室的精兵,以及采取的种种分化瓦解,吞并周边的小部族,为自己效力等手段,才勉强压制下来。但实际上,这些部族并非是真正从内心,服从那个鄯阐候府的管辖。 二人都表示,如果朝廷想要彻底灭亡鄯阐候府,可以从这些部族着手。尤其是可以利用这些部族,听从大理国皇室的有之,想要趁乱自立的有之。还有纯属墙头草的,谁强大便服从谁,总之种种不同的心态。赏赐一些封号以便拉拢这些,并非是铁板一块的部族为自己所用。 敲了敲桌面,黄琼却是没有立即下结论。折子上二人虽说都未明说,可其中的意思都很明显,二人都不赞同实际控制鄯阐候府属地。因为在二人看来,如果朝廷控制这里,搞不好都会被拖得师老兵疲,甚至是被拖垮。二人实则都建议,朝廷最好还是扶植起来一个傀儡为好。 而且二人都建议,粮草还是不要就地征发,尽可能的从后方转运。以免朝廷无论做什么样的决定,都不会造成太过于严重后果。二人前面的意思,倒也符合黄琼的想法。可后面的建议,却是让黄琼有些难以抉择。之所以他此时如此的疲惫,就是常朝时因为此事争吵造成。 傅远山明确表示,现在朝廷根本拿不出太多粮草,保障攻入大理国境内官军供给。两川如今的存粮,已经降到了一个很低的标准了。再调动,朝廷就真的没有应急手段。而吕端其实也是这个意见。既然朝廷原本就决定,没有长期占领鄯阐候府属地,粮草还是就地取之合适。 现任户部尚书,更是言辞激烈的反对。用那位户部尚书的话来说,两川之地如今存粮本身依旧所剩不多。今年秋税,虽说已经收上来,可如今要用到钱粮的地方实在太多。更何况,明年的情况还不知道,朝廷若是一再动用本就已经不多的存粮,明年一旦遇到天灾怎么办? 这位户部尚书,隐隐约约的指出,在没有了桂林郡王府,每年的进项之后,依靠朝廷其余的钱粮收入,根本就是入不敷出。这两年平叛,朝廷在钱粮方面,其实一直都是寅吃卯粮。甚至很长一段时日都是靠着内府库,才勉强维持了下来。实在负担不起一个新开战场的供给。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会害死无数人的 而且从川东,向着大理国那边转运粮食,实在太过于吃力,负担也太重。不仅需要筹集大批的驮马,还要应付沿途各部族的洗劫。而且在水流喘急的情况之下,运送一斤粮食到军前,便要损耗三四两。更何况今年江南西路,湖广南路这些产粮区,基本没有收上来秋税。 钱方面,也许还能勉强维持,可粮这方面却是实在难以支撑。在不知道,与鄯阐候府打多长时日的情况之下,这无异于是在杀鸡取卵。两川是除了江南之外,如今朝廷最终重要的财源与粮源。若是两川压力过大,在引发出什么乱子来。对于朝廷来说,负担反倒是会加重。 以往朝廷对外用兵,大部分时日都是就粮于敌的。单靠朝廷内部运输,实在难以力所难撑。所以对于这事,他作为户部尚书坚决反对。若是单纯一个户部尚书反对倒也罢了,可自己两员重臣,傅远山与吕端都有些反对,黄琼就不得不慎重考虑了。尤其是傅远山的反对意见。 今儿早上的常朝,还是黄琼登基这些日子以来,开的最为艰难的一次,也是争论最为激烈的一次。而这件事情,又是关系到如今深入大理国内部的两军,今后到底要怎么做的问题,也是要在最短时日内拿出结论的。劳心远比劳力要累,所以今儿黄琼才会显得那么的疲惫。 否则以他的性子,今儿又那里会那么轻易的,就这么放过这又是近两年没有见过面,却还一直都贼心不死,始终惦记着的南宫媚?相对于这件事,曹锐那份不过是日常的奏报,倒是没有引起黄琼兴致。曹锐的那道折子,黄琼不用打开看,就能大致猜出来上面的大致内容。 无非是抱怨天气的不如意,地形的操蛋,外加诸部族的不配合,甚至更多的是从逆。这是他迟迟未能攻下,叛军最后老巢梧州与南宁原因。也不知道这个家伙,是担心自己怀疑他养寇自重,会对他不满。还是那个幕僚给他出的歪主意,为自己战事不顺多找几个蹩脚的理由。 至于他那边的真实情况,有吕蒙正监督,自己是一清二楚。眼下的战事的确因为鄯阐候府,派出精锐武官接替指挥而打的有些艰难。但远还不到,那个家伙如此浪费口舌的地步。这个家伙的那些口水,外加有些抱怨的折子,大部分还是给他自己,找迟迟解决不了问题的理由。 当然,也有让自己少怀疑一些原因。毕竟如今大齐半数精兵,都在他手中掌握着。每个月所耗费的粮饷,也几乎是一个天文数字。好在现在广南东路已经拿下,可以提供部分的粮草。 让朝廷可以喘息一口气。否则,他估计会更加的担心,自己会怀疑他捞钱或是养寇自重。 而大齐朝的历代皇帝,又是一向以多疑而闻名天下的。曹锐的这个担心,自己倒也不能说错,但却的的确确的翻了。对于类似的口水折子,一向都是嗤之以鼻的黄琼,先还耐心的解释两句,毕竟是统军大将。后来见到这个家伙,几乎是没完没了,黄琼也有些懒得搭理他了。 如今曹锐的折子,除了有重大的事件之外,黄琼一般只是批上朕知道了几个字。那个家伙,真的以为他远在广南西路,自己就只能他说啥就信啥。难道当着坐镇静江府的吕蒙正是摆设?更何况,他身边不仅有南镇抚司的眼线,便是范家也有人在军中。他的动向,自己一清二楚。 他的那些狗屁倒灶的心思,又岂能真的瞒得过自己?吕蒙正在南下的时候,身上虽说未挂监军之名。但手中便有自己的密旨,若是前方诸军将领,他可以直接先斩后奏,并接管全军。为了保护吕蒙正的安全,自己甚至将宫中侍卫中的高手,近半都拨给了他,跟随他南下。 至于杨继元那里,面对看似有十几万人马,但实则却是一盘散沙,实则各自为政的福建路叛军,更是打的摧枯拉朽。杨继元入福建路,不足一月,已经先后收复建宁、邵武二府。并在邵武府,击溃福建诸府联军三万余人。擒杀叛军兵马使三人,指挥使二人,将领三十余。 面对一群出垃圾,反倒是更垃圾的叛军,稳扎稳打的杨继元,并没有什么可让人担心的。唯一担心的,便是叛军在海外的军马,会不会趁机做些什么?福建路面对大海,而叛军所谓在海外的老巢,黄琼一直都在严重的怀疑,就在如今还非是大齐版图,并孤悬海外的琉求岛。 若是叛军在海外的老巢,真的在流求,那对杨继元可能会有些威胁。毕竟流求岛,与福建路只隔着二三百路的海路。叛军又有着大量的商船与战舰,又从广南西路运走了不少的精锐。就算无力反攻福建路,但经常骚扰沿海诸州府,朝廷要付出的代价,一样是相当严重的。 不过,福建路那里黄琼总体还是放心的。他更担心的是大理国那边战局。放下手中两份折子,黄琼有心想要去找段锦商议一下。可一想到,如今在她母国作战,还去找她商议,那岂不是对段锦一个天大的伤害?所以这个念头,只是在黄琼心中转一个圈后,便随即压了下去。 当然,现在的黄琼,的确没有真的将鄯阐候属地,一口彻底吞下的念头。这对于现在的大齐来说,吞并那里容易。但面对后续他的第一目标,还是那个鄯阐候府。之所以如此,不单单是因为段锦关系,更是因为现在的大齐,没有那个良好的胃口,去吞并那块诸夷杂处之地。 一南诏史,足以说明中原王朝卷入其中,一定慎重再三。如今自己的对手是鄯阐候府,而不是整个大理国。便是要彻底的吞并大理国,这也要一口口的吃。这不是急于求成的事情。先剪除鄯阐候府,在琢磨其他的事情。只是一想起群臣的意见,黄琼提起笔来却迟迟落不下。 就在黄琼有些烦躁的放下手中折子,在温德殿来回踱步的时候。被他留在南宫珍哪儿的太监,却是从温德殿的后门带进来一个人之后,又快速的退了出去。见到一别将近两年未见,为人变得更加成熟风韵的南宫媚。黄琼走上前,直接一把将其抱在了怀中,久久不愿意松开。 原本还想着要挣扎的南宫媚,却在被黄琼搂入怀中的一刹那,还有些僵硬的身体,不由自主的软了下来。而感受到了怀中女人停止了挣扎,黄琼却是轻轻的嗅了嗅妇人的发香,轻声的道:“媚儿,这么长时日不见,可真真的想死朕了。若不是国事繁重,朕真想去襄阳一会。” 似乎要将怀中的妇人,揉入到自己骨子里面一样,黄琼边说边将妇人紧紧的搂住:“若是在隔这么长的时日,见不到媚儿,朕真的不知道会不会控制住心中的思念,不顾这世俗的一切,却襄阳将媚儿,还有咱们的孩子接过来。媚儿答应朕,以后不要这么长时日不来见朕。” 依偎在黄琼怀中的南宫媚,闻言却是轻叹一声道:“陛下这又是何必呢。陛下后宫美女如云,又何必为我一个小小的妇人如此?我们不管怎么说,终归是有缘无分的。陛下有陛下的生活,我也有我的生活,我们原本就不是该交集的人。你我这样,便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使君有妇,罗敷有夫。使君身为当今天子,可以有三宫六院嫔妃,可罗敷却只能有夫一人。早在我们第一次在一起,就已经决定了这个结局,不是吗。陛下与我,身上背负的责任,都不许我们做出离经叛道的事。与其在一起,要伤害许许多多无辜人,不如你我各自天涯。” 听着南宫媚的话,黄琼却是摇了摇头道:“媚儿,朕不想再放手。哪怕纵然是万夫所指,天下人都指责朕是昏君,朕也绝对不会放弃媚儿。他范家想要什么补偿,除了朕的江山和女人,其他的什么朕都可以给。但惟独让朕放弃媚儿,朕却是万万不可能的,媚儿是朕的。” 黄琼的话,南宫媚却是泪水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抬起头,捧着黄琼的脸轻声道:“不行的。陛下是真龙天子,是这天下万民的表率,不应该为我一个妇人而折损陛下的圣誉。史笔如刀啊。咱们的孩子,若是有一天知道他的亲生父亲,是那样一个昏君,他又会怎么去想?” “还有范家,如果我们的事情传出去,范家还怎么有颜面在江湖上立足?我们若是在一起,会害死无数的人。陛下可以不在乎,可我是不行的。我为有夫之妇,却与陛下有了这种关系,本就已经罪无可恕。若是范家或是范刀,在因为我出什么意外,那我就是真的百死莫辞了。” 南宫媚的话,再看看怀中泪流满面的佳人。黄琼无可奈何的同时,却又是心如刀绞。南宫媚的性子,黄琼是清楚知道的。若是自己真的强留她在身边,以南宫媚的性子来说,那真的将她往绝路上逼。无奈的黄琼,只能将怀中的佳人紧紧搂在怀中轻叹道:“朕究竟该怎么做?” 黄琼的轻叹,南宫媚却是什么都没有回答他。良久才道:“我知道,陛下不会将珍姐,当成我的替代人。但如今珍姐已经留在陛下的身边,希望陛下能够好好的珍惜她。陛下疼爱珍姐,也就是在疼爱我。尽管我不是要她替代我,但她留在陛下的身边,就等于我在陪陛下了。” 南宫媚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心中却是极其的复杂。尽管如今的局面,是她一手促成的。可她的心中却多少还是有些酸楚。就好像,自己得到的珍惜宝贝,又被自己亲手送人一样。只是这番愁肠百转,她也只能压制在心中,而无法与其他任何人说起,甚至就包括黄琼在内。 而就在南宫媚愁肠百转,心思复杂的时候,身子却是突然腾空而起,人已经被黄琼抱在了怀中。尽管在来之前,南宫媚已经不止一次下定决心,绝对不能再与黄琼有这种关系了。可真等到事到临头,哪怕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可南宫媚却选择了没有做任何的反抗。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都被毁了一辈子 只是出乎南宫媚意料的是,黄琼并未抱着她走向,两人曾经不止一次荒唐的后殿。而是抱着她钻进了一顶,已经预备好的小轿。并一路来到了后寝的一间小殿才下了轿子。再进入到这间水池之中,已经装满了热水的小殿,一路脚都没有沾地的南宫媚,才被黄琼放了下来。 等到进了这间相对于殿外已经寒冷的天气,内部却是温暖如春的小殿之内。早早的,便已经等在这里的四个,只披着轻纱的妇人,急忙上前服侍着二人宽衣。面对着彼此的坦诚相对,虽说已经不止第一次了,但依旧娇羞无比的南宫媚。却不想,又被黄琼亲手抱进了浴池之中。 接下来黄琼却是并没有假手他人,而是亲自撩起水给怀中佳人沐浴。边洗边作恶边在佳人的耳边,轻声的道:“这还是朕第一次为自己的女人沐浴,便是霜儿她们几个,朕都从来没有如此对待过。朕对媚儿用情如此,只盼望着媚儿每次进京的时候,来看看朕,陪陪朕便可。” 此时已经被黄琼作恶的手,弄得有些意乱情迷的南宫媚,那里还会想起他这番话背后的含义。只是涨红着脸,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而看着不知道是被热水熏得,还是被自己作恶的手,弄得满脸瑰丽,更增了三分娇艳的妇人。已经忍了一路的黄琼,又那里还控制得住自己? 这一番云雨,直到怀中的妇人,已经实在不堪承受,不忍心继续的黄琼,才放开两处都被他占有的妇人。将南宫媚清洗了一番身上的汗水,又抱到浴室内一张床榻上休息后。才拽过因为被留下来服侍,而亲眼看着二人疯狂,此时已经满脸通红外加目瞪口呆两位温夫人。 还有虽说没有一同侍寝过,但毕竟久居宫中,也多少知道一些的欧阳氏与李氏,一并都拽了过来。而本就星夜兼程,从襄阳赶到京兆。然后连口气都没有喘立即进宫。又经历刚刚疯狂早就疲惫不堪的南宫媚,又哪有那个心思去管,其余的四女是谁?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不过在最后的关头,黄琼又一把将人拽了到了怀中,将最后留给了她。此时的南宫媚,尽管不想,可已经没有了力气去拒绝黄琼。好在黄琼,最终看着南宫媚哀求的目光,还是留到了另一处。当一切结束之后,黄琼挥了挥手示意两位温夫人,外加上欧阳氏和李氏离去后。 又抱着南宫媚,好好的叙了一番离别的思念,才亲手给妇人一件件穿好衣物,又将妇人抱到了南宫珍的寝殿内休息。而此时已经疲惫不堪的南宫媚,在半路上便已经沉沉睡去。将怀中的妇人,犹如珍宝一样小心翼翼的放在床榻上。又亲了亲南宫珍与梁佩茹的脸才离去。 而在黄琼离去后,看着躺在床榻上沉沉入睡的妹子。已经猜出来,二人在来到自己这里之前,到底做了些什么的南宫珍,也只能无言叹息一声。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这个一向多智,为人处事更是沉着冷静,还有着青梅竹马,无比疼爱丈夫的妹子。怎么会走到这么一步? 相对于命运多折的自己,自己这个妹子从年幼时,便被来家中拜访的范家前任家主相中,选为了范家的长孙媳。之后,也许是怕被南宫家给教歪了,也许是为了与定亲的未婚夫,好好的提前培养感情。还亲自接到范家抚养。更是与自己那位妹夫,从小便几乎是长在一起。 要说青梅竹马,那都是有些多了。范家不是南宫家,生活不是一般的富庶。范刀的父母,因为没有女儿,将自己这个妹子当做亲生女儿一样疼爱。自己这个妹子,要比自己幸运的多了。不仅从未吃过苦,更未受到过任何伤害。有这样一个好的环境,她怎么也会走上这条路? 范家虽说比不上帝王之家,可号称武林第一富翁的范家,至少在生活上并不差皇帝家太多吧。至于范刀人品可谓极重,除了习武成痴外,几乎没有其他任何不良喜好。更不是那种贪花好色的人,至少比那个家伙要强的太多。可自己妹子,到底是怎么与那个家伙走到一起的? 若是这个人,是经常行事有些冲动的自己,出现这种情况并不让人意外。可偏偏是自己,这个一向以睿智冷静著称的妹子,却是做出了这种事情。这要是让范家知道了,又怎么得了啊,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了。更别提,自己妹子诞下的那个范家长子嫡孙,还是那位主的种。 只是南宫珍,虽说为自己这个妹子与黄琼的私情,而实在有些忧心忡忡,可自从成年后便情路坎坷。不管是初恋情人的温邰亦,还是后来嫁给的丈夫,带来的只有伤害,可谓也是一身情伤的她。一时也不知道究竟该如何面对这种情况。除了一句冤孽,却也说不出来什么。 再多,也就是与身边也被南宫媚,与皇帝之间的私情,搞得不知所措的梁佩茹,相对无言的苦笑。说实在的,相对于有了一些准备的南宫珍。今儿直到见到黄琼,将南宫媚抱在腿上,才知道二人真正关系的梁佩茹,到现在还没有从这件事,带来的震惊之中,彻底的清醒过来。 南宫珍心中存在的疑虑,她也是一样的。只是相对于人家亲姐妹来说,梁佩茹不好意思问出来罢了。不过看着面前的南宫珍姐妹,梁佩茹想要说什么,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现在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做了。今儿见面的时候,司徒唤霜的那番敲打话她也听到了。 虽说对南宫家,已经是心若死灰的她,对于南宫家的生死已经不在意。可司徒唤霜的那番话,却依旧让她感觉到浑身发冷。相对于与司徒唤霜有过几面之识的南宫珍,梁佩茹与司徒唤霜却是并不相识。但在进宫发现司徒唤霜,居然是当朝皇后的南宫珍,也与她说起过一些。 可今儿司徒唤霜,连削带拉外加软硬兼施的手段,彻底颠覆了她心中,南宫珍口中的司徒唤霜形象。但颠覆形象归颠覆形象,可今后究竟该怎么办,却让梁佩茹一时也没有了主意。留在宫中,固然可以摆脱南宫家,不会在被人利用。可宫中的生活,却一样不是她想要的。 原本她还想着与南宫珍,一同拿一个主意,到底该何去何从。可现在看着失神的南宫珍,梁佩茹却又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说。三个人,一个躺在床榻上睡得很沉。另外两个,看着床榻上的人,却在那里默默的发呆。直到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南宫珍看着还在沉睡中的南宫媚。 长长的叹息一声,才对着梁佩茹轻声的道:“回去睡吧。你的心思我知道,可今后我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原本想着,你与他有了那个事情,可以留在这里彻底的摆脱南宫家。虽说只是一个嫔妃,但也总比在江湖上,孤身一人飘零强的多。女人,又是一个漂亮的单身女人。” “独身在外,并非是一件好事。可没有想到,我居然也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昨儿一夜,哪怕被人说我水性杨花,但我其实并不后悔。可留在宫中,这种看似锦衣玉食生活,却一样飞我愿意。对于枷锁一样南宫家来说,这宫中又如何不是一个富丽堂皇,进来就出不去的监狱?” “留在这里,可以摆脱那个家族,今后不用在做任何人的棋子。可这宫中的生活,我想这也一样不是你想要的。难道这就是我们,身为女人这一辈子,就真的无法摆脱这种命运?这一生不是作为棋子,就是只能作为无法摆脱命运枷锁,成为被男人圈养的一只笼中的小鸟。” 南宫珍的这番话,让梁佩茹陷入了彻底的迷茫之中。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梁佩茹,南宫珍站起身来,抱了抱这个可怜的女人,轻叹一声道:“算了,还是先留下,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与你不同,南宫家在算计我,可那毕竟是生我、养我,至少也给了我十多年安稳生活的家。” “我不怕司徒唤霜的威胁,可我知道,我若是真的一走了之,南宫家恐怕真的要倒霉了。她司徒唤霜是当朝皇后,也许动不了范家,可动南宫家却是没有任何的问题。这天下的官员,愿意替她办事的人,恐怕比我们认识的人都多。南宫家可以对我不仁,我却不能对他们不义。” 说到这里,南宫珍又将梁佩茹抱在了怀中,轻轻的抚摸着怀中妇人的秀发。不像是姐姐,反倒像是母亲一样轻声道:“我们都是遇到一个男人,却是都被毁了一辈子。可正像是她说的那样,你还很年轻,今年连三十都不到。不该与我这样守着,总归还是要有自己的生活。 “守在这里,有一个也算是知冷知热的男人,总比自己一个人苦熬着要好的多。将来若是诞下孩子,也算是龙子凤孙,这辈子也就有了指望。他虽说花心一些,可这天下历朝历代帝王,又有那个不是三宫六院?指望皇帝专情对待一个人,还不如盼望母猪能上树更靠谱一些。” “但相比我那个五弟,总算是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至少他也算是一个知冷知热的人。别说一个皇帝,便是这天下的男人,又有几个能做到这一点。留在这里,虽说孤寂了一些,可总比一个女人在江湖上四处漂亮要好的多。更何况,对于咱们女人来说,一旦漂亮就是罪了。” 抬起头,南宫珍又打量了一下,这间比自己在南宫家的卧房,足足大了三倍的寝殿,却是叹息一声:“至于我,现在很迷茫,也不知道今后的出路到底在何方。我也不会再回南宫家,可我也不想留在这皇宫之中。也不知道,这天下又有那个尼姑庵,能够给我一个栖身之地。” 看着南宫珍有些苍白的脸色,梁佩茹想要说一些安慰的话,却并不善言辞的她,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两个人就这么相互依偎着,就像这世上二人,就是彼此的唯一依靠一样。而床榻上的南宫媚,虽说还在沉睡之中,但在二人见不到的时候,眉头却是始终紧紧的。 = 第一千零七十七章 钱的问题 这一夜,辗转反侧的很是有几个人。而黄琼在离去之后,也没有去其他人那里,直接去了温德殿。也许真的是距离产生美,或是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几乎有一年多都没有与南宫媚再相见的黄琼,今儿不仅过足了瘾。与南宫媚之间颠鸾倒凤,同时了黄琼处理此事的灵感。 回到温德殿之后,看着赵无妨与郭晨的折子,又沉思了足足了小半个时辰。黄琼才提起笔来,在奏折批了只向鄯阐候要粮。对那些部族,则以买与征相结合的办法。要想那些部族宣扬,天军此次征伐只针对鄯阐候府。只要诸部族不助纣为虐,天军绝对不会触碰他们利益。 这个批示第一条,其实没有什么创意。虽说有些隐晦,但中心思想却是,告诉前线的两人,只要属于鄯阐候府的粮食,他们直接可以拿来用。就差直接告诉二人,鄯阐候府的粮草直接可以去抢。而这个鄯阐候府的范围,黄琼虽说也没有明说,可也很是隐晦的告诉了二人范围。 这其中,不仅仅包括鄯阐候府所储备的粮草,还包括了那些负隅顽抗,敢于对抗天兵的鄯阐候府各级官员,以及那些党附鄯阐候府的所有人。不过对于后面的那句话,恐怕就需要二赵无妨与郭晨二人仔细琢磨了。要采取买与征结合的办法,可这是一个什么活见鬼的办法? 这其中,买与征怎么区别?什么样的部族可以买,什么样的部族是征集?这位主,是一点提示都没有给。这种模棱两可的说法,估计前面的郭晨与赵无妨接到之后,弄不好得一头雾水。当然,如今在远隔千里的京兆,黄琼对前线的动向不可能完全掌握,更不可能随机应变。 其实黄琼在折子上的这句批语,中心思想就一个。那就是如果在朝廷进攻鄯阐候府时,置身事外不配合鄯阐候府与天军作战的,或是协同天军并肩与鄯阐候府作战的,朝廷在从他们那里征集粮草时,会采取购买的方式。如果配合鄯阐候府,与天军对抗的,那就别怪天军了。 只是有些话虽说说得含糊其辞,不好在奏折上明说罢了。这自从始皇帝肇基以来,哪怕是大家实际上都是那个德行,可那位皇帝也不会在奏折上,公开批示明抢话。便是五胡十六国的时候,那些异族皇帝都不会。所以,黄琼也只能玩了一把春秋笔法,将事情说得隐晦一些。 他相信自己的这个意思,二人都能明白。为此,黄琼第二日还将户部尚书找了过来,给前线的二人,分别批了十万贯钱以备用。大理国自身虽说也铸货币,但因为大齐铸造的钱币更加精美,不易磨损,所以外流相当的广泛。尤其是北辽,自己压根不铸钱,全部使用大齐钱。 向北辽走私大齐钱币,都成了一向暴利行业。哪怕是抓住向北辽走私钱币者,不用上报刑部与大理寺,一向都是直接斩立决。但依旧不能完全阻止,向北辽走私钱币的举动。当初黄琼那位二哥为了大肆捞钱,向北辽与东瀛、高丽走私的物品之中,大齐的制钱占了很大比重。 用大齐制钱向着东瀛买粗铜、银子,向高丽买粗铜,转手一卖就是五倍的利润。大齐的制钱,在东瀛足可以当国内五至七倍。也就是一贯钱购买相同的物资,足可以买到大齐境内五到七倍数量。这么一转手,又岂会不是暴利?尤其东瀛即富产铜矿,却因为技术只能炼粗铜。 东瀛人擅长,将一件物品做到精益求精,可却无法大规模量产。所以,东瀛本国虽说也铸造制钱,可产量既无法满足需要,质量也实在不咋地。到现在,东瀛与北辽类似,干脆不再自己铸钱,全部都使用大齐的制钱。至于高丽虽说内部贸易,虽说以货易货为主,可也缺钱。 高丽人比东瀛人,在铸钱方面更加的落后。所以干脆,每年都直接向大齐进口制钱。高丽铜产量惊人,便是百姓的碗、勺都是铜铸造的。景王当初起家,就是采取拿着制钱向二国买粗铜,回来在转卖给户部宝泉局,或是民间铜器铸造商户,这一转手就是几倍,十几倍利润。 眼下的东瀛,因为盛产金银号称金银岛。岛上有着为数众多的金银铜矿,而且开采和纯度都要超过大齐如今同样的矿产。用来制作药的硫磺,产量和质量都远超过大齐。高丽也差不多,铜矿无论是开采还是质量都远超过大齐。控制了这两国通商,单靠铜就能赚的盆满钵满。 靠着大齐铸造的制钱,坐中间商几乎是无本的买卖。在这一点上,亏得只有朝廷的户部。很显然,当初景王的大规模走私活动,是不会向着朝廷缴纳一文钱税的。反倒是还要高价,向这位皇子购买粗铜。因为即便是这样,这些铜也比从大理国,以及国内开采的要便宜得多。 而且质量,也要好于国内开采的。至于办这些事情的,自然不会是景王亲自出面。而景王就靠着这些手段,从东瀛与高丽换回一船船的金银,一船船的粗铜,一船船的高丽参,高丽与东瀛的特产发了横财。黄琼接手马瑞转交过来的景王产业,才知道这其中究竟有多少钱。 单单自己这位二哥,在山东路一处秘密窖藏内,黄金就达到了三万两,都是十两一个的足锭。银子更是达到了三十万两。而这不过是,景王手中几个秘密窖藏地点之一。黄琼的那位二哥活着时,靠着走水路向高丽、东瀛、北辽走私物品,出宫不过几年,便积累了巨大财富。 而且自己这位二哥,只看重的是金银。至于制钱那玩意,自己这位二哥是看不上的。在景王看来,这些东西都是用来做生意的。这些比制钱更加保值,也更加值钱的金银,才是真正用来作为储备的。也正是靠着走私获取的巨大利益,他这位二哥才能将前太子压制得死死的。 北面的景王如此,南面的桂林郡王府,也几乎差不多。虽说将手中向东瀛、高丽走私的渠道,让给了景王。但在南洋诸国,大齐的制钱一样极其受到欢迎,是硬通货。手中掌握着武威钱庄的桂林郡王府,更是依靠着钱庄储存的堆积如山制钱,就连最基本的那点本钱都不用。 向着南洋采购物资,回来在一倒手也一样是几倍的差价。最为关键的是,桂林郡王府有一向生意,是景王拍马都赶不上的。他用大齐的制钱和丝绸,换极西诸国的金币和银币。而这些金币与银币,因为便于携带在广南东西路、福建路,甚至江南部分地区,流通量相当的大。 一枚极西大食的金币,在大齐国境内可以兑换至少三十贯的钱。一枚银币,也可以兑换五贯。而这些货币,他们在天竺,用制作精良的本朝制钱交换大食,或是天竺本地制作粗糙的银币,却是基本上一贯一二兑换一枚银币。这个比价,几乎都可以说就是明抢也不过如此。 而且一直都传闻,桂林郡王府不仅从市面上收集大量的铜钱,还私下里面私自开炉铸造制钱。他们用从海外和大理国购进的铜,秘密铸造了大批制钱之后。相对于户部铸造的钱来说,桂林郡王府铸造的铜钱里面,降低了铜的比例,提高了锡的比例,使得铸造的成本更为低廉。 桂林郡王府将这些假钱,投放到国内的市面,换回朝廷铸造的真钱,在将真钱出口。原本这个传闻,黄琼也以为是传闻。但在攻破静江府后,在桂林郡王府一座别院的地下室内,不仅真的发现了铸钱的钱模,从太宗到理宗每一个年号的母钱。还发现了大量未运走的假钱。 以及融化各种金属的熔炉,以及一批的粗铜。根据吕蒙正奏报,朝廷平均每年铸钱在一百万枚左右,宣宗朝高峰期在二百余万枚左右。可这里每年铸钱量,都在二十万到三十万枚左右。也就是说,大齐户部宝泉局每年铸造的钱,有二到三成都被桂林郡王府用假钱换走了。 而这些假钱,除了替代真钱在市面上流通之外,还堂而皇之的因为朝廷收税,而进入大齐朝各级的藩库,乃至朝廷的国库。而桂林郡王府的钱币造假工程,在世宗朝和黄琼老爷子在位的时候,是最高峰的时候,朝廷一年收的税钱所用制钱,居然有三成都是人家流出的假钱。 再加上流向东瀛、高丽和北辽的制钱,难怪本身商业并不发达的本朝,每年铸那么多的钱,市面上的钱还不够用。想想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桂林郡王府用假钱替换真钱。而那些被桂林郡王府抛售到市面上的假钱,又被自己那位二哥弄走,卖给东瀛和高丽换回铸钱所需铜。 然后这些外购铜,再卖给户部的宝泉局在铸造成钱,这几乎都成了一个恶性循环了。宝泉局铸造的真制钱,在被桂林郡王府用自己私铸的假钱换走,再周而复始循环。如此不断的循环带来的后果,这其中发了桂林郡王府,发了自己那位二哥,惟独苦了朝廷和这天下的百姓。 也许手中那些不多的积蓄,搞不好都是假的。而朝廷每年,本就日益艰难的岁入,在剔除那些假钱就更少了。无奈的户部,在实在无法完全鉴别假钱的情况之下,很多时候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流通。要知道,作为大齐第一钱庄的武威钱庄,向来都是不收假钱的。 哪怕这些假钱,都是武威钱庄背后最大的东家铸造的。虽说大齐历代皇帝,都专门下圣旨严禁本朝制钱外流。为了刹住这股邪风,一度下令在齐辽边境,以及大齐与回纥边境地区,只能流通专门铸造的铁钱。可这却因为这些铁钱大量回流内地,一度引起了市面上的混乱。 最终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只能不了了之。如今大齐到现在甚至发展到,齐辽边境的边军,在每年饷钱到账之后,立即去武威钱庄挤兑,然后再卖给走私商人,或是直接购买北辽的牛羊骆驼,或是其他的物产在转卖回内地。至少每年的回报率,都比拿到的军饷要翻上一番。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做的更狠 大理国虽说不如北辽,东瀛与高丽这般对大齐制钱依赖。可在自己铸钱不敷使用,甚至很多其他小国并不买账,更认大齐钱的情况之下。大齐国的制钱,与其本国制钱一样流通。而且因为铸造精良,相比大理国自己差强人意的钱币,还更受大理国内部民众与百姓的欢迎。 所以,黄琼也不担心那些家伙会感觉到吃亏,更不会打乱大理国正常的秩序。甚至因为给更加受欢迎的大齐钱,搞不好很多部族都会见钱眼开吧。不过想了想,黄琼又给吕蒙正下了圣旨,命他从桂林郡王府抄出来,还未来得及转运京城的绸缎之中,给二人各拨出两万匹。 毕竟在有些钱也不好使地方,这些制作精美丝绸,会更受那些头人喜爱,更何况布帛本就可以当钱用。当然,一直固执拒绝配合齐军的那些部族,补给不足的时候,就要用上不是吗?不过,这算不算变相花钱收买,黄琼倒也没有考虑太多。但他认为这是另外一种攻心为上。 二十万贯钱数量不大,而且相对于从两川转运粮草所需,这二十万贯钱的代价,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所以,这次无论是傅远山、吕端,还是户部尚书都没有反对。只是三人谁都没有看到,此事定下来之后,黄琼神色之中一种深深的无奈。更是感觉到国力匮乏,带来的压力。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对一个施政者,没有钱什么都做不了。黄琼做太子的时候,便知道这个大齐朝是穷的要死。如今登基,更感觉实在太穷了。现在别说做的别的事情,就是保证朝廷官员的俸禄,还有参战诸军的军饷和烧埋,每个月都让黄琼头疼不已。 只是在傅远山和吕端离开之后,黄琼将户部尚书单独留了下来。他最后的一句叮嘱,却是让这位户部尚书不由得愣住了。这位年轻皇帝,居然要求这二十万贯的制钱,都是用户部积存的,历年查没的假钱。能少用真钱,还是要尽量少用真钱。按照十比一的比例使用真假钱。 而听到黄琼的这个吩咐,户部尚书神色多少不自然。既然打算用钱去收买那些部族,可还用假钱,这么做实在有些不地道吧。人以信为本,身为一个朝廷更应该讲诚信,无诚信又何以服众。若是在这件事上搞欺诈?还算什么诚信。若是传出去,会严重影响到朝廷威信的。 看着这位户部尚书,虽说不敢表示反对,但却是一脸不满的神色。黄琼皱了皱眉头道:“你是掌管这天下税赋的户部尚书,如今天下流通的制钱之中,假钱的比例有多高,你应该大致清楚。朕问你,民间百姓手中的那些假钱,你能全部都替换掉,或是说干脆收缴上来吗?” 黄琼的这番话,将这位户部尚书,问的瞠目结舌,甚至有些不知所措。他总领一朝户部,掌管天下税赋钱粮进项与支出。虽说大额支出,还需要这位主御断,以及呈报中书省审批。可一般的支出,他自己就可以决定。对于朝廷每年进项以及支出,他还是能做到了如指掌。 可若是问起来,这天下流通铜钱之中,有多少是私铸钱也就是假钱,能不能将那些流通多私铸钱都收回来,这不仅仅是他,别说他一个高高在上的户部尚书,很难回答这天下有多少假钱。恐怕就连一个知县,都回答不出来自己治理的县,市面上流通那些制钱有多少是假钱。 见到户部尚书难以回答,黄琼摇头叹息一声道:“市面上,流通的私铸钱究竟有多少,别说你这个户部尚书,便是天下任何一个人都回答不出来。那些私铸钱,如今实际上已经成了流通制钱的一部分。若是单靠朝廷铸造的真钱,在每年制钱都大量外流到高丽、东瀛和北辽。” “单靠朝廷铸钱,根本满足不了需要。那些小商户铸造的私铸钱,因为他们不可能承担高额的成本,制作过于低劣,基本都是一次性的,民间自己就淘汰了。现在的这些制作,还算是可以的,只是铜的比例低于朝廷铸造的制钱,而略显粗糙。所以,在民间也在大量流通。” “几乎是起到了,部分替代朝廷铸造真钱。这说明,他们的这些私铸钱,已经得到了民间的认可,只是武威钱庄自己不认罢了。不仅民间认,就是朝廷不也是税钱入库的时候,靠着那些积年老吏,才能将那些私铸钱区别出来。别当朕不知道,你们户部那些黑心思的老吏部。” “经常拿着那些私铸钱,顶替朝廷正规铸造的制钱,给地方卫军发饷。既然民间认,你们户部的人自己都做得出来,那么那些铸造还算可以的私铸钱,怎么就不能用。别告诉朕,你们坑自己人可以,拿着坑外人就不行?你们库中,还有多少查获的私铸钱,这次都拿出来。” 黄琼的话,让户部尚书无言可对。尽管不知道,世面上流通的钱,有多少是私铸钱,可他也知道世面上流通的钱,很大一部分都私铸钱。那些朝廷正规铸造的钱,早就被那些走私商,走私出去大半了。若是全靠朝廷宝泉局来铸钱,去完全填补其中的不足,这成本实在太大了。 有些时候,也只能放任自流。或是说,睁一只闭一只眼。现在世面上,私铸钱甚至已经张狂到了,与宝泉局铸的钱一比二的兑换价。所以他也知道,这位皇帝并未说错。这些私铸钱,老百姓可以花,但作为朝廷的中枢机构,却是无论如何不能花的。至少不能在国内花出去的。 如果使用正规铸钱,朝廷也是有成本的。而使用这些查没来的私铸钱,倒是可以为朝廷节省一部分成本。只要这些钱,不回流到大齐,倒也不是什么问题。沉默良久,想起国库内储备的,那几十万贯查没的堆积如山,花也花不出去的私铸钱,这位户部尚书最终还是点了头。 不过,都说身居高位的人,没有下定决心便罢,一旦下定决心,做的比谁都狠,也做的比谁的都干脆。这位户部尚书咬了咬牙干脆道:“陛下,那些查没的私铸钱,虽说制造也算是精美。不过毕竟含铜量比摆在那,与朝廷宝泉局正规铸造的那些制钱,还是有一定区别的。” “朝廷铸造的钱,更加的光滑,字迹也更加的清晰。最为关键的是朝廷铸的钱,更加的铮明瓦亮。只要接手的人不傻,一看就能看的出来。若是二者混杂在一起,反倒是容易引起他们怀疑。因为陛下登基后,严禁铸造铜器。所以查没出来的私铸钱,除了解送宝泉局铸钱外。” “户部的府库之中,查没的私铸钱如今倒是有几十万贯。臣以为,干脆这批拨给前面的钱,都用查没的私铸钱。反正大理国与广南西路接壤,伪帝就连私铸钱,用来替换朝廷铸钱,将制钱大举向海外走私,以牟取暴利的事情都干得出来。臣就不相信,他不会同样糊弄大理国?” “搞不好,伪帝与大理国贸易的时候,用得都是他们私铸钱。太上皇在位的时候,臣与伪帝接触过,感觉到那个人贪婪的很。几乎是只要与钱沾边的事情,就没有他不敢做的。臣曾经接到下面的信件,他就连给叛军士卒发饷都是真假钱三七开。其中他自己铸的钱占了七成。” “这种事情,他都做的出来。与那些几乎不识字的部族去做生意,他能全部用真钱那就怪了。若是大理国的那些部族,真的用私铸钱用习惯了。宝泉局铸造得太过精美的制钱,便是少量掺杂其中,也会被他们发现之间的区别。反正既然已经做了,那么就索性做到底就是了。” 对于这位户部尚书的话,黄琼沉吟了好大一会,最终还是微微的点了点头。不过拍了拍这位尚书的肩膀,黄琼淡笑道:“糊弄外人可以,但你这个户部尚书,可千万不能糊弄自己人。户部那些府库之中的私铸钱,决不能再重新进入市面。至于怎么处置,朕要慎重考虑才行。” 下了常朝,昨儿夜里一夜没睡的黄琼,有些疲惫的捏了捏鼻梁。批了一会折子后,黄琼站起身来走到了温德殿外,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已经开始飘飘扬扬的,落下今年第一场雪。见到院子里面的太监,正在分发工具准备要扫雪。黄琼却是摆摆手,制止了太监举动。 瑞雪兆丰年,黄琼希望今儿的雪,会是一个好兆头,今年能彻底解决叛乱。这场持续已经两年的叛乱,实在持续太长时日了。大量的岁入,都消耗在这近似乎无底洞的军费消耗之中,自己却是做不了其他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自己原本所有的设想,现在都还只能是一场空谈。 随着时间的持续,雪落得越来越大,地上的积雪也越来越深。一群太监拎着扫雪的工具,即不敢扫,也不敢就这么的离开,更不敢发出声音。只能站在那里,看着皇帝凝视着地面上的积雪越来越深。只有黄琼的一个贴身太监,小心翼翼将一件狐皮大氅,批到了黄琼的身上。 那个太监的动作虽说很轻,却依旧让黄琼从沉思之中清醒过来。搓了搓冻得有些苍白的脸,看了看面前一群一样被冻得够呛,却只能不敢发出任何声音,轻轻的跺着脚取暖的太监。黄琼却是皱了皱眉头,对着身份的温德殿总管太监吩咐,让他去找何瑶,给宫内太监增补冬衣。 然后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了温德殿。而在他离去之后,几个太监急忙扫起雪来。而黄琼并未理会,这些太监的动作。而离开了温德殿之后,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去南宫珍那里。而到了南宫珍那里,却见到不知道,正在与南宫珍和梁佩茹说着什么的南宫媚,眼睛有些发红。 走到南宫媚身边,黄琼当着南宫珍和梁佩茹的面,一把将南宫媚抱到膝盖上。直接不顾南宫媚的挣扎,来了一个长吻。对着二女直言不讳的道:“没错,朕与媚儿就是昨儿你们见到的那种关系。若不是媚儿坚决不答应,朕又岂会让她离开朕?对于朕来说,她与你们都一样。”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富以豪犯忌 看着听完自己这番话后,多少有些吃惊的几女,黄琼却是又吻了吻怀中南宫媚的小脸,轻笑道:“你们别当着范家,在这种关系之中是完全无辜的?若不是媚儿的付出,就范家这几年私下里面,做的那些肮脏事情,你们觉得范家现在还会存在?告诉你们,朕早就动手了。” “即想着要着朕的好处,又想着利用朝廷如今难处,变着法子的想着捞钱,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甚至相比范家老爷子在世的时候,范家非但没有收敛一些。也许是因为自觉与朕关系密切,范家有些人倒是更加的交横跋扈了。朕是看在媚儿份上,才一直对范家容忍着。” “朕一直想要让媚儿进宫,至少一个妃位,朕是不会吝啬的。可媚儿为了范家,一直在忍受着委屈,不肯离开范家。朕是对不起媚儿,但媚儿并未对不起范家。范家如今还活着,还能活着这么滋润,朕完全是看在媚儿的面上。否则,就范家做的那些事情,早就灭族八回了。” “媚儿因为总认为,她自己对不起范家,所以原本在朕登基的时候,便发誓过不在踏入京城一步。可昨儿,却是为了你们两个,最终还是违背了自己的诺言。她当初选择你们南宫家,原因是为了什么,你们也是应该清楚的。她这一生背负的东西太多了,你们不该误解她的。” 黄琼的话音落下,看着面前将南宫媚紧紧抱在怀中的黄琼,南宫珍与梁佩茹都愣住了。良久,南宫珍却是轻声叹息一声:“我并没有问她,与你之间关系的事情。是因为我实在不愿意留在宫中,这宫中看起来奢华无比,却是一个牢笼。进来倒是容易,想要出去就太难了。” 说到这里,南宫珍抬起头看着这间奢华的寝殿,却是有些失神的道:“我知道,她是为了我好。可她的这种好,真的不是我想要的。宫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我在外面虽说没有萧郎,可却向往着自由自在的生活。我不想在被人摆布,你这位当今皇帝也是不可以。” 对于南宫珍的话,黄琼却是又一把将南宫珍,抱到另外一个膝盖上,轻轻吻了吻她后道:“朕从来都没有想要过,摆布你们其中任何一个人。的确进宫之后,你们不会在有以往的自由自在生活。但留在身边,没有人再会给你们任何的压力,一样可以有另外一种自在的生活。” “珍儿、茹儿,留在朕的身边,你们不用总为别人活着。你在朕身边,依旧可以做你自己,不用有任何的压力。一切也有朕为你们做主,有朕为你们撑腰,不用在一个人苦苦的支撑。等将来做了母亲,有了自己的孩子,你们也会体会到做母亲,那种艰辛与快乐并存的生活。” 不过黄琼这个家伙一边说,手却一边很不老实。而看着黄琼眼神变了颜色,南宫珍没有察觉,虽说之前与黄琼在一起的时候,南宫媚与其他人都一起侍寝过。只是今儿她,实在不想与南宫珍和梁佩茹在一起。只是她刚想挣扎的时候,黄琼却是附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原本还有些挣扎的南宫媚,听罢黄琼这句话之后,虽说多少还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放弃了挣扎。可黄琼接下来的话,却是让南宫媚脸色不由得羞红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不过虽说狠瞪了黄琼一眼,不仅与黄琼在一起的时候,第一次主动宽衣解带,但最终还是低下了头。 虽说这不是南宫媚,第一次这么伺候黄琼。可之前两个人在一起时,她却很少做这种事情。除了与张巧儿和段锦在一起时之外,在别人面前她几乎从不肯这么做。而与其他人在一起的时候,黄琼也是几乎极少勉强她。今儿为了打破南宫珍的心结,南宫媚可谓是彻底的放开了。 而见到自己那个气质高贵的妹妹,居然做出这样只有那些,那些放荡之人才会做的事情,南宫珍与梁佩茹都不由得目瞪口呆。尤其是成亲已经有了几年,但却与丈夫在床弟之间异常保守,只有传统动作的梁佩茹,更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从来没有想过,居然还能这样。 只是就在梁佩茹发楞的时候,却不想被黄琼一把拽到了身边,头也被按了下去。而趁着南宫珍发呆的时候,黄琼却没有闲着。极其熟练的,三下五除二将人剥了一个一干二净。看着黄琼的样子,南宫珍却并未表现的太过反感。只是轻轻叹息一声冤孽,便任黄琼为所欲为了。 其实对于今儿这个事情,南宫珍在昨儿南宫媚,疲惫不堪回来的时候,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在宫中的这些日子里面,她对黄琼后宫之中那些女人,相互之间的关系一直都叹为观止。等到昨儿的时候,南宫珍知道,只要自己这个妹妹在宫中,自己也很难逃过今儿的这种事情。 只是接下来,当实在无力承受的南宫珍与梁佩茹,却见到南宫媚用那里服侍黄琼的时候,又一次的愣住了,甚至有些吓到了。在二人的意识里面,哪儿不是做那啥的吗?怎么还能做这种事情?二人被黄琼这个做法,弄得直往后缩,生怕黄琼也与南宫媚一样,用自己那里。 南宫珍更想不到,自己以为高洁无比的妹妹,居然如此那啥。原本以为用嘴,南宫珍就已经感觉很那啥了。现在又用那里,多少还保守的南宫珍更错愕了。好在被招来其他人接手,倒是解了疲惫不堪她们担忧,而黄琼也没有强迫她们。不过黄琼将最后,却还是留给梁佩茹。 这一夜,黄琼没有去其他寝宫休息,而是直接歇息在南宫珍这里。不过生怕这位主兴致再上来,在折腾自己一次。虽然极度疲惫,但张云儿二女与梁佩茹,都坚决的离开了。而在三个人离去之后,看着依偎在自己两侧的南宫媚,南宫珍姐俩,黄琼感觉到分外的心满意足。 南宫媚这一次进宫,却是直到一个月后,才在她再三要求之下,黄琼才依依不舍的放她离开。不过,这一个月之内,黄琼也就范家的今后发展,与南宫媚也进行了一定深谈。黄琼明确告诉南宫媚,自己绝对不会允许这天下,再出现另外一个,垄断远洋贸易的新桂林郡王府。 范家不要想着,再像桂林郡王府那样吃独食。黄琼的意思是,范家既然如今已经取得了远洋商贸之权,那西北丝绸之路上垄断地位也要放开,不得再进行垄断。最为关键的是,范家所属的镖局,除了保护自己麾下商队之外,其余的镖局要全部停业,不得再接其他商户业务。 在黄琼看来,范家本身就握着西北丝绸之路通商垄断,如今朝廷又放开了远洋贸易,还在造船和其他事情上,给予了一定的支持。如今范家扩充势头,不是一般的猛的。而作为江湖世家的范家,手中也同样掌握着大量武力。虽说不是正经的经制大军,可论起单打独斗更强。 侠以武犯禁,富以豪犯忌。即是武林世家,又是商贾大家的范家,可谓是二者兼备。有钱又有一定的武力,这天下那个皇帝能睡得着觉?原本有桂林郡王府在前面顶着,范家在朝廷眼中,倒也不算什么。可如今桂林郡王府倒下了,就算王爵能保住,接下来也就是空牌位。 前面的拦路虎加上盾牌倒了,后面暴露出来的范家,却让几乎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朝廷所有的官员,甚至包括黄琼自己在内,都没有想到这才短短几年,范家居然长成了几乎不比当年,桂林郡王府差太多一个庞然大物。而更让黄琼不安的是,范家手中还有大批弟子。 这些弟子之中,大高手数量虽说不多,可只要一半在二流以上可就够吓人的了。而且黄琼还记得,当初范剑与自己提起过,范家的弟子大多数都是收养的孤儿,以及从贫苦人家购买的。都是从小培养的,对范家可谓是忠心耿耿。就算有人想要拿高官厚禄收买,都收买不去。 有武,还不是一般的武力。有钱,现在的范家,足可以称之为天下第一富豪。还有同样紧密、复杂,而又不是一般庞大,几乎渗透到了帝国各个角度,在效率和灵敏上,甚至还要在朝廷专门负责侦缉,刺探的南镇抚司。如今高怀远上的折子,就放在温德殿自己御案之上。 眼下正式接掌南镇抚司的高怀远,针对南宫珍的进宫为婕妤,表示了不太赞同的意思。在高怀远看来,南宫珍代笔的不单单是南宫家。这世上是个人便知道,南宫家与范家是姻亲,在江湖人眼中都是一体的。南宫珍进宫并进封为妃嫔,这无异于代表范家也得以在宫中立足。 如今的范家,势力已经相当庞大,隐隐有取代当初桂林郡王府之势。在加上在江湖上一呼百应,如果在宫中也立足,那就相当的危险了。是个人就会有野心,范家如今有钱,还有不是一般势力,对于朝廷来说实在太不稳定。高怀远建议,现在已经到了遏制范家发展时候了。 若是任由范家在这么快速扩张下去,一旦范家家主有了野心,那谁也不能保证,现在的范家,会不会变成新的桂林郡王府。随着这道奏折的,还有南镇抚司初步调查,范家财富情况。而看到高怀远上奏来的,南镇抚司调查情况来看,黄琼都吃了一惊。这还只是初步调查情况。 这只是初步情况,甚至有可能只是冰山一角,便足够让人震惊不已。若是范家的财产,全部都查明白,恐怕会更加的惊人。在加上范家在江湖上的影响力,以及手中现在便攥着的那些弟子,便是黄琼也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虽说黄琼也知道,生意这玩意总归都会走向垄断。 但这种手中攥着天价财产的豪门,再加上门下那么多的弟子,便足够让人难以安稳了。必须要想法子,对范家进行一定的限制,这是毋庸置疑的。若是任其在无限度的发展下去,早晚有一天,会威胁到朝廷的安危。这次伪帝造反,那么多官员附逆,这不都是被钱收买吗? 第一千零八十章 异类的谈判 这一点朝廷,包括他这位皇帝绝对不能接受。黄琼的态度很明确,范家今后不得再插手江湖任何事情,而且在江南只能建立进行贸易的商铺。不许借机购买江南的茶园,丝绸作坊以及瓷窑。所有的进货,只能从其他普通的商户采购。至于那家商户订货,朝廷并不会干涉。 如今在江北,名下的瓷窑、茶园、丝绸作坊,要进行发卖。对于黄琼要求,南宫媚自然不能接受。所以,二人这一个月之中晚上云雨,白天为利益不断争执。当然,以南宫媚的聪慧也知道,范家如今已经犯忌讳了。如果不是自己与他这种关系,这位皇帝做法不会这么温柔。 他身为权倾天下的当朝皇帝,直接动手强行抄家,自己或是范家又能有什么办法。范家虽说武林高手众多,可面对朝廷经制大军,又那里会是真的对手?其实不用黄琼明说,南宫媚就已经知道,如今的范家已经到了任何帝王都忌讳的地步。只有钱,其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有钱,手中又有一定的武力,这就是任何帝王都难以接受了。尤其是还有如此天大财富的情况之下。其实不用黄琼说,范家的家主在伪帝作乱之后,也有了一定的危机感。虽说范家的家主也知道,伪帝造反纯粹就是自己的野心。可范家新任家主,却依旧认为树大招风。 更何况,范家在江湖之中的地位,虽不能说是一呼百应,可也是从者如云。有钱再有势,便是当今皇帝肚量再大,恐怕也难以容忍。尤其是在听到范剑提起,这位年轻皇帝不止一次提起过,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的话,更让这位范家的新任家主,隐隐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哪怕他在南宫媚这几次进京,都不在范家京城分支休息,都是直接进宫居住,已经感觉出来其中的一丝异常。甚至已经隐隐猜测出,自己这个长媳与那位年轻皇帝,关系恐怕不一般。而男女之间的关系不一般,这其中还能有什么事情?是个人只要不是缺心眼,就都能想出来。 但也没有丝毫表现出来,甚至在一定程度上给予了默认。就是希望皇帝看在南宫媚的份上,对范家不要猜忌的太过了。因为他知道,一旦引起那位年轻皇帝猜忌,对范家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就算是动武,在朝廷经制大军面前,看起来强大的范家,也一样会是不堪一击。 观那位年轻皇帝,自从为太子监国到如今登基,以来的种种手段。便是这位老狐狸,也不得不说一声后生了得。原本在那位伪帝起兵造反的时候,声势浩大的叛军,一度几乎席卷了整个江南,江南卫军降者如云。再加上北方的北辽,顷全国之兵南下,与叛军这南北呼应。 这个大齐朝,就算不大厦将倾,至少也要与叛军划江而治。却没有想到,在这位年轻皇帝的运筹帷幄之下,一度即位猖獗的叛军,却是江南西路,湖广南路都没有出去,便一路被打回了老巢。如今虽说还依靠梧州与南宁二府死守,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可以说覆灭在即了。 而倾全国之兵南下的北辽,便是连外长城一线都没有能过。便在燕山府城外截然而止。范家老爷子清楚,等到叛军完结,等到那位主腾出手来,就要整理内政了。往日里面,号称大齐第一富豪的桂林郡王府,如今已经是烟消云散。现在的范家,就成了树大招风的那一块了。 哪怕是范家,其实也是那位主扶持起来的。但这位范家的家主,到现在还记得,那位主扶持范家,是为了与当初的桂林郡王府抗衡。如今狡兔已死,自己这个走狗若是还不知道收敛,等待范家的结局不会太好。范家有钱其实不是什么大事,这一点范家的家主还是清楚的知道。 那位主不像是他的列祖列宗那么保守,对商人不分青红皂白的排斥。甚至自从监国以来,其所作所为,甚至有些扶持商人。但范家却是与普通的商家不同,范家首先是江湖世家,手中还握着一定的武力。其次,范家如今发展势头太快了,隐隐已经有了桂林郡王府第二趋势。 他可以扶持商人,但却要将商人控制在一定规模,确切的说是不许超过他的底线,不会危及朝廷。一旦超过他的底线,势必会遭到他打压。而且天下利益就这么多,如果范家都独吞了,同样要涉及到其他商户利益。一旦被其他的商户群起攻之,到时候再加上朝廷变相打压。 那么等待范家的,将会是灭顶之灾。所以,这位家主已经下定决心范家要收敛,有些东西该舍弃的,要断然舍弃。将一些利益,该分出去就要分出去。只是如今范家内部过于复杂,放弃那一块都有些难以舍弃。而且各房之中并不当回事,钻进钱眼里面出不来的也大有人在。 最为关键的是,肉吃到嘴里里面高兴。可吐出来,就不是一般的难了。而如今这位家主,对范家的掌控,远不如前任家主那样臂如指使的地步。这才一直都没有下定决心,究竟要舍弃那一块。不过此次南宫媚来京之前,范家的家主就已经与她透露出,这其中的一些意思。 告诉她,如果皇帝谈起范家的将来,那些可以让步让她自己掌握。尽管对南宫媚与皇帝可能关系,心中很是不舒服。但对于这个儿媳能力,他还是相信的。只是其他的倒是好说,可唯独丝绸之路,范家是根本就不可能吐出来。因为这条丝路,是范家付出多少代价打出来的。 在前唐安史之乱后,西域尽数沦陷于吐蕃之手,丝绸之路便实际已经中断。行走丝路的商户,不仅要承受贪婪的吐蕃人重重盘剥,而且还要忍受沦为马匪的某些部族明抢。这也是,前唐晚期海路兴起的原因。在曾经强盛一时吐蕃土崩瓦解后,整个丝路之上便到处都是马匪。 回纥人兴起之后,倒是稳妥了一些。可那些同样贪婪的回纥人,也并未比吐蕃人强太多。范家在海路被桂林郡王府垄断,只能另寻找出路。为了打通这条丝路,范家这近百年来,付出了多少人命,才一点点重新打通丝绸之路。让范家全部交出去,这无疑是要范家的命根子。 范家可以放开一部分丝绸之路,允许其他的商家,也走丝路经商。但完全交出去,却是根本就不可能。所以,南宫媚代表范家表示,可以放开丝绸之路的通商权。交出原来范家名下,位于淮南路和湖广北路的茶园,以及位于陕西路的瓷窑。并将范家名下镖局,全部转让出去。 并可以代表范家保证,绝对不插手造船业。但南宫媚却死活不答应,放弃两川鲁绸和蜀锦作坊。至于范家不在插手江湖事情,这个实在难以,也是压根无法保证的。所以,二人之间便产生了这样,一种异样奇怪的局面。晚上一起翻云覆雨,白天却是因为利益是不断的争执。 二人这种奇怪的关系,一直保持到一个月之后。南宫媚面对寸步不让的黄琼,说的那句你连你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顾了,难道连一点产业都不准备给他留的话。让无奈又心疼的黄琼,在将这个说这番话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的女人,搂在怀中的同时,最终还是退了几大步。 无论是丝路,还是海上都公平竞争。若是范家一旦出现倚强凌弱的事情,朝廷势必要重惩。范家需要足额纳税,不得以任何的名义偷税。同时在范家放弃镖局的情况之下,同意范家保留两川蜀锦,以及山东路的鲁绸作坊。原本黄琼在其中,暗中掌握的那部分干股全部退出来。 范家作价,赎回这两成干股。但不必一次性付清,只需每年支付一部分,分十年全部付清。由专人缴纳至单独库。至于在江北诸民窑,原本持有的份子也可以保留。但范家,包括其所有分支与附庸在内,都不得插手接下来的几处官窑拍卖。但官窑今后,可以优先为范家供货。 而朝廷下一步,准备对江南原属桂林郡王府产业,进行公开拍卖的时候,范家也一样不得以任何的方式插手。至于在海外通商方面,黄琼意思同样是,范家只能涉足南洋,不得插手东瀛与高丽。不得转运金银铜,不得转售硫磺。只许做普通的瓷器、茶叶,以及丝绸生意。 这些,南宫媚在黄琼不断让步之下,倒是爽快的也答应了下来。只是表面上虽说双方各退一步,但实则还是黄琼吃亏比较多。傻子都知道,这种所谓公平竞争,根本就做不到真正的不公平。可范家在西北经营上百年,由遍布各地商铺组成的情报网,又有谁能够比的上? 尤其是在域外的各种关系网,又有那家在短时间之内,能够后来快速的居上?范家做的这些,这都是需要庞大财力支持的。而别的商家,就算是想要插手进来,也极难有如此庞大的财力支持。而在海路方面,范家也可以依靠自身庞大的财力支持,一点点的逐步实施垄断。 而明知道,自己有些让步过多,会伤害到朝廷利益。可黄琼在看到南宫媚眼泪之后,却依旧心软了下来。不能不说,南宫媚与儿子是黄琼,在面对范家的时候,一个相当致命的软肋。尤其是一想起,远在范家,自己还从未见过的那个儿子和女儿,黄琼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当然,南宫媚最终让黄琼让步,也不是一点代价都没有。虽说几经犹豫,但南宫媚还是答应,至少每年会来京城与黄琼幽会一番的。但对于黄琼想在方便的时候,要去襄阳探视自己,南宫媚却是丝毫不留情拒绝了。更不同意,下次进京的时候,带上自己的长子让黄琼见一见。 在南宫媚看来,自己如此做,虽说显得很自私。可既然命运,已经注定二人今生不能相认,那就还是不要见面为好。只要范家那边不出什么意外或是发现,这个孩子永远都是范家长子长孙。至于今后等到孩子大了,父子二人还会不会有缘分再相见,那就还是让命运去决定吧。 第一千零八十一章 转移话题 只是南宫媚却也有些纳闷,自己自从诞生下女儿之后,一直都没再有身子。自己因为长子不是范刀的,一直都心怀歉意。所以,一直都想着要为范家生下一个真正的继承人。可却没有想到,一直都没有再能够怀上,尽管因为范刀平日里过于忙碌,二人同房机会不是太多。 可不管怎么说,还算是正常的。自己又按照段锦,教自己的那个所谓的安全期推算,尽可能的在非安全期,可却迟迟不见动静。反倒是与这个家伙,每次只要稍有偏差,都会再有身子的。有时候南宫媚再一想,自己在与这个家伙之前,成亲也有几年了,却一直都没有身子。 直到被这个家伙那啥了,才最终生下了长子。到现在,南宫媚还记得,范刀在知道自己怀孕之后,异常激动的表情。在自己诞下长子之后,甚至有些高兴的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当时老家主的身体已经很不好,可范刀依旧坚持大摆筵席,宴请江湖同仁以及商界朋友。 那一日,甚至湖广北路安抚使,加上转运使、按察使、学政、左右参政,再加上经略节度使,诸府兵马使,兵备道等武官,以及襄阳府诸官员清一色到场。湖广北路的其他州府县道,诸官员虽说未能亲自上门道贺,可也派人都送礼物上门。当时的场面,南宫媚到现在还记得。 平日里面素无往来,甚至看不对眼的官员与江湖大豪共济一堂。不算其他的礼物,单单那日收的祝贺孩子满月之喜的金牌,整整摆满了两间屋子。当时的景象别说范刀,便是老家主都被吓了一跳。只是大家都以为那些官员,不请自来是看在身为当朝太子心腹,范剑面子上。 而当时的老太爷,也是当时的范家家主,抱着自己的长子当众宣布,这个孩子就是范家未来的继承人。不说别的原因,就这一个原因,南宫媚又那里敢让他们父子真的见面?若是一旦传出去,范家又有何颜面在江湖上那个立足?况且,这个孩子还是范刀“唯一”的儿子。 不仅干脆了当的拒绝了,黄琼想要见儿子的想法。而且对于黄琼想要认自己女儿为义女的想法,南宫媚虽说没有拒绝的那么明确,但也没有答应,而是选择了以沉默作为回应。南宫媚知道,当初自己能怀上女儿,恐怕就是这个家伙弄出手段。这个家伙,肯定是心知肚明的。 之所以提出认自己女儿为义女,想必黄琼还是做着,就算不能真正相认,可也要想方设法的达成一定的关系。搞不好,还打算着通过女儿,在私下里面联系自己儿子的想法。只是理解归理解,可南宫媚明白,此事不是自己就能做主的,两个孩子在名义上还都是范家的人。 与天家攀上关系,就算不需要公公答应,可至少需要自己丈夫同意。哪怕黄琼一直用渴求的眼神在看着自己。也多少有些心动的南宫媚,也一直都没有表态。在宫中这段日子,南宫知道这个男人,是有多喜爱女儿。知道自己有一个女儿流落在外,又不能相认,他肯定不舍。 可即便黄琼眼神,让她很是有些心疼,但最终也没有吐口。她唯一能做的,也就只能在那个事情上,给黄琼一些补偿。这一夜,南宫媚不仅破例穿上了,黄琼送给她的,却因为那些所谓的衣衫,只是几根布条而死活不肯穿的东西。还第一次主动,让黄琼在自己口中尽兴。 甚至在最后,还将口中的东西给咽了下去。而最终拒绝了黄琼,就算不能相认,可也要见见两个孩子要求之后。南宫媚最终答应作为补偿,今后若是有机会进京的时候,会抽出功夫陪伴黄琼一些时日原因。但这个前提是,只能她自己单独进京,而不是与范刀同来情况之下。 只是谈判最终敲定,可南宫媚却知道,自己不能在宫中继续待下去了。范家人,眼睛都贼着呢。自己这次进京,压根就没有进范家在京城分支,而是直接住进了宫中。在宫中还一待就一个月,就算有南宫珍为借口,但也是时日太长了。更何况,还有前次自己进京也是如此。 若是在继续停留下去,恐怕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再说,这些达成的这些协议,自己还无权做出最终决定,还需要家族中族长,也就是自己的公公同意。所以,无论于公于私,南宫媚都不能继续停留下去了。而黄琼虽说恋恋不舍,可也知道南宫媚处境的他,最终还是放手了。 只是在临别之前那一夜,二人几乎疯狂了整整的一夜。黄琼没有再继续找任何人,南宫媚也没有爱惜自己的身子。哪怕黄琼一直都没有尽兴,却也没有再召唤其他另外任何人。甚至就连疲惫不堪的南宫媚,最终依偎在黄琼怀中沉沉睡去的时候,俩个人还紧密的连在一起。 第二日清晨,黄琼清醒过来后,看着伏在自己身上,因为疲惫还在沉睡之中的女人,感受着怀中惊人的丰盈,实在忍不住用动了起来。两个人这一折腾,却是直到中午才起身。几处都被用了的南宫媚,此时虽说已经疲惫不堪,但却依旧拒绝了,黄琼再让她留下一天的要求。 在低下头,又服侍了黄琼好大一会,最终还是决定起身。见到怀中佳人态度坚决,黄琼再不舍,也只能起身温柔的为佳人穿好衣物。黄琼穿的很仔细,从亵裤到兜衣,一直到脚上的布袜和鞋子。在为佳人穿好衣物后,黄琼又陪着南宫媚用了,不知道是早膳还是午膳的饭。 才放佳人离开。只是在出了宫门,南宫媚翻身上马,无意之中转过头看向宫门城楼的时候,却发现黄琼正站在风雪之中的城楼上,痴痴的看着自己。紧了紧身上,离开的时候,黄琼亲自给自己穿上的那件狐皮大氅,南宫媚尽管眼睛有些发红,但却不敢在回头看上哪怕一眼。 因为范家来迎接她的京城主事,已经赶到宫门外正等着她,根本不容她回头。咬了咬牙,南宫媚没有再回头看上哪怕一眼,选择了纵马疾驰而去。直到南宫媚背影,已经彻底消失不见,黄琼却也没有离开。依旧站在城楼上,却是望着南宫媚消失方向,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直到背后传来一个声音:“陛下既然如此痴情,干嘛还将人放走?那范家的家主我知道,若是知道陛下与她有了这种关系,搞不好上赶着将人给送过来。如今范家早年江湖世家的那些传承,早就彻底的消失不见了。如今范家诸房的行事做派,已经越来越与商贾之家相似。” “为了利益,行事可是不择手段的很。只要给范家一些好处,想必范家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将南宫媚给舍弃。我可瞧着,这次南宫媚进京,可不单单是为了南宫珍,恐怕那只是借口之一。南宫珍虽说行事有些随意,但大家族出来的女人,分得出轻重。那位还是惦记陛下罢了。” 听到身后传来的调侃声,以及将一件大氅放到自己肩膀上,那双熟悉的小手。黄琼转过头有,看着段锦多少有些吃醋的表情,以及司徒唤霜和何瑶二人,多少有些类似的神色,却是不由得一笑。也知道这些日子里面,自己更多的与南宫媚在一起,多少有些冷落三位娇妻了。 黄琼有些歉意的,将三位娇妻搂在怀中好好的安抚一下。挨个亲了亲三人的小脸道:“朕是舍不得媚儿,可你们之中,朕又舍得那个了?都是朕的爱妻,朕又如何放的下?朕刚才站在这里,也不全是因为媚儿,还有些其他的事情,想要在这里冷静冷静,要好好的琢磨一番。” 抬起头看了看漫天的风雪,又看了看想必得到了叮嘱,离得远远的宫女和太监。黄琼却是松开三女,背着手看着宫外笔直的御街,良久才轻声道:“其实,朕这些日子,一直都是在与媚儿,谈范家的未来。朕给了范家两个选则。要么彻底退出江湖,要么将通商之权交回来。” 黄琼的话音落下,背后的三女都愣住了。而黄琼却是没有理会三女在想着什么,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样,才沉稳道:“范家若不退出江湖,依靠身后的江湖支持,在加上自身掌握的巨大财力,不仅其他商家根本无法与其竞争,违背了朕的初衷。对朝廷,实则也是一个威胁。” “朕绝对不会允许,在出现第二个桂林郡王府。朕鼓励经商,更鼓励我大齐的商人走出去。但是这种自身便有着强大武力,无形之中便将竞争者压制住的不行。朕也知道,这世上的事情,没有绝对公平二字的。但至少表面上的公平竞争,还是要维持的。况且侠以武犯禁的。” “朕不是要卸磨杀驴,但有些事情必须要做。朕不能给后世子孙,不能给自己的儿子,也留下像朕接手的这样一个烂摊子,更为后世留下一个天大的隐患。这么做,朕也知道对不起媚儿,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范家不是不能在商场上做大做强,可不要指望着吃独食。” 听到黄琼的这番话中,有些伤感的语气。司徒唤霜走到黄琼的背后,紧紧的搂住黄琼的腰,脸贴在黄琼的背后,轻声的道:“你做什么,我们都是理解你的。就算因为身份的原因,无法全力支持你。可我们都相信你,做好任何一件事情,都会权衡利弊,也都有你的苦心的。” 司徒唤霜这番话,黄琼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段锦却是不由得翻了翻白眼。这个家伙,明显是在转移话题。霜儿虽说极其聪慧,这些年成长的也很快。可问题是一门的心思,都在这个家伙身上。一遇到这个家伙,原本的睿智、清冷都不见了,总是很容易被这个家伙给唬住。 今儿原本姐妹们,是来找这个家伙兴师问罪的。却不曾想,司徒唤霜又被这个家伙,三言两语给糊弄住。她这个正宫皇后都妥协了,自己与何瑶又能说什么?而在看看何瑶,不也没有比司徒唤霜好到那里去?所以,今儿的兴师问罪,基本上就到此为止是了。 第一千零八十二章 故地重游 段锦很是有些不屑的翻着白眼,却不防被转过身的黄琼,一把连同何瑶又给搂进了怀中。挨个亲亲三女的小脸,黄琼才道:“正好,今儿已经没有什么重要事了。你们三位贤妻整日里面在宫中,不是忙着琐碎事情,就是围着孩子转。既然难得凑到一起,又在这宫门之上。” “索性就一同陪着朕出宫,大家一同走走,看看这京城的雪景,散散心如何?咱们今儿即不带侍卫,也不带宫女、太监,更不要他们前呼后拥的。咱们夫妻四个人,不骑马不做轿子一路步行。等到了晚上用膳的时候,咱们就去永王府去吃。他们家的厨子,比宫中的地道多。” 黄琼话音落下,几女不由得都有些动心。尤其是何瑶,别说如今整日里面不是忙于宫中事物,便是要管着两个孩子。好不容易得空了还要去永福宫,探视那个十足像了她祖母的熊孩子。自从黄琼即位以来,就从来都没有出去过。就是在当初的英王府,都极少出能王府逛逛。 与黄琼回到京城,便被查出来有了身子。被黄琼拿着当做一个宝贝一样,捧在手中怕化了,不可能让她出府。等到生下了孩子,又是一胎三响。虽说老三被接去了听雪轩,可留在身边的两个孩子依旧让她忙的团团转。再后来搬入西苑,一入宫门深似海,在想出来就太难了。 如今孩子见长,几乎快要到离手的时候,能够出去转转,对何瑶来说无疑是一个好事。只是何瑶有些担心黄琼安全,毕竟前几次黄琼遭到暗杀余波,到现在还没有过去。看着何瑶即渴望又有担心眼神,黄琼却是笑道:“咱们几个,又有哪个是白给的。瑶姐不必有什么担心。” 听着黄琼的安抚,同样看出何瑶渴望眼神,也知道她恐怕是最为渴望出去的。自己与段锦因为这位爷的事情,偶尔还出去过一两次。何瑶整日里面,不是忙于宫中琐碎便是要照顾几个孩子,一直都没有机会出去。如今恐怕是自己几个人之中,最为渴望出去看看的一个人。 尽管也不赞同黄琼出宫,就连侍卫都不带的想法。可见到何瑶的眼神,司徒唤霜与段锦对视一眼后。也知道,若是带着一大群侍卫,那也太显眼的司徒唤霜也开口道:“瑶姐,爷说的对,就算是咱们几个人身手,便是遇到几个登徒子,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别扫了爷的兴致。” 其实司徒唤霜知道,黄琼哪有心思这个时候,去看什么京城的雪景?黄琼这个时候出去,恐怕更多的是要看看,这京城落下的这场大雪,会不会造成一些雪灾。对于那些豪门贵族,落雪是一个高兴的事情,可以一边饮酒一边赏雪。没准,还能做出几首悲春伤秋的歪诗来。 可对那些贫困之家来说,这场大雪却是一场灾难。原本就破烂不堪,甚至可以说支离破碎的房子,会不会被积雪压垮。这么大的雪,没有办法工作,一家老小会不会挨饿?可有御寒的衣物和柴草?恐怕这才是黄琼想要看的。至于所谓带自己几个出去散心,应该是顺便的。 所以,司徒唤霜尽管也不是很赞同,黄琼在这个时候独自出宫,但还是帮着劝说了一下何瑶。而见到司徒唤霜也说了话,何瑶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不过,在回去更衣后准备出宫的时候,却看着何瑶不仅一身劲装,手中还带着宝剑。司徒唤霜与段锦,却是只能不约而同苦笑。 尽管也知道,何瑶爱黄琼都爱到了骨子里面,可谁都没有想到,何瑶对黄琼如此的重视。黄琼的武功,实际上比她高出不知道多少。可何瑶却依旧想着,在需要的时候用命去保护黄琼。二女一边感叹何瑶对黄琼用情之深,一边劝说何瑶将身上的劲装换下来,宝剑也不要带。 在司徒唤霜与段锦劝说之下,何瑶总算是又换了衣物,宝剑也没有带。可却是在身上,带了一串铜钱。段锦知道,何瑶在暗器上是有一定实力。虽不能说百步穿杨,可基本上也差不太多。只是段锦也知道,带上这一串铜钱,也是何瑶的最后底线,所以也就没有再劝说什么。 不过几个人在司徒唤霜寝宫汇合时,却发现司徒唤霜,将有些惴惴不安的蔡氏也带上。见到蔡氏在,黄琼倒也没有什么意外。蔡氏自从跟着自己来到京城,一直都没有见到外面世界。虽说蔡氏不会武功,可就算遇到什么事情。有自己四个高手在,难道还保护不她一个女人 看着有些不安,即想要看看外面的世界,可又担心自己跟着出去,会拖几个人后腿的蔡氏。黄琼哈哈一笑将人搂在怀中,一阵轻哄将蔡氏哄得心安,几个人才一起出宫。而出皇城,虽说已经四十有余,但还是第一次见到京城,是什么样子的蔡氏,一路上倒是稀奇的左顾右瞧。 此时大齐朝的京城,因为聚集了大量的达官显贵,富豪大贾、王侯世家,而显得异常繁华。足以堪称是当世第一大城。虽说自从前唐晚期,饱受战火的摧残。可随着当初太宗皇帝迁都,大量的财富与人口随着东迁。如今的京兆府,早就彻底恢复了隋唐时繁荣,甚至更胜一筹。 蔡氏虽说出身大家,但不仅娘家父亲是老古板。尽管也教两个女儿读书写字,可却处处以《女论语》、《女戒》规范要求两个女儿。自幼便要求两个女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以守他口中的妇道。而在嫁人之后,夫家又是累世为官的世家子,对媳妇要求更是一向及其的严格。 蔡氏从生下来到现在,就没有出过几次门。虽说跟着落叶归根的婆家,从江南一路迁到西北延安府。一路上下车,都要带着面纱的。到了客栈进了房间,就不许再出门了。这次出门,不仅可以看到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京城景象,更可以这一生,也许是仅有的一次无拘无束。 虽说脸上带着面纱,可黄琼却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蔡氏内心之中的开心。看着犹如年轻了二十岁蔡氏,黄琼心中琢磨今后是不是,该轮番带几女出来逛逛?这宫门一入深似海,外面人进不去,里面的人想要出来,也是相当的困难。身边的诸女跟着自己,连外人都见不到。 而自己身边的女人之中,很多人都已经没有了娘家。就像是何瑶与林晚清几个人,一个正儿八经的娘家人都没有了。就是想见婆家人,都是没有的。便是像段锦有娘家的,可娘家却远在千里不说。父母兄长都已经去世,仅剩的那些娘家侄儿们,估计也不会欢迎她回娘家。 自己身边的这些女人,当然也有个别人是为了荣华富贵。也有个别人,是没有办法才跟着自己进宫的。可大多数,却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整个后半辈子都只能在那个超级华丽,却除了头顶的一片天之外,一丝一毫外面风景都看不到的。便是自己,也相当厌恶超级高档监狱。 看着开心不已的蔡氏,黄琼满脸都是宠溺。而司徒唤霜与段锦、何瑶,也都是很开心。虽说因为漫天大雪,街上行人并不多,沿街叫卖的小贩,也所剩寥寥无几,但几女依旧很兴奋。只是黄琼带着几女,却并未在繁华的内城待太多时间,而是直接走向集中贫苦人更多外城。 黄琼知道,内城不是王府就是各衙门,在不就是富商大贾的住宅。在内城是根本看不到什么,更看不到真正的京城。所以,黄琼带着几女只在内城略微逛了逛,便直接向着外城走了过来。而黄琼最先来的,便是原本京兆流民聚集区。只是随着京城的流民,大部分已经迁走。 郑州与汝州的流民,绝大部分都已经返回了自己的家乡。其余各地来京城的流民,相当一部分也被迁到了宁夏府。如今京城流民,已经是所剩不多。至于没走的人,不因为不愿意在重蹈种地生活,就是因为其他原因留在京城。出来当流民的,也不是都因为天灾人祸的关系。 也有不少人,或是懒得不愿意种地,就是因为吃喝赌和女人败光了家产,败光了家产而无颜继续留在家乡,出来做了流民。虽说还有一些流民留在京城,但原来遍及外城内外的半掩门,现在已经是寥寥无几了。原来遍地都是窝棚,四处污水横流的景象,也基本上成了历史。 每个来这里的人,被孩子和私娼、乞丐四面包围。男人和女人排成一排,任由人牙子挑选的景象,已经基本成了历史。剩下不多的房屋虽说简陋许多,但至少看起来那还是一座房子。黄琼知道,那些房子都是傅远山任京兆府尹时候修建的,以极低的价格出租给流民生活。 虽说不是什么好房子,可至少让那些留在京城的流民,有了一个栖身之地。看着面前的景象,黄琼与四女说起当初这里流民的惨象,不由得唏嘘不已。轻声的对着四女叹道:“朕为君别无所求,只希望能做到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寒士尽欢颜,朕便真正做到了为君之道。” “不在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我大齐的百姓太好了,但凡有口饭吃都不会造反。而皇帝的子民,并不是只有那些世家王侯,不是只有豪门大贾。那些天下的平民,都是朕的子民。他们一生日出而做,日落而息,完税纳粮服徭役,供养了这天下,他们不应该在落得那个结果。” “朕如果让他们吃饱饭,住得暖,都做不到,还做这个皇帝作甚?朕不求什么所谓的青史留名,朕只求朕的子民,不在一日辛苦劳作而不得一温饱,不在过这里百姓曾经有的日子,这才是身为帝王应该做的事情。朕享受着天下子民的供养,更应该为百姓真正做一些事情。” 听着黄琼提起这里以往的过往,以及这番不是誓言的誓言,再看着黄琼有些唏嘘的神色。四女眼神之中,不由得流出一丝的身异样神采。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不单单是为自己撑起一片天,更要为这天下的百姓撑起一片天。 第一千零八十三章 故人 唏嘘了一会,黄琼转身对着身边的四女道:“朕只是看到这里的现在,想起了短短几年前的这里,多少有些感慨。你们不知道,那时这里遍地都是乞丐和私娼。就是在这里,朕认识了刘虎一家人。也正是在这里,老爷子亲手打死了一个作恶的衙役。让你们几个看笑话了。” “哪个时候,还是张迁做京兆尹。当时,朕还只是一个郡王。那张大人,是堂堂的武昌伯的长子,也是世家子弟之中与郭晨,并称为文武两大英才的家伙。虽说表面上还算恭敬,可实则根本就看不上,朕这个在冷宫之中待了十八年,十八岁才得以封一个郡王爵位的皇子。” “咱们现在站的位置,就是当初刘虎家的那间,不知道荒了多少年,进去就能看到天的破屋子。朕现在还记得他们家,就一张已经破败成了渔网一般破被子。玉姐当时连衣裙都没有,白天只能蜷缩在被子里面。当时朕贸然闯了进去,引起了刘虎的误会,与刘虎和玉姐结缘。” “后来刘虎被张迁报复,抓紧了京兆府大牢之中。朕当时就在这处,与张迁为了将刘虎营救出来,与张迁就差一点大打出手。那个时候的张迁狂得,别说朕了,就是永王都不给面子。好在那个家伙,对朕虽说不是太看在眼中,可对永王混劲还是有些忌讳的,最终还是服了软。” 黄琼娓娓道来那件,他几乎从来都没有提起的往事,虽说语气平淡的很。可几女从他的这番话,都能感受到黄琼当时的辛酸。身为一个皇子,却是连一个府尹都奈何不了,岂不是被公开打脸。就算是世家子,也未必是张狂到如此地步。归根结底,还是都以为他不被重视。 别的皇子,早早的便进封郡王,出宫的时候已经是封亲王。可当初他出宫的时候,才被封为郡王。这几乎对所有人表示,这个皇子已经实际成为天家的弃子。哪怕从现在老爷子与静妃关系来看,当初那么做更多的是磨练他。可这个所谓的磨练,又有几个人能够承受的住? 别的不说,一群比他小的兄弟都是亲王了,他却只是封了一个郡王。这不单单是难堪,更多的是心里面的郁闷。更何况,这其中还加上了陈瑶,连同腹中还没有出世的孩子被人暗杀。这若是换了意志不坚定的人,心态恐怕早就崩溃了。可他却硬是,就这么一步步的走了出来。 几女都是心里面明镜一样,老爷子当初是在磨练他。但那个时候,他在老爷子心中,绝对不是继承人第一人选。别说眼下被圈禁的废太子还在位,恐怕便是其他兄弟,都比他在老爷子心中地位高。恐怕当初的他,谁也没有想到,会走到了最后。其中的艰难与心酸谁又知道? 看着黄琼的背影,几女心中都有些心疼。而看着这里如今时已经是旧貌换新颜,感慨了一番的黄琼,也没有再这里过多的停留。带着几女在外城,倒是逛了很长的时间。而街道的雪却是越积越多,不少的破烂不堪的房屋,随着屋顶的雪越来越厚,明显已经出现了危险情况。 不过,让黄琼赶到欣慰的是,京兆府的衙役已经顶风冒雪,在街道上开始巡查。并组织人,为那些已经明显有些承受不住,越来越厚积的房子,清理房顶的积雪。只是因为人手所限,多少有些不足。毕竟这外城破烂的民宅,数量还是有点多。京兆府的那些衙役哪里够用? 人手不足,沿途已经有几座房子被积雪压塌。虽说只有寥寥的几座,可那一屋子男女老少,见到自己唯一的栖身之地,成了一堆废墟,只能无奈的站在那里失声痛哭。捏了捏自己的鼻子,黄琼却也只能叹息一声。自己刚刚还与几女说什么大庇寒士尽欢颜,可现在便出现这个。 见到黄琼神色有些阴晴不定,司徒唤霜走到一家,正在因为唯一房子坍塌,而痛哭一家人前。看了看两个面黄肌瘦的孩子,还有一样佝偻着身躯的老妇。从袖口之中掏出一个荷包来,从里面掏出了两个金瓜子,拿过那家穿得破衣烂衫主妇的手,将两个金瓜子放到了她的手中。 轻声的道:“找个靠谱点的钱庄,将这两个金瓜子都换成制钱。等雪停了将房子重新修好吧。别想太多,只要家人都还活着,一家人还能够在一起,未来就会有希望的。剩下的钱,拿着去做些小买卖,也让两个孩子去多读一些书。等到将来孩子有出息,便会有出头之日的。” 见到段锦递过来的金瓜子,那个恐怕连制钱都没有见过多少的妇人,又那里敢接?只是一个要给,一个拒绝的时候。那边那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妇,原本浑浊的双眼,却是一眼看到了这两个金瓜子,眼睛直冒金光,根本就不理会儿媳妇的拒绝,却是一把直接强行抢了过来。 一边抢,一边还骂着那个妇人:“你是不是缺心眼?跟你那个穷得掉渣的娘家人一样,有眼不识好东西。别人上赶着送上门来的钱,干嘛不要?告诉你,这可是金子。别看这两块金子小,可至少能换上百十吊钱。有这些钱,我老太太也可以享受一把,当大户人家的感觉了。” 只是老妇的话音刚落,那个之前一直憋着嘴的妇人,却是道:“婆婆,咱们不能随便要人家钱的。咱们是穷,可还没有到活不下去的地步,干嘛要接受别了施舍。再穷,也得有些志气,孩子们可都看着呢。房子是被雪压塌了,媳妇手里面还有一吊钱,先去亲戚家借助几日。” “这些日子,我多找些衣物来浆洗缝补,再想法子找点其他的活计做,总能缓过来的。咱们是穷点,可媳妇有手有脚的还能干,不能养成总是指望别人施舍过日子的习惯。再贵重东西,咱们也不能要。更何况,这些钱要是被相公看到,又得被他拿去赌了,你这不是害了他?” 这个妇人这番话,却是让黄琼夫妻几个,不约而同的愣住了。几个人都没有想到,这个大三九天,还只穿着一件破破烂烂单衣,一脸菜色形容枯槁的妇人,居然如此的有志气。日子都难过成这样子,还不肯接受别人的帮助,想着自力更生,更想着为孩子做一个上进的表率。 只是这个妇人的这番话,对那个老妇明显对错了人。那个老妇却根本就不肯理会,将两个金瓜子紧紧的攥在手中,却是怒道:“你懂个屁。这钱到我手中,就是我的了。你来教训我,你有那个资格?你给人洗衣服缝补,什么时候能挣出这么多的钱?什么时候能过上好日子。” “这钱到我手,又怎么害了我儿子?你若是再敢咒他,看我不撕烂你的嘴?我那儿子好着呢。我儿子赌怎么了,他这些年没少往家赢钱。别忘了,你这个小贱人可就是他赢过来的。你今儿的这些话,看我不告诉他,让他剥了你的皮。你若是在装清高,当心我打断你的腿。” 对于这个老妇这些半是撒泼,半是蛮不讲理的话,那个妇人无奈道:“婆婆,他这些年究竟是输的多,还是赢得多,您比谁都清楚的?这些年,老大他娘前前后后,托人送过来多少钱?换在平常人家,就算不置房置地,可至少也是一个中等小康之家。可现在还剩下多少钱?” “人家抠挠肚赞,积攒下来的那点月例钱,不就是希望自己儿子过得好一点。可那些钱,都被他给输光了。你们不也就仗着,他亲娘一入宫门深似海,根本不可能从那里面出来,才肆无忌惮霸占人家给孩子钱?那个钱他都敢拿去赌,这点钱要是被他看到,还有不敢动的?” 被揭穿了老底的那个老妇,饶是脸皮再厚也有些扛不住了。便干脆来了一个撒泼到底,上来就要撕扯这个妇人的嘴。一边撕扯一边骂:“我们是他的长辈,用他的钱咋地了?再说,谁告诉你,那是他的钱?我是孩子的祖母,我儿子也是孩子的父亲,他的钱就是我们的钱。” “她如今在宫中做着娘娘,享着这天大福气,就给那么一点的钱。这天下谁不知道,宫中的那些人都肥得流油。他那个该死的娘,如今遇到了天大的造化,一年指不定多少进项。每年手中漏下来一些,就够我们用的了。可他那个死鬼娘,每年就给那么多,你还舔着脸说?” 这个老妇人,一边叫骂一边逮到那个妇人,没头没脸的一顿抓挠。那个妇人面对自己的婆婆,却是不敢抵抗,只能拼命闪躲。可是不管她怎么躲,终归还是有躲不过的时候。被这个耍泼的老妇,直接在胳膊上抓出三道口子。也许这个老妇,在家中一向都是撒泼惯了。 两个孙子,一个已经十二三,一个已经五六岁,却是都不敢上前阻拦。只能在一边苦苦哀求祖母,放过自己的母亲。直到一边的段锦,实在有些看不过眼了,上前一把将老妇人直接扯开,才让那个年轻妇人摆脱掉被毁容的危险。只是段锦也没有想到,这个老妇如此的泼辣。 被段锦扯开之后,也知道自己在上前,非但占不到便宜,还极有可能受更大的侮辱。当然,也许看着段锦几个人都衣着华丽,想着多讹诈一些钱。干脆直接不管不顾的,直接坐在雪地上开始撒泼。一边拍着大腿放声的哀嚎,一边不断的指责叫骂段锦,殴打自己一个老妇人。 段锦虽说性子也有些泼辣,可却不是这般的泼辣。她自幼出身皇家,受的教育便是奢华无比的。身边接触的人,都是王公权贵。这些人无论私底下,在斗得跟乌鸦鸡一样,可表面上却还是文质彬彬。便是后来行走江湖,可也没有与这种泼妇接触过,更没听过那些污言秽语。 听到老妇换着花样来骂她,把段锦都给弄愣了?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听过这种市井俚语,更是没有听过这些脏话。此时虽说还是漫天的风雪,但毕竟这里本身就是人烟稠密的地方。这位老太太又是哭又是骂的,不一会就围观了一圈的人。 第一千零八十四章 事实上的继父 只是大家一看到撒泼的这位老太太,却是谁都不说话了。大家街坊邻居的,谁不知道谁。都知道这个老妇,是一个泼辣不讲理的人。大家都秉承着惹不起、躲得起的道理,连一个劝说的人都没有。甚至还有一些好心的人,偷着劝说黄琼几个人赶快离开,别去招惹这个泼妇。 别看这个老妇年纪大,可撒起泼来一般人都制不住她。再加上她那个混账儿子,两个人搞不好要弄得惊天动地。她那个混账儿子,虽说只是一个赌徒,可在这一片还有些狐朋狗友。若是真的被他们给赖上了,搞不好要倾家荡产。那些亡人为了钱,下手可不是一般的黑着呢。 他们几个人,一看就是大富大贵的人。没有必要与这样一家无赖,扯上这种关系。这种泼皮无赖,就算是官府都懒得理会。只是可惜了那个女人,命实在是不好。那么一个好女人,嫁到这样家庭。整日里不仅要靠着为别人浆洗衣物,养活一家人,还整日里面都要挨打受骂。 听着街坊的议论声,原本看着这个老太太,本就有些眼熟的黄琼。从之前这对婆媳的对话,还有街坊的这些话。才想起来这个老太太,原来就是赵锦瑟的那个前婆婆。当初差一点被泼了一生脏水,所以黄琼对这个向来不知道讲理为何物的老太太,可谓是相当的印象深刻的很。 只是看着面前已经垮塌的房子,比原来那间房子更加破烂,位置也是更加差的房子。恐怕这几年,她的那个儿子赌术依旧没有进步。而一边站着的,那个眉目清秀的十二三岁。紧紧一手扶住妇人,一手拽着自己弟弟。甚至在祖母上前抓挠的时候,挺身上前护着妇人的男孩。 想必,就应该是赵锦瑟念念不忘的那个儿子。只是看着这孩子,浑身破衣烂衫,如此冷的天气还穿着单衣单鞋,甚至脚上的破布鞋,已经露出脚指头的样子,黄琼却是暗自叹息了一声。倒不是他的那个继母虐待这孩子,被他搀扶着的那个妇人,身上的穿着比他还要破烂。 恐怕是这些年,赵锦瑟托人带回来的那些钱,都被这孩子的父亲,给送到了赌桌上了。在不,恐怕就在他的那个色厉内荏,满脸贪婪之相,眼下也是几个人之中,唯一穿着冬衣的祖母手中。这孩子这些年的日子,恐怕过得远不是赵锦瑟这个做母亲的,能够想象或是盼望的。 黄琼知道,这些年为了自己这个留在前夫家的儿子。赵锦瑟的那点月例,几乎都让人送到了前夫家。这些年得到的年赐,或是额外的赏赐,也都私下里面攒着。只是因为搬入西苑到现在进宫,想要出去已经不再可能。所以不能再像过去那样,月例下来便让人及时给送过去。 可至少每半年一次,也打发身边的太监,派人送过去一部分财物。虽说不敢给太多,更不敢给宫中东西,可每个月的体己也拿出一半,半年送过去一次。明知道这些钱,大部分都要用来养活前夫一家人。可为了儿子,心疼儿子会吃太多苦的赵锦瑟,却还是咬牙坚持派人送。 自己与司徒唤霜几个人,也都是可怜这个妇人。虽说这么做,是宫规严厉禁止的。之前是英王的藤,就是严厉禁止。现在的赵锦瑟,虽说在宫中的地位不算高,但却是已经实打实的,是皇帝的嫔妃。别说前夫,以及与前夫生的孩子,就是与娘家人的来往,都要受到严厉限制。 在天家,可没有随娘改嫁这么一说。天家的血脉,是不允许有任何混淆的。若是换了其他皇帝在位,赵锦瑟这个做法,估计早就被活活打死而不计了。但考虑到赵锦瑟服侍黄琼,这些年一直都很勤快,甚至有些逆来顺受。再加上骨肉亲情是打不断的,所以大家都默许了。 按理说,赵锦瑟这些年派人送过来的财物,已经不是一个小数目了。前后加在一起,足足已经有了上千贯了。就算一个再穷的家庭,也足以扶持成了一个小康之家了。可看一家人居住的地方,再看看几个人身上破烂不堪的衣物,满脸的菜色。再看看那座破烂不堪的房子。 想起赵锦瑟当初离开这家的原因,黄琼也只能苦笑。果然到底还是,是狗改不了吃屎。估计那个男人,将赵锦瑟苦心送来的钱,压根没有花到自己儿子身上几文钱,想必都拿去赌输掉了。否则,赵锦瑟送来的那些钱物,就算再怎么糟蹋,家境也断然不会沦落到今儿的地步。 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骨,黄琼看了看眼前,此时见到祖母正在那里撒泼,暂时有些无暇顾及这里,正在忙着安慰继母的那个孩子。觉得自己这个事实上的继父,还是该为这孩子做点什么。这个孩子能在这种环境之下长大,还没有学坏,与他爹一个德行,倒也可谓是相当难得。 黄琼低头对着段锦说了几句话。听到黄琼话,段锦不由得愣住了。直到听到黄琼说起这一家人真正身份,不由得有些愕然。赵锦瑟的事情,她们几个人都是知道的。也都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之下,帮助过她。甚至对赵锦瑟为了儿子,某些违背宫规的地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今儿居然在这里遇上了。看着这个可怜的孩子,也做了母亲的段锦,生出了一丝恻隐之心来。好大一会才从失神中缓过来的段锦,直接对面前妇人和两个孩子道:“有我们为你们做主,你们不要害怕这个老泼妇。为老不尊者,没有必要被关注和孝顺。” “我现在就问你们一句话,你们可愿意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个为老不尊的婆婆,还有那个嗜赌成性的父亲。否则,你们早晚也会被那个男人卖掉的。你们敢不敢与我赌一把,跟着我走。就算不能给你们大富大贵,可至少吃穿不愁,更不会担心被输红眼的男人给卖掉。” 对于段锦的话,那个妇人红着眼摇了摇头:“几位的大恩大德,小妇人是没齿难忘。几位还是赶快走吧,千万别被缠上。一会小妇人那个丈夫回来,见到这一幕,指不定要敲诈你们多少银钱才肯罢休。几位一看便是大富大贵的人,没有必要为了我们这一家人背上这个麻烦。” 只是这个妇人话音刚落,那个年长大的少年,却是不顾满地的积雪,突然跪倒在黄琼几个人面前。重重的磕头道:“几位大老爷和夫人,小的知道你们是善良的人。求你们将我的继母和弟弟带走吧,她们过得太过于悲惨了。这些年,家里的那点钱都被父亲拿去赌输掉了。 “都是继母靠着给人洗衣浆补,全家人才勉强没有被饿死。继母为了养活一家老小,每日里面拼命劳作。每日里不仅要给人洗衣到午夜,还要照顾一家老小的吃穿。可祖母依旧不满意,每日对继母非打即骂。父亲整日不着家,每次回来不是赌输了伸手要钱,便是酩酊大醉。” “继母没有钱给伸手便打,最严重时被打得几天都下不来床。继母怀着弟弟大着肚子的时候,不仅每日里面依旧要忙碌,伺候祖母和父亲,还要给人浆洗衣物赚钱。在这么下去,不是活活累死,就是有一日会被输红眼的父亲卖掉。我自幼便失去母爱,这些年全靠继母照料。” “如今我已经长大,不想在拖累继母为我受苦,更不想弟弟也与我一样。所以恳求几位老爷和太太开恩,将我继母和弟弟领走。哪怕她们跟着几位也要吃辛苦,可就算后半辈子做奴才,也比留在这里要强的太多。祖母虽说有些不讲理,可终归是我的祖母,我可以留下照顾。” 见到这个孩子,这个时候站了出来,恳求自己将他的继母和弟弟带走,自己却要留下照顾祖母,黄琼倒是愣了一下。随即便点了点头,这个孩子这个时候敢出头,倒是还没有被教坏,而且也不是看起来那么懦弱。为自己继母和弟弟求情,倒也说明这孩子倒也有几分的骨气。 想到这里,黄琼点了点头,开口道:“你这孩子,今儿说出这些话来。看起来倒是有几分骨气,也没有被教坏。放心,你的事情我会管到底。至于你的这位祖母,以我看来孝敬她有你的父亲。至少在她的这个性子改过来之前,你的父亲是她的儿子,更应该承担赡养的责任。” 说到这里,黄琼抬起头对着妇人和孩子道:“那两个金瓜子,就算买断你们与他们家的恩怨了。那个破家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站起身来,都与我们走。与这样的人待得时间长了,倒是侮了我们眼。不过看在你们的面子上,这座房子我会派人过来替他们收拾一下可以住人。” 话音落下,黄琼看都没有看那个听到黄琼,要将自己儿媳妇和两个孙子,带走时愣住了。之前哭闹也停了下来。直到一个中年男子出现,这个老妇才哭喊着道:“儿子,你可回来了。这个小蹄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勾搭了这么一个人。这些人现在来,要将他们都给带走。” “这个女人早在嫁入咱们家那天起,我就看她一脸守不住妇道的狐媚子相。如今不知道受了什么勾搭,居然见到人家便要跟着人家走。还敢教唆,那野男人带来的小贱人动手打我。我被推搡倒地上,她就在哪里看着,便是上来搀扶一下都不肯。你快打死他替我出气。” 这个老太太见到自己儿子回来了,却是歪打官司斜告状起来,满嘴的胡说八道不说。还鼓动自己儿子,打死自己的儿媳妇。而那个男子听到母亲的话,也不问青红皂白,上来便要对自己妻子抡起老拳。只是还没有等拳头挨上妻子,却被实在克制不住的段锦一脚踹了出去。 因为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段锦这一脚虽说踹的有些狠,但也没有用上内力。不过即便是没有用上内力,可这一脚也将这个男人踹飞了出去,半天都动惮不得。而那个老妇,见到儿子还没有伸手,便被一脚踹了出去。急忙杀猪一般喊了出来:“天杀的女强盗,这是杀人了。” 第一千零八十五章 有志气的人 不过她也就喊出了这一句,便被见她还要说什么污言秽语的段锦,一脚雪全部踢到了嘴里面,将接下来的话堵得严严实实。见到这个老太太总算暂时清净了,黄琼对着那个发呆的妇人道:“这样的家,这样的丈夫、婆婆还有什么可留恋的,难道你就不怕两个孩子也被教坏?” 、话音落下,已经没有了兴致,在这里继续在多停留一刻的黄琼,再也没有看地面上的这母子俩,转身直接带着四女离开了。而那个妇人,看了看那边躺在地上,不断痛苦哀嚎的丈夫,在看看拼命从口中往外掏雪的老妇。虽说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拽着两个孩子跟着离开了。 而让这个女人,下定决心的正是黄琼那句,难道你就不怕两个孩子也被教坏的话。她太清楚自己这个婆婆,以及丈夫的为人了。自己丈夫嗜赌成性,家里被他输成这个样子。前妻甚至还坐着月子,就最后被押上了赌桌给输出去。而自己的这个婆婆,从来不知道讲理为何物。 与邻居之间,整日里面只想着占便宜,拿着得罪人不当回事。还有着小偷小摸的习惯,见到邻居家的好东西,直接顺手就拿。人家找她说道理,就撒泼打滚。这周边的邻居,都被她得罪遍了。自己这辈子就这命了,怎么样自己都认了。可两个孩子,如果在这么下去就毁了。 尤其是自己这个继子,自幼便苦命。连亲娘的奶都没有吃多少,亲娘就被父亲赌输掉。在自己亲祖母身边,从小就没有得到好的教育,连饭都吃不饱。自己嫁过来的时候,都已经五岁的孩子,又瘦又小不说,连头都抬不起来。自己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才将孩子给弄好。 自己的丈夫,家里都被他输得精光,有点钱就在外面狂嫖滥赌。孩子都在慢慢长大,如果受他父亲影响,那这一辈子就真的废了。所以,尽管还有些不忍心,但为了两个孩子的未来与成长,她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而看着妇人最终选择了跟着自己离开,黄琼倒是点了点头。 这个妇人下定决心,离开那个家庭倒是还有救。否则,这个妇人这辈子就真的没有救了。只是将人带着离开容易,可怎么安置就头疼了。只是在离开了这里,转过一个墙角之后。那个妇人却是停住脚步,跪了下来向着黄琼几个人磕头道:“多谢大老爷,帮着妇人下了决心。” “小妇人从小也生在这样的家庭,亲生父亲也是你嗜赌成性。除了回来要钱之外,也是很少着家。全靠母亲为人善良,靠着一己之力,给人家做衣服才将我们姐妹几个养大。我是家中老大,十六岁就被父亲赌输给了他。我一生都已经毁了,这辈子就这样,我只能认命了。” “可这两个孩子,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尤其是老大,如今已经到了懂事的年纪,若是与他父亲学坏了,小妇人又怎么对得起他那苦命的亲娘。今儿大老爷的话,帮着我下定了决心离开。只是大老爷和夫人,将我们带出苦海。可我们却真的不能再拖累,大老爷和夫人了。” 看着这个妇人坚毅的面孔,黄琼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司徒唤霜却是急忙上前将人扶起之后。轻声道:“放心吧,我们这位老爷有钱的很,别说你们娘三了,就是再多也养活的起。还是跟着我们走吧。你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怎么生活?难不成,这一辈子就当个睁眼瞎不成?” 只是无论司徒唤霜、段锦和何瑶三人怎么劝说,这个妇人却固执的摇了摇头道:“小妇人有手,也能吃得了辛苦,生活是没有问题的。两个孩子也懂事,老大也能帮着做些伙计了。夫人,您的意思我懂得。您是担心我们娘三个无依无靠,又没有一技之长,在京城活不下去。” “您的善心,小妇人与两个孩子万分感激。可再苦再难,小妇人也不能养成伸手的习惯。人一旦伸手惯了,这辈子就废了。他们都是命苦之人,没有一个好的父亲给他们做榜样。若是小妇人这个做母亲的,也是拎不清是非曲直,那这两个孩子后半辈子,就真的会彻底毁了。” 听到这个妇人的这番话,黄琼深以为是的点了点头。只有这样的母亲,才会教出有志气的孩子。想到这里,黄琼心中倒是对这个有志气妇人,点了一大大赞。不过,黄琼突然想起一件事。便开口道:“我们不会养着你。这样,有一个差事,朕,不是,我倒是感觉挺适合你。” 说到这里,黄琼沉吟了一下后道:“有这么一个官宦人家,丈夫在外做官,只剩下一个主妇带着四个孩子在家。家里丫鬟仆人一大帮,需要一个人帮着打理。原本她想着让自己亲姐姐帮着打理,可她亲姐姐进京不久便另嫁他人。她又不敢随便找一个人,就这么一直空着。” “在那种情况之下,还能将两个孩子教育的这么好,也是一个善良和有志气的人。这样,你先与我去看看,如果合适就留下,如果不合适,我在帮你想辙。你也不要有什么负担,我们与这孩子的生母相识,断然不会坐视不理的。你只要把孩子教育好,也算是还了我们恩了。” 黄琼口中这户人家,正是张巧儿的家。张巧儿原本还想着,让刘昌的嫂子帮着管家。结果却没想到如今都成了黄琼妃子。这京城内里太复杂,张巧儿又不敢随意找人,所以就这么一直耽搁着。而如今府中大小事物,都只能靠着张巧儿自己管,便是连进宫陪黄琼都少了许多。 眼前这个妇人,虽说未必有这个能力。可却是有志气的人,两个孩子也被教的不出。让她帮着张巧儿管家,应该是差不了的。而黄琼的这个意思,他一说出口,几女便就都知道了。虽说都不约而同的翻了一番白眼,但却都认为这个的确适合这个妇人,便倒也都帮着劝说。 而看了看身边冻得直哆嗦的俩孩子,在摸了摸囊空如洗的腰包,再想想自己娘家绝对不会接受自己。便是勉强接受,也不会要这个继子的。更何况,自己娘家也是一贫如洗。再多了自己这三张嘴,也是供养不起的。这个继子,自己一直都视若己出,几乎可以说自己养大的。 若是自己不要他,将他推出去的话。还是一个半大孩子的他,接下来又能去那里?难道还回那个不着调的家,那样就真的毁了?犹豫了良久,这个妇人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几个人,黄琼淡淡一笑。倒是将那个男孩叫到身边,一路边走边与这个孩子交谈。 一个不过十二三岁的半大孩子,又那里有黄琼那个心机?一路走过来,还没有到张巧儿家,这母子三人底细,就已经被摸得清清楚楚。而正如自己料想的那样,赵锦瑟这些年送过来的钱,几乎都被他的父亲全部送上赌桌。他的那个亲生父亲这些年,根本就从来没有管过他。 整日里面都在外面私混,基本上不回家。回家只有两件事,一个是输光了伸手要钱,另外一个输的精光没地方去,跑回来躲赌债。至于其他时日,都是在外面鬼混。赵锦瑟送过来的钱,压根都没有花在他身上。至于那个老太太,整日里也是啥也不做,基本上也没有管过他。 若不是继母进了那个家门,他恐怕早就被活活饿死了。这个继母到这个家后,就一力支撑起这个破落的家庭。每日里面也是靠着继母,给人家不分冬夏,没日没夜的浆洗衣物,给成衣铺做衣服,才养活这个家。恐怕家里面的人,除了自己那个父亲之外,早就都冻饿而死了。 这个继母,一直都视自己为己出。自己小时候,因为总是吃不上饭,饿的四五岁连路都不能走,头都抬不起来。若不是继母进门之后,在家里一贫如洗的情况之下,给自己调理。为了给自己买鸡蛋,想方设法的养了几只鸡。偷摸着给自己吃鸡蛋,自己也早就不在人世了。 这个孩子的话,黄琼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他那个父亲,别说是一个男人了,就算是连一个人都不是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很是鼓励了他几句。等到了张巧儿的家门,看着异常紧张的母子三人,黄琼也只是笑笑没有说什么。等到进了张巧儿家门之后,张巧儿府中的家人见到,不请自来的黄琼与司徒唤霜,还有何瑶与段锦的到来。倒是平静的很,已经见怪不怪了。 该下跪磕头的,就下跪磕头。这些家人,本就是黄琼从原来英王府家人之中,挑选出来的嘴严可靠的人,说白了就是黄琼潜邸的人。对这位与夫人关系不一般,不仅时不时就要过来,偶尔还要留宿的皇帝,还有他身后原来身为英王妃的皇后,以及两位贵妃那里又会陌生? 尤其是何瑶这位管家夫人,他们熟悉的很。再加上张巧儿进京以来,一直都是很谨慎。家人还是用的黄琼原来指派的,从不轻易在外面选人。所以这些人,没有一个不认识黄琼这位皇帝的。 相对于平静很的这些人,那母子三人在听到这些人,口中喊着皇上的时候,却是腿都被吓软了。每日里面,都在困苦之中苦苦挣扎的母子,又那里会想到面前的这几个人,居然是当朝的皇帝、皇后和贵妃。那个小的孩子还不懂事,倒是对这几位的身份,根本没有什么感觉。 而那个妇人与大儿子,却是被吓得腿不由得一软又是跪了下来,甚至都有些说不出来话。之前不过是一介草民的她们,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居然会与帝后如此近距离在一起,还一起走了那么长时间路。她之前从这几个人衣着来看,就是大富大贵人家出身,这一点她知道。 她虽说出身贫寒,可因为一直都是给大户家洗衣和缝补为生。相对她的丈夫和婆婆,她的眼皮子没有那么浅。不说别的,这几位身上用来御寒的那几件裘皮,都是上好的貂裘和狐裘,那件不是价值上万贯。就这几件裘皮,这没有百万家产是断然不敢穿,也是根本就穿不起的。 第一千零八十六章 黄琼认错 可自己之前,却是万万没有想到,面前这几位居然是当朝的皇帝、皇后,以及两位贵妃。回想起之前的经历和自己说的那些话,这个妇人又岂能不被吓坏?她一个草民,又那里会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有缘可以得见天颜?居然还与当朝的帝后这一路上,说了这么多的话? 而听到消息,急忙赶出来迎接的张巧儿,见到黄琼几个人身后,居然还跟着这母子三人,倒是一脸的疑惑。见到张巧儿样子,黄琼却笑了笑,也没有急于向张巧儿解释。只是吩咐人,带着母子三人去沐浴更衣后。才笑道:“夫人,朕与皇后以及两位贵妃,可是一路走来的。” “这宫中御膳味道,夫人也是知道的。朕今儿突然想起来,那年在西京太极宫中,夫人为朕做的那顿御膳。所以,今儿朕便与几位爱妃,顺便就来叨扰夫人一顿。也让朕的几位夫人,品尝一下夫人手艺。朕的这几位爱妃,什么都是顶好的。就是这厨艺,还是一句话算了吧。” 原本黄琼已经习惯了,私下里面称呼张巧儿为巧儿。可就在巧儿两个字张口欲出的时候,黄琼却看到她身边的四个孩子,硬生生将那两个字改为夫人。原本调情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孩子都大了,自己是要注意一些。尤其是张巧儿的长女,再过两年便到了可以定亲年纪了。 自己若是称呼的太过于亲密,很容易引起孩子怀疑的。张巧儿不止一次说过,她的这个长女很敏感,也相当聪慧的。这些年,在家中可是帮衬着自己不少事情。前次与张云儿姐妹两个人,因为自己原因,产生了一些矛盾。尽管两个人都隐藏得很好,可依旧被孩子察觉出来。 这也是张巧儿,让自己尽可能少来刘家的主要原因。若是一旦被孩子察觉出来,自己倒是无所谓,但张巧儿那边就麻烦了。所以至少在孩子面前,黄琼知道自己最好收敛的一些。所以,那些调情的话,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哪怕张巧儿就站在他面前,就会让黄琼心火大涨。 听到黄琼的话,自然知道这位主来意的张巧儿,尽管有些顾忌到身边的孩子,但最终还是急忙将五人让到了厅中。要不然还能怎么办?难不成让当朝帝后与两位贵妃,还有一个嫔在这大雪天,就这么顶风冒雪的,继续站在自己院子里面?或是直接将这几位,都给赶了出去? 在进入到了厅中之后,见到孩子各自回到了自己房中。黄琼倒是丝毫没有客气的,直接一把将张巧儿抱在了膝盖上。一顿深吻下来。手又不顾阻拦,大肆作恶一番才轻声道:“这一晃,巧儿又是足足有半个月,没有进宫看朕了。既然巧儿不来看朕,朕就只能来看巧儿了。” 尽管已经不止一次,与在座几位一同侍寝。彼此不止一次坦诚相见,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但张巧儿依旧被黄琼,当着几个人的面如此毫无顾忌公开调笑,甚至手都伸进了自己怀中。不仅大肆上下其手不说,还附在自己耳边美其名曰,给他捂冻僵了的手做法,弄得面红耳赤。 尤其是看到司徒唤霜几个人,见到黄琼眼下这么一副,极少见如此猴急的样子。都不由得捂嘴直笑后,更是脸羞红得都快滴水了。而她这副娇羞的样子,哪怕已经是见惯了。但依旧让黄琼心中火气,又直线上升不止一筹。若不是黄琼还知道,眼下在客厅中最好要收敛一些。 多少有些控制不住的黄琼,早就将怀中这个美艳的妇人,直接给就地正法了。好在其他几个人比较冷静,还是知道眼下实在不是这位主荒唐的时候,出言制止了黄琼胡闹,将已经衣衫半解。搞不好再继续一会,身上就要什么都剩不下的张巧儿,从黄琼的魔爪之中救了出来。 大家做好之后,才由何瑶出言说出那母子三人的来历,并告知那个男孩的真正身份,以及黄琼带人来的用意。听到黄琼要将那个妇人,安置在这里帮着管家,张巧儿不由得有些犹豫。倒不是说她不肯收留那三人,只是那个妇人身份和能力都还未明,直接做管家有些不合适。 尤其这位主,时不时的经常跑自己这里偷腥。虽说前次与他说过孩子大了,他再来自己家中实在有些不合适,这位主收敛了一些。可张巧儿更知道,若是这位主兴致上来了,单凭自己那句话又真的能拦住他?安排这么一个不明不白的人做内院管事,这多少有些太轻浮了。 而见到张巧儿的犹豫之后,又那里猜不出她想法的黄琼,却是又吻了吻妇人的小脸,轻声的道:“巧儿难到还不相信朕看人的眼光?放心吧,对这个人的人品,朕心里还是有数的。至于她的那个男人和婆婆,朕会派人去解决的。绝对不会让那两个混账,扰到巧儿生活的。” 说到这里,黄琼又轻声的附在张巧儿的耳边,轻声的道:“朕今儿可是顶风冒雪的,几乎走了半个京兆府,现在可是快要饿坏了。巧儿先维保朕的肚子,然后再维保朕的其他。今儿朕与霜儿几个可是赖上巧儿了。若是真把朕和霜儿她们几个饿坏了,难道巧儿就不心疼?” 听到黄琼这番话,张巧儿急忙从黄琼怀中跳出来。在何瑶的帮助下,整理好衣物之后,又对着黄琼翻了翻白眼。却不想,又黄琼在银盆一样的部位上,给轻拍了几下。不敢再停留下去的张巧儿,没有再理会这个家伙。向着司徒唤霜几个人说了一声,便急匆匆准备饭食去了。 在张巧儿离去准备晚膳后,司徒唤霜与何瑶、段锦几个人对视一眼后,却是不约而同的轻叹一声。司徒唤霜虽说多少有些犹豫,但还是对黄琼道:“陛下,在这里还是收敛一些的为好。这里人多眼杂,虽说都是陛下潜邸出来的,都是陛下信得过的人,可终归还是人多嘴杂。” “更比不得宫中的奴才,知道什么东西该说,什么东西不该说。不管怎么说,巧儿她的身份毕竟摆在那里,一旦此事传出去岂不是要了她的命吗?陛下就算再急切,难道就不能等到天黑下来再说?这孩子可还都没有休息呢。这里不是宫中,陛下怎么做都没有人说什么。” 听到自从成亲以来,司徒唤霜还是第一次,对自己表达的不满,黄琼多少有些汗颜。也知道这是霜儿为了自己好,更是为了张巧儿好。对几女不由得有些愧疚的黄琼,倒也老实的认错道:“是朕错了,不该在这里,对巧儿做那些事情。朕向几位贤妻保证,今后不再如此了。” 黄琼如此痛快,老老实实的认错,倒是让司徒唤霜几个人不由得愣住了。这位主在这种事情上,历来都是无法无天的,这一点几女都清楚。就他在日常批阅奏折,接见重臣的温德殿,那种庄严肃穆的地方,做出的那些荒唐事。几女虽说从不说,可不代表她们就一点都不知道。 在温德殿都能做出荒唐事,在这张巧儿家的客厅内,还是关着门做出什么荒唐举动,更是小菜一碟了。司徒唤霜此言,原本只是希望这位主在这里,别做的太过分了。至少在几个孩子,还没有就寝情况下,给张巧儿多少留下一些颜面。别真的搞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情来。 可谁也没有想到,这位主居然如此老实的诚恳道歉,这倒是让知道他性子的几女都有些意外。而看着在自己面前老老实实认错的丈夫,司徒唤霜倒是有些哭笑不得的道:“臣妾知道陛下喜欢巧儿,倒也不是真不让陛下做什么。只是希望陛下能够分场合,别搞出什么事端来。” “臣妾也知道,陛下在这里更荒唐的事情都做过。可陛下至少也要等到几个孩子都用了晚膳,睡下再说不是?就算不能搞出什么事端来,可被几个孩子,知道了她们母亲做出这种事情。你还让巧儿,今后还怎么面对几个孩子?等到孩子睡下了,那还不任由陛下为所欲为?” 说到最后面那句为所欲为的话时,司徒唤霜脸色不由得有些羞红。如今虽说已经不再排斥,与其他的人一同侍寝。可毕竟骨子里面,还是有些保守的。若是换了其他时候,是绝对不会说出那几个字的。今儿实在是见到黄琼,猴急到有些不顾场合,才强忍着害羞说出来的。 而看着司徒唤霜羞红的小脸,黄琼却是又爱又怜。将司徒唤霜抱到自己膝盖上,直接深深一吻后,对着司徒唤霜道:“朕知道,霜儿是为朕和巧儿好,才说出这些话的。所以朕非但不会着脑,反倒是感到极为开心。霜儿放心,朕保证一定会收敛的,不会再那么肆无忌惮了。” 黄琼这番话,倒是语气极为诚恳。只是接下来的话,却是立马跑偏。看着害羞的司徒唤霜,再看看段锦、何瑶、蔡氏三女,黄琼却是轻声笑道:“朕今儿可是虚心接受,诸位贤妻的批评了。不过朕也希望,等到一会夜深人静,朕对巧儿为所欲为的时候,你们可一个都不能少。” 对于黄琼这番跑偏的话,几女却是不约而同的翻了翻白眼。心中暗道这个家伙,怎么总是三句话就能拐到那个上。只是几女也知道,既然来到了这里,以这位主的性子,今儿晚上恐怕谁也跑不了。反正与张巧儿一起伺候这个家伙,也不是第一次了,几女就谁都没有反驳他。 就在黄琼与几女调笑的时候,那边张巧儿却已经准备了一桌,虽说不算是丰盛,但也相当可口的饭菜。不仅让黄琼再一次吃的赞不绝口,就连其他几女都吃的相当满意。这四个女人之中,司徒唤霜幼年经历坎坷,后又入尼姑庵。虽说学了一身的本事,可根本就不会做饭。 至于生长在皇家,身边也是奴仆如云的段锦,别说锅碗瓢盆从未碰过,便是就连油盐酱醋都分不清。蔡氏家中是大儒出身,虽不能说锦衣玉食,可家里也有几个仆人,做饭的事情自然轮不到她。嫁的人又是官宦世家,她要做的是操持好家就可以了,做饭事情更用不到她了。 第一千零八十七章 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而何瑶虽说对做饭不算陌生,可在白沙堂的时候,基本上也用不到她下厨。在跟了黄琼之后,更是用不到她做饭。四个女人虽说都不挑吃,可论起厨艺来说,却是比张巧儿差的太远了。今儿吃到了张巧儿亲自下厨,整治的这一桌家常菜,倒是让几女吃的不是一般的开心。 在仆人将残席都撤了下去后,黄琼又让人将那母子三人招了来。看着沐浴,换上一身冬装,又吃了一顿饱饭之后,神色好了许多。只是因为自己身份,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三人。黄琼指指站在自己身边的张巧儿道:“她就是这里的主人。以后,夫人帮着她照顾好这一家便可。” 尽管黄琼的语气极其和善,但依旧那个妇人不敢抬头。只是战战兢兢跪着道:“皇上的好意,草民实在感激不尽。只是草民自知能力有限,实在不是做管家的材料,只求主母能够赏草民两个孩子一口饭吃,草民就已经感念皇上与几位娘娘,还有这位主母大人的大恩大德了。” 对于这个妇人的话,黄琼抬了抬手道:“起来说话吧。你与朕,也不是刚刚认识的。这一路上,你与朕的几位爱妻,不是都聊得很好吗,怎么到现在倒是有些拘束。放心,这位夫人性子极好的。只要你能帮着她管好这个家,她是断然不会亏待你的。至于其他的今后再说。” “你们就安心在这里待着,将两个孩子教育好,帮着管好这个府邸,就是对朕最大的感激了。朕知道你性子要强,那就尽快把交待给你的事情抓起来。朕看两个孩子心性都不错,朕会与刘夫人说,让两个孩子跟府中孩子读书。只要他们将来有出息了,你将来也就有依靠了。” 黄琼的话音落下,那个妇人却是不敢再说什么了。而她身边的那个长子,则有些神色复杂的。虽说不敢光明正大的,可也在用眼光偷看着面前的,这位自己事实上的继父。原本想要问问母亲,是不是坊间传言的那般,如今成了他的妃子。但犹豫良久,却最终没敢问出口。 实际上,在知道黄琼身份后,这个孩子心思极其复杂。从小他就没有见过母亲,每次小心翼翼的询问祖母,只能得到一句她已经死了的回答。再后来,继母进了家门,他便没有再问过。只是他还依稀记得,小的时候有一个女人每隔一段时日,总是给祖母送一些东西和钱物。 也会远远的站在那里,偷着看上自己一眼。只是那个女人每次来的时候,身边总是有人跟着,祖母也一直都相当的防备,连话都不许与自己说。家中也正是靠着那个女人,送来的东西才能支撑下来没有被饿死。再后来,那个女人虽说钱物都一直送,可人却是再也没有来过。 自己一直都不知道,那个女人究竟是谁。问祖母,祖母总是不耐烦的说是远方亲戚。再问,祖母就要发火打人了。因为已经有几年,没有再见过那个女人了,他已经有些记不住那个女人的长相。自己只是依稀记得,那个女人在还来看自己的时候,每次都是哭着被人拉走的。 这几年虽说那个女人不在来了,可钱物却在一直不断的都送着。他到现在还记得,这两年来送钱物的人,都是一副公鸭嗓子,说话极其难听的人。周边邻居都说,那些人是宫中的人,也就是常人老公。那些邻居还经常羡慕他们家,都穷的快要掉渣了,居然在宫中也有亲戚。 送过来的钱,也是比过去要多。只是这些钱,几乎都被父亲给赌输出去。原本自己也以为,自己的亲生母亲已经去世。直到去年有一天,偶尔偷听到祖母抱怨父亲,怎么拿着那个女人送来的钱,白白给那个公公。原本可以花上一段时日,结果那一百贯钱被他这么大方送人了。 父亲却是得意洋洋告诉祖母,这一百贯钱算个屁。这点钱花了出去,却可以捞回更多的钱。如果不花这一百贯的钱,怎么才能摸清楚那个女人,现在到底在做什么,身边居然还有太监的秘密?如果不摸清那个女人,现在到底是什么身份,还怎么从她手中,搞出来更多的钱? 难道就靠着她,每半年送过来的,吃不饱可也饿不死,都不够让他痛快赌上一把的这一百贯钱?哪怕这笔钱,足够他们一家丰衣足食的过上一年了。她半年只现钱就送过来一百贯钱,还有那么多的东西,如今肯定不差钱。自己要想找她要更多的钱,就必须得摸清楚她的底。 现在看,那一百贯钱并没有白花。那个女人不知道走了那路狗屎运,如今居然进宫,做了皇帝的嫔妃。虽说是低级嫔妃,可做了皇帝老子的女人,那还能差钱吗?就算这手缝露出来的东西,可就够自己一家吃香的喝辣的了。她有那么大的把柄在自己手中,还怕她不老实? 皇帝的女人不仅嫁过人,还与前夫有了一个儿子。这个事情,恐怕她一辈子都不想提起吧。只要拿着这个威胁她,她肯定会老老实实的听话,将手中那些钱乖乖奉上?自己父亲的这个话,继母当时就坚决反对。继母告诉那两个被冲昏头脑的母子,宫中的生活没有那么容易。 孩子的母亲,虽说进宫做了嫔妃,可也不会有太多钱的。更何况,孩子是他们家的。按照老话来说母亲改嫁,在孩子没有随娘改嫁的话,做母亲的就已经孩子没有关系了。更何况,这些年孩子的亲娘,已经做的很好了。她当年在英王府与如今的宫中,每个月的体己并不多。 这些年一直让人给家里捎钱,估计大半钱都拿回给孩子了。这些年,家里面都是靠着人家那些钱养活的。如今为了一点钱,非但不知道感激人家,反倒还要拿着把柄要挟人家,这不是白眼狼吗?将来让孩子又该如何面对他的母亲,他们做父亲,做祖母的又如何面对孩子? 当然,继母的反对,非但没有被那对被利欲冲昏了头脑的母子接受。还被丈夫,给打的几日都下不来床。也正是在那几日,照顾不能下床的继母时,他才知道,自己母亲没有死,而是被父亲给赌输掉。先是到了什么永王府做了一名舞姬,后来又听说被永王送给了什么英王。 那个英王继承了皇位,自己母亲也水涨船高的进了宫,成了如今这位皇帝的嫔妃。同时继母还告诉他,后来他没有听说的事情。他那个压根没有听进去,继母一丁点劝说。更被在他眼中,唾手可得大笔利益的父亲,当初还说他要想法找关系,让人往宫中给自己母亲捎个话。 若是她不想过去的事情被掀出来,让皇帝知道她不仅已经成过亲,还有一个儿子的事情,那就乖乖的送过来一万贯钱。他到现在还记得,继母一直告诫自己。今后无论走到什么地步,都不要忘了自己母亲。母亲如今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他能长大,都是母亲送来血泪钱。 对于这个继母,他不仅心存感激,而且一直都敬重无比。因为他知道,当初如果不是这个继母,在嫁过来之后,在家里一贫如洗的情况之下,想办法给自己调理身体,才让幼小的自己活了下来。也正是自己这个继母,教会自己做人的道理,才让自己在那种环境下没有走歪。 最让他感动的是,在明明家里如今的艰难,都是因为嗜赌成性的父亲,以及贪婪成性的祖母。可为自己因为家里没钱读书,最难过的却是自己这个继母。而那一天,不仅告诉自己生母还活着,甚至一再告诫自己,生母不容易和命运坎坷。让自己千万不要忘记了自己的生母。 这个继母的善良、大度,以及坚韧和要强的性格,让他受益良多。尽管在心中,已经将这个继母当做亲生母亲。可当真有一天,可以知道母亲的下落之后,他还是想要问。至少他想知道母亲生活的好不好,过的快乐不快乐。因为他的继母一再叮嘱他,不要忘了自己的生母。 只是在面对至高无上的一国之君时,他却又不敢问出口。那日自己偷听到父亲说过,自己与现在的家庭,是母亲身上的一个污点,在宫中是绝对不能有这样人的。更何况,还总是给前夫的孩子送钱送物。若是被皇帝知道了,母亲的这些事情,恐怕便是株连九族都是轻的。 看着这个孩子有些胆怯,但却是欲言又止的表情,黄琼又岂能猜不出来他的想法。黄琼淡淡一笑的对这个孩子道:“你这孩子,是不是想问问你母亲的事情?这一点,朕倒是可以告诉你,你母亲在宫中生活的还算不错,你倒是不用太过于惦记。至少朕不会亏待自己女人的。” 黄琼的话音落下,愣住的不仅仅是这个孩子,便是他的继母也愣住了。原本那个继母自从在见到这位皇帝后,一直都生怕孩子控制不住,询问自己母亲的下落,不仅会惹怒这对帝后,还会给他母亲带来天大的麻烦。毕竟还从未听过,那个皇帝会允许自己妃子与前任有孩子的。 而面对这对惊愕的母子,黄琼却是道:“你们两个真的以为,朕就连自己的妃子成过亲,与前夫有个孩子都不知道?告诉你们,朕不仅知道这些,当年朕还陪着你的母亲去探视过,还差一点享受了你那位祖母,脏水招待的待遇。今儿你那位祖母一撒泼,朕就认出来了她。” “更何况,无论是在当初的英王府,还是现在的宫中,若是没有朕的允许,她能送出来一文钱?这事不仅朕知道,便是朕的皇后和两位贵妃都知道。她们不仅知道,还一直在暗中帮着你的母亲。想着法子,贴补你的母亲。每年的岁赐和月例,都比她同级的嫔妃高上一些。” “否则,就靠她那点月例,哪有钱填补那座无底洞?朕与皇后她们如此做,是因为你母亲虽说命运过于坎坷,可至少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就算进了王府,也没有忘记自己还有一个苦难的孩子。哪怕不能接到身边,亲自抚养照顾,可却想尽办法,将自己仅有积蓄都留给了你。” 第一千零八十八章 养恩也是恩 说到这里,黄琼看了一眼这个表现得异常平静的少年,拍了拍他肩膀鼓励的道:“至于今后,你究竟还有没有,与你母亲见上一面机会,就要看你今后表现了。朕会送你去一个学习、读书,但是这个学习过程会很辛苦。若是你表现的好,朕会考虑特许让你们母子见上一面。” “若是与你那个父亲一样,整日里面只知道花天酒地,那这辈子你都不要指望,有机会再见上一面了。不要以为靠上了朕,自然会有荣华富贵。朕今儿明确告诉你,想都不要去想。荣华富贵可以有,但要自己去挣。这世上,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你若是有这个信心,敢接受朕给的这个挑战,朕明儿会便派人来接你。若是没有这个信心和勇气,或是不想吃这个辛苦,那就权当朕没有说过这话。朕会看在你母亲,侍奉朕甚躬的面上,养活你一辈子。但是与你生母见面,恐怕在没有机会了。” 只是黄琼话音落下,这个孩子却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转过头看了看自己的继母。直到他继母犹豫了良久,但在看了看黄琼平静无波的脸色之后,最终却还是点了点头。他才跪地磕头道:“草民愿意听从皇上的安排。无论皇上安排草民去那里,草民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草民知道,草民的生母为了草民吃了不少的苦。但草民也是母亲自幼抚养长大的,母亲这些年为了草民,吃了更多的辛苦。生恩是恩,养恩也是恩,二位母亲无论是哪一个,都是草民的母亲,更是草民的恩人。草民不为了别的,就是为了二位母亲,也是什么苦都肯吃的。” 对于这个孩子的话,在看了看这孩子回答自己话时坚毅的面孔,黄琼满意的点了点头:“即挂念生母,却也不忘抚养你长大的继母。做人不忘旧恩,你是一个好孩子。朕相信你,只要给你一个阶梯,会闯出一片天地的。你尽管放心的去,你母亲和弟弟,朕会替你照顾好。” “你们先下去休息吧,也好好的说说话。过了今儿,你们母子之间见面的机会,恐怕不会太多了。常言道儿行千里母担忧,想必在这个时候,你母亲也有话要交待你的。朕明儿会派人来接你的。你这孩子心性与灵性都不差,朕相信你会通过努力,创出自己的一片天地的。” “好好休息一夜,明儿才有更好体力和精力,去迎接你真正挑战。而你今儿说的话,朕也都记住了,朕会随时盯着你。不过,有一点朕还是要与你先说清楚。天家虽说不承认,但在事实上朕依旧是你的继父。你若是打着朕的旗号,在外逞什么威风的话,朕会加倍重重处罚。” “不管你将来做什么,你与朕的关系都绝对不允许透露半分。这不是朕不肯认你,而是朕不想在朕的手中,也教出一个纨绔子弟来。至于你的父亲那里,朕会做出安排的。放心,朕还不至于与他一个草民较劲。他以后不会再打扰到你们。你大可以安心,做好你的功课便可。” 见到黄琼送客了,这对母子不敢在停留。又跪下重重磕一个头后,便跟着带自己来的人下去休息了。在这对母子退下去之后,司徒唤霜与几个人对视了一眼,知道丈夫如此做,肯定是相中这个孩子了。几女都清楚,若是黄琼只看在赵锦瑟面子上,只会将这个孩子养起来。 根本就不会如此的照顾,或是干脆说抬举这个孩子,为这个孩子的未来考虑。要知道,黄琼亲自安排的,可以说是天子门生。这小子今后只要不是表现的太差,这一路走的定然会顺风顺水。若是黄琼没有看中这个孩子,一个富贵是跑不了他的,但绝对不会如此煞费苦心。 他能说出这番话来,肯定是看中这个孩子身上的某个点,想要扶持这个孩子一把。对于黄琼此举,是司徒唤霜倒也不好说什么。而段锦却是微微皱了皱眉头,轻声的道:“爷如此安排,想必也是看中这个孩子的品行了。这个孩子的确也很不错,在那种环境之下还没有长歪。” “爷看中这孩子的品行,想要下苦心培养,就算不堪僧面也要看佛面。不看赵锦瑟的面上,我们看在爷的面上,也不会有什么反对的。只是爷不该说那句您是他继父的话。这不是天家承认不承认的事情,而是我担心这个孩子,会认为爷不肯公开承认他为继子,心里会出问题。” “若是这孩子心里面认为,他是你的人子,如今也算是随娘改嫁的,自然也应该享受这天家给的富贵。爷这一句话,将他的心思彻底的断绝,反倒是容易引起这孩子心里面的失衡。出身贫苦家孩子,可未必都会如于明远那样,靠着坚忍不拔的性子,一路上全靠自己走出来。” “很多时候,越是这样的孩子,越是容易出现心理失衡的情况。明明身为皇帝的人子,虽说不是随娘改嫁,可也毕竟与爷有扯不清的关系。明明有唾手可得的富贵,却偏要自己努力。现在虽说未必能看出来,可一到真的吃辛苦时,往往就会表现出来。其实爷也不至于于此的。” 对于段锦的担心,黄琼却是摇了摇头道:“锦姐的担心,的确并不无道理。从穷的连饭都吃不上,猛然间得知成了朕的人子,这也算是与朕相认了,绝大部分人都会出现问题。因为人都认为,与天家扯上关系,这所谓的荣华富贵可谓。干嘛自己还要受累,去辛苦拼搏和努力?” “越是艰难的时候,这种心态越是会出现。朕之前,也是有过同样的担心。刚开始的时候,也是想先养着再说。等到成年了,找一个借口给个六七品的世袭职位便可。这也算是对得起,他母亲这些年卖力的服侍了。但这个孩子,实在是被教育的太好了,朕才下定决心培养他。” “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在朕刚说出要培养他的时候,他并未立即回答,而是转头看了看他的继母。直到继母点头才点头答应。这个孩子,能在那种环境之下,没有长歪恐怕他这个继母居功至伟。而那个继母为人,这一路上你们也该觉察一些,绝不是那种贪图富贵人。” “朕与其说相信这个孩子,还不如相信的是他的继母。朕相信有那样坚忍不拔,不为钱帛而动心的人,是断然教不出那种贪图富贵的孩子。而那个孩子,在知道朕对他母亲有他并不以为意,并且还要栽培他的时候。却并未将继母的养育之恩抛在脑后,而是依旧尊重继母。” “哪怕当时心已经动了,却依旧要征求继母的意见后,才最后点头答应。并且与朕说,生恩是恩,养恩也是恩,就差没有直接明说,便是朕同意他与母亲相认,但也不会弃继母于不顾。也足以说明这个孩子,至少是一个重情义的孩子。这样的孩子,朕不培养又去培养谁?” “当然,人随着环境的变化,这心性也是随时在变化的。所以,朕会随时命人观察他。如果锦姐担心的那种情况出现,朕会随时会停下来对他的任何培养。朕虽说还会答应他母亲资助他,但朕却是就连一个普通富贵,都未必会给他。不吃苦中苦,又那里有资格成为人上人。” 黄琼这番话下来,让段锦再略微回忆,这一路上与他那个继母相处时感觉,对黄琼对他继母评价,却是相当认可。想了想之后,倒也没在此事上过于纠缠。因为聪慧的段锦,此时也微微猜出来黄琼的用意。而且试玉尚需三日满,判断一个人会不会成才,也不在一朝一夕。 该处理的事情处理了,该用的膳也用了。而看着这个家伙,看着张巧儿几乎要把人吞咽下肚的眼神,司徒唤霜几个人更知道,今儿恐怕不让这个家伙尽兴,肯定是走不了的。尽管有些犹豫,认为自己几个人在外面时间已经太多了,想要劝说黄琼还是带张巧儿回宫再那啥。 只是还没有等司徒唤霜开口,却是身子一轻,发现直接被黄琼给抱了起来。黄琼又给一边同样满脸无奈的张巧儿,使了一个眼色。也苦笑的张巧儿,也只能带着几人来到了自己的卧房。而刚进了屋子,黄琼却是将司徒唤霜轻轻的放到床榻上后,又是一把将张巧儿拉了过来。 一番云雨下来,总算心满意足的黄琼。才放过因为他折腾最狠,两处都被他占有,无力瘫软到沉沉睡去的张巧儿。悄无声息的,与司徒唤霜几个人抱着同样无力的蔡氏,上了自己在用晚膳的时候,便打发刘府的人去宫中寻来的马车,此时就等在刘府门外的一辆马车离去。 若是黄琼与别人出来,今儿晚上他未必肯走。可今儿司徒唤霜与何瑶、段锦都出来了,宫中若是整整一夜,主事的人都不在那是绝对不行的。可让司徒唤霜几个人先走,自己留下,黄琼又怕伤了几个人的心。所以尽管实在舍不得怀中的张巧儿,黄琼到底还是选择了离开。 回到宫中后黄琼那也没去,就宿在了司徒唤霜和蔡氏这里。第二日下了早朝,黄琼派人将高怀远找了来,让他下午抽空亲自去张巧儿家接人。黄琼明确告诉高怀远,这个人是一个十二三岁孩子,今后就交给他了。从今以后那孩子,即是他的学生,也是他南镇抚司的属下。 至于怎么教这个孩子,那就要看他自己了。但有几点要注意,一是要让他尽可能多读书,二要培养成可以独自承担重任,甚至可以独当一面的能力。最为关键的是,在教导过程之中,要好好摸摸这孩子的品性,不许把人给教歪了。要随时向自己汇报,这孩子的心态和进展。 高怀远听到黄琼,居然交给自己一个半大孩子,也不问自己愿意不愿意,便直接指定为自己学生,却是多少有些莫名其妙。并不知道黄琼教给他的那个孩子,实际上是黄琼事实上继子的他。也不知道究竟是那位主,入了自己这个舅舅法眼,居然就连一个孩子都受到了恩宠。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发配 直接进入南镇抚司不说,还作为自己这个都指挥使的学生。只要这孩子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自己不玩命的做死,基本上是前途一片光明。不过虽说满肚子的好奇,但高怀远却是聪明的选择了没问太详细。他知道,涉及到自己这位舅舅决定的事情,自己还是尽量少知道为妙。 自己这位舅舅,虽说不是那种尖酸刻薄的人,可也是一向驭下极为严格的人。有些事情,他并不喜欢别人多问。尤其是一旦涉及到他个人的事情,他更不喜欢别人干涉。就像这位舅舅,后宫之中除了皇后之外,几乎没有一个是通过太上皇,正儿八经指婚或是选秀选出来的。 新君登基,朝中诸大臣想做皇帝老丈人不知道凡几。在哪里盼着、念着新君选秀,就算做不成皇后和贵妃,可如今宫中妃位可都空着呢。可这位新君任凭礼部,把嘴皮子都快磨穿了,就是一个秀都不选。搞得那位还指望着选秀,可以发上一笔的礼部尚书,说不出来的郁闷。 虽说大家也都知道,这位新君年纪虽说不大,可口味却是异常的特殊。不喜欢如花似玉的年轻女子,偏好年纪渐长的半老徐娘。可朝中官员,却依旧固执的认为,这位主早晚都会知道青苹果更加可口。之所以迟迟不选秀,可能真的是因为南方战事的原因,没有太多的精力。 就在大家都以为这位年轻新君,因为如今的形势,的确没有什么心思选秀,想着耐着性子等等。却没有想到,这位主自己悄无声息的,又找了四个半老徐娘。除了一个有夫之妇外,剩下的三个压根都是寡妇。这让朝中上下无比失落,可愣是一个没有敢去质问这位皇帝。 自己家的女儿,到底哪里比那几位都三十多岁的女人差?可一联想到当初新君即位,朝中上下议论纷纷,都认为不应该再册立现任皇后。可这位舅舅,却无论朝中怎么议论,就是不为所动。其中叫嚣最凶的那几个所谓的清流,事后没用多久,全部被以一点小错贬官外放。 搁那以后,朝中的大臣都知道自己这位舅舅的性格。政务上你只要认为自己是对的,就算喷他满脸唾沫星子,他都不会发火。可身为臣子,若是干涉他后宫的事,那是绝对不允许的,那就触犯了他的大忌了。所以在有了那么多的前车之鉴之下,高怀远还是明智的选择不打听。 在交待完毕此事之后,黄琼又交待高怀远安排人,将一对母子秘密遣送到宁夏府同心县。并安排南镇抚司在宁夏府的人,严密监视这对母子的言谈以及动向,并且终生不许这对母子回京。他会交待刘昌,给这对母子安排二十亩地。若是期间有什么胡言乱语,立即缉拿收监。 而在见到黄琼要求自己,缉拿押送到同心县的人,居然是一个老妇与一个中年男人,高怀远更加糊涂了。他不明白,一个穷得要死的赌徒,与一个年老的泼妇,到底那里惹怒了这位爷。这种人京城虽不能遍地都是,可也比比皆是。若是因为嗜赌成性便如此,那人也太多了。 只是黄琼态度很明确,这两个人绝对不能留在京城,高怀远也只能照办。而在黄琼交待完毕事情之后,又与高怀远谈了一会南镇抚司今后的定位。不过看着高怀远这小子,今儿居然面带喜色,黄琼略微一沉吟便知道了,这个家伙高兴的原因了。估计那位于小姐多少松口了。 这小子上垒未必有那个胆量,但应该肯定至少见到人了。虽说有些对高怀远,做了这么长时日南镇抚司都指挥使,城府还是如此的浅,还将心思挂在脸上有些不满。但黄琼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在此事上对他指责。自己是一个特例,不能要求别人都与自己这般少年老成。 不过,毕竟是自己的外甥,又是自己一力简拔的年轻重臣,黄琼还是询问了一下他感情的进展。不出黄琼所料,果然是烈女怕缠郎。在这个家伙水磨工夫做足,甚至是半夜翻墙进于府,被狗给撵的在于小姐闺房外的树上,待了大半夜才在第二日天明时,被于家人给解救。 总算让那位于小姐,防守得异常坚固的防线出现了松动。当然这些日子,何瑶与段锦外加林含烟,经常邀请李秀家人进宫聚会。在三人轮番说好话之下,这位于小姐虽说还未真正点头,但至少也不是那么的抗拒了。再加上高怀远自己的努力,水到渠成应该也不会太远了。 当然,其中也少不了金城公主的水磨工夫。金城公主为了这个儿媳妇,可谓是拼了老命。几乎每隔几天,就要跑一趟于府。她身为长公主登门拜访,于家就算皇帝的宠臣,也不能不重视。而这位长公主就差把心事摆在脸上了,每次到于家都拉着于小姐,耐着性子嘘寒问暖。 不仅如此,隔三差五还送上一份重礼。而因为她的企图太过于明显,搞得于家连回礼都不敢。生怕这一回礼,就像是定亲交换礼物一样,莫名其妙的把此事给定了下来。不回礼吧,人家这几天送一次礼,自己一点都不回,这显得有些太过于贪婪了,很容易惹外人非议的。 这一番水磨功夫下来,让于小姐明白了不仅男人能缠人,就是女人,还是天家的长公主也是一样。更让李秀见识到了,这天家人玩手段的厉害。原本李秀以为黄琼,就城府够深了,小小年纪就能喜怒不形于色。可却没有想到,这位金城长公主玩起手段来,居然一点都不差。 偏偏她就如此光明正大,让人想要反驳都找不出借口来。再加上那位于小姐,并非对高怀远一点感情都没有。只是气他隐瞒,外加以为他瞧不起自己,跟自己想要玩玩罢了。这些日子过去,这气原本也就消得差不多了。而再见到高怀远时,见到男人被折磨得瘦的不成样子。 知道这个男人,对自己是真的感情,这本就所剩不多的气,彻底的烟消云散了。若不是那位于小姐家教过严,高怀远被狗撵上树的那一夜,估计就留宿在人家的闺房之中了。不过那一夜,高怀远在树上老实的蹲了大半夜。这位于小姐,则就在窗子那里痴痴的站了大半夜。 两人如今可谓是旧缘重复,就等着于明远返京了,婚事也就基本定下来的。而面对女儿的感情,于明远哪怕再不愿意与贵戚联姻,但书信来往之间,语气和态度也都逐步软了下来。听到高怀远的回答,黄琼倒也为这个外甥开心。也答应在于明远那里,替他们两个说说情。 听到黄琼的保证,高怀远倒是兴奋了许多。在高怀远看来,只要这个做皇帝的舅舅,出面替他做工作。自己老丈人又是他的心腹重臣,更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以两个人的关系,应该问题就不大。高怀远的表情,又那里能瞒得过黄琼。看着面前这个家伙,满脸喜悦的表情。 黄琼也只能苦笑不已,他真的是轻看了他那位老丈人了。就他那位老丈人,自己要是不情愿,就算是强按着头都不带喝水的性格,哪有那么容易?想起于明远那个性子,黄琼也不由得一阵阵的头疼。再让面前这个家伙痛快的滚之后。黄琼稳了稳心神,收敛起心思批起折子。 而人逢喜事精神爽高怀远,则出宫第一件事除了去接人之外。就是安排人立即将那对母子,强行押往宁夏府送交刘昌看管。那位老兄也不知道,触碰了那路瘟神,当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更不会想到,昨儿莫名其妙得罪,还带走他老婆孩子的那个人,是当今皇帝 母子两个被一群如狼似虎官差,套上铁链直接抓上一辆马车,离开了京城。而这对当时还不知道,自己究竟得罪什么人,遭到此横祸的母子。刚开始还以为,要被拉出去杀头,吓得一路哭爹喊娘。却没有想到离开京城后,马车便一路奔着西北而去,一直到了宁夏府才停下。 等到了地方,这对母子都彻底不知所措。而已经接到黄琼密旨的刘昌,则早安排好了。二人一到,便直接安排人将二人送到同心县。在那里不仅给了二人一座草房,外加开垦好五十亩地。生活物资倒是置备齐全了不说,还额外赠送了一群鸡,以及一头牛外加全套种地工具。 只是接下来的日子,却是让这位老兄苦不堪言。每日清晨鸡还没有叫,那位倒霉的老兄便被官差押解去下地,直到天色黑下来才允许回来,当真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当初他虽说家道中落,可也是书香门第出身。再加上母亲溺爱,这位老兄别说种地了,就是锄头都不会用。 这种地的日子,他是一点都没有经历过。可如今,每日不种都不行了。否则身后的看着他的官差,直接就是一顿鞭子。不仅地种不好一顿鞭子,就是那头牛饿瘦一点,一样一顿鞭子。那群送来的鸡鸭,每日里面下了多少蛋都要过数。若是少了一个鸡蛋,都要挨上一顿抽买。 鸡鸭少了一只,至少要挨上三鞭子。当然这些官差如此做派,是将他当做了出气筒。这活虽说轻巧的很,每天看着人别死别跑,喝喝茶水就度过了。可这天天早上天没亮就要起床看着他,晚上都什么时候才能回家。日子一长,谁也受不了,于是这个家伙就成了最好出气筒。 这些官差都是当初跟随黄琼,在宁夏府平叛过的老兵。黄琼待老兵厚道,这些人因为或是年纪大了,或是伤残了,不适合在征战,便留下来做了宁夏府各级官差。这些人大部分,都玩一手好鞭子。知道怎么打,即让人疼得钻心刺骨,又可以让人不伤元气,外表更看不出来。 有人心中有怨气,那自然就有人要倒霉。这个家伙,便成了最好的出气筒。好在刘昌也没有做的太绝,找了一个老农手把手的教他怎么种地,教他怎么喂养耕牛。至于他家那个在京城,泼妇骂街到臭名昭著的老太太,相对于总是想要偷懒耍滑的儿子,此时倒是老实的多了。 第一千零九十章 那个人死了 虽说年纪大了,干不了农活了。可这些年得儿媳妇伺候,多少年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也老实的洗衣做饭,喂鸡喂鸭。当初第二个儿媳妇,还在坐月子,还要被她逼得洗衣做饭,落下了一生的病。后来更是不分冬夏的给了浆洗衣物,以便养活全家人,她在家什么都不做。 现在没有了人伺候,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履行起,她作为家庭妇女的责任。不过这个时候,这对母子在不知道谁整他们,那实在是太过于低能了。不过,在这二位心中,却是将责任都推到了赵锦瑟的头上。认为肯定是他前妻,利用自己在宫中的地位,安排人搞出的这么一初。 否则,这官府干嘛非跟自己过不去?而且她如今是皇帝的嫔妃,想要整治自己,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换了别人,又有谁有这么大的能力。心里不止一万次的,咒骂自己前儿媳和前妻,最毒妇人心之后。这二位母子当着官差的面,却是连一个屁都不敢放,生怕惹怒了人。 无论在怎么咒骂,也只敢在心里面骂,是断然不敢骂出口的。只是咒骂归咒骂,可相比繁华无比的京城来说,这同心县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实在荒凉。在经过党项叛乱后,始终一直都未能恢复。自打进入同心县境内,荒草堆之中不时出现的累累白骨,可将这对母子吓坏了。 而到了给他们安排的地方,这对母子才愕然的发现。自己被安置的这鬼地方,周边二十里居然连个人家都没有。老妇年纪大了,在认为这一切可能是自己前儿媳做出来的之后,倒是死心了,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可那位老兄,面对这等荒凉、寂寞、孤独,却是那能待得住? 这里别说没有人与他赌,就算是想要见一个生人,都要跑到几十里外。想要掷两把色子、推两把牌九,都没有人与他玩。想要喝点小酒,却是压根就没有地方买酒。找个女人解解闷,周边而却是别说女人了,就是寻常连一个男人都看不到。母鸡母鸭母羊,倒是还有一大帮。 最为关键是,这里什么都预备齐了。可就是一样东西没有,就是没有给他预备钱。而周围二十里内没有人烟,就是想买都没有地方去买。虽说给预备了一头耕牛帮着犁田,可问题是作为脚力,牛怎么还是差的太多,他也不知掉怎么骑。可除了这头牛,便是连头老驴都没有。 这位老兄实在受不了,这种孤独寂寞,外加开始时候,几乎每天都要挨揍的生活。倒是不止一次,都鼓起勇气丢下母亲自己想要跑路。可长期的赌博、酒色生活,早就将他身子掏空。再加上跑都不知道往哪里跑,所以跑了几次都被抓了回来。每次跑,都要挨上十五大板。 跑的最远那一次,若不是追捕他的人赶到及时。在逃亡途中,遇到了一群狼的他,还差一点直接喂了狼。时日一长,也知道跑都没有地方去跑,更知道自己跑不出去的他,心灰意冷之下,倒也老实的认了命。他是书生出身,虽说半路改行做了赌徒,可毕竟底子在那里摆着。 在彻底认命之后,倒也慢慢的掌握了种地的要领,农活也干得像模像样。不在连草和苗都分不清楚,下了地胡乱操作一气了。过了两年,也不用人监督了,自己到时候也知道下地了。那头耕牛,也被他养的膘肥体壮。几年之后老太太去世,他没闲着又娶了一个党项寡妇为妻。 只是这位党项夫人,却是与他那两位性子软弱,任他欺凌的前妻不同。不仅长得膀大腰圆,可谓是在夫妻相处时是身大力不亏。到底也是游牧民族后裔,即骁勇又强悍,他根本就不是对手。之前是他经常打老婆,现在的他反倒是经常被老婆打。每一次,都被打的鼻青脸肿。 再后来,真的被打老实的他,也只能老老实实与这位悍妻,以及两个带过来的继子过日子。不过,也许是之前被酒色伤了身子。娶这位悍妻之后,他再也没有任何一个子女。等到年老体衰,再也张牙舞爪不起来的他。被继子虐待时,倒是分外想念,自己留在京兆府两个儿子。 而这对母子被押送到宁夏府,终生未在踏入京兆府一步。至于他前妻带着他二儿子,也就此在刘昌的府中安置下来。而这个妇人,倒是没有让黄琼看走眼,也是有一定能力的人。帮着张巧儿将刘府打理的井井有条。让张巧儿一下子清闲了许多,也有了更多的闲暇功夫进宫。 当然这只是后话,他在宁夏府过得是什么日子,黄琼连过问都没有过问过。对于黄琼这位当朝帝王来说,这件事情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就在黄琼带着老婆逛街回宫的第三日,几件从前线八百里加急发来的战报,让黄琼更没有心思,去理会一个赌棍接下来的精彩日子。 曹锐从前线发来的战报,上奏了两件事。一个是梧州府,在经过长达两个月的围困战之后。残余的万余守军最终因为粮尽,已经为官军所攻克。官军在梧州府缴获了一大批,除了粮草之外的金银辎重。伪帝虽说在梧州与南宁二府,储备了大量的粮草,但却大部分储备在南宁。 梧州守军虽说依靠坚固的城池,以及可以与官军对射的大炮,守住了城池。但却因为被官军团团围困,而即获不到外界的粮草补充,自己城内储备的粮草数量也不算充足。结果虽说苦守两个月,但最终还是因为粮尽。在多次突围无果之后,叛军守将斩杀善阐侯府派来武官。 交出城池,率领残部开城投降。他虽说参加了叛军,可毕竟是大齐的子民。那些善阐侯府派来的武官,可以无视城内百姓的生死,但他不能做到彻底的无视,因为家中存粮都已经被征集到军中,守城之战开始只过了一个月,城内便已经因为断粮,已经开始易子而炊的百姓。 不过这个家伙,也知道自己因为叛军,已经到了穷途末路,却依旧还在负隅顽抗,而罪孽深重。便是现在率军投降,朝廷也未必会真的饶了自己。所以在利用鸿门宴,斩杀了所有善阐侯府,派来的一百多各级武官。并下令自己的副手开城投降之后,自己却是拔出佩剑自杀。 随着梧州府的收复,整个叛军如今控制的地盘,在广南西路就剩下了一个,已经被四面重重合围的南宁府孤城。城内如今虽说粮草还能维持,而且作为伪帝一直暗中经营的最后堡垒,城墙不仅以备安南为名,修建得异常坚固。甚至还要超过桂林郡王府所在地,静江府的城墙。 在起兵造反之后,伪帝又秘密向这座坚城,运送了三十七门的大炮,以及大量的弓箭和守城器械。城内的粮食,可以供五万人使用三年的。但即便是这样,可在得知梧州丢失后,在外无援军解围无望之下,便是想要突围,除了安南都无路可去,城内守军士气在飞速的降低。 而困守在南宁府的伪帝,因为坐困愁城而无计可施,索性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女人身上。将南宁府城所有略有姿色的女子,全部征集到了自己后宫之中,每日都沉溺在温柔乡中。身体吃不消,就大量服用助兴的药物。几乎每日要召集三四个女子侍寝,才能勉强够尽兴。 别说他这个已经上了春秋的人,便是年轻力壮的那些小伙子,除了黄琼这样的另类之外,都经受不住如此的折腾。原本几十年苦心保养下来,还算是不错的身体,因为过度砍伐而急转直下。再加上心情因为局面而抑郁,使得身体日益枯萎,甚至到了床都已经起不来的地步。 可便是这样,每日都依旧要服用药物之后,召集女人侍寝。哪怕一二三便了事,也死活不肯停下来。就他这么折腾,在好的身子骨都得垮。更别提他身子,都已经到了一步都已经走不了的地步了。就在半个月之前,这位纵情声色过头的大汉朝皇帝,最终驾崩在女人的身上。 在这个家伙死后,他留下的所谓群臣,在一名叫做陆文涛的谋士领衔,在善阐侯府武官协助之下,拥立如今唯一跟在他身边,第六子为继任皇帝,陆文涛为丞相。并追谥伪帝,为大汉兴祖皇帝。而随着梧州失守,再加上伪帝驾崩。只剩下一座孤城的叛军,已经是士气全无。 若不是善阐侯府,派去的武官得力。还能勉强控制住叛军,恐怕叛军早就崩溃了。为了尽快解决战事,曹锐已经下令集中所有大炮,掩护全军对南宁府城,发起最后总攻击。力争趁着伪帝驾崩,叛军眼下实际上还处在群龙无首地步。在最短时日内,彻底解决广南西路叛军。 合上曹锐的奏折,黄琼却是显得很平静。平静到进来献茶的太监,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发出任何的动静。而无论是殿内服侍的太监,还是殿外守候着的太监,却都不知道。此时黄琼真正的内心,根本就不似外表表现出来的那么冷静。叛乱从兴起,到如今已经是整整三年了。 这三年之中,自己都忘记了,睡过几天完整觉?每一次军前的折子送到,自己不管多晚都要在第一时间起身。而这三年来,自己按下一切的心思。将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调配将领,苦心筹集粮草军饷,不就是为了今天吗?自己这三年中,顶住文官和勋贵带来的巨大压力。 对前线各级将领,给予了几乎无条件的信任。甚至不惜,从来不干涉他们在战事上的部署。哪怕他们的动向自己并不赞同。自己更是顶住了,文官一直坚持要派监军的要求。甚至在高怀远,完全接掌南镇抚司之后,就连南镇抚司安插在诸军之中,用来监视的眼线都撤了回来。 为了尽早的平叛,自己做了多少违心事,甚至纵容前线将领纵兵为祸。为了筹集到足够的粮饷,自己又节衣缩食到了何种地步?如今宫中用度,便是号称大齐朝历代皇帝之中,最为节俭皇帝的老爷子在位时,也远远不如。眼下宫中每个月的用度,还不如老爷子在位时五成。 第一千零九十一章 决定 这三年的时日,自己度过多少个不眠之夜?还有傅远山、吕端、吕蒙正这些臣子,那个不熬得疲惫不堪。几尽油尽灯枯的地步?傅远山如今瘦得,就好像一根竹竿顶着一个脑袋。吕端回京不长时日,原本大肚腩就不见。虽说比傅远山略微好一些,可也一样没有强到哪里去。 在自己和得力臣子的不懈努力之下,三年的熬心熬力,熬得这大齐朝的血都快干了。如今那个人死了,也就意味着彻底剿灭叛乱,已经就在眼前。这如何能不让黄琼,心中五味杂陈?所以,黄琼如今的平静,也只是表面上的。实则,就算再怎么镇定,内心却依旧是激动不已。 良久才平息下来内心的波澜,黄琼再一次打开折子,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之后。提起笔来,在曹锐的折子上,接连连批了三个朕心甚慰。接下来才鼓励曹锐,力争早日全歼叛逆残部,为朝廷创建不世奇功。不过黄琼还是要求曹锐,尽快拿下南宁府,查明伪帝是否真的去世。 自己这个对手,实在太过于狡猾了。谁又能保证,这个家伙在穷途末路之下,不装死以盼着可以逃生?这个家伙在海外,早就留下了暗棋。到现在都还没有能够,查清楚他在海外的秘密基地究竟在哪里。虽说黄琼隐隐有了一定的猜测,也安排南镇抚司派人去那里调查。 但南镇抚司派出不少人,都是一去没有了踪迹,到现在没有任何的消息传回。大齐的水师,又是烂到了家,连远海都出不了。水师出不了远海,就算查到也没有办法。就算查清楚,但至少短时间内,拿着他那个秘密基地都没有办法。一旦让他跑到海外,沿海诸路将永无宁日。 伪帝是不是真的死了,这个一定必须要查清楚。宁肯多耗费一段时日,也绝对不能让这个家伙假死逃跑。这个很关键、也很重要,涉及到今后沿海诸路会不会安宁。尤其是将来远洋贸易航路,是不是通畅。所以,黄琼再三要求曹锐,哪怕就算立即进攻南宁府也要查清楚。 尽管有些犹豫,但黄琼还是在批语的最后,写上了卿不负朕,朕定然也不负卿。待爱卿凯旋回归之时,朕必定亲自出迎。放下笔后,又看了看自己在折子上的批语,黄琼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派人八百里加急发了出去。这才又拿起了其他的折子,一本一本的仔细看了起来。 这段日子里面,赵无妨与善阐侯府所属精兵,相继大战了五六场。善阐侯府的精兵,依靠地利和民情,虽说在多方面略占上风。但赵无妨却是将手中,分兵之前转运过来的轻便火炮,威力发挥到了极致。相对善阐侯府十几门威力大,却异常笨重,转移极其吃力的几千斤大炮。 赵无妨利用手中轻便的千斤大炮,多次出奇兵,击溃当面善阐侯的抵抗。如今赵无妨在整个战局上,可谓是略占上风。而相对吸引了善阐侯府,几乎全部精兵的东线。北线的郭晨利用赵无妨带来的战机,采取了不顾沿途抵抗。不顾一切的,直插善阐侯府根本之地善阐府。 相对于赵无妨那边精彩迭出,郭晨的战报显得平平无奇。但郭晨却是在战报上,透露了两个极为重要的消息。他在威楚府与善阐府交界处,与善阐侯所属两万征集的各族精兵遭遇。而根据战场上,俘获敌军武官供述。眼下与他遭遇的这两万精兵,是由善阐侯本人亲自统带。 那个武官还供述,如今善阐侯府自身所属精兵已经抽调一空。都派到了威胁更大的东线,另外还留有大约一万军马,在西面监视大理国皇室。如今这两万精兵,都是从善阐侯府辖区各部族之中,强行的征调过来。其余的便是其根本所在的善阐府,如今也只剩三千老弱病残。 现任的那位善阐侯,在其直属辖区一向都是恩威并济。虽说不能让诸部族,都心服口服、但其辖地的各部族,却对这位一直都阴晴不定的善阐侯,一向极为畏惧。在接到他的征兵令,就算再不情愿,也得派出自己的部族军。而这两万军马之中,属于善阐侯的只有五千心腹。 除了这个消息外,郭晨在折子上还上奏。大理国现任国王,亲自统带的王室两万直辖军马,已经进驻威楚府城。只是这位国王亲自统军进驻威楚城后,便一直都驻足不前。在这道八百里奏折发出过来之前,郭晨已经派出大量探马,将这两万王室军马的情况,打探得清清楚楚。 不过接到探马的回报,对于大理国王室这两万军马,郭晨却是多少有些看不上眼。在他看来,也难怪大理国王室,这些年被历代权臣,先是过去的杨氏,还是如今的高氏死死的压制着。根据探马打听到的消息,这些王室所谓的直辖军马,军容远不如善阐侯府所属爨楚军盛。 这些所谓的王室直辖军,其实就是大理国的常备军。而善阐侯府所属的爨楚军,则属于乡兵或是部族军的性质。这些所谓的直辖军,应该远胜于善阐侯府的乡兵。可实际上,这些所谓的常备军,就连走个行军队列,都走的七歪八扭的。行军宿营,便是巡逻队只派出十里。 尽管已经查明,这两万军马已经是大理国常备军的七成,可郭晨依旧没有放在眼中。若不是黄琼下的那道,若是大理国王室不先动手,他不许进入王室直属地。而这两万军马,在抵达威楚府之后,又老老实实的没有任何的动作。郭晨早就调集军马,将这两万军马给吃掉了。 现在郭晨一时之间,也没有判断出这位大理国王真正目的。是准备全力支援善阐侯,彻底的击退朝廷对大理国的入寇。或是打算坐视两军苦战,以便他来一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待两军杀得两败俱伤时,他在出面将那位如今权势日盛,已经威胁到大理国皇室地位的善阐侯。 连带自己这个入侵者,一并的全部收拾掉。还是被善阐侯逼迫的,无奈出兵到战场附近意思意思。免得事后善阐侯府万一打了胜仗之后,在去都城找王室后账。第一点,从这两万军马,在进抵威楚府之后,半步都不往前挪动,郭晨判断面不是很大。他认为如今大理国往事 后两者,郭晨认为倒是既有可能。不过虽说两万军马,一直都老实的待在威楚府,可依旧牵扯了郭晨很大的精力。在自己即将与那位善阐侯决战的时候,有这两万军马在一边虎视眈眈,无疑要牵扯到自己的很大精力。尤其是这两万军马之中,虽说没有大炮,但有七千的兵。 在折子上,郭晨请示如果这些军马有什么异常,自己是不是可以临机决断?或是抢先出手,先打垮这两万王室军马?否则,这两万军马在一侧,就算不与善阐侯联兵,就摆在那里对自己威胁实在太大。尤其是那位大理国王,在进驻威楚府之后,连一个使者都没有派来一个。 看着这道奏折,黄琼却是没有立即批示。而是站起身来,在温德殿反复来回踱步良久。他隐隐感觉,自己这个时候最好去一趟大理国,以及广南西路。只是自己离开后,这监国重任又该由谁来负责?司徒唤霜虽说贵为皇后,按理说担着一个名义还是可以得,但也只能这样。 司徒唤霜在政务上并无经验,朝政拿不起来的。而自己现在还没有策立太子,诸子又都年幼,哪怕担着一个名义上的监国都不行。尤其是这还涉及到以后的某些事情。至于老爷子那里,黄琼凝神思考了良久,最终还是将老爷子直接剔除在外。看似合适老爷子其实最不合适。 老爷子为君二十年,虽说政务上勉强给个中等,但在自己离京的情况之下,在表面上看是最为合适的。毕竟在政务熟练上,就连自己都比不上。可黄琼却清楚的知道,哪怕自己安排不通政务的司徒唤霜做这个监国,都比老爷子出面更为合适。因为老爷子如今还是太上皇。 虽说自己这几年,将老爷子的那些所谓肱股之臣,清洗了大半。但老爷子毕竟为君二十年,在朝中的地步根深叶茂。自己想要在不引起朝局动荡的情况之下,几年的时间将老爷子那些臣子,全部都撤换掉根本不可能。如果将老爷子重新请出来监国,肯定会引起一定的混乱。 不仅朝臣会引起一定的混乱,有些人会认为老爷子要重新出来秉政。就连自己的那些兄弟,恐怕也会产生一些不好的想法。所以,老爷子看起来是最适合的,但实际上却恰恰是最不适合的。最为关键的是,虽说已经为君几年,但如今尝到了大权在握,天下任我滋味的黄琼。 实则内心最为不放心的,便是老爷子这位太上皇。哪怕老爷子在退位后,从来都不插手朝政。哪怕老爷子在退位后,从不接见任何一位大臣。哪怕跟随他多年老臣,也从来都不见。可黄琼对老爷子,依旧有些不放心。若不是还有母亲在,搞不好连老爷子身边太监都撤换了。 想到这里,黄琼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内心中不由得产生一丝苦笑。内心感叹,皇权这玩意还真是毒药。无论谁得到了,哪怕是亲爹也成了对手。一边口喊着孝,一边对自己亲爹严密监视。自己即位之初,还口口声声说不做唐肃宗,表面上看也无任何手段,限制老爷子活动。 可实则上,自己不也收买高无庸监视?并且在高无庸身边,也安插了监视的人?自己现在变得,也成了这个样子。黄琼一时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天生就这个多疑,行事不择手段的性子,还是坐上个皇位之后,为了皇位变成这个样子的。现在他甚至,都有些不认识自己了。 自己这次出去,打算一路轻车简从,不准备带更多的大臣。否则,加铸行在关防更适合一些。琢磨良久,黄琼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自己不在这段时日之内,由皇后司徒唤霜监国,傅远山、吕端、于明远、永王四人辅佐。内宫由何瑶全权掌管,蔡氏协助管理内廷。 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喜极而泣 在自己返京之前,所有官员调动一律停止。诸路军队,军队所有调动,非必要一律停下来。日常寻常政务,由四个大臣商议之后,报司徒唤霜定夺。大事,包括军队调动,一律八百里加急送到自己面前。自己不在期间,傅远山与于明远分别掌管军政二务,全权负责京城内外。 自己只带段锦、青紫二箩和南宫珍。至于梁佩茹,因为已经有了身孕,这次就不带了。再加上挑选出十名身手好一些的侍卫,外加带上两个贴身太监就可以了。下定决心后,黄琼回到御书案之前,直接提笔给于明远写了一道密旨。命他立即安顿好诸军,星夜兼程返回京城。 自己不在,这京城内外的军务,以及防务问题除了于明远,交给别人黄琼不放心。在给于明远的密旨发出去后,黄琼便返回后宫。先派人将段锦、何瑶、蔡氏三人,全部找到司徒唤霜的寝宫。待三女到来之后,黄琼倒也没有含糊,将自己几天之后准备南下的事情说了出来。 并直接告诉诸女,自己不在京城期间,由司徒唤霜率领群臣监国,何瑶与蔡氏联手掌管后宫。黄琼交待司徒唤霜,在政务上要对傅远山绝对信任。日常事务,由傅远山与吕端几个人商量着来。几个人都是政务娴熟之人,有傅远山和吕端在,政务上的事让她不用太过于担心。 自己会给司徒唤霜,留下自己日所用听雪轩小玺。如果遇到实在难以解决,或是一时难以处理的事情,便去永福宫找母亲。自己此次南下,会尽量快去快回,让她们几个不用担心,只要替自己把家看好了就行。黄琼只说了自己离开之后的安排,但别的事情却是并没有说。 听到黄琼突然要南下,几女都有些莫不清楚头脑。看着几女一脸的疑惑,黄琼对着段锦道:“锦姐,朕答应要带你风光的返回大理国,朕这次便要做到。此次南下,锦姐与朕同去。朕也不多带人,除了锦姐之外,只带上南宫家诸女和十几个侍卫,几个太监和军机处的臣子。” “其余的人,一个都不带。朕此次轻车简从,尽量的快去快回。虽说可能行程会匆忙了一些,可也算是能略微慰籍一下,锦姐的思乡之情。至于孩子还太小,这次就不带他回去了,让蔡姐帮着照应一段日子。等到他将来大一些了,想回去看看娘舅家,让他自己回去便是了。 当黄琼说出只带段锦南下,几女略一思索,眉头不由得都微微皱起来。而段锦听到只让自己跟随,去的又是南方,立马便联想到某件事,脸色不由得一下子极其苍白:“陛下如此急匆匆的南下,又不带其他的姐妹,只带我一个,陛下难道?不,是应该已经对大理国用兵了。” 见到段锦苍白的脸色,知道以段锦的聪慧,肯定能猜出自己带她南下的用意。黄琼倒也没有隐瞒,将善阐侯府已经公开插手广南西路叛乱,派出武官接手叛军,指挥叛军与天军对抗。自己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之下,已经命二路军马进入大理国,准备彻底的剿灭这善阐侯府。 至于其他的事情,自己至少现在,还没有灭大理国的想法。但在此次叛乱之中,跳得很欢实的那个善阐侯府绝对不能留下。自己已经命前线将领,只要大理国皇室不插手,便绝对不进入皇室领地。而且在剿灭善阐侯府后,参战各部官军会立即撤回,不会占大理国一分土地。 听到黄琼此次出兵的目标,只是善阐侯府,并不想针对整个大理国,这让段锦的心略微放下一些。不过黄琼接下来的话,却是让段锦心马上有重新悬起来:“锦姐,现在你的那位皇侄,已经亲率两万大军进入了威楚府。若是他真打算插手,那这后果就非朕能够控制的了。” 黄琼的话音落下,段锦却是神色缓和的多了。沉吟良久,却是轻声道:“我这个皇侄,为人志大才疏。一心想要从权臣手中,将权利给夺回来。可惜,他并没有那个能力。别说别的,就是玩帝王心术,都没有那两把刷子。真论起心机来,他恐怕连现任善阐侯一半都没有。” “陛下的这番良苦用心,我彻底的明白了。若是他真的自己作死,我也向陛下保证绝对不会插手,更不会强求。但只求陛下,若是真的走到哪一步,给大理国留下一些血脉。更要善待大理国的百姓。段家与高家虽说也许无无辜之人,可这大理国的百姓,却并无冒犯大齐。” 看着段锦伤心的样子,黄琼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轻叹一声,将人抱在怀中慢慢的安抚着。良久才道:“锦姐,请相信朕,朕并无要灭掉大理国的意思和想法。这次只是要彻底剿灭那个善阐侯府,而不是针对大理国皇室。如果真的到那个时候,你这个侄儿朕自然是不能留的。” “但朕会在大理皇室之中,另外择一贤德之人为大理国国君,该给的册封一样都不会少。到时候,这个新君的选择权,朕会交给锦姐。朕保证,除了那些卷入广南西路叛乱的子弟之外,不会伤及大理国皇室一根汗毛。善阐侯府的属地,朕也会完整的交还给大理国皇室。” 对于黄琼的这个保证,段锦只是轻叹一声并没有多言。对于黄琼的保证是不是真心的,段锦还是知道的。段锦也知道,这个决定会让黄琼承受到,不知道多大巨大的压力。大齐此次出兵剿灭善阐侯府,除了报复善阐侯插手叛乱原因之外,其余的甚至可以说是替大理国打的。 虽说对那个善阐侯厌恶之极,可段锦也知道,那位善阐侯为人极具才干。手下不仅有一批能征惯战家族子弟,其所属的爨楚军也极为精锐。大理国全国常备军不过五万余人,开国至今虽说不似大齐卫军那么糜烂不堪,但也是太平日久而战力锐减,就连日常平叛都无力完成。 这些常备军,与擅长练兵的善阐侯府所属爨楚军相比,战力相差太过于悬殊。而这些年,那位善阐侯利用多次出兵,替大理国平定部族叛乱的机会四处插手。现在整个大理国,东部的七个府郡,都已经落入了善阐侯府控制。如今的大理国,高家几乎已经替代了大理国皇室。 如果此次大齐真的彻底解决善阐侯,若是真像黄琼说的那样撤军回来,不占大理国一城一地。那这一仗,完全可以说替大理国打的。可等到善阐侯府灭亡之后,到时候真的会像黄琼说的那样,大齐完全的撤回来?而若是真的这么做,黄琼会承担住朝中可能带来的非议吗? 想到这里,尽管黄琼给段锦吃了定心丸,可段锦的神情依旧有些落寞。作为公主出身的段锦,对某些事情上的东西,看的实在太清楚了。谁又能保证,到时候会变成什么样子?而看着有些落寞的段锦,黄琼将人抱在膝盖上,轻声的安抚了良久。只是段锦却是始终眉头不解。 而司徒唤霜看着神色落寞的段锦,却也是轻叹一口气。不过司徒唤霜沉吟了一下之后,还是开口道:“陛下既然要想要南下,想必也是下定决心了。我们几个虽说不赞同这个时候,陛下离开京城,可也不能干涉陛下的决心。可臣妾建议,陛下此去还是将二刘也一并带上。” “陛下虽说没有与臣妾说起,要回广南西路。可臣妾也知道,陛下此次肯定要去广南西路。臣妾虽说也长在广南西路,可那些年对臣妾来说,更多的是痛苦和磨难。对于臣妾来说,广南西路没有什么好的印象。可刘氏二女不一样,不管怎么说,那里都是生她们养她们的地方。” “她们如今已经是陛下的妃子,桂林郡王府如今又成那个样子。这宫门一入深似海,进了宫再想出去就难了。这次陛下若是去广南西路,也许是她们最后一次回家乡了。所以臣妾希望,陛下也能将二女都带上。一是慰籍一下她们的思乡之情,二也是她们如今功夫都不算低。” “一路上既可以照顾陛下的生活,也可以为陛下临时充作侍卫。陛下的那点事情,陛下心里面还是清楚的。段姐想必也没有什么心思侍寝,只有南宫珍与青紫二萝,恐怕也无法让陛下尽兴。臣妾也知道对于男人来说,这家花没有野花香的道理,可外面的野花未必都干净。” 司徒唤霜的话,让黄琼愣住了。自己这次还真的大意了,忘记了刘氏二女了。此次南下广南西路,是肯定要去一趟的。自己心中那个不断召唤自己南下的声音,正是来自广南西路。南下大理国,只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广南西路是刘氏二女的家乡,正像是霜儿说的那样。 这宫门一入深似海,一旦错过了这次的机会,二女再想回去几乎已经没有可能。带着二女回去一趟,倒也可以给二女一个至少心灵上的慰籍。尤其是二女,在几乎已经可能有自己孩子的情况之下。就算那里有过再不愉快回忆,可毕竟是二女的家乡,乡愁多少还是有一些的。 不过想起伪帝的死讯,轻声的道:“有一件事,朕倒是忘记与霜儿说了。此事对于霜儿来说,倒是一件好事,算是大仇得报了。在前些日子,那个这些日子纵情声色的伪帝,死在了妇人身上。霜儿,现在你可以完全彻底的放下过去,好好的陪伴朕,还有咱们的这些家人。” “朕此次南下,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要查明他是真死还是假死。此事极其重大,朕也不能完全相信前线将领的奏折。原本朕是想要带着霜儿一同南下,可这京中无人坐镇不行。若不是此次还要涉及到大理国,朕就让锦姐与霜儿调换一下,让锦姐留在京城监国了。” 听到伪帝的死讯,几女都愣住了。随即知道这几年丈夫过得多不容易的几女,不由得狂喜。就连段锦的心思,都被这个惊天喜讯冲淡了。而司徒唤霜更是被这个消息,弄得这几年那个端庄贤淑皇后形象,彻底的丢下了。捂着脸不由得喜极而泣。 第一千零九十三章 皇后监国 良久,司徒唤霜抬起头红着眼对黄琼道:“臣妾知道此次陛下南下,肯定有重要事情处置。所以臣妾并未想要与陛下一同南下。臣妾别无所求,但求让臣妾去给父母扫墓,将这个消息告知他们。以使得他们在九泉之下可以安心瞑目。臣妾微服快去快回,保证不会惊动任何人。” 司徒唤霜这个请求,黄琼沉吟了一下之后道:“霜儿,不是朕不让霜儿去。朕的意思是,这个消息再仔细的核实一下,确认确实准确无误后。朕到时候,会陪着霜儿和蔡姐一同去。若是此事是前线将领误报,朕丢人可就丢大发了。百年之后,又有何颜面去见岳父岳母?” 黄琼的话音落下,看着司徒唤霜低头不语的样子。有些心疼她的蔡氏,也拽起司徒唤霜的小手轻声道:“霜儿,此事你就听陛下的吧。你这些年都等了,也不差这十几天。若是那个人,真的没有死,而是诈死或是前面的将军们误报,那笑话可就闹大了。还是稍微在等等。” “你不是也说过,那个人一向狡猾多诈?若是他为了逃命,诈死欺骗朝廷。到时候,在海外另外出现一个人,到时候无论陛下,还是你颜面上都难看。姐姐和姐夫地下有知,也会埋怨你们骗他。姐夫那个人活着的时候性格你还不清楚?从来不说假话,更讨厌别人欺骗他的。” 其实不用蔡氏劝说,司徒唤霜也知道黄琼此举是对的。那个人一向狡诈,为了权势和财富,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如今他已经日落西山,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诈死的事情不是做不出来。他那种人,只要没有亲眼见到他的尸体。这天下就没有一个人敢保证,他就是真的死了。 蔡氏如今又搬出了早逝世父母,想起自己那个,如今连相貌都已经想不起来的父亲,自己记忆中所剩无几的性格,司徒唤霜沉重的点了点头。看着总算稳定下来的司徒唤霜与段锦,黄琼神色上虽说没有表现出来,可心中却是暗自松了一口气。二女都是性子极其倔强的人。 而这种性格的人,往往一旦认定的事情,往往很难被人说服来改变主意的。若是二女认准了的某些事情不肯回头,自己肯定又得花很大心思劝说她们。现在二女情绪稳定了下来,自己总算是可以松口气了。黄琼今儿那也没去,不仅在司徒唤霜这里,与几女一同用了晚膳。 晚上更是宿在了司徒唤霜这里,当然其他几女人,黄琼也是一个都没有放走。第二日清晨起床,挨个吻了吻因为还在沉睡几女之后,黄琼才起身穿衣离开。下了早朝,黄琼将傅远山与吕端,以及永王和高怀远一并都找来。将曹锐几个人的折子,先交给几个人传阅了一遍。 几个人都是有城府的人,自然不会做出后宫之中那种喜极而泣的事情。除了永王了说一句,卧槽,那个老家伙总算是死了,这可得大排三天筵席好好的庆贺一下之外,其余的几人,包括最为年轻的高怀远在内,倒是都还能沉住气。虽说神色之中,也可以看到几人脸上的喜悦。 但城府,却让他们并未将喜色,过多的表现在脸上。接下来傅远山的第一句话就是,伪帝是不是真的死了,需要好好的调查一番才行。以他这几年对那个人的了解,就算是见到他的尸体,都未必能确定他是真的死了。庆祝,至少在确认他真的死了之前,还不到那个时候。 对于傅远山的话,黄琼微微点了点头:“傅相,这才是老成谋国之言。伪帝性情极其狡诈,朝廷必须要防范其所谓死,是在玩一手移花接木、假死脱身诡计。在一时难以查清楚的情况之下,朕决定亲自着手调查此事。再加上大理国境内战事、所以,朕决定亲自南下广南西路。” 黄琼此番话倒也开诚布公表明自己想法,在场的几个人饶是在老成谋国,宰相的城府再深,却是都愣住。只是几个人正要开口劝说黄琼,不可在这个时候离开京城的时候。黄琼却是摆了摆手,打断了他们想要说的话:“此事事干重大,朕若是不查清楚,可谓是觉都睡不着。” “伪帝在海外有一个秘密据点,此事诸位都已经知晓。但这个据点在哪儿,那里如今聚集了多少人口,还隐藏着多少叛军,究竟是什么人在主持。甚至就连其属下船队有多少艘船,朝廷到现在还一无所知。最为关键的是便是查明白了,以如今朝廷水师现状,也是无力征讨。” “若是让此人诈死,溜出官军合围。以其狠毒的心性,翻云覆雨的手段,属下拥有的庞大船队,沿海诸路将会永无宁日。大齐的海岸线北起山东路,南至崖州长达数万里。在朝廷水师已经彻底糜烂,早已不堪一战情况之下。这万里海岸线,都会成为其随时可以登陆的地方。” “而这万里海岸线,朝廷又该如何设防,需要调动多少兵力,才能守得密不透风。这世上,只有千日做贼,断然没有千日防贼道理。之前桂林郡王所属水师,已经对江宁府采取过攻击。若不是朕早有准备,提前在江宁府沿江一线,修建了大量的炮台,布置了大量几千斤重炮。” “击退了沿江而上叛军水师船队,恐怕如今江宁府早就已经丢失。江宁府在本朝的重要性,不用朕说,诸位也应该清楚。一旦江宁府丢失,连接江南江北的漕运,将会立即被切断。到时候江南的财税和粮食无法北运,南下诸军军心和士气也会彻底的瓦解,也就没有现在局面。” “而整个江南的民心,也会彻底的陷入混乱。甚至有可能整个江南,都不会为朝廷所有。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已经有了前车之鉴,如果朝廷还不做防范的话,早晚要吃大亏的。更何况,一条大江上千里长。从江口到武昌府,叛军水师若是溯江而上,处处都可以登陆作战。” “最为关键的是,如今如今朝廷重开海上商路,鼓励这天下的行商出资造船出海,至南洋和东瀛贸易。若不是朝廷在江南连续大败叛军,在不到三年之内,将原本气势汹汹的叛军,压缩到广南西路一隅。朕又让永王彻底查抄伪帝产业,杀掉了伪帝留在京城实则为质的儿子。” “可以说用自绝退路的极端方式,才使得这天下的商贾,重新建立起对朝廷的信心。又放开了江宁府的几大船厂,允许民商订购大船。甚在订船的时候,开始以降低造价的办法,贴补那些商户。耗费了如此多的心血,才让那些商户,陆续开始筹集银钱,购买船只出海通商。” “又哪有如今万商出海的样子?虽说商税今年才开始见到,也不过几十万贯钱,但毕竟是一个良好开端。可朝廷能在陆地上,打垮这数十万叛军。但到了茫茫的大海上,朝廷却是无可奈何。此人阴险狡诈,可谓是不择手段。以庶子身份出掌王府,居然没有引起太大的风波。” “甚至桂林郡王府,被他整理成铁板一块。别说其余的庶子弟,便是他那几个嫡出的兄弟,又有哪个能争得过他,甚至形成威胁过。能做到这个地步,单靠前任郡王支持可能吗?在其为郡王的时期,朝廷不仅彻底失去了对其王府的掌控,甚至到后来就连眼线都难以安插。” “别看他已经穷途末路,但百余年积威和打压下来。即便到如今这个地步,他桂林郡王府,如今在江南诸商家余威仍旧犹在。更何况他们手中,还握着大量的水师,更有着丰富的航海与通商经验。甚至不用多,那些商家掏空家底建造的大船,只要有十条出海回不来的话。” “那些好不容易才恢复信心的商家,都会立马的退出。毕竟商人是追逐利益的,重开商路不能给他们带来利益,反倒是让他们赔的血本无归,换了谁都不会再做。那朝廷这些年做出的努力,就将彻底的白白浪费掉。他死了,便是那个秘密据点还存在,恐怕也会有几年混乱。” “他若是还活着,出海跑去那个据点,恐怕那边会立即重新成为铁板一块。此人玩弄过权术上,可谓是登峰造极。而且手段阴险毒辣,无所不用其极。他真死了,无论谁掌管那个秘密据点,都要经过一段时日混乱才能稳定。这样还可以给那些商家,一些发展壮大的机会。” “更可以,给朝廷一段时日整顿水师。可若是他活着回去,那朝廷之前所有的苦心,都将付诸东流了。到时候朝廷的税收收不上来,商家赔的血本无归,甚至有可能会引发天下的动荡。此事如今甚至已经关系到朝廷生死存亡,所以这一次,朕必须要亲自去一趟才能安心。” 说到这里,黄琼看了看面前几个人,听完自己这番话之后,凝重的神色,加重语气道:“朕离京之后,由皇后负责监国,日常政务以傅相为首,由吕相协助处理。朕不在京城期间,所有的事情你们二人商议决断之后,上报皇后用印。朕离开的时候,会授予你们临机决断之权。” “遇到实在难以决断的,写上密折交由南镇抚司,由他们负责传送到朕的面前。高怀远负责监控京城一切动向,同时要保证朕与京城之间的联系。永王负责监管在京所有宗室,以及诸王的一举一动。若是诸王有什么异动,可立即交高怀远先行锁拿圈禁之后,再行上报给朕。” “此外,朕已经调于明远立即返回,主持枢密院与军务。但朝中所有大小事宜,军政二务还是以傅相为首。除非傅相同意,皇后用印,否则朕不在京城期间,除了南方平叛作战之外,天下军马不得有任何的调动。若是必须调动,则由傅相、张相,于明远三人联署才可以准许。” “朕不在京城期间,所有官员调动,除了已经定了外放的之外,一律都全部停下来。待朕回京之后再行商定。朕外出期间,你们不要受任何人的干扰,更不要理会除了朕与皇后之外的任何人。只要朕外出这段时日,这天下不出什么大乱子,你们对朕来说就是天大的功劳。” 第一千零九十四章 手腕 听到黄琼已经将所有事情安排明白,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尽管所有的人都不赞同,黄琼这个时候离开京城。虽说大家都不认为这个时候,黄琼离开京城南下,是一件合适的事情。可都知道黄琼性子的他们,却都没有再继续劝谏下去。 因为他们都清楚的知道,以这位年轻帝王的性格,他决定的事情,自己就算劝了也根本劝不动。有劝谏的那个闲工夫,还不如琢磨一下他不在期间,自己该怎么做?他南下只带两个军机处的官员,明摆着他离开京城之后,大部分的日常政务,都要落到了自己几个人身上。 而从他离京之后的安排来看,这位主不仅精明能干方面,远胜于他那位老子。就是这个玩手腕、心机上,当年的太上皇也都是远远不如。四个人,在加上一个还没有赶回来的于明远。在他离京之后秉政的,有文有武有宗室,看似一个大杂烩。但实则上,其实各自管一摊。 他离京由傅远山领衔秉政,表面上看似军政一把抓。可实际上政务上,却多一个吕端协助。这个协管怎么管,那其中可就说道多了。不过二人自从分别为正副相以来,虽说在政务上也有意见相左的时候,但总体上来说相互配合,还算是比较密切,极少有相互掣肘的情况出现。 可若说二人完全尿到一个壶中,那压根就不可能。这世上没有任何两个官员,在政见上能够完全一致,就是傅远山与吕端也是一样。而相对于傅远山统筹能力能力强,看待问题比较长远,全局观更强一些。至于吕端的优点,更擅长于在理财和工部上。统筹全局差了一些。 相对于性格坚毅,还稍微有些固执己见,属于那种恩怨分明人的傅远山来说。吕端的性子则绵里藏针,为人更善于忍耐。小事不计较,大事不糊涂。二人都是极为有才干的人,但对于政务也是各有各的想法。这两个人在黄琼的驾驭之下,联手将政务可谓是打理得井井有条。 可若是没有黄琼居中协调,都是有个性二人,相互之间也是有矛盾。若是傅远山想要做点什么,吕端第一个就会反对。至于于明远,那是黄琼一手提拔的心腹将领。以于明远的为人,在军务上傅远山实则插不上手,也根本就调不动于明远。于明远本身也就是能力极强的人。 但于明远同样又是大局观极强的人,虽说不会无事生非。但若是傅远山想要做点什么,也是一样调不动的。四个人虽说大局观都很强,也会相互配合,但却也在一定程度上形成了相互制约。永王作为宗室出面,却又只能管宗室。可在一定程度上,又可以对几个人形成制约。 再加上掌管南镇抚司,这种情治衙门的高怀远,不仅是黄琼一手简拔的,更是黄琼的嫡亲外甥。这五个人便是黄琼不在的情况之下,也可以替他牢牢控制住,这天下的局面。就算单个人,有一点点那种野心,却又是寸步难行。这五个人,可谓是即相互合作又是相互制约。 黄琼搞出的这一手,都是人精子的几个人,又那里会搞不清楚。只是几个人,都只能感叹这位年轻的帝王,这一手下的好棋。五个人联手,即可以在他不在京城期间,牢牢把握住整个局面。就算其中某一个人,若是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其他四个人直接出手就能将其给灭了。 唯一表面上没有制约的是于明远,可问题是如今朝中的精兵都在南面。北面燕山府撤下来的精兵,如今都在大名府。京城的这些御林军,高怀远有权可以调动,但于明远却是插不进任何手的。更何况,几个人都认为以这位主的精明和手段,在于明远那里不会一点后手没有。 只是几个人都不明白,这位主如今已经有了不少的儿子。皇长子如今更是年纪渐长,说话就到了启蒙的年纪。他暂时离京,怎么不选皇长子监国,反倒是让皇后监国?这历史上,皇帝无论是出征在外,还是外出巡视,就算没有册立太子,可也会选一皇子,甚至是皇孙监国。 若是皇子的年纪实在太小的,选择太后监国的也不在少数。可历朝历代,从来还没有皇后监国的先例。如今皇后如此年轻,又从来都未接触过政务,她能担得起这个监国重任吗?能压制住群臣吗?哪怕就是把当年的静妃娘娘,从永福宫请过来,也比那位年轻的皇后要强吧。 也许看出几个人眼神中疑惑,黄琼淡淡一笑道:“别忘了废太子的事情。几个皇子都还年幼,才能和品性如何现在还看不出来。若是太早承担一些,他们现在还不该值得承担的事情。若是在遇到那些趋炎附势,以为自己有了机会的人,会毁了孩子。捧杀才是毁人于无形的。” “现在无论让那个皇子监国,将来都会有一些小人,认为自己有了机会。朕可不想将来的后宫不得安宁,更不想朕的儿子,过早的步上朕那些兄弟的后尘。至于朕的这几个儿子,那个更适合,现在还言之过早。朕不想这么早毁了自己的儿子,更不会给某些人的可趁之机。” 黄琼的话音落下,几个人一沉吟却是发现,果然还真的是这个道理。朝中的势力小人太多,若是现在选择那个皇子监国。很容易被人误会,将来可能会是太子的人选。有些人,恐怕就坐不住了。这位年轻的帝王,想的居然如此深远。只是对于黄琼让皇后监国,几人依旧还是很不赞同。不过几个人,虽说不赞同让司徒唤霜来监国,却是几个人几乎都是不约而同的。 都没有认为,如今迁居永福宫的太上皇,更适合监国。更没有一个人,提起让太上皇出来掌管朝政。甚至他们几个,包括永王这个做儿子的,也都提起过一个字。哪怕脑海之中,也有过那么一丝的念想。但也就是那么的一刹那,随即便又被他自己压了下去,想都不敢再想。 因为他知道,他今儿提出来让太上皇出来秉政,明儿他就得步纪王的后尘,被关在永王府连大门都出不去。这位九弟现在用自己,那是在还念及当年的旧情之外,还也要借着自己压制其余那几个兄弟。若是自己不知道收敛,自以为在这位九弟心目之中,是绝对不可代替的。 去触碰自己不该去碰的东西,恐怕自己下场不会好太多。这位九弟,手可是狠着呢。看看宋王如今的下场,自己还是老实一些为好。帝王之家,什么父子之情,什么兄弟之情都是狗屁。若是不涉及到皇位,那肯定是父慈子孝、兄弟情深。若是涉及到皇位,那就什么都没有。 人家当皇帝的给自己面子,但自己不能不知道深浅。永王在这里,一时有些胡思乱想。但在看了看,身边的高怀远之后,还是打定主意他不在京期间,老老实实做好自己的事情。别看大家都是舅舅,别看自己这个七舅,比他的那位九舅,与他母亲的关系更是亲近了许多。 可问题是,这小子能走到今儿的地步,全靠他九舅一手提拔的。如今虽说下面的探子,还是要继续隐藏身份。但南镇抚司衙门,已经走到明面上。与隐藏身份前任历代都指挥使相比高怀远现在就可以说,自己是堂堂正三品都指挥使。自己这个七舅,早已经远不能相比了。 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过去这个大外甥,跟自己这个七舅关系最好。可现在,若是自己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自己这个大外甥该抓自己的时候,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而有了高怀远,自己这个九弟就算不在京城。恐怕京城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一样逃不过他的眼睛。 就在永王胡思乱想的时候,却不想黄琼示意其他人离开之后,却偏偏将自己留下了下来。而看着黄琼负着手,背对着自己的平静背影。永王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他隐隐有种感觉,黄琼接下来要交待自己的事情,绝对不会太好。或是一个很难接任务。 只是永王却没有想到,黄琼沉默了半响才缓缓的道:“朕不在京城这段时日里面,七除了要盯着住滕王、宋王,看押好废太子与纪王之外。朕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七哥处置。按照历朝规矩,亲王继承大统,其前府邸被称之为潜邸,不能在交给任何一个兄弟继续使用。 “本朝虽说不是太讲究这个,可有些规矩还是要走的。朕为英王的时候,王府便是现在的滕王府。老爷子在位,滕王由封地迁回京城,因朕搬入西苑,英王府空了下来,便又将其搬回英王府。这一点,七哥想必也是清楚的。朕如今已经入继大统,这王府再给他住就不合适。” “若是在让五哥住下去,某些人搞不好会因为潜邸是什么吉祥之地。朕能从英王迁入西苑,先为亲王再为太子,到如今继承大统,他也是可以。除了被朕禁足期间,到现在还不断上蹿下跳,想着要拉拢朝中诸臣。更与其他出宫兄弟说什么,朕刻薄寡恩,若是他肯定不会如此。” “朕顾念兄弟之情,一直没有理会。却没有想到,这段日子里面,某人表现更加频繁了。更是在京城散布谣言,说什么伪帝叛乱是朕引起。若不是太上皇糊涂,册立朕为太子。朕又整日里面,说什么要放开远洋商贸。人家郡王坐得好好的,坐拥天下财富,干嘛没事造反?” “某个人总以为,他私底下做的那些事情很隐蔽,没有人知道。若是原来的英王府,再让他住下去,恐怕某个人就真的以为,他也可以一样沾上所谓的龙气,就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朕不在京城这段日子里面,你在京城闲置的公府之中,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朕离开之前,会让皇后拨出两千贯钱,你整修一下后将某人一家迁进去。至于原有的王府,还有那么多的新兄弟要出宫了,拨给他不是太合适。都是朕兄弟,朕不能顾此薄彼不是?” 第一千零九十五章 誓言发的过早 黄琼的话音落下,正喝着茶的永王不由得一口茶水,全部喷了出来。放下茶碗的他,傻愣愣的看着面前这位主。当初的英王府,在他迁入西苑、滕王返京之后,老爷子做主发还给了滕王。如今作为皇帝登基之前的潜邸,按照哪朝的规矩,滕王再居住下去,的确有些不合适。 就像老爷子原本在京城寿王府,如今成了专供天家女眷出家礼佛的静思庵。而在山西路的寿王府,则成了一座行宫。当然,那座留在原藩地的所谓行宫,老爷子是一次都没有去住过。没有再赏赐给任何一个皇子。毕竟皇帝曾经住过的宅子,给谁都容易引发某些不必要猜想。 只是这位主登基之后,并未在这件事提起过潜邸的事情。他不提起,老爷子也没有说起过,大家都以为他不是很在意。虽说也有几个礼部官员,提出过滕王如今已经不适合,在继续居住在那座王府之中。可几次折子呈上去之后,都被留了中,也就没有人再自讨没趣提起过。 所以,滕王便依旧还住在那座王府之中。今儿却不知道怎么了,这位主突然想起来,要将滕王迁出来。最为关键的是,在新藤王府挑选上,放着京城之内还闲置的几座王府不用。直接一锤定音,只让挑选公府级别的。难不成,等到他返回的时候,便是滕王爵位降级的时候? 想到这里,永王不由得抬起头,看着依旧背对着自己的黄琼。心情多少有些复杂,难不成这位主收拾了纪王之后,如今又要对滕王下手了?在他登基之后,那个家伙的确也与宋王闹腾了一阵。可现在不是已经在这位主,连消带打收拾了几遍之后,如今也算是老实了下来? 尽管没有转过头,可貌似对他此时的表情一清二楚一样。语气极其平淡的道:“朕至少在眼下,暂时还不会降他的爵位。但若是他再如此不知死活,继续这么玩命的作死下去。他的这个亲王爵位,没准也许就会降成郡公,或是干脆直接降爵为将军。削去宗籍也都是没准。” “不仅他如此,今后若是再有那个宗室,继续不知死活折腾。他们爵位,天家能给他们,就也一样能收回来。官员都能升能降,怎么到了皇子这里就不行?就算犯了天大的错,这个王爵也不能降?朕即位一来,看在老爷子面上,一直在对某些人忍让,可某些人自己不珍惜。” 说到这里,黄琼突然转过头看着永王良久。直到将永王看得心里直发虚后,黄琼才道:“今后,从朕这里开始,宗室要能升也能降。所作所为,若是堪称宗室表率的,朕不吝让其亲王爵位可以连袭三代。若是为朝廷出了大力的,便是给一个世袭罔替铁帽子王,也不是不可以。” “但若是胡作非为,整日里面惹事生非,还变相的糟蹋百姓,拿着朝廷的大计方针不当做一回,这个爵位朕既然可以给,自然也可以降,甚至随时还可以再拿回来。不要以为自己是亲王,国法家规拿着他没有办法,便可以肆意妄为。朕处置违背祖宗家法宗室的方法有的是。” “至于七哥自己,这个永王爵位,是想着给朕的那几个侄儿留着,还是准备让他们直接降级为郡公,那就看七哥怎么做了。朕从内心之中想让朕的侄儿,将来可以袭七哥留下亲王位。可若是七哥自己不努力,继续偷偷摸摸的,做某些见不得光的事情,那朕到时就不好说了。” “七哥的胆子很大吗?朕原本以为七哥,已经得到前豫章郡王世子妃,可以心满意足了。却不曾想到,七哥却是那个老毛病一直都改不到。能让在七嫂面前畏惧如虎的七哥,如此死性不改,想必在观德坊的那个外宅,养着的那个桂林郡王府的妇人,可是侍奉的还算是周道。” 黄琼说这番话的时候,冷冰冰的语气。让听到自己的老底再一次被掀开,直接腿软下来的永王,直接跪倒在地。想要解释什么,却一时又说不出口来。他也知道,前次那位豫章郡王世子妃的事情,这位主已经是包容了自己。可自己这次,却是又故伎重演,偏偏又犯老毛病。 当初,自己与沈王一道进宫求情。这位主便与自己说了,沈王的那位是黄花大闺女,又是桂林郡王府出了三服的远亲。再加上沈王自己也是鳏夫,朝廷为了安抚人心可以破例批准。但他本身有王妃在,看中的那个又是有夫之妇不说,其夫身上还是有着一个羽林郎爵位的。 无论是从安抚桂林郡王府人心上,还是从其他的方面来讲。朝廷都断然不会允许他在继续胡闹下去。这位九弟当初,就已经严厉警告过自己,不许再想。可自己却偏偏色迷心窍,强行给那个女人丈夫一笔钱帛。将其可以说半强迫的买了下来,安置在观德坊内的一间私宅内。 为了避免被发现,自己甚至不敢整日的去鬼混,只是每隔三五日才去一趟的。却没有想到,依旧被发现了。想起前次事发之后,这位主就说过以观后效的话,再想想今儿这番几乎已经是最为严厉的警告。永王的冷汗直接便流了下来,便是连给自己解释的话,都不敢说一句。 看着永王这个样子,黄琼虽说在心中恨这个家伙不争气,恨得咬牙切齿。可一想起,自己当初出宫时,这个七哥对自己的那些帮助。自己为储君之时,他虽不能说是鞍前马后,可也算给自己提供可很大帮助。往日这些情分,让黄琼最终还是没有狠下心来,真的严厉处置他。 转过身,又背对着永王,黄琼语气冰冷的道:“七哥,朕最后一次与你说,这是最后一次。若是七哥在不知道悔改,别怪朕到时候翻脸不认人。敢将桂林郡王府的王宗夫人,纳为自己的外室,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你不是不知道,桂林郡王一府在朝中影响力,究竟有多大?” “就算伪帝公开扯旗造反,就算为了这天下的大局稳定,朕也得变相安抚那群人。你当朕愿意,拿出两个亲王妃的位置,是朕心甘情愿的吗?但有些事情,至少表面上的事情,朕也要做的漂亮一些,不能给人以任何的话把。朕尚且如此苦心,你居然胆大包天到如此的地步。” “若是传出去,你让天下臣民怎么看朕?怎么看你这个宗正寺正卿?此事是你自己擅做主张,可在外人眼中,就算不认为是朕指使的,也会认为是朕纵容的。七哥,你说让朕怎么处理此事?让朕怎么处理你?朕不想将此事闹到七嫂那里去,更不想闹得整个京城人尽皆知。” 黄琼将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永王就算再愚笨也听出来话中的意思了。更何况,他也并不愚笨。他知道这是这位主,在给自己留着面子,让自己主动将那个妇人处置了。但现在的问题却恰恰是,让他放弃那个那啥入骨,在床笫上那个极其高超的妇人,他又实在是舍不得。 他没有想到,一个不是青楼出身的女人,居然能浪成那个样子。每次进入,他都不愿意在出来。原本在床笫上,也一样那啥那个豫章郡王世子妃,可在改名正式进了他永王府后,却是犹如变一个人一样。那个女人很聪明,知道如今有了永王妃撑腰,自己可以不用出卖自己。 不仅之前那些做派,都彻底消失不见。甚至就连在做那个事,也变得保守无比。到了现在,就连嘴都不爱用了。前后的巨大转变,不仅让永王极其不适应,甚至是感觉到有些无趣。直到遇到这个,在那方面比那个豫章郡王世子妃,还要那啥的妇人,才让他重新找回那种感觉。 本身就喜好这样妇人的永王,难得遇到这么一个人。现在让他就这么放弃,他又那里真舍得?为了保护这个妇人不在被黄琼发现,他现在非但不敢再翘班去寻欢。甚至就连去的,都不是那么频繁。最多五天去一次,再多就不敢了。毕竟他也知道,这事若是传出去就坏菜了。 可黄琼话里面的意思,他也听明白了。他知道,自己若是不处理了,恐怕这个九弟肯定会不答应。他也知道,这个妇人若是换了其他的身份,这个九弟最多斥责自己一番。若是寡妇或是合离妇人之类的,连训斥都不会训斥自己。可问题是,这个妇人的身份实在有些特殊。 一想起每次缠绵,那个妇人都给了自己不一样感觉。实在有些不死心的永王,有些哀求的道:“皇上,九弟,我也知道,其实皇上这几年一直都在包容我。若是换了其他的人,坐这个皇位,我就算不被夺爵,可那点俸禄都不够罚的。此事实在有些犯忌讳,我也不是不知道。” “可九弟,我这个做哥哥的,今儿就求你高抬贵手一次,这个妇人给我七哥我留下成不?我也与你保证,仅此一次,绝对不会再做出此事。若是再做一次,我就自己去找一个小刀手净身,给你做一个贴身太监。至于那个男人,我保证让他闭嘴,绝对不会将此事传出去的。” 听着永王这番话,在看到这个家伙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神色,以及不着调誓言。黄琼倒也没有发火,只是淡淡的道:“看来七哥,倒是很看重这个妇人。朕也知道,七哥说让她那个丈夫闭嘴,就肯定有一万种法子能做到。一个犯上作乱人远房亲戚,又那里敢与你七爷作对? “只是那个妇人,能不能当得起七哥如此看重,恐怕只有天知地知,还有她自己和某些人知道了。七哥,朕劝你,最好现在立即敢去那个别院看看,却认一下这个妇人,到底值不值得七哥如此做之后。然后再回来,与朕发这个誓言。至于现在,七哥这个誓言发的有些过早。” 黄琼的话音落下,让永王愣住了。随即便脸色微微一变,然后立马磕头离去了。而看着这个家伙离去时,有些仓皇的背影。想起一会他见到那个场面之后的神色,黄琼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希望今儿的事情,对这个家伙是一个教训,不要什么人都往身边划拉。 第一千零九十六章 同心协力 没有理会永王从自己这里离开后,会遇到一个什么事情。还会不会对那个妇人,那么的痴迷。将那么艳丽的一个妇人,丢在那种地方,那不是将肉丢掉狼群之中吗?更何况,那个妇人本身也不是什么老实人。当年还在桂林郡王府的时候,就与伪帝和几个子侄不清不楚的。 就连夫家的侄儿,都成了她的入幕之宾。能将这么一个女人当做宝,自己那不是没事找事吗?此事,对这个家伙也算是一个教训。若是不想让自己帽子变了色,他还是先管好自己家中那些女人。黄琼已经下定决心,自己不在京城这段时间,得让自己那位七嫂好好看住他。 不过现在,黄琼没心思在管那个家伙。接下来的几日之内,在等待于明远返京之前,黄琼不紧不慢的着手,做着南下之前的准备。一些政务上的事情,需要自己在离开之前处理干净。自己虽说叮嘱了司徒唤霜几个,不要提前泄露自己南下的事情。但后宫诸女也需要安抚一番。 另外就是几个郡王就府的事情,以及沈王与定王大婚的事情。而在还有三日,便是除夕的时候,于明远也最终从大名府返回。在于明远进京之后,黄琼没有立即召见于明远。而是让他休息一日,才将于明远召到了温德殿,与傅远山和吕端等人,整整谈了一个下午加上一夜。 从北辽今年寇边失利,明年开春会不会再一次大举南下。到对福建路以及大理国的,如今战局的看法。再到黄琼谈起,自己在年初五便要离京,整个京中布防以及天下军务的事情。至于高怀远与于小姐婚事,黄琼却是闭口没有谈。至少现在,他没有那个时间去谈这个闲事。 原本黄琼以为,自己在这个时候南下广南西路以及大理国,以于明远的性子会强烈反对。谁也没有料想,于明远在沉吟良久虽然没有明说,可却也没有表示反对。而看着有些吃惊的诸人,于明远却平静的道:“广南西路,向来是诸夷人杂处之地。而伪帝一族盘踞已经百年。” “如今甚至很多广南西路的百姓,只知道有伪帝一族,却不知道有朝廷。如今伪帝覆灭已经近在咫尺,其余的族人已经全部被迁到了京城。广南西路民心,在很大程度上会陷入混乱。寻常的百姓倒也罢了,问题是广南西路诸夷。若是不能在短时日之内,安抚住诸夷后患很大。” 、说到这里,于明远苦笑道:“我是带兵之人,那些兵的做派,我是实在太了解了。诸军在南面已经征战,到如今已经将近三年。不仅从上到下疲惫不堪,而且损失也不会太小。战事持续时日越长,这军纪越难维持。再加上诸军都是北方之人,对广南西路的气候都不习惯。” “这还没有将瘴气、夷人,还有毒蛇猛兽带来的麻烦。还有粮草的补给困难,都计算在内。仗打到这个时候,恐怕军纪很难继续维持。别说下面的那些,本身也惦记着发财的武官。恐怕就是曹锐,现在要完全维持原本军纪,可以说都相当的难。这不是单靠杀人就能压下来的。” “如果我估计没错的话,恐怕广南西路但凡有从逆的夷人部族,估计都快被抢干净了吧。有些小的部族,人恐怕都要杀光了。吕蒙正如今虽说就坐镇在靖江府,可问题是他身为一个文官,很难约束得住那群丘八。甚至有些事情,只要表面过的去,他也只能睁一眼闭一只眼。” “若是在围城前,这么做未必有什么大事,最多后面麻烦一些。如今叛军只剩下南宁一座府城,可以说广南西路如今大局已定。在这么长时日持续下去,恐怕再想善后就难了。而如今能够约束到那些兵的,恐怕非陛下莫属。更何况,老吕过于稳重,有些事情未必能下狠心。” “另外,陛下此去广南西路,也可安抚一下诸夷。至于大理国那边怎么处置,陛下也许亲临一线会更好下决心。包括这一仗打到什么地步,是灭国还是只解决善阐侯府,这个火候怎么把握会更好一些。至于其他的那些东西,放心吧,平叛打到这个地步,谁也撼动不了陛下。” 于明远的话音落下,傅远山和吕端两个人,犹豫良久却是还保持沉默。而于明远看着沉默的二人,却是了然的笑了笑:“二位相爷,陛下一向都依我等为肱骨之臣。若是我等连给陛下接触后顾之忧都做不到,那陛下还要我等作甚?我们这些文武大员,还不如回家抱孩子去。” 这番斩钉截铁话说罢,于明远又看看背对着自己三人,正抬头看着温德殿上那座匾,不知道再想着什么的黄琼。沉吟一下之后,站起身来一躬身道:“陛下此番坚持南下,臣知道陛下必定为了这天下百姓。臣唯一能做的是,保证这天下不会乱,京城和诸军更不会出现乱子。 “但陛下也要答应臣等一件事,否则臣就算是死谏,也要阻止陛下此次南巡。臣的这件事,那就是陛下要为天下着想,绝对不能亲身冒险。臣知道,以陛下的性子,更喜欢亲临一线坐镇。但那时,陛下只是英王。可如今陛下为这大齐朝的天子,如今可谓天下安危系于一身。” “陛下是否平安,不仅关系着天下大局是否稳定,更关系到这乾坤。若是陛下,答应臣这个请求,臣等便在京城恭候陛下返回。若是陛下不答应臣的这个请求,臣如果死谏不成,那臣宁愿辞官携带家眷归乡。也不愿意见到这天下,因为陛下不听臣等劝谏,而陷入混乱之中。” 于明远斩钉截铁的这番话,让傅远山与吕端二人,都不由得愣住了。而看着御座上,那座悬挂的匾额,一直都很沉默的黄琼也转过身。看着在座的几个人,黄琼却是轻声叹息一声道:“明远的苦心,朕知道了,也懂得的。还请明远放心,朕此次南下,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的。” “虽说天下安危系于朕一身,此言多少有些夸张。不过朕也知道,宁夏府的事情可一,不可再二。诸位放心,不会只身冒险。你们都是朕的肱骨之臣,朕不在京城,将政务交给你们,朕自然是放心的。朕只希望,你们三人要同心协力。千万不要自己内部,生出什么龌龊的事。” “只有你们三人同心协力,朕在前面才可以放手施为。以往在京中,朕给你们做后台。但在朕外出时,你们三人在京城表现如何,便是朕最大的后台。朕相信你们能够做到,朕和天下百姓对你们的期许。朕一直相信,只要咱们君臣几人同心合力,这天下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黄琼这番的话,几人还能说什么,只能报以苦笑。待离开温德殿后,傅远山和吕端拽住于明远,不约而同的埋怨起来。原本俩个人,还以为于明远可以劝说一下这位主。在二人看来,无论是那位伪帝是真死还是假死。朝中内外如今的形势,都不适合这位主在这个时候南下。 可二人都没有想到,于明远居然反过来支持。反倒是,更坚定了那位主南下的决心了。而听着二人的埋怨,于明远只能报以苦笑道:“我说二位相爷,陛下的性子你们不是不清楚。他若是下定决心,那是我劝说几句就能改变的吗?若是能劝的住,你们在京城不就劝住了?” “咱们这位陛下,别看着年轻,可却是意志坚钢不可夺其志的主。但凡他下定决心的事情,岂是咱们做臣子的,能够劝得住的?更何况,这一路我都在琢磨,广南西路的形势。那边的事情,也许真的只能陛下亲临,才能安抚得住。老吕的确是能员干吏,这本事也是一顶一的。” “可有些事情,是他能处理得了的?这奏折一来一往,至少要一个月还得多。二位大人,别忘了,广南西路可不单单是叛军和诸夷,周边不单单只有一个大理国。陛下虽说也给老吕足够权利,但问题是老吕那个人你们知道,稳是稳了一些,很多时候需要背后有人推他一把。” “广南西路那个鬼地方,你们不要看偏安一隅。但内诸夷杂处,外有两个虽说是小国,但实力却绝对不算弱的小强。如果不能在短时日之内弭平,恐怕会后患无穷。到时候劳师糜饷,会永无止境。甚至还会牵连到湖广南路。这个时候陛下南下,对天下大局来说是一件好事。” 说到这里,于明远神色变得冰冷的道:“的确,现在还有几个毛贼不老实。如果陛下不在京城几日,这天下就要乱了的话,那我们这几位可就成尸餐素位,还有何颜面坐这个高官?若是有人想要趁着陛下不在京,搞出什么事情来。咱们这几位若捏不死他,也辜负陛下厚爱。” 听着于明远口中杀气十足的话,在看着这位进士出身,却是驰骋疆场大半辈子的新任枢密使,署理殿前司马步二军都指挥使,可谓是如今大齐朝军权集于一身的,如今这军界第一人,一脸的冰冷和杀气。除了苦笑连连,知道于明远说的也是实话,傅远山与吕端还能说什么? 而接下来的日子里,黄琼几乎天天将几个人,或是一同召集到宫中,或是分别找某一个人谈话。一直到离京的前一日,黄琼还将于明远与高怀远,这对未来的翁婿召集到温德殿,整整谈了大半天的话。当然,除了政务之外,黄琼还是第一次与于明远,谈起了两家的亲事。 听到这位年轻帝王,公开征求自己意见,于明远其实也是无可奈何。高怀远的确给他留下印象不错,为人精明能干,并没有什么坏习惯。肯读书,做事也是脚踏实地,勤勤恳恳。与京中那些纨绔子弟相比,无论是才干还是能力都的确是一流的。可问题是,印象不错归不错。 但高怀远的身份,依旧让于明远有些头疼,或是不喜欢。不仅仅是他勋贵的身份,也包括他那个南镇抚司都指挥使的身份。只是面对女儿喜欢,金城长公主的整日里,对自己一家人的嘘寒问暖。心疼女儿的于明远,最终还是在李秀劝说之下妥协了。 第一千零九十七章 相知相交 今儿黄琼既然提起二人婚事,于明远沉吟了良久。最终还是吐了口,已经准备与金城长公主商议,准备给过正月十五便给二人采纳。等到黄琼南巡回来,便给二人将婚事办了。毕竟高怀远,是皇帝的嫡亲外甥。两家一个勋贵世家,一个是重臣之家,结亲皇帝不在总归不好。 于明远终归松了口,黄琼倒也放了心。等到高怀远接到黄琼示意退出去后,黄琼才对着于明远:“朕这个外甥也算是人才难得,但毕竟还年轻。他的父亲又走的早,一家子又是纨绔子弟。朕的长姐虽说是长公主,可终归只是一个妇人。在一些关键问题上,眼光都还差一些。” “虽说朕对高怀远很重用,可他年纪太轻。又是初担当大任,在很多的事情还有些不成熟。他既然成了于爱卿的女婿,在成长的过程之中,还需要于爱卿多提点和拉扯一些。等到朕南下回京之时,会对南镇抚司做一个大调整。至于到底怎么调整,朕还一时没有完全拿定主意。” 黄琼的话音落下,于明远苦笑道:“陛下,这事怎么说?其实,臣对高怀远没有什么意见,至少对这个年轻人,没有什么看不上眼的。如果他是普通官宦之家出身,只要女儿喜欢,臣不仅不会反对,甚至还会推一把。可问题是,高家那个大家族,臣实在是道不同不相与谋。” “看看高家,都是一群什么人?那么大一个家族,家族中除了高怀远之外,全府上下搞得乌烟瘴气,无一个能够承担大任。那些子弟,搞娈童的搞娈童,偷鸡摸狗的偷鸡摸狗的,读书都没几个。这些年若是没有长公主的俸禄,还有高怀远在硬撑着,恐怕那家世早就败落了。” “臣的那个女儿性格,臣是知道的。外面虽说柔弱一些,可实则却是要强的人。那个性格根本就不适合,在那种大家族之中生活。尤其是那个大家族,只是外表看着光彩,实则内里早就已经破败不堪。上上下下的,整个都烂透了。长公主都无能为力,又何况臣的那个女儿。” 于明远的担心,黄琼又如何不明白。不过,于明远的担心多少有些多余。自己那个长姐,若不是实在对高家人内心有愧,又岂会那么好相与?更何况,这些年虽说表面上看,是那位高爵爷宠妾灭妻,对嫡子根本就不重视。可实则,却是根本拿自己那位长姐实在无可奈何。 那些侍妾,的确是仗着自己那个名义上的姐夫宠爱,打内心里面对自己长姐不尊重。可又有那个,敢在自己长姐面前嚣张?那几个妾生子,自己那位长姐是不想管,甚至是有意的放纵。可就算那样,那几个妾生子就算私下再嚣张,可那个不是,在这个嫡母面前战战兢兢的? 自己那个长姐,在外人面前展现的柔弱,只不过是装出来给别人看的。自己那个名义上丈夫去世后,整个家族大权,不是始终牢牢的掌握在她的手中?原本还有些嚣张的那些妾,那个如今不是看自己那个长姐脸色行事?又有那个敢质疑,或是挑战自己这位长姐管家权利? 不过为了安抚为女儿担心的于明远,黄琼沉吟了一下之后,对于明远公开承诺。那座府邸,原本就是长公主在成亲后,老爷子赏赐的公主府。如今高家的几个庶子,既然也一样封爵了,再住在公主府不合适了。自己会交待永王,另外寻一处府邸,将高家的人重新安置一下的。 等于小姐嫁过去之后,便只做好长公主的儿媳妇就可以了。至于高家的家族,她可以不用理会。高怀远虽说作为嫡长子,在那位爵爷去世后,理所当然的成为高家新族长。但高怀远如今是南镇抚司都指挥使,差事就已经够他忙的,自然也没有什么心思,在去搞高家的事情。 高家族长,他也就是挂一个名罢了。高家那些琐事,自己会安排高怀远,让另外的人接管。听到为了高怀远的婚事,为了安抚自己。黄琼身为当朝的皇帝,都承诺到这个份上了,于明远自然也不可能在有任何的意见了。更何况,架不住软磨硬泡的他,本就已经答应了婚事。 谈完两家婚事之后,一直有些搞不明白。自己与高怀远,一个掌管全国军务,甚至在北面时,这天下半数的精兵,都在自己手中掌握着。另一个如今掌管着全国情治,耳目遍及全国,如今马上便要成为翁婿之情。这一贵一武,手中掌握军务和情治,难道这位主就真不担心? 难道他就真的不担心,在弄出一个淮阳郡王来?要知道,高怀远成了自己女婿之后,自己的实际势力,甚至还要超过当年的淮阳郡王。要知道,当年的淮阳郡王,别说掌握南镇抚司了。就是身边南镇抚司安插人员,都始终没有清理干净。南镇抚司的威胁,始终悬在他头上。 自己与高怀远联姻,换了历任皇帝都不会同意的。如果如今在位的,是当年在淮阳郡王手中,吃足了苦头太上皇,恐怕就更不能同意。便是自己这个做臣子的,别看现在表面上答应了,可实则内心还是有些诚惶诚恐。帝王心术,若是真引起皇帝的猜忌,自己与高家的命运? 可这位主不仅一力在促成这桩亲事,甚至在自己返京后,不仅正式委任自己出任,掌管全国军务的枢密院知枢密使,成为本朝第一个武将出身的枢密使。甚至还让自己兼任了,实际管军的殿前司马步军都指挥使。可以将全国除了兵部掌管的卫军军务之外,都交到自己手中。 到底是对自己无比的信任,还是真的无惧自己对他做什么?尽管如今统军多年的于明远,多年下来养成的城府,已经是相当的深。可面对黄琼这种无条件信任,压力甚大的他最终还是问出来。他不搞清楚这个事,他如今现在有些寝食不安。毕竟这关系到于家上下一家老小。 听到于明远一脸的不理解,黄琼却是笑了笑道:“于爱卿,你我当年骁骑营初见时那一幕,于爱卿可还记得?也正是那一次相见,朕虽说在于爱卿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可也见到了于爱卿不畏权势的铮铮铁骨。而虎牢关外叛军营地的那番深谈,朕更明白了于爱卿的风骨所在。” “越了解于爱卿的为人,朕便越知道于爱卿,无论是心胸还是性情,绝对都是那种可托付重担之人。更何况,朕对自己驾驭群臣的本事,还是有些自信的。若是感觉到于爱卿的爱女,许给高怀远便会威胁到朕,那于爱卿也太小瞧朕的心胸了。更何况,朕与爱卿相交不是权术” “朕相信于爱卿,是因为朕相信自从与爱卿相识以来,你我君臣二人的相识相知。朕更清楚的知道,于爱卿的胸怀真正所在。这才是朕,将天下军权相托的底气所在。朕相信,于爱卿会对的起朕这番信任,更不会让朕失望的。朕与爱卿君臣相知多年,这种自信朕还是有的。” 说到这里,黄琼转过头,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于明远。而于明远倒也没有躲闪,面对黄琼的目光,只是微微躬身道:“陛下以国士待臣,对臣如此的信任。臣唯一能够做到的,便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请陛下放心南巡,只要有臣在,便是有几个臭虫,也是翻不了天。” 于明远的这番保证,黄琼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再多说什么。他与于明远,如今一个眼神就可以确定一切。多说什么,反倒是显得啰嗦。而在第二日清晨,黄琼带着段锦、南宫珍,青紫二萝与刘氏二女,另外选了十名侍卫,从军机处挑选了两名官员,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京城。 轻车简从,不携带任何皇帝的仪仗,这是黄琼决定南下之后,便已经定好的。为了不暴露行踪,黄琼甚至就连傅远山几个人相送,都被他给拒绝了。而此时在京城之中,除了后宫之中有数几个人之外。朝中也只有傅远山和吕端,以及于明远翁婿知道,黄琼已经离开了京城。 出了京城南门,黄琼没有丝毫的留恋身后华丽壮观的京城。立即快马加鞭,沿着官道向南疾驰。而在他身后,此时都是一身男装扮相的段锦几女,与其他人也紧紧的跟上。在南下的这一路上,黄琼虽说只是走的官道,但从不进入驿站。便是进城打尖,也只是住在普通客栈。 在离开京兆府后,黄琼先经汝州、南阳府,便进入湖广北路的襄阳府。只是在进抵襄阳府之后,黄琼几经犹豫,终究还没有去范家。尽管在进入湖广北路,也明知道自己不能与孩子相认。但至少想要与自己从未相见过的儿女,见一面想法,却一直都在黄琼心中不断纠缠着。 黄琼喜欢孩子,尤其是喜欢女儿,这一点宫内外都是知道的。如今已经到了襄阳城,与自己儿女已经是近在咫尺去,别说相认了,便是相见都有些不可能,这多少让黄琼感觉到很是不舒服。但这里是范家的地盘,可以说到处都是范家的眼线,有些事情自己也不能做太过。 自己至少现在,还不能与范家搞得太过僵硬。而都知道他与南宫媚之间事情的诸女,看着黄琼望着那边范家。低调之中透露着奢华的府邸,脸上有些纠结的神情。想要劝说一下,但最终谁也没有说出口。不过南宫珍也提醒他,如果为两个孩子和南宫媚好,最好不要去看。 用南宫珍的话来说,刚一看也许还不觉得。但如果他与那两个孩子站在一起,却是很容易被人看出端倪来的。那两个孩子在外表上更像南宫媚,可在神态上却是与他太神似了。范家那是一群老狐狸,眼睛里面都长钩子的。如果他真的心疼南宫媚,最好还是不要见面为好。 只是黄琼不打算去拜访范家,可范家是什么人?不仅在江湖上高居第一世家的名头,生意更是如今替代了桂林郡王府,成了天下第一大豪。在这身为范家根本之地,集中了范家几乎所有家业的襄阳,境内可谓到处都是范家的眼线。而这些眼线,早就磨练得眼光极其锐利。 第一千零九十八章 恭顺的范刀 黄琼这几年先为太子,后又继承大统,为君也有几年生涯。身上气势早就锻炼得非一般。哪怕是如今一身书生装,身边诸女也都是一身男装,侍卫与两个太监也都是一身寻常人的打扮。可身上的气势,身下那些神骏的坐骑,也让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黄琼这些人不是普通人。 当黄琼一行人,刚进入襄阳府境内,就被范家布置的眼线发现。虽说范家那些监视的人,并不认识这位当朝皇帝。但他们一行人的与众不同,立马让那些敏感的人,发觉出了一丝异样。并立即在第一时间,将消息传回到了范家的主家。并请示家主,这些人该如何的处置。 等到黄琼进入襄阳府城之前,便接到消息的范家家主,得知府城内出现这么一个人物。刚一开始倒也没有太在意。还以为,这一行人是不是那个高官,或是勋贵世家子弟,途径襄阳府南下。襄阳府向来是都是水陆要冲,每年从京城南下的官员,途径襄阳都不知道有多少。 除非走两川,或是经江宁府南下江南。只要去往湖广南路的,襄阳是必经之地。如今江南战事虽说大致已经完毕,可因为还未彻底的收尾,以及大量事情需要善后、这襄阳城来来往往的官员,数量一样都不在少数,已经是见怪不怪了。所以,刚一开始范家家主并未太在意。 但禀奏的人却再三坚持那些人,虽说衣着有些低调,但从气势看起来,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官员。其中几个身上不仅带几分贵气,还有那种天潢贵胄的气势。尤其是领头那个年轻人,骑的还是一匹汗血宝马。那种千金都难买到的马,可不是一般官员或是勋贵能有资格骑的。 最为关键的是,他在那一行人之中,看到了南宫家的大小姐。听到管事的,信誓旦旦的保证,范家的家主不由得愣住了。这个管事的为人,他还是清楚的知道的。不仅稳重可靠,而且那双招子看人极准,几乎从来都没有出过差错。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将他放在襄阳这里。 而最让这位家主感觉到不对的是,南宫珍这位南宫家大小姐,也在这一行人之中。就他从南宫媚哪儿所知,南宫珍如今是皇帝的婕妤,也就是成了宫中嫔妃。宫中规矩,她身为范家的家主是知道的。就算她南宫大小姐,性格再桀骜不驯,可进了宫也一样要谨守宫中规矩的。 这宫门一入深似海,宫中进入固然不容易,可进去之后再想出来,就难上加难了。她南宫珍就算不为了她妹妹考虑,可也得为南宫家考虑。如今那个本应该在京兆宫中的南宫珍,在眼下年还没有完全过完,出现在这个远离京兆府的襄阳府。这让这位家主,不由得大吃一惊。 再加上那个管事的奏报,这位家主心中隐隐生出一种感觉,难道是宫中那位主出宫南下?只是这个猜测,让他实在有些不敢确定罢了。毕竟如今南方战事,还未彻底的平息。如今朝廷更与大理国在开着战,实在不是那位主离京最佳时机。尤其是还是这种,轻车简行的架势。 不过,虽说心中隐隐的猜测到了来人,既有可能的身份。但毕竟在没有见到人,身份还不能确定。他干脆便让如今在家中休养的范刀,去迎接一下,也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那位主。不管是不是那位,但带着南宫珍这样大摇大摆的出现,就足以说明那个人,不是什么普通人。 退一万步,就算什么都不是。但以南宫珍如今身份,只要不是偷跑出宫的,路过襄阳府范家也要迎接的。毕竟原来的南宫珍,现在已经一步登天,成了皇帝的嫔妃。别看只是一个婕妤,但这身份与往日相比,已经不可能同日而语了。范家该做的礼数,绝对是不能缺失的。 等到范刀听从父亲安排,跟着那个管事的,在一间客栈内找到黄琼一行人时。看着面前一身书生装扮,但却气势不减的黄琼,以及他身边的几个男扮女装女子,范刀惊得下巴差一点掉了下来,果然是这位主南下了。虽说跪拜举动,被黄琼给拦下来,可却依旧毕恭毕敬的。 而范刀如此恭敬的举动,让当时在场几乎所有认识他的人,都吃惊不小。这位范家大爷,一向在襄阳府内响当当的。虽说不是那种飞扬跋扈的性子,可一向都是自负的很。不是什么人,都能有如此恭顺样子的。别说普通官员了,就是那些一二品的大员来了,见不见都两说。 就算身为一地首宪的襄阳知府,都极少被他看在严厉。走到他的面前,都很难获得他的正眼。他们范家虎踞龙盘襄阳府上百年,如今可谓是树大根深,有的便是这种底气。别说襄阳府了,便是整个湖广北路,以及这个江湖,谁不知道范家大爷,就是这么一个心高气傲的主? 今儿怎么突然改了性子,见到一个年轻人如此客气,甚至语气中还隐隐带着一丝恭顺?当时所有在场的人,都不由得疑惑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身份,能让一向眼高于顶的范家大爷,如此低三下四?范刀从未有过的这种做派,让半个襄阳人都感觉到惊奇,那就不让人意外了。 而相对周边议论纷纷,交换对黄琼身份的猜测。范刀表面上看似没有什么,可心中却是实在有些有苦难言。还不知道,黄琼这次只是单纯路过的范刀。心中还以为,这位主此次突然到访,是对范家有什么意见,或是对范家有了什么想法。那家倒了,会不会也要对范家下手? 如今的范刀,对黄琼那里还有当初在虎牢关时,那种爱答不理,甚至是冷淡的傲气?这几年,范家被黄琼或拉或打,早就治得服服帖帖。尤其是海外商路打开之后,带来的巨大利益面前,范家以往所谓的傲骨,早就彻底消失不见了。在别人面前,也许多少还会有些脾气。 可如今在黄琼的面前,却是老实的很。因为无论是范刀,还是范家的其他人,都清楚的知道。这位主既然能将他们扶持起来,也随时都能够将他们彻底打压下去。而这些冷血的天家人,翻脸一向都是比翻书还要快。对于如今的范家来说,早已经没有了讨价还价的余地了。 而面对着寻来的范刀,黄琼到没有什么意外。襄阳是范家的起家之地,也是如今范家的根本之地。不仅范家的宅子,以及大部分的族人,就居住在这里。就连祖先的坟茔,也都在这里。可以说,襄阳是范家的根。范家又一向号称江湖第一世家,门生弟子也可谓是遍及天下。 如果连这点手段,或是先知先觉都没有,范家恐怕也走不到如今的地步了。自己虽说没有打算到范家,甚至最开始若不是几女都有些疲惫,绕过襄阳府到下一个可以打尖的宜山,还需要百余里,黄琼便是连襄阳府城都不打算进。只是他并没有想到,范家的反应如此之快。 自己这才进城,便已经找了上来。甚至还迎接自己的人,还是范家的长子范刀。若是别人来了,黄琼自认还可以糊弄过去。可在与范刀熟悉得很的情况之下,他也是无可奈何。哪怕被范刀寻来之后,黄琼已经再三表示。他此次只是路过襄阳府,原本并不打算去范家打搅时。 只是实在不放心,这位主来襄阳目的的范刀拼命苦劝,却最终还是说动了他,将今儿休息地方放到范家。原本还以为这个家伙,并不擅言辞的黄琼,这个时候才发现。在真的需要时,这个看起来有些粗犷的范刀,若是一旦啰嗦起来的本事,并不次于这天下任何一个商贾。 最终被这个家伙说动,确切说实在被搞得有些生烦的黄琼,为了让范刀闭上在他耳边有些呱噪的嘴,还是选择了从善如流。不然怎么样?难道自己招来襄阳兵马使,调兵堵住他那张喋喋不休,拼命在推销范家的嘴?若是惊动那些龌龊官,自己又何必如此煞费苦心的隐瞒? 而黄琼身边的南宫珍,看着拼命苦劝黄琼,将范家临时作为行宫。对自己也是态度大变,变得有些恭恭敬敬的范刀,心中却是别有一番滋味。此时她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她这个时候才知道,在绝对的皇权面前,便是财雄势大到如范家地步,其实与每个人都是差不多的。 曾经那么高傲的飞天虎,如今也变得如此的恭敬。不仅低下了傲气十足的头颅,甚至作为与宫中那些太监,没有什么两样。难怪从古至今,无数人都想要做皇帝。这权利带来的诱惑实在太大了。范家是什么家族?可这个武林第一世家,可在皇权面前,却依旧只能卑躬屈膝。 面前这位笑脸相迎的范刀,与自己印象之中那个豪气,高傲的飞天虎,几乎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要知道就在几年前,她还依稀记得,范家对朝廷的评价极低。虽说没有公开对抗,但实则上却是有些看不起本朝的皇帝。可如今面对当今的皇帝,却变成了这么一副样子。 强入范家都是这个样子,南宫珍甚至不敢想象,自己的父亲在见到这位皇帝之后,会是一个什么卑躬屈膝的样子。满怀心事的南宫珍,在去往范家的路上。多少有些神情木讷的牵着马,几乎是在被动的跟着走。而她身边的段锦,看着她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也只是笑了笑。 待进入范家之后,范家的院子里面,已经跪了黑茬茬的一群人。领头的,正是范家现任家主夫妇。面对着眼前的这一幕,看了一眼同样,跪在老弱妇孺之中的南宫媚,黄琼轻叹了一口气之后,急忙搀扶起范家家主,有些无奈的道:“诸位快快请起,千万不要如此的多礼。” “朕此次途径襄阳府,只是要在襄阳府将息一夜罢了。原本并未准备打搅贵府的,就是担心朕这一来,贵府恐怕要鸡飞狗跳了。到时候贵府诸位劳心劳力,朕也不得安生。朕原本就是打算轻车简从,所以家主万万不要多礼。家主若是坚持如此,那就是要赶朕离去啊。” 第一千零九十九章 怀璧其罪 听到黄琼的话,范家的家主与身边的几位长老对视一眼之后,倒也按照黄琼的话站起身。见到范家一行人都纷纷起身,黄琼才笑道:“这就对了吗?这又不是在京城,礼数太多,家主与朕倒是都会两相生厌了。这今后,朕若是出京想要散散心,这范家那就是断然不能来了。” 黄琼这句带着一丝玩笑的话说罢,见到这位年轻帝王没有什么架子。范家诸人心中的紧张,倒是都略微放下了一些。当然除了范家家主,还有在一旁的范刀与南宫媚除外。他们都清楚知道,这位年轻皇帝别看没有什么架子,可若是把他当成无害的乖宝宝,那就大错特错了。 而且这个家伙城府极深,就算当面与你笑脸相迎,也许没准心中就算不至你于死地,搞不好也打算捅你两刀。他当年做英王时,范家为了离家出走的范剑,就曾经对这位主进行过仔细调查,早就知道他那个笑面虎的绰号。所以,三人对于黄琼的笑盈盈,心中反倒紧张起来。 尤其是南宫媚,当初失身给他的时候,就是被这个家伙,脸上的淡笑给搞得放松了警惕。结果被这个家伙,扮猪吃老虎给生吞活剥了。至于范家的家主,则是从自己儿子与儿媳的话中,分析出来的这位主很多时候,脸上的笑容越盛,实则心中的怒气,甚至是杀机越盛。 大家都从风浪里面走出来的,哪怕一点点的蛛丝马迹,都能判断出来很多事情。更何况,以范家的能力,查清楚这位主的性格,还不算什么太难的事情。所以,哪怕黄琼眼下态度极其亲切,说话之间这脸上的淡笑,一直都没有落下去。可范家这三位,却心一直都没有落地。 当然,心悬着的只是家主与范刀两个人罢了。至于南宫媚在意的,并不是这个家伙会不会翻脸。因为南宫媚心里面清楚,就算黄琼真的打算,对范家赶尽杀绝,也不会将自己和孩子怎么样的。这位主无论在冷酷无情,但实则还是念旧情的人。她担心的,实则是另外一回事。 范家三人在面对黄琼时,可谓是心中都是各怀心思。但无论范家家主与范刀怎么试探,黄琼却表现始终笑意盈盈。只是告诉二人,自己此次轻车简从南下,只是为了广南西路善后事宜。至于再多,二人却是始终无法探听出什么。甚至就连黄琼,对范家态度都没有试探出来。 不过在进入客厅用茶时,这对父子二人才愕然发现,黄琼身边除了南宫珍之外,居然还有一个老熟人。而这个老熟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威震天南,赫赫有名的蛇女剑,大理国的云霄长公主。可如今这位天南第一美人,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成了面前这位主的贵妃。 当初段锦行走江湖的时候,身为武林第一世家的范家,不可能不认识。哪怕当年也不过只有两面之缘,甚至当初的范刀,还是一个只有十几岁毛头小子。可这位以一身大理段家剑法,闯下了蛇女剑威名的段贵妃,即便是十几年过去没有见面,依旧让这对父子两人记忆尤深。 在认出这位如今虽说男扮女装,可依旧一身英气十足的段贵妃。相比以往,不仅更加的艳丽成熟,而且每次看向黄琼时候,眼睛里面都蕴含着一抹柔情。饶是自认为见多识广,这对父子二人也不由心中实在有些诧异。曾经那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居然也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而在认出段锦之后,这对父子对黄琼的手段在震惊之余,心中对这位主的手段,更多了一丝的防范。在小心翼翼的陪同黄琼用了一顿,尽范家所能准备的,一顿极其丰盛的晚膳后。随便找了一个疲惫借口的黄琼,便在范刀亲自引领之下,去后院已经准备好院子沐浴休息了。 安排好黄琼一行人休息,又叮嘱下人好好伺候。范刀便与妻子一同,又急冲冲的赶回了自己父亲那里。而在见到二人赶来之后,范家家主却并未立即开口。而是沉思了良久,才开口道:“皇上,对我们范家还是生了提防之心。或是说,对我们范家,他从来就没有放心过。” “否则,也不会到了襄阳,却要避开范家。我如今也算是活了五十多年,这双眼睛也算是阅人无数。可还是第一次,有看不透一个人,或是干脆说琢磨不透一个人的时候。咱们的这位皇上,当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这位主的手段与城府,便是他那位皇帝老子也差的太远了。” “前次,媚儿为了南宫珍进京,皇上便已经表现出了,对范家如今情况有些不满,担心范家会尾大不掉。只是靠着媚儿能力与口才,才说服了他在某些事情上的让步。我这次很担心,他此次南下是因为前次谈判,对范家让步过多而有些不满。范家如今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在这大齐朝的天下,有钱并不是什么过错。但若是有钱,又在江湖上有着庞大的势力,麾下有着诸多的武林高手,那就是错了。任何一个皇帝,在面对这样一个世家的时候,恐怕都未必会放心。有了桂林郡王府这个前车之鉴,以我看来,咱们今后还是要再小心一些为好。” 听到父亲的感叹,范刀却是微微沉吟了一番之后道:“父亲,其实我感觉,他并未在此事上蒙蔽我们。此次他南下的目的,也许真的就像是他说的那样。范家如今的确是发展过猛,但您别忘了,咱们范家这几年发展如此迅速,能走到今日的地步,也算是他一力扶持起来的。 “他就算如今真对范家生出忌讳,也未必会真的出手对付咱们。前次媚儿进京,咱们虽说没有应他的要求,让出丝绸之路的权益。可在其他的方面,已经做出了很大的让步,就连所有的镖局生意都陆续退出来了。只要咱们内敛一些,不要行事太过张扬,想必还是没有事的。” 范刀的这个回答,范家的那位家主却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看向南宫媚道:“孩子,你之前进京那么多次,真的就一点不知道,那位蛇女剑进宫成了段贵妃?如果我没有记错,那个段锦与你虽不能说是熟人,但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你只要在宫中见过她,不会认不出来的。” 家主语气之中,多少有些不满的意思,南宫媚不是没有听出来。她对于段锦,岂止与段锦是认识那么简单?两个人在一张床榻上,侍寝都多少次了,可谓是熟得不能再熟悉了。只是这些话,她又如何说的出口?她甚至都不敢说,自己每次单身进京,压根就是在宫中歇息的。 但面对家主的质疑,南宫媚也只能硬着头皮道:“公公,儿媳的确对宫中比较熟悉一些。可每次进宫,都是极少进入后宫的。便是进入后宫,接触最多的是皇后,还有那位协管六宫事的何贵妃。与如今这位段贵妃,只接触了不过一两次。而且每次接触,几乎都是一带而过。” “以往只觉得眼熟罢了,但却并未在意。直到前次进宫,为了安抚珍姐,在后宫多住了一些日子。珍姐说起这位段贵妃,居然是当年赫赫有名的蛇女剑时,儿媳并未相信。而直到珍姐被册封婕妤时,宫中大部分的妃嫔都到了场,儿媳才确定那位段贵妃,就是当初的蛇女剑。 “儿媳之所以没有回来奏明家主,是因为在媳妇看来,这位便是在后宫中也深居简出,如今更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了自己所出皇子的段贵妃。存在与否对范家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以儿媳与那位主几次谈判的经验来看,他绝对不是会被任何一个妇人左右,自己判断的人。” “刚刚儿媳在陪着几位贵人,单独用晚膳的时候,曾经也试探过他们南下的原因。那位段贵妃明白的告诉儿媳,他们此次南下真正目的,就是广南西路善后的问题,还有如今与大理国的战事。因为皇上已经收到前线将领,发来的八百里加急,如今困守南宁府的那个人死了。” “儿媳在分析了一下,范家近些日子得到的消息来看,此事应该是真的。所以公公不必有什么担心,此次皇上途径襄阳,就是为了赶往广南西路。至于原因,既有可能与伪帝的死,以及桂林郡王府隐匿的财产有关。三年平叛,朝廷军费开支浩大,到目前已经支撑到了极限。” “而虽说官军,去年便已经占领了靖江府,可收缴的钱帛。根据咱们家的消息来看,恐怕连桂林郡王府历代积累的财富,一成都没有达到。就算被前线诸将私吞了一部分,可也远远对不上数。皇上此时南下,想必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为了查找那些被隐匿起来的财物。” 南宫媚前面回答可谓中规中矩,一时间倒也没有什么破绽。虽说也做了一些隐瞒,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那些实话,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至于她没有说段锦也在宫中的事情,原因倒也与她回答一样。在南宫媚看来,黄琼对女人宠爱归宠爱,但绝对不会影响到国事。 她从来不会认为,黄琼那样的一个人,会被一个妇人影响到他的决策。哪怕这个女人,再被他所宠爱,他也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他既定的国策。如今朝廷与范家的关系,已经是上升到国事的地步。所以,南宫媚不认为范家与段锦的关系,会影响到黄琼对范家的思路。 对于南宫媚这个回答,范家家主只是看她一眼,却也没有再说什么。但对后面那些话,却是有些愣住了,甚至一脸不肯相信。那个手段狠辣,无所不用其极的人已经死了?这可能吗?这个消息,范家都还没有查出来,朝廷那个南镇抚司,真的就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查出来? 就算前线诸军将领,通过被俘的叛军将领调查出来此事。但在加上证实消息的真伪,以及传递到京城,绝地不会快过范家。对于范家的情报体系高效,他一向极有自信的。而这个消息,范家居然到现在还一无所知。所以,也才有了听到这个消息后,神色上极其震惊的表情。 第一千零一百章 什么都清楚 但南宫媚的性子,他还是知道的。这个儿媳妇不仅聪慧过人,而且判断往往极其精准。最为关键的是,这个消息是从那位段贵妃的口中传出来的,应该是那位年轻的帝王授意。难道那位皇帝,此次南下真的不是奔着范家来的。只是因为去广南西路,而途径襄阳府罢了? 琢磨了良久,这位家主总算点了点头。对着范刀与南宫媚道:“这个消息是真是假,你们要盯着广南西路的人尽快查证。至于皇上那里,明儿还是尽可能要留下多住一些日子。若是他们急着南下,那就证明媚儿说的这些是真的。若是他们顺水推舟留下,那我们就得应变了。” 说到这里,这位家主沉吟良久。却是让范刀先去休息后,将南宫媚单独留了下来。在一头雾水的范刀离去后,这位家主才轻叹了一声。对着因为自己被单独留下,而多少有些惴惴不安的南宫媚道:“孩子,这几年为了范家委屈你了。你放心,驹儿永远都是范家的长子嫡孙。” “只要有他在,今后这个家主继承人,永远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孩子曾祖父在他出生之后,为这个孩子起的小名驹儿,就是希望他今后能成为范家的千里驹。我这个做公公的只求你一件事,如果将来真的有一天,范家要遭受灭顶之灾的时候。你与这孩子,千万不要坐视不管。” 家主的这番话说罢,被揭开了一直隐藏秘密,心中一惊的南宫媚,不由得双膝一软直接跪了下来。她没有想到,自己这位公公,看似平日里面不吭不响,却是什么都看得明白。而那位家主见到南宫媚如此,急忙上前将其扶到了椅子上后,才道:“媚儿,你大可不必如此。” “这些年你的付出,我一直都看在眼里,你的祖父也一直都看在眼里。若不是你全力的周旋,恐怕就在宁夏平叛的那次,范家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那位主能将宁夏府的党项诸部,老弱妇孺都没有放过,剿杀的一干二净。更何况一个区区土豪范家?” “当初调进襄阳府那三千军马,虽说数量不算多,可也不是范家能够相抗衡。当初就连你祖父活着时候,都不止一次说过,若是没有你,范家恐怕早就不存在了。天之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他当初虽说还不是皇帝,可也是监国亲王。灭掉范家,就是举手投足的事情。” “他的胸怀,虽说比我想象的要宽阔,可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宽。这历代皇帝就没有一个会容忍,这天下出现一个即有钱,却又脱离朝廷视线,在江湖上还有偌大势力的家族。范家虽说一直都在辉光韬略,原本想着不站队。但这个前提是,前面有人做替咱们去吸引注意力。” “原本桂林郡王府在,咱们范家还可以有个遮挡。如今桂林郡王府倒下了,范家就太过于突出了。再加上,你的那些叔伯眼睛都钻到了钱眼里面,挣都挣不出来,什么钱都敢去赚。也给范家招惹了太多的是非。更是一再的触碰到他的底线。那位主可是眼睛里面不揉沙子的。” “如果不是因为你,那位主恐怕早就对范家动手了。当然,彻底毁灭范家不至于,但让范家元气大伤,那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范家原本是他扶持起来,与桂林郡王府打擂台的。一旦让他感觉到,范家有些不受控制,那后果恐怕就难以预料了。我活着,还可以勉强约束他们。”、 “我若是有一天,随你祖父而去的话,单靠范刀根本就压制不住你那些叔伯。而他们的那些做派,早晚会给范家带来天大祸事。这也是前次你进京之前,我为何让你在某些事情上退让。因为我知道,除了你去还能为范家争取回一些之外,换了别人去,范家至少得吐出一半。” “孩子,刀儿的性格,你是清楚的。他实际并不适合,来做范家的家主。他虽说外粗内细,但他行事过于高傲,为人又有些急躁。而剑儿,却是无心范家。如今做了知州,更不会回范家。我很庆幸,老爷子当年慧眼如炬,早早便看中了你。将你迎娶回来,将来可以辅佐范刀。” “你很聪慧,为人性子也是极稳,看待事物的眼光,要比刀儿精准多了。将来范家有你辅佐,我还是放心的。而那件事,你也不要担心。出了这间房门,便不会有第三人知晓。我只盼着你,将来好好的辅佐刀儿。如果范家真的有危难时,不要抛弃范家,更不要抛弃刀儿。” 说到这里,这位家主像是被抽光浑身力气一般。挥手示意,南宫媚可以离开了。看着老人的样子,此时南宫媚心乱如麻,也只能转身离开。只是在她走出这间房门之前,背后却传来老人有些苍凉的声音:“驹儿就是范家长子嫡孙,未来的范家家主,这是谁也不能质疑的。” 听到背后那位熟悉的老人,像是几乎用尽了全部力气一般,说出的这句话,南宫媚一脸的苦涩。转头看了看屋子内,老人在烛光照耀之下,犹如老了十年一般的背影,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而在他离开之后,屋子的内间却是走出了一个人,扶住瘫坐在椅子上发愣的家主。 轻轻抚了一下家主的后背,帮着老人顺顺气后,才轻声的道:“父亲,您的这番苦心,兄长与嫂子还有侄儿,现在未必明白,可早晚都有一日会明白了。其实父亲这个选择,对范家来说,无疑是最为正确的选择。只是我一直都不知道,父亲到底是怎么发现侄儿不是兄长的。” 听到这个人的话,家主却是苦笑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大哥十七岁的时候,行走江湖历练的时候受了一次重伤。他那次受伤,伤到了肾源。行房没问题,但是不可能再有孩子了。这事在家中,除了你祖父之外,也只有我与你母亲知道。你大哥,是范家的长房长子嫡孙。” “若是此事传出去,整个范家非得天下大乱不可。恐怕某些原本就不安分的分支,这野心再也压制不住。范家一向以长房为尊,长房长子嫡孙无后。你这个长房次子,又死活不肯学武。范家以武立家,不习武功者不得继承家主之位。你小子死活不肯习武,等于自己放弃了。” “你大哥绝嗣的事一旦传出去,到时候范家分崩瓦解也就在一瞬间。我与你祖父,只能想法子将此事隐瞒下去。此事,也算是范家对不起你嫂子。原本我与你祖父,一直都琢磨不明白,你嫂子腹中这个孩子究竟是谁的。你嫂子不是轻浮之人,我们都相信她不是乱来的人。” “后来,你祖父一分析。你嫂子有身孕的时候是在西北,而那个时候,这位皇帝正在宁夏府平叛善后。你嫂子怀孕之前,都正在宁夏府与那个人,谈范家西北分支的事情。范家那次能几乎毫发未伤的脱身,总归有人要付出代价换来的。不是范家付出,那只能就是某个人了。” “再加上你嫂子回来之后,知道自己有了身子。非但没有任何的喜悦,反倒是一脸的忧虑。还经常背着你大哥偷偷的流泪。我与你祖父,便大致猜出来了一些东西。你祖父的能力,什么看不透?只是考虑到你大哥的那个身子,如今也算有了后,最终还是选择了一直保守秘密。” “而孩子满月的时候,那位主赏赐下来那些名贵东西,还派来了身边贴身总管太监来道喜。单靠范家,还没有那么大的面子。你祖父就更加的疑惑。但之前,我们一直都不确定罢了。可今儿那位主来,我看着他去休息时背影,与驹儿几乎一模一样,便是走路姿势都一样。” “我今儿才确定了,他与那个孩子的关系。我原本一直都以为,你祖父当初在孩子满月宴的时候,直接指定驹儿是范家的隔代家主,只是为了你大哥而遮人耳目。现在看,你祖父真是深谋远虑。当初我还半信半疑,可他却早就确定了。他更看出范家,如今可能遇到的危机。” 家主的这番话,让这个人愣住了。随即便想明白了,这其中的某些东西后道:“父亲,大哥那个身体上的事情,他自己知道吗?这些年我虽说回来的极少,可我也看得出,嫂子一直都很深的负罪感,过得不是一般的压抑。所以一旦涉及到范家的事,她一直都在全力以赴。” 对于这个年轻人的话,家主摇了摇头道:“你大哥不知道。就你大哥那个性子,若只是知道这个事,恐怕自己便会崩溃。我们几个又那里敢与他说。所以我们都一直在隐瞒。你嫂子也是不知道的。原本是没办法说,现在也没有必要说了。就让他以为那个孩子是他的就是了。” 听到自己父亲说出这个,并不是很让他意外的结果。这个年轻人不由得一时语噎,良久才道:“祖父倒是好算计。虽说对范家,还有大哥来说,多少有些残忍。可一个皇子当儿子,做继任范家的家主,就算范家真的到了皇上忌讳的,不灭不休地步,皇上都不会动范家的。” “那位主的性子,儿子是知道的。他表面上看似铁血无情,实则是最为念旧情的人。他与嫂子有了那种关系,只要范家不造反,他断然不会做的太绝情。祖父想必也正是看到这一点,才捏鼻子认了此事。至于大哥那里,既然原本不知道此事,以儿子看来还是继续不知道为好。” “范家如今是多事之秋,嫂子为了又相当的睿智。家里家外,一直都是父亲与大哥的好帮手。如果此事让大哥知晓,嫂子肯定没有颜面继续留在范家。甚至会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都不一定。就连大哥,在知道注定无后,恐怕也会闹出一些事端来。此事还是那说那了吧。” “况且驹儿那孩子,也不知道是先天性格所在,还是被嫂子教得太好了。小小年纪,便懂得礼数。如今这才开蒙多久,都识得多少字了?今儿上午我教他读了一会书,才发现这小子是过目不忘。一篇文章背的又快又稳,我当年自诩为天才,都感觉到远远不如。” 第一千零一百零一章 垂死挣扎的范剑 想起自己那个小侄儿,这个人倒是叹息一声:“他先天血脉不差,再加上嫂子教导,这孩子长大了肯定错不了。小小年纪,便给人一种老成持重的觉。我和大哥当年,可没有这孩子稳重。这孩子能走到今儿,足可以看出嫂子,包括父亲在内,在孩子身上倾注了多少心血。” “虽说不是大哥的亲儿子,可这孩子却不知道。想必就是嫂子,除了真到不得已地步,否则也不会主动与孩子提起的。正像是祖父说的那样,这孩子就是范家骨肉。常言道,生恩不如养恩。不管怎么说,将来的他都是范家养大的。将来作为范家家主,这孩子肯定错不了的。” “以嫂子的为人,我不相信她能教出忘恩负义的孩子。父亲,其实你也不用有什么芥蒂。这孩子在您身边长大,其实也就等于是您的亲孙子一样。那位主的性格我知道,就算明知道是他的孩子。但只要嫂子坚决反对,他都不会相认。否则,您以为嫂子和孩子还能留在范家?” 而冷静过来的家主,听到他的这番话,却是瞪了他一眼:“还不是你小子不争气?从小就跟着我与你祖父对着干。让你做什么,你却偏偏不做。让你习武,怎么说你都死活都不肯,非得整日子曰诗云的,去做一个书生。逼得紧了,都老大不小的人,居然还学人家离家出走。” “真不知道,那个整日里面都勾心斗角的官,又有什么好做的?就让你那么痴迷其中?他成立了军机处,专门负责为他处理日常军务和政务的。也没有见他,将你调到军机处。在那个穷的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做一个一样穷的州官,又有什么意思?家里又不指望你捞钱。” “咱们范家虽说不是那种勋贵之家,可论起财富和地位来,又比那些只顶着一个勋贵世家名分,实则穷的要死的那些人家差什么?你当那个破官,家里面光宗耀祖到没有见到,反倒每年都还要搭进去不少。家里面你说图你什么?你这个逆子,什么时候才能让我们省心?” “给你定亲,你到现在整日里推脱,到现在都不肯成亲。都这么大的人了,现在连个后都没有。我不指望你能接掌范家,也不指望你做到多大的官职,给范家光宗耀祖。只是希望你能早点成亲,给范家留下一个真正的后。别人都说范家如今实在太盛,引起了朝廷的注目。” “但我却知道,这只是一部分罢了。你当你祖父与我,真的愿意将范家交给一个那啥?其实,你祖父与我都没有太在意主旁之分。只要有能力,为人走正道,我们都可以一力培养。就算将来将家主之位相传,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只要是范家人,不一定非要我们长房的人。” “只可惜,范家如今已经陷入后继无人的地步。范家一直都实行精英培养的办法。从各分支之中挑选出有能力的人,苦心培养之后,分别派往各地范家分支,都要经过一番艰苦历练。然后或是回主家效力,或是接掌各地的分支。甚至为了培养人才,还专门派往艰苦地方历练。” 说到这里,家主叹息一声道:“这几年无论是主家还是分支,能选出的人越来越少。反倒是贪图享乐的子弟,却是越来越多。别说肯下苦功习武的人越来越少,就连愿意踏实做生意的人都不多了。诸房子弟之中,三妻四妾越来越多。在外面包娼庇赌,捞偏门倒是越来越多。” “去年,你七堂叔的二儿子,在外面养老婆小子,还聚众赌博,最后搞出了几条人命。如今各分支,内部争权夺势也是愈演愈烈。各房为了利益,也越来越不择手段。你嫂子的性格和能力我清楚,她养不出那种败家子。而且你嫂子性子极其聪慧,这血脉根底就是很不差的。” “而那个人,能从一个被冷落的皇子,到如今走上大位。几乎从死路中,杀出一条血路来。再看看他的行事作风,以及手段手腕,也绝对是一个人才。以他们两人血脉,养出来的孩子绝对不会差的。你祖父再无奈,也只能认了此事。何况你嫂子走到这个地步,也是因为范家。” “如果不是你嫂子,用自己换来了范家。否则你以为那位主,真的能一直容忍范家到如今不说,之前还一再暗中扶持?哪怕范家上下都知道,他那是为了对付桂林郡王府。可这大齐江湖世家不多,可商贾世家有多少?他怎么不去扶持别的世家,为何偏偏就选择了范家?” “便是如今范家已经庞大到,被他感觉到威胁,也没有打压的那么彻底,还是留下了一线。你小子,可没有那么大面子。我与你祖父又能如何如此?哪怕明知道,人家是给自己儿子留下后手,可我们又能怎么做。别说那孩子天性极高,可就算愚笨至极,我们也一样得这么做。” “可那孩子虽说天分极高,身上不仅有你嫂子的那股子灵气与慧气,还有他们天家人也许生下来,便具备的勾心斗角本事。可问题是我这一辈子,就你们兄弟两个。你大哥如今不能再有自己孩子,我若是想要有一个真正范家孩子,唯一能指望的就是你了。这个要求不高吧。” 家主的这番话,让他身边这个人陷入了沉默。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本应该老实待在葭州任上的范剑。他是前些日子,特地被自己父亲从葭州秘密召回来的,应对朝廷可能对范家打压的。原本他不想回来,但面对父亲连续三封书信急召,他也只能让州判暂时代替自己。 他调任葭州后,在范家帮助之下,与那个同僚处的不错。他原本打算着快去快回,却不曾想黄琼突然途径襄阳,结果被堵在了家中。黄琼在到范家之时,他连面都没有敢露。他这种情况,虽说不是弃职潜逃,也算是擅离职守。若是被黄琼发现他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而且还与范家联系,如此之紧密,估计他这个官员就不用在当了。所以,自从发现黄琼到了襄阳,范剑连这间屋子都不敢出。而父亲这番明显催促自己成亲的话,范剑一点都不想接话。父亲给自己定下的那门亲事,他实在有些敬谢不敏。商人世家女儿,那个不一身商贾气? 他可不想整日里面,都活在算计之中。所以他宁愿找一个,一个大字不识妇人,也不愿意与整日算计的人同床共枕。他一直都想要推脱那门亲事,可此事不单单父亲不同意,便是一直都惯着自己的母亲都不同意。这次他秘密回襄阳,很大一部分都是母亲逼得不得不回来。 其实范剑一直都很羡慕,自己那对自幼便是青梅竹马,一同习武、一同读书的兄嫂亲事,可今儿的事情,却是让他在某些事情,连羡慕的心情都没有了。自己那个天人一样的嫂子,居然做出那种事情。虽说嫂子的出发点,是为了保住范家,可这依旧让范剑内心实在不舒服。 尤其是那个男人,是自己当做兄弟的人。他也知道,那位主就好这口。可却没有想到,那位主的锄头,居然刨到自己家里来了。他知道,若不是嫂子坚持,以那位主的为人,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子女流落在外的。他从没有想过,,曾经他眼中的神仙眷侣,也会成这个样子。 那位主就那个喜好,他是很清楚的。但之前,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那个仙人一样的嫂子,也会卷入进去。他现在压根就不想成亲,一点都不想。在他看来,什么狗屁情比金坚,都是那么一回事。不过今儿父亲的这番话,在看看父亲在接掌家主之后,越来越苍老的面容。 在想起父母还有兄长,这些年对自己几乎无限度的包容。最终范剑,轻声的叹息了一声,微微点了点头。表示答应了父亲,答应了父亲为自己定的那门亲事。只是他点头后却是在不经意中,看到了父亲嘴角露出的那一丝狡猾笑容。不过虽说知道中计,他也没有太过于在意。 大哥已经不可能在为范家添丁,父母虽说将侄儿当成了亲生的,可对于年纪越来越长的父母,想要抱一个范家亲生骨肉心思,范剑最终还是选择默认。其实,他在去同心任知县的时候,黄琼送给他两个妇人,为了让黄琼对他放心,已经被他收了。只是他没有告诉父亲罢了。 当然,他也不认为以父亲对自己的监视,他不会不知道自己那两个侍妾。可问题是,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也有问题。那两个侍妾跟着他也有几年了,可一直都没有诞下孩子。而且他知道,这辈子只有母亲一个人的父亲。还是希望自己的第一个孩子,能从正妻那里出来。 而且父亲对自己尚未娶妻,便先行纳妾的事情很是有些不满。范家虽说并不反对纳妾,可从自己祖父开始,在自己这一支都是一夫一妻。不仅父亲只有母亲一个人,嫂子这几年是不是出于愧疚,也曾经多次提出给兄长纳妾。可兄长却是始终都没有答应,一直就是嫂子一人。 所以,父亲对自己百般抵赖。虽说定下亲事,却是一直死活不肯成亲,但提前纳了两个妾,一直都是不满的。而听说自己那个岳父,得知自己先纳两个侍妾,每次见到父亲都是冷嘲热讽的。若不是因为自己受过重伤,孤身在外需要人服侍,估计父亲早就将那两个侍妾打发了。 在明知道,这是父亲这是在与自己打温情牌,逼着自己成亲,范剑最终还是选择默认。不然还能怎么办?父亲接掌家族虽说没有几年,可头上的白发却是增添了不少。父亲内力深厚,虽说已经五十余许人,可之前却是只有寥寥几根白发。这才短短几年,父亲已经半头白发。 想到父兄为整个家族劳心劳力,自己则享受着家族的好处,消消停停的在葭州做着官。父亲对自己的要求,如今降到了只给他生下一个,具备范家血脉的孩子就可以。自己还能说什么?这个亲成就成吧,反正自己根本逃不脱父亲的掌心,百般拖延也不过是在垂死挣扎罢了。 第一千零一百零二章 感受 而这边父子之间在谈话,那边的黄琼则是很惬意的,泡在热水之中沐浴。这几日一路连续奔波,连个沐浴的地方都没有,让已经习惯了宫廷之中,按部就班生活的黄琼,感觉到很不舒服。可又实在不想惊动沿途官府,还惦记着查查沿途吏治的他,也只能无奈的忍受了下来。 尽管他也知道,自己哪怕透露出一点行踪,那些官员恐怕都得屁颠、屁颠的伺候自己。可黄琼担心,自己走这一着倒是简单。可那些龌龊官员,搞不好以接驾的名义,要搜刮百姓多少钱物。更何况,自己这一路南下,本就有查看沿途吏治的想法。若是图舒坦惊动沿途官府。 那这一路下来的意义,也就失去了一半。今儿既然来到范家,那自然要好好的洗一个澡,放松一下了。不仅黄琼自己沐浴,就连跟在他身边的太监与侍卫,都让他打发去沐浴了。用他的话来说,范家是武林第一世家。又是如今天下第一大商贾,在这里安全是最为没有问题。 而这个时候,就看出范家的财大气粗所在了。虽说接驾时比较匆忙,可这该有的一样都不少。至少这个浴室,比宫中的都要奢华。而且这座整间都是用大理石,砌成的浴室居然都是纯正的波斯风格。里面的热水,居然是可以循环的。这间浴室没有个几万贯,造都造不出来。 宽大的浴室内,足可以容纳六七个人在里面沐浴。躺在热水之中,黄琼感觉一路而来的疲惫,都彻底的消失不见了。至于原本在浴室内的,被范家派来服侍他沐浴,一排衣着很是有些惹火的妇人,早就被他给打发出去了。如今浴室内陪伴他沐浴的,不过就是段锦等五女。 除了南宫珍是第一次之外,其余的人倒是都已经习惯了这种场合。不过出乎她们意料的是,原本以为这一路上都没有机会亲热的黄琼,如今总算等到机会,还不得犹如饿狼一般?只是让她们没有想到的是,黄琼虽然将她们留下一同沐浴。但却是老老实实的,真的就在洗澡。 尽管青紫二萝在给他沐浴,可他的手却还是第一次如此的老实。甚至到后来,还让二萝自己去沐浴,不用在管他。看着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泡在水中什么劲头都提不起来样子的黄琼。还以为他这幅样子,是因为是南宫媚原因的段锦,来到他的身边,轻轻的依偎在他的怀中。 感受着怀中惊人的丰腴,原本有些走神的黄琼,看着身边的段锦,却是了然的笑道:“这不管怎么说,不是在宫中而是别人家。朕大小不计,好赖也算是一国之君,在人家做客总得多少收敛点不是?要不然被人家知道了,还以为朕这个一国之君,到底是有多荒淫无道呢。” 听到黄琼的这个带着一丝解释语气的话,段锦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坐起身来,将黄琼的头发给打散,拿起放在一边桂花胰子,细心为黄琼洗头起来。而感受着段锦的手,温柔的搓洗着自己头发,黄琼却是笑了。这个女人对自己的爱意,总是用这么特别的方式表现出来。 段锦很有耐心的,将黄琼的头发清洗干净,又仔细的一点点擦干,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只是还没有等她将黄琼的头发,重新绑好的时候。却不防被黄琼一把抱到了怀中,轻声的道:“锦姐,朕只是心疼你们几个连日以来,一样的与朕一路奔波,惦记着让你们好好将息一夜。 “怕折腾完了,你们明儿又要起不来。所以,才没有做什么。今儿大家都好好的将息一夜,明儿咱们还要赶路。过了今儿,咱们接下来的路,如果不想惊动各地的官府,就只能住客栈了。到时候,在想好好的沐浴休息,恐怕就是不容易了。而朕最不想惊动的就是各地官府。” “朕这次出来,除了处理南面的事情之外,还有很大的原因,就是为了考察各地的吏治。若是与地方官府见面,朕此次南下的目的,至少一半是达不到的。所以,也只能让你们几个与朕一同吃些辛苦了。朕虽说也有些难以克制,可至少这段时日之内,朕也得忍一忍不是?” 感受着黄琼话中的这番体贴,不管真假,倒也让段锦很是感动,也没有在此事上过多纠缠。这一路上快马疾驰,即便是武功高强,可段锦倒是真的有些乏了。毕竟岁月不饶人,这几年宫中安逸的生活,在加上岁月渐长,让段锦无论是意志力,还是精力不在像以往那般充沛。 而看着依偎在自己怀中的段锦,打起了哈欠。黄琼也只能无奈的笑了笑,起身亲自为她擦拭干净之后。又将范家准备好的,即保暖又舒适的睡袍穿好。一把将段锦抱起来,转过头对着其他几女道:“今儿都好好的休息,过了今儿恐怕再想找到,这么舒适住处不太可能了。” 说着便抱起怀中的段锦,去自己休息处了。而黄琼不知道,在他背后的南宫珍,看着他疼爱段锦的样子,却是露出了一丝羡慕的眼神。随即也匆匆的沐浴之后,与其他四女回到住处安息了。回到住处黄琼,将已经有些睁不开的段锦,放在床榻上后将人搂在怀中轻轻拍了拍。 也许是真乏了,依偎在黄琼怀中的段锦,没有一会便沉沉入睡。看着怀中妇人,黄琼却是有些睡不着。他今儿没有了兴致的原因,除了的确有些怜惜诸女连日快马加鞭。这一路上,都没有休息好。自己那个方面又是一个能折腾的主,一夜过去恐怕几女明儿赶路要吃力之外。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根本就不想在范家多待。因为在范家,他浑身都有些不自在不说。他更担心的是,此时就在这间奢华而庞大府邸之中,距离他不远处一个院子中的南宫媚。今儿虽然没有见到两个孩子,可他依旧担心若是待的时间长了,会让范家人看出什么端倪来。 到时候自己虽说无所谓,可南宫媚那里,日子就要难过了。虽说与范家家主,还是第一次见面,哪怕那位家主一副老实忠厚的样子,可黄琼却依旧敏锐的察觉出来,那是一头老狐狸。那双眼睛看似有些浑浊,可偶尔露出犀利目光。让黄琼知道,这位家主根本不是看起来那样。 也是,能执掌这么一个大家族,又是被前任家主苦心培养的人,又有那个是简单的人?人老成精,这个年纪的人,那个不是眼光毒辣。恐怕哪怕有一丝蛛丝马迹,都能看出一些端倪。而且不单单是那位家主,便是范刀外表看着粗狂,可实则也绝对不是表面上,看似那么简单。 虽说与范刀见面的次数不多,可黄琼却是感觉到此人,绝对是外粗内细的那种人。江湖历练多年,范刀那双眼睛也一样是很毒辣。如果自己不想给南宫媚带来什么伤害,这范家自己就不能多待。南宫珍曾经说过,那个男孩子的背影,甚至走路的姿势,都与自己极其的相似。 自己与南宫媚的私情,一旦被范家发现后,范家会不会对自己不利,黄琼倒是没有担心过。范家能走到今儿的地步,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在遇到这种事情上,最终会做出什么选择,这一点黄琼是很清楚的。所以他并不担心,范家会对自己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他担心的是,范家看出来会对南宫媚不利。所以黄琼只准备在范家停留一夜,明儿一早就走。当然,他急着南下也是一个原因。只是一想起南宫媚,黄琼心中就有些难受。今儿范家欢迎自己时,自己压根就没有看到那两个孩子。明显是南宫媚,并不想自己见到那两个孩子。 更不想让别人产生,两个孩子与自己有什么联系的想法。想到自己的儿女,就在与自己近在咫尺的地方,却是依旧不能相见。黄琼心中不由得产生了一丝伤感。黄琼一直都坚持认为,那个男孩子,在南宫媚的教导之下,肯定是差不了的。只是不知道,今生还有没有机会相认。 捏了捏鼻梁,在看看依偎在自己怀中,睡得异常香甜的段锦。最终还是按耐下所有的情绪,按耐下对南宫媚母子三人的思念,压制住想要去看孩子的冲动,将段锦又向怀中搂了搂。第二日起身洗漱后,用了早膳之后。看着等候在门外的范家父子,黄琼谢绝了范家百般的挽留。 只是在离开之前,看着范家家主与范刀,黄琼却是笑了笑,对范家家主道:“家主送到这里便可了,昨儿朕倒是劳烦家主。不过,朕途径襄阳府南下一事,还希望家主替朕保密。不过朕还有件事,要与家主商议。范剑毕竟是朝廷的官员,离开自己的职位太久不适合不是吗?” “这次朕念及他离家多年,身边也没有一个亲人。所以这次朕就不追究,他擅离职守的事情了。若是在有下次,朕可就未必像今儿这么好说话了。如今他不单单是范家子弟,更是朝廷治理一地的官员。至于范家的事情,只要范家做到当初承诺朕的事情,朕也会说到做到的。” 说罢,黄琼接过身边侍卫,递过来的马缰翻身上马。又回头用耐人寻味的眼光,看了范家父子一眼之后。在没有看到,那个自己心心念念不忘的女人,还有两个孩子。有些失望的,但也知道人家是在躲着自己的黄琼,倒也爽快的没有多做任何停留,一带马缰快速的离开。 佳人避而不见,自己多留再多时日又有什么意思。与其磨磨唧唧的留恋不肯走,让人怀疑进而伤害到佳人,还不如断然离去。而看着黄琼的背影,范家父子对视一眼,却是心中感受着一阵阵惧怕。他们谁都没有想到,这位主看似从来都没说过啥,但心中却是什么都清楚。 居然范剑偷着回家的事情,他知道却是没有说什么。父子两个人,这才感受到这位年轻帝王的可怕,已经带来的巨大压力。更是第一次感受到,这个年轻帝王的城府如此之深。尤其还是第一次,与这位年轻帝王见面的家主,心中更是倍感压力,让这位家主沉默了很长时间。 第一千一百零三章 要学会驾驭之道 良久才对身边的范刀和范剑兄弟两个道:“今后家族的事,都交给刀儿打理。我今后要将精力,都放在培养驹儿的身上。要管好那些旁支子弟,让他们都好好收敛起来,别再给范家招惹什么灾祸了。实在不行的,就拿回来严加看管。宁肯养着他们,也不能给范家招来祸事。” “江湖上的事情,要逐步退出来,范家不要在插手。当然有难处的该帮还是要帮,但今后江湖的事情,你不要在再管了。至于剑儿,就好好做你的官。范家的事情,你不要再有任何的插手和过问。范家的人,在你治理的地方,该怎么处治就怎么处治,不要有任何的偏袒。” 家主的这番话,让范刀愣住了。良久才道:“范家子弟之中,的确有些无法无天,到了不严管不行的地步。儿子会按照父亲的要求,严厉约束范家那些子弟。可父亲,这家族中的大事,还是需要你来做主。您就算要将主要精力,都放在教导驹儿上,也不耽误主持范家事务。” “我还有些不稳重,有些事情处理也过于操切。而且如今范家越来越大,我又要将精力放在各地分支上。一年到头,大部分时日都还要在外面奔波。至少主家这里,还离不开父亲的坐镇。若是现在全部接掌范家,儿子真没有这个精力。这样小事儿子做主,大事由父亲掌舵。” 对于范刀的话,范家家主却是眼光极其锐利,瞪了范刀一眼后道:“你呀,那位主年纪比你还要小几岁,可这手腕却是远比你强太多了。你看看他,同样的权谋之术被玩得风生水起。他才登上皇位几年?就他那个出身,最终能够继承大统,别说在官场和勋贵中引起巨大风波。” “便是在宗室之中,又有多少非议?最为关键的是,太上皇如今还活得好好的。加上眼下想必,蛰伏在京城的那几个野心并未彻底消失的亲王。在宫中还有德妃,虽说因为娘家被那位主架空。如今在京城和宫中的势力,已经远比不上当初,可依旧是百足之虫,死而未僵。” “按照常例来说,即便是之前有监国秉政的经历,但他却远还未到坐稳皇位的时候。可他就敢在这个时候,离开京城中枢之地。他那个人是那种没有把握,就敢放手的人吗?他这个时候离开京城,就是认为他不在京城,朝政依旧可以平稳,大权依旧会牢牢掌握在他的手中。” “他如此的胆大,依靠的是什么?不就是朝中那些死心塌地,为他效力的臣子吗?看看傅远山、吕端,在加上刚被他召回的于明远。这三人联手掌管文武二途,再加上他一力简拔的高怀远,便是有些人若有些什么野心,想要趁着他不在做点什么,估计连点水花都掀不起来。” “就算是太上皇,想要趁机出来重秉朝政。可傅远山、吕端、于明远能答应吗?别看傅远山与吕端,都是太上皇一手提拔起来的。可你们别忘了,真正让他们一展所长,掌握实权的却是今上。军机处那些,他一力简拔的那些虽说品级不高,但却掌握实权的军机答应吗?” “还有如今天下军权,都在手中掌握的于明远,能答应太上皇复出吗。于明远当年,与今上一同郑州平叛的时候,他又会想到今儿做到权知枢密使,署理殿前司马步军都指挥使,军权可谓是一手掌握的时候?于明远那是今上一手简拔出来的,除了今上,谁又能掌控得了?” “没有了军权,就算太上皇重新出来掌控朝政。说句不好听的话,恐怕连一个御林八军最小的武官都调不动。别忘了,如今御林八军的绝大部分武官,都是今上在西北一手带出来的。那些人,现在除了今上,又有谁能调得动?有这些人,便是太上皇想要做点什么,都不可能。” “在看看此次平叛,整个江南战事交给一群,原本名不见经传的武官,最大的曹锐今年不过四十有余。北面战事,都交给于明远一力掌管,就连一个监军都没有派。敢于将朝廷半数的精锐,都交到一个人的手中。这个魄力,换了谁能做到?此次叛乱,只掀起来一丝风浪。” “从之前开始叛乱,看似大张旗鼓,甚至有一夺江山的气势。气势凶的,便是让我都以为,这江山易主的可能性极大。可怎么样,几十万军马连湖广南路与江南西路都没有能够出去,便彻底的偃旗息鼓。恐怕这天下谁都没有想到,那些众人眼中的生瓜蛋子,居然那么的能打。” “如今叛军死守仅剩下一城,基本上已经无力回天了。这位主能够在那么危难情况之下,力挽狂澜于不倒,靠的是他亲自统军上阵冲杀吗?靠的是驭人之术。用曹锐总揽江南全局,赵无妨与郭晨两个年轻将领,各自负责一块。他亲自坐镇中枢,先用于明远后用杨继元。” “一盘几乎要被太上皇下死的棋,就这么硬生生的被他翻盘了。在看看文官,他用傅远山、吕蒙正、吕端,这个铁三角总管,他居中调整。三年,没加天下百姓一文钱的税,更没有大肆的四处抓兵。便将一场看似天大的叛乱,压制了下来。虽说还在苟延残喘,可谁都不傻。” “便是瞎子都看出来,那些困守孤城的叛军,已经维持不了多少天了。现在不过是,还在苟延残喘罢了。什么叫做将人,这就叫做将人。什么叫做敢于用人,这就叫敢用人。只将几个核心的人抓到手中,整个朝政便臂如指使,将朝政控制得异常严密。当真是后生了得啊。” “当初别说那个桂林郡王,就算咱们范家,你祖父与我自然识人眼光了得。可除了剑儿与儿媳,不也都是看走了眼的?我这个继任家主,一直心存嘀咕。担心与他牵扯太深,会给范家造成难以挽回的灾难。便是他登基大典,都是让儿媳去,就是为了范家能有一个回旋余地。” “此人别看年轻,他将人心都揣摩的透透的。一套即分而治之,又合纵连横的驾驭手段。别说他那位皇帝老子,就是这大齐朝的历代先帝,也就太宗皇帝勉强可以相提并论。这帝王心术,玩到他这种段位也算是最高了。刀儿,我知道你年纪轻轻,没靠家里便闯下一番事业。” “协助管理家业以来,也是做的相当不差。这些年除了一些小小的磨难之外,可谓是顺风顺水的生活,将你也弄成一个心高气傲的主。你的能力和眼界都不差,这一点我还是有底气的。可你在驭人手段这一点上,却是差的不是一星半点。看看那位主,什么叫做驭人手段。” “咱们虽说没有造反,取而代之的想法。可治理一国,与治理一个大家族,实则在某些方面都是相通的。都是要靠人去替你做事,靠人替你管人。如果事事都要自己亲为,那家族还要那么多的管事做什么?就像是治理天下,若是事事都要皇帝亲为,养那么多的臣子做甚?” “刀儿、剑儿,你们都要记住,管理一个家族也好,治理一地也罢,关键都是在用好人。而这个人怎么才能用好?其实就是在一点,该给的恩典要给足,该要抡起刀子来的时候,也绝对不要含糊。好好品品那位主,这些年的那些所作所为,你们便明白了什么叫做恩威并济。” “你们两个,都要好好的学学。刀儿,尤其你,更要好好学学。咱们范家,虽说比不上治理一国,可如今也成了一个庞大的家族。若是事事都要事必躬亲,你自己累也累死了。要懂得将人,而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自己做。用好人才能做好事,做事也才能更加的事半功倍。” 家主这番话说罢,无论是范刀还是范剑,几乎都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深思。实际上,对于父亲的这番话,范剑其实到没有什么。他跟在黄琼身边很长时间,对于黄琼的某些事情,尤其是用人方面,自然都是清楚的。在用人之道上,他虽说还有些经验不足,可也算是很不错。 他在葭州做知州,治理地方自然不可能亲力亲为。治理地方,靠的便是身边同僚,下属各县的知县,尤其是那些吏员。政令通行,都要靠着这些人。若是不通用人之道,他早就被那些人玩死了。就算家族在帮衬着,这个官也早做不下去了。更别说三年知县,吏部考核甲等。 在玩手段上,范剑虽不能说是老手,可在自己祖父和黄琼哪儿,都学到了不少的东西。所以在处理一些事情上,他还算是相当有手腕的。关键是在范刀身上,范刀虽说外粗内细,可凡事更多还是亲力亲为。在用人上,别说比不过自己的老狐狸一样的祖父,连父亲都远不如。 用人方面,他差的还是实在太多。不仅自己有些时候,放不下一些所谓面子上的东西,甚至还在有些事情上,经常是当断不断。驾驭下属时,更多的是威,却忽视了恩威并重的道理。这也造成了,他在各分支中声望不高。不仅与祖父、父亲相比差的太多,甚至不如自己老婆。 而看着陷入沉思的范刀,家主却是心中叹了一口气。当初祖父一力坚持由范剑继承家主之位,评价范刀做事过于教条与死板,手腕灵活性上差太多。做一个属下,倒是冲锋陷阵一把好手,可若是做家主还差的太多。自己还有些不理解。认为都是自己的儿子,不能厚此薄彼。 现在看,自己父亲当初的想法还是对的。自己这个大儿子,的确将才能力不差、可帅才上,尤其是主持全局功夫上,还是太过于稚嫩了。问题是做家主,不单单是冲锋陷阵就可以了。关键是眼界要开阔,手腕要足够的灵活,要知道怎么驭人。可这几点,范刀都还是差一些, 甚至比他媳妇,都还要差上许多。若不是老爷子在临走前,冒着引起范家动荡的风险,从上到下彻底清洗了一番范家。不仅将某些野心人士,都赶了出去,甚至不惜让其彻底的消失。这范家不用朝廷动手,自己内部恐怕早就乱了。现在看范刀,还包括自己也许真不是太适合。 第一千一百零四章 是不是有些? 只是当家主的目光,看向一边同样貌似也一并陷入沉思,但实则却是在神游天外的范剑时,却是心中又是一声叹息。自己这个小儿子,看似什么都漫不经心,实则一直都是很多东西,压制在心中不肯说。他不肯习武,大部分的原因除了好偷懒之外,恐怕更多是为了自己兄长。 当初老爷子,指定隔代接班的心思,除了自己这个大儿子之外,在身边的人已经是司马昭之心了。以自己这个小儿子的聪慧,不会看不出老爷子的心思。当初离家出走,恐怕也是因为这个关系。说实在的,在得知这个小儿子,不顾祖训成了当初英王幕僚,专门烧冷灶之后。 自己心中还有些恼火,认为就算想做官,也不至于跑到一个备受冷落的皇子门下。可谁能想到世事变幻,这才几年的时日,那位主从十八岁出宫,才得到一个郡王爵。从开始的河间郡王,一路加封到先是英王,后又监国亲王,再到两路制置大使,出掌二路一切军政事宜。 先越过无数出宫远比他早的兄弟,从亲王晋封为太子。再到太上皇提前传位,当初的那个自己父子两代人,都多少看不起,甚至还提防他利用范剑,从范家弄钱的冷门亲王,一路做到皇帝之位。说实在的,无论是老爷子还是自己,都没有想过这个儿子,看人眼光如此精准。 在看看他外放做知县,再到如今做到知州,虽说官职并不算什么。便是在知县任上,家族也没有少帮衬着。可从一开始的稚嫩,到如今用人、施政上的成熟老练,都让自己感觉看走了眼。若是他能放在政务上的那些手段,用到家族上,自己这个大儿子,恐怕累死都赶不上。 只可惜,这个小儿子心思压根就不在家族之中。虽说如今只做了一个芝麻大小的官,可到底也算是百里侯。想到这里,家主在心中不由得一阵叹息。好在自己那个孙子,虽说在血脉上,让自己实在是不甘心。可具备那个人血脉的这个孩子,小小年纪便展现出了不一般天赋。 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是一学即会。甚至不过五岁的孩子,居然还能够给自己提出一些意见。如果好好培养,倒不失为一个好苗子。在加上那孩子身上特殊血脉,对范家来说是福不是祸。相对于所谓的范家骨血来说,范家的生存更要摆在第一位。更何况,那孩子太招人喜爱了。 又斜眼看了一眼范刀之后,家主对范剑道:“明儿,你就回任上吧。他已经知道,你回了范家,在停留下去可就是违抗圣命了。既然你选择了仕途,以后范家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过一段日子,我会将你的未婚妻,送到你葭州任上与你完婚。再拖下去,也不是一回事。” 顿了一下之后,又对范刀道:“我今儿的话,你回去好好琢磨一下。今后,我的主要精力会放在驹儿身上。范家的大小事,我不会再过多插手。你如果有什么难以下决心的,就好好问问你媳妇。接下来与朝廷,也就是那位主联系上,都交给你媳妇来做。在这方面她更合适。” “你跟那位玩心思,差的还是太远。我知道,你能力和心思都不差。但也许天家人,从生下来就是操纵权术高手。无论是手腕,还是心机上,你三个都捏不过他一个。让你去,恐怕范家都被卖了,你还帮着数钱。儿媳虽说是一个女人,可在某些事情上,也不差那位主太多。” “今后,你们两口子分工。内府事以及与那位主联系,这两方面都交给媚儿掌管。其余的事情,由你掌握。除非天要塌下来,否则不要来找我。你母亲身子骨,一直都不是太好。所以,管家夫人的事情,就提前交给儿媳来处理了。趁着我还活着,正好可以多磨练你几年。” 家主的话,让兄弟两个人对视一眼,也只能点头应承了下来。而做了这个决定之后,家主有些疲惫的挥了挥手,示意二人可以离开了。只是相对于老实回去的范刀,知道一些内情的范剑,没多大一会便又转了回来。见到正看着祖父,前些年所画一副猛虎下山图发呆的父亲。 想要说什么的范剑,却是感觉到有些说不出口。父亲在明知道嫂子与那个人的关系,还让嫂子接管与那位主对接,这个做法是不是有些那啥?范家以往与朝廷对接,都是与黄琼本人直接联系。也就是说,若是让嫂子接管此事,也就等于嫂子得经常去京城,与那位主接触。 二人本就有了那种关系,若是在让二人接触过多,兄长帽子的颜色,岂不是越来越那啥?这不单单是等于送羊入虎口,也等于在利用嫂子为范家争取利益,这是不是有些太那个了。只是看着父亲满头的白发,这些话都已经到了嘴边,范剑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问不出口。 尤其是那两个字,范剑更是无法说出来。而虽说没有回头看范剑,可这位家主又如何猜不出儿子的心思。只是良久都没有说话的他,一直到范剑转身想要离开的时候。才开口道:“你当我不如此做,他们两个就能断了吗?你想多了。就算南宫媚想要断了,那位主可能答应吗?” “更何况,这次回来,南宫媚的神情有些不对。与以往去京城的时候,神情完全两样。以往每次从京城回来,神情都是有些委顿,甚至是有些哀怨的。而这次,虽说因为一路奔波,而显得有些委顿,但却是给人一种容光焕发的感觉。这说明,她的心思已经有了一些变化。” “不仅对你哥哥,还有整个范家都有一些改变。既然已经走到这个地步,还不如好好利用这种关系,至少保住范家不出大麻烦。你也是我的儿子,你此刻心思想着什么,我还是知道的。但你认为我该如何去做?若是那个男人换别人,你以为我还会允许他们活在这个世上?” “就算刀儿无法诞下孩子,可如此羞辱范家,你以为我会容忍到现在?他若不是皇帝,就算是其他的宗室,我早就要他们全家命了。我现在如此做,这也是无奈中的无奈选择。既然不能让他们断不了,更无法去收拾那个人。又何不利用这种关系,为范家谋取一些利益?” “至少在关键的时候,能保住范家。你可以说我下作,可以说我不择手段,甚至可以说不是人。但我如此做,甚至利用南宫媚,也是为了范家。如今的范家扩充太猛了,已经让那位感觉到了威胁。让南宫媚去与他对接,这也是无奈办法的办法。我这一切都是为了范家。” 家主的话,让范剑最终也只能选择了沉默。而范剑的沉默,家主转过身来道:“剑儿,你虽说为人相当的聪慧,但骨子里面终究还是一个书生,这心还是不够狠。你今后在官场上,要想真的站稳脚跟,原本心中的有些东西,也到了该放弃的时候。否则,你真的是走不远的。” “他是一国之君,可以照应你一时,但不能一直都照应你。这几年,他对你一直都在下苦工扶持,甚至有意识给你创造升官政绩。从当初同心知县,在到现在直升五品知州,几乎是将政绩放到了你的身边。但你真正想走到,你自己最终想要的地位,最终还是要靠你自己。 “若是你始终扶持不起来,早晚都会被抛弃。剑儿,作为你的父亲来说,做这个也是自己选择的。而一事归一事,他虽说在南宫媚的事上,的确是对不起你兄长,但在你身上绝对是厚重,所以我只能这么劝说你。这世上没有人会一直扶持你。更不要低估,一个帝王的冷血。” 说到这里,家主却是轻叹一声道:“你是咱们范家读书最多的人,慈不掌兵的道理,你肯定是知道的。但慈不掌兵后面,还有一句不能说出来的话,那就是善不为官。心慈手软的人,是走不了太远的。家里虽说不指望你做多大官,可毕竟那是你愿望。你当初说的话我还记得。” 自己父亲的这番话,让范剑沉默了。已经在官场上打拼了几年,这些道理范剑又如何不知道?在有些事情上,他也的确承认在某些事情上,真做不到那种地步。虽说他做这个官,哪怕朝廷一辈子都不发一文钱俸禄,也不用为钱担心。但终归他的理想,还是想做一番事业的。 这几年,哪怕背后站着黄琼,有范家的全力支持,但范剑依旧感觉到了官场上某些事情。首先,他不是进士及第,便以幕僚的身份,直接坐到掌印官的位置上,这在高级官员和州县一级掌印官,基本清一色都是进士及第出身官员的大齐官场之中,本身就算是一个突出另类。 饱受那些进士及第官员的白眼,外加上一定程度的排挤。同时,连一个秀才身份都没有的他,既不是举人选官,也不是国子监的监生出身。哪怕当初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的同心县,根本就没有人愿意去做这个知县。便是举人选出来的官员,也就是所谓杂班出身的官员。 也几乎,没有一个人愿意去。可他这个不过一个幕僚出身的官员,依旧成了那些杂班出身官员,眼中的一个另类。范剑可以说,两边都有些不讨好。若不是他背后,站着的是当初的太子,现在的皇帝,那些人都有些忌讳,还不敢做的太明目张胆,他这个官早就做不下去了。 可虽说大家不敢说什么,但却始终都有意无意的排挤。就像他在葭州做知州,那位进士及第出身的州同,根本就不鸟他。若不是范家出面,替他拉拢州判,估计他早就被架空了。也正是几年官场磨练下来,他对父亲口中这番话,却是深以为是。极其罕见的,没有任何反驳。 而在自己走后,范家三人之间的对话,黄琼自然不可能知道。他离开了襄阳府之后,一路沿着官道南下。经钟祥州,绕路武昌府渡过长江。走长沙府上船,沿着湘水逆流而上。一路或是走水路,或是纵马疾驰。一路上走走停停,在离开京城一个月之后,顺利抵达了静江府。 第一千一百零五章 被吓坏的吕蒙正 在抵达静江府后,黄琼到没有急着去,设在广南西路安抚使衙门的,吕蒙正的善后制置使衙门。而是与诸女,在刘敏与刘灵的引路之下,静江府城内闲逛了起来。自从进入静江府境内,一路上秀美的山水让除了二刘之外,几乎所有的人,都有一种异样心旷神怡感觉。 虽说静江府已经收复半年有余,可如今城内却是依旧一片的萧条。原本占据大半个府城的,桂林郡王府诸王宗被迁移进京后,整个府城显得空落落的,街上的行人稀疏到,还有巡逻的军士多。沿街商户虽说已经有不少重新开业,可进入店铺问价的人,更是压根就没有几个。 这座曾经因为桂林郡王府所以,而极其繁华的城市,犹如被打断脊梁的蛇一般,显得有些半死不活的。好在这座路治所在的城池,几乎等于不战而下。所以,倒是还没有什么明显的破坏。这座城池因为桂林郡王府而兴盛,如今同样也因为桂林郡王府败落,而陷入败落境地。 听着刘敏与刘灵,不断介绍着城内的景象。尤其是感慨,曾经满大街的番商,都已经彻底的消失不见时,黄琼却是轻声的叹息了一声。他知道在没有所谓旅游时代的如今,这座过于偏居一隅,即远离大海,又远离中原的城市,今后想要在现过去的辉煌,恐怕是难上加难了。 原本黄琼是打算,先好好逛逛静江府城,然后再去吕蒙正那里休息个一两日,让连日赶路下来,很是有些疲惫的诸女好好将息两日。便赶往南宁府军前视察。只是他压根就没有想到,他的行踪如此快的就被发现,最关键的还是与某人走了一个顶头碰,便是连躲都躲不开。 不知道是临时出城处理事情,还是做其他的事情从城外返回。带着刘虎刚从城外返回的吕蒙正,正骑在马上凝神思考着什么事情。却是在不经意间,却见到了一行正在街上闲逛的男女中,有一个一身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异常眼熟。刚一开始,吕蒙正还以为自己老眼昏花。 那位主还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怎么会突然跑到了这广南西路,还到了这静江府。但等到在凝神仔细,又看了一下那个人之后。发现还是真的是以为看错的那个人,不由的大惊失色。也顾不得眼下就在大街上,急忙的翻身下马,几步走到那个年轻男人面前,便要磕头行大礼。 而此时,正在与身边几女,讨论着街道两侧商铺之中售卖的一些,中原难以见到奇珍异兽。还与正看着一只,外表很奇特猴子的南宫珍开玩笑,若是她喜欢就买下来养着。却被想起当初英王府,都成了动物园,到处都是猴子往事的段锦,不引人注意的偷着掐了一把的黄琼。 见到正奔着自己而来的吕蒙正,要下跪磕头的举动,急忙伸手拦住后又摇了摇头。此时也反应过来,眼下正在大街上。这位主又是轻车简从,身板既没有跟着仪仗,又只带几个女人和侍卫,明显是微服私访的吕蒙正,倒也急忙的收住了自己举动。只能苦笑着看着面前这位。 被吕蒙正逮到一个正着的黄琼,也知道自己悠闲的日子到头了。倒也没用吕蒙正劝说,痛快的与他回到了,作为钦差行辕的原广南西路安抚使衙门。原本黄琼出来之前,傅远山的意思是给吕蒙正一个通报,就算不提前告诉他准备接驾,也要让吕蒙正那边做好护卫的准备。 结果,黄琼却是坚决不同意。用他的话来说,此次南下原本就要看江南诸路善后事宜。若是提前通报了,又是找行宫,又是派护军的,搞不好这一路的官府都要被惊动。那自己还看什么?更何况,若是吕蒙正那边为了接驾,搞得动静太大。岂不是告诉叛军余孽自己去了吗? 自己一行人轻车简从,悄无声息的去。一路上不引人注意,反倒更是安全一些。能在政坛上打熬这么多年,从新科进士做到如今一国宰相的人,那个不是成了精的人?黄琼的意思一说,几个人那里岂会不明白他的想法。也清楚的知道这位主性子的三人,倒也没有再多劝。 只是叮嘱高怀远,让南镇抚司沿线的那些秘密机构,多注意一下沿途各地的动向,以及暗中想法子予以保护。结果就出现了,黄琼出现在这静江府街头的时候,如今全权负责广南东西路的吕蒙正,居然一点消息都不知道。直到在街上偶遇,才知道皇帝到了自己的地盘之上。 而在见到只带了十名侍卫,嫔妃倒是带了五个的主,安全无恙的时候。饶是老成持重,吕蒙正也差一点吓哭了。等一路提心吊胆的进了安抚使衙门,差一点直接堆了的吕蒙正、立即安排人,将曹锐留给自己的精锐,全部调到了衙门周边布防警戒,这才稍微放下一些心来。 见到吕蒙正紧张成这个样子,黄琼却是不以为意的挥了挥手。示意他大可不必要这么紧张。只是黄琼此举,非但没有安抚到吕蒙正,反倒是让吕蒙正跪倒在地,俯首顿泣道:“陛下身负天下安危,怎么可以如此草率?连护军都不带,只带十名侍卫便来这叛军老巢的广南西路。” “从岳州,再到这静江府,沿途都曾经是战场。大股叛军虽说已经被击溃,可还有不少的散兵游勇,散落在各州府或是潜伏待机,或是上山为匪。陛下若是这一路上,出了什么意外,让臣等该如何自处?臣等还有何颜面,见这天下的百姓。臣恳求陛下,万万不可再如此了。” 见到吕蒙正如此,黄琼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番歉意。急忙的将吕蒙正搀扶起来后,又看着吕蒙正如今异常消瘦的身子,有些心疼的道:“吕爱卿,何必如此?朕没有提前告知爱卿,是担心爱卿为了朕的安全,搞得动静太大,而惊动了沿途的官府。那就有违朕此番南下本意了。” “再说,带着护军南下,那些龌龊官们为了接驾,不知道能做出什么事情来。朕是担心,那些官员打着接驾的名义,而在暗中敛财。所以,朕才只带着少量侍卫,一路轻车简行。这样即不引人注意,也不用不到浪费民脂民膏。吕爱卿放心,朕的这条小命,朕还是看重的很。” 听到黄琼的解释,吕蒙正也是无奈的叹了一口。但却还是坚持的劝说道:“陛下,这广南西路是叛军的老巢说在,虽说叛军如今只是困守南宁一隅,可水面下还不知道潜藏着,多少残渣余孽。陛下如今到了广南西路,万万不可在与之前那般,只带着这么一点护卫便出行。” 对于吕蒙正的劝说,黄琼却是笑了笑算是点头应承了下来。只是知道这位主,在京城就喜欢身边不带侍卫出宫闲逛习惯的吕蒙正,却是正色的道:“陛下,您是一国之君。既然做出了承诺,就一定要遵守。陛下,可是君无戏言。陛下若是想要出巡,臣会调集精兵护卫陛下。” 一时不留神,却是把自己装进套中的黄琼,看着坚定的吕蒙正,也只能苦笑点了点头。不过话题一转,貌似随口问道:“历代桂林郡王都葬在什么地方,官军南下的时候,其历代先王的陵寝,可曾遭到破坏?如今这静江府城之内,还有没有桂林郡王府的王宗没有被迁走?” 黄琼的这些提问,吕蒙正却是丝毫没有犹豫的道:“回陛下,历代桂林郡王陵寝,都在静江府城外的尧山。陛下在官军进入广南西路之前,曾经再三下圣旨,严禁破坏历代王陵。眼下虽说王陵所在地,叛军曾与官军争夺过。但只有一些小破坏,整体还算是比较完整的。” “而且破坏者并不是官军,而是叛军。官军在攻占王陵的时候,叛军利用其大炮射程远的优势,曾经向着官军开过几十炮。炸坏了一些王陵的石牌坊,以及一些石人石马之内的。其第三代昭僖王陵的享殿被炸塌,其余建筑损坏也比较严重。至于其他王陵,未遭受太大破坏。” “陛下,桂林郡王府谋反,从其王陵看来绝非从伪帝开始。恐怕到如今,至少已经有三代了。从其第五代端顺王开始,其王陵的规制几乎等于本朝帝陵。除了陵寝覆盖的为绿瓦,宝顶规制缩小三成,宝城和功德碑亭比较皇陵低矮一些,石像生只有九对,且多以珍禽异兽为主之外,其余建筑规格几乎全部比照皇陵。便是陵寝的享殿,都是面阔五间深三间帝陵规制。” “而到了伪帝之父,前代容定王的王陵。不仅违制所用木料,为清一色的楠木。而且享殿不仅面阔七间,深五间的规制,就连台基也一样是,只有帝陵才能用的三级须弥式样。石像生也是十三对的帝陵规格。可以说除了是绿瓦之外,几乎与太宗皇帝的陵寝规制一模一样。” “甚至到了伪帝为自己修建的陵寝,甚至比照的是太祖皇帝的陵寝规制。其在称帝之后,还将原本的绿瓦,全部更换为黄瓦。整个陵寝的享殿,所有的柱子全部是沥金贴龙。便是藻井也全部画满龙。在享殿的正中,摆放着一把龙椅。其外表样式,更是完全比照丽正殿那把。” 吕蒙正的回答,虽说有些在黄琼意料之外,但也在黄琼意料之中。本朝皇帝自宣宗皇帝开始,法制便日益松弛。到了理宗皇帝,因为以兄终弟及的身份入继大统,为了拉拢宗室,所以对宗室采取了放任的态度。到了世宗皇帝又耽于享乐,不仅政务,便是法制都荒废到极点。 诸宗室,将自己亲王陵寝修成帝陵规制的,并不在少数。郡王修成亲王规制的,几乎都成了普遍现象。而作为天下第一富豪的桂林郡王府,本身就有钱又有地位,又岂会真的老老实实,按照朝廷定制修建王陵?更何况,历代桂林郡王,本身就认为这个皇位,应该是他家的。 尤其是前任郡王,被世宗皇帝勒索了大笔的钱财,搞不好人家的王陵,世宗皇帝当年做过什么承诺的。所以,黄琼对那些王陵逾制,倒也并不意感觉到什么意外。 第一千一百零六章 二手货的用处 沉吟了一会后,黄琼才对吕蒙正道:“桂林郡王府世镇广南西路,至今已经百余年。在广南西路,民望还是有一些的。尤其是对诸夷部族,还算是有一些恩德。再说,朕也没有必要与一群死人较劲。你派人将王陵逾越的建筑去掉,破损的地方要修复好,其他的就不要动了。” “该出陵寝之地,要派人守备如往昔。对王陵的保护,要按照过去的办法办。若是有胆敢破坏陵寝或是盗墓的,一律按律法加一级处置。毕竟是开国第一功臣之后,虽说后世出了几个臭虫,也不能连其祖宗都跟着遭殃。再说,他们不是还有太祖、太宗皇帝下发的丹书铁劵。 “有了这个前提,朕也不好做的太过。过去常言罪不及妻儿,咱们今儿就来一个罪不及先祖。朕虽说心胸不如太上皇宽阔,可也并不差太多。不过伪帝为自己修建的陵,要派人夷为平地。反正他也用不上,留着也没有必要。更何况,朕不将其挫骨扬灰,就已经很不错了。” “对桂林郡王府处置,虽说要刚柔并济,但也不能一味的宽大无边。伪帝陵寝拆掉之后,你派人其陵寝中的楠木,以及其他勘用材料全部北运到巩县皇陵,交给陵工监使用。这件事,要尽快的落实。等到南宁府城破之后,朕会亲自去祭奠一下历代桂林郡王。功是功,过是过。” 听到黄琼的安排,吕蒙正知道这是为了安抚广南西路民心,所以倒也爽快的应承了下来。不过他对于黄琼,将伪帝那座完全比照帝陵修建的陵寝拆毁,虽说没有什么不同意见。但对于这位主,想要将那些还勘用的材料北运,交给巩县皇陵陵工监使用,却是相当的不赞同。 将那些材料北运,还交给皇陵的陵工监使用。那些材料最终要用给谁,吕蒙正想都不用想,便都能猜的出来。现在整个巩县皇陵,唯一开工的就是太上皇陵寝。那些材料都是旧料不说,而且原主是伪帝。虽说那些材料,都是相当的精良高档材料,而且制作工艺也异常的精美。 可毕竟都是二手货,给自己亲爹准备,这位主难道就不嫌晦气?更何况,拿着一堆二手货,给自己亲爹百年后用真的好吗?他难道真不考虑,太上皇怎么想的?难道不怕被太上皇,指着鼻子骂不孝?就算如今国库空虚,可也没有必要节省到,拿旧料糊弄自己亲爹这个程度吧。 更何况,这些砖瓦制作在精美,那些楠木年头在长。可从这偏安一隅的广南西路,千里迢迢运动京兆府,这运费总体计算下来,搞不好也许会更贵。所以,对于这位主的决定,吕蒙正尽管有些犹豫,但还是决定劝谏一下。就算想要糊弄太上皇,节省一些钱,也是不划算的。 听到吕蒙正的劝谏,黄琼苦笑道:“卿想多了,朕的意思不是要整个都拆往巩县。而是将其中的楠木构件都拆过去,还有一些便于运输的。太上皇那边整日催促皇陵建造一事,可如今木料只采购到修建明楼的。至于修建隆恩殿,以及其他建筑的所需楠木,如今还没有着落。” “你也知道,如今国库根本拿不出来这笔钱,在去西川路采购大批的楠木。这些木料都是已经制作完成的,怎么也比从两川深山老林之中采伐,节省运费与人力吧。朕刚刚大致估算了一下,这些楠木从广南西路走水路,运到广州府上船。走海路在运河,运费并没有那么高。” “而且都是已经加工完成的,也省去了再加工的程序。朕倒不是吝啬,也不是舍不得为太上皇花银子。只是如今虽说平叛完成在即,可这只是完成了第一步。将来各种善后,还需要大笔的钱帛。就算不能节省太多,可能节省一部分都是好的。更何况,走海路也用不了多少。” 黄琼的解释,吕蒙正立即反应了过来。之前他之所以反对,说句良心话更多的是惯性思考。认为将这些东西北运,在无法走水路,只能走陆地运输的情况之下。这翻山越岭的,实在是有些劳民伤财。可至于所谓太上皇的感受,那只不过是一部分罢了。而且还只是很小一部分。 如今这位主这么一解释,立马让吕蒙正想起来,叛军既然能通过水路,转运大量财产去海外。那么这些东西,一样可以从漓江顺流而下,然后再进入西江,一路到广州上船出海,然后北运到江宁在换船走运河。或是干脆直接从黄河溯流而上,再经伊洛河直接运到巩县境内。 想到这里,吕蒙正沉思了一下,提出干脆将整个伪帝,已经修建完成的陵寝,全部拆到巩县。在他看来走海路,在走黄河直达巩县,在经伊洛河而上。这运费花不了多少钱,远比重新采购要便宜的。至于人工?那更花不了多少。现在静江府周边,就关押着数万叛军俘虏。 对于眼下的吕蒙正来说,省钱已经可以替代一切了。至于原来还考虑的太上皇感受,干脆直接被他无视了。既然已经做了,那就干脆做的彻底一些。只要修建帝陵能用上的,都拆了北运便是。吕蒙正说这番话的时候,双眼冒光的样子,便是连始作俑者的黄琼都吓一跳。 连忙拦住了越说越兴奋的这个家伙。头疼的道:“爱卿,那些楠木还有一些汉白玉石料,北运倒是可以。可那些砖瓦,真的没有必要北运。那些玩意,就算所需数量再大,可也不值钱不是?那些玩意运到巩县,真的合不上运费。再说,你总不能给太上皇统统都用旧料吧。” “你的这番话,若是传出去,那帮清流还不得把你喷死?到时候,朕就算不处理你,这朝中那些人能放过朕?这样,那天朕与你一同去看看,那些东西可以拆,那些东西不用拆。至于现在,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就不要继续在讨论了。朕这些日子连续赶路,倒是有些乏了。” 听到黄琼下了闭口令,吕蒙正才想起来,自己只顾着省钱,倒是忽略了一些东西。在请罪之余,又见到黄琼的一脸疲惫。再看看天色,想起这位主这些日子日夜兼程,肯定是相当的疲惫。好在吕蒙正早在黄琼一行人,在街上相遇后便考虑到这个问题,提早做了一些准备。 将黄琼一行人,迎到安抚使衙门之后,他便立即吩咐人将桂林郡王府收拾出来。当然,时间有些仓促,全部收拾出来是不可能。但至少也要提前收拾出来一部分,充当行宫使用。并吩咐身边的人,从这些日子在民间搜捕出来的,还没有来得及转运的王宗,挑选一批妇人。 再从原来的王府仆役之中,挑选一些人拨过去准备。毕竟这位主,这次来只带了两个太监,却带了五个嫔妃。不安排足够的服侍人,到时候陛下的葡萄架子倒了,那遭罪可不单单是陛下,更有可能的是自己。虽说自己在京中的时候,就听说这位主后宫那些主,都没有啥架子。 可那不管怎么说,都是在宫中,谁能保证不是伪装的?如今出宫来了,若是再有故态重生的,那可就不妙了。这个时候,能被陛下带出来的,恐怕都是陛下的宠妃。尤其是那位自己曾见过的段贵妃,听传言还是大理国的长公主。虽说是蕞尔小邦,可那也是一国公主不是吗? 将原本的桂林郡王府,作为临时行在,吕蒙正也是没有办法。静江府虽说是广南西路首治,可毕竟是偏安一隅的城市。根本无法与内地的那些名城相比,府城的整个面积并不大。而在整个城内,桂林郡王府便占据了其中六成。剩下的宅地,大多也都是一些远支王宗的宅子。 在下来,才是广南西路各官府的衙门,以及百姓的居住地。便是自己,到任后都一直住在安抚使衙门内。而且自己这个衙门,每日都有官员来请示汇报,隔三差五还有几个击鼓鸣远的。来往的人,也太多太繁杂,不利于设防。至于其他地方,除了桂林郡王府又那里适合地? 自己总不能将一国之君,给安排到那家客栈里面吧。就算这位主愿意,自己又岂能那么做?所以在反复掂量良久之后,吕蒙正还是将桂林郡王府作为行宫。对于吕蒙正的这个意见,黄琼倒也没有反对。见到黄琼点头,吕蒙正倒是松了一口气。亲自陪着黄琼,去了那座王府。 只不过安置完黄琼身边人,又叮嘱了带队护卫的一员武官小心警戒,正准备离去的吕蒙正,却又被黄琼给留下了。看着有些紧张的吕蒙正,黄琼却是淡淡一笑:“卿不必紧张,朕只是留卿一同用晚膳罢了。今晚的夜色不错,朕与吕卿一边赏月,一边品美食也算是放松一下。” “朕这一路虽不能说风餐露宿,但却因为急于赶路,每次用膳都是粗茶淡饭的,几乎没有尝到什么美味。朕可一向听说,这桂林郡王府的珍馐,可谓是天下闻名。尤其是漓江鲜鱼做成的鱼宴,可谓是天下一绝。如今到了爱卿的地盘,爱卿可不要藏掘,好好的招待一下朕。” 听到这位主留人的原因,吕蒙正倒是一下子放松了许多。只要这位主,不再搞出什么幺蛾子,别再给自己搞出什么突然袭击。无论其他什么事情,自己都是无所谓。若是问起政务上的事情,自己信心更足。更何况,在京中的时候,君臣一同用膳,倒也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 看着吕蒙正在听罢自己留他的原因后,原本有些紧绷的神情,一下子缓解了许多。也知道,今儿自己突然出现在静江府,恐怕多少有些让一向老成如他,也受到惊吓。知道吕蒙正之前的紧张,是担心自己又要做其他什么事情,更担心自己出行安全的黄琼,倒也没有在意什么。 而自己原本留他下来,就是要与其谈起一些风月,以便让他放松下来,缓解一下因为自己出现,带来的紧张情绪。至于说什么一路粗茶淡饭,那就纯有些扯淡。这一世的黄琼,其实就三个爱好,一个是美色,一个是美食,另外一个则是前世传下来的爱好,喜好读各种书籍。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 真正的奢侈 这一路上,就算在急于赶路,可沿途美食也都被黄琼尝个遍。当然,后世闻名的湘菜,这个时候影子都还没有。可一路上,各地珍馐美味一样也不在少数。对于十足吃货的黄琼来说,自然不可能落下。一路下来,虽说是风尘仆仆,可黄琼非但没有瘦下来,反倒还胖了一些。 尤其是在路过武昌府时,鲜活的各色江鱼,让黄琼特地在武昌府,多停留了一日。一边吃一边抱怨,宫中的那些厨子都该砸了他们的饭碗。同样两湖进贡的长江鱼,在他们的手艺下,做得就连猪食都不如。白白的糟蹋了,那些千里迢迢仔细运到京城,都还活着的各种江鱼。 更何况,黄琼在京中吃江鱼的机会并不多。黄琼即位后,就发布过明诏,各地贡进宫的各种事物一律减少到原来的三成。而就这三成,大部分也都送到永福宫,他自己吃的机会并不多。当然长江鱼还是有一些的,不过他也大多都留给了后宫的女人。尤其是江南出身的蔡氏。 今儿他说这些,纯粹是让吕蒙正安心陪着自己用膳。这次来到广南西路,才发现吕蒙正比离京的时候,可是老了许多,整个人可谓是又黑又瘦。黄琼也知道,广南东西二路不仅是伪帝一府,盘踞了上百年地方。而极会做表面功夫的伪帝一府,在广南东西路可谓是声望极高。 此次叛乱,虽说是伪帝兴起的,可整个广南二路的民心,依旧不在朝廷这一边。更何况,这里诸夷杂处,又与大理国与安南山水相接。没有了桂林郡王的压力,平日恐怕都要无风三尺浪。来广南东西二路善后,可谓是一个复杂而又漫长和琐碎事情,甚至可以说吃力不讨好。 吕蒙正来这里要扒层皮的准备,黄琼之前还是有的。但今儿与吕蒙正见面,黄琼才发现不单单是扒层皮。看吕蒙正的样子,恐怕是被扒了好几层皮。不说别的,广南东西二路境内,如今近十万军马粮草供应和转运,就够他喝一壶的。好在广南东路,平叛已经最先彻底结束。 如今剩下的,只是清剿转入山区,或是海上的叛军残部。否则若是二路都这个鸟样,估计吕蒙正累都要累死了。所以他才想着今儿,与吕蒙正月下品酒赏月,让他好好放松一下。若是在这么紧绷下去,身体早晚要出事。如今形势已经不再那么紧张,张弛有度才是持久之计。 、抱着这个想法的黄琼,果然在用膳的时候,一句政务上的事情都没有提。所谈的都是这一路上的风月,以及广南西路的风土人情。而吕蒙正到了广南东西二路之后,知道广南东西路,尤其是广南西路若是想要长治久安,根子在诸夷身上。这些夷人部族安定,这里才会安稳。 所以,吕蒙正奉命南下善后后,对这里形势明显是下了苦功的。对这边风土人情,尤其是诸蛮部族虽不能说了如指掌,可也是如数家珍。不过虽说上了酒,但二人都是嗜酒之人,对酒水就是浅尝即止。而这一顿在以往的桂林郡王府,不过寻常家宴,却让黄琼吃的赞不绝口。 虽说这顿晚膳,因为多少匆忙,而很多山珍美味都没有能够上来。但依旧让黄琼吃的,眼泪差一点流下来。尤其是那盘漓江鱼,可谓是色香味俱全。味道之鲜美让黄琼,差一点连舌头都咬了。跟这桂林郡王府寻常家宴相比,自己在宫中日常那些御膳,简直都成猪食一般。 甚至可以说,除了花样还算可以之外。若是单就味道而言,甚至还不如猪食。亏得,自己如今至少在表面上,还是富有四海的皇帝。每日里面,吃的竟然连人家一顿家宴都不如。黄琼下定决心等到回去后,坚决要打破御膳房的铁饭碗,引入竞争机制。免得有些人不思进取。 晚膳后,一段当地特色的诸蛮部族歌舞,尤其是山歌对唱,让黄琼不由得拍手叫好。这些舞姬,原本都是俘获桂林郡王府的。吕蒙正打算在广南西路,战事彻底的平息下来之后,将这些人或是遣散回去,或是请旨后押解进京的。只是却是没有想到,黄琼突然到了静江府。 也知道这位主,在酒色财气上,唯一好的便是美色。而且在美色上的喜好,还是比较另类的。其他的基本不沾,或是并没有什么喜好。宫中的歌舞,自从他登基之后,就彻底的清闲下来。便想着既然出京了,也让这位主放松一下。同时,也欣赏一下广南西路这里独特歌舞。 所以,便派人将这些人又送到了这里。当然,黄琼对这些与中原歌舞,浑然不同的地方特色。也只是单纯的欣赏,再多也就没有了。待歌休舞罢,黄琼端起茶碗对着吕蒙正道:“这些歌舞,倒是比宫中那些让人耳目一新的多。一曲下来,便是再多的疲惫也消失不见了。” “朕看吕卿,也比较喜欢这些歌舞。这样,朕便将这些歌舞姬赏给吕卿。每日政务繁忙之后,听听这些与中原风情不同的歌舞,也可以解乏放松一下。朕也知道,吕卿与夫人情深意重。所以,朕赏赐的这些只是给你用来欣赏的。只要你走的正,也不要怕别人说三道四。” 见到黄琼不容商议的面孔,也知道这位主在西京时的一些事,吕蒙正倒也没有多少说什么。只是出乎黄琼意料的是,在将这些歌女舞姬带回自己安抚使衙门后。吕蒙正将身边所有,还没有成亲的属员和护卫,都召集到了一起。又将这些歌舞姬都照过来,举办了一场联姻大会。 虽说这些歌舞姬,都是所谓的蛮人或是夷人,可吕蒙正身边的那些属员,以及护卫之中,因为家境的关系,娶不起老婆,还打着光棍的不在少数。这些人跟着来广南西路,很大一部分,干脆就是为了挣钱来的。因为在本朝,广南西路一向被认为蛮荒之地,还不如黔中路。 即便是桂林郡王,已经世镇此地上百年,整个广南西路已经被开发的很好。可在很多人看来,还是一个不毛之地。再加上此地夷人部族众多,山间又是常常起瘴气,又有很多毒蛇猛兽。所有吕蒙正在出发时,在诸有司挑选吏员,比如书吏的时候,根本没有几个人愿意跟来。 最后,还是傅远山知道后,直接发布布告。愿意去广南西路的,每人每月加发七贯补贴。读书人出身的,回来之后优先吏选。有了这两大条件诱惑,才使得一些出身贫寒的,做了吏员后又一直在清水衙门打转转,基本没有什么外捞的人报名。这些人本身自己都穷的要死。 这次跟着来广南西路,就是奔着优先选官,以及每个月那几乎等于自己,在京城时一个月俸禄的补贴才来的。这些人,又那里娶得起老婆?虽说这些女子都是他们眼中的蛮族,可能被送到桂林郡王府做歌舞姬的,又那个不是相貌至少不错的人?那些丑陋的,谁敢往里送? 蛮族怎么了?只要能生娃,那就没有问题。若是在这么耽搁下去,自己恐怕连生孩子的机会都没有了。京城中女子倒是纯正的汉人,可要娶一个媳妇的彩礼实在太高了。自己那点月例,除了养家,攒下来足够彩礼,还不知道要猴年马玉?这么下去,自己何年何月才有老婆? 这些蛮女怎么了,一个个看起来比京城那些女人温柔的多了。最关键的是,不仅不要彩礼,而且这相貌也至少都在中等以上。什么被人看轻不看轻的,若是自己再娶不上媳妇,等到死了怎么去面对家里祖宗?正是有了这种心思,所以吕蒙正搞的这次相亲大会,不是一般成功。 一天都不到的时间,便将这些黄琼赏赐给他的歌女,全部都许配了出去。不仅如此,只要配对成功的,吕蒙正还给那些歌女,每人赠送十五贯钱作为嫁妆。并资助这些人,举办了可能是历代有史以来,第一场集体婚礼。从嫁妆到婚礼所有费用,都是吕蒙正拿出来自己俸禄。 这一下子,便将他来广南西路上任后,积攒了几个月的,黄琼特批每个月二百贯的,为他调理伙食的补贴,都花了一个干净。最后剩下的,死活不肯嫁两个女孩,则被他在婚礼现场,当着所有人的面认为义女。即便这样也没有留下,直接派身边可靠人,送到京城老妻那里。 这么一番操作下来,到了三天后,留下吕蒙正身边服侍的,又只剩下从京城带来的两个仆人和一个书童。听到此事后,知道吕蒙正是会错自己意思的黄琼,也只能捏着鼻梁无奈的苦笑。想起了此时因为没有合适人选,还在西宁州的郑道远相似做法,黄琼也只能无奈默认了。 当然,吕蒙正搞出的这么一出,刚送走他的黄琼却是还不知道。此时的黄琼,正舒服的泡在热水池里面,洗刷着一路的辛劳。原本以为,范家那座颇具波斯风格的浴室,已经足够豪华了。可到了桂林郡王府之后,黄琼才发现范家那点玩意,与这里相比也就是土包子级别的。 这座全部大理石建造的浴室,从用料到整个设计和建造,可谓是中西合璧。不仅全部使用的是大理石,而且热水是从一个怀抱着水瓶女橡,手中那个水瓶里面缓缓的流出。在见不到出水口情况下,浴室正中宽大的,足以容纳十个人同时沐浴的浴池里面水,永远都是那么多。 这间浴室装饰之中,使用了大量琉璃。夜晚点起的烛光这么一晃,显得极其五彩斑斓,让人恍如在仙境一般。不仅如此,头顶上使用的也不是普通瓦,而都是即透光又保暖的琉璃瓦。据黄琼所知,这种高品质的琉璃本朝还尚不能生产,几乎全部都要依靠从海外采购。 这一路上,要经过茫茫大海,不仅要遇到无数的风浪颠簸,还要加上海盗的掠夺,台风的洗礼。再加上这些琉璃本身也是很脆,极其易损的东西。这些在原本产地,实际的价格便不菲的东西,运到大齐这造价,更是异常的昂贵。便是皇宫之中,都不敢如此规模的使用。 第一千一百零八章 黄琼的担忧 躺在浴池之内,看着这间处处透露着奢华的浴室,黄琼摇了摇头。这间浴室不说别的,单单就使用的这些玻璃装饰,以及上面覆盖的琉璃瓦,造价没有几万贯就下不来。更何况,修建这间浴室的这些大理石,明显不像是本朝所产。极有可能与琉璃一样,都是海外的舶来品。 刚刚听被吕蒙正特地留下来,服侍自己一行人起居的。原来桂林郡王府,专门负责管理几个浴室,因为背景比较干净,所以才被留下的妇人说起。这座所谓绿衣大食浴室,因为不是很得主子喜欢。是这座王府十几座各色风格浴室中,面积最小一个,也是最为简陋的一个。 这府中还有其他更奢华,什么大秦浴室,什么天竺浴室、波斯浴室,东瀛浴室和高丽浴室。就大食浴室,还要分绿衣和黑衣两种不同风格。原本每间浴室里面,都有来自相对国家女奴,服侍主子沐浴的。而这些专门用来服侍沐浴的女奴,每个国家都有足足六十人换班服侍。 而且这些女奴,都不许超过二十四岁。一旦超过二十四岁,这些女奴便会立即被新人接替。那些被替换下来的女奴,则被赏赐给得力的属下或是转卖掉,甚至会被带走不知所终。即便是那些不超过二十四岁,但如果王府的主子,不满意其中那个人服侍,也一样会被立即淘汰。 只是现在,朝廷的官军进城,原本王府内的主子,死的死、逃的逃,剩余的也都被押送到了京城。原来用来侍奉主子沐浴的女奴,除了被老王爷带到南宁一部分外,其余的都还被羁押在,这座府后面的一个院子里面。与这些日子,从城中陆续搜出来的王宗,关押在了一起 听到这些,再看看自己进来时,站在浴室内准备服侍的一排仆妇。虽说当时,便让那些仆妇离开,但黄琼当时依旧在心中感叹,这有钱是真的好啊。那些在京城价值千金的波斯和大食姬,在这里居然只负责服侍主子沐浴。这要是被京城那些权贵知道,还不得心都要滴血? 只是在进来时,看着已经在沐浴,一脸享受的段锦几女,黄琼最终还是打消了转身离去的念头。不过原本在浴室内服侍几女沐浴的,几个姿色极其艳丽的妇人,则被他打发出去了。他可不习惯,自己沐浴的时候,身边有陌生人待在那里。别说太监不行,便是女人都不行。 看着黄琼躺在浴室里面,一边放松着自己,一边却是皱着眉头打量着这间,奢华无比浴室。依偎在他怀中的段锦,却是将温柔将头靠在他的胸口,轻声的道:“陛下在想什么呢?难道那位吕相爷,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惹陛下生气了?还是后悔将那几个妇人打发出去了?” 听到段锦的调侃,黄琼一番深吻之后才道:“锦姐,自从这次出来,倒是活泼了许多,这种陶侃朕的话,都拿出来调笑朕了。朕那里有那么龌龊的心思,朕只是看着这间如此的奢华的浴室,想着朕的后世子孙会不会也如此?人家是靠着自己头脑赚来的,自己的钱随便糟蹋。” “可朕的子孙,若是也搞出这种奢华的东西,那可就是民脂民膏了。朕虽说不能指望后世的那些子孙,搞什么艰苦朴素。但也绝对不许出现不知民间疾苦,喜欢奢华只知道享乐,甚至搞出何不肉食的子孙来。等孩子再大一些,朕在有机会出巡,一定要将他们都给带上。” 对于黄琼的话,感受到丈夫对后世子孙,会不会出现败家子的担忧。也知道,历代帝王随着开国日长,天下财富的积累,生活简朴的不是没有,但实在是不多。性喜奢华的,还是占据了其中大部分。本朝除了太宗和高宗皇帝,因为也算是马上天子,倒也相对简朴一些之外。 自从宣宗皇帝起,虽说没有那种大事奢侈,但也丝毫的不差。尽管没有大治宫室,可也修了不少园子。而到了世宗皇帝时期,就更是更加变本加厉。不仅耗费国家税赋近半,还大肆勒索臣下修建了永福宫。日常生活,更是奢靡无度。单单每日里的膳食,便要耗费上千贯。 因为喜好吃黄河鲤鱼,便每日里面都要贡百尾上好的黄河鲤鱼。便是数九寒天,都要派人破冰捕鱼。喜好各种蜀锦,每年单单就成都织造进贡的,种类繁多的蜀锦就价值几十万贯。更给自己修建了,大齐迁都京兆以来最为奢华,也是出了太祖的孝陵之外,最为奢华的帝陵。 而别说中原大国那些坐拥四海的皇帝,便是大理国这个他们眼中的蕞尔小邦。除了当初太祖和太宗皇帝,因为念及这天下得之不易,而为君简朴之外。从第三代皇帝始,便已经开始日渐奢华。虽说到现在还没有大治宫室的,可因为历代皇帝都信佛,这佛寺却是越修越多。 宫中日常,也同样是越来越奢华。自己兄长在位期间,也算是简朴皇帝。可宫中每日单单活羊与活猪,便要贡进百余只。日常所穿衣物,也都是清一色的绫罗绸缎为主。先祖穿的麻衣,早就没有穿了。历朝历代的那些皇帝,除了开国君主外,说句实在话不是败家子真不多。 不过对于黄琼的这些担心,同样出身皇家的段锦,却倒并不是很在意。在段锦看来,历代皇帝之中奢靡无度的,主要还是教育和成长环境的问题,以及前任皇帝的影响。俗话说慈母多败儿,别说天家,就是普通人家也一样。只要教育好了,就算不知道勤俭,也知道别败家。 换了一个舒服一些姿势,段锦依偎在黄琼怀中,有些懒洋洋的道:“其实陛下也要相信,我们这些做母亲的。大家大多都是经历过苦日子的人,也都是惜福之人。自己都不是奢靡无度的人,教出来败家子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但说实话并不会太多。所以,陛下也不必太担心。” 看着段锦这么一副懒洋洋,提不起精神的样子,黄琼微微皱了皱眉头。就算这些日子连日赶路,可段锦的武功高强。哪怕会有一些疲劳,但也不至于这个样子。仔细琢磨了一下,黄琼却是突然道:“锦姐,这些日子状态有些不对,怎么总是无精打采的。该不会又有了吧。” 黄琼的话音落下,段锦却是微微一愣,也多少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一时也有些想不明白,自己这几日怎么这么容易疲劳。这几乎都有些不像,原本那个精力一向都是充沛的自己了。虽说这一路上,没有与黄琼欢好过,可离京前几日还在一起不说,他还将最后留给了自己。 想到这里,段锦才想起自己月信,已经一个多月都没有来了,不会是真的有了?想到这里,段锦却看了看自己平坦小腹,不由得愣住了。相对于第一个自从怀上,便一直都反应极大,就差没有生产时,将孩子从嘴里面吐出来。这次却是一直都悄无声息,便是自己都没有感觉。 而段锦虽说没有说话,可这个表情却是验证了黄琼的猜测。他急忙起身,草草的将身体擦拭干净后。又一把将段锦从热水之中抱出来,又拽过一件袍子,将人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让见到这个场景,也急忙起身的南宫珍几个人继续沐浴后,几步穿好衣物将段锦抱出了浴室。 吩咐人,将与自己一同南下的李大夫请来之后,便抱着人返回了卧房。小心翼翼的将段锦,放在自己床榻上。而看着黄琼一副焦急的神色,才从自己可能又有了身子错愕中,清醒过来的段锦,却是靠在黄琼的胸口笑了。虽说这个家伙花心了一些,可得夫如此自己也该知足了。 实际上,李大夫来不来,已经没有什么必要了。段锦虽说心粗了一些,可毕竟也是做母亲的人了。自己到底有没有身子,自己还是多少有些感觉的。甚至她还感觉到,这次腹中的孩子这么乖,这么一路兼程都没有出什么意外,一定是上天要赐给自己,一个乖巧可爱的女儿。 若是真的如此,自己能凑成一个好字,那自己人生可就相当的圆满。原本怀着大儿子的时候,自己便一直盼着是一个女儿,只可惜最后却是一个男孩。虽说儿子也很好,小小年纪就一副少年老成样子。可不管怎么说,没有达成自己想要的,自己多少还是有些遗憾和失望的。 儿子再懂事,再贴心,终归还是比不上女儿。每次见到黄琼,那么宠爱大女儿的样子,自己就算心很大,可多少也有些吃味。若是这次真的是女儿,那自己就更幸福了。段锦扶着黄琼脸,看着黄琼焦急样子。段锦将黄琼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幸福的道:“让陛下为我担忧了。” “这一路上,如此星夜兼程,这孩子也没有出什么意外,就是连一丝的反应都没有。我也是做了母亲的人,都没有察觉她的到来。现在到了这里,已经安稳下来,就更不会有什么事情了。陛下,不用为我们母女担心。不过看着陛下这个样子,身为陛下妻子,我真的好幸福。” 看着段锦的样子,黄琼却还是焦急的样子道:“此事都怪朕草率了,若是早知道你有了身子,朕无论如何都不会如此着急赶路。你怀老大的时候,反应那么大。现在又总是这么疲惫,朕又那里会安心?你好好将息,一会老李来了,让他给你好好的把把脉,在开一些滋补品。” 就在被黄琼这番话,弄得心里面甜滋滋的段锦,想要说什么时。接到传召的李大夫,却是已经急匆匆急匆匆的赶来。这位从当初河间郡王府,便一直都跟着黄琼的老大夫。因为娶了一个贤惠的妻子,这几年不仅人都始终被打理的整洁、干净,而且身材也明显发福了许多。 黄琼继承大统,他这个原来英王府的私人医生,地位也是水涨船高,直接做到了太医院的副掌院,而且只为黄琼,以及后宫嫔妃、皇子、公主看病。因为在入宫之后,黄琼对太医院那些背后不知道站着谁的御医,明显不是很信任。这位李大夫,是他唯一信任的。 第一千一百零九章 更为恐怖的噩梦 如今他这个副掌院,在太医院很是超然。虽说基本不到太医院,更是从来不管太医院的事情。没事,就在家陪老婆带徒弟,日子过得潇洒之极。虽说他除了给宫中,那些主子看病之外,根本就见不到人。但那些御医也都知道,他是黄琼最信任的人。却没有一个敢怠慢他的。 原本这次出来,黄琼并未打算带着他。而是准备将他,留在京城照顾自己老婆孩子。在加上这个家伙虽说身体一直保养不错,但不管怎么说他年龄也不小了。长途跋涉,黄琼也有些担心他吃不消。但因为担心黄琼,无论是司徒唤霜,还是何瑶都坚持,都要他将人给带上。 这个时候,黄琼倒是心中暗自庆幸,幸好将人带上了。不过到底是大高手,段锦这身体素质刚刚的。便是怀着身子。这一路兼程赶路,居然孩子没有的事。除了有些嗜睡之外,也没有其他的任何反应。在给段锦把完脉之后,李大夫也不仅感叹这位段贵妃,身体当真是好。 这么折腾,这腹中孩子与大人,居然都没有任何的事情。若是换了京城中那些娇小姐,这孩子九成九恐怕都保不住了,就连大人搞不好都要出事。最关键的是,这位段贵妃怀皇次子的时候,反应大到就差没有将孩子,从嘴里面吐出来。可这次,居然几乎没有任何的反应。 也知道这位段贵妃,现在一直盼着,在生一个女儿的李大夫。在又仔细给段锦把了一番脉后,却是笑道:“恭喜陛下和娘娘,这次贵妃娘娘的心愿大致可以达成了。从脉象看,至少有八成的可能,是一个乖巧的女儿。不过,虽说这次娘娘没什么反应,但最好还要休息几天。” 确定了段锦真的有了身子,黄琼心中不由得大叫侥幸。多亏自己为了急着赶路,这一路都忍着没有碰段锦。否则,就自己那个折腾的劲,非出什么事情不可。在李大夫走后,黄琼也没有急于离开。而是直接合衣躺到了段锦的身边,将女人抱在了怀中,与段锦亲昵的说着话。 只是这次段锦没有上次反应那么大,但却是相当的容易疲惫。与黄琼还没有说几句话,便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不过在临睡着之前,段锦却是想起来一件事,推推今儿要陪着自己的黄琼道:“陛下,别只顾着我一个人。刘敏与刘灵,自从到了这里,状态明显有些不对劲。” “两个人,自从进了王府之后总是发呆。今儿用晚膳的时候,我还看到刘灵的眼睛有些发红,明显是哭过。这里不管怎么说,都是她们的家。如今成了这个样子,就算她们之前再恨那个混搭,可这心里也肯定会难过的。我这里现在没什么事情了,陛下还是去陪陪她们吧。” 在段锦的提醒之下,黄琼才想起来其实二刘,从进了静江城就有些不对。尽管隐藏的很好,可眼中之中不时闪过的失落,自己也不是一点没有察觉。而且与自己几个人说话的时候,不过是一直在强颜欢笑罢了。段锦说的没错,这里无论再不好,但也是她们曾经渴望的家。 此番故地重游,又成了这个样子,二人心中肯定不好受。看着已经困得睡眼朦胧的段锦,黄琼微微点了点头。不过,黄琼依旧等到段锦睡着了,又将被子给掖好后,才轻手轻脚的离去。到了二刘居住院子中,才发现二刘就坐在院子里面发着呆,两个中年美妇在劝说什么。 等到了二女的身边,没有理会那两个下跪请安的中年美妇,黄琼直接将二人抱到了腿上。各自亲了亲二人的脸,感受着二女脸上的泪痕才道:“夜都已经如此深了,怎么还不去休息?若是真折腾病了,朕是要心疼的。再说,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人不能总活在回忆中。” 听着黄琼的劝说,二刘却是靠在黄琼的怀中,良久才轻叹一声。这一声叹息之中,包含着无数的心酸和苦涩。刘敏抬起头,又看了一眼这个院子,轻声道:“我在养父母家里面,做牛做马的时候,曾经不止一次路过王府。可每次看着这座奢华壮观的王府,却总是痛苦更多。” “刚开始小的时候,不知道总是偷偷来看我的那个雍容华贵的,贵妇人是我的亲生母亲。等稍微长大一些,知道了真实内情后。每次路过这间王府,我总在想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们可以在这里,过着每日无忧无虑生活。我却是要在养父母家,几乎成了奴隶一样?” “我原本以为,我是父母的污点,所以才被送了出来。可后来,我才知道,我居然是这座王府嫡郡主。我的母亲是郡王正妃,而我的父亲更是当代郡王。那个时候,我真盼着有一日,他们能将我接回去。就算不享受荣华富贵,可也至少不会每日里面,都在为人当牛做马。” “那样,我就不用在每日,都要挨打受骂。不用在每日,伺候养父一家老小的吃喝拉撒。不用冬天的时候,用冰冷刺骨的冷水去浆洗一家人的衣物。更不用每日天不亮,就要起床给一家人做饭,自己却是连一口饱饭都吃不上。甚至有时人多,便是连残汤剩饭都吃不到。” “可一直到十八岁,从来都没有一个人,来看我过得好不好。这座王府,曾经是我期盼了多少年,却是不得而入。我到现在还记得十三岁的那年,一次被饿得实在受不了了,跑到王府想要见见他。却是没想到,就连大门都没有能够进来。刚走到门外,就被侍卫硬给拖走了。” “只因为那个人要出巡,侍卫怕一副穷酸样的我,留在那碍到他的眼。而正好出来的他,却是连看都没有看过来一眼。哪怕就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面黄肌瘦的女儿。打那儿以后,便彻底死心的我,再也不幻想有一日,我会被他重新接回王府,能够摆脱当时的噩梦了。” “可就在我绝望的时候,从来都未管过我死活的他。又突然以养女的名义,突然强行将我接进了,这座我曾经可望而不可及的王府。还派了几个教养嬷嬷,教导我学习礼仪,读书识字。我后来才知道,我能被接回王府,不是因为他真的良心发现,而是因为我已经长大了。” “而且姿色也算是不错,可以联姻为王府换利益了。所以,他便将我接了回来。而在我十九岁那年,那个人秘密来王府谈事。无意之中看到了,与段锦有几分相似的我,便向他强索我。可面对那个人的无理要求,他却一丝犹豫都没有便答应了。即便那个人,是他嫡亲妹夫。” “即便那个人,比我大了十几岁,可他依旧没有丝毫的犹豫。出嫁的那日,我死活不愿意上花轿。他居然派人在我喝的水里面用药,将我弄晕之后送到了善阐侯府。而这座王府,其实对于我来说,从来都不是一个家,而是一个噩梦。甚至比在养父母家,更为恐怖的噩梦。” 还是第一次听到刘敏,提起以前往事的黄琼,感受着女人说这番话的时候,伤感的语气,以及打湿自己胸襟的泪水。却是轻轻叹息了一声,将女人的脸捧起来,吻了吻之后。才摸着刘敏的发端道:“一切,都有朕在。今后,只要朕在世上一日,就没有人再敢欺负朕的敏儿。” 听着黄琼的话,刘敏轻轻点点头。什么都没有再说,只是手紧紧搂着黄琼的腰。良久,才想起来面前还跪着的两个中年妇人,急忙让她们起来后才对黄琼道:“这两个人,一个是我养父的长媳,也是我那个养兄的夫人,算得上我的嫂子。一个是我十一姑,那个人庶出妹子。” “我那个养兄去年就殁了,因为我养父的先祖,是第一代桂林郡王的堂侄,也算得上他的养子。所以,到我的养父这里,与王府的血脉,实际上已经出了五服。这次官军押解王宗进京的时候,便遗漏了下来。至于十一姑是躲了起来,前些日子梧州城破的时候,被押解过来。” “灵姑,从来没有在王府待过。那些人,并没有认出来她。我虽说只在王府待了一年都不到的时间,却是刚进王府就被留用的几个人给认出来了。那些人中,有几个当初在王府曾经作践过我的,怕我回来会报复她们。便将嫂子与十一姑请来,替她们求情,让我既往不咎、” 对于这两个妇人,到底是做什么的,黄琼是半点兴趣都没有。但刘敏话中的,那句某些人当初曾经作践过她的话,却是被黄琼听到了。从刘敏的话中,黄琼不用想便知道,即便被接回王府,刘敏这个所谓嫡郡主,又是过的什么日子?几个奴才都敢作践,这是受了多少委屈? 将二女从膝盖上放了下来,黄琼的脸色当时便冷了下来。站起身来,对着面前的两个妇人道:“那些奴才,当初作践过朕的爱妻,你们一个身为嫡亲姑姑,一个身为养嫂,非但不帮着敏儿。这个时候,反倒是充好人来劝说不念旧怨了。朕的爱妻,当真是生了一群好亲戚。” 黄琼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之中的冰冷,是个人都听了出来。而刚刚起身的两个妇人,听到这话急忙又是跪了下。她那个养嫂,一边磕头一边战战兢兢的道:“皇上饶命,我们真的不是不想着帮娘娘。娘娘被接进王府之后,便与我们断绝了一切联系。我们又是出了五服的。” “别说我这个儿媳妇了,便是公婆都进不得王府。便是每个月,领取月例钱和禄米,都是在王府宗庙那里。娘娘在被接回王府之后,家婆以为娘娘认祖归宗了。一个是当初苛责娘娘怕被报复,一方面也总想着从娘娘这里,捞取一些钱帛,也曾托人想法子打听娘娘过得如何。” “结果消息没有打听到,却被王府的管事找到家里面,斥责今后若是想要一家老小平安,都不许再说与娘娘的关系。若是别人问起,就说娘娘因为急病殁了,府里面怕传疫直接化了。我婆婆因为此事被吓到,没几日便没了。直到今儿,我才知道娘娘居然还活着,还进了宫。” 第一千一百一十章 私下里那么脏 这个妇人话音落下,刘灵那个庶出的妹子,刘敏嫡亲姑姑也拼命磕头道:“回陛下,这事我压根就不知道。在今儿之前,我甚至不知道,我还有一个养在外面的姐姐,更不知道曾经有娘娘这么一个侄女。作为庶出,还是女儿,王府很多事情,都是对我们这种人严格保密的。” “当初娘娘受那么大苦,我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今儿也是那几个奴才,跑到我这儿苦苦哀求。而她们也并未与我说起过,娘娘是王府的嫡女。她们告诉我的是,娘娘就是养女。我见她们脑袋都磕破了,才动了恻隐之心的。恳求陛下念在我不知者不为罪,饶了我这一回吧。” “我虽说不是滥妾所出,可也是妾生女。亲娘就是王妃身边的一个陪嫁丫头,因为姿色还算可以,被老王爷一次醉酒后给临幸了。这才有了我。也就一回,便再也没有侍寝过。还是嫡母善良,在母亲生下我之后,从老王爷哪儿要了一个滕的身份,可这一辈子也就是个滕。” “王府庶出的子女,儿子若是有能力,在下任家主能接受的范围内,倒还算是重视。也会刻意给予培养,能力出众的还会委以重任。可对于庶出的女儿,在嫁人之前做好花瓶,以便可以通过联姻,给王府带来最大的利益。庶出女儿实际上,都不如一些高级丫鬟有地位。” “无论是老王爷,还是那个人都是那样子。我又是滕所出,更不被重视。基本就是被丢到一个角落里面,自生自灭。我自从生下来,见过老王爷的次数,一个巴掌就能数过来。我对二位娘娘的遭遇,真的医务所在。就算知道了,我连我自己都管不了,又哪有能力照应她们?” 只是无论二女如何求饶,心中火气一直都没有消下去的黄琼,就是不肯吐口。最后,还是刘灵看不下去了,才开口道:“陛下,算了吧。她们也许是真的不知道。那个人阴的很,这种事情他又岂会与别人说?小敏的事情,别说她们不知道,便是在王府中恐怕也只有他知道。” 说到这里,刘灵轻声叹息一声道:“她们也算是我与小敏,两个人所剩不多亲人。尤其是十一,别说她一个王府的事情,基本半点都沾不上边的庶女。便是我这个嫡女,小敏的事情,也是她被绑到善阐侯府,我才知道我还有她这么一个侄女。她也才知道,有我这么一个亲人。” “与别的王府不同,桂林郡王府除了那个人之外,最看重的一向都是嫡子女。除了他那个特例之外,王府的规矩都是立嫡不立长。有嫡立嫡,实在没有嫡子才会立庶长子。便是续弦所出,地位都比庶出的强。若是有嫡子,庶子哪怕再受宠,可终生也就是被养起来的米虫。” “庶出之子都这个样子,更加不被重视的庶出之女也是一样的。按照王府定制,庶出之女每个月只有十五贯的脂粉钱,出嫁陪嫁不得超过一千贯。就那个月例,还不如一些高级奴才多。出嫁的陪嫁,只有嫡女的一成。这还是有名分侧室生的,若是滥妾生的,连这个都没有。” “不分男女,这辈子就只能靠着每月七贯的月例生活。男子娶妻聘礼不得超过百贯,嫁女嫁妆不得超过百贯。整个广南西路都知道,在桂林郡王府滥妾所生的子女,根本就没有人待见。生不得入族谱,死不得进宗祠、祖坟。王府每年花在猫狗身上的钱,都比养这些人要多。 “稍微有些地位的人,都不愿意将女儿嫁给滥妾之子。就连寻常百姓都知道,宁给庶子当妾,也不给滥妾之子当正妻。因为他们都知道,一旦嫁了滥妾之子,不仅要一辈子受穷,娘家一点光都沾不上不说。就是自己,都一样没有安全保证,甚至还不如王府那些奴才的待遇。” “若是被主家,甚至是被自己那些有名分的兄弟看上了,说好听的是领回房开导、开导。说不好听的,糟蹋够才给你送过来。若是相中了,想要据为己有,或是女子性子烈,出了什么意外。按照王府规矩,只需一百贯钱、十匹绸缎便可。若是人没了,也就再多领十鞭子。” “那些滥妾所出儿子,所娶的不是王府中的放出来丫鬟,就是诸夷的女人。甚至很多人,也只能娶那些瓦弄女子。寻常百姓家,除非是穷的连饭都吃不上,才会将女儿许配给那些滥妾之子。这就是外人看起来,辉煌无比、富甲天下,无比羡慕的桂林郡王府,私下是那么脏。” “敏儿当初之所以过的那么苦,不单单是她的养父母是已经出了五服的。而且她养父的爷爷,就是滥妾所出。在王宗之中,连个名分都没有,就连族谱都上不了。她那个养父家穷是一个原因。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将心中这些年受的气,撒在了她的身上。只是不敢弄死罢了。” “而王府子弟,不管出身是什么。除了王府分派差事之外,什么营生都不能做。如果没有其他的差事,不管多少口人,就只能靠着每个月那七贯月例,成家的额外拨给的三石粮食生活。那些滥妾所出的子女,真的连奴才都不如。平日里面,被奴才作践也都是经常的事情。” “与妾生子不同,三服以内的妾生子,成亲以后都还要在王府居住的。每个月成亲后,年例是五百二十贯,其他绫罗绸缎都是按照季节发给的。衣食住行,也都是按照主子规格。可滥妾所出之子,哪怕是当代郡王所出。只要成亲之后,便要立马搬出王府,另外给房居住的。” “妾生子待遇虽说好的多,可也就那样。相对于那些妾生子,其实那些滥妾所出的子弟,往往因为身份的问题,对家主没有什么威胁,反倒是更容易被赏差事。而那些妾生子,因为上了家谱与族谱,所以更容易被视作威胁。所以一般就是被养起来,什么事情都不许干。” “十一虽说母亲有名分,可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妾。死后,连王府的陵寝都进不去,只能葬在妾地。她又上哪儿能知道王府的机密去?像我和小敏这种养在外面事情,都是王府秘密。若是传出去,会给王府带来很大麻烦。别说她们,就是她的同为庶出的兄弟,都未必能知道。” 刘灵的这番为二女解释的话,倒是让黄琼心中火气小了一些。摆了摆手,示意二人起来之后。才对着二人道:“既然如此,此事朕就不在追究了。不过,这段时日里面,你要好好的服侍几位娘娘。若是服侍的好了,你们的将来,朕会仔细考虑的。若是服侍不好,二罪并罚。” 说罢,不想在继续待下去的黄琼,一把将刘敏抱了起来,又牵着刘灵进了屋子。另外的两个女人,却是犹豫了一下跟了进来。她们压根就没有想过,这三人会做什么。她们以为刘敏是黄琼的妃子,可没有想到刘灵也是黄琼的妃子。毕竟刘灵虽然漂亮,但年纪已经不算小了。 这位皇帝年纪轻轻,这后宫佳丽三千,天下美女任选,总不该喜欢一个年纪大的。黄琼叮嘱自己服侍好几位娘娘,而刘敏与自己有些亲戚关系。若是真的把她伺候明白了,以后自己可以少遭一些罪。若是能将刘敏打动,真的肯替自己说句话,搞不好自己还可以留在静江府。 只是等到二女犹豫了好大一会,跟着进屋子后。却见到刘敏正在低头服侍那位主。而刘灵正在与那位主搂在一起。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惊的二女,见势不妙急忙的想要退出去时,却是已经来不及了。却被突然抽身出来,不知道想着什么的刘灵,点了穴后直接丢到了床榻上。 亲吻了一下黄琼,刘灵却是飞速的将二女剥干净后,才对黄琼道:“青紫二萝一会便到。不过不巧的是珍姐刚刚来了红。段娘娘那阵子不舒服,是不是有了身子?就我们几个跟着陛下南下,而陛下这一路上都在克制自己。现在总算是到了地方,陛下估计早就急不可耐了吧。” “如今就剩下我们四个,实在无力承受陛下的恩泽。所以,与其陛下将来找那些不清不白,干净不干净的都不知道女子。或是让这满院子,如今都惦记着陛下的女子趁虚而入。还不如,陛下将他们两个也临幸了。至少我知道,她们的身子是干净的。也不用太过于担心她们野心。” 听着刘敏的安排,黄琼也只能苦笑。这一夜,这一路上都在克制自己的黄琼,直到午夜才在刘敏那里尽兴。第二天清早,神清气爽的黄琼,起身先去看了看,此时还在呼呼大睡的段锦。原本还想着陪段锦用早膳,可没有想到段锦却是还在睡。看这架势,就是打雷都不会醒。 无奈的黄琼,也只能亲了亲段锦的小脸。叮嘱好好照顾之后,转身离开了段锦这里。又去南宫珍那里,陪着南宫珍用了早膳,黄琼才去处理政务。而前面的吕蒙正,也等了他有一会了。见到如此早便到自己这里报到的吕蒙正,还有一群官员,黄琼有些意外的捏了捏鼻梁骨。 接下来的谈事与汇报,整整持续了一整天。而在临告辞的时候,吕蒙正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已经将黄琼抵达的消息,通报给了前线诸君军将领的消息,告诉了黄琼。皇帝亲临广南西路,而静江府距离前线只有几百里的距离。此事过于兹事体大,吕蒙正不敢独自擅专。 听到吕蒙正的奏述,黄琼倒也没有太在意。只是黄琼想要亲临一线想法,吕蒙正却是死活不答应。在吕蒙正看来,前线炮石无眼。虽说如今叛军残部困守南宁府城内,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可谁难保叛军不垂死挣扎一把。而且这一路上,到处都是叛军残部,以及诸夷部族。 眼下静江府兵力不足,又抽调不出多少人马护送。这一路上,实在是太过于危险。你是当朝皇帝,就带着几个侍卫,走几百里到处都是散兵游勇,或是诸夷部族的路,去箭矢如雨的前线。你若是出什么意外,这天下怎么办? 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 头疼的事 吕蒙正的态度极其坚决,死活不同意黄琼去前线。吕蒙正告诉黄琼,南宁之战已经进入尾声。坐困孤城的叛军,如今突围无力。善阐侯府援军,又被赵无妨死死的卡在大理国境内。南宁府那点叛军残部解决,也就是这一半天事情。皇帝去了前线,反倒会让曹锐束手束脚。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黄琼去了前线,不单单不是助力,反倒是会成为前线诸军的累赘。最为关键是吕蒙正认为,黄琼这个时候去前线,非但起不到鼓舞士气的作用。反倒是会因为黄琼的到来,急于表现的曹锐为了解决残敌,不顾损失强行解决问题,反倒是容易适得其反。 听出吕蒙正话里面,满满嫌弃意思。在看看吕蒙正强硬态度,黄琼也有些无可奈何。不过吕蒙正话中那句,他去前面会给各级将领带来巨大压力。到时万一各级将领,因为他的到来急功近利挥军猛攻,这个时候造成过大的损失,就有些实在得不偿失了,却是让黄琼愣住了。 沉思良久,黄琼最终点头同意。而对于吕蒙正通知前面将领,自己到了广南西路的事情,黄琼也最终默认了。不过,黄琼也让吕蒙正叮嘱前线将领,不要因为自己的到来,感受到压力。一味的发起猛攻,要注意减少将士伤亡。另外,一定要注意防备安南方向有什么异动。 在吕蒙正答应下来之后,看着吕蒙正离去时消瘦的背影。黄琼倒也理解,下面的这些臣子。他知道,自己来到广南西路,恐怕这上上下下官员,从吕蒙正到新到任那怕一个知县,这压力都会异常的大。尤其是吕蒙正,先不说寻常的政务。就是自己掉了一根汗毛压力都会极大。 自己在后面,这些官员压力都极大。若是自己真的去了前方,这前线的将领恐怕压力,比那些地方官员还要大。甚至有的将领,为了在自己面前表现一下,不顾损失的一味猛攻,这损失那就真的像吕蒙正说的那样,太过于得不偿失了。所以,他最终还是放弃了去前线决心。 在吕蒙正离开之后,倒是有些闲来无事的黄琼,却是在这座王府之中漫步起来。昨儿到的太晚,自己还没有机会好好逛逛这座王府。他在京城,就听说这座第二代桂林郡王,修造的王府。在百余年来的不断扩充和增补之下,不单单是奢华那么简单,而且相当的精致和典雅。 今儿难得闲一些,黄琼便打算好好的逛逛这座王府。原本黄琼想着去找段锦几人,一同来逛逛。却没有想到,自己刚送走吕蒙正,段锦几个人却是先找了来。原来在得知黄琼,这一整天都在谈事,处理政务,便想着让他放松一下,一同来逛逛这座豪称江南的桂林郡王府。 见到段锦与自己都想到一起去了,再看看休息好了,脸色红润得很的段锦,原本就有这个心思的黄琼,自然是应了下来。昨儿到的本身就有些晚,在加上又知道了段锦又有了身子,黄琼压根就没有心思看看这座王府。今儿既然段锦也有性子,黄琼也就陪着她们好好走走。 而今儿才第一次见到这座王府的黄琼,才发现这座王府可谓是外看典雅,但内部实则却是奢华无比。这一砖一瓦都透露着一个字,那就是钱。一座王府,不仅有江南的小桥流水,还有关中的大气。甚至还有西方诸国风格的建筑,从天竺、波斯,在到大食以及极西的大秦。 各色建筑,几乎是应有尽有。前朝压根就是缩小规制宫殿,前面的三大殿雄壮中透露着威严。而后寝则处处显现着奢华,各式的建筑填满了不比皇宫,后寝小多少的面积。跟着这座郡王府相比,自己那些兄弟的王府,就好像是一群暴发户,修建的除奢侈啥都没有宅子罢了。 看着除了塞了一堆异域风情建筑之外,其他样式越看越熟悉的建筑。尤其是那座熟悉的三座王府正殿,简直与他前世已经所剩无几的记忆中,帝都之中的那座皇宫,正殿一模一样。除了面积缩小了不少之外,其他的几乎没有任何的改变。说实在的,这座王府实则是逾越了。 黄琼越看,这眉头越是皱得越紧。不过一想到,该走的已经走了,自己也没有必要因为这座逾制的王府,而有什么想不开。现在的问题是,这座王府的处置问题。若是拆了,多少有些可惜这些建筑了。只是保留下来,还能做什么?像是自己西京那的时候,将那座园子拍卖? 而看着黄琼一路走、一路看,在感叹这座王府奢华与典雅,居然结合的如此巧妙的同时,眉头却是皱得死死的。段锦却是有些惊奇的问道:“陛下遇到什么难题?怎么如此的愁眉不展?这座王府将江南水乡的小巧,京兆宫中的辉煌气势,还有那些各式园林结合的如此巧妙。” “别说大理国的皇宫,奢华也远远的不如。便是京中皇宫,在精巧方面也差了许多。尤其是那几座江南风格的园林,可谓是典雅之中不失壮丽,精巧之中带着浑朴。如果不是我们如今是在这静江府,单看那几座园子,我还以为是到了江南。若是霜儿见了不知道得有多欢喜。” 对于段锦的话,黄琼却是苦笑道:“那几座园子,如果朕没有弄错的话。恐怕就是当初伪帝,为了讨霜儿母亲欢心而专门修建的。那几座园子,对于别人来说可能会是喜欢,可对于霜儿来说,恐怕就是回忆起当年的磨难了。如若霜儿真的见了,恐怕只会心里面感觉到厌恶。” “朕头疼的,却恰恰是这座王府该怎么处置。这座王府绝对是不能留的,这一点是肯定的。但若是一把火都烧了,又实在有些可惜。你看看这雕栏画柱的,就算是放在宫中,都是难得的精品。所有殿堂的柱子,不是上等的紫檀,便是黄花梨木。私下用楠木的,也并不在少数。” “还有那些假山石,都是从江南搞来的,地道的太湖石。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一屋一亭,几乎都凝结了华夏自从先秦以来,几千年的建筑精华。若是毁于一旦,却是实在可惜。可若是留下,会给某些人留下不太好的影响。朕可不想,这里成为某些人朝圣的圣地。” 听着黄琼皱眉的原因,段锦却是也沉默了下来。她虽说是大理国人,可自幼熟读史书的她,对于中原的历史,却是清楚的很。她知道,历代王朝覆灭的时候,对前代王朝的宫殿,最喜欢做的就是一把火烧掉,以便断了某些人复兴旧朝的念想。后汉至魏晋南北朝,都是如此。 只是看着眼前这座郡王府,段锦虽说知道黄琼说的不无道理,却是心中多少有些不舍。可她也知道,静江府实在过于偏于一隅,将这座王府作为行宫,以便能够保留下来,这根本不现实。因为除了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之外,今后恐怕不会再有任何一位皇帝,在来到这里。 可若是就这么扔着,不仅用不了几年,这座如此经典的王府,不仅会坍塌损毁。而且搞不好,也会成为叛军余孽心灵上的圣地。而自己丈夫,却又不是那种喜欢奢华的人。更不是那种为了一座王府,而置大局于不顾的人。想到这里,段锦也只能在心中感叹,实在是可惜了。 良久,段锦才想了想道:“陛下,要不然将这座王府之中,经典的那些东西拆卸下来,运回京城作为两京宫殿,修缮备料使用。其余的部分,还可以作为皇陵修缮的备料。剩下的,干脆赏赐给佛门改为佛寺。反正我听说,这历朝历代皇宫一旦被废弃,很多都是改为佛寺的。” 说到这里,段锦却是突然沉思了一下,却是道:“其实,我倒是很喜欢,咱们在刘虎家乡的那段日子。那里的风景,是我走过的中原最喜欢的。若是将这些东西,迁移到那里。在哪儿修建一个小的行宫。每年陛下累了的时候,去那里休息放松一下,倒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段锦的话,却是让黄琼微微一笑。轻轻的在佳人翘臀上拍了拍道:“既然锦姐如此的喜欢,朕若是不答应,岂不是太对不起锦姐对朕的爱意了?既然这座王府不能留,朕就将他们全部拆了。材料一半运到京城,给咱们的儿子修建王府用。剩下的一半,运到禹州修一个小行宫。” “等到咱们清闲一些的时候,就带着孩子拖家带口的去度假。反正禹州离着京兆府也不远,也不用担心出什么问题。至于修建王府,倒是一个好主意。从老爷子开始,就不再将皇子外封。而本朝的规矩,都是年长的皇子就藩之后,腾出王府给后出宫的弟弟使用,不修新府邸。” “原本京城之中的那十多座王府是够用的。可随着出宫的弟弟,数量越来越多。老的王府,现在又因为改变了分封,不可能在腾出来。这时日一长,京城的王府恐怕就不够用了。再说,咱们的儿子也陆续的要长大,将来也要出宫的。有些东西,朕不能不现在便提前考虑一些。” “这样,将这座王府去掉逾制地方,其余的所有建筑全部拆迁到京城。在加上郑州的景王府,成都的蜀王府,还有留在封地的滕王府、纪王府,朕看着留下来也没有什么必要。咱们回京,朕下圣旨利用这些材料,在京城中找地方重新一批亲王府。在拿出部分在禹州修行宫。” 其实黄琼知道段锦的真实意图。她当初走遍过整个大齐,刘虎老家哪里风景的确很是秀丽。可对于见过更美风景的段锦来说,并不怎么太入眼。段锦对那个地方念念不忘,恐怕更多的是两个人定情的地方。段锦这个人虽说大大咧咧的,可骨子里面还存在着一丝的小女人浪漫。 她想着那里,不过是因为难忘罢了。这个女人,很多事情表面上看起来不在意,其实却是一直都放在心上。就像禹州那个风景秀丽的小别院,自己早就都已经忘记了,可她却还是一直都不曾忘记。既然如此,自己答应她便是了。修建一座小行宫,用不了多少钱帛的。 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 仔细甄别才行 黄琼与段锦这边讨论着,怎么处置这座桂林郡王府的时候。跟在他们身后的南宫珍,看着二人一副柔情蜜意的样子,心中却是多少隐隐有些羡慕。在一个情字上,曾经受过严重伤害的她,从来没有想到过,男人可以如此的温柔。更没有想到过,一个皇帝会如此的情深意重。 哪怕身边的女人,就算再风韵犹存,可比他的年纪还要大上不少。但从昨儿知道女人有了身子的着急,到今儿这一路上的柔情蜜意,南宫珍却看不出半点作假来。身为堂堂一代帝王,居然做的如此到位,几乎是为了身边的女人考虑到了一切。当真是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自己当初若是没有遇到渣男,若是能遇到这样一个,真心对待自己的男人,又何必这一生过得如此孤苦。只可惜,那个男人一切柔情蜜意,都给了身边那个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再一想到,宫中的那些得到他宠爱的女子,脸上的幸福不是装出来的,南宫珍不由得有些失落。 此刻的南宫珍尽管不想说,可她却感觉出,自己心中居然生出一丝妒意。没错,她就是不明白,这个男人身为一个皇帝,为何会对身边女人如此体贴?如此可以丝毫不做作的,对每一个他喜爱的女人,展现温柔和体贴?而这种温柔和体贴,她从来没有在别的男人身上见过。 无论是自己的父母,还是范家的家主。包括范刀对南宫媚,都从来没有如此过。为了一个女人,喜欢一个地方,便要在那里修建行宫,以便将来可以有机会一同去散心。这简直比当年的唐明皇,对杨贵妃还要宠爱。难怪,这个家伙可以将足智多谋的南宫媚,迷得五迷三道。 可无论这个温柔,还是体贴却都不是对自己的,而是对另外一个女人。这无疑让南宫珍,心中隐隐的有些嫉妒。当然,她不是嫉妒段锦可以获得黄琼的如此疼爱,而是嫉妒那个人不是自己。不过对于这座王府,到底是去还是留,留下来做什么,南宫珍可是一点兴致都没有。 而一路走下来,见到暂时羁押在后院一个院子里面的,上百莺莺燕燕。还不知道,从民间被搜出来的藏匿王宗女子,从逆的官员妻女,以及还未来得及处理的,王府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女奴。搜出来的男人,已经被吕蒙正迁移到其他的地方羁押,段锦几女却是不由得愣住了。 也知道昨儿黄琼,临幸那两个妇人身份的几女,看着面前战战兢兢的一群女人。其中姿色艳丽,符合这位主喜好的不在少数。金发碧眼,身材极其丰盈的也大有人在。段锦与几女对视一眼,一时不知道为了那位主身体着想,该不该将这群女人都迁走,还是该继续留下她们。 虽说黄琼只是看了一眼,片刻也没有停留,便转身离开了。可段锦与二刘,以及南宫珍三女,却是对视了一眼。段锦知道自己有了身子,肯定不能在侍寝了。剩下的四女,在除去来月信。剩下几个人,那里能够应付得了这位主。可若是留下,谁也不知道这群女人会不会? 一时之间,段锦也有些没了主意。不过看着昨儿被黄琼折腾的,到现在还有些膝软,只是勉强陪着自己逛的刘氏二女,还有青紫二萝,也只能轻叹一声,还是暂时先留下吧。至于其他的,等看那位主表现再说。否则,还能怎么样,难道真的看着几个人,天天都这个样子? 黄琼没有停留,也没有看着园子内的一群莺莺燕燕,对这群女人表现出一副半点兴趣都没有的样子。可段锦却是没有跟着离开,甚至还将二刘与青紫二萝留了下来,只是让南宫珍陪着黄琼接着逛这座王府。在留下有些莫名其妙的四之后,又挨个仔细打量面前这群妇人良久。 段锦才对着二刘与青紫二萝吩咐道:“你们两个将这其中女人筛选一下,可靠的,身子干净的,按照他的喜好留下来服侍。其他倒是无所谓,只要爷喜欢就行。其他的,我会让人打发出去。让吕蒙正重新找地方安置。这里算是爷的行宫,留着这么一大群异族妇人不合适。” “今后无论那些被选中的妇人,与你们什么关系,或是她们之间什么关系。但在今后,都是普通的姐妹关系。而且你们四个要分开,每两人当值一天。不能让她们单独侍寝。等到南宫珍月信走了,也一样如此处理。还有,我也知道,她们之中,很多都是你们有血脉的亲人。” “哪怕相互之间,在没有感情,可都还是砸断骨头连着筋。但你们现在首先是爷的女人,是他的妻子,然后才是桂林郡王府的人。爷对于我,还有你们来说,就是天。爷的安危高于一切。他自己大大咧咧的不在乎,可咱们这些做妻子的、做嫔妃,却是不能不在乎爷的安危。” “你们都是有功夫的人,而且身上的功夫都不低。我希望真遇到一些事情的时候,你们要当机立断。绝对不能让爷,受到任何的伤害。我现在身子不方便,有些事情不是很适合做。所以爷在那个时候,安全就落在了你们的身上。你们便是在侍寝的时候,也要睁开一只眼睛。” “爷在灵州的时候,就差一点在女人身上栽跟头。你们都是女人,应该知道男人在那个时候,防备是最松懈的。而女人不用多,一个簪子就足以成为刺杀的工具。爷在这里这段时间,所有女人,除了你们五个之外,侍寝的时候不许带任何的首饰。侍寝的时候,之前都要搜身。” 说到这里,段锦摘下头上的一根叉子,用目光斜视着这群跪倒的妇人中一个,语气瞬间变得冰冷道:“我知道,你们几乎都未在江湖上行走过,道行上还是有些浅。所以,对于这些人还是要仔细甄别才行。你们没有在这里长待过,所以有些东西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的。” 话音落下,段锦手中的那支珠钗,向着跪在地上的某个妇人,虽说不带一丝声音,但却是又快又狠飞了过去。只是那个人,倒也没有含糊,却是一个侧身将那支珠钗稳稳接在手中后,与身边三女站起来。看着段锦却是嗤笑一声:“师妹,你几年没见,你的功夫有些落下了。” 对于这个妇人的嘲弄,段锦却是眼神冰冷的道:“怎么,哀牢山一系沦落到如此地步。能让掌门夫人,放着叱咤大理国的哀牢山掌门夫人不做,带着两个女儿跑来这桂林郡王府。到底是哀牢山越混越差,还是你这位大理国第一门派,掌门夫人当真穷途末路到了如此的地步。” 对于段锦的话,那个妇人却是嗤笑道:“我也没有想到,当年大理国高高在上,在世人眼中高不可攀感觉云霄长公主,成了这齐国皇帝嫔妃,与这么多女人抢丈夫。我就说当初哀牢山派人入中原,就算目标身边高手如云,也断然不会全军覆灭到,连个回来报信人都没有。” “搞得哀牢山一系,如今元气大伤到,面对你们大理王室支持的苍山一门,步步紧逼而全无还手之力。沦落到只能东来,依靠这桂林郡王府的庇护,才能勉强苟延残喘。不过今儿看到你成了那个皇帝的嫔妃,所有的疑团也就都明白了。有你这个卧底在,想保全也就难了。” 这个妇人这番冷嘲热讽的话,却是将当年哀牢山年轻一辈弟子,全部折损在郑州的事情,都怪罪到了段锦头上。而对于这个妇人的话,段锦却是丝毫不在意的道:“我做了什么,我自己自然是清楚知道的。哀牢山一系年轻弟子,全部折损在了中原,与我并无任何的关系。” “有些事情,浊者自浊、清者自清,不是你看到怎么样就怎么样的。你也不用在这里,对着我冷嘲热讽。当初你们拿了蜀王的一万两黄金,难道以为就真的是那么好拿的?哀牢山一系,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至于你,以你的身手,在这乱军之中逃出去,恐怕不是什么问题。” “可你却偏偏留在这静江城内不说,居然还刻意的躲在这里,倒是让我有些好奇。想必之前俘获的王宗,都被押送到了京城的事情,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可你却是哪儿都不去,却偏偏躲在这里,难道是有什么心思不成。还是你与那个人,有什么样的关系?让你不理不弃?” “你别告诉我,你只是躲在这里,什么事情都没有做,或是什么野心都没有。段嫣儿,你觉得我会信吗?哀牢山一系,再没落也不至于真的到你说的那种地步。就算哀牢山一系彻底土崩瓦解,可你身为大理国的皇亲,也不至于跑到这里仰人鼻息。你可不是那种老实的人。” 对于段锦的话,那个妇人却是哈哈一笑:“段锦,你当我是你?表面上,什么事情都风轻云淡,可实际却是从小就一肚子的鬼心眼?你是大理国地位超然长公主,我只是一个出了三服的外嫁女罢了。你从小就被捧在手掌心,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大理国那些宗妇谁比得上你?” “至于我留在这里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这个叛徒来管。今儿既然被你发现了,那么哀牢山一系没落到,如此地步的账,咱们也一样该彻底的算算了。这些年不见,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当年号称天南第一女高手的蛇女剑,我的堂侄女兼小师妹,原本的那一身功夫落下没有。” 话音落下,没有理会身边两个想要拽着她的年轻女子,一个腾身而起向着段锦就是一掌劈了过来。而见到这个妇人一言不合便出手,段锦身边的刘氏二女,又哪敢让此时坏了身子的段锦迎战?急忙双掌合璧迎了过来。青紫二萝见状,也急忙迎向了随后杀出来的另外两个。 而看着几个人在这里格斗,段锦非但没有任何的慌乱,反倒还是背着手站在一边,兴致勃勃的看了起来。边看还边摇头叹息道:“师姐,这些年真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还是整日里面将心思都放在勾心斗角上了。这功夫非但没有长进,以我看反倒是有些退步了。” 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 段锦的邪气 段锦这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话,将那个虽然已经年逾四旬,可却依旧是一副花容月貌,身材极其火爆的中年美妇,差一点气的吐血。虽说她的武功高于面前这两个人。可这两个妇人,看似普通身手之中,却暗藏了一种分进合击的身法。两个妇人功夫一般,可这身法太过厉害。 无论攻两个人中的哪一个,除非自己真的不要命了,否则都要冒着受重伤的可能。并不知道,二刘这套身法是黄琼母亲,为了保护黄琼身边诸女,专门为其中习武之人设计的她。哪怕二刘身手,在她的眼中不过是二流,可百余招下来,面对二人分进合击,却依旧无可奈何。 而迟迟拿不下面前的刘氏二女,见到那边的自己两个亲人,面对青紫二萝同样的身法,已经到了左支右绌地步。知道在继续这么僵持下去,等到对方的援军赶到,自己恐怕再也走不出去了,已经心生退意的妇人。倾尽全力一掌勉强将二刘震退后,便要招呼两个人赶快撤退。 只是就在她刚要开口的时候,耳边却是突然传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神不知鬼觉,已经来到自己背后段锦的声音:“看来师姐还是老样子,打不过就准备跑。不过现在想跑,可惜是太晚了。我这个做师妹和堂侄女的,可是热情好客的很。毕竟,咱们两个可是有些年没见了。” 听得背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这个妇人刚要转身。却是不成想一声卑鄙还没有说出口,身子便一麻,已经被更加手疾眼快的段锦点了穴道。而那边两个年轻女子,见到自己长辈被擒,也失去了抵抗下去的意志。随即也被赶过去帮忙的刘氏二女,以及青紫二萝给控制了起来。 看着面前的三女,段锦走上前又是打量了一番面前脸色涨红,反倒更增三分娇艳的妇人,伸出一只手有些轻佻的抬起妇人下巴:“段嫣儿,若是让你就这么走了,我段锦这个蛇女剑不是白叫了?我虽说已经不在江湖行走,可这名号不能毁不是?既然来了,那就别想着走了。” 又对着这个妇人冷冷一笑,直到将这个段嫣儿三人,笑得有些毛骨悚然后,段锦对着刘氏二女和青紫二萝道:“你们找些人来,将她们三个人洗干净,今儿便送到爷那里去。她们潜藏这里,既然打算接近爷,那就让她们好好的接近接近。这么精致的身子,可千万别浪费了。” 南下五女之中段锦是贵妃,武功也是最高的,身份也是最为贵胄的。其余几女,自然是以她为首。便是当初因为那个善阐侯,与段锦心中多少有些隔阂的刘氏二女,如今对段锦也是服气的很。更何况,当年事情与段锦本就无关,几个人甚至在到了黄琼身边之前,都没见过。 这些年对段锦,也只不过的怨恨,也不过是迁怒罢了。如今都是黄琼身边的嫔妃,段锦对二人平日里面,也是相当的照顾。往昔那些莫名的恩怨,眼下早就已经消失不见。刘氏二女虽不能说对段锦马首是瞻,可倒也算是大致听从。更别说,早就有自知之明的青紫二萝了。 段锦的这几声吩咐下来,四女虽说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将三女带去沐浴。等到黄琼陪着段锦与南宫珍用了晚膳,来到了二刘的卧房之中时。却发现二刘的床榻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却是出现了三个被剥得干净,相貌倒是有几分的相像,一中年两个青年三个美貌异常的妇人。 见到这三个见到黄琼的进来,在这个年轻男子面前,被弄成这个样子,神色上却是有些羞愤欲死的妇人。黄琼也只能一头雾水的,看向捂着嘴直乐的二刘。直到刘灵将此事解释清楚,黄琼才无语摇摇头道:“你们也是。锦姐如此的荒唐也就罢了,你们怎么也跟着胡闹起来了?” 而听到黄琼的话,二刘一边为他宽衣解带,一边轻声的嘟着嘴道:“爷,这还不是因为爷吗?昨儿那一夜下来,今儿若不是我们几个强撑着,早上起都起不来。那两个现在还都躺着呢。在宫中的时候,有那么的多姐妹帮衬着,其实倒也是无妨的。可这眼下就我们几个姐妹?” “除非爷每天都想像一路上,那么干熬着。或是真的打算不吝惜我们姐妹几个,想让我们每日都起不来床。若是赶上一两个来月信,那剩下几个,岂不是更要遭罪了。爷总得给我们姐妹几个,休息的日子吧,要不然我们别想回京了。更何况段姐姐这么做,肯定有她的目的。” 如今在黄琼的宠爱之下,原本心结已经彻底打开的刘氏二女,早就不再是过去那般凄苦的神色了。不仅为人日渐开朗,偶尔也喜欢撒娇起来。当然,除了谈起孩子的时候除外。这次跟着黄琼返回广南西路,虽说一开始,也曾为以往困难黯然过。但心态,很快便调整了过来。 看着有些娇俏的二刘,感觉到二女今儿心情好多了的黄琼,捏了捏二女的小巧的鼻子:“你们倒是心大了不少。这就对了,记住,自从你们来到朕的身边,便一切都有朕为你们做主。你们再不用承受过去的苦难。有朕在,不会再有任何人会欺负你们。今后,只能朕欺负你们。” 黄琼的话,让知道这位主并不是在忽悠自己,而是真心对自己疼爱的二女很是开心。对黄琼风情万种的翻了一下白眼之后,顺从的低下了头。这一夜的黄琼,倒是享受到了二刘的万种风情。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那三个妇人之中,原本他以为是桂林郡王府中某个夫人的人。 却没有想要,这两个年轻的,都是一副妇人打扮女子,居然都还是完璧之身。等在刘灵那里尽兴后,黄琼才从二女口中知道,这三个女人真正身份的黄琼,却是不由得目瞪口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以段锦为人,居然也搞出这种事情来?变的就连自己,都有些不认识她了。 其实黄琼不知道,段锦出身皇室,为人的确是大度,也不是那种鸡毛蒜皮,凡事都要斤斤计较的女人。可也正是这种出身,再加上自幼父母和兄长的娇惯,让段锦骨子里面带着一丝邪气。虽然不是不择手段的人,可骨子里那一丝邪气,却是让她做事时,很多时候肆无顾忌。 很多时候,前一刻还貌美如花,可下一瞬间便会翻脸无情。否则她身手虽高,可也不被天南武林人士,给取了蛇女剑这样一个,貌似贬义更多的绰号。不然以她的相貌,以及身手和家室,至少也会是一个褒义更多的绰号。要知道她一手段家剑法,可是与蛇半点关系都没有。 蛇女剑这个绰号,多半都出自她那个性子。只不过到了黄琼身边之后,段锦一直都压制骨子里面这股子天性。毕竟她的这个性子,换了谁都受不了。身份不一样了,自然得克制一些。就像当年永王,只不过对她嘴花花了一下,也没有真做什么出格的事,直接被她一脚踹飞。 就这还是看在,他是黄琼唯一走得近的兄弟。若是换了别人,不死也得在床上躺上一段时日。比如说,那位趁着黄琼不在,心念着想要占便宜的滕王。便是明知道,滕王的身份是什么,但能把人从王府踹得从墙头飞出去,事后躺了一个月,足以见段锦在某些方面行事作风。 段锦在黄琼面前,甚至在宫中诸女的面前,一贯都是端庄典雅,大度而又雅致的样子,倒成功的迷惑了黄琼。还真的以为自己这个老婆,如她出身的那样一般,是表里如一大家闺秀。实则,段锦真正的性子,满宫中也只有与早就便与她相识的何瑶知道一些,而且还不全面。 在黄琼身边,段锦唯一一次,表现出来自己真正性格,也只有那次黄琼夜探桂林郡王别院,中了那一招至刚至阳掌力之后。为了救黄琼,在劝解不通的情况之下,强行直接将刘氏二女,甚至是蜀王妃送到黄琼身边。在其他的时间之内,段锦很圆满的扮演了一个善解人意好妻子。 今儿见到这三个她熟悉的人,段锦骨子里面那些,一直都隐藏得很好的邪气,不知道怎么便被激了出来。于是,便有了这么一番操作。给了黄琼一个大大的惊喜,更让三女有种欲哭无泪感觉。当然,今儿段锦如此做,自然有她更深的用意。并非是真的如表面上,那么简单。 看着床榻上这三个妇人,梨花带雨的表情。黄琼却是沉吟了一下之后,对着刘氏二女道:“解开她们的穴道,让她们休养两日,缓过劲来便走人吧。锦姐那里,朕自然会与她解释。至于她们出去之后,愿意做什么,倒也与你们无关。便是想要报复锦姐,一切也都有朕担着。” 黄琼的这个要求,刘灵却是无奈摇头道:“陛下,不是臣妾不肯接旨。而是段姐的这个点穴法子,我们是解不开的。您也知道,我们武功如今的进展,到底是怎么来的。可即便是这些年进展不小,可我们与段姐距离还是实在太远。她点的穴道又用了巧劲,我们可没那本事。” 刘灵的回答,让黄琼也有些无奈摇了摇头。在几个还算是陌生人面前,他并不想展现自己身上的功夫。更何况,这个穴道若是换了别人点的,黄琼也就随手帮着解开了。可这个穴道却是段锦给点的,黄琼却不想在这个时候,惹段锦生气。所以,最终还是让三人继续呆着了。 看了看三个妇人,对于段锦的转变,多少有些感觉到诧异的黄琼。沉吟了一下,最终还是伸手扯过一条被子,将三人身子盖住。便没有半分留恋,转身带着二刘,去了别的屋子休息。这屋子可没有宫中,那些宽大的、可以容纳几个人入寝的床榻。人多,自己也休息不好。 而在黄琼离去后,三女感受着某处的疼痛,却是不由得眼泪流了下来。原本三人暂时留在桂林郡王府,的确是有一些特别的原因。但对于她们来说,这里只不过是暂时栖身之地罢了。但却是没有想到,却是成了这个样子。不仅失了身不说,到现在还浑身酸软无力。 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 那个笑太冷了 看着身边两个女儿,都难过眼泪都流下来。原本还想着,带着两个女儿寻找机会混入大齐,将两个女儿送到那家权贵,以获得大齐朝权贵的庇护。摆脱掉本门和苍山一派,包括大理国皇室的追杀。她自认为以两个人的姿色,到了那个权贵之家,就算不能混上一个正妻的位置。 可至少,一个宠妾的身份还是逃不掉的。但她的目标,从来都不是京兆府。因为在她看来,京兆府那里虽说权贵云集,可也是大理国的人到大齐,首先要到的地方。京兆府实在太过于显眼,到了京兆府并不意味着自己的安全。她第一优选的地方,是分封在大齐西北诸宗室。 大齐西北虽说贫瘠了一些,可不仅天高皇帝远,便是大齐皇帝对那边控制力,都未必会有多强。最为关键的是,西北远离大理国千里之遥。无论是气候,还是地理都与大理国千差万别。别说大理国的那些如今到处追杀自己的人,便是那些无孔不入的商人,都极少涉及那边。 自己潜藏在西北,那些一直在追杀自己的人,根本就不会想到。自己躲到西北,肯定会安全的。以自己两个女儿的姿色,无论是到了那个宗室府上,都会受到重视的。到时候,自己在那个宗室府上躲起来。既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又可以优哉游哉的,享受那些荣华富贵。 之所以自己在这个时候,还躲到桂林郡王府。除了当初善阐侯府的推荐之外,更多的想要利用官军,押送桂林郡王府王宗进京的机会。利用大齐官军护送,一路到京城之后。在从京城,想法子转道去西北。以自己三人的功夫,那些看押自己的普通军士,那个能看住自己? 当初自己在大理国就听说了,大齐国的那些宗室,一个个都是有钱主。便是西北在贫瘠,可再穷都穷不到宗室不是?只是自己虽说苦心算计,却没有想到最后关头,杀出来了当初在哀牢山便是死对头的段锦。所有计算最终都功亏一篑。如今更是三个人,被人家一勺给烩了。 至于进宫,她可是想都没有想过。进了宫,的确可以躲开那些人的追杀。但可那是人待的地方吗?进了宫,享受再多的荣华富贵又怎么样?那不过是比哀牢山,还要高级的监牢罢了。更何况,自己的那个死对头,居然还是成了贵妃。在后宫之中,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自己去了,岂不是要被压得死死的?任凭那个女人拿捏?宫是肯定不能进的,可接下来怎么办?自己倒是无所谓,大不了当成被狗咬了一口。可身边的两个人怎么办?听说大齐那些宗室,规矩比大理国的皇室还要多。两个人都不是处子之身,那些权贵和宗室谁又能看得上? 到时候,自己与那些人谈判的本钱,可就是基本上没剩下什么了。原本自己的那些规划,自己还能怎么实现?原本以为的奇货可居,现在一文不值。便是靠着姿色,吸引住那些人。可如今已经成了妇人,那还有什么资本?口中骂了始作俑者的段锦后,她一时也没了主意。 而就在黄琼将二刘搂在怀中,呼呼大睡。另外一间房子内,三女惆怅百转的时候。却是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有心人惦记上。只是黄琼原本以为,此次自己南下行踪诡秘。不仅对沿途所经之地的官员,并不知道当朝皇帝,前些日子从自己辖区路过,还顺道考察了自己的吏治。 便是到了静江府之后,除了吕蒙正以及少数官员之外,便是这静江府中的人,也并无几个知道自己,皇帝已经到了这里。但黄琼却不知道,早在他一进入静江府城,就被有心人给认出来了。而就在他与几女,在翻云覆雨的时候。有一群人正在商议,怎么想法子来对付他。 就在这座王府斜角距离不过二里路,紧靠着城墙的一座院子内。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正在屋子内反复的踱步。良久,才转过身,对着恭敬的站在屋子中的几个人,其中一个道:“你们确定,那个人真的是皇帝?你要知道,此事干系可谓是重大,绝对不容许有任何的出错。” “眼下困守在南宁府孤军,已经支撑不了几日。而善阐侯府在朝廷两路大军分兵合击之下,已经是自身难保,不可能在给予我们任何的援助。父王的遗体,一旦落到朝廷手中,后果难以想象。如今想要迎回父王遗体,这是唯一机会。若是你认错人,咱们可就在也没有机会了。” 随着这个男人的话音落下,被他厉声质问的那个人,却是斩钉截铁的道:“三爷,属下的性子您清楚,对老王爷与三爷,是绝对不会说半点谎话的。昨儿属下在街上,遇到的那个人,的的确确是皇帝。当初护送老王爷进京的时候,属下不止一次的见过,当初还是英王的他。” “他那个人,很好分辨的。虽说眉眼之中总带着笑,可那个笑意却从来都是冷的。眼神虽说隐藏的很好,可偶尔展现出来的锐利,总会让人胆战心寒。属下当初护送老王爷离京的时候,正好他带着妻妾出城。与老王爷在城门相遇时,他虽说满脸的笑意,表现的甚为亲昵。” “可他的那个笑容,尽管不是那种阴毒的笑。但若是仔细看的话,却是越让人看越是心中发冷。属下到现在,还记得他当时的那个笑容。说他那个笑,是皮笑肉不笑那都是好听的。所以,昨儿在街上遇到他之后,一眼便认出了他。他的那个笑,实在太过于让人毛骨悚然了。” 说到这里,这个人也许是回想起黄琼的那个笑容,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唾沫,随即又坚定的道:“而且那个宣抚广南东西二路的吕蒙正,在街道上遇到他之后,虽说没有当街行大礼,可随即变得异常恭敬不说。还立马将这静江府城内的驻军,大部分调到了王府周边的街道上。” “如今王府周边,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任何人经过都要被盘查。今儿一大清早,吕蒙正带着从京城与他一同南下,如今还留在静江府主事的官员,急匆匆的赶到了王府,除了当朝皇帝还能有谁,会让吕蒙正这个在广南东西路,掌握一切人生杀大权的人,恭敬到如此地步?” “还有一点,那就是昨儿在他随行人中,见到了敏郡主。府中前些日子一直都在传闻,敏郡主与当初的灵郡主,如今都在宫中成了皇帝的嫔妃。可如今敏郡主突然出现在静江府城,除了伴随皇帝南下,又岂会有其他的原因?灵郡主属下虽没有见过,可敏郡主属下并不陌生。” “当初送敏郡主到善阐侯府,属下可是主要护送人。三爷,如今这狗皇帝胆大包天,到了静江府,可正是咱们千载难逢的一个机会。别看这静江府如今落入朝廷之手,可那只是表面上。实则,这静江府暗中,还是掌握在咱们手中。咱们在静江府,还有千把号潜伏下来的人。” “而这广南西路如今的官军虽多,可这精锐都在南宁府和西面。就如今在静江府城内,这两千多官军,玩暗的未必是咱们的对手。咱们原本计划着拿下吕蒙正,以换取老王爷的龙体。可如今谁也没有想到,这个狗皇帝倒是自觉。却是自己送上了门,对于咱们正好是一个机会。” “咱们就算无法拿下他,完成老王爷的遗愿。可至少也要用他,换回老王爷的龙体。眼下他身边就那么十名侍卫,咱们拿下他还不手拿把掐?至于那五百精锐,咱们留下的兄弟一拥而上,就算是四个打一个,也将他们搞定了。至于剩下的那些垃圾,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的。” 这个家伙的话音落下,那个男子却是没有立即给他答复,而是陷入了沉思。良久才抬起头来道:“此事,让我好好琢磨琢磨。告诉兄弟们,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轻举妄动。那个人不是那种草率之人,他敢只带着几个嫔妃外加十名侍卫孤身南下,肯定会有什么暗中的依仗。” “别忘了,当初在京城的时候,老王爷身边苦心收集的高手,几乎是倾巢出动,可依旧没有能够奈何此人。甚至就连与南镇抚司的那位温都指挥使,联手都没有能够诛杀此人。反倒是派出去的人,在京城南城墙上挂满了一溜。南镇抚司都指挥使,也换上了其他人在做。” “足以说明,此人身边肯定有高人,甚至不可能一个。若单单就一个,你们口中的什么所谓的蛇女剑,老王爷苦心收买的那些高手,断然不至于折损到如此的地步。而他是当朝皇帝,就算再不想搞得动静太大。可若是身边真的一点依仗都没有,也断然不会轻率到如此地步。” “只带着明面上,这几个人南下到尚未彻底弭平的广南西路。咱们现在就剩下这么一点本钱,若是就这么不管不顾动手,搞不好血流成河的是咱们。你暗中传令下去,该做的准备要提前做。但在我没有下令之前,绝对不能轻易动手。并且一定要隐藏好身份,绝度不能暴露。” “咱们如今在静江府的这些兄弟,可是王府如今留在静江府,这块根本之地最后的一批精锐堪用力量了。若是因为草率一次全部折损,老王爷的遗体可就彻底没有希望了。到时候,不单单是整个王府,留在内陆的人都要夸了。便是如今在琉球的人,恐怕这人心也要散了。” 沉吟了一下,他有些疲惫的摇了摇头道:“你们先不要着急,此事容我在好好的琢磨一下。形势逼人那。要是搁在以往,我又那里需要如此的顾忌。可如今眼下的形势,却让我不得不慎重。对了,南宁府那边,与城内的守军取得联系没有?他们那边的形势,眼下究竟如何?” “如果南宁守军还能坚持,就可以为咱们在争取一段时日。若是那边真的坚持不下去了,对于咱们来说,除了孤注一掷,恐怕不会再有第二个选择了。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南宁哪里的情况。” 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 段锦的叹息 对于这个人的问话,几个人却是不约而同摇摇头。另外一个人道:“三爷,在顶蛳山、青秀山与相继失守后,南宁府城与外界联系便被彻底切断。咱们的人,几次想要通过邕江与城内取得联系。却没有想到,曹锐那个家伙防备紧得很。派人使用竹筏,在江上不分日夜巡逻。” “还没事吃饱了撑得,在清秀山上架设了大量的篝火群。一到夜间,便全部的点燃,将邕江两岸照的犹如白昼。咱们的人想尽办法,可就是过不了邕江。而从陆地上走,更是不可能。官军将整个南宁府城围得水泄不通。南宁府这座开国王爷改名的府城,如今却成这个样子。” 听到下属的汇报,想起自己多次的苦劝,都最终无果的过往。这个人长叹一声,不由得潸然泪下:“老王爷自认为算无遗策,不听忠言。可谁又能想到上天,却是降下这么一个天纵奇才,专门克制老王爷。老王爷开始看似占据了一定的上风,可在大局上却是处处落了下乘。” “如今老王爷出身未捷身先死,我这个做儿子即便是在无能,也断然不能让自己父亲的遗体,落到别人的手中被作践。你们都是老王爷一手栽培起来的,对老王爷的忠心,我都是知道的。只是那个人实在诡计多端,所以此事还需要仔细算计一番,必须保证一举成功才可以。” 此人的话音落下,在场的几个人都不吱声了。面前这个人,是老王爷最为重视的儿子,也是老王爷真正默认的继承人。虽说常年不在王府,可王府的大部分事情,都实际掌握在他的手中。自己几个人在跟着他去琉球前,老王爷曾经不止一次说过,要视此子犹如视他一般。 所以,尽管几个人心急如焚,却都没有在这个时候,提出什么反对意见。而在几个人,都悄无声息的退下去之后。此人坐在椅子上,看着忽明忽暗烛光,却是依旧有些愁眉不展。他自幼便得父亲亲自培养,年纪轻轻便独当一面。这些年也经历了无数的风雨,自认也算可以。 可面对如今的这位皇帝,他却是感觉到束手无策。但若是换了别人,他可以在这个时候放弃。但父亲的遗体,他就算用命也得抢出来。父亲是整个桂林郡王府的根,父亲哪怕是如今已经去世。但父亲,依然是整个王府意志的领袖。若是连父亲的遗体都抢不出来,这人心? 那些人虽说如今都是自己属下,可却都是自己父亲的老部下。一旦父亲遗体被朝廷抢走,下一步面对的就是戳尸。而一旦父亲的遗体被毁,那父亲的那些老部下,恐怕立马会人心大乱,甚至琉球的部众冰消瓦解都有可能。但面对数万大军,他却也知道自己真的无可奈何。 他清楚的知道,一旦南宁府城破,朝廷势必也会掘地三尺,寻找父亲的遗体。他知道,如今皇帝到了静江府,也是他最后唯一机会。只要能控制住皇帝,自己才有可能夺回父亲遗体。只是那位主身边真的就那么几个人吗?他几乎等于孤身到广南西路,到底是机会还是陷阱? 站起身一把推开窗子,看着窗外一丝乌云,正慢慢开始遮住月亮,心思却是纷乱无比。尽管从属下的口中,自己的那个妹妹,跟着皇帝到了静江府。可他却知道,自己这个自幼便养着外面,吃了无数苦头的妹妹,对父亲心中恐怕只有恨。就算不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可就自己那个妹妹,这些年经历过的那些苦难,绝对不会给自己任何的帮助。不向那位主,举报自己就算不错了。父亲虽说也是刘敏的父亲,可当年那些事情却是做的太绝。父女两个到如今,不可能有任何的父女之情。自己若是想要抢出父亲的遗体,不能指望她任何的帮助。 只是让他想不明白的是,当初父亲将自己这个妹子,送给了善阐侯,让刘敏与刘灵共事一夫。自己那个养在外面的妹子,又是寻死又是觅活的。最后父亲用了药将人迷晕,又派遣心腹才强行人将人送到了善阐侯府上。可现在两个人,都跟在皇帝身边,与当时也没什么两样。 怎么到了这个皇帝身边,无论是自己那个性子刚烈的姑姑,还是自己那个妹子,却是什么反应都没有,还都是服服帖帖的。难道那个家伙,有什么法术不同?若是当初跟在善阐侯府,也是如今这般。自己也就不会,等到了真需要人协助的时候,却是只能独自孤军奋战了。 只是琢磨了良久,他却最终还是决定,哪怕刘敏不肯帮忙,自己也要试一试。自己,确切说是桂林郡王府,在内陆已经没有多少资本了。最后这么一点力量,自己不可能不全折损在这里。就算刘敏与刘灵,真的一点忙都不肯帮,可自己至少也可以通过二人,递过去一句话。 下定了这个决心后,他没有带任何人,独自一人走出这间院子,来到了王府周边。而看着这间自己曾经熟悉的家,他可谓心思极其复杂。如今这间已经换了主人的王府,却是不在是自己家。府中内外居住的大批王宗,已经被悉数北迁到了京兆府,往昔的繁华成了过眼云烟。 只是想要寻找机会,摸进王府的他,却发现这间王府外警戒极其严密。到处都是到处巡逻的官军。自己别说摸进去,就是想要在靠近一些都不可能。直到天已经开始放亮,也没有寻找到进入王府机会的他,也只能老实的返回自己暂时的藏身之地,在另外寻找见面的机会。 当第二日,清晨黄琼起身,做的第一件事便要找段锦算账。如今南下五女之中,以她这个贵妃位尊。如今还关在王府后院的妇人,大大小小足有上百人。若是在像是昨儿夜里那么安排,等到自己回京后,这天下人怎么看待自己?搞不好,自己贪花好色的名声,可就做实了? 可等他进了屋子才发现,原本这次有了身子后,一直都瞌睡的段锦。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床,还坐在梳妆台前发着呆。身边连一个服侍的人都没有。不仅黄琼进来都没有发现,甚至眼圈还有些发红。见到一向开朗的段锦这个样子,黄琼隐隐猜出与昨儿夜里那三女有关。 看到在自己面前,从未有过愁容的段锦。此刻的黄琼,原本打算与佳人算账的心思,早就飞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心疼。走到段锦的身边,小心翼翼将佳人抱到膝上,才轻轻吻吻段锦小脸:“是什么事情让朕的锦姐,如此的愁眉不展?告诉朕,朕重重处罚他。” 听到黄琼的话,段锦并没有立即回答他,只是将脸庞靠在黄琼的胸口。良久才幽幽一叹道:“陛下,昨儿那个中年妇人,您知道是谁吗?她不是别人,就是哀牢山一派如今的掌门夫人。而哀牢山一系,在大理国武林中的地位,几乎便与当初少林寺,在前唐一朝的地位相当。” “甚至因为,在当年太祖神圣文武皇帝开国时,哀牢山一系对太祖登基可谓是出力甚大。当年跟随太祖皇帝南征北战的将领之中,哀牢山出身的几乎占据一半。所以,实际地位还要高于少林寺。哀牢山虽说没有八百僧兵,可也有近千弟子。待太祖定鼎,已经不足三百余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大理国在建国之后,哀牢山一系的地位极其超然。在大理国皇室的一力扶持之下,实力有了很大的发展。一度在天南武林,堪称至尊存在。但却不成想,排教那一战,多年苦心扶持精英死伤惨重。也正那一战,也让娘娘寒冰罗刹的大名,彻底名扬天下。” “但对于哀牢山一系来说,打击却是致命的。这天下可以学武的人虽多,但有天赋的弟子本就不多。一百个学武的人之中,也许才有一个可以进入二流高手境地。一百个二流高手,差不多也只有一个能成为一流高手。学武不是单纯吃苦就可以的,越往上便越是要看天赋的。” “哀牢山几十年煞费苦心,在大理国境内到处搜寻弟子,也不过就出现那么十几个一流高手。排教那一战,哀牢山苦心培养了几十年的精英,在那一战可谓是全军尽墨。几十年来,再未恢复元气。再加上哀牢山一系这些年,越来越有些难以驾驭,甚至插手诸皇子皇位之争。” “所以,从我皇兄即位,便开始对其处处限制。在排教之战后,又趁着其实力空虚。虽然没有公开打压,但也在暗中不断限制他们的实力发展。直到后来他们又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搭上蜀王,让我那位皇侄有些忌讳,实力才有了一定的恢复。结果,却没想到在郑州又?” “前些年,我为了躲避我那个皇侄,躲进了哀牢山。我那个皇侄,多少有些投鼠忌器,动作不是太大。但这些年好不容易,重新培养的精英,又全部折损在了你的手中,再加上我离开了哀牢山。估计我那个皇侄,打压他们再不会有所忌惮。我猜到,他们这几年走的会很难。” “但我在昨儿见到他们的这一代掌门夫人,论起传承来算得上我的师姐,在辈分上也是我还未出五服堂姑,才感觉到哀牢山一系恐怕彻底垮了。哀牢山一向是心高气傲,门下弟子就算穷死,也断然不会出来做护卫的。唯一的可能,我这位师姐在桂林郡王府,是来避祸的。” “能让她以在大理国的地位,甚至不比皇后低的,堂堂哀牢山掌门夫人的身份。带着两个女儿跑出来,躲进了桂林郡王府,不是哀牢山内部出事了,恐怕就是我那个皇侄与苍山一系联手,彻底压制住哀牢山一系。她带着两个女儿跑到这里,搞不好就是想用两个女儿换庇护。” “我那个皇侄,心胸极为狭窄,可谓是睚眦必报之人。当初在他与他的四弟之间,哀牢山选择了支持他四弟。最后,还是我那兄长一力坚持,他才能继承皇位。他看哀牢山一系,不舒服已经不是一日了。原本只是隐藏在点苍山之中,籍籍无名的苍山派,就是他一力扶持的。” 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 自剪羽翼 说到这里,段锦不由得蔚然长叹了一声:“就是用来替代哀牢山,并找机会彻底的清除掉在大理国,横行已经百余年的哀牢山,拔出他那所谓的眼中钉。我那师姐出现在这里,只能是哀牢山一系出了问题。而且看身上的衣着,恐怕在这里的这段日子,过的也不会太如意。” “我那个侄儿真的是蠢到了家。哀牢山一系,虽说难以驾驭,在朝中处处的插手。可在大理国的地位极其超然。哀牢山一系,若是真的出了问题,恐怕是要惹众怒的。最为关键的是,哀牢山这几年虽说屡屡插手帝位之争,可对大理国皇室却是一直忠心耿耿,是皇室最大外援。” “这些年来,也是皇室对抗诸世家大族的一个资本。自从大理国开国以来,哀牢山一系曾多次出面,斡旋皇室与那些桀骜不驯的世家关系。当年应道帝在位,求州首领叛乱,朝廷屡屡剿灭无功,最后还是在哀牢山派出得力人手,出马刺杀叛军几员大将,才彻底剿灭了叛乱。” “虽说沅江一战之后,哀牢山精英被娘娘一战而撅。使得哀牢山一系,这几年实力日渐有些衰弱。郑州那一战后,哀牢山好不容易重新培养的新秀,又尽数折在你的手中,恐怕衰败的只能更加厉害。可依旧是皇室最可靠的支撑。更是皇室对抗善阐侯府,最大的资本和依靠。” “就算犯了忌讳,可必定这些年一直在守护大理皇室。若是换了陛下,削弱他们的实力是一定的。但陛下只会想法子,将他们控制在手中,而绝对不会动辄彻底剿灭的。他如此做,不仅严重影响到了皇室在大理国的威严,甚至可以说,自己剪除了大理国皇室最后的保护层。” “那个蠢货,眼中就看着到巴掌大的那点天。那点心胸,一点包容都没有。他不知道,哀牢山一系若是真的垮了,就等于自己断了一条臂膀。他以为随便扶持一个小门派,就可以替代哀牢山。也真亏他想的出来。那个苍山派更是狼子野心,若是真的做大了,那后果恐怕?” 段锦的这番话,倒是让黄琼深以为是的点了点头。这一路上,从段锦的口中,他才知道大理国真正的历史。段锦的那位所谓先祖,根本就不是完全靠着自己的实力,一力打下来的江山。压根就是大理国诸部,为了对抗之前的所谓大义宁国,推出来的一个大家都承认的盟主。 这其中除了前些年,不断造反的董氏和杨氏之外,还包括了如今的善阐侯府高家。那位神圣文武皇帝,能够夺取江山,靠的便是与诸部族结盟和支持。开国皇帝还好些,依靠开国军功,可以压制住野心的人。可到了三代人后,随着老一辈人陆续离世,就未必还能压制住了。 如果继任皇帝权谋之术高一些,倒也能够稳定住朝局。若是手段一般,甚至弱了一些,恐怕就会让很多实力强的部族族长,感觉到皇帝轮流做,这几年也该到我家的感觉。到这也是,大理国在诸部族之中极有威望,而且军功也可以支撑起国家的两位皇帝,相继驾崩之后。 有些部族,就不满足自己的地盘和权利,便有陆续开始造反的。那个善阐侯府,就是靠着为皇室平叛,而四处安插人手,在做大到如今大理国皇室,都感受到了实实在在的威胁。若是手中,攥着一个对皇室忠诚,对大理国方方面面,有着重大影响的门派,至少有一个支撑。 而这样的一个门派存在,对任何窥视大理国帝位的世家大族,都是严重威胁。无他,就算保护在严密的人,可总有百密一疏。面对这种高手云集的门派,一旦被抓到一个机会,恐怕那结果?如果段锦那个皇侄,真的将哀牢山一系搞垮了,可以说剪除了自己最大的一个依仗。 虽说一个江湖门派,插手国内政务,甚至是帝位争夺,绝对是不能容忍。整治是必须的,也是必要的。但对于这种忠心皇室,并不忠心于哪个人的门派,的确是要防,但更要用才行。用好了,在做某些事情时,自然会事半功倍。正像段锦说的那样,那位大理国皇帝的确蠢。 如果哀牢山一系,在大理国内部地位真的如此。恐怕这哀牢山一系去了,那些野心勃勃的世家,失去了制约估计在难以被压制了。即便自己替他们除掉善阐侯府,可就大理国内部的那些世家共治国家的模式。搞不好,很快就会出现另外一个,也许更具野心的其他什么世家。 根基不稳、地动山摇,段锦那位皇侄,除掉哀牢山一脉,无异于在自断根基。恐怕搞不好,大理国内部很长一段时间,将会动荡不安。恐怕这才是段锦焦虑所在。虽说她现在是大齐朝的贵妃,但大理国不管怎么说,都是段锦的母国。面对这种局面,段锦不可能真不管不顾。 只是看着有些惆怅的段锦,黄琼却是亲了亲她的小脸道:“锦姐就不要担心了。若是真到了那一步,朕不会不管的。当然,如果他能稳定住形势,朕自然不会干涉大理国的内部事务处理。不过锦姐目前的担忧,至少目前都还是猜测,还是应该尽快的摸清楚,真实情况才对。” 黄琼的话音落下,段锦却是轻轻的摇了摇头道:“其实看到她的那一刻,大致的情况我便猜了出来。只是一直都没有敢去询问段嫣儿,生怕真的是犹如我判断的那样。能将哀牢山掌门夫人,逼得跑到对手这里避难,陛下觉得会是什么结果?哀牢山与善阐侯府可一向是仇敌。” “虽说与蜀王的有一定联系,但那是盼着借蜀王的力量,扶持大理国皇室与善阐侯府抗衡。而与桂林郡王府,更是没有任何关系。她们三人跑到这桂林郡王府避难,除了善阐侯府出面沟通之外,不会有其他任何人帮助。至于那位善阐侯为何出手协助,这恐怕就要问他自己了。” 听着段锦语气之中的无比幽怨,黄琼对那位善阐侯为何如此的热心,心里面还是清楚的。敌人的敌人,便是自己的朋友。他与哀牢山一系是死对头,而哀牢山一系又是大理国皇室的最大依靠。哀牢山一系越乱,与大理国皇室之间关系越僵,对于他的善阐侯府来说便越有利。 顺手推舟,便可以为自己捞取好处的事,他又何乐而不为?除去最有威胁的对手,又分化了大理国皇室,这对他的善阐侯府只有好处。不过唯一让黄琼感觉到不解的是,为何那为你善阐侯,将那母女三人推到了桂林郡王府。在自己出兵之前,他还是有这个余力护住三人的。 不过,对于段锦眼下明显一副鸵鸟做派,生怕自己的猜测被验证,不敢去询问那三人。黄琼却是有些无可奈何。但总这么逃避而不敢去问,在这里胡思乱想,终归不是一个事情。再说那三个女人,穴道总这么封着也不行,要出事的。沉吟了一下,黄琼还是将段锦抱了起来。 实在担心,如今有着身子的段锦,在这里长吁短叹,胡思乱想再出什么事情段锦的黄琼。知道越是聪慧的女人,上来那股子劲越是难弄。所以,黄琼干脆来了一个主动。只是到了那三个女人,段锦却是伏在黄琼怀中,死活不肯出声。无奈的黄琼,只能将段锦的脸转了过去。 还是第一次见到一贯要强的段锦,如此的软弱。心疼不已的黄琼,最后只能自己出手。先封住三女的武功,然后出手拍开三女的穴道。将三女的衣物丢在床上,让三女先穿好衣物。至于他压根就没有准备离开。就坐在那里将段锦抱在怀中,大大咧咧的直接欣赏三女身材。 见到这个家伙,就在那里看着。如今自己的穴道虽说被解开,但武功又被封住毫无反击能力。无奈的三女,也只能强忍着羞涩,快速穿好衣物。只是想要离开的时候,却是传来了黄琼的声音:“说罢,堂堂哀牢山掌门夫人带着两个女儿,躲到这桂林郡王府究竟是意欲何为?” 听到黄琼的问话,转过头看着眼前的两人,为首的段嫣儿将两个女儿护到了身后,怒道:“我们躲在这里,干你们什么事情?就算你是这大齐国的皇帝,可也没有权利限制我们去哪儿吧。我们躲在这里避祸,从未想着招惹你,更未想过对你们两个,做出什么不利事情来。” “这大齐朝的皇帝,与桂林郡王府的恩怨,又与我们有什么关系?桂林郡王府是桂林郡王府,我们是我们。我们来这里,没有妨碍过你们任何一个人?你又何必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我们三个人是什么关系,你不是不知道。可你却把我们三个人,一并都送给了你这个男人。” “你当初到哀牢山,名义上是为了帮着哀牢山恢复荣光。可实则原因却是与你皇侄闹翻,来哀牢山避祸。我段嫣儿的确讨厌你。那是因为你的到来,满哀牢山男人,又有几个不是魂不守舍的?因为你的到来,哀牢山与你那位皇侄彻底翻了脸。可就算不满意,我又说过什么。” “你为何如此做?我段嫣儿就算得罪过你段锦。可最起码我没有害过你,更没有坑过你。留在哀牢山的那些日子,我更没有做出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到底为何如此做?好,就算你记仇,可那是我们两个人的恩怨。如今你是大齐朝的贵妃娘娘,而我只是一个逃难的妇人。” “如今你我地位,已经是天差地别。我如今落到你的手中,你若是不愿意放过我,怎么折磨我都没有意见。可她们两个那里得罪你了?你可别忘了,当初在山上,她们一直都跟在你的身后,对你是那样崇拜。为何你要连她们一同都给害了?段锦,你不觉得你做的太过了吗?” 听着这个妇人这番指责,黄琼脸瞬间阴沉了下来:“注意你的言辞。朕的爱妃,朕都不舍得说一句重话,还轮到你们来指责?你们若是要寻仇,朕一肩担着就是了。有事说事,不要在这里颠三倒四的胡乱指责。到时候,别怪朕翻脸无情。” 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 决战时刻(一) 黄琼这番话说罢,也许人一旦到了绝望地步,真的是无所畏惧。面对黄琼的斥责,段嫣儿却是没有丝毫害怕的怒道:“人都说皇帝都是翻脸无情的主,今儿我们母女三人真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提上裤子就不认账。昨儿晚上你在我们这里风流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这些话?” “现在得了便宜,却跑来这里斥责我们,你又有什么资格?她段锦怎么不能说?她做的出来,就别怕别了说。若是怕别人说,她就别做那些龌龊事。我怎么了?我和两个女儿都毁在你们手上,我又有什么不能说的?还是你们当皇帝的,当贵妃的,就比别人高一等?我呸。” 听着这个妇人的责骂,黄琼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昨儿夜里,段锦做的的确有些过,自己也一样做的不地道。明知道眼前三人的关系,却依旧没有克制住。若是昨儿夜里,自己克制一下,也就不会引出眼下这么多事端来了。只是此事涉及到段锦,有些事情只能自己担着了。 只是就在黄琼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怀中的一直低着头,将脸埋在黄琼胸口的段锦,突然抬起头。对着黄琼道:“陛下先去忙政务吧。我想与她们三人单独谈谈。陛下的苦心,我是明白的。但此事,还是需要我们单独的解决。求陛下给我一个机会,先与她们单独聊聊好吗?” 段锦突然改变了注意,却是让黄琼一时有些踌躇了。只是抬起头,看着黄琼有些担心的眼神,段锦却是吻了吻黄琼的嘴后才道:“陛下不用担心我。她们那点手段,在我这里还掀不起什么风浪来的。更何况,她们的武功不是已经被陛下给封住了吗?陛下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说罢,段锦从黄琼怀中下来,将黄琼推出了屋子。而见到段锦的态度如此坚决,黄琼也只能无奈的叮嘱,听到这边的声音,赶过来的二刘听着点里面的动静。自己回到前面,去出来其他的事情去了。段锦的聪慧,黄琼是放心的。他唯一担心的,就是怕段锦生气在动了胎气。 不过有些事情,毕竟涉及到段锦的母国。只要段锦自己能走出来,黄琼还是不打算插手的。黄琼记得母亲对段锦曾经评价过,若不是有司徒唤霜,以及段锦大理国长公主的身份,外加比年龄要大过黄琼整整一轮。其实以段锦的能力与手腕,还有胸襟倒是最适合做他皇后的。 当然,不是司徒唤霜不行。而是司徒唤霜为人太清冷,不喜欢与别人相处,更不喜欢被琐事缠绕。而且司徒唤霜江湖历练虽说还可以,但对于处理天家那种太过于复杂的内部事务,手腕还是欠缺的。最为关键的是,司徒唤霜太纵容着黄琼了,几乎到了不问是非的地步了。 母亲认为,身为当朝皇后,必须要有自己的主见和原则,不能事事都由着皇帝来。在有些事情上,皇后要有自己的主见。可司徒唤霜却偏偏对黄琼,纵容的就连她这个不问世事的人,都有些看不下去。别的倒是好说,从这一点来说,司徒唤霜这个做皇后的,真的不是太合格。 而母亲认为黄琼身边的女人,有一个算一个,基本都是这个样子。将黄琼这个做丈夫的当成了天,一切都以黄琼为主。除了段锦、林含烟,还有那个蔡氏少数几个人之外,都几乎一切以黄琼为主。哪怕黄琼让她们,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这些女人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她身为母亲,在感慨自己这个儿子,对女人教育之成功,后宫是非之少,历代皇帝都找不出第二个。可却是弄出了一群,从皇后到下面的那些嫔妃,整日都以黄琼为自己的一切。皇帝做成这个样子,的确不是一般的牛。但做一般的嫔妃可以,可作为皇后实在是差了许多。 不过,虽说段锦做不了皇后,可在司徒唤霜无法诞下嫡子的情况之下。母亲希望,自己的太子从段锦这里出。因为母亲相信,以段锦的胸襟与手腕,以及自身的才华,才会给大齐朝培养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来。至于何瑶性子太软了,蔡氏倒也可以,只是有些东西不好说。 能被母亲如此高看,段锦的能力可想而知。黄琼相信,以段锦的聪慧,一定会走出来的。况且,就算段锦真走不出来,不是还有自己可以给她撑腰吗。想到这里,黄琼倒是放心了一些。叮嘱刘敏与刘灵看好这里后,黄琼迈步走到了前堂,去处理从广南东西二路送来的奏折。 黄琼自从抵达静江府之后,广南东西二路的奏折,以及诸侯军务的折子,就不在向京城转送了,而是直接转送到了静江府。黄琼昨儿忙里偷闲了一天,今儿可就没有那么悠闲了。他在这间郡王府临时书房中,折子已经堆积了不少。带来的两个军机,正忙着分类准备处理。 而且最关键的是,吕蒙正带着几个官员,已经等在那里了。而走到书房之中,看着正等着自己的几个官员,还有书案上的已经明显成堆的奏折,苦笑着摇了摇。他真不明白,那些人干嘛拼命要争夺这个为位置。自从坐上了这个位置,就再也没有过自己想要的悠闲生活了。 只是无论心中在怎么抱怨,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该批的折子,还是要批的。挥手示意几个官员不要太多礼后,黄琼迈步走到书案后,还是按部就班的处理起政务来。还在只涉及到几路之地,除了一些急于处理军务外,其余让黄琼操劳的政务,与在京城相比还不算太多。 而就在黄琼抱怨的时候,南宁的战局已经发生了完全的改变。前些日子,强攻无果却付出了不少死伤的曹锐。停止了强攻,而是集中兵力将南宁府城,围城构筑了大量的土垒。集中了除了大理战场之外的,几乎全军的火炮。就连缴获的战利品,都全部调集到了南宁前线。 集中了二百多门大炮,其中几千斤的重炮,都足足集中了六十多门。围着南宁府城,没日没夜的炮击。反正对于曹锐来说,在静江府和梧州缴获了大量的炮药和炮弹。用不了再运回去,也是太过于麻烦了。与其运来运去那么麻烦,还不如干脆在南宁府城下,消耗干净得了。 尤其是北门,那六十多门的几千斤重炮,近乎一半都集中在了北门。而在曹锐不分昼夜的日夜炮击之下,这座修建于三代桂林郡王之手。作为大齐朝与安南作战的后勤补给基地,这座墙坚沟深的南宁府城,到黄琼抵达静江府之前,就已经是岌岌可危了,出现不少坍塌之处。 当接到吕蒙正八百里加急,发过来的黄琼已经抵达静江府通报。还不知道,这位皇帝来这广南西路,究竟是为了什么。还以为皇帝来这,历代都从来没有皇帝来过,这遍布瘴气、毒蛇的广南西路,是为了亲自督战。这无疑是让作为一军统帅的曹锐,可谓不是一般亚历山大。 当天夜里,便召集了诸将,将吕蒙正的书信当场宣读了之后。冷着脸对诸将道:“南宁城围攻已经有了小半年的时日,到如今还依旧久战不下。战局打成了这个样子,这不单单是打我这个主帅的脸,还有诸位的脸。如今陛下,已经赶到了静江府。如果不是吕大人拼命阻拦。” “今儿与诸位在这里谈话的,就不是我曹锐了,而是陛下亲临了。但即便是陛下未亲临一线,可如今陛下就在我们身后,这一仗接下来究竟怎么打,就看诸位了。自从平叛开始,朝廷军费如此困难,都未曾短过诸位一贯的俸禄,战死将士的烧埋费,也从未短缺过一文钱。” “自从进入广南西路,诸位在战场之下都做了什么,陛下不是不知道。但陛下也知道,诸位拎着脑袋冲杀不容易,发点洋财也在所难免。所以没有处罚过,你们之中任何一个人。但如今陛下已经亲临一线,若是这南宁府在迟迟拿不下来。我以及诸位,又该如何向陛下交待?” 曹锐的话音落下,在得知皇帝已经抵达静江府一线。在座的诸将,不由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知道这个时候,再耍滑头可能会将自己家人的脑袋,一同都耍进去的诸将,同时不约而同起身,对着曹锐躬身道:“我等恭听大帅吩咐,愿意为陛下死战,彻底歼灭负隅之敌。” 听到诸将的表态,曹锐站起身来,请出来南下平叛作战之前,黄琼钦赐的尚方宝剑,神色严肃的对着诸将道:“午后集中全部炮火,对着南北两面城墙轰击一个时辰后,全军出击对南宁城发起最后的攻击。本帅将亲临南门督战。若是有人畏战不肯向前,一律定斩不饶。” “从此刻起,全军实施连坐法。本帅不希望,这口陛下亲赐的尚方宝剑,染上诸位任何一个人的鲜血。若是此次拿不下南宁府城,这里将是本帅与诸位的死地。本帅此战监督诸位,诸位也可以监督本帅。本帅在这里明言,若是有了发现本帅逃跑,可以直接将本帅就地正法。” 曹锐为最后决战,在进行最后的部署调整。原本少量部署在城东的大炮,也被陆续转移到了城北。而城头上的叛军,看着城下调动频繁的官军,虽说不知道这些日子,只是采取围困外加大炮猛轰战术的官军,如此频繁调动的原因是什么,但城头上叛军也知道最后时刻到了。 实则,打到眼下这个地步,谁都知道其实打的就是一口气了。已经坐困最后孤城的叛军,唯一剩下的期望,就是西面的善阐侯能够出兵救援。虽说他们在城池被围得水泄不通之前,得到的最后消息,却是朝廷官军已经攻入大理国,善阐侯府的领地。但他们依旧在盼望着。 盼望着,他们眼中雄才伟略的善阐侯,能够击败朝廷的官军。并出兵,将他们从困兽犹斗之中给解救出来。然后到今日,已经小半年过去了,善阐侯府的援军却依旧迟迟不见踪影。城内所有的人,却是都明白了。要么善阐侯府那边,如今面对官军的进攻,都有些自身难保。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 绝战时刻((二) 要么就是,他们如今已经被善阐侯府抛弃了。而这两种情况,无论是哪一种,对于他们来说都不会再有援军。城内守军,军心虽说还勉强维持着镇定,可从上到下都弥漫着一种绝望气息。官军虽说在最初的攻势被打退之后,并未在全面发起攻击。每日只是用大炮不断轰城。 在实际攻势上,却是最多不断的组织小股兵力爬城。最多那处城墙被轰塌之后,组织兵力突袭。但这种突袭,却是更多的在杀伤守军,而不在于短时日内破城。在渡过最初的紧张之后,眼下的形势并不紧张。可对于城内守军来说,这种钝刀子杀人战术,还不如痛快打一场。 今儿城下官军,频繁的调动,让城内的守军即便在明白,最后时刻已经到了的情况之下,却依旧自上而下的松了一口气。对于这半年漫长痛苦的煎熬,以及绝望的守护,终于要到头了。如果不是城内守军,都是伪帝最后死士。善阐侯派出各级武官,都是实战经验丰富的主。 半年每日被大炮轰击下来,城内的守军恐怕早就崩溃了。但即便是这样,从被善阐侯派出,名为协助指挥军务,实则成为城内守军最高指挥的善阐侯五弟高智聪,还是下面最下一级的伍长,再到最普通士兵,心态都几乎是崩的。都盼望着,决战早一些到来,以便也是个解脱。 而城内的房屋,除了临时作为伪帝行在的,原来的南宁兵备司衙门之外。其余的,也基本上为了堵被大炮轰出的缺口,而拆卸的一干二净了。南宁城虽说是府治所在,但地处边陲。过了南宁府地界,便已经是安南。所以,城内的百姓并不多。更多的是,作为一个要塞存在。 就算拆卸光所有的房屋,都不足够用。可以说,如今眼下城内,除了粮草不缺乏之外,什么都缺。城南外围的丢失,就连城内的水源都有些不足。守军坚持到现在还没有溃散,也算是意志坚定的了。如今察觉到官军的总攻在即,城内的守军上下,反倒是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而在上百门几千斤的重炮,一个多时辰的几乎不间断轰击之下。原本就在小半年之内,被这些大炮轰得摇摇欲坠的北城门,更加的破烂不勘,几乎随时都有可能彻底坍塌。但这上百门的重炮猛轰,其实只不过是一个障眼法罢了。曹锐的真正杀招不在明面,而是在地底下。 曹锐这小半年来,并非只是在这里老实的集中重炮轰城。那只是为了吸引城头守军的注意力。他将真正的功夫,都用到了地下面。他向着北城挖掘了十余条坑道。只不过这南宁城就在邕江边上,地下水位实在是有些太高。挖的深了,地下水呼呼的向上窜,直接将坑道冲垮。 挖的浅了,还容易被守军发现。这些坑道从选址,到挖掘进展都是曹锐亲自选定并监督。为了挖掘可以到北城墙底下坑道,他甚至派人将周边的大树都给砍光了,以便作为坑道支撑。即便这样煞费苦心,但坑道挖掘的进展不仅异常缓慢,而且小半年才勉强挖掘成三条坑道。 在坑道挖掘而成后,曹锐命人将从梧州缴获的炮药,几乎全部都填了进去。原本曹锐的总攻,预备的是在三天后。但接到皇帝到了静江府的通告,曹锐不得不提前。在炮火的掩护之下,坑道里面的士兵,正在将一段段的炮捻连接起来,并仔细进行着爆炸之前的最后检查。 等到带队的一个七品武官,在接到下属示意已经没有问题之后,带着士兵快速的退出了坑道。而此时,手持火把准备点火的士兵,已经到了坑道口。随着退出坑道的武官,对着亲自坐镇在坑道边的曹锐点了点头之后。曹锐高举的一只手,没有丝毫犹豫的向下很劈了下来。 随着曹锐高举的手放了下来,手持火把的曹锐亲兵,将火把对准了已经连接好,并洒好了药的炮捻。随着因为担心地下水将这些炮捻弄湿,特地安放在钉在坑道墙壁上,打通的竹子内的炮捻被点燃,拄着宝剑的曹锐神色多少有些紧张。而在他身后的士兵,则攥着手中刀枪。 当接连三声巨响,迅猛爆炸的上万斤炮药,将本就在小半年炮轰之下,已经摇摇欲坠的北城墙彻底的轰塌。亲自坐镇指挥的曹锐,调集精锐立即从缺口一拥而入。而城内的守军,都是伪帝每年都花着重金供养,其中还掺杂了不少伪帝召集的亡命之徒,重金聘来的江湖人。 甚至是某些江洋大盗,或是收编的悍匪。还有他身边,那些身手都不弱的侍卫,不甘示弱。面对蜂拥而入的官军,居然无人放下武器。在善阐侯派出的武官,以及跟随在伪帝身边,最后心腹的指挥之下,与攻入城内的官军展开了一番艰苦的巷战。哪怕长枪大戟也还在顽抗。 整整半夜加上第二日一天的厮杀,同样付出了不菲的代价,曹锐才最后占领这座城池。城内伪帝所谓的心腹重臣,或是战死在最后的巷战之中,或是投缳自尽,倒是无一肯投降。反倒是在伪帝起兵之时,归降的朝廷那些文武官员,倒是想法子都活了下来,一个个被搜出来。 而在伪帝驾崩之后,被那些人拥立的新帝。在官军攻入其行在前,抢先砍杀了自己的妃子与皇子、公主,又一把火点燃了自己所谓行在。携带其所谓皇后,连同其十一岁的太子,身穿龙袍又将玉玺绑在脖子上,投身于火海之中。等到官军发现时,已经烧得只剩下断臂残肢。 即没有抓到伪帝,便是连前任伪帝,所为的重臣心腹也没有抓到几个。还付出了一定代价,多少恼羞成怒的曹锐,甚至一度想要下令屠掉这座城,以泄心中的激愤。好在他身边人还算是清醒。知道若是真的做出那种事,不管之前的战功多大,朝廷是断然不会饶了他们的。 几番苦劝,才让曹锐打消了原本的念头。只不过愤怒的曹锐,依旧下令将被俘的一百多善阐侯府武官,全部拉出去斩首,这才稍解心中的不豫。勉强平息下来的曹锐,一方面命令属下,抓紧时日剿灭城中流散的残军。一方面抓紧时间,拷问被俘人员,寻找伪帝的灵柩所在。 虽说之前愤怒异常,甚至一度失去理智要屠城泻愤。可终归在某些事情上,曹锐还是清醒的。他知道朝廷,确切说皇帝如今要的是什么。所以,在城破后的第一时间,他便下令不惜一切代价,寻找到伪帝的灵柩。而就在这件事情落实之前,就连报捷奏折,都没有想到去写。 至于伪帝灵柩,会不会被偷运出城,曹锐还是有自信的。在伪帝所谓驾崩之前,他便已经将整个南宁府城,围得水泄不通。别说一具棺材了,便是一只鸟都飞不出去。他敢肯定,前伪帝的灵柩肯定还在城内。所以城破的时候,他不顾残敌尚未肃清,下令掘地三尺也要找到。 只是审讯了那些被俘人员,马鞭都抽断了不少之外,可依旧没有查明伪帝的灵柩,到底被藏到了那里。那些人唯一供述出来的有用东西,就是伪帝的灵柩,是由其心腹带着人掩埋的。而那些参与掩埋的人,不是已经自尽,就是已经死在巷战之中。或是干脆直接被人给灭口了。 至于他们,这些伪帝眼中的外人,根本就不知道真实情况。甚至见到新帝册立后,他们才知道伪帝已经驾崩。不过伪帝到底是驾崩了,还是脱身逃掉了,他们也不知道,甚至都稀里糊涂。他们是真的不知道,伪帝究竟埋到了那里。就是抽断再多鞭子,他们也是不知道的。 无奈的曹锐,只能派人将伪行在挖地三尺,将整个行在大卸八块。可依旧是什么都没有找到。站在南宁城唯一完好的东城楼上曹锐,看着虽说不大,可到底也是府治所在的南宁府城,脑门上都已经出现了一阵阵的冷汗。若是迟迟在找不到伪帝的遗骸,他都不知道怎么交待了。 看着城下,还在到处搜查,已经搜查过几遍的地方的士兵。曹锐咬咬牙,对着身边的副手道:“将除伤兵之外,所有能调进城的人都调进来。就算将整个南宁府城,都挖个遍也得将人给我找出来。那些被俘人,还要继续审讯。不要怕死人,反正他们押到静江府也是一个死。” “不要将目标,只放在那些搜出来的官员中。那些搜出来的伪帝嫔妃,还有伪帝所谓行在的宫女和太监,也要严加审讯。该用的大刑就用,只要能撬开她们的嘴,你可以采用任何的方式。我就不信了,他一具死人外加笨重的棺材,还能上天入地?不搜出来绝对不能收兵。” 而他身边的武官,看着曹锐说这番话的时候,咬牙切齿的表情。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道:“大人,你说伪帝所谓的死了,会不会只是一个幌子?他压根没有死,所谓的死,只是其一个用来金蝉脱壳的脱身之计。所以,我们才翻遍了整个府城,也没有找到伪帝的灵柩和那啥。” 对于这个武官的劝说,曹锐却是冷着脸道:“你这是在骂你自己,还是在嘲讽我?咱们的确是相对伪帝晚到了一段日子。可咱们在刚进抵南宁府的时候,所有俘获的人都在供述,伪帝就在南宁城内。咱们在合围了南宁后,抓到的俘虏也供述,伪帝当时都还在南宁府内。” “他逃进南宁城之后不到三日,赵无妨就已经切断了其逃亡大理国的路线。除非他想要逃亡安南,否则已经是无路可去。便是那些大理国善阐侯府派来的武官,都是绕路从安南抵达南宁府的。曾经历代桂林郡王,曾经多次出征安南。他桂林郡王府,与安南人历来都是死敌。” “之前桂林郡王府势力强大的时候,安南人也许不敢说什么。可如今他都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了,安南人对他动手还会有什么忌讳吗?没准他头一天逃到安南,第二天安南人就能将他绑了送给朝廷。你觉得他,有几个胆子借路安南逃亡海外?” 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 感觉对不起自己 可那些人都是商人,转行又哪有那么简单?总不能将那么庞大的商船队,都转行去做渔船打渔去吧。没有了货物来源,他们去卖什么?没有了货源,也就没有了进项。没有了进项,也就没有了生计。这些人没有了货源,势必要想办法弄。实在弄不到,手中又有庞大武力。 再无一个有一些能力的人制约,那些人在生计无着落的情况之下,转变为海匪并非是不可能。两江现在是朝廷的主要财富来源,也是茶叶与丝绸的主要产地。那些人转变为海匪,势必重点就会放在江南。一旦两江这样的财富重地糜烂,那对于朝廷来说,那就损失太大了。 眼下留下刘晋礼,的确倒是比杀了他好的多。尤其是对盘踞海岛上的余孽,内部情况一无所知的情况之下,将那个人留下更为恰当。只是这一点,吕蒙正接受了。可用伪帝尸体,来换钱的做法,吕蒙正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在他看啦,这种商人做派对黄琼的圣誉影响太大。 而看着吕蒙正,一会点头一会犹豫不决,一会有些莫名其妙的神色,黄琼倒也是猜出了他犹豫的原因。第二个原因,做过安抚使和知府的吕蒙正,不会看不出这其中的好处,以及前因后果。他点头的原因,想必还是因为第二点。至于另外俩个表情,恐怕还是因为第一点。 想到这里,黄琼轻叹一声。便是心胸和眼光,都相当开阔吕蒙正都如此,若是换了其他的官员,恐怕会更加激烈的反对。看着吕蒙正变化多端的神色,黄琼却是道:“朕之所以,要用伪帝尸体交换,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要想一些法子,变相的削弱那些余孽实力。” “桂林郡王府独占海外通商权利百余年,积累了不知道多少的财富。官军攻入静江府,不过收缴了十万两银子。在广南东路截获了,也不过几十万两金银。老吕,你做过江南东路的安抚使,你认为百余年以来,桂林郡王府就这么财产?还是认为历代桂林郡王都是败家子?” “但如今桂林郡王府发展证明,历代桂林郡王虽说贪花好色者有之,性喜奢华的有之,可就是没有一个白给的。不要看那些王宗的表现,将某些才能不足王宗当成猪养,让他们不捣乱,从天家到那些世家大族都是这个做法。可在培养真正继承人上,人家做得比天家好得多。” “否则,先祖积攒下再多家底,都经不住后世子孙糟蹋。没几代桂林郡王积攒下的巨大财富,单靠伪帝一个人几十年的积累,累死他也攒不下来造反的资本。训练二十万大军,还养着那么庞大的水师和船队,收买朝中官员,这每年需要的真金白银,又岂会是一个小的数目?” 黄琼站起身来,在书房之中一边慢悠悠踱步,一边继续道:“这些钱,继续留在他们手中,就可以扩充自己的势力。以巨额财富,若是假以时日,用不了短短几年,就会恢复实力。再加上他们手中庞大的水师,还有商船队,对朝廷一个强大,甚至更大的威胁,就会重新出现。” “无钱不聚兵,没有足够的钱,他们就算想要继续保持庞大的水师,扩充自己的实力,恐怕都是一堆泡影。尤其是如今,他们想要继续经商,可他们的货源都控制在朝廷手中。想要继续经商,都没有这个资本。我们在利用他们,急于与朝廷讲和,以及索要伪帝尸体的机会。” “在这种情况之下,我们用伪帝的尸体,还有他们的那些王宗。狠狠的敲他们一笔,让他们大大的失血一回。就算不能让他们解散所有武力,但至少让他们养不起那么多兵,削弱他们实力。既然他们过去,有那么庞大的财源养活那么多兵,铸造那么多大炮,购买那么军械。” “那咱们就趁这个机会,让他们好好散散财。他别当朕不识数,叛军之中的那些大食马,以及天竺马,那匹不是很价值千贯?就算是大理马便宜,可架不住数量多?买那么多的,花费可谓是天价。怎么买马舍得,买他爹就舍不得?不要个高价,朕都感觉对不起自己。” “那具尸体对于朝廷来说,除了杀猴骇鸡之外,没有什么用处。何不用他,换一些钱帛,既可以缓解朝廷的燃眉之急,也可以借机给他们好好的放一放血。变相削弱他们的实力,延缓他们恢复的时日,给朝廷重新整顿水师争取时日。” “一旦朝廷水师恢复了实力,就算他们重新发展到尾大不掉之势,朝廷又有何畏惧?以朝廷的实力,只要能将水师恢复,找对合格的将领。朕相信,势必会比他们更加的强大。但这一切,都需要时日。现在拿伪帝尸体换钱,此事倒也算是一举两得,咱们又何乐而不为?” 黄琼这话说的倒是极有道理,可问题是所有的事情,都是这位皇帝的一厢情愿。这个事情,那边能够接受吗?这位主开口,估计这个数额绝对不会太低,恐怕更是狮子大开口的。那边现在只有支出,基本上等于没有了进项。让他们为了一具尸体,付出这么大代价真的未必。 听到吕蒙正的疑惑,黄琼倒是笑了笑道:“如果说之前,恐怕是未必。但现在,得到伪帝却是势在必得。朕估计,刘晋礼急于索要伪帝的尸体,是因为他现在还没有掌握,伪帝所有的旧部。之前,那些伪帝旧部都在伪帝身边,并没有去他那里,对他来说倒是没有什么关系。” “可如今,想必桂林郡王府那些真正人才,或是说掌握核心机密的人,都被转到了他那里。而这些人,对伪帝也许死心塌地,但对于他可就未必了。老吕你没有发现吗?咱们俘获这么多的伪帝官员,甚至内侍都俘获了不少。掌握桂林郡王府,那些真正机密的人却是寥寥无几。” “桂林郡王府此次叛乱,朝廷在江南那么多的官员,都选择了叛变,肯定是被策反与收买了。他能做到如此地步,手中肯定有一套秘密情治系统。但我们现在,一个这方面的人都没有找到。还有管理账本的人,我们见到一个吗?甚至他们与善阐侯府联系的人,都没有找到。” “抓到的那些人,便是伪帝的兄弟子侄,都对桂林郡王府真正的内幕一无所知。这些人不知所终,只有两个结果。要么被人灭口了,要么就被人转走了。而第一个可能不大,伪帝既然留下刘晋礼怎么一个后手,那么就说明这个人危机意识很强,很会给自己留一些的后手。” “这些人之中,那些不是太可靠的会被灭口。但那些人的大部分,应该都被转运走了。他急于要回伪帝的尸体,估计就是为了安抚那些人。这说明这些人很重要,他至少现在无法除掉他们。如果不能收为自己所用,甚至会给他带来一定风险,所以他才会不惜代价想着拿回。” “就是至少先用伪帝的尸体,稳住这些人,以便给自己完全掌控伪帝留下的势力,争取一定的时日。老吕,你可千万不要小看了这个刘晋礼。他是伪帝的儿子,你觉得那个人心机和手腕会差吗?更何况,他能在海外弄出那么大的基业,能收容几十万人,这实力会差到那里?” “相对于用他父亲的尸体,稳住他父亲的旧部,区区的钱算什么。此人能创下那么大的基业,格局和心胸都不会太差。拿出一笔钱,换他稳定住伪帝旧部机会,这笔买卖对他划算的很。只要控制住他父亲旧部,那些钱他随时可以在挣回来。若是控制不住,才是他真正损失。” “这笔买卖,对于朝廷与他来说,都是很划算。朕相信他会答应的。更何况,朕要的那些钱,对于他们手中掌握真正财富来说,也许不过是九牛一毛,甚至可以说毛毛雨罢了。只要有人在,千金散尽都可以复来。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这个道理他懂。” 黄琼这个解释,让吕蒙正目瞪口呆。不过到底是机智的人,略微一沉思,吕蒙正不得不说这位皇帝,这番看似歪理的话,细品起来还真不是一般有道理。吕蒙正不得不承认,原本还是反对的自己,现在基本上被说服了。而且他知道,这位皇帝如此苦口婆心的与自己解释。 估计是想着让自己出面,与那个刘晋礼打擂台罢了。不过,这个差事对自己来说,真不合适。自己倒不是自持什么两榜进士的身份,瞧不起那些喜好阿堵物的家伙。问题是自己就是一个纯正的书生,讨价还价的那些事情,是真的一点都不擅长。做这个事情,很容易吃亏。 沉思了一下,吕蒙正道:“陛下,如此奇思妙想也是一心为国。不过此事,臣出面并不适合。一旦臣出面,若是谈的僵了,朝廷与他们之间便再无退路。臣为人并不善于与人争辩,这种锱铢必较的事情,臣去做这个实在有些不合适。更何况,臣每日还有大量政务要处理。” “更是分身乏术,无力在此事上去扯皮。所以臣出面,还是有些不是太合适。不过,臣可以为陛下推荐一个人。陛下还记不记得,当年陛下做主考的时候,选中的那个寇准?此人手腕灵活,却又不失底线。而且为人看似刚正不阿,但实际上处事极有分寸,而且也不失圆滑。” “最关键的是,此人不仅善于言辞,甚至可以说牙尖嘴利。做这种事情,可谓正是一把好手。陛下看这样行不行,让寇准在前面与刘晋礼打擂台。臣则在后面掌握大局,为前面的谈判出谋划策。若是寇准实在谈不下,臣再出面为好。陛下则掌握全局,把握整个尺度与进程。” 对于吕蒙正的这个建议,黄琼略微沉思一下之后,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若是一开始,吕蒙正便直接出面,自己转圜余地便大大缩小了。若是双方一旦谈僵持了,搞不好自己便要直接出面。让身为一国之君的自己,与一个乱臣贼子谈这个事情,这一旦传扬出去,对自己声誉? 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 漫天要价 自己虽说不是太在乎,但吕蒙正的为人,是绝对不会允许出现这个事情。他尽管说的有些隐晦,但也在变相的表明态度。那就是此事,自己绝对不能亲自下场。先让寇准出面与其谈,实在不行他在出面,这样自己一方的转圜余地就要大的多。就算传出去,影响也要小的多。 吕蒙正这么做,倒也是设身处地在为自己着想。而且他这个做法,也是更加老练做法。黄琼沉吟了一下,最终还是点点头:“好,就按照你的这个想法办。寇准那里你去谈。注意把握好谈判的节奏,不要急于求成,底线决不能轻易暴露。记住着急的是他,而绝对不会朝廷。” 见到黄琼同意了自己的想法,吕蒙正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不过,虽说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问了出来:“陛下以为,此次交换这个、这个,换多少真金白银更合适一些。朝廷或是说陛下,可以接受的最低底线是多少?我们这个出价多少合适?常言道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吗?” 吕蒙正的话音落下,原本以为黄琼需要考虑一下的他,耳边却传来黄琼毫不迟疑的声音:“朕其实要的不多,白银二百万两,黄金三十万两,精铜二十万斤,这是最低的底线。什么布帛一类的东西,朝廷是不要的。至于要价,你与寇准商议,但记住要给自己留下充足后手。” “不要一开始,就暴露出自己的所有东西。告诉寇准,以这个为底线,谈成的数量越多,朕给他的奖赏就越高。但绝对不能低于这些。还有朕只要这些真金白银,不接受任何的顶账。至于制钱,朕是不要的。告诉刘晋礼,别想着拿他们,自己铸造的那些假钱来糊弄朕和朝廷。” “还有,告诉他们,朝廷只要真金白银。别想着朕好糊弄,与以往糊弄户部那些糊涂官一样,用什么过期卖不出去的香料,臭大街的东瀛纸扇,还有什么狗屁高丽布还糊弄朝廷。朕直接将伪帝挫骨扬灰,而且就当着他的面。朕可不是那些可以任由他们,糊弄的昏聩官。” 黄琼这个狮子大开口的所谓底线,吕蒙正目瞪口呆。还没有等他说什么,黄琼接下来的话,更让他惊掉了下巴:“留在京城的那些王宗,出了三服的每人一百两白银,除了五服的每人五十两白银。三服以内的,每人二百两白银。他的那些叔伯兄弟,每人五百两白银不二价” 听到黄琼便是那些王宗,都要一并卖掉的想法,吕蒙正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良久才很是无语,甚至可以说有些失礼的看着黄琼。而看着吕蒙正诧异的目光,黄琼却是笑笑道:“这些王宗留着有什么用。朝廷不缺这些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的人。当人质都一文不值。” “对于那些真正有野心,行事不择手段的人。那些所谓亲人的性命,在他眼中什么都不是。别忘了,当初伪帝兴兵作乱的时候,他的亲生儿子就在京兆府。就算是一个牌位,可也是他的亲生儿子。他起兵作乱,尤其不会知道朕会杀了他的儿子,可不是一样没有丝毫的手软?” “至于这些王宗之中,更多的都是远亲。即便是最近的,也不过是几个嫁了人的姐妹,还有几个叔伯和堂兄弟,外加几个弟弟罢了。如果真的与他关系近的,恐怕早就被他接走了。这种人被当做了弃子,估计对他来说非但不是关系亲近的,反倒是到了他那里会成为掣肘。” “是个人就会有野心,他爹的那些兄弟与儿子,也是一个样子。哪怕再无能的人,当以往压在头上的那座大山,突然之间被搬掉了,就算原本没有的野心,也会滋生起来。更何况,他父亲以庶出之子继承王位,他的那些兄弟未必就真的会服气。你是庶出,我也是一样是。” “凭啥你可以,我为什么就不可以。大家一样都是妾生子,地位都是一样的,谁也没有比谁高。原本靠着他爹的强势,可以压制住他们。现在他爹死了,剩下的那些叔伯,就没有一个老实人。真正的世家子弟,草包不是一个没有。但很多人,所谓的草包只是为了活下去。” “还有他的那些兄弟,他虽说没有了爵位可以继承,但却是继承了家业。为什么他可以,别人就不可以?别忘了,朕的那些兄弟有一个算一个,满眼也一样都是朕的皇位。他的那些叔伯和兄弟,送到他那边也一样会惦记他的家业。一群有野心的家伙,都不会真正老实的。” “而且朕敢断定,伪帝并未公开指定继承人。被朕杀了的那个只是一个牌位,这一点估计他身边的人都知道。朕当初为英王时,曾经夜探过桂林郡王在京别院。那个所谓的世子,便是伪帝身边侍卫都不尊重他。而伪帝登基的时候,也并未册立过所谓太子,无论真假都没有。” “就算伪帝,真的一百个心思,想要册立他为继承人。但别忘了,在朝廷礼部的玉册,还有王府之中,他刘晋礼已经死了。伪帝但凡哪怕还需要人,替他经营那个基地,就不会公开他的身份。所以,朕断定他绝对不会公开指定他为继承人。这样一来,不服他的人恐怕更多。” “所以,将这些人交还给他。也就等于将一个,确切说一堆烫手火盆,交还到他手中。让他们内部先乱一阵子,多熬一熬他心血。面对着这么一群杀不得,放也放不得的宝贝疙瘩。养着都会嫌碍眼的人,朕倒要看看他究竟会怎么做。就算拿不到太多,也可以给他添堵不是。” 黄琼的话,吕蒙正深以为是的点了点头。他接到过傅远山的信,希望他将后续搜捕到王宗,就地在广南西路处置了,千万别再往京城送了。这群被关押在羁押所,没有高清自己处境,还整日里面要东要西的人,都快把羁押所管事的,还有负责监管他们的永王,差一点给逼疯。 这群人居然在羁押所里面,还要钱要东西要女人。更有过分的,居然还在羁押所里面,开设赌局的。把一个庄严无比的羁押所,搞得乌烟瘴气。黄琼离京之前,曾经让永王将他们分批轮番放出去透透气,与外界接触一下。结果这群人出了羁押所,半个京城都搞得乱七八糟。 这些人要么在封地,被压制的太久了,到了京城就原形毕露。要么本身就是纨绔子弟,除了花天酒地惹是生非,什么事情都不会做。放出第一批人,就在刘晋礼的九弟带领之下,逛起了京城最大的青楼。结果与京城的权贵子弟,为了一个青楼女子,爆发了一场几十人群殴。 那座京城最大的销金窟,被砸了一个乱七八糟,损失足足几千贯不说。就连前去抓人的京兆府衙役,都被暴打了一顿。最后还是京城巡城司兵马,以及南镇抚司联手出动,才将这些人制服。其中除了刘晋礼那个九弟,被打掉两颗牙,被打成熊猫眼,其余的人也都一身的伤。 而那群权贵子弟,一个侯爵的三儿子被打断了一条腿,一个世袭指挥使的儿子,脑袋被开瓢之外,所有参战的人也是损失惨重。面对着这群谁都惹不起的混球,京兆府也是头大无比。最后还是接到消息,赶到的永王亲自坐镇在京兆府大堂之上,板子打的震天响才平息下来。 可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这次的群殴只是一个开始。每次那群家伙被放出去,所作所为不像是放出的是人,而是放出一群饿狼。喝完酒不给钱,还把人家饭馆给砸了。到处拈花惹草的,也不管人家成亲与否的。只要看中,死皮赖脸的贴上去。调戏,甚至个别人还动强。 被人家家人看到了,非但不知道收敛,还要继续的动强。结果被人打得鼻青脸肿,捆得像猪一样扭送到京兆府。可那些人依旧有不知死活的,依旧出去的时候,还是见到美女动手动脚的。每次放出去就没有不打架的,到了该回去的时候,都要京兆府衙役到处去抓人才行。 其所作所为,便是那些宗室与之相比,都有些小巫见大巫。这些搞出的花样,让那些素以荒唐闻名的宗室,感觉居然纨绔也可以这么玩。之前自己那些玩法,跟人家一比简直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一般。在臭味相投之下,很快这些人中某些人,与宗室中某些人成了莫逆之交。 这两群超级纨绔,凑到一起更是将京城,弄了一个乌烟瘴气。实在忍无可忍的傅远山与永王,干脆下令禁止那些人再出羁押所。而快要被逼疯了,身负监押之责的永王,还下令宗室子弟中,若是在有人与那些混账玩意结交。一律送到宗正寺圈禁二十天,外加赏十板子再说。 也正是那些人,真的是混账到了家,才让吕蒙正虽说不赞同,将那些卖给刘晋礼。但将这些有一个好祖宗,杀了别人会认为朝廷心胸狭窄,养着又纯属浪费钱粮,还得为他们擦屁股的人,尽快处理掉,他却还是赞同的。在让这群人继续留在京城,还不知道搞出什么事情来。 可将这些人,跟一具尸体一同打包,当做猪仔一样让人家赎买回去。尤其是还在已经敲了人家,一大笔钱的情况之下,实在有些不地道。只是再一想想,一个死人这位主,都能开价二百万两白银,外加几十万两黄金,这些金银若是换算钱帛,几乎相当大齐大半年的岁入了。 在加上这些人,倒也就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了。底线反正都已经撕破了,在低一点也所谓了。见到吕蒙正总算点头了,黄琼心中叹了一口气。国人在很多事情上,还是脸皮太薄了。搁在一千多年的那个时代,战败的想要不被彻底的吞并,被狮子大开口割地赔钱都是正常事。 可这些读了满肚子诗书的国人,却还是有些过于迂腐了。如果不是桂林郡王府,没有地可以割,自己要价只会更高。想到这里,黄琼心中微微叹息了一声。有些观念的改变,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是需要从根本上去改变的。时日漫长,改变这种情况倒不急于一时。 第一千一百三十章对赌一把 送走吕蒙正之后,黄琼有些疲惫的捏了捏自己鼻梁。吕蒙正是一个人才,也是自己器重的人,要是换了别人,自己可能在这方面都懒得说上一句。看着天上升起的一轮圆月,黄琼也只能苦笑。不过一想国人几千年来,一向都有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传统,黄琼心中倒也释然了。 若是放在极西诸国,那群饿狼还不得敲得战败一方,山穷水尽才怪。什么是强者,战场上的胜利者才是强者,胜利者无论怎么做,都是不会受到惩罚的。自己要改变国人这种心态,还是需要努力才行。想了想,黄琼又摇了摇头。漫步走到了后宫之中,何以解忧唯有绝色。 到了后宫,先吩咐人先去准备沐浴之后,陪着段锦与南宫珍用了晚膳。只是等他到了浴室后,却发现不止刘氏二女在,同样只披着一席什么都遮不住轻纱的段嫣儿三女,居然也在这里。正一脸羞愤要死的,拼命的试图遮挡自己。只是无论她们怎么遮挡,都无法将自己遮住。 看着三女在,知道这肯定是段锦安排的,黄琼倒也没有意外。不过,他倒也没有理会。而是自顾自的进入浴池内沐浴。只是黄琼没有看到的是,在他闭上眼睛之后。刘灵对着始终不肯上前的三女瞪了一眼,又轻轻的推了她们一把。三女这才犹犹豫豫走上前,服侍黄琼沐浴。 感受到力度不同,黄琼睁开眼看到,一脸不情愿段嫣儿。还有另外两个,脸上羞得快要滴出水来,动作极其生硬的年轻女子,黄琼皱了皱眉头道:“若是不愿意留在这里,朕不想勉强你们,自己穿上衣服离开吧。若是不愿意再回大理国,那就远点走,愿意去哪儿就去哪。” 对于黄琼的这番话,无奈的段嫣儿刚想说什么,却不想被刘灵直接将脑袋按了下去。按照单人的武功高低,刘灵自然不是段嫣儿的对手。可段嫣儿如今的武功还被封着,面对刘灵的强硬手段,几乎毫无抗拒能力。刘灵甚至为了让她张开嘴,还捏住她的鼻子,强迫她张开嘴。 而看着刘灵的这个,明显很是强硬的动作,黄琼也只能无奈苦笑。不过看着面前的活色生香,黄琼倒也心动不已。这个段嫣儿虽说已经四十有余,可也许之前的生活条件不错,面相却是只有三十多岁。身材也是相当的火爆,丰盈之处在一定程度上,还要超过了段锦和蔡氏。 至于另外两个因为还年轻,再加上还没有生育过。那对虽说比不上段嫣儿丰硕,可依旧也相当的丰盈。在自己身边年轻的女子之中,绝对是排在前两位。尤其那对银盆一样的部位,几乎与段嫣儿一模一样,看的黄琼暗中不由得直流口水。对于刘灵的强硬,也就顺水推舟了。 整整一夜的风雨,让黄琼所有的疲惫感尽去。而在他起身时,只有已经习惯了的二刘起身服侍他更衣。至于剩下的三女,因为过于疲惫不堪根本就起不来。尤其是被重点照顾,两处都被占有的段嫣儿,更是已经连坐都坐不起来了。在黄琼离去的时候,还因为疲惫在沉睡中。 当刘晋礼轻车简从,孤身一人来到自己原本的家时,黄琼却是已经在等着他了。见到黄琼,刘晋礼倒也恭恭敬敬的,按照庶民面君的礼节,规矩的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而面对刘晋礼的大礼,黄琼坐的稳稳当当。直到他的礼行罢,黄琼才虚抬了一下手,让刘晋礼起身好话。 只是起身之后,看着这间书房,刘晋礼心中不由得一阵阵的失落。无他,黄琼虽说在住进这间郡王府之后,并未选择原本伪帝原本的书房,作为自己处理政务的地方。但选择的地方,却正是刘晋礼小时候读书地方。回想起,自己小时候与几个兄弟,一起读书一起嬉戏的日子。 在看看如今的物是人非,刘晋礼又岂会不黯然神伤。而看着面前一脸黯然的刘晋礼,大致猜出他心中所思的黄琼,却是淡淡笑了笑:“好好看看吧,不管怎么说,这毕竟是你原本的家。尤其是在这座府邸,不会再存在多少时日情况下。朕给你这个机会,让你好好看一看。” “不过想要看,事得先办成。朕估计,南宁府这一半天,也就该城破了。你若是想谈,就不要拖泥带水。朕已经交待给他们。一旦谈的时日,若是拖得漫长。朕都不知道,前线的那些将领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你也算是半个带兵的人,应该知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道理。” 对于黄琼的话,刘晋礼却苦笑道:“陛下难道还不知道?就在陛下进了静江城的第三天,南宁城就已经被攻破。陛下派在前线的那位曹将军,也算是一个狠人。在南宁城挖地三尺,将家父的棺椁找了出来。如今正押送着棺椁,还有家父的遗体,星夜兼程的向静江府城赶来。” “说话,这一半天,应该就要到了。都到了这个地步,草民又有什么资本拖延?只要陛下要价不太出格,草民愿意尽力满足陛下的需要。草民也知道,这三年来家父犯上作乱,使得江南半壁河山生灵涂炭,朝廷国库空虚。草民愿意出白五百万两,补偿这江南民众和朝廷。” “此外,草民还是那句话,只要陛下提出的要求,草民能够满足,草民一定竭尽全力。草民只求陛下,将家父的遗体交还给草民,另外给琉球的二十余万军民一个容身之地。除此之外,草民没有任何的请求。只要陛下答应,草民保证约束他们,不会给朝廷带来任何麻烦。” 刘晋礼的话,反倒是让黄琼目瞪口呆之余,心中也很是恼火。南宁城破了,曹锐居然没有任何的上报。自己知道此事,居然还是从此人口中得知的。这个混球,当真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现在押着一具棺材,正在往静江府赶来。难道提前写个奏折,他会死吗?当真是个混蛋。 不过,虽说在心中将那个混蛋,骂了一个狗血喷头。可如今城府日深的黄琼,又岂会在刘晋礼的面前表现出来?不过,对于这个家伙如此直白,黄琼倒是有些意外。看他这架势,几乎已经不用在谈了。自己的底线不过是二百万两白银,可这个家伙出了整整多出了一倍还多。 只是虽说这个家伙出了更多的钱,黄琼倒也干脆。淡淡的笑道:“这个数额,对于现在的你来说低了点。既然你干脆,朕也不在遮掩。除了这五百万两白银之外,还要在加上五十万两黄金,三十万斤尽精铜。你们在额外缴纳出二百门三千斤大炮,十艘水师三千石的大船。” “朕答应你们,你们可以在明州和松江府,设置商行采购所需的物资。只要与其他的商家公平竞争,朝廷也会保证你们的利益。但有一条,朕给你们五年的时间,将琉球交还给朝廷。至于你们去哪儿,朕给你们找地方。放心,那里地大物博,单单海边就足以安置你们这些人。” “而且不仅如此,只要你们需要,朕还可以在批准你们,在沿海地区招募一批,愿意跟你们出海的人去垦荒。放心,朕不会亏待你们。那块土地,不单单有丰腴土地,还有丰富的各种矿。那里金矿,甚至就在暴露在地面上,开采极其容易。你们去了那里,只会发展的更好。” “最为关键的是,那里距离南洋并不远,与大齐也只是隔着一片群岛。到了那里,你自立为王也好,称王称霸都随了你们自己。愿意向大齐称臣,做一个藩属国可以,若是不愿意也随你。那里不是岛,而是一个陌生的大陆。那里没有强大土著和猛兽,除了毒蛇稍微多一些。” 黄琼的话,这次又让刘晋礼愣住了。其他到好说,可让他拱手让出来琉球,他确实有些难以接受。他在琉球经营了十年,才开创了如今的基业。可这位皇帝一句话,就让自己拱手让出来,这实在让自己难以接受。哪怕他开出了,自己可以说无法拒绝的条件,还给了缓冲期。 看着一脸犹豫的刘晋礼,黄琼招招手将他召到身边,打开了一副昨儿画的地图。尽管这副地图很潦草,可依旧能看出不少的东西。刘晋礼从那上面看出了大小吕宋,看到了南洋诸国。可从南洋诸国向下,那块看起来面积比大齐还大的岛,自己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也没听说过。 黄琼的手在那块岛屿位置上,轻轻点了点道:“朕说的便是这里。这里沃野千里,都是没有开发的肥沃之地,而且都是可耕可牧的好地。朕也知道,朕只是单纯的说说,你们未必会相信。朕不是给了你们五年时间吗?朕想以你们在海上的经历,只要找对方向发现他并不难。” “看看过了大小吕宋,到了三佛齐在往南,这一路上有这么多的岛屿,可以为你们补充淡水。而这座岛与朕说的那块大陆,只隔了一个并不宽的海峡。只要到这里,在往南发现这块大陆就不难了。等你发现这里之后,在向西还有一块更加肥沃的大陆,就等着你们去开拓了。” “朕答应你们的事,肯定就一定会做到。要人有人,你们在大齐的商行,只要不在像过去那样,不择手段的打压其他同行,朕,包括朕的子孙也一定会多加照顾,甚至会给予一定的扶持。朕希望你们能够走出去。身为海上讨生活的人,总在家门口转悠,那还算是什么英雄?” 话音落下,黄琼看着凝神看着地图,陷入沉思的刘晋礼道:“就是不知道,你这位刘三爷,你先祖勇武的血是不是都彻底的消散了,拿出勇气与朕,一起来对赌一把。输赢,就看你自己的命运如何。赢了,你可以有一片自立为王的天地。就是输了,也要顶天立地的站着死。” “朕之所以给你五年时间,是给你一年整顿内部,说服你内部的人,派出先遣人员探路。再用四年的时日,来在那里站住脚跟。因为朕知道,航海要看季风的。再加上在茫茫的大海上,可能会遭遇的各种意外。四年的时日,都未必会有足够让你们在那里,真的站稳脚跟。” 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 饿红眼的狼群 话音落下,黄琼没有理会,还在看着地图发愣的刘晋礼,走到了书房的门口,看着外面等候着的吕蒙正与寇准。犹豫了一下走了出去,将这间书房留给了他。而来到吕蒙正与寇准的面前,黄琼将之前与刘晋礼的谈话,与二人大致说一下。二人听到刘晋礼的开价也目瞪口呆。 桂林郡王府富甲天下,独占通商权这百余年,不知道聚敛了多少钱财,这一点他们都是知道的。可五百万两白银,外加上几十万两黄金,三十万斤的精铜,这眼睛眨都不眨一下,连还价都没有就答应下来,果然是极其土豪无比。那是五百万两白银,可不是五百万贯的制钱。 要知道,大齐从开国到如今,恐怕这百余年来国库经手的白银,全部加在一起都没有这么多的白银。大齐缺银缺铜,相对于本朝还有些,周边几个国家产量也很大的铜来说,白银奇更是奇缺。每年的产量也不过几万两。即便是加上从东瀛进口的,也差不多就是十万两左右。 其中三成入内库,其余的入国库。这些白银也很少进入市面,基本上都只是在实在入不敷出的时候,才最为最后可动用的根本。本朝现在还是以制钱为主,至于白银只是偶尔使用。别说民间的老百姓,根本就没有看过银锭。便是那些官员,见到超过一百两白银的都不多。 可轮到桂林郡王府,五百万两白银拿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这还是如今实际上,已经败落的桂林郡王府。若是换了其鼎盛的时候,岂不是更不当回事?这桂林郡王府,到底是号称天下第一富豪,出手果然是极其阔其实。就是不知道这些年,他们到底积攒了多少的家底?、 而看着被自己敲诈出来,那么大一笔钱震惊到目瞪口呆,极其少见失态的两个心腹干将,黄琼却是咬牙切齿道:“还有一个事情,你们听了恐怕会更加的震惊。南宁城已经被曹锐攻破,伪帝的棺椁已经被找到。曹锐正押着那具棺材,以及棺材里面的伪帝,星夜兼程赶来。” “想必,这一半天也应该到了。这个家伙,朕看是兴奋过头了。不仅南宁城破,不先写折子上奏。还将几万大军,留给自己的副手,而自己却抢了一个五品武官,就能做的差事。朕真不知道,这个家伙在想着什么。是他的功劳就是他的功劳,就算他自己没来,也没人去抢。” “置几万大军于险境不顾,便如此莽撞的,便跑到静江府来。难道他不知道,南宁城南接安南,西临大理国,境内诸夷杂处,战略地位极其重要?还有那集中了朝廷近半数精锐的大军,就这么都被他丢下了。而他赶来静江,居然就是为了送一口棺材。当真是昏聩到家了。” 黄琼这番话说罢,吕蒙正与寇准到没有吃惊,反倒是一脸的苦笑。他们两个如今,倒是有些理解曹锐为何如此急切,真正的目的无他,就是想着将功折罪。各路官军自打攻入广南西路以来,简直如一群开闸的猛虎。几乎是走一路抢一路,抢一路走一路,寻找一切机会发财。 虽说对于搜捕出的桂林郡王府王宗,因为朝廷再三的严令不敢做什么。对那些依附伪帝的部族,可谓是做的不是一般彻底?朝廷拨付了一批制钱,用来在广南西路征集粮草。可这群丘八,压根就好像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付钱购买。说他们强抢,那其实都可以说是好话了。 这一路行军过来,多少个部族彻底消失,寨子被烧成了平地?曹锐甚至公开发布布告,若是自己的将士在那里遇害,他就在那个部族里面,挑出十倍于遇害将士的男丁报复。如今南宁周边军营之中,别说财物堆积如山,又藏匿了多少的女子?这群丘八,当真是兵过如篦。 作为主帅,曹锐未必参与进去。可那些发了横财的各级武官,孝敬给他的战利品,就够他很是发上一笔了。在得知皇帝赶到静江府,估计他也是心里面,着实是有些发毛。他虽说没有意识的直接纵兵劫掠,可造成如今这个局面,一个治军不严,驾驭不利的罪名是逃不掉的。 想必那个家伙,找到伪帝棺椁后便急着将功折罪,把写折子这事给忘了。都清楚知道这一点的吕蒙正,与寇准对视一眼,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位主一向是眼睛里面不揉沙子的主,若是他知道南下诸军如此放纵军纪,曹锐脑袋未必有什么大事,可这战功恐怕要打折扣。 这位主虽说也到了广南西路,可他却到了静江府便止步。若是过了静江府,见到一路上到处都是一片哀鸿,估计这位主都得暴跳如雷。可即便知道,给这些人擦屁股的事情,最终还是落到自己两个人头上,这个事情自己现在也不能插手太多。至少现在,还不到教训的时候。 而两个人默不作声,黄琼却又如何不知道原因。他也知道,曹锐麾下那些混账兵,不知道在广南西路发了多少洋财,祸害了多少黎民百姓,糜烂了多少州府。如今虽说广南西路大局已定,可毕竟还未彻底的恢复以往的平静。流落在各地,上山为匪的散兵游勇还大量存在。 这个时候处理这群官兵,到时候恐怕不知道还要生出多少祸端。养匪自重的事情,曹锐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可若是激出来什么兵变来,再生出什么更大的事端来,可能性却不是一般的高。更何况,这些征战已经三年,几乎未得到休整的兵,曹锐也未必真的能够约束得住。 如果他约束的过于严厉,搞不好自己会被那些想着发财,眼睛都红了的兵给反噬。啸营的事情,未必就不可能发生。他若是真的能约束住,那些如狼似虎的兵,也就不会一再犯忌讳的,向着自己讨要封赏了。不就是为了,大致能够约束住一下,南下诸军军纪,别劫掠太过。 可从吕蒙正与寇准的沉默上来看,恐怕曹锐的这番苦心,九成九是暗投了。而自己再三强调的,不许劫掠平民的事情,估计也被这群野惯了的兵,给抛到脑后了。四大营的精兵,这战力的确是凶悍。而军纪,的确也是严明的。但那是在京城,放出来那就一群饿红眼的狼群。 自己当初统带西京大营,平定宁夏府叛乱,后期也是有些控制不住军纪。若不是自己亲自坐镇,在加上出兵之前摘了那么多人的脑袋,压制住某些人发洋财的心思。搞不好曹锐这般经历,自己也是板上钉钉都会遇到的。曹锐不是自己,能做到这个份上,其实已经不容易了。 诸军南下已经三年,在这其气候环境都与北方大相径庭的江南作战,几乎未得到完整的休整。连续征战带来的伤亡与疲劳,不是单靠朝廷给予的赏赐,就能够平息下来的。尤其是在进入广南西路后,这里的气候与瘴气,还有无处不在的各种毒蛇,以及山林中的夷人部族。 别说那些生在北方,长在北方,一直都是用于干燥的,四季分明北方的四大营官军,就是自己南下以来,都极为不适宜。不说别的,就是这气候自己都不适应。更别提这里,几乎无处不在,四处乱窜的毒蛇。因为桂林郡王府多草木,静江府又多山,便是这里偶尔也能看到。 北方的蛇类,这个时候都还在冬眠,等待第一声春雷之后,才能从冬眠之中苏醒过来。而这才进入二月,广南西路的这毒蛇,就已经四处乱窜了。昨儿夜里,甚至一条几尺长的饭产头,都窜到自己书房里面来。自己询问这里的人才知道,原本王府一直都是常备着打蛇人的。 就是因为担心王府草木繁盛,各种名贵花木繁多,又有水道与外相连。而窜进来毒蛇伤到诸位主子,可即便这样也偶尔是防不胜防。伪帝原本一个宠爱的侧妃,就是在王府里面自己卧房中,被一条窜进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躲进她被褥里面的银甲带,给咬中医治无效去世的。 至于王府的小厮,尤其是负责柴房的小厮,那年都有被躲在柴堆里面的毒蛇,给咬死咬伤的。这广南西路的蛇,毒蛇占了大多数。末了,那个老仆还提醒黄琼,一定要注意这里的毒蛇。因为原本的打蛇人被赶走,而且今年的蛇药还没有来得及撒布,这蛇马上就要出冬眠了。 一定要多注意,这里的毒蛇毒性都很强,一旦被咬中可谓是九死一生。原本王府里面,专门养着蛇医,很多时候都抢救不及时,出现了死伤。更别提,现在王府里面打蛇人被赶走,蛇医也被赶走。等到大量的蛇出冬眠,急于觅食的时候,这王府里面的蛇恐怕就越来越多。 而这里的一切,自己这才到广南西路多长时间,都极为不适应。更何况,那些在广南西路,已经征战这么长时日的士兵了?猛兽还好一些,人多或是点燃篝火,还是不敢太靠近。就算靠近,也有弓箭可以射杀,倒不是什么大事。但那些防不胜防,咬上一口又是致命的毒蛇。 却是让人,随时都会被折磨疯了。曹锐在奏折上不是说,被毒蛇咬死咬伤的将士,都快要比在广南西路作战阵亡的多。那些战马,大半也是死在了蛇口。别说进山了,便是在军营之中,睡到半夜觉被窝里面多出一条毒蛇,都是经常事。就是他这个主帅,也是经常深受其害。 尽管每天夜里,他的卫士都会仔细打扫他的营帐。并且,将雄黄粉不要钱一样的撒,可一样经常有毒蛇不请自来。别说钻进自己被窝了,便是看着都够吓人得了。这些毒蛇,简直比那些叛军还要可恶,威胁甚至还要大的多。关键一旦被有些蛇咬了,连抢救时间都不给你。 再加上时不时的,山间起的瘴气,以及炎热的气候,并不能完全保障的补给线,都像是瘟疫一样折磨着这些将士。如今朝廷的官军,可不是自己前世那支饿死不抢粮的大军。没有将整个广南西路抢成一片空白,没有那都是已经给朝廷面子了。 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 先晾他几日 想到这里,黄琼叹息了一声,那群官军做的事情,还是事后想法子再弥补吧。但现在随着南宁城破,这种四处劫掠的事情,绝对不能再出现了。等曹锐到了,自己得好好的敲打、敲打他了。否则,真引起那些夷人部族大规模叛乱,又要不知道靡费多少钱帛,才能镇压下去。 突然失去了,继续与刘晋礼谈下去的黄琼。嘱咐了寇准几句,尤其告诉他不要急于求成,这些事情可以慢慢后,便将谈下去的事情交给了寇准。自己则与吕蒙正,走到了王府花园之中,一边散步一边谈及一些政务。尤其是刘晋礼缴纳的这些金银,今后的用途也进行商议。 还有就叛军主力,已经全部被消灭之后,广南西路进一步善后的事情。尤其是对那些夷人部族,安抚的一系列事情。一想起善后的这些事情,黄琼又是一阵阵的头疼。而吕蒙正却反倒是胸有成竹的道:“陛下,其实也不用太过于头疼。广南西路有这几十万亩成熟的水田。” “除了这些水田之外,还有十几万亩用来种植甘蔗,还有水果熟地,以及二十万亩的茶园。这些熟地,都是上好的水田。原本这几十万亩水田,还有蔗田和果园以及茶园,原本都是桂林郡王府所属。这里茶叶因为水土,虽说不如江南所产质量高,可臣喝着却也并不算太差。” “在本朝境内,虽说未必能竞争过江南和福建的茶叶,可通商的情况之下,糊弄那些西洋人还是不差的。而且这些茶叶,相当一部分都是供应给吐蕃人,或是南洋诸国的。甚至部分远销到高丽与东瀛,整体并不愁销路。那些蔗田,每年产出上等的糖霜,也足足几十万石。” “这些糖霜,卖到诸路也可谓是价值千金。而且这里虽说毒蛇多了一些,可也遍地都是中原内地所需的奇珍药材。陛下,现在广南西路缺的不是财税来源,而是人。这里的夷人,并不善于耕种。这里原本又是世人眼中的瘴气丛生地方,更一向都是内地汉人迁移的畏惧之地。” “即便是桂林郡王府,百余年来苦心招募汉人来广南西路垦植,可依旧是汉人只有几十万,而且丁口滋生异常缓慢。哪怕伪帝为了造反,这些年花费巨额代价招募流民,可也招募了不足五十万人。前后加在一起,也不足百万人。这其中又有很大一部分,又都被伪帝征了兵。” “现在整个广南西路,缺的是擅长耕种的人。陛下,只要有足够的人种植这些田地、蔗田,用不了几年,这广南西路就会恢复元气。现在头疼的是,那些夷人部族。臣现在正准备,将那些为躲避乱军,迁移到山林之中的夷人部族召出来。教会他们精工细作,在迁移汉人进入。” “那些夷人,现在很多部族都还存在刀耕火种情况。缺乏的,是咱们汉人的耕种水平。陛下,实际对于广南西路来说,所谓的善后,其实更多的是抚慰那些夷人。也许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打算,桂林郡王府治理广南西路上百年,却只是对夷人一味的强压,不肯教他们耕种。” “臣打算反其道行之。除了想法子迁移汉人之外,还要招募夷人出山。同时,鼓励汉夷通婚。只是这些官军进入广南西路,很多夷人部族因为依附伪帝,而被杀成了绝户。其余夷人部族,现在对官军,包括官府可谓是相当畏惧,北面几个州府的,甚至有跑到湖广南路的。” “陛下,臣现在最为头疼的事便是如此。官军在很多事情处理上,实在是有些?臣也知道,这倒也怪不得那些官军。他们拎着脑袋为朝廷,整整冲杀了三年。诸军已经疲惫不堪,再加上伤亡。到了这个时候,这军纪越是到这个时候,越是有些控制不住,其实倒也相当的正常。” “其实,我大齐诸军一向都是这个样子。在本朝内作战,倒还是勉强控制住。一旦到了域外作战,或是脱离了朝廷眼皮子底下作战,顺手牵羊发财的事情比比皆是。甚至大齐开国之时,齐军攻占广南东西二路,就是一路抢过来的。更何况在广南东路,太祖皇帝做的那些事?” 吕蒙正的这些话,尽管说的很隐晦,实则黄琼听出来吕蒙正,这是在变相劝谏自己,不要在追究那些官军。这个其实,已经是大齐开国以来的惯例了。再加上这广南西路,天高皇帝远,又是以夷人为主。在加上连续三年征战,这些官军到了广南西路,军纪成了这个样子。 倒也不是太稀奇的事情。如果此事追究起来,那涉及面太大了。对军心和士气,影响太大了。至少这百余年来,齐军在域外作战的时候都是这个样子。广南西路虽说不是域外,还是在大齐朝的治下。但对于那些官军来说,这里山高皇帝远,在官军的眼中,基本也差不多的。 而且参战的这些官军各级武官之中,占了大齐能打的武官之中近半数。若是处置了,这几乎等于半数能打的武官,都要被严格处理。这对于朝廷的损失,实在有些过大。这容易导致军心离心离德。只要他们不在如此肆无忌惮,继续这么烧杀劫掠下去,还是不在追究的为好。 毕竟眼下的叛军,除了少数的散兵游勇之外,都已经被尽数歼灭。在这么继续下去,那真的就要引起大规模的民变了。到时候,那些部族聚啸山林,在剿灭那将更加的艰难。听到吕蒙正劝慰,黄琼倒是沉默下来。反复沉吟良久,最终才点了点头:“这样,等曹锐到了之后。” “朕就先不见他,先晾晾他几日。你先与他谈谈,有些事情你先与他交谈一下。至于朕什么时候见他,看他的表态再说。与他谈话的时候,你不要忌讳,事情该说的都要说,而且还要说透。这个家伙,朕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该谨慎的地方不谨慎,不该谨慎的地方乱谨慎。” 黄琼的话音落下,明白黄琼意思的吕蒙正沉思了一下,便微微点了点头。而就在黄琼与吕蒙正边散步边谈。定下了一些事情后,看着消瘦的吕蒙正。黄琼却是道:“你呀,还是要注意一下身体。事情是做不完的,这么拼那行啊。只有一个好身体,才能为国为民做更多事情。” “要懂得放手用人。朕给你挑选的,都可谓是精兵强将,又有什么不能放手用的。你作为全权负责善后的制置使,把握住大方向,做好监督就可以了。若是自己事事都要事必躬亲,这事情累死也做不完。朕也知道万事开头难,善后才开始。现在事情繁多,你要盯着才放心。” “但朕还是那句话,事情是做不完的,凡事不能都自己做完。你记住,你的身体可不单单是你自己的,还是这天下万民,以及你的家人的。你是朕的肱股之臣,若是你累垮了,朕又到哪里在去找你这样的能员?一个好汉三个帮,朕一个人治理不了天下,需要你们帮着朕。” 黄琼的这些劝说,外加有些心疼的话,让吕蒙正也只能苦笑。可这话说的容易,但若是真做那可就难了。这广南西路善后,可谓是千头万绪。正像是黄琼说的那样,万事开头难。安抚诸夷,处置所谓的逆产,还有广南西路的几万大军,军粮的转运和筹集,都是头等的大事。 这些事情,都需要自己牵头去处置,那一方面都耽搁不得。跟着自己南下的官员,的确都是能员干吏。可毕竟都年轻,在处理的事情经验都还有些不足。有些事情,就算分派下去,可还需要自己牵头。最为关键的是,面对偌大一个广南西路。跟随自己南下的官员数量不足。 如今广南西路的官员,连日常的一半都没有配齐。兵备道只到位了三个,州府一级的官员,如今只有掌印官才勉强配齐,同知与府判一半都没有配齐。知县一级的官员,只配备了四成。处理诸夷事务的官员才到了一个。而眼前却恰恰是抚夷之事,是头等的大事。 现在静江府的知府,都是吕蒙正自己在署理。原本的府同知,被吕蒙正调任到了平乐任知府。现在静江府唯一的官员,就是寇准担任的府判。听到吕蒙正的无奈,黄琼沉吟了良久,才道:“朕这就给傅远山下一道旨意,让他从六部以及京城诸有司之中,挑选精明能干者。” “明确告诉那些人,来广南西路干满一任,由吏部考察之后优先擢升。坐满两任之后,六部有缺优先晋两级补缺。京城那么多的衙门、有司,那么多的闲置官员,都宁愿在京城守着清水衙门,也不肯来广南西路。朝廷养这些官员又有何用?朝廷没那么多钱,养吃白食的人。” 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骨,黄琼神色有些狰狞的道:“朕会告诉傅远山,被选中而不肯来的人,不管涉及到谁,背后站着的是那个人,一律就地免职处置。子孙三代,不得参加科举,不得参加举人选官。正好今年是大比之年,朕还会给你调一批,脚踏实地任劳任怨的新科进士来。” “朕看他们的观政,就不要放在京城六部了。放在广南西路,朕看也没有什么差别。至于你说的其他事情,朕会将如今羁押在江南西路,还有湖广南路的俘虏,都遣返回广南西路。至于招募流民的事情,你拿出一个章程来。朕看过,没有什么大的问题,立即颁布明诏天下。” “此外,招抚夷人出山耕作的事情,由你全权负责。各级官员有不配合的,你这个制置使可以就地免职,甚至先斩后奏。朕临走的时候,会给你一把尚方宝剑。自你之下,所有官员任由你处置。朕知道你是一个好人,但在有些事情上,绝对不能有任何的面慈心软。” “此外,等到曹锐来了,你告诉他,就说朕金口玉言。之前的事情,毕竟事出有因,朕不想过于追究。从现在开始到返京之前,让他约束好他的那些部下。若是他麾下的那些官军,今后在肆意妄为、大肆劫掠,那朕可就要大开杀戒了。到时候,别怪朕不给他留情面。” 第一千一百三十三章 骇一骇那群猴子 黄琼语气之中的寒意,让吕蒙正一阵阵的心里发颤。他知道,如果曹锐那些部下,真的在这个时候还不知道收敛,这位主当真会说到做到。就算在这广南西路,他还有所投鼠忌器。可如今战事已经结束,大部分的军马返京在即。回到京城之后,可就真的搞不好人头滚滚了。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吕蒙正还是决定先与曹锐,好好的谈一谈。至少得让他明白,这位主的底线在那里。不过,有时候事情往往就是那么的凑巧。这边君臣二人,刚刚结束对曹锐的讨论。便接到门外侍卫奏报,曹锐带着一具棺椁,如今就在行宫大门之外,等待陛下接见。 听到这个侍卫的奏报,黄琼与吕蒙正都愣住了,随即也只能相视苦笑不已。黄琼摇了摇头对着吕蒙正道:“这个家伙,倒也着实会凑趣。咱们刚在说他,他这就到了。你去与他谈,让他好好的想想见朕的时候,究竟该怎么奏报。回到军前之后,又该怎么做才对的朝廷。” “不要总在心里面,盘算着那些所谓小九九。他能力不错,可这心里面小算盘太多。这恐怕也是影响他,成为名将的最大障碍。告诉他,那些人捞的该差不多了,要懂得什么叫做适可而止。别拿着朝廷当傻子,自以为不动这座王府,朝廷就真的不知道,他们到底做了什么。” “对于曹锐这种能力是有,但是小算盘太多的人,该敲打的时候,一定要重重敲打。让他多将心思放在该做的事情上,而不是在那里揣摩朕的心思,朕是那种胡乱猜忌的人?别等到有些事情真到无法挽回的时候,再敲打就晚了。他的能力很强,他与杨继元都是朕看重的人。” “这次回京之后,爵位还是要晋的。对朝廷有大功的人,就算犯了一些错误,可朝廷该赏还是要赏的,朕不能让为国效力的人寒了心。但若是还不知道收敛,该罚的朕还是要罚的。朕不想寒了功臣的心,可也不能任其继续如此胡作非为下去。就算事出有因,但事不过三。” 待吕蒙正走后,黄琼不由得有些心生烦躁。哪怕他知道,这个时代的军队都是这个德性。饿死不打掠,冻死不拆屋,这样的军队几乎没有。这些官军,能一路忍耐到广南西路,才开始放手动作,已经是相当的不错了。只是黄琼心中依旧很不舒服,这是军队,不是那些土匪。 如果说朝廷拖欠他们军饷,如此纵兵劫掠,这么做朝廷也说不出来什么。可在时局那么艰难的时候,朝廷都未拖欠一文钱的军饷,未拖欠他们一文钱的烧埋,可到了这里,依旧是上了战场野,下了战场一样野。对待敌人野,对待普通的老百姓也一样野,这样的军队怎么行? 别的时候,自己管不到,可在自己在位的时日,这种习惯必须要改过来。就算不能冻死不陈屋,可也不能做到如此敌我不分。幸好如今叛军已经被灭,否则这不是将那些夷人部族,往叛军那边逼吗?自己现在唯一庆幸的是,这些官军的战场纪律还是可以的,没有畏战不前。 此时,已经没有了心情,再去前面听寇准与刘晋礼讨价还价的黄琼,回到了后面段锦那里。只可惜,这次怀孕之后异常渴睡的段锦。在他到了的时候,依旧还在呼呼大睡。制止了一个服侍的女侍,想要将叫醒佳人的举动。黄琼就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佳人的绝世容颜。 如今的段锦,别看年纪已经将要四十,而且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娘了。可这容颜,与两人初相识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的变化。当然,除了因为当初哺乳的需要,某个部位又大了不少之外。看着睡得香甜之极的段锦,黄琼脱下鞋、摘下玉带,躺到了床上,将女人搂在了怀中。 沉睡中的段锦,尽管感觉到身边虽说多了一个人。可熟悉的感觉,让连眼睛都没有睁开的段锦,手却是习惯性的搂住了黄琼的腰。依偎在黄琼怀中,非但没有睡醒,反倒是睡得更加香甜。看着怀中睡得犹如小猪一般,估计抬走卖了都不会醒的段锦,黄琼倒是有些哭笑不得。 搂着怀中的温香软玉,嗅着妇人的发香,黄琼原本烦躁的心,却是一下子平静了下来。抱着段锦,心一下子安了下来,此刻无比放松的黄琼。听着佳人均匀的呼吸声,就好像催眠曲一样。不由得自主也进入了睡梦之中。直到天色已经擦黑时分,黄琼才从睡梦之中醒了过来。 而此时依偎在自己怀中,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睡醒的段锦,正凝望着自己。将怀中的妇人,又向着怀中抱了抱,见到屋子内已经掌灯的黄琼,有些心疼的轻声道:“锦姐醒了,怎么不喊朕一声。都这个时候了,锦姐也肯定饿了吧。快让人传膳,这个时候锦姐可不能饿着。” 依偎在黄琼怀中的段锦,听到黄琼说这番话时,很是有些心疼的语气,却是将头依偎在黄琼怀中,轻声的又打了一个哈欠后:“看着陛下睡的那么香甜,我又那里舍得喊醒陛下?我也知道,陛下如今即便出京,也要日夜操劳政务。偶尔偷点懒休息一下,也是一个难得放松。” “中午吃的不少,这又睡了一下午。我倒是还没有饿,现在也没有什么胃口,传膳倒是不着急。若是陛下饿了,我这就命人传膳。不过,我看陛下在睡梦之中,在没有向以往那样紧缩眉头。陛下看起来心情好像不错,这是遇到什么喜事吗?还是前方传来什么大捷的消息?” 段锦的话音落下,黄琼轻吻了一下段锦的脸,笑着道:“叛军最后的据点,南宁城已经被攻破。伪帝棺椁也被找到了,已经运到了静江府。到今儿,这场持续了三年的叛乱,可以说已经完全落幕了。这下朕可以将更多的精力,放到更加需要的地方。有些事情,朕也该做了。” 听到黄琼的话,段锦拿着头蹭蹭了黄琼的胸口道:“我只是一个普通妇人,不懂那些治国理政大道理。我只知道叛乱平息后,陛下不用那么累。更不用,时不时因为那些烦心事,而总是紧缩眉头了,也可以放手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陛下开心,就是我们这些宫中女子开心。” 段锦的这番颇具小女人的话,让黄琼心里面很温暖:“广南西路这里,还有一些善后的事情需要处理,还需要耽搁几日。等到朕将这些事情处理完了,就带锦姐一同回大理国。虽说算不上衣锦还乡,可朕答应锦姐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这一次朕也要亲自会会那个善阐侯。” 只是说到这里,黄琼摸了摸段锦如今还平坦之极的腹部,有些担心的道:“这一去,别的事情,朕倒是不担心。唯一担心的便是,这一路上舟车劳顿,锦姐的身子会不会有伤害。毕竟现在锦姐,还有着身子。这一路上,会不会伤到咱们的小宝贝。朕也是多少有些大意了。” 黄琼语气中的担心,段锦却是笑道:“之前不知道有了她,我这一路上纵马疾驰,都没有出什么事情。现在知道了,只要小心一些更不会有什么事情。这个孩子很乖,到现在我能吃能睡,除了有些爱困之外,几乎没有任何的反应。与怀着她兄长那段日子,根本就是两种情况。” “只是,这次回大理国,我即欢喜又有些忧愁。我那个皇侄,虽说能力不咋滴,可毕竟是大理国名正言顺的皇帝,也是各部族如今都接受共主。我现在还不知道陛下,要准备怎么处置他。若是陛下真容不下他,那我这次回乡,可就不是什么衣锦还乡,估计不挨骂就不错了。” “大理国的情况太复杂,那些部族都有自己的部族军。平日里面,尚且无风三尺浪。大理国的皇帝,可不是陛下这样权倾天下,在朝中一言九鼎。我并不是心疼他,他这个人个子不高,可野心却是不小。让他留在这个皇位上,早晚都会给大理国,带来什么难以挽回的祸事。” “废了他无所谓,可那些部族未必就会服陛下册立的新人。到时候搞不好,这大理国就要烽烟遍地了。若是陛下,只灭掉善阐侯府后便退兵,朝中恐怕有些人,要指责陛下劳师糜饷,却没有为朝廷获取任何利益。更会有人趁机兴风作浪,指责陛下是昏君,我是红颜祸水了。” “我不过只是一个妇人,又在深宫之中,那些人的手伸不进来,倒是为所谓。可陛下,却要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搞不好,会在某些人眼中,成为一个为妇人所左右的昏君了。陛下,我如今左右为难。即不想我的母国,灭在陛下的手中。也不想,陛下为我背上什么骂名的。” 段锦话中的这些担心,黄琼却是哈哈一笑道:“锦姐,实在有些多虑了。朕是什么人?岂是别人中伤几句,便能动摇根本的人?更何况,如今灭掉大理国,对朝廷百害而无一利。大理国那些复杂部族,争斗势必会影响到朝廷稳定。朕要实施一些东西,现在去需要的便是稳。” “更何况,那些朝臣对朝廷是不是开疆扩土,并无半分的兴趣。他们惦记的,只是自己的既得利益,别受到损害而已。你看着吧,随着叛军彻底被剿灭,用不了多久京兆府那边,就有劝说朕息兵的折子过来。有的人,还会拿着前唐与南诏之战失利的事情,来劝说朕罢兵。” “至于此次叛乱中,那个善阐侯究竟做了什么,给叛军多少支援?只要他们没有进入大齐疆土,他们都是不在乎的,反正朝廷赢了。最多就是我那几个兄弟,跳出来兴奋作浪。可若是他们真有什么异动,就他们那两把刷子,朕都不用一只手,单只一根手指就把他们按死了。” “所以,锦姐不要太过于担心。朕对朝中的那些臣子,心思了解的很。若是真的有人闹得出格,朕倒也不介意杀几只鸡,来骇一骇那群猴子。正好为朕施展心中所想,排除一些阻力。” 第一千一百三十四章 不肯退让 说到这里,黄琼低下头一阵深吻,直到将段锦吻得有些意乱情迷,想起佳人有了身子,轻易不能动情的他,才放过怀中妇人。将妇人的头温柔按到胸口后才轻声的道:“至于究竟该怎么处置锦姐的那位皇侄,朕要到了才能下定这个决心。这个时候说什么,还都是虚的。” “锦姐放心,朕会视具体情况而看的。虽说未必会全部合锦姐的意思,可也绝对不会让锦姐伤心。也就是说,结果未必是最好,但绝对不是最坏的。不过,朕也希望,锦姐今后安心养胎,其他的事情就算天塌下来也不要去管,一切都有朕在。若是锦姐因此难过朕会心疼的。” 黄琼坚定的语气,让段锦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紧紧的依偎在黄琼的怀中,抱着黄琼的脖子不肯撒手。而感受到段锦在自己怀中蹭来蹭去,黄琼心头不由得直火大。生怕擦枪走火的黄琼,轻轻拍拍怀中佳人的翘臀:“起身了。如今锦姐又是两个人了,可千万别饿到宝宝。” 可今儿的段锦,以往的豪气和那种浑然天成的霸气,都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完全成了一个沉浸在幸福中的小女人。听到黄琼的话,硬是赖在黄琼怀中,撒了好半天娇才起身。这也是担心黄琼会饿到。外加也多少有些担心,在这么擦枪走火下去,搞不好要伤到腹部中的孩子。 虽说有了儿子,可随着年纪增长,段锦却是越来越羡慕,给黄琼诞下大公主的何瑶。尤其是女儿一撒娇的时候,何瑶即无可奈何,但又极其贴心的样子,让段锦也一直都想再要一个女儿。尽管心中没有什么争宠心思,尤其是不会与何瑶争宠,也很是疼爱何瑶所出的皇长女。 可每次看到黄琼那么宠爱大公主,段锦也多少有些酸意。不是那种嫉妒,就是想着自己,要是也有这么一个贴心的女儿多好。尤其是何瑶与自己的儿子,作为被黄琼最为重视的皇长子与皇次子,总是隔三差五带在身边教育。养成了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可谓是相当的无趣。 更加坚定了,段锦再要一个与何瑶女儿那样,一个即懂事又贴心的女儿。只是一直都不凑巧,始终没有能够怀上罢了。这次虽说来的有些突然,可段锦总感觉可以心满意足,得到一个女儿。总算这次可能会得偿所愿,见到黄琼这个样子,段锦又那里敢在继续与他纠缠下去。 只是就在黄琼,刚刚陪着段锦用了晚膳,正做准备与她多待一会,以安抚她有些不安的时候。他的这个想法,却是被人给打断了。听到寇准还没有回去休息,正在前面候着见自己。黄琼虽说有些皱了皱眉头,但也知道这是谈判恐怕陷入了瓶颈的他,最终还是起身去了前面。 待见到一脸疲惫不堪的寇准,在得知他到现在,别说晚膳了,便是午膳都还没有用的黄琼。倒是摇了摇头,急忙命人传膳之后,才道:“急什么?现在着急的是他们,并不是我们。谈不通地方,晾他们几日自然就会通了。朕也知道,你是堂堂两榜进士出身,才能是一等一的。” “可这商贾之间谈判的锱铢必较,却是并不精通的。让你出面,也是难为你了。可这广南西路,能信得到的人不多。朕总不能以一国之君的身份,亲自去与一个叛逆之子谈吧。那朕这个一国之君,成了什么了?所以,此事只能由你出面。朕与老吕,在后面帮你掌握全局。” 黄琼的话音落下,寇准也只能苦笑道:“陛下,要说这种事情适应,臣的确还有些不适应。可陛下既然将此重任交给臣,臣也只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不过原本臣以为,这个刘晋礼与那个在伪帝起兵之初,便被陛下咔嚓的刘晋南一样。是一个外表精明,实则却是一个草包。” “可这一番唇枪舌战下来,此人倒是极有才干。不仅话里话外句句是绵里藏针,而且与臣谈话时,一直都是软硬兼施。姿态上虽说刻意将自己放的很低,但实则却是不卑不亢。看似在很多小节之处,他并不是很在乎。但只要一接触到关键问题上,却是坚持己见,寸步不让。” “在谈判之中,看似臣占了上风,实则很长一段时间,都被他牵着走。此事虽说臣还是第一次经历,但与此人这一番较量中,臣倒也算是受益不少。之前在等待陛下时,臣一直在琢磨,若是将这种谈话的风格,放在与其他国家谈判时,其中也有相当一部分,都是能用的上。” 听到寇准的感触,黄琼原本正想着说些什么。却被端着饭菜上来,几个侍婢给打断了。示意侍婢将饭菜摆放到了饭桌上后,黄琼才笑着摆了摆手道:“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寇爱卿,这一天除了喝了一肚子茶水,什么都没有吃。若是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朕专差饿兵呢。” 又摆了摆手,制止了寇准想要谢恩的举动。又亲手为其盛上一碗饭,放在他的面前笑后:“其他的事情,等用来膳在奏报来得及。在紧急,也不差这一会。朕还是那句话,现在着急的是他们,而不是朝廷。接下来,还有的与他们磨牙。所以保重身子骨,才是最为重要的。” 寇准也不是矫情的人,闻着饭菜的香气,早就饿得前心贴后心的寇准,倒也没有犹豫,端起碗来便吃了起来。虽说还努力维持着读书人的体面,可三口两口便一碗饭下肚,也告诉黄琼,他是真的饿了。他也算是出身官宦世家,自幼便是钟鸣鼎食,又那里遭过这样的罪? 实则饿急的他,也顾不得君前体面了。端上来的四菜一汤,被他在极短的时间之内,犹如风卷残云一般,都吃进了肚子里面。而面对着他多少有些狼狈的吃相,黄琼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他。直到他用了膳,又亲自唤来婢女,将空下来盘子和碗都给端走。 又净手、漱口之后,才示意他坐下道:“今儿这一天,爱卿到底学到了什么,这个咱们暂且先不谈。能让爱卿,如此的疲惫,估计是遇到了一些瓶颈,爱卿倒是不防与朕说说。还有伪帝的棺椁,已经运到了这静江府,爱卿没有带那个刘晋礼,去瞻仰一下他父亲的遗容?” 对于黄琼的话,寇准倒也没有犹豫,直接开口道:“伪帝的棺椁运到之后,吕大人第一时间,便安排臣与刘晋礼去看了。也不知道,伪帝用了什么东西保存自己的遗体。都这么长的时日了,尸身一直都没有坏。当时刘晋礼一眼就认出来,棺椁里面的尸体,的确是他的父亲。” “在看了之后,他原本坚持的态度,倒是有些松软了下来。其他的事情,他倒是没有异议。关键在两个事情上,他是一点都不肯退让。一个陛下推荐那个所谓的岛屿,在他还没有确认的情况之下,他们并不愿意让出琉球。他们愿意岁岁进贡,或是世世代代接受朝廷的册封。” “甚至哪怕是接受,朝廷将琉球设置成一路或是一府,与那些羁縻州府一般,委任的地方官吏治理。但却是坚决不肯放弃琉球的要求。那个刘晋礼公开言及,琉球是他们如今仅剩下的一个存身之地,朝廷如果坚持让他们让出琉球、那他们也只有不惜与朝廷来一个鱼死网破。” “这虽说不是他们所愿意看到的,但却是朝廷逼迫他们的。他不可能将几十万人的前途和命运,甚至是生死,寄托到陛下指的一个虚无缥缈,甚至还不确定的地方去。他们这些人虽说因为生活所迫下海求生,但并未做过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朝廷应该给他们一条活路才是。” “至于另外一件事,就是内地那千余王宗的安置一事了。那一千王宗,他们是一个都不打算接回去。直言说他们付的那五百万两白银中,已经蕴含了对那些王宗的安置钱。琉球面积不大,也实在太过艰苦,接纳不了那么多的王宗。所以,这一千多王宗,还请朝廷代为安置。” “他希望,朝廷能够将那些王宗安置好。至于朝廷怎么安置这些人,还是看朝廷自己态度,他们并不会有任何的干涉。但有一条,他们是坚决不要。陛下,在此事态度上,他比之前那个事情,态度都还要强硬。看来,他也对那些王宗头疼不已,甚至态度上还有些避如瘟疫。” 在寇准表明了刘晋礼的态度之后,黄琼倒是苦笑。从南镇抚司传来的永王奏折上,黄琼对那些王宗的光荣事迹,也是有一定的了解。自从沈王与定王,分别从桂林郡王府的王宗之中,选择了续弦和正妃之后,这些王宗便以为高枕无忧。在京城行事,却是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 因为在查抄桂林郡王府的时候,黄琼没有让人动那些人的私财。而那些王宗之中,的确有穷的连饭都吃不上,穷的都快要掉渣了。可那些近枝王宗之中,尤其是伪帝的兄弟、子侄,兜里面是真的不差钱。这些人一放出去,就跟着放出一群饿狼一般,都成了京城一大害了。 整日里面,不是醉酒惹事、打架斗殴,就是偷鸡摸狗,几乎是无恶不作。被这些人搞得头大无比的永王,实在无奈将他们所有人都下了禁足令。不允许再让他们出羁押所。自己原本想着释放一些善意,让这些人出去透透气,让从未出过静江府的这些人,出去感受一下京城。 结果,没有想到这些人也许是在静江府,被压制的太久了。这一被放出去,做出那些事情,便是这天下最纨绔人都相形见绌。这些人在京城,都如此肆无忌惮的作恶。若是放了琉球那种海岛上,岂不是要闹翻了天?那海岛上,可没有那么多的酒楼、瓦弄,也没有醇酒妇人。 再加上那群人之中,还有不少伪帝的兄弟子侄。虽说数量不多,可也有二三十个。在伪帝还未明确指定继承人的情况之下,这些人到了琉球,哪怕只有三五个生出一些什么不该有的心思,都要兴起一番风波。刘晋礼那边,估计都要头疼不已。 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 异动 想到这里,黄琼不由淡淡一笑。这个家伙倒是什么事情看得明白,想必自己放那些人,回琉球的原因他也看出来了吧。所以,他死活不答应将那些人接到琉球。甚至摆出一副,就算自己杀了这些人,他都不会眨一下眼。估计搞不好,自己如此做,他从内心中还会松一口气。 不过,这个家伙将这些王宗,也算到那些钱中,倒是让黄琼苦笑。自己之前,只认为此人急于换回伪帝的遗体,稳定自己内部的局面。所以不会过于计较一些东西。可现在看,此人不管怎么说,到底都是商人出身,骨子里面还存在的精明。自己之前,还是有些小瞧此人了。 黄琼起身,站在书房之中来回踱步良久之后,抬起头对着寇准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琉球距离福建路,不过二三百里的海路。朕绝对不能让他们,留在朕的眼皮底下,更不允许那么一支庞大的水师,就盘踞在距离朝廷二三百里,随时都能对朝廷形成威胁的地方。” “朕可以多给他们五年,在那边建立根基,但琉球必须要让出来。还有,那些王宗,远枝的朕可以留下来,另外寻找一个地方安置。至于那些三服以内的,他们必须要接回去。京城不是是非窝,更不是养闲人的地方。朕绝对不允许,那么一群混蛋东西,留在京城祸害百姓。” “至于这些事情,朕不是要求立即谈下来。你可以和他慢慢的扯,有些事总该是允许,人家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吗。但今儿朕说的这些是底线。尤其是琉球,朕可以再宽限他们一些时日,但是那座岛必须要让出来。你可以直接与他说,就说朕说的,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想着占着朝廷的好处,还将刀子放在朕的腋窝里面,这天下哪有那么多的好事。朕可不是那些糊涂官,对海外的形势什么都不了解,可以任由他糊弄。此事没有任何的商量余地。还有一句话,你也代朕告诉他。就说朕说的,好男儿志在四方,总窝在自己老巢算什么事情?” 说到这里,黄琼招了招手,将寇准带到那张,他凭借着最后一丝回忆,画出的那张粗制滥造海图上。指着琉球岛的位置道:“爱卿看看,这便是他们现在藏身的琉球岛。距离福建路,不过二百多里海路。朕问过范家,若是在航行时候顺风顺水的,最多不过三日的路程。” “他们手中又有着庞大水师船队,还有着几万已经完成全训的精锐。再加上从静江府转运过去的,大批大理国制作的精良军械。如果让他们留在琉球,整个大齐沿海北到山东路,南到崖州将会永无宁日。他们铸造的大炮,爱卿也见过。虽说笨重了一些,可比朝廷还要精良。” “这不单单是一座岛的问题,而是关系到我大齐沿海诸路,会不会安稳的关键。在强大的,又熟悉这沿海的风向、水流的水师面前,这茫茫大海未必会成为我朝的屏障。对于这片海域,他们实在是太熟悉了。想想前次,若不是朕秘密着手布置,在江宁府设置了大批的秘密炮台。” “几乎让他们,顺着大江顺流而上,偷袭江宁府得手。而江宁府地位至关重要,是江南漕粮和钱帛北上的必经之地。尤其是眼下,江南不过数路之地,所运漕粮和缴纳的税赋,几乎相当于天下半数。一旦江宁府有失,也就意味着朝廷的漕运通道会被切断,并失去近半税赋。” “最为关键的是,江宁府与武昌府,关系到朝廷江南江北大军调动。一旦江宁府有失,朝廷将会陷于首尾不能相顾的态势。更等于江南数万精锐,这后路全部被切断。如果江宁府丢了,先不说前线的军心会不会乱。就算不会,可一旦江南战局有变,朝廷又该如何南下增援?” “江南战场,几乎集中了朝廷大半精锐所在。若是江南战局有失,也就等于朝廷精锐尽丧。到时候被叛军赶尽杀绝的,恐怕就是朝廷了。就算刘晋礼这个人,还算是守规矩,不会做出如此背信弃义的事情。可他的子孙后代呢?谁又能保证,他的子孙后代中,不再出现新伪帝。” 说到这里,黄琼沉吟一下后道:“爱卿,是个人都有野心的。就像是爱卿,当初进士及第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过做到位极人臣的位置上?恐怕爱卿,也有做到中书门下平章事的想法。别说爱卿这样的文官。就是当初开国时第一任桂林郡王,又何曾想到过自己后世子孙会造反。” “就算他刘晋礼他自己没有这个想法,可就算他自己也不敢保证吧。所以,朕绝对不允许在距离朝廷如此近的地方,存在那么大一股势力。琉球岛必须要交出来,这一点是绝对毋庸置疑。至于其他的可以谈,不过,他若是让朝廷安置那些混蛋,那就别想着跟朕玩什么心眼。” 黄琼的话音落下,寇准却是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死死的看着那张海图。又在北面的东瀛,还有南面的那些岛屿比量一下。良久才道:“陛下看这样可否。既然他们不相信,陛下所提的地方。那么以臣看来,是不是可以让他们迁移到东瀛三岛之上。至少那里是可以看得到的。” “而且东瀛那里,民风还是比较彪悍。若是让他们迁移到东瀛,可以让他们相互削弱。鹬蚌相争,朝廷正好可以渔翁得利。打死叛军除内忧,打死东瀛人除掉将来可能外患。而且桂林郡王府多年掌控海上贸易,这东瀛岛他们应该也是熟悉的。让他们迁移到东瀛还是合适的。” 寇准的这番话,倒是让黄琼愣住了。他没有想到,原本当初在会试考场上,指责自己的那个一身书生气的寇准,如今也会想出这么一个损招来。到底是官场锻炼人那,这才进士及第,入官场几年,寇准就从当初那个单纯,满身正气感的人,变成了如今也这种有了心机的人。 让叛军与东瀛人相互削弱,以便朝廷可以得利。打死叛军除内忧,打死东瀛人除外患,这个招黄琼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来这个招数的黄琼,点了点头道:“爱卿能有如此想法,朕甚为高兴。爱卿这是成熟了,开始从更高层面和全局上,开始考虑问题。” “的确,东瀛诸岛那里,离着朝廷比琉球要远一些。而且东瀛诸岛,民风上也算是彪悍,如今内部也是分裂。若是将那些人,迁移到东瀛诸岛。的确可以借东瀛人的手,削弱叛军最后的余孽。但那里不仅整日里面,都爆发地震和火山,而且地形狭窄,土地也是相当贫瘠。” “这一点不仅朝廷知道,但爱卿要知道,桂林郡王府掌握通商百余年,他们又岂会不知道?那个刘晋礼,现在看也是相当有心计的人。朝廷让他们迁移到东瀛目的,他又如何看不出来?最为关键是那里人,民风也算是彪悍。若是他们被此人收服,到时候反倒增强他们的实力。” “还有一点,东瀛那里有着大量银矿。那里的银矿,比朝廷内部可是产量大的多。去东瀛那里,非但未必会达成爱卿的目的,反倒是有可能让他们,利用东瀛的资源扩充自己的实力。爱卿,东瀛那里非但不能提出来,就算他们自己提出想要去东瀛,朝廷也坚决不可能同意。” “还有从大齐向西向南,让他们控制任何的地方,都会影响到国内对西洋与南洋的航线。吃了百年的独食,就算现在形势逼人,才让他们不得不退让。但从刘晋礼到下面的那些人,要说甘心恐怕谁都不信。而到了这茫茫大海上,他们若是想要做什么,那可真的太容易了?” “尤其是从琉球向南,从安南一路向西都会对航线形成威胁。所以,那些地方任何一个地方,朕都不会允许他们占据。朕给他们选择就一个,那就是去朕给他们指的地方去。告诉刘晋礼,朕不相信他们任何承诺。时日上朕可以放宽一些。但其他的那些事情,就不要再谈了。 黄琼这番斩钉截铁话音落下,寇准沉吟良久,但最终还是点点头。只是想想今儿刘晋礼的态度,接下来这个任务的寇准,也是相当的有些头疼。也是,这位想着将人家,从根底上都挖走。换了谁又有几个会接受?寇准可以想象得到,自己接下来的谈判,究竟会有多难搞定。 待寇准离去之后,看着这个家伙的背影,黄琼也是摇了摇头。他又如何不知道,接下来的谈判,对于寇准来说是一个相当艰巨的考验。不过玉不琢不成器,不经历一番风雨和磨难,又那里会真的成大器?不过寇准这几年的进步,如此之迅速,倒也多少有些出乎黄琼的意料。 送走有些疲惫不堪的寇准后,黄琼却并未立即回到后宫。而是坐在书房之中,看着忽明忽暗的烛光,又低头看了看书案上的几本,从京城转过来的奏折一脸的沉思。自己南下以来,日常政务虽说由傅远山和于明远,几个人配合处理。但若是有大事,都从京城直接转发过来。 走的是南镇抚司的秘密渠道,而且速度相当的快。基本上五天,就能从京城发过来。而桌面上的这几道,从京城转来的折子,是傅远山、于明远,高怀远、永王几个人,联手发来密折。其上面的内容,倒是让黄琼有些无语。看来自己这次离京,某些人倒是感觉到机会来了。 居然要密谋挟持老爷子,以太上皇的身份拥立七皇子监国,并拥立七皇子的母亲为皇后。以母后垂帘,亲王秉政的名义,接管朝政与天下,用某位策划者的话来说,自古以来皇帝出巡,未有皇后秉政的先例。若是持续下去,本朝将会重蹈前唐覆辙,出现女帝即位的例子。 更何况,当今皇后出身叛逆之家,成为当今皇后德不匹配。而自从黄琼即位以来,这原本安稳的天下,如今狼烟四起。也是当今皇帝得位不正,即位之后为君更是暴虐无道所致。所以,他们会在诸皇子之中,选择一出身高贵,有能力承担大政的皇子接掌大位。 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 人心也会变 那几个人在自己连番整治下,现在看似也算是老实了下来,但实则心思,却是一直都未死心。对于这些人趁机做些什么,黄琼倒是并不意外。不过,当黄琼看到这道密折上,那个七皇子的名字,却是陷入了沉思。而被他们选中,自己这位七子生母,不是别人,正是董千红。 董千红自从晋封嫔位置,便一直与现在的德太妃走的很近。原本董千红的养父,与德妃的那位父亲,原本就是世交,两人之间熟悉的很。董千红在未嫁到那位李节度府前,经常被德妃召进宫。在跟随自己进宫后,两个人关系倒是越走越近。之前,这一点黄琼倒也没有在意。 他也知道,之前在李节度府上的那段经历。让董千红心中,一直都没有安全感。在进京之后,又不像是在西京一样,整日都在自己身边。而且宫中的诸女,让感觉到有些失宠的风险。论年纪和清冷,她不如司徒唤霜。论大气和艳丽,她不如段锦。论温柔贤惠,她不如何瑶。 论起年轻漂亮,她不如林婉清诸女。论起伴随黄琼时日,她不如吴紫玉姐俩。黄琼即位,她连四妃都没有争上,只是与林婉清几女一样是一个嫔。自从回京以来,尤其是黄琼即位以来,并未对其表现出专宠,甚至在册封时候,连品级都没有高抬,多少有些感觉到失落的她。 便想着在宫中,除了黄琼之外,再寻找到一个依靠或是出主意的人。而且黄琼知道,董千年红看着在宫中,从不多言多语。但她本人也是多少有些野心。一直都为诞下儿子后,没有晋升到如今还空缺的妃位,而耿耿于怀。明面上虽说不敢,但一直在暗中与俩个贵妃别着劲。 她与德太妃原本就有熟人,德太妃权掌六宫事多年,宫中也多少有些根底。而这位之前德妃,现在德太妃,恐怕依旧没有死心。即便是眼下已经是无力回天,可依旧从来都未放弃让宋王上位的想法。黄琼倒也有些佩服这个老娘们,骨子倒也有些韧性,不达成目的决不罢休。 即便随着她娘家,在朝堂上的势力已经土崩瓦解。几个兄长,不是被挂起来,就是被调了一个闲职,剩下的一些人已经掀不起什么风浪。可这个女人在朝中无力的情况之下,将手伸进自己后宫来了。董千红与德太妃原本就是旧交,自然而然的便首先,落入到德妃视线之中。 在德太妃刻意结交之下,这样一来二去关系便重新密切起来。与黄琼的其他嫔妃,对这位德妃避而不及不同。董千红与德妃,走动的可谓是相当勤快。可黄琼却依旧,从来都没有想过,她会做出这种事情。她也是出身官宦世家的女子,难道她真的就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而如果董千红,与德妃、宋王之间若是一点没有联系。人家难道吃饱撑得,选她垂帘?册立七皇子,接掌自己的大位。宋王那个家伙根本就是无利不起早,没有一定的目的,他绝对不会这么卖力。难道是两个人之间,有了什么暧昧的关系?就像当初的蜀王与慎妃那般? 有些心烦意乱的敲了敲,面前的御案。黄琼站起身来,他似乎有些不太相信,董千红会与宋王,有什么不正常的关系。对于心高气傲的董千红来说,她未必能看得上宋王那个家伙。可若是没有那层关系,就算眼下知道,实在不是自己上位时候的宋王,难道实在找不到人了 转过头看着桌面上的折子,黄琼却是无语的摇摇头。他一直都以为,董千红虽说野心大了一些,可也是一个聪慧的人。自己却没有想到,再聪慧的女人,也有如此愚蠢的时候。她也不想想,人家册立她,是因为她与德妃关系好?难怪段锦对她的评价,有小聪明无大智慧。 难道她不知道,即便是宋王那几个家伙成功了,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她这个太后垂帘是假的,他儿子继承的大位是傀儡的。只有那二人实际掌握大权的,所谓的亲王秉政恐怕才是真的。若是真的让那两个家伙成功了,对于她们母子来说,最多只不过走个过场的傀儡人物。 董千红虽说无大智慧,可这点心机和眼光还是应该有的。就德妃母子两个的那点手段,她不该看不出来才对。只是在明知道这些的情况之下,她又为何与那二位勾连在一起?难道她还有其他手段,到时候可以遏制那对母子?还是她现在真的冲昏头脑,到了不顾一切地步? 只是事情既然已经出了,自己还是要面对的。提起笔来,在第一份折子上批上了引蛇出洞,一网打尽。而在第二份,司徒唤霜来的家信上,黄琼想了想,还是写上了让司徒唤霜与何瑶,安排人手紧盯着董千红与德太妃。一旦有任何异动,立即锁拿圈禁,其子则由李氏代为抚养。 将信连夜发出去后,黄琼内心轻声叹息一声。他没有想到,自己身边居然也出现了这种,没有脑子的蠢女人。有野心不怕,但要分怎么去争。身为后宫嫔妃与亲王勾连,无论有没有其他事情,都不是一般犯忌讳的事情。此事只要一经查实,董千红便是这个嫔都做不成了。 有些疲惫的捏了捏自己鼻梁,却是想起来董千红,在服侍自己的时候婉转低鸣,千依百顺。那一身活色生香,让自己也念念不忘。只可惜了,这么一个千姿百媚的妇人,却卷入了她不该卷的事情。就算是她也是被动的,可一旦卷入这种事情,这结局都不会好到那里去的。 自己早就应该警告她,离德太妃远一些。德太妃那个可恶老娘们,留着就是一个祸害。这个女人一直都在挑唆,自己后宫的关系。自己才离京多久,这个老娘们与她那个儿子,就在那里搞事。想到这里,黄琼突然想起来,董千红的那个养父,可是做了那么多年的枢密使。 虽说因为贪赃,被自己送到了刑场。可毕竟在枢密使位置上,打熬了多年。破船还有三千钉呢,多年的老部下还是有一些的。而董千红的那些家人,现在都在黔中路开荒种地。那位前任枢密使在军中的关系,估计都在董千红一个人手中掌握着。宋王恐怕看中的就是这一点。 宋王这几年,明面上老实了许多。可私底下,一直都小动作不断。一直想要将手,往御林八军里面伸进去。自己虽说没有看得起他,可对于这一点也没有掉以轻心。自己却没有想到,宋王居然通过德太妃,与有一些野心董千红联手到一起了。呵呵,自己倒是小看那个家伙了。 太后垂帘、亲王秉政,这个建议根本就不可能,眼睛里面都是皇位的宋王提出来的。应该是德妃与董千红联手商议出来的。只不过,一个是为了拖延时日,给自己构筑势力做准备。一个不过是权宜之计,想着借用宋王的势力,将自己儿子送上皇位,自己更是登上太后之位。 相互利用罢了。不过这两个人,一个倒是敢想,另外一个倒是敢做。自己虽说有些舍不得董千红,可若是她真的做出这种事情来,自己也是断然不能容忍她。原本她在西京,为获得自己的信任,就有些不择手段。为讨自己欢心,只要自己看上女人,想法也要送到自己身边。 原本自己以为,董千红只是因为养父家族被灭,内心有些过于敏感。为了能留在自己身边,过于有些讨好自己了。到京城之后,因为她自己的品位问题,与何瑶与段锦不是太和睦。但现在看,她的野心也不是一般大。还想着要让她的儿子,继承自己的皇位,她自己好做太后。 她难道不知道,自己现在虽说看中皇长子和皇次子,可并未想过过早册立太子。除了自己现在还年轻,身子骨康健之外。自己现在有了十一个儿子,将来要册立那个人为继承人,自己还要品。太子乃是国之根本和储君,又岂是你董千红想着要册立儿子,便就可以册立的。 想晋升妃位,这不是什么事情。把儿子教育好,一切都未必不是没有可能的。可她董千红,却万万不该,为了自己的野心,不仅与某些她并不应该联系的人联手,想着把自己儿子推上皇位。甚至还打算,她作为皇太后垂帘听政。如此看来她的这个野心,当真还不是一般的大。 看来,她这是想做武则天。这个女人,看来孩子不能在留在她身边了。否则,再好的孩子也会被她教坏的。此事一旦查证,就算自己万分的不舍,也不能不严肃处理。否则,自己后宫的永远,都不会有宁日了。不下重手,也会给宫中其他的女人,做出了一个极差的表率。 定下来了此事,黄琼却是显得有些心乱。毕竟此事,这是他即位以来,后宫之中第一次发生如此事情。原本他一直都认为,自己对后宫的驾驭之力,还算是可以的。至少比老爷子要强的多,可现在来看,自己还是有些过于自大了。忽视了人的地位变了,人心也会出现变化。 尤其是那些生下儿子的嫔妃,很容易被人鼓动,生出一些不该有野心。哪怕自己身边的女子,大部分人都没有了娘家,或是即便有娘家也都极弱。可现在看起来,有些人虽说没有了娘家人,可依旧有人会在暗中捣鬼。看来自己后宫中的那些女人,也该到了整顿思想的时候。 虽说对那三个人联手并不在意,可此事终究对黄琼,带来了一定的伤害。董千红是从宁夏府就开始跟着他,先是到西京,在到京城的宫中,一直都在尽心尽力的服侍自己。虽说无论是什么结局,都是由董千红自己的野心造成的,可出了这种事情,依旧让黄琼心里面很难受。 重新站起身背着手,看着窗外的月亮,想起了董千红这几年,一直都对自己温柔以对,黄琼却是良久都没有说出话来。董千红这次最好的结局,就是要被打入冷宫。如果事情搞得太大,赐死都不是没有可能。就算自己手下留情,可董千红后半生的结局,都是可以见到的。 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 小聪明 想到这里,心中不由得一阵阵抽疼的黄琼,并没有回到后院,而是就站在书房之中。他自认这几年,还是对得起董千红了。当初她养父按律,应该全家一并连坐的。自己在她恳求之下,也只是严惩了她的养父,对其他人也只是发配,或是打发回原籍了事,并未过于严惩。 西京诸女,如今也只有她与蔡氏两个晋嫔位。这几年,也没有少宠幸她。该给的待遇,一样都没有少给。即便是只给了一个嫔位,可其他的待遇实打实的,都是按照妃位给的。在宫中的嫔妃之中,也只有她与蔡氏仅有的两个人而已。她给自己生的儿子,自己也一样很疼爱。 她怎么会做出如此的事情来?黄琼就这么心情,极其复杂的一直站着。直到南宫珍被段锦打发,前来寻找他,黄琼才从沉默之中反应过来。而看着黄琼一脸的疲惫,南宫珍不知道,这位主又遇到什么事情。只是看着黄琼深锁的眉头,南宫珍却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的心疼。 见惯了在别人眼中,哪怕是天大的事情,都是一向风轻云淡,处理起来都是行云流水样子的黄琼。还是第一次见到黄琼,如此为难的样子,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心疼。从身后搂住黄琼的腰,将脸贴在黄琼的后背。南宫珍轻声的道:“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让陛下如此为难?” 感受着贴在自己后背惊人的丰盈,听着南宫珍自从来到自己身边后,还是第一次如此温柔的语气,与自己这番话。黄琼转过身,将南宫珍抱在了怀中。轻声的道:“其实没有什么大的事情,就是朕身边某个有了儿子的女人,滋生了不该有的野心。想要做皇太后垂帘听政。” “与朕的兄弟之中,几个一直不死心的兄弟,还有宫中某个一样想要做皇太后,都快要想疯了的太妃,联起手来想要谋朝篡位。太后垂帘,亲王秉政,这些人想的倒是很美满。也不看看,他们自己有那个德行?人有野心不怕,但却不想想,他们的脑袋配得上他们的野心吗?” 听到黄琼的话,南宫珍一琢磨便开口道:“陛下说的那个有野心的人,该不会是董嫔吧。陛下后宫的那些有地位的女子,两位贵妃向来与皇后都是一体的。何贵妃性子柔和向来不争不抢,段贵妃也许是出身的关系,为人更是大气。最关键的是,这三人一向都是以陛下为天。” “断然不会,做出那种逼着陛下让位给自己儿子的事情。至于蔡嫔,性子外柔内刚,心思也都在陛下身上。虽说也有了儿子,却是与皇后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至于林婉清几女,向来是以何贵妃为首,有何贵妃的压制,她们就算有想让自己儿子上位,也不会如此的胆大。” “而且受制于出身的关系,几女都不是那种有野心的人。至于其他几个人,身份和地位都太低了,也都是有一些自知之明。至于我那个傻妹妹,虽说能力手腕都不差,可她更不会有这个心思。她顾忌到范家还来不及,又岂会有多余心思,去参合到宫中的那些狗屁倒灶事情。” “你身边的那些花花草草之中,恐怕也只有这位董嫔,出身与地位才会生出一定的野心。而且这位董嫔,虽说隐藏的很好,可却依旧能让人感觉到,她的野心还真的是不小。再加上宫中传闻,她与那位德太妃关系密切。所以,如今留在宫中的诸女之中,也就她能做出来。” 说到这里,南宫珍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轻声的道:“陛下,此事我总感觉此事不简单。以那位董嫔的出身和经历,应该不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就算野心再大,但她清楚的知道,她如今的地位都来自于陛下。若是陛下倒下去,她这个陛下的嫔妃,又会得到一个什么结果?” “而她的儿子才多大?如今也才不过三岁。就算是幼帝临朝,可也太小了。就算她自己有能力,可她一个深宫之中的妇人,就算达成了目的,可又哪有实力控制朝政?傻子都知道,一个三岁的孩子,在身边一群如狼似虎的叔伯,虎视眈眈的情况之下,根本不可能坐稳帝位。” “待那些所谓秉政的亲王,在朝中站稳脚之后,他们母子就连傀儡都未必能做下去。以她的出身,就算再有野心,但应该不会不明白这其中的这些事情。此事应该是别有内幕,搞不好,她应该是被人利用了。那位董嫔看起来精明能干的样子,实则却不过是一些小聪明罢了。” “别说与段锦相比,就是与那位蔡嫔相比都差的太远。那位蔡氏别看年纪最大,看起来温温柔柔的,总是什么都不争不抢的样子。可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也就略低于二位贵妃吧。陛下真正遇到什么事情,越是心中烦躁,便是越是除了皇后那里,最愿意便是宿在她那里。” “她虽说看起来,尽管也是不争不抢,可在有些事情上,却是一直都在与两位贵妃较着劲。可她却不知道,二位贵妃如此让陛下重视,可不单单是跟在陛下身边时日长,也不是因为姿色,更不是因为她们都给陛下生下了龙子。所以我才说,您的这位董嫔,并无真正的大智慧。” “但她这个人,我虽说接触不多,可至少小聪明还是有。她的心机,虽说并不是太深,可她的那种出身,也不可能真的看不透那些人的想法。她不会不知道,她所有的一切,都来自于陛下。若是陛下倒了,她身为陛下嫔妃,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好结局。她没有蠢到这个地步。” “我在想,是不是那些人,只是借用她一个名义。不管怎么说,她是陛下宫中的嫔妃之中,唯一一位与那位德太妃走的近的。而她又给陛下,诞下的是一个皇子,倒是一个合适人。陛下,就她的那点小聪明,跟那位德太妃相比,差的还是太远。所以陛下,并不用太为她担心。” 南宫珍的安慰,倒是让黄琼一愣。仔细一想想,倒也不是一点可能没有。那个德太妃,虽说飞扬跋扈了一些,可能走到权掌六宫事的地步,也不是全靠家族作为靠山。董千红的那点小聪明,与还算是老谋深算的德太妃相比,差实在太多。否则,也不会与德太妃走的那么近。 无论真正的因果是什么,此事现在都不能下定论。至于现在,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至于其他的事情,等到自己回京之后再说。现在自己远离京城,对京城多少还是有些鞭长莫及的。以司徒唤霜与何瑶的为人,就算此事真的是受了一些冤枉,董千红也不会受太大的委屈。 不过,今儿南宫珍的这番分析,倒是让黄琼有了一份意外的惊喜。尽管他也知道,作为南宫媚的嫡亲姐姐,南宫珍的聪慧并不会太差。可却是没有想到,南宫珍分析问题,不仅是极其冷静,而且看待问题也一点都不肤浅。而且看待问题上,也是不偏不倚,并不以自己喜好。 很明显,她在语气之中,并不是对董千红太过看得上。但在分析问题上,却还是相当的冷静,并不以她自己的喜好去看待。也就是说,她这个人向来是对事不对人。哪怕这个人,她再看不上眼。可一遇到真正问题,却还是站在公平的角度上去分析,这无疑是一种智慧表现。 也难怪,在宫中的时候,她虽说与司徒唤霜不是太亲近。与段锦也始终保持一种,若有若无的距离感。但是与蔡氏还有何瑶,关系倒是处的一直都相当融洽。因为她们两个,本身就是同一种人。最为关键的是,南宫珍今儿这番话,已经说明一个问题,她对自己真正动情了。 想起,这个性子比当初的司徒唤霜,还要清冷的妇人,对自己如此的用心。黄琼不由得兴奋的,直接深深的吻住了怀中妇人,手也很是有些不规矩起来。良久,一把抱起了南宫珍,直接走到了刘氏几女房间。而也许是真的想开了,这一夜的南宫珍相比以往倒是放开了许多。 当第二天起身之后,黄琼原本的烦躁倒是去了十之七八。相对黄琼的烦躁尽去,倒是负责与刘晋礼谈判的寇准,却是头疼的很。寇准从来都没有想过,如今伪帝尸体都见到了,相对于之前焦躁,眼下的刘晋礼反倒是沉稳了下来。表示,其他任何事情都可以谈,唯独这两样。 别说让步,就连谈都不想谈。尤其是王宗事情,远亲不要、近亲更不要。又是一天的争论下来,依旧是没有任何的结果。搞得如今刘晋礼沉稳了下来,反倒是寇准却是有些焦躁起来。以寇准性子与为人,焦躁倒不是因为这次谈判,皇帝就在自己背后看着,他没有那么现实。 寇准的焦躁,是因为如今身上官职一大串,署理广南西路安抚司右参政,通判静江府事,并署理静江知府。如今广南西路大局刚定,需要处理的事情,每日都堆积如山。自己都恨不得一天将自己,分成几个人使用。可自己却是每日里面,都要和这个家伙在这里狗扯羊皮。 与那些商人一样,在这里锱铢必较。为了一件事情,在这里每日里面争吵。那群王宗,本来就是他们家亲戚,他不接回去谁接回去。他不接回去养着,难道还让朝廷替他养?就那群,连纨绔子弟都算不上,丢在墙上一堆,扯下来还要占上一片的家伙,凭什么让朝廷替你养活? 还有那个琉球岛,你占着那里,你当皇帝真的傻?留着你们这么一大群,随时可能会捅刀子过来的人,就放在自己的枕头边上?就像是皇帝说的那样,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位皇帝别看年轻,可却不是一般的精明。你真当他跟他老子一样,三言两语就被你轻易糊弄? 你难道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若不是你们有一个好祖宗,在加上本朝历代帝王,都不重视水师。现在朝廷的水师,都烂成了一堆会浮动的木头。整训水师需要大量的时日,你还真当你们的那个岛能守得住?那位主,还会在这里和你们磨牙? 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 退而求其次 难道你这个家伙,真的就不知道。眼下都快穷疯了的这位主,惦记上你们家那些财富,眼睛都通红了。若不是水师实在太烂,早就杀上你那座破岛,直接将你们那些钱都抢回去了。现在你还能坐在这里与我扯皮,还是托了你们家那位祖宗,当初创造了一支那么庞大的水师。 让那位主只能干瞪眼没辙,否则他又岂会有这么多的耐心,在这里与你扯皮?若不是现在杀了你,只能让那些财富落到别人手中。你真当你还有命,在这里浪费我的时间。斩草除根,那才是历代皇帝做的事情。你别当皇帝的忍耐度,都会一直那么的好,让你如此有恃无恐? 只是想归想,可该磨牙还是得继续磨牙。黄琼这边的意思是,王宗的事情可以谈。但是琉球岛的事情,是没有任何商谈余地。不仅琉球岛必须让出来,而且大齐周边的诸岛,也一律不可以。要么迁移到他指定的地方,要么自己找地方搬家。别逼着朝廷动手,逼着他们搬家。 寇准步步紧逼,刘晋礼则是寸步不让。连番的唇枪舌战,让两个人都很疲惫。刘晋礼几次提出,要面见皇帝。可却被告知,什么时候谈成了,什么时候皇帝自然会召见他。而在这之前,皇帝是不会见他的。最为客气的是,那位皇帝还将他父亲的棺椁,就放在王府正门一侧。 他每次进府谈判,都要从他父亲棺椁边路过。看着还被贴心的盖上一张苇席,就放在门房的棺椁,刘晋礼不仅每次进府,都要三拜九叩一番不说,心思还都极其的复杂。虽说不知道心理战怎么一说,但不管怎么说也独自一人在琉球,打下那么大基业,刘晋礼也不是一般人。 他也知道,这是有人刻意的在干扰自己。让自己焦躁起来,以便更好达成目的。可每次见到父亲的棺椁,就在那里摆着。连一炷香都没有人给点,门房内落满了灰尘的样子,刘晋礼都有一种崩溃的感觉。哪怕明知道,眼前这一切原因,都是人家为了达成某种目的不择手段。 这一幕换了谁,都会有一种崩溃的感觉。他刘晋礼再不是一个东西,可一个孝字还是懂的。对方弄出这么一个损招来,看似什么都没有做,可其实却是什么都做了。若不是自己还有点定力,知道这是决定刘家人未来命运事情。自己稍微退一步,整个刘家就要彻底粉身碎骨。 所以,尽管每日见到父亲的棺椁,就在那里摆着,一直都没有人理会。别说入土为安了,就是连一炷香都没有供,甚至偶尔还有老鼠上蹿下跳,刘晋礼的心都像是刀割一样。如今的局面,可谓当初的桂林郡王多奢华,当初的所谓大汉皇帝多威风,如今的境遇就有多凄凉。 可无论心中再痛,在难过,可对于刘晋礼来说,他知道这个让步自己绝度不能轻易做。这不是要钱,这是再挖他们刘家人最后的根。一旦让出琉球岛,那是将刘家人彻底推上了最后的绝路。一旦将那些人接回琉球岛,岛上如今稳定的局面,转瞬之间就有可能会陷入混乱。 刘晋礼的表现,尽管让黄琼玩的这个心理战术失去了,他原本期待的价值。不过,倒也更赢得了黄琼的几分欣赏与赞许。伪帝做人品德低下,为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在培养真正的继承人上,若是真入了他眼中的,倒还是真肯下功夫。当然,那些为迷惑朝廷假货不算。 就像是在京城被自己咔嚓那个刘晋南,虽说外表看着英俊潇洒,那张脸很是能迷惑一群小丫头。可论起才干的来,实打实就是一个银枪蜡头,外加一个空心枕头。哦,在那方面更是一个快枪手。当初得知自己要真剁了他,而绝对不只是吓吓他后,人当场直接就堆在那里了。 身上那点骨气,就连那些与他一同被抓的侍卫,都远远比不上。审讯的时候,更是对伪帝的秘密一无所知。除了被自己用永王这步,几乎出乎了所有人预料的歪棋,打乱的与北辽梁王勾结一事之外,其他的事情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甚至就连他父亲,派来的人身份都不知道。 相对那个刘晋南,这个刘晋礼倒是除了心狠手辣,不像他父亲那般行事不择手段外,其他的方面至少得到了伪帝七分真传。不过欣赏归欣赏,但黄琼依旧没有答应,在这两件事上让步。京城的那些桂林郡王的王宗,不能说全部,可现在看大部分,简直就是一群垃圾中极品。 发配到蛮荒之地,朝中会说自己苛刻开国第一功臣后人。伪帝造反归造反,但这些人毕竟没有跟随谋反。伪帝在建立伪汉,没有加封任何一个亲戚。大部分近枝宗室,期间也被圈禁在各自府内。当初静江府城在被攻破后,朝中就有很多臣子上奏,希望朝廷不要诛连太过。 至少看在他们祖宗的面上,不要采取那种夷灭三族的办法。黄琼知道,这些上折子的臣子,未必都是以往收过伪帝钱的。其中很多人,有为了博取虚名的,也有卖沽取直的。当然,也有自以为是,自认为是为朝廷好的。不仅那些人,便是傅远山几个重臣,都不希望株连太广。 没办法,人家摊上一个好祖宗。朝中上下,甚至包括老爷子在内,对这些王宗的处置,都有些忌讳莫深。上下几乎不约而同,都要求黄琼不要诛杀过甚。虽说大家也都知道,若是按照历朝历代的惯例,对造反之家诛灭三族,甚至是诛灭九族,以震慑天下群臣才是正确做法。 但这些人的那位老祖宗,虽说百余年过去,但在大齐的威望依旧存在。有些事情,便是朝廷也不得不顾忌。而且当年那块便是造反,也罪降一等处置的丹书铁劵,也确确实实存在杀了这些人,非但起不到威胁其他有野心的人,反倒容易让朝廷本就不算高的威望,受到影响。 所以,就算黄琼真打算将其诛灭三族,也得掂量掂量对朝廷,或是说对他自己的影响。更别说,黄琼自己也没有那个想法。那些人诛杀了,未必会真会起到威慑作用。反倒是会让那些勋贵与朝廷离心离德。这还没有,将隐匿在海外的那一大坨子余孽,带来的威胁算在其中。 更何况这些人,黄琼留着会有更重要的用途。暂时不能杀,但让朝廷养着他们,这更不符合黄琼,留下这些人的意图。再说,浪费朝廷的钱粮,养活那群整日里面,只会惹是生非的猪,岂不是让黄琼更加的难受?所以,这一点黄琼死活不答应。开玩笑,让刘晋礼铁板一块。 那岂不是给他们机会,再一次做大?到那个时候,就真养虎为患了。将这群成事不足,但败事肯定有余的家伙,给他们送回去,让他们内部无法理顺,才更符合朝廷的而利益。而且比留在朝廷手中更好。既然不能杀了他们,那就将他们送回去他们自己内部,乱了他们自己。 两个人都不妥协的态度,让谈判陷入僵局。为了尽快从这件事中脱身,寇准在无奈之下,未经请示黄琼。告诉刘晋礼,只要接受那些王宗,朝廷愿意在钱上,按照他们接收的数量,给予一定的酌情减免。但刘晋礼却明确的告诉他,只要朝廷不送回来,他可以按人头价钱。 土豪到底是土豪,在一口气拿出几百万两白银,几十万量黄金之后,依旧是豪气不差钱的很。甚至刘晋礼相当豪气的告诉寇准,价钱可以由朝廷开。寇准在咂舌这家伙,有钱就是豪横之余,也只能将此事向黄琼奏报。听到寇准的奏报,黄琼也只能无奈的与吕蒙正相视苦笑。 良久,吕蒙正却是沉吟道:“陛下,臣以为,只要他们能接受另外一个条件,这件事不是不可以谈。臣观这个刘晋礼,为人相当的敏锐聪慧,行事也是相当的沉着老练。陛下所想的这些,估计也正是他所虑的。他更清楚,这些人到了琉球之后,肯定会给他造成不少的麻烦。” “但臣以为,以此人的手段和锐气,那些人就算他接受,也未必会真的给他带来多少麻烦。首先,伪帝到他那里的人,的确都是伪帝真正依重的人。朝廷在战场上,俘获了那么多的伪帝文武官员,可真正可以称之为伪帝依重的人,恐怕也只有在江宁府,俘获的那个伪监军。” “这些被伪帝倚重的人,对伪帝在天下的布局,自然是了如指掌。但在琉球岛上,却未必有多少影响力。如今随着伪帝败亡,原桂林郡王府在本朝的布局,基本已经无大用。而琉球岛那里,虽说前代桂林郡王府早就有了一些布局。但现在的基业,基本上都是刘晋礼创下的。” “而且琉球岛上的所有,伪帝为了保密,都是自成体系的。伪帝除了将其所属水师,陆续调拨过去之外,内地的人几乎插不上手。以那个刘晋礼,如今的手腕与眼光来看,就算还没有形成铁板一块,但估计相差也不大。那些王宗就算送回去,未必也会起到陛下希望的作用。” “刘晋礼之所以死活不接回去,恐怕更多担心的是,那些王宗做了什么事情,他不好处置太过。他是担心,寒了那些跟随他多年老人的心。朝廷送那群人回去,他不接收会寒了人心。但若是接收,也一样会寒了某些人心。虽说这人心与人心不一样,可对他来说都有些两难。” “如果朝廷不送回去,对于他来说最大的益处,恐怕就是为了避免麻烦。但要说就那些人,会让他们内部乱套,恐怕希望不大。与其在此事上僵持,还不如利用此事换取那个家伙,在另外一件事上让步。毕竟那些王宗,对朝廷来说只是负担不是威胁,可他们继续盘踞琉球岛。” “不过,二三百里海路的距离,在他们有一支强大水师前提之下,随时都有可能变成朝廷的肘腋之患。如果用这件事情,换此人让出琉球岛,那对朝廷来说才最好的事情。正如陛下前几日说的,至少得为朝廷重整水师争取时日。陛下,与其在这事上计较,还不如退而求次。” 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 耳目倒是很灵敏 吕蒙正说到这里,看了看黄琼的脸色,又我为沉吟一下,才继续道:“臣以为,利用此事,换得他们在另外一件事上让步。陛下之所以不剿灭他们,不就是因为他麾下的那几万水师,就盘踞在距离朝廷如此近琉球,而朝廷现在无力应对?与这件事相比,这些王宗不值得一提。” “陛下,现在当务之急是琉球,那才是真正肘腋之患。至于那些王宗,只要看他们在京城的表现,就可以看得出,他们就算被接回去,也很难会达成陛下的希望。只要他们现在走人将琉球让出来,给朝廷整顿水师争取时日。所以臣建议,陛下在此事上,实在没有坚持必要。” 吕蒙正的话,让黄琼微微一愣,随即让他陷入了沉思。虽说吕蒙正的这番话,看似只不过是一些推测罢了。可现在仔细一琢磨,却也是相当有道理的。之前自己希望通过释放这群人,让他们内部乱起来,多少有些想当然了。那些王宗表现来看,也真的很难做到自己期待。 通过审讯,伪帝如今在琉球岛上基业,基本上都是此人一手打造。那些王宗大部分都是被当成猪一样在养,甚至自在程度上,还不如那些被严格约束的宗室。别说在远隔重洋大海的琉球岛上,便是在桂林郡王府的根本之地,广南西路与静江府都几乎没有什么值得一提势力。 到了伪帝接任郡王位后,更是对王宗严格限制。尤其是他那些叔伯兄弟,包括年纪渐长侄儿,几乎一律都不用。除了极少数的,还有一些差事之外,其余的人甚至大部分时日,都被圈养在王府中。等闲,便是连王府门都出不去。这种情况之下,他们未必真的能掀起风浪来。 看着黄琼的脸色稍缓,吕蒙正干脆倒也说开了:“以臣所见,那群混账玩意,在陇右和陕西路,找几个二等县安置。实在不行,其开国郡王不是附葬孝陵吗?干脆以守陵的名义,将那些人打发到孝陵周边几个县安置了就是了。不过,朝廷也不能白养活那些人,他得出钱。” 吕蒙正苦劝了这么一番,结果到这里尾巴却是露了出来。搞了半天,他是为了想要利用这些人,在刘晋礼那里在捞一笔钱。至于那群人,在他的眼中实在当不上黄琼的重视。与其这么僵持不下,还不如利用刘晋礼宁愿答应付钱,也不愿意接他们回琉球。在敲出一笔钱财来。 而看到黄琼听罢自己最后一番话后,一脸笑盈盈的看着自己。知道心思被看透的吕蒙正,虽说有些尴尬,但也干脆说开了:“陛下,如今兼管着户部的吕端。那个家伙性子,臣了解的很。别看刘晋礼缴纳了那么大一笔钱,可那些钱他肯定会抠得死死的。进去容易出来难了。” “可臣负责的,不是广南西路单独一路善后,还要加上广南东路。这二路善后,都是需要大笔钱。刘晋礼上缴那些金银,两广地区能落下个二十万两白银,臣敢保证都是多的。可如今两广地区田地大部分已经荒废,或是被乱军践踏。百姓虽不能说十不存一,可也家家精穷。” “眼看春耕在即,可这广南东西二路的农户,甚至一个县的耕牛都没有剩下几头,更别说种子、农具,几乎什么都没有。而且臣听说,安南现在有种稻子,成熟期很短。如果与本地的晚稻结合,基本上可以一年两熟。这样下来,本地的粮食产量,可以说翻上一倍都还多。” “若是在整个江南推广,陛下想想,这一年可以多增收多少粮食?陛下,如今安抚流民复耕,引夷人出山耕种,推广双季稻都是需要大笔钱的。尤其是给如今精穷的百姓,引进耕牛、种子、农具,也都需要大笔的钱。现在广南西路的藩库,比国库还要干净,连一百贯都没有。” “没有钱,臣所想的那些事情又该如何完成。还有陛下,此次俘获的那么多叛军俘虏,朝廷不可能都流放或是杀了。这些人家在广南西的还好一些,可若是外地的就还需要遣散钱。陛下,这还没有将重组卫军的钱,重修被战火毁坏的城池,庙宇,赈抚难民的钱算在内。” 听着吕蒙正解释,黄琼倒也只能苦笑。的确,以吕端精打细算,每一文钱下拨,都要仔细盘算的性子,吕蒙正这里能拿到二十万两,其实还是把吕端那个家伙,看的实在太好了。黄琼合计一下,吕端那个抠门,一文钱都算计到骨子里的家伙,能给他拨出十五万就烧高香了。 但问题是,吕蒙正这里也没有说错。如今两广的藩库,都空的能饿死耗子。而他这里,处处都是要钱的。吕端在京城,不可能对这边的事情,事事都那么的清楚。而吕蒙正也不可能,屁大点要钱的事情都要上折子。那样,吕蒙正什么事情都不要干,整天就和京城那边扯皮了。 官员扯皮,扯的起。可农忙等不起,两广地区善后事宜等不起。尤其是那个早熟的占城稻,若是能引进到广南西路先开始试种,今儿在向全国推广,就这一点花在多的钱也值得。想起吕端那个合格的副相性子,黄琼还是决定这笔钱,还是自己直接下圣旨拨吧,否则又得扯皮。 想到这里,黄琼摇摇头道:“算了,这笔钱你就别惦记了。朕让吕端,给你拨付五十万。只要爱卿能把说的这几件事情做好,便是花再多的钱也值得。尤其是那个占城稻,如果能种植成功,并推广到全国,爱卿可谓是功德无量。等刘晋礼的钱到位,朕还会酌情考虑的。” “至于你说的那个事情,朕看就这么着吧。告诉刘晋礼,他的那些王宗朕就不收钱了。朝廷也会妥善安置那群人的,该给的待遇,朝廷还是会给的。但有一条,如果那些人违背朝廷律法,朝廷如何处置,那他就不要多嘴了。还有,寇准直接告诉他,琉球岛朝廷是要定了。” “朕在给他两日时间,若是他还固执己见的话。朕这就安排人,将他的那些亲戚送上船,直接押送到琉球岛上。难道他以为,这天下芸芸众生的千百万人之中。除了他们桂林郡王府,就没有人知道那个岛的位置?朕就不信了,他会眼睁睁的看着他那些亲戚,饿死在大海上。” “这番话,就算是朕给他的最后通牒。朕对他们,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若是他在固执己见,朕让他煮熟的鸭子都给飞了。别说朕将那些混账玩意,亲自给他送到琉球岛上。他今后,也不要在想着从内地,买到一匹丝绸,一两茶叶,一个瓷碗。看是朝廷耗得起,还是他耗得起。” “告诉他,君无戏言。朕现在是一国之君,没有必要用话吓唬他。若是他不信,朕的这个话大可试试。朕给他十年的时日,可以做一个缓冲。这是底线,没有任何的商量余地。给脸不要脸,谁给他们那么大的底气?朕当初在郑州发狠的时候,他刘晋礼还在琉球种甘蔗呢。” 黄琼语气之中的杀气,让吕蒙正与寇准不由得有些凌然。虽说内心之中,多少有些不赞同。但也知道,此事不能就这么没完没了的扯皮下去。与其无限期的拖延,还不如当断则断的。好说好商量不行,来点硬的也不是不可以。毕竟软硬兼施,才是这种扯皮事情的硬道理。 在吕蒙正与寇准离去后,心中被那个家伙,实在气的不轻的黄琼,一拳头砸在了书案上。自己还是小瞧这个家伙了,这家伙给自己玩起了拖延战术。他认为自己身为一国之君,不可能在广南西路停留太长时时日,所以才会反倒是与自己玩起了拖延,想着将自己耐心磨尽。 不对,自己这次来广南西路,他应该知道是下了决心,要彻底解决所有的事情的。他不应该,会有如此的想法。惦记着着将自己拖到不得不返京,所以才想着拖到自己耐心耗尽,以便趁火打劫。对,他应该知道了,京城某些人异动,是盼望着自己因为京城生变而急于回京。 会在某些事情上,做出一定的让步。这个家伙的耳目倒是很灵敏,自己才接到奏报没几天,他居然也一样知道了。不过想起这个家伙的那个爹,这些年在京城不知道收买了多少官员。恐怕宋王外公那些门人之中,收了他爹钱的也不在少数。被宋王因为肱股之臣的也不是没有。 知道此事,倒也不稀奇。只可惜,他真的以为那几个跳梁小丑,还用得着自己回京收拾?别说那对蠢货母子,就算是老爷子想要夺回自己的权利,都用不到自己回京。傅远山与于明远,一文一武联手,在加上吕端与高怀远的配合。别看老爷子为君二十年,也一样撼动不了。 更别说,那对自以为是的蠢货。若不是董千红也搅合在了其中,自己早就直接将他们按死了。他还以为自己,会为了此事急着返京而对他让步。这个算盘,打的倒是不错。若不是大理国那边,让自己没有多少时日,与他在这里扯皮,自己倒是真的想要让他看看谁能耐得住。 冷笑了两声,黄琼却是根本没有了理会。拿起书案上的折子,耐心的看了起来。只是黄琼还没有看两本,却听到跟过来的太监奏报,曹锐已经在外面候了陛下有一定时间了。听到太监的奏报,黄琼倒是一愣。自己这两日,忙着处置京城那些王八蛋,倒是把这个家伙给忘了。 原本还不想见他,再晾他几日。只是转念又想,这个家伙已经被自己晾了好几日,应该也到了时候了。毕竟如今这个家伙,也算是平定江南第一功臣,总这么晾着也不是一回事。更何况,早点见他,也早点让他滚回军前。若是前面的军队,离开主帅太久终究不行。 若是没有了他这个主帅约束,搞不好前面的诸军,还不得真的乱了套,军纪彻底的放了羊。那群杀红了眼,在最后巷战之中,损失不小的那一群狼,在把南宁府给屠了。军中毕竟不可以一日无帅。最终还是压住了其他想法,让太监将曹锐给宣了进来。 第一千一百四十章 一切有朕 而听到黄琼召见,曹锐急忙一路小跑进了这间书房。进了书房,立马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然后,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曹锐是一个明白人,他来之前便知道,自己在最后阶段表现,这位年轻皇帝极其不满意。不仅仅是在攻入广南西路后,诸军军纪败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还有,在将伪帝包围在南宁府后,自己在试探加上强攻数日,没有见到效果之后,便将强攻转为了围困,硬生生的将平叛战事拖延了半年,给朝廷造成了极大的负担。自己虽说稳定住了军心,减少了无所谓的战损。但却让本就国库空虚的朝廷,多靡费了足足大半年的粮饷。 这些,都让这位年轻的皇帝,心中相当的不满意。更何况,此次江南平叛自己的功劳太大。以本朝自从宣宗年间,便开始对武官提防。武官权势日益开始旁落,大部分的军权陆续转到文官手中。兵部更加受到重视,由宣徽院改制而成的,枢密院使也开始改为由文官的担任。 武官只能做副使,甚至一度只能做到枢密都承旨。便是那些勋贵世家逐步,也都开始退出领军行列。先是勋贵不得担任宣徽院正副使,到就连枢密院都进不去。以勋贵世家为代表的武官体系,逐步淡出朝廷的决策中枢。直到到太上皇在位期间,对武官提防到了顶点的现状。 自己如今虽说为朝廷,创下了开国以来最大的功勋。但以如今大齐的现状,恐怕从朝廷内的文官,再到这位皇帝都对自己充满提防。此次广南西路平叛,自己纵兵为祸地方。除了因为这里的情况,自己的确有些约束不住诸军之外。其中还有自黑自己,以求自保的原因在内。 曹锐相信,这位皇帝虽说年轻,但绝对不是鸟尽弓藏的那种人。待自己回朝之后,爵位赏赐一样都不会少。可朝中的那些文官能答应吗?傅远山不是那样的人,可他一个人代表不了六部九卿。代替不了这满天下的文官。尤其是如今在朝中,文官地位越来越高的情况之下。 自己不是地位超然,文武二途都能沾边的于明远。自己从踏入官场那一日起,就一直是武官。而且因为无人脉,在被这位主启用前,也不过做到正三品都指挥使。虽说地位重要,可这品级却是一直都不高。这也是,到了收尾阶段自己有些压不住,那些骄兵悍将的原因之一。 若是不想被当成出头鸟,被那群喷子围攻,还是给自己找点黑料,让他们弹劾自己一顿,才是最好的明哲保身之道。朝中的那些喷子威力,以及文官对武官的排挤,曹锐都不止一次经历过。皇帝不是鸟尽弓藏的人,可面对那些喷着的整天找茬,未必不会牺牲自己息事宁人。 正如黄琼说的那样,曹锐的小心思的确有点多。此人在战场上,无论战机的把握,还是调兵遣将上,都具备很高的水准。可就这些小心思,却是限制了他的发展。看着规规矩矩,跪在自己面前的曹锐,黄琼抬手示意他起来后,转过身背对着曹锐沉默良才道:“想通了没有?” 身后的曹锐,听着黄琼平静的语气道:“回陛下,臣想通了,也想明白了。这次臣做的的确错了。臣不该为了自黑,刻意放纵官军败坏军纪。也不该为了稳住军心,对那些违反军纪的官军,一而再纵容。更不该明明占据优势的情况之下,对南宁长达半年围而不攻靡费粮饷。” 曹锐的回答,黄琼却是轻微摇了摇头:“第一条,你没有说错。但错不是在你想要自黑,以避免战后文官的倾轧。而是在你不相信朕。你以为朕,会为了朝中的某些龌龊官,纯属嫉妒的心思,或是因为文武之争,而不信任朕自己一手提拔的将领?你是不信朕护不住你?” “对你自己的君主,都没有信心,你当真是该死。为了那点小心思,放纵官军违反军纪,到后来自己都控制不住。你知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情,这广南西路得多少年才能恢复过来?朕知道长期出征在外,连续征战三年,诸军可谓是师老兵疲。需要某些物品和女人鼓舞士气。” “在有些时候,你这个做主帅也是有些两难。但这不是绝对不是,你刻意放纵那些人的理由。你自己瞧瞧,这四大营精锐在你手中都成了什么。马前载妇女,马后挂人头,这岂是一支真正精锐所为?朕不指望你们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打掠,可看看你们做成什么样子了?” “你先是为避免文官倾轧,对下面违反军纪行为刻意而为。等发现自己也约束不住,便干脆直接放纵到底。朕不是怪罪你,对南宁围而不攻长达半年。你是前方诸军的主帅,究竟该怎么做,那是你的权利和考量。但围困南宁这半年,南宁府城周边多少个夷人村寨成了废墟?” “你也算是老将了,你应该知道被放出的狼群,在想收回来就难了。如果此事单纯的是军纪的问题,朕的确会生气,但也不会太过于怪罪你。水至清无鱼的道理,朕不是不明白。但此事的开头,却是因为你那些小心思。是你开始纵容,才到了如今无法收敛。当真可恶至极。” 黄琼的话,让曹锐不由得面色苍白。黄琼这番话,每一个字都有如刀子一样,戳着他的心窝子。他知道,皇帝最生气的,是自己对他这位一国之君的不信任。不信任这位皇帝,能在文官的挤压之下保护住自己。不相信这位皇帝,能一直对自己的信任,而不信那些流言蜚语。 看着面沉似水的黄琼,曹锐不由得又是一软跪了下来,不断的磕头死罪。黄琼轻声的叹了一口气。黄琼也知道,此事倒也不能全部怪他。究其原因,还是出在为君二十余年的老爷子身上。因为自己的那位,几乎差一点,便夺得了这个大齐朝天下的外祖父,正是武官出身。 造成了老爷子,在位这二十年来,对武官的极其不信任。武官出征,都要指派文官以所谓的同知身份作为监军。虽说不负责作战,可一切粮饷的调拨,包括随军出征武官调动,都要这个同知附署,才可以下令实施。武官每次回朝,都要遭受文官,一顿鸡蛋挑骨头似的弹劾。 尤其是御史台的那些御史,抓住每一点失误都会无限的放大。这些文官如此做,就是为了不让武官进入中书省,控制武官的实权。那些出征有功的将士,虽说该赏也会赏。可很多时候,对武官晋级都会刻意压制一头。该封侯爵的,就只能封伯爵。该封伯爵的,就只封子爵。 该晋一品的,就压低一级,最多给一个二品。那些武官哪怕立了再大的功,也不被允许进入枢密院。甚至有的打发到外地,任一个节度使,便是给予了赏赐。文官在老爷子的纵容之下,一直在想方设法的排挤武官。甚至有些时候,都指派文官作为主帅,武官只能作为副手。 黄琼即位之后,曾经看过老爷子在位期间,几次出征的史料。心中也不仅感叹,老爷子也不知道是会识人,还是真的幸运。齐军在他在位期间,几次与北辽和回鹘大战,所选的文官同知,大局观还是不错的。至少没有明面上随军,暗中却是处处掣肘,或是暗中到处拆台。 这才没有打了败仗不说,反倒是几乎没有输过。那几次大战,若是有一次用人不淑,恐怕带来后果都是毁灭性的的。尤其是那次派遣金铁骑,绕路大漠草原以奇兵突袭北辽上京,更是打出了齐辽十几年和平。但那次总督全局的,却是以督师名义,统军出征的兵部尚书文济。 参战的武官,只是作为副手。而那位文济文尚书差一点,也成为了本朝唯一的名相。可惜,最终却因为不肯同流合污,被德妃的那位父亲被排挤出了中枢。以二品大员的身份,向后任黔中路安抚使,福建路安抚使,知燕山府兼河北路安抚大使。并最终病逝在了燕山府任上。 老爷子任上,一直对武官不信任,并一力扶持了御史台与诸科给事中。而且本朝实际上,从高宗年间开始随着文官陆续做大,便因为文武之争,对武官便已经开始打压。武官地位一步步下降,理宗年间同级武官便低于文官一头。到老爷子这里,只不过是走到一个顶峰罢了。 同样的四品武官,见到四品的文官,虽说还没有到下跪的地步,但却要主动退避。曹锐自黑自保,一个是为了维持诸军,连续三年征战疲惫不堪,而日渐低落的士气。毕竟历朝历代,无军纪式放纵,让手下的士兵大势劫掠一番,以鼓舞了手下士兵的士气,这已经是一种惯例。 面对在进入广南西路之后,诸军因为连续征战而日益下滑的士气。曹锐对某些事情,也只能视而不见。其二,未必心中,也存在着小发一笔的念想。毕竟对于武官来说,不像文官治理地方,掌握各部实权。武官的捞钱渠道有限,除了边军那些将领之外,更多的就是靠打仗。 各军一旦出征,那就成了各级武官发财时候。这是抬不上面潜规则,也不是他一个人能改变。最关键的是,他自己也是想要用这种方式自保。给自己找一些污点,让那些清流和喷子,将目光都集中在军纪上。让皇上压制自己一下,免得被那些人当成眼中钉,整日盯着自己。 捏了捏鼻梁骨,黄琼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事他曹锐做的不对,这一点是无可置疑的。可若是追踪朔源,还是自己的那些祖宗,包括自己的爹,在某些事情上的刻意打压,甚至是不信任。才让武官到了人人自危,甚至在大胜之余,还要做出自污的事情来以自保。 想到这里,黄琼叹息了一声,转过身将曹锐给搀扶起来:“好好的做好你的分内事,有朕在,你有什么可担心的?担心朕是卸磨杀驴,还是担心朕会鸟尽弓藏?还是担心,朕做出打压的事情来?记住,一切有朕给你们做靠山,只要你自身够硬,就没有人会动你们一下。” 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 这些人绝对不能再留 黄琼这番斩钉截铁的话,让这些日子一直在担心的曹锐,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之余,也不仅为这位年轻皇帝,这番暖心窝子话,不由得感动得眼睛一红。他知道,有了这位皇帝的这番话,自己回京之后不用担心那群喷子,到处找茬玩命弹劾。更不用担心自己会被刻意打压。 看着曹锐通红的眼眶,黄琼也知道他这些日子,受了不少委屈。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回去之后,知道该怎么做了吧。在回京之前,将那些事情都处理干净了。否则,你们行军之中,夹杂着那么多的妇人。你们在前面走,后面跟着一群青楼的老鸨,这像是怎么一回事?” “回撤之前,该处理的都要处理干净。不要给自己留下太多的尾巴。有些事情的改变,是需要你们与朕共同努力的。至于在这之前,打铁还是需要自身硬的。还有,除了在梧州与南宁方面,留下一部分军力以备安南之外,其余的诸军可以撤回来了。转入清剿小股流散叛军。” “除了调拨给赵无妨的军马之外,朕在给你留下一万军马。用来重新编组广南西路的卫军,以及清剿其余残存的流散叛军。其余的军马逐步回撤到江北。调拨给赵无妨的那一万官军,你要挑选最精锐的。朕也知道,你部下现在还能战的不多,但一定要调整最精锐兵力调过去。” 听到黄琼的吩咐,曹锐不敢再多说什么,毕恭毕敬答应了下来。见到曹锐点头承诺了下来,黄琼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拍拍他肩膀道:“军中不可一日无帅,你今儿便赶回去着手布置撤军的事宜。不过你带这些骑兵,就都留下来,朕留着他们还要有用。记住,好好整顿军纪。” 对于黄琼的叮嘱,曹锐倒也没有任何犹豫的直接点头。待该谈的事情,都已经谈的差不多了之后。黄琼又与曹锐,谈了一些此次平叛作战之中的事情。曹锐也主动汇报了,自己为何一直对南宁城围而不打,长达半年之久的原因。同时也详细奏报了,伪帝棺椁是如何发现的。 以及伪帝死后,被他那些心腹属下拥立继任者,还有留在南宁府心腹下落。在谈话中,曹锐也没有一直避轻就重。该承担的责任,也都主动的承担了下来。同时也坦承了,在进入广南西路,诸军变化原因在哪。他承认,的确对于那些死心塌地为伪帝的部族,烧杀有些过狠。 因为某些人杀红了眼,便是有些心向朝廷部族,也受到了很大的牵连。曹锐也坦然,其实在江南西路作战后期,军纪就多少有些控制不住了。自己也是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才勉强稳定住。到了广南西路,因为气候以及粮道没完没了,受到骚扰和侵袭,造成粮草不继原因。 诸军的军纪,便再难以约束得住。大队人马共同行动时,还稍微好一些。毕竟南下的官军,都是四大营出来的,战场纪律还是有保障的。可一到单独行动,那军纪便再难以约束得住了。尤其是那些编入军中效力的前叛军俘虏,烧杀抢掠是最严重的。很多官军都被他们给带坏的。 当然,那些官军原本也不是什么善茬。与那些作恶最甚的俘虏相比,也只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尽管有些犹豫,曹锐还是建议这些俘虏,不能继续留在四大营。说实在的这些俘虏,从士兵到兵痞的转变速度,就连曹锐也是很震惊的。不过,这些叛军原本军纪就不严。 主力原本是广南西路的卫军,本身就已经军纪败坏到了极点。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他们作为主力和骨干,再好的兵也会被在最短的时日之内给带坏的。曹锐在四大营中,就听说过诸路卫军军纪败坏。但卫军也是朝廷经制军队,军纪败坏到如此地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些卫军,除了打仗不行之外,其余烧杀抢掠可谓是样样精通。尤其是在进入广南西路之后,这里他们更是相当的门清。那个部族富裕,那里有土豪大地主,他们都是清楚的。否则,就算自己统带的官军,想要去抢一些地方。两眼一抹黑的他们,都不知道去那里发这个财。 如今南下的官军,堕落的如此快速,军纪走到如今的地步,这些降军可谓是居功至伟。至于原本广南西路的边军,军纪因为不参与轮换,也没有好到那里去。甚至这些边军中,战力最强一部分,因为跟随历代桂林郡王出征安南,或是平定一些部族的叛乱,这方面功力更深。 好在这些边军,因为更为伪帝信任,大部分都被他留在了最后。出现在战场上的不多,所以才没有做的更过分。按照曹锐的意思,这些人绝对不能再留。如今叛乱已经大致平定,下一步就是要清剿被打散的叛军余部。而如今散落在广南西路,各州府的这些人数量并不多。 这些人,大致上已经用不到。以曹锐的意思,就拿这些人开刀,作为杀鸡骇猴的那群鸡。至于四大营,那是朝廷的根基。就算整肃,也是只能慢慢图之的。至少现在不宜动手太猛。 对于曹锐建议,黄琼沉吟了一下后微微点了点头:“你认为需要怎么做,便怎么做。杀人不是解决问题办法,但有时候杀一批人,却可以挽救更多人的性命。你若是约束不住,那就朕亲自去。朕倒要亲自看看,我大齐的将士,是不是一群除了钱,什么都认不得的虎豹豺狼。” 黄琼的话音落下,曹锐又那里敢让这位主,亲自去南宁?急忙保证,自己会在一个月之内,整肃好军纪。之前的事情,绝对不会在发生的。而对于曹锐的这个保证,黄琼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面带淡笑的看着他,直到将曹锐看得心头直发毛,才算是放过多少有些心慌的他。 在陪着黄琼用过晚膳之后,曹锐在走出这间,如今改为行宫的前桂林郡王府之后,却是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被冷汗给湿透了。自己从未想过,也算为官多少年了,大小阵仗也经历过几十次,生死都见过无数次的人,却被这位年轻皇帝脸上的淡笑,给弄得如此的胆战心惊。 知道,这位主虽说没有在前面,可所有的东西,以及自己所有的心思,却是什么都瞒不过他的曹锐。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转身离开了行宫回到了军营。而在曹锐离开之后,黄琼却是看着这个家伙的背影,嘴角露出了一丝的冷笑。看来有些人做事,就需要推一把才行。 什么事情都的清楚,可就是不去做。若是这次曹锐还不改变,那自己就真的考虑,这个人还能不能再用了。想到这里,黄琼转过头看到书案上的另外一道折子,尽管没有拿起来看,但对这道折子的内容,却是已经一清二楚。这道折子,是眼下在福建路平叛的杨继元上奏的。 这道折子,是杨继元的请罪折子。如今已经收复了福建路,大部分州府的杨继元。却没有想到,在对福建路最后两个州府,漳州与泉州二府进攻的时候,大意失荆州。在泉州虎豹关中了叛军的埋伏大败而归。统带的两万军马,阵亡被俘过半,便是杨继元腿上也中了一箭。 损失惨重的杨继元,也只能暂时退回汀州府休整。已经收复的延平府与福州府,也被叛军重新夺了回来。杨继元所部携带的大炮,也被叛军夺取了十余门。自从统军进入福建路平叛以来,一直都一路顺风顺水的杨继元,却没有想到遭遇到如此的大败,自然是极其心有不甘。 尤其是杨继元,是一个极其心高气傲的人。在南北两个战场,都已经节节获胜。北面的于明远已经击退北辽的进攻,南面的曹锐已经完全收复了广南东西二路。叛军最后的残部,也被围困到了唯一控制的南宁府城。只剩下他自己,这边还没有解决战事不说,还遭遇到大败。 虎豹关之战是这三年平叛作战之中,官军在转入反攻之后,最大的一次败仗。参战的两万军马折损过半,还折损了大批的辎重。就连携带的大炮,因为笨重也被叛军全部缴获。原本已经收复的延平府与福州府,又被叛军夺了回去。更为严重的是,福建路的首府得而复失。 而且还是面对的,在他眼中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的,由前福建路卫军改编而来的叛军。这无疑相当于,是在狠狠的在杨继元脸上抽了一个嘴巴。一向心高气傲的他,又那里肯咽下这口气。一方面给黄琼上了一道请罪的折子,一方面不断自己的调动麾下军马,准备重新再战。 这场败仗可谓是,平叛以来从未有过的败仗。哪怕接到这道折子的时候,黄琼正在与曹锐谈话。接到折子,不过是草草看了一眼,但上面的东西依旧印在他脑子里面。想起折子上的内容,黄琼嘴角不由得皱了皱。在南北两线已经逐步平定的情况下,这个家伙这是有些急了。 这场败仗与其说是他大意了,还不如说他是轻敌冒进造成的。见到其他方向的战事,逐步已经平定,这个家伙便有些操切了起来。尤其是福建路的叛军,原本都是福建路的卫军改成的。而在他的眼中,那些卫军不过是一群是垃圾罢了。过于着急的他,才遭遇到如此的大败。 不过,如今全国大局已定,这场看似损失惨重,但是实则不过连皮毛都算不上的败仗。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失误,掀不起什么风浪罢了。就算福州和延平府得而复失,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失误罢了。这场败仗,与其说叛军得手,还不如说是杨继元自己失误,导致的罢了。 站起身来,背着手在书房内来回踱步良久。黄琼脑海里面,不由得想起自己临出京之前,与于明远那番对话。于明远当时曾经与自己说过,在南线战事已经进入最后阶段,随时都有可能结束的情况之下,他最为担心的便是福建路的战事。确切说,是担心杨继元的性格。 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 输给了自己 杨继元的能力没有问题,可这个性格也太过于走极端,尤其总是过于急躁。他最为担心,杨继元因为其他战场的节节胜利,而受到一些不该有的刺激。在最后的阶段,因为急于求成而轻敌冒进。在性子相当稳重的于明远看来,越是到了这最后时刻,越是要谨慎一些为好。 福建路的叛军,几乎清一色的都是原来朝廷卫军组成的。他们心中很清楚,自己就算投降,朝廷也未必真的会饶了他们。哪怕再之前在四分五裂,再各自为政。可到了这穷途末路的最后时候,那些叛军就算是为了活命。也会暂时拧成一股绳,同心协力携手一同与朝廷作战。 这些人为了求生,或是说为了朝廷谈条件,给自己和全家保住一条命,也会拼死一搏的。就算狗急了都要跳墙的,更何况这些都是全训的军队。所以在于明远看来,越是到了这个时候,越是要稳扎稳打,绝对不能急于求成。可杨继元的性格,却偏偏又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主。 是那种绝对见不得,别人超过自己的人。虽说与于明远一样都是两榜进士出身,可他的那个脾气秉性,却是比于明远更像是一个武官。虽说即便是这个家伙打了败仗,也影响不到全局。可于明远还是担心。至于集中了叛军最后精锐的曹锐那边,于明远反倒是并太过担心的。 曹锐这个人虽说心事过重,但整体来说性子还算是稳重。越是到这个时候,曹锐越是会谨小慎微。除了会多耗费一些粮饷之外,倒不会出什么大事。曹锐那边,当务之急是约束军纪,平息诸军在胡作非为下去,不要将后续的善后弄得太僵。他最为担心的是福建路的杨继元。 见到了别人那边大局已定,自己为了急于求成而轻敌冒进。在自己离京之前,于明远曾经建议,如今广南东路战事已经彻底的平定。欧阳善本身,又是一个能力极强的人。要么用欧阳善调到福建路,接替杨继元继续负责下来的战事。要么让欧阳善进驻潮州地区配合杨继元。 自己当初考虑到杨继元,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也考虑到福建路大部分地区,如今也已经平定,只不过剩下了泉州和漳州二府。而福建路叛军内部,又是各自为战。剩下的战事,基本已经没有什么大的变化。所以黄琼只同意,将欧阳善所部调往潮州,防止叛军窜入广南东路。 至于福建路的战事,还是交给杨继元负责。用黄琼的话来说,都已经到了这个阶段,再换人那就是再骂人了。杨继元的性格,虽说倔强了一些,总是怼天怼地的,就连自己这个皇帝也没有少被怼。情商低到让人发指地步,可能力还是有的。能惹事、能得罪人,可也能打仗。 这种人,若是在这个时候被撤换,恐怕自己都能将自己气死。人才难得,而这样心高气傲的人一旦伤了,想要在弥补就难了。黄琼的态度,还是将战事交给杨继元,但让于明远在京城多盯着一些。只是黄琼也没有想到,还真的让于明远给说中了。杨继元还是输给了自己。 只是换人与否,倒是让黄琼有些踌躇起来。他自认自己处理军政务中,向来都是杀伐果断之人。可今儿在这件事情上,却是极其罕见的犹豫了起来。杨继元是一个人才,这一点没有什么好说的。他的主要问题是,性格上的天然缺陷,却是让他往往在关键时刻很容易吃亏。 黄琼不信,叛军设置的那个圈套,以他的能力就真的看不出来。可他还是一头撞了进去,到底是过于狂妄自大,没有将在强制抓兵,又收拢了其他各州府叛军,撤下来的残兵败将之后,数量已经扩充到足足五万有余的叛军放在眼里。而一味的猛打猛攻,才造成的此次大败。 还是急于求成,想着抢在南宁这边之前解决掉福建路的叛军,以向自己和朝廷表示,即便是他手中没有四大营的精锐,没有什么精兵强将。以一群新军组成的偏师,依旧能够击败强敌?以黄琼看来这二者之中,以杨继元的那个一身傲气的性格,恐怕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这个家伙在南下之前,就因为交给他所统辖的军队,大多数都是刚编练的一群新军,外加将从江南西路战场,残存的地方卫军,加上两浙地方之中所谓精锐的军队,而多少还是有些抱怨。尽管在自己压制之下,没有敢在表面上表现出来,可心中憋着一肚子火气却是无疑的。 虽说交给他的是一支偏师,也是一个相对较弱的战场。但从这个家伙在战场上的表现来看,心中肯定存着与于明远和曹锐,比较一番以便争一口气的心思。要不然,也不会面对五万叛军,还不管不顾的进攻。恐怕他的心思之中,就是打着抢在曹锐之前,解决掉福建路的想法。 想到这里,黄琼捏了捏自己的鼻梁,转过头看了看书案上的那道奏折。自己在扫了一眼这道奏折之后,曾经问过曹锐。南宁府那边,能不能抽调出一万精锐,调往其他的战场。但曹锐却是斩钉截铁的说,若是调回京城没有什么问题。可若是调往其他战场,恐怕军心要乱。 甚至极为有可能,调防途中会出现大量的逃兵。现在他准备将还有作战能力的军马,马上按照圣旨调往大理国方向。剩下大部分军马,没有一段时日的整训,恐怕是没有什么战力的。如今军中士兵,已经在外征战三年,如今广南西路战事已经平息,军中上下都是人心思归。 如果想要将这些兵,调往其他的方向,至少先要给他三个月整训的时日才行。虽说没有说的明白,可曹锐没有说出来的意思是,这次南下广南西路,大部分将士都抢的盆满钵满,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心思在打仗了。如今都惦记着,能够早日撤回京城休整,并且与家人团聚。 说直白一些,就是如今军心乱了。那几万军马,立即可用的兵已经不多了。便是支援一个赵无妨,都多少有些力不从心了。这种情况之下,曹锐实在不敢保证那些兵,调往其他战场的时候,会不会在半路上就逃亡一空。毕竟这些人之中,很多从平叛一开始就在战场上厮杀。 绝大部分人,从平叛开始就没有得到过大规模的休整。就算是铁人,也要疲惫不堪了。如今广南西路的战事已经平定,若是在让这些人调往其他的战场,恐怕那种疲惫感会让很多人当了逃兵。尤其是大家都收获颇丰的情况之下,更是有些人担心自己有命挣,却没有命去花。 也正是曹锐这番话,才让黄琼感觉到了如今集中在南宁府的诸军,内部存在的问题之严重性。用曹锐的话来说,便是开国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这么频繁的战事,都只使用一支兵力的事例。如今三年的血战下来,始终在平叛一线的军马,已经上上下下都出现了厌战的情绪。 想到这里,黄琼凝视着杨继元的那道折子良久,才叹息了一声。只是打开折子,想要将这道折子批回去的时候,黄琼却是沉吟良久半天都没有下笔。直到院子内传来打更的报时声,才从沉默之中惊醒过来的黄琼,又合上这道折子。又仔细琢磨了一下,杨继元那个傲气性格。 黄琼却是不由得淡淡一笑,却是命人将这道折子,原封不动的又给杨继元送回去。而看着接到折子,一脸不知所以,从京城跟着自己一路南下的军机,年轻的脸上错愕的表情。黄琼只沉声道:“你亲自跑一趟汀州府,将这道折子交还给杨继元。至于其他的,什么都不要说。” “若是那个家伙问一些事情,你该怎么说便怎么说。折子送到汀州之后,你就不要在回静江府,就留在汀州府。帮着那个家伙,协调辎重和粮草的事情。此事做的好,等到大军返京之时,朕自然重重的有赏。记住,朕不是用你去监军的,只是让你配合他协调粮草事务的。” 被黄琼此举,搞得一脸莫名其妙。实在不知道这位皇帝,让自己拿着这道一个字都没有批,可谓是原封不动又发回去的折子,亲自跑一趟汀州府原因是什么。可也不敢再问,但对这个差事却是多少有些头疼,不愿意又不敢说的这个军机,也只能无奈的捧着这道折子转身离去。 看着这个军机,一脸愁眉苦脸的离去,黄琼不由得失声笑了笑。杨继元那个这世上,就没有他不敢怼。只要稍微没有达到自己满意,张口就某某你娘,脏话几乎是出口成章的家伙,自己身边的这些军机,虽说一个个都算得上是才高八斗的才子,可也对这个家伙头疼的很。 亏得那个家伙,也是两榜进士出身,可这脏话可谓是张口就来。军机处那些专门配合自己的军机,就没有一个没有被他骂过的。除了贾权,用自己更加犀利的毒舌,怼过这个家伙几次,让这个家伙知道了厉害。再加上贾权又是自己潜邸的人,让这个家伙多少有些忌讳之外。 那些从进士,还有从国子监学生之中挑选出来的军机,那个不是一身的傲气?可面对这个,脾气上来连祖宗八代都跟着遭殃的家伙,也是无可奈何的很。当初那个家伙被外放到了福建战场,当初配合他处理军务,自己身边这些吃尽了他苦头的年轻军机们,还很是庆贺了一番。 倒也难怪这个军机,哪怕是在自己面前,在得知被派到他身边办差,也是一脸愁眉苦脸。尤其是如今在那个家伙,刚刚打了一个大败仗的情况下,去了他那里还不得被他给骂死?不过相对于这个因为今儿晚上正巧当值,而被派了这么一个倒霉差事,也只能自认倒霉的军机。 黄琼倒是没有理会,他的那点心思。更何况,虽说对这些军机的心思,即便是一清二楚,黄琼也不会理会的。在黄琼看来玉不琢不成器,这些军机一个个都很年轻,便被挑到自己身边办差,这才多长时日都个顶个的一身傲气。如果不好好打磨一下,将来未必会走多远。 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 磨刀石 杨继元的脾气虽说暴躁,而且上来那股子劲头,不管你是那个勋贵的子弟,还是刚出炉的两榜进士,一样照骂不误。而且越是面对两榜进士出身官员,骂的越是难听。别说祖宗八代了,就是祖宗十九代都要跟着遭殃。用永王话来说,便是京城最低的泼妇都骂不出来那些话。 京城都说永王混,可这位杨大人犯起浑来,可是比永王浑得多。当然两人犯浑的事情不一样,可也足以说明这位杨大人脾气。也难怪仗打的不错,能力也相当不错,却年纪不大就被逼着致仕回家养老。就这么一个另类的性格,朝中那些大员谁能受得了,和谁能搞到一起去? 现在看起来,老爷子当初将他打发回家,未必真的是不待见他,现在看更多的倒是更多保护他。否则就他的性格,搞不好早就被人搞死了。他是武官,若是真的被人刻意针对,那损失的就不单单是他一个人了。而是几千、几万精锐的性命。而他输掉的甚至有可能是国势。 不过在配合他做事那些日子下来,也许是真的被骂怕了,黄琼都感觉这些军机长进了不少。原本身上的傲骨,也都被磨去了不少。相当于自己的专职秘书,正儿八经的天子门生。自己挑选的这些军机,一个个年纪轻轻,可却是一身傲气。经历过杨继元暴脾气后都收敛了不少。 遇到事情,也不再像以往那般容易慌乱了。处理事情,也越发是有条理了。最为关键的是,迅速的从一群书呆子,到合格的官员转变。而且为人并未变成官场那些老油条。没办法,只要那里做的不好,不仅自己连同爹娘,要被骂得狗血喷头。就连祖宗八代,都要被牵连进去。 所以,便是清楚知道,被自己派到杨继元军中的那个军机,离去之前一脸的愁眉苦脸是什么原因。但黄琼依旧不打算改变自己的主意。虽说叛乱的逐步平息,自己也该重开已经停止三年的科举了。而自己身边这批跟在自己身边,已经几年的军机,也到了该逐步下放时候了。 不好好的历练他们,自己怎么从他们之中,甄选出傅远山那样的人才?杨继元虽说脾气冲了一些,可对于这些年轻官员来说,却是一块很好的磨刀石。到了他那里,可以更好的历练。不仅是刚刚那个人,此次跟随黄琼南下的几个文官,黄琼打算走的时候一个都不带走。 就地都留在广南西路任职,好好的历练一番再说。接下来要看的,就是这群家伙能不能抓住这次机会了。若是真能在广南西路打熬出来,这些人自己才能重用。不过杨继元那里,黄琼还是打算给他一次机会。以这个家伙性子,黄琼相信打了一次败仗,还是打不倒这个家伙。 只要给他机会,黄琼相信他还是会重新站起来。至于自己为何在折子上一字未批用意,杨继元会看懂的。这个家伙虽说现在做的是武官,可不管怎么说,也都是两榜进士出身。这点东西都没有数,那些书当真都读到了狗肚子里面去了。至于下一步怎么做,就看他自己了。 不过考虑到这个家伙,在整体兵力到底不占优势。眼下又刚经历了大败,兵力上恐怕非叛军的对手。叛军就算战力再垃圾,可不管怎么说,如今还有几万军马盘踞在那里。而且从杨继元这一场败仗看来,叛军也不都是那么垃圾。虽说缺乏火器,可蚂蚁多了也会咬死大象的。 在广南西路大军,已经师老兵疲,短时间无力再战情况之下。黄琼沉吟了良久,最终还是给欧阳善下了一道圣旨,让他从广南东路配合那个家伙行动。不管这最后残存的叛军,打这场伏击目的是什么,是想着以打促和,还是想要割据几府,对于黄琼来说都绝对不能留下来。 多留下他们一个月,天下就多损失一份元气。自己可以给他一点面子,但不能无限期的包容他。现在当务之急,是彻底剿灭这最后一股叛军。让天下的元气少折损一些。不管这股叛军是真的打算死扛到底,还是想着靠着这次胜仗,想要与朝廷谈什么条件,都绝对不能留。 想要与自己谈条件,真亏他们想的出来。对于这种,吃着朝廷的饭,却砸着朝廷锅的人,绝对不能留。不彻底的除掉他们,都对不起那些忠心死难的官员。妄想着打一两场胜仗,就可以与朝廷谈判,自己若是真的答应他们,岂不是给天下其他人,做了一个极为恶劣的表率? 处理了杨继元的折子后,有些疲惫的黄琼,轻轻伸了一个懒腰。站起身来,慢悠悠的走向了后院。原本想着先去看看段锦,结果在询问段锦身边服侍的人,得知段锦已经入睡之后,黄琼便没有再进她的屋子。又想着去南宫珍那里,却没有想到南宫珍居然也这么早早的睡了。 就在黄琼想要去青紫二萝那里的时候,却看到段锦院子外一间屋子里面,传来若隐若现的哭声。有些好奇的黄琼,制止住了身边太监想要呵斥的举动,轻手轻脚的迈步走了过去。而走到那间屋子外,听着里面的话,黄琼才知道这间屋子原来是段嫣儿三人,一个临时的住处。 原本段嫣儿三人,是住在后院关着搜捕到的王宗女眷院子里。在侍寝之后,便被安排到了这里居住。左边是刘氏二女的院子,右边是青紫二萝的院子。距离南宫珍与段锦的卧房,也是相距不远。至于一并侍寝的另外一位刘氏,则与其刘敏的表嫂,一同被安置在了刘氏院子。 来到了段嫣儿的屋子门外,犹豫了一下之后,黄琼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而见到黄琼走了进来,段嫣儿三人都愣住了。两个年轻人,急忙擦拭了眼角的泪水,急忙下跪迎接。也一样眼眶通红的段嫣儿,看着走进来的黄琼。自己却是并未起身相迎,而是轻声的叹了一口气。 只是段嫣儿却没有想到,黄琼非但没有归罪他,却是一把将他抱到了膝盖上。感受着怀中妇人惊人的丰盈,心中痒痒的黄琼却是道:“怎么了,哭什么?什么事情不能与朕说?就算不想与朕说,与锦姐说嘛。你们不仅也算是同门的师姐妹,更是亲戚吗。有什么事情不能说。” 不过,对于黄琼的好意,段嫣儿却是不言不语。两个年轻的女孩,不,现在已经是妇人,也无论是黄琼怎么询问也不肯说。三女的沉默,让黄琼有些无可奈何。见到三人死活都不肯说话,黄琼也只能道:“你们有什么事情,大可以说出来。朕不是那种听不得其他的话的人。” “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出来嘛。你们自己做不到,朕可以帮你们吗?你们现在都是朕的女人,朕替你们解决难题,也是应该的。只要你们的事情,不是太过分的话,朕都会答应你们。说,有什么事情直接说。你们若是再不说事,朕可就要做一些这个时辰,该做的事情了。” 还没有等黄琼的话音完全落下,他的手却是已经伸进了衣襟之中。哪怕是已经不止一次侍寝过了,可被当着两个年轻妇人面,让黄琼这么一弄不由得脸色涨得通红。又怕伤了黄琼,让自己又遭受无妄之灾。不敢将那只不断作怪的手给拽出来,一时之间不由得手忙脚乱。 可黄琼又那里会让妇人如愿?一边将两个年轻妇人向下按去。一边不顾妇人的挣扎,三下五除二便已经剥了一个干净。黄琼如今可谓是相当善解人衣,还没有等到段嫣儿反应过来,身上却是什么都没有了。被黄琼抱在怀中段嫣儿,也只能无奈开口道:“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我们这成什么了。我都这个年纪了,你就当行行好放过我吧。陛下可是一国之君,不能如此的荒唐。我如今虽说遭了难,可毕竟都已经四十多了。再说,我也是有丈夫的人,您不能这么一而再的了。这府中年轻貌美,愿意服侍陛下的妇人有的是,陛下又何必纠缠我?” 听到这个妇人苦苦哀求的话,此时已经动情的黄琼,又那里管那些个?一边将两个年轻妇人也拽了上来后,附在妇人的耳边轻声笑道:“嫣儿那里像是四十多的人?若是嫣儿不说,看这外表,说你们三个人是姐妹都没有人否认。更何况,嫣儿不知道吗,朕就喜欢年纪大的。” “年纪大的女人怕什么,只有年纪大的女人,才会真正的疼男人,才更体贴身边的人。朕身边可是有几个与嫣儿年纪差不多的,朕都稀罕的很。再说,嫣儿离开哀牢山,便等于休掉你那个混蛋丈夫了。嫣儿又那里有丈夫一说?嫣儿今儿还是好好的先心疼、心疼朕吧。” 知道自己与其他两个妇人,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都成了别人砧板上的肉,只有任由黄琼折腾。而自己根本没有任何挣扎余地。再看看黄琼已经变了颜色的眼神,最终还是放弃了挣扎。到了如今的地步,自己除了逆来顺受又能怎么办?如今也只能求挨过一天是一天了,盼着这一夜早点过去。 直到一切都彻底平息下来,看着瘫软三个妇人,还有被召来那两个妇人。黄琼一把因为两处都被他占有,而疲惫不堪的段嫣儿抱入怀中。轻轻吻了吻妇人脸道:“到底什么事,该说了吧。到底因为什么事情?朕可不希望,见到自己身边的女人,整日里哭天抹地的。” 听着黄琼的话,此事被黄琼硬搂在怀中的段嫣儿,感受着黄琼依旧不老实的手,却是依旧固执的不肯吭声。直到黄琼做的太过分,段嫣儿不由得惊呼一声,脸色不由得又一次涨得通红。无奈之下的段嫣儿只能道:“我们是因为想起了,这几年的遭遇才哭的。” “我从哀牢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掌门夫人,如今成了你的玩物。而且不仅我搭上了自己,还搭上了两个女儿都成这个样子。我更没有想到了,我为了躲避哀牢山一系的追杀,只是想要寄身这里躲藏一段时日,然后在想办法进入中原。可却没有想到,却沦落到如今地步。” 第一千一百四十四章 吓唬 想起自己的计划,全部都被打乱。自己向往的安宁生活,也成了一堆泡影的罪魁祸首,段嫣儿不由得语气重了许多:“还有段锦那个魔女,明知道我们是这种关系,还强迫我们做这种事情。她怎么可以这么做?我就算了,可她们两个又有什么罪过?竟然也要走到这个地步。” “当年她到哀牢山避祸,我那个混账前夫压根就不想收留她。对于他来说,冒着得罪大理国皇室风险,收留当初将大理国皇室,几乎得罪一个遍的段锦,根本就划不来。还是我苦劝之下,才收留了她躲在哀牢山。你问问她,当初大理国有一家算一家,又有那个人敢收留她?” “我当初是对她冷淡,可若是我对她热情,与她走的太近了,一样会引起我前夫猜忌的。二,也是我那个不争气的前夫。段锦姿色是祸水级的,我那个前夫见到人之后,便被迷得五迷三道。从最开始的不同意,到后来的处处讨好她。更是一心想要将我下堂,改为迎娶她。” “哪怕我也知道,此事不应该怪到她的头上,还是我那个前夫自己不是人。也段锦心高气傲的性格,便是连那位权倾大理国的善阐侯都看不上眼。又岂会将他一个江湖门派的掌门人,看在眼中?是我那个丈夫自作多情。可让我对她还整日里面笑脸相迎,这换了谁又能做到?” “后来她在中原出了事情,与她一同出山的哀牢山青年精英,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我前夫气的直接下达了追杀令,也是我一直扣着没有发出去。我不能说,走到今儿的地步都算到她的头上。可我从未对她做过,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即便是冷淡了一些,可也是事出有因。” “可她怎么做的,居然如此的恩将仇报。我没有指望她能帮我,更没有想过借着她的势力。我们只想着消停的躲在这里一段时日,便远离大理国。哪怕她成了你大齐国的贵妃娘娘,哪怕我看得出,你这位大齐国的皇帝,对她这位段贵妃应该是极其的宠爱,可我也从未想过。” “看着两个女儿,与我一样都成了这个样子,我心里面每次都跟针扎一样的疼。我没有保护好她们,还害的她们与我都成了,你随意糟蹋的鱼肉。而你更是一个混蛋,哪有逼着女人做那些事情的?那有用强迫女人用那里的。每次被你折腾完了,我们几个连动都动不了。” “这种每次都犹如上刑一样,事后经常一天都走不了路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头?我离开哀牢山,从未想过过什么奢华的生活。我只想带着两个孩子,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可哪怕是这么一点小小的愿望,可怎么就这么的难?我这一辈子从不做恶事,却从未获得好报。” “先是遭遇到丈夫的背叛,然后自己带大的师弟,又成了转眼之间挥刀相向的仇敌。一夜之间,整个哀牢山血流成河。曾经偌大的基业,转眼成了别人的掌中物。而那个谋夺自己位置的人,却是自己的亲人。还被自己一直待若亲子的门下弟子,一路从哀牢山追杀到善阐府。” “又从善阐侯府,被追杀到了这大齐国。好在桂林郡王虽说当时在战场连战连败,可对于哀牢山一门来说,依旧是瘦死骆驼比马大。好不容易躲在这里,能够消停一段时日。却没有想到,看似庞然大物桂林郡王府,转眼就烟消云散。我想走却是无路可去,最后落入你手中。” 听着段嫣儿的话,黄琼却是轻声叹息了一声,轻轻抚摸了一下女人的脸:“与朕一同回京兆吧。在那里,留在朕的身边,没有人会动你们。而且你们也不用,过得太过辛苦。朕不是那么看重出身的人,宫中出身江湖的女人还有不少的。到了宫中,也没有人会排挤你们的。” 黄琼的话,却是让段嫣儿眼泪又流了下来:“跟你进宫?的确,可以不用风餐露宿,可以过的很舒服。可别人会怎么看我?都这个年纪了,却为了所谓的荣华富贵,跟着你进宫。还有,我与她们之间的关系,别人又会怎么看,江湖上的人又会怎么看,别人会戳我脊梁骨的。” “不仅会骂我卖女求荣,还会骂我不知廉耻。恐怕后半生,我将不会再被江湖接受。你是一国之君,自然不会考虑到这些事情,可我却不能不考虑。我还要脸,她们两个也要脸。若是都跟着你进宫,我们还有何面目去见这世人?我虽说脱离了哀牢山,可终归还是江湖人。” 听着段嫣儿的话,黄琼却是笑道:“跟着朕进了宫,成了朕的嫔妃,就不要想着再与江湖人联系了。既然不在与江湖人联系了,又有谁会知道?又何必在意那些所谓的江湖人眼光?况且有朕在,你们又有何担心。你不会以为,成了朕的嫔妃,朕还会允许你们还在江湖行走?” “跟着朕进宫,朕不会让你们受到任何伤害。你们与那些所谓江湖人,也不可能再见面。而且,成了朕的女人,不管你们是不是自愿,朕都不会放你们离开。等将来有了身子,你们几个人也就有了依靠。至于哀牢山那里,你们更不用理会。朕就不信,他们敢来朕这里要人?” “过几日,朕就要去大理国,你与朕同去。你遇到的事情,朕会替你彻底的解决。放心,有朕在,这天下就没有人敢在碰你。哀牢山很牛吗?朕倒是要看看,这个大理国第一门派,号称与大理国同在的哀牢山一门,到底有什么特别的,是他们的武功高,还是朕的大军厉害。” 黄琼的话音落下,段嫣儿的脸色不由得一下子变得惨白。这位主的语气之中,带着的浓浓杀意,她一下子便听出来了。只是尽管遭遇惨痛家变后,对哀牢山一系可谓是恨之入骨。但那里毕竟是她二十余年的家,是她曾经辛苦操持的家。那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她亲自置办的。 若是这位主,真的下决心解决哀牢山一系。在又一次经历了分裂之后,如今已经彻底走向没落的哀牢山,还有还手余力吗?即便是有大理国皇室的庇护,又能如何?如今这位主大军已经攻入大理国。善阐侯府都被打的鸡飞狗跳,用尽全力也无法,与他只伸出半个胳膊抗衡。 若是换了经历过巨变之后,已经彻底式微的哀牢山,恐怕连一个水花都掀不起来。至于大理国的那位皇帝,在自身都难以保证的情况之下,又岂会为哀牢山强出头?更何况,以自己对那个家伙的了解。若是这位主真的打定主意,要血洗哀牢山,他也只会在那里冷眼旁观。 尽管遭遇到了刻骨铭心的背叛,可若是让哀牢山一系血流成河,却依旧是段嫣儿并不想见到的。而且对于她来说,就算那个师弟罪该万死一万遍。可哀牢山门下,还有那么多的无辜弟子。若是真让这位主对着哀牢山动手,整个哀牢山上下,恐怕要血流成河、尸积如山。 想到这里,段嫣儿却是不由得起身,顾不得身上未着片缕,跪在黄琼的面前拼命的磕头道:“求求陛下,哀牢山从未插手过天朝之事。他们无论在大理国,搞出什么事情,可不管怎么说都是在大理国境内。大理国没有那个能力,对大齐形成任何的威胁。哀牢山更不可能有。” “哀牢山虽说也曾作出对不起陛下的事情,可不管怎么说,也正是那次才让陛下与段贵妃得以结缘。如今陛下已经身为大齐皇帝,手握这天下千万人的生死。段贵妃也为陛下,诞下了龙子。陛下与段贵妃,可谓是琴瑟和鸣。哀牢山这其中的确是有过,可多少也有一些功的。” “求陛下,放过哀牢山吧。哀牢山郑州一役,就已经实力大损。经过此次分裂,实力更是被削弱到了极点。如今更是无法,再对陛下与天朝形成任何的威胁。恳求陛下,放过哀牢山一系吧。就算几个带头的人罪该万死,可哀牢山门下那么多的年轻弟子,实在都是无辜的。” 看着眼前不断哀求的段嫣儿,其实压根就没有打算对哀牢山做什么的黄琼,原本就只是打算用哀牢山,来吓唬一下这个女人。哀牢山地处大理国王室直辖地的腹地,自己若是想要对哀牢山用兵,就只能深入到大理国王室的辖地。那里不仅地形复杂,而且民族也一样众多。 自己若是出兵哀牢山,不仅要进攻王室的辖区,而且还要应对诸多的部族。那里至少现在看,就是一个无底洞。自己又不是吃饱了撑得,或是粮饷充沛的花不出去。如果不是善阐侯府实际上,已经插手此次叛乱。自己便是连善阐侯府,那些私底下做的事情都可以容忍。 若不是那个瘪犊子玩意,已经直接参与叛乱,自己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还对大理国用兵。现在的大齐,是需要休养生息,而不是兵祸连连。自己原本只想逗逗这个妇人,活跃一下气氛。却没有想到,将这个妇人真的有些吓到了。看来,这个妇人对哀牢山还是有一定感情的。 自己不过吓唬她一下,居然成了这个样子。黄琼捏了捏妇人的脸庞,却是微微一笑道:“如果嫣儿消停的留在朕身边,朕自然会看在嫣儿三个人面子上,不会对哀牢山怎么样。若是嫣儿还是想要走,那朕可就未必在给哀牢山这个面子了。得罪了朕,还想着继续张扬下去。” “这天底下哪有那么好事?更何况,她们还得罪了朕的女人?追杀朕的女人,谁给了他们勇气?大理国皇室怎么了?一个蕞尔小国罢了,朕若是想要灭掉他们,也是手拿把掐的事儿。有朕在,这天下没有人敢动朕的女人。至于究竟该何去何从,朕让嫣儿自己决定吧。” 说到这里,黄琼看着跪在自己面前,所有的美好风景都在自己面前,展现得一览无余。不由得心火又起来了,将段嫣儿的头向下按了下去,又将另外两个妇人拽到身边,一边上下其手,一边附在段嫣儿的耳边轻声道:“不过,至于现在,嫣儿还是先解决朕的问题。” 第一千一百四十五章 段锦的叹息 看着面前的黄琼,段嫣儿叹息一声,只能无奈的学着当初见到的,刘氏二女的样子张开了嘴。这位哀牢山前掌门妇人,还是有些胆子不够大。难怪被自己那个前夫,纳了一堆侍妾都无可奈何,只能忍气吞声。若是换了段锦,恐怕对黄琼的威胁,根本压根就不会理会一下。 段嫣儿的低头,黄琼却是淡淡一笑,并没有再多说什么。一夜的风雨,直到第二日清早,黄琼起身看到还在沉睡的五女,倒也没有打搅她们,也没有招人人服侍。自己穿好了衣服。只是等到了段锦的屋子,却是看到已经醒了的段锦,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 知道昨儿夜里的荒唐之举,已经被段锦知道,多少有些尴尬的黄琼。也只能无奈的苦笑,将段锦一把抱在了膝盖上,轻轻的吻了吻妇人的脸庞笑道:“怎么,锦姐这是吃醋了?锦姐可是忘了,段嫣儿那三个人,可是锦姐一手促成的。说起来,锦姐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 黄琼这番颇为有些占了便宜,还要倒打一耙的不要脸话,让段锦不由得柳眉倒竖起来。伸手狠狠在黄琼的腰间掐了一把。小嘴一撅,有些气恼的道:“我这么做,到底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陛下?这王府的后院里面,关押了那么多女子。陛下身边如今无人,早晚都得出事。” “这天下哪有不吃腥的猫?便是在宫中,在那么多姐妹的眼皮子底下,陛下都能搞出那么多的事情。张巧儿咱们先不说,先是何家的那三个,宫中还有温氏二女。至于慎妃那个狐媚子,更是隔三差五的将宫外女人,弄进来给陛下尝尝鲜,陛下真当姐妹们都一直不知道吗?” “姐妹们,只是看透不说透罢了。只要陛下不做的过分,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就算有些人吃醋,可也都将那个醋劲压了下来。如今出了宫,陛下还不放开了?再说陛下的那个能耐,单靠南宫珍她们几个怎么能经受得住,陛下每日折腾?与其让陛下弄出什么事端。” “还不如,找几个可以放心的,送到陛下这里来。免得陛下身边无人之机,有些小人会趁虚而入。陛下可别忘了,胡氏那几个是怎么到的陛下身边。段嫣儿那三个人,虽说关系有些复杂,但在人品上至少还是信得过的,不会危害到陛下。更何况,段嫣儿也是陛下喜好类型。” “就算我不推一步,只要她们留在这府中一日之,恐怕早晚都逃不开陛下的手。与其那样,还不如我做个好人,也让陛下尝尝鲜不是?只是我的这番好意,却不曾想陛下吃进肚了,如今倒是倒打一把,埋怨起我来了。若是陛下真不愿意,或是可怜她们,那我明儿就放她们走。” “到时候陛下,别怪罪我就行了。包括后院中的那些女子,我这就让吕蒙正另找地方安置起来,免得陛下做出什么事情来,又要怨我了。这一路上,我与珍儿她们几个人也要严防死守,不能让任何一个妇人靠近陛下,免得事后陛下吃抹干净了之后,还要怨怼我这个媒人。” 没有想到,自己只不过开一点小玩笑,让段锦生了气。想起了段锦已经有了身子,担心段锦被气坏的黄琼,急忙亲了亲段锦的小嘴,安抚道:“朕这不是担心锦姐吃醋,与锦姐开个小小的玩笑。朕错了,锦姐可千万别在于朕生气。与朕置这个气,气坏了身子可真的算不上。” “朕占了便宜,却还在这里埋怨锦姐,当真有些不是人。不过朕也有些奇怪,锦姐一直都是稳重,不是那种为了讨好朕而不择手段的人,怎么突然想起来,将段嫣儿三人送到朕那里?尤其是她们三个的身份,还是那么复杂的情况之下。朕知道,锦姐如此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对于黄琼的疑惑,也知道黄琼那个所谓的倒打一耙,只不过是与自己开个玩笑罢了,气来的快去的一样快。在又狠狠掐了黄琼一把之后也就作罢了。而听到黄琼的疑问,段锦却是轻声叹息一声:“这还不是为了段嫣儿吗。哀牢山虽说经历过这次的事件,估计也就彻底废了。” “恐怕要不了几年,也就会堕落成一个三流门派。可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破船还有三千钉。哀牢山一系的底子还在那里。而那个三师兄的性子,我也是清楚的。绝对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若是不斩草除根,他恐怕这个觉都睡不着。只要段嫣儿还活着,他就会芒刺在背。” “他会不惜一切代价,都会追杀到底。再加上大理国皇室,还有苍山派协助,段嫣儿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也恐怕逃不过去。段嫣儿虽说出身大理国皇室,可她哪儿已经是远枝了。根本不知道大理国皇室,手中是有一支与大齐南镇抚司衙门类似,专事刺探、追杀的密探队伍。 “还有苍山派,如今的势力究竟有多大,她也根本就不清楚。她这个掌门夫人,实际上早就被架空了。哀牢山一系的事情,实则早就插不上手了。我那位掌门师兄,早就将内部事务,交给他那位长袖善舞的三夫人打理了。整个哀牢山的情报网,她早就管不到了,她落后了。” “她不知道,苍山派在皇室的扶持之下,如今发展到了什么地步。更不知道,皇室那支秘密队伍究竟有多厉害。她以为离开了大理国,那位三师兄就拿她没有办法了?她就算是躲藏在天涯海角,那位三师兄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尤其是此事,本就是我那位皇侄做出来的。” “在斩草除根的心思之下,肯定也会派出人配合的。还有那个苍山派也是如此,也会派出所谓精英配合的。这三方联手之下,她们三个人就算是离开大理国也难以逃脱。她根本就不知道,那些人有多可怕。别说她闭门这么多年,就是当初的我,也对那些人相当的忌讳。” “我那位三师兄,一直都惦记着掌门之位。而且我那位三师兄,早在段嫣儿成亲之前,就已经惦记上了她。就算是成亲后,也一直都没有断了这份念想。陛下想想,整日里面都要面对自己心爱的人。一直惦记位置,也一直都掌握在别人手中。而且这个人,不仅娶了她女神。” “这些年,还一直都压制在他的头上。他却一直都能容忍这么多年,直到取得支持才翻脸。足可以证明,我这位三师兄的忍耐力究竟有多强。这样的人一旦得手,会放弃斩草除根,以彻底以绝后患吗?哪怕段嫣儿曾经是他一直想要,却始终得不到女人,他也绝对不会放弃的。” “更何况,段嫣儿虽说最近这几年被架空,但却做了二十年的掌门夫人。在加上她的为人还算是可以,对待门下的弟子也算是照顾有加,所以在哀牢山一系还是有一定威望的。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她在门下弟子之中的威望,还要超过我的那位大师兄,也就是她那位前夫。” “我那位三师兄要想坐稳哀牢山掌门,除掉段嫣儿的急迫性,甚至要在大师兄之上。我那位大师兄,若是不宠妾灭妻,宠幸他的那位三夫人。与段嫣儿好好的过日子,不搞出那么多的幺蛾子,也就不会被人趁虚而入。结果落得一个横死,还连带着哀牢山满门破裂的下场。” “哀牢山一系,苍山派、大理国皇室三方联手,段嫣儿很难逃过一劫。这天下虽大,恐怕也未必有她们三人容身之地。能保护她们三人的,普天下之下恐怕也只有陛下了。这三方就算再有手段,借给他们八个胆子,也不敢在大齐皇宫之中惹事。更何况,宫中可不仅有陛下。” 说到这里,段锦叹息了一声:“我那位掌门师兄,当真是作死。段嫣儿不仅持家能力一流,为人还算是贤惠,人品在大理国皇室之中都是有口皆碑的。当初我父皇选择她嫁到哀牢山,虽说很大一部分是为了稳固皇室与哀牢山关系,可不管怎么说,也是皇室公主下嫁到了民间。” “段嫣儿性子温柔贤惠,在皇室诸女之中可谓极其少见。论起姿色来,也足以排名前三,可谓是才色双全。在我之前,她才是被人称之为天南第一美人。而我那个大师兄,之前不过是哀牢山一系,前任掌门的大弟子罢了,还远不是掌门。前任掌门,原本看中的是三师兄。” “也正是段嫣儿下嫁之后,背靠着我父皇与皇兄支持,才最终在掌门争夺战之中上位的。而且在哀牢山一系之中极有威望。武功虽说不如我,但也差的不是太多。在天南女高手之中,足可以排进前五。功成名就后他却脑袋抽抽,弄出七八个侍妾不说,还做出宠妾灭妻事情来。” “还想要扶持他那位八面玲珑的三夫人,想要将段嫣儿彻底的架空。其实早在我还在哀牢山之中的时候,就知道他那位三夫人,看起来对他忠心耿耿。其实,早就与我那位三师兄私下里面私通了。两个人之间,早就有种说不清的关系。而他宠妾灭妻,让他失去了很多民心。” “门下弟子之中,也出现了很大的分裂。如果不是他做出那些破事,就算我那位皇侄再想做什么,我那位三师兄野心再大,也是无可奈何的。他却放着好好的日子,不去好好的过。论起姿色和能力,在哀牢山一系和皇室之中的威望,段嫣儿又岂是他的那个侍妾可以相比的。” 提起哀牢山内部此次变乱,段锦不由得叹息了一声。语气之中,满是对自己那位大师兄,以往作死的举动愤怒。不管怎么说,她毕竟也是在哀牢山待过的。就算之前与哀牢山一系,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可多少也是有些感情的。哀牢山如今四分五裂,她又如何不唏嘘。 尤其是哀牢山此次内乱,都是由自己那个掌门作死搞出来的。还有自己的那个皇侄,自以为总算剪除了对他的威胁,却不曾想却是亲手除掉了,大理国皇室最大的依仗。而经历过此事之后,哀牢山一些彻底沦为了三流。 第一千一百四十六章 门清的段锦 想起以往在哀牢山的经历,更想起哀牢山以往在大理国的辉煌,现在的没落,段锦心中说不出的难受。尤其这种自相残杀之中,出手的都是她曾经的亲人与同门,更让段锦心中难过到了极点。哪怕她对哀牢山,只不过是相互利用。那些所谓的师兄弟,只不过是名义上的。 事实上,段锦从未学过哀牢山的任何武学。因为她大理段家的武学,经过上百年磨砺,也算得上博大精深。虽说比不上当年少林寺的七十二绝技,可拳掌剑法也是独树一帜。段锦即便是自幼开始练武,擅长的也不过是剑法和轻功。至于段家其他的武学方面,段锦并不突出。 段家的武学,并不比哀牢山差到那里去。足够她这个在武学修习上,多少偏科的后辈,再继续练上几十年的了。她根本用不到,去学哀牢山武学。她在哀牢山的辈分之类的东西,只不过是名义罢了。但在哀牢山足足十余年隐居生活,让她太熟悉那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 哀牢山在怎么不好,也为她提供了十年遮风避雨的地方。更是在她最为艰难的时刻,接纳与包容了她。看到哀牢山如今成了这个样子,段锦又那里不难受。而看着段锦如此难过,黄琼也只能无奈叹一口气。这事他也不知道如何劝解,有人地方就有江湖,就有争权夺利事情。 大到一国,小到一个富豪之家,不是都这个样子?从权利到财富,甚至包括一个女人,都可能成为争夺的目标。而这种争斗之中,往往都是带着浓重的血腥。尤其是在权利争夺之中,只能是更加的血腥。而像是哀牢山这种夺位,与皇室争夺嫡位时相比,还算是差的太多了。 段锦的感慨,让黄琼也不由得想起来,自己的那些兄弟争夺储位时的残酷。想起来,因为自己也被当做一个相互陷害棋子,而无辜被牵连进去,失去性命的陈瑶,黄琼心中也不由得一阵阵的黯然。自己如今虽说成了笑到最后的那个人,可这付出的代价,实在是难以承受。 见到黄琼的神色有些黯然,以段锦的聪慧又如何猜不出,自己这番感慨肯定又引起黄琼心事了。哀牢山一系的自相残杀,相对于丈夫经历的那些血腥之事,可谓是小巫见大巫。那场储位之争,让自己丈夫失去了几乎所有年长的兄弟。哪怕那些人,与他甚至都没有见过面。 相对于那些人之间更加残酷的争夺,哀牢山这点事情不过是一点皮毛罢了。尤其是在京城郊区,躺着的那个陈瑶,更成了自己丈夫心口永远的痛。想到这里,段锦不由得搂住黄琼的脖子,轻声的道:“陛下怎么样,段嫣儿的身材火爆吧。那里,便是在宫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摸起来,肯定特别舒服吧。等到带回京城,与蔡姐和吴芝玉、胡氏她们几个一同侍寝,陛下还不得从此君王不早朝?还有那个银盆一样的部位,与张巧儿也是不相上下。便是我这个女流之辈,看着都有些眼馋。别看年纪已经四旬了,可一身的媚骨,看起来不过三十许人。” “要知道,我这个当初所谓天南第一美人,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在二十年前,她才是赫赫有名的大理国第一美人,皇室最美的公主。当年若不是为了拉拢哀牢山一系,我父皇还不舍得将她嫁到哀牢山中。要知道,当初段嫣儿成年之后,大理国多少部族首领都上赶着求婚。” “若不是哀牢山一系对皇室太重要,岂能轮到他?还有我的那两个师侄女,身材也与段嫣儿差不多。虽说现在还有些青涩,可只要陛下努力,假以时日肯定不会比段嫣儿差到那里去。陛下这几日,可谓是享受到了极大的艳福。等到回京之后,陛下可得好好的感谢我才是。” 虽说心情有些不好,可黄琼也知道,段锦说这些话,只是为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让自己在沉浸不堪的往事之中。但想起了陈瑶母子,黄琼依旧是有些情绪低落。看着黄琼没有因为自己调侃的话而开心起来,段锦搂住黄琼脖子道:“不管怎么说,那些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陛下的心结,终归还是要打开的。如今陛下坐到了这个位置上,我想陈瑶姐也可以瞑目了。而且只要我们接受教训,好好教育诸皇子,我想我们会避免以往的悲剧再一次发生。最为关键的是,我都相信陛下。以陛下的能力,绝对不会教出那些为了皇位,而不择手段的人。” 听着段锦的话,黄琼却是拍拍她的后背,却是叹息了一声道:“朕如今的儿子,数量也不少。就算朕再不情愿,可终归还是要长在妇人宦官之手。他们的成长教育,朕可以做到一部分,但终归大部分还是靠他们的母妃。瑶姐与锦姐,还有蔡姐这样深明大义的,朕自然放心。” “可有些人,表面上看着温顺,内心却是野心不小。朕担心的,就是这样的母妃,很容易将孩子给教跑偏了。朕现在也很担心,朕的儿子之中,也出现蜀王和景王那样,为了朕的位置不择手段的人。朕不能希望,每个儿子的母妃,都像是锦姐与瑶姐,还有蔡姐那样的人。” “若是他们的母妃,滋生出了不该有的野心,孩子也容易教坏了。就像是现在的宋王那个样子。那头蠢驴,都蠢成了那个样子,还每日里面都洋洋自得,自以为精明的谁都比不上。若是朕也养出来,宋王那样的蠢驴,后妃之中出现德妃那样的蠢货,朕到时候又该如何自处。” “若是真的下狠手,可真到了临头,朕自己都未必能真的下这个狠心。可人的愿望,始终只是一厢情愿的愿望。原本朕以为,自己对后宫的控制力还算是可以。至少朕的后宫,不会像是老爷子在的时候,乱成那个样子。但现在看就是一个笑话。有的人,已经开始不安分了。” 知道黄琼说的那个人是谁,原本想着在这件事上,并不想发表什么看法的段锦。可见到黄琼的样子,段锦最终还是抓起黄琼的手,并排在一起之后道:“陛下,十根手指都不能一样长,更何况是人?别说天家,就是那些富豪之家,不是都一样为了钱财,也经常家族不宁?” “陛下的后宫之中,出现一两个不合群,也是正常的。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只要陛下保持住平常心,保持对孩子的正常教育,我们都相信以陛下的为人,是教不出那种杀兄灭弟孩子的。陛下龙生九子各有不同,陛下也不能要求,所有儿子秉性都纯良,此事关键还要看陛下。” 说到这里,段锦白了黄琼一眼道:“我也知道,自古历代帝王的六宫之中,无一不是嫔妃成群。可做到陛下这样的,口味如此花样繁多到生冷不忌地步,还是始皇帝以来独一份。这母亲究竟如此,还不是都是陛下自己选的。若是真的出现一两个有野心人,倒也不足为奇了。” 段锦这番极其罕见的,出现一丝吃醋语气的话,让黄琼不由得感觉怀中的妇人,可谓是可爱透了。段锦看向自己翻的白眼,黄琼怎么感觉都是在与自己抛媚眼。狠狠的吻了一顿,才勉强抚平心中的火气。而见到黄琼的神情总算松弛了下来,段锦却是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此事原本她真的一句话都不想插话,这种后宫女子为了自己儿子,不安分的事情,历朝历代都是有的。更何况,那个董千红野心一直都不小。原本一直都心心念念的,想要做到四妃之一,甚至是想要做到贵妃的位置。可到了后来,却只给了一个嫔的名分,心中积怨已久。 人家盯着的,是自己与何瑶这两个贵妃,甚至是司徒唤霜的皇后之位。司徒唤霜膝下一直都无所出,有些本身就有野心的人,肯定要滋生一些不该有的心思。自认为出身是宫中诸女之中,最为高贵的某个人,心中对自己与何瑶成为贵妃,并掌管六宫事不是一般的不服气。 进宫之后在表面上,虽说一直都没有说什么,可私底下总是一直在与自己别着苗头。甚至是暗中,处处都在找自己的茬。对何瑶也是,表面上不说什么,可暗中经常在掣肘。就连司徒唤霜表面上恭敬,可暗地里面也不是很服气。只是现在还知道收敛,暂时不想竖敌太多。 等到有了儿子之后,不仅更是心心念念的,想让自己儿子,重复他父亲曾经的经历。就连自己这个贵妃位,人家估计都不放在眼里,一心盯着皇后之位呢。只是身为正宫的司徒唤霜,极少在这件事上说什么。而自己与何瑶,只要她做的不是太过分,也在此事上一直容忍。 这个董千红早晚都得栽在,她自己滋生的不该有的野心。有些事情,争高低并不在一时。不过虽说如此,可段锦依旧认为,董千红在此事上虽说不是无辜的,但未必就真的有这么大的胆子,在她羽翼远未丰满的时做这事。她的野心虽说大了一些,可还不至于真的那么愚蠢。 她应该知道,她如今所有一切,都来自身边这个男人。她如今没有那个本事,离开这个男人独自存在。这一点,她还是有自知之明。此事她应该是被人趁虚而入,确切说是她的野心被人利用了。她董千红虽说也算是聪慧,可与宫中那位太妃相比,真正宫斗经验还是太少了。 但段锦却依旧不想在这件事上插手,甚至谈都不想谈。对于那个董千红,她真的是一点都没有看在眼中。她的那点能力,在段锦眼中什么都不是。而且段锦一直都清醒,在她看来一个形不成威胁的人,压根就不值得自己去谈。最为关键的是,段锦知道靠着踩着别人上位。 那种打压别人,落井下石以获宠的做法,在黄琼这里根本就行不通。这位主,对身边的每一个女人,性格都了无指掌。他更希望他身边的女人,让他在做事的时候,可以后顾无忧。而不是相互争宠,闹到后宫不和,以至牵扯到他精力的地步。 第一千一百四十七章 不选秀的原因? 在这位主身边,固宠不是靠着打压别人,那种手段就能获得的。他需要的是,回到后宫后能让他真正放松,能让他感觉到后宫之中有种家的温暖。能教育好孩子,可以让他将更多的精力,都放在政务上的女人。就算不择手段讨好这位主,能获得一时宠爱,但也不可能长久。 更何况,段锦也知道自己的性子,不太适合处理那种过于复杂的事情。至于那些狗屁的宫斗,段锦更是不屑参与的。因为她知道,自己在黄琼心中的地位,不是那个人可以轻易动摇的。至于孩子将来,在段锦看来那是孩子自己事情。自己只要教育好孩子,别走歪倒就行了。 但今儿看到黄琼提起此事,心中又升起的怒火,段锦最终还是劝说一下。实则黄琼担心的事情,段锦也不是一点担心都没有。但对于段锦来说,这是历朝历代都避免不了的事情。那个位置,对于所有的人来说,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天子,掌握天下人的生死,谁又不想要。 可段锦却是对黄琼还是有信心的。她认为以黄琼的能力,即便是真正出现这种情况,黄琼也能控制住。更何况,无论是自己,还是何瑶或是蔡氏,包括林婉清几女在内,都教不出那些不择手段的人。宫中大部分女子,因为出身的问题,也不会有那个胆子和心机教出那种人。 宫中的女子,出身绝大部分都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其中最为官宦子弟看不起的,身为江湖人出身的也不在少数。包括自己,也都算是半个江湖人。便是自己有那个大理国长公主的身份,在那些高官显贵的眼中,也不是太值得一提。其他的人,在那些家伙眼中更是看不上眼。 不过也正是出身的问题,黄琼宫中的女子,眼界和能力的限制,天生就限制了她们都不可能有太大野心。这种人可能会教出庸俗的孩子,可能会教出一些胡作非为的孩子,但是教出那种为了权势,不择手段的孩子,可能性真的不大。毕竟她们自己本人,都未必有那种野心。 虽说是大理国人,但自幼除了练武之外,最大的兴趣便是读书的段锦,也算是饱读诗书。在段锦看来生在深宫,多是长在母亲手中的皇子,野心更多都是受到母亲影响。若是母亲没有那种野心,做儿子未必真的会去不惜手段。而宫中的那些女子,大多未必都会有那个野心。 想到这里,段锦突然明白了,黄琼为何一直都不愿意,纳那种官家女子进宫。从他为太子的时候,朝中官员就一直在劝他选秀。可他一直都不肯同意,宁愿找那些官员和勋贵眼中,低人一等的平民百姓或是江湖女子。宫中的女子之中,除了自己之外,董千红是唯一一个。 哪怕是罪官之女,可前任枢密使家,当成亲生女儿一样教养的养女。亲生父亲,也是进士及第,恐怕是唯一一个官员子女。蔡氏虽说嫁的是官员世家,可出身也不过是大儒之女。而且蔡氏的那位大儒父亲,可是相当的古板。对于两个女儿教育,一向都是严格遵循三从四德。 蔡氏的性子虽说外柔内刚,可骨子里面还是含蓄的那种人。在骨子里面,一向都是谨慎的。哪怕她与身为皇后的司徒唤霜,是那种关系。但蔡氏一向都是相当的内敛,行事从来都不张扬,在很多地方也从不参与。还有林含烟等几个官宦出身的前王妃,也从来都不参与到宫中。 除了这几位,基本上后宫之内,也就没有什么官宦家庭出身的女子。刘敏与刘灵是个特例,这两个桂林郡王府出身的嫡郡主,出身的确高贵无比。但却是自幼养在了平民之家,王府的生活离着她们太远了。就算桂林郡王府再有势力,再有钱财,却是跟她们半点关系都没有。 跟在黄琼身边直到现在,就连自己的真实身份都不敢公布。在得知伪帝死讯之前,她们甚至都活得战战兢兢,,整日里都在提心吊胆之中。半步都不敢离开这位主身边,除了将这位主当成了唯一的依靠之外,更担心的是被她们的父兄,给抓了回去送回到以往的噩梦之中去。 实际上她们并没有,比那些平民出身女子强到那里。在一定程度上,还不如那些平民家庭出身的人,活得自在一些。更何况,二女独特体质,很难有自己的孩子。没有了孩子,就更不会有什么野心。对于她们来说,不用继续活在自己父兄的阴影之下,便是她们最大的幸福。 而之所以他一直控制后宫,不想让太多的官宦家庭出身的女子进宫。恐怕这位主,除了口味实在有些独特之外,估计也是想法子控制自己后宫争斗。普通百姓家庭出身的女子,虽说眼界上差了一些,甚至有些不识字。可在心机上,却是没有官宦之家出身女子,没有那么多。 想到这里,段锦突然明白了。这位主一直不肯答应选秀,搞了半天就是为了这么一个原因。他是担心那些官宦家庭的女子进了宫,因为家庭的原因,搞不好会出现一个或是一群的搅局者。他是担心,他自己宫中也出现一个德妃。或是出现一个其他的,什么兴风作浪的女人。 出身平民的女子,就算是江湖女子,家族在朝中没有地位,也就意味着没有人支撑。没有娘家家世的助力,她们就算有野心也没有支持。更何况宫中女人,如今大部分连娘家都没有。哪怕是江湖人物出身,可江湖不是官场,更不是皇宫。在皇宫之中,拳脚功夫再高也用不上。 在宫中,需要的是家世和脑袋。若是靠着武功,在宫斗便能占据上风,那恐怕历代皇帝的母亲,都是江湖人出身了。但实际上历朝历代,除了面前这位主之外,江湖女子大部分时间,却是连皇宫都进不了。尤其是本朝,虽说太祖皇帝也是江湖人出身,但却对江湖人更是歧视。 历朝历代,后宫嫔妃不是勋贵世家,便是两榜进士家庭出身,或是平民家庭出身。江湖人是没有那个皇帝,会允许进宫的。当然,这位主身边除了董千红和林含烟,几个前王妃之外。真正官宦家庭出身,也不是一个都没有。而是养在了宫外,或是说人家死活不愿意进宫罢了。 想到这里,段锦不由得扑哧一笑。她和一笑,把正搂着她的黄琼给弄愣住了。不过段锦却没有多解释,而是从黄琼怀中起身,轻推了他一把道:“陛下该处理政务去了,虽说不在京城,可还是要勤政的不是?若是总流连在我这个妇人房中,有的人该说我是一个红颜祸水了。” 此时的黄琼,多少有些心思纷乱。见到段锦这个样子,最终还是点头离开了。不过在临走之前,抱着段锦又是一顿深吻,一直吻得两个人都有些动了情。想起了段锦如今有了身子的黄琼,强行的压制住了心头多的火气,放开了衣衫半解的佳人,回到了前面处理政务的地方。 原本黄琼以为,自己都做了让步,刘晋礼那边也会做一些让步。结果数日下来,寇准那边还在与刘晋礼扯羊皮。没有想到,刘晋礼性子如此坚韧。即便是明知道自己胜算不大,还坚守着自己底线,宁肯被指责也不退步。黄琼想得出在他那边,要面临伪帝旧部的压力有多大。 不过尽管有些欣赏这个家伙,但却是实在有些忍无可忍的黄琼。在发觉段锦这几日,总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知道段锦在担心什么的黄琼,留下寇准继续与他扯。至于他自己,则准备带着段锦几个人去大理国。不过考虑到段锦有了身子,黄琼还是让人准备了一顶轿子。 至于坐镇静江府的事情,黄琼则交给了吕蒙正。接到黄琼的这个交待,吕蒙正多少有些犹豫。看着有些不安的吕蒙正,黄琼鼓励的拍了拍他肩膀道:“有吕卿在,朕有什么可不放心的。以吕卿才干,只要想做这天下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那个家伙韧性不错,可惜有把柄在。” “除非他真的不想要他亲爹的灵柩了,最终还是会妥协的。他现在只不过,还处在犹豫的地步罢了。就算咱们不给他施压,朕就不信他父亲的那些旧部,在背后不会给他施压。再说,不是还有朕在吗。若是还有什么事情,吕卿下不了最后的决心,就八百里加急送到朕这里吗。” 黄琼的鼓励,让吕蒙正唯有苦笑。他没有想到这位主,说撒手不管就撒手。这个时候,他却要带着一群妇人跑到大理国去。当然,吕蒙正知道,即便是那位段贵妃是大理国长公主。但这位主,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妇人去大理国。哪怕这位主再贪花好色,这点底线他还是有的。 可这个时候,带着一群女人去大理国,这真的好吗?尤其是那边还在打仗,这一路上的安全,还有带着一群妇人去军中,对军心士气的影响。可无论自己如何苦口婆心,这位主却就是听不进去。可与以往不同,这位主对于此番去大理国的真正目的,连一句口风都不透露。 原本很是善于纳谏的黄琼,这次的固执让吕蒙正也无可奈何。好在黄琼答应,将曹锐留在的骑兵,除了给吕蒙正留下一千人之外,其余的全部带着作为护军。这样,让吕蒙正至少对这位年轻的帝王,安全上还是相对放心一些。当然,吕蒙正若是知道这位主,坚持去大理国。 真的是为了段锦的话,会不会被气的吐血就不知道了。若不是为了段锦,别说一个善阐侯府,就是大理国那里够资格,让黄琼这位现任大齐皇帝,做出这番御驾亲征的举动?当然,黄琼此去大理国,固然是有为了段锦的部分原因,更多还是为了彻底解决善阐侯府这个威胁。 当然,更是为了大齐西南边境平稳的原因。灭了善阐侯府容易,但解决了善阐侯府这个后顾之忧后,原本善阐侯府控制的那些部族,将会何去何从,却是一个需要处置的问题。这些部族,与大齐黔中路和广南西路境内的部族,不仅同族同宗,甚至压根就是一个部族。 第一千一百四十八章 单纯的段嫣儿 善阐侯府原本控制那些部族,若是不处理好的。在一定程度上,也要影响到广南西路与黔中路,那些与他们同宗部族的稳定。对于这些部族的性质,黄琼太过了解了。对于这些部族来说,宗族或是部族的利益,永远都是高于国家。甚至这些部族,压根就没有什么家国观念。 而部族的问题,自古以来便是历代王朝最为棘手的事情之一。一个处置不好,引发的后果将是雪崩似的。大理国乱不乱黄琼不在乎,但如果牵扯到了大齐,黄琼便不得不慎重。这个善阐侯府最终怎么处置,是斩草除根到底,还是留下他们,黄琼还要好好的琢磨一番才是。 但在需要震慑周边的安南,以及其他小国的情况之下,至少那位善阐侯绝对不能留。用黄琼私底下对吕蒙正的话来说,这一仗虽说有些冒险。可若是打好了,可以保证西南半壁江山百年不出大事。可问题究竟该怎么处置,才最为符合大齐的利益,这才是最为关键的所在。 如今的善阐侯府在大理国权倾天下,甚至在大理国内,有段家天下高家朝一说。在前后两任善阐侯十几年努力之下,利用为大理国王室平定部族叛乱的机会,四处安插高家子弟,掌控了大理国的半壁江山。尤其是对于大理国境内繁多的部族,威慑力远远超过大理国王室。 在暂时无法灭掉大理国的情况之下,除掉善阐侯对这些部族,带来的后续影响,黄琼不能不考虑。所以,黄琼才打算亲临一线,看一下实际情况才好下定决心。否则,一个善阐侯府面子哪有那么大?让吕蒙正这个广南东西二路制置大使,负责两路善后的人去才更加的合适。 送走吕蒙正之后,就在黄琼拿起折子准备看时,思路却被求见的段嫣儿给打断了。走进了黄琼这间临时书房后,看着端坐在书案后的黄琼。有些不安的段嫣儿,咬了咬嘴唇。想起自己的来意,最终小心翼翼的道:“我看到一些人在打包行李,听段锦说陛下准备要去大理国。” “陛下为何去大理国,段锦一直支支吾吾的不肯说。我想,陛下这次去大理国,总不该是为了陪段锦衣锦还乡吧。就算陛下再宠爱她,也断然不会做出如此荒唐事情。虽说我也知道,有些东西我不该说,更不该问。可陛下能不能告知一下,去大理国原因,会不会带我同去?” 见到段嫣儿如此的小心翼翼,黄琼不由得摇头苦笑。他知道,这是自己前些日子,吓唬他要对付哀牢山的话。将这个都已经年过四旬,却性子还是有些单纯的妇人给吓到了。她还以为自己这次去大理国,要对付的目标是哀牢山。自己真的要将哀牢山一系,彻底的赶尽杀绝。 就这个性子,难怪做了二十多年掌门夫人,却被几个刚入门侍妾压制住。她也不想想,自己身为日理万机一国之君,哪有那个闲暇时间,御驾亲征去对付一个江湖门派?就算哀牢山在大理国内部,地位如何的再超然。在自己面前却连一粒沙尘都不如,轮得到自己亲自出手? 自己就算派出南镇抚司对付他们,那都是自己抬举他们了。恐怕也只有段嫣儿,会有这个无聊,或是说天真的想法。不过段嫣儿被哀牢山追杀如此惨,居然还惦记着那里,倒也算的上重情重义的人。在薄情寡义之徒比比皆是的当今,像段嫣儿这种人,现在倒是有些不多了。 想到这里,黄琼招了招手,让段嫣儿到自己身边来。而见到黄琼招手让自己过去,段嫣儿就算再满心不情愿,可一想到哀牢山那些无辜的弟子,可能会惨死在齐军的屠刀之下。那个叛徒罪大恶极,可那些弟子终归还是无辜的。无奈的段嫣儿,最终还是走到了黄琼的身边。 却不想,刚到黄琼身边,就被黄琼一把捞入到怀中。黄琼手很熟练伸进了,自己一直爱不释手的地方后,轻声道:“嫣儿想要知道一些什么?难不成,嫣儿认为朕此次去大理国,是为了对付哀牢山?不过,嫣儿如此认为,倒也不算是完全是错的,朕此行的确是有这个意图。” “哀牢山一系,先是得罪了朕的爱妻,现在又得罪了朕的爱妃,朕自然不会饶了他们。朕若不灭了他们满门,又如何对得起朕的几位爱妻?更何况,如此大逆不道,以下犯上的门派,自然没有留下的必要。朕向来以仁德治天下,这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门派,留着做什么?” 听到黄琼语气之中满满杀意的话,段嫣儿被吓得不由得一哆嗦。连忙从黄琼膝盖上滑了下来,跪倒在地磕头道:“求求陛下了,哀牢山一系虽说出了这种事情,可不管怎么说,都是我待了二十多年的地方。无论他们做了天大的错事,可他们并未作出任何危害大齐的事情来。” “就算是危害,危害的也是大理国王室。求陛下饶了哀牢山一系,千万不要出兵攻打哀牢山。哀牢山一系就算武功再高,可也无法与天朝大军抗衡。若是陛下真的出兵,哀牢山根本就无力抗衡。我知道,就算哀牢山地处大理国腹地,可陛下若是出兵,大理国也无法护住。” 听着段嫣儿苦苦的哀求,黄琼却是伸手将她拽了起来,抱在怀中轻声的道:“嫣儿就这么想着让朕放过哀牢山?那朕的几万大军,岂不是要白跑一趟?若是让朕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哀牢山,不追究他们忤逆大罪,嫣儿是不是得付出一些代价来,以补偿朕这几万大军劳师糜饷?” 见到黄琼一脸的严肃,段嫣儿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低下了头。而看着妇人虽说生涩,却是十分的卖力服侍,黄琼却也只能是摇头苦笑。这个妇人,明显是领悟错了自己意思。自己只是想让她与自己回京,心甘情愿一些。可没有想到她却是弄拧了。 不过对于段嫣儿,领悟错了自己意图的这个结果,黄琼却是没有什么意见。这个妇人,还是第一次主动的服侍自己。尽管这也并不是她心甘情愿,可终归还是也有些变化不是?被段嫣儿弄得很是火气的黄琼,也没有用她服侍多久。便一把将人拽了上来,压倒了书案之上。 只是段嫣儿一个人,哪怕两处都被占有了,也无论如何也无法让他尽兴。看着实在无力应承的妇人,黄琼倒是也没有太过强迫她。而是又招来了青紫二萝,以及刘氏二女。不过段嫣儿虽说被折腾得不轻,可在最后也获得了黄琼承诺。除了那位三师兄之外,不会追究别的人。 而这在第二日,黄琼没有理会刘晋礼。在曹锐带着回撤的主力大军,赶到静江府之后。将其他的事情,丢给了满心不情愿的吕蒙正。带着两千骑兵作为护卫,赶往如今正在大理国石城郡境内,与鄯阐军拉锯的赵无妨军中。只是在行到庆远府的时候,黄琼接到郭晨的奏报。 那位御驾亲征的大理皇帝,统帅的几万大军,在威楚府境内即不进也不退。牵制了郭晨,即无法策应赵无妨,也无法包抄善阐府。实在忍无可忍的郭晨,在一月前在威楚府的牟州境内,与大理军大战了数场。难怪这些年,那位善阐侯在大理国境内,可谓是势力日益做大。 便是有那位大理皇帝亲自督战,可战力却是相当的拉跨。其所统带的军马,总兵力还在郭晨之上。结果,连续几场大战却是接连一败涂地。郭晨所属,都是由几路卫军拼凑出来的。虽说在平叛过程之中,倒也历练了出来。可战力与精锐的四大营相比,多少还是差了一些。 战力相对弱一些不说,就连兵力也略少于,那位御驾亲征的大理皇帝所属。可接连几场大战下来,大理国军十余员将领被郭晨擒杀,缴获的辎重可谓是堆积如山。三万大理军战死溃散过半,郭晨仅仅俘虏就抓了近万人。其中大理国的宗室、驸马,高官显贵达到了三十余人。 一口气,将那位大理皇帝,连同他只剩下几千人的残军,赶进了威楚府城闭门固守,一步都不敢出城。而郭晨所部,此战伤亡还不到千人。解除了侧翼威胁之后,郭晨指挥所部利用善阐侯府所部军马,大部分主力被赵无妨牵制在石城郡境内的机会,已经挥军直逼善阐府。 至于那位被赶到威楚府的大理皇帝,郭晨只留下三千军马监视。原本对大理王室军,实在有些看不起的郭晨,准备只留下一千军马。最后在部下,要防止那些家伙狗急跳墙苦劝之下,还是多留下了一些军马,看着那位大理皇帝,还有他的残部别给即将带来的决战带来威胁。 而在奏折上,郭晨对朝中制造的那些轻便的,只有一千多斤的大炮可谓是倍加赞赏。当初在与大理军作战时,面对大理军出动的战象,他几乎束手无策。最终还是集中了十余门,相比那些动辄几千斤的大炮,威力要小的多,但却相当的轻便,更适合大理国境内山地作战。 重量不过千余斤,便是低矮的大理马,几匹也可以轻松拖拽的大炮,发挥了决定性的作用。十几门大炮数量虽说不多,可也不是那些血肉之躯的战象可以抗衡的。一阵炮击下来,不仅击毙了二十余头战象,也让其他的战象受到了惊吓,反倒是转身冲垮了后面大理军的战阵。 而打垮了大理军,威力最大的战象队之后,那些战力拉跨的大理军,便再无力与齐军抗争。几场大战下来,大理军可谓是基本全军覆灭。相对于也有几十门,几千斤大炮的善阐侯军。反倒是作为大理国正规军的王室军,反倒是未见到一门大炮。便是其他的火器也皆无踪影。 看着这个奏折,黄琼也只能苦笑。原本想要与段锦说一下,可想起段锦如今有了身子,经受不起大惊大喜。郭晨将她那位侄儿打的一塌涂地,亲戚也抓了一大把。更是将王室主力军,几乎全部一勺给烩了。就算段锦心再大,再不愿意参合大理国的事情,可也未必真的能接受。 第一千一百四十九章 龟不出头 毕竟那是她的母国,是她魂牵梦系的故乡。那些人再不济,也是她的亲戚,就算砸断骨头还是连着筋呢。所以,几经犹豫,黄琼还是没有将这个消息告诉段锦。也好在,段锦这次怀孕虽说没有什么反应,可却是异常嗜睡。便是坐在轿子或是马车上,睡觉时间都占了一半。 也没有什么多余的精力,去胡思乱想一些事情。对于黄琼接到的奏折,更是不愿意参合。哪怕明知道,这一路上黄琼接到的奏折,恐怕有大半都是因为如今,大理国境内的战局,可段锦哪怕心里再担心,但依旧秉承着后宫不干政原则,不过问、不干涉,甚至是一点不去想。 至于赵无妨那里,奏折上倒是没有什么意外。在得到曹锐一万精锐的增援之后,可在那位善阐侯亲自坐镇指挥之下,两军接连几场大战下来,却是依旧迟迟无法取得突破。双方你来我往,可却谁也奈何不了谁。一直到黄琼已经抵达赵无妨军中,双方一直都还是在僵持之中。 这场大战,原本发生在一个月之前。而等到郭晨的这封报捷折子,到了黄琼的手中,却是已经一个月之后了。因为郭晨与赵无妨两部之间,虽说都在大理国作战。可两部之间,还隔着善阐军。郭晨的折子,只能先绕路黔中路,在经黔中路和广南西路,才能送到黄琼的手中。 就算这一路上,都是八百里加急,也要颇费一些周折。等到黄琼接到这道奏折,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至于现在郭晨,究竟进展到了何种地步,黄琼也知道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等。不过郭晨那边打到什么程度,黄琼倒是不担心。郭晨为人相当沉稳,分得清轻重。 而接到郭晨的奏折,黄琼却是没有心思理会太多。在这一路上黄琼,虽说没有遇到什么意外,但看着一路上被战火扰乱的地方,心思可谓是极其的复杂。尤其是看着那些,被烧杀成一片白地村寨,那些十室九空的县城,还有沿途时不时出现的白骨,黄琼也只能摇头叹息。 一路上的惨象,让黄琼也只能无奈的感叹,果然是兵祸猛于虎。自己走的这一路上,并不是主要战场,甚至连次要战场都算不上,沿途所经过的州县,更多的都是大军行军所经,居然也都成了这个样子。换了那些作为主战场周边的地方,黄琼都不敢想象会是一个什么惨象。 之前赵无妨在奏折上,也曾经与黄琼奏明,他这一路上进军,遭遇了不少忠于伪帝的部族,沿线节节抗击。更在行军途中,曾经与这些部族打了几仗。但黄琼却没有想到,赵无妨口中那几场,在他奏折之中只不过是轻描淡写,原本想着规模不大的战事,结果却是如此的惨烈。 有些疲惫的捏着鼻梁骨,面对着一路上见到的这种惨象,黄琼不知道也该说什么好。而黄琼一路上的沉默,让南宫珍几女也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哪怕明知道他沉默的原因是什么,几女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他。在这种事情上,她们即不知道怎么劝,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劝。 而在临出发之前,被解除了被封禁武功的段嫣儿三女,见到这么一个惨象,更是被吓得有些不知所措。沿途见到那些遭遇到兵祸之地惨象,让段嫣儿不敢想象,若是这些如狼似虎的兵,进入哀牢山会是一个什么惨象。搞不好整个哀牢山门下弟子,也会成为沿途的那些枯骨。 还有那些烧成一片白地村寨,还有十室九空的那些州县。让这三人都不敢想象,若是这些官军进入哀牢山,会成为一个样子。听说这只是偏师所途径之地,也没有成为主要战场。最多便是一些夷人部族,对那些官军沿途进行了一些骚扰,或是进行了一些可能微不足道抵抗。 她们自己都很惶恐,担心这些景象有一天,也会落到哀牢山那些同门的身上。又那里有心情,去劝说或是安抚心思沉重的黄琼。这一路,各人都有各人的心事,都显得很是有些沉闷。一直到了大理国境内,距离前方越来越近,黄琼的心情才好了一些。而段锦也精神了许多。 待进入大理国境内后,虽说有些部族也蠢蠢欲动,可黄琼身边两千骑兵,却让这些部族不敢轻举妄动。这些部族,无论是依附善阐侯府的,还是反对善阐侯府的,都曾经在齐军手中吃了不少亏。尽管有些部族,也曾经想要集中一些兵力,趁着这股齐军不过几千人报复一把。 更何况大理国境内这些部族,也不是铁板一块。有人服从善阐侯,自然也有人不服从那位善阐侯。只不过之前,怵于那位善阐侯鼎盛军力,自然不敢有任何轻举妄动。如今善阐侯府虽说还在顽抗,但明显已经是自身难保,无力在压制那些部族,这些部族自然也会落井下石。 尽管不敢公开支持齐军,可也暗中牵制那些心向善阐侯的部族。所以,黄琼一路上除了一些之前,被赵无妨打散的善阐侯府小股散兵游勇之外,即便是进入大理国之后,也一直未受到任何骚扰,倒也是平安无事。至于那些散兵游勇,见到黄琼身边的两千骑兵,更是不敢动。 而在得知黄琼已经到了石城郡,赵无妨急忙赶到了黄琼驾前。见到如今又黑又瘦,与当初离开京城赴任江南时,已经是判若两人的赵无妨,黄琼便是再多埋怨的话,也有些说不出口了。拍了拍激动不已的赵无妨,黄琼却是轻叹一声:“朕知道爱卿的辛苦,爱卿也要多保重。” 说罢,亲自挽着这个如今全天下武将之中,第一个在自己第一次领兵作战,便投效自己的武官,走进了已经搭好的帐幕之中。待赐座给赵无妨,黄琼却是没有落座。而是看着只有半边屁股坐在凳子上的赵无妨,背着手轻声的道:“朕此次来卿这里,就是为了处置善阐侯府。” “善阐侯府辖地,不仅与大齐山水相连。而且其中不少的部族,与大齐境内的部同族同宗。没有了这个善阐侯府压制,大理国怎么乱朕管不到,可大齐不能乱。善阐侯不能留,至少现任善阐侯不能留,这一点是确定无疑的。但具体善阐侯府能不能留,朕还要听爱卿的意见。” 听到黄琼的问话,赵无妨却是连想都没有想,一脸头疼的道:“陛下,这大理国部族,真的是实在太乱套了。单单就这么一个石城郡,就有九个大部族。至于下面小的部族,更是多的可谓数不胜数。这些部族,相当于一个个独立王国。动辄为了一些利益,而相互攻伐厮杀。” “也就是他们俗称的打冤家。而那些大部族,但凡对朝廷有些不满,就起兵造反。这些部族的部族军,多的几千人,少的几百人。臣这一路进攻,倒是有大半的精力,要应对这些大小部族。不过这些部族,很多之中对善阐侯府并不满。在战场上,也牵制善阐侯府部分兵力。” “使得那位善阐侯,无法集中所有兵力对付臣。但那些心向善阐侯府的部族,也集中了上万军马配合善阐侯府。虽说这些军马战力不强,可也给臣造成了不少的麻烦。这些部族山地野战能力部族,但是在山地之中作战能力很强。尤其是这些部族军中,弓弩手射术很精湛。” “不过,这些部族军之中并不齐心,相互之间还拆台。甚至还指望着与自己有世仇的部族,在战场被我朝大军削弱。而到了这个时候,善阐侯府也已经无法完全压制这些部族内讧。所以臣便放着那些部族军先不管,只用一部分的军力牵制他们。只集中兵力,去打善阐侯府军。” “而这些部族,在大理国都是世家大族,在大理国朝中也有各自的代表。有的甚至,也曾经在大理国内掌握大权的。而从现在俘获的这些部族之中,几个首领的供述来看。大理国王室对这些部族,基本已经失去了控制。如果没有善阐侯府强力压制,这些部族恐怕早就乱了。” 说到这里,赵无妨打量了一眼这间简单到,只放了两把椅子的帐幕。沉吟了一下,却是躬身对黄琼道:“陛下,臣前些日子,已经拿下了石城郡城。臣建议陛下与几位娘娘,还是移驾郡府城为好。至少郡城有城墙,相对安全一些。这里周边部族,总归还是一些不稳定因素。” 对于赵无妨的回答,黄琼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沉吟了良久才道:“朕这里,你不用担心。朕现在想要问你一句话,你还需要多少军马或是时日,能一举彻底的击垮善阐侯府。朕不是想要干涉你的具体指挥,那是你这个将军的事情。但对于一些事情,朕终归还是要通盘考虑。” 黄琼这个问话,让赵无妨愣住了。不过略微一思量,赵无妨便知道黄琼的意思。抬起头沉稳道:“陛下,如今郭大人所部,已经打破善阐侯府军的抵抗,进至善阐侯府境内。正在集中兵力,对善阐侯府围攻。如今的善阐侯府,已经是首尾难顾。不过,臣前面还有两万军马。” “从俘获对方武官的口供之中得知,那位善阐侯就坐镇在臣面前。而这一带又都是崇山峻岭,他们依靠有力地形,除了偶尔偷袭之外一直死守不出。利用手中二十多门几千斤大炮,修建了部分炮台固守。臣一直都在仰攻,几乎是一个山头一个山头的争夺,进展的异常缓慢。” “善阐侯府所属军马,战力都是很强。在后方,他们也囤积了大批的粮草。他们死守不出,臣很多时候也是一筹莫展。再加上臣的兵力,之前一直都不占优势。而臣手中的大炮,虽说数量多于当面敌军。可臣的大炮,要从下面向上开火,也相当于是在仰射,比不上敌军射程。” “臣这边,一直打的都很难。战局的僵持,一直都难以打开。陛下要问臣什么时候,能够解决当面敌军。臣真的无法,给陛下一个准确回复。臣这真不是在叫苦,只是在奏报真实的情况。说实在的,若是他们肯与臣野战,臣早就击溃他们了。可他们这种龟不出头的战术?” 第一千一百六十一章 母子连心 段锦敢说,自己儿子若是落到那两个人手中,恐怕连三天就会死得,便是最好御医都查不出来原因。就算心再大,可不管怎么说,段锦如今也做了母亲。不涉及到自己儿子,她也许会风轻云淡下去。但如今那个董千红所作所为,已经牵扯到自己儿子,段锦不由得有些焦急。 原本抓着黄琼,那只有些不老实的手,却是攥得咯吱咯吱作响。段锦的这番举动,知道她在担心着什么的黄琼。急忙道:“锦姐,不要太过于担心孩子。有霜儿和瑶姐,还有蔡姐在。就算有些人在想着捉妖,也掀不起来什么风浪。自以为有人替她撑腰,就想着不该想的东西。” “她也是真的敢想,也不看自己是什么身份。那是她该肖想的吗?还想着趁着朕不在京城,勾结外人敢对朕的儿子做什么手脚,当真是该死之极。她如今也做了母亲,却是对其他人的孩子如此的恶毒。既然她不知死活,朕便绝对不会轻饶她。这些日子的账,也该好好算算了。” 说罢,黄琼接过段锦手中的折子,直接在折子上批示。让于明远和傅远山立即调集重兵,会同永王与高怀远立即将滕王、宋王,圈禁在各自的府中,一个单独院子之中,若是敢离开院子一步格杀勿论。其所要调动的官员,一律发回原差任职。二人府中的所有人,全部锁拿。 着司徒唤霜、何瑶,立即调集宫中人手,将德妃与董千红各自圈禁在寝宫之中,不许再与任何人见面,不得离开各自寝宫半步。若是有人反抗,允许她们动武。二人宫中的所有宫人太监,一体全部锁拿到尚寝局严加拷问。至于董千红所出之子,暂时交由李氏和欧阳氏抚养。 亲眼看着黄琼将这道折子批了出去,连同黄琼写给司徒唤霜的一封密信,一同八百里加急送出去后。尽管也知道并相信,司徒唤霜与何瑶会保护好自己的孩子。可毕竟是母子连心,段锦依旧心中相当的焦急。此时的段锦,对家乡的思念也顾不上,对父母的缅怀也顾不上了。 可怜巴巴的拽着黄琼衣襟:“陛下,我们这就回京吧。我实在有些担心枫儿,早知道当初出来时候,便将枫儿一同带来好了。我也知道,霜儿和蔡姐,还有小瑶她们几个,肯定会照顾好枫儿的。可我实在还有些担心,人若是一旦真的急红了眼,可是什么事情都会做出来的。” “董千红多次去蔡姐的寝宫,明着强横的去强抢,枫儿肯定会受到惊吓的。枫儿这个时候,肯定盼着我们做父母的在身边。陛下,我知道我不应该插手政务,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干扰陛下的决心。可我真的很惦记枫儿,我不想回羊苴咩城了。我们这就回京吧,我要陪着他。” 见到段锦越说越难过,越说越焦急,黄琼急忙的安抚起来。将极其罕见的,还是第一次出现惶恐表情的段锦,轻声的道:“锦姐,对枫儿的担心,朕也是一样的。但锦姐,你要相信霜儿她们,会保护好枫儿的。更何况,咱们现在就是真赶回去,等赶到京城也都是晚了的。” “这大理国距离京兆府,可是千里迢迢。就算一路快马,到京城至少也得大半个月。等咱们到了京城,该发生想必已经都发生了。所以,锦姐,现在与其指望我们,还不如相信霜儿一些。更何况,锦姐现在也不适合纵马疾驰。总不能只顾着枫儿,不顾着肚子里面的女儿吧。” 话音落下,黄琼将段锦放在了椅子上,站起身走到窗口处,静静的站着不知道想着什么。而看着黄琼的背影,原本单独在黄琼面前时,经常好使一些小性子的段锦。这个时候,却是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红着眼眶看着黄琼的背影,外加一脸纠结的,静静等待黄琼做出决断。 这就是段锦,小事上敢和黄琼真的叫板,甚至很多时候,在一些事情上,也不是太给黄琼台阶下,多少还有些任性。可自从跟了黄琼身边,真正到了决断大事的时候,却终究还是以黄琼为主。从一个行事独立的女人,现在也变得异常依赖自己丈夫,尤其是在有了孩子之后。 而黄琼站在窗口处,却是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段锦则老老实实的,坐在椅子上也是一声不吭。两夫妻,就这么静静的在书房之中。直到段妙来寻段锦的时候,见到二人这个样子,还以为一直在自己面前秀恩爱的两个人,这是因为事情发生了什么争吵。 只是也是长在宫廷,对宫中的那些事情,也是相当了解的段妙,想要开口劝说一下段锦,千万不要持宠而娇。千万别让皇帝认为她骄横,那就有失宠危险。而在宫中一旦失宠,不单单会自己遭遇,也会连累孩子的段妙,想要劝说一下段锦。却被黄琼直接冷冷的一句滚出去。 原本还想着好好劝说一下段锦的段妙,却被黄琼这一句给弄得很是火大。原本童年的经历,就很是让段妙为人很敏感,为人多少还有些自卑的倾向。而别看黄琼是当朝皇帝,但段妙对这个自己还小的姐夫,本就是有些看不上眼。被黄琼这一怒喝,当即脸上便有些挂不住了。 只是就在她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段锦却是微微冲着她摇了摇头。而看着眼眶有些发红的段锦,并不知道二人之间,究竟出了什么事情的段妙,最终还是这个火气还是没有发起来。瞪了黄琼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退了出去。在段妙离去之后,黄琼才转过身子看着段锦良久。 才轻声的一叹道:“锦姐,要说疼爱枫儿,朕并不你少哪怕一点。锦姐在担心枫儿,朕又何尝不担心枫儿。但宝剑锋从磨砺出,他是朕的儿子,他现在的人生之中每经历的一件事,对于他来说,都成长路上的一次磨砺。这次对于他来说,的确是一个磨难,但何尝不是历练?” “不经历过千锤百炼,又那里会锻炼成意志如钢的人。将来又如何面对复杂的局面?既然此次事情,朕都交给了霜儿,那此事朕就不会再插手。至于枫儿,朕也相信霜儿会保护好他。朕更希望他经历此事后,会得到一些磨砺,会让他得到朕期待的成长。谁让他是朕的儿子。” 黄琼这番话,说的可谓已经是相当直白了。就差直接明白的直接告诉段锦,他想要做的某些事情了。与段锦在一起的时候,他虽说也明里暗里,表现了对自己这个皇次子的期待。而且日常之中,在对于皇次子要求的严厉上,也是高于其他的皇子。但如此直白却还是第一次。 听着黄琼的话,段锦心中五味杂陈的同时,最终还是哭出来道:“我知道陛下对他重视,一心想要培养他,成为陛下希望的人才。可枫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是他的母亲,而且他今年还不到五岁。一个不到五岁的孩子,就要面对这么复杂情况,这是在是太过于残酷了。” “陛下,我知道霜儿会保护好他的。可这个时候,他更需要的是我这个亲生的母亲。陛下若是暂时实在不想回京,或是这个时候抽不出来身子回去。那陛下就让我一个人回去。无论出现什么情况,我这个做母亲的,都会陪着他一同去面对。就算死,我也要与枫儿死在一起。” 看着倔强的段锦,黄琼无奈的叹息一声。走到段锦的身边,不顾段锦的拒绝,强行将人抱在了怀中,吻了吻段锦的脸后道:“锦姐,你的担心朕不是不明白。枫儿是你的儿子,何尝不是朕的儿子。你的担心,何尝不是朕的担心?朕何尝不想在这个时候,陪伴在他的身边?” “但他是朕的儿子,更是朕寄予了厚望的儿子。枫儿的确今年还不到五岁,可他已经开始到了懂事的年龄。有些东西,尽管朕不想,但也到了他该接触的时候了。锦姐也是出身天家,很多东西不用朕说的太多,也是明白的。这种事情,他越早接触,对他的成长就越有利。” “朕知道,锦姐更担心的是什么。可锦姐,咱们这个儿子,别看年纪还小,但做事已经是有板有眼的。他其实并不像锦姐担心的那么软弱。这个时候锦姐回去,反倒是会影响到他的心态,甚至会对自己的母亲,产生更多的依赖。而这一点,却是对他成长道路上最为不利的。” 说到这里,黄琼将段锦板正看着段锦发红的眼眶,却是沉声道:“其实,锦姐也是关心则乱。锦姐知道,有霜儿坐镇,瑶姐与蔡姐、玉姐三个人配合,背后在还坐着含烟这个智多星。别看董千红与德太妃勾连,实则在宫中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蔡姐为人,锦姐难道还不知道?” “哪怕就算她自己,还有她所出的泽儿遇到危险,也会将枫儿保护的很好,根本不会让枫儿受到任何伤害。蔡姐是那种,既然受到朕与锦姐所托,便势必会全力以赴的人。而朕之所以带锦姐离京之前,将枫儿托付给蔡姐,而没有交给其他人照顾,就是因为朕相信她的为人。” “瑶姐虽说也是一个合适的人选,但她不仅有两个孩子照顾,还要管宫中的日常事务。虽说也不会辜负朕与锦姐的期待,但毕竟事务繁多,不一定会照顾那细心。霜儿没有照顾孩子经验,其他人要么太年轻,要么地位不高。朕离开京城之后,真的遇到事情未必会压住岔子。” “蔡姐没有任何的野心,为人也知书达理,最关键的是耐心细致。是那种既然受人所托,就算付出生命,也绝对不会辜负委托人期望的人。朕与锦姐离开京城,将枫儿交给她,会被照顾得很好,更不会落下枫儿的功课。有霜儿与蔡姐的保护和照顾,锦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锦姐,现在咱们现在自乱阵脚的赶回去,不仅仅是时间上肯定来不及。而且,回去也起不到任何的作用。朕的意思,与其慌张的毛手毛脚现在便赶回去,还不如静观其变。等待宫中的回报。锦姐,朕希望你相信朕的判断。朕这些年,什么时候让锦姐失望过?” 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 陛下信誉太低 最先看的,自然是如今情绪不稳的段锦。而走到段锦的房门外,黄琼却发现自己那位小姨子。自己当初走时什么样,现在依旧是什么样子。自己处理小半天军务,她居然还托着下颌看着天,不知道再想着什么。对于自己这位小姨子,这番怪异举动,黄琼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两个人,之间还不熟悉不说,这个小姨子对自己也是防备十足。心中惦记着段锦的黄琼,只是看了这位小姨子背影一眼,便急匆匆的去见段锦了。而见到段锦的情绪,现在已经缓和了许多,黄琼心里面总算松了一口气。在两个人对话中,黄琼也不经意问起段妙怎么了? 是不是,惦记自己的心上人?毕竟自从那天,段妙被段锦无意之中在这石城郡城撞见,被自己强行给带了回来,到如今也有了几日了。如果有,等到此事处理完毕,还是尽快放人走为好,别搞得自己与段锦,这个做姐姐和姐夫的,在搞出什么棒打鸳鸯的乱七八糟事情来。 与其让段妙事后埋怨,进一步加深姐妹二人的隔阂,还不如现在就放人,各回各家各找各老公。对于黄琼的疑惑,段锦却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翻了他一眼之后,才道:“还不是今儿白天,陛下对人家呵斥滚出去,伤了人的心?段妙自小就是这个样子,遇到不开心的事情。” “因为无人倾诉,或是无人搭理愿意听她倾诉,便总是坐在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面,默默的独自舔舐伤口。没有想到,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一点,她依旧没有改变。还是将所有的事情,都压制在自己心里面。哪怕自己憋出什么事情来,也不愿意与别人说上一句话。” “至于是不是有心上人了,就我知道她的那个性子,陛下如果不收了她,估计她这后半辈子都要继续孤苦下去了。童年时,母亲的不幸,父皇的冷漠将她伤的实在太深了。她对男人不仅提防,甚至还有些抵触。昨儿,我与她谈了那么多,她还是那么冷淡,我真的有些担心。” 段锦的话,倒是黄琼有所明了。只是对于段锦有些埋怨的语气,黄琼也只能苦笑道:“朕是真没有想到,这孩子如此的敏感,心思也如此的脆弱。因为朕的一句无心之言,居然会生闷气到现在。今儿白天的事情,朕已经向她道歉了。也答应,待此事了了会给她一定的补偿。” “她怎么还走不出自己的天地来?再说,自己嫡亲姐姐和姐夫都在这里,有什么心思不能说一说?就算朕这个男人不方便,可你是她嫡亲姐姐。别说抱怨几句,就算私下里面骂朕几句,朕与锦姐又会把她如何怎么着?锦姐这不行,长此以往下去,这孩子心思肯定会出问题。” 黄琼的这番话,让段锦叹息之余。黄琼话中的意思,她又岂能不明白。只是对于这个妹妹,她现在真的是有心无力。曾经远隔千里的姐妹二人,虽说在这座小城再一次相遇,可面对这个妹妹,段锦却是总是有一种无处着力的感觉。现在是即心疼、焦急,但更多的却也是无奈。 不过,对于黄琼对段妙的称呼,段锦却是不由得翻了翻白眼道:“还孩子?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她可是比陛下还大了七岁。她若是小孩子,陛下岂不是更成了一个孩童?陛下如此说她,还将她当做孩子看待,换了谁又会高兴?若是让她听到,非得当场与陛下翻脸不可。” “不过,陛下倒也说的没有错。这种情况,若是持续下去,肯定要出问题的。只是,我这个妹妹自从她母妃出事后。便把自己做成了一个茧,牢牢的把自己封闭起来。遇到难以解决的事情,便将自己又重新包裹起来。我是即心疼又无奈,面对着她的时候,总感觉无处使力。” 对于这个明显是心态出了问题的小姨子,黄琼也知道此事记不得。而看着原本对儿子的担心,如今又转移到段妙身上的段锦,黄琼虽说有些哭笑不得,自己这个老婆在稳定住心神之后,是真的心大无边到对儿子的关心,也可以暂时放到一边。还是真的对儿子的事情想通了。 说好的母子连心呢?不过,对于黄琼来说,有了段妙帮着分散段锦的注意力,让她不用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儿子身上,这倒是一件好事。毕竟段锦现在还有着身子呢,若是忧思过度,对她不是什么好事。看着又为段妙心态,而一脸忧心忡忡的段锦,黄琼轻轻的吻吻她的脸。 轻声的道:“锦姐,也不要太过着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段妙的这个心态,不是一朝一夕养成的。所以,想要治愈也同样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此事还要一步步的来。想要将一块冰冷的石头重新捂热,同样需要大量时日的。咱们一点点的来,多用一些心思待她。” “只要咱们今后,对段妙真心以对,好好的爱护她。朕想,这块寒冰总有融化的那一天。等到回京的时候,咱们一同将她带回去。等她心态好一些,朕在给她挑选一个好,对她能够温柔的夫婿。等她有了自己孩子,朕估计她心态就会调整过来。这样,咱们也就对得起她了。” 只是对于黄琼的这番话,段锦还没有来得及回答。门口处,却是传来段妙的声音:“我今后究竟会怎么样,就不牢你这位大齐朝一国之君操心了。你若是真有那个闲心,还不如将朝政好好搞搞。省的这边叛乱、那边反叛的,也就段锦这个傻子大着肚子,跟着你东奔西跑的。” “还要一边惦记着留在京城,被你那群妃子盯上的儿子。一边还要耐着性子,在这里陪着你在这大理国石城郡内乱逛,甚至还要冒险为你充当钓饵。真能不知道,她好赖是一国公主,到底看上你这个黄嘴丫子都没有退齐的人什么。你还是管好你们自己的事情,我的事情少管。” 对于段妙冷淡的话,黄琼却是笑了笑。抱了抱段锦,黄琼却是笑着调侃道:“锦姐到底看上朕什么了,这自然不用你一个,单身这么多年,连男欢女爱都不知道是什么一回事的小毛孩子操心。至于你的事情,朕明确告诉你,朕既然现在是你的姐夫,那你的事情朕就管定了。” 说到这里,黄琼话风一转,看了一眼正在与他深入衣襟的那只魔掌,努力做着斗争的段锦。却是道:“朕处理了一天的政务,有些乏了。今儿要宿在锦姐这里,你还是回你自己房间去休息吧。有些东西,不适合你这个小毛孩子看的。听话,早点去休息,姐夫那天给你买糖吃。” 黄琼这番话,差一点没有把段妙给活活气死。她好赖不计,也只比段锦才小四岁,比面前这位所谓姐夫,还大足足七岁。却是没有想到,都这把年纪了,被黄琼当成了小孩子。尤其是最后那句,那天个你买糖吃的话,从语气到话中的意思,更是彻彻底底的将她当成了孩子。 在自己面前,他才是一个毛孩子好吧。看他当着自己的面,都毫不顾忌的作恶的样子,根本就是一个找奶吃的小屁孩。看他这些所作所为,又那里像是一个明君之相?也就是段锦那个傻子,不知道被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被给迷得五迷三道。都这把年纪了,还给他生儿育女。 本就心思敏感的段妙,又那里受得了这个气?柳眉倒竖,一双好看的,怎么瞪都瞪不出来杀气,反倒是像是在抛媚眼的水汪汪大眼睛,瞪着自己这个超级不要脸,小牛吃老草的姐夫,差一点就要动手。只是就在段妙多少有些气急败坏的时候,段锦却是无奈的拍了拍黄琼的手。 轻声的在黄琼耳边道:“你呀,她终归是我的妹妹,也是陛下的小姨子,气到她有什么好处。陛下终归是做姐夫的,虽说小姨子是姐夫的半拉屁股,可现在不是还没有到那个火候吗?陛下,就不会让着她一点。还有,我现在急着要拉回段妙的心思,这几日都要与她一同睡。” “所以,陛下还是去其他的姐妹那里吧。反正我现在也不能侍寝,陛下抱着我,不是更上火?今儿我让小钉子,给陛下又换十个人,现在都在陛下的屋子内等着陛下呢。陛下也不知道怜悯一些,昨儿那十个人,直到今儿下午才缓和过来。我没辙,便让他又给陛下寻了新的。” 听到段锦的话,知道段锦在这事上,肯定不会骗自己,说找十个就肯定会真给自己找十个的黄琼,无奈的苦笑道:“原本昨儿夜里的那十个妇人,朕还想着,让她们将息个一两天,让人多送一些钱粮打发走。朕又不是那位汉武帝,每天都离不开妇人。锦姐又何必如此做?” 轻轻的拍了拍黄琼,那只还插在自己衣襟之内,另一只也很自觉的伸进了裙摆之中。估计若不是段妙的出现,段锦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剩下几根布条。他尽管不会碰自己,可入睡的时候,能给自己留下一件兜衣就不错了。虽说这种事情已经不止一次,可段锦依旧怕动了胎气。 过往是过往,现在自己毕竟有了身子。即便除了嗜睡至之外,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可终归还是小心一些为好。而听着黄琼绝对是言不由衷的话,段锦无奈道:“别的事情,我向来相信陛下是说到做到。至于这个事情上,陛下的信誉太低。还是小心为好。” “李大夫都说了,这一胎是女儿。陛下也知道,这可我一直都心心念念的。这几年,身边只有一个臭小子的我,只能看着小瑶的那个宝贝女儿流口水。如今好不容易得了这个宝贝,若是真的因为陛下控制不住自己,在弄出出了什么事情来,我可真一辈子都不会原谅陛下的。” “再说,段妙刚回到我身边,我还想着与她多沟通一下感情。这些日子里面,我就与段妙宿在一起。正好也不用担心,因为有了身子冷落了陛下。所以,还是请陛下移步去其他姐妹那里吧。再说那十个人,都已经等候陛下有一阵子了。只要陛下,别稀里糊涂留下龙种就行。” 第一千一百六十六章 只是嘴硬? 说到这里,段锦却是轻叹一声道:“我知道,此事对你来说只有好处。所以,你也要注意一些,别忘了练功。今儿这十个人,可都是我让小钉子,一个个亲自精挑细选来的。与昨儿那十个,可都是这石城郡城最漂亮的妇人了。不过可说好等此事了了,再喜欢也不许带走。” 虽说段锦骨子里面就有些邪气,可终归还是一个女人。这次给黄琼送了这么多的女人,虽说是因为事出有因。担心这位主,控制不住自己跑出去,在惹出什么事端来。派出人特地为黄琼挑选的。可无论再大肚,心里面不舒服也是肯定的。所以,在最后也很是点了黄琼一句。 对于段锦的坚决,在看看段锦固执眼神,知道她一旦决定什么事情,就轻易不会妥协的性子。黄琼也只能无奈的,将妇人抱在怀中狠狠了亲吻一顿后,最终还是起身离开。只是走到对于二人之前的打情骂俏,权当做没有看到,一脸漠然的段妙身边,黄琼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伸出手抬起段妙的下巴,看着这个一身媚骨,便是气愤之时,也在勾人魂魄的女子,却是轻轻一笑道:“别在朕面前总是撒欢,朕是你的姐夫,也是一国之君。朕行事,有朕行事的标准。只要朕做你一天的姐夫,你的事情朕就要管到底。谁让你的姐姐,是朕最疼爱的老婆。” 说罢,抬起手在段妙那个银盆一样的部位,狠狠的抽了几下之后道:“记住,小孩子不听话,总顶撞大人是要被揍屁股的。听话的孩子才有糖吃。朕既然是你的姐夫,那就自然有权利管教你。少瞪朕,就你那个水汪汪的眼神,朕很容易误会,当你这是抛媚眼在勾引朕。” 黄琼捏着段妙下巴的时候,稍微用上了一些内力。让段妙无论怎么想着法子,都无法摆脱下颌上的那只手。而黄琼的巴掌,落到那个银盆一样的部位时,让又羞又怒的段妙,气得瞪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死死的瞪着面前这个不着调姐夫。那几巴掌下来,虽说多少有些疼痛。 可此时心中恼羞成怒的段妙,又那里顾及到疼不疼?只是她那双水汪汪,媚态横生大眼睛,怎么瞪都瞪不出杀意来。就像黄琼说的那样,看一眼都会感觉到那双眼睛在勾引自己。段妙把一双大眼睛,都快瞪成斗鸡眼了,非但没有让黄琼有所丝毫收敛,反倒是把自己气的够呛。 而黄琼没有理会段妙瞪过来的,自以为是怒气冲冲,实则明艳诱人的眼神。却是伸手摸了摸段妙一头靓丽的秀发后,才用极其霸气语气道:“还有,小孩子别遇到事情,就躲在被窝里面偷偷的哭。也别所有的事情,都压制心里面不肯与别人说。那是没有家人的人才会做的。” “从你遇到朕与锦姐那一刻的开始,你就不是孤单一个人奋斗了,就有了呵护你的家人,有了可以依仗的靠山了。这世上,能欺负朕小姨子的人,除了朕自己之外,还没有生出来呢。有什么苦,不愿意与朕说,就与锦姐说。放心,有朕与蛇女剑为你撑腰,这世上谁敢招惹?” 只是说这番话的时候,黄琼却是很不自觉的,在段妙翘臀上又轻拍了几下。若是说前次,还有一些教训意味在其中的话。这几下,倒是十足就是在占便宜了。又很是拍了几下不说,最后还摸了几把。而感受着手中温暖滑腻感觉,生怕再继续待下去,非要搞出什么事情来。 实在不敢再待下去的黄琼,又捏了一把之后,急忙的转身离去。之前的黄琼真的没有想到,原本远观的时候倒是勉强还好一些。等到与段妙近距离接触时候,黄琼才发现这个女人,用尤物这两个字都不足以形容。不仅媚骨天成,而且自带一股似兰似麝,直往人鼻孔钻的体香。 极其动人心魄,让人难以割舍。尤其是那银盆一样地方,简直是让每一个男人,随时都能沉迷进去。之前因为经历不少磨难,在那个穷苦的部族,也过得艰难。人多少有些显得憔悴,可今儿这一看却是已经完全判若两人。便是这等媚骨天成女子,身边也很是有几个的黄琼。 只是仅仅拍几下,也不由得被引得火气大涨。若是在待下去,他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直接用强。若是别的女子倒也罢了,可这个女人是段锦的妹妹。他担心自己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会伤害到段锦。所以,黄琼就连没有说完的话,都不敢再说了,可谓是一刻都不敢多待。 而看着黄琼匆忙离去的背影,段锦脸上不由得带着一丝复杂神色。她也知道,自己这个妹妹,十足随了她母亲。不仅生得一副国色天香的姿色,身材更是异常丰盈。那股从骨子里面渗出的媚态,不经意流露出来的风情。对每个只要是正常男人来说,都是一种难以抵抗诱惑。 她也知道,段妙留在自己身边,以那位主的性格,早晚都是那位主口中的肉。可段锦也没有想到,这一天居然这么早就到来。当着自己的面不仅口花花,手更是不老实到了极点,那里都碰。多少有些吃味的段锦,不由得在心中暗骂了一句黄琼没正调子,那有这么调戏人的。 待黄琼离去后,被黄琼那几巴掌给弄满脸涨红。因为还是第一次与一个男人,如此亲密接触,更还是第一次受到如此轻薄。除了羞怒交集之外,还有一种异样感觉爬上心头的段妙。短暂羞涩过后,很是愤怒的看着段锦道:“这就是你舍弃那个善阐侯,自己精心挑选的夫婿?” “这那有一国之君的样子,简直与那些浪荡子还要轻浮。当真可谓无耻之极。他把当成什么人了,与他一般的轻浮之人,还是那种他有权有势就可以买到的人?你这些年的眼光,居然退步到如此的地步,居然找了这么一个不是人的东西。这是什么烂菜叶子,都当成宝贝了。” “若是真的拿我当小姨子,他又岂会做出如此下流的举动?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真想挖出他那双色眯眯眼珠子。敢动我,也不看看他是谁。吃着锅里面的,还要惦记碗里面的。就算他是大齐国皇帝,可也没有这个资格。大理国皇室女子再不值钱,也不允许他这么糟蹋。” “我的武功虽说不算高,可与他拼个鱼死网破的胆气还是有的。就算杀不了他,可就算我血溅当场,也绝对不会让他好过。他这个德性,还不如那个善阐侯。那个王八蛋,虽说也总是色眯眯的,惦记你。可对咱们皇室女子,终归还是有所忌讳,还远没有肆无忌惮到这地步。” 听着段妙的话,段锦却是只微笑着看着她。直到段妙发泄够了,段锦才站起身来。走到段妙的面前,轻轻抚摸着段妙艳丽无双的小脸,轻声道:“他是什么人,等你多接触就知道了。他虽说花心一些,可作为丈夫他做得比任何一个人合格。他这次南下,其实就是为了我。” “他知道我,一直想念着羊苴咩城外的苍山洱海。一直思念着,去藏着父皇母后皇兄遗骸的天龙寺,为他们亲手燃上一柱清香。所以,才专门为我来的大理国。否则,你以为一个善阐侯,值得他如此大动干戈?别说一个善阐侯,就是整个大理国都不够这个资格。” “你呀,别与他计较太多。他终归是一国之君,也是我的丈夫。至少在表面上,还是要对他尊重一些的。其实我最担心的是,等此事了了之后,今后你又该怎么办?妙儿,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你说那些话只是嘴硬罢了。答应姐姐,若是不愿意回羊苴咩城,跟我回京兆吧。” “就算大理国皇室再让你失望,可我这个做姐姐的,从来都没有亏待你。这些年,也一直都苦苦的寻找你。让我这个姐姐照顾你的后半生。在京兆府,那里不仅有一群好姐妹,还有你的嫡亲大外甥。就像是他说的那样,我们都是你的家人。有了我们,没有人再可以欺负你。” 听着段锦这些语气极其温柔的话,感受她轻轻抚摸自己脸庞的手,段妙却是倔强的扭过头。良久才道:“你手上的茧子没有了,你还能拿起剑来吗?大理国的宫廷生活,没有让你软下来,可这大齐国的宫廷生活,却是让你手上练剑磨出来的茧子都没有了。但这只是你的生活。” “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你是大理国羊苴咩城外苍山上的白天鹅,而我还是那洱海边上的一丛浮萍。你是天生的富贵命,我是人人都嫌弃草根。佛经上说众生平等,可真到了这人世间,又那里何曾有过众生平等?你我本就是同人不同命,有些事,我从不来不会去奢求的。” 虽说段妙有些答非所问,可段锦却在不经意之中,看到了她的眼圈有些发红。知道这个这些年,一直都过得很苦的妹妹。尽管还没有吐口,可至少在语气上已经软了下来。虽说这还不是自己想要的结局,但这已经是一个良好的开端不是吗?还是得好好下一番水磨功夫了。 不知道自己离开后,段锦姐妹两个这么一番对话的黄琼。又去挨个看了看诸女,挨个抱着温存一会。若不是,已经衣衫半解的南宫珍和段嫣儿坚持,大敌当前不能如此。得给诸女保留一些元气以便准备迎敌。搞不好黄琼,在段嫣儿房间就停住了,根本就走不到自己的房中。 黄琼几乎是被从段嫣儿房间,强行给推了出去的。无奈的黄琼,也只能回到自己卧房。等回到自己卧房中,看到面前姿色各异,一席什么都遮不住的轻纱下面,极其丰盈身材的妇人,原本在段锦与南宫珍那里,积累下来的火气彻底爆发出来。一夜的云雨,黄琼可谓神清气爽。 看着走出卧房,可谓是精气十足的黄琼,南宫珍不由得摇摇头。还不知道,黄琼自从那次受伤后,这种事情对他武功修行只有好处的南宫珍,也只能感叹这家伙,在武学方面天赋不知道怎么样,可在这方面的天赋却是相当有一套。估计里面那几个妇人,今儿又走不了路了。 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 生一起生,死一起死 说到这里,黄琼看着听着自己这些分析后,陷入沉思的南宫珍。手却是极其熟练的,深入了人家衣襟之中,攥住自己终极目标之后,才心满意足的道:“他若不是不来,就不是他了。朕虽说与此人没有见过面,可观其所作所为来说,此人倒也算得上曹阿瞒那样的枭雄。” “而这种人,一旦认定了一件事,就算是一时冲动下的决定。但等到事后冷静了下来,只要他认为值得,那就绝对不会退缩。而是会想尽一切办法,甚至可以说不择手段,达成自己的目的。更何况,对于现在的他,更多的是想着怎么能以最小代价,打退掉在他辖区的齐军。” “因为他知道,齐军在他的辖区之内停留越久,对他的辖区造成的损失也就越大。更何况,如今的这个战局,对他的善阐侯府也相当的不利。这世上,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尤其越是权贵之家,这争斗便是越厉害。他善阐侯府也不是铁板一块,一样有人为了权势相互争夺。” “他的善阐侯这个爵位,就未必有看起来的那么稳当。如今他摸了老虎屁股,惹了朕招惹到朕的报复。别看他从与伪帝联盟,大势捞取利益的时候,那些人坐地分钱、分好处的时候,没有什么异议。可一旦遇到真正难题,首先跳出来反对的就是他身边,那些得到了好处的人。” “这里,别看他靠着地形,挡住了赵无妨的几万大军。可在他的背后,郭晨那边已经进逼善阐府。他现在是进不得,他的部下战力在大理国虽说不错,可对于朝廷四大营的精锐,以及赵无妨麾下已经磨练出来的卫军来说,还是差的太多。退,在退就与老巢一同被合围起来。” “若是让赵无妨与郭晨汇合在一起,他甚至可以准备后事了。更何况,这里是大理国,不是朝廷治理的地方。兵过如篦,就那群如狼似虎的兵,待上一俩个月恐怕十室九空都是好的。再不想法子退到朕的两路大军,再这么继续下去,来年他的善阐侯府能不能吃上饭都两说了。” “就算没有私怨,可这内因外果都逼得他不得不来。而且朕有种直觉,他现在不仅来了,而且就躲在这城外某处角落里面,睁大眼睛等着寻找机会,以便一击而成。因为他清楚,他绝对没有第二次机会了。若是这次朕如果不死的话,那亡的就是他,还包括他善阐侯府满门。”” 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黄琼没有控制好,用了一些劲。一下子就把沉思中的南宫珍给掐得清醒过来。感受着黄琼那只作恶的手,南宫珍拽了好大一会都没有拽出来,也只能由着他了:“陛下这个喜好,我也管不了也拦不住。可陛下能不能轻点,那可是肉长的,不是石头雕的。” 也知道自己刚才下手没轻没重的黄琼,见到一脸幽怨却是宜嗔宜喜的南宫珍,不由的急忙哄了起来。不过南宫珍并未真的生气,只是靠在他的怀中,幽幽的道:“你们这些有权势的人,都是这么算计来、算计去的吗?听陛下的这些话,我都不用去做,就单单听都很累了。” “说实在的,这天下没有一个世家,甚至是普通家庭是铁板一块。只要有利益的地方,就会有纷争,这一点我是知道的。南宫家族之中,很多人也为了利益也算计来算计去。包括我的父亲,原来一直都在算计着范家,为了一些利益无所不用其极。现在更是算计到陛下头上。” “可也没有像你们这样,能将一件事算计得这么的深远。常人走一步看三步都多,可你们这些人走一步算十步都少。这人心都被你们,给琢磨得透透的。站在你们面前,就感觉什么都瞒不过你。你们整日里面,就这么总是算计来,在算计过去的,难道真的一点都不累吗?” “陛下,你们天家和权贵家子弟,难道天生就比常人多长几个心眼?还是你们在娘胎里面,就知道怎么算计人?可笑范家,那几个还以为天底下他们最聪慧。可在你这里,就他们那点手段,连小儿科都比不上。还有我那个自问算无遗策的父亲,在你这里连一个幼儿都不如。” 听到南宫珍的感慨,黄琼却是沉稳的道:“朕也不想这么的算计,更不想这么累。可朕知道,这些事情朕却不得不去做。因为朕身后,就是你们,就是朕的妻儿。朕不想去算计别人,可为了你们朕不得不去算计别人。因为这不单单是为了朕自己,更多的是为了朕的妻儿们。” “当朕出宫那一天起,就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因为从那一刻起,朕身后便就是万丈悬崖,稍有差池粉身碎骨的不单单是朕,还有朕的家人。朕就曾经因为大意,高估了那些人的人性,不仅自己差一点送命,还失去了一个对朕最为重要的人。朕不想算计别人,但却不能不做。” 黄琼的话,让南宫珍沉默了。而黄琼也抽出自己的手,站起身来轻拍了一下南宫珍的翘臀之后,才轻声的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咱们这一辈子有的是时间,去仔细的商讨。毕竟咱们要在一起一生一世的不是吗,不急于这一会。现在去通知她们,一会在朕的书房集合。” 说到这里,看着有些担心的南宫珍,轻轻抚摸了一下她有些紧张的小脸,才轻声的道:“放心吧,朕不会无的放矢的。有你们这一群如花似玉的美娇娘在身边,朕可不舍不得自己有什么危险。你们都是朕的爱妻,朕更舍不得你们遇到什么危险。不过别告诉锦姐,她不方便。” 只是还没有等南宫珍说什么,二人的身后却传来了段锦的声音:“陛下,这是要做那里寻花问柳,所以才不想让珍儿告诉我?难道陛下忘记了我们是夫妻,有什么事情本就该一同去面对不是吗?不能只有在共富贵的时候,才是夫妻。遇到危险的时候,却是便要将我向外推?” 闻言回过头的黄琼,却是见到段锦与段妙姐妹两个,不约而同一身劲装。段锦手中,还拎着自己的宝剑。而段妙手中的刃兵刃,却是一双不仅极其特殊的,极少作为女子兵刃使用的,看起来相当霸气的虎头双钩。见到二女如此打扮,俏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黄琼不由得头疼。 而见到黄琼欲言又止的样子,段锦却是道:“陛下,你我夫妻这么多年,陛下性格,我还不了解吗?陛下什么时候,喜欢被动迎敌过?陛下别忘了,前几年在郑州围歼那个蜀王密卫的事情,陛下不仅以身做饵,并且明知道那些人目标为何,还拉上了含烟一同去做那个诱饵。” “我猜陛下的忍耐性,到了今儿差不多已经到了顶点。那个善阐侯迟迟不上钩,估计陛下肯定要想法子主动应敌了。所以,我与段妙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就连当初她进城的时候,藏在城外某处蛇洞之中的兵器,我都派人去取来了。就是担心陛下,搞出今儿这么一档子事。” 听到段锦的话,黄琼无奈的苦笑,轻叹一声道:“到底是多年的夫妻,朕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锦姐的眼睛。的确,朕是打算与其被动在这里死等,还不如出城引诱他们主动出来。因为眼下,耗得起的不是那个王八蛋,反倒是朕。朕不可能在这里,一直都等着他来石城郡。” “天下那么多的大事,等着朕去处理。京城之中,还有那么多的烂摊子等待朕回去收拾。朕不可能在他一个小小的,大理国善阐侯身上耗费太多时间。所以,朕才制定出这个计划。但锦姐,她们都能去,锦姐却万万不能去。朕实在承担不起,再一次的失去挚爱女人的痛苦。” “锦姐,哪怕朕已经做了完全的准备,但朕也承担不起哪怕一丝丝的意外。锦姐,朕已经因为大意,失去了一个对朕至为重要的女人,更失去了朕的第一个孩子。如果再来一次,朕真的承受不了了。锦姐,听朕的话,与妙儿留在这里,守护好咱们的孩子,那里都不要去。” 黄琼话中的再一次,段妙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可与黄琼在一起做夫妻,已经数年的段锦却是知道,那说的是因为黄琼还未修陵寝,如今还躺在无量观中的陈瑶母子。虽说没有经历过那次刺杀,可段锦几个人不仅一次听吴紫玉提起过,当时黄琼伤心欲绝到崩溃地步的情景。 但黄琼这番话中的深情厚谊,却是让段锦心窝暖暖的,升起一种难言的幸福感。可在决定上,段锦却是依旧很固执的摇了摇头:“我知道,陛下对我情深意重,生怕我出了什么意外。往公里面说,霜儿如今不在陛下的身边,我便是陛下身边诸妃之首,更要为姐妹们做出表率。” “她们与陛下同生共死,我自然不能置身事外。往私里面说,陛下与我夫妻情深意重。陛下以身涉险,我这个做妻子的自然要同患难。否则,我又何德何能做陛下的妻子?至于其他的,包括我腹中这个孩子,也只能交给上天了。若是上天让我们夫妻,骨肉不能团圆的话。” “陛下,即便是天子也无法改变不是?生死由命成败在天,我希望陛下与我一同,与老天爷赌这一把。我相信,只要我们夫妻同心,这世上便没有克服不了困难。陛下是我的夫,也是我孩子父亲,更是我一生最为挚爱的人。无论面对再大的难题,我都永远会陪在陛下身边。” 说到这里,段锦语气顿了一下之后。神色虽然很是淡然,但语气却是极其坚决的道:“我是陛下的妻子,自然陛下在哪里,我自然便要在那里。陛下无论做什么,哪怕便是要闯那阎罗殿,我这个做妻子也要陪着陛下一同下地狱。生一起生,死一起死,这一生都不离不弃。” “至于腹中这个孩子,我相信她一定会支持她的母亲,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都并肩而战。我相信,我蛇女剑段锦的孩子,一定会与她父母一样,坚韧而又顽强。我更相信,我的女儿不会那么的脆弱,没有那么容易随便便会抛弃她的父母。” 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 彼此太过了解了 段锦坚决的态度,让黄琼实在有些无奈,即心疼又担心。只是就在黄琼还想要劝说什么的时候,一边一直都没有说话的段妙却是开口道:“你与她夫妻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道她的那个性子?我这个姐姐一生性子极其的高傲,这世上的男人就没有几个,能被她看在眼里面。” “她既然在这世上,无数的男人之中选中了你,就一定会与你不离不弃。只要能动,就不会允许你出现任何的危险。你去冒险,若是将她留在城内,才是真正的将她置于危险境地。因为她,在知道你去做什么,一定会因为担心出去寻你。这样,反倒是更容易出什么意外。” “与其让她留下来,胡思乱想外加牵肠挂肚,还不如让她与你同去。我想,就算你在弱鸡,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还有你们的孩子陷入危险之中吧。再说,我虽说与她不是太对付。但不管怎么说,她总算也是我的嫡亲姐姐。若是她真遇到什么危险,我又岂会坐视不管?” 说到这里,段妙又仔细打量了一下黄琼,却是语气之中相当不屑的道:“真不知道你究竟哪里好?除了一国之君的权势之外,你还有什么可值得留恋的?要说长相,比那个善阐侯差的太多。要说武功,你还要靠着自己老婆保护。你的那点武功,估计也就比弱鸡强的不太多。” “我这个姐姐,从生下来那天起便心高气傲,却没有想到,就为了你这么一个不靠谱,要长相没长相,要身材没身材。一个即下流又无耻,还比她小了十多岁的下流坯子。怀着孩子,还要去打生打死。出了什么事情,都是她自找的。走吧,与其在这里没完没了的啰里啰嗦。” “还不如早点解决,早点回家。我跟你们在一起,已经浪费了太多时日了。再不回去,族里面要担心的。再说,族中已经断盐多日了,族人还在等着我送盐回去。我倒是要看看,那个号称大理国第一美男子的善阐侯,这些年武功落下没有。敢带着一群狗,撵了我整整五天。” 段妙这番话中,多少带点酸味的话,让黄琼很是无语。不过,看在她姐姐的面上,也只是斜楞她一眼,而没有理会她。只是看着一脸倔强的段锦,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以他对段锦的了解,如果不让段锦去,她真会像是段妙说的那样做。不顾危险,自己单独出去寻找自己。 无奈又为段锦担心的黄琼,只能拽住段锦的手,抬起手为段锦整理了一些有些凌乱的头发,轻声的道:“好,那锦姐就一同去。不过你也答应朕,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出手,不要加入。无论朕遇到什么危险,也不要离开段妙身边,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还有咱们的宝贝。” 话音落下,黄琼又对着南宫珍道:“珍儿也是如此,不要总惦记朕的安危。若是今儿真的遇到那个家伙,你们首先要保护好自己。你们都是朕的挚爱,无论哪一个受到伤害,朕都会比自己受伤还要痛苦。此去,朕最为担心的,便是你们为了保护朕,而不顾及自己的安危。” “朕的功夫究竟如何,珍儿是知道的。而且朕也专门做了部署,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的。所以,此次你们首先要做的就要保护自己。此次朕亲自出马钓鱼,带上你们实属无奈。若是不带上你们,那个家伙未必会上当的。但若是你们因此受伤,朕这一生都不会原谅自己。” 黄琼将叮嘱的重点,都放在了段锦与南宫珍身上。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遇到什么危险,段锦与南宫珍,包括刘氏二女与青紫二萝,都会不顾她们自己的性命来救援自己。尤其是段锦,更不会顾忌自己是不是还有着身孕。这才是最让黄琼不放心的,也是不想告诉段锦原因。 只是他与段锦夫妻多年,段锦又是极为聪慧的人。对黄琼心思,把握的还是相当。黄琼决定破釜沉舟,既然在城内钓不出来那位善阐侯,便决定要出城钓鱼的心思,肯定是瞒不过她。而且以她对黄琼那种,不喜欢被动等待的心态,准确判断出黄琼忍耐性顶点,也就这两日。 所以,虽说段锦看似不太管事,可却是一直在盯着黄琼动向。今儿早上她起身之后,看到黄琼与南宫珍在那里看似亲昵的说着话。她不仅没有吃醋,还从南宫珍骤变的脸色,知道黄琼今儿肯定要做一些事情。否则,以南宫珍一贯稳重的性子,是不会脸色变化的如此剧烈。 段锦便知道了,今儿这位主肯定要搞事。所以拽着还以为,昨儿夜里还不知足,今儿早上又某种兴致上脑子的黄琼,而一脸不屑一顾表情的段妙,回去换了适合的衣服,又拿起了兵刃。段妙虽说没有其他衣物,但姐妹两个身材与体型都差不多,段锦的衣物段妙也能凑合穿。 可以说,黄琼与段锦这段夫妻,可谓彼此都太过了解。段锦能从南宫珍脸色变化,就能判断出黄琼要搞事。而黄琼之前是关心则乱,但在冷静下来之后,却立即知道段妙说的没有错。以自己知道的段锦性格,十成十会做出段妙说的那种事情。所以,黄琼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至于段妙那里,黄琼到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叮嘱了一句,保护好你姐姐的同时,也要保护好自己。至于她最后那句,明显与那位善阐侯有旧怨的话,黄琼权当做没有听到。这里是善阐侯府的地盘,而这个善阐侯再不济,也是一个相当有钱的主,她当初又是被人家带着狗追。 与人家的恩怨,明显就是离开大理皇室后无以为生。估计是穷疯了的她,想着到人家去发财,结果被发现了。被人家带着一群猎狗,四处搜查她罢了。当初她并未明说,她这些年到底怎么养活自己。可在段锦的逼问之下,也遮遮掩掩的透露出,这些年她是做着无本买卖的。 之所以混成当初自己遇到她时,那个穷得衣物上都是补丁摞补丁的样子。是她将自己顺手牵羊来的财物,都去供养当初救她一命的那个部族了。虽说她武功看起来不算低,可夜路走多了,可遇到鬼的几率还是相当大的。估计她与那位善阐侯的恩怨,就是被人发现一路追。 而且像是这种追人的事情,狗明显要比人要好用。想必当初被善阐侯府发现之后,自己这位小姨虽说最终脱身,恐怕也会被那群狗追得很惨,或是说很狼狈。身为大理国第二家庭,堂堂的善阐侯府养的狗,也不是一般的品种。追老虎虽说未必敢,可追人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自己这位小姨子,明显是一个很要面子的人。肯定不希望,自己在这个时候揭开她的老底。所以,对她与那位善阐侯的私人恩怨,黄琼并不想多过问。最关键的是在他看来,两人之间有点私人恩怨倒是好事。而且这种私人恩怨,总比当初南宫珍与温邰亦,那种感情乱事更好。 黄琼这暖心窝子的话,让段锦与南宫珍心里面不由得暖暖的。而段妙却是一副受不了,并摆出了恶心的架势。不过,段妙这次却没有怼黄琼,只是翻了翻白眼没有吭声。而黄琼并没有理会这个小姨子,派人将诸女招来之后,将自己的计划也没做任何隐瞒,明白的交待出来。 对于黄琼的意图,诸女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各自回房之后,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换好衣服带好兵刃。一行人除了段锦乘坐轿子之外,其余都骑上了马匹。不过黄琼这次没有骑,自己那匹汗血宝马。而是与诸女一样,骑上了一匹当地的大理马。不过那匹汗血马,也被牵上了。 段锦坚持带上这匹汗血宝马,是认为在关键时刻,黄琼可以骑着这匹宝马突围。而黄琼之所以没有坚决反对,是认为在需要的时候,自己这些老婆至少可以有一个,骑上这匹马突围。黄琼一直都认为,就算再缜密计划,也会有疏漏的存在。这世上,并没有真正算无遗策的人。 没有任何一个计划,是真正完美无缺的。更何况,还有下面的执行人,会不会出现纰漏的问题。有疏漏,就会被人趁虚而入。所以,一向习惯做两手准备的黄琼,在段锦坚持带上这匹马的时候,黄琼最终还是同意了。反正到时候谁会最后骑上这匹马,还是黄琼自己说了算。 而在离开城池的时候,除了诸女之外,黄琼只带了与自己一同南下那十个侍卫,便是连刘虎都没有带,向着城外的翠峰山方向走去。为了此次的钓鱼行动,黄琼可谓是做足了功课。翠峰山距离石城郡城不到三十里路,山势虽说不算高,但依山傍水景色秀美,满山郁郁葱葱。 山中不仅有着各种珍奇的植物,而且还有不少的珍奇异兽。以狩猎为名出城,倒是一个绝佳的借口。最为关键的是,除了石城郡外的南盘江东岸,这里是周边唯一能够隐藏大量人的地方。若是那位善阐侯,真打算刺杀自己,这里是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绝佳天然藏身之地。 整个翠峰上可谓是山连山,山中还居住着为数不少爨人部族。就算失败了,往这里深山老林之中一躲,别说自己手中的两千军马不够用。就是在多上两千军马,往林子里面一撒都跟撒胡椒面一样。这种地形风景优美的同时,也往往意味着是一个天然的,搞某些事情的地方。 所以尽管没有摸清楚,那位善阐侯会躲在什么地方,但黄琼却依旧将这里,当做首选之地。不过,一路上都在戒备突然杀出来的刺客,但沿途这风景的确也算得上优美。如果说静江府的山水,是一个个相貌清秀的纤细女子。那么这石城郡的山水,却更像是一群浑厚的汉子。 不仅与内地的山势不同,与同样浑厚的西北群山,也是很不一样。与西北更加厚重的山势相比,这里略显得单薄,但更加陡峭的山势,倒是吸引了黄琼很大的注意力。带着诸女,一边看着路两边,修在山坡上的层层梯田。一边倒是兴致勃勃的,与诸女谈笑风生。 第一千一百七十章 不知道的事多了 相对于黄琼的放松,诸女反倒是一直都相当的紧张,紧紧的攥着手中的兵刃。哪怕是之前大大咧咧,对黄琼一向都看不上的段妙。离开城池之后,手也一直都不敢离开,挂在马鞍前兵刃稍远。而且她虽说貌似从来不看向段锦的轿子,但却从未离开过那顶双人小轿一丈远。 因为惦记段锦,黄琼时不时回头看向段锦乘坐那顶轿子。其实不过是一把椅子,下面穿过两根粗竹竿的简易轿子,也就是本地人说的滑竿。在看到这一幕之后,黄琼却是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段妙表面上看似与段锦不亲近,但其实还是面冷心热之人,还是惦记自己姐姐。 不过在进了山之后,除了林间被惊动,在树林之中不断跳跃的猴子,以及不断惊起的群群飞鸟,外加不时四处跳跃的野兽之外,却是一直没有任何的动静。一路走来,一直预想的偷袭,却是始终没有出现。面对着这种异样的,甚至是有些压抑的宁静,别人倒是还好一些。 但也许之前在善阐侯府,带来的阴影实在太浓烈。刘氏二女,却是显得异常的紧张。便是在马蹄声下,黄琼都能听到二女攥着手中宝剑的手,因为过于用劲而吱吱作响。二女的样子,黄琼知道在这么下去不行。搞不好在与敌遭遇之前,二女会因为过度紧张,首先要崩溃的。 抬起头看了看天色,黄琼摆了摆手。在山林之中,找了一块泉眼旁边一块平地下了马。命人升起一了一堆篝火,又将沿途打的两只麂子,还有几只兔子和野鸡给烤上。这片山林虽说离着石城郡城很近,但却是极其的富饶。虽说不是刻意狩猎,但野生动物数量却是相当的丰富。 黄琼只是沿途随手为之,却也是小有收获。不过因为担心有人在暗中监视,所以黄琼使用是弓箭,而并未采用其他的手段。反倒是段妙没有什么忌讳,用石子打下了几只五彩斑斓的锦鸡。看着那几只在内地从未见过,色彩极其斑斓的锦鸡,黄琼也不由得有种焚琴煮鹤感觉。 这么好看的锦鸡,实在有些可惜。不过黄琼的埋怨,却是惹来段妙的一阵阵白眼:“你在这里充什么好人?你刚刚也不是也射杀两只麂子?别忘了,这里是大理国地界,归不得你这位大齐朝的皇帝管。我就算如今在落魄,可也是大理国皇室的人,在自家地头打猎管你屁事?” 说到这里,段妙纵马上前拾起自己射落的两只锦鸡,丢在黄琼的面前道:“这些锦鸡都是雄的。生的这般花枝招展,就是为了勾引那些母鸡。像是这等专门为了招蜂引蝶,而将自己生成五彩斑斓的花心家伙,就该多杀一些。免得那些过于单纯的小母鸡,受到它们的祸害。” 语气之中明显另有所指的段妙,不仅挑衅一样,将自己射杀的两只锦鸡丢在黄琼马前。甚至还纵马跑进树林,一阵乱撞又惊起一群群的锦鸡。拾起一把石子丢出去,又是打了几只。当这些锦鸡丢在黄琼面前时,黄琼也只能苦笑不已。无他,段妙射下来的这些锦鸡都是雄鸡。 而身后的段锦,见到黄琼与段妙这番斗嘴,不由得捂嘴直笑。段妙此番举动连同那番话,明显就是并未忘记,昨儿夜里黄琼轻薄她的那些事情,心中还在记仇。所以便借着黄琼一句调侃,借机发作了一番。甚至是在那里指桑骂槐,拿着那些色彩斑斓的锦鸡,在比喻黄琼。 不过看着一脸倔强的妹妹,段锦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这个妹妹,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可这性子还是太单纯了,直接进了黄琼圈套。黄琼那句调侃她,猎杀那么漂亮的锦鸡,多少有些焚琴煮鹤。实则是以为看到刘氏二女过于紧张,才刻意说出来的,让别人放松一下。 自己这个傻妹妹,非但没有看出来,反倒是老实的钻了进去不说,还自以为气到了黄琼,反而在那里还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看着自己这个傻妹妹入了套,还不自知的段锦,也只能无语苦笑。一个是自己的丈夫,一个是自己的嫡亲妹妹,除了看戏之外,她又好去说什么? 相对于无奈苦笑的段锦,黄琼看着一脸挑衅架势,大有不服咱们打一架的这个小姨子,倒也没有说什么。命侍卫将野味洗刷收拾干净后,让侍卫取走一只麂子,外加一半猎物,在附近另找一个地方野餐后。自己则亲手搭起了一个烧烤架子,将已经洗剥好的麂子和兔子烤上。 将留下的几只锦鸡,将从锦鸡腹中掏出的鸡油,与一些调料调好,仔细的刷在了几只锦鸡上。然后就着泉眼边上的泥,仔细的包裹好,整个丢到了火中。又转向了烧烤架子上,一边不断刷着调料,一边不断的翻转着。诸女这才发现,他从侍卫手中接过的包袱里面都是调料。 见到大敌当前,黄琼居然还有心思在这里烧烤不说,临行之前做的准备还怎么全。诸女也是很无奈。她们是真不知道,这位主是太过于自信,还是没有将那个善阐侯放在心上。不过诸女感叹归感叹,可上前帮忙想法,却被黄琼给拦住了:“平日里,都是你们辛苦服侍朕。” “今儿朕,就好好的展现一番手艺,给你们弄一顿,你们从未吃过的美味,好好的犒劳一下你们。你们今儿都好好歇息,谁也不许动手。再说这些玩意,你们可不会弄。这可是朕早些年,琢磨出来独特手艺。这些东西别看不起眼,可等一下你们吃就知道了,绝对唇齿留香。” 黄琼会做菜,而且做出来菜色不仅独特,还极其美味这一点,除了段锦与刘氏二女外,别说段嫣儿三女与段妙不知道,便是青紫二萝都不知道。不仅是她们,便是这天下除黄琼父母,以及他身边那些女人外。又有那个人会知道,这位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居然有一手好厨艺。 知道黄琼会一手好厨艺的段锦,倒是无所谓。倒是段嫣儿几个人,看着死活不让自己插手,正在那里忙碌的黄琼,却也只能无奈的在那里摇头。她们几乎没有一个人相信,这位自从落草便享受着这天底下最为富贵,现在更是一国之君的帝王会做饭。别说他是堂堂大齐皇帝了。 便是她们印象之中,大理国那些普通的宗室,哪怕穷的都要饿死了,也绝对不会自己下厨做饭的。君子远庖丁厨的教育,那是被灌输的相当彻底。只是这位主,身份实在是特殊,自己又不敢批评。几个女人只求,一会千万别把自己吃坏了。面对强敌,自己倒是先中毒了。 到时候,那乐子可就大了。好在随着烧烤的香味不断传出,诸女心中的疑惑多少去了一些。等到黄琼将已经考好的猎物,放到树叶之中交给诸女之后,闻着手中诱人的香味。在看着黄琼从火中,将抱着锦鸡的泥块一个个拔出来敲碎后,那些已经被烤熟的鸡散发出的异样香味。 没有想到这位世上最为尊贵的人,居然真的会厨艺不说,而且厨艺明显是相当不错的几女,不由得目瞪口呆。尤其是为了离开大理国皇室,很是有过一段风餐露宿经历的段妙。当初她为了避开人搜查,很多时候都走的是人烟稀少的地方。为了果腹,也不是没有烤制过野兽。 可她烤制,撒上一层盐就算不错了。烤的那些玩意,也只能勉强饱腹,要说美味根本谈不上。甚至很多时候,不是半生不熟的,就是因为掌握不好火候而烤糊了。但为了活下去,也只能硬着头皮吃下去。她可从来都没有想过,在这荒山野岭之中,草草烤制的东西也能美味。 犹豫着吃了一口后,发现可谓唇齿留香。便放开腮帮子,狂吃了起来。美味当前不吃是傻子。段妙吃的嘴角流油,其余诸女也被手中的美味吸引,也都吃了起来。看着诸女一脸不敢相信样子,段锦吃了一口烧烤后,才轻笑道:“咱们这位,陛下你们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 “不过想要吃咱们这位陛下,做的美食可是不容易的事情。我这儿子都给他生了,一共也没有吃过几次。如今便是太上皇与娘娘,也吃不到他做的美味了。都多次一些,等过些日子回到京兆,就没有机会再吃到了。不过,说实在的这些烤制的东西,我也是第一次吃到呢。” 看着几女吃的唇齿留香,对于段锦这番评价,黄琼只是笑了笑道:“可惜,朕今儿只带蜂蜜、料酒、还有盐和糖霜,缺少几味东西,口味比朕预想的差一些。好在这春天的锦鸡,实在是肥的很。清出来了很多鸡油,用这些鸡油化开蜂蜜水调和一下,倒是可以补充一些不足。” 话音落下,看到段妙将分给她的,已经吃的差不多了。而且明显没有吃够的段妙,眼睛还在盯着最后剩下的半只锦鸡看。段妙对烤制的麂子和野兔,没有什么太大兴趣。可黄琼这种特殊做法,做出的烤鸡却是极其喜欢。段妙这副垂涎欲滴,却死要面子不肯开口索要的样子。 黄琼不由得有些莞尔,拦住了想要将手中没有吃了的鸡,交给段妙的段锦举动之后。将那半只鸡,放到了段妙的手中,笑道:“朕不是说过吗,你是锦姐的妹妹,与朕便是一家人。不管你做什么,一切都有朕给你撑着。既然都是一家人,喜欢吃就大大方方的说出来便是了。” 而看着手中半只烤鸡,听着黄琼这番暖心窝子话,虽说依旧倔强的什么都没有说。可转过头的段妙,眼眶却是不经意的有些发红。孤苦多少年,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暖心话。哪怕这个男人不是自己的,甚至对自己还有些那啥,可除了段锦之外,还是第一个关心自己的人。 轻轻的摸了摸段妙的头,安抚了一下口是心非的女人。黄琼将剩下的东西,都给诸女分了。自己只是略微吃了一口,又就着泉水洗了洗手后,便站起身来背着手看着茫茫的群山,却是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见到黄琼陷入沉思,诸女都只是默默的吃着手中东西,谁也没有敢说话。 第一千一百七十一章 善阐侯(一) 一时之间,原本这片热闹的山林,除了拴着的马匹偶尔的低鸣之外,重新陷入了宁静。便是原本该叽叽喳喳的鸟叫声,都已经平静下来。良久黄琼才转过头,看着诸女都已经吃罢了。才笑道:“想不到,你这位善阐侯倒是蛮有君子风度的,知道等着朕的爱妻们吃完才现身。” 随着黄琼的话音落下,诸女都愣住的同时。就在距离黄琼所在的地方,不远的一片山林之中,缓缓的走出一个生的剑眉星目,而显得极为俊朗。颌下的一缕打理得极好的长须,让其俊朗之中,还带有几分儒雅之气的中年人。原本黄琼以为段妙的那番话,只不过是气话罢了。 可如今见到本人,黄琼才知道自己的相貌,跟人家相比简直就是一个普通的,简直不能在普通的人。就黄琼见过的中年帅哥之中,便是同样相貌英俊,气质儒雅的伪帝相比,不仅俊朗上差上一筹。而且伪帝骨子里面,偶尔显露出来的商贾气息,也让伪帝的气质上差了不少。 到底是大理国第一美男子,单就这个相貌,别说黄琼自己了,就连老爷子都的太多了。就这相貌,此人至少在面相上,倒是看不出来是那种心狠手辣人。不过常言道,人倒是不可以貌想。皮相好的人,这心术未必就是正的。就像是伪帝那样,也是一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人。 可就他做的那些事情,却是稍微有点人性的人都做不出来。从段锦和刘氏二女,对此人并不多的描述之中,此人不仅是一个玩弄权术的高手,而且极其心狠手辣。对那些不服他善阐侯府的部族,动辄便屠灭整个部族。对那些不服他们善阐侯府的那些大臣,同样动不动灭门。 善阐侯府也正是在此人手上,发展壮大到了如此地步。自从父亲手中继承岳侯之位后,二十年苦心经营。从一个白崖的一隅之地,不仅实际将大理国东半部诸郡府控制在手中。还通过在几次平叛作战中,将自家子弟四处安插在大理国重要部位,几乎控制整个大理国的朝政。 单就这一系列操作,便是在诸皇子之中,一贯都被认为阴险狡诈,善于运用权术的黄琼,都不认为自己有这个本事。黄琼知道,自己若是真的将这个人,当做他外貌表现的那样温文尔雅,自己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所以黄琼表面上看风起云淡,但暗中却是万分的提防。 因为此人的心狠手辣,黄琼不单单从段锦与段嫣儿那里,有了一定了解。单就眼下,刘氏二女在此人出现后,虽说努力在控制自己,可依旧轻轻颤抖身体,依旧表现她们对此人畏惧。二女到自己身边这已经是多少年了,依旧对此人如此的惊恐,就可以足以说明此人的手段。 无论是刘敏,还是刘灵都不是那种温室中的花朵。二人都是那种逆风之中成长,性子坚韧的女人。尤其是刘敏,自幼便经历了无数的磨难。绝对不是那种,唯唯诺诺的人。可就是这样的一个性格要强的女了,在见到这个人的时候,却依旧被吓得浑身战栗,让黄琼心疼不已。 而这个男人,走到黄琼的面前,却是看了一眼见到他之后,不由得微微颤抖的刘氏二女后。却是轻声笑了一声,拱手对着黄琼道:“大理国善阐侯高智升,拜见大齐皇帝陛下。在这里远离京兆府千里之遥的大理国,这穷乡僻壤得见大齐国皇帝龙颜,本侯倒是不胜荣幸之感。” 这位善阐侯这番话,尽管说得还算恭敬,可神色上却是并未表现出,任何的荣幸感觉。而且说话的语气,还显得异常的冰冷。貌似,他觉得面前的这位大齐朝的天子,如今都在他自己的手拿把掐之中。就好像面前这位大齐朝天下,最为有权势之人,在他面前就跟死人一样。 这一番表面上客气的套话后,这位善阐侯却是又看了一眼边上的刘氏二女,却是轻笑道:“本侯的这两位夫人,年纪越长反倒是越不懂事,搞出了离家出走的事。流落到了大齐国的京兆府,这些日子也亏得陛下照顾了。既然陛下将二人送回来,那么本侯也就将人带回去了。” “还有本国的云霄长公主,自幼便于善阐侯府定亲,也一样是本侯的夫人。这些年一直失踪在外,皇室与本侯都在苦苦寻找,却不想居然也在陛下的身边。这些年,倒是有劳陛下的照顾长公主。这次即然有幸在这里偶遇,就不劳陛下在费心思了,本侯也就一并带回去了。” 说罢,转过头对着刘氏二女厉声道:“这么长的日子,你们也该浪够了,该玩的也应该玩够了,还不与本侯回去?如果今儿老实的与本侯回去,你们之前的事情,本侯可以既往不咎。若是还与本侯耍性子,那就别怪本侯对你们不客气。回去老账新账,一起与你们一起算。” “本侯的手段,你们两个是清楚的。别以为躲在某些人的身后,他就可以护住你们。本侯想要带走的人,这天下就没有人能够护住。便是他是一国之君,也没有这个本事。你们真的以为,一个自身难保的人,能够真的护住你们?他那个皇位,还能坐多久他自己都不知道。” 对于这位善阐侯当面威胁自己老婆,甚至还在这里指桑骂槐。这种很是有些不要脸的做派,黄琼却是挥手将二刘招到身边。当着这位善阐侯的面,挨个吻了吻稳住她们的心神之后,才笑道:“朕想,以善阐侯与伪帝之间关系。她们如今与朕的关系,善阐侯应该不会不知道。” “善阐侯从之前的遮遮掩掩,到后来公开撕开脸直接派出大批武官,指挥叛军参战,倒是也算得上冲冠一怒为红颜。只不过,善阐侯的这个火气发错地方了吧。如今她们现在都是朕的爱妻,与善阐侯已经没有任何的关系。善阐侯当着朕的面,恐吓朕的爱妃是不是有些过了?” “难不成,善阐侯将朕也当成了,只会用女人免灾的无能之君了?还是善阐侯,自认为朕对你的那些微末小伎俩,没有任何的应对自保手段,只能任由阁下索取?朕真不知道,你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朕明确告诉你,不管她们之前与你什么关系,但现在她们都是朕的爱妃。” “你这位善阐侯,就算在大理国一言九鼎,将大理国的皇室都可以踩在脚下,又号称这大理国的第一高手。可在朕的面前,却是连屁都算不上一个。朕自从落草到如今,还没有一个人能动朕要保护的人。想要带走朕的妻子,朕倒要看看你这位善阐侯,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 只是对于黄琼这番冷嘲热讽,这位涵养看起来貌似足够的善阐侯,却是并未着恼,而是淡然一笑道:“陛下此番除了之前,在两军阵前散布陛下亲临一线,并就坐镇在石城郡。这两日,在城内大势征集妇人侍寝,就是为引诱本侯出面吗?陛下玩的这一手攻心计倒也算上乘。” “不看其他的,单就陛下以身涉险,亲身做饵引诱本侯上圈套。本侯的那个岳父兼老友,最终会折损在陛下的手中,倒是输的不冤。不过今儿,陛下除了面前这一群妇人之外,就只带了十名侍卫进山,就是为了钓本侯出马。却是显得急躁了,太不将这大理国英雄放在眼中。” “本侯知道陛下孤身涉险,后面肯定留有后手。陛下身为一国之君,不会拿自己性命,还有大齐朝国运做赌注。但本侯既然今儿敢来,自然对陛下这个欲擒故纵手段,肯定也同样做了部署。跟在陛下身后,晚陛下一个时辰出发那一千军马,如今都在西边大山中打转转呢。” “至于陛下这一路上,沿途看似不经意洒下,用来引路的那些东西。从山外十里路开始,本侯的属下便替陛下调转了一个方向。陛下不会真的以为,他们靠着携带的那十条猎犬,就能找到陛下吧。陛下别忘了,我善阐侯府先祖便是以狩猎打渔为生,对付猎犬的手段有的是。” “看来,你这位大齐朝一国之君,今儿就要葬身在这里了。本侯虽说不愿意替人,白费力气做一些没有什么太大利益的事。可今儿既然遇到了,那也不得不出手了。除掉你,那京兆府中某些人会开心。至于蜀王那里,本侯也可以有一个交待了。免得他总说本侯拿钱不办事。” “本侯知道,你这位大齐国的皇帝,不知道从那里学了几手三脚猫的把戏。不过,你的那些把戏,在绝对实力面前什么都不是。就算你是二流的身手,可在本侯眼里依旧什么都不如。至于你身边那几个妇人,本侯还真不知道,她们几个之中还有谁,有那个本事真能够帮上你。” “武功最高的段锦有了身孕,根本就没有办法出手。而她身边那个女人,如果本侯没有看错的话,是她的那个消失了十多年的段妙。她若是学的是段家武功,本侯也许多少还有些忌讳。可惜的是,她那个师傅没传给她。她的师傅都不是本侯的对手,更何况她一个半吊子?” “别说她,就连她师傅,本侯当年玩的她时,不是一样半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只能任凭本侯施为。她一个半路出身的徒弟,不知道从那学了几年的野把式功夫。就那两下子野路子,还能成为你的依仗?她能护住她自己就不错了。至于段嫣儿,呵呵,段嫣儿还用本侯催你?” 而听到善阐侯最后那句话,段嫣儿却是面色苍白,不由得往后面退了退。而看着段嫣儿不动,善阐侯的语气更加冰冷:“段嫣儿,别忘了谁把你们母女三人,从哀牢山与皇室联手追杀中,给解救出来的,又将你保护起来?你当初又如何承诺过本侯的事情,难道你也忘了?” “段嫣儿,难道还让本侯催促你几次?难道就真的不怕,本侯等到事了,活剥了你们皮?段嫣儿,别逼着本侯与你们老账新账一同算。若是等到本侯出手,到时候别怪本侯不留给你们母女留下任何情面。段嫣儿,这是本侯最后一次催你。若是再不动手,本侯就出手了。” 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 善阐侯(二) 只是无论善阐侯怎么催促,但段嫣儿虽说因为惧怕,身子多少有些颤抖,不住的后退,可依旧没有出手,而是拼命的直往黄琼身后躲着。看到段嫣儿这副样子,这位原本看起来儒雅之极善阐侯,却是不由得气的仰天一笑:“看来本侯还是小看你了段嫣儿,攀龙附凤的本事。” “忘了,你原本就打算着将两个女儿,带到中原寻找一家王侯世家卖个好价钱。如今遇到了这大齐朝的皇帝,至少现在是那大齐朝第一人,还不得好好攀附?你那两个宝贝女儿,细看这眉梢都散了,想必也成了那个人的嫔妃了吧。看来你这是自认为,自己是找到靠山了。” 话音落下,这个善阐侯冷冷一笑。挥了挥手,示意林中陆续出来的五十多个,手持兵刃的黑衣人,厉声道:“将两位夫人,还有两位公主给本侯带回善阐府。其余的人,本侯不想在继续看到活得。至于剩下的那几个妇人,你们若是有兴趣的人,本侯答应你们可以好好享用。” 而对于这位善阐侯的肆无忌惮,黄琼却是冷冷一笑:“看来,善阐侯对于今儿能不能将朕留下来,倒是把握十足?不过,善阐侯的目的能不能实现,能不能给西域那位主有个交待,倒要看看善阐侯有没有这个本事了。不过在朕看来,就凭你想要留下朕,想必还是差了一些。” 说罢,黄琼转过身对着身边诸女,还有围在外面的侍卫道:“朕与你们说过,你们不要担心朕的安危,好好的对付那些狗腿子便可。至于朕面前的这个王八蛋,那就让朕来对付。朕正好,看看面前的这位大理国第一高手,到底是名副其实,还是不过只是徒有一个虚名罢了。” 只是黄琼的话,却是让面前的这个善阐侯呵呵冷笑道:“既然你想死,那本侯就成全你。不管以后你的那个皇位,还能不能坐稳那是以后的事情。至于现在,你不管怎么说还是皇帝。想想所谓天朝上国的皇帝,哪怕是将要过气的皇帝。可死在本侯手中,本侯想想就有些激动。” 话音落下,他一跃而起一手成掌、一手成爪,向着黄琼的头抓了下去。而看着腾身而起,双手直奔自己要害,明显打算一击得手,不留任何后手的这个家伙,黄琼倒也丝毫没有畏惧的,双手一错直接挥掌迎上去。两个人虽说都没有带兵刃,可两个人你来我往打的极其激烈。 对于黄琼的武功,与那位善阐侯究竟谁高谁低,其他的人不是太清楚。要么不知道黄琼武功多高,要么不知道那位善阐侯武功究竟多高。但段锦心中,心中还是有些数的。她知道,黄琼就算打不赢,自保也没有什么问题。可段锦心中依旧有些担心,一双眼睛从未离开黄琼。 她对黄琼的武功是有信心的,但对善阐侯的武功这些年,究竟走到什么地步却是并不清楚。十余年前,两个人曾经交过手。可两个人交手不过二三百招,段锦这个天南第一女高手,却是完美落败。段锦那个时候,就感觉此人的武功深不可测,便是自己的父兄都不是他的对手。 自己的父皇,生前曾经是大理国的第一高手。自己练武四十年,不过只习了段家的剑法。自己父皇在皇室之中,号称剑掌双绝。不仅擅长段家剑法,便是段家奔雷掌,也是自太祖皇帝之后说练最为高深者。但段锦却隐隐感觉到,即便是自己父皇巅峰期,也不如这位善阐侯。 那一战,虽说不像有如在沅江边那一战,母亲给她带来的影响大。但对段锦,影响也一样不小。原因很简单,与黄琼母亲那一战,段锦只不过是初出茅庐,年纪还不大。武功虽说尽得父兄真传,但远还未到大成的地步。可与善阐侯那一战,虽说相互比试的方面更多一些。 那一战,段锦尽管没有到无还手余地的地步。可面对那位善阐侯时,却是感觉到双方武功相差很大。自己几乎用尽全力,可人家却是一直处在游刃有余的地步。那次比试,也是段锦自认武功大成之后,最为惨痛的一战。哪怕只是比试,可段锦知道自己与其差距实在过大。 而也正是那一战后,知道就连皇室也庇护不了自己的段锦,为避开那位善阐侯咄咄逼人的逼迫,而无奈躲入哀牢山。甚至到了最后,无奈的以帮着哀牢山,完成皇室交给的任务为由,远走中原。最终一头栽在了黄琼的怀中,如今成了黄琼的贵妃,更是他最器重儿子的生母。 黄琼武功,的确已经进至一流地步,如今也在自己之上。可究竟现在比自己强多少,段锦心中还是没有底子。因为她知道,这一战中的双方,除非一方彻底的倒下。要么黄琼出现危险,要么那位善阐侯死,否则只能不死不休。哪怕对黄琼再有信心,可段锦的心也一直悬着。 因为惦记黄琼,哪怕黄琼再三叮嘱不许她出手。可段锦依旧紧紧攥着手中的宝剑,时刻准备出手协助。而相对于心悬着的段锦,站在她身边的,也一直都没有参战的段妙,却是对黄琼身手惊讶不已。她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除了地位,一无是处的男人,身手居然如此高强。 同样惊讶的,还有一边的段嫣儿。黄琼这次来这里,身边的女人之中,除了段锦之外,武功她是最高的一个。而如今有了身子的段锦,在一定程度上也许还不如她。所以,虽说面对着三人夹击,可压力却不是很大。甚至还有余力,不时出手协助自己的两个武功不高的女儿。 而还有余力的段嫣儿,见到与那位善阐侯,战得难分上下的黄琼,也同样的震惊不已。在她的印象之中,这位主也许是玩心眼的高手,可论起武功来说,最多也就会一些骑马射箭的功夫。若说成为大高手,打死她都不相信。但眼前的这一幕,却结结实实的将她给震惊了。 他的对手那可是善阐侯,堂堂大理国第一高手。大理国不是大齐,这里王公贵族的习武之风极重。那些王侯世家,大多数都家传武学。大理国到处都是部族,而这些部族之间很多都是相互仇杀。而那些王公贵族,本身就是大部族的族长。别看如今都是高官显贵,身份不低。 别看表面上,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架势,可私下里面逮到机会往死里面下手。所以大理国的那些世家,大部分都是习武的。民间与世家之中,高手可谓是数不胜数。但这位善阐侯却是整个大理国公认的第一高手,就连同样是武学世家的大理国皇室,都无人能与其匹敌。 可就是这位大理国第一高手,居然与黄琼打了一个难舍难分,至少现在看不出什么输赢来。这无疑,不是让段嫣儿相当的震惊。但震惊归震惊,段嫣儿之前慌乱的心思,却是到底还是沉稳了下来。虽说之前跟着黄琼,是心不甘情不愿,是被段锦给设计了,送到了黄琼的身边。 但与骨子里面,有些邪气的段锦不同。段嫣儿虽说之前是哀牢山掌门夫人,可却是地道的贤妻良母,性子也相当温顺。无论之前再不情愿,可既然已经走到这个地步,终归还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更何况,黄琼的安危不仅仅涉及到她自己,更还涉及到了两个女儿的未来。 其实,最早的段嫣儿,进入桂林郡王府的目的和原因,并不是她与段锦,还有黄琼说的那样。她当初在伪帝几乎已经是穷途末路的时候,进入桂林郡王府,的确是善阐侯一手安排的。但那位从来都是无利不起早的善阐侯,将她们三人送到桂林郡王府,可绝对没有什么好心。 这位善阐侯与伪帝,可谓是相交莫逆。虽说双方这种交情,更多的是为了相互利用罢了。可伪帝之前针对黄琼的情报,大部分都与善阐侯相互通报的。这位心思更加缜密的善阐侯,对黄琼的性格分析,可谓是更加的仔细。从段锦与刘氏二女,这种年龄都成了黄琼的嫔妃。 而且黄琼身边,别说年过三十的嫔妃不在少数,就连过了四十的嫔妃都很是有一些,准确的判断出这位大齐皇帝喜好。所以他当初将段嫣儿,在伪帝已经到了穷途末路时,送到桂林郡王府所谓的藏身。就是将段嫣儿三人,作为一把长期潜伏下来,但随时都可以出鞘的刀。 因为在那位善阐侯看来,伪帝已经走到这个地步,溃败已经是势不可避免。按照中原惯例,战败者的眷属势必都会被押送到京城处置。段嫣儿不仅武功高强,而且虽然已经年已四旬,但依旧姿色过人。段嫣儿又不是直系眷属,被杀几率几乎微乎其微,更多的是没入后宫为奴。 那位善阐侯自认,只要黄琼看到此人,以这位主在某些方面那个很另类的胃口,肯定会上套。只要段嫣儿能靠近到黄琼的身边,他不仅可以掌握一些自己想要知道事情,还可以利用段嫣儿做一些事情。在最关键的时刻,还可以让段嫣儿成为,一把随时可以刺杀黄琼的利刃。 所以,他才煞费苦心将人送到桂林郡王府,还特地与伪帝沟通过,不让伪帝碰段嫣儿母女三人。否则,以伪帝在那方面同样不择手段的程度,段嫣儿母女三人,又岂会安安稳稳待到黄琼到桂林郡王府?虽说段嫣儿答应这个要去,也只是为了借势,借这个机会逃离大理国。 在段嫣儿看来,自己母女的武功虽说不算高,可从普通军士眼皮子底下溜走,还是把握十足。只要离开了大理国,后面的事情就鱼跃大海了。所以便顺势而为,答应了善阐侯的要求。当然她并不知道,那位善阐侯嘴上说的,用来做为棋子只是她那两个女儿,而不是她自己。 结果却不曾想,都没有用她到京兆府便遇到了段锦,提前达成了善阐侯对她要求的一半。只是段嫣儿相对于原来的应付,借力逃离的心思却是已经消失不见。如今不仅自己成了这个样子,还将两个女儿也搭了进去。她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两个女儿考虑的未来考虑。 第一千一百七十三章 叔可忍、婶不可忍 相对于心态各异的妇人,那个与黄琼对战的善阐侯,却是压力越来越大,越打也是越来心越惊。虽说看似应对自如,但实际上却是远不如表面上那么轻松。他这个大理国第一高手的名号,虽不能说完全是浪得虚名。可若是放到全天下,真正的实力如何,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的确,如今他的武功在大理国,便是大理国皇室都已经无人能敌。但与中原武学相比,还没有到真正超级高手那一步,至少与黄琼那位母亲相比,还是有些差距的。甚至别说在大齐,便是在这大理国,他也未必是真正的第一高手。因为善阐侯府,这些年来在大理国权势日重。 相当一部分的世家不想得罪他,所以在较量的时候,往往没有使出全力。更何况,学武的那些世家子。虽说也不缺刘虎那样的武痴一类的人,但毕竟出身富贵,大多数人练武只是为了自保,并不是要成为所谓的真正大高手,更不想弄个什么排名。树大招风的道理谁都知道。 即便是真有个别的武痴,也是闭门修行。就算他自己想在这方面,搞出一些事情来。但他们的家族,也不会同意他们去搞事。尤其是以往大理国所谓的武学高手,大多都集中在大理国皇室。皇室所属的天龙寺之中,那些出家的皇室成员,隐藏高手更是比比皆是的情况之下。 而民间的真正大高手或是隐士,则要么根本不图那个虚名,并不想去争。或是想争,也惹不起鄯阐府那样的世家。所以即便只是在大理国,他都未必真正的第一高手。但即便是这样,可这位善阐侯武功,武功的境界也在一流偏上的地步。至少大理国皇室中,没有人是他对手。 当然,除了天龙寺之中,那些已经出家为僧尼,不在过问世事的皇室中隐居者除外。所以,这位善阐侯,面对他心目中并不会武的黄琼时,还是相当有把握的。甚至开始时如果不是黄琼,身上还顶着一个皇帝身份,他都不会亲自出手,而是随便指派一个属下,或是兄弟动手。 倒不是他刻意的托大,而是因为知道黄琼会武的那些人,要么都是他的女人。要么知道了不敢说,就像是永王。要么已经去了另外一个世界,想要说都没脑袋去说,就像那些曾经刺杀过他的刺客。别说他了,便是情报网几乎是遍天下桂林郡王府,还有蜀王都不知道他会武。 便是与黄琼关系紧密的范家,知道黄琼会武的也只有南宫媚与范剑两个人而已。但这两个人,知道的也不全面。范剑只知道黄琼会武,可究竟有多高却是并不清楚。至于南宫媚,别看儿女都已经给黄琼生了,可在这方面除了知道黄琼功力超过自己之外,所知的也不是太多。 就连蜀王与伪帝,都不知道黄琼会武,而且武功还不低,更何况他这个大理国的善阐侯?别看他善阐侯府在大理国权势滔天,可对于大齐来说,他的手还伸不了那么长。至少在大理国内部,他还没有做到真正臂如指使之前,他还没有那个能力,真正对大齐动太多的心思。 还以为黄琼,敢亲自以身涉险,亲自做饵钓自己上钩,最大的依仗不过是城内的那两千军马。只要自己想法子,将那两千军马调离,没有了依仗的这位大齐朝皇帝,就是自己手拿把掐的事。结果没有想到,却是碰到了硬茬子。之前的他,万万没有想到,此人竟然是大高手。 两人交手速度很快,短短短短时间内,便已经过了二百多招,却是谁也奈何不了谁。而这位自诩为大高手,之前几乎将天下所有武林人士,都不怎么放在眼里的善阐侯,却是越打越心惊。原本以为可以手到擒来的目标,自己居然二百多招还没有能够拿下来,这还是第一次。 更让他心惊的是,他自己之前没有使出全力,对方同样也游刃有余,甚至比自己还要轻松。在二人周边,他更是吃惊发现,在他眼中武功连三脚猫,都算不上的刘氏二女。如今却是以一种双剑合璧的小剑阵,将她们手中垃圾剑法发挥到极致,让自己六个部下根本近不了身边。 另外两个妇人,也是这种情况。这四个妇人武功,在他的眼中可谓是漏洞百出,就连三流都算不上。若是单打独斗,四个人加在一起都未必,能够奈何自己府中的几个次一流的高手。可现在,就凭借这么两个小小的剑阵,却让自己府中的高手,几个人联手都奈何不了她们。 在加上那个,如果自己没有看错的话,便是中原南宫家第一高手南宫珍,还有段嫣儿这两个已经迈入一流境地的高手,还有这个家伙,带来的十个身手在二流侍卫,自己这边居然空有人数优势,居然不占任何优势。到现在非但还没能够有拿下一个人,反倒是还被反杀数人。 自己虽说已经派人引开了此人的后手,但谁也保证此人的后手,就那么一套?知道越是耽搁下去,时局对自己越是不利的这位善阐侯,直接将功力提升到了九成,打算先解决当面这个最难缠,也是最意外的对手。这个人虽说年轻,但也是大齐国皇帝,更是在场所有人之首。 擒贼先擒王,只要自己格杀了他,剩下那几个妇人,不就成了待宰羔羊?不过,在看到那边眯着眼,虽说表面上看似不在意。但实则却是一直都在担心的,在看着自己面前这位的段锦,更让善阐侯感觉到极度的嫉妒,以及不是一般的恼火,甚至还带着一种难以言语的难堪。 他这些年一心追逐佳人而始终不得,再见面佳人不仅已为人妇为人母,眼下腹中更还怀着此人孽种,如今更是在自己面前摆出这个架势。关键的是,对方还是一个无论是颜值,还是武功都远不如自己,还比他小十多岁。除了权势略大一些之外,那那都不如自己的年轻人。 这实在让这些年顺风顺水的他,叔可忍、婶实在不能忍。要知道,他自从加冠之后,便因为面如温玉,一直都被评为大理国潘安的。这位在大理国政坛中,一向以冷静闻名的善阐侯,之前在见到佳人这个样子之后,心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勉强才压制住的醋意立马直线上升。 自从那一年代替生病父亲,去羊苴咩城为自己堂兄,谈与皇室云霄公主成亲的事情,见到这位被称为天南第一美人的云霄公主之后,便一直都念念不忘。认为在善阐侯府,甚至整个大理国,也只有他才能配上佳人。别人不行,便是那个号称最优秀青年俊杰的堂兄也不行。 为了得到当年虽说还有些青涩,但已经艳冠大理国的段锦。他用计将段锦的未婚夫,毒死在成亲之前。原本他想着自己替代,但却不曾想段锦父皇,虽说有意在高家重新挑选驸马,但对于还未与桂林郡王府定亲的他,却是直接拒绝。原因是,段锦那位父皇认为他心机太深。 段锦因为是他最为疼爱的女儿,担心嫁过去驾驭不住,所以坚决的不同意。后来段锦的父皇驾崩,即位的皇太子,也就是段锦的那位皇兄,对于高家的联姻就更加没有兴趣。再加上段锦自己不想再嫁,此事更是拖到了遥遥无期。期间虽说他与刘灵成亲,但却依旧念念不忘。 甚至因为刘敏,与段锦不过是有三分相似,就用利益逼着伪帝将刘敏嫁给他。而在刘敏被强行送到善阐侯府后,他又这些年想而不得的怨恨,都发泄到了刘敏身上。哪怕是刘敏与段锦,只有三分的相似。那几年对刘敏来说,几乎是暗无天日的生活,让刘敏现在依旧痛苦。 在段锦失踪的这几年,他疯了一样寻找段锦。之前段锦躲在哀牢山,他在大理国虽说势力日重,但对于哀牢山依旧忌讳极深。一直到都护着段锦父兄相继驾崩,段锦的那位皇侄即位,他认为自己总算是得到了机会。结果却没有想到,他心中的佳人跑去了中原,再也没有回来。 直到去年,他才从自己那位前岳父口中知道。自己一直爱而不得的佳人,居然成了大齐朝的贵妃娘娘,还为那个狗皇帝诞下了一个皇子。更让他差一点气死的是,同样从自己岳父口中,他也总算得知了自己两个老婆的下落。他没有想到,不仅自己梦中情人成了别人的老婆。 就连自己的两个老婆,也都成了面前这个狗皇帝的嫔妃。那两个该死的女人,给自己带上了双重的帽子,让自己遭受了奇耻大辱。当初让她们两个一同给自己侍寝,两个女人寻死觅活的,还拿着刀子指着自己脖子,动不动要死给自己看。若非当初自己。还要用到她们父兄。 让自己终究还是有所顾忌,没有强行用强。可现在与那个狗皇帝,换了一个人,居然还主动的共事一夫,更让他感觉自己更是受到了严重的羞辱。再加上段锦,如今到了这个时候,还不断与面前这男人抛媚眼,这让如今已经习惯了在大理国说一不二的他,受到了双重侮辱。 再加上与黄琼久战不决,让这位善阐侯更是有些失去了理智。在一掌逼退黄琼之后,他对着自己的那些属下,怒声呵道:“别只围着其他那些无用的人。高智连,你带着高一、高二、高三,将云霄长公主给本侯请回去。至于其他的人全部格杀勿论,包括本侯的那两位前夫人。” 高智连是他的堂弟,是善阐侯府排名前五的高手。也是他这次带出来的人,除了他自己之外第二高手。至于高一、高二、高三这三个人,也是他悉心栽培的最得力属下。这三个都是他善阐侯府的家生子,自幼便学习善阐侯府武学的人,如今功夫都已经到了二流偏上境界。 这次出动,他虽说因为眼下局面,已经到了不剑走偏锋,已经难以挽回的地步。外加在得知段锦到了自己眼皮子底下之后,心中充满的难以言明的嫉妒。但作为善阐侯府的当家人,表现足以堪称枭雄的他,在总体上还是很冷静的。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刺杀或是改变局面。 第一千一百七十四章 算计成空 恐怕只有这一次机会的他,尽可能的还是做了完全准备。府中能带出的高手,基本上都带出来了。因为他不仅要刺杀黄琼,以缓解他的善阐侯府,在战场上越来越败坏的局面。让已经兵进善阐府外围,正在横扫自己在周边驻军的齐军不战自溃,还惦记着将段锦给带回去。 哪怕如今的段锦已经嫁人了,可他却是并不在乎。因为除了在大理国,压根就没有寡妇守节这么一说之外。这么多年的爱而不得,在得知段锦成了大齐朝的贵妃之后,心中发疯的嫉妒。早就让他丢掉了几乎所有的,这俗世之中的忌讳。只要人到手,管他还是不是完璧之身。 打算着一举两得的他,在出发之前不仅将府中能带出来的高手,都尽数带了过来。在其他方面,也做了周密的准备。不仅命前线的统军将领,全线发动反击,以牵制住赵无妨所部。还将府中的追踪,以及反追踪的高手都带来了。同对黄琼所有可能的行动,都做了缜密部署。 因为他知道,齐军将当朝皇帝携带贵妃,以及几个嫔妃到石城郡的消息,散布给自己被俘部下。然后又刻意纵容那些被俘人员逃回,绝对不会是无意中走漏消息。他的那个对手赵无妨,在这些日子里面的表现,可谓是心思缜密。在用兵上即大胆,但却又不失稳重和谨慎。 他几次故意示弱企图诱敌深入,利用机动设伏一举将其击溃。但不仅未能奏效,自己倒是被反咬了一口。其用兵之老练,便是他这个用兵老将,也不得不竖起一下大拇指。这种人,很难想象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将自己皇帝与嫔妃,亲临到一线的消息,等闲给泄露出来的。 既然泄露出来,那肯定是刻意为之。他之前虽说通过留在石城郡城内的暗线,证实了这个消息。也清楚的知道,对方这个时候到大理国,肯定是别有用心。哪怕这次机会,他不得不抓住,但在具体行动上,却依旧相当的谨慎。能抽出的高手都带来不说,还进行了各种分析。 在这位善阐侯看来,武功最高的段锦,如今已经有了身子,轻易不能动武。至于剩下那个段妙,从未学过段家武功,三高之中任何一个都足以对付。在这大理国之中,他就不信除了段家武学,还有比他善阐侯府家传武学更高强的武功。别说压根就没有学过几年武的段妙了。 便是她的师傅,也就是她嫡亲姑姑,在最巅峰的时期,都不是自己的对手。当初被自己强行占有之后,几次前来找自己报仇,却无一例的都栽在自己手中,被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折腾够了才放回去。她师傅都这个样子,她自己就更不可能,也没机会成为是真正的大高手了。 段家的女眷,虽说也鼓励学武。可终究是女人,学武的天分还是有限的。不是每个人,都有段锦那样的幸运。天分不说,便是父皇与兄长政务再繁忙,也亲自教她习武。就段妙那个过了十岁才开始学武,之前在宫中一直都不受待见,甚至被踢到天龙庵自生自灭的小可怜。 别说自己了,就是高一他们三个,都未必是对手。自己让高智连带着高一三人去捉拿段锦,那都是高看她了。若是段锦没有身子,他也许还要慎重一些。如今段锦轻易不能动武,倒是给了自己一个难得的机会。如果段锦要怪人,那就怪她自己吧。谁让她嫁了一个不着调的人。 其他的人,武功最高的南宫珍与段嫣儿,都已经被自己另外两个族弟,带着一群手下给缠住。另外的那几个,包括给自己带上双重帽子的两个前妻,那两套小剑阵虽说很精妙,但也护住自己也许有可能。可在自己那些手下和兄弟面前,想要救别人恐怕就没有什么可能了。 只是他想法是好的,但等到实施时候,就真的能够达成所愿吗?那可就未必了。他以为他很了解段妙,确切说是段妙的师傅他太套以往的经验了。将当初对付段妙师傅经验都用了段妙这里,却忽视女人的特性。忘记了或是不知道,一旦被女人记仇,那结果就是不死不休。 他当初的确将段妙的师傅兼姑姑,给糟蹋的够呛。但女了记仇,绝对是记着一辈子。在武功不如他的情况之下,段妙的师傅一直都在苦心,琢磨研究专门克制他武功特点的办法。段妙的师傅,当初不是不教她段家的武学。而是因为段妙当初学段家武学,实在是有些太晚了。 而段妙的师傅,早些年在云游的时候,曾经在峨眉山,学到了其他的武功。只是那套武功,并不适合她罢了。而段妙的师傅,在几次寻仇不成,反倒被凌辱之后。专门将这套武功,针对善阐侯府武功一些弱点改进后,传给了段妙。原本她是指望着,段妙学好功夫后替她报仇。 结果却没想到,平时便寡言少语的段妙,在她父皇下葬之后,便彻底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别说她费尽苦心,都没有能够找到。便是段妙的皇兄,几乎将大理国翻了过来,也都没有找到人。她所有的指望,都最终成了一场空。在段妙失踪没有几年后,最终郁郁而终。 段妙的师傅,想要通过段妙为她报仇的心思落空,但却是成全了段妙。而原本被他以为是弱鸡一个的段妙,武功却是极其出乎他的意料。段妙真正的武功,与他那位堂弟相比,虽说略逊一筹,但且这之间的差别,几乎是微乎其微。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并不相仲伯的。 而段妙的武功,却是她的师傅那些年受到凌辱后,针对善阐侯府的武功,专门研究出来克制的。段妙手中的这双虎头双钩,更是专门用来克制善阐侯府最为闻名的刀法。而且这几年,段妙隐居在深山老林之中,虽说日子过得很苦,可也得到了一些的奇遇,在武学上进步很大。 与那个高智连相比,只是迎敌经验稍差罢了。当拎着手中单刀,撂倒当面黄琼一个侍卫之后,带着三高冲过来的高智连。与段妙一交手,便感觉到自己处处受制。尽管将手中的单刀使到了极致,可依旧没有讨到好。别说冲破段妙阻拦,强行拿下段锦,就是段妙都没有拿下。 一交手,三高之中武功最高的高三。便被段妙手中虎头双钩处处诡异,专门克制他们手中刀法的钩法,几乎给拦腰斩断。段妙为也很聪慧,对高智连只是采取防御,却将主要目标放在另两人身上。再加上段锦虽说不能动武,可她的手却是没有问题。手中暗器,不断打过来。 没有交手几招,高一又被段锦用来作为暗器的制钱,打瞎一只眼睛疼得满地打滚。这边的高智连,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而那边的善阐侯,却已经无心顾及这边了。他用到了九成功力,非但依旧无法解决当面的黄琼,反倒是黄琼越打越兴奋。二人虽说动作是越来越慢。 打出的掌,几乎也听不到任何的掌风声,可那位原本神轻气闲的善阐侯,不仅神色越来越凝重,而且额头上的冷汗也逐渐渗了出来。反倒是,黄琼却是远不如他吃力,比他可悠闲得多。最为关键的是,黄琼插在后腰上的那支,可以作为兵刃的玉箫,一直都还没有抽出来。 知道这位主,此次出来钓自己,还带着的玉箫肯定不会是用来娱乐的。自己几乎已经用尽全力,对方却表现的压力明显小于自己不说,兵刃就插在腰间,却一直都没有拔出来。此时的善阐侯,不由得对面前这位年轻皇帝,产生了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更感觉自己是轻敌了。 其实,这位深深感觉到自己轻敌的善阐侯,却不知道他压力大,他对面黄琼压力,也一点不比他小到那里去。这位善阐侯可谓是黄琼出宫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强劲的敌人。这位大理国第一高手名号,究竟是不是名副其实黄琼不知道。但他却知道,自己不能稍有大意。 此时的二人周边,草木已经是东倒西歪。两个人,都凝聚了全部的精神头,不敢有片刻的分心,来对付面前的对手。因为他们都知道,自己但凡稍有大意,搞不好就要折在对手的手中。插在后腰上那支箫中剑,不是他不想拔出来,而是实在抽不出来闲暇功夫,将其抽出来。 只是,虽说黄琼承受了巨大的压力,但依旧还算是应对自如。这一番交手下来,他大致摸清楚了面前这个他口中王八蛋,武功深浅究竟如何。他感觉这个家伙武功的确高。便是在自己身边的,别说现在的段锦,便是鼎盛期的段锦也相差颇多。能对付他的,也只有母亲一人。 不过,细品这个家伙武功虽高,却依旧不是母亲的对手,与自己倒也算得上不相伯仲。据算高于自己,所高的程度也极其有限。而且此人武功以阴柔为主,可母亲传授给自己的武功,精妙之处却是更胜一筹。最终自己与他之间,究竟会鹿死谁手,至少现在还很难分得出来。 尽管还有些担心诸女那边,可黄琼推算了一下,自己另外一个后手也大致该到了。所以,黄琼倒是耐着性子,与这个家伙周旋起来。论武功没有个几千招,鹿死谁手自己肯定不知道。可自己既然费了如此大的周章,设套将这个家伙给钓了出来,那最后的胜利者只能是自己。 黄琼下定决心,一定要将这位善阐侯留在这里。而那位善阐侯不知道,就在他凝神与黄琼缠斗时,一拨军马已经全无声息合围了这里。就是不知道,等到他看到这群合围这里的人,其中的一个时,会不会直接被气死。但至少在这之前,他还是得将主要精力,放在面前之人。 但尽管还不知道,面前这位主,已经准备了一道盛宴等着自己的善阐侯,倒是越打越有些焦急。他自从接掌家业以来,一直都是以冷静著称。可像今儿这种急躁的心思,还是第一次出现。至于原因无他,因为他知道自己耽搁不了太长时间,拖延时间越长越危险。 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 从未见过如此无耻之人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那群引黄琼后续军马的部下,究竟能将后面那五百军马,再加上一百马弓手究竟能引开多长时间。自己在这里耽搁时间越长,那就越危险。万一此人后面那些军马赶过来,那自己就成了锅里的鱼,想走都走不了。经常带兵打仗,对军务熟悉的他很清楚。 就算武学再高的高手,面对大军的时候,也根本就不是对手。什么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那指的是调兵遣将,敢于用奇兵,而不是靠着自己的武功去对付大军。在大军面前,想要靠武功单打独斗而取胜的人,那十足就是一个坑自己的货。武功再高,也是怕弓箭和长枪的。 而且越打,他的心中越是有种不安的感觉。在与黄琼交手之前,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家伙不仅会武,甚至武功还不比自己低。而且不仅这个家伙,便是段妙的武功居然也出乎他的意料。这种高手之间的对决,除了武功之外,其中也同样蕴含了各种算计。一步错步步错。 心中暗骂了一句该死之后,这位鄯阐侯拼劲全力一掌,将黄琼震退了一步之后。手一带,从腰带之中抽出一把软剑。内力一灌,将软剑震得笔直,挥剑便要再一次攻上。只是就在他挥动手中的软剑,想要将黄琼彻底拿下时。一只羽箭突然飞出,将他一个部下射了一个对穿。 随即一声呼啸,一群齐军四面杀出,将鄯阐候与其部下团团的围住。手中大张硬弓之中,锐利的箭头明晃晃的指责鄯阐候与他的属下。一个将领急忙走到黄琼面前,躬身请罪救驾来迟。对于这个赵无妨部将的请罪,黄琼倒是摆了摆手,示意他起来之后也没有做任何的追究。 而见到黄琼的援军已经赶到,饶是大风大浪也算见得多了。可面对如此的局面,饶是在镇静,但这位鄯阐候也不由得脸色巨变。尤其是见到一圈的弓箭手,手中的弓箭指着自己,他的面色甚至有些苍白。抬起头看着面前的黄琼,沉声道:“想不到,你不止是准备了一手。” “你不仅从随身的二千军马,抽调了部分的军马作为后手。居然还从前线的赵无妨那里,还抽调了军马。本侯真的没有想到,你年纪轻轻居然城府如此的深。难怪便是蜀王和桂林郡王,那样都是一等一的顶尖人物,居然也输在你的手中。现在看,蜀王与桂林郡王输的不冤。” 对于鄯阐候的话,黄琼却是背着手平静的道:“对于光明正大的人,朕自然会用光明正大的手段。对于阴险狡诈的人,自然也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鄯阐候以为调开朕的援军,就能算计得了朕?朕又岂会真的如鄯阐候所愿,以一国之君的身份,带着朕的爱妻来这里冒险?” “朕的爱妻,他们的父母和亲人不心疼,朕这个做丈夫的心疼。她们都是朕的爱妻,朕疼爱她们还来不及,又岂会真的带着她们来这里冒险。至于朕在前线的将领,为何会知道朕与鄯阐候在这里,那就要感谢鄯阐候那些兄弟帮忙了。现在看,鄯阐候府中也不是铁板一块嘛。” 随着黄琼的话音落下,一个一身白衣的人走了出来。而见到这个中年男人,鄯阐候微微愣了一下之后,随即却是声音平淡的道:“老八,本侯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是你出卖了本侯。本侯这些年,并未亏待你们母子几人。虽说没有派你出去掌兵,可府内的事情都一直交给你。” “这些年,你明吃暗拿捞了多少钱,本侯何曾说过你一句,何曾收过你半分的权利?你与那些堂兄弟,私底下做的那些事情,本侯一直都在忍让你,更是从来都没有责怪你半句。你做出如此的背叛的事,你对得起本侯。还是你以为你出卖了本侯,你就能坐上鄯阐候之位?” 这位鄯阐候在见到这个白衣中年男子后,尽管表面上还故作镇静。但他的这番话之中,难以压制的怒气,便代表了此刻他心中的愤怒。而面对自己堂兄的愤怒,这个白衣男子却是极其平静的,对着鄯阐候拱手道:“堂兄,我倒也没有想到,你我兄弟会在这种情况之下见面。” “只是我现在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您?家主、侯爷、堂兄,还是杀害我父兄的凶手?三十年前,你父亲为夺取岳侯和家主的地位,毒杀了我父亲。二十年前,你为了家主和岳侯的位置,更为了云霄公主,毒害了我大哥。使得原本没有继承资格的你们这一枝,坐上了岳侯的爵位。” “整整二十年了,面对你这个杀害了我父兄的人,为了活下去我们也只能忍耐。若是这些年,我们母子但凡露出一丝恨意,估计我们母子早就尸骨无存了。堂兄,我二哥的死,你真当我信了你满嘴谎言?我那二哥究竟是怎么死的,是你借刀杀人,还是真的阵亡你比谁清楚。” “你口口声声没有亏待我们母子?十八年前,老三醉酒之后沾污了我的母亲,你明知道此事,却并未做任何的处理。若不是为了二哥与我,我母亲在你那个畜生一样的弟弟,多次糟蹋之下,早就活不下去了。哪怕那几年,你但凡出来说过一句话,我母亲也不会郁郁而终。” “大堂兄,你还有你的那几个嫡亲兄弟,对我们这一枝究竟做了什么,天知、地知、你知,我也清楚知道。这些年,你做下的那些龌龊事,你真当无人知道吗?我卧薪尝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等到这一日。是的,我出卖了你。我不仅出卖了你,我还把整个鄯阐候府都给卖了。” “如今,你那个畜生一样的三弟,还有他几个儿子人头,如今就挂在鄯阐府城头示众。鄯阐府,已经被天朝大军攻占。没错,是我安排人打开的城门。与天朝郭将军里应外合,破了你自以为固若金汤的鄯阐府。不仅你那些如花美眷,还有聚敛的天价财富,如今都换了主人。” “哦,忘了告诉你,你那个畜生一样的三弟,还有他的几个儿子在城破之后,都是被我亲手所杀。还有这个时候,天朝的大军正两面夹击,对付你部署在石城郡的那些部曲。至于现在,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回去吗?你和你的父兄,当初做下那些事情时,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 对于这个堂弟的话,饶是这位鄯阐候一向精明能干,口才自然也是了得。他原本以为,有些事情自己隐瞒的很好,但却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堂弟,什么都知道。苦笑了一下之后道:“本侯没有想到,你看起来不吱声不吱气,却是什么都看在眼里,而且还能一直忍忍到了现在。” “看来,本侯的确有些小看你了。现在看来,本侯当初没有斩草除根,是本侯做错了。早知道今日,早在送你兄长下去阿鼻地狱时,也应该将你们母子全部送下去。不错,你兄长是本侯用药给药死的。你的二哥,是本侯借杨家的手,也有意识的除去的。因为他知道太多了。” “他知道了你长兄真正的死因,不仅要借机将本侯赶下位不说。最让本侯不能容忍的死,他私下还一直与皇室联系,替皇室监视侯府一举一动。所以本侯为了鄯阐候府的稳定,只能送他去见你的那位长兄。对于本侯来说,无论任何人,任何危害侯府的举动都绝对不能允许。” “不过有一点,你却是说错了。你父亲并非本侯父亲所害,他是被杨允贤勾结你母亲给毒死的。杨允贤与你母亲,本就是青梅竹马。只是因为杨家那些年地位日衰,在你外公眼中配不上他们董家。更对董家不如高家帮助大,所以,不顾反对,强行把你母亲许配给了你父亲。” “然而你母亲却一直不甘,与杨允贤一直暗中还在联系。在你父亲去世五年前,杨允贤便已经开始密谋造反。而当你父亲,被他视为最大的敌手加上情敌。所以暗中串通你的母亲,将他们杨家祖传的慢性药,放在你父亲日常服用的汤药之中。那种药日常倒也是一种补药。” “只是与你父亲,平日里面用来治疗胃病的药物之中,一种药是药性冲突的。两种药放在一起,只要熬制一盏茶的时分,就会变成一种慢性药。你父亲服用那种药之后,非但没有起任何的作用,发倒是日渐的衰弱。他要换药,可你母亲却是坚持不同意,一直坚持用那种药。” “你父亲若不是内功深厚,根本就坚持不了五年。恐怕早就在你母亲,与她的那位青梅竹马的联手之下,去见了佛爷了。所以,真正杀了你父亲的不是本侯,也不是本侯的父亲,而是你的亲生母亲与他的青梅竹马。你真当你母亲,是因为被老三欺辱而郁郁而终的?笑话。” “她郁郁而终的真正原因,是因为她相信自己的青梅,导致你父亲死于她的手中。而非老三的原因。老三那个事情的确做的不对,可你让本侯如何?对于你母亲,本侯父子恨得咬牙切齿。若不是你父亲死之前,再三不让本侯父亲追究你母亲,你以为你母亲还能活那么多年?” “十年前,本侯受朝廷所命平底杨允贤的叛乱,并斩杀了杨允贤满门,也算是为你父亲报仇雪恨了。本侯真正对不起你们这一枝的,便是你大哥事情。谁让他不巧,与本侯的心上人定亲的。谁让他被本侯父亲相中,不顾自己亲子要册立为岳侯府继承人,挡了本侯的路。” “至于你二哥,你当他是高家的亲骨肉吗?他不过是你母亲,与那个杨允贤所生的那啥罢了。本侯让你二哥,亲手死在他的亲生父亲手中,也算是对得起他们父子两个了,也算是抹平了那个人,给你们父子带来的耻辱。做为一个堂兄弟,本侯如此做,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这位鄯阐候这番看似不经意,却实则给自己辩解的话,黄琼却是笑了笑拍了拍这个男子的肩膀,笑道:“朕活了这快三十年,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无耻之言。你只是看中人家的未婚妻,便可以将人毒死。其他的事,涉事之人都已经不在了,自然你怎么说怎么是。” 第一千一百七十六章 射杀 说到这里,黄琼看了看面前这位,现在又恢复了镇定的神色。但实际上略微抽搐的嘴角,已经出卖了其心中还是有些紧张,远不是表面上那么镇静的鄯阐候。又看了看听了他这些话,知道了一些之前不知道的内幕,尤其是自己母亲的事后,一时有些不知所措的鄯阐候府八爷。 对这位鄯阐候说这番话的意图,可谓是心知肚明。知道此人到这个时候,还在挑拨离间,以便给自己寻找一线生机的黄琼,自然不能让他得逞。不过他也只是淡淡的笑道:“到底不愧为短短二十年,便爬上了大理国第一权臣、第一世家的人,鄯阐候的这个手腕果然不一般。” “你这在里巧舌如簧,鼓动你的这位堂弟。不过是想着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着玩弄心术,再给自己求最后一线生机罢了。至于你说的那些,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现在恐怕没有几个人能说得清楚了罢。到了这个时候,当着朕的面还玩心机和手段。可惜,你还差了半步。” 转过头,黄琼又对着那位高八爷道:“如果朕没有记错的话,你的名字叫做高智廉?高智廉,你这位堂兄的为人,你应该比朕要了解的多。就刚刚他那些话之中,究竟多少真多少假,朕不知道,但你应该大致还是猜得出来的。他的那些话若说都是真的,你自己真的敢信吗?。” “他的那些话,一半是真就给你面子了。他与你说这番话,只不过是在垂死挣扎罢了。不过高智廉,就算他那番话是真的,你的父亲不是死于他的手,但你的两位兄长却死在他手中。好男儿生在天地间,应当快意恩仇,有仇报仇、有恩报恩。今儿朕将其交给你处置就是了。” 黄琼话音落下,还没有等高智廉说什么时。那边段锦却是突然开口道:“高智廉,按照现在的立场来说,有些话我本不该说。尤其是涉及到,你们鄯阐候府的家务事,更不应该我一个外人插手。但有一点,我还是要说的。他说的没有错,你的父亲的确是死在你母亲的手中。” “那件事情,他说的并没有错。你母亲与杨允贤之间,的确是有私情。只是你母亲并不是有心要谋害亲夫,她只是被别人利用了而已。因为她压根就不知道,杨允贤给她的那个所谓治疗胃病的药,是一种慢性药。还以为那真的是补药。而且你们母亲,虽说在嫁给你父亲后。” “虽说与杨允贤也偶尔会见面,但两个人只是单纯的见面罢了,并无其他的私情。在这一点上,你母亲虽说对你父亲一直都没有感情,可至少在与你父亲成亲后,一直都有着底线的。你母亲与我母后,在各自嫁人之前一直都是闺中密友。此事,她与我母后不止一次提起过。” “你母亲性子的确是单纯了一些,可远没有他说的那么下作。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个白衣飘飘的女子,是那么的美丽,是那么柔弱、温柔的女子。哪怕已经成为了别人的妻子和母亲,可在我心目中,就像是一个下凡仙女。我打死都不相信,那样一个人会做出谋害亲夫的事。” “况且,你母亲虽说一直没有喜欢上你的父亲。可你父亲却是一直,都真心的喜欢你的母亲。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你母亲身上,虽然没有让你母亲喜欢上他,可也让你母亲始终对他心有歉意。这种情况之下,你母亲更不会做出那种事情来。你父亲的死因,与兄长是一样的。” “都是因为挡住了某些人的路。而是下手的,的确不是他的父亲,而是当年只有十六岁的他。因为你父亲活着,家主就轮不到他父亲做。他父亲都做不了家主,又何谈轮到他做?他先除掉你的父亲,让他父亲做上家主之位。先把位置站住,至于剩下的事情,就可以慢慢来。” 段锦的话,让高智廉眼睛都红了。黄琼的话,他虽说不敢反驳,但心中却未必是真的相信。可段锦这位差一点成为他长嫂的话,一直都以为段锦那么多年不嫁人,甚至为了避开某人的纠缠,在哀牢山躲了那么多年,一直躲到了中原,都是为了自己兄长守节的他却是坚信不疑。 想到自己两位兄长,都死在了此人手中。自己母亲被他亲弟弟,给糟蹋了而无处申冤不说,还要被他污蔑。但凡有点血性的人都忍受不了。更何况,忍耐了这么多年,都已经处在绝望的时候,好不容易等来了希望,那里还能忍得了?抽出自己的佩刀,直接向着鄯阐候冲过去。 只可以,他的武功虽说也不错,可面对自己的堂兄,还是相差的太多。哪怕他上来,便是不要命的两败俱伤打法,可却也是实在不是对手。也不知道是天分不行,还是在学武的时候,压根就没有学到什么高深武艺。那位鄯阐候,甚至只有了一只手,便已经将其克制死死的。 见到这个家伙实在无可奈何对手,反倒是几次遇险,黄琼示意让人将其召回。对着鄯阐候道:“到了这个时候,抵抗已经没有任何可能的情况之下,朕倒是希望鄯阐候,自己能够识相一些。朕也要劝劝鄯阐候,就算不为你自己考虑,也要为你身边的人,还有你的家人着想。” 对于黄琼的话,这位鄯阐候却是淡淡一笑道:“陛下让本侯识相,就是让本侯放弃抵抗,任陛下鱼肉罢了。不过陛下倒是忘了,本侯这个鄯阐候也是一路拼杀出来的。本侯若是就此罢手,恐怕落到陛下的手中,还不如继续抵抗下去。况且,还没有到最后,鹿死谁手还未必。” 还不待话音落下,他突然一跃而起,左手成掌向着黄琼直接劈了过去。只是就在黄琼身边的护军,举起刀枪挡在黄琼身前时。却不想,他对付黄琼只是虚晃一招,真正的目标却是另有他人。半空之中的他突然腰一拧,脚尖在护军中的一把长枪上一点,转向了段锦的那边。 而他的那个族弟,也同样突然起身,向着段妙用尽全身功力,用自己的佩刀全力劈下去。尽管此时已经退到段锦身边的,段嫣儿与南宫珍双剑直接迎了上前。可面对这位大理国,至少是名义上的第一高手,却还是差了一些。二人齐齐出手,只是让鄯阐候的身法,略微一滞。 她们刺出去双剑,被半空中之中的鄯阐候,伸出双手用手指夹住。内力一催,两柄精钢利剑,硬生生被手指给夹断。见到自己的剑被轻易夹断,二女想都没有想,抛下了手中已经断掉宝剑。双掌在一起齐出,用足功力迎接上去。二女几乎是用了全力,才勉强将人逼退半步。 这兄弟两个出手,他的那些部署也纷纷出手。而此时,带队的将官总算反应了过来。一声令下,密集的箭雨向着那些人射过去。不过那位鄯阐候与其族弟,因为已经与黄琼身边的人,搅在了一起。因为担心误伤,他的箭雨实在不敢对着那兄弟二人,只能拿着他的部署出气。 一轮箭雨过去,此次跟着鄯阐候出来的部署,只剩下了寥寥几个。但那边的鄯阐候二人,却是已经突破了段妙三人的拦截线。见到段锦有危险,黄琼也顾不得不想在自己臣子面前,显示自己武功的惯例。伸手直接抢过身边护军的一把硬弓,搭上羽箭直接射出了连珠箭雨。 他的目标,首先就是鄯阐候。只是虽说一阵乱箭,将鄯阐候射的手忙脚乱,但却是无法完全阻止,已经铁了心要拿下段锦,给自己求一条生路的鄯阐候,玩命的向着段锦攻击。不过一枝射出去的带着内力的箭,在鄯阐候勉强避开之后,却是将另外一边的高智连射一个对穿。 自己的对手去了,段妙不敢有任何的耽搁。见到南宫珍与段嫣儿,两个人加在一起应对那个人都勉强。再看看她们背后捂着肚子的段锦,也顾不得喘口气,直接便加入了战团。而黄琼也趁着这个机会,拎着弓箭与一袋箭,几步赶到了段锦身边,将人死死的护在了自己身后。 原本准备也加入其中,力争这一次将这个鄯阐候,彻底拿下的黄琼。却不想被段锦拽住了衣袖,轻微的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到亲自出手。而知道段锦心意的黄琼,尽管有些犹豫,但还是最终收住脚步。不过,他却是没有放下手中弓箭。不断的抽冷子,向着鄯阐候射出冷箭。 相对于面前的三个女高手,反倒是黄琼射出的,含着的内力一箭比一箭更强的箭,对他的威胁更大。知道自己如果拿不下段锦,自己根本就无法脱身的鄯阐候,此时什么都顾不上了。伸出软剑不顾一切突破三女的阻拦。至于三女背后,不断射出冷箭的黄琼,他也顾不得了。 三女武功都不低,但毕竟没有联手过。虽说一同上阵,可三人却也各自为战。而且三个女人的武功来说,段妙相对于段嫣儿与南宫珍来说,相对于弱了一些。看出三人弱点的鄯阐候,将主要的压力都放在了段妙的身上。虽说段妙的武功,很大一部分可以克制鄯阐候府武功的。 但两个人的武功,实在相差有些过于悬殊。鄯阐候将压力都放在她这边,直接将段妙逼得手忙脚乱。几十招下来一个疏忽,被鄯阐候一掌打在了肩膀上。承受不住鄯阐候这一掌的段妙,直接被打的满口吐血,栽倒在地。若不是南宫珍与段嫣儿同时抢上去,全力将人抢下来。 恐怕接下来的一掌,段妙就再也经受不住。而见到段妙受伤,黄琼直接抽出三支箭全部搭上了弓弦之上,趁着南宫珍与段嫣儿抢下段妙,露出的一丝空挡,三支箭分上中下三路,直奔正要继续追杀三女的那个鄯阐候而去。黄琼射出的这三箭,上面满含着至少七成的内力。 刚重伤了段妙,以为自己见到希望,正要继续追杀三女的鄯阐候。尽管用尽全力去躲避,却只是才躲开了两支箭,被第三支箭射在了他的大腿上。黄琼射出的这三箭上,含着至少七成内力。射中的这一箭,将他的腿从膝盖之下直接给射飞。 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 再也不是噩梦 失去了一条腿的鄯阐候,再也无法站立,直接重重摔到了在地上。手中的软剑,也丢到了地上。见到这个家伙倒在地上了,知道即便是这样,普通的士卒也未必能够奈何他。所以黄琼在几个士卒,将长枪顶到他的胸口之后。一步上前一掌拍在他的气海穴,废掉了此人武功。 才示意自己的部下,将人立即捆好之后。立即赶到了段妙的身边,查看段妙的伤势。看着大口大口吐血的段妙,黄琼不由得心疼不已。小心翼翼的将人抱起来,又命人牵过自己那匹汗血马。命带队的将官保护好段锦一行人后,自己则要翻身马,准备立即赶往石城郡城。 黄琼这次出来前,并未将李大夫带过来。如今在场的人,几乎没有人会医的。如今要想着救段妙,也只能以尽快的赶往郡城。见到黄琼一副急切的样子,段锦却是捂着嘴轻笑了一下,制止了黄琼的动作。给段妙把了一会脉,才在段妙身上轻拍了几下后,便止住了段妙吐血。 才对着黄琼道:“陛下,也不用太着急。段妙的伤,只是看起来有些重罢了,实际远没有看起来重。而且这几口血吐出来,从血的颜色来看,反倒对她是好事。陛下若是纵马疾驰,虽说可以尽快赶到石城郡。但这一路颠簸,搞不好反倒是会加重她伤势。还是派人去接人吧。” 段锦的话,倒是让黄琼愣了一下。只是对段锦的话再有信心,可段妙面色苍白的样子,实在让他有些不放心的转过头,对着身边的一个,恭敬的站在他面前的武官怒吼道:“还在那里愣着干什么。快,马上派人将李大夫给请来。就骑朕的那匹汗血宝马,快去,越快越好。” 等到那个武官反应过来,急忙的去找人之后。黄琼才转过身,对着此时总算止住了吐血的段妙道:“妙儿,怎么样,那里不舒服。你姐姐与朕都在这里,千万别压着。放心,朕派人去请大夫,一定会让你无事的。朕是一国之君,肯定是君无戏言。说治好你,就一定会治好。” 见到黄琼一副焦急的样子,段锦却是轻轻拍了拍他的手道:“见到陛下这么关心段妙,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高兴。不过,我虽说不是太精医术,可对于这种内伤还是可以应付一下的。段妙虽说中了这一掌,可她还算是机智。用巧劲,卸去了大部分的内力,虽说被震伤內腑。” “但伤势,还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至于她吐的这些血都是淤血,倒不是她的伤势引起的。应该是她原来就有内伤,一直都没有治好。这些淤血原本,就积在她的内腑之中。那个人的这一掌,将这些淤血都震了出来,反倒是有利于她的伤势恢复。陛下看这些血,都是深色的。” 段锦这么一说,黄琼仔细看了一下,段妙之前吐的血,果然都是深色的,甚至还带着一丝怪异血色的淤血,而并非是鲜血,这才稍稍的安了安心。不过,在李大夫赶来之前,一直都不放心的黄琼,将段妙一直都抱在怀中。便是李大夫赶来之后,把脉时也是将人搂在怀中。 直到李大夫仔细的,为段妙把了一番脉,又查看了一番吐出的血,说出了与段锦几乎大致相同的话,黄琼才放下一些心来。才起身,走到丢了半条腿,又被废了武功,此时正躺在地上,虽说那半条腿已经经过草草包扎,但却依旧极其硬气的,没有喊出一声疼的鄯阐候面前。 对于这个也算是一世枭雄的家伙,如今沦落到这个下场。制止了那位与其有杀父兄辱母之仇的高智廉,跪下磕头想要现在便报仇想法。黄琼蹲下身子,对他轻声道:“你这位鄯阐候,倒也算是一世枭雄。好好的在你的大理国,当你的权臣不好吗?非要插手你不该插手的事。” “你在大理国,就算是在权势滔天,可大理国毕竟只是一个蕞尔小邦。大齐就算在衰落,可依旧是天朝上国,不是你一个蕞尔小邦的部族酋长,可以妄想的。朕想要捏死你一个鄯阐候,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你以为靠上了蜀罪人与伪帝,朕就拿你没有办法了吗?” “放心,朕不会立即杀你的。至少要将你带回鄯阐府,当着天下人的面处决你。给那些自认为大齐这几年国力衰弱了,便对大齐产生了本不该有野心的国家,包括大齐内的某些不知悔改的野心人,树立一个榜样。你的用处大着呢,在这个穷乡僻壤杀了你,才是糟蹋了你。” 话音落下,黄琼站起身来,对着一边与李大夫一同赶来,正因为自己居然被鄯阐候的属下,给引到了另外一个方向,让黄琼至于险地而不断自责与请罪的刘虎,吩咐道:“此人,朕还需要他多活几日。这几日,由你亲自带人看管。朕就一个要求,这个人至少暂时还不能死了。” 叮嘱了一番刘虎之后,黄琼又对正一脸期待看着自己的高智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你的仇恨,朕替你记着呢,朕也会给你机会亲手报这个仇的。但要杀他,不能在这里杀。所以,你暂时先忍耐数日。等到了该杀他的时候,朕会然让你亲自动手。至于现在与朕返回。” 说罢,接过一个侍卫递过来的马匹翻身上马。又看了看一片狼藉的现场,还有一地的尸体,又看了看久战之后一脸疲惫的诸女。黄琼吩咐将几个阵亡的侍卫好好收敛,带回去擦拭干净,在弄上几幅棺材装殓,一并运回京兆府在安葬。一带马缰,带着诸女与军马返回石城郡。 黄琼打算,在石城郡将息一夜。明儿看看段妙的伤势之后,在做下一步的打算。而骑在马上的黄琼,却不知道在身后,一辆临时找来的马车上。正靠在段锦怀中的段妙,看着他的背影时,眼神却是有些一丝的变化。原本冰冷的眼神之中,变得含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一直到回到郡守府,段妙的眼色就没有离开黄琼。一直到再一次被黄琼抱在怀中,她才发觉这具曾经被她瞧不起的胸膛,居然会是这么的温暖。原本下垂的双臂,虽说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搂住了黄琼的脖子。当进入到她与段锦的卧房时,她竟然不想离开这具温暖的怀抱。 看着段妙的这个样子,段锦摇摇头之后却是轻声的一叹。原本想要调侃段妙几句的她,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静静的看着,躺在黄琼怀中段妙。待黄琼亲自服侍段妙服了药之后,才转身离开。不过在离开之前,段锦却是叮嘱黄琼,今儿晚上千万别忘了去抚慰刘氏二女。 至于段嫣儿几女,段锦却是淡淡的道:“陛下,今儿晚上还是不要找她们了。我要与段嫣儿,好好的谈一谈。今儿我才知道,我这位堂姑隐瞒了许多东西。一会妙儿休息之后,我得好好与她好好谈谈才行。正好,我有了身子不方便,她们三个人正好可以帮助我,照顾妙儿。” 对于段锦的话,黄琼也只有苦笑。今儿鄯阐候的那番话,黄琼同样不是没有听到。但无论段嫣儿之前答应了那个鄯阐候什么,可今儿的表现足以证明一切。如果不是段嫣儿拼命出手,段妙就不是受伤了。以那位鄯阐候的武功,搞不好等人救下来的时候,搞不好人都保不住了。 看着黄琼略微有些担心的表情,段锦拍了拍他的手道:“我也知道,无论之前她承诺过那个人什么,段嫣儿表现也足以证明她并无二心。但陛下难道就真的没有看出来,段嫣儿有心结吗?陛下若是真想要将人带回京兆府。这个心结不打开,恐怕就是回到京兆府也是一个事。” “我今儿想要与她们三个人,还有妙儿好好的谈谈,就是为了她们的今后,还有陛下着想。我这位堂姑,总以为自己很聪明。可实则上,她实在是有些过于单纯。否则,也不会被她的前夫,给耍的团团转。身为大理国的公主,再不济也不至于被一个男人,给耍成这个样子。” “若不给她打开那个心结,恐怕早晚都要出事。我与她们是那种的关系,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正好,妙儿今儿晚上有得折腾,也正好可以帮着我照顾妙儿。陛下,一会还是好好的抚慰一下刘敏与刘灵。我看的出,陛下废了那个鄯阐候之后,她们整个人几乎都放松了下来。” 也知道段锦不会伤害到段嫣儿,黄琼倒也没有犹豫,也没有再说什么。陪着段锦有了晚膳之后,才转身离开了段锦的屋子。等到了刘敏的屋子里面时,才发现二女正在抱头痛哭。那个哭声之中,黄琼听的出不仅有着这么多年,一直都压抑着的恐惧,尽去后那种难言的轻松。 这其中,还有一些其他的意义。想起之前在静江府的压抑,黄琼知道看着两个痛哭的女人,心疼的将二女抱在怀中,温柔的抚慰道:“如今伪帝已死,那个鄯阐候也走到额穷途末路。所有的噩梦,一切都已过去了。一切都有朕在,这世上再无任何人,也可以欺负到你们。” 听着黄琼的话,依偎在黄琼怀中的刘灵,轻声的道:“谢谢陛下,这些年一直都在包容我们两个人。又为我们,彻底解除了我们曾经以为的,一直都挥不去的梦魇。今儿这一战,我们两个,父兄和曾经的丈夫,给我们带来的,一生都难以忘记,更难以抹平的噩梦尽去。” “在宫中这几年,虽说不用在担心被他给抓回去。自从来到陛下身边,陛下也给了我们两个许多的温暖。虽说每次侍寝都有些遭罪,但再不用担心被虐待。可那些年的生活,偶尔在梦回的时候,我们总是依旧浑身战栗。陛下的温柔体贴,也一直都无法让我们完全走出来。” “直到今儿,见到那个一直都成为我们梦魇的人,居然成那个样子。一条腿被陛下给射断,就那么躺在那里。与那些死在他手中的人,并没有什么不同时。那一刻,我们才完全解脱了。陛下,我们的眼泪不是为他。而是我们知道,从今儿开始他再也不会是我们的噩梦。” 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 段锦的担忧 听着刘敏的话,黄琼紧紧的将二女抱在怀中:“有朕在的一日,你们就不会再有任何的梦魇。不仅旧的噩梦,不会在骚扰你们。更不会有新的噩梦出现。记住,你们都是朕的女人,朕心爱的女人。留在朕的身边,永远都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们。更不会有人,再会伤害到你们。” 只是黄琼话说的很暖,二女听着也很暖。但黄琼的手,却是很自然和熟练的,伸进了二女的衣襟中。感受着黄琼作恶的手,二女很是有些无奈。刘敏白了黄琼一眼之后,倒也温顺低下头。只是黄琼却是拦住了她,附在她的耳边,语气之中满是暧昧的道:“今儿与闹了一日。” “出一身汗,这身上多少有些脏,也有些味道。朕又那里舍得,现在这个满身臭气熏天样子,让两位爱妃服侍?朕已经命人烧水,这会估计也差不多了。两位爱妃,这就去陪着朕沐浴可好。等到朕洗得干干净净的,敏儿再好好的服侍朕。朕到时候,也好好的伺候朕的敏儿。” 话音落下,黄琼直接一把将刘敏抱在了怀中。感受着这具胸膛,带来的无限温暖,刘敏却是温顺的依偎在黄琼的怀中,再也不想离开。而听到黄琼的话,知道单单自己两个人,根本就无法让黄琼尽兴的刘灵,便起身想着要去找人。却没有想到,刚起身就被黄琼给拉住了。 黄琼也没有过多的解释,直接将二女带到了浴室。而到了浴室,见到身上只披着一身,什么都遮不住的轻纱,此时羞得不能自己的南宫珍,还有着五个妇人,刘灵才松了一口气。只是出乎三人的意料,今儿的黄琼不知道怎么了。便是几个人都累坏了,也没有能让他尽兴。 尤其是两处都被占了的刘氏二女,到最后一动都已经不能动了。实在有些怕了的南宫珍,在黄琼的手再一次伸过来的时候,一边轻推他一边道:“陛下,你不能只奔着我们几个人。我若是也和两位妹妹一样,今儿晚上谁能应急?陛下,放过我吧,我已经安排人去找人了。” 只是兴致上来的黄琼,又那里会放过南宫珍。一把将南宫珍翻了过来,立马猴急的压了上去。原本一直都死活不同意交给黄琼的某处,一阵异样的疼痛。让知道最终还是这个家伙得手的南宫珍,没有多大一会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好在对南宫珍,黄琼还是相当疼惜。 等到被找来的妇人到了之后,便放开了南宫珍。一夜过后,黄琼是神清气爽,可南宫珍却是疲惫不堪,几乎是被二刘给架着才走出来的。见到南宫珍被搀扶出来时,走路都有些蹒跚,又岂会不知道这个家伙,昨儿夜里做了什么的段锦不由得气得,在他腰上狠狠的掐了一把。 知道黄琼就有那个喜好,知道宫中恐怕除了司徒唤霜、何瑶,还有自己三人之外,都没有能够逃过去。在宫中的时候,倒是无所谓。在静江府的时候,也没有什么问题。他当初折腾段嫣儿的时候,自己不也没有说什么吗?可现在不行,这石城郡城内外,不知道有多少眼线。 如今那个鄯阐候被活捉,他的死党肯定都在一心想着,要将人救出来。这城中的军马虽说不少,可真正能对付高手的就那么几个。可如今自己有了身子,段秒还受了伤。剩下的高手之中除了刘虎,就是南宫珍与段嫣儿了。他怎么一弄,南宫珍没有个两三天,连路都走不了。 若是真的有人偷袭,还剩下几个人能应对的?那位鄯阐候虽说做事心狠手辣,甚至一样不择手段。但鄯阐候府在他的掌控之下,却是得到了相当的发展。从继承爵位的时候,一个小小的,并未有实际封地的岳侯。到如今掌控了大理国半壁江山,以大理国东京鄯阐府为封地。 此人,在鄯阐候府内威望极高不说,掌控能力也极强。高智连是一个异类,但这种人在鄯阐候府内并不多。鄯阐候府内更多的,都是他的死忠。昨儿他的那个族弟,局面都败坏成了那个样子,却是到死都没有反水。而在战场上明知道不敌,高家子弟又有几个肯投诚大齐的? 这些都足以说明,此人掌控的手腕,不是一般的了得。而鄯阐候府不是大齐那些,烂的连会骑马的人都没有几个的勋贵世家。其门下弟子可谓是精英辈出,府中的高手也是相当的多。就段锦所知,只是略低于于这位鄯阐候的便有几个。昨儿那一战,那些人很明显都没有出现。 那位鄯阐候的确是打算破釜沉舟,但却并未真的打算孤注一掷。他府中的精英,来的并不是很多。甚至段锦感觉,要说来的三成就已经给黄琼面子了。那么大的一个,又是精英辈出的家族。绝对不会就那么几个人的。若是那些还隐藏着的人,真铁了心要将他救出去的话。 那种高手,单靠那些普通的军马是防不住的。这个时候,正是需要高手坐阵的时候。可如今他这个皇帝轻易不能出手,段妙的伤虽说不是很重,可修养好还需要几天。他可到好,将剩下几女之中,武功最高的一个,给弄得至少两天无法走路。这又如何,让段锦不是生气? 感受到腰上肉的这一阵子疼痛,在看看段锦粉脸上一闪而过的怒气,黄琼倒是有些不知道,段锦今儿究竟怎么了,没来由的发什么火?难道这是在吃醋?这不太可能,段锦不是那样的人。还是因为段妙的事情?段妙的事,自己昨儿的确有些关心则乱,可也没有实际上做什么? 看着黄琼一头雾水的样子,段锦很是无奈的,将其拽到了自己的卧房,将自己的担心直接明说了。末了才恨恨的,很是不解气的又掐了一把黄琼道:“昨儿知道,我为何要留下段嫣儿了吧。要是她也成了那个样,真的有人过来摸营,到时候又该如何?你也不知道轻一点的。” “实在不尽兴,或是实在想要那么做,你不会找其他人?现在陛下的身边,就这么几个称得上高手的。尤其是珍儿,这些年因为没有什么杂念,武功实际上还在段嫣儿之上。即便是放在鄯阐候府,至少也是稳妥妥的前六。你可倒好,直接将人家弄得几天,连走路都要费事。” “别说对方倾巢而出,哪怕就是来上五六个二流以上的高手,我们现在就难以应对。在这么大点的小城之中,那两千军马能有多少用武的余地?密密麻麻的,误伤的几率得多大。难道,陛下真的就这么狠心,就为了自己的那点痛快事,逼着我大着肚子还要亲自出手吗?” 看着段锦说这番话的时候,一副泫然欲滴的样子,马上明白段锦担忧所在。更知道此时就算再后悔,也没有了用的黄琼,也只能将人抱到膝盖上,不断的认错道歉,好大一会才将段锦哄得好了一些。依偎在黄琼怀中,也知道此时说再多都晚了的段锦,也只能无奈叹一口气。 轻声的道:“我知道,陛下这次出京,是顶着巨大的压力。除了在妇人上之外,陛下又没有其他的嗜好。陛下也只有在那个的时候,才会放松一些。可陛下,若是在京城的宫中,怎么折腾都没有事情。因为在京中,不仅有大批的侍卫、御林军,还有霜儿和小瑶她们几个在。” “实在不济还有娘娘。可在这里,陛下的身边就只有我们几个。我知道,陛下艺高人大胆。越是危险,对陛下来说越是不在意。可陛下,您总归是一国之君。以身涉险,就已经很不对了。若是在出手,对陛下的名声会有很大的影响。更何况,陛下也要考虑一下京中娘娘。” “我现在又有了身子,轻易动不得手。除了刘虎,也就剩下珍儿与段嫣儿两个,还算是高手。无论是刘敏还是刘灵,或是青紫二箩,包括我那两个师侄女武功都还是太低了。尽管娘娘想法子,给她们编成了双剑合璧。可毕竟底子太薄了,若是遇到真正高手也只能应对一时。” “陛下做住了鄯阐候,并不等于彻底的解决了鄯阐候府。而鄯阐候府能让大理皇室,都对其忍让三分,靠的可不单单只是权术。鄯阐候府这些年,在大理王公贵戚因为富贵已久,也日渐衰落情况下,门下精英弟子可谓却是辈出。他这次出来,并未将鄯阐候府的根本带出来。” “真正的大高手,只带了高智廉一人。而鄯阐候府有的,不单单只是精英辈出的子弟,还有他这些年苦心收集的所谓供奉。就我所知,哀牢山的几个叛徒,大多都庇护在他的门下。而这几个叛徒,那个都不比我那个所谓师兄武功低,也不比号称大理国第一高手的他低多少。” “之前是那个家伙判断错误,并不知道陛下会武。所以,他将更多的精力都放在琢磨,怎么对付陛下身边这两千军马上了。可以说算计陛下不成,却实际上反倒被陛下给算计了。这才给了陛下一个可乘之机。他哪怕多带上三五个高手,昨儿那一战真正鹿死谁手可就未必了。” 段锦的这一番话,让黄琼多少有些汗颜。他承认,自己在抓到那个鄯阐候之后,对下一步该怎么做,的确是有些轻敌了。昨儿夜里也的确过于放纵了。忽视了鄯阐候府可能的后续动作,或是说干脆将没有鄯阐候的鄯阐候府看在眼中。认为即便他们垂死挣扎也搞不出花样来。 原因很简单,黄琼认为谋大事者,必然要有走一步看三步的眼光。更为关键的是,无论做任何的事情,都是蛇无头是不行的。这些年鄯阐候府走到如今的地步,那位鄯阐候的确是居功至伟。但也就是说,整个鄯阐候府的所有荣辱,都给予他一人身上,没有其他人可以代替。 离了这位,若是他的几个儿子,真的在被郭晨所俘杀。就算他的那些铁杆心腹,想要采取营救行动,可各自为战的一群人,哪怕就是来一千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威胁。而且如今,即便是鄯阐候府真有逃出来的人,此时自保都成问题的情况之下,又那里会有心思来救他? 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 不是我想要的 但段锦的这番话一说完,黄琼却是立马发现自己忽视了什么东西。的确,鄯阐候府的确是由其一掌握。但鄯阐候府,未必就真的没有其他领军人物。之前一直都被压制的那些人,恐怕这个时候但凡有些心机,想要取代鄯阐候而接掌鄯阐候府的,肯定会搞出一些事情来的。 而取代威望极高的前任,在鄯阐候府立威的最好方式就是,自然是将沦为囚徒的前任,给救回来。当然,怎么救,回来成了一个什么样,那就是他说的算了。想到这里,黄琼突然想起来,刘晋礼为何宁肯花那么多的钱,付出那么大的代价,也要将他爹抢回来,哪怕是灵柩。 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权贵世家,是真正的铁板一块。这世上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一个庞大,繁衍了多少代的家族,近枝远枝的子弟那么多,有野心的不会只有一两个。而且越是精英辈出的家族,越是容易出现野心勃勃的人。越是有能力的人,越是未必肯久居人下。 这个时候,无论哪个人要接管鄯阐候府残余势力,想要真正坐稳自己位置,都会不惜代价将人救援出来。生死不论,哪怕只是意思意思,他们也绝对不会放弃的。更何况,他执掌鄯阐候府这么多年,心腹死士不在少数。那些人,更是势必会不惜代价来想法子,将人救出去。 将段锦紧紧抱在怀中,黄琼很是有些感慨道:“这一点上,朕的确不如锦姐。所幸,朕身边有锦姐在,否则非得铸成大错不可。朕忽视了,鄯阐候府某些想要登天那些人,可能会采取的动作。其实,朕也知道现在最应该做的,便是杀了此人以便一了百了,但现在不是时候。” 对于黄琼的话,段锦却是苦笑道:“陛下,若是想要从他口中,得知蜀王那边情况,恐怕是打错算盘了。此人,虽说之前我与他只见过两面,可他能坐大到,让大理国皇室都无可奈何,甚至还要倚重的地步,他绝对不是那么容易开口的。尤其是这种涉及鄯阐候府命运的事。” 段锦的这个想法,黄琼却是笑了笑道:“锦姐多心了。朕不是想要从他嘴里面知道什么,没有那个必要。朕之所以不现在就杀了他,是因为等到了鄯阐府他的根本之地,杀他威慑力才更大的一些。也才更有利于,将水底下潜藏的那些鱼给搅上来。所以,杀他不是现在的事。” 说到这里,黄琼将段锦放在床上,站起身来对着段锦温馨的笑了笑道:“不过,一会朕还是要会会他。对这位鄯阐候,朕在与锦姐第一次相遇时,便可谓是闻名已久。如今朕千里迢迢来这大理国,好不容易能见上面,不好好的谈一谈,怎么对得起好不容易才能见面的他。” “而且,朕也得好好当面感谢他不是。当年,若不是他逼着大理国皇室,将锦姐许配给他,将锦姐逼得来到中原避祸,朕又上哪里去找到锦姐这么好的贤内助?从这一点上来说,朕多少还是要感谢他的。说起来,朕与锦姐的这份姻缘,他与锦姐的那位皇侄,可谓是两大功臣。” 黄琼这番很是有些陶侃的话,让段锦却是翻翻白眼道:“既然陛下要好好感谢他,就别在这里,与我这个妇人闲扯了,赶快去吧。别陛下去之前,他在自己将自己气死了。他那个人,气性可不是一般大。不过,陛下无论要怎么感谢他,那是陛下事情,我这个妇人不好插手。” ”不过有一点,我还是要先与陛下,得提前说好了。陛下等会若是闲了下来,不许再将段嫣儿找到书房去单独谈心。还是那句话,陛下总得留下一两个人应急。南宫珍这一下至少两天缓不过来。若是陛下将段嫣儿也弄得走不动路了,到时候真遇到意外,那可就真的坏菜了。” 段锦的白眼,外加特别的提醒,让黄琼多少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不过,他现在能做的,也只能狠狠的吻一顿人作为报复后,灰溜溜的离开了。而看着黄琼仓皇而去的背影,段锦也只能无奈苦笑。而此时就在段锦卧房之中养伤,看了半天恩爱秀的段妙,也苦涩的看着段锦。 转过头见到段妙此时,正一脸不知道什么滋味的看着自己。轻轻的摸了摸段妙的脸,知道自己这个妹子,经历过这一次的事情后,恐怕也多少有些动心的段锦,轻笑了一声道:“既然动了心,就别藏着掖着了。放心吧,我这个做姐姐的,没有那么小气,只会是乐见其成的。” 听到段锦的这句话,段妙却是罕见的没有反驳,而且居然难得红了脸。不过,虽说脸色微微有些羞红,但沉默良久之后,却是摇了摇头:“的确,我是对他有些心动。昨儿他抱着我的时候,那个胸口是我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享受过的温暖。但宫廷的生活,真的不适合我。” 我不是那种擅长勾心斗角的人,某些人的心术,我这一辈子都学不会。持宠而娇的事情,我更不会做的。最关键的是,我不想重蹈我母妃当年的覆辙。我的母妃,一个莫须有的事情,便被赐了三尺白绫。她做错了什么?只不过因为外貌美艳了一些,被那个人宠爱多一些罢了。” “她既没有诞下皇子与人争位,也没有恃宠而骄,更没有陷害过任何一个人,甚至都没有刻意的争宠过。她当年在宫中,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存在。可就因为她的美貌,却招来的飞来横祸。一道三尺白绫,便送掉了性命,丢下当年幼小的我,在宫中像是狗一样的卑微活着。” “那个人的宫中,不过就那么十几个嫔妃,就斗得那么的激烈。更何况,三宫六院七十二偏妃的中原皇帝?那种宫斗,想必只能更加的惨烈。到时候,就算你是我的姐姐又能如何?你护得了我一世,护不了我这一生。更何况,你的上面还有一个皇后,宫中还有其他的嫔妃。” “那种勾心斗角的生活,我一丝一毫也不想念。我宁愿回到那个,穷得连衣服都穿不起,便是盐都吃不起的穷山僻壤,也不愿意去过那样的生活。再说,君王的宠爱都是短暂的。一旦色若衰,曾经的深情都是过眼云烟。红颜未老恩先断,最是无情帝王家,我又何必跳进去?” 段妙的这些感触颇深的话,让口才其实并不差的段锦,竟然一时无言以对。段妙也是出身大理国皇室,也是正儿八经的公主。对宫中的生活自然不陌生,看到的东西也不少,宫中的事情都是瞒不了他的。他的后宫中,现在虽说暂时也还算是平静,搞事的只有董千红一个人。 可随着嫔妃陆续的生儿育女,谁又知道那些诞下皇子的人之中,会不会再出现一个董千红?而那位主虽说也是情深意重,只要不负他,他也轻易不会负人的人。可终究对后宫的嫔妃,还是远近有别的。自己与司徒唤霜,还有何瑶和蔡氏的确是他最为宠爱的,也是最为信任的。 但其他的嫔妃呢?当初易瑛留下的春夏秋冬四女,一年都没有轮上一次侍寝。也因为如此,被一群奴才给欺负的够呛。李氏自从诞下女儿之后,几个月才轮上一次侍寝。与同样年纪的蔡氏相比,也可谓是冷落。还有胡氏那三个之中最年轻的廖氏,通常两三个月才轮到一次。 与平均几天就轮到一次的胡氏与吴氏相比,几乎是差的太多。哪怕自己知道,那位主对其中某些人是出于责任感,才带回京城进宫的就像是廖氏。或是就是为了自己那点独特的喜好,就好像是李氏和宫中其他几个人。便是自己在很多时候,对这些事情也多少有些唏嘘之感。 自己尽管相信,段妙若是跟自己回京,以那位主的性格和喜好,段妙都绝对不会落到那个下场。可问题是,在宫中也不是没有前车之鉴的情况之下,自己又用那种理由去说服段妙?更何况,当初段妙的母亲落得那个下场,段锦知道自己的母后,在其中也未必真的是干净的。 看着自己这个虽说已经过了三十岁,却依旧娇艳如花,一身媚骨天成。甚至比其母当年,还多了一丝成熟美,更加会吸引男人注意力的妹子。段锦沉默良久才道:“妙儿,有些东西我知道是瞒不过你的。可在那些事情上,我一时也解释不清楚,我现在只能说他不是父皇。” 对于段锦的劝说,段妙却只是凄然一笑道:“你又何必呢?你自己感觉幸福就好,又何必非要拉上我?我与你们本身就是两路人,你现在过的那种生活,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他是什么样的人,好也罢、坏也罢,都与我没有任何的关系。因为我不想再重蹈我母妃的命运。” “我承认,昨儿他抱起我那一刻,我的确是有些动心了。甚至可以说,这些日子他对你的那种近似无底线的宠爱,都让我心生了难以言表的嫉妒。可动心了,未必就真的要在一起。他适合你,可未必就适合我。一时的迷惑,代表不了长久的相守,更代表不了其他的什么。” “我之所以暂时留下来,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你。哪怕我一直在妒忌你,从小受到宠爱,长大了又可以肆意妄为,做你想要做的事情。即便是被逼迫的远走中原,可又遇到了如此宠爱你的人。我却像是一颗无人问津的小草,从小就被人讨厌,只能卑微的活着受尽了磨难?” “可在嫉妒你,你也是我的姐姐。至少当年在宫中,母妃冤死之后,你是唯一一个照顾我的人。你当年对我的恩德,我嘴上虽说不承认,可在心里面一直都没有忘记过。你现在需要人保护,作为妹子的我一直都冷眼旁观,我根本做不到。等到你真正的安全了,我就会离开。” “到时候,你我再也不要联系了。今后,千山万水,想必你我之间也不会再有重逢的那一日。至于跟你去中原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做的。还是那句话,你认为幸福的生活,却并不是我想要的。” 第一千一百八十章 刘虎的变化(一) 话音落下,段妙闭上了眼睛,明显不想再此事上再纠缠下去。而见到段妙的这个样子,知道这个妹子当年心里受创极大,心结不是一会半会能够打开,自己再劝说下去恐怕只能适得其反的段锦,也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心疼的轻轻摸了摸段妙的脸庞,也停止了继续劝说。 不过实在心疼这个妹子,一心想要将她带回京兆的段锦。以她的性格要说真的放弃,那是绝对不可能。但在自己无法在劝说的情况之下,段锦还是决定将此事交给黄琼处理。那个家伙是对付女人的高手,再加上段妙本身已经动心了。让那个家伙出马,倒是更为合适一些。 大不了,用他当初对付自己的方式。只是这个时机,在眼下的情况下,自己还得好好的斟酌一下。另外,自己也得再摸摸段妙的底。否则,以段妙现在的性格,就算把生米都煮成熟饭,都未必能肯留下来。到时候,万一在搞出来皇子流落在外的事情,那自己就适得其反了。 姐妹两个,一个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个托着腮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不知道再想着什么。只是后来有些走神,一心在琢磨怎么才能搞定,自己这个实在有些难缠妹子。并彻底打开她心结的段锦,却没有看到双眼紧闭的段妙,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流下两滴晶莹的泪珠。 而此时,正在感谢某个人的黄琼,并不知道自己离开后,姐妹二人的这番谈话。在离开段锦那里之后,黄琼来到了关押高智升的地方。只是走到关押的地方,黄琼倒也佩服起来刘虎这个家伙的急智了。这个家伙居然能在遍地,都是竹楼的石城郡城里面,找到这么一间石室。 见到黄琼很是满意的,看着这间临时牢房。如今也多少有些圆滑,性子不再像以往那么固执的刘虎。倒也谦虚轻声道:“陛下,这间石室本就是他们鄯阐候府,关押这石城郡内犯罪部族首领,还有那些铜矿老板的地方。也是除了郡守府之外,全城唯一一间还算坚固屋子了。” “这个鬼地方,陛下也知道,砖瓦房压根就没有多少,满城的房子几乎全是那种竹子或是木头搭建的。那些玩意四面透风不说,就那个坚固性,虎一脚都能踹塌一座。这个家伙身手又高强,总不能将他关押在郡守府吧。那里如今又做着行宫,陛下与几位娘娘都在那里住。” “关在那里,岂不是将陛下置于险地吗。虎考虑到这个家伙不是一般神通广大,便给他寻了怎么一处关押的场地。反正这里也是他们鄯阐候府修建的,里面又是脚镣俱全。现在关押他,正是应了那句什么话来说,对,就是物尽其用。这玩意虎看了,修得可谓是坚固之极的。” 听到原来一向是不通文墨,就是扁担倒了都看不出是一个一字的刘虎,居然给自己甩出了一句成语。黄琼也不由得笑道:“看来刘兄,这些年也不是一点长进没有。至少,这字倒是多认识了不少。继续努力,等刘兄能看懂那些状子了,朕便将刘兄外放一个州县官做做。” 不过,对于这个从天而降的喜悦。刘虎却是一副苦瓜脸的道:“陛下,这些年一直都让我保护那些文官。跟着那帮家伙,就算是一个香炉,也多少熏出了几分香味。尤其是那两年在宁夏府,保护张迁那个狗娘养的时候。那家伙在稍有闲暇的时候,便总是逼着虎与他读书。” “那个家伙,实在是阴险的很。他总是在虎面前唠叨,说什么陛下是要执掌天下的人。虎是陛下潜邸的人。若是虎不识字,传出去只能让人说什么英王府的人,都是粗鲁之极的武夫。又说什么,虎不读书识字是给陛下脸上抹黑。别人不会笑话虎自己,只会笑话陛下驭下无方。” “虎拙嘴笨腮的,说又说不过他,玩手段也不是他对手。更想着不能让人嘲笑陛下。他还总威胁虎,若是不与他学的话,便要上奏陛下告虎的黑状子。陛下又日理万机、忙于政务,虎又那里敢因为自己那点操蛋事,影响陛下的政务。无奈之下,虎才勉强与他读了几本书。” “陛下,虎就认识那几个字。别说认识状子了,字多一些,虎就头疼不已。再说那些文官,都是张迁那种整日里都玩手段和心机的。就连说一句话,都能给了下套子。就是张迁那个狗娘养的,当初有陛下在后面撑腰,都累得三年老得像是过了三十年一样,还经常摇头叹息。” “便是就虎这个性子,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就是被他们给玩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若是陛下让虎出去做官,到时候非得给陛下惹出大祸来不可。咱可没有张迁那个满身都是心眼的本事。所以,虎还是老老实实的,留在陛下身边做一个侍卫,更加的适合一些。” 虽说之前,这个家伙说话还算是文诌一些,后面还拽出了一句成语。可这话一多,最终还是原形毕露。对张迁张嘴狗娘养的,闭嘴阴险的。不过一想起他与张迁的恩怨,黄琼也知道,他称呼张迁为狗娘养的,已经是给面子了。自己当初让他去保护张迁,也实在有些难为他了。 不过,张迁想着法子逼着他读书的用意,黄琼倒也明白一些。张迁这是在想法子,补偿他自己当年做下的错事。只是刘虎那个被打坏了,他也实在没有办法帮着恢复原样。便只能想一些办法,逼着他多读一些书。以便将他可以谋一个,比做总是一个侍卫,更好一些的前程。 张迁知道自己,不是那种一味徇私的人。刘虎虽说是自己潜邸出来的,也算是自己最贴心的人。但在刘虎未达到自己心中标准之前,自己会给他重赏,会给他可以的一切。但绝对不会让他,真正出来做官。这一点,是自己的铁律,不会为那一个人,而轻易的改变或是妥协。 而在张迁看来,刘虎就算做到三品带刀侍卫,其实也没有什么大意思。不如多读一些书,将来某个外放。最为关键的是,在宁夏府几年接触下来,张迁发现刘虎的确因为不读书,本人又是嗜武如命而显得有些粗鲁。但实则上,粗鲁只是他用来掩饰的外表,实则还是很精明。 甚至可以说,内心还很精细。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加上因为之前的事情,对刘虎一直都心存歉意。所以,张迁才一直想方设法为刘虎谋划前程。州县掌印官自然不成,可做一个府兵马使,或是州团练使这种武官,还是没有什么太大问题。甚至做一个粮道,都还是可以的。 只是张迁这番苦心,现在看明显是有些明珠暗投了。刘虎还是那个刘虎,除了多认识几个字,还是没有任何改变。这样的他,若是真放到官场上是害了他。在这一点上,刘虎到还有自知之明。否则,刘虎若是真的向着自己伸手要官。自己对他歉意那么多,还真让自己为难。 想明白的黄琼,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刘虎的肩膀。沉吟了一下之后道:“不骄不躁,虎兄到底还是那个虎兄。朕想好了,等朕回京的时候,虎兄也与朕一同回京吧。这些年,虎兄一直因为朕的事情在外奔波。现在看,就算玉姐不埋怨朕,也是朕过于亏欠了虎兄。” 听到黄琼的话,之前还有些欢实的刘虎,却是沉默了下来。神色古怪的,略微低头看了一眼黄琼之后,才道:“陛下,这几年虎虽说一直奔波在外。但虎不是那种喜欢待在一个地方的人,这种日子正是虎喜欢的。至于现在,吕大人身系朝廷的大事,广南西路又是复杂之地。” “虎别无所长,即不能在朝堂之上,为陛下谋大事。也不能统军冲锋陷阵,以军功上报陛下。只有这一点武艺还算得上可以。陛下身边如今侍卫如云,虎留在京中也无用武之地。相反虎在这里,保护好吕大人的安全,便是对陛下尽忠了。所以,虎还是继续留在吕大人为好。” “至于家妻和孩子,留在京中有陛下照应,虎又有什么不放心的。儿子与侄儿在于大人那里,学的是文武全才。若是留在虎身边,估计也会成为虎一样的莽夫。至于家妻,她留在陛下的身边,总比留在虎这个废人身边要好得多。虎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根本给不了她什么。” 正应了那句做贼心虚的话。刘虎的最后那一句,貌似若有所指的话,让黄琼不由得心中微微一惊。难道是刘虎真的看出来,自己与吴紫玉的关系了?或还是有了那种感觉?想到这里,黄琼不由得神色复杂的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刘虎。犹豫了良久,最终还是没有将此事挑破。 而见到黄琼神色变化,刘虎却是想了想之后,最终还是道:“陛下不要多想。虎虽说粗了一些,可也不是什么事情都不懂得的人。虎现在已经成了一个与宫中那些太监,没有什么区别的废人。别说做一个男人了,就连这嘴巴上的胡子都是假的,说话也只能想方设法的掩饰。” “她跟着虎这么多年,一直都在遭罪。如今日子好不容易好了一些,虎可以给她一些补偿了,却又成了这个样子,连一个男人都做不成。原本在宁夏府的时候,张迁为了弥补虎,想方设法的为虎求医问药。甚至找到了吐蕃的那些番僧。可都说虎那里,根本就不可能恢复了。” “可虎从宁夏府回京的时候,却发现她神采很好,并不是那种守活寡的样子。虎当时就猜出来了,她可能有其他的人了。而她之前在英王府,后来又是在西苑,再到如今在宫中。一直都不可能接触到外人。况且虎知道,她虽说嫁给了虎,可一直骨子里面的傲气一直都没变。” “外面那些肤浅的男人,她也根本看不上眼。虎虽说粗鲁了一些,可并非是愚笨之人。她又是一直处在那个条件,她身后的人是谁就不难看出来了。不过,在知道这件事之后,虎却是并没有愤怒。反倒是有了一种解脱了的感觉。所以,前次回京的时候,虎才提出与她合离。” 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 刘虎的变化(二) 今儿的这番话,刘虎说的极其平静,就连语气都相当的诚恳。便是如今心思极为敏感的黄琼,都一时难以分清楚,他这番话内的真假。而刘虎却是没有理会面前这位帝王心中在想着什么,会不会对自己产生杀机,而是继续道:“合离,让她可以名正言顺留在陛下身边。” “虎也相信,陛下一定不会辜负她的。只是这老娘们的心思,虎也实在搞不懂,或是说从来就没有搞懂过。虎都成了这个样子,她的身边也有了陛下。虎想要成全他,可却是被她给骂了一顿不说。还说就算她死了,都不会与虎和离。这老娘们的心思,当真是让人无可奈何。” 说到这里,刘虎郑重的看着黄琼道:“虎为人,陛下是清楚的。虎绝对不会因为此事嫉恨陛下,就绝对不会嫉恨的。所以陛下不用有什么担心,帮虎照顾好她就好。至于虎,还是在外面替陛下办差为好,免得与她见面再尴尬。等有一天,虎老得不能在为陛下拼杀了再回京。” 刘虎的这一番话,将黄琼说的又羞又愧。黄琼之前一直都没有想过,自己与吴紫玉之间隐瞒很好的私情,居然没有瞒过刘虎。而外表看起来粗鲁,貌似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的刘虎,却是几年都没有任何的表现出来。若是真的他从宁夏府,一回来就发现了,这都几年过去了? 可刘虎却是一直都没有说什么,别说与自己,就是在吴紫玉的面前,也一丝没有表现出来。面对这种任何一个男人,哪怕是那个能力没有的男人,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事情,他居然就这么隐瞒了下来。真的是心中已经了无牵挂,最终选择了放手。还是面对现实选择忍耐。 眼前这个与自己心中记忆中的那个人,已经迥然不同的刘虎。却是让黄琼不知道该如何的面对,或是说看不透了。此刻的黄琼,心思却是极为复杂。一向都自认为,自己有急智的黄琼,此时却是哑口无言。哪怕刘虎的话,已经说得很透了。但他却不知道到底是真还是假。 捏了捏鼻梁的黄琼,想要说些什么,却是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黄琼不知道说什么,刘虎则是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之前那番也算得上长篇大论的话,已经基本上耗光了刘虎有限的墨水。两个曾经也算是亲密无间的人,之间却是一时有些尴尬,不约而同的都选择沉默不语。 良久,黄琼才拍着刘虎肩膀道:“这些年,虎兄变了,变的便是朕也有些看不懂了。虎兄,此事是朕的错,是朕不该明知道玉姐与虎兄关系。依然与玉姐有了这种关系,更不应该将此事一直保持到现在。其实,玉姐一直都没有真正放下过虎兄,虎兄一直都玉姐最惦记的人。” “只要虎兄一句话,朕就算万分舍不得,马上就可以退出来,放玉姐出宫。虎兄想要朕给什么补偿,只要虎兄提出来,只要朕能做到的,就一定会满足虎兄的。哪怕这个补偿,不足以弥补朕对不住虎兄的万分之一。朕只希望,虎兄不要伤害到玉姐,也不要太过于怨恨朕。” 对于黄琼补偿的话,刘虎开始显得很沉默。良久才看着天道:“陛下,虎还是那句话。只要陛下好好照顾她,虎就没有什么遗憾。虎还是那个虎,不会因为此事影响到对陛下的忠心。陛下,虎性子的确粗了一些,可也不是那种木头人。知道这些年,她跟着虎一直都委屈了她。” “当初她是被逼着嫁给虎的,这些年她跟着虎,尽管没有说过什么,可虎也知道她没有真正开心过。更何况虎又成这个样子。可这几年偶尔回京,虽说时日不多,虎却再没有看到她皱起眉头过。她尽管隐藏很好,但那种从骨子里面透出的,以往不同的神采,却是瞒不了虎。” “若是虎没有成为这个样子,也许在知道此事之后。虎虽说不会因此伤害到陛下,但肯定会带着她们母女离开陛下,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地方。可虎如今成了这个样子,此事反倒对于虎来是一个解脱,更不用再有那种负罪感了。更可以将所有的心思,都用到了武学之上。” 看着刘虎说这番话的时候,极其诚恳的神态,黄琼知道自己应该相信他。可眼前的刘虎,与之前自己印象之中的刘虎,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可以说判若两人,黄琼一时之间也有些迷茫,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犹豫了一下,黄琼最终还没有再说什么,推开门迈进了石室。 尽管一时之间,被刘虎甚至可以说,有些巨大的变化搞得有些糊涂,但黄琼却依旧将后背交给了刘虎。不过,虽说将后背交给刘虎,可黄琼却表面没有做任何声色的,做好了随时应变的准备。倒不是黄琼对刘虎彻底失去了信任,而是黄琼实在对刘虎的变化,有些不知所措。 因为刘虎已经不再是那个,自己印象中性子直率,根本隐藏不住心事的刘虎。更因为以黄琼自认为对人性的了解,实在有些不相信,一个男人在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真的会那么的大肚,会那么包容。所以,尽管对刘虎依旧还是信任的,但暗中还是做了一些应变的准备。 只是黄琼的暗中防备,虽说表面上做的不动声色,但却没有瞒过这些年武功大进的刘虎。原本心思便都放在武学上,对那个事情就不是太热心。之前不过是为了给自己,那对信奉多子多孙多福气的父母,有一个交待罢了。否则,也不会抛下妻儿,自己到处寻访高人习武了。 而自从生下儿子之后,便与吴紫玉再未同房过。除了吴紫玉抗拒之外,便是他自己也不热衷。这些年,因为自己成了这个样子,可谓是放下一切的烦恼,将心思都放在了习武之上。相对杂事繁多,心思从未清净下来的黄琼。刘虎的武功境界,原本黄琼预料的进展大的多。 虽说还不如黄琼,可已经不次于巅峰时的段锦。这几年,又先后跟着张迁与永王、吕蒙正。就算再心思单纯,可在香炉边上待的时日多了,也多少熏出来几分香火味。几年下来,眼界也开阔不少。更何况,刘虎所谓的粗只是因为不喜欢读书,更因为他的心思都放在武学上。 对所谓的那些旁事,哪怕是对自己的妻儿,都不是怎么上心罢了。但若说真的粗到了,什么都看不出来的地步,那还远不至于。虽然不能外粗内细,可在很多事情上,却也有一些精明。黄琼只是看到刘虎如今懂得了藏掘,却是忘了当初两人相遇的时候,刘虎的那点小心思。 再加上这些年的历练,尤其是张迁的刻意补偿,下苦心的引导。黄琼眼下摆出的外松内紧架势,刘虎又岂会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而看着黄琼的这个样子,刘虎也只能暗中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变得不仅是自己。他与这位年轻君王之间,再也回不到从前几乎无条件信任了。 但将此事挑明,刘虎却是并不后悔。因为对如今真正成熟起来的刘虎来说,这是他唯一认为自己可以补偿吴紫玉的。自己前次回京时,与吴紫玉谈合离之前,吴紫玉神色之中尽管隐藏的很好,但眉目之间也偶尔流露出来的那种神采,却是自己与她成亲以来从来都没有过的。 与自己成亲之后,那种时不时流露出来的落寞,已经彻底的消失不见。甚至可以说,容貌因为多了一丝异样的光彩,显得更加照人。所以当初在猜出,吴紫玉恐怕另外有人之后,刘虎却并未有他自己想象之中的那种愤怒。而在判断出那个人是谁后,刘虎甚至还松了一口气。 其实刘虎也知道,自己与妻子之间早就有了很多的问题。若不是家变,恐怕两个人之间早就出事了。他更知道,为了给自己娶一个贤妻良母之人,自己父母当初做了什么手脚,才逼着妻子嫁给自己。虽说他没有说起过,可妻子那些年过的究竟怎么样,他还是心中有数的。 可他的性格就那样,让他学自己兄长做那些什么举案齐眉的事情,他实在是做不来的。再加上练武成痴的他,心思都放在了习武之上。当初娶妻生子,也只是为了完成父母要求罢了。对于妻儿,他真的没有什么太多的感情。如果不是京兆府那几年,恐怕等到自己父母过世。 搞不好,他自己都会主动提出和离,并且净身出户。因为在成亲后的那些年,实际上在他的心中妻儿,甚至还有自己家业。只是拖累他练武,去拜访那些所谓世外高人,以增进自己武功的拖累罢了。所以他对吴紫玉,这些年愧疚是有的,但可以说从来就没有过真正的感情。 而在京兆府那几年,在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连一件可以出门衣物都没有。多少妇人都抛夫弃子,跟着另外的人另寻生路的艰苦情况之下。姿色更胜那些女人的吴紫玉,依旧对自己不离不弃,苦心维持着这个家,还将四个孩子教育的极其懂事,更让他对吴紫玉愧意更甚。 再加上自己眼下,又变成了不是太监的太监。就连夫妻之间最基本需求,都已经无法在给吴紫玉。所以在得知吴紫玉身边,那个新男人的身份之后,刘虎反倒是松了一口气。这件事,也许在别人看来是一个奇耻大辱。可对于刘虎来说,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反倒是一个解脱。 出于对吴紫玉的愧疚,对黄琼为人还是相信的他。今儿趁着黄琼提到吴紫玉,主动挑明这些事情。是刘虎还是盼着吴紫玉,别因为自己与她关系的拖累。在黄琼那里,受到什么委屈。毕竟黄琼如今的身份地位,都远不是以往可以相比的了。那座皇宫大院,也不是当初英王府。 身为一个帝王,身边美女如云。就算黄琼在重感情,可毕竟岁月不饶人。吴紫玉就算再漂亮,但随着岁月增长总归还是芳华不再。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当初在宁夏府的时候,张迁教他读的诗词多了去。可让刘虎真正记住的,实在不多的诗词之中恰巧有这句。 第一千一百八十二章 没想到你是她儿子 原本当初张迁本意,是让刘虎趁着自己,年纪还不算太大。他自己又是黄琼潜邸出身的知心人。多读一些书,尤其是兵书战策的一类的书,以便将来可以建功立业。却不曾想,当初教他读了那么多的东西,心思压根就不在读书上,只是应付差事的刘虎,能记住的实在不多。 便是这首为激励他,随手做的小诗,刘虎也只记得这两句,再多就没有了。可正是这两句诗,让刘虎心中产生一丝丝危机感。尤其是见到黄琼此番南巡,身边女子姿色和气度后。发现那些人要么比吴紫玉年轻漂亮,要么气质远胜。更是让他为吴紫玉的未来,隐隐有些担心。 所以趁着今儿黄琼,主动提起吴紫玉的事情,便直接将黄琼之前一直刻意隐瞒的事情挑开。想着利用黄琼因为此事,对自己产生的愧疚感,而对吴紫玉更加的好。此时刘虎倒有些,像是那些得了绝症后,担心妻子今后的生计,主动为妻子寻找下任,可以托付终身的开明丈夫。 只是他却不曾想,自己这番小聪明似的自以为是,反倒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若是换了其他的人,在知道这种事情之后,哪怕是在龌龊,想要趁机上位的官员,也不会这么光明正大说出来。他们只会在背后悄无声息的看着,然后在反复掂对,自己怎么才可以利用好这个机会。 这天底下面对着这种难堪事,就这么直截了当说出来的,恐怕只有刘虎一个人。而他不知道的是,面前这位主已经不再是当初的英王,而是这大齐朝的天子。虽说类似的龌龊事也做了不少,可至少不希望被别人知道,或是至少不想就这么明晃晃的,被人给掀开那个遮羞布。 哪怕这个人是刘虎,曾经是他最可以信任的人。而且刘虎的这个做法,虽说直来直往,倒也符合他不是太会转弯的性格。人的性格的确随着地位和环境的变化,会有一些的进步和改变。但除了个别人之外,大部分人的原始性格,都不会有太大的改变,而刘虎却正是这种人。 也许在刘虎心中,这种事情既然出了,那就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在你自己的眼中,吴紫玉跟着他,总比跟着自己做个名义夫妻要强得多。只是他这个弯转的实在有点大,让黄琼实在有些措不及防,甚至产能了后怕。因为在黄琼心中,刘虎一直都还是那个性子憨厚粗鲁的人。 直到此时,刘虎才发现自己面对的人,已经不再是那个还有激情与热血的年轻人。而是一个心术极其深沉的,不会再对任何人,都有以往那般无比信任的帝王了。想到这里,刘虎在心里轻叹的了一下。他知道,这也许便大概是张迁那个狗娘养的,说的那个什么帝王心术吧。 已经走入到石室之中的黄琼,并不知道刘虎此时的心思。看着面前被用钉在墙上重镣,铐住双手。被自己一箭射飞的半条腿,只是用布条草草的包裹一下。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过于苍白。之前的锦衣玉食再也不见,身下只有一推烂草的鄯阐候。黄琼却只是淡淡一笑。 而见到进来的黄琼,这位从大理国实际上第一人,一下跌成了阶下囚的鄯阐候。神色却是显得很平静的道:“陛下,这是跑到本侯面前炫耀来了?不错,本侯与桂林郡王,如今虽说相继栽在陛下手中,但笑到最后的人却未必是陛下。便是这次陛下,还能不能回京都两说了。” “本侯就算这一次,下了阿鼻地狱又能怎么样,能拽着你这个大齐朝的皇帝,一同去下阿鼻地狱,本侯倒也算是值得了。更何况,你杀得了本侯一个人。可却杀不了鄯阐候府满门。鄯阐候府只要剩下一个人,都会与陛下不死不休的。所以,到底谁会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对于这位鄯阐候的这番话,黄琼却只是淡淡笑了笑道:“朕到底会如何,能不能回京,就不劳鄯阐候挂念了。至于阁下的鄯阐候府,朕这次会一次都送下去陪你的。有你这位鄯阐候这么一尊大神在这里,鄯阐候府那些人,恐怕都会前仆后继的来寻你。朕正好可以一网打尽。” “朕本以为你这位鄯阐候,是这大理国的第一高手,可现在看也不过如此。你真的以为,你在大理国独霸一方,便可以插手大齐的事情?你以为靠上蜀废人,朕就会因为忌讳太多。以为大齐因为江南半壁江山要善后,对你插手大齐的事情只能忍气吞声?你想的太简单了。” 黄琼的这番话说罢,原本以为那位鄯阐候,会依旧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只是黄琼却没有想到,他却是略微苦涩的笑了笑道:“本候这次的确是输了,输在了你一个黄毛小子手中。更是输在了轻敌上了。本侯没有想到,本侯一向自诩铁板一块的鄯阐候府,居然也出现了叛徒。” “不仅引狼入室,丢掉了鄯阐候府的根本之地。这个叛徒,居然还能靠着对本侯习惯的掌握,带着人绕开本候布置的监视人手,轻而易举的找到本候。当真是一着不慎,可谓是满盘皆输。可笑本侯一生自认为算无遗策,却千算万算都没有想过,被本候一手带大的堂弟出卖。” 说到这里,他又斜着眼睛看了一眼黄琼,却是闭上了眼睛叹息一声道:“本侯更没有预料到的是,你居然是当年寒冰罗刹的儿子。原本最初,本侯只是看你有些面熟,感觉有些似曾相识。但毕竟三十年未在见过面,即便是看着你面熟,本候一时并未想起来,你与她的关系。” “本侯这些年,交过手的中原高手如那银河之沙多去了,女高手也有个几十人。单凭一个面熟,本侯又那里确定你会是哪个人的后人。一直到与你交手,从你的武功发现,你与她的匪浅。就算不是她后人,也至少是她徒弟。只是直到哪个时候,本侯都没有想过你是她儿子。” “直到见到那支剑中萧,本候才最后确定你是她的儿子。因为那支剑中萧,一直都是她随身携带的兵刃。别说一个外人,就算是她身边的煞手龙女,都从没有碰过。除了她儿子,别人跟本就不可能传给。本侯压根就没有想到过,当初武林中堪称仙人的寒冰罗刹居然会成亲。” “更不会想到过,当年江湖中的仙子居然会进宫,还成了大齐朝一立一废的皇后不说,还与齐国的皇帝生下一子。而如今你这位大齐朝的皇帝,居然是当年赫赫有名寒冰罗刹的儿子。一个江湖第一人,一个当年权倾天下的淮阳郡王之女,大齐朝的前皇后,谁又能联系到一起?” “而蜀王与桂林郡王那两个蠢货,还一向自诩为在大齐无孔不入。却从来没有查清楚,那个静妃居然便是当年的寒冰罗刹。若是他们但凡有一丝的察觉,本侯这次又岂能输的这么惨?不过此事倒也怨不得他们。当年你母亲武功已经进入化境,是公认的江湖最顶尖的高手之一。” “她若是不想待在哪一个地方,这天下没有一道墙能够拦得住。恐怕就算这天底下最精明的人,除非有千里眼,恐怕谁也不能想到,在冷宫一待便是十八年大齐朝静妃,居然是寒冰罗刹。更没有想到,大齐朝的当今皇帝,那位静妃娘娘唯一的嫡子,居然是一位武学大高手。” “一步错,步步错,本侯走到今儿地步,却也怨不得别人。可这天下,谁又能想到这些东西?输给当年号称铁谋神断,武医谋三绝的寒冰罗刹后人手中,本侯倒也不算是太过于丢人。本候一辈子都在算计别人,却没有想到整日打鸟却被鸟反给啄了眼,倒是成了你的盘中餐。” 对于鄯阐候的这番感叹,黄琼却是转过身背着手,看着门外的刘虎。却是平静的道:“这天底下,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至于你输到这个地步,与朕是谁的儿子没有关系。归根结底,还是你性子太过于贪婪,总想着得到本就不该你得到的东西,又岂会走到今儿这个地步?” “朕的母亲,是寒冰罗刹,不是寒冰罗刹又有什么关系?你自以为搭上蜀废人,还有伪帝这两个人,就能够得陇望蜀?别以为朕不知道,若是伪帝一旦在江南得手,你的大军恐怕立即回进入黔中路。若不是你还顾忌到蜀废人,在两川的势力,恐怕便是连两川你也不会放过。” 黄琼的话音落下,鄯阐候却是闭目道:“的确,一直到你出兵大理国之前,本侯都是小看了你。你说的没错,本侯一直都判断,虽说你明知道本候插手此次叛乱。但就你大齐朝那空空如野国库,让你就算想要报复本侯都没有那个心思。可本侯万万没想到,你居然如此胆大。” “在叛乱还未完全平定的时候,就敢出兵大理国。原本本候因为桂林郡王,就算死也会拉着你这个大齐国一同下地狱。同样没有想到,你只是动了几个武官,便让他看起来声势浩大的这场叛乱,夸得如此的快。本候的确惦记黔中路良久,却没有想到碰到了一群猪一样队友。” “到底是寒冰罗刹培养出来的,你的那位皇帝老子,还有你的那些兄弟。无论是权谋还是手段,现在看就连给你提鞋都不配。可笑蜀王在西域,还念念不忘回师中原,重新夺回大位。更可笑的是,本候居然还他妈的信了他,利用桂林郡王最后那点残部,想着拖着你南下精锐。” “如今,他连动都没有动,还在西域那边梦游。可本侯却是判断失误,没有想到你如此敢如此敢冒险。就连自己能饿死老鼠的国库,甚至是师老兵疲的兵家大忌都顾不上,派兵攻入大理国与本侯作战。如果早知道你这个大齐皇帝,是寒冰罗刹儿子,本侯绝对不会如此草率。” 话音落下,鄯阐候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死死的盯着黄琼。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估计黄琼早已经千疮百孔了。只是看着黄琼良久,却是又委顿道:“这天下,谁都有可能教出猪一样的儿子。可唯有寒冰罗刹教出的儿子,绝对不可能是一个蠢材。” 第一千一百八十三章 悔不当初? 对于鄯阐候的想法,黄琼转过身子面对着他,脸上淡笑却是连一分都没有少,淡笑道:“你这是在与朕玩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那你错看了朕,也错看了你自己。就冲你的这番话,就足以说明,你到现在还没有找对问题的根本。还在拼命的给自己找一个借口,这实在可笑。” “你输成这个样子,与朕是什么人,是谁教出来的,这都关系不大。朕今儿送你一句话,要从根本求生死,莫问旁支辨清浊。将自己的失败,推到旁人的身上,或是给自己找一百个理由辩解,又岂是真英雄所为?单从你今儿这番话来看,你不仅非真正英雄,输的更不算冤。” “赢了就是赢了,输了就是输了。不要给自己找借口,更不要总想着将自己的责任推卸出去。朕不止一次说过,你输在了你的贪欲上。若是你没有那么不自量力的贪婪,想要趁着大齐朝内乱,给自己捞取一些好处。你又岂会走到今儿的地步?还要搭上你的整个鄯阐候府?” 黄琼的这番话说罢,鄯阐候倒也痛快道:“陛下与本侯说这些,恐怕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只是事到如今,本侯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正像是陛下说的,输了就是输了。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过给自己的失败找借口。如果我没猜错,陛下今儿来看本侯,是来送本侯上路的吧。” “所以,陛下再与本侯废这些话,也没有什么用了。难不成,陛下还是怕本侯到地藏王菩萨那里,借的精兵在回来找陛下报仇不成?陛下说这些废话,对如今的本侯已经没有任何用了。如果陛下是来本侯前面显摆的,还是适合而止为好。希望陛下,能够给本侯一个痛快的。” 原本以为黄琼今儿来看自己,与自己说这番话。是为了想要从自己这里了解一些蜀王,或是自己与桂林郡王勾结的情况。但却压根没有想到,黄琼压根就没有提过一句。让这位鄯阐候,不得不以为这位年轻的皇帝,为了尽快的解决后患,这是今儿便打算将自己明刑正点了。 对于鄯阐候的话,黄琼却是淡笑依旧道:“杀你,是肯定要杀的。这世上没有一个人,能够杀了我大齐的子民,窥视我大齐朝江山的人,还能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但朕还需你再活几日,至少现在朕还不会杀了你。放心,到了该杀你的时候,朕绝对不会有任何吝啬和手软。” 这位鄯阐候短短的时日之内,便做到如今的地步。几乎都取代了大理国皇室,成了这大理国的真正掌权者。虽说此次在黄琼的手中,输的不是一般的惨,可绝度也是人中之杰。黄琼不想现在杀他,又口称自己这次连整个鄯阐候府,都牵扯进去。立马便明白黄琼做法的用意。 只是还没有等他开口,门外却是传来刘虎的声音:“陛下,赵无妨将军与郭晨将军,八百里联合奏折。现在已经呈送到了陛下的书房。陛下吩咐过,一切关系到前线战事的军报,必须要在第一时间呈送到陛下面前。属下请示,陛下现在便移步到书房,还是稍微等一会再看。” 听到刘虎的奏报,黄琼却是吩咐刘虎,立即让人将奏折直接送到这里来。刘虎不敢耽搁,立即吩咐人去书房将奏折取来。恭敬的呈送到黄琼面前之后,斜眼看了一眼此时因为愤怒,而躁动得将脚镣拽得哗哗响的鄯阐候,才小心翼翼的退出去。接过奏折,黄琼大致看了一遍。 原来就在昨儿,黄琼与这位鄯阐候在一起较量时候。赵无妨与已经攻占鄯阐府,并快速东进的郭晨所部。东西对进在罗普龙一带大破鄯阐候府所属军马,以及诸部族黑爨军共五万余人。大战中被高智升留下,以代替其掌军的长子高升泰中炮身亡,其三弟高智和被乱箭所杀。 罗普龙一战,共计斩杀鄯阐候府子弟三十余人,并所属武官六十余人,士卒以及黑爨军两万余人。俘获子弟二十余人,所属大小武官一百七十余人,部族首领二十六人,收的降军两万余、部族军万余。战象、马匹万余,军械、辎重无数,伪帝王府所铸三千斤大炮四十八门。 现两部正在联手清缴残军,以及对周边部族进行扫荡。郭晨与赵无妨,奏请黄琼移驾城池更加坚固的鄯阐府。并请示对俘获的诸部族头人,以及高氏子弟处理。看罢奏折,黄琼淡淡一笑。对着高智升淡笑道:“这道折子上,写的是前边战况。你用不用好好的看看上面内容?” 看着黄琼手中的奏折,高智升却是苦笑道:“这道折子不用看了。陛下的这个举动,就足以说明前面鄯阐候府所属军马,想必是吃了大败仗。如今前面败成什么样子,本侯都不会感觉到奇怪。若不是战场上颓势越来越明显,本侯大可以与陛下在战场上,堂堂正正较量一把。” “也没有必要破釜沉舟拼死这一搏,带着人深入到战线后面,来刺杀陛下了。本侯原本以为鄯阐候府所属,远超过大理国王室军的精兵。加上战象与桂林郡王生前提供的几十门大炮,至少可以与齐军较量一场。却没有想到,大齐朝精锐的四大营都没有出动,只靠着一群卫军。” “便将本侯所属精兵,打的连连撤退,甚至还被齐军攻入大理国境。本侯兵分两路,却是接连两部大败。本侯逼着皇帝出兵,却不想到那个混球,根本就不明白唇亡齿寒道理。先是坐视本候部署在北线的军马一败再败。后来不知道那里想明白了,空有几万军马却一触即溃。” “你在北线南下的军马,已经快要打到了本侯根本之地。而本侯主力却被赵无妨军马,牢牢牵制在石城郡与鄯阐府交接处。非但无法回撤,甚至连战线都难以维持。若不是周边的部族还支持本侯,让赵无妨找路行动屡屡受挫。挫败了他迂回的企图,本侯连战线都维持不了。” “大齐这个天朝上国,对大理国军民压力实在太大。本侯当初决定出兵南宁府的时候,别说朝堂上下,便是高家内部都无不反对。全靠本侯这些年,在府中的威望才压制下来。而在本侯放弃这石城郡城的时候,军心便已经浮动。尤其是北线大败之后,军心更是混乱到极点。” “内外交困,本候不得不想法子拼死一搏。若非如此,本侯又岂会冒险来这里。只是本侯原想着剑走偏锋捉到你,以便可以挽回败局。却没有想到,本侯最终还是算计了错误。一步错,步步错,本侯走到今天是咎由自取。至于如今前面,打成什么样子,本侯都可预料到。” 话音落下,他闭上了眼睛,良久才苦笑道:“军心已乱,从府军到诸部族联军的黑爨军,诸军已经了无战意。再加上出了高智连这个叛徒,诸军已经可谓是无密可保。高智连虽说不管兵,可前线的辎重补给都是由他掌握。他对前线诸军全部的兵力部署,可谓是一清二楚。” “这种情况下,打了败仗不稀奇,打了胜仗反倒稀奇了。陛下所选虽说不是精兵,但却是良将。鄯阐候府所属精兵,虽说也算是能战。可能担当大任的将领,却是寥寥无几。与郭晨和赵无妨这样的良将,根本就无法相比。而且高智连与赵无妨私底下联系,恐怕已经非一日。” 说到这里,他闭上了嘴不想再说什么。看着这个家伙,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黄琼却是淡淡一笑。将那道奏折攥在手中,转过身面对着石室外的阳光,背对着高智升道:“这一切,也到了最终该结束的时候。你那个所谓的鄯阐候府,今后将会只存在着大理国的史书之中。” “到那边别忘了,你的阖府上下男女老幼,都是因为你一时的贪念,亲手推进地狱之中的。放心,朕也不会做的太绝。对你鄯阐候府的某些人,朕会酌情考虑的。不过,这大理国他们是不能待了。大齐的陇右路地广人稀,想必容纳鄯阐候府剩下的那些眷属,还是绰绰有余的。” 话音落下,黄琼不想再与这个家伙多说一句话,直接走出来。而看着外面的刘虎,黄琼拍了拍他的肩膀:“明儿便移驾鄯阐候。这几日,这个家伙虎兄多操劳一些。朕会调一百马弓手配合虎兄的。这段时日若是有人想要劫狱,营救这个家伙,虎兄大可直接乱箭射杀便是了。” 看着刘虎恭敬的诺下,黄琼却是轻声叹息了一声。知道两个人再也回不到过去的黄琼,也没有再与刘虎多说什么。离开这间石室,回到郡守府的书房后。黄琼先将带队武官招来,吩咐他明儿出发。又叮嘱他再调集一百马弓手,二百精锐配合刘虎,监押那间石室中的家伙。 在带队武官离去执行后,黄琼却是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对于鄯阐候府的事情,他倒是不是很上心。此时他的心思,都放在了刘虎身上。自己当初将他放在张迁的身边,原本一是保护张迁,二也是为了历练历练他。却没有想到,本就厚黑张迁,那段日子不知道下多少功夫。 原本一个还算是淳朴的人,如今变成了也有了一定心机的人。自己不知道,是不是该好好的大笑一番。原本看透不说透这种事情,放在自己身上却是如此的尴尬。自己这些年来,一直苦心的隐瞒如今都成了一个笑话。而刘虎说这番话的时候,那满脸真诚都是在打自己的脸。 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黄琼都不知道将来,究竟该怎么去面对吴紫玉,更不知道该如何的面对的刘虎。敲了敲面前的书案,黄琼一阵阵的心烦意乱。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如何处置此事?原本自己还不知道刘虎,已经知道此事时。召吴紫玉侍寝,最多也就有点负罪感。 甚至因为时间的推移,便是那些负罪感都越来越轻,到近些年甚至已经消失不见了。可如今刘虎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自己在召吴紫玉侍寝,那就是在打刘虎的脸。不管刘虎的想法是什么,可两个人如今至少在名义上还是夫妻。 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 条件 可若是让黄琼,就这么放弃吴紫玉,可他又十分不情愿。可若还是这么继续掩耳盗铃下去,黄琼却又多少有些心理负担。想着以往与吴紫玉那些恩爱缠绵,黄琼却是心中不由得叹息一声,让他放手实在是太难了。反复良久,心中也没有想出来注意的黄琼,心思越来越烦躁。 原本想要将段嫣儿招来,为自己解解心中的烦躁。可一想到段锦之前的话,几番掂量之后,黄琼最终还是放弃了。不过,黄琼想了想还是来到了段锦那里。与段锦谈起,明儿便要去鄯阐府的事情。询问一下段妙的伤势怎么样,能不能经受住跋涉。虽说两地相距不过二百多里。 可这一路上,大多数都是山地。还有可能,与鄯阐侯府溃军,以及心念鄯阐候部族。没准这一路,可能还要打上几仗。段锦的身子,还有段妙的伤势,都让黄琼很是有些担心。对于黄琼的担心,段锦却是无所谓笑笑:“我们没事,陛下想怎么做便怎么做,不用为我们担心。” 只是还没有等段锦的话说完,躺在床上的段妙却是突然开口,打断了段锦的话:“你不要为我担心。我这点伤没有什么大问题,明儿就可以下床行走了。如今鄯阐候已经成了一个废人,而嫣儿姑与那个南宫珍,武功都高于我。你的武功,更是远远高出了我的想象与预判。” “有你们这几个高手坐镇,想必这一路上,段锦已经不需要我来保护了。明儿你们走你们的,我也该回到自己的部族了。我这次出来已经太久了,他们都在等着我的盐回去好煮饭。再不回去,族长他们该担心了。至于你们,明儿一别,今后咱们还是没有必要再见面为好。” 段妙的话,段锦却是道:“妙儿,这次既然上苍给了我们机会,在这里相遇,我是断然不会再放你回去吃苦的。你义母那里,我已经派人去告知。而且陛下也派人,给她们送去了一百担的盐,足够他们用上几年了。还从囤积在石城郡的军粮之中,派人送去了三百石的粮食。” “陛下,正在考虑该怎么彻底的,从根子上解决那个部族的穷困问题。像你这样,靠着你自己一个人劫富济贫,没钱就去偷,没钱边去抢这种做法,来养活一个部族的人,终归不是长久之计,早晚也是要出事的。陛下这两日偶有闲暇的时候,便一直想着彻底的解决问题。” 而接受到段锦看过来的眼光,黄琼不由得一阵阵无奈。粮食和盐,他倒是的确在段锦示意之下,从军前缴获的战利品中,拨出一部分送过去了。可若说考虑怎么从根子上,解决那个部族的贫穷问题,他可真的没有想过。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忙着考虑怎么对付那个鄯阐候府。 自己又那里有那个闲心,去考虑一个异国他乡的贫穷部族,脱贫致富的问题?再说,这种情况,大齐国内还数不胜数,自己都还没有去考虑,更别提一个如今还属于外国的部族?只是在段锦的眼光示意之下,黄琼再不愿意说,也得想法子帮着段锦,将这个谎话给圆过去。 在段锦期待的目光之下,黄琼也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不过经过短暂的沉吟之后,黄琼认为此事也不难解决。鄯阐候府所属的土地,几乎遍及整个大理国东部地区。尤其是鄯阐府周边,几乎都是鄯阐候府所有。这些土地随便拨出了一部分,将那些人从山里面迁移出来便是。 想到这里,黄琼开口道:“如今鄯阐府已经被拿下。你们也知道因为滇池所在,鄯阐府周边的土地,不仅沃野千里,而且九成都在鄯阐侯府名下。鄯阐候参与伪帝犯上作乱,那个鄯阐候府查抄是必然的。朕可以命人,从其名下所属的土地之中,拨出了一部分土地安置他们。” “老天爷给的条件,非人力难以改变。既然他们所在的地方,都是穷山恶水。那就迁出来,才是永久解决之道。他们在大山里面,还存在刀耕火种的耕种方式。等到了鄯阐府这里,可以采用最先进的耕种方式。再加上其他的一些纺织和放牧等副业,用不了几年便可以脱贫。” 黄琼说罢自己的解决问题的办法,段妙却是愣住了。良久才道:“你说的是真的,你真愿意将鄯阐府的土地,交给我的部族?要知道,鄯阐府土地,在大理国竟可是有名的肥沃土地,不仅可以种稻子,还可以种麦子。而且一年可以稻麦两熟,不像那些山皮子土只能种荞麦。” “那里一亩土地打出来的粮食,几乎相当于山里的几十亩地。若是你真的能够做到,山里的孩子不用一年到头,就连荞麦芋头那样的杂粮饭,都只能吃个半饱。族内的阿爹和阿妈,不用耕种一年,却是连顿饱饭都吃不到。可以不用全家就一件衣物,只能谁出门干活谁穿了。” 只是在经过短暂的兴奋之后,段妙却是有些怀疑的看了黄琼几眼:“你这不会是在骗我吧?鄯阐府是大理国的土地,就算你灭掉了鄯阐候府,可那些土地怎么分配,也是大理国自己说了算。就算你是大齐国的皇帝,可你也没有这个权利,将大理国土地随便赏赐给那个部族吧。” 见到兴奋的段妙,黄琼却是淡淡的道:“朕既然身为天子,自然是君无戏言。别说鄯阐府周边的土地,就是大理国所有的土地,朕想赏给谁便赏给谁。你若是不信的话,大可以去问问,你们那个皇侄敢不敢反对?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既然承诺你了,就自然一定会做到的。” 说到这里,黄琼不顾段妙挣扎,伸手抬起段妙下巴,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媚骨天成,虽说已经年近四十,但却依旧俏丽无双的女人好大一会。直到将一向胆大包天的段妙,也看得心中有些害怕,才轻声的道:“但朕答应这个事,是有前提条件,那就是你必需要与朕回京。” “你的嫡亲姐姐是朕的爱妻,她既然想让回京,要亲自照顾你。那朕就必须要替她达成心愿。若是你不想你的部族,留在那个穷山恶水的地方,你大可以继续逆反下去。这个事情,你自己决定。要么你与朕和锦姐回京,要么你继续在这里犟下去。这没有其他第二条路可选。” 松开手,拍了拍段妙的肩膀,黄琼对着段锦挤挤眼,示意她趁热打铁后,倒也是洒脱转身离开了。说服段妙接受自己这个条件,段锦这个姐姐更适合。毕竟不论二女之间关系,单就女人劝女人,也更好说话一些。这几日接触下来段妙的性子,黄琼多少还是品味了一些出来。 自己这个小姨子,还是多少有些死要面子的性格,黄琼还是看明白。段锦继续劝说段妙,自己继续留在这里不是太合适。所以,黄琼还是转身离开,以免自己这个小姨子,死要面子活受罪。否则,就算段妙再动心,可在自己面前也绝对不会点头的。还是让段锦去头疼去吧。 而在黄琼离去之后,段锦拧着脸不肯吭声的段妙,却是道:“他的性子我知道,基本上说出来的话,就绝对不会改变。他既然答应你,可以将那个部族从那个穷山僻壤之中,迁移到鄯阐府的膏腴之地,就肯定不会哄骗你的。但你若是不答应与我回京,他也肯定不会答应的。” “他再怎么说,也是一国之君。在君无戏言这方面,他还是一向说到做到。你若是真的想帮着你那个部族,我劝你还是答应他。千万别拿这种事情,去试探他的底线和决心。不过,我也知道你性子,不是我可以替你做主的。所以此事究竟是何去何从,还需要你自己来决定。” 说罢,段锦选择了沉默。不过,对于黄琼这个做法,段锦倒是同样心领神会,知道这是黄琼握住了段妙脉搏。如果强制压制段妙,非但不能说服她与自己走,反倒是还会激起她那个逆反性子。到时候,只能将她逼得越来越远。若是再来一个消失不见,自己可就真没地找了。 这些日子段妙的性格,段锦还是摸得很透。虽说这些年过得很苦,可段妙依旧还是那个段妙,她那个重情的性子一直都没有变,硬的不过是嘴罢了。与鄯阐候那一战,尽管明知道自己未必是对手。可嘴上嫌弃自己归嫌弃,真遇到事依旧拼命的护着自己,还连累她自己受伤。 自己尽管不知道,那个部族究竟对她多大的恩德。但能让段妙靠着偷盗,不择手段去弄财富贴补这个部族。足以说明,这个部族对段妙来说很重要。黄琼用彻底这个部族贫苦的办法,逼着段妙与自己一同回京兆府。段锦相信,就算她再不情愿,也会为报恩而选择跟自己走的。 听着段锦的话,段妙却是叹了一口气。她虽说明知道,这是这两口子明显在做局,逼着自己与她们回京兆府。可自己却是干瞪眼,真的一点反对的办法都没有。部族对自己恩重如山,部族的贫穷一直都是自己的心病。为了摆脱贫困,自己也想尽办法,可却是真的没有办法。 部族所在的山区,实在太过于贫瘠了。都是山皮子土,除了一些耐旱的荞麦与芋头,其他的什么都种不了。不下雨,庄稼就只能枯死。可若是这雨量稍微大一些,辛辛苦苦种的庄稼,连上土地就一同被冲走。辛辛苦苦种了一天地的,一场大雨下来,颗粒无收是经常的事情。 自己当年也想过,带着部族走出山区。可这大理国肥沃的土地,要么都在那些世家大族手中,要么就是离着太远了。可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肥沃的土地都是要去抢的。自己那个部族,偏偏又是战五渣一类的,稍大一些的部族就打不过。全部族加一起,一共就十多把刀。 否则,也不会空有几千人,却一直都只能窝在那个穷山僻壤之中。可自己出面也是无能为力。自己在大理国皇室,不过是一个无人待见的卑微之人。那些世家大族,谁又会正眼看自己?更别提,将人家开拓好的土地,让给自己的部族。 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章 皇帝轮流做? 只有将部族,迁移出那个穷山僻壤,才能彻底的改变部族穷困的面貌,这个道理她不是不懂。哪怕迁移的地方,不是鄯阐府周边那种膏腴之地。只要不是靠天吃饭的地方,也比留在那个山沟里面要强的多。可自己部族,历来与周边部族械斗都是输家,就从来都没有赢过。 更何况,让那些世家大族让步?自己这么多年想尽了办法,可也只能靠着劫富济贫的方式,尽可能的为部族做一些事情,为那些贫苦的族群,提供一些帮助。段妙也知道,这并非是长久之计。可问题是,她也是无计可施。若是真能将部族迁移到鄯阐府,部族便可以彻底脱贫。 那个家伙知道自己,压根就拒绝不了这个诱惑。所以丢出这个办法,就是明摆着逼着自己不得不答应,与他一同回到京兆府。看着面前的段锦,段妙却是深深的叹息一声,眼睛通红的道:“我只想着平凡的好好活着,做一个平平凡凡的普通人。你们又何必如此的苦苦相逼?” “段锦,你知道不知道,皇宫的那个生活对我来说,多少年一直都是一场噩梦。我好不容易走了出来,你却还逼着我回到,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回去的生活。无论是大齐国的皇宫,还是大理国的皇宫,对我来说都没有任何的区别。你的那个好心,真的一点都不是我想要的。” “你做你的大齐朝贵妃娘娘便好,又何必非要将我也拽进去?看在我这次好赖也帮过你的份上,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的苦苦逼我?段锦,我知道他是大齐朝的皇帝。我部族能不能离开那个穷山恶水之地,不过是他一句话罢了。就算让我念你们一些好,别逼我去做选择好吗?” 看着段妙说这番话时候通红的眼睛,还是第一次见到段妙如此软弱的段锦,心疼的将她抱在怀中道:“妙儿,不是我非要你与我一同走。你不肯回到羊苴咩城,自己孤身留在这里,我又那里放心?咱们女人生的漂亮本身就是罪。你虽说身上有武功,可有时候武功不管用的” “若是真的被人惦记上,你可怎么办?咱们的那位皇侄,可谓行事不择手段。你若是一直躲在深山老林之中,他找不到你还好一些。可你若是跟着部族,一同迁移到鄯阐府周边,很容易被他发现。而一旦被他发现,他肯定会惦记着拿你去做交易。一个鄯阐候府虽说被灭了。” “可咱们大理国的情况,你还是清楚的。如今虽说去了一个高家,还有杨家和董家这样的名门大族。与其将来被他所逼迫,还不如远走以避祸。你部族迁移到鄯阐府,只要他说了话,就算咱们那位皇侄再不满意,可也不敢有任何的轻举妄动。可对你,他就未必不敢下手了。” “我不是逼你,只是不想让你再重蹈我当年的覆辙。我在哀牢山躲了那么多年,都最终无奈的被逼着远走中原。若不是在郑州遇到他,搞不好我现在只能在江湖飘零。妙儿,你还是有些单纯。有些人心思太黑了。我知道你武功不低,可他们若是算计你,你未必真的能躲开。” 看着段妙依旧固执的表情,知道这个时候,最好还是让她自己好好冷静一下,自己好好的琢磨一下其中利弊的段锦。站起身来沉吟了好大一会后,才轻声的道:“如果你实在不愿意,与我一同返回京城,我不会再勉强你。可我希望你,还是好好的考虑一下,在下这个决心。” “不管你怎么想要好好的保护那个部族,或是一门心思的为那个部族好。可要保护好她们的前提是,你得首先保护好你自己。到时候,千万别没有保护好自己,反倒是给整个部族带来什么危险。若是因为外貌,被那些世家大族惦记上,妙儿,你觉得你真有能力保护他们吗?” 站起身来,段锦走出了这间卧房。转身去了段嫣儿那里,只留下了背后一脸沉思的段妙。等她到了段嫣儿这里,才发现黄琼居然也在。见到段锦进来,黄琼将她招到身边,将段锦抱在怀中道:“锦姐,朕原本去你那里,想要与锦姐商议两件事,只是没有被段妙事给打断了。” “咱们明儿便要出发去鄯阐府了。朕的意思是,那二十个妇人之中,若是有愿意跟着咱们走的,那就都带上。锦姐有了身子,段妙又受了伤,这没有人伺候还是不行的。咱们这次出来,又只带了两个太监,还没有带宫女。朕总不能随便从军中,抽调一批将士来服侍你们吧。” “先不说他们方便不方便,就说他们一群糙汉子,又那里伺候得了你们。这段时日,先让她们服侍你们。等到咱们返程回静江府时候,再赠钱分粮送她们回家便是。那些愿意留下的人,锦姐看着分配一下就是。包括嫣儿她们三个人在内,每个人尽可能都分上一个贴身服侍。” “至于第二个事情,是关于鄯阐候府的事情。朕知道,锦姐为人冷静,考虑问题也相当的全面。所以朕这次,才来找锦姐取经。鄯阐府被郭晨攻占的事情,锦姐已经知道了。如今鄯阐侯府中人,不是已经在战场上被击毙,就是已被郭晨与赵无妨生俘,可谓是已经全军覆没。” “当然,也可能有少数的漏网之鱼,还没有清理干净。可绝大部分的人,都已经落到朕的手中。现在朕头疼的,不是该怎么处理这些人,而是今后大理国的局面。高智升自然是要明刑正典的,这一点毋庸置疑。至于鄯阐候府的那些子弟,满门抄斩自然是最简单的解决办法。” “可杀了这些人简单,但问题是杀了之后,大理国的后续局面又给如此处理。朕知道,大理国的那些世家之中,野心勃勃不在少数。像什么屡败屡叛的杨家,还有董家的余孽。随时都可以能对你们段家,重新形成威胁。朕虽说剿灭了鄯阐侯府,可却不想见到大理国乱了。” “至少现在,朕不希望大理国乱。而你的那位皇侄,至少现在看到时候,未必有那个手腕与能力,真能稳定住局面。尤其是在你们段家最大的依仗,被他自己给剪除了。哀牢山的彻底没落,在没有了鄯阐侯府帮着压制。某些野心勃勃的世家,那个野心恐怕再难以压制住了。” “所以朕今儿想要问问锦姐意思,朕是将鄯阐候府斩草除根,还是给他们留下一点力量。即让他们没有那个实力再四处插手,又可以帮着大理国稳定局面,又不能威胁到你们段家。在进入鄯阐府前,朕必须要在这事做出选择。因为等咱们到那里,恐怕便要面对你那位皇侄。” “就算为了大理国的稳定,朕至少现在,还不想也不能废了他的皇位。因为朕知道,你们这个大理国,与其说是一个王朝,还不如压根就是一个部族联盟。除了被共推出来,做盟主的段家,换了任何一个人,恐怕根本站不住脚。而废了他,哪怕这个新皇帝依旧还是段家人。 “若是由大齐武力扶持起来的,恐怕齐军一撤这大理国内部便要乱了。朕扶持起来的那个新皇帝,无论是谁,这个皇位根本坐不住。朕也不可能,常年在大理国境内驻军。如今大齐更没有这个财力,来投入大理国这个无底洞。所以,就算是为了锦姐,朕也不希望大理国乱。” “可锦姐的那位皇侄,现在看也就一些小聪明,其他的东西实在摆不上台上。若是执掌大理国半壁江山的鄯阐候府再一去,他能稳定住这个局面,说实在的朕真的有些不看好。锦姐虽说脱离皇室这么多年,可对这大理国还是了解的。所以,朕还是想要参考一下锦姐的意见。” 黄琼的这番话,虽说没有明说,但其实也多少了表明了一些思路。他明显还是不想将鄯阐侯府赶尽杀绝。黄琼并未欺骗段锦,他是真不认为段锦那位皇侄,根本就没有那个能力,去稳定后鄯阐侯府的局面。在黄琼的眼中,如果大理国在这个时候乱了,并不符合大齐的利益。 另外一点便是,黄琼并不想让段锦那位皇侄,那个皇位坐的太过于悠闲。免得他觉得他强大了,给自己找什么麻烦。虽说南疆无论再不稳,也根本影响不到大齐。毕竟南疆距离大齐核心之地,实在是太过于遥远。历朝历代,南疆无论如何的更替,都从未影响到中原的稳定。 甚至就连给中原王朝,在周边的疆域稳定,形成威胁都做不到。也只有当年,南诏几次大败前唐,勉强算是给中原造成了一些麻烦。可那也是南诏倾全国之力,与前唐一个局部的节度使争夺罢了。但毕竟大理国与大齐的两川,以及黔中、广南西路山水相连,部族血脉相连。 若是大理国内部乱了,难保大齐内部也生出一些是非来。而在解决了鄯阐候府之后,至少短时间之内,黄琼不想在大理国投入过大。而黄琼压根不想为大理国,投入太多的人力与财力。最关键的是,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因为一个大理国分散或是说牵扯到,他自己的精力。 听到黄琼的话,段锦却是一直都没有说话。不过段锦进来之后,一直沉默的段嫣儿,却是突然开口道:“陛下,以我对大理国的这位皇帝,还有大理国内的那些世家,比如杨家、董家的了解。若是没有了鄯阐候府的帮衬,恐怕大齐一撤军之后,大理国内部恐怕要叛乱丛生。” “高家虽说也有野心,未必就没有取段家而代之的想法。可至少高家,如今还没有那个实力,完全取代段家。可若是高家这么一去,没有了高家的压制,至少一个杨家,他都未必能够压制住。若是我看,陛下还是给鄯阐候府,留下一丝命脉为好。至少让杨家不敢做的太过。” “其实陛下说的没有错。大理国开国之初,太祖皇帝虽说以军功立国,可靠的便是国内的那些世家大族的支持。如今时日漫长,随着继任皇帝勇武不在,诸世家大族之中很多人都在蠢蠢欲动。正如中原那句话说的,皇帝轮流做,今年也该到我家。” 第一千一百八十六章 杀不杀? 提起大理国现任的那位,确切的说按照辈分,应该是自己侄孙辈的皇帝。自从继位之后,一系列自认为自己极其英明,但实则却是昏招迭出的举措。段嫣儿摇头叹息一声道:“别说那些人才辈出,一个个老谋深算的世家大族。便是我这个妇人,都看出他就是一个空心萝卜。” “而且以我对他了解,他平生自认有两大对手。一个是被他认为如芒在背的哀牢山,一个便是这些年控制了大理国东部的鄯阐候府。如今哀牢山被他搞得元气大伤不说,还基本上落入了他手中。而陛下如今又替他剿灭了鄯阐侯府,对于他来说,最大的两个对手可谓是尽去。” “搞不好他会认为自己是不世明君,指不定搞出来什么事情。就他的那点手段,若是张扬过度,很容易被那些世家大族搞出事情来。我有时真的不知道,段锦的皇兄当年是何等英明,怎么会册立这么一个眼高手低的继承人。说实在的,将整个大理国彻底交给他,实在看不好。” 段嫣儿的话音落下,黄琼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段锦却是突然跳下黄琼的膝盖,看着黄琼好大一会才道:“陛下,既然如今没有心思将大理国并入大齐。那就废掉他,改为册立他三弟为新皇帝。老三沉稳大度,无论是为人还是做事,包括看待问题的眼光,都比他要强得多。” “当初皇兄在册立太子的时候,也曾经反复掂对过。也因为他的性子,而一直都有些犹豫。但因为他是皇长子,相对于皇三子,在朝中支持者更多一些。尤其是他的岳父杨家,一直都在强力的支持他。再加上他一直都很会装相,又刻意拉拢其他兄弟,经常在皇兄面前装仁孝。” “所以尽管皇兄当年也很是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选择了他作为太子。现在看,他根本没有能力承担起这大理国江山。既然陛下不想见到大理国内乱,那就做的彻底一些。反正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便索性做的利落一些。鄯阐侯府这边可以留下高智连,用来压制东部诸部。” “当年太祖皇帝正是与他们的先祖高方,联手才最终打下了这大理国的江山。可以说,鄯阐候府便是大理国的桂林郡王府。大理国不是大齐,别说鄯阐候并未公开造大理国的反,便是真的造反了,也不能赶尽杀绝。这是大理国开国以来的定制,就像杨家造了那么多次的反。” “若是放在大齐,或是中原历代王朝,早就诛灭九族了。可在大理国,却是只能诛杀首恶,而旁系非但不会受到牵连,甚至就连官职和爵位,都不会有任何的动摇。可杨家的那些子弟,依旧坐着官员,享受着大理国的爵位。陛下刚刚说的没错,大理国实际上就是一个部族联盟。” “若是对那个部族斩尽杀绝,其他的部族念在唇亡齿寒的道理上,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那些世家大族,在大理国内部相互之间联姻,势力各种盘根错节,那个都不是什么善茬。大理国的皇室,即便是一国之君。但也无奈只能与这些世家大族,相互妥协才能坐稳这个皇位。” “谁真的触碰到了,这些世家大族的根本利益,这些人随时都可能造反。就像是当年的郑家的大长和国,杨家的大义宁国。当年先祖能够打下这大理国的江山,靠的便是董家与高家的这样世家大族的支持。才聚拢滇东三十七部几万黑爨军,几经苦战才攻灭杨家的大义宁国。 “所以他们即便是造反,也不可能真的赶尽杀绝,最多诛杀首恶。就像当年晋元帝衣冠南渡,虽说恢复了司马家的半壁江山。但却几经努力,都无法摆脱那些门阀世族影响与控制。便是王与司马共天下,却也是无能为力。甚至到了帝王立废,都掌握在这些世家大族的手中。” “虽说鄯阐候府是陛下所灭,但我是陛下的嫔妃,也时候陛下皇子的母亲。如果高家真的灭族,那些世家大族会认为我在背后做了手脚。齐军在的时候,也许不敢说什么。可一旦齐军撤了,首先造反的便是那些世家大族。因为高家一旦被灭族,也就意味着打破了以往默契。” “所以陛下若是真的不打算,将大理国并入大齐的版图。所以高家还真的不能杀绝。但除了留下一个人继承候府之外,其余的人该杀的要杀掉,罪行不够的,全部迁移到大齐境内。要给高家留下一点实力,但也绝对不能在给他们,再恢复到实力机会。不过,高智连不行。 “高智连的野心,一样也并不比高智升小。他只是一直被高智升一系,压制得死死的,而没有机会罢了。若是陛下将鄯阐候府的地盘,交给高智连。以他的心机,用不了几年,这个鄯阐候府依旧会重新成为一个麻烦。陛下若是不想对高家赶尽杀绝,高家就绝对不能交给他。” “至于皇室那边,干脆废了他的皇位,改立三子为帝。否则,就他那个眼高手低,野心不小,可却支撑不起来野心的能力。用不了几年,这祖宗留下的江山就要被他败光了。陛下若是真的为大理国好,那就废掉他的皇位,改为册立皇三子为帝。至于他,还是带回大齐为好。” 听到段锦如此费尽心思,为自己母国着想的这番话。以及如今隐藏极好的,自己从未见过,今儿却是尽显的杀伐果断。虽说没有说话,但黄琼脸上的笑容,可谓是相当的意味深长。轻轻吻了吻此时一脸豪气的段锦后,顺手拍了拍段嫣儿的翘臀,黄琼起身离开了段嫣儿的卧房。 在黄琼离开之后,段嫣儿却是脸上有些担心的,对着段锦埋怨道:“你呀,这是军国大事,是咱们这些妇人该参合的吗?他问你什么,你便说什么就是了。废立皇帝这等大事,是你该说的么。就算他在宠爱你,就算你担心自己的母国,你也不能如此的肆无忌惮,插手国事。” “虽说我与他相处日子不算多,也多少了解他一些性子。他不是那种做任何事情,都可以为别人所左右的人,哪怕自己心爱的女人。他的这种性格,一般都是讨厌后宫干政的人。哪怕我也担心大理国,若是真的彻底落到,你那个眼高手低侄儿手中,究竟会是一个什么后果。 “你在大齐国就算是贵妃,他就算在宠爱你,可毕竟你只是他的嫔妃。怎么处理高家,怎么处理你那位皇侄,就算关系到你的母国,但对他来说是你朝政。你如此逾越插手国政,他肯定不高兴。刚才他走时那脸上的笑容,我怎么看都是不开心的样子。若是因此失宠怎么办?” “儿子长大才是母以子贵,可在那之前是子以母贵。你若是因此失宠,连孩子都要受影响的。别忘了妙儿,她的幼年是因为什么才过的那么艰难。前车之鉴不远,你又何必非要重蹈覆辙才甘心?虽说他不是你父皇那种人,可有些时候,你也不要太过了,千万不要持宠而娇。” 对于段嫣儿的担心,段锦却是抿嘴笑了笑道:“师姐这是在为我担心?虽说师姐的担心有些多余,可我还是挺感动的。毕竟这还是师姐,这么多年第一次担心我。不过,师姐若是担心这个,还不如多考虑一下,下次侍寝的时候,再多给他一些开心,早点给他添一个皇子。” 见到自己的担心,段锦非但没有领情,反倒还调侃起了自己。段嫣儿不由得有些恼羞成怒的道:“你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我这为你担忧,你自己倒是不在意。还给他添一个皇子?你也不看看我都多大岁数了?大小茹儿都二十一了,我再生孩子都成了什么了。” 对于段嫣儿的不满,段锦却是捏了捏这个妇人,依然娇好的面容笑道:“你当年诞下大小茹的时候,也不过才十九岁。如今也不过四十出头,看这脸还嫩的跟剥开的鸡蛋一样。只要好好的保养一番,在生下一个孩子没问题的。蔡姐当初给他诞下皇子的时候,比你还大一岁。” 说到这里,段锦挽起段嫣儿的胳膊,却是一改之前调笑,眼睛看着窗外的天空良久却是道:“师姐,你放心吧,我心中还是有数的。他无论再宠我爱我,再重视我,可也不会让我插手他的政务的。这是他宠爱我们的底线,宫中他所有的女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清楚知道的。” “我之前说的那些东西,不是代表他做决定的,而是为他提供参考意见。至于接纳与否,我是不会干涉的。所以,我并非是干涉朝政。他此次与我来这大理国,固然主要原因是为了圆我的思乡梦。但其中也有在处理大理国,当然主要是鄯阐候府,替他出一些主意的原因。” “其实,他问我这些东西,基本上是他已经下定决心了,只是怕我伤心。因为不管怎么说,大理国都是我的母国。他借着我的嘴说出来,只不过是不想我难过。他的手腕,可没有你想象的那样简单。我这么说出来,的确对他来说有些越线,但对我们两个都是一个真正的解脱。” “他对我情深意重,我又那里舍得让他为难?更何况,你以为他真的,只是单纯的再问我这个事情?我告诉你,其中很大一部分并非是因为大理国。因为他知道,他怎么处理,我也许会难过,但绝对不会干涉他处理的。他如此的做法,只是在品我在某些方面的看法罢了。” 话说到这里,段锦却是停住。有些话不能说的太透。尤其是段嫣儿这种,别看已经年逾四旬,可性子多少还是有些单纯的人,更不能说的太多。联想到接到某些人,趁着这位主不在开始后宫捉妖,并直接将矛头指向自己儿子时,他对自己说的那些话,段锦却是又一阵头疼。 段锦自然知道,黄琼询问自己此事,绝对不是无的放矢。而是趁着自己关心自己母国的机会,在品自己对关键问题的敏感程度,在测试自己在牵扯到两国恩怨时,是不是能够真分的出轻重。以借此机会,品味一下自己对儿子的教育心术,是不是达到他想要的。 第一千一百八十七章 这才是真正的段锦 因为诸皇子、公主,如今都跟着自己母妃生活。母亲的一举一动,自然影响到儿子。甚至可以说,对于段锦与蔡氏这样,也算是满腹经纶的人来说。儿子真正的启蒙老师,也只能自己。所以,母亲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对宫中那些皇子实则影响极大,甚至可能决定命运。 包括他们将来真的继承大位之后,为君理政的做派。就像黄琼,当年是跟随在他母亲身边,才没有真正长歪。当然某些方面的东西,黄琼一直认为那是先天遗传的。尽管没有随了自己这一世的亲爹,可也随了自己这一世的祖父不是?当年的世宗皇帝,后宫那可谓是美色如云。 但段锦依旧认为,黄琼没有长歪,还是多亏了他母亲,自幼对他的严厉教导。若是长在老爷子身边,无论跟在那个嫔妃身边长大,估计与那些兄弟不会有太多的差别。段锦很清楚的知道,对于一个皇子的成长,母亲的言行相当的重要。尤其是黄琼,对自己儿子期待甚高。 不过,自己虽然当时便想明白,这其中隐藏东西。可却因为事情毕竟牵扯到自己母国,自己实在是有些牵挂,结果这嘴张开便没有收住。原本一直隐瞒的东西,这下子被那个全部给发现了。想到此处,段锦现在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之前说的那些。倒不是担心自己因此失宠。 反倒是担心丈夫,因此更看重自己儿子。她是真不想自己儿子,将来去争夺那个位置。更何况,儿子上面还有兄长。自己儿子即非长子,也非嫡子。就算司徒唤霜真不能出,可毕竟宫中不是只有小瑶一个嫔妃。如今黄琼膝下子息日盛,皇子单就养在宫中的,就已经十多个。 这还没有将养在宫外的那几个,都算计在内。若是都算上,他的儿子更多。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不挑食的家伙,身边女子数量增加,他的子息只会更多。宫中如今有着身子的,就有三四个。虽说现在还看不出来,可谁又知道将来皇储争夺战,会不会同样血腥而又残酷? 为了自己的儿子,自己才一直在他面前,刻意的隐藏着。尤其是在知道他的意图之后,自己更是一直在某些事情上,刻意的装糊涂。可那个家伙当真诡计多端,自己这一不留神,又着了他的套。在他面前,又将自己一直想法子藏拙的东西,全部都展现在这个家伙的面前。 段锦在这里胡思乱想,多少有些后悔自己只顾着自己母国,却忘了这个家伙对自己儿子的那点心思了。而她身边的段嫣儿却是看着她,话说一半便走神的样子,还是依旧有些担心道:“你没事吧,话怎么说一半就不说了?是不是也有些担心?我看咱们还是找他去请罪吧。” 听到段嫣儿的担心,段锦却是摇了摇头道:“你呀,都说过了,不用为我担心。我这是懊悔,又上了这个家伙当了,还和他请什么罪?还有,现在去找他,你这不是打搅他兴致吗。我现在九成九,能猜出他再做什么,我说这话你别不信。要不然,咱们现在去看看他再干嘛?” 见到段锦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段嫣儿无奈的摇了摇头。见到她不信,段锦也没有再说话。只是与她静静的在院子里面,一边走着一边闲聊着。至于黄琼在做什么,她是真的不敢带段嫣儿去亲眼验证一下。至少在南宫珍恢复之前,她是真的担心段嫣儿也变成那个样子。 段锦自然不是那种认为千日防贼,才是高手的人。只是现在,在无法查清楚那些贼,都隐藏着在那里,眼下在琢磨什么的情况之下,段锦真的不敢让黄琼太过于放纵。南宫珍与段嫣儿这两个,她必须要保留一个应变。若是放手让那位主尽兴,那可就失去了应变的手段了。 而黄琼此时再做什么,与他做夫妻这么多年了,自然猜了一个九成九。实际黄琼今儿来找自己的时候,段锦就觉察出黄琼有些心事烦躁。所以在安抚了段妙之后,她便立即赶到段嫣儿那里。就是出于安全上考虑,担心那位主将段嫣儿,也折腾成南宫珍那个样子就坏菜了。 尽管大小茹身材虽说不如其母,年纪却是比段嫣儿年轻许多。可按照段锦,对黄琼性格的了解。那位主在心思烦躁的时候,肯定不会去找那些青苹果。而年纪最大,身材又是最为丰盈,性格却又是最软的段嫣儿,十成十会是他的首选。自己可没有忘了前几日书房那一幕。 若是自己没有赶到,估计段嫣儿现在早就动弹不得了。其实自己倒也不是想要拦着他,如果不是他前一日把南宫珍弄得无法下床,自己自然不会扫他的兴致。尤其是,在明知道他心烦后习惯。如今身边就这么两个高手,不能都那个样子。到时候真有强敌来,又有谁能应战? 不过段锦也知道,自己虽说拦下了他。可以他的习惯,还是会另寻她人的。估计那二十名妇人,今儿肯定不会被他轻折腾的。若是自己带段嫣儿去验证他在做什么,岂不是正好送肉去狼嘴吗?尽管城内外有两千军马,现在护卫着黄琼安全。可段锦却是一点都不敢掉以轻心。 尽管段锦不知道,黄琼今儿心情烦躁的原因,但她依旧不敢冒险。而是选择了,稳妥一些解决。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这里不是大齐国,而是大理国。黄琼这位大齐国的皇帝,无论身份在贵胄。在这里还是一个入侵者,根本就不受任何的欢迎。对于他的到来,这里只有敌视。 再加上,那些还没有查清楚,远没有到肃清地步的鄯阐候府余孽,段锦又那里敢有丝毫的大意?对于鄯阐候府,以及那位鄯阐候为人都相当了解的段锦,压根就不相信齐军,会在战场上,真将鄯阐候府势力,做到全部一网打尽。若是真那么容易,他也不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不能不说,心里虽说有些不放心,但段锦对黄琼的心思和习惯,实在过于了解。段锦猜的并没有错,心思烦躁的黄琼,此时虽说只是躺在大浴盆之中,闭着眼睛沉思。可身边两个妇人,正低头卖力的服侍着。另外几个妇人,也正在将身边水桶内热水,小心翼翼浇在他身上。 只是虽说周边燕瘦环肥,可此时的黄琼心思压根就没有在这上面。其实他询问段锦,并非是真的让段锦帮着自己拿主意。只是在对于处置鄯阐候府之上,还差最后一点决心罢了。原本黄琼就没有打算将鄯阐候府,来一个赶尽杀绝。大理国彻底乱了,固然不符合大齐的利益。 可大理国若是真的坚稳如磐石,上下都是一心,同样未必符合大齐的利益。实际上,大理国保持这种类似中原王朝,门阀贵族轮流执政方式。让这些世家大族,那个也不能做大真的取代段家。也让段家不能强大到四夷威附,大家处在一个某种相对平衡上,才对自己更有利。 皇室因为权臣和世家掣肘,权臣与世家无法独大,只能分庭抗礼的局面。对于大齐来说,至少不会形成外患。所以,将高家满门杀绝,留下一个娇弱无力的皇室,面对着其他如狼似虎的世家大族。反倒对于大齐国来说,未必真的好。尤其大理国地接川西吐蕃诸部的前提下。 所以,黄琼之前就不准备想要将高家斩尽杀绝。而是准备留下一下一支,在大齐的扶持之下,与其他世家大族抗衡。继续维持大理国这种内部纷争四起,但谁也不能一家独大,威胁到其国内相对稳定的局面,以便自己更好操控。这在黄琼看来,这才是最为符合大齐的利益。 不过,虽说有这个想法,但黄琼多少还是有些犹豫。他毕竟身为一国之君,要考虑朝中的意见。与段锦与其说是商议,还不如说是最后下定决心罢了。不过,段锦要废掉她那个皇侄态度,倒是有些出乎黄琼的预料。原本黄琼还因为,段锦对她那个如今坐困楚威府的皇侄。 多少还是有些血脉之情。会与自己恳求放过,他这个昏招迭出的侄儿一马。最起码会看在,她那个早逝皇兄面上,也会向自己求情的。而且那个家伙在某些事情,虽说玩制衡之术有些玩脱线。在挥刀自宫上,也算是有一套手腕。但至少在大的原则上,还没有到轻言废立地步。 却没有想到,段锦却是相当干脆利落的,提出废掉此人,改立另外一人。这倒是有些让黄琼,有些不得不深思了。段锦的为人,他还是信得过的。黄琼也清楚,段锦是绝对不会做出有损自己事情来的。但段锦如果真如此心恋大理国,黄琼实在有些担心,会影响到自己儿子。 如今的黄琼已经执掌大权数年,在不是当初那个刚出宫时的懵懂少年了。这么多年在权势的深坑之中打滚,早就将他磨炼成了一个意志如钢的人。在他看来,身为上位者不应该在某一事物上,有任何先天倾向性。这一点首先在布局上,便要输上不止一筹,更容易受制于人。 更是很容易造成一着不慎,最终带来满盘皆输结局。尤其是段锦给自己生的儿子,是自己在目前诸子之中最为看重的一个。而自己因为国事忙碌,如今对诸子的幼年教育,更多都是在其母身上。段锦这个过于顾忌母国的心态,会很容易影响二儿子将来,对某些局势的判断。 不过,虽说这么想,但黄琼对段锦今儿的表现,非但并无任何的不满,反倒还是很满意。至少在杀伐果断这方面,段锦还是当得起二儿子启蒙的。除了太心念自己母国,让黄琼多少有些不放心。不过,最多也就有点不放心。对于大齐国来说,大理国实在算不上任何的威胁。 只是黄琼转念一想,却是又笑了。段锦也是人,是人也就有自己七情六欲。她不可能在任何事情上,都真的置身事外。大理国如今离她在远,也是她父母兄长埋骨所在。她那里又真的会一点都不惦念?这个女人真让自己爱不释手的原因,不就是这个有血有肉真实的她吗? 第一千一百八十八章 善良也是要分人的 若是她对自己母国都无情无义,没有丝毫的挂念,还能让自己如此着迷吗?更何况,如今大理国世家强,皇室弱的态势已经很明显。留着那么一个昏招迭出,还在那自以为是,沾沾自喜的人在那个位置上,也的确并不符合自己的意图。自己需要的是保持目前平衡态势的人。 而并非单纯只要一个傀儡。就算自己不对鄯阐候府一马,可鄯阐候府削弱已经成了定局。甚至会在很长时间之内,都陷入自保的地步。没有更加强势一些,做事更加强硬的鄯阐候府压制,大理国内部那些本就野心勃勃的世家,就像是什么杨家和董家,恐怕未必就真会老实。 若是让一个将下九流的权术,当做施政手段的人,继续留在那个位置上,恐怕搞不好,这大理国就得烽烟四起。就皇室那个直属军用郭晨话来说,跟垃圾一样战力。镇压叛乱只能指着世家部族军,恐怕就连制衡都做不到。但凡能给点力,鄯阐候府也不至于坐大到如此地步。 到时候就算这皇帝不换人,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事,未必就没有人能够做得出来。而大理国出现任何一家独大局面,都不符合自己下一步设想。自己虽说没有打算吞并大理国,但是大理国的铜自己是要定了。没办法,现在铜便是钱,没有了铜别说铸钱,就连大炮都铸不了。 东瀛与高丽也产铜,可一个远在海外,受到制约和变化的因素太多。一个与北辽接壤,铜的来源随时都有可能被切断。在如今制钱为主的铸钱局面,暂时不能改变的情况之下,自己必须要多方面保证铜的来源才行。尤其是下一步,自己还要对那个武威钱庄做一些调整。 黄琼越琢磨,反倒是越感觉段锦的那个办法。非但不会影响到自己下一步的布局,反倒让人很是有一种一举两得感觉。思虑良久黄琼才不由得苦笑。也许,这才是真正的段锦。一个才华、心术、眼光,都半分不差的女人。若是真需要的话,她的心机与手腕不会比任何人差。 她日常表现出来的大大咧咧,只是因为她懒得计较。或是干脆一点说,为了自己不为后宫操心,一直都在忍让罢了。若是她真的玩起心机来,自己身边的那些女人,有一个算一个,又有那个是对手?这才是真正的大智慧。相比之下,董千红的那点东西,连小聪明都算不上。 想到这里,黄琼睁开眼睛,却是无言的笑了。黄琼知道,自己终究还是小看了段锦。自己将皇次子交给她这个做母亲的,看来不用自己太过于操心了。自己只不过,需要的是在某些事情上,把握好大方向就可以了。不过,一想起来其他的儿子,黄琼不禁又暗中摇了摇头。 不过看着面前的活色生香,此刻心情愉悦多了的他,暂时将其他事情抛到脑后。再也忍不住的他,一把将身边妇人,给拽到自己身上。等到一番云雨落幕后,黄琼又是一番的神清气爽。回到书房后,黄琼提笔给郭晨写了一封信,命他给大理国王送信,要求在鄯阐府一会。 放下笔,黄琼打发人将信加急送出去。自己则便悠闲的坐在一把摇椅上,悠哉的欣赏着落日,并看着院子内的诸人忙着打包行李,做着明儿出发的准备。而这一夜,黄琼原本以为那位鄯阐候的前属下,会想方设法前来劫狱。结果,黄琼却没有想到,这一夜却是宁静的很。 而到了第二日清晨,黄琼没有丝毫的犹豫,带着身边的军马向着鄯阐府进发。这一路上,除了段锦与身上有了伤的段妙,乘坐马车之外。整个队伍之中,唯一有荣幸乘坐马车的。便是那位只剩下一条腿,浑身上下镣铐加身的鄯阐候。只是他这辆马车,是一辆实打实的囚车。 不仅四面都是用粗木,制作成的栅栏。囚车的周边,却是更有明晃晃的刀枪指着他。若是武功还在的话,这辆囚车加上周边看押他的普通士兵,自然不被他放在眼中。可如今武功已经被废,便是就连想死都不可能的他,却是只能老实的待在囚车里面,而没有任何的办法。 不过出乎黄琼意料的是,当这辆关押着这位鄯阐候的囚车,驶出关押他的囚房后。从囚房到城外,这一路上两边都跪满了,向着他不断磕头痛哭的当地百姓。若不是前面开路的骑兵,用刀枪和马鞭强行的开路,那些人甚至都拥堵到了囚车面前。跪着阻拦囚车,不让囚车离开。 虽说这些百姓,嘴里面说的话,黄琼可谓是一句都听不懂。可这些百姓脸上的表情,黄琼还是看得出来的。而看着沿途的百姓,不跪自己这位大齐朝的天子,却跪囚车里面关押着的囚犯,黄琼非但没有恼火,反倒是一阵阵的叹息。他没有想到,此人居然如此的受民众爱戴。 尽管黄琼明白,擒获此人的消息,肯定是有人刻意走出去的。有意识的将水给搅混,以便给他们浑水摸鱼的机会。但这些百姓脸上的神情骗不了人,看来,此人除了攻于权术之外,倒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在这里,还是做了一些对老百姓有益的事情。否则百姓也不会怀念。 这个年代的老百姓,远不是几千年后民风败坏,一切都唯利是图的时代,相对来说还是相当淳朴的。那个当官的对他们好都是知道的。能让这些老百姓,冒着被齐军屠城危险,前来拼命阻拦车队,便足以说明一切。犹豫一下,黄琼吩咐前面开路的人,遇到阻拦只许用马鞭。 至于段嫣儿想要给他翻译,那些百姓再说什么的举动,却被他给拦住了。用马鞭指了指跪了一地的百姓,黄琼叹息一声道:“他们想说什么,脸上都已经表现出来了。朕也知道,眼下这个局面肯定是有人想要浑水摸鱼,而刻意搞出来的。但这些百姓表情,却是做不得假的。” “此人,看来对这里的百姓,至少还是做了一些好事的。至少没有作出那种敲骨吸髓的事情来。冲这一点,他的节操就比大齐的大部分官员都强。朕到现在,极少有佩服的人。但眼前的一幕,倒是让朕对此人多少生出一丝敬意来。若不是此人威胁太大,朕倒真想放他一马。” 黄琼的话,让段嫣儿的神色多少有些一暗。她原本想着,让黄琼见到眼前这一幕,至少能放过那个人一马。虽说那个人当初对他,更多的是利用。可毕竟不管怎么说,也是救了自己母女三人一命。也正是他介入,才让那位大理国皇帝与哀牢山一系,最终放弃了对自己追杀。 这段时日里面,段嫣儿一直想要恳求,黄琼能放过他一命。如今他都已经成了废人,曾经横行大理国的部族军,也已经灰飞烟灭。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别说对大齐了,便是对大理国也不再有任何的威胁了。杀不杀他,与大局已经没有任何的影响。这样,还不如留他一条命。 哪怕是,关上一辈子也行。只是段嫣儿几次想要找黄琼求情,但最终还是都没有敢。找段锦说情,却被段锦干净利落的拒绝了。段锦甚至告诉她,若是不想给自己还有两个女儿,招惹到什么祸事,此事就一句都不要再提。那个男人哪怕温柔体贴,也是权倾天下的大齐皇帝。 身为皇帝有皇帝的威严,更有皇帝的自有的一套,处理问题的准则。他高智升对大理国做了什么,这位皇帝也许不在乎。可他对大齐做的那些事情,任何一个皇帝,除了不想要这个皇位了,否则处理起来都不会手下留情的。所以,此事她万万不要去提,转弯抹角也不行。 尽管得到了段锦可谓是最为严厉的警告,但段嫣儿多少还是有些不死心。眼下的这个局面,让她又动了恻隐之心。借着这个借口,还是有些想要张口为那个人求一下情。而段嫣儿的意思,黄琼又那里觉察不出来。不过,黄琼却是摆手道:“嫣儿,你的想法,朕大致猜的出来。” “你心地善良一点,朕还是很欣赏的。但善良,也是要分对什么人的,更是要有底线的。有些人,不值得你的善良。一时心软,可能换回更多的却是养虎为患。就像当初你的前夫,还有如今的他。朕若是这次放过他,若是等到他日有一天,朕落到他的手中,他会放过朕吗。” “之前,他外勾连伪帝,源源不断的为伪帝输送军械,铸炮的铜。没有了他的补充,伪帝造反的实力至少减少一半。现在他外勾连蜀废人,内鼓动亲王造反。一招一式,都要至朕于死地。朕若是留他一条命,早晚有一日会被他反噬。人无害虎心,但虎却始终不忘伤人意。” “不说别的,就是那天咱们落到他的手中。你想想,朕、锦姐,还有敏姐与灵姐,甚至还包括你们三人在内,都会是一个什么结果?到时候,朕与你们几个人,便是想要死的痛快一些,恐怕都不可能。就算他在亲民、爱民,就冲他做下的那些事情,朕也不可能留他一条命。” “他为上位者,对待百姓安好那只是小善。但他做下的那些恶事,却无一不都是大恶。当初伪帝困守梧州与南宁两府,他不仅直接派军支援,派出武官接手战事,延长了朝廷平叛的战事。导致两城多少百姓,惨死于战火之中?多少无辜的青壮年家破人亡,成了春闺梦里人?” “若是当初伪帝溃败,他能及时收手,朕也许会放过他。可他不仅没有收手,反倒是越发的肆无忌惮,导致了战火的蔓延,又多让多少百姓生灵涂炭。他这等大恶之人,若是朕还放过他,哪怕就是关他一辈子,朕又如何面对那些因为他,而枉死于战火中的百姓和两国将士?” 若不是对段嫣儿都四十许人了,还保留着一丝纯真与善良的性子极其的喜欢,更希望她这个性子能够保持下去。黄琼又那里有那个心思,与她解释这么多?尤其还是当着自己面,为另外一个男人求情。只是对于段嫣儿依旧保持的淳朴很是喜爱,黄琼才没有理会她逾越之举。 第一千一百九十八章 你动情了 可黄琼却放着鄯阐府的宫殿不住,非要住鄯阐候府。二人苦劝良久,最终也只能无奈的,提前将鄯阐候府清理干净。留下女眷服侍,男丁全部转押到军中看押。不过,郭晨心细如发,知道这位主的喜好。专门从宫中和侯府女眷之中,挑选了一批符合他喜好的妇人留着侍寝。 不过,这侯府的女眷数量实在是有些多,不可能都留下来。鄯阐候府也是一个大家族,大大小小的也足足上千号人。不算男丁,单单女眷,还有丫鬟、婆子,加在一起也足有五六百之多。郭晨安排心腹,从中间挑选一百六十多姿色还可以的女眷,还有丫鬟和妇人留下来伺。 而等到黄琼进了鄯阐候府,府中已经清理干净。看着这奢华之中,还透露着一丝典雅,还充满了民族风情的府邸。黄琼一边走,一边与段锦谈论着这些建筑的特点。一直登上府内,一座三层高楼宇。段锦指着不远处,一座充满佛教风格的建筑,告诉黄琼那就是大理国皇宫。 曾经,她与父皇和皇兄,每次来身为大理国东都的鄯阐府,都住在那里。父皇与皇兄殁了之后,她便再也没有来过鄯阐府。看着提起父亲与兄长时,神色黯然的段锦。黄琼倒是有些理解了,为何在进入这座大理国的东都之后,段锦坚持不去行宫中居住,是因为怕触景伤情。 段锦的样子,让黄琼有些心疼的,将段锦搂在怀中道:“等处理完该处理的事情,咱们一同去羊苴咩城,去拜祭岳父岳母。到时候,朕陪着锦姐,一同去苍山之巅狩猎,一同去洱海之滨散步。只是锦姐,现在想要纵马驰骋,却是不可能了。咱们得照顾好,咱们的小公主。” 只是对于黄琼要去羊苴咩城的想法,依偎在黄琼怀中的段锦,却是摇头道:“不,陛下,处理完毕这里,咱们就回京,羊苴咩城就不去了。陛下身为一国之君,如今已经离开京城太久了,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国不可以一日无君,不能为了我一个妇人,耽搁陛下太多时日。” “中原人不是常说吗,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我已经嫁给了陛下,就是陛下的人了。现在我的家乡,已经是京兆府了。这些年与陛下一起风风雨雨,想起大理国的时候反倒是不多。反倒是与陛下现在一日不见,倒是有隔三秋之感。比起苍山雪,我倒是更怀念京兆冬雪。” “羊苴咩城,便已经不再是我家乡。父皇母后,还有皇兄都已经去了佛爷的怀抱,就算是回去了又能如何?与其回去一趟,反倒会更加的伤感,还不如让它继续留在梦中。况且,陛下我也惦记枫儿了。这段日子里,宫中出了那么多的事情,我们做父母的却没有留在他身边。” “还不知道,他有没有受到惊吓,现在如何了。霜儿妹子,还有蔡姐的人品,我从来都没有担心过。可毕竟,我才是他的母亲。更何况还有妙儿,那里是我的魂牵梦系的地方,却是她的伤心地。她心思还没定,别在给她气跑了。陛下,等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咱们就回去吧。” 看着段锦说这番话时候,神色极其的复杂。黄琼在心中微微一叹,却是知道段锦还有话没有说出来。现在大齐,已经占领了大理国的半壁江山。不仅擒住了鄯阐候,还将大理国皇帝以及大部分的宗室与朝臣,都困在了威楚府城。大理国王室军,也几乎全军覆灭在郭晨手中。 而段锦身为大齐的贵妃,非但没有自己劝阻对大理国用兵,反倒是还跟着一路来到大理国。估计在大理国内部上下,她非但不是受人尊敬的长公主了,反倒是成了大理国的罪人。而且,现在还没有对他那位皇侄处理,还没有废除他的皇位。等到废掉他的皇位,重新册立新国王。 恐怕在大理国人心中,都到了罪该万死地步了。整个大理国上下,不知道多少人,都在暗中诅咒她。这个时候去羊苴咩城,在大理国民众眼中,恐怕非但不是回去探亲,反倒是成了耀武扬威。段锦不愿意回去,她说的那些固然都是原因,可这件事情想必才是真正的原因。 这一战后,恐怕这大理国,段锦再也回不来了。此一战,自己力排众议出兵,到现在已经攻占半个大理国,接下来若是再废立大理国的国王,对自己在朝政中,加强权威固然是一件好事。可对于段锦,就未必是一件什么好事。此事过后,段锦就成了大理国人眼中最大罪人。 搂着心酸不已的段锦,黄琼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静静的将表面上还强制镇定,可内心不知道多难过的段锦搂在怀中。试图以这种方法,好好的温暖段锦。两个人就这么依偎在一起,直到被来寻人去用晚膳段嫣儿给打断。只是走下这座楼之前,段锦却是叹息一声。 在陪着段锦,以及心思不定的段妙用了晚膳后。原本黄琼,想着今儿便宿在段锦这里。只是段锦却是推了推他道:“陛下,今儿去陪着刘敏与刘灵吧。这里是她们的伤心地,她们在这里曾经受了不少伤。我当初不想触景生情,不去行宫居住。却忘记了她们曾经受到的伤害。” “这里,也一样曾经是她们的梦魇。她们今儿不知道会怎么样,陛下还是去好好的陪陪她们。更何况,陛下身上还有些内伤。她们的体质,也可以帮着陛下疗伤。一会我让师姐她们三个也过去。不过,蒙当淑娜不许再找,至少在她身上,那些蛊彻底除去之前,不许再碰她。” 对于段锦的坚持,黄琼也只能无奈的亲了亲她。又转头看着留在这里,从今儿早上便一直拧着脸,不愿意正面看自己的段妙。却是不顾段妙的挣扎,一把强行将人搂在了怀中,强行亲吻外加一顿轻浮之后,才放过在他作恶之下,已经衣衫半解,满脸羞红的佳人转身离去。 而看着面对自己一身狼狈,却是一脸轻笑的段锦。段妙却是羞愤之下,不由得有些嗔怒道:“你是他的贵妃,也是他身边后宫的第二人。如今他的那个皇后不在这里,你便是他身边的第一人,也不说好好管管他,整日里面都跟着牲口发那啥一个德性。那像一个一国之君样子?” 段妙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三分羞怒,却是七分的羞涩。让段锦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明明已经动情了,却是依旧还在这里死鸭子嘴硬。对于段妙的话,段锦只是走到段妙的面前,看着段妙娇好的面容,轻轻为她拢了拢头发。又将她搂在了怀中,像是一个孩子一样安抚着。 轻声的道:“我知道你动了情,也知道你现在心中犹豫的是什么。妙儿,别在挣扎了,顺从自己的心意吧。等将来有了孩子,你也算是有一个寄托了。这些日你也看到了,他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你若是心中真的没有他,前些日子就算刀搁在你脖子上,又岂会给了他。” “你的性子,我还不知道吗?绝度不会以为我与他的关系,就豁出身子。若是你的心中没有他,就算他被人杀了,你也不会皱一下眉毛的。既然已经心中有了他,如今也成了他的人了,就勇敢的去面对自己的心,别得到将来失去了再后悔。活得率性一些,别让自己那么累。” 听着段锦的话,段妙却是眼睛红了道:“我做不到你那么洒脱。可以找一个比自己小那么多的男人,还为他生了儿子不说,怀着身子还与他万里奔波。你从小便可以率性而为,我没有你那种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就像是,你当初身为大理国公主,就那么没名没分的跟着他。” 段妙捂着脸,一直强忍着的泪水,最终还是流了出来道:“我是喜欢上了他。我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男人,会对女人这么的温柔、体贴。他虽说是下流胚子一个,好色的令人憎恶。可对女人却是体贴、温柔。尤其是对你,宠爱的简直都让任何人羡慕,这其中也有我。”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想与你们在一起。每次见到他的时候,即沉迷在他的温柔之中,但母亲曾经的悲剧,又是不经意展现在我的脑海之中。红颜易老,色即衰、爱便弛。君王的宠爱,从来都是廉价和短暂的。我害怕与他在一起,用不了多少时日便重蹈母亲的覆辙。” “我更不想我的孩子,与我有同样的经历。我天生便不是讨喜的人,不会争宠,性子又倔,宫廷中的生活,并不适合我。可我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他。我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告诉自己,不要伤害到你,更不要与你争夺什么。可却偏偏还是不由自主的沉沦了进去。” 看着段妙的眼泪,段锦心疼的将这个自幼孤苦的妹子,搂在了怀中道:“傻妹子,喜欢便是喜欢,这并不是伤害不伤害的事情,更不是你与争夺什么。他不可能只有我一个女人,更不能只有一个孩子。所以,你从来都不是与我在争什么。他是什么人,不是一时能看出来的。” “但既然已经动了心,那干嘛不是尝试一下。别等到,红颜真的老去的时候再后悔。哪怕是他的宠爱只有几年,可毕竟走过一回。妙儿,相信我,也相信他,更给自己一个机会。我真的不想看到你,就这么一直孤独下去。不要总是胡思乱想,好好的享受他的温柔和体贴。” 段锦的话,让段妙沉默了。良久才点了点头道:“我可以答应你,先跟着你回去。不过,如果有一天,他不在喜欢我的时候,或是他对我的态度改变,我会毫不犹豫的离开。你也知道,我这些年也是自在惯了。如果我实在不适应那里的生活,离开的时候你也不要再拦着我。” 对于段妙总算是点了头的话,段锦在心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只是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段锦知道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用自己再劝说什么了。只要她能跟着自己回去,段锦相信一切都会水到渠成的。段锦更相信,等有了孩子,就算段妙还是想走,恐怕也会有所牵绊的。 第一千二百零三章 段嫣儿的保证 想起现在还浑身酸软无力,两脚便跟虚脱一样的自己。段妙恨得牙直痒痒道:“他本来就跟牲口一样。你搞出的那个东西,让他更是成了随时随地都那啥的牲口。现在老娘,让他给折腾得连站都站不稳。我们都成了这个样子,你这个始作俑者,也别想着能够独善其身下去。” “这个屁股你自己擦。至于你那些什么蛇毒一类是玩意,想都不要想。他那个东西,老娘还没有用够,你便要给他弄废了。就算段锦她们答应,老娘还不答应呢。所以,你现在就给老娘进去,什么时候他尽兴了,什么时候再出来。你这个败家娘们,非要搞出这么多的事情。” 段妙虽说也是出身皇家,可这么多年的底层生活。在宫廷养成的那些儒雅贵气,早就彻底的消失不见了。之前还是忍着,说话的时候还注意一些。可现在,被折腾得连站都有些站不住的情况下,实在暴怒的她,再也顾不得隐瞒。粗口直接爆了出来,张口就连老娘都出来了。 话音落下,段妙拖着蒙当淑娜来到屋门处,便要将人丢进去。只是就在段妙要推开门的时候,却被段锦给拦住了:“妙儿住手。你这个时候给她送进去,你能保证她不会再给陛下来一次?陛下现在还没有恢复,若是在有模有样的再来一次,那就真的将陛下陷入危险之境了。” 拦住段妙有些冒失举动,段锦又转过头对着蒙当淑娜道:“陛下身子内的蛊,是你给下的。哪怕最终也是你法子解的,所以我也不会对你说一个谢字。至于现在,无论你多想回自己族中,可在陛下彻底恢复前,那都别想去。你那个手段实在诡异,我不能不防你在搞什么花样。” “放心,我们绝对不会为难你。只要你不想着离开,我们也不会限制你。等到陛下的余毒彻底的解决,你还是坚持要走,我们也不会强留你的。到时候,你愿意去哪里便去哪里,我们也不会阻拦。若是你想着溜走,就别怪我们不客气。放心,我们不会强行逼着你去侍寝。” “妙儿为人单纯,对人没有太多的提防心思。我可没有那么心大。这次你弄出来的那个蛊毒,搞出了这么多的事情。我又岂会放心你再去侍寝?当然,如果陛下可怜你,想要带你回京。但在入宫之前,你得把你那身蛊都给彻底的清除掉。至于究竟何去何从,你自己琢磨吧。” 对于段锦不信任,蒙当淑娜却是叹息一声什么都没有说。在蒙当淑娜被南宫珍带走后,段锦站起身来,看着紧闭的房门也是叹息一声。想要推门进去,可走到门外沉默良久。但是犹豫好大一会,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搀扶着此时浑身酸软,走路都有些吃力的段妙转身离开了。 其实,段锦三个人都有些想多了。此时的屋子内,一堆妇人挤在墙角。战战兢兢看着那边的黄琼。实在承受不住的段嫣儿,则一个个的往黄琼身边推。而黄琼见到段锦打发进来的这些妇人,却也是很有些头疼。在段锦离去之前,被推进来的这些妇人,他实际一个都没有碰。 原本黄琼,其实也发现了自己一些不对,但一直在强制克制自己。所以,他将精力都放在了段嫣儿身上。在青紫二萝将这些妇人,都带进来后,实际上被吓了一跳的反倒是黄琼。他不知道,段锦这是又在搞什么。段锦听到那些所谓声音,不过是这些妇人受到惊吓发出来的。 在段锦离去时,屋子情况是段嫣儿坐在黄琼的怀中。异常尴尬的,与那群被眼前一幕吓得,惊叫连连的妇人大眼瞪小眼。在青紫二萝附在黄琼耳边,将这些因果与黄琼说清楚后。黄琼也唯有苦笑。他没有想到,这玩意居然还有后遗症,还是这种那个男人都不会反对的后遗症。 不过犹豫了一下,黄琼还是让紫萝看看段锦离开没有。若是段锦离开了,那就将这些妇人带出去。只是黄琼的决定,却是让怀中正在与紧密相连的段嫣儿,脸色不由得一变。疲惫的她哀求道:“陛下,您至少还是留下几个吧。我实在承受不住了。陛下难道真的要我的命?” 看着疲惫不堪,无力的靠在自己怀中的段嫣儿,黄琼却是对着紫萝挥了挥手,示意她将人带出去。可这一次,青紫二萝却是罕见的,没有服从他的意思。而是看了看那群妇人,直接从中间抓出两个妇人,不顾她们挣扎几下剥了干净。将人直接强行,给推到了黄琼的身边。 然后附在黄琼的耳边道:“陛下,这些人都是那个鄯阐候兄弟的夫人,也都是大理国贵胄之女。而这两个,一个是段贵妃的嫡亲侄女,也是大理国的皇家公主。是高智升弟弟高智英的夫人。另外一个,是高智升续弦夫人,也是西面吐蕃玛尔敢部的大公主,这身材陛下看看。” 对于青紫二萝的话,看着浑身战栗。却因为身材火爆,而捂住这里,却捂不住那里黄琼不由得苦笑道:“你们啊,怎么这个性子,变得与锦一样,也是有些邪气?你将她的侄女,往朕这里送,她知道吗?你们也不担心她发火?这其中,还有多少段家人?你们都给带出去。” 黄琼的话,青萝却是笑道:“陛下,实在有些多心了。这几个人,段贵妃都是知道的。段贵妃,实在是被那个蒙当淑娜给弄怕了。而这鄯阐候府中的奇人异士又是极多。对于其他人段贵妃实在不放心,这才让我们先从大理国皇室,嫁到这鄯阐候府的人之中,为陛下挑选人。” 青萝的话音刚落下,还没有等到黄琼说什么。那位高智英的夫人,却是一眼认出了段嫣儿,一边捂着自己,一边抓住段嫣儿的手,苦苦哀求的道:“放过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在这间侯府之内,我就是一个闲人。姑奶奶的,你帮着我说说情吧。” 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这个辈分上也算是自己侄孙女的妇人,段嫣儿尽管也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无奈道:“雨儿,这个我也没有办法,这里不是我能做决定的。高智英如今已经死了,你也不能就这么一直下去。还是顺从了吧。跟着陛下,对你后半生来说也算是有了依靠。” 勉强着挣扎起了身子后,实在已经没有了力气,某些地方隐隐有些疼痛,已经无力应承下去。生怕黄琼抓着自己不放手段嫣儿,对着青紫二萝挤了挤眼睛。而接受她示意的青紫二萝,见到黄琼不愿意,又见到哭哭啼啼的这个妇人。干脆一咬牙,直接抱起她放到了黄琼怀中。 没想到,一向在自己面前千依百顺,从来不知道拒绝自己的段嫣儿,也会弄出这么一出。而多少措不及防的黄琼,想要张口拒绝的时候。却是被真的被他吓到的段嫣儿,一把将脑袋给搂住,直接堵住了他的嘴。等到嘴被松开的时候,却是已经与这个妇紧密连接到了一起。 接下来的事情,自然也就水到渠成了。而对于这个妇人来说,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带来的巨疼,若不是顾忌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份,让差一点就哭出来。相对于她之前的丈夫来说,黄琼实在是有些大。而其他的妇人见到这一幕,也都被吓得不敢说话,挤在一起更是浑身直哆嗦。 只是青紫二萝却管不到那些,将实在是连站的力气都没有的段嫣儿,搀扶到一边去后,又快速的强行将几个人剥了一个干净。而黄琼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受了。又一番云雨过后,最后在青萝那里尽兴的黄琼,离去时看着一屋子东倒西歪的妇人,叹了一口气选择了离开。 不过离开时的黄琼,将实在耐不住疲惫,快要睡着的段嫣儿,也一并给抱了出来,当然还有那个名单。而见到黄琼将自己抱起来,段嫣儿却是以为他性子又起来了,神色慌乱的道:“陛下,我实在有些受不了。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保证今后那里都不去,也不在胡思乱想了。” 看着慌乱的段嫣儿,黄琼亲手给她穿好衣物,一把将估计连路都走不了的段嫣儿抱了起来。亲亲她的脸后笑道:“嫣儿的这个承诺,朕可是记住了。若是嫣儿在胡思乱想,还想着离开朕,到时候朕可是要重重惩罚嫣儿。至于现在,朕带着嫣儿,去锦姐那里继续讨论未完之事。” 黄琼的这番话,倒是让段嫣儿松了一口气。不过,也知道别说自己连名分都没有,便是当朝皇后,也没有资格让这位主抱着的段嫣儿,却是挣扎着要下来。不过对于她的举动,黄琼却是笑道:“嫣儿,这个时候还有力气走路吗?若是把嫣儿摔到了,朕又岂不会要心疼的很?” 听着黄琼的话,此时浑身酸软,知道黄琼并未说错,自己别说没有力气走路,便是连站都有些站不稳的段嫣儿,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不过黄琼这番甜言蜜语,却是让段嫣儿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种难以言语的,她从未体会过的暖暖感觉。这一刻,貌似所有的磨难都不在了。 哪怕她心中认为,这个幸福和温暖是短暂的,可也让她对这个怀抱恋恋不舍。即便甜蜜,又羞涩的将脸贴在黄琼怀中。一直到段锦的屋子才抬起头来,挣扎着下了地。而看着段嫣儿的神色,段锦却是笑笑。将勉强才能走路的她,搀扶到了自己床榻上躺好,又轻叹了一口气。 多少有些心疼段嫣儿,更担心遇到事情,三个女高手一下去两个,至少短时间不能动手。单靠南宫珍一个,肯定不行的段锦,是既心疼又有些担心。不由得对黄琼埋怨道:“陛下也不知道,对师姐怜惜一些。瞧瞧你,这府中给你预备了那么多,非得就逮到师姐一个人折腾。” “师姐这次腿都合不上了,不知道几天才能恢复。还有妙儿,至少今明两天是缓不过来。陛下,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陛下如今在这鄯阐侯府的根本之地,却是如此的大意。从明儿开始直到回京之前,珍儿、师姐与妙儿,一律不再侍寝,陛下也别想着偷腥。” 第一千二百零五章 这是你的后手吧 对于段嫣儿的感慨,段锦却是摇头道:“师姐,你想多了。我从来没有想过,在他面前搞什么手段。咱们女人的那些小心思,你真当他看不出来?他看得很透彻的,他只是不说罢了。若是在他那里,想要赢得尊重。在他面前,只要做真实的自己便可。千万不要搞什么小手段。” “师姐,等到你与他一同进宫便知道了。什么都不要去想,只要全心全年以在他身边陪着他,就是最大的争宠了。你回去的时候,与大小茹也要说明白。她们两个年纪小,阅历终归还是浅了一些。我的年纪都不小了,他会一直尊重我、爱护我,但我们的红颜终究正在老去。” “只有她们,才会陪着他更长的日子。我将她们推到陛下的身边,其实是有私心的。尽管我不会去伤害他,去为大理国争取什么。因为他才是我的丈夫,更是我终生依靠的天。但大理国毕竟是我们的母国,我不想在我活着的时候,大理国亡在我的丈夫,或是我的儿子手中。” 说到这里,段锦站起身来走到门口,一边推开屋门。良久才继续道:“我最大私心,就是想要至少在我活着的时候,大理国还可以存在。所以我一直都认为,陛下的身边不能没有段家的人。我年纪一年比一年大了,今后的精力更要放在儿女的身上。没有多少精力在陪着他。” “尽管我相信,他对我的宠爱一直都不会变。可岁月终究是不饶人的,我们比不上那些年轻女孩子。大小茹虽说不姓段,可她们的身上毕竟留着段家血脉。无论是从姿色上,还是从身材上,还是性子上,尽管未必是最合适的人选。但至少为了大理国,也要尝试一下不是吗?” “虽说有一个混蛋的父亲,可我相信以你的为人,是教育不出那种混账女儿的。而且大小茹与你相似,性子很是柔和。与段家其他的女儿相比,也许更适合他一些。但她们的阅历还是太浅了,需要你在某些方面多引导一些。记住,不要想着在他面前,搞那些不入流小手段。” 听着段锦的话,段嫣儿却是幽幽的道:“你有这个心思,我不是不理解。你要大小茹,留在他的身边,你与我说便是了,我又不是一点都不会答应。为何,你非要将我也推到他身边去?我与大小茹是什么关系?与你和妙儿又是什么关系?若是传出去,我那里还有脸见人?” 对于段嫣儿的埋怨,段锦却是转过身来,看着虽说已经年过四旬,可无论是姿色还是身材都依旧傲人的段嫣儿。淡淡的笑道:“师姐,你到现在还没有看明白他的喜好。他对那些青苹果,根本就没有什么兴趣。若不把你也一并的送到他身边,你觉得他会大小茹有什么兴趣?” “我不顾你们之间的关系,将你们推到他的身边,的确存在着一些私心。可至少现在,你才是那个最为关键的人。这些日子,你受到他宠幸次数,与大小茹相比多了多少次,不用我再说了吧。如果说大小茹,是我私心的最终目标和手段,那你就是那个用来让陛下上钩的饵。” 段锦这番话说罢,哪怕性子多少还有些单纯。可毕竟不单单也是出身大理国皇室,还做过那么多年掌门夫人,段嫣儿终究不是那种蠢笨人。段锦话音落下,她立马明白了其中原委:“我现在是看明白了,你这么做就是可刻意的。你是想让他因为这种关系,而对我心生愧疚。” “而在不远的将来,对大小茹更加的重视,或是宠爱一些?以便至少可以为大理国,争取一些利益。段锦,你总说你不在他面前耍手段和心机。可你做的这些,难道就不是心机和手段?难道就不怕被他看出来,对你,还有对你儿子,有什么影响。那些话,可是你自己说的。” 段嫣儿的话,段锦却是微微一笑道:“我说过,不要在他的面前耍心机和手段。但我说的是,不要想着用心机和手腕,去巩固在宫中的地位,去整其他人。在大义上有些东西还是可以去做。说这番话时,首先要分清什么是底线,什么是大义,什么是小手段,什么是大智慧。” “还有,你真当我做的那些,他是真的看不明白?只不过他知道,我这段日子里面最为担心的是什么,我做这些的缘由是什么。他所谓顺手推舟,不过是为了让我安心罢了。因为他知道,我心机和手腕,从来不是用来对付宫中之人。更不是为了争宠,为了勾心斗角和权术。” “他对我是即宠也爱,但越是这样,我越是要分清楚他的底线是什么,更要对的起他的宠爱。权谋之术,我不是没有,但在宫中我不会用,也不可能用的。但大小茹还年轻,虽说还有些稚嫩,可到底是出自咱们段家的人。某些东西根底还在,这一点自信,我还是有一些的。” “论是姿色,还是身材都是不错的,也都是他喜好那口。性子也随了你,不会太坏。假以时日,在宫中的待遇应该不会太差。但我担心的,也正是她们都太年轻了。宫中又比不上外面,在有些事情上她们不知道深浅,在犯了陛下的一些忌讳。所以,需要你好好的调教才行。” “我已经有了一个儿子,现在又有了身子。陛下又不希望,皇子长在宦官手中。对孩子抚养与教养,都要母亲亲自抚养。原本只一个枫儿,就让我已经分身乏术。再加上肚子中这个,想必我不会有什么闲暇,来管着她们。所以,她们在进宫之后,主要还是靠你来约束她们。” 段锦的意思,段嫣儿自然是清楚的,但不代表她赞同段锦的这个意见。段锦说罢,想起今儿的事情,段嫣儿冷笑道:“你真的就信我们三个,能帮着你替大理国争取什么?你真的就这么信任我们?恐怕未必吧。今儿被你送过去的段雨、段芸,也都是你留的这个后手吧。” “还有这个鄯阐候府,所有的那些段家女人,搞不好都会成为你的棋子。段锦,你不能这么做。不管你内心的真正想法是什么,大理国在大齐眼中是蕞尔小邦。可段家女儿,毕竟也算上皇室子弟。段雨身上也有公主的封号,段芸也是公府郡主,你这么做将她们都当什么了。” “一个个的,往他身边送。根本不管她们之间,都是什么样关系。我如今成这个样子,就算为了自保,也只能无奈的忍着。反正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也就无所谓了。可你将这些段家女子都当成什么了。她们在这大理国,也算是天潢贵胄,可现在与那些青楼女子有什么两样?” “就算和亲,有你、段妙,在搭上我们三个还不够?你也不能将段家人,都给送到他身边去吧。你知不知道,段雨今儿哭着哀求我,让我帮帮她。我的心里面不知道多难受。他那个你也不是不知道,比寻常人大了那么多。她们第一次那里受得了?段雨又是那个柔弱的性子。” 说到这里,段嫣儿闭上了眼睛,不在看着段锦道:“你之前的话,我会记得。大小茹那里,我会想法子严加约束。可对其他人,段锦,你还是收手吧。你总不能将他后宫,都用段家人填满吧。给段家人,多少保留一些颜面。况且如果真的走到那个地步,他也会心生忌讳的。” 段嫣儿的话,段锦却是笑笑。走到段嫣儿身边,伸手捏着她下巴。待段嫣儿无奈睁开眼后,又仔细打量了一番此时脸上,还带着一丝缠绵后嫣红的段嫣儿,才轻声道:“师姐,为人太聪明不好。你能如此为我考虑,我还是很开心的。不过,师姐还是将心思放在陛下身上为好。” “我的这种做法,自然有我的原因,师姐还是多考虑一下自己。陛下现在更宠幸师姐一些,大小茹的心思,师姐还是考虑一下,该怎么调整大小茹的心态。别让她们在这个时候,搞出什么事情来。她们的性子的确不差,可咱们都是女人,女人的那些小心思,相互都是知道的。” “如今在外,倒是还好一些。但等到回宫之后,宫中人更多,心思也就更加的纷杂。尤其是某些有了皇子,滋生了一些不该有野心的人,为了达成自己一些,不该自己去奢望的目的,也会不择手段的。就算原本再单纯的人,也会出现变化的。大小茹那边,还是要下下心思的。” “至于段雨和段芸,或是段家的其他人,就不劳师姐多费心了。放心,你们之间的关系,不会传出去的。因为等你到了京兆府便知道了,宫中与你们关系相同的人,不止你们一个。在京兆没有人会嘲笑你的。至少霜儿,还有小瑶和我在,是没有人会说,或是敢说三道四的。” 拍了拍段嫣儿的手,段锦又站起身来。坐回椅子上,不知道再想着什么。而已经回到书房的黄琼,将赵无妨又找了来。在将黄琼迎接到鄯阐府,又与黄琼商议了一些事情之后,郭晨已经统军去了威楚府,逼迫大理皇帝来鄯阐府面圣。在郭晨临出发时,黄琼给了他一道密旨。 如今大理国满朝君臣,都被郭晨所部牢牢困在威楚府城之内,如今是坐困愁城,但依靠着这座还算坚固的城池死守不出。对于郭晨之前的要求,根本不做理会。对段锦这位皇侄,已经彻底失去耐心的黄琼。在密旨上,给郭晨要求就是可以采取一切必要的手段,让他来朝见。 对于郭晨分兵偷袭羊苴咩城的请示,黄琼虽说没有直接点头。但这个一切必要的手段中,也代替了他的点头。郭晨在黄琼入城,还不到两个时辰,便统带一万军马,加上黄琼给的两千骑兵,离开了鄯阐府。而这些东西,因为不想让黄琼担心,所以黄琼之前并未与段锦说明。 而在进入鄯阐府后,黄琼就给赵无妨下了对鄯阐侯府男丁,进行严加审讯的口谕。在等待赵无妨到来之前,黄琼拿着那封名单,反复的看着。如今鄯阐候府倒也算是枝繁叶茂,五服以内的男丁,单单就智字辈的,便足足有七十多人。 第一千二百零六章 联姻的打算 也难怪黄琼,对高智连说的话,最多也就信五分。这封名单之中,高家智字辈的,除了已经战死的,以及下落不明的几个人之外,几乎都被高智连给打上了叉。而下一辈的升字,除了他自己的儿子,别说高智升的儿子,便是他自己嫡亲兄弟的儿子,也都被他一样画上了叉。 被他留下的人,最近的也在三服。而且没有一个人,是高智升亲子侄。便是自己不止一次的点他,他却是依然如此做。若不是此人打开城门,迎接郭晨进城,减少了齐军的伤亡,加快了对鄯阐侯府的剿灭。不谈此人的私心如此之重,单就他这份欺君之罪,自己都留他不得。 合上名单,黄琼站起身来,在书房之中来回踱步。只是不经意的,却是发现侧面的两个书柜之间,却是夹着一件湖蓝色的兜衣。听到屋子外,传来的脚步声。知道赵无妨已经到了的黄琼,顾不得琢磨这是之前,几个妇人其中那个人的。急忙将兜衣拿起,快速的揣进了怀中。 待赵无妨进来之后,拦住了赵无妨要行礼的举动。将那封名单递给赵无妨后道:“鄯阐候府中诸人品性如何,你接触的还是多一些。朕与你说起过,朕对这个大理国与鄯阐侯府处置想法。你觉得这些人之中,那一个能力有一些,但又不是太强的人,接掌这个鄯阐候之位。” 听到黄琼的话,赵无妨一时没有说话。而是接过名单,仔细的看了起来。尤其是被高智连,打叉的人之中反复的掂对着。赵无妨没有立即回答自己,黄琼倒也耐心的很。仔细的品尝着手中茶水。这个大理国泡茶之法,与中原是有一些区别。从茶叶到泡茶,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直到一杯茶水喝罢,赵无妨才合上手中的名单。抬起头对着黄琼道:“主子,其实高家子弟之中,最有才干是高智升长子高升泰。此人在战场上,倒是相当有天赋。虽说只有二十岁,可才华相当出色,在军中几乎取代了其父。之前与臣在战场上,打的有来有往的便是此人。” “其用兵之老练,便是臣在他的这个年纪,也是远远不如。好在,此人到底还是年轻,眼皮子有些浅,对大炮也有些陌生。最关键的是,对他的那些叔伯,还有压制不住。但若是假以时日,恐怕其成就远超过其父。所以,才侥幸被臣用三千斤大炮偷袭得手,一发冷炮击毙。” “这个高智升也算是一个人才,他的那些儿子教育的,一个个都极富才干。若是他的儿子有一个在,这个鄯阐候之位换谁做,恐怕都坐不稳。所以,高智连这个名单上,至少一半也没有算是划错。不过,这个家伙从臣刚一接触的时候,就感觉这个家伙野心,不是一般的大。” 说到这里,赵无妨微微犹豫下,指着名单上的一个人道:“高家的这些人,昨儿夜里臣与大部分都简单的谈过。臣感觉这个叫做高智平的人,还算是可以的。他是高智连的嫡亲弟弟,为人即谨慎也很稳重。最关键的是,与其兄相比他不贪。不贪的人,野心也就是不会太大。” “不过,高智升的子弟,包括他的嫡亲兄弟在内,臣建议一个都不能留下来。就算不弃市,也要迁离大理国之内。其余的堂兄弟,以及子侄也要尽量的迁移离开。至于这个高智连,臣的意思是要么诛杀。要么将其迁移到大齐,给一个小官放在京兆,陛下的眼皮子底下为好。” 拿起笔,赵无妨又掂对了一下名单,拿起一张纸重新写上几个人名字,才恭恭敬敬的将名单,交给了黄琼。只不过接过这份名单,黄琼却没有看。而是沉吟了好大一会,才沉声道:“无妨,今儿还有两件事,朕要与你商议一下。此事朕不想勉强你,但朕希望你能答应朕。” 黄琼的话音落下,赵无妨却是愣住了。他知道,这两件事情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否则,这位一向果断决绝的年轻君王,不会以这种商议的语气与自己说的。而看着黄琼有些为难的样子,自从在虎牢关便已经认黄琼为主的赵无妨,咬了咬牙道:“主子有事直说无妨。” “臣自在虎牢关与主子相遇,便有幸遇到明主,一直深得到陛下看重。一路得到陛下简拔,这年纪轻轻便坐到二品之位。主子对臣,可谓是恩重如山。况且臣是陛下臣子,更是陛下亲自选拔门人。常言道君忧臣辱,君辱臣死。无论主子对臣提任何的要求,都是臣分内事。” 这官场到底是锻炼人。当初在虎牢关手腕,还相当稚嫩的赵无妨。这么多年过去了,也逐步成熟了起来。看着一脸诚恳,貌似自己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便是粉身碎骨,也绝不皱一下眉的赵无妨。黄琼表面看起来是极其严肃,一脸的为难样子,实则心中都要快要笑翻天了。 因为他对赵无妨的这两个要求,其实对赵无妨都是好事。如果第一件,还算是为难的话。但第二件事情,对赵无妨绝对是好事。那个时候,还是在石城郡。一次再与段锦聊天的时候,段锦曾经说起过,她的皇兄最小的女儿,不仅姿色异常美艳,而且性子极其的清冷和孤傲。 而且段锦的这个侄女,对联姻极其的反感。因为自己父亲生前的宠爱,再加上是段锦那位正宫皇嫂所出,所以在宫中地位极高。便是如今在位的这位皇兄,对自己这个妹妹也是忌讳颇深。当初高智升曾想要为自己长子,也就是被赵无妨一炮击毙的高升泰求亲,娶妻为儿媳。 但她却是与段锦当初一个样子,宁死都不肯嫁。哪怕高升泰,也是大理国有名的青年才俊。可段锦这个侄女,却是依旧没有看上。因为在宫中的地位,段锦的那位皇侄也不敢过于逼迫。不过高升泰却是比他爹强得多,也痴情的多。在苦求父亲几次去求亲,一直都被强硬拒绝后。 相对他爹来说,宁肯一直保持单身,也不肯另外娶妻。一直到去年,才在父亲再不娶妻,便废掉他继承人这位的逼迫之下,才勉强娶了段锦的另外一个侄女为妻。而段锦这个侄女,如今尽管已经二十三、四,还一直在待字闺中。在大理国皇宫之中,也算是一个另类的存在。 而黄琼这一段时日,一直在考虑广南西路镇守的人选。广南西路不仅仅是桂林郡王府的根本所在,而且西接大理国、南连安南,可谓是地位极其重要。尤其是安南在本朝初年,朝廷主要精力,都放在清缴前唐余孽,以及北面兴盛起来,不断南下寇边的契丹铁骑而无暇南顾。 趁机兴起叛乱自立为王,并历代诸王都野心勃勃。一直认为广南东西二路,是他们的地盘。因为他们的国号,在大齐这里是安南,但人家自己的国号是大越。自认为秦汉之间,割据岭南自立南越国继承人。对广南东西二路一直都是野心勃勃,称长木棉花的地方都是他们土地。 当初太祖、太宗两代皇帝,虽说扶持桂林郡王府这个隐患,并最终到了尾大不掉,起兵造反的地步。但不得不说,桂林郡王府世镇广南西路,的确是对安南起到威慑作用。历代桂林郡王多次对安南扫荡,一度打的安南不断向南迁都。虽未将其灭国,但也让其彻底老实下来。 如今桂林郡王府覆灭,剩余的王宗北迁已经是一个必然。无论从哪个方面,自己都不能留下其府中之人。眼下强敌已去,安南的野心随时都有可能死灰复燃。在加上潜藏在广南西路的伪帝余孽,以及溃散的,还未能彻底清缴的叛军余部。遍布整个广南西路,诸多夷人部族。 这些都需要一个即有一定手腕,又有相当军功的人,留守广南西路坐镇威慑。最为关键的是,自己重新选择扶持鄯阐候府,保持眼下大理国王室与鄯阐候的均势。而如今鄯阐候府精锐,不是已经溃散,便是在俘虏营里面。如今的鄯阐候府,被打成残废需要一段时日的恢复。 大理国又是一个世家联盟性子,一个世家衰弱,势必会有一个兴起替代。自己即不能让鄯阐候府彻底的衰落,也不能让大理王室或是其他的世家,真正控制大理国。分而治之,才是最好办法。所以,自己必须要在大理国周边或是黔中路,或是广南西路留下一员虎将坐镇。 既可以威慑大理国其他的世家大族,让任何有野心的世家,都不敢去打破这其中的平衡。也可以保护如今衰落的王室,不被那些野心勃勃的世家,给吞并出现改朝换代的事情。而黔中路的地位,远不如广南西路重要。而赵无妨在对鄯阐候府之战中,表现的可谓是相当出色。 将其留在广南西路坐镇一段时日。向南可以震慑安南,向西可以威慑大理国。而赵无妨的夫人,前年平叛战事最为激烈的时候,在京城病逝,如今还是单身一人。而他的夫人,因为体弱多病,一直未能为赵无妨添子。眼下赵无妨一直都是孤身一人,身边连一个侍妾都没有。 在段锦提起她的那个侄女后,黄琼不由得心一动。从段嫣儿口中,了解那位公主的人品之后,黄琼便起了联姻的心思。毕竟在这个乱局之中,若是让大理国王室安心,没有比联姻更好的办法了。所以才有今儿这么一谈。至于段锦的那位侄女能不能答应,黄琼压根就没考虑。 那位云罗公主若是不答应,自己有法子让她答应。大理国王室废立都在自己的一念之间,更何况她一个丫头?只是虽说是一件喜事,但毕竟事关两国,又是一个极为严肃的事情。黄琼试探赵无妨时略显严肃,结果赵无妨明显了解错误。 他自己理解成了,这是这位年轻的皇帝,又有什么重要或是艰难的差事,要交给自己。而看着一脸严肃的赵无妨,黄琼强压制住心中的笑意。倒也没有过多的去逗赵无妨,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毕竟是自己忠心耿耿的部下,自己还是要尊重一些的。 第一千二百零七章 高智平 黄琼意思是,赵无妨从如今苍梧伯晋封为静江候。任广南西路制置使,统管广南西路边军以及卫军一切事宜。其所封的这个侯爵,允许袭封三代。至于他的这个侯爵,能不能世袭罔替,或是能不能进爵为国公。那就看要赵无妨自己未来这几年,在广南西路的具体表现了。 黄琼前面的这句话,让赵无妨松了一口气。自从在石城郡,黄琼与自己说那番啃骨头与吃肉的话之后。实际上对局势还是很明了的赵无妨,便已经有了一定的准备。他预计到,自己极有可能被留在广南西路任职。所以黄琼在与他说得时候,他倒是也没有感觉到什么意外。 只是黄琼后面说的,让自己与大理国公主联姻的事情,却是让他不由得惊呆了。这件事,他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大理国再小也是一国,那位云萝公主便是年纪再大,可也是一国的公主。按照道理来说,除了乱世中的灭亡之国。否则从来没有过一国公主,配那个国家大臣的。 尤其自己还是一个武将,那就更不可能了。这种联姻,再不济至少也是一个郡王。那里有一国公主,配一个武官的。这实在有些违反历朝历代的规矩。就算自己是这位主子,最为信任的臣子,这也不可能或是不应该。再说,自己虽说还算是年轻将领,但毕竟三十多的人了。 人家那位公主虽说也是长公主,可不管怎么说都才二十多岁,正是水葱一样的年纪。又是一国公主,就算是蛮邦小国,可也是公主不说。这教养肯定不差,就算不能说琴棋书画,可这才华肯定也是不差的。自己又是一个只不过是粗通文墨的武官,与人家实在是有些不相配。 等到黄琼说罢自己的想法,赵无妨一脸苦笑道:“主子,人家是大理国的长公主,又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臣只是大齐,一个粗通文墨的普通武官。蕞尔小邦的公主,也是一个公主。臣即便封了侯爵,也是一个臣。再加上臣都快四十了,老牛吃嫩草,这不是委屈了人家吗?” “臣可不敢有那个指望。主子让臣坐镇广南西路,臣倒是早就有了准备。臣年纪还算可以,还能为主子开疆扩土,或是守护一方。而且臣的性子,臣自己知道,也不适合京城那里。所以主子让臣留守广南西路,臣绝对会肝脑涂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绝对不会有什么怨言。” “可要说与那位长公主联姻,主子,此事还是算了吧。等到臣在这一半年稳定下来,还是找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子为好。到时候,如果主子感觉到合适的,赐婚,臣自然也是高兴的。大理国的公主,臣不敢有任何的妄想。主子若是真想与大理国联姻,还是从宗室选择为好。” 赵无妨的这个答复,黄琼却是微微皱了皱眉头道:“你是大齐国堂堂侯爵,又是朕的心腹爱将。娶她不过一个蕞尔小邦的公主,难道还配不上不成?年纪上虽说有些差距,可十多岁的差距也不算太大。你的身子又没有什么问题,正是巅峰时期,娶她算不上什么老牛吃嫩草。” “此时就这么定了,你不要有什么担心。朕与段贵妃,会帮着你操持此事。你就好好的,等着做新郎便好。朕给郭晨的密旨,已经命他寻找战机,将羊苴咩城顺手拿下来。将城中大理国宗室,无分男女老幼都押解到这善阐府来。这个云萝长公主架子就算再大,她也得受着。” “至于成亲之后,日子具体怎么过,那就是关上门后自己的事情了。不过,若是连一个女人都征服不了,朕还能将什么重任交给你?你什么都不要考虑,就等着做好你的新郎再说。朕是你的君,也是你的主子,这是圣旨,也是朕对你的要求。你若是不同意,便是抗旨不遵。” 听到黄琼态度坚决的话,赵无妨一脸的苦笑加上无奈。挠挠了头,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在赵无妨答应下来之后,黄琼也没有说什么。将话题一转,转到了这几日的布防上。黄琼再三叮嘱,赵无妨多调集弓箭手,在关押高智升的地方,以及这善阐侯府周边秘密布防。 同时调集军马,继续对善阐府周边继续清理。对失踪的高家子弟,继续的搜捕。而在最后,黄琼让赵无妨将高智平带来,他要亲自的接见。至于这个接任的人选,会不会最终定下来谁,等自己见面之后再说。但此事,对高智连一定严格的保密。至于高智连怎么处理,回朝再说。 对于黄琼的吩咐,赵无妨倒是没有含糊,立马下去执行。只是在临走之前看着黄琼,想要说什么。可在黄琼严厉眼光的逼视之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能在心中轻叹一声,转身下去部署了。而看着赵无妨的背影,黄琼自然是知道,他张嘴却没有说出来的事情是什么。 只是此事至关重要,关系到自己的某些事情,能不能顺利的展开。黄琼在此事上却顾不得赵无妨的感受了。而且黄琼并没有感觉,这个联姻有什么不妥。赵无妨是自己的心腹爱将,也是大齐的堂堂侯爵,配他一个大理国的公主,还不绰绰有余,这天底下又有谁敢说高攀? 不过,虽说对赵无妨在此事上,有些畏惧的态度不满意。但毕竟此事,对于眼下的局面来说,还是一个未知数。真正的大事现在有两个,一个是重新废立大理国王的事情。一个便是挑选新任善阐侯的事情。相对于这两件事,赵无妨的婚事虽说也重要,但暂时不算什么大事。 背着手,黄琼站在书房之中,目光看着书桌上的那封名单。心中却是一直在琢磨,那个高智连是杀还是留。此人野心太大,不单单是心狠,这手也相当的毒辣。不仅自己的堂兄弟,便是自己亲兄弟,自己的嫡亲侄儿都要赶尽杀绝。这其中,还有他念念不忘的兄长,唯一的一个遗腹子。 若是让此人接任这个善阐候,不仅这大理国难以安稳,自己分而治之的想法,都会毁于一旦。便是与其山水相连,部族相同的广南西路和黔中路都未必安稳。这个人若是带回京兆府,放到哪里都是一个兴风作浪的主。此人究竟该如何处置,倒是一个颇为有些棘手的问题。 就在黄琼反复的掂对,一时还没有琢磨出,究竟该怎么处置这个高智连的法子时。那边的赵无妨已经派人,将高智平给送了过来。而这个高智平进来之后,倒也算是老实,见到黄琼之后恭恭敬敬的,按照大齐的规矩,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口称草民高智平拜见大齐国皇帝。 命他起身之后,黄琼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个高智平。却是发现,这个如今才二十七八岁,与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人。与那个高智连并不很像,反倒是与堂兄高智升有六分相似。见到此人的相貌,黄琼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头。开口道:“你便是高智连,那个庶出的弟弟高智平?” 黄琼有些冷的语气,让高智平微微一愣。不知道那里得罪了黄琼的他,急忙的跪倒在地磕头道:“草民,正是小高智连两岁的庶出弟弟。草民的生母,原本只是服侍主母的丫鬟。家父生前与主母恩爱,一直都没有妾室。只有一次醉酒之后,临幸了身为主母陪嫁丫鬟的生母。” “也许是上天的眷顾,偶然之间便有了草民。所以,臣是高智连唯一庶出的弟弟。草民的母亲,现在倒还活着。若是陛下不相信,可以将母亲传来对质便可以确定了。此事关系的草民的身世,更关系到草民的清白。所以草民不敢有任何的隐瞒,更不敢欺骗圣君。” 对于这个家伙确定的答复,黄琼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就算是堂兄弟,骨血之间还是有联系,但也不能如此的相似。即便是庶出的弟弟,哪怕只是同父异母,可也不应该差别如此之大。从他的年龄和相貌来看,与高智连极少相似。倒是与高智升的弟弟,甚至儿子倒差不多。 就黄琼所知,高智升的那位长子,被赵无妨称赞不已的高升泰,既不是他的嫡子,也不是他真正的长子。高智升前后四任夫人,包括刘敏与刘灵,以及昨儿那个续弦吐蕃夫人在内,都没有给他诞下一儿半女。而几十房小妾虽说所出不少,可也许受制于骨血的原因,前几个都没有站住。 一直到三十多岁,才有了高升泰这个儿子。而他之所以很重视这个高升泰,除了他是事实上的长子之外。更因为高升泰站住之后,接下来的几个儿子和女儿都陆续都站住了。而且在这个高升泰诞下之后,他在大理国的朝堂上,地位也越来越稳,侯府的势力也是越来越大。 这在同样在侍佛甚诚的善阐候府,让高智升认为这个儿子,不仅是自己的福气,而且也是整个善阐候府的福气。所以,对这个儿子异常的疼爱,几乎用尽了心血教导。而这个也算是文武全才的儿子,年纪轻轻的几乎代替了,他在善阐候府所属的部族军,以及依附善阐侯府的爨黑军地位。 高智升对这个儿子的重视程度,甚至到了他不在府中的时候,整个侯府的大权都会交给高升泰处置。正像是赵无妨说的那样,若是高升泰还活着,这侯府交给都谁都站不住。虽说面前这个人,只是高智升的堂弟。可不知道为什么,见到此人之后,黄琼却是想起来了高智升的那个长子。 不过此人倒是极有眼色,见到黄琼的脸色微微有些沉。尽管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可却是谦卑的道:“陛下,草民在这善阐候府,只是一个庶出之子。从来没有资格,也没有权利区擦手侯府的事情。草民不知道,陛下将草民召唤来,到底为何事。若是陛下想要问善阐候府的事情,恐怕是问道于盲了。” 听到他这番,多少有些战战兢兢的话,黄琼却是摆了摆手道:“朕若是询问善阐候府的事情,自然有大把的人来询问。倒还用不到来问你。赵无妨对你印象不错,所以朕一时兴起便来找你说说话。你读过中原的书吗?” 第一千二百零八章 移花积木 听到黄琼问起自己读书的事情,高智平心微微的松了一些后。倒也极其痛快的回答道:“这一点,草民倒是可以回答陛下。高家虽说也算是大理国的武林世家,可草民却是自幼便对习武没有兴趣,反倒是对读书极为感兴趣,对中原那些诸子百家的书籍,更一向都是爱不释手。” “中原诸子百家的书,还有历朝历代的史书,草民都读过。草民喜欢法家和墨家一类的杂书,尤其是韩非子和诸葛孔明的书,草民一直在读,而且都是在反复的读。反倒是对于儒家的书,草民并不是很喜欢。草民一直认为,大理国如今的现状,最需要的是法家治理。” 高智平让黄琼微微皱了皱眉头,执着于法家观念的人,往往性子都是相对强韧一些的。依靠世家大族,所谓的黄老之治固然不可取。可一味强硬的,与后世法治理念,大致还是两码回事的法家理念。至少在现在,反倒是有些过刚易折之举。看来,当真是人不可貌想。 此人看起来文质彬彬,却喜好的是法家理念。而这么一个理念和想法,若是给他一个实现的可能,对大理国是福是祸都未必可知。想到这里,黄琼倒也起了一些兴致。与此人聊起了一些《韩非子》,却发现此人对法家的书籍,不仅的确都看过了,而且也下苦心钻研过。 不仅对《韩非子》,专研甚为透彻。便是其他的法家书籍,如《商君书》、《慎子》、《管子》等,都有相当独到的理解。对诸葛武侯的诸般著作,也理解颇深。到后来,甚至将黄琼的兴趣也勾了起来,放下身段一同研讨了起来。二人这么一直讨论到了,用晚膳时分才罢休。 留下此人用了晚膳后,黄琼才安排人将其送回军营。而此人倒也是一个人物。之前与黄琼争论最激烈的时候,哪怕黄琼对他的观点进行了反驳,他并不赞同的时候,也能保持着平稳的心态。黄琼赐宴的时候,也没有表现出感激涕零,要被送回去监押的时候也很平静。 就好像,他这次回来原本的家,只不过是走了一个亲戚。见到黄琼这位一国之君,也不过是与亲戚见了一面。回到军营之中的监押场所,才是回到自己本该的家一样。对于此人的这股子沉稳,便是黄琼也有些佩服,甚至有些另眼相看。但过此人,究竟适不适合,黄琼还要品。 毕竟,这个人有没有达到自己想要的,自己还需要在掂量。但有一点,黄琼绝对不相信此人会是书呆子。除了此人在自己面前的表现,有些太过于沉稳之外。还有一点,黄琼相信信奉法家理念的人,有可能会意气行事,有可能行事会过于的激烈。但绝对不会是一个书呆子。 不过,若是自己真的扶持此人上位,恐怕这大理国倒是要有些乐子看了。黄琼观如今的大理国,是王室与世家大族共治天下。法家在这种情况之下,是绝对不会受欢迎的。历朝历代,律法向来约束的只能是丁斗小民。对于那些真正的世家大族,约束力不能说没有,但绝对不会多。 若是大理国以法家理念治国的搅屎棍,那些世家大族还玩个屁?就连造反的那些大族,都不能斩草除根,又哪有人会搞法家的那些理念。更何况,如今的大理国朝堂上,基本都是世家大族的子弟。就算你强行推行法家,可总得有人去给你落实和执行吧。那些世家子弟,又那个会给你落实? 如今的大理国,甚至逼得历代大理国皇帝,为了从非世家子弟之中甄选人才,从和尚之中挑选进士,便是大理国的儒释。若是自己将此人扶持上,鄯阐候的位置上,倒是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不过,想归想,可若是这就定下此人,黄琼倒是一时还没有下这个决心,他还需要再品一品。 就在黄琼沉思的时候,段锦却是来到黄琼的书房。见到段锦,黄琼这才想起来,段锦是要行宫迁到鄯阐府的大理国皇宫之中。将段锦抱到膝盖上,嗅着怀中之人的发香,沉吟了好大一会。黄琼却是突然开口道:“锦姐,以朕的意思,咱们就不要搬了。皇宫那里,也未必安全。反倒是麻烦了许多。” 对于黄琼的想法,段锦却是摇头道:“陛下,这鄯阐候府,我住着总是有些不安。虽说这座鄯阐候府,从白崖迁过来也不过二十年。可是高智升一手兴建的,这些年虽说扩大不少,可是都在他当初的基础上扩大的。高智升此人一向是狡兔三窟,做事做人都留不止一个后手。这座鄯阐候府之中,他肯定会做文章。” “而且他做的那些文章,以他的为人和性格,根本就不会与任何说。别说高智连,不会知道这些东西。恐怕除了他的心腹,,就连他儿子都未必知道。陛下的那道名单,我也不是没有看过。刚刚与师姐谈了一下,发现他的那些心腹,落网的不足一半。还有一半,都不知道下落。” “他的那些心腹,都是依附他生存的,更是一向唯他的命是从。可从咱们抓到高智升到现在,除了巴忠泰之外,其余的心腹并未露面,让我一直都有些不安。陛下,这不正常。那些人,绝对不会就此罢手,任凭高智升被陛下行刑。因为离开了高智升,这些人什么都不是,就连生计恐怕都难以维持。” “而现在咱们对这里,基本是两眼一抹黑。这府中留着多少后手,根本就不清楚。还有多少心腹死士,就潜伏在这鄯阐府之内,还没有完全的肃清,也是不清楚的。陛下的安危,事关天下的稳定,不容得有任何的大意。迁移到宫中,虽说也未必没有什么后手,可至少比这里好一些。” 说到这里,段锦从自己衣襟中拽出了,黄琼那只很不老实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轻声的道:“陛下的打算,其实我是明白的。陛下还是打算,以自己做诱饵,引诱高智升的那些心腹死士,来这里摸营,以便一举彻底剪除他们。可陛下,夜路走多了,总归是要遇到鬼的。” “陛下,您身为一国之君,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亲身涉险。有些事情做多了,总归还会出现意外的。陛下如此做,就算不为我考虑,可也得为咱们的孩子考虑一下。若是陛下出了什么意外,又如何让我们母子自处?待他日回京之后,我又该如何的向姐妹们交待?难道陛下,真的让我以死相逼才可以?” 原本黄琼不想搬的意图,就是要以自己做诱饵,将还没有抓到的,高智升的那些心腹死士一网打尽。高智升被关押在军营之中,周边有重兵看押。那些人想要摸进军营,劫营以营救高智升,可能性几乎没有。有了巴忠泰的前车之鉴,想必那些人不会真蠢到家,得再去劫军营。 所以,擒拿住自己交换高智升,就成了他们最好的选择。可眼下自己的想法,被段锦给揭穿,倒是让黄琼有些愧疚。而看着满脸都是浓浓担忧的段锦,黄琼突然想起来,自己的那个计划,有了一个最大的漏洞。那就是此时有了身子的段锦。若是那些人真的打算,按照自己判断的来。 可他们的目标,未必就单单是自己。身为高智升的心腹,他们未必就不知道段锦对自己的重要性,以及现在有了身子。若是他们的目标,真的是自己的话,那倒是省心了。可若是将目标,放在段锦的身上。如今段锦有着身子,动武可谓是相当的危险。自己以身做饵,可同样陷段锦于险地。 可若是自己让段锦一行人,搬到宫中去居住。以段锦的性子,绝对不会答应的。若是与自己留在这里,那等于将爱人送到险境中去。想明白这一点,原本铁了心要留在这里的黄琼,却是立马答应了转去宫中。不过,已经做了一定部署的黄琼,却是并不想就此放弃原本的计划。 在搬迁之前,黄琼还是下了一番苦功。采取了移花接木的办法,将留在鄯阐候府中的那些妇人,全部都一并打包带走。而让身边的女人,都换上了当地民族服饰,混在这些妇人中一起步行到宫中去。包括黄琼自己,也换上一身普通士卒的盔甲,用护卫作为掩护,用盾牌遮住脸掩盖自己的行踪。 便是那些今儿被他临幸的妇人,哪怕走路很吃力,也全部用步行走路。虽说搬迁是在夜间进行的,可也只有百余卫兵押送。摆出了一副,这些妇人并不被信任,押送离开暂时作为行宫的鄯阐候府,另寻地方安置的架势。而在进入宫中之后,整个皇宫内外并未放多少卫兵。 当然,这只是表面现象。实则,临时该做行宫的,这座与其说像是皇宫,却更像是庙宇的大理国东都皇宫,警戒做的是外松内紧。那百余士兵,都是精挑细选来的。外围,还驻扎了包括了一百弓箭手在内的五百士兵。至于原本作为行宫的鄯阐候府,则内外依旧警戒森严。给人的印象是,黄琼还在这里。 因为担心自己搬迁慢了,段锦真的会遇到危险,所以黄琼的动作很快,在戍时之前全部完成搬迁。只是在黄琼一行刚刚安置好,还不到一个时辰。原本作为行宫鄯阐候府,突然之间浓烟四起,并且传出来隐隐的喊杀声。亲自坐镇鄯阐候府督战的赵无妨,派人秘密前来奏报。 在黄琼一行人,搬走一个还不到时辰的午夜时分。分别从侯府的一座佛堂,以及正殿的下面,突然涌出大批的黑衣人。这些人,明显对黄琼一行人,进驻鄯阐候府的住处,都了解的很清楚。这些人杀出来之后,便一边放火,一边直接杀向段贵妃所居住的地方。而同时城内,也四处杀出大批的黑衣人。 接到通报,听着城内传来的四处喊杀声。黄琼表面上虽说平静依旧,但心中却是不由得喊了一声侥幸。若不是段锦坚持,若是按照自己原本计划来。自己不会怎么样,可却是将段锦陷入险地之中。段锦要是因此出现什么意外,自己恐怕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第一千二百零九章 当成猴耍了 应该说,赵无妨到底是黄琼一手带出来的,统带大军征战数年的人。虽说事起有些仓促,可依旧是半点没有慌乱。调动早就已经部署城外,已经做好了应变准备的大批军马,立即进城平乱。同时,调动原本城内的军马,将实际上已经空空如野的鄯阐候府,四面团团的合围起来。 一心想着早点平息叛乱的赵无妨,便是连大炮都推进了城内。调到侯府外围的军马,除了一部从侯府冲入,增援里面的守军之外。部分军马动用大炮,对着鄯阐候府一段墙体连开几炮,将墙体直接轰塌,一拥而入。齐军的增援速度之快,府内的守军抵抗之坚决,却是让那些黑衣人,多少有些措不及防。 而此时整个鄯阐府内,在大量火把的照明之下,到处都是厮杀成了一团。为了不走漏一人,赵无妨干脆将临街的十几座竹楼,全部都给点燃。对黑衣人密集的地方,干脆调集了几门一千斤大炮,发射用铁砂制成的榴散弹。这种铁砂制成的散弹,近距离杀伤力极大。一炮下去,黑衣人便躺下了一片。 皇帝与贵妃一行人就在城内,赵无妨不得不以最快的速度解决变乱。他担心耽搁下去,指不定再出现什么意外。否则,别说皇帝伤了一根手指头,便是哪位贵妃娘娘伤到了,自己都吃不了兜着走。鬼知道,这个鬼地方,那群鬼东西还藏了多少的后手。在赵无妨看来,最短的时间之内,解决问题才是关键。 原本听着外面打的激烈,黄琼是打算亲自出去指挥的。可夫妻这么多年,段锦却是一眼看出了他的心思,一直与他半步不离。哪怕是因为有了身子之后,习惯性嗜睡的她,困得已经不断的点头。但依旧强撑着精神,坐在黄琼的身边。段锦此举,明显就是在看着黄琼,不让黄琼有任何的冒险可能。 段锦的这番举动,让黄琼即无奈又有些好笑。尽管心中一直惦记着,城内平息叛乱的进展,可担心段锦受到伤害的他,也只能无奈的将段锦,抱到了膝盖上。再看看,同样环绕在自己身边,绝对是被段锦要求,不知道到是来保护自己,还是看着自己的段妙儿,青紫二萝,刘氏二女,南宫珍和段嫣儿等诸女,黄琼也只能唯有苦笑。 只是段锦可谓是煞费苦心,可却依旧忽视了高智升,在鄯阐府的根底了。就在依偎在黄琼怀中的段锦,因为怕黄琼出去冒险,而一双胳膊紧紧抱住黄琼的时候。这座大理国东都皇宫正殿的门外,却是突然传来一阵阵的冷笑声:“没有想到,堂堂的大齐皇帝,也玩的一手好暗度陈仓。” “我就说,我们的人搜遍了整个侯府,也没有找到的长公主,居然被皇帝转到了宫中。只可惜,你们玩的这一手再高明,也躲不过我们的一双眼睛。你有你的张良计,我们却是一直都有我们的过墙梯。任你们藏身九天之上,只要还在这鄯阐府中,便瞒不过我们。我劝你们还是老实的出来罢了。” “我们要的,只是我们侯爷,还有高智连那个叛徒罢了。只要你们交出我们侯爷,还有那个叛徒,我们保证不会伤害到皇帝陛下,以及两位公主还有诸位。你若是固执己见,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到时候刀剑无眼,伤了谁那就谁也别怨谁了。若是不信,那就放马来试试。你的皇帝身份,可以吓到别人,可吓不到我们。” 只是这个家伙的话,还没有说完。随着大门被一脚踹开的同时,另外一个声音却是喋喋的冷笑道:“刀无极,你的废话实在太多了。抓到他们,用来交换侯爷就是了。那个狗皇帝武功再高,他一个人能对付我们三个?他的那些部下,已经被哀牢山五鬼吸引在了侯府。剩下他一个,能奈何我们几个?” “还有那个云霄长公主,她蛇女剑的名号,在别人哪里也许是名震天南。可在我无量剑派的眼中,别说她现在有了身子不能动武。就算是没有,依旧什么都不是。蛇女剑,真的好大的名号。我今儿倒要看看,他这位传说之中,能与侯爷打个不分胜负的大齐皇帝,究竟有多大的能耐。” 随着话音落下,三个一僧二俗,神色各异的人出现在黄琼几个人面前。而看着面前的这三个多少有些奇形怪状的人,段锦与段嫣儿两个人,对视一眼之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三个人中,除了那五十多岁的喇嘛之外,一儒一丐两个人,却她们两个人虽说不算熟悉,但也都是认识的。 那个六十多岁的儒生,如果段锦没有认错的话,正是大理国一个极其神秘的门派,很少有弟子出山行走,行踪极其诡异的无量剑派掌门师叔马星子。这个无量剑派,一直都是隐居在无量山之中,门下的弟子极少出现在江湖。段锦之所以认识此人,还是她父皇活着的时候,此人进过一次宫,拜访过她的父皇。 当年两个人,曾经在羊苴咩城外的苍山观音峰下,一较武功高下。三十年前那一战,因为自幼便受宠爱,娇惯得有些无法无天。在段锦超级粘人外加撒娇之下,有幸与自己皇兄一同观战的段锦,可谓是印象深刻。当时她的父皇武功虽说年纪已大,但武功却是已经修炼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可当时不过三十许,年纪小了他父皇足足一半的此人,却也不过是略逊一筹而已。而且这略逊一筹,更多的是经验差了一些。那一战之后,自己父皇曾经感叹此人年纪轻轻,便能有他近六十岁才达到的境界。绝非单纯依靠勤学苦练便能够达到的。就算自己是因为政务繁忙,耽误了修习武功,可也断然不至于如此。 此人想必自身,这根骨也是极佳。若是假以时日,最多也就五年,便足可以迎头赶上他。而自那之后,此人便再也没有出现过。在大理国也是默默无闻,一直都没有任何的消息传出,想必也是回无量山闭关苦练。恐怕这三十年的苦练下来,此人的武功恐怕只能更高,而绝对不会低到那里去的。 至于那个衣衫看起来破烂不堪,一身乞丐打扮之人,则是川西路一个相当有名的帮派,丐门之人。这个门派的门规很是奇怪,无论何人,哪怕你是王孙皇子,只要入了此门也必须要穿丐服,至少要托碗乞讨三年。当然,入该门的也不都是乞丐。因为此门在两川声势极其浩大,门下三教九流都有,所以两川富豪不少都入该门以求庇护。 这些入门的富豪,自然不会穿破破烂烂的丐衣。那些人,不过是在衣服不显眼的地方,打个补丁以示自己是该门的弟子罢了。该门的武功虽说不算高,可该门的那些所谓高手,却是大多都玩的一手好暗器。而该门中人的地位,要看人身上的小麻袋判断。身上的小麻袋数量越多,也代表着地位越高。 面前这个一身丐衣的老乞丐,虽说段锦不认识,可身上却是足足有八个麻袋,而且都是朱色的小麻袋。以段锦的了解,此人至少也是丐门的一个长老。只是段锦不认识此人,可段嫣儿在听到刀无极的名字后,却是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小声的告诉段锦,此人是丐门的左护法,在丐门之中地位仅次于该门掌门。 原本此人在十年前便失去踪迹,丐门还曾委托在大理国有些势力的哀牢山,帮着寻找此人的下落。却不想,此人背离了丐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投靠了善阐侯府。就段嫣儿所知,此人看着无害,但生性却是极其的阴毒。而且,此人性好渔色。在丐门之中,便屡屡犯下色戒。两川的女子,那些年被他给糟蹋了不少。 正是靠着丐门的庇护,才屡屡逃过惩戒。后来此人,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得罪了刚就藩不久蜀王。当时的蜀王,风头正劲到便是丐门,也实在不敢在保护他。见到丐门都无法保护自己,此人便消失不见。此人是丐门掌门的亲伯父,所以丐门上下虽说明着是放弃了他,但实则是有意识的将他放过了。 当初丐门找到哀牢山,不是真的要找到此人。而是希望若是此人,若是真的藏身在大理国,哀牢山能给与其庇护。使其能够躲开蜀王府的追杀。此人虽说武功不算高,可是一身的暗器,却是让人防不胜防。因为此人极为擅长使用暗器,外加轻功相当的好,所以在江湖上,人送外号千手神通。 谁也没有想到,当年赫赫有名的丐门二当家的,居然也成了善阐侯府的走狗不说。而且明显,在善阐侯府这边的地位还不低。至于那个喇嘛尽管她们并不认识,可能与这两个人在一起,还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这里,二女都知道肯定也绝对不是善茬子。在认出这三人的身份后,让段锦心中不由得一惊。 因为她知道,这才是高智升心腹死党中的精华所在。虽说这座皇宫之中,部署的守卫没有善阐侯府多,可也绝对不算少。这三个人悄无声息的摸到这里,那么多的警卫,居然一点声音都没有传出来,可见武功之高。尤其是那个马星子,别看名字极其搞笑,在天南武林也几乎是默默无闻。可段锦却是清楚的知道,如今的黄琼都未必是他的对手。 而相对于满脸担忧神色的段锦,黄琼见到这三个人,却是有如意料之中一般:“朕还以为,高智升这个曾经威震天南的善阐侯,手中只有巴忠泰那样的蠢货。现在看高智升,倒还是没有让朕太过于失望,手中还是有一些能人的。前些日子,巴忠泰那个蠢货半路想要截杀朕,想必便是你们几个鼓动,以便摸清楚朕的底细吧。” “若不是背后有人鼓动,那两个人就算再蠢到家,也不会认为靠着那几百残军,再加上几千乌合之众,就能从朕的几千大军手中,将高智升给救出去。他们之所以走到那个地步,想必是某些人答应的事情并未做到。将他们两个当成用来试探朕的棋子,将他们两个当成了猴子给耍了。” 第一千二百一十章 很难判断吗? 黄琼的话,让那个刀无极却是嘎嘎的笑了起来:“看来,难怪让势力大到,便是雄踞两川的丐门都要服软的蜀王,都折在你的手中。你这个大齐国的皇帝,倒还是有两把刷子得。不错,巴忠泰那个酸丁,还有枯叶那个蠢货,是被我们几个用激将法逼着先当那个出头鸟,替我们打了头阵。” “不摸清楚你的真正实力,面对着你这位手中握着千军万马的皇帝,我们又哪里会轻举妄动?我们不是那个酸丁,知道想在你几万大军的手中,将侯爷给营救出来,只有一次机会。一旦失败了,是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的。要想着十拿九稳,我们必须要知己知彼,摸清你的实力才行。” “否则,我们岂不是与那个酸丁,以及那个傻和尚一样,救人不成反倒是自投罗网了?我们可没有那么蠢。而且,他们战败后的藏身地,也是我们的人告诉你那个部下的。因为,他们对侯爷已经没用了。而善阐侯府,是向来都不养无用废人的。尤其是那个枯叶,即古板又守旧,天天要度化我们,简直讨厌死人了。” 说道这里,这个刀无极一双星豆眼,却是在黄琼身边的女人脸上,扫了一遍之后,又嘎嘎的笑了笑:“该与你说的,都已经与你了说了。现在任凭你手段百出,也只能老实的成为我们囊中物。你的武功的确不低,可在我们三个面前,却还是不够格。我劝你还是不要抵抗,乖乖的与我们走,将侯爷交换出来。” “还有你的那些女人,爷也会替你好好照顾的。等到爷玩够了,自然会还给你的,不会让你这个皇帝太丢颜面的。到底是皇帝,这身边的女子居然如此的上乘。比侯爷平日里面,赏赐给我那些女奴,可是强的太多了。这一次,爷可不管什么哀牢山掌门夫人,还是什么大理国的公主,可是要好好的放纵一回。” 也许是被眼前的美色,引诱得某类东西上脑。此人也顾不得另外两个人,心中究竟有什么想法了。抽出背后背着的一把奇形怪状的刀,直接向着揉身扑了上来。而在他扑上来的同时,无论是那个马星子,还是另外的一个手持一对金钹的喇嘛,却是没有任何的动作,而就站在一边冷冷的看着他独自冲了上来。 而对于这个冲上来的人,黄琼却是一脸冷笑的看着这个人。直到刀无极一跃而起,才冷冷的对着身后说了一句放箭。而随着黄琼的话音落下,从黄琼身后却是传出来一阵阵弓弦声。伴随着这些弓弦声落下,一阵密集的箭雨射向了半空之中的刀无极。同时,在这间正殿的背后,涌出来密密麻麻的弓箭手,手中快速搭上的利箭,箭头直指向剩余的两人。 这间正殿本就不大,刀无极又是在半空之中,便是想要躲避密集的箭雨,都没有地方去躲。哪怕他想尽办法,在空中辗转腾挪。可他的武功,却并没有他自己以为的高。虽说靠着手中的弯刀,劈开了一些箭。但黄琼背后的弓箭手,射出来的箭雨相对于这间不大的正殿来说,实在太过于密集了。 等到箭雨落下,不仅这位色心满满的刀护法,被箭射成了刺猬。便是没有动手的马星子,以及那个喇嘛也因为连带着遭受了无妄之灾。虽说靠着手中的兵刃,勉强格开了射向自己的利箭。再加上他们两个,在第一波箭雨之中也不是主要目标,侥幸没有受伤。但在这阵子箭雨之下,也显得极其狼狈不堪。 好不容易,躲开这阵子箭雨的两个人,看到地上之前还嚣张无比,此时却被射成刺猬一样,却是连黄琼手都没有碰到一下的刀无极。在看看一脸神清气闲,背着手看着自己两个人,就有如看两个小丑的黄琼。以及他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潜伏在这间正殿之后。此时手中大张着弓弦扣着的利箭,明晃晃箭头指向自己二人的弓箭手。 之前,看着黄琼一群人,还犹如一群待宰的羔羊一般的二人,不由得脸色都变了。那个喇嘛说了一顿吐蕃话,虽说听不懂什么意思,可脸上的愤怒却是显而易见。而马星子却是怒道:“你这个狗皇帝,果然阴毒的很。侯爷留在这里的暗探,都没有发现你什么时候,调集了这么多得弓箭手。还就潜伏在这座不大的殿内。当真该死。” 对于马星子的愤怒,黄琼却是很平静的淡笑道:“你真的当朕,对你们那些阴险手段,一点预防都没有?朕既然敢冒险,来这高智升的根本之地,就早就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虽说朕搞出了移花接木的法子,可高智升手中是不是都是蠢货,朕还是心中有数的。为了保护朕的爱妻,朕便顺水推舟又搞出了一出请君入瓮。” “你真当朕就那么的大意?明知道,你们肯定会留有后手的情况之下,还让朕的部下,安排人在这宫中与善阐侯府之间,不断的派人传递消息?给你们顺藤摸瓜,找到朕的机会?还有,你们那几个所谓的眼线,朕想让他或是她们传递出去什么消息,朕便会让他们传递出去。朕不想让他们传递的,他们半点都传递不出去。” 说罢,黄琼挥了挥手。而他背后的士兵,将三个绑的结结实实的人,推到了两人的面前。其中一个不是别人,正是黄琼下午与其相谈甚欢,甚至还一同用了晚膳的高智平。两个妇人中一个,则是原本是侯府之中,被留下来服侍的妇人。一个还是今儿下午,与段嫣儿一同侍寝的那个吐蕃大公主。 见到被推出来的这三个人身份,马星子却是急的脸色都变了。不由得失声的道:“不可能,你是怎么知道她们三个,是我们在撤离侯府之前留下的眼线?他们三个的身份,高智连都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到底是那个王八蛋,出卖了他们三个,当真该千刀万剐。若是被我查到,我灭了他满门。” 对于这个家伙的话,黄琼却是摇摇头道:“朕还以为,策划了这些事情的人,当真也算是一个人才。现在看,却也是一个蠢材差不多。朕可以明白的告诉你,朕之所以知道她们三个是你们留下的卧底,原因很简单那就是直觉。这位玛尔敢部的大公主,今儿下午再为朕侍寝的时候,与其他人相比较,她的惊恐明显是装出来的。” “的确,她的演技在别人眼中还算不错。想必,她之前也是习惯了伪装。可她的那些演技,在朕的眼中却是漏洞百出。别人被逼着侍寝的时候,是真的慌张和害怕。可她也许是有些慌张,因为你们在逃离丢下她的时候,未必与她说可能会有这么一出。但她的害怕,却是明显装出来的。” “一个正常的女子,面对突如其来的这种事情,害怕才是正常的。可她最初的慌张过后,朕却是感觉到她根本就未害怕。甚至朕可以看得出,给朕侍寝她还松了一口气。就算吐蕃的女子,在这方面再肆无忌惮,可她身为一个部族的大公主,能被送过来与高智升联姻,做了善阐侯府的填房夫人,绝对不会如此做派。” “而且,朕派人送她回房之后,她居然吹起了骨笛。忘了与你们说,朕当初在西京时曾经接见过,青唐吐蕃诸部首领和头人,还有红白二教的领袖。你们的那二位掌教,也曾经进贡过那个玩意给朕。朕对这个骨笛吹奏出来的东西,多少也有一些了解。她用骨笛给你们传递信息,当真以为朕一无所知?” “朕一直命人,暗中的监视她。而在她进入到宫门之前,朕安排监视她的人,在宫门外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捡到了她貌似不经意丢弃的骨笛。这种以牦牛骨为材料制成的骨笛,也只有你们吐蕃人才有。而她身边的这个女子,如果朕的人没有记错,正是当时搀扶看起来不良于行的她,步行来宫中的人。” “至于高智平,那就是朕的直觉了。无他,朕今儿下午在接见他的时候,他实在太过于镇定了,无论是来到之前的家,还是被押解返回军营监押的时候,居然没有一丝的异常。善阐侯府就算再对不住他,可哪里毕竟终归是他曾经的家。而对于那个他曾经的家,他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尤其是他还伪装成一个,满腹才华的读书人情况之下,若说没有一点的伤感实在不可能。读书人的性子,朕又岂会不知道?这可不是大齐或是大理国的区别,便可有一概而论的。天下的读书人,大多都是那个性子。可他却是半点的留恋与犹豫都没有,连看都没有看一眼。来的时候,没有一丝的伤感,走的时候可谓是干净利落。” “不能不说,他伪装的很像,便是朕都几乎差一点被他蒙骗过去。可惜,他最终还是漏了马脚。在朕的人,并未将其送到原本监押他的军营,而是转为押到这里,他一样极其的平静。坐在朕给他安排监押的房子内,却是连一丝的涟漪都没有。貌似他知道,朕将他押送到这宫中的用意。” “他一个张嘴闭嘴法家理念的人,既然有胆子与朕争论对错,却连一句为高家满门求情的话都没有。就算他对高智升有怨念,可这府中其他的人未必会对不起他。连人之常情都不肯做,要么是野心极大,巴望着全府的人都死绝。要么,就是对某些事情,心中肯定已经有了相当的把握。” “最为关键的是,身为高智连同父异母的兄弟,却是外貌不像自己的亲兄弟,反倒是与自己的堂兄弟有些相似,这也太不正常了一些。虽说因为血脉的关系,与堂兄弟相似并不稀奇。可相似到如此地步,不像是堂兄弟,反倒像是父子两个人,那就有些过于稀奇了。” “而以两个人的年纪差,再加上你们大理国权贵人家十四岁,便可以有侍妾或是通房丫鬟的习俗,有些东西就不是很难判断。更何况,某些污糟事,全天下的权贵人家,几乎没有人家没有的。身为高家二爷长子的高智升,糟蹋一两个女奴就不稀奇了。” 第一千二百一十一章 饶他一次 黄琼的话音落下,别人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那个被推出来,之前一直沉默不语。便是那个刀无极,被射杀在自己面前,都没有发过一言的高智平。却是突然抽了风一样,张嘴便哈哈笑了起来。而这笑声之中,包含了无数的东西。里面不仅有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更有包含着无数的凄凉和沧桑。 而不待笑声停下,却是猛然间抬头道:“你们中原帝王的这帝王心术,果然不是一般的了得。在你们在楚威府破了王室大军之后,我便预料到有今日的结果。善阐侯府在大理国张扬的太久了,久到半个大理国只知道有高家,而不知道有王室。府中之人又不知道收敛,他更是胆大包天去触碰大齐。” “就算有桂林郡王府的支持,可大齐这个庞然大物,依旧不是大理国一个善阐侯府,可以触碰的。不知死活的去触碰老虎的须子,一旦你们这个天朝上国反应过来,等待善阐侯府的将是灭顶之灾。善阐侯府在大理国威风凛凛,可以权势滔天。可大齐都不用出全力,只用一只胳膊将善阐侯府带来灭顶之灾。” “更何况,大理国如今的皇帝,对高家已经忌讳到了极点。送鹅毛的事情不会做的,可落井下石的事情,趁机削弱高家的事情,肯定会做出来。他不知道死活,可这善阐侯府上下,却不能为他陪葬。便瞒着他苦心做了这场戏,寻找机会至少保存自己,还有府中该保护的人。当然,我也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得到我该得到的东西。” “因为除了少数几个知根知底的人之外,在绝大部分的人眼中,我与他的关系不过是普通的堂兄弟罢了。你们便是要对他那一系赶尽杀绝,也未必真的牵连到我这里。而我却可以趁机,想法子得到我这个事实上长子,原本该得到的东西。只是我还自以为能够瞒天过海,却没有想到都被你看在了眼中。” “我高智平虽说是私生子出身,可自认为才智超群。便是那高升泰,他最为出色的儿子又能如何,在我眼中不过是一个平庸之辈。我才是侯府,才智真正冠于大理国的那个人。他能走到今日的地位,这其中多少东西都是我一力策划的。可我却没有想到,我自认的算无遗策,在你这里却是漏洞百出。” “没错,我才是他的真正长子,这善阐侯府包括他的爵位在内,我才是真正有资格继承的人。他十六岁便糟蹋了我的母亲,有了我,却是因为所谓的狗屁名声,又死活不愿意承认。若不是母亲当年用了一点点小手段,逼得我那个养父承认我。在加上那个女人心善,我便是连这个名都冠不上。” “他不想承认我,却又要利用我给他出谋划策。你们没有想到吧,他这十年之内所有动作,都是我这个不被他承认的长子一手策划的。至于那个高升泰,不过一介匹夫罢了。他唯一比我多的,便是他的身份可以光明正大的被承认罢了。从你见到我的那一刻,我便清楚的猜出来,你见我的目的是什么。” “我知道,大理国这个时候乱,并不符合你们大齐的利益。而刚刚经历了一场大叛乱的大齐,根本就没有足够的实力,来吞并大理国。你们可以灭掉善阐侯府,可要说吞并整个大理国,至少你们现在没有那个实力和财力。因为对你们来说,灭了大理国简单,可要应付灭掉大理国后,那些便是大理国自己,都压不服的部族,就没有那个精力了。” “你很清楚大理国如今的局面,所以在暂时没有能力,彻底吞并大理国的前提之下,又不希望大理国大乱的情况之下。保留一个由你们扶持起来的善阐侯府,让眼下的僵持局面能够保持下去,这就成了你最好的选择。高智连虽说是最早归顺你的,可一个叛徒,哪怕他建立了天大的功劳,也没有人会相信他。” “早在他出卖了侯府的那一刻,他能有一个善终就不错。对于你们来说,这个人最好是有些能力,但能力又不能太强的人。即要有能力,保住善阐侯府独特的地位,不至于被其他的世家大族吞并。又要有能力,替王室镇守一方,镇压各地的叛乱。最关键的是,还要成为你们安插在大理国内部的一枚棋子。” “因为你身边的那位云霄长公主,是不会允许再出现一个高智升,以可能会威胁到他们段家皇位的。你虽说不会因为一个妇人之言,便改变你的策略。但如果在某些东西,也符合你的要求情况之下,也自然会随波逐流。而你今儿见我,不过是想要摸清我的底细,看看我有没有这个资格,或是这个能力成为你们扶持的对象。” “我原本想着顺水推舟,以一个即有一定能力,但有有些书生气,关键又不迂腐的书生面目,借着这个机会打动你,顺理成章的借掌侯位,获得本该就是我的东西。可没有想到,我千算万算却还是被你给看穿了。可笑我算计十几年年,却最终毁在了自己的冷静上。而最可笑的是,这些年若不是我一直都告诉自己,什么事情都要冷静。” “我恐怕,早就有如我的那个亲生母亲一般,被自己的亲生父亲灭口了。他一向视我为他这辈子的污点,因为我的母亲是佧佤人,一个低贱的,只配做奴才部族出身的女奴。我的出生,被他视为玷污了他们高家高贵的血脉。我这么多年,若是不养成凡是冷静的习惯,但凡露出一丝的不满,早就被他杀了。” “佧佤人的佧字是什么意思,你这位天朝皇帝陛下,想必不知道吧。佧在你们汉人口中,就是奴隶的意思。他们高家与大理王室同样,都是这大理国最为高贵的白尼人。而佧佤人在他们的眼中,佧佤人的存在天生便是做奴隶的。我的存在,在他的眼中就是一个污点。没想到,三十年养成的习惯,反倒是让我失去了自己最想要得到的东西。” 对于高智平的话,黄琼却是背着手,也不知道听进去还是没有听进去。只是看着貌似有些发疯的高智平,黄琼不知道为何,嘴角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他的这个笑容,高智平没有看到,可段锦却是看到了。原本正因为自己赖在黄琼怀中,像是八爪鱼一样扒着丈夫这种本该在闺房做的事情,可如今被一大群士兵给围观了,还在害羞的段锦。 却是看到黄琼这一丝古怪的笑容,猜出来这位年轻的皇帝,不知道又要搞什么鬼。但黄琼要搞什么事情,段锦并不想太操心。这些是朝政不是她该参与的。正像是段锦与段嫣儿说的那样,无论黄琼再宠爱自己,可却依旧要知道自己,那些东西可以插手,那些东西不是自己该触碰的。此事应该涉及到朝政,段锦是不会发一言的。 但看了看那边的马星子,段锦犹豫了一下之后,却是道:“陛下,我求您一件事。那个喇嘛您怎么处置,我不想干涉。可那个马星子,您还是放他一马吧。他与我父皇,总归还是有一些香火缘分的。而且我也知道他,一直都在无量山的深山老林之中苦修,心思又都放在了武学之上,做不出那种大奸大恶之事。” “此次的事情,应该是那个刀无极搞出来的。在无量山那个深山老林之中,是学不会这个东西的。陛下,此人杀了无用,反倒是会引起无量山的报复。我知道陛下不怕那些人,可没有必要多结一个仇家不是?陛下,求您就当给我一个小小的薄面,还是放了他吧。” 对于段锦这番求情的话,黄琼却是摆了摆手道:“锦姐,既然你张了口,朕又哪里不会答应?多杀一个,对朕也没有什么利处。放了他,朕也不会怕他继续来找事。朕的仇人够多了,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放心,朕不会太过于为难他。不过,得稍微等一等,等赵无妨哪里处理完了再说。” 说到这里,黄琼对着身边的士兵摆了摆手。而那群士兵,也放下了手中的弓箭。而他对面的马星子和那个喇嘛,见到士兵手中雪亮的箭头,不在对着自己,多少有些松了一口气。只是见到箭雨的威力后,两个人谁不敢轻举妄动。刀无极的武功他们知道,虽说更加擅长暗器和轻功。 可他的刀法,却是一样不差。再加上他擅长的轻功与暗器,两个人无论是谁,都不敢小瞧。可这样的一个人,却是连一招就没有使出来,就被一阵乱箭给射成了刺猬。两个人这才知道,他们的武学放在单打独斗,或是面对几十个人,的确是什么都不怕。可面对经制大军面前,却是真的不够看。 面对将自己围起来的弓箭手,指向自己的明晃晃箭头,二人倒也老实的待着。而那个玛尔敢部的大公主,却是不住的用吐蕃话,与那个喇嘛喊着什么。只是无论她如何一脸愤怒的呐喊。可那个喇嘛看着弓箭手,却就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死死的盯着她,手中的金钹也是越攥越紧。 而冷冷的看着这位大公主做派,黄琼却只是一脸冷漠的看着。直到她喊得都没有了力气,才从身边的弓箭手手中,接过一把弓和一壶箭。张弓搭箭,直接将箭头指向了那个大喇嘛,才冷冷的开口道:“你虽说不说,可朕也知道你听得懂汉话。现在朕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放下手中的武器。” “朕给你五个数,若是不放下,别怪朕出手狠辣。朕答应爱妻,放过马星子,可这里却没有人为你求情。敢刺杀朕,朕可不会管你是红还是白的。朕杀了你,你们的法王也不敢放个屁。朕忘了告诉你,高智升的腿,便是朕用箭射断的。你自己掂量、掂量,你比高智升怎么样?” 对于黄琼的话,那个喇嘛却是冷笑道:“佛爷,即不是红,也不是白,而是受传承为花教。佛爷知道,如今红白二教都在你一手掌握之中,彻底沦落为你掌控吐蕃的傀儡。佛爷出身佛门正宗,又岂会为他们弘扬佛法?让佛爷放下手中的武器你做梦。” 第一千二百一十二章 朕接着便是 狠狠将手中的金钹一撞,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声响后,才对黄琼道:“佛爷,劝你马上放了云朵公主。否者,佛爷宁可与你拼一个两败俱伤,也绝对不会放过你们。佛爷身后的花教上下,也绝对与你们会不死不休。我花教一心向着佛祖,可不是那个心思都没有放在弘扬佛法,而是放在了争权夺势上的那两派。” “上下高手如云,你可以防一时,可你防不了一世。你放了佛爷与云朵公主离开,佛爷不会再追究你之前的事情。否者,你面对的可不是佛爷一人。不单单是玛尔敢部,还有整个花教上下的报复。到时候,你便是皇帝又如何?花教做事向来不会半途而废,一向都是不死不休。红白二教虽说势大,可也奈何不了我们花教。” 听着这个喇嘛明显外强内干,看起来凶狠异常,实则却是要求黄琼,放自己与那个云朵离开的话,黄琼却是冷冷一笑。手中的箭,直接丝毫不留情的射了出去。而且上来,便是极其精彩的三连珠箭。直接将这个到了这个时候,都明显外强中干了,还在哪里撞十三的喇嘛,给射的鸡飞狗跳。 这个喇嘛虽说靠着身法勉力挣扎,以及黄琼并未真正的痛下杀手,总算勉强躲过了这三箭。可他等到好不容易站住脚后,再一看手中的金钹,却是直接的傻眼了。无他,他手中一只精铜所制,便是刀砍枪刺都从无损伤的金钹,被黄琼这三箭之中的一箭,直接给射了一个对穿。 单就这份内力,都足以让他吃惊不已。 只是这个家伙,哪怕心中惊讶不已。明知道单就这份内力,自己就不对手。却依旧秉承着死鸭子肉烂嘴不烂的习惯,还在那里嘴硬:“你的功夫,也不过就是如此。便是你的弓箭再厉害,可也奈何不了佛爷。还是老老实实的,按照佛爷的话。将云朵公主交给佛爷带走。否则,那就别怪佛爷心狠手辣了。”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装十三的这个家伙。别说那边马星子看不下去了,便是这边被捆得严严实实的这位云朵大公主都有些受不了:“你这个蠢货,还在这里耍什么嘴皮子?还不趁着这个机会赶快走?难道你非要让我,亲眼看着你死在这里?下一次,他就不会留情了。他们暂时不会杀我,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面对这个女人的叫喊,那个喇嘛却是压根就没有动。还矗在那里,叫嚣着让黄琼放了云朵。当然,看着黄琼又将箭搭到了弓上,他叫嚣的声音却是多少有些弱了下来。如此的看不清局面,不识抬举的人别说黄琼了。便是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个一根筋的家伙给搞愣了。包括之前多少手下留情的黄琼,都有些哭笑不得。 想了想,黄琼放下手中的弓箭。随手抽出了段嫣儿的宝剑,对着这个不识时务的家伙,冷冷的道:“想让朕,放过这个女人可以。你若是击败了朕,朕自然会放过她。若是你败在朕的手中,别说她,便是你自己也要将命留下来。朕是一国之君,自然是君无戏言。所以,你要带走你的这个情人,先打败朕再说。” 话音落下,黄琼一跃而起,手中的宝剑直指这个喇嘛的眉心。如今的黄琼,皇位已经稳固,并不是很在乎,别人知不知道自己会武的事情。所以,面对这个嚣张的喇嘛,直接亲自出手。那个喇嘛倒也勇武,见到黄琼挥起宝剑直奔自己而来。知道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机会的他,倒也没有丝毫胆怯的,挥舞着手中露一个大洞的金钹应了上来。 两个人随即便各展所学,在一起做对厮杀了起来。而这个喇嘛身边的马星子,见面也要抽出宝剑,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将黄琼拿下。但那边却传来段锦冷冰冰的声音:“马星子,你如果还要命,就老实的在哪里看着。若是你趁机想要做些什么,别怪我不看你当初与父皇的那点交情。刀无极的下场,就是你的结果。” “再想想,你们无量山的结果。你们无量山实力再强,可在大军的面前什么都不是。这会子,你若是敢轻举妄动。不仅你自己,会重蹈刀无极的覆辙。便是你背后的无量派,也会鸡犬不留。今儿这场面你也看到了,你若是认为你们无量派,能够与密集的箭雨,以及今儿还没有出现的大炮抗衡,你便加入进去。” 听到段锦冷冰冰的声音,再看看此时将注意力都指向了自己,只要自己稍有轻举妄动,手中的箭便会立即射出来的弓箭手。犹豫了良久,最终还是放下了手中的宝剑。段锦说的没错,今儿刀无极的结局,让马星子清楚知道,武林门派武功再高,可在大军的面前,真的没有抗衡能力。不过百多弓箭手,就让刀无极连一招都没有使出来。 若是在来上千的弓箭手,便是无量派武功再高,也根本就不是对手。还有在战场上,自己见到的那些一开火,将城墙都能击穿的大炮。到时候,无量派说是鸡犬不留都是轻的。在段锦这番话的威逼之下,马星子最终还是没有抽出,手中紧紧攥着的宝剑。原本一直高傲的头,也缓缓的低下,不敢在看那个喇嘛。 他虽说还有些不通世事,可在武学上的眼光还是相当毒辣。黄琼一出手,他就知道那个喇嘛武功虽说不低,可并不是黄琼的对手。如果能挺过二百招,那都是已经不错了。自己不插手,也就等于坐视那个喇嘛失败。虽说不算是一路人,可毕竟是一方的人。如此做,实在有违背道义,甚至是眼下的盟友关系。 可面对段锦对无量派的威胁,他最终还是选择了保住自己门派。不过,马星子虽说最终还是没有参与进去。但他的眼光,还是相当的精准。就在黄琼与那个喇嘛较量了二百多招之后,黄琼刻意漏出一个空门。引诱那个因为越打越吃力,一身喇嘛袍子已经被汗水湿透,实在有些急于求成的家伙轻敌冒进。 自己则趁机翻到他的背后,一掌直接打在了这个喇嘛的背后,将这个喇嘛打的直接满口吐血。随后手中的剑,也顺势直接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而这个喇嘛的结局,让一旁的马星子,还有云朵大公主都不约而同的闭上眼睛,不敢再看面前的一切。而黄琼看着身受重伤,又被黄琼的宝剑架在脖子上,知道自己彻底战败,而一脸晦暗的喇嘛。 却是冷笑道:“你的命,现在是朕的了。明儿,朕便将你与高智升,一同送去你的佛爷怀抱。你是什么教,朕没有任何的兴趣。你的那些同门报复,朕也不会有任何的害怕。他们若是想要来寻朕,朕接着便是了。不过,朕倒是怀疑。如果你的师门,知道你是折损在朕的手中,你的那个花教,有没有胆子来寻朕复仇?” 对于黄琼冷冷的这番话,紧闭双眼的喇嘛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那个云朵公主却是拼命挣开押着她的士兵,跪倒在了黄琼的面前。脑袋重重的磕在地上,不断的哀求道:“大皇帝陛下,我知道我们做了助纣为虐的事情。可毕竟无论是我,还是加措都没有给大皇帝,带来什么实质上的伤害。而且如今我们也受到了惩罚,加措也受了重伤。” “他就是一个粗鲁的,没有什么心机的人。今儿来冒犯大皇帝陛下,都是为了我这个不祥之人。只要大皇帝能够放他一命,我保证他绝对不会再出现在大皇帝的面前,更不会做出危害天朝上国的事情。您是天朝上国的大皇帝,他只不过是高原雪山脚下,一只不起眼的小小蝼蚁。您大人有大量,求求您放过他吧。” 看着这个女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将头磕得咚咚做响,黄琼与段锦几人都愣住。这位玛尔敢部的大公主,与这个喇嘛的关系明显不一般。看着这位娇艳的,便是用黄琼的眼光,都是吐蕃人中少见美人的大公主。再看看,紧闭着眼睛,摆出一副任自己处置,显得极其粗鲁不说,长得也很粗狂的喇嘛,所有人的眼光都极其的古怪。 不过,黄琼此时也没有心思,去探究这两个压根就两码回事的人,之间究竟是一个什么关系。随手点了喇嘛的穴道,封住了他的武功交给了士兵严加看管。自己则坐在一把椅子,听着城内此时已经越来越弱的喊杀声。他身边的诸女,也没有一个出声。至于那位马星子,则老实的站在哪里,看着刀无极的尸体,不知道再想着什么。 一直到赵无妨赶过来,知道城内的叛乱已经平息下去的黄琼。摆了摆手,制止住了赵无妨想要奏报的举动后,对着马星子道:“你走吧。朕看在朕的岳父面上,现在不想为难你。不过,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若是在被朕看到,你与他们再搅合在一起,到时候别说你,便是你们无量山朕都不会再留。” “身为一个武林门派,最大的忌讳便是参合到这种政见之中去。跟别人学玩心眼,也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朕这次看在朕的爱妻,还有已经早逝的岳父面上,不再追究你这次的冒犯之罪。若是再有下次,朕绝对不会轻饶。别为了那么一点点的利益,搭上你自己的命,还有你们无量山满门。” 黄琼的话音落下,马星子神情复杂的看了看面前的黄琼,又看了看地上的刀无极,还有已经被捆起来的那个加措喇嘛身上。最终咬了咬牙,虽说什么都没有说,但对着黄琼与段锦微微一拱手。表示对于黄琼的这番话,自己还是听进去了之后,便起身跃到相邻的一个屋顶上,转瞬之间便消失不见。 而站在黄琼身边的段锦,却是看着他的背影,只是静静的站在黄琼身边,什么都没有说。良久,才叹息了一声。转身回到了段妙的身边,站在那里发者愣,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但抓着段妙的手,却是有些微微颤抖。段妙看着段锦的样子,想要开口劝说什么。只是在沉吟了一下之后,最终也还是没有说出口。不过,抓着段锦的手,却变成了挽着她的胳膊。 第一千二百一十三章 看你怎么做了 待马星子离去后,黄琼才对赵无妨点头示意可以说了。而接到黄琼的示意之后,连忙道:“托主子的宏福,臣已经将潜伏在城内的善阐侯府余孽全部剿灭。其中击毙一百七十余人,生俘五百余人。其中乱箭和大炮,射杀所谓的善阐侯府供奉三十九人。击伤后生俘十三人。除了这些供奉之外,其余的都是高家心腹死士。” “臣已经调集军马,对鄯阐府内进行彻底的搜捕。同时对城外周边三十里,进行缜密搜查。力争彻底的将这些余孽,彻底的剿灭干净。至于俘获的那些人,究竟该怎么处置还请主子示下。臣的意思是,干脆明儿一同明刑正典。留着他们,将来也是一个隐患。尤其是那些所谓的死士,一向只唯高智升父子是从。” 对于赵无妨的请示,黄琼却是沉吟了一下之后,才开口道:“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按照你的意思办。不过,除了那些供奉以及其中的高家子弟之外,其余的人不能都在鄯阐府内处置。这样,会引起极大的恐慌的。于我们争取民心不利。在城外,找一个隐蔽的山沟,在夜晚处置了就是。不过,这些人一定要掩埋好。” “至于那些供奉,还有高智升那些人,先不要急于正典,暂时让他们多活几日。朕还要留着他们几日,等待某些人到来之后,再杀鸡骇猴给一些人看。放心,这个等待是用不了多少时日的。不过,在这之前你一定要看好他们。朕一会让刘虎出面,将那些人的武功都废掉,以免他们在你那里生出什么事端来。” 听到黄琼的吩咐,赵无妨却是有些头疼。自从这位善阐侯被押到鄯阐府后,他哪里几乎天天有刺客,来找机会营救。今儿虽说几乎将他的那些心腹死士,几乎都给一网打尽了。可若是万一还留下几个余孽,没日没夜的骚扰,多少有些让人防不胜防。最为关键的是,那些所谓的供奉都是武林高手,今儿这一役虽说几乎将其一网成擒。 可自己部下的那些百战精兵,也足足死伤了三四百。这不仅让赵无妨心疼的,眼泪差一点留下来。而且还让他对那些人,可谓是相当的忌讳。若不是自己提前预备了大量弓箭手,还将火炮都动用了,搞不好结局真的难以预料。那个家伙活着一天,这种事情便没完没了。若是万一哪天自己失误了,或是看押的人大意了。 真的被那些人得手了,自己到时候又该如何的交待?这个家伙早一日明刑正典,自己也早日可以放下一块心病。而看着赵无妨一脸的苦笑,知道他头疼是什么的黄琼。却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无妨不用如此愁眉苦脸。放心,朕不会让无妨头疼多少时日的。那群人,应该这一半天便要到了。至于现在,也只能辛苦无妨多费费心了。” 黄琼都说到了如此地步,赵无妨又哪里再敢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应承了下来。待赵无妨离去之后,看着终于松了一口气后,实在耐不住困意,几乎快要睡着的段锦。黄琼苦笑了一下,让段妙将段锦先送回去休息。不过同样担心有些余孽还没有肃清的黄琼,让段妙今儿晚上就陪着段锦,寸步都不要离开。 让其他诸女也各自去休息后,黄琼看了看此时便是连刀无极的尸体也被带走,已经空空如也的这间正殿。却是没有理会,仅剩下被捆得严严实实的云朵与加措两个人,背着手看着此时依旧漆黑一片的天空,以及善阐侯府那边,还隐隐出现的火光,不知道再想着什么。良久才转过身,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人,却是冷冷的笑了笑。 回到椅子上做好后,才对着云朵道:“朕以为自己够狠的了。却没有想到,你这个高智升的续弦夫人,居然也会做出这个事情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你的部族支撑,竟然胆大包天到如此地步,与一个出家人私通。若不是朕此次剿灭了善阐侯府,你难道就不怕你们之间的关系被发现,你们两个会受到报复?” 也许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可再隐瞒的了。也许是想要用某些事情,换取那个喇嘛的一条命。云朵咬了咬牙之后,苦笑道:“加措从小就一直是服侍我的男奴隶,虽说身份上的差异巨大,可与我本就是算得上青梅竹马。我自小便性子野,胆大包天什么事都敢做。是他一直陪着我,打猎放牧纵马驰骋,默默的守护着我。” “而每次惹祸,都是他出头替我承担的。为了护我,他不知道挨了多少的鞭子。一次狩猎的时候,为了保护我,差一点被熊给咬死。我开心的时候,他就在一旁默默的陪着我开心。我不开心的时候,他就为我去爬上大雪山,采我最喜欢的雪莲花,逗我开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即便是明知道不应该,可我依旧喜欢上了他。” “我十三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替我瞧病的大喇嘛说,我是被恶魔纠缠上了身。需要一个替身,代替我出家在佛爷之前诵经,以替我消除满身的恶魔和磨难。他便被我父亲,派出去大喇嘛哪里出家。父亲嘴上说是替我祈福,可我知道是他看出来,我与一个奴隶娃子有了感情。将他送出去出家,不过是为了断绝我的念想。” “当时他不愿意去,愿意一直守在我的身边。可我知道,他若是不去,等待他的将会是被剥皮抽筋。因为他只是一个下贱的奴隶娃子,绝对不可以与高贵主子发生感情的。一旦被发现,塞入牛皮口袋沉江都是最轻的处罚。他去,还有一条生路,若是还留在部落里面,等待他的将会是最严厉的处罚。” “可他不愿意,哪怕就是死了也要守在我的身边。最后,还是我以死相逼,他才去了大喇嘛那里出家。而在他离去的那一天之前,在他住的那间破烂屋子里面,我将我自己交给了他。便是他去了喇嘛哪里,我也不时的以去狩猎的名义,背着我父亲骑上两日的马,去庙里面与他相会。直到被我父亲发现,差一点派人杀了他。” “若不是庙中的大喇嘛一力担保,他早就被活着天葬了。后来,二十岁的时候,我被父亲强行嫁到大理国。他又偷偷的翻越过大雪山,一路跟着来到了鄯阐府,偷偷的保护我。只是到了鄯阐府后,为了我的安全,他一直都在暗中保护我,从来都不敢与我再相会了。直到善阐府城破之前,他要带走我的时候,我们才是分别后第一次相见。” “我也不知道,他是受了谁的撺掇,才会做出冒犯大皇帝陛下的事情。求大皇帝,看在他不知者不为罪的份上,放过他一马吧。他并没有什么坏心眼,是一个一根肠子通到底的直性子人。他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我。只要大皇帝,愿意绕过他这一命,让我们做什么都可以。陛下,他们花教在川西吐蕃诸部,还是极有威望的。” 只要大皇帝放过他,我愿意说服他为大皇帝效力。保证约束川西吐蕃诸部,真正彻底的臣服在大皇帝驾下。也会约束大雪山以西的吐蕃诸部,保证不会再有任何的扣边举动。与大齐世代交好。求求大皇帝陛下,以宽大仁慈为怀,放过他吧。至于我这个犯下无边罪孽的罪人,可以任由大皇帝处置。” 云朵的话,让黄琼微微皱起了眉头道:“你这是在威胁朕?朕若是不放他,你又该如何?就凭你们现在,朕便是杀了他又如何?别人撺掇的,你认为朕会相信吗?他就算是为了你,当初鄯阐府城破混乱一片的时候,他带走你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可他却依旧还留了下来,再加上你做的那些事情,你以为朕就那么好骗?” 黄琼的回答,让云朵愣了一愣,随即又拼命的磕头道:“大皇帝陛下,我真的不敢有半分的欺瞒。他留下来,真的只是为了保护我。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他当时要带我走,可我为了玛尔敢部的未来不能走。玛尔敢部与善阐侯府牵连太深了,善阐侯府走到如此地步,玛尔敢部很难独善其身。” “当初善阐侯娶我,不过是为了借助我们玛尔敢部的铁骑,威胁大理国皇帝,以便帮着他牵制大理国皇帝罢了。从我进入鄯阐府到如今,已经五六年了,他从来都没有碰过我一次,更没有迈入我的房门一步。我只不过是在这善阐侯府中,一个他用来遮人耳目的门面罢了。他对我,即不信任,而且更加的提防。” “我也是为了玛尔敢部,才做出如此昏聩的事情。我以佛爷发誓,加措真的没有参与进来。他到鄯阐府之后,只是隐藏在暗中。直到鄯阐府城破的那日,他来要强行带我走,我们才是第一次见面。我若是有半点隐瞒,死后将会下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求大皇帝念在他无知的份上,饶他一条性命。” 只是云朵的话,却被一边的加措怒吼声给打断了:“云朵公主,你是玛尔敢部身份贵胄的大公主,是雪山上圣洁的雪莲。你是佛爷和长生天,赐给玛尔敢部珍宝,不要为了我一个小小的奴隶娃子,抛弃你尊贵的身份。我当年在佛爷面前起誓,别说为了云朵公主死。便是下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加措也是心甘情愿的。” 对于加措的话,黄琼却是没有理会。而是伸手抬起了云朵的下巴,看着这个娇艳如花,脸上并无吐蕃人无论男女,脸上都有的两坨高原红。反倒是被没有寒风与暴雪,更没有冰冻的大理国,远比吐蕃柔和的水土和风,滋养得异常娇媚。甚至比一般的大理国妇人,还要娇媚得多的吐蕃妇人,一脸的泪水。 却是淡淡一笑:“你的这个要求,看在今儿那一段露水情缘的份上,朕也不是完全不能答应。可不管怎么说,他总归还是冒犯了朕。就算死罪可免,但活罪却是难逃。想要他不死,就看你现在怎么做了。伺候得朕舒坦了,朕没准会心软放了他,当然也许还有你。” 第一千二百一十四章 究竟是福还是祸? 说罢,黄琼身出两指,剪断她身上紧缚的绳索。又坐回到椅子上,冷冷的看着面前这位玛尔敢部的大公主。而看着眼前,一脸邪笑的黄琼,这个妇人却是什么都明白了。只是看着地上的加措,却是为难的道:“大皇帝让云朵侍寝,换他一条命,云朵自然是要顺从的。只是能不能换一个地方。这种事情,总不能当着外人的面吧。” 对于这个妇人的话,黄琼却是冷笑的摇了摇头。而看着黄琼明显不打算妥协的态度,也许为了救心上人的命,无可奈何的妇人最终选择了,站起身来宽衣解带。只是她要服侍黄琼宽衣的时候,却被黄琼拒绝了,而是一把将她的头向下按去。知道今儿不按着黄琼去做,心上人的命肯定难道的她。尽管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顺从的张开了嘴。 她是吐蕃玛尔敢部的大公主,在整个吐蕃的腹地,可谓是身份极为尊贵。这种事情,别说没有做过,便是在下午侍寝之前连看都没有看过。而她唯一的男人,也就是躺在地上的这位,一直将她当做无上的珍宝。便是当时与她那一夜的时候,还是这位大公主主动的。而放在平时,哪怕只是偷看一眼,都会感觉到亵渎到了,这位他心中的无上珍宝。 吐蕃虽说男女之风比较开放,远不比中原要放得开的多。男主人,对族中的所有妇人,无论成亲与否都拥有绝对的占有权。尤其是那些女奴隶娃子,在那些头人与土司的眼中,就是一个个会行走的工具。无论是否被赐婚,只要男主人看上了,就得老实的去侍寝。而且族中来了客人,若是看上那个也一样可以带走。 可这位大公主,在玛尔敢部之中却是身份贵胄。她的父亲又因为她生的美艳,又将她当做了一枚珍贵的棋子,更是极其溺爱。再加上出身大族之家,相貌又极其出众,本身就是高傲无比。虽说她早就见过男女之事,可却从未做过这种很是有些另类的事情。但为了保住自己情人的命。任凭她如何的百般不情愿,也只能老老实实的低下头。 而眼前的一幕,看着部族之中最为尊贵的大公主,自己一直挚爱的女人,为了救自己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让躺在地上的加措,眼角几乎都崩裂开来。只是无论他如何拼命的挣扎,武功被封住的他,都始终未能挣扎开,捆在身上这一道特地为他准备的,由生牛筋所制成绳索。最终一口气没有顺上来,一口老血当即吐了出来。 看着这个悲愤欲绝的家伙,黄琼却是没有停下来。一把将人拽了起来,按到了面前的书案上。一直到将这个妇人两处都占有,都却依旧没有停下来。但抬起头,看着因为过于悲愤吐了不少血,此时面色已经惨白到一丝血色皆无的男人。尽管还没有尽兴,但却不知道为何,彻底失去了继续下去的兴趣。松开此时被他折腾的,便是站都已经站都站不住的妇人。 让妇人低头为自己清理之后,又起身整理好衣物。走上前抬手将男人身上的绳索剪断。才对瘫倒在地上直干呕的云朵道:“穿好衣物,带着他走的越远越好。若是再出现在朕的面前,那就别怪朕出手无情。至于你们自己,愿意回玛尔敢就回去,不愿意回去,愿意去哪就去哪。但有一条,永远都别出现在朕的面前,更别出现在大齐的土地上” 听到黄琼答应放人,此时的云朵又那里顾得上火辣辣的疼痛。急忙起身,草草的将衣物穿好,奔到男人身边将他搀扶起来。只是就在她要磕头谢恩的时候,已经转过身的黄琼冷冷的道:“既然朕已经放人了,要走就赶快走,别到时候朕在反悔,你们两个就谁也走不了。走吧,走的越远越好,千万别再回头。” 黄琼的这句话,让云朵愣了一愣。生怕他反悔的云朵,不敢在耽搁,搀扶着武功被封,又受了内伤的加措,急急忙忙的便向着外面走去。只是就在他们跨过门槛的时候,一枚从背后打过来的,从桌角上掰下来的木块,突然打在了加措的背上。直接将人,打的向前一俯,连带着搀扶他的云朵,都一点又一下子跌到。 只是就在云朵以为黄琼反悔了,刚要再磕头求情的时候,却被加措一把给拦住了。加措看着背对着自己的黄琼,却是神色有些复杂道:“你放了加措和云朵,又解开了加措被封的武功,但加措还是不会感谢你的。因为你糟蹋了加措心目之中,最为高不攀,不容任何人亵渎的云朵。加措打不过你,没有办法为云朵洗刷侮辱。” “而即便加措触犯了你,你又放过了加措,但加措也不会感激你。但你又放了云朵,让加措可以护着云朵回到雪山草原,所以加措以后也不会找你麻烦。今后花教与你,用你们汉人的话来说,井水不犯河水。你在位一日,花教虽说不会与那两边一样,就算被他们打压的再狠,去捧你的臭脚,也绝对不会踏入中原半步。” 不过他这番话说罢,黄琼除了一个冰冷的滚字,却是什么都没有说。而听到黄琼这个滚字,加措用复杂的目光,看了背对着自己的黄琼一眼,将云朵揽在怀中蹒跚着离开了。而在二人离开之后,黄琼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却是不由得苦笑出来。想起自己之前的举动,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己明明可以将这个好人,做的更加彻底的。 却是非要搞出这种事情来,还当着人家心上人的面。自己什么时候成了这样的人。难道就因为那个云朵,是高智升的续弦夫人身份?习惯性的捏了捏鼻梁,黄琼也只能苦笑不已。不知道自己这番极其不要脸的做派,到底是因为高智升还是因为那个加措?不过想起一个奴隶娃子出身的喇嘛,与族长之女间的感情,黄琼倒也升起一丝怜悯。 明知道不可能,却是还在拼命的去做。宁愿在一旁默默的守护,也不会去打搅。与之相比,自己只要看上的,便一定要得到的做派,可谓是有些相当的不要脸。从张巧儿,再到南宫媚,那个不是自己动了强才得手的。与人家的深情厚谊,外加隐藏在心中相比,自己在这方面做的实在是有些不地道,甚至可以说相当的不是人。 而就在黄琼,转过身将目光再一次转向身后的楹联时。门外却是传来一阵掌声:“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更难得遇到心软的圣君。不过,对于吐蕃人,我还是了解一些的。奴隶一辈子,都只能是奴隶,永远不可能娶主子。就算两个人再心生情愫,但也不能在一起。就是不知道,陛下的成全,对于他们来说,究竟是福还是祸?” “搞不好,陛下这番怜悯之心,倒是害了他们两个。不过既然陛下,如此的宽厚仁慈,都已经饶恕了那对鸳鸯,为何不宽恕这大理国上下的百姓?虽说高智升不知道死活,敢捻天朝上国的虎须。但大理国皇室却一直侍大齐甚恭,从来都没有半点不敬之处。贫道还期盼陛下,以宽仁之心,以待大理国这百姓。蕞尔小邦自然感激肺腑。” 随着话音的落下,一个虽说已经四十多岁。但却依旧风姿绰约的,这遍地礼佛崇佛的大理国极其少见,到很是有一股子道骨仙风风范的女道士,走了进了这间大殿。而此时,外面担任警戒的士兵,却是根本就没有发出任何的示警。便是足以说明,这个女道士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至少这武功绝对不会太低。 只是随着这个女道士,走进大殿的那一刹那,一股子淡淡的,似麝似兰的花香,却是钻进了黄琼的鼻子。即便是心神镇定,可这一股子淡淡的花香,却让黄琼心中微微升起一阵波澜。如今这邪门歪道的世面,可谓是已经见到不到的黄琼,自然还是能分辨出这股子香气,究竟为何物的。如此的体香,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尤物。 尽管心中有种冲动,转头看看这个女道士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但在这个女道士走进大殿的时候,黄琼却是连身都没有转过来。只是看着这间正殿正中,挂着的两道楹联之上。只是背对着这个女道士,淡淡的道:“朕非嗜杀之昏君,更不愿意无端兴起战火。朕向来,只杀该杀之人。等到有罪之人,受到该受到的处罚,朕自然会收兵回朝。” “不过,在哪怕只有一个有罪之人,还没有到位,朕就断然不会出兵。朕虽不讲究宁枉勿纵,可也绝对不是宽厚无边之人。朕自从登基以来,一直都有一个态度,那就是犯我大齐者,虽远必诛。道长若是有心思,在朕这里做无用的水磨功夫,还不如早点劝说那些躲在暗中的人,自己主动过来领取处罚。。” “虽说乱世道士出山救人,盛世和尚保平安。现在尽管不是天下大乱,道长身为出家人出山济世救民,自然是无可厚非。但身为出家人应该。更应该做的是跳出红尘外,而不是卷入这俗世的纷争。若是道长真的宅心仁厚,一心为这大理国的百姓考虑,怜悯这苦难的百姓,大可去劝楚威府的那位来鄯阐府,而不是跑来朕这里。” 说这番话的时候,黄琼就连身子都没有转过来一下,一直都背对着这个女道士。见到黄琼如此一副无礼的样子,这个女道士倒也没有发火。只是不死心的站在黄琼背后道:“陛下是天朝上国之君,自然要有天朝大国的风范。大理国虽说在大齐的眼中,不过是一个蕞尔小邦,可也是南面为君。陛下如此强人所难,倒是有失为君风范。” 对于这个女道士的话,黄琼却是淡淡的道:“既然道长也知道,朕是天朝上国之君,哪怕大理国是蕞尔小邦,可至少这礼数还是应该懂得吧。朕御驾亲征来,他身为大齐属国之君,是不是该主动前来晋见?他关上门自己称孤道寡,那是他自己的事情。但对于大齐与朕来说,他只是大齐封的捡校太师,大理国王,而不是什么大理国皇帝。” 第一千二百一十五章 羞辱 黄琼的态度,让这个女道士却是很固执己见的道:“陛下,既然是大齐之君,难道就不能大度一些吗?非要逼得大理国上下国破家亡?如果陛下如此的固执,那贫道也只能去寻找段锦说话了。她虽说如今是陛下的贵妃,可她毕竟也是大理国的云霄长公主。她就算在飞扬跋扈,可终归不能连娘家,都一点不顾吧。” 听到这个女道士,要去寻找段锦,黄琼却是突然转过身。只是在看到这个女道士的时候,黄琼不由得一愣。他没有想到,这个女道士虽说已经年过四旬,但居然长得如此美艳。段锦、段妙都是美女,可与这个女道士相比,却是略差一筹。便是自己宫中的嫔妃,与这个女道士相比,除了司徒唤霜之外几乎没有一个能够超过她的。 如果司徒唤霜是一株傲雪寒梅的话,那这个女道士那就是一朵成熟美艳的牡丹,可谓是相当艳丽惊人。被这个女道士的绝色,给弄得一惊的黄琼,不由得略微有些失神。而这个女道士,被黄琼近似无礼饿狼一样的目光,给看的不由得一阵阵恼火:“陛下身为一国之君,如此看一个出家人,是不是有些太过于无礼了?” 对于这个女道士极其不满的话,黄琼却是淡淡一笑,伸手在女道士如鹅蛋一般光滑的脸上,很是轻浮的摸了一下却是笑道:“出家人?一个动辄敢插手两国之事的女人,也配得上称为出家人?干涉两国朝政的人,还敢说自己是出家人?不过穿了一身的道袍,便以为自己是出家人,谁给了你这个勇气?想必,你在大理国王室的地位不低吧。” 被黄琼轻薄了一下,不由得让这个女道士,多少有些恼羞成怒道:“你、你、你身为一国之君,我好心来与你谈事,怎么可以如此的轻薄我?你虽说是大齐国的皇帝,可你也算是大理国的女婿。我再不济,也勉强算得上是段锦的娘家人,你身为段锦的夫婿,怎么可以如此做?你如此做,对的起段锦吗?” 对于这个女道士有些气急败坏的话,黄琼却是哈哈一笑,根本就没有当做一回事。而黄琼这个态度,让这个女道士便是涵养再好,也不由得更加恼羞成怒。伸手便是一掌,向着黄琼劈了过来。不过这个女道士,明显只是想要给面前这个登徒子一个教训而已。劈出来的这一掌,看起来架势倒是挺足,但却并没有含有多少内力。 她劈过来的这一掌,黄琼轻飘飘的接了下来。而这位女道士来的时间明显有些晚。只看到了黄琼放了加措与云朵,却没有看到黄琼生擒加措的样子,并不知道黄琼会武。见到自己劈出来的,虽说没有蕴含多少内力,可也用上了两成功力的一掌,被黄琼如此轻松的接下来,不由得当成愣住了。随即恼羞成怒的,又是一掌劈了过来。 相对于那根本就没有含多少内力的第一掌,这一掌倒是用足了内力,可依旧被黄琼轻松化解。而见到自己这一至少含了七成内力的一掌,又被黄琼轻松化解,这个女道士登时有些挂不住脸。接下来,便是用尽了全力,在这间正殿内与黄琼缠斗了起来。而交手不过十几招,黄琼却是发现,这个女道士武功不错,可基本上也就与段妙差不多。 别说与自己,便是与段锦相比都还有不少的差距。不过这个女道士,武功与段家大不相同。相对于段家武功,更注重招式的繁琐。她的武功却是繁简结合,但或掌或指,却是每一招都带着一丝丝的妩媚。段家的武功,男女都可以修炼。但这个女道士的武功,却是貌似专门给女子创造的。几十招下来非但没有压制住黄琼,反倒是将自己婀娜身态尽显。 两人这一交手不要紧,她的这个明显带着一丝妩媚的招式,再加上她丰盈身材,外加上不时钻入鼻孔的那股子,似麝似兰的幽香,反倒是将黄琼的心火给勾了起来。尽管这个女道士从一开始的威慑,到最后用尽了全力,但终归还是与黄琼相差还是有些多。在百余招过后,黄琼失去了继续与这个女道士斗下去的兴趣。抽冷子,直接点住了这个女道士的穴道。 而看着,也不知道是这阵子比拼后累的,还是被黄琼给气的,一阵阵跌宕起伏的某处。黄琼原本就被勾出来,费尽心思才压下去的心火,不由得立马又有些升了起来。看着已经破烂不堪的正门,伸手将这个女道士挟在腋下走到了后堂。等进了后堂,将这个女道士放在一处小榻上。看着面色有些潮红,闭着眼睛明显不想说话的女道士。 黄琼却只是冷冷的道:“说罢,你到底是什么人?来找朕是为了高智升,还是为了楚威府的那位?不过朕也明确告诉你,无论你是为了他们两个谁来,都没有任何的事情。朕究竟会如何的处置他们,这不是你该插手的。你是真道士也好,假道士也罢,此事都与你一个妇人无关。不要打着所谓的关怀苍生幌子,插手你不该插手的事情。” 只是黄琼的话说罢,这个女道士却是紧闭双眼。除了一个混蛋、昏君之外,就再不肯说一句话。而看着这个倔强的女道士,黄琼倒也不以为意。伸手捏住这个女道士的下巴,再一次为这个女道士的姿色而惊艳。而这个女道士,此时明显也有些害怕了,虽说还是不肯回答黄琼。可不断起伏的胸口,却是明显的告诉黄琼,她现在不是一般的紧张。 而看着这个女道士,因为紧张和羞辱而潮红的脸色,以及不断起伏的某处,让黄琼原本就控制的火气,倒是越加的升了起来。他的手从下颌越来越下滑,一直到了这个女道士的襟口处。一把将道袍给撕扯开了来。这道袍一扯开之后,黄琼才发现这个女道士,道袍内一席牙白色兜衣下的身材,居然不次于段嫣儿。 也不知道是保养的好,还是因为练武的原因,不仅该大的地方不是一般的大。就连该有的赘肉,也是极少的。尤其是那丰盈之处,简直让黄琼眼睛都离不来。银盆一样的部位,也让黄琼极其的着迷。他没有想到,这个女道士一身宽大道袍下的身材,居然如此的迷人。之前一直压制的心火,彻底的再也绷不住了。 身前的凉意,让这个一直紧闭着双眼的女道士,不由得睁开了眼睛。看着眼睛都有些变了颜色的黄琼,在感受着一丝丝的凉意。察觉到危险的她,却是不由得惊恐道:“你不能这样,不能。我都是马上要五十岁的人了,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我?我是一个出家人,你不能如此做。你这个畜生,快放开我,你这么做对得起段锦吗。” 只是她越惊恐,却是让黄琼的火气越大。干脆三把两把,直接将她剥得只剩下一件兜衣。等到这个女道士想要喊出什么的时候,嘴却被堵了一个严严实实。感受着被硬塞进嘴里面的东西,她不由得一阵阵做呕。只是想要吐却吐不出来,只能不断的在哪里干哕。只是她现在除了脑袋可以左右之外,全身上下压根就动弹不得。 而黄琼不断作恶的手,更是让她难以忍受。想要叫骂,可嘴又被堵得严严实实。想要推开人,却又因为穴道被点而连手都抬不起来。看着挣扎着中的人,黄琼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虽说松开了她的小嘴一会,但一双作恶的手却是依旧没有停下来。就在这个女道士,刚想张嘴喊出来求救,嘴却又被堵得严实。 也许是这个女道士,无论是姿色还是身材,对于黄琼诱惑力实在太大了,让他控制不住自己。也许是这个女道士,一身难以言喻的贵气,让黄琼想要彻底的拉下,她言语之中总是不经意的,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也许是这个女道士,一而再的拿着段锦威胁黄琼,让黄琼心中升起许多的厌恶。所以,黄琼今儿极其罕见的,做出了相当粗暴的举动。 大概是做皇帝的日子越来越长,黄琼对这种自以为身份地位都高人一等的人,相当的厌恶。尤其是未经他人苦,便张嘴闭嘴劝人向善之人,更加的讨厌。更何况,这个女道士还用了黄琼,最为讨厌的一种方法,拿着黄琼身边的女人来威胁黄琼,更让黄琼感觉到无比的厌烦。所以黄琼才用了最为粗暴的一种办法,将她的尊严狠狠踩在地上践踏。 而黄琼的这个做派对于这个女道士来说,这已经不单单是被糟蹋的事情了,更是一种侮辱了。这个女道士,在大理国身份极其贵胄,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仅大理国上下对其极其敬重。便是她的亡夫,在生前对其也是相当尊重,又哪里做过这种,便是一般青楼女子都不愿意做的事情? 被侮辱的有些受不了的她,那张风韵犹存的脸上,两行清泪流了下来。这个女道士也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只不过是来劝他放过大理国上下。却没有想到,竟然会受到如此的待遇。口中被硬塞进来的,还有那双恶魔一样,正在上下不断的双手,还被摆出那种让人极其羞涩的姿态。将她的尊严与心理,都彻底击破的粉碎。 直到都快要上不来气,被堵住的嘴才被松开。只是还没有等她松一口气,却又被某处突如其来的疼痛,而弄得眼泪流得更甚。知道自己守寡之后,苦守了这么多年的东西,已经被面前这个男人给坏了。而且突破进去的那个东西,对于守寡多年的她来说,实在是有些太大了。更让她在痛苦欲绝的同时,实在有些难以承受。 只是此时兴致上来的黄琼,却根本顾不上她的感受。一番折腾下来,根本就无法适应的她,差一点直接晕厥过去。就在她的声音,从一开始的叫骂声,已经变成了苦苦哀求的时候。却嘴又被黄琼给堵住了。不仅是疼痛,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耻辱。而她脸上的痛苦神色越重,黄琼心中反倒越是有一种,很是有些有严格舒畅的感觉。 第一千二百一十六章 皇嫂? 黄琼可是半分的怜香惜玉都没有,他的粗鲁让这个女道士,一度以为自己快要被劈成两半。只是就在看着这个女道士痛苦的表情,已经感觉出这个女道士,虽说不是处子之身。但那种异样的紧致,也告诉黄琼这个女人曾经的过往。却依旧丝毫没有打算放过她的黄琼,又将其翻过身,准备再接再厉连另一处都占有的时候,他的美梦却被人给打断。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放亮,睡醒得知黄琼一夜都只留在正殿,没有去任何地方休息。以为他遇到什么难题,在加上还有事要与黄琼商议,便连早膳都顾不得用,便急忙的赶过来。在见到殿外一群被点了穴道的卫兵,东倒西歪的躺在那里。更担心黄琼遇到什么危险的段锦,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便带着段妙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段锦的不请自来,让黄琼哪怕再意犹未尽,也只能暂时先停下来。是在见到小殿内的这一幕后,段锦先是又气又恼,但也并未真的动怒。原本段锦还以为,黄琼体内的那个蛊毒又犯了,甚至可以说除了气他不爱惜身子骨外,一开始倒是并未怎么在意。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对于黄琼在某些方面随性的性子,段锦实在太了解了。 直到见到此时,正背对着黄琼跪着的,还在与黄琼紧密相连。但被折磨得,几乎快要昏厥过去的这个女道士真面目后。段锦与段妙两个人,却是不约而同的呆愣了好大一会,才几乎是同时惊呼道:“皇嫂,怎么会是你?你不是在羊苴咩吗?什么时候到鄯阐府的?你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你们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 听到段锦与段妙的声音,黄琼在看看身前这个,被自己折腾得快要昏厥过去的女人,不由得有些错愕。他之前还以为,这个女道士最多不过是与段锦一样,是大理国的这宗室。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女道士居然是段锦的皇嫂。而以段锦在大理国宫中的地位,估计当得起她这声皇嫂的,就算不是正宫,估计也是地位极高的嫔妃。 想起段锦与她那位皇兄,极其深厚的情感。再看着面前的女人,黄琼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此时已经从错愕之中,反应过来的段锦,看着眼前的一幕,同样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而女道士见到段锦与段妙两个人,想要伸出手来求援。只是她的穴道,虽说早就已经被黄琼解开了。可此时的她,却是就连伸出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还好段妙看出她神色有些不对,更看出段锦的脸色不对,急忙走上前将她从黄琼身边抱了下来。而此时这个妇人,已经是连一动都已经动不了了。等到段妙给她穿好衣物的时候,更是连路都走不了。无奈的段妙,在段锦的示意之下,也只能一把抱起这个女道士,先回自己住处去调理一下。要不然还能怎么办?她现在便是想走都走不了。 而在段妙将人抱走之后,看着面前黄琼还呆愣的看着自己,连衣物都没有来得及穿,多少有些可笑的样子。段锦倒竖的柳眉,最终还是放了下来。伸手拾起一地的衣物,服侍他先把衣服穿起来。这个样子,又哪里像是一国之君的样子。至少在他那些臣子过来之前,不能让黄琼这么的待着吧。要想发火,也得先把他的衣物给穿好。 见到段锦拿着自己的衣物,这个时候的黄琼,又哪里舍得让段锦服侍。清醒过来的他,急忙三把两把穿好衣物。只是穿好衣物的黄琼,面对着段锦,知道这次自己恐怕真的犯了大错,甚至是在段锦心上伤口好好撒把盐的黄琼,却是老实的很。此时的黄琼,又哪里有一国之君的威严,活脱脱的一个怕老婆普通男人的样子。 黄琼的这幅老实温顺,任凭自己打骂的样子,让段锦倒也一时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发火了。无奈的段锦,相当头疼的捏了捏自己额头。沉默良久才开口道:“说罢,陛下与我这位皇嫂,是怎么碰面的?难道陛下真的要将段家的女人,从上到下都给祸害了不成?我这位皇嫂性子我知道,肯定不是那种主动惹事的主。” 段锦总算开了口,倒是让黄琼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当下,也没有在隐瞒,将她那位皇嫂如何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面前,又与自己说了什么,后来又与自己动了手。最后被自己制服后,就成了那个样子。末了,黄琼还嘟囔一句:“朕实在不知道那是你的皇嫂,若是知道了,朕就派人找你来处理了。再说,朕也不知道,你这个皇嫂长得如此美艳。” 前面的话,让段锦也是有些无奈。难道长得美艳,难道就是他如此的理由?一方水土一方人,大理国地处天南。除了西北地带,连绵的大雪山苦寒之外。大部分地区冬无酷寒,夏无酷暑,一年四季温暖如春。也许是水土的关系,这里生长的女子大多肤白貌美,身材也大多妖娆。除了西北的少部分吐蕃部族外,其余无论那个民族,大多数都如此。 不说别的,就那个蒙当淑娜,历经了那么多的生活磨难,容颜多少有些憔悴。可无论是姿色,还是身材都还是一流的。可以说,这大理国几乎遍地是美女,都一点不夸张。可即便是这样,你总不能将这大理国上上下下的女子,只要入得了你眼中的,都给霍霍了吧。更何况,自己这位皇嫂,还算是半个出家人。 自己这位皇嫂,在大理国一向都是另类。大理国上下无论帝室,还是平民百姓之家都侍佛甚诚。境内大大小小,各种民族风格的佛寺,更是数都数不过来。便是在西部与吐蕃接壤的地方,喇嘛寺庙也不在少数。从大理国皇室到普通平民,布施佛寺与僧人起来,更是一向都竭尽所能。甚至倾家荡产的,也并不在少数。 可自己这个皇嫂却是与众不同,虽说出身一个男子一生,必须至少都要出家为僧三年的摆夷,可却是信奉道家。哪怕是身为她皇兄的正宫皇后,也从来都没有改变过。这一点,在当初册立她为后的时候,也曾经引起极大的非议。朝中的那些世家大族,也齐齐的反对。最终还是在皇兄一力坚持之下,在前皇后去世之后,被册立为皇后。 其实,自己这个皇兄为何选择自己这个皇嫂,为继任皇后的原因,段锦倒是很清楚。这个皇嫂,虽说与侍佛甚诚的大理国皇室,有些格格不入。但却出身摆夷最大的一支刀家,而且是刀家前任家主的嫡长女。十七岁便因为联姻,而被选入大理国皇宫,给自己那位皇兄做了侧妃。因为出身极其贵胄,所以一入宫便封了贵妃。 摆夷人在大理国南部势力极大,摆夷人诸部遍布于南部的景陇府、腾冲府,东昌府。在一样出身善阐侯府,身为高智升亲妹妹的,也是段锦最为讨厌的那个皇后去世后。她皇兄为了抗衡,当时势力已经日益做大。甚至大到,皇室都已经隐隐有些制约不住的高家。更为了拉拢摆夷势力,才最终选择了当时还是贵妃,不过三十岁出头的这位皇嫂接任皇后。 而这位皇嫂虽说在信仰,与皇室之中绝大部分人,有些格格不入。但却是性子一向温文尔雅,为人也远不如前任皇后那么嚣张跋扈。为人处世,也是极有涵养与大度。在处理宫中的事情时,一向都是一碗水端平的。虽说执掌宫中虽说不到六年,段锦的皇兄便去世了。可在大理国宫中和皇室,却是依旧极有威望。 便是段锦这位皇侄继位后,说他装模作样也好,说他虚伪也好,对这位尽管不是生母的继任皇后,也是颇为敬重。因为地位独特,以及一贯的处事风格。使得这些年下来,她在大理皇宫之中,已经成为一个超然的存在。当初在宫中那段日子里面,段锦与她相处的也极为融洽,对这个比自己只大了几岁的皇嫂,更是相当的尊重。 只是自己这个皇嫂,自从十七岁入宫,近三十年来,却一直只是给皇兄诞下一个女儿,也是自己最小的侄女。而自从段锦离开宫中,这一晃有十余年未见。却没有想到,再见的时候却是在这么一种情下。而让这位自从皇兄驾崩之后,半步都不离开宫中的皇嫂来这鄯阐府。段锦知道恐怕,搞不好便是自己那位皇侄,在暗中做了一定的手脚。 知道自己不是一般的不待见他,便找来了与自己关系,还算得上比较融洽的嫡母,来为他求情,以便让自己劝说大齐退兵。而自己这个皇嫂,虽说不是那种没有主意的人,可也是心地善良的人。再加上两国刀兵相向,给普通百姓带来的巨大伤害。被他那么一忽悠,便上了套来了这鄯阐府。而她又误打误撞,不知道为何没有先找自己。 与黄琼又不认识,再加上这位主现在正处在特殊时期,本身又是极其喜好成熟的妇人,结果就成了这个样子。摆夷女子,即便是在美女遍地的大理国,也一向以肤白貌美和能歌善舞著称。自己这个皇嫂,又偏偏是其中的顶尖一样的存在。当初入宫的时候,即便是自己皇兄并不是那种贪花好色的人。可也被迷得不轻。 虽不能独宠,可也一向是宫中嫔妃之中,最为受宠的一个。哪怕未成诞下皇子,可也让自己皇兄极为宠爱。便是如今已经将近五旬,依旧看起来犹如四十许人。换做这方面来说,此事貌似倒也不能完全怪到,这位主的头上。这其中,自己那位皇嫂至少要占三成责任。若是她先来寻找的是自己,又哪里会出现这个事情? 自己这位皇嫂,想也是在宫中待的时日太长了。怎么都这个年纪了,性格非但没有更加的成熟和稳重,怎么反倒退步了?居然做出如此幼稚的事情来。难道她真的以为,以她的那个所谓三寸不烂之舌,就能劝退大齐这数万军马?那位帝王的皇位,不是费尽心思争取过来的?但凡稍有作为的帝王,又哪里会被佛道真正的所控制? 第一千二百一十七章 这明显是在请功 只是黄琼后面嘟囔的那句话,却是让段锦平下的柳眉,不由得又倒竖而起:“那按照陛下的意思,就算不是段家的人。只要入了陛下的眼中,陛下便可以随便的糟蹋?这大理国因为水土的关系,能入得陛下眼中的美女四处皆是。那陛下是不是,要将这大理国符合陛下标准的,都纳入后宫才行?得不到的,陛下便要胡来?” “再说,就算我的这位皇嫂有错,可陛下也不能乱来吧。这次是幸运的,她只是一个会武功,还不怎么高,没有什么邪术的普通女子。若是她也是一个心怀叵测的人,借着这个机会动一些手脚,陛下又该如何自处?难道陛下,忘记了当初蒙当淑娜那股子事情?陛下体内的余毒,可是到现在都还没有肃清呢。到时候陛下,又该怎么办?” 说到后面,段锦的语气之中,已经隐隐带有了一些的怒气。尽管如今黄琼身边的女子,大多数都是她强推过去的,而且这其中也不乏一些段家的人。但这并不代表,段锦在这方面一点底线,或是一丝的原则都没有。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那个人不是别人,而是一向很得到她敬重的嫂子。是她早逝的皇兄,相当看中的女人。 见到段锦真的有些动气了,也知道此次阴差阳错,自己真的伤害到了段锦,黄琼摸了摸鼻子。小心翼翼的走到段锦的身边,一把将人抱到膝盖上,想要亲吻黄琼的时候。段锦却是极其罕见的,扭过脸摆明了拒绝。见到段锦置气的表情,黄琼却是强硬的,将段锦的脸转了过来。不顾段锦态度极其坚决的挣扎,一口直接强吻了上去。 一直到将佳人吻的气息不稳才松开,但依旧抱着段锦死死的不撒手。将佳人搂在了怀中,黄琼轻声的道:“此事虽说是误打误撞,出现了这天大的误会。但不管怎么说,终究都是朕的错。锦姐怎么惩罚朕都可以,但绝对不能不搭理朕。朕真的错了,不应该对她那个样子。尤其是在她一直提起锦姐的时候,捉住她应该交给锦姐处置才对。” 听着黄琼道歉的话,段锦却是依旧固执的拧着脸不肯说话。实在无奈的黄琼,也只能抱着佳人轻声的哄着。看着黄琼低三下四的样子,段锦却是叹息了一声。靠在黄琼的身上,最终却是道:“陛下,我现在脑子很乱,您先让我好好的冷静、冷静。陛下还是先去处理政务为好。至于我,陛下先让我自己一个人静静。” 说罢,段锦跳下了黄琼的膝盖。虽说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而看着段锦的背影,黄琼却是捏了捏自己鼻子,饶是一向自认为有急智,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段锦的性子,夫妻这么多年,黄琼还是清楚的。知道自己这次,是真触碰到段锦底线的黄琼,也感觉到相当的棘手。此时的黄琼,却是真的有些后悔自己之前的冲动。 背着手,在这间小殿之内,来回转悠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解决的办法。想让段嫣儿去劝劝段锦,可走到段嫣儿的房外,却又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的说出口。就在黄琼束手无策的时候,赵无妨的到来,又让黄琼只能先将这事搁置在一边。赵无妨前来,是送来郭晨的战报。在战报之中郭晨奏报,奔袭大理国都羊苴咩城成功。 前日郭晨利用缴获的大理军的盔甲,冒充大理军趁虚突入大理国都。在半天之内,击溃了城内三千守军。生俘了大理国留在羊苴咩城内,所有的宗室、王公贵族,以及臣子,现任皇帝的嫔妃、皇子、公主。这些人连同眷属,共计男女丁口两千余人,现正在向着鄯阐府押送过来。因为大理国的宗室,极大部分都有武功。 而郭晨身边,也没有武功高手,无法封闭他们的武功。所以郭晨奏报,希望这些人在押送到善阐府的时候,一定要多加小心。这些人之所以,在齐军攻破羊苴咩城的时候,没有进行任何的抵抗。是因为郭晨在攻入城内之后,以屠城为要挟,逼迫那些人在三王子的劝说之下不做抵抗的。至于黄琼点名要的,那位云萝公主也一并送了过来。 此次奔袭羊苴咩城,因为其中有不少人,是黄琼点名要的,在郭晨看来事关极其重要。所以奔袭的军马是郭晨亲自率领的。至于楚威府那里,郭晨交给自己的副手。带领主力围困,并集中了几十门的大炮轰城。逼迫那位坐困孤城的大理国皇帝出城。因为以屠城相要挟,所以郭晨倒也老实的,在奏折上主动的请罪。 对于郭晨后面与其说是请罪,实则明显是给自己摆功的所为请罪之说,黄琼只是一笑了之。这个家伙,这个表面文章做的倒是十足。除了随同大理皇帝御驾亲征的宗室与大臣之外,留守在羊苴咩城内的人,几乎是一个不少的给带来了回来。尤其自己点名要的那位三王子,以及准备给赵无妨联姻的云萝公主,都给带来回来了。 这又哪里是请罪,明显是这个家伙在给自己请功。段锦的那些亲戚,可不单单是会武那么简单,甚至其中很多还是高手。这些人面对大军,虽说未必打得过,可逃脱却是没有问题的。若是不采取一点手段,想要完整的将人都给带回来,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将这些人都拿了回来,只要郭晨并没有真的屠城,出言吓唬两句倒也无妨。 而合上奏折,黄琼突然想明白了,段锦那位皇嫂为何急匆匆的,跑到自己面前说的那些话。她也算是一个武林高手,一个人用轻功或是再加上快马。自然要比大队人马行动迅捷的多。搞不好,这位大理国的皇太后,是郭晨此次奔袭之中,极少数的漏网之鱼。为了挽救被俘的皇室成员,才跑过来找自己,说了那么一大堆的废话。 放下手中的奏折,黄琼苦笑不已。现在的问题是,已经不单单是自己把段锦的这位皇嫂那啥了。自己命郭晨偷袭羊苴咩城的事情,段锦那边还不知道。等她那位皇嫂清醒过来,肯定要与她说起的。虽说段锦从来不干涉自己对朝政的处理,但现在此事关系到她的母国。可以说,实际上随着羊苴咩城的陷落,大理国已经算得上亡国了。 若是等到楚威府的那位,熬不住打击开城投降,那大理国就算是彻底的灭亡了。自己若是反悔,不在按照与段锦之前商议的,重新册立新君,大理国的版图就可以正式并入大齐了。想到这里,黄琼拿着这本奏折,走到正殿的门外,打量着这座与其说是皇宫,反倒是还不如大齐一个大臣府邸大的宫殿,倒是沉思了起来。 而看着黄琼负手沉思,被段锦临走之前解开穴道的卫兵,还有留下来服侍的从善阐侯府,迁移来的妇人却是大气都不敢出。良久,黄琼才摆了摆手,示意那些服侍的妇人与卫兵,一同退下去。而自己则在几个留下的宫人带领之下,在这座也算是皇宫的建筑物之中,漫步起来,想借着这里与中原皇宫两样的建筑,来平复一下心情。 一直来到了这座不大宫中,最高的一座,可以俯视整个城池的五层小楼前。犹豫了一下,黄琼还是漫步上了来。一把推开了一扇窗子。待宫人敬好茶退下之后,黄琼依靠在窗子边,看着城外的远山,又看了看那边,还在冒着烟的善阐侯府,却是一直都没有说话。这一路上,黄琼一直在考虑,这个大理国自己究竟该如何的处置。 是按照之前与段锦商议的,废一帝册立新帝,还是彻底的一口气吞并下去。将其所有的宗室,全部北迁移到大齐。只是若是真的如此做,段锦恐怕会伤的更厉害。自己虽说不是那种,沉迷于妇人的君主,可段锦的心情自己也不能不考虑。更何况,最重要的还有这里那些,大大小小无数乱七八糟的部族。 就在黄琼琢磨下一步,究竟该怎么办的时候,段妙却是寻了来。见到段妙,想起一件事的黄琼招招手,将人唤到身边抱到膝盖上道:“你在石城郡的那些族人,朕已经安排人去搬迁。同时,朕已经命人从高家,在这鄯阐府的土地之中,勘定一些肥沃的上等地。等到你的族人一到,便可以分配给他们。妙儿,现在不用在担心你的部族,今后还要受穷了。” 嗅了嗅怀中佳人的法香,黄琼才又继续道:“他们救了妙儿的性命,还保护了妙儿这么多年,朕自然是要投桃报李的。朕给他们选择的地,都是在滇池之滨,一等一的上等水浇地。朕还命人,提前给他们准备好了耕牛,以及铁犁等耕田所需器物。朕答应的事情,也算是做到了。妙儿这下,可以无后顾之忧的与朕回京兆了吧。” 听到黄琼悄无声息的,为自己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哪怕已经成了黄琼的人,但依旧爱炸毛,总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经常怼得黄琼不太下得来台的段妙。这次却是极其罕见的,温柔的依偎在黄琼怀中,眼圈却是都有些红了的道:“谢谢陛下,谢谢陛下为我做的这一切。陛下为我做了这么多,我也答应陛下,陛下走到哪里就跟着去哪里。” “哪怕跟着陛下,对于我来说,也许是一场未知的赌博。但我也会毫不犹豫的,陪着陛下走下去的。我不会辜负陛下为我做的这么多的事,更不会辜负陛下的深情。哪怕陛下的深情,实在是有些泛滥。我不求陛下像是对待段锦那样对我。只要陛下的心中一直都能有我,隔三差五的能来慰藉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感受着,怀中还是第一次温顺的,犹如一只小猫一般的段妙。黄琼轻轻抚摸着,佳人一头靓丽乌黑的长发,低下头轻轻的吻了吻佳人的小嘴,才道:“朕保证,会让妙儿一生幸福的有朕在身边,妙儿便不再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了。朕也答应妙儿,不会让妙儿受到任何委屈。等妙儿有了自己的孩子,妙儿也就彻底的不会再孤单了。” 第一千二百一十八章 这一声大侄子 黄琼的这番保证,段妙尽管没有说话。但她知道,这个男人会说到做到的。也会像是对待段锦那样,真心对待自己的。哪怕明知道,这个男人花的要命,可自己却到底还是将心投入了进来。靠在黄琼的怀中,段妙是从来都没有感觉到的温暖,也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安全感。一时之间,段妙发现,自己现在是如此的依恋这个怀抱 不过,感受着那只在刚刚还是很老实,如今又伸进自己衣襟,打破了原本温馨的手,感受着身下的膨胀,段妙也唯有苦笑。不过,段妙总归是段妙。想起之前,在那间小殿内见到的一幕,却是附在黄琼的耳边,有些邪气的道:“怎么样,我的那位既美丽,又妖娆,还有一股子那么一种出尘意味的皇嫂,是不是别有一种韵味?” “我那位皇嫂,别看今年都快五十了,可因为保养得好,这看起来比嫣姑还小。陛下这次品尝过后,恐怕也是终身难忘吧。只是面对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陛下也不说怜香惜玉一些,看把她折腾得,想必这一下,得个几日都不能下床了。天知道,我那位皇嫂都多少年,没有与那个男人在一起了,哪里经受得住陛下那个大象一样的东西。” 听着段妙有些邪气的话,黄琼不由得苦笑,也不知道段锦的气什么时候会消。不过,段妙貌似与她的这位皇嫂,关系好像没有段锦近。只是,一想想段妙年少时经历过的磨难,与大理国皇室之间的关系并不亲近,甚至多少还有些厌恶。所以,黄琼倒也明白了,段妙为何对皇嫂被自己那啥,并不像是段锦一样的气愤。 见到黄琼一脸苦笑,知道原因的段妙却是道:“我与段锦不同。她是皇兄最为疼爱的妹子,从小便是在皇兄膝盖上长大的。她刀美萍与我那位出身高家,所以心高气傲,为人不仅善嫉,还有些飞扬跋扈,对段锦拉拢不成,又逼着段锦嫁给高智升不成,转为极端排斥的正宫皇后高洁相比,是一个极为长袖善舞之人,自然会与她交好。 “可我不一样,我从小在宫中便是一株无人搭理的野草,人家自然也不会搭理我。而我就不喜欢,她总是一副说教的样子。更讨厌,她那个狐媚子样子。当初在宫中的时候,我便不喜欢她。我离开宫中的时候,年纪还小,自然也不会与她有太多的交往,高洁死后,她被立为皇后,还是段锦告诉我的。她在我心中,与那些普通女人没有什么不同。” 说到这里,段妙不知道突然想起了什么,斜了黄琼一眼,附在黄琼耳边轻声道:“陛下当时对她如此的粗暴,是不是特别喜欢?想我那位皇嫂,总是摆出一副大家闺秀,正正经经的样子,却被陛下弄成了那个模样,倒也是相当的有趣。不过,只要陛下有胆子再召她侍寝,我到想看看她,再一次被陛下征服的样子。” 段妙这番极其邪气的话,让黄琼很是有些无奈的,在她的那个地方掐了一把后。看着段妙龇牙咧嘴的样子后,又在段妙的小嘴上轻轻吻了吻道:“朕现在那有那个胆子,再去碰你这位皇嫂?你姐姐如此生朕的气,朕还是第一次见到。也不知道锦姐的气,什么时候才能消。再说,朕有了你们就足够了。要是早知道她的身份,朕压根就不会碰她。” 听到黄琼弱弱的回答,段妙手抓住某个东西,却是继续在黄琼耳边,笑得极其邪气道:“陛下,若是再召她侍寝,我拉上嫣姑一同陪伴陛下。到时候,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陛下要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段锦不同意,咱们就找机会便是了。再说,段锦也未必真的是生陛下的气。她生的气是因为,刀美萍不是她送到陛下身边罢了。” 段妙的劝说,虽说让黄琼心中直痒痒,不过又哪里敢真的去尝试。至少在段锦的气,没有彻底消了之前,黄琼是绝对没有那个胆子的。但在段妙面前,却又不想表现出来的黄琼,只能将段妙的视线转移开。一把将段妙抱在怀中的他,轻声附在段妙的耳边道:“妙儿有担心别人的功夫,还是好好的慰藉一下朕罢。” 只是就在黄琼,实在克制不住将心动转为行动,想要为怀中佳人宽衣的时候。段妙却是突然跳下他的膝盖,一脸狐媚样子调笑道:“陛下,忘了段锦的话?在回到京城之前,不许陛下再碰我们几个?所以陛下的困境,还是找其他的人帮着解决吧。至于我,可不敢去惹段锦。否则,她这个权倾六宫的贵妃娘娘,今后还不得找我的麻烦?” 说罢,在黄琼膨胀的地方,轻轻的抚摸了一把,彻底将黄琼的心火调动起来之后,留下一路银铃一般的笑声。从五楼直接一跃而下,一溜烟的跑掉了。而看着这个女人的背影,黄琼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看了看背后,正因为两个人之前调情,被弄得满脸通红的几个妇人,最终还是没有下手。运功调息了良久,才勉强将心火压制下去。 不过,黄琼也没有想到,段锦这次生气的时日,居然会如此的长。接下来连续几天,段锦还是第一次让人挡了驾。段锦如此生气,搞得段妙与段嫣儿,也同样躲避开黄琼。便是南宫珍与刘氏等几个人,也刻意的避开黄琼。最多也就趁着无人的时候,与黄琼调笑一番。搞得黄琼,连续几日没有敢召任何的女人侍寝,一直都孤身睡在那间小殿内。 直到第五日,从羊苴咩城押到鄯阐府的,大理国宗室与王公贵族进城,才让段锦走出那间屋子。而直到此时,段锦这才知道羊苴咩城,已经被齐军给攻破了。也就是说,除了在楚威府她那位皇侄,以及跟随他出征,同样朝不保夕的人之外。其余的大理国皇室,已经被齐军给一勺烩了。大理国到了眼下的地步,实际上已经处于亡国的状态了。 接到这个消息的段锦,就算再生气,可又那里能够还能坐得住?只是就在段锦急匆匆的,赶来找黄琼的时候。却愕然听到守在殿外的太监通报,黄琼正在与自己最为看好的三侄儿谈话。而知道黄琼的底线在那里的段锦,尽管心中有些担心,但知道此时不是自己该进去的她。也只能有些心急的,在外面老老实实的等着。 只是段锦却没有想到,她这一等便是等到了傍晚。才见到,自己那位三侄儿从殿内出来。而见到等候再外面的段锦,她的这位三侄儿也吃了一惊。不过段锦的这个三侄儿,倒也并非是寻常人。在经历了最初的惊讶之后,随即稳定了下来。规规矩矩的,按照大理国的规矩给段锦请了安。只是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便被随后跟出来的黄琼给打断了。 不过,相对于规矩请安的段锦这个皇侄儿。随后出来的黄琼,见到总算出来的段锦,眼神之中却是一阵的惊喜。走到段锦这个皇侄儿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先回去,刚刚朕与你的说的话,你回去好好的琢磨、琢磨。至于朕与你姑姑还有些事情要谈。你这个做大侄子的,就不要在这里碍眼了。会亲情,朕会给你机会的。” 黄琼这一声大侄子,让段锦的这位皇侄儿不由得苦笑,知道自己不走也得走。尽管很想与段锦说说话,可身后的这位皇帝,明显不想给自己这个机会。最终也只能无奈的,恭恭敬敬的给黄琼磕头之后,在身后跟上几名士兵,与其说是送客,还不如说押解走了。至于段锦的眼光,一直看着自己这个侄儿的背影,良久都没有回过头。 被冷落的实在有些心急的黄琼,见到佳人迟迟不回头。干脆一把将人给抱了起来,直接转身进了身后的正殿。进了内殿,有几日没有见到段锦,实在有些控制不住思念和担心的黄琼,不由得直接吻住了段锦的小嘴。一直到将怀中的人,吻得有些上来不气才松开嘴。不过,却还是担心段锦再一次不搭理自己一般,紧紧的将人抱在怀中 见到黄琼如此的难过,摸着黄琼有些消瘦,还长出了不少胡茬子的脸。直到现在气,还没有彻底消去的段锦,不由得最终还是心软了。靠在黄琼的怀中,叹息了一声道:“陛下如今身边美人众多,这宫中如今一二百,从善阐侯府迁过来服侍陛下的妇人,陛下想要临幸那个便是临幸那个。又何必为我一个妇人如此?” 其实别看段锦这几日足不出户,可有着段妙在。黄琼这几日,没有召任何的女人侍寝。都是一个人,宿在宫中正殿后不大小殿的事情,段锦一直都是清楚知道的。原本段锦在第二日,就多少有些心软了。可一看到,就在自己屋子内,刀美萍还是连路都走不了的狼狈,还有一身的青紫,外加时不时流泪的样子,段锦的气又升了起来。 尽管段锦也知道,此事更多的是一场乌龙。也不能全部都怪到黄琼身上,至少有三分应该在自己那位皇嫂身上。可段锦却是一直就是气。不过,用段妙的话来说,段锦的气有五分是气黄琼,吃了一次大亏还不长记性之外。还有两分是在吃醋,气黄琼连一个快五十的人都不放过。最多也就有三分,是心疼自己的这位皇嫂。 而这三分,还有相当一部分,是认为黄琼对不起自己早逝的皇兄。毕竟刀美萍的身上,还有她对皇兄思念的寄托。段妙私下里面的这番话,虽说得到了段锦一番白眼的评价。可眼下依靠在黄琼的段锦,仔细一琢磨,却是发现段妙的评价,却是倒也是没有说的太过。再加上黄琼这几日,老实的表现让段锦也有些心疼。 如今再一看到黄琼因为自己,居然变得如此的憔悴,段锦更是彻底的心软了。也是生在帝王家的段锦知道,这天底下又有哪一个帝王,会为了自己妃子的愤怒,做到如此的地步?便是自己的父皇与皇兄,也从来没有做到过。尽管心中多少还是有些生气,可等到被黄琼抱在怀中。最后仅存的那点气,也是彻底的消失不见了。 第一千二百一十九章 不会有任何改变 至于刚刚的这番话,最多也就是最后的嘴硬罢了。而段锦这番话真正的意思,黄琼又那里不知道?又吻了吻段锦的小嘴,黄琼才道:“与锦姐相比,那些人不过是庸脂俗粉罢了。朕这些日子,更担心的是朕之前真的伤害到锦姐。若是锦姐一直都不搭理自己,那朕还有什么意思?便是再多的妇人又如何,不过是一群红粉骷髅罢了。” 黄琼的话,让靠在他怀中的段锦,却是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眼圈有些发红的轻声道:“我也知道,此时我也不该如此生气的,可我每次见到皇嫂被你折腾的如此惨,我就是气。更何况,她是我的皇嫂。她的身上还有着我皇兄的影子。陛下如此对待她,我又哪里不会生气?每次气都快消了,可一见到皇嫂那个样子,这气便又生了起来。” 说到这里,段锦却是又叹息了一声道:“其实,正像是段妙说的那样,我生气不是因为陛下与她那个,生气的觉得自己对不起皇兄。不管怎么说,她都曾经是我皇兄的续弦皇后。而我与皇兄的感情又是那么的深厚。陛下也知道,我从小几乎是皇兄一手带大的,可以说是坐在皇兄膝盖上长大的。他的遗孀成了这个样子,我能不生气吗?” “若是换了别人,我又哪里会真生陛下的气?段嫣儿、段妙,还有段雨和段芸她们几个,那个不是我亲手推到陛下身边的?我又何曾说过半个不字?可她不一样,她是我皇兄生前,最为珍爱的人。陛下如此对待她,让我有朝一日,又如何去面对皇兄?大理国虽说不讲究什么寡妇守节,便是皇室之人也可以再嫁,可毕竟她是我皇兄的人。” 段锦这番话中与其说,是因为此事在与黄琼置气,还不如说是对自己早逝兄长的思念。甚至还一度将对兄长的思念,寄托在了刀美萍这个皇嫂的身上。感受到段锦语气之中,更多是想念兄长的意思。看着段锦因为思念兄长,而有些发红的眼圈,黄琼唯一能做的,也只能歉意的紧紧将人抱在了怀中。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感伤了好大一阵,才清醒过来的段锦,却是突然想起自己的来意。虽说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开口道:“陛下,有件事情,尽管我也知道我不该管,甚至便是连过问都不应该。可如今羊苴咩城也被齐军攻占,留在羊苴咩城的大理国宗室,都已经被押到了善阐府。便是楚威府那边,我想恐怕也坚持不了多少时日。” “若是楚威府也被攻下,按照历朝历代的传统,如今的大理国实际上,可以说已经算是亡国了。不知道陛下,要如何的处置大理国,还有如何的处置这些宗室。我不敢干涉国事,我只求陛下看在我的面上,给段家留下一丝的血脉,不要对段家赶尽杀绝。他们至少对大齐,并未做出什么恶事。在开国以后,对大齐更是极为恭敬。” “这次与伪帝勾结的,并非是大理国皇室,而是善阐侯府。其实我皇兄在位的末期,善阐侯府便已经有些尾大不掉之势。到了我这个皇侄儿手中,志大才疏,才加上所用非人,国势更加江河日下。各地部族叛乱此起彼伏,尤其是滇东,几次叛乱都是靠着善阐侯府出兵才镇压下来。如今陛下已经诛灭了首恶,大理国也可以说亡了。” “陛下如果想要将大理国,并入大齐的版图,我无话可说。毕竟,虽说事出有因,可大理国上下,毕竟也有一定的责任。国势颓废到如此的地步,亡了便亡了。我只求陛下,是不是可以放过段家上下一条生路?他们已经是亡国之君了,一个蕞尔小国的君,留着对大齐也没有什么威胁。也求陛下,不要动大理国历代先帝的陵寝。” 尽管之前,也已经与黄琼定下了,怎么处置大理国的事情。可当初是当初,如今是如今。当初商议的时候,羊苴咩城还在大理国手中。就算自己那个皇侄被废,但总归还是有其他人可以继位,继续维持大理国脉的。可如今作为大理国都城的羊苴咩城,已经落入了齐军的手中。便是京城内的段家宗室,连同城内的王公贵族。 可以说除了城内大理国皇家寺庙,天龙寺的和尚之外,便是天龙庵的尼姑都被押了过来。而楚威府那里,段锦知道,以自己那位皇侄的能耐,坚持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估计这一半天恐怕就会出城投降。国都丢了,皇帝在当了俘虏,换了历朝历代,这都算是亡国了。如果黄琼这个时候变卦,段锦也是无可奈何,也有些强人所难了。 这么一大块肥肉,都是靠着齐军血战得来的。自己若是让黄琼吐出来,那就是有些强人所难了。尤其是,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是一国的天子。若是因为自己,黄琼做出让步,到了这个地步不将大理国并入版图。那自己可就成了那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了。自己这个雄心勃勃的男人,也成了妥妥的昏君。这本身,对黄琼的影响甚大。 史笔如刀,到时候史书上还不知道怎么写。自己被骂成什么样,无论是什么祸国殃民的妖女,还是什么红颜祸水什么的,倒是无所谓。可这个男人却是不行,他不单单是自己的丈夫,更是这大齐国的一国之君。只是明白这个道理归明白,可大理国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的母国。黄琼怎么处置大理国,哪怕明知道不应该,但依旧让段锦牵肠挂肚。 见到段锦一脸担忧的样子,黄琼却是轻轻一笑,拍了拍她后背安抚道:“锦姐不用担心,之前与锦姐商议的决定,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否则,朕今儿也不会接见锦姐推荐的,咱们这个大侄子,以便好好的摸一摸,咱们这个大侄子的能力和为人。现在看,锦姐的眼光还是不错。只是朕有些担心,在齐军撤走之后,他能不能真正控制住这大理国的局面。” “从今儿的会面来看,咱们这个大侄子,能力也算是差强人意。只是性子,还是有些弱。朕担心,扶持他上位之后,他有没有能力压制住大理国内那些部族。最为关键的是,现在看,大理国内的那些世家大族,董家、李家,还有杨家的残存势力,如今也都在蠢蠢欲动。若是他没有这个能力,朕一旦撤军,他未必能够压制住那些人。” 黄琼说的没有错,经过几日的深思熟虑,以及与赵无妨几次长谈之后,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原有计划不变。这几日,虽说独守空房难熬了一些,可也给了黄琼一个冷静思考,在如今的局面之下,究竟该如何处置这个大理国。这几日,他大多数的时间,都用来与赵无妨商议一些事情。 赵无妨虽说有些小心,但依旧提供了不少有用的谏言。尤其是赵无妨那句,若是直接将大理国并入大齐版图的话,恐怕至少在五年之内,齐军要至少在大理国留驻三万以上的军马,以便应对大理国内恐怕会出现的,此起彼伏的部族叛乱。而且还要留下名将镇守,同时还要做好大量损失的准备。 赵无妨说的很明确,这个大量的损失,不是单指的是留驻军马的损失,还有大量的粮草和钱帛。这是赵无妨的经验之谈,眼下拿下鄯阐府才多长时日,他便被那些部族搞得心力交瘁。粮草他倒是不愁,鄯阐府是高家的根本之地。不仅是整个大理国东部,最为坚固的城池。而且一向是善阐侯府控制大理国东部的辎重所在。 高智升不仅在这里囤积了大量的军械、盔甲,在这里的粮草也是堆积如山。足够他手下军马再多上一倍,也可以使用三年的。还有大量的,足够三万人吃上一年的腊肉。尽管郭晨率军出击,带走了一部分的腊肉。可剩下的腊肉,加上善阐侯府在城外滇池之滨,放牧的大量牛羊,也足够如今驻守在鄯阐府的齐军,好好改善大半年伙食的了。 真正让赵无妨头疼的是,这周边的大量部族。这些部族都是生于斯、长于斯,将自己的地盘看得比命根子还要重要。无论是任何人,进入他们的领地,都会被视做他们的仇敌。如今齐军攻破鄯阐府,并控制了周边的几个州府部分地盘。这些部族或贫或富,但哪怕是再反对善阐侯府的部族,对齐军这支外军也是极其的敌视。 自己虽说与郭晨联手,击败了善阐侯府所属大军。可面对这些熟悉地形和民情的部族,以及这里该死的山套着山,山连着山的地形,却是头疼不已。驻守在城内的军马还算是好一些,可驻扎在城外的军马却是头疼的很。几乎每日,都要遇到那些野性难驯的部族偷袭。你去追杀那些偷袭者吧,他们往大山里面一钻,找都没有地方去找。 等到你空手而归,他又跟在你屁股后面来了,几乎是没完没了的。而且即便是如今没有什么动作,表现得很平静的那些部族,如今都一直在戒备,面对鄯阐侯府留下的土地,也是虎视眈眈的。鄯阐府与其他州府接壤的地方,有几个世家大族也在不断的调集军马,摩拳擦掌等着找便宜。南面的摆夷人,也是在虎视眈眈的找机会落井下石。 当然,那些世家大族至少现在,还没有直接起兵攻击齐军。周边的部族之中,至少在表面上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很多部族的首领,还不断的往赵无妨哪里送钱,送价值连城的物品,送女人。一个是想要摸清楚,大齐究竟要如何处置大理国。一个是都在惦记着,善阐侯府留下的那些,位于滇池之滨的肥沃土地。 可这些人,表面上看着还算顺从,但赵无妨也知道,越是顺从的人,没准越是等着在找机会,狠狠的捅上自己一刀。这些人甚至比那些捣乱的部族,恐怕心思还要龌龊。所以无论是送钱,还是送女人,赵无妨一律都是不敢收。对于那些作乱的部族,赵无妨虽说也试图派兵剿杀过。但却发现了,这滇东诸部在对外时,都是相互一体的。 第一千二百二十章 有情有义之人 赵无妨虽说不怕,可总不能将这些部族全灭族吧。他尽管为了黄琼的安全,剿灭了几个太过作妖的部族。可他没有想到,自己越是态度强硬,那些部族越是反抗越激烈。如今城外大的战事没有,可小的战事却是天天天都有。就算在齐军军威的威逼之下,那些还算顺从的部族,实则也是心态各异,大多都是面服心不服,都在打着各自的算盘。 便是武官出身,没有文官那么多的心眼子。可赵无妨依旧心里面清楚,这些表面上顺从的部族,也不过是墙头草。若是一旦给他们机会,他们随时可以反水。与那些不服从的部族联手,并无什么不同。现在齐军只是占领了鄯阐府,石城郡,以及鄯阐府周边几个州府的要地,便应对上下如此的疲惫,甚至牵扯了大部分的精力。 若是控制了整个大理国,那应对更多的部族,估计用不了多少时日,这数万军马就会疲于奔命。而压制这些部族,也要耗费大量的钱帛。在如今国内,局势还没有彻底的稳定下来情况之下,吞并大理国对大齐来说,其实是弊大于利。在赵无妨看来,至少现在并不是彻底吞并大理国的最好时机。所以赵无妨建议,黄琼采取西魏扶持后梁的先例。 在大理国扶持新帝,以安抚大理国部族。将来等待国内彻底平定叛乱,江南残破恢复之后。若是还有这个心思,随时都可以找借口出兵,在平定大理国就是了。若是现在将大量的军马,还有辎重钱帛投入到这片,部族极其繁多,而且地形极其复杂的土地上,对于大齐的精力损耗太大。更何况吞并大理国之后,还有面对南面的安南等小国。 因为已经被黄琼,内定为广南西路制置使,所以赵无妨这段时日,也算是下了不少的苦功。对大理国周边的情况,以及内部的情况,也做了详细的了解。也正是因为下了苦功,才对黄琼提出了这个建议。而在说的时候,考虑到一些问题,赵无妨说的还是有所保留。其实在他看来,要是想要彻底平定大理国,没有个十年八年的,根本不可能。 那些世家大族,倒是好应对一些。只要他们不连为一体。单靠那个世家都不是齐军的对手。可挠头的是,这滇东三十七部。这些部族,在大理国时期都反叛无常。甚至还割据,建立了一个什么鬼罗殿国。这些部族耗费了大理国,大量的军力与财力,也最终导致了高家的兴起。应对这些部族,不仅需要漫长的时日,更需要大量的精力。 这些部族,再加上什么李家、董家、杨家那些世家大族。三万军马,在赵无妨看来,只是一个保守的估计罢了。实际上,只会更多而不会更少。在加上常年平叛所需的大量财力与物力,这对如今的大齐,可谓是压力相当的大。而赵无妨最为担心的是,在这种复杂的地势之下。平叛之中一旦打了败仗,后续甚至可能会引发的连锁反应。 滇东三十七部,与大齐的广南西路、黔中路可谓是山水相连。很多的部族,压根都是同一个民族,可谓是血脉相连。之前分属两国还好些,若是现在和为一国。那些同血脉的部族之间,很容易通过联姻抱成一团。之前大理国滇东每次叛乱,其中都有大齐广南西路某些部族的影子。只是因为有桂林郡王府的压制,而一直没有蔓延到大齐罢了。 若是现在即吞并大理国,大齐便要直接面对这些部族。到时候,滇东的任何一个部族叛乱,都会影响到黔中、广南西路,甚至是湖广南路。与其在朝廷元气还未恢复的情况之下,耗费大量的军费,调动大量的兵力去平叛。还不如暂时保留大理国,让他们代为应对这些部族。也就是说,大齐可以作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中的那个渔翁。 朝廷只是利用在大理国的影响力,控制大理皇室便可以。为了说服黄琼,赵无妨还举了一个例子。南北朝的时候,西魏在南梁灭亡之后。为了应对新兴起的陈朝,扶持了南梁帝室后裔为帝,让其直接冲在面对南陈一线。以使得自己可以集中大部分的精力,应对东魏的威胁。此举虽说后来西魏改周,但一直到灭掉代替东魏的北齐都未改变。 直到隋代周,南下灭掉陈之前,因为天下大势已经不需要这个后梁为缓冲,才最终废掉了其帝位,将其皇族迁移到了北方。如今朝廷在还要集中精力,应对北面威胁更大的北辽。以及朝廷内部叛乱还未彻底平息,朝廷的元气远还未恢复的情况之下。与其直接一口吞掉这个大理国,然后去花费大量的精力,去面对此起彼伏的部族叛乱。 还不如学习当时西魏的办法,扶持一个傀儡代替直接控制更好。等到剪出北辽的威胁之后,若是黄琼还有天下一统的心思,那就在南下彻底的解决大理国。只要学西魏对待南梁的办法,将大理国的兵力控制在一定程度之内。以大齐的军威,南下解决这个蕞尔小邦,也不过是手拿把掐。按照郭晨的说法,大理国的军队战力还不如那些部族军。 相对于孱弱的王室军队,反倒是那些部族的威胁更大。也正是赵无妨的一席,除了讲道理还摆出大量事实的话,让黄琼最终下定了决心。当然,真正让他下定这个决心的是,户部眼下入不敷出的困境,以及急需休养的江南诸路。都使得大齐,根本无力在大理国投入太多的精力。正如赵无妨说的那样,将大理国控制在手中。 用一个自己扶持的大理国,替代大齐直接掌控这里的山山水水,大大小小加在一起成百上千的部族。就现在的形势来看,要比大齐直接收入囊中好的多。尤其是现在,大齐还有一个强劲对手北辽存在的情况之下。只要自己剪除了北辽的威胁,灭此朝食还不是轻而易举?所以,这才有了今儿他与段锦当初推荐的人见面。 不过,再与段锦推荐的这个大侄子见面后,黄琼却是感觉到,段锦皇兄的这个三皇子。虽说才华不错,文采更是不输大齐任何一个进士。可多少有些偏文弱一些。可问题是,才华再不错,书读的再好,字画再漂亮,也未必适合做一国之君。历史上的那些亡国之君,可不都是不学无术之徒。哪怕就是做一个自己操控的木偶,也是需要一定的手腕的。 尤其是面对大理国,这个不过是一个世家联盟的国家,段家不过是大家推出来的新主。又是在眼下,很多世家大族与部族,恐怕都打着取段家而代之的主意。自己废一帝,重新册立一帝,这在某些人眼中,自己册立的这个帝王,恐怕就非正统了,甚至直接会被视为傀儡。反倒是会给他们公开造反的理由,而且还是现成的。 皇帝轮流做,今儿到我家。凭什么你段家可以坐这个皇位,我们董家或是杨家,就做不成?更别提你这个皇帝,还是齐国册立的,而不是自己打出来,或是传承下来的。自己撤军之后,大理国内恐怕要很是乱上一阵子。若是这个人,没有一定的手腕,自己便是立他为帝也站不住脚。哪怕自己放了手中的全部俘虏,没这个能力恐怕也压不住茬。 当然,黄琼说的这番话,除了实打实的是为了,段锦的那位看似文弱的三侄儿担心之外。也是为了下一步将大理国的云萝公主,指婚给赵无妨做一个铺垫。自己不想一味的采取强硬手段,来成就这桩婚事。这样一来,段锦的作用就很重要。如果想要段锦答应这门婚事,得采取一定的策略。段锦虽说不是那种为了娘家,什么都不要的女人。 可大理国不管怎么说,都是她的母国。羊苴咩城内的天龙寺内,还有她父母和兄长的灵骨。段锦虽说不想,也不会一味的干涉自己政务,可保存下母国还是她的心思。但段锦的性子,黄琼也是知道的。虽说为人大气,可那股子倔强劲一旦上来,是相当难以搞定的。就像是这几日,与自己和她自己较劲,自己也吃了不少的苦头。 若是想要说服段锦,答应这门亲事,并帮着去做工作,必须要有一个充足的理由。赵无妨虽说是自己器重的年轻将领,如今更是要封侯爵的人。在大齐的军中,也算是年轻有为的将领。可毕竟出身平民之家,不仅年纪已经三十多岁,还大人家十多岁。最为关键的是,还是已经成亲过的人。让一国公主,还是段锦皇兄生前最为疼爱的女儿。 去给他做一个填房,除非是大理国真正亡国了。否则,这无疑是对大理国的一个羞辱。要想让段锦答应,这事是相当的难。但如果段锦的那位三侄儿,真的压不住大理国那些世家。身为广南西路制置使的赵无妨,位置就相当重要了。这样一铺垫,段锦就算是在心疼自己的侄女,可为了所谓的大局,也会答应去劝说的那个公主的。 黄琼的这些弯弯肠子,段锦一时又哪里会猜测出来?而听到黄琼的回答,段锦一直悬着的心总算微微的放下。当然,段锦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更不知道,黄琼曾经有了彻底吞并大理国的想法。虽说也知道,黄琼肯定不是完全为了自己,才下的如此决心。但黄琼能做到这个地步,她也是极其的感动。便是心中,最后一点怨念,也彻底的不翼而飞了。 无论是身为一国之君,还是自己的丈夫,他能做到这个地步,还能在涉及大理国的事情时,考虑到自己的感受,这已经不是一般的难得了。这历朝历代,又有那个人能真正的做到?看着黄琼胡子拉碴的脸,段锦却发现自己这几天生的那些闷气,多少有些可笑。而且那件事情,责任也不能都怪到他的身上。 段锦知道这几日,自己不好过,他一样也不好过。这些日子,为了考虑自己的感受,竟然没有召一个人侍寝。这也说明了,他对自己的深情厚谊,更算是有情有义之人了。别说一国之君了,便是一个寻常百姓的男人,做到这个地步的都几乎没有。 第一千二百二十一章 少惹为好 对于黄琼的担心,段锦却是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道:“三儿,的确看起来有些过于文弱了。但陛下,正如您的那些兄弟一样,生在皇家的孩子,又有那个是善茬子?若是没有一定的手腕,作为一个庶出的儿子,能与那位打成平手,您说可能吗?大理国虽说不是太讲究嫡庶之分,可皇子背后母家的势力大小却是重要的原因。” “他没有雄厚的母家支撑,差一点就成了继承人,他的能力还是不差的。不过,陛下的担忧我也明白。毕竟大理国虽说老虎未必有,可却是有一群狼随时在窥视皇位的狼。如果陛下选择了扶持他,的确在某些方面的确有些问题。不过,我相信以陛下的深谋远虑,肯定会有所布置的。若是陛下真的撒手不管,那就不是陛下了。” 说到这里,段锦还对黄琼抛了一个媚眼一样的白眼。看着段锦娇媚的样子,已经有数日没有吃过肉的黄琼,实在心里痒痒的直接堵住了段锦的嘴。一直将段锦吻得有些气喘吁吁,才犹意味尽的松开嘴。而此时的段锦,却是已经衣衫半解。好不容易才从黄琼哪里挣开嘴的段锦,急忙抓住衣襟。只是黄琼那只作恶的手,却是怎么都拽不出去。 无奈的段锦,也只能任由黄琼去了。而黄琼虽说有些沉吟,但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的部署。一路跟着黄琼南下的段锦,对于赵无妨的大名可谓是如雷贯耳。听到黄琼想要将赵无妨,留在广南西路,段锦直接松了一口气。但听到黄琼的意思,想要从大理国的皇室,寻一位公主与赵无妨联姻。虽说立马就明白了黄琼心思,可段锦的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如今的大理国,无论是自己的父皇,还是自己的皇兄所出的公主,还在红尘之中没有嫁人的,也只有自己最小的那个侄女,自己皇兄所出的云萝公主。剩下的公主,要么是已经许人了。便是高家,就有段雨和段芸两个公主,嫁给了高智升的弟弟与儿子。另外还有数个宗室女子,都是高家的儿媳。要么便是在天龙庵出家的,或是已经故去。 现在还没有嫁人的,也就剩下了一个云萝,这个大理国如今最为贵胄的公主。虽说黄琼的这个想法,对大理国来说只有好处,而没有任何的坏处。但问题是,自己这个小侄女不仅姿色出众,而且极其心高气傲。虽说如今都快要成为亡国之人,可毕竟根本在哪儿呢。赵无妨不仅是一个草根的武将出身,相貌也不算是俊朗。 最为关键的是,足足比云萝大了十多岁。以云萝的那个性格,她能够接受吗?可貌似除了这个办法,段锦一时也想不出来其他的办法。赵无妨的确是黄琼的心腹爱将,执行起黄琼的圣旨来从来不打折扣。而自己这个丈夫的眼光,段锦也是相信的。被他选中的人,虽说未必是德才匹配,但却都是有能力的人。 他什么人都用,但只有一种人他不用,那就是庸才。赵无妨是一个有能力的人,这一点段锦并不否认。但世事无常,谁又能保证赵无妨就算一直忠诚于黄琼,可在执行命令方面半点折扣都不会?若是自己那个三侄儿真的压不住茬,需要大齐出兵。就在广南西路,本身也是极为能打的赵无妨,肯定是首选之将。 若是赵无妨真的存在了别的心思,不用多,在接到出兵的圣旨后,耽搁个半个月一个月的,那局面可就是?而这种借口,简直找的不要太容易。一个粮草筹集困难,就足以耽误半年都不是事。真的让赵无妨肯卖力,除了黄琼的圣旨之外,让他成为大理国的女婿,也是相对一个不错的选择。可赵无妨的年纪,还有鳏夫的身份? 尽管赵无妨眼下还没有孩子,为人也算是洁身自好。就段锦了解,身边连一个侍妾都没有。可不管怎么说也是成过亲的,还有大十多岁的年纪差。再加上云萝那心高气傲的性格,估计接受的可能性不会太大。如何劝说这个丫头,即便是对于段锦来说,也是一件极为头疼的事情。尤其是这个丫头,用皇兄的话来说,自小性子随了自己这个姑姑。 其实,在段锦看来,云萝并不是一个合适的选择。如今大理国倒是有几位寡居的公主,其中还有几个是新寡的。只是寡居的那几位,大部分年纪都比赵无妨大。不是所有的人,都与身边这位一个样,专门喜欢成熟的。至于新寡的那几位之中,无论是段雨还是段芸,其实是最合适的。但在一定程度上来说,也是最为不合适的。 说是合适,寡妇配鳏夫也不算是侮辱了赵无妨。而且段雨的年纪也差不多。段芸虽说小了一些,可毕竟如今的身份在哪。可合适,那是在刚入鄯阐府的时候。至于现在,段雨和段芸,都已经侍寝过。以这位主的性格,他碰过的人是不会允许再嫁人的。更何况,给黄琼侍寝过的人,在赏赐给赵无妨,那就不是笼络而是羞辱了。 只是想想云萝的那个性格,以及真与赵无妨结亲,对大理国可能会带来的好处,段锦却是不由得一阵阵头疼。犹豫良久,才轻声的道:“陛下,云萝性子一向高傲。便是当初高智升为其嫡子高升泰求亲,都死活不肯答应。我的那个皇侄儿,便是再自私,也没有敢在此事上逼迫她。此事能不能成,我也只能说试试。” “就云萝的那个性子,若是逼迫的太紧了,指不定会搞出什么事情来。所以,我也只能说试试。至于成不成,我也不敢保证。这样,陛下派人将她送到我哪儿来。我做做水磨功夫,在让她暗中与赵无妨见见。对了,此事若是真不成的话,陛下也要担一些责任。前些日子,我被陛下那个的皇嫂,便是云萝的亲生母亲。” 见到一向强势,甚至行事有些邪气的段锦,都没有什么把握,黄琼倒是对这个云萝有些好奇。不过,对于段锦让人将那位云萝送到她那里的话,黄琼却是笑了笑道:“那个云萝,锦姐不用担心。咱们那个大侄子过来的时候,也一并被送了过来。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在锦姐的寝宫了。至于怎么劝,锦姐也不用太过于着急了。” 听着黄琼的安排,段锦靠在黄琼的怀中,轻叹了一声道:“陛下,为了我,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我却是还在那里与陛下置气,真是有些不懂事。我还听段妙说,陛下已经派人去迁移她的族人,将她那个穷得连饭都吃不饱。便是买盐,都需要段妙却劫富济贫的部族,迁移到滇池之滨的膏腴之地。陛下想的如此周全,也实在有些难为陛下了。” 段锦的这番话,黄琼却是将头埋在段锦的一头秀发上,深深的嗅了一口气后道:“锦姐是朕的妻子,也是朕最爱的人之一,与朕自然是夫妻一体,这一切都是朕这个做女婿应该做的。至于云萝哪里,锦姐也不要太担心,尽力劝说便好。等到这里事情处理完了,咱们再回一趟静江府后,就可以回京兆了。离京这些日子,朕有些想家了。” 感受着这个男人的温馨,段锦能回报的也只有主动的吻上黄琼。一番热吻下来,不仅黄琼有些克制不住自己,便是段锦也有些动情。只是感受到自己已经多少显怀的肚子,段锦最终还是拽住了黄琼作恶的手。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人,感受着黄琼的膨胀,段锦也只能轻轻吻了吻黄琼后,告诉黄琼今儿晚上,她会给黄琼一个惊喜。 勉强才平静下来的黄琼,看着重新笑颜如花的段锦,却是彻底的松了一口气。又陪着段锦用了晚膳,亲自将段锦送回卧室。而这些日子,一直宿在段锦寝宫之中的刀美萍,见到黄琼走了进来,不由得想起了那一日的经历。浑身哆嗦了一下,直接躲到了段妙的身后。而屋子里面的另一个年轻女子,却是让黄琼不由得惊艳了一下。 也不知道是水土的原因,还是族类的关系。大理国皇室所出的女子,有一个算一个,一个塞一个的漂亮。这身材也是相当的火辣。即便是在宽大的宫装遮挡之下,依旧显示出美好。而面前这个二十多岁的女子,不仅身材相当的妖娆,而且姿色异常艳丽。与艳丽如牡丹一样段锦和段妙相比,更像是一支清谷幽兰一般。 唯一的差别是,此女的艳丽之中,还略带着三分的清冷。站在黄琼的面前,黄琼便好似见到了当初与自己初见的司徒唤霜一般。甚至便是对美女已经见惯不惯的黄琼,也不由得因为这个女人的美艳,略微有些失神。只不过,黄琼的愣神也就是极为短暂的。随即便转过了头,与段锦和段妙又说了一会话,便转身离开了。 他看得出,自己在这里,屋子里面的几个人都有些不自在。尤其是段锦的那位皇嫂,见到自己一直低着头,身子还微微有些颤抖。所以黄琼,还是选择了略做停留后便离开。至于那个云萝,虽说让黄琼有些惊艳的感觉。但眼神却并未在这个艳色逼人的女子身上,停留太长时间。即便是在知道此女的身份后,也没有说一句话。 在黄琼看来,此女既然已经决定指婚给赵无妨了,自己还是少招惹为好。再说,此女虽说漂亮得有些勾人,可在自己的宫中也算不上艳冠无双。除了感叹了一句,赵无妨那小子艳福不浅之外,其余的倒也没有什么。正如李秀说的那样,都是自己的心腹武将,若是自己便与张巧儿那样的话,那就是在侮辱为自己效命沙场的将军了。 不过在黄琼离去之前,知道这是二人已经冰释前嫌的段妙,却是有些古怪的向他挤了挤眼睛。看着段妙的样子,这几日没少得到段妙通风报信的黄琼,心中不由得一暖。趁着屋子里面,其他几个人没有注意。不着痕迹的拍了拍她翘臀之后。才转身离开。只是黄琼离去的背影,却是让那位云萝公主,略微有些失神,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第一千二百二十二章 意外惊喜 至于母亲在黄琼离去后,说什么都没有听进去。而离开段锦寝宫的黄琼,正去那边已经吩咐人准备浴室的路上。却见到一个妇人坐在一处栏杆上,看着明月似乎在哭泣一般。见到这个很是有些陌生,但却是雍容华贵样子的妇人,黄琼微微皱了皱眉头。抬手招过身后跟着自己的那个太监,轻声询问了那个他从未见过的妇人是什么人。 那个太监,听到黄琼的询问后,连忙回道:“回禀陛下,这个妇人是大理国现任皇帝的皇后。是今儿一同与那些大理国宗室,一同那个羊什么城押过来的。今儿中午与那个大理国公主,还有大理国后宫的什么皇太妃,嫔妃、公主,还有几个尼姑,一同押到了这里的。考虑到她们都是一家人,所以奴才都把她们安置在这里。” 这个奴才的回答,让黄琼微微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这不是赵无妨便是郭晨的主意。这些人都是身份贵胄,别说与普通人关押在一起不合适,便是与那些男性宗室关押在一起,不合适。而这鄯阐府虽说是大理国东都,其实也就比中原一个县城,略微大一些罢了,关人的地方实在不多。既然黄琼指定要一个云萝,那便索性都送了过来。 一个是宫中,不管怎么说,就黄琼一个是真正的男人。虽说有大量的护卫,可大多数的时间都在宫外。送到宫中,再出现什么风流事情,那就是这位皇帝的事情了。那位在宫中地位极高的段贵妃,就算追究也追究不到自己头上。若是在宫外出了问题,那就是自己的事情了。段贵妃也是大理国公主出身,又是极为得到皇帝的宠爱。 在宫中的地位,也是相当的超然。这些女人,可都是段贵妃的亲戚。这就算嫁出来的女儿,成了泼出去的水。可还有句话,叫做砸断骨头连着筋呢。那位段贵妃的地位,若是这些女人在自己手中受到什么伤害,就算陛下不是那种重色轻臣之人,可自己总归是百口莫辩不是吗?所以赵无妨在郭晨的好心建议之下,将人直接送到了宫中。 而看着那个哭泣的妇人,黄琼身边的太监小心翼翼的问道:“陛下,是不是将那个女人带过来?那个女人可是天香国色,一点不比那位小段娘娘差。也不知道,这大理国的女人都是怎么长的,这姿色一点都不比咱们中原女子差到哪里去。而且与咱们中原在扮相上,几乎都是千篇一律的女人相比,这里的女人可谓是姿态各异。” 不过说到这里,这个太监小心翼翼看了一下黄琼的脸色后,小声的在黄琼耳边说道:“陛下,奴才听说今儿这批大理国的宗女押送过来的时候。赵大人也不知道起了什么心思,居然从这些大理国的宗女之中,带走了两个人不说,其中还有一个是姑子,这多少有些大不敬吧。这些妇人都应该呈送君前,由陛下处置才对。” “便是他相中了那个,也应该先请旨提出。陛下答应赏赐给他,他才能带走的。可这赵将军一不请旨,二便是与陛下说都没有说过一句。这按律来说,可就是大不敬了。陛下是不是让人追查一下,赵将军此举,别在有什么其他的心思。陛下,这里可是大理国,这些人可都是大理国的宗女。若是赵将军有什么心思的话,那可就?” 听到这个太监的小声奏报,黄琼脸一下冷了下来,语气极其的冰冷道:“谁给了你那么大胆子,允许你去打听朕爱将的?赵无妨别说只带走两个,便是将这些大理国的宗女都带走了,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太监去打听。就算是事实,可更轮不到你来君前奏报。居然还胆子大到,跑到朕的面前,来离间朕与爱将的关系,那些话是你该说的吗?” 黄琼冰冷的声音落下,那个太监被吓得浑身一激灵。想起这位主,对待太监极其严苛的要求,急忙跪倒在地拼命的磕头道:“陛下,奴才只是听到押送这些宗女来的,那些军士嘀咕之后。想着这些妇人,按照宫中的规矩,应该是陛下先挑选,剩下的陛下才能赏人,所以奴才才多了一句嘴。奴才真的没有其他的心思,最多也就想在陛下面前邀宠。” “就算给奴才一万个胆子,奴才也没有那么天大的胆子,去挑拨陛下与赵大人之间的关系。奴才这次只是无心之过,也是一心为了陛下,真的没有其他的心思。求陛下开恩,看在奴才这一路精心伺候陛下,以及诸位娘娘的份上,饶了奴才这一次。奴才真的不敢再犯了。若是再有下一次,陛下打死奴才也丝毫没有怨言。” 见到这个太监,头都磕得脑袋都出血了。想起自己这次南下,身边就带了两个太监服侍。若是这个时候,真的处置了这个家伙,就剩下一个太监终归还是有些不方便。就算要处置他,至少还是太好的时机。犹豫了一下,黄琼才冷冷的开口道:“若是有下一次,你自己掂量一下你脖子上的东西。不要想着,去触碰你不该触碰的东西。” “朕不是刘后主,身边也不会出现黄皓,大齐朝更不会有高力士。若是想要靠着贩卖这些小道消息,在朕面前邀宠,那你们是打错主意了。记住,若是再有下一次,朕定然严惩不怠。还有,这些大理国的宗女都交给段贵妃处置,你们两个谁若是敢糟践,别怪朕不给你们开恩。用心服侍好自己主子比什么都强,少搞那么歪门邪道。” 严厉的训斥了这个太监之后,黄琼也没有过于在多追究。至于赵无妨带走的大理国两个宗女,黄琼连往心理去都没有去。一句话,赵无妨的人品,黄琼还是信得过的。他若是想要那个女子,还用得着这个公开去做吗?这些日子,那些部族为了捞取好处,可没有少往他身边塞人。可赵无妨一个都没有留,或是要送进宫中来,或是直接打发回家了。 赵无妨今儿如此做,肯定是有他自己原因的。估计明儿,赵无妨就会上奏。正因为对赵无妨的信任,所以黄琼压根就没有理会这件事情。今儿这个太监,若不是因为在大理国,若是在宫中的话,就这几句话足以要了他的脑袋。好在,这是在鄯阐府,他的身边只有两个太监,才保住一条命。可即便这样,这个太监也被吓得差一点瘫倒在地。 至于黄琼,没有再理会这个太监,转身去了浴室。至于那个太监提议,让那个女人侍寝,黄琼更是没有理会。开什么玩笑,一个刀美萍到现在才让段锦的怒火消散了。若是再来一个,段锦还不得直接与自己翻脸?段锦对她的这些亲戚,还是相当照顾的。她推到自己身边的,是她推到的。可自己若是擅动押到城内的这些人,指不定还要惹出什么事情来。 若是普通的远房王宗,她未必真的在意。可这些直系的那啥,自己还是算了吧。这宫中还有一百多善阐侯府的妇人,姿色与身材也都不差。自己又何必非得一根树上吊死?就段锦那个性子,段妙的那些话,未必真的说到点子上。自己虽说不是怕老婆的人,可毕竟她还有着身子。若是真的气出好歹来,那自己可就真罪无可赦了。 对于其他的事情来说,现在的黄琼倒是更急着沐浴。这几日,大家都好不受,黄琼除了惦记段锦之外,更多的心思也都放在了怎么处置大理国王室上,也没有了心思沐浴。自己都感觉到,自己多少都有些味了。当务之急,还是把自己洗刷干净再说。只是等到黄琼,走进浴室的时候,却是发现真的一个意外惊喜在等着他。 见到只有一身什么都遮不住轻纱的南宫媚儿,并没有想到段锦给自己的惊喜,竟然是这个的黄琼,真差一点欢喜的疯了。迫不及待的将人抱进怀中,就差把人挤进自己的身体内。一边不断的亲吻着,一边不断的念叨着:“朕的媚儿,朕的心肝宝贝,可真真的想死朕了。这次南下路过范家,朕差一点半夜去摸到你闺房去了。” 感受着黄琼的深情,因为身上的这个穿着,多少有些羞涩的南宫媚,却是轻轻的捧着黄琼,有些憔悴的脸,轻声的道:“这些日子,我也有些想念陛下了。所以,这次接到家主之命,南下与陛下解释那件事,我便一路纵马,从静江府一直追到了这大理国的鄯阐府。幸好,总算在这里追上了陛下。前次在宫中,陛下为我沐浴,今儿我来服侍陛下可好?” 说罢,轻轻的挣脱开黄琼的怀抱。没有假手他人,亲自为黄琼宽衣后,又陪着黄琼一同进了浴桶。又拿起毛巾亲手,仔细的为黄琼沐浴洗头。待将黄琼清洗得干干净净后,从那边等着伺候的大茹手中接过刮脸刀。让黄琼靠在自己的怀中,将黄琼已经胡子丛生的下颌,用热毛巾敷好,才拿起刮胡刀仔细的一点一点为黄琼刮胡子。 而此时的黄琼,又那里克制得住。南宫媚手中的刮胡刀,还没有放下。便被黄琼接过,直接丢到了一边,随后将佳人一把又拽回了怀中,直接向下按了去。一旁的大小茹,则被他直接被他抱在了身边。虽说段嫣儿与南宫珍不在,让黄琼多少有些扫兴。不过一个南宫媚,对于他来说已经足够开心的了。这个娇媚的妇人,他已经又是大半年没有粘身子了。 尤其是前次路过范家时,南宫媚刻意的躲避,非但没有让黄琼灭掉心火,反倒是更让黄琼心痒痒的。他真的没有说错,若不是顾虑到南宫媚,还有两个孩子,黄琼真的差一点大半夜摸去南宫媚的闺房。不仅想着见见南宫媚,心中更惦记着两个出生之后,他别说抱,便是连见都没有见过的孩子。这一下好不容易再见佳人,他又哪里肯放手? 而此时的南宫媚,也彻底沉浸在黄琼带来的温柔之中。整个人,软的像是一汪水。此时的南宫媚却没有发现,与前几次进京心中有些惶恐,甚至不情愿相比。此次她被家主打发来鄯阐府时,她心中却是不经意的充满了喜悦。 第一千二百二十三章 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也许是因为两个孩子,也许是范刀是一个习武之人,与黄琼的温文尔雅相比,到底还是粗鲁了一些。最关键的是,黄琼在范家某些事情上,几乎是无原则的退让。南宫媚知道,一向相当有原则,讲究君无戏言的黄琼,做出这种无原则事情,一切这些都是为了她。 一直到将南宫媚两处都占有了,佳人已经实在无力应对。才意犹未尽转向了,在一旁的大小茹,以及被青紫二萝强行带过来的段雨、段芸几个人那边。别人倒已经是轻车熟路,不过段芸却是见到黄琼,不仅脸色变得异常的苍白,甚至还有一副要哭的样子。前一次那种难以言喻的疼痛,让她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只是与段家的其他女子,一个个都是胆大包天相比。段芸作为娇娇女,这胆子实在有些胆小。同样自幼丧母,可段芸的胆子与段妙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哪怕被吓得脸色苍白,可一直被青紫二萝强行抱到黄琼身上,却依旧不敢有任何的反抗。她是高升泰的夫人,才入门还不到三年,却没有想到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其实,她自从入了善阐侯府之后,因为不是高升泰心爱的人,可以说一点都不受宠。高升泰虽说没有如他父亲那样,纳了一大堆的侍妾,可对她从来都不冷不热。而之前善阐侯府已经壮大到了,与大理国皇室可以分庭抗礼的地步。再加上自己的性子懦弱,使得她虽说是大理国的公主,可在善阐侯府根本就不受待见。 从一个高高在上的大理国公主,善阐侯府的嫡子夫人,成了一个随时要被来侍寝的女人。无论是身体上的痛苦,还是心理上的落差,再加上年纪还算小一些。相对于自己姐姐段雨来说,她可谓是更加的备受折磨。只是她的眼眶虽说红了,可却是因为惧怕,到底没有哭出来。直到被黄琼占有另外一处的时候,既不敢反抗,而又难以忍受的疼痛。 有些娇弱的她,最终还是让她的眼泪流了下来。而段芸的眼泪,让黄琼立马对她失去了兴致。示意大小茹,将她拽到一边之后,自己则反手将躲在一边的段雨,给拽了过来替代她。段雨虽说也是惧怕,但表现的至少比段芸要强的多。见到被拽到一边还在流泪,更显得娇娇弱弱的段芸,此时浑身无力的南宫媚却是摇摇头。 他的那个太大了,自己都成婚多少年了,可与黄琼第一次在一起的时候,都相当的遭罪。第二天行走都很困难。这么一个柔柔弱弱,又始终进不到状态的小女子遭遇,可想而知,这么一遭下来,对这个娇弱的女子还不如上刑呢。再看看,那边同样如上刑一般,可也只能坚持的段雨。只是就在她刚想出言安慰的时候,头却被突然被黄琼按了下去。 无奈的南宫媚,倒也没有反抗的,让黄琼在自己这儿尽了兴。反正这种事事,被他逼着也做了也不止一次了。勉强挣扎着漱了口的南宫媚,正准备要穿衣时。却不想被黄琼用被子给裹住,直接抱着离开了这间浴室。知道两个人这也有一段日子没见,肯定有话要说的青紫二萝,倒也没有生出什么嫉妒心思。 只是看着捂着嘴,还在那里流泪的段芸。还有瘫倒在那里的段雨几个人,不知道该怎么好。尤其是段芸,她们谁也没有想到,这位主如此的能哭。这都哭了多少时间了吧,这眼泪还没有流完。这也就是碰到这位不是一般怜香惜玉的主,在加上段锦在后面撑着。若是换了其他的人,恐怕早就因为扫兴,将她一脚给踹了出去。 轻轻的拍了拍段芸,紫萝倒是心生怜惜的将衣物递给她。只是还没有等紫萝说话,段芸却是突然给她与青萝跪了下来:“求求你们,与他还有姑姑说说,别再将我往他身边送了。他的那个东西,简直比马的还要大,每次都比上刑还要难受,我真的疼的受不了。如果姑姑实在看我不顺眼,我愿意去天龙庵堂落发为尼,再不出现在她面前。” 看着跪在那里,还在哭的段芸,还有那边床榻上,有心无力的看着自己,也是一副恳求样子的段雨。青萝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你们那,到现在还没有理解你姑姑的心思。她这是在保护你们,更是为了你们好。大理国将来有没有还两说,若是大理国真不在了,就你们这个花容月貌,那个庵堂又能保护得了你们?” “别跟我说,你们身上都有武功。可就你们那些三脚猫功夫,真遇到那些邪性的武林人,又那是对手?别看都是大理国公主出身,可你们的那几手功夫,与段娘娘差的太多。便是与段妙相比,也相差不知道里许。原来有善阐侯府庇护,可现在善阐侯府已经覆灭,这天下又有谁能继续保护你们。你们几个其实真的误会她了。” 其实青紫二萝并未没有,将实话都说出来。段锦将她们送到黄琼的身边,除了青紫二萝说的,是为了保护她们之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便是段锦想要通过这个法子,让黄琼对她心生愧意。盼着他,能因为此事放大理国一马。段锦用心可谓是相当的良苦,而她的这个心思,无论是南宫珍,还是刘氏二女与青紫二萝。 尽管都看了出来,但却谁也没有说。毕竟她们都知道,那位主究竟有多宠爱段锦。段锦在那位主那里,根本就不用想法子固宠。更不用选择这种,变着法子将段家人的送到那位主身边,以给那位主新鲜感,然后利用这种手段去邀宠。这种法子,恐怕只是段锦为了保护段家这些人,变相保住大理国的江山社稷一种办法。 只是明显,段锦这番苦心,段雨与段芸都不理解。还以为,这是段锦在将她们往火坑里面推。不过段锦自己都没有解释,青紫二萝也没法说什么。只能叹息一声,对着二女道:“你们还是不要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了。要想今后过得更好,就老老实实的留在他的身边。虽说开始的确是遭罪了一些,可宫中的那些姐妹,那个不是这么过来的?” “等到慢慢习惯了,到时候也就好了。也不要总想着离开,离了他的身边,你们自己看看还有谁能护住你们?无论之前你们在大理国,在善阐侯府是什么地位,那都已经是过眼云烟了。现在你们都是陛下的嫔妃。至于段贵妃的苦心,你们能接受也好,不能接受也罢,反正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说到这里,青紫二萝又转过头对大小茹道:“你们两个也是。我也知道,眼下这个情况,你们难以接受。但事已至此,也就不要有什么怨恨了。其实你们不明白,陛下更宠她一些,对你们来说也是有好处的。有她在,你们至少不会受到冷落。等你们回到京兆府宫中,就会知道陛下嫔妃之中,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有受宠的,自然也有不受宠的。” “所以,你们也不要因为此事,对她和陛下心中生出什么怨念来。有她在陛下那边,再加上你们与她的那个关系,至少你们吃不了什么亏。宫中那么大,陛下与段娘娘也不可能全部照顾得到。可她在陛下哪儿受宠,你们也是极大好处的。更何况,你们现在还年轻,将来也会慢慢成熟。好好服侍陛下,她的现在,也就是你们的将来。” “宫中的胡氏与寥氏,也是与她和你们一样的关系。那位主就喜欢年纪大的,这一点现在你们应该清楚。而胡氏因为年纪的关系,同样更受宠爱。侍寝的机会,比寥氏要多的多。若是没有胡氏的再三恳求,寥氏恐怕到现在也没有自己的孩子。宫中很大,段娘娘不可能随时都照应得到。有了她在陛下身边受宠,你们便是进宫了,又岂能真的吃亏?” “再看看你们两个,这些日子怎么做的?你们不知道,这些日子她在没有的地方哭了多久?难道她不知道,这种关系你们难以接受?可她又能怎么办?她如今委曲求全的,留在那位主的身边,不是更多的为了你们?你们没有生活在宫廷之中,她出身大理国皇室,又岂会不知道宫中的复杂程度?她留在那位主身边,难道不是在为你们铺路?” “当初哀牢山剧变,她那么的艰难,都没有抛下你们。带着你们一路逃难到了桂林郡王府。难道现在,她会与你们两个在那位主面前争宠?她受着委屈,还要面对可能的万夫所指,她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们?再说,她都这个年纪了,还能在为那位主诞下皇子?别在怨恨她了,她走到现在的地步,也不是自己心甘情愿的。” 听到青紫二萝的话,大小茹脸色不由得一黯。青紫二萝此话,明显是戳到了她们的心窝子里面。虽说无奈,可眼下的这种共侍一人的关系,她们内心多少还是有些接受不了。不仅对那位主,便是对青紫二萝口中那个她,也多少有些怨气。这些日子,二人虽说与她一直共处一间屋子,可平时连一句话都不说。便是连一句那啥,都不肯再叫。 她每次被那位主,单独给叫走的时候,二人都一直无视。而她面对曾经亲密无间的感情,变成如今这个样子。被两个人冷漠的对待,甚至连一句那啥都不肯再叫。虽说心中不是一般的难过,可却是无处述说,只能偷偷的躲在没有人地方偷着哭。可她不说,段锦虽说也有些察觉。但她毕竟是始作俑者,在这种事情也不好太插手。 而青紫二萝今儿带着大小茹前来侍寝,便是段锦刻意安排的。这番话,其实也是段锦让她们说的,想要让二人尽快的打开心结,不要再与她关系处的如此僵硬。在段锦看来,大小茹还是太年轻,对有些事情看的还不是那么透。她在陛下那里真的受宠一些,大小茹又岂会不跟着沾光?就像是宫中的胡氏与寥氏一样,寥氏实则一直在沾着胡氏的光。 第一千二百二十四章 我不来,就没人了 青紫二萝的话说罢,想起自己这些日子对她的冷漠,甚至是无情,她背着人偷偷流泪的样子。再想起被同门一路追杀,从哀牢山逃到鄯阐府那些日子里面。一路上风餐露宿,面对有限的食物,她宁愿自己不吃,也要保证自己两个人吃饱。想起她为了给自己两个人寻求一个庇护,在善阐侯面前整整跪了大半天,大小茹不约而同的沉默了。 其实,她们的心中也是很难过。毕竟是最亲的人,这些日子里面她不好过,她们也一样不好过。青紫二萝的这番话,虽说有些戳心窝子,可也多少有些点醒了她们。让她们至少明白,有些事情不是她们可以左右的。她虽说出身大理皇室,可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妇人。她做的一切,都是尽可能的为了她们好。 只是性子像足了她,即温柔但是又倔强的二女,真正转过弯来,这不是别人一两句话,便能解决的。恐怕还需要一段的时日。至于这个时日究竟多少,就要看大家共同去努力了。尽管这种事情,在大富人家其实也不算少见。可二女当初在哀牢山,被她保护的太好了。对于人世间的那些龌龊事,还是见得太少,经历的也太少。 见到二女不在说话,青紫二萝倒也没有多说什么。等到缓过劲来,与几女简单的又擦洗了一下身子,便招呼人送了几女回房了。别的人倒还好说,两处都被占有受创最重,便是衣物都是青紫二萝帮着穿的段雨,是万万不能行走了。而总算停下哭泣的段芸,则像是一个小可怜一样,紧紧抓住了这个堂姐的衣袖,勉强挣扎的跟着走了。 草草的将衣物穿好后,用一件被子将南宫媚包裹起来,直接抱到了那间临时作为他寝宫小殿的黄琼,自然是不知道,自己走后发生的这一席对话。此时,他的心思都在面前的佳人身上。至于段雨与段芸,还有大小茹几个人,有的是时间去安抚。现在,还是顾着身边所有的女人之中,除了无踪影的那两位之外,最少在自己身边的南宫媚为重。 便是等到躺在床榻上,也将人死死的抱在自己怀中不松手。而这个时候,两个人也才有机会说说话。感受到背后温暖的胸膛,听着黄琼对她只身前来鄯阐府,这一路上面对溃散的,还没有清剿干净的叛军,以及善阐侯余孽可能会出现危险的担心,南宫媚却是轻叹一声,说出了一番让黄琼听后,甚至是直接愣住的话。 南宫媚长长的叹息一声之后道:“我不来,也就没有人来了。范刀在陛下南下,途径襄阳府的第三日,便已经急匆匆的赶往西域了。范家在丝绸之路上的所有商队,自从开年以来,便被盘踞在回纥境内的蜀王给扣住了。别说范家的商队,就是别的人家商队,也都被蜀王给扣住。范家也曾派人去处置,可接连派出了三波人都是一去不回。” “而之前与范家相处,只要范家交够足额的买路钱,还算是井水不犯河水蜀王,为何突然出此做法,范家上下一无所知。范家尽管也知道,这个时候去西域很危险,极有可能步其他人后尘,也极有可能会被扣在西域。甚至还会因为陛下与范家的关系,出现什么危险。但范刀也没有任何的办法,也只能快马加鞭的赶去西域处置。” “陛下说范家这段时间,没有再给陛下传递蜀王的消息。不是范家真的朝秦暮楚,或是想着要脚踩两条船。而是范家在西域的所有情报网,实际上早在去年下半年,便已经全部的中断。除了一些表面情况,真正的消息已经收集不到什么。范家又不想给陛下,一堆废话连篇,却并无什么真正作用的东西,所以也只能一直都忍而不发。” “至于开年到现在,别说消息已经彻底传不过来,便是商路也被切断了。现在范家行走丝路的商队,一半都被扣在了西域,或是被隔在丝路那一边回不来。剩下的,也只能绕开更为危险的金山以北的北辽境内。只是哪里虽说是北辽上京道所属,可实际上依旧是大大小小的部族到处都是。便是北辽的西北统军司,也只能是威慑这些部族不叛乱罢了。” “这些部族,平日里在草原上各自为政,甚至是相互攻杀。北辽虽说在可敦城驻扎了两万铁骑,但面对着茫茫的大漠草原,这两万骑兵根本无法维护地面平静。绕路北辽上京道,范家的商队不仅要付出更漫长,甚至一倍的时日,还要面对更加严酷的天气与地形,还有草原无数劫掠成性的部族和马匪,更有无数的狼群。”、 “相对这些,北辽西北统军司的那些官员,还有驻军勒索的那点东西,简直胃口都不要太小。在丝路被蜀王封闭之后,范家的商队转而通过北辽,三支有一支能够到目的地就已经不错了。这才小半年不到,范家在北辽境内已经折损了上百人了。都是葬送在了,莽莽的大漠与草原之上。甚至一支商队,被狼群连人带马还有运货的骆驼,吞吃了一个精光。” “在范刀临去西域之前,家主已经决心全面停下这条通道。范家即便是精英好手为数众多,可也扛不住这个损失。面对着草原大漠的风沙,还有战力强悍的部族,就算你武功再高也没有什么用。你武功再好,又怎么与漫天的箭雨,几千悍不畏死的骑兵抗衡?你武功再高,又怎么与一出现,便是漫山遍野的狼群抗衡?” “你武功再好,又怎么与漫天,可以将人活活埋掉的狂风扬沙抗衡?草原上的部族,可从来都不是这大理国的那些部族。虽说他们也需要范家的铁器,还有丝绸和茶叶,但他们对汉人也是同样极为不信任。绕路北辽境内,虽说可以勉强维持。但相对河西走廊来说,这一路下来代价实在太高,高到范家都有些承受不起。” “若不是陛下扶持范家出海,另外开辟了一条商路,这一下范家非得元气大伤不可。眼下不算别的,单单就货物成本损失,在已经达到了近百万贯。这还不算大量人员,衣食住行所耗费的大量财帛。而蜀王为何封闭丝路,到现在范家也没有查出来。便是丝路被封的消息,还是一个管事冒死翻过壁立千仞的大雪山,走吐蕃边境无人地带给带回来的。” “现在整个西域,除了天山以南荒无人烟的大漠,以及高耸入云的葱岭大雪山之外,整个天山以北、金山以南,直到喀什噶尔河两岸,到处都是蜀王麾下的骑兵。见到商队,一律全部强行扣留,若是有人反抗就地格杀。别说陛下需要的东西了,就是范家在西域商队,还有店铺的情况,现在都一丝的消息都没有,家主急的都已经病倒了。” ”接到陛下的信,原本我的意思是想要去来信解释。但家主认为,该是来人亲自解释一下为好。只是眼下范刀去了西域,范剑又在外面做官不说,还是一个文弱的书生。派别人来,不说对陛下不熟悉,搞不好连陛下的面都见不到,甚至还有些大不敬。无奈,家主只能让给我过来,与陛下亲自解释一下这件事的缘由。” “说句陛下不信的话,范家经过这一番打击,恐怕不是三五年之内,便能恢复过来的。范家的确是家大业大,但大多数的财富都压在了货物,以及不能立即变现的土地上。现在丝路中断,损失这百余万贯的财物,基本上等于范家手头上。立即可以变现财富三成。如果再加上在北辽境内的损失,更是几乎相当于一半。” “此事真的不是范家,想要在陛下与蜀王之间两面获取好处。实在是范家在西域,已经陷入了自身难保的境地,无力再为陛下提供那边的信息。范家如今如今已经彻底是陛下的人了,半点脚踩两条船的想法也没有。靠上陛下这条大船,范家已经是后顾无忧。只要范家不造反,不背叛陛下。陛下也会保证范家的利益,范家又何必去触怒陛下?” 南宫媚的解释,黄琼却是愣住了。手一边不断的作恶,一边却是陷入了沉思。至于此事的真假,黄琼还是很有信心的。他相信,南宫媚不会在这件事上欺骗自己。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蜀王在西域的这个做法,与之前宫中发生的那些事情,应该是有某种必然的联系。从这一系列操作看来,自己这个五哥是有些耐不住寂寞,想要做一些什么。 可他难道不知道,他封闭丝路也是等于断了他自己的财路?如今大齐海运贸易,在自己一力扶持之下,可谓是百花齐放。整个大齐,包括范家在内,对丝路的依赖已经下降到了极点。反倒是他自己,在那个不毛之地养了十几万大军,没有范家税收的支持,他还能走多远,还是能坚持多少时日? 将怀中的佳人身子转过来,面对着自己。轻轻的吻了吻佳人的小嘴后,黄琼却是轻笑道:“看来,朕的这个五哥,有些耐不住心思了,这私下的操作是频频。不过,他在东进之前,要考虑一下,就西域那一片不毛之地,有没有能力提供给他,足够的粮草以让他从回纥到玉门关。此事倒也无妨,实在不行,范家先放弃丝路一段时日。” “这几年,范家在海路也走的相当成功。也培养出来了,一批习惯海上生活的商队。西域如今有如此大的动静,想必是蜀罪人觉得自己在西域成功了,认为自己有实力与朕争夺天下了。他这是自然羽毛已经丰满,想要东进与朕争夺天下了。为了防止消息走漏,才封闭整个西域。只是这个蠢货,自以为如此做可以做到保密。” “却不知道,这样做不仅在杀鸡取卵,反倒是暴露了自己的心思。他封闭了西域,是个傻子都知道,他肯定有大动作。而如今他最念念不忘的,便是朕身下的那把椅子。而朝廷这几年两面作战,虽说北面打退了北辽倾全国之力南下,南面也彻底镇压了伪帝的叛乱。但军力也受到了极大的折损。他这是认为,到了他渔翁得利的时候了。” 第一千二十五章 范家的困局 对于黄琼的这个判断,南宫媚却是摇了摇头:“我虽说不通兵书战阵,可从冒死跑回来的那个管事话中,总感觉蜀王不是想要东进,而是遇到了更为重要的事情。蜀王现在不过是,占据了高昌回纥的地盘。而与更西面的喀喇汗国,已经大战频频。蜀王军虽说也算是精锐,但是喀喇汗国也同样有强大的骑兵。而且喀喇汗国一直都有心东进吞并高昌回纥。” “喀喇汗国与高昌回纥,本就都是回纥人所建,信仰的又都是一个宗教,所以自认为高昌回纥的属地便是自己地盘。在吞并了两国之间的于阗国之后,自认自己军力强大的喀喇汗国,一直都没有放弃东进,彻底的吞并高昌回纥,一统整个回纥的想法。所以两国之间,在蜀王横插一杆子之前,便是连年的征战,弄得整个西域民不聊生。” “蜀王能如此快的在西域,站稳脚跟并打下了这么一大块地盘。与高昌回纥与喀喇汗国,连年征战而且连吃败仗有关。他虽说如今灭掉了高昌回纥,高昌回纥王带着太子,逃入了北辽以求庇护,剩下的王室被他屠戮余烬。占据了高昌回纥不多的膏腴之地。但一直野心勃勃,也正强盛的喀喇汗国却不甘心,这么大一块肥肉喀喇汗国落到他的嘴中。” “虽说两者之间,还未爆发什么大战,可如今在交界地带也是小战连连。蜀王麾下军马,尽管也算是精锐,并占有了地势之力。与于阗故地,有着荒无人烟的塔克拉玛干大漠阻挡的他,不用担心他的侧翼,只需正面应敌便可。可他麾下的骑兵,与喀喇汗国铁骑相比,总归还是逊色一些。与喀喇汗国交手中,并未占据绝对上风。” “更何况,蜀王如今麾下的军马,很大一部分都是收编的高昌回纥溃军。这些军马虽说因为或是被战败,或是被他收买而归顺于他。但对于他这个汉人,未必是真的服气。面对着同族,同信仰的喀喇汗国拉拢,未必会一直都忠心于他。蜀王虽说自大了一些,可他还没有蠢到那个地步。不顾内部问题丛生,一味的要与你争夺天下。” “除非他是真的不要如今的地盘,否则背后有喀喇汗国,他未必有这个胆子东进。自从出了这个事情后,我便一直在琢磨,虽说他未必靠着丝路商税,可喀喇汗国对丝路商税却是依赖很大。蜀王封锁边境,搞不好就是要断了喀喇汗国的财路。而且我去年便听范刀提起过,蜀王现在面临的不单单是喀喇汗国,还因为其地与北辽上京道接壤。” “之前的高昌回纥,虽说对大齐并不是很臣服。但却是侍北辽甚为恭,一向被北辽视为属国。他将高昌回纥一口吞掉,对北辽利益影响甚大。他灭掉高昌回纥的时候,北辽曾经由其西北统军出兵救援。只是被他不知道,搞出一个什么法子给弄退了。去年他灭高昌回纥最后一战的时候,北辽又是起全国之兵南下,无暇他顾,才让他顺利灭了高昌回纥。” “眼下北辽已经收兵,有余力顾及其他方向的情况之下,对其也越来越不满。今年年初开始,北辽西北统军司频频异动。西边的喀喇汗国,也派出数万骑兵,进至清池大湖东岸放牧战马,明显是在整军备战。他这个时候封锁整个西域,我判断他是在向喀喇汗国施压。当然也不排除,承受不住三面夹击之下,放弃西域的根基,与北辽配合全力东进。” “不过,我感觉可能性不是太大。因为与他一同西进的那些旧部,还有在青塘吐蕃之中征集的军马。在西域多年征战之中,已经是折损大半。他现在的部下,多是西域的回纥人,以及其他的部族。还有一部分,是散落在西域的当年吐蕃部族的后裔。这些人已经适应西域的气候,若是让他们放弃自己的家园,跟着东进中原,未必会答应。” 听着南宫媚的这一番分析,黄琼不由得看着这个美丽动人的女人。他虽说这些年接触下来,对这个女人的眼光与智慧,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可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女人居然有如此的能力。难怪年纪轻轻的时候,范家的家主便放心,让她来掌管整个范家。这等智慧,便是在自己后宫之中,也无人可以相提并论。 段锦有这个眼光不假,可段锦性子实在太过于散漫,是一个万事不想操心的主。若不是大理国是她的母国,恐怕就是自己部下把大理国屠了,她连一个字都不会说。蔡氏也有这个眼光,但蔡氏受限于自己的经历,可是没有这样已经达到了战略层次的眼光。至于自己后宫中的其他女人,现在看起来还是算了吧。小心思不少,大智慧基本没有。 很是又亲吻了一番怀中的佳人,黄琼又惊又喜的道:“朕,现在越来越不想再放走媚儿了。媚儿不仅是朕的爱人,现在看更是朕的子房。媚儿,不亏为当今的奇女子。这一番剖析,让朕可谓是茅塞顿开。若是以媚儿看见,他下一步到底那种可能性会最大。既然媚儿已经说了这些,那就干脆都说了出来,好好为朕分析一下。” 黄琼的话,让南宫媚多少有些羞涩。她能说出来这些东西,靠的是范家多年积累下来的情报。范家垄断丝路这么多年,丝路沿途大大小小的部族,以及那些国家可谓是了如指掌。其中更是或以重金收买,或是派人刺杀的办法,在沿途每一个部族和国家,都建立了保护网。其实有句话,南宫媚一直都不敢与黄琼说起来。 蜀王在西域,能如此快的站住脚。范家在其中,也是出了不少力。虽说没有提供粮草和军械上的支持,可在情报上也暗中帮着蜀王不少的忙。范家在西北的几个长老,更是胆大包天,以三分利的代价,合伙向蜀王放贷了上百万贯钱,以便其作为军费。尽管这其中大部分也是不得已,毕竟范家只要还在丝路行走,蜀王便是一个绕离不开的坎。 因为以蜀王建立的秘密关系网,哪怕遭遇到了一定的破坏,但依旧不比范家差到那里去。甚至因为人脉的原因,消息比范家还要及时。所以范家倒是不用,为蜀王提供大齐的情况。可在西域,却是实打实的给蜀王,提供了不少西域诸部族的动态。尤其是喀喇汗国的情报,几乎都是范家提供的。说实在的,范家如此做,除了一部分被蜀王所逼之外。 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想着祸水西移。让蜀王将精力,更多的放在更西面。当然,更多的还是因为范家的利益。至少西域诸国,连续征战让范家也吃足了苦头。动辄商队被人团灭,便是连尸骨都找不到。或是货物被抢了一个精光,人也被剥了精光赶进大漠自生自灭。与那些乱军带来的困扰相比,什么货物丢失,人失踪了一两个,那都不叫做事情。 相比这些东西,中原的官员虽说贪了一些,但总归还是胃口有限的。所以范家也期盼,蜀王早点结束西域的乱局,构筑一个类似中原那样的稳定王朝。虽说如此,可这种事情,南宫媚又哪敢在黄琼面前提起?而她能说出这番话来,正是因为范家在西域,对蜀王的暗中支持,顺带获取的那些东西,更是范家多年的积累下来,对西域的了解。 不过,能说出这番话来,南宫媚倒也是很了不得了。而若是换了其他的女子,恐怕便是连高昌回纥西边,还有一个喀喇汗国都不知道。甚至有可能便是连高昌回纥,都未必知道。哪怕有多年以来,范家对西域情况了如指掌的支持。但能说出对西域如今的局面,如此的一番剖析,至少在女人之中,也算是一个相当了得的人物了。 听着黄琼的问话,南宫媚却是沉思了一下之后,最终还是道:“蜀王的决定究竟是什么,我觉得不是取决于蜀王自己,而是取决与北辽,更取决于去年朝廷将北辽打成什么样。陛下知道。北辽对付大齐没有办法,可对付他未必没有办法。西域地势辽阔,除了高山大川和大漠之外,其余的基本都是一马平川。北辽又是一向以骑兵见长。” “不说别的,其在西北统军司便有两万精骑。再加上,其在西部诸部族之中征集军马。足以对如今在西域的蜀王,形成足够的压力。我听说,跑到北辽的高昌回纥那位汗王,天天在北辽上下活动。盼望着北辽能够出兵,为其夺回故地,扶持他回国复位。蜀王虽说未必真正想要东进,可北辽现在给他的压力,未必不会让他生出拼死一搏的心思。” “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他与北辽勾结,与北辽形成去年那般相互策应。以放弃自己在西域的地盘为代价,换取北辽再一次全力出兵南下。以蜀王的性格以及野心,这个可能未必没有。西域梁园虽好,却不是他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东西。再加上西面的喀喇汗国,这个强敌的威胁,他可就是三面受敌了。让他未必就会老实的待在西域。” “如果放弃西域的地盘,换取北辽与喀喇汗国的支持,或是配合他全力东进,对于他来说未必就是不可能接受的事。蜀王此人,到了关键时刻还是敢赌的。就像是他当年,敢于在未知的情况之外,便敢于放手一搏,带着两万余军马横穿气候恶劣,到处是雪域高原的青塘吐蕃地区。可谓是九死一生的跑到了,四周强敌环伺的西域。” “面对着虽说两面作战,可实力依旧强于他的高昌回纥,并最终笑到了最后。现在的他,未必就不敢赌上一把,胜了便坐上皇位,皇权在手天下他有。若是败了,大不了同归于尽。他如今麾下骑兵十余万,而且依靠西域的良马,战力相当的不弱。再加上他在这大齐朝天下,到处安插的,恐怕就连陛下到现在都没有肃清的暗中策应者,他还是有一定胜算的。” 第一千二百二十六章 两种可能都是有的 说到这里,南宫媚抓住了黄琼一边貌似仔细再听,可另一边却是大势作恶,已经深入自己不能为外人触碰神秘的手,无奈的道:“我这与陛下,在讨论正事呢。陛下能不能正经一会。到时候若是陛下动了情,这个事情还怎么谈下去?我也知道,之前陛下未必尽了兴。可陛下还是怜惜我一些,总该让我歇一歇吧。肉都已经送到你嘴边了,还能飞了怎么的?” 南宫媚的话,让黄琼总算稍微老实了一些。不过这个老实,最多也就是从下拿到了上面。看着那只手,也知道这位主那个很不好习惯的南宫媚,最终也只能无奈的放弃了劝说。不过,黄琼却是附在南宫媚的耳边道:“媚儿说的有道理,这个可能不会没有。不过,以去年战事之中,北辽的损失来看,至少没有个三五年很难恢复元气。” “于明远虽说没有能力反攻到北辽腹地,可在燕山府周边的拉锯战,也打的极为艰苦。再加上周致远,在北辽腹地的那一番折腾。虽说未能再现当年的辉煌,可依旧让北辽损失不轻。就朕的那些精兵,放出去是一个什么德性,朕心中还是有数的。如今北辽损失惨重,没有个几年根本恢复不过来。依靠地利之便,朝廷精锐虽说损失也很大。” “以于明远和的能力来说,但北辽的损失只能更大。尤其是他的步军,几乎全部被于明远吃掉。没有了步军的配合,他们想要突破外长城一线,恐怕最多也就想想。媚儿说的的确可能性很大,但至少没有个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北辽是没有实力在配合他南下。没有了北辽的配合,他麾下的骑兵就算再精锐,可未必有那个能力支撑起他的野心。” “况且,自从这个家伙在京城搞出那么多事情来之后,朕在西北也做了一定的部署。西京大营的几万官兵,都是朕当年在宁夏府带的老部下,忠心上还是没有问题。当初平叛那么艰难的时候,朕只动用了西京大营的少部分军马。大部分的精锐都还给他预备着。现在,伪帝的叛乱已经平息,他在想搞什么事情也晚了。” “前年和去年他做什么去了?若是他前年,哪怕是去年起兵东进,朕就算三头六臂也未必应付得他过来。对他,也许会有些忌讳。可现在,他再想搞出什么事情来,想都别想。他想要靠收买几个武官,来配合他东进,真当朕没有任何的布置吗?说实在的,如果不是岁入让朕担心,朕倒是盼着他东进。到时候朕正好,可以与他好好算算账。” 听到黄琼的话,也知道他那段伤心往事的南宫媚,却是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静静的伏在他的胸膛,却是轻声的叹息了一声,良久才道:“前年,他在西域羽毛还远不如现在丰满。而且,当时他还没有全部吞并高昌回纥。内部,也没有完成彻底的整合。外面,还有喀喇汗国不时的寇边。他便是想要东进,也没有那个实力。” “同时,北辽当年的目光都在南边,在西北统军司的那点兵力,压制北辽内部那些部族,尚且实力不足,又哪有精力去顾及到他?可如今不一样了,他已经完全控制了高昌回纥的地盘。整合了高昌回纥,以及其他诸部的十余万军马。而北辽撤军之后,虽说与朝廷作战损失颇重,可对付他还是有些余力的。那边又不是像齐辽边境一样,都是崇山峻岭。” “在北辽和喀喇汗国双重逼迫之下,他未必不会鱼死网破一搏。所以,陛下还是要提防一些他催死挣扎。若是单单一个喀喇汗国,他也许可以应付。可若是再加上北辽这个庞然大物,他未必就有这个实力去应对了。况且,以我所知,北辽去年折损过大的都是步军。他们的骑兵,还没有到伤筋动骨的地步。到时候,未必不会出兵配合他。” “我的意思是,蜀王在西域搞出这么大的动作,两种可能都有。虽说与喀喇汗国作战,可能性各大一些。但陛下,也要防止他在北辽威逼,以及喀喇汗国的重压之下,来一个狗急跳墙。放弃在西域的全部基业,倾尽全力东进。此人真到了被逼到那个境遇,还是敢倾力一搏的。而且此人心狠手辣,不能以寻常眼光判断的。” 虽说对南宫媚的这番话,并不是完全赞同。在黄琼看来,北辽虽说因为蜀王吞并了高昌回纥,而对他有所不满。更担心同样为大齐皇子的他,从北辽最为薄弱的西北方向进攻北辽腹地。但北辽未必真的肯为那个高昌回纥,投入太多的代价。除了高昌回纥,如今已经没有什么救援的必要之外,还有几点的原因很关键。 那就是北辽的西北统军司,在还要压制北辽西北那些部族的同时。并没有那么大的实力,去对西域用兵。而从北辽腹地调兵,更需要千里跋涉才可以。面对着广漠的西域,兵力投入少了不起作用,反倒是会成了别人的盘中餐。若是投入多了,北辽不会不考虑其核心的东部稳定与否。而且即便灭掉蜀王,那块地盘也是北辽实际上无力控制的地带。 更何况,还要面对另外一个强悍的喀喇汗国。就算蜀王真的在北辽施压之下,放弃了地盘东进。他现在的控制区落入北辽的手中,到最后北辽极有可能会为别人做嫁衣。搞不好,他现在控制的地盘,最终受益者会是那个喀喇汗国。如今北辽秉政的萧燕燕,以及在位的皇帝都堪为一时豪杰,这个结果他们不会看不到。 北辽最多,也就是吓唬他罢了。而这一点,也是极其精明,尤擅长阴谋之术的蜀王,也不会看不出来。更何况,蜀王身边有高人这一点自己是知道的。对于北辽的狐假虎威,就算蜀王看不透,可他身边的那位高人肯定看得出来。所以,蜀王放弃地盘换取北辽支持,以及配合他东进,这一个可能虽说未必没有。可绝对不会太大。 当年蜀王抛弃一切,跑到西域重新创业,是因为他在大齐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属于置之死地而后生。至于现在,好不容易在西域打下那么大的基业,让他放弃几乎没有可能。就算面临北辽与喀喇汗国的两面夹击,他也不会轻易放弃的。因为那是他现在,仅存的一块栖身之地。若是东进不成,到时候他连退路都没有了。 此一时彼一时。当年已经被逼入绝境的他敢赌,可现在的他未必敢赌了。就算对皇位还心心念念没有忘记的他,也许此次真的想要东进,但他至少也留下相当大的兵力,守护自己的地盘。这样一来,北辽就未必会真正的配合他。不过,这个家伙如今在西域的做派到底是为了什么,恐怕也只有他的兵出现在玉门关外,自己才会真正知道。 尽管并不是很赞同南宫媚,后面的那个判断。但知道这也是佳人,一心在为自己考虑的黄琼,却也没有在这个事上,再多说什么。轻轻的吻了吻怀中的佳人道:“媚儿不愧为朕的女子房,这番良苦用心,朕记住了。媚儿放心,一旦朕回京,便立刻着手重新调整部署,做好应对的准备,绝对不会辜负媚儿的苦心。” 说到这里,黄琼的手突然在佳人的翘臀上,重重拍了几下,语气有些生气的道:“哪怕朕对媚儿在心心念念忘记不了,哪怕就算事情再紧急。媚儿一个人,连几个护卫都不带。独身一人,在流散的叛军散兵游勇,还有高智升余孽还没有彻底肃清的情况,冒险来到这个鄯阐府。哪怕明知道是媚儿这一切都是为了朕,朕依旧很生气。” “难道媚儿就不明白,便是武功再高之人,遇到那些散兵游勇,还好虎架不住群狼。媚儿又生的如此花容月貌,很容易遭遇到危险。若是媚儿,为了朕遇到什么危险,那还让朕又该如何自处,又该怎么办?朕的两个亲生骨肉,今后又该如何?媚儿,这次朕真的生气了。就算想要与朕解释这件事,难道就不能等朕回京,或是多带一些护卫吗?” 虽说那里被黄琼几巴掌,打得有些火辣辣的。可听着黄琼深情的话,南宫媚却是依偎在黄琼的怀中,有些娇羞的道:“陛下,我来这里,也不单单是为了解释这件事。还有,还有,还有,我也真的是有些想陛下了。若是带了那么多的护卫,再那么多人的眼光之下,我又如何与陛下相会?到时候,难受的不还是陛下?” “陛下的那些习惯,我早就熟得不能再熟了。带着护卫过来,虽说更安全一些,可总归是人多嘴杂。尤其是,这两年我总感觉家主,隐隐约约已经猜测到我们之间的关系。甚至有了能猜测到瑞儿的身世。有时候,也许是我心中有鬼,连带着心虚。也许是我看错了。偶尔总能感受到家主,看向瑞儿复杂的眼光。” “那种眼光怎么说,即欣赏喜欢却又叹息的样子。家主虽说对瑞儿管教严厉,但对瑞儿那种发自内心的疼爱,我是知道的。可偶尔露出的那个叹息的眼光,总让我有种被剥开所有伪装的感觉。而且我总感觉,家主知道了一些什么,却又在对我隐瞒了什么。尤其是这些年,我并未范家添一儿半女的。范刀,那个方面其实就一直不是很行。” “这些年,更是三两个月都不在同房一次。便是同房一次,连盏茶时分都坚持不了。自从成亲以来,我们两个更多的像是那种表面上的夫妻。外人看我们,都以为我们是琴瑟和谐,可谁又知道其中的真正内幕。我说找个大夫给他瞧瞧,他又死活不愿意。可范家的武功,并不伤及哪里。” 南宫媚的这番话,让黄琼不由得惊呆了。之前虽说与南宫媚幽会了无数次,欢好了无数次,可黄琼知道,实际上在两个人之间,南宫媚一直都被动迎合的。内心之中,与其说是喜欢上了自己,还不如说更多的是为了范家。心中与其说有什么感情,还是更多说是无奈。甚至到了后面,还多了一番逆来顺受,外加上破罐子破摔的心思。 第一千二百二十七章 一桃杀三士 两个人这么欢好这么多次,南宫媚虽说也疯狂过,也彻底的投入过,但却从来都没有主动吻过自己。甚至让黄琼一度以为,南宫媚只是在利用自己。如今这番说起,想起自己的话,倒是让黄琼内心之中充满了惊喜。因为他知道,南宫媚说想自己,便真的是想自己了,她绝对不会在这件事上欺瞒自己的。这说明,南宫媚对自己真的动了心。 这对于黄琼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喜讯。哪怕明知道,自己如此做不道德。哪怕明知道,这个事情一旦真的被揭露开,自己这个帝王名声将会败坏到极点,而且还会上史书。但知道了南宫媚的心,黄琼却是感觉自己什么都不在乎了。对于此刻的他来说,怀中的佳人比什么都重要,其他的什么都可以抛到一边去。 而看着黄琼从惊讶,再到惊喜的神色。虽说有些害羞,但南宫媚却依旧坚定的吻住黄琼的嘴。一直到两个人都气喘吁吁,才害羞的伏在黄琼胸口,轻声的道:“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动情的。陛下途径襄阳府南下的时候,我虽说躲着陛下。可在陛下离开之后,我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心思便有些乱,想着与陛下单独见一面。” 说到这里,南宫媚眼圈有些发红道:“我也知道,我不该有这种想法。我一女配二夫,原本就已经是违背了妇德,便是死了也要下十八层地狱的。可我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前次从京城回来之后,隔着一段日子见不到陛下,就心思有些发乱。其实陛下离开范家的时候,我虽说没有出来与陛下告别,可我一直躲在暗中看着陛下。” “陛下临走时候,一再回头,眼神中的失望,我一直都知道。而陛下离开之后,临别时候失望的眼神,一直在我眼前晃动。那些日子,我总是有些魂不守舍。也幸好,陛下离开没几日,范刀便赶去了西域,才没有被他发现异常。所以,家主让我来陛下这里,与陛下解释一下西域的事情,我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也什么都顾不上了。” “一路纵马疾驰,几乎没有做任何的歇息,星夜兼程的赶来与陛下相会。当时心里想着,只要能与陛下相会一次,什么都值得了。我也知道,我实际上是不应该来的。可我就是克制不住自己,心中只想着陛下临别时的眼神。还有前次去京城,陛下雪中相送的情景。陛下,我真的是罪无可赦。明明已经成为人妇,可依旧做出了不该做的事情。” 感受着怀中惊人的丰韵,听着佳人这番深情厚谊的话。黄琼不禁又感动,心中又有些酸楚,更多的还是心疼。南宫媚这些年,与自己有了这种关系,在范家只能小心翼翼。即要隐瞒与自己的关系,还要抚养两个孩子,操持那么大的一家子人,这几年过得实在不轻松。将佳人抱在怀中,黄琼轻轻的吻着佳人,安慰着难过的佳人。 只是安抚着怀中佳人的时候,多尝时日都没有与南宫媚欢好过的黄琼,不由得被怀中的丰盈,弄得又是心头火气。直接深入到佳人的另一处,又顺势堵住佳人想要说什么的嘴。一番深吻下来之后,才轻声的附在佳人的耳边道:“现在咱们还是暂时不要提那些扫兴的事。媚儿,现在还是先解决朕的困境为好。这些日子,真真是想死了朕。” “范刀欠媚儿的亏空,朕一定会好好补偿媚儿的。至于范家家主哪里,放心,就算他知道瑞儿不是范家的子孙又能如何?若不是为了朕的儿女,朕又岂会一再让步。媚儿放心,就算那头老狐狸知道了,他也不会说出来的。甚至就连对瑞儿半分的改变都不会。他不傻,一顿饱与顿顿饱,还是分的清楚的,现在,媚儿还是先解决朕的难题为好。” 看着黄琼又变了颜色的眼神,同样也动了情的南宫媚,罕见的直接迎合了起来。又是一阵云雨,实在耐不住疲惫的南宫媚,顾不上此时还在黄琼紧密相连,附在黄琼胸口沉沉的睡去。而看着怀中佳人的睡颜,黄琼尽管远还没有尽兴。但最终还是怜惜的停了下来,轻轻的吻着佳人的小脸,就这样静静的躺着,一直到同样沉沉的睡去。 南宫媚这一睡,却没有想到一直到第二日很迟才清醒过。看着窗子外洒进来的阳光,她这才发现自己起的实在有些晚。她这才发现,还是自从前次从京城回来,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睡眠不好以来。每日都是迟迟不能入睡,早早便醒来的自己,这多少日子了,还是第一次睡的如此深沉。难道是昨儿夜里折腾得太晚的原因? 想到这里,她不仅有些苦笑摇头。只是这个时候的她,才发现自己居然还与黄琼在紧密相连。一抬头,正好看到黄琼凝视着自己脸,南宫媚却不知道自己一时该说什么。哪怕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可毕竟两个人,已经有多少日子都没有在一起了。这个样子,依旧让南宫媚羞涩的一张脸变得通红。 只是想起来一件事,南宫媚少见的拦住了,见到自己醒过来之后,不由得兴致又来了。不管天色已经大亮,还要继续的黄琼。轻声的道:“陛下昨儿夜里,非要弄得如此荒唐,害的我一件重要的事情都忘了说。此事虽说不算大,但对陛下还是很重要的。陛下可知道蜀王,在京城搞出那么多的小动作,究竟意欲何为?” 南宫媚的这番话,让黄琼不由得一愣。从南宫媚的这番话之中,黄琼品味出来一些异样。难道蜀王在京城搞出的那些事情,除了趁着自己不在京城,想着弄出一些事情,牵扯自己的精力之外,还别有他意?可除了他那点心思之外,他还有什么想法,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在京城搞出那么多得事端来?将这潭水搅乱而不捞取好处? 而见到黄琼,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南宫媚捂着小嘴轻笑了一会后才道:“传说蜀王西进的时候,在离开青塘吐蕃诸部后。因为一路上,都是冰天雪地的地方,连一个妇人都见不到。蜀王又是那种,宁可三日无肉,不可一日无女人的色中饿狼。离了青塘吐蕃诸部后,沿途相当长一段时日,别说连一个女人都没有,便是连一个游牧部族都没有。” “一直在走到阿尔金山大雪山的附近,才遇到一个姿色还算可以的牧羊女之后,也顾不得冰天雪地,连帐幕都来不及搭建,便光天化日之下用了强。也许是冰天雪地之下,多少有些伤了肾气,结果到了西域之后,虽说身边纳了无数的各族美女。便是高昌回纥王室,那些被俘的女人,只要他看上眼的,便都给糟蹋了一个遍。” “可那些女人,却是始终未再给他诞下一儿半女。如今他在西域打下了那么大的一块地盘,再加上自己纵情声色,导致了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便想着立继承人。再加上,也许担心真的东进,他被带回京城的那些儿子,将会成为陛下手中的人质。所以他便心心念念的,一直想要将京城的几个儿子,至少带到西域几个。尤其是他最为看重的长子。” “他在京城费尽心思,搞出那么多的事情,就是要将京城的水彻底搅混。让于明远几个人注意力,都被滕王与宋王吸引过去,以便他的人将他几个儿子,都给带出京城。至于嫔妃,尤其是被陛下纳入后宫的前王妃,还有他的那些侧妃与侍妾,以及他的那几个女儿,则压根就没有想过。他惦记着的,只有他那几个儿子。所以,陛下不用为京城太过于担心。” 南宫媚的这个话,倒是让黄琼哭笑不得。若是南宫媚说的真的,这事倒是充满了喜剧色彩。他搞出这么多的事情,就是为了那几个儿子?他若是早说,自己派人将那几个孩子送出玉门关还给他就是了。那几个孩子,留在自己手中没有一点用途。即便是蜀王真的起兵全力东进,但只要老爷子在一日,自己就没有法子动那几个孩子。 再说,拿几个孩子做人质,自己还不屑做那种下作的事情。那几个孩子,留在京城对自己非但没有任何作用,反倒自己不仅要派人监视,还要花费大量的钱粮养活着。他搞出这么多的名堂,就为了那几个孩子,他倒是早说啊。自己别说那几个孩子,甚至就连他留在京城的那些嫔妃,除了唐如是之外,都可以完整无缺的送还给他。 不过,黄琼认为蜀王在京城暗中搞事的原因,并非只是南宫媚说的这么简单。想要将水搅乱,以便他可以寻找机会将人接走,恐怕只是他一个目的。他这番很蜀王的做派,目的至少有三个。派人鼓动那两个家伙,在京城兴风作浪,除了将自己留在京城的人,眼光都吸引到二王身上之外。 还顺带可以让天下宗室以为,自己找理由收拾一直给自己捣乱的二王。让宗室甚至是天下人,以为自己坐上皇位之后,便容不得自己的兄弟。还可以让老爷子因为整治二王,产生对自己不满,与自己心生间隙。他这可谓一桃杀三士手段果然狠毒。当然,这些东西,黄琼是不会与南宫媚说的。 黄琼一脸无奈的苦笑,现在也知道他性子的南宫媚,自然知道他无奈的笑中,背后藏着的意思。知道这位主,压根就做不出拿着几个孩子,去当人质的事情。再加上,太上皇还在哪儿,黄琼对那几个孩子,非但不能做什么,反倒还得好吃好喝的供着,不敢有任何的削减。那几个孩子,在他手中其实没有什么用途,甚至可以说还是累赘。 见到黄琼这样一个样子,南宫媚却是不由得捂嘴轻笑。而看着怀中的佳人,如此娇媚的样子,黄琼又哪里还克制得住?只是就在他刚要有动作的时候,门外却是传来的奏报声。赵无妨带着军报,已经在殿外等候面君。而听到殿外的奏报声,尤其是听到有军报,便是黄琼再舍不得怀中的佳人,也只能无奈的抽身而出起身。 第一千二百二十八章 可这就是政治 而黄琼一副心有不甘的样子,南宫媚撑着满身的疲惫,起身一边替他穿衣,一边又吻了吻黄琼的嘴后,才轻声的道:“陛下还是先处理政务为好。我不能让别人说我红颜祸水,让陛下从此君王不早朝。至于我们,还是来日方长为好。再说,我一个人也没有办法,让陛下尽兴。与其弄得不上不下的,还不如等天黑了再说。” 见到南宫媚说这番话的时候,脸色羞得通红,黄琼又一把将佳人抓到怀中,很是轻浮了一阵,才恋恋不舍的转身离开。而在黄琼离开之后,浑身上下还相当疲惫。服侍黄琼穿衣之后,便是连自己想要着衣,都一阵阵无力的南宫媚。回到床榻上,却是看着一身的吻痕发愣。接下来辗转反侧良久,轻叹了一声,却又是在不知不觉之中沉沉睡去。 当不舍离开小殿的黄琼,叮嘱了一番殿外服侍的人,好好伺候后。走到临时书房,见到已经在这里等候的赵无妨。摆了摆手,示意赵无妨不要多礼,便随手接过赵无妨手中的军报,打开仔细看了一遍,却是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轻轻的拍了一下这本奏折,站起身来踱步好大一会才开口道:“无妨,如何看楚威府那边的事情?” 听到黄琼询问自己,赵无妨却是没有立即回答。沉吟了好大一会,才开口道:“主子,董家与杨家,联手出兵救援楚威府,虽说有些意料之外,但其实也是意料之内的事情。不过这董家与杨家这个做派,以臣来看,倒是更像是做文章,或是再试探我们。否则,郭大人在拿下羊苴咩城后,两军已经汇合到一起,怎么说也有三万军马。” “两家派出的军马,却是只有七千多人。就算两家在狂妄自大,但以臣来看,也断然不至于自大到如此的地步。面对官军的三万军马,他们就算再蠢到家,也不至于只派出七千军马。这大理国的部族与世家虽多,可却是一向以高家的兵最精和最多。便是连高家都被咱们打垮了,他们拼凑出这七千军马,基本上是在等于送死。” “所以,以臣看来,两家拼凑出这些军马,纯属是做做样子,给自己买一个好。确切说,也许两家在这种情况之下,也许都生出了取段家而代之的心思。尤其是杨家,臣听说他们从这个大理国成立开始,便一直叛乱不断。这次遇到这些难得的机会,不做点什么,那就不是杨家了。他们如此做,恐怕更多也就是意思意思。” “摆出一个样子,告诉大理国的百姓,他们不是见死不救,而是力不从心。即买了一个好名声,又保存了实力。等待大理国王室被一锅端了之后,他们再顺理成章的起兵造反。臣估计,董家也是一样抱着这样的心思。此一战过后,无论董家还是杨家,都会老实下来。至少大军主力还在大理国这段时日,他们是不会在有什么心思。” “臣判断,他们如今都在积蓄实力,等着我大军主力撤离。而困守楚威府的大理国那位国王,想必在这一战之后,估计也不会坚持多少时日了。想必,郭大人那边也快要解决问题了。以臣估计,也就这一两日了。陛下,臣以为现在可以对如何处理大理国,还有这些宗室和善阐侯府的人,下定决心了。毕竟陛下离京已经太久了。” 赵无妨的这个判断,黄琼微微点了点头。沉思了一下之后,才道:“无妨的这个判断,朕还是相信的。命郭晨那边,不要管董家与杨家的那些残兵败将,还是将精力都放在楚威府,尽快的解决问题。无妨说的没错,朕离开京城的确太久了,到了该回去的时候。现在这大理国,就剩下楚威府那些残兵败将,最后没有解决了。” “朕已经下决心,废掉大理国现在这个国王,重新册立新帝。将大理国的废帝和其余的宗室,全部迁移到大齐。在善阐侯府,择一新人封为新善阐侯。至少大理国,现在朕还不希望他们改朝换代。但朕也不希望,大理国上下真成为铁板一块。分而治之,才是最大的驾驭之策。所以,大理国的这些世家,那个现在垮掉都不符合大齐的利益。” 说到这里,黄琼停住了话题。看了看赵无妨之后,才语气坚定的道:“与大理国联姻的事情,无妨考虑的怎么样了?朕已经将此事与段贵妃说了,段贵妃也已经同意。那个云萝公主,无妨想必也已经见过了。无论从外貌,还是从家世来看,配无妨还是没有问题的。朕已经下定决心,待回到广南西路便为无妨办这个亲事。” 黄琼的意思很明确,这桩事到现在已经不容再商议了。无论昨儿赵无妨,挑出那两个宗室女子,倒是想要做什么,但这桩婚事已经是确定的了。只是黄琼话音落下,赵无妨却是直接跪倒在地,对着黄琼磕头道:“主子,臣与那位云萝公主,昨儿在他们被押解进城的时候,已经见过。的确,云萝公主无论是家世,还是姿色都是上上之选。” “可臣是武将,除了当年在于大人的强迫之下,读过一些兵书战策之外,并未读过什么书。当初年幼,与家父读的一些书,如今也早就忘记了。那位云萝公主,臣也侧面打听过,可谓是文武全才。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擅长。这样一个人,跟了臣这个粗鲁的武官,不仅是糟蹋了人家。即便是陛下做主成亲,恐怕今后也要过的鸡飞狗跳。” “臣是武将,陛下将来一道圣旨,指不定就要调到那里征战。臣需要的妻子,是一个臣不在家的时候,能够照顾好家,教养好儿女的女人。臣不盼望家妻貌美如花,有什么过人才华。但求能够善解人意,谨慎持家,教养好儿女。臣最期盼的妻子,是与于大人继室那般,出得了厅堂,温柔似水的女人。那位云萝公主,对臣来说实在有些高不可攀。” 看着请罪的赵无妨,黄琼语气一下子略微变得有些冰冷:“所以,你昨儿便随便找了两个宗女,其中一个居然还是女尼,以便可以糊弄朕,来推掉给你定下的亲事?无妨,朕一直认为你是识大体的人,可没有想到,你居然也做出如此糊涂的事情。朕为何要让你与大理国联姻,你难道还不明白?一个普通宗女,又可以起到朕期待的作用?” 其实,黄琼不得不承认,赵无妨在这方面的确是人间清醒。若是真正组成一个家庭,明显普通的宗女,比一国的公主更适合。如果不是为了稳定大理国的人心,黄琼自然不会勉强自己这个心腹爱将。而且不管赵无妨找的是什么人,哪怕那个人只是一个女乞丐,黄琼都会同意的。而且还会给赵无妨,举办一个盛大的婚事。 但这就是政治,并没有其他的选择。在这座亲事之中,一个公主可以起到的作用,远不是一个普通宗女可以相比的。大理国王室不能乱,自己册立的新帝必须邀站住脚,这一点是无疑的。哪怕是一个傀儡的,自己也不能让他连屁股都没有坐稳,便被掀下位置。不仅引发的连锁反应,会引发大理国混乱,最终脱离自己的控制,自己也丢不起这个脸。 赵无妨是与鄯阐侯府作战的主力,在如今的大理国可谓是赫赫威名。如果与大理国公主联姻,可以起到稳定人心的作用。至少他在任的时候,那些野心勃勃的世家,未必不敢轻举妄动。若是一般的宗女,根本就起不到这个作用。更何况,自己促成他与云萝公主联姻,也是为了他今后着想。那个云萝公主,是段锦的嫡亲侄女。 如果两个人联姻,他就成了段锦的侄女婿,同时成了段锦之子的表姐夫。有了这样的联姻关系,对赵无妨的今后也多了一些保障。那些到处找茬,找机会针对武官的某些文官,在做某些事情的时候,至少会有所顾忌。这是一石二鸟的好事,于公于私都是有利的。只是这个家伙,怎么就一点不理解自己的苦心。 黄琼冰冷的语气,让赵无妨不由得又是浑身一颤。但却依旧坚持道;“主子,臣对那位云萝公主,是真的没有什么野心。求陛下开恩,让臣娶昨儿自己挑选的那个宗女。她是大理国普城公的女儿,是上段贵妃的嫡亲堂妹,在大理国也是身世显赫。那个女尼,是她的亲姐姐。若是陛下还是想要让臣与大理国王室联姻,那就让臣娶他吧。” 赵无妨的坚持,让黄琼不由得便想要发火。可一想面前这个将领,是自己心腹的武官,自己又怎么真因为此事处罚他?有火发不出来的他,看着跪在地上的赵无妨。也只能语气冰冷的道:“你既然想不通,那就在这里跪着,好好的冷静一下。也好好的想想,朕为何如此坚持,让你与那个云萝公主联姻。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说罢,黄琼转身离开了书房。只是就在黄琼,刚走出书房的时候,却见到段锦正守在门外。而她的身边,还站着那个云萝公主,以及那位大理国的皇太后刀美萍。见到面前三个人,在赵无妨那里碰了一鼻子灰的黄琼,脸色极是阴沉。而见到黄琼的脸色,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的段锦,却是摇了摇头。走上前,挽住了黄琼的胳膊。 拍了拍段锦的手,听着段锦小声的询问自己为何如此生气。黄琼用下巴示意屋子里面,语气还有些生气的道:“还不是那个混球。朕给他指婚了这么一个国色天香的大美女,他却是死活不同意,还给朕找了一大堆的理由。甚至为了糊弄朕,昨儿还随便在押来的宗女之中,挑选了一个什么公家的女子,另外一个居然还是女尼。” “谁给了他如此大的胆子,居然敢如此的肆意妄为?朕如此煞费苦心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伙?可这个家伙,非但不知道感恩,居然还敢如此混弄朕,当真是罪该万死。朕一定要好好的惩罚这个家伙,才能解朕心头的怒火。” 第一千二百三十四章 吹笛的人 段锦如今有了身子,他又心疼段锦的很,自然不会对段锦怎么样。可到时候对自己,未必就真的会那么怜惜了。现在自己还浑身酸软,若是被他再来一次,自己还要命不了?而见到段锦哈欠连天,段妙又死活不答应,黄琼也就没有再坚持。只是在黄琼无奈离开段锦哪里之后,返回自己寝殿的时候。半路上,却听到一曲有些幽怨的笛声悠悠的传来。 黄琼虽说并不是十分精通音律,可自幼在母亲的教导之下,多少也是懂一些的。这个笛声婉转缠绵,虽说与中原的音律有很大的不同。但听在耳中,到却是别有一番的风味。而笛声中的意思,更是让黄琼心思不由得一动。犹豫了一下,看着天色还不算太晚。便顺着笛声,一路走了下来。一直走到一间偏殿前面,才寻到了那个吹笛的人。 却是见到一个很是娇小玲珑,身材却是相当火爆,与较小的体型有些不相称。面容与刀美萍,有着几分相似的妇人,正坐在一处围栏上在吹着手中的笛子。而这个妇人吹的很入神,没有发现来的黄琼。站在她身后的黄琼,虽说在这方面也就是入门级,但却感觉到笛声或高或低,说不出的一番味道,倒也是听得也很入迷。 直到这个妇人一曲吹毕,轻叹一声之后。转过身,想要转身回去休息的时候,却是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在自己背后的黄琼。而见到突然出现的黄琼,这个妇人明显被吓了一跳。若不是还算是镇定,恐怕早就喊出声来了。只是在看清楚黄琼面容后,吃了一惊的她急忙下跪请安。她明显是认出来身后,突然出现的这个男人身份了。 而黄琼虽说不能算是过目不忘,但记忆力也是相当的了得。经过仔细打量之后,便发现这个妇人,明显不是善阐侯的那些人中的一个。再加上与刀美萍几分相似的面容,应该是大理国宗妇。大概判明了此妇的身份后,黄琼却是微微皱了皱眉头道:“你怎么会认识朕?你是大理国那个宗室的妇人?是宗女,还是宗妇?” 对于黄琼的问话,这个妇人急忙回道:“臣妾是大理国宝南公之妻白凤。是随同大理国其他宗妇,一同被押来鄯阐府。臣妾因为思念夫君,又加上本身极喜欢笛子,原本常常与夫君一同在府中合奏。故而今儿在吹奏一曲,以缓解对夫君的思念之情。没有想到惊扰到了陛下,还请陛下念在臣妾不是有意为之,不要怪罪臣妾无礼之罪。” 听到这个妇人,居然是段锦那位三侄,也就是自己选定的大理国新君人选的夫人。也就是说,这个妇人若是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即将成为大理国新皇后。黄琼不由得眉头微微一皱。口中不由得念道:“荒唐,当真是荒唐透顶。这个赵无妨,怎么什么人都往这行宫送?好好的夫妻,硬生生的将人家给拆散,这搞什么鬼。” 心中狠狠责骂了一顿赵无妨,黄琼捏了捏鼻子,挥手示意让她起来。只是无论黄琼怎么说,这个妇人却是坚持跪在地上磕头道:“恳求陛下,不要为难拙夫,拙夫自从争位失败之后,为了避嫌,一直都在府中深居简出,更从来不插手大理国的政务。他做事更是向来光明正大,从不做那些龌龊事情。失败了,便是失败了,不会再搞出什么事端来。” “直到天军进入羊苴咩城之前,拙夫只是与臣妾在府中以抚琴吹笛为乐。除了因为臣妾极其喜爱山茶花,春天带着佳人去洱海之滨,苍山脚下观赏漫山遍野的山茶花之外,等闲更是轻易不出府门一趟。别说插手政务,便是有门生故吏求见,也从来都不见。陛下,臣妾以身家性命担保,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还请陛下放过他吧。” 这个妇人的话,却是让黄琼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这个妇人,真的过于单纯,还是那位三侄隐瞒功夫做的好。作为一个曾经有意于帝位的人,当初既然有底气是争夺储君之位,手中没有一定实力那是不可能的。而大多数输掉储位争夺战的人,如今还活的自在,足以说明他手中要么掌握着,让现任皇帝忌讳的东西。要么就是有很大实力。 让现任皇帝,不管如何视他为眼中钉,但却依旧不敢有任何的轻举妄动。更何况,一个几乎就要达到顶点的人,即便是失败了,心中未必会真的认输。所谓的蛰伏,只是等待更好的时机罢了。老老实实的,恐怕也只有傻子才会相信。这个妇人说出这番话来,要么是哪位大侄子做的极其隐秘,连她也瞒过了,要么就是她也在刻意隐瞒。 看着这个娇艳的妇人,哭得梨花带雨外加不断磕头。多少有些不忍心的黄琼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抬手将她搀扶了起来。不过原本两人离着有一段距离,黄琼还没有察觉。但这一靠近,这个妇人身上与刀美萍一样的,似兰似麝的体香,一阵阵的冲进黄琼的鼻孔。在看着这个妇人,极其姣好的容貌,单薄夏衣之下尽显无疑的身材。 黄琼心中不由得在一次感叹,这大理国的水土果然是养人。不仅这公主一个个花容月貌,可谓是肤白貌美。便是这宗妇随便挑出来一个,都是极美、身材劲爆之人。虽说能进入皇室联姻的,这姿色一般都是不差的。但在联姻方面,更多是因为稳固江山原因的情况之下,却依旧有如此国色天香之人,也足以说明这里的水土不一般。 凝视着这个妇人,与刀美萍有几分相似的面容,黄琼却是突然升起了一股子调笑的心思。手有些轻浮的,抬起这个妇人的下巴。却没有说出,自己即将册立她的丈夫为大理国新国王,她们夫妻也用不了几日,便可以相会的事情。反倒是轻声的笑道:“朕不仅可以放了他,还可以扶助他更上一层楼。不过,大理国宗室那么多,朕凭什么单赦免他一个?” “说实在的,如今被羁押在这鄯阐府的宗室虽多,但赦免那个,扶持谁上位不过是朕一句话的事情。当然,押送那个北返,送那个去下地狱,也一样是朕一句话的事情。想让朕单独放了你那位,你说的那些理由,对于朕来说都是一堆废话。他参与不参与大理国政务,与大齐没有半点的理由。所以想让朕放人,那就给朕一个可以信服的理由。” 而看着听罢自己话后,脸色涨的通红,手也反复摆弄衣角的妇人。黄琼知道,自己这番话背后的意思,她肯定是听懂了。都是嫁了人的,又是在王室内生活。这点话若是都听不懂的话,恐怕早就待不下去了。想到这里,黄琼又打量了一番她丰盈的身材,狼一般的眼光让这个妇人更加羞愤欲死,才轻笑道:“想明白了,就自己到正殿后那间寝殿来寻朕。” 又轻浮的在这个妇人,小脸上摸了一把才转身离开。而这个妇人,手中拿着笛子看着天上的星星,却是不由得两行清泪流了下来。其实早在她被押送到鄯阐府,被送进了这座行宫之中。知道自己的姿色会给自己遭来祸事。尤其是在进宫之后,听到一些小道消息。所以,这几日一直在小心的刻意躲藏,生怕被黄琼给逮到。 结果,却没有想到今儿一曲笛声,最终还是把狼招来了。她虽说不是大理国君的嫔妃,可不仅身为摆夷大家的娘家,身份在大理国也是极其的贵胄,无任何人敢亵渎。便是嫁的男人在大理国,虽说只是一个宝南公,可在宗室内的地位,也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些年虽说因为避祸而深居简出,可在大理国依旧没有人敢轻视。 便是当年,一直与丈夫为了储君之外,明争暗斗的那个最终胜利者、即便是暗中恨得再牙根痒痒,但限于丈夫在大理国宗室之中威望太高,而从来不敢有任何的动作。最多,也不过是派人秘密监视,外加不给与任何的实权罢了。自己从落草开始,便一向高高在上,无任何人敢如此的调笑,更是从来没有人会在自己面前轻浮。 如今被黄琼如此轻薄,又在话里不断的点她,让她感觉到不单单是侮辱那么简单了。相对于中原,在大理国这里,虽说不是太讲究什么贞操观念。可自己与丈夫一向恩爱,成亲十年都未红过脸。丈夫地位超然,虽说有两个侍妾,但并未像其他人那般整日花天酒地。不仅身边的女人,在大理国宗室之中可谓是最少的一个。 而且便是每次去侍妾那里,也都是自己不方便的时候。虽说自己这些年来,始终没有给丈夫诞下一儿半女,可丈夫也从来没有因此轻待过自己。丈夫对自己尊敬,自己又岂能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情。可如今自己丈夫的性命,掌握那个人的手中。尽管,对于丈夫能不能坐上那个国王,她并不是很在乎。可丈夫的性命,却是她最大的弱点。 这不单单是因为,那个男人是家中的一片天,更因为那个男人以往,对自己的宠爱。这两天,她也不是没有想法子,找段锦这个之前最疼爱丈夫的姑姑求情。可得到了黄琼再三叮嘱,在事成之前绝对不要传出去,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此事的段锦,一个字都没有泄露出去,只是含糊其实的在搪塞她。而段妙,在她成亲的时候,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她甚至根本就不认识段妙。今儿之所以最终下定了决心,多少有些病急乱投医的情况。没有办法,自从羊苴咩城一别,两个人便再也没有见过面。那个男人如今是生死不知。她现在甚至都不知道,若是那个男人真的有什么事情,自己又该如何?在眼下有些不知所措的她看来,若是真的能用自己换出来丈夫,也是值得的。 若是真的没有了他,自己又该如何的活下去?更何况,不单单是夫妻感情。自己也算是熟读史书,那些亡国之后的宗妇的下场,自己太清楚了。如果自己真不想被做为战利品,被获胜者瓜分,救出丈夫是必然的。 第一千二百三十五章 误解 默默流泪良久,最终救丈夫的心思还是占了上风。咬了咬牙,回屋换了身衣服,又好好的洗把脸,便起身去了那间小殿。对于这座大理国在鄯阐府的行宫,因为在段锦皇兄还活着的时候,以往陪着丈夫一同多次的来过,所以她倒还是知根知底的。尽管没有人引路,但清楚知道黄琼说的那间正殿,所在方位在哪里的她,倒也是轻而易举的便找到了地方。 只是尽管已经下定了决心,可等到真的来到那间小殿之外时,她却是在再一次犹豫了。而貌似早就得到了黄琼的吩咐,站在屋檐下面的一个太监,见到她来了,也没有阻拦她。只是看到最后关头还在犹豫的她,并不知道这个妇人身份的这个太监,还是开口劝道:“贵人,既然有心侍寝,就别想着太多了,还是进去罢。到了这个地步,犹豫也是没用的。” 这个太监一副公鸭嗓的劝说,白凤原本已经止住的眼泪,差一点又落了下来。在咬了咬牙之后,搭在门上的手,最终还是轻轻用劲,一把推开了殿门。只是就在她走进殿内的时候,却是见到黄琼正拿着一本书在看着。而一边的床榻上,也是幔帐低垂,看不清里面到底有没有人。又是片刻犹豫,此时身上穿着摆夷服饰的她,慢慢的走到黄琼面前。 而此时见到她来,多少也有些意外的黄琼,也放下了手中的书。原本黄琼只是调侃一下她罢了。尽管见到这个妇人,让黄琼多少有些动心。可黄琼之前并未真的想要把她这么样。毕竟那个人,已经被自己选择为新君,黄琼不想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毕竟常言道打人不打脸,自己做事多少还是要留一些余地的,尤其是这个妇人未来身份已经确定的情况下。 段锦往自己这边送人,那是她送的。而且以段锦的性子来说,送的人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绝对不会把不应该送的人,往自己这边送的。所以,段锦送过来的人,黄琼倒是无所谓。但不是段锦送过来的人,黄琼一般不会主动去碰的。尤其是在经历过刀美萍的事情后,黄琼更是慎重了许多。黄琼对这个妇人,只是习惯性的调笑一下,并未真想把她怎么样。 至于门外的那个太监劝说,不过是以为她被段锦派来侍寝的寻常妇人,才没有阻拦罢了。毕竟,这位主这些日子里面的动作,作为贴身太监,他是太过于清楚了。再加上这宫中,这一次又来了这么多的大理国宗女,挑选几个侍寝也是正常的。亡国君主的皇后公主宗妇,灭国君王嫔妃,这在历朝历代实在是太正常的事情了。 这些日子里面,他也不止一次,陪着几个嫔妃去挑人,送过来侍寝。更何况,这些女人其中有一两个,在本国亡了之后,为了不愿意吃苦想要巴结陛下,或是有其他的所图,而自荐枕席前来侍寝也正常。所以,在她过来的时候,这个太监压根就没有想过太多。以为白凤就是这类人。毕竟在他这个太监看来,这些人今后的日子就是陛下一句话的事情。 相对于门外的太监来说,见到这个妇人如此一副打扮,倒是让黄琼有种分外惊艳的感觉。相对于大理国皇室中的人,还算是捂得比较严的服侍来说。摆夷人生活在大理国南部,因为生活的地区气候更加的炎热,甚至一年没有春秋冬夏,只有夏季一季。与地处苍山脚下,四季如春的羊苴咩城,以及鄯阐府相比,因为天气炎热而显得更加的单薄。 而这个妇人来之前,特地换上了对襟无领无袖短小的上衣,这种典型的南部摆夷人服饰。相对于宽大的宫装,这套装扮倒是让黄琼颇为有些耳目一新的感觉。上面的小衣恰到好处的紧绷。让重点更加的吐突出。而下半截,则只穿着一条只到膝下的短裙,将银盆一样的部位弄得更加惹眼。原本就姿色艳丽,身材饱满的妇人,换上这一身更具诱惑力的服饰。 就算是石佛来了,见到这一幕也会动心。更何况,黄琼原本就喜欢这个调调。就算是原本无火,也被激出来几分火气了。一见到白凤这个打扮,黄琼心火立马便升了起来。只是尽管涨得难受,可黄琼却依旧并未直接来一个饿虎扑食,只是一双眼神却是不断的打量着这个妇人。那饿狼一样的眼光,将这个本就有些羞愧的妇人,弄得更加面红耳赤。 直到这个妇人,头越来越低的时候,黄琼才拍了拍自己的膝盖,示意她直接坐过来。虽说还是有些犹豫,可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已经没有任何退路。最终,还是咬了咬牙走了过去,坐到了黄琼的膝盖上。只是她刚刚坐下,却是被她散发出来的体香,给弄得已经控制不住的黄琼,一把搂在怀中深深吻住了。 尽管心中还有些惧怕,甚至是怨恨。但到了此时,妇人也清楚的知道,无论这个男人怎么做,自己除了逆来顺受之外,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后路可退。无论心中再害怕,也只能硬着头皮顶着。因为她以为,自己若是后退一步,等待自己或是自己最放不下的那个人的,将会是万丈深渊。只要能救出那个人,就算是面临刀山,自己也得硬着头皮往上爬。 而感受着怀中惊人的丰盈,在看着低着头不吱声的妇人,从脸一直羞红到脖子,却是更加诱人的脸色。黄琼的手却是不急不慢的,一点点顺势而上,直到彻底的深入才停了下来。因为换上了摆夷服饰,宽大的裙摆,反倒是更加方便了黄琼的恶行。感受着妇人身上,散发着的更加浓烈的似兰似麝的香气,黄琼心中火气不由得更胜。 原本黄琼,是真的没有打算碰这个女人。至少是出于对某位亲戚,也是自己为大理国选定继承人的尊重。若是这个妇人不来,黄琼也不会强召她侍寝。可黄琼也没有想到,这个妇人不仅来的。而且在来之前,虽说明显哭过,可这一身的摆夷服饰,却是平添了三分娇艳。不仅将黄琼的心火彻底给勾了出来,甚至随着体香入鼻,还越来越炙热。 不过,到了这个地步,黄琼却依旧是相当的沉住气。一直作恶良久,将人弄得更加面红耳赤。才抽出手一把将妇人,梳好的发髻中的凤钗拔出来。当一头乌黑的秀发随之落下的后,轻声的附在更增几分妩媚的妇人耳边,对着妇人道:“朕更想欣赏一番,美人自解衣衫的样子。美人如此的美艳,那么做肯定会更加增添三分的风情。” 这个妇人面对黄琼的作恶,更为了保住自己想救人的性命。也只能无奈的将手,伸向了自己的衣襟。而眼前的活色生香,即便是黄琼有了心理准备,但却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一把将妇人重新抱上的膝盖之后,一番深吻外加又是一番作恶,又将人向下按去,口中笑道:“好好的服侍朕,朕自然不会亏待了你,该给的恩典自然不会差的。” 面对着黄琼的强硬,即便是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也只能无奈的低下头。只是这个妇人性子却是有些倔强,虽说被头被黄琼按着,可依旧挣扎着抬头对着黄琼道:“陛下,只要能留他一条命。陛下怎么做,我保证绝对不反抗。若是陛下失言,我们两个就算变成了鬼,也要到阎王爷那里去告状,状告陛下乱杀无辜之人。” 而对于这个妇人最后的倔强,黄琼却是脸上的笑容,多少有些诡异道:“让朕饶了那个人一条命,这事情容易的很,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但就看你现在怎么做了?若是让朕满意了,朕自然不会食言的。搞不好,朕还会给你更大的惊喜。但若是没有让朕满意,那朕可就不一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现在,就看你怎么表现了。” 黄琼这番极度无耻的回答,让此女脸色不由得涨的通红。就在她正要再说什么的时候,却又是无法再说话。无奈的她,也只能老实的顺从。只是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的她,反倒是让黄琼多少有些难受。实在忍受不了的黄琼,也没有了其他的心思,至少现在决定别折磨她。也顺带别在折磨自己。最终还是将人,一把给抱回到在了怀中、 此时的妇人,不由得两行清泪流了下来。而这行清泪,不仅是因为感觉走到这一步,对不起眼下还被关在军营之中的那一位,更是因为自己实在适应不了黄琼,一时多少实在有些难以承受。只是面对着这个天下权势最大的男人,却也只能无奈的咬牙坚持着。只是在最初的痛苦过后,慢慢的她却是因为这个男人,给了她几乎从未有过的感受,也有些投入了进来。 原本有些推拒的手,也随着转变而一点点主动的,搂住了面前这个男人的脖子。意乱情迷的她,还主动的与黄琼亲吻了起来。而当被黄琼抱到回床榻时候,已经彻底沉迷了进去的她,甚至连身边的另外一个,此时正因为疲惫还在沉睡的人,到是谁都没有顾得上看一眼。 尽管最初开始,妇人也是被逼得。但不一样的感觉,却是让她也慢慢陷入了进去。到后来,这个完全沉迷进来的女人,甚至主动坐到了黄琼的身上。而感受到她的转变,黄琼倒也没有怜悯,顺势直接占了另外一处。而此时,黄琼又发现这个妇人,居然与吴紫玉带给自己的感觉,几乎是一模一样。让黄琼不由得叹息,一个极品的女人。 更让黄琼感觉到意外的是,即便到了这个时候,这个妇人居然还能坚持。对于另外一处,也是没有其他人那样多少都有些排斥。感受着这个妇人异常的柔韧,以及更加惊人的耐力。哪怕她已经无力,却还能勉强应对自己,让黄琼兴致反倒越来越高。彻底投入进来的两个人,丝毫没有顾及其他的。而此时两人身边的另外一个人,却是看着两个人目瞪口呆。 第一千二百三十七章 该枷的要枷 黄琼有些冰冷的语气,让三女谁都不敢在动弹,只能老实的靠在他的身边。尽管心思复杂,可却谁都不敢有轻举妄动。好在被黄琼折腾的疲惫不堪,虽说心思惆怅,可慢慢的也都睡了过去。等到黄琼第二日清晨起身之后,看着身边的三女,尤其是怀中的白凤,却是脸上露出一丝说不明、道不白的苦笑。自己昨儿夜里,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 看着还在沉睡中的三人,轻轻的抽出胳膊。尽管清晨刚刚起来,被怀中以及背后的丰盈,弄得有些心火又起的黄琼。在看到三女的疲惫后,虽说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没有打搅三女。起身穿好衣物之后,将一地凌乱的衣物全部捡了起来带走。吩咐殿外等候的太监后又吩咐太监不许打搅三人,也不许三人离开,更不许给她们找衣物。 等到她们睡醒之后,给她们预备热水让她们好好沐浴一番。用膳,一律都让人送进来。不过,他不许进去。找几个身强力不亏的女子送进去。吩咐完毕之后,黄琼才转身回到了正殿。将三女的衣物收好,又转身去了段锦那里,陪着段锦用了早膳。又挨个去看了看诸女,才转身去了正殿处理政务。没办法,他虽说御驾在外,可该他处理的政务还是要处理。 回到正殿,派人将自己选定的人给宣了来。在此人三拜九叩行了大礼之后,黄琼才丢给他一份名单。而这份名单上,记录的都是在羊苴咩城,还有楚威府被俘大理国王公贵族,以及文武官员的名单。看着他一脸的错愕,黄琼才冷淡的道:“这份名单上,你整理一下。认为即有才干,又一心为大理国的全部都给圈出来。记住,别给朕玩心眼。” 黄琼的话音一落,这个明显是会错意的人,拿着名单的手不由得一哆嗦。还以为黄琼这是要大开杀戒。他是大齐的皇帝,如今大齐又占着大理国的半壁江山,连同东西二京。整个大理国除了那些躲在外的世家之外,所有的王公贵族不是困守楚威府,便是已经被押来到鄯阐府。如今的大理国王虽说还没有落到齐军之手,可基本上等于与亡国无异了。 大理国的旧人,既然不能为大齐所用,这位皇帝自然是要大开杀戒了。既有才干,又忠心大理国的人不杀,难道还留着造反吗?若是这些人保留下来,大理国未必没有东山再起的希望。至少大理国的诸部族之中,忠心王室的还是有的。只要这些人在,待齐军主力撤离,未必没有恢复江山的机会。若是都杀了,那大理国可就一点希望都没有。 想到这里,这个人急忙的跪倒在地,不断的磕头道:“陛下,此事我绝对不能做。他们虽说都是大理国的人,可却从来都没有给大齐造成任何的威胁。他们对大齐来说,都是无辜之人。陛下既然胸怀天下,更应该可以容纳天下之人。就算这些人不能为陛下所用,可他们也无力对抗大齐。求陛下放他们一条生路,只杀我一人便可。” 听到这个家伙的话,黄琼知道此人是误会了自己。不过,正打算进一步试探他,是不是真有这个担当,承担起重任的黄琼,却并未做任何的解释,只是冷冰冰的笑道:“你如此的卖力为他们求情,恐怕不是为公而是为私。你表面上为他们求情,实则不过是惦记着,留下这些人,待官军主力一走,你便可以利用他们举兵造反,恢复这大理国的河山。” “而且传出去这些人是你保下的,你是即叫好又卖了一个名。沽名钓誉之辈,你这个算盘珠子打的倒是满精的。跑到朕这里做强项令来了,你当真以为有锦姐在,朕就杀不得你吗?朕明确的告诉你,朕想杀的人,这天底下还没有一个能够拦住。想要与朕讨价还价,等你有了本钱天再说,你若是还在这里抗旨不遵,别说朕连你同罪处置。” 只是黄琼的话音落下,这个人虽说被黄琼揭穿了小心思,微微有些颤抖。可依旧跪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肯说。摆出一副宁愿自己全家被杀,也不愿意为黄琼圈出名单来。也不知道这个家伙是仗着自己真不会杀他,而在这里故意与自己演戏。还是内心真这么想的。想到这里,黄琼冷笑连连道:“好、好,朕还真不知道,大理国居然出了这么一个人物。” “一堆窝囊废之中,还有了你这么一个稍微有些骨气的人。既然你想死,那朕就成全你。记住,不单单是你,还有的你全家,都会为你今儿的选择付出代价。到了那边,别怪朕不顾念着那点亲情。不过朕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不想让你的家人,为了你的固执而搭上自己的性命,那就按照朕的要求去做,将名单给朕圈出来。朕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考虑。” 黄琼冰冷的语气,让这个人脸色不由得瞬间苍白。可却是依旧道:“陛下,他们都是无辜之人。陛下又何必只是为了一些猜忌,却杀一些无辜之人?就算他们不能为陛下所用,但上天有好生之德,陛下又何苦为难他们?陛下若是坚持要杀,那还是杀了我吧。一家哭,何如一国哭?如果能用我们一家人的性命,换他们的命,我只会感恩陛下。” 此人说罢,黄琼却是并未停止做戏,而是冷笑连连,一声高喊来人。留在外面押送他过来的几名军士一拥而入。黄琼指了指跪在地上的此人,吩咐道:“将他押解下去,告诉赵无妨,待过几日高家人行刑的时候,将此人连同其全家一同处斩。既然不肯为朕效力,那就留着也没有用。还有,就说朕吩咐的,这些贱骨头不用好好的对待,该上枷锁就上。” 几个军士听到黄琼的吩咐,倒也干净利落的拖着此人便要往外走。而此人被拽离的时候,竟然一句为自己求情的话都没有说。虽说面色苍白,但却只是紧闭着双眼。而看着这个家伙的表现,黄琼却是不由得冷冷一笑,暗自道:“这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磨难有的是。朕倒是希望你,能将这份硬气坚持到底。你可千万别让朕失望。” “辨玉要烧三日满,试才需待七年期。想要成为人上人,不经历一番苦难那行?若是真的让你得位太过于容易,恐怕就不知道珍惜了。朕可不想扶持起来一个,扶不起的刘阿斗。朕倒要看看,你的风骨和担当,到底是有多少。更要看看,你到底值不值得朕另眼相看,值不值得朕扶上马。若只是你在与朕做戏,恐怕也没有必要留下你了。” 此人被拽走后,黄琼又派人将自己挑中的人,刚刚送到段贵妃哪里的赵无妨宣来。待赵无妨到来之后,黄琼也没有绕圈子,直接吩咐道:“那个人,一切按照罪臣待遇。之前给他的优待全部取消,配上脚镣和枷锁。这几日,你安排人密切监视他,有什么异动立即上奏给朕。还有,你亲自出面劝说他,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来见朕。” 赵无妨是什么人,能在战场上打的那么出色的人,又岂会真的是那种愚笨之人?黄琼的话音一落,便猜出来黄琼大致的想法。只是想了想,赵无妨还是道:“主子若是想要试探他,能不能担得起主子交给的重任。或是磨炼他一下性子,臣倒是没有什么不同意见。这大理国内部太过复杂,若是没有点真本事,恐怕咱们一撤就要大乱。” “陛下想要试探他,倒也是算是用心良苦。可他不管怎么说,都不过是一个书生。自打落草,又因为是王子之尊,享受着荣华富贵。那个小身子骨,哪里经受得住折腾?若是万一有了一个三长两短,岂不是有碍陛下的大计?臣以为砸上脚镣就是了,至于枷锁是不是就不要带了?那枷锁最轻的,也有足足十多斤,就他那个身子骨,恐怕未必真的受得了。” 听到赵无妨的话,黄琼却是冷笑道:“放心,你被枷死,他都不会有太大的事情。出生在段家的人,自打启蒙开始便要习武的。就算武功习练的再乱七八糟,再不成器,可底子都在哪儿。有那么一个底子,枷上几日都没事。该上的械具都给他上上,没什么可担心的。还有,段家那些龙子凤孙,有一个算一个,若是再有闹事的,一律枷锁处置。” “一群混账东西,他们将朕的军营,当成了什么地方了?是当成他们平日里,寻花问柳的花街柳巷。还是当成了他们,可以任意嬉戏的场所?那些人,你要严格管制。还军法从事的就军法从事,该教训的要给教训。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这么一群玩意,国之将亡,还敢将朕的军营搞得乌烟瘴气,谁给了他们的勇气?” “将这些人继续留在你的军营之中,反倒是影响到了军心和士气,一群混账玩意。等会,朕会给你一份名单。你先派出一部军马,由得力将官统带,将名单上的人先行押送北上。记住,路上不许跑一个,更不许死一个。不要走黔中路,走广南西路和江南西路。宫中的人先不要动,朕还要留着她们做人质,与那两个王八蛋谈。” 听到黄琼说出的这几个人名,以及很是理所应当的理由,赵无妨不由得一愣。大理国皇后,还有选定那个人的夫人,扣做人质这是正常的。可剩下的那些人,大部分不是普通的宗室,再不就是远支宗女,留着有什么意思?只是一联想到这位的喜好,赵无妨倒是立马便明白了。估计是自己这位主子,是看上这几位了,惦记着纳到身边。 不过,赵无妨这可就有些误会黄琼了。如今宫中大理国的宗女、宗妇,足足有二百多人。黄琼就算惦记上,也不至于全部都临幸了。他留这些人在宫中,的确有些用意。一是这些人毕竟是亲戚,留在段锦这里,可以稍微缓解她不再回羊苴咩城的难过。再一个,一同押解回去,再加上那些奇葩的宗室,一路上指不定茹惹出什么乱子,还是分开押送更好一些。 第一千二百三十九章 重赏 深入契丹腹地的周致远,在辽东辗转突围的时候,也从当地的女真人和渤海人手中,缴获了为数的女真马。尤其是周致远缴获的那些女真马之中,大部分都没有去势,可以用来培育新马种。因为海运撤回,这些缴获的女真马基本都运了回来。最为关键的是,于明远从俘获的女真人口中,得知了女真人养的战马,如此健硕的秘诀。 如果可以大量培育,再加上引进的骆驼。倒是可以解决一部分火炮转运的问题。现在相对于挽马的难题,更为急需解决的是,铸炮所需的大量铜。之前于明远奉命铸炮的时候,最为缺乏的不单单是工匠,还有在铸炮所需铜。大齐产的铜不仅数量太少,而且质量也却是不高。单纯靠海外购买,不仅耗时而且因为海运的特殊情况,极易被切断进口渠道。 之前大齐铸造的各种大炮,因为缺铜,在加上铸造工艺的问题,大多都是铜身铁芯。虽说造价相对较低,工艺也相对简单一些。可问题是质量,与那些全铜铸的炮也没有办法相比。军中对这种炮轻便很喜欢,但是对于因为质量的问题,屡屡炸膛也是相当不满。此次在桂林郡王府,不仅缴获到了一批铸炮工匠,还缴获到了开国初年便流传下来的工艺。 虽说伪帝铸造的大炮,与百余年前开国时,他先祖铸造的大炮,在工艺上并没有任何的改进。而且他属下的那些工匠,也只会铸造几千斤的大炮,并不会铸造军中更加急需的轻炮。但黄琼认为,那玩意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只是耗材多少,以及主管者眼光的问题。只要与工部和枢密院的工匠融合起来,会拿出自己所需大炮的。 今后,大规模铸炮肯定的,这就离不开大理国的铜。而且黄琼,在一定程度上,还打算将盛产稻米的大理国,当成一个灾年粮食备用地。在眼下大理国又是部族太多,大齐短时间之内难以消化的情况之下,还是要扶持一个服从好一些的君主上位,替代大齐直接管辖,镇压那些部族的造反。虽说自己并不是需要,那种完全操纵在手中的傀儡。 但这个大理国,至少不能再出现一个比王室还要强硬的世家,才更符合大齐的利益。但昨儿夜里才发现,这大理国王室与高家牵扯的太深了。不仅高智升的弟弟,以及他最为疼爱的长子娶了大理国公主。便是高家的女儿,也嫁到宫中成了一国之后。至于两家的旁支联姻,那就更多的了。从段锦那位皇兄开始,这皇后的位置就成了高家专属。 自己只想着再扶持一个善阐侯府,控制大理国内政局走向,不让大理国成为铁板一块。但若是这两家,若是真的走到一起,以高家人才辈出的现状,在加上那位主现在看,心性至少还算是可以的情况。这两家真的抱团在一起,对于大齐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大理国世家众多,倒下了一个高家,但用不了多少时日,便会有一个的新世家取而代之。 可如果与王室没有那么深的牵扯,他想要重新捋顺,那可就未必容易了。这样,才更容易让自己达成分而治之的目的。所以,黄琼经过深思熟虑,最终还是决定善阐侯府不在保留。善阐侯府所有人,都迁到大齐境内。同时,大理皇室之中,出身高家的妇人,也一个都不能留。包括那些成为高家女婿的宗室,都要全部迁走。 只是这些东西,黄琼即不想与赵无妨解释什么,更不希望他知道。黄琼又让派人去段锦哪里,将赵无妨自己选定的人选招来,自己亲自看一下。等到那两个女人到来的时候,黄琼才发现这两个有五六分相似的妇人,虽说与大理国其他宗女相比,多少有些显得普通。但一副小家碧玉的样子,应该都是是温柔贤淑的主。 尤其是那个刚刚还俗,头发还没有长出来的、性子更是温温柔柔的,与其他一副不食人间烟火样子的宗女相比。虽说出家几年,但却也更多了一些烟火气息。见到这两个妇人,知道这恐怕才是赵无妨这种浴血沙场的武官,更加合适良缘的黄琼,不由得赞赏的微微点了点头。也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给那些经历过真正生死考验人一个家。 至于段琳,也是更适合那些大家族。想到这里,黄琼问了问二女,段锦都赏给了她们什么。听到黄琼的询问,还很是紧张的二女。那个略长一些的人,看了赵无妨一眼,见到赵无妨点头才开口道:“长公主,赏了臣妇两人,金玉头面各一套,还有绸、缎、绫、罗、纱,各百匹,还有金两锭、银二十锭,制钱两千贯。还赏了狐皮二十张。” 听到段锦给二女的赏赐,黄琼沉吟了一下,倒也还算是满意。毕竟这里比不上京城,很多东西是没有的。就像是宫中用来赏人的貂皮是没有的,因为气候的关系,羊皮质量也不如北方。段锦仓促之间,能凑足这么多的赏赐,也算是有心了。不过,想必这其中不单单是因为赵无妨。二女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她的堂妹,多赏一些也算厚待了。 沉吟了一下之后,黄琼将等候在外面的太监招了过来。又轻声的吩咐了一下,那个太监急忙的跑了出去。不一会,又带着四个妇人,手中端着托盘进来。黄琼指了指托盘上的东西道:“既然朕的爱妃已经给了重赏,朕一点不给也不像话。这里两张吐蕃产的熊皮,一张豹皮,留着你们作为铺盖使用。还有这些珍惜药材,也留着你们滋补身子。” “无妨是朕的心腹爱将,朕断然不会亏待他的家眷。朕希望你们,好好的陪伴在他的身边,替朕尽心尽力的照顾他。这鄯阐府毕竟不是京城,没有那么多的好东西。朕也知道你们,出身大理宗室,其实也不差什么。但这只是朕的一点心意。等到朕回京之后,自然还有其他的赏赐下来。至于现在,也多少有些委屈你们了。” 黄琼又赏了这么多的东西,二女又如何敢接。最后,还是赵无妨开口,才最终接了下来。待二女离去后,黄琼才对赵无妨点了点头道:“无妨的眼光,看来还是朕准一些。这两个女人,一看便是能持家的主。有她们留在无妨身边,朕也就放心了。朕也知道,无妨不是那种花心的人,更不是那种酒色之徒。但朕还是要叮嘱无妨一句。” “既然将人家娶进门了,不管她们出身是什么,都要好好的对待她们。人家是要给无妨生儿育女的。时日仓促,朕先赏这么多,等到回京之后,朕在另行重重赏赐。待无妨有后了,朕要一样要赐爵和重赏的。还有,朕已经命人给无妨挑选奴婢十人,傍晚就会送到无妨哪里。有了熟悉的人在,至少可以缓解她们的思乡情绪。” 听到黄琼如此厚待自己,还替自己想的如此周到。就连缓解自己那两位未来夫人的思乡之情,都替自己考虑到了。赵无妨心中不由得极其温暖。跪倒在地,眼圈都有些红了,有些哽咽的磕头道:“主子如此厚待无妨,无妨不知道说什么好。唯有为主子浴血沙场,为主子开疆扩土,拼死效命才能报主子的大恩大德。” 黄琼伸手扶起赵无妨之后,才道:“朕一向以无妨为肱骨,自然不能亏待无妨,要替无妨想的周到一些。无妨不用说这些,朕也知道无妨的为人,一向都是真君子。不过,朕倒是希望无妨不必拘于俗礼,不用非得等到拜堂成亲。早点给自己留一个后,让朕也一同欢喜、欢喜,倒是比什么都强。到时候,不管男女,朕都要重重赏赐的。” 听到黄琼最后的一句话,赵无妨倒是弄得大红脸。见到这个家伙,这么一副样子,黄琼知道这个家伙肯定已经是先上车后补票了。不过一想想倒也是,一个正是年富力强的男人,原本就也不能指望他活成苦行僧那般。两个妇人虽说姿色不是太出众,可也是温柔体贴,这个久旷的家伙,面对着两个可心的,能忍住倒也就怪了。 自己如今身边女子不断,下面那些人做得也一样过分。自己总不能要求这个家伙,过苦行僧日子吧。更何况,赵无妨做到这种程度,一直都在克制自己,始终都没有乱来,已经很不错了。要知道,无论是郭晨还是曹锐,有些事情都可是没有少做。尤其是郭晨,听说只要无战事的时候,都要派人在驻地周边找妇人放松一下。 曹锐虽说没有做到那个地步,可下属送过来的,也是一样照收不误。对于二人的心思,黄琼自然是了解的。无论是曹锐,还是郭晨,一个虽说草根出身,可一路能走到这个地步,也是意志坚定的主。一个是世家子出身,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自然都是清清楚楚的。而且黄琼也清楚,这二人都不是那种真正的贪花好色之徒。 二人如此做派,恐怕就是想要自污,主动将刀把子送到文官手中,免得回朝之后,那些文官清流或是嫉妒,或是担心武官做大,而没茬找茬的,无孔不入的找他们麻烦。贪好女色,在官场上最多也就是过。相对于被他们可能会找到的,其他麻烦来说,这个事情只能算是鸡毛蒜皮了。便是因为此事受到自己的处罚,也自然不会太过的。 三年平叛,二人过手的钱粮几乎是海水一样。而一路上鏖战、攻城略地,拿着脑袋在玩命,很难做到军纪始终如一。可供文官弹劾的罪名,都不用细找就是一大把。二人这种采取自污的方式以便自保,在朝中实际话语权都掌握在文官手中的情况之下,倒也是算是无奈。 就像之前在广南西路,曹锐干脆放纵自己的部下明抢一样。二人此举,倒也不能说不信任自己这个皇帝。而是因为,他们也知道,有些东西便是自己也不能不妥协。当然,戎马倥偬,偶尔难得闲暇时刻,醇酒妇人也是一个难得的放松。 第一千二百四十五章 始于我、终于我 对于段锦的叮嘱,段妙沉思一下之后却是嘴一撇道:“别的事情,我都可以答应你。不过,今晚还是让南宫珍去吧。我前儿才被折腾得快要散架子了,到现在这两脚还是软的。而她都多少日子没有侍寝过了。虽说她在这方面素淡了一些,可也不能总让别人说,你偏向自家的人。刘氏二女身子也干净了,还有那个南宫媚,他一见到眼睛都发光。” “长期不在他身边,逮到一次他还能松口?我倒也佩服那个南宫媚,就按照他的那个法,居然还能承受得住?她们四个,还有那里那三个,我再挑出两个,凑够十个送过去就是了。至于段荷,我看还是不要送过去为好。否则,她的那张嘴早晚都得给你惹出事来。一会我用你的名头,去吓唬她一下便是了。反正她都做婆婆的人了,那位主不会纳进宫的。” “上次,估计也就是恰巧的赶上了。她那个人,你还不知道吗?心机不算少,可胆子也算不得大。好赖都是你我的长姐,弄得太僵了以后也不好见面。而且,留在他身边,我也感觉到恶心。不是因为她的年纪,是因为她的为人。就这一次,你也别太过于计较了。至于那两个宗妇,她们自己就会闭嘴的。再说,一次性都送进去了,明儿怎么办?” 段妙的想法,段锦微微沉吟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不过想起了段荷,最终还是道:“别的事情,就按照你说的去办吧。至于今儿晚上,你留在哪里与否,你自己决定吧。不过段荷哪里还是我来为好,你未必真的能够镇住他。一会你过去的时候,顺便给我带过来就是了。她这个人,正像是你说的,心机不少、胆子不大,可蔫吧主意还是有些的。” “自从出嫁之后,心思都放在怎么捞钱上了。虽说她不是很在乎,给不给她的那位驸马,帽子上换一个颜色。据我所知,她与董家的那位现任家主,便一直不清不楚的。她的那个宝贝儿子,究竟是谁的种,恐怕除了她自己之外,谁也不知道。想要镇住她,妙儿,你未必是她的对手。妙儿,其实你的灵性很好,为人聪慧也并不在我之下。” “但对于咱们的那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族人,尤其是咱们的那些亲戚来说,你最大的问题是不够狠。表面上看,你什么都不在乎。但实则,我知道,你其实只是嘴上说的狠,你从未真正放下她们。亲情,也许是你最为渴望的东西。所以,你对她说不出狠话,也做不出狠事来的。若是真被她抓住漏洞,就她都钻到钱眼里面的心思,指不定搞出什么是非来。” “师姐是太单纯了,而你,妙儿,是太过于心软了。面对你曾经的亲人,哪怕她们之前伤害你,伤害的再深,你也不是那种真正能狠下心来的人。就段荷那种老奸巨猾的人,你是拿不住她的。因为你虽说经受了不少的磨难,可却并未真正吃过什么大亏。磨难,只是苦难,但并不是吃亏。没吃过大亏的人,是永远无法狠下心来的。” 段锦的话,让段妙不由得一愣。原本她以为段锦让自己,将段荷交给她处理,是信不过她,多少还是有些难过,甚至可以说是一些难堪,很多事情差一点又翻了出来。可段锦这么一番话下来,段妙仔细一琢磨,却发现自己被段锦给看了一个里外通透。站在这个仅仅比自己大了几岁的姐姐面前,段妙就感觉自己好像一个透明人一样,什么都瞒不过她。 见到段妙呆愣的样子,段锦走到她的面前,轻轻的将这个历经苦难,却依旧保持着纯真的妹子,抱在了怀中,轻声的道:“知道我,为什么在那么多的姐妹之中,唯一念念不忘的只有你吗?因为在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那个躲在柱子后面,眼神之中充满羡慕,但神色又胆怯的小女孩眼中,那份宫中极少见的纯真,深深的打动了我。” “从那一刻起,我就发誓一定要好好的爱护你,保护好你。可终究还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无能,没有保护好你,让你承受了那么多的苦难。所以,在你失踪后,我整整找了你五年。幸好天可怜见,让我可以再一次相遇。而等到我们石城郡,再一次相遇的时候。让我最开心的是,我这个苦难的妹妹,这些年尽管饱经磨难,为人也变得有些偏激。” “可眼神之中,那份纯真依旧没有变,那份赤子之心没有变。所以,恶人还是我去做,你只要安安心心的,做好你自己便可。我希望,便是将来等回到京兆那个大染缸中时,我这个妹妹的纯真依旧在,还是可以活得那么单纯。我,还有陛下,包括宫中的霜儿,小瑶,蔡姐,我想一样都会好好的,陪着你守护好这么一抹难得纯真的。” 感受到段锦的温情,早已经不习惯如此的段妙,却是脸一红急忙跑出去,找南宫珍安排了。等到坐在正殿之中,已经调息了一下午的黄琼,功力倒是感觉到进步颇大,可问题是早上被段锦,一番话勉强才压下去的心火,却是越来越盛。甚至到了一定程度,黄琼感觉浑身上下,充满了一种焦灼感。这种焦灼感,让原本想好好琢磨一下的黄琼越来越焦躁。 等到南宫珍二人,带着刘氏二女寻来的时候,黄琼还未决定去哪里。见到南宫珍与南宫媚,本就有些克制不住的黄琼,一把将二女搂在怀中。而四女倒也立马发现了,黄琼神色有些不对劲。尤其是脸色,可谓是红的厉害。只是就在四女刚要问这位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却被黄琼,搂在怀中向着后殿几乎是飞奔过去。 一进后殿,黄琼几乎是疯了一样撕扯自己,还有四女的衣物。原本就在殿中相对而泣的三人,还有屋子内服侍她们的几个妇人,见到这一幕都给吓呆了。知道这位主又来了性子的三人,害怕的紧紧抱在一起。只是她们却不知道,这样更让黄琼心火旺盛到了极点。此时的急于找一个突破口的黄琼,也顾不得从来不强迫南宫珍,直接将她与南宫媚的头向下按去。 屋子里面的五个,服侍外加看管刀美萍的妇人,见到这位主疯狂劲头又上来了,吓得急忙退了出去。等到段妙点了几个人送进来后,便想离开的时候,却被疯狂劲头上来的黄琼,一把给拽了回去。便是等听到消息赶来的段锦,也差一点直接给卷了进去。见到屋子里面的几女,都已经不堪承受。无奈的段锦,直接吩咐外面的青紫二萝,再去找人。 段锦倒也没有找别人,只是将大小茹、段雨、段芸几个人,又精心挑选了几个宗妇与鄯阐侯府人,都给送了进去。段雨和段芸两个人,原本是死活都不进去。但惹急的段锦,干脆直接让大小茹加上青紫二萝,应给跩了进去。此时心思都放在黄琼身上的段锦,那还有心思考虑别人的想法。而看着这一幕,段嫣儿无奈的道:“还是在找几个预备吧。” 只是还有等到段锦回答她,身后却是传来了蒙当淑娜的声音:“再找十个人。否则,屋子里面的那些人,恐怕都难以坚持下来。这次应该是他体内的余毒最后爆发了,过了今夜他应该就会恢复正常了。不过,他本身就耐力惊人,平时都需要几个人。这次还不知道要折腾多久,最好还是多预备几个人。免得到时候,再搞出什么事情来。” 蒙当淑娜的话音落下,段锦却是皱了皱眉头,沉吟了好大一会,反复在权衡利弊。直到听到屋子里面的人,声音都变得哭泣了。知道蒙当淑娜的话并没有说错。咬了咬牙道:“师姐,再去选二十个备用。但你可千万别卷进去。妙儿与珍儿这次估计得三两天才能动,南宫媚估计也差不多。我现在又不方便,他的身边不能没有人。” 又让青紫二萝与段嫣儿同去之后,段锦却是死死盯着蒙当淑娜好。而此时的蒙当淑娜,却是并不畏惧的抬起头与她对视。两个人对视良久,段锦才淡淡的笑了笑,指了指屋子内道:“你的心思,我明白了。你进去罢。今儿对你来说,恐怕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不过,你的那些东西,如果再用一次,你们蒙当一族,都将会为你陪葬。” 对于段锦的威胁,蒙当淑娜却同样微微一笑,抬腿向着殿内走去。只是在手搭上殿门的时候,才转过头对段锦轻轻一笑道:“放心吧,那些蛊,我都已经彻底的散去了。永远都不会再出现了。现在的我,即便是想对他做点什么,也已经没有办法去做了。这次事件,既然是从我这而起,那就从我这里结束,我看也挺好不是吗?” 说罢,不在看向段锦,向着屋子里面走去。只是看着她的背影,听着她语气之中的解脱还有放松的意思。段锦一时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等到段嫣儿带着青紫二萝,带来了二十个战战兢兢的妇人赶到的时候。段锦却是对段嫣儿,以及青紫二萝示意,带着她们一同进去。至于这里面都有那些人,都是宗妇还是宗女,她就连一眼都没有看。 接受到段锦示意的三人,扫了一眼那些默默哭泣的妇人,却是不约而同轻叹一声之后。将人强行剥了衣物,往殿内推。有些扒着门槛挣扎、哭泣的人,干脆被剥了衣物直接丢了进去。直到将人都送进去之后,段锦对着让青紫二萝也进去。不过,段锦还是叮嘱二女,最后实在不行在去。在那之前要盯住那些人,防止她们对黄琼做出什么不轨的举动。 而在青紫二萝进去后,段锦却是那里都没有去,一直就坐在这里盯着。在她身边的段嫣儿,却是感觉到了段锦的身体,有些微微的颤抖。大概也知道,段锦刚刚为何不看那些女子的段嫣儿,良久才低声说了一句造孽啊。那里面,可都是咱们大理国的宗妇和宗女。虽说不是他的本意,可这一夜过去之后,又要有多少人要散了架子。 第一千二百四十六章 蒙当淑娜之死 段嫣儿的那句造孽,段锦不是没有听到。但此时心中,更多的都在黄琼担忧的她,又哪里有心思管其他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段嫣儿挑出的那些人,她大概猜出来身份。尽管她也难受,但此时的她有哪有心思却理会。而此时的段锦与段嫣儿不知道的是,就在不远处有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这间黄琼作为寝殿的小殿,神色很是有些复杂。 殿内几乎折腾了整整一夜,外面的段锦与段嫣儿也守了一夜。直到第二日清晨,总算在白凤那里第二次尽兴后,已经清醒过来的黄琼,看着一屋子的人,却是摇头叹息了一声。昨儿夜里,他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他还是知道的。只是这个时候,想要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不过当黄琼的目光,转到蒙当淑娜脸上的时候,却发现这个妇人不对劲。 不仅脸色苍白,而且嘴角还有一丝黑血流出。见到她的样子,还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的黄琼。急忙草草穿好衣物,又拽过一件不知道谁的,已经被撕扯得破烂不堪的衣物,将人草草包裹好之后。一把抱起来,急匆匆的赶了出来。见到守护在外面的段锦与段嫣儿,黄琼顾不得寒暄,让段嫣儿赶快去将老李招来。而自己则与段锦,抱着人进了侧殿。 只是刚被放在床榻上,蒙当淑娜却是不仅仅是嘴角,甚至七窍都开始流血。拽着黄琼的手道:“你身上的蛊毒是我下的,想要解最终也只能是我。否则,便是你最后余毒全部解了,你的武功也会全失。昨儿夜里,去服侍你的时候,我便已经服下了散蛊散,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你体内的最后一点余毒,也都被我利用散蛊散的药性给吸了出来。” 此时眼睛貌似已经有些看不见的蒙当淑娜,将手又放到黄琼的脸上,摸索了一阵子,好像要将黄琼的相貌永远记住一般:“今后,你们不会再担心会受到任何的影响,唯一的影响,恐怕就是你身边的那些女人,多少要遭些罪罢了。我想,这对你来说,这个影响恐怕会更加欢喜一些。这也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情了。养蛊人祖训,蛊在人在,蛊亡人亡。” “我服用了散蛊散,驱散体内的蛊。体内的那些蛊,在散去之前也会将我彻底反噬掉的。现在的我,便是大罗神仙来也救不了,你们也不用在费心思了请大夫了。看我最后救了你的份上,我只求你们一件事,我死后将我火化,派人将我的遗骸,撒入怒江之中,让我魂魄可以归乡。我活着没有颜面回去,只盼望着死后可以归乡,回到阿姆的身边。” 说到这里,蒙当淑娜的气息越来越弱。只是手从黄琼脸上拿开,伸向了半空之中,喃喃的道:“阿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悔不该当初不听你的话,被一个猪狗一样的男人蒙住了心,背叛了整个部族。我走错了路,可再也不能回头了,我已经看到佛爷来接我了,看在我要去佛爷哪里的份上,求求你原谅我。阿姆,我真的好想你,真想回到家乡。” 看着眼神越来越涣散的女人,刚刚赶到的李大夫,也顾不得请安,急忙开始为她把脉。只是蒙当淑娜原本丰盈之处,却是眼睛可以见到的快速塌陷着,而她的脸上肉也在快速的减少,几乎是在转瞬之间,头发变的苍白,脸上的皮肤也快速的枯萎。短短的时间之内,便从一个风华正茂的美妇人,变成了一个苍老的老人。而她举在半空中的手,也滑落了下来。 当那只手最终垂落下来的时候,原本的血肉都不见了只剩下了皮包骨。而最终,李大夫放下了她的手腕,对着黄琼与段锦摇了摇头:“陛下,她体内的元气与血肉,已经被那些蛊给吞噬干净了。便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她了。她现在唯一剩下的,就是心口还有一点心血了。等到她体内的那些蛊,将最后那点心血吞噬干净,她也就彻底无力回天了。” “这个蛊,当真是了得。反噬居然如此的厉害,能将一个活人血肉吞噬的如此快速与干净。我行医几十年,各种稀奇古怪的病都见过。可这种东西,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些日子,我一直都在钻研,却是一直都无法解开这个鬼东西。陛下,今后还是离这东西越远越好。陛下虽说有些伤痛,但臣建议最好还是将她的遗体火化了吧。” 只是就在李大夫的话音刚落,床榻上已经气若游丝的蒙当淑娜,突然喊出一声阿姆,我真知道错了,原谅我后,便再无了气息。而等到黄琼一步上千,见到她的时候,却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本一双俏丽有神的大眼睛位置,只剩下了两个黑窟窿。整个人,犹如一个枯木一样。身上的血肉,已经彻底的不见。身上只剩下干瘪的皮肤,包裹着一身骨头。 见到这个样子,黄琼叹息了一声,却并未让人立即抬出去。而是小心翼翼的用被子仔细包好,亲手给她换上了一身俏丽的衣物,并挽起了发髻。又派人在从善阐侯府搜出的财物之中,找出一个金瓶。才亲自带人将已经是皮包骨的人抬到了城外,架在木材上点燃一把火。只是当熊熊火焰腾空而起的之后,黄琼攥着段锦的手,却是微微有些颤抖。 待火焰熄灭后,黄琼没有假手任何的人,亲手将骨灰拾到金瓶之中,派人先暂时供奉到一间佛寺内,并给足了香火钱。这是大理国的习俗,不分民族和身份地位,极少有土葬的。从皇室到普通成员,都火葬。而蒙当淑娜的部族,也是这个传统。至于是不是遵从她的遗嘱,黄琼还是想要考虑一下再决定。至少现在,暂时还不到那个时候。 亲自点燃一柱清香,并静默了很长时间,才与段锦返回到了宫中。在回宫的路上,看着一路默言不语,不知道再想着什么,神色有些黯然的黄琼,段锦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这个时候,才知道蒙当淑娜那句始于她,还是终于她是什么意思了。尽管这个蛊当初便是她下的,可她最终也是用生命做了偿还。走的时候惨状,到现在还让人唏嘘不已。 恐怕在蒙当淑娜,最终下这个决心的时候,心中对未来恐怕已经是彻底的绝望。她是施蛊之人,散蛊时被蛊反噬的结果,她肯定是相当清楚的。能让一个貌美如花的女人,选择以这种近似乎彻底诀别的方式告别人世,也足以说明她心中对这个人世,早就已经死心了。而将她彻底推向这个绝望深渊的始作俑者,除了那个负心汉,自己恐怕也是其中之一。 蒙当淑娜有多爱美,段锦还是知道的。哪怕这段时日被关着,但每一天都要仔细的梳洗打扮。她手上仅有的半截梳子,一块巴掌大的小铜镜,总是细心保管着。哪怕头上从来佩戴过任何首饰,只有一个简单的木钗挽着头发,但依旧梳得整整齐齐。衣服从来都是浆洗得干干净净,见不到一点点的脏东西,哪怕她只有那么两件衣物。 便是这两件,还是段嫣儿见到她,不仅身上的衣物已经破烂不堪,便是连一件换洗衣物都没有,从鄯阐侯府缴获的女子服饰之中给她的。不是贴身做的衣物,多少有些不合身也有些不是太合体。但就这两件衣物,便让她视若珍宝一般。这么一个爱美的女人,不是绝望到了极点,是不会选择这种惨烈死法。这个可怜的女人,经历当真让人唏嘘不已。 想到这里,段锦有些后悔。自己对于这个可怜的女人,实在是有些苛刻了。虽说没有虐待,也没有侮辱,生活上也与其他石城郡同来的妇人一样待遇。但终归还是因为那件事,看这个女人不顺眼。不仅平时不让她出门,便是连衣物方面供给也远不如其他几女大方。想起过往,段锦不禁轻叹一声,心中也是多少后悔,不该那么这个可怜的人。 若不是自己当初搞的那件事,也许她虽说生活苦难了一些,但至少还可以活下去。只是如今人已经不在了,再后悔也没有用了。一路上黄琼的沉默,段锦也知道他现在心中很难过。如果没有此事,也许那个蒙当淑娜,在他的一生之中连一个过客都算不上。可如今却是这种惨烈的结局,在黄琼的心中,已经深深上埋上一颗楔子,让黄琼再也忘不掉她了。 回到宫中之后,一路上一句话都没有说的黄琼,让人预备了热水后,便一个人进入浴室之内。原本服侍他沐浴的人,也被他赶了出来。而看着紧闭的浴室门,此时疲惫之极的段锦摇摇头回到了自己寝宫。而看着昨儿夜里,估计被折腾惨了,此时还在呼呼大睡的段妙。经过简单的洗漱后,再也耐不住疲惫的段锦,靠在段妙的身边也沉沉睡去。 此时躺在浴桶之中的黄琼,却是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对于此时毫无余毒,被彻底肃清喜悦的他来说,今儿一幕实在是太过于惨烈了。他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么一个最终的结局。蒙当淑娜的死,作孽的人不单单是那个诱拐她,得手之后又不珍惜的男人。还有自己,包括段锦在内都是幕后推手之一。尤其是自己,更是始作俑者之一。 段锦当初也是为了自己,此事怨不到段锦的身上。主要的责任,还是在自己的身上。若是自己不是对她那么冷淡,她完全可以不用走上这条绝路的。剩下的这点余毒,慢慢消退便是了。自己也该考虑一下,今后对于女人的态度了。不能再这么肆无忌惮,毫不忌讳下去了。再这么下去,搞不好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蒙当淑娜。 再想起段嫣儿,几乎是肉眼可见的憔悴,在自己面前强做欢笑的样子。黄琼又是无可奈何叹了一口气,撩起一把水倒在脸上,心思可谓是百转愁肠。而就在黄琼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浴室的门被推开了,南宫媚走了进来。到底是与黄琼在一起的时日多的多,早已经适应了他。相对于现在还疲惫不堪,躺在床上休息的南宫珍,南宫媚已经没有了什么事情。 第一千二百四十七章 南宫媚劝慰 南宫媚是在听说今儿白天一幕之后,担心心思本就很重的黄琼,会出现什么负担,便一路上寻了过来。睁开眼睛,看着一脸担忧看着自己的南宫媚,黄琼苦笑着招了招手。南宫媚虽说有些犹豫,但还是迈步进了浴桶。将一脸羞涩的妇人搂在自己怀中,黄琼却是罕见的没有做任何过分的动作,只是老老实实的抱着妇人,嗅着妇人的发香。 良久才道:“媚儿,你说朕是不是一个混蛋?若是朕不是这个样子,锦姐也不会为了想方设法的,满足朕的要求,到处给朕找人。只是没有想到搞出了这么一个事情来。当初在石城郡的日子很贫穷,但至少她还可以保留,她一族公主的最后尊严。而彻底摧毁她作为蒙当一族大公主,最后那一点点,仅存傲气的却恰恰是朕。” “哪怕就算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可凤凰永远是凤凰,骨子里的傲气也不会失去。哪怕一个再贫穷小部族的公主,也是部族的公主。若不是朕当初太过分,她也不会想出此种方式报复,也不会最终因为朕而死。朕的混蛋,伤害了太多、太多的女人。朕一生,对不起的女人也实在太多。这其中也包括朕最为心爱的媚儿。” 听着黄琼的话,静静依偎在黄琼怀中的南宫媚,却是轻叹一声道:“此事,其实怪不得陛下,也怪不得段娘娘,是她自己丧失了活下去的勇气。她走到这一步,其实大概率的恐怕也动了心。但她却知道,哪怕陛下再不在乎她的出身,可她那一身蛊,却是再好的男人都会退避三舍。她不解蛊,就无法再跟在陛下身边。而对于她来说,却是蛊在人在,人亡蛊亡。” “对蛊这东西,我虽说知道的不算太多,可靠着范家总比他们知道的要多一些。养蛊的人,从来没有半路放弃过的,因为这些蛊与她们已经血脉相连。这些蛊都是自幼便养在身体里面,靠着他们的元气和血肉滋润。这些蛊虽说对他们的身体带来很大危险,但也保护了她们的同时,也给了她们貌美如花的本钱。但只要养了蛊,这一辈子就再也无法脱离了。” “按照蒙当淑娜做的那些事情,说实在的,陛下怎么处置她都不过分。可后来,陛下虽说没有召她侍寝,但却是一直都没有难为她。不仅好吃好喝的供着,也从来都没有苛责过她。再加上陛下对其他人的温柔以对,她跟在陛下身边已经这么长时日了,不动心根本不可能的。别说她一个没有见过多少世面的女子,便是当初的我又如可奈?” “开始的时候,不也是被陛下强迫的吗?可到现在,与陛下一同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不也是最终一头栽了进来。对于陛下身边的那边那些女人,陛下又何曾真正负过哪一个。就像当初的我,陛下为了我所付出的,甚至比范剑不知道要多多少。为了我,陛下对范家一而再的忍让,甚至是退让。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陛下如此善解人意,那个人能不动心?” “就我所知,她们蒙当一族的女子,本就是相当的多情。再加上世代困居在贫穷的大雪山之中,对外面的世界向往。所以,很多蒙当一族的女子都被拐带了出来。她之前也许对陛下是怨恨,但后面恐怕也是慢慢的动了心。只是动了心,却又因为一身的蛊,不可能在有伴随陛下的机会。她又是跟人跑出来的,走的时候多决裂,回去的时候就多难堪?” “她是蒙当一族的公主,尽管在外面没有人理会,可在族内却也是身份贵胄。堂堂的一族公主,走到如今的地步。爱不能爱,有家也不能归,这才是她走到如此绝望的地步。否则,她也不会再临死之前,一直都在抚摸陛下的脸。她那是要将陛下的容貌,刻在骨子里面。陛下,她的死,终归还是她自身的原因。蒙当一族养蛊,最终也是亡在蛊上。” 听着南宫媚的话,黄琼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之后:“此事,终归还是朕的责任,若不是朕贪花好色,也不至于走到如今的地步。她留在石城郡,哪怕日子过的贫困,可还算是有尊严的,至少不用在出卖自己。就算后来她喜欢上了朕,可若是没有石城郡的相遇,她也不会对朕动心,也就不会走到如此绝望的地步。” 对于黄琼的自责,南宫媚却是笑道:“陛下,其实何尝不是也救了她?陛下,她们蒙当一族的女子,虽说貌美如花,但实则与大理国那些世袭的奴才差不多。虽说贪花好色,拐带她们出走的人比比皆是。可娶她们为妻的,却是几乎没有。别说正妻了,便是妾都轮不到她们。够了,被转卖掉的,被赶出家门的,甚至被杀掉的比比皆是。” “在很多人眼中,她们一个大活人,都不如一头水牛值钱。哪怕个个貌美如花,却都将她们当成了玩物。别说她们了,便是她们所生的孩子,都没有人承认是家族中人,生下了也只配当做奴隶。若不是遇到陛下,恐怕她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被那个男人卖掉。好一点的,卖到另外一个人家,继续这样的生活。差一点的,直接卖到低档的瓦弄里面去。” “因为高档的书寓,人家是不要蒙当一族女子的,生怕跌了自己的份。甚至有为数不少的,被卖到了吐蕃那边去,那就更生不如死了。蒙当一族的女子,虽说个个养蛊,可那个玩意也就暗中下手可以,还要看机会。除此之外,并无其他的自保能力。一旦落入有心之人的手中,没有比那些待宰的羔羊强到那里去,根本毫无抵抗能力,只能任人鱼肉。” “陛下可知,当初段贵妃给她家人的钱和粮食,都已经是超过她们被卖价格的一倍了。陛下,若是没有遇到陛下,她的境遇可能会更惨,甚至搞不好已经流落到风尘了。只可惜,这个部族,一直隐居在深山老林之中,部族中的女人,一个个肤白貌美、婀娜多姿,可男人却是一个个丑陋枯干。弄得部族中的女人,对外面的男人更加的喜欢。” 说到这里,南宫媚却是感慨良多。她到了鄯阐府之后,发现黄琼在那个上更加的强烈,原本还以为他是被这里的莺莺燕燕,给迷花了双眼。后来才从南宫珍口中,得知还有这么一段的弯弯绕绕。而对黄琼性子,也算是了如指掌的南宫媚,也知道那个女人极其惨烈的死法,对于黄琼来说,是极其难以接受与难忘的。哪怕这个女人曾经伤害过他。 这个男人虽说花心了一些,可也是重情重义的。每一个经历过的女人,都是他难以忘记的。虽说未必都会强制留在身边,但至少不希望任何一个女人为他而死。今儿蒙当淑娜的死法,对这位主来说,恐怕是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尽管那个蒙当淑娜服侍他不过才十几天,还给他下了蛊。可以这位主的性格来说,至少希望她们都好好的活着。 所以,南宫媚才过来劝慰一下黄琼。而且南宫媚的说法也没有错,导致蒙当淑娜最终走上这个不归途的,正是她体内的那些蛊,也是对未来看不到任何的希望。想要留在这位主的身边,可这位主毕竟是当朝皇帝。不可能带着一个,身上有着看不到、摸不着,而且威胁还不小的东西女子。而别说一个皇帝,就是一个普通男人都接受不了。 而若是留在大理国,就算黄琼给再多的赏赐,可她一个弱女子,又岂真正的能守住吗?若是再嫁,恐怕一样会重蹈覆辙。蒙当一族的女子,在大理国的地位太低,根本就没有一个男人会正眼瞧她们。回到族里面,当年不顾母亲劝住离家,最终却落得一个被人几贯钱,一些粮食就给卖了的地步。身为蒙当族的大公主,又那里能够真正的接受? 看不到未来,希望变成了绝望,最终让她最终走上了绝路。南宫媚相信,如果她身上的蛊真正能解,她也不会走上这条绝路。跟着黄琼进宫,哪怕是曾经有过这段过往,在黄琼身边不管再不受宠,她至少可以平平安安,并且有尊严的活着。可偏偏她身上的蛊,却是无解的。南宫媚尽管对蛊这玩意不是太了解,可也知道一旦养蛊,蛊在人在,蛊亡人亡。 蛊让她们可以貌美如花,蛊给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她们,最后一点点微弱的自保能力,让那些想要侵犯她们的人,可以心存一些畏惧。可最终,她们也是死在自己亲自养的蛊上。南宫媚相信,如果那个蒙当淑娜,但凡有可以平安解蛊的办法,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想到这里,南宫媚也不由得叹息一声。蛊这个玩意,当真是根本无解的。 只是陷入沉思的南宫媚,却不想被黄琼一把抱了起来。用自己的袍子裹住佳人,直接走到后面的小殿之中后,将刀美萍与白凤的头向下按去后,又深深的吻住了南宫媚。良久松开已经气喘吁吁的佳人,附在南宫媚的耳边道:“媚儿,朕现在什么都不想,媚儿也什么都不要想。好好陪着朕一晚。朕今儿,只想与你好好的一起疯狂一次。” 对于黄琼的这个要求,南宫媚脸色虽说有些羞红。但看着神色有些哀伤的黄琼,最终低下了头,用行动做了回答。这一夜,黄琼没有另外召唤其他人。只是任凭四人又那里能让他尽兴?看着两处都被占了的四人,已经到了实在无力承受的地步。唯有苦笑的黄琼,却是拦住了南宫媚,想要再帮着传人的举动。只是与南宫媚抱在了怀中,沉沉的入睡。 第二日清晨,看着自己怀中因为过度疲惫,还在呼呼大睡的南宫媚,虽说万般的不舍,但黄琼最终还是抽身出来。这一半天,威楚府的那位主,也要被押到了。被自己枷号的那位,却是出乎自己意料的是,到现在也没有吐口。看来那个家伙,到真的是扮猪吃老。自己今儿不少的事情要处理,所以便是想要贪欢都不可能了。 第一千二百四十八章 触碰了底线 只是黄琼这一动,南宫媚却是立马便惊醒过来。不顾黄琼的坚持,强制挣扎着下地,帮着黄琼穿衣。穿好衣物之后,黄琼又将南宫媚抱在怀中,一阵亲吻并大势作恶了一番之后。才对其他已经惊醒的三女道:“今儿晚上,朕会给你们一个交待。过一会,朕会安排人给你们送衣物过来,只要不离开这里,你们可以自由活动了。” 说罢,又轻轻的吻了吻南宫媚,便转身离开了。南宫媚看着面前的三女,摇了摇头也什么都没有说,穿好衣物去了南宫珍哪里。而听到黄琼这个吩咐,三女差一点喜极而泣。三女身份在大理国可谓是极其贵胄,可现在却是因为只能躺在床上,便是连下床榻都不敢。虽说也没有外人看到,可终归让三人还是难堪之急。虽说还不能出去,可总算可以下榻了。 黄琼没有理会三人的心思,亲自为南宫媚穿好衣物后,才将人送到了南宫珍那里。而自己则转身去了段锦那儿,在陪着段锦用了早膳,黄琼才将人抱到怀中轻轻的吻了吻段锦的脸:“估计那位,这一半天便要到了。大理国那些世家的族长,以及部族首领,除了杨家人之外,这些日子也到了不少。朕再给他们三日,三日之后便要举行大典。” “朕已经命人,按照大理国的规矩,筹备册立仪式。郭晨那个家伙,拿下了羊苴咩城,大理国的王家乐队,包括各种仪仗,一个不差的都给带回来了。所以,东西和规矩咱们都不缺。一会,朕命人将他送到你这里,你先把朕的意思透露给他。等你见完了,朕在召见他。有些话,朕直接说不好。朕已经命人,先期将部分宗室以及善阐侯府眷属北送。” “待他册立完毕,咱们就收拾行李回朝。不过要先到静江府一趟,朕总觉得落了一些什么。等静江府的事情彻底处理完,咱们便回京。这大理国的水土太舒服,也实在太过于养人了。待的时日一长,骨头都要酥了。风、花、雪、月,果然是名不虚传。虽说朕还没有去过羊苴咩城,可就这鄯阐府的风都快让朕,不愿意离开这温柔乡了。” 听到黄琼的话,靠在他怀中的段锦,也微微点了点头道:“也许是入乡随俗,原本自幼便生在这里,长在这里的我,如今也成了大齐的人。一转眼,离开京兆这么多时日。我倒是也有些想念京兆的风沙了,更想咱们枫儿了,也不知道一别这么长时日,他有没有又长高了,学业怎么样了?有没有埋怨我们做父母的,自己跑出去潇洒,留他孤独在宫中。” 说到这里,段锦突然想起一件事,抬起头对黄琼道:“陛下,想要怎么处置董千红?我不是想要她死,以偿她所犯下的罪孽。她虽说外连亲王,内结太妃,搞出如此多的事端,还差一点将枫儿夺走。可她毕竟也是皇子的生母。也许做了母亲的我,不再是当年那个肆意妄为的蛇女剑了,也是多少心软了。我更不希望,陛下对她的处置开一个恶劣的先例。。” “我今儿在陛下面前,为她讨一个情。求陛下就算不看在她,侍奉也算是甚恭的份上,也看在曙儿的份上,饶她一命。毕竟她也是曙儿的生母。这世上没有娘的孩子,实在是太过于可怜了。我相信,不管是李氏,还是其他的姐妹,都会善待这个孩子的。可我们做的再好,也比不上生母。陛下,还是饶她一命。至少给孩子留下一个念想。” 段锦为董千红求情,倒是有些出乎黄琼的意料。当初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因为担心儿子的安危,段锦几乎要发疯了。如果董千红站在她的面前,她搞不好一剑直接将董千红杀了。母子连心,这一点黄琼到没有怪罪段锦。可现在段锦居然反其道行之,为董千红求情起来,黄琼却是有些搞不明白了。段锦可不是那种关键时刻,心慈手软的人。 当然,以黄琼对段锦的了解,更知道她不会以这种手段固宠的。此刻依偎在黄琼怀中的这个女人,虽说已经为自己生儿育女,可骨子里面大理国云霄长公主,天南第一美人,蛇女剑的傲气,一直都没有放下。关键时刻出手,比司徒唤霜可是要斩钉截铁的多。只是就在黄琼迷茫的时候,看到从外面回来的段妙,黄琼却是明白了段锦的意思。 想起段锦与自己说过,段妙的经历,黄琼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却是没有告诉段锦,自己已经下密旨,让司徒唤霜赐死董千红。董千红所出的皇五子,暂时先交给王雪梅抚养,其他的等自己回京之后再定。这不仅仅是董千红外勾结滕王、宋王,内联德太妃,搞出的这些事情。更为关键的是,黄琼知道这种人,只要给她机会,她永远都不会消停。 从司徒唤霜转来董千红的口供来看,她的野心不是一般的大。为了自己的野心,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的。而且她在自己继位之后,做了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虽说没有秽乱宫廷,与滕王与宋王只是在权利上的勾结,并无其他出格的举动。但后宫之中,很多的风浪都是她暗中搞起来的。她甚至还想要撺掇几个诞下皇子的人,攻击司徒唤霜这个皇后。 只是因为没有人理会她,她才没有得逞。春夏秋冬四女身边的太监、宫女,飞扬跋扈到奴大欺主,便是她搞出来的事情。她甚至还将黄琼与张巧儿的关系,并且张巧儿的幼子,实际上是皇子的事情透露给了宋王。若不是宋王认为刘昌地位太低,又是一个文官,没有什么可利用的价值。养在外面的皇子,在黄琼目前膝下皇子数量来看,也一样没什么用。 恐怕张巧儿那里,便要有大麻烦了。她甚至将自己与南宫媚的事情,也透露给了宋王。若不是于明远与永王动作够快,宋王还没有来得及在其中挑事,还没有将消息外泄,就被圈禁在了王府之中,后果将不堪设想。范家可不是刘昌,此事一旦传出去,那非惊天动地不可。当初自己接到司徒唤霜的信的时候,甚至都有些暗中庆幸。 自己与何家三女私会的时候,从来都没有召集她一同侍寝。否则,那事情可就真闹得太大了。何家可不是只有钱,在朝中并无什么地位的范家。更不是只是一个四品知府,本质还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书生的刘昌。那在军中,可是地位不是一般的超然。何家铲统军多少年,军中门生故将数不胜数。若是此事传出去,那军中很容易不稳。 哪怕是何家铲已经去世,何老太太如今也是病危。可武官相对于文官来说,却也更讲究所谓的义气。尤其何家还是军功世家,属于勋贵世家。若是让自己的事情传出去,那后果甚至都不是自己可以承担的。不是自己不念旧情,做事如此的决绝。如果她没有将这些事情透露出去,自己也许可以饶她一命。可她做出这么多的事情,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敢饶了她。 一个人为了地位,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甚至勾结外人,至于自己丈夫,还是一手将她从苦难之中拉拔出来丈夫于死地。甚至因为自己的嫉妒之心,便是连其他无辜的人,也一并要拉下水。自己又如何能忍,还怎么宽恕她?难道真等到刀架在脖子上,自己其他的女人,都死在她手上那一天,自己才舍得除掉她?还是留着她,祸害其他的人。 更何况,自己后宫现在虽说还没有这种人,可随着诸皇子陆续诞生,谁又不能保证出现第二个董千红。现在处置了一个董千红,可以为其他的人做出一个表率。告诉她们,自己的底线在哪里。什么事情可以碰,什么事情是永远都不能碰的。想上位没问题,教出一个好皇子、公主,自己该给的都会给。但是想要踩着别人的尸骨往上爬,自己无论如何不能接受。 与董千红一同被赐死的,还有那个一直兴风作浪的德妃,不,现在应该是德太妃了。至于滕王与宋王,先暂时圈禁在各自府中院子里面,待自己回京之后再处置。只是段锦现在求情,黄琼却不想让她为这些事情担忧。所以,倒是将话题岔开了。将事情扯到了蒙当淑娜后事上了。见到黄琼岔开话题,冰雪聪明的段锦,如何又猜不出来这位主心中的决定? 只是见到黄琼不愿意提,段锦也没有在此事继续纠缠了下去。黄琼招招手,将段妙召到身边,抱到另外一条腿上坐好后。又是谈了好大一会,才在段锦的建议之下,蒙当淑娜的骨灰,还是按照她的遗愿,派人撒到怒江中去。大理国人因为信仰佛教,所以火化很普遍。遗骸撒到江河湖泊之中的,也是相当正常。更何况,这是她自己的意愿。 撒到怒江之中,她的魂魄也可以早日归乡。段锦的建议,让黄琼久久无言之后,才最终点了点头。抬起头看着时日已经不早了,黄琼又叮嘱了段锦,一会找那个家伙谈话时候的注意事项。才转身去了自己处理日常事务的正殿。而看着黄琼离去的背影,猜出董千红命运的段锦,却是叹息了一声。想了想,却是没有让段妙知道此事。 段妙与自己不一样,虽说经历了不少的磨难,可心思还是相当的单纯。若是知道了这种事情,搞不好会被弄得不再与黄琼回京。到时候,自己又不知道要多费多少口舌了。尽管此事,段锦知道,也不是黄琼想要的下如此狠手的。能让一向对女人,极其重情义的黄琼不顾及以往,下如此的狠手。董千红触犯黄琼底线的事情,肯定不止枫儿那一件。 哪怕董千红但凡做的不是太过分,只是枫儿那一件事情,黄琼也不会下如此的狠心。打入冷宫是肯定的,至少会留她一条命。虽说此事实际上可以说,怪不得黄琼。但问题是,换了一般人都会认为黄琼,实在是太过于绝情了。段妙心思单纯,为人又是相当的倔强。一旦认定的事情,极难回头。还是等到回到京兆,自己在慢慢的理顺她心思吧。 第一千二百四十九章 还是有希望的 而看着段锦陷入沉思,段妙一脸的莫名其妙。想问,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去问。直到已经沐浴更衣的那位主,被带进来之后,才强打起精神与他说起了话。这几日,一直带着枷锁被关在军营之中的这位老兄,今儿被带去沐浴更衣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最后时候到了。虽说到了这个地步,生死已经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了,可他还是有些心有不甘。 总认为,大理国不该走到现在的地步。大理国历代皇帝,虽说也有一两个能力差的,可还是绝大部分都是勤政爱民的。高家惹出来的祸事,不该由大理国上下一同承担。在被带来之前,他几乎已经不在乎生死,但心中却为先祖留下来的江山社稷,沦入到了外国之手而痛心。大厦将倾,他身为段家子孙,身死社稷本就是分内事。 只是这种死法,实在让他太过于憋屈。在他看来,自己作为段家子孙,至少应该死在战场上,而不是死在刑场上。这样的死法,不仅对不起历代先祖,更对不起江山社稷。但虽说一直心有不甘,可已经到了如此难以挽回的地步,他也只能喟然长叹。秉承着死也要死得有尊严,绝对不能给历代先祖丢人的理念,他一直都很淡定。 原本以为要上刑场的他,却没有想到自己被带到了段锦这里,倒是将他给搞迷糊了。不过在见到段锦与段妙二人之后,他对段锦身为段家子孙,大齐皇帝的贵妃。非但未能劝阻大齐皇帝入寇,反倒是还坐在这里耀武扬威,内心之中多少有些不满。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锦姑、妙姑之后,便来了一个沉默是金。 当然如今大理国走到这个地步,面对着两个姑姑,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虽说他心中多多少少,也有一些怨恨。段妙倒是无所谓,可段锦却是大齐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从大齐皇帝出征,还要带着她来看,想必在后宫之中也极为受宠。她若是愿意为大理国说话,就算不能力挽狂澜,可也断然不至于走到今日刀兵相见的地步。 但怨恨归怨恨,他也知道大齐的规矩,女人是不可以干政的。别看段锦是贵妃,可在很多事情,她必须要知道帝王的底线。那位主,一看就是杀伐果断的主。这样的君主,又岂能为一个女人所左右?只是明白归明白,可大理国走到今日地步,要说一点怨恨都没有,那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在见到段锦的时候,他也只能沉默以对。 看着面前沉默的这个侄儿,段锦却是不慌不忙,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处,看着蔚蓝的天空。却是淡淡一笑道:“怎么,这就怨恨上我了?怨我没有拦着陛下征伐大理国,还是怨我身为大理国云霄长公主,没有去挽救大理国的江山社稷?或是怨恨我身为段家子孙,没有救万民于水火,愧对这大理国的列祖列宗?你若是真这么想,我也是无可奈何。” “段素平,你若是如此想,那我真就看错人了。你与段素廉两个堂堂七尺男儿,国事弄得如此败坏,纵容高家做出如此十恶不赦,惹出天大祸事,造成如今败亡局面的事情来。到头来,却是将一腔的怨恨,都怪在我这个妇人头上。当年打下这数千里江山的,我段家先祖神圣文武皇帝,慈圣文武皇帝两位先祖的脸,都被你们哥俩给丢光了。” 段锦语气之中的不满,段素平不由得一愣。良久才道:“锦姑,侄儿不敢怨恨您。高家的事情,的确怪不到锦姑的头上。可锦姑对大理国的情况了如指掌,高家这些年势力日渐坐大,已经到了尾大不掉,甚至到了王室越来越难以驾驭的态势,锦姑应该是一清二楚。可高家毕竟是大理国的善阐侯,至少表面上还是大理国的臣子。高家出事,大理国不能不救。” “若是王室坐山观虎斗,那事后王室在大理国的威信,将会彻底的扫地。大理国恐怕转眼之间,便要落得一个分崩离析的下场。这些东西,锦姑为何不向大齐皇帝陛下解释一下?锦姑若只是宫中一个普通的妃子到也罢了。可锦姑却是大齐皇帝,最为宠爱的贵妃,至少帮着劝说一下。除了高家这件事,大理国一向都是侍大齐身恭,从无半点差错的。” “齐军又何必如此的赶尽杀绝?虽说我与段素廉政见可以不同,可国有危难,侄儿身为段家子孙,却不能不说话。锦姑在此事上的不作为,的确有落井下石的做派。侄儿也知道,因为前些年的事情,锦姑一向不喜段素廉,可段素廉是段素廉,这大理国是大理国。不管怎么说,大理国都是锦姑的母国。锦姑帮着劝谏一下,终归还是可以的。” 对于段素平这番,多少有些怨气的话。段锦倒是无所谓,可段妙却是有些不干了。因为她知道,段锦为了保存大理国的血脉,花费了多少的心思。所以对于段素平的有些埋怨,段妙直接回怼回去:“将一国兴衰寄托在一群女人身上,你们哥俩倒是真有才干。你有埋怨她的功夫,为何不亲自统军上阵杀敌?而不是将几万大军,交给一个废物。” “我们都知道,你段素平的才能比他强得多。大哥当年将皇位传给他,除了他虚情假意,故作孝顺之外,更多的是借了他生母的光。可你段素平,在国势危难之时,文不敢力谏、武不能血战沙场。反倒在这里埋怨起锦姐来了。别忘了,你们才是爷们,是应该为大理国,还有段家子孙撑起大局的男人。自己做了缩头乌龟,反倒埋怨起一个女人来了,真有你的。” 段妙的回怼,段素平却是苦笑道:“自从皇兄继位,我又何尝接触过军权?别说军权,便是府中都是大哥派来监视侄儿的人。齐军自从进入大理国,与善阐侯府军马相持时,我曾经多次主动请战,却差一点招来杀身之祸。后又因为形势逼人,实在到了已经不出兵不行的地步。他宁愿以老四为布燮,都监三军为先锋,他亲自统大军随后跟进,也不肯用我。” “我劝说他身为国君,在此国之危难之时,不可轻易离开京城险地。却被他认为,我百般苦心就是为了获取军权,以便可以与齐军配合重夺帝位。若不是太后与皇嫂劝说,我恐怕当时就危险了。可即便这样,我也被他勒令在府中自省,若是敢于擅自出府一步格杀勿论。他出征在外,宁愿将国事委托给一群释儒,也不肯让我沾染半分。” “统军作战,我倒也是也想。哪怕是战死疆场,也好过这么屈辱的活着。国势颓废、山河破碎,黎民百姓生灵涂炭。身为段家子孙,却是上不能保家卫国,下不能保护自己的家人,实在妄为这些年百姓供养。愧对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早知如此,当初便应该力争到底。就算不能力挽狂澜,挽大厦于将倾。可至少可以做到君王死社稷,不愧对这大理国百姓。” 说到这里,长叹一口气后,此人可谓英俊的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一丝的悔意。而听到他的这一声长叹,段锦却是没有回头。沉默良久,段锦才开口道:“若是在眼下的局势之下,将这八府四郡、四镇守的江山交给你,你又该如何的力挽狂澜?要知道,那些世家大族都是指望不上的。他们不过是一群眼睛里面,只有自身利益的墙头草罢了。” 对于段锦的这番突如其来的话,段素平一下子便愣住了。他总感觉,自己在这个姑姑面前,貌似在被考核一般。但对于段锦的话,他却又不能不回答,倒也老实的道:“对外暂时依靠大齐,以齐国军威压制那些世家大族。对内重整军备,扶持弱小部族和世家,以制约那些大的部族世家。学习中原皇帝面对读书人开科取士,以广纳天下英才。” “大理国走到今儿的地步,与那些世家大族尾大不掉,有着很大的关系。这些世家,动辄家兵数千、上万。不仅叛服无常,而且常常自行其是,多年政令不一统。原本先皇拉一家,打一家的策略并非是错的。在王室威望日益下滑,王室军战力越来越薄弱,但世家大族反叛无常的情况之下,扶持高家坐大以便辅佐王室,给王室争取一个喘息之机。” “重整军力与理清朝政,这一出发点还是对的。但先皇错就错在,没有控制善阐侯府的规模,让善阐侯府利用多次为王室平叛的机会,肆意坐大到王室也难以控制的地步。再加上高家英才辈出,而王室子孙却因坐享富贵,多数人陷入了纸醉金迷之中,使得人才日益凋落。父皇又不肯学习中原皇帝,开科取士广纳寒门学子为国效力。” “虽说也开办了科举,却只肯在僧人之中选拔人才,将选才放在了一个很窄的路上。又是一味的信任高家人,为了与杨家与董家抗衡,过于急于求成,一味的扶持高家。最终让高家到了无所顾忌,四面树敌的地步。招惹了一头猛虎,走到如今的局面。其实国内世家大族虽多,但主要的不过是董、杨、高三家。赵家虽说也是大族,但早已经彻底衰败。” “如今高家倒了,以高家的做派,高家估计斩草除根都是轻的了。剩下的杨家,因为多次叛乱已经元气大伤。董家现在也是人才凋落,从皇祖那一辈,便已经逐步开始衰败。侄儿以为,只要掌握制衡局面,多扶持一些中小世家,不再出现一家独大的局面,以稳住国内局面。抚慰稳住滇东三十七部。再开科取士,广纳天下英才。” “大理国若是无人,还可以从大齐招募人才。秦一统六国,靠的不单单是秦国自身的人才,更多的还是从关东六国召集来的人才。中原可以有楚才晋用,大理国也是一样的。在治理国政上力行简朴,不要广治宫室,不广选嫔妃,效仿中原皇帝中明君那样,轻徭役、扶持农耕,重整军备,十年生养、十年教训,十年恢复,侄儿想,大理国还是会有希望的。” 第一千二百五十章 开门见山 段素平的这番话,让段锦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她听得出,自己这位三侄儿对兄长段素廉,已经不满到了极点。想想也是,自己那个大侄儿继位快十年了。只做两件事,一个是将都城羊苴咩城的宫殿,扩大了一倍有余。将这东京鄯阐府的宫殿,修得自己几乎都不认识了。另外一个事,便是灭了大理国王室百余年,来依仗哀牢山一系。 而听被刀美萍也说起过,如今羊苴咩城的宫殿,以及天龙寺面积都扩大了一倍。宫中的嫔妃,比段锦父兄在位的时候,整整多了两倍还多。宫中每日的用度,也段锦父兄在位的时候,多了三倍还有余。因为大理国从上到下都侍佛至诚,所以很少使用太监。可到了他这里,也开始大规模的使用太监。逼着各部族,进贡小奴隶阉割后送入宫中。 除了这几件事之外,其他的可谓是什么都没有做。大敌当前,统军出征还带了十多个妃子。真不知道,他这是去统军作战,还是带着嫔妃去郊游?自己父皇、皇兄,在诸多世家大族反对声之中,想尽办法力排众议,开科取释儒为王室所用。倒不是段锦父兄当初只信和尚,而是大理国读书的人,基本都是世家大族的子弟。 他们的父辈,在大理国本就或是已经权势滔天,或是已经到了尾大不掉的地步。若是在从他们之中选拔官员,那么整个朝堂都成了那些世家大族的了。从和尚之中选拔读书人做官,也是无奈的选择。但也开了选拔平民子弟所用的先例。他倒好,刚一继位便停了下来。反倒是重用他那些嫔妃的家人,将整个大理国上下搞得是一个乌烟瘴气。 最关键的是,他居然重敢用老四?当初皇兄在世的时候,便一直说他这个四儿子,贪财好色,眼高手低。而且阴险有余,但却狡诈不足,远不是可以重用之人。自己这个四侄,倒是与宋王有些相似。总是做出自以为得意,实则却是眼高手低的事情。如果自己没有记错,当初哀牢山一系被人说动,进入中原刺杀黄琼,就是自己这个与蜀王勾连的四侄儿鼓动的。 他重用此这样的一个人,哪还有一个好?此次齐军攻破羊苴咩城,从老四府中搜出的财物,听说足够大理国五年岁入。仅仅在羊苴咩城外,洱海之滨上好的田地与草场,就有十余万亩。甚至用黄琼与她私下谈话,这些财物顶得上齐军此次出兵大理国,所有的军费开资还绰绰有余。高家与王室从亲密无间,走到如今貌合神离的地步,固然与高家人的野心有关。 可也与自己这个四侄儿,聚敛了巨额财富还不知足。居然还惦记高家,在鄯阐府外滇池之滨的肥沃土地,并且与高智升一直都在争权夺势有关系。分而治之,拉一派压一派,这是历代君王惯用的手段,可拉着一头猪,对付一头饿狼,实在是简直蠢到了家。这哥俩,简直都蠢到了一块去了。想到这里,段锦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头,内心越发的沉重。 段锦转过头,看着段素平良久,却是突然换了一个话题:“三,如果我没有记错了,你今年应该是二十有九了。成亲都如今也有十年了,到现在你连一个后都没有,是不是该考虑了一下了。既然你的那个夫人,没有给你诞下一儿半女的。你若是还惦记着白家的人,我在从刀家或是白家,从新给你选择一个夫人。段家不能到你这里断了后。” 听到段锦的话,段素平不由得一愣。良久才道:“姑姑,常言道糟糠之妻不下堂。侄儿与白凤是结发夫妻,成亲的时候,侄儿便许下诺言,无论贫贱富贵都不离不弃。虽说侄儿现在无后,可段家这么多的子孙,也不差侄儿这一个。而且如今国破家亡,亡国之人有后无后,又有什么意思。我已经成了亡国之人了,又何必在累及后世子孙?” 看着段素平一脸神伤的样子,段锦转过头看着他良久。直到将段素平看得心中有些发毛,才道:“你自己好好考虑吧。我还是那句话,段家不能到你这里绝了后。这大理国的江山社稷,不能无人继承。该何去何从,你自己回去好好考虑吧。一会陛下会接见你,你把之前与我说的那些话,自己琢磨一下,那些该说、那些不该说,自己掂对一下吧。” 此时已经失去了与这个侄儿谈话的段锦,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见到段锦脸色不豫,段素平不由得有些纳闷。被自己这个姑姑,今儿的话给弄糊涂了。这都成了亡国之人了,居然还让自己下堂糟糠之妻。这个时候,还做这些事情有什么用?大理国的江山社稷,都成了她丈夫的囊中物。便是段家有后,又能继承什么?难道继承亡国奴的身份? 只是尽管满肚子的疑虑,段锦难看的脸色,让他也不敢多问什么。只能转身离开,被太监带去了黄琼那里。等到了黄琼那里,也不想与他啰嗦太多的黄琼开门见山,倒是直接解除了他心中的疑虑。听到自己,已经被面前这位大齐国皇帝,决定册立为大理国新国王,段素平却并没有表现出一丝的兴奋。反倒是显得很沉稳,也很是平静。 等他问出黄琼为何册立自己的时候,黄琼倒也干脆的道:“朕答应锦姐,不会灭绝大理国的国统。朕是一国之君,自然是君无戏言。既然段素廉干的不好,那自然这个王位要换人来干。而在如今段家的子孙之中,也就你还算勉强成器一些。在大齐撤军之后,也许还有应对危局的能力。不要问朕为何选择你,不过就是单纯看你顺眼一些罢。” 黄琼摆了摆手,制止住了他接下来的话,而是轻描淡写的道:“与其在这里与朕多废口舌,还不如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才能稳定住大理国的局面。朕撤军的时候,该给你的,自然会给你留下。除了你自己之外,其余的大理国宗室,朕要一并都迁走。至于朕撤军之后,朕也不会撒手不管,会给你一些帮助,但是这个帮助绝对不会太多。” 听罢黄琼的这番话,段素平倒是想明白了。为何他前些日子,给了自己一个名单,让自己勾画出有一定能力,也忠心于大理国王室的人。原来,他是在给自己选择班底的机会。至于那些有能力,也有野心的人,他自然会替自己除去,更想明白了,为何刚刚锦姑会说出一番,什么段家不能到自己这里绝了后,让自己重新选择妻子的话。 看着段素平脸色忽明忽暗,黄琼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不用再回军营了,朕已经命人将善阐侯府收拾出来了,又将原来你府上的人拨了过去。你那位兄长,这一两日就要到了。大理国的各世家大族的族长和头人,也快要到了。这几日,朕便要给举行册封大典。有在这里发呆的功夫,好好考虑接下来你该怎么做,接掌大位之后该如何的施政。” 黄琼的这些话,段素平却是依旧没有说话。良久才道:“陛下厚爱,如此看重素平,自然是感激涕零。但素平依旧还要劝说陛下,还是要再慎重一些。家兄虽说昏聩了一些,但总体来说并无重大过错。善阐侯府胆大包天,该招惹天朝上国,毕竟是善阐侯府自己的事情,与大理国王室并无什么关系。陛下如此废立,还是要考虑大理国稳定一些为好。” 段素平沉稳的话,黄琼却是淡淡笑道:“常言道,于微末之间见真知。小事都办不好,又如何还能指望他大事办得明白。他是一国之君,身上担负着一国兴亡的重任。他的一个决策,更关系到成千上万人的生死。那么昏聩的人,继续在那个位置上,难道真的要等到大理国亡国灭种,国破家亡的哪一天,再考虑他是不是适合?一人哭,何如一国哭?” “一个错误的人,把他放在一个错误的位置上,带来的只能是更大的错误。朕既然是你们的姑父,有些事情便不能不考虑。更何况,朕虽说算不上什么英明之人,但也不愿意与一个蠢材打交道。此事已经决定了,你也不要再说了。有这个与朕谦虚的功夫,还是将心思放在怎么治国理政上为好。要知道他给你留下的,可谓是一个天大的烂摊子。” 黄琼摆明了,不愿意再此事继续谈下去,段素平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只是在离开之前,段素平想起之前段锦的那番话,咬了咬牙对着黄琼提出,想要见见自己的妻子。对于他这个要求,黄琼倒也没有拒绝。派人将白凤,从后殿给带了出来。两夫妻这一见面,不由得眼泪汪汪。尽管思念无限,在黄琼的面前却谁也不敢放肆。 见到两个人相对无言,还不知道段锦让段素平易妻一事的黄琼,拍了拍他肩膀道:“过几日,你的那些亲戚便要押解北上,让你这位夫人,这几日多陪陪宫中的家人,也多陪陪你两个姑姑。等到那一日,朕会让你们一家团聚。朕刚刚说的那些话,你自己好好的考虑一下,自己究竟该怎么做。否则,不单单害了你,也害了你的家人和夫人。” 见到黄琼摆明了不放人,还以为要扣着自己眷属为人质的段素平,也只能无奈的,恋恋不舍的离开。而在他的背后,白凤却是已经哭成了泪人。待段素平的背影消失后,黄琼唤来身边的太监,小声的叮嘱了一番话。待那个太监离去后,却是将白凤抱到了膝盖上,轻声的道:“朕已经决意册立他为大理国新国王,你也即将成为大理国的王后。” “这天大喜事将近,凤儿又有什么好哭的?你放心,知道朕与你关系的人,都会押送北上回到京兆府,只要凤儿自己不说,永远都不会知道凤儿与朕的关系。待朕离开之后,你便是这大理国的王后。若不是朕实在有些舍不得凤儿,今儿便可以放你与他团聚。只是凤儿这活色生香,实在让朕有些贪恋,才假公济私多留下凤儿陪伴几日罢了。” 第一千二百五十一章 震慑与废立 黄琼的话,让白凤不由得又惊又喜。她知道丈夫这些年,表面上看似无所谓,可实际上却是郁郁寡欢。除了原本争位失败,让本就雄心壮志的丈夫,有力无处使的那种无奈之外。更多的还是看着那个人继位后,一系列昏聩操作,使得大理国国势日颓,他却是无可奈何,心中越发的痛苦与无奈。几次想要做些什么,却都因为被严密监视而作罢。 如今丈夫总算可以得偿所愿,自己也替他开心。与段素平成亲多年,白凤相信,以段廉平的才干和能力,用不了几年,这大理国就会元气尽复。这一点,她还是相当有信心的。若是那位主相信丈夫,用丈夫取代那个贪婪的四王子秉政,大理国是断然不会走到如今地步的。如今丈夫有了可以供他大展拳脚的机会,一定会比那个人做的更好。 可一想起来,这是用自己换来的,白凤又是一阵阵的心中难受,感觉到对不起段素平。哪怕自己卖了自己,为他争取到了总算可以一展身手的机会。可对于白凤来说,毕竟是自己与这个男人,有了这种关系,在他的面前已经是不洁了。想想他成亲以来,与自己的柔情蜜意。哪怕自己没有给他诞下一儿半女,也是不离不弃,白凤的心像刀割一样。 见到白凤在知道自己计划后,脸上先是惊喜,后又是一阵阵哀伤。黄琼将人抱在了怀中,吻了吻妇人俏丽的面孔,轻声的道:“放心,朕答应凤儿的事情,绝对不会反悔的。朕之所以没有放凤儿出宫,是因为朕实在有些舍不得凤儿。朕即将返京,又不愿意勉强凤儿与朕一同返京。这一别山高水长,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见面,所以才多留凤儿几日的。” 感受着那只伸进自己衣襟作恶的手,白凤却是沉默不语。良久才轻声咬牙的道:“陛下,我与你回京。求陛下,为他另立王后。无论他的那个地位是不是我换来的,我都已经失身给了陛下下,已经对不起他了。更是已经不配做这个大理国的王后。再加上我这么多年,始终未给他诞下一儿半女。原来也许无所谓,可他成了大理国王,不能因为我而绝嗣。” “别说我无法接受,便是大理国的那些宗室,也很难接受的。与反正已经这样了,留在他的身边,我无法面对自己的良心。与其将来闹得不可收拾,我与陛下返京,也绝了他对我的留恋。今后是生是死再无关系。求陛下与段娘娘说一下,待我父亲来鄯阐府,从白家为他从新选择贤能之女,册立为大理国的新王后。至于我,不会再留在大理国。” 看着白凤伤心欲绝的样子,感受着怀中惊人丰盈的黄琼,却是不由得心火上升。一把将她搂在了怀中,几把将人剥得只剩下一件兜衣。直到二人紧密相连后,才附在她的耳边道:“凤儿怕什么?难道凤儿不放心朕,不能为凤儿保守秘密?朕是万分舍不得凤儿,可朕却不想勉强凤儿。因为朕知道,凤儿若是与朕返京,恐怕这一辈子都不会快乐。” 说到这里,黄琼动了动,将怀中妇人弄得面红耳赤后,才轻声的道:“朕不想看到,一个终日里面郁郁寡欢的凤儿。朕更希望凤儿活得开心一些。更何况,若是朕将凤儿带走,他又该如何?一个是登基下堂原配之妻,另外一个那就是拿着女人讨好朕,以换取这个王位。这两个名声,恐怕都足以动摇他本来就不深厚的根基。到时候,他能不能坐稳恐怕就未必了。” “不过,凤儿若是真心舍不得朕,想要与朕回京,朕就算冒着天下的大不韪,也会答应凤儿,并保护好凤儿的。哪怕是他真的因为,凤儿与他无后要舍弃糟糠另娶,伤到凤儿的话,真也不会不管不顾,将凤儿一同带走。可凤儿,想要与朕回京,更多的是对他的愧疚,或是说因为无后。而朕想要凤儿由心活着,而不是强迫自己去接受不喜欢的事。” 黄琼的一席话,可谓是完全的说到了白凤的心中。而此时因为心事完全被黄琼看穿,心乱如麻的白凤,看着黄琼凝视自己的眼睛,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黄琼却是笑了笑道:“凤儿,其实对他也不必有什么愧疚。朕之所以册立他,除参考锦姐提出的意见,以及他自身能力还算不错之外,还有凤儿很大一部分原因。说立他一半原因,是凤儿换来的并不假。” “大理国的远近宗室,没有百余人也有七八十人。才干与他差不多的,终归还是有几个的。朕之所以册立他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实则就是为了补偿凤儿。因为朕知道,凤儿内心之中是不愿意与朕回京的,朕没有办法从太多方面补偿凤儿。所以,册立他为新王,让凤儿便是在这大理国,也可以享受到这人间最大的富贵,让凤儿不为外人所辱。” 这一番甜言蜜语下来,让白凤不由得愣住了。虽说不知道黄琼话中意思的真假,但心中却是感动异常。虽说两行清泪流了下来,却是主动吻住了黄琼的嘴,自己也满脸羞涩的主动起来。一番疯狂下来,看着两处都没有逃过一劫,却是依旧没有让自己尽兴的妇人,实在已经是疲惫不堪。黄琼干脆抱着人,就这么紧密相连的走向了后殿。 而此时坐在后殿中,总算穿上衣物的刀美萍与高媚,见到挂在黄琼身上的白凤这个样子进来,却是只能相对苦笑。之前并不知道,黄琼召白凤过去是做什么的二人,以为黄琼是将白凤招过去就是为了放纵。二人尽管此时多少有些不情愿。可在黄琼示意之下,不敢违抗黄琼的她们,也只能无奈的,强忍昨儿夜里留下的疲惫,宽衣来到黄琼身边。 连同被招来的青紫二萝、段嫣儿与大小茹等几人。连同服侍三女的五个妇人,一直几乎折腾到了半夜,最后才在已经瘫软的白凤那里尽兴。而接下来的几日,黄琼每日必召白凤与南宫媚侍寝。甚至一直到册立段素平的头一日夜里,黄琼还在沐浴的时候,将白凤招到寝殿侍寝。若不是怕影响第二日的册立大典,黄琼会折腾的更狠。 接下来的日子里面,随着除了杨家之外,各部族长以及世家大族的族长,以及滇东三十七部的族长、头人,陆续抵达鄯阐府,黄琼变得越发忙碌了起来。带着段素平,分批接见各世家的族长,以及部族头人与族长。在接见的时候,黄琼倒也是盛情款待。又是设宴,又是歌舞助兴,又是一批的赏赐下去,可谓是相当的热情,规格也相当的高。 为了压制那些族长与头人,还有世家大族的首领。在全部都到齐之后,黄琼命郭晨组织如今驻扎在鄯阐府内外的诸军,举行了一场声势浩大的阅兵兼演练。演练时候,所有的族长与头人都被拉了过去观摩。齐军整齐的阵型,攻防的快速转换,弓弩的齐射与跨射。数量不多,但绝对精锐的骑兵冲杀。给这些很是有些夜郎自大的部族,一个精彩的教训。 黄琼此举很明确,就是要震慑那些世家大族的头人与族长。一是让他们对大齐产生畏惧感,无论将来那个世家,就算能发展壮大高家的地步,也不敢轻易的对大齐下手。因为黄琼很清楚的知道,大理国眼下的这个世家联盟性质,至少在短时间之内很难改变。虽说到下了一个高家,但也许在不久的未来,就会有一个新的世家快速的崛起。 如果不在这些世家,心中形成足够的威慑力。那么无论任何一个部族,走到高家的地位,为了树立自己的权威,都会找大齐的麻烦。此举,就是为了以绝后患。你们自己怎么闹都可以,但不要将大齐也牵扯进去。第二,就是为段素平保驾护航了。让这些人见识到齐军的实力,对今后接下来有所顾忌。如果想要做什么,先考虑一下他背后的大齐。 其三,就是为赵无妨下一步的动作,做准备。除了前次,忽悠董家一同组建了联军,准备救援做困威楚府的段素廉之外。此次杨家,是大理国诸部族世家,唯一一个没有到场的。黄琼准备留下即将接任广南西路节度使的赵无妨,统军六千配合大理国王室军,对这个杨家进行解决。这场军演,也是为了震慑那些世家,不要背地里面与杨家联手。 为了取得今儿的效果,黄琼早在鄯阐府被攻破第二日,便安排赵无妨精心组织。而在鄯阐府外滇池之滨,进行的这场大型军演。齐军整齐的功夫阵型的转换,大炮的攻坚威力,以及骑射和骑兵冲锋,给了某些在眼下时局之下,很是有些野心勃勃的族长、头人,一个极大的震撼。尤其是那些大炮的威力,更让这些族人们瞠目结舌。 那些族长一个个低着头,谁也不敢说话。一场观摩下来,原本还一些不服气的人,彻底的老实了下来。而接下来,善阐侯府诸人行刑场面,更让那些族长与头人瞠目结舌。尤其是首恶的高智升,连同几个嫡亲兄弟和儿子,哀牢山那位三师兄以及几个主谋者,被实施最为残酷的剐刑,让那些头人与族长之中胆小的,很是有几个裤裆都湿了。 便是一同被押来观刑的段素廉,也被吓得浑身颤抖,跪在地上拼命的磕头。而这一切都做完之后,黄琼便在大理国东都,鄯阐府皇宫的正殿之中,举办了一场大朝会。在朝会上直接颁布圣旨,以对外纵容并一直暗中支持,善阐侯府入寇大齐,与大齐叛军相互勾结。对内荒淫无度、虐待百姓的名义,废除现任大理国王段素廉的王位。 改为册立三王子段素平为检效太师、云南节度使,大理国镇南王,并世袭罔替,永为大齐南部藩属。圣旨一出,原本有些部族还不服气。可一见到殿外威风凛凛的齐军,不由得起演练时齐军的威武。更想起了高家那些人的惨状,最终还是低下了头。而原本以为自己最多也就是要割地赔钱,并未想到自己王位会被废掉的段素廉,却是当即傻了眼。 第一千二百五十二章 不舍与放手 只是黄琼并未给他任何申诉的机会,在宣布完毕圣旨后,便立即安排人将其后宫嫔妃之中,除了与自己有过关系的以及高媚之外,连同诸子、公主一并其押解北上。一同被押走的,还有跟在他身边的那些他的心腹大臣。而他引以为肱骨的四弟,则已经被灌下了一壶鸩酒。此人不仅贪婪成性,而且与伪帝也在暗中勾结,贩卖战马获取了大量的利益。 当初善阐侯府,的确是提供了精良的军械给伪帝。可这位主,看着善阐侯府因为向伪帝售卖铜,以及军械、盔甲发了大财,甚至是日进斗金,却也是红了眼。想方设法同伪帝勾搭上。正巧,伪帝正因为天竺马价格昂贵,价格便宜一些高丽马与女真马,则对南方又水土不服,存活率相当的低。若是起兵造反,哪怕在江南,军中对战马需求量很大。 善阐侯府虽说可以提供一些战马,可善阐侯府提供的那些马,更适合驮运物资。若是上了战场冲杀,却还是差的太多。为了寻找一个稳定的,又价格相对便宜,可以节约成本战马来源,而正苦苦的发愁。他主动伸出橄榄枝,对于伪帝来说,当真是正瞌睡的人拿到枕头。大理国王室辖地的马,因为有吐蕃马的骨血,再加上羊苴咩城得天独厚的牧场。 所产的战马,虽说比不上大齐用的契丹马,还有党项马,可比善阐侯府所产的好得太多。二人可谓是一拍即合。几年下来,他提供了数万匹战马。可以说,没有他提供的战马,叛军根本就配不齐仅有的骑兵。或是说,配备骑兵所需的代价更高,而且战马的质量也会更差。这种为了钱什么事都能做的人,黄琼断然不会将其留下来的。 按照黄琼原本的意思,他应该与高智升一同送上刑场。但考虑到,毕竟还要给段家保留一些颜面,所以便没有公开明刑正典罢了。做完这一切之后,黄琼该做的做了,剩下与这些族长交涉、谈事,那就是段素平的事情了,黄琼只是派赵无妨亲自坐镇,为其压住阵脚,其余的事情便彻底的放手。至于俘虏的大理国军马,则交给张天德进行整训。 按照与段素平商定的,在其继承大理国王之位后。张天德带着两千军马,将会在大理国驻扎一年。专门用来整训,战力下滑到几乎已经忽略不计的王室军。如果那两千将士之中,在一年之后,有愿意留在大理国的,黄琼也允诺可以。但段素平想要购买一部分火炮的要求,被黄琼干脆利落的拒绝了。哪怕一门,黄琼都坚决不卖。 而且留下的军马,黄琼让赵无妨精心挑选的,包括武官在内,一个可以近距离接触火炮的人都没有。原本段素平是想要留下郭晨的,但黄琼已经给郭晨预定好了位置。那就是西京殿前司都指挥使。自然不可能给他留下。最终与郭晨、赵无妨几经商议,在征求了个人意见之后,将张天德留了下来。但黄琼也叮嘱张天德两件事,一个是留下军马的军纪。 另外便是整训的时候,黄琼密令张天德,一定要注意清洗其中不稳定人员。在做这些事情的同时,黄琼自己则抓紧时间,占用最后一点时间与白凤在一起。除了与段素平谈事之外,就连白天处理政务的时候,还要将人抱在怀中。这一别,山高水长,两个人再见面机会已经是微乎其微。对于这个极品的妇人,实在有些爱不释手的黄琼,实在有些难以割舍。 而这期间,段锦与自己这个侄儿几次谈,让他在其岳父带来的十余个刀家与白家女子之中,另外选择王后。倒不是因为黄琼与白凤之间的关系,段锦看重的不是这个。段锦如此做的原因,是为了延续段家的血脉。因此到了此时,大理国宗室,除了十几个远枝宗室之外,其余的男丁都已经先一步押解北上。若是白凤再诞生不下皇子,那段家就真绝后了。 只是无论段锦怎么劝说,段素平却是一声不吭。即不表态也不说什么。被问急了,最多说一句他心中有数,或是糟糠之妻不下堂。最后,在段锦的逼迫之下,才答应在白家与刀家,以及一些小世家之中,挑选一些嫔妃。也懒得理会他的段锦,干脆越过了他自己。从白家与刀家,还有几个小世家,以及滇东三十七部之中,为他指定了二十个人。 其中白家选择的是,白凤同父妹子和一个堂妹。刀家选择的是,刀美萍一个堂侄女。当然,这也是暗中参考了白凤与刀美萍的意见。至于滇东三十七部,段锦示意黄琼让他们每一部都选送长女进宫。段锦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来的强势,不仅让黄琼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也让段素平感觉到无奈。虽说也知道,这个姑姑是为了自己,也为了大理国好。 可被强迫这事,多少让他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尤其是那个比自己,还要小十几岁的小姨子。自己与白凤成亲的时候,那个女子还只是一个孩子。因为与白凤亲近,每年都要去羊苴咩城,他的府上小住半年的。现在让他纳这个丫头为妃,多少心中还是有些别扭的。更何况,他在那种事情上,本就是素淡一些。与黄琼相比,在女色方面简直就像是圣人了。 只是面对段锦的强势,已经自己到现在的确无后,最终还是无奈的接受了。毕竟如今的大理国宗室,连一个血脉近一点的侄儿,都没有给他留下来一个。剩下的几个远枝宗室,血脉已经太远了。最近的,也是自己太爷爷那一辈的。若是白凤真的不能诞下孩子,这王位可就后继无人了。更何况,这其中还有段锦的苦心在内。就算再不情愿,他也只能认命了。 段锦的这个做法,其实除了是为了段家之外,更多的还是为了给他找外力支持。虽说眼下那些世家大族,表面上接受了段素平上位。如今虽说在大齐赫赫军威之下,以及亲眼见到高家几乎等于灭族的惨状后,才勉强接受了既定事实。那人头滚滚的场面,可是把这些人都给吓坏了。可那些人,真正的想法谁又能知道?以后也会真正那么恭顺吗? 但齐军撤离之后,谁知道他们又会怎么做?摆夷人分部在大理国南部,其中以刀家和白家为最大的两个部族。实力相加,虽说比不上滇东三十七部,但在大理国绝对数一数二的,没有任何人敢轻视。而且两家一贯以联姻为手段,相互关系极其密切。如果能与这两家关系更为紧密,对段素平将来坐稳位置,只有好处而没有任何的坏处。 段素平对段锦的这番苦心,虽说不情愿,可面对这个姑姑的强势,也只能无奈的接受。其实白凤也不情愿,这天下又有哪一个女人,愿意给丈夫纳妾的?更何况,选的都还是自己姐妹。哪怕她也知道,这是段锦为了保证段素平,能够获得摆夷人充分支持,以便与国内那些世家大族可以分庭抗礼,而特地给与自己娘家与刀家的好处。一 旦段素平的继任人,与摆夷人形成真正的娘舅关系。摆夷人就会彻底的,与王室牢牢绑在一起。就算真有人反对段素平接位,甚至是起兵造反。可只要摆夷人全力支持,那么形势就不会太败坏。摆夷人虽说在大理国,地位没有几个开国世家那么高。可遍布整个大理国南部诸郡府的各大摆夷部族,也不是那个世家单独可以抗衡的。 若是真有了自己母族的支持,那些世家便是联手,丈夫也不是一点反击手段都没有。可尽管,此事之前在黄琼授意之下,段锦单独也与她解释过。但段锦为了大理国考虑,在这件事上先天骨子里面的强势,却是使得这个解释,搞得几乎与最后通牒一样。尽管白凤性子再温顺,可面对段锦的强势,这种事情依旧让他难以接受。 虽说心中也明白,这是对丈夫与摆夷人两利的事情。可一下子这么多,其中还有自己的亲妹子,以及堂妹和表妹,依旧让白凤心中苦涩难耐。可面对段锦这位姑婆的强硬手段,白凤也是无可奈何。尤其是段锦明确告诉她,她一直都没有给段素平诞下一儿半女。她作为段素平的姑姑,虽说不想干涉她们夫妻的生活。但段家无论如何,不能从段素平这里绝嗣。 再加上与黄琼的关系,让她对段素平心中始终有一种歉意。所以,无论心中再酸楚,白凤也只能默认。不过,在这件事情定下来之后,白凤在侍寝的时候,却是显得格外疯狂。也不知道,是将此事当成了一个宣泄口。还是拿着此事报复段锦。反正,在此事过后,白凤侍寝的疯狂程度,让黄琼都有些不太适应,一度的怕她伤了身子。 不过段素平虽说无奈的接受了既定事实,但他想要见白凤的要求,却是被黄琼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让他先将重心,放在处理那些世家与部族之上。并不知道白凤,此时与黄琼之间的关系。段素平压根就没有想到,黄琼扣下白凤只是单纯的舍不得这个极品女人。他一直以为,是这位大齐皇帝要还要扣留白凤,作为人质一段时日。 一直到册立大典这一日,一并册立二人的时候,二人才最终重新相逢。看着身着大理国帝后服饰的二人,在自己面前行三叩九拜大礼时,黄琼心却是轻声的叹息了一声。毕竟两个人,曾经有过最为亲密的关系。如今白凤这一身大理国皇后的服饰,显得极其端庄贤淑之极,与昨儿夜里的万种风情浑然两人,却依旧让黄琼心火直动。 走到这个地步,恐怕自己与她,几乎再无相会的时候了。想起昨夜里,还在自己怀中妇人的轻声低吟,如哭如泣,黄琼多少有些失神。只是无论再不舍,可为了大局着想,黄琼也知道自己只能放手。而在完成册立大典后的第五日,在与段素平定下三年一朝,帝后进京朝拜的规制。大理国在五年之内,每年大齐赔偿纯铜三十万斤,以作为给大齐赔偿。 第一千二百五十三章 大理国后记(一) 段素平与白凤分别进宫,向黄琼与段锦辞行。只是看着白凤实在有些心痒痒的,原本第二日便准备离开的黄琼,却是突然对段素平,以段锦离家甚久,对家乡亲人甚为想念。他与段锦明日便要统军回撤,这一别再回来的可能性基本没有。镇南王后贤良淑德,为人温柔贤惠,今儿便让她留在宫中,陪伴段锦一日。明日辞行的时候,连同这座宫殿一同交给他。 黄琼提出来,段素平又哪敢有半点的不同意。根本不知道,这位大齐皇帝龌龊心思的他,想想白凤留在宫中,有段锦与段妙照顾倒也无事。虽说因为子嗣的事情,段锦对白凤有些排斥,但至少没有再逼着自己废后。更何况,这位主说的没有错,两位姑姑这一别恐怕在回大理国的机会可谓是微乎其微了。想要与家乡亲人再亲近一日的心思,倒也无妨。 再加上,今儿是他与白凤妹子,还有那位堂妹洞房花烛之夜。之前他一直在推脱,可昨儿被段锦拎过来一顿训斥,还派段妙坐镇侯府亲自监督,今儿是再也逃不过去。若是让白凤留在行宫,她嘴上不会说什么,可心中不知道有多难受。让她暂时留在宫中一夜,对白凤也有好处。所以,对于黄琼的这个要求,段素平倒也没有多想的便点头答应了。 离开的时候,看了看曾经的大理国东都宫殿,如今却被鸠占鹊巢的家,捏了捏鼻梁骨。对于白凤心中说了一声抱歉,至少留在宫中眼不见心为静也好。只是他却没有想到,他前脚刚离开这座宫殿。前来寻他的白凤,却是被黄琼一把捞到了怀中。一边直接堵住了她想要说什么的嘴,一边手很自然的伸了进去。知道将人吻得上不来气,才松开了妇人的嘴。 接下来,根本就不顾白凤轻微的挣扎,几把将妇人身上的衣物剥光,一直到紧密相连之后,才附在白凤的耳边轻声的道:“朕的白凤儿,这几日可真真的想死了朕。朕今儿可是费了好大的心思,才想法子将凤儿留在宫中一夜。今儿,凤儿非得好好的服侍朕才行。这一别,朕也许与凤儿再无相会之日。放心,今儿他会忙的想不起来凤儿。” 原本还有些挣扎,想要与黄琼说些什么的白凤,听到黄琼的这一番话之后,却是叹息一声。低吟了一声冤孽,便最终还是选择了接受。而同样知道,今儿夜里那边善阐侯内会发生什么事情的白凤,从一开始的轻微挣扎,到后来发了疯一样的主动。甚至不用黄琼强迫,主动低头服侍。尽管也知道,今儿妇人的变化,绝对不是因为自己,可黄琼依旧很高兴。 便是第二日清晨,也没有放过人。一直到第三日黄昏,第二日便要撤离的时候。才在白凤一再恳求之下,黄琼才最终选择了放人。这几日,白凤连件兜衣都没有捞到穿。只要不见人,都是与差不多的南宫媚一同,被黄琼牢牢的抱在怀中。或是低头服侍,或是激烈的缠绵。而即便是这样,对于妇人依旧有些不舍的黄琼,临别的时候还让妇人低头服侍了自己一番。 若不是担心,出宫之后会被人发现什么异常,黄琼就不是只让人动动嘴了。而在白凤离去的第二日,黄琼便带着大军,撤离了鄯阐府。至于三年一朝,要求段素平与白凤同去京城的原因。除了为了保护白凤,稳固她的地位。让即便段素平喜新厌旧,也不敢下堂糟糠之外。还有一点,就是黄琼多少有些不死心,想要找机会以后相会的心思。 而黄琼此时并不知道,站在官道之旁与段素平,一同恭送自己一行人、此时看着自己一行人背景,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的白凤,一直都很守时的月信并没有来。这次入宫的那日,应该是她月信来的日子。可是这一次,一向正日子到访的老朋友,直到这已经是第三日了,却依旧还是没有来。若是他知道,恐怕这个妇人会被他直接带走。 与段素平成亲近十年,白凤都没有能够为其怀上一个孩子。却没有想到,与黄琼这些日子里面的缠绵,却是极为有可能有了。这一点,让白凤既是忧愁,也是无奈。虽说还没有召人把脉,可毕竟也是成亲近十年了,该懂的也都懂了。月信没来,她还是清楚意味着什么的。只是这个意外,却是让她即开心又忧愁,甚至黯然神伤。 开心的是,成亲近十年自己始终没有能够,为丈夫诞下一儿半女。而丈夫又极少去两个妾室哪里,两个妾室也是没有能够诞下儿女。自己如今极为可能有了身孕,总算是可以做母亲了。但忧愁的是,这个孩子身份?若是丈夫知道,这个孩子的真正身份又会怎么样?与这么多年,他对自己的宠爱来看,白凤清楚,甚至比他争夺皇位失败还要巨大。 这个孩子虽说达成了自己做母亲的心愿,可这他毕竟不是段家的血脉。而且被他知道后,会带来一个什么后果,以自己对他的了解,大致还是清楚的。只是若说不要这个孩子,白凤却是一万个舍不得。自己成亲这么多年了,看着妯娌们一个个的早就做了母亲,可自己膝下依旧空虚。丈夫虽说总是表现的无所谓,可自己总归还是难受的。 如今总算有机会,可以做母亲了,自己又哪里真的舍得?可若是留下这个孩子,又意味着什么,白凤依旧是清楚的。此时的白凤,看着黄琼越来越远去的背影,心情可谓是无比的矛盾。即怕被人发现这个孩子的身世,引发难以想象的后果与动荡。但又万分舍不得,放弃这个孩子。毕竟这也许是她,这一辈子唯一一次做母亲的机会了。 而在黄琼离去的时候,白凤小心的捂着小腹,一直站在官道边,痴痴的看着黄琼的背影。一直到齐军的踪影,已经彻底的消失在官道上,才与段素平一同返回鄯阐府。在黄琼离去后,齐军进入大理国各部,分别北上途径湖广南路、黔中路,以及广南西路陆续撤离。而直到除了大理国君臣,还不知道究竟带着什么原由。 大部分还都以为,是替这位新君压场子的赵无妨六千军马,以及整训大理国王军的一千老兵之外。其余的齐军中,最后一支齐军离境之后,这些日子一直胆战心惊的大理国君臣,才彻底的放下心来。而留下来的六千军马,却是并未护送段素平一行返回羊苴咩城,而是就地在驻扎在鄯阐府,整日里却是好似放了大假一般散漫的很。 不过,虽说这些齐军将士,整日里面在鄯阐府四处乱串,甚至到了周边某些部族领地上。但军纪还算是不错,没有四处烧杀劫掠。买东西,也算是公平,除了极少数明抢之外,大多数还是钱货两清的。就算是找女人,虽说也偶尔强迫的,但事后也给足了补偿,更多还都是自愿的。毕竟如今的大理国,并不是太富饶,很多百姓还都贫困。 这鄯阐府虽说是大理国的东京,王公贵族也不算少。可如今那些王公贵族,大部分都已经北狩,留下的自然都是穷苦百姓。这些齐军在大齐,虽说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头兵。可对于这里的百姓来说,这些手中拿着大笔战利品,以及犒赏的大齐军士,却是土豪一样的存在。只要钱到位,别说强迫了,甚至将自己家中妇人第一千二百五十二章不舍与放手主动送到军营里面。 一时之间,留守齐军营地一片莺莺燕燕。而对于此事,赵无妨也睁一只眼、闭一眼。只要不闹出人命来,基本上是不管的。只是告诉下面,谁也不许不付钱就了事。而对于那位新上任的善阐侯府监府事,虽说每日里面,需要四处筹集大量的粮草,实在是有些亚历山大。但好在,这些齐军在军纪方面还算是勉强可以,没有惹出什么太大的大乱子。 当然,这么多年轻力壮的士兵,聚集在一起,各级武官也不是怎么管,打架斗殴是经常事。而且按照按照齐军的规矩,与当地人打输了回去二十军棍。至于打赢了,只要不打死,是没有人管的。所以整日里面,最让他头疼只不过是处理这些军士,与大理国地方百姓打架斗殴的事情。只是大理国最精锐的鄯阐侯府军,都不是齐军的对手,更何况这些百姓? 再加上对于齐军这个外来者,其实不服气的人很多。这鄯阐府里面,整日里都有地方百姓与齐军打架斗殴的。而事情闹到他这里,齐军武官来了,只问打输了还是打赢了。打赢了人直接带走,打输了上去就是两耳光,回去再加上二十军棍。结果接来下来,这架打的规模越来越大。甚至最后发展到了齐军上千人,与地方百姓三千人打了一场极其罕见的混战。 这一场混战下来,齐军骨折就上百人。而地方百姓更惨,活活被打死了就是十多个,至于轻重伤更是不计其数。而便是这一场超级大混战,赵无妨居然也没有出面。只是派张天德,出面推了一个六二五。他听说,那位主整日里,都忙着与纳的两个宗女倚红偎翠。还时不时的亲兵,还在营外那些送上门的妇人之中,选择几个换换口味。 此局面下来,实在担心这些齐军,在鄯阐府若是驻扎时日一长,军纪还能不能维持得住。他虽说隔几日便跑到赵无妨那里,打听大军留下的目的,赵无妨却只是含含糊糊的,最多告诉他,是陛下担心齐军主力撤走后,大理国某些部族野心也会滋生,所以留下他们给大理国扎扎场子。至于现在,兄弟们这些日子护驾太累了放松一下。 再多,便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到后来,干脆连面都不露了。这无疑让这位府监事,很是的不满。只是无论再不满,也不敢说什么。鄯阐府留下的一千王室军,在这群大爷面前,屁都不是。也只能将自己关在府衙门里面,独自生闷气。拼命的向羊苴咩城的新君写奏折,将齐军的恶行,以及自己的担心禀奏新君,希望新君想想法子。 第一千二百五十四章 大理国后记(二) 直到一个半月之后,杨家根本之地,被突然杀出的五千齐军攻破。杨家家主与三千部族军全部战死,家族之中所有的男丁都被斩首。整个杨家的满门妇孺,也都被押解回了鄯阐府,他才知道这六千齐军赖在鄯阐府不走,是什么原因。而他这个掌管一府事的,堂堂大理国东都鄯阐府的府推事,居然连齐军什么时候出发的都不知道。 一直到杨家满门老幼,被押回鄯阐府,他才知道在大理国,多次发起大规模叛乱,而却始终不倒的杨家居然被齐军,就这么给剿灭了。从被齐军押回来的妇孺来看,整个杨家基本都团灭了。因为他在押解回来的人之中,见到了杨家家主的几位夫人,还有杨家家主的母亲,以及所有未成年的孩子。而被押解到善阐府之后,杨家的人又一次被正法一批。 其中所有的男丁,不管与杨家家主血脉远近,全部都被弃市。杨家一灭,也就等于当初大理国开国四大世家,段家、董家、杨家、高家,只剩下了一个早就已经衰败,实力早就无法其他三大世家相比的董家。可以说,这一战过后,大理国的世家政治,基本被彻底的剪除。虽说这一战过后,整个大理国被打的破破烂烂,可也给了他们一个难得重生机会。 而做完这一切之后,原本他以为还会继续赖着不走的齐军,却是第二日连个招呼都没有打,撤了一个干干净净。除了已经赶去羊苴咩城的那一千军马之外,整个鄯阐府外连一个齐军,都已经不见了踪影。而这位府推事,接到下属禀报,赶到齐军驻地的时候,才发现早已经连一个人都没有了。看着空空如野的军营,想起自己一直都被无视,他也只能苦笑。 他自认这段时日里面,与齐军相处的还算是不错。至少没有在粮草供应上为难过他们。当然,虽说也秉承着别给自己找麻烦的理念,可终归相处的还不错。现在齐军连声招呼都不打,这是不是有些过了。自己得知齐军撤军的消息,居然还是被一个让自己老婆去帮着自己赚钱,可却被拖欠了不少的过夜钱。今儿早上,不仅齐军撤了,他老婆也消失的人。 前来衙门口喊冤,才知道了齐军已经全部撤离。看着空空如也的齐军大营,再一想起前几天,杨家遭受的灭门之灾。他又那里有心思,却管那个人财两空的家伙,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急急忙忙的返回到衙门,快速了写了一道奏折,然后又火烧屁股的发了出去。身为臣子,有些事情该做还是要做。齐军从善阐府消失,鬼知道他们下一步是不是羊苴咩城。 自己还是谨慎一些,提醒那边做好准备为好。虽说明知道可能性不大,可毕竟谁也不能保证是不是真的。等到这道折子发出去后,他瘫坐在椅子上,看着外面唯有苦笑而已。他也知道,自己的这道折子不过尽人事罢了。当初王室军齐备,善阐侯府军正值势力顶尖的时候,都未能拦得住齐军。使得善阐侯一府,死的死,被俘北上的北上。 如今王室军残破不堪,善阐侯府军已经全军覆灭。便是齐军想要做什么,大理国又哪里有什么抵抗能力。不过,唯一的好处,是这大理国的世家部族经此一乱,已经是实力大削,再无力与王室抗衡。之前那种王室与大族共领这江山的局面,恐怕不会再有了。只是不知道,这对大理国是好事还是坏事。毕竟大理国的体制在哪里摆着呢。 只是此时的段素平,又哪里心思去理会善阐府内的齐军,每天惹多少事,打了多少的架。当段素平带着白凤,以及段锦为他指定的一大群嫔妃。还有被黄琼释放的那位枯叶大师,一同返回羊苴咩城之后。看着已经空空如野,不仅国库,便是那些富豪之家,都被洗劫的一干二净。大理国百年的寄存,连同满城宗室,几乎被郭晨所部扫荡一空。 原本满城的段家子孙,只剩下了小猫两三只,血脉远的都已经不能再远的宗室。朝中的文武百官,只剩下了一半不到的现状,不由得有些无哭无泪。他从来没有想到,当初繁花似锦的羊苴咩城,如今变成了这个样子。除了齐军没有防火焚城,没有屠杀百姓之外,该做的一样没少。尽管没有大规模烧杀劫掠,可那些大富之家很多就剩下一件衣物。 宫中的宫女和侍从,倒是都给他留下了。与他们从羊苴咩城,一并被遣送了回来。可皇宫之中,那些珍藏的宝物,连同自己父皇与兄长的嫔妃。除了一个年纪过大的太妃,估计实在带不走之外,连一个都没有给他留下来。自己的兄弟姐妹,姑姑姑父叔叔婶婶,堂兄弟、表兄弟一个都没有剩下。自己也知道一些,可没有想到齐军做的如此彻底。 好在齐军对和尚,也许是没有兴趣,也许是不知道天龙寺与大理国皇室的关系。所以,无论是寺庙,还是里面出家的宗室,都保存了下来。不过这也可能,与天龙寺内出家的宗室,大多数都已经六七十岁的老人有关。毕竟这些人,即没有后代,年纪也大了,有些走路都费事了。就算血脉再近,可这种情况之下,对于新君的威胁几乎没有。 不过,紧邻天龙寺的,作为女性宗室出家的天龙庵,里面年轻的女尼却都被押走了。只剩下了一群年纪大的,连牙都没有剩下几颗,走路都有些颤颤巍巍的老尼。见到天龙庵的样子,回到宫中,之前一直沉默不语的段素平,实在忍不住了。对着白凤爆发道:“那群齐军当真是属狼的,连尼姑都不放过。都已经是出家人了,又是一群女子,能给他们造成什么障碍?” “他们怎么不将天龙寺的和尚,也一并押走?那些和尚之中,不少都是近枝宗室,若是还俗了,岂不是威胁更大。还有,他赏赐那些部族的财物,别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不是从善阐侯府查抄出来的,便是宫中百余年的积累。我的这位姑父,当真是会慷他人之慨。拿着我段家的钱,卖他的好。关键是,我他妈的还得领他这个册立的情。” “从宫中到国库,再到大富之家,从上到下洗劫一空。今后,这满朝的日子怎么过?他是将俘获王室军,还有善阐侯府军的人,都交还给了我。可现在囊空如洗的国库,连军饷都发出来。他们这是要将我,还有大理国逼上绝路啊。这帮混蛋,从上到下,便没有一个好东西。还是他妈的天朝上国皇帝,即阴险又狡诈,简直比狼还要贪婪。” 原本段素平一行人,一个月之前就该到羊苴咩城了。旦为了安抚沿途,饱受兵灾的百姓,所以段素平这一路上,大半的时日都放在安抚沿途百姓上。看着一路上,饱受战火涂炭的百姓,尤其是楚威府周边,可以说惨烈的状况,段素平长久的默默无语。等到总算返回羊苴咩城之后,见到几乎空空如野的城市。他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怒气,彻底的爆发了。 感受着丈夫这番话之中,无数的辛酸与无奈。也知道,这些日子压抑得太久的他,总得找一个释放的缺口,否则,再好的人也会被折磨疯的。更知道,让丈夫如此暴怒的原因,并不是因为齐军做的太过分。当年大理国出征南部诸国时候,一样做的如此过分,甚至还要过分的多。兵过如篦,这个道理,熟读汉人史书的丈夫不会不明白。 丈夫在见到天龙庵这个样子,是因为最为疼爱他,之前在天龙庵出家的同母姐姐,也被一并掠走。他母亲早逝,父皇又已经驾崩多年。除了那些同母异父的兄弟姐妹之外,只有这一个嫡亲的姐姐。尤其是在其母早逝之后,这个姐姐是他在宫中的唯一依靠。他是这个姐姐一手带大的,这位长姐几乎可以说,在他的心目中代替了他早逝的母妃。 这个姐姐,在丈夫去世后不肯再嫁,便入天龙庵出家为尼。如今却也一并,被齐军给掠走,对他的打击不可谓不大。这多番原因交织之下,天龙庵的惨状,便成了他此刻爆发的一个总突破口。此时更担心,若是丈夫知道了,那位主将自己也一并收了,恐怕要发疯的白凤。也只能叹息一声,轻轻的抱住了丈夫,试图用自己的温柔,缓解丈夫心中的暴怒和压抑。 轻声的道:“陛下也不要上火。我先从娘家借一部分钱,先维持朝廷运转,以及将士们的饷银。其他的,等到今年的秋税上来便会好转一些。陛下的能力我知道,只要给陛下足够的时日,咱们大理国恢复元气是早晚的事情。如今妹妹也进了宫,王室与白家的关系更加的紧密了。我想父亲就算为了两个女儿,也不会坐视王室,真的穷得连饭都吃不上。” “中原史书上,不是常说兵过如篦吗?谁让他没有约束好善阐侯府,给大理国招惹了这么大的祸事。现在咱们就当花钱免灾吧。如今善阐侯府原本牢牢把控的石城郡铜矿收益,还有他们占据的半个大理国税赋,如今也都归了王室。总体来看,其实我们还是赚了。陛下,有失才有得。只要大理国还在,只要陛下再,失去的那些早晚都会回来的。” 感受到妻子的温柔抚慰,总算略微平静下来的段素平。却是连白天都顾不得了,突然一把将心爱的妻子抱在怀中,一边撕扯着白凤的衣物,一边拼命的亲吻着白凤的嘴。看着一向温文尔雅的丈夫,极其罕见的粗暴举动。白凤轻叹一口气,最终还是听之任之了。只是段素平不过是一个正常人,又哪有黄琼那个能耐?白凤的体质又很特殊。 不过是一炷香时分,这阵子疯狂便平静下来。而这些日子,即因为家国担忧,又为白凤担忧,可谓是内外交攻,心力交瘁。又经历了刚刚的疯狂,此时不由得筋疲力竭的段廉平,虽说将白凤紧紧的抱在怀中,但却话没有说两句便陷入了沉睡。而看着段素平的脸,根本就没有尽兴的白凤,却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与黄琼在一起时那种异样感觉。 第一千二百五十五章 半个月后返京 成亲这么多年了,也只有与黄琼在一起的这段时日,白凤才是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一回女人。才知道,原来那才是真正的男人。才知道,原来这种事情,居然可以是那样的享受。与丈夫缠绵,脑海之中却不由自主想起,与黄琼在一起时的场景,脸色不由得微微羞红的白凤。此时看着身边呼呼大睡的段素平,心中却是微微叹息了一声。 脸上一时,多少有些茫然和不知所措。之前的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想着那个男人。更没有想到,那些本来对自己是屈辱的日子,居然如此的想自己难以忘记。自己这是究竟怎么了?既然回到了丈夫的身边,不是心也该一并的回来吗?怎么脑子里面,却是依旧想着那个,那些日子不停的,变着花样折磨着自己男人。 迷茫了许久,才低下头又看了看自己小腹,只盼着这一次能够瞒过身边的人。这一路上,白凤反复思考,最终还是没有下定决心,不要这个孩子。哪怕刚刚在与丈夫缠绵的时候,还多少有些犹豫是不是留下他或是她。可这一刻,却是不知道从来的勇气,宁愿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也要留下这个孩子。至于那位主,却也只能是无缘再见了。 而正在向着静江府赶路的黄琼,又哪里知道羊苴咩城里面的这一幕。更不知道,白凤此时心中却想起了他。在途径石城郡时,黄琼将少了一个人的那些妇人。在老李确定她们都没有身孕后,分别给与重赏遣送回家。有两个死活不愿意回去的,也准备带回京。而那个骗了蒙当淑娜的男人,黄琼直接派人将全家一并处置了,也算是为蒙当淑娜报了仇。 原本供奉在佛寺之中的蒙当淑娜骨灰,在临别之前,段锦特地交待段素平和白凤照办。并叮嘱段素平和白凤两个人,今后要厚待蒙当一族,至少要让她们衣食无忧。有着白凤的承诺,黄琼相信他们还是做到的。他对段素平做出任何承诺,其实未必都是相信的。可对于与自己有过这段激情,为人柔情似水的白凤,黄琼还是信任的。 一路上晓行夜宿,待赶到静江府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见到出城迎接自己的吕蒙正、寇准一行,黄琼急忙翻身下马,将人都给搀扶起来。看着又消瘦不少的吕蒙正,黄琼拍了拍他叹道:“你呀,怎么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你若是累垮了,这大政朕又托付给谁?朕会在广南西路停留半个月,这半个月你什么都不要干,就给朕好好的休息。” 黄琼的话,让吕蒙正摇头苦笑。这不是扯吗?一路的政务,如果还让面前这位皇帝亲自处理,那还要自己这个制置使,还有这一众官员做什么?只是这些话,吕蒙正又如何能说出口?再将黄琼一行人请进临时作为行宫的桂林郡王府后,吕蒙正才道:“臣感谢陛下的厚爱。现在随着官员的陆续到齐,有人帮着分忧,臣已经没有那么累了。” “广南西路现在的大事,臣已经处理差不多了。现在陆续,已经进入了稳定阶段了,琐事倒是没有那么多了。臣现在最为担心的是京城,陛下终归还是有些离京太久了。虽说陛下留下皇后镇守京城,但毕竟皇后不熟政务。尽管有些话,不该臣说,可臣却是不得不说。陛下,虽说这静江府山水绝美,但陛下还是尽快的返京为好,大局为重。” 对于吕蒙正的回答,黄琼却是没有立即回答他。背着手,站在殿门处良久才道:“吕卿的这些苦心,其中的道理朕又何尝不明白。但在这广南西路,除了刘晋礼那些事情之外,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完毕。待这些事情收尾,朕会立即返京。朕不会在这里耽搁太长时日。不过,吕卿这里也要加快速度,朕在京城也离不开吕卿太长时日。” 听到黄琼提起刘晋礼,那边的寇准急忙道:“陛下,臣与刘晋礼磨牙了这么长时日,总算是差不多搞定了。前儿,刘晋礼答应三十年之内,将琉球的基业让出来,其余的事情大致也都答应下来了。但要求朝廷,对北上的那些王宗给予一定的照顾。除了触犯国法之外,其余之人不得肆意的虐待和杀戮。在开放的通商口岸,朝廷对刘家一视同仁。” “他也保证不破坏其他商家的船队,其在南洋的港口也可以为其提供补给。并且在其船队出洋的时候,保证按照朝廷的章程纳税。为了表达诚意,补偿的第一批两万两黄金,三十万两白银,五万斤铜已经北上运往京城。臣考虑二十年与三十年,之间的差别不大。现在朝廷最为急需的,更是填补空空如也的国库。所以也就未请旨便应承了下来。” 听到寇准的奏报,黄琼倒是愣住了。随即笑道:“这个家伙,倒也算是识时务。朕解决了大理国,还有善阐侯府,他倒是先软了下来,做出了让步。行了,此事不是什么大事,朕当初也给了你拍板的权利。你告诉他,不要盯着眼前祖宗留下的那点基业。眼光要往远了放。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如果他能够将刘家的船队,走到极西之地,朕册封他为平西王。” 对于黄琼的态度,寇准却是一时不敢接话。而黄琼见到有些发愣的寇准,却是叹息了一声。如今大齐朝的君臣,哪怕眼光开阔一些的,但实际上视线还是有些狭窄。岂不知道,西面才会这个民族,未来最大的危害。现在虽说还看不出来,极西的那些人有什么危险。可几百年之后,真正给这个民族带来灾难的却正是那些人。 只是这些话,黄琼又该如何与吕蒙正、寇准说起?看着连续赶路,有些疲惫的黄琼。吕蒙正与寇准便要起身告辞。只是在二人临走的时候,黄琼却是背对着寇准道:“爱卿,一会回去告诉刘晋礼,今儿朕就不见他了。三日之后,让他来王陵见朕。朕与他们桂林郡王一府,所有的恩怨也该做一个彻底了。今后,究竟怎么做,就看他自己了。” 而在两人离去后,黄琼扫了一眼书案上,厚厚的一摞折子。随手拿起来几本,大概的看了一下。除了杨继元的两道军报,一些各路州府请安的折子之外,其余的都是广南东西二路善后事宜之中,需要奏报的事情。却是无奈的苦笑。这两个家伙,有什么事情不能当面说,非得给自己搞怎么一出。捏了捏鼻梁,黄琼没有了兴趣批阅,便放下了折子。 这些折子之中,除了那两封军报,以及广州府通商港口,需要扩建疏通请拨付银钱的事情之外,其余的不是官员调动,便是一堆废话的请安折子。便是杨继元的军报,也不过是上奏与漳泉二府叛军拉锯的废话。这些折子,也不着急这一时。自己这一路上赶路,倒是实在有些疲惫了。还是将息一夜之后,再看这些大部分内容废话连篇的东西。 有些担心,如今已经多少有些显怀的段锦,黄琼还是先去看了段锦。与段锦很是说了一番话,又陪着段锦用了晚膳后才去沐浴。躺在热水之中,黄琼感觉到这一路上的疲惫,总算是消失不见了。而站在他身边,身上只有一席什么都遮不住轻纱的南宫媚,轻轻的帮着他洗头。还有段嫣儿、大小茹、青紫二萝,依旧同样打扮的刀美萍和高媚几个人。 则因为第一次这样服侍黄琼,多少有些不自然。至于段雨和段芸,两个年轻女子更是羞愤欲死。看着这些人站在浴池之外,多少有些不知所措。黄琼摆了摆手,示意她们也都下水一同沐浴。如今已经显怀的段锦,自然不能沐浴。黄琼也只能亲手,帮着她仔细的擦洗一番后,让段妙送她先回房休息去了。南宫珍则是来了月信,想来也没有办法。 待刀美萍与段嫣儿脸色羞得通红,进入浴池后,还没有等坐下,却被黄琼一把给抱在怀中。感受着惊人的丰盈,黄琼却是附在二女耳边,轻声的调笑道:“没有什么好害羞的,以后这样的日子多着呢。嫣儿与萍儿,都要习惯才好。都已经是夫妻了这么一些日子了,那儿我没有看过?好好洗洗,洗干净了一会好好的服侍朕,这一路上朕可是饿坏了。” 黄琼的话音落下,二女的脸色更红了。想要离开去另外一边,却没有想到手被黄琼牢牢的抓住,也只能无奈的替黄琼沐浴起来。而黄琼一边欣赏着眼前的美景,一边大势的作恶。结果洗到一半的时候,大小茹直接被他拉了过来,将头向下给按去。而眼前的一幕,让南宫媚不由得捂住笑了笑。黄琼的那点心思,她又岂会真的看不出来? 大小茹与段嫣儿之间的关系,她也听南宫珍提起过。而这些日子,三人之间的僵局,以南宫媚的聪慧又岂会看不出来?她知道,黄琼今儿的此举,就是想要大破大小茹心中的枷锁,以便他以后可以继续作恶。只是南宫媚还没有笑多久,去被黄琼反手抄到了怀中。轻声的道:“她们两个太生涩了,朕多少有些遭罪。媚儿还是好好教她们才是。” 听到黄琼的话,无奈的南宫媚白了他一眼之后,倒也温顺的低下了头。一夜的风雨过后,第二日清晨当依偎在黄琼怀中的南宫媚,睁开眼看着还在与黄琼紧密相连的自己,以及依偎在黄琼身边的段嫣儿、大小茹,却是轻叹一声。见到黄琼也醒了,才伏在黄琼的胸口道:“陛下,我与陛下已经相会了这么多的日子,到了该走的时候了。” 听到怀中的南宫媚要走,黄琼张嘴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却是被南宫媚轻轻捂住了嘴后道:“陛下,我出来已经两月有余。如今家中,范刀在西域生死不知,家主又在病中,范家不能长时间无人主持大局。我不能只顾着自己与陛下之间的欢愉,而不顾范家的死活。毕竟范家,才真正是我的根。更何况还有两个孩子,还太小不能长期无人照顾。” 第一千二百五十六章 她貌似知道了什么 说到这里,南宫媚多少有些恋恋不舍的道:“一会,我就回去了。求陛下,别让我为难。就算陛下不为我着想,也要为咱们的两个孩子多考虑一些。我知道陛下舍不得我,可我对范家真的不管不顾。等过些日子范家真正稳定了,我再找机会,进京好好的陪着陛下。况且这几日,我的月信便要来了,便是想陪着陛下也没有办法了。” 对于南宫媚的话,黄琼却是摇了摇头道:“朕不是要强行挽留媚儿,朕与媚儿相聚不在这一时。而是这一路上,不知道还有多少散兵游勇没有肃清。媚儿一个人上路,朕实在有些不放心。朕最多在静江府再待半个月,便要启驾回京。到时候,媚儿与朕同行。等到过江之后,在回襄阳府。媚儿,这不是朕自私,而是朕实在不放心,媚儿一个人就自己返回。” “媚儿不仅对范家重要,对朕与两个孩子也是极为重要。媚儿的安危,对朕比泰山还要重。朕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让媚儿一个人返回。答应朕,与朕一同启程。朕相信,即便是差这半个月,范家也倒不了。就算倒了,朕也能将他们给重新扶起来。所以媚儿,不是朕如此的自私,而是因为媚儿的安危,对朕实在是太过重要了。” 说到这里,黄琼虽说抽出了身子,却是又占了另外一处后,才点了点南宫媚的小嘴,附在妇人耳边道:“更何况,来了月信不怕,不是还有这里和这里可以吗?只要媚儿留在朕的身边,哪怕不能真正的销魂,可看着媚儿,朕心中也是欢喜的。乖乖留在朕的身边,在等朕半个月,咱们一同返程。只是半个月的时间,范家的天塌不了。” 黄琼的话,让南宫媚无奈的叹息一声。尽管来时候一路遇到的情况,她也知道黄琼说的没有错,可南宫媚心中依旧想要早点赶回去。可她也知道,这位主这个时候,是不会放自己一个人启程的。想起在得知,自己孤身去鄯阐府寻他的时候,这位主即生气又心疼的样子。虽说被黄琼一大早弄得满脸通红,可最终南宫媚也只能点了点头。 而看着面前妇人姣好的背影,心火又起的黄琼,干脆直接折腾了起来。连带着段嫣儿与大小茹,又一次被倦了进来。到后来,来找黄琼的段妙与段雨两个人,也一并被卷了进来。只是还没有尽兴的黄琼,看着包括段妙在内的,两处都已经被自己占有了,可无力承受的几个人,也只能摸着鼻子苦笑着。起身去了段锦哪里。这个情况,他也是有些无奈。 原本以为蛊毒彻底的解了,自己在这方面会变得好一些。可现在看,的确是有进步,所需数量的确比原来少了一些。可从二十个,递减到了十五个,这个变化还算是变化吗?虽说这换了别人恐怕认为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可对于自己来说,长此以往下去还是知道累的。毕竟不是每个男人,都能承受这么长期的,高强度运动的。 等黄琼到了段锦那里,看着这么长时间才过来的黄琼,以及一去不复返的段妙和段雨,段锦也无奈的摇了摇头,翻了翻白眼。只是等到被黄琼抱在怀中,感受到还没有尽兴的是非根,只能苦笑着道:“看来陛下,这一路上可是饿坏了。从昨儿夜里到现在,居然还没有吃饱。我倒是没有想到,看似原本一劫的事情,到陛下这里反倒是成了好事。” “算了,我这里都是小事,陛下还是去吧。这王府里面,咱们走之前的那些妇人,都还在府中,陛下去挑选几个人。否则,这么下去,陛下反倒是会伤了身子的。到时候,回到京城,霜儿和何瑶还不得怨我,没有尽心服侍陛下?不过,这个时候段琳也该醒了。陛下只要不找刀美萍就行。我可不想被她发现了,弄得天翻地覆难以收场。” 段锦提到段琳,黄琼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段家的那些宗室,不是出了大理国,便已经转为押到京城去了吗?她怎么没有跟着走?这个丫头,又在搞什么幺蛾子?难道这么多天,她一直都躲在军中?锦姐,你怎么不早点与我说?我也好处置一下?这昨儿夜里,若是让她给堵到,就刀美萍那个娇柔的性子,她骨子里面强势的性格,还不得出大事?” 对于黄琼的话,段锦翻了翻白眼道:“我也是昨儿夜里才发现,这个丫头居然乔装改变,就这么一路隐藏在队伍之中跟了下来。还好,留下来的那几个,都是老实的人。我和段妙又特意专门叮嘱过,才没有泄露出去。若是段荷那个碎嘴丫子在,那个事情肯定遮不住了。都说这丫头单纯,可现在来看,这心机也不算浅,甚至比段妙还要强不少。” “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跟了下来,便是连刀美萍都不知道,当真是能瞒。不过,昨儿晚上的时候,我感觉她倒是貌似察觉到了什么。昨儿夜里看到我,都有些爱答不理的,眼圈也有些发红。所以,我今儿一早便特地的让段妙去寻你,叮嘱你这些日子,小心一些,别让她看出什么来。这个丫头,原本就聪慧的很,再加上现在看心机也不浅。” 段锦的话,让黄琼深以为是。点了点头道:“朕现在谁也不招了,一会有事还要出城去王陵一趟,没有时间了。朕抱着锦姐平息一阵子就好了。至于段琳那个丫头,锦姐一会好好找她谈谈。也不要一味的为她考虑,态度该强硬一些就强硬一些。告诉她,回京之后,朕会给她另外择一驸马。但朕不行,朕不适合她,大齐的宫中也不适合她的性子。” “朕可不想,弄出一个董千红第二来。她的性子太固执,骨子里面也太强势。她外表的清冷,看着与霜儿有些像,但实则与霜儿相差太远。就她那个性子,若是进了宫,非得折腾出事情来。一个董千红,都已经生出这么多的事端来。朕不想平静的后宫,再出现什么波澜。所以,朕是绝对不会接受她的。这段时日,朕会多注意一些。” 话音落下,黄琼却是抱着段锦,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嗅着段锦的发香。静静的良久,才将心中还在的火气散去。而感受着黄琼的做法,段锦也是有些无奈。好在这个家伙,也许是因为真的有事要处理,这次老实的很。手没有像是以往那般作恶。只是就在段锦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外面却是传来人奏报声,说人马已经备齐可以出发。 而听到外面的奏报声,黄琼吻了吻段锦的脸庞,轻声的道:“这次朕出城,要解开一些谜团,不是去郊游,可能会需要三五天。所以,除了南宫珍以及青紫二萝,还有刀美萍临时充当一下侍卫之外,不适合带着锦姐,还有其他的人去。锦姐就留在这里,帮着朕管着她们一些。城内现在远还未到太平时日,锦姐约束她们不要轻易出去。” 黄琼的回答,让段锦微微皱了皱好看的眉毛。她从回到静江府就一直有些迷惑,明明从大理国出来,便可以直接回京。可黄琼却偏要返回静江府,问他也不说。听到这一出去,要个三五天。实在有些担心他安全的段锦,却是靠在黄琼的胸口,轻声的道:“陛下,要不然将段琳也带上吧。段琳武功,是她这一辈最高的,多带一个人安全性更高一些。” 段锦的回答,让黄琼苦笑着摇了摇头道:“那丫头,朕躲她还来不及呢,带上她不是给自己找麻烦?朕这次将刘虎一并也留下,护卫你们的安全。妙儿与嫣儿她们恢复后,也让她们多加防范一些。还有,锦姐帮着朕看着媚儿一下。她要回襄阳府,可独自一个人上路,朕实在不放心。她性子又倔强的很,朕担心她会偷偷的上路。” “其实,朕原本想到带嫣儿或是妙儿同去。只是,呃,现在她们恐怕得缓上一日。也好,也正好让她们留在家里保护锦姐。其实王陵哪里风景绝佳,若锦姐不是有了身子,朕倒是想带着锦姐同去,一同观赏一下风景。只可惜,锦姐有了身子,那地方风景在好,也终归是坟地。再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冲撞了咱们这个小宝贝疙瘩。” 对于黄琼有些像是老太太一样的啰嗦,段锦轻轻的拍了拍他胸口道:“行了,我知道了。我一定替陛下,看好你那个心肝肉。保证不让她一个偷偷的溜走。我们这里周边还有一万多军马保护,怎么也比荒郊野外要强。陛下自己倒是别大意,我也知道陛下的武功现在精进了不少。可有些人的手段,可谓是防不胜防。陛下还是小心为好。” 说到这里,段锦看着对自己担心,多少有些不以为意的黄琼,却是轻声道:“陛下想必知道,我最担心的是什么。这次外出,陛下要么控制好自己,可别到处拈花惹草。要么多带几个人去,以备侍寝。一个蒙当淑娜,已经几乎要了我半条命了。若是再来一次,那我可就别活了。陛下若是还要我们母女,这次就收敛几日,回来还不都是陛下口中的肉?” 听到段锦的叮咛,黄琼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人搂在怀中,很是深吻了一番。直到将段锦吻得有些上不来气,才松手转身离开。而看着黄琼离去的背影,段锦也是摇了摇头。去了黄琼的寝殿,寻找一去不回的段妙,再看看段嫣儿怎么样了。至于南宫媚,段锦都不用想。别说偷着离开了,便是现在能爬起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黄琼带着三百军马作为护卫,离开王府之后,一路快马加鞭直奔静江府外的,桂林郡王的王陵区。只是一路边走,便观察周边山地,一边不知道再琢磨什么的黄琼,包括他身边的女扮男装,作为侍卫的南宫珍,还有青紫二萝和刀美萍。却是谁都没有发现,就在他们的身后,一个身材娇小玲珑的人。悄无声息的使用轻功一路在跟着。 第一千二百五十七章 刀美萍 因为要不断观察道路两侧山地,所以黄琼一行人行进的速度并不快。甚至在很多地方,都要停留下来,找到一个最高的山头,爬上去仔细观察一番才继续前行。桂林郡王府历代王陵所在地,虽说距离静江府城并不是很远。可黄琼这种异常的行进方式,却是一直到了黄昏时分才赶到目的地。而那个跟在身后的人,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没有一路跟丢。 否则,就算她轻功再高明,可持续力上也是比不上马。饶是如此,几十里路跟下来,也是浑身被汗给湿透了。不过,她的轻功还算不错,这一路上并未被发现。而黄琼一行人,进入到王陵区之后。黄琼看了看天色,倒也没有继续。而是选择了进入王陵外,供历代郡王祭陵或是守灵时,居住的一个规模不算庞大,但却很典雅的院子内休息。 此时,这里早就被守陵护军,给打扫的干净异常,倒也不用太过麻烦。用了晚膳之后,黄琼没有召任何人侍寝。打发跟随自己而来的诸女休息后,只是坐在院子里面,就着身后两盏灯笼看着周边黝黑的山地,不知道再想着什么。就在黄琼看着群山沉思的时候,黄琼临时居住这间行宫内的院门处,却是轻轻的,小心翼翼的走进了一个人。 听到脚步声,黄琼抬头一看,却是又换上一身道袍的刀美萍。见到被迫从了自己之后,一直都寡言少语,更是从未主动找过自己的刀美萍,来寻找自己。黄琼微微一愣的同时,又招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身边来。待有见到黄琼让自己过去,现在也多少摸清楚这位主习惯,也知道过去会是一个什么结果,心里面多少有些些扭捏的刀美萍。 虽说心中几番犹豫,最终还是走过来。只是到了黄琼身边,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却不妨身子一空,却已经被黄琼直接抱到了膝盖上。而且被摆成一个,让生性保守的她,极其羞耻的姿势。虽说院子里面,除了两个为黄琼掌灯的,从石城郡带来的妇人之外,实际上空无一人。可毕竟在室外,依旧让刀美萍实在有些难堪。 只是还没有等她想要说什么,黄琼才轻轻的吻了吻,妇人虽说已经年近五十,却依旧娇美无双,当年的摆夷族第一美女丰韵依旧的脸庞,才轻声询问来找自己何事。至于手,则也是已经习惯成了自然。虽说妇人身穿着道袍,可却依旧没有挡住作恶。两只手,分别极其熟练的找到目标,虽说已经被这个家伙,类似的情况折腾不知道多少次了。 可面对黄琼作恶的手,刀美萍依旧是羞得面红耳赤。尤其是眼下,化日虽说不是,可光天是肯定的。可无论她怎么想要摆脱,都始终未能摆脱掉。尤其是那只向下的,突破到了禁地的,更是让她羞得就连脸都不敢抬起来。只能苦苦的哀求面前这个男人,不要再这样。至少不要在院子里面这么做。只是分外贪恋那么细腻的黄琼,又那里会停下来手? 原本黄琼此次出来,并未打算带着刀美萍。对于黄琼来说,他不想在段琳已经看出一些端倪的情况之下,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惹出麻烦。但临出发的时候,黄琼却突然想起,段锦偶然之间说起过,虽说出身同样信佛至诚的摆夷人大族。可刀美萍入宫之前,却是不知道从哪里学了一身道家的功夫。还学了不少的风水堪舆之术,而且好像还不浅。 最后还是白凤说,她这个姨母自小因为体弱多病。一次大病久治不愈,几乎差一点性命不保,还是被一来大理国云游的神秘道姑,出手给治好。不过这个道姑出手之前,就曾经说起,刀美萍身子先天不足。她出手,只能也只是救急罢了。若是想要彻底将她先天不足之处,调理过来,就需要将她带回自己修行之处,仔细好好调理才行。 因为刀家虽说也是摆夷大族,也算是富甲一方。但毕竟偏居大理国。中土的很多珍惜药材,这里并不好找。此外刀家的武学,也不适合她的身子修行。若是刀家相信她,便让她将刀美萍带走。最多十年之后,还他们一个健康的女儿。刀美萍虽说是女儿,可因为是家中长女,深受自己外公疼爱。见到女儿气若游丝,疼爱女儿的外公最终答应了下来。 那个道姑在出手暂时缓解了刀美萍病情之后,便带着人悄无声息的离开。那个道姑也算是神通广大,惦记女儿安危的刀父,将家族高手尽数出动寻找,也未能找到人。不过在十二年,也就是刀美萍十七岁那年,却是自己返回了家族。不仅身子骨已经彻底康健,还学了一身不俗的武功。而且人也出落的愈发美丽,是摆夷人第一美女。 家中人问她,这些年的生活如何,都是在哪里居住,她却是闭口不谈。只是说,她的师傅,也就是救治她的道姑,在她下山之前已经仙逝、临终前告诉她可以返乡了,还说她与师门的缘分已经尽了。当初两个人相遇,不过是一次意外罢了。让她回乡之后,不要透露师门的任何情况。至于她今后是信道,还是根据大理国风俗侍佛,让她自己选择。 刀美萍不言,家人也就没有再追问。不过,这十余年的道门生活,让原本正值风华正茂,本应该活泼的女孩子,反倒变成了恬静的,几乎是无欲无求的居士。在一家佛门虔诚弟子之中,总是一身道装显得极其格格不入。好在刀父并未因为这个女儿,离家整整十二年而嫌弃。依旧疼爱女儿,在得知女儿身上道袍是为了纪念师傅后,也没有逼她转教。 后来,刀家为了与皇室联姻,便与皇室联姻,将其嫁给了段锦的那位皇兄做太子侧妃。便是进了宫,也是无欲无求、不骄不纵,很得段锦皇兄的宠爱。反倒是因为长期修道,显得一身仙气。不过,她一身媚骨,身材丰盈挺拔,在加上国色天香的姿色,总是不经意之中,能将男人溺死的媚态。反倒是将原本的道骨仙风,弄得多少有些不伦不类。 与段妙的母亲,号称大理国后宫两大绝色。只不过相对段妙母亲,凄惨的经历来说。她因为性子不争不抢,恬静温柔。再加上本身极其强硬的后台,倒是没有人敢对她做什么。便是高家出身的那位一向蛮横,并因为嫉妒一手缔造了段妙母亲悲剧的正宫,对她也要礼让三分。确切说,是畏惧三分。毕竟她身后的摆夷人,并不比高家差到那里去。 只是她这身堪舆之术,在全民信佛,无论贫富贵贱,去世之后大多都选择佛家的火葬。只有国内汉人,才采取土葬的大理国,基本上毫无用处。人都烧成一把灰了,还讲究什么风水?虽说无用武之处,可她却懂的一些堪舆之术却是不假。只是白凤也不懂这玩意,所以也不知道她的水平高低。只是听说,她出身道门之中一个极其隐秘的门派。 当初听到段锦的说刀美萍出身道门之中,一个极其隐秘的门派,还把黄琼给吓了一大跳。因为母亲也出身道门,而且门派也极其隐秘。即便是黄琼已经身为一国之君,可依旧不知道那是一个什么门派,究竟身在何处,讲究的何种武功。唯一知道的,便是母亲门派与道家关系匪浅。不是道门一支,便是与道门关系紧密。而且母亲所在道门,绝对不是袁家。 更不是江南的天师道。因为黄琼从母亲极少数的提起,如今道门在江北一家独大的袁家,或是名震江南,虽说面对朝廷刻意扶持的袁家,百余年来不断打压,依旧屹立不倒,势力遍布江南与两川的天师道时。语气之中非但没有半分恭敬,甚至还带着或多或少不屑的样子。黄琼便知道,母亲背后的门派,便绝对不是这道门最大的两个派别。 而在听到段锦提起,刀美萍出身一个道门隐秘门派。多年以来,在母亲积威之下。尽管如今已经身为一国之君,可依旧畏母如虎的黄琼,当即便是一哆嗦。毕竟这天下能够培养出母亲这等人物的门派,实在是不多。又是道门,又同样那么神秘和古怪,这很难不让人,引发不好的联想。好在想想,刀美萍出身摆夷大家。无论是武功,还是地域都相差太远。 就刀美萍那一身武功,若是出自母亲的门派,至少一出手自己便能认出来。可这位美女的功夫,软绵绵的,虽说威力依旧不小。可总体来看,更适合观赏,并不是怎么太适合格斗。应该相互之间没有什么关系,大家恐怕凑巧都是纯属都是道门一支罢了。天下道门之中,稀奇古怪的门派有的是。隐秘不出的道家门派,也绝对不会是母亲一家。 只是黄琼却是忘了,学武是要看天资的。有的人,可能学任何东西都很快,可就学武天生就不是那块料。即便是苦心修炼,可根骨不行,就是根骨不行。学了一辈子的武,连二流境地都没有进去的,大有人在。就像黄琼身边的林婉清、朱杏儿,大小萍几个人,在白沙门就是三流弟子。到了黄琼身边,则是已经彻底的躺平,基本上放弃练功。 如今有了孩子,更是将心思都放在了孩子身上。这也是黄琼这次出来,宁愿带青紫二萝的原因。就这几位,现在连四流的身手估计都没有了。虽说黄琼并不在乎,她们习武与否,可黄琼希望她们偶尔也练练。至少可以强身健体。可现在看,这几位明显彻底没有心思练武了。想想也是,都成了皇帝的老婆了,谁还吃那个辛苦?练拳不练功,到头一场空。 不仅黄琼忘记了,习武也是讲究根骨的。更忘记了,任何一家门派之中,不可能就只有几种功夫。这世上,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母亲那种先天的根骨。更何况,母亲出身门派,黄琼压根连一知半解都算不上。母亲连一句信息都不肯透露,问急了,还说自己贪花好色,可谓是师门之耻。所以,对于那个古怪门派到底会不会堪舆之术,黄琼是不知道的。 第一千二百五十八章 我帮你,放我走 至少,他知道,他心目之中一向以为天人,这天下学识就没有不会母亲,实打实的对那玩意,是一窍不通。因为至少在他面前,母亲从来没有展现过。可他并不知道,母亲虽说对堪舆与占卜两样,虽说不如其他方面那么擅长,可并不代表不会。只是母亲认为,这些东西他学没有用,没有教过他罢了。这两样又不是学武,关键时候可以自保。 一个皇子整天研究占卜,没事到处乱串看风水,只会被人认为不务正业,或是压根就是一个疯子。母亲没有表现出来,但绝对不是不会。若是母亲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前世是做地下工作者的,对风水也颇有研究。恐怕也会让黄琼知道,什么叫做天才就是天才。哪怕没有什么兴趣,最多也不过是稍有涉猎,也要比他这个半瓢水强的多。 也正是黄琼母亲,给了他这么一个理解。让黄琼回京几乎是吃足了苦头。因为等到母亲见到刀美萍后,他才知道这个女人是什么身份。原本对黄琼不挑口味的做派,本就看不惯的母亲,这次彻底的大爆发。黄琼的武功,几乎差一点被母亲给废掉。即便最终没有,可母亲的惩罚,也让一向以精力超级充沛著称的他,足足请了大半个月病假才能再次露面。 而此时还在自顾自的,在自己给自己画的圈子,给自己找宽心理由,忙着嗨皮的黄琼,又哪里会想到这么多?在经历过最初的震撼,甚至是害怕之后,取而代之的便是刻意选择了遗忘。而黄琼之所以今儿将刀美萍也带了出来,也正是因为她一手堪舆之术。虽说黄琼原本也精通这个,毕竟他前世从事的那种工作,与堪舆之术也是息息相关。 不懂风水还玩什么?难道还要向着周边人去打听,或是翻遍当地的史籍?那还玩个屁啊,没有等找到地方,朝阳区群众就会将他举报,然后等待他的就是警察叔叔的银镯子。可毕竟曾经的那段经历,对于如今的他来说,已经实在太过于远了。已经越来越模糊的记忆,实在不足以支撑他这次的解迷之旅。所以,他才将刀美萍也带了出来。 不过,刀美萍自从被自己强行那啥了之后,一直都有些郁郁寡欢。黄琼也想着趁机带她出来散散心。美人峨眉淡扫的样子,虽说依旧很美。可黄琼却不想自己的女人,整日里面愁眉苦脸的。虽说这个结果,是他一手造成的,但毕竟皱眉他也是心疼的。这桂林郡王陵园虽说是一个坟地,可这附近的风景极佳。带人出来,正好可以一举两得。 而此时被黄琼紧紧楼在怀中,已经放弃了挣扎,身上更被剥得只剩下一件兜衣的刀美萍。生怕一会又说不了话的她,趁着自己还能说话急忙的道:“陛下,想要做什么,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陛下这一路上四处查看地形,貌似是在寻找什么吧。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陛下是要寻找一座大人物的墓葬。否则,也不会一路寻找来到这里。” “我看这里风水极佳,虽说不是帝王之脉,可至少也可保后世子孙百年大富贵的宝地。陛下在这种地方苦心寻找,可定是找一座相当重要人物的墓地。我在师门之中,虽说武功学的七零八落,愧对恩师。可这师门传承下来的堪舆之术,虽说算不上太过于精通,可多少还是有一些研究的。我在这件事情上,没准可以帮着陛下。” 听到刀美萍,居然罕见的主动要求帮忙,黄琼又是什么人,立马就猜出来这个妇人,是打算拿着这个事情,与自己提一些要求。便笑道:“不愧为锦姐都赞赏的人,萍儿果然是聪慧之极。萍儿猜的没有错,朕的确是在寻找一座大墓。朕一直猜测,如今在岐山的那座桂林郡王陵里面,埋的根本就不是第一代桂林郡王,他的灵柩应该已经秘密运回静江府。” “第一代桂林郡王,对大齐有大功,即便是真做出了欺君大罪,但朕也不想再追究这件事。但有些事情,朕一定要查清楚。而这些事情的解密钥匙,朕认为极有可能在其陵墓之中。可这尧山面积如此大,朕也只能大侄推测,其秘密安葬的位置,应该距离王陵不会太远。一是尧山的地形本身限制,本就可供建设王陵的地点不多。其二,自古以来,便是民间的大户人家,选择墓地的时候,都要选择一下风水。更别提,这种郡王级人物。” “而这尧山以朕看来,山势并不雄厚。整体上的风水,也只能说尚可。所谓龙脉汇集之地,也只有一个。再加上水土的问题,而这一带,恐怕也就是整个尧山风水最好的地方。所以,朕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这一代。只是风水这一块,朕实在不精通。” “尧山虽说不大,可这毕竟也是方圆纵横上百里。就算那么几个风水好一些的位置,可若是一处处的挖下去,那便知道要猴年马月才能挖的到。若是萍儿,能帮着朕找到地方,解开朕心中长久以来的谜团。可谓是大功一件。朕自然不吝重赏。只要不违背朕的原则,萍儿想要什么都可以。就算是想要一个儿子,朕也会好好的卖力气,让萍儿达成愿望的。” 对于黄琼后面,实在有些不成体统的话,刀美萍到底是成熟的女子。知道自己不管怎么回应,都恐怕会落入这位主的坑,换来的便又是没完没了的折腾。自己都这么大的年纪了,那里还有可能会再生子?所以,刀美萍对黄琼最后的那句话,直接选择了无视。而是抬看着黄琼道:“陛下,师门虽说一直闭门隐世不出,可各种绝学并未落下。” “堪舆之术与占卜之术,虽说不似袁家那么赫赫有名,但与袁家相比绝对不差。甚至在堪舆之术上,实际上还要略胜一筹。我在师门十余年,因为身体原因,很多绝学无法修习。便是武功,也修得乱七八糟,拿不上台面。也正因为身子骨弱,当年年纪也小,更不似大师姐那般是天纵奇才,琴棋书画医卜等诸学,几乎是一学便会。” “武功修为上,更是惊为天人。虽说我与大师姐,不过有幸学了三年,可那三年却让我受益匪浅。我的武功,便是大师姐考虑到我的身子骨,专门为我从师门诸般武学之中挑选,并进行修改后传授给我的。只是后来大师姐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出山之后再没有回来。先恩师又不舍得逼我,像是当年大师姐那些勤学苦练。” “所以,我在师门闲暇时候是最多的,学习杂学也是可以由着性子来。我对什么医卜星道都没有兴趣,反倒是对师门秘籍之中的堪舆之学兴趣极大。十余年来,反倒是在这一门杂学上,下的功夫比武功多得多。只是回到大理国,没有了用武之地罢了。更何况,这天下的人也不相信,一个女风水师。恩师当年也不赞同我学这个,只是最后由着我了。” 说到这里,刀美萍却是叹息了一声道:“在这件事上,我可以帮着陛下。我也不需要陛下什么赏赐,只求陛下在这件事办完之后,能够放我与段琳离开。若是陛下不放心,我们回大理国。陛下可以指定我们的去处。实在不行,我带着段琳回师门隐居,一世不出都可以。除了这件事,我别无所求。只求陛下放过吧。这些日子,陛下也该腻了。” “我都已经年纪这么大了,若不是段琳过于心高气傲,不愿意嫁给常人,我都早已经做了外祖母了。再入大齐后宫,改嫁做了陛下的嫔妃,这天下人又怎么看我?当初陛下如今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这天下绝色那个不可得?非要我这个年老色衰的妇人作甚?求陛下放过我吧。陛下年轻有为,不是那亡国刘曜,我刀美萍更做不了羊献容。” “陛下身为有道明君,正是开创一番好大事业的时候。为了我这么一个年老色衰的人,将来背上骂名,实在是不值得的。人言可畏,我为大理国皇太后,却跟了比自己小二十多岁的陛下,传言出去又又有何面目去见世人,见这两国的万千百姓?大理国虽说不禁寡妇再嫁,可我毕竟是大理国的皇太后,与段锦更是姑嫂之亲,天下人是容不得的。” “更何况,段琳的心思我看得出来,她对陛下也有一些情谊。我不是段嫣儿,做不到她那个样子。若是将来段琳也进宫了,那我又该如何自处?到时候,我又有何面目去见世人?陛下,求你放过吧。琳儿风华正茂,相貌与我又有七八分的相似。比我更适合留在陛下的身边。求陛下,还是放过我吧。我保证不回大理国还不行吗?” 听到刀美萍这番恳求,黄琼却是抬起妇人的脸,直接一番深吻下去。将人吻得有些意乱神迷之后。才轻笑道:“年纪大怎么了?朕就爱这一口。年纪大的,知道心疼人,朕才更喜欢。放心,只要朕不说出去,等回到大齐,这天下没有人知道萍儿的身份。至于段琳,朕将来会给找一个门当户对,更适合她的夫婿。至于朕的后宫,真的不适合她。” 说罢,黄琼不顾刀美萍轻微的挣扎,便是连屋子都没有回。就在这个院子里面,直接与妇人来了一个紧密相连之后,才附在此时面红耳赤的妇人耳边继续道:“腻了?对于萍儿,朕永远都不会腻的。朕巴不得,萍儿一辈子都留在朕的身边。所以,这个条件萍儿想都不要想。萍儿,还是想想与朕要一些其他的什么。至于现在,先好好服侍朕。” 见到黄琼这个样子,无奈的刀美萍也只能咬紧下嘴唇。而此时的黄琼与刀美萍,都不知道就在距离他们不到三十尺一处房檐上,一个姿色艳丽的女子,却是看着这里的一幕,眼泪流了下来。垂在两侧的手,死死的攥城拳头。几次想要下去,打断眼前这一幕。可看着黄琼怀中的刀美萍,最终却是叹息了一声,什么都没有做。 第一千二百五十九章 少折腾为好 只是刀美萍一个人,又哪里能让黄琼尽兴。不过好在黄琼也知道,这里不是太过于适合做这个,所以没有太过分折腾她,可即便这样也是让刀美萍疲惫不堪。第二天清晨,看着依偎在自己怀中的刀美萍,还有两侧两个妇人。却是轻轻的吻了吻刀美萍的脸后,抽出了身子。在赶来服侍他更衣的青紫二萝服侍之下,洗漱用膳。 然后带着南宫珍与青紫二萝,外加二百卫兵,却是上了整个王陵区背后的山。上山之后,黄琼便仔细查看着这座山上,一切可能的人工改造痕迹。只可惜,经过整整一日的仔细检查,并未在山上发现任何人工加工的痕迹。无奈的黄琼,只能下了山来,百思不得其解的望着这座山。原本这座山,山势虽说不雄伟,但却是王陵周边山势最高的一座。 在风水学上来说这座山是祖山,也就是所谓的靠山,俯视着整个陵寝。而历代桂林郡王的陵寝,以第二代桂林郡王陵为中轴,以昭穆之位分布在两侧。至于其余的将军、中尉的陵寝,却又以整个王陵为中轴线,平均分部在王陵的两端。其所在区域,即与历代王陵区域成为一体,但却又松林与矮墙分开而单独形成。身份地位区分一眼便能区分出来。 这座王陵除了规制之外,从整个风水以及建筑布局来说,几乎与巩县皇陵无异。只是各陵寝的规格,是按照郡王的级别修建。外加上陵寝相对集中,以二代王陵为核心,诸王陵相隔平均不到百丈,而显得有些密集罢了。但整个王陵依山面水,不仅背有靠山,两侧有案山,远处朝山等无一不齐备。整个陵区一样的气势恢宏,而排列有序。 站在靠山之上,看着山脚之下层层叠叠的建筑物,很容易让恍惚的以为,这是中原那朝帝王的陵区。历代郡王与其他人的陵寝,用松林与红墙隔开,更显示了其森严的等级。即便大家都是同父母所出的亲兄弟,但郡王就是郡王,将军就是将军,中尉就是中尉。活着时候权利与待遇不一样,便是死后也不许乱了尊卑。 而想起太祖的孝陵,从堪舆到设计在到修建,都是出自那位桂林郡王。那这座王陵这个布局,搞不好也出自他的手笔,至少出自他的真传。虽说按照规矩来说,他的灵柩真的秘密迁回,未必就真的会选择在靠山之上。但按照国人几千年来的习惯,可都是父子相距不应该太远。而且以辈分的尊低,陵寝的位置应该是从上到下。 整个王陵的这座靠山,至少是王陵区域最高的山。而且按照自己残留不多的,风水记忆来看,这座靠山也正是所谓龙穴聚集之处。甚至可以说,这座靠山是整个静江府,至少自己见到的地方,风水最好的地方。而在王陵周边,再也找到不到无论是山川形胜,还是山势走向,比这座靠山更为好的地方。若是孝陵那座陪葬墓真是空的? 他的灵柩,秘密运回静江府的话,那他的陵寝,肯定会在这座山上。想到这里,黄琼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骨,有些疲惫的怀疑,难道真的是自己猜错了?不可能。当初自己祭奠孝陵之后,专门去了桂林郡王的那座墓地看了看。当时陪同的西京工部一位长于堪舆的主事,曾经摇头对自己说起过。那座王陵虽说距离孝陵风水墙近在咫尺。 可所谓位置的风水,却是孝陵周边几十座,开国功臣陪葬墓之中,最差的一座。从风水的眼光看,虽不能说是什么绝地。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好地方。至少在整个孝陵周边,风水格局最差的一个。而这个墓地,却是当初桂林郡王,在被太祖赏赐陪葬孝陵之后自己选择的。太宗皇帝继位,原本想要给老丈人在陵区,另外寻找一个好一点的风水之地。 但却因为当初桂林郡王,一经下葬后世子孙便不得折腾。后世子孙自强自立,便是最好风水的遗言,也只能作罢了。人家如此高风亮节,他这个做女婿和恩主的,也不好违背不是?再加上太宗继位不久,便着手忙着要迁都京兆,一时也就没有再顾及上。所以那位桂林郡王,在孝陵的陪葬墓,就在那么一个位置上一直呆着,这一放便是百余年。 那个工部主事,一路上都在与黄琼絮絮叨叨。说不明白为何一手堪舆奠定了太祖孝陵的桂林郡王,为何会给自己选择了那么一个半绝地。整个陵寝,还不按照朝廷的定制修建。即不修建石人石马,也不得修建享殿与配殿,一个简单的院落之内,除了石拱桌之外,其他所有附属的建筑一个都没有修。便是就连墓碑都是寥寥草草。 什么爵位、官职、贡献都没有写,偌大的墓碑上,只写了广州人刘某某之墓。不仅如此,还传说墓室修建的极其狭小,便是连一个普通大户人家都不如。用的都是普通青砖,即未雕花,也没有特殊烧造。一个墓室修建完毕,定制的万块青砖都还没有用完。还几个自愿守墓,当年跟着他出生入死的老军,修建了两排房子,以供他们守墓居住。 而那位桂林郡王下葬的时候,更是除了一具太祖赏赐的楠木棺椁之外,什么陪葬都没有。虽说对那位主事絮絮叨叨,黄琼只是当做笑话听。但从整个墓地的规格来看,那个墓地的确不仅风水极差,而且修建可以用潦草来形容。里面情况暂时不知道,外面只是用青砖垒砌一圈墙裙。若不是工部这百余年打理还算精心,估计整个墓地早就坍塌了。 因为那位桂林郡王在临终之前,遗言后世子孙不需千里迢迢,来给自己祭奠。自己坟墓的祭扫,一切由朝廷按照定制去处理便可。若是思念自己,在府中设立一间小小的殿堂,供奉自己的画像与牌位,逢年过节燃上一注香火便可以了。子孙若是真的有心,将日子过好,少出几个败家子,就是对他最大的孝心了。至于那些虚礼用不到。 那位桂林郡王,一手选择了太祖陵寝的位置。便是迁都之后,历代帝王陵寝所在的巩县陵区,传说也是桂林郡王挡住驻军洛阳的时候,为太宗皇帝秘密挑选的。即便是传言,可足以说明那位桂林郡王即便不是风水大家,但至少也是一位风水高手。这样的一个人,哪怕就算不信那个玩意,可也断然不会为自己选择那么一个破落地的。 就算他不为自己考虑,最起码也要为他的后世子孙考虑。所以,黄琼压根就不相信,孝陵风水墙外的那座桂林郡王首陵,会是他的真正陵寝。黄琼并非是坚持要打开那位开国第一功臣的陵寝,以便要追究什么人、什么事情。可他却是想要解开,自从读了那本《太祖本纪》之后,心中便一直存在的疑虑。而这些疑虑,恐怕只有找到那座陵寝才能解开。 晒盐法、炒茶法、铸炮法,还有武威钱庄,这些原本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却都出自一个人身上。而且这里很多的东西,至少都是应该几百年后才出现的。却横空出现在唐末齐初的年代,不能不让黄琼疑惑那位桂林郡王的出身,与自己差不多。也正是这些疑惑,才是黄琼坚持要寻找到陵寝,以打开寻找答案的原因。 只是一整日忙碌下来,却是一无所获,这一点让黄琼无疑很是失望。在黄琼看来,哪怕那座王陵修建的再隐蔽,只是动了土,但地面上一样能看得出人工的痕迹。只要找到痕迹,便能墓道所在。而以山为陵,相对于在平地上挖掘的陵墓,的确是结实。但也有一点不小的缺点,那就是除了外面的土之外。墓道口最多也只能以条石堵塞。 除此之外,基本上做不了太多的手脚,毕竟回旋余地实在有些小。只要找到人工培土的痕迹,那就基本上等于找到了墓道口。而在山地上人工培的土,相对于天然累积的土,最大的缺点便是因为人为的扰动,堆积的不是那么结实。尤其是在这多雨的南方山地,很容易出现塌方和滑坡一类的情况。而一旦多次堆积,那人工的痕迹就太明显了。 可今儿这一天,黄琼带着人几乎走遍了整个靠山的正面山腰,却是始终未能找到任何人工扰动过痕迹。哪怕明知道,就算墓道口填埋的土,不可能就地挖掘。而且百余年来风雨,地面上即便是没有人工扰动,多少也会出现变化。可黄琼依旧很是有些不死心。只是这么大的一处山地,那个墓道究竟在何方?黄琼却又是陷入了头疼。 自己总不能调兵,将这座山彻底的挖掘一遍吧。只是就在黄琼打量着这座靠山的时候,奉诏而来,却是因为黄琼清早就上了山,已经枯等一天的刘晋礼求见,才打断了黄琼的思路。将人宣进来之后,面对要行礼的刘晋礼,黄琼摆了摆手道:“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就算了吧。虽说君臣有别,可心中无君,行再多的大礼也都是空的。” 命人给刘晋礼赐座,又让人上了茶后,黄琼才淡淡的道:“既然事情定下来了,朕也不想再此事多说什么。说教的多了,反倒是惹人心烦。嘴上虽说不敢骂出声来,可心中指不定怎么骂朕呢。况且刘兄是一个明白人,明白人之间办事,也用不到说的太多。朕今儿之所以,将刘兄找到这里来,是因为朕知道,这里是刘兄的根。” “朕在这里,只是想要告诉刘兄。你放心大胆的向外闯,无论你走多远,这一片,朕与朕的子孙,都会替你守得好好的。只要大齐在一日,就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惊扰到刘兄的诸位先祖。所以,刘兄不管走多远,都不用担心自己的祖宗,受到任何形势的冒犯。当然,这个前提是,刘兄别借着朝廷的支持恢复了元气,再来反咬朝廷一口。” “若是刘兄实在不放心朕,或是朕的后世子孙。待真正的安稳下来,另外寻找了一处风水宝地,将历代先祖的陵寝迁走也是可以的。不过,朕的想法还是留下为好。毕竟刘家先祖既然已经入土,少折腾或是不折腾,总比瞎折腾要好。” 第一千二百六十章 在陛下而不在我 黄琼的话音落下,刘晋礼却是苦笑道:“陛下,草民这一次再出海,也许再不会登上大齐的土地。草民已经派人,按照陛下所说的位置,去寻找那片大陆。虽说还没有回信,但草民相信陛下不会欺骗草民。若是能够找到那片土地,草民便立即着手搬迁。草民知道,朝廷与陛下对草民还有一定顾虑,这才逼着草民让出与福建路相隔一道海峡的琉球。” “其实说实话,就按照陛下励精图治,还有陛下的雄心勃勃。草民继续在陛下眼皮子底下待着,草民自己也不是很放心。若是朝廷水师整顿完毕,想要第一个先拿琉球开刀。甚至都不用派遣大军强攻,只要派出船队将琉球封锁了,草民和属下的便只能困死在岛上。所以,草民反复推敲,还是决定就算为了自保,还是顺应天意趁早滚蛋的为好。” 原本在与寇准磨牙的时候,刘晋礼还是不想让出,自己先辈三代苦心经营,才勉强打造出一个雏形的琉球岛。还有岛上的大片基业,尤其是已经开垦出来的,近百万亩上等的水田和蔗田。因为天气和土地的原因,琉球岛上的蔗田质量尤其好,每年所出糖霜,质量还要超过广南东西二路。每年仅仅向东瀛出售,便获利高达百余万贯。 而且岛上还盛产硫磺、鹿皮,各种真奇异果。更何况,那里还有自己父子苦心十余年创下的基业。但谈判的时候,寇准的一句陛下所言,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的话,却是彻底的打醒了他。这位年轻的帝王,一看便是励精图治的主。最关键的是,与大齐历代只重视农耕的帝王相比,他对海外通商,甚至是大海虽不能说了如指掌,但并非是一无所知。 单就那副南洋的岛屿分布图,虽说画的奇形怪状,可大致却是并不差。琉球虽说远在大海之上,但距离大齐的沿海实在太近了。这位主之前与自己聊的时候,便已经表明了朝廷要重整水师,以便为那些进行海上贸易的商家提供支持。而以这位主的自从秉政以来的性格来看,他要做的东西,或是承诺的东西便一定会做到。 若是真的有一天,自己与朝廷翻脸了。他拿着自己在海上的船队未必有办法,可端了自己在琉球的基业,却未必是没有可能。相对于琉球来说,朝廷的体量实在太大了。重整水师,对南洋诸国未必有多少办法。可对付琉球,却是并不困难。而自己的存在,对于朝廷来说,却始终是一个威胁。父亲发起的叛乱,让朝廷与桂林郡王府之间的裂痕,再难以弥补。 自己一直都在防备朝廷,朝廷又何尝不是也在防备自己?琉球与大陆之间的海峡,却不足以成为双方共同的屏障。若是朝廷真的有一天,与自己翻了脸,耗也把自己耗死了。海外贸易,可以为自己带来数不尽的财富,却带不来粮食和兵员。尤其是这位主口中,说出那番让自己,即便是回味良久,才推敲其中包含着慢慢真正警告意味的话。 也正是寇准的那一袭话,才让刘晋礼下决心,舍弃十余年来打拼下来的基业。另外寻找出路。自己不能将刘家,最后的一丝希望,都送到这位主的刀子下面去。他在京师,自己便是攻下整个福建路,对他的影响几乎等于没有。但若是惹恼了他,等待自己的也许就是连锅端。在双方极度不信任的情况之下,避开他的卧榻,这才是一个上策。 只是虽说默认了,但刘晋觉得自己虽说要给朝廷腾地方,但有些话该说也是要说的。别让朝廷,以为自己是找借口在拖延。毕竟如今形势已经逆转,经受不起误会和翻脸的,已经不是当初看起来强势,实则因为财力的事情,反倒为弱势的朝廷。而是自己的,与岛上的那些人。至少现在,刘家还承受不起,朝廷误会或是说翻脸带来的结果。 略微犹豫了一下,刘晋礼还是道:“只不过,尽管陛下给草民指出了方向。可在这无边无际的大海之中,寻找一个可以供那么多人落脚,将来可以耕作生活的岛屿并不容易。而南洋的岛屿虽多,可大部分能够住人,或是条件稍好一些的岛屿,都有强大的土人王国。若是强行与其争夺,这中间所需的人力物力,并非是现在刘家可以承担的。” “草民这才与朝廷力争,争取用三十年可以重新置办基业。陛下也知道,那么大的一个基业,十几万人,不可能说走便走。至少要先找到那块陛下口中的陆地,先迁移过去一部分人,开垦土地耕作。待至少哪里,可以满足大部分人生存所需,草民才能一鼓作气的全部完成搬迁。而这个时日,是漫长的,不可能一蹴而就的。” 对于刘晋礼的回答,黄琼却是赞赏的点了点头道:“你此番无论是南下,还是西进,需要朝廷支持的地方,但凡开口就是了。朕曾经让寇准与你说过,你将来占据什么地方,不管是向南还是向西,朝廷都会尽可能的支持你。你若是选择一路向西,而不是选择朕给你指的方向,也尽管放心大胆的提出来便是。若是向西,朕就封你为平西王。” “朕已经命杨继元,福建那里的叛军,一旦完成剿灭之后。将其中的青壮俘虏连同眷属,都移交给你们便是。你们刘家之前募集的流民,朕就不交给你们了。但朕同意你们,可以再内地流民之中,再召二十万户。不过,不许一次性招走。这二十万户是三十年之内,准许你召的总数。这也算是朕与朝廷给你的支持。免得你到时候,再人手不足。” 抿了一口,手中从大理国带回来的极品普洱茶之后,黄琼又站起身来道:“朕能做到的,都已经做到了。朕只希望,你们将心思放到外面,而不是眼皮子只盯着身边。在外面,为我华夏子孙打下另外一块基业。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吗,何必只看着内地?朕也相信,你们刘家掌控天下对外通商百余年,眼皮子不会那么窄。都说故土难离,可人挪活不是吗?” “你父王这么多年,一直煞费苦心,又是招兵买马,又是打造军械囤积战马,花费了多少钱帛,却连三年都没有能够坚持下来。他的心思,朕不是不理解。但只是他用错了方向。若是他将用来收买朝廷官员,组建叛军的那些精力和财力的哪怕三成,去用到海外,恐怕早就打下一片江山了。到了朝廷遥不可及的地方,称王也好、称帝也罢。” “谁又能管到他?好男人志在四方,何必非得咱们汉人自己较劲,自己相互屠杀?早将精力放在外,他又何必走的那么早?不管开国往事究竟如何,可毕竟已经过去上百年了。他还有什么可放不下的?非得与自己较劲。朕也知道,你心中未必能够放下与朕的仇恨。如果将来你有了一定的基业,想着杀朕一个回马枪,朕也等着便是。” 黄琼的话音落下,对于这位主的话,刘晋礼却是陷入了沉思。尽管不想承认,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位主说的这番话极为有道理。父亲若不是纠结当年的事情,真按照他说的,以刘家的实力,到哪不打下一片基业?别说称王了,便是真的称帝。就大齐那点,连远洋都出不去的水师,就算这位主暴跳如雷,可又能拿着刘家上下奈何? 父亲的确有些过于死心眼了,而自己也不止一次劝说,可终归还是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当然,这其中也有故土难离。外面再好,可那毕竟不是故乡。更何况,父亲的部下都是大齐的人。若是真的决定出海另外寻找天地,恐怕那些部下至少要有大半都要散了。那个时候与现在不同,现在那些人都已经彻底无法再留在大齐,就算海外再难也得跟着自己走。 不过刘晋礼转念又一想,父亲的失败是因为他遇到了,也许是父亲天生最为强劲对手。若是以当初太上皇在位的那点水准,搞不好父亲这个时候,都打到了京兆府了。若不是这位主横空出世,放弃朝中那些被父亲渗透了大半的老将不用,破格启用了一大批年轻将领。硬生生的,将父亲苦心训练的二十万大军,以少胜多打的全军覆灭,山河易手未必不可能。 只是事已至此,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想到这里,刘晋礼在心中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躬身道:“陛下,草民既然已经决定放弃整个琉球基业。那就是远离大齐,绝对不会做出自相残杀的事情。不过草民也劝陛下,若是大齐能够刷新吏治,遏制宗室不再鱼肉百姓,做到唐太宗那样爱民如子。便是有人有野心想要造反,他也不可能动摇大齐的根基。” “自从始皇帝肇基以来,历朝历代亡国,大部分从来都不是因为单纯的外敌入寇,或是有野心的人造反。根子和问题,都是出在那些帝王身上。官逼民反,才是真正的反。如果大齐历代皇帝,都能爱民如子,大齐的宗室和官员不鱼肉百姓,不兼并土地,不让大量的百姓流离失所成为流民。当初家父即便是有野心造反,又去哪里募集到足够的军马?” “若不是朝廷的那些官员,过于贪婪,一个个视财如命。家父便是再有钱,又岂能收买到整个广南东西路、福建路的,那些文武官员为家父卖命?所以陛下,要想我们不在自相残杀,大齐不在出现任何的内乱,不给外敌任何的机会,根子不在我们,而是在陛下,在陛下的子孙和朝廷所作所为。若是大齐没有内乱,又哪里会来的外患?” “古语有云,君为舟、民为水,水亦能载舟也能覆舟。大齐若是真想长治久安,黎民百姓才是重中之重。若是陛下真的能够做到爱民如子,让天下百姓不在挨饿受冻。便是草民野心再大,恐怕也兴不起太大的风浪来。所以陛下,大齐乱不乱,能不能千秋万代,从来都不在孤悬海外的草民这些人,而在于朝廷,更在于一国之君的陛下。” 第一千二百六十二章 外来和尚好念经 很明显,刀美萍在堪舆术上,是真的下过苦功的。并不是那种花架子。不仅对整个桂林郡王陵寝的风水,便是连周边的风水都分析的头头是道。不过,说到这里,刀美萍却是一脸有些不解的道:“那块地虽说出不了帝王,但若是葬在哪里,可以保子孙三百年的荣华富贵。别说一个静江府了,便是整个广南西路,都没有够得上帝王级的真正龙脉。” “这一片山地虽说纵深不算大,但也算是整个静江府,最为上佳的风水宝地。即便在广南西路,也绝对是风水宝地。而且埋在那里,可保证后世子孙一辈子位极人臣。而这里,最多只能保证二百年的富贵。最关键的是,前一代桂林郡王陵寝所在位置,风水甚至有些败落。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座地宫应该泡在水里面。” 皱了皱小巧可爱的眉毛,很是有些不明白,为何伪帝会把自己那位,废嫡立他这位庶出的儿子,一手扶持他上位的老爹,给埋到那个鬼地方的刀美萍,却是摇了摇头:“我一直不明白,你们汉人不是最重视这个风水的吗?那座陵寝,是整个陵区内风水最差的地方。甚至就在整个陵寝的风水墙外,一些低级王宗墓地的风水都在那块之上。” “那块地方,相对于整个陵区来说,几乎等于一块死地,还低洼的厉害。最为关键的是,哪里水土很薄。靠着水太近了,就静江府这种地方,地宫不进水那就怪了。而这陵区内,还有很多好一些的地方。他那块地方,再向东不到二百丈的地方,就是上等的砂石土。虽说不如前几代郡王,可也是上上之地。他怎么会把自己亲爹,埋到一个水坑里面?” “我虽说不是汉人,大理国盛行的也是火葬,并不讲究风水这一套。可我也知道,对于你们汉人来说,这么做是大不孝不说,还要累积后世的子孙。你们汉人,不是权势越大,越讲究这个吗?都指望寻找一块风水宝地,来保佑后世的子孙,可以世世代代的,享受荣华富贵。他怎么会弄了那么一块地,这不是摆明了连自己都一起坑吗?” 看着刀美萍一脸大惑不解,异常可爱的样子。黄琼摇了摇头,一把将人抱到膝盖上轻声的道:“其实很简单,要么那么座陵寝,与朕要找的那座一样,只不过是用来吸引别人注意力的。真正的陵寝,根本就不在那个地方。要么,就是伪帝与他亲爹,所谓的父慈子孝不过是表面文章,实则骨子里面梁子很重。埋到那个地方,故意恶心他亲爹。” “但一般来说,基本上不会如此做。父子两个在有仇,也不会将自己亲爹埋到那个地方。萍儿既然精通堪舆之术,便应该明白风水这玩意庇护后世子孙的。朕虽不能说没用,可至少在眼下,绝大部分的人都还是信其有的。所以,朕推算那个陵寝,大概率是一个摆设。或是里面埋的,压根就不是他的亲爹。倒是极有可能,会是他亲人中的仇人。” “要说他被人坑了,朕实打实的不相信。那座陵寝,就是不懂风水的人,都能看得出,那就是一个大坑。是被人用土硬给填起来的。这样的地方,别说一个郡王了,便是只要能吃上饭的百姓,都不会选择那个鬼地方。所以,大概率的是,他另寻了一块龙脉,将他的亲爹另外埋了起来。至于这里,那就是做一个样子看的。祖坟吗。” 说到这里,黄琼摇了摇头道:“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要去想了。咱们明儿就回静江府,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回京。至于朕想要找的东西,朕已经决定不找了。正像是某个家伙所说,找到了又如何?吃了鸡蛋,又何必非纠结是那只鸡生的作甚?既然人家已经消停躺了百余年,朕作为后人在去打搅反倒是不好。有劳萍儿了,此事便到此为止罢了。” 其实黄琼这一点倒是猜错了,那座陵寝之中真的是伪帝的父亲。而伪帝给他亲爹选择了那么一个地方,他是真的被人坑了。无他,这位主一向自傲,自己认定的事情,绝对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当初给他选陵寝的时候,他没有听王府祖传术士的话,而是选择了听一个南洋请回来的所谓高手,给他出的主意。因为他当时,已经有了夺取江山的野心。 这个年代的人,越是大富的权宦之家,越是迷信风水这玩意。所以,他压根就不满足,如今郡王陵寝这块只能保证后世子孙,二百年富贵的宝地。只是他派人走遍了广南西路,找了整整五年,都没有找到如中原那样,够得上帝王级别的风水区域。找了几块地,甚至还不如现在的王室陵寝区。可选择外路,他又有些不敢,生怕在被人给刨了。 最终听信了属下,从天竺选来的一个自认为有改天换命本事的术士。又是花了巨额花费,从大理国运来了广南西路少见的黄土。又是在这块地上做法,以改变所谓的风水格局。而选择地宫位置的那日,原本晴空万里的天气,突然之间又是风雨大作。瓢泼大雨整整下了三天。当定下位置的时候,却是又突然万里晴空。那个南洋术士,便借此开口胡诌。 说什么逆天改命已经成功,已经从万里之外的昆仑山,请来了真龙卧到了此处。结果,伪帝便力排众议,给他的父王选择了这么一块绝地。而当时在现场的人,都不约而同的看着,那块因为三天的大雨,还泡在水中的所谓龙兴之地,铁青着脸谁也不敢说话。为了在这块水洼里面,修建出合格的地宫来。仅仅是垫地的河卵石,就足足动用了一千多车。 更是花费巨额的代价,从大理国买来黄土和沙子。别的陵寝基本上一年半就修建完成,而这里一年半还没有够将水洼垫平。而那个所谓的南洋术士,不过是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了一些中华堪舆之术的皮毛。又参合上天竺的星象,在他这里东扯西顾。但当时就算不懂风水的人都看出来,那里根本就不是什么卧龙之潭,彻彻底底就是因为地势低洼形成的水洼。 可外来的和尚好念经。桂林郡王府养了上百年,家学渊源的那些术士,愣是被一个天竺来的,连半瓢水都算不上的家伙给比过去了。只不过那位天竺术士,虽说将伪帝忽悠得一愣一愣的。但也没有逃过好去。他那么一忽悠,那座王陵在伪帝心中,立马变成了龙兴胜地。这样的秘密,又岂能外泄一丝一毫?尤其是那呼风唤雨的神通,若是被外人亲情去怎么办? 在伪帝眼中,这些洋和尚节操什么的,向来都是没有的。谁给的钱多,就为谁效劳。所以,要想让人保守秘密的最好方式,就是让人彻底的闭上嘴。而只有死人,才会在保守秘密的时候,什么都不会泄露的。于是陵寝建设完成,老郡王入土为安那一刻,也是那个天竺术士人头落地的时候。当然,一向志得意满,自认为给自己亲爹逆天改命。 将自己一家的富贵命,改成了帝王之命的伪帝,则到死都不知道,那个洋和尚所谓的真龙之地,在风水上压根就是一个绝地。当然,看出来的人其实不少。可谁又敢与他说?到时候,这位主一说,就你看出来了是吧,意思是我很蠢,但你比我还要聪明是吧。那好,我就送你去陪着那个洋和尚,你们俩到那边好好争论一下,那块地到底是好还是坏。 只是这些事情,却是不足为外人所知了。黄琼还以为,那个陵寝不过是伪帝学习他的祖先,来了一个障眼法。嫌弃这里的风水,不够帝王级别的。给自己亲爹,另外找了一个风水上佳的地方安葬。谁又能想到,当初自诩聪明绝顶,为人又是一贯阴险狡诈的伪帝,居然会被一个天竺和尚给骗了?还骗了这么长的时日不说,居然他还没有发现。 看着黄琼有些意兴阑珊的样子,刀美萍一时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半被强迫的伏在黄琼怀中,静静的看着远处的群山。黄琼说到做到,第二日清晨便返回了静江府。再与吕蒙正又商议了一些广南东西二路的善后事宜,待正处理大理国后续事宜的赵无妨,在剿灭杨家撤回到广南西路,正式接任广南西路节度使。并未赵无妨正式举办了婚礼之后。 黄琼便带着军马,离开了静江府返回京城。而队伍之中,除了黄琼来的时候,身边的人之外。还有着一并押解回京的大理国部分宗室,以及桂林郡王府留在静江府的最后一批王宗。至于刘虎,黄琼在多次劝说与自己回京无果之后,也只能将其留在了吕蒙正身边。而黄琼在离去之间,也告诉吕蒙正与赵无妨,放弃了对桂林郡王王宗继续搜捕。 剩下的那些远枝,还在继续隐藏的王宗,抓不抓的已经没有什么意思。没有了王府的财力,这些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家伙。别说掀不起什么大风浪的,能活下来没有饿死,恐怕都是不容易。若是他们愿意继续藏着,就让他们藏着便是了。只是今后,他们再也没有了以往,原本显赫的身份。对于大齐朝来说,他们都只是一个普通的百姓了。 来的时候,黄琼一行人走的湖广南路。而撤回的时候,黄琼却是选择了江南西路。即便战火已经平息将近一年,可一路上残破的景象,依旧让黄琼沉默不语。自己虽说平定了战事,可这作为主战场之一的江南西路,恢复的明显没有湖广南路快。看沿途的景象,黄琼知道整个江南西路,便是自己减免了三年赋税,但恐怕没有个三五年是很难恢复的。 相对于来的时候快马加鞭,回去的时候因为段锦的身子,黄琼尽管归心似箭,但依旧还是放慢了脚步。原本黄琼还惦记着去江宁府看看,但看着同样归心似箭的段锦,黄琼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而与黄琼一同北返的南宫媚,在九江府与范家前来接应的人汇合。在九江府渡过大江之后,脱离了黄琼一行人,单独乘船入汉水直奔襄阳府而去。 第一千二百六十三章 他死了 在南宫媚离去之前,黄琼为了南宫媚特地在九江修整了三日。而这三日之中,实在对佳人不舍的黄琼,整整与南宫媚疯狂缠绵了三日,才放人离开。看着佳人离去的背影,黄琼心中不胜唏嘘。只是再不舍,可面对归心似箭的南宫媚,黄琼也只能放手。而等到黄琼一行途径襄阳府的时候,提前赶回的南宫媚,又带着一大家子专门在襄阳南门迎接圣驾。 在范家再三挽留之下,黄琼最终还是在范家驻跸一日。只是在与范家家主会面的时候,黄琼却是被范家家主口中的话弄得震惊了:“什么,那个家伙死了?老家主,此事确实?不是朕不相信家主,而是此人一向阴险狡诈,行事不择手段。有些事情,朕不能不防着。他假死脱身,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像他这种人,怎么会如此轻易的死去?” 见到黄琼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老家主却也是一脸的苦笑道:“陛下,此事千真万确。如今西域,已经是大乱了。范刀虽说未能及时赶回,但也派人横穿过大漠,拼死将此消息送了回来。此人是范刀带去的范家子弟,绝对是忠诚可靠。他带来的密信上,也有草民与范刀之间联系,除了老夫与范刀之外,便是儿媳也不知道的密语。” “而且范刀利用范家的关系,已经此事查的很清楚。蜀王不仅被杀了,而且是遇刺而亡的。刺杀他的,则是一个女子。陛下可曾记得,前几年景王与端王叛乱。陛下与蜀王,分别各统一军平叛?蜀王灭了端王的满门,可却让端王妃逃掉了。在追杀救出端王妃一行人的时候,蜀王因为迁怒灭了一个村庄的满门。可蜀王却是没有想到,那个村庄逃出一个孤女。” “那个孤女不知道被谁给救了,还学了一身的功夫与歌舞能力。不知道从哪里,得到蜀王出逃西域的消息,专门去西域找他寻仇。蜀王出逃西域,虽说在西域各族选了大批美女服侍。可毕竟蜀王是汉人,喜欢的还是汉家美女。外出巡查的时候,见到那个姑娘之后,便引以为天人,派人强行劫掠到身边后,因为那个姑娘天生媚骨,倒是一直都很宠幸。” “只是他却不知道,那个姑娘正是当年,被他灭掉那个村庄内仅存的一名孤女。那个女子倒也了得,虽说当时便认出了蜀王,却是一直都引而不发。直到两个月之前,蜀王彻底放下对她的防备,开始宿在她房中。并且外面,不再留着侍卫保护,她才趁着蜀王沉睡时,用一块暗藏着的瓷器碎片,将蜀王给杀了,并将蜀王的头也一并给割了去。” “据范刀所得消息,事后蜀王的头连那个女子一同消失。直到第二日清晨,服侍蜀王洗漱的人才发现蜀王已死,便是人头都不知道去向。那个女子,也跟着消失了一样。而蜀王的部署,几乎翻遍了蜀王驻跸的高昌城,也没有找到那个女子,还有蜀王的人头。因为蜀王几乎所有子嗣都在京兆,在西域并无后人,所以现在蜀王的内部可谓是乱成了一团。” 老家主的话音落下,黄琼却是皱了皱眉头。在屋子内反复踱步,但却是一时都没有说话。而看着面色铁青的黄琼,以家主的老练自然不会说什么。只不过,接下来黄琼的话,却是让老家主愣住了:“家主,让范刀立即返回。西域的基业实在不行,放弃就放弃了。一切以范刀的安全为要。蜀王是真死,还是假死的事情,朕会派人查清楚。” 听到黄琼居然担心范刀的安全,家主倒是微微一愣。随即却是心中,多少有些感动。原本他以为,面前这位帝王至尊,在他的心中任何人都可以作为棋子,生也好,死也罢,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无所谓的。除了他们的帝位,其他什么都不会在乎。可他却没有想到,这位主居然眼下惦记的,是范刀的安危。而没有一味的,只是要西域的情况。 说实在的,在知道南宫媚与这位主的事情后,家主要说不腻歪,那是基本不可能的。尤其是自己最为疼爱和器重的长孙,居然是这位主的种,更是让家主实在有些难以接受。可这口气,他也只能咽下。除了长孙越来越出色,几乎已经成为范家上下公认的继承人之外。还有,就是这位主的身份,让他不咽下也得接受。他知道,自己若是动南宫媚一手指头。 这位主都用不了第二日,便能将范家彻底的从这人世间给抹去。一个能从诸多皇子之中,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争夺到了皇位的人,这手腕恐怕要远比自己想象的铁血的多。尽管这口气硬生生憋得这位家主,几乎是刻骨铭心。但这口气,他知道范家只能捏鼻子认了。不仅不敢动南宫媚一手指头,甚至很多事情上,还要继续的装聋作哑。 不过,今儿黄琼对范刀的关心,却是多少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原本他以为,这位主还是打算将范刀除之而后快,这样才能与南宫媚长相厮守。可他却没有想到,黄琼是真的关心范刀。想到这里,家主心中微微叹息一声后道:“回陛下的话,范刀虽说被控制在西域,暂时无法脱身。但安全上,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蜀王那些部下想要动他,还得掂量、掂量。” “不过,草民以为,蜀王那些部署,将范刀暂时控制在西域,心思并不单纯。草民总感觉,他们再变相向范家,或是想要通过范家,向朝廷表明什么。否则,他们也不会放范刀的信使进关。陛下,草民以为陛下应该好好琢磨一下,他们目的究竟是什么才是。草民总感觉,他们此举不是无的放矢。虽说的部下,现在多为西域诸部族。但高层却都是汉人。” “蜀王一死,他在西域的部下,就成了一群无根的浮萍。蜀王在西域,这些年又没有一个后裔留下。他们内部现在估计也乱了。有些人,想要回大齐是必然的。毕竟,这里才是他们的家,他们的根都在大齐。蜀王在,还有一个主心骨。而且蜀王驭下的手段,极其残忍。那些人即便想要东归也不敢。如今蜀王不在了,他们想要东归返回大齐。” 听着家主的分析,黄琼却是一时没有说话。只是背着手,看着这间客厅墙壁上的楹联,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良久,才对家主道:“他们想要做什么,现在判断还略早一些。现在的问题是,确定蜀王是够真正的死了。朕希望,范家能够配合南镇抚司,将此事查明。朕知道,在一些事情上,范家比南镇抚司更有办法,消息也更加的灵敏。” 话音落下,黄琼突然转头,看着面前的家主,却是一笑道:“派人告诉范刀,他在西域一切以他的安全为重。不该插手的事情,千万不要去插手。朕知道,你们范家在蜀王的部下之中,肯定是有自己的细作。但有些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狗急了,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如果那边需要他做这个桥梁,为他们与朝廷之间传话,先应承下来再说。” “一切以保护自己的安全,为首要的事情。如今出了这个事,朕要赶回京城处理此事。朕明儿,便要返回京城了。范家在西域,有什么需要朝廷支持,派个人往京城送个信便是。老家主,没事也可以去京城逛逛吗。有些事情,不是非要范夫人出面。朕当初能扶持起来范家,这个胸襟还是有的。只要范家有些事情,别做的太过,朕还是能够包容的。” 黄琼这个话,无疑变相给了范家一个保证。只要范家自己不要太作死,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朝廷确切说是这位主,是可以保护他们,以及他们家产周全的。而听到黄琼这个话,家主一直紧张的心,终于彻底的放下了下来。他知道,范家就算规模做的再大,以后大致基本可以高枕无忧,不用在担心被这位主有一天秋后算账了。 而就在黄琼准备离去休息的时候,一个六七岁的男孩子,却是走了进来。在恭恭敬敬的,对着黄琼行礼之后。才一躬身对着家主道:“祖父,祖母与母亲让孙儿来寻您。您身子骨最近一直不好,刚刚一场大病才初愈。祖母与母亲,让孙儿监督您早日休息,千万不可多操劳。母亲说了,便是陛下,也要多体谅祖父主持一大家子的事情辛劳。” 见到这个男孩,黄琼却是心不由得一动。再仔细一看,这神色儒雅,很是有种飘逸感觉的男孩儿,在神色上与南宫媚极其相似。而且骨子里面,还有三分自己的相貌。便立马知道,这恐怕是南宫媚给自己诞下的那个儿子。招了招手,将男孩子招到自己身边,却是笑道:“你便是范刀的长子?有没有读书,最近都读了什么书,有没有习武?” 听到黄琼的询问,自然不知道自己与面前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关系的男孩,却是躬身道:“回陛下的话,草民一直都在读书。草民读的书,都是祖父于叔父亲手挑选的。草民现在在读《春秋》、《论语》,还读了《唐诗》与《算经》。家中专门请了一名退休翰林,掌管族学。也是草民的授业恩师。祖父要求,草民现在以学文为主,学武为辅。” 这孩子虽说年纪尚小,可一举一动相当有规矩,谈吐之间也相当的有礼貌,很是有眼有板。听到这孩子居然读了《春秋》和《论语》,黄琼倒是兴致勃勃的,随口考校了几句。却发现,这孩子学识相当的扎实。虽说因为年纪还小,所以对书中意思,理解的还不透彻,可也有自己的考虑。对《唐诗》,更是基本上张口便来。越考校,黄琼对这个孩子越喜欢。 只是,无论在喜欢,可面对这个孩子,黄琼也知道,自己示不能相认的。很是满意的摸了摸这孩子的头,犹豫了一下之后。伸手从手腕上,将一串寒玉念珠摘了下来。伸手给这孩子带上后道:“要想真的不让祖父太过劳累了,就好好的读书习武。这样,才能将来为祖父母和父母,撑起一片天。” 第一千二百六十四章 黄琼的苦心 又看着这孩子,眉眼之间与自己,确切说与母亲,有三分神似的面孔。黄琼叹息了一声,又摸了摸孩子的头道:“这串念珠,是朕的母亲赐给朕的,这些年朕一直都贴身带着。每次朕心烦意乱的时候,只要将这串念珠攥在手中,无论在纷乱的心神,都可以静下来。朕将这串念珠赏给你,今后,若是心烦意乱的时候,便可以借助他冷静下来。” 见到黄琼亲手带在自己手腕上的这串念珠,这孩子却是一时没有敢要,而是将目光看向了祖父。直到祖父轻轻的点了点头,才跪下磕头谢恩。待这个孩子退出去后,黄琼想了想,提起笔在一张纸上写下了一批书名,递给家主道:“这孩子被家主教育的很好。朕看得出,家主对这孩子倾注了不少的心血。不过,将来,他能不能担得起家主对他的寄托。” “还要看家主,接下来该怎么做,也要看他自己成长。不过朕以为,有家主这样的祖父,范刀这样的父亲,应该教不出败家子。这些书,都是朕当初像是他这么大的时候,母亲教给朕读的。想必对这孩子的成长,还是有帮助的。多读书好,多读书,才能明事理,懂道理。不过范家毕竟是江湖世家,书要读,但也不要将精力都放在读书上。” 黄琼的话,让家主可谓是五味杂陈,黄琼明确表示,这孩子就是范家的孩子。这孩子,他的确是很喜欢,但是他不会相认。这一点,让家主放下心来。在这孩子刚进来的时候,他真的担心,黄琼会强行将这孩子带走。这孩子,虽说不是范家真正的血脉。但先不说,自己与范刀在这孩子身上,倾注了多少的心血。单就这孩子的聪慧,让家主都爱不释手。 说实在的,范家子弟之中也算是人才济济。但家主活了几十年,像这孩子这样聪慧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无论是学什么,几乎都是一点即透。读书,可以说过目不忘。小小年纪,便练出一笔颜体字。便是范剑见了都颇为有些自愧不如。用教授他读书的那位致仕的翰林话来说,这孩子若是将来考进士。就这个聪慧,将来势必会位极人臣。 自己教他习武的时候,根本就不用多费力气。无论是内功,还是招式,自己向来都不用教第二遍。只一遍,便理解的清清楚楚。而且这孩子,不仅聪慧,为人也相当的勤奋。每日无论是读书还是习武,都不用人督促。这孩子简直都让家主,几乎一日都离不开。有时候,家主在无人的时候,都怀疑是不是这天家的人,从生下来就比别人聪慧? 而家主现在便经常想,将来越过范刀将家主直接交给这孩子。不提这孩子真正的身份,让朝廷对范家会相当的忌讳。只要范家不太作死,这位主是永远都不会动范家的。就说这孩子的聪慧,家主知道,若是将范家交给这孩子。他也许会做得,比自己,还有上任家主更加的出色。也正因为如此,范家家主现在压根接受不了,黄琼与这孩子相认。 这不单单是范家颜面的问题,更多的是他太喜欢这孩子,一直都当成了亲孙子。当这孩子进来的时候,家主的心当即便悬了起来。生怕黄琼见到这孩子,要与这孩子相认。好在黄琼给出的承诺,让他这才放下心来。看着家主在听到自己的变相承诺后,松了一口气的表情,黄琼什么都没有再说。沉默了一会,一句朕有些乏了,便回去休息了。 等到恭恭敬敬的,将黄琼送回去之后。疲惫不堪的家主,差一点直接瘫倒在椅子上。而走进来的南宫媚,见到家主疲惫的样子,却是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而抬头看着南宫媚,家主却是摇了摇头道:“你的心思,我还是明白的。可你不该拿着孩子,来冒这个险。幸好,他还是明白和清醒的,否则真的就难以收场了。范家承受不起,失去这个孩子的代价。” 家主的这番话,南宫媚瞬间什么都明白了。原本自己隐瞒得很好的秘密,在自己这位公爹面前什么都不是。看着家主苍老的面孔,再想起家主一直待自己如亲女。心中傀异的南宫媚,不由得双膝跪倒在家主的面前。只是就在她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家主却是摆了摆手。亲手将她搀扶起来后道:“记住,他就是范家的长孙,除了范家的长孙,他并无其他的身份。” “我早就说过,他就是将来要接掌范家的长子长孙,更是刀儿的亲生骨肉,也是刀儿的唯一儿子。有些事情我希望孩子,永远都不要知道。孩子,这些年也苦了你。要是没有你,范家上下估计坟头都草木以长了。所以,你也不要太过于愧疚了。如今范家门下诸子弟,生活日益奢华,这不是一个好的现象。好好的管教孩子,将来范家的一切就靠着他了。” 说罢,摆了摆手示意南宫媚离开后,家主却是叹息了一声,什么都没有再说。他对南宫媚将孩子打发进来那段插曲用意,家主却是清楚的。她是担心,某些事情会激怒那位主。那位主对范家,最近这一段时间对西域情报不及时,以及其他诸多事情上,已经很不满意。虽说经历了自己的解释,可南宫媚不知道自己的话,黄琼究竟听进去了多少。 晚膳之后,那位主与家主密谈,南宫媚一直担心,黄琼会在这个时候做某些文章。家主年纪大了,虽说人老精鬼老灵。可一旦应对上出了错,很容易给范家惹来大麻烦。所以,她才将孩子打发进去。就是盼着黄琼,能看在孩子的面上,千万别找范家的麻烦。南宫媚的用意,家主又如何看不出来?但尽管知道,南宫媚为了保护自己,但家主依旧很不满意。 他真的是担心,那位主见到孩子后,会做出什么事情来。那个孩子,实在是太优秀了。范家需要一个能力超强的未来家主,可那位主更需要一个合格的继承人。若是那位主真的光明正大的将孩子抢走,范家又能如何?到时候,不仅范家声誉会遭遇到毁灭性的打击,而且会失去一个苦心培养的继承人。失去了这个孩子,家主自己都不知道会怎么样。 好在那位主,还是知道南宫媚的苦心。虽说眼中对那孩子的喜爱,便是自己都看得出来,但最终还是没有任何的显露出来。而且最终的态度,也选择了尊重范家的决定。这让家主,才最终的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这次彻底的稳了。在南宫媚离去后,家主疲惫的捏着自己鼻梁。尽管很是疲惫,但却依旧不敢去休息。毕竟圣驾就在他们家,他又敢轻易休息? 而这位家主,其实又哪里知道,黄琼此次选择范家作为驻跸地的苦心?一儒二农三兵四匠五商。这第一等人,自然是儒生,说白了就是官员和读书人。而其中到了本朝,又是以进士及第出身的官员,地位远比举人选官,或是捐生出身的所谓杂班官员地位更高。接下来便是农夫,日常辛苦劳作都未必果腹的农夫,实则地位还是相当的高。 但所谓的排在第二位,也不过空有一个名义上的地位罢了。实则,基本上稍微有点钱的,就能将他们欺负的死死的。便是地位远低于他们的商人,都可以将他们视为鱼肉。三兵四匠就是兵和匠。地位最低的,便是商户了。在开国之初,哪怕你身为商人再有钱,但也不能穿绫罗绸缎。商人的子弟,在高宗年间之前,曾经一度是严格严禁考进士的。 参加科举是可以,但是到了举人之后,就不允许再考了。商人子弟,更不许参加举人选官。官员不许与商人结交,一旦发现即行罢官。只是到了高宗年间,商人子弟才允许参加殿试。但别看商人出家的官员,身后又大笔钱财支持和铺路。但即便是进士及第的出身,依旧不许做到三品以上的官员,不许做路府掌印正官。不许做监察官员,不许做学政。 如今现在社会风气日益奢华,法禁也越来越松弛,穿什么倒也没有人管了。但商人子弟做官,依旧很多东西不许碰。可依旧说明,商人的地位很低。哪怕那些官员,每年从商人手中收取大量的孝敬,可与商人的关系,依旧不敢败在明面上。在大齐历代皇帝看来,商人手中有着大量的钱财,若是在让他们有权,在天下有地位,那这天下还要皇帝做什么? 再加上官商勾结,大肆鱼肉百姓,谋取暴利。商人在拉人下水方面的手段,更让大齐历代皇帝很是反感。尤其是再加上,那个桂林郡王府,更让皇帝对商人充满了厌恶。大齐的商人,历来都是官员用来牟利的工具罢了。而黄琼当初南下,虽说也住在范家,可却是微服私访。他驻跸在范家,便是襄阳府的大小官员,都一点不知道。 范家迎驾,可以说迎了一个寂寞,可谓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得到。而这次黄琼御驾回京,可谓是光明正大。身边仅仅护军,就带着曹锐的两万军马。千军万马,护卫着皇帝回京,可谓是天下皆知。而黄琼放着襄阳府诸多的明园,以及襄阳知府衙门不住,而选择了范家驻跸。就是要向天下显示,朝廷如今对商人的重视,为下一步变革做准备。 只是黄琼的这番苦心,家主自然一时还不明白。他还以为,这位主是为了某人才来范家的。其实若不是准备下苦心,扶持商人,黄琼又岂会因为一个妇人,驻跸范家这样一个商人世家?他是当朝皇帝,一举一动代表着整个大齐施政的风向。驻跸在什么地方,那可不是随便决定的。哪怕范家在热情,再煞费苦心,黄琼也不会答应来驻跸在范家。 范家是想着借着,皇帝驻跸在范家,抬高自己的地位。免得某些方面,在将来找范家的毛病。可黄琼却想着,驻跸在范家向天下人表示一些,朝廷下一步的施政的方针。扶持商人,将来以商税取代越收越少的农业税,减轻农人的负担,这才是黄琼下一步的想法。天下富,才是真正的富。毕竟天下,还是农人更多一些。 第一千二百六十五章 返京 黄琼的苦心,此时一心算计着,皇帝这次驻跸在范家,范家可以得到多少好处的家主,还没有琢磨明白。而范家强烈邀请他驻跸范家的想法,黄琼却是看的一清二楚。若不是那个孩子半路闯进来,黄琼是真的打算好好敲打,这位在自己面前,还在算计什么的家主。只是一看到那个孩子,黄琼最终还是心软了。他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上,的确对不起范家。 所以,最终还是选择了退一步。而原本黄琼是打算第二天,就离开范家的。不过,第二日黄琼却是改变了主意。将范家当成了一个临时的行宫,不仅在范家接见了湖广北路,以及河南路,淮北路的部分文武官员。还在范家,赐宴湖广北路的文武官员。向全天下,昭示了朝廷接下来,到底要做什么。只要不是太蠢的人,都能看得出朝廷下一步的动作。 白天,黄琼接见诸官员,甚至整个湖广北路,知县一级的官员都基本见到了。对于这些官员,黄琼是恩威并济。即显示了皇帝的威严,又让那些官员体会到帝王的苦心。诸般手段,让范家的家主,不由得感叹,难怪这位主,能年纪轻轻的,在朝中几乎无半点根基的情况之下,居然短短的时间便站住了脚。将整个中枢搞得铁桶一般,便是太上皇也再难插手。 比他的那位父皇,也就是当朝太上皇,手段与能力不知道要强出里许。若是范刀与范剑哪怕有一半的手段,自己这个做父亲的,也不至于常感觉到后继无人。而皇帝驻跸范家之后,那些自诩甚高的官员对范家,可谓是恭敬了不少。范家的地位,无形之中抬高了不少。而这位主,衣食住行,也相当的简单。也没有让范家,多花费多少钱帛。 黄琼在范家,倒也没有多待多少日。只是待了一个月,便离开襄阳启程返京。而这一个月,唯一让范家的家主担心的是,黄琼经常将范家的长孙招到身边,不是考校功课,便亲自教他读书。好在黄琼只是培养了这位范家长孙才学,至于多的,一句都没有说。相对于粗心,没有读过什么书的范刀来说,除了不能明说之外,黄琼的这些做法,无疑更像是一个父亲。 而在范家这段时间之内,南宫媚一直在躲在黄琼。偶尔见面,也一直保持着正常的距离,从来没有过逾越的举动,也让家主安心了不少。只是并不知道,黄琼不仅会武,而且现在的武功,已经远超过范家任何一个人的家主。其实又哪里知道,以黄琼如今的武功,避开范家那些巡夜的人,也是轻而易举。至于南宫媚的住处,有南宫珍在就不是什么秘密。 在有几夜,黄琼都是半夜小心翼翼的,摸到南宫媚的房间,缠绵一番才在天亮离去。如今黄琼与南宫媚,这么多年以来,相互之间早就已经是心有灵犀。两个人不用说话,只需要一个眼神,便知道对方要做什么。尽管南宫媚不想在范家,做出什么对不起范刀的事情。更不想在自己与范刀卧房之中,与黄琼做那种事情。但实在拧不过半夜,摸到她房中的黄琼,最终也只能随了他的意。不过,黄琼倒也没有做的,太过于太肆无忌惮。 几次摸到南宫媚房间都是小心翼翼,避开了所有的人眼光。再加上南宫媚儿单独住一个院子,除了女儿之外,院子里面只有几个心腹丫鬟。而在每次接到黄琼示意,南宫媚总是提前将丫鬟打发走。虽说这期间,两个人也偶尔暗度几次陈仓,但终归还是保守住了秘密。虽说次数不多,但一直到黄琼离开襄阳府,最终还是没有被人给发现。 而离开襄阳府之后的黄琼,一路上晓行夜宿。最终在一个月之后,抵达了离开近一年的京城。傅远山、于明远、吕端、永王,带着在京诸四品以上官员,以及诸王在京城南门迎接御驾。而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闲言碎语,此时肚子已经很大的段锦,带着其余的诸女。在高怀远的亲自护送之下,已经绕路从东门先行进城返回宫中。 一路奔波,今儿黄琼并没有处理政务。而是交待傅远山几个人,一切事务等到明儿叫小起的时候再说。对于傅远山想要叫大起的想法,黄琼却是摆了摆手:“叫那么多官员作甚?处理事情,不还是朕与诸爱卿。明儿叫小起,有些事情朕要与几位爱卿商议一下,人太多不好。大起还是按照定制来。今儿朕先歇息一晚,如果天塌不下来,那就明儿再说。” 见到黄琼一脸的疲惫,也知道这位主一路赶路,恐怕也是累坏了。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应承了下来。接下来,黄琼倒也没有急着送客。而是留着几个人,在宫中一边品尝着从大理国带回来的普洱茶,一边说着大理国的风花雪月。虽说没有谈什么政务,但涉及到大理国,黄琼还是将自己的想法,与几个人商议了一下。 又留着几个人,在宫中用了膳之后,黄琼才将除了永王之外,让傅远山几个回去了。待傅远山离开后,温德殿之中黄琼背着手,一直都没有说话。良久才对永王道:“滕王与宋王在何处?有没有按照朕的要求,严格的圈禁?皇后赐死德妃之后,太上皇情绪如何?朕要你说实话,而不要替太上皇遮遮掩掩。蜀王的子女,为何到现在还没有送走?” 听到黄琼的问话,永王苦笑一下之后倒也很直白的道:“滕王与宋王,如今都被圈禁在了宗正寺后面的两处院子之中。每个人的身边,臣都只安排宗正寺的奴才伺候,不允许任何人见面。不过即便被圈禁到如此地步,宋王依旧嚣张无比。在院子里面,整日里面指天骂地。尤其是在得知,德太妃被废除妃位赐死之后,整日里咒骂陛下不得好死。” “不过相对于宋王,滕王这次被圈禁,尤其是得知德太妃被赐死后,倒是老实了许多。被臣锁拿到宗正寺后,人便彻底的垮了。都没用臣主动询问,便主动交待了与宋王勾结的所有的内幕。被圈禁中老老实实的,连一个屁都不敢放。还苦苦哀求臣,说陛下只要饶了他这一次,从今王后他便是陛下身边的一条狗,陛下让他往东他绝对不往西。” “至于太上皇,曾经在二王被圈禁,德太妃被赐死后,将臣找到永福宫。那一刻,臣见到太上皇犹如老了几十岁一般。他曾经询问臣,德太妃是真的只能必死?在得知董嫔也被赐死后,太上皇才没有再说什么。不过,太上皇知道此事后,明显一直都很难过。臣看得出,太上皇想让臣保住宋王一条命。只是他也知道,此事做不了这个主。” “陛下,如果没什么大事,这一半天还是去看看太上皇。至少与太上皇,解释一下德太妃的事情。虽说太上皇对德妃一家,只不过是在利用。可毕竟三十年的夫妻了,再怎么说多少也是有些感情的。那怕德太妃实在是罪有应得,但不管怎么说,她毕竟还是太上皇的人。陛下此次手段如此强硬,太上皇便是想要救都没有来得及。” “臣不希望,陛下与太上皇,因为德妃一事,父子之间起了什么生分。所以,臣建议陛下还是抽空去见见太上皇为好。对了,臣被招永福宫对质的时候,也见到静妃娘娘。静妃娘娘在太上皇询问德妃之事后,反倒是很冷静。只说了一句,陛下此举实在有些草率,也过于强硬了之外,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可怜董氏所出之子。” “至于蜀王的子女,为何一直没有送出玉门关的事情。此事实在不是臣,不想遵圣旨。而是那几个孩子,还有几位小嫂子,一听要被送走,便整日里面哭哭啼啼。甚至一度,跑到了永福宫门外跪着,求太上皇出面不要将他们送走。臣一再保证,不是要将他们流放,而是送到西域与蜀王相会。可无论臣怎么说,她们死活都不肯相信。臣也实在很无奈。” “最后还是皇后娘娘,既然如此,说此事等到陛下返京再说。若是臣强行将人送出去,一旦传出去,该有人说陛下容不得嫂子与侄儿了。所以此事一直拖到了现在。其实她们早就知道,蜀王如今在西域也打下了一片天地。高怀远那里,前一段时日也抓到了不少的,蜀王派到京城来接人的人。审讯下来,那些孩子的母亲,没有一个想让孩子去西域的。” “至于原因,高怀远也与臣谈过。那几个孩子的生母,都说蜀王一向是六亲不认。若是狠起来,根本不会管几个孩子是不是他亲骨肉。派人来接孩子,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更何况,西域那边荒凉无比。几个孩子在京城生活,虽说寄人篱下。但陛下想必也不会赶尽杀绝。可若是到了他们生父的手中,几个孩子未必真落得一个好。” 听到永王的回答,黄琼一时没有说话。良久才道:“太上皇那里,朕自己去解释,你就不用操心了。你替朕,好好的看着那两个家伙便是。记住,在朕拿出处置他们的办法之前,他们若是见到一个外人,朕都唯你是问。还有,现在传闻蜀王已经死了。是被他身边一个歌姬所杀,那个歌姬现在与她的人头,都不知道去向。” “朕已经命高怀远,仔细彻查此事的真假。在这件事上,你也要好好的配合他。那个歌姬不重要,但蜀王究竟死没有死,却是务必要查清楚。还有,押送到京城的那些大理国王宗,你都要给朕安置好。不许再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黄琼的话音落下,永王却是不由得呆住了。良久才有些不敢置信的道:“他真的死了?那个家伙,那么的狡猾,怎么会死了?咱们这些兄弟,说谁死了,臣都相信。可若是说他死了,臣实在有些不相信。除非,他是死在了女人身上,倒还是有可能。陛下,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吗?不会又是假死吧。不对啊,以他现在的情况,应该不至于再做出假死的事。” 第一千二百六十七章 压力很大的霜儿 提起蜀王的死因,永王倒是看的很清楚:“之前他假死,是为了逃避老爷子对他,做出那些事情的追究。因为他知道,他一旦被老爷子抓回来,最好的结局便是圈禁。他又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主,又哪里肯被关在一个院子里面看天?别说西京宗正寺那两个黑屋子,便是关在这京城的蜀王别院里面,他都是无法接受的。假死脱身,倒是符合他的性格。” “可现在若是假死,他在西域打下的那么多基业,不是要彻底的烟消云散,或是可能拱手让人了吗?那个家伙,这次倒是未必假死。他该不会是在女人身上栽了跟头,用药过度死在女人的肚皮上吧。以那个家伙,贪花好色到不择手段地步,倒是极有可能。否则,就他对自己安危的重视,一般人想要刺杀他,根本就没有那个机会。” 对于永王的猜测,黄琼倒是皱了皱眉。这个家伙,也不知道他是与蜀王是臭味相投,还是真的对蜀王所知甚深。虽说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并非是死于过度纵情声色。可蜀王的那个死法,说他死在女人身上,倒也不算错。不过,在事情没有彻底的查明白之前,黄琼并不想让永王知道的太多。所以,黄琼对永王还是选择了部分的隐瞒。 不过,看着一脸不敢相信的永王,黄琼还是道:“既然知道蜀王的死法,那七哥还不好好的克制自己?这几个月,朕不在京城,倒是听说京城七爷,可谓是春风得意。那个桂林郡王府的妇人,看起来让七哥还算是满意。否则,也不会一再至朕的话不顾,选择了金屋藏娇?朕也听说,七哥如今四处派人,暗中不惜重金采购,一些大补之药。” “查抄滕王与宋王府的时候,七哥将二府之内搜查出来的助兴药,都私下藏了起来。朕看七哥若是在不知道节制,也是想要与蜀王一样,最终死在妇人的身上?若是七哥步了蜀王的后尘,朕看到时候,就不知道七嫂,还有几个侄儿依靠谁?七哥如此荒唐,难道真的当这世上有不透风的墙。不知道是不是七嫂如今太过忙碌,实在没时间管七哥了。” 被黄琼揭开了老底,永王脸上倒是显露出一丝尴尬。他没有知道,自己与那个妇人的事情,黄琼即便不在京城,居然也知道的清清楚楚。不过想想现在,自己那位大外甥如今对南镇抚司,掌握的越来越得力。自己那点隐私,在南镇抚司面前算个屁。而看着面前的黄琼,知道自己求情也没有用的永王,没有敢多说话,只是可怜巴巴的看着黄琼。 而看着这个家伙的样子,黄琼也很是无奈。对于这位主来说,当真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自己也算是对他煞费苦心,当初为了帮他保住几个喜爱的妾,差一点被何老太君,一根拐杖好好的给教育一番。可这个家伙,却是一点不知道收敛。在外面养了一个又一个。自己那位七嫂,没有被他给气死,倒也真的是命大。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对着永王道:“你自己收敛一些。虽说桂林郡王府已经败落了,可有些事情,也不可一而再,再而三。还有,大理国王宗已经全部押到了京城,你小子给朕收敛一些。别像闻到臭味的狗,见到自己喜欢的,便要不择手段搞到手。大理国即便是蕞尔小邦,可也是一国。你别再给朕搞出什么荒唐事,否则到时候朕饶不了你。” 黄琼如此说,也就等于那个事就此揭过去了,这倒是让一心惦记着,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永王,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不过听到黄琼提起押进京的那些大理国王宗,永王却是不由得想起,也不知道大理国王室挑选女子眼光精准,还是大理国的水土真养人。那些王宗之中,女子一个个几乎都是肤白貌美,倒很是让永王有些心痒痒。 原本想要找机会,看看挑选几个,就算不能明着收到身边,可私下里面养在外面,时不时的销魂一番倒也颇为有趣。反正大理国如今与亡国差不多了,那些亡国的公主嫔妃,自己不用岂不可惜?自己敢打赌,京城之内有这个心思的,肯定不是自己一个人。可如今黄琼这番,颇具敲打意味的话,永王哪怕再在心痒难耐,也不由得偃旗息鼓了下来。 尽管一想起那些如花似玉的大理女子,让如今因为永王妃常住娘家侍疾,因为家中母老虎不在,而暂时没有了约束,又恢复了以往自由自在。打算在老婆回家之前,先好好浪一段日子的永王,心中极其瘙痒无比。可面对脸色阴沉似水的黄琼,最终还是决定先老实一阵,保住现在身边的那个妇人再说。至于自己的那些心思,时日漫长终归还是有机会的。 不过永王接下来的话,却是让黄琼愣住了。何老太君病危,眼看已经到了弥留之际。自己当初离开京之前,也抽空去了一趟何家。那位何老太君虽说儿子走到她前面,可精神还算是可以。身子骨,看不出有什么问题。怎么这才短短几个月,身子骨便垮的如此快。恐怕自己那位七嫂,这段日子一直在忙着侍疾,才没有时间管自己这个七哥。 想到这里,黄琼却是没有了心思,再去搭理这个家伙。挥挥手,示意永王可以滚蛋了之后,黄琼却是一时心思有些混乱。犹豫良久,还是决定明儿去探视一下何老太君。因为何家袭爵的事情,已经不能不再拖下去了。何老太君一直压着一口气,等着自己回京,恐怕是在等着自己的承诺。那位何大少一日不袭爵,何老太君恐怕一日咽不下这口气。 不过,虽说对于何老太君的心思不以为然。可黄琼却知道,若是何老太君离世,也就意味着一个时代也将彻底的褪去。不仅仅是世宗皇帝时代,最后一个人物撤离的离开,代表着世宗时代人物彻底的落幕。甚至还可以说,自己老爷子时代也彻底的落幕。毕竟这位真正三朝原来的老妇人,可是比德妃的那位亲爹,更应该受到世人的尊重。 老人虽说只是一个妇人,可身上的风骨,却远远超过德妃的那位父亲。背着手,看着温德殿外,整整齐齐的两排太监和宫女,黄琼却是在内心一声叹息。想要习惯的转动母亲,交给自己的那串寒玉念珠的时候。却是才想起,那串念珠已经被自己,在襄阳府范家的时候,送给了南宫媚的儿子。心中有些烦躁的黄琼,最终还是选择返回了后宫。 黄琼刚踏入后宫,却见到司徒唤霜带着留在京城的诸女,已经等候在后宫。见到消瘦了不少的司徒唤霜与何瑶,黄琼有些心疼的将人抱在怀中。自己虽说离开京城数月,可京城这段时日的政局,黄琼却是一清二楚。他也知道,司徒唤霜这段日子很难做。尤其是德妃与董千红一事,恐怕替着自己背了不少的黑锅。想到这里,黄琼不由得心疼不已。 靠在黄琼的怀中,司徒唤霜却是轻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有说。这些日子,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对于司徒唤霜要说没有压力,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尤其是董千红被赐死之前,那濒死之前垂死挣扎,不甘心外加怨恨的眼光,反复在司徒唤霜眼前出现。再加上董千红所出之子,整日里面哭着要妈妈,也让司徒唤霜很是有些头疼,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孩子。 还有,便是宋王妃整日里面,跑到宫中来哭诉。虽说朝政大事,有傅远山几个人做主,她只是签字用玺便可以。再加上有蔡氏的辅佐,倒也不算是吃力。可这些日子里面,宫中内外发生的家事,却是让司徒唤霜实在有些心累无比。她本就在政务上也好,家务事上也罢,都是没有任何野心的。黄琼不在京城,又与失去了主心骨一样,又如何不累? 如今黄琼回京,司徒唤霜总算松弛了下来,这一下子便感觉到了异常的疲惫。听到黄琼心疼的话,饶是一向性子刚强的她,眼圈也不禁有些红了。靠在黄琼的怀中,死活不愿意离开。见到司徒唤霜罕见的小女子样子,黄琼又心疼又好笑。轻轻的抚慰良久,才让司徒唤霜开心一些。而这一夜,黄琼那里都没有去,便宿在了司徒唤霜这里。 一番云雨下来,看着远未尽兴的黄琼,司徒唤霜害羞的想要吩咐在外面候着宫女,去再召几个人来。只是她的举动,却是被黄琼给制止住了。将人抱在怀中,抚摸着佳人如云的秀发,黄琼轻声的道:“霜儿,今儿夜里谁也不招,朕只与霜儿单独待着。现在想想,咱们夫妻好久没有单独说话了。趁着这个机会,咱们夫妻也说说体己话。” “朕知道,朕不在京城这段日,霜儿不仅要替朕处理朝中日常政务,还有替朕管好这个家,可是累坏了。尤其是宫中又出了那么一档子事,霜儿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看到霜儿掩饰不住的疲惫,朕即心疼又有些后悔。朕答应霜儿,今后只要不是统军出征作战。无论朕去哪里巡视,都不会留霜儿一个人在家,替朕承担这么多的事情了。” 对于黄琼的话,靠在黄琼怀中却是什么都没有说。良久才道:“陛下,不用过多为我担心。其实政务上,外有傅大人他们几个,内有小姨帮着出主意,我只是负责用玺倒是压力不大。只是宫中发生的那些事情,多少有些让我感觉到心累。自从赐死德太妃与董千红之后,宫中与宗妇之中那些话,的确让我有些压力。可其实这也不算什么,谁人又不被人说。” “让我压力最大的,却是骥儿整日里面哭着要母亲。每次见到那孩子,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还有赐死德太妃之后,也许是兔死狐悲或是其他什么原因。宫中有几位老太妃,不敢对陛下怎么样,便将矛头都指向了我。别说我,便是瑶姐与小姨都受了不少的牵连。滕王的母妃,也整日里面跑到我这里哭诉,为滕王求情。还有宋王妃。” 第一千二百六十八章 不能寒了将士的心 听着司徒唤霜的话,黄琼却是沉默了好大一会。才道:“骥儿那里,朕日后会多关照一些。霜儿也要帮着考虑一下,骥儿交给谁抚养更适合一些。至于宫中某些人,看起来是针对霜儿,实则她们是在对朕不满。因为朕一直没有答应,将她们娘家人选进宫中。她们便借着此事,在那里借题发挥。朕原本想着,都是父皇留下的嫔妃,这些年侍驾有功。” “老爷子搬到永福宫之前,也叮嘱过朕照顾好她们。朕继位这几年来,为了节省用度,朕的爱妻们这日子都过的紧巴巴。朕也没有亏待过她们之中任何一个人,衣食住行没有过半分的克扣。但现在看,有些人还是有些不知足,趁着朕不在便不安于室。德妃死了,便想着取而代之。既然有些人,消停日子过够了,那朕就不介意好好整顿一下。” 对于黄琼如何整顿那些太妃,司徒唤霜却是不感兴趣。依偎在黄琼胸口,良久却是道:“陛下,是不是对董千红处置的有些过了?董千红虽说搞出了这种事情,可她只是被宋王母子给利用了。我曾经再三质询过她,也将德太妃身边的宫人全部锁拿拷问。她与宋王并无什么私情,只是一心想着扶持儿子上位,想要倒逼陛下册立骥儿为皇太子。” “她知道陛下,在如今诸皇子之中,最为器重皇长子与皇次子。何姐对皇长子看的严,又是辅助我掌管六宫事,她一时找不到动手的机会。所以便想着趁着陛下与段姐姐,不在宫中这段日子对着枫儿动手。想着除掉一个是一个,以便为骥儿上位铺路。只是虽说心思有些歹毒,可毕竟没有真的实现。再说,她也伺候陛下这么多年了,没有功劳也多少有苦劳的。” 听着司徒唤霜的话,黄琼知道自己这位妻子,表面看似来清冷,实则最是心慈手软。当初自己下密旨让她赐死董千红,她硬生生的拖到了自己即将返京才执行。尽管董千红实则第一个针对的便是身为皇后的她,可她依旧在与自己密信之中,多次为董千红求情。直到自己一再坚持,才最终按照自己的密旨执行。而且在事后,还想着将骥儿接到身边抚养。 最终还是蔡氏劝说,她身为皇后,身份太过于特殊。若是将那个孩子接到身边抚养,到时候会引起一些混乱不说。恐怕也会给那个孩子,留下不好的念想,再滋生不该有的野心。身为皇后的养子,也算是半个嫡子。到时候,反倒是害了骥儿。既然陛下已经让李氏抚养,那还是先按照陛下的意思办。她这个六宫之主,暗中多加照应一些便是了。 也正是知道,司徒唤霜的性子,所以黄琼才心中轻叹一声。轻轻的吻了吻司徒唤霜的小嘴道:“不是朕狠心,更不是朕不念着以往的情谊。说实在的,董千红的事情,朕比你们任何一个都痛心。但朕却不能不如此做。说实在的,她有野心这正常。她自认在宫中诸女之中,自己出身最为高贵。如今却只是一个嫔,连一个妃位都没有。” “霜儿出身伪帝养女,却是坐上了皇后之位。锦姐与瑶姐,也都是贵妃,她从陇右便一直跟着朕,这些年自认也有些功劳,却只能与婉清她们一样,屈居与你们三人之下。再加上她生的又是儿子,自然滋生了不该有的野心。可她若是真的想要晋妃位,甚至想要将来坐到皇太后,这一切朕不是不能理解。可想要上进,但也要走正路,而不是不择手段。” “更不是与外人勾结,迫害其他皇子,甚至是朕养在宫外的皇子。以便为她所出的皇子将来铺路。若不是宋王刚愎自用,眼光过高,巧儿母子恐怕早就出事了。若不是她不知道南宫媚的事情,几乎酿成大祸。更何况,她针对的并不单单是枫儿。她做出那些事情,表面上看似针对枫儿,实则更多的是针对你这个皇后。朕不在宫中,霜儿替朕掌国事。” “若是枫儿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霜儿实在难辞其咎。而且,到时候锦姐也未必会答应。她是想要通过除掉枫儿,实现一举两得的目的。这种人,留在宫中哪怕被圈禁了,也不知道要惹出多少是非来。而且留下她,让其他人怎么看?尤其是那些也生了皇子的人怎么看?有了儿子,自然底气要足的很。又有几个皇子的母亲,不想着自己儿子将来上位?” “赐死一个董千红,可以挽救更多的人。朕不想太上皇当初的,诸王夺嫡的一幕再一次出现。其实,她一直都不知道,当初朕继位的时候,的确想过晋她为妃。位在瑶姐与锦姐之下,在其余诸女之上。但正是她在西京时,为了讨好朕不择手段的做法,让朕多少有些心生忌讳。而她在西京便背着朕,与西京留守诸命妇接触的事情,真当朕一点不知道?” “她的野心太大了,别说瑶姐,便是霜儿与锦姐都不被她看在眼中。尤其是骥儿出生后。自以为生下了皇子,非但不知道收敛,反倒是更加的膨胀。又不择手段的,想着为自己儿子铺路。恐怕在她的眼中,只有她所出的骥儿,才是朕的皇子。至于朕其他的皇子,只是骥儿将来继承朕大位的绊脚石罢了。这种人留下来,搞不好会带坏一批人。” “朕就算再不愿意,可为了挽救更多的人,挽救更多的皇子,却也不能不如此做。哪怕再舍不得,可为了后宫的稳定,也不得不如此做。更何况,朕最为担心的是,她再教出一个废太子,蜀王那样行事更加不择手段的皇子。霜儿可知道,历朝历代后宫中,那些早夭的皇子之中,有几个真的是重病无救的?为了大齐的江山,朕实在是不敢赌。” 黄琼的话落下,看着提起董千红,黄琼眼中一抹而逝的伤痛。也知道看起来放荡不羁,但实则骨子里面极其重情义的黄琼,对董千红的事情,恐怕他比谁都要难过的司徒唤霜。也只能叹息一声。依偎在黄琼的怀中,感受着这个男人强健有力的心跳声,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丈夫的司徒唤霜,最终还是抬起头主动吻了吻黄琼。 尽管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学着其他诸女在侍寝时候的样子,强忍着羞涩,主动坐到了黄琼身上。而看着司徒唤霜极其罕见的主动,知道妻子意思的黄琼,倒也没有拒绝。又是一番云雨下来,看着疲惫不堪,依偎在自己怀中沉沉睡去的司徒唤霜。黄琼无比心疼的,将抱着司徒唤霜的手又紧了紧,自己却是极其罕见的有些失眠了。 第二日清晨,因为有政务要处置,所以黄琼早早的便起了身。按住了见到自己起身后,也同样要起身的司徒唤霜。自己更换好衣物之后,黄琼才转身去了温德殿。到了温德殿之内,傅远山与吕端,还有于明远几个人已经守候在殿外。摆手制止了几个人要行大礼的举动后,黄琼便迈步进了温德殿。见到黄琼有些情绪不高,不明所以的三人对视一眼。 也没有多说什么,跟在黄琼身后,一同进了温德殿。进了殿,倒是没有用三人开口,黄琼率先开了口道:“如今伪帝兴起的这场叛乱,已经彻底平定。南征与北上诸将,该赏的要赏,该罚的也要罚。于爱卿与兵部,要先拿住一个名单来。朕决定,曹锐与于爱卿爵位晋国公,赵无妨、郭晨、周至远三人晋侯爵。爵位恩袭三代,三代之后降等袭爵。” “欧阳善正式袭爵,另外加赏双俸,调任山西路边军防御大使。郭晨调任西京殿前司都指挥使,赵无妨任广南西路节度使,兼边军防御大使。至于曹锐的任用,朕在考虑一番再说。杨继元哪里,等到最后对漳泉二府的叛军,完成最后清缴之后再册封。在诸军封赏上,枢密院与兵部,一定要考虑的全面一些,绝对不能让有功的将士寒心。” “此次刘晋礼为了赎买伪帝的棺椁,不是出了那么一大笔银钱吗?除了河工与善后所需的钱帛之外,要多拿出一笔钱来,给阵亡将士的眷属发足抚恤。身体落下残疾的将士,朝廷要恩养起来。不能使得一人成为饿殍冻尸。御史台要全程介入,一旦发现官员有贪墨抚恤和恩养钱的,要重重处罚。绝对不能让那些有功将士,为朝廷流血之后再流泪。” “谁若是在这方面伸手,拿了不该拿的钱,那就别怪朕出手不留情面。将士们为国浴血沙场,若是让将士们都寒了心,战死沙场眷属无人管,残疾了没有人理会,今后还有谁为朝廷效力?此事要抓紧时间落实,尤其是伤残将士恩养的事情,绝对不能拖延。你们几个下去之后,拿出一个条陈来,要抓紧时间落实下来。要保证他们吃饱穿暖孩子有书读。” 听到黄琼的这个要求,傅远山与吕端对视一眼,不由的沉默了下来。刘晋礼赎罪银钱刚押送进京,这一正一副的两个人都在盘算,今年可算是可以过一个轻松年。至少拖欠的官员俸禄,也该偿还一部分了。河工上拖欠的钱粮,也同样可以下拨一部分,将这几年欠账还一部分。这三年是老天爷开眼,黄、淮二河没有出现大的洪水。 朝廷又将大部分的钱粮,都用到了平叛上。尚书省与户部,手头紧的相当要命。三年下来,河工与漕运上拖欠了不少的欠账。如今战火大致已经熄灭,不仅军费可以节约下来一部分。而且如今还得到了这么一大笔的补偿钱,正好可以将这三年,河工与漕运上的欠账还一还。可这位主这么一决定,这一下子又要出去一大笔的钱粮,这下子又得精打细算了。 三年平叛下来,在加上去年全力抗击北辽,南北两线作战。虽说总算是转危为安,可官军这里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单单去年一年,阵亡官军紧紧兵部上报的,便有五六万。伤残需要朝廷恩养的官军,也在三万多人。无论是抚恤,还是恩养钱,都是一个不小的数目。这两笔钱一出去,恐怕现在已经解送到京城的银钱,都花出去未必都足够。 第一千二百六十九章 厚待 见到无论是傅远山,还是吕端神色上都有些迟疑。也知道二人难处的黄琼,却是摇头道:“朕知道,那笔钱怎么花,你们心中都有了规划。或是说,在你们那里都有了去处。可朕还是要说一句,阵亡将士的抚恤,以及残疾官军的恩养,这事上不能省。这关系到诸军的士气。人家上战场为国拼杀,人残废了不能在为国效力了,朝廷便将其抛弃不在管。” “这无论从哪方面,都是说不过去的。这不仅让征战的将士心寒,便是天下的百姓也会心寒。抚恤与恩养不到位,今后谁又愿意让自己家的子弟从军报国?朕还是那句话,省钱不能在这方面省。朕也知道,你们都是朝廷的当家人。这么大的一个朝廷,文武百官、几十万军马,还有河工、漕运、赈灾,每日里面开支,可谓不是不巨大。” “而每年的进项就那么多,怎么分估计都有些不够。更何况,如今江南西路、湖广南路,非但钱粮收不上来,朝廷至少还要贴补几年才行。为了备灾,朝廷手中至少还要留一些备用钱粮。阵亡将士的烧埋钱,都已经发了下去。抚恤上,是不是可以节省一些?还有残疾将士的恩养,朝廷是有定制的。给粮和给衣,再多给那就是恶性循环了。” “可对于那些阵亡与残疾的将士,这么做公平吗?那点烧埋钱是发了下去,可能管他们眷属一辈子吗?你们也都是做父母儿子的,知道养活一个孩子,需要多少钱粮?将来孩子娶妻,出嫁,都是要钱的。还有那些残疾将士,不是给粮给衣就完事了。他们还有后半辈子要活着。也要娶妻生子,要生儿育女,要养活年老的父母和家人。” “朕的意思是,除了原本发下去的烧埋钱之外。阵亡将士父母眷属,无依无靠的,朝廷要恩养起来。一直到其子女成人。身有残疾,不能劳动或是征战的将士,朝廷也要管起来。每年给予一定的钱粮,衣物。将他们集中起来居住,由朝廷统一恩养。这笔钱其实看起来很多,但平均分到每个人头上,又有多少钱?这么一点钱,从哪里省一些便都出来了。” “此外,恩养起来也未必都是给钱吗?那些身有残疾的将士,朝廷可以鼓励他们去经商,在税收上给与一定的便利。比如他们不能做重体力劳动,可让他们学学酿酒,组织他们眷属织布,他们出的酒和布朝廷出钱做价收购。可以给与一些食盐专卖的权利,朝廷每年给与他们一些低价盐,让他们自由买卖。包括阵亡将士的眷属,也可以照此办理吗。” “还有的人,可能种地做工都不行。可放羊养鸡养猪,朕想终归还是可以吧。朕会下一道旨意,残疾将士与阵亡将士眷属养的羊,宫中将会派人统一优惠收购。如果实在连这个都做不了,朝廷在出钱恩养。可以让那些将士与眷属,自己选择哪一个吗?如果选择经商,或是其他的,朝廷可以借贷成本。在生意走上正规之前,朝廷会发放部分钱粮。” “以免除他们的后顾之忧,等待他们可以自立了,朝廷在停发全部恩养钱粮。这样朝廷的负担,就未必有你们想想的大了。朕的想法是,对阵亡将士眷属以及残疾将士的恩养和扶持,由兵部统一管起来。免得某些龌龊官,来回的踢球。或是在其中,大势的伸手。此外,由工部抓紧时间,修建一个祭坛,以祭奠大齐开国以来,历次作战阵亡的将士。” “此次平叛作战,以及北上御敌,所有阵亡将士的名单,都要刻成石碑立于祭坛之内。从大齐开国以来,历代御敌阵亡的将士,能找到名单的都要刻上去。还有,那些开国功臣,为朝廷立大功的官员,不分文武官员死后也都刻上去。待祭坛落成之后,朕会与皇后亲临祭奠。今后,朕的子子孙孙,每年都要去祭坛祭奠。这个事,从朕这里开始要成惯例。” “今后,新君继位,除了祭天与历代先祖之外,这个阵亡将士祭祀坛,也要亲临祭祀。朕不是要重新扶持武官秉政,但忘记那些为大齐浴血沙场的将士,就意味着对过去的背叛。我们需要祭祀的,不单单是那些功臣,还有无数的普通将士。你们都是读书人,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不用朕说也都是知道的。我们都是不应该忘记他们的。” 黄琼的话音落下,在场的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尽管明知道此事有些不妥。像是食盐专卖,是国家的定制。还有酒水抽重税,这也是朝廷的定制。为那些战场上残疾将士,或是阵亡将士眷属免税,并给与一定的食盐数额,这无疑是在一定程度上破坏了国家的定制。这样,还不如直接给他们继续发钱粮。但却都不能不承认,这位主说的几位有道理。 若是此事真的做成了,那些残疾将士或是阵亡将士眷属,自己可以养活自己,将来朝廷倒是可以节省相当一笔钱粮。而那些残疾将士,以及阵亡将士眷属,自己可以养活自己。长期以往,于国于民都是一件大好事。只是后面的这个祭坛,却是历朝历代都没有的事情。祭祀国家功臣倒是正常,可祭祀普通战死将士,却是历朝历代从来没有的事情。 只是黄琼态度异常坚决,几个人虽说犹豫了一些,可也知道此事若是真成了,对大齐将士的士气可谓是一个振奋。傅远山与吕端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知道此事会给那些普通将士,带来多大好处的,统军多年的于明远,却是第一个站出来表示支持。留下的傅远山与吕端,两个人也只能同意。此事定下来之后,接下来的政务在处置上便简单多了。 接下来的事情,大多是官员调动,以及对大理国那些王宗,还有桂林郡王府王宗安置的事情。尤其是前大理国王段素廉的安置。傅远山与吕端的意思,都是封一个空有爵位养起来便是。问题是,给这个家伙封一个什么爵位。是按照大齐宗室的惯例,还是按照臣爵的例子。按照大齐宗室吧,他又不是宗室之人。按照臣爵的例子吧,大齐封爵是要建功立业的。 这家伙,非但没有建功立业,反倒是给大齐惹了不少的篓子。对于段素廉,还有那些大理国王宗处置,让中书省上下都很是头疼。最终买还是推到了黄琼这里。听到几个人的意思,黄琼倒是没有立即回答他们。而是站起来,走到温德殿的大门处,一把拉开之前关着的房门。沉吟良久,还是一锤定音:“他好赖不计,也算是当过一国之君。” “大理国,朕既然已经封了一个郡王了,就不能在封王爵了。他虽说不是亡国之君,可也是大理国走到如今地步的罪魁祸首。只是本朝宽厚,不忍诛杀,还是给一个爵位。如今大理国虽说是大齐的藩属,按照道理来说,该给一个臣爵。但他毕竟是朕的姻侄,还是给一个宗室爵位为好。这样,封他为奉恩将军的爵位,在京城赏赐一个府邸就是了。” “至于被押解进京的其他王宗,段素廉诸兄弟一律封中尉。其余的三服以来的,一律册封为除了段素廉的将军一职之外,其余的爵位不能世袭罔替。每一代都要递降。便是段素廉的诸子,除了长子为世子之外,一律都封为朝请郎散官。其诸子在待遇上,便按照八品官员就是了。女儿按照朝廷宗女的待遇,由皇后,每年每人赏赐胭脂钱三十贯、缎五匹。” ”此外,阖府上下给粮和菜田百亩。诸王宗俸禄上,不能按照宗室来。那些王宗太多,都比照宗室来,朝廷也养不起。要比照递降。出了三服的,一律给予七品或是八品散官。其中能力可以的,通过吏部考核的。该外放的外放,该晋升的晋升。就按照举人选官的待遇办。还有,鼓励他们读书,国子监每年要给他们三十个名额。进士及第的要优先录用。” 说到这里,黄琼沉思了一下,对着傅远山道:“对于大理国云萝公主,给予县主的封号。待遇也按照宗室县主来。其余两代国王所出的公主,一律降为乡君。还有桂林郡王的人选,你们现在拿出来没有?若是还没有选出来,抓紧时间拿出人选来。至于其他的王宗,你们也要拿出一个章程来。虽说后世子孙犯了大罪,但看在其先祖的面上,朕也不忍心让其绝祀。” 黄琼的话音落下,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我。最终傅远山还是开口道:“陛下,段素廉只给一个将军的爵位,是不是有些低了?毕竟其也算是一国之君。便是五胡十六国时代,一般对归顺的小国,东晋也是加封侯爵的。臣不是想要为段素廉求情,臣还是以为,我朝应该在此事上显得更加宽厚一些为好。而且,封爵,还是以臣爵封爵为好。” “如今大理国还在,并未并入大齐的版图,还是大齐的藩属国。臣以为就算不以前隋对西梁末帝,封莒国公那般对待,至少也要按照东晋对成汉末帝,封为归义侯为例对待。以显得我大齐天朝上国,宽怀大度。陛下废除其王位,改立其弟为王,并将其王宗尽数迁到大齐,是为了更好加强对大理国的控制。免得那些王宗留在大理国,再生出什么不轨之心。” “陛下废立之事都做了,又何必在意一个爵位?那个东西只不过是名义上的,别说封为侯爵,就算是给一个国公,也还不是一样得老老实实的,在京城里面待着?生死,都在陛下一念之间罢了。更何况,他代表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一群人。” “只要不给实权,爵位给的高一些,才好向大理国上下,展示我大齐的宽大为怀。也是为将来,有一个好的铺垫。最为关键的是,爵位给的高一些,也是给现任大理国王,吃一个定心丸。受了大齐的爵位,将来在想要返回大理国再无可能。也为下一步,陛下若是还想要更进一步的心思,此次封爵,可以做一个更好的铺垫。” 第一千二百七十章 不能说出的理由 说到这里,傅远山沉吟了一下之后,才继续道:“至于新任桂林郡王人选,回陛下,臣等这些日子,也考察了不少的人。只是那些王宗,实在是不荒唐的没有几个。永王与高怀远,多次压制才勉强让他们消停一些。臣等几个人,多次商议。还是感觉到一个出了三服的,与伪帝为叔侄关系的,品行上倒还是可以,不过此人就是一个书呆子。” “除了认死理之外,倒也没有其他什么太大的毛病。不过,既然受封为郡王,那也就意味着同时要当刘氏一族的族长。那个家伙,养起来倒是无所谓。也不用担心,他在京城搞出什么事端来。但若是约束刘氏一族,恐怕就没有那个本事了。性子太过迂腐,做一个空牌子郡王是没有问题。可做一个大宗族的族长,恐怕就非他能力所及了。” “所以这个人选,还是要陛下定夺。只是除了此人之外,其余的王宗实在提不起来。当年桂林郡王金戈铁马,在战场上可谓是所向无敌。可这后世子孙,实在是提不起来。陛下,有些人甚至连字都不认识。除了吃喝玩乐,是什么都不会。别说做这个族长,便是当米虫都有些不合格。也不知道,他们这历代郡王到底是怎么教育后代的、。。” 傅远山的意思很明显,既然已经给了爵位,那就大方一些。毕竟曾经是一国之君,给一个高一点的爵位,显示大齐的宽大为怀,可以更好的安抚一下大理国的那些王宗。将来若是真的有一日,想要将大理国收归版图,现任爵位给的高一些,也可以避免大理国君拼死抵抗。更大的事情都做了,又何必在一个空头爵位上过于吝啬? 对于傅远山的话,黄琼心中却是不由得感慨一番。若是傅远山见到刘晋礼,恐怕就不会这么说。甚至搞不好,会发出生子当如孙仲谋的感慨。桂林郡王府历代都是精英教育,嫡子或是选定的继承人,会苦心培养。至于其他的,恐怕就是放养了。想想刘灵与刘敏的待遇,哪怕放在府外养,也不至于不管不问。恐怕其他的人,做棋子便是最大的用处了。 刘晋礼应该才是伪帝选择的接班人,至于被自己宰了的那个,恐怕只是一个用来做幌子的摆设罢了。否则,同为亲兄弟的两个人,不可能会差别那么大。听刘晋礼说过自己的过往,那才叫真正的磨炼与教育。至于其他的人,读几本书便算是教养了。桂林郡王府百余年来,应该采取的是与天家类似的教育。除了真正接班人之外,其余的人活着便可。 否则,若是所有的子弟,一个赛一个的出色,估计桂林郡王府都得乱了套。大家族的勾心斗角,争夺家主位置血腥手段,一点都不比帝王之家少。伪帝不是将几个当初与他争夺王位的兄弟,之前是圈禁了。在他跑路之前,不是都信手除掉了?尤其是那个与他争夺最激烈的,一家都被他给灭门了。不仅自己死于非命,便是眷属都死状极其凄惨? 除了那些被选定的精英,其余的都当猪养,恐怕这才是桂林郡王府历代培养子弟的办法。反正他桂林郡王府,比朝廷还要有钱。别说那些子弟,就是再来一倍都无所谓。对于傅远山几个人选定的人选,这一点上黄琼到是没有说什么。书呆子好,心思都放在书本上,才不会生出什么太多的事端来。至于族长,谁告诉他们,那些王宗自己都打算留在京城安置? 一向对于傅远山的意见,还是很听得进去的的黄琼,但这次却是很坚持。在新任桂林郡王人选上,直接点头允了。可在段素廉的爵位上,只肯给宗室的爵位,而且只给一个将军爵位。便是郡公的爵位都没有给。这就让几个人,都有些摸不到头脑。谁也不知道,为何这位主在这件事上如此的坚持?那个高智平,还给了一个正四品正议大夫的世袭散官。 这段素廉好赖是堂堂的大理国国王出身,虽说如今被废了,可终归也是一国之君。就算不给一个侯爵,也该给一个伯爵吧。怎么这位主,坚持只给了一个相当于臣爵男爵,若是按照官员的品级,只有从四品的将军。按照本朝定制,亲王视同官员一品,郡王视同二品,郡公视同正三品,到了将军这里,奉国将军是从三品,辅国将军才相当于正四品。 这位主登基之后,在宗室爵位之中,将原来爵位之中的镇国将军,改为相当于从四品的奉恩将军。奉国中尉是正五品,辅国中尉是从五品。原来的镇国中尉,也改为奉恩中尉,从原来的中尉第一档降为最后一档。相当于官员之中的正六品。用这位主的话来说,一群只会吃喝玩乐,整日里面惹是生非的家伙,能镇什么国?镇国二字,太抬举他们了。 将镇国一律改为奉恩,告诉那些宗室,他们能有一个爵位,是因为出身的关系。靠的是皇帝的恩典,而不是真有国需要他们镇。如今这位主,坚持只给一个奉恩将军,就算按照宗室爵位赏赐,也实在有些低。便是按照青塘吐蕃盟旗中,这个爵位也实在太低的。如果按照青塘吐蕃的例子,就段素廉的身份,至少应该给一个辅国公。 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爵位,这不是在讽刺人那吗?更何况,大理国现在是大齐的藩属国。哪怕王位被废了,可毕竟也当过几年的国王。按照历朝历代的规矩,也应该给一个臣爵。而不是给一个宗室爵位。哪怕他是段贵妃的侄儿,勉强算是一个外戚。可历代外戚封爵,也是按照臣爵封的。没有听说这那朝那代,外戚的封爵是按照宗室来封的。 当初成汉灭亡,李氏王族被前往东晋都城健康,虽说是亡国之君,好赖还赏了一个归义侯的爵位。虽说听着不好听,可多少也是一个意思不是?只按照宗室例,给了一个将军的爵位,这不仅说出去不好听,而且也实在有些打人脸。他堂堂一个大理国前任国王,还不如自己的那个封为县主的妹子爵位高。一个县主的爵位,好赖还视为正三品呢。 看着几个人一脸大惑不解的样子,黄琼却并未过多解释。而且这事,他也没有办法解释。原因无他,黄琼这是为自己出气呢。高媚在跟随黄琼返回京城之后,在得知段素廉也被押送到了京城,却是坚持要回到段素廉身边。将白凤留在段素平身边,虽说是为了大理国的稳定,但黄琼已经相当后悔了。而高媚虽说姿色上不如白凤,可丰盈之处却是超过白凤。 尽管并没有白凤那般,让黄琼贪恋无比。可这段日子下来,却也让黄琼相当满意。可高媚就是那个性子,倔强的很。哪怕段素廉对其一直都很冷淡,可却坚持要回到段素廉身边。甚至为了逼黄琼放人,还用自尽为手段威胁黄琼。实在被逼得无奈的黄琼,在段锦劝说之下,最终还是答应放人。不过,要等到他考虑好怎么安置段素廉之后再说。 按照历朝历代的惯例来说,段素廉即便是按照宗室封爵,也该给一个郡公的爵位。若是按照臣爵,一个侯爵是应该的。可被高媚气得够呛,却又舍不得处罚高媚的黄琼,却是将一腔火气,都发到了段素廉身上。不仅一直晾着他,最终还只是给了他一个从四品奉恩将军的爵位。便是段琳都给了一个县主的爵位,黄琼就是要出口美人被夺的恶气。 更何况,段素廉与段琳,给了宗室封爵,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出在段琳身上。甚至可以说,段琳才是让黄琼下定决心,用宗室封爵来赏赐大理国王宗的主要原因。明显知道什么的段琳,在从静江府回来的路上,一直守着刀美萍。黄琼便是想要一亲芳泽的机会都没有。在暂时与段锦进宫后,见到司徒唤霜直接提出来,要求留在宫中嫁给皇帝。 昨儿夜里,司徒唤霜曾经也与黄琼提过此事。当时将黄琼,给吓了一大跳,他没有想到那个丫头如此直来直去,居然还在刚一进宫便找到了司徒唤霜。虽说司徒唤霜说了,此时以他的意见为主。可知道那丫头性子的黄琼,又哪里肯答应。所以,几经考虑,黄琼还是决定给段素廉与段琳,以宗室的待遇。作为宗室,段琳就算是在死不松口,也不可能在进宫了。同时,黄琼还下定决心,尽快的给那丫头许配出去,免得找自己麻烦, 只是这般理由,黄琼又怎么能当着几个心腹重臣说?若是说出去,这几个人又该怎么看自己。不过,最后黄琼还是给出了理由。封他为奉恩将军,是为以后留下余地。如果段素廉表现良好,老实的在京城之内待着,他的爵位不是不可以晋的。若是现在给的太高,到时候他惹是生非,或是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来,再降就不好看了。 这番极其勉强的解释,貌似说服了几个人。不过,几个都是人精子的人,也看出了这位主再说这番话的时候,很是有些言不由衷。既然已经给了理由,哪怕是极其牵强的解释,几个人也就算过了。毕竟段素廉当初在大理国也许相当的威风,尽管是蕞尔小邦,可毕竟也是一国之君吗。但到了大齐,什么都算不上。就算再大的威风也得老实收着。 既然皇帝给了一个勉强说得过去的理由,好赖也是一个理由不是?为了一个不算亡国的亡国之君,弄得太僵没有必要。只是接下来黄琼的话,却是让几个人目瞪口呆。虽说爵位是按照宗室来的,可俸禄却是实打实的按照,青塘吐蕃诸部奉国将军的俸禄给发。人家青塘吐蕃那些够封爵的,那个不是土豪?家中奴隶成群,牛羊都是成千上万的。 朝廷的那点俸禄,不过也就意思意思,人家压根就不放在眼里面。还不够那些族长和头人,施舍给寺庙的。朝廷的俸禄,人家更多的,只是当做一个天大的荣誉罢了。若是真指那些俸禄活着,那些吐蕃贵族,恐怕早就饿死了。还哪能活的如此滋润? 第一千二百七十一章 穷得掉渣的段素廉 若是真的按照青塘吐蕃将军爵位标准,给那位发放俸禄。那位最新出炉的奉恩将军,全家老少还不得活活饿死?那位主虽说成了落了毛的凤凰,可到底做过国王的人。这次被押来京城,身边的嫔妃就足足有二三十个,宫女奴才跟了一大帮。子女也有七八个。那么大的一家子几十口子人,就靠着每年六百贯钱、缎五匹,连禄米都没有。 也就是一个比八品官,实际上还要低的进项。在这水贵三分的京城,恐怕饭都吃不饱。若是真饿死了一个人,那可就成天大笑话了。这次,别说傅远山了,便是于明远都看不下去了。就算想要整人,也没有这么整的吧。的确大齐宗室的将军,不管那一级都没有俸禄。可人家都有祖传的永业田,还有祖宗留下的家财万贯。靠着地租,都能过的异常舒服。 最终在几个人劝谏之下,再加上考虑到高媚回去后的生活水平,外加段锦的感受。最终黄琼,还是将俸禄按照四品官的给,每年另外再给禄米二百五十石,缎二十五匹,炭二千五百斤。其余诸宗室,按照爵位不同,分别以五品官、六品官员俸禄计算。但不给职钱,只能领干俸。唯一封县主的段琳,则按照三品官员的赏赐,另赏胭脂田三十亩。 虽说还有些少,可比之前也是差强人意了。毕竟一个四品官,按照大齐的俸禄标准,只要户部不拖欠的话,每年俸禄是四千贯、绢三十匹,缎五十匹,禄米六百石。虽说禄米之中,有一半要折为其他的东西。当然大部分时间是折为制钱,也有部分时间是折为国库之中,那些乱七八糟顶税的东西。比如说香料、胡椒,以及其他稀奇古怪的东西。 或是有的时候,干脆就拖欠。但自从这位主秉政之后,只有少数几年是折绢或是折缎。更多的时候,是完全按照俸禄定制,钱是钱、粮是粮。该发多少,便发多少。历年拖欠的什么冬天烤火钱、夏天冰钱,也都补发下来了。有了这些俸禄,一个四品官只要不乱糟蹋的话,再加上各种补贴。日子过得比之前经常被拖欠的时候,可谓是舒服的多了。 那位主府邸是赏赐的,不用额外再租府邸。又额外加赏了每年禄米二百五十石,缎二十五匹,炭两千五百斤。虽说因为家中人口实在有点多,可能会过得有点紧。但毕竟比每年六百贯钱、缎五匹的,青塘吐蕃定制要好得多。只是几个人都不明白,为何面前这位主,除了四品官的俸禄,其他的标准都与二五有关?这二五也没有什么说道啊? 这几位又哪里知道,在一千多年后,二百五就是骂人的话。黄琼这是用这个数字,在讽刺段素廉。不过,这次力争总算是提高了一些待遇。至少那位奉恩将军,不用担心饿死了。几个人,倒也没有太理会,为何黄琼额外加赏的东西,都带着二五两个数字。尤其是额外加赏的禄米,直接给了一个二百五的原因。毕竟人家是皇帝,他开心就好。 几个人都想着,段素廉好赖是当过几年的大理国王。手中也多少应该有些积蓄,值钱的东西也应该有一些。享受四品官的俸禄,再加上额外恩赏的东西,尽管家中人口属实有些多,可日子也至少可以过得不错。结果,几个人都没有想到。段素廉自己享受惯了,虽说已经不在是国王了,可日常生活还是按照大理国王来,那点俸禄钱压根就不够花。 至于他原本的积蓄,连同大理国的国库,外加上大理国开国百余年来,宫中珍藏的各种珍宝,在羊苴咩城的时候就在被郭晨给洗劫一空了。那些值钱的物件,外加真金白银,早就提前押解回宫,进了宫内库房了。至于现钱,也都被黄琼赏赐诸军。段素廉是在楚威府被俘的,等到被押解来到大齐,可谓是囊中空空如也。兜里面比脸都干净的多。 而不仅仅是他,还有大理国那些一并被北迁的王宗们。也差不多都是如此。最为关键的是,那些王宗这些年来,仗着自己出身大理王室,可谓是已经潇洒惯了。与大齐的宗室,实在是相差不多。整日里面都在花天酒地,花钱大手大脚。一个相当于六七品官的俸禄,又是在水贵三分的京城。看起来还算是不错的俸禄,那里架得住他们那种花法? 如今的大理国早已经物是人非,没有了王室每年的巨额贴补。没到一年,便一个赛一个的穷。很多人,便是连饭都吃不上了。而那些人不敢去大齐各衙门告状,只能跑到在京城之中爵位最高,因为做过大理国王,身上还挂着段家族长之职的段素廉那里打秋风。俸禄都不够自己花的段素廉,原本也不想管那些兄弟,还有堂兄弟、叔叔们。 可那些人跑到他的将军府大门外,跪着哭天抢地的,他又实在丢不起那个脸。结果,原本就不够花的俸禄,又要拿出去接济自己的穷亲戚,就更不够花了。又没有其他来钱的道,到了年底,这位前大理国王,便穷得朝服都置办不起了。先是将身边跟着的百多名宫女,除了几个通了房的之外,其余的都给遣散了。有的送人了,有的给点钱打发回大理国了。 后来又遣散府中大部分的奴才。遣散的时候,每个人只给了两贯钱作为遣散费。这些人,多数都是从威楚府,一同与他被押解到京城的。家都远在千里之外的大理国。那两贯钱都不够返回大理国的。只是段素廉也知道,这么做实在是有些过了。可他也实在没有办法,囊中羞涩的他,实在给不起太高的遣散费。而且在这京兆府,他就算借贷也没有肯借他钱。 再后来,连府中上朝用的牲口都卖了。偶尔需要他上朝的时候,便只能走路了。原本就艰难的日子,却偏又屋漏偏逢连夜雨。他的一个极其宠爱的妃子,因为实在吃不了苦。利用掌管家中财物的机会,将府中本就不多的财产,大半席卷一空之后,连给他生的儿子都不管了,直接与他府上的管家一同跑路了。原本就入不敷出,这一下便更穷的厉害。 一次大朝会,穿的靴子脚指头都露了出来。头上带的展脚幞头,也都破烂不堪。一次黄琼召高媚进宫幽会,高媚身上的衣服居然有了补丁。实在心疼高媚的黄琼,见到这个家伙,实在是有些揭不开锅了。与其说可怜他,还不如说心疼高媚。便以段锦与段妙的名义,赏了他三千贯钱,外加五十匹缎,以及给他提升了一些待遇,俸禄从四品官提升到了三品。 并派人下密旨给段素平,让大理国每年额外补贴他一万贯钱。其余的大理国王宗,按照爵位和散官的职务,也让大理国给补贴。这个密旨差一点,没有把当今的大理国君段素平给恶心死。齐军将大理国最为富庶的羊苴咩城,以及鄯阐府给抢了一个一干二净。将大理国王宗,几乎一个都没有给留的,全部押到了大齐。现在,这群人大齐也给了爵位和官职。 按照道理来说,应该是大齐给发钱粮养活吧。现在却是让大理国出钱贴补。虽说钱不算多,加在一起也不过十万贯钱。但问题是,这笔钱自己出的实在亏。自己当初在国库一空的情况之下,为了发军饷和养活留下的官员,以及赈济羊苴咩城与鄯阐府中,被抢的一干二净的百姓。如今欠下了老丈人家,足足一百万贯钱,十万石粮食。 现在居然还要出钱,养活那么现在本应该是大齐养活的一群人,这实在有些欺人太甚了。可面对大齐的强势,也知道若是大齐翻脸,自己如今没有任何还手余地的他。最终还是在做了母亲的白凤劝说之下,无奈的应承了下来。毕竟自己兄长,连皇位都被逼着让给自己了。自己总不能真的见到他,还有其他那些叔伯,还有兄弟、堂兄弟、侄儿、侄女饿死吧。 更何况,一手带大自己的亲姐姐也在大齐。自己总不能连她都不管吧。到时候,别人不会说是大齐饿死他们的,只会指责自己这个现任国王冷血。到时候,自己本就还没有坐稳的王位,恐怕又要岌岌可危。段素平知道,随着杨家的覆灭,国内虽说已经无人敢公开反对自己继位的大股势力。可私底下,很多人在眼巴巴的等着找借口和机会呢。 好在钱不多,而且大理国恢复的很快。尤其是借着石城郡铜矿,大理国元气还是逐年在恢复。这点钱,总体上来说也不是负担。段素平虽说气的几欲吐血,可最终还是每年按时将贴补的钱送到位。每次还让派去送钱的人,额外再偷偷塞给段素廉一万贯的银票。又让人想方设法的,在京兆府周边和河南路以段素廉的名义,买了一万六千亩地租佃出去。 以贴补在京兆府的段家人,这才让段素廉一家,还有大理国那些王宗,免于成了京兆府的饿殍。不能不说,段素平不仅治国能力超过他兄长,便是为段家人生活考虑,也超过了段素廉。这一万多亩的地租,每年虽说不算多,可也有万贯的制钱。相对于贴补,这笔钱虽说是死钱。可每年基本都是一个稳定的收入,到日子就能收上来。 一旦大理国的补贴不及时,可这笔钱也可以应急。而且这些地,地契都被带回了大理国。到时候穷疯了的段素廉,想要卖掉直接换钱都不可能。不过,做了这些的前提是,段素廉要约束好京兆府的段家人,连同他们的后世子孙在内,永远不许在返回大理国。任何人都包括在内,一个都不许回大理国。若是有一个人返回大理国,他立马断掉所有补贴。 原本段素平,在白凤给他诞下儿子之前,还想着争取一些段家人返回大理国。可在白凤给他诞下了太子之后,段素平的心思却是变了。开始为自己儿子考虑了。毕竟他虽说在段锦逼迫之下,纳了一大批的嫔妃。可到目前为止,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 第一千二百七十三章 该给的都会给 说到这里,看着老爷子的样子,黄琼又是沉吟一下后,最终还是决定安抚一下老爷子道:“二哥的长子,如今年已经十七,到了该给爵位的时候。儿子决定,册封其为辅国将军。至于今后,能不能晋爵,那就看他自己的能力了。几个已经到了出宫年纪弟弟的王府,工部正在抓紧时间兴建。一旦兴建完毕之后,儿子立即晋他们的爵位。” “他们王府的属官,儿子也会仔细挑选。慎太妃所出的永安郡王,儿子已经晋封他为安王。将原来的纪王府,重新整修了一遍之后,让霜儿指给了他。开府钱也按照定制拨了出去。所以父皇不必为几个弟弟担忧,只要他们老老实实的,不与几个哥哥那般玩命的作死,或是鱼肉百姓,儿子该给的待遇都会给的。若是有能力的,儿子也会授予他们一定的差事。” “在他们出宫之后,儿子也会对他们严加管教。也希望有一天,他们跑到父皇这里求情,父皇还是要秉公处置。兄弟们都自幼长于深宫,如今出宫在外,很容易为某些小人所乘。若是不严加管教,早晚都会惹出祸端来的。儿子已经下了明旨,出宫的皇子,一律都要继续在宫学读书。师傅要严加考核的,考核不过,儿子也是要重重处罚的。” 犹豫良久,看着老爷子的状态,黄琼还是没有将蜀王,已经死了的消息说出来。生怕老爷子承受不了,真的病倒了。而黄琼的话音落下,想起宋王与滕王,老爷子却是长长叹息了一声后道:“你看着处理吧。只要能留他们一条命,怎么处置你决定便是。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路走歪了,是朕这个做父亲的没有教育好,与你无关。” “老二的后人,你安置的不错。不过,你大哥的儿子,你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当年他父亲,的确是做了不少的错事,可毕竟对你还没有做出什么太大的奸恶之事。他的后人,也是朕的孙子,天家的后人。你连老二的儿子都封了一个将军,他的儿子是不是也该给一个爵位?朕知道此事,有些为难你了。可都是朕的孙子,朕该说的还是要说的。” “朕也知道,在天家没有兄弟情谊这么一说。可朕还是希望,你也要考虑一下。朕的时日不多了,朕走之前不希望再见到,你们兄弟一幕,也在朕的孙辈身上重演。这也是朕求你的最后的一件事。至于你的那些兄弟,如今你是皇帝,怎么管教自然是你的责任。究竟怎么管,你自己看着来就是了。他们来找朕哭秦庭的时候,朕自然不会搭理他们的。” 也许想起了什么,老爷子的脸色很不好看。老爷子也知道,滕王与宋王哪里,按照他们之前的做法,能保住一条命已经不容易了。所以,老爷子也没有在此事上过于纠结。但却为几个孙子,最终还是说出了求情的话。因为他知道,如今几个孙子的最终结局,还是要看这个儿子如何处置。至于他这个太上皇和做祖父的,眼下实在已经是有心无力了。 接受到老爷子恳求的目光,黄琼倒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表示回去,便让宗正寺着手开始准备。至少一个奉恩将军的爵位,是断然不会少了他的。景王后人,该有的待遇,自己也一样会给他的。同样,只要他自己不作死,自己也会保他一辈子吃穿不愁的。废太子与景王,还有宋王的儿子,该给的爵位和待遇都给了。便是纪王的长子,黄琼也做了承诺。 纪王虽说不能出府,甚至说不能出圈禁的院子。但他的儿子,黄琼也答应会给一个爵位。当然,这也不单单是老爷子所请。其中还有王雪梅,多次找黄琼求情。纪王有错,但那个孩子没有错。虽说那个孩子,不是王雪梅所出,可却是由王雪梅自幼抚养的。两个人之间,还是有很深的母子之情。而且与黄琼有了那种关系,王雪梅一直感觉对不起纪王。 虽说也知道,纪王的事看起来不大,但实则却是罪大恶极。身为宗室亲王,在国家有难的时候,居然想要逃到正在入寇国土的异族,甘愿为异族棋子。所以,王雪梅也知道就算自己再求情,纪王也很难保住。她也只能想法子,将纪王长子保住,以便给纪王一个交待。在黄琼南下之前,便答应王雪梅,纪王长子的事情,他回来之后会妥善考虑的。 就算为了王雪梅安心,至少也不会亏待他。因为黄琼也知道,王雪梅与自己,几乎可以说是半被强迫的。王雪梅与纪王之间,并无其他诸王那般问题。纪王虽说也有几个侍妾,但可以说对王雪梅独宠。只可惜,王雪梅的柔情并未真正暖化纪王的心。为了所谓的权势,做出了难以挽回的事情。最终导致,自己被圈禁,还连累子孙跟着受累。 面对王雪梅的哀求,黄琼最终还是心软了,所以才有了今儿这么一出。至于宋王,黄琼纯粹是怜惜宋王妃。因为自己明知道,宋王是一个彻底的混蛋,还将宋王妃指婚给他。宋王妃的悲剧,自己有一半的原因。而永王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永王妃逼着,为她那个手帕交来求情。也给黄琼上了几次密折,想要保住宋王的儿子和宋王妃。 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黄琼才答应给宋王儿子爵位。虽说只是一个将军,可至少也让宋王妃,将来有所依托,不至于太穷困潦倒。因为黄琼太知道,那些王妃的外家是一个什么德行了。林含烟当初进京,娘家人看都没有看过一眼。直到跟着自己进宫之后。虽说没有名分,可在宫中的地位相当不低,却是恨不得一天跑八遍宫中,来见林含烟一面。 还时不时的打发林含烟的妹子,还有嫂子和弟媳妇,甚至是母亲以探亲的名义,在宫中一住便是数日。尽管林含烟搞的不胜其烦,可却也无可奈何。她还能怎么办,虽说不齿家人的两幅面孔的样子,可那毕竟是她娘家父母。宋王妃虽说出身武官之家,但恐怕在这个受牵连一事上,文武二途并无什么太大的差别。估计宋王妃的家人,都会躲她远远的。 眼下尽管还在宋王府居住,可谁都明白,那里已经不是他们的家了。等到黄琼拿出处置意见,他们随时都要搬离了。一个获罪亲王的眷属,已经不能继续居住在王府之中。一旦搬离了那座王府,宋王的眷属就成了无根的浮萍。宋王当年,在诸王之中一向狂妄自傲。别说黄琼这个当朝皇帝,便是所有的哥兄弟都看不起。再加上德妃在宫中飞扬跋扈。 母子两个,在宫内外可谓是解下了不少的仇敌。几乎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的眷属搬离王府,以便他们好落井下石。不仅宋王,等待这一结局的,还有滕王和纪王的眷属。纪王倒还好些,前些年因为谨小慎微,宫内外倒是有些一些贤命,朝廷又没有公布他被圈禁的原因。只是说他忤逆不法而已。因为他当初还算善待封地的百姓,在藩地还有些人望。 他回京之后,前藩地的人也屡次来探望。被圈禁了,封地的百姓还有人替他喊冤。不仅如此,还不断的往他府中送粮食。滕王可就不一样了,他在京城之中的仇人,甚至比宋王还要多。如今他被圈禁在宗正寺,现在就有人往他府里面丢石头。若不是永王派人保护的严密,指不定要出什么大事。滕王那几个侧妃与子女,如今连府门都不敢出。 捧高踩低,人之常情。到了天家更是如此。也正是因为这些事情,所以黄琼才对被自己一手推进火坑的宋王妃,多少有些愧疚。所以,虽说对宋王恨的要死,可对宋王妃,黄琼还是有些愧疚的。在圈禁了宋王之后,曾经不止一次,以司徒唤霜的名义,对如今没有了俸禄,娘家又贴补不起那么一大家子人,日子过的艰难的宋王妃,给与一些赏赐和补贴。 当初宋王又为了拉拢朝臣,争夺储君职位,不仅没有攒下多少积蓄,甚至还欠了半屁股的债务。外家也同样衰败的他,在近几年更没有其他的进项。又不比手中曾经控制着京城黑道的永王,有着其他来钱的道。随着自己被圈禁,也没有了俸禄,府中几乎都快要揭不开锅了。若不是黄琼在密旨之中,让司徒唤霜贴补一些宋王妃,恐怕都要饿死人了。 也正是因为可怜宋王妃,纪王哪里又有王雪梅帮衬着求情。老爷子几个犯事儿子,所留下的孙子,黄琼都答应做了安排。便是老爷子提出废太子的儿子,黄琼也顺势答应了。不管怎么说,那些人不仅是他的侄儿,还是老爷子的孙子。尤其是废太子,曾经是老爷子最为器重的儿子。虽说自己作死不说,还蓄养娈童,可那毕竟是老爷子曾经最为心疼的儿子。 黄琼当初没有怕过他老子,对于一个没有权势的孩子,又有何在意的?但唯有蜀王的儿子,老爷子没有提,黄琼也没有说。其实老爷子不是不想提,只是老爷子也知道,黄琼与蜀王之间的恩怨,恐怕永远都无法化解。让黄琼按照其他人的例子,去给蜀王后人封爵,哪怕是一个中尉,都实在有些强人所难了。如今黄琼,能够每月照常发放供奉,从未克扣过。 其实也算是对得起他们了。要求再多,恐怕就非黄琼能够做到了。老爷子也知道,这个儿子这些年,过的如何艰难。为了节省钱帛以充军费,宫中用度一再节俭。与自己在位的时候,相比虽说嫔妃的数量多了不少,可宫中的用度还不如当初的一半。即便是如此,对废太子、景王、蜀王的那些子女,可没有克扣过一文钱。正像是他说的,该给的都给了。 除了爵位之外,其余的一样都没有差。当然,与之前在东宫与王府的生活是比不了的。可但至少也算是丰衣足食。当然,这个前提是他们的母亲,别太能花钱了。就像是景王那位王长子的母亲,不仅自己生活奢华,居然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着搭娘家,搞得家中差一点揭不开锅。 第一千二百七十四章 第一责任人 还不知道,蜀王已经死在一个妇人床榻上的老爷子。再一想想,如今在西域拥兵几十万的蜀王,也知道有些东西不能太过于强求了。所以,老爷子并没有提蜀王这茬。他也知道,蜀王的儿子,黄琼就算不给爵位,至少也会保证他们衣食无忧。与前唐太宗皇帝,将太子与齐王儿子赶尽杀绝相比,黄琼如此对待几个侄儿,这已经实在是厚道的了。 黄琼又陪着老爷子说了一会话,将从大理国带回的极品茶叶,以及其他的特色物产,献给老爷子。看着黄琼送来的这些东西,老爷子又看了看面前的黄琼,想起这个儿子自从秉政以来的所作所为,不由得感叹,这个儿子比自己强的太多。不过在得知,黄琼居然将本应挫骨扬灰的伪帝遗体,给转手又卖给了刘家后人,换了几百万两白银的额外进项。 老爷子饶是为君多年,也不禁有些咂舌,半天都没有说话。苦笑摇头良久,感叹不知道是自己真的老了,还是时代变了。这历朝历代,造反的人就算死了,也要挖出来戳尸,或是将尸体挫骨扬灰。对发动叛乱者,向来都是要斩草除根的。虽说桂林郡王府因为独特的地位,不能如此做。就算是只保留一个牌位,可也得保留。谁让人家,托生了一个好祖宗? 可将伪帝,即便不能挫骨扬灰,也要毁尸。但自己这个儿子,非但没有如此做,反倒是转手将伪帝的尸体,当成奇居的货物一般,卖出了如此高价。到底是自己这个儿子穷疯了,还是他压根真没有将伪帝一家,当成一回事?虽说老爷子也知道,三年平叛下来,本就财力不富裕的朝廷,几乎是打了一个水落河干。为了筹集军费,这个儿子费尽了苦心。 眼下叛乱总算被镇压了下去,北辽的入寇也被打了回去。可这国库,恐怕空得比水洗的都干净。可朝廷有朝廷的体面,帝王有帝王的尊荣。你拿着造反者的尸体,转手卖了一个高价,这又哪里像是帝王所为?朝廷眼下的困境,想方设法克服一下便是了。压下最困难的局面,已经过去了,相信其他的事情,也会好转的。又何必做出这种为后世耻笑的事情来? 只是老爷子虽说心中不满,可这天下已经交给了这个儿子,他如今才是真正的皇帝。自己就算在不满,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这个儿子,即位不过短短三年的时间,却是将朝政弄得铁桶一般,便是自己都已经无法插手。当初宋王与滕王搞出那些事情,担心事情越闹越大,最终会搞出不可收拾局面的他,曾打算出面接掌大局,以便快速的挽回危局。 等到黄琼回朝的时候,再将一个稳定中枢交还给他。可他却愕然的发现,朝中主持政务的几个人,压根就没有人理会自己。三个重臣分掌文武财,加上一个管宗室的永王,一个掌管南镇抚司的高怀远,联手在极短的时日之内便悄无声息的,将此事给压了下去。宫中德太妃、董嫔被赐死,外面蜀王派来的细作被抓。滕王与宋王被押送宗正寺分别单独圈禁。 几个曾经上蹿下跳的人,除了一些流言之外,真正的连一丝波澜都没有惊起来。即便黄琼不在京,可朝中政务依旧运转正常。市面上,也没有出现任何的异动。虽说远在千里,可黄琼的圣旨,上传下达没有半分的阻滞。对于他要重新秉政的想法,几个人恭敬是恭敬,可却半分不答应。当初宋王在朝中搞事,他曾经想要在永福宫正殿举办一个大朝会。 以便稳定一下局面,安抚一下群臣的心。至少别让京城乱了,别让中枢官员陷入混乱。但让却没有想到,结果在京城的空头子勋贵虽说都来了,可官员却只是来了一大批七八品,还是清水衙门的官员。真正掌权的官员,一个都没有来。那些官员虽说毕恭毕敬,可他们一没有实权,二地位不高。最为关键的是,面对他如何的质问,那些官员便是一言不发。 高无庸一打听才知道,是傅远山于明远派他们来,陪着太上皇聊天的。直到中午了李海带着黄琼的八百里加急圣旨,赶到了永福宫,直接将他打落了谷底。在得知黄琼远在静江府,甚至是大理国,依旧将整个朝政牢牢的掌握在手中。便是他没有在京,权利依旧握在手中。此事过后,老爷子最终不得不承认,曾经为君二十年的他,如今已经彻底成为一个过客。 原本他想要为德妃求情,至少免除她一死。毕竟坐了二十年的老夫妻了,哪怕自己再看不上眼,可这些年侍奉自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自己这些年,虽说不在踏入她的寝宫。搬到永福宫以来,更是未与她见过一面。但如果她被赐死,老爷子依旧有些不忍。可却被宫中送来的黄琼圣旨,直接给拦了回来。内侍省执行之快,甚至没有给他反应时间。 于明远更是直白,面对老爷子的一些举措。直接上了一道折子,说天无二日民无二主。既然太上皇已经传位给皇上,便应该颐养天年。朝政还是由皇上处置为好话,将他接下来的话压了回去。而傅远山虽说态度客气了许多,可对他的召见,却从来都没有来过一回。吕端更是让他踪影都摸不到。永王来的时候,也是客客气气,可半点实话都没有。 唯有高怀远毕竟是他的外孙,倒还老实,每次相召虽说拖沓一下,但终归还是来见面。可每次他问道政务,却是左右而言。逼急眼了,也只能绕圈子劝自己这个外公,位置都让出来了,就不要再想着插手了。对于老爷子想要出面稳定京城局面的想法,高怀远直白的告诉他,政务都在皇上手中掌握着。别看黄琼不在京城,可这京城,根本就乱不起来。 这天下,也乱不起来。那几个人,折腾不出什么太大的风浪。皇上还没有密旨处置,估计是想要引蛇出洞,找出更多后面的人。别人的话,老爷子也许不在意。可高怀远的话,却是对老爷子一个沉重的打击。让他彻底明白,自己想要出宫为黄琼收拾残局,根本就是自己一厢情愿。人家根本就不用,自己亲自出面解决问题,手下那些大臣就能替他解决。 自己那个儿子,虽说远在千里之外,可这朝中依旧牢牢的掌握着。便是自己出面,也不可能在撼动半分。自己替他稳住所谓局面的想法,只不过自己想当然的罢了。经历此一事后,老爷子便开始快速的衰老。没有什么,比这一次更打击他的了。哪怕这个皇位是他亲手让出去的,可对老爷子打击依旧是相当的大。哪怕他当初,真的没有别的心思。 而对于老爷子的这个做法,黄琼母亲虽说心知肚明,但常言道劝一万遍,不如让他自己撞一次墙更有用。自己一手教出的儿子,自己还不了解他的能力吗?所以,母亲一直都没有劝说他,只是任由老爷子自己去折腾。因为母亲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敢于在这个时候离京,早就会在京城之内布置妥当了。若是有人趁他离京搞事,那只能是自寻死路。 别说那几个蠢货,便是老爷子出面,后果除了碰一鼻子灰之外,也是得不到什么好的。只是母亲也没有想到,老爷子遇到此挫折之后,便如此的失落。衰老的如此快速。当所有雄心壮志灰飞烟灭,老爷子的精气神,居然彻底被摧毁了。无奈的母亲,也只能想方设法为他调理身子,别让老爷子垮的太快了。毕竟这个男人,是她曾经唯一喜欢过的人。 而这段时间,过得实在太过于压抑了的老爷子。今儿便借着这个事情,对黄琼表示不满。除了在他眼中,黄琼此举更像是一个商人,极其有失帝王风范。其中也有为之前,碰了一鼻子灰而找一个发泄的理由。而面对老爷子的不理解,早已经猜出老爷子,一门心思的在此事上挑刺,大半理由的黄琼,却也只能无奈的苦笑了一下,最终还解释了一下。 他告诉老爷子,刘家虽说几十万叛军全军覆灭。可在海上的实力,却并未遭受太大的损失,依旧有对大齐骚扰的能力。若是将伪帝挫骨扬灰,固然痛快是痛快了。可在朝廷对刘家海上力量无可奈何的情况之下,等待朝廷的是,刘家彻底封锁住海上通商的海路。让诸商再无法出远海。到时候,朝廷苦心放开的海外通商一事,将会彻底的毁于一旦。 而朝廷的水师,如今烂到连海都出不来的地步。大齐沿海地带,又长达数千里。朝廷不可能在沿海,都部署上重兵。而若是刘家在海上的力量,转变为海盗,四处骚扰沿海地带,大齐要付出的代价,远远超过那具尸体,此次兴兵作乱带来的损失。局势逼人,自己也只能无奈的,在这事上退让一些。至少拿着伪帝的尸体,为朝廷换回一些好处。 反正伪帝人已经死了,一具尸体罢了,交还给他们也无上大局。如果能保证海外商路畅通,并为朝廷换来一笔钱,以解朝廷的燃眉之急倒也是一件好事。黄琼三两句话,便堵住了老爷子。老爷子也知道,朝廷水师糜烂到如此地步。如果要找一个责任人,他这个前任皇帝首当其冲。是他对朝廷武将不放心,一再制约才让水师糜烂的如此地步。 在他眼中,水师不是陆地将领。水师一旦到了海上,便再难控制。而在陆地上,就算起兵造反,自己也有法子镇压下去。可到了海上,就再难以制约了。所以,他真正掌握大权的第三年,便下圣旨命诸路水师,毁掉千石以上的大船。没有朝廷圣旨,水师不许出海五十里。本就与卫军差不多,已经开始糜烂的水师,经他这么一弄,便更加的糜烂不堪。 老爷子大权在握之后,因为顾忌到淮阳郡王旧部。为了稳定军心,对淮阳郡王旧部采取了循序渐进的办法,逐步替换将领和武官。但对水师的整顿,却是雷利风行。 第一千二百七十六章 不要如此对他了 尽管也明白,这个儿子如此自负,还是有自负本钱的。可母亲依旧心中很不舒服。他将这朝政当成什么了?派了一群一问三不知的大臣,还将满朝的勋贵都调动起来,在他的眼中,居然就是陪着老爷子玩?就算老爷子能力,在他眼中再不值得一提,但如此做法,也已经不是孝顺而是侮辱了。老爷子再不济,也为君二十余年。天赋不高归天赋不高。 可无论是作为自己的丈夫,还是作为儿子的父亲,还是曾经的一国之君,都不应该受到这种侮辱。听明白黄琼话中意思的母亲,脸色直接有些阴了下来。语气有些冰冷的道:“他是你的父亲,更是曾经为君二十余年的一国之君。他的确没有你有能力,但也不是你这个做儿子的,可以如此侮辱的。琼儿你变了,变的甚至我这个做母亲都有些不敢认了。” “他再不济,也是曾经为君二十年。虽说天赋不高,可帝王心术玩的比你溜多了。就你的那点心思,真当他一点都看不出来?你派那些空壳子勋贵,还有一大群的清水衙门六七品小官。便是永王都没有出面。你那是陪着他玩,还是在变相的警告他?还是在打他的脸?别忘了,他是你的父亲,也是我的丈夫。你怎么可以如此的羞辱你的父亲,还洋洋自得?” 母亲冰冷的语气,还有语气之中的不满,让黄琼直接愣住了。他之前,是真的只想让傅远山几个人,派人陪着老爷子玩玩,给老爷子一个台阶下的同时,也变相的让老爷子高兴、高兴。至于再多的,倒也真没有想过。什么侮辱老爷子的想法,他是从来都没有想过。现在母亲一番话,倒是让他背后不由得生出一丝冷汗。现在看,自己那些做法倒真是有些侮辱人。 自己让满朝的,除了身上一个爵位,剩下的便什么都没有勋贵,外加上一群清水衙门的芝麻小官,去参加老爷子举办的大朝会,自己是当着派人让老爷子开心一些。可在别人的眼中,可就有些打老爷子脸的味道了。曾经的狮王再老,哪怕已经离群的狮王,那也还是曾经无比尊荣的狮王。在面对一群来应付局面的狗子时,会让狮王的尊严受到了侮辱。 面对母亲利剑一样的目光,才想明白这一点的黄琼。多少有些心虚的道:“母亲,儿子真的没有那个想法。儿子是真的没有侮辱父皇的意思。他不管怎么说,都是儿子的父亲。就算不看其他的方面,单就看在母亲的面上,儿子也不会做出如此不孝的事情来。儿子当时,真的只想着他老人家开心就好。更何况,儿子也理解他当时也是为儿子好的心思。” 对于黄琼的辩解,母亲没有说什么。只是用利剑一样的目光,看着黄琼良久,直到将黄琼看得心惊肉跳,才道:“真的也好,假的也罢。有些事情,你知道,我也是明白的。你如今已经身为一国之君,朝政大政都在你手中牢牢的掌握着。怎么做,别人已经管不了,更无法干涉。便是我这个,将你一手带大的母亲,如今也是儿大不由娘了。 “我只希望,你能把握好你自己,别走上汉平帝、隋炀帝的覆辙。上要对得上天,下要对得起黎民百姓,还有身上的责任。你父亲在,你我尚还能维持母亲缘分。若是你父亲不在了,我们的母子情分也就断了。至于你孝与不孝,都在你自己一念之间。但我希望,这次的事情,不要再有第二次。你若是有什么不满,大可以提出来,不要再如此的对他了。” 对于母亲话中严厉警告的意味,黄琼还能说什么?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一个真正让他畏惧的人,除了母亲并再无第二个人。面对母亲利剑一眼的眼神,黄琼也只能点头。同时,黄琼也与母亲说了,自己对老爷子承诺的那几件事情。并且,也再三保证,他已经命人将桂林郡王府,以及桂林郡王陵寝之中的逾制建筑拆除,并尽快将材料运过来。 这些材料虽说算的上旧料,可都是上等的材料。尤其是其中的楠木,甚至比太宗皇帝长陵之中,所用的楠木还要上等。等到这些材料一到,他立马让工部抓紧时间,将老爷子的陵寝修建完成。待这几件事情完成,这也算是了了老爷子最后的心愿。当然,黄琼只敢说木料使用的二手货。其他的,他也没有敢说。生怕母亲知道了,直接抽他一顿。 因为黄琼打算,老爷子陵寝的用料,除了已经完成准备和采购的之外。其余的,能使用桂林郡王府的旧料,还是使用旧料。便是石像生,都准备用从桂林郡王府搬来的。不是他不孝,而是那些材料留在静江府明显逾越了。就说后两任郡王陵寝的石像生,根本就是帝王级别的不说。而且那些材料,因为占据着通商便利,所以选择余地更广。 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比巩县诸帝陵的用料还要精美与华丽。甚至很多材料,一看就不是本朝所产。尤其是那些楠木,与本朝两川所产的有一定区别。不仅年代更为久远,而且也更为坚固的多。还有那些紫檀木,恐怕自己就算是倾其所有,也至少在三五年之内,都凑不出那么多的上等紫檀。历代桂林郡王陵寝,地宫自己是肯定不会动的。 但那些地面上逾越的建筑,势必是要拆大改小。而那些用料,如果就那么丢弃,也是白白的浪费掉。与其舍近求远,还不如废物利用。虽说当初答应了续建老爷子的陵寝,可每次见到工部报上来的账单,黄琼都有些头疼。哪怕他也知道,这其中水分极大。可就算是将那些水分挤到最低,可剩下的成本依旧是巨大的。不是黄琼抠门,是眼下实在难以承受。 如果全部使用新采购的新料,不仅耗费巨大,而且时日漫长。按照工部与户部的说法,老爷子的陵寝要全部完工,仅仅楠木一项便还要耗费钱帛二十余万。这还有将石料什么的,都算计到内。如今老爷子又催的急,而那些楠木如果全部采用新伐木料,就还需要三年。要知道,当初老爷子在位的时候,便开始修建的陵寝,仅仅备料就花了五年时间。 而且已经备下的用料,不足整个工程所需的一半。其中楠木因为都在两川的深山老林之中,采伐困难不说外加耗费巨大,再加上朝廷财力匮乏,不算给老爷子准备的万年吉祥板,以及外面的椁,整个楠木备料还不到三成。为了节省财力,以及加快进度。工部甚至一度上报,在隆恩殿以及明楼上,各处享殿上原本的楠木,改为使用河南路便产的松木或是桐木。 或是干脆仿造孝陵,采取石架构,以便节省时间与成本。但石架构结构一算,成本比全部使用楠木还要高。如果全部换上松木,黄琼又担心老爷子无法接受。最终在叛乱彻底平息之前,黄琼还是决定先完工地宫、宝顶、方城,以及神道等其他的建筑。至于祾恩殿与其他所有需要楠木的建筑,都先等一等。哪怕是之前已经答应老爷子,黄琼还是暂时停了下来。 原本黄琼以为,本朝帝后只是棺才使用楠木。至于椁,还是与历朝历代类似,一律使用石椁。毕竟石椁更加的坚固,材料来源也更加的广泛。可大行皇后葬礼,他才知道帝后的棺椁一律都是用造价昂贵的楠木。便是嫔妃的棺椁,也按照等级或是使用楠木,或是使用上等松木。至于历朝历代惯用的石椁,在本朝帝王之中是没有人用的。 而且因为金丝楠木不仅难得,对采伐的木料要求极高不说,制成棺椁时工艺也是相当的复杂。尤其是漫长的阴干过成,极其耗费时日的。所以在本朝,一般皇帝即位开始,工部御用司与内侍省,便要着手开始为帝后准备楠木棺椁。除了帝后之外,还要备用几付。以备皇帝用来赏赐给重臣,以及某些地位高一些的嫔妃。或是给皇太后,以及皇太妃们使用。 黄琼即位还没有到一个月,前方战事正浓之时。在司徒唤霜封后明诏刚下,工部与内侍省便联手上了一道折子,要为黄琼与司徒唤霜,外加够级别使用楠木棺椁的段锦与何瑶,筹备木料准备棺椁。同时工部御用司已经制备的楠木棺椁,因为黄琼赏赐了何家产一副,所以需要添加一副。并请示是否多添加几付,以便将来准备用来赏人? 在本朝,除了陪葬帝陵之外,便是以身后皇帝赏赐楠木棺椁,向来为尊高荣誉。当然,这个用来赏赐重臣的楠木棺椁,规格与帝后的无法相比。工部御用司那里,常年都备着十余付,准备用来赏赐重臣。德妃父亲当年便一直盼着,能够被赏赐一副楠木棺椁。但无论是老爷子在位时,还是黄琼秉政都没有吐口。听说因为此事,德妃还很是与老爷子大闹了一场。 后来又发生谥号,以及被取消附葬皇陵待遇,直到德妃娘家彻底的失势。其实朝中很多聪明人,从德妃那位老父亲,几次上书恳求赏赐楠木棺椁,老爷子都没有点头答应。便已经开始明白,那位三朝元老的老人,已经开始不受皇帝的待见,便慢慢的疏远了起来。由此可见,被赏赐楠木棺椁,对朝廷重臣的影响力。而除了要提前给黄琼夫妻预备之外。 工部还提出现在要开始准备,为黄琼修建陵寝的楠木。哪怕是黄琼如今的万年吉地,压根还没有影子。他才二十多岁,正值年富力强的时候,这些木料便要提前准备。工部的理由很充足,一这是高宗年间便定下的祖制。本朝帝王即位开始,三年之内必须要选择陵寝所在地。可以先不建,但地点必须选定。二便是在即第一年开始,便要准备帝后棺椁所用的木料。 虽说第一条未必都能做到。至少理宗皇帝没有急着选地方,而老爷子刚继位那几年,就是一个摆设的阶段,更是没有权利和机会,却给自己挑选万年吉地的。第二条,却是同样除了老爷子刚继位那几年之外,历代大齐帝王都是严格落实的。 第一千二百七十九章 头疼的何瑶 尤其是林含烟,还是诸嫔妃之中第一个封妃的,可是马虎不得。很多东西,包括印和礼服,还有册宝都需要提早预备。还有宫中其他诸女的工作,也要好好做才行。如今后宫之中,女眷的数量日益增多。而且诸女之中诞下皇子与公主的也不在少数,其中更有不少人,随着诞下了皇子,心中都有了各自的小心思。眼下妃号又都空着,自然惦记的不在少数。 林含烟虽说这些年,在宫中贡献极大。可毕竟还没有子息,而且一直潜藏在幕后,很多人未必真服气。原本本朝封妃的定制,与前唐即大致相同,但多少又有所区别。就像贵妃,在前唐本就是四妃之一。与其他三个妃位,都是平级的,并无高低之别。不过因为一个贵字而排在了首位罢了。就像杨贵妃,无论唐明皇再珍爱,也只不过是四妃之首。 但在本朝却因为高宗的那位娴贵妃,因为出身的原因不能封后。为了显示恩宠,便将贵妃单独设立,位虽说在皇后之下,但却在其余诸妃之上。尽管除了高宗为了娴贵妃,专门特设贵妃之外。一直到黄琼之前,其余诸帝并未设立贵妃。尽管封妃的数量,并未严格限制在四人。可高过诸妃的贵妃,却并未设置。甚至就连贵字这个妃号,都未设立。 老爷子在位的时候,没有坐上后位的德妃,一直心心念念的想要做贵妃,老爷子却是始终都没有点头。终老爷子在位二十余年,贵妃一级始终空缺。到了黄琼这里,直接册立自己与段锦为贵妃,开创了二贵妃的首例。不过本朝虽说将贵妃单独设立出来,品级上得到了提升。但是妃位却是依照唐朝,还是设为四人。尽管没有下过明诏,但已经成为惯例。 当然,四妃未必都设立,但只有少没有多的。历代皇帝,妃最多都没有超过四个。到了老爷子这里,更是只有三个。其中最后一个册封的慎妃,还是在黄琼出宫之前才册立的。黄琼虽说现在心思不明,可这个妃位都空着呢。如今宫中那些生了皇子的嫔妃,除了年纪太大的,比如李氏、胡氏、蔡氏等,或是出身太低,如赵锦瑟和春夏秋冬等之外。 可是都眼睁睁的,盯着那四个妃位。便是自己的弟子,林婉清和朱杏儿都惦记着。尤其是林婉清,自从诞下皇子之后,一直都想着晋妃位。明里暗里,与自己说过不止一次,想让自己去司徒唤霜那里帮着自己撞木钟,帮着她说说话。可这种事情,别说何瑶与段锦了,便是司徒唤霜都从来不碰。哪怕黄琼给了她们几个,权掌六宫一切事宜的权利。 可几女都知道,这是历代帝王的禁脔,是触碰不得的。谁听说过,哪朝哪代后宫嫔妃晋级,是由皇后与贵妃说了算的。更别说几个人都知道,如今空缺的妃位,黄琼是打算留给教养皇子有功的嫔妃,或是像林含烟这样有大智慧人的。当初林含烟一直没有正名分的时候,何瑶便猜出以黄琼对林含烟感情,以及林含烟这些年的隐忍。一旦正名,肯定会在诸女之上。 除了林含烟之外,宫中再无任何一个人,可以有这个可能。若非说有,最多也就是蔡氏。至于其他人,也许南宫珍倒是还有一些可能。何瑶知道,黄琼在这种事情上,只会喜欢林含烟、蔡氏和南宫珍,这样有着相对来说大智慧的女人。至于林婉清,在短期之内没有这个可能。自己这个师侄女,漂亮是漂亮,但是格局和眼光,都还有些太窄了。 可这些东西,后宫诸女未必清楚。段锦不愿意管事,现在更还怀着身子。司徒唤霜又是一个清冷的性子,除了黄琼的事情之外,其余的事情是任事不愿意管。当初赐董千红自尽的时候,何瑶不止一次看到,亲自出面的司徒唤霜眼中的不忍。可最终一向以黄琼意志,为自己意志的司徒唤霜,面对董千红的苦苦哀求,还是没有手下留情。闭着眼睛执行的。 与司徒唤霜做姐妹这么多年,何瑶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的犹豫,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的软弱。哪怕事后,宫中诸姐妹很长一段时日,见到司徒唤霜都不寒而栗。可司徒唤霜,却是依旧不愿意解释一句。甚至连黄琼的密旨,都没有向外公布。那种事情,一旦涉及到黄琼,司徒唤霜都能一言不发。在这种琐碎的事情上,恐怕司徒唤霜更不会解释。 那这个解释与说服的工作,恐怕就只能落到自己身上了。所以,尽管满身的酸痛,何瑶还是强撑着身子,去了司徒唤霜和段锦那里,与她们商议此事。其实林含烟真的被册封为妃,宫中诸女究竟有那几个会不服,会找麻烦。以何瑶这些年,管理六宫的经验来说,闭着眼睛都能猜得出来。宫中女子,很多都因为年纪略大,并没有太多的心思去争宠。 年轻的,像是春夏秋冬四女,还有寥氏,本就在黄琼那里不怎么得宠,没有胆子娶争这个位置。要么就是现在还没有诞下子嗣,或是出身太低的。比如青紫二萝,还有刘敏,以及赵锦瑟二女。要么便是入宫晚,比如黄琼这次带回来的段雨、段芸,还有其他几个段家和高家的女子。宫中情况都没有熟悉,再加上又是那个身份地位,短时间是不可能争夺位分的。 最让何瑶担心的,却恰恰是与自己出自同门的林婉清几个人。林婉清、朱杏儿、何氏二女,都是最早跟着黄琼身边。如今除了何氏二女之外,林婉清与朱杏儿都已经产子,无论是资历还是子嗣都足够了。尤其是林婉清,自持在四女之中最为漂亮的,在宫中诸女之中,姿色也是顶尖的那一类。每次侍寝,服侍黄琼也最为卖力的,诞下的又是皇子。 之前,就不止一次想要惦记这个妃位。如今林含烟晋封,恐怕也会心生不满。那丫头,一向都是让何瑶最为担心的。恐怕事后,自己得好好做做她工作,千万生出什么事端来,走上董千红的覆辙。到时候,自己都未必能够保得住她。想起董千红,何瑶不由得叹息一声。虽说对董千红也不满,可董千红的结局,终归还是让心地善良的何瑶有些不忍。 其实何瑶不知道,原本黄琼这次册封妃位的,并不单独是林含烟一个,还有蔡氏。此次保护皇次子,蔡氏可谓是立了大功。若不是她拼命维护,就当初董千红的那个疯癫样子,恐怕皇次子就危险了。但黄琼的想法,却被段锦直接给否了。段锦当时的原话是,我反对蔡姐姐晋妃位,不是对她有什么意见,更不是与霜儿,以及蔡姐姐有什么芥蒂。 陛下若是以别的事情,晋蔡姐姐的品位,我只有高兴而绝对不会阻拦的。但不能因为枫儿的事情晋封。也许做了母亲,我变得有些自私了,涉及到枫儿我多少有些乱。陛下以此事晋封蔡姐姐,是将枫儿架在火上烤。枫儿如今与其他皇子一样,都是普通的皇子。在宫内外,并无什么不同。但陛下,蔡姐姐若是救了枫儿一事便晋等级,让宫内外怎么看? 陛下此次带着我返回大理国,我知道是为了慰藉我的思乡之情。可宫内外,肯定已经引起非议了。觉得是陛下对我专宠。若是再因为此事晋蔡姐姐的等,外人又怎么看枫儿?会不会认为,枫儿如今在陛下心中,已经太子的人选。否则,蔡姐姐不会只保护了枫儿几日,便超过其他诸位姐妹,直接晋等。这样,陛下让小瑶怎么想?她诞下的才是皇长子。 还有宫中其他诸姐妹怎么想?就算小瑶不因为此事心中生出不满,可宫中还有那么多姐妹呢。最为关键的是,陛下让朝臣怎么想?趋炎附势的小人,哪里都有。若是被人默认为太子人选,那些趋炎附势的小人,恐怕会趁机下手。枫儿现在还小,辨别是非的能力还不强。我又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跟在他的身边。尤其是等他出宫就府,更不可能一直管教他。 就某些人的德性,一旦找到一丝的缝隙,都会拼命的向里面钻。长期以往,搞不好枫儿会毁在他们的手中。陛下别忘了,废太子的前车之鉴。我的意思是,如果陛下想要晋蔡姐姐的等,最好用别的事情。别用此事,以免给某些有心人可乘之机,更不要给其他姐妹带来误会。陛下晋蔡姐姐的等,我是支持的。但是若是用这个由头,此事我不同意。 陛下,此事涉及到枫儿,就让我自私这一回。陛下只是带我返乡,便引起了某些人的误会,误以为陛下要册立枫儿为太子,将宫中搞得一团乱。若是再因为此事,给蔡姐晋等,恐怕误会的人更多。经历董千红的事情之后,现在宫内外都有无数只眼睛在盯着着。等到回宫之后,我会向霜儿和蔡姐姐请罪。但为了枫儿今后的成长与平安,我不会退让的。 陛下若是将来诸皇子长大成人后,在与其他皇子比较,还是选择枫儿为继承人,那我无话可说。可若是现在,陛下但凡透露出这个心思,那都是害了枫儿。更是对小瑶母子不公平,对其他皇子也不公平。至少给他们一个比较的机会,只要这个比较的机会在可控范围之内,我想老爷子的覆辙,陛下未必会重蹈。陛下与我,都希望孩子们平平安安长大不是吗? 尽管对段锦的慎重,内心有些不以为然,认为她太过小心了。但黄琼经过沉思之后,却不得不承认段锦的话没有错。人心叵测,若是真的那么做了,枫儿恐怕更加会成为众矢之的。在某些事情,宫内外朝中永远都不缺乏机灵的人。若是因此事晋蔡氏的等,倒是真的极为容易引起某些人的胡乱猜测。要是真的被某些有心人钻了空子,那就真是害了孩子。 反复掂对良久,黄琼最终还是放弃了原本的想法。蔡氏那里,自己今后再想办法找机会弥补。而段锦说的那些,尤其是蔡氏因为其他事情晋等,她只会高兴而不会有任何的嫉妒,是不是真心话,黄琼还是清楚的。 第一千二百八十章 软脚蟹 毕竟段锦的为人摆在哪里,段锦与霜儿几个人的关系,也摆在哪里。黄琼相信,段锦绝对不会是因为嫉妒,才拦着蔡氏晋等的。更何况,段锦这番话说的极为有道理。晋一个蔡氏容易,可产生的副作用却是极大。若是给某些人不该有的遐想,到时候受牵连的还是枫儿。所以到了今儿与何瑶说的时候,封妃的人还是只剩下一个林含烟。 不过已经上了早朝的黄琼,现在又哪有心思管何瑶怎么想的。尤其是他从来不插手后宫之事。今儿的大朝会,其实就两项内容。一个是对平叛以及抵御北辽,有功的文武官员进行加封表彰。另外一个,便是公布对押解进京的大理王族,尤其是段素廉的处置。黄琼此次不仅加封了有功的武官,对于有功的文臣,尤其是傅远山、吕蒙正、吕端也加封。 虽说按照大齐祖制,文官一般不封爵。但黄琼将三人,都晋为正一品,分别加大学士之职,并加给双俸。不仅如此,还让三人各选一子,授予四品世袭散官。而这些,不仅之前并没有与傅远山商议过,而且在本朝更没有先例。但黄琼却在傅远山与吕端婉拒的时候,却是站起身来,走到下面的朝臣之中,亲手接过正一品文官袍子,披在傅远山与吕端身上后。 才对着诸臣道:“两位爱卿,虽说没有上阵一线杀敌。但在后方统筹钱粮,以及各种军备物资。未加增一文钱的税,未增加百姓任何的负担,便保证平叛作战这几年,军资从未有过匮乏,前线将士粮草从未缺乏。不说其他的事情,便只此一件事,便是大功一件。更不要说,这些年日夜操劳,辅佐朕治理天下的功劳。朕原本要首开文官封爵之例。” “但几位爱卿,却受制于祖宗制度,死活不愿意领受,朕无奈才出此下策。朕今儿如此做,不仅是因为他们几个人劳苦功高,为官清廉正直。更因为,朕今后要给文官做一个表率。文官虽说不能上阵杀敌,却辅佐朕治理天下。对于朝廷来说,一样是大功一件。诸位文官,只要一心忠心王事,朕当不吝重赏。不仅要重赏本人,还要恩萌后世子孙。” “朕用人,要看德,但更要看能。若是谁想要做琉璃蛋子,只想着升官发财,却不想着为朝廷做事,不思为朕分忧,不想着为黎民百姓造福,在朕是断然容不得。如果真的有人,一心只想着做了官想要发财,那就趁早滚蛋。别等着朕揪出来。朕刚刚说了,朕一向都是赏罚分明。有功要赏,不仅赏本人,更要赏子孙。有罪必罚,而且要重罚。” 转身回到丹陛上的黄琼,看着下面的诸臣。而下面的诸臣,看着黄琼冰冷的眼光扫过来,不由得纷纷跪下三呼万岁。而见到诸臣被黄琼这番又拉又打,弄得老老实实的。傅远山与吕端,也只能相视苦笑。这位主的手段当真了得,通过赏了自己两个人,告诉文官虽说不能上阵杀敌,但只要用心办差。无论是升官,还是发财都不会少了他们的。 虽说大财未必,可朝廷绝对不会让他们吃亏的。若是有人贪赃枉法,便要掂量掂量自己脖子上的八斤半了。这一番操作下来恐怕诸官,尤其是那些文官,恐怕会更加的卖力了。正一品官员,又加衔大学士的,而本职却依旧保留,实权并未发生任何变化。还赏赐双俸,恩萌子孙的给世袭散官的。本朝从开国到现在,又有几个文官能做到如此荣耀? 本朝开国以来,一品官员一般都是一个虚职,并不实授。做到一品的官员大把,但都只是用来赏赐致仕宰相的,或是一些元老级臣子的。基本上都是没有实权,只是看起来品级高罢了。说白了,就是给那些老官员一个荣耀罢了。而且就算是晋到正一品,可俸禄却并不实授。一般都是二品俸禄加上三成罢了。本朝还没有一个官员,真正领过正一品俸禄。 更何况,本朝开国以来,官员做到一定品级,或是有大功于朝廷,的确可以恩萌子孙,从子孙之中挑选一人授予官职。但却从来没有过,子孙授予世袭官职的前例。哪怕是散官,也从未有过。自己三个人,在这些事情可谓是开了首例。不仅成了第一个,以中书门下平章事的宰相身份,以及参知政事的副相身份,晋到正一品。还赏赐双俸,恩萌子孙世袭。 而相对心思还是有些单纯的吕端来说,身为宰相的傅远山,却是心思一动。今儿这位主,并未与自己几个人商议,便给了自己三人如此高的待遇。除了的确是因为自己三人,这些年为了朝政的确是呕心沥血。但以自己对这位主的性格了解,还有一个可能。这位主恐怕要推行变革,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变革。虽说还不清楚,这位主究竟是怎么想的。 但有一点,傅远山却是清楚的很。那就是这位主,绝对不是一个单纯循规守矩,抱着所谓祖宗家法不放的守成之主。这一点,从他设立军机处,总览天下军机要务一事便看的出来。军机处虽说品级不高,可却是处理一切军机事宜。实际上,变相的将枢密院的部分职责给架空了。于明远做到枢密使,可问题是参赞军机的事情已经与他无关了。 这位主心中藏着一副宏图伟业,这一点傅远山早在这位主,监国期间便已经清楚。但这位主所图究竟多大,傅远山却是不知道的。此次黄琼南巡北返,在范家住了一个多月的用意,傅远山却是隐隐猜了出来。范家是什么人,不过一商人而。本朝虽说不如以往诸代,将商人这个最有钱的阶级,定在了最下等一级。可商人的地位不高,却是现实情况。 要知道,在本朝商人不允许穿丝绸的禁令,直到理宗朝才解除。范家在武林地位怎么崇高,那是范家的事情。无论朝廷多少官员,收了范家的银子和好处。但在很多高官显贵眼中,范家依旧是一个不入流的商人。黄琼身为当朝皇帝,放着襄阳府那么多的衙门不住。却在一个大商人的家里面住了一个多月,这其中意味着什么,傅远山却是隐隐的猜出来了。再加上之前对这位主的了解,以及今儿在大朝会上,说的即给官员画饼,又震慑群臣的这些话。 傅远山便猜出来,这位主接下来的动作,绝对不会太小。哪怕一时还摸不清楚,这位主的真实意图,到底是要扶持商人,还是要有其他的动作。可傅远山却明白,今儿这番话也就预示着这位主,恐怕接下来要有动作了。而按照目前朝廷上下,守旧风气极其严重,大小官员很多都是出工不出力。大量的衙门设置,只是因为前朝有,所以本朝也就设置了。 很多衙门之间,不仅在功能上有些重叠,而且相互扯皮掣肘严重。同时目前的朝廷钱粮征收制度,宗室恩养制度,包括官员制度,都无法适应这位年轻帝王实现心中宏远。当然,傅远山也知道,如今的大齐积弊太多。实在已经到了,很多东西不改不行的地步。今儿此举,估计便是这位主,为下一步动作做一个铺垫。即是为下一步的变革对百官做一个提醒。 又是对百官,进行一些敲打。但即便隐隐猜测出,黄琼下一步可能会有大动作。为相这些年,更知道朝廷很多东西,已经到了不变革不行的地步。可傅远山内心,依旧有些担忧。自古以来,变革对那一朝都是一个伤筋动骨。每次变革,都将要触碰那些权贵的利益。而那些权贵,却恰恰代表了所谓的民心所向。因为他们才实际掌握着,这天下的话语权。 若是这位陛下,动作太过于猛,触碰了那些权贵的核心利益,那些权贵未必真的会答应。到时候,就算不引起天下动荡,恐怕也要滋生出很多的事端来。只是尽管心中满满的都是担忧,但傅远山也知道,以这位主宁折不弯的性子,一旦下定决心便很难改变的。尤其是在如今他已经站稳脚跟,行事也没有了顾忌的情况之下。定下目标,肯定要放手施为。 想到这里,傅远山看着站在丹陛之上,正侃侃而谈的黄琼,不禁生出了一股子难以言语的心情。而此刻,将心思都放在诸臣之上的黄琼,却没有看到傅远山有些复杂的眼光。示意奏报太监,进行第二项,也就是册封段素廉以及大理王族之后,又回到御座上坐好。而傅远山的心思,直到段素廉以及一众大理国王族,被带上来的时候才慢慢平静下来。 作为疆土万里的天朝上国,大齐的皇宫相对于偏安一隅,地控不过数千里的大理国来说,自然不可同日而语。无论是壮观华丽,还是占地面积,都不是大理国两都宫殿可以相比的。即便是羊苴咩城的皇宫,自从段素廉继位之后,扩大了一倍不止。可相对于大齐的皇宫来说,规模还不到三成。见到大齐规模壮阔的皇宫,段素廉一行人便越发畏惧了。 尤其是被带入皇宫之后,沿途一个个身材高大,站的笔直,手中的长枪和身上甲胄,无比铮明瓦亮的御林军将士,更让段素廉一行人,自己首先便胆怯了。等到进了正殿,还不待喊礼官喊行礼,便自己膝盖一软就跪下了。他这一手,别说满朝文武了,便是礼官都给搞愣了。这个家伙也算是当过一国之君,可他的表现,还不如身后的某些王宗子弟。 至少那些同样软骨头,占了大多数的王宗子弟之中,还算是有几个硬气的。即便是已经被押解到大齐的京城,已经到了别人的屋檐之下。可依旧强硬着站在哪里,并不想跪黄琼这位大齐的皇帝。在担心被这几个家伙,死硬不肯低头的段素廉,拼命拉拽之下,才勉强的跪倒磕头。 相对于这位软脚蟹一样的大理国王,外加一堆骨头更软的宗室子弟。这几个宗室子弟,表现的倒是勉强还算为大理国,保存了最后的一丝尊严。至少大理国王室的脸面,还没有被彻底的丢光。 第一千二百八十一章 宽大为怀 见到这个家伙如此懦弱,黄琼不由得摇头。若是段锦在场,见到这么一幕,恐怕会气的直接给这个家伙一脚。与见到自己不卑不亢的段素平相比,简直连一半都不如。黄琼有些真的搞不懂,无论从段锦的口中,还是从大理国官民的口中,段锦的那位皇兄虽说比不上大理国开国的先祖,可也算是英明神武。怎么千挑万选,选了这么一个窝囊废? 按理说,这个家伙既然是段锦那位皇兄的嫡长子,生母又出身善阐侯府,肯定也是自幼被苦心培养。就算没有继承先祖英明神武,可也不至于如此的窝囊吧。就算身处在异国,至少也要多少保留一丝身为国王的尊严。可现在看,文不成、武不就,甚至就连骨气都少的可怜。真不知道,段锦那位皇兄册立其为继承人,到底是看上这个家伙身上那一点了。 人家唐太宗,最后选择李治,表面看也懦弱。可实则,却是扮猪吃老吃的高手。用自己舅舅为代表的关陇勋贵集团,除掉了自己最大的曾经最大竞争对手,也是自己的哥哥吴王李格。又利用老婆,转身将扶持自己上位,但却弄权的亲舅舅除掉,并彻底瓦解了关陇勋贵集团。甚至在中风和半身不遂的情况之下,还将朝政大权牢牢的掌握在手中。 便是历代唯一女帝,手段极其毒辣的则天大帝,在他活着的时候,也不敢有半点的野心,老老实实的为其掌控。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还为了他背了不少黑锅。李治那个懦弱,不过是一种伪装罢了。也正是这种伪装,让他历代夺嫡斗争都异常残酷,几乎无太子能够顺利继位的前唐,最终笑到了最后。其表现出来所谓的忠孝仁爱,不过是一种伪装罢了。 即位之后,转身便除掉了自己几位兄长,还顺手将黑锅,扣到了长孙无忌身上。若是他的真忠厚,明知道李格根本不可能,或是没有实力造反的情况之下,依旧毫不留情的赐死了自己哥哥。忠厚、懦弱,只是他用来扮猪吃老虎的假象罢了。实则,乃是前唐第一帝王心术的高手。若是不是后来,为李格平反不赦免人家的亲生儿子,反倒强行过继别人儿子给李格。 露出了一丝马脚,恐怕全天下的人都被他骗了。人家的懦弱,那是先是避祸,后是了争位而刻意的伪装。可面前这位主,是真的懦弱。身为一国之君,在权臣已经形成,甚至到了肆无忌惮,并不把大理王室放在眼中的情况之下,不仅不思整改,反倒听信谗言剪除了哀牢山一系,断了大理国百余年的屏障。还将朝政搞了一个乌烟瘴气。 而在自己面前,又摆出如此一个状况,若自己是他老子,当真死都闭不上眼。见到这个家伙,如此的懦弱,黄琼失去了所有的兴趣。挥了挥手,示意礼官可以宣读诏书了。而在这道诏书上,洋洋洒洒的给这个家伙列了大罪三十一,小罪一百零八。大齐出兵大理国,并废其王位,改立其弟为大理国王,实在是逼不得已,是替天行道,外加不忍看姻亲之国亡国。 在最后,则表示大齐宽大为怀。念其父祖在位期间,对大齐也算是恭敬。更何况,本朝与大理国还是姻亲关系,皇帝作为他姑父,还是宽大为怀的,不忍心加以诛杀。并念在其妻这一路上代替其,为姑母尽孝,身为姑父的皇帝多少有些感动。所以在几经考虑之后,册封他为奉恩将军,其正室高媚册封三品淑人。并分别授予诸王宗爵位与官职。 这份一千多字的诏书下来,礼官读的是气喘吁吁。而下面跪着的段素廉,则被弄得一头雾水,一直在怀疑自己在位期间,是不是真的做了那么多的错事?自己的确扩大的宫室,可与大齐这皇宫相比,大理两都的宫殿加在一起,还没有这座皇宫的一角大。自己在位期间,的确加了一些税,可那些税都是极少的。哪里称得上鱼肉百姓,外加横征暴敛? 再说自己整治哀牢山一系,那是大理国内部的事情,干他们大齐屁事?大齐自己都最排斥江湖人,自己用心腹控制哀牢山,他们那有资格来管?自己虽说文不成、武也有些不就,没有遏制高家的膨胀,可也到不了这道圣旨上说的那么罪大恶极吧。更何况,上面的那些罪名,一大半都是善阐侯做的,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大齐也不是不知道,大理国内部的情况。 自己这个国王,对那些世家的威慑力,甚至都未必能超过大齐。圣旨上的那些罪名,当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只是人在屋檐下,就算那些罪名大多都是强加在自己头上的,可段素廉依旧连为自己辩解一句都不敢。生怕惹恼了面前的这位姑父,直接将自己咔嚓了。高智升死的时候,那个惨状,可到如今还在他面前晃动着。自己可不想,有模有样的再来一次。 尽管这些欲加之罪,实在让他难堪到了极点,可在生死面前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在跪在地上。其实这些罪名,还不是让他最难堪的。更让他难堪的是,他只被封了一个等于四品官的奉恩将军,还是从四品。可自己的老婆和妹妹,却是都封了三品。哪怕只是待遇,可这依旧让段素廉有些脸疼。合着自己能活到现在,还被授予一个小小爵位,自己还荣幸? 只是虽说在心中,将黄琼的这些所谓恩德,骂了一个狗血喷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段素廉还是清楚的。即便是心中在不忿,可他还是老老实实的谢恩。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还能活着,便是这位姑父最大的包容了。如果没有段锦这个姑姑在,这位姑父还是多少给一些面子。恐怕等待自己的,不是一杯鸩酒,便是三尺白绫了。 自古以来,亡国之君又有几个好下场的?他虽说是大理国人,可也是熟读中原史书的。对于中原那些帝王,对待亡国之君的手段还是清楚的。哪怕他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恐怕今生都不能出这座规模宏大城市一步了。甚至等闲,最好都不要出自己府邸一步了。至于大理国是不是亡国了,对于段素廉来说都是一样。更何况,他认为自己都被掠到大齐京城。 那大理国,就是亡国了。他现在脸上虽说不敢表现出来,但在他心中,自己依旧是大理国君主。至于如今的大理国王段素平,他是永远都不会承认的。他坚定的认为,自己就是大理国,大理国就是自己。自己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从一国之君跌落成了大齐的一个小小的四品将军。大理国也就等于亡国了。所以哪怕心中再不忿,可依旧只能忍着。 至于高媚还要在宫中,侍奉段贵妃一段日子什么的,他也不在乎了。反正那个女人,原本就是高家派来监视自己的。如今大理国因为她们高家招来如此横祸,也算是亡在了她们高家的手中,自己走到今儿地步,也都拜高家所赐。他就更不会顾及高媚的死活了。反正这些年,高媚都只不过是他名义上的妻子罢了。是生是死,都跟他半点关系没有。 至于现在,若是这位姑父让自己休妻,自己才是最为高兴的。更何况,自己堂堂一国之君,只给了一个四品的爵位。那个连累大理国亡国的女人,却因为侍奉他们的贵妃,就给了三品诰命,更让段素廉心中不忿。甚至他心中一度怀疑,那个女人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侍奉的是不是段锦,而是面前这位主。那个女人,长得便是一副红颜祸水的样子。 这个家伙心中暗自非议高媚,是靠着出卖她自己,才弄到一个三品诰命的。可神色上,却是半点表现都不敢有。他也知道,哪怕这事真的有,自己也是无能为力。亡国嫔妃,新主恩宠,这是历代常有的事情。听到黄琼让高媚,再留在宫中一段日子,陪陪快要生产的段贵妃,以缓解段贵妃的思乡之情,更是莫口子答应。甚至在神色上,还有一丝丝的谄媚。 而看着这个家伙,一脸的谄媚。在场的文武百官,甚至大理国的王宗,却都是一脸瞧不起的摇头。暗自感叹,大理国有这么一位主当政,不亡国那就真怪了。而在场这些大齐官员之中,有一些熟悉黄琼在某些方面喜好的官员,看着段素廉的眼光却有些变了。有轻视、有可怜,更有嫌弃的。他们都隐隐的猜出,那位主将他那位夫人留在宫中,到底是为什么。 什么侍奉段贵妃,恐怕十有八九是侍奉那位主。这个家伙,脑袋上的帽子都换了颜色,自己还不知道不说,这神色上反倒是还有些兴高采烈。好赖那个女人再不济,也是你老婆,更曾经是大理国的王后。如今成了皇帝的枕边人,你这怎么非但不恼火,不要求放人。怎么反倒是这么高兴,你这位大理国王,岂不是成了那特大的活乌龟了吗? 该不是,你小子能保住性命,还混了一个四品奉恩将军,就是用你老婆那啥来的吧。想到这里,某些人看向这个家伙的眼光,越发的那啥了。甚至永王,见到这个家伙,一副谄媚的样子,说出陛下与段贵妃愿意留家夫人多久,便留多久便是了。若不是在这大朝会上,差一点便当场笑出声来。也就是沈王多少还算厚道一些,制止住了永王的嘲笑。 这些人哪里知道,段素廉巴不得一辈子不见高媚才好。别说只是留在宫中侍奉贵妃一段时日,便是留在宫中一辈子,他都不会有一点点念想,当真是无情无义之极。亏得高媚为了保住他,一度跪在黄琼和段锦的面前,头都磕出了血。而看着这个家伙,一脸的谄媚,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样子。 尽管也猜出来,这个家伙这个样子,十有八九极有可能是装的。但心中依旧是厌恶之极的黄琼。直接让人将他带了出去。对于黄琼来说,便是只看在段锦的面上。哪怕明知道在装蒜但他不还时想看到段氏子孙,堕落到如此的地步。 第一千二百八十二章 两个任务 在段素廉与大理国王宗被带走后,黄琼又与诸臣工谈了一会话,又听取了一些奏报,便散了朝。这种大朝会,并不是真正商议事情的。身为当朝皇帝,那里能与一群五六七品官员商议什么事情?除了听取一些难得面君的低级官员,一些对朝政看法的奏报之外,剩下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扯皮。但这种大朝会又是惯例,便是无比厌烦的黄琼也不得不顺从祖制。 在散朝之后,黄琼又将傅远山、吕端,还有六部尚书、永王,都招到了温德殿。宣布了两件事,一个是在京新王府的修建,二便是老爷子陵寝加快完工。听到黄琼拆了桂林郡王府,还有大半个桂林郡王陵寝,来为老爷子修陵,还有为自己弟弟们修建王府,在座的大臣都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说话。修建王府的事情倒也罢了。 那些皇子,他们懂的什么好坏?至于皇帝要求,新王府不再按照原本的亲王府定制修建,一律压缩规模。将原来的诸王府的正殿,也就是所谓的承运殿,由原来的面阔七间,进深五间。缩减为面阔三间,进深三间。不在修建后殿,不在修建左右配殿。整体房屋,不得超过一百间。其余规制,缩减三成的做法,这些大臣除了永王之外,还是举双手赞成的。 如今皇子不在就藩,将来留居京城的皇子数量,势必要大幅度增长。不仅当今这位,便是太上皇还未出宫的皇子,就有八九个。这几年,都要陆陆续续的出宫就府。京城现有的王府,明显不够用了。如今国家财力匮乏的情况之下,这样至少可以大幅度压缩费用。至少过去修建一座王府的费用,如今修建两所,还可能会有剩余的。这对国库是一件大好事。 在这些官员心中,只要能省钱,使用旧料啥的那都无所谓。再说,他们都听说桂林郡王府,占地连绵数十里,所有材料都是一顶一的上好材料。便是旧料,用来给那些只领俸禄不办事的皇子来说,也算不上亏待他们。可谓是一举两得不是?所以,对于黄琼所说第一件事,大家都没有任何反对意见的附议。便是想要说什么的永王,见到大家都赞成也不好开口。 可第一件事,却是让诸臣,包括年纪越来,性子越老而弥坚的傅远山在内,都有些犯了嘀咕。若是真按照黄琼说的,的确可以省去大笔备料时日和费用。可用一个郡王陵寝的旧料,去给自己亲爹修坟是不是有些不孝?哪怕那些材料再好,可也是旧料不是?这天底下,除了亡国之君外,还没有听说那位不是亡国之君的皇帝,陵寝是用二手货修建的。 难道这位主真的不顾名声吗?此事一出,别说诸臣,便是管着户部,如今大齐朝的支出,几乎是他一支笔。这几年为了集中一切资源两线作战,筹措军资,对朝廷支出扣紧到一文钱都不敢乱花的吕端,都坚决的反对。倒不是因为如今伪帝叛乱,已经被彻底平叛。在军费上可以松一口气了,便敢花钱了。而是因为这么做,他实在担心这位主的名声。 一个大不孝的帽子扣下来,便是你身为当朝皇帝,恐怕都难逃攻击。更别提,天下的那些宗室,如今嘴服心不服的可是大有人在。若是因为此事,被人抓住小辫子实在犯不上。如今军费开资已经没有那么浩大,钱粮上已经可以缓口气了。太上皇的陵寝,如今地宫与宝顶都修建完成。其余建筑用料,也制备完了不少。剩下的,再有个百八十万贯也就差不多了。 在吕端看来,规模可以适当的裁减一些,大不了以后再补,但绝对不能用旧料。百八十万贯钱,又不是一次性支出,分几年支出的话,朝廷还是拿的出来的。而且剩余的支出之中,采伐建造祾恩殿与配殿的楠木是大头。与其用二手货,还不如将祾恩殿的规模缩小一些。改为五间或是干脆缩小的三间。其余使用楠木的建筑,改为使用松木就是了。 其余还没有制备的石像生,还有砖瓦一类的,都是支出的小头。干嘛冒着落得一个不孝的罪名,千里迢迢从静江府转运那些二手货。所以为了黄琼的名声,对于黄琼这个建议,吕端是坚决反对的。他提出了缩减楠木使用量,裁减一些不必要的建筑就是了。从静江府转运那些旧料,不单单是要担上一个不孝的罪名,最为关键的是运费也不便宜。 对于群臣的反对,黄琼却是笑了笑道:“你们都多虑了。朕算过了,那些东西拆除之后,经水路运到广州府。从广州府上海船一路北上,在进入黄河转小船运到巩县,运费还抵不上采伐十根楠木的。而且,别小看桂林郡王府的财力。从三代王陵往下,都是按照帝陵规格修建的。除了使用的是绿瓦之外,其历代郡王的陵寝几乎都不逊色于孝陵。” “尤其上一代桂林郡王的享殿,更是完全按照孝陵祾恩殿的规格建的。里面的楠木柱梁,腰围甚至还要超过太宗皇帝的定陵。殿内的楠木柱上,透体雕刻的全部都是龙。殿内使用的金砖,便是皇陵铺设的都远不如。石像生不仅雕工细致,远不是本朝历代皇陵可以相比的。除了多了一些飞禽走兽之外,其余的人像无论高大,还是体量都超过皇陵。” “那些材料,用到太上皇陵寝上,不仅可以节省大量的钱帛,还可以将太上皇陵寝修建的更加华丽壮观。如今太上皇的康陵,最重要的地宫与宝顶,以及方城都已经修建完成,大行皇后已经入葬,用的都是全新制备的新料。剩下的祾恩殿、配殿、神道、石像生,用些旧料也没有什么的。若是还有剩下的,现在便可以着手兴建康陵嫔妃陵园了。” “太上皇春秋以高,一直都惦记着陵寝早日完工。更何况,宫中太妃也都春秋渐长,嫔妃园寝也该修建了。太妃的万年吉祥板,也该提早预备了。所以,朕的意思既然有一举两得的法子,该用还是要用的。那些楠木拆卸下来之后,合规便用到皇陵上。不够修建皇陵的,都用来改为给棺椁。其余的用料,够康陵用的便用到康陵上,不够就用嫔妃园寝上。” 说到这里,黄琼看了永王一眼:“还有,工部与御用司,要多准备几套楠木棺椁。宫中的太妃,有那么一天的时候,能不能用得上朕赏赐的楠木棺椁,能不能在康陵嫔妃园寝之中占据首位,就看她的儿子差事办的怎么样了。此事就这么定了,不要再商议了。太上皇哪里,先瞒着他,等到康陵修建完成再说。至于说,孝与不孝,根本不在这个事情上。” “就算陵寝修建的再奢华,可守不住江山又有什么用?守住江山,让天下黎民百姓过上丰衣足食的日子,让大齐的江山千年,这才是对太上皇最孝的。而且在朕看来,有了这些料,康陵还没有修建的建筑,倒是可以改一改,比照着高宗皇帝的永陵来。地宫与宝顶已经修建完成,大行皇后已经安放地宫就不要动了,其他的就按照永陵规制来。” “太上皇当年,在本朝江山几乎要陆沉之际,以一己之力扭转乾坤,并重新夺回了我大齐江山,可谓是我大齐的中兴之主。朕看除了其他建筑比照永陵来之外,祾恩殿便按照太宗皇帝定陵的规制来。还有,工部与御用司,要对巩县皇陵尽兴一次彻底的检查。这批材料运来之后,若是修建完毕康陵,还有剩料的话,全部都用来维护其他诸陵。” 面对黄琼的一锤定音,还是想要再劝劝的吕端,却是看到傅远山微微摇头,示意不要再劝了。也只能在心中,犹豫了一番之后闭上了嘴。而让诸臣没有想到的是,接下来黄琼却是将话题一转,对着于明远道:“于爱卿,如今海外通商的已经全面铺开。诸商人,现在无不纷纷购船,招募船工准备出洋。而朝廷的水师,如今糜烂不堪,怎么为出海诸商保驾护航?” “你是枢密使,兼殿前司都指挥使,统领全国军务。在杨继元回朝之前,先会同兵部拟定一个水师整顿方策。朕对水师就两个要求,能够走出去,保护我大齐的海商。我大齐的海商,走到哪里,水师也要到那里。如果南洋诸国,有抢劫伤害我朝商人的,我大齐水师能够报复回去。其二,便是沿海的海匪与海盗,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剿灭干净。” “于爱卿,此事事关重大。整顿水师,绝对不只是撤换贪赃枉法的官员,裁撤与淘汰不合格的官兵。而是要培养一批能够出海,能够打硬仗的水师队伍。同时,还建造更适合水师远航的船只,铸造适合水师使用的各种火炮。以及摸索适合加装了大炮后,水师的各种新战术、战法。朕也知道,此事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但大齐如今有海无防的现状必须改变。” “杨继元那边的战事,基本上已经进入尾声。估计,最多再有半年便要还朝了。朕决定,你与杨继元分别掌管水陆两师。你是朕最为依靠的武官,这事你先抓着。等到他回来之前,你在调整回来。到时候朕就给你一个任务,那就全力为朝廷整顿卫军。像此次平叛作战,卫军几乎不堪一击。动辄便要朝廷,动用四大营精锐的现象,绝对不能再出现了。” “就算叛军数量多达二十万,可江南诸路卫军数量,也足足有十余万。可到了战场上才知道,居然有三成的缺额,剩下的不是老弱病残,便是用地方混混顶名额。朝廷下发的军饷,大多数都进了各级武官。吃空额居然吃到了三成以上的地步,实在是混账至极。长此以往下去,若是地方剿个匪都要动用四大营。那朝廷还养着那些卫军作甚?干脆通通解散算了。” “若说四大营与西京大营精兵,关系到大齐的生死存亡。那诸路卫军,便关系到一路、一府的安危。朝廷养了那么多的卫军,还设置了兵马使、兵备道共同监督,可卫军糜烂不堪,这成何体统?” 第一千二百八十三章 难接的差事 看了看于明远以及兵部尚书两个人,听罢自己话之后,一个一脸羞愧,一个满脸无奈的表情。黄琼沉声道:“朕也知道,卫军人际关系复杂。现在诸路卫军,都成了某些勋贵世家,子弟聚集的地方了。尤其是一些富庶地方,兵马使和都统,千户这些职务,都快被勋贵后人给垄断了。那些人相互勾连,一体皆体、一荣皆荣,相当的难以处理。” “放心,朕不会让于爱卿太过为难。他们不是认为卫军安全,油水也足够丰厚吗?那好,今后,不仅四大营与西京大营的精兵,要与边军轮换,便是诸路卫军,也要择精壮与边军轮换。而且卫军整个兵马部署,要来一个大调整。不要一府或是几府设置兵马使,将卫军军马集中起来,择一路重镇与要地集中驻守。各镇分设总兵以及粮饷同知。” “今后卫军军饷,一律不在由诸路协饷,改为朝廷统一拨付。朕也知道,此事是一个难办的差事。卫军武官之中,勋贵世家出身的,倒是占据了相当多的数量。再加上那些整日里面,除了偷鸡摸狗,甚至敲诈勒索,绑票富户勒索赎金之外,什么都不会干的武官和士卒,可谓是极其难以理顺。但于爱卿,卫军再不整顿,将来真的要用时要出大事的。” “于爱卿负责北线作战期间,山东路与河北二路卫军,也归属于爱卿调动。他们表现的怎么样,就不用朕多说了吧?此次平叛作战,出战诸军那么多战功卓著的武官,这个时候不用什么时候用?立了战功的不提拔,难道提拔那些昏聩的家伙?至于那些士卒,实在整训不起来的,该遣散的遣散。另外,武官轮换也要定期。不能到了卫军,十年八年不动地方。” “那些卫军,朕不求他们真正战力,强过四大营与西京大营。对于他们来说,朕也知道是强求了。但至少朝廷调动他们出战的时候,要有一战之力。尤其是南方诸路,相对于以北方士卒为主的四大营,与西京大营来说。长期驻扎在当地的,地方卫军更适应当地的气候。此次南下,因为气候不适应的原因,在进入广南东西二路的精锐,战力至少降低了四成。” “弄得郭晨与赵无妨,轻易不敢打强攻作战,就是怕下面的官军,因为气候炎热,体力衰减过快,打硬仗支撑不住。若是南方诸路的卫军,都能够整顿出来,至少先天上就比四大营的精锐,可以更快的适应战场。江南与两江,向来为朝廷税赋重地。每年朝廷的进项,江南诸路与两淮要占了七成。江南作战,那些本地生、本地长的卫军更适应。” “所以,卫军必须要整顿,而且要与严厉整顿。这次国库进账了那么的银钱,可以拨付出来一部分,用到遣散那些士卒上。实在不行,一部分还可以改造的老兵,可以转为库丁、盐丁、漕丁吗。只要多想想办法,活人也不会让尿憋死吧。还有四大营精兵,也要制定轮换机制。以两年为一期。每期调动不少余一万军马,轮驻江宁府至南昌府一线要地。” 对于黄琼的要求,曾经在河南路节度使任上,奉黄琼的命整顿河南地方卫军。几年下来,才勉强让整个河南路,半数卫军可以勉强出战。但却将自己,折腾得一个心力交瘁。如今在提起整顿卫军的事情,于明远不由得脸变得跟苦瓜一样,多少有些愁眉不展。他都不知道,接下这个差事后,自己还有没有那个命,活到自己小儿子长大的那一日。 看着愁眉苦脸的于明远,黄琼却是笑了笑道:“当初于爱卿,奉朕之命整理河南路卫军,几年下来弄得心力交瘁。但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有朕可以为于爱卿做后盾。爱卿如今也是知枢密使、殿前司都指挥使,朕御笔亲封的定国公,自然与当年的河南路节度使,不能同日而语。所以,于爱卿大可以放手去做。怎么能做好,那就这么做。” 黄琼的话音落下,也知道这个差事不接不行,而且这位主说的也没有错的于明远,也只能应承下来。不过黄琼也没有让他孤军奋战。让兵部、吏部、户部,全力的支持他,并充分给于明远授权。总之一句话,可谓是该给的都给了,剩下的便看于明远怎么做了。平叛期间,除了在燕山府统军与北辽作战期间之外,大部分都在中枢统管军机的于明远。 也知道,诸路的卫军实在已经到了不整顿,不行的地步了。眼下除了广南东西二路,江南东西二路,湖广南路的卫军。由归降的叛军,以及征募的新兵编成。福建路与浙江路的卫军,等着重整之外。也就何家产与这位主,整顿过的山西、陇右、陕西这三路卫军,勉强还算是有一个样子。淮北诸路,以及两川的卫军,依旧是糜烂不堪。 而这其中,尤由以山东路与淮北路最甚。因为久为承平之地,卫军不仅缺额极大。去年,北辽举倾国之力寇边,面对着东到蓟州,西到云州漫长防线,手中兵力实在有些捉襟见肘的于明远,曾经想过调动部分山东卫军出征。毕竟作为海防重地,山东路足足有一万四千卫军。就算不能作为战兵出动,可作为辅兵出动终归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吧。 这样,至少可以腾出放在后勤的部分兵力,全力应对正面的北辽精锐。结果,抽调的一万军马,还没有出发就逃亡了三成。剩下勉强到了燕山府,却是因为散乱不堪,军械与盔甲破烂不堪。仅有的七百骑兵,居然只是纸面上的。便是连押运粮草,这样的简单任务都完不成。于明远从剩下的七千军马之中,勉强凑了一千所谓的精锐。想要到蓟州一带隘口驻防。 想着这些人什么都不干,只是在发现辽军绕路进攻的时候,用来放烽火终归可以吧。结果,刚出燕山府,这一千山东路最精锐的卫军,还没有到蓟州,与一股渗透进来的北辽骑兵遭遇,只听到北辽骑兵的马蹄声,这一千所谓的精锐,当场便做了鸟兽散。将统军出战的山东路节度副使,带着二十多个亲兵。孤零零的丢在了战场,不,确切说是山间空地上。 从燕山府一直到大海,这条防线本就到处都是丛山峻岭。便是有少量北辽骑兵,寻找到缝隙溜进来,兵力也绝对不会太多。更多的是,类似哨探一样的侦骑,或是被打散的散骑。这些突然出现在山东卫军面前的,所谓北辽骑兵却是从蓟州败了下来。正在这里四处乱窜,想要找到一条缝隙返回北辽。结果没有想到,与这一千山东精锐迎头相遇。 原本见到这一千齐军,这五十个本就是被打散,在四大营精兵身上吃足了苦头的北辽骑兵,一开始几乎可以说是魂飞魄散。而这些北辽骑兵,最开始的打算是跑。仗着身下的契丹马,腿长、腿多的优势赶紧溜。结果却没有想到,双方刚一照面,当面的齐军却是先溜了一个干净。只留下了二十多个人,在一片河谷空地上,你看看我、我看看,束手无策。 又见到当面留下的那个家伙,身边有二十多个亲兵,明显是一个不小的官。带队的武官心一横,便鼓足全部勇气冲了过来的。而那位刚从自己部下未成接敌,便如此快溃散之中清醒过来的节度副使,也知道回去上差饶不了自己。面对着冲过来的五十个北辽骑兵,倒也硬着头皮迎战。结果没到一炷香的时间,这位节度副使的人头,便被北辽骑兵带了回去邀功。成了北线作战,战死的最高级别武官。至于其他的,类似诸如看守北辽俘虏的五百山东卫军。 被三十个手无寸铁的女真俘虏,硬生生的给冲散了架。若不是一支换防的四大营精锐,正巧遇上出手解决了叛乱。恐怕于明远的帅府,都要被一群女真俘虏给冲了。于明远这个整个北线的主帅,不是战死便是被俘在自己驻跸之地。到时候,那可就真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至于其他押运粮草,被一群手拿着锄头、铁锹的老百姓,给劫了个精光的事。 相比这两件让于明远丢尽脸的事,那都算不了什么。别说山东路的卫军,便是还算勉强可用的河北路卫军,于明远都不敢让他们上前线。只能留在后面作为辅兵使用。而至于陇右、陕西、山西诸路卫军,现在还能维持一战能力。是这位主当初在陇右督师期间,要了两路节度使以及大批官员的脑袋。驻跸西京期间,又强力撤换了大批不合格的武官换来的。 至于山西路的卫军,如今勉强整顿像个样子。那可是何家产,用自己老命换来的。何家产在去山西之前,虽说年纪已大,但可谓是精神依旧矍铄。可去山西没几年,身子便垮了下来,直接将老命留在了山西路。想到这里,于明远不由得叹息了一声。自己这边虽说需要整顿的,实际上只有淮北这四路卫军,可这其中的艰难之处也是明摆在哪里。 在离开温德殿之后,想起这个差事,哪怕明知道这是自己分内事,可于明远依旧不由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宁愿统军上前线,与敌人明刀明枪的打仗,也不愿意做这种劳心劳力,还不讨好的差事。此时的他都不知道的是,自己会不会与何家产一样,活活累死在任上。而跟着他一同出来的傅远山、吕端,也都做过地方官,自然知道此事之艰难。 不由得都用同情的眼光,看着这位如今大齐军机尽在手中的,这位大齐开国以来,第一任以知枢密使兼殿前司马步军都指挥使的国公爷。只是二人都不管军务,傅远山还好些,不管怎么说在齐辽对峙第一线的燕山府,做过多年的知府,多少还懂一些军务。吕端仕途则与军务,基本上不搭边。对军务一窍不通。所以二人,对此事都是实在帮不上忙。 第一千八百一十四章 后悔 而离去的三位重臣,此时如此复杂的心思。却是将永王单独留下来的黄琼,自然是不清楚的。在将永王留下来之后,黄琼却是一直都没有说话。沉默良久,才面色凝重的看着永王,开口道:“董嫔被赐死之后,是否下葬了,现在埋在什么地方?朕不是对她还有什么念想,她做出的那些事情,怎么处罚她都不足为错。只是她毕竟侍奉朕这么多年,也算是勤恳。” 听到黄琼的询问,以及脸上多少带着的一丝黯然神伤。倒也没有犹豫,直接开口道:“回陛下,董嫔虽说犯了祖宗家法,获罪被赐死,可毕竟是陛下的嫔妃。她的遗体怎么处理,还需要陛下玉口金言。而皇后陛下的态度,董嫔虽说犯下大罪,但毕竟是陛下的嫔妃。这些年服侍陛下,也算是兢兢业业。她的遗体怎么安置,还是要等到陛下回京在处置。” “所以董嫔被赐死之后,皇后娘娘吩咐,专门赏赐了一副上等的柏木棺材。并派人送到,宫中暂时存宫中病逝,无家属可依的宫女太监棺材,并火化存放骨灰的净乐寺之内暂安。以便等着陛下回京之后,在上奏怎么处置。而且在棺臣也单独交待内侍省在净乐寺的管事,保管好棺椁,单独存放起来。不许有任何的不敬之处,并每日里面都要敬香。” 永王的话说罢,黄琼沉吟了一下,让永王陪着自己去看一下。正像是他说的那样,董千红虽说犯下了天大的罪过,但毕竟这些年服侍自己也算是尽心。更何况,她还给自己诞下一个儿子。再大的罪,也是人死账消了。董千红如今已经没有了家人,自己也算是她唯一的亲人。哪怕她曾经与外人联手,用尽一切的手段,想要将她丈夫的自己架空。 对于黄琼的要求,永王倒也没有犹豫。更衣之后,带着南宫珍、刘氏二女、段嫣儿一起,带着几个侍卫出了宫,来到了北城门外专门安置去世宫女太监,棺椁和骨灰的净乐寺。宫内有专门安置年纪大,已经丧失劳动能力,或是重病又无家人接收的太监与宫女的安乐堂。这些人去世之后,根据个人的意愿。或是送到城外专门义地安葬。 或是在专门供奉在净乐寺内,三座佛塔之内。而无论是安乐堂,还是净乐寺都是由宫内的太监与宫女在进宫之后,按照等级不同,每个月的月俸都扣除一些来,一般为一百六十文。交给内侍省,专门负责太监掌管,用来承担费用。而等级越高、月俸越高的太监,缴纳的钱也就越多。内侍省的几个首领太监,以及各宫的总管太监,尚宫局的女官。 缴纳的便是更多,普遍每个人在三贯左右。因为无论等级在高的太监与宫女,都有衰老的一日。他们很多人,已经找不到家人,或是干脆没有了家人。便是有家人的,因为做了太监没脸见祖宗,所以或是家人不愿意接收,或是自己不愿意回去。所以,不管品级再大的太监或是女官,在这件事上付钱都很痛快。那些不差钱的大太监,甚至还额外捐出一些。 就像是如今安乐堂恩养的太监与宫女,口粮与菜钱便都是老爷子身边的高无庸承担的。因为将来都会走那一遭,尤其是那些太监,绝大部分人这里都是最终的去处。所以也没有人克扣这些钱,在安乐堂的宫女与太监,甚至吃的比之前在宫中还要好。病了也有药,每年冬衣都按时发放。去世了,想要土葬的,也有一具还算不错的棺材可以裹身。 在黄琼继位之后,可怜这些人大部分无家可归,又为天家效力了一生,大部分人连一个子女都没有。而那些有钱有权的大太监与女官,毕竟都只是少数。宫中大部分的太监与宫女,月例都不多。便不让在扣普通太监和宫女的钱,直接由内库每年拨出一万贯钱,用以维持两处场所。当然,那些在位的大太监,额外自愿捐献的黄琼是不管的。 董千红因为是被赐死的,又是黄琼第一个去世的嫔妃。遗体怎么处置,是需要黄琼亲自决定。而又因为其嫔妃的身份,黄琼做出决定之前,又不能随便安葬,宫内也不可能长期存放一具尸体。宫内定制,除了皇帝、皇太后、皇后之外,任何嫔妃去世,不得停灵超过七天。七天之后,必须要启运出宫。黄琼别说嫔妃园寝,便是自己陵寝影子都没有。 本身又是获罪之身,送到巩县皇陵暂安奉殿内寄存也一样不准的。所以董千红死后,司徒唤霜与何瑶几个人,几经商议便将人送到了这里暂安。虽说没有了嫔妃的封号了,可董千红依旧是宫中的人。总不能直接将人,找个地方给埋了。或是送到城外的化人场,草草的火化后,随意处置吧。本身司徒唤霜就不赞同黄琼的这个处置,在这是上更不会草草了事。 而黄琼抵达的时候,寺内正火化一个无家眷接受。在专门安置年老宫女太监的内安乐堂病逝的宫女遗体。而站在寺外,看着寺内正在冒着的浓浓黑烟,黄琼却是叹息了一声。想起了,董千红每次服侍自己时候,逆来顺受的任由自己折腾。为了讨好自己,在西京时做过的那些事。此时的黄琼,心中不是一般的难过,甚至是有些无法言喻的痛苦。 自己还在西京的时候,便知道董千红的权力欲与功利心都很强的,耳根子也有些软。为何不早早做一些防备?尤其是发现她在自己登基,搬进宫之后,与德妃走的很近,自己为何不拦着一些?至少她因为封号的原因,对段锦与何瑶产生不满的时候,自己为何不劝说一下。但凡自己早点做些什么,或是安抚她一下,事情断然不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看着面沉似水的黄琼,永王急忙派一个侍卫,进寺内让管事的来驾。只是还没有等将管事的招来,黄琼却是摆了摆手道:“算了,不进去了。劳烦七哥,也将董嫔火化了。然后将骨灰收起来,找一个佛寺供奉起来。找到寺庙之后,不要说她真正的身份,就说是一个普通的居士,但罐子上要写上名字。也劳烦七哥,每年代替朕,给寺庙多捐一些香火钱。” 说罢,又看了一眼寺内,还在冒着的浓浓黑烟。沉默良久,却是转身离开了。看着转身离去的黄琼,永王想劝说一下,都到了这里还是进去看看吧。只是一想起这位主,与里面躺着的那位之间的事情,永王最终还是放弃了劝说想法。等到听到皇帝驾到,急忙更衣出来迎驾的管事赶来之后,将黄琼的意思说了明白。并就在寺内,一直等到董千红火化完才离开。 而看着离开净乐寺之后,情绪一直有些低落的黄琼。跟在他身边,女扮男装作为侍卫的南宫珍,与段嫣儿两个人对视一眼之后,也不知道该如何的劝说。她们虽说不知道,黄琼来这里做什么。甚至不知道,这片坐落在北城门外的院子是做什么的。可黄琼情绪上的不稳,她们却是真真正正的感受到了。可黄琼一声不吭,她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为好。 进城之后,看着离张巧儿府邸不远,刘氏二女对视一眼之后。知道黄琼很是疼爱张巧儿的二女,为了让黄琼开心一些。便提出,去张巧儿那里用晚膳。听到刘氏二女的提议,黄琼略微沉吟一下之后,还是点头答应了。自己离京大半年,也就意味着已经大半年没有与张巧儿见面。回京之后,一边是忙着安慰宫中诸女,一边忙着处理国政,还没有召见张巧儿。 心中也是怪想念的。如今正巧走到她附近,见一见除了填报肚子之外,倒也正好一慰相思之情。想到这里,黄琼抬腿便向着张巧儿家方向拐了过去。只是没有走两步,突然想起妇人曾经与自己说的那番话,最终还是停住了脚步。对着诸女摇了摇头,招过一个侍卫叮嘱了几句。待那个侍卫离去之后,还是转身随便找了一个地方草草用了晚膳,便回了皇宫。 回到皇宫之后,黄琼没有直接回后宫,而是去了温德殿。一边批折子,一边等待着回话。直到听到一个匆匆赶来的太监奏报,黄琼才放下手中的笔,丢下未批完的折子,转身去了后宫。等到进了浴房,却发现一脸身上只披了一身轻纱,脸上带着一丝羞涩的张巧儿,正在等待着自己。而见到张巧儿,黄琼却迫不及待的一把抱住了妇人,深深的吻了上去。 良久,黄琼才意犹未尽的,松开气喘吁吁的佳人。但随即又将佳人抱在怀中,仔细的打量一番。直到将张巧儿看得一脸的红晕,才恋恋不舍的附在佳人耳边,轻声的道:“朕的宝贝巧儿,这一晃大半年没见,可真真想死朕了。让朕好好的看看,有没有瘦了。当初朕南下的时候,将巧儿一并带着就好了。那样,朕不会想巧儿,想的都夜不成寐了。” 而黄琼弄得一脸红晕的张巧儿,感受着抱着自己男人宽阔的胸口,感受着男人上下作恶的手,带起的一片片火焰。捧着黄琼的脸,不由自主的动情道:“我也想陛下了。陛下不在京城的这段日子,时常的出现在我的梦中。每次进宫看姐姐与蔡姐姐她们,都盼着想要能够见到陛下。只是每次都失望而归。今儿总算可以见到陛下了,真的好欣喜。” 看着两个人在一起的样子,正在服侍黄琼宽衣的张云儿与梁氏,不由得对视一眼之后,无奈心中的一阵叹息。她们之前一直都以为,张巧儿是迫于这位主的权势,而无奈的屈从。可今儿这么一看,根本就不是那回事。两个人,明显都是你情我愿的。若不是张巧儿,还顾及两个孩子,外加心中还多多少少与刘昌的那一丝情义,恐怕早就进宫了。 两个人之中,张云儿倒还好一些。不管怎么说,都是向着自己妹妹的。可梁氏,却是多少为如今还在外奔波,虽说已经做到四品知府,可到底还是为那位主效力的刘昌,感觉到不值。 第一千八百一十五章 后高媚 只是还没有等到梁氏感慨完,却也被已经抱着张巧儿下到浴池之中,正在温氏二女和何氏二女,服侍之下沐浴的黄琼给拽了过去。见到正在低着头服侍黄琼的张巧儿动作,在黄琼的强势之下,梁氏最终也无奈的低下了头。 待云消雨散,其他人离去之后,看着依偎在自己怀中的张巧儿。黄琼却是轻轻的抚摸着妇人一头秀发,轻声的道:“朕不在京城这段日子里面,最为担心的便是巧儿母子安全。今儿将巧儿抱在怀中,总算是放下心来了。答应朕,这次在宫中多住一些日子。” 还不知道,自己曾经被董千红出卖给了宋王。若不是因为刘昌的官职太低,宋王感觉到没有什么利用价值,而并没有理会。滕王虽说对张巧儿的姿色动心了,想要将人弄到自己府上。但却还没有来得及动手,张巧儿他一家便被司徒唤霜,给接进了宫内居住。自己又随即被永王带人,直接圈禁进了宗正寺。否则就危险的张巧儿,听着黄琼这番话却是有些不明所以。 看着虽说感动,但却是一脸莫名其妙的妇人。知道之前的事情,恐怕她还不知道的黄琼。犹豫了一下,因为担心吓到妇人,最终还是没有将董千红,搞出的那些事情说出来。张巧儿的性子,他是知道的。温柔善良,而且性子多少还是有些单纯。最为关键的是心太软。在加上刘昌的关系,若是说了当初的事情,会把她给吓到的,搞不好在与自己断绝往来。。 只不过依偎在黄琼怀中的张巧儿,又哪里知道黄琼的这番心思?还以为这番话,是因为自己大半年没有陪伴他,所以思念自己的张巧儿,却是抬起头看着黄琼良久,眼圈有些发红轻声道:“待过了年,我便都已经三十六了。没有想到,我都这把年纪了,陛下还如此的不弃。陛下对我如此情深义重,我便是死了也开心。只要陛下不弃,我会一直陪伴陛下。” “哪怕,就算这段关系永远都见不得光。哪怕我会被千夫所指,哪怕被刘昌知道后,要了我的性命,我也不会后悔。除了要为孩子留一些体面,我不能光明正大的进宫之外。只要陛下想我了,我随时随地都会来陪陛下。只要能留在陛下身边,纵然是一辈子都见不得人。不管上天如何的惩罚我,我都是开心的。只要陛下不嫌弃我人老珠黄便可。” 张巧儿这番情深义重的话说罢,看着羞涩的有些不敢抬头的妇人,黄琼却是分外的感动。深深的吻住了妇人的嘴,知道两个人又有些动情才松开道:“朕喜欢巧儿,都喜欢不过来,又哪里会嫌巧儿年纪大?只要巧儿能留在朕的身边,朕欢喜的很。放心,只要有朕在一天,便是天下人都知道了又如何?巧儿是朕的巧儿,不仅心是朕的,这身子也永远是朕的。” “朕就算负了天下人又如何?只要巧儿留在朕的身边,纵然是背上一世骂名又如何?巧儿与霜儿、瑶姐、锦姐一样,永远都是朕的爱人,是朕永远都不会放弃的爱人。别说巧儿才三十芳华。便是六十岁了,只要能留在朕的身边,朕一样也欢喜的很。” 听着黄琼的这番表白,张巧儿又如何还能够自制?轻轻的坐到黄琼的身上,轻声的道:“只要陛下不嫌弃,巧儿一辈子都会服侍陛下。今儿,就让巧儿,好好的在伺候陛下。只可惜,巧儿一个人,实在难让陛下尽兴。若是媚儿也在就好了,我们两个好好的服侍陛下。不过现在,至少陛下是巧儿一个人。就算被陛下折腾死,我也是知足了。” 只是情深义重归情深义重,单凭张巧儿自己,又哪里是黄琼的对手。虽说两处都交了出来,可一直到低头服侍黄琼时,实在耐不住疲惫也没有能够让黄琼尽兴。而看着低头服侍自己时,,却因为疲惫陷入沉睡的妇人,黄琼心疼的将妇人抱在了怀中。虽说没有尽兴,可人在怀中,黄琼心中便已经知足了。而这一次进宫,张巧儿却是分外的依恋黄琼。 黄琼也一直将人,留在自己的身边足足五日。才在惦记着府中孩子的张巧儿,哀求之下恋恋不舍的将人送出宫。而在这五日之中,黄琼每一日都要召张巧儿侍寝。甚至白天有时候,但凡稍有闲暇,也要将人召到温德殿内,抱在怀中一边批阅折子,一边或是让人低头服侍自己,或是紧密相连。甚至就在将人送出宫当日,还在温德殿后小殿云雨了一番。 与张巧儿,同时送出宫的还有高媚。原本黄琼还想要多留高媚几日,可架不住高媚苦苦哀求要回到段素廉身边。在加上段锦一句看似不经意的,既然那个人已经安置完毕了,那高媚该回去的话,才让黄琼最终下定决心。黄琼知道,段锦说这句话的时候,恐怕也是忍耐到了极限。他更知道,段锦并不赞同,自己将高媚也留在自己身边。毕竟高媚的身份摆在哪里。 若是将高媚留在宫中,无疑于这是在打段家人的颜面。段锦虽说对黄琼情深义重,对黄琼也算是很纵容,但毕竟还是段家人。有些事情她不能不考虑。更何况,此事还关系到她最亲的皇兄。黄琼对段锦的话,还是听得进去的。在段锦说了这番话第二天,便最终还是选择了放人。不过,在放人的时候,却是又连同张巧儿一同,在温德殿折腾一番。 当然,让黄琼彻底放手是不可能的。他占过的女人,就算不能进宫,可也绝对不会放手。高媚虽说回归了段素廉那里,可却依旧每个月至少一次,被以各种名义召进宫来,侍寝个三两天才会回去。尽管满心的不情愿,可高媚也知道,全家人的性命都握在这位主的手中,也只能无奈的选择了逆来顺受。好在对她半分轻易都没有的段素廉,对于她根本就不在意。 即便是每次从宫中回去,连走路都有些吃力,可段素廉却依旧不管不顾。便是连问,都没有问过一个字。对于段素廉来说,高媚的死活都与他半点关系没有。甚至在内心之中,段素廉还盼望着高媚早点死才好。因为高智升,最终丢掉了自己王位的段素廉,对高家满门可谓是恨得咬牙切齿。若不是还需要高媚,与极其不待见自己,却很喜欢高媚的段锦沟通。 再加上高媚的身上诰命夫人,品级比他这个奉恩将军还要高。高媚一年得到的赏赐,数量也可以缓解他的燃眉之急。恐怕,他自己便下手除掉高媚这个眼中钉了。但眼下更多是利用高媚,将其每年得到的赏赐,视为重要财源的段素廉,想要让他对自己妻子关心一下,却是想都不要想。对于如今的他来说,还能留下高媚一条命,在他看来已经是宽大为怀了。 而对于高媚来说,每次进宫个三五天,最终却变成了一种解脱。她身上尽管有一个三品诰命的封号,不仅有自己的俸禄。而且朝廷每年,都有着大批的赏赐。她的俸禄与赏赐,加起来比段素廉的俸禄还要多。但这些钱帛,她却是问都不能问。府中的事情,也轮不到她做主。甚至一个婆子,都可以给她脸色看。那些原本对她还有些敬畏的嫔妃,现在成了侧室。 身份、地位,都降到了最低不说,自己所生的儿子在有出息,也不可能有机会继承王位。所以便也都将火气,撒到了她的身上。整日里面不是指桑骂槐,便是在供给上一再克扣。高媚在段素廉那里,可谓是度日如年。不仅日常衣物没有人给做,甚至一度连饭都吃不饱。直到黄琼发现回去后的高媚,没有多少日子便消瘦的厉害。身上的衣衫,也是有些破烂。 派人,将段素廉招到宫中一顿训斥,并告诉他高媚的俸禄,按照朝廷的定制,只能由她一人支配。若是他在虐待自己的夫人,别怪自己收拾他后,高媚的境况才好了一些,至少不至于食不果腹了。但在府中,她这位正室夫人,却依旧要受气。原本被高媚视为苦差事的进宫,反倒成了她离开那个家的解脱。哪怕只有三两日,可对于她来说依旧足够了。 而就在黄琼回京第十天之后,负责福建路平叛作战事宜的杨继元奏报,福建路已经彻底平定。叛军最后一个堡垒漳州府城,已经彻底的收复。生俘福建路叛军首领,并以下各级将领,以及附逆的文官七十八人,士兵两万三千人。其中俘获的将领与文官,已经派人押解进京。连同缴获粮食二十万石,银钱共计一百三十五贯,金银各两千两,布帛两万七千匹。 看着杨继元的奏报,黄琼彻底的松了一口气。福建路那边解决完毕,也就意味着此次蔓延了四年,波及了除了两川与黔中路之外,几乎整个江南的叛乱已经彻底平息。一直叛乱牵绊的自己,终于可以放手做其他的事情了。想到这里,黄琼提笔在杨继元的奏折上,直接批了朕心甚慰四个大字。同时让他利用缴获的钱粮,安抚当地流离失所的百姓。 让杨继元暂时署理福建节度使,除了清缴散兵游勇之外,立即着手恢复福建路。由杨继元统帅的诸军,除了留一部重新组建福建路卫军之外,其余的调往两浙。以这些军马为根底,重组两浙卫军。此外,黄琼还让杨继元将有功将士名单,抓紧时间呈上来。用黄琼的话来说,该赏的要赏,要晋级的要晋级。福建路官员,朝廷会在最短时日之内给他补齐。 批复了杨继元的折子之后,黄琼又命人将傅远山与吕端,吏部尚书都招了过来。命他们立即拿出一个名单,将福建路官员尽快的补齐。此次叛乱,福建路与广南东西二路一样,官员损失最为惨重。地方官员或是附逆,或是被杀,或是自尽的。剩下的,也都跑到了两浙,当地几乎是十不存三四。善后这活,还是得文官,武官做这种事情差的太多。 第一千八百一十六章 事情得一点点来 听罢黄琼的要求,三位大人对视一眼,却是不由得头疼。此次叛乱,折损的官员实在太多。这边亲尽全力,才把广南东路与江南西路的官员补齐。便是广南西路的官员,如今数量还差着不少。几乎所有的州府,不是缺同知,便是却通判。如今吕蒙正在广南西路,不仅是制置使兼安抚使,兼转运使和按察使,甚至就连学政、左右参政,到现在都没有配齐。 倒不是说,朝廷真的抽不出官员来。而是广南西路,在大部分的官员眼中,向来都是疫瘴丛生之地。再加上那里百夷杂处,无风都是三尺浪。所以,很多人都不愿意去。那些愿意去的,不是德行上有缺点,便是有这样或是那样的问题。甚至愿意去的目的相当明确,就是奔着捞钱去的。这样的人,三人又哪里敢下派出去?本身叛乱就刚平息不久。 桂林郡王府又盘踞广南西路上百年,余威至今犹在。若是派上几个贪官去,在搞出什么事端,激起民变来,到时候麻烦可就大了。够材的不愿意去,愿意去的朝廷又不放心。所以,现在几个人一提配齐官员的事情,脑袋都大了三圈。自从广南东西二路平定之后,三人就为官员的事情头疼。这边还没有配齐,如今又多了一个福建路,三人更是头疼。 看着几个人,一脸为难的样子。黄琼皱了皱眉头道:“怎么,此事让你们三人如此的为难?朝廷中枢,三省六部九寺,翰林院、国子监等等,两京诸路这么多的官员,难道就找不出几个德才兼备的人?朝廷养着上上下下,从正一品到九品的文官,足足三四千的官员,就挑不出三路的官员来?若是这个样子,那朝廷还养那么多的官做甚?” 听到黄琼有些发火的趋势,吕端急忙躬身道:“回陛下的话,官是有的。可三路如今平叛刚结束,当地百姓受叛军劫掠,本身就贫苦之极。派出的官员,虽说未必都是德才兼备,可至少一个德字要摆在前面。若是派出去那些在京中都穷疯了,一心想要捞钱的官去,若是激起民变来,那遭罪的还是百姓。所以臣等为难的是,上哪儿去找那么多德才兼备的官员。” “陛下,无论是福建路,还是广南东西路选派官员,臣等都是相当慎重的。就怕派去的是一个贪婪成性的官员,上任之后不管民生艰苦,手伸的太长。让本就元气大伤的三路,再出什么问题。而有些官员,也畏惧广南西路瘴气丛生,条件相对于内地艰苦一些,自身也是不愿意去。臣与傅相,也在一直做工作。最近,倒是有大半精力都放在这上了。” 对于吕端的回奏,黄琼却是冷笑道:“做什么工作?有什么工作可做的?朝廷官员,怎么论调是朝廷根据形势需要来的,什么时候成了可以挑肥拣瘦的事情了?愿意不愿意去,岂能由他们说了算?你们拿出一个名单来,若是不愿意去的,直接致仕回家抱孩子去。御史台要抽调精兵强将,去三路任监察御史。若是有人胆敢以身试法,鱼肉百姓直接拿下。” 黄琼语气之中的冷意,让三人都愣住了。三人都敏感的发现,这位主明显是动了怒气。想想也是,某些官员一味的挑肥拣瘦,别说当面的这位一国之君,便是自己几个人都感觉到腻歪。对于某些官员的嘴脸,便是他们做官多年,都养出了相当涵养,都想着一个大嘴巴抽过去。只是他们也知道,治理地方还要靠着这些人,有些东西他们也得忍着。 还没有等三人说什么,只听到黄琼语气森严又道:“传朕的明旨,去广南西路任职的官员,若是考核甲等任职期满,加两级调回京城任职。若是乙等,加一级调职。若是有人鱼肉百姓,那便要试他们的脖子硬,还是刽子手的刀快。你们拿出一个名单来,若是有人胆敢挑三拣四,那这个官便不要做了。让他们自己递折子请辞。朕就不信,死了张屠夫,便吃带毛猪?” 沉吟了一下之后,黄琼又道:“你们拿出一个名单来,朕来与他们谈。谁要是想要讨价还价,让他们来找朕。还有,福建路安抚使,朕就直接定了。现任山西路太原知府简雍。他在福建路做过官,对福建路上上下下熟悉的很。至于广南西路安抚使,调现任御史台右傅都御史苏进。这两个人,一个有能,德还算不错。一个有德,几年郑州知府也算历练出来了。” “宁夏府知府刘昌,调任广南西路左参政。有能力的人,不要怕越级提拔。只要能把差事办好,替朕守牧一方百姓,让百姓丰衣足食,越级提拔怎么了?不要眼睛只盯着那些清水衙门,还有京城的衙门之中选人。这两京的六部、翰林院都可以下派下去吗。其他诸路的官员,也一样可以提拔调任吗。总之一句话,尽快的挑选精兵强将,将三路官员配齐了。” 对于黄琼选择的几个人,三人对视一眼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这三个人,两个是这位主出任郑州制置使时,郑州知府、郑州府同知,其中更是他做河间郡王时候的王府长史。一个是他在西京时,收纳的心腹。这几个人,如今在各自职务上,做的也算是出色。尤其是简雍,如今在太原知府兼山西路转运使任上,表现的极为突出,被看做下任户部尚书。 虽说从太原知府兼山西路转运使,直接调任福建路安抚使,多少有些越级提拔。但也算是德才兼备。至于苏进虽说调任御史台,还不到两年,可也是正三品了。尽管任期还不到,提拔倒也正常。只是三人都担心,就那位苏御史德是够了,可他的那个脾气,到了形势过于复杂,百夷杂处的广南西路,反倒是搞出什么事情来。这位苏御史,在京城可谓闻名已久。 不过,广南西路也的确需要这样一个强项令去。在可谓是已经臭名昭著的这位苏御史眼皮子低下,恐怕没有几个官员,有那个胆子去搞事。不过,这位苏御史调任郑州府之前,在京城可谓是臭名昭著,这满京城的衙门,就没有没被他参过的。也许是在郑州府任上,遭受的社会毒打太多。调任京城御史台之后,反倒是平静了许多。只履行自己的正常职责。 并没有在像是过去那样,逮到谁弹劾谁。稳重了许多的苏进,在加上操行还算是相当不错,调任广南西路也可以让人放心。刘昌在宁夏府任上,安抚那些党项人做的也算是不错了。广南西路的左参政,可并不是一个闲职。他的另外一个职务是抚夷大使。调任这个职务,应该会做的不错。几个人,暂时就这么定了下来。而黄琼的这个做法,也给几个人打开一个思路。 这天下的官员,并不是眼睛都盯着钱,也不少年轻的官员,一心向着向上走。越级提拔,只要不是越的级别太多,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这样一来,这个人选的选择面就广得多了。不过想到了一件事,吕端开口道:“陛下,本来陛下继承大统,便应该开恩科。只是因为伪帝作乱,恩科一直都没有开。而这三年,因为平叛科举也一直选入停顿。如今叛军已经被彻底剿灭,是不是这科举也应该开了。这次叛乱,文官折损太大,正好可以补充一批。” 对于吕端的这个话,黄琼却是没有立即回答他。不是黄琼不想开科举,他是想对如今科举动刀,一点点的改变如今科举只有文,只剩下一个进士科。实则更稀缺的明算科,却是已经多年未开的局面。只是如今天下举子的现状,让黄琼也知道,有些事情得一点点来。明算科停摆,不是朝廷不想开这门科。而是多年,都无人报考了。 天下学明算的人,可谓是越来越少了。甚至到了,人数都不足以开明算科的地步。黄琼也知道,也不是一个学明算的都没有。可那些人,不是无心出来做官,便是年纪太大,更加的不适合。而进士及第的人,也不是对明算一窍不通。其中也有很多的人,也多少懂的一些东西。只是精力和学识上,更多的倾向文科罢了。 很多人常说,近代华夏的落后,是从蒸汽机时代的开始。但黄琼却始终认为,这只是部分的原因,归根结底是整个知识分子的理念出了问题。华夏几千年来,越是到了近代越是重文轻理。知识分子,都忙着读书做官去了,又有几个人沉下心来,去搞那些世人眼中的奇技淫巧的东西。天下之人,被人为的分为三六九等。那些推动时代进步的工匠,却被认为下等人。 来到这个时代,尤其是真正融入这个时代,并奉命监国之后,黄琼便一直在考虑。华夏几千来的重文轻理,极度轻视商人与工匠,甚至把工匠当成奴隶一样看待传统,恐怕注定了不会出现瓦特与牛顿,更加不会出现研发蒸汽机的土壤。看看那些所谓的匠户,整年忙忙碌碌,尚且不得温饱便知道了。这种情况之下谁又有心思,去搞什么研究? 而这些匠人本身的手艺,也是传子不传女,更不传婿,有点技巧都藏着、掖着,生怕被别人发现。重实践、轻理论,几乎所有的技术,都是口口传承的。一旦中间有任何的变动,这门手艺基本便断档了。与武学一样,很多武学传承也是这样断绝的。只是如今那些读书人,心思都在科举上。都盼着一朝越龙门,改变自己与家族的命运。谁又会那些无用功? 自己此次在范家驻跸一个月,便是想着通过改变对商人的看法,在通过商人倒推一些东西。毕竟有了利益,大家才会更多的投入研究某些东西。黄琼驻跸范家的时候,便与范家达成一个协议。朝廷以政令的方式推广棉花种植,范家承接棉花纺织工艺的研发。而如果研发出来,能将棉花纺织成布匹的工艺,朝廷将会大批量购买,作为士卒非盔甲使用。 第一千八百一十七章 两个要求 如果范家能够制造出来棉甲,朝廷也将大量采用,以替代昂贵的皮甲与铁甲。之所以达成这个协议,是因为黄琼认为,有些东西单靠朝廷的政令,恐怕是难以彻底的改变。更何况,朝廷也不可能承担那样的巨额开资。极西诸国真正的科技进步与发展,可以说绝大部分都是商人倒着弄的结果。便是战争涉及到的科技也是如此,真正发展靠的是商人投入。 如果能够通过商人获得足够的利益,为了获取更多的利益,他们自然就会投入。至于现在,除了火药与军械之外,都可以向商户开放。自己与范家达成的协议,最多也就是刚迈开万里长征第一步,离着成功还远着呢。如今想要改变这种局面,绝非一朝一夕能够解决的。恐怕,要需要一个长期的,是需要几代人,甚至十几代人去努力,以及积累的过程。 当然,黄琼与范家达成这个协议,也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为了普通百姓寻找一种相对廉价的保暖物品。裘皮价格昂贵,哪怕是最为廉价的羊皮,也不是穷苦百姓可以穿得起的。即便是相对廉价一些的丝绵,其价格也不是寻常百姓,能够可以问津的。那些生活在最底层的百姓,冬天只能靠着麻衣和纸衣,甚至是苇絮填充衣物以御寒。 这些年,冬季是一年比一年寒冷,雪也一年比一年大。每年的京城,不知道要抬出去多少冻殍。更何况,这天下还有无数的百姓?若是棉花真的能在自己手上,形成完整的种植、弹、纺织工艺。以棉花的相对廉价,可以为天下穷苦百姓,提供一种大众的御寒衣物和棉被。自己这个皇帝,虽说不能安得广厦千万间,可也总算是为那些百姓做了一件实在事。 当然,指定范家,而不是选择马瑞,黄琼也是存足了私心的。用两个人偷着在一起的时候,南宫媚的话来说,黄琼这是给自己不能相认的儿子,在积攒家底呢。马瑞那边进项虽说也不低,但马瑞每年交回来的钱,除了被黄琼拨入内府库之外,又拿出了六成,成立了一个皇族基金。准备补贴那些因为取消了分封制后,将来也许生活会有些困苦皇族的。 范家将来是要留给自己儿子的,而且范家如今也做出来很多的让步。黄琼为了自己儿子,更是为了补偿南宫媚,也多给范家指明的一条路。哪怕这个独家专营的期限,黄琼只给了范家二十年。但以范家经商的能力,这二十年也足够积累一笔相当大的财富了。当时事情定下之后,范家那位家主饶是城府极深,但微微裂开的嘴,也预示了他心中的兴奋。 也正是这两个原因,黄琼才在范家足足停留了一个月之久,以便为下一步提前做一个铺垫。甚至黄琼提携范家到,几乎已经指明了极西的大秦,以及大食都有优质的种棉,以及成熟的纺棉工艺。就差告诉他们,去了不过,那都是将来的事情。至于现在,还先满足朝廷选拔人才的需要。自己这次南下,就听到因为平叛需要,暂停了科举,民间抱怨声很大。哪怕只是暂停了会试,以及江南诸省的路试验。已经引得那些读书人怨声载道了。 自己已经登基三年了,别说应该开的恩科一直拖着没有开。便是本应该今年举办的春闱都没有进行。若是在不举办,恐怕有些要民怨沸腾了。虽说黄琼不认为,那些读书人代表着天下民心。可毕竟,他们却是实际上掌握着话语权。毕竟朝廷的任何政策,都是要通过他们的嘴上传下达。就算那些横行乡里的土豪劣绅,轻易都不敢得罪这群人。 因为读书人使坏,是真的坏到底了。再说长期停止科举,对朝廷选材也不利。容易造成人才的断档。自己就算对如今的科举再不满意,可科举也是可以甄选出人才来的。像是自己面前的傅远山、吕端,还有吕蒙正、于明远,不都是通过科举选出来的吗?如今的科举虽说这样、那样的缺点颇多,可也不都是一无是处。还是要看当权者,怎么去善加利用了。 沉吟良久,黄琼最终微微点了点头。道:“就按照诸位的意见,明年春季开会试。将原本应该开的恩科,与明年的春闱一并举行。既然朝廷如今文官缺额大,那便将会试进士名额与恩科进士名额加在一起,再减去三成录取士子。此事关系到民心所向,这个主考官务必要选出可靠人来主持。至于会试的题目,由朕亲自拟定。今后,这个要成为惯例。” “不过,对于这次会试,朕有两个要求。一,此次选中的进士,六部与诸路观政之后,全部下派到地方,优选三等县或是穷县。三省六部一个不留,各路诸衙门也一律不许留。所有中枢衙门的缺口,一律都地方现有官员之中调。不真正体验民生艰苦,怎么为民做主?都说父母官、父母官,不见到民生艰苦者,怎么把百姓看成自己的家人?” “朕也知道,那些举子之中也有不少的世家子。你们有些事情未必好办,很多东西也要顾忌。但科举是为国选材,不是为了送人情的。更不是那些世家子,拿俸禄年纪轻轻便不思进取,准备要养老的地方。谁若是在此事上有什么意见,你们大可以往朕这里推便是了。让他们来找朕好好的谈一谈。还有,此次诸路官员缺口,那些散官之中也可以挑选一部分吗。” “世家子之中,未必都是混蛋,多少还是有些真金的。总得给他们一些机会,证实自己不是?只要磨炼出来,朝廷一样可以重用嘛。年纪轻轻的,拿着一份俸禄便整日里面无所事事,在京城游手好闲的这成何体统?还有出了五服的宗室子弟,如果愿意放弃爵位,也可以甄选为官。朕也不是早就叮嘱你们,国子监的学生,举人选出来的官都一样可用。” “填补地方官的空缺,未必都需要两榜进士。未中举的举人之中未必没有人才,两榜进士之中也未必都是好鸟。说句你们不爱听的话,那些贪官污吏之中,两榜进士可是占了大多数。朕也知道,你们都是读书人出身,心中听不得说读书人不好。但你们都是为官多年的人,很多东西都还是清楚的。林子大了,本来就什么鸟都有。有什么说不得,听不得的。” “这是朕的第一个要求,至于第二个要求便是此次会试,参加科举的举子之中,年过五十的一律都不允许再考。朕开科举是要甄选人才,不是给某些人养老的。五十岁的人,中了进士还能做什么?他们还有精力为朝廷效力,为百姓造福吗?恐怕每天都坐在衙门里面打瞌睡吧。今后,府、路、会三试,除了明算科之外,都要规定年龄限制。” “朕继承大统之后才知道,本朝开国以来取中的年纪最大进士,居然已经年已五十六。会试被取中进士之后,一高兴直接过了去。这样的人取中了,在六部历练一年之后,还能做什么?外放一任知县做完,也就到了够致仕的年纪。这样的人,就算中了进士,大部分也不过是尸餐素位,却是占了一个本应该给年轻人机会。” “让那些有心为国效力的年轻举子,反倒是因为这些年老昏聩之人,还要在等上几年。朕也知道,科举不仅是要靠学识。他们能考中举人,至少学识都是不算太差。这些年一直未能中举,有可能是运气太差。但年纪过了就是年纪过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朝廷不是养老院。朕也知道,这么处置有些为难你们。但可以想法子,给予他们一定补偿吗。” 黄琼话音落下,在场的三人却是对视一眼,多少有些不知道该如何的说。的确,本朝历次科举,除了面前这位主做主考官那次之外,虽说每次都进行甄别,可每次科举都有一两个,年过五十的进士中举。这些人读了一辈子的书,考了半辈子的科举。因为年纪有些大了,便取消了考试资格。这无疑会让多少人梦灭了,尤其是那些人还都是读书人。 在民间百姓之中,还是能够说得上话的。毕竟在绝大部分的人都不识字的乡村,政令传达,文告宣读都还是要靠这些读书人的。所以,哪怕明知道这些人,实在不应该在科举。不仅年纪太大,便是中了进士也干不了多少时日。六部历练之后,再向诸衙门分发的时候,甚至还要考虑某些地方,让他们去任职,身体是否能够承受得了。 别在上任的路上,半路上再出事,那可就喜欢变成悲剧了。所以,年纪太大的进士,六部观政之后,一般都被打发到鸿胪寺、司农寺,或是太常寺那样的冷衙门。没办法,这些人即不能外放,要考虑他们路上会不会因为路途劳顿,出现什么意外。到了那些办事衙门,也承受不了高强度的工作。这些人便是进士及第,说实话也只能养起来。 但即便等于要养活一帮闲人,可考虑到某些影响,朝廷也一直没有完全彻底断绝他们科举之路。哪怕有的人,便是做官若是升不上去,都到了该致仕的年纪了。因为朝廷一直都有些顾忌,毕竟这些人年纪都大了,若是这么不经过筛选,便直接彻底断绝他们的最后希望。恐怕很多人承受不了,搞不好要生出一些事端来。 而见到三人脸上的犹豫,对他们为难原因心知肚明的黄琼,却是笑了笑道:“这些人,不是想着当官吗?举人选官之中,可以从他们之中优先选择吗。年过五十,做一个县丞、主薄、教谕,不是还可以吗。只要他们不惹事,这些职务可以优先选择他们。” “做的好了,身体可以的,优先晋知县。这些职位,都是压力不大,权利也不大的官职。这些人考了一辈子科举,就是梦想着做一个官,以便出人头地。他们自己也知道,自己即便是中了进士,这官也很难向上升了。不断靠科举,只不过是圆自己的一个梦,给家人一个交待罢了。部分满足了愿望,不会惹出什么事情来的。” 第一千八百一十八章 哭出来是好事 说到这里,黄琼语气又是一变,对着三人道:“告诉不要总是盯着科举。礼部更不是,整日里面只是到了科举,才出面组织的。让礼部那些大爷主动的向外走走,多设置一些书院,为那些贫穷人家的孩子,提供读书的机会。读书的人多了,国家开科取士的可选的人才也就越广。那些贫家的孩子,即便失去了土地,但读书识字总是有其他机会可选的。” “如今天下,读书人出身越来越向着富庶人家靠。因为负担不起束修,贫穷人家的孩子,就算再出色,读书的机会也越来越少。看看每次科举选中的进士,大部分出身最低的也是一个小地主。家中没有个百八十亩地,都供不起一个读书人。朝廷对那些中秀才之后有贴补,但还有中秀才的童生,朝廷没有任何的贴补,更何况朝廷也是贴补不起的。” “既然这样,那朝廷为何不在每一个县都设置一个学堂,提供伙食和住宿,让那些贫家子弟免费读书。不仅教授识字,也教授一些记账、算数、算盘等方面的东西。哪怕只读一两年,对于这些贫家的孩子,也是一个提高。那些年过五十的老童生,也可以聘到这样的学堂任职吗。即可以挣一些钱粮,以养家糊口。也可以让那些贫家孩子有读书的机会。” 黄琼的想法,让在座的几位重臣无不一脸苦笑。而黄琼也知道,自己的理想很丰满,但现实还是骨干的。开学堂,让所有孩子都去读书的想法,根本就不现实。别说朝廷负担不起了,便是那些孩子的父母都未必答应。好不容易把孩子养的能帮上手了,去读书不就少一个劳动力?更何况,这天底下,几乎每个地方都有读书读的倾家荡产,连老婆孩子都养不活的人。 有了前车之鉴,很多普通的人都认为,让孩子读书没有啥用。好好伺候家里的二亩地,将来在讨个老婆,为家里传宗接代才重要。除了少数的人之外,对于这个天下大多数的百姓来说,两餐一温才是最为现实的。即便是那些坚持到最后的,恐怕更多的是盼着当官之后,不仅会光耀门楣,还可以全家上下一同改善生活。千里做官,只为吃穿吗。 只是这些东西,又哪里能是短时间之内改变的。便是一国之君,也只能小心翼翼的一步步来。治大国犹如烹小鲜吗。自己原本以为只要锐意进取,便可以脱胎换骨。可真正做到了这个位置上才知道,面对着一个已经运转了上百年,处处散发着腐朽气息的庞大机器,也只能一步步的来。那个零件坏了,便想法子更换那个零件,修修补补的勉强维持运转。 若是想要做一次,彻彻底底改造的大手术,却是难上加难。这些年老爷子日夜操劳,却也只是勉强维持和推动,这具庞大和老旧,一旦遇到意外,便随时有可能停摆的官僚机器运转便了。再加上本身才能有限,那点心思又都用到了帝王心术去了。二十年大政下来,使得这部本就腐朽不堪的机器,变得更加的腐朽。自己甚至更换部件,都要小心翼翼的。 有些疲惫的捏了捏鼻梁后,黄琼摆了摆手示意,几个重臣可以离去后。自己坐在温德殿里,苦笑良久,却是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走出殿外看了看天色,吩咐太监一句后,急忙去了司徒唤霜的寝宫。而见到这个时候,本应该在前面处理政务,或是与几位相爷谈事的黄琼,这个时候来到自己这里,正在为林含烟封妃准备物品的司徒唤霜,却是有些愣住了。 看着有些意外的司徒唤霜,黄琼却是直接道:“霜儿,赶快去换一身便装。朕让钦天监算过了,今儿事宜祭祀。朕与霜儿,还有蔡姐一同去岳父母墓地祭拜。朕已经命人去准备祭品了。一会蔡姐过来,咱们这便一同出发。就咱们三人,在带上珍儿、妙儿还有嫣儿作为护卫。”在带上一个太监与几个侍卫。悄悄的去,悄悄的回,也不会引起多大动静。” 听到黄琼提起,要带着自己去祭奠父母。没有想到,黄琼还记得自己想要去祭奠父母的事情,司徒唤霜先是愣了一下,手中的东西掉到地上都没有反应。随后眼圈便红了,一把抱住了黄琼,声音哽咽的只喊陛下。看着激动的司徒唤霜,黄琼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道:“这事,是朕南下之前便答应霜儿的。朕又怎么能够忘记?去换衣服,咱们这就出发。” 黄琼的话音落下,司徒唤霜抬起头,看着丈夫关切的目光,虽说满脸泪花,却是轻轻的吻了吻黄琼,才一脸羞涩的去换衣物了。见到与自己成亲已经这么多年了,都算得上老夫老妻了,还这么容易害羞的司徒唤霜。脸上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到,犹如一个小女孩一样的表情,黄琼脸上却是充满了笑意。他知道,自己终于将妻子,从冰冷之中彻底带了出来。 如今的司徒唤霜,不仅以往拒人千里的冰冷,再也见不到了。而且身上的人间烟火气,也越来越足了。想起这都是自己的功劳,黄琼嘴角露出了一丝满足,而且略带着自得的笑意。谁说这后宫之中的生活,一直都没有温度?这要做丈夫的怎么去做了。相敬如宾,那种夫妻做的还有什么滋味。做丈夫,就得像是自己这样的,每一个女人都要疼爱到才行。 待换好衣物的司徒唤霜出来时候,蔡氏与南宫珍几个人都已经到了。而见到一身便衣,却依旧貌如天仙,身材更是丰盈之极的司徒唤霜。蔡氏眼中露出的是疼爱,南宫珍与段妙眼中露出的三分羡慕,但也只有正常的羡慕。除了羡慕司徒唤霜的美丽,更多的还是羡慕她的年轻。至于段嫣儿,想起了自己与大小茹如今的关系,却是心思多少有些复杂。 段嫣儿在没有到京兆的时候,便从再三叮嘱她与段妙的段锦口中,得知了司徒唤霜与蔡氏之间的关系。只是她原本以为,二人之间也会与自己和大小茹一般,因为那些事情,而相互之间冰冷之极。可她却没有想到,二人之间却是如此的融洽。她们之间的这种关系,似乎并未影响到她们之间的感情。司徒唤霜身为一国皇后,都能接受蔡氏与自己共事一夫。 可大小茹与自己,目前的关系虽说还没有到势如水火的地步,可也远没有恢复到之前的那种亲密无间。想起大小茹看向自己复杂的神色时,段嫣儿却是心中叹了一口气。而见到段嫣儿看向司徒唤霜与蔡氏的神色有些复杂,自然猜出她心中所想着什么的黄琼,拍了拍她肩膀脸上笑了笑,似乎再安慰他一般。只是黄琼的这个笑容之中,多少带着一丝的诡异。 因为黄琼也与自己同去,再加上还有一个不通武功的蔡氏,在出发之前司徒唤霜也带了兵刃。而看着坚持要带兵器的霜儿,黄琼也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知道,这是霜儿不放心自己安全的黄琼,倒也没有坚持阻拦。与段锦和何瑶说了一声,自己一行的去向之后。除了蔡氏乘坐马车之外,其余人骑马离开了皇宫,向着城外邙山余脉直奔而去。 等到了墓地,黄琼才发现这里依山傍水。整体风水,虽说不是多上乘,可至少也算是中等。周边,倒也有不少历代达官显贵的墓葬。永王为司徒唤霜父母修建的陵墓,虽说没有那么多的花里胡哨的东西,规格也不算大。也就是一个普通大户人家的规制,但是从设计到建造,明显是下了一番苦心。整个墓地显得很典雅,墓的周边还栽种了一片的梅林。 整个墓地,极富文人气息。若是等到梅花盛开的季节,这里会显得相当的优美。而墓前那座石五供,虽说雕刻的极其简单,没有雕龙画凤。但从工艺来看就是煞费苦心,小巧而相当的精致。看着这座远称不上富丽堂皇,但却明显费了不少苦心的墓地,司徒唤霜眼睛一下子红了。跪倒在父母的坟前,撕心裂肺的喊出了爹娘,女儿不孝,来看你们了。 这一声声的哭喊之中,包含着无数的辛酸与思念。自幼失怙,明知道谁是害了自己父母的凶手,却只能寄人篱下,饱受折磨。后虽说拜入师门脱离苦海,但师傅的严厉却依旧无法抚平心灵上的创伤。一直到遇到黄琼之前,整个人如行尸走肉一般。若不是那个人为了野心,将她送进宫糊弄天家,让她可以脱离苦海。等待司徒唤霜的命运,谁也不知道会如何。 看着父母的陵墓,司徒唤霜这一声哭喊,将心中的委屈尽数的喊了出来。哭声中的凄惨,别说段嫣儿与蔡氏了。便是心如止水的段妙,以及自己把自己做成了茧,从不向外人打开的南宫珍都有些动容。而看着哭倒在地,泪流满面的霜儿,心疼不已的黄琼想要上前搀扶的举动,却被南宫珍给拦住了:“陛下,让她哭吧。这些年所有的辛酸和委屈哭出来就好了。” “在宫中,她是皇后,是六宫之首,更是诸嫔妃的表率,她不能哭。心中在难受,无论再痛苦,也得咬着牙忍着。当初二老的灵柩运回来的时候,她想哭,可顾忌自己的身份,所有的眼泪都只能往肚子里面流。今儿到了父母的陵前,若是不让霜儿哭出来,她早晚要出事的。这个时候,说一千道一万,不如让她痛痛快快的哭一顿,也许会更好一些。” 尽管看着跪在坟前泪流满面的司徒唤霜,心中还是心疼不已。可黄琼却知道,南宫珍说的没有错。这个时候,再多的劝慰都不如让司徒唤霜,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将心中的所有委屈都发泄出来。 那些年经历的苦难,积累下来的心结与阴影,也不是几句劝慰便能够的抚平的。这种事情,还是宜堵不宜疏。正像是南宫珍说的那样,不彻底的发泄出来,总是积压在心中,早晚都是要出事的。现在能哭出来,对于霜儿来说是一件好事。想到这里,黄琼最终收住了脚步。 第一千八百一十九章 不看僧面看佛面 而同样泪流满面的蔡氏,看着在父母坟前,犹如一个受尽了天大委屈孩童一般,几乎处于崩溃的司徒唤霜,与黄琼一样心如刀绞。司徒唤霜在加入天家之前的经历,她在生产之后,已经从黄琼口中了解到。除了无比心疼这个外甥女,那些年遭受的苦难之外。也暗恨自己居然一直都不知道,姐姐一家都经历了什么。没有能够拯救外甥女于水深火热之中。 等到司徒唤霜稍微平息了一些,蔡氏几步走到司徒唤霜身边,跪倒给墓中之人磕了三个头之后。将已经哭得浑身无力的司徒唤霜搀扶起来,将人抱在怀中,轻轻的抚摸着怀中人的发顶,又转向着坟墓轻声的道:“姐姐、姐夫,霜儿现在过的很好,我也过得很好。我们的丈夫,都把我们当成了手中宝贝一样疼爱。你们在那边好好的,不用惦记着我们。” “我们的丈夫,也为你们报了仇。那个人虽说是病死的,可他们曾经让世人畏惧的庞大基业,也已经灰飞烟灭,永远都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了。你们在天之灵,也可以瞑目了。以后,只要有机会,我与霜儿会常常来看你们的。因为我与霜儿惦记着你们,所以都自私的将你们留在这京兆。不想将你们送回你们喜欢的苏州。所以,也请你们在天之灵能够原谅我们。” 蔡氏的话音落下,黄琼接过太监手中已经点燃的一注清香。走到墓地前,深鞠了三躬后道:“岳父、岳母请放心,霜儿与蔡姐,都是我手中的宝。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好她们的,不会让她们受到半点委屈的。当初暗害你们的凶手,如今已经授首。你们的大仇也得报。如今你们的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我与霜儿和蔡姐,今后每年都会来看你们。” 说罢,又拎起一坛酒,洒在了墓前。黄琼自称没有说朕,而说的是我。黄琼的这个称呼,这是直接将自己放在了女婿的位置上,而不是一国之君的位置上。黄琼话中的区别,除了大大咧咧的段妙之外,其余的几女都注意到了。黄琼如此的心细,却是让几女神色都是一动。尤其是南宫珍,更是一双美目深深的注视着黄琼,心中不知道再想着什么。 其余的几女,也按照中原的风俗,纷纷敬上一注清香。而那边带来的太监也是一个机灵人,急忙指挥两个守墓人,将带来的整整两马车的金箔与银箔,还有纸钱堆积起来。只是这个太监跪下要点火的动作,却被黄琼拦了下来。黄琼没有假手他人,亲自接过他手中的火折子,点燃了堆积如山的祭品。然后走到司徒唤霜与蔡氏的身边,将二女抱在怀中。 静静的注视着,祭品在火光之中慢慢的化为灰烬。待一切礼仪行罢,黄琼又陪着司徒唤霜在墓地待了一阵子。又相当仔细的,叮嘱了跪在那边的守墓人一番,并赏了酒肉和一笔制钱之后,一行人才转身离去。在离去时候,司徒唤霜不断频频回首。而在回去的路上,黄琼没有骑马,也没有让司徒唤霜骑马。而是陪着司徒唤霜与蔡氏,一同上了马车。 看着因为大喜大悲,而疲惫不堪依偎在自己怀中,显得无比脆弱的司徒唤霜。黄琼疼惜的亲了亲她的发顶,轻声的道:“霜儿放心,朕每年都会陪着霜儿来祭奠岳父、岳母。就算平时,朕也会命人四时祭奠的。朕在外人面前是一国之君,可在你与蔡姐的面前,除了是你们的丈夫之外,没有其他的任何身份。你们都是朕的爱人,朕为你们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深深的感受到丈夫的深情,司徒唤霜感动得眼圈又有些发红了。而一边的蔡氏,在紧紧挽着黄琼的胳膊同时,眼圈也是通红。哪怕她早就已经知道,自己冒着身败名裂的选择,真的没有错。但今儿的事情,却依旧让她坚定了这个想法。别说他是一国之君,便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婿,能够做到这个地步的,都是寥寥无几。得夫如此,可谓是上天对自己的眷顾。 为了缓解司徒唤霜的忧伤,在回去的路上,特地叮嘱放慢脚步的黄琼还不知道。在他出发前来这里的同时,何瑶也正在与林婉清谈话。林含烟的封妃所有物品,已经操持差不多了。便是册封日子都定了下来。而在正式册封之前,何瑶一直担心林婉清会搞出什么事情来。趁着黄琼与司徒唤霜都没有在宫中,她便来到了林婉清的寝宫,想要与她好好的谈谈。 这是黄琼第一次正式晋封一个有名号的妃,所以宫中都很重视。而林婉清的性子,让何瑶实在有些不放心,所有才有了今儿这么一谈。原本何瑶担心,黄琼与司徒唤霜在宫中的时候。若是自己与林婉清的谈话,搞出什么动静来,搞不好会让林婉清受到斥责。所以,何瑶才特地挑选一帝一后,都没有在宫中的时候,找林婉清好好说说道理。 其实,何瑶清楚的知道,在黄琼的后宫之中,林婉清的姿色虽说是一流的。但在黄琼那里,并不是太受宠的。不仅比不上林含烟,实际上便是蔡氏也远远不如。便是与刘氏二女,都多少有些差距。这不单单是黄琼口味独特的原因,更多的还是林婉清自身的原因。而原因,说穿了其实就是一句话,林婉清就是一个空心美人。美则美,可内在却是没有内涵。 这些年过去了,林婉清年纪也越发的渐长。再加上原本姿色就艳丽异常,如今整个人更是从里到外都透露着成熟美。按照黄琼的习惯来说,这样的一个妇人,至少在宫中之中应该是比较受宠的。可何瑶却是知道,林婉清在黄琼心中的地位并不高。真正的原因,还是其除了美貌之外,实则什么都没有。说白了,就是草包美人一个,并不受黄琼的十分宠爱。 进宫之后,何瑶苦口婆心的劝说林婉清,日常没事的时候,不要总是在哪里闲着,有空了多读一些书。就算大事上帮不上黄琼,可自己也多一些成长,将来对教育皇子也有一些好处。结果,自己的苦口婆心,被林婉清基本当成了耳边风。自从进入英王府,出入有人服侍。虽说黄琼节俭惯了,可对待自己的这些老婆,衣食住行方面却还是很舍得的。 成了亲王的妾室,自然绫罗绸缎是少不了的。每日里面,虽说不是山珍海味,可吃的也不差。等黄琼继位之后,成了皇帝的嫔妃,身边太监宫女一群。就算是洗脸,都有人将水端到面前。更是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每月的月例,再加上逢年过节的赏赐,生日的特赏,生孩子的恩赏,私房钱也是相当丰厚。这种环境之下,又哪有心思去练武? 如今的林婉清,只是空有一副外表,内里却是像一个绣花枕头一样。虽不能说是一肚子草包,可很多的时候,人家说话往往都有些听不懂。行事,更是一言难尽,却又偏偏不知道从学来的傲气。尤其是生下皇子之后,便是连同门师姐妹,因为一直都没有能够,诞下一儿半女的大小萍都有些看不上。很多时候,把大小萍气得跑到自己这里哭鼻子。 文不成,武功也基本上废了。黄琼这些南下,宁愿带上青紫二萝作为护卫,都没有带上她。虽说也经常召她侍寝,可基本上不在她寝宫留宿。按照林婉清的姿色来说,黄琼去她哪里应该多一些的。可实际上,黄琼留宿林婉清的寝宫,不仅远比不上蔡氏与自己和段锦。便是胡氏、青紫二萝,二刘哪里都不如。可偏偏林婉清还看不到危局,自己还洋洋得意。 而林含烟不仅在宫中是定海神针,便是黄琼在国事上遇到某些难题,都经常随口一说便是一个金点子。日常与人说话,无论是正常说话,还是与人讲道理。极少见她牙尖嘴利,却能让人在如沐春风的同时,接受她的观点。人却相当的低调,整日里不显山不露水。虽说这些年在后宫之中无名无分,可便是在司徒唤霜这个正宫皇后,面前也从不露怯。 一身的大家风范,便是与段锦相比也几乎毫不逊色。一句话,到位而不越位。不显山不露水,却总是让人感觉到她的存在和地位。言谈举止相当的典雅,甚至是赏心悦目。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董千红活着的时候,傲得二五八万一样。不仅瞧不起自己与段锦,便是司徒唤霜这个正宫皇后,尊重也只不过是表面上。可在林含烟面前,却是根本就傲不起来。 便是何瑶自己,都对林含烟佩服不已。何瑶自己不识几个字,教育皇长子时,多亏了林含烟手把手教她。自己儿子与长女的学识,基本上都是林含烟教的。如今进了宫学的长子,学业都是林含烟帮着的。自己能力有限,虽说有吴紫玉帮衬,司徒唤霜在自己身后坐镇,可管着这宫中日常事务依旧相当的吃力。这几年若是没有林含烟帮衬着,自己早就出够洋相 林婉清就算再不服气,可除了姿色之外,她拿什么与人家相比?这天下姿色艳丽的女人有的事,可学识兼备的女子却是不多。自幼所有的家庭教育,以及周边人的影响。便决定了两个人身上的气质,以及行为规范都有着天壤之别。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这可不是说说的。读过书的人,跟没有读过书的人,无论在为人处世,还是品性上都差的太多。 若是林婉清,在不知道死活的做下去。林含烟未必在乎,或是干脆说看上,她那点小手段。可若是真把那位主惹急眼了,尽管未必能步上董千红的后尘。可接下来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白沙堂就剩下自己几个人,自己就算不看僧面看佛面,也得好好的劝说她。别到时候,哭都没有地方哭的。黄琼可不是老爷子,不会娇惯任何一个人,更不会允许任何一个越线。 想想被收敛在一口,只有低级宫女和太监死后,才会使用的薄皮棺材内抬出去的董千红,那悲惨的下场。何瑶叹息一声,希望林婉清还能听得进去劝说。 第一千八百二十章 别连累大家 当何瑶走到林婉清寝宫门外的时候,正听到里面的林婉清,在得知林含烟要晋封淑妃,而在自己寝宫之中大发雷霆,摔东西的声音。听了一阵之后,实在有些忍不住的何瑶,一脚踹开了寝宫的门走了进去。而见到何瑶到来,正在大发脾气,没茬找茬,甚至是指桑骂槐的骂着身边的宫女和太监的林婉清,不由得愣住了。手中举着的花瓶也不由自主的放下了。 对于何瑶这个师叔,外加上如今的贵妃。哪怕如今多少养成了骄横脾气的林婉清,心中多少还是有些畏惧的。见到林婉清这个样子,再看看殿内一地的瓷器碎片。实在有些头疼的何瑶,挥手示意殿内的宫女、太监,赶快打扫之后离开,才看着林婉清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心中不痛快,拿着身边人撒什么气?你这么做,难道你就不怕吓到辉儿? “你看看你,那还有一个皇妃的样子?与那些乡间的泼妇,有什么两样?你这个样子,如何教导好辉儿,如何给孩子做一个好的表率?我与你说过多少次,没事别拿着身边人撒气。她们若是真的心存怨恨了,就你那两下子,整你还不跟玩一样?这是宫中,不是当初的白沙堂,没有人会惯着你。说话做事之前,多用用脑子还能累到你怎么的?” 何瑶的话音落下,林婉清多少有些不服的道:“师叔现在是贵妃,又主持着六宫事务。在这宫中,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诞下的不单单是皇长子,陛下对师叔不仅是疼爱,还有对别人没有敬重。师叔是我的师叔,更是母凭子贵,别说做到贵妃,便是做正宫皇后,我也无话可说。可她林含烟凭什么?出身不过一个戴罪的王妃罢了,又凭什么爬到我的头上。” “论在陛下身边,我比她早的多。论子息,我已经给陛下诞下皇子。她这么多年了,却是连一个蛋都没有孵出来。弄一个养女,整日在陛下面前晃荡,可养的就是养的,不是天家的血统,就算陛下一时疼爱,可又能怎么样。论服侍陛下,我比她更加的尽心尽力。论保护陛下,我一身武功虽说不高,可比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强的太多。 “可我如今只是一个嫔,她凭什么一下子,便直接可以封妃?我们这些人,那个不是从低级一点点晋上来的。可她有什么资格,一下子便可以爬到所有人之上?陛下要给她名分,这是陛下的天恩浩荡,我没有资格去说什么。可直接封妃,谁知道她又使了不要脸面的,什么狐媚子手段迷惑了陛下,给她一个寡妇再嫁的人,如此高的地位?她配吗?” 林婉清的抱怨,让何瑶心中火气一下子便上来了。不过面对面前这个师侄女,何瑶最终还是将火气硬生生的忍住了,犹豫了一下,让人将朱杏儿与大小萍都给招来之后,看着面前的四女,沉声的道:“婉清,还有杏儿你们?你真当我有那个能力,能将偌大一个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还是你真的觉得,我有那个本事?我的出身,你们还不知道。” “别说管理这么大的宫廷,便是管理一个普通富户的宅院,都需要日积月累的经验。在进当初的英王府之前,我在白沙堂也不是什么管事人。就算管过这白沙堂的事情,可当初那个小小的白沙堂,能与如今的宫中相比?出身大家的人,自幼便接触的东西,是我们这些当初江湖人能接触得到的吗?别说我,便是皇后除了性子本身清冷,不愿意管事之外。” “她离着一个合格的六宫之主,也差的很远。段锦有这个能力,但她天生便是一个散漫,万事不上心的性子。我今儿明确告诉你们,我之所以能与紫玉,勉强维持着这宫中日常,靠的都是含烟在后面帮衬着。若是没有她在后面,帮着我全力维持,这宫中指不定乱成什么样子。只不过,她不愿意出头罢了。一个是因为身份一直都没有明确,有些话她不好说。” “但最关键的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去争什么,心思极其的清净。很多事情,她明明可以站出来,做的更好,更有利于稳固自己在陛下心中的位置。但她却从来没有说过什么,一直都在幕后默默的帮衬着我们。更不愿意拿着那些东西,为自己谋取什么东西。含烟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她总是知道自己要什么。从来不参合其他的东西,或是刻意捞取什么。” “你们几个自己说说,谁没有点小心思?也许当初在英王府没有,也许原来在西苑没有。但如今一个个的,都进了宫进了主位,如今也都诞下了皇子和公主,地位与以往不同了。你们敢说自己一点小心思都没有吗?不说别的,单就这一点,她封这个妃位,我何瑶服气。懂礼仪、知进退,为人不骄不纵。就这一点,你们那个又能比得上?” “她是一个聪明的人,说实在的,我比你们经历多了许多。还从来没有见过,像含烟这么聪明的女人。而且她的聪明从来不表现在外,而是在骨子里面。你们可知道,便是陛下在朝政之中遇到什么难事,都愿意与她说说。含烟往往三言两语,便能帮陛下琢磨出解决的方式与方法。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又有那个人,能让陛下与你们说起政务上的事情?” “的确,陛下不准后宫干政,更不许后宫插手政务。但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何陛下遇到烦心事,愿意与她说,却从来没有与你们说起过?你们又什么时候,见到含烟因此持宠而娇了?还是看到她的家人,因此升官或是放了肥缺了?每次她的娘家人进宫,你们看看含烟怎么做的?又那次看到她磨着陛下,为她的家人办事了?到位不越位,你们又有那个能够做到?” “我知道,含烟直接进封妃号,不服的不单单是婉清,杏儿恐怕心中也有一些不服。尤其是你们两个,都给陛下诞下了皇子。但我今儿明确的告诉你们,陛下对你们只不过是宠,因为你们是他的女人,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可对含烟却是敬重。就算含烟一辈子没有孩子,陛下也绝对不会厌倦她的。可对你们就不一样了,你们能保证你们红颜一直这样?” “你们现在唯一比她强的,便是你们的年纪与姿色。可姿色能保持一辈子?还是你们一辈子都如此的年轻?如果陛下愿意,这宫中每年会抬进来多少人?你们现在年轻、漂亮,但若是陛下想,随时都有比你们更加年轻,也更加漂亮的新人抬进来。用姿色换来的宠爱,只是一时的。像含烟那样,让陛下发自内心的即敬又爱,那才是一世的。” 何瑶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可林婉清却依旧是有些不服气的道:“人家出身官宦世家,自然是饱读诗书。这一点,我们出身白沙堂的这些人,的确都远不如她。可她不管怎么说,原本地位就算再高,但跟着陛下也不过是寡妇再嫁。我们虽说出身草莽,但不管怎么说,也都是清清白白的跟了陛下。还是第一批跟在陛下身边,她凭什么就要压过我们一头。” “再说了,陛下对她即敬又爱又怎么了?论年纪,我们都比她年轻的多。我们的姿色的确跟不了我们一辈子,可她的那点姿色还能用几年?我们的确是不能为陛下分忧,可她一个女人操心什么国政?那是女人该操心的?我们不与陛下谈国政,是因为我们都恪守本分。女人的分内事,就是为男人生儿育女。谁像她那样,总是故作一副清高,虚情假意的样子。” 林婉清的这番依旧不服气,语气之中多有讥讽,甚至还有些侮辱林含烟的话,让何瑶脑袋嗡的一声。见到她油盐不进的样子,实在有些气急败坏的何瑶,不管不顾的上去直接一个大嘴巴。一下子把林婉清,给抽得有些蒙圈。看着这个丫头,还是一副嘴硬的样子,何瑶不由得恼火道:“林婉清,你不知道死活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别连累她们几个,更别连累孩子。” “你也不想想,含烟不用自己出面,就帮着我与紫玉将后宫捻的顺顺当当。就你的那点脑子,她若是想要整你,就算一千个你也生不如死了。这几日,你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人家是不愿意与你计较。你若是真的不管不顾,非要往死路上自己奔,那就把孩子交出来。看在白沙堂一系的份上,我不能让孩子因为你作死,跟着你去遭一辈子的罪。” “董千红的事情,这才过去多长时日,难道你就忘了?在那件事情之前,董千红在宫中的地位比你们几个差?你林含烟、朱杏儿是嫔,她董千红也是嫔。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董千红在陛下面前,比你们几个还要受宠一些。可你看看,董千红是什么一个下场?董千红被抬出的时候,你也是在场亲眼看着的。难道董千红用自己命换来的警示,你真的都忘了?” “陛下再怎么宠你们,但陛下心中也是有底线的。谁若是试图跨越底线,陛下未必会给你们留着情面。你林婉清若是玩命的作死,我也不拦着你。到时候,你别自己后悔就行。还有杏儿,大小萍,你们也给我听清楚。这件事,我不管你们心中怎么想的。但在这件事上,都给我老实点,别跟着她作妖。别与你们师姐学,别闹得到时候我都保不住你们。” “想晋封号,这没有问题。陛下与娘娘都不止一次说过,教好孩子,做好你们的分内事情,该给你们的都会给你们。但若是谁私下里面兴风作浪,董千红便是你们的前车之鉴。我不要求你们跟含烟与蔡姐那样饱读诗书,能为陛下解忧。但没事的时候,多读几本书。凡是多动动脑子。后儿便是含烟的晋封礼,若是谁在这个时候找不痛快,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第一千八百二十一章 段锦愁事 说到这里,何瑶留下一句你们自己好好想想,转身便出了林婉清的寝宫。等走到院子外的时候,看着正在门外等着自己,肚子已经很大了的段锦,何瑶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而看出她满腹心事的段锦,却是走上前,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道:“凡事尽心了便好。有人若是真要往死路上奔,谁也拦不住不是?希望你今儿这番良药苦口,她们几个能听得进去。” “不过,你也不用太过于担心。她们与当初的董千红是不一样。董千红那是惦记着陛下的位置,更是惦记着霜儿的后位。她那是一门心思,要做大齐朝的皇太后。说白了,就是为了权利。至于婉清几个,不过是看到含烟越过她们,直接封妃有些嫉妒加上不服气罢了。她们的问题与董千红,还是根本不同,没有那种权力欲望,更没有董千红那个脑子和心机。” “就她们的那点心思,就算是作妖也是有限的,也搞不出董千红那么大的波澜。不是我看不上她们几个,她们都是你的徒弟与师侄,她们那点能耐你还不清楚。十个林婉清加在一起,也不是一个董千红的对手,就算真搞出点事情,也不会是什么大事。最多也是就扑腾几下,能折腾出点水花就算不错了。再说也跟在陛下身边这么多年了,陛下也会酌情考虑的。” “至于含烟,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几个丫头,又哪里放在她的眼中?若是被几句流言蜚语便伤到了,她也就不是你我认识的那个含烟了。实际上,相对于后宫,我倒是更担心,含烟册封的明诏一旦发布,这天下人会怎么看陛下和她?更何况,这次封的并不是她一个人。还有唐如是与王雪梅她们三个人,这三个人与含烟加在一起,可就是四个前王妃了。” “按照规矩,可都是陛下的嫂子。虽说那几个人,被废被圈禁都是罪有应得。尤其是含烟,早早便做了寡妇。甚至在跟陛下之前,还是冰清玉洁。可有些话,明诏上又不能说。这明诏一发,恐怕有些人要指责陛下是昏君,坏了伦理纲常了。这两天,含烟与王雪梅,还有柳如是,三人总是一副心事丛丛的样子。便是之前大大咧咧的唐如是,状态也有些不对。” “相对于那几个没有想通的丫头,她们几个能不能承受住巨大压力,才是我们最应该担心的。尤其是外刚内柔的含烟,因为是第一个封妃的人,更是要顶着宫内外的双重压力。我倒是有些担心,她能不能顶得住。相对于这一点,那几个丫头没事找事,反倒是不用太过担心。你今儿的这一顿教训,想必她们也能听进去一些。毕竟你的身份摆在哪里呢。” 段锦的这番劝慰,外加转移视线的苦心,何瑶又如何听不出来。只是她叹息了一声道:“她们几个,都是白沙堂仅剩的人了。不是我的徒弟,便是我的师侄女。砸断骨头,这多少还连着筋呢。我又能忍心真的看着她们,一步步把自己送到冷宫之中去?只是不知道,我的这番苦心,她们究竟能够领悟到多少。罢了罢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又谁能拦得住?” “她们之中,若是真的有人要玩命作死,我又能奈何?其实杏儿与大小萍,我倒是不怎么太担心,那三个人还是能听得进去劝的。我最担心的,便是婉清这个丫头。从小便被她爹给宠坏了。别看这些年还算老实,实则性子里面骄横的很。若不是白沙门剧变,她也不会老实这么多年。四个人之中,她是对含烟最不服气的,真的搞出事情来的也只有她。” “至于含烟哪里,你倒是不用太过于担心。当时景王府那种剧变,都没有击垮她。这点事情对于她来说,压力是有,但是不会太大。而且她跟着陛下的时候,景王早已经身死。又是死在众目睽睽的两军阵前,这事情没有什么好说的。即便是朝中与民间有些非议,也不会太大。唐如是那个女人,心中倒是有种无欲无求的架势。估计冷言冷语也伤不到她。” “反倒是那个王雪梅,看起来外表很坚强,实则却是软弱的很。还有那个滕王妃,也基本差不多。可能是被滕王苛责惯了,这胆子实在是太小了。而且不管怎么说,相对于死了的景王与蜀王,纪王与滕王毕竟还活着。她们两个,恐怕现在才是最为需要安抚的。这些日子,我会特殊关注她们一下的。叮嘱她们身边的人,好好的伺候。其实,你也不要太过于担心了。” “陛下,将她们以各种名义收在宫中,其中的缘由,恐怕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只不过,过去虽说接到宫中,可毕竟没有给身份,朝中也就睁一眼、闭一眼,权当做不知道罢了。小叔子与嫂嫂感情好,将嫂子接到宫中,谁又能说出什么来?如今只不过将原本藏在私底下的东西,抬到桌面上来了,非议肯定会有。但以陛下的强势,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事情。” 走上前,何瑶轻轻的挽起段锦,因为已经月份很大,而有些浮肿的手,搀扶着她慢慢的向寝宫走去:“你也小心一点。这都快要生产了,就不要操心太多事情了。这次若是能给陛下诞下一个小公主,总算是达成了你的心愿了,也不用总是嫉妒我有两个宝贝女儿了。不过说实在的,要说贴心,还真得女儿贴心。这男孩子总是差了一些。只是?” 说到这里,何瑶却是想起了,那个在祖母身边长大,与自己并不亲近。虽说被娘娘教得很好,可即便面对自己这个亲生母亲,也总是冷冷淡淡的小女儿,眼圈却是不由得有些发红了。这段日子,也不知道娘娘在忙着什么。何瑶几次去探视女儿,却发现娘娘与女儿,还有花朵等几个孩子,居然都不在永福宫。这一晃,又有两个月,没有见到那个小丫头了。 何瑶这个样子,段锦又岂会不知道,她心中在想着什么。只是一想起那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段锦也是一阵阵的无语。那丫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幼便由祖母抚养长大的,这性子随了她的祖母。总是一副清冷的样子,可又偏偏不让人讨厌。尤其是小眉头轻轻皱起来的时候,却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疼。便是何瑶这个亲生母亲去,也总是冰冷的样子。 根本没有其他孩子,在这个年纪对母亲的依恋。反倒是对于祖母却是寸步不离。不管是自己,还是何瑶都知道娘娘的为人。知道这孩子这个样子,肯定不是祖母刻意教出来的。可这天底下又有那个孩子,不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女儿与自己不亲,难过的肯定是母亲。这一晃,何瑶又有一段时日没有见到孩子了。心里要说不想,那是几乎不可能的。 何瑶的性子,她还是知道的。看似外表坚强无比,实则心中却是最为念旧情的。相比自己,如今对黄琼,将来对子女却是依恋最深的。而且不单单是自己骨肉,对自己的同门还有徒弟,内心之中也都相当的重视。说实在的,这些年若是没有她明里暗里的护着,就林婉清那个丫头的性子,估计早就出事了。若不是重视亲情,她又岂会有今儿走这么一遭? 轻轻拍了拍何瑶的手,段锦安慰的道:“小瑶也不用太过难过。二丫与你不亲,咱们便是还有咱们的大公主吗?那小丫头,即懂事又聪明,一直留在身边不也是一个慰藉不是?总比那几个臭小子要强。你可不知道,每次见到你那个小宝贝,我可都是羡慕嫉妒恨。恨自己肚子不争气,怎么生出来一个看着就心烦的臭小子,而不是香香软软的小丫头。” 虽说段锦劝人的手段,实在算不上高明。可也知道这是段锦在安慰自己的何瑶,叹息一声之后,倒也暂时将对二女儿的思念放在了心中。两个人边走边说,一直到了段锦寝宫之中,何瑶又陪着段锦说了一会话,才转身离去。后儿便是林含烟的册封礼了。虽说按照黄琼的规矩,宫中所有的嫔妃,晋封和册封都不大办。只是举行一个小仪式,将册宝一交。 大家在一起吃一个团圆饭,基本也就到头了。但林含烟是黄琼宫中,第一个有正式妃号的,这地位超然。更何况,还有从大理国带回来的那几位,以及唐如是等三位前王妃的也要一并册封。恐怕除了黄琼继位的那次册封之外,这次人数是最多的。不仅何瑶重视,便是司徒唤霜也很重视。这几日何瑶一直都在忙碌这件事,生怕出现什么疏漏和意外。 否则,也不会有今儿与林婉清几个人,这一席谈话。何瑶匆匆离去后,段锦却是坐在椅子上,一边抚摸着自己已经很显怀的肚子,一边却是陷入沉思。段家的其他女子倒是无所谓,便是高媚,黄琼也放出宫了。最能惹事的段妙,如今心思都放在了黄琼身上,至少短时间之内不会惹出什么是非来。更何况,她最多便是厌倦了宫中的生活,闹着要出宫罢了。 段妙的性格,段锦还是清楚的。幼年的遭遇,让这丫头看似坚强,实则心里面极其脆弱。如今跟着来京兆,看似啥事都置身事外,实则一颗心都在黄琼身上。段锦可不认为,自己在段妙心中位置有多重要。若不是有了那位主,便是与自己重新建立起关系,但最多也就隔个两三年来看自己一次,便已经给足自己这个姐姐面子了。再多,根本就勉强不了她。 唯一让段锦犯愁的,恐怕就只有两个人了。一个是刀美萍,一个便是段琳。段锦也知道高媚,黄琼看似放出了宫,可实则只不过是放在宫外养罢了。估计与张巧儿差不多,还有何家那三位差不多。隔断时间就会以自己名义召进宫来,明着是侍奉自己,实则恐怕与其偷腥。但不管怎么说,人是放出宫了。再怎么说,也没有太过于抽段家的颜面。 第一千八百二十二章 适得其反 可问题是刀美萍,那位主到现在除了一句恩养在宫中之外,便一直不肯拿出处理意见。便是自己出面,也没有的回应,摆明了,压根就不打算放手。只是顾忌自己,再加上刀美萍自己也死活不同意,这次才没有直接册封罢了。段锦真的不知道,若是等到黄琼失去耐心,到了不管不顾的那一日,自己到时候会不会崩溃?或是段琳那丫头,又会搞出什么事情来。 如今段琳都赏赐了府邸,可黄琼一直都没有放刀美萍出宫。回京这些日子里面,尽管一直都没有召侍寝,可却是一直都养在宫中。高媚出宫的时候,也请求黄琼要接刀美萍出宫奉养,可黄琼一直都没有同意。想起刀美萍,段锦不由得叹息一声。现在弄成这个样子,便是一向聪慧的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段锦知道,黄琼再宠爱自己,未必会在此事上让步。 想起刀美萍,段锦却是不由得叹息一声,一时愁肠百转。一个是自己极为尊重的人,一个是自己的丈夫,自己又能如何?现在的段锦,也只能盼着黄琼早点厌倦了,将刀美萍放出宫去。至于段雨她们几个,倒是让段锦最为省心的。虽说段雨几个也满心的不情愿,可与段芸一样,都是一个逆来顺受的性子。事情已经无可变更了,倒也逐渐接受了现实。 而就在段锦愁肠百转的时候,黄琼与司徒唤霜一行人,也已经回到了京城之中。在路过何府的时候,想起病重卧床的何太君。黄琼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带着司徒唤霜去何府。无论是从何家这些年对大齐的贡献,还是何家产鞠躬尽瘁,病死在任上,黄琼都是应该去何家探视一下。去的时候,黄琼并未提前让人通报,一直到了何家大门外才让人进去通报。 接到皇帝与皇后,亲临何府探视何老太君。何府满门不由得吓了一跳,等到一身便服的黄琼与司徒唤霜,迈入府中的时候,府内已经跪满了一地的人。而跪在最前面的,自然是何家的长子嫡孙。而紧跟其后的,便是沈碧君与南宫韵。至于何家那位长子的小青梅,却是因为至今还是一个妾的身份,是没有资格见皇帝与皇后的。别说她,就是她的儿子也没有资格。 见到跪在自己面前的何家长子,看了这段时日消瘦不少的沈璧君与南宫韵,心中很是有些心疼的黄琼。也只能摆了摆手,示意何家满门都起身之后。迈步进了何家的正堂,才对着恭恭敬敬站在自己面前的何家长子道:“朕此次与皇后,轻车简从来到何家,是专门探视何老太君的。既然朕既然不想声张,所以你们也不要太过于多礼了,免得惊动太多人。” 黄琼说明了来意,何家人又哪里敢耽搁,急忙的带着黄琼去了何老太君的卧房。而此时,那位曾经用龙头拐杖,差一点好好教训了当初英王,精明一世的何老太君已经是气若游丝。但在见到黄琼与司徒唤霜之后,浑浊的眼睛却是透露出一丝光亮。虽说因为身子极度虚弱,即便是接驾也只能靠在身后,一直在侍疾的何迎春身上,半倚着看着站到自己面前的帝后。 见到这位曾经也算是叱咤大半生,曾经以一个女子身份,在丈夫与长子双双战死后,力撑何家不倒的老太太,如今病重成了这个样子。黄琼心中却是叹息一声,心中隐隐有些伤感。走上前,轻声的道:“老太君不要太过于操劳,也不用担心后世子孙。放心,有朕在一日,只要何家不出不肖子孙,何家便永远与国同戚。朕与朕的子孙,绝对不会对不起何家。” 对于黄琼的承诺,已经说不出话来的老太君,勉强着点了点头。不过看了看一地的子孙,又挣扎着看了看背后的孙女。何老太君挣扎着抬起手,指了指背后正扶着自己的何迎春,还有地上的南宫韵之女。而看着老太君的动作,黄琼微微一琢磨,便想明白了老太君的用意。抬起头对着司徒唤霜道:“派人回宫准备,明儿迎何小姐进宫晋封为端妃。” “霜儿替朕记着,朕为康王指婚何家长孙女为正妃。三日之后,便安排礼部下聘。待两人年满十八岁之后举行大婚。康王是朕的嫡亲弟弟,虽说刚出宫就府,但朕一直当做儿子养在身边。虽说如今年方十三,但也到了该订婚的年纪了。何家家风严谨,诸女教养良好,向为勋贵之间的楷模,与天家联姻最佳人选之家。朕为康王指婚何家,是天家高配了。” 黄琼的话说罢,不由得满屋皆震惊。尤其是两个当事人,何迎春与南宫韵。之前在与黄琼偷欢的时候,黄琼不止一次的让何迎春进宫,可何迎春却是坚决不答应。宁肯不清不楚的,与黄琼保持那种关系,却不愿意名正言顺的进宫。这次黄琼却是没有理会她的意思,直接开口册封,还是直接晋封为妃位。这实在让何迎春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是极度震惊。 而南宫韵听到自己仅有的,如今年方十三岁的女儿,被指婚为亲王妃,却是有些愕然。她从来没有想过,女儿会加入天家。哪怕是只被指婚一个亲王。说实在的,让女儿嫁到天家,南宫韵并不愿意的。尤其已经成为永王妃的小姑子,过的并不幸福。永王虽说在府内对永王妃,规规矩矩的。可实则在外面,却是依旧花天酒地。瞒着永王妃,养了多处的外宅。 而京城内的那些天家子弟,又有那个是老实的?那个看起来老实的纪王,做出哪种背德的事情不说,甚至以皇子之尊公开叛逃。便是另外一个老实一些的沈王,府内也是妻妾众多。至于其他的皇子,那个不是整日里面花天酒地的?看看被圈禁之前的滕王,还有宋王走做成了什么样子?最终将自己折腾进了宗正寺的黑屋子里面,还连累家眷也跟着遭罪。 至于京外的那些宗室,一个个的更是荒唐无比的。看着那些宗室每次进京,便知道他们在京外是一个什么德性了。自己女儿性子随了自己,温柔善良,若是嫁到天家,嫁给亲王妃,她能受得了那些无法无天的天家子弟吗?她能过的幸福吗?只是君无戏言,黄琼当着这一屋子何家的男女老少,宣布联姻的事情,便是基本已经定了下来,再无更改的可能了。 更何况,老太君指了指何迎春,以及自己的女儿用意,以南宫韵的聪慧,又如何猜不出来。自己的那位丈夫,虽说出身武将勋贵世家,可无论是能力还是手段,比自己公公实在差得太多。虽说这些年在军中打熬,也都是在边军关键位置上,可一直都在四五品上的来回游荡。固然有面前这位主为自己出气,有意识打压的原因,可主要还是能力实在不够。 而何家这么一大家子男女老少,靠着自己那位性子看似刚毅,实则却有些软弱的丈夫,实在是根本就支撑不起来。何家走到如今的地步,除了本身子息单薄之外。仅有的几个孩子,同样一个比一个不如。为了何家的未来,现在唯一的办法便是与天家联姻。单靠一个宋王妃,是支撑不起何家未来的。老太君身子骨还算强健的时候,对这个事情一直都念念不忘。 老太君这个病真正从那里来的,实际上南宫韵是最为清楚的。不是为别的,就是因为自己丈夫,在公公过世之后三年即一直未能袭爵。尽管按照惯例,勋贵袭爵一般都是在三年孝期结束之后。但何家是什么人?为国屡立殊功的勋贵世家。便是昏聩的世宗皇帝在位的时候,在丈夫祖父去世下葬之后。即便公公还在丁忧期间,但也恩准提前袭爵位。 如今一直到公公去世即将满三年,自己丈夫才奉旨袭爵。而在这之前,丈夫的爵位都已经快要成了老太君的心病了。再加上实在看不惯这个长孙,宠妾灭妻的举动。以及看着还是不错,但实则性子却是相当懦弱。实则却是一个有些提不起的刘阿斗。虽说不是那种纨绔子弟,但无论是能力,还是手腕都难以承担一大家子未来,心中一股火才一病不起。 对于一辈子刚硬的老太君来说,这个孙子是真的太孙子了。回府守孝这几年,她是越看这个孙子越上火。最为关键的是,之前南北两面皆有战乱,武官折损极高。军中为了选拔合格武官,甚至不止一次大规模的越级提拔。而自己丈夫,便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也一直未能夺情,上战场为国效力。不上战场,固然是安全多了,但却没有了战功。 没有战功,对于武将出身的何家来说,这简直是在刺果果的打脸。没有了战功,便是袭爵了又能怎么样?恐怕一辈子,也只能守着一个空头爵位过一辈子了。开国以来,多少勋贵世家,便是因为后继无人而最终没落?何家几乎可以说,仅有的一个从开国至今,延续下来的,还真正掌兵的世家。可如今却是后继乏人,实在已经到了无力支撑的地步。 若是再出一两个不端的子孙,那何家也就真的到头了。何迎春若是能够进宫,将来再给这位主诞下一个皇子,那才可能会是何家一个最大的支持。而让自己女儿进入天家,想必老太君,也是为了多几层的保险罢了只是单靠联姻,真的能保证何家一门老幼的未来吗?难道如今的何家便真到了,靠着女人支撑的地步了?想到这里,南宫韵不由在心中苦笑。 以她对自己这个情人性格的了解,恐怕结果未必如老太君预想的。在南宫韵看来,如果何迎春真的进了宫,那才是真的害了何家。何迎春进宫,的确不看僧面看佛面,黄琼会保证何家人的富贵延续下去。但南宫韵却知道,何家人今后在想碰兵权,恐怕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之下,却是真的难了。若是何迎春在诞下皇子,恐怕何家真的要做一辈子空头爵爷了。 第一千八百二十三章 各怀心思 这位主,对外戚可谓是防范的很。这从他,几乎从不在任何官宦家族,挑选后妃便知道。他的后宫之中,江湖女子、寡妇,出身低微的人,总之是什么人都有。可却极少有官宦人家子女,尤其是勋贵家族出身的女子,何迎春还是第一个。这其中不单单是因为,担心他那些出身低微的嫔妃,受到那些官宦世家,或是勋贵家族女子欺负的原因。 恐怕更多的还是,提防那些官宦世家与勋贵家族。何迎春这一进宫,后果未必达到老太君的希望,甚至还会适得其反。而看似外表柔弱,但实则聪慧不下于自己的何迎春,之前也正是看出了这个结果。所以,宁愿与黄琼保持着不清不楚的关系,也不愿意进宫。因为何迎春也看出了,她若是真的进宫对何家只有百弊,而好处却是实在寥寥无几。 只是看着同样一脸苦涩,却是无可奈何,既不敢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反对的何迎春。南宫韵却是心中突然一惊。何迎春虽说年纪并不大,可也要比黄琼大了五六岁。按照道理来说,老太君就算在急于为何家,寻找一个新的支撑。但绝对不会提出,让何迎春进宫为妃的。皇帝钦点是皇帝钦点的,可你自己送一个比皇帝大了不少的人进宫,这就是在欺君。 老太君都到这个时候,放着何家比何迎春更适合进宫小辈不选,却偏偏选中了年纪最大,还是寡妇出身的何迎春,真正的目的绝对不是单纯的给何家,在找一棵大树好乘凉。难道是老太君知道了某些事情,利用皇帝对何家的愧疚,在顺水推舟?想到这里,南宫韵不由得吃惊的又看了一眼,依靠在何迎春怀中的老太君,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 她知道,这位何老太君别看性子刚硬,实则极其的精明。虽说早就不管府中的事情,可这府中大大小小的事情,实则都瞒不过她的眼中。自己三人与皇帝,暗中已经保持了多少年的关系。期间恐怕未必都是一直能够,一丝一毫的踪迹不漏。难道真的被老太君给发现了?如果真的如此,这位老太君的心思实在是太过于可怕了。这么多年,居然一直都忍了下来。 明知道,自己三人与皇帝有了私情,却是一直都不动声色。甚至很多时候,还有些变相的推波助澜?难怪这几年,宫中一旦相召,老太君从未阻拦过。自己三人最多时候,在宫中甚至一住便是五六天,老太君也从未派人找回过。想来,老太君什么都知道,只是因为黄琼的身份一直都隐而未发罢了。如今更是利用皇帝对何家的愧疚,变相的获得黄琼的承诺。 自己一向自诩聪慧,也算是足智多谋。然而今儿才发现,在这位老太君面前,却是连一个孩子都不如。而这位老太君更是居然如此能忍,皇帝给了自己儿子,自己孙子帽子都换了颜色,居然都能硬生生的忍了下来,还一忍便是这么多年。到了今儿,居然还顺水推舟了一把。想到这里,南宫韵不由得一脸苦涩。拽着沈碧君的手,也不由得汗津津的。 然而相对于一脸苦涩的南宫韵,与一脸震惊的何迎春。听到黄琼的决定,等了好几年,总算袭爵的那位何家嫡长孙,却是面带喜色。他知道,只要妹妹进了宫,自己的女儿与天家联姻。自己这个还有些风雨飘摇,一直压根就不稳的位置,现在是彻底的稳了下来。只要妹子进宫成了嫔妃,自己还用在担心什么?有了妹妹撑腰,自己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相对于心思各异的何家这几位,何老太君听到黄琼的决定,已经失神的眼睛不由得一亮。勉强挣扎着点了点头。看着仅仅是半靠着何迎春接驾,便已经疲惫不堪的何老太君。黄琼又安抚了几句,便与司徒唤霜转身离开了何老太君的卧室。而在离开卧房之后,趁着众人不注意,黄琼轻轻拍了拍南宫韵翘臀一下。示意她不用担心,一切都有他这个皇帝在。 在何家,黄琼倒也没有多停留,又安慰了何家众人几句后。便带着司徒唤霜一行人,在何家诸人跪送之下离开了。不过黄琼在临走的时候,也叮嘱何家那位嫡长孙。说何迎春明儿进宫,没有娘家人陪着不适合。让何夫人与何少夫人,进宫陪着住几日,以缓解何迎春可能会存在的焦虑感。只是并不知道,黄琼别有用心的那位嫡长孙,对黄琼这个近似无礼的要求。 满口答应了下来。只不过,这个家伙如此痛快答应下来的原因。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是趁着南宫韵作为娘家人,陪着妹子进宫的时候。让自己一直未得到何老太君承认,如今连一个妾名分都没有,甚至何老太君在身子骨还算可以的时候,曾经扬言她死后,何府猫狗都可以戴孝,唯有她不许戴孝的小青梅,在老太君面前好好的表现一下,以便获得府内人承认。 将来自己再在妹子那边下下水磨功夫,让妹子就算不看自己面上,也要看在自己儿子,是他唯一侄儿,更是何家唯一继承人的面上,在皇帝耳边吹吹枕边风。就算不能让自己小青梅扶正,也要给自己小青梅一个名分。老太君虽说对自己小青梅不喜欢,甚至是极度的厌恶。可对自己儿子,她唯一的曾孙,还是相当疼爱的。毕竟自己儿子,是何家唯一的男丁。 而对于他的心思,并不知道的黄琼,见到这个家伙答应下来,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不过在离开何府,黄琼看了看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便带着司徒唤霜几个人,直接在宫外用了膳,算是改善一下伙食。一路上,司徒唤霜并未询问黄琼,为何突然做出让何迎春进宫的原因。因为司徒唤霜虽说不明白官场那些肮脏事,但也知道黄琼做出这个决定,是有自己原因的。 哪怕司徒唤霜也知道,黄琼与何迎春是那种关系。可这些年,黄琼一直都没有说过让何迎春进宫的事情。如今黄琼在何老太君面前,突然提起这个事情,明显是给已经风烛残年,不知道还能维持几天的何老太君,甚至是整个何家的一个变相承诺。而让何迎春进宫,也就是落实这个承诺。所以,对于黄琼几乎突然提出的这件事,司徒唤霜倒也痛快的接受了。 有过监国经历,身边又有一个多智蔡氏,暗中帮助的司徒唤霜,在很多事情上已经不是那么单纯了。黄琼的良苦用心,她微微一琢磨便明白了。所以,对于黄琼这么做的原因,司徒唤霜一直都没有问,也未有任何的反对。只是就在黄琼一行人,用了膳准备回宫的时候。却看到一身便装的永王,只带一个小厮鬼鬼祟祟,小心翼翼的拐进了一座宅子。 当黄琼见到,这个家伙进的那座宅子之后,眉头不由得皱得死死的。那座宅子,包括周边的一片宅子,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是赏赐给北迁的大理国王室居住的。这个几乎无时无地,不是在发情的家伙,难道又与大理国某个宗女,或是宗室夫人勾搭上了。想到这里,黄琼不由得怒火中烧。让司徒唤霜与南宫珍,护送蔡氏先行回宫,自己则带着段妙直接过了去。 等到走到宅子门外,黄琼正要一脚踹门的时候。多少有些恶趣味的段妙却是拦住了他,而是轻声说到踹门进去,估计未必能看到什么。要是真的想要看什么,还是翻墙进去看的真切一些。看着段妙一脸邪气的样子,黄琼也知道她原本生活虽说困苦,可却是自由自在。跟在自己身边这些日子,尤其是这段连后宫都出不去的日子,想必也是把这个女人给憋坏了。 估计正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活动一下筋骨,外带给自己散散心呢。段妙的兴致勃勃,也被引出了心中兴趣的黄琼,虽说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带着段妙以及其他人,一跃而起,脚尖在墙头一点,便悄无声息的进了院子。这个院子并不大,只有三重院落,以及几座零散的房子。在进了院子后,黄琼一行人很容易便找到了永王所在。 找到永王所在屋子后,段妙示意黄琼先别打草惊蛇。而是拽着黄琼,在屋子外面听着屋内两个男人的说话。看着段妙这个样子,黄琼虽说有些头疼,可最终还是顺了他的意思。不过,黄琼倒也想听听,永王鬼鬼祟祟的跑到这里来,除了那点事情之外,还想着要做什么。如今的黄琼,其实对谁也不信。尤其是自己那些兄弟,可谓是没有一个相信的。 这其中,永王也包括在内。对于永王,黄琼用归用,但防还是一样的防。只是表面上,没有其他兄弟那么紧罢了。这一点,也是大齐朝历代皇帝的通病。大齐开国以来,历代皇帝对自己的那些兄弟,历来都待遇优厚。该给的,不该给的,只要伸手,一般极少驳回。但若是那个人想要碰权利,那就要掂量一下,全家人的脑袋够不够用,怕不怕被圈禁。 便是宗正寺这种,除了宗室之外什么都不管,便是宗室真正犯了大罪,也要皇帝御笔亲批。看似位高,实则权不是一般小的衙门,一般也都用三服以外的宗室。两京宗正寺,大多是时间正卿一般都郡公爵位。只有少数,才用的是郡王。当然若不是皇帝担心,宗正寺正卿的爵位太低,压制不住那些宗室。恐怕搞不好,放一个将军更会让历代皇帝开心。 可即便这样,宗正寺之中也设置了一大堆的官员,就是为了削弱正卿的权利,并制约身为宗室的正卿。一个大约是空牌子的,只是执行机构的宗正寺都这个样子、至于其他的权利,宗室更是碰都不要想着碰。等到亲王外出就藩之后,便是离开封地一百里都要请旨。无旨离开封地,直接会被视为谋反。 大齐历代处置宗室,在封地鱼肉百姓被处罚的说实在,不能说没有,但真的寥寥无几。除了宗室内部,为了争夺储位自相残杀之外,大多都是擅离封地的罪。就是提防这些宗室,一旦擅自离开封地,会搞出什么谋反的事情来。 第一千八百二十四章 荒唐 黄琼虽说比历代先帝好一点,但在这一点,却是对宗室的约束更重。尤其是如今皇子不在就藩,基本全部都留在京城。可除了永王这一个,宗正寺正卿之外,却无一个担任任何职务。便是沈王,也只不过偶尔担任一个礼仪性的事务。比如那个在外任上重臣、勋贵病逝了,灵柩要运回京城。或是老爷子的那个嫔妃病逝了,这迎灵使的活基本由他来做了。 在不就是那家勋贵,子弟要袭爵了,需要人做正使册封。或是宗室子弟赐婚,担任赐婚使,这一类的事情。搞得沈王经常自嘲自己,简直成了宗室与勋贵的红白喜事专业户了。沈王都这个样子,其他的兄弟更是被黄琼要求只有两个字,那便是读书。而对于与宗室来往的官员,甚至包括外人在内。生怕自己弟弟被人带坏的黄琼,更是约束的极其严厉。 既然今儿发现了,永王在这里一处外宅,疑心病同样很重的黄琼自然也想听听这个家伙,来这里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情。因为从窗户上映出的烛光照耀下影子,明显屋子里面不止永王一个男人。尽管不是很相信,永王会密谋造反。但黄琼还是决定,先听听他们究竟谈的是什么为好。若只风花雪月倒也罢了,若是谈的东西涉及政务,那就别怪他不念兄弟之情了。 这个时候,屋子之中传出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今儿在下,得与永王爷好好比试一把。咱们可先说好了,谁先那啥了,您若是输了,不仅承诺的事情得办了,还额外输给我一千贯钱。到时候,永王爷可别提起裤子不认账。不过事先声明,谁也不许用药助力。若是谁用了助力的药,那可就等于自己认输了。到时候这账可得主动还,谁也不许赖账。” 永王则笑着说:“妈的,我黄七爷什么时候靠过那玩意?你满京兆府打听、打听,我黄七爷什么时候赖账不还过?不过今儿你若是输了,我也不用你输给我一千贯钱。你那点钱,本大爷不稀罕。我就一个条件,你让她好好陪我一个月。好久没有遇到,这么极品的妇人了。年纪虽说大了一些,可这丰韵一点都不差。你们大理国这妇人都怎么长得? “宫中那几个主先不说,就说这几个,该大的大,该小的小。还有这皮肤,一个比一个白。这发色,都可谓是极品。虽说年纪大了一些,可那种紧致感依旧让人太那啥了。尤其是另一处,简直让人走了一遭便念念不忘。别看你这夫人年纪都四十多了,可这保养的一点看不出来。若不是见到你儿子都那么大了,我真都不敢相信。” “今儿说好了不管输赢,今儿晚上我可只要她服侍。其余的三个,你若是吃得消都归你了。都说这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前几次尝过一次之后,到现在我可一直都还念念不忘。一日不见,这心里面痒得跟猫抓的一样、府里面那个,如今被母老虎管教得规矩的很。跟之前藏在外宅的时候,简直是天差地别,让人实在有些索然无味。” “妈这个娘们可真够劲的。这嘴上功夫,也算阅女无数的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之前,我府中养着的那些,与她一比简直成了纯洁的大姑娘了。放心,只要她把我伺候舒心了。就你那点破事,也就随手而为罢了。” 永王的话音落下,屋子里面另外一个男子,却是媚笑道:“永王这话说的过了不是?今儿不管谁输谁赢,不管那事您给办不办,等您走的时候,您尽管带走享用便是。我的,不就是永王爷的吗?更说别,这女人都喜欢年轻俊俏的。前几次之后,她对永王爷可也是一直都念念不忘。甚至自打伺候王爷回来之后,都不让我沾边了。若是今儿我不答应,她也不干。” 听到屋子内传出来污言秽语,段妙轻声的呸了一句,暗自骂了一句这大齐朝的宗室,更是荒唐的不像话后。倒是没有有劳黄琼伸出他那尊贵的腿,自己则一马当先踹开了房门。屋子里面的男主人公,也就是黄琼的亲哥永王,段妙是知道的。而这里这么狭小,甚至还有一些些衰败。外加永王在进院子前那副鬼鬼祟祟的样子,这里自然不会是他的永王府。 虽说心中暗骂屋子里面那个家伙荒唐,可一想想抓大齐朝亲王的奸,段妙就感觉到刺激的很。当然,她认为的刺激不单单是这个事情。她可听说,那位永王妃是一只地道的母老虎。这位永王记吃不记打,总是喜好养外房。而每次被永王妃抓到,都会挨上一顿胖揍。这种敢揍位高权重老公,还是亲王的人物,在更加男尊女卑的大理国王室,是根本没有的。 她想的是,今儿抓到永王的那啥,然后在派人告诉如今在何家侍疾的永王妃。到时候,看母老虎驯夫,肯定是相当刺激不说,还可以给天下的女子出口气。正像是黄琼猜测的那样,以往过惯了自由自在生活,缺钱了就找一家大户人家去借。虽说艰难了一些,可过的相当洒脱。如今跟着黄琼从大理国到了大齐,进入了深宫大内,对于生性活泼好动的她来说。 虽说过上了荣华富贵,不用在为柴米油盐发愁的日子。可这宫中四面高墙,进得去出不来的日子,实在有些过于无聊。今儿提出不走正门,而是选择了翻墙进来那啥,纯粹就是因为生活过于枯燥,给自己找点乐子。尤其是一想到永王可能会遇到的后果,段妙更是精神百倍。想想当朝亲王,被自己老婆揍得鼻青脸肿,段妙觉得绝对会相当的好看。 只是一马当先的段妙,踹开房门之后。却发现里面的情景,岂止用荒唐两个字可以形容的?永王与另外一个中年男人,身上连一根布条欠奉。而两个人,每人怀中搂着一个,同样不着片缕的妇人。正在一边上下其手,一边哈哈大笑的说着污言秽语在他们面前,还有两个同样身上不着寸缕的妇人,正蹲在地上低头卖力的服侍。 而服侍那个她看着面熟,细一打量才知道身边男子的妇人,居然头上一根头发都无,明显是一个出家人。看到这一幕,尽管已经预测到屋子里面,不知道是怎么一幅荒唐样子的段妙,却不也由得目瞪口呆。指着除了永王之外,另外一个她在外面的时候,听到声音便感觉到极其耳熟的男人,不由得说了一声大姐夫。 等到见到突然出现的段妙,同样被吓得目瞪口呆一屋子的人。段妙才发现,除了那个光头,以及另外一个妇人,自己没有见过之外。另外一个,居然是面前这个中年男子的妹子,自己当初曾经见过两面。而当地上背对着自己的那个妇人,转过身来的时候,段妙更是吃惊的道:“段荷?怎么是你?亏得你们也是大理国长公主和驸马,居然做出这种恶心的事情来。” 只是还没有等段妙说完,眼睛就被一双大手捂住了。然后黄琼站到了她的前面,附在她的耳边,看着她面红耳赤的脸色,轻声的道:“朕可不希望,朕的女人看到别的男人身体。转过身出去,先让她们把衣服穿好。等她们先穿好衣物,朕喊你进来的时候,你在进来便是。放心,朕一定给你一个交待。若是有人玩命的做死,咱们也不差这一会。” 话音落下,黄琼将段妙转过身推了出去。而见到黄琼,屋子里面的几个人不由得更是愣住了。不顾身上什么都没有穿,慌张的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那个中年男子,以及其他几个妇人不认识黄琼,不知道黄琼的身份。可曾经与黄琼有过一夜缘分的段荷,却是将黄琼给认了出来。至于黄琼身边的嫡亲妹子段妙,作为长姐的她自然更加的熟悉。 也知道,段妙如今与段锦一样,都是黄琼的嫔妃。黄琼对着段妙说的话,段妙听到了,他们可是一样都听得清清楚楚。尤其是黄琼最后一句话之中,语气之中带着森森寒意的话。永王脸皮厚倒还是好一些,他与黄琼是嫡亲兄弟,也知道黄琼不会把自己怎么样。其他几个人,差一点没直接堆了。对于这几个人,黄琼理都没有理,甚至正眼瞧都没有瞧一眼。 只说了一句,穿好衣物自己滚出来之后,便转身出去了。而屋子里面几个人,则在听到黄琼这句话之后,乱成了一团,四处在找衣物。等到以最快速度穿好衣物,跑出来的几个人跪在背对着他们的黄琼面前时。黄琼却是背着手,看着天上的月亮,好长时间没有说话。这个时候,黄琼越是不说话,几个人心中越是害怕,便是胆大包天的永王都冷汗直冒。 就在几个人,都快要承受不住压力的时候。黄琼才慢慢转过身,对着永王道:“很好,七哥做的真不是一般的好。朕让你负责安置大理国王宗,你却是给朕搞出这么一出来。朕倒是真的看走眼了,七哥居然还有这么另类的喜好。七嫂如今整日在娘家侍疾,七哥得了空闲了,倒是抓紧一切时间不亏待自己。前些日子,桂林郡王那个王宗妇人,看来七哥是腻了。” 黄琼这番,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话,让永王不由得一哆嗦。从黄琼冰冷的语气之中,听得出自己这个九弟明显是动了真怒。只是还没有等他想好,怎么来解释这件事情。黄琼却是突然转过身,对着永王道:“朕倒是想要听听,你这位黄七爷有多大的能耐,到底是什么天大的事情。能让这位大理国的驸马,不惜连老婆都搭上来求你黄七爷办事?” 听到黄琼的话,永王脸色一下子变得雪白。他没有想到,自己与那个人的对话,居然让这位主听了进去。虽说那件事情不大,原本自己也就是打声招呼的事情。若是没有今儿被堵在屋子内,就算面前这位主事后,也不会拿自己怎么样。可虽说事不大,但毕竟涉及到国政,自己插手实在是逾越了。明白其中绕绕的永王,左右而言实在有些不想回答。 第一千八百二十五章 倾尽血本的董驸马 直到看到黄琼的脸色越来越铁青,也知道不说不行的永王,才吭哧憋肚的道:“实际上,也没有多大的事情。就是这位董驸马找到我,想要拿一份海外通商的批文。他们之前在大理国的积蓄,并没有带出多少来。如今北上京兆,大理国的那些土地、房子,更是都成了别人家的了。他只是被封了一个七品的散官,靠着那点俸禄,实在是难以为继。” “也养活不起一大家子几十口子人。所以,便想着做点生意养家糊口。只是户部那些家伙的德性,陛下也是清楚的。他一个七品官,还是一个散官,谁会正眼搭理他。前前后后跑了户部十几次,连一个管事的官都没有见到。甚至有几次,连门都没有进去。给把门的红包都递进去几百贯了,却依旧没有办成事。实在逼得没有办法了,才想着来找我帮着说话。” “我也是一时糊涂,看着这位段夫人实在那啥。也就动了一些歪心思,才有了今儿的事情。陛下也知道,我就好这么一口。不过,我们也就在一起聊聊风花雪月,再就是通商批文的事情,真的没有聊其他的事情。陛下和朝廷的底线,我还是知道的。他们只是想要挣点小钱,我一想这也不是啥大事,他们只是想要批文,做一些生意罢了,也就答应了。” 听罢永王的回答,黄琼却只是呵呵的冷笑几声后才道:“海外通商如今是大齐的头等大事。是什么人都能进入的吗,更是等闲人可以插手的吗?朕明诏要求,想要拿到海外通商批文,是要求家产达到一定标准。家中有田地的,要拿出三千亩以上的地契,交到户部做抵押。没有田地作为抵押的,要在户部存入五万贯钱,以验证自己有组建船队的能力。” “既然他们像是你说的那个样子,朕现在问问你,他们有那个能力达到朝廷的标准吗?若是达不到标准,谁给七哥的胆子,替他们递条子打招呼?朕一再强调,达不到朝廷的标准和要求,谁说话也不成。难道七哥这么快就忘了?更何况,他们的身份,七哥不是不知道。朕再三下明诏,京中任何官员、富户,不得侮辱、糟蹋大理国的王宗。七哥,居然置朕的明诏不顾,为了一个妇人,为了贪恋那点床榻之事,便随便的允诺干当前第一要务。” “更置朕,善待大理国王宗的圣旨于不顾,做出这种荒唐无比的事情来。四个妇人,其中三个人是王宗或是王宗眷属,居然还有一个出家人。朕的明诏貌似下了没有几日吧,七哥居然这么快便当成了耳边风。不仅违背朕的谕旨,居然一糟蹋便是三个。七哥行事如此肆无忌惮,一再的违背朕的圣旨。难道七哥,就当真认为朕会一直顾念旧情,不会圈禁了七哥?” 最后的一句话,让永王差一点直接堆了。他没有想到,黄琼真的因为此事动了真怒。其实在被段荷夫妇找上门的时候,也是拒绝的了。倒不是他怕什么,是他不想管那个闲事。因为他也知道,海外通商的审批,黄琼一直都控制的很紧。虽说日常归户部管理,但实际上的审批权,实际上都亲自掌握黄琼的手中。实际上每个商户,都得黄琼御笔亲批。 他也知道,为何身为一国之君,黄琼非要将这种不起眼的事情,也要掌握在自己手中。并做出了严格的,甚至是有些苛刻的规定。是不想那些,实际上根本没有承受能力的小商小户,也跟着一窝蜂的出海。更不希望,出海的商户太多,相互竞争太过于残酷,导致海外大齐的货物价格暴跌。达不到当初全力支持的,放开海外通商的真正目的。 虽说黄琼会给自己这个面子,但他认为段荷夫妇没有那么大的面子,让他多费那番口舌去说服黄琼。只不过,那位董驸马实在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在打听到永王那点喜好之后,在手头紧,送不起国色天香的女子。干脆咬了咬牙,让自己那位妖艳之极的夫人亲自出马。倒不是因为这位董驸马,愿意给自己帽子换了颜色,而是他着这位夫人本身就不是什么老实人。 而听说永王是黄琼最为重用到亲王,再加上永王看起来年轻力壮,段荷自然也是愿意之极。至于能不能引诱永王上钩,董驸马还是相当有自信的。别看段荷已经年过四旬,可因为保养的好,看起来便如三十许人差不多。而且段荷别看家传武学练的一塌糊涂,可那个功夫却是相当了得。而且在某些方面放得开程度,任何一个男人,只要尝过便再也难以忘记。 永王倒也不负众望,面对段荷这样即成熟,又美艳之极的妇人,抵抗力几乎全无。在第一次应邀来董府便入了套,沉迷在段荷的功夫之中。当天夜里便没有离开董府,直接便宿在了段荷的房中,一直折腾到了天亮才罢休。自此便彻底的臣服在段荷的石榴裙下。有了段荷,永王便感觉到其他的妇人,实在没有什么趣味。哪怕他养的那个外宅,也差了一些。 一来二去,二人便与永王打得火热。占足便宜的永王,对这件他眼中并不算什么的事情,自然莫口子答应。不过,几夜之后对段荷恋恋不舍的永王。为了将这个妇人,多留在自己身边一些日子。虽说答应了,可却是一直都拖着不给办。在这之前,永王从来没有想过,堂堂大理国的这位大公主,年纪虽说大了一些,可在某些方面,居然如此的放得开。 尤其是带着与那个桂林郡王府王宗,一床双好的时候。搞出的某些花样,便是他这个阅花无数的老手,都没有经历过。这个极品妇人,实在让他念念不忘。在黄琼再三强调,不许祸害大理国王宗妇人,不许苛责大理国王宗,否则严惩不贷的严令之下。已经有了一次前车之鉴,知道这次若是自己在搞出什么事端来,恐怕黄琼绝对不会饶过自己一次。 再加上家中那位母老虎的权威所在,实在不敢公开将其收为外宅,更不敢将其公开夺过来的永王,所以,秉承着有便宜要一次占够的想法。便打算将肉吃够了,再给人家办事。今儿这么一出,便是那位实在有些着急的董驸马,咬了咬牙下了血本。没办法,他那点俸禄在这水贵三分的京兆,只够勉强糊口的。加上奢华日子过惯了,实在过不惯贫寒的日子。 想要维持以往大富大贵的日子,这俸禄就更不够花。之前一心急着寻找门路,尽快将生意打开局面的这位董驸马,为了打听永王那点喜好,就差不多花去了两个月的俸禄。为了筹集出海的资本,更是还借了不少驴打滚的高利贷。这若是多耽搁一天,他就要付出一天高额的利息。在拖下去,他都用不到等到永王吐口那一日,搞不好就得彻底的破产。 为了彻底将永王拖下水,今儿他便彻底的豁出去了。不仅段荷亲自出马,便是连寄居在自己这里寡妹,以及一个远枝王宗的寡妇都拉了进来。威逼利诱逼着前来侍寝。至于那个尼姑,是大理国天龙庵的一个出家人。也是段荷早逝的长子媳。原本在丈夫死后,看不惯这一家人为了捞钱,不择手段的作风。更是怕他们,哪一天为了钱昏了头,将自己给卖了。 更是实在看不惯自己婆婆,在男女方面过于放得开,在羊苴咩城便与几个实权人物,一直在暗中勾勾搭搭,甚至几次被自己直接堵在了卧房之中。自己公公,只要能捞取到好处,对于段荷的那些事情,压根便睁一只闭一只眼的作风。便去了天龙庵出家,想着逃离那个污秽之地。免得自己也被拽下水,或是为了好处将自己送给那些达官显贵糟蹋。 最关键的是可以逃过,自己公公那总是色眯眯看着自己,好像要把自己剥光一样的眼神。但此次羊苴咩城破之后,天龙庵的所有五十岁以下的女尼,一并被押解北上之后,因为黄琼还没有考虑好,怎么安置押送过来的天龙庵出家的王宗女子。又因为她与段荷夫妻的关系,便暂时安置在了段荷府邸。她身材比段荷还要丰盈一些,而且姿色却是胜过段荷不少。 为了达成目的,段荷两人也顾不得其他了。强逼着,她今儿也过来服侍永王。只不过永王只惦记着段荷,对她却是没有什么兴趣。又不知道她的真正身份,便将人推到了董驸马怀中,提出了今儿的比赛。为了讨永王的欢心,这位董驸马也什么都顾不得了。更何况,他惦记这个前儿媳已经很久了。若不是前几年段荷盯着,恐怕这个女人早就被他给祸害了。 至于段荷,对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在乎。为了达成目的,连自己都能出卖,更何况一个寡居还出家的儿媳?因为这位董驸马,这次可谓是出了血本。所以,原本一直拖延的永王,倒也痛快的提出,只要段荷陪他一个月,这事他保证给办成。自己更正好可以趁段荷不在家,好好享受这个妇人。只是原本皆大欢喜的几个人,却没有想到被黄琼堵到了窝里面。 别说通商权,还能不能拿到不说。就是自己的自由,还能不能保住都两说。只是永王想破脑袋,自己来这里的时候,已经不是一般小心了,怎么还会被这位主发现了?知道,这次自己恐怕真的触碰到黄琼底线的永王,面对着黄琼铁青的脸色,虽说心中也多少有些委屈,可却是实在不敢在为自己辩解。在永王眼中,这事是你情我愿的,又不是自己逼着的。 那个段荷,简直比青楼女子还要那啥。所以,根本就不算什么大事。。而看着还是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如此低眉顺目的永王。心中有火却是发不出来的黄琼,却是失去了耐性的道:“怎么,不立马给朕滚蛋,还打算让朕送你不成?下决心之前,趁着朕还没有现在立马,痛快的,在朕的面前消失。若是让朕在发现你踏进这个院子一步,朕直接将你圈了。” 第一千八百二十六章 段妙的怒气 听到黄琼让自己滚蛋的话,永王虽说实在舍不得段荷这个妇人。可也知道,自己若是在死皮赖脸的留下来,恐怕搞不好就真的要倒霉了。转过头,给段荷使了一个再联系的眼色之后,立马起身滚蛋了。快的,便是连那位董驸马想要说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在离开之前,永王其他的东西没有听进去,唯有一样听进去了,那就是不允许自己踏入这个院子。 这个家伙,听到黄琼这句话之后,脑袋转的飞快。他立马决定,自己以后肯定再也不来这个院子。可御口只是没让自己来这个院子,可没说自己不能派人将段荷接走。自己这个九弟,一向都是极其精明、算无遗策的。这次没有想到,居然气怒之下,给自己留了这么大的一个可利用机会。若是自己不好好利用,那都对不起自己刚刚跪了那么长时间。 还想着,将黄琼不经意之下,留下的漏洞充分用足的永王,连滚带爬的跑了。留下院子内的段荷夫妻,还有另外三个妇人。见到面前的这几个人,黄琼一时拿不住主意怎么处置。而段妙却是气急败坏的,一脚踹到了董驸马身上,直接将他踹了一个跟斗。不解气的,反手又给了段荷一记响亮的耳光,怒道:“大理国王室的脸,都让你们两个给彻底的丢光了。” “尤其是你,段荷,你好赖是大理国的大长公主。怎么可以为了一点钱帛,做出如此恶心、下流的事情来。你将来怎么还有脸,去面对段氏的列祖列宗?你身为段家子孙,当真是丢光了祖先的脸。段荷,难道你们就穷的这个地步,让你的驸马亲自拉皮条,拿着你去交换那些所谓的利益?你将来让你的子女,又怎么看待他们的这个母亲、嫡母?” 对于段妙的话,段荷捂着脸却是突然站起身来。她不敢怼黄琼,对于段妙却是毫不在意的怒道:“我无耻怎么了?我下流怎么了,我愿意。段家上下,就你与段锦高贵?可再高贵,也不是两个人,同时服侍一个男人?大理国堂堂两个长公主,其中一个还是父皇与皇兄最为宠爱的长公主。居然跟了一个男人,难道你们就没有丢进段家的颜面。” “我是放荡,可我没有将段家的女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往这个男人身边送。你和段锦呢,段雨、段芸我就不说了。段嫣儿她们三个人,不都是你们送到这个男人身边的吗?在鄯阐府那段时日,大理国王宗的妇人,都被他给糟蹋了一个够。不都是她段锦,还有你段妙亲手送到他的床榻之上。高媚是放出来了,但如果我没有猜错,刀美萍如今还在宫中呢吧。” “我今儿,对那个永王做的事情,我就不信你们没有做过。段锦我是没有看到,可你段妙不也一样吗?那一夜,我被送进去的时候,我可是亲眼看着你也在低头伺候。所以段妙,大家都是一个鸟样,谁也别五十步笑百步。至少今儿我是心甘情愿的,没有人强迫我。更没有人,也不问我愿意不愿意,一句话都不说,便将我剥干净丢到你身边这个男人的房中。” “跟你与段锦相比,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没有你们那么的无耻。段妙,无论是你,还是段锦,包括你身后的那个段嫣儿,都没有资格指责我。我至少卖的是我自己,而你们才是卖了整个段家上下的那个人。尤其是你段妙,少在我勉强装清高。那日夜里,你的表现恐怕也没有比我现在好到哪里去。你与你那个母亲一样,都是会迷惑人心的狐媚子罢了。” “表面上假装清高,实则暗中为了固宠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她在床榻上的样子,绝对比我还要放的许多。要不然,以她一个出身低贱的女子,又岂会那么得父皇的宠爱?还生下了你这个小狐媚子。段妙,谁的屁股底下都不干净,你凭什么又来指责我?谁又给你的资格,来指责我?今儿的事情,我至少为了自己。可你呢,不过是为了讨好段锦罢了。” 段荷原本指责其他的事情,倒也让段妙一时无法反驳。正像是她说的那样,那夜里黄琼走火入魔,她与段锦,的确将段家押送到鄯阐府的,几乎所有王宗妇人。连同高家的妇人,都送到了黄琼的房中。而且其中,不少被黄琼留在鄯阐府宫中。一直到黄琼起驾回静江府,才另走其他路线押解返回京兆。这是事实,便是段妙也知道,这事上自己与段锦的确理亏。 但段荷辱及母亲,却是让段妙实在难以接受。她本就是脾气有些火爆,段荷言语之中又触及到了她心中,最不能为别人触动的禁地。实在接受不了的段妙,直接又是一巴掌上了去。她虽说武功在段家不算高,可也不是幼年时便因为不肯吃苦,练武只不过是装模作样。只学到了一些花拳绣腿,成年嫁人之后,更是未练习过一下武功的段荷,可以相提并论的。 段妙这一巴掌,直接将段荷打了一个跟头不说,还将段荷的半张脸都抽肿了。看着躺在地上的段荷,段妙怒道:“你是段家这一代之中,年纪最大的女人。的确,在鄯阐府的时候,我与段锦都有些对不起你。但你怎么指责我都可以,可你若是再有一句话辱及我母妃,你信不信,我今儿便灭了你的满门。别跟我较劲,我的性子你是知道的。” 看着因为自己母亲,已经去世这么多年,还要被人侮辱,气得眼睛都通红的段妙。黄琼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好一番安抚才让她心平气和下来。这才冷冷的看着躺在地上的段荷,冷笑道:“段荷,若是还想好好的活着,就管住你自己的嘴巴。再让朕听到你胡言乱语一句话,朕便要了你全家人脑袋。朕的岳母,又岂是你这样一个污秽之人可以侮辱的?” “若是你们全家,京兆府的舒坦日子过够了,提前说。朕会安排人,好好的照顾你们。若是再让朕发现,你们与永王有什么不清不楚的来往。朕就送你们全家,去祁连山啃沙子。到时候,朕看谁能救得了你们。你们想要做点生意,朕不是不准许。但朕今儿便明确的告诉你们,通商之权想都不要想。别说攀上永王,便是攀上天王老子都没有用。” 说罢,拽着段妙与段嫣儿的手,便要往外走。只是就在黄琼刚要挪动脚步的时候,那个穿着僧袍,头顶上一丝发丝都没有的妇人,突然跑过来抱着段妙的腿道:“姑太太,求求你,把我一同带走吧。这个家,我实在待不下去了。我是她们儿媳妇,如今更是已经出家为尼,她们居然逼着我做那种事情。若不是你们来了,我已经被她们逼得犯下无边罪孽。” “我知道,您现在是皇帝身边的嫔妃,若是您帮着我说说话,是能帮上我的。求求您,救救我。我真的不能做那种事情。如果您不带走我,恐怕我就真的没有活路了。我不求跟着你们进宫,只要能离开这里,您随便找一家庵堂安置我就可以。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麻烦您。求求您了,姑太太,把我带走吧。若是继续留在这里,我就真的坠入无边炼狱了。” 看着抱着自己的腿,苦苦哀求自己的这个美艳女尼。尤其是在听到她的真实身份之后,黄琼与段妙都有些错愕。尽管也知道,这天家的乱事不少。大齐的那些宗室子弟荒唐无边,大理国的王宗也一样好不到哪里去。可二人谁也没有想到,段荷夫妻两个,居然做出这种事情来,逼着自己的亲人如此。尤其是这个女尼,刚才好像服侍的正是那位董驸马。 想到这里,段妙转身看了看那个,已经被吓瘫的董驸马。又是一脚上去,直接将人踹得吐了一大口的血。又看着段荷,冷笑道:“呵呵,你方才指责我与段锦的时候怎么说的?现在看,你做的更加无耻。让你的这个、这个,还是一个出家人,与她自己的公公做出那种事情来。你还在一旁。段荷,我看你他妈,连最基本的人都不是。当真是无耻之极。” 说罢,转身看了看黄琼,意思人先带走。原本黄琼是不想将这个尼姑带走的。至少今儿晚上,是不会带走的。因为这个时候,除了带回宫中,也没有地方安置他。便是他身为一国之君,也不可能将人随便的安置了。只是看着段妙看向自己眼中之中,那一丝哀求的时候,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段素平的姐姐,不是恩养在宫中佛堂吗?一并送过去就是了。” “反正她也出家人,至少今儿这番话,听起来不是挂着羊头卖狗肉的那种。这个时候,再另寻其他的法子也不适合。朕这张口一看,搞不好明儿半个京城都知道这个事情了。段荷虽说荒唐了一些,可终归还是段家的人。此事若是传出去,丢的是段家的颜面。朕看,还是将她安置到段素平姐姐哪里。至于过后,你与锦姐一起拿个主意便是了。” 听到黄琼点了头,段妙急忙搀起那个女尼。又狠狠的瞪了段荷一眼之后,才带着人离开了。而回到宫中之后,黄琼拍了拍段妙,附耳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之后,便先去看司徒唤霜了。今儿司徒唤霜的情绪大起大落,黄琼多少有些不放心。只是等黄琼,到了司徒唤霜寝宫之中,却发现司徒唤霜像是一个年幼的孩子一般,依偎在蔡氏的怀中,已经沉沉入睡。 见到黄琼进来,蔡氏轻轻的放下怀中的司徒唤霜站起身来。两步上前,直接依偎在黄琼的怀中,捧起黄琼的脸深深的吻了下去。一席深吻作罢,却是伏在黄琼的怀中不肯起来。见到蔡氏还是第一次在自己面前撒娇,黄琼不由得轻笑几分。在司徒唤霜心中,蔡氏是除了自己之外,唯一可以依赖的人。可在蔡氏这里,自己又何尝不是她现在唯一的依赖? 第一千八百二十七章 是我们的幸运 一席深吻作罢,生怕打搅了司徒唤霜清梦的黄琼,直接一把将蔡氏抱了起来。走到卧室外的一间,原本服侍的宫女用来休息的小殿之内。将蔡氏抱在了怀中,又是一番深吻下去。当然手,自然也是轻车熟路的,直接深入到了蔡氏的衣襟之中。深吻过后,看着黄琼的脸,蔡氏没有理会黄琼作恶的手,而是将脸贴在黄琼的胸口道:“陛下,谢谢您,真的谢谢您。” “不仅替我和霜儿,寻找回了亲人的遗骨,安葬的如此妥善。还自降身份,陪着我们去祭祀他们。了了我与霜儿心中最大的憾事,也全了霜儿的梦,去除了她心中最大的阴影。更是为我们,报了血海深仇。若是没有陛下,我与霜儿,真的不知道,现在的我们将会成为一个什么样子。我知道,我极有可能,将会重新走上姐姐的覆辙,被那个人侮辱。” “而霜儿,会因为父母的遗骨,一直都会被迫被那个人控制,不知道将会被那个人逼迫做出多少恶事来。我们两个人,更是今生都无法再相遇。陛下这些年,为我们做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在这茫茫人海之中,能够遇到陛下,真的是上苍的垂怜,更是我们一生的幸运。我们却是除了自己这个身子之外,没有其他任何东西,能够报答陛下的。” 听着蔡氏的这番话,黄琼却是轻声的道:“傻姐姐,朕是你们的丈夫,做这些事情都是朕应该做的,更是朕这个女婿分内事情。蔡姐与朕是夫妻,还说什么谢不谢的?霜儿为朕打理后宫,让朕可以永远都不用为家事烦恼。蔡姐为朕生儿育女,这已经是对朕最大的报答了。蔡姐说遇到朕是你们的幸运,其实朕遇到霜儿与蔡姐,又何尝不是朕的幸运。” 感受到黄琼的深情,蔡氏不由得眼圈有些发红。只是在感动之余,又感受到黄琼的膨胀。让蔡氏却是捂着嘴不由得轻笑一下。伸手摘下挽着秀发的发簪,白了黄琼一眼之后。从黄琼身上下来,第一次主动解开了自己衣襟与裙摆。当亵裤上的绳子被拉开,垂直而下后。蔡氏才拽住黄琼的手,轻声的道:“只要陛下不嫌我老,我愿意这一辈子都这样伺候陛下。” 又是深吻一番之后,蔡氏妩媚的看了黄琼一眼今后,蹲下了身子低下了头。感受着蔡氏的柔情,黄琼还哪里控制得住自己。只是蔡氏一个人,又哪里是黄琼的对手。哪怕主动主动让黄琼,占有了另一处,可依旧没有能够让黄琼尽兴。看着疲惫不堪,含着自己都有些昏昏欲睡的蔡氏。黄琼温柔的笑了笑,轻轻的抽出身子,小心的将蔡氏小衣穿好。 又将人,小心翼翼的放在司徒唤霜床上。走出司徒唤霜寝宫,吩咐宫女太监小心伺候后,才去了段妙哪里。而在段妙那里,段嫣儿带着与大小茹,被段妙硬拽过来的刀美萍,还有胡氏与寥氏、吴氏、顾氏、苏氏和庞氏,已经等了他一阵子了。见到诸女都只披着一席什么都遮不住的轻纱,在蔡氏哪里没有尽兴的黄琼,又哪里能够克制得住自己? 直接将段妙一把抱在怀中,又将段嫣儿与刀美萍的头向下按去。从静江府回京这一路上,除了在范家与几女亲近过。等到回京之后,黄琼不是忙于政务,便是忙着慰藉宫中诸女,倒是好一阵子没有与段嫣儿、段妙几个人亲近了。今儿既然都到齐了,黄琼又哪里会犹豫?直接扑了上去。不知是段妙的主意,还是段锦的主意,今儿没有都叫段家的人。 而是将宫中,黄琼回京之后,还没有轮到的几个妇人,加上段嫣儿三人、刀美萍。段锦对刀美萍的事情,虽说拧不过黄琼。但一直都心中很排斥,现在更是来了一个视而不见。但段妙可没有这个心理阴影。至于刀美萍的心思,更不在她的考虑之中。对于段妙来说,她可不希望自己第二天走不了路。而这一次黄琼,在最后却是不顾段妙的反对,直接留给她。 一夜云收雨散之后,精神饱满的黄琼。在下了早朝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将段荷那位驸马,行为不端、妄言朝政为名义,降一级直接调任陇右路肃州训导,负责肃州境内吐蕃六谷部教化,以戴罪立功。他是被押送到京兆大理国诸王宗之中,获封的大大小小散官之中,第一个外放的。虽说降一级,可也终归是第一个。不过他这个外放,可没有一个人羡慕。 教那些大部分连大字都不识一个,性子极其野蛮的吐蕃人,去读书识字,那岂不是累死也无功?更别提,那些王宗之前虽说不算大齐人。可因为读了不少汉书,对肃州所在的陇右路也多少有些了解。也都知道,那里是天苍苍、野茫茫,遍地黄沙的鬼地方。不是高耸入云的祁连大雪山,便是遍地黄沙的蛮荒之地。更别提,那里还有野蛮的吐蕃人。 调到那里当训导,这不是明显整人吗?还羡慕?黄琼圣旨下的不仅快,而且行动也快。当天,那位连行礼都没有来得及收拾,只带了两件衣物便被人,与其说护送,还不如强制押往肃州上任。不过,黄琼倒也没有做的太绝。在给了某些不安分的大理国宗室一些警示后,对于段荷与其子女,倒也没有赶尽杀绝。在圣旨上明言,段家之人朕当厚待。, 虽说其夫罪无可赦,但朕一向是罪不及妻儿。特旨准许在京恩养,赏赐其现存的第三子,以七品官员俸禄恩养全家。诏令段荷所有子女,都改为姓段不得再姓董。永王行为不端,罚俸一年,闭门思过三月。虽说没有公布原因,给永王留了一丝的颜面,可朝中群臣又不是傻子。那个姓董的,这一大清早的便被打发去了陇右路啃沙子,连申辩机会都不给。 就那小子那身板,这一去还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知道。而永王又是行为不端,受到的处罚。再加上那位董夫人,也就是段家大公主,虽说年纪大了一些,可依旧风韵犹存,外加艳丽无双的样子。再加上永王那点喜好与小毛病,朝中人尽皆知。大家闭着眼睛,都能猜出来怎么回事。尽管不知道为何倒霉的是那位董驸马,可傻子都知道这其中没有关联就怪了。 当然,对于罚俸不罚俸的,永王并不在乎。有着其他来钱道的永王,就算朝廷一辈子都不发一个子,对于他来说,生活水平也不会降低一丝一毫。朝廷每年的俸禄,对他来说只不过够给府中下人发放月例的。但问题是,这满朝臣子一副质疑的眼光,让他多少有些难受罢了。不过,原本就舍不得段荷,心中打算将黄琼之前狠话之中,留下的缝隙充分利用的永王。 听说那位董驸马被打发去了陇右,自然是开心不已的。那个人走了,段荷那个妇人岂不就成了自己独享的了。一想起段荷在床榻之上,那个极其那啥的样子,永王就不由得一阵阵心痒难耐。虽说满朝臣子看过来的眼光,让他多少有些难堪。当相对于其中的好处,那点难堪又算不了什么。对于永王来说,最为难过的其实就是被罚闭门思过三个月。 一想到三个月,不能见到那个极品的妇人,他心中也只能连连的哀叹。不过,被押回府中之前,一向胆大包天的永王,苦思良久之后。还是派自己的心腹,秘密的将段荷偷着接进了府中。对于他来说,反正永王妃现在基本都在何家,伺候病重的老太君极少回府。自己先享受几日是几日。自己那个九弟说了,不许自己踏入那个院子,又没有不许自己将人接出来。 这三个月在家闭门思过,没有醇酒美人,日子也太难熬了。将人留在身边,也好过这么干坐着什么都不干。再说,自己这三个月也得提防一下。这个妇人太那啥,若是自己三个月不在,又没有了人看着,给自己帽子换了颜色怎么办?自己偷着将人接进府来,正好看着点。至于那位董驸马欠下的那些驴打滚,永王倒是很大气的,派人将本金给偿还了。 并告诉那些放债的人,谁若是收了本金不知足,上门讨要利息,别怪他不客气。而收到他的警告后,那些放高利贷的也只能自认自己倒霉。这京城还没有那个放高利贷的,敢找他黄七爷要利息。他黄七爷,虽说已经久不问江湖事了,可这京城混黑道、捞偏门的,又那个敢不将他黄七爷放在眼中,上门追讨他的利息?除非自己不想在京城待下去了。 收到永王警告的那些放高利贷的,除了自认倒霉之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对于这个事情,也知道自己这个七舅舅,在这方面那点爱好的高怀远,倒也没有理会,更没有上报。高怀远没有上报,整日里面忙于朝政,哪有时间去永王府一探究竟的黄琼,也并不清楚永王的这番作为。硬生生的,让两个人在自己眼皮子低下,暗度陈仓整整大半个月。 直到何老太君去世,黄琼让永王帮着处理丧事。生怕丧事处理完,母老虎回家之后,会将自己与段荷暗度陈仓的事情,给不管不顾的掀开。到时候,那可就是欺君大罪了。倒也不是完全无法无天的永王,还是忍痛将段荷送出永王府。不过此事,黄琼不知道,可不代表别人不知道。永王府的下人,虽说经过他整理,可还是有人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一时之间,整个京城都在嘲笑,永王看上一个年老珠黄的半老徐娘。还想法子,将人男人发配到了陇右。这明摆着是诛人夺妻。很快,永王在京城的名声,一度到了臭不可闻的地步。若不是大理国王宗,都知道段荷夫妻是一个什么调调,都懒得去管。便是有一些别有心思的,心中也是打算着,利用这个很好的把柄,从永王那里弄点好处,也都没有刻意的张扬。 第一千八百二十八章 何老太君的心思 恐怕闹到君前去,永王倒不是会死,但扒一层皮是一定的了。永王这么一做,将黄琼维护他和天家颜面的那番苦心,几乎全部都彻底的白费了。不过,虽说京城议论纷纷,但脸皮一向极厚的永王。除了担心宫中知道外,其余的嘲笑根本就不在乎。便在何老太君丧礼上,面对前来吊唁的文武百官异样的眼神,他也是权当那些眼神看的不是。 至于那位董驸马,虽说给了一个八品训导的官,但肃州又有几个人会理会他。那些常年游牧在祁连山中的吐蕃人,也没有人需要他教导。他到肃州之后不仅无所事事,而且不久便被踩上一脚的知州,以要去履行职责为名,踢到了祁连山内靠近六谷部一个部族,极其荒凉和贫穷的村庄居住。即无属员,也没有办公地点。甚至送粮米都断断续续的。 最终还不到一年,这位董训导吃惯了大米,实在吃不了那个苦,便死在了任上。他这一死,段荷与永王倒是更加的肆无忌惮。虽说不敢接回永王府,但永王时常将段荷接到金屋藏娇的地方,一起寻欢作乐。而借着永王的帮助,段荷在京兆投资了不少生意。不能不说,这个女人行事虽说不择手段,但经商上倒也有些天赋,一时之间生意被她做的风生水起。 段荷一家的事情,虽说最早被黄琼硬给按了下去,一时之间还没有在京城传播开。可在大理国的那些王宗之中,却是几乎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黄琼这个处理,让那些大理国王宗一个个战战兢兢,一个赛一个的老实。生怕自己做了什么错事,惹恼了这个大齐皇帝,把自己也一脚踹到那个连兔子都不拉屎的,什么狗屁宁夏府去。重蹈了那位董仁兄的覆辙。 处理了该处理的人之后,又批了一阵的折子。到了中午,在温德殿接到太监的奏报之后,黄琼便抬腿返回了后宫。今儿是何迎春进宫的日子,除了那日到何府之后,自己从南面回京,还没有与三人亲近过。所以看着天色,急着与佳人相会的黄琼,便赶往后宫。到了给何迎春安排好的寝宫,却见到何瑶与吴紫玉,还有欧阳氏,正在与三女说着什么。 而看到黄琼进来,脸上多少带着愁苦的何迎春,与沈碧君三人一同起身迎驾。而见到何迎春的样子,知道恐怕这是被佳人,当成棋子舍到宫中来。即便是已经与自己有私情数年,可心中依旧不会太好受。昨儿何老太君的意思太过于明显,再加上本身原本就是京中有名才女之一,性子也相当聪慧的何迎春,哪里还看不出何老太君,让自己进宫的意图? 面对着妇人难过的样子,黄琼也只能将人轻轻的抱在怀中。将妇人的头靠在自己胸口,轻声的安抚着。而除了何瑶,其实在场的其他几个人都知道,何迎春难过的原因是什么。可在这件事上,她们谁又能说什么?包括沈碧君与南宫韵二女,又有谁有资格说不字的权利?她们更是知道,若是何家那位长孙真能提起来,一生刚强的何老太君又岂会指望一个女人? 要知道,何迎春自幼丧母,一直都是在何老太君身边长大的,可谓是何老太君一手教出来的。虽说不如何老太君精明能干,但为人也是相当的聪慧。老太君疼爱她,一点都不比其兄长差到那里去。可为了何家的未来,为了何家满门老幼,最终也只能将其送进宫来。当然,在南宫韵看来,也许老太君早已经知道了她与黄琼之间的私情,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心中难过的何迎春,就这么静静的依靠在黄琼的胸口,一直都没有说话。直到知道事情不能一直如此,总要劝说一下,打开何迎春心中心结的南宫韵轻声的道:“妹子,既然事情已经如此,你也不要埋怨祖母了。她这么做,也不单单是为了何家,也是为你。你还算年轻,不能总这么孤苦无依。你是祖母最为疼爱的孙女,她这么做也是希望你今后好好的。” 说到这里,看着一脸哀愁并未减少的何迎春。知道有些话不说不行,几经犹豫的南宫韵咬了咬牙道:“也许,我们与陛下之间的事情,祖母早就有所擦觉。只是为了何家,一直都在忍耐罢了。昨儿的事情,祖母不过是在顺水推舟。即成全了你,也变相的保护了何家。当然,这些我也只不过是猜测。但以祖母的精明,若是在不知情的之下,她未必会做出那个决定。” 听到南宫韵的话,一直伏在黄琼怀中难过的何迎春,抬起头惊讶的看着面前的南宫韵。沉吟良久才叹道:“嫂子说的不错,祖母应该是察觉出来什么了。否则,我比陛下大几岁不说,还是一个寡妇。若是不知道此事,祖母即便是想要选人进宫,这个进宫之事是断然落不到我的身上。何家虽说不是那种大家族,可家中可以选入宫中的不止我一个人。” “祖母选择了我,恐怕早就对我们与陛下之间的私情,不仅是有所察觉,而是应该大致知道了。我只是没有想到祖母,居然如此的能忍。这么多年了,一声都没有说过。甚至在我们几个面前,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常来。她这是担心她不在了,我们与陛下再如此下去,给何家带来的什么祸事。才决定顺水推舟的。因为她不在了,何家最后一颗大叔也就倒下了。” “如果她与父亲都不在了,我那个兄长未必就真的能容下我。因为韵儿与兄长的婚事,是我一手促成的。他这些年,一直都认为我容不下小嫂与那几个孩子。如今他的心思,一门都在小嫂身上。若是她也不在了,家中就没有人庇护我与韵儿了。为了我,也为了韵儿,她才在最后时刻,让我进宫。因为我进了宫,不仅可以自保,还可以庇护韵儿母女。” 终究还是在祖母身边长大的,何迎春对祖母的心思,猜的比谁都准。虽说未必就完全判断出何老太君的意思,可大侄也猜出何老太君的部分心思。只是又想了想,她又抬起头,一脸苦笑的对着南宫韵道:“祖母恐怕未必是真的知道什么内情。如果我没有猜错,祖母猜出我们与陛下的关系,应该是兄长袭爵的事情,拖了整整三年。陛下却是一直在加封韵儿。” “再加上每次进宫,几乎都是我们三个一同进宫。若是我与陛下有了私情,比我更加漂亮,也更加有气质的韵儿就很难避免。在加上陛下的那点喜好,普通朝臣未必知道清楚,可却是瞒不过祖母。姨娘的事情,她不见得知道。也许她以为,姨娘每次进宫,只是为了我们打掩护罢了。可韵儿的事情,祖母应该判断出十之八九。她坚持我进宫,固然是为了我。” “但更多的还是为了何家。因为祖母知道,她不在了,以兄长才干与能力,根本撑不起一大家子来。甚至在她死后,心思都放在那个小青梅身上的他,会做出下堂妻的事情来。而韵儿与陛下又有了那种关系,身上有着朝中的诰命。他本身就不喜欢韵儿,若是那个小青梅背后在撺掇,搞不好会做出宠妾灭妻的事情来。我进了宫,这事便有了婉转的机会。” “到时候,激怒了陛下,恐怕搞不好要搭上何家的满门老少。而我与韵儿的关系,与何家的血脉,都断然不会做出冷眼旁观的事情。所以,她尽管心有不甘,可也只能无奈的利用此事,要挟陛下答应她最后的请求。若是陛下昨日不去何府,祖母恐怕也会通过遗折的方式,请求陛下答应此事。祖母刚强一辈子,临终却为了子孙做出如此事情来,当真是我等不孝。” 何迎春果然是一个极其聪慧的人,再加上自幼在祖母身边长大的经历。南宫韵不过开了一个头,她便大致猜出了何老太君的心思。考虑的比南宫韵多的多了。想到这里,何迎春也不由得苦笑。她不知道,是该怨自己命运多折,还是敬佩祖母的深谋远虑,还是该暗恨自己兄长不争气。逼得强势了一辈子的祖母,到了临终还要为他而低三下四。 只是对于何迎春的话,南宫韵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黄琼,却是摇了摇头道:“春儿,既然进了宫,便好好的与陛下过你的日子,将来为陛下生儿育女。不要想着何家了。何家的事是朝政,那不是咱们妇人该干涉的事情。至于姨娘与我,你也不要太过于担心。老太君不在了,无论我遇到什么样的命运,都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与你并无半点的关系。” 南宫韵的话,还没有说完。却不想,被黄琼一把拽到了身边,轻轻的吻着她的耳垂道:“韵儿,这是不信朕,能保得韵儿一辈子平安富贵。还是不信春儿的聪慧,会重蹈宫中某人覆辙?放心,有朕在,那个人动不得韵儿。他就算在想宠妾灭妻,可也得给朕忍着。包括那个妇人,连一个眼色都不敢给韵儿。至于何家的嫡长孙,他不想给韵儿,那就朕就助韵儿一臂之力。” 说罢,不管被他这一番话,弄得满面通红的南宫韵,转过头对着何迎春道:“春儿也不必过于担心何家。只要你的那位兄长,不玩命的作死,朕就算不看在何老太君的面上,也会看在何家产与春儿的面上,酌情考虑何家的事情。现在既然进了宫,就像是韵儿说的那样,好好的留在朕的身边,为朕生儿育女。到时候,朕该给何家的,都一样不会少的。 而感受着怀中惊人的丰盈,好久没有与三女亲热的黄琼,手却不由得自主的伸进了二女的衣襟之中。直到将二女弄得面色更加的通红,又顺势将沈碧君的头向下按去。见到黄琼这个样子,原本前来安置何迎春的何瑶,也只能摇头无语的,与吴紫玉、欧阳氏转身离开。只是二女想要走,却又哪里走的了。直接一并被黄琼给拽到了身边,一并的拥入怀中。 第一千八百二十九章 都会安排明白的 在最后,黄琼不顾南宫韵的挣扎,强行的留给了她。这一次,南宫韵与沈碧君进宫,足足在宫中住了五日。黄琼才在因为担心,老太君随时会故去的二人苦苦哀求之下,放人离开了宫中。而在离去前的几日缠绵之中,除了一次留给何迎春之外,黄琼将最后都留给了南宫韵。聪慧的何迎春,虽说看出了黄琼的心思,但几经犹豫,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一夜的风雨,三女与何瑶几个人,被黄琼折腾的差一点没有起来。第二日,一般不参与此事的黄琼,下了早朝便赶回了后宫。而等到黄琼赶到的时候,林含烟与何迎春已经接受册封完毕,正身上穿着大礼服,手中捧着册宝。看着王雪梅三人,从司徒唤霜手中接过嫔的册宝。其余有名分的嫔妃,加上吴紫玉和沈碧君与南宫韵,全部都在现场。 接到册宝那一刻,也就意味着几个人的身份,也正式从原来的不清不楚,转变为黄琼的嫔妃。在宣布完毕册封圣旨后,司徒唤霜又起身,亲手将三龙五凤点翠冠,戴在了林含烟与何迎春的头上。将三龙三凤镶翠冠,戴在了王雪梅三人头上。又将五枚质地、做工一模一样的金镯子,套在了五女的左手腕上。这才算是完成了最后的礼仪。 此同时由内侍省派出的,册封二女为妃,三女为嫔的太监,也已经抵达几人的娘家,宣读册封的圣旨。告知其家人,几女被册封的事情。这几家接到圣旨,反应反倒是各异。早就猜出,女儿回京之后便不是寓居英王府,便是隐居西苑,甚至直接进宫。恐怕与皇帝关系匪浅的林含烟父亲,没有半点的喜悦,只是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打发自己长子夫妻进宫谢恩。 唐如是的父亲,则是欣喜异常,立即亲自急匆匆的进宫谢恩。而王雪梅的那个老学究父亲,则是暴跳如雷。虽说还有点自知之明,不敢当着传旨太监的面,公开的斥责皇帝荒唐。可却是在接到圣旨后,大骂自己女儿不知廉耻。前夫尚在且正被圈禁,不思救援却毁了自己的名节,改嫁给了原本的小叔子。他们王家权当没有养过,如此不知羞耻的女儿。 别说她只是一个嫔,便是做到皇后的地步,他们王家也不稀罕。至于原本该有的,父兄进宫谢恩的流程。这位老学究,更是严禁任何的王家人进宫。不过心疼女儿的王夫人,也只能暗地里面抹泪。不仅偷着塞给了传旨太监五十贯钱作为赏赐,还偷偷打发自己的儿子与儿媳,赶快跟着中使进宫。一是走谢恩流程,别因为丈夫的固执,给家族带来什么危险。 二也是看看女儿,打听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当初纪王被圈禁之后,不是说因为王雪梅任劳任怨,并无半点有负天家的事情。不应该受纪王牵连,只接进宫恩养吗?怎么一下子成了皇帝的嫔妃?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至少得搞明白。虽说老伴暴跳入雷,可不管怎么说,女儿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再不好也是自己女儿,别人不心疼,自己还心疼呢。 为了搞明白事情,老太太知道儿子进不了后宫,还特派自己儿媳妇一同进宫。至于至于柳如云的娘家,倒是与唐如是家差不多。而这几家之中,最为兴奋的自然何家了。在何家人接到圣旨之后。而在那天黄琼离开之后,一直都处于人事不知地步的何老太君,但当太监宣读册封圣旨的时候,一直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看着屋子内的屋顶,却是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但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出这一声叹息,不是那种惆怅,而是带着三分的解脱,五分的欣慰,以及两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而在这之后,已经病入膏肓的何老太君,却是奇迹般的有些好转的迹象。原本只能喝一些米汤的老太君,突然可以喝粥了。原本欣喜异常的何家满门却不知道,何老太君这压根就不是好转,而是心愿达成之后的回光返照罢了。 几家不同的表现,事后自然有人向黄琼禀奏。而此时就在后宫之中,看着即紧张又有些羞涩的几女,虽说已经无数次在一起缠绵,可黄琼却依旧有些心动不已。原本在册封完毕后,沈碧君与南宫韵,便要告辞回府。毕竟何老太君,如今已经到了弥留之际。二人如今主持府的内事,实在有些不放心。尤其是那位少爵爷,真的支撑不起来一个偌大的府。 对于二女的担忧,黄琼却是一把将人抱到了膝盖上,轻轻吻着二女道:“君姐、韵儿放心,朕派老李过去瞧过了。老太君虽说气血两虚,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但靠着朕赏赐的那颗百年人参,至少还能熬上十天。朕这一走大半年,都没有与你们好好亲近了。这次进宫,怎么也得好好陪陪朕。至于韵儿,不要有任何的担心,一切朕都会安排明白的。” 黄琼说的是,昨儿夜里将最后留给南宫韵事情。而事后的南宫韵哭的心都有了。丈夫回来已经这么多年,却从来都没有再碰过自己一次,甚至连自己的屋子,都没有再踏入一步。夫妻两个人不单单是相敬如宾,甚至直接可以说到了貌合神离的地步。这一点,何府上下男女老少都是知道的。若是在宫中有了身孕,南宫韵就算是有一百张嘴都解释不清了。 虽说那位少爵爷不争气,可何家却是勋贵重臣。如今太上皇御笔亲提的满门忠烈四个大字,还高悬在何家的正厅之中。若是自己与皇帝在做太子的时,便有了私情,如今更有了皇帝的骨肉,此事传扬出去,那要惹出天大的大乱子的。无论是沈碧君,还是南宫韵与何迎春不一样。何迎春虽说是寡妇再嫁天子,也会惹出一些事端来,但毕竟还是单身一人。 但沈碧君与南宫韵,一个是何家正夫人,一个是何家的少夫人。若是传扬出去,恐怕朝中那些臣子自己就要乱套了。原本南宫韵想的是守着女儿,寂寞的时候有黄琼的慰藉,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可若是真的与黄琼有了身孕,那就足以要了她的命了。黄琼是当朝皇帝,谁不能把他怎么样,但南宫韵还能活下去吗?那些勋贵、武将,又该怎么去看这位皇帝? 人家满门几代人沙场拼杀,何家产到死还在为你效力。你却将人家的夫人,连同儿媳妇都给那啥了,还把人家儿媳妇肚子给那啥了。这寒的是武将的心,伤的是那些跟着大齐历代先皇打拼的勋贵。所以,自从昨儿夜里,黄琼最后留给自己起,南宫韵就一直愁眉不展。不单单是为了自己担心,更是为了黄琼担心。担心自己成了红颜祸水中的那个祸水。 见到南宫韵愁眉不展的样子,黄琼却是吻了吻她的嘴唇,轻声的道:“韵儿不必担心,朕自有办法。不过朕如此做,也实在是为了韵儿。那个混蛋错把鱼目当珍珠,放着韵儿这么美丽聪慧的妻子不疼,偏生去疼爱那个心机女。朕若是不帮着努力,难道韵儿真的要将何家上下,拱手让给那个心机女?他带着所谓的小青梅,跑到边镇这么多年风流快活。” “有何曾问过韵儿,这些年既要抚养女儿,又要帮着君姐操持这么一大家子人,到底累不累、苦不苦?韵儿无论是外貌,还是学识,那点配不上他?一个空头子爵位罢了。朕能给他,也就随时能够拿出来。若不是看在何老太君,还有何家产的面上,就他在边镇做的那些事情,就他对韵儿的态度,这辈子都别想袭爵。朕不好好的收拾他就不错了。” “韵儿这些年,在何家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他回来,何曾问过韵儿一句话?他不是想要将何家的爵位,传给那个小青梅所出的庶子吗,朕偏不让他如意。韵儿是朕亲封的诰命夫人,何家的爵位只能由韵儿所出之子继承。如果这些日子,韵儿在宫中不能如愿,那朕就继续努力。直到韵儿有了身子。若是韵儿一直没有诞下儿子,这个爵位到他那就为止吧。” “朕并非是非要如此做,而是那个心机女心机太过。君姐、韵儿都想想,韵儿无论是姿色,还是身材与才华,那个是那个心机女能比的?可那位何家的长子,便是回府已经几年,却依旧不愿意与韵儿亲近。如果说当年,他是惦记那个小青梅。可这些年过去,他难道依旧还能保持当初的情感。你们去问问他自己,那些所谓与青梅一直恩爱的话,他自己信不信? “这世上不是没有痴情的男子,但绝对不包括他在内。他到现在还冷落韵儿,根子恐怕未必在他身上。一个没名没分跟着一个男人,孩子都生了几个,却依旧能让男人,宁肯冒着长辈的责骂,也不肯与发妻亲近的女人,不是心机过剩又是什么人?貌似韵儿没有掘他们何家的祖坟,能让那位何家的长子恨到如此地步吧。恐怕更多的原因,都在她的身上。” “这样一个心机女,又能教出什么好东西来。朕担心,她教出的那个儿子,搞不好会将何家带到绝路上去。朕甚至担心,若是何老太君不在了,韵儿未必能压得住她。尤其是在韵儿,连一个儿子都没有的情况之下,恐怕搞不好这个何府都要落到她的手中。韵儿,君姐对于那位何家长孙来说,毕竟是继母。在很多东西,她很难说的上话的。便是说了,人家也未必听。” “等到韵儿有了身孕,朕便让何妃将韵姐,以养胎的名义接进宫来。直到孩子顺利诞下来,在光明正大的回到何府。知道何老太君为何要将韵儿的女儿,指婚给亲王吗?何老太君也知道,那个青梅恐怕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活着还能勉强压制住,她不在了,这何府便要变天了。她这是给孩子找一个后台,以免她将来不在了,韵儿母女两个也不会太受欺负。” 第一千八百三十章 决定与圈套 黄琼的话,让南宫韵陷入了沉思,便是连黄琼顺势滑落自己衣襟之中,那只大势作恶的手都没有察觉到。而沈碧君沉吟良久,却是抬头对着南宫韵道:“韵儿,我的意见,还是听陛下的。那个女人心机太深了,自从进府以来小动作可是不断。在那个男人的支持下,府中大半的管事,别说你,便是我都有些调不动了。明里不说什么,可私下却是只认人家。” “你虽说聪慧,可在玩那些手段方面,却未必真的比得上她。就算老太君活着的时候说过,她去世后猫狗都戴孝,就是不允许那个女人戴孝。可老太君这段时日内,说话都隐隐有些不好用了。更别提,老太君去世之后,又怎么能约束住她?陛下说的没错,老太君求陛下为孩子指婚亲王,就是想要通过此事,让那个女人收敛一些,别一直针对你们母女。” “可那个女人,真的能够收手吗?人的欲望一旦升起,再想压回去就难了。你的那个男人,其实对你也不是没有感觉。毕竟无论是姿色,还是气质,你可是都胜那个女人太多了。当时一时被迷惑,可终归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有几次,在你房外窥视好久。但最终没有进去。而他没有进去,恐怕不是感觉对不起你,没有颜面见你。想必怕被那个女人知道。” “韵儿,老太君一走,这府中恐怕再无人能够压制住她。你身上虽说有朝廷封的诰命,可也一样未必能够镇住她。当初陛下在封你为诰命的时候,你是没有看到,她眼中看你的目光,充满了仇恨与不甘。她未必有公开的手段,对你公然下手。可若是搞点上不得台面上的下作手段,韵儿你恐怕早晚都是要吃亏的。陛下虽说疼爱你,可不能随时都在你身边。” “你终归还是要有一个儿子,作为嫡子将来可以袭爵,才是正儿八经的途径。你身上有着诰命,只要不犯七出大罪,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拿你没有办法。她最多架空你管府中事情的权利,却不敢光明正大的动你。你若是将来有了嫡子,背后在有陛下的支持,就算一时受了委屈,可终归这何家还是你的。这年头,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尤其那个男人又是那个样子。” 黄琼的话,虽说南宫韵也听进去了,可却一直在犹豫。毕竟是出身书香门第,与黄琼有了私情,对于她来说已经是了不得的大事了。可若是在与黄琼有了孩子,这对于她来说,那更是难以接受。可如今沈碧君的一席话,却是有些点醒了她。沈碧君嫁入何府这么多年,兢兢业业,上服侍老太君,下还要苦心教养何家产前妻留下,实则已经有些长歪的孩子。 又要操持这么一大家子人的吃喝拉撒。而何家产是万事不操心,朝廷圣旨下来,便统军出征。无战事的时候,每日里面便是饮酒练武。一家子老小的事情,都落到沈碧君身上。可即便是这样,沈碧君在何家产前妻留下的孩子之中,并没有留下什么好印象。那几个孩子,到现在连一个叫母亲的都没有。便是在老太君面前,因为没有生下儿子,处境还不如自己。 倒不是老太君重男轻女,老太君对何迎春与永王妃,都是一视同仁的。甚至对永王妃,因为是最小的孙女,而格外的宠爱。永王妃有些无法无天的性格,就是何老太君宠溺的结果。何老太君看不上沈碧君,除了沈碧君长相实在太过于艳丽之外,便是因为她没有诞下儿子。何家是武将世家,讲究的便是父子兄弟,将来都是要上战场为国,厮杀效力的。 尤其是何家产的前妻,所诞下的三个儿子。除了一个因病早夭。,剩下的两个,都是相当不成才。老大,便是南宫韵的丈夫性子懦弱,为人又谨小慎微,更是才干有限。自从生下来之后,做的最大胆的一件事,便是瞒着家里面,托一位兵部长辈调任边军。外加带着小青梅私奔。这种人,别说上战场了,就是做做运输粮草,这种简单的差事都让人提心吊胆。 在边军打熬也有几年了,面对大仗未必年年有,可小仗却是几乎月月都有的齐辽边境,几年下来却是寸功未立。别的边军将领,就算没有家世支撑的,这几年至少也都升了一级。有的,甚至升了两三级。尤其是黄琼监国之后,大力简拔年轻将领,不拘一格降人才。他资历不浅,可却因为寸功未立。每每都是错过了。当初北辽全力入寇,军中武将奇缺。 何家几次托人,找到于明远说情,想着让他夺情,调其上战场效力,以便争取一些军功。将来袭爵的时候,更加的硬气一些。可无论找谁说清,于明远一看履历,直接将其履历丢到火盆之中烧了。用于明远的话,军中如今缺的是人才,但不缺废材。当然明面上,于明远还是给何家留了一些颜面,只是说何家如今人丁单薄。何家先祖血染沙场,总得留条根不是? 至于剩下的一子,因为在母亲肚子里面动了胎气,先天身体骨便一直孱弱。几乎是在药罐子里面长大的。别说上战场杀敌了,便是一趟先祖传下来的长拳,打到一半便累的瘫倒在地。文不能科举,武更是白搭。这样的身体,别说那些勋贵了,便是一心向上爬的武官,都没有人愿意将女儿许配给他。最后还是何家,花了重金才聘了一个六品武官留下的遗孤。 传说这位何二少爷,行个房都要丫鬟扶着。即便只能维持一盏茶时分,都累的气喘吁吁,两眼直冒金星。都说三岁看到老。何老太君又是什么人?那一双饱经风霜的老眼毒的狠。早早的就将两个孙子看透了。当初何家产续弦的时候,便盼着新媳妇入门再给何家添砖加瓦。当初沈碧君被带到何老太君面前的时候,何老太君尽管不满意她的姿色过于艳丽。 可一看到,沈碧君宽大的,明显是能生的臀部,立马便答应了下来。结果,沈碧君却是只为何家诞下两个女儿,便再无所出。常感觉何家后继无人的何老太君,常常私下里面埋怨沈碧君,白瞎了那个一看就能生的屁股。好在,也知道自己儿子年纪大了,那方面功能未必还好用的何老太君,虽说因为此事经常给沈碧君白眼,可却也没有太过为难她。 况且自己,将来若是没有儿子,恐怕更要遭罪。南宫韵非但不傻,其实一直都是一个聪慧的女人。这三年,自己处处被那个女人暗中针对,又如何不知道?若不是何老太君压着,沈碧君一直暗中帮衬着,恐怕现在便已经没有自己母女活路了。如今老太君即将西去,沈碧君日益被架空,那自己的命运?想到这里,南宫韵虽说没有点头,可多少还是有些心动了。 见到南宫韵总算有些心动了,黄琼又哪里控制得住。将沈碧君向下压去,几把便扯开南宫韵的束缚,轻轻的吻上去后,才轻声的道:“放心,一切交给朕。朕会护住韵儿母女一生一世的。既然韵儿心思动了。那么咱们现在便开始努力。争取这几日,咱们便功德圆满。至于春儿那里,韵儿更不用担心。她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现在的何家更有利。” 对于黄琼的话,南宫韵虽说心中还有些茫然。可知道这位主,若是想做什么,谁也拦不住的她最终叹息了一声,最终也听之任之了。接下来的几日,黄琼每日都召南宫韵侍寝。至于效果,也只能听天由命了。毕竟这事,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谁又能保证,一次便成功。而且南宫韵的月事,还不到日子。在这个念头,成功不成功,还要看月信来不来。 而黄琼册封几个前王妃,为嫔妃的事情。在朝中,其实到没有引起多大的风波。除了黄琼过于强势,别人就算反对,也起不到作用不说,反倒是容易给自己惹麻烦之外。更多的原因,还是那几个前王妃,在宫中都已经住了这么长的时间。黄琼的那点喜好,在朝中又是大部分人都知道。也都知道,几个前王妃,恐怕早就与这位主明铺暗盖了。 甚至一部分人,还恶意的杜撰,是不是其中有人有了身子,这位主才最终决定公开此事?所以,册封不册封对于这些大臣来说,实则已经不太在意了。尤其是大齐朝,还有当年的高宗与理宗两个前车之鉴。现在这位主,只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再加上黄琼逐步开始推行一系列大动作,繁忙的政务,让那些忙得连轴转的大臣,连自己府中的妻妾,都无暇去慰藉。 哪里还有那个心事,去操心皇帝的家事。至于那些清流,早就被黄琼以督查天下吏治为名,打发出去一部分。剩下一部分,直接填补各地官员的空缺。不过即便如此,朝廷上奏反对的折子,也是铺天盖地。毕竟这世上,总有喜欢博取虚名,或是喜欢沽名钓誉的人。有的人,更想着明着反对此事,实则却是想要以不作为,有违宰相之责的傅远山拉下台。 通政司贾权那里隔几日,反对的奏折便要堆积满一箱子。对于此事,黄琼的态度一律是留中。反对最为激烈的门下省,干脆被黄琼直接解散。在黄琼的强行压制下,此事虽说也掀起了一些风浪。但没有掀起多少水花,便被彻底的压制了下去。而除了此事,引起的风波之外。在南宫韵在宫中这段时间里面,黄琼每天的努力最终也没有白费,到底还是开花结果了。 在何老太君去世的前两天,何家传来沈碧君的密信,南宫韵这个月的月信没有来。接到这封密信,黄琼便将何家的那位长孙,还有南宫韵的名义召到宫中。以何迎春封妃的名义,宴请了这两人。一顿酒下去,将那位长孙灌的酩酊大醉。又将其剥光了,与南宫韵放在一间屋子内。第二日清晨,这位主醒来看着怀中,满面泪痕外加衣衫凌乱的妇人,当场便懵了圈。 第一千八百三十一章 何家秘事 只是来不及多想,便发现自己在皇宫之中,居然做下了这种事情,懵圈随即又变成了后怕。虽说南宫韵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夫人,可这是皇宫,不是你家后院。在这里,只有皇帝能做这种事情,他虽说是勋贵,可断然没有这个资格的。当然,还以为自己喝多了,昨儿对南宫韵做了什么的他,压根不知道。南宫韵身上的吻痕,都是黄琼亲自上阵操刀的。 虽说南宫韵月信没来,基本可以说有了身孕。可黄琼昨儿却没有控制住,还是强占了南宫韵另一处。南宫韵脸上的泪痕,可不是他那点能耐折腾出来的。不过尽管有些蒙圈,可看着怀中疲惫不堪的南宫韵,这位主却是多少有些志得意满。说实在的,在与那个青梅最初的激情过后,尤其是回到何府之后。看着比青梅不知道漂亮多少,气质更佳的南宫韵。 要说他一点都不动心,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但他的那个小青梅,心机可谓不是一般的了得。利用跟着他这么多年,为他儿女都诞下几个了,却一直都没有名分。别说正妻,便是一个妾都没有混上。老太君更是放话,死后阖府上下猫狗都戴孝,唯独她不许戴孝。这些年,便是连娘家都没有回过一次。使得男人对她亏欠的心思。可谓是将其拿捏的死死的。 他每次想要进南宫韵的房,后院的葡萄架子都有要塌掉的危险。最终尽管很多时候,看着南宫韵曼妙的身材也流口水,但却是一次都没有得手。那个小青梅,其实心中算计的很清楚。南宫韵如今是朝廷册封的诰命,摆明了除非全家都不要爵位了。否则,南宫韵就算什么事情都不管,可在府中的地位,也没有人敢动摇。人家离了何家,倒霉的那只能是何家。 而自己跟着他这么多年,却是连个妾都混不上,便是子女都只能管自己叫姨娘。称呼母亲,也只能背着别人的面。这府中人来人往,可瞧着自己的神色,都是一副瞧不起的样子。刚进府的时候,便是老太太身边的一个丫头,都敢跟自己动不动撂脸子。往昔的爵爷夫人的盼望,早就灰飞烟灭了。自己相貌不如南宫韵甚远,身材与气质,还有教养更是相差太多。 现在自己唯一的依仗,也只有这个男人心中对自己的那些愧疚。自己不抓紧这个男人,将来恐怕连一个存身的地位都没有。若是让这个男人,再去占南宫韵的边。别说自己失宠的日子,极有可能不太远了。最为关键的是,南宫韵若是在诞下儿子,那便是何府的嫡子。比自己这个庶出的儿子,地位不知道要高多少。将来袭爵的,也只能是南宫韵说出的嫡子。 所以,哪怕不单单是为了自己,便是为了自己的儿子着想。她也绝对不能让男人,再去占南宫韵这个正妻的边。却没有想到,就一天没有看到,便栽了一个大跟斗。当然,这一切只是表面现象罢了。南宫韵腹中的孩子,真正的身份,也只有几个人知道罢了。当然,她并不知道,即便是南宫韵没有诞下何家的嫡长子,她的儿子也不可能有任何机会袭爵的。 其实若是她回到何府,能够老老实实的,黄琼倒也不是很介意,何家的爵位将来由谁继承。但她自从返回何府后,开始还算是老实。可之后,便是各种找茬陷害南宫韵。再加上南宫韵本身,也是那种不愿意计较的性子。若不是何老太君与沈碧君护着,南宫韵不知道要吃多少亏。也正是因为她暗中的小手段不断,才让何老太君暴怒之下,交待下来那么一个吩咐。 有着何老太君与沈碧君,全力的维护都尚且如此。若是等到让那个女人的儿子袭爵,这何府之中还能有南宫韵的活路吗?那位何家长孙,用老李的话来说,天生就是短命相。而且也不知道,这位何家的大少爷到底是怎么弄的。按理说,身为武官的后人,本人也是武官,应该是身子健壮。而且何家也是有家传拳脚和枪法的,即便不能勇于武林之中较量。 但至少也可以,起到强身健体的作用。可那位何家长孙,却就是气血两虚。因为何家二公子的身体,老李曾被沈碧君请去瞧过。用老李的话来说,恐怕是何家产的那位前妻,身子有什么疾病。诞下的男孩,骨子里面都是先天体弱。夭折了一个,剩下的也就老大还算好一些。至于那位三公子,是娘胎里面带出来的,先天便是骨血不足,他也实在无能为力。 用老李的话来说,要不是何家富贵,无数的珍贵药材吊着。换了寻常百姓之家,恐怕也是早夭的事。不过虽说勉强活了下来,利用何家的权势也娶到了老婆。甚至何老太君为了多子多孙,还从身边丫鬟之中,挑选一看就是好生养的,给那位三公子做了同房丫头。何家虽说名义上不允许纳妾,可实则与那些富贵世家一样,暗中的肮脏事情一样都不少。 何家产的确没有纳妾,可何家的其他人,可未必都是不偷腥的猫。当然,那些可怜的女人,一般不会允许怀孕。终身只能顶着一个通房丫鬟的名义,够了就远远的转卖走。或是给一笔封口费,直接给打发回家。但何家的事情,绝对不允许透露一丝一毫。更多的,则被指给那些家生子奴才。主子高兴了,可不管指婚没有指婚,一样随时可以召回来,在继续临幸一番。 何老太君无论在爱惜何家的羽毛,但在接下来人丁日益稀落的情况之下,也只能无奈的如此照办。谁让那个大孙子不争气,虽说生了儿子。但那个孩子明显,被他那个小青梅给教坏了。尽管回到何府之后,老太君将那个男孩接到身边抚养。但一个是老太君,自己身子骨日渐衰弱,教育那个孩子已经多少有些力不从心。在一个,便是那孩子从跟上便坏了。 老太君倾尽全力,都未能给掰回来。无奈之下,老太君也只能打破自己的规矩,学着府中那些当家的人一样。以通房丫头的名义,给二孙子送去几个妾。就是指望着,在二孙媳妇进门都三年了,肚子依旧一点动静都没有,想发设法给二孙子留下一条根,多给何家开枝散叶。但用老李的话来说,可惜,老太君此举,明显白瞎了那几个一看就好生养的女人。 她那个二孙子,就算在漂亮的女人,都连一盏茶的时间都支撑不了。成亲都四五年了,偶尔才在丫鬟帮忙之下,勉强行房一次。事后,至少得卧床半个多月,才能勉强下地行走。再加上常年泡在药罐子里面,不管是补药还是其他什么,是药三分毒。这些年下来,那点功能早就消失了。老太太估计也是急疯了,在大孙子不争气的情况之下,也顾不得二孙子身体了。 说罢,老李还叹息一声,说白瞎了何家那个二孙媳妇了。不管是身材,还是姿色,活脱脱一个年轻的沈璧君。就这么白白的,守着一辈子的活寡,倒是真的可惜了。估计那小子死了,何家也不会允许她再嫁。这一辈子,恐怕就孤独终老了。黄琼对于何家那位二孙媳妇,是半点兴趣都没有。但从老李透露出来的何家情况,对于南宫韵未来,却是相当的担心。 这不单单是南宫韵,自己死活不答应的事情,而是黄琼也知道自己不能。何家不是刘昌,南宫韵的身份和地位决定了不可能。若是自己强纳南宫韵进宫,那是在打满朝勋贵的脸,也会让那些为国出生入死的武将寒心。何家长孙的确不争气,但何家产在世的时候,为朝廷立下了不少的功勋。若是自己强纳南宫韵,这满朝的勋贵怎么看,这天下的武官怎么看? 人家满门忠烈,便是自己都累死在任上,你这个一国之君,就这么糟蹋功臣的后人?将来,谁还会为朝廷卖命?或是人家上战场,一边为国冲杀,一边还得看着自己的后院,别被你趁虚而入?暗中有了私情归暗中,但此事一旦公开,那是天塌大事。当初自己赐死董千红,不就是因为她一旦疯狂起来无所顾忌?不仅咬出了张巧儿,便是连南宫媚都撕咬了出来。 若不是她不知道,自己与沈碧君和南宫韵的事情,没准当时就出事了。董千红想上位,包括她想着争夺后位,给自己儿子争夺储君职位,这都是不是问题。但黄琼不能允许,这种争夺越过自己的底线,更不允许像董千红,为了给自己找外援,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这样的一个女人留在自己身边,那不单单是对自己,包括对自己身边的女人也都不负责。 正是有了极清楚的认识,所以黄琼尽管也很想,但他终归是冷静的。自己纳了几个王妃进宫,尽管朝中也是反对声极大。但毕竟几个人,死的死,圈了的圈。反对的又是文官,确切说以清流为主。傅远山与吕端两个人,虽说也有些意见,担心黄琼重蹈高宗皇帝覆辙。在宠出一个娴贵妃来。可毕竟在这事上,两个人还是认为终归还是天家的私事。 可若是纳南宫韵进宫,那可就牵扯大了。别看何家产生前的爵位,与亲王相比还是有很大的差距。但何家产不是一个人,背后代表着整个勋贵集团,以及天下的武官。当初老爷子宁肯冒着被金城大姐误会这么多年,也不肯答应她改嫁,不就是因为无法处理此事引发的后续。而何家产可与自己那位姐夫,只是一个空牌子的爵爷不同,他在朝中更多代表武官。 自己真的将南宫韵收进宫中,恐怕这大齐朝的半边天都得塌了。但不强求,可也不代表黄琼可以任由自己女人被人欺负。南宫韵现在,明里面是何家的长孙媳妇,可实则背后站着的却是自己这个当朝皇帝。哪怕无论是南宫韵,从来没有在黄琼面前抱怨过,可她在何府所受的委屈,黄琼又岂会真的不知道?尤其是经常被何府找去,给那位何家三公子调理身子,以便他早日多多的开花结果。在见到黄琼之后,偶尔爆料出来的何家那些不引人所知的内幕。 第一千八百三十二章 段琳的诱惑 让黄琼,对何家的如今可谓是了如指掌。更何况,按照规制,南镇抚司在何家是有眼线的。南宫韵这几年,在何家过的什么日子,黄琼还是知道的。几乎从来不让自己女人吃亏的黄琼,又那里会容忍这样一个女人,一再的给自己女人上眼药?所以,就算是南宫韵此次诞下的还是女儿,一辈子都没有儿子,但她也不用惦记自己的儿子,将来能够袭爵。 当然,在宫中发生的这件事,南宫韵是不会主动声张的。知道的沈碧君,心里面又向着南宫韵,毕竟大家都是并肩战斗的战友,更不会说其中的内幕。尤其是她从被逼着嫁给何家产的那日起,对何家也没有什么好感。她自己又没有诞下儿子,何家的爵位最后究竟花落谁家,她根本不在乎。至于那位何家长孙,生怕那位小青梅又胡搅蛮缠的做天做地。 自然回去,也是闭口不谈。直到何老太君去世后,南宫韵开始孕吐,他才被迫交待了在宫中,与南宫韵有了一夕之缘。而何家上下知道此事之后,无不兴高采烈。当然,主要是何家的那些直系亲属。这些年,南宫韵的诰命等级一直在上升,何家人也不傻,他们也看出来了,宫内很重视这位何夫人。甚至搞不好,何家的未来就寄托在这位少奶奶的身上。 所以,自从那个男人回来之后,大家都盼着何家真正长子嫡孙出生。毕竟谁都担心,若是南宫韵生不出嫡长子来,让那个小青梅所出之子袭爵,谁又知道后果如何。要知道,本朝一贯重视嫡庶之分。勋贵之家庶子袭爵,一般都要降一等,甚至搞不好是两等。袭一个侯爵也是爵位,袭一个御林八军某军的,空牌子指挥使也是勉强算是爵位,可含金量相差实在太多。 何家上下盼着南宫韵,这一次能够诞下一个儿子。而何家长孙那位小青梅,在得知南宫韵居然又有了身子。自己千防万防,居然还是没有防住的时候,一口气将卧房砸了一个稀巴烂。何家的那位长孙,很长时日满脸都是抓伤。只是让那位小青梅错不及防的是,就在她暗中想要下手,将南宫韵腹中的胎儿弄掉。以保住自己儿子,为何家唯一独苗的时候。 宫中却是传来何妃的话,以何老太君方才故去。南宫韵与老太君感情深厚,担心南宫韵留在何家睹物思人,在动了胎气。念及自己父亲功勋卓著,在世的时候一心为国。为了保住何家的嫡孙,便恩准南宫韵入宫养胎为名,直接派人直接将南宫韵母女,一并都给接进宫去了。便是连一点下手的机会,却是都没有给她。恨得这个妇人牙根痒痒,却是无可奈何。 她现在的身份,在何家都没有地位。虽说下人见面,都称呼一声二奶奶。可她心里面也明镜似的,人家只不过看在何家长孙的面上称呼一声。何老太君去世,帝后亲临吊唁。她因为没有身份,老太君遗命不允许她戴孝。整个丧事期间,都不准出院子不说。帝后到来,更是连面都不许露。只能躲在自己住的院子里面,看着南宫韵以少奶奶的身份操持。 帝后到来,阖府上下人除了她之外都去迎接。便是老太太生前的几个贴身丫头,都以半个主子的身份迎驾。如今南宫韵母女被接进了皇宫,她更是连边都摸不到。她仗着自己给何家诞下一个男丁,在何府之内可以颐气指使。但在宫中、朝中,甚至出了何府,又有谁认识她?在别人眼中,只有明媒正娶的南宫韵,才是何家的长孙媳,正儿八经的何家少奶奶的。 当然,何家上下除了沈碧君之外,谁也不知道这一手,都是黄琼操作的。就是为了保住,南宫韵腹中的这个孩子。就在这个妇人,得知南宫韵被宫中接走养胎之后,气得直哼哼,只能将火气发到别人身上。不仅将一直都护着南宫韵的沈璧君恨上,便是就连宫中的何迎春,都给一并恨上。只可惜,这两个人一个是老太君临终前,指定的管家夫人。 这个管家,可不是只内宅,而是何家上下都归她管。给她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对沈碧君做什么。真把沈璧君惹恼了,拿出管家夫人的架势来,将她打出府去,便是哭都没地去哭。别说她了,便是哪位何家长孙都没辙。那可是老太君指定的继承人,之前又执掌内宅那么多年,早就树立了威严。如今身上更是有着二品诰命,论实际地位比何家哪位长孙还高。 一个如今在宫中做着皇妃,她便是想够都够不到。再说,沈碧君最多把她赶出何家。宫中那位惹急了,在皇帝耳边吹点枕头风,那足以要了她的命。尤其是她可早就听说,何迎春与南宫韵,早在南宫韵成亲之前,原本就是私交极其密切的手帕交。真惹急眼了,人家为了闺蜜出气,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情来?两个人都不敢惹,她也就只能暗自里面生生闷气。 再不,便是将火气发到那个,自从宫中事后一直都迷迷瞪瞪。在想着碰南宫韵,却是连边都摸不到。这次南宫韵被接走之前,还被皇帝给以宠妾灭妻,连家事都管不好训斥了一顿。一直都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到底那一夜到底做了没有的男人身上。却不知道,就在她冲着男人大发脾气的时候,被接进宫养胎的南宫韵,正被黄琼剥干净,抱在怀中大势的作恶。 虽说因为南宫韵有了身子,不能真的做什么。可将这么一个美貌与气质并重,身材可以用后世波那啥形容的妇人。就这么抱在怀中,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只可惜,除了动动小嘴之外,南宫韵现在实在不能侍寝,倒是让黄琼多少有些遗憾。不过,时日漫长,不急于这一时不是吗?而南宫韵有了身子不久,段锦终于得偿所愿,给黄琼又诞下一个宝贝女儿。 在段锦生下女儿不久,黄琼这些日子的努力,终归还是没有白费。林含烟、何迎春,以及南宫珍先后有了身孕。这对于黄琼来说,宫中可谓是好事不断。尤其是看着有了身孕后,林含烟原本因为朝中的非议,多少有些压抑的心情,一下子几乎被一扫而空。脸上不仅多了不少的母性光辉,更是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黄琼心中这才真正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宫中好事不断,黄琼处理政务上到是一下子放松了许多。至于段琳,在黄琼为她选中的夫婿,庆阳郡王那位二子进京,两个人见面之后。也许是对那位外表看起来,很是温文尔雅,武功也着实不低的家伙,多少有些看对了眼,倒是少找了黄琼许多的麻烦。也不再隔三差五的,以探视母亲的名义进宫。却是与刀美萍两个人相对无言,让刀美萍减轻了许多的压力。 只是黄琼以为二人进展顺利,自己即将摆脱段琳这个麻烦的时候。却是才发现,自己原来的以为,只不过就是以为。一日黄琼正在温德殿内批阅奏折的时候,殿外太监秉奏段琳前来请见。还一厢情愿的以为,这丫头估计是想明白了,来正式告诉自己答应这桩婚事的黄琼,毫不犹豫的便将人请到了温德殿里面。甚至就连段琳要与他单独谈谈,黄琼都痛快的答应了。 待殿内太监离去之后,段琳却是没有急于开口,而是指了指温德殿后,黄琼日常休息,或是与张巧儿几个人偷欢的后殿,示意去哪里谈。这个时候,黄琼才感觉到不对劲。只是事已至此,想要痛快的将此事了解的黄琼。尽管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等走到后殿后,黄琼示意段琳坐下的时候。段琳却是站在哪里,看着黄琼良久叹息了一声。 然而接下来的动作,却是出乎黄琼的意料。段琳一句话都没有说,直接将身上,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大氅解开。随着系在胸口上的系带散开后,大氅的快速落下。却是露出了原本被大氅,严密包裹的不着片缕身子。这时候,段琳才看着被她此举,弄得目瞪口呆的黄琼道:“陛下好好看看,我到底比她差什么?论年纪,我才是陛下的同龄人,比她年轻的多。” “论身材,我相信,比她不差哪里去。当然,有些地方我承认比她小,可我比她坚挺。但我相信,只要我为陛下诞下孩子,也不会比她差到那里去。论姿色,我比她还要漂亮一些。与已经年近五旬的她相比,我才是那个,可以陪着陛下走完一生的人。可为何陛下,避我犹如避瘟神一般。如今更是急着将我推给别人?难道在陛下的眼中,我真的就处处都不如她?” 说罢,段琳几步走到黄琼面前,不顾黄琼的推拒,直接坐到了黄琼的膝盖上。原本黄琼在与自己女人在一起的时候,都是他的手伸进对方衣襟大势作恶。这一次,却是锻炼不仅跨坐在他的膝盖上,甚至手还伸进了他的衣襟之中。而此时的段琳,一举一动都无不充满着风情。便是黄琼这么一个阅尽花海,也算多少有些定力的人,也多少有些感觉到难以拒绝。 尤其是此刻段琳身上,散发着一种极其奇异的香气,更让黄琼神色有些忽明忽暗。即没有说话,但却也没有推开身上的段琳。而看着黄琼不说话,段琳却是很是诱惑了一番后,又下来低下头。直到接触到一处温暖,黄琼才反映了过来。看着正低头的段琳,反应过来的黄琼却是急忙的,一把推开了正在温顺服侍的她。转过身,匆忙整理好自己的衣物。 而身后的段琳,却是不管不顾的扑了过来,一把搂住黄琼的腰,不断的磨蹭着黄琼的后背,手也伸向了某些地方。用极具诱惑力的声音,附在黄琼耳边轻声的道:“陛下,难道我不美吗?还是我的不够大?陛下,她能做到的,我也一样能够做到。段嫣儿与大小茹能够做到的,我同样能够做到。难道陛下,就不想与我尝试一下吗,尝尝大理国两代公主服侍?” 第一千八百三十三章 你爱的不过是权势 段琳的声音,虽说充满了诱惑力。但清醒过来的黄琼,却是强忍着心中越来越强的火气,坚定的将段琳的手拽开。又转过身,捡起地上的大氅将段琳,直接包裹的严严实实后,才道:“你很美,甚至可以说艳而不俗。甚至可以说美到,便是朕阅美无数,却也是一样动了心的。但段琳,你并不适合朕,更不适合朕的后宫。你也不要与她比,她是她,你是你。” “你们的关系虽说亲密,但本身就是不同的人,没有什么可比的。其实,你要的不是朕,因为朕相信你,并不是那种一定要选择进宫的人。其实,你只不过不服气罢了。因为朕选择了她,而选择的不是你。朕也知道,这段时日你恐怕没少下功夫,屈尊降贵的去学某些东西。但段琳,这并不是你,更不是你的本性。朕希望你看清自己,但不要看轻自己。” “你其实,一直到现在,你都没有搞明白,朕为何当初选的她。一向心高气傲的你,心中更是不服气罢了。今儿的事情,也并非是真的喜欢朕,而是想着为自己争一口气。段琳,你要不是一个丈夫,而是一个要能达到你心中要求的人。说的直白一些,你要的是这世上的,任何人都比不上的人。所以,有朕这个一国之君在前,你眼中自然便看到其他的风景。” “但朕今儿告诉你,段琳,这世上不是只有朕一个男人。而并非是权势,才能决定一切。朕给你安排的这个夫婿,也是人中龙凤。除了地位不如朕之外,其他方面并不比朕差。而且朕也看得出,他对你也动了心的。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揪着朕不放?作为一个女人,找一个眼中都是你的男人,这又岂是单单一个权势,眼中却没有你的人可以相比的?” “你自己好好想想,今儿朕与你说的这些。回去吧,下次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你性子高傲,这种事情并不适合你。有的这个为了讨好朕,屈尊降贵去委屈自己的心思。还不如,好好的与朕给你选中人相处。若是感觉到差不多,朕会给为你指婚。你出嫁的时候,朕也会重重的赏赐。至于朕,你就不要想了。朕不适合你,你也不适合朕,何苦将来两败俱伤?” 听到黄琼的话,段琳却是并未立即回答,而是站在哪里盯盯的看着黄琼。良久,看到黄琼的脸色越来越红,才噗呲一笑道:“陛下,又何必遮遮掩掩?虽说陛下未必对我会产生感情,可陛下也惦记我的身子不是吗?就像是与她一样?陛下与她年纪相差那么多,又岂会真的与她产生感情。陛下对她念念不忘的,只是她的身子罢了。可我并不比她差不是吗?” 话音落下,刚刚被黄琼裹上的大氅,在一次的落下。那妖娆美丽,极具诱惑力的身材,再一次毫无遮挡的展现在黄琼的面前。一把摘下头上的发钗,一头黑丝散落,更增添三分诱惑力。走到黄琼面前抓起黄琼的手,用极具诱惑力的声音道:“难道陛下不想着尝试一下?这些日子里,我可是找荷姑,请教了许多的东西。肯定不会比不解风情的她,要强的许多” 看着这个妖精一样的女人,尽管极力压制,可在不断冲入鼻孔的,段琳身上那种异样体香的蛊惑之下。黄琼心中的火气依旧越来越盛。此时也感觉到,段琳身上散发的香气,有些不对的黄琼,抬起头对着面前固执的段琳道:“你对朕做了什么?你身上这股香气不对劲,你动了什么手脚。段琳,你竟然敢给朕用这种东西,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作死。” 只是面前的段琳,对黄琼语气之中的怒气,却是充耳不闻,只是淡然的一笑。而她这一笑,犹如盛开的山茶花一样艳丽。便是黄琼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卸下清冷外表,骨子里面却是妖艳。在她的身上,黄琼几乎可以说看到了,年轻一些的段锦。而被段琳这一笑,弄得有些失神的黄琼,却不防被段琳一把推到在了床榻之上。而这个女人再一次坐到黄琼身上。 一边轻轻磨蹭着,一边俯下身在黄琼耳边轻声的道:“我什么都没有用。只是在身上用了一点点,大理国宫中特有的,用大理国山林之中特有一种灵猫,身上香囊内东西制成的香粉。这种东西并未没有害处。只是让男子更快的动情罢了。这东西珍惜无比,便是当初在大理国宫中,也只有寥寥几个妃子有资格得到赏赐。如今用到陛下身上,倒也算是物有所值了。” 说到这里,面对已经面红二次的黄琼。段琳再一次低下了头。这一次,感觉到心中火气越来越重的黄琼,在也克制不住自己。一把将段琳拽了起来,翻过身直接压了上去。只是他却没有占有段琳,哪怕此时已经被心火烧的控制不住自己,可依旧脑海之中保留着一丝清明,知道这个女人的清白,还要留下。所以不顾段琳的挣扎,只是强行占有了另外一处。 一直到女人已经筋疲力竭,黄琼才放过她。只是心火还没有释放的黄琼,此时已经顾不上,看一看这个女人究竟怎么样。起身穿好衣物,急匆匆的向着后宫走去。不过,他在离开温德殿之后,还是让人派了两个嘴严的宫女,进去将已经昏迷的段琳收拾一下。此时,心中火烧的越来越厉害的他,也顾不得选择谁那里了。直接走进了最近的王雪梅与唐如是寝宫。 这座寝宫之中,如今住着除了林含烟之外,其余的三个前王妃。紧邻的是段嫣儿与大小茹的寝宫。而黄琼进来的时候,不仅段嫣儿与刀美萍在这里,便是胡氏、李氏、欧阳氏,刘氏二女,还有两个陌生妇人,以及吴芝玉都在这里。几女的寝宫,都离着王雪梅的寝宫很近。几女在这里,正在做着一些小游戏。宫中闲着无事,大家聚在一起说说话,也可以缓解寂寞。 当黄琼进来的时候,第一个发现不对的,正好是面对着门口的吴紫玉。只是还没有等吴紫玉反应过来,黄琼已经一把拽起背对着他的那个陌生夫人,一把抱在了怀中。几把撕扯开衣物后,没有理会被吓呆了,这个他根本就不认识的妇人,便不管不顾的压了上去。见到黄琼脸色红得吓人,感觉不对的吴紫玉,急忙拦住见到黄琼的疯狂,想要上去拽开二人的王雪梅。 并让守在外面的宫女,赶快去附近将刘氏二女,已经梁氏给招来。面对着一脸愤怒的王雪梅,吴紫玉顾不得安慰她。少见的对着守在外面,听到她的命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宫女,发起了火。等到被招来的刘氏二女,以及刚从段锦哪里出来的段妙赶来的时候。见到黄琼如此的疯狂,根本不管妇人死活的样子,与黄琼一同南下的三女,立马明白这是出事了。 尤其是段妙,闻到黄琼身上那股子若有若无的香气。脸色都有些变了,不由得想起了在善阐侯府那一夜。只是一时都没有琢磨出,黄琼到底是沾染了什么东西的她,正在琢磨的时候。一边的刀美萍,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良久才却是抬起脸,对着同样皱着眉头的吴紫玉,以及身边脸色异常难看的王雪梅道:“陛下,身上沾染了大理国宫中一种特殊的助兴香粉。” “这种香粉极其昂贵,只要一钱便要活捉百余只大理国山林之中,一种特有的灵猫才能提取出来。而且,还必须在发情时期,只能是活着的灵猫才行。这种东西价格极其昂贵,便是在大理王宫之中,也只有寥寥几个受宠的嫔妃,才能受到赏赐。用来在侍寝时候,身上扑上助兴。一旦用了这东西,哪怕面对的是一个无颜女,即便男人时石佛也要动心的。” 说到这里,刀美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道:“这东西,在大理国宫中也是千金难得的东西。便是我当年,也是在晋封后位时,被先皇赏赐了二钱。因为当时先皇身子已经不好,我也从来没有用过。是段琳,肯定是段琳。我那二钱的香粉,应该是都落到了她的手中。这丫头,这是在作死。这二钱香粉用下去,就陛下这个能耐,这不是要了她的命吗?” 刀美萍的话说罢,段妙的脸色都变了。很明显,她虽说没有吃过猪肉,可也见过猪跑。那个东西虽说不如普通的助兴药物,性子那么的霸道。可药性却是绵延细长,持续时间远比一般药物要长。之前她是不知道黄琼到底怎么了,可刀美萍这么一说,她立马明白了。拦着另外一个被面前一幕,搞得面红耳刺的妇人。还反手一把将人,剥光送到了黄琼身边。 不顾面色极其难看的王雪梅,直接对着一边,同样想起了那一夜,脸色多少有些苍白的刘氏二女道:“你们两个,正是来月信的时候。你们就不要参进来了,守在外面准备随时去叫人。今儿没有十几个人,恐怕未必能给陛下解了火气。还有,派人去找找段琳。要是这东西,真的是这丫头弄得,估计现在连路都走不了。她一个黄花丫头,当真是不要命了。” 只是还没有段妙说完,却是被黄琼拦腰一把给抱了过去。而看着黄琼通红的眼睛,在看看两个瘫软如泥的妇人,段妙也只能叹息一声。这一次,虽说不像是前一次,在大理国鄯阐府余毒发作的时候,但也足足十几个人才帮着黄琼解了药性。而等到黄琼最后,在段妙那里尽兴之后,却是看着两个裹着被子,浑身上下青紫,正在啼哭的陌生妇人,实在有些头疼不已。 他这才知道,这两个妇人一个是王雪梅的嫂子,另外一个则是何迎春弟媳。自从老太君过世,那个小青梅在何府越发的嚣张。何迎春这个弟媳,原本就因为丈夫体弱多病,在何府没有什么地位。又不像是南宫韵,在何老太君哪里地位很重,更有身为战友的沈璧君与何迎春百般呵护。如今何老太君去了,在何府更成了一个不起眼的存在,被欺负的相当厉害。 第一千八百三十四章 干脆彻底一些 这次进宫,是想着找何迎春诉苦,结果却遇到了这件事。至于王雪梅的那个嫂子,则是因为固然老爷子顽固不化,对自己女儿再嫁很是不满。不许家里面与女儿联系。但王雪梅的哥哥,虽说如今已经做到了正五品,却因为在鸿胪寺,这样的清水衙门之中一直打转,想要某一个外放的缺。所以,趁着妹子如今名正言顺了,便让妻子勤跑宫中一段日子。 而何迎春与南宫韵是手帕交,可她这位弟妹却是与王雪梅的亲戚,也算得上是姑表亲。两家住的地方,也是离着不远。既然大家目的相同,所以基本来的时候都是同时来的。原本这次两个人来的时候,是准备先到王雪梅这里说说话。因为大家本就是认识的。再去何迎春那里,看看何迎春以及在她哪里养胎的南宫韵。结果,谁都没有想到出了这个事情。 只是看着王雪梅因为自己亲人,也被自己那啥了,而伤心欲绝的样子。黄琼捏了捏鼻梁,实在感觉到有些对不起她。王雪梅与性子多少有些邪气的段锦和段妙不一样,本身出身书香门第小官僚家庭的她,性子多少有些保守。今儿出的这种事情,恐怕短时间之内有些接受不了。别说她了,便是段锦不也因为刀美萍的事情,心中一直都在与自己闹着别扭? 摆了摆手示意其他人离去后,黄琼将王雪梅搂在了怀中,又看了看那两个同样垂泪的妇人,轻声的道:“梅姐,今儿这事多少事一个意外,并不是朕有意为之的。当然,朕也不是要推卸责任。若是朕发现不对之后,去别人那里,或是在克制一些,也就不会出了这种事情了。此事,朕也多少有些责任的。朕保证,今后一定会好好补偿梅姐,还有梅姐娘家的。” 听到黄琼的话,其实也知道此事,实在怪不到黄琼的头上。毕竟这事,的确不是黄琼主动的。之前黄琼进来的时候,脸色红的都有些吓人,是个人都会看出来不对劲。刀美萍的话虽说有些焦急,可也说出了黄琼如此疯狂的原因。自己若是想要算账,更应该去找那个始作俑者,或是将自己嫂子丢向黄琼的段妙。但王雪梅,却依旧迈不过心中的那道坎。 毕竟那个人,是自己的嫡亲嫂子。而自己的家中就兄妹两个,嫂子自从嫁到自己家中,一直到自己被皇帝选中嫁给纪王之前,一直都拿自己当成亲生妹子对待。而且自从嫁给自己兄长后,上孝敬公婆,下抚养三个侄儿、侄女,勤俭持家而且从无半点怨言,是一个相当难得的贤妻良母。对于这个同样出身书香门第之家的嫂子,王雪梅一向都是相当敬重的。 如今却被黄琼给那啥了,还是当着自己的面,王雪梅要说不难受那是不可能。所以对于黄琼的话,王雪梅好长时间都没有回话。只是静静的伏在黄琼怀中流泪。而看着王雪梅的样子,黄琼一时也不知道说啥好。转过头看着那两个,因为第一次与黄琼在一起,还相当的不适应。此时别说站起身离开,便是起身都困难的妇人,黄琼却是不由得惊艳了一把。 王雪梅那个嫂子,虽说比王雪梅还要大两岁,姿色看起来也并不是很出众,但却是耐看型的。初看还很普通,但越看却是越精致。勉强挣扎半掩的被子下面,不经意显示出来的身材,也不次于怀中的王雪梅。至于那位何家二少奶奶,虽说姿色不如南宫韵,可也并不差太多。但因为被子被别人拽过去,身上只批了一件已经撕扯得不成样子衣服,遮不住丰盈的身材。 想想也是,一心惦记着为何家尽可能多开枝散叶的何老太君,为两个孙子选择的孙媳妇,肯定都是一看就好生养的。那些干瘪身材的,未必会入得了老太君的法眼。对于老太君来说,选中的孙媳妇姿色未必重要,但胸大屁股翘好生养是肯定的。想起老李从何家,为那位二公子调理身子后,回来的那一番白瞎了何家二少奶奶的话,黄琼如今倒是深以为然。 一想起,之前那种异样的紧致,心中不由得更是一阵阵孽动。想来这幅曼妙的身子,那位何二少因为身子骨的原因,恐怕极少用到。不过,虽说看向二女时,黄琼的眼光犹如饿狼一样,可谓是肆无忌惮。但多少还是顾忌到怀中的王雪梅,黄琼的眼光只是在二女的身上,略微扫了一眼便又迅速转了回来。只是眼光收回来了,可身子的反应却是很实在。 生怕自己一时控制不住,再当着王雪梅的面再来一次的黄琼,不敢在继续待下去。又安抚了一阵王雪梅之后,起身穿衣离开了。而看着黄琼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感受到了黄琼方才再一次如实反应的王雪梅。看着那两个因为浑身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到现在也只能默默流泪的妇人,也只能叹息一声。招呼宫女,为二人擦拭身子后,又拿了衣物为二人穿好。 这才走到门外对着太监吩咐,让他跑到自己兄长办差的司农寺找兄长。就说自己有些孤寂,想要留嫂子在宫中陪伴自己住几日。知道别说自己嫂子,恐怕这一两天都不能走路。便是能走,这个样子回到家中,恐怕家中要掀起轩然大波了。也知道自己父亲如今,对自己相当的不待见,去了反倒容易惹出是非来。所以王雪梅只叮嘱太监,去衙门找兄长知会一声。 至于何家那位二少奶奶,王雪梅也只能挣扎着起身,去何迎春那里解释一下。王雪梅知道,何迎春的那位嫂子,与黄琼关系不清不楚。如今黄琼把人家弟妹,也给一勺烩了。虽说也知道,何迎春这个时候有了身子,说这个事情不怎么是时候。可事情毕竟出在自己这里,自己总得去解决不是?好在她虽说疲惫不堪,但终归适应了黄琼,还不至于走不了路。 相对于心中在怎么不甘,也只能给黄琼去擦屁股的王雪梅。黄琼离开这里之后,直接去了刀美萍住地。黄琼知道,自己虽说没有彻底的占有段琳,但却是强占了她的另一处。想必受创恐怕会更重。估计没有个一两天,根本就走不了路。这个时候,她只能在刀美萍那里,不可能离开宫中。趁着段琳在宫中,自己得好好的与她谈谈,至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了。 若是再有下一次,搞不好自己都不知道,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这丫头,若是在这么没事找事,自己就得想法子了。到了刀美萍那里,果然见到一脸无奈的刀美萍,正强忍着浑身的酸痛,在给段琳擦拭身子,还有给那里上药。见到黄琼进来,刀美萍也只是叹息一声,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她知道,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说什么都晚了。 更何况,她也不知道说什么为好。眼下这个情况,你说段琳被黄琼吃了吧,可实际上却还是处子之身。若说没有,可另外一处却是受创极重。尽管也知道,包括自己在内,几乎黄琼身边每一个女人,那里都会被黄琼占有。可刀美萍依旧不知道,这种情况算什么?段琳到底算不算被黄琼给占了?而且进来的黄琼面色不好,估计也是找这丫头算账来的。 所以,性子温柔的刀美萍,倒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也只能想法子,再黄琼火起的时候,帮着段琳说几句话。毕竟面前这位主,做的事情再怎么出格,可也是一国之君。向来只有他算计人,又哪里被人算计了还忍着?估计这位主,除了前次在大理国被蒙当淑娜给算计一回之外,还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哪怕他的这个亏,压根怎么看,怎么都不算是吃亏。 只是出乎刀美萍意料的是,黄琼坐在段琳的面前,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却是一时没有说话。但等到,见到黄琼并未发火的刀美萍,心中一直悬着的石头还没有松下来。刚给段琳清理完的她,却不想一把被黄琼拽在了怀中。而还没有当着段琳的面,被黄琼这么一弄,被吓了一跳刀美萍反应过来。嘴却被此时看着锻炼,一脸邪气的黄琼直接吻住了。 好不容易,等到黄琼松开自己。还没有等刀美萍喘口气,却是又被黄琼三两把,便给剥了一个干净。直到两个人紧密相连,黄琼才停下来看着面前,正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段琳道:“看到没有,朕与她就是这个样子。既然朕与她有了这种关系,你便想都不要想了。今儿的事情,朕不想再有下一次了。朕已经答应他,给你们指婚了,圣旨这一半天就会下。” 被当着段琳的面如此折腾,原本可谓是羞愤欲死的刀美萍,听到黄琼要给段琳指婚,这一下子吃惊不小。黄琼指婚的那个宗室,被带到她面前见过,也是一个很不错的人。可如此快的下决定,在刀美萍看来却还是有些过于草率了。她就段琳这么一个,当然希望还是慎重一些为好,至少得品一品人品。只是还没有等她开口,又被黄琼接下来的动作,弄得满面通红。 耳边却是传来,黄琼邪气的声音:“快吗?朕还以为慢了。若是当初朕决心下的快一点,也就不会给她留下搞事的机会。这次朕放过她,可若是再有下一次,朕都保证不了,还能不能控制得住。朕现在政务忙得要死,又那里有功夫去整天提防她?既然早晚都是要嫁人的,那就干脆彻底一些。免得她因为心中那点小小的不甘,再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只是段琳接下来的反应,却是出乎二人的意料。黄琼抱着刀美萍的时候,无论做出什么事情,说出什么话来,段琳都只是沉默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人一声不吭。而当黄琼将刀美萍放到床榻上,正准备全力冲锋的时候。段琳却是根本就不理会,自己身上浑身酸痛,也没有理会自己身上,此刻未着片缕。更没有理会此时的黄琼,正在与刀美萍紧密相连。 第一千八百三十五章 变革(一) 疯了一样突然冲上前,直接吻住了黄琼的嘴。当段琳拽住黄琼,想要强行来一个霸王硬上弓的时候。反应过来的黄琼,却是再一次一把推开了她,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作为一个女人,要好好的爱惜自己。快速整理好衣物,又对着刀美萍说了一句,好好劝说她之后,便抬腿离去。而看着黄琼丝毫没有犹豫离去的背影,段琳却是突然仰天哈哈大笑了起来。 而这笑声,无论是离去的黄琼,还是想要说什么的刀美萍,都听出了其中包含着无数的不甘之外,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一直到黄琼的背影彻底消失,她才又平静的躺了下来。看着站在一旁,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甚至连衣物都没有穿好,只是看着自己发呆的刀美萍。却是闭上了眼睛,虽然未在有什么失态之举,但一行泪水却是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看着面前的段琳,刀美萍却是叹息了一声。段琳的性子,她又如何的不清楚?段琳因为是段锦兄长最小的一个女儿,长得漂亮不说,为人更是相当的聪明。不仅读书识字,便是段家的家传习武都是一学就会。再加上老来得女,所以自幼便是她父亲,最为宠爱的一个女儿。从小便养成了高傲的性子,是那种外表看着清冷,实则骨子里面争强好胜心极强的人。 她未必是真想要入宫,或是真要留在那位主的身边。她做出这些事情来,恐怕更是想要与段锦比一个高低。至于原因,那是从小便造成的。段锦从小也是因为聪明、漂亮,无论是习文还是练武,都是段家她那一代之中,最为杰出的人。而对于段琳来说,也是她这一辈之中的佼佼者。从小,便被拿来与段锦相比。只是她无论怎么努力,却多少都比段锦差一些。 这让一直都心高气傲的她,根本就咽不下这口气。哪怕段锦被高家逼得,自兄长去世后,便离开了羊苴咩城,隐居在哀牢山之中。可段锦在大理王宫之中,却是一直都是一个传说。如今在黄琼身边又是极受宠爱。那位主甚至不惜为了她,差一点灭掉大理国,更是灭了善阐侯府满门。这让一向争强好胜,心心念念的要超过段锦的她,如何的真正的甘心? 尤其是在挑选夫婿上,面对身为一国之君的黄琼,段琳便是怎么选,也不可能超过段锦。更何况,这一次不仅输给了段锦。还输给了自己,段妙、段嫣儿,这些在她眼中年老色衰的上代人。甚至还输给了,原本被她看不起的段雨与段芸,以及大小茹这样的平辈人。这恐怕更让一直都心高气傲,自然大理国这一代,谁都不如自己的她,骨子里面便难以接受。 尽管刀美萍也知道,段琳这个想法多少有些荒唐。她与段锦之间,压根就没有什么可比的。段锦再优秀,那也已经是过去了。便是她在优秀,段锦也不会与她比。更何况宫中那些所谓的排名,段锦都未必知道。就算是如今都在一个地方,可段锦早已经收敛心性,在宫中相夫教子,又有什么可比的?至于段琳为何非要得到那位主的心思,刀美萍又如何的不明白? 除了骨子里面,放不下的那股子不服输劲头之外。恐怕想的更多是,即便是在别的方面比不了,可在受到皇帝宠爱方面,也一定超过段锦。甚至有可能还打算,在生孩子的数量上超过段锦。反正她更年轻,也有更多的资本和时间。当然,她如此做,也是因为对于自己眼下这种尴尬的处境,与那位主的关系更是不接受。想着她进宫,让自己可以略微体面的离开。 只是如今,黄琼宁肯忍着也不碰她,这无疑恐怕更伤她的自尊心。尤其是那位主,当着她的面把自己那个样子,恐怕她今后都未必会在理会自己了,甚至有可能不恨自己就不错了。想到这里,刀美萍不由得有些黯然神伤。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的安慰段琳。她与其他诸女不同,她是被黄琼硬给带回京兆并强留在宫中的。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走到这一步。 面前的段琳,让刀美萍很是无助的叹息一声。而这一次过后,也许是知道黄琼对自己态度坚决,段琳倒也没有再搞出什么事情来。甚至可以说,连宫中都未再踏入半步。便是黄琼指婚,也老老实实的出嫁。跟随如今晋了庆阳郡公的新婚丈夫,回了封地庆阳府。而刀美萍,则被黄琼以供养的名义,强行留在了宫中。虽说没有名义,可却是被编入了侍寝的序列。 黄琼的强势,段琳的冷漠,段锦的无奈,让刀美萍倒也彻底的死心了。只求自己这个年纪,千万别弄出有身孕的事情,那样丢脸才是真正丢大了。至于那两位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便是再进宫,也刻意躲着这位主,也同样未再出现在黄琼面前。倒是让黄琼全心,将精力投入到了国事之中。如今叛乱以平,天下臣民虽说对黄琼在某些方面,还多少有些非议。 但黄琼的帝位,可以说已经是稳如泰山了。如今,黄琼总算可以着手开始,一系列他早就制定好的变革。而这其中第一件事,便是大力的推广棉花种植。除了依靠范家之外,还公开悬赏棉花加工方案。甚至对功臣与宗室的赏赐中,由简单加工后,制成的棉被都成了首选。 第二个便是对天下臣民,不分宗室还是重臣占田数量设定上限。并制定了五级标准,占地超过多少亩,按照朝廷制定的标准,征收多少钱粮。当然,为了安抚宗室与重臣,以及勋贵的抵触情绪。除了超过朝廷设置的最上限三个标准之外,征收钱粮的数额是略低于正常标准的。而且最上限的三个标准,其中两个也只不过是一个正常征收,一个略有超出罢了。 只有达到或是超过最高上限的,朝廷才征收多处三成的钱粮。而且若是主人有军功在身,或是有大功于朝廷,还有一定的豁免年限,以及降低征收标准的待遇。黄琼也知道,这个明诏一旦颁发,会引发相当大的社会矛盾。但严峻的事实,却是已经到了不改变不行的地步。如今天下土地兼并日益严重,越来越多的土地,都归到了豪门大户以及宗室的手中。 当初大齐开国之时,因为长期的战乱,导致丁口锐减,大量的土地无人耕种。所以,开国时期采取了前唐开国初年的均田制。并由朝廷给与种子以及耕牛,对农业扶持。但随着天下承平日久,几乎可以说历朝历代出现的,土地兼并日益严重,土地集中到少数人手中。占据天下人大多数的平民百姓,却是落得一个无田可耕,生活日益贫苦的地步。 而那些掌握了大多数土地的豪门大户,以及宗室之中。宗室自从理宗年,就压根不缴纳钱粮。至于那些豪门大户,也会想方设法逃过该缴纳钱粮。除了想方设法,扶持家中之人进士及第,并一路向上攀爬之外。或是宁肯花费巨额贿赂,想方设法买通地方官员,找各种理由不缴纳钱粮。如今朝廷中做高官的,那个家中不是几万,甚至几十万亩地,却无一人肯缴税。 但朝廷对地方官的考核之中,却有一项要求相当严苛的标准,那就是地方上的钱粮征收入库标准。除了大灾之年外,地方官若是连续多年达不到,拖欠本应该上缴朝廷的钱粮。不仅考核通不过,甚至还要面临降级甚至罢官,提前回家养老。为了保住脑袋上的官帽子,那些地方官自然会把原本的他田赋负担,转嫁给那些无权无势的普通百姓身上。 使得原本十个人应该负担的赋税,如今都集中在了最穷的三两个人身上。造成原本应该缴纳一石粮食,三百文制钱就可以完成纳粮。眼下却需要交上十石,三贯钱才算完成缴纳皇粮。这样一来,变成了天底下最穷的一群人,负担却是最重的。而那些根本不差钱的宗室与豪门大户,却是因为采取了种种手段,将原本该交给朝廷的钱粮,都转嫁了出去。 因为负担过重,实在无力缴纳朝廷征收的税赋,很多百姓都将自己的土地,投效到那些打着种种旗号,可以豁免的人家手中,将自耕农变成了佃农。这使得那些豪门大户,名下的土地不断的增加,倒是更加的富裕。这样一来,不仅造成了贫富差距过大,还造成了朝廷因为可征收钱粮的土地不断减少,导致征收的钱粮,几乎每一年都在不断的减少。 而让黄琼下定决心,打破那些豪强、勋贵、宗室,独吞了百余年的饭碗,便是黄琼前次南下广南西路,这一路亲眼所看到的景象。沿途,黄琼发现因为赋税过重,弃地的百姓越来越多。有的靠着给那些勋贵、豪门、官宦之家,租佃为生。因为那些佃租,相对于如今他们头上的赋税来说,还是要轻了不少。有的则改为以打短工卫生,但这只是相当少数的。 有的,则干脆拖家带口的出去做了流民。原本随着号称塞上江南的宁夏府,重新大力开发,大量流民迁入。整治得不错的京兆府周边流民,这几年又有所上升。又一次聚集到数万人。这些人大多数都是来自山东路,两淮,湖广北路。当然,这其中有一部分人为了逃难,躲避兵灾。但更多的,都是失去了谋生的土地,跑到京城来给一家老小求一个活路。 同时在南下的旅途之中,轻车简从的黄琼,在不惊动地方官府的情况之下,获得了大量第一手宝贵材料。他发现,自己虽说并未因为平叛,而加征一文钱的税赋。但民间的怨言依旧很大,百姓的负担依旧极其沉重。一路南下的所见所闻,让他知道这种情况再不变革,恐怕下一场的叛乱便已经为期不远了。 而且一旦新的叛乱出现,恐怕未必有如伪帝那般容易扑灭了。民怨沸腾到如此地步,实在到了已经不能不变的时候了。中国历朝历代,老百姓唯一造反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吃不饱肚子。 第一千八百三十六章 变革(二) 尽管黄琼已经制定了今后,大齐的朝廷岁入以商税为主,农税为辅助。但农业是根本,无粮不稳。朝廷要救灾、养兵,都需要大量的粮食。若是因为负担过重,弃地农民越来越多。那些不缴纳钱粮的豪门大户与宗室,名下土地越来越多。长期以往下去,朝廷又拿什么养兵,又拿什么救灾?即便是大齐的整体税赋可以说并不重,但都转嫁到了普通民众身上。 那就是沉重的负担了。原本本朝税法,是在前唐两税法基础上,略加改变而来的。也就是说,朝廷征税除了丁税之外,征税不是按照户籍来的,而是按照土地数量来的。但随着政体的逐步稳定,新一代的权贵大量出现,宗室日渐繁衍生息,人口基数日益庞大。从宣宗朝开始,便已经有部分宗室与勋贵开始不肯交税。到了理宗朝开始,便是只要做了官就不用交税。 哪怕这个官员,他们家的田地占据了当地八成,但依旧是一文钱都钱粮都不用缴纳。而这一个县的税赋又不能减免。否则,不单单是吏部考核名落孙山。而且别说朝廷拿什么去养兵,就连当地县衙师爷、差役的开支,都没有地方着落。为了缴纳朝廷的钱粮,也为了养活自己与师爷,还有县衙的官差。一县的税收,自然落到了那只占两成土地的普通百姓身上了。 而谁都知道,这天下文官是一个庞大的群体,他们掌握着天下的话语权。若是在加上那些举人在内,恐怕这群体的规模会更大。若是在将武官、勋贵、宗室都包括在内,这个群体几乎囊获了除了皇帝之外,天下所有有权势的人。所以,即便是知道这样一来,可谓是积弊丛生。但却没有人,敢去捅这个马蜂窝。包括几任帝王,都没有去触碰这个霉头。 几十年下来,做官便不交粮,便已经成了惯例。而那些官员不仅自己不交粮,就连亲戚的土地,都可以光明正大豁免掉。到了老爷子那一代,甚至只要中了举人之后,便可以不在缴纳任何的钱粮,就更近一步减少了税源。导致了国库里面穷的,连一场大灾都只能拿出十万贯钱来救灾。贫者负担越重,富者却可以靠着手中的权利,想方设法的免税。 这样一来,民怨又哪里不会沸腾?这也是黄琼,下定决定强力推行此次变革。而且不仅为那些大土地所有者,制定的免税条件。黄琼也第一次,公开的征收土地交易税。也就是不管你是投献的,还是购买土地的都要交税。不仅买家要交购买土地总钱数的六成,作为土地交易税。卖家也要缴纳五成作为交易税。若是投献的,双方都要缴纳百分之百的税。 为了保证该收的钱粮收上来,让那些总是利用手中权利,想方设法逃税的官员、士绅,勋贵、宗室,逃无可逃。黄琼特地调整了南镇抚司,结构以及权限。将南镇抚司一分为二,其中一部分专门征收所谓的超额税,以及各项土地交易税。而这个衙门,不对任何的上司负责。只对黄琼,也就是皇帝本人负责。贾权由通政司,调任这个新成立的度支司任总提举。 若不是中书省极力反对,黄琼甚至一度想要将各地市舶司,都划给这个度支司管辖。最终在几番争议之下,黄琼最终还是做出了妥协。虽说这个度支司,只负责收取超额税以及土地交易税。但户部却是做了一个大手术。原本专门负责征收商税,以及原本征收农税的诸路清吏司,包括户部本身无论是从权限还是职责上,都从根本上上做了一个大的调整。 原本管辖的各地粮仓,全部转到了司农寺。诸路用来负责收取盐税、茶税、马税的盐茶马道,也从户部划出。负责商税,正常农业税收的诸路清吏司,以及各地市舶司,都划给了太府寺。户部从原来的从税收,到调拨钱粮一体负责,转变为只负责花钱,管理全国土地名册,以及诸路漕运。户部下属的铸钱司与钱法堂,黄琼几经犹豫还是继续由户部管辖。 至于负责税收的太府寺,以及仓储事宜的司农寺,在几番争执之下。最终敲定了由中书省与尚书省共同管理。而这个变革,第一刀便砍向了宗室、勋贵,以及在任和致仕的官员。这一道明诏,直接震惊了天下。那些既得利益者,又哪里肯放弃口中已经吞下的肥肉?更何况,他们很多人名下,包括家族名下的土地,绝大部分都全部超过了,朝廷规定的免税上限。 让他们每年拿出一大笔钱,来缴纳这些年一直逃掉的税钱,那几乎等于在割他们的肉。哪怕他们已经富得流油,可依旧不想交钱。尽管他们都领着朝廷的不菲俸禄,还享受着名下土地部分免税的优惠,但让他们从口袋里面掏钱,那是万万不能的。短短的时间之内,通政司收到的折子,几乎堆满了几间屋子。中书省那里,每天都有致仕的官员上门辱骂。 而各地的宗室,则摆出了一副老子是太祖皇帝后裔,落草就要享受天下供养,让老子交钱没门的架势。对于这些人,黄琼可是一点都不惯着。宗室抗税的,直接派南镇抚司带走圈禁。在职的官员一般不敢,便鼓动那些致仕的官员上门闹事。你们不是倚老卖老,仗着年纪大了,谁也不敢动你们吗?黄琼直接停了他们的退休待遇,什么时候交税了,什么时候再恢复。 而且明诏谁在敢抗税不交,限期三个月还不整改,名下土地直接拍卖以抵偿拖欠税钱。再不交,南镇抚司则直接派人带走。有两个郡公,仗着自己资历老。便是老爷子,都要叫一声叔公,宁死也不肯缴纳钱粮。惹恼了黄琼直接派人,将其名下土地官卖。而且所有的土地交易税,一律由他们担负。这个动作一下来,原本叫嚣最为厉害的宗室,首先便老实了下来。 一边暗骂黄琼这个皇帝,实在是太过于狡猾,一边老老实实的开始缴纳了税钱。不圈禁、不抄家,只是强制卖掉你名下的土地。而且是全部发卖,一亩都不给你留。卖掉的钱,除了补足拖欠的钱粮,以及缴纳沉重的土地交易税之外,剩下的倒是返还给你。可地没有了,想要再买回来,可不仅要还要再缴纳一笔土地交易税,更是还要承受收成上的损失。 最为关键的是,为了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补上税,这些土地卖的往往都很便宜。不管水浇地,还是旱田都给你做一个价,往往只有市价的七成,甚至是更低。若是那些经办官员,再暗中搞点什么事情,或是再上下其手一番。到手的钱,可能只有市价的三成。那样损失,可就实在是太大了。面对着这样巨大的损失,那些他们完全负担得起的钱粮,反倒是不算什么。 这一看似光明正大,实则阴损之极的手段,让那些宗室不得不乖乖的按照定制,缴纳他们原本就应该缴纳的税钱。见到宗室老实下来,那些官员虽说也心有不甘,可最终也不敢硬抗。尤其是那些退休待遇被停的致仕官员,更是不敢再闹了。他们虽说不是太在乎那点退休待遇,可问题是实在丢不起那个人。尤其是几个硬骨头,被抓起来枷号后,更是老实了许多。 当然,这些并不甘心丢掉既得利益的人,明面上是不敢在硬抗,但暗中依旧不老实。很多地方官员,甚至对那些士绅、豪强,抗税的举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某些学政、提学,还鼓动那些士子罢考。千里做官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那点特权吗?若是没有了特权,他们做官还有什么意义?哪怕那点钱粮,只针对他们之中囤积土地的人,可依旧让所有官员不满。 而那些举子,心中的想法与那些官员并无什么不同。要说所有的举子之中,没有一个是真心为了朝廷的,那是不可能的。但大多数人做官,只不过把他看成一个职业,说白了与那些修脚的、拉纤的、酿酒、打鱼种地的没有区别。做官之后,准备苦守清寒的更没有一个人。做官干什么?不就是为了挣钱,然后进行最可靠的投资,也就是买地让家人富裕起来。 朝廷这么做,他们的美梦岂不是破了一半?原本就有这个心思,再加上座师与考官暗中一鼓动,很多举子便来了一个罢考。结果,他们谁都没有想到,面对他们的这个法不责众,甚至是读书人高人一等的想法。黄琼应对的手段更加的强烈,参与罢考的举子一律全部免掉功名。不管是秀才,还是举人,或是童生,全部统统一撸到底,什么都不给他们留。 并且明诏,那些参与罢考的举子,一经罢黜便永远都不得再参加科举。也不得参加任何形势的举人选官。各地无论是府试、路试,不足的名额,从那些名落孙山的士子之中,按照原来的名次替补。并且从诸路路学,以及国子监之中优先替补。你不是不想做官吗?那就别做了,反正你不干,有的是人干。这个结果一下来,那些罢考的举子都彻底傻了眼。 不仅原来十年寒窗的功名丢了,而且还永远不得再考。这对于他们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再闹?再闹便直接枷锁,发配到宁夏府。至于那些背后鼓动的官员,南镇抚司直接上门。你们不是不想做官了吗?那好,就谁都别做了,直接打点行礼滚蛋吧。别说官位了,便是致仕的待遇也一律没有。那些暗中挑事的官员,根本就不知道,早在推行这个政策之初。 黄琼便预料到了最大,也是最强的反对者,并不是那些宗室。宗室手中没权,实际上也没有多少话语权。即便是分封在外的,实则也在朝廷的严密监控之下。便是闹事,只要自己手段强硬一些,他们就会在最短的时日老实下来。至于勋贵,首先他们的田地并不多。而且随着开国勋贵日益没落,他们很多人除了那个空牌子爵位,手中便是一点权利都没有。 第一千八百三十七章 心乏、乏力 只要自己给一点好处,比如找个借口晋一晋他们的爵位。再比如,子弟出息的再给与一定减免,收服他们还是很容易的。最难弄的,便是手中掌握着话语权的文官集团。这些人利用朝廷需要用他们治理地方,根本就离不开他们的特点,恐怕抵触情绪是最大的。而且这些文官在位的时候,通过各种手段大势捞取的钱财,大多数都被他们给用来置地了。 读书人吗?向来是看不起商人的,让他们经商比杀了他们还难堪。别看他们收起商人孝敬的时候,从来都不会手软,可骨子里面还是看不起商人的。士农工商,士永远是排在第一位的。再加上朝廷对官员经商有严格的限制,而且经商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个靠谱的投资。所以,他们大多数人做了官之后,便立即开始买地。天下再怎么乱,土地是带不走的。 相对于不靠谱的经商来说,土地才是最为稳定的投资。所以,这些文官恐怕是反对最为激烈的。黄琼早早的便命高怀远,对各地文官进行严密监控。那些反对最为激烈的,无论是在位的还是致仕的,手脚肯定不干净。或是干脆,替某一个利益集团代言。这样的官员,见一个处理一个。虽说黄琼没有杀一个官员,可这种取消任何待遇的处置,却是近似于羞辱式的。 而且这些官员,还要面临名下土地,一样被官卖的处置。见到朝廷如此从重从快,甚至可谓是雷厉风行的处置方式,那些反对的声音渐渐的淡了下来。在推行的第一年,即便是面对某些人的顽强反对,朝廷岁入仍旧比前一年,增加了足足四成有余。到了第三年,朝廷每年仅农业税便增加两倍七。而也是这一年,黄琼明诏以这一年农税为基准,永不再加农赋。 这一道明诏下来,天下原本的议论声,也就彻底的销声匿迹了。虽说这项政策最终还是推广了开来,但这其中明面上的,私底下见不得人的,几乎与全天下官员、宗室,还有那些勋贵、豪强较量,从一开始便让黄琼疲惫不堪。便是一向支持自己的傅远山,以及吕端,还有从广南西路调回来的吕蒙正,都多有反对之声。认为应该徐徐图之,而不应该如此操切。 他们三个,包括于明远在内,名下倒是都没有土地。几个人的名下,都只有黄琼赏赐的职田几千亩不等。这些所谓的职田,只能在任职期间收取佃租,作为俸禄额外的补充。但是没有所有权,一旦致仕朝廷还是要收回的。整个朝廷上下,也只有他们四个,加上几个功勋武将才有的待遇。黄琼的意思很清楚,不希望这几个肱骨之臣,为了一些钱把自己折腾进去。 俸禄是有限的,不可能无限制的增加,那样也坏了朝廷的规矩。更何况,给他们几个涨,其他官员涨不涨?若是都涨,朝廷也付不起这个钱。可一大家子的吃穿,迎来送往,养家丁丫鬟都需要钱。所以,黄琼便采取了这样的办法,额外给他们几个人贴补。傅远山与于明远,是其中最高的,不过每个人一万亩职田。吕蒙正与吕端,两个人每人是八千亩。 原本一心想要做名臣的几个人,都是不打算要的。但黄琼说了一句话,大家都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人,都有一家老小要养。朕不希望,你们或是你们的家人为了几个钱,把自己折腾进去,以身试法。朕也不用你们感激,好好配合朕,把天下政务处理好。使得天下富足安康,就比什么都强。几个人见到黄琼态度坚决,想想也是这个理,倒也收下了这份超额待遇。 但几个人,包括家族在内都没有土地,并不意味着他们对黄琼如此激进推行变革赞同。几个人,都是治大国犹如烹小鲜的坚定执行者。他们认为凡事应该循序渐进来,而实在不可操之过急。他们都是为相之人,天下的弊病到底出在那里,他们自然都是清楚知道的。可问题是,此事涉及到几乎天下所有的权贵、官员,一味的强硬推行,只能引发天下动荡。 几个人并不反对黄琼的变革,但还是认为稳妥一些为好。革除天下这百余年来累积的,几乎是历朝历代都有,往上说上千年都没有能够解决的弊端,过于强硬会导致上下离心离德的。哪怕黄琼觉得已经很稳的这些举措,在他们看来还是有些操切了。几个人一致认为,将宗室、官员、勋贵,分为三个批次,一个批次一个批次的逐步推行,还是相对稳当一些的。 单单就说服这三个,自己依为肱骨的重臣,黄琼都费尽了心思。更别提,与那些平日里面,无论政见在不相同,相互之间再争权夺利。但在反对此事上,却是相当团结的官员之间的斗争,几乎逼得黄琼差一点放弃。三年下来,黄琼苍老了不少,但为君之道却也更加的老练。在处理政务上,也更加的成熟与自信。虽说艰难,但也正所谓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变革农税,以遏制土地兼并,这一条最为艰难的路走开,其他的变革也就容易多了。相对于这两项最难的变革,其他诸如重整军制,整顿水师、漕运、河工,倒是因为牵扯的人不多,阻力反倒是没有那么大。甚至是鼓励出了五服的宗室,放弃爵位出来做官,这样一个同样触动文官利益的举措,引发的反对声,以及遇到的阻力都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 放下手中太府寺关于今年岁入,以及户部上奏的明年预算折子。黄琼疲惫的揉了揉眼睛,走到温德殿的门外,看着天上今年的第一场雪,却是感叹又是一年冬来到。从老爷子手中接掌大位,到这一冬,已经七年了。三年平叛,四年变革、勤政,革除开国以来,积累百余年的弊端。黄琼自认这七年,自己也算是为这天下的百姓,多少还是做了一些事情。 不过微微犹豫了一下,黄琼给自己这七年的表现,最终还是只打了六分。认为自己很多事情上,还是有些顾虑太多。没有达到自己预期的目的,即便推行下去,效果也不过是差强人意罢了。治大国犹如烹小鲜,想要从根基上改变一个已经腐朽的王朝,当真实在是太难了。想到这里,黄琼突然有种意兴阑珊的感觉。回到温德殿之中,却是失去了批折子的兴趣。 丢下手中的毛笔,起身向着后宫走去。只是他刚走到后宫,却看到一个有些眼熟的妇人,低着头正从王雪梅的寝宫离开。看到这个妇人良久,黄琼却是突然想了三年前的那一日。这才认出,这不是王雪梅的那个嫂子吗?三年未见,这个妇人非但未见变化,反倒是更加清丽了不少。看着这个妇人,黄琼这才反应过来,她应该是给王雪梅所出公主过两周岁生日。 只是王雪梅给自己诞下的公主,生日是三日之前。这个妇人这个时候才来,想必是刻意的躲着自己。看着妇人丰盈的身材,尽管对那日已经所记不多,但再一次见到这个妇人,黄琼依旧心中一种难以言喻的火热,不由得生起。从这个妇人身上,又想起了那一日另外一个妇人。还有此时,带着给自己诞下,已经两岁的儿子,正在何迎春宫中小住的南宫韵。 想到这里,黄琼对着身边的小太监吩咐了几句。那个太监听到黄琼的吩咐,便一路小跑的向着那个妇人走去。而黄琼则转身,悄无声息回到了温德殿。直到那个小太监回来奏报,黄琼才起身向着后殿走去。当黄琼迈入后殿的时候,那个被太监引来,并不知道什么人要见自己,更不知道来这里有什么事情,但心中却是隐隐有种不安升起,总觉得要出事的妇人。 见到进来的人,不由得吓了一跳,急忙的便要下跪请安。只是当她跪下,正准备磕头的时候。下巴,却被黄琼伸的一只手,给轻轻的抬了起来,不由自主的看向黄琼。下巴处的手指,眼前即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面孔,让她想起了三年前的那一日,不由得身子多少有些颤抖。三年前的那一次意外,让她在王雪梅那里整整躺了三天,才能勉强下地行走。 她也是成亲多年,孩子都生了两个的妇人。可那次的经历,却是依旧让她一想起来,便感到后怕。她还是第一次知道,男人的那个可以那么大。更是第一次知道,男人居然可以坚持那么长时间,就像是不知道疲倦一样,像牲口一样的折腾。而对她来说,受创的不单单是身子,更为严重的是心理。这三年,她过得谨小慎微,就怕被别人知道三年前的那场意外。 虽然是被迫的,可那是七出之首。而若是被人知道了,就公公那个老古板,非得逼着丈夫休了自己不可。为了孩子,她只能煞费苦心的隐瞒。甚至一度,便是宫中都不愿意再来。可丈夫,却是总是让自己往宫中小姑子那里常跑。丈夫的心思,她还是知道的。这些年,不是在鸿胪寺,便是在太常寺这一类的清水衙门打转转。好不容易,趁着太府寺职能转变。 调入太府寺半年,却因为不懂财物上的事情,又被调到了太常寺。这些年,还是正五品。如今趁着朝廷格局大变,一心想着谋一个外放。在资质和人脉都极其平庸的情况之下,一直都苦无门路。最早想着妹子嫁给了纪王,与天家攀上了亲戚。可没有想到,纪王在朝中根本半点根基都没有,更无法给他提供任何的助力。就是想要帮他们,都没有地方施手。 虽说那些年,官职也算是按部就班的升到了五品,却依旧连实权都没有。整日里,不是管着礼仪,便是操持着祭祀,再不便管着膳食。好不容易,等到妹子转身又成了宫中嫔妃,原想着让妹子吹吹枕头风,给自己谋一个外放。哪怕不是正职掌印官,做一个同知,甚至通判也好过在京城就这么干熬着。可没有想到,这都整整三年了,自己依旧还在原地踏步。 第一千八百三十八章 各有各的龌龊事 仅有的一次机会,也没有能够把握住。为了达成目的,哪怕妻子不愿意进宫,却依旧固执的逼着妻子,一日一日的往宫中跑。可他却根本不知道,王雪梅压根就不可能帮他说话,也不会帮他说话。一是王雪梅知道黄琼的底线,知道自己一旦说了,非但帮不上兄长,反倒是容易给兄长带来麻烦。黄琼的底线,便是后宫嫔妃,一律不许插手政务,以及官员调动。 尤其是官员调动,那更是底线的底线。原本这一条倒是无所谓,黄琼的嫔妃出身官宦之家的不能说没有,但也就那么寥寥几个。但如今却是随着林含烟与王雪梅,还有唐如是与柳氏,这些出身官宦家庭的女子陆续名正言顺。从地下转为了地上,宫中形势便有些复杂了起来。黄琼便划定了这条底线。一句话,该给的,他都会给。但不能碰的,谁也不许碰一下。 黄琼的这条底线,宫中几乎无任何人敢触碰。便是林含烟与何迎春,也从未去触碰。同样出身小官员之家的王雪梅,更是不敢也不想去触碰。毕竟董千红的事情,才过去不过几年。血淋淋的教训在前,为了家族也为了自己的孩子。王雪梅哪怕明知道兄长的心思,也是不会为兄长,去求这个情的。二就是王雪梅对于兄长的能力和为人,知道的清清楚楚。 知道,他是一个好儿子、好兄长,也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但绝对不是一个适合的官员。若是论起玩心眼来说,他三个都捏不过某些人一个。如今黄琼正在大势推展一场惊天动地的大变革,自己又是陛下的嫔妃。兄长在某些方面,也可以说是黄琼的大舅子。若是真放了外任,很多人都在盯着。就自己兄长那一身的书生气,搞不好就会被人当做攻击新政的枪使了。 京城的冷板凳虽说冷了一些,但却能保住他们一家老小的性命。若是外放出去一个实缺,搞不好用不了半年,就得被某些人给拉下水。书生气太重,耳根子也有些软。甚至可以说,在很多事情上,大局观也不是很清晰。尽管老父依旧不待见自己,可那毕竟是生养自己的娘家。王雪梅虽说很得黄琼的宠爱,可也知道什么事情做得,那些事情做不得。 为了保住娘家,更是为了保住兄长,她也不可能真的去给兄长谋一个外放。只是兄长也不知道那里不对劲,道理王雪梅都与嫂子说了一万遍了。可兄长依旧不死心,逼着妻子一遍一遍的跑。哪怕是妻子,对进宫摆出了十分抗拒也没理会。而无奈的她,一是被丈夫逼得没有办法,二也是实在不忍心看到丈夫失望的样子,也只能硬着头皮频繁的往宫中跑。 好在这三年,黄琼一直都在忙于大力的推行变革。整日里面,与那些抱了团的文官集团对抗,白天十分的忙碌,几乎极少到后宫来。她每次进宫,又是基本不敢在宫中留宿,所以三年多的时日里面,两个人几乎没有见面。唯一的一次见面,也是在王雪梅诞下公主抓周时。当时黄琼正是最为繁忙的时候。可谓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根本就没有说上什么话。 却没有想到,今儿进宫给王雪梅的女儿送一件百纳衣,以及一套小手镯作为两周礼物,却是又被这位主给碰上了。而她又不傻,自己被单独带到这个殿之中,这位主的心思又如何判断不出来?见到面前的人,三年前的往事再一次涌上心头,不由得让妇人身上一哆嗦。尤其是见到黄琼,不但看向自己丰盈的眼神,更是让她心中那种不好的预感,更加的强烈。 只是还没有等她想明白,黄琼已经将她给搀扶起来。只是搀扶起来归搀扶起来,黄琼放在腰间的手,却一直都没有收回。等到这个妇人,发现两个人正处在一个相当尴尬的境地,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却不想,嘴一下子便被黄琼给堵上了。与上一次的狂风暴雨相比,这一次黄琼可是温柔的很。尽管依旧没有理会妇人的挣扎,但动作虽说坚定,却是轻了许多。 一边深吻着怀中的妇人,一边手却是极其熟练的,已经解开妇人腰间的裙带,手也直接顺势而入,大势的做着恶。而感觉到不对的妇人,却是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挣开黄琼用力的臂膀。当黄琼的手,顺势而下直入某些不能触碰的地方时,妇人身子不由得便软了下来。而看着怀中瘫软,却是面红耳赤。既有说不出的娇羞,又有无限诱惑的妇人。 黄琼又哪里克制得住?三把两把的将人剥了一个干净后欺身而上。等到南宫韵,以及被专门跑出宫去何府,以何迎春有事名义相召,专门接过来的何二夫人,也被太监带过来的时候,看着眼前的一幕正要说什么,却是被黄琼直接一把给拽了过去,堵住了嘴。手中更是三把两把,便将人剥光。还没有等何家二夫人说什么,头已经被一把向下按了下去。 一番云雨下来,黄琼虽说没有尽兴,可看着怀中几个妇人,身上的疲惫不由得不翼而飞。尤其是还在与你自己紧密相连,因为疲惫不堪附在自己怀中,几乎要昏昏欲睡的何二少夫人,却是心中暗叹果然醇酒、美人才是最好的放松。至于依偎在自己身边,并不知道三年前事情。见到妯娌被黄琼也给占有了的南宫韵。恨恨的,掐在自己腰间的小手,黄琼根本就不在意。 而时隔三年,再一次被黄琼占有的两个妇人,这次却是没有再流泪。尤其是名字叫做赵秀的,王雪梅的那个嫂子只是叹息一声。她只是一个女人,面对着这位天下最有权势的人,自己又能如何?想起刚刚这个男人,附在自己耳边轻声的说着,三年前那次他一直都没有忘的情话。她这时候才知道,原来三年前的那一次意外,这位主压根一直就没有忘记过。 只要他没有忘掉,只要自己还要一趟趟的进宫,恐怕这种事情自己就逃不过。他是一国之君,不仅丈夫的官职,便是这天下人的生死都在他一念之间。他别说强占了自己,便是公开向夫家索要自己,自己又那里有反抗的机会与余地?自己如今,只求他这次过后,别在来纠缠自己不放,就是自己的幸运了。只是这个妇人却是不知道,一旦黄琼得手又哪里会放过。 而相对这个此时心思极其复杂的妇人,此时还附在黄琼身上的方袭人,也就是那个何家的二少奶奶,倒是很坦然。前次与黄琼在一起的时候,虽说有些遭罪,但总算是知道什么是做一回真正的女人。成亲这么多年,那位体虚多病的何二少,碰过自己的次数不到一个巴掌。就这还需要丫鬟帮着,才勉强完成了一二三。这么多年未能诞下一儿半女,那是自己的事吗? 可那位何二少在这方面不行,在折磨自己方面却是很在行。不仅每次都是又抓又咬,弄得自己遍体鳞伤。甚至为了要一个他自己的孩子,还逼着自己与他贴身小厮做那个事情。对于他来说,孩子的爹是不是他,他不在乎。但是要有一个,可以继承自己香火的儿子,却是至关重要的。何老太君生前,曾经也不止一次表示,想要从何家旁支给他过继一个。 可他却是总不甘心。但这几年,在无数的补药,经历了无数的名医诊治,他的功能未有任何的改变,总算死了心的他,却又偏偏在他那个估计惦记主母,也不是一日。更是他在府中,唯一心腹的贴身小厮鼓动之下,又想出了这么一个歪主意。甚至为了逼自己,还几次在自己的饮食之中用药。若不是自己一直都在提防,恐怕早就被那个无耻之徒给得手了。 而更让方袭人恶心的是,她去年偶然之间才发现,自己的丈夫居然与那个贴身的小厮之间,还有龙阳之好。丈夫与自己行房不行,可却在承受那个小厮冲锋陷阵的时候,体力可谓好得很。那个小厮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二房的院子之中可谓是毫无忌讳。不仅二房院子中的丫环婆子,都被他给强占了,成了他的情人。甚至还将主意,打到了自己这主母的身上。 还撺掇着丈夫,以给丈夫留后为名,搞出那么一端事情来。虽说自己没有门第之见,自己也不过是出身一个五品武官之家,算不上什么千金大小姐。可也不是他一个奴才可以惦记的。对于在外面名声不错的何府,实际上内里却是如此的肮脏。再加上在长房那位与自己,从小在一个军营之中长大。按道理说应该是手帕之交,但却因为嫉妒自己是正房。 她费尽心思,给何家诞下一个长孙,还被压制了这么多年。老太君去世,才捞上一个如夫人的名分。仗着如今是长房宠爱,明里暗里自己受了不少的气。方袭人尽管表面上从不说什么,可心里面之中却是无比的厌恶。所以,前次对于被黄琼强迫,尽管遭罪了一些,毕竟她几乎等于半个处之之身。可她却并不像赵氏那样,心中反倒是生出了一丝报复的感觉。 至于今儿这一次,她更是没有当做一回事。甚至再发现,南宫韵也与这个男人有私情,而且看两人在一起的熟悉程度,这个私情持续了不短的时日,她都没有感觉到意外。在她看来,何府之中的那些肮脏事,是个正常的人都受不了。更何况,南宫韵无论姿色、身材,还是身上与生俱来的大家气质,怎么看配那位长房都是亏了。这位主不惦记就不正常了。 就在三个妇人,各自胡思乱想的时候,还没尽兴的黄琼,又那里肯放过三人。等到被接来的张巧儿与高媚,还有被招来的段嫣儿与刀美萍进来的时候,黄琼又是掀起了一阵云雨。这三年忙于政务,黄琼与张巧儿和高媚在一次的次数少了许多。高媚倒是无所谓,可偶尔在一起的时候,张巧儿一副哀怨的目光,让黄琼总是心感歉意。这一次索性一次都给补足。 第一千八百三十九章 巡幸的打算 这一次,黄琼将张巧儿、高媚,还有方袭人和赵秀留在这座小殿之中整整三日。而在这三日之中,黄琼连衣物都不许几人穿。每一次,都是两处都占有了,才放过她们。直到第四日,赵秀惦记孩子苦苦哀求,黄琼才将人放出宫。不过,赵秀儿一次说漏了嘴,黄琼也知道了她为何频繁进宫的无奈。当即大笔一挥,满足了那位王大人的想法,给他放了一个外任。 当然,也听王雪梅说起过,她这位兄长性子上缺点的黄琼,也没有给他掌印官。只是外放两淮,做了一个漕运副使。无论是王家,还是王雪梅自然不知道,这次外放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包括赵秀,都以为黄琼是出于对王家的补偿。实则那里知道,黄琼只是将人远远打发了,方便他召人进宫私会罢了。而赵秀儿更没有想到的是,黄琼会如此频繁的召自己进宫。 平均每个月,都以各种借口召自己至少进宫一次。每次,都要强迫自己留在宫中三两天。而且折腾出的那些花样,实在让她说都说不出口。别说她之前从来都没有那样过,便是听都没有说过。而且那位主每次都瞒得那么好,自己每次从王雪梅那里离开,王雪梅都以为自己回府了。可她哪里知道,自己每次都被半路截到温德殿后面,那间小殿之中被他折腾。 甚至在有些时候,他在批折子的时候,都要将自己剥光了,抱在怀中一边大势作恶,一边看着折子。她实在搞不明白,那位主放着宫内外那么多年轻漂亮的不要,非要自己这个都两孩子母亲的半老徐娘?不过想想宫中,那些比自己年纪还要大,依旧受他的宠爱的,赵秀儿在这件事情上,也多少有些了然。不过了然归了然,可赵秀儿每次依旧是不愿意进宫。 除了,那位主的东西实在太大,跟牲口似的,每次都跟上刑一样。弄出那么多她实在接受不了的花样,还逼着自己用嘴,还有那里伺候他之外。还有一个,她一直觉得自己如此对不起丈夫,对不起夫家。一个好女人,应该做的是恪守妇道。这么做,实在是不守妇道。她更觉得,丈夫如今的外放是用自己换来的。自己这个样子,与那些青楼女子有什么区别。 可尽管每次进宫,心中都百般抵触。可面对这个身为一国之君,掌握着全天下人生死的男人,却还是不能不来。不仅不能不来,还要瞒着全家的人,更要瞒着宫中的小姑子王雪梅。一年下来,赵秀儿觉得活着很累。她更担心的是,如今丈夫放了外任,到外地做官已经有了一段日子。若是自己在这个时候,有了身子又该怎么办?到时候,自己又怎么见人? 看着自己一身的吻痕,还有除了一件兜衣什么都没有的身上。再看看搂着自己腰,不肯撒手的那双大手。以及跨坐在这双手主人身上,与他还在紧密相连,那个让人极为羞愧的姿势。赵秀儿即羞愧又难过。可如今与黄琼在一起,又时常控制不住自己动情,对这个男人也越来越沉溺之中。赵秀儿,也不由得有些迷茫。只是还没有等她缓过来,这个男人又是一动。 那种异样的感觉,不由得让赵秀儿红唇之中,不由得发出一声极其诱人的声音。而正是这个声音,让黄琼更是对其痴迷无比。将人翻在御案上,快速的发起了冲锋。一直将两处都占有了,才放过疲惫不堪的妇人。又将人抱回后面的小殿之中,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床榻上。温柔的亲了亲脸庞,才转身离开去了前殿。而在黄琼离去后,妇人才睁开眼了叹息了一声。 又看了看身边,正因为疲惫不堪,陷入沉睡的方袭人和张巧儿、高媚,实在耐不住满身的疲惫,也沉沉的睡去。回到前殿的黄琼,则是拿起一本北镇抚司折子陷入了沉思。他真的没有想到,失去了蜀王之后,他原本麾下的那些杂牌军,居然没有乱起来。虽说也出现了一些小乱子,但也在短时间之内,消停了下来。更是打退了域外的对手,趁机发起的多次进攻。 但西域面积广大,虽说勉强稳定住了形势,但蜀王在西域的余部,依旧是处境危险。面对三面夹攻的境地,无后援、无补给。西域又是部族众多,诸部族虽说目前依附在那些人的麾下,可各自都是有各自的小算盘。相互之间并不信任。而且蜀王旧部之中的汉人,对那些部族尤为不信任。当年前唐在西域几次大败,都源自于那些其心各异的部族叛变和出卖。 前车之鉴摆在那里,想要恢复信任很难。如今困守西域的蜀王余部,几次向自己投来橄榄枝,想要获取大齐的一个封号,以便减轻周边敌对势力带来的压力。只不过前几年,自己正因为推行变革,与那些官僚较劲,即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应对西域那种混乱局面。对蜀王旧部的举动没有理会。而这次蜀王旧部,通过范家再一次的示好,并直接派使者进关。 合上这本折子,黄琼却是陷入了沉思。这几年蜀王旧部,一再通过各种渠道与朝廷示好,黄琼并非一点想法没有。西域地域广大,是天然最好的战马养殖地,以及种植棉花的好地方。可那里也存在一个问题,部族太多,信仰太复杂。最关键的是战线实在漫长,在如今全靠人力和畜力补给的情况之下。一升粮食运到西域,路上至少要损耗三五升,这个负担太沉重。 而若是想要守住西域,最好的办法便是移民屯垦。至少驻军口粮,要自我满足七成才可以。否则,靠西域本地以及内地输送供给,根本就不可能。但无论是屯垦,还是调兵进入西域。之前刚刚经历大乱,岁入骤降至之前七成。面对西域蜀王余部的表态,朝廷实在无力在对西域用兵。如今自己变革初见成效,调集一部军马进入西域屯垦戍边,倒也不是不可能。 但若是想要真正为中原,守住那一片沃土,关键还是在大量移民。这才是控制西域,以及守住西域的最好办法。如今吐蕃诸部,已经彻底的无力北上。尤其是直接威胁到河西走廊的青塘吐蕃,在改羁縻制为盟旗制后,便是连叛乱的实力都已经没有。而且在红教与白教的全力支持下,如今盟旗制度正在向雪域高原腹地推进。吐蕃已经彻底的没有实力威胁西域。 但问题是,蜀王在西域的那些余部可靠吗?他们如今想着投靠朝廷,到底是面对三面压力,为了摆脱困境的一个权宜之计,还是真心实意归附朝廷?他们对西域民情、地形更加的熟悉,朝廷若是派大军进入西域,帮助他们摆脱了违纪。他们事后再翻脸,到时候鞭长莫及的朝廷,恐怕实在是无力策应。蜀王为人阴险狡诈,他留下的部下之中,这种人未必就少了。 其实,黄琼对蜀王旧部的想法,还是想要在蜀王诸子之中,选出一个来去西域接手。这样即可以控制他们的发展,为朝廷针对西域的布局争取时间。又可以暂时稳定住蜀王余部的军心,至少在一定时日之内,给朝廷在西边起到一个挡箭牌的作用。只是蜀王的那些儿子,说实在的成器的实在不多。一个个的虽说年纪轻轻,但一听让自己去西域便哭天抢地的。 宁愿在京城,拿着微薄的俸禄,也不愿意去他们眼中漫天黄沙,到处都是恐怖异族的西域,去接手父亲的旧部。逼急眼了,便跑到永福宫外去哭诉。如今老爷子的身子骨,已经一天不如一天,甚至已经出现了痴呆的现象。实在无奈的黄琼,倒也干脆的放弃了这个可谓是,极其宽宏大量的想法。但对于蜀王在西域的旧部,投效的举动,黄琼却是一直都在犹豫不定。 不过,看着这道折子,黄琼却是想起了范家。几年前,范刀因为范家在丝路的商路中断,亲自去西域解决。虽说随着蜀王遇刺案那个女刺客,一直都没有寻到。而蜀王旧部,又需要从商队之中抽税,以解决养军所需军需,最终还是重新开放了丝路。但范刀却是因此滞留在西域整整一年之久,而且其中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事情,是带着一身的重伤返回范家的。 如今还在缠绵病榻的范刀,已经无力支撑范家大局。而范家家主,这几年的年纪也越来越大,精力早已经不如当年。现在整个范家偌大的家业,几乎都是靠着南宫媚一力在支撑。自从范刀重伤回范家,南宫媚精力都放在照顾范刀,以及接管家业上。已经两年没有来京与自己相会了。想起了久久未见的佳人,黄琼也只能叹了一口气,觉得心中更加的烦闷。 走到温德殿的大门,看着天边一抹冬日夕阳,黄琼沉吟了一阵后,命人将傅远山与礼部尚书找了来。待二人赶到之后,黄琼倒也没有客气,直接开口道:“朕找你们来,有两个事情与你们说一下。一个大理国使团进京,还需要多少日子,年前能否赶到?第二个便是,年后朕要巡幸西京。大概要留驻一年,期间要接见青塘吐蕃王公,以及陕西、陇右二路的宗室。” “最关键的,也是最重要的是,西域蜀王余孽也到了该处置的时候。你们布置一下,在京四品以上官员都要随行。后宫嫔妃,皇子与公主超过五岁的,也一律要随行。西京有西京大营在,都是朕在陇右带出来的军马,朕信得过。护军也不要带太多,从御林八军之中抽调两千便可。期间所有奏折,一律转送西京。随驾诸官员有家眷的,若愿意也可以带上家眷。” 黄琼的话说罢,礼部尚书倒是没有说什么。毕竟自从大齐迁都京兆,历代皇帝在位期间,除了当初不出京城一步的世宗皇帝之外。其余诸帝,至少每三年,都要去西京驻跸数月到一年。毕竟西京控制着陇右与陕西诸路,虽说如今降为行在,但在大齐依旧地位至关重要。另外一个,便是要祭奠太祖陵寝。今上继位已经七年,到现在还没有去过西京祭祖。 第一千八百四十章 病入膏肓 尽管前些年,因伪帝犯上作乱,身为一国之君,即分不开身,也不可能离开京城。尤其是在西北局面相当稳定的情况之下。但如今天大大势已经稳定,再不去西京祭祖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不管怎么说,这位主得位也是名正言顺,也该亲至孝陵祭祖了。更何况,青塘吐蕃盟旗制度已经推进八年,虽说效果不错,可做皇帝的也该去见见那些王公贵族以示恩宠。 所以,对于黄琼的意思,礼部尚书倒是没有说什么。但一直没有说话的傅远山,却是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见到傅远山的样子,黄琼知道有些话,恐怕这位相爷要单独与自己说。便挥挥手示意礼部尚书下去准备。而直到礼部尚书离开,傅远山才道:“陛下,如今太上皇已经是风烛残年。上了春秋的人,谁也难保不出什么意外。陛下这个时候巡幸西京,虽说是正常。” “但若是这期间,太上皇留在京城有什么事情,陛下到时又该如何自?我朝一向以孝治天下。而陛下此次变革田赋,本就在宗室、勋贵、文武百官之中引发极大非议。如果在陛下不在京期间,太上皇有什么意外?陛下,史笔如刀啊。臣明白,陛下巡幸西京绝非是游山玩水。可如今太上皇身子骨不适,臣听闻已经几次中风。全赖静妃娘娘多方调理才幸无大碍。” “但陛下再这个巡幸西京,是不是再多加考虑一下?虽说两京离着不远,可毕竟陛下不在京城,应变和处置上都要差一些。陛下如果实在要去,至少要找静妃娘娘确定一下,太上皇的身子骨再说。臣以为,实在不行,陛下可以将那些吐蕃王公,以及二路宗室召到京兆来见面,其实也是一样的。至于祭拜孝陵一事,可以遣一年长一些的皇子代替陛下前去。” 这番话,傅远山说的很隐晦。但是其中的意思,黄琼也听明白了。敲了敲御案,黄琼一时没有回复傅远山。而是站起身来,走到温德殿门外看着已经黑下来的天色。良久,才缓缓的点头道:“傅相果然是老成谋国,到底是朕依为肱股之臣。这样,让礼部该准备的准备。至于什么时候出发,朕要去永福宫与母亲商议,确定实际情况之后,再行下发明诏。” 提起母亲,黄琼表面上虽说没有说什么,可心中却是一番苦涩。傅远山的意思,要确定太上皇身子到底有没有问题再说。可关键问题是,自己现在连永福宫大门都进不去了。自从去年,母亲无意之中发现了自己与刀美萍的关系。发现自己把她最小的师妹给宠幸了,还是生平第一次抽了自己几个耳光。母亲之前虽说管教自己严厉,可从未动过自己半个手指头。 可在发现自己与刀美萍的关系后,还是第一次打了自己。而且下手极重,便是连嘴角和鼻子都打出了血。满脸的巴掌印,足足半个月才下去。自己从监国开始,还是第一次有二十多日没有上朝过。若不是霜儿、段锦和何瑶三人跪地求情,差一点废了自己的武功。虽说母亲最终,还是念及母子情分,而没有下死手。可永福宫的大门,对自己彻底的关闭了。 可自己又那里知道,原本在大理国高高在上,身为太后的刀美萍,会与母亲同出一门?又哪里知道,原本看似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两个人,居然是师出同门?自己就连母亲的师门,都不知道在哪,母亲又从来不谈她的那些同门,自己上哪知道,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此事也算是事出有因,也不能全怪到自己身上吧。可母亲如此的动怒,实在让黄琼有些无奈。 摆手示意傅远山可以回去休息了,黄琼在温德殿之中反复踱步良久,最终还是决定去一趟永福宫。当然,已经吃了一年多闭门羹的黄琼,自然不可能走正门。因为他便是去了,等待他的肯定还是闭门羹。所以,黄琼干脆采取了最为简单粗暴的办法,翻墙进去。原本黄琼还打算带上刀美萍,但最终一想还是算了,自己还是别在傻傻的,做火上浇油的事情了。 打定主意,黄琼走到宫中一个无人的角落,直接运起轻功奔着永福宫中而去。想想也够憋屈的,自己堂堂一国之君,想要去某个地方,居然还靠着飞檐走壁才行。只是一想起母亲那日,极其罕见的戾气,黄琼也只能无奈的叹息一声。若是光明正大的去,他现在恐怕更多的会被母亲给赶出来。到时候再引发母亲震怒,吃不了兜着走的,那肯定还是自己。 小心翼翼的进了永福宫,黄琼略微看了看方向,直接奔着老爷子寝宫而去。老爷子的寝宫很好在,就在当年自己祖母去世的那间小殿。只是当年的那间破烂不堪,夏不能遮风挡雨,冬不能遮蔽严寒的小殿。在老爷子大权在握之后,已经进行了一定的翻新。虽说格局与外貌并未做任何的改变,可里面早已不在是当年的样子了,至少不再是一副快堆了的样子。’ 看着这间小小的偏殿,黄琼心中却是无语。都说自己心中有些超乎寻常的执念,老爷子心中又何尝没有?当年自己的祖母,受尽屈辱离世。临走的时候,作为儿子都未能送行。甚至连一个坟地都没有,只给了一副最低等宫女使用的薄板棺材,便逼着老爷子用架子车给拉出宫中。而自己继位之后才知道,自己那位皇祖母当年,居然是活活饿死在宫中之中。 心力交瘁多年,便是一个铁人都顶不住的煎熬,最终引发一场并不重的病。可整整半个月,非但没有人问诊,甚至连一个送饭的人都没有。其实只要几幅汤药,便能救治好的病,却因为无人问津而活活冻饿而死。而且是去世后半个多月,因为有了味道才被发现。皇祖母的遭遇,几乎成了老爷子一生的痛。听母亲说,老爷子到了永福宫,只住在这间小小的偏殿之中。 当初为了朝局稳定,非但不能追究迫害皇祖母的那群人。便是明知道,皇祖母当年受尽了无尽的折磨与苦难,还要将皇祖母换了棺椁,重新葬入世宗皇帝陵寝。恐怕老爷子一生,都在暗恨自己的懦弱吧。走到这座小小的殿前,黄琼几次想要抬手叩门,却是最终还是犹豫了。只是就在黄琼反复掂量,自己究竟该如何进去的时候,殿门却是自里面打开了。 而出门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母亲。见到母亲,黄琼也只能老实的跪下,便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只是原本以为见到自己,会冷冰冰的母亲。却没有想到,只是叹了一口气,抬手将他召了进去。指着躺在床榻之上的老爷子道:“我猜到你也该来了。看看你的父亲吧,他这段时日的情况不是太好。这些日子里,昏睡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多,每日能进的东西也极少。” “便是清醒的时候,每日里不是看着屋子内的天井发呆,再就是总喊着你皇祖母。这些日子,我已经尽全力为他调理,奈何人力终究是胜不过天的。这三年里面,他衰老的速度超过我的预判。我知道这些年你对他,一直都有一个心结,可你父亲他自己又何尝没有心结?原本去年他第一次犯风疾的时候,我便要让你过来尽尽孝。可没有想到出了那档子事情。” 母亲说的是父亲,而不是父皇,这其中的含义黄琼听懂了。看着卧在床上,瘦的已经有些脱相,还在昏睡不醒的老爷子。在看看母亲极其罕见的,面带疲惫的神情。母亲的话说罢,黄琼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的走到老爷子身边,抓起老爷子的手紧紧握在手中。而昏睡之中的老爷子,貌似也感受到什么一般。虽然人事不省,枯瘦的手也紧紧的握着黄琼的手。 而见到面前神色枯槁,发须已经全白的老爷子,黄琼也不由得叹息一声,想起当年在温德殿第一次见面的情景。那时的老爷子,虽说已经年逾五旬,却是依旧龙精虎猛。一国之君的威严,在他身上表现的相当彻底。那双并不昏花的老眼,总是给人洞彻人心的感觉。腰也总是挺得笔直。黄琼已经有些记不得,从什么时候开始老爷子的腰,开始慢慢的低下去的? 如今,当年曾经掌握群臣,号令天下莫敢不从的一国之君,却是成了一个老态龙钟,躺在床榻之上每日都在昏睡的老人。而仔细看,黄琼才发现,老爷子的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是歪了。眼前的老爷子,那还有当初一国之君的风范?紧紧攥着老爷子已经看不到一点肉的手,黄琼发现自己,这些年对老爷子的心结,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慢慢的烟消云散了。 看着父子俩人的互动,母亲轻声叹息一声,走到窗子前背对着黄琼,良久才道:“事情已经到了这步田地,该做的准备,你也要提前做准备吧。你父亲,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甚至可能这个年,能不能熬过去都不知道。我会尽全力延长他的寿命,至少让他过了这个年。可有些事情,不是尽力便能改变结局的。琼儿,这些日子,你若是有空,尽可能多陪陪他吧。” 听到母亲的话,黄琼沉重的点了点头。抬起头对着母亲道:“母亲的这些话,儿子知道了。这些日子,儿子会想方设法,多挤出一些时间来探视和陪伴父亲的。其他的,母亲不用担心,父亲的万年吉祥板,早就已经预备妥当了。都是上好南洋贡的楠木打造的。寿陵也已经全部完工。儿子原本打算过了年,便去西京巡幸。明儿,儿子便通知礼部,巡幸取消。” “还有母亲,金城大姐几次请旨,要进永福宫侍疾,您也答应了吧。儿子担心,您即要照顾老爷子,又要照顾孙女,身子骨也会吃不消的。父亲的这种病,儿子是知道的,越是后面越是磨人。金城大姐虽说不是您所出,可也是老爷子最疼爱的皇长女。如今金城大姐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您还是让她帮着您分担一些吧。终归,也是她的父亲不是?” 第一千八百四十一章 侍疾与准备 说到这里,黄琼看了看一脸平静看着自己父子二人,但实则目光却是只放在老爷子身上的母亲,却是苦涩的笑了笑道:“母亲,这些年您后悔过吗?他的嫔妃众多,您在冷宫一待便是十八年。可到了这最后,身边却只有您一个人为他操劳,您为他付出这么多,吃了这么多年的苦,您真的一丝一毫都没有后悔过?十八年,人的一生之中,又有几个十八年?” 黄琼说这番话时候,脸上带着的苦涩,母亲看到了。只是眼光只在老爷子身上的母亲,对于他的这番话,却是摇摇头道:“后悔,我从来都没有过。人生虽说漫长,可有些事情谁又能说的上对错?我这一生唯一后悔的,便是生出和教出了,你这么一个下流坯子。除此之外,我在任何事情上,都从来没有后悔过。尤其是在他的身上,我更是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母亲话中牵扯上自己的那句,让黄琼登时无语。但对于黄琼话中,其他的意思,黄琼却也只能挠头无语。尤其是那句对于他,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更是几乎戳穿了黄琼的胸口。他没有想到,看似清冷,什么都不在乎的母亲,对于老爷子用情居然如此的深。哪怕困守冷宫十八年,也从来不曾后悔过。看着昏睡之中的老爷子,黄琼实在搞不清楚,他究竟哪里值得。 只是还没有等黄琼,从母亲那句从未后悔过的话中反应过来。母亲又说了一番让他极其震惊的话:“你父亲那年纳进宫的那些嫔妃,除了那个蜀王做了手脚,送进宫的慎妃,还有一个嫔之外,其余的都是与我商议过的。品级最高的那几个,包括德妃在内,都是我给他选定的。你父亲当时并不答应,是我为了大局而坚持抬进宫的。包括大行皇后复位都是我定的。” “他不是你,没有你那么花心,更没有你见到自己漂亮的妇人,便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得到手的做派。他纳的那些嫔妃,除了永王和金城之母,是他当年潜邸旧人之外,都是为了在最短的时间之内稳定朝局。当初若不是我为了大局而坚持,又那里会有德妃的机会?包括当时将听雪轩封闭作为冷宫,从诞下你直到你出宫,十八年都未与他见面,都是在我坚持之下。” “我之所以十八年不出听雪轩一步,是因为那些人虽说是我坚持抬进来的。但我依旧无法接受,与她们共同拥有一个丈夫。我若是出去了,那些女子恐怕连他的边都沾不到。她们不诞下子女,怎么让她们背后的家族安心,又怎么能全力支持他施政。但我若是出去,恐怕那些人都得守一辈子的活寡。更何况,我的性子我知道,大行皇后比我更适合中宫之位。” “与你父亲在一起,本就对她有歉意。若不是因为我,她生第一个孩子的时候,也不会难产,导致身子骨出了大问题,缠绵病榻久治不愈。我这一生,行的端坐的正,从未在任何事情上负任何人。唯有在此事上,对她亏前实在太多。我不出去,就是想要弥补我对她的歉意,更是不想被那些别有用心的看笑话。我若不想在听雪轩待着,又有那道墙能拦的住我?” 而听到母亲这番话,黄琼好久都没有合上错愕而惊掉的下巴。他知道,母亲从未说过谎,更不会在这种上欺瞒自己。老爷子那些嫔妃说是她选的,那就是她选的。想起当初诡异的时局,黄琼却是明白,母亲如此做一切都是为了老爷子,想方设法多结一些盟友。有些,更是为了在自己外公去世之后,尽快的稳定朝局。母亲为老爷子做到这个地步,却依旧不后悔。 自己这位亲爹,到底是何德何能?能让母亲为他做到这个地步?至于后宫嫔妃的事情,黄琼知道母亲说的是实话。母亲在任何事情都极其清冷,可在老爷子这件事上,实则却是醋意极大。自己早几年,便听高无庸说起过,在听雪轩封闭解除之后,老爷子除了听雪轩之外,除了在大行皇后病逝之前,探视过几次大行皇后之外,便再也不敢去其他嫔妃那里。 迁居永福宫,更是除了母亲之外,一个嫔妃都没有带。偶尔回宫,也不敢去其他嫔妃那里。有两个老爷子在位时的,还算是受宠的嫔妃,也许是与晚辈的自己,在一处宫殿之中不自在,想要一并搬迁过来。老爷子甚至问都没有敢问母亲,便直接给回绝了。而这一切,都因为老爷子还在位期间,偶尔因为禁受不住夹磨,去了德妃那里吃了一顿饭,便是过夜都没有。 结果整整半个月,听雪轩的大门再也没有进去过,在温德殿孤枕独眠了足足半个月。一直到半个月之后,老爷子才得以找了一个小小的台阶,搬回了听雪轩。搁那以后,老爷子在没有敢踏入其他嫔妃那里半步。而到如今年纪都很大了,醋性子依旧如此大的母亲。当年却是为老爷子挑选了那么多的嫔妃。自己主动踏入冷宫不说,还让大行皇后重新复位。 可想而知,为了老爷子做,出了多少牺牲。那十八年母亲不见老爷子,除了不想找麻烦之外,恐怕更多的是这心中醋意未消吧。哪怕那些嫔妃能陆续进宫,压根就都是她一手策划的。正像是母亲说的那样,她若不主动封闭起来,当初老爷子想要与那些嫔妃亲近,恐怕都不可能。醋意十足的母亲,虽说做不出滥杀无辜的事情来,可整治老爷子的办法却是有的是。 当初母亲能忍耐那几年,恐怕也是因为外公还在的关系。等到外公离世,一个是当年朝局所逼,另外一个更多的是母亲,实在忍受不了与那些女人在一个宫殿内生活,更忍受不了老爷子在碰其他的女人。而当时情况却正如母亲所说,不让那些抬进宫的女子诞下皇子,她们背后的那些家族,又怎么会安心支持老爷子秉政。交换归交换,醋意归醋意,母亲分的很清。 实在有些搞不懂这一对夫妻的黄琼,最终按捺下了继续谈下去的心思了。而这一夜,他也没有回宫,就这么做坐在老爷子床榻边上,握着老爷子的手静静的坐了一夜。包括老爷子半夜解手,却没有想到尿了床,也是黄琼给老爷子更换的衣物和被褥,并擦拭的身子。而母亲就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他们父子。直到天明,黄琼又亲手为老爷子喂了一些粥后才离开。 回到宫中,黄琼直接招来礼部尚书取消了西巡的计划。不过他虽说没有名言原因,但傅远山却知道,恐怕太上皇的情况不是太好。否则,这一夜过去,这位从不轻易改变主意的主,怎么就如此快的改变了主意?当然,这事黄琼没有主动说,傅远山也不会主动问起来。直到礼部尚书离开,黄琼才对着傅远山三人道:“朕明儿去一趟巩县皇陵,看一下太上皇寿陵。” “会离开京城几日。你们也不要过于担心。朕只是看看寿陵,是否达到朕所期待。完工这几年,是否有些疏漏的地方。朕会快去快回,耽误不了多少时日。这几日,只要不是塌天大事,你们三人看着先酌情处理一下。还有,太上皇的万年吉祥板,派得力人员再去查验一番。要保证,绝对不能出任何的差错。制备几年了,别在等到用的时候,才发现出了问题。” 话音落下,看着三位重臣看向自己询问的目光,黄琼有些苦涩的点了点头。三人对视一眼之后,却是微微都摇了摇头,谁也没有在这件事情多说什么。都以为面前这位主,是因为太上皇的病势而心中难过。而实则,他们不知道的是,母亲已经与黄琼说过,一旦老爷子走了,她也会悄无声息的离开。也就说,一旦老爷子离世,他失去的不单单只是一个父亲。 只是这些东西,黄琼又如何能与面前的几位重臣说出口?哪怕再亲近的臣子,也无法说出来。自古以来,非是皇帝有意识的称孤道寡,而是每一个皇帝,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为君虽说年份还不算多,可黄琼已经深切体会了那种孤独的味道。可自己的那些心事,这天下有谁能够述说?三位重臣离去后,黄琼没有了批折子的兴趣,迈走到司徒唤霜的寝宫之中。 将段锦、何瑶、林含烟,以及何迎春几人召来之后,黄琼才对着诸女道:“太上皇情况不是太好,也许过不了这个年。你们几个都是宫中位分最高的,都要有一个思想准备。含烟,朕知道你不愿意管事。可她们几个都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你得多帮衬和教导她们一些。礼部是礼部的事情,但宫中也要有所准备。这段时日,你们轮番去永福宫帮衬母亲。” 此时大着肚子,已经明显快要生了的林含烟,听到黄琼的话,神色不由得微微一变。抬起头对着黄琼道:“陛下,太上皇如果真的那什么?您一定要掌控好京城内外诸军,如果可能尽可能的将天下郡公以上爵位的宗室,全部集中到京兆来。我担心有的人会趁机,搞出一些什么名堂来。文官不太可能,勋贵没有这个必要,唯一担心的就是天下诸宗室。” “其他的事情,我会帮衬着姐妹们,这没的说。但宗室的问题,陛下一定要多注意。要么让诸宗室固守封地,不得离开封地一步。要么调虎离山,全部调到京城来侍疾,以及为太上皇守?虽说可能折腾了一些,但比他们留在封地搞事,至少要强得多。陛下登基时日虽说已长,并为我大齐创立下不世功勋。可那些宗室,却是未必真的服气。尤其陛下这两年又?” 林含烟到底是林含烟,虽说如今久居深宫,可有些事情看的还是明白的。一旦老爷子龙驭上宾,恐怕自己那些亲戚之中,很多人都会传言是自己害死了老爷子,并趁机搞出什么事端来。自己以他们眼中,淮阳余孽的身份继承大统,这些宗室本就相当的不服气。自己这三年又强力推行土地占有超额税,更是触动了他们的根本利益,很多人恐怕是口服心不服。 第一千八百四十二章 权衡之术 虽说流言止于智者,可问题是在那些人眼中,他们宁愿相信流言,也不会相信自己所见到的。尤其是老爷子,如今都是母亲一个人照顾,恐怕更给了他们操作的空间。向来,以母亲高傲的性格,是不会允许宫中记载脉案的。如此一来,更会给某些人以口舌。母亲对老爷子情深义重,又精通医术,照顾老爷子才是最佳人选。但在他们的眼中,恐怕就未必了。 林含烟的话,司徒唤霜略懂一些,何瑶则是压根就不懂。玩这种心术,何瑶还是实在太嫩了。而段锦与何迎春却是对视一眼之后,一向懒得理这种事情的段锦,却是突然开口,赞同林含烟的意见。不过蛇女剑到底是蛇女剑,都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这骨子里面的长公主脾气依旧没有改。在林含烟的意见上,甚至是更加的激进,不进京,那就派人押着进京。 总之就是一句话,反正不管你愿意不愿意,这个京必须要进的。而看着黄琼依旧多少还有些犹豫,何迎春却是轻声的道:“陛下,段姐与林姐的意见,虽说有些兴师动众,可总比那些人搞事之后,朝廷调集重兵在镇压要好的多。陛下让他们进京,他们不来,那怎么处置他们的权利便掌握在陛下手中。若是等他们反了,到时候主动权就未必掌握在陛下手中。” “他们犯上作乱,虽说成不了什么气候,但终归还是伤了陛下与亲戚之间的关系。更何况,就算他们兴起的叛乱,仅仅调集地方卫军便可以平定。但终归还是要劳师糜饷的。与其事后被动处置,还不如按照林姐说的调虎离山。只要调离了封地,他们就是有什么心思,就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来。更何况,留世子留守,二人相互为人质,谁也不敢掀起什么风雨来。” 听到几个女人的话,黄琼沉吟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正好,朕继承大统以来,还没有召见过宗室。这次,正可以打着亲戚见面的旗号,让他们进京来。朕也正好,要趁此机会,整肃一下宗室。有些人,当真拿着朕的宽大为怀,看做是朕对他们心虚。真不知道,他们那里来的自我感觉。那群什么事情都做,就是不做人事的混蛋,也到了该整治的时候了。” “回头,朕就下圣旨,以亲戚相聚,见见面的名义,让郡公以上爵位的宗室,到京城见面。为了让她们放松警惕,让他们把正妃也带上,别搞出侄媳妇不认识婶婶的笑话。也正好,让那些宗妇,在京城也能管管他们,别让那群家伙,把京城弄得乌烟瘴气,到时候给天下人看了笑话。还有,明儿朕要去一趟巩县皇陵,看看老爷子的寿陵。你们就不要跟着了。” “霜儿,你与瑶姐、锦姐,还有紫玉姐商议一下,看看宫中的宫女到年龄的适当的放出一批,也算是为太上皇祈福。朕这一半天,会让礼部下诏,晋庄太妃和慎太妃为皇贵太妃。晋金城长公主为金城大长公主。其他的事情,你们与内侍省商定着来,也不要永福宫打搅母亲。瑶姐一会抽空去一趟永福宫,若是那个熊孩子愿意回来,将她接过来暂住一些日子。” 说到这里,挨个将几个女人搂在怀中,亲了亲。虽说黄琼表现的很平静,可几女都感觉到了他搂着自己的手,有些轻微的颤抖。待黄琼离去后,司徒唤霜沉默了很长时间,才开口对着何瑶与段锦,还有林含烟几个人道:“瑶姐与锦姐,这些日子约束好宫中的嫔妃,谁也不许在这个日子找事。谁若是在这个时候,搞出什么事情来,别怪我不留给她留颜面。” 话音落下,司徒唤霜走到面前的四女面前,抓起她们的手放在一起,轻声的道:“也许我的话有些重,但几位姐姐想必也感觉出来了,陛下如今的心思有些乱。在这个时候,我们要与陛下同舟与共才行。我们要告诉陛下,无论别人怎么看,怎么说,宫中有我们就不会乱。不管出了再大的事情,哪怕就算是天塌了,只要有我们几个人在,陛下就永远后顾无忧。” 司徒唤霜这番话说罢,何瑶脸上多少有些微微一红。她知道,这是司徒唤霜给自己留了颜面。找事的那个人说的是谁?何瑶是心知肚明。原本林含烟册封妃子,林婉清已经心很不顺了。全靠自己硬压下来,才老实了一段时间。何迎春后来居上,直接册妃,林婉清差一点就要疯了。这三年,虽说大事有自己强压着不敢闹出来,可小事找茬几乎是天天有。 林婉清的行为,虽说还没有什么出格,可实则已经多少遇到了一些冷淡。林含烟曾经不止一次的与何瑶讲过,千万不要让林婉清去何迎春那里找茬。黄琼直接将何迎春迎娶进宫,还直接册封妃位,可不单单是两个人之前就有了私情。而是要做给朝中勋贵看的。何迎春看似只是一个再嫁的寡妇,但实则后面是整个朝中的勋贵集团。这也是一种权衡之术。 黄琼未必有多宠何迎春,但是对何迎春却是相当的重视。林婉清跑到自己这里来闹闹,说话难听一些,自己可以权当做没有看到,没有听到。但何迎春却不行,何迎春看似性子温柔,实则是外柔内刚的那种人。再加上强大的背景,便是黄琼都要有所顾忌。若是她真把人惹急眼了,那后果就难以预测了。就算做给背后整个勋贵集团看,黄琼也不会轻饶了她的。 就算林婉清不为了自己,也要为孩子考虑一下。千万别做下,不可饶恕的事情来。陛下,可不是那种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主。何瑶不懂什么权衡之术,但是有一点她却知道。何迎春出身何家,那是满门忠烈的公侯世家。在诸嫔妃之中,娘家背景是最硬的。别说自己了,便是大理国公主出身的段锦,都不如。大理国王,在大齐人眼中未必有一个侯爵管用。 若是那日,林婉清真的做出超过何迎春底线的事情来。到时候何迎春告上一状,恐怕便是同出白沙堂的几个人都要受到牵连。正像是林含烟说的那样,就算做给整个勋贵集团看,黄琼都无法手软。而今儿霜儿的话,明显也是在敲打自己。告诉自己,若是林婉清在这个时候再搞事,她那关就过不去。而黄琼又是最为讨厌,这位为了争上位不择手段的人。 到时候,林婉清虽说未必会走上董千红的后尘,但也绝对落不得一个好。尤其是林婉清,实则已经日渐失宠,黄琼去她哪里,还没有到自己这里频繁。有时候一个月,都轮不到她侍寝。现在便是连黄琼指定侍寝人选,几次都未必会被选中一次。这种情况之下,若是惹怒了帝后两个人,林婉清的命运可想而知。想起自己这个师侄女,何瑶不由得有些心生疲惫。 而看着有些疲惫的何瑶,也知道她心中想着什么的司徒唤霜,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道:“瑶姐,也不用太过于忧心。凡是尽力了便好,有人好了伤疤忘了疼,自己作死,那也是她自己的事情。我不想处罚任何一个姐妹,可若是有人在这个时候,去惹陛下忧心,那就是给宫中全体姐妹找不痛快。到时候,就算陛下不说,我肯定会重重处罚。瑶姐不要怪罪我便好。” 司徒唤霜的话,让何瑶心中一阵阵的涌上苦涩。她知道,司徒唤霜这位正宫皇后,看似日常事务都委托给自己和吴紫玉,但实则这宫中任何的事情,都根本瞒不过她。这三年,林婉清做了什么,她都是清楚的。之所以之前一直没有理会和容忍,一个是麻烦还处在可控的范围内,她不想黄琼忧心。其二,恐怕也是看在自己面上,不想自己这个同门之人为难。 但若是在这个时候,林婉清再搞出什么事情,她不会像之前那样的容忍。想到这里,何瑶轻声叹了一口气,有些沉重的点了点头。见到何瑶点头了,司徒唤霜也没有再说什么。轻轻的抱了抱何瑶,又转过身抱了抱三女。又将几女的手放到一起,轻声的道:“希望这次的事情,可以平平安安的过去。咱们大家都好好的,可以让陛下做任何事情都可以后顾无忧。” 而离开司徒唤霜这里后,原本想要回温德殿那里。只是走了几步,才想起后殿几女已经都被送走了。但此刻心中极其烦躁,又不想回温德殿的黄琼,却是只能按下心思在宫中漫步起来。一直走到御书库,才想起自己又一段时日没有来这里。而迈步走了进去后,却看到温氏二女,还有一个年轻的女人,正在一边开着窗通风,一边小心翼翼整理库内的存书。 前些年平叛,拿下静江府之后。桂林郡王府内大量藏书,都已经转运回到宫中。这其中不仅有经史典籍,更有大量的在世面上已经失传的书籍,甚至还有大量的,百余年来桂林郡王府历代桂林郡王,想方设法搞到手的武功秘籍。这些图书,足足上百万册的图书。将这些书籍整理出来,可谓是一个浩大的工程。所以尽管已经运回数年,一直都没有整理分类完成。 温氏二女,这几年一直都在忙碌着这个东西。而宫中外边人进不来,太监与宫女识字的不多不说,又大部分在各主位身边。能派出来帮忙的人,实在数量有限的很。喜欢读书的蔡氏与林含烟几个人,倒是愿意来帮忙。可她们都陆续有了自己的孩子,能抽出来的精力有限。所以,主要还是靠着二女加上温二夫人的女儿三个人,日以继夜的分别整理归类。 此时三个女人,都在忙着整理,并未看到已经走进御书库的黄琼。看着三个女人,丰盈的背影,黄琼本就有些焦躁的心思,反倒是火气更旺了。挥手制止了身边太监想要呵斥的举动,悄无声息的走到两个妇人身边,没有理会那个年轻女子,从身后突然抱住两个妇人,手也顺势直接伸进去。黄琼这番举动,直接将正在全神贯注忙碌着的两个妇人,给吓了一大跳。 第一千八百四十三章 鸡犬升天? 还以为是那个太监,在搞恶作剧的两个妇人,正要回头怒骂。却是看到搞出这么一出的,居然是黄琼的时候,试图挣扎的手却是放了下来。而随着黄琼的手越来越放肆,二女的脸色也越来越红。最终还努力保持一些冷静的温大夫人,在黄琼的手触碰到禁区时,几乎是咬着牙克制自己不要发出异样声音道:“陛下,千万别在这里,这有辱斯文的。还有别当着那?” 只是还没有等她的话说罢,却是被黄琼突然进去的手,弄得不由得发出一丝异样的声音给打断。看着依旧软如水的妇人,黄琼一边夹着一个,对于那个他还以为只是一个普通过来帮忙的宫女,长得很漂亮,年纪不过十八的女人道:“傻愣着作甚?还不在前面带路。没听她说吗,这里有辱斯文。从御书库去暮云斋的路你应该知道。难道还要朕给你领路不成?” 看到黄琼冰冷的目光,这个宫女不敢在看向黄琼,还有他怀中的两个妇人,疾走几步在前面领路。暮云斋是胡氏三人的寝宫,距离御书库的距离极近,用不了半盏茶的时间便到了。而到了这里,事先被黄琼打发太监招来的段嫣儿、刀美萍,还有欧阳氏和李氏,陈氏与金氏,都已经到了这里。见到黄琼的到来,无论是李氏,还是胡氏与欧阳氏都有些愣住了。 这三两年,随着她们的年纪渐大,有的已经年过五旬,黄琼已经几乎不召她们侍寝了。虽说也知道,这是正常的。毕竟她们头发已经白了不少,该下垂的一样不少,腰间的赘肉也越来越多。别说黄琼是皇帝了,便是一般寻常人家,这个年纪夫妻同房的都几乎没有了。可即便是明白花无百日好的道理,这是必不可免的,几女的心中依旧多少有些低落。 这其中,恐怕也只有陈氏与金氏,倒是无所谓。因为她们本身就是在西京城外,被黄琼强迫而来的。虽说这些年在宫中生活已经习惯了,但依旧希望远离皇帝。黄琼不来打搅,她们反倒是觉得自在。至少不用被黄琼,变着花样的折腾。本就淡漠的二人,皇帝临幸自己与否,她们都并不是很在意。但对于其他几个妇人来说,却还是满心对着黄琼有期待的。 尤其是胡氏,虽说也知道自己不适合在侍寝。可她这里还有寥氏在,自己不想了,可还盼望着黄琼多宠幸寥氏。以便如今只诞下一个女儿的寥氏,能在诞下一个皇子来。而今儿黄琼的到来,倒是几女有了异样的惊喜。虽说看到黄琼搂着温氏二女进来,心中多少有些酸酸的,但依旧迎接了上去。待黄琼进了这间寝殿后,知道自己不适合留在这里的宫女。 刚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却是听到刚把温氏二女头下按去,正搂在胡氏与寥氏的黄琼,不知道那根弦突然松动。一向在诸女侍寝时,不愿意让宫女或是太监在一旁服侍。不想给某些一心想要靠着自己年轻漂亮,上位的宫女机会的黄琼,却是突然开口将人留下来了。而正在被迫低头服侍的温氏二女,听到黄琼留人脸色不由得惨白。刚想说什么,嘴却被堵得严实。 而在缠绵时,那个想要低头,却又不敢低头的宫女,却是吃惊的看到自己两个最亲的人,居然做出那种羞耻的姿态,任凭那个男人无所顾忌的疯狂冲锋。而被这个宫女异样眼神看着的温氏二女,几乎是羞愤欲死。可几次求饶或是求情,却都未能说出口。唯一让她们庆幸的是,这一番云雨下来,直到黄琼在胡氏另一处尽兴,也没有将那个年轻宫女卷入其中。 但还有等二人松口气,她们一直担心的人,却被黄琼招到了身边后,突然将头向下按去。嘴角邪恶点了点她的小嘴,让她替自己清理战场。看到眼前的一幕,二女身子都僵硬了。但她们想要拿着自己替换的举动,却被黄琼冰冷的眼神给拦住了。只能无助的看着,那个年轻的宫女一边强忍着恶心,拼命不让眼眶里面的泪水流出来,一边无奈的替黄琼清理着。 此时的二女,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她们以为,是这个男人没有忘记陈年往事,是有意识的在折磨自己。可她们却不知道,这位主压根就不知道这个年轻宫女的身份,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宫女。而这个年轻宫女,唯一吸引他的是,那一处超级丰盈,与身高几乎不成比例的地方。一边看着这个小宫女低头为自己清理,一边手伸了进去把握住好大一会。 心中烦闷稍解的黄琼,最终挥手示意那个宫女可以了。起身,在勉强挣扎着起身的胡氏与廖氏,服侍下穿好衣物之后。这个时候,才仔细看那个宫女的黄琼,却是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相貌,居然与某个妇人有几分相似。转过头,又看了看那个酸软无力,正在躺在那里默默不敢说话的妇人,突然想起了什么的黄琼,却是玩味的一笑。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开了。 而在他的身后,那个妇人见到黄琼临走之前,多少有些诡异的笑容,心中不由得一哆嗦。只是让此时,被黄琼那个古怪笑容,搞得心惊胆战的温氏二女,有些措手不及的是,在第二日御书库就被补充了,识字的太监和宫女各六名,专门负责协助她们整理御书库的藏书,让她们的原本繁重的活计,一下子轻松了不少。但那个年轻的宫女,却是被调到了温德殿服侍。 可就在那个年轻宫女,战战兢兢的被温德殿太监首领,带到温德殿的时候。却被告知皇帝这几日都不在宫中,让她暂时只负责打扫温德殿,后面那座黄琼在日常批折子,用来小憩的配殿的洒扫。那个首领太监,恐怕是担心这个新来,又是年轻的宫女不懂规矩,怀了黄琼的兴致。毕竟作为首领太监,黄琼平日里面喜好在这座小殿之内做什么,他还是知道的。 所以,除了某些事情没有讲得太直白外,其他事情倒是讲得很详细。并告诉她,这座小殿现在就归她管。那张大到离谱,七八个人睡上去都没有问题的床榻,以及殿内的洒扫整理都由她来负责。平时无事不得离开,每日里面的膳食都有专人送过来。日常夜里,她就在外间那张小榻上休憩。因为陛下喜欢干净的人,所以每隔五日会有专门人,安排她去沐浴。 告知她在这里需要注意的事项后,那个首领太监又专门对她强调,日常陛下在这间殿内,做什么、见什么人,都要严格的保密。若是她泄露了一丝一毫,就要掂量掂量她全家的脖子够不够硬。见到这个年轻的宫女,被自己最后这番话吓得脸色苍白。首领太监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又丢过来两套她从来没有见过的衣物,告诉她以后陛下在这里小憩,她只能穿这个。 然后,这个首领太监又安排一个年纪很大的女官,教给她怎么穿这两件衣物后,才转身离去。而她接过这两件,一套只有单单几根布条组成,一个无袖开叉都快要到腰上的衣物,却是满脸羞红外加不知所措。待殿内只剩两个人的时候,那个女官却是有些羡慕的对她道:“你倒是幸运的,这宫内多少宫女都在盼着有机会接近陛下,可这几年了却没有一个如愿的。” 说到这里,又在她丰盈之处很掐了一把,直到将这个宫女掐的一皱眉,才满意的松开手继续道:“你这个小狐媚子倒是好,这才几日,便被陛下给看中了。真不知道,除了这两块肉之外,这陛下看上你那一点了?既然到了这里,就好好的服侍,千万别惹陛下不高兴,更别哭丧着个脸。好好学服侍陛下的本事,服侍好了,你们家都鸡犬升天了。还不宽衣,等我呢?” 在这个女官凶狠的眼神之下,这个宫女无奈的解开了身上的衣襟。待这个女官手把手教给她穿上那几根布条的时候。她才发现这那叫衣物?遮住这里,却又遮不住那里。穿跟不穿,基本没啥区别。直到那件叫做旗袍的衣物穿在身上,虽说那开叉都到了腰间,两只胳膊也露在外面。布料也是什么走遮不住的轻纱,可至少有些遮挡,总比那几根布条好的多。 看着这个年轻宫女一脸羞涩,捂住胸口的样子。那个女官一把拽下她遮挡的胳膊,又将她挽着头发的簪子一把拔了下来,看着一头青丝披了下来。在她身边转了好几圈,伸手摸了摸几处重点后,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倒也在陛下的喜好之中。真没想到,宫中倒是有你这么一个看起来好生养的。少哭丧着脸,若是将来有机会侍寝,在诞下皇子不就熬出头了?” “刚刚张公公的话,你可记住了。这里面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千万不要往外说。便是皇后娘娘,还有两位贵妃问起来都不能说。否则,到时候不仅你倒霉,还要牵连我与张公公。以后陛下若是在前面批折子,你就换上这身衣服在这里候着。至于前殿,不是你可以进入的。记住,你的活动天地就在这里。若是来月信,你要提前与我或是张公公说,别让陛下冲了红。” 说罢,又看了这个捂着自己胸口的女人,呸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只留下这个宫女,在这里战战兢兢的,守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皇帝。而此时的黄琼,却是带着段妙与段嫣儿,南宫珍还有大小茹和刘氏二女,女扮男装作为护卫。又额外另带了三十名侍卫,赶往巩县皇陵所在。但即便皇陵所在巩县,距离京兆不过百余里。黄琼一行人,骑得又是上好的快马。 可这毕竟不是交通工具异常发达,开车只要一个小时的后世。从清晨便出发的一行人,赶到皇陵时却也是星光满天了。虽说急于查看皇陵,但赶到都是夜晚了,明显不适合了。无奈,当夜黄琼一行人,便也只能宿在了皇陵风水墙外,历代皇帝祭祀皇陵时候,临时休憩的行宫之中。这一夜,黄琼虽说带着几个作为护卫的嫔妃,却极其守规矩的没有让任何人侍寝。 第一千八百四十四章 勘察与纠结 第二日一早,黄琼便在守陵大臣,负责修建寿陵的工部一位侍郎,以及四品守备武官的陪同之下,去了已经完工两年的老爷子寿陵查看。一路上,黄琼看的很仔细。从基础到质量,每一处查看的都极其仔细。虽说像是祾恩殿以及某些建筑,所用的木料都是前两年从桂林郡王府,以及历代桂林郡王陵寝拆卸的旧料。但这些作为原料的楠木质量,却是相当的不错。 整个寿陵,修建得不仅异常的坚固。而且即便透露出壮观,却又让人感觉不到奢华。 除了地宫之外,黄琼彻底查看了每一处建筑。从方城、宝顶、明楼,一直到神道和石像生,都看的极其仔细。甚至为了查看祾恩殿以及明楼顶上,铺设的明黄琉璃瓦的质量。还专门让人各拆下来几块,当场试验了才放心。当祾恩殿大门缓缓推开时,一股楠木香气扑鼻而来。当初因为拆卸而来的楠木数量巨大,而本朝又是明令楠木只能帝王阴阳二宅才能使用。 所以,为了防止那些楠木时日过长而朽坏,除了留下一部分作为寿材使用之外。剩余的,基本都用在了老爷子陵寝上。整个祾恩殿虽说面阔只有五间,进深只有三间,可从架构到柱子,再到里面所有的用料,全部都是楠木制成的。老爷子的寿陵,成为本朝第一座全部使用楠木作为木料的皇陵。要知道,其他的陵寝也只是祾恩殿内,重要部位使用楠木的制造。 最多再加上上面的藻井,使用楠木雕成,其他的部位还是使用松木为主。便是之前最为奢华的世宗皇帝陵寝,也只是祾恩殿大梁柱子藻井使用了楠木。其余的门窗小梁一类的,使用的还是河南路盛产的松木。虽说也要求在一定年限的,但是比楠木却是便宜的多。像老爷子祾恩殿,甚至包括门窗在内,全部木料都使用楠木的,还是本朝开国以来第一份。 而走进祾恩殿内,看着殿内所有的柱梁上,都透雕着或是仰天长啸,或是踏云而飞的龙。随同的工部侍郎介绍,整个殿内足足雕刻了一万条蟠龙、云龙、游龙。整个祾恩殿地面铺设的,也不是本朝历代帝王寿陵祾恩殿内铺设的金砖,而是清一色的紫斑石。整个祾恩殿内,黄中带紫的地面,搭配着楠木的香气,与朴素的外表相比,倒是显得异常奢华。 听着身边工部侍郎喋喋不休的介绍,在看着低调之中透露着奢华的这座祾恩殿,黄琼捏了捏鼻梁叹息一声。这座寿陵虽说因为使用了,从静江府拆卸而来的旧料。尤其是楠木,都是使用的现成木料。那些明黄琉璃瓦,也基本上是从桂林郡王陵寝逾越的建筑上,拆卸下来的。当然那些紫斑石,因为出产地就在河南路北面的浚县,不可能用旧料,基本都是开采的新料。 实际造价,在历代帝王寿陵之中并不算高。从动工到整体完工,也不过耗费二百万贯制钱,五万匹帛。这其中两成左右的费用,还是将那些材料从静江府,水运到广州府。在装海船北上运到黄河口,然后再换货船沿着黄河一路西上,运到皇陵的费用。但即便如此,依旧算得上耗资极大,超过了黄琼最早的预算三成左右。只是这奢华的皇陵,又能维持几百年? 两年前,在皇陵完全竣工之后,老爷子曾在母亲陪伴之下,亲自来查看了一番。当时老爷子可不仅仅是满意,而是极其的满意。可在黄琼的眼中,再奢华的皇陵又有什么用?历朝历代的皇陵,又有那个没有被盗墓贼光临过?甚至有的帝陵,在王朝还在延续的时候,就屡屡出现被盗事情。哪怕在功德碑上,说自己的陵寝里面都是瓦棺纸衣,也制止不住贪婪。 那些帝陵,几乎可以说是十墓九空。哪怕是隐藏在深的陵寝,都逃不过那些盗墓贼的贼眼。更别说,有的王朝为了摧毁前朝遗迹,公开大规模的有组织盗掘。自己那位太祖皇帝,在攻下长安之后,不是以所谓的毁灭前唐龙脉为名,调集大军将除了太宗的昭陵,以及高宗的乾陵之外,其余帝陵一扫而空?将那些陪葬品不是用于军费开支,便是用来给自己陪葬。 之所以没有挖掘昭陵与乾陵,所谓的什么钦佩唐太宗为帝,佩服武则天女主临朝,那都是所谓的借口。除了以山为陵的二陵,一个实在找不到墓道口,一个实在太过于坚固挖不动之外。还是因为挖掘二陵的时候,天气突然大变,原本的万里晴空突然乌云密布,暴雨夹杂着闪电,让负责挖陵的武官不敢在继续下去。对二陵的挖掘,只能在天公威胁下草草的收场。 依山为陵的昭陵与乾陵坚固,便是公开组织大量人力盗掘都无法成功。可本朝这些陵寝,虽说也是背靠群山,但却不是依山为陵,而是在平地上修建的。这种情况之下,地宫挖的再深,也很难挡得住那些盗墓贼,尤其是官方组织的公开盗掘。什么祾恩殿修建的再奢华又如何,也挡不住一场大火。地宫修建的再坚固又怎么样,一样挡不住成千上万人的公开盗掘。 每一个王朝,国运都是从开国时的辉煌,最终走向衰败和灭亡的。而这些皇陵也是一样,随着王朝大厦的坍塌,一样都会灰飞烟灭。每一位皇帝,都是希望自己王朝千秋万载。可又有那一个王朝,真正的千秋万载了?若是有朝一日,自己统治这个王朝,与历史上那些王朝一样走向末路的时候。这些皇陵,又岂能真的长久?恐怕结果也与前代那些皇陵没有两样。 而看着黄琼,有些走神的样子。一直在讲解的工部那个侍郎,却是突然开口道:“陛下继位至今已经七年有余。这七年,在陛下的励精图治之下,不仅平息了自从开国以来的最大变乱,如今更是四海升平,朝廷岁入可谓每年都在不断的递增。眼下国库与太上皇在位时相比,已经是相当的丰裕。陛下是不是也该按照祖宗制度,开始选择陛下的万年吉地了?” 工部侍郎突然的这番话,打断了正在神游的黄琼思路。而看着这个一脸恭敬,低头不敢看着自己的官员,尽管黄琼嘴角露出了一丝讽刺的笑意,但却是没有回到他。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这话不要再提了,便转身离开了祾恩殿。又去了虽说已经葬入大行皇后,但因为老爷子还健在,所以只是暂时遮掩的地宫入口处,静静的望着地宫入口处沉默良久才转身离开。 随后,又登上了可以俯视整个陵寝的明楼,听着整个寿陵自从营建开始,便内外种植千株已经逐渐成长起来松木,形成的松林传来阵阵的松涛声。一直到天色已经擦黑,才在守陵太监恭敬的护送下,下了明楼转身离开了这座皇陵,回到了行宫准备第二日返程回京。草草用了晚膳,想起如今缠绵病榻的老爷子,再想想母亲对自己说的那些话,黄琼心情很沉重。 而见到黄琼如此的沉默,一向有什么说什么段妙,却是摇头道:“真不知道,中原帝王修建陵寝如此奢华有什么用?若是王朝衰败了,这些帝陵再奢华又岂能保住?还是我们大理国好,历代先主驾崩一律都火葬。遗骸用银瓶装好,往天龙寺塔下地宫一埋。即不耗费钱帛,又不担心陵寝像是当初南诏王陵一般,王国灭亡后,被篡位权臣挖了一个干干净净。” 段妙的话,让黄琼苦笑无语。这个道理,他又能不知道?不仅他知道,那些历朝历代的皇帝,又有那个不清楚?可又有那个皇帝,真的给自己与那些平民百姓一样,只修建一个土包坟。哪怕是那些讲究薄葬,所谓不封不树的王朝,表面上看不出来什么,可地宫一样的奢华。而这些地宫,几乎没有一个逃脱盗墓贼,或是灭亡他们的王朝,官方大规模组织盗掘的毒手。 像西晋那些所谓不封不树帝陵,那一个不是被攻入洛阳的匈奴人打开,来了一个彻底破坏?前世本身就是地下工作者的黄琼,虽说原本前世记忆已经所剩无几,可这前世关于他营生某些特定的事情,便是两世为人,却依旧顽强扎在他脑海中。听着段妙的话,黄琼微微叹息一声,却没有任何的训斥,或是出言反驳她这一番至少在现在,可谓是大逆不道的话。 人家说的都是实话,而且是记载在史书上的大实话,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反驳或是批评?不过,虽说没有训斥段妙,黄琼却是想起了如今还躺在京兆郊外,那座道观之中陈瑶的灵柩。陈瑶已经去世这么多年,却因为自己的原因,到现在还没有入土为安,这对于黄琼来说,的确有些难过。可在黄琼心中,等到自己有那么一天的时候,陈瑶是肯定要与自己合葬的。 自己现在不愿意修陵寝,陈瑶便只能继续躺在那座道观之中。这又让黄琼,总是感觉自己对不起陈瑶。可若是现在便修陵寝,或是另寻地方将陈瑶暂时安葬,等自己寿陵修建完成之后在迁葬,黄琼又实在有些不愿意这么的折腾。想起这些,黄琼心中便无比的纠结。 而且这种纠结的心情,一直到他祭奠诸陵之后返回京城。在回到京城之后,黄琼每隔三五天,都要去永福宫侍疾。甚至还经常留在永福宫一夜,不假其他人亲自服侍老爷子。不仅将老李派了过去,便是在黄琼继位后,一直在家恩养的郭太医,作为老爷子的布衣故交,也是在老爷子退位之后,唯一愿意见的之前旧臣。 也被黄琼时常召到永福宫,给老爷子请脉,并陪着老爷子说说话。哪怕每次去,只有郭太医再说,老爷子却是一声不吭,便是偶尔的回答,也是答非所问,没人知道说的是什么。很多时候,老爷子闭着眼睛,只抓着母亲的手不愿意撒开。便是郭太医在场,也紧紧的用他唯一还能动的右手,握着母亲的手。老爷子的这个样子,让身为老友的郭太医也黯然神伤。 第一千八百四十五章 郭太医真正身份 便是一向老成持重,但在私底下,郭太医也不止一次劝说黄琼该准备后事了。在黄琼最后挣扎着,询问郭太医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时候。郭太医抚须长叹:“太上皇第一次发病的时候,臣便与静妃娘娘,讨论过太上皇诊疗的脉案。静妃娘娘的医术,只在我之上,而不在我之下。自从太上皇中了风疾,便一直都多亏静妃娘娘,细心诊治才能维持到如今。” “眼下,静妃娘娘都已经到了无力回天地步,臣就更没有办法了。陛下,风疾能维持这么长日子,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了。太上皇不是这几年,而是早就有了隐患。当年太上皇刚过四旬,便每日里都面红耳赤。看起来是精神矍铄的样子,但实则却是只有臣知道,太上皇当时经常性的头晕目眩,手脚时不时的颤抖。这其实,便已经是风疾的前兆了。” “若非静妃娘娘走出听雪轩之后,一直在为太上皇细心诊治,并精心调养。恐怕太上皇,早在几年前便已经发病了。而这种病,也是大齐历代帝王常见病。自从开国以来,除了太宗皇帝是崩于旧伤,世宗皇帝是崩于因为床事过度,导致肾水枯竭外之外。其余诸帝,几乎都是崩于风疾。大齐诸帝因为风疾,在太上皇之前,并无一位皇帝寿禄,能够超过五十的。” “太上皇能走到如今六十有余,已经是最高寿一位了,可谓是我大齐诸帝之中,最为有福的一位。陛下,药医不死之人,但求问心无愧便好。其余的也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静妃娘娘都治不好的病,恐怕这天下也就没有人能治得好。其实,陛下只要保持目前励精图治,将大齐江山治理得国富民强,这才不辜负太上皇的期许。至于那些虚言,听听也就罢了。” 哪怕早已经从母亲口中,知道了这个结果。可如今郭太医的这番话,却是让他真正的感觉到绝望。看着自从认识这位皇帝,便极少见到他露出如此伤感神情的郭太医,还以为黄琼的难过,只是为了太上皇的病情。可他那里知道,一旦老爷子病逝,黄琼失去的不仅仅是父亲,更是还有一手将他带大,传授了一身本事的母亲。与老爷子相比,这才是让他最为伤感的。 而看着面沉似水的黄琼,郭太医虽说有些犹豫,但却依旧拱手对黄琼道:“陛下,待太上皇龙驭上宾,静妃娘娘归隐之后,老臣求陛下也放老臣还乡。老臣自从二十七年前,蒙静妃娘娘引荐,与太上皇成至交好友。这些年,在太上皇身边虽说只挂了一个太医的衔,虽未挂相名,实则却谋相政。为太上皇策划盘桓二十余年下来,实则已经精疲力竭、心力交瘁。” “原本静妃娘娘出听雪轩,老臣便到了归隐时候。可太上皇不愿意放人,老臣才无奈留在京城。如今太上皇病入膏肓,而陛下自身聪慧无比,无论是处置国政,还是其他诸方面,都远胜太上皇,身边又是能人异士、能员干吏无数。老臣继续留在京城,已经并无什么意义,也容易给人予口实。求陛下看在老臣也年老体迈的面上,放臣回乡可以埋骨故乡。” 听到这位老爷子在位期间,一向号称布衣宰相的郭太医,居然是母亲一手推荐给老爷子的。黄琼惊得差一点,没有直接从龙椅上跌下来。而看着黄琼吃惊的样子,郭太医也只能摇头苦笑道:“当初,陛下外祖虽说去世,但朝中大部分官员都在观望,并未完全效忠太上皇。尤其是武将,很多还是三心二意。而宫中也同样诡异多变,有的人还另外有着其他的打算。” “太上皇当年为亲王的时候,便在宫内外饱受歧视。所以与世宗皇帝其余诸子不同,在朝中并无半点根基。虽说登基那三年,在静妃娘娘出谋划策之下,略微有了一些人。但那些人不仅位不高,权也不重,甚至很多人本身就不稳定,三心二意是普遍现象。你外公虽说仙逝,家族之中并无可接掌大任之人,旧部也分崩离析。可太上皇在朝中可用力量依旧寥寥无几。” “”哪怕静妃娘娘以德妃进宫的办法,让德妃娘家支持陛下。可那群琉璃蛋子,虽说人进了宫,但依旧在首鼠两端,一直到你外祖去世才吐口。但也只表现了口头上支持,再多一句都不肯多说。而且最为关键的是,当时太上皇虽说不仅在朝中根基不稳,便是在宫中也是墙头芦苇一般。尤其是跟随烈宗皇帝,迫害陛下皇祖母那些人,都正在内侍省掌权位置上。 “那些人,都担心太上皇真正大权在握时候,会找他们复仇。所以明面上虽说不敢,可一心找机会除掉太上皇的也有人。陛下不知,在你母亲进宫之前,太上皇连御膳房的饭都不敢用。都是当时已经身为皇后的大行皇后,亲自给他做饭。待静妃娘娘进宫之后,一直都在想方设法的保护他的安全。但等到陛下外祖仙逝后,太上皇表面看虽说已经大权在握。” “但实则,依旧是危机四伏。而静妃娘娘当时不仅要临产,更为为了朝中与宗室的苛责,因为她对太上皇的攻击,已经决计要将自己封闭在听雪轩之中。但担心太上皇身边无出谋划策之人,也无人保护他的安全,便一再相邀老臣出山,到京兆来协助太上皇,也保护太上皇与大行皇后,以及其所出四位嫡子的安全。但即便老臣全力以赴,可也没有保住大行皇后。” “大行皇后,其实不是病逝的,而是被一种极其罕见的慢性药,给慢慢的毒死的。等到臣发现之后,却是已经药石无治了。老臣拼尽全力,也只能勉强维持了,她缠绵床榻十年的寿命。如果不是她坚持要诞下寿阳小公主,其实最多还可以再维持三五年。此事,我一直暗中调查究竟是谁所为。但却是始终都未能查出什么来。而大行皇后中毒的时间,应该是出宫后不久。” “便是就连刚复位的皇后,都能被人暗中下毒,陛下可知当时情况有多危险?这也是静妃娘娘,再三邀请老臣出山的原因。因为她担心,她不在身边。太上皇即无政务经验,身边也无得力人手保护,会出现什么危险。老臣也是静妃娘娘,亲自安排人巧妙的,带到太上皇面前的。但臣既不是两榜进士,也不是举人选官。为了隐藏身份,才只挂了一个御医的名。” “因为静妃早年,对老臣全家有大恩。所以当年,即便是老臣再不愿意入朝。但能让静妃娘娘开口求人,老臣也只能携带家眷来到京兆。不过,静妃娘娘为了照顾太上皇的情绪,并没有让太上皇知道这些事情。老臣进京之后,为太上皇拿的几个大主意,都是静妃娘娘暗中策划手笔。否则,以老臣从无任何从政经验,又那里想得出那么周全和惊艳的主意?” “老臣当年虽说有些急智,可朝堂上的较量,不单单需要的是急智,更需要的是眼界与胸襟。那几件事,都静妃娘娘深夜出宫,到老臣府上为老臣,确切说为太上皇谋划。静妃娘娘在听雪轩抚养陛下,但并未放松对朝局的关注。实则,与老臣更是暗中私下一直都有联系。只可惜,受制于太上皇的资质,以及过于谨小慎微的性格,有些事情做的也只能差强人意。” 听到郭太医的这些话,黄琼也只能苦笑连连,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至于郭太医说的这些东西,到底是不是真的,黄琼还是相信的。这其中除了对郭太医人品的信任,更是对于母亲做事一贯风格的了解。只是对于黄琼来说,他有些事情更加想不通。老爷子虽说是他的亲爹,可他依旧想不通为何美貌与才能一身的母亲,会对资质平庸的老爷子用情那么深? 不仅为他背叛自己父亲,苦心谋划夺权机会,甚至还要为他巩固权利煞费苦心。自己却是默默的在听雪轩,一待便是十八年。不是都说,女人越有才眼界越高吗?当年老爷子没做皇帝之前,就是一个窝囊的受气包,那里值得母亲如此情深义重?还为其付出一生幸福?便是后来做了皇帝又怎样?别说一个傀儡皇帝,就算是真正皇帝,母亲又岂会放在眼中? 捏了捏鼻梁,此时百思不得其解的黄琼,抬头看了看面前的郭太医,对于他所求之事默默的点了点头。至于再多的,黄琼什么都没有说。他知道,郭太医是一个聪明人。而对于这样的聪明人,很多不该外传的东西,他会守口如平的。对于郭太医这样的人,叮嘱过多那是在侮辱他。母亲的挚友,父亲的布衣之交,自己又能如何?啰嗦太多,只能显得自己小人之心。 在郭太医离去后,黄琼看着御案上满满的折子,却是失去了任何兴趣。只是盯着这堆折子,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而当守在门外的太监,小心翼翼进来请示,部分已经奉诏到京的宗室,请求面君的话,却是摆了摆手。直到那个太监再一次奏报,庆阳郡公夫人,安化县主请求单独进见陛下的时候。听到段琳居然也一同进京了,原本无心的黄琼也只能点头召见。 之所以哪怕心情再低落,也破例接见这位郡公夫人,是黄琼实在怕了段琳那股子不眠不休纠缠劲了。若是自己不见她,谁知道这女人又会搞出什么事情来?好在,这女人如今已经成亲,至少对自己应该已经死心了。所以黄琼考虑再三,还是见见为好。至少看看这个女人,单独来见自己到底有什么打算。不过,黄琼也叮嘱太监,将刀美萍也召到后殿候着。 待段琳被太监带进温德殿内后,看着这个已经嫁人三年,如今也做了一个孩子母亲,无论是相貌还是身材,都成熟了不少的女人。黄琼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摆手示意她不必多礼。待行礼的段琳起身后,黄琼才道:“从气色上看起来,安化县主这几年的生活还算不错,想必琴瑟和谐。朕当初为夫人选的人,是选择对了。否则夫人的气色,也不会如此上佳。” 第一千八百四十六章 不死心的段琳 听着黄琼的话,段琳并没有立即回答她,而是做了一个罕见的,双手紧紧拽着身上的大氅,将自己遮挡着严严实实,感觉到什么都没有外漏的动作,才开口道:“陛下弃我如草履,自然也就有人视我为珍宝。这次我随夫君进京,除了奉陛下的诏命进京之外,还有一件事情恳求陛下。那就是将宫中的母亲,接到庆阳府供养。不知道陛下,可否答应我这个小小的请求?” “这几年,母亲年纪已经愈来愈大,多少有些臃肿的身躯,外加已经有些白发的青丝,恐怕对陛下再无当初的吸引力。想必这几年陛下已经厌倦了。既然如此,那陛下何不将母亲交还给我,让我带回庆阳府为她养老送终。哪怕将来不能与父王合葬,可有我与孩子在身边,也好过在宫中孤苦的熬着?陛下千万别与我说,还舍不得她。这话,我可真的不相信。” 段琳的话,黄琼却是苦笑道:“谁告诉你,我对她厌烦了?这几年,朕一直将她恩养在宫中,无论食衣住行都没有任何的亏待。朕给她的待遇,仅次于皇后与二位贵妃。与几位皇太妃都是相等的。并无任何的短缺。至于如今她还侍寝与否,这是朕的私密事情,就没有必要与你说了吧。至于你想将人接走,抱歉,朕不能答应。无论出于哪方面,她都得留在宫中。” 黄琼的回答,并未让段琳感觉到什么意外。事实上,她来黄琼这里之前,已经去过刀美萍那里。从刀美萍的气色上来看,她知道面前这位主,从来没有放过刀美萍。这次想要将刀美萍带走,固然有她们两个之间关系在内。因为刀美萍就她一个,她并无同母的兄弟姐妹。刀美萍年纪大了,她又不在身边,惦念也是人之常情。更担心,刀美萍不在被黄琼宠幸。 因为厌倦,而被送到段素廉那里。虽说不是亲生母子,可段素廉毕竟是嫡子。刀美萍作为他的继母,又没有改嫁,他就有义务养老送终。可就段素廉的为人,以及这两年过的窘迫日子,她也是清楚的。若是刀美萍被送到他那里去,指不定要受多少气。作为刀美萍关系最近的人,她自然不想让刀美萍遭罪。至于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她依旧是无比的嫉妒。 即便是已经成亲,她依旧嫉妒黄琼为何看上的是刀美萍,而不是更年轻美貌的自己。她想斩断刀美萍与黄琼,这种不清不白的关系。因为除了黄琼,永远不可能给刀美萍一个名分。至少段锦在就永远不能、更不想刀美萍与黄琼,再继续有那种亲密关系。哪怕是她已经成亲了,可一想到自己居然被一个年老色衰的老妇人,给比下去了,她心中依旧无比的难以接受。 甚至每一夜,想起黄琼可能正在与刀美萍缠绵,心中都异常的酸楚。哪怕那个她口中所谓的老妇人,与她的关系是那么的亲密,也让她嫉妒的发狂。所以,她才再三想要带走刀美萍。哪怕她也知道,不单单从两个人之间的亲密关系,单就从刀美萍的身份来说,这个男人也不会允许刀美萍离开京城,甚至是离开宫中。丈夫曾经再三与她说起过,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但段琳,依旧还想要试试。只是她也没有想到,黄琼拒绝的如此直接了当。愣了愣,段琳走到黄琼面前,跪在他的面前,将美艳的脸庞,枕在黄琼的大腿上,小手也轻轻的抚上那里,才轻声的道:“难道,我就如此的入不了陛下的眼吗?除了性格,我没有她那么温柔,我还有那里比不上她?她就如此的让陛下念念不忘,而更年轻的我,却被陛下丢到庆阳府。” 看着段琳成熟,甚至散发着一种妖艳美的脸庞。感受她放在那里温柔的小手,原本要一把推开她的黄琼,却是犹豫了。良久,才将手放在她的秀发顶上道:“正是因为你年轻,才值得更好的。那个男人朕知道,既然答应娶你了,就会对你一心一意。不像朕这般花心,见到一个爱一个。如今你也是做母亲的人了,就算不为他考虑,也要为自己孩子多考虑、考虑。” 听到黄琼提起那个男人,段琳却是沉默良久,才抬起头道:“陛下,倒是会找理由。明明陛下为我指婚他,是用我做为交换,帮着陛下拉拢宗室中的某些人。在西北诸宗室之中,起到一个制衡的作用。还有为大理国押送北上的那些王宗,起到一个示范作用。却还将理由说的如此高大上。如果我像陛下宫中那些女子那么单纯,陛下的这个理由,我倒也是会信了。” “只可惜,虽说与陛下接触的时日不长,但陛下的帝王心术,我也多少看出来一些。陛下当初对我,不是没动心。只碰了我那里,更不是因为刀美萍。而是想让我这个棋子,保持一个完整性。因为陛下知道,他也是一个聪明的人。若是在成亲之前,陛下碰过我,他不会看不出来。所以,陛下才没有碰我。否则,以陛下在这方面的为人,又岂会放过我。” “毕竟,陛下就连大小茹那种青苹果,都吃了不是?也一样没有忌讳,她们与段嫣儿之间的关系。还有段雨、段芸那两个,身材与姿色都远不如我。身为大理国公主,却被一个高家欺负成那个样子的废物。至于那个男人,的确那里都好,对我、对孩子都好。成亲三年,也没有纳过一个侧室。但有两点比不上陛下,一个是他比陛下小多了,一个是他不是一国之君。” 说到这里,段琳突然一把扯开了黄琼的裤子。手攥住给黄琼抛了一个,足以将任何男人迷得神魂颠倒的媚眼后,低下了头。另外一只手,则解开了身上大氅的系带。随着大氅的滑落,一具相比三年前,更加傲人的身材展现在黄琼面前。看着跪在面前低着头的段琳,妖媚众生的样子,感受着这个女人,更加熟练本事和成熟风情,黄琼不由得又想起三年前那一幕。 一时热血沸腾的黄琼,直接将这个女人抱在了怀中,向着后殿走过去。到了后殿,没有理会两个本应该谈事情的人,怎么又变成这个样子,捂着嘴正在发愣的刀美萍。几把将刀美萍剥了一个干净,头向下按去,一边在段琳那里大势作恶。只是就在段琳实在有些克制不住自己,想要坐到黄琼身上时,黄琼却是抢先一步与刀美萍紧密相连,才将她的头向下按去。 而被与刀美萍同样招来的,温氏二女,还有春夏秋冬四女,胡氏与廖氏几个人,则目瞪口呆的看着几个人。。只是这一次,黄琼依旧没有占有段琳,去依旧只是用了她的另一处。哪怕段琳数次,都想要主动,可黄琼却一直都没有答应。直到快要尽兴的时候,见到依旧不死心的段琳。黄琼却是将那个穿上那件薄纱旗,被迫在站在那里观战的宫女,抬手招了过来。 从段琳另一处抽身而出后,将那个宫女头向下按去。这无疑又一次没有得手的段琳,相当的不满意。而在那个宫女那里尽兴后的黄琼,却是看到段琳失望的目光后,微微笑了笑。仿佛段琳的那点心机,并没有瞒住他一般。而见到黄琼一脸了然的看着自己,段琳却是面无表情。她知道,恐怕自己那点小心思,没有瞒得过这位主。他搞出这么一出,就是故意的。 没有那个宫女因为被呛到,而引发的咳嗦声。段琳只是给了黄琼一个白眼,然后又同样回复了一个极其诡异的微笑。那个微笑,就好像在告诉黄琼,没有达成目的,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反正这次进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只要刀美萍在宫中生活,她的机会还有。而对于段琳的不死心,黄琼却并不在意。但看着横躺竖卧诸女,却是感叹多亏自己早有提防。 提前判断出,这丫头这次来见自己,肯定要生出一些事端。起身穿好衣物之后,黄琼没有理会段琳不死心的目光,起身离开这间小殿。而他一走,温大夫人挣扎起身,心疼的将那个因为那些东西都被咽进肚子里面,之前一直都在强忍着恶心。直到黄琼离开,才敢真正干哕出声的宫女搂在了怀中。与同样挣扎着起身的温二夫人,三人抱在一起默默的流泪。 而对于三人这样的举止,胡氏与廖氏却是同样叹息一声。这三人相貌,她们一看便知道怎么回事。只是同样身份的二人,又如何张开嘴劝说?而相对于几人,刀美萍也只能看着,依旧还有些不死心的段琳叹息,并且一脸的无奈与羞愧。她从来没有想过,与段琳与处于这么一个情况。三年前那次,至少没有当着自己的面。虽说也差一点,但那位主并无那个心思。 可这次,虽说黄琼依旧没有真正占有段琳。可想想,之前两个人在一起服侍黄琼的样子,刀美萍却是又羞愧难当,又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哪怕黄琼在段琳那里,只是占有了另外一处。还弄出那么多的花样,这实在有些让刀美萍无法接受。尤其是一想想,自己与段琳抱在一起,还是段琳主动的,刀美萍就更难过。她不知道,一向清冷的段琳,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可这事,她又该怎么说?始作俑者,依旧是段琳。挣扎着穿好衣物,多少有些伤透心的刀美萍,并未理会段琳起身离开了。更没有像上一次那样,帮着段琳擦拭身子。在刀美萍离去之后,胡氏与廖氏,春夏秋冬四女,也相继搀扶着离去了。想要与那个年轻宫女,多待一会的温氏二女,也搀扶着与那个宫女去了后面。偌大一个床榻上,如今倒是只留下了一个段琳。 诸女都离开之后,段琳就躺在床榻之上,看着床顶的幔帐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连衣物都没有穿。当然,她的衣物都在刀美萍那里。除了留在外面的那件大氅,还有床下的一双鞋子之外,如今也实在没有什么可穿的。 第一千八百四十七章 欢迎你与朕来争 而段琳不知道的是,她此时在后面躺着发呆。那位刚刚被黄琼招来的庆阳郡公,也正在温德殿内与黄琼谈话。还不知道,太上皇已经病危的他,与刚刚继承了肤施郡公爵位,因为几年前延安府的事情,被黄琼破例袭郡公爵的新任肤施郡公,以及其他几位分藩西北诸路的郡王、郡公,还有三名奉国将军一同进京。而原本他奉诏进宫,以为皇帝会召见所有人的。 却没有想到,到了温德殿才知道,黄琼却是只召见他一个。更不知道,段琳就在这间殿内,不久之前对这位皇帝做了什么的他,原本还有些纳闷。不过一想起,这位皇帝留在庆阳府自己别院里面,那对他念念不忘的母子,他倒是有些了然了。了然归了然,但是他对那对母子,从来就没有别的想法。更没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想法。因为他知道,自己玩不过这位皇帝。 更玩不过,自己的那位狡猾如狐。当初蜀王势力那么大,依旧能摆脱追杀的师姐。那位师姐虽说武功不如自己,可却是一等一的聪慧。阴人方面,恐怕除了这位让她吃了大亏的主外,这世上还没有几个人,能够玩得过他。在加上自幼在其母教导之下,养成一向行得正、走得端性格的他。面对着这世上,两大玩弄心术的高手,既没有那个心思,也没有那个胆量搞事。 果然,稍微含蓄,黄琼便直接提起了易瑛母子。面对着黄琼咄咄逼人的问话,他犹豫了一下道:“回陛下,师姐自从诞下了孩子之后,也就有了依托,如今每日里面在府中,或是教孩子读书习武,或是摘花种草,倒是怡然自得,也很充实。那个孩子,身子骨很健壮,相貌倒是只有三分似陛下,七分像了师姐。对了,她与段琳相处的与亲姐妹一样,关系好得很。” 听到他提起易瑛现状,想起那个走的决绝,便是大着肚子被人追杀,亡命天涯也不肯回到自己身边。宁愿冒着别人的白眼,诞下一个父不详孩子的女人。黄琼叹息一声道:“如今蜀王以死,没有人再会追杀她。她当初的身份,已经是一个永远都无人解开的谜团。难道她还不打算回到朕的身边吗?难道她就永远不打算,让孩子与朕父子相认吗?果然够心狠。” 黄琼几番伤感的话说罢,庆阳郡公却是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道:“回陛下,臣也问过师姐。但师姐却总是摇摇头,从来都未回答过臣的这个话题。不过,臣偶然听那孩子提起过,臣每一次询问这个事情,师姐都要难过良久。随着孩子越来越大了,也逐步懂事了,臣担心那孩子再起什么疑心,所以也就不敢在问师姐了。尤其是那孩子,实在太过聪慧了。” 得到这个实则并不意外的答案,黄琼却是叹息良久。才对面前这个看起来温文尔雅,实则恐怕这手段和心思,绝非表面上那么无害,恐怕实则并不比自己差太多的男人道:“朕有一个差事,想要交给你,不知道你敢不敢承担下来。虽说这个差事多少有一定风险,也多少有些艰苦。这个差事办好了,你与你的儿孙,将会一生享受不尽。此事朕已经琢磨良久。” “只是之前,一直都没有下定决心罢了。今儿将你召来,也是想要趁着你在京与你好好商议一番的。蜀王遇刺,如今西域蜀王旧部群龙无首。朕原想着派蜀王长子,出西域接手那摊子。是可惜,朕的这个侄儿,实在是一个提不起来的豆腐渣。一听到朕想要派他去西域,又是抹脖子又是去永福宫搞出一出哭秦庭。如今其旧部已经派使者进关,估计是想要内附。” “那些聚集于西域的蜀王旧部,汉人并不算多。更多的为吐蕃,或是西域诸部族。蜀王在的时候,也许能够压制住茬子。如今蜀王不在,其在西域又没有子息的存在。恐怕剩下的人,根本就镇不住那些异族人。更何况,别说异族人了,便是汉人内部,恐怕也已经离心离德了。你的能力与手腕,朕都是相信的。让你只在封地,做一个郡公实在是有些过于屈才了。” “西域虽说表面上看起来,距离中土多少有些遥远。但实则,对大齐来说十分重要。不仅西域盛产良马,而且那里的气候更适合大量种植棉花。如果西域能够控制在汉人手中,将在西面给中原留下一个坚强的屏障。咱们汉人再怎么打,那是自己兄弟阋墙,那是自己内部矛盾。若是西域被异族人控制了,那对于中原来说,才更是心腹大患。朕常听说,西边那个绿教,总是组织什么圣军不断的东征,试图将他们的影响力进一步的扩大,咱们不得不防。” “他们那些教义,实在是太过于极端。而且与佛教不同,他们更愿意以教控国。紧邻西域的波斯,现在已经成了这教控制地区。西域便成了,隔断其向中土渗透的最后一道屏障。而西域虽说现在苦了一些,但也未必有传言那么苦。别惦记祖宗留下的三瓜俩枣,好男儿更应该志在四方。而且如今蜀王在西域,多多少少也给未来接手的人,打下了一定的底子。” “你到了西域,只要策略使用得当。假以时日,以你的才能和为人,控制住那些人,并无什么太大的风险。你本身功夫也不低,对风险也有应对的能力。至于蜀王在西域经营到什么程度,以你在庆阳府那个地方,恐怕应该知道的,比朝廷还要清楚。此事,在蜀王死后,朕便一直在琢磨合适人选。整整琢磨了三年,最终在宗室之内还决定你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其实,黄琼让他去西域,接掌蜀王的旧部,并非是一时兴起。而是真的如他说的那般,深思熟虑了整整三年。原本前年,黄琼便准备召他进京商议。但因为段琳刚刚大婚,再加上西域形势,还没有到自己逼着牛喝水的地步。所以,几经考虑,黄琼还是决定向后推一推。但如今蜀王旧部派使者进京,已经说明他们内部纷争,实则到了已经控制不住的地步。 这才想起了,向着朝廷求援。黄琼认为已经到了恰当的时机,也正好这个家伙进京了,所以才打算好好的与其谈谈。当然,段琳也是一个原因。今儿段琳搞出这么一出来,让黄琼觉得犹如芒刺在背。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过于愿意走极端。自己一直都没有碰她,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如果能趁着这个机会,将她一并远远的打发走,对于自己反倒是一件好事。 只是黄琼说罢,面前这位庆阳郡公却是沉默了。他看得出,皇帝表面上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见,可这金口一开,便实则便已经定下了自己这个人选。而自己,却是已经到了不去不行的地步。的确,蜀王在西域折腾成什么样子,他相当的清楚。甚至包括如今西域蜀王旧部,内部出了什么问题,他都是清楚的很。不单单是群龙无首的事情,还有很多的问题都急需解决。 可清楚归清楚,并不意味着他愿意去。他性子受其母的影响,向来淡薄,对功名利禄那玩意不是太感兴趣。便是如今这个郡公,也并非是他愿意的,而是与段琳成亲附带的嫁妆。而今儿这位主点将点到自己头上,表面上看是商议,可实则却是已经不去不行的态度。这无疑,让他也只能无奈的苦笑。这次进京,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会被直接发配到千里之外的西域。 想到这里,他抬起头苦笑道:“陛下,您的这个决定,当真是石破惊天。西域盛产良马,蜀王又留下十余万铁骑。您是真的不担心,臣到那里将那十余万铁骑整顿完毕,然后挥师东征?与陛下争夺这大齐天下?臣也是黄氏子孙,若是争夺这天下,也算是名正言顺不是?毕竟西域再好,也远不及中土。中土才是臣,还有旧部中汉人故乡。梁园虽好,却非是故乡。” 对于他的这番话,黄琼却是站起身走到温德殿大门处,背着手看着殿前正小心翼翼清扫积雪的太监良久,却是突然转过身,看着面前的这位郡公傲然的道:“朕既然点将,点到你的头上,就从来没有担心过。你虽说表面上看似对任何事情,都相当的淡薄。但朕知道,你的能力与你的才华,却足以支撑起你任何的野心。也清楚,你到底是否有能力整理那些人。” “不过,朕倒是真希望,你能有那个野心。因为若是真的到了你挥师东征地步,便说明你已经牢牢控制住了西域,还有蜀王的那些旧部。朕还是那句话,你与朕相争,不过是兄弟阋墙罢了。只要西域能牢牢的控制在我汉家儿女之手,在朕看来,这个皇帝最后到底谁做都无所谓。这天下从来都不是一家的。只要你应下此事,朕倒是欢迎你有朝一日,来与朕争。” “你若是答应去西域,朕不单单会册封你为安西王,还会从陕西、山西二路,已经整肃完毕的卫军之中,抽调一批精兵强将配合你。留在你哪儿的那个女人,对蜀王那些旧部也知根知底,想必也会在此事上,大力协助你的。有了这些,你若是还没有那个本事控制西域,那朕就真的看错人了。此事你也不要急着回答朕,待离京之前告诉朕,你做的决定便可。” 黄琼的这番话,让这位庆阳郡公不由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这位皇帝。他一时搞不明白,这位主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自从前汉七国之乱,西晋八王混战之后。这历朝历代的皇帝,不是最为提防的便是宗室吗?有的甚至为在继位之后,便将宗室之中所有有资格争夺皇位的,无论是亲兄弟还是堂兄弟,都要来一个斩草除根。即便不屠戮,可也就是留下养着罢了。 怎么到了这位主这里,不仅要派自己去西域收拢旧部,还要给自己军马。难道他就真的不担心,自己完成了对蜀王旧部的整合,调头回来与他争夺天下? 第一千八百四十八章 你在威胁朕? 或这位主,到底是小看自己,认为自己整合一个蜀王旧部,就需要几十年。是干脆认为自己到西域,也不过只能自保。还是自认为对朝政,以及军中掌控有相当的底气。根本就不担任任何人,会危及到他的帝位?若是换一个普通臣子,倒也无所谓。可他却偏偏选中了自己,这样一个宗室,与他同样有着太祖血脉的人。这位主到底是底气十足,还是真用人不拘一格? 就他所知,单单蜀王麾下,便有近二十万铁骑。哪怕其中有六成,真正为自己所用,便足以对内地形成威胁。而且西域又地接内地,控制着丝路,至少财源还是有保证的。的确因为西域那个地方,筹集保证足够几十万大军东征的粮草,多少还有些问题。可也不是一点都筹集不到。自己当年,曾经在西域游历了一年。知道天山两侧一旦开发出来,足可以自给自足。 所以,即便是曾经一度控制了西域的前唐,在西域也从来都没有派过任何一个宗室经营。即便是那位打下了西域的,可谓是雄才大略的唐太宗,派去的也是文官武将。相比那些眷属,甚至整个家族都留在内地的文官武将,唐太宗更担心的是,他的那些兄弟子侄,到了西域会脱离控制。毕竟对于争夺皇位来说,天下人都可以任为棋子,至于眷属那些都算个什么? 捏了捏鼻子,他想要说什么,却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位皇帝,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他还能说什么?不过接下来,黄琼的话却让他更加的震惊。原本他以为,这位主会留下自己妻儿,在京城之中作为人质。但却没有想到,这位主满口答应。只要自己同意去西域,便是连妻儿最好一并都打包给带走。这样,在西域有人管着他,他与朝廷才会更加的放心。 黄琼的这一席话,让他更加的迷惑了。一直到离开温德殿,都还没有想明白,这位主到底什么意图?派自己一个宗室,去经营蜀王旧部,控制整个西域不说。还要抽调兵力支援自己,虽说不是四大营的精锐,可也是整合过的卫军精锐。现在居然连历朝历代的,惯用的留眷属与子女作为人质,都不愿意做。这位主到底是对自己太过没有信心,还是对他自己太有信心? 心中一直都琢磨,黄琼如此做法的他,便是临走之前让他去将老婆一并接走,都只回了一个段琳思念自己母亲过度,已经得皇后娘娘允许,在宫中小住三五日,以便陪伴刀美萍。压根,都没有想过为何这位皇帝陛下,为何几乎像是要丢开烫手山芋那样,急着让他将段琳接走。而见到这个家伙走的有些魂不守舍,压根就没有理会自己,让他将段琳一并给接走的话。 也知道,今儿自己的话,对着这个家伙来说,恐怕震动实在太大的黄琼,有些无奈的捏了捏鼻梁。只是等到批了一会折子的黄琼,回到后面小殿准备小憩一会的时候。却愕然的发现,段琳居然还没有,甚至就连衣物都没有穿上。就那个样子,躺在床榻上也正在小眠。而那个年轻的宫女,则坐在一边小心的候着。只不过,双眼却是有些通红,明显像是哭过的。 虽说已经是数九寒冬,可这间小殿里面却因为是皇帝,日常小憩的地方,所以地龙烧的火热。段琳这个样子,倒也不用担心她感冒。不过,见到眼前的一幕,黄琼却是有些无奈的摇了摇有。拽过被子将她此时,白晃晃实在极具诱惑力的身子给盖住后,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只是却不妨,被不知道之前是装睡,还是刚刚才醒的段琳,突然从背后一把给拦腰抱住。 感觉到贴在自己背后,惊人的丰盈。黄琼有些无奈的转过头,对着死死抱着自己不撒手的段琳道:“既然醒了,要么穿衣回去,要么去你母亲那里。朕刚与你的夫君谈完事情,有些心累,实在没有精力再应付你。既然你非要逼得朕说得直白,那朕也就顾忌不到你的颜面了。到了今儿这个地步,朕想你也该死心了。朕不会碰你的。你今后,也不要再来纠缠朕了。” 但无论黄琼如何,想着在不伤害搂住女人的情况之下,要掰开段琳搂住自己的胳膊,却始终未能如愿。死死的抱着他的段琳,却是死活不撒手,不管不顾的强硬的靠在黄琼怀中道:“想要让我不来招惹你,你想多了。这一生,只要我活着都不会撒手的。哪怕这一辈子,只能像是白凤,还有高媚那两个狐媚子一样,只能与你做一辈子见不得光的情人,我也愿意的。” “别告诉我,你没有碰过白凤。也别告诉我,白凤诞下的儿子真是段素平的种。段素平若是有那个本事,也不会这么多年过去,妻妾都纳了一大堆了,还就那么一个儿子。你连大理国三代皇后,都搞到一起去了。两个还与你保持着不清不楚的关系,一个公开留在身边。难道还差我一个?我的要求也不多,宗室每三年朝见一次。每次来朝见,陪我几日就可以。” 对于段琳的话,黄琼冷笑道:“你倒是会痴心妄想。朕明确告诉你,朕已经决定册封你那位为安西王,去西域整顿蜀王旧部,代替朝廷控制西域。为了防止他在西域因为美色误事,所以朕要求他携全家一同前往。西域远离中土,今后他是自立为王,还是永为大齐屏障,那就要看他自己选择了。中土远离西域,朕未必会要求他三年一朝。便是三年一朝也未必带你。” 黄琼的话音落下,之前还一脸动人心魄妩媚的段琳,却是脸色一变,冷冷的道:“真没有想到,你为了不见我,居然想要将我们都赶出中土,发配到西域去。姓黄的,到底是大齐一代帝王,当真是翻脸无情。我没有想到,你为了避开我,做的居然如此绝情。我终归还想着,就算你不念及这一点鱼水之恩,可也总要顾忌刀美萍。却没有想到,你做的如此决绝。” 看着段琳冰冷的小脸,黄琼却是淡淡一笑:“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朕与你没有什么好说的。但朕警告你,无论你究竟怎么想的,此事朕已经定下了,没有半点更改的可能。你最好,不要再此事上动什么手脚,或是劝说他拒绝朕的要求。否则,别怪朕翻脸无情。别拿着你们庆阳一府的前途与命运,与朕打这个擂台。朕这个人什么都接受,就是不接受威胁。” 只是黄琼说罢,段琳却是噗呲一笑。那笑容妖艳之极,别说黄琼这个男人,便是一般的女人,恐怕都有些受不了。她缓缓的站起身,将所有的美好展现在黄琼面前后。才附在黄琼的耳边轻声的道:“陛下到底是轻看他了。他虽说比不上陛下,可也不差太多。又岂是,我一个妇人能够劝说得动的。不过,从陛下这番话来看,我怎么听怎么感觉他,暂时并未答应。” “我的丈夫,虽说成亲时日还短,可我还是了解的。能让陛下对我如此威胁,至少他现在还没有答应陛下。而对于陛下来说,除非想要担上一个苛刻宗室的帽子,否则,想必陛下也不会太过于逼迫于他。不过,我虽说未必能劝说他不接受陛下的要求,可我却能劝说他接受陛下的这个要求。毕竟,这天下没有一个男人,会愿意被自己的老婆,看不起不是吗?” 面前这个女人,一脸妖艳的笑容,附在自己耳边说话时候,语气之中并不是天生的,却是带着的几分无限诱惑。靠在自己身边,那惊人的丰盈,带来的异样感觉。再加上似兰似麝的体香,都让黄琼本已经散去的心火,却不由得又有些心猿意马。不过,心中虽说心火又被勾了起来,但黄琼表面上还维持着镇定,语气平淡的道:“你这是在与朕,想要讨价还价?” 对于黄琼平淡,甚至有些冰冷的语气。段琳却是根本就没有给与任何的理会。而是一边在黄琼身上不断的磨蹭着,一边吐气如兰的道:“我不过是一个亡国的妇人,又那里敢于堂堂大齐皇帝陛下讨价还价?万一陛下恼羞成怒,灭了我满门,我岂不是肉没有吃到,自己也冤枉死了吗?我的要求很简单。要么给我一个陛下骨血的儿子,要么就答应我之前那个事情。” 段琳的这两个要求,却是让黄琼不由得有些恼羞成怒。说了一句荒唐,将朕当成什么人了之后,转身便要离开。只是就在黄琼离开之前,身后的段琳却是道:“我可听说,以大理国帝后亲临的使团马上便要到京了。我这个人呢,嘴多少有些不严。若是陛下不能堵住我的嘴,没准有些东西,有可能不经意的便顺嘴说了出来。就是不知道,段素平知道了又会怎么样?” 对于段琳的这番话,黄琼转过身一把拽着段琳,语气冰冷的道:“你这是在威胁朕?这世上,敢明目张胆威胁朕的人,还没有生下来。朕今儿与你说,那个孩子与朕没有任何的关系,你信就信,不信朕也没有办法。若是让朕知道了,你在外面乱嚼舌根子,朕可以直接给庆阳郡公,另外在指婚一个。朕可以告诉你,可以指婚给你丈夫的大理国公主,并非你一个。” 说罢,不知道是为自己出气,还是给段琳一个难忘的惩戒。黄琼拽着段琳的手狠狠的一拽,直接将某个某个繁茂给拽秃了。而剧烈的疼痛,对于段琳来说就好像没有一般。她只是哈哈一笑道:“我就是威胁陛下,又能怎么样?陛下若是真除掉我,你看他还会不会答应陛下去西域?陛下既然不肯答应我,那么大家谁都没有好日子过。鱼死网破,我也是会的。” 见到话说到如此地步,这个女人还不肯悔改。也懒得与她再说什么的黄琼,将手上的东西丢在地上,一句你愿意在这里待着就待着吧,直接转身离去。 第一千八百四十九章 老爷子的离去 而在他离去时,段琳却是看着他的背影,也不知道是那里被拽得疼痛无比,还是失望到了骨子里面。最开始是发了疯一样的哈哈大笑,但笑着、笑着。看到自己已经血肉模糊的那里,在想起自己身为大理国公主,不惜自折身价的,放弃了自己的尊严,甚至做出那等不了脸的事情,就为了吸引那个男人,却是得到这样一个结果。段琳脸上笑声慢慢消失,直至哭出声。 也许这次真的被黄琼伤了,也许是为了养伤,接下来的日子,段琳却是老实了许多。实际上,黄琼也没有闲暇在理会她。随着各地宗室的陆续到京,黄琼一下忙碌了许多。白天见大臣、批折子,接见他的那些堂叔、堂兄弟,甚至是叔祖辈分的亲戚。晚上,还要时不时的永福宫去侍疾。别说段琳了,就是宫中原本的那些嫔妃,也经常是三五日见不到黄琼的面。 倒不是黄琼有了新欢,而是他经常在永福宫一侍疾便是一天。无论政务在怎么繁忙,但到了这个时候,该做的都是要做的。在侍疾的时候,黄琼经常不假太监与宫女,亲自为老爷子擦洗身子。有的时候,还要换下老爷子失禁,尿的被褥。黄琼如此做,自然不是为了博人眼球,更不是为了博一个所谓的虚假孝字。而是真心实意的,想要送自己这个父亲最后一程。 虽说几经努力,但终归人力还是胜不了天意的。在黄琼继承大统第七年新春,即将来临的时候,曾经为帝二十余年的老爷子驾崩。帝王驾崩,哪怕是太上皇驾崩,都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大事。除了诏令京城,百日不得嫁娶、不得张灯结彩。文武百官,以及在京宗室、勋贵,要分别进宫守灵。同时诏令天下诸寺庙观庵每日鸣钟三万余下,以为驾崩的帝王来世祈福。 按照大齐开国祖制,帝王驾崩当日要沐浴、饭含、小殓。而在老爷子走这一流程的时候,黄琼没有假手他人。都是亲自为老爷子沐浴,又将一块微雕成粮食样式的玉,放入老爷子的口中,也就是所谓的饭含。并亲手为老爷子进行小殓,也就是穿上九层的帝王服饰。当将最后的冕琉带到老爷子发髻上,并用一根上好汉白玉制成的玉簪固定好之后,黄琼才停下手。 在商议老爷子庙号的时候,黄琼没有理会礼部尚书,为老爷子拟定的英宗、宪宗、德宗三个庙号之中选择一个。而是御笔钦定,尊老爷子为孝宗。用黄琼的话来说,老爷子由权臣手中夺回大齐天下,二十余年兢兢业业,不敢有任何的懈怠。固晚年多地出现叛乱,国库空虚入不敷出。但人无完人,观老爷子二十年为君生涯,并无愧对列祖列宗,一个孝字当得起。 而且老爷子从即将篡位的权臣手中,夺回大齐的江山。并大力变革世宗皇帝晚年弊端,也堪为大齐的中兴之主。所以,黄琼御笔钦点老爷子的谥号,为中兴全功至德圣神武文昭仁宪孝皇帝。本朝历代皇帝的谥号,除了太祖皇帝十二个字,一般不超过八个字。到老爷子这里,黄琼直接加到十二个字。更是为老爷子的神圣功德碑,亲自拟定并书写了老爷子一生功绩。 当然,按照中国几千年来,一贯遵循的为上位者讳的一贯习惯。在神圣功德碑上,自然还是要歌功颂德。包括哀册上,都还是要说好话的。而在撰写了老爷子神圣功德碑文之后,黄琼当即决定。自己将来的功德碑,按照那位则天大帝的做派,一个字都不写。是非功过,让后人去评说吧。做儿子的给老子脸上贴金,虽说是万不得已,可这心中自然还是有些不舒服。 如今黄琼对朝政掌控的愈加如意,整个朝政如铁桶一般。明知道,他在给老爷子定庙号,或是谥号的时候,有些东西在睁着眼说瞎话。可最终,还是没有人敢光明正大的指出来。因为对于傅远山,吕蒙正、吕端三位相爷来说,这事都是小事。皇帝愿意睁眼说瞎话,给他老子不断的扣帽子,那是皇帝的家事。作为臣子干涉并不是什么好事,反正天下臣民眼睛不瞎。 当年太上皇在位的时候,究竟是一个什么情况,大家心里有数便可以。皇帝老子都死了,表表孝心,作为臣子就不要太过于干涉了。哪怕明知道,皇帝在睁眼说瞎话。有那个在这事上扯皮精力,还不如将精力放在政务上。让天下百姓得到实实在在的实惠,那才是真正的为民谋福。文官之中,三位宰相不出头,其他人想要劝谏的想法,便在第一时间之内偃旗息鼓。 便是那些有心找茬,对黄琼新政不满的清流,以及宗室之类的,也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说什么反对的话。死者为大,而且死者还是一位也算是励精图治二十年的皇帝。这个时候找茬,哪怕是证据确凿,那也是嫌自己脖子太硬了。尽管所有人,都认为老皇帝更适合那个宪字,这个孝字实在有些高了。但不想找麻烦的他们,相爷不出头,也就都没有说什么。 按照大齐定制,历代帝王驾崩在完成大殓之后,都要将梓宫移陵到丽正殿停灵,供诸臣、宗室、勋贵祭拜、守灵,整整四十九日。如果钦天监算出近日有良辰吉日,便守灵之后将梓宫送往帝陵安葬。如果没有,便需要将梓宫送往寿皇殿暂存。老爷子丧礼倒也很顺利,在老爷子驾崩之后第六十天,钦天监算出了好日子。黄琼打破了历代,嗣皇帝只送到东郊的惯例。 亲自带领群臣、宗室、勋贵,将老爷子梓宫一直送到了老爷子的寿陵。并在入葬的时候,打头挽着运输梓宫的龙輴,一直到老爷子的梓宫,稳稳的被安放到棺床之上,龙山石安放完毕。黄琼看着并排而立的,老爷子与大行皇后梓宫沉默良久。才在身后永王与傅远山,再三劝说与催促之下,对着老爷子梓宫,行了三拜九叩大礼,并燃上一注清香后,默默转身离开。 而皇帝转身离去,早已经等待良久的太监,将最后一批的陪葬物品,主要是老爷子生前穿戴过的龙袍,衣冠,以及老爷子最为喜爱的物品,一样样的摆好在金券之中。其余的陪葬物品,早在老爷子大殓之后,便已经陆续送到了皇陵,摆放进了地宫。其实老爷子陪葬的物品并不多,只有一些老爷子生前用过的瓷器、漆器,金盆外加上一批乐器,以及文房四宝。 老爷子无论在位期间,还是退居永福宫,生活都还算是简朴。与他的那些儿子相比,远称不上奢华。而且在病重期间,便已经遗命除了生前使用的物品之外,不得陪葬金银玉器。不得陪葬绫罗绸缎。除了生前使用的衣物和物品之外,只让将一把古琴、一柄玉箫,以及在位期间使用的文房四宝随同葬入地宫。还是黄琼看着陪葬物品名单,实在有些太过于寒酸了。 虽说这玩意就是一个念想,同时陪葬再多的物品,最终便宜的都是盗墓贼。但在考虑良久,明知道是面子工程,最终还是将老爷子生前在位期间,使用过的一批金盆、金盏,内府库藏着的,外邦进贡的一批玉制酒具。还有从老爷子生前最为喜爱的,钧窑、汝窑瓷器之中,精心挑选了三千件青瓷和白瓷,安放进了地宫。尤其是汝窑烧制的青花瓷,宫中不过数百件。 几乎都被黄琼,诏令送入了地宫。至于金银器皿一类的,黄琼倒是没有增加。毕竟老爷子有言在先,金银器皿一律不得丛葬。不想因为这些金银器皿,招来盗墓贼眼光的黄琼,便也没有添加。当然哀册,还是按照大齐所谓的祖制,全部用上等的和田玉玉雕刻而成。至于其他用来代替人殉的木俑和陶俑,黄琼倒是没有在意。按照其他先帝的规制,烧造和雕刻的。 不过,知道老爷子喜好读书,黄琼命人挑选了一批诸子百家的书籍,也安放到了地宫之中。至于现在,只是最后一批陪葬品罢了,倒也没有用多少时间。在最后陪葬的物品摆放完成,又将两座按照宫中帝后座椅,一比一雕刻汉白玉座椅,摆放到地宫之中。一切结束后,最后的几名太监与工匠,又急忙点燃了地宫之中,几个青花大缸内放满灯油,制成的万年长明灯。 一边将地宫地面上,因为担心龙輴压坏地面,而铺设的木板撤除。一边小心的,将地宫之内四道石门一道道合上。当石门合上那一刹那,石门后的早已经设计好的自来石落下,将石门由内到外顶得严严实实。在离开金券之后,黄琼并没有直接离开地宫。而是亲眼看着一道道的石门,彻底的关闭。他这位当朝皇帝在,那些被留下来负责扫尾的匠人与太监自然安心。 因为不用担心,自己在里面的时候,为了保守地宫秘密,将自己被关闭在地宫中。所以,整个扫尾做的有条不紊。而随着一道道石门关闭,知道这一次自己与老爷子是真正天人永隔的黄琼,心中涌起无限酸楚。不管他之前,内心怎么轻视老爷子治国理政,可那个人毕竟是他这一世的父亲。虽说迟到了十八年,但却一直笨拙的,想要弥补十八年自己缺失的父爱。 亲手扶持,并教导自己登上帝位。哪怕他的那些做法,在自己心中很不以为然,可如今躺在地宫之中的这个男人,还是给了自己,他能够给予自己的一切,包括这座万里江山。这么多年,自己对他却是始终一直都亲近不起来。甚至,心中一直还多多少少有些排斥。表面上看似无所谓,可在心中从来都没有真正接受过他。而这一点,老爷子一直到走都是清楚的。 老爷子陷入最后时刻的时候,一只手抓着母亲,另外一只手则紧紧抓住自己的手,一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也没有松开。而如今想要弥补,却是已经天人永隔。这座帝陵修建的再豪华,又岂能替代那一声真心真意的父亲? 第一千八百五十章 病因 想明白这些,黄琼却是明白了当初母亲,说的那句你会后悔的话,包含着真正的意味。如今发现自己真的后悔时,却是做什么都已经晚了。有事情,一旦错过了,就真的难以弥补了。尽管死硬着一直没有说出口,可眼下随着老爷子的离去,黄琼是真真切切的后悔了。这也是他今儿打破所谓的祖制,亲自来寿陵送葬,并一直陪伴地宫门,一道道封闭的真正原因。 因为他知道,这是他与已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的老爷子,所能相处的最后时光。在所有人撤出地宫,金刚墙封死后。又将一条条重达上千斤的条石,被整齐的码放从地宫入口处,一直到金刚墙之间。石条之间用融化的铁水浇筑,以便彻底封死墓道。待墓道被完全完全封死,才会由工匠将地宫入口彻底的封闭。当然这需要一定时日的,并非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而直到前次视察老爷子寿陵的时候,黄琼才知道大齐诸陵,虽说外表貌似几百年后,那两个王朝的帝陵。但墓道口,与自己已经所剩无几的记忆中,就在照壁墙下不同。整个墓道不仅不是直的,而且墓道口距离地宫,足足有几十丈远。而且据负责修缮老爷子帝陵的工部一位主事所言,诸陵的墓道口位置没有一个是相同的。远的,比如世宗的陵寝足足上百丈。 像老爷子这种,五六十丈的所有陵寝地宫,不仅全部都是清一色的,极其坚固的石制。而且地宫外的地面下,周边还填埋了二丈宽的黄沙。墓道口与地宫金刚墙连接处,还要填满至少千斤重的石条。中间在用铁水融化连接。如此造价虽说高了一些,但帝陵极其坚固。再加上地宫深达地下九丈。别普通的盗墓贼,便是整建制的军队来挖,都恐怕未必能打的开。 对老爷子地宫究竟有多坚固,黄琼现在没有心思去理会。因为在他看来,再坚固的帝陵也逃过那些土夫子的手段。他如今的心思,都放在对这座陵寝主人最后的思念上。即便是出了地宫,他的双眼一直都死死的盯着地宫入口。而在袍服下的手,却是在微微的颤抖。因为他知道,当地宫最后一道,通往外界的金刚墙上的门被封闭。第一根条石落下的时候。 也依旧预示着这座奢华帝陵的主人,已经彻底的告别人世间一切美好。自己与这个世上的父亲,从此将再无相见之日。除了太庙之中的牌位,以及宫中奉先殿之中,那副老爷子帝王画像之外,这位也曾为帝二十余年的帝王,与生者之间已经再无任何的关系。当然,还有他留在史书上的孝宗庙号。以及这座极尽奢华,但最终将会随着王朝的坍塌,一同坍塌的帝陵。 在老爷子出殡吉日定下来的时候,工部尚书曾经请旨,是不是地宫门暂时不封闭。待黄琼母亲驾崩入葬后,再彻底的封闭地宫入口以及墓道?但请旨的工部尚书又那里知道,黄琼的母亲在老爷子驾崩之后,便换上了一身的道袍。无论嫔妃,还是群臣、宗室来吊唁的时候,就坐在老爷子身子旁,一身白衣胜雪不言也不语。就好像,眼中除了老爷子,谁都看不到, 在七日后老爷子完成大殓,并移灵丽正殿的当夜,母亲留下一封信由京娘交给黄琼。便除了黄琼的二女儿之外,谁都没有带。便是连京娘与花朵都没有带,直接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永福宫。留在老爷子那副楠木梓宫之中的,只有母亲在老爷子驾崩的当天,从自己头上亲手剪下的一绺头发。还有一柄黄琼都没有见过的楠竹刻成的萧,以及母亲日常穿着的一套衣物。 至于黄琼原本,想要将母亲当年册封皇后时,那套皇后冕服,与皇后的凤冠陪葬入地宫,给老爷子在那边留个念想,都被母亲给拒绝了。而母亲走时是如此决绝和突然,便是连给自己见一面机会都没有给。哪怕母亲在信中,已经告知他不告而别的原因。是担心自己无法真的放下他们父子,而耽误了离开的时日。所以,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决定不在与他相见。 哪怕早就已经明知道,母亲这一去这一生便在难以见面,可真正等到这一日的时候,依旧满心苦涩难言的黄琼。面对工部的请旨,也只能以卑不动尊的理由,打发走了这位工部尚书。母亲走的如此急切,便是连老爷子丧礼都没有完成,更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让黄琼见,便悄无声息的离去。便是母亲早早便与黄琼说过,但依旧让黄琼实在有些难以接受,也很是伤感。 从老爷子陵寝回来之后,即位这么多年无论政务再繁忙,形势如何的逼人,便是连一个小小的伤风与感冒,都没有的黄琼,却是在回宫第二日便病倒了。而这一场突然其来的大病,足足病了月余。一直身体极其康健的黄琼,生的这场大病。将宫中诸女给吓坏了,一直不分昼夜的轮番守在黄琼的身边。一直到黄琼身体略微康复,司徒唤霜几个人才略微放心下来。 黄琼如今是帝王,每日里面有成千上万的折子要处理,自然不能像是普通人,或是普通官员那样守孝三年。自古以来,天子守孝一向是以日代月的。按照礼仪,先人过世,晚辈要守孝二十七个月。可皇帝不行,因为国不可一日无君。若是皇帝二十七个月不理政务,那天下非大乱不可。而国人一向最讲究变通的,所以便发明以日代月,帝王只需守满二十七日便可。 不过,即便是守制期间,皇帝的工作还不能停。只不过御笔亲批的奏折,上面红字朱批,改为了蓝笔批罢了。待二十七日满,新皇帝基本上,便是该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了。当然,按照道理来说,找女人侍寝还是不行。至少要带老皇帝棺椁离开皇宫才行。可皇帝想做什么,谁又能管得了?若是遇到不肖子孙,恐怕老子这边刚咽气,他那边便开始慰藉宫中美人了。 若是遇到荒唐的子孙,甚至连自己的庶母都不会放过。尤其是那些在自己皇帝老子面前,压抑的实在太久的太子,知道登基遗诏宣布,搞出荒唐事的几乎比比皆是。而黄琼到没有搞幺蛾子,却是老老实实的,一直到老爷子完成安葬。期间,即没有召嫔妃侍寝。便是老爷子大殓之后,停灵满二十七日,移灵至寿皇殿暂安,待挑选出黄道吉日期间,也老老实实的。 满百日,才允许宫中摘下白幔,可以挂上宫灯。但黄琼依旧不允许嫔妃,穿任何艳丽的衣物,不许化妆打扮。不过因为而黄琼这一病,却是出乎群臣意料。但因为他保密的好,谁也不知道他这一场大病,是因为母亲离开而伤心过度。都以为他是因为老爷子驾崩,伤心过度才导致这极其罕见大病一场。黄琼这一病,倒是把原本该处理的很多事情,都暂时撂了下来。 别说庆阳郡公,究竟去不去西域的事情停了下来。便是大理国帝后一行人进京,黄琼都没有接见。一直到某一日,正卧听雪轩卧房之中,懒洋洋披着折子的黄琼,见到某个人之后,这精神才算是好了一些。在自从母亲搬去永福宫后,黄琼便将听雪轩作为自己名义上寝宫。实则压根就不在这里住。直到此次大病,才来这里一边养病,一边缓解心中对母亲思念。 这天,黄琼正靠在床榻上看着折子,门外却是传来奏段妙的报声。黄琼还以为她有什么事情,急着见自己的黄琼,随口说了一句进来后。却发现,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随夫进京的已经多日,却因为正赶上大齐国丧,而一直都未能如愿返程的大理国王后白凤。见跟在段妙身后的白凤,黄琼却是欣喜的立即起身,三步两步走上前,一把将人抱在怀中吻了上去。 直到妇人被他吻得有些上不来气,才松开了白凤的小口。又一把将人抱起来,走到床榻之前,将人放上去之后,三把两把便剥了一个干净。而白凤一直想要说什么的举动,却是因为除了偶尔让她喘息,嘴几乎一直都被黄琼给堵着。黄琼这一举动,对于领人进来的段妙,已经是习以为常。她这个时候,将白凤接进宫来,就是见到黄琼大病初愈之后,一直闷闷不乐。 知道黄琼心中,是因为什么事情而一直压抑着的段妙,因为担心黄琼过度压抑自己,在搞出什么事情来。便派人将抵京之后,一直住在驿馆内的白凤接了来。至于自己那个大侄子,派去的人按照段妙的交待,只说是宫中几位娘娘想念王后了。所以派人过来接进宫,亲戚见上一面住上几日便送回来。宫中王后的亲人不少,倒是也不用挂念王后在宫中会怎么样。 段素平不清楚其中的内幕,可白凤却还是清楚的。那个派去的人,直说是段妙派去的,她便明白接自己进宫到底因为什么了。虽说与黄琼有过一段私情,可自己如今自己毕竟是大理国的王后。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大理国。若是在与那位陛下发生点什么,那可就实在有些不妙了。最初的白凤,并不想进宫,更不想按照传事太监说的那样,在宫中住上一些日子。 但并不知道内情的段素平,却是催促白凤进宫一趟。最好能在两位姑姑耳边,吹上几日的风,让还有些赔偿没有还完的大理国,可以免去最后那些赔偿。在丈夫的催促之下,明知道自己进宫之后,会出现什么事情的白凤,也只能硬着头皮进宫。不过,为了能避免在与黄琼有什么意外,白凤还拉上了自己的两个姐妹。以在必要时候,让黄琼不会做的太过分了。 这两人,一个是她的亲姐姐。她的姐夫,去年在剿灭摆夷的时候,战死在疆场之上。这次跟着来中土,见识一番这里风土人情,外加散散心的。另外一个则是她的嫡亲妹子,便是段锦为了给大理国王室开枝散叶,而特地给段素平选的白家女子。这次带着来京,主要是一同照顾段素平的起居。 第一千八百五十一章 白凤的心思 当然,白凤这一次不顾大理国内的反对声,将白筠带来京兆,也有一定的其他考虑在其中。到如今,段素平继承大理国王位,已经整整五年了。身边因为联姻的事情,也纳了不少的嫔妃。可除了之前她诞下的那个儿子之外,至今无论是男女,竟然还是一无所出。而在平日里面,段素平虽说去嫔妃那里并不频繁,可终归每个月也有一定的时日,宿在其他嫔妃那里。 如今继承王位已经数年,可膝下依然还是自己诞下的一根独苗。而自己诞下的这个,如今极受段素平宠爱,当真是捧在手中。虽说因为其是独苗的原因,并非是极度溺爱,可也真心疼爱。就连读书写字,都要抱到膝盖上手把手教。自己无论说了多少次,都起不到任何作用孩子的真正身世。别说这大理国,便是连大齐朝加在一起,恐怕也只有她自己与黄琼清楚。 而如今大理国无论远近,所有的王宗都被押到了大齐。若是一旦这个孩子,遇到什么问题,这大理国那可就真的绝祀了。这个医药不发达,婴幼儿夭折极高的年代,无论是帝王之家,还是平民百姓之家,一个孩子都是不合适的。白凤虽说未必希望段素平百子千孙,可这种情况她也知道是不行的。至少男丁要有两三个才行。否则,对于一个王室来说实在太过于危险。 再一个,她也担心总是这么一个孤零零的下去,这孩子的身世早晚要引起段素平的怀疑。毕竟不是那个嫔妃不能生育,而是后宫全体嫔妃,除了自己之外。其余的到现在都只开花,便是就连歪瓜裂枣都没有产下一个。不是生下来没有站住,而是实打实的压根就一个没有。段素平并不是好糊弄的人,相反为人还是相当的精明。若是总这么下去,早晚要怀疑的。 这次上京,便是打算让自己的妹子,也能在黄琼这里怀上。无论男女,有了身子就好。如今到了这个时候,之前自己与段素平一直没有孩子,到底是谁的原因,白凤如果再不清楚,那可真就是糊涂到家了。所以在此次来大齐之前,白凤几经犹豫,还是将自己的妹子一同给带上了。只盼着妹子也能在这次怀上身子。虽说这种方法有些无耻,可她也实在没有办法。 若是真被段素平察觉,那孩子不是他亲生骨肉。他对自己怎么样倒是无所谓,可引发的后果绝对不是自己,乃至整个大理国可以承受的。不仅王室与白家要血流成河,就连段素平如今远称不上稳固的根基都要动摇。当然,还有自己唯一的儿子,恐怕也要惹人非议。虽说表面上段素平,在得知儿子真正血脉之后,未必敢做什么。可私下里面做些手脚太过容易了。 再一想想,以段素平平日里面,对儿子那种捧在手心怕摔倒,含在嘴里怕化了的疼爱。甚至为了保证儿子的继承权,不经历他所经历的那些事情。暗中做了那么多,在外人看来甚至有些不道德的事情。若是他知道这孩子,是扶持他上位人的血脉,整个人还不得崩溃?所以,这次白凤将白筠带来京兆,就是盼着白筠能怀上孩子。这样,便可以遮住孩子身世的问题。 只是没有想到,这次进京正好赶上大齐的国丧。别说与黄琼亲近,便是见黄琼也只能在进宫寇拜太上皇梓宫的时候,与诸王妃一同远远的看上一眼。所以这次进宫,便索性将妹子一并带了来。至于她的那个姐姐,在有些话无法说出口的情况之下。面对姐姐对大齐皇宫的渴望,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的白凤,实在无法拒绝。白凤没有想到,这位主见到自己如此急迫。 自己还未来得及,与白筠说起过,便被黄琼吻住了自己。这个样子,都不用自己明说,只要不是瞎子的人,恐怕都会明白,自己与这位主之间的关系。甚至聪明的人,搞不好还会联想到儿子身上。只是偶然之间,看到白筠错愕的眼神,白凤也只能微微叹息一声。既然已经到了这个田地,也只能让这位主用强了。这种不是办法的办法,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 而对于眼前的这一幕,段妙自然是不稀奇的。更何况,这其中还有一部分,压根就是她推波助澜才搞出来的。但跟在白凤身后的两个妇人,却被这一幕给弄得不知所措,甚至呆愣了良久。待反应过来的二人,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却又被身后的段妙给拦住了。直到此时,有些后知后觉的黄琼,才发现殿内这两个无论是身材,还是相貌都与白凤有几分相似的妇人。 看着二人身上的服饰,黄琼也知道这两个妇人,恐怕不是大理王宫中的嫔妃,便是白凤的直系亲属。到了这个时候,黄琼一时也不道该说什么好了。索性干脆一咬牙,白凤的头向下按去后,在将给段妙使了一个眼神。而接到黄琼眼色之后。他要做什么自然清楚知道的段妙,却是没有行动。直到与黄琼用眼神交流了好大一会,才突然出手将二女的穴道给点住了。 三下五除二,剥干净后一手一个直接丢到黄琼的身边。只是她刚要转身的时候,却被黄琼一把给拽住了手,也同样三下五除二给剥了一个干净,强行搂到了身边。看着黄琼有些邪气的眼神,段妙却是捂嘴一笑,附在黄琼的耳边轻声的道:“陛下,高媚与刀美萍一会便到。怎么样,大理国前后三代王后一同侍寝,再加上我这位大公主,一位大理国贵妃,刺激吧? 看着此时,同样一脸邪气的段妙。黄琼却是微微一笑,一番深吻之后将她也向下按去。等到被带来的刀美萍、高媚,以及正在刀美萍处,一同赶来的段琳,见到这一幕都不由得目瞪口呆。只是还没有等她们反应过来,却都被黄琼给召到了床榻边上。尽管满心不情愿,可面对黄琼的强势,刀美萍也只能轻叹一声,带着高媚慢慢的,不情不愿的走到床榻的边上。 至于早就惦记与黄琼,真正在一起的段琳,走到床边上的时候,直接什么都没有了。而随着几个妇人的到来,这间不大的殿内一时之间,便已经是满室的春光。将最后留给白凤之后,黄琼非但没有任何的疲惫,反倒是一脸的放松。尤其是看着正在低着头,为自己清理,一脸哀怨的段琳,黄琼心中不由得一阵的惬意。自从老爷子驾崩,他还是第一次如此的放松。 而让段琳失望的是,哪怕她今儿的表现再那啥。还附在黄琼耳边说,这些日子一直都在为他留着。但黄琼却依旧,只占有了她的另外也一处。几次试图强行来的她,却都被黄琼巧妙的避开了。原本在最后,段琳一直渴望黄琼能够留给她,但黄琼依旧留给了一直在拒绝的白凤。哪怕在被迫低头,为黄琼清理的时候,心中实在不甘的段琳,还狠狠的瞪了黄琼一眼。 待不甘的段琳,还有其他几个妇人,被休息过来的段妙给带离这间小殿后。黄琼却依旧恋恋不舍的,将白凤抱着怀中。一边述说着相思之情,一边手却是不断的在作恶。听到白凤提起,他们来京兆已经数月,国中只留一个年少的孩子在监国,实在不能继续停留下去的。又哪舍得总算可以与人相会,短短相处便要离开的黄琼,却是直接拒绝了白凤的请求。 面对着黄琼的强势,白凤却是苦笑不已。伏在黄琼的怀中,叹息了一声道:“其实,这几年,我也总是想起陛下。尤其是每次看到孩子,与陛下有几分相似神色时,总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与陛下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可他毕竟是一国之君,就算是蕞尔小邦的一国之君,可终归是一国的君主。大齐就算是再好,可也终归不是久留之地,终归我们还是要回去的。” “你们中原不是有句话,叫做国不可一日无君吗。而且那孩子再聪慧,可毕竟孩子今年还不到四岁。那么大的孩子,父母都不在身边,只一个人留在宫中,我也实在不放心。尤其他目前还是独子的情况之下。陛下,我可以留在宫中伴随陛下几日。但终归还是不能长待的。只求陛下,看在我们往日情分上,让白筠也怀上孩子。这样,也可以保我们孩子的一世平安。” 在说罢自己内心的忧虑之后,白凤强忍着羞涩,将手向下慢慢的移动着。一直到手中攥住了,才脸上满是羞红的道:“只要陛下答应我,让白筠也有了身子。陛下想怎么对我,我都由着陛下便是了。便是之前在鄯阐府时,陛下强迫我做的那些,也是可以的。这几日,我可以随便陛下。至于我那个姐姐,陛下也可以收入自己的宫中。我那个姐姐,与我相貌差不多。” 其实,白凤说这些话的时候,心中多少有些私心的。这几年,也不知道是国事繁重,还是其他的原因。段素平在某些方面,越来越是有些力不从心。每次与白凤在一起,几乎都是草草的了事。白凤体质特殊,原本在没有遇到黄琼的时候,那些事情上还无所谓。可在遇到黄琼之后,之前那扇紧闭的门被打开后一直刻意压制的东西,犹如洪水决堤一样冒了出来。 这些年,段素平的外强中干,甚至是越来越力不从心。让她这几年,分外思念与黄琼在一起的日子。尤其是段素平每一次的有心无力,让她事后都要辗转反侧许久才能入睡。这一次,既然已经来了,索性便与黄琼多呆一些日子。也正好借机,可以好好的弥补这几年,自己的空虚和无奈。这位主那个像是叫驴一般大不说,耐力也惊人的很,遇到他才知道什么是女人。 也知道这位耐力极强的主,就这么一次肯定不会老实下来。白凤干脆一咬牙,自己主动起来。低下头服侍黄琼好大一会,但在再一次兴起的黄琼,想要剑履及第的时候,白凤却是将一边穴道虽说已经解开,但却依旧浑身无力的白筠给拽了过来。只是黄琼却没有放过她,在与白筠紧密之后,将她也向下按了下去。 第一千八百五十二章 交换 也不是第一次在一起,对黄琼那些癖好,已经相当了解的白凤,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不过在顺从的低下头之前,还是对着黄琼翻了一个白眼。只是满脸潮红的她,翻起的这个白眼,在黄琼看来更似给自己抛媚眼一般。白凤的这个媚眼,使得被激发得不轻的黄琼,自然是更加的卖力了。而在白筠姐妹两个已经筋疲力竭,强忍着羞涩,主动坐到黄琼身上的白凤。 让黄琼舒适得闭上眼享受了好大一会,正准备换一种方式,占有另外一处。却是突然感觉到白凤起身,只是就在他准备睁开眼,看看白凤又给自己什么惊喜。却是愕然的听到,此刻自己身上的人,再一次坐下后的感觉有些不对,而且坐下后出的声音也有些不对劲。根本不是性子内敛,哪怕与自己在一起,在兴奋也不会发出一点动静的白凤,能够发出来的动静。 立马感觉到不对的黄琼,睁开眼睛见到此时的人之后,差点没有气得直接了账。却发现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身上的人。换成了原本已经离去,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的转回,正如发疯一样的段琳。一边被点了穴道的白凤,也只能无奈的看着黄琼。看着正无比疯狂,见到他睁开眼睛,干脆也放下捂住自己口的手,可谓是毫无顾忌的,直接大呼小叫起来。 疯狂的,差一点让黄琼感觉自己会被扭断。无奈的黄琼,在挥手解开白凤的穴道后,也只能用双手紧紧钳住段琳的腰。此时的黄琼,也没有料到段琳不仅一身媚骨,并不次于白凤,而且自身的耐力如此强。她一个人支撑的时间,几乎比其他几女都要长的多。直到疲惫不堪,实在无力在应承。才恋恋不舍的松开,一直死死搂住黄琼脖子的手,将黄琼交还给了白凤。 而屋内的几个人都不知道,此时殿外的刀美萍,正无奈的听着屋子内,传来熟悉的声音。原本回到自己寝殿的刀美萍,发现段琳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消失不见了。最初还以为,段琳是回到驿馆,刀美萍反倒是松了一口气。直到无意之中,听到一个送段琳去听雪轩的太监,与自己这里一个女官的对话,才得知段琳回的不是驿馆,而是背着自己又偷偷回到听雪轩后。 对段琳性格清楚那里不了解,明白这肯定是段琳还不死心的刀美萍,立即赶了过来。在刀美萍看来,自己本就这样了,她自己也只能无奈的被动接受。但她从内心之中,还是不希望段琳也如此。在她心思之中,既然段琳已经嫁人了,就不该与黄琼有任何关系。尤其是段琳如今变得,几乎连她都有些不认识了。特别是在某些方面,那种近似乎她都说不出口的样子。 段琳变成如今的这个样子,让性子极其保守的刀美萍,心中实在有些难以接受,甚至有些黯然神伤。她一直想法子,将段琳有些扭曲的心理给扭转过来。尤其是那个男人,就跟某种药一般。女人一旦被粘上了,在想要摆脱实在太难了。她不想段琳也这个样子。所以,在得知段琳又偷偷去听雪轩,原本走路吃力的她,急忙在两个宫女搀扶之下,挣扎着赶了过来。 只是等到她,赶到黄琼寝殿外的时候,便听到了屋子内传来的,段琳大呼小叫声。之前黄琼只占有了段琳另一处,在她看来还能勉强的接受。可此时寝殿内传来的声音,她却清楚的知道,这绝对不是那种能够发出来的。不知道,这次段琳又采取了什么手段。担心她与几年前那样,使用了某种助兴产品的刀美萍。只能转身去找段嫣儿,希望她能过来帮着自己。 因为她知道,若是段琳真的采取了什么手段,恐怕就是连自己全身都搭进去,也没有办法让黄琼尽兴。她不敢去找司徒唤霜,更不敢去找段锦与段妙。过去在大理国时,与段嫣儿关系一直不错。如今段嫣儿与大小茹的系,与自己和段琳关系差不多。大家都处在同一个地步。而听到刀美萍的话,在看看走路都有些吃力的刀美萍,段嫣儿无奈带着大小茹去了听雪轩。 路上遇到了吴紫玉与吴芝玉,也索性一并拽了进来。而等到几个人,进入到黄琼寝殿的时候,眼前的一幕倒是让几个人安了一些心。尤其黄琼的面色正常,并未有什么特殊情况,明显这次段琳并未搞出什么事情来。这才让刀美萍与段嫣儿,还有吴紫玉三个人,对视了一眼之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只是还没有等几个人反应过来,也被黄琼强行一并给拽了过去。 这一番云雨,一直到了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才完全的平息下来。待黄琼在白筠那里尽兴,几女搀扶着离开后,看着正在挣扎着低头为自己清理的段琳,黄琼无奈的捏着鼻梁。自己打了一辈子的鹰,却没有想到还是在段琳手上。而清理完事后,心满意足的段琳,却是根本没有理会黄琼有些阴沉的脸色。对着黄琼妩媚一笑道:“果然,陛下才是这世上罕见的男子。” “比那个银枪蜡头,可是要强的多了。与陛下合好一回,当真是回味无穷,可谓是半生难忘。这隔三差五来几次,当真不妄做一回女人。真羡慕死了陛下后宫那些嫔妃,能尝到如此的美味。难怪陛下只喜欢年纪大的,成熟一些的。就那些青苹果,恐怕几日都下不了的榻。别瞪我,他是陛下强行指给我的,怎么样我也得承受不是?可陛下,总得补偿我一些不是?” 还没有等段琳说完,人却是被黄琼直接翻了一个身。接着黄琼的大手,噼里啪啦落到了段琳的翘臀上。只是都将那里打得通红了,可段琳非但没有任何的反应。反倒是睁着一双水汪汪,满是媚意的双眼看着黄琼。无奈的黄琼,也只能你捏了捏鼻梁,放下了继续教训心思。他没有想到,当初那个看着清冷至极,不可亵渎的段琳,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还没有等黄琼想明白,身后却是白凤也附身了上来。附在黄琼的耳边,轻声的道:“陛下也别怪她了。与陛下合好一次后,这天下男子又有那能再有什么感觉?便是我,这几年也几乎都无日不想起,与陛下在一起的日子。我不是那种无耻的女子,可那种空虚的感觉,当真难过的。之前倒是无所谓,他素淡的很。那种事情本来就是一个慰藉,甚至是应付罢了。” “可与陛下在一起后,才明白做女人的真正享受是什么。段琳其实与我一样,都是体质特殊的人。与普通的男人在一起,最多也就是应付了事。陛下给了我,这些年他从来没有给过我的感觉。陛下回京之后,每次在与他在一起,都感觉到素然无味。段琳这个样子,想必与我也是差不多。都是那种体质,与寻常男人在一起,除了忍受之外,没有其他的办法。” 白凤的话,让黄琼却很是有些无奈。他没有想到,都做了王后几年的白凤,还是如此的单纯。段琳的确是与她一样的体质,这一点自己早在三年前,占有她另一处的时候就知道了。但段琳非要得到自己的心思,根本就不是她想象的那个样子,只是因为身体的原因。只是当着段琳的面,黄琼实在不想将这个女人的老底,给揭得干干净净。毕竟自己也的确享受到了。 沉默了良久,黄琼才对着一脸满足的段琳道;“这几日,朕可以留你在宫中,与凤儿一同侍寝。但朕不会让你有身子,这是朕的底线。若是你有了朕的孩子,那这个孩子岂不是与朕成了平辈,这成了什么了?不过如此做的这个前提是,绝对不能让他知道,所以回到他那儿之后,你自己应该知道怎么做。而等到你与他去西域后,你与朕之间的关系不能再继续。” 黄琼的话,让段琳却只是妩媚的一笑。在段琳看来,最后会不会达成所愿这事,可就未必黄琼能说了算了。毕竟这个事情,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不是?不管怎么说,到现在自己第一个目的达到了不是?想到这里,段琳睁着一双妩媚的大眼睛看着黄琼。再加上兴奋后脸上的潮红,可谓是分外的诱人。而见到段琳摆出这个样子,黄琼急忙的转过头,不敢在看她。 而这一夜过后,黄琼再一次恢复了以往精力充沛的事情。当他第二日,再一次召见庆阳郡公时,虽说面上还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答应了可以先去西域。不过他的要求是,家眷先不与他同行。先留在京城,或是说作为人质也好,或是让黄琼保护也好,三年之内他先不接去西域。但也绝对不能留在庆阳郡公府,因为他太知道自己那些家人,手段到底有多卑鄙了。 原本府中的大批兄弟,除了一个陪着原本的郡王,如今还在皇陵种菜修身养性之外,还有一个如今已经做到五品知州。但其他的兄弟,也在慢慢的长大。对自己以庶子继承爵位,很多人渐渐开始有了不满。虽然不敢明着下手,可也经常暗地里使绊子。将妻儿带去西域,现在肯定要与自己吃苦的不说,甚至还容易成为自己的软肋。而留在庆阳府,他更不会安心。 索性,他便提出,将段琳母子留在京城,让当今这位皇帝照顾与保护。这是他去西域的第一个前提。第二个前提便是,他要七千军马。但是他不要山西与陕西的卫军,他要陇右与陕西的边军之中抽调。哪怕是卫军,但也只能从陇右抽调。因为在他看来,陕西与山西的卫军,除了扰民之外,并无多少战力。而这批军马,则算是他借的,最多五年便可以调回来。 听到这个家伙的话,黄琼几经考虑最终还是答应了前一个。但黄琼的态度是,陇右诸边军绝对不能动,只能给他调拨陇右卫军直属标营一千,外加从诸府抽调精锐三千,在从西宁州的备蕃军之中,为他在抽调三千军马,一共是八千军马。他会命陇右诸马场,给八千军马尽可能的配上一人双马。至于这些军马将来调回内地与否,看情况再说。 第一千八百五十三章 说不出口的原因 既然已经答应了两个要求,黄琼便索性再大方一些。表示跟随他出关的这八千军马,一律按照战时待遇给发双俸。但朝廷只管三年,三年之后所有的军饷一律由他自筹。五年之后,调回内地自然不用他管,但是若是想要这些军马留驻西域,那就需要他自筹饷银。而这期间,内地流民若有想要去西域屯垦的,一律由朝廷负责运送。不过,黄琼又送了他一份大礼。 原本被押解,在京城安置的大理国善阐侯府的那些人,因为与大理王室的那些人不合。若是遇不到还好一些,可一旦遇到常常引发斗殴。高家的人,虽说高手都被黄琼屠戮余烬,但高家子弟学武,可比大理国王室那些花架子要强得多。大理国段家虽说家学渊源,武功也是天南一绝。但王室之中除了继任者之外,其他的王子也好,公主也罢,基本上都是靠自觉。 或是干脆像段锦与段琳那样,对武学的喜爱才能熬过习武的艰苦。但与中原王朝一样,随着立国日久,大理国王室的子孙吃苦精神,也是一代不如一代。甚至有的压根,连花架子都不愿意学。武学世家出身的段家,到如今都成了一群花架子。每次群殴,吃亏的往往都是大理国王宗。那些人吃亏后,又鼻青脸肿的跑去宗正寺,向着负责管理大理国王宗的永王告状。 原本黄琼还不知道,永王究竟得了什么好处。在处理这一类事情上,往往是偏向大理国王宗那些人。现在黄琼才知道,那个家伙与段荷之间的关系就没有断过。那位董驸马死在西域后,两个人张狂到明铺暗盖地步。而有了段荷的撑腰,那些段家人自然是趾高气扬。即便是在拳脚上吃了亏,去宗正寺总是能召回来。高家的人,往往在拳脚上占了便宜,可到了宗正寺却是要经常挨板子。这样处置无疑,引发了高家那些子弟中,相当一部分人严重的不满。 之前在大理国,你们是王宗,占着姓段的好处倒也罢了。可到了这京兆府,大家都是囚徒,凭啥你们就要比我们待遇高?尤其是斗殴的引发,大多是那些王宗没事找事,或是说话冷嘲热讽。毕竟在那些王宗看来,他们从原本高高在上的大理国王子,到如今沦落成为异国的囚徒。地位上的落差,以及待遇上的相差千里,都是因为善阐侯府,非要插手大齐的内部叛乱。 一见面,即便是明知道拳头上占不到便宜,可嘴巴上却是总忘不了冷嘲热讽一番。尤其是段荷与永王搅合到一起之后,在京城之中的段家子弟,反倒是愈发的猖狂。甚至公开跑到高家人的家中闹事。再加上永王在处理两家相争的时候,明里暗里的一味偏袒。几年的积累下来,高家子弟之中,已经积累了严重的不满和怨气。甚至有一次,公开抱团冲击宗正寺。 将宗正寺的差人,打的鼻青脸肿。若是在留在京城,早晚都是一个祸端。这一次,黄琼索性将高家的子弟,全部打发到西域去。哪怕黄琼明知道,高家的子弟,与那些到了京城也在混吃等死王宗不同。高家子弟其实,比那些垃圾一样的段家子弟出色的多。而且其中有不少的人才。哪怕黄琼在鄯阐府处决了一批,可剩下的人中,能独挡一面的人才也一样不少。 但黄琼更知道,这些人大多都是迫于形势,暂时归顺大齐,表面老实的蛰伏在京城。这些人未必都是反骨仔,可自己依旧是不能用,也不敢用。而且留着这些人在京城,长此与往早晚都是一个祸端。可打发到地方上去,黄琼还是有些不放心。除了这些人对大齐文化了解不多,识汉文的也不占多数之外。黄琼更担心的是,他们离开自己眼皮子低下,生出事端来。 这次趁着他去西域,便一并打发出去。想必给他们这个难得机会,对于那些还有着雄心壮志,去只能在京城混吃等死的人来说,应该是可以接受的。只不过在最后,黄琼告诉他,对这些人其中人才不少,弃之不用多少有些可惜。可既要用,但更要防。别让这些人,在搞出什么喧宾夺主,客大欺主的事情来。末了,黄琼甚至直接说,最好将这些人在西域打光了。 而看着黄琼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脸上冰冷的神情,这位心中不由得一紧。他知道,这一去这位主,虽说给了自己极大独断权利,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半独立的状态。但自己身边不可能不放人监视的。若是自己真的,在站稳脚跟之后,东进想要争夺天下,恐怕自己要死得不明不白。而之前占据西域蜀王的死,他怎么看,怎么都感觉是这位,想方设法暗中下的手。 想到这里,他也只能微微躬身,表示自己尽力而为。不过,在此事商定之后,对于他想要将妻儿留在京城的想法,黄琼却只是同意了一部分。黄琼的态度是,儿子可以留在宫中,由刀美萍这个外祖母抚养。但段琳作为妻子,还是同去西域为好。段琳不仅习武,而且武功还不低。最关键的是文武兼备,文才也一样不差。留在他身边,即可以保护他,也可以帮助他。 在面对西域诸多的部族族长时候,有时候女人之间走夫人路线,往往比正面硬刚要好的多。哪怕在大男子主义的人,有时候老婆的话也会听进去的。最后,黄琼用开玩笑的语气说,西域美女众多,而且多为异族风情。夫人同去,可以避免他陷入美色之中不可自拔,更能防止他犯错我。蜀王手段阴狠毒辣,但却最终死在女人的刀下,自己可不想他在重蹈蜀王覆辙。 开什么玩笑,黄琼怎么可能将此刻,正浑身上下什么都没有,就在温德殿后面小殿之中的段琳留在宫中?别说留在宫中,便是留在京兆,那都等于是给自己,找一个天大的麻烦?那个女人手段实在太多,可谓是防不胜防。自己防她防了那么久,千算万算,却没有想到,只是昨儿一时大意,便着了她的道,让她得了手。若是留她在京城,那指不定搞出什么事端来。 不管从那个方面来讲,这种丢脸的事情,黄琼断然不想在来一次。更何况,那个女人一心想要自己给她一个孩子。若是留她在京城,搞不好要出大事的。最为关键的是,昨儿那一次之后,黄琼感觉自己对段琳的抵抗力,越来越弱。那个女人外表看着清冷之极,像是一朵高不可攀的名花。可真到了那啥上,简直是风马蚤之极。无论那个男人,都是极难相忘的。 只不过,对于黄琼的这个态度。这位庆阳郡公却是态度坚决,坚持要将段琳留在京城。至于原因,还是不想人昂段琳成为自己在西域的软肋。段琳的武功虽不低,可对手若是真想动手,未必会明面上来。那些人想要真除掉自己夫妻,那手段可真的实在太多了。在大局未定之前,他不能允许段琳有一丝一毫的危险。更不能让自己的儿子,成为父母都不在的孤儿。 至于黄琼担心的那些事情,他保证不会出现。至少现在,除了段琳之外,他对其他的女人并没有心思。若是他在这方面真的没有抵抗力,府中也早就妻妾成群了。他庆阳郡公府,虽说比不上宫中佳丽三千,可美艳的女人也不少。他坚持不带段琳去,的确是因为自己一旦在西域出了什么事情,至少他们夫妻两个,至少有一个人可以照顾,以及陪伴孩子一同长大。 更何况,他若是真的在西域遭受不幸,他相信皇帝不会亏待他的家眷。但一个孩子的长大,没有父母在身边是不行的。他永远也忘记不了自己大哥,是因为什么变成那个样子。就是因为他父亲不负责,而母亲又因为身份低微,而被排斥在外。长期饱受嫡母的虐待与苛刻,才最终变成那个样子。他不想让自己儿子,失去父母而长在宫女太监之手,也变成那个样子。 他保证若是他不死在西域,最多三年时间,一定可以将段琳母子接到西域。见到这个家伙态度坚决,又一心为段琳母子考虑。黄琼实在想怒吼一句,你丫的知不知道,你眼中的那位贤妻,现在就在温德殿后面那座小殿,等着找机会再强迫朕一次。还念念叨叨的,逼着朕给她一个孩子。老子让你将老婆带到西域去,就是想要让你少带点帽子,别当一个无辜接盘侠。 只是这番话,黄琼实在说不出口。而且黄琼隐隐感觉,他不带段琳去西域,他说的那个原因有一些,但绝对不是全部。但他最终的原因是什么,黄琼却是一时没有琢磨明白。这个家伙手腕与心机都不在自己之下,对于他的那些心思倒是需要好好琢磨才行。犹豫了良久,黄琼最终还是选择了接受这个条件。而在得到黄琼的答复后,他倒也没有再坚持其他的。 待他离去时,看着这个家伙的背景,黄琼嘴角却是露出一丝冷笑。他当真以为,前次自己与他谈罢,他私下里面与蜀王余部,秘密派到京城的人接触,朝廷一直都不知道?若是蜀王旧部秘密派遣的使者,进京到了京兆府,与什么人接触,自己还不知道的话,恐怕这个帝位,自己早就坐不下去,而死无葬身之地了。高怀远直接可以全家发配,陇右去啃沙子去了。 自己原本一直没有见那些人,更没有派人惊动他们。主要要看看,这些人秘密进京,除了想要向朝廷投效之外,究竟还要做什么?所以,他们去见蜀王的儿子,自己非但没有让高怀远拦着,还将自己选定的人选,向着那些透露出去。 庆阳府地处陇右,更是丝绸之路的重要一环。那些人别看表面上未必与庆阳郡公府牵扯,在暗中相互之间,恐怕都是知根知底的。这些日子,他一直与那方面在私下接触。而且那边的人,除了他,还与其他几个在京的,分封在陕西、陇右二路的宗室接触。 第一千八百五十四章 去烧香拜佛吧 只不过二路的宗室,大多一个个的都烂到拔不出来了。自己又将选定了他的想法散布出去,那些人不自己主动找上门,去接触他就怪了。今儿他最终点头,恐怕那边的人,也应该给了什么承诺,在加上同样野心不小的段琳,给他吹的枕头风。所以今儿,他才答应的如此痛快。提出的这个条件,其实都算不上什么。不过对于那边的人,这个人应该也会有一些要价。 他虽说不是那种野心勃勃的人,但人的野心一旦被激发出来,再想压制下去恐怕就难了。自己在与他第一次说起时就心动了。只不过他担心,自己是那件事用来钓鱼,找借口修理宗室,想要拿着他开刀。这几日接触下来,与那边应该达成了某种共识。这个家伙,现在看来倒也是有趣的很。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能做两面要价的事情,倒也不能不说有一些手段。 不过,最终让这个家伙点头的原因,恐怕庆阳郡公府内,他那些兄弟也算是起到了不小作用。当初他只是以将军的爵位,暂管府中事务。但如今为了与段琳身份匹配,自己也让他正式袭了爵。毕竟大理国虽说现在是大齐的属国,可段琳也是大理国堂堂的公主,就算如今降了级,可实则也算是郡主一级的。以一个四品奉国将军的爵位,迎娶一个郡主属实低一些。 哪怕如今段琳封的是县主,也实在有些过不去。庆阳郡公一府,诸子数量虽多,可这些年也没有任何一个有长进的。长子早早的被自己打发出去做了官,虽说起步不高,可毕竟经历了与以往完全不同的生活。如今这个官,倒是做的是乐不思蜀,压根就不愿意回去袭爵。老郡王最为相中的五子,又因为为人过于歹毒,与他一样荒唐的老父亲,被自己打发去守了陵。 自己在指婚的时候,也就顺手让他袭了爵。但虽说他是庶二子,在原来庆阳郡王无嫡子,长子如今心野了,也不愿意回去袭爵的情况之下。他袭爵是理所应当的,按照年龄轮也轮到他了。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府中那一大群年龄不断增长的兄弟,会接受这个事实。大家都是庶子,凭什么你能袭爵,我却只能得到一个末等空牌子爵位,每年从府中领着定数的钱粮? 这日子过的紧巴巴不说,甚至还有些日益艰难?想多讨几个小,都没有钱?之前他暂管府中事务的时候,那些人在嫡母的指挥之下,便给他捣了不少的乱子。而这几年正式袭爵的生活,更是明里、暗里没有少给他下绊子。有些手段,甚至比当初自己兄弟,夺嫡的时候还要黑。他最终点头去西域,估计也是实在被那些兄弟折腾烦了,又不能施以雷霆手段处置。 直到自己的妻儿都受到威胁,甚至屡遭毒手,他就不能不在意了。与其在庆阳府内,与那些混账玩意争夺那些家产,浪费心思勾心斗角,还不如干脆赌一把远走西域。将那些勾心斗角,用到更能给自己带来利益的地方,重新打开一片天地。至于那些产业,谁愿意接管就接管。这几年庆阳府中的那群混球,到底给这个家伙找了多少麻烦,黄琼倒还是知道一些的。 估计这个家伙,最初心动恐怕也是来自于,府中那些烦心事。不过,黄琼有时候,倒也很佩服这个家伙。那么大的一个家业,说不要就不要了,倒也是干净利落。要知道,自己这些亲戚那个不是,家财万贯的家伙?西北诸宗室之富,一向以原来的庆阳郡王,也就是他爹为首。几十年聚敛下来,府内可谓是金山银海。说不要便不要了,没有一定魄力是做不到的。 抿了一口茶后,黄琼看着御书案上的折子,又看了看温德殿上方的藻井,两个手指不断的敲击着御案。良久,才自言自语道:“既然,还算是满意朕给的人选,想必那些人真正的主心骨,就要露面了。对于这个一直都不肯露面,拿着一群摆设来混弄朕,可谓是老奸巨猾之极,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老家伙,朕到底该给他一些什么教训,让他永生难忘才会好一些?” 站起身来,在殿内踱步了良久,看着椅子上方,自己登基之后换成的母亲亲笔所书,中正仁和四个大字,却是笑了笑,最终还是打消了某些心思。批了一会折子,盘算了一下几个人应该已经到了,又将身边一个太监招到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之后。便派人将估计在外面侯得已经有些心烦的段素平招了进来。虽说自己有些不愿意见这个家伙,但终归还是要见的。 见段素平,就是一个要走的程序罢了。自己要求的,人家三年一朝。总不能人家来了,自己却是避而不见吧。之前还可以国丧来搪塞,但现在老爷子入土都一个多月了,再不见就真的有些不地道了。所以,哪怕白凤三姐妹,就在后面的小殿之中休憩,甚至为了方便自己随时临幸,连一片布都没有。但黄琼最终还是决定,就在温德殿召见段素平,以及一众随行。 待段素平到了之后,恭敬的按照藩属规矩行了大礼起身赐座后。黄琼虽说看似冷淡,实则还算是热情。这一番见面,宾主所谈也算是甚欢。不过,对于段素平提出,去年大理国南部景陇府几个摆夷小部族,在南掌支持之下作乱,滇东三十七部之中的六部作乱。大理国因为平叛,军费耗费巨大。如今剩余还未完成赔偿的赔款,大齐作为天朝上国,是否可以减免掉? 对于段素平的这个要求,黄琼却一直都没有回答。而是看着这位,自己一手扶持的大理国王良久,直到将段素平看得有些发毛,才语气极其平静的道:“大理国对大齐的赔偿,一向都是用铜顶的。而且三年下来,剩下还未偿还的也没有多少了。难道你们大理国上下,就真的穷到如此地步。便是最后一年的赔偿之中,并没有多少数量的铜,竟然都拿不出来?” “据朕所知,你们如今连铸钱都停了,都在用大齐的钱。而去年一年铸佛所用之精铜,便高达十万余斤。卖到大齐各种铜器,也足足十几万件。既然有铜铸佛,有铜铸造铜器?就没有铜赔付?那么将来,你们大理国遇到什么难事,也不要向大齐求援,都去烧香拜佛吧。反正你们对佛祖,要比对大齐恭敬的多。想必你们遇到危难的时候,佛祖也断然不会置之不理。” 黄琼一席话说罢,倒是把段素平弄得一个满脸通红。倒不是黄琼真的就那么苛刻,非要最后的那几十万精铜。而是如今随着黄琼推进的,农税粮钱各半,缴纳钱粮的户数越来越多,大齐对制钱的需求也越来越大。原本户部请旨,请求由户部统一印制,发行一批纸钞。或是由武威钱庄发行的银票为基础,发行部分纸钞。以部分代替铜钱使用。但直接被黄琼给否了。 在没有防伪技术,没有准备金的情况之下,那种当十、当百的纸钞,纯粹就是敛财坑人。黄琼的意思,在能真正拿出合格,坚挺的纸钞发行办法之前。目前还是以铜钱为主,以如今由皇室接手的武威钱庄发行的银票为辅。同时如今海禁大开,铜钱走私越来越烈,本朝制钱就更加不够用。对于本朝铜钱外流,黄琼并没有一味的禁止,而是采取了又放又打的办法。 对东瀛、高丽、北辽走私铜钱,一般是大开门户。但是要求,必须要带回来等价的白银,或是原铜。但对南洋走私铜钱,却是严厉打击。只能采取以货易货的方式,或是直接用真金白银交换。如今经济上的需求,使得朝廷对铸钱的铜需求量越来越高。再加上军中正在快速的普及各种大炮,对铜的需求量更大。大理国这几年提供的铜,几乎都用来铸钱何造炮了。 但因为铜炮造价实在不低,军中的火器普及比例,与自己设想的还差上好多。尤其是大口径的舀炮和攻城炮,已经铸造成功。但却只铸造了寥寥的数门,配置在御林八军之中,专门用来习练火器的供奉左军之中。之所以一直都没有普及,除了造价高昂之外。还有两个问题没有解决。一个是拖拽马匹还未能解决。这种炮动辄数万斤,现有的马匹根本牵引不动。 东方的马匹,对于这种巨无霸来说,实在太过于弱小了。别说马了,便是牛也一样。中原的牛,不仅珍贵无比,而且一样不如极西的健壮。选择能一种拖拽两款火炮的牵引工具,实在是太过于费事。第二个,也是主要的因素。便是这种炮,对铜消耗的数量实在太过于庞大。这个时候想要发射重型弹,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加厚炮管,这种巨大的消耗量实在难以承受。 也正是因为这两个原因,黄琼认为这个时候,段素平想要投机取巧,少贡大齐急需的铜,实在是非常的不道德。对于段素平的这个想法,黄琼冷冰冰的道:“如果大理国不愿意,继续提供该补偿大齐的铜,那么朕就只能派兵亲自去石城郡去取了。到时候,段爱卿别说朕不顾及咱们的姑舅关系。你要明白,朕的账不是谁都能赖的。更不是说几句软话,便能赖掉的。” 黄琼冷冰冰的话,让段素平彻底打消了原本的,一厢情愿的想法。想着说两句好话,将最后那点赔偿给免了。只是虽说表面上不敢反驳,可在心中段素平却依旧将面前的,这位姑父给骂了一个狗血喷头。你都将大理国上下抢了一个精光了,也应该弥补你们大齐的损失了吧。就算善阐侯府插手大齐叛乱,得罪了你这个天朝上国。可你倒是找善阐侯府去要赔偿啊。 行,就算他高智升是大理国的善阐侯,可你将大理国百余年积蓄,洗劫一空也可以弥补了吧。还非得不依不饶的,坚持这些赔偿,当真是贪得无厌之极。这那里还有一点点天朝上国的做派?这简直比那些打家劫舍的土匪,还要狠的多。 第一千八百五十五章 内忧外患的段素平 只是这番话,他也只敢在心中念叨几句。在表面上,除了连声说道不敢赖账之外。就连原本带着的笑容,都没有减少半分。生怕惹恼了这位主,到时候非但尾款没有被免,反倒他金口玉言,再来一个狮子大开口。其实倒也不是段素平,真想着赖掉这笔账。也不是愿意拿铜来铸佛,也不愿意提供给大齐。因为全国上下侍佛极其虔诚,使得大理国铸造佛像历来精美。 历年同样侍佛甚诚的吐蕃人,对大理国的佛像需求量一向都是极大。而且不仅佛像,还有其他的铜制法器,需求量都很大。每年来往于大雪山两侧的吐蕃商人,都要来大理国大量的采购。而吐蕃有什么?虽说雪域高原,没有什么是大理国所需的,但是吐蕃人可是有黄金和各种的玉石啊。每年的雪域高原这一来一回,大理国上下一向都是有不少利润可以攥取。 段素平可没有忘记,自己还欠着老丈人家,一大笔的外债到现在还没有能够还清呢。虽说老丈人并未催促自己还债,可在段素平看来,越是不催促,他才越担心。因为白家这几年,势力不断的在扩大。自己因为欠债的原因,一直都在对实在有些不地道,趁机大势扩展他们白家势力的行为在忍让。那些从吐蕃赚来的黄金,还有牛羊是大多都被自己用来还外债。 就盼着早日还清外债,以便对白家可以硬气一些。可大理国一年的铜产量,还是相当有限的。为了早日扬眉吐气,他这才动了想法子免除最后赔偿的心思。只是他并不清楚,大齐现在不缺钱,就缺铜。每年铸炮,铸钱,不管是大理国提供的,还是域外得来的铜,连十万斤的纯铜库存都保证不了。尤其是铸造的大炮,还要卖给出海的商船队,对铜的需求就更大了。 那些换来的真金白银,若是投入到市面上流通,至少部分代替铜钱,数量远远不足。因为白银这种价值远超过铜的贵重金属,除了作为流通使用之外。恐怕很多会大批量囤积,作为财富储备。打个比方,投入市面上一万两白银,真正能流通起来的有两千两,都会给朝廷的面子了。这些年国库之中储备的白银,看起来数量还不错,可若是代替制钱那是毛毛雨。 所以这些年,从域外流通进来的真金白银。如今暂时都存在了大齐户部的国库之中,按照黄琼的要求,正在尝试铸造银币。如今极度缺铜的黄琼,又岂会因为他的那点小心思,放弃一个精铜的来源?他可不是被两句好话,便被吹捧得飘飘然的人。自己与白凤有私情,几个爱妃都来自大理国王室,如今自己与大理王室是亲戚。但相对国家大事来说,一码归一码。 不想在这个黄琼眼中屁大点的事情,与这个家伙过于纠缠的黄琼。却是又与他谈起了,这几年大理国恢复情况。其实,根本用不到他汇报,黄琼对被齐军蹂躏了大半个国土的大理国,这几年情况可谓是了如指掌。与这个家伙谈,只不过要摸摸这个家伙,在某些事情上到底会不会说实话。不过,段素平也一样是一个人精子。就算黄琼在不着痕迹,可也觉察出来不对。 便老老实实的,回答了黄琼的问话。包括如今大理国,与南掌和安南两国之间冲突不断。尤其是一直窥视着大理国景陇府,暗中不断以同宗同族的身份,策划或是鼓动景陇府的一些摆夷小部族,脱离大理国归附自己的南掌国。自从大理国与大齐卷入冲突,几大世家被齐军直接剪除,原有的军力几乎全军覆灭。南掌国便认为机会来了,便在边境上一直小动作不断。 前年大理国平息景陇府,几个摆夷小部族联手发起的叛乱,便与南掌国的军队交过手。虽说耗时七个多月,总算是把几个反叛部族压制下去,但重新组建的大理国精锐,也损失惨重。如今大理国东部三十七部,也是屡屡叛服不定。失去高家威慑的那些山地部族,各部族制定了盟约,可谓是共同进退。因为前年平叛,军力损失过大,实在是无力再进行一次平叛。 如今大理国,对东部的这爨黑三十七部,已经大半失去了控制。而且南方的摆夷人,也趁机在大势的扩充势力。尤其是白、刀两大世家,尽管因为联姻,甚至是当朝王后是白家的恶人,明里面虽说没有什么大动作,可暗中却是常常的掣肘。在平息景陇府叛乱的时候,两大世家虽说也出兵配合,却是有些出工不出力。甚至在有些时候,还暗中变相的在使绊子。 直到因为之前一直在作壁上观,闲到跑去打猎的白家统军之人,也是白家的长女婿。被一股叛军偷袭得手,被吹箭射成了马蜂窝。被激怒的白家,才真正的卖了一些力气。原本在羊苴咩城,被齐军洗劫一空之后。正是靠着白、刀两家借出的大笔钱粮,才勉强维持下来的段素平。如今眼下局面,多少有些内困外忧的感觉。他没有想到,东部的那三十七部如此桀骜。 不过去了一个小小的高家,自己竟然有些压制不住,爨东那三十七部的感觉。原本对于越来越成尾大不掉的高家,段素平感觉到的只有威胁。不仅他,便是他的兄长段素廉,在位期间多有荒唐举动,但对高家却从来不敢掉以轻心。但现在借着大齐的手,将高家彻底从大理国抹去之后。对于原来在高家管辖之下,还算是顺服,现在却是越来越不服从大理王室。 便是联姻,也没有起到多大作用。眼下大的叛乱虽说还没有,可小的叛乱却是持续不断。从那里无论是征兵,还是征粮都越来越吃力。足足有数万战力很强的黑爨军,又固守东部群山,有着地利之势的三十七部,让段素平如今很是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原本高家在的时候,是听宣,勉强还算是听调。但如今高家去了,大部分的部族,是既不听宣,更不听从调遣。 他此次来大齐,很重要的一个目的,便是想要与大齐联手,从东西两面同时进兵,剿灭那些不配合的部族。在他看来安抚十次,还不如举一次刀子有用。从三十七部之中,选择几个部族杀鸡骇猴,才能镇服那些桀骜不驯,不服从大理国中央,在山中自立为王的部族。否则,那三十七部早晚都要成为大理国的心腹大患。尤其是如今安南与南掌,对大理都虎视眈眈。 攘外必先安内,不解决内患,自己怎么全力对外?只是对于他的想法,黄琼却是摇了摇头。这个家伙精明归精明,能力看起来也不错,可多少还是有些稚嫩。怪不得,当初在帝位争夺战之中,会输给段素廉那个蠢货。借兵异国之兵进剿,那是最蠢的事情。空与其中最大几个部族联姻,却是不知道善加利用。对于那些叛乱部族,剿抚并用、分化瓦解才是上上之策。 一味的强硬,只会劳师糜饷。想了想,黄琼到没有直接否决段素平的请求,算是给他留了一点颜面。不过,对于他会剿的请求,黄琼却是只说了两句话,迁都、分化瓦解。对于整个大理国来说,羊苴咩城虽说自从南诏开始,便是这一带政权的统治核心。而且周边大雪山环绕,也有利于防守。但到了如今,羊苴咩城的位置,已经实在有些偏,远不如鄯阐府更佳。 段氏与前朝不同,他们并非是起家便在羊苴咩城。实则段家真正起家,靠的正是那三十七部黑爨军的支持,才能奠定大理国这百余年的基业。当初段思平是通海节度使,眼下的大理国秀山郡,才是其根本所在。也正是当年的通海,与三十七部属地山水相连,世代联姻。其才能得到三十七部大力的支持。大理建都在羊苴咩城,只不过习惯性的依照前朝惯例罢了。 羊苴咩城的确依山面湖,在防御态势上相当的有利。但建都在羊苴咩城,反倒是放弃和远离了自己根基。在王室强盛的时候,尚可勉强的维持。一旦王室略有衰败,对东面的诸部族便有些鞭长莫及。当初也正是靠着镇压三十七部,此起彼伏的叛乱,以及杨氏后人叛乱。高家才能真正崛起。并进占了王室根本之地善阐府,实际控制了半个大理国,可谓权倾朝野。 所以,黄琼给段素平的建议是,迁都至鄯阐府。反正鄯阐府的宫殿,比羊苴咩城的还要大。之前大理国的那些权贵,如今被杀的被杀,剩下的相当一部分都在京兆。他迁都鄯阐府,未必会有多少的阻力。反倒是会加强与东面这三十七部的控制。至于羊苴咩城,可以降为陪都。而对迁都鄯阐府之后,对大理国更加有利的是,距离大齐更近了,而离吐蕃诸部更远了。 如果王室有事,驻扎在广南西路的齐军,虽说未必会朝发夕至,可救援上也要便利许多。鄯阐府虽说在地势上,不如羊苴咩城外苍山洱海那么的险峻。但周边也是群山环绕,也有滇池可作为屏障。而且滇池水面,比洱海还要大许多。湖畔也是水草丰美之地。实则更有利于,对东部的控制。再加上善用联姻之事,将三十七部分化瓦解,才更有利于对东部的控制。 黄琼的这番话,听起来看似极其有道理,也相当的实用。但实则却是做了一个表示,那就是除非大理国王室遇到危险,否则大齐是不会出兵的。三十七部的事情,还需要大理国自己去解决。也就是变相的拒绝了段素平请求。迁都,将国都迁回东都鄯阐府,是一个合理的解决办法。可问题是,他的这番建议在段素平的耳中,在心中也不禁要骂一句你他妈妈的。 迁都鄯阐府,的确是距离大齐更近一些。一旦王室有了危险,更有利于大齐的救援。可迁都鄯阐府,也无异于将大理国上下,再一次至于大齐的刀把子底下。鄯阐府离着大齐是近,而且到大齐无论是黔中路,还是广南西路道路,都远比大江大河纵横,高山环绕的羊苴咩城要好的多。 第一千八百五十六章 该来的来了 迁都鄯阐府,的确有事齐军可以快速的救援。至少道路条件上,的确要便利的多。但若是那日,大齐看着大理国上下不顺眼,或是想要彻底的吞并大理国。再一次出兵大理国,也一样更为便利的多。鄯阐府的确是段氏的根本之地,地势也的确有利于防御。可比背靠苍山面临洱海,周边在南诏时就建有大量关隘,有着完整体系的羊苴咩城,整体上却是差了不少。 哪怕这些防御体系,真到了战时能够起到的作用,谁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大。至少当初在面对齐军的时候,是没有能够御敌于关门之外。但在心理上,却是多了不少的安慰。而且将都城继续放在羊苴咩城,最大的好处便是离着大齐,比鄯阐府远了不少。西面的吐蕃玛尔敢部,虽说也是一个威胁。可隔着壁立千仞的卡瓦博格大雪山,威胁远比东面的大齐要小得多。 不过,已经被三十七部如今的形势,折磨得头大如也的段素平,也知道这位主说的的确不错。一时之间,倒是难以决定。看着这个家伙犹豫的样子,黄琼倒也没有催促,而是让他回到驿馆好好琢磨一下。黄琼也告诉他,三日之后朝廷准备设宏大的国宴,款待他这位亲自来朝贡的属国君王。而对于这个家伙,请求放部分王宗与他回去的请求,黄琼直接拒绝了。 在他离去之前,黄琼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他,想要扩充宗室人口,还是要自己多努力才行。他还年轻,宗室繁衍的责任,还是要依靠他自己的努力。被这位比自己年纪还要小几岁,可不仅心思缜密,而且出手毒辣的姑父,如此的教训一顿,段素平心中也是苦涩难耐。 可面对着这位麾下数十万铁骑,随随便便就能灭掉大理国的君王,他也只能将一切忍耐下来。 待段素平告退之后,对于这个家伙能不能完成这个任务,黄琼则是心知肚明的。这个家伙若是有这份能力,为了隐瞒一些真相的白凤,也不至于求到自己这里。更不会将白筠,也送到自己身边,恳求自己帮忙。而想起此时就在后面小殿,等待自己回去的几个妇人,黄琼心中不由得一阵阵火热。看着今儿的政务也处理差不多了,便几步回到了后面的小殿之中。 黄琼的到来,让身上便是一席轻纱都没有的几个妇人,无一不羞涩不已。有过在鄯阐府的经历,白凤倒是已经习惯了。段琳则是自己送上门来的,更是不在意。可白筠与长姐,却还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不由得羞愧不已。尤其是黄琼看向自己时,饿狼一样的眼神,甚至还让她们有些害怕。只是还没有等她们从羞涩之中反应过来,却是人已经被黄琼按了下去。 不过,一夕云雨作罢,黄琼却是派人将段琳送出了宫。原本还想在黄琼身边多待几日,等着机会想要让心思变成现实的段琳,并不想这么快就出宫。却没有想到,黄琼告诉她,那位已经接下了去西域的差事,恐怕用不了几日便要出发了。而那位提出要将她与孩子,留在京城三年交由朝廷保护三年的要求,自己也已经答应了。让她这几日,想着多回去陪陪那位。 听到黄琼的话,段琳不由得愣住了。微微琢磨一下,便不用黄琼派人送。自己还是第一次,主动的穿衣离开。看到段琳的离开,白凤多少有些不解。而对于白凤的不解,心中对段琳的心思,看的明明白白的黄琼,倒也没有多做解释。预感到今儿,最迟明儿应该有人会来见自己的黄琼,轻轻的拍了拍怀中的白凤。温顺的妇人,也就没有多问,老实的附在黄琼怀中。 看着依偎在自己怀中,沉沉睡去的白凤三女。黄琼小心翼翼的抽出身子,起身穿好衣物之后。回到温德殿之中又批了一会折子。才慢慢的走到温德殿门外,挥手斥退了外面等候的太监之后,才对着旁边一座小殿-道:“阁下的耐心倒是不错,来了这么长时间了,居然还能有耐心的寻找机会。不过,既然来了,朕若是不出来见见,岂不是倒成了没有人情味了吗?该来的,终归都是要来的不是吗?” 黄琼的话音落下,旁边的小殿檐下悄无声息的飘一下一个人。而面对着黄琼这位一国之君,这个人却是没有半分的惧意。非但没有按照规矩行大礼,反倒是貌似傲慢的,慢慢走到黄琼面前,打量了黄琼一番才道:“若不是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观察你,当真还不知道一群草包一样的黄家人之中,居然还能有你这么一个出类拔萃,手段多变、狡猾之极的另类子孙。” “果然不亏为寒冰罗刹,枉费二十余年光阴,煞费苦心一手教出来的人。若不是那个自诩精明,实则蠢到家的男人,还算是有点自知之明,将这个天下早早的便交给了你。你们黄家的天下,到这个时候恐怕早就改姓了。你母亲放弃自由自在生活,如此的煞费苦心,不出冷宫十八年培养出你这么一个人,就是为那个蠢男人保住天下?现在看,你倒是没让我失望。” 对于这个年纪与母亲差不多,却是一脑袋白发人的这番话,黄琼怎么听怎么都有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醋味的话。黄琼却是微微一笑道:“朕是什么样的人,倒是还轮不到你来评判。朕的父母是什么人,更轮不到你来评价。这天下大势,究竟该如何的走向,也不是你可以评述的。不过,有一点朕倒是还算佩服你。来京城已经三月有余,居然还有如此的耐心。” “一直等到今儿,才现身来见朕。便是朕越庖代俎,给你指定了接掌西域全局的人,你倒也一直在忍耐。如果朕没有猜错,蜀废人在濒临绝境的时候,果断舍弃两川那些已经打好的基业,出走西域也是你的主意吧。而这其中,包括寻找一个人假死替代,掩盖他出走的踪迹,都是你一手操作的。他死后,聚集在西域的那些人,到现在还没有乱起来,也都是因为你。” “前两年,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鼓动滕王与宋王,在朝中兴风作浪。实则暗中要接蜀废人,在京城的儿子去西域,如果朕没有猜错,也是你一手策划的。也因为蜀废人那几个儿子,都是马尾穿豆腐,实在提不起来,才另外想要寻找他人。而在蜀废人死后这几年,一直在与西北诸宗室秘密接触。寻找真正可以掌握西域局面,但又不能脱离你掌控的人,也应该是你。” “如果朕没有猜错,范家那位长子重伤,也是你出的手。因为你发现,范家那位长子,在被困在西域那一年,非但没有按照你的想法,成为你们与朕沟通的渠道。反倒是因为蜀废人刚死,你们内部陷入一定混乱,滋生了他不该有的野心。想要利用范家在西域的那些势力,做一些什么手脚。甚至滋生了由范家,取代你们这些蜀废人余孽,将西域掌控在范家的想法。” “你如此煞费苦心,就是想要维持西域那些人不散。身为蜀废人的核心人物,在搞出这么多的事端后,居然还敢如此光明正大的来到京城。甚至是如此光明正大,站在朕的面前。你是当真不知道朕与范家的关系,还是压根就没有当做一回事?你当朕以为朕不会动你,还是以为朕动不了你?你信不信,朕就算是今儿杀了你,西域一样不会离开朕的掌控?” 黄琼的话音落下,这个老男人却是呵呵一笑:“别看你是如今这大齐朝的皇帝,可这天下能留住我的人,除了你的母亲,还没有一个人能做到。至于你与范家的关系,不就是你与范家那位长孙媳,私下里面那种见不得人的关系。还有范家那个所谓的长子嫡孙,其实是你的骨血罢了。最多,再加上范家对如今的你还有用处。否则,范家又岂会放在你的眼中?” “而这些,对于我来说什么都不是。范家又如何?我又何曾放在眼中过?没错,范刀的事情的确我出的手。有些人自以为财雄势大,便生出了不该有的贪念,我自然要斩断他的那些心思。没有当场便要了他的命,我已经是看在范家的面上手下留情了。若是还有下一回,包括你的那位情人,还有你那个儿子在内,谁若是生出不该有的贪念,我会做的更加不留情面。” 这个家伙说这番话的时候,一脸的狂傲和自信。让感觉到分外不舒服的黄琼,语气冰冷的道:“人的年纪大了,就不要那么盲目的对自己太有自信,当心风大伤了舌头。的确范家没有这个本钱,你的手段与能力也一样不缺。可若是加上朕的全力支持,范家就未必没有与你们,在西域一争长短的底气。能维持蜀废人的余孽,这么长时日还没有散了,你的确有本事。” “可你的年纪都如此大了,你能保证你身子一直都如此的康健?若是你不在了,又怎么能保证那些余孽,会始终一直都温顺的听你的话?别忘了,无论是朕,还是范刀,甚至包括范家那位长子嫡孙在内,都远比你年轻。范家的体量,再加上朕的全力支持,你以为你在西域还有胜算吗?别忘了,西域不是就你们一个。而且年轻就是资本,耗也可以耗死你们了。” 黄琼的这些直戳心窝子的话,让这个男人脸色不由得一时变得微微有些难看。黄琼其他话,在他眼中都是废话。但是有一句话,却是说的没有错。那就是,无论是被自己重伤的范刀,还是面前的这个男人,年纪都远比他年轻。用黄琼的话来说,自己耗都耗不过他。而且当初,他虽说重伤了范刀。可一身家传武学也不浅的范刀,也一样并未让他好过,同样也受了内伤。 再加上这些年,他一直在位蜀王苦心策划。尤其是蜀王到西域之后,几乎是耗尽了心血,为蜀王制定了远交近攻,争取一切可以结盟的盟友,以便早日奠定西域大局的方案。 第一千八百五十七章 信不信由你 又因为担心蜀王那些年,在大齐养成的一味的狂妄自大。除了他自己之外,谁都看不起的性子。在具体实施的时候,会毁了自己的计划,而亲自上阵操刀实施。一方面还要看着,早些年在某些人刻意引导之下,养成了贪花好色,嗜杀成性,残暴之极性格的蜀王。别在西域再一次做出动辄屠村灭寨,拿别人的性命根本不当回事,引发西域诸部族共同抵御的事情来。 更要将原本就是为了利益,而集结在蜀王麾下,实则心中大多各有各的小九九,并不是真心实意臣服蜀王。特别是那些吐蕃人,以及西域部族的人,尽可能的捏在一起,别过早的因为利益不均而分崩离析,以免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这天下,什么事情是最难测的,那便是人心。将本就一盘八竿子都打不到的人,捏合在一起为蜀王效力,是最为耗费心血的事情。 可谓是即劳心又劳力,苍老的速度远远超过正常人。而在蜀王突然遭遇到意外身故后,为了压制住那些本就各有心思的人,勉强维持在一起,更是几乎耗尽了心血。与范刀的那一战,虽说最终击败并重伤了范刀。但忽视了人苍老速度对身体的影响,并低估了范刀武功的他,在一定程度上也受到了反噬。范刀的伤势,的确到了几欲不治的地步。可他一样伤的不轻。 为了将那些人,勉强的维持在一起,他甚至不敢暴露和公开治疗,他自己的伤势。这两年,一直靠着原本深厚的内功,在勉强的压制。原本他认为靠着自己深厚的内功,可以慢慢的调理。但却不想,这两年之中他的伤势越发的沉重。尤其是最近一年,内腑经常隐隐的作痛。他这次冒险进京,除了想要再见黄琼母亲一次之外。便是想要在宗室之中,寻找一个接替者。 倒不是说,他认为只有宗室,才能在眼下西域表面上看,还比较平静,但实则私底下已经是暗潮涌动的局势之下,才能稳住西域的大局。就如今在西域的蜀王旧部之中,却是有不少人却是野心勃勃。想要趁着如今乱局之下,就算不能全部接掌蜀王势力,但也至少可以割据一方。然而这些人却是只有野心,却并无与野心相配的能力,但相互之间却是谁也不服谁。 他之所以,想要从宗室之中寻找一个接替者,更多的是想要获得朝廷,确切说是面前这位皇帝的支持。以皇帝和大齐的权威,压制那些野心不小的人,别搞出事情来。当然这个出发点,是眼下大齐在这位主的苦心经营之下,在某些方面上重新焕发了实力。若是搁在那位主在位,大齐国势日颓,岁入到了入不敷出地步的情况之下,他是断然不会向朝廷求援的。 一笔写不出来两个黄字来,无论那个宗室入西域,意味着背后站着的都是大齐的皇帝。都会让那些如今对朝廷,还是多少有些忌讳的人,感觉到压力。而这一路上,原本还想着在争取蜀王之子。但却依旧没有得到那些,首鼠两端,生怕到了西域会送掉自己卿卿性命。与其父身上,具备的在关键时刻敢于破釜沉舟的赌徒性格,根本就完全两样的人,满意的答复。 那些人非但不愿意去西域,接替自己父亲打下的,也不算小的基业。甚至还避他如蛇蝎不说,一度还向着南镇抚司举报了他。极度失望的他,也只能退而求次。将希望放在其他的宗室身上,可一番的接触下来。发现这些人,更多的心思不是放在花天酒地上,便是放在怎么敛财上。别说他们自身就不愿意去西域,去吃那个苦头。便是他们愿意去,他也不敢让去。 蜀王在西域,远称不上稳定的基业,若是让他们去接手。恐怕用不了几年,便被折腾得一个干净。也只有面前这个皇帝,为他挑选的这个人,还算是入他的法眼。原本他这个时候,应该返回西域的。但不知道为何,在明知道自己苦恋几十年的那个人,如今已经不在宫中,而且已经不知道去向。但却依旧不死心的,在找遍永福宫无果后,又冒险来到了正宫之中。 如今黄琼的这番话,却是正歪打正着的,戳中了他不能为外人所说的秘密,倒是让他脸色不由得微微一变。而看着面前,这个自己当初最为倾慕的女人,与那个他眼中极其窝囊男子所生,却被她培养得异常出色,几乎是完全靠着自己的能力,一步步走到如今地步。可以说,大部分没有靠其母的年轻人。再想想,自己这些年苦心培养的那个人,他心中轻叹不已。 而同样看着面前,脸色阴晴不定的,明显被自己那一番话刺激得不轻的人。黄琼却是淡淡一笑道:“朕知道,你与母亲就算不是有血脉关系的人,但至少也算得上故人。但你也不要以为,朕会顾忌你这个身份,你便可以为所欲为。朕行事,虽说比不上你原来的那个主子,但也不是什么慈悲为怀的人。若不是看在你,还有自知之明,没有与朝廷公开为敌份上。” “再加上,你也不是蜀废人那种行事不择手段,而且嗜杀成性的人。蜀废人在两川的时候,没有做出太多人神共愤的事情,想必也是得益于你的约束。到了西域之后,也一直有所收敛。正因为此,也朕才一直没有理会。否则,早在你进京的那一刻起,早就将你锁拿了。朕知道,你既然知道母亲,想必你的武功也不低。可你的武功再高,又能抵挡住弓箭雨和火器?” 话音落下,黄琼背过身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从这个男人与自己的话中,隐隐猜测出,此人进宫的目的绝不是单单为了某人,恐怕还有母亲的原因在内。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叹一声道:“不管怎么说,这几年你在西域那黄沙遍地的地方,为汉家子孙保留一份天地。更为我汉家子孙,还有这中原广袤天地,竖立起挡住域外风沙,外族铁骑的一道屏障。” “此事,就算是没有功劳,也算是有苦劳。但就这一点,朕还是有些敬佩你。朕给你们挑选的这个人,论才能在宗室之内,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为人的品性,也是相当可以的。至少你原来主子做出的那些事情,他是做不出来的。你只要协助他,在短的时日内,在西域站住脚跟,便是大功一件。这个大功不是对朕的这个大齐,是对这天下所有的华夏子孙。” “朕也希望你能记住一点,朕不在乎,最终控制西域的那个人是谁,是不是我黄家的子孙。这一点,朕向来不强求的。朕派他去,只是对着如今盘踞在天山南北的那些人,表明一个切实的态度。朕在乎的是不是天山南北,广袤的草原、大漠,能不能控制在我汉家儿郎之手。朕知道,历朝历代除了前唐的吐蕃之外,西北方向从来没有真正的,影响历代王朝的生死。” “西北那里,相对于长城外的游牧民族来说,最多也不过是一个疥癣之患。甚至在大多数的时期,连疥癣之患都算不上。西域离着中原,实在是太远了。但朕对士大夫眼中的那个,所谓的只是劳师糜饷的不毛之地,却是相当的看重。若不是朕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内地之上。现在暂时还无暇西顾。更不想同室操戈,让西域的那些部族,还有周边诸国看热闹。” “你以为朕会让蜀废人,在西域做大到如此地步?你如今还能,趾高气扬的站在朕的面前?好好帮着朕给你找的人,经营西域。朕该给的支持,自然会给的。还是那句话,朕不管西域是不是控制在朝廷的手中,更不会管是不是掌握在黄姓人手中。更看重的是,西域是不是掌控我汉家儿郎,华夏子孙之手。这是朕的肺腑之言,你信则罢,若是不信也随你了。” 说到这里,黄琼转过身来,看着面前的这个人,语气却是愈发的冰冷:“你这次进宫,除了要见朕一面,更想要见得是朕的母亲。朕现在能告诉你的是,母亲早就走了。便是朕这个做儿子的,也不知道她究竟去了何方。唯一能够猜到的,便是她应该履行她当初承诺,回到了她那个所谓师门。只是她的师门究竟在哪里,你也不要问朕,朕明确告诉你,朕也不知。” “你既然与母亲是旧人,身上的武功不浅,想必也是在江湖与母亲相识的。母亲的师门,你应该知道的比朕这个做儿子的清楚。你愿意去找,或是能够找到,也就随你了。既然,你与母亲是旧识,母亲的性子想必你也是知道的,能不能见到,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了。”说罢,黄琼再一次转过身,良久才道:“若是你能够见到母亲,就替朕说一声,朕这个儿子想她了。” 黄琼的这番话,说的这个人一愣。他没有想到,面前这位年轻的帝王,心思居然如此的了得。自己此次进宫的那点心思,几乎都被他给判断出来,还如此光明正大的提出来。自己想要套他,结果却是被反被他给套了进来。甚至就连一丝反驳的机会,都没有给自己留下。不说别的,单就这七窍玲珑心,还有看待问题的眼光,蜀王当初输的就一点都不冤枉。 就这份心思,别说当初一味只知道用强斗狠,行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蜀王。便是当初的自己,恐怕也没有这等看透人心的本事。而这份天资,不单单是完全靠着后天的培养,恐怕更多的还是天分。想明白这一点,自从出江湖以来,一向都持才傲物的此人,也不由得有些黯然神伤。 一向以满身才华和文武兼备自负,瞧不起除太宗皇帝之外,大齐历代帝王的他。还是第一次,对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产生了如此忌讳的心理。除了感叹后生实在可畏之外,心中也多少产生一丝难得的敬畏。在一想想,自己在蜀王身上耗费了无数的心血,却是教出了那么一个残暴,行事不择手段的人,他心中更是长叹不已。 第一千八百五十八章 他是谁? 而在听出黄琼提及到母亲时,语气之中人隐藏不住的伤感,想起佳人的性格,他却是不由得沉默了下来。他从黄琼伤感的语气之中,明白黄琼母子之间的感情极深。这在冷血的帝王家来说,可谓是极少的。看着面前这位提及母亲,沉默不语的帝王。却是良久才道:“陛下的心中想的东西,我大致已经是清楚了。不过对于陛下的这个要求,我也只能说尽力而为。 “至于那个人,最终能不能担当起大任来,不负陛下与天下臣民的期望,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毕竟若是他自己没有那个能力,就算别人再帮着他努力又能如何?不过,我也相信,以陛下由她亲手培养起来的眼光,应该是不会看走眼的。至少相对于蜀王来说,他至少在女色上,还是相当节制的。现在看行事上,也还算是光明磊落,没有到不择手段的地步,” “为人看起来虽说有些清高,实则还算是现实。如果他的这些东西,不单单只是流于表面上的话。更不似陛下那些亲戚们,除了对女子大方之外,做什么都吝啬无比的话。想必在西域能够站住脚,也是早晚的事情。毕竟,眼下西域虽说四面受敌,但基础却是已经打了下来。如果不是蜀王行事过于操切,引发一些不必要的争端,恐怕如今的西域态势只会更好。” 说这番话的时候,原本面对黄琼时候,语气之中不经意显露出来的傲气,以及原本有些高高在上姿态的他,语气已经发生了,他自己都未察觉出来的变化。对黄琼的称呼从相当随意的你,也变成了陛下。虽说还算不上多尊重,但也没有了之前的态度。接下来语气更是软了不少:“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也只能说,如果能找到她,陛下的那句话,我一定会带到。” 他的这个态度,却是让提起母亲之后,多少有些意兴阑珊的黄琼,失去了与他在谈下去的兴趣。对于他的转变,黄琼只是微微一笑了之。而对于他那些显摆的话,黄琼更是没有理会。蜀王虽说行事不择手段,但至少才能还是有的,更加不是草包。在加上当初在蜀中培养的那些死士,以及一批谋士,外加有这么一个强援的辅助。若是被赶了回来,那倒是意外事情了。 能够与母亲,至少作为朋友的人,又那有一个是弱者?其中更没有草包。蜀王有这样的人,在身边苦心辅佐,又岂会在西域都站不住脚?只是黄琼搞不明白的是,蜀王既然身边有这么一个人存在,怎么还会做出那种不择手段,弑兄灭弟的事情来?此人虽说是蜀王的属下,可无论是相貌,还是眼神,一看就是堂堂正正的君子那种。手段有一些,但绝对不是不择手段。 像是那些屠灭村庄,灭掉端王满门的事情,肯定是做不出来的。不过虽说没有搞明白,蜀王身边有这么一个人物存在,怎么还能做出那些事情来。但黄琼这个时候,是真的没有什么兴致与此人在继续谈下去了。哪怕黄琼此时也明白,这个人进宫的主要目的,并不是来寻找自己。而是想要通过自己,来寻找母亲。甚至对母亲的某些想法,就这么直接写在脸上。 他以为老爷子驾崩了,他就有机会趁虚而入了?若是他真有这个本事,就他那个看起来,至少在年轻时,要比老爷子英俊多的相貌。打着做朋友的旗号,与母亲相识这么多年,都没有机会。如今母亲已经渐入花甲之年,怎么可能与他再梅开二度?年轻时,都没有能够成功?都到了这把年纪,他又岂会还有机会?就算找到母亲又如何?到头来,想必还是一场空。 不过知道这个家伙,心中那点龌龊心思之后。此时心中,多少有些疲意的黄琼,也不想在与他扯下去了,所以一直都没有再说话。见到黄琼不想在谈下去,此人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今儿见到黄琼,并知道自己倾慕了数十年之人的去向,对于他已经足够了。所以倒也干脆的拱了拱手,说了一句后会无期的话后。便跃上了邻殿的屋顶,随即便悄无声息的离去。 而看着这个家伙行云流水离去的动作,宫中侍卫却无一发现,黄琼背后却是不由得微微冒出了一丝冷汗。这个人从来到自己面前的开始,自己便感觉到这个家伙,对自己虽说没有杀意,但却是明显并不感冒。甚至因为蜀废人的原因,对自己还隐隐有些敌视。待真正对话,更是才发现他对自己的那些敌意。除了蜀废人的部分原因之外,居然还有一部分来自老爷子。 从与此人的对话之中,黄琼隐隐感觉到此人,恐怕不仅是母亲当年的旧人,甚至从其话语之中,恐怕还是母亲当年的追求者。此人对自己的敌意,恐怕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输在除了帝位之外,在他眼中一无是处的老爷子手中后,对自己的迁怒。虽说身为人子,对于这种替父辈承担失意者的迁怒,应该是正常的事情。但黄琼,却是多少还是感觉到有些冤枉。 尤其是感觉到此人的武功,虽说未必会超过母亲,但至少与母亲是不相上下。若是真的动起手来,自己未必会在他手中有什么好果子吃。若是这个家伙,真的打算从自己身上找回场子,自己还真的拿他没招。别看自己是当朝皇帝,恐怕在此人眼中,与那些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这个家伙最终没有对自己动手,恐怕还是这些年过去了,对母亲还是余情未了吧。 更有些担心,真的伤了自己,母亲那边不答应。想到自己逃过一劫的原因,黄琼也唯有苦笑的捏了捏鼻子。不过对于这个家伙,抛开老一代的恩怨不谈,黄琼还是真心有些佩服。能辅佐蜀王那种人,短短的时日之内便在西域站住了脚跟。便是蜀王身死,还能保证那一堆杂牌军,居然没有散伙,更没有在西域形成处处割据的局面,单就这一点,足以说明手腕了得。 此人能在自己面前,还一身的傲气,想必也是有足够本钱的。只是说了这么久的话,此人除了是当年老爷子的情敌,与母亲是故人之外。究竟是一个什么身份,自己却依旧是一无所知。便是此人在蜀废人那些余孽之中,是核心的作用,还是自己判断出来的。想到这里,黄琼摇摇头,却是没有再继续想下去。此人对自己有敌意不假,但一切都不是那么绝对的不是? 至于追究侍卫责任的事情,黄琼更是想都没有想过。像他这种大高手,宫中的侍卫又有几个能拦住?而且从他对宫中地形熟悉的程度来看,此人恐怕摸进宫的事情,之前也没有少做过。老爷子一直到驾崩都活得好好的,他进宫自然不是刺杀君主。另外一种可能,恐怕来找母亲。想必,这个家伙因为母亲进了冷宫,他的机会便来了。结果,十八年依旧没有结果。 并不知道,此人到了蜀王那里,只是此人屡求不得后一个选择。母亲便是困居冷宫十八年,也没有答应与他离开,更没有想过与他在一起。百般努力无果,气急败坏之下,与母亲许下的一个赌注结果的黄琼。倒也没有多琢磨此人为何到了蜀王麾下。在黄琼看来,母亲本身就奇奇怪怪的。她的朋友,自然也不会是那种凡人。与其胡乱猜测,还不如顺其自然为好。 转过身,看着身后的温德殿,黄琼没有再进去。也没有去后面的那座小殿之中。这些日子没日没夜的折腾,也该让白家三人休息一夜。想了想,黄琼转身去了司徒唤霜的寝宫。甚至还犹豫了一下,吩咐太监将蔡氏也招了来。而见到并不是到自己这里的日子,来到自己自己这里的黄琼,司徒唤霜却是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没有假手他人,亲手端水为黄琼洗漱、更衣。 待蔡氏赶来之后,夫妻二人已经相拥而卧。见到蔡氏的到来,黄琼将蔡氏也一把拽了过去。紧紧的将二女楼在怀中,却是极其罕见的什么都没有做。虽说不是第一次与黄琼在一起,可却被黄琼一同搂在怀中,还被剥了一个干净。哪怕知道这是这位主的习惯,但依旧羞涩不堪的二女,也都感受到了黄琼心中有事,便都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依偎在黄琼的怀中。 感受着黄琼强有力的心跳,二女都感觉到分外的安心。至于黄琼心中究竟是什么事情,二女谁也没有问。因为她们知道,黄琼若是想让自己知道,早晚都会说的。若是不说,那就是不应该让自己知道的事情。尽管司徒唤霜,也想问问温德殿后那间小殿,几女的身份。但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不过,倒是还有一件其他事情,原本一直想要与黄琼商议。 却是因为老爷子的丧礼,以及随后黄琼的那场大病,给耽搁了下来。如今丧期已过,黄琼的病也好了,到了该解决时候了。想了想,司徒唤霜最终还是道:“陛下,京娘姐姐的事情,您到底是怎么考虑的。娘娘临走之前,曾经找过我,还有何瑶姐姐与段锦姐姐,一同说过了京娘的事情。而我认为,无论是京娘姐姐,这些年替陛下尽心尽力的照顾娘娘与小公主。 “还是从京娘姐姐,这些年对陛下情义来说,陛下还是尽快把事情办了为好。尤其是这几日,我见到京娘姐姐,因为小公主被娘娘带走,一直有些失魂落魄,心中很是心疼。京娘姐姐不说,可我也知道,她一直拿着小公主当成自己亲生孩子一样看待。这些年,更把自己对陛下的情义,都倾注在了咱们这个小公主身上。早点让她有了身子,倒也是一件好事。” 听到司徒唤霜提及此事,也想起来那一日母亲的再三叮咛,黄琼不由得暗骂了自己,当真是混账之极。自从那场病好了之后,心思都放在与白家姐妹偷欢上了,居然将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在了脑后。 第一千八百五十九章 难得安心 若不是霜儿提起来,等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想起来,还不得伤透了京娘那颗心思都在自己身上的心。而这人心一旦真的伤了,想要再挽回那就真的难了。京娘的性格,本身就相当的敏感。自己虽说非刻意遗忘的,也不是对京娘没有心思。但这拖下去,难保京娘不胡思乱想。好在有霜儿提醒,自己还有亡羊补牢的机会。若不是霜儿的提醒,自己几乎铸成大错。 想到这里,黄琼不由得吻了身边司徒唤霜的小脸,轻声的道:“多亏了霜儿的提醒,否则这事朕真的给忘记了。朕糊涂至此,当真有些愧对京娘。这样,就有劳霜儿帮着操办一下。至于品级,就暂时先定位嫔吧。她父母皆逝于皇子之手,她仅剩的兄弟,一个被朕在宁夏府射杀,一个被找到的时候已经去了势。她又代替朕,侍奉母亲这么多年都无怨无悔的。” “是朕亏待了她,更是天家亏欠她的。品级定的低了,朕心中过意不去。至于今后的品级,等有了身子再说。其实京娘这些年,替朕照顾侍奉母亲,单就这一点给一个妃也是应该的。可朕也得考虑宫中的平衡,更不能让霜儿这个六宫之主难做。春儿与含烟是特例,春儿背后站着的是整个勋贵集团,就算是面子事,朕也要做的。含烟身份有特殊,又是宫中女诸葛。” “与朕又有那样一段渊源,朕也不能亏待她。可朕也不能让霜儿难做,更不能让后宫因为此事乱了起来。若是京娘再直接封妃,恐怕这宫中很多人便要不服气了。虽说有霜儿和瑶姐,锦姐在,再有蔡姐与含烟这两个女诸葛压着,未必能出什么大事。可面服心不服,终归还是不好的,早晚也要出大事的。朕不想再出一个董千红,所以,暂时只能先委屈一下京娘。” “京娘心思重,朕将此事耽搁了这么长的时日,当真不是有意的,实在是父皇与母亲的离去,给朕带来的影响实在太大。朕此事不好出面,霜儿替朕好好的安抚一下。至于册封的日子,霜儿与瑶姐她们挑选一个黄道吉日便是了。京娘在这个事情,没有那么多的说到。册封的时候,朕也会亲自参加。霜儿,此事还需你与瑶姐她们几个,多多的费心了。” 听到黄琼的话,司徒唤霜靠在黄琼的胸口,微微的点了点头道:“陛下既然决定了,那就按照陛下的意思办。虽说暂时只能给一个嫔,可我觉得在其他事情上,倒是可以宽一些。这样,将京娘的月例与其他的赏赐,都按照含烟姐与迎春姐的待遇来。也别给银册、银宝了,与含烟她们一样赏赐金册、金宝,凤冠上加一个凤。这样,也算是变相的给京娘一些补偿。” 司徒唤霜的话,黄琼却是轻笑了一下,吻了吻司徒唤霜的小嘴后,才笑道:“霜儿有这份心就足够了。京娘为人素淡,对这些东西都是不在意的。正像是霜儿说的那样,朕好好努力,让京娘早点有了身子,有了自己的孩子,比什么都重要。既然暂时决定封嫔,一切的规制就按照婉清她们一样来就是了。免得有人红了眼,到时候又多生是非,反倒是给京娘找麻烦。” 黄琼这番话说罢,司徒唤霜才发现,这位主看似平时根本就不理会后宫的事情,可实则什么都知道。有人红了眼,说是谁,除了林婉清还能有谁?他不插手后宫之事,完全放手给自己,是因为对自己绝对的信任。想到这里,司徒唤霜小脸不由得一红。而看着倍增娇艳的妻子,自从老爷子驾崩到现在,便没有与司徒唤霜欢好过的黄琼,不由得心中一把火燃起。 将身边的蔡氏,向下按去的同时,深深吻住司徒唤霜的小嘴。而感受到黄琼的热情,原本在这事上相当素淡的司徒唤霜,也不由得动了情,与黄琼紧紧的缠绕在一起。一番风雨过后,看着疲惫不堪依偎在自己怀中,沉沉睡去的司徒唤霜。还有正与自己紧密相连,却附在自己胸膛上也睡去的蔡氏。尽管没有尽兴,但却分外心安的黄琼,并没有再召其他的人侍寝。 而是搂着身边的二女,也沉沉的睡去。自从母亲离开之后,黄琼还是第一次睡的这么沉。当第二天色大亮的时候,司徒唤霜先睁开了眼睛。而看着身边的黄琼,想想今儿没有早朝,常朝也没有,便没有叫醒黄琼,打算让黄琼多休息一会。只是司徒唤霜是好意,可长期养成的生物钟,让黄琼还是准时睁开了眼。 三人之中,也只有最为疲惫不堪的蔡氏,还在沉睡之中。而见到身边的司徒唤霜,正深情的凝望着自己,黄琼不由得又一把将人紧紧搂在怀中。也许是担心惊醒蔡氏,也许是珍惜这难得的温馨时光,两个人什么都没有做,就这么静静的依偎在一起。本就相貌极为美丽的司徒唤霜,不仅因为年纪更加的成熟,而更加的艳丽无双。由原来好似空谷幽兰一般,变成了如今犹如盛开的牡丹。 而且几年的皇后做下来,虽说没有给黄琼诞下一儿半女。可原来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慢慢不见了,却是平添了几分贵气。感受着怀中,如今已经都快要赶上蔡氏的丰盈。再看看身边那张艳丽无双之中,还带着几分尊贵。就好像岁月,从来没有上面留下过任何痕迹的俏脸,黄琼心中感觉到无限的满足。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轻轻的抽身而出,又将蔡氏抱在自己另一侧后。黄琼又一把将司徒唤霜搂在了怀中,眼睛的颜色越来越深。怀中妻子的娇羞,让黄琼再一次无法克制住自己。这便是司徒唤霜,对黄琼的重要所在。在司徒唤霜这里,他总是能在这具美奂绝伦的身子上,寻找那种激情与宁静并存的东西。在司徒唤霜这里,他总是能得到难得的安宁。 再加上蔡氏的温柔与体贴,两个人同时在一起,可以让黄琼忘记这世上所有的烦恼。那种心贴着心的感觉,让黄琼可以忘记繁忙的政务,以及所有的勾心斗角。这是其他人从未给过黄琼的。原本对着此次来京兆,抱着很大希望的段素平,在一无所获之后,便彻底死了想着从大齐这里薅羊毛的想法 。原本在大朝会,以及后面隆重的宴请后,便想着返回大理的他,却被黄琼找理由,又整整滞留一个半月。一直到四十天后才带着人踏上返程。而在这一个半月中,白凤姐妹大多数时间,都在宫中替他陪伴和照顾,“生病”的刀美萍,几乎没在驿馆待着。 对于这一点,段素平虽说偶尔也有疑惑,但也没有多想。因为刀美萍当初在身为大理国太后的时候,便因为娘家的关系,与白凤关系相当好。当初自己争夺储君之位失败,段素廉上位之后,一直都在对自己打压。还是刀美萍多方照应,自己才没有吃大亏。刀美萍年纪大了,如今远离家乡,来这大齐的京兆府,水土不服加上思乡之情,身体不好倒是应该差不多。 当然,他之所以没有急着返回,还有其他的一点点小心思。这次虽说进京遭遇了极大的挫折,原本的意图一个都没有实现。但段素平却并未死心,还一心惦着多少从大齐捞取一点好处。他也知道,早在当初段锦没有与段素廉闹崩,还在宫中生活的时候,刀美萍与段锦关系便是极好。甚至取代了当初出身高家,性格有些飞扬跋扈的皇后,成为段锦心中真正的王嫂。 当初父王第一任王后去世,刀美萍能够顺利的上位,成为大理国王后。除了自身比较受父王宠爱,以及自身的摆夷大家的背景之外。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段锦极力推荐。自己没有办法说服那位主,可段锦却是极为受到那位主的宠爱。让白凤趁着这个侍疾的机会,与刀美萍多说说大理国的难处。刀美萍在与锦姑说说,力争将最后那一部分的赔偿,能够免除掉。 虽说锦姑未必会再管大理国的事情,可刀美萍若是真的开口,未必不会再插手。只要锦姑多吹吹枕头风,自己还是有希望达成目的的。所以,对于黄琼提出的,让白凤在大齐宫中所谓的侍疾,这个相当不合理要求。他非但不反对,反倒还是大力的支持。反正自己这次来京兆,又不是只带了白家姐妹两个人。还带了几个嫔妃,夜里有需要,让她们换班侍寝便是了。 这不仅仅是,因为对刀美萍与段锦的信任,更多的还是对白凤的信任。这些年,他自认为对白凤的性子太了解。只是这个家伙又那里知道,白凤早在鄯阐府的那一夜便已经变了。虽说对他还是情深义重,可因为身体上的原因,对宫中那位主倒是更为期待。而所谓的侍疾时,原本“重病”,应该卧床的刀美萍,非但没有卧床休息,反倒是经常与白家姐妹三人。 连同他那位高冷的嫂子高媚,甚至还有其他的人,一同服侍黄琼。至于他心心念念的事情,除了白凤与黄琼提过一嘴之外,压根就没有人想着与黄琼提起。而剩下的这一个月之中,黄琼召见他并不频繁。最多也就是,喝喝茶、吃吃饭。偶尔也邀请他,去郊外的邙山欣赏一下洛阳风光。甚至一次,还举办了一场大宴,将他与在京兆的段家子弟,一同邀进宫聚了聚。 当然,他也懂的规矩。除了那场大宴之外,在京城这段日子之中,除了黄琼同意的之外,基本上不与京城之中的段家子弟来往。除了派人挨家送了一些钱帛之外,哪怕那些人上门求见,也是谁都没见。尤其是与段素廉,更是除了大朝会与宴会之外,连派人都没有派人去慰问一番。 他的识趣,让黄琼很是龙心大悦。在返回大理的时候,特批一批远枝宗室与他返回。 但对于他想将宫中佛堂之中的姐姐,一同带回大理的请求,却是直接了当的拒绝了。只是将原本天龙庵那些出家的女尼之中,挑选段氏远枝以及年纪大的让他带了回去。 第一千八百六十章 麒麟原有种 至于白凤三人,一直到他离开大理国的五日前,才从宫中回到驿馆。回去之后,白凤安排白筠与她轮番侍寝了几次。并且一次醉酒之后,更是无意之中与白凤那位寡居的长姐,也有了床笫之事。原本黄琼的打算,想要将这位白氏长女留在宫中。但那个女人死活不愿意留在大齐,哪怕是这次与黄琼有了身子,也不想留在大齐。最终让白凤,不得不想法子解决。 等到返回大理国的时候,他惊喜的发现二女,还有白凤的长姐居然都有了身孕。原本担心自己膝下仅有一子的段素平,还惦记着想方设法的,将大齐求一些近枝宗室回大理。现在,却是想都不想了。而白家三姐妹,再一次有了身孕,让宫中的其他嫔妃,却是又嫉又恨。平日里段素平去她们那里不多,但每个月总还是有几次的。可她们的肚子,却依旧是平平如野。 别说儿子,便是女儿都没有给段素平诞下一个。而宫斗的事情,无论是大国还是小国,无论是中原王朝,还是人们眼中的蕞尔小邦。只要女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就多,宫斗也都是一样的。在其他诸女羡慕嫉妒恨的情况之下,羊苴咩城的大理王宫之中,一时之间便有些流言四起。当然这些流言,段素平也不是没有听到。但出于对妻子的信任,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 不过,他也不是全然就相信了。否则,也不会很长时日,都没有进白凤姐妹的寝宫。甚至在相当长一段时日之内,都显得焦虑不安。原本便是批阅折子,都要抱在怀中的儿子,也极少抱着了。甚至还一再上书黄琼,恳求将留在京兆府的段家近枝,包括自己哥哥段素廉的儿子,送回大理国交给自己。这些动作,足以说明他虽说未必全信。但也至少是有所怀疑。 而最终让他彻底打消疑虑的是,在某个夜晚,抱着某位嫔妃正在呼呼大睡的他,做了一个很是奇怪的梦。在梦中,他梦见佛爷告诉他,他的长子是上天赐予大理国的宝物。只要他能精心培养,大理国今后势必。梦醒之后,回忆起梦境之中,佛爷与自己说的那些话,段素平不由得愣住了。大理国上下都侍佛极诚,尤其是王室更是虔诚无比,,段素平自然也不例外。 梦中佛爷的话,让他不由得对之前的怀疑,表示了相当的怀疑。而在带着长子,去天龙寺占卜。卦象上也说,这个孩子是极为贵胄之人,更是大理国中兴的希望。以为自己除了白氏三姐妹之外,其他的嫔妃再无所出,是佛爷为了保证这个孩子地位,才专门不再赐予给他其他孩子。而白氏三姐妹,除了白凤再一次诞下一个儿子之外,其余的二人诞下的都是公主。 也足以说明这一点。毕竟同样经历了皇位残酷争夺战的他,也知道虽说都是兄弟,可同母兄弟之间,明显要比异母兄弟要强的多。这些机缘,让他彻底的打消了对孩子身世的怀疑。其实,段素平并不知道,他所做的那个梦,正是因为那段日子里面。因为即担心孩子真的不是自己的,而是京兆那位主的。又怕伤到与自己患难与共的妻子,而不敢质问产生的焦虑。 尤其那孩子,实在太聪慧了。无论是读书,还是识字,甚至包括练武几乎一点便透。自己的叔祖,枯叶大师早早便预定下了传授武学。面对着这个面容七分神似白凤的孩子,他实在是太喜欢了。要是真说那个孩子不是他的,估计他都得发疯。而且,自从流言四起后,他虽说也开始怀疑。但内心之中,更愿意相信一同经历磨难的白凤,而不是那些不太靠谱的传言。 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在内心极度复杂情绪的交织之下,才有了那场怪异的梦境。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人为的操作。在做这个梦的时候,一个身穿吐蕃僧人红色僧袍,颌下胡须已经花白的吐蕃僧人。在羊苴咩城白家别院内一片空地之上,正在卖力挥舞着法器,口中不断的念着密宗咒语。直到第二日清晨,才犹如被抽去了脊梁骨一样,靠着弟子搀扶。 这个喇嘛此举看似没什么,但精力损耗过大。在第三日略为休息过来后,这个喇嘛婉拒了过来为新添外甥与外甥女,庆贺满月的白家长子,也就是白氏三姐妹的兄长,赠与的一千两黄金。只说自己此次来羊苴咩城,是受故人所托后,便带着两个徒弟,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羊苴咩城。而看着这位大喇嘛消失的背影,这位白长子,也是下一任族长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调动这位红教长老,千里迢迢翻越茫茫雪山来这大理的都城。又是在这个时候,来这羊苴咩城,耗费本身真元做法,恐怕这个故人不是一般的人。要知道,这位红教长老,在吐蕃也是地位极其崇高,便是等闲的王公贵族,想要见上一面都很难。而且从事后,这个喇嘛苍白的脸色来看,这位也算是天南武学大家的,白家长子当即便看出,这位至少损失了三成真元。 能让红教之最为年长,修为最深已经到了活佛境界的大长老。为了几个孩子,耗费三成真元,而且还不知道今后能不能再修炼回来。他虽说居住在大理,但因为大理国与雪域高原腹地山水相连。前些年,雪域高原腹地的吐蕃贵族,尤其是玛尔敢部的诸位王子,时不时的东进侵扰大理国的边境。他所在的大理国南部,虽说与吐蕃相距有一定距离,倒是没受到侵害。 但因为出身的原因,对吐蕃腹地的情况也算是了如指掌。但也正是因为对吐蕃的,宗教、政治不是一无所知,对于这位红教大喇嘛的身份地位,更是极为的清楚的他,才越想越后有些后怕。在联想到,红教在大齐青塘吐蕃推广盟旗制度时,那个卖力的表现。以及当初齐军占据鄯阐府后,妹子作为俘虏被羁押了很长时日。而当时,齐帝也一直就在鄯阐府驻跸。 这次去京兆,又在齐宫中侍疾很长一段时日。再加上宫中,这段日子里面的那些流言蜚语。以及除了自己三位妹子,其他嫔妃至今一无所出的现实。这位白家的长子嫡孙,心里面不由得一颤,有了一个极为不好的联想。难道自己妹妹,大理国如今王后的两个孩子,是大齐那位主的?否则,又有谁能费如此大的力气,甚至调动红教长老来大理国,专门做这一场法? 恐怕这世上,能够让红教这位大长老,千里迢迢来大理国,拼着损耗真元,做这件事情的,也大齐的那位主了。只是虽说马上便想要去宫中,问一个清楚。但理智却又告诉他,别说现在只是自己的猜测。哪怕此事是真的,他也不能透露一丝一毫。不过,虽说没有冲动到去宫中询问。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妹子两个人不是极度恩爱吗?怎么还搞出这种事情来? 自己的妹子性子,自己还是清楚的。外柔内刚,若不是自己情愿,恐怕就算杀了她,也未必能靠近她的身子。更何况,还到了连孩子都生下来的地步。这不仅是碰了,还不止一次的全都碰了。想到这里,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想不明白,白凤如此胡闹就算了,怎么大妹妹也跟着卷了进去。还有白筠,那是白家最为冷静的一个女子,实在不该跟着做出这种事情来。 事情都走到这份上,有些事情他若是还想不明白,这白家即便是交到他的手上,恐怕也就到头了。如今只有白凤三人有所出,其他的嫔妃依旧膝下空空如也。自己的那个妹夫,平时也还算是卖力,到现在只开花不结果,大概率是他真的不能生。想必,这也是妹子想方设法的生出,这两个儿子的原因吧。这王位,总不能没有人继承吧。尤其是宗室如今全部北狩。 想明白这些,他也就彻底熄了去质问妹子的心思。反正是他们段家的事情,爱怎么弄就这么弄吧。不过一想起自己的那个大外甥,他也是真心喜爱那个聪慧的孩子。他也算是见多识广,可这么聪慧的孩子,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原本还以为,是段家真的出了奇才。可现在才知道,当真是天上麒麟原有种,地上蝼蚁求不得。合着人家是大国之后,难怪如此了得。 若是将来这大理国的王位,真落到那小子的手中,未必是一件坏事。至少是自己的嫡亲外甥,中原人不是总说什么娘亲舅大吗。白家作为那小子的舅家,终归还是能占到便宜的。管他是不是段家的血脉,只要他娘是白家人就行。将来这王位落到那小子手中,对于白家来说,总是要好过,落到那些与白家没有关系的人手中。就像刀家,没了刀美萍,如今老实了许多。 有了这个心思,这位白家的嫡长子,在事后进宫自然表态,要求自己妹夫立即彻查这些流言的来源,并严厉处置责任人。而有了白家的庇护,白凤与两个孩子自然不会有事。如果之前高家在的时候,这大理国自然轮不到白家来出头。可如今大理国的几大世家,几乎都被齐军一锅给端了个干净。王室如今,更是欠着白家大笔的钱财,白家人的腰杆子明显要硬气。 白家的表态支持,再加上之前的一系列梦境,外加天龙寺的那支签。以及对白凤的信任,段素平自然不会再理会宫中的流言。并一再表明,谁若是再搞出这种流言蜚语来,他必将重重的处罚。甚至在事后一个半月,还大张旗鼓自己册立自己的长子为王太子。而之前想要将京兆的近枝宗室接回来几个,以备自己后事的想法,也彻底的烟消云散了,彻底的不在提起。 按照大齐与大理国,达成的藩属国约定。大理国王册立太子和王后,是要上报大齐,并得到大齐皇帝御准之后,才能正式册立。在接到段素平的奏报后,知道这位王长子真正血脉,到底是谁的黄琼,却是有些犹豫。倒不是他不希望,那个孩子将来接掌大理国王位。只是担心段锦和段妙的感受。 第一千八百六十一章 理不直、气也壮 当然,那个孩子真正的身世,黄琼又不傻,自然是不会告诉段锦的。可册立为太子,早晚都是要进京的。以段锦的聪慧,与那个孩子见面,又岂会真的什么都看不出来?黄琼知道,段锦虽说表面上,对大理国的事情不管不顾。可实则,心中还是放不下的。若是段锦知道了,她最为看重的侄儿后裔,也是大理国后续的继承人,居然是自己的种,恐怕她会承受不了。 看着面前的奏折,黄琼犹豫良久都未能下得了笔。放下笔,黄琼感觉到自己有些不像自己了。自从老爷子离世,母亲悄无声息的离开,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多愁善感。不过虽说有些犹豫,但黄琼最终还是批了这道折子。不仅同意段素平,将这个孩子册立为王太子。同时还赏赐了在大齐朝,只有亲王世子才能穿的冠服一套,玉大带一条,以及玉如意三柄。 之所以在心中犹豫的情况之下,还是批复了段素平这道折子。除了因为段素平到如今就两个“儿子”,如果册立王太子,也只能从这两个之中选择。算一算,段素平已经人到中年,不册立太子反倒是不正常了。自己一味压着,反倒是容易引起纷争。再一个,那孩子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骨血,自己还能真不管不顾?自己的嫡亲儿子,做他们的大理国王怎么了? 本就是龙子凤孙的身份,做不过一个郡王级别大理国,在自己看,甚至还有些屈才了。若是与自己相认回到大齐,至少一个亲王是跑不了的。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照顾,岂不是比坐他们那个形势复杂,部族繁多的蕞尔小邦的国王,要舒服的多?这么一想,原本还有些心虚的黄琼,反倒成了理不直、但气也壮了。更何况,他若是不批,岂不是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见到其他的折子,已经批的差不多了。将这道折子暂时留下后,黄琼转身去了后宫。京娘已经正式册封为嫔,自己这段日子以来,因为京娘实在接受不了,与别人一同侍寝。自己去京娘那里,或是召京娘侍寝的次数实在是不多。平均每个月也不过一次,这么下去也不知道京娘心中会不会有什么误解。正好趁着今儿政务不是很繁忙,自己去她哪里坐坐,抚慰一下。 等到了京娘那里,黄琼却是才发现何瑶也在。尽管不知道,二人之前再说什么,可见到何瑶有些伤感的样子,黄琼也知道恐怕与自己那个二女儿,脱不了一定的关系。二女儿虽说是何瑶诞下的,可却是京娘自幼带大的,实则相当于养母。如今女儿随同母亲,一同消失在这世间。想必这些年那丫头极少离身的京娘,心中的难过和思念,甚至比何瑶这个生母还要甚。 京娘进宫之后,也许是因为共同养育一个孩子的原因,与何瑶关系是最近的。更因为爱屋及乌,对与那丫头同母所生,因为是三胞胎,相貌有了七八分相似的长女,也是一样疼爱的很。但凡有空,便跑到何瑶的寝宫,去看望自己的长女。京娘心中对孩子的牵挂,黄琼不是不知道。他更知道,让京娘尽管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无论男女都行,才是对京娘最大的慰藉。 可问题是,京娘一直都无法接受,与其他人一同侍寝。可她自己一个人,又无论如何都无法让自己尽兴。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让她得偿所愿?而见到黄琼进来,何瑶与京娘二人,急忙轻轻擦拭一下眼角的泪水。也知道她们在谈什么倒也没有说什么,而是一把将二女都拥入怀中。轻轻的吻了吻二女,很是安抚哄慰了二女一番,才将二女哄得的心情好了一些。 靠在黄琼的怀中,感受着黄琼那双跃跃欲试的手,京娘也有些羞涩,更多的也是有一些无奈。黄琼那些习惯,她早在娘娘身边的时候,就清楚的很。即便是那些不太明白的东西,成了嫔妃之后也都明白了。可让她与其他人一同侍寝,却是始终迈不过心中的那道坎。尤其是她与黄琼身边的女子,除了何瑶、司徒唤霜,还有段锦三人之外,其余的人都不是很熟悉。 与她们一同侍寝,相互之间坦诚相见,听说这位主花样又是极多,这让京娘实在难以接受。只是每次见到黄琼来自己这里,却因为自己的固执,而没有能够尽兴,京娘心中也是同样很难过。她知道,这位主哪怕再难过,也从来都没有强迫过自己,是对自己的尊重和爱护。而每次见到黄琼,在自己这里没有尽兴只能忍着,京娘甚至一度希望他,不要再来自己这里了。 而今儿,见到他的手已经深入到何瑶那里,大势的作恶,对自己却依旧小心翼翼。也知道,除非这位主真的不到自己这里来,或是自己真的下决心不要孩子,否则那种情况就是必不可免的。好在今儿自己这里,只有自己最熟悉的何瑶。两个人都在一起照顾过二丫,一起服侍他又能怎么样。想到这里,强忍着心中的极端羞涩,但京娘还是咬咬了牙,主动吻上了黄琼。 见到京娘难得主动,还是当着何瑶的面,黄琼心中不由得一动,对着何瑶使了使眼色。而见到黄琼的眼色,都夫妻这么多年了,他心中想着什么,何瑶又哪里不清楚?何瑶捂着小嘴笑了笑,转身出去吩咐了等候在外面的自己贴身宫女几句之后,回来便帮着黄琼一同大势作恶起来。还当着京娘的面,主动的低下了头。而此时已经动情的京娘,却是已经无心理会了。 随着后面段锦和林含烟,吴紫玉,还有王雪梅、柳氏几女的加入,京娘最终还是没有拒绝。好在何瑶还是稳妥的人,帮她招来的帮手,都是宫中原本她就比较熟悉的,性子与她都是差不多的人,才没有让京娘过于的难过。而到了最后,黄琼也留给了她。等到云散雨歇,见到附在黄琼怀中的京娘,段锦与何瑶,还有林含烟三人示意黄琼一下后,便将地方留给了二人。 待其他几女都离开,进宫都有一段日子了,还是第一次与这么多人,一同侍奉黄琼的京娘,才红着脸从黄琼怀中抬起头。而看着这个从如花似玉的年纪,便进宫替代自己照顾母亲,又帮着母亲照顾自己女儿。人生之中,最好的十年却是都无怨无悔的,留在了母亲身边的女子。黄琼心中一时之间,也是极其复杂的。他对京娘,除了疼爱之外,更有着几分的感激。 发自内心的感谢她,这么多年一直都在陪伴着母亲。轻轻的抚摸着怀中人的一头秀发,黄琼却是叹息了一声,轻声的道:“朕知道,这些年苦了京娘了。大好年华,却留在宫中替朕照顾与陪伴母亲,替朕在母亲膝下尽孝。京娘对朕的心思,朕一直都清楚,却没有及早的将京娘从母亲哪里要过来。一直到母亲离开,才让京娘得偿所愿。这些都是朕亏欠京娘的。” 黄琼的话,却是让京娘摇了摇头:“陛下不用如此多想。其实留在娘娘的身边,是我最为快乐的日子。娘娘对我可谓亦师亦母,不仅教会了我一身的本事,更教会了我无数做人的道理。我在娘娘身上学到了太多的东西。原本娘娘离开的时候,我曾想与娘娘同去的。那时,虽说一缕相思都在陛下身上,可我也一样离不开娘娘,舍不得娘娘。只是娘娘坚决不同意。” “也许是怕我拖了后腿,娘娘带着二丫离开的时候,都没有告诉我。陛下当初将我送到娘娘身边,不是陛下亏欠了我,而实在是陛下对我的厚爱。娘娘教会我的那些,是多少寻常人难以窥视的。跟在娘娘身边这十年,我是一生最为宝贵的财富。陛下,谢谢你,谢谢你将我送到娘娘身边。也谢谢你,这段时日一直都在包容我。每次都宁愿忍着,也没有强迫过我。” 听着京娘这番发自肺腑的话,黄琼轻轻摸了摸她的秀发,轻声的道:“京娘,与霜儿、瑶姐、锦姐一样,都是朕最爱的女子,也是朕最为尊重的人。更何况,朕一直感觉到对京娘有所亏欠,又哪里舍得强迫京娘。只是朕也知道,自从二丫与母亲一同离开后,京娘一直都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以弥补对二丫的思念。这样下去,京娘又怎么能够得偿所愿?所以?” 黄琼的话,尤其是话中对自己的尊重。让虽说一腔情义,早早便系在这位皇帝身上,但却对这冰冷宫中极为排斥、尤其是黄琼母亲与二丫,两个被她视为亲人的人离开之后,更是感觉到宫中生活冰冷无趣的京娘,感觉到分外温馨。再一次感觉到,自己这近十年的苦守,并未白费。依偎在黄琼的怀中,虽说一直都没有说话,可脸上的某些神采却是掩盖不住的。 而看着怀中京娘,此时脸上的神色,黄琼却是松了一口气。之前他一直担心,今儿事出突然,京娘表面上看顺从了自己,可内心却是未必能真正接受。而性子外柔实则内刚的京娘,若是实在接受不了,恐怕搞不好会不辞而别。这些年,她在母亲身边究竟学到了多少东西,她不说,黄琼也一直都没有问。但黄琼却知道,至少她的身手想要悄无声息的离开这宫中。 恐怕还是相当轻松的。所以,黄琼心中还是有些担心的。但至少现在看,虽说还是不喜欢,可京娘也在逐渐的接受。也许是真的想要孩子,至少与她熟悉的人,一同在一起侍寝,已经不在像是以往那么排斥了。尽管这些转变,实在也算不上大,但终归还是往好的方向在发展不是?不过尽管京娘的转变,让黄琼有些欣喜。但黄琼也知道,那些花样自己想都不要去想。 想到这里,虽说天色还早,但黄琼却是那里都没有去,一直就留在这里陪伴着京娘。反正,今儿也没有多少政务要处置了。而在黄琼的努力之下,三个月之后,京娘也有了身子。有了身子后的京娘,原本因为二丫离开,多少有些抑郁的京娘。在原本总是郁郁不乐的心情,倒是缓解了许多。 第一千八百六十二章 装傻的工部尚书 京娘逐渐开朗起来,让黄琼原本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对于京娘这个喜欢孩子的人来说,孩子果然才是最好的药方。不过,另外一件事情,倒是让黄琼不得不开始,审视原本他一直都未曾理会的某些事情,也就是给自己选陵地的事情。在京娘被检查出有身子的那个月,黄琼嫔妃之中年纪最大的一个,李氏在一天夜里,在睡梦之中突然之间毫无征兆的离世,。 虽说因为老爷子的嫔妃,年纪都陆续大了,所以提前都所预备。但却因为黄琼,别说还没有修建皇陵,便是连陵寝地址都没有选择,嫔妃园寝自然更是还没有踪影。原本年纪虽说大了一些,但身子一直都很健康的李氏,离世之前半点前兆都没有。虽说离世的突然,并没有到什么遭罪,但依旧让黄琼很是伤感。而李氏的突然离世,这几乎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李氏留在的孩子,黄琼交给了唐如是抚养。可李氏的后事,却成了黄琼一时难以解决的事情。不管怎么说,李氏这些年服侍自己也是兢兢业业,从来不敢越任何雷池半步。在后宫之中,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存在。相对于作死到,真把她自己作死的董千红,李氏可谓是后宫之中,最为老实的一个。有了孩子之后,精力更是都放在了孩子身上,从来不多言不多语。 其实黄琼也知道,很多人看起来很健康,但实则或多或少都有些隐形疾病。自己身边的人,包括自己都也未必能够逃过去。李氏没有任何前兆突然离世,大概率是心脏出了问题。而到了这个年纪,心脏有些问题也是正常的。在这个医学不发达的年代,心脏一旦出问题,几乎没有任何抢救回来的可能。李氏是在睡梦之中走的,并未遭什么罪,倒也算是一个有福之人。 但相对于同年病逝,却可以直接葬入老爷子嫔妃园寝的两位太嫔。李氏却是因为自己无陵寝之地,一时无法下葬。这无疑让本就相当伤感的黄琼,心中更加的愧疚。对于工部与内侍省,又一次请旨为自己选择万年吉地的折子,黄琼这一次却是批了。他想的不仅是李氏,还有如今停灵未葬的陈瑶。还有如今年纪同样很大的蔡氏,胡氏,以及段嫣儿、刀美萍几女。 甚至包括段锦与何瑶,在这个没有任何提前可以检查设备的年代,也随时都有可能重蹈李氏的覆辙。而且胡氏,这两年经常出现头晕目眩。这些女人,未必都会葬入自己陵寝地宫。但至少,有些事情也该到了提前做准备了。所以,黄琼最终还是批了工部,原本不过是例行惯事的折子。而当这道折子批完了,通过中书省转到工部的时候,将工部上下几乎吓了半死。 由工部尚书亲自领衔,带着两个侍郎外加四个主事,进宫与黄琼商议这事。最后知道,原来宫中有几个嫔妃年纪较大,需要提前做准备。并且皇帝的一个嫔去世,也到了该准备时候的原因后,几个人才松了一口气。也知道,这位主眼睛里面不揉沙子,更不好糊弄的几个人,连忙苦心挑选了本朝几个最好的风水师。在巩县帝陵区内外,开始寻找黄琼的万年吉地。 只是几个风水大家苦心挑选,却发现巩县帝陵区,已经无上好的风水吉壤。虽说也有几块差不多,可总感觉格局上差了一些。报到了黄琼那里,也被黄琼直接给驳回。那几块地方,黄琼有一定的了解,自然不满意。尽管黄琼并不是很信任风水学说,但这个时候既然特别流行这个,黄琼也不好太过于驳回。而在黄琼看来既然无法免俗,可也至少要找一个差不多的。 原本黄琼的意思是,如果巩县的陵区实在无上好吉壤,那就另寻他地也未尝不可。不过他的历代祖宗,都葬在了巩县陵区。他作为后世子孙,另外寻找吉地,很容易被那些清流攻击不孝。而且选定新的陵寝区域,也就意味着一切要从头再来,花费远比在现有陵区修建帝陵要多的。那些清流,包括一些朝中臣子,势必要大势攻击。甚至还有可能牵扯到黄琼得位上。 所以这事,黄琼又没有办法明说,只能将工部寻找的万年吉地一再的驳回,让工部尚书自己去琢磨。虽说黄琼不是那种,让自己的臣子为自己背锅的皇帝。可有些事情,在自己不好明说的情况之下,下边的人也得体会上意不是?可这事,黄琼不肯明说。但偏偏那位工部尚书,却又是一个刻板的老学究。保持祖宗制度,绝对不可变更的想法,固执非选在现有陵区。 结果一来二去,此事便出现了僵持。最终还是猜出黄琼的心思,并也懂的一些堪舆的吕端,实在看不下去了,才出面主动接过这件差事。可接下差事容易,这够帝王标准的万年吉地,却是一时不容易寻找的。要知道,当初巩县陵区,是太宗皇帝派人查访了整整五年,才最终选定的。而当初太宗皇帝,其实对这个耗时五年才寻到所谓吉壤,内心也是相当的不满意。 太宗皇帝总感觉,巩县陵区格局虽说还算开阔,但地势却不是很好。历代皇陵都是面南背北,但巩县陵区整体地势却是南高北低。虽说土壤丰厚,但却只有背后有山。只是京兆周边除了这里,已无吉壤可用,最终还是无可奈的选择了这里。也造成了本朝皇陵,皆坐南朝北的局面。但即便是这样,当初太宗选择此处修建自己的帝陵,也遭受了朝中极大的非议。 若不是一旦皇帝驾崩,运回陕西安葬,耗费实在过于巨大。恐怕当时朝中上下,都是要坚决反对的。因为太祖的陵寝在陕西,又有现成的神道可以利用。你身为后世子孙不跟在身边孝敬,跑到千里之外的河南路,重新开辟一座陵寝又是怎么一回事?但当年战乱刚刚平息不久,天下民力远还未到恢复。从京兆转运回陕西,这耗资实在是巨大,朝廷实在无力负担。 而且长途转运,也很难保证棺椁的完整性。再加上陵址选定的时候,太宗皇帝已经是卧床不起。陵寝之事,实在不宜继续拖延下去,这才勉强平息了朝中的争议。即便是这样,太宗皇帝这一点,也一直为后世诟病。很多眼中,太宗皇帝不肯附葬太祖身侧,实在称不上一个孝字。当初打下大齐朝大半江山的太宗皇帝,将自己陵寝选在巩县,都受到如此的非议。 如今黄琼放着巩县陵区,已经修建完整的基础不用。非要另选吉地,这遇到的阻力恐怕更大。而京兆周边,虽说守着邙山这么一个天下风水,最为上佳的万年吉地、可但凡风水够帝陵标准的地方,早已经是人满为患的情况之下。另选吉地,耗费的不单单是漫长的时日,恐怕所遭受的非议更大。但铁了心不想埋在巩义的黄琼,在此事上不表态,却已经是表态了。 而吕端也算是略通堪舆之人,工部选定的地方,也曾经多次去过皇陵区祭拜的他,都有些看不上,更何况黄琼这位皇帝?对黄琼的不表态,吕端当时便猜出了大致原因。只是那位工部尚书,却是轴的很。黄琼的态度,其实已经很明显了,吕端也曾劝说过他。但无论怎么说,他都只来一句祖宗家法,历代帝王要遵循昭穆之位而葬。逼急眼了,来一句山河在德不在险。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吕端也总算明白了这位工部尚书的意思。并不是他没有真正明白皇帝的意思,而是纯粹的装作听不懂。这位工部尚书,纯属于压根就不信风水学说,是子不语怪力乱神理论坚定的信奉者。他的意思就是,给你找一个地方意思意思,差不多说的过去就行了。既然有现成的地方,又干嘛多费那么多的手脚,花费那么多的钱帛,另寻他处? 摸清楚这位主,是这个想法之后,吕端又哪里敢让他在继续此事。这也就是黄琼,虽说驭下比较严格,但那是在朝中政务上。除了贪污受贿,从不轻易杀大臣。若是换了别人在位,便是本朝一向以宽厚著称的太上皇在位,至少一个贬官是逃不掉的。你老先生什么意思?帝王阴宅风水,与江山稳固息息相关,你随便找几块地糊弄皇帝,难道想要盼着大齐朝亡国? 就这么一个想法,换了哪朝哪代,都不会轻饶的。更何况,如今皇帝已经御笔亲批了,也不能无限期的拖延下去。这历朝历代,帝王阴宅的重要性,几乎不比阳宅差多少。这么顶牛下去,也终归不是一个事情。无奈之下,吕端也只能请旨,主动提出来接替这位听懂,硬装听不懂。一心想要逼着皇帝,接受他应付的工部尚书,主持为黄琼将来陵寝选址的事情。 只是吕端如今是大学士、参知政事,兼管着工、户二部,又哪里真正有那么多的闲暇时日,真的去走遍河南路,为黄琼勘察陵寝?他只不过是挂一个名,以及负责最后的把关,真正办事的还是底下人。考虑到这位帝王的要求,吕端派人去终南山,寻找已经隐世十余年的袁家人,帮着帮衬。吕端虽说与袁家人接触不多,可却与袁家一个儿子,却算得上多年至交好友。 而且如今以吕端的声望,真正的求到袁家,袁家也实在不好拒绝。最终,自从黄琼监国开始,便一直避世不出的袁家人,耐不住吕端多次请托,还是派出了本门最为优秀的人,来为黄琼勘察皇陵风水。而黄琼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一番操作却是在多年以后,与曾经与自己有过一夕之缘的袁宝儿再一次相见。更是见到了自己,一直都未成见面的,真正的第三子。 到底是大齐历代帝室,御用的风水堪舆家族。再加上,这次派出的又是年轻一辈,堪舆之术最为精通的人。袁家人一出手,没用半年便干净利落的解决了问题。只是袁家人为黄琼选定的风水吉地,不是在黄河南岸。 第一千八百六十三章 偶遇 在袁家人看来,除了将邙山周边的帝陵都迁走,否则京兆周边已经无够帝王标准的风水宝地。所以,袁家人将眼光放在了以京兆为核心,周边二百里的范围之内。向东是平原,自然不会作为选择。历朝历代的帝陵,最上佳的风水,就算不在山区。但至少附近也要有山,哪怕是低矮的丘陵地区。所以,东面首先被排除在外。剩下的自然是北、西、南三个方向了。 最后,在多番勘察之下。在距离京兆二百余里,黄河北岸的孟州下属济源县境内,寻得一块可谓万年风水宝地。这里地处王屋山与黄河之间,山势起伏不定,背靠中条山脉,东连太行山脉。不仅枕山蹬河,背靠太行、中条二山,面对黄河。而且按照袁门风水学说,这里正好处在中华龙脉中线上。中华龙脉从昆仑山下来,出终南山脉后最终分为北中南三支。 中线横穿过黄河,进入中条山区,并在太行山南面没入两淮平原。济源虽说地处略偏,但境内山脉却正处在龙脉之上。而且坐北朝南,背山面河,可谓是不世之出上佳风水宝地。而且这里山势多变,蜿蜒起伏,即可以效仿前唐诸帝依山为陵。也可以效仿本朝历代先帝,选背山面河的万年吉地。当然,对于这些江湖道士信口开河,黄琼虽说未必不信,可也不全信。 在袁家传来,陵寝之地已经选定的消息后。考虑到济源距离京兆,虽说要渡过黄河,可也不到二百里。黄琼便带着司徒唤霜,还有段锦几女,加上也算是擅长堪舆的刀美萍,没有惊动任何人的。只带了三十多名侍卫,去了袁家选定的陵区,去查看一下真实情况。为了保密,黄琼还再三叮嘱,送吉壤和山川图的官员,不许将自己去济源的消息,透露给袁家人。 当黄琼一行人,纵马疾驰来到目的地之后。登上袁家为自己选择陵寝背后的靠山时,却见到山上只有几名道士。而其中的那个女道士,虽说背对着自己,正拿着一个罗盘不知道在推算着什么的同时。还不断的在与身边,那个只有最多只有十岁的小道士,小声说着什么。而见到那个孩子,这次跟随黄琼一同出来的司徒唤霜,却是不由得一愣。这孩子实在有些? 突然想起一件事情的司徒唤霜,急忙走上前,凝神又看了好大一会之后,才对着因为全神贯注,查看着周边山川走向,还一度与那个小道士爆发了争执。并没有发现自己一行人到来的女道士,轻声的唤了一句可是宝儿?而听到背后的声音,那个女道士转过身来,见到身后站着的黄琼一行人时,也不由得愣住,手中罗盘掉了都不知。眼圈也慢慢的逐渐有些发红。 直到身边那个年纪不大的小道士,感受到了她的不对,轻轻拽了拽她道袍道:“宝姐,你在想什么呢?你不会忘了咱们是干什么来的吧。别告诉我,你认识这几个人。我都认识你十年了,怎么不知道,你在外面除了咱们家的道士,怎么还有这么多的凡人。还是这么漂亮的大美人。宝姐,你可真不地道。外面既然有这么多的熟人,也不说带我出来逛逛,认识一下。” 对于这个小道士的话,这个女道士好像完全没有听到一般。只是看着眼前的一行人良久,才拽着那个小道士的手,对着黄琼一行人,行了一个道家起手礼后,轻声的道:“几位都是大富大贵之人,贫道一个方外之人,就不多做打搅了。几位施主所托重任,贫道自然已经完成。至于几位相中与否,那就与贫道没有关系了。告辞,希望你我今后,再也不要相见。” 话音落下,拽着那个有些不情愿的小道士便要下山。只是她刚迈出几步,背后却传来黄琼冰冷的声音:“怎么,袁家如今架子到了这么大的地步?见了熟人连个招呼都不打,转身便要离开?好赖你与朕也有一夕之缘吧。怎么提上裤,就想不认账?做人做到这个份上,袁宝儿你可真够冷血的。你今儿若是敢离开一步,信不信朕立马调兵,剿了你们袁家所有道观?” 黄琼冰冷的声音,让袁宝儿再想走,这个时候又如何能离开?她们袁家侍奉大齐历代帝王,对这些帝王冷血自然是清楚的很。尤其面前这位主,虽说君无戏言未必。可其出道以来,行事果断、出手狠辣却是不争的事实。若是真的惹恼了这位主,尽管调兵剿灭袁家门下道观未必。可让袁家今后在江北诸路,难以立足却是不争的事实。甚至对于他来说,更是轻而易举。 不说别的,单单就他继位这几年,一再扶持江西的天师道进入江北诸路,还册封天师道现任掌教为护国真人。虽说未必真的要让天师道一家独大,但对袁家在江北的势力,已经带来了很大的影响。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她自然是心里清楚的。这位主一直在逼着自己出面,而父亲与兄长又一直护着自己。也不愿意让自己进入宫中,那个无风都要三尺浪的地方。 所以,父兄一直都抗拒不肯让自己出面。而且早在他与自己有了那个事后,面对天下乱局以现的局面。为了保住袁家满门,父亲又顺势而为辞官隐居终南山之中。他继位之后,三次征召父亲出山,都被一心避祸的父亲拒绝了。这一系列恩怨,便是越积越深。这次袁家应吕端所求,派袁门如今最为擅长堪舆的自己出山,为他选定万年风水吉地,也是有缓和的意思。 毕竟胳膊,是真的拧不过大腿。这些年,在他打压之下,袁门虽说还未到伤了筋骨的地步,但也选入了举步维艰的地步。虽说袁门深植大齐官场上百年,可这位主继位之后,一向都是乾纲独断。很多人便是想要为袁门求情,都没有那个胆子。但如今多少有些后继无人的袁门,最为精通堪舆之术的,也只有袁宝儿一人。所以,就算在不情愿,也只能派她来为黄琼选址。 只是历代帝王,在为自己陵寝选址的时候。除非离着京城极近,否则基本上都是靠着下面的人奏报,外加一副周边的山川形势图,极少有亲自来看的。所以打算选址完成后,便立即回山的袁宝儿,压根就没有想过会与黄琼,还有司徒唤霜会有一面之缘。虽说做了单身母亲这些年,稳重归稳重了不少。可袁宝儿依旧是大大咧咧的性子,与之前相比并无多少的改观。 压根就没有想过,会与黄琼再一次相见的她。在家中宝贝缠磨之下,也想着这孩子自从生下来,便在山中道观长大,还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如今天下承平,带着孩子出来见见世面也好。再加上这孩子,天资极其聪慧。虽说小小年纪,可一身堪舆之术并不在自己之下。被父亲私下里面,称之为袁门一家的希望。所以,便一并带了出来,也算是补偿这个孩子一些。 也正是因为这个孩子身世特殊,所以在见到黄琼一行人后,袁宝儿第一个想法便是开溜。等到被黄琼几乎话给拿住,又急忙将孩子护到身后才道:“我知道,你身为当朝天子,可谓是万人之上。别说剿了袁家门下的道观,便是灭了袁家的满门,也是轻而易举。但请问陛下,我与你们很熟吗?袁家已经避世十余年,这些年从未踏足过京城,我怎么可能与你熟悉?” “更不可能与你这位一国之君,有过什么一夕之缘。陛下就算身为当朝天子,可也不能随意的信口开河,任意糟蹋我的清白。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出家人,怎么可能会与你有那个关系?什么提上裤子不认账一类的话,这话切莫再说。龙穴已点,我的任务也该完成了,自当回山继续清修。你我本就是两类人,你是当朝天子,而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道士,还是不见为好。” 袁宝儿的拒绝,黄琼刚想说什么。却是被袁宝儿身后小道士,给抢在了前面:“宝姐,不对吧。你若是没有嫁过人,那我从那里来的?你与这个人,既然是熟悉,又死活不承认你们之间认识。而你这个人,一说谎右手便轻微的颤抖。现在你手抖的这么厉害,明显是你在说谎。你之所以死活不承认,难不成他就是外婆口中,我那个把你吃干抹净,又不肯负责的爹?” 被那孩子揭穿了老底,袁宝儿脸上明显有些挂不住。曲指很是弹那个小道士脑门几下,才轻声道:“我什么时候,说那个家伙是你爹?再说,我不是告诉你多少次了,你是天地孕育,是从石头缝里面蹦出来,被我捡回来的,天生就没有爹。你有我,有外祖父母,有那么多舅舅疼你还不够?非要给自己找一个爹?你要是皮痒痒你与我说,我会好好帮你松松筋骨。” 见到袁宝儿发火了,那个小道士不敢在问了,一时场面上多少有些尴尬。不过见到这个小道士,古灵精怪的,与宫中那些少年老成,一个个年纪不大,可却是跟老学究差不多的皇子大为不同,司徒唤霜倒很是喜欢。走上前,一把将这个小道士抱了起来,仔细打量了一番。发现这个孩子一双眼睛,与黄琼几乎一模一样。而那个下巴,更是与娘娘有了六分的相似。 再加上二人之前的对话,以及自己第一次与黄琼在一次时的情景,司徒唤霜立马便明白,这孩子肯定是黄琼的骨血。抱着这个孩子,又看了一眼搓着手,见到自己抱起孩子后,神色有几分慌乱的袁宝儿,司徒唤霜轻叹一声。低下头,对着正睁着一双与黄琼神似的眼睛,看着自己的这个孩子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这些年,都与你母亲在哪里生活?” 司徒唤霜的问话,这个孩子却是反问道:“漂亮阿姨,你与那个男人什么关系?那个男人,真的是我爹吗?之前我问宝姐,我爹去哪儿了。她总是忽悠我说是天地孕育的,是从终南山一块大石头里面蹦出来的。我们家虽说祖传便是装神弄鬼的,可我也知道,她那是纯粹在忽悠我。人怎么能从石头缝里蹦出来?” 第一千八百六十四章 找到又能如何? 听到这孩子的话,司徒唤霜倒是没有说什么。可站在一边,将这些话听得清清楚楚的黄琼,却是满脑门子黑线,瞪着袁宝儿道:“你平日里面,就是这么教育朕儿子的?难道朕这个当朝皇帝,真的配不起你们袁家。还是朕不配做你孩子的爹?朕的儿子,就可以如此被你糟蹋?还从石头缝里面蹦出来的,你怎么不告诉他,是从垃圾堆里面捡来的?当真是混账至极。” 见到黄琼真的有些发火,袁宝儿一缩脖子,不由自主的回答道:“其实,我更想说你死了,他是遗腹子。可这熊孩子实在是太精,根本就糊弄不住他。我又怎么办?我一个黄花大姑娘,平白无故的诞下一个孩子,总得给袁家上下一个交待,给孩子一个交待吧。再说,我也没说什么。我不这么说,孩子问起他爹是谁,我怎么说你?还是抱着他,去丽正门撞景阳钟?” 袁宝儿不说还好,这一说,黄琼原本就不好的脸色,更加的铁青了。几步走到元宝儿的面前,语气冰冷的道:“你少给朕装傻充愣。那一日后,朕派人上门求亲,却发现你们袁家一府人去府空。朕后来又派人到处寻找你们。甚至在陕西督师期间,派人几乎踏遍了整个终南山寻找你们袁家隐居之地。你没法交待,是你们袁家不想让朕见你,而不是朕不想见你。” 黄琼的话音落下,袁宝儿却是愣住了。她挠了挠头,不由自主的道:“你还找过我?我怎么不知道?我爹怎么从来都没有与我说起过?若不是这次袁家被人要挟,实在没有招了,让我出山为你选坟地,我都不知道你做了皇帝了。皇帝伯伯驾崩,我也是从观中鸣钟才知道的。原本我想进京,去最后看一眼皇帝伯伯,可那熊孩子又死活不让我去,才没有最终成行的。” 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此次随行而来的段锦与段妙,南宫珍等几个人,一个比一个漂亮,一个比一个丰盈。又看了看自己,很是撇了撇嘴道:“就算知道了你做了皇帝又能怎么样?这些年,没有你,我们也过的挺好。你那里美眷如潮,三宫六院七十二偏妃,皇子、公主一大帮,又那里会想起,我这么一个当年不过是误打误撞的,在偶然之间一起的小道士?” 接下来又小声嘀咕道:“唉,多少年都没有出门了,难得出山一次却遇到你,当真是流年不利外加太岁当头。早知道今儿出门之前,算上一卦好了。也许,就可以避开你了。谁想到,你离死还早着,就对自己身后事如此的重视。当年我爹给皇帝伯伯堪舆的时候,他老人家也没有亲自来看过。若是早知道,我看完山川走势就离开了,让你自己和那群官扯皮就是了。” 袁宝儿这番话,前边倒还无所谓。可最后一句话,却差一点把黄琼气得吐血。还算一卦,那就是若是算出来,就躲着自己的意思。合着自己在她,或是她们家人心中,就是这么一个不负责的人?她或是她们家人,到底将自己当成了什么?是瘟神,还是其他什么避之不及的东西。见到与她说不通,黄琼也不想在与她在这么神仙一般的,驴唇不对马嘴的对话了。 不顾袁宝儿的挣扎,直接一把将人扛了起来,向山下走了过去。而见到他的这个样子,叹了一口气的司徒唤霜,急忙抱着孩子跟了上去。而之前一直没有说话,但从对话中,也大致猜到袁宝儿和那个小道士身份。听着二人对话,还是第一次见到一向牙尖嘴利的黄琼,被人气到说不出来话的段锦。不由得捂嘴轻笑了好大一会后,也摇头无奈的带着人跟了上去。 至于那个小道士,看着亲娘几乎被绑架一般,架到了黄琼抗在肩上,非但一点都没有着急不说。还依偎在司徒唤霜的怀中,一路上不仅不断的用小脸蹭着司徒唤霜,还满嘴的甜言蜜语。饶是司徒唤霜那么清冷的人,也被这孩子逗得莞尔。而回头看到这个小道士,明显在吃司徒唤霜豆腐,黄琼不由得一脑门的官司。想要训斥几句,但最终还是将话又给咽了回去。 下了山,将袁宝儿放到马上。见到这个女人还在拼命的挣扎,翻身上马的黄琼,不由得恼火的在银盆上,很是拍了几巴掌。将袁宝儿打的面红耳赤之后,才一带马缰去了,侍卫已经在附近号下的一座宅子。此时被留在山上的,几个与袁宝儿同来的道士,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个男人的身份,他们也听明白了。可不仅是当朝的皇帝。 更极有可能,是小主的生父。他们这次跟随袁宝儿来这里,主要不是为了保护袁宝儿,而是为了保护小主的。如今小姐,与小主都被那个男人带走,他们也不知道该不该跟上去。几个道士对视良久,一个道士才对其中年纪最大的道士道:“师兄,咱们是跟还不是不跟上去。若不是不跟上去,小姐与小主遇到了危险怎么办?别忘了,临行前师祖对咱们再三的叮嘱。” 而那个年纪最大的道士,听到他的话,却是沉吟良久才道:“还是跟上去吧。此次出行之前,师祖再三叮嘱,小姐此次肯定有特殊的境遇。若是遇到了她认识的男子,又在这个男子面前遮遮掩掩的,那就不要管。但让我们一定保护好小主。师祖叮嘱,小主虽说少年老成,可终归是一个孩子。小姐又拿着小主,一向大大咧咧没个做娘样。让咱们保护好小主便是了。” 想起袁宝儿,平日里面与孩子相处的模式,几个道士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这天下又那个做娘的,让儿子不管自己叫娘,叫宝姐的?又有那个做娘的,每次儿子问起来爹去那了,却告诉孩子,是石头缝里面蹦出来的,天生就没有爹?瞧瞧,这说的那是人话?小姐玩心太重,从这孩子生下来,就好像是她给自己生一个大号玩具一样。这孩子能长大,还多亏掌教夫人。 对于小姐与小主被带走,他们更担心的是小主,而绝对不是作为母亲的小姐。至于担心的原因是,生怕小主被小姐给卖了。哪怕他们也听出,那个男人,也就是当朝皇帝,极有可能是小主的亲爹。可他们担心,小姐为了摆脱与那个男人的关系,很可能弄出不认自己儿子事来。小主又是一直在小姐身边长大,别看母子二人平日里经常斗嘴,相互之间嫌弃的不得了。 可谁都知道,小主其实与小姐母子感情极好,根本就离不开小姐。只不过,这对母子相处的模式,与正常人相比有些不同,甚至是多少有些另类罢了。在外人看,有些神秘兮兮的。想起小姐,如今都做了娘,还没有改的皮里阳秋的性格,几个道士无奈的摇了摇头,运起轻功追了上去。小姐其实无所谓,关键是小主极得掌教重视,可是一直都作为接班人在培养。 若是小主出了什么事情,回去掌教可饶不了他们几个。只是等几个只能架步量的道士,气喘吁吁的赶到临时作为行宫的时候,门外早就有着等候的人告诉他们。若是想要回袁宝儿母子,让袁至正大人亲自去京兆宫中领人。至于再多,无论几个道士费尽口舌,也未能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无奈的几个人对视一眼后,只能分出一个道士,回终南山禀报掌教和少掌教。 其余的人,暂时留在这里监视,千万别让人又找不到了。而相对于外面几个无奈,只能在行宫外徘徊的道士,此时行宫内黄琼却,是正在与道冠早已经不知道那里去了,整个人披头散发,多少有些狼狈不堪,但却不减清丽。只不过眼下她掐腰,摆出一副茶壶状的姿势,却是将原本多少还算是有些道骨仙风的气质,破坏得一干二净的袁宝儿,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别看黄琼如今是一国之君,可在这位袁家嫡女面前,却是多少有些威严扫地。再加上心中,对她们母子一直都心存歉意。所以面对着不肯屈服,拒绝与自己回宫,更死活不肯承认那孩子,就是自己儿子的袁宝儿。多少有些硬不起来的黄琼,有些无奈的捏了捏鼻梁。想起与这个魔女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黄琼也不由得苦笑摇头。这丫头性子还是这个样子,一点未变。 都说女人哪怕再不成熟,但做了母亲之后,都会有所长进。可这丫头,十几年来如一日,都始终未变。唯一变化的,只有身材倒是成熟了不少。尤其是那里,比自己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倒是明显大了不少。若是她不张嘴,也算是一个风情万种的丽人。虽说那一天,几乎已经没有了什么记忆。可黄琼却依旧清楚的记得,手感相当的不错。自己的手正好可以握住。 走上前,抬起袁宝儿下巴,黄琼却是叹息一声道:“朕不知道,为何袁大人当初对朕的误解那么深。朕自认从出宫以来,就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袁家的事情。那一日,朕稍有恢复,便四处寻找你们一家人的踪迹。当初太上皇在位,朕又不能采取太过激的手段,逼着袁家把你交出来。结果,我们错过了那么多的日子。孩子如今都是这么大了,朕才第一次见。” 听着黄琼话中伤感,袁宝儿也有些难过,挣扎不开后却是将脖子拧到一边:“我们袁门是道家子弟,与你们天家本就是两路人。即便当初找到了又如何?你已经与桂林郡王府的郡主定亲。当初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朝廷得罪不起桂林郡王府。而我们袁家女子,怎么能给人做妾?哪怕你是亲王也一样。再说,你那位老丈人的为人,我爹又不是不知道什么样?” “那个人手段阴险狠毒,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看着桂林郡王百余年积累下的财富,手下不知道豢养了多少高手。别说袁家了,当初就是皇帝伯伯,都承担不起与桂林郡王府翻脸的代价。就算你找到了又能如何?” 第一千八百六十五章 熊孩子 袁宝儿看着黄琼,很是有些伤感的道:“我和那个孩子,大概率会死得连痕迹都找不出来。便是本就是桂林郡王府眼中钉的袁家,也要受到牵连。当初那个形势,就算皇帝伯伯也很为难。就算明知道我死的屈,都不能去追查。就算你们明知道,是桂林郡王府所为,可为了你们黄家的天下,也不会允许追查下去。我爹正是算出这些来,才不让我娘去找皇帝伯伯。” “为了保住袁家,也是为保住这孩子。在我固执要留下这个孩子后,我爹也只能退让,携带全家避世不出。当初形势那么怀,朝廷都穷得快要揭不开锅了。便是我爹都没有想到,你居然有逆天的能力。三凶星齐聚,明显改朝换代的天象,都能被你硬生生逆转过来。就算我爹当初判断是错的,可他也是想要通过这个办法,在大厦将倾之下,为你们黄家保住一条根。” 袁宝儿的话,让黄琼很是无语。他也知道,袁家避世不出,隐居终南山,一直躲避着自己,这个决定自然不是袁宝儿能够决定的。做出决定的,只能是袁家的家主。而袁宝儿说的也没有错,当初便是她来找自己,或是被自己找到了,以老爷子的性格,最多也就是给一个侧妃的名义。对于那些普通的。或是低级官员家庭来说,一个亲王侧妃也许是一个不错的结果。 但对于掌控大齐道门江北半壁江山,世代为钦天监已经百年的袁家来说,那就是有些侮辱人了。便是袁宝儿如今入宫,说实在的,给一个妃位都有些低了。就算是不给一个皇后之位,至少也是一个贵妃之位。以袁家的势力,虽说自己继位之后百般打压,但依旧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明面的势力不说,水面的势力可谓是相当庞大。若是袁宝儿进宫,宫内也要人人自危。 而且袁宝儿出身道门,一旦入宫将会遭遇到朝中上下的极力反对。袁家虽说在大齐也算是树大根深,可在满是儒家思想的朝堂上,做一个钦天监,哪怕是历代相传的,其实也不算什么。可若是在宫中,别说做皇后了,就算是做一个贵妃,这满朝臣子都得坚决反对。别看那些臣子,私底下信佛也好,奉道也罢。但若是出身道门的袁宝儿,真的进了宫成了嫔妃。 他们上下,估计都得齐心协力反对。华夏五千年,历代帝王信佛也好,信道也罢,但从未出现过宗教势力掌控朝政的事情,更没有出现过道门之人,进宫为妃的事情。便是前唐那位杨贵妃,出家为道也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袁宝儿是正宗道门,而且是袁家的嫡女。若是进宫,很难不让那些大臣,认为大齐也会犹如某些国家,比如以僧人为相的大理国、吐蕃一样。 袁至正虽说在朝中,一直做的是从不干涉朝政的钦天监。可也是官场之人的他,对于朝中官员的心思,有那里会不清楚的。再加上伪帝若是认为袁宝儿,对他在自己身边的布局有影响,恐怕正像是袁宝儿说的那样。她们母子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袁宝儿的后台,不是几乎已经被高家架空大理国的段锦,也不是没有娘家支撑的何瑶。她背后是枝繁叶茂的袁家。 她若是进宫,不止当年的伪帝会感觉到威胁,便是后宫其他的女子,都会感觉到威胁。甚至肯定会牵扯袁家。袁家在牛,但也只局限于江北。与桂林郡王府斗,恐怕势力还差一些。而且袁至正是本朝的星象大师,也极为擅长观星象。再加上三凶星齐聚,寓意着天下即将陷入大乱之中。几个方面纠结在一起,袁至正才在那个意外之后,带着全家避世外加避祸。 想到这里,黄琼对这位袁大人很是有些不满。都说盛世佛家出山敛财,乱世道门破门救人。可这位天罡后人,却是在算出天下即将大乱,反倒是闭门避祸。坐视伪帝犯上作乱,却是即未事先预警,也没有后面出力,就在那里冷眼旁观,算得上什么道门弟子?还天罡后人?躲祸的本事倒是一流。就算对于道门来说,天下非一家之天下。但他毕竟久食大齐的俸禄。 当初老爷子在位的时候,对这位袁大人也相当的重用,甚至可谓是言听计从。结果祸事一来,躲的比谁都快。好一个钦天监,好一个天罡后人,好一个袁家。至于后面那个所谓的,为天家保留一支血脉,十有七八是为了稳住这个,看似成熟、聪慧,实则还有些幼稚的女人。只是这些东西,黄琼却是暂时不想与袁宝儿说。他们袁家做出这等的事,是袁至正的事情。 那些事情与这个女人无关,说的太多倒是会伤到她。自己本就对不起这个女人,又何曾忍心让她难过?放下托着袁宝儿下颌的手,黄琼背着手道:“孩子既然是天家的血脉,是朕的儿子,那就断然不能留在外面。你是朕的女人,也绝对不允许离开朕的身边。朕找了你十余年,这次苍天开眼,你我在这里遇到了,那你也就别躲了。待朕回宫的时候,与朕一同回京。” 对于黄琼的这番话,几乎是强制性的话,袁宝儿却是想都没有想,便直接拒绝了:“不,我不会与你进京,更不会跟着你进宫。我不会去,小宝也一样不会去。若是与你进宫,不仅我们两个都没有自由,还会成为宫内外的众矢之的。不是我有多大的能力,也不是小宝有多聪慧,是因为我们身后的袁家。我不想整日活在勾心斗角之中,更不想小宝也活的那么累。” “我推算出了,你将来的继承人另有其人。你们天家争位太血腥了,你那些兄弟还剩几个。我可不想,小宝也陷入手足相残的地步。我们都是在山野之中长大的,宫廷中的富贵,对于我们来说并不适合。与你进宫,只会让我们两个成为别人的笑柄。你若是想让我们日后安好,就别逼我跟着你进宫。最多我隔几年,让小宝去看看你。在将你的金井位置,好好选选。” 袁宝儿的话,黄琼沉默了好长时间,才转过头来又抬起她的下颌,凝视着她良久。又想起了,同样在拼命躲着自己的另外一个女人。轻声的叹息一声,不顾袁宝儿的挣扎,将人搂在了怀中。轻轻的抚摸着袁宝儿一头秀发。直到司徒唤霜抱着孩子进来,黄琼才松开了怀中的袁宝儿。而那个孩子见到黄琼后,挣扎着下了地。跑到了黄琼面前,仔细的打量着黄琼。 良久才抓了抓头发上,貌似专门定制的小道冠,一脸好奇的道:“听几位漂亮的阿姨说,你就是我那占了便宜,又不肯负责。现在又一门心思,专门找我外公和大舅麻烦的爹?你长的这么丑,这么找了这么多的漂亮阿姨?就是因为你是皇帝?他们虽说习惯了装神弄鬼,可不管怎么说是我的外公和舅舅,也是将我养大的人。你能不能松松手,别再找他们的麻烦?” 这小鬼这番话,让黄琼很是有些无奈。不顾这小子的挣扎,一把将这孩子抱起来。捏了捏这孩子的小脸后,才道:“她们没有说错,朕就是你的亲生父亲。不过,朕可不是不想负责,是有人不想让朕负责。至于其他的事情,你还小。等到你长大了,就知道了。不过看在你是朕的儿子面上,你今儿这番胡话,朕就不治你罪了。若是你今后在没大没小,朕要揍你了。” 说到这里,黄琼斜眼看了一眼一边的袁宝儿,语气之中很是有些不满。哪有这么教育孩子的?袁家虽说是祖传道门,可不管怎么说,也算是读书人吧。非但没有将这孩子教育的知书达理,像南宫媚那个孩子一样,反倒是满嘴的胡说八道。什么叫做习惯装神弄鬼,那有孩子这么说自己外祖父与舅舅的?还长得这么丑?他这个做父亲的丑,他当儿子又能帅到那去? 黄琼很是想要在他这个,还是第一次见面的儿子面前,展现出做父亲的严厉。但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长的,当真是皮的很。对于黄琼想要展现的父爱,却是小嘴一撇道:“我可是袁门一百年间,最为出色的弟子。占卜、堪舆、星象,几个舅舅都远不如我。这次宝姐,来选择坟地,怕自己算的不准,还是把我给带来。你揍我,我就在给你选那个地方做点手脚。” “我告诉你哦,我做的手脚,就算是外祖和宝姐都看不出来。你要是不怕死后不安,我倒是无所谓。反正我比你年轻,比你活的长久,比你懂风水。你也没有养过我,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说你是我亲爹吧,可咱们今儿还是第一次见面。所以,我大可以不在乎我们之间的关系。做什么手脚,自然没有关系。我本来就是小孩子吗,本来心眼就小不是吗?” “切,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敢威胁一个堪舆师,还是给你堪舆陵寝的堪舆师。那几个即漂亮又温柔的阿姨,到底眼睛是多瞎才会看上你。不会是你靠着皇帝的权势,强抢过来的吧。嗯,肯定是这样。否则,她们怎么会看上又蠢又丑的你。我这么聪明的人,真不知道你那里像我爹?该不会是冒充的吧。反正宝姐一向都是稀里糊涂的,被你骗了也未必。” 这孩子这番话,让黄琼不由得怒火中烧。也让几女,包括袁宝儿在内脸都白了。袁宝儿就算在骄纵,再大大咧咧的,可也知道做儿子,若是如此说自己的父亲,那简直是大逆不道。在这个讲究长幼尊卑的年代,那有孩子可以这么说自己亲爹的?还更何况,这个亲爹还是当朝皇帝。便是黄琼觉得对这个熊孩子再亏欠,可被这孩子给气的够呛。 当然,他也知道,这孩子如此的没大没小,是从小接受教育的关系。就看这孩子对袁宝儿的称呼,宝姐,那是叫自己亲娘的吗?更还信口开河,说自她稀里糊涂。当然,黄琼也赞同这个评价,但是哪有儿子说自己亲娘的?还说自己又蠢又丑,谁给他这么大胆子?自己这个做爹的又蠢又丑,他这个做儿子的很光荣吗? 第一千八百六十六章 现状更适合他 与这个熊孩子相比,黄琼感觉到那个总是要将自己气吐血,更多的是对待自己这个亲爹,冰冷态度的二丫,简直就是一个小天使。什么叫做气死人不偿命,这个熊孩子就明显有这个趋势。有些气急败坏的黄琼,将这满嘴胡柴的熊孩子,直接翻了一个个子。举起手,便要让这孩子好好体验一番,什么叫做真正的父爱如山。什么叫做长幼有序,什么叫做祸从口出。 只是还没等黄琼手落下,司徒唤霜却是急忙上前将孩子抱在怀中。轻轻安抚一番后才道:“陛下可真是的。这孩子都这么大了,才第一次见到陛下这个父亲。孩子有点怨言,这也是正常的。陛下本就亏欠于他,又怎么能体罚?不过,这孩子虽说皮了一些,可多活泼。这孩子如此的可爱,在宫中那些一个塞一个,都过于有些些少年老成的皇子身上,可是看不到的。” “说句不怕段姐不开心的话,与宫中他两个哥哥比起来,这孩子倒是更符合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这孩子不是在陛下身边长大的,陛下可不能用管教其他皇子的办法,来管这个孩子。若是这孩子,像宫中那些皇子那样,反倒是无趣了。陛下,这些年都没有疼爱过这个孩子,现在应该好好补偿这孩子才是。至于缺点吗,将来慢慢引导就是了,现在不是还小吗。” 而对于司徒唤霜这番话,段锦也是很赞同。她也认为,自己那个儿子,被黄琼教的实在是太过于板正了,也有些稳重过头了,整日里都像是一个小大人一样。做事、说话,都是一板一眼的。当然,这与那小子太能装也有一定的关系。自己的儿子性子,自己还是清楚的。他到底是不是表面上,那么少年老成,自己还是知道的。可与这小子相比,却是无趣的很。 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大部分时间又与他兄长一同,被黄琼带在身边学习,一点都没有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到现在,自己现在连逗都懒得逗他了。因为自己这个母亲的,现在玩心机都有些玩不过他了。相比他那个书生气过重的兄长,那小子十足十的倒是随了他爹。与他相比,这小子倒是活泼的多。越看这个古灵精怪的孩子,越是喜欢的段锦一把将孩子接过来。 司徒唤霜说的没有错,相比被黄琼极其看重,从读书到各种学习,甚至包括习武都是黄琼亲自管教。小小年纪,便养成了一副少年老成的皇长子和皇次子,这孩子才有一个这么大年纪孩子该有的样子。虽说这说话有些没大没小,也有些不是很尊重自己,相对也活泼的多。这与几个孩子自幼受到的教育不用,将来身上担负的责任也不同,自然也不能一概而论的。 想到这里,黄琼心中倒是一软。看了看这个已经十岁,可自己却是第一次见面的儿子,轻叹了一声。走到司徒唤霜面前,轻轻抚摸了一下这孩子的头发。再转头看了看,那边拧着脸不看自己的袁宝儿。面对这对母子,却不是一般的无奈。而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司徒唤霜抱着孩子,示意黄琼在好好劝说一下。孩子都这么大了,就算没有谈成功,也别这么拧着。 说罢,抱着孩子与其他几个人转身离开了。在孩子被抱走后,黄琼又是一把将袁宝儿抱到怀中,轻轻道:“宝儿,你到底让朕该如何做你才满意?难道朕就这样,与你还有孩子一直都这么分开?你是朕的女人,他是朕的儿子。咱们本就是一家人,难道就这么继续咫尺天涯下去?朕的儿子,朕已经亏欠了他十年。如果将来还不能在朕身边长大,让朕又情以何堪?” 黄琼的无可奈何,让袁宝儿轻叹一声,眼圈也有些发红。这次难得的没有挣扎,依偎在黄琼的怀中,犹豫了好大一会才道:“就这样吧。今后,我可以让孩子,隔三差五去看看你。甚至可以陪你在宫中,居住一段日子。至于我,不会与你进宫的。我的家族,还有我的性子,注定就不适合在宫中生活。孩子也是,外面的天地才更适合他。我求求你,别在逼我了。” 袁宝儿这话说的没错,她出身道门世家,而且掌控江北绝大多数道门的袁家,注定了就不适合进宫。历代皇帝新佛崇道的都有,可没有一个皇帝,会册立道门出身女子为妃。江南的天师道,壮大如此的地步,在江南的门徒为数众多。历代天师也都可以娶妻生子,可就算信道再虔诚的皇帝,也没有一个娶天师家族女子的。在中原永远都不可能出现政教合一的体制。 你做皇帝的可以信道,同样也可以信佛。可以册封道士为真人,可以封赏僧人为国师。但有一条,你不能与任何的宗教搅合的太深。中原历代朝廷,早年是皇帝与世家共治天下。现在,是皇帝与士人共治天下。无论是高门大族,还是现在的读书人,都不会让皇帝与任何一直宗教,真正交集太深。你信任何宗教可以,但若是触动的那些人底线,他们是绝不会允许。 老爷子当初在位的时候,那么喜欢袁宝儿,对于其父袁至正那么的信任,甚至还在一般的朝臣之上。按理说,给袁宝儿指婚皇子也是正常。可老爷子在位期间,却并未给任何一个皇子赐婚。便是连宗室,都没有指婚一个。虽说也时常开玩笑一样的提起,可却并未落到真正的行动上。估计袁门明面和暗中的势力,指婚给任何一个皇子,老爷子都未必能够睡得着吧。 中原的僧人不可以成亲生子,最多也就能封一个国师,真正对朝政的影响不会太大。但是道门不一样,很多道家门派都可以娶妻生子。若是让那些人所出的女子,进宫成了嫔妃。他们代表,或是支持他们势力,若是支持那个皇帝,极有可能在皇位争夺之中引发天大的乱子。 袁宝儿进宫,那些大臣就不会答应。而且宫中生活,也过于有些压抑。任何人,如何之前性子在不羁,可进入到宫中也得收敛着。袁宝儿性子到现在,还能与当初并无什么太大的变化,恐怕也只能是在袁家。若是在宫中,她那个看似洒脱的性子早就待不下去,甚至是被排挤了。黄琼明白,自己除非不顾朝臣的反对,或是引发后宫的波动,将袁宝儿强行带回宫中。 自己如今虽说是皇帝,表面上看似一言九鼎,可实则却一样受到的限制太多。而见到有些难过的黄琼,袁宝儿也静静的靠在黄琼怀中,轻叹了一声道:“其实这样也挺好。现在这样,对我们都好。他在堪舆与占卜、星象方面,是袁家几代人之中,最为有天赋的孩子。也许是应了盛极必衰的那句话,自从前唐起,兴盛了几百年的袁家,如今也到了后继无人的地步。” “到了我这一代,袁家子弟虽多,却无一人对这些有兴趣。尽管父亲从来都不勉强我们这些儿女,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可这些毕竟是袁家起家的根本,医、卜、道、星,都是袁家世代相传的本事。可如今真的能用心学这些的,或是肯下苦工学这些的弟子越来越少。现在还不容易出了一个有天赋,对这些有兴趣的孩子,父亲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这孩子从生下来,说是我的儿子,其实是父母亲一手带大的。我的性子你知道,自己当初都有些没有长大,有哪有那个本事去抚养孩子。也亏得父母没有嫌弃,一直帮我带着孩子。孩子束发之后,所有的学业也都是父亲一手教育。尤其是在发现这个孩子,对堪舆、风水、星象,不仅有兴趣,更有难得天赋后,父亲更是欣喜若狂,将这个孩子当成袁家继承人培养。” “如今父亲的年纪越来越大了,原来笔直的后背也慢慢的驼了。而袁门眼看着后继无人,父亲日渐的发愁。这个时候,我这个做女儿的,又何其忍心带着他心中的继承人,一同跟着你离开。当初,我未婚有了身孕,父亲从未嫌弃过。孩子生下来之后,更是一手帮着将孩子一同带大。好不容易有了他心中继承人选,我做为女儿的,又怎么能夺走他最后一点希望。” “更何况,跟着你进京又能怎么样?你的位置将来就只能一个人继承,其他的孩子无论再出色,也只能局限在京城那巴掌大的天地,也许到死才能出京城一步。又哪里比得上,他留在袁家海阔天空,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更可以学习自己喜欢的东西,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没有了皇子那个身份,他可以活得更开心,也可以活得更加的自我。这才是对他最好的安排。” 袁宝儿的话,让黄琼沉默不语。他知道,袁宝儿说的没有错。在天家,除了那个皇子的身份还算尊荣之外,其余的都可谓是一言难尽。虽说荣华富贵,可以衣食无忧。但却只能被当做一群猪在养着。别说没什么事情出去游历一番,就是等闲便是京城都出不去。可以说,就是一群被挟持在京城的高级人质。那孩子真的与自己一同进京,恐怕后半辈子也就这么样了。 可以说一个皇子和亲王的身份之外,与自己进京,还真的不如留在袁门。就像是袁宝儿说的那样,活了可以更加的自在。从袁宝儿的话来看,袁家的那位大家长,明显是很看重这个孩子,摆明了要让他继承袁家掌门的位置。若是真的接掌这个掌门,恐怕就身份尊荣上,也不次于一个皇子。若是再加上影响力,恐怕比在京城做一个空牌子亲王,可是要滋润的多。 只是恐怕那位袁大人,将这孩子作为继任掌门培养,除了这孩子在某些东西上的天赋之外。恐怕还与这孩子的血脉,有相当的关系。只要他能继任掌门,自己看在这孩子的面上,就算在想打压袁家,恐怕也得手下留情。便是今儿,自己袁宝儿母子相遇,搞不好也是那位袁大人安排的。看来,自己这几年扶持天师道,对袁家的打压,已经让他不是一般的难受了。 第一千八百六十七章 不敢或是不能 想到这里,黄琼虽说有些艰难,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而见到黄琼总算点了头,看似什么都没有做,但实则因为担心一直在小心翼翼,看着黄琼脸色的袁宝儿,心中却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因为她知道,这位主若是真的强行,想要将自己母子带走。别说自己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反抗力不说,便是父亲赶来了,也根本做不了什么。除了自己武功,远不是他的对手外。 还有更多的东西,让父亲也是相当的忌讳。他身为一国之君,掌握一国的权势。君主一怒,伏尸百万、血流千里。可以说,整个袁门上上下下上万人的性命,都在他的一念之间。关系到袁门上下,这么多人的性命,甚至是整个袁门的未来,父亲又岂会为了自己母子与他硬抗?哪怕那熊孩子,是父亲最为中意的继承人,父亲也断然不会,选择与他或是朝廷硬抗的。 自己当初在京城的时候,宫中常来常往,宫中的那些生活,自己也不是不知道。若是真的与他进了宫,自己真的会被憋疯。熊孩子,又那里会活的这么的开心?如今黄琼总算是点了头,袁宝儿倒是真的开心不少。更何况,父亲对自己儿子,一向都看得相当的重。一直都当着继承人培养。如果孩子真被接进宫去,那父亲又该如何自处?又该如何的对自己失望。 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后,袁宝儿也没有在说什么,也没有挣脱黄琼抱着自己的双手。而看着自己怀中的袁宝儿,那让人垂涎欲滴的双唇,不由自主的吻了下去。而如今虽说已经当了母亲,可与男子深入的接触,也就那么一次,便倒霉的中标,有了身子的袁宝儿。虽说如今已经年近三十,但却是实打实的还算是青苹果一枚。又哪里经受得住,黄琼这一番深吻? 没有多大一会,便身子瘫软一般,靠在黄琼的怀中。而见到双唇被自己吻肿,眼神因为自己深吻,而显得有些迷茫。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更加诱人的袁宝儿,黄琼又那里克制的住?一把将人抱了起来,直奔着内室而去。还没有等袁宝儿清醒过来,却是已经被黄琼剥得只剩下一件兜衣。就在感受到身上凉意,总算是清醒过来的袁宝儿,刚想要张嘴想说什么的时候。 却不想小嘴刚张开,却是又被黄琼给堵住了。原本多少有些挣扎的袁宝儿,最终还是沉迷在了黄琼带来的风雨之中。直到实在耐不住疲惫,依附在黄琼怀中沉沉睡去,这一番风雨才平息下来。而看着疲惫不堪的袁宝儿,虽说没有尽兴,黄琼却是微微一笑。抽出身子,起身穿好衣物。轻轻的吻了吻袁宝儿的小脸,又将被子为佳人盖好之后,才转身离开了这间屋子。 走出屋子的黄琼,却是看到了除了司徒唤霜,还有那个孩子之外,其余的诸女都在等待着自己。而诸女明显知道,自己不在这段时间之内,内室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见到黄琼走出来,段锦几个人不由得捂着小嘴在偷乐。只是还没有等段锦说什么,却是一把被黄琼给抱在了怀中,大势作恶起来。而段锦身边刚想说什么的刀美萍,也被黄琼将头按了下去。 之前在袁宝儿那里,并没有尽兴的黄琼,将心中积累的火气,都发在了几个人身上。在屋子外,带着困意蒙生,甚至已经睡眼惺忪的孩子,准备交给袁宝儿的司徒唤霜,听到屋子里传来的动静。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她,也只能将孩子抱在怀中,捂住孩子的耳朵,走进了给自己安排的屋子。将已经睁不开眼睛孩子放到床榻上,盖好被子后不断轻轻的哄着。 虽说从来没有做哄孩子的事情,可这个孩子虽说皮了一些,但也是真的很好带。没用司徒唤霜费多少力气,便被哄睡了。只不过一只小手,一直拽着司徒唤霜的手不放。无奈的司徒唤霜,正好也感觉到有些疲倦,便脱了鞋子上了床榻。将那个孩子轻轻的搂在怀中,没用多大一会也沉沉的睡去。等到黄琼走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一大一小两个人,正沉浸在睡梦之中。 黄琼没有打搅他们,只是静静的坐在一边,看着沉睡的孩子,那张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小脸发呆。他不知道,那对母子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袁家的确家大业大,留在袁家不愁吃穿。可这年头,一个父不详的孩子,会遭遇到多少的白眼与歧视,他还是能够想象得到的。可这个孩子,并没有任何的自卑,反倒是活泼开朗的,便是自己的其他儿子之中,也极其少见。 这足以说明,袁至正不管在其他的事情,做的如何不地道,可在对待她们母子上,却不是一般的合格。甚至比自己这个身为亲生父亲的,都要合格许多。孩子能够长成如此开朗,那位袁大人可谓是功不可没。看着这个孩子,黄琼心中叹了一口气。袁宝儿,甚至是司徒唤霜都不明白,那位袁家主对这孩子,如此的宠爱,除了血脉的关系之外,其他的用意所在。 只是看着孩子睡着后,单纯无暇的小脸蛋,黄琼却是叹息一声。袁家家主此举,大概率是已经感受到了袁门已经开始没落。他培养自己的儿子做接班人,不外是想要通过这个孩子的骨血,让自己别在打压,甚至是扶持袁门。这孩子留在袁门,的确也会过得不错。但恐怕更会,如了那头老狐狸的愿。之前不知道这孩子的存在则罢,如今知道了,自己断然不会不理。 捏了捏鼻梁,黄琼又轻轻的摸了摸这个孩子的小脸,最终还是选择顺了袁宝儿的意。一个道门罢了,只要不危及到大齐,就算扶持一些又算什么。更何况,自己也不可能坐视,天下道门天师道一家独大。便是道门,分而治之才是最适合的办法。道门像佛门那样,宗派越多才越有利。只要不像是西方某种宗教,在这个时代,有左右江山的能力,自己倒是无所谓。 等到司徒唤霜率先醒来之后,却见到黄琼正背着手,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她起身,走到黄琼的身边,回头看了看还在沉睡中的孩子,却是靠在了黄琼的身侧。而感受到身边的司徒唤霜,黄琼却是笑笑没有说话。将人揽在怀中,离开了屋子才笑道:“霜儿原本对蔡姐所出的晋儿,都从来没有那么亲近过。今儿见到霜儿此举,朕才知道霜儿也是喜欢孩子的。” 听到黄琼的话,靠在黄琼身边的司徒唤霜却是轻叹一声道:“都是女人,又哪里有不喜欢孩子的。可宫中的皇子与公主,都有自己的母妃。我若是与那个亲近一些,都会引起母妃的担心。担心我这个到现在一无所出的皇后,会依仗陛下的宠爱,将她们的孩子夺为自己所有。尤其是那些分位稍微低一些的嫔妃,都会有这种担心的。毕竟这种事情,历朝历代都不少见。” “当初伪帝犯上作乱,朝中上下都强烈要求陛下废了我的后位。但陛下宁肯将所有的压力,都自己一力承担,也要保住我这个伪帝的养女。若是我有什么心思,想要夺取某个皇子,自己亲自抚养以固宠,陛下也未必不会答应我。我若是与那个皇子和公主,太过于亲近,恐怕会引起他们的母妃担心。更何况,就算我如今膝下空空如也,可至今还是陛下的正宫皇后。” “陛下又一向是敬我、爱我、重我,对我的话也是听得进去的。虽说如今诸皇子年纪还都不大,可有些事情有些人未必想不到。公主还好,可若是我与那个皇子过于亲近,或是喜欢那个皇子。有些人,心思恐怕就要动了。陛下从英王,到太子,再到如今的当朝天子,身份一变再变。宫中嫔妃地位也是一变再变,从亲王的侍妾,变成太子的侧妃,在变成皇帝嫔妃。” “如今身份变了,地位也变了,很多人的心思也变了。我与她们所出的孩子,走的太过于近了,恐怕有些人心思就要变了。陛下不能要求所有的人,都能够保持最初的初心。若是我与那个孩子走的太近了,她们的母妃若是存在某些心思的话。恐怕都惦记着,期待我在陛下身边,多吹吹枕头风,以便她们孩子可以再某些事情占据上风。这是关乎国家大计的事情。” “我作为中宫皇后,又岂能插手其中。对诸皇子和公主,至少表面上要一碗水端平。走的近了,或是走的远了,都不是什么好事。至于晋儿,我倒是不担心小姨,会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我不与他太亲近了,更多的也是为了保护他。除了避免那孩子,自己觉得我这个嫡母,因为小姨的关系对他别有照顾,让他在恃宠而骄的同时,还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之外。” “更多的也是担心,因为我与他的关系走的太近了,引起某些人不好的想法。陛下,我也是进了宫,从太上皇的嫔妃口中,才知道宫中有那么多的龌龊事。老爷子的皇子,死在德妃手中的便不止一个。甚至还有两个嫔妃的死,也与德妃有很大的关系。她们说,宫中出了太上皇之外,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那两个嫔妃的死都是德妃做的,只是她们都没有证据罢了。” “若是我与晋儿走的太近了,我也担心他将来有一日,一样没的不明不白。小姨的年纪大了,已经不能在生育了。而前面的几个孩子,因为她被人盯上而遭受灭门之灾,流落在外都被活活冻死。如今膝下,就只剩下晋儿这一个孩子。虽说他对晋儿从来都不溺爱,可也一向都视若珍宝一样。若是晋儿有什么意外,小姨恐怕再也承受不了。晋儿若是有什么意外的话。” “小姨恐怕也不会再独自活着。陛下,宫中从来都不是一片净土,陛下的后宫也是如此。这些年地位变了,心思变了的也大有人在。小姨又不像段姐那样,有能力保护枫儿。便是我,也只能暗中注视一些。陛下我不是不喜欢孩子,实在是不敢或是不能与宫中的孩子太亲近。” 第一千八百六十八章 霜儿的劝说 说到这里,司徒唤霜靠在黄琼的身侧,轻叹一声道:“对于宫中的皇子与公主,我这个嫡母至少表面上的水,还是要端平的。如今遇到了,这个与宫中孩子完全不同的孩子,又是宝儿的孩子,我才可以亲近一些。如果陛下将她们带回宫中,恐怕今后,我也只能敬而远之了。不过,对于这个孩子我是真的喜欢。这孩子虽说皮了一些,可这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天性。” “宫中的孩子,一个个像是统一培养出来的一样,都是一个样子。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性子如此特立独行的,我倒是更喜欢一些。之前,陛下再与宝儿单独谈话的时候,我与段姐几个人,与这孩子也聊了很多事情。对于他以往的生活,也有了一些了解。他这些年,与袁掌教一家,还有宝儿一直生活在终南山之中。从开始读书识字、练功,都是袁掌教亲自教的。” “至于宝儿,对这孩子的教育,倒是一直在散养。他与宝儿的关系,倒不像是母子,反倒更像是姐弟。这孩子从会走,宝儿便带着他,不是在终南山漫山遍野的疯跑,便是在袁家门下的道观,四处的乱串。整日里不是给人看风水、堪舆,便是在道观里面打醮。最后还是袁掌教实在看不下去,担心外孙被教坏了。才勒令他们母子回到终南山,并接手了孩子的教育。” “不过,在宝儿带着这孩子四处跑的时候,也无意之中发现了这孩子,对堪舆和星象有着不一样的天赋,学什么都快。这才有了那位袁掌教将这孩子,培养成袁门接班人的想法。袁家虽说是道门世家,但在江北也算是深植百年,可谓是树大根深。便是朝廷,轻易也无法轻易的撼动。如果那位袁掌教说到做到的话,做袁家的掌教,倒也不算是辱没了这孩子的身份。” “其实有一点,陛下多少有些误会那位袁掌教了。在伪帝犯上作乱之前,那位袁掌教便推算出,这天下要改朝换代。他之所以将孩子一直严密保护,倒也不完全是出自私心。他知道,一旦伪帝占据天下,以他一贯性格来说,势必要不惜代价,对黄家子孙斩草除根。他保护好这个孩子,若是真的改朝换代了,也可以为黄家保下一条根,算是全了他与老爷子君臣之义。” “这孩子四岁与宝儿一同,被那位袁掌教亲自拎回终南山的时候,偷听到外祖父母与宝儿对话,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不过那小子不是一般的聪慧,听到自己真实身份,但却从来都没有问过。因为他偶尔听到外祖母提起陛下的时候,生性开朗的宝儿总是眼眶通红,不是一般的难过。所以,为了保护自己的母亲,他才一直隐藏自己的小心思,从未对外说起过。” “陛下,这孩子表面上看活泼开朗,可实则心思很重。这些年,我从来都未干涉过陛下,在女人方面的事情。今儿,我便与陛下求个情。若是宝儿自己愿意带孩子进宫,我自然不能说什么。可若是宝儿若是不愿意带这孩子进宫,求陛下不要强求。陛下,其实宝儿若是真的不愿意进宫,也不要太过难受。陛下可以像这些年,待南宫媚母子三人那样,待她们的母子。” “其实,我虽说对朝政不是太明了。但陛下,这么多年跟随在陛下身边,也多少熏出一丝香火的味道。那位袁掌教如此下苦心培养这孩子,除了这孩子的天赋之外,想必也因为他是陛下的骨血。若是将来这孩子做了袁门的掌教,就算陛下在不待见袁门,可至少看在自己儿子的份上,也不会对袁门过于的打压。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因为这孩子还不得不扶持袁门。” “可看到这个孩子,我也不知道为何,心中就天生有着三分亲近。也许是宝儿有这孩子的时候,是与我一同服侍陛下的原因。也许在这孩子身上,想起了当初父母还在世时,活的一样无忧无虑的我。我真的更想这孩子,能多保留骨子里面的一点天性。所以,我才恳求陛下。若是宝儿实在不愿意进宫,也就别勉强他们母子。也许在宫外,她们母子生活的可以更好。” 司徒唤霜的话,让黄琼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将人紧紧的搂在怀中。看着不远处的群山,一直都在沉默着。黄琼知道,司徒唤霜说这番话,并不是妒忌袁宝儿,更不是有其他的心思。而真的是为了宝儿母子好。也许是自幼被父母保护的太好了,哪怕如今已经做了母亲,都年近三十岁,可袁宝儿的骨子里面,却是始终保持着那一份天真与烂漫。进宫也许真不适合她。 还有这孩子,也许留在宫外更加的适合他。在宫中,他喜欢的这些东西,非但不能为其所用,反倒还会给他招来祸事。你在宫外,无论是做道士,还是做和尚,喜欢这些东西都是没有问题的。可一旦进宫,这些装神弄鬼的东西,极为容易给自己招来祸事。前汉有名的巫蛊之祸,不也是这种装神弄鬼的事情搞出来的吗?而且那种事情,历朝历代的宫中都不少见。 尽管已经答应了袁宝儿,可在司徒唤霜面前,黄琼原本还是多少有些犹豫的。但司徒唤霜这一番劝慰下来,彻底的下了决心。只是因为这个孩子,黄琼又想起了易瑛那个孩子。也不知道,庇护者去了西域之后,易瑛母子如今在庆阳府过的怎么样,有没有受到欺负。在那个人去了西域之后,自己下令将庆阳一府所有男女老幼,全部迁移到了山东路的青州府。 庆阳一府名下的土地,由朝廷出价赎买。原本自己一度想要将那些人,都迁到京兆府来的。但考虑到自己的兄弟陆续出宫,外加自己的儿子也逐步长大,京城也实在容不下那么多的龙子风孙。更何况,京城的宗室子弟若是太多了,一般的官员又不敢严加管教。搞不好这些人,在与京城那些混账一同,将京城搞一个乌烟瘴气。所以,黄琼最终将他们全部打发到了青州。 如今自己帝位稳固,已经不需要在多考虑那些宗室的想法。在迁居青州之后,黄琼将已经长大成人的庆阳郡王第六子,降封为辅国将军,掌管庆阳一府事。并交给青州官府,对其严加的管教。除了将原本庆阳郡王府,名下的土地由朝廷统一按照中等地收购之外,还自其迁移到青州后,阖府每年发放俸钱三千贯,禄米一千二百石,绫罗绸缎各百匹,作为一府俸禄。 并从青州府盐酒税之中,每年另外拨付钱一千贯。青州府每年实物税之中,另拨粳米五百石作为贴补。并永为此例,无人丁口再滋生,朝廷不在另外拨付俸禄。不过其府中每年的婚丧嫁娶,由朝廷另外拨付钱帛。而庆阳一府迁居青州之后,不许在以任何理由置地,若是发现朝廷严惩不贷。也就是说,将原本恩养宗室的永业田租佃制,全面改为俸禄包干制度。 一府无论你家丁口多少,每年就是这么多的俸禄。哪怕阖府上下一千口,朝廷也是不管的。你有能耐生几十个儿子,娶一百个侍妾,可俸禄也绝对不会在增长一文钱。虽说三千贯、一千二百石禄米,已经顶得上二品官员的俸禄。可对于那些玩命生孩子的宗室来说,真的不够花。虽说名下土地,都是朝廷作价收购的,再加上以往的积蓄,可以说老本还是足够的。 但这些老本,是阖府上下未来的根本,轻易是不能动的。存在武威钱庄吃利钱还是可以的,若是任由名下宗室胡造,根本维持不了多少时日。若是想要用俸禄和利钱,将日子过的好一些。唯一的办法,就是改掉花天酒地的旧毛病。外加控制丁口增加。也就是说,少纳妾少生孩子。若是做不到,那对不起就过你的苦日子吧。就算饿死,朝廷也不会增加一文钱的俸禄。 而趁着这个机会,黄琼明昭天下。宗室所娶妾室,未得到礼部与宗正寺认可,并颁布册宝的,一律视为滥妾。其所生子女,朝廷一律不在承认,取消任何的待遇。未成年者,朝廷不在发放任何的贴补。并对各级宗室妾人数,进行了严格的规定。超过朝廷规定人数的,无论出身是否为良家女子,一律认证为滥妾。帝后每年年赐,不在按照宗室子女人数来发放。 无论是脂粉钱,还是笔墨贴补一类的,一律全部改为,按照等级不同实行包干制。黄琼此举,固然是考虑到天下大局。尤其是断了那位安西王,与留在要地庆阳府的同宗内外勾结,做出什么不可收拾事情的念头来。又彻底断了某些宗室,除了满足自己贪花好色的喜好之外,还有相当一部分,是为了从朝廷讨要封赏不择手段。大势纳妾生子,甚至到百子千孙的地步。 每年年前从帝后那里,单单脂粉钱和笔墨钱一类的恩赐,便要拿到上万贯。如今随着朝政的重新稳固几十年,宗室人数又开始大势泛滥。某些宗室因为纳妾过滥,导致子女人数过多,造成父子不相识的不止一家。而无论是国库,还是内府库,就算再有钱也架不住这么多伸手要钱的地方。尤其是,每年还要花着大笔的钱帛,以所谓恩赐的名义打赏谁也不缺钱的主。 这让黄琼无疑更是心疼,那些钱都花得冤枉。只不过,当初兄死弟及的理宗皇帝,为了稳固自己得之并不算正的帝位,大势拉拢宗室搞出的这个事情。除了当年淮阳郡王期间,断绝过一段时日。到老爷子大权在握之后,随即便又恢复。这笔钱虽说拜自己外公当年的做法,老爷子在位期间,实际的支出还是可控。每年不过四五十万贯罢了,但黄琼依旧很是肉疼。 一想想,自己继位以来,宫中用度一再缩减。便是这两年因为岁入好转,比前些年用度宽松一些,但却依旧节省的很。与大齐历代帝王相比,可谓是最少的一个。自己都这么节省,每年还要拿出大笔的钱,去养活那些废物,黄琼内心自然是不愿意的。 第一千八百六十九章 袁宝儿的挑战 所以,趁着此次进行一定变革。免得这些人,想着法的从自己这里骗钱,惦记着多少捞回来一些。黄琼虽说不怕他们闹事,可在眼下正在大刀阔斧时刻,却不想这些琐事缠身。更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多生什么事端来。自己接下来要进行的事情,还是需要这群人老实待着。便也只能想法子,降低内府库的支出。更何况,虽说大多数宗室,真的不差每年那些赏赐。 可也有真穷得饭都吃不上的远枝宗室,全靠着每年年关之极,帝后拨付的那点赏赐过年。大齐开国百余年,天下宗室也到了枝繁叶茂的地步。尽管中间经历过淮阳郡王的屠杀,但对于那些对自己无威胁的远枝宗室,淮阳郡王也不可能都杀光。所以,与天家血缘已经远了的宗室,如今也有大把。而那些远枝宗室,在不能科举不能经商的祖训之下,大多过的不如意。 靠着朝廷到他们那里,已经稀薄的不能在稀薄的俸禄。家里揭不开锅的人,也的确是大有人在。黄琼虽说也大力推行宗室改革,曾经试图明确规定超过五服的宗室,在脱离宗籍之后可以科举与经商。并推出了庆阳长子,那个也算是榜样的榜样。可这个决定,不仅遭受到朝中文官的集体强烈的反对不说。自己的那些亲戚,也大多是马尾串豆腐,实在是提不起来。 宁愿守着那点微末俸禄,就那么穷也不愿意读书,放弃宗籍出来考科举和经商。所以,每年年底恩赏的那笔钱,无论黄琼愿不愿意出,可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出。可面对如今天下宗室的乱象,实在头疼的黄琼这钱掏的实在不甘心。尤其是自己定制,宗室占田超过一定数量,要按照朝廷规矩缴纳钱粮之后。不知何时兴起的不正之风,在宗室之中如今可谓是越演越烈。 就因为从理宗朝开始,帝后每年的年底在新春之前,从内库之中拨付出来,赏赐给宗室一部分钱帛作为恩赏。以示皇帝并未忘记自己的这些亲戚。这个赏赐,宗室之家无分男女老幼都是有的。正室以及有名分的侧室,以及女孩子是以皇后的名义恩赏。男丁一律以皇帝的名义赏赐。随着帝位的更迭,或是说需要。这笔钱非但没有减少,实际数目还一代比一代多。 到了老爷子那里,尽管岁入日益的艰难。可老爷子就算自己节衣缩食,也从未拖欠过那些宗室一文钱。哪怕老爷子也明白,那些等级高的宗室,其实并不差这笔钱。可为了稳定宗室这笔钱还是要给的。尽管落到每个男女丁身上,其实数目并不多。可架不住,这领赏赐的人数多。而黄琼因为大势变更宗室恩养待遇时,为了安抚一些宗室情绪,也没有取消这笔钱。 于是某些宗室便大势纳妾,拼命的生孩子,以便从皇帝那里能多捞回去一些是一些。侍妾的名分不够,那就大势娶滥妾。反正你朝廷不承认滥妾的身份,可她们生的子女,朝廷还是要同意的。于是到了黄琼这里,这两年宗室每年新添的丁口数量,几乎超过老爷子在位时的三成。每年的年赐,都让内府库有些不堪重负。单就去年一年,便花去了内库三成的进项。 而那些滥妾中,除了部分是良家子女外,很多女子不是出身风尘女子,便是歌舞伎出身。对子女的教育可想而知。在加上那些不是混吃等死,便是想着法子捞钱的宗室,本身就懒得读书识字,生出来的后人,教育程度可想而知。所以,今年年初,黄琼也顾不得那群家伙会不会反对。趁着庆阳一府内迁的机会,直接明诏天下,滥妾所生子女朝廷不在给与任何待遇。 只是黄琼因为庆阳府在陇右,甚至整个大齐西部地位极其关键。为了避免那位安西王,与留在庆阳府的王宗内外勾结,将庆阳一府东迁到了山东青州。可却是使得易瑛母子,可能失去了保护。自己在那个家伙去西域之后,派人想方设法寻找易瑛母子,可至今依旧是消息全无。自己在外的几个孩子,如今就剩下易瑛给自己诞下的那个孩子,至今还没有见过面了。 如今那个女人,又失去了保护伞,黄琼又如何的不担心。由这个孩子,又想到同样流落在外的易瑛母子。一想到身为当朝皇帝的儿子,那个孩子不仅没有享受过父爱,以及其身份所该有的荣华富贵。反倒是小小年纪,便要与其母流落在外。尤其是现在失去了庇护,他们还安全吗?是否生活的衣食无忧?可面对那位异常会躲的易瑛,黄琼也只能深深的叹息一声。 而此时,黄琼心中想着什么,司徒唤霜虽说不知道。可从黄琼神色,她也看出黄琼有些心思。因为出于对黄琼几乎无条件信任,司徒唤霜已经养成了习惯,黄琼不想说的事情,她一贯都是不问的。所以,尽管黄琼有些走神,可司徒唤霜依旧说明都没有问,只是静静的靠在黄琼的身边。这对夫妻两个,就这么静静的依偎在一起,看着不远处群山,都是各有所思。 直到那边屋子里面,已经从极度疲惫之中缓过来的段锦几女,走出来的时候,二人才分开。走出来的几女,见到在外面的黄琼,却是狠狠的剜了黄琼一眼。轻轻的捏了黄琼腰间软肉一把后,轻声的道:“这些年没见,还当着孩子的面,你也不说多怜惜一些。这一番折腾,那位袁大小姐,至少两天是起不来了。现在她成了这个样子,你到时候怎么与那孩子交待?” “那孩子虽说调皮古怪了一些,可不管怎么说是一个孩子。虽说你是他亲爹,可这事你怎么与孩子说,他娘怎么变成这个样子?还有堪舆的事情,也不能无限期拖延下去。你这个一国之君,总不能长期不回京城吧。久旱逢甘雨,既然当年都有了一段缘分,也不是不让你续上。可终归还是要悠着一些的。她这么多年没有经历过人事,那里扛得住你那么疯狂折腾?” 段锦的埋怨,黄琼却只是微微一笑,轻轻的搂了搂有些不满的段锦。黄琼也知道,段锦这番不满,的确有孩子的原因。但其中更多的,恐怕还是自己之前,让她与刀美萍一同侍寝。当初自己将刀美萍占有的时候,段锦曾经很是不满。也知道自己无法改变局面,便提出绝对不能逼着她与刀美萍侍寝。这几年,虽说已经默认了,但对刀美萍却都一直在刻意的避开。 至于侍寝,更是从来不肯在一起。当然,也知道自己做的的确过分,黄琼也从来都没有勉强过段锦。甚至在召刀美萍侍寝的时候,还刻意避开段锦。刚刚自己也是实在控制不住,无意之间打破了段锦的底线。段锦有些不满,自然也是正常的的。所以,心中有愧的黄琼,对于段锦借题发挥,倒也没有多说什么,更是没有任何发火举动。甚至还对段锦宠溺的笑了笑。 见到黄琼这么一个表现,原本心中的确是相当生气的段锦,心中的那点不满也就烟消云散了。其实对刀美萍的事情,也知道无法改变的段锦早就释怀了。但不与刀美萍同时侍寝,依旧是她最后的坚持。这次无意之中被打破,段锦也只不过出出气罢了。黄琼摆出这么一副的样子,段锦又能再说什么?他终归是一国之君,更是自己儿子的父亲,自己又岂能真与他闹? 段锦的气,还没有发起来,便在黄琼变相安抚之下,消失的一干二净。而站在段锦身后的刀美萍,走到黄琼的面前,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道:“陛下,之前在山上,与袁小姐交谈的时候,我大致看了一下她为陛下选择的龙穴。这里无论从山势,还是水土丰厚程度来说,都是现在帝陵所在没有办法相比的。这一代的山势,可谓是虎踞龙盘,的确是帝陵上上之选。” “他们袁门的风水论,我虽说不知道。但就我师门所传堪舆学来看,单就这里的山川地势,的确是帝王之宅。尤其是这位袁小姐选择的地方,周边三座山峰犹如莲花一般,将陵寝所在位置捧在中心。在加上不远处的那条直入黄河的大河,可谓是靠山、案山、金水齐备。而且周边还有不少的,同样堪为帝陵的地方,可以安放陛下的后世子孙。至少葬六世而不愁。” “现在唯一不知道的,就是土下面是一个什么情况。只要没有砂石,那位袁小姐选择地方就可以了。看来,袁家为了陛下,也是用尽了全力。京兆周边几百里的范围之内,恐怕再也找不到比这里更好的地方了。我知道,你们中原的帝王,对阴宅风水一向极为看重。但京兆周边,实在已经无可供作为帝王的阴宅之地。陛下,只要土质不出问题,就可以定这里了。” 刀美萍的话音刚落下,黄琼还没有说什么。背后却是传来袁宝儿的声音:“这位前辈,虽说我还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可从你这番话来看,倒也精通这堪舆之术。而且对这里山川走势,看的如此明白,剖析的如此透彻,阁下的师门应该也不是什么普通门户。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能一眼看出来这里不凡的,你应该是隐世百余年不出的紫竹门下弟子的吧。” “家中一向传言,这天下在堪舆、风水这一块,能与袁门相提并论的,也就是紫竹门下了。既然祖训如此,那金井的位置就让前辈钦点如何?让我这个后备,也见识一下前辈手段和手段。不瞒前辈,对于号称天下最为隐秘门派,门下英才迭出,却始终无人知晓具体位置所在,在江湖之中一向以神秘著称的紫竹门人,我可谓是久仰已久。却不成想,一直都无缘得见。 “今当年同样出自紫竹门寒冰罗刹,一出江湖便创下了医武双绝的名号。一身武功,更是不知道超过多少的高手。虽说无江湖第一的称号,可却实际上却是名副其实的第一高手。只可惜,我生得晚没有那个幸运,可以一览寒冰罗刹的风采。前辈既然与寒冰罗刹同门,那让我见识一下这紫竹门的手段可好?” 第一千八百七十章 梦碎的袁宝儿 听到袁宝儿提及,自己已经不知去向的母亲,黄琼虽说表面上没有表现出什么来,但嘴角却是不由自主的直抽抽。袁宝儿出身袁家这种历经两朝,四百余年却依旧屹立不倒的世家。虽说只是一个女子,但也算是见多识广。尽管她并不知道寒冰罗刹,便是自己的母亲,也算是她的婆母。但以她的出身,对于母亲,也就是当年寒冰罗刹真正的来历,应该还是清楚的。 既然袁宝儿,说母亲是那个什么紫竹门的,那就应该没有错。而她说刀美萍也出自紫竹门,在想起刀美萍从不与自己说起,她除了表面上出身摆夷大族身份之外,与无论是刀家,还是段家武学,根本两码回事的一身武学究竟出自那里。除了一丝微末细节外,也从来不谈起为何遍地都信佛的大理国,她成为少数那个奉道家的另类。想起母亲在离去前,也是一身道袍。 想必袁宝儿说刀美萍与母亲出自同门,那也应该差不了。而从刀美萍的年纪来看,搞不好她也许是母亲的同门师妹。这也可以解释,为何母亲发现自己占有了刀美萍之后,为何会发那么大的火气。之前虽说也对自己在女色方面,很是不满意,偶尔也会给自己一些惩罚。但在发现刀美萍之后,为何对自己惩罚的那么严厉。甚至没有丝毫的顾及,自己帝王的身份。 若不是诸女求情,差点废掉自己一身的武功。想到这里,黄琼抬起头看着远处的群山,想起了已经离开自己数年的母亲,不由得有些情绪低落。而见到黄琼情绪不高,被袁宝儿挑战的刀美萍,无语的摇了摇头。指了指黄琼道:“袁小姐,想必不知道,你口中的那位寒冰罗刹,正是陛下的亲生母亲。虽说紫竹门与袁家分属两个门派,可从陛下这里却是一家人。” “两个门派,已经数百年没有来往。虽说都精通堪舆之术,可谁高谁低又能怎么样?寒冰罗刹与我,的确都出身紫竹门。寒冰罗刹是陛下的生母,而我又是与陛下这个关系。你虽说也同样没有进宫,可不是也给陛下诞下了一子?都是一家人,较这个真有什么意义?这次给陛下选择龙穴,也是为了陛下以及陛下的后世子孙,也关系到你儿子的未来,又何必置气?” 听到刀美萍提起,那位曾经纵横江湖,创下偌大名声,但却在二十多年前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再未出现在江湖,没有人知道她去了那里的寒冰罗刹。居然是黄琼的生母,也就相当于自己的婆母,袁宝儿不由得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的,走到黄琼面前左看右看,良久才摇头道:“你的生母,当真是那位天下第一神人?她怎么可能进宫?怎么会嫁给皇帝伯伯?” “这也是实在有些不配,也糟蹋了那位女神仙了?虽说没有见过,但我可听说,那位寒冰罗刹气质极其高雅,就像是那高山上的雪莲一样,即高贵又冰清玉洁。寻常人,别说与她一同生子,便是看一眼都是委屈了她。这天下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够配得上她。就算皇帝伯伯,也是配不上的。不对啊,你的母妃不是静妃吗?当初被废后,一直苦守冷宫十八年。” “若你的母亲,真是当年寒冰罗刹,这天下又有那道宫墙能够困住她?我在终南山待了三年就差点憋疯,更何况十八年?这绝对不可能,肯定是你们在欺骗我,寒冰罗刹的武功那么高,又总是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怎么会嫁给皇帝伯伯,要相貌没有相貌,要才能也没有什么才能,除了循规蹈矩和一个皇帝的名头之外,没有任何优点的男人?还独守冷宫十八年。” 虽说袁宝儿对老爷子的评价,从大体上并没有说错。别说这本身性子就有些大大咧咧的女人,便是自己也对当年母亲为何嫁给老爷子,有些不可思议。可被别人当着自己的面,评论自己的亲爹,还曾经是一国之君的亲爹,配不上自己的母亲,黄琼也多少有些恼羞成怒。再看看袁宝儿打死都不愿意相信的样子,便是知道这女人的性格,黄琼也实在是接受不了的。 就在黄琼刚想发火的时候,却见到原本一脸不可置信的袁宝儿,突然想起什么一样捂住自己的嘴。良久才道:“难怪,听到大行皇后殡天的那些事情,我曾问过我爹,那个静妃是谁,怎么会让朝中的老臣,还有废太子那个王八蛋那么的畏惧。便是七癞子那个混账,都怕的要死。从来没有训斥我的爹,为何会发那么大的火,并严厉我不许在问,更不许私下里面打听。” “在我被你强行那啥后,连个屁都不敢放,带着我们全家连夜便搬家。那几年,偶尔与大哥他们聊起来宫中和朝中现状,也总是矛盾不已。偶尔被我偷听到我爹与母亲,还有几个兄长说,有那个女人在宫中辅佐皇帝伯伯和你,天下大乱未必会发生。可星象上,又显示三凶星环绕帝星的怪事,预示着天下要改朝换代。他虽说对那个女人有信心,可毕竟是一个女子。” “就算能力在卓绝,手段在高超,可毕竟已经是过去式了。这些年过去,随着她淡出朝堂太久。恐怕对天下大势剧变,就算再有能力,也是无力回天。为了应变,袁家还是不出的好。现在想想,能让我那个一辈子性子孤傲,谁也没有服过的爹,居然会如此的矛盾。甚至在江南已经狼烟四起的情况之下,还对某个女人有信心。这个人除了寒冰罗刹恐怕也没谁了。” 说到这里,袁宝儿睁大一双好看的眼睛,又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黄琼。却是摇了摇头道:“都说当年寒冰罗刹,虽说为人看起来清冷,不近任何的人情。但实则,却是一副侠义心肠,典型外冷内热的人。可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贪花好色的人?就算龙生九子各不相同,可问题是,以当年寒冰罗刹的人品与能力,教出来的孩子,怎么想怎么都不可能会你这种人啊。” 看着依旧有些不相信,自己与母亲的母子关系。外加多少还有点那啥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袁宝儿。此时黄琼的老脸,实在有些挂不住了。几步走上前,一把将袁宝儿给扛了起来,恶狠狠的道:“看来,朕之前收拾你,收拾的还不够。居然让你在这里还有力气,对着朕冷嘲热讽。今儿朕便让你,好好知道什么叫做出嫁从夫,什么叫做龙鳞不可触碰,什么叫做懂事。” 而一把被黄琼扛起来的袁宝儿,听着黄琼的话,脸色却都被吓的白了。明白黄琼要怎么收拾自己的她,立马识时务认错道:“陛下,我真的知道错了。再来一次我真的受不了了,求求你放过我吧。就算不看僧面,也要看孩子的面上。今儿先让我缓缓,下次的,下次我一定好好陪着陛下。啊,你放开我。你刚才都应付那么多的人了,怎么还有力气?儿子救命啊。” 看着袁宝儿一路狼哭鬼嚎的,急于求救便是连儿子救命的话都喊了出来。被黄琼又扛着进了内室,司徒唤霜与诸女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摇头苦笑。而等到那孩子,被自己亲妈的鬼哭狼嚎给惊醒,一脸好奇的跑出来。无奈的司徒唤霜,也只能抱着这个孩子,告诉他之前他听到的,只是父母在开玩笑,并没有什么事情。好一通安抚,才将这个孩子给稳定了下来。 而段锦看了看内室,又看了看脚步都有些虚浮的几女。从司徒唤霜手中接过那孩子。对着司徒唤霜有些无奈道:“霜儿,你还进去看看吧。那位主若是真来了兴头,也就你能制约住他。至于我们几个,这个时候若是进去,岂不是羊入狼口了吗?你也劝说一下,明儿还得继续堪舆,别搞得真明儿走不了路了。别闹得太过,还是正事要紧。我们几个先带孩子去用饭。” 同样无奈的司徒唤霜,也知道段锦说的没有错,这是正事耽误不得。虽说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走了内室。不过当司徒唤霜进去后,却发现黄琼并未,真对此时正用一脸畏惧表情,龟缩在床角看着黄琼的袁宝儿怎么样。也明白了之前,在诸女面前不想表现出,自己夫纲不振的黄琼,只是吓唬一下这个有些长不大女人的司徒唤霜,倒也了然的笑了笑。 上前轻轻安抚了一下,之前实在被气得不轻的黄琼后。又告诉袁宝儿,黄琼与母亲之间的关系。以及为何如今的母亲,会成为黄琼面前不能提起的禁忌。袁宝儿这才知道,当年的寒冰罗刹真的是黄琼的母亲。原本听到黄琼母亲真实身份时,眼睛不由得闪闪发亮的袁宝儿。在听到母亲已经离开宫中不知去向后,不由得又萎靡了下来。虽说没敢问,母亲离开的原因。 但也很是用鄙视的眼光,扫了黄琼一眼。见到这个女人,又这个样子看向自己,此时的黄琼却是想气都已经气不起来了,将她丢给司徒唤霜后转身离去。而在黄琼离去后,看着面前见到黄琼离开,总算松了一口气的袁宝儿,司徒唤霜将人搂在怀中,很是弹了她几个脑瓜崩,才道:“都是做娘的人了,怎么脾气还像是一个小孩子,想一出是一出。他是我们的丈夫。” 听到司徒唤霜的劝说,袁宝儿却只是静静靠在司徒唤霜的怀中,良久才轻声的道:“霜儿姐,我真不是对他那啥,我也知道他如今是一国之君,至少要尊重他的。我是真的有些不敢相信,当年赫赫有名的寒冰罗刹,居然是他的母亲。看看他身边的这些莺莺燕燕,我实在不敢相信,他是寒冰罗刹教出来的。因为当年寒冰罗刹,对于我来说,是神仙一样的存在。” “现在的他真打破了,我对寒冰罗刹印象。再看看他身边那些,霜儿姐真不知道,这些年,你是怎么忍受下来的。反正我是受不了,更受不了宫中那些条条款款。我更不想我儿子,也搅合到天家争斗中去。霜儿姐,我已经与他说过,这辈子是不会进宫的。我会让孩子每隔几年来看他的。” 第一千八百七十一章 宝姐长点心吧 只是看着没有黄琼之后,表现得极其虚弱的袁宝儿。司徒唤霜不由得叹息一声,她知道黄琼最终会答应她与孩子,不进宫生活。但袁宝儿想要与黄琼彻底划清界限,黄琼却绝对不会答应的。就像是南宫媚那样,无数次想要放弃与黄琼的关系。可最终还是没有能够彻底的断了。不过这些话,司徒唤霜却是不能说出来。否则袁宝儿,极有可能会再一次躲得无影无踪。 两个女人,就像是第一次侍奉黄琼那样,就这么静静依偎在一起。这一夜,黄琼没有回来,两个女人同床共枕,说了很多的话。虽说被黄琼折腾的很惨,但毕竟有一身的武功底子。第二日清晨,袁宝儿还是正常起身。不过,在听到前一夜,黄琼没有去任何人那里休息,而是跑到给自己儿子安排的房间,与自己儿子睡了一夜,袁宝儿惊讶的几乎差一点下掉下巴。 相对于震惊不已的袁宝儿,第二日清晨黄琼,看着床上睡姿极其难看,四仰八叉的小男孩,黄琼不由得头疼不已。相对于宫中那些从小睡姿,都被教养的规规矩矩孩子。这孩子睡觉的姿势,实在是太那啥了。原本想着与孩子在一起,尽快的建立父子感情。却没有想到,这孩子这一夜睡的,几乎是满床翻滚,还拳打脚踢的。这一夜,自己可谓是几乎一夜都没有睡。 当黄琼亲手给孩子洗漱完毕,牵着孩子走出房门的时候,却看到袁宝儿正捂着嘴轻笑。明显知道自己儿子,每天夜里什么睡姿的袁宝儿,清楚的知道这一夜黄琼经受了什么。不过,虽说也知道黄琼这一夜,恐怕遭了不少的罪。但看到黄琼与儿子,手牵手一同走出来,袁宝儿心中还是暖暖的。尤其是看到那有几分相似,一大一小的两张脸后,袁宝儿心中颇有感触。 用了早膳后,一行人在袁宝儿的带领下,又去了昨儿那座山。而看着山前越往南,逐渐开阔的地形,以及背后与周边群山层层叠叠,向着自己脚下这座山涌来,形成万山来朝的整个山势走向。而袁宝儿为自己选定的陵寝之处,正南方向左侧有三道小山梁,右侧有两道高度相差无几的山梁,遥遥相对,形成了左右护砂。登高远望,远处一条河流奔流向东蜿蜒而去。 对风水这东西,也有一定了解黄琼,不由得叹服袁宝儿的眼睛,干别的也许不行,可做这个的确是毒辣。不说别的,单就这里的地势,就比巩县那里更适合做皇陵。虽说不太讲究这个,可这里的地势也让黄琼感叹,当真乃帝王之宅。便是刀美萍,在仔细查看了这里的山势走向之后,也不由得对袁宝儿竖立起大拇指。便是她来,也选不出比这更好的山川形胜了。 对于这里,可谓是异常满意的黄琼,却并未便拍板定了下来就这里。而是有利了之后十天的时日,又走遍了周边的山川。倒不是他对袁宝儿给他选中的地方,还有什么说到。他是想着,既然巩县皇陵已经无风水上佳之地。自己都迁居到这里,也总得为后世子孙考虑一下吧。黄琼认为,既然已经重新开辟了一处陵区,那就不适合在开辟了。两处陵寝之地已经足够了。 若是这一带,适合修建多处帝陵,那从自己以后,后世子孙就都选择在这里,就不要再另外选择吉地了。不过这次,黄琼并未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袁宝儿。而是让袁宝儿与刀美萍左右分开,各自勘察一面。黄琼的意思是,将来这座陵寝以他的寿陵为核心,后世子孙以昭穆分别在自己陵寝两侧选择帝陵。他的意思是先不用提前指定,而是大致查看一下就可以。 又经过十余天的勘察,袁宝儿与刀美萍又圈定了周边八处适合帝陵的地方,以及两处略差一些的地方。并将这些地方,都交由黄琼带来画师绘制成了画图。听到这里不算自己,一共选择出十处可供修建帝陵的地方,黄琼沉默良久。从自己这里算起来,还能传下十位皇帝。也是说满打满算,从风水学上论起来,这个王朝在自己之后还能传承十代,倒也不算是少了。 虽说得出这个结论,多少有些晦气。不过对于黄琼,倒也比较是看得开。历代皇帝虽说都希望,自己开创的王朝千秋万世。可自从秦汉以来,没有一个王朝能超过三百年。便是有,中间也有断档时候。两汉、还有本应该出现的两宋,加在一起也不过堪堪超过三百年。如果算上自己继位之前的,大齐已经延续百余年。连同自己,十一个人在延续二百年也算可以。 三百年的基业,在历代大一统王朝之中,倒也算是中规中矩了。谁又能保证后世子孙,都跟自己一样?当年太宗皇帝何其英武?可从宣宗皇帝开始,不也一代不如一代?从理宗朝开始衰败,到世宗朝差一点连江山都丢到。老爷子当年虽说力挽狂澜,可后面却也不过是勉强在维持罢了。若是没有自己苦心经营,搞不好老爷子这一代,这锦绣江山便要改朝换代了。 自己如今大兴变革,若是后世子孙还算是成才,将自己的变革进行下去,而不是人亡政熄。也许,大齐还能多维持几年。若是后世子孙不成器,贪图享乐懒政的话,谁又能知道这个大齐还能维持多少年?历代开国皇帝那个不英明神武,可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不都是败在了后世子孙的手中?而自己的后世子孙,自己除了改变大齐皇子教育方式之外,又能如何? 如果自己之后,大齐还能维持三百年,黄琼倒也知足了。听到袁宝儿与刀美萍的汇报,黄琼最终点了点头。并亲自将身后那座无名山峰,明名为永宁山。下山之后立即命人进京,调工部与内侍省的人来,准备仔细查看这里土质。自古帝王陵寝,一向是以黄土为最佳。土中若是带着砂石那是大忌,土下面若是发现石头,即便是看起来再好风水,也一样是要放弃的。 同时让袁宝儿与刀美萍,会同点出金井位置。不过看着袁宝儿与刀美萍两个,拿着罗盘在山前到处乱串,还不时趴在地上将耳朵贴在地上听着什么,黄琼也摇头不已。他是懂一些风水,可帝陵风水究竟怎么勘察,黄琼却是不知道。如今看到袁宝儿的动作,还感觉到稀奇。后来刀美萍才告诉他,这是在听地下面是不是有水脉。因为没有一个皇帝愿意让自己泡水中。 虽说水脉如何,从地面上植被就可以看出来。但还时听听,更加的靠谱一些。可黄琼一直都认为,这地下有没有水,单凭耳朵就能听出来?等到工部来人之后,袁宝儿又没有假手其他人,亲手拿着铁锹四处乱挖着。而她给自己生的那个孩子,则跟在一边不断的提醒着什么。一直到山前一处位置,袁宝儿、刀美萍,还有孩子三人嘀咕良久,最终敲定了金井所谓位置。 原本大致的位置选定,黄琼就该回宫了。但这里山清水秀,司徒唤霜自从嫁给自己后,又是第一次离开京城。看着司徒唤霜很喜欢这里的景色,这里又是自己选择的百年之后栖身之地。黄琼干脆便在这里停留了一个月。至于折子,每日里由京城由快马送过来。在工部来人之后,选中的位置土质挖出来,一看都是上好的黄土,完成任务的袁宝儿才算是彻底放了心。 事情到这里,基本就与她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接下来的活,自然由工部接手。不过,黄琼又那里会放她就这么离去?几乎每天夜里,都将她折腾的疲惫不堪。而这一个月,袁至正根本没有出现。只是派出了袁宝儿的长兄,来到这里面见黄琼。两个人关在密室里面,谈了整整一夜之后,第二日袁宝儿的长兄便离开。对于袁宝儿求救的眼神,权当做没有看到。 一直到一个月后,黄琼实在不能在这里继续停留了。在袁宝儿苦苦哀求,并指天发誓保证以后每年,都会带着孩子进京来看他,黄琼才最终答应放人。只是在黄琼答应放人,生怕这位主反悔,一点不敢耽搁。一大清早上,强忍着满身被黄琼折腾出来疲惫,挣扎着给儿子洗漱完毕。连句道别都不敢说,一路狂奔跑回终南山的袁宝儿,才发现自己居然又有了身子。 懊恼之极的袁宝儿,除了破口大骂一顿黄琼那个家伙,真的不是人之外,却是想哭的心都有了。只是相对于,第一次发现她有了身子后袁家满门愤怒。这次袁家上下,却是表现得极为平静。便是当初想要碰死在丽正门,为女儿伸冤的袁母。除了叹息一声冤孽之外,也没有说什么。反倒是大号袁宏伟的那个孩子,听到母亲又有了身子,反倒是绷着小脸有些不开心。 不过这孩子也就说了一句,宝姐你今后可长点心吧,别在总是傻乎乎的不着调,又被男人给骗了,倒也没有多说什么,更没有什么过激的表现。貌似平静的,接受了母亲要给自己添一个弟弟,或是妹妹的现状。尽管黄琼在那一个月之中,拼命想要拉进父子之间的感情。还不惜以帝王之尊,亲自下厨为这孩子做了一顿饭。可在这孩子心中,地位依旧赶不上他母亲。 尽管也知道,母亲对自己那个父亲,其实并不排斥,更从来没有恨过。当初两个人没有在一起,貌似是自己外公搞出来的事情。可这孩子,依旧很是不待见黄琼这个父亲。这次母亲又有了孩子,让他之前对自己父亲,产生的一点点好感,又彻底的烟消云散,对自己那个父亲更加没有好感。只是这孩子心疼母亲,也知道自己母亲性子,所以在表面上并未表现出来。 而这对母子此时还不知道的是,在袁宝儿发现自己又有了身子后,一封密信从终南山道观之中发出,被加急送往京城。而在接到这封密信后,黄琼脸上却是一脸藏不住的笑意。 第一千八百七十二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 袁宝儿想要逃出自己手心,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既然成了自己的女人,就算不进宫,可也别想着离开自己的手掌心。尤其是还与自己,已经生下一个儿子的情况之下,自己又岂会真的任由她单飞?哪怕就是有袁家做后盾也不行。自己若是在让袁宝儿,来一次带球跑,自己还有何颜面?从信上,黄琼大概算计了一下时间。决定在袁宝儿快生的时候,自己西巡。 一方面是,老爷子驾崩之前,自己便定下了西巡的计划。只是因为事情耽搁了,而且一耽搁便是两年。现在,已经到了不去不行的地步。另外,宝儿生第一个孩子的时候,自己便没有陪在身边。这次,自己一定要陪在她的身边。又仔细看了一遍这封信后,黄琼才将信小心翼翼的收好。又拿起工部关于自己皇陵兴建的奏折,以及整个皇陵设计的图纸看了起来。 沉吟良久,黄琼还是在工部奏折上批示。济源陵寝区,作为自己以及继任帝陵区域。总体在巩县陵区基础上做一定变更。今后整个陵寝区域,不管修建多少陵寝,都只共用一条神道,十八座石像生。整个陵寝区域,只设立一座大红门,一座三门四柱的火焰牌楼,三道石牌坊,一座七孔桥。改变祾恩门样式,改以大红门缩小样式。祾恩殿缩小为面阔五间,进深三间。 明楼与祾恩殿,由本朝历代帝陵楠木架构,改为石梁架构。同时不设棂星门,享殿一律缩减为三间。为了防止自己陵寝也被盗,黄琼在折子上也批示,只要不出水,玄宫深度在加深一丈,玄宫周边的黄沙层由三丈,改为六丈三。地宫出口设置在祾恩门外,改三出口为单一出口。原本黄琼还打算,将东西配殿由两间改为四间,以便自己嫔妃尽可能多的陪着自己。 但从造价,以及工程量上考虑,最终还是只保留两座配殿。在自己陵寝右侧,在单独修建嫔妃园寝。至于自己陵寝的地宫,还是不要进那么多人了。除了陈瑶之外,黄琼初步选定的人选,也只有司徒唤霜、何瑶、段锦、蔡氏、林含烟等几个人,其余的人选还是看看再说。批示完关于自己陵寝的折子,并将折子打发太监立即发出去之后,黄琼也不由得苦笑。 作为一名来自一千年后的地下工作者,明知道历代帝陵十墓九空。泱泱几千年华夏历史,几百座帝陵没有被盗过的,就只有那么十几座。其余的帝,哪怕潜伏在深,地面上再无遗迹,也很难逃过那些盗墓者的眼睛。更何况,还有后续王朝为了所谓的断根,有组织的大规模破坏性盗掘。若是遇到乱世,那些造反分子为了补充军饷,有着丰厚陪葬品的帝陵也是首选。 哪怕是明言地宫之中,只有纸衣瓦棺的帝陵,也同样逃不过那些盗墓人的手。汉文帝的霸陵,也不是一样被盗一个干净?那位魏武王曹阿瞒,修建的陵寝那么隐蔽,照样难逃盗墓贼的法眼。可即便知道这些,自己却还是依旧难以逃过这个时代的惯例。明知道火葬之后,弄了类似后世公墓一类的陵寝是最好的。可依旧还是修建了,符合这个时代观点的陵寝。 真不知道,自己究竟变的是更加与这个时代融合,还是变得更加循规蹈矩了?在改变不了现实的情况之下,自己也只能想方设法的加强防盗施舍了。自己所剩不多的前世记忆,都放在了这座陵寝上了。自己倒是没有真的盼着,自己的陵寝将来别被盗。就算再坚固的陵寝又如何?面对数万人马,不是一样的脆弱?尤其是自从火器发明之后,国人又多了一个利器。 只是这个利器,除了用在战场上之外,用到旁门左道上也比比皆是。挖不动的墓,那不是还可以炸开的吗。黄琼只是盼着自己的墓,能尽可能的晚被盗一些。将来自己的尸骨,也别被丢到满地都是。其实黄琼也知道,真想达成这个愿望,最好的办法便是让自己所在的这个朝代,尽可能的延长寿命。只是这事,不是他能说的算的。更多的,还是要看自己后世子孙。 沉思良久,都没有想明白,自己为何究竟变成了这个样子的黄琼,也只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看着面前的折子,却是一个字都没有批下去,脑子里面不知道想着什么。直到被一个心腹小太监进来禀奏,才从沉思之中清醒过来。听到太监的奏报,黄琼放下了手中的笔。起身迈步走向了后面的小殿。而此时后殿之中,被招来的张巧儿、赵秀儿与其他几女正等待着他。 见到黄琼进来,几女起身便要施礼。看着诸女之中的王袭人,神情有些憔悴的样子,黄琼不由得而有些心疼的将人抱在怀中。亲了亲妇人的小嘴才询问原因。而靠在黄琼怀中的王袭人,却是叹息一声道:“陛下不用为我担心,我其实没什么大事。只是那个人身边的那个贴身奴才,这些日子胆子越发的大了,总是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私下里面对我动手动脚。” “我一直让他管管那个奴才,可他却也不知道吃了什么蒙住了心。不仅不训斥那个奴才,反倒是让我与那个奴才做那个事情,以便早点给他生一个儿子。还骂我,就是母驴都知道找人下犊子。我傻不拉几的,守着那个贞洁牌坊有什么用?连个给他续香火的,都生不出来。那个奴才又与他有断袖之好,婆婆几次想要处理了,他都拼命的护着,都没有处理成了。” “前些日子,我发现那个奴才,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勾引上了大爷的那个小夫人。自那以后,两个人便一直视我眼中钉。尤其是那个小夫人,总担心我把她的那些脏事掀开,所以整日里与那个奴才,联手没茬找茬。想让我与那个奴才,也有了那个事情。即可以封上我的嘴,又能帮着她一同对付嫂嫂。如今虽说婆婆管着府中事情,可毕竟袭爵管家的是大爷。” “婆婆能管的,也就是院子里面小事,大事还是要大爷做主的。那个小夫人,仗着大爷的势力,不仅一直都在与婆婆明争暗斗,还变着法的整嫂子。就因为嫂子诞下了何家嫡子,她的儿子没有了袭爵的希望,所以总是想方设法给嫂子设套。若不是嫂子为人聪慧,一年中大半年带着孩子住在宫中,恐怕早就出了事情了。有大爷在,便是婆婆,有些事情也不好说话。” 听到王袭人的话,再看看她一脸的苦涩。黄琼心中怒火中烧,将妇人放下。语气极其冰冷的道:“朕的女人,他一个奴才也敢惦记?谁给这个狗奴才这么大的胆子?还有,有些人朕看不收拾不行了。朕之前念着何家前辈,为朝廷立过大功,可谓是满门忠烈。但朕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妾室,居然如此的胆大妄为。看来,何家的家务事,需要好好的整顿、整顿了。” 原本黄琼想要招人,可看到几女就在这里。便几步走出去,招呼来一名太监,让他立即带上十名侍卫去一趟何府,将何家二爷身边那个奴才,直接给杖毙。并告诉那位何家大爷,若是再管不好身边的人,那何家就换人来掌管。告诉他,给他一个月时间,若是再做出宠妾灭妻的事情,或是因为某个女人不安心,搞出家事不宁的事来,自己会直接出手替他清理门户。 听到黄琼的吩咐,虽说纳闷这位皇爷,怎么管起来别人家的家事来了。可这些年黄琼的威严,尤其对身边太监管束极严的惯例,让这个太监不敢有任何的质疑。急忙便下去执行了。只是就在他刚要迈出温德殿之前,身后传来黄琼的声音:“你就留在何府,看着执行完毕后,将沈夫人和少夫人接进宫来。告诉何家,什么时候府中清理干净,什么时候几位夫人再回去。” 黄琼语气之中的冰冷,让这个太监不敢有任何的耽搁,三步并做两步一溜小跑去落实了。而在这个太监走后,黄琼才回到后面的小殿之中。而看着黄琼进来,猜到黄琼出去做什么。几女之中胆子最大的段琳,却是捂嘴轻笑道:“陛下,这当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那。何家人也不看看,这两位少夫人如今的后台是谁。还敢纵容一个侍妾,在府中如此的无法无天。” 听着段琳的调笑,黄琼瞪了她一眼,却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将王袭人搂在怀中,轻声的道:“放心,这次你与韵姐的麻烦,朕一并都会给你们解决掉。那个敢惦记朕女人的狗奴才,朕已经命人将他杖毙。这次既然来了,那就在宫中多住一些日子。什么时候,何家的那两位,将府中清理干净了,你与韵姐在一同回去。有朕给你们做后台,朕倒要看看他们敢做什么。” “朕原本以为何家满门忠烈,就算不是虎父虎子,至少也是虎父犬子。现在看,也许是当真应了富不过三的老话,这何家人是一代不如一代。老太君这一去,这何府都乱成什么样子了?连一个家都管不好,那位何大爷,朕又如何敢给他派差事?他可是武官,外放那就是出兵放马。跟着这样的将领出征,朕麾下多少精锐官军,都不够给他往里面添的。混账玩意。” 对于黄琼的话,王袭人却是什么都没有,只是静静的伏在黄琼的怀中。而感受着怀中的丰盈,原本心中对何家后人不争气的火气,直接演变成了另外一种火气。一把将张巧儿与段琳的向下按去后,又几把将王袭人与赵秀两个人剥得精光。一时之间,这间不大的殿内风雨不断。等到沈碧君与南宫韵被招到这里的时候,却是愕然的发现王袭人正在低头服侍着黄琼。 其实,她们对王袭人与黄琼的关系,这两年也有些感觉,只是没有亲眼所见。而今儿这一幕,却是让两个人都相当的吃惊。南宫韵这才知道,为何自己每次进宫,王袭人基本都要跟着。而且每次陪着自己进宫,没有待多大一会,便匆匆的离开。自己原本以为她是心烦而已。 第一千八百七十三章 黄琼的希望 毕竟何家那点事情,南宫韵比谁都清楚。尤其是何家二爷院子里面,那些肮脏的事情,她更是心知肚明。每次进宫别说王袭人了,便是她都不愿意回去。不进宫,在家里待着心烦,进宫了见到自己与何迎春都有了孩子,王袭人心中难过也是必然的。所以自己每次进宫,她都要跟着,便是自己不进宫,她也是经常往宫中跑。自己不进宫,她进宫待的时日长一些。 原本自己还以为,王袭人与自己一同进宫待的时间短。她自己单独进宫,反倒是待的时日长。是因为见到别人的孩子心中难过,或是干脆说对自己内心之战多少有些嫉妒。直到今儿她才知道,原来每次从何迎春那里离开,她压根就没有回去,是来到这里服侍黄琼。王袭人的性格,自己还是了解的。虽说对何家二少心存不满,甚至是怨恨,但绝对不会主动找男人。 这个底线,王袭人还是有的。估计王袭人境遇,与自己也差不多。第一次,甚至前几次都是被强迫的。后来不是破罐子破摔,便是已经习惯了,甚至有可能与自己一样。在黄琼这里,寻找家中找不到的温暖。想到自己与这位主之间的结缘,南宫韵不由得叹息一声。而如今再进宫,只是陪着黄琼说说话,基本已经不在与黄琼亲近的沈碧君,知道的倒是比她多一些。 王袭人每次进宫,都要待个三五天。而她几次探过何迎春的口气,知道其实王袭人在她哪里待的时间并不长。而离开之后去了那里,沈璧君隐隐猜出来了。没有出宫,又没有在何迎春那里长待,这人去那里还用说吗?这若大一个皇宫之中,可就黄琼这么一个男人。而王袭人在宫中,除了何迎春之外,也没有其他的认识人。这其中的事,不用猜大致也就清楚了。 只是还没有等沈璧君与南宫韵,还没有说什么。却是被黄琼一把拽了过去,如今极其善解人衣的黄琼,还没有等到二女反应过来,便被剥了一个干净。感受着黄琼在自己这里作恶的手,沈璧君却是轻叹一声道:“陛下,还是将精力放在韵儿和袭人,她们几个人那吧。我现在真的老了,头发都已经白了一半了,都下垂的不像样了,已经实在不适合在陪伴陛下了。” 对于沈璧君多少有些自卑的话,黄琼却是根本没有理会。直到两个人紧密相连之后,才附在沈璧君的耳边轻声的道:“君姐这一身的活色生香,朕可都一直爱不释手。哪怕再下垂,朕永远都不会厌倦。朕知道,这两年,君姐担心朕嫌弃年纪大了,所以一直都刻意的在躲着朕,不愿意让朕亲近。这几年,朕心心念念君姐可是良久,今儿可得好好的服侍朕才行。” 黄琼的话,让沈璧君不由得轻叹一声。只是在想说什么的她,却是黄琼给堵住了嘴。当风收雨歇,在沈璧君另一处尽心后。看着疲惫不堪的几女,黄琼抽出身子,又挨个吻了吻几女的脸后才起身。不过在穿衣之前,看着那边每次负责为自己清理的宫女,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涨红的脸色,在看着一身透明轻纱,根本掩饰不住的春光,黄琼却是诡异的笑了笑。 一双手,很是作恶好大一会,才放开这个宫女。穿好衣物后起身离开了。而黄琼离开之后,这个宫女不由得眼眶有些发红。她也有些不明白,这位主每次都要蹂躏一番,却从来都不肯碰自己。每次都逼着自己,去欣赏那些不堪入目的。尤其是每次让自己两个至亲侍寝时,总是在最后逼着自己那啥。自己在这里究竟成了什么?只是想哭时,却又不敢哭出声音来。 当初被罚没宫中,母亲就不止一次告诉自己,在宫中是绝对不能哭的,更不能哭出声来。所以,就算心中再难过,也只能强行压抑着自己。想要离开这里,可这偌大的皇宫,又哪里是自己一个弱女子能出去的?再看看身上这身,透明得什么都遮不住的所谓衣物,这个年轻宫女心中更是一阵阵撕裂的难受。可无奈的她,却只能举着手捂着脸,连小声低泣都不敢。 而离去的黄琼,以及在床榻上的因为疲惫,而沉沉入睡的几女,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个年轻的宫女在想着什么。回到温德殿中的黄琼,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伸手从吏部的折子抽出两本,一个是刘昌如今在宁夏府已经做满两任了,到了该调整到时候。吏部建议,将其调任御史台从三品右副都御史。看着这本折子,黄琼陷入了沉思。刘昌在宁夏府这几年,干的中规中矩。 虽说萧规曹随,可总体上来说还算不错。两任做下来,宁夏府如今的繁荣,已经超过了陇右原本最为富庶的庆阳府,成为陇右第一大府。不过,以刘昌的性子调御史台,多少有些不适合。他还是继续放外任,更恰当一些。犹豫良久,黄琼还是在折子上批了,将刘昌调任两淮南路路转运使。黄琼此举,也不是完全为了与张巧儿私下更方便,而将刘昌继续外放。 而是黄琼,想要将刘昌放在多个衙门历练一阵子。刘昌有些时候,太过于循规蹈矩了。在宁夏府做满了两任,几乎完全照搬张迁之前的做法来,将其放在御史台,多少有些不太恰当。还是让他在外面多历练几年,待熬到足够的品级后,将其调任翰林院掌院学士,更为恰当一些。若不是黄琼在平叛之后,对本朝官制做了一定程度的调整。撤销了诸路的左右参政。 将从设置起便属于临时工,无论是职权还是权限,随时都有变动的分守道、分巡道一类,也就是诸路设置的兵备道、监察道一类的官员,的官员,正式的正名,改为正式设置。并明诏分守道由户部和转运司官员调任,分巡道由御史台和按察司官员调任。分守道一般兼兵备和粮道,分巡道一般兼监察和刑名。大齐开国设置的左右参政,到了黄琼这里成了历史。 否则,黄琼会考虑将刘昌调任那路的左参政。而从知府调任那一道的道员,这无疑于是贬了。所以黄琼几经考虑,还是将刘昌调任到淮南路做转运司。淮南路是江淮重地,是沟通朝廷财赋重地江南诸路,与两浙之间的必经之地。其转运司不仅负责管理淮南本路的财赋,还管理运河漕运、两淮的河工,以及两淮的诸盐场。其权限在诸路转运司之中,仅次于两川。 手中握着如此多的权利,尤其是盐、河、漕三项,都是花钱的大项。所以两淮的转运司,历来是腐败的高发期。两淮的转运司,盐道、河道,几乎成了大齐官产首要高危职务。黄琼继位以来,杀人杀的手都软了,可依旧是前仆后继。刘昌的节操,黄琼还是相信的。将刘昌调任淮南路转运司,好好历练个几年。若是操守上不出什么问题,在调回京城另有任用为好。 只是看着对刘昌新任用,黄琼却是捏了捏自己鼻梁。他心中期待着,刘昌在淮南路也能守住自己底线,千万别与他那些前任一样,也栽倒在这个职务上。自己看在张巧儿的面上,若是他真的出事,就算捅出再大的窟窿,自己也会留他一命。但黄琼却不想张巧儿伤心。放下手中的笔,黄琼也不知道,自己对他这个任命是不是正确。更不知道,刘昌会不会坚持下来。 相对于对刘昌的新任命,黄琼考虑的更多一些。对于王雪梅那个兄长调任到山东路,任兵备道的新任命,黄琼倒是没有任何的兴趣。一个兵备道,本朝又不屯田。对军饷发放的控制,又是环环相扣多人监督。就算他想贪,也没有地方去贪。地方卫军,直管又有各自的直属上司。一个兵备道,对地方卫军只有监察权,并协办军务权利。就算贪,也兴不起太大的风浪。 批下了两个官员调动,接下来便是二人回京述职之后,在去新地方任职。而也许是真的夫妻不在一起,时间长了感情自然便淡了。当初自己将刘昌调任宁夏府时,原本还盼着刘昌也能调京,以便两个人可以团聚的张巧儿还满腹幽怨。如今刘昌做了两年的知府,只有每年一次回京京查的时候,两个人才能见一面。现在的张巧儿,对刘昌能否调回京城已经不再想了。 尤其是前年刘昌,在宁夏府因为一个侍妾病逝,便又收了一个通房丫头服侍。心中多少有些寒心的张巧儿,对于刘昌什么时候调进京城,已经无所谓了。赵秀也是如此,之前王家那位外放的时候,她也是一副的不情愿。可如今面对三年没有回来的人,她也渐渐的放下了。有一家老少拖累,她根本就无法陪同上任。这三年下来,对人回来与否,她也同样不惦记了。 想到这里,黄琼对二女还是有些愧疚的。尤其是张巧儿,自己的确为了磨炼刘昌,但她其实应该陪同刘昌到任上的。可自己就为了贪恋那一丝的温柔。却是几乎半强行的将人带回了京城。结果造成了两个人如今产生了一丝的隔阂。而这夫妻之间一旦有了裂痕,想要再恢复就难了。很多时候,黄琼也想着要放手,放他们夫妻团聚,但却最终还是难以割舍那道情缘。 再想想不知去向的易瑛,如今隐居在终南山之中的袁宝儿,还有襄阳的南宫媚,黄琼心中不禁感叹,自己实在愧疚她们良多。孩子都给自己生了,却不能厮守在一起。甚至至今,自己还没有找到踪影。由袁宝儿想起踪影全无,擅长躲人的易瑛,黄琼是七分心疼三分怒。来自己能要了她的命,还是能要了孩子的命?蜀废人都死了,她还有什么可怕,有什么担心的? 因为易瑛,此时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也不知道是怒气多,还是心疼更多一些的黄琼。甚至一把捏断了手中的毛笔。别的人,虽说不在自己身边,可自己最起码知道她们与孩子,都好好的活着。偏偏这个易瑛,也不知道那来的这么大本事,就能让自己躲得踪影全无。 第一千八百七十四章 追封风波 只是愤怒归愤怒,找不人,黄琼也只能干瞪眼没招。只是黄琼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即埋怨又心疼易瑛的时候。在千里之外的北辽东京辽阳府,一座客栈的后院之中。一个姿色甚美的少妇,正在一边扒拉着手中的算盘,一边翻阅着手中的账本。而一边一个与黄琼,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男孩,正在读着手中的书。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如今大辽国内有名的女富豪。 每年靠着从女真人手中,购买人参、各种珍惜皮毛、海东青,名贵药材,以及东珠贩往大齐。从大齐贩卖瓷器,以及通过海路走私大米和茶叶,可谓是捞足了利润。如今还是北辽最大粮商,在北辽上京城与东京城,还开着数十家客栈、当铺、古玩店。手中还控制着,北辽在女真地区的几座金矿。辽代皇室极为喜欢黄金饰品,每年都要从她这里采购大量金银饰品。 整个北辽都知道,这个姓英的汉家寡妇,手中财富足以堪称是大辽第一女富豪。甚至大辽第一富豪都不为过。因为相对于一向以牛马羊,作为衡量财富的辽人来说,真金白银这玩意并不是太认同。便是黄金,他们也一向作为饰品来看待。都说怀璧其罪,按照道理来说,一个手中掌握着大量财富的寡妇,还是一个在北辽地位低下的汉人,这些财富根本就保不住的。 但整个北辽,却是无分契丹人,还是渤海人,或是女真人和汉人,都知道这个三年前,从大齐迁过来的女人千万不能惹。她不仅与当朝太后交好,私下里面一向以姐妹相称。手中更是掌控着大量的马匪。整个大辽南起辽水流域,北到到混同江。东起从捕鱼儿海,西边一直到金山,那些纵横在白山黑水、草原戈壁凶悍的马匪,有五成是掌握在这个女人的手中。 离开她,那些以渔猎为主的女真人,一粒东珠、一两人参、一张毛皮都卖不出去。离了他,那些渤海人、汉人种出来的粮食,除了上缴给官府的之外,也是一粒都卖不掉。得罪了她,你的商队、牧场。甚至是土地和女人,都会被那些凶残的马匪,给抢了一个干净。别说北辽的契丹贵族,便是那些生性彪悍的女真人,都不愿意得罪,或是干脆说不敢得罪这个女人。 她一个在北辽地位低下的汉家女人,又是带着一个孩子的寡妇身份。生的还是一副国色天香的模样,可偏偏北辽境内无一人敢得罪她。要知道在北辽境内,汉人地位是最为低下的。虽说北辽也有大量的汉人做官,甚至官位做的还不小。比如北辽太后,那位如今掌握着军权的青梅竹马,如今已经半公开的情人,便是汉人出身。但大部分的汉人,地位却是依旧低下。 别说,远不如被称之为国人的契丹人,便是契丹人眼中身为野蛮人的女真人都不如。在大部分契丹人的眼中,汉人只是为他们种地打粮食的奴才。甚至一个契丹人,打死一个汉人只要赔偿牛马就可以了。可这个女人,却偏偏以契丹人眼中一个低贱汉人,甚至还是一个寡妇的身份,走到如此的地位,聚敛了庞大财富,还成为北辽太后座上宾。其中的艰难可想而知。 而此时这个北辽人眼中的女罗刹,却正一脸温柔的边算账,边看着正在读书的儿子。同时,看着儿子那张没有半点像自己,却与那个人极其神似的面孔,思虑却不时的飘向南面,想起了那个即蛮横无理,可偏偏又让人迷恋的男人。自己为了躲他,从庆阳府再到如今的辽阳,越躲越远。如今大齐远还没有北伐的实力,自己与那个男人,今生恐怕再无相见那一日了。 想起过往的事情,这个女人不由得心紧了一紧,放下手中的毛笔,轻声叹息了一声,收回了飘向南面的眼神。不该想了,他如今是大齐的第一人,自己不过是一个蜀王的余孽,这身份的差距更加的大了。若是再想下去,给自己和孩子,还有他都会带来危险的。想到这里,走到儿子的身边,迎着孩子看向自己好奇的目光,轻轻抚摸着儿子的发顶,却是什么都没说。 而在千里之外,并不知道自己一直惦记的那个女人,如今为了避开他,已经躲到了北辽的境内。成了北辽太后的座上宾,给自己弄了一个极硬的护身符。加上之前利用庆阳郡公府的脉络,靠着与生俱来的天分,近十年的苦心经营下来,可谓是成了北辽名副其实首富。几乎在同一时间之内,也想起了自己。两个人也算是心有灵犀一般,隔着几千里时空相互对视着。 只是繁忙的政务,让黄琼某些思念,也只不过是一瞬间而已。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黄琼虽说缓慢,但还是坚定的将心收了回来。相对于对某个人的思念,皇陵的事情倒还算是顺利。在完成选址、定穴一系列前期工作之后,选定了一个所谓的黄道吉日,陵寝的修建工作,便正式的有条不紊的陆续展开。至于第一步,先行修建的自然是地宫。 不过因为去世的李氏,还等着入土为安。与地宫同时开工的,还有黄琼的嫔妃园寝。相对于帝后今后的栖身之所,哪怕是皇帝的嫔妃,陵寝修建的工序与需求,自然都要省事的多。作为黄琼嫔妃陵寝第一个入住者,李氏的陵不到两个月便修建完成。又选了一个黄道吉日顺利的下葬。而黄琼陵寝的地宫,工序因为复杂的多,再加上黄琼又提出了一些新的要求。 即便是施工之间,并未出现什么地下水管涌,也没有挖出大石头一类的波折。但地宫从开始修建,到最终合龙门也足足用了大半年的时间。在地宫完成之后,黄琼加封已经棺椁寄存在无量观十余年的陈瑶,为孝淑睿皇后,作为黄琼地宫第一个入住。同时陈瑶也创造了生前即未封妃,就连太子妾身份都没有。非但不是皇太子的母亲,甚至并未给黄琼诞下一儿半女, 真正的身份,按照天家的规矩,最多也就是一个通房女人,直接追封为皇后的先例。这是历朝历代,都没有的事情。结果在陈瑶入土之前,也许是还没有反应过来,朝中倒是没有说什么。原本死活不同意的礼部尚书,被黄琼硬压着将事情给办了。但在陈瑶入土的第二天,朝中的那些清流与某些官员,就好像大梦初醒一般,雪片一般的奏折,不断的飞入宫中。 其中大部分又指责黄琼此举,是违反礼制的。历朝历代,便是皇帝再宠爱的女人,但在生前即没有诞下皇子,就连一个名分都没有,便追封为皇后,这都是没有的事情。更何况,那个女人当初连英王侧妃都不是。这在某些文官眼中,实在是有违祖制与礼法的大事,是万万不能允许的。更何况,黄琼的陵寝,没有选在祖陵区域,而是另寻其他的吉壤,更违背祖制。 两件事加在一起,让那些官员可谓是群情激动。不仅折子像是雪片一样飞进宫中,甚至还有的人要去丽正门抗争。当然,这些人如此疯狂的表面上原因是,他们希望圣天子垂拱而治,私德上无一点的瑕疵。说的再直白一些,他们是要求黄琼成为千古名君,一心为公,不能有半点的私心。但实则便是傻子都知道,这些人除了其中极少数的人,真抱着这样的想法之外。 大部分都是各有心思的。有的是借此机会,给身为正副相的傅远山、吕端、吕蒙正三人上眼药,有的更是移花接木,看似劝谏皇帝,但实则却是将目标对准了三位相爷。想要以劝谏不利的名义,将三人之中拉下马来。甚至还有的,纯粹是为了自己打算。想要趁着这个机会,逼着黄琼将自己的女儿娶进宫。这些折子表面上一直,但背后蕴含的含义,可谓是五花八门。 但更多的人,还是黄琼推行的一系列变革,损害了文官集团的利益。或是他们各自背后,代表的集团利益。其中还有一部分,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兴风作浪。通过这事,逼着皇帝认错,进而进一步的架空皇帝,逼着皇帝啥都不做,啥都不管。让他们这些文官,掌握和处理朝政。以早日达到圣天子垂拱而治,请他们这些贤达治理天下,自必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目的。 而对于这些人的目的,看得很清楚的黄琼,对所有的折子一律留中不发。群臣去通政司询问,得到的回答都是千篇一律,皇帝要对这些批评自己的折子仔细看,以便随时反省自身的不足。原本得不到回答的群臣,可谓是义愤填膺,甚至某些打算是丽正门闹事。可一听到皇帝留中,还要仔细看,很多人心中便不由得打起了小九九。仔细看,以便可以反省自己不足。 这话怎么听,怎么都不是味呢。对于一个皇帝来说,这话固然是没有毛病。可若是反过来听,在琢磨一下,也表明另外一个意思。那就是现在你们闹得欢实,我先不与你们理会。等这阵子风头过了,老子在一个个的与你们算账。想起这位皇帝,从身为英王出任郑州制置使,一直到秉政亲王,再到监国亲王、太子,继承大统,这位主什么时候,在意过群臣的看法了? 当年,他还只是一个亲王,却在郑州未经请旨,杀了一百多官员的事情,没有在意过群臣的看法。在陇右,对反叛的党项拓跋部灭族,没有理会过群臣看法。自从监国秉政,直到继承大统平叛、推进变革,也从来没有在意过群臣的看法。怎么偏偏在这件事上,却是在意起了群臣的看法,这难道是打算秋后算账不成?被皇帝惦记上,虽说是大多数官员盼望着的。 但这种记仇一样的惦记,可没有一个人愿意。别看这些人,随大流一般上蹿下跳。可人本性的避害本性,让他们在得知自己被皇帝惦记上后,自然嚣张气焰消失得一干二净。而更让他们感觉到意外的是,在他们眼中的那位硬骨头,调任御史台之后,便直接参倒了一个尚书,五个侍郎。 第一千八百七十六章 那是救命之恩 在调任右都御史之后,可谓是一战成名。如今派出御史台御史,会同大理寺定期巡查天下,考核官员、纠正吏治、发现弹劾贪腐官员,并纠察冤案的制度,便是此人提出的。如今已经成为京城之中,人人畏惧的存在。如今身为御史台右都御史的苏进,在这件事上却是一直保持着沉默。一群即愤怒,又害怕的官员,直接涌入了御史台,让号称铁骨的苏进替他们出头。 就算不让皇帝改变主意,也将此次沉默不出声,并没有表现出身为相爷,该有的辅佐帝王,并劝谏纠正帝王失德之处的那三位相爷,至少给拽下马来一个。看着自己面前群情激奋的诸人,苏进却是叹息一声。他如今已经做到正二品的位置上,那岂会在像是当年那些愣头青一样?他当上右都御史之后,弹劾的那些官员,都是抓到了真凭实据的,有的还是皇帝授意的。 更深知,傅远山三人如今在朝中起的作用有多大。又岂会因为这件皇帝一力坚持的事情,去弹劾傅远山他们几个人?再说,这些人表面大公无私的后面,都存了什么心思,他也不是不知道。更别提,他本身就是英王府长史出身,对当年陈瑶的事情本就十分的清楚,又岂会因为这件事,去触碰那位年轻帝王伤口?当年自己都没有劝住,如今又岂能拦得住那位主? 面对群情激奋的官员七言八语,苏进就好像没有听到一样,一直在品着手中的茶。就好像手中的那盏茶中的低劣茶叶,是最为上等的吓刹人香一样。知道茶盏中的茶水,被他喝完之后,才抬起头看着身边的官员,淡淡一笑道:“你们可知道,那位陈皇后是陛下的什么人?又是因为何事而死的?我知道,你们大多数都是这些年,才进士及第,或是调入到京城的。” “对当年那件事并不清楚。但你们上这道折子之前,至少也要打听一下,了解一下这位陈皇后的身份。你们大多数,都是进士及第出身,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应该明事理的。认为陛下做的某件事不妥,上书反对,这是你们的权利,也是陛下与朝廷授予你们的权利,这并没有问题。但问题是上书之前,你们难道对你们反对的事,都不去了解一下,便冒然上书反对?” “今儿,我便告诉你们这位陈皇后是什么人。在陛下出宫之前,一直都在照顾着陛下。而且她的去世,也是为了救陛下。当面陛下遇刺,是这位陈皇后拼命救援,在让陛下坚持到援军的赶到。而她去世的时候,腹中还怀着陛下的第一个龙子。不算出宫之前的情谊,就是她对陛下有救命之恩,追封这个皇后就不为过。陛下这是知恩图报,而不是什么胡乱作为。” “这些年,陛下一直都在想法子,苦心寻找陈皇后的家人。可你们看到陛下,在寻找陈皇后的家人时,搞出什么事端了?什么祖宗,什么周礼?本身就是人制定的东西,陛下身为一国之君为何不能改?祖制是好,但谁也不能一下看到几百年,到了需要改变的时候,那就改变好了。还有,此事是陛下的家事,并非是国事。诸位如此的群情激奋,到底是为公为私?” 苏进的一席话,直接将那些人的嘴给堵上了。的确,这位陈皇后的身份与黄琼的关系,他们之中并无几个人清楚。当年黄琼遇刺时,那些在位的官员,如今清楚来龙去脉的没有几个。不是年纪大了致仕了,便是这些年之中或是升官外放,或是调离京城,如今留在京城之中的,已经没有几个人了。而知道当初黄琼遇刺详情的不多人,没有一个人去上书反对这件事的。 尤其是吕端与吕蒙正,别说清楚知道当年那件事的来龙去脉,两个人还都受到了牵连。至于傅远山虽说对这种事情,一般不愿意理会。在傅远山看来,如今的皇帝为政上可谓是锐意进取,一荡大齐开国百余年来,朝中上下养成的颓唐之风。而且稳重却又不失激进,勤政又极有能力。至于在私德上,生活也相当的简朴,既没有大势修建宫殿,也没有胡乱的赏赐。 虽说在女色上,有些生冷不忌。可这世上,并没有完人。想要皇帝公私二德,都去当一个君子,这可能吗?尤其是这位主,并不是那种循规蹈矩,会被文官挟制的更何况,在黄琼遇刺之后调任京兆尹,成了自己仕途步上快车道起点的傅远山,对这位陈皇后的身份,以及去世的原因更是一清二楚。更知道黄琼重情义性格的傅远山,又岂会因为这事去难为黄琼? 三位相爷,都是务实的人,更都是人精子一样的人,谁又会蹚这摊浑水?而且三人都清楚知道,那些疯了一样,坚持要让皇帝在这件事上,给天下一个交待的官员,背后站着的都是什么人。在这件事上死咬着不放的官员,真正的原因是什么?背后更是站着的都是谁,心中更是清楚的。也知道,其中很大一部分人矛头,实际上指向的是自己三个人。逼急谁都不傻。 所以三人无论那些官员,怎么想要将他们拽下水的举动,都一概不与回应。三个相爷都不说话,更让那些官员愤怒不已。到后来,很多折子干脆直接指向了他们。今儿这些官员跑来找苏进,黄琼违背祖制,将一个连妾都算不上的女人,追封为皇后只不过是一个幌子,更多的实则是指向三位相爷。他们也知道,自己想要撼动这三位的地位,可能性并不是很大的。 所以,今儿便找到号称铁头的,坐上右都御史之后,将一大批官员拉下马的苏进,希望他出这个头。只不过苏进的一席话,直接将这些人的希望掐灭了一半。他们这才知道,那位陈皇后与黄琼之前的渊源。去世的原因,是为了救当年的河间郡王,现在的这位皇帝重伤去世的。皇帝如此做,是善待自己的救命恩人,可谓是情深义重。这表现皇帝重情重义的好事? 若是自己继续咬着不放,那岂不是成了不仁不义的小人?可此事就这么放下,自己还怎么通过此事,去攀咬自己真正想要指向的人?此时的一群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在吭声。而看着一众沉默下来的官员,苏进却是笑了笑对着他们道:“陛下年轻有为,自从继承大统以来,在政务上可谓一向都是兢兢业业。虽说很多的变革,有些违背那些祖宗制度。” “但若是祖制,已经不符合如今现状,为什么不能改?当年祖宗打江山的时,能预料到现在的局势?这世上,又有谁能真正预料到,百余年后的事情和变化?祖制也是人制定的,为何就不能改变?你们身为当朝官员,不将精力放在自己的差事上,为百姓谋福利。却因为陛下的重情重义,应该大力弘扬的事情,在这里胡乱撕咬。你们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 “陛下,对于官员犯错一向都是宽容。但有人若是再不知道好歹,在这里不依不饶,难道就真的以为你们都是不可代替吗?陛下励精图治,才有了如今我大齐中兴的景象。你们却在这里,因为一些微末小事,对陛下大肆攻击,甚至还要牵连三位相爷,你们真的以为没有治得了你们?你们有一个算一个,若是再拿此事说事,别说我这个右都御史,第一个不轻饶。” 苏进的这一席话,让那些官员立马闭嘴。京城的官员都知道,得罪皇帝未必是最可怕的事情。只要不是贪腐,或是做出什么难以挽回的十恶不赦的事,如今这位皇帝一般并不轻易杀人。最多就是让你陇右啃沙子。可得罪这位苏御史,你就算辞职回家,他也会不依不饶的。见到苏进的真有些发怒了,这些官员不敢在继续墨迹。一个个灰溜溜的,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等到所有的官员都离开之后,看着某些人仓皇的背影,苏进脸上露出了一丝讽刺的笑意。此事一开始冒头,他就约束御史台,在此事上不许上任何一个折子。御史台是配合陛下,监察百官、整顿吏治的。不是中书省,没有干涉皇帝私事的权利和义务。那位陈皇后,对于皇帝意味着什么,苏进是相当清楚的。在这事上找皇帝的麻烦,那无异于在皇帝底线上踩踏。 所以,苏进压根就不打算参合进去。但却没有想到,这些官员并不想放过他,还想将他一并给拉下水,这就是苏进不能容忍的了。尤其是,这些官员都抱着什么心思,如今已经不是当年小白的他,都看的清清楚楚的他,很是感觉到愤怒。所以,才有了今儿对那些官员的怒斥。在朝堂之上,一向都是以公平公正,从不偏袒任何人和事情,更不拉一帮踩一帮著称。 如今的朝堂中,他的威严可谓日盛。他这一张口,其他人敢在这事情上,跳出来的再咬着不放的,估计也就没有几个了。苏进一番怒责后,这一番差一点将丽正殿房盖鼓开的事,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瓦解了。而原本以宗室为主,很多等着看热闹的人,也就老实了下来。都知道,那位主地位,不是他们想尽方法暗中操作,能够撼动的。再狠的借口,也无法让他低头。 此事,在苏进强行压制之下,烟消云散了。而知道此事前因后果的黄琼,也只是笑了笑,对傅远山说了一句这个家伙,总算是成熟起来了,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不过,半年之后苏进从右都御史扶了正,晋为左都御史,全面执掌御史台。同时加龙图阁大学士,晋阶为正一品。很多人都猜测苏进升官,是因为在此事上为皇帝卖力,压制住了上次的事情,才得以晋阶。 但朝中清醒的人,都明白黄琼如果真要酬谢苏进的帮忙,的确会晋他的级,但绝对不会将整个御史台,交给他来执掌。之所以将御史台大权交给他,除了他做右都御史之后,对于御史台的权责,进行了一定的调整,更加符合黄琼对官员督察意图。 第一千八百七十七章 受非议的新政 而苏进之所以被扶正,也是因为黄琼通过此事,发现原本那个逮谁咬谁的,认为谁有问题,就不惜一切代价弹劾谁,不拉下马誓不罢休的苏进。如今真正的成熟起来,可以担当大事了。黄琼将苏进从郑州府任上调回京城,放在御史台原本就是要发挥他,骨子里面改变不了的嫉恶如仇的性子,协助自己整顿吏治的。从三品右副都御使开始,便一直在磨炼他和考验他。 从右副都御使,晋左副都御使。三年前升右都御史,到如今全面执掌御史台,都是黄琼对他这些年的变化满意的结果。原本,黄琼就是打算在这个家伙,达到自己期待后,将御史台交给他。在此事上,说服那些官员时的有礼有节,也没有跟随大流去胡搅蛮缠。对于苏进的表现,终于彻底放心的黄琼,将御史台交给了他。不过晋阶一品,是黄琼原本早就计划好的。 将御史台地位和权责都加强,加强对于官员的监督与管理。御史台也不在是协助中书省三位相爷,对官员进行督察,并与刑部和大理寺共同督察司法。而是直接对皇帝负责,对官员实施督察、弹劾百官。权责也得到了极大的加强。原本的十三道监察御史,权利得到了加强。就是河工和盐道,按照黄琼明确要求,御史台也要与诸路一样,下派四品监察御史尽兴督察。 甚至黄琼给十三道监察御史,以及河工、盐道监察御史,以司法权利。发现有贪腐的官员,只要有明确的证据,可以先行锁拿。至于担负监察地方官员的分守道,由原本的按察使派出,一律改为御史台派出。除了原本的职权之外,最大的权责便是督察辖区的府州县三级官员。将地方刑名,改为地方官员进行判罚,但对案件进行审核与符合,却要由所属道台负责。 死刑与流刑,只能有所属分守道道台复核,才能上报大理寺会审。所属监察道不附笔,大理寺与刑部,一律不得受理。御史台所派出的官员,一律只向御史台,确切说向皇帝负责。从而形成了,从上至下的多层次督察体系。不过,黄琼不仅对那些监察御史挑选极其严格,而且在制度上也是要求严格。一旦发现其贪腐或是渎职,不仅要罪加一等,而且遇赦不赦。 黄琼授予了这些御史极大的权利,但要求与监督也更加的严格。若是知法犯法,更是处于重罚。而且这一条铁律,不仅写进了《大齐律》,而且由黄琼亲笔写成条幅,雕刻成石碑,竖立在御史台衙门的院子里面。面对这一个日渐庞大,等级森严、权柄日重的体系,需要一个得力的人来掌握。苏进做过一任知府,也做过路的按察使,又调到御史台历练了这么多年。 只要达到黄琼的期待,苏进是黄琼心中最适合的选择人。虽说知府做的中规中矩,只是按照自己给他设定的路线按部就班,倒是没有做的太出彩。与他那位同知相比,相差不止一筹。可在按察使,以及调任御史台之后,却是表现很出色。但在他并未完全成熟之前,黄琼还是不能放心。直到这件事后,黄琼才感觉到苏进总算达到了黄琼的期待。所以才有了这次晋阶。 不过,此事的风波到此也就算过去了。很多心中依旧不服气的官员,也只能在背后骂一句,苏进如今也变成了小人之外,已经是无可奈何。不过,当初也正是预料到,这些官员会跳脚反对,所以黄琼才在陈瑶的后事上多少有些低调。不仅自己强压下心中的苦涩,没有亲自送陈瑶进入地宫。就连追封陈瑶为后的圣旨,都是陈瑶的棺椁已经运到陵寝后,才昭告天下的。 对于某些做事不行,做人也不行,可充当搅屎棍的本事,却是一流的所谓清流,便是一向态度强硬的黄琼,有时候也不得不让步。没有最后送陈瑶最后一程,成了黄琼心中最大的遗憾。好在,自己百年之后,也会下去陪着陈瑶,才让他的心情好过一些。在陈瑶终于入土之后,黄琼的皇陵工程也陆续的全面展开。而对于这件事,黄琼自然也不会再去过于的关注。 而让黄琼有些头疼的是,被自己派到西域的那位主,虽说做到的整体上还算是不错,也算是勉强掌握住了局势。但原本三年过来接家眷的约定,却并未真正的做到。三年之期到了,只是上了一道折子,希望那个约定在延迟两年。而对于他含糊其辞的违约,段琳也忍不住充满了怀疑。虽说段琳的想法,与这个时代的女性多少有些格格不入,将某些事情分得很清楚。 即贪婪黄琼的雄健,也享受着那位主带来的温柔。而对于丈夫违约,就算再贪婪与黄琼之间的床笫之事,可也不代表着她会放弃另外一个人。在请示黄琼同意了之后,将孩子暂时寄养在刀美萍这里。自己则缠着黄琼整整半个月,才带着黄琼拨给他的,从段家还会武的族人之中,精心挑选的十个人作为护卫,以及二十个侍卫,外加三百护军赶往了西域一探究竟。 段琳的总算离开,让黄琼倒是松了一口气。无他,这个女人缠磨的性子,让黄琼多少有些受不了。不仅如此,在那种事情上还要提防这个女人的算计,换了谁都不会再认为做那个事情,是一种逾越的享受。虽说段琳的放浪,尤其是与刀美萍一起侍寝时,放开的程度便是黄琼都瞠目结舌,让黄琼也很是享受、但问题是,这个女人手段防不胜防,也让黄琼很是头疼。 如今段琳总算想得开,去西域看住那个家伙,倒是让黄琼有种解脱的感觉。便段琳离去前,死缠烂打的那半个月,也让他不在那么排斥。段琳离去之后,黄琼还特地将张巧儿、赵秀几女,找到宫中狂欢了一次以示庆祝。在得知黄琼如此高兴的原因,张巧儿几个也很是无语。倒不是她们怪黄琼对待段琳无情,这三年多次一起服侍的她们,也知道段琳不是一个简单人。 而且当初黄琼与她在一起,也从来不是黄琼主动的。便是在其后的日子里面,虽说被迫接受了她,但从来都没有主动过。与自己几个人相比,黄琼与她之间向来都是她主动的一个。段琳的离去,对于黄琼来说反倒是一个解脱。她们的无语,只是因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杀伐果断的主,被一个女人弄得束手无策,外加如此的头疼。甚至有些时候,还要躲着她。 而如今后宫中,很是有种春风得意的黄琼,在政务上更加放开手脚。用了几年,小步快走的推进了变革,如今也逐步取得了不小成效。而这几年,老天爷也很开脸,虽说全天下不都是风调雨顺,可至少没有大的旱涝。尤其两河的河务没有太大纰漏。让黄琼可以将精力,都放在政务上面。有条不紊推行的各种变革,没有被人以什么上天警示一类的借口找茬。 但即便是这几年,老天爷一直都很给面子,但黄琼依旧没有太过于放松。在政务变革收效,岁入日益充盈,有了余钱可以做其他的事情后,黄琼基本上每年都要拨出大笔的钱帛,用到两河以及运河上。而且黄琼一改之前历代,只注重堵,而不注重疏的治河理念。不仅在淮河河口,人口修建了十余条入海河口。沿着黄河中下游沿线,运河沿线开掘了不少的人工湖泊。 并将原有历代,黄河决口造成的湖泊,水面尽可能的扩大。还命人,在黄河历代夺淮入淮处,沿着缓淮河平行修建了一条新河道。自己身为帝王至尊,每年秋汛来临之前,都要御驾亲巡河务。在黄琼苦心经营之下,黄琼继位的第十一年,也就是黄琼继位改元为崇德的第十年,一场百年罕见的黄河大水,虽然冲垮了河堤,并浩浩荡荡的南下,几乎便再一次夺淮。 但破堤而出的黄河水,却是沿着数条中下游新增加的新河道而出,而未造成大的泛滥。沿途,拓宽加深的数处湖泊,也起到了对洪水的分流作用。等洪水到了淮水,已经没有多少的水量。而新增加的水量,也通过新河道顺势入海,并未引起淮河大灾。这一场百年难遇的大洪水,虽说也造成了一场洪涝灾害。但涉及的州府县,还不及历朝历代黄河夺淮的三成。 虽说也有数万民众受灾,但与历朝历代一场黄河大水下来,数十万、乃至数百万百姓流离失所,成为饿殍。两河中下游,几万里的土地汪洋一片相比,受灾几乎可以说忽略不计。在加上事后朝廷赈灾及时,这场百年一遇的大洪水,非但没有起到任何的波澜,反倒是成了黄琼记功的一座丰碑。黄琼这种治河方式,虽说因为占用了不少的耕地,而引起了一些非议。 但一场大水下来,将那些非议冲的烟消云散。黄琼留下的治水法,更成了治河的经典法宝。原本饱受黄河水患的两淮,成了长江以南有名的鱼米之乡。尤其是黄琼苦心推动之下,棉花的种植,以及初步形成的棉纺工艺,以及是遍地开花。因为棉花的推广种植,普通百姓也获得了一种极其廉价的御寒用品。在也不用大冬天,因为买不起昂贵的裘皮,或是茧绒御寒。 穷苦的百姓,要么只能使用廉价,但御寒能力极差的纸衣,以及柳絮塞入衣物作为冬衣御寒。同时在范家的大力投入之下,各种棉布以及棉布制品,也逐步开始流通起来。棉布制成的衣物,虽说不如丝绸穿的舒服,可问题是因为棉花产量更大,所以价格也更为便宜。 棉花与棉布,再也不是只有权贵,用来当做稀奇之物或是用来观赏,或是用来作为奢华之物。虽说为了推行棉花,以及棉花制成的棉衣,黄琼可谓是投入了大量的本钱,整整用了五年才逐步实现。而这其中,棉花种植之所以能推开,还是靠着黄琼下圣旨强行推行,才达成一定种植的面积。直到种植棉花的收益超过高粱,百姓才开始主动接受。 第一千八百七十八章 头疼的事情 军中也开始舍弃,昂贵的铁甲和皮甲,逐步换为价格较为便宜,也更为轻便,最为关键的是防护性能也不差的棉甲。虽说推行棉花,以及棉织品的成本实在有些高,但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推行开了。而这个代价在黄琼看来,还是必须要付出的。一向新鲜事物,从开始推广到为百姓所接受。很多时候,还要靠政令来强行的推行。尤其是棉花这种稳赚不赔的生意。 只要能够推行开来,回本的效率还是很高的。靠着棉布开始大面积流通,范家赚的盆满钵满,朝廷虽说免除了种棉花的田赋,但却从范家缴纳的商税,也是获利颇丰。虽说为了拿回棉甲的工艺,黄琼也付出为范家棉布大齐内部流通,三年免税的代价。可范家推出的棉布,因为穿着远比麻衣舒服,而且价格也没有比麻衣贵到那里去,最关键的也更加的耐磨抗造。 在东瀛与高丽,迅速的打开了市场。毕竟丝绸那玩意太高档了,不是所有人都能穿得起的。作为一种相对廉价,又比较结实的布料,棉布很是受欢迎。虽说免了范家棉布的商税,可关税上朝廷也一样进项增加不少。如今黄琼在政务上,可谓是得心应手。傅远山三人也相当配合。但在其他方面,却未必都那么尽如人意了。主要便是火器的研发,进展极其的缓慢。 随着黄琼的大力推动,军中火炮已经成了制式的装备。有钱好办事,在黄琼几乎是不惜本钱的投入之下,也逐步形成了以发射炮弹重量为区分的,5、12、28斤野战炮,以及36斤、50斤、70斤的要塞炮、海防炮、舰炮体系。为了研发这些大炮,除了兵部固定投入部分之外,黄琼每年还从内库之中,拿出钱六十万贯、帛二十万匹。在财力上,代价是相当的大。 只是火炮制造上,在融合了俘获的桂林郡王府工匠之后,倒是精进了许多。使用了当年开国那位桂林郡王,留下的铁模和失蜡法的铸造技术之后,无论是工艺还是成本都下降了许多。尤其是桂林郡王府铸炮匠人,有着从冶炼青铜原料,到铸造大炮的全套工艺。超过了朝廷,几乎全部靠着从头摸索的那些工艺,可谓是不知道强到里许。最关键的是成本也大大的降低。 但无论是射成,还是装药量都是超过朝廷铸造的大炮。特别是重型大炮,射程整整超过朝廷差不多的炮将近三成不说,人家的炮用最大装药量,连续开十炮没有问题。朝廷铸的炮,能开六炮那都是老天保佑。曹锐不止一次的说过,伪帝所铸大炮无论是在工艺上,还是威力上都远胜于朝廷所铸。当初在南宁府与叛军对射的时候,官军就不止一次吃了不小的亏。 好在叛军的大炮,都是动辄几千斤的重型大炮,移动相当的不便。而且在南宁府的数量也不多。而且官军在之前的江南西路战场,以及静江府缴获的叛军大炮,数量远超过叛军。这才能最后压制住叛军的火力。所以在攻占静江府之后,曹锐重点便是命人搜捕桂林郡王府铸炮匠人。虽说部分铸炮匠人,提前被转移到了琉求,但作为叛军大后方的静江府仍留下不少。 也正是这批几乎带着完整的,桂林郡王府祖传的,并经过百余年重金投入改造的铸炮工艺,才有了如今铸炮技术的大发展。并形成完整的轻重火炮结合的体系。如今除了四大营,每个指挥都配备36门制的5斤炮,12门制12斤炮之外,四大营每一大营,还增配炮兵指挥一个,配备28斤重炮9门。西京大营也按照四大营标准,同样配备了同类标准的火炮。 同时兵部与枢密院,按照黄琼的要求,在京兆和西京各建立了神机营。共计设立四个指挥,每个指挥下面各配属12斤炮36门,12门28斤炮,还配备了作为要塞炮的36斤炮8门。原有平叛时期铸造的各种轻便的炮,以及部分28斤炮全部调拨给了边军。尤其是燕山府与云州,这两个边陲重镇,甚至还调拨了一部分的36斤重炮。原有老炮,则全部运回了京城。 只是在得到桂林郡王府的工匠,以及铸炮工艺之后,在强大财力的支撑之下,朝廷形成了完备的火炮体系。但炮弹的研发,当然主要是爆破弹的研发,却一直都不顺畅。散弹与实心弹倒是好弄,尤其是实心弹,主要是采取统一规格就可以。但虽说连续投入了大量的财力,爆破却是一直都停留在可以有,但却始终都是要么提前爆炸,要么半天都不炸或是哑弹。 要么就是炸了,但却只能将人熏一脸黑之外,并无什么杀伤力。哪怕在静江俘获的,桂林郡王府专门铸造大炮,以及制药的工匠加入后,也没有多大的效果。因为桂林郡王府,也只有实心弹与散弹。也没有能够造出爆破弹,甚至就连想都没有过。桂林郡王府的工匠,带来了颗粒药制造技术,让药的性能有了很大的提高。但对于解决爆破弹的困境,却是于事无补。 除了炮弹之外,还有一个最让兵部与枢密院头疼的事情,那就是牵引这些炮的马匹。对于军中原本使用的党项马,以及契丹马来说,除了5斤和12斤炮,在好一些的道路上,还勉强可以应付拖拽之外。其余的便是28斤炮,对于矮小的它们都是太重了。一旦到了泥泞的道路上,那更是增加一倍都未必能拖拽得动。尤其党项马,速度虽快,但负重能力本身就差。 当然,这些所谓的斤数,只是这些大炮发射实心弹时炮弹的重量。这并不代表,火炮就是这个分量。最轻的5斤炮,全重也足足有五百多斤重量,需要八到十二匹马才能拖拽。这还不算需要携带的炮弹,以及开炮用装药的重量。加在一起得小二十匹马伺候。 更别提其他更重的大炮了,需要的马匹数量更多。而用牛不仅更加的麻烦,最为关键的是,朝廷也拿出不那么多的牛来。尤其是如今牛是农村,主要使用耕田犁地的畜力,寻常杀一头牛都要报请知县亲批的情况之下。朝廷更不可能,拿出太多的牛去配发军中用来拖拽大炮。至于骆驼倒是适合一些的,可大齐境内的骆驼也是有限的。而且骆驼的拖拽能力没有那么强。 利用缴获的天竺马与女真马,改良契丹马与党项马的工作,却是很不顺利。繁育出来的马匹,更适合作为战马使用,而不是用来负重使用。好在,陇右群牧监的一群家伙,也不知道是闲着无聊,给自己找点乐子。还是为了给皇帝交差,而忙中出错。用女真马与陇右驴子,弄出了一种身大力也不算亏的骡子。虽说没有繁殖能力,但也误打误撞的解决了部分困难。 便是连研发爆破弹,以及寻找适合拖拽火炮的马匹,都困难重重。其他的,像是火枪的研发,更是举步维艰。投入巨资进去四五年,便是一根合格的枪管都没有造出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别说燧发的,便是火绳都没有造出来。钱帛耗费了不少,也只造出来了称之为铳的东西。而那个只能由两人使用的东西,在黄琼看来,不过就是一种缩小到了极点的火炮。 至于其他的,便是锻造出一根枪管来,都困难重重,而且消耗资金也相当巨大。便是自己变革之后,岁入即稳定又充沛,但依旧有些承担不起全军庞大的数量。面对重重困境,黄琼才知道没有形成足够的体系,尤其是研发体系与工业体系,想要打造一支纯火器的军队,真不是只投钱便可以的。无奈之下,黄琼最终放弃了短时间之内,研发出燧发火枪的想法。 而是采取了继续研究,但不在给出期限。同时加大了,在各种装药上的投入。黄琼如此重视火器的发展,是因为他心中一直都有一个念想。那就是拿下北辽,拿下北辽东京道所属那一片肥沃的黑土地。自己永久取消了丁口钱,并明确定下了无论人口滋生多少,都永远不得加赋。如今天下没有大战事,只要不出现大的灾荒,接下来人口势必会有一个稳定增长期。 怎么样养活那些快速增长的人口,就成了自己该提前布局的事情。向南是一个手段,而且越是向南,随着天气的温暖,可以一年两熟的土地,亩产的产量也就越高。但问题是,南方的疾病,以及复杂的民族,也都是一个严峻的问题。而此时的北辽东京道,却是人烟稀少。虽说有渤海人以及女真人,但二者与汉人发生利益冲突的,也只有同样以农业为主的渤海人。 只要能占据这片肥沃的黑土地,至少短时间之内,大齐可以消化人口增长带来的压力。而如今那片黑土地,是在北辽的治下。北辽在那里不仅设置了东京辽阳府,而且设置了东京道。如果想要将其掌握在手中,势必要北伐灭辽。而面对以骑兵擅长的北辽,除了大齐要增加骑兵战力与数量之外,在黄琼看来还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加大火器的数量,用火器对付骑兵。 而黄琼之所以心心念念的北伐,除了想要将那片黑土地纳入版图,以缓解未来大齐百年人口增长压力之外,还有一个隐忧也是要解决的。那就是隐藏在那片白山黑水之中,那个彪悍的部族女真人。燕山府一战中,女真人的悍不畏死,表现得淋漓尽致。便是曾经与无数强敌较量过的于明远,也对女真人彪悍的战力,以及其质量极佳,远超过契丹马的战马赞不绝口。 于明远在战报上,曾经不止一次说过。相对于契丹人,对付这群女真人,不仅需要四大营最精锐的将士,而且在兵力对比上要形成一定的优势才行。在从女真战俘口中,那些契丹人口中的生女真,得知其围绕最强大的完颜部,已经形成一定联盟之后。于明远曾经感叹过,如果北辽继续对女真人视而不见,不出百年这群彪悍的女真人,势必会成为北辽的心腹大患。 第一千八百七十九章 黄琼的野望 对于这些,黄琼自然是知道的。对于这个百年后,曾经接连灭亡两个看似强大王朝的女真人,真实的战力,黄琼一直隐隐感觉到担心。并不想,自己的子孙,在百年之后遭遇到。历史上原本应该有的朝代,子孙几乎被一锅端掉。不仅二帝被迫北狩,至死不能还乡不说。公主、后妃、宗女,也都成了那个部族权贵玩物。皇后不甘受辱自杀,太后与王妃进入浣衣局。 而这个浣衣局,不过是一个官营青楼的代名词。甚至在宴请南朝使节时,为了羞辱南迁的南朝,还让公主出来陪酒、侍寝。南朝使节不肯接受,还被大肆嘲笑。帝王之家,都受到如此的摧残。寻常的汉人百姓。两朝交替期间,更是有的地方都被杀绝了。更何况,后面还有兴起在北面高原上,那个更加彪悍,为全世界人口大幅度快速下降,做出突出贡献的民族。 不想自己后世的子女,重蹈这个覆辙的黄琼,心心念念打算着灭辽,将那一片肥沃的黑土地,纳入大齐的版图。将有些野蛮成性的民族,尽可能的教化利用。如果实在不行,像是党项人一样,让他们消失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只是想到这里,黄琼却是不由得莞尔。自己就算灭了某个野蛮民族,但北面广袤黑土地上,以及长城那一边,都会有更凶悍的民族冒出来。 从匈奴、鲜卑、柔然、突厥,再到如今的契丹,二百年后的蒙古,广袤的漠北高原,会始终不断滋生新的部族出来。两汉穷几百年国力,逼得匈奴人西迁。鲜卑人又兴起南下中原,建立了五胡十六国中的近半。鲜卑人南下中原,漠北留下的空档,柔然随之又兴起。终北魏一朝,直到分裂为东西两国,都未能解决同样是游牧民族半同族人。好不容易柔然汗国灭亡。 但新兴的突厥,让隋唐头疼了百余年。唐太宗英明神武,武功冠绝历代帝王,正值巅峰状态的唐军,远驱漠北上千里,最终逼迫突厥人舍弃故土,走上了几百年那个曾经同样强大的部族的路。突厥之后,唐朝为共同抗击当时强大的吐蕃王国,扶持的回鹘控制了大漠草原。但当年的回鹘汗国与唐王朝时战时和,却给了契丹人兴起的机会,建立了如今强大的北辽。 这些游牧民族,天生就是骑兵战士。一旦处于统治阶层的部族内乱,或是与中原王朝交战损失过大,随时都会出现一个新的部族替代。这些草原民族最大的问题,是相互之间不团结。为了牧场、女人、财富,相互征战攻伐。但若是出现一个雄才大略的主,将漠北高原上的部族团结起来。唾手可得便是几十万的控弦之士。而以游牧为生的这些民族,战马却是有的是。 漠北草原上的部族,就像是割韭菜一样,割到下一茬,很快便有一个强大的部族崛起。被荒芜而又富饶的高原,滋养着彪悍之极的这些游牧部族,一向都是以强者为尊。大漠高原的残酷,让这些部族骁勇善战,悍不畏死。而中原王朝,即便是在战场上取得重大的胜利,哪怕是真的打垮了这些民族的脊梁,彻底摧毁他们的抵抗意志,却是依旧无法在草原上站住脚。 大漠高原广袤千里,游牧民族又是一向都逐水草而居。部族之中的牛羊马匹,都是有腿的。一辆牛车,就可以装上全部的家当。一旦面对强大的对手,随时都可以拔寨而走远避千里。漫长的粮道,又成了最为脆弱的地方。机动性极强的游牧部族骑兵,随时都可以切断。北伐巨大的消耗,甚至反倒是会拖垮自身。汉武帝虽说几乎为中原王朝,一劳永逸的解决了匈奴问题。但浩大的军费开支,巨大的伤亡,几乎拖垮了强盛的西汉,上百年的积累一扫而空。 而这些北伐,反倒是为一个新的部族崛起,带来了有利的空间和机会。即便是获得北部边境的稳定,也不过只能维持百余年罢了。北方的游牧民族,与中原王朝的征战,几乎延续了整个华夏的编年史。当年军功冠绝历代帝王的唐太宗,都未能彻底解决北部边患,自己又岂能真正的超过唐太宗。自己就算灭了北辽,恐怕也是为人做嫁衣,为新的部族崛起创造机会。 更何况,如今自己虽说剪除了西北的边患。可百余年后,将某个这个时候本应该出现的王朝,杀的断子绝孙的民族,正在东北的白山黑水之中,滋润着自己彪悍的身躯。一旦北辽出现颓势,随时都会露出狰狞的獠牙。若是自己后世子孙,与那个王朝后世子孙一般不成器,自己又能如何?就算给打再大的疆域,他们也未必守得住。自己能管住儿子,又能管住孙子? 想到这里,黄琼放下手中的笔,走到温德殿门外,看着门外绵绵的细雨。沉默良久,也只能想起来尽力而为那四个字。回到殿中,黄琼拿起一本折子,正准备批的时候。思路,却是被自己的两个儿子,长女给打断了。看着三个,已经逐渐长大的孩子,黄琼也只能感叹时光当真如水。一转眼,三个孩子已经十余岁了。尤其是自己的皇长女,已经出落成大姑娘了。 见到三个规规矩矩,给自己请安的孩子,黄琼才想起来。两个儿子,是自己招来的。皇长子已经十三岁,再有一个月过了生日,按照祖制到了出宫就府的年龄了。皇次子还有半年,也同样到了该就府的年纪了。习惯性的,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骨,看着身材修长,显得一副文质彬彬的两个儿子,黄琼却是轻声的道:“这日子,当真是不够过,这一转眼你们都长大了。” “晋儿与枫儿,都到了马上便要出宫就府,更是到了该好好历练的年纪。朕想要问问你们,对出宫之后的日子究竟该怎么做,自己心中有什么想法没有。今儿就咱们父子几人,有什么想法可以与朕好好说说。比如说去军营,或是去国子监,还是去哪个州府锻炼?你们若是有这个想法,只要不是太过于跑偏,朕一定会全力的支持。当然无论去哪,都只能从头而来。” “无论是去军营,还是去国子监,都不允许说出身份,更不许高高在上。到了军营里面,将士们吃什么,你们就吃什么。到了国子监,别的监生日子怎么过,你们就怎么过。当然,若是那里都不想去,只想老老实实的出宫就府。在朕赏给你们的王府之中,消停的过日子,也不是不可以的。朕不用你们现在便回答朕,但朕希望你们好好的琢磨、琢磨今后该怎么做。” 对于黄琼的问话,两个孩子几乎同时摇了摇头。身为皇长子的黄瑞晋,却是先开口道:“父皇,儿子听说嵩山建了一所太乙书院。里面传经授道的,都是当世的大儒,书院之内藏书也不比宫中差。儿子想去太乙书院修习几年,以便可以多读一些书。京兆的国子监,翻来覆去讲的都是那些东西。那些先生对很多东西的解释,都很是有些牵强附会,比父皇还差很远。” “而且留在京兆,便是去了国子监,也很容易被人认出来。那里的世家子,数量也实在不少。尤其是萌恩的学子,不少都是儿臣在宫中读书的伙伴。儿子之前偷偷去过国子监,发现他们的进度,还没有儿子自己读书进展快。儿臣以为,去了国子监,还不如继续留在宫学读书。既然父皇答应儿子,可以选择想要的生活,那儿子便想要请旨,去嵩山太乙书院读书。” 大儿子说罢,身为皇次子黄瑞枫却是道:“父皇,大哥想要读书,儿子对读书的兴趣可没大哥多。儿子一直听于哥说起,父皇当年出宫就府不久,便出兵平叛。只带几百轻骑,便夺取了被叛军控制的虎牢关。其后,更是三箭定宁夏。堪称我大齐除了太宗皇帝外,军功第一皇帝。父皇也知道,儿子打小便喜欢军武生活。所以恳请父皇答应儿子,去军营历练一番。” 只是两个儿子说完了想要去历练的地方,黄琼的长女却是嗤了一声,对着一兄一弟想要去的地方,很是有些嗤之以鼻。不过随即,便走到黄琼的身边,砸吧、砸吧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开口说了一句父皇。而这句父皇,喊得是又软又萌,可谓是含糖量极高。 这丫头一开口,黄琼都不用问,便知道这鬼丫头摆出这么一个姿态,肯定是有事要求着自己。也只能无奈的捏了捏,这丫头很是挺拔的鼻梁后。才开口道:“看你这个架势,肯定也是有了自己想要去的地方。不过,朕得提醒你一句,他们都是男孩子,去的只要不是那些污秽之地,注定是吃不了亏的。你可是朕最疼爱的皇长女,什么书院和军营想都不要想。” “那压根就不是女孩子该去的地方。出宫的事情,你想都不要去想。别说你娘了,就是朕这里,你都通不过。还是老实的在宫中,陪伴父皇和你母妃。这么一大的一个皇宫,那么多的弟弟和妹妹,难道还不够你玩的?” 不过,黄琼的话音刚落,这丫头却是对着黄琼道:“父皇,玉阳不是要出宫,他们两个臭小子都走了,其他的弟妹年纪都还小,父皇该感觉到寂寞了。睿儿还要留在宫中,陪伴父皇和母亲。睿儿只是求父皇一件事。娘这几年,不是逼着睿儿与林姨读书,便是让玉阳与秦姨和吴姨,学什么女工和刺绣的东西。整日里面学那些枯燥乏味的东西,玉阳闷都闷死了。” “玉阳听说,皇后娘娘,我娘和段姨,还有韩姨几个都是武功高手。我知道娘没有那个精力教授我,父皇能不能与母亲说说,让我与段姨或是韩姨学武?若是段姨和韩姨,都实在没有时间,让我与寿阳姑姑学也行啊。祖母偏心,只传授给寿阳姑姑,还有妹妹武功。我又不敢磨她老人家,也跟着一同学武。可睿儿真的好想学武,将来也可以保护父皇与母亲。” 第一千八百八十章 大丫的心思 听到这丫头的话,黄琼虽说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发顶,但却没有立即回答她。当初黄琼也与母亲说过,母亲既然已经教二丫学武了,不能太过于偏心,自己的长女是不是也可以教一些武学,以便将来可以自保。但母亲却说,二丫是与她师门有缘,她才破例传授武学的,而这个长女,还是让她平平安安的,做一个普通的公主,安享她落草就带来的荣华富贵为好。 反正有他这个皇帝在后面撑腰,将来受欺负的可能性几乎没有。而且她虽说与大丫,也是祖孙的关系,但大丫与师门并无缘。这不是她这个做祖母的,偏心谁、不偏心谁的关系,而是两个孩子定数上不一样的原因。若是小丫头实在也想学,可以让她与段锦或是司徒唤霜学。段家的武学,虽说如今因为后世子孙不孝,多少有些没落。但段家武学,归根结底也并不差。 至于何瑶,白沙堂的武学,实在太过于低微,学还不如不学。不过何瑶的恒山剑法,这孩子倒是可以学。在得到母亲的回答后,黄琼也与何瑶说起过此事。但何瑶却是死活不答应。用何瑶的话来说,自己当初那是迫不得已,寄人篱下不得不学。而如今大丫落草便是公主的身份,享受着天家给予荣华富贵,又有他这个极其疼爱女儿的父亲,有些不讲道理的撑腰。 将来也不会,更没有人敢欺负,一个女孩子学那个做什么?这丫头本就让黄琼给宠得,性子上有些男孩子一样,甚至是无法无天的性格。还让她学武,岂不成了看热闹不嫌事大?难道等她嫁人之后,要演一出暴打驸马才行?身为天家的女儿,更应该是知书达理,学习女红一类的东西。而不是整日里面去舞枪弄棒。本朝可不需要前唐那些,太平、高阳一类的公主。 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便是当初沉迷于练武,而没有读过多少书。如今管教孩子都费事,教孩子读书还得靠蔡氏与林含烟。也就是二人的脾气好,从来都不嫌麻烦。否则,自己都有些挠头。二丫她是没有办法,管辖权不在她那里,娘娘怎么做,自己不敢也没法子去干涉。至于大丫还是老实学她身为公主,该学的东西。学武这件事,实在不太符合她的身份和性格。” 何瑶这个做母亲的不同意,尽管内心中认为女儿还是该学一些武的,但黄琼却也没有强迫何瑶答应。哪怕在惯着这个丫头,可黄琼对何瑶一向都是尊重的。不仅是在这丫头上,面对其他的孩子。只要母亲行的正,不奢靡无度,他一般不太干涉孩子的管教。不过,今儿这个小丫头,又一次的提起来,看着期待的小脸,黄琼虽说没有立即答应,可心中却是琢磨起来。 而见到父皇的思路,成功的被这丫头带跑偏了,身为哥哥与弟弟黄瑞晋和黄瑞枫,却是不由得恼火的瞪了,这个明显有恃无恐丫头一眼。对于武学的事情,从小便被段锦何瑶,一起教的两个孩子,倒是不在乎。而黄琼对他们的武功,也只要求可以保护自己便可。哪怕段锦说两个孩子都有天分,用心培养都不会低。但黄琼还是让他们将主要的精力,都放在读书上。 这两个孩子从启蒙开始,所学的书都是黄琼给亲自挑选的。不仅诸子百家,以及历代的史书都要读,便是兵书战策也要看。黄琼对这两个孩子读书的要求,远高于其他的皇子。只要稍有闲暇,便亲自指导他们读书。便是政务再繁忙,也要抽时间进行考核。而其他的皇子,从读书开始只是按照黄琼,对宫学的要求读书罢了。书虽说也是黄琼指定的,但远不算复杂。 一心将这两个儿子,当做继承人来培养的黄琼,在这两个孩子身上可谓是下足了功夫。这两个孩子,也是诸皇子之中唯二得他亲自教育读书的。只是要求两个孩子,精力更多的都放在读书上的黄琼,对他们的武学要求并不高。更远没有到当年,母亲教育自己时那般严厉。更何况,母亲也不允许他将自己的武功,传授给自己的儿女。使得这两个孩子武功并不算高。 只是对于儿子的要求,与女儿要求可谓是天差地别的黄琼,看着女儿可怜巴巴的眼神,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其实黄琼也知道,这丫头打小就被自己宠得静不下来。自己偶尔带她去永福宫见母亲,她站在一边可怜巴巴,看着练武的二丫,眼中充满了羡慕。自己当初去找母亲说情,便是被这丫头缠得受不了了。只是当初母亲在轻轻的抚摸,这个大孙女发顶良久后。 最终还是拒绝了黄琼,想让母亲也传授她武功的想法。只说这孩子与师门无缘,若是强行学习本门武功,反倒是会给她招来祸事。后来母亲担心这孩子难以接受,事后又与自己解释了一下。再加上何瑶的反对,最终拖到了现在。这丫头如今提出,想要与段锦学武眼光倒也算是看的挺准。段锦是自己身边女人,武功最高一个。便是段妙与段嫣儿,都还要差一些。 这些年虽说因为生儿育女武学撂下了,可根本还是在的。母亲当初也说过,若是大丫实在想要学武,还是找段锦更为适合一些。只是段锦与何瑶的关系紧密,若是何瑶同意,段锦自然不会拒绝。毕竟当初何瑶,知道自己的武功拿不出手,还是让段锦给长子打下的武功基础。便是现在,长子每隔三日都要去段锦的宫中,与弟弟一同习武。一个都教了,自然不差一个。 但这有一个前提是何瑶要同意,否则,一向对何瑶都很尊重的段锦,是绝对不会传授这孩子武功的。只是想要说服何瑶,黄琼却是不由得有些头疼。至于寿阳与京娘,虽说是母亲一手带出来的。但母亲说过,大丫不适合学她师门武学。若是强行修习,搞不好会生出什么祸端来。而且京娘如今刚做了娘,也实在没有精力在管大丫。对母亲说的话,一向深信不疑。 从来都不会怀疑的黄琼,便直接否决了这孩子提出的人选。犹豫了好大一会,黄琼却是想起了司徒唤霜。想起母亲当初给出的两个人选,其中一个便是司徒唤霜。而且当初母亲在说到司徒唤霜的时候,还特地加强了语气。明显更认为,若是这孩子真想要学武的话,与司徒唤霜学更适合一些。司徒唤霜的武功,虽说不如段锦那样拔尖,但底子却还是十分的扎实。 而且依托当年桂林郡王府,府中藏着的各种武学典籍,司徒唤霜在武学上,可谓取百家之长,也算是另外一种的博学多才。最为关键的是,司徒唤霜的武功更多走轻灵一类,更加的适合这丫头的性子。想到这里,黄琼抬起头对大丫道:“既然朕的宝贝女儿张嘴了,那朕不答应,岂不是要伤了大丫的心?这样,只要大丫真肯下决心吃苦,那师傅朕给你去找一个。” 黄琼的话音刚落,原本还满心期待的大丫,不由得双眼直冒光。喊黄琼父皇的时候,含糖量明显更高了。看着有些兴奋的小丫头,黄琼却是笑了笑没有吱声。虽说大丫这个时候学武,多少有些晚了。可身为自己的女儿,有无数人保护。又不用去争什么江湖名次,更不用在江湖之中创下什么名号。她有兴趣去学,学成什么样都无所谓不是吗?只要这孩子开心就好。 自己女儿的性格,自己还是清楚的。这丫头虽说是自己的女儿,出身在天家。可何瑶的性格,教不出那种为恶之人。虽说骄纵了一些,可实则本性还是淳朴善良的。对待弟弟妹妹,也很是有长姐的样子。黄琼相信,这丫头便是学了武,也做不出什么恶事来的。但黄琼还是有些担心,这个丫头被自己养的性格,太过于海派了。不像一个女孩子,到是更像是男孩子。 若不是何瑶看的紧,这丫头恐怕早就不止一次,换上男装溜出宫去玩了。这丫头十岁那年,就逼着一个身高与她相似的小太监,脱下身上的太监服侍,让她换上要溜出宫去玩。还好衣服刚换好,就被何瑶给发现了,才让她没有溜出去宫去。可即便是这样,当时也把何瑶给吓坏了。恐怕这才是何瑶,死活不肯让她学武真正原因。毕竟自己女儿的性格,她在了解不过。 若是让她学会了武功,这宫墙还能拦住她吗?只是看着这丫头,看向自己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满脸期待的小眼神。尽管明知道,这满肚子鬼心眼丫头的这幅样子,肯定是故意装出来的。但黄琼最终还是心软了。若是那个儿子露出这样一副眼神,黄琼理都不会理。甚至还会严厉的斥责。可若是女儿露出这么一副眼光,黄琼十有八九会立即投降,再无帝王风范。 站起身来,黄琼对两个儿子道:“你们想法很好,朕会仔细考虑的。至于现在答应与否,朕还不能告诉你们。你们即将长大承认,也该出去见见这世间百姓的疾苦了。但有些事情,朕也要与你们的母亲商议一下。选择去书院也好,去军营也罢,都只是你们人生的另外一个课堂。无论去那里,朕给你们两个选择的书,都不要忘记读。回来之后,朕是要抽考的。” 将御案上的折子,大致整理一遍。将大部分的折子挑出来分成两摞。又命太监搬来两张书案,两把椅子。将挑选出来的两摞折子,分别放在两张书案上。黄琼却是转过头来,对两个儿子道:“朕带着大丫去去一趟后宫,桌子上的折子,你们两个人每人一半,各自看一遍,然后在折子上附上条陈,并写出你们的想法。朕回来要看的。记住,期间不许相互商议。” 又吩咐两个太监看着两个人,在看这些折子的时候,不许交头接耳后。黄琼才牵着大丫的手,不紧不慢的走出了温德殿,留下背后面对书案上,每人一大摞的折子,愁眉苦脸的小哥俩。看了看身后的太监,最终还是无奈的拿起了桌上的笔。 第一千八百八十一章 不能坏了规矩 而拽着大丫的小手,黄琼与大丫两个人来到司徒唤霜寝宫。而见到这父女两个人同时到来,司徒唤霜非常的很高兴。连忙招呼宫女,将自己这里备下的江南点心,以及清热去火的蜂蜜橘子水,给大丫端过来。黄琼看得出,司徒唤霜是真的,从内心里面喜欢大丫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只是因为顾虑到何瑶这个做母亲的,以及自己的性格,无法与这孩子太过亲热。 在来的路上,黄琼已经派人将何瑶找了过来。而在何瑶来之后,黄琼也将自己的想法,与两个人说了。听到黄琼的话,何瑶也只能瞪了一眼,那个见到母亲到来之后,有些唯唯诺诺,躲在司徒唤霜背后不肯出来的小丫头。苦笑道:“陛下,此事不是我这个做母亲的不答应。陛下也看到了,这个丫头不学武已经是无法无天了。若是再学武,这宫中谁还能管得住她?” “更何况,她是天家的公主,还是陛下的大公主,是要给宫中的妹妹们,以及天下的宗女做榜样和表率的。她更应该学的是公主做的事情,不是舞枪弄棒。其实,她一直都想要学武,我这个做母亲的又何尝不知道?每次带她去永福宫,探望二丫。见到二丫跟着娘娘习武,一脸羡慕的样子,我这个做母亲又何尝不心疼?可这就是她的宿命,谁让她是陛下的长女?” 听到何瑶的话,司徒唤霜不好说话。但黄琼犹豫了一下之后,最终还是道:“瑶姐的苦心。朕还是明白的。可她还是一个孩子,每一个孩子都有喜欢的东西,大丫也自然是不差的。孩子愿意学,还是让她学罢。朕相信,朕的女儿便是学武,也做不出来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虽说这丫头古灵精怪了一些,可朕相信只要引导的好,孩子也不至于真的惹出什么祸事来。” “更何况,朕的女儿,朕不用她背负什么,只要她快快乐乐的生活就行。这丫头,朕总是感觉她有些精力过剩。学武是一个苦差事,也正好可以磨磨她的性子。免得她闲着无聊,再生出什么事端来。若是瑶姐还担心,你看这样可以不可以。咱们今儿在这里,与这丫头约法四章。她学武可以,但必须要严格遵守规定。一不许随便出手伤人,更不许倚强凌弱。” “二,若是想要出宫散心,必须要征得瑶姐的同意,不许仗着身上的武功偷溜出宫。三,既然想要学武,就一定要学到底,不许因为吃不了苦,便随便的放弃,更不能半途而废。四,学武的同时不许放弃读书。这约法四章,咱们今儿签字画押,她违反那一条都不许再学武。至于女红那些东西,瑶姐,朕看还是算了吧。就这丫头的性子,她那是做那些东西的人?” 见到黄琼都说话了,何瑶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看了看大丫可怜巴巴的眼神,再想想这些年无数次求自己,被自己否决之后的失望。终归是自己的亲骨肉。这孩子外表看着皮里阳秋,心大的没变。可实际上,还是一个敏感的孩子。何瑶也知道,当初娘娘拒绝了她也想要,跟着二丫一同学武的请求之后,这孩子嘴上尽管没有说什么,可心中却很是难过了很长时间。 尽管犹豫良久,但何瑶最终还是心软了。反正这孩子年纪已经大了,现在练武实际上已经晚了。虽说还有一些余地,但却是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候。现在开始学武,最多也就是学一些华而不实的花架子罢了。更何况,这孩子嘴上说的固执,可实际上终归是出生在天家。一打落草开始,便享受钟鸣鼎食的荣华富贵,未必真的像自己当年那般,能吃得了那个苦。 没准,没两天便吃不了这个苦,自己就放弃了。再说,习武也是看天分的。这孩子如今已经十三岁了,再过几年,便要指婚出嫁了。还能陪在自己身边几年?等到出嫁了,自己便是想管都管不了。虽说心疼女儿的黄琼,在指婚的时候一定会精挑细选。可等待这孩子的,将来也只有与那些勋贵家族子弟。天家的女儿,终归就是这个命。哪怕黄琼再疼女儿也逃不过。 与其让这孩子继续难受下去,还不如答应下来,权当是哄着这孩子玩了。让这孩子在自己身边最后这几年,过得开心一些。免得将来,自己和这孩子再后悔。想到这里,何瑶抬起头对着黄琼苦笑道:“陛下都说到了这个地步了,我还能说什么?这事就按照陛下说的办吧。陛下就惯着她吧。将来我看,等到她做出暴打驸马的事情来,陛下到时候怎么为她收场?” 叹息一声后,何瑶才道:“我知道,我的武功低微,便是传了她也没有用。再说,白沙堂的武功传承,还有婉清和杏儿她们几个,也用不到我去传承。陛下今儿将我找到霜儿这里来,应该是让这孩子与霜儿习武。也好,霜儿的品性与武功都没的说,让霜儿传授她武学,我也可以放心,至少这丫头不会太张扬了。不过,我那套恒山剑法,她还是要学和传承下去。” 说到这里,何瑶向着躲在司徒唤霜背后,听到母亲最终点头,正眉开眼笑的大丫招了招手。将大丫招到身边之后,对着大丫道:“给你霜姨磕头行礼,记住要行三拜九叩的大礼。宫中不能摆拜师仪式,可身为江湖子弟出身的我,却不能坏了这个规矩。将来霜儿姨娘,即是你的嫡母,也是你的授业恩师。常言道师恩如山,今后你要像是对待我一样,对待你的师傅。” 听到何瑶的吩咐,大丫倒也没有一丝的犹豫,直接跪倒在地,按照何瑶的吩咐,对着司徒唤霜规规矩矩的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司徒唤霜想要拦着,却被何瑶急忙制止住了:“霜儿,我知道你不讲究这个。但她既然要学武,哪怕将来不会江湖,可也是武林弟子。一天是武林人,这终生便是武林人,武林千百年传承规矩断然不可废。这大礼作为师傅,是受的起的。” 被何瑶按在椅子上的司徒唤霜,也只能苦笑着规规矩矩的受了大丫的这个礼。不过在大丫起身之后,司徒唤霜将大丫招到身边,很是疼爱的为大丫,整理了一下她因为行礼,而有些凌乱的衣物后,对着大丫道:“既然受了这个礼,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的徒弟。不过,有外人的时候,你原来怎么称呼我,还是怎么称呼我。切记,师傅这二字,只有私下里面才能喊。” “还有,如果你真学武,而不是学一身花架子的话,可是要勤学苦练。习武与读书都是一样的,除了勤学苦练,没有其他的捷径可以走。你父皇,还有你的母妃,都是从小习武,每日里都勤学苦练,才学得一身的本事。你既然今儿行了拜师礼,那么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的弟子,也会是七星庵如今在世上的唯一传人。所以,我会严格要求你的,你要做好吃苦准备。” 对于司徒唤霜的话,大丫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没有一丝犹豫的,郑重的点了点头:“师傅放心,从父皇答应我学武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抱定了吃苦的决心。我是父皇的女儿,也是您的女儿。我绝对不会让您,让父皇和母妃失望的。我知道,我这个年纪学武,实际上已经有些晚了,但我相信勤能补拙。我一定会加倍努力,把错失的那些时间给追回来的。” 大丫的回答,让司徒唤霜满意的点了点头。而何瑶看着意志坚定的女儿,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吩咐大丫去收拾几件衣物,明儿开始便搬到司徒唤霜寝宫来。在大丫离开后,何瑶无奈的道:“霜儿,这丫头以后便要麻烦你了。你该怎么管就怎么管,别的师傅怎么教,你便怎么教,管的越是严厉越好。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将来即便是后悔也怨不得别人。” 听出何瑶话中,多少还有些不甘心的黄琼,不由得轻轻一笑。将何瑶与司徒唤霜都抱到自己膝盖上,分别轻轻吻了吻二女道:“瑶姐,不要太担心这丫头。这丫头看似随和,实则也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主。心中因为当初母亲没有答应她学武的请求,其实一直在与二丫别着劲呢。只是可惜了她的这番心劲了,她现在学武实在有些太晚了,与二丫较量只能是输了。” 黄琼的话音落下,司徒唤霜却是轻声的道:“谁说咱们大丫学武晚了。实则,从她三岁开始,我便一直偷偷传她内功。不过,这丫头自己不知道,只当我教给她的是一种呼吸和强身健体的法子。咱们大丫在学武上,天赋也是不差的。是宫中这些小公主中最好的,便是在皇子之中也不差的。大丫的内功,现在的底子相当不错了。差的只是没有学习拳脚和兵刃罢了。” 说到这里,司徒唤霜看着听罢自己话后,一脸不可思议的黄琼与何瑶,轻声的道:“陛下、瑶姐,其实你们在这件事上,一直都误会娘娘了。大丫两岁的时候,娘娘便找过我,让我传授大丫内功心法。娘娘当初说,她也知道大丫是一个习武的料子,对习武也相当有兴趣。但大丫与她的师门真的没有缘分。若是强求,恐怕只能适得其反不说,还容易给大丫带来祸事。” “而我们七星庵的武学,虽说有些杂,但却是博采众长。尤其是内功一脉,实则传承自少林一脉,很适合大丫学习。娘娘与我师傅,又曾经是闺中密友,实在不忍心看着师门传承,到我这里便断绝。瑶姐,你记不记得,大丫三岁那年,被娘娘接到身边住了半个月?那半个月之中,娘娘耗费功力,亲自为她用《洗髓经》洗精易髓。然后,便让我开始传承大丫内功。” “大丫又是一个很有天分的孩子,这十年积累下来,内功现在都甚至可能还超过瑶姐了。不过,当初娘娘再三与我交待,此事不许与任何提起。而且吩咐,若是将来瑶姐答应让这孩子学武,再传授她招式。若是不同意,只传授内功,也足以让这孩子无病无灾。 第一千八百八十二章 各怀心思的几女 说到这里,司徒唤霜看了看何瑶听到自己的话后,有些微妙的神色,却是轻声的道:“瑶姐,娘娘在这事上,很尊重你的意思。她不想勉强你,因为二丫的事情,对你有歉意的她不想勉强你。她不同意收大丫的原因,现在你也应该知道。二丫自小都是在娘娘身边长大,突然离开你不会太难过。若是大丫也被娘娘悄无声息的带走,何姐,你恐怕就真的接受不了。” “其实娘娘,在皇子与公主学武的事情上,与陛下的观点还是很相似的。娘娘不是很赞同皇子学武,或是说学一些功夫自保可以,太深的武学还是不学为好。因为她也担心,这些皇子一旦学武,将来的皇位争夺,可能会更加的血腥与残酷。至于咱们天家的小公主,她还是希望能学一些武功。一个是可以保她们身体康健,另外一个将来许人了,可以不受驸马欺负。” 司徒唤霜有些愧疚的,抓住何瑶的手,轻声道:“何姐姐,真的很抱歉,一直瞒了你这么久。这些年,其实我也一直在犹豫,是不是告诉你。娘娘当初怜悯我师门,仅有我一个弟子。我这个肚子又不争气,生不出来孩子来。困居在这宫中,又没有办法收弟子。在加上也心疼大丫,那个无助的小眼神,最终还是让我替代她,传授孩子一身的内功,以便为将来打基础。” “至于拳脚和兵刃,还有其他的武功,娘娘一再叮嘱,务必要征得你同意才可以。所以,有时候看着大丫明明也是天赋的孩子,却只能偷着与杏儿她们学习一些微末武学,我一直都很难过。几次想要与何姐谈一下,可何姐姐之前态度异常坚决,我更没有敢告诉何姐。其实,我又何尝不知道,天家的孩子学成一身武功未必是好事。可每次看到大丫眼神却都犹豫了。” 司徒唤霜这番话说罢,黄琼愣了一下神之后,接下来也是能无奈的,与何瑶相视苦笑苦笑。这事,的确是母亲能够做出来的。悄无声息的,让霜儿给孩子打好底子。若是何瑶同意,便传授她其他功夫。若是何瑶不同意,大丫在修习了上等内功之后,这身子骨至少会强健许多。只是让黄琼没有想到的是,此事母亲瞒着自己也就罢了。这种做法很母亲,并不是稀奇的事。 霜儿居然也能一瞒,便帮着母亲瞒了整整的十年。相对于黄琼的苦笑,何瑶则是心思复杂的多。她没有想到,黄琼母亲对大丫用心如此深。当初拒绝了大丫想要习武的请求,却是让司徒唤霜悄无声息的为孩子打好底子。司徒唤霜的武学,都是最上等的武学,不是自己从白沙堂学的那些东西可以相比的。尤其是内功,白沙堂并无内功高手,甚至可以说无内功传承。 若不是刀法与剑法,还可以看一些,白沙堂真的没有什么拿出手来的。大丫如果能学到司徒唤霜一身功夫的七成,就已经足够她受用终身了。更别提,在大丫还朦胧不懂事的时候,娘娘亲自浪费自己真元,为大丫洗髓易经,搞不好现在这孩子的内功,已经远超过了自己。可娘娘与霜儿为大丫做了这么多,却是没有与自己提一个字。直到今儿,自己才知道此事。 为了尊重自己,在自己没有点头之前,甚至连拳脚的功夫都没有传。想到这里,何瑶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黄琼从短暂的震惊之中清醒过来后,倒是对母亲的深谋远虑佩服不已,同时也为自己忽视了霜儿的某些事情,而感到有些愧疚。司徒唤霜对桂林郡王府,虽说是恨之入骨。可对她真正将她抚养长大成人的师傅,却是一直都很敬重,也很是怀念。 哪怕她那位师傅,不仅出自桂林郡王府,还是伪帝嫡亲妹子,她也并未因此对师傅有半分不敬。作为弟子,司徒唤霜自然希望自己师傅的武学,能够传承下去。但司徒唤霜却因为先天体质的原因,无法生儿育女。自己又是正宫皇后,更无法收徒传授。虽说以她的身份,若是想要收徒,朝中那些大臣,包括朝中的勋贵与宗室,恐怕会上赶着将女儿送过来拜师学艺。 可一个是司徒唤霜如今的身份,不可能随便收弟子,在一个宫中也不可能允许,那些女子随便的出入。更何况,黄琼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司徒唤霜也是一个武学高手的事情。毕竟朝中与宫中,对江湖人都是相当排斥的。司徒唤霜作为伪帝养女的身份,之前已经引来了太多的排斥。也是费了很大力气,才将事情压下来的黄琼。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再起什么波澜。 司徒唤霜,就算在想将师门的武学传承下去,可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而无可奈何。自己这个做丈夫的,在这一点上的确是考虑不周。大臣的女儿不行,可宫中公主的母亲,不会武功的却是相当的多。皇子,司徒唤霜受制将来储位之争,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可那些公主,却是没有任何的问题。本朝的公主不是前唐,就算与嫡母在近,也影响不了其他事情。 想到这里,黄琼轻轻抱了抱司徒唤霜道:“是朕之前忽视了霜儿,师门需要传承的事情。这样,霜儿看到宫中的那些小公主,若是那个入了眼,都可以收到门下。她们的母亲若是有什么问题,朕会出面去解决。还有蔡姐的儿子,霜儿若是认为可以,也可以传授武学。霜儿放心,有朕在,还轮不到别人说三道四。宫中谁若是有不满,让她直接来找朕说话。” 听到黄琼的话,司徒唤霜却是噗呲一笑,将头依偎在黄琼的怀中,轻声的道:“陛下,还以为这是一个人就能学武?固然,所有人都可以学,可将来有成就的人,势必是那些有天分的人。学武与学文,其实没有什么两样,都不是靠着死记硬背就能成功的。勤学苦练是一个方面,可天分也是实打实的重要。就像陛下当年,娘娘说陛下当年学武的资质其实只是一般。” “她为了陛下,也只能拼命逼着陛下用勤来补拙。只是后来却不成想,陛下当真是真命天子。原本再勤学苦练,但受制于天分的关系,武功最多也就勉强进入一流境界的陛下,却是因为几次意外,误打误撞的进入了超一流的境界。虽说还不如娘娘,可若是一心勤学苦练,追上娘娘也不过是几年的事情。只不过,陛下因为政务和女色分心太多,注定了现在的成就。” “至于宫中的小公主,数量虽说不少,可到目前为止最有天分的只有四个。何姐所出的大丫与二丫,锦姐所出的凤凰儿,还有就是京娘所出的紫儿。如今二丫被娘娘带走,凤凰儿是锦姐的心头宝贝,比枫儿还要看中许多。紫儿也是京娘的心肝。这两个孩子,将来都要传承各自母亲的武学的。雪梅的女儿,天分倒也算是不错。可唐姐姐,却是早就暗中给定下了。” “所以到现在,大丫是唯一一个留给我的。这也是娘娘提前布局,才让我可以得到这么好的一个弟子。陛下,当初看上大丫的,可不是我一个人。锦姐,其实也看上大丫的天分了。只是因为何姐姐,坚决不同意大丫学武,再加上锦姐那么的聪慧,貌似也看出什么来了,所以才没有对大丫动手。至于小姨所出的那个孩子,资质倒是可以,但小姨却与何姐一个心思。” “如今小姨,就剩下这么一个孩子。虽说并不溺爱,管教也相当的严厉。可小姨却是担心,这孩子将来参与到储君之中,会引来杀身之祸,所以只肯让他读书。再加上我的身份,若是收了那孩子,恐怕有些人又该胡思乱想了。所以,我也是犹豫了好长时间,才将这个心思压了下来。皇子那边就算了,如果再出小公主,只要天分可以,孩子母亲不反对,我会考虑的。” 司徒唤霜的话,让黄琼眉头皱了皱,他对司徒唤霜这番话,倒也相当的赞同。不过,就在黄琼刚要点头的时候,一边的何瑶却是轻声的道:“霜儿,其实也没有必要有太多的顾虑。对于蔡姐,小锦与我都有信心,不会教出那些胡作非为的孩子。更何况,他上面还有好几个兄长,再怎么也能护住他。那孩子虽说不是病秧子,可因为早产身子骨其实多少有些弱。” “从生下来,我就一直担心,这孩子别在遇到什么小病小灾的。毕竟皇子与公主,就算身份再贵胄,可也不能永远都不会生病的。我知道,那孩子是蔡姐的命根子。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蔡姐恐怕要疯了。学武功就算不能成为大高手,但可以强身健体,对这孩子有好处。就算要平平安安的长大,可总得身子骨健康吧。所以,霜儿在此事上,不要有什么顾虑。” 其实何瑶这番话,就是说给司徒唤霜听的。尽管本性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可如今入宫已经这么多年了,有协助司徒唤霜这个皇后,执掌这六宫也这么多年了。就算是性子再淳朴的人,便是熏也熏出一些烟火味道了。她知道,司徒唤霜对蔡氏所出的那个孩子,一直都有顾虑的原因,不外是段锦与自己。毕竟自己两个人所出的儿子,一个是皇长子,一个是皇次子。 黄琼若是一直没有嫡子的情况之下,只要不出什么太大的意外。这两个孩子之中的一个,将来成为继承人的希望,可谓是九成以上。有嫡立嫡,无嫡立长,这是历朝历代恒古不变的规矩。前唐太宗在废掉承乾太子后,在吴王李格,与晋王李治之间犹豫那么久,最终还是选择了别人眼中懦弱的李治,除了背后庞大的关陇贵族支持外,归根结底还是李治的嫡子身份。 便是黄琼这个异军突起的另类,其实也算是嫡子的。在前大行皇后四个嫡子,死的死、圈的圈,逃的逃之后,尽管娘娘当年被废,但黄琼其实也算上,太上皇其余皇子之中,唯一一个嫡子。 第一千八百八十三章 以孩子为重 就算不计黄琼的能力,单靠仅剩的一个嫡子身份,黄琼便可以说,实则就是太上皇仅剩的一个,有资格继承皇位的继承人。当然,有些人却是并不这么认为。毕竟黄琼母亲的后位,仅仅做了不到三年,其后便被废了。虽说后来老爷子专宠静妃一人,可却是一直都没有复她的后位。在很多眼中,黄琼并不算嫡子。但在实在没有嫡子的情况之下,长子却是占据优势。 哪怕皇帝,再不喜爱这个皇长子,可为了保持政局稳定。在无嫡子的情况之下,皇长子一般都是优先的人选。除非皇长子实在不成器,或是有什么疾病不能为帝,后面的人才会有机会。但一般也都是按照年龄来排队的。或是某个后面的皇子,实在表现出色,或是通过种种手段掌握了大权,就像是唐玄宗那般,在继位之前的势力便让其父亲,都感觉到了威胁。 这才有前面的兄长,对这个三弟实在畏惧,几次推让太子,这才有机会先坐上储君之位,后继承大统。入宫之后,也读过不少史书的何瑶,明白在没有嫡子,或是嫡子早夭的情况之下,皇长子基本上都是天生的储君的人选。而自己的儿子正是皇长子。在如今尚无嫡子所出的情况之下。至少在目前,是理所当然的皇位第一继承人。尽管何瑶不想儿子去争这个储位。 但在黄琼明确册立太子之前,自己儿子最终的地位,却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而丈夫对自己的儿子,也很是重视。与段锦所出皇次子,都是他亲手教育的。是诸皇子之中,唯二由黄琼亲手教育儿子。虽说嘴上从来不说什么,可何瑶就是在不明白某些事情,也多少察觉一些。 隐隐感觉,黄琼是准备在这两个儿子之中,挑选出一个继承人来。但关键问题是,司徒唤霜是中宫皇后,哪怕是从其他的嫔妃那里过继的,都算是嫡子。甚至在某些有心人心中,就算是霜儿的徒弟,都会被惦记上。司徒唤霜在与蔡氏关系,如此的亲密关系情况之下。明知道蔡氏所出儿子,身体有些孱弱。若是跟她习武,就算成不了高手,也可以身子骨强健一些。 但因为顾及自己与段锦的心思,还有两个孩子,所以她宁肯忍着一切,什么都没有做。尽管何瑶也知道,让司徒唤霜做出这样决定原因,不单单是这一个。还有其他各种的原因。中宫无嫡子,皇长子与皇次子,恐怕很多人就惦记上了。尤其是如今宫中嫔妃,除了何迎春之外,娘家几乎都没有名门显宦出身的。大家的地位,还有能获得的支持,基本上都差不多。 这种情况之下,司徒唤霜这个中宫怎么做就很重要了。想到这里,何瑶也不禁摇头苦笑。她知道,司徒唤霜如此做,还是想站在中立的位置上。不想让她的任何决定,去干扰到黄琼的决定,或是引起宫中某些人的揣测,甚至被某些有心人利用。尽管黄琼身边女人,大多数并无这个野心。但随着官宦和勋贵家庭出身的女子,陆续进宫或是扶正,很多东西已经变了。 但心地善良的何瑶,却是不想因为这件事情,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蔡氏的孩子就继续豆芽菜下去。尤其是那个孩子,与司徒唤霜还是这样的一种关系。对于何瑶来说,并不想让自己儿子,去争夺那个储君之位。因为何瑶清楚,一旦身为皇长子的儿子,坐上了那个位置。恐怕直接就会变成众矢之的。就算宫中的那些孩子品性都不错,可朝中那些大臣也不会老实。 对儿子品性极其了解的何瑶,说实在的并不担心自己带大的儿子,会做出什么穷凶极恶的事情来。她不想让自己儿子,去做那个位置是担心,别人会对儿子下手。更何况,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也不知道是随了他爹,还是其他的原因,书生气太重了。嗜书如命的他,根本就没有身为帝王该有的心机。别说与他爹相比,就是与他几个年纪差不多的弟弟,都差太远。 就算是勉强坐上那个位置,恐怕也未必真的能坐稳。自己不是当年的娘娘,培养不出来另外一个黄琼。一个书生气太重的人,若是坐上了那个位置,伤害的可不单单是自己,还有这天下的万民。何瑶也不知道,甚至就连粗通文墨,都算不上的自己,怎么会养出这么一个书生气十足,整日里面对各种书籍,尤其是对儒家典籍爱不释手,就连睡觉都离不开书的儿子。 用林含烟的话来说,这孩子若是考进士,将来倒是做状元材料。做学问,也肯定是顶尖的。可若是做别的?林含烟除了摇头,在没有说什么。尽管林含烟的话,只说了一半。但何瑶也明白,林含烟这几乎是明白的告诉自己,自己这个儿子就是一个书生。做皇帝,实则不适合他。对于这样的一个儿子,就算看的很淡,但何瑶是七成安心,三成多少还是有些难受的。 毕竟自己儿子是皇长子,至少到目前还是皇位第一继承人。就算心中,再不希望儿子,卷入到皇位争夺战之中,可何瑶还是不愿意听到,别人对自己儿子如此的评价。哪怕何瑶也知道,林含烟这番话其实是好意。可儿子毕竟是自己亲生的,心中不高兴终归是有的。不过,何瑶心中也多少有些庆幸,自己儿子如此书生气,他的那些兄弟未来不会认为其是对手吧。 并不知道,自己儿子与段锦的儿子,此时就在温德殿之中,不情不愿的替黄琼批阅奏折的何瑶。虽说心思多少有些沉重,但还是极力劝说司徒唤霜将蔡氏的儿子,也收到门下。为此,她还特地吩咐人,将蔡氏与段锦也一并的招来。顺便将林含烟几个前王妃,还有段妙与刘氏二女也一并都给招了来。原本还想将刀美萍一并招来,但一想到段锦,何瑶还是选择放弃了。 因为黄琼作恶的手,一直在司徒唤霜与自己衣襟之中,始终都没有拿出来的何瑶,感觉到了某种熟悉的异样狰狞。她实在担心,一会这位主性子上来,自己几个人实在扛不住。又考虑到司徒唤霜,能接受的人有限,所以最终还是让自己的贴身女官,将司徒唤霜能接受的人都给招来。当然在这之前,事情还是要商量和决定下来的。尤其是很心疼蔡氏儿子的何瑶。 等到蔡氏几个人到了之后,何瑶倒也没有遮掩也说了此事。听到何瑶的解释,段锦却是翻了翻白眼道:“也就是霜儿顾虑太多了。这些孩子将来究竟怎么样,那是将来的事情。再说,陛下也不是那种能听进枕头风的人。更不会因为宠爱那个孩子的母妃,拿着这个天下去讨女人喜欢。小五的身体,从周岁开始我一直都很担心。那孩子太瘦弱了,吃饭就跟吃猫食一样。” “我早就与蔡姐说过,让小五跟着我学武。倒是没有指望他成什么高手,可至少身子骨会壮实一些。若是怕我对小五不利,霜儿的武功也是很高的,又是嫡母,谁敢说什么。可蔡姐总说要避嫌,与谁学都不合适。其实蔡姐不就是担心,霜儿地位超然,那孩子跟霜儿学有人会心里面不舒服。跟着我学,怕我们姐妹之间会生出间隙来。要我说,蔡姐就是多虑了。” “霜儿是中宫,我与小瑶是贵妃,我们两个生的那俩小兔崽子,一个是皇长子、一个是皇次子,我们三个给蔡姐和小五做主,又有谁敢嘚嘚?再说,若是有人在这事上挑刺,不是还有陛下?小五的身子最重要。蔡姐就这么一个儿子,别因为自己的犹豫,在让孩子出什么事情。咱们不图孩子长命百岁,更不图他有什么太大的出息。毕竟家底,陛下都已经给攒下了。” “咱们这些做娘的,不久希望孩子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活着吗?只要不跟他那些叔伯一样,胡作非为,做一些喜欢做的事情。霜儿,蔡姐,小五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那些虚名算个屁。若是霜儿还犹豫,我让段妙将小五接过去。段妙的武功,虽说不是太适合小五,可咱们也不图他成为什么大高手,只是让他健健康康的,将来有资本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是?” 段锦这番话说的很直白。对蔡氏所出的,与自己生的那个毛猴子一样的儿子相比。总是文质彬彬,一笑显得很腼腆,但却身子骨瘦弱的皇四子,一直都很喜欢的她早就有些担心。生怕有个风吹草动,那孩子便出什么事情。如今见到司徒唤霜总算松了口,段锦急忙跟上劝说几句。听到段锦与何瑶,其实是已经做了变相担保,蔡氏轻声叹息一声后,总算是点了头。 其实她早就知道,就算是司徒唤霜收了自己儿子,何瑶与段锦都不会说什么。二人一个秉性善良,一个为人大度,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节外生枝。但宫中毕竟不止就二人。尽管这两位贵妃,与司徒唤霜这个皇后加在一起,后宫其实没有人敢扎刺。但蔡氏依旧不想在这事情上,在起什么波澜,或是给司徒唤霜带来什么麻烦。因为她知道,宫中从来就不是一块平静之地。 尤其是自己这个儿子,看似在宫中排名第五,可在皇子之中实则是行三。再加上自己以及这孩子,与司徒唤霜的关系。在某些人眼中,其实也算得上皇位竞争者之一。所以,蔡氏宁肯小心翼翼的抚养儿子,也不想因为此事,给司徒唤霜带来什么风波。但段锦说的没错,自己儿子因为早产了一个多月,再加上自己怀这孩子的时候,年纪又有些大,身子骨一直不好。 段锦担心的事情,自己何尝又不担心?蔡氏都不知道,万一这孩子遇到大的风浪扛不住,自己还有没有活下去可能。这可是自己唯一的骨血了。而段锦早就之前,不止一次的暗示自己过,如果实在担心会给司徒唤霜带来麻烦,可以让自己儿子,与两个哥哥一同与她习武。实在不行,与刘氏二女或是青紫二萝学都可以。不要总是顾虑太多,一切以孩子的健康为重。 第一千八百八十四章 书生气的长子 在经过多年的犹豫之后,再想起自己那个弱不禁风,总是被大丫心疼的称呼豆芽菜的儿子,在得知司徒唤霜点头后,蔡氏最终也点头允诺了下来。尤其是在得知,总是护着自己儿子的大丫,也拜司徒唤霜为师习武后,蔡氏最后一丝犹豫也没有了。有了那丫头的护着,相信儿子再也不用委屈的,看着别的兄弟在玩,自己就只能老实的躲在屋子里面,满脸羡慕的看着。 见到几女,将此事就此定了下来,黄琼倒只是笑了笑。其实他也知道,司徒唤霜与蔡氏的的顾虑没有错。司徒唤霜在后宫的地位超然,如果真的有人在此事上挑事,宫中还是会兴起一定波澜的。蔡氏虽说与李氏几乎同时有了身孕,但蔡氏的儿子因为早产了一个月,实际上是自己的第三子。董千红给自己诞下的儿子,才是皇五子。小五,是连女儿在一起的排行。 不过,虽说会引起一些麻烦,但对于黄琼来说,并不是很在意。毕竟在他的心中,孩子的健康更为重要。自己如今是大齐开国以来,唯一一个所出子女全部存活的皇帝。作为一个老父亲,黄琼自然不想出现孩子早夭的事情。只是诸子之中,这个三儿子却是偏偏让他最为担心的。只是他也问过老李,都说是先天不足造成的。如今后天再怎么补,都是无济于补的。 但老李也提醒过他,宫中诸位后妃之中,武学高手很是有几个。也许让这孩子习武,用武学的内功调整一下,也许会好一些。只是蔡氏一直不同意,司徒唤霜与段锦几个,又都含糊其辞。黄琼自己也实在没有大把的空闲,去教这个三儿子习武。所以,此事便一直拖了下来。如今蔡氏总算点头了,霜儿也承诺了下来,这让黄琼这些年,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心落了地,怀中又抱着活色生香,殿中又有这么一群如花美眷,这心思自然就容易跑偏。此时再也克制不住心中心猿意马的黄琼,将吴氏姐妹向下按去之后,直接吻住了怀中司徒唤霜的小嘴。两个人有些日子没有在一起了,司徒唤霜心中也是多少有些了情。虽说还是第一次面对这么多姐妹,心中还是有些害羞。但不忍心黄琼扫兴的她,最终还是选择了顺从。 也许是今儿事情解决,黄琼的心火可谓是异常的旺盛。看着疲惫不堪,除了段妙之外都已经无力应承,几乎都没有走了的诸女。黄琼安抚了一下司徒唤霜,自己则起身穿衣,带着唯一还有力气的段妙,回到了温德殿后的那间小殿。还没有等莫名其妙被黄琼带到这里的段妙,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被黄琼给堵住了小嘴。等到段嫣儿带着唐、柳二女,大小茹赶过来时。 段妙却是连说话的力气,都已经没有。这一次,谁都不知道这位主今儿的是怎么了,一直到几女实在支撑不住的时候,黄琼才在段嫣儿的哀求之下,留给了大茹。看着沉沉睡去的诸女,在看看低着头,为自己清理的那个年轻宫女。黄琼却是满意的笑了笑。而直到这个时候,想起前殿还在代替自己批折子的两个儿子,黄琼这才起身穿好衣物,不紧不慢的走回温德殿。 回到温德殿,黄琼制止了两个儿子要行礼举动。拿起两人的折子,一本一本翻开,看着折子上两个儿子写的条陈。虽说神色上,没有任何变化,但心中却是不由的叹了一口气。这一看,就看出两个儿子之间的差别了。分给老大的户刑礼三部的折子上,写附拟他处理意见的条陈,写的可谓是中规中矩。几乎是一眼一板的,挑不出任何毛病,也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 而需要详细解释,自己为何要如此处理的地方,可谓是引据经典,说的条条是道。尤其是礼部的折子,附属的条陈,写的可谓是花团锦簇,若是去教学生,足可以作为例文使用。但这是处理政务,是批复下面请示的事情,而不是读书考进士。难怪教授二子读书的那个大学士,在自己每十日询问两个儿子读书进展的时候,总说皇长子文笔极佳,书读的也相当认真。 看着礼部一片关于某件事情请示折子上,附逆条陈上写的洋洋洒洒一大篇,黄琼不由得沉默了。自己虽说喜欢读书,可也没有到教条到如此地步上。似乎每批一个字,都要书中找出出处一般。若是自己每道折子,都如此的批阅,自己岂不是累也累死了。按理说,自己也不是那种死读书的人,至于这孩子的生母何瑶,也就算是粗通文墨,怎么会教这么一个书呆子? 无奈的摇了摇头,放下手中皇长子的折子。又拿起皇次子的折子,黄琼打开之后却是眼睛一亮。此子批阅的折子,虽说笔锋还显得稚嫩,而且有些东西并不是那么太通顺,对一些东西也是一知半解。但很是有些东西,具备自己独创的思维。在很多批语上,也提出了自己独到的见解。其中有几条,便是黄琼也不得不拍手称赞,心中暗赞这小子的确也是眼光独到。 放下手中的这些折子,黄琼将其中实在不行的折子挑出来之后,将其余二子批完的折子丢还给他们,让他们就按照原来的想法,直接批复就是了。至于挑出来的那些折子,黄琼将二子叫到身边,一本一本的分析,然后再问他们的处理意见。相对于几乎一点就通,甚至在一些不同意见上,还敢于与黄琼争论几句皇次子。皇长子不仅不敢争辩,还拼命引用书中的话。 看着总想着在书中寻找解释的皇长子,黄琼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失望。不过,总认为不能一棒子将人打死,总是要给孩子一个改变机会的黄琼,摸了摸皇长子的脑袋,轻声的道:“儿子,记住父皇的一句话,尽信书不如无书。读书是让人开阔眼界,明白道理的,知道什么是是非对错。但不是让你们生搬硬套,做每一件事情,都要去书中寻找出处,甚至是解释的。” “原因很简单。这个世界不断的在生,书中没有的新鲜事物。书中都没有写过,你又怎么去书中寻找出处?就像是棉花,怎么种植收获加工,乃至纺成布,历代农书中那本写过?父皇提出的治河方略之中,开挖多条新河道,增大原有行洪地方的湖水面积,甚至在经常决口的地方,设置泄洪区。这些治河方略之中,那本曾经提起过?新鲜的事物,总是在不断出现。” “书中没有记载,这就需要我们,这些后来者从头去摸索。书也都是人写的,而只要是人对世间万物的认识,便是有自己的局限性。书中的道理,只能是作为引导我们做事的方向,行动的规范,却不能成为桎梏我们思想的枷锁。若是所有的,你从未见过的事物,都要从书中寻找出处,那就成了读死书了。这也是正是我们的前辈提出,尽信书不如无书的道理所在。” 说罢,看着听罢自己的话,陷入苦苦思索的长子,黄琼放下手中的折子,对着两个儿子道:“若是寻常的人,这种死教条一般的读书方式倒也罢了。他最多害的是自己家人。但你们不行,你们是朕的儿子,是皇子。将来要担负着为天下百姓谋福的事情。原本朕还想着,你们都十三岁了,该让你们选择自己的喜好了。但现在看,你们更需要是去体验民间的疾苦。” “你们两个,书院和军营都不用去了。朕将这大齐一分为二,你们两个每人带上几个侍卫微服巡游一方。朕给你们两年时间,去游历这个天下。沿途的风土人情,百姓的富庶与贫穷,官府的所作所为,都要给朕呈报上来。但沿途不许与任何官府发生联系,也不许暴露自己的身份。你们这次出巡,就是游历学子。此次游历时,只带耳朵不许带嘴巴,更不许干涉地方。” “每半年回京一次,汇报你们出游的总结,并拿出地方上,所发现问题的原因,以及你们自认为合适的解决方案。记住,沿途不许按照自己的喜好来。尤其是老大,你不许给朕去访什么大儒,更不许去找什么书院。要切切实实的沉到最下面,体验最低层百姓的疾苦和辛酸。朕知道,你们两个自幼便与锦姐习武,虽说不算高手,可只要别太张扬,自保却是没有问题。” 听着黄琼的要求,在看着说这番话时,父亲极其严肃的表情,小哥俩都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在挥手示意两个儿子下去后,黄琼却疲惫的捏了捏鼻梁。之前表面上虽说没有说什么,但实则在心中却是已经对这个长子,有些忍耐不住的失望。书生气如此重的人,自己又如何能将这个万里江山,以及亿兆子民交给他?这次外出游历,也算是自己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若是回来之后还是这个样子,也就别怨自己的这个做父皇的偏心,越过他这个长子了。只是常言道三岁看到老,这孩子如今都已经十三岁了,还能改变这个尽信书的毛病吗?恐怕真的很难。十三岁独自外出游历,的确还有早。但谁让他们是自己的儿子,是这大齐朝将来要继承这万里江山安危,以及亿兆百姓福祉。从一落草开始,便要担负责任的皇长子与皇次子? 自己派他们出巡,体验民间疾苦,这只是要加速他们成长与成熟,更是要在二人之中优中选优,应该不算拔苗助长吧。当然,黄琼也知道,这个时候就确定两个儿子之中,究竟那个将来接掌自己的位置,还有些过早。包括册立太子,都还相当过早。自己年纪才二十多,还不到三十,又不是当年老爷子那个时候,为了固国本让天下安心,才急匆匆的册立国之储君。 就在黄琼想起废太子的时候,殿外却是传来永王急着要见黄琼的奏报。 看了看天色已经擦黑,听到这个时候一般跑去自己外房那里,开始享受夜生活。便是自己要想召他,都要费一番手脚的永王,居然极其罕见要见自己。不知道这位七哥抽了什么疯,多少有些错愕的黄琼,倒也痛快宣召。 第一千八百八十五章 大度一些 等见到一溜烟小跑进到温德殿的永王时,黄琼却发现他脸色居然有些苍白。这个家伙脸皮一向都是极厚,已经都到了刀枪难入的地步了。如今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倒是有些难得。难不成,这位七哥安置在那里的外房,又被老婆发现而暴揍了?不像啊,他身上也没有外伤。 而见到黄琼之后一路小跑过来,气喘吁吁顾不得开口的永王,先端上一杯茶水一饮而尽。连喝了三杯茶,才缓过神的永王,略微定了定神后道:“陛下,废太子去了。今儿一大早,臣便接到消息说废太突发重病,便立即带着御医赶了过去。只是等到臣赶到时,废太子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御医抢救一日,也没有能够将人救过来。下午的时候,废太子人就去了。” 听到年纪也就四十多的废太子,就这么去了,黄琼不由得愣住了。一想想也是,从一国储君、太子,到如今一圈禁就被圈了十余年。十余年之中,面对的只有四面高墙,若是换了自己,恐怕还活不到这么大的岁数。尤其是这位喜好男风的前太子,身边连一个可心的男色都没有。恐怕心中更加抑郁。虽说这位太子在位时,做下了无数的恶事,如今人也算去账消了。 只是一想起,自己与这位废太子之间的恩怨,黄琼也只能无奈的摇头。他实在想不起,自己与这位长兄,究竟有什么仇怨?当初他的确是被自己外祖父,圈禁了几年。而自己却是一直在冷宫待了十八年。他出了冷宫便被封为太子,可自己虽说笑到了最后,可却是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无论是被圈禁的时间,还是走上巅峰的过程,都貌似自己比他要艰辛的多。 他从自己出宫开始,便一直处处在针对自己,想方设法的算计自己,到头来却都是一场空。可究其根本,自己却是与他并没有实际上的仇恨。甚至可以说,自己与他并无什么恩怨。至少,自己当初并未有任何针对他的事情。自己给他带来的麻烦,与他那几个同母兄弟相比,简直可以说不值一提。而他处处针对自己,也就是给自己略微带来一些麻烦,也就是略微。 现在想想起来,那个家伙因为老爷子,为了稳住政局匆匆被立为太子。没有那个能力,却被迫撑起了那一片的天地。最终身死名败,也不知道到底是幸运的,还是不幸的。如今他这一切,所有的一切过往,终究都成了一场镜花水月。如今人既然已经去了,自己又何必抓着过往不放?哪怕是刻意做给世人看,自己也要表现的大度一些。 犹豫了一下,黄琼对永王道:“虽说此人当初做下了无数的恶事,但事到如今,也算是人去账消了。不管怎么说,也是朕的兄弟。就按照郡公的规制,送到巩县陵区风水墙外寻找一个地方安葬。让废太子的子孙,该祭拜的去祭拜,该做的礼数都要做到。传朕的旨意,封废太子嫡长子为辅国将军。那个孩子好像一直都没有成亲吧。你寻一个正经人家女子报上来。” “朕为他指婚,等到他的孝期过了,朕就为他指婚。不管怎么说,一个是老爷子的皇长子,一个是皇长孙。就算做下了天大的恶事,朕也不能不管。还有,你将纪王、滕王的长子,一并找一个稳妥的人家,朕给他们指婚。至于蜀废人的后人,若是有人愿意将女儿许配给他们,婚嫁自便。该给的待遇,你自己拿一个条陈奏到朕这里。都是天家子弟,该给的还是要给的。” 听到黄琼的吩咐,永王不由得翻了翻眼睛。那孩子今年都快三十了,因为是废太子的儿子。这些年,只靠着每年钱二百六十贯,粮十二石的俸禄,养活阖府上下十几号口子人。再加上黄琼从秉政,再到监国,再到皇太子,再到皇帝,又有那个人愿意,或是敢将女儿嫁给他?别说官员了,就是那些普通的百姓,也生怕粘连到什么祸事。别在福没享上,再受什么牵连。 于是当年的皇长孙,如今都已经年近三十了,还孤身一人。其实一直讲究罪不及妻儿的永王,其实已经多次暗示过黄琼,别做的太过了。就算废太子,当初对他做了不少恶心的事情,可非但没有伤到他,反倒是被他整的够呛。而且事情已经过来这么多年,该过去了。在永王看来,此事都不用黄琼做什么,只要一个示意就可以了。只可惜黄琼这些年一直都没有表态。 如今总算吐了口了,可自己那个大侄儿,就算是现在给了一个将军的爵位,可身份摆在那里,又有谁敢将女儿嫁给他?再加上还要守孝三年,年纪恐怕就更大。咽了咽口水,想了想那几个被自己胡作非为的父辈,牵扯到的倒霉孩子未来,永王最终还是咽了咽口水,斗胆道:“陛下,今年年底宫中要放出一批宫女。以臣的想法,是不是从宫女之中选出几个指婚?” 对于永王的请示,黄琼倒也没有在意,只是随口吩咐了一句你看着办吧。但接下来永王的话,却是让黄琼多少有些心生感慨:“陛下,纪王恐怕也要快了。臣前些日子去看过他一次,现在连床都起不来了。身边又没个人伺候,浑身上下都有些臭了。臣临走的时候,纪王拽着臣的手,死活不肯撒手。虽说话都说不出来了,另外一只手,却是一直都指着他的长子。” “纪王是太上皇四子,他那个长子也马上就要二十了,也该到了成亲的年纪了。跟着他一同被圈禁,也有十年了。纪王就这么一个儿子,若是再这么下去,可就要断了香火了。陛下,纪王不管怎么说,也是天家的子弟。虽说做了错事,可毕竟没有给大齐真正带来什么损失。再加上他的身份有些特殊,陛下还是另外处理一下算了。更何况,陛下再这事儿上也有些?” 永王的意思,黄琼倒是明白了。纪王本就因为身世自卑,虽说一向以烈宗皇帝儿子自诩,但不管怎么说,毕竟当时在位的是他亲叔叔,身边的兄弟都是叔叔的儿子。不仅活的小心翼翼,而且心中也藏着一定的自卑。虽说也不是什么老实人,在到了封地之后,也一直暗中做着准备,随时准备要做那些捕食蝉的螳螂,身后的黄雀。只是他并没有迎来那个机会罢了。 最终引发他叛逃北辽的,除了他自己常年积累下的自卑之外,恐怕还与自己占有了王雪梅有关系。纪王不是滕王,也不是整日花天酒地的宋王。在出事之前,与身为自己王妃的王雪梅关系可谓是相当和睦。自己与王雪梅的关系,最终成了彻底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最终促成了他的叛逃。想及此事,毕竟自己也是有一些错的。想到这里,黄琼倒是点了点头。 想了想,开口道:“既然七哥为他求情,那朕也不是不可通融。他虽说罪无可赦,但圈禁了十年,也算是受到了一定的教训。这样,封纪王长子为奉国将军,接触纪废人的圈禁,允许纪王在王府范围之内活动,但仍旧不许出府。这不是朕小心眼,也是为了纪废人好。至于原因,七哥应该清楚的。至于纪废人长子的婚事,你就不要操心了。朕给他选定一个便是了。” 对于自己的话,黄琼基本都答应了下来,永王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永王,多少还是有些侠客心肠的。虽说他也看不上废太子与纪王,甚至一度与废太子,闹得不容水火,只是没有公开撕破脸罢了。但不管怎么说,废太子与纪王都姓黄,都是他兄弟。如今寥落到了如此地步,多少还是有些看不下去。废太子也就罢了,可纪王那些事情,连鸡毛蒜皮都算不上。 纪王沦落到这个地步,他实在有些不忍心。当然,他之所以敢为废太子和纪王说话原因,也是因为他对黄琼性格,还算是有一些了解的。知道这位主重情义,只要不危害到天下安危,不伤害到他的嫔妃子女,他一般不会下死手的。尤其是如今,这位主的帝位异常稳固。别说一个废了多少年的太子,便是当初他不在京,老爷子想要复出,连权利一个毛都没有摸到。 就算将废太子放出来,恐怕也就是一个养一个废人罢了。所以,永王才这个时候,为废太子与纪王求个情。两个人虽说一个死了,另外一个也马上要死了。就算他们做过的事情,死不足惜、可那些孩子,都没有搅合进去。最多的就是纪王,跑的时候带上了自己的儿子。虽说那个儿子是庶出的,可毕竟是他唯一的儿子。他担心的是自己跑了,儿子被斩草除根。 这些孩子,如今一个个都大了。不是受到父辈的牵连,到现在还是光棍一个,便是与父亲一同被圈禁。别说成亲了,多少年连一个女人都没有见到。这么下去,后代岂不是都耽误了。之前不管怎么相互看不上眼,可自己这个做叔叔的,是眼下唯一能说上话的人了。所以,在见到废太子去世后,在进宫的路上可谓是犹豫了良久,最终还是有了今儿与黄琼的对话。 只是永王也没有想到,对于他那些多少有些过格的要求,却是基本都答应了下来。而看着黄琼答应下来之后,忽晴忽暗的脸色,永王砸砸嘴想要说什么,却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良久,黄琼才叹息一声道:“七哥稍等朕片刻,朕去更衣。一会,朕与七哥一同去看看四哥罢。七哥说的没错,四哥的事情上,有些事情是朕对不住他。这个时候去见见罢了。” 说罢,也没有理会永王,起身回到后面换下了身上的黄袍,改为一身的书生装。带着两个太监与十几个侍卫,与永王一同去了纪王府。而守卫在纪王府前的宗正寺的人,见到黄琼到来之后,不由得吓了一大跳,急忙便跪下请安。有些心烦的黄琼,摆手示意守卫起来之后。在小心翼翼的管事陪同之下,来到了作为圈禁纪王所在的,那个还不及巴掌大的院子里面。 第一千八百八十六章 朕不是高宗 走到院门外,见到这个院子门上的封条,黄琼没有理会慌慌张张的,急着上前扯开封条打开门锁的管事。黄琼直接一脚,将厚重的木门给踹成了碎片。待进了冰冷异常,在这三九天,连一点火都没有。窗户上的纸张,已经是破烂不堪。窗子外的寒风渗了进来,直往人骨头缝里面钻。因为常年连屋子都不许出去,什么都在屋子里面,使得屋子里一股极其难闻的味道。 一床破烂不堪的单薄被子下,躺着已经明显陷入昏迷中的纪废人,喃喃的不知道再说着什么。而一边,身上同样单薄的纪废人长子,手中碰着一碗即便是冷掉了,也难掩那股子馊味饭,正试图喂给已经水米不进的纪废人。屋子里面的冰冷,那碗馊掉冰冷的饭食,单薄的衣被,让黄琼的眉头不由得深深的皱了起来。这可不是在作践人了,明显要把人往死了折磨。 见到黄琼紧皱的眉头,知道这是这位主要发火的前兆。永王急忙拽着那个管事的,走到一边小声的吩咐着。而听到永王的吩咐,又有皇帝亲临,那个管事的不敢有任何的怠慢。急忙找人,手忙脚乱的将纪废人,抬到了外面一个干净的屋子里面。因为地龙起火需要时间,而且如今这间府里面,又没有置备那么多的柴草,便又在第一时间送来了几盆,烧得正旺炭火。 至于纪废人长子的手中那碗,已经馊了并且冰冷,难以下咽的饭,早就人手疾眼快的给夺走。换上的,是一碗热气腾腾的粟米粥,里面还放了一个剥了皮的鸡蛋。一件羊皮袄子,也被披到了,这个冻得浑身直哆嗦的孩子身上甚至就连喂饭纪废人饭的活,都有人抢着做了。眼前有些混乱的一幕,让黄琼说不出的难受。如果不来,恐怕自己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一幕。 只是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永王,还有那个有些不知所措的管事一眼,黄琼什么都没有说,待一切都落实差不多后,便转身走出了这间屋子。见到黄琼走了出来,永王也急忙的跟了出来。待到站定之后,黄琼斜楞了永王一眼后道:“七哥,你平日里面就是这么照顾人?那间屋子,你自己看看还能住人吗?还有那个饭食是人吃的吗?你就是这么做宗正寺正卿的?” “你前次能来看他,为何不想法子,为他改善一下条件?你是宗正寺正卿,即便不能为他换一个地方,可送几床厚一点的被子,安排人将窗纸糊一下,派人送一些厚衣服,添置点炭火就这么难?就算你不敢做主,那又为何不请旨?就任凭那些管事的,如此的作践朕与你的兄长?朕不是高宗皇帝?王嫔也不是当年的娴贵妃。他再不济,也是天家的嫡亲血脉,” 黄琼的几句话,让永王不由得冷汗都下来了。诺诺良久才叹了一声道:“陛下,按照开国以来的祖宗家法,任何被圈禁的宗室,在得到圣旨放人之前,是不允许任何探望的。便是递饭,换季的衣物,都只能通过门外的那个小窗口。每日里的溺物,也只能通过绳子吊出来。若是监管人徇私情,例同被圈禁之人同罪。我前次来探视一下四哥,都是直接翻墙进去的。” “而在陛下之前,原本本朝历代犯错,够圈禁的宗室,大多数都是押送西京宗正寺的。留在本府就地圈禁,也是陛下这里首创。怎么做,下面的人也是一无所知。更何况,按照本朝旧例,圈禁的人例由家属供给伙食。可四哥原本就没有几个妻妾,正室那个样子也不可能给他送饭。他唯一的儿子,还被一同给圈禁了。剩下的两个妾室,带着几个孩子生存尚且困难。” “又哪里有钱,给他送伙食?您赏他的那些人,见到他被圈禁,早就席卷财物跑了一个干净。他的伙食,还是我从宗正寺余钱之中拨出来的。那点钱,也只能保证他们父子吃饱,定时按季更换衣物。至于炭火,我自己掏钱贴补了一些,可又不敢拿太多。至于现状,陛下,有些东西,便是陛下也是无可奈何的。您就算处置了这些人,可换上的人也基本差不多。” 说到这里,永王古怪的看了黄琼一眼。而永王的眼神,尽管有些古怪,但黄琼却是看明白了。意思就是纪废人走到今儿地步,您老是居功至伟的。你在圈禁了纪废人之后,把原来的纪王妃,弄到了宫中封为嫔。估计全天下的人,都以为你要效仿,当年高宗与娴贵妃的事例。将这个倒霉蛋,与当年那个倒霉蛋一样,一直都圈禁到死。有了这个想法,还不玩命作践人。 这世上,那里都有见人下菜碟的小人。尤其是那些车船店脚衙,无罪也该杀的人大多是小人。这些人都是捧高踩低的人。宗正寺拨下来的伙食费,这些人估计是贪墨了一半还多。至于那爷俩,吃不吃都不是他们操心事情。永王拿过来的烤火费,这些人干脆一个子都没有给。反正皇帝也不待见那爷俩,想必更是盼着他们早点死吧。那就自然怎么作践,就这么做了。 但这些人之所以如此的嚣张,敢如此肆无忌惮的贪污。在永王看起来,自然源头都在黄琼身上。如果不是他将纪王妃弄到了宫中,如今更是有了小公主,那些人也不会想起当年,高宗皇帝与娴贵妃的事情,自然为了唯上而玩命作践这爷俩。对于此事源头,虽说感觉到自己有些冤,但黄琼却也明白倒也不算是错。如果自己单纯圈禁这爷俩,也许不会走到这个地步。 可偏偏自己将王雪梅,纳入到了宫中。便让所有的人,都以为自己会重新复制高宗旧事。想到这里,黄琼也只能无奈的叹息一声。当初高宗皇帝是捏造的罪名,而纪废人是实打实的犯了罪。若是他真的老老实实,做他的纪王,又岂会给自己机会?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黄琼一时之间也有些无可奈何。都说流言止于智者,可这世上看热闹,宁可信其有的还是更多。 只是就在黄琼,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屋子内的纪废人长子,却是急匆匆的走了出来。三拜九叩之后,禀奏纪废人此时清醒过来。再得知黄琼过来后,求黄琼见上一面。看着这个身材修长,容貌极其俊秀的侄儿,黄琼沉吟了一下之后,倒也受其所求,抬腿迈步进那间屋子。而屋子内纪废人见到黄琼进来。在儿子搀扶下挣扎起身跪下来,不顾已经极为虚弱的身体。 不断的磕头泣道:“陛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猪油蒙了心,想着要争夺帝位。更不该造谣污蔑静妃娘娘,更不该与太上皇嫔妃私通。一切都是我的错,与这个孩子无关。求陛下,看在我们终归是兄弟的份上,饶了这孩子吧。一切罪责,都由我一人承担。当年他还小,对我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不知情的。看在他也姓黄,也是黄家子孙份上放他出去吧。” 看着不断在磕头的纪废人,黄琼亲手把他搀扶了起来,放在了床榻上道:“此事,朕心中有数,放心,明儿就会有圣旨到。至于你,好好养病。只要将来不出府,在府中可以自由活动。朕会命太医院,挑选名医过来给你诊治。不要胡思乱想,雪梅不是当年的娴贵妃,朕也不是当初的高宗皇帝。有什么需要与七哥说一句便是了。放心,今后没有人会在作践你们。” 轻轻拍了拍,纪废人枯槁的手,黄琼又叮嘱了一句纪废人的儿子后,转身离开了这里。离开纪王府,黄琼多少有些心情烦躁。而身边的几个侍卫,看着黄琼有些低沉的脸色,也没有人敢上前劝说。在回去的时候,路过张巧儿家的时候。黄琼虽说有些犹豫,最终还是迈步走了进去。黄琼的突然到来,将措手不及,根本没有任何防备的刘宅,一时间搞得鸡飞狗跳。 见到以张巧儿为首,跪了一地的刘家人,黄琼没有说什么。只是抬手让人都起来,迈步进了客厅。待接过张巧儿小心翼翼递过来的茶时,不着痕迹的摸了一下佳人的小手,黄琼才吩咐张巧儿将几个孩子都带过来,他要见见。黄琼的话,让张巧儿不由得愣住了。不知道,这位主为何要见几个孩子。不过,出于对黄琼的信任,虽说有些疑惑,但还是顺从去将人带来。 待张巧儿将三个自己亲生的,外加一个妾生孩子都带来后。黄琼先仔细看了张巧儿为自己生的小儿子一番,看着这个长相十足像了其母,自己永远都无法相认的孩子,心中有些伤感的叹息了一声后。才转过头,仔细打量了一下,姿色倒是有七八分与张巧儿相似,也是一个十足美人胚子,甚至还更胜一筹长女。直到将小姑娘看的实在不好意思,满脸羞红不敢抬头, 黄琼才转过头对着,因为他盯着自己女儿不放,还以为他对自己女儿,也生出什么坏心思。正睁着风韵犹存的眼睛,瞪着他的张巧儿,轻声的笑了笑道:“这孩子,如果朕没有记错的话,今年应该芳龄十八了。这时日当真不扛过,这孩子转眼就到了该嫁人的时候了。这孩子许了人家没有?若是没有的话,这孩子的婚事,你就暂时不要张罗了,朕这里自有主张。” 听到黄琼的话,还以为黄琼是嫌弃自己年老色衰了。现在又看上自己女儿,要将女儿也一并召进宫的张巧儿,不由得脸色一下子变得异常苍白。倒不是张巧儿有意识的将今儿的事情,给想歪了。而是这位主,在女色方面一贯是不忌讳。宫中这种情况也不是一个都没有。那个段嫣儿与大小茹,胡氏与廖氏不都是这种关系吗? 还有连名号都没有的,刀美萍与段琳。而看着可怜兮兮看着自己的张巧儿,示意几个孩子出去后,黄琼却是一把将人抱在怀中。此时的张巧儿与以往的顺从相比,却是极其罕见的拼命挣扎。只是就在她刚想张口说什么的时候,嘴却是被黄琼一下子给堵住。 第一千八百八十七章 送他去军中 一直将人吻的上不来气,才松开嘴的黄琼,却是笑道:“巧儿将朕当成什么人了?朕身边有了巧儿已经足够了,又岂会贪心的得陇望蜀?再说,朕的喜好,巧儿还不知道吗?朕只喜欢巧儿这般,成熟透的苹果。对于那种青苹果,朕是没有兴趣的。放心,这孩子年纪大了,到了该指婚的年纪。朕相信巧儿教出来的孩子,品性肯定不差,所以朕是要给这孩子指婚的。” 黄琼之所以想起这事,是因为之前在纪王府,看到纪废人那个儿子,同样已经到了婚嫁的年纪,却连一个提亲的都没有。自己不想着,恐怕就是将人放出来,这辈子也只能单身了。想起自己当初在西京,听到的周王两个儿子,遭遇的那些事情,黄琼不由得心生一丝怜悯。 听到黄琼的解释,张巧儿不由得愣住了。而看着依偎在自己怀中,有些发愣的妇人,黄琼轻声道:“如今太上皇留下的,几个年幼的皇子,都该到了指婚的年纪。朕今儿看这孩子出落的花容月貌,再加上是巧儿的女儿,性子自然也是不差的。嫁给普通人屈才了,做一个王妃也不差。朕便想,几个弟弟都该到指婚的年龄。便想着从他们之中选择一个,为孩子指婚。” 只是出乎黄琼预料的是,虽说他的解释,洗脱了自己在张巧儿心中禽兽形象。但是他的想法,却是遭遇到张巧儿激烈的反对:“求陛下,还是放过孩子吧。我知道,陛下想要给这孩子指婚,也是为了这孩子好,更是为了我好。可陛下,太上皇所出的那些皇子都是什么德性,陛下应该都是清楚的。除了争权夺利,再不吃喝玩乐找女人。除了这两样,他们还会什么?” “虽说几个出宫不久,与这孩子年纪差不多的,到现在还算是老实。可这京兆的人都知道,这是在陛下严加管束之下。谁知道,他们将来会不会像他们的兄长一样?为了争权夺势,行事不择手段。或是像永王那样,吃喝玩乐无所不会。背后有着那么强硬娘家支撑的永王妃,对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整日里不是寻他外面养的外宅,便是在查他暗中养外宅的路上。” “这孩子性子又柔弱,若是嫁给永王那样的人,岂不是受了委屈都没有地方去说?陛下,我不求这孩子,将来嫁的人大富大贵。我作为母亲,只盼着她将来嫁得平安,能找到一个疼爱她的丈夫。天家的生活,真的不适合她的。况且,这事还要刘昌做主才行。毕竟,他才是孩子的父亲。女子出嫁从夫,未嫁从父。孩子的亲手,也只有他才能做主的。陛下求您了。” 看着可怜兮兮的张巧儿,黄琼却是轻叹一声。他倒是没有怪罪张巧儿,也无法怪罪张巧儿,想要抗旨不遵。因为很多事情,都是他无法辩驳的。天家子弟的名声,如今大部分可谓都是顶风臭十里。到了老爷子那里,皇子争权夺利都到了动刀兵的地步,又如何让百姓会有好的印象?别说如今已经做到正三品的刘昌,恐怕就是普通的百姓,都不愿意与天家子弟联姻。 捏了捏鼻梁,黄琼却是轻声的道:“巧儿的担心,朕是知道的。朕也知道,天家子弟名声都不是太好,也不受这天下百姓待见。除了那些一心想要占便宜的人之外,恐怕大部分人都不愿意与天家子弟联姻。可巧儿,很多事情上朕也是相当无奈的。天家子弟,本就联姻面狭窄。勋贵不许,武官不许。文官品级低的,大多数孩子年纪也都不算大。年纪适当的不多。” “再一个,朕总不能随便给他们指婚吧。如果这样,他们的母妃还不得把朕给烦死?放心,朕会在几名与孩子年龄适当的亲王之中,给孩子精挑细选的。再说,如今亲王都不就藩了,都在京城,有朕给孩子撑腰你有什么可担心的?其实,若是朕的皇长子与皇次子,年纪再年长几岁,朕倒是更想这孩子给朕做儿媳妇。巧儿教出来的孩子,朕相信品性是绝对不会差的。” “别说做一个亲王妃,便是做正宫皇后也是绰绰有余的。巧儿放心,朕给孩子挑选夫婿,一定会精挑细选的,绝对不会是永王那种混蛋。孩子有朕给她撑腰,朕倒是要看看,谁又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作践她。所以,巧儿大可放心,一切有朕在。当然,如果巧儿实在不愿意,那朕也绝对不会强迫巧儿答应的。这满京城的勋贵、大臣子孙之中,巧儿相中谁都没有问题。” 听着黄琼的话,张巧儿虽说还是有些不情愿,但心中一块石头,也多少算是落了地。不过依偎在黄琼怀中的张巧儿,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道:“陛下,刘昌前些日子来了一封信,想要将我的长子,接到任上去读书。他说做了转运使,差事没有那么忙碌了,倒是多少有些闲暇时间,可以看着两个儿子读书了。尤其是长子,今年已经十五了,再过两年便要参加童试了。” “我也知道,他说的没有错。那孩子一直在我身边长大,年纪如今大了,我倒是有些约束不住他了,也是越来越不愿意读书了。这些日子,我甚至发现他居然逃学,与一些官宦子弟混到了一起。前些日子,居然还把服侍他的一个婢女给幸了。对我的管教,也是越来越不服从了。若是再这么下去,将来恐怕要废了,成了一个与京城那些权贵子弟没两样的花花公子。” “可他不管怎么说,从生下来一直都没有离开过我的身边。虽说到他父亲那边,他父亲也不会苛责他。可我终归还是有些舍不得。哪怕明知道,他父亲说的没有错,可还是有些难过。我想求陛下,能不能在京城,帮我寻找一个名师,帮着我好好管教他一下。他父亲的性格我知道,对他期望很大。如果知道他变成这个样子,肯定会严厉管束。可这孩子的性子实在?” 虽说张巧儿说到后边,有些欲言又止,可其中的大概意思,黄琼却是听了出来。张巧儿的长子,如今到了逆反期,变成了真的逆反。整日里面逃学,与京城之中那些纨绔在一起,不肯用心读书。张巧儿如今越来越有些管束不了他,而刘昌想要将孩子接到身边严加管束。但问题是,这孩子眼下估计与刘昌的期望,估计距离不是一般的大。去了,再搞出什么事。 张巧儿不想他们父子关系,闹得太过于僵硬,可自己又管不了他,便想着让黄琼,在京城给他找一名师,帮衬着自己严加约束。想不到那个唇红齿白的小子,居然叛逆成了这个样子,黄琼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在京城给那个熊孩子找一个名师,自己也就是举手之劳的事。可问题是,孩子若是已经养成一身的反骨,只要在京城,便是那些所谓的名师,都未必能镇住他。 甚至反倒是,更容易生出一些是非来。不是有那句话吗,有些孩子越是严厉便越是逆反。想到这里,黄琼抽出了在张巧儿衣襟之中的手,站起身来在屋子内来回踱步。良久才下定决心,对着张巧儿道:“你说的对,孩子不能送到刘昌那。就刘昌那个倔性子,送到他哪儿非得搞出事情来不可。但这孩子留下京城,肯定也是要废了。名师能管住人,但能管住他的心?” “留在京城,与那些纨绔子弟搅合在一起,惹是生非早晚也是一个事情。他不管怎么说,都是巧儿的骨肉,朕不希望有朝一日,他掉了脑袋都不知道到底怎么掉的。既然刘昌管着不合适,巧儿又有些约束不住。杨继元如今整顿水师,将孩子送到他那里去。既然不愿意学文,那就学武。杨继元的性格,你也多少有些了解,他可不会看是谁的儿子,或是谁的子弟。” 黄琼的话音落下,张巧儿脸色不由得白了一白。她虽说平日里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终究还是官太太,尤其还是黄琼潜邸心腹大员的夫人,也很是一些贵夫人巴结的对象。对朝中的一些事情,也并非是一无所知。这位杨大人的性格,她还是多少了解一些。为人极其严苛,嘴也相当的毒。虽说能力出众,但也是心高气傲,从来不会与任何人讲所谓的情面。 儿子送到他那里去,恐怕很是有些苦头要吃的。张巧儿一方面,担心儿子若是继续在与那些纨绔混在一起,真的做出无可挽回的事情来。另外一方面,也担心儿子到了杨继元手中有苦头吃。脸上却是不由得有些纠结。玉不琢不成器的道理,她不是不知道,可这毕竟是她的亲生骨肉。送到那么一个不近人情的人手中去磨炼,就算不掉一层皮,可也不会相差太多。 张巧儿的心思,如今也是做了父亲的黄琼,又岂会看不出来。叹息一声,重新将人抱在怀中道:“巧儿,非是朕心狠,要逼着你做出选择。而是这孩子是家中的长子,也就意味着将来是一家之主。将来整个刘家,都是要交到他的手上。就按照他现在的德性,能守住这个家?玉不琢不成器,男孩子不好好的摔打,又怎么能够成人?他现在这个样子,继续留在京城。” “将来早晚有一天,不仅去将自己送上绝路,甚至还会连累整个刘家,连累弟弟妹妹。朕的儿子倒是无所谓,大不了接回宫中。可刘家其余的孩子,又怎么办?到了杨继元的手下,好好摔打一番,改掉身上的坏毛病,将来才是真正的为刘家好。娇子如杀子的道理,巧儿应该知道。看看高怀远有如今的成就,不是金城大姐早些年,将他送到军中磨炼才有的吗?” 黄琼的话,让张巧儿微微一愣。沉吟良久,却是苦笑不已。黄琼话中的道理,她又如何的不明白。玉不琢不成器的道理,她也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可是将儿子送去军中吃苦,她却是多少有些心疼。只是一想起,如今日渐胡作非为,自己管教却是愈加无力的儿子。也清楚若是在让儿子与那群纨绔混下去,早晚要给这个家,给刘昌,还有他自己惹下天大的祸事。 第一千八百八十八章 貌似什么都知道 而让他去从军,虽说要吃一些苦,但却可以远离那些纨绔,对他,对这个家都好。咬了咬牙,张巧儿最终还是道:“陛下,此事我不能单独做主,还需要与他父亲商议一下。只要刘昌不反对,便按照陛下说的,将他送到杨大人那里,好好的历练、历练。我不求他成材,只求他别真的成了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别给他父亲,给这个家,惹下什么天大的祸事。” 对于张巧儿要与刘昌商议的话,黄琼却是手一摆,很是有些强势霸道的道:“商议什么?又有什么好商议的。朕这个君命,还不如他刘昌的父命?再说,你与刘昌都算是饱读诗书,可那小子却偏偏是一个变种,根本就不是一个读书的料。总不能让他终日在家,无所事事的成蛀虫吧。既然不爱读书,那就去军中磨炼一番,让杨继元好好捶打他,去去他身上的娇气,” “这事,朕会与刘昌说的。还有老二,不能在这么下去了。明儿朕知会上书房一声,让他进宫读书。这是他本就该有享受的待遇。不能给这孩子亲王爵位,朕已经是很委屈他了。朕不能在其他方面在亏欠他了。虽说他将来的路,究竟该怎么走,还是取决于他自己。但朕不想在读书上,也亏欠了他。朕会甄选名师,为他授业解惑。朕一定会下苦心,好好的培养他。” 黄琼三言两语,将两个人儿子都安排好了。张巧儿也只能无奈的叹息一声。她也知道,黄琼至少看在自己面上,是不会亏待自己长子。可送到军中,她依然有些不舍得。可一想到慈母多败儿那句话,张巧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孩子的事情,算是定了下来。而事情定了下来,看着怀中娇艳无比的张巧儿,黄琼那里还能控制住自己。一边吻住佳人,手一边伸进了进去。 只是黄琼此刻脸上如饥似渴的表情,以及那只大势作恶的手,让张巧儿急忙的捂住,黄琼要解开自己裙摆的另外一只手,轻声的道:“别,别,孩子们还在外面。陛下,求求您了,现在实在不行。等哪天进宫了,我在好好的陪陛下。可现在,我得给孩子们留些颜面。他们都大了,若是知道他们母亲与陛下的关系,有哪有颜面去见人?求您了陛下,千万别在这里。” 看着张巧儿哀求的神色,也知道这个时候真不适合的黄琼,不甘心的又吻了吻妇人的小嘴,逼着张巧儿明儿便进宫。黄琼的强硬,让张巧儿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而总算从黄琼怀中解脱出来的张巧儿,急忙整理好衣衫,才打开了客厅的门。在离开之前,黄琼又看了一眼张巧儿,那个与张巧儿神色有七分相似,身材有六分相似的女儿笑了笑,点了点头才转身离开。 虽说黄琼只是告诉要为这孩子指婚皇子,可黄琼离开之前,有些诡异的笑容,却是让张巧儿不由得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尽管对黄琼做出的承诺,她还是相信的。可黄琼临走之前,在孩子身上有些留恋的眼光,却是让熟悉黄琼性格的她,实在有些担心。下决心,一定要让女儿能离那位主多远就多远。只是想起黄琼要指婚皇子的话,张巧儿却是实在有些心有不甘。 说实在的,如今京兆的那些皇子,现在都挺老实的。一个个与他们那些飞扬跋扈,玩命作死的兄长相比,可谓是相当老实。每日里面到点,便去宗学读书。至少到现在也没有一个,做出欺男霸女的事情。虽说其中也有一些人,也偶尔的荒唐之举,可至少还算勉强是一个人,远不如前面那些皇子荒唐。但谁又能保证那些皇子,如今只是在黄琼强压之下,表面老实。 做人表面上一套,背地里面一套的人有的是。尤其是那些荒唐的秉性,早就刻在那些人的骨子里面了。想到这里,张巧儿还是不甘心,打定主意明儿进宫的时候,一定要劝说黄琼收回的那个心思。自己的女儿,将来还是许配给普通人家为好。天家的门第太高贵,不适合女儿。亲王妃,也就是一个名好听吧。看看那些亲王妃,又有那个有好的下场?还牵连娘家。 看着几个孩子,尤其是与自己无论是身材,还是相貌都很相似的长女,心中轻叹一声。只是当目光,转向虽说生的唇白齿红,可却是一副吊儿郎当样子,站在那里的长子。张巧儿心中的火气,不由得一下子生了起来。为了这个儿子,自己也是煞费苦心。不仅想方设法,给这个儿子寻找了不少的名师。可每次那些名师,不是被这个逆子给气跑,甚至还有被气病的。 整日里面书不好好的读,与一群勋贵和纨绔子弟搅合在一起。前些日子,还将服侍他的一个丫鬟给糟蹋了。自己管教了他几句,还口口声声的说什么,他的那些兄弟,到现在那个没有几个通房丫头?他都是十五岁了,选几个通房丫头,也不过跟着大家都一样罢了。他父亲如今也做到正三品,也是一方大员了,他是官宦子弟,也该享受一下官宦子弟该有的待遇了。 这个孩子强词夺理,当时就把自己气了一个半死。虽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做出什么大恶来。可这么下去,早晚有一天要生出大事来。也许黄琼真的说的没有错,既然这没有心思学文,送到军营之中收收他的性子,好好的磨炼一下他的性子,也许才是对这个孩子最好的。也总不能看着他就这么混下去,真把自己送到法场上。就算吃一些苦,可也比掉脑袋强得多。 他父亲的确是正三品,可在勋贵遍地走,一二品大员到处都是的京兆,什么都算不上。若是真的惹出什么天大的祸端,又有谁能保的住他?实在对这个儿子,已经忍受到头的张巧儿,最终还是默认了黄琼的想法。不过看了看这个儿子,张巧儿最终还是没有直接对儿子直说。准备好好的琢磨一下,在与这个儿子说。免得这个吊儿郎当的儿子,在多搞出什么事端来。 只是让张巧儿没有料到的是,第二天一大清早。黄琼派出带人的侍卫,却是已经赶到了。当张巧儿与儿子说起,要送他进军营后。这个儿子当即狼哭鬼号,玩命的挣扎起来。试图让母亲,挽回这个决定。只是他却没有想到,张巧儿做母亲的惯着他。可宫中派来的侍卫,却不惯着他的脾气。见这个小子撒泼,根本不理会他连踢带打,直接将人给捆起来将人强带走。 等到张巧儿追出府门外的时候,人已经被绑在马车上带走了。见到儿子被捆在马车上,就是嘴都堵上,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张巧儿强忍着才没有追上去。而看着张巧儿悲伤的样子,女儿体贴的道:“母亲,这是为他好。看看,这几年,他都变成了什么样子了?书也不好好的读,整日里面除了与那些纨绔子弟吃喝玩乐,他还做什么了?在这么下去人就彻底废了。” “军中等级森严,又有严格军纪管着,他也不会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情。皇上此举,其实是在护着他。父亲那里,我相信他会明白的。我听说那位杨大人,驭下极为严格。弟弟送到他那里,相信就算不成才也会成人的。那小子别看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可脑子还是相当聪明的,也很是懂的察言观色的。到了军营,开始也许会吃点亏,但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说到这里,张巧儿的这位大女儿,看了看母亲难过的脸色,却是轻声的道:“母亲,还是赶快进宫谢恩去吧。早点去,早点回来。放心,家中有崔妈妈在,不会有什么事情的。母亲进宫的时候,替我问候蔡妈妈好。好些日子,都没有进宫去见她了,倒是有些想念。也不知道,她最近身子骨可好。小三的身子骨好一些没有。若是母亲今儿不回来,托人带个话回来。” 女儿的这番话,表面上看似说者无意,但张巧儿却明显是听者有心。女儿的话音落下,张巧儿心不由得微微一沉,感觉到女儿对所有的事情,一直都是知道的,只是她一直没有说罢了。而看着说完这番话之后,若无其事的女儿,张巧儿心中不由得一紧。只是面对着张巧儿质问的眼神,女儿却是表现得极其坦荡。最终从女儿的脸上,一无所获的张巧儿无奈的离去。 而看着母亲上了一顶小轿,向着宫中方向离去的背影,这个女人却是轻叹一口气。拉着弟弟,转身回到了府中。等到带人外出采购的管家崔娘子,接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她却是脸上一脸的平静。面对崔大娘子询问,她只是淡淡的道:“崔姨,我知道,您拿着老二跟亲生的一样。但这事儿是御断,不是您,乃至我们能够左右的。这事,以后您就不要再操心了。” 听到她的话,管家崔大娘子不由得一愣。想要说什么,却最终还是压制住了。犹豫良久,还是叹了一声道:“这小,少爷恐怕要吃一些苦头了。小姐,还是给老爷写一封信,说明一下此事。还有,小姐还是催催老爷,还是想法子尽快调进京城来吧。要不,就与夫人说说,都去老爷任上吧。这男孩子管教,终归还是做爹的事情。二少爷,不能再走上大爷的老路了。” 听到这位崔大娘子的话,这位小姐却是只能无奈的摇头苦笑。她知道,父亲调回京城,至少这几年想都不要想。全家去父亲任上,恐怕与父亲调回京城一样难。不单单是宫中那位主的原因,还有母亲对父亲,背着她又找了两个通房丫头,嘴上虽然不说,可心中还是有些怨恨的。可父亲孤身在外为官,每两年才能回京一次。身边终归还是要有几个知心人照顾的。 此事,倒是不知道是怪母亲,还是该埋怨父亲。只是就在她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宫中一个太监过来传旨,让大小姐立即进宫。而看着迟疑的大小姐,而将刘家三个孩子,都当做自己孩子一样的崔大娘子,最终还是决定陪着她一同进宫。 第一千八百八十九章 指婚风波 不管怎么说,她当初也是皇帝和皇后,亲自从苦海之中简拔出来的。若是能亲眼面圣,也能说上一句感激的话。最为关键的是,以她一个成熟女子惯有的敏感性。总感觉昨儿那位皇帝来刘府,看大小姐的眼光总有些不对劲。虽说那高大威严的皇宫,不是一个奴才身份的人,可以随便进去的。但在夫人不在的情况之下,自己若是跟在身边,也许更能保护好大小姐。 也知道这位贤良淑德,勤俭节约的崔大娘子,是怎么来自己府中的大小姐。经过短暂的犹豫,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两个人急匆匆的进了宫。虽说对于这位大小姐,连管家娘子都给带上了,那个传旨的太监尽管多少也有些不满。但是考虑到那位刘夫人,在宫中独特的地位,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而进了宫之后,传旨的太监直接将她们二人,带往到皇后的寝宫。 而等到她到了宫中,却发现出了母亲没有在之外,皇后和两位皇贵妃,还有自己总是叫蔡妈妈的蔡嫔,甚至包括自己姨母都在。而在皇后宫中,除了这几个嫔妃之外,还有一个与自己年纪差不多,生的文质彬彬的男子。听到何贵妃的介绍才知道,这个男子是太上皇十六子,如今御笔亲封的益王。这个时候,这个聪慧的女孩,才知道这次被召进宫的原因是什么。 不过,所谓的相亲,只是让两个人见一面。这个时代,相亲便是男女见面,即便是双方看对了眼,也没有什么压马路,一同吃饭那么一说。若不是因为张巧儿,恐怕两个人连见面都不会有。大齐风气,虽说还不算封闭,也还没有什么所谓的嫂溺,叔方能伸手救之。男女之防,大于于天的所谓礼教,还没有出现。但也没有放开到,一千年后相亲后可以逛街的地步。 所谓的相亲,不过是男女双方父母相见。少数的男女相见,女的也要躲在帘子后面,并不会直接见面。原本今儿一早听到黄琼,提起给张巧儿女儿指婚的事情,司徒唤霜其实并不同意。因为自己那些小叔子,还有他们背后的母妃,都是一群什么样的人,司徒唤霜还是清楚的。若是没有一个雄厚的家世撑腰,便是皇帝指婚成为亲王妃,可日子一样不会好过到那里。 张巧儿的女儿,因为与蔡氏极为亲近,所以司徒唤霜并不陌生。那个相貌美艳,身材妖娆,性格也极其温柔的女孩子,若是嫁到天家,与嫁到狼窝里面有什么区别,还不得被生吞活剥了?只是黄琼的意思是,那群野马,不,是一群野驴,得有一个好爵子勒住才行。每一个王妃都得精挑细选才行。张巧儿那个女孩子,虽说外表看着柔弱,可却是外柔内刚的女孩子。 嫁入天家,倒也是能约束住那群野驴。所以,黄琼让司徒唤霜在京诸王之中,为那孩子好好挑选一下。所以,才有了今儿与益王的见面。益王是如今在京诸王,还没有娶妻的亲王中,读书最多的一个。性子也相对软弱一些,也是宫中几位主子最为看好的一个。尤其是益王的母妃已经去世。与益王结亲,不用考虑婆媳关系。而这个人选,也是一后二妃一致的选择。 没有想到,事情会扯到自己身上。刘蕊儿有些头疼的,看着面前见到自己后,一副惊艳样子的益王。而看着一后二妃,外加一直待自己如亲女的蔡嫔,她也没有多说什么。而那边一直不敢说话的崔大娘子,见到了小姐即不敢出言反对,却又不甘心的样子。在益王离去后,尽管心中有些害怕,但为了小姐却还是斗胆开口道:“几位娘娘,这事是不是还是从长计议?” “小姐也知道,这位王爷也是诸位娘娘精挑细选的人。可这嫁人,便犹如女人第二次投胎。奴婢是几位娘娘,亲手从苦海之中拔出来的。当初也是嫁错了人,奴婢才活的犹如在地狱之中。小姐是奴婢看着长大的,小姐性子奴婢是清楚的。所以奴婢求求几位娘娘,这是让小姐自己决定。益王看起来,的确是文质彬彬。可适不适合小姐,还是要小姐这个当事人才知道。” 听着崔大娘子的话,回想了好大一会,才想起面前这个相貌极其艳丽的妇人,究竟是谁的司徒唤霜,也只有苦笑。这一点,司徒唤霜几个人又哪里不知道。其实,她们对黄琼的决定,都不是很赞同。尤其是西京相识后,一直将这个女子,当做亲生女儿看待的蔡氏,更是满心不愿意。可黄琼的态度坚决,她们也不好多说什么?对于她们来说,黄琼不仅是君,更是夫。 黄琼下定了决心,她们就算再不满意,也只能答应了下来。几个人合计了很长时间,才最终将人选敲定了,在京诸王之中性子最好的一个。几女虽说也都不情愿,但这事不是崔氏一个管事能够过问,甚至是可以质疑的。若不是考虑到,这个女人出发点,也是为了刘蕊儿好。再加上几女虽说身居高位,但也都不是那种过于看重尊卑观念的人,恐怕当场就被打了出去。 而看着司徒唤霜沉下来的脸色,刘蕊儿知道崔大娘子,贸然的插嘴恐怕是犯了忌讳。急忙示意她不要再说后,才开口轻声道:“蕊儿也知道,几位娘娘这是为了蕊儿好。可这自古以来,女儿家的亲事,一向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说君父、君父,君为民之父,可蕊儿毕竟父母都在。此事,还需父母,尤其是父亲做主才是。蕊儿还请几位娘娘通融一些为好。” 女孩的话,并未让司徒唤霜有什么不满。反倒是挥了挥手,将人招到身边后,看着女孩姣好的容貌与身材,拽着她的手笑道:“你担心什么,我们几个又岂会不知道?但女人家大了,终归还是要嫁人的。的确,她说的不错,女人嫁人可谓等于第二次投胎。可有些人,表面上看着不错,谁又能保证表里如一?陛下,之所以想要在天家为你指婚,本意还是要护着你。” “若是嫁到普通官宦子弟,不仅委屈了你这一副花容月貌,在地位上也的确有些委屈了你。不管怎么说,刘大人如今也都是开府建牙的三品大员了。他的嫡女,嫁人又怎么能随便?嫁进天家,有陛下与我们几个为你撑腰,便是在飞扬跋扈的人,又岂敢轻慢于你?单从这方面来说,反倒是对你有利,益王是我们几个为你精挑细选的,也是在京诸王中少见的谦谦君子。” “若是你已经定亲了,此事自然不能强迫你。可你还是待字闺中。虽说我们不是你的亲生父母,可你也说过君父、君父,一日为君,终生为父,你的婚事陛下自然也能做主。既然陛下决定为你指婚,我们几个自然要为你选择最好的。至于成亲后的事情,那就要看你自己的手段了。等你与益王成亲,我们便成了妯娌。若是益王对你不好,你可以随时进宫来找我们。” 身为当朝皇后,可谓是母仪天下的司徒唤霜几句话,等于变相直接将这件婚事定了下来。刘蕊儿不由得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倒不是不信任面前这位皇后,也不是她有了心上人,但她是真的不待见那些天家子弟。尤其是那个益王,虽说看起来文质彬彬,可在看向自己的时候,那眼神之中的那啥,几乎是毫不掩饰的。明显不过是一个,斯文外表掩盖下的色狼。 嫁给这样的人,今后还不得成了京城最大笑话的永王妃一样?不过,也知道此事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无法更改的刘蕊,也只能咬了咬牙道:“娘娘,我也知道君命不可违。陛下指婚,也是君恩深重。不过,这个益王,蕊儿实在有些不入眼。既然陛下一定要将我指婚给天家,蕊儿自然也不敢违背懿旨。那这个夫婿,恳请娘娘允许我,自己从在京诸天家子弟中选择。” 刘蕊最终的选择,让在座的一后二妃一嫔。连同那位崔大娘子都不由得愣住了。更没有想到,自己几个千挑万选的人选,居然被嫌弃了。司徒唤霜脸色多少有些挂不住了,只是她正想说什么的时候,一边的蔡氏轻轻的拽了拽她的袖子,微微摇了摇头。益王看向刘蕊时,眼神之中那种饿狼见到肉一般的神色,司徒唤霜没有看到。蔡氏却是不巧正好看了一个正着。 自从在西京,第一次与刘蕊相见,便真心喜欢上这个即聪慧,又内敛的孩子。因为张巧儿总是被黄琼召到宫中宠幸,孩子大部分时间都寄在蔡氏哪里。在西京期间,与这孩子相处很多的蔡氏,一直将这孩子当做亲生女儿一般看待。蔡氏自然不想,将刘蕊许给益王那种表面不一男人。而见到蔡氏微微摇摇头,司徒唤霜最终还是放弃了,接下来想压这丫头低头的话。 黄琼虽说让司徒唤霜,从诸王之中为她挑选一个夫婿指婚,但却没有指定是那个。眼下京城之中,虽说年纪相当的亲王不多,但也不是一点挑选的余地没有。想了想,司徒唤霜在蔡氏期盼的眼光之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勉强算是将此事应承了下来,答应给她挑选权。总算为自己争取了选择权利的刘蕊,与崔大娘子对视一眼之后,心中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只是还没有等到二人,完全放下心来的时候。却是听到突然想起什么的司徒唤霜,却是对那位崔大娘子开口道:“如果我没有记错,当初你们母子被陛下安置在刘府后。大儿子被陛下挑选出来派到其他衙门,你是跟着小儿子在刘府。陛下当时叮嘱,你的小儿子要用心读书。现在你的小儿子也应该十二三岁了。书读的这么样了?陛下亲选之人,决不能荒废下去。”、 原本之前,冒然以一个刘府的管事身份,当着一众嫔妃的面,插嘴皇后为刘蕊指婚的事情。这已经不单单是以下犯上了,甚至算得上忤逆之罪了。就算不重重的处罚,可也讨不到好。人家是当朝皇后,自己虽说没有签卖身契,可在其他人眼中就是一个奴才。 第一千九百章 别有所图? 这身份已经不能用天差地别来形容了,简直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却没有想到,皇后突然问起二儿子学业。这位崔大娘子,压根从来就没有想过,当年不过她们偶然伸手。这么多年时日过去,她们居然还记得自己,还记得自己的儿子。这让她即唏嘘不已的同时,也不胜的感激。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这么低微的身份,这么尊贵的大人物居然还记得。 不敢怠慢,急忙跪倒在地回到:“回娘娘的话,小儿子自从进府后,便蒙奶奶恩德,一直都与二位少爷读书。如今与小少爷,还有奶奶娘家的几个小少爷,一同在府中进学。现在已经读到了《昭明文选》。那孩子还算是争气,书也能读的进去。先生都说,这孩子比他兄长的命好,小小年纪遇到了陛下与娘娘,还有府中的几位主子,都是大恩大德,心地善良之人。” “从来都没有半分轻贱过不说,给的待遇几乎相当于半个主子。当年若不是陛下与娘娘,将我们母子三人从火坑之中,拯救出来。若不是大奶奶心善,收容了我们娘几个。这孩子别说读书了,恐怕早早就成了路边的饿殍了。陛下与几位娘娘的大恩大德,奴婢可谓没齿难忘。只是不知道给如何报恩,只能督促孩子好好读书。将来可以为朝廷,为陛下和娘娘效力。” 这个崔大娘子的话,让司徒唤霜与段锦几个不禁莞尔。当初黄琼看在赵锦瑟的份上,抬手救了她们娘们几个,压根就没有想过要什么回报。却没有想到,那个当年沉默的孩子,居然是一个读书的料。十二三岁便读到《昭明文选》。要知道,这书即便是在名书院,也是要到十五岁之后才可以读。那孩子十二三岁的年纪,就读到《昭明文选》,那可谓是相当不错了。 抬了抬手,示意她起身后,司徒唤霜沉吟一下,转身对着身边一个女官说了几句后,才转过头道:“既然孩子是一个读书的料,那就好好的培养。将来若是进士及第,你也算是有一个依靠。孩子需要什么书,外面没有的,让巧儿进宫时说一声便是了。方才那些话,念你也是忠心为主,我也就不追究了。今后你与你们家小姐,若是有闲暇时,倒可以多来宫中坐坐。” 司徒唤霜的大度,让这位一度做好了,被拉出去活活打死准备的崔大娘子愣了一下,随即便跪下磕头喜极而泣的道:“娘娘宽厚,不追究奴婢顶撞之罪。娘娘的大恩大德,奴婢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是奴婢身份低贱,若是随便的进宫,恐怕会污了宫中诸位娘娘的眼。请娘娘放心,今儿回去后,我一定叮嘱那孩子好好的读书,将来好报答陛下与诸位娘娘。” 看着跪在地上的崔大娘子,司徒唤霜急忙示意,身边女官将人给搀扶起来。等到另一个女官,带着两个端着一个装满书和东西的托盘走了进来。司徒唤霜指了指托盘上的书,还有其他的东西道:“这些书,都是平日里面,蔡嫔精挑细选为皇长子挑选出来读的。还有这些文房四宝,都是宫中皇子读书用的。这些东西,你今儿带回去给孩子,算是陛下赏赐给孩子的。” 虽然赏赐之中,没有一文钱,也没有一个值钱的东西。当然那些端砚和徽墨,对于读书人来说可谓是无价之宝。但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谓是一文不值。但崔大娘子看着这些书,还有那些文房四宝,却很是有些激动。她虽说不是读书人出身,可这几年对孩子督促,也让她熏出了一丝香火味。在刘府待了这些年,眼界也开阔了不少的她,见到这些东西自然爱不释手。 更何况,这些书和东西都是皇后亲自赏赐的,这让她又哪里不会激动。而一边的刘蕊,虽说只是笑笑什么都没有说,但心中却也为崔娘子母子高兴。自从崔大娘子进府以来,不仅母亲的压力一下子减少了许多,更拿着自己三姐弟,当成了她的亲骨肉一般照顾。因为母亲三天两头进宫,更多的时候都是她在照顾。在一定程度上,刘蕊对这个管事,感情不是一般深。 那孩子有当今帝后亲自看着,虽说可能将来要吃点苦头。但将来若是进士及第,等待那孩子的未来,将会是前途无量。对于这个相当于半个母亲一样,又吃了半生苦头的妇人,到如今总算是拨开云雾见月明了。只是一想起母亲,刘蕊心中不由得一阵阵的苦涩。今儿来皇后这里,等待自己的只有皇后和几位嫔妃,可提前进宫的母亲,到现在依旧是却不知道去向。 刘蕊不知道这次突然的指婚,母亲到底在其中充当什么角色。是无力阻拦,还也是其中一个?担心自己伤心才一直没有出面?就在胡思乱想的刘蕊,以为事情到此已经完毕了,可以出宫回家的时候。司徒唤霜却是留下了她们两个,一同宫中用膳。用了膳后,又一直留着二人说话,直到天略微有些擦黑了,才放人出宫。段锦与何瑶,都看得出司徒唤霜很喜欢刘蕊。 司徒唤霜身为正宫皇后,一般极少与官员眷属打交道。即便是她必须出席的场合,也基本只是露一个面。除了于明远的那位续弦夫人,因为与宫中有一些缘分,而经常可以入宫见到她之外,其余官员的眷属,一般等闲是难得见上一面的。只有张巧儿的这个女儿,别看只是三品官员之女。可不知道,那里入了司徒唤霜的眼,得到她的喜爱,倒也算是一番意外之缘。 只是一想起,黄琼突然的要为这孩子指婚,还指名要在京诸王之中挑选,二女又无奈的摇了摇头。她们总感觉,那位主这个决定不是那么简单,至少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般。说良心话,一般为在京诸王指婚的事情,黄琼惯用的操作,通常都由宗正寺,或是永王从儒生,或是低品文武官员之女中挑选。被选中的人,带入宫中交给司徒唤霜与何瑶、段锦几人考察。 只要宫中没有问题,一般也就下圣旨指婚了。他通常,基本是不怎么过问的。甚至为了避嫌,除了赏赐与诏书之外,他几乎都从来不见。而这次突然插手指婚事情,多少有些突兀不说。关键是这孩子的身份。刘昌虽说如今只是一个三品官,可却是他一手简拔的官员。此次在两淮转运司任上,只要不出什么问题。做满一任,调回京城给予重用,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而张巧儿,不仅与他有私情,更是他的心头肉。别看已经三十七八,可依旧在他哪儿极其受宠。无论是看在两个人之中,那个的面上指婚倒也说得过去。可天家子孙,对于这个女孩来说,未必是什么良缘。尤其是之前,他给他那些弟弟挑选的王妃,可谓是出身都不高。大多都是低级文武官员为主,再多就是加上一些儒生家庭出身。一个三品官宦之女还是第一个。 这次居然一再破例,几女又哪里肯相信,他只是表面上的那些原因?尤其是看到,这个女子无论是姿色,还是身材与张巧儿有着七分相似。尽管几女都不是很相信,黄琼真的是那样的人。可面前的这个女子,无论是相貌还是姿色,都让她们隐隐产生了担心。若是成了臣子的眷属,进宫的机会不多倒也罢了。可若是一旦成了兄弟媳妇,进宫次数若是频繁一些。 就那位主的控制力,谁又能保证不会生出什么事端来。尤其是那位主,身边不是没有前车之鉴的情况之下,也多少加剧了二女的担心。只是这事,她们也不能明说。等到刘蕊与那位崔大娘子,离开司徒唤霜寝宫后,段锦与何瑶才轻声叹息一声。而对于她们的担忧,如今已经成熟起来的司徒唤霜,又何尝不明白。她也怀疑,是那位主看上这孩子,又因为张巧儿。 不方便,直接宣召进宫,在搞什么曲线达成目的。让司徒唤霜怀疑的理由,也与段锦、何瑶差不多。以那位主在这方面薄弱的抵抗力,很难放过嘴边上的肉。只是此事上,几个人明知道事情不对,可也多少有些无奈。毕竟黄琼除了指婚之外,什么都没有说,更是什么都没有做。而相当于其他几个人,一直将刘蕊视为女儿的蔡氏,心中的担心更是显露在了脸上。 而一直猜测母亲,在给自己指婚这件事上,到底扮演一个什么角色的刘蕊却不知道。就在她在与那位益王见面的时候,在温德殿内的张巧儿,就连一根布料都没有。正在温德殿后那间小殿之中,承受着黄琼的冲锋。而身边还有着疲惫不堪的,南宫韵、赵秀和王袭人,以及温氏二女,大小茹几个妇人。直到黄琼一把,将在殿内服侍的年轻宫女,向下按去尽兴后。 才松了一口气的张巧儿,依偎在黄琼的怀中,想起了指婚的事情,却是还想要在说什么。却是被黄琼像是哄孩子一般,轻轻的拍了拍。在黄琼温柔的攻势之下,疲惫不堪的张巧儿,还等没有说出口,便已经沉沉睡去。而张巧儿这次进宫,再出宫已经是三天后了。也直到这次进宫,才知道温氏二女与小殿之中,那个年轻宫女关系的她,也不禁有些隐隐担忧了起来。 不过,这些女人的心思,黄琼又哪里知道?在从纪王府回宫的第二日,册封纪王唯一儿子为郡公的圣旨,便下到了纪王府。不过,考虑到如今纪废人重病,虽说降了等级,但也暂时没有将纪废人一府,迁出纪王府另外居住。而改善了圈禁环境的纪废人,也许是生活条件的改善,也许是虽说降了不止一等,可儿子的爵位毕竟恢复了。哪怕一个郡公,也算是恢复了。 纪废人倒是有些还阳了一般,身体倒是恢复了一些。甚至一度,可以在人搀扶下,在王府之中每天行走一小会。而另一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虽说司徒唤霜将在京诸王,以及所有十八岁以上,还未成亲的将军以上爵位宗室,都任由刘蕊挑选。 第一千九百零一章 伤感的张巧儿 可这女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黄琼指婚的反感,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放在一大堆的在京宗室不选,却偏偏挑中了纪废人的这个儿子。尽管那小子生的唇红齿白,看起来倒是一表的人才,外加儒雅偏偏,倒是很能迷惑一些年轻女子。但知人知面不知心,看不能只看表面。这世上看起来俊雅,实则衣冠禽兽的人太多了。尤其是宗室子弟,都不是那么简单的人。 原本黄琼以为,张巧儿的女儿不应该是一个,只看外表的肤浅女子。可那丫头,却偏偏在京中诸女人之中选中了他。这让黄琼,可谓是多少有些不满的同时,外加很是有些大惑不解。而同样大惑不解的,还有司徒唤霜几个人。原本那个郡公进宫面圣谢恩,只是被临时拉来凑数。却谁没有想到的是,当时两位亲王,一个郡公,外加两个将军之中,刘蕊偏偏选中了他。 可那丫头便是铁了心一样,谁劝说都没有用。哪怕是她父亲,从任上来信都没有劝得住她。最终无奈的司徒唤霜,只能说了一句希望你今后不要后悔,最终还是按照承诺,促成了此件婚事。因为纪废人病重,在得知儿子被指婚后,又托永王求到司徒唤霜哪里,哀求希望自己在闭上眼之前,能看到儿子成亲。在苦劝无效后,司徒唤霜与张巧儿也只能顺着她的意思。 所以这场婚事办的很匆忙。从纳聘到成亲,不到两个月之内便全部搞定。因为纪废人病重,虽说给拨付了新府邸,但却暂时还得用纪王府做新房。对于永王的上奏,黄琼倒也痛快的答应了。一时之间,那位封为郡公的纪废人儿子。从原本京城之中被人奚落的对象、反倒成了京城,尤其是在京城的那些宗室之中,很多人羡慕的人物。很是给人一种,咸鱼翻身的感觉。 而让这位新出炉的郡公,成为别人羡慕的对象,原因恐怕更多的都是因为他这位新夫人。刘蕊若是一个普通官宦人家的女子,倒也罢了。可偏偏是刘昌的女儿,而刘昌又是什么人?是当今在西京便一路简拔的官员。这才短短几年,便从西京一个坐冷板凳的官员,一路转六品散州知州,一任下来直接提拔为宁夏知府。虽说在宁夏知府任上,一直接连做了两任。 可随即便未经过六部,便直接外放为淮南路转运使,并兼两淮盐运使,督两淮河工与漕运。几乎可谓是天下第一肥缺。这说明什么,说明其一直是简在帝心。恐怕等调回京城那一日,六部尚书是跑不了的。有了这种皇帝眼中的红人做岳父,做靠山,虽说复出只给了一个郡公,但未来加封一个郡王,都不是什么难事。在搞不好像是永王那样,弄个实缺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且刘蕊虽说不是那种张扬的女子,原本在京中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名气。身上也并无什么京城才女,或是几大美女那样无聊的排位。可与她相亲过的几个亲王都知道,这女人尽管看起来并不张扬,可不仅是国色天香,而且一身媚骨都深入到了骨子里面。这么一个美人,居然落到一个罪王的后人手中,怎么能不让京城宗室,尤其是那几个亲王,心中羡慕嫉妒恨? 心中大叫一朵鲜花,就这么插到了牛粪上了。原来纪废人活着的时候,这群家伙还老老实实的。而在刘蕊嫁入纪王府的十天之后,回光返照已经有些日子的纪废人,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那位新出炉的长沙郡公,在墓地搭建草庐为父亲守孝三年。新搬迁的郡公府内,只留下新婚夫人,主持一府事务现状。很是有几个心不死的家伙,便换着班想着上门骚扰。 甚至有的胆大包天的,居然在其回娘家路上,半路拦着人想要占便宜。这些皇子,仗着自己是当今的弟弟,太上皇的儿子,根本就没有把那个与自己年纪差不多,又是罪王之子的侄儿放在眼中。至于这个侄媳妇,那就更不在他们眼中。刘昌就算在简在帝心,可远在淮南路,京城的事情管不到。况且,就算能官到又能如何?他们都是太上皇所出,今上的嫡亲弟弟。 与今上,砸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别说一个三品官,便是一个一品大员,又能把他们怎么办?这天底下除了今上,便是他们最大了。尤其是当初被拒绝的益王,做的最为过分。而这其中,除了不甘心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落到一个窝囊废的儿子手中之外。还有就是被刘蕊拒绝之后,感觉自己丢了面子。总是想要,从这个女人身上,将原本丢掉的面子给重新找回来。 这一日,因为惦记着家中弟弟的刘蕊,起身准备要回府中看看。也顺便慰藉一下,因为大弟被皇帝亲自强行送到军营,再加上自己又如此草率的嫁人。嘴上虽说不说,可心中却是伤感之极的母亲。因为两家府邸相距不远,所以一向简朴的刘蕊并未坐轿,而是只带了因为郡公府一切都是重头来,实在不放心她的张巧儿,打发跟她一同到郡公府的崔娘子步行回去。 如今丈夫在城外墓地,结庐为公公守孝。两个人成亲不及半个月,便赶上公公去世,所以也没有来得及诞下一儿半女。在丈夫迁居公公墓地后,府内十分的清冷,在加上张巧儿实在有些不放心,所以刘蕊回娘家的次数,也是有些频繁。这一来二去,便被人摸到了规律,给了一些人可乘之机。这次刘蕊正在回娘家的路上,刚出府门不久,却就被有心人给堵上了。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她那次在中宫相亲时,第一个见面的。也是最为不甘心,被拒绝的益王。见到婚后倍增娇艳的女子,这个当日相亲结束之后,便一直念念不忘的家伙。几次进宫打探结果,却不想这个女人居然挑选了纪废人的儿子,一个郡公作为丈夫。得到消息的他,差一点没有被气的当场吐了血。他一直都想不明白,这个女人究竟是发了什么失心疯。 放着他这么一个太上皇之子,今上的嫡亲弟弟,当朝一品亲王不嫁。却选择一个郡公,关键还是自己好大侄儿的纪废人儿子。这不仅让他有种心爱之人被夺感觉,更让他感觉大丢颜面。每每一想起,女人出色的姿色,丰盈身材,他便气得一阵阵睡不着。在他看来,那个艳丽无双的女人,成为自己老婆与否这不重要。关键是他堂堂的益王殿下,实在丢不起这个脸。 自从听到刘蕊嫁给那个郡公之后,他就好像是魔障了一般。只是刘蕊嫁入纪王府之后,因为要侍奉公公,基本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纪王府又有宗正寺的人守着,听说今上前些日子还去亲自探视过。哪怕他心中再痒痒,也没有胆大包天去纪王府惹事。好不容易熬到自己四哥总算死了,那个废物去守墓了。他便一直派人,盯着这座郡公府,就想着等着逮到佳人。 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人之后,见到婚后姿色倍增的女人,原本就心中直痒痒的益王,心中那点龌龊的心思,直接就被勾了起来。也顾不得刘蕊是他的侄媳妇,更管不到刘蕊娘家的势力如何了,拽着刘蕊便要用强。而在他看来,那废物侄儿如今在城外守墓。别说隔着一座城,便是知道了也赶不回来。便是赶回来了,他一个郡公又奈何得了自己这个身为亲王叔叔的? 更何况,便是这女人自己也不敢吱声。读书人家庭出身,恐怕把名节看的比什么都重要。便是自己得了手,她也未必敢声张。就算退一万步,被今上知道了,大不了罚俸罢了。他又能将自己怎么办。不看僧面看佛面,老爷子虽说不在了,可却实打实的还是自己的护身牌。只要自己身上还流着老爷子的血脉,不搞什么造反的事情,弄个把个女人,今上也没有办法。 看看自己的七哥,那才真正是潇洒。家里娇妻美妾,外面还养着几个外房。听说还有一个是大理国的长公主。自己那位七哥,就连大理国长公主都弄到手了,偷摸的养在外面当做外房。也没见皇帝把他怎么样。最大处罚,也不过就是禁足一个月,外加罚了半年的俸禄。这个女人都嫁人了,自己自然不能娶为王妃。可学着七哥那样,当做一个外房养在外面还可以。 于是这位看着婚后,姿色更增三分的刘蕊,立马便被迷得自己姓什么都忘了。上前便要拽着刘蕊的手。崔大娘子想要拦着,却被他手中的狗腿子给拦住。而扫了一眼一边,同样艳丽无双的崔大娘子后,这位益王却是哈哈一笑,一脸猥琐的笑着道:“呦,这还一个熟透了的。今儿遇到正好,正好爷一锅烩了。大美人别着急,一会本王先吃了小美人,再来照顾你。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之后,之前还张扬无比的益王,不由得捂住了自己,被挣脱不开他手的刘蕊,一脚极其准确命中的要害,疼的原地直跳脚,脸色也变成了茄子色。好半天,才缓过劲的益王,指着面前两个女人道:“给本王好好的抓住她们。等本王好好宠爱她们,就把那个年纪大的赏给你们。一个三品官员的女儿,一个郡公的老婆,在本王眼里连屁都算不上。” 说到这里,看着虽说被自己狗腿子抓住不放,但却还在拼命挣扎,连抓带挠的两个女人。总算缓过来的他,露出一丝极其猥琐,外加色眯眯的笑容,从衣袋里面逃出一个小瓷瓶,丢给自己的身份一个狗腿子,吩咐给两个女人灌下去。那个狗腿子虽说有些犹豫,可看着不容商量的益王,最终还是咬咬牙,捏着二女下巴,强行将药瓶里面的药,分别给二女灌了下去。 看着强行被灌进去药后,脸色变得极红的二女,益王嘿嘿笑了两声道:“这是本王,从一个游方大夫那里搞到手的。只要一粒灌进去,便是再贞洁女子,都变的比那最下等的青楼里面窑姐,还要那啥。不是装贞洁烈女吗?呵呵,本王看你们过了今儿,还算得上什么贞洁烈女?” 第一千九百零二章 不是这位主的作风 只是他笑声还没有落下,身后却是飞起一只脚,直接踹在了他背后。一脚将其给踹的飞起来。他的那群狗腿子,也被突然出现的两个女人纷纷打倒在地。突入起来变化,让益王吃了一惊,刚想要骂出声来,却是见到身后踹自己的人,不由得吓了一大跳,连忙跪倒磕头道:“臣弟眼拙,实在不知道陛下驾到。无意之中君前失态,实在是罪该万死。,还请陛下恕罪。” 看着面前的老实跪在地上的益王,在看看刚从益王府打手之中,被解救下来的两个女人,此时满脸的涨红,明显是中了某种特殊药物后的神情。又那里还不知道,自己来之前究竟发生什么事情的黄琼,气得又是一脚,直接益王给踹了一个大跟头,怒道:“你当真是罪该万死。朕指婚的人,你都敢不择手段的要玷污。看来,你当真没有将朕,放在你益王的眼中。” 说到这里,恼怒之极的黄琼,直接吩咐跟在身后的几个侍卫:“去个人,告诉永王,让他马上来这里将这个王八蛋,给带到宗正寺圈禁起来。当初怎么圈禁纪废人的,就怎么圈禁他。告诉他,要是给朕徇私的话,他就一并进去陪这个王八蛋。还有这几个狗腿子,让他带人当着益王面,直接给朕杖毙了后,都给送到益王府去。若是留下一口气,让他自己替他们受了。” 听到黄琼的命令,几个侍卫不敢耽搁,立马分出人去京兆府和宗正寺,去传黄琼的口谕去了。就在黄琼转过头,看着听到他口谕后,脸色变得苍白的益王的时候。男扮女装,与他一同出宫的刘敏,赶到他的身边小声道:“陛下,不知道益王做了什么下流的手脚,那两个已经受不了了。在耽搁一会,恐怕就要出丑了。陛下看,现在是去巧儿那里,还是去郡公府?” 刘敏的话音落下,转头看着此时正靠在南宫珍与刘灵怀中,脸色红得有些吓人的两个妇人。那里还不知道,二女究竟怎么一回事的黄琼。立马打发人去请老李后,顾不得再理会跪在那里,拼命磕头的益王,还有拼命哀嚎的一群狗腿子。留下身边的其余侍卫看着他们,等待永王赶过来。自己带着三女。扶着两个脸色越来越不正常的女人,急匆匆的向着刘府赶过去。 等到了刘府,看着黄琼带着脸色不对的刘蕊,还有崔大娘子火烧一样的走进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张巧儿,不由得愣住了。而黄琼也顾不得与张巧儿解释,急忙让她找一间房间。让南宫珍与刘氏二女,照顾她们之后。黄琼才与见到刘蕊这个样子,同样急得团团转的张巧儿,说起二女变成这个样子的原因。黄琼的一席话,让张巧儿眼前不由得一黑,差一点便晕倒。 好在黄琼急忙的给扶住,才没有摔倒在地。被刘蕊遭遇弄得心惊肉跳的张巧儿,此时也顾不得其他的了,死死的抓住黄琼的衣襟,哀求着黄琼一定要救孩子。黄琼好一阵子安抚,才让人稍稍的稳定下来、等到老李气喘吁吁赶到后,又是号脉,又是自己勾兑的所谓药,灌下去之后,却是毫无办法。看着越来越难过,若不是穴道被点,恐怕早就开始撕扯衣物的二女。 对于黄琼与张巧儿道:“这用药之人,实在太过于缺德。给这两个人灌下的药,也实在是过于强烈。这种药臣倒是见过,因为药性过于霸道几乎是无解,就连青楼的老鸨都没有人用它。只有一些下九流的铃医,贪图钱财才会制这种药,专门出售给一些下三滥的恶人,专门用来对付那些贞洁烈女的。陛下,臣几乎所有能用的办法都用过了,可一点作用都没有。” “陛下,夫人,现在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想法子找一个身强力壮,至少在某些事情上,有一些特长才行。一般的男人,应付不了这种药的。更何况,两个人都被灌下了这种药,对男人要求恐怕更多。要么,就是找几个身强体壮的男人,而且还要多寻找几个才能应付。如果她们实在不想被那么多人碰,剩下唯一的办法,那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烧成白痴了。” 老李的回答,让张巧儿直接便蒙圈了,人都有些傻了。死死拽着黄琼的衣襟不肯撒手,一脸的不知所措。而黄琼瞪了老李一眼道:“老李,你少在这里夸大其词。这种药,朕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哪有你说的这么厉害的药?那个小夫人已经成亲,让人将他正在城外守孝的丈夫,召回来便是了。至于另外一个,朕在想法子便是了。你先想法子缓解一下她们的情况。” 黄琼的这番话,让老李苦笑道:“陛下,臣这真的不是夸大其词。这种药,说实在的,臣也相当的无语。这种药便是青楼那些老鸨,都不敢轻易使用,其作用之霸道,陛下可想而知。臣当初迫于生计,做流医时,曾经见过一次这种药。那是被几个小混混,用到一个寡妇身上。几个小混混轮番,都没有去除这种药的作用。最后,那个寡妇实在受不了,最终跳井自杀了。” 说到这里,老李看了张巧儿一眼,犹豫好大一会才小声对黄琼道:“况且陛下,刚刚臣为那位小夫人诊脉时,发现她还是处子之身。若不是陛下说,再加上她头上梳着已婚妇人,才会梳的发髻,臣几乎都不相信她已经成亲。先不说,她到底成亲与否。就是真的成亲了,他那位夫婿有没有这个本事,为她解决此事都还两说。陛下,还是想想法子,按照臣说的办吧。” 老李的医术,黄琼自然是相信的。虽说他有些喜好浮夸,可他的医术还是可以信任的。而老李说这番话的时候,虽说声音很小。但一直关注他的张巧儿,却是听得清清楚楚。老李后面的这些话,让张巧儿直接瘫倒在地。而一把搀扶住张巧儿的黄琼,看着无奈向着自己摇头的老李,也只能无奈的摆了摆手,示意老李可以离开后。却是也同样无奈的,捏捏自己鼻梁。 而此时死死攥着黄琼手的张巧儿,心思却是极其复杂。老李说的几个办法,让她心都快碎了。现在摆在她面前只有三条路,若是按照老李的说法,那种男子也只有眼前这位主。可若是让这位主,可他与自己的关系?要么找那么多的男子,但若是真那样,以刘蕊的性子,就算是人救回来了,恐怕也不会再继续活下去。可自己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刘蕊真变成白痴。 心思百转,却依旧找不出解决办法的张巧儿,可怜巴巴的看着黄琼。而黄琼便是一直都有急智,但现在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大一会才犹豫的询问张巧儿,是不是再找一个大夫瞧瞧?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只是话虽然这么说,可知道老李医术的张巧儿,却是知道老李都没有办法,换了其他的大夫,恐怕就更没有办法了。想到这里,张巧儿无奈的叹息一声。 咬了咬牙,拽着黄琼的手便进了房间,然后又一脸哀求的看着黄琼。而对于张巧儿,尽管没有明说,但是已经很明显的意思。黄琼却除了摇了摇头之外,并未有任何的动作。黄琼的意图很明显,他并不想做这个解药。哪怕床榻上的那两个女子,可谓是风情无限。便是铁佛一样的人来了,也很少有能不动心的。但黄琼却因为张巧儿的关系,依旧不想去做任何事情。 只是几经催促,黄琼都依旧在那里装聋作哑,再不便是左右而他。此时看着床榻上的刘蕊,声音都有些变了,脸色已经红得极其吓人。心都要碎了的张巧儿,突然跪倒在黄琼面前,泪眼朦胧的道:“我知道陛下,对我情深义重。不想将来,让我或是蕊儿无颜见人。更不想,蕊儿将来被人戳脊梁骨。可我又能怎么办?总不能看着她被活活烧成白痴。陛下,求求您了。” 看着苦苦哀求的张巧儿,黄琼心疼的将妇人,一把紧紧的抱在了怀中。吻了吻妇人的脸庞后,轻声的道:“巧儿,你让朕该怎么办。巧儿朕心爱之人,她又与你是那种关系。朕平日避开尚且来不及,怎么又能对她做出如此事情来?巧儿,此事真的是让朕太过为难了。朕真的做不到。巧儿,还是派人将那个人召回来吧。虽说他要守孝,但有朕在,谁也不能说什么。” 黄琼的为难,刚开始南宫珍几个人,还以为只不过是这位主在拿乔。当初,他与段嫣儿和大小茹的时候,可没有见他这么犹豫过。今儿的推脱,大致不过是在张巧儿面前,有意识的在装像。但黄琼的这一番话,却让南宫珍几个人明白了,这个男人并不真的是,那种生冷不忌的人。在他疼爱的人面前,他也是有底线的。只是看着床榻上,已经坚持不下去的二人。 南宫珍却是叹息一声道:“陛下,既然巧儿都开口了,你就不要在推脱了。看她们两个现在的情况,恐怕再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就是现在派人去招人,恐怕也来不及了。更何况,那个郡公跟一个鸡崽子一般,恐怕也无法解决。虽说此事的确不合适,但形势逼人,总不能真看两个人真被烧成了白痴。现在还是先将两个人的药解了,其他的事情今后再说吧。” 说到这里,南宫珍又看了看床榻上,两个已经陷入疯狂的人,只能咬了咬牙,一句得罪了陛下后。便亲自上前,为黄琼宽衣解带。又给刘氏二女使了一个眼色,二女也急忙上前将二女剥了一个干净。只是面对着床榻上的活色生香,黄琼却是极其意外的,丝毫反应也没有。 黄琼出现的这个意外,让几乎所有的人都愣住了。那两位可谓一向都是,这位主喜欢的类型。这位主,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便是刘氏二女,在实在不想在刘蕊面前,做出某些事情的张巧儿,眼神不断的哀求之下蹲下了身子,也是毫无半点动静,依旧是垂头丧气。黄琼这种极其罕见的样子,倒是让几女都愣住了。这明摆着不是这位主的作风啊。 第一千九百零三章 触碰到底线 而见到床榻上的二女,已经实在无法等下去了,南宫珍皱了皱眉头,附在张巧儿耳边小声说的一句。救人心切的张巧儿,在听到南宫珍的话后,咬了咬牙也顾不得所谓的尊严了,宽衣解带后蹲下了身子。张巧儿一出马,之前迟迟没有反应的黄琼,立马趾高气昂起来。,黄琼弄出这一出,让南宫珍与刘氏二女,都很是有些无奈,很是有些怀疑,这个家伙是故意的。 不过,黄琼这么做是不是故意的,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关键是先将那两个人的药给解了。而这种药的确像是老李说的那样,不是一般的霸道。便是黄琼,也几乎是用尽了洪荒之力,才替二人将药给解了。当最后留给张巧儿另一处后,黄琼还是第一次显露出疲态。而即便是加上同样被卷入的南宫珍三人,可谓是侍寝这位主时,让他能尽兴人数最少的一次。 而且,这位主这种事后,都向来都是精神抖擞的。无论是张巧儿,还是南宫珍与刘氏二女,都跟着他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事后如此的疲惫。这也说明这种药何其霸道。想到这里,南宫珍不由得恨得牙根直痒痒。恨不得,一脚将那个惹出事端来的益王给踹死。因为她知道,虽说这位主疲惫了一些,但这并不是最麻烦的事情。真正麻烦的事情,是在这之后。 同样让包括张巧儿在内的诸女,都吃惊的是,刘蕊这次还真的是第一次。纪废人去世的时候,她们不是已经成亲有一段时日了吗?怎么这个女子,还是第一次?是那位长沙郡公太孝顺,因为纪废人重病,所以迟迟一直都没有圆房?这不应该啊?看纪废人知道有女人看上儿子后,拼命的上书,祈求早日让儿子成亲,硬是撑着多活了三个多月就知道,肯定不会的。 就算他不想圆房,纪废人也不会答应的。况且,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女,又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没有道理只看不吃啊。难道那位郡公,与他父亲一同被圈了这么多年,真的给圈傻了?便是连闺房之乐,都不明白?不能吧,这事对男人来说,不是都无师自通吗?还是那位郡公,那个东西不好用?还是这位刘大小姐,不让人碰?这夫婿不是她自选的吗? 刘蕊的事情,让几女百思不得其。但这事,她们几个又不好闻。只能等到事后,她缓过来之后,由张巧儿去询问了。而此时,几女复杂的心思,黄琼又哪里知道。虽说对这件事,他也是很意外。但对于还是第一次,感觉到如此疲惫的黄琼来说,这件事并不是什么大事。相对于刘蕊是不是第一次来说,他现在更头疼的是,这事究竟该怎么解决。那个该死的混蛋。 歇息了好大一会的黄琼,知道一会二女醒了之后,恐怕会有些麻烦。自己现在不适合留在这里。便将南宫珍留下之后,自己起身离开了。而在离开之前,告诉张巧儿,此事一定会给她与刘蕊一个交待的。之所以将南宫珍留下,是黄琼担心二女清醒后,会有过激的反应。南宫珍的武功不低,再加上为人聪慧敏感,如果真的出现什么事情,也能帮帮衬着张巧儿一把。 只是出乎张巧儿与南宫珍意料的是,第二日刘蕊清醒过来之后,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躺在床榻上,只是看了一眼满身的痕迹,便看着床榻上的幔帐,表现的异常平静。而如果刘蕊哭出来,或是骂出来,张巧儿都感觉到正常。可就是这种平静,却是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只是抓着刘蕊的手,除了用心疼和歉意的眼神,看着刘蕊之外,默默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时之间,三个人就这么一直僵持着,想说话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剩下的那个,是压根不想说。便是老李来复诊,刘蕊也一声不吭。而无奈的张巧儿,虽说在从老李那里,得知刘蕊体内的东西,已经被彻底清楚,现在没有什么大事了,只需要休息个一两日便好。虽说张巧儿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但面对沉默不语的刘蕊,却是心中生出一阵阵无力感觉。 良久,刘蕊才轻声的道:“为我解药的是他吧。除了他,恐怕也没有人有这个能力了。你们的事情,又干嘛非要将我也搅进来?若不是你与他有了那种关系,我又岂会入了他的眼,还要给我指婚天家子弟。我从来没有恨过你背着父亲,与他纠缠在一起。因为我知道,他的身份不是你可以反抗的。你与他的事情,我从来都没有说过什么,但你不该将我也搅进来。” 听着刘蕊的话,张巧儿不由得失声痛哭。现在的她才知道,原来刘蕊什么都知道,却一直都没有说过什么。虽说刘蕊看起来表现得很平静,但她的话却犹如一枚钢针一样,一针一针的在扎着张巧儿的心窝子。想要解释一些什么,可张巧儿却是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抓着刘蕊的手,无声的低泣着。只是面对张巧儿的痛苦低泣,刘蕊却是权当做没有看到。 强忍着浑身的酸痛,勉强着挣扎起身,抓起衣物就往身上穿去。只是此时她的衣裙,早就成了一堆破布片,已经根本无法穿上。看着自己衣裙成了碎布,;刘蕊叹息了一声。却是什么都没有说,裹着被子皱着眉头,挣扎着向着自己出嫁前的闺房走去。只是还没有等她走两步,却因为受创过重,只能扶着床角皱着眉头收步。便是再向前走一步,都感觉到难以忍受。 好在那个崔大娘子,到底年纪大一些,身子骨也比较成熟,抗折腾一些。见到刘蕊这个样子,便也挣扎着起身,裹着被子挣扎着走到她身边搀扶住。而张巧儿想要上前搀扶的举动,却被刘蕊毫不犹豫的挣脱开。只留下无奈与痛苦的张巧儿,一脸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实在有些看不过的南宫珍,想要上前帮着张巧儿说几句话,却被满脸眼泪的张桥儿给拦住了。 张巧儿无奈的,摇了摇头示意还是不要在这个时候,再刺激这个孩子了。也只能无奈的站在张巧儿身边,看着二人相互搀扶蹒跚的背影。只是就在二人想要离开的时候,门外却是涌进了一群宫女。躬身给二人行礼之后,也不说什么,直接将二女强行带到门外两顶小轿子之中。然后又向着南宫珍与张巧儿行礼道:“奉陛下圣旨,接三位小夫人与南宫贵人一同进宫。” 见到刘蕊二人,已经强行被带到了轿子之中,张巧儿与南宫珍对视一眼之后,最终还是无奈的同去。尽管不知道,黄琼将二人强行带进宫,到底是要做什么。但实在有些不放心的张巧儿,明知道此去宫中,自己肯定又是肉落狼嘴,张巧儿也只能跟着走。而张巧儿却不知道,见到刘蕊被带进宫,南宫珍反倒是松了一口气。有那位主出手,这件事未必据结果会太坏。 而此时,刚刚下了早朝的黄琼,将在京所有的亲王,包括昨儿那个罪魁祸首的益王在内,全部都召到了温德殿。等到永王为首的诸王,全部都来到温德殿之后。坐在御案之后的黄琼,只是冷着脸看着跪在地上的这群兄弟,连一个起来吧都没有说。而看着御案后的黄琼,除了沈王一脸莫名其妙之外,其余的诸王无不战战兢兢。至于做出那些事情的益王都快瘫了。 知道黄琼为何发火内幕的永王,则看着那边的益王,却是叹息一声。这个混球胆子实在太大了,那刘蕊是什么人?人家的爹,是皇帝眼前的红人,当初在西京时便从龙之人。那个张巧儿,是这位皇帝的禁脔、心头肉。否则一般的官员女儿,那个又值得这位主亲自指婚?再说,这位主是惯着自己兄弟的人吗?你小子也不看看,他从继承大统以来收拾了多少兄弟? 纪王、滕王、宋王,那个不比你们有根底,可现在那个不是收拾的灰溜溜的?到现在,滕王与宋王,还关在自己王府的院子内。纪王是死了,倒是完全解脱了。可其他二王,还在各自府中关着呢。这位主,是因为血脉的关系,便惯着你们的人吗?看看,他收拾了多少宗室?庆阳郡王一大家子,现在还在巩县皇陵种地呢。现在天下的那些宗室,那个不老老实实的。 你说你,是不是闲的抽风吧。安安静静的,享受着荣华富贵不好吗?天下女子这么多,非得要去捅这个马蜂窝。别说老爷子现在上了西天,已经管不到人间的事情。就算老爷子活着的时候,成了太上皇后,这位主处置那些宗室的时候,什么时候给过老爷子面子了。这天下的女人那么多,人家既然没有看上你,换了就是了。有钱啥女人找不到,非得一棵树上吊死。 到现在还不死心,非得搞出这个事情来。现在倒是好,你自己要倒大霉不说,现在还连累了诸兄弟,在这里一同陪着你遭罪。你怎么不学学老子,你看老子,在外面弄了多少事情,可却也知道这位主的底线是什么。就算被发现了,最多也就挨一顿骂。那像你搞出这么大的事情来。想起昨儿的事情,益王的所作所为,永王不由得撇了撇嘴,心中很是瞧不起他。、 就在永王撇了撇嘴的时候,突然听到御案上突然乓的一声。这一声,让永王饶是胆子再大,也不禁一哆嗦。战战兢兢的抬起头,看着脸色铁青的黄琼,却是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看着跪在地上,一众亲兄弟,黄琼恨得可谓是咬牙切齿。这些混账,仗着自己是天家血脉,是太上皇的儿子,整日里胡天胡地。大部分人除了好事,可谓是什么事情都做,小小年纪荒唐无比。 原本,只要这些兄弟不触及自己的底线,黄琼一直都在包容。但益王昨儿的事情,是真的触碰到了他的底线。三品官员的之女,郡公的夫人都敢下手。若是换了那些家中,无权无势的普通百姓,这帮家伙恐怕做的只有更过分。恐怕欺男霸女,杀人灭口的事情都做的出来 第一千九百零四章 杀鸡骇猴 这群无法无天,行事肆无忌惮的家伙,难道真的以为,他们身上的血脉,就是他们的护身符?原本黄琼以为,这群家伙有着滕王与宋王,这两个不远的前车之鉴,能收敛一些。毕竟自己不是老爷子,没有义务惯着他们。可现在看,这群家伙是真的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三品官员的眷属,郡公的家属都敢做出这种事情来。若是遇到那些无权无势的人,又会做什么? 今儿既然已经说到这里,那就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整顿一下这群混账玩意。借着送上门来的益王,这只主动送上门来的鸡,好好的威慑一下这群无法无天的猴子。给益王一个,还有这群家伙,一个终生难忘,提起来就浑身颤抖的教训。正所谓,不让某个人满脸桃花开,这群猴子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念着兄弟知情,轻拿轻放,那他们就真的想多了。 看着如今诸王之首,身上还有着宗正寺正卿身份的永王,黄琼冷笑连连道:“七哥,你是宗正寺正卿,也是如今在京诸王之中,年纪最大的一个。诸兄弟之中,你现在便是长兄。昨儿的事情,朕是交给你处理的。你现在即是他们的长兄,也担负着朕交给你管束宗室的重任。以你看,昨儿的事情,到底该怎么处理老十六。朕先提醒你,少在那里跟朕玩隔靴瘙痒。” 听到黄琼点名点到自己头上,永王回头看了看脸色苍白的益王,犹豫了一下后才道:“陛下,老十六昨儿虽说鬼迷心窍,几乎酿成大祸。但不管怎么说,他还没有来得及得手,那个女人便被陛下所救。以臣的意思是,念在老十六年少无知,又是初犯。臣的意思是,罚俸一年便是了。如果陛下认为还是轻了,那就在府中圈禁半个月。这也算对刘家一个交待。” 永王的话,让黄琼呵呵冷笑不已:“七哥,你这个处理意见倒是很重吗。罚俸半年,圈禁半个月,真的好重。你是当着这朕好糊弄,还是这京城的百姓都是瞎子。这京城便是路边的狗都知道,你们这群王爷,压根都不在乎那点俸禄。当初老爷子要求,给你们的分家钱。当初平叛时,国库、内库那么艰难,朕都没有少你们一个子。每年俸禄,也没有少你们一文钱。” “就算没有别的进项,单单那几十万贯的分家钱,恐怕让你们这群人,至少几年之内,有没有俸禄都一个样。罚俸半年,对你们这群人这也算是惩罚?在府中圈禁半个月,也算的上是圈禁?他年轻,不是赦免的理由。正因为他们年轻,那就更不能让他觉得犯错了,随意糟蹋官宦家属,甚至是自己亲戚的眷属,却因为他身上血脉的原因,可以不受任何的惩罚。” “告诉你们,在朕这里没有这种幸运,更没有这种因为是天家子弟,便可以不受律法惩治。永王既然提出圈禁,朕倒是觉得这个处罚还算可以。那好,咱们就按照西京惯例,先祖=在宗正寺圈禁半年。七哥,你若是在这事上徇私,到时候别怪朕让你,陪着咱们这位十六弟一同蹲那间黑屋子。半年之后,降爵为辅国将军。至于这三年内的俸禄,就不要想着再领了。” “还有,你们以为处罚老十六,只是给刘家一个交待吗?朕告诉你们,那就大错特错。朕要给交待的,不是单单是一个刘家,还有这满京城的百姓。你们都是天家的子弟,是太上皇的儿子,是本朝的亲王、郡王,你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你们。你们的一举一动,代表着天家对百姓的态度。所有,朕要给交待的是,整个京城的百姓。” 黄琼的话音刚落下,早就等在温德殿外的几个膀大腰圆的太监,在两个侍卫配合之下,不顾益王拼命的挣扎,直接拖了出去。在益王被拖走之后,黄琼站起身来,看着跪在地上的一众兄弟,语气冰冷的道道:“朕知道,这次重罚益王,你们心中肯定极其不满。不就是一个三品官员的女儿,一个被天家除名的废人后裔,小小郡公的夫人,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但三品官员眷属,郡公家眷,居然在你们某些人眼中,都可以随便被糟蹋。那换了普通人家,那些品级低的官员眷属,岂不是更成为你们随便可以糟蹋的鱼肉?哪怕在不愿意读书,可有一句话你们也都读过。君视民为草芥,民便会视君为寇仇。官员的眷属都自身难保,那普通百姓在你们眼中,岂不是连草芥都不如?若是长此以往,这天下谁还会忠心朝廷?” “今后,你们之中有一个算一个,若有再有人鱼肉百姓,欺男霸女,只会处理的比这重,绝对不会比这个轻。朕知道,你们平日里面,没有什么差事,又不用想法子赚钱养家糊口。一个个的无所事事。便琢磨着,怎么玩出花样来。将精力都放在了,女色或是其他的东西上。但你们的喜好,是你们的喜好。就算再喜好,也要给朕遵守祖宗家法,我大齐朝的律法。” “若是谁不择手段捞钱,或是欺男霸女,强抢民女,违背祖宗家法,朝廷律法的,那就别怪朕不念兄弟之情。朕不是太上皇,不会因为你们身上那点天家血脉,一而再的包庇与纵容。若是有人不知收敛,还继续为非作歹,给天家脸上抹黑,那就别怪朕出手无情了。若是实在闲的难受,想要与你们七哥学弄个差事干干,可以,自己递一个折子上来,朕保证优先照顾。” “若是想要继续做咸鱼,朕也不反对,反正天家养你们还是能养得起的。谁让你们沾了身上血脉的光,落草就带着荣华富贵。但若是有人嫌弃现在的悠闲日子,没有什么意思。想要继续为非作歹,仗着身上的天家血脉胡作非为,那宗正寺内的那十几间屋子,正好可以派上用场了。若是在里面待一段日子,出来还是浑身难受,正好皇陵那里,还缺孝子贤孙去守陵。” 黄琼几句话敲打下来,让跪着的一众亲王不由得浑身直颤抖。面前这位主,语气之中怒气,他们都听出来的。尤其是他不会像太上皇那般惯着他们,话是真还是假,他们也都听出来了。想到益王要在宗正寺后院,那间小屋子里面关那么长的时间,这几位亲王不由得一阵阵的后怕。想着若是换了自己,有没有命出来还两说。几个亲王,不由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臣弟不敢。看着一众表态,自己会很乖,很老实,绝对不会惹是生非的弟弟,黄琼捏了捏鼻梁,却是叹息一声。他也知道,这群混账玩意,所谓的保证也就维持一段时日罢了。都用不了多久,搞不好就会原形毕露。这群混账玩意,自己究竟该拿他们怎么办?总不能将他们都杀了,或是都圈禁了吧。心累的黄琼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滚蛋了。 见到黄琼示意自己可以走了,这一群胆子都快被吓破的龙子凤孙,匆匆磕了一个头,飞也似的跑了出去。而最后离去的永王,却是用一脸耐人寻味的眼光看了一眼黄琼。益王用的那个东西,到底有多霸道,本身就极其擅长这种事情的永王,自然不是一般清楚的。甚至,比使用者益王还要清楚。所以,对于那个霸道的东西,到底该怎么解,永王也是相当清楚的。 就永王与那个女人,不多的接触中。了解到那个女人看起来温柔,但实则内心性子极其高傲,若是找几个人帮她。便是解了药,恐怕也不会在活了。而且匆忙之间,上哪去找那么多强健的男子。要知道,那可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需要解开的人。虽说对这位主的那方面事情,并不是太过了解。可一向都是手眼通天的永王,对这位主在哪方面能力还是有些了解。 昨儿到底那个,给女人解开药的人是谁?永王大致也猜了出来。只是联想到黄琼与张巧儿的关系,永王除了一个佩服,倒也说不出来其他的。想想那两个姿色、身材不仅相似,而且都极为突出的女人,永王自己都要止不住流口水。只可惜,两个人一个是这位主的禁脔,为了暗中厮守,将人家一脚踢到外任,到现在都没有能够调回京。另外一个,估计也差不多了。 所以,自己也只能看着那二位眼馋不已了。想到这里,永王不由得火气有些上涨,决定就立马去段荷那里快活一会再说。只是就在他刚要随大流,一同溜走的时候。背后却是传来了黄琼,让他留步的声音。听到黄琼留下自己,肯定有事要吩咐,永王哪怕心中旺火在盛,也只能老实停留下来。只是听到黄琼让他查的事情,永王不由得愣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那位长沙郡公,就算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好大男人。这事,别说自己私下去调查,就算捧着圣旨去问,他又岂会与自己说实话?别说那个大侄儿,便是随便一个男人,自己去问,谁又能回答?不过,永王也对自己这个大侄儿敬佩之极。洞房花烛夜,面对这么一个活色生香,身材如此劲爆的大美女,居然就这么无动于衷。到底是真的做不了男人,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尽管有些为难,但黄琼让他调查的事情,却是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当然让他兴奋的事情,还有验证了他之前的猜测。想想那两个女人,永王心中不由得有了几分的嫉妒。那么国色天香的两个人,就这么落到了这位主的手中,实在让人想要不嫉妒都不可能。只不过,知道那两个主中的一个,是这位主禁脔的永王,就算在嫉妒,也不敢有任何不该有的非分想法。 痛快的将此事应承下来之后,永王才屁颠、屁颠的告辞离开。而永王离开之后,黄琼转过头对着身边的两个儿子道:“你们的这些叔叔们,到底该怎么约束他们,你们有没有什么想法,若是再这么纵容下去,早晚这群混账玩意,会惹出天大的麻烦来。” 第一千九百零五章 没脸见人 说到这里,黄琼看着面前两个,身高已经到了自己肩膀的儿子,轻轻的拍了拍他们的肩膀道:“朕今儿遇到这个头疼事情,你们将来也一样会遇到。毕竟朕给你们留下的弟弟,数量也不少。今后,他们也许一样会胡作非为。朕若是将来不在了,管教他们的责任就落到了你们身上。所以,此事你们也有发言权。你们过了年,便要出门游历了,朕想问问你们的意见。” 听到黄琼的询问,小哥俩对视一眼。犹豫了好大一会,才由皇长子开口道:“父皇,儿子以为叔叔们,或是将来的兄弟们,若是有胡作非为,还是读书少,而缺乏教化的原因。当年皇祖在位的时候,对诸王读书要求并不严厉。诸位叔叔,除了八叔之外读书都不多,这才造成了如今诸位叔叔,行事或是肆无忌惮,或是胡作为非。儿子以为,还是应该让他们多读书。” “书读多了,自然也就明白道理了。儿子认为,父皇应该以八叔为榜样,鼓励诸位叔叔,多向沈王叔学习。比如,多读书、表现好的叔叔,可以再俸禄上给与增加。或是给一些封地什么的。明奖惩、严考核、勤教习,让诸位叔叔脑袋都忙起来,这样他们就没有闲暇时日,去胡作非为,去鱼肉百姓。陛下,儿子以为诸位叔叔本性还是比较好的,只是缺乏学识罢了。” 皇长子的回答,让黄琼苦笑不已。那群混蛋,若是肯读书,自己又岂会如此的头疼?让一群要说他们不学无术,那都夸奖的人去读书。尤其是都已经十多岁,二十多岁,甚至有的都快三十的人去读书,还不如去强按着牛去喝水。读书、教化?还不如让他们去放羊,更省事一些。自己当年好不容易,将宫学整顿好一些。结果,西征一年再回来,又变得一塌糊涂。 一群皇子,书读的说出去都有些丢人。大部分,只停留在认识字的阶段。自己要求诸皇子,五岁之后辰时读书,除了午时休息半个时辰之外,一直到酉时方可下学。上午学习经史典籍,下午习书画。只要不发高烧,必须要按时读书,已经成了大齐历代帝王之中独一份了。至于老爷子这群儿子,完全是放养式教育,读书完全靠着自身兴趣,可谓是早就已经被教坏了。 该读书的时候,都读不进去书,现在都定了性再让他们读书,他们能读进去吗?尤其是这群混账,又不用靠着读书吃饭,每年躺在家里什么都不干,都有着丰厚的俸禄养活着,除了沈王那种与自己这个皇长子,性格类似的主之外,没有一个喜欢读书的。靠着教化,去让他们改恶杨善,无异于等于痴人说梦。大儿子的书生气,让黄琼一时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相对于皇长子的馊主意,皇次子沉吟一下之后倒是沉声道:“父皇,儿子以为,父皇今儿处理益王叔,到正是一个好的契机。虽说处罚的略微显得重一些,但正是重病需要猛药。有了益王叔的这个前车之鉴,其他人若是在想做什么,便需要掂量、掂量,他们自己能不能扛得住宗正寺的黑屋子。父皇,其实我朝宗室多荒唐,归根结底还是在管理与处罚都太轻了。” “历代,只要不谋反,对于宗室问题,我大齐历代先帝都是高举轻放的。尤其是以皇祖在位的时候,对这些宗室更是骄惯。反倒是,更加的滋生了这些宗室,荒唐的举动。但儿子以为,大哥说的话也不都是错的。诸位皇叔,如此的荒唐本身就与读书不多有很大关系。当初皇祖对宫学半管不管,诸位太妃娘娘又大部分都是惯子的人,这书读就读,不读也就算了。” “先天缺乏管束,后天又缺乏教养,这才使得他们以享乐为主。儿子以为,对皇子的管教应该重教养,严管束,勤督促。年纪尚小,要重视他们读书。虽说对于皇子来说,读书并无什么太大的作用,但读书却可以明事理。让他们多读书,读书期间严加的管束。养成他们明事理良好的习惯。在出宫就府之后,要严加管束,不能出事之前不管不问,出事之后便重罚。” “要罚与管相结合,所以这个王府属官一定要重筛选。儿子以为,最好是将皇子出宫时,母妃身边的太监宫女跟随的惯例给改掉。所谓的勤督促,就是出宫之后也还是要让他们读书,父皇定期派人严加考核。不合格者要给与一定的处罚。这才是最好的办法。还有,父皇,儿子以为,其实本朝这些皇子,个顶个的荒唐,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那就是他们实在太闲了。” “有钱,不愁生活。又有地位。若是惹了什么事情,也只能交给宗正寺处置,就算是中书省与三法司,都没有权利去处置。而宗正寺又因为他们的身份,处置上更是高举轻放,甚至是相互包庇,视而不见。重罪轻罚,轻罪或是不罚,或权当做看不到。这样一来,更是助长了这些皇子的嚣张气焰。所以,儿子才说,今儿父皇如此处置益王叔,反倒是一个好事。” 皇次子这番回答,虽说在黄琼看来有些避重就轻,但还算是勉强满意。不过黄琼在表面上,对两个儿子的回答,却并未表现出来任何满意,或是不满意。等到皇次子的话音落下,黄琼只是略微沉吟了一下后,对着两个儿子摆了摆手道:“你们说的,都有一些道理。宗室今后怎么管制,朕也会好好琢磨的。你们先跪安吧。这些日子,别到处乱串,好好陪陪你们母亲。” 待两个儿子退下去之后,原本提起笔准备批折子的黄琼,一想起自己那些荒唐的叔伯兄弟们,却又感觉到心烦意乱。只批了几本,这折子便批不下去了。在接到贴身太监的回复,张巧儿与刘蕊已经接到宫中。本想着去看看的黄琼,走到温德殿门口的时候,却又收住了脚步。只是吩咐太监,务必好好照顾三人之后,便返回了御案之后,重新拿起一本折子又看了起来。 无论是张巧儿,还是一直陪着她们的南宫珍,还以为在几个人被接进宫后,黄琼很快就会来看她们。结果却不想接连三日,黄琼连面都没有露。即没有招张巧儿去侍寝,也没有来探望三人。除了恭敬的太监与宫女之外,这三日宫中连一个出面的人都没有。一直到了第四日,终于忍不下去的南宫珍,带着心力交瘁而面容憔悴,甚至有些枯槁张巧儿来到了温德殿。 接到通报,黄琼放下手中的笔,急忙赶到了后殿。待见到二女,尤其是憔悴的张巧儿,黄琼心中就好像被刀子狠狠扎了一番。急忙将人抱在怀中。面对张巧儿的拼命挣扎,黄琼却是一直都没有生气。直到妇人力气耗尽,平缓了下来,黄琼才贴贴妇人的脸庞,轻声叹息一声道:“朕不是不想要去见巧儿,而是朕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那个孩子,或是怎么处理。” “益王,朕已经严加处置了。可面对刘蕊,朕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的婚事,虽说是她自己挑选的,可也是朕指的。朕当初虽说对长沙郡公并不满意,可不管怎么说,是刘蕊自己相中的。而且长沙郡公,是纪废人之后,如今纪废人已经去世,在宫中与朝中都没有后台支撑。刘蕊有朕这个后台支撑着,倒也不担心婚后被欺负,指婚也就指婚了。谁曾想成了这个样子。” 黄琼这话说的,倒也是真实的本意。当初刘蕊挑中长沙郡公,他的确是相当的不满。但一想,那小子上无强势的母亲,便是父亲已经病重将不久于人世。下无兄弟可以撑腰,实则对于整个皇室来说,又是基本被排除在外的。刘蕊嫁过去,不用侍奉公婆,在加上有自己撑腰,至少不会受气。最终,倒也将这桩婚事答应了下来。可谁曾想,那小子对刘蕊相当提防。 甚至认为,是自己派去监视和管控他的。所以新婚之夜,便以侍奉父疾为名,压根就没有进洞房。等到纪废人去世,更是在第一时间搬到了城外邙山地带,以守孝的名义,连府邸都不回。也就是说刘蕊从成亲,直到那一天出事,其实一直都在独守空房。虽说发髻梳成了少妇的样子,可实则还是姑娘身。在得知永王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查出来的这个事实之后。 黄琼差一点,肺都差一点气炸了。那个混账玩意,当真不知道好歹。先不说刘蕊的相貌与身材,都是一顶一的。便是刘家,配他一个罪人之后,一个小小的郡公差什么了?要知道,自己当初同意这门亲事,除了刘蕊坚持之外。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担心那小子将来受他那些叔叔,甚至是堂兄弟的气。有了刘家,这门自己的从龙之臣做后盾,将来也不会受欺负。 结果,那个王八蛋却是自己不识好歹。害的自己,还以为他这些年被圈禁之中,将身体圈出了什么问题,心中最初还是有些惭愧的。认为,是自己害了那小子。当初他父子叛逃北辽,是纪废人的责任。他当年只不过,是一个懵懂的,什么都不知道的幼童,也做不了什么决定。这些年的圈禁下来,心态与身体出问题也是正常的。原本黄琼,还打算让老李好好调理一番。 可永王这两天调查下来,却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原来那个混账,与他老子一样,都是表面上恭顺,实则却是两面三刀人物。真搞笑,他一个小小郡公,一个连宗籍都开出的废人之后,也配让自己这个皇帝,拿着这么一个大美人去监视他?到底是他太高看自己,还是太低看了自己?每次想到这里,黄琼总有一种,给这个家伙一个好好的,认清自己的教训。 而在查到这些东西之后,黄琼更不知道,到底该如何面对那个丫头了。哪怕常言说的好,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踩得,自己挑选的人,就算在那啥,自己也得受着。可毕竟指婚的事情,是自己提出来的。有了这种愧疚心思,黄琼倒是总感觉自己有些没脸见人。 第一千九百零六章 从未有非分之想 而对于黄琼的这个心思,张巧儿却是不明白。那怕她明白,黄琼这几日躲着自己与刘蕊,并非是不想负责,更多的是觉得有些对不起自己两个。可心中也多少有些埋怨,黄琼吃完就避而不见,实在有些不地道。哪怕那个吃,并不是黄琼刻意为之。尤其是这几日,在神色麻木,压根不正眼瞧自己,甚至偶尔看向自己不屑一顾的刘蕊面前,张巧儿都可谓是倍受煎熬。 只是原本心存埋怨的张巧儿,听到黄琼的这番话后,心中的不快一下子减少了许多。靠在黄琼的怀中,轻声叹息一声道:“我也知道,此事不该怪你的。陛下虽说是九五之尊,可这天下的事情,也不能事事顾及。这事的源头,还是在那个益王身上。如今陛下也重重的处置了益王,也算是给蕊儿一个交待。可每天看着蕊儿,神情麻木的样子,我真的迈不开那道坎。” “现在,蕊儿都将事情怪到我的头上。认为若不是我与陛下私情,陛下也就不会动了指婚的念头。若不是陛下指婚,她也不会走到今儿这个地步。现在每日里面,在面对我的时候,不是冷言冷语,便是权当做没有看到我一样。陛下,此事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了。她这样对我,我并不怪她。可却依旧心如刀割一般。不应该这样的,真不应该这样的。” 看着神色痛苦的张巧儿,黄琼心疼的将人抱在了怀中轻叹一声,轻轻的拍了拍张巧儿的后背。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直到从那一日出事,一直到如今几乎没有怎么睡过,此时疲惫不堪。被黄琼抱在怀中,就好像找到靠山之后,再也耐不住疲惫的张巧儿,依偎在黄琼的怀中沉沉睡去。将人放在了床榻上,又将被子给盖好后,看着妇人憔悴不堪的面容。 犹豫了好大一会,最终站起身来。叮嘱小殿之中,那个年轻的宫女用心服侍后,自己则来到了安置刘蕊的那间殿内。走进这间不大的偏殿,看着坐在椅子上显得很麻木,便是见到自己进来,也权当做没有看到,连个礼都没有行的刘蕊。黄琼制止了那位崔大娘子,过去要拽她的举动。走到刘蕊的面前,没有理会刘蕊不屑眼光,坐下后轻声道:“朕想该与你谈谈了。” “朕知道,你现在恨巧儿,也恨朕。但朕要告诉你,你恨朕可以,但若是恨巧儿,那你是恨错人。当初给你指婚。朕的确是别有用心。因为朕的那些兄弟,性子朕知道。就算表面上看着文质彬彬,实则也不过是一个伪装罢了。可私底下,这群混蛋一个赛一个的混蛋。但朕知道,你性子随了你的母亲外柔内刚,是一个贤妻良母。若是天家子弟有幸,能娶你为妻子。” “俗话说,妻贤夫祸少。家里有一个贤惠妻子约束着他们,对他们是一件天大好事。更何况,有朕给你做后台,那群人就算再怎么混蛋,也不敢伤害到你。虽说也可能会惹上一些气,但将那些人交给你,朕还是放心的。更何况,你知不知道,你的体质极为特殊,除了天家之人,没有人能够护得你一生周全。若是嫁到普通人家,不仅仅是害了自己,还会害了别人。” “你不是江湖人,没有在江湖之中行走,恐怕不知道江湖人之中,不是所有的人,习练的都是名门正派武功。朕今儿告诉你,在江湖之中很多人为了加快提升自己的修为,都会修炼那些邪门歪道。其中有一种,专门用体质特殊的女子,作为加快修炼的办法,也就是所谓的炉鼎。有这种体质的女子,一旦真的被他们这种人盯上,说句实话,便是想死恐怕都不容易。” “这些人行事,一贯都是无所不用其极,身手又是相当的了得。一旦被他们盯上,想尽办法也会将你给带走。别看你父亲是一个三品官,可在他们的眼中,根本就不会在乎。因为你一旦被他们带走,朕便是将南镇抚司都派出去,都未必能将你找到。朕那日到你们家,一眼便看出来,你的体质恐怕正是某些人眼中,最为上乘的炉鼎。除非你这辈子不出门,不见人。” “否则,早晚都会被人给盯上的。一旦被他们盯上,想要再摆脱,恐怕想都不要想。这世上,除了那些远超过他们的大高手之外,唯一让他们忌讳便是天家。你这一生,若是不想沦为炉鼎的命运,也只有嫁入天家,才能护得你的周全。也正是出于这两个心思,朕才决定为你指婚。却没有想到,阴差阳错走到这个地步。虽说朕也曾后悔过,但并不是后悔为你指婚。” “而是后悔,没有对那些混账玩意管教好,生出这么一个事端来。此事是天家对不起你,朕说过会给你一个交待,便会给你一个交待的。至于巧儿那里,这门亲事朕强压着,她即便是在不情愿,也是没有办法。对于朕,你怨也好,恨也罢,朕也只能都随你。但你不应该对巧儿那么的冷淡,更不该将怨恨都发泄到她的身上。至少在这件事上,她只是一个无辜的人。” 黄琼的这番话,倒是没有半分的作假。那日,他与刘蕊在一起的时候,当时他就感觉出了这个刘蕊,体质虽说不是那种极阴之人,可却是那种阴阳两合之人。在一定程度之上,却是比那些极阴体质的女子,更为容易被那些邪魔外道给盯上。因为她这种可谓是十几万人,都挑出不出来一个的体质,若是用作炉鼎。不仅进展要比那些普通极阴女子,更加的快速一些。 同时更会让人极其享受。尤其是她还可以称得上名那啥。像她这种女子,在人世间极其稀少。甚至可以说,用万里挑一都不足以形容。真像是黄琼说的那样,除非她一辈子都不出门,不见外人,否则早晚都得被人给盯上。而那些本就行事随心,为了加快进展可谓是不择手段的人,又哪里会在乎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出身?对于他们来说,不择手段加快进展才是唯一。 别看张巧儿的父亲,是一个三品大员。别看她就居住在京城里面。但对于那些人来说,这些都不是什么事情。即便是戒备森严的森严,他们也有一万种方式,带着人悄无声息的离开。而一旦被他们带走,恐怕等待这个女子的命运,除了被活活蹂躏至死之外,不会有第二种选择。那些人最多也就对天家有所忌讳,但对于其他人来说,这世上恐怕就没有让他们畏惧的。 黄琼的这番话说罢,刘蕊原本一直涣散的目光,总算集中了起来。只是看着面前,虽说一身的便装,但明黄色的服侍,已经清清楚楚表明他身份的这位帝王,却是很有些不屑的道:“你是一国之君,自然怎么说就怎么是了。你说的那些,什么炉鼎,什么所谓的邪门歪道,是真是假,恐怕也只有你自己知道。若说这世上真的有邪魔外道,谁又能比得上你这位皇帝。” “张嘴巧儿、闭嘴巧儿,从你这位皇帝口中,说出这两个字真的让人恶心之极。难道你当初,真的不知道,她是别人的妻子?利用权势,逼迫别人的妻子,成为你的那啥,若是论起邪魔外道来,谁又能比的上你?如果说这大齐朝,有邪魔外道的话,陛下这个大齐皇帝,就是最大的头子。你与她有事情,那是你们的事情,我虽说为人子女,但也知道子不言父过。” “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从来没有与任何人说起过。哪怕明知道你们,对不起那个男人。可他每次回京,我也从未透露过丝毫。她做的再不对,可我与她之间的血脉却是割不断的。她给了我性命,单就从这一点,我也不会揭露你们之间事情。但你们的私情,不该将我也搅合进来。我又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身份,高攀不起你们天家。所以,从未奢望过入你们天家。” 看着这个女人,说这番话的时候,一脸漠然的表情,油盐不进的神色,让黄琼深深有种挫败的感觉。这个女人此时的神色,却是让黄琼不由得想起了当初的张巧儿。想到这里,黄琼有些疲惫的捏了捏鼻梁,却是无奈的道:“朕说过了,你恨朕也罢,怨朕也罢,那都是你自己的事情。朕虽说是这天下的共主,但是没有办法连你心思是什么,都可以同样的管到。” “朕的话,你信也好,不信也罢,那也是在你。但朕身为一国之君,又岂会在这件事欺骗你?至于与长沙郡公的亲事,恐怕只能在你自己了。朕为你挑选了那么多的人,但那个郡公是你自己选的。朕不是想推卸责任,但这个夫婿是你自己选择的,并不是朕当初想要给你指婚的,因为在朕看来,这个人配不上你。若是你想要摆脱这段不幸的婚事,朕可以替你做主。” 对于黄琼的态度,刘蕊却只是冷笑一声:“是啊,你这位一国之君,连当初的亲王妃,都一口气纳了四个。除了她,外面与你有私情的官眷,恐怕还有几个罢了。更别提,一个郡公的夫人了。若是我不想与他在继续下去,不正好如你的意?你恐怕早就惦记我,不止一日了吧。正好趁着这件事,将我一并也收入你的后宫。反正纲常这事情,对你来说从来都没有过。” “不过,在此事上,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不错,丈夫是我自己选择的。自己脚上踩出来的泡,就算走的满脚血,也要坚持走下去。只要他不抛弃我,我就不会与他合离。即便他不碰我又怎么样?我始终都是他的妻子。而你,就只能看着我,继续流着口水下去。我知道,你是一国之君,可以主宰这天下人的生死。可我就不让你如意,让你只能看着,而永远得不到。” 刘蕊的话,却是将黄琼给逗乐了,伸手抬起这个女人精致的下巴,冷笑道:“朕若是想要得到的人,还真从来没有得不到过。那一次只是为了救你。因为巧儿再三恳求,朕才不得不出面。至于对于你,之前朕只是当做晚辈看待,从未对你有过任何的非分之想。现在也是一样。” 第一千九百零七章 只能适得其反 对于黄琼的回答,刘蕊同样之抱之于冷笑作为回答。而看着这个女人油盐不进的样子,黄琼却是失去了与她继续纠缠下去的兴趣。松开钳住她下巴的手,冷声的道:“既然你不想与他和离,那在宫中休息几日,养好身子后回去吧。今后,你是吃苦还是受罪,都与巧儿和朕无关。至于将来的路怎么走,也看你自己的了。看在巧儿的面上,朕还是会给你一定照顾。” “将来跟着他受了委屈,若是不愿意与巧儿说的话,随时可以进宫。无论是皇后,还是蔡氏,你都很熟悉,随时都可以找她们。尤其是蔡氏,你不是与她一直关系都很好吗。你受了委屈,可以随时进宫来找她倾述。若是需要朕出面,朕还是会出面帮你处理的。这几日,朕会安排专人为你好好调理。对于益王那里,如果你觉得朕处置不满意,随时可以来找朕。” 话音落下,黄琼转过身离开了。在离开之前,看了一眼刘蕊身边的崔大娘子,却是什么都没有再说。在黄琼离去后,原本一直神色冷漠的刘蕊,眼眶却不由自主的红了。将身子靠在崔大娘子的怀中,却是道:“崔妈妈,我到底该怎么办?我知道,我不该恨她。无论是指婚,还是在那天的那件事,她尽管算不上无辜,可面对皇权,她也没有办法。可我就是迈不过去。” 轻轻抚摸着怀中女人,一头秀发。崔大娘子却是轻叹了一声道:“小姐,其实你真的不应该怪到夫人身上。正像是你说的那样,夫人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妇人,哪怕是一个官太太又如何。在我们这些百姓面前,她那个官太太可能是高不可攀。可在绝对的权利面前,她也不过同样是任人宰割的鱼肉罢了。他是当朝皇帝,面对至高无上的权利,夫人又能如何?” “夫人这些年,过的想必心中也是极苦。不过,相对于夫人,我现在却是更担心小姐。都说咱们女人嫁人,就好比第二次投胎。若是遇到真心对待自己的男子,那是一辈子的幸运。若是遇到我前夫那样的混账,这一辈子就要受无数的罪。您都成亲有那么一段日子了,可姑爷对您那么的冷淡,十多天都没有碰过您一下。如今您的初夜又没有了,将来可怎么办。” “夫人就算再怎么不济,有他这个一国之君撑腰。甚至为了夫人,他这个一国之君亲自来解释这些东西。就算他说的话半真半假,可出发点至少也是为了夫人好。至少,他对夫人也是真心的。可小姐您,又该怎么办?谁又能为您撑这个腰?要不,您还是听他的话与姑爷?我实在担心,刚成亲都如此的对您,将来又会如何对您。尤其是,您现在已经不是处子了。” 崔大娘子的话,让刘蕊陷入沉默。良久只是叹息了一声,却最终什么话都没有再说。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依偎在一起,一直到蔡氏派人将刘蕊接到自己哪里。只是就在崔大娘子,也想着跟去的时候。却被黄琼的一个贴身太监给拦下了,带到了温德殿后面一间小殿之中。不知道那个将自己半路截过来太监是什么人,自己又被带到什么地方的崔氏,不由得战战兢兢。 直到被带进殿内的她,见到张巧儿正坐在黄琼的身上,极其疯狂的样子时,却是不知道是进去,还是该转身出去。如果之前只是感觉到了,这位夫人与面前这位帝王之间的私情。而这一次,却是实实在在的看到了。前次,虽说一同服侍过黄琼,可当时毕竟她与刘蕊,都正处于神志不清的时候。直到这一次,才真真正正的感受到,黄琼与自家夫人之间的私情。 难怪当初,他将自己从那个烂泥潭之中,给拯救出来后,便将自己安置在了刘府。恐怕,就是更多的想让自己帮着夫人持家,以便给夫人腾出更多进宫的时间。而她更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家那位颇具气质的夫人,竟然也会有如此疯狂的样子。只是还没有等她,不知道是该离开,还是该继续站在这里观看下去的时。一边一个年轻的,身上只有薄纱的宫女却是拦住她。 将她给带到了,正在缠绵的二人身边。而见到她的到来,黄琼却是只笑了笑。也没有强迫她做任何的事情,貌似此刻只沉溺在张巧儿的柔情之中。而那位崔大娘子,一时也不知道是该看,还是该低下头。尽管知道自己不能在看了,可想要低下头的崔大娘子,却被身边那个年轻宫女,给托住了下巴。无奈的,只能站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床榻上正翻云覆雨的二人。 这几日,一直都处在极端压抑之中的张巧儿,却是像是疯了一样,不断的与黄琼拼命缠绵。对于崔大娘子的到来,她也同样看到了,却是同样未加理会。一直到疲惫不堪,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了半点力气,才停下来疯狂。 而这个时候,黄琼才向着那边,已经被迫看了好大一会戏,此时见到黄琼暴露出来,还时第一次见到如此庞然大物的她,却是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尽管已经亲身经历过,可等到亲眼所见的时候,却又有些害怕。尤其是看着张巧儿,低着头服侍的时候,不敢在睁眼睛看,只能闭上眼睛的崔大娘子。 向着她身边的那个年轻宫女,以及另外三个身上什么都没有的妇人,微微示意了一下。接到黄琼的示意,那三个妇人轻叹了一声后,却是只能一拥而上,不顾挣扎三下五除二的将人剥了一个干净,送到了床榻之上。等到这位崔大娘子反应过来,惊呼一声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被黄琼搂到了怀中。 面对着眼前的这位主,她想要挣扎却是又不敢挣扎。不想挣扎,可又被那个东西吓坏了的她,却又实在的害怕。在之前,只经历过一个男人她,虽说与这个男人有过了一次,可却是在神志不清的时候。如今见到那个大的吓人,在她印象之中,也只有驴马才会有的一时不知所措。 看着她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黄琼却是邪气的一笑,直接将人抱在了怀中。一直到她实在已经不堪承受的时候,才放过了她。而看着再一次纠缠在一起的黄琼与张巧儿,勉强才睁开眼的她,却是错愕不已。她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情还会有这么多的花样,更没有想到那里居然也能用。在看看与自己相同,同样疲惫不堪的几个人,她很是有些后怕的向后缩了缩。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知道那三个妇人之中,居然有一个是自己那个继子的亲生母亲,也就是那个前婆婆口中的,进宫享了大富贵的女人。而看着其他几个女人,两处都被占有后的样子,她也才知道,这位主之前对待自己,还是有一些怜惜的。当又有几个人被带进后,她却是发现,被带进来的五个人之中,其中的三个人相貌与身材都极为相似,另外两个也差不多。 想到张巧儿与刘蕊之间的关系,再看看几个人相似的容貌和身材。以及自己刚被带进来的那两个妇人,与殿内那个年轻宫女同样差不多,这位崔大娘子也不禁苦笑连连。隐隐的感觉到,今儿是这位主在与自己暗示着什么?可看着一屋子的妇人,崔大娘子虽说不知道,她们究竟是怎么接受彼此这个关系的。可她却知道,想要劝说刘蕊接受这个现实,不是一般的难。 而就在崔大娘子沉默不语的之后,却不放被黄琼一把抓了过去,直接向下按了过去,直到尽兴了才松开她。在那个年轻宫女为黄琼清理完毕后,黄琼在离开之前,抬起正因为被呛到,而刚从剧烈咳嗦之中,平缓下来崔大娘子光润的下颌,良久才道:“这几日,你与桥儿就住在这间偏殿内。至于刘蕊,朕已经命蔡氏照顾她了。这几日,你自己好好想想以后该怎么做。” 黄琼离去后,看着屋子内的女人,崔大娘子却是欲哭无泪。而让她更没有想到是,她的衣物尽然全部被收走,屋子里面连一件布都没有给她。不过也正是这几日,张巧儿知道崔氏,在刘蕊的心中地位不比自己低多少。更对崔氏人品,有一个相当的了解。知道崔氏尽管命运多折,但却为人正直、朴实,从来没有什么花花心肠。到自己家后,也是尽心竭力帮着自己。 所以,倒也将自己与黄琼在一起的,所有经历都与崔氏说了一遍。而对于崔氏问起,那一日那几女的身份,张巧儿倒也如实说了。包括为何会走向今儿的地步,张巧儿也没有任何的隐瞒。尤其是胡氏与廖氏,来到黄琼身边的原因,与崔氏和刘蕊差不多,都是被人算计了。而听到张巧儿的解释,崔氏却只是沉默不语。她也知道,张巧儿这几日与自己说的这些东西。 绝非是想让刘蕊,也与廖氏和大小茹那两个一样,接受这种乱七八糟的关系。因为她知道,外柔内刚的张巧儿,并不是那种为了巴结皇帝,什么都不管不顾,更不考虑刘蕊感受的那种人。张巧儿说这番话的真正意图是,希望自己劝说刘蕊接受现实。至少别在与她僵持下去了。这样下去,大家都不会好受的。只是明白张巧儿苦心归明白,但崔氏却也很是有些无奈。 其实,无论是张巧儿,还是崔氏都知道。以刘蕊的聪慧,这些东西又何尝不明白。可问题是,越是聪慧的人,一旦钻了牛角尖,就越是难走出来。对于这种人,除了给她时间,自己慢慢冷静下来之外,并无什么太好的办法。尤其是刘蕊外表看起来乖巧可人,实则内心之中却是有一些傲气的。若是强劝,只能适得其反。 不过出乎崔氏意外的是,接连几日,黄琼却都没有再打搅她们两个。除了赵锦瑟,时不时的过来陪着她说说话,但其实更多是打听自己儿子的下落之外,两个人倒是很清净。不过,每次看到那个服侍自己两个人,整日里只有一席。什么都遮不住轻纱,勉强遮身的年轻宫女,崔氏都想问问她此时心中怎么想的。 第一千九百零八章 永不修长城 最终担心祸从口出的她,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出来。那个年轻的宫女,在别人看不到的时候,脸上总是一丝丝的哀愁。自己若是问了,搞不好反倒是会在人家的心窝子里面,再狠狠的插上一刀,撕开血淋淋的伤口。更不会得到什么有用消息。面对着绝对的皇权,身为一个普通女人的她们,连一丝最起码反抗的权利都没有。在这四面高墙中,最好收起不必要的好奇心。 而且相对内心之中的好奇,其实这位崔大娘子,更怕的是黄琼再来折腾她。这一次的经历,就让她有些害怕了。好在接连几日,虽说没有再见到刘蕊,可黄琼也没有来打搅她们,倒也让她放下了一直都悬着,甚至是有些惧怕的心。对于自从离开那对恶母子之后,一直都独善其身的她来说,那位主真的是让她些承受不起。 前次神志不清,除了事后的难受,倒也没有直接的体会。而这次,却是实实在在的,让她遭了不少的罪。更何况,那位主弄出那些花样,也让她多少有些难以接受。黄琼这几日没有过来,倒是让生性保守的她松了一口气。除了惦记府中的两个孩子外,在宫中的日子倒也轻松。当然,衣物都被收走了,便是贴身小衣都没有给她留一件,也无法离开这座小殿之外。 至于黄琼这几日,没有来这里,倒不是他不想。说实在的,这位崔大娘子,原本当初因为一身破衣烂衫的,外加一脸的菜色何憔悴不堪,倒也看不出什么来。可如今在刘府这几年,张巧儿从来都没有亏待过她们。可以说将她们母子二人,都当成了自己亲人一般的看待。几年的将养下来,不仅元气彻底的恢复,甚至还因为生活条件的改善,还有些容光焕发的样子。 原本就出色的容貌与身材,变得更加的出众,甚至比张巧儿还要丰盈一些。再加上多少年,没有过闺房之事,自然有些与众不同。第一次的时候,便让黄琼念念不忘。所以,才有了这一次的再续前缘。只不过这一次过后,黄琼没有再一次召她侍寝。除了原本就想着,让张巧儿与崔氏,单独在一起多沟通一些。毕竟这次大家彻底的坦诚相见,与以往不一样。 与以往一个主子,一个管家相比,如今大家都是一个战壕的战友了。有些原本不方便说的话,就更方便了。而且这几日,黄琼政务也的确有些繁忙。原因无他,北辽传来密信,刚将大政归还于北辽皇帝耶律隆绪两个月余,自北辽景宗年间,便开始实际掌握北辽军政大权的太后萧绰,半个月前,也就是北辽统和二十八年,病逝于北辽上京宫中。眼下北辽上下齐哀。 接到萧绰驾崩的消息,即便是一直都有着雄心壮志,对北伐一直念念不忘的黄琼,也不禁感叹可惜了这么一位女中豪杰。这位北辽承天太后,自从丈夫辽景宗病重开始秉政。到儿子继位,彻底大权在握,秉政四十余年。在其子继承帝位之后,更是临朝摄政足足二十七年。 期间对内变革,收拢契丹贵族军权,整顿吏治,任贤去邪,仿造大齐开办科举,重用汉人理政,结束了北辽皇室内部自相残杀,连续两任皇帝被人所弑,不断引发国势动荡的局面。尽管前几年为了与伪帝叛乱遥相呼应,举倾国之兵南下,而受挫于燕山府外。那一战,北辽精兵死伤大半,而根基有所动摇。但依旧以高超的权谋之术,在短时间内稳定了北辽的朝局。 除了少数贵族趁机叛乱之外,倒也没有出现什么大乱子。其秉政加上摄政几十年的所作所为,虽不能与当年则天大帝相比,但也绝对算得上一位女中豪杰。此人的离世,倒是北辽的一个重大损失。原本黄琼还想着寻找机会,与这位契丹人中的女中豪杰,好好的会上一面。但如今这个曾经权倾北辽天下,虽无女帝之命,但却有女帝之实的女中豪杰,却是已经离世。 黄琼也只能将原本的野心,重新压制回内心。至于与这位萧太后的儿子,现任北辽皇帝会面,黄琼可没有这个兴趣。不过是靠着一个好命,托生为北辽帝室,又是嫡长子,顺理成章接掌皇位。即位二十余年,朝政都在其母手中掌控,在其母去世之前,不过是一个傀儡皇帝罢了。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自己一见。不过,萧太后的去世,却是让黄琼心思颇有些异动。 这几日,黄琼一直招傅远山与于明远二人,商议这个掌控北辽朝局整整四十年,如今北辽朝中上下,都是其一手提拔起来心腹的女人病逝后。北辽朝局可能出现的变局。同时,下令沿边诸军进入戒备。并从四大营,抽调了一万两千的骑兵,携带大炮两标北上进入河北路的保定府。从西京大营,抽调万余步骑军,携炮三十门进驻山西路太原府,以便随时准备应变。 不过,黄琼并未打算在这个时候北伐。除了趁人家国丧出兵,在道义上不占优势,反倒更容易加大北辽内部的凝聚力之外。最关键的是如今大齐,实力积蓄还不足以支撑。北辽虽说前次南下损兵折将,但内部元气还尚存。即便是精兵损失很大,但依靠草原上大量的游牧部族,十几万控弦之士还是随时可以征召齐备。其实际上的实力,尤其是骑兵实力还是极强。 大齐若是北伐,想要控制地处北辽腹地的东京道,那一片黄琼念念不忘的膏腴之地。首先要做的,势必是要彻底的打垮北辽,引以为傲的骑兵。其实东京道的守军,并不是什么关键。但若是不能征服草原大漠那些繁多的,如今维北辽是从的部族,便是拿下那片黑土地,在游牧骑兵的冲击之下,也未必能守住。尤其是在大规模移民期间,极为容易受到那些部族截杀。 即便是守住了,对大齐的消耗也是难以持久的。按照黄琼的估计,在首先采取军屯的情况之下,即便是自己控制住那片黑土地,但也至少五年才能勉强自给自足。如果后期移民,不受任何的打搅以及影响,就算不用纳粮,但也要很长时间,才能不用在往里面搭钱。毕竟一片完全没有开发的土地,在完全人工开发的情况下,要开发成高产田,也需要相当的长时间。 而自己要的是,将那片土地永远的纳入大齐的疆域,而不是像是以往中原汉族政权,对那片黑土地,惯用的羁縻治理方式,只要一个名分与每年的朝贡。除此之外,那些人该干嘛就干嘛。无论是相互之间攻杀,还是大家联姻,或是吃不上饭到处要饭,中原王朝都是不管的。 只要不抢到中原王朝头上,是没有人理会的。只要定期朝贡,保住名义上的那个天朝上国名分,中原王朝是不干涉他们之间事情的。甚至相互之间攻杀,还是中原王朝喜闻乐见的。富饶的黑土地,虽然在那个被白山黑水,滋养得异常彪悍的民族,横空出世之前,虽说一直都没有出现过危及中原王朝的民族。但那些蛰伏的民族,一旦完成了整合将会震惊整个中原。 本朝并未真正大规模修建过长城,如今齐辽边境所使用的长城,只是在隋长城基础上修补而成的。唯二本朝修建的长城,一个高宗年间重修了云州至于蓟州,直至平州入海的长城。在前隋夯土城墙的基础上,改为砖石为基础的结构,并增设居庸关、古北口、喜峰口等重要隘口。一个是理宗年间,从山西路齐辽对峙的偏头关开始,沿着恒山山脉一直向东修建。 直至在燕山府北面的延庆州,与原有长城汇合,形成了一套完整的多层次防御体系。尽管本朝修建的长城,与之前历朝历代相比,大概率的只能算是修修补补。但依旧对民力消耗极大。理宗不过是在表里河山的山西路,依恒山山脉修建了第二道防线,便消耗了理宗一朝岁入的十之三四。耗费过于巨大,并且因为征发民工多有死亡,而闹得终理宗一朝民怨四起。 更因为前唐从未修建过长城,而本朝修建长城,哪怕只是增补,而被某些不满文人大加讽刺。而在黄琼看来,修建长城本身就意味着被动防御,将整个战场的主动权,都交给了那些游牧民族。人家想要什么时候南下,就什么时候南下。人家想打你那里,就从那里下手。一直这么被动挨打下去,那绝对不是自己该做的。所以自己不会修长城,而且永远都不会去修。 但想要对北辽作战,骑兵是关键的。北辽这些年,经过那位萧太后的励精图治,已经完成了从一个还具备游牧性质,实则内部凝聚力并不算强的奴隶制国家,向着集权制王朝的转变。可以说,在千百年后那个王朝出现之前,北辽是至今为止,包括草原上的部族在内,唯一一个真正控制住了大漠高原的王朝。随时可以从高原大漠诸部族之中,征发十几万的控弦之士。 面对这样一个对手,大齐的骑兵数量还远远的不够。现在大齐若是想要倾力北伐,控制整个北辽,实力积蓄还真的不够。因为黄琼要的是,攻占即要永久的占领。而不是像汉唐那样,北伐只不过是为了剪除北方的威胁罢了。从未想起过,或是也无力真正永远的控制那些土地。毕竟,要控制那些土地,彻底击败那些游牧民族,对于中原王朝来说,消耗实在太过于巨大。 无论是两汉,还是隋唐对那些游牧民族的策略,无一不是击败他们,让他们内部彻底的分裂,无力在南下寇边,便算是达成目的。可广阔的大漠草原,恶劣的生存环境,滋养出一代代凶悍的民族。却是让中原王朝,哪怕就是彻底击败控制草原的民族,但也从未获得过百年以上平静。历代王朝北伐,实则也不过为其他部族,创造了趁机崛起机会,实则为人做嫁衣。 第一千九百零九章 北伐准备 正如两汉彻底击败匈奴之后,在大漠草原新崛起,快速代替匈奴的鲜卑,鲜卑之后的柔然,柔然之后的突厥。突厥被前唐彻底击败,或降或西迁之后。草原上又崛起了回鹘。回鹘消亡之后,契丹人又兴起。等到契丹人灭亡不到百年,草原上又会诞生一个,几乎征服了整个世界的民族。如果不彻底征服那片大漠草原,大齐面对不断更换的部族,永远都只能采取守势。 想要彻底的占领并守住,那片白山黑水,几乎更是不可能的事情。尤其是紧邻那片白山黑水的半岛上,还有一个面对强者,一贯的卑躬屈膝。但一旦强者衰落,立马变得贪得无厌,觉得自己高高在上。一贯的首鼠两端,为了自己的利益,随时都可能背叛盟友。个子不高,战斗力更弱,但却同样一直在窥视那片白山黑水,觉得全天下所有好东西都是他们的民族。 有这个民族的存在,大齐与那些游牧骑兵作战时,非但不可能成为盟友,甚至还要防止被他们反咬一口。所以,想要彻底的吞并那片黑土地,绝非简单的出兵就行。而若是实现这个目的,需要准备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这其中,包括战马的积蓄,粮食的积蓄,骑兵的扩充、最为关键的是,如今大齐内部的变革,虽说也见到了很大的效果,但还没有彻底的完成。 即便无论是再想趁你病,要你命,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出兵北伐,一举灭亡北辽。但现实,却是让黄琼只能依旧压制了,自己想要出兵的野心。而且不仅是黄琼,便是身为枢密使的于明远也不赞同,这个时候出兵北伐。除了进士出身的于明远,不愿意在道义上失算之外。还有一点,于明远认为眼下大齐的实力,如果靠着一两次的奔袭,削弱北辽实力倒是可以。 但是如果想要真的将北辽疆域,尤其是黄琼念念不忘的那片给黑土地,彻底的控制在手中,无论是骑兵实力,还是粮食积蓄都不足够支撑,如此大规模的进攻作战。骑兵还需要扩充。更何况对游牧民族作战,不仅仅需要一支强大的骑兵,还需要大量的财富以供军需。当年汉武帝为了剪除匈奴威胁,连年北伐。但面对行军作战机动灵活,更善于骑射的游牧民族。 尽管削弱了匈奴的实力,迫使匈奴或是退到了漠北,或是西迁。但几十年的战争,几乎耗尽了前汉的元气。不仅付出了府库一空,百余万士卒死伤,积累下来的几十万匹战马损失余烬的代价。还使得,天下百姓不胜繁重的徭役,为了逃避徭役、兵役,以及沉重的赋税,纷纷成为流民。这还是汉武帝北伐,是建立在前汉刚刚经历文景之治,积累大量财富的基础上。 而如今的北辽,在骑兵战力上,未必能比得上当年的匈奴。但其无论是政治体系,还是军事动员体系,也更加的成熟。其所控制丁口数量,也更加的多。并且吸纳了其他民族的北辽,不仅善于野战骑兵进攻,也善于守城。面对这样的一个对手,恐怕消耗的物资只能更大,而绝对不会更少。所以,在于明远看来,如果想要达成这个目的,更需要一个长久的准备。 无论是黄琼,还是于明远,都认为如今虽说大齐的火器发展很大。但若是向北辽大举进攻,骑兵才是真正的主力。如今大齐的军中,作为野战的主力,京城四大营与西京大营,共计有战马十三万匹,杂役用马四万余匹。加上边军以及北地各路卫军,以及杂役用马也不到二十万匹。而且马匹的质量参差不齐,党项马负重与冲刺能力都不错,但是却不擅长长途奔袭。 契丹马耐力好,适合长途奔袭,但负重能力不行,只能配属轻骑兵使用。但军中的战马,却偏偏以这两种战马为主。如今通过俘获的女真马,以及天竺马改良的,负重与耐力,以及冲刺能力都很不错的新马种,数量也有万余匹。但若是想要取代军中主要的党项马与契丹马,却是短时日之内想都不要想。同时陇右诸群牧监,还有存栏的党项马、契丹马三十余万匹。 战马储备数量不少,军中配备战马比例,也可以说历朝历代最高的。但若是对北辽发起大规模进攻作战,这些马匹的数量还不够。至少骑兵现在还做不到,一人双马的标准。同时军中,每年还要淘汰和更换上万匹战马。如果北伐北辽,参战的骑兵至少要做到一人双马。如今存栏的战马,便是保证现有骑兵,都尚且难以支撑。更别提,如果全力北伐骑兵还要扩充。 尽管如今在西域经略的那位安西郡王,每年都贡西域诸马万匹。但即便是加上这个数字,也不足以支撑北伐。要知道唐太宗北伐突厥时候,不仅是靠着当初唐军精锐战力,更靠着的是七十余万匹上等的战马。汉武帝连续常年北伐,征用的战马足足上百万匹。一次出战,便出动战马十七万匹。而如今大齐的存栏战马,以及骑兵配备的马匹,与这个数字还相差近半。 在于明远看来,如果黄琼决定北伐北辽。如今存栏战马,至少还需要补充二十万匹。这还不算,将军中大规模配备火炮之后,所需挽马的数量也算在内。按照军中现有配发的火炮数量,以及炮弹和装药所需补给数量,挽马的数量也要大幅度的调整。至少每门炮所需挽马的数量,在如今基础上要翻上一番。就这,在一手创建了大齐炮队的于明远看来,还是少的。 当然,这些马匹不一定都要靠陇右群牧监,还可以依靠从西域或是高丽,以及青塘吐蕃诸部征集,或是购买和交换他们的西域马、女真马,以及吐谷浑马。不过于明远建议,除了增加马匹的存量之外,最好还要储备一些骆驼。这些骆驼虽说不能冲锋陷阵,但却驮运能力远超过马匹。最关键是,骆驼有草,哪怕是枯萎的草都能活。北辽军中,就装备了大量的骆驼。 经过几日商讨,黄琼最终批准了五年之内,陇右诸群牧监,存栏战马要增加二十万匹。同时从吐蕃、西域、高丽,以及通过高丽征集十万匹马。尤其是适合打造重骑兵的女真马,按照于明远建议,能通过高丽收集多少便筹集多少。同时,每年秘密扩军三万,其中步骑军各一万,炮手与弓弩手共一万。同时对爆破弹,以及其他火器的研发投入,每年增加五十万贯。 对于这个方案,其实身为首相的傅远山,说实在的心中并不情愿。因为这对刚刚好转的岁入,压力多少还是有些大。不算火器上增加的投入,单单就扩军以及扩充战马存栏。每年支出,便要至少增加百余万贯。而大齐每年拨付到河工上的制钱,也不过二百四十万贯钱,外加上七十万匹帛而已。虽说如今岁入每年都在递增,国库已经出现了相当不错的结余。 这每年额外增加近二百万贯,朝廷还是能够支撑得起的。但若是长此以往下去,傅远山担心每年会越来越大。尤其是眼下,朝廷制钱奇缺。每年铸造多少制钱,都几乎是不够用。被迫改武威钱庄发行的银票,部分代替制钱流行。甚至到了如今,每年给官员发俸禄,都全部改为武威钱庄的银票。而且如果官员要将这些银票兑现,只能在一年之后才能兑换出制钱来。 虽然武威钱庄如今被朝廷控制,这些银票发行,以国库内储备二百万两黄金为应对。在制造银票纸张中,为了防止被造假,还根据面额的不同,分别参杂进了一定数量的银丝,甚至是金丝。使得这些银票,因为造假过高,几乎无人敢造假,在民间几乎取代了大部分大额制钱流通。但傅远山却是担心,若是这些银票在这么发行下去,恐怕会造成贬值或是失去信誉。 尤其是如今国库内,储备的黄金与白银,除了少部分为朝廷官营矿提炼的之外,可谓大部分都来自于海外贸易所得。这位主继位之后,全面开放对外通商,便鼓励商户从海外捣鼓黄金白银回来。并且鼓励那些商户,用黄金白银纳税。如今户部的储备,黄金与白银几乎已经代替原本储备的制钱和丝绸。尽管这些真金白银的流入,极大的改善了国库的储备质量。 毕竟真金白银,可比那些铜钱和丝绸,要更有价值的多。但让傅远山担心的是,这些黄金与白银,都来自于海外。尤其是白银以东瀛来源为主。本朝内部课税的白银,每年高不过三十万两,正常不过二十万两。其余的,绝大部分都来自于海外通商贸易。尽管也知道金银价值更高,但傅远山一直担心,若是真的用黄金白银代替铜钱与丝帛,相当于将钱把子送人。 一旦海外来源断绝,恐怕大齐立即会陷入比以往更重的钱荒。哪怕户部因为国库储备的白银,数量已经相当巨大,而几次奏报请开铸银币,都没有到黄琼那里就被他给否了。只是在吕端的强烈要求之下,才答应在为武威钱庄制造的银票用纸内,根据面额不同,而有意的掺杂一部分的银丝与金丝,免得武威钱庄的银票出现大量造假,而引起武威钱庄的银票贬值。 当然,这样武威钱庄制造银票的纸张,价格变得是以往十余倍。但民间原本就不多的造假行为,也彻底的销声匿迹。原本在大额交易之中,就基本取代了制钱的武威钱庄银票,如今陆续替代制钱功能。这让傅远山心中一直都隐隐担心,担心这样一来,本朝的整个财源,都会控制在武威钱庄手中。这也是他一力坚持,制钱铸造非但不能停,甚至一直还在加大数量。 哪怕皇帝并不同意,由朝廷颁发诏令沿海诸市舶司,严厉禁止制钱外流。使得每年大量的铜钱,一流入市面,至少四成被不屑商人给走私到海外。如今在海外,本朝制钱已经超过前唐的制钱,成了东瀛、高丽、大理国,南洋一些国家的主要货币。 第一千九百一十章 傅远山的担忧 而本朝的钱荒,却是每年都因为制钱大量外流而加剧。但即便是这种情况,傅远山依旧坚持铸钱,是因为铸钱权利掌握在朝廷手中。每年铸造多少钱,朝廷都是有规划的。哪怕就算每年铸造的钱,五成被走私到了海外,但依旧还有五成留在本朝。这样,总比将所有财源,以及最关键的钱源,都掌握在商贾,或是干脆直说,掌握在武威钱庄那个王八蛋手中要强。 武威钱庄虽说眼下收归了户部,但实则,朝中从中书省,再到六部都知道,武威钱庄的事情,户部根本过问不了。一向都是皇帝亲自掌控的。而武威钱庄背后的主人,也从来都没有露过面,谁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在傅远山看来,如今的武威钱庄不过是换了一个主人。从原来的桂林郡王府,换到了一个相当神秘莫测,除了当朝这位皇帝,谁也没有见过的人手中。 但不管如今他们新主子,到底是那个王八蛋,只要不在朝廷手中就不可靠。傅远山一力坚持铸钱,坚持不肯使用白银作为替代。就是打算着,即便所有的白银与黄金来源,都彻底的断绝了。只要制钱还在,布帛还能继续生产,那天下就不会出什么大事。实在大不了恢复历朝历代的规矩,制钱加上布帛便可以作为钱币使用。从而为朝廷保留一丝,可以回旋的余地。 而且傅远山也倾向,民间的事情朝廷管不了。但朝廷收购马匹,或是其他物资,还是应该以制钱为主。以避免朝廷被那些商人,用金银作为筹码给绑架。同时,鼓励民间继续使用制钱。也正是如此,傅远山也担心如果过于急切的扩军,不单单会给岁入带来压力。也会引起民间本就现在很强烈的钱荒,制钱缺口会变得更加的巨大,甚至引起一些不必要的动荡。 银票那玩意,就算在值钱,就算再可以代替制钱,可他毕竟是以民间流通的制钱为基础。每张银票的面额,都是以制钱为计量计算的。比如武威钱庄发行的最大面额银票,是一百贯的。最小的面额,如今是一贯的。相对于武威钱庄的银票,老百姓还是对制钱更为放心。可如今朝廷不管是买马,还是采购以货易货的丝绸、布帛,甚至是铁锅,都需要大量的制钱。 傅远山的担心,黄琼却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担心。同时对傅远山奏报的,加大铸钱量,限制武威钱庄银票流通。要求天下百姓纳税,只能使用制钱,不在接受实物,以便加快铜钱回流,保证朝廷扩军所需的提议,则直接给留中了。傅远山一时就搞不明白,为何这位主宁愿冒着风险大规模推广,搞不好一文不值的武威钱庄银票,而不愿意加大铸钱的数量。 难道他真的不明白,将钱把子放到别人,或是说那些商人手中,实在有些太过于危险?若是那群商人,断绝了向朝廷缴纳真金白银,恐怕朝廷如今的钱币政策,立马就会彻底的崩溃。到时候,天下的财富将彻底化为乌有,全部流入到那些商人手中?这种隐患,傅远山一直不相信,这位睿智到多妖的主,绝对不会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可他就是不吭声。 之所以在扩军一事上保持谨慎,甚至是不支持态度,傅远山就是出于这个担心。作为中书省首相,他太知道如今民间钱荒到了什么地步。而如今国库之中,同样真金白银几乎已经代替了制钱。可民间的百姓,对金银的需求,远不如对制钱的需要。如今大齐铸造的制钱,大部分都被那些奸商倒腾到海外去了。搞得户部给官员发俸禄,都只能发给武威钱庄银票。 如今天下官员军士,也只有四大营、西京大营,诸路边军还发放制钱为主。其余的所有人,甚至包括大部分的卫军,俸禄都是发给武威钱庄的银票。但各地的百姓,最认的还是制钱。哪怕是那些私人,偷着铸造的假钱。如今无论是购买战马,还是铸造盔甲,甚至是制造弓箭等,朝廷是无论如何都拿不出足够的制钱来。可拿着那些金银去买,这实在有些不太现实。 只是面对黄琼的坚持,以及于明远的劝说,傅远山还是有保留的支持。答应每年由户部拨付出钱帛,支持此次扩军。但傅远山也明言,还请黄琼慎重考虑加铸铜钱,并严厉打击走私铜钱商人,以及限制武威钱庄银票发行数量的事情。哪怕傅远山也明白,现在武威钱庄的银票,实际已经是控制不住。但傅远山依旧还是想着,要控制武威钱庄银票发行的规模与数量。 尤其是如今武威钱庄,表面上控制在朝廷的手中,可实际的掌控,不知道在那个王八蛋手中的情况之下,傅远山更是对武威钱庄提防的很。当然,对于傅远山有些守旧,黄琼却是并未说太多。不过,在僵持了几日,傅远山总算吐口了,倒也让黄琼与于明远松了一口气。之所以,让黄琼废了几日的时间,去说服傅远山,因为黄琼知道,傅远山行事都是一心为公。 行事作风,一向都是对事不对人,从来不抱有什么私心。黄琼一向以有如此宰相而自豪。这也是黄琼,愿意多费口舌去说服傅远山原因。不过,说服傅远山并不是一件容易事。几日下来,也让黄琼有些身心疲惫。只是在总算说服了傅远山之后,看着同样疲惫不堪的傅远山,黄琼不由得心中叹息一声。傅远山大局观极强,不仅娴熟政务,为人也从不进行拉帮结派。 眼光也足够长远,当得起本朝开国以来,第一名相之称。但对于理财上,尤其是在金融方面,无论是眼光还是能力,都还是略微差了一些。这方面与吕端相比,更是还差上很多。当然,这与这个时代人的局限性有关,毕竟这是划时代的东西,朝廷统一发行具有法定地位的纸钞,逐步取代已经流传了几千年的传统铜钱,这不是每个人,都能在最短时间之内接受的。 但如今,在铸造多少钱,都不敷使用。而且朝廷也不可能无限度铸钱的情况下。尽管黄琼也知道,傅远山的忧虑并不为过,也是他这个宰相的职责所在。甚至可以说在一定程度上,衬托出他身为中书省首相的深谋远虑。如果在此事上,他真的一言不发,那他这个宰相就是失职的。所以,在这件事上,黄琼非但不能责怪傅远山目光短浅,反倒还要给予一定的鼓励。 只不过,一想起傅远山那个倔劲,黄琼却不由得一阵阵的头疼。他只看到如今民间钱荒,朝廷虽说眼下以金银部分代替制钱,但明显对于普通百姓来说,金银这玩意并不实用。你总不能买一斤鸡蛋,或是一捆柴也拿一锭银子。同时还要求出售鸡蛋或是柴火的人,还要备上一个用来称银子的小秤,以及剪银子的剪刀。所以,对于普通民众来说,铜钱还是很重要的。 但这方面流通的铜钱,总体来说并不大。毕竟在如今的乡村,基本上还是以物易物为主。恐怕他们缴纳钱粮中的钱,才是大部分乡村百姓,每年最大的用钱所在。而随着商贸如今发展如此兴旺,大量交易总不能携带几麻袋制钱去吧。而找出一种替代货币,来取代笨重的铜钱已经成了必然的趋势。而本朝缺金少银,自然不可能大量铸造金币与银币,来代替铜钱。 为了朝廷的信誉,也不能学某些朝代耍无赖,铸造什么当十,当百的铁钱用来骗取百姓手中的财富。虽说黄琼最早,叫停了某些地区出现的纸币交子,甚至明诏下令取消交子。但是并不是因为他反对,而是因为那些粗制滥造的交子,实在太容易作假了。而且一千多年后的经历也告诉他,没有准备金便冒然发行纸币,最终只能弄得民众怨声载道,而纸钞一文不值。 所以,才对外通商累积金银达到一定程度后,黄琼便授意武威钱庄,发行银票部分代替铜钱。为了增加造假难度,在制作这些银票的纸张时,特地在里面掺杂了金箔与银箔。为了研究这种纸张,黄琼投入了十几万贯。并诏令天下,武威钱庄的银票,是天下唯一可以代替制钱的,朝廷承认的纸钞。并为推广这种名为银票,实为纸币的纸钞,首先使用为官员俸禄。 虽说明诏,这些纸钞一年之后才能兑现,但武威钱庄却根据年限支付一定的利息。而且黄琼命令,这种银票每年印制的数量要有一定限额。总体上不能超过,国库在武威钱庄存入的黄金与白银总数。这种银票,与武威钱庄原本的,作为存钱凭证的银票,完全是两码回事。这种实际上成为纸钞的银票出现后,原有的作为存钱证明的武威钱庄银票,一律改称为存折。 而且这种实际上,作为纸钞的银票,朝廷明诏只有武威钱庄才能印制。其余的无论是官办,还是民办的钱庄,一律不得印制。一旦发现有胆敢私印银票者,无论主从一律死罪。几种手段齐下,再加上武威钱庄原有的信誉,以及其原本开出的银票,几乎已经等于朝廷承认货币存在的基础,最终使得这种可以代替,制钱与布帛的纸币流通开,信誉度基本上等于铜钱。 在黄琼看来,只要朝廷和武威钱庄,保持足够的兑换率,这种纸钞就会保持一直流通下去。因为这种纸钞作假太难了,除非拿出几十万两的白银替代,否则根本就无法制成同样的纸钞。而且这种纸钞的发行,有户部的国库存金银为担保,每年发行的数量有一定限度。最为关键的是,既可以拿着这些纸钞,到武威钱庄兑换出金银来,也可以缴纳金银兑换这种纸钞。 这样,有武威钱庄作为托底,而武威钱庄又有户部作为托底,这种银票因为便与携带,信誉度也高,在大宗交易之中已经基本取代了原本的制钱,以及可以代替货币的布帛。与铜钱共同作为货币使用。 第一千九百一十一章 王八蛋是谁? 当然,傅远山的担心也并无道理,毕竟金银控制在商人手中,而朝廷又在推行以金银作为准备的银票,这就等于将钱把子放到了那些,无利不起早的商人手中。尤其是放在了,武威钱庄这样一个到现在,也见不到真正老板的商人手中。这无疑是将朝廷的安危,也交到了那些吸血鬼一样的商人手中。这对朝廷来说,绝对是极大的危害。甚至有危及江山稳定的可能。 也正因为于此,他才极力反对武威钱庄的银票,再三要求朝廷加大铸钱量。尤其是黄琼继位以来,虽说改了年号为崇德,可却是始终未铸新钱。一直在使用老爷子年号铸钱,这让傅远山多少有些不满。几次追问黄琼,都被黄琼以铸造新钱,还需重新铸造钱模,所需耗费太大。他这个皇帝不重虚名,用谁的年号铸钱都无所谓。更何况,他与太上皇又是父子至亲。 他本身的帝位,便是传承自太上皇,所以不用那么麻烦。几次上奏,得到的都是这个回答,让傅远山也无可奈何。至于黄琼说的那些所谓理由,傅远山更是一个字都不信。不肯铸造崇德制钱,可在武威钱庄那些银票上,却是明晃晃的印刷着崇德某年某多少号。而且不仅银票上,印上了自己的年号,甚至年号和编号,分别还用银丝刺绣而成的。说好的父子至亲呢? 而傅远山又哪里知道,他口口声声的,控制武威钱庄那个神秘的王八蛋。每次他面圣谈武威钱庄的时候,就坐在他的面前。在完成平叛,并几乎完整的接受了武威钱庄之后,黄琼便派人秘密控制了整个武威钱庄。表面上将其划归户部,但实则户部只能管着钱庄极少一部分业务。而完全能做主的,更是只有一向。那就是监管,朝廷存入武威钱庄的真金白银少没少。 便是银票的印刷与发行,户部都只能做部分的主。一个是检验银票质量,第二个便是规定每年印刷银票的总额。而其他的权利,都是武威钱庄自己做主。确切说,是黄琼一直在暗中操纵。每年赚取的大笔利润,都流入了黄琼的私囊。作为回报,黄琼几乎让出了内库,大部分的财源。将原本京城诸门关税收入,也都移交给了户部。但这笔收入,指定用于西京维护。 除此之外,从黄琼的陵寝开始,帝陵的修建也不在由户部、工部拨钱,改由内府库拨付金钱。但相对于天家的支出,武威钱庄带来的利润却是高的多。所以,如今黄琼也是大齐历代帝王之中,内府库最有钱的一个。当然,黄琼还是扣的很,守着这么大一笔钱,却依旧节俭,一文钱都不乱花。该花的钱,可谓是毫不吝啬。但不该花的钱,谁也别想从他兜里掏出一文。 只不过,这种事情实在没有办法明说。否则一旦传出去,又要被攻击为皇帝与民争利了。所以,黄琼每次在傅远山唾沫纷飞指责无威钱庄的时候,只能硬着头皮权当做没有听到。而纸钞的发行,掌握在皇帝的手中,他傅远山又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可偏偏很多话,又不能明说。面对傅远山的坚持,黄琼也只能妥协。答应马匹的采购上,可以用布帛作为购买资本。 这几日,说服傅远山就让黄琼疲惫不堪,有那里有心思去折腾张巧儿和崔氏?更别提这段日子,宫中几个老爷子留下嫔妃,身子也都陆续出问题。尤其益王母妃,听到自己儿子被圈禁、降爵,受到了惊吓,差一点当场就直接被送走了。好不容易救治过来。不敢跑到黄琼这里求情。便整日里面,跑到司徒唤霜的寝宫哭哭啼啼,哀求司徒唤霜出面将自己儿子放出来。 而宫中其他有儿子的老太妃,见到黄琼真的下狠手,收拾自己那些兄弟,即便是他们并未做出什么谋反的事情。也都知道,如今的天变了,黄琼不会犹如老爷子在位时,那般惯着他们后,同样被吓的一个个都不轻。慎妃倒是无所谓,虽说黄琼如今越来越少到她那里,可两个人还暗中保持着关系。更别提慎妃知道,自己那个儿子绝对不会做出,那种伤天害理的事。 慎妃自认,自己教育儿子还是严厉的。虽然一直都苦心为这个儿子筹划,但却从来都未严厉管教。自己虽说不择手段,但却从与黄琼有了私情之后,便一直给儿子灌输,让他拿着黄琼这个九哥,实际上的继父当做亲爹看待。所以,慎妃,不,如今的慎太妃对儿子还是有信心的。但也因为担心本性还算可以的儿子,在宫外无人管束,在与宫外的那些兄弟学坏了。 还是随大流的,将儿子拎进来训了一顿。慎妃不操心,但其他的那些妃子,却是一个个都吓坏了。有两个直接吓的差一点过去。搞得黄琼,又将所有的弟弟,都拎进宫来训了一顿。告诉他们,谁要是让他们自己母亲伤心,再罪加一等。并组织他们,在永王和沈王这两个哥哥带领下去,去了宗正寺关押益王的黑屋子参观。看着才进去几天,就瘦得有些脱相的益王。 一群亲王、郡王,被吓得犹如受惊吓的鹌鹑。回去之后,挨个与他们自己的母亲保证,绝对不会与益王学,一定会听皇帝九哥的话。不过这么一折腾,本身就身子骨不好的两个老太妃,这一折腾直接病倒了。其中一个老太嫔,眼看着就坚持不住了。这么一折腾,黄琼更是没有心思。这几日,都是宿在了司徒唤霜,或是何瑶与段锦那里。而且这几日也老老实实的。 一直到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了,黄琼才有心思去了后殿。见到两个美艳的中年美女,这几日老老实实吃素的黄琼,又哪里克制的住。这一次,连同被召来的赵秀、王袭人几个人一起,才勉强让黄琼尽兴。起身之后的黄琼,才想起来刘蕊这几日被自己安置在蔡氏那里。离开这间小殿之后,黄琼便来到了蔡氏这里。只是到了蔡氏这里,黄琼才知道昨儿刘蕊便回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黄琼知道那丫头是担心,自己会不死心。所以,便急忙的躲开了。知道刘蕊离开之后,黄琼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安排高怀远派人,将人秘密保护好。而张巧儿与崔大娘子,在知道刘蕊已经离开后,也急忙的回去了。面对这么一个结果,黄琼也很无奈。不过,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刘蕊回去的是张巧儿那里,自己不是想要什么时候去,就可以去。 这件事过后,黄琼对天下宗室的管束,越来越严格。而在京城的诸王,这段时日倒也老老实实的,一个个走路都垫着脚。有了益王的前车之鉴,黄琼给诸弟选妃,选择的都是低级武官家庭之女。便是南宫韵的女儿,在成亲之前都被接到宫中,由段嫣儿突击培训了一年。而黄琼如此做,并不指望这些未来的王妃成什么高手,只要能管住将来她们自己的夫君便可以。 确切说,在道理说不清楚的时候,可以用武力压服。黄琼将更多的精力,都放在了北伐的准备上。按照黄琼的计划,用三到五年的时日准备。最多五年之后,集中全国之力北伐。力争就算灭掉不了北辽,也要夺取辽东的膏腴之地。之所以,黄琼要用五年的时日准备,是因为北伐不仅仅是军事上的事情,大齐内部还存在的矛盾,也要北伐之前尽可能的彻底解决。 同时,黄琼也叮嘱从广南西路节度使任上,被调回殿前司担任步军都指挥使的赵无妨,放下其他的事情,全力解决以步军加上火器,对付轻骑兵的战术。并命在如今任水师都指挥使,天下水师整顿使,并行辕驻扎在莱州的杨继元,秘密调查辽河口潮汐,以及行船能力。并且派人秘密调查,从辽河口向上逆流行船,可以走多大的船。通过走水路,能不能直达辽阳。 不过,忙着整顿军务,计划北伐的黄琼。却并没有料到,他与刘蕊的再一次床笫之事,会来的如此之快。年后,黄琼御笔亲封皇长子为平郡王,皇次子为德郡王。同时,明诏皇子封王今后一律不在以国为号,而是取福字为王号。并派出得力人手,保护两个孩子秘密秘密巡游天下,查看民间疾苦。相对于对儿子离开依依不舍的何瑶,有女万事足的段锦却并不在意。 儿子与她辞行的时候,与不放心不断叮嘱的何瑶相比。段锦只告诉自己儿子,外出多长点脑子,为人也低调一些,别给他老娘惹事就算完事了。再多的一句,便是告诉他不许轻易暴露武功。他老娘当年,在江湖上仇人不少。别被人认出是自己的儿子,将他当成仇人暴揍一顿,或是绑了他找他老娘算账。如果真的出现这种情况,别怪她不管,自己惹出事自己解决。 叮嘱的话,还没有黄琼这个做爹说得多。很是无语的这位皇次子,看着温柔搂着妹妹,对待自己却是一副不耐烦的母亲,也无实在不想说什么了。不过,他却是不知道的是,他离开母亲的寝宫之后。段锦却是一直凝望着他背影,良久都没有缓过神来。要说舍得,她又哪里真舍得儿子离开自己。可黄琼说的对,这些皇子自幼便都长在深宫,对民间的疾苦一无所知。 将来出宫之后,难保会在某些别有用心的人蛊惑,变成他们叔伯那样不学无术的混账。让他们出去,多看看民间百姓的真实生活,对于他们的成长更为有利。将来就算不接掌自己的大位,但至少也不会做出什么鱼肉百姓的事来。以段锦的聪慧,黄琼这番话背后真实意思,又如何的听不出来。更何况,段锦也知道,黄琼这只是通知自己,而不是征求自己的意见。 自己作为他的妻子,孩子的母亲,在这件事上必须要支持。哪怕心中再不舍,段锦也知道自己除了支持,恐怕也没有别办法。也知道,这个儿子从牙牙学语开始,黄琼投入了多少心血,想要将培养成第二个他的段锦,哪怕在不愿意,也不想在这事上,与黄琼闹什么别扭。 第一千九百一十二章 历练 其实段锦也知道,这个儿子自幼在自己培养下。虽说因为按照黄琼的要求,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学文上了。因为为学武的时间相对有限,根本称不上什么高手。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传承了自己学武的天分,尽管算不上高手,但武学的水平也算不上低。遇到一般的危险,还是有能力应对的。除非遇到他祖母那样大高手,否则基本的自保能力还是有的。 尤其自己这个儿子,自幼便胆大心细敢干。别看平日里,不多言不多语,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可实则什么事情都心里有数。跟他那个爹一样,心里面的蔫吧主意贼正,胆子也着实不小。段锦很多时候,总怀疑自己这个儿子手很黑。只不过她一直都没有抓到证据罢了。不过胆子大,这一点倒是早就验证了。当初自己与黄琼离京南下大理国,董千红搞出的那些事情。 担心父母都不在身边,年幼的儿子遇到这种事情,在遇到什么惊吓的段锦,当时都快要急疯了。只不过,等到回京之后,才发现自己之前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虽说董千红当时不择手段,可自己这个儿子虽然年纪幼小。但根本就没有当回事。非但没有被吓到,甚至当时还用稚声稚气的话,安抚为了保护他,被当时疯狂极点的董千红,真的有些给吓到的蔡氏。 而且年纪越大,这个儿子主意越多。从小便知道,属于那种多少有些蔫吧坏的人。但责任心还是很强的,而且与自己性子有些相似,为人还有些仗义。所以对这次儿子出宫历练,段锦虽说心中也一样不舍,但其实并不是很担心、而在儿子离开之前,段锦曾经一度想与儿子说,若是遇到危险,打不过就跑。但一想,若是遇到事情不战而逃,实在有些给他父母丢人。 况且这孩子与他爹一样,一肚子鬼心眼。遇到事情,只要不是遇到他那样的,比他还鬼道的家伙,大概率只有别人吃亏的份。更何况,段锦也不相信,他那个视他为接班人的老子,会不派人秘密保护他。所以最终,段锦还是将这句话给按下了。而在儿子离去后,段锦看着怀中搂着自己脖子的女儿,狠狠亲了一口:“还是女儿好,可以留在身边,不用太过于担心。” 只是感受着娇嫩的女儿,无比可爱的段锦却是不知道,在不远的将来,怀中这个乖巧可人的小丫头,会变成让她最为头疼,也是让黄琼最为头疼的那一个。都说身为皇长女的大丫,被黄琼娇惯得皮的很。可等到这个小丫头,长到她姐姐那么大的时候,段锦才知道什么叫做皮。大丫当年的皮,更多的是无聊折腾出来的事情。有何瑶的管束,便是淘气的也相当有限。 而正所谓,溺爱过头往往会给做父母找麻烦。因为年纪很大,才有了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所以相对于自己儿子,当初的严厉管教。对于这个女儿,段锦却很是有些溺爱。更担心将来女儿将来嫁人会受气,从牙牙学语开始,便给女儿打下了学武的底子。而这小丫头,也随着她母亲,可谓是练武的奇才。别人要练半年的功夫,她几日便能学会,武功根底极为扎实。 父母的溺爱,又是身为公主,落草便享受荣华富贵,更不用操心吃穿,也不用去带弟弟妹妹。所以这小丫头,从会跑便开始爬树、捅马蜂窝,玩火差点把段锦半个寝宫给烧了。好奇猫剃了毛会什么样?便偷着把宫中各主位养的猫,毛都剃了一个干净,以便相互比较,那只猫剃了毛后更帅气、更漂亮。搞得在那件事后,宫中所有猫都放弃优越生活,集体离家出走。 十岁便仗着母亲传授的轻功,做到了当年大丫想做,却没有做到的事情。女扮男装偷着跑出去玩,几乎玩遍了京城所有地方。也就段锦心也有些过大一些,这孩子偷溜出宫压根就一点都不知道。若是换了心细何瑶,早就发现这个事情。再加上这小丫头,将心眼都放在了这个上,掩饰的过好。整整三年时间,段锦愣是没有发现。更不知道,女儿在宫外混成了老大。 因为相对于长子来说,这个女儿在父母面前,表现的极其乖巧。乖巧的总让段锦觉得,自己的肚皮不争气。若是像何瑶那样,一口气同时生了两个乖巧的女儿多好。再加上那小模样,是黄琼所有的女儿之中,最为漂亮的一个。嘴也相当的甜,极其会哄人。在宫中就没有她搞不定的姨娘。可谁又知道,这丫头真的是那种皮到了骨子里面,完全就是表里不一的那种。 这些事情一直被这丫头瞒得相当好。在加上段锦先天有些散漫,远不如何瑶细致的性子。压根就没有发现,自己女儿隔三差五就,跑到宫外遛弯。一直到黄琼某次出宫查看民情,顺便带着司徒唤霜、段锦,以及何瑶几个女人出宫散心。民情体察的不知道怎么样,却是在街头上无意中发现了,正带在一群在宫外收的平民小弟,与另外一群官宦子弟打群架的女儿。 而这个女儿被发现的时候,正男扮女装手中还拎着一块板砖,舞得虎虎生风、无人能敌。若不是被黄琼发现的早,当面的那些纨绔,至少脑袋得开瓢一半。发现这一幕的时候,夫妻两个面面相窥良久,这才知道,自己这个女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宫外一群小孩子老大。京城那些与她年纪差不多的官宦子弟,宗室子弟只要做过坏事的,就没有没被她打过的。 甚至人送绰号,京兆板砖小霸王。她的这个绰号,这京城的纨绔子弟,就没有不知道的。颇有其七伯父当年的风范。当然,这些都是后话。还不是,正享受与粗心的儿子相比,极其体贴的女儿温柔的段锦,现在可以知道的。若是早知道,这个小丫头,人前一副乖巧无害的样子,人后却是一副皮里阳秋,压根就完全是两幅面孔,段锦还不得立马决定管教孩子趁早? 两个儿子,在精心挑选的侍卫护送之下,出宫去历练了。在临行之前,黄琼给他们定下了很多要学的东西。对于黄琼来说,他虽说并不主张揠苗助长,也没有打算等到两个孩子,回来便册立继承人。这次游历,只不过是对两个孩子进一步的培养罢了。但黄琼却是打算,等到北伐准备完成之后。自己御驾亲征。到时候,他会在这两个孩子之中,选择一个作为监国。 从眼下准备的进度来看,要完成全部准备,至少还需要三年的时间。而黄琼的计划是,让两个孩子先用两年游历天下,体验民间疾苦。在用一年,自己细心调教政务上的事情。并在二人之中,优中选优,挑选一个自己御驾亲征之后,留在京城里面监国的。当然,这只是黄琼暂时的计划罢了。至于什么时候实施,到时候怎么实施,自然一切现在还不到确定的时候。 原本黄琼,是打算派两个年轻的文官,跟着两个孩子一起出去历练。但最终在孩子临行之前最后阶段,却是不知道为何改变了主意。同样,相对于将两个孩子一视同仁,在两个孩子离宫之前,一顿老母亲絮叨的何瑶来说。黄琼只是叮嘱两个孩子,出宫之后一定要沉下去,到最底层百姓之中去,要去体验百姓艰辛的。等到他们回来之后,自己是要他们折子的。 中间若是遇到什么事情,也可以随时通过南镇抚司,给自己上密折。当然,黄琼自然不会就这样,将两个儿子彻底的放了出去。两个孩子,从宫中离开那一刻起,南镇抚司就一直派人在盯着两个孩子。不仅要传递信息,随时向黄琼呈报两个孩子踪迹的同时,也要保护两个儿子的安全。等到两个孩子离开京兆的时候,就站在京兆南门城墙上的黄琼,一直目送着。 一直到两个孩子,在各自两个侍卫保护之下,骑着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城外官道之后。才转身搂着何瑶与段锦,尤其是因为儿子离开,眼眶有些发红的何瑶,轻声的道:“朕知道你们舍不得,朕自己也舍不得。但谁让他们是皇子,是朕的儿子。一落草,便享受着天家给与的荣华富贵,不用愁吃穿。宫中那些伴读,大多数也都是官宦子弟,一样不晓得民间疾苦。” “他们都是朕最为器重的儿子,将来要承担大任的。总是高高在上,不体察民意怎么能行?朕可不希望,朕子孙之中,也搞出何不肉糜的天大笑话来。玉不琢不成器,好好的磨炼他们,对他们成长只有好处,没有任何的坏处。他们如今这个年纪,正处于可塑性最强的时候。多接受一些磨炼,对他们只有好处,并没有什么坏处。也更有利于他们将来多做利国利民的事。” 听着黄琼的话,何瑶与段锦相对视一眼,却都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苦笑。她们都知道,黄琼对这两个儿子何其的重视。自幼从读的书,包括读书的进度,都是他亲自选择和掌控的。与其他皇子不同,这两个儿子在宫学之中的伴读,都是经过黄琼精挑细选过的。相对于其他皇子按照正常的教育,这两个儿子几乎可以说,都是被他作为接班人,可谓亲自一手培养的。 在两个儿子身上,可谓是倾注了无数的心血。这个时候,黄琼让两个儿子出宫去磨炼,其实两个人都不感觉到意外。而且两个人,也都清楚黄琼肯定会派人暗中保护两个儿子的。这一番历练,两个儿子也许苦会多吃一些,但安全上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顾虑。但也正因为如此,二女才隐隐有些担心。两个儿子虽说不同母,但因为二人的母亲之间,关系本就相当的密切。 在黄琼的刻意纵容之下。从小都是在一起长大的。一起读书,一起练武,甚至就连吃饭穿衣,都是一起来的,甚至比一母所生的哥俩,关系还要亲密。但也正因为如此,二女才隐隐有些担心。黄琼培养了两个继承人,可那个位置便只有一个。 第一千九百一十三章 政绩 将来两个孩子,在争夺那个位置的时候,会不会因为红了眼,与他们的那些叔伯一样。亲密的兄弟,最终变成了刀枪相见的仇人?如果真的这样,那对两个孩子,就实在是太过于残酷了。尽管二女都相信,自己教出的儿子,不会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情来。但儿大不由娘,谁又能保证将来的事情?前大行皇后的四个儿子,当初兄弟之间的感情,不也是何等的亲密。 可等到那层遮羞布被揭开后,事实却是如此残酷。一母同胞四个兄弟之间,自相残杀到了血流成河,甚至动辄灭门的地步。什么兄弟亲情,什么父子之情,在皇位面前都是不值一提的。对于每一个皇子来说,皇位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无论再亲密的兄弟之情,恐怕在巨大的皇权诱惑之前,也是一文不值的。现在两个孩子,因为自幼一起长大的,可谓是亲密无间。 可将来的事情,又有谁能真正说的准?相对于儿子在外面,可能要吃一些苦。将来兄弟之间可能的自相残杀,才是二女最为担心的事。段锦与何瑶从年轻相识起,便一直都是好的闺蜜。两个人曾经联手行走江湖惩凶除恶,可谓是关系亲密无间。自然也想让自己两个,本本就是同父异母兄弟孩子,也兄弟情深。但随着孩子长大,二女时刻都担心自己盼望成了泡影。 尤其两个女人其实都不想,自己的儿子去争那个位置。对于她们来说,儿子只要平平安安的就好。至于争不争那个位置,对她们来说并不在乎。自己两个人的年纪,都比面前这位陛下大,肯定会走在他前面的。即便是将来有那么一天,自己也不是最后会留下来,独自承受孤独的那个。与那些年轻的嫔妃不同,将来做不做皇太后,对于她们来说并无半分的诱惑力。 看着身边的二女,一脸不自然的神色。又岂会不知道,二女心中此刻想着什么的黄琼,却是轻轻的将二女搂在怀中道:“你们两个不要太过于担心了。他们将来的一切,朕自有安排。朕与你们保证,太上皇那些皇子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出现在朕这些儿子身上。不仅仅是他们两个,其他的皇子,朕也都是安排的。你们的心思朕知道,别总是胡思乱想,一切都有朕在。” 说到这里,黄琼抬头看了看天色,在看看一边临时充当侍卫的段妙,以及段嫣儿与大小茹等几人后道:“今儿既然出来了,也正好好好散散心。朕陪着你们在京城好好逛逛,然后咱们一同去巧儿那里用膳,好些日子没有吃她做的菜了。朕这些日子政务繁忙,这一晃,都多久都没有出宫来了。整日里,在那巴掌大的地方待着,人都待得浑身上下骨头都快散了架。” 听到黄琼的话,段锦却是翻了翻白眼,对着黄琼道:“原来还以为,陛下真的是带着我们几个出来散心。搞了半天,陛下却是另有所图。陛下因为前些日子的事情,是好些日子没有见巧儿了罢。看陛下这幅猴急的样子,巧儿那里才是真正的目的,带着我们散心只不过是顺便。在上这城楼之前,我看陛下打发贴身太监去了别的地方,搞不好是去提前通知巧儿。” 对于段锦的白眼,黄琼却是权当做没有看到。拽着二女的手,招呼了身后男扮女装的诸女,连同几个真正的侍卫一声,漫步走下了城楼,在京城闲逛了起来。而如今的京城,倒是比黄琼刚继位时,着实热闹了不少。尤其是随着大齐全面开放商贸,街面上的胡商比黄琼继位之前,可是多了不少。因为丝路成本的问题,如今京兆胡商数量,甚至比当初的西京还要多。 而且相对于西京,京兆府如今的外商国度也更多。街面上不仅有缠头的波斯人与大食人,还有金发碧眼,一身怪异打扮的极西商人。还有身穿和服的东瀛人,以及上身勤俭节约,下身铺张浪费的高丽人。皮肤黝黑的南洋人,以及衣着极其华丽的天竺人。甚至还有不少的袒肩秃发的契丹人,以及身穿兽皮的女真人在内。街面上,叫卖的各种商品也是种类极其繁多。 来自女真人的东珠,上等的兽皮,还有大量的人参。极西人的琉璃,种类繁多的呢绒制品。波斯人与大食人的珍珠,骏马、琉璃,金银制品,以及各色的奴隶与美女。东瀛人的东瀛刀、漆器,还有各种精雕细琢的手工品,高丽人的高丽参、麻布、铜器,不高但是壮硕的高丽马。天竺的各种香料,南洋的珍惜木料,可谓种类繁多。看着繁华街道,黄琼很是满意点了点头。 在黄琼看来,什么万国来朝都是虚的。让人家用个虚假的天朝上国的名义,不仅高价卖出自己顺带走私过来的货物,还得到大批的赏赐,这种虚头巴脑的事情,即没有什么好处,也没有什么必要。通过商贸,让大齐人富起来,让大齐人走出去,这才是实实在在的看得见,摸得着的好处。中原地区虽说自古便是农耕文化,但若是只依靠农业税,从农民身上敛财。 养活庞大的官僚,以及朝廷的内外几十万大军,那简直是固泽而渔。在如今亩产全部靠天吃饭的时代,农人可以承担的负担极其的低。全家上下辛苦劳作一年,挣点钱粮都缴纳了朝廷的税赋,自己却是不敢尝一温饱。一遇到老天爷不开眼,什么水旱涝风灾,只能全家一起等着饿死。这个时代的农民是最为老实,但也是最承担不起任何动荡,最为脆弱的一群人。 农业的发展是必须的,毕竟是无农不稳。但不能一味的,不顾农民的生死,在最脆弱的农民身上打主意。虽说受制于时代的限制,如今商税只占大齐岁入的四成左右。商税至少在相当长一段时间之内,还不可能完全的替代农税,真正成为这么大一个国家的主要税源。但却是可以通过大量收入的商税,去分担与减轻农民的负担,让农民手中有余粮和余钱可以生活。 让农民看得起病,穿得起衣,吃得饱饭,增强农民自身应对风险的能力。而且黄琼相信,通过自己的努力,商税早晚有一天,能够超过农税,成为大齐的主要税源。尤其是关税,按照目前的发展程度,已经占了商税的半壁江山。而随着远洋贸易的兴起,关税的比例也在每年的提高。再加上原本的商税积累,黄琼早晚有一日,商税一定会超过农税,成为岁入支柱。 看着黄琼一边走,一边看着繁华的街道不断点头。何瑶与段锦几个人,也知道这是黄琼一向引以为傲的政绩,倒也没有过多的加以评论。二人倒也买了不少异域来的物品,准备用来赏人或是送人的。平时二人对宫中的那些女官,管束都是很严格的。但一味的严管,也不是什么好事。水至清无鱼吗,年底的赏赐不算,平日里面该给的好处,多少也得给一些。 趁着此次出宫,二女便采购了不少用来赏人的东西。主要来自域外的东西。像是波斯的琉璃,女真人的东珠,西洋人的化妆品。以及一些造型独特的,宫中等闲见不到的异域首饰。尤其是宫中见不到,那些来自极西的宝石戒指,还有镂空的手镯,二女可谓很是采购了一批。准备回宫交给司徒唤霜,用来赏赐宫中的那些女官。二女大手笔,被那些番商直呼大客户。 对于二女的做法,心知肚明的黄琼,倒也只是笑笑没有说是。反倒是让二女,也挑一些自己喜欢的。给不能出来的人,也带回去一些。而黄琼的话,二女也只是摇了摇头。她们都知道,黄琼一向厉行节俭。在宫中不许铺张浪费,不许整日里面穿金戴银。作为皇贵妃,二女在宫中是一人之下其余之上。身为皇后的司徒唤霜,也与黄琼一样不喜欢奢华,生活也简朴。 尽管二女都不差钱。这些年的年俸,加上黄琼额外的赏赐,可谓囊中丰富。可也不想在这事情上,起到一个坏的带头作用。因为二女都知道,宫中那些年轻的妃子,其实都等着在看自己。与年纪大一些的嫔妃不同,那些年轻的嫔妃,那个不喜欢漂亮的衣物与首饰。只是帝后加上两个贵妃,生活都简朴,她们也不敢太扎刺。所以,二女在这件事上,一直都很自觉。 最后实在看不下去的黄琼,亲自给二女还有几个跟着出来的人,还有张巧儿挑选了不少的东西。当然,也给司徒唤霜、蔡氏,还有宫中其他嫔妃都买了不少东西。如今虽说还没有到国泰民丰的时候,但诸女跟着自己,生活简朴了这么多年,偶尔买一些奢侈品,倒也算不上什么奢华。更何况,这些小东西也不算太值钱。就是买上一堆,一共也只花了不到一万银票。 并且黄琼自己也挑了,几套风格不同的琉璃酒具,还有几把波斯弯刀。黄琼这么一大方,诸女倒是很喜欢。只是苦了几个跟着出来的侍卫,双手很快便被大包小裹堆满了。好在没有多长时间,便遇到同样出来遛弯的高怀远两口子。于是这些包裹,全部南镇抚司人给接手了。不过,有一件西洋店铺,黄琼却是不让诸女跟着进去,自己单独进去了好大一会才出来。 手上,不仅拎着几个大小不一的包裹,脸上还带着一股诡异的笑容。开始诸女都不知道,他神神秘秘的搞什么。直到晚上,她们才知道黄琼从那家店铺出来时,脸上那股诡异的笑容,到底是因为什么。诸女很是给这个家伙一顿大白眼。只不过,这个时候诸女虽说都有些怀疑,但也没有询问。在宫中生活了这么多年,早就知道了好奇心别太盛了,哪怕男人再宠自己。 几个人,一直逛到了快天黑了,才意犹未尽的去了刘府。如今张巧儿的长子,被黄琼送去了杨继元哪里学水师。而刘蕊,也许之前的那件事,与张巧儿产生了一丝到如今,还没有能够彻底消除的隔阂。所以如今大多数时日,都在自己府中生活。几乎很少回到刘府。 第一千九百一十四章 你就是这么对我承诺? 再加上刘府的人,几乎都是黄琼派的,不是他潜邸的心腹,便是让南镇抚司精挑细选出来,可靠外加嘴严的人。只要孩子不在,黄琼自然可以毫无忌讳。所以,黄琼来到刘府,进了府几乎不在掩饰。等到接到通报的张巧儿,急匆匆迎出来的时候,黄琼直接示意她不用行礼。而见到黄琼大包小裹的进来,张巧儿倒是一脸疑惑的,看着黄琼身后的段锦与何瑶几个人。 倒也不是张巧儿好奇,黄琼赏赐给她或是孩子东西,一般都是派心腹太监送过来。这位爷,来刘府不是偷偷摸摸的,就是大大咧咧的空着双手。带着嫔妃来,倒是不稀奇。也知道张巧儿一个人应付不了他,所以黄琼每次都带着几个人。对于黄琼带谁来自己府中,张巧儿自然都不稀奇。但带着人,又大包小包的来,就有些让张巧儿搞不明白,这位主到底要干什么。 见到张巧儿的样子,早就来过不知道多少次的何瑶与段锦,还有刘氏二女捂着小嘴轻笑了几声。至于第一次来大齐官宦之家的段妙,倒是有些好奇左看右看。见到张巧儿疑惑的看着,自己手中拎着的东西。段妙直接将东西,塞到张巧儿身边的丫环手中后,大大咧咧的道:“这是那个家伙,带着我们逛街的时候,买的一些首饰一类的东西。哦,其中也有你的一份。” “他给你挑的东西,可是费了不少心思。我们几个之中,给你的这些东西,唯一是他亲手挑的。对了巧儿,这就是你的家啊。原来大齐当官的人家,就住这样的宅子。这也太奢华了吧,这放在大理国,也就比皇宫小不了多少。跟你家这么一比,我们大理国便是做到布燮一级的官员,甚至是侯府,这府邸都赶不上你这一半大。看起来这个家伙,倒是满心疼你的。” 面对着刘府,还是第一次来到大齐高级官员府邸的段妙,可谓是一脸的惊诧,多少有些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这大齐国到底是天朝上国,一个三品官员的府邸,几乎都快要赶上大理国东都鄯阐府陪都宫殿大了。比羊苴咩城的皇宫,也小不了多少。而就段妙所知,张巧儿的那个男人,好像就是一个三品官。一个三品官家都这样,若是那些官位更高的官员家岂不是? 其实,这段妙多少有些少见多怪了。黄琼赏给刘昌与张巧儿的宅子,在京城之中只不过算是中等。并未超过正常三品官该有的规制。黄琼不想有些事情,做的太过于明显,给张巧儿带来什么非议。当初张巧儿跟随黄琼进京,按理说刘昌当时是四品官,应该给四品官的府邸。而且大齐各级官员,除了京兆本地人之外,其余的府邸一般都是租的,朝廷补贴一部分租金。 只有特别受皇帝重视的臣子,才会蒙皇帝赏赐府邸。到了黄琼这里,也只有傅远山、于明远、吕端与吕蒙正,还有六部的几个尚书才有这个荣誉。而刘府则是一个特例。这座府邸,赏赐真正原因,更多的也是因为张巧儿。不能给张巧儿名分,黄琼感觉已经很对不起张巧儿了。他更不想委屈了张巧儿,还有自己的儿子活的憋憋屈屈。至少让她们母子住的舒服一些。 不仅在刘昌还是正四品的时候。便精挑细选之后,挑选了这座府邸,还赏赐了两处庄子。每年,还额外从内库收入之中,比照宫中妃级与皇子规格,秘密划给张巧儿母子,一部分秘密的钱。这些钱都存在武威钱庄。这笔钱只有张巧儿,以及两个人所出之子能够提取。不过,那孩子现在年纪还小,所以也只有张巧儿才能提取。虽说黄琼对张巧儿母子,照顾的很周全。 但这个府邸的挑选上,黄琼却始终没有超标。在京城诸多文武百官,尤其是三品以上官员府邸之中,只不过是很普通。只不过,这座府邸很是有些小巧典雅,颇有些江南水乡的风貌罢了。但相对于大齐来说,大理国虽说也算是一个地区强国。可与大齐相比,还是一个小国罢了。无论是财力,还是其他的一切,都与大齐相差太远。这官员的府邸,自然是比不上的。 听到段妙的感叹,黄琼好笑的轻轻拍了拍她的银盆一把,但却没有多说什么。在吃了一顿,如今几乎已经不下厨的张巧儿,亲手整治的一顿晚膳后。黄琼却是一边品着茗,那双眼睛却一直在张巧儿,这多年却依旧让他恋恋不舍的身子上打转转。而黄琼很是直接的,丝毫不加掩饰,几乎要将人剥光的眼神。尽管这么多年过去,早就习惯了,却依旧让张巧儿羞涩不已。 待伺候的仆人下去之后,好一阵子没有与张巧儿亲近的黄琼,那里还能克制得住?打了一盆温水,正在服侍黄琼洗手的张巧儿,手中的盆还没有来得及放下,却已经是身子一轻,人已经被黄琼抱在了怀中。还没有等到说什么的时候,却已经被黄琼严严实实的堵住了小嘴。只是黄琼正准备进行下一步的时候,张巧儿却是害羞的道:“求陛下别在这里,去后面院子。” 还是在自己府中,第一次主动邀请黄琼的张巧儿,极其害羞的话,让黄琼心中的火气再也压不住。一把将人抱了起来,几步便赶往后面张巧儿的卧房。至于卧房的位置,黄琼可谓是早就轻车熟路了。而见到这个家伙,这一副猴急的样子,段锦几个人也只能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跟着走了过去。不过去怎么办?张巧儿一个人,就算使尽浑身解数,根本就应付不了他。 等黄琼抱着张巧儿,来到张巧儿卧房的时候,却是发现赵秀已经等待这里了。原来黄琼派的太监,根本就不是来张巧儿府中提前通知。而是将人打发出去,将赵秀给找了过来。见到黄琼抱着张巧儿走了进来,赵秀急忙的走上前。想要请安的举动,却同样被黄琼给拦住了。等到段锦与何瑶几女走进来的时候,张巧儿与赵秀已经被剥了干净,正在低头服侍着黄琼。 对于黄琼的急不可耐,段锦不由得撇了撇嘴,外加翻了翻白眼。只是还没有等她说什么,却是连同段妙被黄琼,直接给拽了过去。一番云雨下来,依旧还没有尽兴的黄琼,这一次却是连赵秀另一处给占了。就在黄琼放开瘫软的赵秀,又将张巧儿拉入怀中的时候。张巧儿卧房的门,却是突然从外面被推开了。好长时日都没有过来的刘蕊,却是与崔氏一同走了进来。 见到正在用另外一处,服侍黄琼的张巧儿这个样子。刘蕊不由得愣住了。哪怕早就知道,两个人之间有私情,前次也一同在一起过。可前次刘蕊毕竟是神志不清,根本就没有亲眼所见。今儿亲眼所见,不由得让刘蕊一时也愣住了,只说了一句你们怎么可以这样,便不知道再说什么了。而见到刘蕊与崔氏走了进来,张巧儿不由得惊呼一声,急忙的便要推开黄琼。 只是黄琼,却没有就此放开怀中人。轻轻的拍了拍神色极度不安,只能用被子蒙住脸的张巧儿。略微安抚了惊恐的张巧儿之后,甚至连停都没有停下来,还亲吻了人一下后,才抬起头对着刘蕊道:“朕与巧儿的关系,你不是早就知道吗?今儿既然见到了,那朕就更没什么可说。朕还是那句话,有什么怨恨你大可以对着朕来。至于巧儿,朕希望你不要因此怨恨她。” 看着面前的这一幕,刘蕊皱了皱眉头,想要说什么。可见到段锦与何瑶,两个贵妃娘娘也都在场,累的见到她们进来,却是连披上衣物都没有力气。最终还是压下了即将出口的话。只是就在她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黄琼却是已经连一点遮挡的都没有,起身走到她的面前。将刘蕊身后的崔氏拽到了身边,直接将妇人的头向下按了过去,然后才对着刘蕊诡异的一笑。 而见到崔氏温顺的蹲下身子,顺从的服侍着黄琼。刘蕊不由得更加的震惊了。只是此时,在烛火照耀之下,因为心中愤怒而涨得通红的脸色,却是分外的诱人。而此时,心火非但没有被压下去,反倒是越来越盛的黄琼,突然吻住了刘蕊的小嘴。手也顾不上刘蕊的挣扎,直接伸了进去。等到刘蕊好不容易,从黄琼的深吻之中挣扎出来,却是发现只剩下一件兜衣。 只是还没有等她伸出双手,遮挡住自己,双手却被黄琼给拽住,又是吻了上去。又是一番深吻下去之后,将人丢到了张巧儿的怀中,又是一番如狼似虎。而在最后时刻,生怕刘蕊有了的张巧儿,急忙一把推开了刘蕊,用自己另外一处接替了她。直到一切平息下来之后,看着无力躺在段锦怀中的刘蕊,张巧儿眼泪不由得流了下来。双手捂着脸,再也不肯看向黄琼。 见到张巧儿的样子,知道这次自己恐怕是真的伤了她的黄琼,想要伸手搂住张巧儿以便安抚。只是这次,原本对黄琼可谓是逆来顺受的张巧儿,却是倔强的躲开了他的手。像是疯了一样,不断的捶打着黄琼:“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已经这样了,就算死后下阿鼻地狱,我也认了。可你不该对刘蕊也这个样子。上次是为了救她的无奈之举,我从来都没有说过什么。” “哪怕上次,也是因为你指婚才引发的那件事,可我依旧从来都没有怨恨过你。因为我知道,至少你的本意,不是想要出现那个事情的。你口口声声说,将蕊儿视为晚辈,不会在做出这样的事情。可今儿,你就是实现对我承诺的?若是此事传出去,我们两个那里还有脸活下去。我今后又该如何在面对蕊儿。尤其是蕊儿,若是有了身子,你让她还怎么面对其他人?” 感受到张巧儿疯狂中的无奈与伤心,黄琼却是从内心之中叹息一声,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要说之前是一时的冲动,恐怕这事说出去,就是他自己都不相信。若是早就惦记上,可也不能这么说。 第一千九百一十五章 会给一个交待 至少今儿之前,黄琼是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对刘蕊做出如此的事情来。因为他知道,以张巧儿外柔内刚的性子,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段嫣儿与大小茹,胡氏与廖氏那种关系的。可今儿,他也不知道怎么了。也许是在烛光之下,愤怒的刘蕊脸上的羞红,实在是太过于诱人。也许是那种关系,对于他来说诱惑力更大。甚至也有可能,他真的被猪油给蒙了心。 如果说,今儿单独面对的是刘蕊的话,黄琼也许不会生出如此的邪念。可偏偏今儿张巧儿也在身边,又处在这个情况之下,就在那一瞬间之中,心中便产生了那股子,实在不该有的邪念。头脑一热,便做出了如此的事情。而且也难怪张巧儿愤怒,那边黄琼之前的保证,还没有过去多久,甚至可以说犹在耳边。这才隔了几日,便将当初所有的誓言彻底的抛弃了。 没有丝毫的反抗,任由妇人发泄了心中的愤怒后,黄琼也只能将人紧紧抱在怀中,试图将怀中要崩溃的妇人安抚下来。而被段锦抱在怀中的刘蕊,却是泪流满面的,不肯再看黄琼与张巧儿一眼。若是身上但凡还有一丝的力气,恐怕愤怒的她早就起身离开了。如果说前一次,他那么对待自己,还可以用为了救自己来解释的话。那这一次,黄琼明显那就是刻意为之了。 冷漠的刘蕊,愤怒的张巧儿。让知道如果今儿不能解决,恐怕早晚都惹出大事来的何瑶与段锦。在对视一眼之后,两个人起身带着段妙几个人穿衣离开。在何瑶与段锦看来,此事还是让三个人自己解决为好。自己几个人留在这里,有些话反倒是不好说。而在离开之前,几女还顺带着将连路都走不了崔氏,也一同搀扶着离开了。将这间屋子留给了三个人说话。 待几个人离去后,在心中暗自给识趣的段锦几个人,大大的一个赞赏后。黄琼咬了咬牙,极其无耻的伸出手,根本没有理会二女的挣扎,将两个人同时紧紧搂在了怀中。挨个亲了亲二女的脸后才道:“今儿这事,是朕猪油蒙了心。被蕊儿的姿色,一下子给冲昏了头脑。做出对不起巧儿的事情。今儿这事,是朕对不起巧儿,也对不起蕊儿。巧儿怎么惩罚朕都为过。” 只是对于黄琼的话,刘蕊并不想在说什么,更不想再与黄琼说话。而张巧儿却是挣扎着转过身,只留给了黄琼背影。良久才道:“你走吧。今后,你别来找我,也别在召我进宫了。这些年,我已经做了太多的错事。不仅将自己搭了进去,还连蕊儿也搭进去了。我不应该在继续错下去了,更不能让她也走上我的后路。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罢了,以后都不要再见了。” 张巧儿语气之中的决绝,让黄琼却是又哪里会答应。将张巧儿强行转过来,拼命的亲吻着她的脸道:“巧儿的话,朕绝对不会答应。巧儿不能进宫,光明正大的陪在朕的身边,时时的相会,朕已经是极限了。若是巧儿不见朕,朕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朕保证,若是巧儿不愿意,朕保证今儿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但巧儿不见朕,朕是绝对不能接受。” 黄琼的话,让本身就伤心欲绝的张巧儿,泪流满面,却是一句话都不肯说。而另一边的刘蕊,听着二人的对话,却是同样一声都没有。现在多少恢复一些力气的她,便挣扎着想要离开。只是一心想要离开的她,却是腰间一紧,又被黄琼搂回了身边。紧接着银盆上挨了一巴掌,耳边又传来黄琼的声音:“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事情没有解决之前,都要暂时留在这里。” 只是这一巴掌倒也罢了,可手中的感觉实在让黄琼,有些恋恋不舍的又摸了摸。黄琼的举动,让刘蕊不由得脸色涨的通红。只是勉强挣扎了几下,实在无奈挣脱开腰间那只有力臂膀后,最终也就放弃了挣扎。只不过此时的刘蕊不知道,在两个人紧紧相拥的情况之下。她不挣扎到还好一些。这一挣扎,怀中那种异样的丰盈,反倒又将黄琼心中的火气给激了出来。 前次是为了救人,黄琼倒也没有太多的感觉。而这一次,却是感觉到了这个年轻的女人,当真是一个极品。如今的黄琼,反倒是有一种恋恋不舍的感觉。只是一看到一边,还在背对着自己的张巧儿,姣好的背影。黄琼心中刚刚再一次升起的火气,却是随即又平缓了下来。只是黄琼的这种变化,虽说背对着他,可被他紧紧揽在怀中的张巧儿,又如何的察觉不到? 感受到黄琼这个变化,此时心中情绪,可谓是极其复杂的张巧儿,却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好。只是并不想在这个时候,给黄琼任何好脸色的她。却是又沉默良久才道:“求你,不要再逼我了。你走吧。至少这段时间之内,我们不要再见面了。接下来的事情,让我们都好好想想,究竟该怎么做,我们之间还要不要继续下去。你要是真为我好,就让我好好的静静。” 张巧儿这番话,让黄琼彻底平静了下来。将背对着自己的人扳了过来,又不顾妇人的挣扎,强迫式的又是深吻了她一番后,才将人搂在怀中道:“朕知道,这次都是朕的错,是朕真的伤害到了巧儿,所以朕可以给巧儿一段时日,好好的静一静。但巧儿绝对不要想着离开朕。否则,朕哪怕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也会将巧儿寻找回来。至于蕊儿,朕也会给你一个交待。” 说罢,又挨个亲亲二女之后,才起身穿衣推开门走了出去。只是在离开之前,背对着二人黄琼却是长长的叹息一声。而在黄琼走后,无论是张巧儿,还是刘蕊却是谁都没有说话。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躺了一夜。哪怕明明都已经疲惫不堪,却是谁都没有睡。只是屋子内的二人谁都没有注意,黄琼离去之前,不仅带走了赵秀,便是连崔氏都给一并半强迫的带走了。 回宫的路上,黄琼没有说话,段锦与何瑶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说。今儿这事,属实说黄琼的确做的畜生了一些。只是这位主,不单单是她们的丈夫,更是一国之君,她们又能怎么说?不过话说回来,刘蕊美艳的姿色,丰盈的身材,一身不俗的媚骨,便是她们一个女人都有些心动。更别提,这位在这方面,向来都生冷不忌。见到自己喜欢的,向来是无所顾忌的主。 今儿这事,即便是偶然,但其实也是必然的。即便是没有今儿,早晚有一天,那个刘蕊估计也得落到他的手中。只是张巧儿却不是,当年走投无路,急于求得庇护的段嫣儿,更不是性子懦弱的胡氏与刀美萍。张巧儿看似性子极其柔和,但实则却是内在刚烈的人。本就因为与黄琼的私情,而一直绝对心中有愧。如今又将刘蕊搅合了进来,恐怕心中更是难以接受。 而那个刘蕊,性子与张巧儿都差不多,一样是外柔内刚的主。这位主,若是想要走当年胡氏与廖氏的老路,将二人变成娥皇女英共效于飞,恐怕却是难上加难了。不过对于这个事情,无论是段锦,还是何瑶,也都认为该让这个家伙,吃上一些教训了。在张巧儿那里吃上一顿排头,对他来说反倒是好事。免得他今后,见到喜欢的女人,还是管不住自己,不管不顾的。 今儿出了这么一回事,在回宫的路上大家都没有了兴致说话。在回到宫中之后,黄琼也没有去任何一个嫔妃那里休息,只是去了温德殿后面的小殿休息。见到黄琼离开时,多少有些失落的背影。段锦与何瑶两个人,也只能摇头苦笑。只是二女叹息一阵回头时,却是发现几乎是强迫的,放在一顶小轿内带回来的赵秀,以及那位崔氏却是不知道,被抬到那里去了。 与那位主,做夫妻这么多年了,那两个妇人这个时候,被带到什么地方去了,二女用脚指头都能想出来。原本以为那个家伙,遇到今儿的事情,还不知道怎么伤感。现在看起来,原来多想的只是自己。二女无奈的摇了摇头,也没有在去关注那位主,各自返回了寝宫。不过相对心细一些的何瑶,在回宫之后犹豫良久,见到天色还不算晚,绝对去蔡氏那里坐一坐。 因为在西京结下的缘分,蔡氏与张巧儿的几个儿女,关系极其的亲近。尤其是对刘蕊,几乎像是亲生女儿一样待遇。在刘蕊没有嫁人的时候,蔡氏经常在请示司徒唤霜后,将人接过来住上几日。当然,这个前提是张巧儿没有在宫中。每次刘蕊进宫,蔡氏只要不侍寝,两个人都是睡在一张床榻上。宫中每次赏赐下来好东西,很多蔡氏自己不舍得用,都送给了刘蕊。 在一定程度上来说,蔡氏对刘蕊来说几乎相当于半个母亲。甚至对于蔡氏,刘蕊比张巧儿更加的亲近一些。今儿的事情既然发生了,躲避终归不是办法,总是要解决的。张巧儿那里,何瑶并不是太担心。她相信,黄琼是有办法能解决的。但刘蕊这里,何瑶却是有些摸不准。所以,尽管有些犹豫,但还是来找蔡氏,希望蔡氏能帮着做做工作,别搞出什么极端的事情。 只是听到何瑶的话,蔡氏虽说一时没有说话,却是不由得捂住自己的脑门。这种事情,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前些日子,黄琼那番话还犹言在耳。可这才过去多少时日,就把人家给那啥了。还当着张巧儿的面。他是一国之君,怎么能如此的言而无信不说,还生冷不忌到了如此地步。无论是张巧儿,还是刘蕊性子,蔡氏都是相当了解,都是那种不容易说服的人。 如果黄琼是单独做出来的,她还好劝说一些。可偏偏,那个冤种却是当做张巧儿面,做出来这种事情,连和稀泥的机会几乎都不给。这事怎么劝说?换了谁能就这么认了? 第一千九百一十六章 赌一把罢 若不是这位主是当朝皇帝,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人。以张巧儿那个看似温柔,但实则极其刚烈的性子,都能拿着菜刀剁了他。可看着何瑶同样无奈,甚至有些恼怒的面孔,同样知道这事不处理不行的蔡氏,犹豫良久最终还是点头,答应自己想法子劝说一下。不过,知道那两位性子的蔡氏,也只能想想法子。但也不敢保证,真的能劝说住那二位,毕竟性子在哪儿呢。 只是出乎黄琼与蔡氏意料的是,原本经常进宫陪伴蔡氏的刘蕊,这次蔡氏招呼了多少次,都不肯在进宫。而张巧儿对黄琼,也是避而不见。这两个人的固执,让黄琼与蔡氏都无可奈何。刘蕊不进宫,在实在担心张巧儿与刘蕊的蔡氏恳求之下,黄琼最终派蔡氏出宫,去刘府住了几日。只是回来后,看着欲言又止的黄琼,蔡氏也只是谈了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见到蔡氏出马都失败了,黄琼一时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了。眼看着西巡的日子,越来越近了,黄琼也越来越有些焦躁。两方面,就这么僵持着。而见到黄琼好长时日,都提不起什么兴致来。段妙却是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亏得陛下还是一国之君,连两个女人都摆不平。不就是两个人的关系不一样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既然软的不行,那来硬的就是了。” “我就不信,两个手无缚鸡之力妇人,还有能耐反抗陛下?女人不就是这个样子,软磨硬泡未必会答应。有时候来强的,反倒是未必会太反抗。张巧儿那个女人我知道,若说真的就此放下了与陛下之间的感情,肯定是不可能。恐怕那个女人,现在更多是不知道该如何的下台,外加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刘蕊罢了?陛下若是一直都这么下去,恐怕后半辈子都等不到。” 说罢,斜了神色之中,有些无奈的黄琼一眼之后,段妙鼓动道:“今儿晚上,我陪着陛下去一趟刘家。以张巧儿那个别扭的女人性子,这种事情刚出来的时候,的确是那难以接受。但等到她们习以为常不就好了?当初段嫣儿那个老女人,与大小茹两个人一同侍寝的时候,不也是一样的别扭。现在不一样老老实实的?就是不知道陛下,敢不敢与我赌一把罢了。” 对于段妙的话,段锦不由得翻了翻白眼道:“段妙,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待着。都是做娘的人了,还这么没有一个正行?我看你去帮忙是假,是前次出宫把你的心给弄野了。这里是大齐的京兆府,不是大理国那些强者为武的部族。对于女人,哪怕是有夫之妇,只要相中了照抢不误,谁抢到就算谁的。张巧儿是官眷,若是此事搞大了,陛下将来又如何驾驭群臣?” 段锦的斥责,段妙却很是不以为意。对于一向率性而为,又在大理国最贫苦的山区部族之中,生活了十年的段妙来说,这事都压根不算是。在那些部族,女人为了生存,别说姐妹了,像是张巧儿与刘蕊这样,共事一夫的也不在少数。那是为了在穷山恶水之下生存下去,天王老子都管不了。什么纲常,在生存面前都压根不值一提。总不能为名声,看着两个人饿死吧。 当初段嫣儿与大小茹,之所以反抗的不是那么激烈,也多少有些这种原因在内。但段妙却没有想过,这里不是大理国的那些穷困的,一日温饱尚且难寻的部落。而是大齐的京兆府。张巧儿与刘蕊,也不是大字不识一个的穷苦妇人,而是这大齐朝的官眷。那些一切以生存下来优先,其他一切都要摆在一边的道理,在这大齐朝的京兆府,那种道理在这里是行不通的。 不过,虽说段妙的话,并不适合这里,但她的话却是黄琼多少有些心动了。哪怕先搞不定刘蕊,可至少先把张巧儿弄通了,也算是一件比较好的事情。而看着黄琼有些心动的表情,段锦不由得捂住了头。良久才道:“陛下若是想要听段妙的,我也是无话可说。不过陛下去巧儿那里的时候,把蔡姐也带上罢。有蔡姐在,也可以有一些回旋余地,不会搞得太僵硬。” 虽说也知道,此事还是交给时间为好。可心中对张巧儿的思念,还是占据了上风。尤其是如今正准备西巡,这一来一回,自己在西京至少要停留一年的时日才行。一想到有一年的时日,见不到张巧儿,黄琼压根就无法接受。正好明儿没有朝会,自己有一整夜的时间可以利用。想到这里,虽说还有些迟疑,但黄琼还是点了点头。不过段锦,却是拒绝了与他同行。 不仅段锦拒绝了,便是何瑶听到此事,也是连连摇头。用何瑶的话来说,不是她们不想帮着黄琼。而是她们若是去了,只能让张巧儿更下不来台,甚至会以为黄琼想要用权势逼迫她低头。以张巧儿的性格来说,极有可能会适得其反。自己与段锦,甚至包括司徒唤霜在内,都不适合在此事上插手。自己几个人去,还不如让蔡氏或是在西京几个故人,同去更好一些。 何瑶的话,倒是点醒了黄琼。在宫门落锁之前,黄琼带着蔡氏,还有吴氏两女。还有段妙与青紫二萝作为护卫,离开了宫城。只是等到来到了刘家,出面接待的只有崔氏。无论黄琼怎么说,却只得到了一句回答,请陛下回宫,刘家如今满门妇孺实在不适合接驾。之前黄琼还耐心劝说崔氏让他进去。只是在被拒绝多了,黄琼却是失去了耐心,直接将崔氏抱了起来。 直接向着后院走去。刘府的宅子是他赏的,之前来这里与张巧儿私会,都不知道多少次了。对于刘府,他简直比宫中还要熟悉。虽说怀中抱着一个人,但根本不影响他找人。没有多大一会,便在张巧儿的卧房中找到了人。只是看着呆坐在卧房之中,此时异常消瘦与憔悴的人,放下崔氏的黄琼,不由得异常心疼。不顾张巧儿的强烈挣扎,一把将人紧紧的抱在怀中。 见到实在挣脱不开,怀中的张巧儿倒是温顺了下来。只是接下来,想要吻人的举动,却是被张巧儿拼命的躲开了。而见到张巧儿对自己的躲避,甚至还带着一丝的冷淡,黄琼只能将人搂在怀中,附在妇人的耳边道:“巧儿,朕实在受不了,这么长时日见不到巧儿了。这些日子,朕想巧儿都快想的发疯了。巧儿怎么处罚朕都可以,但是巧儿不见朕,朕实在受不了。” 听着黄琼的话,在看看同样有些消瘦的黄琼,知道这些日子自己不好过,黄琼一样也不好过。他是一国之君,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如今为了自己一个普通的妇人,变得如此的憔悴,要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可如果自己没有看到倒也罢了。可那件事情,却偏偏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还是在自己的怀中。可心中的这道坎,张巧儿无论如何,一时也迈不过去。 可看到同样憔悴的黄琼,心思极其复杂的张巧儿,却是在长长的叹息一声之后,停止了反抗。而面对佳人的沉默,黄琼坐到床榻的边上,将人抱在了怀中,轻轻的吻了吻妇人的脸道:“朕马上要西巡了。这一去,恐怕一年都无法回京。这两个月,巧儿冷淡朕,朕已经受够了惩罚。只求巧儿,不要再不搭理朕。难道巧儿,真的就忍心,让朕一年都再见不到巧儿。” 听到黄琼的话,张巧儿却是捂住自己的双眼,泪流满面的道:“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该如何的面对陛下。哪怕陛下当初背着我,对蕊儿做出那些事情也可以。可陛下却是偏偏,当着我的面。这让我怎么去接受。我与蕊儿的关系,陛下不是不知道。但陛下就是做出那种事情。我真的迈不过那道坎,陛下知不知道,我一直到现在,身上还背负着那种深深的罪恶感。” “我与陛下有了私情,本就罪该万死,可蕊儿却是无辜的。可偏偏陛下,又将她给卷了进来。如今,我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刘昌,该如何面对蕊儿。如果不是我与陛下有了私情,蕊儿也不会遇到陛下。哪怕她嫁的只是一个贩夫走卒,但普通的日子未必就真的不会幸福。我现在满心都是自己罪无可赦。蕊儿每一次冰冷的目光,都像是一把把的剑插进我的心里面。” 张巧儿这番异常苦涩的话,黄琼却是叹息一声道:“巧儿变成这个样子,是朕的错,千错万错都是朕的错。是朕不该过于贪心,更不该想着得陇望蜀。巧儿是无辜的,也没有任何的错,更不用给任何人交待。蕊儿那边,朕已经让蔡姐与吴姐,再去劝说一番。但相对年轻的,还有办法的刘蕊。朕更担心的是巧儿。这些日子没有见到巧儿,朕的心中犹如刀割一般。” 感受着黄琼的深情,泪流满面的张巧儿,紧紧的保住了黄琼。这些日子以来,还是第一次吻上黄琼的嘴。而此时,两个人也丝毫不在顾忌其他的。甚至就连住在隔壁的刘蕊,都已经顾不上了。而见到张巧儿,总算是走出了牛角尖,一边的段妙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至于两个人眼下的激情碰撞,段妙倒是不以为意。反倒是因为自己说中了,而有些洋洋得意的架势。 直到被黄琼一把拉过去,嘴也被堵的严严实实才老实了下来。不过有些气急败坏的段妙,想要将嘴里面东西,一口直接给咬了下来。可微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舍得。而段妙的心思,黄琼却是根本没有时日理会。多日的思念,让心火上来的黄琼,再也克制不住自己,三把两把将怀中的佳人剥成了赤羊。连同心不甘情不愿的段妙,顺势一并的给扯到了身边。 只剩下一个崔氏,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即不敢离开,也不敢离着太近,生怕自己也被搅合进去。等到蔡氏与吴氏,带着好不容易说服的刘蕊进来的时候,三人已经折腾在了一起。见到眼前的一幕,蔡氏与吴氏二人,只能摇头苦笑。 第一千九百一十七章 最担心的人 这位主,就算在长时日没有与张巧儿亲近,至少也要克制一下。明知道刘蕊与自己两人就在隔壁,也不知道控制一下自己。哪怕将人带回宫中也好,非得在这里吗?这次来,本身就是来缓和之前引发矛盾的。现在这个样子,还怎么缓解?不火上浇油就算不错了。这么下去,就算张巧儿的心结打开了,可刘蕊的心结怎么办?将来岂不是与张巧儿关系,越弄越僵硬? 这事,蔡氏还真冤枉了黄琼。他是真的不知道,刘蕊之前就在隔壁。张巧儿与崔氏自然是知道,可却有没有来得及说。而原本在发生那件事情后,刘蕊一直都在自己府中,轻易是不肯回来的。但前次的事情之后,担心刘蕊孤身一个人,在那间不大的府邸中。女婿又一直以守孝为名,却是不肯回来。如今在某些强压之下,总算老实一些的某些人,不死心在作妖。 实在不放心的张巧儿,便拿着自己的命逼着刘蕊搬了回来。而且担心刘蕊想不开的张巧儿,还将刘蕊的卧房就放在自己隔壁。尽管如今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僵硬到几乎无法缓和的地步。但作为刘蕊的亲人,张巧儿还是尽可能做的,她能做到的一切,无论刘蕊领情与否。尽管张巧儿也知道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了以往,但她依旧想要尽一切弥补。 结果却没有想到,黄琼强行上门来探视,最终一个伤心欲绝,一个心疼难耐的两个人,也没有能够克制自己。便是刘蕊进来,沉迷其中的两个人都没有理会。不过,这一次黄琼却是没有在碰刘蕊。哪怕最终包括崔氏、蔡氏与吴氏,都被卷了进来。但刘蕊却一直没有离开,是她自己不肯离开,就站在哪里观战,但黄琼这次却即便没有尽兴,却最后也没有碰刘蕊。 再一次放开疲惫不堪的张巧儿,黄琼抬头看一眼冷漠看着自己,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的刘蕊,却只是笑了笑。他现在也实在有些摸不清楚,这丫头心中到底想着什么。之前黄琼让蔡氏,将她给带出去。她却坚持不出去,就那么一直观战。表情显得很平静,貌似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可在黄琼并未像前一次那般做法,哪怕没有尽兴,也没有在碰她后,神色却变得冷漠。 感受到,刘蕊前后的变化。便是黄琼却是只能在心中,暗道果然女人心海底针,实在搞不懂之后,便什么都没有再说。然后带着心满意足离去的黄琼,却不知道在他走后,刘蕊看着他的背影良久,都一直没有缓过神来。直到穿好衣物的张巧儿,看着刘蕊望着黄琼离去的背影神色发呆,叹息了一声才转过头来,看着面前相互搀扶的两个长辈,却是依旧保持着沉默。 然而,更让二人诧异的是。在不久后,留下吕蒙正与于明远镇守京城的黄琼。带着后宫嫔妃,诸皇子、公主,文武百官西巡之前,刘蕊却是坚持回到了自己府中。而被黄琼在启程前,被秘密强行带走的张巧儿。却是不成想,到西京后却是无意之中在随行的队伍里面,发现了男扮女装,此刻本应在自己府中刘蕊。若不是一并被带出来的小儿子眼尖,发现自己姐姐。 恐怕等到回京了,张巧儿都不会知道,刘蕊居然也跟着来了西京。而吃惊的不单单是张巧儿一个,黄琼在知道刘蕊也跟着来到了西京后,也被吓了一跳。虽说实在不想,可在张巧儿哀求之下。也实在担心,自己那些跟着来西京的兄弟们,即将到西京面君的吐蕃贵族们,对这个国色天香,一身媚骨的女人,做出什么伤害事情来。黄琼最终答应,让她一并进宫居住。 当然,黄琼不可能放任一个,本不在随行名单上的人,跟着自己一并带来西京,而不管不问。哪怕这个人是刘蕊,与张巧儿有着极其亲密的关系,黄琼也不会允许,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在安排张巧儿给留在京城之中的崔氏,去一封信告诉刘蕊的下落,免得她担心后。黄琼才将高怀远拎到自己面前,臭骂了一顿,同时命他三天内一定要查清楚,人是怎么混进来的。 还没有等高怀远去查,吴紫玉却是站出来,承认了是她安排的。原来在出发前,刘蕊找到她,说是自幼便是在西京长大的。自从来到京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西京,心中甚为想念。她又是一个女子,没有办法单独回去。路费不路费的倒不是问题,关键是一个妇道人家走这么远的路,实在有些不安全。而这次圣驾西巡,她想跟随圣驾一同回去看看,她成长的地方。 同时为了避免张巧儿的担心,她不想弄的尽人皆知。所以拜托吴姨,帮着她安排一下。她可以化妆成一个小太监跟随,这样就不用在诸嫔妃的面前晃,以免被发现了。原本也知道,黄琼西巡不是游山玩水,不仅要祭奠祖陵,还要接见陕西、陇右二路宗室,青唐吐蕃的王公贵族的吴紫玉,是不肯答应的。但实在架不住,这个丫头缠磨,最终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虽说黄琼西巡,每一个随驾的人都是严格挑选的。但吴紫玉毕竟是宫中女官,协助何瑶与段锦执掌六宫事。地位实则还在一般嫔妃之上。安排一个人,打扮成太监模样,混进随行队伍,自然还是小菜一碟。吴紫玉当时安排时,真的没有想太多。直到黄琼命人严查,才感觉到有些不对。听到吴紫玉主动承认,刘蕊混进随行队伍是她安排的,黄琼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严厉处置吴紫玉,他自然是舍不得的。最多也就把吴紫玉,折腾得起不来作为惩罚。查清楚了罪魁祸首,此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不过,虽说答应刘蕊住进宫中,但黄琼却是一直在躲着她。当然,初到西京的黄琼也的确是忙碌。接见青唐吐蕃诸部的王公贵族,以及红白二教的掌教。并陕西、陇右二路宗室、文武官员,以及西京诸有司,一时真没有功夫去见她。 当然,忙里偷闲的黄琼,自然没有忘记与张巧儿,在当初黄琼处理政务的万春殿内重温旧梦。只是因为刘蕊突然出现在随行队伍之中,始终心思有些复杂的张巧儿,却是总不在状态。她从黄琼见到刘蕊之后,少见的眉头锁得死死的,知道此事并不是黄琼安排的。后来从吴紫玉那里知道,刘蕊来西京的原因后。对刘蕊的性子,不是一般了解的张巧儿,心思更加复杂。 刘蕊那个所谓,在西京生活的时日很长。离开西京这么多年,一直都想念西京的话。张巧儿却是清楚的知道,那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因为她隐隐约约的,已经感受到什么了。哪怕她心中不敢相信,可眼见为实。黄琼一直都没有在碰刘蕊,甚至见到刘蕊都躲着走。虽说让她倒还有些欣慰。但最让她担心的是,刘蕊自己的心思。这种情绪下,她那里还能进入状态? 而张巧儿的焦躁,不单单是黄琼感受到了,便是一向不管闲事的司徒唤霜都感受到了。只是这件事上,她们谁都没有办法说什么。尤其是这件事,源头还是在黄琼那里。更何况,刘蕊与张巧儿的关系,这话又怎么劝?好在黄琼发现刘蕊,偷偷的一路跟着到西京后,便一直都躲着刘蕊。再加上司徒唤霜与段锦、何瑶,都忙着配合黄琼,接待西京的命妇、宗室眷属。 此事,便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当做了哑巴。而刘蕊在被发现,与随行的嫔妃、公主、未出宫的皇子,都住在宫中之后。也没有与张巧儿住在一起,反倒是与蔡氏住在一起。唯一与张巧儿在一起的时候,便是与张巧儿一同去之前,刘昌在长安当小官时候的那处住宅,走访了之前的邻居。除了这件事之外,一直都对张巧儿都很冷淡。甚至在宫中,一直都避开张巧儿。 这些事,让张巧儿不禁有些黯然神伤。尽管偶尔也很疯狂,但却很多时候,都处在伤感之中。而看着伤心的张巧儿,黄琼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到西京之后,繁忙的政务,让他也没有太多时间,去开导张巧儿,或是管这件事。黄琼此次来西京,是北伐事先的准备之一。原因很简单,在整个北伐期间,他需要西北稳定。尤其是青唐吐蕃,以及西域那群家伙。 如果要对付北辽,势必要倾尽全国之兵。国内的大局,黄琼自认还是没有问题的。就算自己不在朝中,也出不了什么大事。这么多年的励精图治,黄琼自认做的还算是可以。哪怕倾全国精兵北伐,国内也不会出什么乱子。但西边的这群货,却是他最为担心的。如今青唐吐蕃在盟旗制度的制约,以及郑道远前几年苦心经营下来,便是连内部厮杀几乎都消失不见。 而在朝廷通过封爵,设旗等一系列分化瓦解之下,青唐吐蕃诸部实力越来越弱。为了争夺草场和爵位,对朝廷也越来越恭顺。但对这群家伙,黄琼依旧有些不放心。哪怕早在大齐开国的时候,在桂林郡王多次征伐之下,青唐吐蕃这群族长和头人们,除了偶尔骚扰陇右之外,已经无力大举寇边。但黄琼还是打算,好好摸摸这群家伙的底。更何况,还有更西边那位。 他来西京,见二路的宗室,只不过来西京最小的一件事。召见青唐吐蕃诸部王公贵族,以及二教的领袖,并给予赏赐,才是黄琼来西京最大的目的。当然,见西域那位安西王,更是重中之重。段琳去了西域,但却一去不复返。期间也没有任何的音信。这让黄琼,对西域一直有些担心。此次来西京,不仅征召大理国国王与王后来西京觐见。并同时也召其来西京。 实际上,相对于被盟旗制度,外加上红白二教,彻底卸下了反抗意志的青唐吐蕃。最西边的那个家伙,才是黄琼最为担心的。根据西域传递来的情报显示,虽说吃了不少的辛苦,但这个家伙经过几年的努力,也算是完成了内部的大致整合。 第一千九百一十八章 越晚越好 从蜀王余部,手中的接过来的十多万铁骑,尽管在其抵达西域之后,因为种种原因叛逃了一部分。蜀王从青唐吐蕃征集的部分人马,也回到了雪域高原牧马放羊。但其经过数年整合,在失去的同时,也在不断扩充实力。几年辛苦下来,如今手下十万铁骑还是有的。虽说对外扩张,实力还有些偏弱。但有这十万铁骑,即便是在周边强敌环伺下,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 而与蜀王当年,那些各怀心思的部下相比。他如今这十万铁骑,数量上虽说不如蜀王当年。但忠心的程度上,通过朝廷掌握的消息,以及综合范家传递来的情报,却是远胜于当年。不能不说,这个家伙的确是一个人才。当年蜀废人仗着雄厚的财力,都没有能够做到事情,他却是在几年之内基本做到了。这其中,他没有铁血整肃,说实在的,这话黄琼自己都不相信。 但其铁血清洗,居然没有引发他当初接手时,可谓是心怀叵测的部下,出现大规模的反抗。即便是有人相帮,这也是一件相当了不得的事情。要知道,在西域那种环境之下,若是手段太过,时时刻都有翻船的可能性。而这个家伙,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完成了接手的对那些杂牌军的整顿。不仅没有给周边的群敌机会,甚至就连朝廷这边,也都隐瞒了这么长的时日。 若不是还有范家这条线,到现在恐怕朝廷,都还以为他的实力,还存在当初接手的情况。而做到这一点,绝对不是单纯依靠武功能够做到的。不仅心机,而且手腕至少都要是一流的。而直到接到范家的通报,黄琼才发现自己还真的小看此人了。甚至隐隐产生了一丝的威胁。隐隐的感觉到,此人的野心未必愿意屈居安西王的位置,恐怕也不会局限于西域这个地盘。 越是这样,黄琼越是不可能批给他大炮。而黄琼最为担心的是,他如果在自己倾力北伐的时候,想要摆脱苦寒的西域。集中全部的兵力向东,试图返回中原,那就等于在自己腰上,狠狠的插上一刀。就算自己在北伐之前,留下西京大营的部分军马应对他。但面对其麾下十万铁骑,恐怕也不是对手。这也是黄琼,这次召他到西京来觐见的原因。就是要摸摸他底子。 若是没有北伐的打算,别说这个家伙麾下有十万铁骑,就算是再多,正像是当初说的那样,黄琼根本就不会在意,他会不会滋生出牧马中原的野心。但黄琼却不想,自己在北伐的时候,有人在侧翼上捅上自己一刀。更不想,黄氏内部为了争天下,像是当年西晋八王之乱一样,自己人杀的血流成河。到时候不仅愧对于天下的百姓与臣民,更要在史书上徒留下一个笑话。 若是那个家伙不来的话,那么自己想必也该提前,适当的做一些准备了。在全力北伐之前,必须将其的威胁减到最低。使其在自己北伐期间,无力从西面对中原形成威胁。黄琼也知道,眼下朝廷与那个家伙之间,是有一定隔阂的。首先,那个家伙多次上书,请求朝廷拨付其几门大炮,都被黄琼给拒绝了。西域的形势太复杂,不仅自身部族繁多,而且周边强敌环伺。 不仅有甘州回鹘的余部,还在不断的抵抗。还有更西边更加强大的喀喇汗国。而西域的那些部族,与西面的喀喇汗国,甚至更西边的塞尔柱突厥人,一直都是有联系的。将大炮和药交给他们,极为容易泄露出去。哪怕黄琼也知道,这些武器的秘密,早晚是保不住的。但黄琼依旧期望,这些在这个时代,可谓是划时代的东西,对那个教信仰的人了解越晚越好。 更何况,这玩意看起来神神秘秘,但实则并没有太多的秘密。只要原材料齐备,制造出来并不困难。最为关键的是,黄琼更不想如果有一日,这个家伙下决心返回故土的话,他不想这些大炮打出来的炮弹,落到自己头上。那个家伙不是那些不学无术的宗室,相反为人相当的精明。对朝廷平叛之中,朝廷与叛军双方使用的大炮,在战场上出色表现早就都看在眼中。 年年都在上折子,一直在索要大炮。这几年黄琼才知道,为何那个家伙一直在向朝廷索要大炮。在当年平叛时,这个家伙居然不顾朝廷的禁令,偷着跑到了战场观战。从江宁府之战,一直到南宁最后的总决战。他武功不低,虽说单靠武功改变战局,自然是不可能的。但自保还是没有问题的。一个宗室居然偷溜去了战场,南镇抚司居然一无所知,这让黄琼相当暴怒。 但事情不管已经过去了,而且在得知此事的时候,这个家伙已经去了西域,自己便是想追究,已经无法再追究了。但这个家伙去西域之后,几乎年年都上折子要大炮。对于这个要求,自己一直都驳回了。这在两个人之间,无疑之中产生了一丝的隔阂。尽管黄琼也知道,给十几门大炮改变不了什么。但每次接到这个家伙的折子时,黄琼不知道为何总是心生犹豫。 至于军中的大炮,他是想都不要想。除非那些武官,不要全家的脑袋,否则没有人敢私下里面,将军中配发的大炮专卖给他。而且黄琼,西路边军配备的大炮,都是上千斤的重炮。除非这个家伙,将整个边军上下都买通,否则就算弄到手了也根本运不出去。不过,这只是他与朝廷之间矛盾中一个。再一个,自打准备扩充骑兵备战后,鉴于西域战马相对的优秀。 朝廷加大了,要其贡战马的数量,这引起了这个家伙一定程度的不满。他如今虽说掌控了整个西域,但西面、西北方向,都要面对草原游牧部族的威胁。北辽虽说因为大漠阻隔,无力威胁到他侧翼。但北辽在可敦城,西北路招讨司的两万骑兵。以及大漠草原上的那些部族,一样都是要防备的。他周边的敌人,包括昆仑大雪山那边的吐蕃诸部,几乎都是清一色骑兵。 其在西域的劲敌,甘州回鹘的余部和喀喇汗国,更是同样以骑兵见长。其所用的波斯马以及大食马都是更为优秀的。他在西域,不仅对战马的数量,便是对战马的质量需求都更高。哪怕西域所出的战马,相对于朝廷使用党项马与契丹马,都更加的出色,但终归不是无穷无尽的。西域虽说地域广大,也不是所有地方都适合养马的。每年的马匹产量也是相当有限。 每年一万匹的数量,的确让他有些难以负担。很多人都以为,战马的寿命就算只能活十年,可至少也能使用八年。更何况,马匹的寿命一般足足二三十年,应该使用寿命更长。但其实,战马寿命看似很长,可能充作骑兵冲杀的战马,使用年限即便期间不受伤,也不超过六年。战马与人其实差不多,马匹可作为战马使用的年限,只有其体力与精力最为充沛的那几年。 就像是人一样,到了一定年限的马匹,负重与冲刺能力都快速的下降。与老年人不能上战场一样,战马到了使用年限,只要不是太过于缺乏马匹,就基本上要退出军马的序列。要么被卖到民间,要么转到后勤作为挽马使用。而且战马看起来威武雄壮,训练也是要花费很大的力气。可在使用上却不是一般的脆弱。不仅训练时容易受伤,到了战场上更是折损量极大。 别说各种专门对付骑兵的武器,便是战马在冲刺时,一个只要超过马蹄子大的小坑,都能让一匹战马永久的失去战斗力。身为战马一旦骨折,尤其是腿部骨折,就意味着永远失去重新使用的可能。更别提,其他更为致命的伤势。所以,历朝历代的骑兵,战马使用都是有着严格标准的。哪怕在珍惜马匹,可别说保证在战场上不受伤,便是训练时受伤都无法保证。 而保证一支庞大的骑兵,真正有强大的战斗力。除了战场上用鲜血换来之外,更多的便是靠日常的严格训练。便是天生骑兵的北方游牧民族,也不是真的全靠募民为军。就像是北辽除了皇帝的亲军,其余便是部族军,也要常常一起训练。战场上需要的不仅仅是令行禁止,更多的是还是相互之间,在战术上配合。再好的骑兵,靠的也是日常的训练,以便掌握战术。 一团糟的战术与冲锋,便是再好的骑兵,再好战马也没有用。只要有训练,便是没有战事,也就意味着马匹要出现损失。而这损失的数量,还要看训练的程度。如今大齐境内基本无战事,可为了维持骑兵的训练。陇右与山西群牧监,每年都要向军中补充两万匹战马。这个数字,还是只保持骑兵只有一匹战马,没有像北辽骑兵那样,每个人要保证三匹马的基础上。 这其中除了战马到了寿命,自然退役的之外。还有很多马匹,都是因为受伤,无法在继续作为战马使用,只能推出序列。维持一支骑兵的战力,不仅需要严格的训练,以及精良的战术与装备,更需要的是保证有足够的马匹,以随时可以补充损失。维持一支规模庞大的骑兵,那需要补充的战马数量更多。他在西域维持一支十万人的骑兵,战马的数量至少要十五万匹。 这才能保证,其最为基本的战斗力。西域的确产马,可要保证这个数量的战马,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在其内部相当还有一部分部族,特别是金山北麓的诸部族,对其还在阳奉阴违,每年可供征集的马匹数量,相当有限的情况之下。每年一万匹马,的确对其压力很大。尽管黄琼在其他方面,已经给与了其一定的补偿。但这个家伙折子上。也表示一定不满。 正因为如此,所以黄琼才有些担心,这个家伙如今已经起了反意。所以,这次黄琼来西京,将刀美萍也带了来。就是在需要的时候,用刀美萍拿住段琳,用段琳在拿住那个家伙。只是不知道,两个人如今的关系怎么样。 第一千九百一十九章 他在装傻 就算感情在好的夫妻,几年的分隔都会出一些问题。更何况,那个家伙若是真在西域大势纳妾。至于那个家伙是不是会纳妾,貌似做的相当隐秘。便是北镇抚司与范家都没有查出来。而他能在西域如此快的站住脚,与各部族联姻也是一种最快捷的办法。所以,可能性极高。以段琳那个性子搞不好到西域,还不得闹个底朝天?甚至搞不好,两个人分崩离析都有可能。 尽管即便是没有段琳这个棋子,黄琼自认收拾他,也不会太费力气。但终归是自家兄弟,同室操戈削弱的只有汉人的元气。坐享其成的,只能是北辽以及西面那些窥视西域的异教徒。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黄琼至少现在不是很想,与那个家伙真正的刀兵相见。就算他反叛的意图,已经昭然若揭。当然如果那个家伙,真的做实了反叛,黄琼自然也是不怕的。 可即便是这样,但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那个家伙久在西北,虽说表面上看似风轻云淡,可谁又能知道他内心怎么想的?私下里面有没有什么部署?当年他能悄无声息的,跑去po 平叛战场参观了一圈。现在谁又能保证他,之前没有其他的勾当?尤其是他现在,接收了蜀废人在西域的大部分势力。恐怕原来蜀废人,原来留在中原的那些暗线,估计也一并接掌了。 对于黄琼来说,这件事虽说不算什么太大的事情,但也占据了他很大一部分的精力。而也正是来西京之后,要见的人实在太多,事务虽说没有什么大事,却是异常的繁琐。尤其,还要去孝陵祭祖,一来一去又是一个月。因为这次是黄琼继位以来,第一次来孝陵祭祖,流程即繁琐又复杂,单就这事就占据了到西京第二个月。所以黄琼,一直还没有顾得上去管刘蕊。 当然,这与黄琼为了不让张巧儿再一次伤心,现在多少刻意躲在她,也是有一定的关系。刘蕊无论身材,还是姿色都像极了张巧儿,甚至姿色还在张巧儿之上。而虽说仅有的两次鱼水之欢,都非她情愿,远称不上柔情蜜意。但经历了男人之后的刘蕊,如今身材却是更加的丰盈。虽说平日里总是一脸冷漠,但经历风雨后倍增娇艳,更加丰盈的身材,却更加的诱人。 而每次见到刘蕊,黄琼总是想起仅有的那两次,那种分外的紧致。所以对刘蕊,心思同样复杂的黄琼也实在没有什么办法。能避开,还是尽量的避开。他实在担心,若是与刘蕊在一起,时间略微长一些,他恐怕未必能真的抵挡住,如今便是一转身都是风情无限的刘蕊。哪怕平日里,刘蕊总是将自己包裹的密不透风。可那丰盈,尤其是简单一件衣物能够包裹住的? 好在到了西京之后,一直都在忙碌。即便不是刻意躲开,在加上宫中嫔妃上下齐心的阻拦,能见到刘蕊的机会也不多。而这一忙碌,便是直到整整两个月之后,黄琼才总算松了一口气。而等到跟随段素平,一同来西京朝见的白凤到来,却是给黄琼极大的安慰。只是让想要见见,白凤给自己所生那个儿子的黄琼,有些失望的是,他原本让段素平这次将其王长子也带来。 但不知道段素平,是担心自己让其全家来西京,是要将他们一家都扣在西京,彻底断绝大理国王室的血脉。还是大理国内,真需要留段家子孙镇守。这次来西京,只带来了白家两姐妹与小儿子,而将大儿子留在了国内监国。虽说没有见到大儿子,可见到机灵的小儿子,黄琼也算是勉强有了一些慰藉。看着这个像极了白凤的孩子,黄琼很是喜欢的摸了摸他的头。 又从腰上,摘下了一枚镂空雕龙的玉佩,亲手挂在了孩子的腰上。虽说没有给这个孩子,任何的加封,但却给了重赏。在安排太监送白氏姐妹,还有孩子去后宫面见后妃后,黄琼又与段素平进行了闭门的商谈。从大理国目前的形势,再到如今大理国西部吐蕃诸部的情况,以及周边那些国家的情况。其实,除了大理国西邻的吐蕃诸部,以及南部诸国形势之外。 对于大理国内部的情况,黄琼是一清二楚。也知道,如今大理国南部摆夷人诸部,在这三年之中势力越来越大,让段素平已经感觉到了威胁。段素平在正式迁都鄯阐府之后,滇东三十七部,也许是感觉到了强大的威胁,倒是老实了许多。可南部日以坐大的摆夷人,倒是让段素平忧心忡忡。白家倒是好一些,毕竟两个女儿一个王后,一个贵妃,外孙如今是王太子。 这大理国几千里江山,早晚都要落到白家外孙的手中。所以,对大理国的王室还算是服从。可刀家现在对大理国王室,甚至连阴奉阳违都有些做不到。而大理国王室军,大部分还要威慑滇东三十七部。剩余的部分,还要提防大雪山那边的吐蕃玛尔敢诸部。去年,玛尔敢部落族长,在得知大理国剧变,善阐侯府全部覆灭,所有的幸存者,全部被押送到大齐的京兆。 便派人来接,当初嫁给善阐侯的女儿。原本在善阐侯府灭亡的第二年,他便知道了大理国发生剧变。大齐出兵大理国,剿灭了雄踞大理国半壁江山的善阐侯府。他就要带兵来大理国,为女婿复仇。但玛尔敢所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再加上沿途不是高耸入云的大雪山,便是茫茫的高山密林。甚至是上百里的无人区。不仅沿途补给困难,而且大队人马行军也极其困难。 所以,一直到了去年,云朵的那位老父亲才整顿好内部。当然相对于苦寒的雪域高原,温暖富庶的大理国,对玛尔敢内部诸头人,也是诱惑力极大。经过几年的整合,那位老先生倒是勉强统一了内部的不同意见。所以,这位老兄以接女儿回去为名,派人来大理国,一是想要来找茬,为出兵寻找借口。二也是的确是真的想要,将号称玛尔敢第一美人的云朵接回去。 云朵这个玛尔敢第一美人的名气,可不单单是在玛尔敢诸部,便是在其他诸部,也是鼎鼎有名。吐蕃人可没有什么,寡妇守节的讲究。雪域高原一向是生存第一,不仅普通的妇人可以改嫁。便是王公贵族家的女人,守了寡之后也可以改嫁。如果那些贵族寡妇若是有钱,那就更受欢迎。所以,那位首领将人接回去,就是打算再一次将女儿用来联姻,在为自己争取更多利益。 等到派来的人得知,善阐侯府灭亡之后,女儿不知道下落之后,可谓是暴怒之极。逼着大理国将人交出来,否则玛尔敢部将会举十万铁骑,踏平整个大理国。虽说到如今,这个威胁还一直存在于口头上。但依旧让段素平,有些焦头烂额。再加上南部摆夷人的日益做大,甚至威胁到王权的地步。看着三年未见,反倒是更加憔悴的段素平,黄琼也不禁有些头疼的。 吐蕃的玛尔敢部,与大理国和大齐都相邻。玛尔敢所属诸部,一直都是川西路寇边的主力。根据于明远的说法,玛尔敢所部的战力并不强,尤其是攻坚能力极差。而且内部,也相当的不稳定。玛尔敢部的族长,对所属诸部的贵族与头人,控制力也并不强。更何况,其所部的兵力,也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多。便是倾巢而出,所部能凑出六七万的骑兵,也就顶大天了。 而且玛尔敢所部,若是攻击大理国,摆在面前的是大理国西部诸多大雪山。而玛尔敢与其西部吐蕃诸部,却是地势平缓的多。如今强大的吐蕃王朝,早就已经分崩离析。雪域高原内部,诸部贵族为了财富也是相互厮杀不断。给玛尔敢所部十个胆子,也不敢将部族所有的骑兵,全部抽调出来进攻大理国。所以,玛尔敢部的威胁,实际上对大理国的威胁并不算大。 真正给大理国带来威胁的是,内部的诸部族。尤其是南部的摆夷人。在内部团结一致的情况之下,除非军力带有极大的优势,否则外部的威胁只能是威胁。但如果内部出现了问题,不仅是最为致命的。而且外部的威胁,也会同样造成致命的威胁。不过,黄琼也有些意外。段素平并不是那种平庸的人,相反处理事情的手腕还是很强,比那个草包段素廉要强得多。 怎么三年过去了,还没有能够解决内部的问题。摆夷人虽说为数众多,但其中也分为大大小小的部族,内部也一样不是铁板一块。白家与刀家,只不过是两个人口最多,实力最强的部族罢了。要说,在摆夷人之中一言九鼎,那还差远了。而且白家与刀家,虽说相互之间世代联姻。但二者之间,也同样因为利益不是铁板一块。不可能在所有事情,意见都是一致的。 从继位到如今,也有六年时日了。怎么还没有能够摆平,国内相对复杂的局势?就算因为是自己扶持的,在国内名望还差一些。可六年的时日,也应该站稳位置了。要说这个家伙,如此说只是为了从大齐捞取好处吧?可综合从大理国那边得到的情报来看,他说的还算是实话。可若说他真的没有那个实力,六年的时日,都未能彻底掌控大理国局面,但也不应该。 除非,是自己真的看错人了。所以面对段素平的哭穷,黄琼却没有在第一时间,给予任何的回答。只是告诉他,自己会慎重考虑这件事的。不过,看着段素平离去时,有些失落的样子,黄琼虽说依旧认为这个家伙,还是有些装相。大理国国势是有些艰难,但绝对还没有艰难到这个地步。让他真的跑到自己这里,来求助援军或是哭穷。这个家伙,还是有些藏拙。 但不管这个家伙,是真的难,还是故意跑到自己这里哭穷。但有一点,黄琼却是清楚的。不管这个家伙说的是真假,但有一条却是必须坚持的。那就是这个家伙,绝对不能倒台。就算大理国亡国,这个家伙也不能倒。 第一千九百二十章 都想着渔翁得利 否则,自己这位大齐皇帝的威望,恐怕要受到相当大的影响。就算自己不太那些虚名,可这个家伙倒台后,周边那些小国,恐怕对大齐再无敬畏。毕竟自己一力扶持的,到了危难之时都不管不顾。将来谁又敢相信,他们到了需要的时候,大齐朝会出兵替他们主持公道。而这个时代,也远没有后世想象那般闭塞。那个国家出了点事,周边国家最迟一年便都知道了。 送走这个家伙后,黄琼将白氏姐妹招了来。有些事情,自己得好好斟酌一下。更要清楚的知道,大理国王室内部的情况。等到白凤姐妹被招来之后,看着风姿越来越卓越的白凤。黄琼却是一把将二女抱在怀中,一顿深吻下去。手也相当自然的,伸进了衣襟之中。至于想要问的东西,却是早就抛到了脑后。直到一番云雨之后,黄琼才问起白凤,原本早就该问的事。 听到黄琼提起大理国的事,白凤却不由得长叹一声后,才轻声回答:“刀氏原本与白家,一向都是相互联姻,互为表里。但在如今大理国的王后,以及贵妃都出自白家,其继承人也是自己姐妹诞下后,心思便有了一些变化。认为原本大家都是地位平等,可如今白家却是已经凌驾到了刀家头上。时常以王室没有保护好刀美萍,冷落刀家女儿为借口,拒绝缴纳税赋。”, “这两年,更是动辄在朝政上指手画脚。同时,不断的吞并周边弱小部族。不断将手伸进白家的势力范围不说,甚至还不断的蚕食王室的领地。他在继位之后,因为高家势力覆灭,朝中那些高家子弟,与大部分臣子不是被齐军所杀,便是被迫北狩。朝中几乎无人可用。无奈之下,除了大量从僧人之中选拔官员之外,便是因为我的关系,从白家选拔人才入朝为官。” “这更让刀家感觉到不平,不仅强行在朝中安插了大量子弟。更有甚者,去年还派出部族军赶走了景昽府的官员,公然将景昽府据为己有。王室军数量有限不说,大部分又受滇东三十七部牵制无法脱身。剩下的一部分,除了捍卫两都之外,剩下的还要驻防西部诸关口,以防备吐蕃玛尔敢部东进。一直抽不出来余力,来应对刀家的威胁,才让刀家不断的做大。” “其实,在前些年刀美萍为皇后,以及皇太后的时候,刀家很是有些飞扬跋扈。与白家看起来和谐共处,实则很长一段时日,都不将白家放在眼里。因为刀美萍的关系,更为了分化刀家与白家的关系,段素廉在位期间,又一直扶持刀家压制白家。可家父为了摆夷人的稳定,为了让王室无法对摆夷人干涉太多,一直都努力营造刀白两家和睦的假象,一直都在忍让。” “直到段素平继位,我又成了这大理国的王后,又为他诞下了仅有的两个王子。刀家认为,一旦我的儿子成了大理国王,将来一定会帮着白家彻底吞并刀家。所以,想要趁着大理国如今内部,还没有完全理顺,新的人才还未能完全接掌大任的情况之下,不断的挑事。即是对王室和刀家的示威,也是为了杀鸡骇猴。借此逼着他,将我的后位废掉,另外从刀家选后。” “至于刀美萍那里,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刀家人也知道,单靠他们自己是无法对抗大理国王室的。摆夷人的确在大理国,无论是部族与人数都众多。但若说战力,除了战象战力还算强大之外,别说与王室军抗衡,便是滇东三十七部还差上一截。所以,他们如此的做派,实则就是为了逼着他废掉我,另娶他们刀家女子为后,以便再重新拿回以往的那些特权。” 白凤的话,让黄琼彻底的明白了。原来刀家因为刀美萍,被自己掠到了京兆,在大理国中失去依仗。而同为摆夷大族的白家,如今却是一后一妃不说。如今段家在大理国的两个继承人,也都是出自白凤。这很明显,刀家如今与白家已经不在同一层次了。虽说大理国不是太讲究外戚那么一说。但作为母舅家族的白家,无疑绝对会比刀家,更能获得大理国王室支持。 尽管原本,刀白两家因为世代联姻,基本掌控了大理国内部,摆夷一族的控制权。但人一到了一定的地位,心思往往就变得复杂了。哪怕原本在亲密的关系,但一旦到了一定的地位,也会出现变质的。除了一公一母,一山注定不能兼容二虎。如今压在上面的高家,已经被灭门,王室又有些晦暗。被黄琼一手扶持上位的段素平,其实如今在大理国地位还是有些尴尬。 刀家未必动了夺位心思,但如今却是想要趁虚发展自己势力,却是实打实的。而白家,就是他们向外扩张的,第一座拦路的大山。再加上白家,如今有着大理国王室做靠山,同样心思未必也那么的单纯。二者相争,如今没有了依靠的刀家,注定要落下风的。所以刀家,干脆也不遮掩了。当然,这也与大理国内局势有关。白家现在摆明了,想要借手王室对付刀家。 想要坐看两家鹬蚌相争,他好渔翁得利。白家的心思,现在已经很明显了。段素平这几年,虽说也在大理国建立了一定的威望,但远还没有到臂如指使的地步。老的人才被迫北狩,新的人才还在培养之中。最为关键的是,原本大理国朝堂上的高官显贵,治理地方,基本都来自各大世家。可如今各大世家,除了烂得提不起来的外,但凡还有点能力都被大齐给团灭了。 如今段素平,多少有些无人可用,便只能依靠外戚白家。再加上之前,面对王室的困境,还是白家慷慨解囊,解了王室的燃眉之急。这一系列的原因叠加在一起,恐怕如今白家野心,未必会比刀家小到那里去不说,甚至还有可能在刀家之上。只不过,白家做的更加隐晦一些,将野心隐藏的更好。将刀家放在明面,期待着刀家与王室鹬蚌相争,他们想着渔翁得利罢了。 不过,从今儿段素平的这番话来看,对于白家隐藏的那点野心,他未必是真的一点都不明白。只不过一门心思的不想自己动手,想要借大齐来替他剿灭刀家。但这潭浑水,黄琼却是一点都不想去参合。一个是摆夷人聚居的大理国南部,都是瘴气横行的地方。大齐若是出兵,无畏的损失会很大。更何况,眼下的这种相对复杂的局面,段素平未必真的没有应对的办法。 他如今在自己面前装孙子,不过是想着让自己,替他火中取栗罢了。再加上其中,还涉及到了白家,也就是他老丈人的部族,这个家伙也有些首鼠两端。他借着自己的手,未必对付的只有刀家。恐怕他更希望,大齐不仅为他解决刀家,最好顺道连白家都一起顺带解决了。至于目前刀家的做派,恐怕也是他有意识搞出来的。恐怕他内心之中,更盼着两家自相残杀。 原本雄踞半个大理国的高家,如今可谓是被彻底的剪除。其余的几个大世家,对王权形成威胁的几家,也彻底的被大齐出手,替他彻底的解决。但南部的摆夷两大家族,刀家与白家却是趁机坐大。虽说还没有对王室形成威胁。但恐怕已经让段素平,感觉到了难以控制。在加上摆夷人在大理国南部人数众多,刀白两家在摆夷人之中,势力又是相当的根深蒂固。 两家一体的局面,若是继续下去,早晚都会到对王室形成威胁的地步。为了避免,大理国再出一个高家,段素平便动了心思。所以他才有意识的纵容刀家,刻意凌驾在白家之上。并趁机挑拨刀家与白家的关系,让两家公开决裂,自相残杀是最好了。即解除了刀家的威胁,也免得他面对白家,实在有些不好动手。当然,他种种操作,除了盼望着两家自相残杀之外。 更盼着大齐出手,这样对于他来说,可谓是一举三得。即可以让大齐替他除掉内患,还可以用大齐出兵,来激起大理国内部诸部族的对抗情绪。以便可以摆脱,大齐如今对大理国的控制。白凤的话,让黄琼彻底想明白,那个家伙的心思了。这个段素平治国的水平,现在看也不过就是差强人意那点心思都放在玩心机上了。若说玩心机,自己现在倒是有些小看他。 大理国目前僵持局面,不过只是博弈的三方之中,至少有两方,都在盼望着其他两方打起来,给他们浑水摸鱼的机会。现在所谓的打破僵局的时机,不过是看着三方,最后谁是忍耐不下去的哪一个。只不过,相对于刀白两家来说,一门心思想着借刀杀人的段素平,这个大理国王压力,相对于大了一些罢了。谁让他现在是大理国的国王,如今大理国的最高统治者。 看着伏在自己胸口,还与自己紧密相连的白凤。感受着怀中惊人的丰盈,黄琼却是不由得叹息了一口气,实在有些心疼这个女人。这个傻女人,还在这里帮着段素平说话,可她又哪里知道,段素平已经对白家动手的想法。不过,对于大理国,黄琼却不打算插手。大理国那些事情,在黄琼看起来不过是部族争斗。只不过,段家因为那个王位,弄了一个大义罢了。 轻轻拍了拍怀中的白凤,又将身边的白筠搂在了怀中,黄琼却是没有将那些话,明白的告诉二女。但黄琼叮嘱二女,回大理国之后,不要想着太扶持白家,否则只能给白家招来灭门之祸。白家的实力再强,也不是大理国王室的对手。哪怕如今大理国王室,正处于最为孱弱的时候,白家,或是整个摆夷人,也不是大理国王室的对手。白家在某些事情上要学会收敛。 无论刀家做的再出格,也千万不要主动与翻脸,更不让在刀家这件事上当出头鸟。若是刀家灭亡了,恐怕剩下的白家就难处了。说到这里,黄琼差不多已经将话说明白了。就差直接告诉白氏姐妹,段素平动了杀心的不仅是刀家,还有她们的白家。 第一千九百二十一章 伤怀 让她回去对白家,一定要多约束,千万别做那些火中取栗的事情。在实力足够前千万别想着,在摆夷人之中一家独大。对于帝王来说,为了自己的权势与地位。只要成为他的拦路虎,什么人都是可以不在乎的。白凤是她的王后又如何?膝下两子,外家都出身于白家又如何?哪怕平日里再恩爱,一旦认为白家对王权形成了威胁,黄琼相信段素平一样不会有丝毫手软。 现在想想,黄琼却是不禁有些毛骨悚然,觉得自己真的小看那个家伙了。他的心机与手腕,足以说明他身为一个帝王,并不比自己差,甚至在狠辣与果断上,在一定程度上还要超过自己。便是连结发之妻的家族,一旦被他认为对自己的王权形成威胁,都会毫不犹豫的下手铲除。相对于这个家伙,之前一向自负的自己,反倒是显得过于儿女情长,甚至是心慈手软了。 黄琼现在心里面甚至有种感觉,自己与白凤之间的关系,那个家伙极有可能一清二楚。他之所以一直都没有动白凤,而是选择了忍耐。除了白凤背后站着的是自己,他不得不有所顾忌,而不敢轻举妄动之外,恐怕更多的他还盼着利用白凤,在这里得到他想要的好处。是啊,这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对自己与白凤的关系,一点察觉都没有。这反倒有些不正常了。 也许对之前,白凤与自己在鄯阐府的关系,他未必真的了解。但前次进京,白凤几乎都一直在宫中长住,极少会驿站陪着他。而回到大理国不久,白凤便又有了身孕,他若是在发现不了什么,恐怕这个位置他也坐不住了。恐怕他现在唯一不敢确定的,便是长子是不是他的血脉。至于此次带到京城来的次子,他应该心中还是有数的。这个家伙倒是一个能忍的人。 白凤虽说还有些单纯,但毕竟在王后的位置上,已经做了这么多年,对那些阴谋诡计的事情,多少也懂得了一些。黄琼都说到如此直白地步,白凤却是就明白了,不由得微微点了点头。白凤虽说没有说什么,可一边身为白家小女儿,还有些单纯的白筠翻了翻眼道:“你们这些男人,当真活的真够累的。凤姐就说了这么几句话,转眼间都能够想出这么多的道道。” “一个做皇帝的,一个做国王的,心思都放在了这个上面。有这个心思,好好的做点正事,让那些老百姓能够吃饱穿暖不好吗。每日都这么勾心斗角,难道真的就不累?还好我生的是女儿,若是像你们一个亲爹,一个养父这个样子,那该活着多累。我现在就盼望着,我那两个大外甥,可千万别想你们这两个做爹的样子。每说一句话,都满是心眼子,小心琢磨才是。” 而感受着紧贴自己的二女,那极度的丰盈,本就没有尽兴的黄琼,心中原就没有灭下去的火气,又被撩拨了起来。听到白筠的话,黄琼却是一把将人拽了过来,向两个人连接之处按去笑道:“别只生一个女儿就满足了。朕这段日子,在赏筠儿一个儿子。到时候,筠儿就不用只羡慕凤儿那两个儿子了。朕还是公平的,都是朕的女人,朕不能只偏疼凤儿一个不是?” 等到被召来的张巧儿,带着段嫣儿与大小茹,以及高媚和刀美萍,赶过来到来时候,二女却已经都累的连手指头动不了。待黄琼满意的与张巧儿离开,剩下的几女也只能无奈的苦笑。这几女都是段家人,或是曾经是段家的人。被强行带到西京的刀美萍与高媚,加上白凤姐妹可谓大理国三任皇后。与白凤这又是整整三年未见,可谁想如今再见,却又是如此坦诚相见。 尽管这已经并不是第一次这个样子了,可面前的一幕,依旧让诸女有些苦涩。尤其是刀美萍与高媚,更是心中感叹都是大理国的王公显贵,甚至是王后和王太后,为何会走到如此的地步。此时她们,更是想到了一并北来,同样被纳入黄琼后宫。却因为不知道迎合,而日渐受到这位主冷落,极少被召侍寝。便是这次来西京都没有能够随侍,而是被留在京兆的段芸。 一想到段雨和段芸,无论是刀美萍,还是高媚却是有些搞不明白,自己两个不仅年纪大了,也同样不会迎合。那位主,怎么还会如此紧抓着不放?便是来西京,也要强行将自己带来。当然,如今身上有着爵位的段素廉也被带来了,也在随行序列之中。可自从到了西京,高媚就被留在宫中居住。至于段素廉,只能与其他一些四五品官员,住在京城内的一家客栈之中。 始终想不明白二女,看着身上吻痕,也只能无奈的摇头。而白凤这一次带着小儿子,与白筠所谓的进宫侍奉刀美萍,却是基本每日都要如此的侍奉。这一入宫,除了每五日回去探视一下段素平之外,便一直都留在宫中侍疾。而对于白氏姐妹这个做派,也不知道段素平究竟有没有琢磨出什么来。但白凤留在宫中,却是一心盼着大齐出兵的段素平,而乐观其成的。 西京的日子,其实对于黄琼来说,与在京兆没有什么区别。整日忙忙碌碌的,也都是处理政务和见人。不过在度过最初的忙碌后,黄琼也抽出闲暇时间,带着极少出宫的司徒唤霜诸女,逛遍了西京,连同周边的所有风景。只是相对于其他诸女的好奇,蔡氏与吴氏等几个人,却是因为自身的经历,这里几乎相当于半个伤心地。所以,对西京这里却并不是怎么太感冒。 不过这一次,黄琼虽说带着诸女,几乎逛遍了西京的两宫,以及周边的诸风景。但有一个地方,他却是一直都没有去。那便是太极宫的彩织院。便是此次来西京,都是住在了大明宫。即便是带着诸妃嫔去了太极宫参观,但却是避开了彩织院。看着站在彩织院门外,盯着院门良久,却始终没有迈进去,相反还长长的叹息一声。知虽说当时处置丝毫不留任何的情面。 但黄琼,却是一直都没有真正忘记董千红的蔡氏,也只能走到黄琼身边,轻轻的拽了拽他的手。感受着蔡氏的柔情,黄琼转过头看了看身边的蔡氏,却是笑了笑对着身边跟着的诸女道:“当初朕在西京的时候,与蔡姐她们便是住在这座院子里面。当初太上皇让朕住甘露殿,可朕总是想的太多,实在不想太过于张扬。便将这座彩织院,选为朕与西京诸女的住处。” 话音落下,虽说犹豫了良久,但黄琼还是一把推开了彩织院的门,带着诸女走了进去。彩织院原本从前唐开始,就是太极宫内宫女日常居住的地方。当初黄琼选中这里,便是因为这里,有不少单独的屋子,用来供宫中女官居住。黄琼还是希望,诸女虽说跟着自己进了太极宫,但最好还是要有个人空间。毕竟太极宫内殿堂楼阁那么多,自己偏偏选了这么一个院子。 院子内屋子普遍狭小不说,甚至还有些潮湿,多少也有些委屈诸女。保证诸女在这里,都有一个单独房间,也是黄琼当时补偿诸女的。但如今黄琼已经登基为帝,在来西京太极宫与大明宫,都随便他居住。彩织院这个内部狭小,还有些潮湿的院子,恐怕绝对不会在过来居住。所以,在太极宫中这座黄琼居住过后,便是连宫女都不敢来居住院子,便空闲了下来。 这么多年过去,因为常年无人居住。尽管这些年,也在修修补补,但依旧显得有些败落。当黄琼带着诸女走进来时,已经是尘土遍地,窗纸破败不堪。看着这里残破的样子,黄琼可谓是五味杂陈。而跟在身边的太极宫总管太监,却是脸色都变得异常的苍白。他千算万算,却从来没有想过,当朝皇帝会有一日,来这座便是在太极宫,也是相当不起眼的院子来。 哪怕这里也算是这位主,在继位之前潜邸的地方。可这里对于太极宫,毕竟太过于不起眼了。尤其是这次,黄琼巡幸西京并未住进太极宫,而是选择了大明宫作为这次在西京的寝宫。整个西京上下,更没有理会这座太极宫之中,不起眼的院子。结果,谁都没有想到,这位主带着一群嫔妃,来太极宫游玩,放着其他的亭台楼阁不去看。居然来了这座不起眼的小院子。 这位总管太监,不由得心中一惊,生怕这位主因为潜邸,破落成这个样子而迁怒自己。此时的他,腿都有些软了。只是心中正满是伤怀的黄琼,又哪里有心思去理会他一个太监?而且以黄琼的为人,也不是那种迁罪于人的那种帝王。他也知道,这座彩织院在太极宫中,根本就是一个最不起眼存在。若不是自己当年曾经住过,还有些维修,恐怕现在塌了都不稀奇。 当黄琼走进这座院子里面后,没有去其他的屋子。只是在摆了摆手,示意诸女自己逛逛后。自己则走到其中一间屋子面前,轻轻的推了开门走了进去。进了屋子,看着屋子内落满灰尘的摆设,想起曾经住在这里的某女一颦一笑,黄琼却是心中不由得一紧。拉开屋子内柜子,看着里面走时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留下一件鸳鸯戏水的兜衣,轻轻的拿起来攥在手中。 又走到屋子内,那面铜镜面前。貌似又看到了,当年女子每日的清晨,坐在铜镜前梳洗打扮,每次侍寝后又娇又嗔的样子。此时黄琼,心中不由得一阵阵后悔。当初自己明知道,董千红心中的权力欲很强。当初在西京还是在西京的时候,就频频越线。为了讨好自己,也是一向不择手段。权力欲强,又有着不小的野心,外加行事不择手段。出事也就是早晚的事情。 本朝不是前唐,出不了武则天的。若是自己早点制止,她也不至于走到那个地步。想到这里,黄琼将手中的兜衣紧紧的攥住,试图想要感受兜衣上,好像还依稀存在的余温。黄琼在这间屋子里面沉默良久,外面的诸女谁也没有进来打搅。 第一千九百二十二章 发疯的刘蕊 黄琼在屋子里面静静的站立着,脑子里面满是与董千红,曾有过的温馨时刻回忆。外面的诸女,却是谁也没有发声,就在这里静静的沉默着。间或有人想问一下,黄琼这是怎么了。却是被司徒唤霜与何瑶、段锦一个眼神,又彻底的打消了。一直到黄琼迈步出了屋子,才走到了黄琼的身边。黄琼心中的难过,在场的诸女几乎都感受到了,但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解。 只有司徒唤霜,默默的走到黄琼身边,轻轻的拽住了他的手。感受到司徒唤霜的温暖,黄琼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小手。见到诸女都沉默的看着自己,知道自己今儿的表现,实在有些扫兴的黄琼,却是摇了摇头,带着诸女走出了彩织院。黄琼的情绪不高,后面参观太极宫的事情,大家也都没有了兴致。哪怕这座已经经历过几百年风雨宫殿,与京兆皇宫完全两种风格。 而相对于即有些扫兴,但对这座传说中的宫殿,还有些好奇的诸女来说。跟在诸女之中的张巧儿,可谓是心中最为复杂了。早在到了西京不久,黄琼便只带着她,偷偷的来到太极宫的万春殿,重温当年的鸳梦。只是当时想着刘蕊,跟着偷来西京原因的张巧儿,却是迟迟一直都没有进入状态,甚至可以说魂不守舍,只是一副任由摆布的样子,弄得黄琼兴致全无。 在那一次后,黄琼再也没有带着她来尝试过。而在这座宫殿之中,当年几乎处处留下过两个人恩爱的踪迹。很多时候,甚至黄琼在见人的时候,还让自己躲在御案下面服侍他。对于这座太极宫,张巧儿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想起在这里,与黄琼一幕幕恩爱样子,张巧儿即羞涩,又有些不好意思。尽管张巧儿一直都掩饰很好,但神色依旧不经意的表现出她的心思。 而张巧儿此时,不经意的显露出娇媚神色。跟在蔡氏身边的刘蕊,却是心思相当复杂。在回到大明宫的路上,诸女可谓都是心思复杂。回到大明宫后,黄琼没有去任何一女的寝宫。而是去了来西京之后,用来做为日常批折子见人的便殿思政殿。知道黄琼此时心思的诸女,谁也没有去打搅他。便是一向后知后觉,胆大包天的段妙,也感受到黄琼低气压而没有打搅。 等到来到思政殿后的黄琼,却是看着御案上堆积如山的折子,却没有了看的兴致。而是坐在椅子上,看着手中从太极宫带回来的那件兜衣,心思却是极其的低落。尽管对董千红,心中多少有些歉意。但对于当初果断的处置了董千红,黄琼却是从来都没有后悔过。他的歉意,是因为早就明知道董千红野心不小,权力欲极强,外加行事不择手段,却是没有及早的制止。 在西京也曾经为此,冷落了她一段日子以示警告,让其有了一些收敛。但等回到了京城,却是有些放任自流,最终让事情走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想起了与董千红,在宁夏府与西京恩爱缠绵的日子,看着手中兜衣上的鸳鸯戏水,黄琼不由得又是一阵阵的叹息。如今佳人以去,现在再说什么都是晚了。只是想归这么的想,可黄琼的情绪,却是一直都没有调整过来。 心思复杂的黄琼,只是看着桌子上的折子发着呆。殿内服侍的太监,一点声音都不敢出。一直到接到太监,刘蕊要见自己的请求,黄琼才从沉思之中反应过来。听到刘蕊要见自己,黄琼多少有些意外。虽说有一些犹豫,但黄琼还是吩咐将人带进来。不过担心这个丫头,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黄琼在吩咐将人带进来之后。还让人,去将蔡氏与张巧儿也都找过来。 待刘蕊被带进来后,却是没有一直没有说话,而是看着殿内的太监。见到刘蕊不肯说话,知道这个女人可能有事情,想要与自己单独说的黄琼。犹豫了好大一会,最终还是摆手示意,殿内几个太监都先出去。接到黄琼的示意,几个太监急忙躬身退了出去。在离去之前,还顺手将思政殿的门给顺手带上。当殿内此刻,只剩下黄琼与刘蕊的时候,刘蕊却还是一言不发。 只是站在那里,定定的看着黄琼。便是黄琼示意她坐下举动,都没有去理会。直到被这个女人,直勾勾盯着自己看的眼神,盯得有些受不了的黄琼,刚想要开口的时候。刘蕊却是突然走到黄琼的身边。没有理会黄琼的错愕,却是突然坐到了黄琼的怀中。等到黄琼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刘蕊却是突然吻住了黄琼的嘴。虽说技术还显得极为的青涩,但却是异常的主动。 面对刘蕊突如其来的举动,黄琼在错愕之余,却是急忙想要推开这个有些疯狂的女人。只是刘蕊搂住黄琼的手,却是越来越紧。无论黄琼怎么挣扎,都不肯松开自己的手。而好不容易松开黄琼的嘴后,刘蕊却是并未就此停下来,而是一路向下。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了黄琼龙袍的下摆。在无法避免伤到刘蕊,才能摆脱开这个局面的黄琼,也最终放弃了挣扎。 只能无奈的看着,刘蕊即笨拙却又投入的服侍自己。良久才叹息一声,轻轻抚摸了一下女人的发顶,轻声叹道:“你又何必如此?朕与巧儿的关系,你是清楚的。朕又如何在与你这样?若是被巧儿看到你这个样子,岂不是要伤心欲绝?起来吧,不要在这么做了。朕不想,在伤害巧儿和你了。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可能。无论是看在巧儿,还是刘昌的面上都不可能。” 只是黄琼苦口婆心,刘蕊却是根本就没有听进去。站起身来宽衣解带之后。不顾黄琼的推拒,在一次依偎到黄琼的怀中。抓住还想着躲闪的黄琼,便要坐了上去。只是面对刘蕊的不依不饶,黄琼又哪里真的敢对她做什么?不仅拼命躲闪,便是连触碰到刘蕊都不敢,手都高举着。如果不是担心自己闭上眼,反倒会给刘蕊创造机会,黄琼恐怕便是连眼睛都紧紧闭上。 若是怀中的女子是别的人,此时因为董千红的事情,本就搞得心中有些痛苦的黄琼,自然会顺势而为。哪怕这个女子并不情愿,黄琼估计都霸王硬上弓。但怀中的这个女子,不是别人,却恰恰是与张巧儿有着紧密关系的刘蕊。一想起,自己第二次碰刘蕊的时候,张巧儿伤心欲绝的样子。实在不想在让张巧儿,再一次伤心的黄琼,又那里会在一次去碰怀中的刘蕊? 只是面对黄琼的躲闪,刘蕊却是不依不饶的。一把将黄琼按到了自己心口,死死的堵住了黄琼的嘴,而手也抓住黄琼不放。此时的黄琼,反倒是被弄得像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不仅一双手不知道该放到何处,便是脑袋也拼命左右晃动,试图躲开被硬塞进嘴里面的东西。可今儿不知道,到底受到了什么刺激的刘蕊,却是根本不想给黄琼,任何挣扎和躲避的机会。 等到张巧儿与蔡氏进来之后,便看到这么的一幕。身上半条布条都没有的刘蕊,正在紧紧的搂住黄琼。而黄琼的双手高举着,正不断的扭动着,试图在不伤害怀中女人的情况之下,摆脱开这个女人。而看到这一幕,张巧儿不由得身子一软,若不是身边的蔡氏一把搀扶住,几乎差一点当场摔倒。而见到张巧儿与蔡氏总算进来了,停止挣扎的黄琼刚要喊出声音来。 只是黄琼没有想到,就这么短暂的停止挣扎时候,却不想被怀中一直找机会的女人,直接得了手。立马便感受到不对,知道自己最终还是没有守住的黄琼,也只能苦笑的看着几步走到身边的两个女人,一脸的无奈加上歉意。而此时被气的几乎要疯了张巧儿,走到刘蕊的面前,扬起手便要给刘蕊一个大嘴巴。只是手已经高高举起来,但良久却是始终没有能够落下。 而当张巧儿高举的手,被一边蔡氏给拽下来后。看着已经紧密相连的两个人,张巧儿几乎差一点当场崩溃的哭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天底下的男人这么多,为什么你非要与他?就算你看不上那个人,可那个人也是你自己选的。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你若只是为了报复我,也不至于搭上你自己。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这么做,会毁了你一辈子的。” 只是对于近似乎崩溃的张巧儿,正坐在黄琼怀中的刘蕊,却是根本没有理会。除了看了身后的张巧儿一眼,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既不做任何的解释,也没有停下来自己的动作。紧紧搂住黄琼的脖子,拼命的疯狂着,根本不顾身边的张巧儿。面对这一幕,却是根本狠不下心来教训,也生怕会伤到黄琼,也不敢将人硬拽下来的张巧儿,只能默默的站在那里流着泪。 面对着疯狂的,几乎不受控制的刘蕊,黄琼原本生怕接触到她身上,自己不该触碰到部位,而一直高举着的手,也只能无奈的放下了下来,把住刘蕊的腰,免得她太过于疯狂,在把自己给弄断了。只是黄琼示意,蔡氏将张巧儿先带出去,免得眼前的景象,再一次刺激到她的时候。张巧儿却是在哪里,只是在默默的流泪。面对蔡氏的小声劝说,权当做没有听到一般。 与前一次,张巧儿与黄琼疯狂,刘蕊冷静的在旁边全程观看相比。这一次,刘蕊拼命的疯狂,却轮到了快要崩溃的张巧儿观战了。即愤怒又伤心欲绝的张巧儿,看着眼前的一幕,浑身充满了无力感。一边的蔡氏,则是同样是一脸的无奈。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便只有拽住了此时呆呆站在那里,发着愣的张巧儿,免得她真的发了疯,在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这一番疯狂,一直到刘蕊精疲力竭,靠在黄琼怀中一动都不能动之后,才最终平息了下来。见到人总算平息了下来,无奈的黄琼,将人抱到了后殿休息处。又拽过一条被子将人。严严实实的给盖上。 第一千九百二十三章 心思不简单 待疲惫不堪的刘蕊沉沉睡去后,对着跟进来的蔡氏与张巧儿,微微示意出来后。三人坐在殿内,却是相对苦笑。黄琼想要解释什么,却发现此时说什么,都有些占了便宜还卖乖的感觉。解释不好,不解释也有些不适合。一时之间,便是能言善辩的黄琼,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话。尤其是他现在不知道究竟该说什么,而不会刺激到张巧儿。 三人之中,黄琼与张巧儿都沉默不语。张巧儿虽说几乎处在崩溃的地步,可她却是也知道,这次真的不怪黄琼。一直到自己与蔡氏进来,黄琼都还在挣扎着。但如今的这个局面,却依旧让张巧儿不想说什么。对于张巧儿来说,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刘蕊会在黄琼对其避而不见的情况下,居然主动的来寻找黄琼。甚至还做出了,今儿这种事情来。这无疑让她难以接受。 此时的张巧儿,不仅不知道该如何的应对眼下这个局面,甚至心中充满了绝望。哪怕明知道,这位主这次真的是无辜的。可张巧儿依旧不想说一个字。而黄琼,却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哪怕这次事端不是他引起的,可毕竟是占了便宜的人是他。哪怕被一个女人主动,甚至是半强迫,这对于他一个帝王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屈辱。但毕竟这事上,占便宜的是男人。 两个人,一个不想说话,一个不知道该什么。而看着两个人相对无言的样子,在看看一脸疲惫的黄琼,蔡氏则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自打知道这丫头,磨着紫玉悄无声息的跟着来到西京后。我就一直都在担心,这丫头的心思恐怕不简单,早晚都是要生出什么事端来的。只是我却没有想到,她居然如此疯狂。也许从一开始,我们对这丫头就预判错了。” “现在看这丫头,对皇上心思,恐怕并非我们当初预判的那样。巧儿,现在看,蕊儿对皇上的心思,不是一年两年了。此事,你还是不要管的太多了。与其强行别着,弄得大家都难过,还不如顺势而为,看看她到底究竟是怎么想的。也许早在当初蕊儿少女怀春时候,对皇上就起了心思。陛下是一国之君,本身就让无数的女子,哪怕没有见过面,也会趋之若鹜。” “而陛下从身为太子开始,便励精图治,一手挽回这大齐的危局。但凡知道陛下所为的人,那个不是将陛下视为英雄。不仅仅因为巧儿的关系,便是刘蕊往来宫中,陛下的事情又岂会真的一点不知道,美人爱英雄,这也是人之常情。更何况,陛下年富力强,对一个女孩子也正是吸引力十足的时候。少女的情怀总是春,陛下如今正是一个男子,最为成熟的时候。” “蕊儿又不是那种肤浅的,以貌取人的女子。再加上这孩子极其的聪慧,很多事情都看的很透也很长远。陛下这些年,虽说没有明说,可巧儿家中的大小事情,其实都是陛下一力在位巧儿做主。这些事情,她又能真的看不透?恐怕她什么都知道,也什么都明白。再加上刘昌常年在外地为官,常年不在能陪伴在她身边。可以说这些年,陛下恐怕几乎取代了刘昌。” “也许,这丫头喜欢陛下,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当初,她之所以选择那个郡公,恐怕也是因为知道巧儿与陛下的关系,知道与陛下不太可能。正所谓心哀莫过于心死,所以她才随便挑选了一个。而那件事情出现后,恐怕又让她以为有了转机。因为她知道,陛下不是那种不负责的男人。此事,要说有责任,我们都是有责任的。如果我们早点发现,也许会好一些。” “只是蕊儿,这些年表现的一直都很乖巧,让我们都忽略了她的心思了。当初出了那事后,她的冷漠恐怕更多的是,几分心想事成后的不知所措。毕竟这孩子,早就知道陛下与巧儿关系的。至于现在,她怨恨的更多是,为何巧儿与陛下有这个关系,她与巧儿又是那种关系。而陛下为何对巧儿,又是如此的宠爱。更是为了巧儿,到西京之后一直都在刻意的避开她。” 蔡氏这么一说,黄琼与张巧儿,却是几乎不约而同的一愣。黄琼捏了捏鼻梁,有些不可置信的,对着蔡氏苦笑道:“蔡姐,这有些不太可能吧。这些年,我与这孩子并无什么交集。便是每次去巧儿那里,也都是刻意的避开那孩子。后来这孩子略大后,为了巧儿,朕便极少去巧儿那里。就算她猜出朕与巧儿关系,可对朕又哪里会动这个心思。她不恨朕就算不错了。” 黄琼的回答,让蔡氏同样报以苦笑道:“陛下,可知道那句恨极生爱的话?也许,正是常年累月积累下来,却又无可奈何恨意。也许她曾经怨恨过,巧儿与陛下的关系,破坏了她的家庭。但这孩子却是极为聪慧的人,她知道刘昌的野心。更知道,巧儿这些年操持这个家的辛苦。已经陛下,为她们的家做了多少的事情。其实,也许在最早,她对陛下情感是复杂的。” “她自己都未必知道,那里面究竟什么。只是随着时日的推移,在无法改变的情况之下,她对陛下的无论是喜欢也好,恨也罢,最终还是变了质。毕竟陛下是一国之君,而且如今又是年轻有为,对这天下所有女子,这诱惑力不是一般的大。若是陛下是垂垂老者还罢了。偏偏陛下年纪正是春秋鼎盛的时候,蕊儿心思懵懂也不是不可能的。少女的情怀总是诗吗。” “陛下别忘了,您虽说在两个孩子大一些之后,极少去刘府。可蕊儿进宫的次数,也一样不少的。原本我以为,那孩子只是与我亲近,每隔三五个月,便进宫陪我住一段日子。现在看,也许小的时候是这个原因,可等到这孩子长大之后,很多东西就变了味。陛下,若是这孩子真没有这个心思,更应该的是避开陛下。而绝对不是,想尽办法随侍跟着来西京。” “今儿巧儿在太极宫时,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那一脸的娇羞妩媚,便是在愚笨的人,都看出了什么。更别说,蕊儿那么一个冰雪聪明的人。现在看看,这丫头估计是在嫉妒巧儿,嫉妒巧儿更受陛下的宠爱。长久以来,一直在刻意压制的心思,最终还是彻底的压制不住了,才搞出了刚刚的事情。巧儿,你要有个心理准备。今儿的这一幕,让我想起了当初的段琳。” 提起当初的段琳,黄琼表面上虽说没有说什么,可心中却是不由得一惊。现在想想,当初的段琳与现在的刘蕊,几乎没有任何的区别。摸了摸鼻子,想明白这些后,黄琼现在剩下的唯有苦笑。将蔡氏与张巧儿双双抱到膝盖上,一时之间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而殿内的三个人,各自沉浸在各自不同的心思之中。便是殿外传来太监的通报,三个人都没有任何的察觉。 早早便被赶出来的太监,不知道殿内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一想起这位主一贯喜好,便一脸猥琐的笑了笑。将前来觐见的沈王和康王给拦了架,告诉他们若是没有什么急事,那就明儿再说。这次沈王与康王二王进宫,原本就是没有什么大事。二人只是被一心想要去终南山狩猎的永王,想法子找借口打发进宫,试探黄琼的想法。替他试探,免得自己进宫在挨收拾。 而二王本就对狩猎兴趣缺缺,见到有人替皇帝挡驾,自然便就坡下驴。不过沈王在临走的时候,贴在黄琼贴身太监的耳边,很是嘀咕了一阵。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搞得那个太监脸色一惊一乍的。搞得被硬拽来的康王,一脸的莫名其妙。不过康王因为母妃地位低,所以胆子一直都有些小。虽说有些好奇,八哥与那个太监在嘀咕什么,但却是没有敢张嘴去询问。 此时殿内的三人,压根就不知道外面这一段小插曲。事实上,一向自认为意志坚强如刚的黄琼,在某些事情抵抗力的确相当弱。虽说之前面对巧儿的伤感,黄琼一直都控制的很好。但被刘蕊激发出来的火气,却一直都没有彻底的放松下去。两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在怀中,又哪里长久的克制得住?提上裤子吩咐了一声,在外面的太监一声后,便将二女带进了后面。 甚至就连卧榻上沉睡的刘蕊都顾不上了。反正事已至此,在顾忌太多,在黄琼看来那是太扫兴了。而一直都沉浸在蔡氏话中的张巧儿,却只是被动的应对着。而等到刀美萍与白氏姐妹,以及段嫣儿和大小茹到来之后,更加的肆无忌惮了。而此时在床榻一角的刘蕊,貌似在沉睡之中。实则耳中满是,充满一屋子大呼小叫之下,她又不是死人,又那里还睡的下去? 只不过,想起之前自己疯狂,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诸人,尤其是张巧儿与蔡氏的她,一直都在装睡罢了。一直到实在承受不住的诸女,也顾不上她与张巧儿之间的关系,齐心协力的将人,推到黄琼的怀中。不过虽说黄琼接过了刘蕊,但在最后却没有留给刘蕊,而是留给了一边一脸无奈的蔡氏。而在事后,几个人几乎不约而同的都在装傻,谁也没有再提起这个事情。 便是张巧儿在蔡氏的劝说之下,也一直都没有再提起这事。唯一变化的是,黄琼已经不单单是刻意在避开刘蕊,而是只要远远见到刘蕊过来,直接一声不吭的避开。面对黄琼的躲避,刘蕊也从来都没有说什么,只是神色多少有些黯然。 反倒是张巧儿,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几乎每一夜,都主动死死的缠住黄琼。生怕自己一个伺候不满意,黄琼再溜出去去找刘蕊。虽说张巧儿的这个变化,让黄琼极其的满意。可黄琼也知道,张巧儿这是极端压制下的爆发。如果张巧儿心思不捋顺,早晚要出更大的事情。只是面对这种局面,黄琼一时也不知道该如的化解。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尽可能的避开刘蕊。 第一千九百二十四章 更多是提醒 而同样对张巧儿的状态,忧心忡忡的蔡氏,想要劝说一下,可张巧儿却是摆出一种乌龟的架势,明显不想在此事上,与包括蔡氏在内所有人谈这事。面对着张巧儿,不仅蔡氏不知道该怎么办,便是黄琼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刘蕊的心思,尽管三人在蔡氏几乎是挑明的明说下,如今可谓是都心知肚明。但大家都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至少张巧儿绝对不可能接受的。。 张巧儿有意识的逃避,蔡氏的欲言又止,其他诸女或是不知道,或是不好插手此事。此事貌似就这么的揭过去了。直到黄琼到西京的第五个月,黄琼出行之前便下明诏,召其来西京面君的那位安西王,千里迢迢从西域来到了西京城。而且此次,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来了段琳,以及西域几个大部族的族长、头人,还有一群进贡的各族美女,大批的各色贡品。 见到这个家伙来到西京见驾,居然还带了这么一群莺莺燕燕,黄琼有些烦躁的捏了捏鼻梁。他带着族长来西京,这倒是还算正常。可带着这么一大群各族美女,这在黄琼看来,这是在给自己示意什么。不过,美女见不见,黄琼倒是不以为意。但这位安西王,黄琼还是要见得。在与那些族长一同接见之后,黄琼才在思政殿,单独接见这个家伙。至于段琳早就打发走了。 当这位安西王,被召到了思政殿之后。却见到黄琼背着手,看着御案后面的一副画。而黄琼就站在那里一声不吭,却给背后的这位安西王,带来了极大的压力。跪在那里,一身郡王服饰,之前还心平气和的他,转瞬之间却是一身的冷汗渗了出来。黄琼不说话,他也不敢说话。足足一炷香的时分,黄琼才转过身来稳稳的坐下后,才抬抬手示意他起身,并吩咐赐座。 刚刚承受了一个下马威的这位安西王,又那里敢坐实了。半个屁股坐在椅子上之后,抬起头看着黄琼,拱手道:“陛下,臣接到诏书之后。便马上传书,西域境内的回鹘大族的族长,一同来京面君。待几个族长会齐,便星夜兼程赶来西京,不敢有片刻的耽搁。因为筹集今年该贡的一万匹骏马,所以才耽误了一个月。幸不辱命,一万匹骏马一千头骆驼如数上缴。”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之后,才又道:“陛下,去年冬季整个西域天山以北暴雪成灾,开春又遇到了狼灾。尤以盛产骏马的伊犁河谷,受灾最重。去年冬季暴雪几乎未停过,草场上的积雪深达一人多深。将整个草场遮挡的结结实实,牧民的牛羊马匹,因为缺少草料饿死甚多。开春又遇到了狼灾,草原上的狼饿的都红了眼,大白天的便敢钻到牧民帐篷内觅食。” “吃人吃的,见到人丝毫的不畏惧,甚至是直接往上扑。所以,即便臣从春季便开始筹集朝廷,所需的贡马与骆驼,但一直到前月才勉强凑齐。也是为了筹集这些马匹与骆驼,才耽搁了一些时日。而为了筹集这批马匹,臣将西域屯田数年,积累下来的粮粟拿出了大半,赈济那些牧民,才勉强凑够数目。但也耽搁了一段时间,而并非是臣有意识的耽搁或拖延。” 他的解释,黄琼却是并未说什么。只是手指轻轻的敲了敲面前的御案,良久才道:“为了达成朝廷的要求,安西王倒是费心了。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安西王事先上个折子解释一下便是了。天灾非人力所能抗衡,受了天灾不能完成进贡,朝廷也不是不能理解。只要是事实,朕自然也不会生气。朕这次之所以召你进京,是想了解一下,你下一步想要怎么做。” “你这几年,说实在的,做的不错。蜀废人那些旧部,在短短数年之内,居然能被你完全收服。足以说明了,你这些年是用心在做了。但内部稳定下来,接下来总该有一个目标。是继续稳定内部,还是准备向外扩张。朕知道,西面的那个喀喇汗国,一直都惦记着东进。之前与回鹘一直相互攻杀。自蜀废人占据西域后,又与蜀废人所部接连大战,谁也奈何不了谁。” “这几年,又赶上他们出现了内乱无暇东进,才让你有充足的时日,整合蜀废人死后,乱作一团的内部。几年的苦心经营下来,现在你的内部,也算是大致捋顺了,该清洗的清洗掉了,该收拾的收拾了。该确定下一步目标了。是西进,还是北上,或是南下彻底的剿灭于阗余孽?或是准备东进回归中原故土?别告诉朕,你接下来就准备,老老实实的在西域屯田。” 听到黄琼的话,这位安西王愣了一下。尤其是那句东进回归中原故土的话,说的虽说极其平静,但背后隐藏的含义,他却是清楚的听了出来。生怕这位主误会自己的他,急忙开口道:“陛下,臣当初受命出关之时,便从来都没有打算过东归。陛下当年说的那些话,其中有一句臣一直都牢牢记着。那就是天家为争权夺势,擅动刀兵,损伤的天下百姓,还有大齐元气。” “臣,从来没有想过,为了所谓的权势挥师东进,与朝廷同室操戈。臣到西域略站稳脚跟后,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将其中的野心分子清洗掉,更是重金将蜀废人招募的吐蕃人,或是遣散回青唐,或是就地游牧定居。如今臣的下属,除了部分与蜀废人,以及臣带出玉门关的汉人之外,相当一部分都是当地的诸部族人。臣若是要东归,恐怕率先反的就是这些人。” “臣若是真想要东归,就不会将吐蕃人清洗干净,不会招募本地人,更将大部分的汉人都派去屯田。更何况,喀喇汗国的确如今陷入内乱。但弱势的一方,却是总想着西边失去的土地,从东边找补。这两年,不断的集中铁骑入寇。万人规模的,平均每年都有三四起。至于千余军马规模的,更是几乎每月都有。金山北麓的部族,也是时叛时服。服时还好一些。” “若是一旦叛变,便需要重兵弹压。臣在西域屯田,除了天山北麓之外,金山南麓则是重中之重。金山北麓的部族,都是与北辽境内的粘八葛诸部,同宗同源,背后站着的是北辽。这种情况之下,除非彻底的放弃西域,否则臣就算有东归的野心,也没有东归的实力。但陛下既然赋予臣守西域之责,西域便是臣的根,臣又岂会轻谈放弃?臣所言,绝无半分的虚假。” 说到这里,他自嘲的笑了笑道:“陛下,臣这个人野心虽说有点,但是就那么一点点。从来都没有想过东归,与陛下争夺天下。在西域这几年,臣已经是筋疲力竭。维持目前的局面,也已经竭尽全力。臣将自己看的很清楚,野心是要靠能力来支撑。而臣就这么大的能力,根本就没有能力支撑争夺天下的野心。陛下,在西域要想要扩充实力,最便捷的手段便是联姻。” “而臣当年为了尽快的稳定局面,的确是纳了两个部族贵女为妾。但也就这么两个,多一个都没有。蜀废人留下的那些妻妾,臣都赠钱遣散了。而除了这两个之外,这几年也曾不断有人,将女人往臣身边送。但臣一直都没有接受。这一点,段琳可以作证。臣若是有那个野心,早在第一时间与那些部族联姻,以便将那些部族,牢牢的控制在手中,增强自己的实力。” 听着这个家伙的话,黄琼却是笑了笑道:“若是真的要与部族联姻,才能稳定住局面,恐怕那才是真正小看了你。你能在南镇抚司监控宗室的人,眼皮子低下溜去平叛战场溜达了一圈,心思恐怕早就野了。到了西域,岂不是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又岂会需要联姻那种,下作的手段去稳固你的势力?行了,朕还是相信你的。今儿这番话,你认为是试探就是试探吧。” “但朕以为,朕今儿的这番话,更多的是提醒。提醒你,不要忘记了你是汉家的儿郎,身上流着的是汉家的骨血。朕虽说不将什么华夷之分,但我汉人却容不得其他任何族类作践,这是朕的底线。如果你觉得有一日,身子骨够强了,可与东进与朕一争长短了,大可以来便是了。但记住,不要引狼入室,引外族来蹂躏你的同族,让我汉人子孙沦落为异族的奴隶。” “朕也知道你在西域,面对周边的财狼虎豹,维持时局不容易。所以,朕一直不忍心苛责你。除了大炮一事一直没有应允之外,其余的事情可以说有求必应。至于大炮,之所以朕一直没有答应拨付给你,是因为朕认为还不到给你的时候。到了朕认为该给你的时候,朕自然会毫不吝啬的。但至少现在,还是时机不到。这一点,你若是心中怨朕,朕也无话可说。” 黄琼的话音落下,安西王急忙站起身来道:“回禀陛下,陛下的聚鑫,臣一直都是理解的。当初臣临别时,陛下的临别赠言,臣一直都犹记于耳,不敢有片刻的忘记。臣在西域,一直记得自己是汉人,要维护的是汉家的江山。臣到了西域,一直都立志成为我大齐,我汉人的西边屏障。至于东进争夺天下,臣从来没有想过。臣不会为一己私利,让百姓陷入战火之中。” 转过身,看着一脸正气的这个远房堂叔,黄琼却是淡淡一笑道:“你有这份心就行。朕相信,你说的都是实话。对了,这次你回西域,将儿子也一并带走。孩子大了,终归还是要跟在父母身边。至于你上书,要一些读书人的事情,朕也答应了。已经命礼部,在国子监以及天下诸私塾与书院,帮着你募集。朕答应,只要那些读书人答应去西域,一律授予八品职衔。” 听到黄琼让自己将儿子接走,安西王恭声道:“陛下急臣之所想,臣不胜感激。请陛下放心,臣在西域一定会尽心竭力,绝不会有片刻的耽搁。不过,孩子那里,臣与段琳商议过,还是留在京城。由他母亲陪伴他,在多读几年书。待他过了十三岁在接到西域去。” 第一千九百二十五章 为了他好 其实,这天底下又有那个父亲,不想将儿子接到身边去?尤其是这个儿子,至少到现在,还是他膝下唯一的根。而且他身边,最为亲近的那个谋士,也建议将孩子接到西域,由他收为徒弟读书。虽说那位老者,可谓是满腹经纶不说,而且为人可谓是相当的睿智,多谋善断,可谓是诸葛孔明一类的人物。不仅是世宗年间的探花,还在太上皇时做过翰林院都承旨。 按道理说,这样一个老人教他的儿子,无论是读书还是识字,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那个老人却是有两样,很是有些犯他的忌讳。一个是,无论那位老人能力在卓越,满腹经纶再丰富。哪怕那位老人,曾经一力主张迎他到西域,并在稳定蜀废人去世后的大局上,为他出力相当的多。甚至可以说,没有那位老人,就没有现在的他。可有一点,却依旧让他忌讳。 那就是,那位老人曾经是蜀废人的授业恩师。虽说当年,与他只不过仅有过一面之缘,但当年的蜀废人的才华与手腕,依旧让他很是佩服。但他却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蜀废人行事不择手段的作风,更接受不了蜀废人,当初杀兄灭弟的做法。尤其是,在他到西域纳了两个当地族长的女儿为妾,又生了一儿三女。却依旧将段琳所出的长子,视为第一继承人情况下。 他不能容忍,自己选择的继承人,与当年蜀废人一样,为了争夺那个位置,连自己的兄弟都不放过。再加上,他本身也经历过,当年庆阳郡王府夺嫡之争的残酷与不择手段,他更无法接受自己的儿子,也成了蜀废人那样的人。他可不想,自己有朝一日,像是太上皇那样,面对儿子之间的自相残杀而毫无办法,只能老泪纵横。更不想,自己身后也出现大乱局面。 虽说人各有志,行事作风与手段,未必都是师傅教出来的。蜀废人当年的行事做派,也不一定都是那位老人教出来的。可没有教好学生,老师总归还是有一些责任的。那位老者,教出蜀废人那样的学生,哪怕在足智多谋,哪怕在满腹经纶,他也是不想用的。尤其是,他已经不止一次的发现,那位老人虽说一心为了他好,可在行事上多少有些当年,蜀废人的风格。 这就更让他忌讳了。在他看来,行事不择手段,可以用来对付自己的对手,但绝对不能用来对付自己的兄弟。自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后世子孙自相残杀。这也是他拒绝,那位老者的主要原因。而另外一个原因便是,某次意外,他居然发现那位老者不仅会武,而且绝对是大高手。别说他一个,便是他与段琳两个人加在一起,恐怕都远非那位老者的对手。 在知道了这个真想后,他黄家人惯有的多疑毛病就犯了。一直担心,若是自己儿子也到西域了。那位身为武学大高手,外加足智多谋,在西域如今依旧占据主要地位的蜀废人旧部之中,威望远远高于自己的老者。一旦有什么反心,或是有什么不轨的企图,自己让儿子拜他为师,岂不是羊入虎口了吗?更何况,若是真的如此,将儿子接到西域,岂不是全家团灭了? 所以,在与段琳几经商议之后,尤其是听到段琳所说,黄琼对皇长子与皇次子的教育办法,让他心动不已。再加上,他对黄琼治国理政手段,以及争位之时表现的阳谋手段,也相当的赞赏。总盼望着在这位铁血君王身边,就算是只能做一个旁听生,也多少熏出来点香味来。最终,还是选择将儿子留在京城。段琳留在京城陪伴儿子,等到儿子十三岁之后再接回西域。 当然,他如此做,还是多少有些私心的。因为他一直都知道,他能在西域如此短的时间之内,站稳住脚跟。不单单得益于扶持自己的那个人筹划,也不单单是自己的心机手腕还算可以。最为关键的是,还是自己背后的靠山,那个在这位铁血君王带领之下,国力快速恢复的大齐朝。没有这位君王背后默默的支持,自己一个外人,能在如此短的时日之内收拾住局面。 他自认,基本没有那个可能。在自己到西域第二年,蜀废人余部之中不服自己的部分军马犯上作乱,占领西域与内地连接的重镇伊州,切断了西域与朝廷之间的联系。自己想要调集军马平叛,当时还在整合之中的军马,肯听从命令的寥寥无几。还是朝廷接到消息,命陇右边军抽调两千骑兵,出玉门关深入西域达数百里,耗时不过半年便将这股叛军绞杀余烬。 这股叛军虽说叛出,但也是在蜀废人麾下,征战西域数年的精锐之师不说。全军上下清一色的骑兵,更足足有五千之中众。可在朝廷不过两千铁骑,不到半年便被剿灭。那一战,让那些在西域征战数年,自诩为战力强悍,打遍无敌手的蜀废人旧部。却发现,不是朝廷无力剿灭他们,更不是朝廷边军的战力不如他们。而是之前朝廷忙着平叛,没有闲工夫搭理他们。 如果真把朝廷惹急了,一旦朝廷倾巢出动遣军西征,他们那十余万派系众多的铁骑,未必真的是对手。原本磕磕绊绊,对自己爱答不理的那些军头,明显受到了教训。接下来整顿那些家伙的时候,比自己刚到西域的时候,可谓顺畅了许多。也正是那一战,让他清醒的知道,蜀废人的后台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以及撒钱的做派。而他的后台,便只有面前的这位主。 如今这位,支持自己在西域,虽说暗中一直在控制,可也算是比较上心的。但有一日,自己老去或是不在了,等到自己儿子接掌自己位置的时候。朝廷的支持,还能够与如今一样吗?自己儿子在京城,不仅可以与面前这位主多学习驾驭之术,还可以与京城之中那些皇子,多接触一些以便交好。以便将来,同样可以从朝廷获得支持。哪怕三心二意的支持也比没有强。 虽说他在西域纳下的妾室,已经给他又诞下了一个儿子。同时黄琼,也从来都没有说过,那个安西王的位置让他世袭罔替。但他却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册立那个异族之女所生的儿子为继承人。更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的位置不能传承给儿子。在他看来,这位主虽说从来没有说过,这个安西王的位置让自己世袭罔替,不是没有可能,而是还在等待自己表现罢了。 听到这个家伙,居然要将孩子继续留在京城想到,还让段琳陪伴,黄琼第一时间便认为,这肯定是段琳的馊主意。急忙道:“不行,绝对不行。身为你的继承人,若是不能从小熟悉将来要管辖地区的环境,将来怎么接掌安西王的位置?长期远离你的部下,将来怎么得到那些人的认可?再说,夫妻长期分离,感情早晚都是要淡漠的。朕可不希望,你后院将来起火。” 这番话,黄琼可谓说的半公半私。前面说的,倒也算是一心为公。的确,如果将来他选择自己长子为继承人,若是这孩子长期不在西域,将来又怎么服众,又怎么能够驾驭他的那些部下?等到长到一定的年龄在回西域,恐怕会被他的那些属下,认为是来摘桃子的。更何况,他已经纳异族女子为妾,并又生下了一个儿子。那个儿子的外公家,又是一向是西域大族。 在西域当地,可谓是支持者众多。如果让二儿子继位,恐怕在很多问题上都事半功倍。一个长年不在西域,半路杀出来的人。一个外公是西域大族族长,在西域本地实力极其雄厚。换了谁,恐怕都未必会服气,他这个长大后去接位,在众人眼中恐怕是坐享其成的长子。在黄琼眼中,不管他将来的儿子有多少,但继承人只能是这个长子。而绝对不能有西域血脉。 这不仅关系到,大齐西边的边陲是否稳定,会不会牵扯朝廷的精力。更关系到,朝廷能不能真正控制住西域。若是将来,有着异族血脉的儿子接掌这个所谓安西王,到时候朝廷未必能控制住了。哪怕他的那个长子,身上也不是纯汉人血脉。但在西域,没有外家支撑的他,真的想要站住脚,便只能依靠朝廷和自己支持。所以,在黄琼看来这孩子绝对不能留在京城。 至于后面那句话,自然便是私心更重了。之前,段琳在京城的时候,黄琼实在有些被她缠得怕了。虽说段琳无论是姿色,还是身材都绝对是一流的。这一点,无论是那个男人都不能否认,便是黄琼也不能否认。但一个是这个女人,一心想要生下自己的儿子,让黄琼很是有些头疼不说,甚至还有些防不胜防。另外一个,便是黄琼担心传出去,会引起天下宗室震动。 段琳是自己指婚给面前这位安西王的,也是宗室出挑第一人,并被自己委以重任,出镇西域的人选。段琳可是名正言顺的正妻,若是传出去,自己与段琳有瓜葛,不仅宗室震动,面前这位主也断然不能接受的。这不仅仅是关乎着朝廷的大计,更关乎着自己与宗室,本就相当紧张的关系,会不会更加的紧张。刘蕊的事情那是一个意外,与段琳可是远远不能相比的。 最为关键的是,二人的另一半,一个是有名无实,领着干俸混日子的郡公。一个是如今掌控整个西域,麾下十余万铁骑的安西王。刘蕊那里,自己如果愿意的话,随便找一个借口,便能将其纳进宫中。可段琳这边不行,若是传出去,自己不仅威名扫地,甚至还要面对这个家伙的报复与反叛。这才是,黄琼坚决不答应,他将段琳留在京城照顾他儿子的原因。 更不知道,黄琼其实的拒绝,都是一直在为他打算。在黄琼眼中,段琳那个疯女人,实打实的就是一个,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危险品。这天下,那有一个正常女人,除了来月信之外,每日里面都缠着男人的?还两处都占有了才行。若是留在京城,早晚都会生出祸端来的。 第一千九百二十六章 想到曹操曹操便到 黄琼斩钉截铁的拒绝,让这位安西王不由得一愣。按照道理说,他将妻儿留在京城,等于变相作为人质。面前的这位主,对自己会更加放心才是。可怎么自己一提起来,他居然拒绝的如此强硬。甚至连一点解释的机会都不给自己?这让这位安西王,多少有些纳闷与不解。但明显更担心儿子,在西域遇到意外,更不知道这位忌讳什么的他,在这件事情上很坚持。 二人一个因为心有忌讳,死活不答应。一个为了儿子的安全以及未来,异常的坚持。结果,最终因为这件事情,二人谈的不欢而散。甚至这位一直都始终不了解,为何这位皇帝陛下,死活不愿意让自己妻儿留在京城,为何坚持让自己带走原因的安西王。便连段琳想要留在宫中,多陪着刀美萍一段日子的事情,也忘记禀奏黄琼。因为在他看来,这位皇帝明显不正常。 按照常理来说,自己将妻儿留在京城,几乎是等于送上门的人质。他不是不放心自己吗?自己在京城,给他留下了那么好的两个人质,他为何坚持不答应?这与对自己的怀疑,岂不是相当的矛盾吗?按照道理来说,自己将妻儿放在他的手中,他才该放心才是。难道,他真的认为,自己是与蜀废人一样的人?在需要的时候,便是连妻儿都可以毫不留情舍弃的人? 还是认为,自己真的不可能会给他带来威胁?哪怕他在怀疑自己,也认为手中留有人质没有必要。或是,他担心自己在那边,脱离在他的掌控之外,为了权势会选择异族之女所生之子为继承人。自己的妻儿留在京城,对自己也没有实质上的制约,反倒是会引起一些不好的非议。所以,他才坚持让自己带走。而且将老婆儿子带上,对自己行事倒是会有一定的制约。 毕竟段琳那个性子,若真的是他安插在自己身边的棋子,控制自己倒是极好。只是对段琳过于信任的他,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选择相信自己的妻子。毕竟,在得知他要去西域后,他的很多事情,都是段琳帮着一手策划的。在段琳到了西域之后,虽然醋性子有些过强了一些。可至少在迎来送往上,尤其是与西域诸部族的贵妇交往之中,无论是谈吐还是学识都极高。 很多贵妇,极短的时日之内,便被她给拉拢了过来,成了自己得力的臂膀。而段琳的姿色,更让自己成了西域诸部族长羡慕的对象。甚至那些部族一度流传,段琳是天仙下凡。除了太好吃醋之外,自己这个王妃当真是贤妻良母,更是家里家外一把好手。若是这样的人也是棋子,自己多来几个才好。也正因为这些原因,他才对这位皇帝激烈反对,而百思不得其解。 至于其他的事情,他压根就没有往哪上面想。相比胡乱猜测,他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妻子。在一个,在他看来,段琳若是真与这位皇帝有什么事情,他又岂会拒绝的如此坚决?那还不是巴不得,将段琳留在京城,以便继续她们俩的好事。压根就没有想过,自己老婆是一个双面人。在他面前虽说显得有些高冷傲气,但却是典型贤妻良母,外加足智多谋幸的好帮手。 但到了那位主的面前,却是极其的放那啥。简直比最低等的青楼瓦弄中的窑姐,还要放那啥。若是她每次服侍那位主的动作,让别人知道的话,足够让那些人瞠目结舌半年的。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他宁愿更相信段琳。当然,他如果没有忽视,段琳每次与他在一起后,表情是那么的微妙和难以述说,就好像怨妇一样的话。只是不知道,究竟是段琳掩藏的过好。 还是他在这方面,心多少真的有些粗,压根就从来没有理会过,每次都一声不吭的段琳,是不是真的达到她想要的地步了。或便是看到了,也没有太过于在意。总之,便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直都没有发现段琳,那刻在骨子里面的邪恶。若是知道了,恐怕打死他都不会将段琳留在京兆。那岂不是等于,他自己主动将这么一头肥嫩的羊,上赶着送到狼口里面去? 若是他知道,段琳早就把黄琼给吃了。他就会看得懂,在最后争执的那个阶段,为何黄琼看他的眼神透露着怜悯。只可惜,他什么都没有看懂。更不知道,段琳在他和黄琼面前,压根就是两幅模样。他离去之后,见到这个家伙实在有些说服,黄琼还在哪里琢磨,怎么样说服段琳。带着孩子跟着他一同回西域。却没有想到,他这边刚想到曹操,这曹操便已经到了。 等到这个家伙离去不大一会,外面便传来太监奏报,安西王妃在殿外守候要面见陛下。还说,如果陛下不见她就在哪里不走。听到太监的禀奏,不由得又想起当初在京城,段琳缠磨劲头的黄琼,不由得有些头疼。甚至预料到,段琳进来之后会做些什么的他,实在不想见段琳。只是一想到,以这个女人一向的固执,自己若是真的避而不见,恐怕她真的不会离开。 她一个安西王妃,就在这自己日常处理事务的思政殿外,就那么站着实在不成体统,甚至让会让人看笑话。更何况,突然想起来这个女人,每次来见自己时,那一幕的黄琼,也只能无奈的传口谕召见。等到段琳进来后,一见到段琳身上裹着的,又是那件极其熟悉的大氅。黄琼费了好大力气,才没有拿一根绳子将那件大氅,与里面包裹的人一同结结实实的捆起来。 只是这一次,段琳在进殿退下身上的大氅之后,里面却不再是连半缕都欠奉。但里面那三件由透明的薄纱,制成的不仅遮挡不住什么,但倍加诱惑力的极其短小精湛,极具异域风情的衣物,却是穿还不如不穿。段琳身上的这三件短小精悍,让黄琼感叹到,古人在某些事情上的创造力,原来一点都不比后世差。这等于三个手帕大小的东西,到底是怎么弄出来的? 见到黄琼愣住了,段琳却是极其妩媚的一笑。踢掉脚上的鞋子,就这么赤着脚走到黄琼面前,相当熟练的坐到黄琼的怀中,一把搂住黄琼的脖子。总是在抱着自己女人的时候,手不老实的黄琼。这次反倒是被反着来了,相对于一动都不想动,更不想在碰这个从内媚到外,此时更是一脸媚眼如丝看着自己的黄琼,段琳的手,却很是不老实的,反倒钻进黄琼衣襟中。 一边大势的作恶,一边用极具诱惑力的声音道:“陛下,这身衣物可是还喜欢?这些衣物,都是西域的那些部族,献给他狐媚子舞娘跳舞时专门穿的。那些狐媚子,一个个的高鼻深目,上下也都挺,倒是吸引人的很。这些衣物穿上了很是能迷惑人。我虽说没有她们大,可也不小,穿上了陛下一定会很喜欢。所以今儿,我可是专门穿给陛下看的,他都没有看过的。” 说这番话的时候,段琳话中的媚意,几乎都能挤出水来。而感受着段琳作恶的手,黄琼却是无语的苦笑。想要推开这个女人,可她却偏偏抓住黄琼不放,让黄琼收起了想要婉拒的手。没办法,这个女人的疯劲上来,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的。看着段琳的情况,黄琼也只能打消了原本,还想与她谈一些事情的想法。至少先让她平静下来再说,这种情况问也白扯。 见到黄琼不在反抗与挣扎,段琳附在他的耳边道:“陛下,真真可想死我了。这两年,我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陛下。他那点都好,就是这个比陛下差太远了。每次都只能把人家,不上不下的。若是在那个上,他有陛下一半的能耐,我可就欢喜死了。若不是遇到陛下,这辈子恐怕我都不知道做女人的滋味。陛下就这么抱我回到后面去,我可给陛下预备不小惊喜。” 原本黄琼不想理会这个女人,可也知道这个女人上来那股子劲。这里不像京兆的温德殿,隔音效果经过改进。若是她弄出些什么不该有的动静,外面守候太监和宫女,又怎么看自己这个皇帝?无奈之下的黄琼,也只能将她这么一手抱到了后殿。只是等到黄琼抱着人到了后殿,却是才发现白氏姐妹,还有刀美萍等几女换上了与她相同的,那点什么都遮不住的衣物。 见到黄琼进来,几女都无奈的看着他。尤其是刀美萍与段嫣儿,看着身上这身就好像盖着四块手帕所谓衣物,几乎羞得要死,不知道究竟该捂那里。与段琳年纪差不多的大小茹,也一样的不知所措。而还是第一次穿这种衣物的段妙,却是好奇的看了看,不是太以为意。倒不是她有段琳那么放得开,而是她本身是那个疏懒,不在意的性子。更何况是穿给黄琼看? 见到今儿这一殿内的女子,都是段家的女子,倒是没有其他人,黄琼不由得微微一愣。见到黄琼眼睛都看直了,段琳却是捂着嘴一笑,从黄琼的怀中下地后。附在黄琼的耳边,轻声道:“他可不知道陛下的爱好,以为陛下与他一个德性。多弄一些姿色出众,会些手段的狐媚子,陛下就会喜好。他这次给陛下贡的美女,都被我给送到皇后那里。这次可都是自己人。” 听到段琳张口闭口的狐媚子,黄琼却是无奈的道:“要说狐媚子,这天下又有那个女子比得上你?你自己都这个样子,还有脸说别人?她们若是那狐媚子,你就活脱脱的是一个狐狸精。你要是真不愿意,让他碰那些女人,那就看紧点,直接将他拴到裤带上,免得一眼看不住,他在又给你搞出一大群妻妾来。到时候,你这个狐狸精,还不得泡在醋坛子里面去?” 对于黄琼的三分劝解,七分调侃,段琳却是根本就不在意。狐狸精也好,狐媚子也罢,对于她来说,都不如面前的这个男人。反正当初,为了得到这个男人,她也被打击惯了。更何况,黄琼的这番评价,对于她来说,倒更像是夸奖一般。 第一千九百二十七章 是我拿剪刀逼的 毫不在意的段琳,又给黄琼抛一个媚眼,蹲下来主动服侍起来。而眼前活色生香一幕,让黄琼又哪里克制的住?只是沉迷在其中的黄琼,却没有想到从这间后殿的侧殿之中,走出来一个同样穿着的年轻女子,强忍着满脸的羞愧,轻轻的依偎在黄琼的身边。而发了狂的黄琼,直到两个人紧密相连,才立马感觉到不对。睁开眼一看,却发现这个女子不是刘蕊又是谁? 见到刘蕊,黄琼惊的急忙要推开她。却不想刘蕊将黄琼抱得死死的,在不想伤到她的情况之下,很难可以摆脱开她。知道这不是段琳的鬼主意,便是段妙的手段,黄琼狠狠的瞪了那边的二女一眼。只是还没有等黄琼从震惊之中清醒过来,紧紧抱住他的刘蕊却是道:“陛下这些日子,为何对我如此的冷淡?陛下难道真的不知道,我从十五岁开始心中便都是陛下?” “不是因为陛下是一国之君,也不是我有什么想当皇后的野心,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么沉沦进去了。我知道,陛下与她的私情,按理我不应该再痴心妄想,与陛下在一起。可我实在控制不住自己。便是陛下当初为我指婚,我最终选择了他。不是因为我喜欢他,而是绝望后随手挑一个,还算看的过眼的人罢了。当时的新婚之夜,是我用剪刀强逼着他不碰我的。” “而不是他真的不想。他去城外守孝,也是对我实在绝望后的无奈之举。因为他知道,他别看他现在是一个郡公,可那只是一个空牌子。实际上,他与我父亲的地位根本没有办法比。他奈何不了我,与其留在府中难受,还不如自己主动离去,反倒是还换了一个好名声。这事是我对不起他,但我从来没有感觉到后悔。因为,我实在无法忍受一个,我不喜欢男人碰我。” “那次事情之后,我其实更多的是不知所措,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陛下与她。当时我恨她,为何有了刘昌,还非要与我抢陛下。更是嫉妒,为什么陛下对她那么的宠爱,而对我却是一直都在刻意的躲避。陛下知道不知道,每次见到陛下对她那么的宠爱,我都心中无比的难受。我知道,我比不上她。我不求陛下对我那般宠爱。只求陛下,能偶尔宠幸我,我就知足了。” 刘蕊的话,让黄琼不由得目瞪口呆。他知道,这个女人恐怕对自己有意思。可却没有想到,这丫头居然十五岁的时候,就喜欢上自己了。而且为了自己,新婚之夜居然做出了,拿着剪刀逼着自己给她选的丈夫不行房。原本自己,还以为那位长沙郡公,是因为怕这次指婚,自己有什么目的,所以才刻意冷淡了自己的新婚妻子。搞了半天,这才是她新婚之夜真正内幕。 自己就说吗,面对着这么一个姿色与身材,都相当出众的新娘子,他怎么可能不动心。而恐怕当初,刘蕊坚持选择他,也是因为别看他现在被自己封为郡公,但因为是罪王之后。无论是在朝中也好,在宗室之中也罢,都是最为没有任何根底的一个。她选择了他,更多的是也没有死心。就算不能进宫,长期陪伴自己。可也惦记着与巧儿那般,可以与自己保持私情。 便是那个郡公知道此事,恐怕以他的地位和处境,连一个屁都不敢放一个。想明白这些事情后,看着说完这番话后,便陷入疯狂的刘蕊,也只能摇头苦笑。同时看着一边疯狂,一边泪流满面刘蕊,黄琼心中叹息一番,也就任她施为了。而此时,黄琼没有察觉到。在殿内的一个不太引人注意的地方,听到刘蕊这番基本上等于表白的话后,正同样泪流满面的张巧儿。 站在她身边的蔡氏,想要劝说一下,却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劝。这个结局,聪慧的蔡氏早就猜到了,也提醒过黄琼与张巧儿。但千防万防,却是谁也没有想到,中间插进了一个段琳,直接将事情彻底的捅破了。现在,刘蕊说出来倒是解脱了。可却是将张巧儿,陷入了崩溃的边缘。哪怕这个结果,是早就猜测到的。可大家在之前,都是一直在刻意逃避,或是掩盖着。 现在被全部揭露出来,这对张巧儿来说,无疑是难以接受的。也许在段琳看来,喜欢就是喜欢,这没有什么可逃避的。哪怕黄琼与刀美萍,也有同样的关系。可在段琳来说,这并没有什么。再加上刀美萍性子温顺,几乎是百依百顺。哪怕是同样接受不了,可段琳不在意,她也是只能被动接受。可对于张巧儿来说,哪怕已经成了既定事实了,却也是实在难以接受。 所以才千方百计,一直防着刘蕊再一次靠近黄琼。但这一切,都在今儿彻底的被揭露出来,等于将张巧儿推到了悬崖的边缘。而还没有等到张巧儿,从心痛之中缓和过来。那边却是在啪的一声,明显是黄琼一巴掌,狠狠的抽到什么的声音之后,又传来段琳轻媚的笑声道:“切,这算什么大事?说那些有的、没有的,又有什么用?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人生如此苦短,谁也不知道还能活多少年,该享受就享受,何必在意那些世俗眼光?谁让这个男人这么优秀,就算不看他一国之君的权势。单就在那件事情上如此的强壮,这天下又有几个男人比得上?干嘛非要钻那个牛角尖,放着心仪的男人不用委屈自己?咱们做女人不容易,为他们男人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可他们男人为什么三妻四妾,我们为什么就不能。” 段琳的话音落下,那边的刀美萍却是轻呼一声。随着刀美萍的轻呼声落下,却是又传来段琳的笑声:“这事习惯了就好。她之前不也一样,那么的抗拒?可现在,不也是习惯了不说,不一样还这么享受?再说,刘蕊这么娇艳,便是我这个女人看了都要心动的美人,难道陛下就这样看着,她因为你们心中那点所谓的忌讳,就这么一直爱而不得,寂寞孤苦活一辈子?” 听罢,段琳既有一些道理,又多少有些胡搅蛮缠的话,殿中同样关系的几女都沉默了。不过相对于沉默的段嫣儿几女,段妙却是哈哈一笑道:“段琳这个混账的女人,还是第一次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人生苦短,极时享乐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我可不在乎。我只知道的是,这个男人是我的男人。他喜欢什么,大可去做什么便是。谁让我就看上无耻的他?” 段妙话说罢,却是又啪的一声传了出来。明显,段妙那句无耻的他,直接将黄琼给惹得恼怒了。黄琼虽说也承认,自己在某些事情上的确无耻,可别人却是不能说。口无遮拦的段妙,也重蹈了段琳的覆辙,翘臀上也同样挨了一巴掌。段琳疯疯癫癫的,没有一个正调倒也罢了。怎么段妙,也与她学的如此之快,也变成了这个样子?还是她们段家女人,都是这么放得开? 相对于有些恼羞成怒的黄琼,对于这一巴掌,段妙却是根本不在乎。反倒是对着刘蕊道:“喂,妹子,你也享受够了。我这几个做姐姐的,都在这里等了半天,该轮到我们了。反正已经捅开了,今后大家便都是姐妹了,机会有的是,用不到把自己一顿吃撑着了。听我说,妹子你还是太保守了。今儿,你正好好好学学,怎么服侍这个家伙,才会让他多宠爱你一些。” 听着段妙与段琳的疯言疯语,在看看黄琼无奈的表情。让白氏二女捂嘴不由得偷笑,段嫣儿与大小茹,却是脸羞得通红,刀美萍却是同样的无奈的。而殿外的张巧儿,却是失神了起来。以为张巧儿出了什么事情,连忙急着道:“巧儿,千万别想不开,咱们还有机会,好好劝劝蕊儿的。今儿的事情是一个意外,我想以陛下对你的情义,今后也会好好劝说蕊儿的。” 只是听罢蔡氏的劝说,张巧儿却是叹息一声道:“来不及了。那丫头的性格,我还不了吗?她认定的事情,就从来没有回头的时候。蔡姐没有听到,当初的洞房花烛夜,是她自己拿着剪刀,不让新婚丈夫碰她的。她都做到了这个份上,根本就不可能再回头了。蔡姐,我现在心思很乱,不知道是该顺其自然,像段嫣儿那样糊涂下去。还是主动的退出。成全她与陛下。” 张巧儿要退出的话,蔡氏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巧儿,你还是太幼稚了。你觉得自己想要退出,以便成全蕊儿,陛下会答应吗?我与你说,陛下就算放弃蕊儿,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她,也不会放弃你的。到时候,恐怕伤害的就不单单是蕊儿了。甚至有可能还会适得其反,惹脑了陛下,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巧儿,听我一句劝,事已至此,还是顺其自然罢。” 蔡氏的劝说,让张巧儿沉默了。良久,才抬起头看着殿内乱成一团的局面。却是咬了咬牙,伸手解开了衣襟,带身上半缕不剩之后,说了一句怎么伺候陛下,要教也是我该教,还轮不到别人教。说罢,不顾身边的蔡氏直接走了进去。而看着张巧儿坚决的背影,蔡氏却是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本不想卷进去的蔡氏,担心她在出什么事情,咬咬牙最终也跟进去了。 见到张巧儿这个样子走进来,愣住的不单单是黄琼与刘蕊。在场的诸女,几乎都可谓愣住了。张巧儿却没有理会愣住的众人,更没有理会黄琼身上的段妙,依偎到黄琼身边低下了头。全程虽说未发一言,可疯狂的劲头,却超过了之前的刘蕊,更让段琳瞠目结舌。同样看着张巧儿的举动,刘蕊却是一言不发。还没有等黄琼说什么,刘蕊却是被张巧儿一把拽了过去。 而接下来,张巧儿做的事情,更让黄琼有些瞠目结舌。张巧儿不仅将刘蕊拽了过去,还将她的头给按了下去。她自己做什么,便让刘蕊也跟着做。她做的是那么仔细,那么的耐心,貌似真的在教刘蕊一般。根本就没有理会,其他人异样的眼光。 第一千九百二十八章 看不懂的段琳 别说其他诸女,便是在她服侍黄琼的时候,张巧儿也没有放开刘蕊的手,直到黄琼在她另一处尽兴。这次因为身子不舒服,而没有卷进去的蔡氏,在事后亲自给二女穿好衣物之后,叹息了一声道:“去我哪儿吧。你们应该好好的,静下心来谈谈了。不能总这么一直闹着别扭下去。你们两个自己难受不说,陛下这里也难做。就你们两个自己单独谈,我也回避。” 相对刘蕊来说,更担心张巧儿的黄琼。听到蔡氏这么说,犹豫了一下最终也同意了。不过实在担心的黄琼,给段嫣儿与段妙使了使眼色,示意她们同去。到没有指望她们劝说什么,这两个都不说能劝说别人的人。让她们跟着去,不过是为了应付张巧儿,或是刘蕊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接到黄琼的示意,同样有些担心的二女,倒也没有丝毫犹豫的起身跟着离去。 而二女离开后,其他诸女也都起身离开了。只有段琳拽着刀美萍一同留了下来。因为段琳看出来,黄琼有话要与她。大致也猜到黄琼想要说什么的段琳,却是附在黄琼的耳边轻声的道:“陛下,身为一国之君,不怕他犯上作乱,却怕我这么一个小小的女子。这要是传出去,别人还不得以为我青面獠牙?陛下不就是担心,我留在京兆缠着陛下吗?陛下还真想对了。” “我就是要缠着陛下不放,谁让陛下比他强壮的那么多。谁让陛下,能让我更开心。我今儿就明说了吧,他想让孩子留在京城,的确是有他的想法。因为他知道,他在西域最大的依靠,就是陛下与朝廷。大齐开国百余年的赫赫声威,铁骑无敌的威名,才让那些部族心生忌讳。否则,他就算再有能力,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日之内。将内部的事情,勉强还算捋顺。” “将那些同样野心勃勃的人,至少暂时拉拢到他的身边。如果没有陛下在背后支持,有大齐赫赫军威压制着。就靠他手中,那还不知道多少是心怀二意,便是清洗不可靠的人,都不敢放手施为的十万骑兵,想要在那么短时日,便稳定西域差远了。这一点上,他还算是清醒的。陛下大可以放心,至少现在他还没有心思在西域自立。他至少现在不敢,脱离陛下支持。” “所以,他想着让这孩子与诸皇子从小接触,将来也能获得陛下继承人的支持。他在这点上,做的还算是地道。虽说纳了两个回鹘部族贵女为妾,也生了一个儿子。但至少目前,还是坚定的想要将长子,培养成继承人。他之所以想着将孩子留在京城,除了我说的原因之外,他最担心的是,一个便是孩子的教育。他身边本就没有几个文人,再加上他也不是很信任。” “你们黄家的这些人,多疑的性子当真是遗传,个顶个的都一样。他在西域小心翼翼的维持,陛下却是一直都在怀疑他有野心。而他,对着身边那个蜀废人留下的人,也一样从内心里面不是很信任。哪怕是扶持他上位,一直倾力帮着他稳定局面的那个老人。就因为是蜀废人的老师,他表面上虽说无比的信任。实则,他心里面怎么想的,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是清楚。” “他对手中的那几个文人,七分用三分提防。而他自己,又没有多少闲暇时间,亲自去管教儿子。再加上,自从他那个异族儿子生下来之后,那边几个部族一直都想要扶持,那个与他们也算是半个同族人的庶出儿子,将来坐他位置,私下经常小动作不断。陛下别以为,那些部族都没有心机。实际上,那些人玩起心眼子来,一样不比大齐的天家子弟差到那里去。” “尤其是想要与他联手,一同对付西边喀喇汗国的黠戛斯人,可是一心想着扶持他们的人,做上他正妃的位置。他们认为,只有这样联盟才可靠。我去西域这不过才多少时日,就几次遇到了危险。要不是,我手上的功夫还算可以,恐怕陛下在想享受我的服侍,那也只能等到来世了。只因为我到西域之后,那个黠戛斯人,想要联姻以巩固联盟的想法便落空了。” “他暂时还要将儿子留在京城,也是打算将那些部族威胁,彻底解除后,在将儿子接回来。他自幼生长在庆阳郡王府,虽说他与他的母亲,一向都是属于自成一系,从来不参与夺嫡之争。但当年那些事情,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了。他对这个儿子,一向都是相当的珍爱,甚至可以说当成眼珠子。这不一来西京,就将儿子接到身边。又那啥的宝贝儿子受到任何伤害?” 说到这里,段琳翻了黄琼一眼之后道:“还有一个想法,便是认为将儿子作为人质,放到陛下这里,也算是安陛下的心。至于我,只不过算是一个搭头罢了。那个混蛋,看着文质彬彬,实则与陛下一样,也是一个色痞。我在西域,我搅合了不少他的丑事。他身边几个一看就狐媚子的姬人,都被我给打发了。估计他恐怕早就想着,将我打发来京城,好给他腾地方。” 对于段琳前面的话,黄琼倒是点了点头。前面的那些原因,这倒是有些像那个人,行事沉稳的做派。至于后面的打发来京城,给他腾地方,一听便是段琳给她自己找理由。不过,黄琼从段琳话中,也听出了满满的醋意。估计对那个人,纳两个异族侍妾,到现在心中还有些想不开。只不过,这个女人很聪慧。知道这是那个人孤身西去,想要短时间在西域站稳脚跟。 与那些手中握着重兵,而且掌握着大量财富的,西域部族贵人联姻,是一个必然的选择。不过,即便是明知道这个道理,可这个女人表面上看着风轻云淡,甚至还要装作大肚,包容那两个妾室,以及她们生的孩子。可就她的那个心思,心里面不吃醋那才是怪事。还好,那个家伙还算是节制只纳两个。若是在多几个,以段琳性子,到了西域非得把天给捅破了不可。 但即便如此,段琳估计也明里暗里,不止一次给那个家伙小话听。段琳留在京城那三年,黄琼可是对这个女人手腕,实在太过于了解。他自然清楚,这个女人并不是表面上那么放荡,更不是在别人面前表现的那么清高。这个女人,尽管表面上看起来,与段锦有些相似。表面上看似风轻云淡,实则却是什么都看在心里面。但实则,她却是与段锦为人处事相差要多。 段锦为人大气,小性子也有,但绝对会控制很好。而且在行事上,更没有不择手段。然而,段琳处处学段锦,但实则却是处处学不像。看似很大气,实则小算计不是一般的多。而且她的大气,更多的只是在表面上。当初她接近自己,就是奔着自己的后宫去的。而且她进自己后宫的初衷,便是奔着司徒唤霜的后位去的。自己千防万防,都几乎差一点被她给得力手。 若是当初自己真的收她入后宫,恐怕自己的后宫永无宁日了。这一点,她比身为她姑姑的段锦,看似什么事情漠不关心,但实则却是与司徒唤霜、何瑶联手,在加上一个吴紫玉的配合,将自己的后宫控制的牢牢的。便是林含烟那样的聪明到极点的人,也不会触动这三人哪怕一点的地位。便是自己这个做皇帝的,不也对已经四十多的段锦,依旧宠爱加上极其信任? 要说后宫之中,自己最为信任的除了司徒唤霜,便是段锦了。她看似不争不抢,实则地位没有一个人可以撼动。就这些手段,段琳相比还差的太多,那点小手腕不仅上不了台面,还显得太过于稚嫩。至少在忍耐上,比段锦差了不止一筹。估计因为那两个妾,在西域没有少折腾那个家伙。而对于那个家伙来说,联姻又是一种让他,相对可以省却很多麻烦的捷径。 也是不能不为之的手段。被段琳闹得烦了,便索性将段琳一并打发来京兆。除了孩子的确有母亲在身边陪伴,更好一些之外。恐怕也有些受不了,段琳那个醋性子。只是黄琼在这一点上,却是有些判断失误。虽说那位安西王纳妾,段琳的确不是一般的吃醋。但她也知道,这是一个拉拢西域诸部族的必然手段。只要他不像是蜀废人当初那样,百无禁忌收了一大群。 只要不危及到她们母子的地位,段琳即便是心中吃醋,可也不是不能容忍。而且也不能不说,段琳的确有一些小手段的。她的那些小手段,对付黄琼是差了一些,可对付别人,却还是相当有用的。尤其是除了在黄琼面前,哪怕是在自己丈夫面前,段琳也始终保持着高冷姿态,就像是西域冰山上的雪莲,只可远观不可近渎样子。在加上清丽脱俗姿色以及王家气质。 倒很是能迷惑一些人。不能不说,段琳两面人的手段,玩的是相当高明。别说其外表,很是迷惑了一些人。便是作为丈夫的那个家伙,都压根不知道自己妻子,真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便是人到了西域,并未被诸美色迷昏了眼,始终还是保持清醒,对待段琳还是真情实意的。而段琳到了西域后,别看是后来者。但在短短时日之内,却靠着小手段很是拉拢一些人。 甚至因为清丽的姿色,生于王家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再加上平日里摆出的一副高冷装逼样子,很是迷惑了部分人。私下里面被称之为冰山上的天女下凡。便是那个家伙出身回鹘大家,身后娘家有着雄厚实力支撑的两个妾,在她的面前,也有些唯唯诺诺,不敢有什么太大的野心。黄琼身边的诸女之中,司徒唤霜的高冷是真的。那是从小生活的环境逼着养成的。 而段琳所谓的高冷,只不过她用来掩饰本来面目的手段。就像现在,哪怕依偎在黄琼怀中,舒坦的像是一只偷腥成功的猫,手依旧不老实的作着恶,抓着黄琼不放手。可表面上,却是看起来依旧高冷清贵。有时候段琳的这些变化,便是黄琼都有些看不懂。 第一千九百二十九章 复杂的西域 更是搞不明白,这个女人究竟是怎么做到,一边做着极其放荡不羁的事情,一边还能摆出高冷清贵,不容任何人亵渎的气势来。黄琼甚至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有几付面孔,更不知道这个女人,究竟有多会伪装。他除了知道,段琳这个女人手腕与心机,都很不简单之外。唯一知道的,便是这个女人在自己这里,在那件事上,犹如一只永远都喂不饱的饿狼一般。 也正是这个做派,将那个家伙迷得五迷三道,更成了他在西域的得力助手。哪怕段琳偶尔使一些小性子,表现出来的吃醋架势,非但不让他感到任何的厌恶,反倒是更加将其迷得更加恋恋不舍。所以这次,之所以将段琳一并送回京城,并不是受不了段琳好吃醋的性子。段琳的性子,他能不了解?而是除了照顾儿子之外,还是别有深意,甚至还有些为形势所迫。 段琳去西域不过一年多的时日,便几次差一点遇到不测。这让他实在有些不放心,将段琳留在西域,甚至不敢将儿子一并接走。除了内部的搅屎棍,还依旧大量的存在,始终未能彻底的清洗掉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因为西域的黠戛斯人,一直都是野心勃勃。表现面上虽说两家联盟,以便对付喀喇汗国与回鹘人。可实则在暗中,却是一直都小动作不断。 他们实际上,不仅想要的是通过联姻,可以稳固二者之间的联盟。甚至还想要将来,通过扶持有着自己血脉的继承人,兵不血刃的夺取他在西域的地盘。以便恢复当年雄踞漠北近百年,直到契丹人兴起后被灭国。大部分被迫西迁葱岭脚下,忍受着周边万仞雪山带来的不适应,在贫瘠的山地牧场游牧的黠戛斯人,往日所建的那个统辖整个漠北草原黠戛斯汗国荣光。 当然,这也只是黠戛斯人野心的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原因,便是黠戛斯人,与回鹘人本身就是难以解开的世仇。当年在前唐,无力在控制突厥故地后。便一力扶持了与前唐关系良好的回鹘人,建立了替代前唐掌控的大漠南北回鹘汗国。而当年雄踞大漠,几乎控制了整个突厥故地的这个回鹘汗国,就是被黠戛斯所部十万铁骑,与回鹘叛将联手突袭王庭而最终灭国。 失去了自己王庭的回鹘人,不甘心被原本自己视为奴隶一样的黠戛斯人统治。大部分的回鹘人,为了生存只能西迁至如今的西域游牧。几经与当地原有的部族融合,最终建立了西州回鹘。成为了所有流落到西域的回鹘人,所依靠的政权。直到被蜀废强势杀入西域,几经苦战,利用回鹘人内部的分裂与矛盾,最终灭掉了西州回鹘,控制了整个西州回鹘的全部地盘。 相对于百余年前,便流散到西域的回鹘人。在灭掉回鹘汗国后,黠戛斯人建立的黠戛斯汗国,整整雄踞漠北草原八十余年。当年的恩怨,也让黠戛斯人与回鹘人也成了死仇。原本一个在北方大漠草原游牧,一个在西域天山南北开疆扩土,二者之间百余年间倒也相安无事。但世事无常,谁也没有想到,黠戛斯人建立的汗国在契丹人的攻击之下,也一样土崩瓦解。、 黠戛斯人自己在契丹人逼迫下,大部分人也只能西迁。等到黠戛斯人西迁的时候,西域已经被更早到的回鹘人控制。整个西域的最为肥的草原,以及开垦出来的耕地,已经大部分都落到了回鹘人的手中。在回鹘人的攻击之下,本就元气大伤的黠戛斯人,根本就无力与回鹘人,在去争夺西域。也只能继续西迁,在喀喇汗国庇护,或是干脆说利用之下苟延残喘。 当年西州回鹘控制西域时,黠戛斯人与回鹘人,几乎每年都要大小战事不断。便是西州回鹘陷入内乱时,二者之间也没有忘记相互捅刀子。蜀废人能够突入西域,黠戛斯人可谓是居功至伟。但如今西域先是被汉人出身的蜀废人掌控,自己册封的安西王,又替代了死的不明不白蜀废人掌控西域。而那个家伙,背后支撑又是大齐朝。明显让那些黠戛斯人看到希望。 便想着与那个家伙,联手对付如今依旧实际控制大部分西域的回鹘诸部。在这种情况之下,联姻便是第一个选择。而段琳在西域,恐怕就成了那些黠戛斯人的眼中钉。若是她的儿子被带去西域,恐怕更是成了那些人的肉中刺。这才是他想着将段琳母子,都先留在京兆一段时日。因为对于黠戛斯人,他即想用他们抗衡势力极大的回鹘人,但更防着这群并不可靠的人。 在他看来,黠戛斯人一向都是唯利是图,当年能出卖回鹘汗国。在关键的时候,为了利益一样可以出卖他。而且当年黠戛斯人野心便极大,一直想要在天山南北建帐。只是奈何不了,比他们更早西迁的回鹘人,才被迫退到金山以北。如今面对世仇回鹘人,不过是为了利益联手。等到了将来,要翻脸的时候恐怕比谁都快。这种动辄翻脸的部族,他又哪里敢真的相信? 他本就是为了制约同样反复无常的回鹘人,才与黠戛斯人暂时结成联盟的。但对于黠戛斯人,背着自己私底下那些小动作,他也是厌烦的紧。尤其是与黠戛斯人对段琳小动作,已经触及他底线。尤其是这一年之中,黠戛斯那个王子,自从在一年前见到段琳之后,便经常性的不请自来西州。而每次在见到段琳眼神之中,压制不住的贪欲,更让他可谓是无比的厌恶。 那个混球,在第一次见到段琳之后,便惊为天人。甚至公开要以一万匹骏马的代价,与他交换段琳。虽说被强势拒绝,可依旧从未死心过。每次来西州,看着段琳的眼神,几乎是毫不加掩饰。如果不是内部,还有一些不是很可靠的人需要清洗。关键是,他现在缺乏独当一方的汉人将领。那些回鹘将领,他还不能完全彻底的放心。否则,他早就对黠戛斯人动手了。 听到段琳的这些话,黄琼微微皱了皱眉头。这些事情,他手中的情报,却是从来都没有提起过。他尽管也知道,西域部族虽说不如漠北高原多,但形势也相当的复杂。但却从来没有想到,居然复杂到如此地步。想到这里,黄琼轻轻拍了拍段琳道:“你把西域现在的具体情况,如实的与朕好好说说。记住,这关系到他,也许还有你们全家的生死,不要有任何隐瞒。” 看着黄琼说的严肃,段琳却是噗呲一乐。却是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附身低头。见到这个女人,在这个时候还搞这么一出,黄琼却是无奈的摇头。在他刚要说什么的时候,段琳却是一翻身坐到他身上后,才伏在他的胸口轻声的道:“还是这样说好。我这忍饥挨饿都一年多了,今儿陛下得好好的补偿我才是。方才陛下将大部分精力,都用在那个小美人身上了。” “这会子,就咱们三个,陛下可得喂饱我才是。放心,不会耽误陛下要知道的那些事情。至于他在西域这几年,其实过的挺不容易的。蜀废人给他留下的部曲,可谓是纷乱杂陈。有与他从川西一路跑过去的旧部。有从青唐吐蕃招募的吐蕃骑兵,还有在西域收服的回鹘的叛军。这些人,当初很大一部分对蜀废人都三心二意。只是畏惧于蜀废人,毒辣的手段而已。” “到了他这里,几乎更是连表面上服从都不愿意。哪怕郭先生帮着他整合,累到几次吐血,依旧是难以真正的服从。蜀废人留下的十余万铁骑,真正服从他的只有郭先生,心腹统帅的三万军马。其余的人马,不是在存心观望,便是各自为政。甚至还有几个人,想要利用西域地形复杂的局面,割据一方自立为王。还有两个分别与回鹘贵族,以及喀喇汗国暗中勾结。” “想要趁着蜀废人刚死,他才到西域全无根基,想着取而代之。面对纷乱的局势,直到他下狠心,以赏赐为名,将最不服从的几个吐蕃将领,召到了西州一举擒杀。又将吐蕃军解散,或是就地游牧,或是遣返回青唐高原。又下狠手,除掉了蜀废人旧部之中三个将领。将其统带的四万军马收归自己所有。纳了两个回鹘部族的贵女为妾,联姻获得部分回鹘贵族支持。” “收服了蜀废人手下的密探体系,这才算是勉强站稳脚跟。即便是这样,内部至今还是有人不服。但即便这样,他也才控制不到八成。面对西面喀喇汗国,以及溃退到喀喇汗国内的西州回鹘王室,金山以北粘八葛部游骑,不断骚扰也只能采取守势。被迫与一向首鼠两端的黠戛斯人联盟,以分担喀喇汗国的骚扰,集中大部分兵力,全力对付金山以北的粘八葛部。” “西域地形,天山南麓基本都是大漠。便是少量有水的绿洲,早就为当地人开垦。可供屯田的地方其实不多,而且大多集中在金山南麓。金山虽说险峻,但与天山和葱岭那些壁立千仞的大雪山相比,其实并不算高。而且山中多隘口。粘八葛部担心这边一旦强大了,会北进吞并他们。所以几乎每年都要越过金山,南下骚扰屯田诸地。即掠夺粮食,也要削弱他实力。” “而金山南麓的屯田,是决定西域生死存亡的命脉所在。他现在,也只能集中精力对付那里的粘八葛人。至于天山以南,那些到现在还心思各异诸部,都有些顾忌不上。黠戛斯人的那些小动作,之所以他一直都在容忍,也是因为粘八葛人分散了他大部分的精力。其实西域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还是汉人实在太少了。那些这样、那样的部族,则很多只是表面上服从。” 果然正像是段琳说的那样,便是疯狂也没有耽误她说出黄琼,想要知道的那些东西。而段琳说的这些东西,其中有相当一部分黄琼是已经掌握的。但也有很多黄琼都不知道的。北镇抚司的情报上,也从来都没有提起过。 第一千九百三十章 到了需要变通时候 比如范家,在西域渗透的很深。尤其是天山以南驻军的蜀废人旧部之中,很多人暗中都听范家招呼的。再加上原本在回鹘诸部,相当不一般的影响力。如今的范家在西域,几乎成了仅次于安西王的势力。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其暗中势力还要超过他所封的安西王。在从段琳口中,了解范家在西域实际势力后,这无疑让黄琼很是有些惊讶,甚至心中不是一般的恼火。 范家掌控丝绸之路,将近百余年,在西域影响力大这很正常。钱能通神,这是万古不变的道理。但黄琼却没有想到,范家居然趁着蜀废人的死,在西域如此大势发展。甚至掌控了天山以南不少驻军,几乎形成了割据的势力。想到范刀受伤的原因,黄琼却不是一般恼火。看来,范家野心不小。明明知道,那个家伙是自己派去的,居然还敢暗中搞出这么多的小动作。 难怪当年那个神秘人,也就是段琳口中的郭老先生,会丝毫不顾及范家在江湖中的地位,更没有顾及范家商队,对蜀废人所部财力的影响,出手将范刀重伤。想必当年范刀,或是干脆范刀,在西域的所作所为,已经扩展到相当危险地步。甚至有可能,会危及蜀废人在西域的势力。否则,在主要财源来自于,从范家商队之中抽取商税的他,是不会轻易动手的。 一想起,已经足足四年未见的南宫媚,黄琼心中却是更加的有些不顺。看来,范家又到了该自己适当的敲打一下了。不过,对于段琳提出的,他在西域的困境,黄琼却是看了看此时,正陷入疯狂的段琳,掐了一把她的那啥后道:“你与朕,将他说了一个底掉,难道就不怕朕因为忌讳他如今的势力,趁着这次他来西京,将他给一并扣下,甚至是除掉彻底的除掉他?” 对于黄琼的话,段琳却是媚眼如丝的道:“切,陛下如果真那么的小肚鸡肠,也就不是陛下了。陛下现在对他虽说有所提防,可至少十年之内还要用他的。当然,没有了他,西域也不过最多是乱局一团,是威胁不到中土的。但陛下的野心,可不单单是就这么大。现在还算听话的他,留在西域对大齐和陛下更为有利。若是除掉他,陛下在想掌控西域可就真的难了。” “陛下多疑归多疑,但这个胸怀还是有的。陛下现在恐怕心中,更多的是盘算,怎么加强他与西域那些部族角逐的本钱。陛下想做的是万邦之主,而不是只限于中原。别说他了,就是大理国。别看锦姑与妙姑,都深得陛下的宠爱。白氏姐妹,也是陛下口中的肉。但大理国,依旧是陛下手中的一盘棋。如果不是西南那些部族,有些难以摆平,那里还有段素平机会?” 说到这里,段琳轻声的吟唱一声,伏在黄琼的怀中道:“更何况,不是还有我吗。女人虽说左右不了的陛下,可陛下也是念旧情的人。有我在陛下的身边,至少陛下会念及到我,至少是不会杀了他的。否则,那里还有张巧儿与刘蕊那堆乱事。算了不谈他了,陛下还是好好疼爱我一番。我这都一年多,没有与陛下相会了。陛下别总让我一个人,也倒是动一动啊。” 段琳的这番话,黄琼很是有些无语。却是发现,自己倒是真的小看这个女人了。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将自己,看得也算是比较透。而看着此时的段琳,像是脱缰野马的样子,黄琼最终还是放弃了继续追问下去的心思。将刀美萍头向下按去,倒也将心思放在段琳身上。不过,在事后看着还没有尽兴的黄琼,休息了一会的段琳却是媚眼一笑,穿好衣物主动的离去了。 这次她是与安西王一同进京的,而且等到那个男人再一次离开的时候,她不会在与他同行。至少三年之内,也不会再去西域。所以,她并不打算留在宫中。对于段琳来说,在成为黄琼的嫔妃希望落空之后,她与黄琼关系很单纯,就是情人关系。或是干脆说,就是哪一种关系。她不会为了单纯的享受,而丝毫不顾及那个男人。毕竟相对于黄琼来说,那才是她终身依靠。 一码归一码,段琳分的很清楚。她贪图黄琼带来的享受,但也更享受那个男人,带个她家的温暖。对于黄琼,如今的她感兴趣的,也只有那点事。而那个男人,才是给她一个家的人。她不会因为与黄琼的关系,就真的不管那个人。今儿总算吃饱了的她,也该回去陪那个人了。至少在那个人离京之前,她也许不会在进宫。 在段琳离去后,又给疲惫不堪,沉沉入睡的刀美萍盖好被子,回到思政殿的黄琼。虽说没有尽兴,但却也没有在招人侍寝。而是想起段琳的那些话,陷入了沉思。而段琳的话,让他想起的不单单是西域,还有如今同样纷乱的大理国。大理国与西域,这两盘棋该怎么继续下下去。无论是段素平那边,还是安西王那里,现在明显都处于一个,需要变通或是调整瓶颈。 他们若是上下齐心的铁板一块,固然不符合大齐的利益。但若是真的倒台了,那一样不符合自己的利益。但二者面对的,都是部族繁多,其心各异的局面。而恰恰却是这种看似疥癣之患局面,解决起来一定要多加小心才行。西域那里再怎么乱,至少短时间是威胁不到大齐。 可大理国就不一样,若是乱了,很容易祸及大齐的。而更让黄琼犹豫的还有范家。明显当初范刀的受伤,并未让范家停止向西域渗透的脚步。依靠强大的财力,范家居然在西域收买了,不少对那个人不服气的蜀废人部下,居然暗中控制了天山南麓大半。甚至整个于阗故地都控制在了范家的手中。而从段琳的话中来看,眼下那个人对范家的容忍,已经是到了极致。 若不是北面的粘八葛部,威胁到西域生死存亡之地,吸引了他大半的精力。恐怕他现在已经,对天山南麓用兵了。其实,在黄琼看来,范家控制三成西域,其实倒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但一山注定是难容二虎。无论谁胜谁负,伤及的都是汉人在西域的实力。更何况,范家的野心,对于黄琼来说也是一种威胁。若是让范家控制了西域,那就基本等于脱离他的掌控。 黄琼知道,就算自己对南宫媚,再怎么心存歉意,这一点也无论如何不能忍受的。范家可以发展壮大,但必须要在自己掌控之中,对于黄琼来说,这一点是绝对不能有任何改变的。范家这么做,已经触及了自己的底线。是到了,该好好敲打的时候了。只是相对于范家,更为头疼的大理国与西域,才是迫在眉睫该解决的。敲了敲御案的黄琼,一时却是有些踌躇。 考虑到范家的问题,黄琼还是决定先从容易的一边先解决。思索良久,提笔给范家写了一封信,让其速派人来西京谈事。这封落款是听雪轩主人,用的也是听雪轩主人小玺的信,的的确确是信。而即不是明诏,更不是密旨。考虑到南宫媚的感受,黄琼在选择的时候,最终还是用了信函方式。而且信件上的措词,黄琼也是经过斟酌的,并没有采取太过于强硬语气。 放下笔,派人将信件连夜送出去后的黄琼。却是一直到夜色已经深了,也没有拿出一个,究竟该如何处置大理国与西域,如今局面思路的黄琼,却是忽然想在蔡氏那里,解决问题的张巧儿与刘蕊。便起身迈步向着蔡氏的寝宫走去。只是让黄琼没有想到的是,到了蔡氏寝宫外。却是被听到通报的蔡氏亲自给拦下了。蔡氏告诉黄琼,今儿还是最好不要打搅她们为好。 听到蔡氏的话,犹豫了良久,黄琼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这两个女人的性子,他实在太过于了解了。可谓是一脉相承的二女,性格也是几乎一模一样。既然她们决定开诚布公好好谈谈,自己还是不要插手为好。在感激的抱了抱蔡氏后,黄琼还是去了何瑶那里休息。原本想去司徒唤霜哪里的黄琼,却是想起自己如今一身,其他女人的味道,去了司徒唤霜那里有些不好。 而这一夜,即便在段琳那里没有尽兴。但心思重重的黄琼,只是老实抱着的何瑶,连同被召来的段锦睡了一夜。清晨睁开眼之后,黄琼起身看着依偎在自己怀中的二女,一时心中暖暖的。自从继承大位以来,他也只有在司徒唤霜,还有何瑶与段锦这里,才能完全的放松,心中不想任何政务。想起到西京后,便一直没有与二女亲近的黄琼,多少有些控制不住。 尤其是今儿,大朝会与常朝都没有。此时兴致来了的黄琼,吩咐了殿外候着的女官一声。那里还顾及得到,二女还在睡眼朦胧之中?等到林含烟与王雪梅等几个前王妃,以及何迎春被召来的时候,却是已经滚在了一起。等到黄琼心满意足的离开后,林含烟也只能看着段锦与何瑶,摇头苦笑。几个人都不知道,这位主一大清早的发什么疯,非得搞出这么一出来。 等到黄琼在西巡途中,偷着溜到终南山中陪伴生产之后。又在满月之后,逼着带着儿女进宫,以慰藉相所谓的思之情。此时,难得换上一身宫装的袁宝儿,抱着怀中小女儿过来的时候。听到几女的抱怨,却是撇了撇嘴道:“什么事情?昨儿我无意之中,算了一卦,好像那个家伙最近遇到了什么难事。那个家伙,你们也不是不知道,一遇到难事,就跟发了疯一样。” 听到袁宝儿的话,何瑶却是苦笑着挣扎起身,接过她怀中当不当、正不正,像是抱着一个娃娃一样,抱着的正大哭的女儿。打开包裹一看,才发现袁宝儿将孩子居然给抱反了。孩子一直都在大头朝下,难怪哭的这么凄惨。何瑶很是哄了一会,这个很是不满意母亲抱着自己的姿势,正大哭抗议的小丫头。好不容易将孩子哄好后,才摸了摸一边正挠头的袁宝儿发顶。 第一千九百三十一章 段锦发飙 七分无奈的叹息道:“你呀,这都二次当娘的人了,还怎么自己还总是像一个孩子一样长不大?这孩子是这么抱着的吗?孩子这都哭了一路,你也不说打开包裹看看。自己抱不好,不会让身边的宫女抱着你抱?这次进宫,给你安排那么多的宫女太监,难道是给你当摆设的吗?这孩子腰没闪了是运气。也真难为那孩子,在你这么一个娘的手中,平平安安长大的。” 听着何瑶的话,袁宝儿却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道:“我哪有带孩子的经验。她兄长,那时候我只是负责生,还有定时喂奶罢了。平时都是我娘在帮着我带。一直到四岁了,我娘才交给我。谁能想到,这孩子大一些挺好玩的,怎么小的时候这么难带?整日里,不是饿了就是尿了,有时候还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在哪里哭。那里难受,也不知道说一声,就在哪里哭。” 袁宝儿的话,让几个都做了母亲的人,不由得愣住了。合着,这位袁大小姐都已经当了两个孩子的妈了,现在才有了带孩子的经验。而且貌似这个都三十多岁的女人,生孩子就因为好玩。想起之前,倒抱孩子都没有察觉,还埋怨孩子不知道为何哭经历。几女不由得对视一眼,心中叹息就这个性子,谁又敢让她带孩子。别把孩子玩出事了,她还不知道孩子怎么了。 难怪,她那个虽说遗传了她的古怪精灵,可也遗传到父亲稳重的长子,平日里面的口头禅便是宝姐,你长点心吧。现在看,这女人都三十多了,依旧还没有长大。相反,他那个儿子倒是更像一个大人。恐怕现在最为担心,自己妹妹还是她那个长子。果然,几女刚穿好衣物,袁宝儿的儿子便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第一件事情,便是询问自己娘亲,妹妹被她丢哪去了。 等到,见到妹妹在何瑶的怀中,抱得好好的,才微微松了一口气。然后,才给诸位姨娘行礼,显得很是有礼貌。然后转过头,对着袁宝儿说出的话,却是让几女再一次震惊:“宝姐,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出来之前,能不能与我说一下。你说说你,离开外祖母这才几日的时间,你已经惹出多少事情来?之前咱们就不说了,昨儿,你光顾着给寥姨娘生的妹子算命了。” “走的时候,把我和妹子都忘在寥姨娘那里。我琢磨着,治治你这心大的毛病,就没有去追你。可你倒好,一直都没有发现你俩孩子不见了。就连平时帮你给孩子喂奶的奶娘不见了,你都没有发现。今儿早上还对身边的宫女说,这一夜睡的真舒服。要不是皇后姨娘,实在看不下去,亲自将我和妹妹送回到你身边。估计到现在,你都没有发现,你的儿女都不见了。” “还有,皇后姨娘把我们哥俩送回到你那里。你说这段日子实在太枯燥,你要来何姨娘这里说说话。你当我真不知道,你是相中我那个长姐,想要让她与你学你的道法。我说等我吃点东西陪你一起过来。可我就是洗漱耽搁一会,回来你就不见了。我担心你又将妹妹给抱倒了,这一路紧追都没有追上你。宝儿姐,你就不能省省心?你这个做娘的,能不能就长点心。” 听到这孩子这番话,诸女几乎绝倒一片。这位袁大小姐,当真是心大无比,俩孩子一夜没有了踪影,她非但不着急,反倒是貌似还很舒坦。而从这孩子的话中意思,这位袁大小姐倒着抱孩子,貌似也不是第一次了。说实在的,诸女那个不是有了孩子后,不分男女都将孩子当成眼珠子一样?像这位袁大小姐这般的,生了俩孩子都没学会当妈的,绝对是独此一份。 而被自己儿子指责,多少老脸挂不住的袁宝儿,在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想起自己是做娘的,该拿出当娘威严的她,不由得恼羞成怒的道:“将你们忘在寥姨娘那里又怎么了?是饿到你们了,还是苦到你们了。你这个小王八蛋,在这里混的比我都好。这一大帮女人,不说把你当成神棍,就是为了你那个不着调的爹,又岂会亏待你个小王八蛋,走到哪里又能饿到你?” 孩子的话奇葩,袁宝儿这个做娘的回答更奇葩。这世上称呼自己的儿子,尤其自己儿子还是皇子,为小王八蛋的娘,称呼自己娘家为神棍的,恐怕这位袁大小姐是独一份。在场的几女,那个不是将自己儿女当成宝贝一样看待,唯有这位袁大小姐就跟没生过一样。几女都无力的看着这位袁大小姐,一时不知道该佩服她的洒脱,还是该让她知道这娘究竟该怎么当。 对这位袁大小姐带孩子的方式,实在忍无可忍。也生怕这对母子,在冒出什么惊天动地话来。无语了良久之后,何瑶与段锦对视一眼,咬了咬牙对着袁宝儿道:“宝儿,一会你就带着两个孩子,搬到我的寝宫。怎么带孩子,尤其是小的,我得好好教你。要是在让你这么继续下去,那天在把两个孩子小命给玩掉。这可是陛下的骨肉,不能再让你这么继续弄下去了。” 听到何瑶的话,袁宝儿不由得双眼发亮,直接蹦到何瑶的身边,挽着何瑶的胳膊道:“太好了。我现在正愁,怎么弄这个小丫头。何姐姐,您居然愿意帮着管教,实在太是太谢谢了。何姐姐,您是不知道,这个小兔崽子与她那个小王八蛋哥哥,完全是两码回事。我娘说,她哥哥别看现在不着调,可小的时候,除了尿了、饿了才哭之外,平时省事的很。那像这丫头。” “没事就哭一场,每次哭没有一炷香的时候,绝不收声。你要说她哪儿难受吧,她也不吭声,就知道在那里哭。一点都不好玩,比她兄长小时候的差远了。他兄长小的时候,每次喂奶之后,我经常在他脸上画符,也从来没有哭过。好像就有一回,玩过头了忘记喂奶了,他才哭。那个小王八蛋,从小怎么摆弄怎么是,可好玩了。我经常把他画成猫狗一样都不生气。” 袁宝儿的这番话,不仅让在场的所有女人,都直接再一次的无语。便是她的亲生儿子,都捂住了脸不忍再看他亲娘。何瑶的意思,除了袁宝儿之外,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出来了。这孩子也听出人家何姨娘的意思,是教会她怎么带孩子。合着,在她的眼中,何姨娘教她带孩子,就是约等于帮着她带孩子。而帮着她带孩子,就等于她可以解放了,不用再麻烦管孩子了。 生怕自己这位亲娘,在说出什么疯言疯语,这孩子懂事的向何瑶行了一个道家起手礼,拜托她帮忙照看一下妹妹。自己拽着她那个不着调的娘,回去收拾东西去了。而在这对母子走后,何瑶与段锦相对无言苦笑。在看看依偎在自己怀中,笑得甜甜的这个小丫头。不约而同的叹息一声,也不知道遇到这么一个不着调的娘,对这孩子这一辈子,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别说宫中了,这世上但凡有个做娘的,那个不是当自己孩子是个宝。哪有生孩子,就是为了玩的?还在孩子脸上画符,再不把孩子摆成小猫小狗的样子,还可好玩了,看看,这是做娘的该做事情,该说的话吗?袁宝儿那个大儿子,能好好的活到现在,看起来更应该感谢袁夫人。若是真落到他自己的亲娘手中,没准将孩子当成小猫小狗养的事情,也不是做不出来。 对于袁宝儿,几个人都已经无力吐槽了。好在,没用多少时间,那孩子已经将袁宝儿的衣物收拾了几件,拽着噘着嘴,还以为这次终于可以卸下包袱。却不成想,自己也成了一个特大包袱,也一样被丢在何瑶这里。而一脸不情不愿的袁宝儿又回来了。见到何瑶与段锦,这孩子躬身道:“二位姨娘,宝姐与妹妹接下来就拜托二位了。若是宝姐再有什么不着调的话。” “或是做出什么疯疯癫癫的事情,或是说出什么不敬的话来,二位切莫责怪。她本身就是一个没心没肺,外加还没有长大的人。所以,请几位姨娘千万别把她当成大人看待。若是她惹出什么篓子来,作为她的儿子,我一力承担便是了。等回到山上,我定然会严加管教。不过,眼下还是妹妹重要。接下来,宝姐与妹妹,恐怕给何姨娘,还有诸位姨娘要添麻烦了。” “也请何姨与段姨,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面,对宝姐严加管教。该说便说,不用给任何颜面。她这个人就是这样,给棵大树就能顺杆子往上爬。稍有放松,她就能敢把天捅个窟窿。所以,但请几位姨娘严加管家无妨。千万别因为我和妹妹放松。那个人那里,我自然会去解释。不过,她嘴上向来没有把门的。有得罪诸位姨娘的事情,还请何姨娘与诸位姨娘多多担待一些。” 说罢,这个孩子给何瑶与段锦行了一个道家大礼之后,又看了看一边还在撅着小嘴的袁宝儿,无奈的叹息一声,又摇了摇头,说了一句冤孽之后。便转身离去了。而看着儿子的背影,袁宝儿好半年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居然被儿子就这么丢下了。实在有些不甘心,想要追出去。却被段锦在背后直接喝到:“袁宝儿。你给我老实待在这里,什么时候学会带孩子了。” “什么时候,在回自己寝宫。谁家孩子,像是你这么带的?孩子抱倒了居然不知道,还在哪里埋怨孩子就知道哭。这孩子是生下来给你玩的吗?别人家的孩子,我们管不到,可这两个孩子都是爷的种,你就得给我好好的带。你给我老实的待在这里,别老虎不发威,你真当我是病猫。老大我会管,接下来的日子用不到你操心。都这么大的人了,还不如孩子立事。” 段锦虽说这些年,不愿意管事,极少有看她发威的时候。可若是真的发起火来,那股子大理国长公主的气势,当真还有些让人打怵。原本想要追出去的袁宝儿,听到段锦语气之中,压制不住的怒火,也多少知道自己做的有些过分的她,瞬间便蔫了下来。 第一千九百三十二章 给安西王的定心丸 蔫了吧唧的,看着段锦不敢在说话。而见到袁宝儿,被段锦给压制住后,总算是老实了下来。何瑶也苦笑摇头,感慨这个女人怎么就长不大呢?轻轻的拍了拍,还心有不甘袁宝儿,叹息道:“宝儿,不管谁替你管教孩子,但最终孩子是你的亲生骨肉,还是需要你自己来教的。陛下常说,父母是孩子第一任师傅。若是做师傅的自己都没正调,孩子长大了怎么办?” “你总是这么长不大,又不肯将孩子送到宫中让陛下替你管教,那孩子若是等到你这个年纪,养成你这个性格还怎么接掌袁门?人的成长有早有晚,可终归都是要成长的。这两个孩子,父亲不在身边,你才更应该给他们做出榜样来。不能总靠着袁大人,还有袁夫人吧。他们终归要老去了。等有一天他们都不在了,你自己还不学会长大,将来怎么给孩子撑起来?” 何瑶一番话,说的袁宝儿更蔫了。虽说在父母的溺爱之下,多少还有些长不大。可袁宝儿却是生性极为聪慧,而且比寻常的人还要聪慧。否则,也不会将袁门最难学的占卜之术,学的那么好。也不至于,当年将几个年长的皇子,给欺负成那个样子,还有苦没地方去说。何瑶这番话说罢,她又有什么不明白的。看着殿外恋恋不舍了好大一会,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袁宝儿老实的在何瑶宫中待了下来,老老实实的跟着何瑶学怎么带孩子。而她那个大儿子,虽说在自己母亲面上,显得过于少年老成。毕竟摊上那个生性有些不着调的妈,不老成一些根本就不行。可无论再少年老成,终归还是一个孩子。当初在天宁山的时候,还是很调皮的一个孩子。偶尔还整蛊一下他的亲爹、但这才一年不到的时日,这孩子却是变得成熟了许多。 影子里面,已经有些小大人的模样。与宫中那些皇子相比,显得成熟稳重了许多。将袁宝儿强行送到何瑶那里后,他拒绝了司徒唤霜与段锦,去她们寝宫居住的要求。要么自己一个人,住在袁宝儿之前的寝宫,要么便去蔡氏那里。与其他皇子相比,他与这个年纪相当的三弟,走的倒是很近。不过,这孩子倒也有毅力。每日都要读一个时辰道藏,才肯做其他事情。 每月初一、十五,更是雷打不动的斋戒。即便是住在宫中,也没有放下手中的功课。就是有一点,自从袁宝儿被强行搬去何瑶的寝宫后。这孩子从来没有去看过一眼,便是路过何瑶的寝宫,也是绕着走。不过,他虽说与宫中其他皇子、公主不亲近,可其他皇子与公主,却是很喜欢这个,他们还是第一次见面三哥。除了林婉清外,其他主子也愿意让孩子与他接触。 尤其段锦的那个小女儿,更是对这个三哥喜欢的不得了。只要他不做功课,便整日里面都粘着这个三哥。而除了蔡氏所出的儿子,以及段锦的小女儿之外。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这孩子与董千红所出的皇四子,倒是关系最好。但凡有闲暇的时候,便与三个孩子一起玩耍。知道此事的黄琼,却是轻声的叹息一声,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关照,多给这孩子便利便好。 这孩子年纪与段锦所出皇次子差不多,却还要大上几个月,可却不在玉册之中。原本宫中的嫔妃,不知道他还好说。可如今这多出一个新二哥来,宫中那些皇子与公主,都不是一般的好奇。尤其是这位新二哥,平时总是一身道袍,对谁都笑呵呵的,倒是也很讨这些小皇子、公主们喜欢。便是寿阳,对这个新侄儿也很是喜欢。寿阳与黄琼母亲学了不少的道家心法。 姑侄两个,倒是经常凑到一起讨论道法。但除了寿阳,这位如果真正按照黄琼,所有可见光,不可见光的儿子年纪来排序,实打实的皇三子,其实与其他的皇子公主并不是很亲近。他走的近一些的,也只有段锦的女儿,蔡氏与董千红的儿子。至于其他的兄弟姐妹,虽说看起来笑眯眯的,偶尔也能与他们玩一会。但实则却是敬而远之。哪怕宫中的嫔妃都很亲近他。 董千红所出的皇四子,其实现在一直都黄琼的心病。这孩子自从董千红被赐死后,一直都有些郁郁寡欢。刚开始的时候,还整日里面哭着找妈妈。但渐渐长大之后,好像知道了一些什么的这孩子,虽说再也没有找过妈妈。可性子却是一天比一天的孤僻。照顾他的李氏去世,更是极少与兄弟们交流。原本与大丫的关系还好一些,可大丫现在学武也没有太多的闲暇。 虽说宫中很多嫔妃,其实都很关心这孩子。可这孩子就像是抗拒所有人关怀一样,把自己慢慢封闭在一个自己空间之中。便是抚养他的欧阳氏,这孩子并不亲近。而几乎所有的人都看得出,欧阳氏是真心心疼这孩子。可这孩子,虽说对欧阳氏不排斥,可却是一直都融不进去,搞得欧阳氏也有些无可奈何。尽管极其心疼这孩子,但却有种老虎吃天无处下口的感觉。 见到这孩子,居然愿意与三儿子接触,黄琼倒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至少愿意与生人交流了,这终归是一个好现象不是?不过,对于何瑶将袁宝儿接了过去,教她这么带孩子,这一点黄琼倒是相当的赞同。他觉得,袁宝儿在这方面,是得有个人好好的管教了。否则,以她那个散漫的性子,把孩子当成好玩的习惯,那一天在把孩子小命,给玩丢了都可能还不知道。 当然,黄琼也只是支持。像是这种事情,他压根就没有闲暇去管。西域那里几经谈判,黄琼答应再从内地驻军中,抽调一万精锐骑兵调往西域,调老将冯舟山为伊吾节度使,调何家产长子,为节度副使。调王雪梅的兄长,为节度同知。并调拨十二门五斤野战炮,四门12斤大炮,归冯舟山节制。不过,黄琼也明确告诉安西王,这一万军马是给他压阵和看家的。 不是给他,用来为他冲锋陷阵的。至于这些火炮,最终会不会拨给他,还要看他整肃内部的力度。而且黄琼再三叮嘱他,这十六门大炮绝对不能交给任何部族。至少现在,只能放在冯舟山的管辖之下。至于那个什么黠戛斯部族,究竟怎么处理,还要看他自己。天山以南于阗故地,那些投靠范家的武将,如果他下定决心剿灭,那大可以放手施为,不要有丝毫顾及。 针对西域时局,交待了该交待的事情后。黄琼说了一句,西域接下来的事情。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需要怎么做便怎么做,朝廷永远会成为他的后盾。同时,也告诉他,多利用西域诸部族之间的矛盾,要学会什么叫做借力打力。比如如果他想对黠戛斯人动手,那就可以充分利用,他们与回鹘诸部之间的世仇。至于段琳母子二人,可以继续先留在京兆一段时日。 但三年之后,他会派人送她们母子回西域。而且送去的时候,会直接册封他的长子,为安西王世子。对于他对儿子安全的担心,黄琼只告诉他,玉不琢不成器。一个躲在安乐窝内的雏鸡,永远是长不成一只雄鹰的。既然他想册立长子为继承人,那还是多磨炼一下这孩子才是好事。孩子现在是小了一些,自己可以代为照顾。但再过三年,就到了该立事的时候了。 真正的继承人,不是在温室之中长成的。在朝廷,还没有改变对西域的管辖之前,他就是西域的最高长官。而这个孩子,也是他的继承人。说实在的,在任何时候任何位置,被选为继承人都不是什么好事。但既然已经被选上了,就不要有任何的怜悯。该摔打的时候,便要摔打。越是早一些历练,孩子才越是能体会到父辈创业的艰苦,成才的几率才有可能更大。 想要获得朝廷源源不断的支援,不要总搞什么曲线救国一类的动作,更不要想着走后宫路线。实打实的,拿出朝廷需要的政绩来,才是他真正的后盾。做好自己,其他的用不到他操心那么多。他的所作所为,朝廷都是看在眼中的。只要他拿出让朝廷满意的结果,这个安西王不是不可以世袭罔替下去。将来这大齐朝无论是谁在在位,都不会放弃对西域的坚定支持。 黄琼这一席话,基本上可以说等于给他吃了一个定心丸。让他不要在哪里胡思乱想,更不要想着走什么所谓的皇子路线,正正经经脚踏实地做事,让他的安西王府,永世成为大齐朝,乃至护卫整个中原西部边陲屏障。才是给自己弄一个铁帽子王的根本。只要为朝廷守牧好西域,将来该他以及后世子孙的,都会给他的。但这个前提是,他在西域达到朝廷想要的目的。 其实当初,黄琼并不想派遣宗室去西域坐镇。但严酷的现实却是告诉他,在蜀废人突然去世之后,由大齐朝立即全面接掌西域的地盘并不现实。一个是刚刚经历过消耗极大的平叛作战,朝廷已经严重入不敷出,根本负担不起在西域的消耗。至于屯田,即便是有前唐在西域的屯田基础,可真能到不依赖外部补血,远非一年之功,甚至是几年之功便能轻易做到的。 百余年的变迁,汉人的不断退回中原,西域轮番经历了吐蕃、回鹘的统治。哪怕这些民族,大多已经是半游牧、半农业。但依旧是牧业高于农业。前唐在西域的那些屯田,大多已经改为牧地了。西州回鹘的确也从事农业生产,但农业基础还相当薄弱。而西域复杂的民族形式,驻军少了解决不了什么问题。驻军多了,朝廷根本也负担不起,一斤粮运到西域五斤的损耗。 而且大齐朝如果直接接管西域,至少在短时日之内,势必会引起西域内部部族的动荡。便是蜀废人那些旧部,恐怕也要会起兵作乱。当年在本朝元气,还远没有恢复,无力再支撑长期征战的情况之下、冒然直接出兵接管西域,恐怕会相当的得不偿失。 第一千九百三十三章 贾权的肺腑之言 至少相当一段时日之内,黄琼从来都不奢望西域,成为朝廷的输血管,但至少在相当长的时间之内,朝廷却是实在经受不起,西域那边可能存在的源源放血。如今朝廷允许汉人,每年向西域移民十万户,已经是能承受的极限了。单单这些人在上路的时候,每人八十斤粮食,就够朝廷喝上一壶了。而不算上这些,朝廷每年还要向西域,运送二十万石粮食作为存粮。 如果加上路上损耗,恐怕这个数字还要增加至少五倍以上。当然,如果单就西域本身的人口数量,在转为半农半游牧的回鹘人努力之下。粮食产量虽说略有不足,但大致还足够使用。只是缺应灾手段。所以,原本的西州回鹘,每年都要向喀喇汗国购买大量粮食。在蜀废人进入西域后,喀喇汗国虽说并未完全断绝丝路,但却全面封锁边境,不许一粒粮食进入西域。 为了解决粮食危机,在本地产粮实在不敷使用的情况之下,蜀废人之前还逼着楚家人,花费高昂代价运粮接济。到了安西王这里,尽管因为粮路重新畅通,但因为大齐向西域运粮损耗过大,远不如从喀喇汗国购买划算。但在喀喇汗国断绝粮食出口的情况之下,西域还需要朝廷大力援助。在寻常年月还好些,至少用不了太多。如果陷入战乱,粮食完全无法自给。 因为成本太高,朝廷实在难以承受。虽说相隔两世,但黄琼依旧还能依稀想起,后世史书上看到的,那位潇湘子弟满天山的大将,平定整个西域花费了多少钱。而那个王朝,从进占西域到王朝灭亡,足足花费了上亿两白银。这个花费,至少现在朝廷是支撑不起来的。先北后西,这是朝廷制定策略。在北方还有强敌在伺的情况之下,不可能将大部分资源投入西域。 冒然,将重兵投入到形势复杂,周边也算是强敌环伺的西域,这并不符合黄琼的政策。至少在灭掉北辽,彻底的剪除北方威胁之前,黄琼或是朝廷,都是没有精力去应对纷乱的西域局面。而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个既不太能成为朝廷强硬对手,但也要有一定心机和手腕的人,去西域建立起一个相对于服从朝廷的缓冲区。为朝廷压制蜀废人的余部,牵制周边的强敌。 这样,让朝廷有充足的时间去应对北面,更为强大的威胁。前唐控制西域,也是先打垮了威胁北面突厥人,靠着前唐定鼎天下的百战精兵,已经辈出的名将,在经过几十年血战,才得以完全掌控西域的。而这个代价,至少是现在的朝廷,还有些承受不起。否则,这个几乎于半悬于域外的安西王,那里轮得到他来坐?派忠心于朝廷的大员去西域坐镇,岂不是更好。 但至少现在,不想与其闹掰,还要稳住他的黄琼,自然不可能与他说些。即便是他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但只要大家没有公开撕破脸,这个事情就一直不会摆到台面上。虽说黄琼答应了某些事情,而且黄琼也并不在意,西域成为他的封地,让他的子孙在西域世袭罔替。但将来,西域肯定是要朝廷接手并设置流官治理的。黄琼不可能,让一个手掌十万铁骑的人。 就这么长期的,游离在朝廷控制之外。当然这些事情,自然不能让他知道,而他虽说不知道,为何黄琼突然改变了主意。但黄琼的这个支援,却是让他也明显的松了一口气。诉说没有完全得到他想要的,可总比空手而归要好的多。哪怕明知道,这一万军马恐怕看着自己的可能会更多。但至少,自己在西域也算是多少,有点踏实一些,让自己可以放心的本钱了。 至少现在,朝廷不会希望,他被从西域赶回来不是吗?这一万军马,要说影响西域全局。那是真的想多了,可成为自己护身符却是足够了。有了这一万精锐坐镇,至少那些回鹘部族,不敢在肆无忌惮的挑刺。黠戛斯人,也不会在如此的猖狂。蜀废人的那些旧部,也不会在对自己阳奉阴违,听宣不听调了。有了这一万军马,几十门大炮替自己压阵,某些人得掂量了。 只是就在他准备回程的时候,却是调拨给他的军马又发生了变动。原本准备调任都统同知的人,改为由通政司贾权担任。对于这个变动,说实在的他倒是并不怎么在意。冯舟山年纪虽说大了一些,可却是老而弥坚。当年平定陇右叛乱,也是赫赫威名的。只要他这个主帅不变动,对于剩下的所谓搭头,尤其是那些文官,来的到底是哪路神仙,他是根本不在乎的。 因为眼下的西域,还不是文官混日子的地方。不来实在无所谓。而对于黄琼来说,却是有些难过了。当贾权主动提出,自己去西域的时候。黄琼原本是不答应的。不管怎么说,贾权都是自己潜邸故人。当年自己身边两个谋士,范剑如今调往了山东路任参政,身边就剩下了一个贾权。但贾权却总感觉,自己在通政司这个位置上,有种有力气却是使不上的感觉。 在知道黄琼调动部分官员,准备去西域的时候。贾权便是有些心动了。自己在京城受到的限制很多,尤其是很多人,因为自己原本是一介布衣,全靠是皇帝潜邸的人,才得以坐上通政司这个职务,很是有些看不起。甚至在一些事情上,处处给自己掣肘。让贾权即憋屈,又有些无奈。本就是心高气傲的人,那里受得了这么白眼。原本就想着,找机会谋一个外放缺。 现在,正好皇帝要抽调一批官员去西域。贾权感觉到,自己在京城这个官,做的无滋无味,去了西域却正好可以广阔天地大有作为。所以,便主动申请随军去西域。原本对于这个申请,黄琼是不同意的。甚至还明确的告诉贾权,他想要谋一个外放的缺,这天下知府的缺随便他挑选。自己虽不是那种动辄徇私情的皇帝,可他相信贾权无论去哪个府,都能做的很不错。 黄琼的回答,让贾权感激的当时便泪流满面。磕头道:“陛下,如此看重臣,臣当真是感激涕零。但陛下,臣此去西域,也并非全都是为私。臣观安西王,是那种善于拉拢人心的主。冯舟山虽说是老将,现在看也算是忠于朝廷。但若是到了西域,在诸多诱惑之下,谁也不能会不会出什么意外。此外,一万大军孤悬在外,没有一个可靠的人,替陛下看着是不行的。” “臣虽说不精通军务,但当年伪帝犯上作乱,臣被陛下派遣的兵部帮忙。学到了不少,大军出征粮草、军械,统筹调拨转运事宜。做这个同知还勉强算是内行。臣此去西域,正可以一边为陛下监督这万余大军,一边替陛下查看西域现状。陛下,臣这些年在通政司,自伪帝灭亡后,又被陛下委以掌北镇抚司情报之责任。臣早就发现,从蜀废人开始来自西域的情报。” “十成能有六成准确,便已经相当的难得。等到蜀废人遇刺之后,一度连三成都没有。无论是时效性,还是准确性都远不如范家。臣知道,蜀废人心机很深,在朝中很多衙门中都安插有人手。但以北镇抚司之能,居然能力低到如此地步,属实让人难以置信,更让人生疑。” “陛下,按照朝廷惯例,北镇抚司并无像南镇抚司那样,有统一的都指挥使。只有东南西北四方指挥使,分别负责北辽、西域、大理国、吐蕃、安南诸侯动向。可作为一个开国前便存在的情治体系,低能到如此的地步,实在让人难以忍受,此次臣去西域,正好查看一下,那边究竟出了什么问题。所以,臣希望陛下能授臣权限,接掌朝廷在西域北镇抚司分支。” 听罢贾权的肺腑之言,黄琼沉吟良久,却是最终点了点头。贾权说的话没有错,这上万精锐出镇西域,虽说奠定西域大局未必。但无论站在哪一方,都是可以改变平衡的存在。这上万精锐孤悬在外,没有一个可靠的人看着,的确有些让人不放心。贾权精通算计之术,去西域远比王雪梅那个,书呆子一样兄长更为合适。而且在忠诚度上,也远不是一般人可以相比。 只是看着年近四旬,还孑然一身的贾权,黄琼却是说不出来难受。这些年,是自己忽视了他。便是连贾权至今都还没有成亲,居然都没有想到。想想,自己愧疚他良多。更何况,他与贾权的君臣关系,是早年相互扶持一路走过来的,自然与一般的臣子比不了。而且黄琼在点头允诺那一刹那,突然心中升起种不祥预感,贾权这一去,恐怕两个人将来再无见面之日。 想到这里,黄琼叹息一声:“你想去西域,朕不是不答应。但先生此去之前,要答应朕两个事情。一个是,到了西域之后,事事一定要以自身安危为重。若是一旦发现事情不可为,千万不要强求,什么都不要管立即返回。朕离不开贾兄。第二个,便是走之前,找一个妻子,给自己留一个后吧。你不能总这么单着。若是此去出了什么意外,将来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你若是真的有心仪女子,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朕可以亲自去为你提亲。你不能总是这么单身一人。只要是正经人家的女子就行,哪怕便是合离的,或是寡妇都没有问题。这聘礼,朕替你出,亲事朕也会亲自为你主持。等你成亲后,朕为你破个例子,允许你带着夫人一同去西域上任。朕也会派出最好的人,去西域保护好你们夫妻二人,所以你也不必有什么顾虑。” 对于贾权,心生愧疚的黄琼,这番话说的实心实意,没有半点虚伪。只是面对黄琼的这番真切的话,贾权微微失神之后,却是摇了摇头:“陛下还是算了吧。去西域的这万余大军都不带眷属,臣身为担负监军职责的同知,带眷属上任,岂不是让大军上下离心离德?臣不成亲,一个人去西域正好,也算得上无牵无挂,免得挂念家中的娇妻幼子,在西域也不安稳。” 第一千九百三十四章 最好的选择 贾权虽说掩饰的很好,但极为短暂的失神,却是被黄琼准确给抓住了。恐怕在感情一事上,贾权远不是像他说的洒脱。心中估计是有人了,只是两个人因为某种原因,并不适合在一起罢了。想到这里,黄琼却是发现,这些年自己对贾权关心实在是太少了。这么大的一个活人,摆在自己的面前,自己现在对他除了公事之外的事情,居然是一无所知,甚至还不如老李。 虽说心中对贾权有一丝的歉意,但为君多年,黄琼已经习惯了,哪怕天塌下来,脸上也不会露出任何暴露他,内心真实想法的表情。哪怕心中愧疚再多,再深,黄琼的关心,也不能从脸上展露出来。贾权自己不想说,恐怕这段感情并不简单,要么就是干脆见不得光。站起身来,走到贾权面前,黄琼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朕承认,这几年的确是有些忽视你了。” “但朕还是当年那个河间郡王,从来都没有改变过。你却是变得已经不再像你了。这岁月当真是不堪回首,当年那个虽穷困潦倒,但依旧秉承着一身傲骨,坚持三不卖的书生。如今身上不仅傲气不见了,便是朕一直念念不忘的傲骨也不见了。就在通政司,怎么这多年,一直都不愿意与朕在谈一谈?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朕一直盼着你过来,向着朕伸手要些什么。” “你哪怕有一日,你与朕说你就想要外放,要谋一个外放的肥缺,朕都不会拒绝你。你可知道,朕一直都在等着你。可你就是不说。咱们君臣之间,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朕眼中那个曾经狂傲的书生哪去了?朕真的打心里不愿意让你去西域,不是你的能力不够,是朕舍不得你。眼下各路军马正在汇集,到出发还有一段时日。这段时日,你随时都可以来见朕。” 黄琼的话音落下,贾权却是叹息了一声:“陛下,岁月蹉跎,臣已经不在是当年那个狂生了。陛下,也不是当年的河间郡王了。臣知道,陛下对臣还念着旧时的情义。但越是这样,臣才越是不能去找陛下。若是陛下因臣为潜邸旧臣,便重用臣,到时候,公也为不为公了。臣不是进士出身,本身做到这个通政司,就已经非议够大的了。臣又如何能再去找陛下?” “臣之所以坚持去西域,除了臣说的公心之外,其实还是有很大私心的。臣自从上任通政司以来,虽有陛下在明面上的压制,那些龌龊小人不敢说什么。但私下里面,因为臣非两榜进士出身,非议却是一直都没有平息。就是想在西域做出一番业绩来,好堵住悠悠众人之口。让他们看看,不是进士及第之人,未必没有真的本事。只要一心为公,出身不是那么的重要。” 贾权这番即充满了卑微,但却又将骨子里面的傲气显露的话,让黄琼微微叹了一口气。本朝通政司,其实已经无实权,只负责诸道的折子。以及处理考到举人一级的,那些士子所谓对朝廷的进言。真正官员奏折,一律都是由中书省转呈的。在大齐朝也不是是个官员,便能上折子的,在帝王没有特许密折之权的情况下,地方官员只有三品以上,才有资格上折子。 中枢官员,也只有四品以上才能上折子。只有一个特例,那就是天下诸道,无论是分守道,还是分巡道、兵备道,或是粮道却是都可以上奏折。因为这些道员,都负责一府或是几府具体事务的。其虽说位不高,但是权责却相当的重。所以,从设立道员的太宗年间开始,诸道便有权利上折子。因为诸道所管事务繁杂,从刑名到屯田,再到水利、盐务、漕运、兵备。 甚至茶马,以及捕盗等事宜。实权虽说不如一地知府,但却管着几府的事宜,即繁又多又琐碎,却关系到国计民生。所以在知府都没有权利上折子的情况下,诸道都被赋予了直接上达天听的权利。甚至本朝风闻奏事的权利,诸道都是第一批授权人。都虽说因为天下道台设置日多,所管事务日益繁杂,折子数量巨增。到了世宗倦政年间,便直接停诸道上折子权利。 但老爷子大权在握的第一时间,便恢复了道台上折子的权利。而到了黄琼继位之后,将道台的折子转由通政司处置,又加上了御史台监察御史以上都可以上折子。但诸道的折子,依旧由通政司处理。因为道管的事情繁琐,至少在名义上可以管理几府的某一项具体事务。但实则执行,还是要依靠地方州县去落实。通政司只管道台的奏折,所以被戏称为闲事衙门。 在本朝通政司的权限,在本朝大大的缩小了。甚至还不如,百姓告官的登闻鼓院大。贾权在通政司做一个右参议,除了替自己处理密折之事之外,实则更没有什么实权。可即便是这样,依旧却是因为出身,连一个举人都不是。便饱受朝中那些,所谓出身正路子的两榜进士攻击。正像是贾权说的那样,表面上那些人不敢明着攻击他,但私下里面却是相当的排挤。 当初贾权选择去通政司,婉拒了自己要将他外放的想法,就是为了避嫌。却没有想到,依旧受到那些正牌子官员排挤。便是通政司内的同僚,也是上下齐心将他排斥在外。在京的官员,除了之前少部分人之外,他在京城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高怀远不止一次的与自己呈报过,贾权那座自己赏赐的府邸,除了早年交下的少数几个酒友之外,从来无人去走动过。 自己知道这些事情,却是一直都没有做出任何改变,等着贾权主动在来找自己。可自己也没有想到,贾权为不让自己这个皇帝为难,居然一忍便是这么多年下来。毕竟朝中还是两榜进士为主,自己若是真的为了他而大动干戈,那是在动摇朝廷的核心。就算自己明知道他受了委屈,也无法帮他太多,最多也就只能将他外放。想到这里,黄琼不由得对贾权歉意更多。 更是想明白了,贾权为何要去西域了。因为自己就算将他外放,可在自己继位之前,除了太上皇赐予的一个,被官场上戏称为如夫人,甚至是青楼女子从良的同进士出身之外,身上连一个举人的功名都没有。身上唯一的功名,便是一个秀才。便是放了外放,在举人选官不能做正印官,不能做到四品以上职务的情况之下。他一个秀才出身的人,一样要受到排挤。 别说那些两榜进士出身的上级,以及同僚会给他难堪。便是那些举人选官出身的知县,州判、散州知州,都未必会搭理他。到时候,三年一任做下来,别说政绩没有,恐怕考评那些人都会下黑手。他外放,还不如留在京城自己眼皮底下,兴许还能少受点气。他不是范剑,范剑虽说也没有功名出身,可背后却是赫赫有名的范家。一般官员,都不敢轻易招惹的范家。 就算那些两榜进士出身的官员,再看不起范剑,可因为忌讳范家,也不敢将范剑怎么样。更何况,就算上司、同僚、下级一同排挤,可范家依旧可以用钱给他买政绩。范剑不能通神,可范家的钱却能通神。再加上朝廷的官员,虽说一向看不起江湖人,可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也不愿意得罪那些高来高去的江湖人。毕竟真得罪那些人,脑袋什么时候丢了也许都不知道。 范剑背后有一个庞大的范家支持,虽说也不是两榜进士与举人出身,可这官一样做的有滋有味。但家道衰落,当年如果不是自己出手,恐怕连去世的父亲都没有办法安葬的贾权,无论到那里都会招人排挤。那些人便是在自己,这个皇帝眼皮子底下,都能采取种种办法羞辱他。若是外放,到时候天高皇帝远,恐怕那些人会更加肆无忌惮,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贾权为人阴狠,手段也并不次于那些人。但一个人,又如何与一个体系去较量?他手段再多,可终归还是防不胜防。古今内外,上下五千年,最黑暗的地方便是官场。一旦那些官员为了一个利益,抱成一团便是自己这个皇帝都要忌讳几分,更别提人单势孤的贾权了。贾权看的比自己通透,选择普通的外放,哪怕是一个四品知府,对于他来说还不如继续留在京城。 而自己若是真将他外放知府,也就打破了开国以后,为了制衡勋贵世家以及高门大户,势力的发展。更为了拉拢士人,朝廷定制的无论是恩萌,还是举人选官不能做正四品掌印官的惯例。对于那些进士及第的文官来说,更是打破了他们独享了百余年的利益。这无疑等于得罪了整个朝中的文官体系。恐怕便是傅远山、吕蒙正和吕蒙,自己器重的这几位也无法接受。 相对与内地,西域地广人稀,更是缺乏汉人。自从前唐安史之乱,西域沦于吐蕃之手后。除了丝路上的商队,已经几百年未有汉人官员进入西域。再加上路途遥远,一向为诸官员视为蛮荒之地。自己从选派那个家伙去西域,便甄选文官跟着去西域。哪怕开出来三年任满简拔两级,遇缺优先外放或调任。在西域期间发放双份俸禄的优厚条件,应召着都寥寥无几。 在招募无果,自己强制指定后。被选中者,当场提出自己有病无法胜任的有之,放着大好前途不要,直接提出致仕者有之。甚至有的人,被自己选中当场晕厥过去。别说那些两榜进士,死活都不愿意去西域。便是举人选官的人,都没有一个愿意去的。为了满足需要,自己这几年甚至将那些犯了事情,但不够极刑处置的官员发配首选之地,从陇右宁夏府改为西域。 并明诏,到了西域待五年,回来之后可以赦免为民。但即便这样,居然有的罪官在得知自己,要被流放到西域,居然还有上吊自杀的。相对于内地,贾权到了西域,非但不会被排挤,甚至因为其文官的身份,行事会更加的方便,也算得上广阔天地大有作为了,可谓是最好的选择。 第一千九百三十五章 不祥预感 贾权的为人,黄琼还是了解的。一心想要恢复他祖上,魏寿亭侯荣光的他,从跟随自己的那天开始,便一直想要做出一番事业来。只是他没有想到,大齐朝的文官体系,居然会如此的排斥无功名的人。这几年便是做到了通政司参政的位置上,可依旧饱受排挤和打压。如今自己选人去西域,又是随军出征,做一个三品同知,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个施展报复的机会。 升不升官,他倒是不在乎。他盼望的是,自己到那边可以大展一番拳脚。当然,心中恐怕一直憋着一口气的他,心中也更是存在了与那些两榜进士,一较高低的想法。想要在西域那里,做出一番事业给那些两榜进士看看,到底谁才是无能鼠辈。明白这一点的黄琼,倒也很理解贾权的心思。对于贾权最后甚至有些赌气的回答,也没有发火,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其实,对于贾权的安置,黄琼也一直很头疼。当年这个家伙,在卖身葬父的时候,身上穿的是一身举人服饰。黄琼还以为,这个家伙真的是举人出身。直到一年之后,黄琼才知道,当时他的那身举人衣服,压根就是他过世父亲的。这个家伙当时穷的,衣衫破的都无法再补了。不想招,就得光着身子上街了。他父子体型身高相差无几,穿父亲的衣物遮身也正好。 虽说他父亲已经去世,可一是父子之间没有那么多的忌讳,二是再不想法子找件衣服穿,他别说卖身葬父了,不被官差当做妨碍风化,丢到京兆府大牢里面就不错了。金子不当窝头的档口,也就无所顾忌了。再加上为了给自己找一个好下家,关键是给自己卖一个好价钱。毕竟对于一般懂得那些弯弯绕的人家来说,举人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都更加的贵重一些。 终归,还是能卖一个好价钱的。所以,他的举人身份压根就是子虚乌有。那个举人的身份,压根就是他老子的。此事,黄琼原本不知道。是当时的蜀废人,为了暗中整黄琼。更为了在老爷子授予贾权同进士身份之后,卸掉黄琼仅有的两个臂膀,便派人去了贾权的家乡。结果一查,这个家伙压根就不是什么举人。实则真正功名,也不过是一个还没有通过院试的童生。 至于他没有通过院试,取得秀才的身份。倒也不是他没有才干,而是几次院试或是因为相貌过于丑陋,而刻意罢落。或是因为试卷过于狂妄,而没有被选中。最后一次,已经过了院试。却在与主考官对答的时候,因为言语过激,挨了一顿板子后,将已经取得的秀才功名剥去,赶出了考场。自那次后,便在也没有参加过院试。所以,连一个秀才的功名都没有混上。 蜀废人查明这一切之后,便唆使自己吏部的一个心腹,将此事上报给老爷子。老爷子当时考虑到此人虽说相貌丑陋,但的确有些才华,弃之不用实在可惜。况且以貌取人,在老爷子看来非圣君之道。再加上此人又是黄琼身边,仅有的两个算得上谋士的人。老爷子便将此事,直接给压了下来。虽说没有能够将贾权赶出京城,但蜀废人却派人暗中将此事宣扬了出去。 原来贾权,只是英王一个小小属官的时候,贾权出身到没有太多人在意。大家见到他,最多也就是给几个白眼,或是爱答不理。在黄琼秉政的时候,有些官员为了升官,还有些巴结他。但等到黄琼继位之后,朝中几乎所有人,对贾权便开始变脸了。原因很简单,他的出身实在太低了。便是秀才都不是一个。但又是皇帝当初在潜邸的人,也是皇帝当年的心腹人。 这样的人只要不犯什么太大的错误,一般皇帝即位之后肯定要重用的。可偏偏贾权又是一个另类,他的出身本就在大齐朝官场上格格不入。自从大齐朝开国以来,除了当年开国勋臣之外,极为重视科举的大齐朝官场上,几乎从未有过出身如此低的官员。若是让这样的人,坐上了高位。那无疑是对朝中,那些苦读多年,才进士及第出身的官员,是一个不小的羞辱。 而那些把持朝中绝大部分政务的,两榜进士出身的官员,更为担心的是。贾权这样出身的官员,一旦坐上高位,无疑会破坏整个朝廷,已经固化的文官体系。如果有了这么一个开端,那以后搞不好非进士出身的官员,会大量的涌入朝廷的中枢,损害他们这些两榜进士出身官员的利益。如果天底下的童生,都能靠着攀龙附凤坐上高官显位,那又有谁还会用心去读书? 还不得所有人,都跑去想法子攀龙附凤?十年寒窗挑灯苦读,并不比种地更轻松,甚至心会更累。而且还要背负着养家糊口的压力,或是屡试不中的窘迫境地。那些两榜进士,那个不是这样一步步走过来的?凭啥那些人,靠着所谓的从龙之臣,便可以飞黄腾达。皇帝要照顾自己潜邸私人,给个官做,这是人之常情。要说大家上下一齐心都拦着,那有些不近人情。 可若是让他们就此,便登上高位,那又让那些十年,甚至更多年寒窗苦读的学子,至于何地?黄琼知道,自己若是真的大胆启用贾权,这个阻力将会有多大。别说那些两榜进士出身的官员,便是自己极为信任的三位相爷,都不会答应的。当初自己为了削减宗室人数,鼓励宗室放弃宗籍,通过考试出来做官。都引起朝中上下一致反对,包括傅远山三人都坚决反对。 自己为了取得傅远山三人的支持,都花费了许多的时间与功夫。并承诺,宗室若是真的出来做官,待遇绝对不会超过那些恩萌出身的官员,才勉强平息下来。当初自己想要选拔宗室为官,都遇到了朝中文官,包括三位一向与自己配合无间的相爷在内,上下一心的反对。贾权这么一个近似乎白丁出身的人,如今做到四品官员,哪怕一个在他们眼中,有名无实的官。 他们都不会接受的。便是傅远山三人,若是当初贾权去的不是通政司,而是去六部哪怕做一个五品的员外郎,或是去御史台、大理寺做一个低级的官员。或是外放做一个知州,他们都不会接受。至于翰林院,更是想都不要想。这是朝中所有进士及第官员的命脉所在,便是傅远山那样心胸开阔的人,都绝对不会允许一个非进士出身的人,身居他们眼中实权高位。 更别提,那些本身就因为进士及第,而心高气傲,看不起杂班出身官员的人?所以,这才有了满朝文官,暗中几乎是上下一致对贾权的排斥。甚至别说进士及第的官员,就是那些举人选出来的杂班官员,对贾权都是看不起外加排斥。便同为英王府老人的苏进,都不止一次四下里面劝说黄琼,还是给贾权富贵,而非赏赐官职更恰当。贾权的出身,实在是太低了。 一场富贵,也算是对得起他当初在英王府的勤勤恳恳了。当年苏进与贾权,同在英王府的时候,相处的还算是不错都如此。在其他人眼中,贾权这么一个童生出身的官员,恐怕与他们同殿为臣,都是在羞辱她他们。相对于武官的刀,文官的嘴和笔才更是杀人于无形。那些文官理由与上下齐心一致,便是一向唯才是举,不是太重视功名的黄琼,也不能不做出让步。 对于贾权这个出身,黄琼也有些头疼。有时候,也埋怨这个家伙,弄虚作假弄到自己头上来了。但若是真让他放弃贾权,无论从公也好,私也罢,也都是断然不可能的。贾权不仅有才干,而且也算才华横溢。如今贾权主动求去西域,实则是为了黄琼解决一个很大困境。只要贾权在西域,哪怕只做出一丝微小成绩,黄琼在调人回京升级,阻力都不会有如今这么大。 自从表白了心事后,便一直没有在说话的贾权,看着黄琼听完自己话后,微微有些变色的脸色。再一次张张嘴,却是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而黄琼看着虽说话说的有几分激愤,但脸色却显得很平静,并没有他语气中不忿的贾权,最终也是只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而什么都没有再说。一直到贾权的离开,黄琼看着他如今已经微微有些发驼的背影,却迟迟没有动。 其实黄琼,之所以是让王雪梅的兄长,去西域做这个同知。并不是因为,与王雪梅嫂子赵秀的私情。将那个男人打发到西域去,以便自己可以独占那个身材丰韵,媚到骨子里面的妇人。而是大军孤悬在外稳定军心,粮饷能不能及时相当的重要。那个男人的确死板了一些,可那边却恰恰需要死板和教条的人。脑子太过灵活的人,并不适合去做这个督促粮饷同知。 可如今贾权自请此职,黄琼虽说并不想让贾权前去,但便是他也不能不认为,贾权说的没有错。西域形势复杂,这个督促粮饷同知,单单督促粮饷并不适合。更多的是应对更多的复杂局面。甚至在必要的时候,还承担监军的职责,这个职位更适合他这种人。只是说服归被说服,但黄琼却是一想起之前,点头后心中一闪而过的那个不祥预感,心中还是有些抗拒的。 黄琼就这么站在思政殿的门口处,看着贾权的背影消失方向,一直站立了良久。哪怕贾权的背影,已经彻底的消失不见,也没有立即转身回去。而身边的太监与宫女,不知道这位皇帝此时在琢磨什么,也不敢发出任何声响打搅这位年轻的帝王。 这位帝王与已经驾崩的太上皇不同,虽平时并不苛刻,但驾驭太监却是极其严厉。尤其是他身边的太监,赏赐虽说极其丰厚。但不仅要求嘴严,更要有眼力见。若是谁犯了他的忌讳,自己不仅要倒霉,搞不好会拉着全家一起陪葬。所以,没有一个太监敢来打搅黄琼的沉思。 第一千九百三十六章 防备 一直到了掌灯时分,黄琼才摇摇头,转身离开了这间思政殿。先去司徒唤霜哪里,陪着她用了晚膳后,才转身去了浴室。看着已经等候在浴室内,身上只有一袭轻纱。见到自己到来,急忙上前帮着宽衣的温氏三女,以及青紫二萝等几个人。今儿心思多少有些沉重的黄琼,却极其罕见的没有任何动手脚。宽衣之后,便进了在西巡之前,特地命人改造的宽大浴池沐浴。 此时黄琼的低落,服侍他沐浴的几女都看了出来。所以,一直都小心翼翼的,谁也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良久,躺在热水之中,并未发现给自己沐浴的人,已经换了人的黄琼,却是突然睁开了眼。背对着正在为自己洗头的女人道:“你们说,朕是不是那种无情无义。如今登上大位,成了当今的皇帝。便忘了当初身居低位时,那些曾尽心辅佐,为朕出了大力的人?” 黄琼的话音落下,身后给他洗头的那双手,却是顿了一顿,却没有立即回答。良久才道:“对待别人不知道,可陛下对待我们这些女人,却一向都是情深义重。哪怕年老色衰,也都没有片刻的忘记。虽说不知道陛下今儿白天遇到了什么事情,可我们都知道,陛下绝不是陛下口中说的那些人。陛下不是忘恩负义,实则是陛下如今身份不同了,有些东西更要注意了。” 听到这并非是青紫二萝,也不是温氏三女,但却是自己异常熟悉的声音。黄琼急忙转过头,却看到这几日一直都在躲着自己的张巧儿,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自己身后,不由得欣喜若狂。一把将人抱在了怀中,不断的亲吻着:“这几日巧儿一直都躲着,便是见都不肯见朕,当真想死了朕了。不管朕遇到再大的难事,只要有巧儿在身边,朕便什么忧愁都没有了。” 被黄琼控制不住举动,弄得气喘吁吁的张巧儿,却是翻了黄琼一眼。伸手将同样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也是一袭轻纱,此时却是满脸娇羞的刘蕊招到了身边,却是轻声道:“我不是躲着陛下,是有些事情,陛下得让我好好的想一想。有些坎要迈过去,不是谁伸手帮两把就能迈过去的,终归还是要靠着自己。我真不是刻意的逃避陛下,只是想冷静的考虑一下。” 看着被张巧儿送入自己怀中的刘蕊,黄琼自然明白她口中的坎是什么,她考虑的是什么。无论张巧儿真心接受也好,还是为了刘蕊违心的接受也罢。但至少现在的情况告诉黄琼,她最终的选择是什么。见到张巧儿依旧有些难过的样子,黄琼却是将人搂到怀中,很是柔情蜜意一番。他虽说没有指望打开张巧儿心结,毕竟这种事情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是真正接受的。 但黄琼,至少想让张巧儿好受一些。便是在随后的云雨之中,黄琼虽说领略了张巧儿与刘蕊,不一样的服侍,可对张巧儿更为照顾一些。最后,也是留给了张巧儿。等到漱口之后,回到黄琼身边,尽管依偎在黄琼的怀中,可张巧儿却一直都沉默不语。而她不说话,依偎在黄琼另一侧的刘蕊,也同样一直没有说话。而黄琼想要说什么,却被二女齐齐的给捂住了嘴。 三个人,就这么静静的依偎着。这份难得的平静,一直到感受到,因为身边这两张相似的脸,同样丰盈的身材,黄琼再一次火起,将刘蕊向下按去的时候。张巧儿却是抬起脸,一直看着低头服侍的刘蕊愣着神。直到被黄琼拽到身上,才缓过神轻叹一声。这一次黄琼即便并未尽兴,但并未再召其他人。这一夜,黄琼并未放二人离开,而是将人都留在了自己寝殿中。 第二日清晨,准备上朝的黄琼,看着因为疲惫不堪,还在沉睡的二女。只是轻轻的吻了吻二女,便转身离开了。而且黄琼也知道,昨儿张巧儿的破例,心中未必有表面上看着的那么洒脱。自己最好还是让二女,再私下里面谈一谈。所以,黄琼并未打搅还在沉睡中的二女。只是蹑手蹑脚的起身,自己穿好衣物。叮嘱好守在外面的宫女,好好的服侍后便去前殿了。 等到一场早朝下来,又处理了政务的黄琼,回到后面的寝殿时,二女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拈起床榻上残留的几根发丝,黄琼询问了二女离去时的情况后,却是会心的微微一笑。才又去了思政殿。前来西京面圣的段素平夫妇,即将返回大理国。作为宗主国也好,东道主也罢,于情于理黄琼都还是要见见的。而在整整三个月的商议,在经过无数的利益取舍后。 黄琼倒也没有完全的,坐视大理国内部困境不管。最终答应,从广南西路与湖广南路,调七千军马,进驻大理国的石城郡与善阐府。接替大理国王室军,对滇东三十七部的监视与弹压。以便大理王室军,集中兵力应对南面摆夷人两大世家,以及大雪山西面的吐蕃玛尔敢。但这七千军马,日常粮草供应由大理国提供。如果需要调动这五千军马,需要经过大齐同意。 同时大理国,要为这七千军马提供大理马一千二百匹。黄琼最终吐口,答应派兵进驻大理,接替王室军弹压滇东三十七部,这无疑让段素平喜出望外。也许在他看来,等到大齐的军马进驻,对滇东三十七部是一个威慑。至少让那些造反此起彼伏的部族,会心生一些忌讳。当初大齐在剿灭鄯阐侯府时,滇东三十七部不少部族卷了进去,而且几乎都到了伤筋动骨地步。 甚至还有两个,公开出兵援助善阐侯府的部族,直接被杀的亡了族。男丁均被屠戮,妇女被掠走。少年则做了那种手术,被送入到大齐宫中。自从鄯阐侯府被灭后,滇东三十七部虽说不畏惧自己的王室军,可对大齐的军威不是一般的畏惧。尤其是齐军手中,那些能发出巨大声响,打出来东西再坚固的寨墙,也是无坚不摧的大炮,在他们眼中几乎是天神一样存在。 只要进驻齐军,能帮着自己压制住那些部族,让自己可以集中精力对付自己的两个老丈人家,段素平自然是感觉到压力骤降。至于额外的,那些几乎不是要求的要求,段素平当即莫口子便答应了。至于这些派驻到大理国的齐军,会不会在大理国搞出什么事端来,他貌似很是胸有成竹,好像根本就不在意。对于这个家伙的表现,黄琼反倒是心中生出了一丝警惕。 为了防止这个家伙,在私底下搞什么小动作。黄琼在定下来,调兵进驻大理国之后。选派的武官,专门从四大营抽调的,当年跟随郭晨参加鄯阐府之战,但是并未与这个家伙,打过交道的。同时将原定被调往西域驻军,却被毛遂自荐的贾权替换下来的,王雪梅兄长调任都统同知。负责与大理国王室打交道。这七千军马如果想要调动,必须他这个同知附拟才可以。 而相对于,心中有所怀疑的黄琼。反倒是虽未能全部达到自己目的,但至少也达到了部分目的的段素平,倒是显得放松了许多。一改刚来西京,被黄琼拒绝了所有要求,而略显得烦躁的样子。携带自己的嫔妃,在西京周边很是逛了几日。甚至连进宫,服侍刀美萍的白氏姐妹,都没有急着召唤。而段素平越显得淡定,因为之前那些猜测,黄琼心中则越是有些生疑。 便是白氏姐妹在侍寝的时候,也不断的在套着话。只是白氏姐妹,貌似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知道,黄琼调这七千军马进驻大理国,更多是就是为了她们姐妹。当初在怀疑,段素平已经察觉自己与白氏姐妹之间,那种秘密的关系后,黄琼沉思良久,最终做出了派军进驻大理国的决定。看似为了稳定大理国,实则更多的是为了保护白氏姐妹,还有自己的儿子和女儿。 这七千军马,尽管都是重新组建广南西路,以及湖广南路的卫军。虽说只是地方卫军,但在平叛作战中,也都是经过实战。骨干都是赵无妨,带出来的百战精兵。有着七千军马,进驻大理国保护白凤母子,黄琼倒还是很放心的。但黄琼担心,段素平那个家伙,看着很稳重,但却是一身心眼的家伙,在生出什么事端来。所以,黄琼再三的叮嘱统军将领一定密切注意。 如果段素平有废后,或是废太子的想法或行动,他要立即在第一时间,拿下鄯阐府将白氏姐妹,以及她们的子女营救出来。黄琼的这个要求,将统军将官弄得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位主为何看中的不是大理国,而是大理国王后、妃子,以及王子和公主。只是这个将官又哪里知道,这位主与大理国后妃的关系,更不知道王子与公主,与这位主会是那样的一种关系。 做完这一切后,又将白氏姐妹招到宫中,整整缠绵三日,黄琼才依依不舍放人。而在段素平离开的时候,以种种借口将出身刀家两个嫔妃,丢在了西京宅子之中后。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哭的梨花带雨,还不知道自己因为什么被丢下的两个妃子,黄琼头疼的捏了捏鼻梁,挥手示意太监,将这两个妇人交给刀美萍安置后。心中清楚知道,这个家伙回去恐怕便要动手。 只是这目标,恐怕未必真的是刀家。只是段素平人此时已经离开西京,而且这个家伙,至少在表面上,也没有做出什么对不起大齐的事情来。自己如果在这个时候,将人扣押下来,恐怕会引起极大非议。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恐怕就是叮嘱调入大理国的军马,随时做好应变的准备。并命高怀远抽调南镇抚司精干人员,接替北镇抚司人,严密监视大理国的动向。 打发走了一个段素平,还剩下一个安西王。事情既然已经定了下来,接下来就等着调兵遣将了。至于段琳,这段日子倒是老老实实的,并未死命缠着黄琼不放。只是隔三差五的,进宫来骚扰黄琼一番。不过,倒也从来都不在宫中过夜。 第一千九百三十七章 能忍的段素平 每次缠绵,并清洗掉身上痕迹后,便老老实实的出宫回去。当然,黄琼也知道,这个女人这一切只是假象。等到那位安西王返回西域,恐怕她就会本色毕露。好在,这个女人还知道,节制一些,至少现在没有做的太过分。只是身为安西王,毕竟国不能一日无主,他也不能离开西域时日太久。尤其是如今的西域,正处于隐约乱象在滋生的时候,他不适合离开太久。 所以并未等到大军调齐,他便留下段琳母子后,先行离开西京返回西域。而等到他前脚刚一走,甚至人都还未走出京兆府的地盘,段琳便带着孩子直接进了宫。死死的缠着黄琼不放。看着这位人前人后完全两码回事,如今胃口变得更大。或是妖艳,或是端庄,或是沉稳,或是疯狂,可谓是变化多端的安西王妃,黄琼也不禁有些怀疑,这个女人到底有多少幅面孔。 面对黄琼的质疑,正在疯狂之中的段琳却是撇了撇嘴道:“我才不会像白凤那么实惠。他还在京中,便留宿在宫中。在遇到你怎么一个名声在外主,无论什么样的借口,都会引起别人怀疑的。反正我还要留在宫中三两年,有的是机会吃饱。也不差那么两日。这才是私情的上上之策。贪恋一时欢愉,那是给自己找麻烦。别总编排她生病了,她的身体大理国都知道。” “就算到了大齐朝水土不服,可身子却是轻易不会出问题。你找一个什么借口不好,非总逮着一个借口不放,就算是傻子都知道,这其中肯定有猫腻。再加上陛下的那个名声,他若是在看不透,也就不是不他段素平了。恐怕他现在,已经猜出来你们之间的关系。只不过,他现在还需要借重大齐为他撑腰,所以才一直在忍而不发。否则,你看他早就对白凤下手了。” “如果白凤的那位,不是您这位大齐皇帝,换了任何一个人。恐怕他们母子,早就身首异处了。真不知道,陛下当初是怎么看上段素平的。那个家伙,别看表面上文质彬彬。但实则在我父王诸子之中,最为虚伪的一个,也是最为心狠手辣一个。相对于虽说蠢了一些,但却没有那么多心眼,而且糊里糊涂,但手段实则很软弱的段素廉。那个家伙却是一身都是心眼。” “当初我父王没有册立他为太子,就是因为那个家伙能力的确超过段素廉,但却是心机太深,手段也相当的狠。他为什么在朝中支持的人寥寥无几?就是因为他出手太狠,几个部下因为没有完成他交待的任务,便死的不明不白。便是我父王,也隐隐有些驾驭不住。也正是因为担心他上位,国内会腥风血雨。所以,才放着更有才干的他,而最终选择了更为平庸的。” “而且因为段素廉与高家联姻,有高家帮着压着,就算段素平比他强,心中在不满也不敢做什么。段素廉虽说也可能嫉妒他的能力,但是性子比较懦弱,为人也比较念旧情。只要他不造反,也不会下决心动他。他这个人最大优点,便不是一般能忍。尤其是在比他有权势的人面前,或是他有求于人的时候,他更是能忍。而陛下正是二者皆有,所以他一直在忍着。” “陛下可别小看她,白凤对于他来说,其实真算不了什么。别看他之前与白凤的恩爱,在整个大理国都是有名的。但白凤给他带了帽子,哪怕他也明白,他如今的地位是白凤用自己换来的。但白凤与陛下关系,在他看来是一种就是背叛。这对于他来说,是不是一般难以容忍。此人阴狠狡诈,却又不懂得聚敛人心。这也是他当初在争位时,支持者寥寥无几的原因。” 说到这里,看了一边的刀美萍,却是没有再继续说什么,全身心的投入到了欢愉之中。还顺手将刀美萍,给拽到了自己身边,向下按了去。而段琳的话,让黄琼在无语同时,也不仅暗叹,这女人为了偷吃,可谓是能想到都想到了。不过,这个女人倒也了得,居然也能够猜出段素平,已经猜出自己与白氏姐妹之间的关系。她的这个判断,也正是自己最为担心的。 看着面前疯狂中,摆出一副要一次吃饱的段琳,黄琼却是啪的一声打了下去。这一巴掌下去,黄琼可谓是并未有任何的手下留情,直接是一片嫣红。结果,这个女人非但没有扫兴的感觉,反倒是又一脸妩媚的看着黄琼。对于这个妇人,黄琼实在是无可奈。而见到黄琼面对段琳,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张巧儿与刘蕊却是露出,这段时日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容。 不过,对于段琳要让黄琼留给自己的要求,黄琼却是直接拽过服侍的那个宫女,向下按去。而对于段琳一脸不满,黄琼权当做没有看到。这个女人,坚持要一个自己骨血孩子的目的是什么,黄琼大侄还是猜得出来。而对于黄琼来说,段琳是段琳,白凤是白凤,二人之间是不同的。安西王与段素平也是不一样。如果时光可以倒流,黄琼都不愿意碰段琳一个手指头。 段琳的想法,黄琼绝对不是不会答应的。没有理会一脸哀怨的段琳,在张巧儿与刘蕊的服侍下,穿好衣物之后。捏了捏一脸不满的段琳小脸,又拍了她一巴掌转身离去了。而在段素平与安西王相继离开,接下来的黄琼一直都忙碌着处理政务,对于黄琼来说,如今整顿军务准备北伐,首先要做的便是稳住西北,以及南面两个方向,以便自己将主要精力放在北伐上。 而范家那边,虽说黄琼的信件送了出去,却一直迟迟没有任何反应,这一点让黄琼极其的不满。只是就在黄琼要下明旨,让范家来人到长安给自己,一个好好解释时。南宫媚却是带着长子,来到了长安府。见到一身素,头发上还扎着一朵白花,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的南宫媚,黄琼一下子愣住了。黄琼这才知道,自西域受了重伤后,这么多年一直未能痊愈的范刀。 在一年前重伤复发,咳血一个月之后去世。而长子在年富力强时骤然离世,实在有些承受不住的范家家主夫妇,也相继的病倒。范家家主病倒之前,当着全族的所有人,宣布将族长之位交给范刀的长子。而虽说这孩子也算是天纵英才,也是范家家主一手教育的。但毕竟年纪还小,还不足以支撑起整个范家来。眼下范家,全靠南宫媚一个妇人,在全力的苦苦支撑。 接到这个消息,想起与范刀在虎牢关的初相见,黄琼不由得有些黯然神伤。虽说与范刀是情敌,也算是半个对手,但不管怎么说,与范刀也算是熟悉一场。更何况,这其中还涉及到南宫媚与范剑。想到这里,黄琼轻轻的扶起跪在地上的南宫媚,以及说是范家的长子,实则是却是自己骨肉的那个孩子。若不是孩子在面前,黄琼恐怕早就将憔悴的南宫媚,搂在怀中。 而直到此时,黄琼更是才知道。其实,在发现黄琼的这封信上措词极其强硬。也大致猜到黄琼,究竟为何如此恼火原因,究竟在哪里的南宫媚。在接到信件的第一日,便准备要来西京的。但公婆病重,小叔在外地,儿子又年幼,还无法单独支撑起一个家。所以,也只能一直提心吊胆的忍耐。一直到家主身子骨略微好转一些,可以处理一些家族事务,才启程上京。 只是在临出发时候,家主却是坚持让她,将新任家主,也就是她的长子也带来西京。明面上是为了增长孩子见识,实则真正原因南宫媚却是相当清楚。范家的那位,也算得上老奸巨猾的家主,在接到黄琼的信件之后,便立即清楚地的知道,黄琼如此愤怒,是范家在西域所作所为已经暴露。而他更知道,黄琼看在南宫媚的面上,可以纵容他们在商场上的所作所为。 甚至私底下的一些,为了自保的小举动,也不是一点都不能包容。但唯一不能容忍的是,就是想要控制地盘,尤其是对军队的渗透。那些战力糜烂到家的卫军,黄琼也许不会太在乎。 但西域本就形势复杂,当地无论是部族军,还是安西王辖下,哪怕只是名义上归安西王调遣的军队,黄琼是绝对不会让范家触碰一丝一毫的。这是他的底线,也是对范家的最后底线。虽说范家此举是事出有因,但毕竟掌控军队,控制地盘,哪怕是荒芜的天山南麓,这也是任何一个王朝不能容忍的。别看范家如今在商场上,可谓是龙精虎猛。可实则谁都清楚知道。 如今范家,就是黄琼手中操纵一枚棋子。所有根基与命脉,都在黄琼掌控之中。这位主可以给范家百年来,从未有过的大富贵。但若是真的惹火了他,他伸出一个指头,就能将范家按得死死的,还可以让范家一家老小永世不得翻身。哪怕范家是武林世家也没有任何用。在上位者的眼中,那些江湖人根本不在他们考虑之中。所谓江湖第一世家,在他眼中屁都不是。 若不是范家的新任家主,是他的骨血,恐怕这次来的就不是一封要求解释的信了,而是两京的大军了。等待范家的,也不是一个解释的机会了。而是满门上下,滚滚人头落地了。当然范家可以提前跑路,朝廷未必真的能拦住他们。可范家百年来,辛苦打下来的根基怎么办?先人的陵墓又怎么办?还有范家那些枝繁叶茂的分支,又该如何?家大业大,跑是跑不掉的。 那位前家主,在心中也是盘恒良久,最终还是决定让南宫媚带着儿子上京,尽可能的解释。因为在其看来,范家在西域培植自己的势力,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范刀的死因。范家虽说不是睚眦必报的人,但范刀却是家主的第一继承人。如果第一继承人,都被人重伤而死,都不做任何的报复,那范家还有何颜面,继续在江湖上混?又有何颜面,在商场上立足? 第一千九百三十八章 换了陛下又该怎么办? 听罢南宫媚说起,范家在西域天山南麓想方设法,建立自己的势力,除了相当一部分原因是为范刀复仇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便是,范家发现西域极其适合种植棉花。而且在本朝大规模开始推广棉花种植之前,西域棉花种植量就不少。西域的棉布与棉制品,早在蜀废人进军西域之前,便是西州回鹘的主要贡品。也是西域向中原内地,主要输送的商品之一。 西域生产的棉花,质量要好于内地很多。虽说天山南簏缺水,但计式水沿岸以及天山脚下却是不缺水。所以范家便打算,将西域作为另外一个棉花主产地。并利用西域回鹘人原有棉布纺织技术,就地制成棉布向内地出售。这样,范家在棉布生产上,可以节约很大一笔成本。 其实最早范家,并没有想过拉拢天山南麓的蜀废人旧部。但那些驻军将领,实在是太过贪心了。为了聚敛钱财,有意识的引回鹘人,与范家争夺棉花种植场不说,还整日里面来农场里面敲诈勒索。甚至是养寇自重,可以纵容天山中的土匪,以及大漠中的马匪,对范家的农场几乎无限制掠夺。范家在回鹘人之中,名望相当的高。可在那些或是汉人,或是吐蕃人。 或是其他部族人的驻军将领之中,却是没有人理会。在那些人眼中,范家只是他们捞钱的一个重要财源。再多,便什么都不是。那些人当初便是蜀废人的命了,都有些阳奉阴违,对于范家更是相当的不客气。而那位安西王在进入西域最初几年,整个西域几乎是处在四分五裂的情况。各地将领拥兵自重,根本就不搭理他。他也根本就约束不住,那些将领所作所为。 即便是经过几年,他也不过只勉强收服了天山北麓驻军,控制天山北麓诸地。但对于天山以南,一直到昆仑大雪山北面的诸军,只能打进几个钉子。大部分人,都游离于他的掌控之外。在加上吐蕃人时不时的,还翻越雪山过来骚扰。范家为了保证利益,也只能重金收买那些将领。最早范家并无什么野望,只是想要收买那些将领,以获取一些保护,以及少被骚扰。 但在范家,查明伤害范刀的那个老者,居然是安西王身边重要的谋士,才下决心拉拢一批将领为自己所用,以便将来寻找机会为范刀复仇。根据范刀所说,那个人武功极高,便是范刀父亲也不是对手。而范刀的父亲,已经是范家武功最高的人。除了范刀父亲,如今整个范家,就更找不出来可以胜过他的人。这样一来,采取江湖方式,为范刀报仇已经几乎无可能。 可范刀的仇,又不可能不报。否则,范家不仅无法再继续在江湖立足,甚至在商场上也会遭人耻笑。如今范刀,已经因为重伤去世。范家与那个人的仇恨,已经成了不死不休。江湖手段行不通,那就只能采取其他的办法。范家不想将事情闹大,但如今的范家,却是已经被逼到绝境。范家也知道,此举是相当犯讳,更是触碰到了朝廷的底线,但也是不得已为之。 听着南宫媚的述说,在看着眼下有些憔悴的佳人,黄琼即是心疼,但却是相当的不满。范家想要为范刀报仇,这并不是不能理解。但江湖事,还是江湖了为好。范家不应该,也没有必要卷入西域的争斗中去。因为这涉及到朝廷、安西王,以及其他诸多的方面关系。范家如果一个不留神,不仅极为可能付出伤筋动骨的代价。甚至其对西域丝路的掌控权都要交出去。 更何况,侠以武犯禁,商以豪犯忌,范家二者兼有之。若是手中在掌握军队,恐怕便是自己这个皇帝,到时候也未必能够保住范家的安全。如今虽说天山以南,还未能彻底为那位安西王掌握。但西域自古以来,重点一向都是在天山以北。而被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占据了大部分地区的天山以南地带,向来都是决定不了西域的命运。西域富饶的地方,在天山以北。 便是范家掌握了整个天山南麓驻军,又能怎么样?安西王只要出兵堵住天山南北几个隘口,便能将其困死在大漠雪原之中。手中掌握着整个西域最为富庶的天山以北的安西王,更是可以轻松的切断丝路上范家的商队。而考虑到安西王所部稳定,朝廷根本就不可能允许丝路断绝。范家如今便是真的与安西王翻脸,恐怕吃亏要更多,甚至还会丧失丝路掌控权。 范家虽说如今海上贸易,也算是弄得红红火火。但人不能只靠着一条腿走路。如果范家在丝路的掌控地位,真的被拿下来。恐怕愿意接替范家的商家有的是。要知道,自己这些年虽说逼着范家,让出了丝路的部分权益。但因为范家在回鹘诸部中的地位,实际上依旧牢牢的掌握着,整个丝路的话语权,甚至是控制权。其他商家要想走丝路,都是要看范家眼色行事。 如果范家,此时真正得罪安西王,想必落井下石的人有的是。除非范家,能靠着在回鹘人中的声望与关系,动员回鹘人全部叛乱,配合范家攻入天山北麓。否则,范家此举是得不偿失。这其中,还包括自己能不能容忍,范家公开与安西王所部交恶,甚至是控制西域。而就自己整个布局来说,这件事想都不要想。别说自己,便是历代君王没有一个能容忍这种事的。 不过,范家对西域的窥视,恐怕也不止一日了。早在蜀废人还在的时候,恐怕就在布局了。否则,以范家在西域的地位,以及雄厚的财力,恐怕那位郭老先生轻易不会动手,更不会轻易得罪蜀废人,到西域之后最大的财源。而出手重伤了范刀。那位郭先生,前些年在夜探皇宫的时候曾经说过,范家千不该万不该,想要趁着蜀废人突然猝死,整个西域都群龙无首时。 生出了不该有的野望。一个商人,居然想要趁着西域短暂的混乱,想要浑水摸鱼,趁乱建立起自己的势力,进而掌控西域。这些话,黄琼可是一直都没有忘记。如今,依旧是犹在耳边。也许南宫媚也不知道,范家或是干脆说范刀的野心,至少比表面上看起来要大的多,在西域布局也非一日了。当初那位郭先生出手重伤范刀,想必也是被逼到了不出手不行的地步。 只是看着一脸倔强的,南宫媚,黄琼却是有些无奈的捏了捏鼻梁。摇头叹息道:“伤范刀的人,朕曾经与他接触过,的确武功相当的高。便是朕,都不是他的对手。这天下,唯一能与他相提并论的,恐怕也只有朕的母亲。朕也知道,范刀的仇,无论是范家,还是媚儿都不能坐视不理。但朕的意思,还是江湖事江湖了。范家不应该,也没有必要卷进西域争夺之中。” 说到这里,黄琼看了看南宫媚,轻叹了一声后道:“那个代价,不是范家,或是你可以承担的起的。甚至有可能,范家百年的基业,也会毁于一旦。这不是有钱就能够解决的。媚儿,听朕一句劝,范家收手吧,好好做你们的生意,不要在西域的那个烂泥塘里面,继续折腾下去了。朕至少现在还不希望,范家毁于一旦。范家收买的那些人,都是一些两面三刀的人。” 黄琼的话音落下,南宫媚却是抬起头,凝视黄琼良久,却是道:“陛下,我知道如今西域表面上,看是掌握在那位安西王的手中,实则是掌握在陛下的手下。陛下雄心壮志,想着要将九州四方,系数置于大齐朝的版图。范家可以退出西域,甚至是永远的退出丝绸之路,将丝路彻底的交还给朝廷。但范家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请求陛下,将那个人交给范家处置。” “只要朝廷将那个人,交给范家,小妇人报了杀夫之仇,范家愿永远退出西域。范家不是陛下,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更没有数十万精锐铁骑。在功夫不如人的情况之下,那就只能靠着手中的金钱了。有钱能使得鬼推磨,范家用不到那些人的忠心,也没有指望花钱买来的忠心,能够可靠。但只要他们肯帮着范家,帮着我报了杀夫之仇,花再多的钱也无所谓。” 南宫媚的倔强,让黄琼叹息一声。而就在黄琼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与南宫媚一同到思政殿的那个少年,却是站起身来,躬身道;“陛下,按照规矩来说,陛下与母亲说话,并无草民这个晚辈插手的资格。但鹏身为范家现任家主,想必也有说话的资格。陛下,鸾身为人子,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只要此大仇能够得报,就算如陛下说的,彻底的葬送了范家又如何?” “陛下,范家自创立以来,一直恪守商人本分。从来都没有想过参与到朝堂之争,更没有想过搅合到域外的纷争之中。范家不会作践人,但也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将屎盆子都扣到脑袋上,而不做任何还手。如果朝廷不能出面为范家复仇,那就只能范家自己动手。陛下劝范家,江湖事江湖了。但恕鹏冒昧说一句,如果此事放在陛下的身上,陛下又该如何自处?” “难道知道不是对手,便就此放下不管不问?还是即便明知道,也许将会身败名裂,也要拼死一搏?若是陛下也做不到,那就不要来指责范家。鹏也知道,陛下身为当今天子,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范家是普通人,自然是做不到陛下所为。范家是匹夫,只要能够大仇得报,血溅三尺又何妨。若是陛下不能将元凶交给范家,那草民恳请陛下就不要再劝了。” 面对亲生儿子的指责,在听到自己的儿子,一口一个杀父之仇,而自己却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哪有什么杀父之仇?自己是君,更是他亲爹。做儿子当着自己的面,如此大逆不道,就算再能忍,黄琼也实在有些克制不住自己,心中积压的怒火。哪怕这孩子,并不知道,才是他真正的生父。 第一千九百三十九章 傀儡罢了 看着这个外表与南宫媚相似,很是英俊,但眉眼之中还是与自己几分相似的孩子。被这孩子一顿指责,黄琼不由得心生火气越来越高。最终,一巴掌狠狠拍在了自己御案上,怒道:“范鹏,谁给你的胆子,如此与朕如此说话?至少现在,你还没有这个资格。想要如此与朕说话,那就等到你这个小兔崽子,什么实力够了,有资格与朕叫板了,你再来朕的面前猖狂。” “朕说过不许你们报仇吗?范家既然一直都没有真正退出江湖,那就按照江湖人的规矩,江湖事、江湖了。范家这些年,口口声声的已经与江湖人,做了一个彻底的了断。但你们真当朕好糊弄?既然你们还自认为江湖人,那就用江湖人的办法,与凶手去对决,亲手除掉你的,岂不是更加的快意恩仇。”原本黄琼想要说杀父之仇,可一想自己如今可还好好活着呢。 还是将话题,硬生生的给转了过来:“至于现在,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做法叫做什么?说好听的那叫做拥兵自重,说不好听那叫做造反、割据一方。这种事情,放在历朝历代,又有那个朝代可以容忍。就冲这一点,朕调兵剿了范家都没有任何的问题。你当真以为,朝廷缺了范家这么一个张屠夫,就只能吃带毛猪?混账东西,脑袋不清楚不说,还如此的狂妄自大。” “朕当初,在范家的书房就这么教你的?还是范家两任家主,这么多年就这么教育你的?想报仇可以,朕绝对不会拦着你们。但有一条,朝廷底线绝对不允许践踏。当初范刀究竟是因为何事受伤的?你们当真以为朕不知道?朕之所以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刻意追究,是看在往日情面上,是看在你叔父面上。看来,朕这么多年纵容,让范家真的摆不正自己位置了。” 只是黄琼话音落下,范鹏却是梗着脖子,一脸不服的不肯说话。看着这个十三岁的少年,倔强的神情与自己,当年几乎一模一样。黄琼即是有些心疼,又有些压不住火气。尤其是看着这张,眉眼与自己有些相似的脸,一脸不服气。气急的黄琼,想要一脚踹过去,一想起这孩子的身份,黄琼心中不由又生起来一股子歉意。也只能又硬生生的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 而一边南宫媚,见到这父子二人有些僵持,想要说什么。虽说不能明说,两个人之间的父子关系。但南宫媚实在担心,自己儿子如此桀骜不驯,触怒了黄琼。其实南宫媚一直不明白,范刀的去世,为何让自己儿子变化如此大。从原本温文尔雅,变得如此桀骜不驯。之前就算心中的在不服气,但也绝对不会做出君前顶撞事情来。可范刀去世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想到这里,南宫媚却是轻声的叹了一口气。想要劝说,他们父子俩不要搞得那么僵硬。却是在黄琼那一句,范刀因何受伤的,真当他不知道后,最终选择了沉默。不过,南宫媚也相信黄琼,就算心中在恼火,也做不出伤害孩子的事情。黄琼每次看向这孩子时,眼神中总是不经意的,流露出的疼爱,她看得出来。只是接下来,看看站在自己面前依旧不肯认错的人。 心中原本平息下来的怒火,再一次的升起。直接喊来门外的侍卫。指了指站在自己面前的范鹏道:“将这个混小子,给朕关到清风殿去,让他好好的给朕清醒、清醒,该怎么与朕说话。什么时候,他冷静下来,再将他给朕带出来。在这之前,谁也不许见他。若是他要反抗,你们就给朕好好教训。披了一身的鸡毛,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眼中毫无君父,谁给他的胆子。” 几个被招来的侍卫,听到黄琼的命令,大眼瞪小眼,却都有些愣住了。清风殿是这位主,在此次带着皇子、公主、诸王巡幸西京后,专门在大明宫内设置的,用来关押犯错皇子,让其反省的一间偏殿。那里有着大齐朝列祖列宗遗像,犯错的皇子进去了,只能跪在那里,一日两餐都是冷菜冷饭。用这位主话来说,既然心火太旺,只知道惹是生非,那就好好去去火。 虽说这间殿,与京兆宫中的那间清风殿,都是一样用来罚犯错皇子的。但到目前为止,除了前些日子永王,在青唐吐蕃诸王公来西京面君时,与一个辅国公打架,惹恼了这位皇帝。捅了一个小篓子,被关进去反省了几日之外。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皇子接受过这种惩罚。至于那群小公主,虽说也在管教序列。可以这位主宠女儿的性子,又哪里舍得将女儿关进去。 怎么今儿,要将这位范家的家主关进去?哪里虽说是一个惩罚的场所,可也只有这位主的皇子才有资格被关进去。便是太上皇所留诸王,都没有这个资格。一个寻常的百姓家少年,哪怕家里再有钱,也没有这个资格啊?只是就在几个侍卫,有些大惑不解的时候。看着黄琼阴沉似水的面孔,又不敢再继续问。也只能老实的服从命令,将还想挣扎的范鹏给带了出去。 见到儿子被带出去,南宫媚有些急了。虽不知道,那个清风殿是怎么一回事。可听黄琼话中的意思,那里绝对不是什么好地方。急忙站起身来,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却是身子一轻,被黄琼抱在了怀中。而在回到自己的御座上后,黄琼有些贪婪的嗅着佳人发中香气,良久才道:“媚儿,不是朕蛮不讲理。而是范家,真的不应该去触朝廷的底线,更不应该插手西域。” “此事,就算是朕装作看不到,可满朝的文武又岂能都装作看不到?更何况,西域的事情,没有范家想象的那么简单。其实,你不用说朕也知道,你们范家在西域最大的依仗,并不是那些守了你们前的武官。你们范家知道,那些人都不过是一些贪婪成性的墙头草罢了。别看现在收范家的钱,收的欢实。为了收钱,便是什么承诺都做的出来,哪怕把天捅破也会答应。” “但真用他们的时候,他们的信誉未必有大漠中的马匪强。这一点,你们范家上下,包括你在内都看的很清楚。他们只不过是你们范家,用来吸引安西王眼光的炮灰罢了。你们范家在西域最大的本钱,而是你们范家常年行走丝路,拉拢的那些回鹘部族。若是你们在天山南麓起兵,北麓的那些回鹘部族会起兵策应你们。甚至,也许他们已经给过你们过什么承诺。” 说到这里,黄琼将南宫媚放在椅子上,自己站起身来,在殿内来回踱步一阵才转过头,对着南宫媚道:“但今儿朕要告诉你,范家收买的那些将领,全无信誉。可你们拉拢的那些回鹘人,恐怕也一样是一堆墙头草。在范家真的起兵时,至少在真正分得出胜负之前,他们唯一做的便是坐山观虎斗。等到你们两败俱伤的时候,他们才会真正决定加入哪一方的阵营。” “不要小看那些回鹘人,他们都是在草原游牧出来的,面对的敌人不仅仅有人祸,更有无数的天灾。他们都是绝对的利益至上者。无论是范家,还是安西王,他们都不会盲从。他们会等到二虎相争,两败俱伤的情况之下才会下场。因为对于他们来说,你们或是安西王获胜,对于他们来说只不过换了一个主子罢了。他们真正想要的,是将来西域由他们自己说了算。” “媚儿,别忘了西州回鹘才灭亡了几年。你认为还在西域,没有因为西州回鹘灭亡,而西迁的回鹘诸部,真的就那么老老实实的?任由他们眼中的异教徒,或是异族人统治?媚儿,你们若是真的那么想,那你们范家也就真的太天真了。你们真的在西域动手,朝廷不可能视而不见。而范家的根本都在中原。到时候,朝廷中的那些非议下来,朕都未必能够压制得住。” 话音落下,黄琼转过身,背对着南宫媚,沉默了好一大会才道:“媚儿,范刀当初被重伤的原因,你或是范家当真一点都不知道?或是他在此事上,真就那么的无辜或是冤枉?别告诉朕,当初蜀废人突然死后,范家就真的一点心思都没有动?就真的没有想过,趁着蜀废人死的突然,其所在的西域旧部群龙无首,想着取而代之?媚儿,这话若是说给你听,你信吗?” “朕是心疼朕与媚儿的一双儿女,更是心疼媚儿。所以一直在忍耐,调安西王进西域收拾残局,希望范家自己收手。若是换了别人,你当范家如今还能存在吗?只是朕没有想到,范家非但不知道收敛,反倒是越来越过分,甚至到了控制天山南麓大片土地,摆出了自立的架势。范家的那位老爷子,难道真的以为,提前将家主的位置,传给朕的儿子便可以让朕默认?” “他就当朕那么的好糊弄?别说朕的儿子才十三岁,就算二十三岁,可也是地上芦苇头重脚轻,根基不稳想要摆弄这么大的一个家族,那可能吗?现在将家主位置的传给朕的儿子,他只不过想让朕的儿子,给他当做傀儡,让朕为了自己儿子,最终对范家的那些动作当做看不到。他想的太简单了,别说此事朕不可能装作看不到。便是想,这朝中文武百官又能答应?” 黄琼一席话说罢,南宫媚却是想要张嘴解释,可却发现自己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家主的心思,被黄琼猜了一个十之八九。公公重病这时日,她代为执掌范家的家务。买自己账的人,真的寥寥无几。自己身为范家少夫人,都如此的待遇。自己儿子还未成年,恐怕很长一段时日,离着真正能够接掌范家还远着。正如黄琼的说的那样,恐怕最终会沦为公公的傀儡。 而且,还是被用来与朝廷打擂台傀儡。 尽管不是盼着黄琼父子相残,更是不希望彻底的触怒黄琼。但真正的目的,还是盼着黄琼看在孩子的份上,对于此事默认。毕竟那孩子真正的身份是皇子,皇子要一块封地,还是一块穷乡僻壤的封地也正常。 第一千九百四十章 投鼠忌器 尤其是,前次黄琼南下,回程的时候驻跸范家,露出了一丝对这孩子的愧疚之心。利用黄琼想要补偿这孩子的心思,将这孩子派出来,又在名义上将家主的位置,提前传给这孩子。就是希望范家在西域的举措,不会引起黄琼太大的火气。别真给范家,带来什么灭顶之灾。范家那位家主,对范家在西域的动作,究竟会给范家带来什么,心中其实比谁都是清楚的。 最为关键的是,对于范刀因何重伤的内幕,身为妻子的南宫媚比谁都清楚。范刀知道,妻子比他聪慧的多,为人也心细的多,考虑问题也远比他全面。所以,一般有什么事情,基本上是不瞒着南宫媚的。甚至家主明令不许与妻子说的,范刀一般私下也会与妻子说。对于南宫媚的能力,范刀从小便是极为相信的。所以,对于范家,乃至范刀在西域究竟做了什么。 所以整个前因后果,南宫媚都是清楚知道的。也正因为她知道,因此也清楚黄琼说的一点都没有错。没错,当初范家,确切说是范刀,的确打算趁着蜀王突然去世,其旧部群龙无首的局面之下,借机控制西域。哪怕不能完全控制西域,可至少要控制半壁江山,也算是给范家最终经营一个退路。当然范刀自己并没有想过,通过控制西域与大齐朝争夺天下。 他也清楚以西域情况,根本就支撑不了他争夺天下。范刀之所以如此做,是因为在与黄琼的来往之中,无论是当初身为英王,还是太子,包括后来身为皇帝的黄琼接触之中,体会到,什么叫做权倾天下,什么叫做帝王之威。作为商人,虽说之前在官场上没有明面上的势力。但实则靠着金钱开路,一向都是无往不利。而如今他感觉到了,在绝对权势面前钱是个屁。 而他更想的是,给范家经营一条退路。并不知道,他的长子与黄琼之间关系的他,自从黄琼即位之后,一直都心中存在着一种浓浓不安感觉。一直都想着,也学桂林郡王府,给自己在大齐的疆域之外,寻找一个退路。只是范家毕竟刚经历海商船队,对海外的了解,远不如独占海上通商百余年的桂林郡王府,熟悉和了解。相对来说,范家更熟悉的是西域天山南北。 在西域的回鹘诸部之中,也有着无数的支持者。甚至包括更西的喀喇汗国,或是极西的波斯与大食。在海上范家,的确比不过当年的桂林郡王府。可在陆地上,范家自认为还没有怕过谁?只要能在西域弄到一块地盘,就算有一天黄琼,真的狡兔死走狗烹,范家也可以处于进退自如的地步,所以,范刀便想着利用蜀废人死后,西域混乱局面,想要来一个浑水摸鱼。 结果,没有想到,蜀废人的旧部之中,居然会有如此一个硬茬子。两人大战了几百回合,不是对手的范刀,被对方一掌打的当场吐血。好在对方还算是有节制,只是将范刀重伤,并未做出赶尽杀绝的事情。甚至最后派人,将范刀送出了西域。用范刀的话来说,此人武功之高绝世罕见。看年纪,倒是很有可能是当年与寒冰罗刹,齐名的两大高手之一的神笔书生。 范刀临终之前,再三叮嘱范家人,尤其是南宫媚与范鹏,千万不要为他报仇。因为范家,并没有可以与神笔书生,一较长短的人。包括范刀的父亲,如今的前任家主也不是对手。至于他当年用了半条命,在西域换来的那些势力,还是交还给朝廷。只是范家人还不死心,总盼望着可以在西域,掌握的几万军马有朝一日,可以在回鹘诸部的配合之下,攻入天山北麓。 就算不能一统西域,但也可以手刃仇人,为范刀报仇雪恨。范家上下,都被仇恨蒙蔽了双眼。除了范刀是他们的儿子,丈夫,还有自幼抚养长大的名义上父亲,杀子、杀夫、杀父之仇,对于范家人来说不报不可能。不管他们是江湖人,还是商人。这种大仇,都不可能不报。若是就此放过,不仅范家将会彻底失去在江湖之中的地位。便是在商场上,也会让人看不起。 在一个,范家也不打算放弃西域的势力。天山南麓虽说满地的漫天黄沙,只有天山脚下,以及计式水,孔雀河、喀什葛尔河沿岸,有一些绿洲。但实则,这里相当的富饶。尤其是所产的棉花,无论是产量还是质量,都远远高于内地。哪怕要花上沉重的运费,也相当的划算。因为生活在哪里的回鹘人,在百余年从游牧民族,向着半游牧、半农耕转变的漫长过程中。 他们已经成了,如今天下最好的植棉人和纺棉工人。除了这些之外,那里的天山山麓之中,还盛产各种的宝石,以及各种珍贵毛皮与药材,还有西域人的琉璃技术,都是范家垂涎三尺的。尤其是天山山麓之中,漫山遍野的马鹿所产鹿茸,尽管不如北辽的梅花鹿。但依旧是最上乘的鹿茸。更何况,盛产最高档于阗玉的玉龙喀什河也在天山南麓,原来的于阗国境内。 最让范家不想放弃,天山南簏那点势力的原因,其实更多的是利益。因为范家在玉龙喀什河的源头处,已经发现了可以大规模开采于阗玉的玉脉。若是这条玉脉一旦开采开,产量将远远的超过玉龙喀什河之中,寻找到的子玉。而且这条珍惜玉脉,所产大多都是最上等的羊脂玉。这对于范家来说,将会是一笔巨大财富。而这个事情,便是在范家也只有几个人知道。 若是放弃天山南麓,那些已经入范家手的地方,也就等于将这条价值百万金玉脉,拱手让于人。这是范家,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对于黄琼苦口婆心,南宫媚也只能摇头苦笑。相当聪慧的她,又如何能不知道,黄琼这番即是劝告,但也可以说是警告的话,背后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她知道,范家此举,真的已经触碰到了黄琼底线。一时之间,南宫媚有些进退两难。 南宫媚的沉默,黄琼却是叹息一声道:“媚儿,你要理解朕。只要你们退出天山南麓,你们有什么需要,朕只要能够满足的,一定会尽量满足。你们不肯放弃天山南麓,恐怕范刀的仇恨只是一部分。除了那里天生擅长种植和纺织棉花的回鹘人之外,恐怕就是玉龙喀什河源头上的那条玉脉。朕可以答应你们,你们范家将天山南麓,玉龙喀什河源头都赏赐给范家。” 当范家一直隐藏的秘密,突然被揭开,原本一直还算沉稳的南宫媚,却是彻底的坐不住了。猛地一下站起身来,想要说什么,却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而看着一脸震惊的南宫媚,黄琼走上前,轻轻的抚摸着佳人一头的秀发,轻声的道:“媚儿,答应朕,放弃吧。那个后果,真不是你、鹏儿,或是整个范家能够承受的起的。在很多时候,钱未必像你们想象那般好用。” “难道一个范刀,还不能让范家惊醒,反倒还要继续执迷不悟下去?难道还要搭进去,更多的范家人,才能让范家那位家主清醒。别告诉我,他真的打算现在便将家主位置传给鹏儿。就鹏儿刚刚的那个表现,无论是城府,还是能力,甚至包括眼界,离着接任家主还差的太远。若是他现在便接任家主,范家也真的就到头了。他现在,想的,只不过用鹏儿来拖着朕罢了。” “媚儿,你知道只要你与孩子无恙,范家就算真的被拖进去,朕都不会眨一眼。若不是为了你与鹏儿,朕就算不剿灭范家,也早就将范家当成棋子了。某个人养寇自重,真的以为他掩盖的很好吗?糊弄朕,谁给他的胆子。若不是为了你与两个孩子,朕早就让范家与他杀的天昏地暗了。还想着拿黠戛斯来忽悠朕,从朕这里骗取更多的东西,真当朕就那么好糊弄?” “若不是媚儿母子三人,让朕实在有些投鼠忌器,朕又岂会允许范家如此胆大妄为?媚儿答应朕,至少别让你,或是鹏儿真的被拖下水。你应该知道,此事一旦失控,别说你与两个孩子很难幸免。甚至有可能,范家百余年的积累,乃至家族最终都会填进去。媚儿,天山南麓,只要能够真正掌握在朝廷的手中,与掌握在你或是鹏儿手中,又有什么真正区别吗?” 黄琼的最后一句话,让南宫媚却是摇了摇头,一脸凄苦的道:“陛下,范家的野心有多大,我知道。公公与范刀,究竟想做什么,我也是清楚。但我只不过是一个妇人,那些东西我不关心,更没有什么宏图伟业。但我现在关心的是,范刀终究是我的丈夫。是我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相依相伴的丈夫。我与陛下有了私情,还为陛下诞下两子,已经是对不起他了。” “若是在不能给他报仇雪恨,我百年之后,又如何有颜面再见他?哪怕他临终之前,再三交待,不让我们为他报仇。可身为他的妻子,这个仇我却不能不报。神笔书生,是当年与寒冰罗刹,齐名江湖的两大高手。这些年,在寒冰罗刹失踪之后,便也消失一直在世人眼中。当年江湖上,不少人都知道他苦恋寒冰罗刹多年。而隐隐猜测,应该是两个人归隐江湖了。” “要知道,当年几乎有寒冰罗刹的地方,便有神笔书生的身影。虽然没有人真正见到过他们在一起,可当年在江湖之中,二人一直被称之为神仙眷侣。所以二人相继失踪之后,大家都以为他们相携隐居不出了。毕竟高处不胜寒,武功修为到他们那个地步,在继续在江湖上行走,那些所谓的虚名对他们已经无意义,每日里面,面对那些愣头青挑战,便是烦也烦死。” “可谁也未成想到,他居然被蜀王给收罗了过去。不仅成了蜀王最得力的谋士,更是蜀王私下里的师傅。别看范家早些年,一直都号称江湖第一大世家。可那只不过是世人,送给范家人的虚名,” 第一千九百四十一章 意在沛公 说到这里,南宫媚深深的叹息了一声:“范家的真实情况,恐怕只有身在山中的人才知道。这些年,范家在商路上的确越走越远,也是越来越有钱。但范家的武学,实际上已经有些没落了。早期的范家,的确是精英弟子辈出。一度甚至可以说高手如林。但这些年,过于富裕的生活,已经消磨了大部分范家子弟的血气。大部分范家子弟哪怕被逼着,都已经不愿习武。” “都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话一点都不假。如今范家很多子弟,甚至别说习武,便是连经商都有些不愿意。走狗斗鸡,吃喝嫖赌,几乎是无所不从。如今范家的商队,多已经是外姓子弟再管。这些年,范家挑选那些孤儿,或是贫苦人家孩子为弟子。世人皆说,范家人有善心,心胸开阔肯接纳外姓人为弟子。是一种大慈悲,不忍心那些孩子继续在贫苦下去。” “所以愿意拉他们一把,将他们从贫苦之中拉拢出来。可实际上,真正的冷暖只有范家自知。若非范家那些弟子实在难以为继,范家上下又岂会去愿意做这个冤大头?范家每年为了将这些人拢住,都要花费大力气。直接给钱帛不算,单单的干股,每年的分红就要高达几百万贯。甚至为了拉拢某些能力强的人,还要想法子与其联姻,招其为婿。范家的女子,大半最终嫁的都是这种人。但凡范家自身的子弟,若是争一点气,范家又何苦费这么多的心思?” “自家的子弟,为了利益都未必可靠,更何况那些外姓人。虽说那些子弟收入范家之后,便一律改姓范,可白眼狼一样都不少。范家每年的利益,都至少要被这些人侵吞三成。可即便知道这些又能如何?这些人在,可以保护范家商队,可以代替范家经营一方。若是将这些人都赶出去,便是连剩下的六成都危险。就像朝廷,明知道无官不贪,可不一样还是得用?” “早在范刀曾祖那一代起,范家的武学便一代不如一代了。而范刀虽说是这一代子弟之中,极其少数的嗜武成痴者,可这天分却实在不高。范家武学精华,真正学到手的不足十之三四。而范刀都如此,其余子弟更加不堪。一个神笔书生都已经不是范家人可以应付的了。若是那个一直没有出现寒冰罗刹再出手,范家子弟哪怕倾巢出动,面对他们两个,也不过以卵击石。” “范家虽说在武学上,如今已经没落了。可范家人的风骨不能丢,于公于私,范刀的这个仇都必须要报。可范家在武功上颓废到如此地步,面对两个绝世大高手。陛下,您说我究竟该怎么办?我又能怎么办?哪怕我再不赞同,公公拼死一搏的想法。可身为范刀妻子的我,又该如何去做?可若是就此默认,我又该如何面对一双儿女?今后,又该如何面对范家人?” 看着憔悴的南宫媚,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睛有些发红的样子。黄琼不由得叹息一声,却一时又不知道到底究竟该怎么做。说实在的,哪怕范家在西域的势力再大,黄琼对付他们也只不过需要的是一道圣旨。可问题是,搅合在其中的,不仅有自己心爱的妇人,还有名义上是范家的长子长孙,可实则却是自己的一双骨肉。这倒是让黄琼实在有些难办,甚至有些头疼。 当然这个问题,也不完全就是死结,还有另外一个解决之道。那就是让安西王,将那个神笔书生交出来。但黄琼却是清楚的知道,范家在西域构筑的这些势力,暗中不知道花费了多少的钱帛。就算自己让人,将那个神笔书生,拱手送到范家。范家未必就真的会放弃。更何况,那个老者就是西域的定海神针。蜀废人留在西域的旧部,至少目前都还只能靠他去笼络。 如果将此人交出来,那些如今未必就真心实意,服从自己派去安西王的蜀废人旧部,非得搞出一些事端来不可。到时候再加上外面虎视眈眈的喀喇汗国,还有黠戛斯人,以及内部本就不稳的回鹘诸部。那个安西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稳定下来的大局,恐怕又要崩于一旦了。若是那些蜀废人旧部,完全彻底被安西王收编,他也不会一直恳求自己再排大军。 将人交出去,便是自己答应,安西王也不会答应此事的。尽管黄琼非常不喜欢,这种被人硬绑架的态势。但此人涉及到朝廷在西域的根本所在,自己是万万不能为了安抚范家,将人就这么随便交出去的。更何况,也许南宫媚是真的想要为范刀报仇。但那位范家的家主,心思可就未必那么简单。所谓的报仇,恐怕更多的是打着复仇的名义,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罢了。 至于南宫媚与范鹏这对母子,不过是范家用来蒙蔽自己罢了。黄琼知道,以南宫媚的聪慧,范家这点微末伎俩,南宫媚心中是清楚的。只是被绑架在这架马车上,只能身不由己随波逐流,而无法自拔罢了。而且估计,南宫媚心中想得更多的是,也惦记着多给范鹏积累一些。尤其是在范鹏兄妹,不能与自己相认的情况之下。南宫媚之所以没有反对,为儿子考虑更多。 想到这里,黄琼有些心累的道:“媚儿,朕能说的,能做的,也都说了,也都做了。如果范家要坚持,朕也无可奈何。将来局面,究竟会走到什么情况,那就不是朕能控制的。媚儿,朕在爱你,对鹏儿愧疚再多,也不会将军国大事当成儿戏的。这天下不是朕一个人,朕虽说是帝王之尊,可也不是事事都能随着心意来的。媚儿,放弃吧,不要在做无所谓的坚持了。” “朕答应你,为你们范家保留那几条玉脉。那是你们范家用人命换来的,朝廷没有必要据为己有。你们范家在天山南麓的棉花种植场,朝廷允许你们,可以自己建立也好,招募回鹘人也好,组建民团进行保护。也保证,你们范家对付那个神笔书生的时候,寒冰罗刹是绝对不会出现的。但范家,必须断绝与天山南麓诸军将领的一切联系。绝对不能在插手西域事物。” “朕已经抽调了一批精锐,正式进驻天山北麓。天山南麓如今蜀废人麾下的某些将领,眼下近似乎割据的半独立状态,朝廷不会允许其继续存在下去。本朝不是前唐,绝对不会允许藩镇割据的情况再一次出现。哪怕是远离中原的西域。无论是从大局来看,还是从西域局部来看,西域必须一统,完全的遵循朝廷的政令。在这种大势之下,朕不可能为范家网开一面。” 对于黄琼,几乎已经退到不能在退的这个答复,此时还算是冷静的南宫媚,却是叹息了一声。她知道,这是黄琼为了自己母子,已经能做出去的最大让步了。他是一国之君,不可能为了与自己私情,便彻底放弃西域的。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是重情重义了。若是换了任何一个皇帝,范家此时恐怕都已经不会在存在了。正像是他说的那样,调兵剿了范家并不难。 即便范家是朝廷重要的商税来源,可一旦范家的存在,真的触碰到了朝廷的底线。范家并不是,完全不能代替的。就南宫媚所知,范家在海外通商上,虽说没有做到当年桂林郡王府那样,独断专行,彻底的垄断了海外通商。但因为范家并未在丝路上,做出当初承诺的事情。在这天下的商界,多少还是有些触了众怒。某些大户,已经在或多或少向着朝廷表示了不满。 相对于成本更低,但风险一样不少。但初期投入,却是一般商家难以承受的成本。丝路虽说更加的耗时,因为骆驼的载重毕竟有限,在加上沿途的不确定,以及部族和马匪的掠夺。最关键的是,沿途到处都是关卡,需要缴纳高昂的税赋,实际上的成本也更高。但初期的投入,却是并不高。找一个熟悉的向导,在雇佣上几十头的骆驼,一个商队就可以组建完成。 这些投入,也许对寻常人家的确是一个难以负担的事情。但对于那些中小商户来说,相对造一条能够远洋的商船,在雇佣上几十乃至上百个水手来说,却是便宜的多。特别是一次性的投入,还是相对有限的。所以,一些有心做贸易的中小商户,更加惦记的还是丝路。毕竟海运一次投入太大了,而且对于丝路沿途的马匪和部族,大海一样充满了更加未知的危险。‘ 从开始运作海上通商,到如今也不过数年。范家却是已经有三条商船,自从出航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在茫茫大海上失去了踪迹,随船的水手和管事,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不算搭载了几千石货物,单单就这三条载重上千石的海船,范家便损失了上百万贯。其中最大的一条,载重三千石的商船,即便是朝廷给打了六成的折扣。造价依旧足足高达三十余万贯。 这还没有将随船的上千水手,以及管事、师爷、账房等人的抚恤给算进去。这种损失便是底子雄厚的范家,都有种伤筋动骨的感觉。更别提,那些中小商家更难以承受。虽说如今有专门买船,专门提供运输的商船。但一则运费昂贵,二则也一样充满了危险。尤其是这种专门从事运输的商户船只,朝廷并不提供可以自卫的火炮。只能自己雇佣镖局,还随船护卫。 加上镖局费用,这成本更是居高不下。若是有通天本事,雇佣水师的船只,运费虽说低了一些。可上下打点的钱,却也是一笔巨大的开销。相对实力雄厚,更热衷于出海的商户来说。那些实力更差一些的中小商户,却依旧还惦记着走丝路,以便在节省一次性投入成本的前提下,积累钱财可以自己买船。而范家当初在获取海外通商之权时,作为交换便是放开丝路。 可实际情况,南宫媚是清楚的。范家虽说放开了丝路,但却利用只有打着范家旗号,沿途的马匪与部族,才不敢找商队麻烦的情况。通过收取高昂的保护费名义,变相排挤那些商户。 第一千九百四十二章 范家可以妥协 实则如今丝路,实际上还是掌握在范家的手中。至少,掌控权还在范家的手中。范家不想让那个商户走丝路,那么就绝对不会让他走成。与当年桂林郡王府独霸海上通商时相比,也没有强到那里去。甚至因为与西域诸部交好,有些事情做的更加不地道。上千里的行程,沿途大大小小的国家,以及草原、大漠、高山之中无数的部族。让一个商队彻底消失太容易了。 这一点,南宫媚知道,黄琼是完全清楚的。但黄琼之所以一直没有追究,除了范家的商队每年的税收,几乎在支撑着如今西域那位安西王运转之外。更多的,便是与自己之间的私情。而范家这种表面放开,实际却是开而不放的做法,很是得罪了很大一批,没有能力支撑走海路的中小商户。范家靠着出卖自己,获得了黄琼的庇护。靠着撒钱,在朝中也有幕后支援者。 但那些商户,谁又知道背后都站着谁?这年头经商的人,能做得起通商的商户,无论是走丝路还是走海路的,在朝中那个没有支持者?甚至某些商户,本身就是某一官员家族的。若是范家真的倒霉了,失去黄琼这位皇帝的支持,恐怕落井下石的人大有人在。墙倒众人推,若是黄琼真的对范家动手,即便是有朝中大员支持又能怎么样?恐怕釜底抽薪的人会更多。 眼下的局面,让南宫媚不由得有些愁肠百转。范家在西域如今的布局,是范刀用他自己命,还有海量的金钱换回来的。若是就此放弃,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甘心。更何况,这其中还有自己的杀夫之仇?可若是不放弃,这后果却是范家难以承受的。若是放弃范家在中原的根基,全家族迁往西域范家控制地域,那更是不可能的。范家的根在中原,最大靠山也是中原。 一旦范家放弃了中原根基,恐怕当即会分崩离析不说。西域那些原本与范家交好部族,哪怕是从范家得到过不少利益,甚至就是范家养着的回鹘部族,首先就会翻脸。那些一切以利益为重的墙头草秉性,南宫媚再清楚不过了。若是范家失去了中原的依托,不能再为他们带来利益,第一个翻脸的就是他们。最为关键的是,没有了中原货物,范家也就没有存在必要。 一切重头再开始,又那里会有那么容易的事情?离开了中原的范家人,就像是那些无根的浮萍一样,会任人揉捏。范家的那些财富,也会成为更方面窥视的对象。整个范家恐怕都会成为别人口中的鱼肉。包括,范家在西域收买的,所谓效忠范家那些军头们。范家一旦迁到他们的地盘,无论那一镇,都会成为人家板上的肉,只能是任人宰割,而没有多少还手余地。 南宫媚清楚的知道,用钱买来的忠心,那根本就不是忠心,也不可能会有真正的忠心。所以,放弃中原的根基。而留在中原,南宫媚却是更加清楚的知道。黄琼这位当朝天子,如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无论是朝廷,还是他,都已经没有了再退让的余地。他宁肯冒着天下震动的危险,公开自己与他关系,将自己强行留在他身边。也断然不会在继续纵容范家下去了。 抬起头站在面前,这一次自己进宫,眼中虽说柔情依旧。但却没有了以往的那种,见到自己后饿虎扑食的黄琼。南宫媚一时也处在了进退两难的地步。实则她也知道,按照黄琼要求的去做,是最为符合范家眼下的情况。那样对范家来说,看似损失了之前大笔的投入。但实则,却是利大于弊。因为若是真的那样,就有了朝廷在西域的势力,公开的承认以及保护。 以黄琼对自己的情义,他做出的承诺,远比西域范家收买的那些军头可靠。即便是眼下的西域,看似控制在那位安西王的手中。可南宫媚清楚,那位安西王实则还是掌控在这位主手中,压根就成不了割据一方的人物。若是他但凡露出一丝反意,脱离朝廷的掌控,想要自立为王,恐怕明儿脑袋怎么丢的都不知道。以她对黄琼的为人了解,若是没有这点自信的话。 他又岂会选派一个宗室,去西域坐镇整顿?那位安西王看似半独立的状态,实则依旧控制在他的手中。否则,那位安西王也不会,明明眼下有用兵天山南麓的实力,却是依旧纹丝不动。其中固然有黠戛斯人,以及黠戛斯人背后喀喇汗国的原因。恐怕更大的原因,便是黄琼说的那样养寇自重。不想损伤自己的有限实力,以此为借口从朝廷要兵,替他剿灭那些势力。 而如今朝廷已经调集大军,并选派老将坐镇西域。即便这上万大军,不是专门用来对付范家的,可有上万朝廷的精锐,替那位安西王坐镇后方,就足以威慑各方了。一旦让其后顾无忧的话,恐怕他就算不立即对范家,在西域的势力动手,恐怕范家今后的日子要很难过。范家收买那些驻军天山南麓,以及于阗故地将领,忠心程度究竟有多少,南宫媚是清楚的知道。 那些人如今私下里面,服从范家只不过贪婪于范家提供的金钱罢了。如果朝廷真的介入此事之中,就算不对襄阳的范家本家动手。甚至只要在西域动手,范家百余年来付出了无数的代价,花费了天价才在西域构筑的势力,会直接土崩瓦解。真的面对朝廷大军,用金钱堆积起来的势力,不过是一堆沙子堆成的罢了。当初的桂林郡王,不是也认为有钱就无所不能吗? 可最后怎么样?其掀起的惊涛骇浪,不到四年的时间便灰飞烟灭。哪怕身后有着即便是眼下的范家,也远远比不上的天价财富支持,在十万大山之中苦心训练的二十万大军,多年累积的军械,还有私下铸造的大炮。在朝中上下,更有着无数私下里面收了钱的官员,在暗中协助。可看起来强大无比,便是范家也出现判断失误,认为至少与朝廷会划江而治的势力。 却短短四年不到的时日,便落到败亡身死。也正是有了前车之鉴,让南宫媚清醒的明白,完全靠着金钱堆积起来的势力,真的犹如沙子堆成的堡垒,一场大水过来便消失的无影无踪。现在对于范家来说,顺应黄琼的要求才是合适的。可如今范家在西域的势力,背后不仅仅是无数的金钱与精力,还有范刀的至少大半条命。就此彻底放弃,南宫媚却又实在有些不甘心。 而南宫媚的沉默,让黄琼却是一把帮人抱起来,放到自己的腿上。不顾南宫媚的多少有些抗拒,强行吻住了南宫媚的小嘴后。一直到两个人都有些喘息不定,黄琼才将人紧紧抱在怀中,轻声的道:“如今,范刀既然已经故去了。媚儿与两个孩子,其实已经没有必要在继续留在范家。这次既然来到西京,那就留在朕的身边,不要再回去了,媚儿就不会如此烦恼了。” “朕也可以与两个孩子团圆。朕总不能,一辈子不与鹏儿兄妹相认吧。媚儿知道不知道,刚刚鹏儿当着朕的面,一口一个杀父之仇,朕心中有多难受。朕才是他的生父,他们兄妹都是朕的骨血。可面对自己的儿子,却是相见而不能相认。带着孩子进宫吧,朕实在忍受不了,与媚儿这么多年都没有能见到一面。媚儿不知道,这几年朕费多大力气才压制住没有南下。” 听罢黄琼的话,南宫媚却是靠在黄琼的怀中,轻声的道:“陛下,非是我贪恋范家的财富。而是范家如今后继无人,只剩下身体日益衰老的公婆二人。范刀去世之后,公婆就犹如失去了魂魄一般,原本康健的身子骨,几乎已经是垮掉了,犹如行尸走肉一般。尤其一向都视我为亲生女儿的婆母,因为范刀的去世重病,如今瘫痪在床。公公也日渐的衰老,腰也垮掉了。” “陛下,范家对我有天大的恩情。我与范刀自幼青梅竹马,尽管当年我只将他当做兄长,可成亲以后这么多年,他也一直视我为宝。然而,我却不顾自己已经成亲,与陛下有了私情,还诞下了两个不是范家血脉的子女。可公婆却并未因此嫌弃我,将两个孩子视为亲生。于情于理,在这范刀尸骨未寒,范家已经无人支撑的时候,我都不能只为自己,抛下范家于不顾?” “当初范刀临走之前,拉着我与两个孩子的手,那眼中满都是恋恋不舍。叮嘱我,一定要帮着公公将范家支撑下去。范刀去世后,公公曾去信让范剑,将他的两个儿子至少送回来一个。但范剑却是拒绝了,直言他的儿子将来是要走科举,绝对不会回去接掌范家。告诉公公,范家将来还是鹏儿接掌为好。我曾三次去信,让范剑将孩子送回范家,可他每次都拒绝了。” “如今范家,只剩下鹏儿一个继承人。公公这些年,几乎将所有的心血,都倾注在了这孩子的身上。若是我这个时候离开范家,来到你的身边,那是在落井下石。我又该如何面对范刀,面对范家的上下?尤其这个时候,公开两个孩子的身份,那让我如何自处,又该如何面对两个孩子?让陛下这个一国之君,又给如何面对天下臣民。我不能让范刀,死都不能安生。” 话音落下,南宫媚却是低头垂泪。一滴滴的眼泪,慢慢的将黄琼前襟都给浸湿了。感受到南宫媚心中的痛苦,黄琼却是心疼不已。两个各怀心思的人,接下来却是谁都没有在说话,而是就这么一直静静的依偎着。一直到掌灯时分,两个人才分开。而看着黄琼心疼的脸,南宫媚轻轻的抚摸他的脸良久,才咬了咬牙道:“陛下,只要能够保证寒冰罗刹不插手此事。” “并且答应之前的承诺,范家愿意放弃在天山南麓的势力。但朝廷,必须要履行承诺,保证范家在天山南麓,范家所有的几十个庄子安全。陛下,范家并不愿意与朝廷对抗。而我更不想,见到鹏儿与陛下父子相残。此事,范家可以妥协,也恳求陛下不要追究此事。” 第一千九百四十三章 江湖事、江湖了 “至于进宫的事情,陛下就不要再说了。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离开范家的。若是范家真的遇到灭顶之灾,那我也会陪着范家一同下地狱,而绝对不会逃避的。范刀活着的时候,我做出了对不起他的事情。如今他不在了,我就算不能为他守节。但也会陪着范家一辈子。这是我的宿命,是我永远也无法更改的宿命。从范刀走的那一天起,我便是范家,范家便是我。” 提及进宫一事,南宫媚十几年不变的,依旧斩钉截铁的回话、黄琼却很是无奈的,轻轻吻了吻佳人的小嘴,轻声的道:“媚儿,你到底让朕该怎么办。朕还是那句话,范家只要老老实实的经商,正常的缴纳税赋,朕会保范家平安。可朕真的是舍不得媚儿,原来范刀在的时候,朕不想逼迫媚儿做出选择。可如今范刀已经不在了,媚儿这么多年也算是对得起范家了。” “媚儿,为什么就不能答应朕?范剑那小子耍滑头,不想让儿子经商,可朕就愿意让自己儿子,放弃他本来该得到东西,而跑去认别人为父?这些年,媚儿为范家做了多少?甚至可以说这些年没有媚儿,就范家私下里面做出那些事,早就没有范家了。为了媚儿母子,朕对范家做了多少让步?就算媚儿,或是南宫家欠范家多少的恩情,如今也可以说已经还完了。” “朕的媚儿,如此的聪慧。又怎么能够看不出,自从发现朕与媚儿的私情后,一直到现在,范家都是在利用媚儿。利用朕对媚儿的情义,利用朕对媚儿母子的愧疚,将利益做到了最大化。如今更是想要利用朕与媚儿的感情,让朕直接默认了此事。范家的这种做派,媚儿不是看不出来。又为何,要为这种也许直到媚儿老去,都会一直从媚儿身上榨取利益家族而守着。” “至于寒冰罗刹,媚儿放心,她绝对不会插手此事。因为你口中那位寒冰罗刹,不是别人,正是朕的生母。母亲如今已经带着朕的小女儿,回到了她离开多年师门。那个什么所谓的神笔书生,也在寻找母亲。母亲与朕都不在联系,又岂会与他这么一个所谓的朋友联系?范家找他报仇,母亲自然更不会插手?范家若是通过江湖方法寻仇,大可以放手去做便是了。” 其实,黄琼说此事是江湖事,那多少有些牵强了。当初范刀就是在挖,蜀废人在西域留下的根基。若不是范刀做的太过,那位自从收蜀废人为学生之后,基本上不再插手江湖事。甚至就连见,都经常避免见面的神笔书生,也不会出手将其重伤。即便是这样,他当时也是留了一分余地。只是将范刀重伤,而没有直接下杀手。否则,范刀根本坚持不到返回襄阳范家。 二人之间当时那场拼斗,压根就是为了争夺西域势力,与寻常江湖争斗根本就是两回事。若不是那位神笔书生,出手重伤范刀,恐怕趁着蜀废人猝死后,想要浑水摸鱼的范刀,制造的麻烦会更多。甚至安西王到西域之后,想要收拾局面都难。此事,说句不好听的,这已经涉及到谋反了。除了动手的两个人,都算得上上半个江湖人之外,从哪来看都算不上江湖事。 并不想在这个时候,便与范家公开撕破脸的黄琼,便将此事定位江湖事。当然,其中也有保护南宫媚与两个孩子的原因,但这并不是主因。若是一旦定性为谋反,或是其他的什么定性。只要不是江湖事,任何一种范家都够得上全家上刑场了。但范家现在不能动,动了失去的远超过得到了。剿灭了范家,别看范家是江湖第一世家,但对朝廷来说并不是费多少手脚。 但范家做的事情,毕竟是西域,而不是中原腹地。这对于大齐的百姓来说,西域离着太远了。甚至很多人,并不认为如今的西域是大齐的领土。而范家在大齐商界的地位,如果调兵剿灭,那影响实在太大了。范家在西域的所作所为,大齐的百姓未必会知道。但一旦调兵剿灭范家,可在商界带来的影响,那至少短时日之内无法挽回。那些商人,会认为朝廷风变了。 会认为,朝廷从开始支持鼓励商户,出海的风变了。甚至可能对商人,开始大势屠戮了。剿灭范家容易,但挽回那些影响,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范家是大齐千百商户之中,处于风向标的那家。朝廷对范家的态度,也就代表着朝廷对商人的态度。哪怕范家真的犯了太多的忌讳,但收拾范家也只能一步步的来。调兵剿灭一个范家省事,但引发的后患却是无穷的。 哪怕对范家在恨之入骨的竞争对手,或是嫉妒成风的商家。朝廷一旦真的剿灭了范家,他们内心都会对朝廷心生恐惧。甚至自己好不容易,扶持鼓励的那些出海商家,都会因为心生忌讳,而一味的收敛。毕竟,这次范家搞出的事情,没有在中原,而是在千里之外的西域。在大部分中原人眼中的化外之地。所以范家,只要没有真的将天捅破下了,自己就得压制。 只要范家放弃在西域的势力,黄琼还是决定将这件事压下来。所以,黄琼说江湖事就是江湖事,江湖了就是江湖了。至少在明面上,就算在不满,也要将此事定性为江湖人斗殴。至于私底下,怎么收拾范家就是自己的事情了。所以,黄琼才压着范家,若是想要复仇,那就用江湖手段来。若是范家真的利用收买的那些人,向着天山北麓进攻,那就事彻底的打了。 听到当年赫赫有名的寒冰罗刹,居然是黄琼的母亲,南宫媚不由得愣住了。哪怕明知道,黄琼不可能在此事上忽悠自己。除了君无戏言之外,更多的还是他未必都知道,那位寒冰罗刹的真正身份。生在帝王之家的他,与那些江湖大高手,基本上不可能会有联系的可能。无论是天家,还是那些身居庙堂之高的人,都是看不上江湖人。更不会屈尊降贵与江湖人联系。 而常言道虽说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但那些江湖真正的大高手,同样不愿意与天家之人打交道。当听到身为江湖两大高手之一,在江湖上赫赫声威。虽说几十年过去了,一些宵小之人一听到这个四个字,依旧瑟瑟发抖的寒冰罗刹,居然是黄琼的母亲,也就是当年静妃。也正因此,在黄琼说出自己便是寒冰罗刹的儿子后,南宫媚实在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黄琼。 却是有些磕磕巴巴的道:“难道说,当年的那位静妃,便是赫赫有名的寒冰罗刹?这有些不可能吧。若是寒冰罗刹便是那位静妃,这世上又有那道冷宫的墙,能够挡住她?还有,她怎么可能进宫?还成了太上皇的皇后?这实在是太有些让人难以置信。只是当年传言,寒冰罗刹嫉恶如仇,眼睛里面不揉沙子的主。怎么会教出陛下,这么一个、这么一个那啥的主?” 南宫媚的疑惑,外加上与其他人在知道母亲身份后,大致相同的反应,让黄琼不由得又爱又恨。直接吻住了这个浑身上下,充满着成熟美艳丰韵,这几年让自己心心念念妇人的嘴。站起身来,直接将人抱到了后殿之中。后殿之中,待在后殿之中随时侍寝的,段琳、张巧儿与刘蕊几个人中。相对于其他的几个人,段琳却是看到黄琼进来之后,不由得两眼直冒光。 见到黄琼抱着一个自己曾经见过,却一直不知道真正身份的妇人进来,立马便知道了什么事情。对于段琳来说,不会去管那个人是谁,只要能雨露均沾就行了。前几日她因为月信在身,一直都没有与黄琼在一起过。这几日,可是把她想的够呛。这月信刚一走,便硬拽着刀美萍,还有段嫣儿三人,来到了思政殿的后殿。而这几日,张巧儿与刘蕊都是住在这里的。 相对于其他人,段琳还是喜欢与自家人一同侍寝。因为在她看来,这样更有安全感一些。当然也更那啥。而见到黄琼进来,段琳没有理会其他人,直接贴到了黄琼身边,替黄琼宽衣解带。而见到段琳这个样子,刀美萍也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她如今实在是不愿意再侍寝,一个是年纪大了,这方面的心思已经没有了。一方面,黄琼有些东西,她实在是不太适应。 原本,在段琳不在的日子里面。黄琼虽说对她很是怜爱,但也不怎么再召她侍寝了。每个月也就与蔡氏、胡氏等几个,年纪差不多的嫔妃侍寝一次。可段琳一来,也不知道她出于什么心思,整日都拽着刀美萍一同缠着黄琼。其实刀美萍虽说年逾五旬,但因为保养的好,在加上一身还算精湛的内功,看起来依旧犹如三十许人。比年纪差不多的蔡氏几个看起来年轻。 黄琼之所以极少召她侍寝,也并非是对她厌烦了。而是体谅她年纪大了,担心她有什么隐患,侍寝频繁了在出什么事情。尤其是在到西京不久,胡氏便因为长途跋涉,再加上年纪较大,病逝在了大明宫。黄琼对几个年纪大的,更是极少召她们侍寝。当然,也并不是完全冷落她们。时不时的也陪着她们几个用膳、说说话,对于为自己诞下的儿女,也是相当的疼爱。 司徒唤霜这个皇后,执掌六宫事的何瑶,对她们几个也是很尊重。自己过的很节省,对她们几个却从来都不吝啬。身子有不舒服,总是召最好的御医给请脉。该给的赏赐,一样都不少。胡氏去世后,司徒唤霜专门请旨将其晋位为端妃。特赐楠木棺、柏木椁,并以妃礼,葬于黄琼陵寝的嫔妃园寝。并在其去世后,将原本只是一个婕妤的廖氏,越过昭仪晋位为嫔。 并允许其服丧二十七日。这在宫中,已经可以说极为特殊的特例了。当然胡氏能在身后上,如此的荣耀,成为黄琼一朝追封为妃的第一人。其中黄琼对胡氏这些年尽心服侍,以及补偿她所受的委屈,而专门给的补偿。 第一千九百四十四章 对手 毕竟胡氏与廖氏,是自己身边第一对那种关系的嫔妃,也是唯一几乎半公开化的。再加上还有吴氏,这些年胡氏表面上不敢说什么,可内心所受的委屈可想而知。所以,尽管始作俑者不是自己,但黄琼在反复思量之后,还是给与了一定的补偿。人都已经走了,这个补偿也不过是对活人一个慰藉罢了。尤其是追封的事情,司徒唤霜与段锦、何瑶几个人都是赞同。 还有一点,就是司徒唤霜也想通过这种追封,也让宫中其他诸女明白,只要尽心教育孩子,服侍好陛下。在宫中不挑拨离间,不没事找事,不恃宠而骄,做好自己的本分事。就算生前不会加封,但死后该给的也会给。当然,这种玩心术的事情,并不是司徒唤霜自己想出来的。而是林含烟给她出的主意。用林含烟的话来说,身为皇后威严要有,可怀柔也一样要有的。 不能总指望着,宫中嫔妃自己不争不闹。她这个皇后,对于那些服侍陛下兢兢业业的,教育子女也规规矩矩,平日里不争不抢的嫔妃,也要给与一定的恩典。让那些人,觉得平静的生活之中,多少还是有些奔头的,这样才会更好的驾驭。林含烟这个打算说出来后,何瑶与段锦更是举双手赞成。而且依段锦的意思,干脆趁着这个难得机会,将蔡氏也一并晋位为妃。 倒不是段锦,刻意要讨好司徒唤霜。就段锦那个性子,她不会讨好任何一个。而是当初董千红算计她的儿子,是蔡氏全力保护,才让自己儿子免遭毒手。而且自己不在京城的日子里,将儿子照顾的相当好。尤其是相对性子散漫,连儿子读书都懒得管的自己。蔡氏才是自己儿子真正启蒙老师,教了儿子不少的书。段锦一直都是心存感激的,而且一直都没有真正忘记。 原本当初董千红那件事情之后,黄琼是打算直接晋蔡氏为妃,却是被段锦拦下来了。因为段锦不想自己的儿子,再一次成为众矢之的。但这段恩情,段锦可是一直都没有忘记。正好趁着胡氏去世追封的机会,干脆一并提出来了。用她的话来说,那些年轻的嫔妃机会有的是。可年纪大一些的,尤其是身上又没有武功的,身子骨都脆弱。尽可能还是在人在补偿更好。 只是司徒唤霜,在经过反复思考之后,在自己也不愿意晋等蔡氏的劝说之下,还是将此事压了下来,只追封了胡氏。不过,胡氏去世之后,黄琼便对几个年纪大的嫔妃,更多的是敬重。召侍寝的机会便更少了。除了蔡氏,每个月还因为司徒唤霜,又一两次之外。便是看起来还相当年轻的刀美萍,黄琼都几乎不在召侍寝了。直到这次段琳,从西域回来并留京之后。 对于段琳的举措,刀美萍是即生气又无奈。然而,更担心段琳在这段日子里面有了身子,实在无法向西域那个人交差。即便是不情不愿,刀美萍也只能随了她。至少自己在一边,可以看着她。在关键的时刻,还可以接替她。而今儿被段琳拽来的刀美萍,见到黄琼抱着南宫媚走了进来。知道南宫媚身份,在大理国的时候就不止一次侍寝过的她,如今倒也是习惯了。 不过,刀美萍也就知道南宫媚与黄琼的关系。而且,也从来没有与段琳说起过。段琳也就以为,南宫媚是黄琼养在外面的人。而直到一番云雨过后,才知道从黄琼与南宫媚的对话之中,知道南宫媚真正身份的段琳,却是吓了一大跳。知道她与南宫媚之间关系微妙,有些事情,当着其他的人面前,有些不好说的段琳,犹豫了一下附在黄琼的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 待微微愣神的黄琼,反应过来让刀美萍几个离去之后。段琳才盯着南宫媚良久,直到将此时还不知道她真正身份。还以为不过是黄琼,这段日子里面新纳嫔妃的南宫媚,给打量得饶是见过大世面,心中有些发毛。心中一直在纳闷,这个妖艳的女人怎么一回事?怎么用这样眼光的看自己。看着明显一脸疑惑的南宫媚,段琳却是一脸的姨母笑。直到南宫媚坚持不住。 才微微一笑,咂了咂舌道:“原来,你就是范家的那位范夫人。你范家少奶奶的大名,当年我在大理国做云萝公主的时候,便已经久闻大名。这两年,你在襄阳,而我在西域。虽说远隔千里,你我却更是隔着山川大河,明里暗里的不止交手过一次,只不过一直都无缘相见罢了。只是我却没有想到,今儿会在这种场合之下,你我在这种情况之下,如此坦诚的相见。” 说到这里,却是趁着南宫媚,被自己的话弄得有些愣神的功夫,伸出魔掌学着黄琼的样子,很是占了一些便宜。直到被反应过来的南宫媚,将她作恶的手给打掉,才有些醋意的道:“恐怕,你就是这几年,这个家伙心中一直都念念不忘的那个女人吧。也是,当年这个家伙,在襄阳府范家驻跸了一个多月,我就该猜到你的身份。只不过,当时你躲着我们,我没有料到。” 被段琳作恶的手,弄得面色通红的南宫媚。虽说与黄琼在一起,也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可那毕竟是与黄琼在一起。如今被段琳这一样一个女人,也这么调戏一番。若不是自己反应的快,这个看起来美艳无双,但行事却有些疯疯癫癫女人的手,就伸到了不能为外人触碰的地方了。除了与黄琼在一起疯狂之外,平日里面都贤良淑德,范家上下交口称赞的南宫媚。 又哪里遇到过这种事情来?而同样聪慧无比的,此时从段琳那番话,也猜出她身份的南宫媚。在经历了短暂的震惊之后。不由得有些恼羞成怒的道:“你若是不说话,我还真不知道,与我隔着几千里面交手不下一次。原本我以为会一个极其聪慧,一样会贤良淑德女子的人,却是这么一个疯疯癫癫的人。更是从来没有想到,堂堂的安西王正妃,却是如此的那啥。” 想起自己方才,与黄琼同样的疯狂,那两个字南宫媚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不过,对于段琳,南宫媚却是眉毛微微皱了起来。对于这位安西王妃,与黄琼为何是这种关系。知道这位主爱好的南宫媚,并不想去理会。但对于段琳的身份,她却是很敏感。原因很简单,如今那位神笔书生,就在安西王麾下。也正是那位神笔书生全力支持,那位安西王才在西域站稳脚。 可以说,范家如今在西域的直接对手,便是那位安西王。而这位安西王妃,手段可谓是极多,甚至在一定程度,超过了那位安西王。在去世的前两年,伤了经脉的范刀伤势越来越重。在去世的前一年,更是几乎整日昏睡。家主又要主持整个范家,也无暇顾及西域太多。西域的事情,几乎是南宫媚一力在支撑。在范刀最后一年之中,两个人隔着千里可谓是交手数次。 几次交手,南宫媚没有吃到什么亏,但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而段琳也差不多,相互之间互有损失。甚至到现在,范家的商队,已经不在行走天山北麓的传统路线。而是经青唐吐蕃,沿着天山南麓山脉。其他的商队,范家也不允许走天山北麓传统路线。范家一出手,大小商队又哪里不敢遵从?搞得安西王辖区,商队数量锐减。税收更是少的,连以往三成都不到。 而段琳到西域之后,面对这个局面。直接以朝廷的名义,行文青唐吐蕃诸盟旗,所有途径其辖区的商队一律拦截。并劝说安西王调集一万军马,进驻天山南麓的重镇,也是改路的商队必经之地焉耆东北。而这一万人,在派进驻焉耆东北之后,其余的事情什么都不做。唯一做的,就是拦截所有商队。并派兵强行护送那些商队向北,重新改走回天山北麓的传统路线。 包括范家的商队,都被段琳以强硬的手段,又改回了重走旧路。范家曾经想要让焉耆驻军,出兵强行将商队带回来。但焉耆那位收了范家钱的主,却是出工不出力。在加上只有三千军马,实在不敢去招惹。结果是南宫媚,几乎是做了无用功。期间范家与安西王,数十次明争暗斗,段琳都插手之中。虽说范家损失不大,段琳也没有占多大便宜,但无疑却是丢了面子。 南宫媚一度,将这位安西王妃,视为范家在西域最大的对手。只是两个人却从来都没有想过,两个成为对手的人,会在这一种情况之下,还是如此的坦诚相见。这让南宫媚,也相当的无语。看着微微皱眉的南宫媚,段琳却是放肆的一笑:“我之前,是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与我这一生最强的对手,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不过,范夫人,一码归一码,这事上是一体。” “可在回到西域之后,该怎么还怎么。你不用手下留情,我同样也不会放弃。除非你们范家,放弃在西域的那点势力,别在给我们捣乱。否则,范夫人,咱们两个恐怕这辈子,都成不了朋友。还有,范刀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我依旧可以说,我们永远不会后悔。因为若是双方当时的情况对调过来,想必范夫人一样不会手下留情。而且郭师傅,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否则,你的那位夫君,压根就出不了西域。如今郭师傅,是安西王府的谋士。安西王府在西域,大半都是靠着郭师傅在支持。尤其是西域如今大局,还算是稳定,都靠的是郭师傅在全力帮着支撑。安西王府是绝对不可能,因为当初郭师傅,当初上了范刀,而放弃郭师傅的。范夫人大可以,将仇恨都算在安西王府身上,也是无所谓的。这个担当,我们还是有的。” 段琳的这番话,倒是让一向都认为这个女人,有的只不过是一些小算计的黄琼,颇为有些刮目相看。自己这么多年,倒是真的小看这个妇人了。这个妇人不单单比那位安西王,还要有些担当。而且这脑子,转的也不是一般的快。 第一千九百四十五章 小看了范家 而相对于被段琳这番话弄得,认为自己小看了她的黄琼来说。段琳的话音落下,南宫媚却是冷笑道:“当初,那位神笔书生重伤家夫的时候,你们那位安西王还不知道在这么地方。那个所谓的郭师傅,出手是为公还是为私,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明白。他替你们争取了西域,你们自然要感激他。可对于我来说,他非但对范家没有半点恩惠,却是与我有着杀夫之仇。” “杀夫之仇不共戴天。范家可以放弃,对天山南麓以及于阗故地的控制。但范家与那位神笔书生之间的恩怨,我也希望你们不要插手。别到时候,祸及无辜可就不好了。范家对付不了神笔书生,可对付断刃门的外门弟子,还有一个大理段家的二流高手,还是没有问题的。那位安西王,是他派到西域去的,在西域代表着这大齐朝。所以,范家不想动你们两个人。” 只是对于南宫媚的话,段琳却是嗤笑一声:“别张口、闭口杀夫之仇。范夫人若是还惦记杀夫之仇,也不会在这里了。刚刚范夫人与陛下之间的缠绵,便是我也看的心热无比。单看刚刚范夫人的表现,我真的很难想象到,那个疯狂的,用几处服侍陛下的妇人,居然是范家的管家夫人。若是真惦记杀夫之仇,范夫人眼下应该在西域,找郭先生拼命而不是在这里。” “更何况,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初郭先生,只是重伤了范刀,而绝对没有下死手。否则,你以为当年范刀还能走出西域?更别提,还能活了几年之后才去世?所谓的杀夫之仇,不过是范家想要继续插手西域的一个借口罢了。再说了,当初范刀因为什么被重伤,你们范家比谁都清楚。想着浑水摸鱼,收买镇将、拉拢回鹘诸部,却单单忘了自己身上汉家血统。” “你们范家也不想想,若是你们占据西域,你们真能守住吗?别说整个西域,便就是现在占据的天山南麓,以及于阗故地,若不是天山北麓有安西王这一支,有着朝廷支持的,被周边部族更为畏惧的势力在。你们范家在天山南麓的那点势力,早就被喀喇汗国,或是黠戛斯人,给吃了一个干净了。你们还真以为,有钱就能搞定一切?真不知道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段琳这些话,不由得让南宫媚有些恼火。但也不能不承认,段琳的这番话说的很有道理。若是那位神笔书生,真的出全力,范刀也不会活着走出西域。范刀虽说是范家这一代,武功最高的弟子。在多年勤学苦练之下,如今已经不比其父低到那里去。但与那位传说中的,武功已经进入化境,与寒冰罗刹并称为,这天下唯二大高手的神笔书生相比,相差还是太悬殊。 范刀能从他的手下侥幸活下来,并不是人家不是没有能力,而是手下留了情。这一点,便是南宫媚也不能不承认。但承认人家手下留情,并不代表南宫媚会就此放弃,更不会代表她愿意在段琳,这个对手的面前露怯。面对段琳的话,南宫媚却是用了刚刚段琳同样的腔调:“我是与陛下有私情,可你这个安西王妃又比我强到那里?不是一样,比我还要放荡不少。” “大家与陛下,都是这个样子,谁也没有比谁强到那里去。若是你不说,我都不知道之前那个,便是那最低等瓦弄中女子,都比不上的人,居然是堂堂安西王正妃,大理国的长公主。大家都是一个样子,谁也别五十步笑百步。至于西域那里,你一个后来直接拿着现成的,有什么资格评论?范家若是真的想要是私下里面,生出事端的话。你当真,你们在天山北麓,还能像是这样平安无事?范家耕耘丝路百余年,积累下来人脉,又岂是你们几年能够相比?” “金钱的确是买不到忠心,但却可以给你们弄来无数的麻烦。那些回鹘人,那个不是见钱眼开?钱给足了,未必买不到他们的支持。你们也不过是靠着神笔书生扶持起来,没有他的帮着你们,恐怕就算朝廷给你们再大的支持,西域之主还指不定谁呢。不收买那些镇将,单就范家在回鹘诸部的影响力。就算不能控制西域,可控制西域一隅,却是没有任何的问题。” “范家在西域的回鹘诸部,包括那个黠戛斯人中的影响力,别说原本在西域半点根基都没有的你们。便是蜀废人又怎么样?在那个神笔书生的帮衬之下,表面上看是现在西域最大的势力。其实,也不过只是无根的浮萍罢了。你知道与否,当年蜀废人进入西域的时候。若不是范家命令在西域的属下,采取中立的策略。甚至私下还命人冻结了,西州回鹘的税赋进项。” “切断了西州回鹘所有财源,引发了西州回鹘诸部,大规模兵变和叛乱。如果范家当时倒向回鹘正常缴税,使得西州回鹘财源充足,有余钱补贴那些部族,可以放手征兵。单就蜀废人那点乌合之众,能在这么短的时日之内,便在西域站住脚?谁都可以小瞧范家,但你们这对只是一个享受现成的,可没有这个资格嘲笑范家。你也太小瞧范家,在西域的影响力了。” “你有时间,在陛下这里浪成这个样子。却没有闲暇,去好好了解一些那些回鹘人与黠戛斯人。你去问问他们,他们敢对你安西王府阳奉阴违。他们有一个部族算一个,又有几个敢对范家阳奉阴违的?只要范家一句话说出去,他们部族出产的棉布、皮货,药材,甚至是牛马骆驼,一样都卖不掉。当年范家一声令下,他们就连同族的西州回鹘王室的台都不敢不拆。” “面对你们在西域,根基远还不算稳,就连你这个堂堂正妃,黠戛斯人一个小王子,都敢堂而皇之窥视的安西王府。你是怎么觉得,那些回鹘部族就那么心甘情愿的,任你们驱使的?范家若是铁了心要与你们争夺西域,你的那位安西王,恐怕连觉都睡不着?别看你们在西域代表着朝廷,可在西域诸部之中,远隔千里的朝廷,能给的那点利益,远不如范家可以给。” 虽说嘴皮子不如段琳,可到了关键的时刻,南宫媚一样不差。两个女人,一个范家的家主夫人,一个安西王妃,就这么隔着一个黄琼,在这里争吵。那个都不肯少说一句,就差没有公开动手了。而看着眼前,情绪激动的两个女人,在争吵的时候,展露出来的美妙风景,时不时作恶一番,黄琼尽管感觉到极其享受。可两个女人争吵,却是让他感觉到头都有些大了。 不过,也正是二女对怼的这些话,却是让黄琼心中一惊。以自己对南宫媚的了解,南宫媚在自己面前可能会有所隐瞒,但绝对不会夸大其词。性格聪慧,但绝对不失稳重的南宫媚,可不是那种扯虎皮做大旗的人。如果真如她方才说的那样,那范家在西域私下的势力,远远超过自己想象的。一个商人世家,居然能影响到西域绝大部分部族,甚至让他们俯首帖耳。 就算范家眼下,对那些部族做不到臂如指使,可暗藏的也足够让每一个上位者心惊的了。换句话说,那这个商家,就实在有些可怕了。换了任何一个朝代,哪怕在开明的朝代,这个商家恐怕都不会让其存在。西域诸部,虽说已经远远无法威胁到大齐的安稳。但如今西域,是自己通过安西王府在控制。范家如今在西域势力,足可以说已经威胁到,大齐在西域稳定。 哪怕范家,本就是黄琼扶持的。有钱不可怕,可有钱绝对不能威胁到朝廷的安稳。南宫媚的话,此刻哪怕身边意味着两个温暖的身子,但黄琼却是依旧感觉到,背后一阵阵的发凉。黄琼知道,就算在心疼南宫媚母子,可自己也绝对不能,对范家在放纵了。范家在西域明面下的势力,虽说短时间之内难以剪除。范家在天山南麓聚集的那些军马,必须要全部交出来。 不过看着还唇枪舌战的二女,被吵得实在有些头疼,思路都被打断的黄琼。捏了捏自己的鼻梁。他也没有想到,平日里面显得高贵的这两个女人,却是这么的能吵。让黄琼以为,自己面对的不是两个,自幼都受过良好教育的豪门大族女子,反倒是两个生长在市井的泼妇。头大如斗的黄琼,几次想要开口劝阻一下。却是愕然的发现,自己居然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 对着二女银盆,狠狠的各抽一巴掌后。黄琼才对着两个情绪激动的女人道:“你们都是女中豪杰,也都是朕的女人,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与那些泼妇还有什么区别?事情都已经出了,在这里相互挖苦,还有意思吗?现在的关键,是怎么解决西域的问题。你们两个人,一个代表朝廷在西域的存在,一个是中原大豪,更应该做的是携手合作。” “怎么样,尽快的帮着朝廷对西域的完全掌控,而不是在这里相互挖墙脚。你们窝里斗,更高兴的不是那些回鹘人、黠戛斯人?你们都是主事人,也都是有能力的女人。媚儿如今掌握着偌大一个范家,琳儿在西域这几年也没有白努力。安西王在西域如今的态势,琳可谓是至少有三成的功劳。而你们都是朕的女人,那为什么就不能联起手来,帮着朕将西域摆平?” “非要在这里争吵。就算争吵胜了又有什么用?开心的,不是那些西域的异族?都是朕的女人,当着朕的面,这么争吵又置朕于何地?谁若是在因为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争吵,别说朕要狠狠处罚她。尤其是你琳儿,你多让步一些。别管怎么一回事,范家毕竟是死了人。而且媚儿这边,也答应放弃收买的那些镇将。你们也要保护好范家在西域,那些棉花庄子。” “至于其他的事情,既然你们都在西京。那就慢慢的谈。至于那个神笔书生的事情,范家若是以江湖手段寻仇,你们也不要干涉太多。江湖事,江湖了,让他们彻底的了断。” 第一千九百四十六章 魅力真的就这么大? 此时黄琼还不知道,那位神笔书生也受了伤,而且伤势相当的重。再加上年纪也大了,几年过去,也一直都没有能够彻底的恢复。同时因为不明的原因,很是有些心灰意冷,自己也一直都不愿意治疗。这一两年,更是每况愈下。范家只是被神笔书生的名头吓到了,若是真动手恐怕也是胜负难料。但段琳却是清楚的知道,如果范家此时真的采取江湖手段来寻仇。 那位神笔书生郭先生,现在别说一个一流高手,便是南宫媚这样的二流高手,都未必是对手。尽管对于范家与那位老先生的恩怨,段琳也很头疼。尽管她不认为那位老先生出手,重伤了范家,至少在短时间之内,遏制住范家以金钱开道,快速的扩充势力是做错了。段琳更知道的,如果没有那位神笔先生,当年坚决的出手。恐怕如今整个西域,都已经是姓范了。 范家在西域的势力,到底有多大,段琳在西域这几年,还是略知一二的。而且她虽说没有在江湖上行走,可对某些事情却是有着先天悟性。知道江湖人,那种不死不休的劲头。哪怕眼下从骨子里面到外面,都充满了商贾气味范家。拿着这个所谓杀夫之仇做一个幌子,以便他们继续在西域浑水摸鱼。但也正因为如此,就算为了这个借口,范家绝对不会轻言放弃的。 原本范家,真的不肯放弃天山南麓的那些势力,段琳倒是不担心。就算范家在西域,明里暗里的势力再大,可安西王手中还有十万铁骑,而且背后还有大齐在支撑。就算范家鼓动某些部族造反,自己也是不怕的,那些部族还是清楚利弊的。如果安西王府在西域,真的陷入危险,朝廷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管。所以,段琳之前对范家打着复仇的旗号,她倒是并不担心。 但如果范家真的放弃了,段琳反倒是有些担心。尤其是那位郭先生,现在身体的情况。好虎架不住群狼。若是范家那些人群起而攻之,那位郭先生现在的身体,根本就不是对手。但那位郭先生,至少现在还不能出任何事情。安西王府在西域,还再需要一段时日,来更稳固一下地位。更何况,谁保证那位郭先生不在后,范家在西域那些势力,不会再一次死灰复燃。 交出来,要看怎么交。正像是南宫媚说的那样,明面上的势力还肃清。但最难肃清的,却是潜藏在水面下的势力。尤其是范家在回鹘诸部的影响力,消除掉更需要漫长时日。对于南宫媚所谓的交出来那些势力,段琳反倒是不怎么在乎。段琳清楚的知道,靠着范家金钱和在西域诸部中那些影响力。随时都可以再一次的死灰复燃。要想彻底的剪除范家在西域势力? 段琳看了一眼此刻被黄琼紧紧的,搂在怀中的南宫媚。单单就这一刻,她知道自己恐怕在黄琼的心中,远不如南宫媚重要。段琳就不信,范家如今对安西王府,或是说朝廷在西域的威胁,以这位主的能力与手腕,就真的一点看不清。可依旧明显只让范家,将天山南麓收买的那些势力交出来就算了。江山美人,一个南宫媚的魅力如此大,让便是黄琼这么英明的人。 也居然昏头到,连这么放纵范家的后果都顾不上了。此时还不知道,黄琼心中到底想着什么的段琳。却是心中不由得一叹,恐怕这是一个遥遥无期的可能。都说处理事情,要从根本求生死,莫向旁支辨清浊。可现在看,这个根本所在,只要南宫媚在一日,压根便是根本不可能去掉。更何况,中间还有两个孩子。范家那个长孙与次女,貌似还都是这位主的骨血。 这位主,又是一个重情义的人。这么下去,这个根本要是能解决,那就是怪了。只是就在段琳,心中腹议不已的时候。接下来,黄琼的话却是让段琳愣住了:“你们两个都是,在各自的家族之中能做主的人。从今儿开始,你们两个直接谈判,什么时候谈出来什么结果,什么时达成一个双方都可以接受的协议,什么时候再出这间殿。不过现在,你们还是先伺候朕。” 话音落下,被两个人弄得再一次心头火起的黄琼,却是一把将段琳的头向下按去。这一次,直到二女精疲力竭,连继续争吵下去的力气都没有,尽管没有尽兴,但黄琼依旧心满意足的起身穿衣离开,留下虽说没有半分力气,但却依旧各自不服的,相互在躺在那里大眼瞪小眼的二女。离开这里之后,黄琼才想起南宫媚给自己生的那个儿子,还跪在清波殿内反思呢。 想了想,黄琼迈步向着清波殿走了过去。之前,他还有些想不明白,这孩子无论是所受的教育来说,还是从自己见第一面的印象来说,都不应该是那种冲动型的孩子。如果这孩子真的如此冲动,范家那位家主将家主位置传给他,哪怕只是做一个傀儡,或是用来与自己对峙的一个道具,那都是不合格的。作为自己的亲生儿子,身上有自己的骨血,更是太不合格了。 但之前,就看南宫媚与段琳那种,本不应该出现在她们身上的,泼妇骂街式的吵架,黄琼却是突然想起来。这孩子要么是在自己面前装,要么就是知道什么了,想在自己面前表现,甚至可以说发泄。这孩子尽管没有长在自己身边,但以范家来说,是绝对教不出这么冲动的孩子。也正是因为冷静下来后,琢磨明白了一些事情,黄琼才打算好好摸摸这个孩子的底子。 只是等到走到清风殿外,却听到里面有几个人说话的动静。而原本自己派去监督的侍卫,则换成了两个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太监。黄琼只是抬手,示意两个太监起身后。自己则小心翼翼的,走到殿门外偷听着里面三个孩子谈话。黄琼一听屋子里面三个孩子,除了范鹏之外,聊得最欢实的就是袁宏伟。在大势评价了自己这个做父亲一番后,并坦诚了自己的心情。 末了,还给屋子里面另外俩孩子,普及了一番道家经书。并扬言自己心态好,是因为道家经书读的书。还劝其他两个孩子,与他一同修道。这样,遇到黄琼这个不靠谱爹,才能保持心情平静。而其他两个孩子,范鹏是全程一个字都没有说。至于另外一个,因为同样没有说话,黄琼一直都没有听出是自己那个儿子。不过,一想那个孩子习惯,应该是自己的三儿子。 虽说殿内,其他两个孩子一直都没有说话,但袁宏伟却是越说越嗨,还说将来给他们选墓地的事情,他一定会给他们找一个风水极佳的宝地。对于范刀去世,选择墓地居然没有找他,深深的表示遗憾。若是当初范刀的墓地,当初如果找的是他,他一定给选一个帝王之宅。还一门心思想要将两个同父异母的兄弟,拽到他道家门下。鼓动他们修道,将来还有成仙希望。 殿内袁宏伟聊得挺嗨,另外俩孩子什么感觉不知道,殿外黄琼听得眉头越皱越紧。这熊孩子,简直是满嘴的胡柴,还得到成仙?这熊孩子自己都不相信,居然还在这忽悠自己的兄弟。实在忍无可忍的黄琼,一脚踹开殿门。在见到屋子里面三孩子后,黄琼才发现另外一个孩子,压根就不是自己以为的皇三子,是被自己派出去暗访,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回来的皇次子。 而三个孩子,在列祖列宗面前,就这么盘着腿大大咧咧的坐着扯淡。见到黄琼突然进来,三孩子都愣住了。只是三个孩子之中,皇次子到底是长在黄琼身边,对这位父皇是又敬又怕,更多的还有几分畏惧。黄琼进来,急忙的磕头行礼。至于袁宏伟却只是撇了撇嘴,低着头看着手中的罗盘。至于范鹏,倒是站在那里,看了看黄琼,又转头看了看列祖列宗的画像。 即没有行礼,除了看向黄琼极其复杂的神色,却是不知道在想着什么。黄琼示意皇次子起身之后,却看了另外两个孩子想要发火,但最终还是忍耐了下来。自己带着三个各有所思的孩子,去了后殿用膳。而一路上,范鹏虽说并没有其他孩子,面君时的谨小慎微,但看着殿内来来往往的太监宫女,以及大明宫金碧辉煌的建筑,脸上复杂的神色却是一直都没有平缓。 一直到了用膳的地方,见到太监按照黄琼见臣子的习惯,摆出了一个单桌。黄琼摆了摆手,将三个孩子都带到了主桌。而三个孩子,饶是一直在镇静,但毕竟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面对一国之君,哪怕是自己的生父,可也多少有些紧张。也许看出这个孩子有些紧张,黄琼倒也没有多说什么。自己虽说吃的不多,但却一直用公筷,都在不断的给范鹏和袁宏伟夹菜。 黄琼原本是想着,给两个不在身边的孩子,补偿一些父爱。但黄琼此举,却是将自己的二儿子给羡慕坏了。对于皇长子与皇次子,黄琼自打两个孩子懂事开始,便一直按照继承人在培养。虽说并不失父爱,但却是一向都很严厉,很少表现出父爱的时候。很多时候,摸摸孩子的头便是表现出父爱了。见到黄琼,给两个兄弟不断的夹菜,这孩子多少就是有些羡慕。 毕竟与黄琼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虽说是诸兄弟之中次数最多的。但作为父亲的黄琼,却是从来都没有给他夹过菜。从会用筷子的那一日起,黄琼就要一直要求他自己吃饭。便是身为母亲的段锦,要给他夹菜,黄琼都不允许。除了习武之外,对这个二儿子,黄琼基本上秉承当年,自己母亲怎么教育自己的,便是怎么教育这孩子。甚至,还掺杂了一些老爷子的方式。 也就是所谓的抱孙不抱子,至于夹菜那更是从来都没有过。。而见到二儿子一脸羡慕的样子,黄琼想了想,原本要给这孩子夹菜。只是犹豫了一下,最终伸出去的筷子,最终还是转到了范鹏的碗中。只是抬起手,轻轻的拍了孩子的肩膀。 第一千九百四十七章 需要细品 帝王未必是真的要绝情,但在私情上却是一定要控制。太过儿女情长的人,这个位置是坐不稳的。甚至就连黄琼,都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合格帝王,很多时候太过于重情了。高处不胜寒,将来要坐到这个位置,很多时候就是要硬起心肠来。自己小时候,母亲从来都没有抱过一次自己。便是生病了,读书习武也不能耽搁下来。名师未必出高徒,但严父却极少出逆子。 既然将来要坐到这个位置,就要学会承受孤独。尤其是这孩子,如今已经快十五了。按照大齐朝的惯例,若不是自己派他与皇长子巡游天下,见识民间的疾苦。已经到了开府建牙的年纪了。尽管看着近一年没有见,虽说长高了不少,可也消瘦了不少的儿子脸上期待,黄琼也有些心疼。但他也知道,学会承受孤独和寂寞,这是这孩子成为一个合格继承人必经之路。 见到父亲,已经伸出的筷子,硬生生的又转了回去,这孩子脸上不由得有些失落。而看着这个儿子,神色多少表现出自己的心思。黄琼却是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站起身来背对着三个孩子。良久,才道:“作为上位者,要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哪怕在失落,再难过,也不能把你们自己心中的想法表现出来。高处不胜寒,想要站在高处,首先要学会的便是隐藏自己。” “你们三个孩子,将来都是要接掌大任的。无论是在商场上,还是在朝堂上,哪怕是在一个大家族,最终的那个位置,都不是那么好做的。权利是一个有毒的诱饵,即便明知道,那是一个烂泥塘,可也有着无数人的奔着那里去。若是不能学会隐藏,将来要付出的将会是血淋淋的代价。哪怕心中潜藏着血海深仇,可在有实力去掌控一切前,也要将仇恨隐藏在心中。” 说到这里,黄琼转过身来,看着面前听了他的话之后,神色各异的表情。想了想,还是走回了饭桌前,伸手给每个孩子,都夹了一筷子今儿他钦点的凉拌苦瓜。待三个孩子,神色不变的都吃了下去后,黄琼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你们将来,要面对的很多东西,要比这苦瓜多的多。但朕还是那句话,在你们有实力充分掌控一切之前,哪怕再苦的滋味也要咽下去。” “当年,你们皇祖母就是这么教育朕的。没有实力什么都是虚的,无论是皇子,还是家主或是掌门。没有那个实力之前,再苦的东西也要硬生生的逼着自己吞咽下去。不想做傀儡,那就好好的磨炼自己。朕今儿不想与你们,讲所谓的玉不琢不成器的道理。但朕要说的,人这一辈子会遇到无数的坎坷和磨难。有些是上天赐予的,有些是家人,甚至最亲的人给与的。” “甚至大多数的时候,你们所见的东西都是假象,只是别人想给你们的东西。但真的也好,假的也罢,都需要你们自己去分析和判断。你们读的那些书,只是你们今后人生之中,所要学习东西的一部分。真正的历练,对于你们来说才开始。有事情,朕可以帮上你们一把。但真正的磨炼,还需要你们自己面对。如果面对那些磨炼,你们自己首先就退缩了,便是朕也帮不上你们了。记住,你们都是男孩子,生下来便是要扛着磨难的,自己首先要坚强去面对。” 说罢,黄琼又给每一个孩子,都夹了一筷子苦瓜后,才道:“这是朕第一次给鹏儿,还有瑞儿第一次夹菜,但也是最后一次给你们夹菜。至于,今后的路究竟要怎么走,将来还是要靠着你们自己。就算朕在舍不得,你们将来所谓的风雨,就算朕在亏欠你们,但朕轻易是不会出手的。这些苦瓜,你们哥三个都分了。年少的时候,多吃一些苦,对你们将来都有好处。” 黄琼的话说罢,看着三个儿子听完自己这番话后,各自不一样的表情。二儿子陷入沉思,有些不确定的看着自己父亲。范鹏则是一直都在沉默,但对于黄琼夹过来的菜,却是吃的干干净净。而袁宏伟却是脸上的表情,变化多端。一会用着可怜的目光,看着身边的皇次子。一会又看着范鹏不断的摇着头。一会,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看着自己的亲爹皱了皱眉头。 见到袁宏伟的表情,黄琼挨个的摸了摸三个孩子的头。亲眼监督着,三个孩子神色不变的将整整一盘子苦瓜,都吃得干干净净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待三个孩子放下手中的筷子,黄琼让其他两个孩子,先去陪着自己的母亲。自己则带着范鹏去了思政殿。待进了思政殿,黄琼让范鹏坐下之后,却是背着手良久都没有说话。良久才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某些事情。” 而范鹏听到黄琼的话,却是咬着下嘴唇,却是一直都没有说话。而转过身看着范鹏,黄琼却是笑了笑道:“今儿白天的那顿发泄,恐怕你也是积怨已久了吧。朕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可惜,你的母亲还以为瞒得很好,以为你一直都不知道真正的内情。今儿看起来,你恐怕知道的时日不短了。心中也积累了足够的苦闷,所以今儿才一并的彻底爆发出来。” “不过,你今儿的这个想法,朕倒是挺开心。心中有恨,才说明你是在乎的。但你今儿的表现,朕却是不满意。太过于焦躁了。身为上位者,哪怕你那个家主只不过是一个傀儡,但也要做到喜怒不形于色。越是遇到了天大的难处,越是要冷静。一时的宣泄,固然是痛快了。但却将你所有的本钱,都直接暴露了出来。无论你将来,执掌范家与否,这都是一个大忌。” 说到这里,黄琼转过头,又打量了这个孩子良久。却不得不承认,这个相貌十足十随了他母亲的孩子,是自己所有儿子里面,长得最为俊俏的一个。再加上自幼便读书,养成的一身儒雅之气。若是再有个几年,这孩子出去不用别的,单单就这相貌就很是能唬住一些人。走到他的面前,拍了拍他肩膀,黄琼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些事,那朕也就不遮遮掩掩了。” “朕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回来,留在朕的身边,朕会一视同仁的好好培养你。没准,将来这个位置就是你的。毕竟朕到现在,还没有册立太子不是?你身上的骨血,本就有让你这个资格不是?另外一个,就是继续安心留在范家。好好做你的范家长子嫡孙,也努力的加强自己。等到真正接掌范家的那一日。朕与你说,这两个选择对你来说,都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因为无论你选择那一项,将来等待你的都将会异常严格的磨炼。你若是不明白,一会你去问问你二哥,他自从束发开始,过的什么日子便知道了。无论是朕的继承人,还是范家的继承人,若是真的想要做到那个位置。都没有资格说苦说累。当然,你还有第三种选择,回到朕的身边,什么都不用做,只等着将来做一个太平王爷。但若是那样,朕都要看不上你了。” 黄琼的话音刚落,站在他面前原本一声不吭的范鹏,却是突然开口,而且态度异常坚决的道:“不用考虑了。我姓范,就是范家的长孙。除此之外,我不是其他任何人的骨血。范家将会是我一生的责任。我永远都不会离开范家,现在不会,将来更不会。我的父亲只有范刀一个人,除此之外,我没有其他的父亲。哪怕将来就是不做这个家主,我也永远是范家的人。” 范鹏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让黄琼不不由得微微一愣。良久才道:“你知道,如果最终选择了范家,你在不远的将来,放弃的将会是什么吗?一个小小的范家,与拥有这天下的大齐朝相比,不过是一介小小的蝼蚁罢了。与一怒流血千里、伏尸百万的天子相比,一个范家的家主,恐怕连提携都不配。而且你的身世一旦被揭露出来,范家将会再无你们的容身之地。” 对于黄琼这番明显别有用心的话,范鹏却是坚决的摇摇头,并不屑一顾的道:“做天家弟子很光荣吗?看看这满天下的天家子弟,是荒唐的多,还是能做正事的多?非奉诏连城十里都不得出,这个天家子弟还不如坐牢的犯人。与拥有天下朝廷相比,范家的确是相当的渺小。但却可以让我活的随心所欲,不用事事都看人眼色。更不用整日里担心,兄弟之间同室操戈。” “我说过了,我永远都是范家的人,并不是其他的什么人。与天家,更无半点关系。即便是那个家主轮不到我来坐,但我也不会离开范家。身为范家的一份子,守护范家是我一辈子永远的责任,更是一生都不能推开的义务。这是父亲在临终之前,抓着我的手再三交待的事情。父亲临终前的遗言,身为人子就算平日里面再不孝,这也是要听的,而且更要遵守的。” 这孩子说这番话的时候,异常的斩钉截铁。而他的这番话,让黄琼即感觉到欣慰,但却又有些扎耳。这孩子非但不承认自己是天家人,更不承认是自己的儿子。这让黄琼心里面,实在有些不舒服。毕竟自己才是他的亲生父亲,尤其是这孩子还知道这一点的情况之下。一而再的提到范刀,这无疑有些伤黄琼的自尊。可一看到,这孩子倔强的样子,黄琼轻叹一声。 最终还是将心中,又升起的火气给压了下来。他说的没错,哪怕今儿将那道帘子挑开。但在还没有彻底挑开的情况之下。只要有人坚持,那有些东西就没有必要彻底的扯开了。范鹏这并不算是固执的选择,黄琼便是当朝皇帝,也有些无可奈何。看着面前的范鹏,黄琼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挥挥手,告诉他可以离开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内心一直坚持的东西。范家养大了他,教育了他,他的坚持,也许是对的。只是范家的大度,真的就像是表面上表现的吗?到底是真心实意,还只是为了利用,倒是需要好好细品才行。 第一千九百四十八章 心野了的次子 黄琼站在思政殿内,正因为范鹏的事情发着呆的时候,皇次子却是走了进来。而见到这个儿子要跪下请安,此时多少有些心烦意乱的黄琼,却是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行礼后。仔细打量了一番长高了,可也廋了不少的二儿子,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怎么没有先去好好陪陪你母亲?你出去这都快一年了,你的母亲很是有些想你。其他的事情,倒是不用先着急。” 听到父亲的关心,这个孩子却是嘻嘻一笑,轻声道:“母亲想念儿子不假,可父皇难道就不想儿臣与大哥了?儿臣这一走,可足足一年没有见到父皇。儿臣与大哥,都是父皇亲手带出来的。原本儿臣以为儿臣与大哥这一走,父皇还不是觉得空唠唠的。不过现在看,儿臣又多了一个兄长和一个弟弟,也都是极为聪慧的人。想必父皇也不会对儿臣离开,太过于牵挂。” 听到儿子的调侃,再看看儿子离开一年,这次回来原本脸上稚嫩的神色看不到了,反倒是多了不少,看不出的东西。黄琼倒是很满意的点了点头,斜了这个儿子一眼道:“你小子,这趟出去倒是滑头了不少。在朕这里,居然也敢耍起花枪来了。怎么,多了两个兄弟不好?至少你们将来,又多了两个兄弟帮你们不是?只要你好好的相处,将来不都是你的帮手?” 话音落下,黄琼指了指殿内范鹏刚刚坐过的椅子道:“既然来了,那就老实的坐那。咱们父子正好好好的谈谈。老实的给朕坐着,朕正好与你说一些事情。今儿你既然看到了,朕也就不在瞒着你了。没错,今儿你看到的两个人,都是你亲兄弟。只不过因为一些原因,他们的母妃没有进宫罢了。你小子眼睛毒的很,这一点你小子平日里装的很好,但是瞒不过朕的。” “这一点,你比你大哥那个书生强得多。如果以你小子的眼力,还看得出他们所在的家族,都不是普通的人家,朕也就白教育你这么多年了。他们将来,都有自己的地盘的,也都会在自己一方天地大展拳脚的。朕相信,自己的儿子不会出现那种废材的。你小子既然回来了,这段日子里面,好好的与他们相处。将来,好处少不了你的,没准他们都会成为你的帮手。” 对于黄琼的这番即是叮嘱,又是安抚的话。明显听出自己老爹,这番叮嘱背后意思的黄瑞枫,却是表情严肃的道:“父皇其实想多了。对于儿子来说,大家都是兄弟,没有什么说不开的。而且,那两个家伙有趣的很。尤其是那个范鹏,儿臣与他可不是一般的投缘。虽说他不肯承认是儿臣的弟弟。可不管他认不认,这份血脉断不了不是?只可惜大哥还没有回来。” “要不然,我们两个肯定会好好照顾他,让他深切体会到什么叫做兄弟亲情。当然,大哥虽说不在,可儿臣作为如今在京诸侯兄弟之长,难得遇到这么一个投缘的兄弟,儿臣肯定会担负起长兄的职责。保证他不会打搅,那位姨娘与父皇的相会。否则,以那小子多少有些孤僻的性格,指不定得打搅父皇多少好事。父皇尽管放心将新二哥,还有新四弟交给儿臣便是。” 听着这小子这番拍着胸脯保证的话,黄琼原本放心的心,反倒是有些不放心起来。反复打量着这个此时一脸诚恳的儿子,黄琼却是多少有些心存怀疑,这小子是不是要搞什么猫腻。自己这个二儿子,很是有些腹黑,行事经常不走寻常路的这一点,黄琼还是清楚知道的。黄琼更知道,这小子要想整谁,那手段可谓是花样百出。甚至比自己当年,手腕还要多的多。 这小子如今答应的如此痛快,是不是心里面要搞什么猫腻?还投缘?这话自己怎么听着这么不诚心诚意呢?以这小子一贯的作风,应该是更皮里阳秋的袁宏伟,与他更加投缘才是。怎么变成了,性子看出来有些孤僻的范鹏了?这小子该不会是看孤僻,确切说是孤傲中,还带着三分清冷的范鹏有些不顺眼吧。当年,这小子在自己的眼皮子低下,都敢整他七伯父。 若是范鹏真的让这小子惦记上了,恐怕要吃一番苦头的。若是其他的儿子,除了蔡氏所出的三子之外,这小子与其他兄弟怎么相处,自己这个做爹的自然不会多管。可范鹏不行,那孩子正像是这小子说的那样,性子孤僻之中还带着三分高傲,三分的清冷。而且,本就对自己有些怨言。若是这小子在生出什么事端来,搞不好,范鹏心中的怨恨,又要加重几分了。 身上有着黄琼与段锦骨血,自从束发开始,便由黄琼亲自培养。所以,自幼便养成了鬼精、鬼精性子的黄瑞枫,又哪里看不出自己老爹脸上的疑惑。立马明白了,自己说的那些话,恐怕被自己老爹想反了。也从黄琼脸上怀疑之中,同样明白了黄琼对这个兄弟,恐怕有些不一样的黄瑞枫,却是躬身道:“父皇,其实您真想多了。儿臣是真心实意的,挺喜欢这个兄弟。” 只是这番话说罢后,接受到老爹看过来一道凌厉的,包含着这话说的,你自己相信意思的眼光后。知道自己那点鬼心思被看穿后,黄瑞枫挠了挠头,倒也老实的道:“呃,好吧。儿臣对他感兴趣的原因,除了那小子总是一副清高气傲,外加老气横秋的样子,究竟是怎么养成的之外。更多的,是对他身后的范家感兴趣。确切的说,是对范家海上通商的船队有兴趣。” “儿臣在临出行的之前,曾经去户部查了一下。如今朝廷开放了海外通商,这才几年不到,范家的船队,已经占了全天下商船的三成五,所缴纳的税赋,更是占据了所有海商的四成三左右。如果再加上丝路方面的关税,范家一家缴纳的商税,占了朝廷商税的六成。当然,儿臣原本不知道,为何父皇在大齐如此多的商家之中,为何单单扶持范家一家,现在是知道了。” “但即便是有父皇明里、暗里的扶持,可范家能在短短的几年之内,走到如今的地步,儿臣依旧是相当的感兴趣。尤其是这次出行,儿臣更听说,范家居然是江湖第一世家。您也知道,儿臣这些年虽说与母亲一直在学武,可还从未接触过江湖人。什么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每次读李太白的这首诗的时候,儿臣总想着见见江湖人,究竟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 “不过,儿臣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弟弟,也真的很感兴趣。儿臣一直好奇,这小子到底是在什么环境之下长大的,怎么养成了这么一个性子。您说他孤傲吧,可傲气还不多。您说他清冷吧,可儿臣感觉,其实这个家伙也是憋坏了,也是那种表里不一的人。儿臣总感觉,这小子比儿臣还会装。这要是换到普通百姓,哥兄弟十多岁了才第一次见面,说出去谁信啊。” “所以,儿臣打算好好和那小子打好交道,让他这段日子好好的体会到兄亲弟爱感觉。然后,等到离京之后先去襄阳府逛一圈。儿臣虽说不如父皇为人大气,可总想着多见见世面不是?更何况,父皇这次让儿臣出去,本就是体验这天下的人生百态。见到这个新兄弟,尤其是听到他居然出身于襄阳范家,儿臣便一直想着去范家看看,摸清楚范家崛起的实际原因。” 这个二儿子的这番话,让黄琼明白了两件事。第一件,这小子在外面这小一年,开阔的不单单是眼界,而且心也明显有些野了。也不知道是担心自己不让他再出去,还是担心他母亲不让他再出去。所以,便想打着范鹏的旗号,以便可以继续出去。第二件,这小子不是真正的对范鹏好奇,是对他身后的范家好奇。打着主意想要通过范鹏,对范家做一个全面的了解。 这小子脑袋倒是满活的,知道抓住重点。不过,黄琼总感觉,自己这个儿子并未完全将那点小心思,给全部暴露出来。他所谓与范鹏兄亲弟爱,明显是打算给他接下来的事情,做一些铺垫。这小子绝对不是那种无事献殷勤的人。从懂事开始,他做什么事情都有自己的目的。单就为了了解一个范家,他不会在自己面前如此信誓旦旦,又是让范鹏了解什么叫做兄亲弟爱,又是保证会好好照顾。这小子对范鹏,真正的目的恐怕没有,只去一趟范家那么简单。 想到这里,黄琼看着这个一肚子心眼二儿子一眼,却是语气平淡道:“你小子与朕说实话。作为你的亲爹,你小子那一肚子弯弯绕绕,朕还是知道一些。以你小子的性子,在朕面前做的保证,朕倒是相信你能做到。但你在朕面前又是拍胸脯,又是保证的。你的目的,恐怕没有你嘴上说的那么简单。与朕说实话,你小子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别当朕,真的那么好糊弄。” 听到自己心思被自己亲爹揭穿,也知道自己那点心思,想要瞒过自己的皇帝老子,基本上就不可能的黄瑞枫倒也没有丝毫的尴尬。尤其是在外野了一年,这小子脸皮明显变得更厚了。在摸了摸鼻子之后,倒也光明正大的回答道:“儿子这番回来,原打算在西京之停留十日,便还要出去的。只是儿子接下来的打算,是想要跟着海船出一次海。这不范家就有船队吗?” “儿臣听说,他们家还都是那种坚固,可以走远洋的大船。所以,儿臣想要与范鹏好好处,好可以搭乘他家的船,到外洋去转转。儿臣对那些走远海的商队,一直都很好奇,儿臣这次外出,还特地去了江南东路诸港。也上船去看看,那些商船的构造。只可惜,保护儿臣的那几个侍卫,死活不让儿臣跟船出去一趟。就是去最近的东瀛,都死活不肯让儿臣跟着去。” “这次返京,除了看望父皇与母妃之外,儿臣最大的想法,便是请旨跟着船队出海一趟。以便看看,我大齐的商船队,在异国到底是怎么交易的。” 第一千九百四十九章 先说服你母亲 对于这个儿子心思,黄琼却没有立即回答他。只是背着手一边在打量这个儿子,一边却是在思考着什么。而黄瑞枫虽说没有敢打搅父皇思考,虽说有些忐忑,但却也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父皇。他脸上的期待,黄琼看的一清二楚。只是看到归看到,可黄琼却一直在迟疑。儿子想要出去看看,无论是培养自己继承人,还是其他方面,作为父亲,自己都是应该支持的。 这个儿子若是提出其他的要求,哪怕他真的要去范家待上一段时日,黄琼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但想要出海,黄琼却是有些犹豫了。在眼下,远洋航行全靠风帆,还有木制船体的情况之下,出海实在是太过于危险。海上的巨浪加上狂风,还有数不清的暗礁,都会将那些木制的帆船,毫不留情的摧毁。再加上承载能力有限的帆船,可能遇到缺水、缺粮等其他种种。 远航看似诱惑力极大,但也实在是太过于危险。一旦乘坐的帆船失事,基本上等于十死无生。出海一千,返航三百,这是这个年代航海人真实的写照。更别提,还有那些种种的疾病。若是答应这孩子出海,黄琼实在有些担心。但黄琼也知道,如果自己不答应的话。除非自己将其留在宫中,不让其在出宫历练。否则,这孩子极有可能会自己私下偷着溜到船队上去。 但若是答应他,黄琼又实在有些担心。犹豫良久,黄琼才对儿子道:“你既然到过江南诸港。但你可知道,那些船只一旦到了海上会遇到什么吗?别看那些船只都不小,可到了大海上,就与汪洋中的一条鱼差不多。也许一个巨浪,都会被打得粉碎。遇到那种可以摧毁一切的狂风,用不了一炷香的时间,就会被撕得粉碎。人到了大海上,甚至都不如一只蝼蚁强大。” “狂风与巨浪,时时刻刻都会将船,还有船上所有的人撕成碎片。大海是广袤无垠的,但也是极为危险的。即便是遇到风和日丽的日子,那看似平静的水面下,也潜藏着无数的危险。你既然跑到港口去过,你也应该知道,无论是商船还是渔船,每次出海都有极大的可能回不来。每次出海,能不能安全回来,都要看老天爷是否保佑。可谓是三分经验,七分的运气。” “你是朕的儿子,也是皇子,这种危险的事情,你大可以不用去参加的。以你的聪慧,应该知道,这些年朕一直将你,还有你的兄长当做继承人在培养。即便是你不去冒险,通过朕给你的资料,也可以对远洋贸易有一个全面的了解。朕今儿与你说这些,不是要真正的拦着你。而是让你好好的深思熟虑后,在来与朕说。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或是激情,葬送了自己。” 说到这里,黄琼看了看这个儿子,听罢自己这番话后的脸色。微微沉吟了一下,才又道:“朕给你几日,你仔细考虑清楚后,再来与朕说你的想法。还有,此事你要先与你母妃商议之后,征得她的同意才行。你今儿提出这个要求,朕虽然很高兴,你有勇气冒着本可以不用去冒的风险,去看看外面世界。但你毕竟不是朕一个人的儿子。先去说服你的母亲再来找朕。” 看着儿子听到自己要求,他去范家之前要说服段锦,表现出有些失望的脸。黄琼沉吟了一下之后又道:“如今杨继元正在密州整训水师。几年苦心经营下来,水师整训也算是初见成效。已经开始陆续的向远洋行进,去年还护送一队商船去了东瀛与高丽。虽说目前还是以近海活动为主,但相对于来说也安全一些。如果你真的想要了解大海,朕建议你去杨继元哪里。” “你不是商人,而是一个皇子,了解水师远比要了解商船队更加重要。今后,谁控制了大海,谁才能真正的控制这个天下。所以,朕更希望你去水师。除了朕对你的期待之外,更多的也是朕私心。因为你是朕的儿子,朕不希望你遇到太大的危险。更不想你与那些海商,或是渔民那里,永远消失在波涛汹涌的海浪之中。你的心思是好的,这对你将来都是有好处的。” “但朕真的不想,也舍不得你去冒那个险。记住,你将来是上位者,不应该将自己动辄置于险境。你将来要做的是掌控全局,而不是一隅。你若是去水师那里,朕答应你,可以不用请示你的母亲。当然,在此事上,朕不想强迫你接受朕意见。但朕还是那句话,如果选择去范家的商船队,必须要说服你母亲同意。因为你是她唯一的儿子,朕不想她因为你伤心。” 听到父皇建议自己去水师,正为怎么说服母亲的黄瑞枫,想了想却是多少还有些不情愿。对于正处在青春懵懂年纪的他来说,如今不是在海岸线周边转悠,便是只能去内地水域,比如说长江上晃荡的水师,对他的兴趣实在是不大。在明州以及江宁府转悠了一圈,与那些海商,还有水手聊得很多。甚至还想丢下侍卫,偷着乘坐一条商船从江宁府,跑到广州府一趟。 若不是几个侍卫机灵,就真的被他给溜了。虽说几个侍卫最终还是跟上了他,一路跟着他到了广州府。在广州待了几个月,待季风再起又乘坐另外一条,从广州到了琉求,又从琉求再到了明州。沿途,这位伪装成一个游学书生的皇次子,并未摆出自己皇子的架子。一路上,他与那些海商和水手,聊得很是合得来。也从这些人口中,了解到了大海上很多未知的东西。 一来一回的路上,也见到了很多之前,别说没有看过,甚至就连听都没有听说过。见到了山一样大的鱼,还有什么相貌独特的海狗,会为船只领航的海豚等生物。还与那些海商与水手,学会了南腔北调的各地俚语。这小子很会隐藏,那些人与他打了几个月的交道,愣是没有看出来他身份贵胄。哪怕随行的几个侍卫紧张的半死,可这个小子一路上却是相当放松。 正是一来一往,让他对大海充满了兴趣。对那些海商口中的,更远处的南洋诸国,还有更西面的天竺与波斯,也相当的期待。当然,他在这一来一往的途中,也遇到过几层楼高,将他乘坐那条六百多石的船只,打得像是大风天一片树叶一样的巨浪。同样,也见过同行的海船因为误触礁而沉没。但即便是亲眼见到这些危险,依旧没有拦住,他对大海那一边的向往。 不过一想起要劝说母亲,这小子又是一阵阵头疼。母亲虽说性子有些散漫,也有些大大咧咧,对自己有些散养。可母亲,对自己却是真心的疼爱。若是知道自己去做她眼中,那么危险的事情,能同意才有鬼。恐怕自己要是说跟着商船队,去一趟南洋诸国。黄瑞枫敢打赌,母亲十成十会把自己腿给打断。不是太想去水师,可老爹又坚持让自己去南洋,先说服母亲。 相对于去水师,去说服母亲的难度更大。实在不甘心的黄瑞枫,还想要在争取一下。却是看到自己虽说神色平静,但眼中却是一晃而过的疼爱,突然明白。自己父皇,明知道母亲的性子看似散漫,实则相当的固执。自己要想说服她,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成功的可能性几乎没有。父皇这是不舍得自己冒险,但却因为身份又不能拦着自己,所以便想出了这么一手。 在微微一琢磨,父皇刚刚的话,黄瑞枫很是沮丧的发现,在父母一致不支持的情况之下,自己想要达成目的,几乎没有这个可能。尤其是自己这个皇帝老子,当真是老奸巨猾。虽说表面上没有反应,话里话外还表示了支持。可却不动声色的,给自己设了一个套。明知道母亲的性子,还让自己去说服母亲,自己又不是疯了,这不是让自己主动让母亲收拾自己吗? 想明白这些事情,原本还兴致勃勃的这位皇次子,最终还是沮丧的接受黄琼,极其好心的建议去水师历练。而只是看着明显沮丧的儿子,黄琼却是招招手,将他招到皇舆图面前。指了指勃海北面,除了几处之外一大片空白的位置道:“你若是选择去水师,那朕交给你一个任务。你看看,这是勃海,北面是北辽的东京道与中京道,南边是我大齐的山东路诸州府。” “如果大齐要夺取北辽的东京道,切断北辽的主要粮食来源,走海路无疑是最近的距离,也是最为便捷的通道。可勃海沿岸面积那么大,从那里上岸更为好一些。而北辽东京道流入勃海的河流那么多,那条可以束流而上,一直抵达东京道?若是能找到,直接逆流而上的河流,从入海口要走多远才能到辽阳府?而这条河流的水深是多少?沿途能承载多大船只?” “河面上,那里是浅滩,那里是急流?什么季节水最深,什么季节水最浅。最为关键的是,沿途北辽驻军多少,沿途都是什么情况?官军若是逆流而上,在什么地方可以获取补给。又在什么地方登陆最为合适。当初杨继元奉朕的旨意去山东路,便曾经让他摸清楚这些东西。可他的观念还是有些守旧,认为通过海运更适合补给粮草和军械,并不适合大规模运兵。” “几年下来,只寻找到在耀州入海的辽水,如果逆流而上可以进抵辽阳府附近。但从辽水逆流而上,究竟是不是可以直达辽阳府。到底是辽水干流途径辽阳府,或是那条支流可以上溯到辽阳府。若直达辽阳府的不是干流,而究竟是那条支流?若是支流,水量到底有多少?冬季什么时候结冰,什么时候水量最大。到底可以承运多大的船只,每条船可以装多少人?” “你若是选择去水师,朕便将此事交给你。朕给你两年的时日,要将此事摸清楚。至于你通过什么手段,去获取这些消息,那就看你自己发挥了。是派人收买北辽在勃海沿岸的渔民,或是派人溯大辽河而上,查明到底那条河到辽阳府。” 第一千九百五十章 儿子间的区别 说到这里,黄琼又看了看自己这个二儿子,却是淡淡一笑道:“你若是选择去水师,朕便将此事交给你。朕给你两年的时日,要将此事摸清楚。至于你通过什么手段,去获取这些消息,那就看你自己发挥了。是派人收买北辽在勃海沿岸的民,或是派人伪装成渔民,溯大辽河而上,彻底的查明究竟辽河的那条支流到辽阳府。而这条河,能不能运载大军直抵辽阳府。” “你若是选择去水师的话,那这件事就当做朕,交给你办的第一个差事。做好了,朕重重有赏。做不好,看原因。若是因为你自己懒惰,或是胆怯,或是部署失误,不仅没有赏,朕还要重重的处罚。至于你怎么做,朕不问过程,只看结果。至于现在,你也不要急于回答朕,朕会给你一个考虑的时间。对于朕来说,你眼下冲动之下的答复,未必是朕真正想要的回答。” 听到黄琼交待自己的这个事情,这位二皇子原本无精打采的神色,一下子又变得精神起来。从小虽说就一肚子鬼心眼子,但表面上极其会伪装。总是装的相当稳重,极少情绪外漏的他,急忙莫口子将这个差事答应了下来。而看到儿子兴奋,外加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黄琼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头,尽管他也知道,这个儿子一直都伪装极好,在自己面前总是很稳重。 但实则,终究还是一个孩子,私底下比他兄长活泼的多。之前的脸上,一时失落,一时沮丧,一时的期待,不过是在与自己玩心眼子罢了。但像是现在当着自己的面,如此的不稳重,情绪如此的外漏,却还是第一次。这与自己对他的期待,明显有些不符。只是一想,虽说一直在自己面前,装的老成持重,在弟妹面前,总是像是一个小大人一样。但终归年纪在哪儿。 这孩子与自己不一样,自己当年虽说没有遇到严父,但却有一个更为严厉的母亲。自己那个时候,想要像他这般表现出孩子气,等待自己的只有严惩。当年等待自己出宫后,要面对的环境,已经不单单是艰难可以形容了。甚至可以用残忍来比喻。而现在,至少是现在,自己这个做父亲的,还可以为他们母子撑起一片天。自己对这孩子要求是高,也一向都严厉。 但不管怎么说,在他这个年纪,终归还是没有完全的成人。让一个孩子,在原本就还没有长大的年纪,总是表现出一副少年老成样子,也多少有些为难。也许,将来的他,也只有在自己这个做父亲的面前,才会如此的表情外漏。想到这里,黄琼心中也就了然了,并未对这个儿子更为严厉的苛责。只是看着兴奋的儿子,黄琼却是隐隐有种感觉,这孩子有些爱冒险。 若是不让他在这件事上,吃吃苦头,指不定这孩子,将来会搞出什么事端来。想到这里,更加坚定了黄琼让他去水师,而绝对不能让他去范家商船队的念头。让他吃一些苦头,碰碰石头,免得过于他的人生过于一帆风顺,会培养出这孩子生出骄傲的情绪。自己将来不需要一个书生气的继承人,到更不能培养出一个整日里面,都志得意满外加傲气十足的继承人。 这是自己无论是作为父亲,作为一个选择继承人的帝王,都必须要做的。而相对于黄琼来说,被自己亲爹用他眼中,剧难的差事给弄得有些沉不住气的黄瑞枫。原本在将自己这一年游历,都写成一道折子交给黄琼后,就打算立马去密州。只是心中跃跃欲试的他,在出发之前却被黄琼留了下来。让他履行之前承诺,让他实际上的二哥,从小就没有亲兄弟的范鹏。 其实若是将黄琼所有的儿子,有玉册的、没有玉册的都算上。范鹏应该是排名第四。他真正的皇长子,是李秀为他诞下的,当然那个孩子现在姓于。如果加上易瑛的那个孩子,何瑶所出的皇长子,实际应该是皇三子。至于黄瑞枫这个皇次子,实际上是排名第五。但无论是李秀,还是南宫媚,甚至包括袁宝儿,包括让黄琼找不到的易瑛,都没有打算让孩子入皇籍。 如果这个孩子,知道自己这个皇次子,实际上排名第五,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如此的大方。要知道,从宫中弟弟妹妹的二哥,一下子降成五哥,他会不会郁闷到家。更是怪他这位皇帝老子,实在太过于风流。处处留情,给他生了这么多的兄长。估计,也就没有什么心情,让范鹏这个表面上排行第二,实则是排名是第四的哥哥,去感受到,他口中所谓的兄亲弟爱。 原本心野了,本打算定下来便开溜的黄瑞枫,面对父皇的强势。也只能无奈的留下来。一方面陪着母亲与妹妹,一方面与范鹏和袁宏伟整日混在一起。小哥俩或是比武较量一番,或是一起读书,或是一同陪着袁宏伟做道场。看着他忽悠宫中的妹妹们。再不小哥三便溜出宫去,逛遍外带吃遍了长安城。原本范鹏是没有什么心思,去看所谓见鬼的八水绕长安的。 可架不住两个兄弟的加磨,再加上忙着与段琳谈判的南宫媚,也没有多少闲工夫管他。最终,也放飞了自己我几日。哥几个,几乎是逛遍了整个长安城。不过,所谓的兄亲弟爱的日子,很快便被打破了。至于原因,倒不是出在两个孩子身上。实际上,两个从小都受到严格教育的两个孩子,一直处的都不错。正像是黄瑞枫之前说的,范鹏那小子高傲的外表之下。 掩饰的却是,一颗孤独的心。清冷的外表之下,却一颗多少带着知道自己身世后,有些自卑的心。哪怕在范家,他从生下来便是范家的长子嫡孙。从上到下,都对这位少主相当的重视。范家前后两任家主,都是将他当成未来继承人培养的。他一直都不知道,范刀并不是他的亲生父亲。一直到此次来西京之前,他无意之中听到了,一直视他为掌中宝的祖父母谈话。 他这才知道了,自己真正的身份。哪怕知道了,自己亲生父亲是当朝皇帝,可对于范鹏来说,却依旧无法接受,自己居然不是范家真正继承人。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身份,居然是假的。疼爱自己入骨的祖父与父亲,居然只是自己的名义上祖父与父亲。尽管母亲的那个男人,是当朝的帝王。可那两个字却依旧,在得知自己真正身份后,在第一时间便涌入他的脑海。 一想起母亲这些年的小心翼翼,对自己充满母爱却不失严厉的教育,而自己多次发现母亲私下里面失神,甚至是在夜里无人时,看着睡着的自己兄妹流泪。除了父亲病重这两年,每年都要进京停留一个多月。范鹏就明白,祖父母没有说错。可一想起,母亲这些年的那些事,因为担心母亲会伤心,他也不敢去质问母亲。一直到了,这次在思政殿上控制不住的冲动。 在发现范鹏这个即清高,又自卑的性子后。黄瑞枫却是对改造范鹏又产生了极大的兴趣。除了陪父母之外,两个人便整日混在一起。反倒是袁宏伟因为要诵经,修行课业,没有像是二人那般。而黄琼也经常在处理政务的时候,带着两个孩子旁观。即便所有进思政殿的臣子,都不明白,皇次子参加论事正常。因为谁也不知道,将来继承大位的,会不会是这个孩子。 可范家的那位少家主,也参与这些与他并无任何关系的朝局,可就是逾越。对于那些质疑,黄琼根本就没有理会。当然,黄琼并不是所有的朝会,都会带着范鹏参加。带着范鹏的,主要是讨论钱、民政的事情。甚至在岁入的花销上,黄琼偶尔还会整训范鹏的意见。黄琼这几乎是可谓,在手把手的教范鹏一些东西。而他这个意思,看懂的范鹏也只是默默的听着学着。 但两个孩子所谓兄亲弟爱,即便是黄琼苦心协助,可却只是维持了短短的十天。至于原因,倒不是出在俩孩子身上。而是出在了南宫媚与段琳身上。黄琼也知道,二女都是能做得了主的人。所以,对于西域的事情,倒也没有强制逼着南宫媚完全接受自己的要求。毕竟,将来继承范家的是自己儿子。自己最终还是要手下留情的。所以,黄琼干脆让二女坐下来谈判。 于是二女夜里一起服侍黄琼,相互之间比拼,谁会更让黄琼尽兴。但到了白天却唇枪舌战,为了每一分利益相互争斗。原本黄琼最早也参加,但却没有想到,自幼都是受到贵族教育,浑身上下一看,便充满了贵族范的二女。为了利益争吵,居然也与那些街头村妇没有什么两样。二女在夜里某些事情上较劲,黄琼倒是相当的喜欢。可白天的争吵,让他实在有些头疼。 所以,仅仅参加了两日便退了出来。而黄琼不在参加后,也不知道是为了培养儿子谈判本事,还是为了增加自己的气势。南宫媚便将范鹏也带了进来。而段琳见到南宫媚,将范鹏带了进来参与谈判以增加气势。自己一个人,多少有些显得身影孤单。于是便四处找帮手。只是宫中的那些段家人,段妙的实在太小。大小茹本身又是女子不说,而且年纪还有些太大了。 最关键的是,大小茹都有了身子,黄琼不会答应让她们参加这种事情。而她转向那些皇子的时候,却发现没有一个嫔妃,愿意将儿子借给他。而且那些嫔妃的儿子,年纪都有些太小了。稍微大一点蔡氏的儿子,却又是寡言少语的性子。非但帮不上忙,自己还得费心照顾他。 袁宏伟年纪倒是适合,而且那孩子鬼精鬼灵的。袁宝儿也管不了他不说,还要经常被儿子管。拽过去肯定是一个好帮手。可无论段琳这么劝说,外加忽悠,袁宏伟却就是坚持不为所动。表示自己对这些事情,根本就是毫无兴趣。抓人失败,实在无奈的她。在祸水东移的袁宏伟示意之下,最终想起了段锦的儿子。段锦是自己的亲姑姑,她的儿子也是自己的表弟。 第一千九百五十一章 也是一种历练 再加上黄琼与安西王的亲戚关系,七折八扣便算上自己人。虽说早就看段锦那个看起来,一副老成持重样子,但其实一肚子鬼心眼,与他那个皇帝老子不是一般相似,甚至比他爹还会装的儿子很眼馋。见到南宫媚将范鹏拽进了谈判,段琳第一时间便想到了找黄瑞枫来当帮手。可段琳虽说胆大包天,也看不起段家其他诸女。可对段锦这个姑姑,,却多少有些敬畏。 虽说心心念念,但却是始终没有敢去找人。可实在找不到人情况下,秉承着什么都可以输,但气势坚决不能弱的她。最终还是鼓足勇气,跑到段锦那里死缠烂打。甚至就连输人不输阵,段家人绝对不能输的话都说了出来。又不知道采取什么手段,最终让段锦同意让黄瑞枫这个皇次子,帮着她去坐镇。原本涉及到自己刚刚相认的弟弟,黄瑞枫一点都不想要参合进去。 但最终在黄琼,说了一句也是一种锻炼,这个事情对他的耐性与机智都是一种考验的话后,不得不硬着头皮加入了其中。结果,两个孩子最早是作为旁观者。只是面对谈判时,看起来气质高贵,都是一副大家风范的二女之间争吵,也同样头疼很。对于段琳这个早就与自己皇帝老子,滚到一张床榻上去的表姐,哪怕做出撒泼打滚样子,黄瑞枫倒是无所谓,也不在乎。 但范鹏却是心疼,自己那个平日里面贵族范十足,一看就是那种受过良好教育的母亲,居然也做出极为失态的表现。逐步也主动的参与到谈判中。而范鹏的下场,又引起了黄瑞枫的兴趣。所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谈判的人却是变成了两个孩子。而听到这个消息的黄琼,却是兴趣大涨。经常性的参加两个孩子之间的谈判,甚至还极为体贴的,提供了西域的地图。 而在每一日的谈判后,黄琼还会分别给两个孩子讲评。指出他们在谈判之中失误之处,并提出需要改进的地方。结果黄琼这么一参合,谈判的氛围虽说好了许多,但也多少拖延了下来。与南宫媚和段琳两个女人相比,在谈判之中两个孩子表现的都很冷静。虽说刚开始还有些冲动,甚至是不成熟。但两个孩子,成长的却是都相当快。在谈判之中,越发的成熟稳重。 最后,黄琼干脆让二女撤了出来,让两个孩子自己去谈。而听到对于黄琼的要求,刚刚结束与黄琼缠绵的二女,却是一脸不敢相信的神色。依偎在黄琼身边的南宫媚,却是轻声道:“能行吗?鹏儿虽说自幼便受他祖父严格的教育,可毕竟还不到十四岁。对于范家在西域的势力,尽管也有一些掌握,可还远不全面。西域的事,关系到范家半个未来,完全交给他?” 哪怕是自己亲生儿子,这种决定范家未来的情,就这么交给一个十四岁不到的孩子,换了谁也不会放心。这边的南宫媚,不放自己的儿子。依偎在黄琼另外一边的段琳,也同样不放心自己的表弟。尽管在宫中生活的那段日子,因为同是段家人的关系,对于那个皇次子性子,也有些了解。知道那小子腹黑的很。可将安西王府的未来,同样交给他,段琳又岂会放心? 只是对于二女的担心,黄琼却是一把拽过在一边,纯属看热闹的袁宝儿,将头强行向下按去之后,却是在二女那里,一边大势的作恶,一边却是淡笑道:“你们两个,可别小看那俩小子。自幼受的教育,让那俩孩子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不像是你们俩个大人,谈判之中往往还掺杂着其他的东西。心思单纯的,就是为了各自代表一方。所以,他们会做的比你们好。” “况且,这种事情对两个孩子都是一种历练。鹏儿自幼虽说受过良好的教育,生长的环境也是以商人为主。但毕竟还很稚嫩,并未参加过实践。至于枫儿,将来朕要赋予重任的。而且他们这个年纪,就他们未来将要担负的责任来说,他们也该到了理事的年纪了。这次的事情,就算对他们真正历练的开始。十四岁,在寻常的百姓人家,都要学着为父母分担家务了。” “再说,不是还有朕在背后把控整个局面吗?有朕在,你们大可以不用担心。放心,朕在你们之间会实在一碗水端平,不会偏向任何一方的。你们也不要生气,朕与你们的情义,是私情。但这个事情是公事,朕最终还是要以朝廷的利益为主。不过,朕也会在某些事情做出一些让步。只要你们两家对朕、对朝廷忠心,好好的待朕,朕不会亏待你们其中任何一家的。” 黄琼的话,让二女都只是轻叹一声,谁都没有说什么。而正在低头服侍的袁宝儿,却是撇了撇嘴抬头来,对着黄琼道:“切,你这个人就是虚伪。明明自己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却非要搞出这个事情。为了你那个朝廷利益,让两个心中都是你的女人,或是她们背后的家族,在哪里自相残杀,还在这里不自知。亏得你,还大言不惭的一碗水端平。你也太虚伪了。” 听到袁宝儿的话,黄琼与二女都有些哭笑不得。南宫媚与段琳都是什么女人?精明之处,绝对不次于任何一个男人。哪怕也知道,袁宝儿的话也不算完全都是错的。可二女更知道的是,在大局不能改变的情况之下。怎么样,才能为自己所代表的家族,争取更大的利益,这才是至关重要。也就是说,各自要权衡利弊,取得一个在朝廷指定的框架之下,最好的结果。 这女人,还没有搞明白什么事情,便在这里胡说八道。虽说袁宝儿是为了自己二人好,可这也实在有些单纯。相对于哭笑不得的二女,黄琼却是被这个女人,气得不轻的黄琼。将袁宝儿拽了过来,很是给了银盆几巴掌。然后,不顾袁宝儿的花容失色,拼命的抗拒,再一次进入风雨之中。直到袁宝儿的声音,已经变成了哀求,才最终松开了她,转向了南宫媚那里。 在两个大人不在参加之后,谈判进展虽说慢了一些,可却也稳重了不少。而两个孩子,整整谈了一个月,此次谈判才最终定了下来。范家放弃在西域天山南麓的势力,在安西王府对天山南麓诸方镇动武的时候,范家不在出手相助。安西王府则开放天山北麓,允许范家购买规定数量的土地种植棉花。同时,安西王府对范家的棉布作坊,免除三年之内任何的税赋。 而作为补偿,安西王府将来在西域征服的新土地,允许范家优先开垦。在范家在葱岭玉脉出产的玉,向内地转运的时候。安西王府减免五成的商税,并允许范家组建护卫队,保护范家在天山南北麓的农庄,以及在葱岭高山之中的玉脉矿。军械由安西王府提供,范家以市价购买。但范家可以招募回鹘人开荒,但在组建诸护卫队的时候,不得从回鹘诸部之中招募。 尽管此次谈判,是在黄琼给与的大框架之下进行的。但细节之处,基本上都是两个孩子自己谈出来的。对于这些细节,范家与安西王府谁让步多一些,或是谁占便宜多一些,黄琼并不是很在意。因为这些东西,是南宫媚与段琳的事情。而这个结果,虽说安西王府退让多一些,主要是税赋上让步多一些。但相对于税赋上让步,天山南麓和于阗故地却是实打实好处。 哪怕在范家组建护卫队上,安西王府做出了让步,但对于段琳来说,那点护卫队在他们十万铁骑之下,什么都不是。相对于天山南麓,在范家雄厚的财力支持下,几乎已经是半独立状态的那些镇将,才是安西王府最要解决的事情。不解决这些人,腹背受敌的安西王府,就无法专心对付黠戛斯人。相对于范家来说,那些野心勃勃的镇将,才是他们真正的心头大患。 而范家,虽说最终还是放弃了西域的势力,但却可以光明正大,将手可以重新伸进,原本因为安西王府的强势,只能退出的天山北麓。而且在税赋极重的西域,能拿到这么多的免税特权,范家更是占到了便宜。范家毕竟是商人,一切还是要以利益为主。而且南宫媚也知道,范家不放弃那些收买的镇将,黄琼也绝对不会答应。既然只能放弃,那就多挽回一些利益。 所以,对于这个结果。无论是南宫媚,还是段琳都很满意。这番谈判下来,让两个孩子都成熟了不少。不过,无论是南宫媚与段琳,却是都不知道。两个孩子,再怎么像是小大人一样,可终归无论是经验,还是真正的耐性,都还远不如成年人。这种锱铢必较的谈判,便是自幼在名门之中长大,日常在各自家族之中的表现,都可谓名门贵妇范十足的南宫媚与段琳。 都经常,被逼得跟一个疯婆子一般,更何况本就远不到成熟地步的两个孩子?这两个孩子,在谈判这段时间,白天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谈判。到了晚上,无人时候,却是经常用拳脚来解决问题。以及发泄着,各自心中的不满。不过两个人有约定,谁也不许往脸上打。两个孩子虽说一个出自江湖世家,继承了范家的一身绝学。一个母亲便是大高手,也学了不少武功。 但一个自幼便被祖父,拽着学文和生意经。一个经常被黄琼带到身边读书,学习处理一些事情。学武本身就是一个需要恒心,外加要能吃苦的事情。在聪慧,再有天分的人,不勤学苦练,那也是白扯。虽说年纪也不算小了,可这么多年学武的时日都不算多。尤其是分心太多,所以哪怕父母或是家传的武学都不低,但两个孩子的身手,却是与其父母相比都差太多。 俩孩子将白天的郁闷,都化作了晚上的拳脚比试。就像是当初南宫媚与段琳,将白天的郁闷都放在了,晚上与黄琼疯狂之中。俩孩子白天成熟稳重,晚上却是拳脚相加。 第一千九百五十二章 到此为止了 好在,两个孩子虽说都承受了巨大的压力。但终归都是稳重的人,也是有分寸的人。动手归动手,但却是手下都掌控着分寸与力量。尤其是,都没有刻意的往脸上招呼。此事,南宫媚与段琳都不知道。不过,此事却是瞒不过黄琼。对于俩孩子的表现,黄琼却只是笑笑。知道两个孩子压力不小,借此发泄白天郁闷的他,也只是吩咐只要不用兵刃,就不用理会他们。 对于两个孩子为何这种表现,黄琼自然是清楚的很。在所有的谈判之中,无论是商业谈判,还是两国之间的谈判,或是其他的什么谈判,所有的人几乎每一刻,都恨不得捏死对手。两个孩子再怎么成熟,可都毕竟是孩子。更何况,一个涉及到范家的未来,一个涉及到朝廷在西域的布局。尤其是皇次子,在当初不愿意参加的时候,还是自己说过此事可谓关系重大。 此次谈判最终结果涉及到,将来朝廷能不能将西域稳稳控制在手中。甚至涉及到,朝廷最终会不会在西域站稳脚。所以,他既然已经卷了进来,那就必须要全力以赴。给自己那个二儿子,带来了巨大的压力。至于范鹏为了范家,自然也会更加全力以赴。因为一旦谈判失败,范家将彻底丧失对丝路的掌控。虽说未必真的会伤筋动骨,但对范家来说却也一样损失巨大。 所以,不用黄琼与南宫媚单独交待,范鹏自然也会全力以赴。两个年纪都不大的孩子,面对这种事关重大的谈判,压力怎么能小?尤其是两个孩子谁也不知道,他们的皇帝爹,早在私下里面,就已经大致的事情定了下来。只是没有与他们,还有另外两个当事人说罢了。这次所谓的谈判,纯属黄琼就是为了磨炼这两个儿子,才最终同意的。否则,他早就阻止了。 在黄琼看来,这是磨炼这两个儿子耐性,与急智外加大局观的一个绝佳机会。所以,他才允许谈判继续下去。否则,早在他实在忍受不了南宫媚与段琳,那种明争暗斗的争吵加上讽刺的时候,就叫停了这个谈判。本来这个所谓的谈判,就是黄琼为了让南宫媚,将心中郁气发泄出来,才一力促成的。可见到南宫媚像泼妇一样争吵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决定是个错误。 若不是两个孩子搅合了进来,黄琼早就当机立断叫停了。直接给二女一个最终的,大家都能接受的结果。免得两个看起来高贵雅致的女人,在做出那种泼妇骂街的事情来。更为了解放,晚上欢愉之后耳朵还要饱受蹂躏的自己。两个女人晚上的较劲,黄琼很是喜欢。可白天以及欢愉之后的较劲,黄琼就实在有些无法忍受了。所以,黄琼早就想要叫停这个谈判了。 当然,虽说谈判最终谈了下来。但在谈判期间,对于范刀与那位神笔书生之间的恩怨,所有人都默契的没有提。而范鹏虽说还有些不甘心,不管怎么说,造成范刀重伤并最终去世的,就是如今归属安西王府的那个神笔书生。杀父之仇,那是多少有些气话,但也不完全是借口。毕竟那个神笔书生,算得上范刀去世的始作俑者。哪怕范刀不让他报仇,可范鹏依旧不甘心。 但范鹏却是更知道,这个时候更要保护的是范家整体利益。相对于范家的整体利益,范刀去世的原因,倒是范刀去世的原因,却是显得微不足道。更何况,现在那个神笔书生代表的是安西王府。而安西王府,如今在西域代表的是朝廷。哪怕就是江湖事,江湖了,这个仇恨,范家也很难达到自己的目的。两权相害取其轻,范鹏在此事上,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冷静的。 两个孩子的表现,让黄琼与南宫媚都相当的欣慰。尤其是范鹏的成长,让身为他亲生的父亲黄琼相当的满意。同时作为母亲的南宫媚,也同样异常的欣慰。感叹儿子终于长大了,可以保护家族和母亲了。而在谈判结束后,看着因为此次谈判,未能解决范家与那个神笔书生之间恩怨,面带苦涩的南宫媚与范鹏。这些日子,与南宫媚也产生一种惺惺相惜感情的段琳。 却是轻叹一声道:“你们也不要太过于因为范刀的死惆怅。神笔书生虽说武功冠绝天下,但范刀身为范家的长子,武功也不是白给的。再加上当年,一个已经年逾花甲,一个正值身强力壮。实力可谓是此消彼长。当年那场较量,虽说范刀受了重伤,并最终因为这次的重伤去世。但神笔书生当初也同样受了伤。而且伤势同样不轻。这两年也一直都是在缠绵病榻。” “再加上,他一直有一个我们都不知道的心结,这些年始终都没有打开,也更是加重了他的病情。即便是你们放过他,也没有多少日子了。无论是他,还是将来的我们,其实都逃不过一个共同的命运。那就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而不断老去,并最终离开这个受苦的人世间。无论所谓是去佛祖怀抱,还是西域那些人所谓的去安拉的怀中,不过都是人们的幻想罢了。” 听到段琳说起,那位神笔书生已经病重缠绵病榻,就算范家不去找他复仇,也没有多少时间了。南宫媚却是不由得叹息了一声。知道段琳在此事上,没有必要,也不会去骗自己的。一想起缠绵病榻数年,并最终去世的范刀,南宫媚长长的叹息一声。沉默良久,与身边的范鹏对视一眼之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而随着母子两个点头,也就代表此事最终到此为止了。 虽说并未亲眼所见,那位神笔书生到底是不是像段琳说的那样,因为重伤而卧床不起。这些年,安西王府对那位神笔书生的行踪,也是严加的保密。即便是以范家的神通广大,连续几年都没有打听出来,那位神笔书生的下落。但从安西王府在西域,近两年几次大失误。与原来蜀废人控制西域时,每次行动都策划缜密,几乎是一边倒的局面相比,可谓是相差很大。 也足以说明,身为安西王府主要谋士的那个神笔书生,身体上出了很大问题。而且,南宫媚也不知道何为,即便是身为对手,对于段琳的话却是很信任。所以段琳说神笔书生,同样也因为重伤,也将不久于人世的话,南宫媚并无怀疑。更何况,对于南宫媚来说,她也知道如果不起兵,单靠范家真的江湖手段,去解决那位神笔书生根本就不现实。最终也是默认了。 按理说事情谈下来了,南宫媚便到了应该离去的时候。可黄琼,又哪里舍得她离开。打着以让孩子们,多接触对范鹏将来有好处的名义,硬是将南宫媚母子,留到了他要返京之前。不过,虽说也知道黄琼的那点打算,但南宫媚也知道,黄琼说的没有错,将来无论是那个皇子,继承了大统。让范鹏与他们多接触一些,对范鹏、范家的将来都有好处。所以也默认了。 等了好几年,终于将南宫媚盼了来,黄琼可谓是疯狂的很。不仅夜里每一夜都要南宫媚侍寝,便是大白天的,还经常将南宫媚与张巧儿,召到思政殿。而段琳见到黄琼,如此的宠爱南宫媚,不是一般的吃醋。只要南宫媚在的地方,她也坚持要在。便是在思政殿偷欢,段琳也经常拽着刘蕊一同参与进来。这种疯狂,一直到黄琼返京,南宫媚母子返回襄阳才停下来。 在黄琼离开西京之前,离去的不仅是南宫媚母子。还有总算在何瑶管教之下,学会了如何带孩子的袁宝儿,也带着两个孩子返回终南山。两个心爱的女人离开,黄琼可谓是百般的不舍。而离开的除了两个女人,三个孩子之外,还有去密州杨继元那里的黄瑞枫。甚至在南宫媚母子离开之前一个月,黄瑞枫便带着黄琼的再三叮嘱,不许泄露自己身份的要求去了密州。 只是出乎黄琼意料的是,在大齐东部地区游历的黄瑞枫,都回来探视自己与段锦。可本就分在西部地区游历的皇长子,却是一直都没有回来。哪怕老大的行踪,南镇抚司都在上报。黄琼也知道,老大如今正在两川。但看着儿行千里母担忧的何瑶,黄琼还是忍不住有些埋怨,这老大也跟老二一样,在外面待的心都野了。明知道父母到了长安,也不来西京探望一下。 害的他母亲,在老二回来之后,也异常的惦记他。偶尔因为想念孩子,还偷偷的流泪。只是儿子在,自己想要斥责他让瑶姐担心,都没有办法斥责。而黄琼不知道,自己那个在两川都待了小半年的大儿子,究竟是被什么吸引住了。居然在两川,一待就是小半年。自己问过高怀远,可高怀远也有些支支吾吾。只说皇长子,可能是被锦官城的人文风景给吸引住了。 听着高怀远的奏报,也知道这小子没有说实话。但也知道,自己那个长子不会有什么危险的黄琼,也只是骂了几句自己这个长子,不明白儿行千里母担忧的道理,明知道父母担心他,两川离着长安府又不远,也不知道回来看看自己父母,便作罢了。只是等到这个皇长子,在黄琼一行人返京不到半个月,便从两川回京的时候。黄琼却是差一点,被这个长子给气死。 面对跪在地上的皇长子,还有他身边那个才知道,皇长子真正身份,而被面前的皇帝,吓得战战兢兢,连一句话都不敢说的女人,黄琼差点没有一脚踹死这个熊孩子。这一回来,就给自己怎么大的一个惊吓。难道他不知道,他的亲事要指婚的,根本就不是他能做主的。可这熊孩子,在两川待了小半年,居然就是为了一个女人。关键是这小子,还给自己带了回来。 看了一眼,那个长得小家碧玉,尽管不算太漂亮,却是显得极其清纯,见到黄琼差一点吓得堆在哪里。只是死死的攥着长子的手,片刻不敢松开的女子,黄琼捏了捏鼻梁。让身边的太监,先将这个女孩子送到何瑶那里。在女人面前,自己还是要给儿子留几分面子的。 第一千九百五十三章 怒火与册封 强行压制住心中的火气,黄琼才怒目而视的,瞪着自己这个皇长子,用几乎从牙缝那里挤出来的冰冷声音道:“你在成都那里待了这么多的日子,就是为一个女人?你知不知道,你今年才十五岁?你现在更应该做的是学习,不是将大把的时光用来泡妞。朕让你出去游历天下,是因为你自幼便生长在宫廷,从小便钟鸣鼎食,不识民间疾苦。更不知道,民生之艰难。” “让你们去好好见识一下,民间百姓的生活。以便将来为国为民,真正的做一些事情。而不是与那些宗室一般,只会鱼肉百姓。为了让你们兄弟两个加速成长,朕在你们身上也算是煞费苦心了。可你在做什么?小小年纪,便被女色蒙蔽,将来朕还能指望你什么?你这个混蛋玩意,你才多大年纪?还有,你知不知道,你的亲事是不能自己做主的,要朕来指婚的。” 看着这个不争气的儿子,黄琼差一点直接一脚踹出去。在想想同样出去游历的二儿子,这段时日在做什么。再看看这个为了泡妞,居然在成都浪费那么长时日。自己与他母亲,在长安待了一年,都没有见到他的踪影,更没有见到他回来尽孝。现在回来了,却是带了一个女子回来。气到极点的黄琼,在心中默默的为自己这个长子,在皇位继承人之中判了死刑。 不是因为他不去长安尽孝,也不是因为他在两川待了那么长时间。而是这个小子,这么早就将精力放在女人方面。将来将位置传给他的话,早晚他得栽在女人的手中。才十五岁就知道追女人,这在后世那叫做早恋?被爹妈知道,要打断腿的。黄琼没有想到,自己隔上千年,居然还承担了一千年后家长忧虑。想想自己便是在后世,也是二十多岁才开始自己的初恋。 而看到黄琼面沉似水,明显是强压着火气的样子。皇长子虽说有些不明白,为何自己那些叔叔,到自己这个年纪孩子都搞出好几个的都有。怎么到了自己这里,自己只是喜欢上一个女孩子,自己这位皇帝老子怎么如此生气?但知道,若是今儿不说服自己这位皇帝老子,那个女孩,将来可能面对的后果是什么。咬了咬牙的道:“父皇,并非是儿臣被女色蒙了心智。” “儿臣当初,在两川游历的时候偶感风寒。因为儿臣自幼与段姨娘习武,身子骨一向康健,寻常连一场伤风都没有。所以儿臣对这次风寒,便有些大意了。结果不成想,不到三日便高烧不退。儿臣身边的侍卫,多方寻找名医诊治,都未能将儿臣治好。菲儿是儿臣当时祖住房东,与祖父学了一些医术。发现儿臣的病,虽说几经请名医诊治,非但未见好反而越治越重。” “便亲手为儿臣配药,每日里面去成都城外为儿臣寻找草药。好不容易退烧,却没有想到去年一场秋雨,将高烧又引起了起来。无论是针灸,用冷水敷都不退烧。到了最后,便是连汤药都灌不下去。在束手无策的情况之下,还是菲儿豁出了自己身子,才帮着儿子将高烧降了下来的。儿臣虽说年纪还小,可也知道做人要有责任心。这也是父皇一直教导儿臣的道理。” “菲儿对儿臣有恩,并为了儿臣毁了名节,儿臣绝对不能辜负了她。原本菲儿不想与儿臣回来。因为她认为儿臣,一看便是出身大户人家,可她却只是一个以卖草药为生的孤女,配不上儿臣的名门显户。还是儿臣苦苦相求,才最终说服她,愿意跟着儿臣回京。父皇,儿臣自幼读书,明白为人者为国尽忠,为子尽孝。做人要讲道理,更不能做辜负良心的事情来。” “菲儿于儿臣有救命之恩,为了救儿臣更是毁了自己的清白。儿臣更不可能辜负她。儿臣也知道,身为皇子,亲事是不能自己做出的。儿臣将来的妻子,只能由父皇来指婚。儿臣此举,实在有愧于父皇多年的教导。但儿臣也恳求父皇,求父皇答应儿臣与菲儿的亲事。菲儿虽说出身没有那些官宦人家的女儿贵胄,可父皇不也常说,其实人出生以来都是平等的。” 听着儿子这番几近哀求的话,黄琼一时有些语塞。他也相信,这个儿子是不会骗自己的。可对于这种先斩后奏的事情,黄琼要说满意压根就不可能。尤其是自己的不满意,也并不全是因为那个女子的问题。当初自己培养皇长子与皇次子,便注定了他们都不会与那些名门大户联姻。他们将来正妃,自己只会从大儒,或是低级的文官之中的挑选,豪门大户不会考虑。 自己生气,不是因为这个女子出身的原因。自己心中的怒火,一个是因为这孩子,居然悄无声息的便将人带回来。给自己来了一个先斩后奏。二是因为,他才多大一点。今年才十五岁,离着本朝规定的皇子大婚,还差了三岁。身子骨,还没有完全的长成,就有了男女之情。不仅牵扯到他学习精力,对身体发育也不好。自己那些兄弟,虽说这个年纪当爹的大有人在。 可那些人是那些人,不是自己的儿子,更不是自己选定的继承人中一个。自己接受不了,自己儿子无论是在身体,还是在精神上都没有成熟的情况之下。这么大一点,就谈感情上的事情。三是因为那个女子不是出身高低,而是压根就出身不明。他这么就给领回来了。四也是最为关键一点,他放着自己交给他的事情不做。因为一个女人,在成都待了足足几个月。 如此的儿女情长,怎么能够承担大事?自己虽说也不赞同,提上裤子就不认人的做法。可为了一个女子,便一停留一地数月,这一点黄琼绝对不赞同。就算他想负责,可也不用耽搁这么久。看着一脸倔强的儿子,黄琼疲惫的捏了捏鼻梁。却是了无兴趣的摆了摆手,让他先回去见他母亲。至于那个女子的真正身份,自己得找高怀远好好的问问。黄琼隐隐有些担心。 成都当年是蜀废人的封地,蜀废人在成都苦心经营那么多年,势力可谓是根深地步。即便是因为蜀废人跑路,其留在成都的势力受到一定程度的打击。可那些伏在水面之下的东西,却远不是短时日之内能够肃清的。蜀废人留在成都的余孽可谓大把。若是这个女子,是蜀废人留下的余孽。谁知道,是不是专门设计好的。她虽说未必能查清楚,那小子的真正身份。 但自己的儿子,自己还是清楚的。自幼生长在天家,可谓受过这天下最好的教育,自己儿子哪怕是微服私访,哪怕穿着打扮再普通,可一身的贵气是遮挡不住的。若是遇到有心人,未必不会看出他大致的身份。若是真的算计,这傻小子恐怕被人拐带到坑里都不自知。只是虽说想着将高怀远召来,将那个女子的身份调查清楚。但黄琼却是迟迟都没有任何的动作。 只是在温德殿内踱步良久,最终还是连连苦笑,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过于多疑。但一想想皇长子带回来那个女子,黄琼却是又一阵阵的头疼。这熊孩子,居然怎么大一点,便想要女人。还带回来一个身份不明的女人。这已经不再是单单一个早恋的事情,而是头脑发昏。自己就算不在乎门第,可那个女子却是始终身份不明。在没有查明白之前,实在不适合留在宫中。 不过一想起那小子,看向自己坚定的目光。黄琼却是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当初与何瑶在一起的时候。太上皇也根本不同意,当初自己带着何瑶与段锦,去见老爷子的时候,也是一样拽着何瑶与段锦的手。想到这里,黄琼却是轻叹一声,一时也有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强行棒打鸳鸯。尽管黄琼也知道,自己那些出宫兄弟,像自己长子这般年纪,当爹都不在少数。 这个女孩,如果身世清白的话,给自己儿子做一个妾倒也不是不可以。但问题是,这孩子这么大点就纳妾,黄琼的心中实在有些不舒服。更觉得有些太不像话了。自己虽说平日里面,对那些兄弟严加管束,可那群混蛋找个把个通房丫头,纳几个侍妾,自己也管不了。自己在这方面,唯一能做的,也就是不在为滥妾所出子女,给与名分和册封,也不允许其上玉册。 也就相当于,千百年后的后世。不给小三、小四一类的,生的孩子名分,不许分财产。在这方面,自己也能管到的也就在这里。男人的裤裆,一向都是难管的。到了几千年后,依旧是一个难题。自己总不能将那群龙子凤孙,都给变成太监吧。更何况,现在是自己的弟弟,将来没准就是自己儿子了。这不,自己这个皇长子,已经率先给自己下面的兄弟做出了表率。 不过,再一想想自己,这个做爹的都没有做出好的表率,自己又怎么能要求儿子太多?虽说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但黄琼咬咬牙最终还是决定,只要这个女人家世清白,不是蜀废人的余孽。自己也就算是默认了吧。不管怎么说,那个女子也算是救了自己儿子一命。虽说看起来有些小家子气。可总比段琳那种极其表里不一,整个活脱脱一个妖精一样的女人要强。 心中对这个皇长子失望归失望,可有些事情,黄琼也知道不能做的太绝了。装过头,看着自己身后那把从老爷子传给自己的御椅,黄琼却是心中轻叹一声。看来,这个儿子至少现在,不再是自己的选择之一。行事太过于书生意气了,对待女色上也如此。将来如何托付大任? 在第二日早朝上,黄琼却是明诏册封皇长子为福王,赐王府并开府建牙。原本皇长子与皇次子,在年到十三岁之后,礼部与宗正寺便多次上奏,要求黄琼按照大齐惯例,册封两个儿子为郡王,并赏赐府邸。黄琼却是一直都没有表态,所有的奏折一律留中,一直到两个皇子外出游历,都没有过任何回复。 第一千九百五十四章 斥责与默认 今儿这位主,居然突然册封皇长子为亲王,并直接越过了郡王。这属实,让那些大臣有些搞不明白。而且按照大齐的祖制,皇子出宫先封为郡王。待到了一定的年龄,准备要指婚和就藩了,才会晋封为亲王。虽说皇子不在就藩,在太上皇在位的时候就已经定下。但除了这位因为十八岁才出宫,封郡王太晚的主外,其余的皇子那个不是先封郡王,后晋封亲王的? 这位主,居然一改祖制,直接将自己的皇长子册封为亲王,这属实让一群臣子有些不知所措。实在有些搞不明白,这位帝王是真的拿着祖制不当回事,可以任由他更改。还是认为自己儿子比较特殊?封郡王有些屈才了?而且眼下好像,该出宫封王的不单单是皇长子吧。皇次子也该封王出宫就府了吧。怎么现在只封一个?这让百官都搞不明白,这位主怎么想的。 只是就在礼部尚书,想要上前劝谏一番。一边的吕蒙正,却是悄无声息的对着他摇了摇头,示意此事不要再劝了。这个年轻的帝王行事,一向都不是无的放矢。他如此做,恐怕又要搞什么事情。你现在劝了,一会他若是借题发挥的话。接下来,再弄出什么事情,你还怎么劝?你不可能将他的所有事情,都一味的反驳。斗争要有斗争的策略,若是一味刚强那纯属顶牛。 不过是皇长子,越过郡王直封亲王罢了,这事又不是什么大事。只要那些皇子不在重新就藩,放出去祸害封地百姓,那都是小事一件。如今太上皇的儿子,除了死的和圈禁的之外,已经全部晋封为亲王。京中已经再无一位郡王,他愿意改就改吧,反正无论封什么爵位,都是他们自家的事情。至于将来是成为定制,还是只这一位皇子特事特办,那还是以后再说。 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总比被这位帝王以此为诱饵,是为后面更难商议的事情做铺垫。将群臣的注意力都引到这个上,却错过了后面恐怕更重要事情好。按照吕蒙正对黄琼的了解,这种事情不是没可能,而是可能性极大。类似的事情,面前这位主可不是第一次做了。别被他虚晃一枪,用一件看起来很重要,但实则无伤大雅的事给牵制住,耐性等待后面才是关键。 这位礼部尚书与吕蒙正是同榜进士,虽说为人刚硬了一些,可大家谁都不是傻子。若是那种真一根筋的人,也做不到六部之首的礼部尚书。在接受到吕蒙正淡定的眼神后,再一想起这位主的一向作风,立马便明白了吕蒙正用意。想想这位主每次做出那些石破惊天变革前,总是或多或少搞出一些事端来。便马上打点起来精神,准备应对后面恐怕会更重要的挑战。 只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黄琼接下来只说一句,既然如今朝廷已经变革皇子封藩制度,由原来封邦建国改为封而不建。今后诸王晋亲王一律不在以国为号,改为选择吉祥字做为封号。今后皇子十三岁出宫,若有贤德者可直接晋封亲王,不用在按照祖制先封郡王,以资奖励皇子读书学习、杨善除恶后,便没有后来。黄琼的这一举动,让在场的所有官员都傻了眼。 貌似今儿,这位主搞出这么一出来,就是为了皇长子封王,并无其他的事情。黄琼的这个做法,让原本鼓足了气,准备在接下来的大事上找茬的官员,尤其是那些清流官员,一下子劲彻底的松了下来。已经习惯了黄琼之前做派的他们,谁也没有想到,今儿黄琼根本就不是跟他们绕圈子,而就是为了自己的大儿子。弄得这些臣子,即便是现在想要反对都来不及了。 一时之间不少臣子,都恨不得顿足捶胸。尤其是那几位为了所谓的清名,整天嚷嚷文死谏。无论黄琼说什么,都要去争一争,都要想法子鸡蛋里面挑骨头的,所谓谏臣此刻肠子都悔青了。谁又能想到,这位年轻的帝王居然如此的狡猾。用所有人的惯性思维,直接打了大家一个措手不及。好在这位皇帝,也说过有贤德者。而不会成为定制。这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被耍了一次的那几位清流,今儿彻底的偃旗息鼓了,对后面的事情也就失去了兴趣。接下来的议题,倒显得波澜不惊。几乎没有什么太大的争执,便几乎尽数通过。在散朝之后,黄琼回到温德殿,却看到虽说如今也是三品都指挥使了,可因为算是武官,所以依旧没有资格上早朝。此时正鬼头鬼脑看着这边。貌似在等自己的高怀远,却是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头。 自己还没有去找他,这小子倒是先找自己来了。至于原因,恐怕除了昨儿皇长子带回来的那个主,不会因为别的事情。想到这里,黄琼没有理会,见到自己后一路小跑过来的高怀远。轻声的吩咐身边一个太监一句后,自己便迈步进了温德殿。而那个太监则迎向高怀远,轻声的道:“高爷,陛下刚刚吩咐了,什么时候彻底查清了该查的事情,什么时候您在来奏报。” 这位太监随即又清了清嗓子又道:“陛下的口谕,朕知道你小子最近得了儿子,所以这阵子政务上可谓是松懈不少。虽说此事怪不得你头上,但你之前的隐瞒,朕可一直都记得。你小子的性格,朕还是了解的。再松懈,皇长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也不至于一点都不知道。朕还没死,就急着换新主子了?若是你小子在与那个混蛋,一起来糊弄朕,可要仔细你的皮。” 话音落下,这个太监又看了看高怀远,嘴不着痕迹的示意那边温德殿一下后道:“高爷,不是奴才不让您过去。陛下吩咐您也听到了。陛下让你查的东西,您先查清楚在回来奏报为好。至于什么事情,奴才想高爷您是知道的。昨儿夜里,陛下可是一夜都没有睡。当初伪帝造反的时候,陛下都没有如此劳心过。如今您也是当爹的人了,也得多体谅一下陛下不是?” “高爷,还是回去吧。您现在进去,只能惹陛下发更大火。其实,您瞧您这事办的?本来不复杂的事,您硬给办的复杂了。您是陛下亲自委的南镇抚司都指挥使,不是那位小主子抬举上来。您这些做伯爵、做臣子也好,咱们这些做奴才的也罢。这头上,只能有一片云,那就是陛下。也就是咱们这位主子心胸开阔一些。若是换了别的主,您这个位置还能坐住吗?” “别说咱们大齐朝的历代先帝,就是以仁厚著称的太上皇在位时。就算您与太上皇是骨肉至亲,可也绝对不会允许此事的。别说位置,就连脑袋能不能保住都两说。您知道当初二王叛乱,太上皇直接将收了二王大笔孝敬,为其在封地种种不轨之举打掩护,时任南镇抚司都指挥使下了大牢。二王叛乱一平息,便立马赐了自尽。连同南镇抚司上下,几乎被清洗过半。” “奴才也知道,您帮着皇长子隐瞒,也算是一个善意。但您得想想,若是您的公子,给您随便带了一个儿媳妇回来,您会有什么感受?尤其是您也清楚,陛下对皇长子还是很器重的。那皇长子能随便结亲吗?奴才的话,也只能说到这里了。奴才想,以您的能力,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奴才插言了。您与其在这里等着,还不如赶快将陛下要东西查清楚,以便将功赎罪。” 这个太监的这番话,让高怀远当即冷汗都下来了。原本他在发现了,皇长子与那个女子的事情之后,的确想要上奏黄琼。可那位皇长子派人送信,恳求他不用多,帮着瞒着三个月就行。他几经犹豫,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不单单是因为皇长子,在黄琼未册封太子之前,目前是最有资格成为黄琼继承人的皇子,让他多少有些忌讳。还因为,两个终归还是姑表之亲。 做表哥的,面对表弟的恳求,又不算什么大事,很难下这个决心不帮的。更何况,他从皇长子与那个女孩之间的关系,想到了自己与妻子,也曾经走过的坎坷情路。最终,还是选择了答应。至于那个女孩的身世,他倒是真的给忽略了。同样只知道,是一个清白人家,父母早逝由祖父抚养长大的女孩。至于再多的东西,包括背景什么的,他倒是还没有来得及查。 这个太监这番话,虽说有些啰嗦,也多少有些越线了。但对于高怀远来说,却是犹如醍醐灌顶一般。被点醒的他,立马明白了这个太监这番话的背后含义。拱了拱手之后,急忙一溜烟的跑去落实去了。此事倒也怪不得高怀远大意了,如今暴毙身亡都已经过去数年的蜀废人,距离当初就藩成都已经过了多少年?当初他假死逃亡西域,他的确在两川留下了不少的势力。 可那些暗中潜伏的势力,已经被自己的前任,反复彻底清理了几遍。自己前任那位温都指挥使,虽说对这位帝王不忠,甚至还有了造反的野心。但对太上皇,还算是忠心耿耿的。而且也相当的有才干。蜀废人留在两川暗中的势力,那些年被他清理的七七八八了。如今蜀废人已经身死西域,留下的那些小泥鳅就更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来。自己便一直没有看在眼中。 这次皇长子领回来的这个女子,若真与蜀废人留下的眼线有什么关系,那可就坏菜了。那个太监的那番话,高怀远清楚肯定是自己那个九舅让与自己说的。否则以自己那个九舅,对身边太监要求极严的规矩,没有一个太监敢说那些话。而那个太监最后的那段话,明显是让自己赶快查清那个女人的身世背景。也就说,自己这个九舅,极有可能已经默认了那个女子。 虽说册封为皇长子妃不太可能,但只要身世背景清白,给一个侧妃的名号应该是差不离。可若是那个女子,真的与蜀废人有什么牵连。别说留在皇长子的身边,就是留在宫中都是一个极大的隐患。 第一千九百五十五章 心思活的过头了 想明白这一点的高怀远,差一点没有给自己几个大嘴巴。在心中骂了自己几句糊涂,光顾着同情自己那个表弟了,却是忘记了当年蜀废人布局之深,手段之阴险狡诈。也就得亏得,自己那个坐稳枢密使位置,堪称本朝第一得利武臣的老丈人,是自己这个舅舅相当倚重的臣子。甚至与文官之首傅远山,并成为当朝的李靖、房玄龄。老丈人的面子够硬才保住自己。 否则,自己就算不被撤职,可罚俸却是免不了的。不看僧面看佛面,这才有了这个太监这番点醒自己。至于是不是看在自己母亲面上,高怀远却是清楚的知道。自己这个皇帝舅舅,对母亲的确是很尊重。但也就是尊重两个字罢了。虽说继位之后,不断的加封与赏赐。每年年终的赏赐,都是诸公主之中最为厚重的一份。甚至还要超过,最为宠爱的妹妹寿阳长公主。 但若是事情一旦涉及到某些事情,高怀远清楚是自己这位九舅,是绝对不会给自己母亲任何面子的。甚至自己的母亲若是真的插手朝政,等待自己家族结果,恐怕不会比宋王下场好到哪去。在这事上,这位舅舅还留给了自己补救的余地。除了看在自己,这些年鞍前马后也算是忠心之外。恐怕还有一部分是给自己老泰山的面子。否则,自己一个革职是跑不了的。 想明白这一点的高怀远,当即不敢在耽搁,甚至是一路小跑着去办差了。而高怀远并不知道,他离去的时候,黄琼一直站在温德殿门口处,看着他的背影彻底消失,才微微点了点头。此事上,高怀远帮着瞒着,黄琼倒是没有太生气。高怀远对自己的忠心,黄琼还是知道的。至于他帮着隐瞒背后的那点小心思,黄琼更是看的清楚。不过,黄琼倒也没有太在意。 人不是完人,哪怕自己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自私,这一点便是佛祖来了也改变不了。趋利避害,这是每个人的天性。黄琼相信即便是高怀远,现在比较看重自己的长子。可自己一旦真正册立了传位人,他还是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做的。而且高怀远帮着长子隐瞒,恐怕也是因为自己长子,肯定是给他去信要求的。也许这件事,在高怀远看来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自己虽说洁身自好,到现在只有一位夫人。可不管怎么说,也是勋贵那个烂泥塘里面出来的。做南镇抚司都指挥使这些年,自己那些兄弟各种做派也自然清楚的很。也许在他看来,皇长子都十五岁了,想要找个女人是在正常不过了。毕竟自己那些兄弟,包括那些勋贵子弟。哪怕还没有成亲,但十三四岁便弄出孩子来的,身边一大群通房丫鬟的,可谓是比比皆是。 自己虽说不在烂泥塘之中,可周边都是一群扶不上墙的烂泥,这种事情自然不会太当回事。更何况,这个时候还没有早恋那么一说。虽说《大齐律》,对青年男女成亲年龄有着定制。可民间十三四岁成亲的人,大有人在。便是张巧儿稍微晚了一些,也不过十六岁便嫁给了刘昌。南宫媚则更是从小便被范家定下,甚至接到家中养到十八岁成亲,几乎等于童养媳一样。 所以,高怀远帮着隐瞒的事情,黄琼倒是没有太过于生气。让黄琼生气的是,他在处理此事上的草率。皇长子都将人带回宫了,他居然只知道那个女孩子是清白人家。除了这四个字,对那个女子的真正背景,父母是什么人,祖父又是什么人。父母因为什么原因去世的,祖父什么时候去世的,祖父去世之后靠着什么生活,一个孤女又怎么存活下来的,却是一无所知。 如今虽说是太平盛世,但对于一个没有任何依靠的孤女来说,生活依旧艰难的。对于一个没有任何依靠,手中还握着几套房子的孤女来说,恐怕会是很多人眼中的肥肉。尤其是那个城镇都有的混混、无赖。能在这种情况之下,平安的生活,恐怕这不是一般的女孩子,能够做到的。别说她一个在别人眼中小有资产的孤女,便是那些豪门大户的寡妇,又那个好过? 欺软怕硬,有便宜就占,这是人之常态。别说什么民风淳朴,民风淳朴的地方不是没有,但绝对不会是成都府这样的,两川第一大城的繁华城市。便是两京天子脚下,那些欺软怕硬,无事生非的混混数量都不少。更不要说天高皇帝远的成都府。一个小有资产,又无依无靠的孤女,活的如此滋润,尤其会简单的人。这么明显的一个漏洞,他居然一点都没有意识到。 这才是让黄琼最为恼火的。你可以因为你的观念,帮着别人说好话。但你的职责,你也不能就这么丢在脑后去。尤其是身为南镇抚司都指挥使,明知道两川曾经是蜀废人的大本营。蜀废人即便是逃亡西域,在两川不知道留下多少钉子的情况下。他这么大大咧咧的,就这么算了,那就不是一般失职了。自己到现在还没有严厉处罚他,都是看在他岳父与母亲的面上。 而一溜烟跑掉的高怀远,却不知道在他背后,黄琼一直看着这小子背影彻底消失,才转过头回到御案前。这小子还算不错,还知道知耻而后勇。希望这个小子,这次别辜负自己的期望,能将此事彻底的查明白。见他鬼的表兄弟之情,这个小子糊弄谁呢?这个家伙打的什么主意,自己又岂会不明白?这小子不是心眼事成,而是心思实在太活,活的甚至有些过头了。 敲了敲御案,想起自己的那个长子,却是微微叹息了一声。儿子的早恋,哪怕在这个时代是平常事,可黄琼却依旧感到闹心。尤其是,这小子是在按照自己要求,游历天下见识民间疾苦。不是让他去泡妞的。让黄琼难受的不是他带回一个早恋,而是背后蕴含的其他事情。 只是看着一桌子的奏折,黄琼却是微叹息一声后,收敛了一下心神。坐会御案之后,提起笔批起了奏折。只是只批了一小部分他,心中的烦躁却还是让他放下了笔。原本想要去后宫与何瑶谈谈的,最终还是收住了脚步。但心中的烦躁,却是怎么也平息不下来。让黄琼如此心烦的原因,还是出在自己的皇长子身上。虽说培养两个人,但黄琼对长子期待也一样的。 两个孩子,在黄琼这里都是同样站在起跑线上,自己也没有任何的区别对待。甚至在心中,黄琼对这个长子,某种期待还要超过次子。毕竟是长子,常言到皇帝重长子,百姓疼幺儿。几乎在所有的皇帝之中,皇长子哪怕最后没有继承皇位,但也是特别的存在。除了少数极为不着调,或是没有那些做了傀儡的皇帝。大部分皇长子受的教育和要求,都是最为严格的。 因为哪怕再怕死,但谁也不会保证意外谁先来。尤其是没有册立太子的皇帝,对长子一般要求都是严格的。自己对这个皇长子,也一样没有任何区别。但正所谓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而黄琼最为失望的,是这个长子在处理此事上的缺乏变通。尽管自己儿子没有成为无情无义的人,这一点黄琼还算是欣慰。但在处理此事上的教条,甚至是对那个女子毫无防备。 在带回来之前,甚至没有想法子,对身边的女人做任何的调查。有给高怀远写信求情帮着隐瞒的功夫,却忘记了让高怀远帮助调查。尤其是在成都府,这个蜀废人曾经的根本之地,极有可能还有大量的蜀废人余孽情况下。对这样一个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的女人,没有做任何的调查。人家说什么便是什么,一点防备都没有。他难道不知道,他可能会成为某些人目标? 他的确生长在宫中,可这京兆中的人,认识他的并不算少。在成都停留了那么长的时日,只是你侬我侬,却什么都没有做。只知道那个女子,父母都去世,由祖父抚养长大。前两年,祖父也去世。在成都以出租家中房产,以及平日草药卫生,其他的一概不知。但疑点就在这里。一个女孩子,孤身一个人生活,长得还算清秀。居然就这么一直平安无事,这可能吗? 无论哪个城市,都不缺那些无事生非的无赖地痞。一个女孩子,就一直平安生活,没有任何人打搅骚扰,这一点就足够让人怀疑她的真实身份了。这小子,居然不做任何调查,就将人给带回来了。就算沉迷在早恋之中,可作为一个皇子,又是在成都那种至今没有肃清的虎狼之地,最基本的安全意识都没有。这这无疑是让黄琼,最为生气与失望的,而是极度失望。 若是他的这个性子,真的继承了自己位置,恐怕会被下面的臣子,给耍得团团转而不自知。更何况,这小子就算有情有义,这一点的确让人赞佩。可也太经受不起诱惑了。一个女人,就让他忘记了自己吩咐他的事情。哪怕其中有生病的原因,但在成都盘桓了小半年,期间一个奏折都没有上过,这让黄琼对这个长子失望可谓是更多。甚至已经到了骨子里面的地步。 越想心中越烦躁的黄琼,放下笔想要去后宫放松一下。但一想起长子与那个女人,如今都在何瑶的寝宫,黄琼又收住了脚步。不过想起来一件事情的他,随手招来一个太监,轻声的吩咐几句之后。才又拿起笔来,一本一本的看起了折子。一直到沈碧君、南宫柔、王袭人,还有赵秀儿和董氏都到了,黄琼立马急切的放下了手中的朱笔,立马转身去了后面的小殿。 这几个女子,都没有跟随黄琼去西京。回京之后,黄琼又一直忙碌处理政务,一直都没有与几女私会。今儿突然想起来了,便立马派人召进了宫。原本年纪已经五旬的沈璧君,并不想进宫。可黄琼派去的那个太监,却是有些死脑筋。沈璧君不进宫,无论怎么说一直都不肯答应。虽然不能明说,可也偷偷的暗示沈璧君,若是何夫人不肯去的话,陛下可能会不高兴。 第一千九百五十七章 陆文涛带来的阴影 一提起那个女人,背后可能存在的人,黄琼却是微微沉吟了一下“不过,朕担心的不是她。处置她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可瑶姐和那个熊孩子哪里,恐怕要伤心了。那个熊孩子倒是无所谓,这也算是对他一个教训。可瑶姐却是拿着那个女人,真当做儿媳妇了。若是那个女人,真的别有用心,恐怕瑶姐要伤很久了。朕现在只希望,朕的这些判断只是一个误会最好。” “锦姐清楚,朕不是那种有门户之见的人。即便是平民子弟,只要家世清白,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只要会持家,朕都没有什么意见。那怕是给老大做正妃,朕也不是不能容。而且朕本身就不希望,朕的儿子将来与那些勋贵,或是高门大户联姻。因为那样,即便是朕的儿子是好的,可架不住某些想要获得更大利益的人,在背后不知道死活的撺掇或是蛊惑。” 对于黄琼的话,段锦依偎在他的怀中,无奈的道:“陛下在这里放长线钓大鱼,我不能说错。可陛下,这世上下毒手可未必用的只是武功。陛下可是忘记了当初蒙当淑娜?陛下当时是怎么中蛊的?她若是单纯会武,倒是没有可什么担心的。有陛下,有霜儿和我,还有南宫珍、段妙几个人,她一个人就算是武功再高,也双拳难敌四手。但其他的,可就防不胜防了。” 段锦的担心,让黄琼将眉头不由得微微一皱,他的确将这一点给忘记了。那个女子即便是真的另有目的。但若是单论起武功,就是段锦几个人,任何一个人出手,她都未必是对手。可若是真的使用其他旁门左道,那倒是一个问题。无论是毒,还是蛊,那玩意都是防不胜防。自己当初中蛊的经历,可还历历在目。后来,搭上了蒙当淑娜一条命,才没有酿成什么大祸。 两川本身也是诸夷杂处之地,虽说是汉人,可那个女子未必不会那些东西。敲了敲御案,黄琼沉吟一下。将段锦放在床榻上,黄琼在殿内来回的踱步良久。却是咬了咬牙后,对段锦道:“还是在监视一段时日在说。这个女人如果真的是别有心思,那幕后肯定是有人在支持。不钓出幕后的大鱼,朕实在有些不甘心。这世上只有千日做贼,断然没有千日做贼的道理。” “若是她真的另有企图,那说明那熊孩子真正身份,恐怕在她或是幕后人的眼中,并不是一无所知。而那些人派人混进皇宫,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不摸清楚,朕可谓是寝食难安。成都是蜀废人的根本之地,蜀废人如今虽说已死。可在成都恐怕会留下相当多潜伏余孽。伪帝哪里也一样,余下的余孽恐怕需要很长时日才会肃清。朕最担心的,她便是二者其中的一个。” “锦姐记得不记得?易瑛当初供述,蜀废人麾下有一人绰号赛毒士,名字叫做陆文涛的?就是掌握蜀废人手下密卫的那个人?就是锦姐与所谓的哀牢山弟子,一同到郑州刺杀朕的时候,那个管事的人?现在已经查明,此人是伪帝派到蜀废人身边的眼线,也是双面的细作。当初蜀废人在朝中暗中构筑势力,组建杀手组织,靠的便是伪帝给予大笔金钱扶持起来的。” “当然,伪帝如此做,不是为了扶持蜀王上位。而是因为,伪帝很清楚,蜀王本就不是久居人下之人。他的本意是废太子登基之后,挑动蜀废人公开造反,以便能给他带来在中间渔利的机会。那个陆文涛,就是伪帝派在蜀废人身边,代替他掌控蜀废人的人。只不过,伪帝太过于自负了。只是他太过于自负了,没有想到蜀废人玩手段一样不差,势力发展的如此快。” “没几年,不仅脱离了他的掌控,甚至还反倒对他形成了很大的威胁。而且那个陆文涛,也脱离了他的掌控。刘晋礼当初与我说过,原本那个陆文涛从蜀废人那边回来,是被已经察觉到他,已经变节的伪帝派到广州府。在部署完毕广州市舶司移交后,便打算秘密除掉的。只不过,那个家伙到广州府每两日,便彻底消失在了广州府城。他翻遍广州都没有找到人。” “他一直怀疑,那个陆文涛另有身份。而且,手中还掌握着一股他们也不知道的势力。而陆文涛这个身份是什么,即便是当年的桂林郡王府也没有查出来。正是因为这个家伙,并非是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伪帝也正是因为担心他难以掌握,甚至是投靠他另有原因。所以,才将他打发到蜀废人哪里。以桂林郡王府当年的能力,都查不出身份的人,又岂能简单?” “蜀废人在察觉到他,是伪帝人的真实身份之后,便将他派到郑州府。无论朕与那个人死的是谁?对于蜀废人来说,都是最大的好处。只是刺杀朕失败后,那个人便失去了踪迹。蜀废人则因为阴谋暴露,而无法追究他。朕继位后,从南镇抚司前任都指挥使留下档案中,查出来此人已经知道,在蜀废人哪里已经暴露后,便借着去郑州刺杀朕机会,逃离蜀废人麾下。” “实际上,从伪帝死后这几年,朕一直命高怀远暗中追查此人。但却一直都没有查明白这个人下落。哪怕去年,刘晋礼因为对此人也是恨之入骨。也暗中派人一直配合调查这个人。却没有想到,即便是刘晋礼的配合之下,南镇抚司也没有能够查清楚这个人的下落。此人阴险狡诈,出手又极其的狠毒。便是易瑛那个胆大包天,这天底下就没有她不敢干的女人,提起此人都瑟瑟发抖。足以见此人手段之阴毒。若是她背后人是其他人,朕倒不是太在意。” “但朕最为担心的,便是这个女人是那个陆文涛的手下。或是与那个陆文涛有什么联系。想蜀废人与伪帝,也都是精明的人,却都没有能够逃过他的算计。甚至还将二人,耍得团团转。就算蜀废人因为所作所为暴露,急于逃往西域,而无暇追查他的下落。但伪帝这些年,也一样没有查到他的下落。足以证明,这个人之手腕和心机。而且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他手中还有多少,没有查明白的实力。他的真正身份,到底是什么?到目前,都依旧一无所知。高怀远的能力,朕还是清楚的。可从朕任命他南镇抚司都指挥使,命他追查那个陆文涛以来,这么多年过去的,却依旧没有一点的消息。这些年,除了朕之外。便是伪帝到灭亡之前,一直都在暗中追查他,加上蜀废人留在大齐的余孽,也一样都在暗中追查这个人。” “三方势力一起查,却都没有能够查清楚他下落。朕对此人忌惮,甚至还要在伪帝与蜀废人之上。能让南镇抚司、伪帝,还有蜀废人留在内,那么多的余孽,一直都没有能够查明白此人的真正身份。温邰亦查出了一些线索,但也只是查明白了他是伪帝的人,再多什么都没有查出来。温邰亦虽说人品低劣,也有谋反之心,还刺杀过朕。但能力却还要在高怀远之上。” “温邰亦也没有查出什么,此人当真是了得。朕一直感觉此人还留在中原,甚至就躲藏在两川。蜀废人事发后,朝廷一直清查的很严。但灯下黑的道理,明白的不仅仅是朕。所以,朕最担心的是。若是此女背后真的有大鱼会是陆文涛。如果这一切,都是陆文涛布的局,其图谋恐怕非小。别说将她赶出宫,便是一刀杀她都是容易的事,但有些东西不查明白是不行。” 听到黄琼提起自己与他结缘的,郑州那次刺杀的事,段锦却是想起了,那个自己几乎已经快要彻底遗忘的人。自己与那个人,虽说只有两面之缘。但那个人阴沉沉的笑容,尽管这么多年过去了,可却让段锦依旧难忘。哪怕她当时与陆文涛几乎不接触,一般出面的都是哀牢山的大弟子。但当时陆文涛偶尔看向自己,那种阴沉的眼神和笑容,总让段锦很是毛骨悚然。 后来从更为了解那个陆文涛手段,也同样反应过来易瑛口中,段锦才明白,他明知道是刺杀是死路一条的情况下,还要去郑州执行那次行动。就是他为了摆脱蜀废人监控,而采取的金蝉脱壳手段。所以虽说他也到了郑州,但却几乎从未出面过。便是实际执行的易瑛,也不过只见过他寥寥几面罢了。段锦最初以为他是为了保持神秘感,后来才知道他早就留好后路。 他为了摆脱蜀废人的控制,拿着参与刺杀的所有人作为垫脚石。吐蕃僧相派来的青年弟子,哀牢山苦心培养出来的杰出弟子,都成了他金蝉脱壳的那个壳。利用自己这些人吸引黄琼眼光,自己却是悄无声息的溜走。想到这里,段锦却是轻叹一声。那个女子若是真与陆文涛有联系的话,那么这事恐怕就复杂了。恐怕是那个陆文涛在连续失败之后,并未就此甘心放心。 一直在暗中蛰伏,以等待着一个时机。虽说接触不多,但段锦却是总觉得那个陆文涛,身份并非是蜀废人,或是伪帝手下的人。尽管段锦也不知道,那个陆文涛真正的身份是什么。甚至不知道,陆文涛是不是他的真名。但段锦有种感觉,以那种人的心态与手段。他绝非是那种久居人下,或是甘心为别人差遣的人。他应该是另有身份,而且那个身份也绝不简单。 以那个陆文涛的手段和狠毒,无所不用其极的行事方式。正像是黄琼说的那样,不彻底的除掉他恐怕寝食难安。那个人手中的实力,也许做不出来什么公开造反那样,惊天动地的大事来。可若是他真的从来都没有死心过,想要做一些什么的事情的话。对宫中所有的人,都是一种极大的威胁。可若是那个女人,真的与陆文涛四下里面有什么关系,段锦却是越担心。 第一千九百五十八章 踌躇 以陆文涛的阴险和不择手段,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那个人的手段,她真担心宫中那些皇子与公主,还有那些不会武嫔妃安全。更何况,段锦最为担心的不是会武,而是会使用其他的手段。这世上伤人的手段,可不单单只是武学一样。杀人于无形的手段,一样有多种。 段锦微蹙着眉头,却是越来越担心。只是感觉到黄琼,深入自己衣襟中很不老实的手,段锦却是无奈的道:“咱们这里在谈正事呢,陛下就不会老实一些?陛下,我那是那句话。她无论身后是什么人,我倒是不怕。可宫中还有蔡姐、含烟那样不会武,只是普通人出身的嫔妃。还有那么多的小皇子与小公主。更何况,她若是真别有心思,皇长子的安全也是一个事。” “陛下想通过此女,钓出来背后的人,这个想法没有错。可陛下此举,却是无异于将身边的那些人,置于危险之地。哪怕她就是暂时蛰伏,可对宫中的人也是一个威胁。更何况,这其中还牵扯到皇长子。小瑶虽说当初一胎三子,但就这么一个儿子。一旦那个女人真的是,与那个陆文涛有什么联系,甚至有直接关系。无论她想要做什么,都会将皇长子置于险地。” “就算皇长子,不会出现什么大危险。可一旦传出去,皇长子成了什么人?无论那个嫔妃与皇子、公主出了什么事,皇长子都难逃干系。到时候,陛下可是将皇长子,放在了风口浪尖之上。到时候,陛下让皇长子又该如何自处?恐怕皇长子这一辈子,都洗不清这个污点了。甚至还会牵连到小瑶。陛下,如今孩子们陆续都长大了,很多的人如今都有了自己的心思。” 段锦的话,让黄琼微微一愣。随即便明白了,段锦这番话后面的意思。自己在这个计划之中,只顾着将拿着皇长子做诱饵,却忘记了事后皇长子又该如此自处。若是其中出了什么意外,那个嫔妃、皇子与公主,出现什么事情,皇长子恐怕会弄到一生都无法洗脱的污点。到时候,自己这个皇长子,已经不单单是不能再继承皇位的问题,就连活着都会成为一种奢望。 甚至,还会牵连到了皇长子的母亲何瑶。不单单是皇长子无法幸免,作为皇长子的母亲,何瑶恐怕也一样难以自处。想到这里,黄琼抽出了自己的手。站起身来,反复琢磨了好大一会。却是对段锦道:“锦姐,那个女人这几日在瑶姐的宫中,表现的如何?还有,瑶姐与她之间的关系相处如何?瑶姐对她的看法怎么样?她与那个熊孩子,这几日的关系怎么样?” 黄琼的话,想起何瑶这几日的表现,段锦倒是摇了摇头,无奈的道:“小瑶那个性子,陛下难道还不清楚的吗?都进宫那么多年,孩子都给陛下生了三个。可性子,还是有些软,也太过于善良了。与这天下的母亲都一样,儿子带回来一个女人回来。还以为自己有儿媳妇了,她高兴还来不及。这几日,与将那个女人亲热的很。甚至可以说,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看待。” “那个女人这几日,倒是还很老实。表现的,也相当的规规矩矩。说话和做事,也是从来没有持宠而娇,更从来不越线半步。侍奉小瑶,可谓是相当恭谨。看那架势,倒是将小瑶真的当成亲生母亲一样伺候。她的这个做派,倒是赢得了宫中上上下下的赞赏。而对皇长子,倒也尽了一个妻子应该做的本分。整日里,都与皇长子寸步不离。两个人之间倒也很甜蜜。” 说到这里,段锦飞了黄琼一眼,轻叹一声道:“陛下这个皇长子,是陛下的亲生儿子。自幼又跟在陛下身边教养,可这性子却一点不随了陛下,倒是与小瑶像了一个十足十。善良、体贴,对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媳妇,却也是心疼的很。对那个女人的身份,居然没有一点没有怀疑不说。两个人整日里面,双宿双栖的。每日一起读书、一同练字,倒也让很多羡慕不已。” “这个女子,不仅仅精通医理,还学识不浅。读过的书,可并不比皇长子差的太多。那一笔颜体字,便是含烟都很欣赏。虽说也对这个女子有所怀疑,但含烟对这个女子的才情,却很是看的上。曾经私下里面与自己说过,若是这个女子没有问题,单就这份才情,将来给皇长子做一个正妃,倒也不算是委屈了咱们得皇长子。陛下,世上能入含烟眼的女子可是不多。” 段锦的话,让黄琼愣住了。他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倒是如此有才情。而这一点,却是更加重了他的怀疑。这个时代,讲究的女子无才便是德。除了那些大户人家,便是普通的富户家的女子,会读书的都不多。除非她的家长,是那位致仕官员。或是专门培养出来的,那种专门以这种手段行刺杀手段的杀手。可从她如今有限的身世消息来看,第二点的可能性更大。 毕竟这年头喜欢附庸风雅,便是去了青楼逛那啥,都要点那种精通琴棋书画女子的人很多。哪怕这样的女人,便是在二流青楼之中,出台都是极其昂贵的。哪怕姿色并不出众,可只要懂的琴棋书画,身价便要高上几倍。而且留恋这种女子的,不是高官显贵,便是名门公子。一般人,可是去不起。若是想要除掉某个身居高位的人,无论是不是以美色作为主要的手段。 可在那种地方,却是人最不容易防备的。毕竟绝大部分的人,去哪里不管是不是进入最后阶段,目的都放松的。若是单纯喜好美色,大可不必去那种地方。对付某些人,尤其是那些附庸风雅的达官显贵,没有比那些高档青楼在合适的地方了。当初蜀废人可是专门培养了一批,那样的刺客由易瑛掌管。而且黄琼可是没有忘记,当初易瑛与几个心腹便是藏身于青楼。 只是看这个女子的样子、气质,倒是不像那样的人。至少那种小家碧玉的气质,倒也不像是专门为了培养那种杀手,而可以培养出来的。若是专门为了进入高门大户培养的,小家碧玉的样子也不像。最关键的是,自己两个出宫游历都是严格保密的。别说一般人,便是宫中与朝中都没有几个人知道。而且两个孩子游历的方向和地区,便是他们的母亲都是不知道的。 就是两个孩子也是出宫之后,拿到黄琼给的信件才知道,他们的目标是那个方向。也就是说,他们一路上的行踪除了南镇抚司之外,别人也不可能知道。若是单凭皇长子到成都府几日,便设下了这么一个近似乎完美的圈套,并在第一时间找到这么一个执行人,在这个通信全靠纸的时代,那个策划的人也太神通广大了。就连自己儿子,能租住在那里都能算得出来。 若是那个女子,与陆文涛真的有关系。那唯一的可能,就是自己那个皇长子,误打误撞的租到了那个女子的房子。又被人猜出了身份,最终设置了这么一个圈套,让自己儿子钻了进去。如果真的如此,那问题就出在那个女子身上。当然,黄琼也知道,这一切只是自己的猜想。在高怀远还没有传回,这个女子真实身份之。自己究竟是打草惊蛇,还是继续钓鱼下去? 一时让黄琼陷入了两难。想到这里,黄琼不由得有些头疼的捏了捏鼻梁。沉吟良久,在黄琼的心中,最终还是老婆孩子占了上风。正像是段锦说的,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皇长子与何瑶母子这对母子,又该如何的自处?长子那个性子,都有可能会因为愧疚,在搞出什么意外。一向自认杀伐还算果断,处理像今儿这种事情一旦下定决心,从来不拖泥带水的黄琼。 却还是第一次,陷入了踌躇之中。究竟是打草惊蛇,还是继续钓鱼,让黄琼一直有些迟疑。哪怕心中再想钓这个女子,背后可能存在的势力。但最终,还是何瑶母子的安危占了上风。除了何瑶之外,黄琼还下定决心绝对不能让这个女人,毁了自己的长子。下定决心后,黄琼还是决定带着段锦,去了何瑶的寝宫。还吩咐人通知司徒唤霜、林含烟,也一并去何瑶寝宫。 迈入何瑶的寝宫,看着恭恭敬敬的,跪地迎接自己一行人的长子与那个女子。黄琼尽管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抬手示意道:“既然都要成为一家人了,也就不要讲究这些虚礼了,都起来罢了。朕见自己家人,还要整日里面磕来磕去的,也就没有什么意思了。天家也是人,什么所谓的真龙天子,那是混弄那些凡夫俗子的。朕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也会生老病死的。” 听到黄琼的话,那个女子微微放松了一些。而见到女子放松了一些,黄琼才端起茶水,轻抿了一口后,才微笑道:“朕这几日,一直都忙于处理政务。你这个儿媳妇,都到了几日了,朕还没有好好与你们小两口聊聊家常。朕这个当公公,终归不能一直对自己儿媳妇避而不见吧。这傻小子的眼光,朕还是相信的。能被他看在眼中的人,朕也相信人品查不到哪儿去的。” 对于黄琼这一番,充满了虚情假意,其中倒是有七分忽悠的话。段锦很是不顾自己贵妃地位的,不由得翻了翻白眼。虽说天性聪慧,手段和手腕都不差。可毕竟性子摆在那里,段锦更喜欢的是直来直去。也正是因为这个天性,所以段锦对于黄琼这番虚伪的话,尤其还是面对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哪怕这个儿媳妇身份背景极其可疑,但段锦依旧实在很是难以接受。 黄琼没有理会段锦那两个白眼,而是站起身来回踱步一阵后,才对着那个女子道:“既然朕的长子选择了你,那你就是朕的儿媳妇,也是天家的人了。按照天家的规矩,你的父祖朝廷都是要加封的。若是已经不在了的话,朝廷也是要追封的。如果朕没有记错的话,你叫做菲儿是吧。今儿既然皇后也在这里,那就趁着今儿,将你的父祖都说出来,以便朕好追封。” 第一千九百五十九章 缘分就这么奇妙 黄琼定了定神,看着面前因为担心女子心态出现什么问题,而紧紧攥着女子手的皇长子。表面上虽说没有任何的表现,但内心对长子这一点,倒也有些嘉许。可在表面上,却是神色如常的道:“朕已经册封他为福王,皇后也已经为他选定了王府,这几日正在进行一些维修。等到福王府修建完成,你们便要搬出去了。也就是说,你们眼下在宫中也待不了多少日子了。” “但身为朕的儿媳妇,历代皇子有的,朕的儿媳妇自然也要有。虽说你父母与祖父都不在了,可身后的荣誉,朕还是要给的。毕竟他们为天家,培养了一个儿媳妇。你在宫中也有了一段日子,也是朕的儿子,第一个带进宫女人。该走的规矩,朕还是要走的。你该得的,一样也不能少。你是朕的第一个儿媳妇,也是朕的家人。作为父亲,朕自然不能委屈了你。” 对于黄琼的询问,貌似也知道这是天家规矩的这个女子,却是在看了一眼身边的皇长子后,躬身道:“回陛下的话,小女子只求能够陪伴在他身边便好,并无什么野心去做亲王妃。更何况,小女子的父母与祖父都已经仙逝。如今的杨家,只剩下小女子一个人了。子欲养而亲不待,人都已经不在了,小女子孤身一人又无什么兄弟,可以继承官职。所以也没有必要了。” “陛下,小女子虽说出身在草莽之中,祖父生前只不过成都府的一个名医。父亲,更不过一个屡试不中,只能以教书卫生的私塾书生。生前都名声不显,只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凡人。身前都没有取得过什么荣耀,如今已经踏上了轮回的路,那就更没有必须在去追求,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小女子也知道,这是天家恩典,按理说小女子不应该拒绝。可真的没有必要。” “常言道有情饮水饱。他若是真心待我、爱我,我便是一介草莽,他也不会看不起我。他若不是真心待我,只是不想落下一个薄性名声,才将我带回这京城宫中。陛下便是追封我父祖一个王爵,他也一样不会将我看在眼中。我认识他的时候,他不过是一个游学的书生。如今他是皇子也好,福王也罢,哪怕就是将来的皇帝,在我眼中依旧是那个生性腼腆的小书生。” “陛下,日子是要关起门来自己过的,过得好也好,过得差也罢,都不是过给别人看的。帝王之家也好,寻常百姓之家也罢,夫妻两个人过日子,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遇到一个不珍惜自己的人,便是公主又如何?若是遇到的人,将自己当成宝贝,便是红颜老去依旧不离不弃。便是乞丐又如何?所以陛下,真没有那个必要去搞那些东西。” “更何况,小女子原本就是清心寡欲之人。虽无修道之实,却一直有着修道之心。原本从没有考虑过,自己还有嫁人的一日。更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嫁入天家。对于小女子来说,平平淡淡才是真。只是小女子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遇到了毁我十余年修行的人。更没有想到,当初那个虽说看着富贵相,但却是平凡、木讷的小书生,居然是当朝天子的儿子。” 听到这个女子的这番话,在看看她说这番话时,看向自己儿子时心思纯净眼神。如果不是她的身份成谜,黄琼几乎要给这个女子喝一声彩了。难怪林含烟,对这个女子都另眼相看。果然,单就这份急智与口才,比自己那个书生气的皇长子,至少是不差的。而且这番话说的真心实意,便是在挑剔的人,恐怕也挑不出半分的毛病。这妥妥是一个天家期待的贤妻良母。 看着这个女子,说这番话的时候一脸平淡,看不出悲喜的表情,黄琼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而一边自从到了何瑶寝宫之后,便一直仔细打量他的段锦,却是突然道:“你不是姓杨吧,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你应该姓陆,或是其他什么姓,但你绝对不是姓杨。你也不是孤儿,我相信你的祖父与母亲,的确已经去世。但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你父亲应该还活着。” “我曾经有过一个旧人,他长得与你有几分相似。尤其是你的那双眼睛,与他实在是太过于相似了。唯一的差别是,你看人的眼光还算是光明正大的。而他看人的眼光,却是阴沉沉的。除了相同的血脉之外,我不相信这世上会有如此类似的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与他应该有一定的关系。甚至有可能,他是你的父亲。所以,至少现在,你还不算不上是孤儿。” 之前没有仔细看这个女子,段锦倒还是没有发现。但今儿这仔细一端详,段锦却发现了这个女子,那双眼睛与陆文涛实在太相似了。只不过一个看人时,总是透露着算计与阴险。而这个女子看人的时候,眼神之中总是透露着淡薄。仿佛什么都看透了一样。如果说这种眼神,出现在自己这个年纪的话,倒是很正常。但出现在一个十五六岁女孩身上,就有些那啥了。 这个眼神,让段锦想起了一个人,那就是黄琼的母亲。不过,自己当初与婆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当年那个寒冰罗刹看人的眼神中,淡薄之后却是掩饰的锐利。自己跟了黄琼之后,第一次进宫与黄琼母亲见面,黄琼母子看向自己的时候,眼神之中淡薄已经不在,完全都是锐利。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单单坐在那里,就感觉到了极大,甚至便是自己也难以承受的压力。 但当黄琼的母亲,完全接受了自己后,眼神也变得不再锐利,转为的是平淡。但眼神之中依旧包含着的一丝锐利,让所有的人都感觉,自己的心思在她面前无所遁形。可这个年轻女子的眼神之中,包含着的东西却已经不能用平淡来形容,甚至可以用对一切淡薄来形容。这种眼神,出现在这个年纪轻轻,风华正茂的女子身上,段锦一时都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说。 只是对于段锦的问话,这个女子却是语气极其坚定的道:“段娘娘说的没有错,我的确与我亲生父亲相貌有些相似。但如今,我就是一个父母双双去世,只守着祖父留下来的稀薄遗产生活的孤儿,我的父亲不单单已经去世了,而且我还是一个遗腹子。我从来都没有看到过我的父亲,对他活着事的那些事情唯一了解来源,也只是从母亲的眼泪,还有祖父的叹息中。” “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唯一知道他的事,他只是一个屡试不中的书生。我不知道,段娘娘是不是真的见过他,他是不是真活着。但在我这里,他就是早就已经死了。祖父与母亲去世后,我就是一个孤女,再也没有亲人,依靠采草药为生的孤女。如果说,现在还算是有亲人的话,恐怕也只有皇长子了。哪怕与他相遇,乃至有了这种关系,对于我来说是一个意外。” 这个女子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神极其的清澈。清澈到段锦都有些,因为之前的那些话而惭愧。不过,这个女子这番话,倒也透露了一个意思。那就是陆文涛,到底是不是与她的关系,她并没有反驳,也没有不承认。但她却坚持,自己只是一个孤女,而且姓杨不姓陆,更不姓其他的人。话中的另外一个意思便是,段锦说的那个人,她也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但有一点,哪怕那个人的确是她的父亲,她也不会承认的。自从她的祖父与母亲相继去世后,她现在就是一个孤女。只是就在不死心,还想要继续摸摸这个女子的底子,想要问她的武功,是从那里学的段锦,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毕竟一个学过医,又会武的,身世背景还不明的女人在宫中,还留在皇长子身边,段锦还是相当担心的。虽说与自己儿子等于是对手。 但实际上,段锦将何瑶的三个孩子,一直都当成自己孩子一样看待。尤其是皇长子与自己儿子,从小就跟着她学武,段锦对这孩子的关心,并不次于孩子的母亲何瑶。所以,今儿既然已经摊开了说,段锦还是想要刨根问底。若是这个女子,是那个官员的女儿,段锦倒是不担心。只要是官员家庭出身的,这个身世很容易查的清楚。但这个女子,放在皇长子的身边。 她却是实在有些不放心,甚至是有些担心孩子的安全。而且同样出身王室的段锦,也更清楚某些事情。这一点,段锦完全是公心,可谓是没有半点的私心。那孩子是皇长子,至少到现在,还是黄琼第一继承人。这孩子虽说聪慧,但却又是书生气有些重,而且涉世未深。相对于自己那个损种,一肚子腹黑料,不算计别人,那个人就该偷着乐的儿子,还有些单纯。 这孩子性子,很容易为人所乘。再加上如今这个身份,若是有心人在他身上着手,恐怕也更为得逞。在黄琼没有册立皇太子之前,他可是大齐皇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如果真的有些人,在他身上动手脚,那毁的可能是大齐的基业。还不知道,此时这个皇长子,在带回这个女人那一天,便已经被黄琼从继承人之中剔除了的段锦。实在是担心,这样一个女人进宫。 哪怕但凡有一丝的居心叵测,无论是宫中还是天下来说,都是一场灾难。对面前这个皇长子与何瑶,更会带来灭顶之灾。无论是出于公心,还是出于私心,更是出于对皇长子看重,段锦都没有打算收手,还想着在盘查一番。但那边皇长子,却是突然给黄琼和段锦跪下道:“父皇、段姨,儿臣也知道,儿臣不孝,辜负了父皇期望。但父皇也说过,缘分就这么奇妙。” “一旦遇到,恐怕就再也离不开了。儿臣当初与菲儿相遇的那一天起,就知道这个女子是儿臣要的。儿臣不敢奢望其他的事情,只求父皇母妃身体康健,能够与菲儿永远的相伴。父皇,儿臣知道,您与段姨都不是那种有门户之见的人。” 第一千九百六十章 隐忧与教子 说到这里,他将身边的女子也拽到身边一同跪下,语气坚定的让黄琼都有些愣住了。只是皇长子虽说看到了,黄琼的脸色有些难看。但依旧坚定的道:“父皇与段姨,担心的无非便是菲儿出身不明。与段姨口中的那个,也许是罪大恶极的人,有着什么关系。但今儿儿臣便与父皇保证,菲儿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除了将来会是儿臣的妻子外,她不会再是任何人。” 见到这孩子跪在自己面前,话又说到了这个地步,段锦又该如何的问下去。饶是一贯都有急智,但段锦也被皇长子这一手,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无奈看着,自己身边微微皱眉的黄琼。而黄琼见到长子如此的坚定,哪怕被气的不轻,但神色上依旧没有表现出来。沉吟良久,虽说眼光看着那个女子,但却语气略带一丝寒意的对长子道:“既然你保证是,那就是。” 话音落下,黄琼看了看在一边,尽管始终都没有说话,但明显表现的有些紧张的何瑶,却是摇了摇头。心中轻叹了一声,都已经年近五旬了,从自己继位开始便身居贵妃之位的何瑶,心态平稳之处,却还不如两个孩子后。才对着长子道:“你们两个起来罢。既然都是一家人了,也就不要跪来跪去的。你们的那个所谓保证,朕信了,朕也盼望着能够真正的落到实处。” 说到这里,心中有了一丝疲惫的黄琼。将司徒唤霜与段锦,都留了下来陪着这个女人。自己却是带着长子,回到了温德殿。等到进入到温德殿后,黄琼原本平和的脸色,瞬间变得冰冷起来。挥手示意殿内太监退出去后,直接一脚将儿子踹倒在地,语气也冰冷的,就像是万年寒冰一样道:“朕看你的胆子很大吗?居然就连朕,你都敢糊弄?当朕的面睁眼胡说八道。” “谁给你那么大胆子?你真当朕,像高怀远那个傻小子那么好糊弄?你知不知道,你此举将会带来什么?你将你的母亲,宫中的那些姨娘,还有你的弟弟妹妹,都置于何地?别告诉朕,她真正的身世背景,你小子知道的就是胡编乱造的那些?朕的确没有门户之见,但朕绝对不会允许,别有用心的人进宫。更不会允许,那些人朕的儿子,成为别人借刀杀人的工具。” 原本黄琼对几个儿子,虽说管教一向严厉,但从来都没有讲究棍棒教育。尤其是对曾经被他寄予厚望的皇长子与皇次子,基本上从未发过火。即便从不溺爱,但也从来都打骂过一句。总体上来说,基本上还是父慈子孝的。像是今儿发这么大火气,皇长子还是第一次见到。当黄琼这一句语气极其冰冷的话说出来,看到父皇第一次发如此大火,皇长子一下子便愣住了。 急忙跪倒黄琼面前,磕头道:“回父皇的话,儿臣从未敢欺瞒父皇。菲儿的祖父,就是成都府城一个普通的跌打大夫,两年前过世。她的母亲,在她五岁的时候便郁郁而终了。她随了她母亲的姓,所以才姓杨的。至于她的父亲,她祖父之前一直都告诉她,父亲就是成都府内,一个普通书生,早在她母亲刚生下她,便不幸去世。至于原因,祖父从未与她说起过。” “直到她祖父去世前,拉着她的手才告诉她。她的父亲在她刚出生不久,便在一个雨夜神秘的失踪了,究竟去那里了,现在是否还活着,谁也不知道。失踪之前,便是一封信都没有留下。至于他,也不是菲儿的亲生祖父。而是他父亲家中的老仆,留下来照顾和保护她们母女的。至于她的母亲,原本是西京大户人家的小姐。原本是与她父亲,私奔来到汉中府的。” “后来,在她的母亲怀了她之后,便举家搬到了成都。用菲儿那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父亲话来说,是什么灯下黑。他祖父临终前交待,他父亲临失踪之前,曾与他交待过。越是危险的地方,实际上越是安全。藏在那个人的眼皮子底下,才是最为安全的。搬到成都府后,他亲生父亲的踪迹便变得神秘起来。等到她满月的前一日出门,这一走却再也没有回来过。” “至于她父亲究竟姓什么,她那个祖父到咽气也没有交待。只告诉她,她的父亲大概率还活着。不过,她祖父再三交待,让她好好的活着。甚至逼着她发誓,如果有朝一日,她父亲来找她,千万不要与她相认,更不要卷入她父亲的事情中。如果她父亲缠的紧,就去京兆府找她的外婆家。她外婆家姓杨,家族是当朝的勋贵,足可以庇护她不受到她亲生父亲的伤害。” “一直到进京,菲儿都不知道儿臣的真正身份。她虽说没有将儿子,当成普通的官宦子弟。但却一直以为,儿臣也是哪家重臣,或是勋贵的子弟。其实,早在儿臣与她相识的第一天,儿臣便已经心动了。只是儿臣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所以,一直都不敢表现出来。直到那次重病,儿臣几日都高烧不退。菲儿救儿臣心切,采取了那个办法。” “却没有想到,儿臣利用那个机会,几乎是半强迫得到她。当儿臣第二日清醒过来后,发现虽说做了错事,但却歪打正着的得到心中的佳人,便开口向她求婚。而她一开始并不同意,与儿臣在一起。哪怕儿臣苦苦恳求,她也没有答应。甚至为了逼迫儿臣不在纠缠,她与儿臣直接说明了她真正的身世。因为她认为,儿臣是那种等级极其森严的那家名门显宦子弟。” “她以为,儿臣与她只不过也是玩玩罢了。在她看来,那种名门显宦家庭,是绝对无法接受一个孤女进入家门的。至于那一夜发生的事情,反正她没有打算过嫁人,也不会有人因此找她麻烦。所以,让我大可以不必因此,心中有什么歉意的心思。是儿臣不甘心,一直在苦苦的纠缠,软磨硬泡了足足两个月,才勉强让她放下所有的心结,答应与儿臣一同回京的。” 听到长子如此说,虽说还不能证明,那个女子就是陆文涛的女儿。但实际上,却是已经可以确定了,那个女子真正身份,恐怕九成以上就是陆文涛女儿。想到这里,黄琼不由得疲惫的捏了捏自己鼻梁。看着面前,几乎隐瞒了所有最为关键事情的长子,黄琼却又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这哪是一个儿媳妇那么简单,完全就是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炸响的炸弹。 就算陆文涛现在还不知道,他的女儿与自己儿子来到京兆。可以那个家伙的手段,这件事恐怕早晚都是压根瞒不住的。更何况,以那个家伙的为人,这些年虽说一直都没有再出现。但在自己妻女的周边,又岂不会没有放置保护,或是说保护兼监视的人?他暗中真正掌握的势力,尽管未必真的有多强大。否则,以蜀废人的性格,早就容不下他了,还能等到自己? 当年蜀废人在两川,先是靠着伪帝的财力支持。后来,又依靠着将自己打造成贤王的角色,在加上无所不用其极。对实在无法收买为己所用的人,动辄下黑手刺杀。在两川打造了一个庞大的势力。而即便是蜀废人流亡西域多年,如今已经身首异处。但其当年在两川,甚至是这大齐朝暗中留下的势力,到如今依旧没有彻底剿灭。尽管对朝廷,如今已经形成不了威胁。 可对自己,或是自己的后宫以及子女,却依旧是一个威胁。这样庞大的势力,依旧没有查出来就隐藏在他眼皮子底下的陆文涛家人。足可见,此人的心机与手腕。而他能做到十年之内,无丝毫的踪迹被人抓到。包括伪帝与蜀废人相继覆灭后,自己动用南镇抚司,多方寻找都没有能够找到此人下落。要说,这其中没有任何同党,帮着他一同隐藏,那是几乎不可能。 在蜀废人与伪帝,这两个行事不择手段,性格又是极其多疑,还有着庞大的势力支撑的人眼皮子下,他的势力估计不会太大。也未必真有什么高手,能放着两个高枝不去傍,而去投靠他一个谋士一类的人。但保护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以及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应该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更何况,那个女子的那个祖父和母亲,都未必是什么手误估计的普通人。 否则,以蜀废人在两川的势力,查明他的家眷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以蜀废人一向不给自己留后患的秉性。在得知陆文涛有妻女,在那个家伙逃跑之后,又岂会束手无策的放弃他的家人?就算不斩草除根,也会拿其作为人质,逼迫陆文涛现身的。包括伪帝在内都不会留下后患的。那两个阴险狡诈的人,都未能发现陆文涛的这个秘密,便知道此人手段有多高。 而若是知道,自己的女儿成了皇长子的王妃,哪怕是侧妃,这家伙会就此放手那就怪了。无论是从蜀废人哪里,还是从伪帝哪里查出来的东西,都显示这个家伙一贯是为了目的,极其不择手段的人。这种人能在当初妻子,刚诞下女儿便一走了之。抛下女儿这么多年,都不管不问。到了如今,总不该盼望着他突然良心发现吧。这种人,就连家人都会作为棋子利用。 一想到这里,黄琼的头便更疼了。只是一抬起头看着面前,虽说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但却神情坚定的长子,也只能无奈的摆了摆手道:“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又认定了这个女人,朕也就不好说什么了。既然路是你自己选择的,最终无论会造成什么后果,都只能由你自己来承担。你既然当着朕的面保证了,她就是你的妻子,朕也希望你能够说到做到。” “不过,今儿朕还是要提醒你。你那个可能的岳父,那是一只将獠牙隐藏极好,随时都在等待机会,以便可以扑上来对着朝廷撕咬的恶狼。你若是还想保住她,就按照她那个名义上祖父说的那样,保护好她,千万不要让她与你那个岳父接触。” 第一千九百六十一章 失望到骨子里面 拍了拍长子还有些弱小的肩膀,在看看长子态度坚决的样子,黄琼却是无奈的叹息一声:“不要指望一只吃人的恶狼,会因为自己的亲人改变它的习性。在那种人面前,不仅普天下所有人,都能为其所用。即便是亲生女儿,也不过是一个棋子罢了。要想保护好她,恐怕你小子要多废一番手脚了。马上要成家了,也要真正成为男子汉了,就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人,” “还有,也要保护好你的母亲,以及你的兄弟姐妹。如果你的母亲,因为你的那个夫人受到了伤害,到时候就算你在后悔也晚了。儿子,你给自己选择了一条,未来恐怕即不平静,也充满的荆棘的情路。罢了,儿大不由父,你自己选择了路,你就算硬着头皮也要走下去。而且朕明确告诉你,你选了她,也就意味着你会永远彻底的失去一些东西。你自己考虑吧。” 不过出乎黄琼意料的是,对于黄琼近似乎,已经明确的告诉他。你如果继续选择这个女人,你就将永远的失去继承权的话。长子却是丝毫都没有犹豫的磕头道:“父皇,儿臣自知自己性子鲁钝,又是书生气十足。与心思通透的二弟相比,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如果父皇真将儿臣扶上那个位置,不仅仅是误国误民。更为关键的是,儿臣也根本就坐不住那个位置。” “父皇,儿臣也知道,自从儿臣束发以来,您便一直想要在儿臣与二弟之间,选择一个人的想法。所以,自从儿臣与二弟,是诸兄弟之中唯二由父皇亲自教导的皇子。父皇在儿臣身上,倾注了大量的心血,并未比二弟少一丝一毫。甚至因为儿臣是长子,在儿臣身上倾注了更多的心血。儿臣也知道,今儿的话会让您失望。但父皇,儿臣是真的没有问鼎的想法。” “哪怕让父皇再失望,儿臣也是如此说。儿臣这个想法,不是遇到菲儿之后才有的,而是从来都没有过。尤其是那日,坐在这座温德殿之中,替父皇批了一些折子后,这种想法非但没有消退,反倒是更加的强烈。相对于二弟的挥洒自如。儿臣却是一头雾水。离了书本后,便是不知道给如何着手。看着折子上的字,便想着这句话,应该从那部书中哪一句说出来的。” 说到这里,又看了看黄琼冰冷的脸色。这位皇长子咬了咬牙道:“但父皇,儿臣真的不是那块料。若是这江山社稷交到儿臣手中,丢了都不知道怎么丢的。更何况,儿臣也极其的厌恶那种权势之争。之前,只是当着父皇的面,儿臣一直都不敢说。遇到菲儿之后,儿臣才真正明白书中所说的,什么叫做琴瑟和鸣,什么叫做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意原为连理枝。” “在菲儿在知道儿臣身份后,便要儿臣发誓绝对不搅合到某些争斗中去。她从来都不想做什么皇后,更不想让我们将来的孩子,也陷入血雨腥风之中,她只求与儿臣平平安安过完今后的日子。如果儿臣想要参与帝位争夺,她便会永远的离开儿臣。儿臣现在更想做的是,与菲儿泛舟江河湖海,登五岳以观天下美景。至于权势与帝位,对儿臣来说,从来没有奢望过。” 听着长子的话,黄琼嘴角却是露出一丝有些苦涩。这是在向自己表示,他现在就想要退出的意思?自己苦心培养的他这么多年,却还不及一个女人的一句话。这到底是他骨子里面的,本就有的恬静,还是儿大不由爹?自己这么多年,花在他身上的心血,就这么付之东流了?黄琼一时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什么了。只是再看向自己长子眼神中,透露着彻骨的失望。 良久,黄琼转过身轻叹一声才道:“每个人走的路,都是自己选择的。你将来自己不后悔便好。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那今后便要约束好你的那个菲儿。做好你们的琴瑟和鸣,还有五湖泛舟吧。如果她的身世,真是朕判断的那样,朕不希望听到她与她那个人,今后有任何的联系。放心,朕还是那句话,该给你们的朕都会给你们。至于现在,回去好好的准备大婚。” 待长子离开后,黄琼好久都没有缓过气来。十几年苦心教育的心血,就这么付诸东流了,这次当真被这个长子气的不轻。换了谁,恐怕都不会心平气和。虽说自己也并不是太看好,这个书生气过重的皇长子。可毕竟也是苦心培养了十余年,也是寄予了极大的希望。但就这么被放了鸽子,还是就这么被一个女人给拐跑了,黄琼那种失望不由得渗透到了骨子里面。 那种感觉怎么说?就像是一头被养了十多年的猪,却被人用一颗小白菜,就这么给拐跑了。刚刚赶来奏报的高怀远,结果却没有想到,正好撞到了枪口上。心中极度失望的黄琼,把高怀远训的跟孙子一样。差一点,将这个已经三十多,身为堂堂伯爵的大外甥,给训的当场哭出来。不过高怀远,被训了这么一顿也不算冤枉。毕竟不管怎么说,此事他也有一定的责任。 若不是他一直帮着长子遮掩,黄琼也不至于成为最后一个知道的人。所以,他这个同党这个时候,挡枪也算是应该的。直到将心中的火气,都彻底的倾泻出来。黄琼才从战战兢兢的高怀远手中,接过几本折子。打开一看,却是火气没有来由的更大。这上面是南镇抚司,对长子那个女人的调查结果。上面所写的东西,还不如就在刚刚那会,长子自己说的那些清楚。 折子上说那个女子,就是姓杨。自幼丧母、丧父,由祖父抚养长大。祖父两年前去世,靠着祖父留下的几栋房子出租,以及平日里面出城采集草药为生。至于后来,就与自己那个长子说的一样了。长子病重,几请名医却是束手无策。还是这个女子,自己上山采药才救了他一命。唯一比长子自己说的多一些的,便是这个女子医术相当不错,在周边被称为小神医。 而且饱读诗书,曾有人评价其若不是女子,若是去考科举。就算不能状元及第,至少三甲是跑不掉的。虽说年纪不大,但在周边邻里之间,却是极有威信。不仅在家里面,成立了一个小学堂。教周边读不起书的孩子读书,还经常免费为周边邻里诊治疾病。而且周边谁家有什么家长里短的纷争,都是她出面调解的。而且别看她年纪不大,她的调解却被周边人信服。 合上这本折子,黄琼却是冷笑看向高怀远:“那按照你折子上的这个说法,这个女子倒是一个贤妻良母。将来也会是朕的好儿媳,诸皇子与公主的好嫂子了?朕若是不许了这门亲事,那就是天大的错事一桩,就是在棒打鸳鸯?朕让你去查,你就给朕这么一个东西?她的背景呢,你就给朕查出这么狗屁东西。若是让你照抄那个混账玩意的话,朕让你去调查干什么? “你给朕上的这本折子,是在告诉朕,你究竟有多么的无能?还是在嘲笑,朕这个皇帝,因为简拔了你这个蠢货一样的都指挥使,还有你那群猪一样属下而更无能?高怀远,你是不是想着在这事上,帮着那个混账玩意一把,于公于私对你来说都有好处。所以,便有了帮着隐瞒在前,现在又糊弄朕在后?朕看你是猪肉吃多了蒙了心,还是真的当朕就那么好糊弄?” 黄琼的话,让高怀远的冷汗都冒了下来。急忙跪倒在地磕头道:“回陛下的话,臣虽说最初的确有些小心思。总想着,臣与皇长子是姑表之亲,一个皇子大婚前纳一个妾,也不是什么大事。帮着隐瞒一下,对皇长子也是一个示好。至少今后,别因为不帮忙而怨恨臣,免得以后给臣找什么麻烦。所以便答应帮着皇长子隐瞒。臣是陛下的臣子,是绝对不敢有二心的。” “陛下有所不知,南镇抚司虽说有些权势,也颇为文武百官所忌讳。但唯一无奈的,便是那些皇子。普通的宗室倒也罢了,可那些皇子若是想要找南镇抚司的麻烦,简直不要太过于轻松。皇长子虽说为人性子柔和,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可少点麻烦终归还是好的。再说,这事真的不是什么大事。皇子的亲事,都是要陛下指婚的。现在,不过是一个妾罢了。” “本朝别说皇子,十三四岁当父亲的不在少数。便是勋贵世家,十三四岁未娶妻先纳妾的,也是大把的人在。臣自幼虽说母亲便严格约束,但在十五岁的时候,母亲也从自己身边,精挑细选了两个通房丫头,赏赐给了臣。不过臣当时以为,是母亲对臣的考验,所以没有敢碰那两个女子。臣的那几个弟弟,长子都是在十三四岁时有的。所以,臣是真的没有当回事。” “可在陛下下了圣旨,让臣追查那个女子的背景后,臣又那里敢稍有携带?只是事情多少有些仓促,再加上十几年的事情,很难在短时日之内查清楚的。南镇抚司在成都的人,担心若是调查的时日过于漫长,会引起陛下着急。所以,便将先期查到的东西奏报上来。至于后面的事情,臣接到这本折子时,他们已经兵分两路,一路去了汉中,一路留在成都继续调查。” 对于高怀远的解释,黄琼却是将折子扣在手中,心中有些烦躁的摆了摆手道:“算了,告诉你的那些部下,此事到此为止,不用他们再调查。正像是你说的那样,十几年的隐瞒,又岂是几天便能查清楚的。那个混账玩意,如今对那个女子死心塌地的很。宁肯放弃一切,也不肯放弃这个女人。朕这个做父亲的,又能怎么做?若只是一个妾,朕又岂会发这么大的火。” “朕的这个长子性子,朕还是清楚的。既然认定了这个女人,朕无论再给他指婚什么人,恐怕最后这个混账玩意都不会答应。若是逼急了,他能给朕玩出逃婚的事情来。正所谓者无欲则刚。他为了那个女子,都肯放弃所有的一切,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第一千九百六十七章 还是有些不甘心 只是说到这里的时候,黄琼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摆了摆手道:“算了,若是真的像你这个折子上说的这般,这样一个女子能嫁入天家,反倒是天家的福气,也是那小子的福气了。看那个小子的架势,非她不娶的样子,朕也不会棒打鸳鸯。只要她安分守己,做好她的王妃。朕也不至于对这个儿媳妇,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朕希望她表里如一,做好一个贤妻良母。” “你这个做表哥的是一个痴情种,现在看你那个表弟,在这事上也丝毫不逊色。朕倒是盼望着,那小子成亲之后,能快一点的成熟长大。至于陆文涛的下落,还是要全力追查,要尽快在最短时日之内缉拿归案。还有,等到那混账玩意就府之后,你要派出精干的人。秘密监视那个杨菲儿与其来往的一切人等。朕不是担心别的,是担心她与陆文涛会有着什么关系。” 看着神色,还是第一次出现如此疲惫。以往遇到再难的事,疲惫也只是一瞬间,根本就不会如此长时间,停留在脸上的黄琼。也知道自己这个皇帝舅舅,在皇长子身上倾注了多少心血。皇长子与皇次子,几乎是一手带出来,不知道费了多少苦心的高怀远,心中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自己那个表弟,就这么轻易的放弃了所有的一切,自己这个舅舅心中该有多失望? 别说黄琼这个君父了,就是自己作为表兄,都感觉到自己这个表弟,这番操作有些接受不了。可为了这么一个女人,就这么放弃了一切。哪怕高怀远也知道,自己这个大表弟,并不适合作为一个庞大王朝的继承人,书生气太重了。年纪不算大,却总给人一副老学究的样子。但这样就这么放弃了,换了谁心中要舒服就怪了。若是换了自己的话,早就一顿胖揍过去了。 在高怀远看来,自己这个舅舅,一手帝王心术,从祖龙肇基以来,至少排在前五的。为君的手腕,自己那位外公也做了二十年的皇帝,可相差不是一点半点。为君这些年,将朝政打理的铁桶一般。虽然不能说自傲,可也是相当一个自负的人。如今却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栽在自己儿子身上,可谓是十余年的心血付之东流。恐怕,这才是对这个舅舅最大的打击。 想到这里,高怀远一时也不知道,究竟该如何的安慰这个地位看似最崇高,可实际上却是孤独无比的皇帝舅舅。毕竟这事换了谁,都是难以接受的。自己如今也做了父亲,也有了自己的儿子。若是自己的儿子,为了一个女人放弃所有,恐怕自己不揍死那个熊孩子,那都算是对他的超级疼爱了。更别提,自己这个舅舅为了那个大表弟,倾注了的心血究竟有多少。 很是有些意兴阑珊的黄琼,看着面色有些古怪的高怀远。自然猜出了他此刻心中,到底在想着什么。只是此时的黄琼,也懒得去追究,这个小子如今到底是幸灾乐祸,还是深有感触了。又叮嘱高怀远,好好查查朝中那个姓杨的勋贵,早些年被拐跑了一个女儿。没有理会听到他这个吩咐,一脸错愕的高怀远古怪的表情。便直接摆了摆手示意,高怀远可以滚蛋了。 在高怀远离去后,尽管此时心中异常的烦躁,可黄琼有些事情还是要做的。又派人将钦天监召来,让钦天监尽快的选一个日子,准备给皇长子办大婚。听到黄琼的吩咐,被召来的钦天监不由得同样一脸错愕。本朝皇子一般都是十八岁大婚。皇长子如果没有记错的,今年过了年才十六岁。虽说在普通的人家,这么大的孩子成亲倒是很常见。可在天家却还是独一份。 最为关键的是,他只是知道皇长子越过郡王,成为大齐朝第一个被直接封为亲王的皇子。但也没有听说皇长子,被指婚那个人家啊。本朝的皇子指婚,除了个别的由皇帝直接指定的之外。都是让礼部按照皇帝的意图,先挑选合适人家的女子,或是制画像,或是将人送入后宫,由生母挑选的。有的甚至在被选定之后,还要接到宫中生活一段日子,品一品人品的。 就算皇帝直接指定的,可多少之前也有一个风声,或是提前透露出一点意图。然后,才开始纳聘一类的事情,在由钦天监选定成亲的日子。可像是今儿这么一出,连一点风声都没有透露,便要直接选定日子的突然袭击,在本朝可还是第一次。被突然袭击,搞得一头雾水的钦天监,想要问问是哪家的女子,他这边好合八字的时候。却被黄琼冰冷的脸色给吓到了。 实在失去耐心的黄琼,让人将司徒唤霜、何瑶与段锦召来。而等到三女赶到之后,看着黄琼低沉的脸色,知道他因为什么事情烦心的司徒唤霜,倒也接下了与钦天监对接的事情。作为嫡母,这事本就该她出面。在将二人的生辰八字交给,被黄琼的低气压弄得有些瑟瑟发抖。接过两个人生辰八字之后,一刻都不敢在温德殿继续待下去的钦天监,立马快速的溜之大吉。 见到这个钦天监落荒而逃的样子,在看看黄琼极其罕见的,当着自己几个人的面,表现出阴沉的脸色。以及自从进入温德殿后,一直都有些忐忑的何瑶。司徒唤霜轻轻的拽了拽黄琼的手,却是轻声叹息一声后道:“陛下也不要过于生气。人这一生,又有谁能逃过一个情字?” “陛下当年如此,怎么到了皇长子这里,就没有办法接受了?皇长子与那个女孩,不过是在并不恰当的时候,彼此看对了眼罢了。当初,陛下与臣妾,不也是在误会之下误打误撞,最终彼此看对了眼?还有当初的何姐与段姐,与陛下不都是如此?臣妾可是听说,陛下当初为了保住何姐与段姐,还有何姐腹中的孩子,就在这间温德殿的确,将太上皇可顶的够呛。” “而自从伪帝叛乱以来,陛下为了保住臣妾,又花费了多少的心思?那么多人上书陛下废后,陛下都硬生生的顶住了。陛下当年冲冠一怒为红颜,如今那孩子不过是在复制陛下当年罢了。虽说现在多少还有些小。可这种事情,也不是谁能控制的事情?那女孩子虽说比皇长子大了一岁,但臣妾却看着挺好的。知书达理,还通医理,与皇长子还有共同的兴致和爱好。” “虽说身世复杂了一些,但将来会是一个贤妻良母。最关键的是,那孩子心思很纯净,至少现在没有野心。身为皇子的妻子,没有野心便是最好的。常言道妻贤夫祸少,有这么一个贤妻在身边帮衬着,陛下今后对皇长子大可以放心。其实,这也是陛下最期待的不是吗?更何况,陛下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陛下如此这般,最难过的是夹在陛下与孩子之间的何姐姐。” 想了想,司徒唤霜最终没有提起当初黄琼与陈瑶,更没提当年太上皇与娘娘的事情。而是吟出了黄琼当年那首词:“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修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陛下都是一个多情种子,更何况陛下一手教出的皇长子了?遇到想要遇到的人,便再难以放手,可是陛下开的头。” 话音落下,司徒唤霜不着痕迹的指了指何瑶。而接到司徒唤霜示意的黄琼转过头,这才看着何瑶有些忐忑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心疼的,将何瑶抱在膝盖上安抚道:“瑶姐,朕不是生气,更不是生瑶姐与那孩子的气。他是朕的儿子,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朕又能拿他怎么办?朕只是实在有些不甘心罢了。虽不能说到了怒其不争的地步,可这心中不舒服也是肯定的。” 微微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身边的段锦,黄琼最终还是没有将长子,之前在这里与自己这里,说的那番话说出来。只是恨恨的道:“朕不甘心的是,这个熊孩子为了一个女人,就什么都放弃了。他遗传了朕的痴情不假,可朕其他的优点,怎么没有看到遗传到他的身上?算了,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朕也不想太过于勉强他了。只求他,一生平平的便好,别为情所伤。” 靠在黄琼的怀中,听着丈夫的这番话,何瑶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之前,何瑶表面上,看似对那个女子很是满意,但心中也一直忐忑不安。尤其是皇长子,带着那个女孩进宫之后,黄琼一直都没有到过自己寝宫,甚至就连面都没有露。她便清楚的知道,黄琼对这个事情的不满。而其中,黄琼未必是对那个女孩子不满,恐怕更多的是对自己儿子的不满。 因为她知道,在天家是没有自主选择婚姻权利的。更知道,丈夫在自己这个儿子身上,倾注了多少的心血。自己儿子如今带了这么一个女子回宫,虽说未必会引起黄琼真的不满。但自己儿子性格自己清楚,为了说服黄琼同意这段亲事,恐怕要放弃什么。而这个要放弃的东西,何瑶不用猜也是知道的。哪怕何瑶也不想儿子去争那个位置,可这事不是她可以决定的。 在何瑶看来,儿子带那个女子进宫后,黄琼有些日子不迈步自己寝宫,就是变相的表示对此事的不满。她倒不是担心,儿子因为此事触怒了黄琼,惹来什么祸端。因为她知道,相对于女儿,黄琼虽说极少表现出,对儿子的亲昵。但黄琼对儿子的感情也不浅,哪怕要求极其的严格,但只是没有表现出来罢了。尤其是自己儿子与皇次子,这两个黄琼极其看重的儿子。 因为这件事,黄琼将自己儿子圈禁了,或是给与什么其他的处罚倒是不至于。但何瑶却是担心,因为此事将父子二人的关系搞得很僵。自己儿子既然认准了那个女孩,就是打死都不会回头的。而且这一辈子,恐怕都只会认那个女孩一个人。甚至他父皇将那个女孩,封为侧妃的话,他都不会答应的。而这父子两个人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认准的事情绝对不会回头。 第一千九百六十八章 选择 黄琼当年能为了自己,大摇大摆的带着自己与段锦面见太上皇,直接反手将太上皇一把。为了司徒唤霜,能当着满朝大臣废后的要求如无物。自己的儿子,这一点十成十的遗传了他老子。用儿子的话来说,若是黄琼不同意这门亲事,他便会放弃所有的一切,直接带着那个女孩子归隐山林。反正他父皇的儿子众多,甚至眼下还在不断增长之中,也不缺他这一个。 所以,直到刚刚之前,何瑶都担心儿子与黄琼,因为这桩亲事闹得太僵了。尤其是儿子因为那个女孩子,退出了某些事情的竞争,恐怕会让黄琼很难接受。这才是,何瑶一直忐忑不安的原因。尤其是自己儿子被封为福王之后,虽说是诸皇子之中第一个封王的。但就算不太明白政务上的事情,何瑶却隐隐感觉到,这恐怕是黄琼通过这种方式,在表达他对此事不满。 只是一直都没有琢磨明白,黄琼这种做法的意义所在。可有一点,何瑶却是知道的,黄琼并不满自己的儿子,这么早就有女人。虽说是正儿八经人家的女子,但黄琼依旧很是不满。其实何瑶,也是不太赞同,自己长子这么早就给自己领回来一个儿媳妇。相对于黄琼不满意的原因,何瑶更认为两个孩子都还不算成熟。两个年纪不过半大孩子,那里懂的什么过日子。 但何瑶本身不是那种,仗着权势欺辱人的人。哪怕是身为贵妃,在后宫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待宫中每一个嫔妃都很和善。对待其他嫔妃所出的子女,也都跟自己孩子差不多。在宫中,那些皇子与公主,虽说畏惧司徒唤霜这个嫡母,可与何瑶这个姨娘却是都很亲热。儿子将人都给领回来了,尤其是在得知,女孩已经失身给自己儿子,还救了自己儿子的命后。 本身对那个女孩就很满意的她,好感又多了几分。而儿子又与她说起,那个女孩子会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女人。除了那个女子,他这辈子都不会在找别人,更不会与自己的那些叔伯那般,纳了一大堆的侍妾。若是父皇反对的话,他身为儿子不会忤逆父皇。但他这一辈子,宁愿孤老终生。虽说不赞同自己儿子如此做派,可看到儿子态度坚决的样子,何瑶便有些担心。 担心黄琼,将那个女子是封一个孺人。儿子又坚持只娶这一个,不会再另外娶妻,更接受不了那个女子只做一个侍妾。至于那个女子,何瑶看得出虽说很平易近人,为人也很谦逊、平和,是一个贤妻良母的料。但骨子里面却是充满了傲骨。何瑶甚至从这个女子身上,看到了一些娘娘当年影子。若是只被封一个大致相当于侧妃的孺人,恐怕也是她根本就无法接受。 不是身份的原因,是这个女子根本就接受不了,与其他女子共事一夫的事情。搞不好,会一走了之。这对父子,加上那个女孩都是倔强的人,在因为弄得过于僵硬。如今黄琼召钦天监算日子,尽管表现了极度的不满,但却也等于默认了此事。这无疑,让何瑶彻底的松了好大的一口气。至于自己心中的那种,儿子被封王之后异样的感觉,何瑶反而认为算不上什么。 看着何瑶神色缓和了下来,黄琼也只能苦笑。现在仔细一琢磨,司徒唤霜的话,还是有一番道理的。可一想到,自己苦心培养的继承人之一,就这样被一个女人拐跑了,放弃了自己期待他的一切,琼心中又有些不忿。只是不忿归不忿,可看到怀中的何瑶。为了避免何瑶的担心,黄琼神色上却是没有一丝的变化。最终也只能叹息一声,罢了、罢了,儿大不由爹。 安抚好了何瑶,黄琼又与三女一同回到了何瑶的寝宫。命人摆设了家宴,让宫中所有的嫔妃,只要没有坐月子的,与皇子公主全部出席。在家宴上,将那个女子与其他的嫔妃介绍一番。并告诉两个孩子,已经命钦天监为他们寻一个日子,先为两个人采纳。然后等到日子挑好之后,就为他们大婚。终归是自己的儿子,那怕就算再心有不甘,此事也只能这个样子了。 这场家宴,也就等于黄琼对两个人的事情认可。也就意味着,此事就已经翻篇了。大儿子最终就这么退出了后续的竞争,让黄琼只能将心思都放在了二儿子上。同时,还挑选了自己的第九子,也就是林含烟为自己诞下的儿子作为备选。而在玉册上的第三子,之所以没有入选,主要还是因为身体的原因。那孩子虽说习武之后,身体好了许多,可依旧显得有些孱弱。 尽管很心疼这个三儿子,但黄琼几经考虑,还是将其放弃了。至于其他的儿子,尤其是何迎春给自己诞下的十三子,黄琼可谓是想都没有想过。而之所以除了第九子之外,黄琼之所以没有选择,倒不是因为其他的事情。而是在黄琼看来,身为孩子的母亲,所具备眼界与心胸如何,先天便决定了儿女将来的眼界。母亲眼皮子过于狭窄,注定了孩子眼界不会太宽广。 尤其是在天家,母亲的品性更决定了孩子的品性。身为父亲的自己,没太多闲暇时间管教孩子。孩子平日的教育,大多都是要靠着其母的情况之下。母亲的眼界与心胸,直接决定了孩子将来的成就。林含烟是有大智慧的女子,教出来的孩子绝对不会差。而且事实也证明了,自己这个第九子不仅为人聪慧,年纪虽小,可不仅言谈举止谦良恭谨,行事也是一板一眼。 之前,没有把第九子列入名单,是因为年纪太小,如今也只有五岁罢了。在皇长子退出竞争的情况之下,也知道不能将所有的期望,都放在次子身上的黄琼,也只能将第九子也列入名单。至于何迎春在西京,给自己诞下的第十三子。一个是年纪太小了,在一个恐怕便是与他母亲有关了。原因很简单,他的母亲如今是整个勋贵集团在宫中的代表,背后是勋贵集团。 但何迎春的这个背景,却是让她的儿子,将来接掌大位最大的障碍。哪怕勋贵集团,如今已经是日益没落,几乎没有几个成才的。除了欧阳家,包括何家在内都几乎处在了后继无人的境地。但瘦死的骆驼却比马大。哪怕已经出现后继无人的态势,可勋贵集团在朝中和军中,依旧有着强大的实力。若是选择何迎春的儿子,那未来的帝王,极为容易为勋贵集团所左右。 所以,黄琼从来都没有想过,册立何迎春的儿子为继承人。至于林含烟出身的那个小官僚家族,黄琼并不在意。在文官与勋贵集团这间,黄琼肯定会选择文官。至于其他的儿子,黄琼也只能盼望着,这些孩子将来长大了,别像是他们那些叔伯一样胡作非为就可以了。尤其是林婉清的所出那个儿子,小小年纪就被娇惯的飞扬跋扈。黄琼绝对不会选择这样的孩子。 别说那孩子,就是林婉清,黄琼现在越来越有些厌恶。不仅自己仗着姿色,在宫中诸嫔妃之中数一数二而鼻孔朝天,排挤其他的嫔妃,整日里面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不仅林含烟,不知道明里暗里受了多少气。便是自己宫中诸女之中,除了段锦这个大理国嫡长公主之外,出身最为尊贵的何迎春,都不被她放在眼里。只是林含烟与何迎春大气,不与她计较。 还整日里面,想着与朱杏儿与大小萍一同抱团。若不是朱杏儿三女,被何瑶警告之后,对她敬而远之。搞不好宫中,就要被她搞得乌烟瘴气。而她所出那个孩子,一个好好的孩子,被他教成了那个样子。除了对自己的皇长子,因为生母之间的关系,还算是畏惧一些之外,其余的兄弟都看不上眼。性子不像自己这个亲爹,倒是与他那个如今被圈禁的十叔有些像。 若不是看在她服侍自己,这些年没有功劳,终归还是有些苦劳。再加上何瑶几次向自己求情,黄琼都有些废了她。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黄琼没有想着宫中会一团和气。尤其是女人数量多的地方,是非会更多。女人的嫉妒心一上来,可是从来都不管不顾。通常女人的心思,都是那种我没有好日子过,你们也都别想过的好。正所谓,防火防盗防闺蜜就是这个道理。 但黄琼却极端的厌恶,那种没有那个本事,却看不清楚的地位,拼命在那里搞事的女人。而林婉清却恰恰就是这样的人。受制于出身的关系,即没有林含烟的大气与睿智,也没有何迎春的心胸和贵气。眼界与才智,与眼界开阔的蔡氏更没有办法比。便是与南宫柔、段妙,都远远无法相比。甚至在某些方面,还不如师出同门的朱杏儿与大小萍,看的更加透彻一些。 整天因为自己到现在,还是一个嫔而在那里怨天尤人。盯着唯二封妃的林含烟、何迎春,在那里没事找事。若不是二女为人大气,不与她斤斤计较。就她那个脑子,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自己如今极少召她侍寝,甚至召她侍寝的频率,还不如赵锦瑟二女多。就是要用刻意冷淡她的方式,想要给她一些教训。可如今看她还是那个样子,根本就没有接受到任何教训。 有这样一个母亲,黄琼又如何会将他册立为继承人?其实,如果南宫媚所出的那个儿子,能够认祖归宗的话,黄琼也会将那个孩子位列其中。只可惜,那孩子不会回来的。黄琼有时候,都想不明白。为何自己养在外面的那几个儿子,除了易瑛所出的儿子,还不知道什么样子之外。其余的儿子,一个赛一个的优秀。李秀给自己所出的那个大儿子,一看便温文尔雅。 于明远,在那个孩子身上下了无数的苦功,将那个孩子培养的极其出色。不仅将那孩子,教授得文武全才,还将那孩子培养得极其知性和理性。当然了,这个文武全才的武,并不是武功的武,而是上战场杀敌的武。学的兵法,以及治军之道。 第一千九百六十九章 段锦的抱怨 尽管李秀为了避免自己与那个孩子,见面太多而被别人看出来什么。自己进宫的时候,极少带着那孩子进宫。可仅有的几次进面,便让黄琼对那个孩子,说不出来的喜爱。黄琼偶尔考校功课,不仅对答如流。而且与自己那个书生气十足的长子相比,不仅书同样读的极为透彻,还能提出自己观点,也有极其独特见解。虽说也喜欢读书,但却从不唯书上的东西是从。 只可惜,就算为了于明远,黄琼永远也无法与这个孩子相认。先不说,这孩子如此的出色,不知道于明远花费了多少的心血。自己总不能一句话,那是自己儿子,便夺回来吧。单单就重臣的妻子,给自己生了孩子一事,恐怕就会让自己即便是身为帝王,也会彻底的身败名裂。更何况,以于明远的性子,若是知道这个极为器重小儿子,不是他自己的骨血,还不得气死? 无论是于公,还是于私,至少于明远还活着,自己就不能相认。还有南宫媚给自己生的,那个同样出色的孩子。便是袁宝儿给自己所出的那个孩子,虽说古灵精怪了一些,可一看也同样是极其聪慧的孩子。而南宫韵给自己诞下儿子,年纪还太小看不出什么。唯一差一些的,张巧儿给自己出的那个孩子,性子上多少有些懦弱。想到了这里,黄琼看着自己儿子的名单。 下定决心,将林含烟给自己诞下的儿子,也列入继承人的名单后。黄琼便按照长子与次子的教育模式,接手了这孩子的教育。只不过,这孩子还有些小。虽说在林含烟的教导下,也认了不少的字。可毕竟不是自幼便在黄琼身边带着教育,与他的两个哥哥相比,还是略微差了一些。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孩子还小,再加上对林含烟有信心,所以黄琼还是很有信心。 只是虽说将林含烟所出之子,也列入了继承人培养序列。可这件事情,黄琼并未与林含烟直说。倒不是担心林含烟会有什么其他的想法,而是黄琼知道,林含烟肯定会不同意。自从与自己名正言顺以来,林含烟为人一直行事都很低调。尽管也经常给司徒唤霜、何瑶背后出主意,可自己却是相当的各守本分,从来不张扬。对于自己所出的一儿一女,管教相当严格。 哪怕黄琼对她宠爱的程度,在宫中也是相当靠前的。甚至可以说,仅次于司徒唤霜。可林含烟从来没有因为宠爱,而有过任何的非分之举。谨守本分,从来不做出头鸟。除了极个别的人之外,与宫中的所有嫔妃相处的都相当好。几乎所有的皇子与公主,也都愿意与这个学识广阔的姨娘接触。那些文化水平低的嫔妃,所出皇子与公主启蒙,大多数都是林含烟做的。 如果知道,黄琼将自己儿子,也列入太子的人选之一,她是绝对不会答应的。这不单单是因为,她与何瑶和段锦的关系极好。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与皇长子、皇次子竞争。更因为,林含烟知道,自己曾经景王妃的身份,会给儿子上位带来无尽的麻烦。最为关键的是,她更想让儿子过的平淡。也正是知道林含烟性格,所以黄琼才没有打算,将这件事情告诉林含烟。 至于皇次子,黄琼更是死盯着。生怕次子与长子一样,被一个女人给拐跑了,黄琼虽说没有将人召回来。可却命高怀远,派出人牢牢的看住次子。若是这个二儿子,也与长子一样。彻底折了本的黄琼,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活活气死。要不是担心二儿子,因为自己管束的太紧了,反倒激是起了一些所谓的叛逆心。黄琼都想要将人给召回来,拴到裤带上严防死守。 好在次子因为更将心思,都放在了他很感兴趣的军务上。或是没有像是长子那般,遇到他一见钟情的人。在加上如今又在军营上,接触女人的机会实在不是太多。所以,虽说远在外面山东路,倒也没有什么心思与女子接触。这才让黄琼,放下了将召回的心思。不过,这一点却是让段锦很是有些不岔,原本还总是腹议自己儿子过于腹黑,现在却埋怨儿子太死心眼。 若是像他哥哥那样,年纪轻轻便带回来一个。虽说有惹怒他老子的风险,但却可以不用搅合到那个争斗中去。何瑶没有看明白,黄琼为何将长子册封为福王背后原因,可段锦却是看的明明白白。长子越过郡王,直接册封为亲王,也就预示着那孩子,等于直接被踢出继承人序列。因为段锦知道,按照黄琼到如今还没有嫡子,而且今后也不太可能有嫡长子的情况下。 那孩子应该册封的不是亲王,而是皇太子。同样不想自己儿子,也搅合进去的段锦,现在倒是盼望着自己儿子,也赶快被册封为亲王。最好同样,在给自己带回来一个儿媳妇回来。当然,这其中的原因,也不单单是段锦同样不想让自己儿子,继续去做这个继承人。更有相当一部分的原因,看着如今有了儿媳妇每日嘘寒问暖,忙前跑后的何瑶,心中多少有些羡慕。 尤其是看着那小两口,每日里面的甜甜蜜蜜,想必何瑶抱孙子的日子不会太远了,段锦更是心中暗骂自己儿子不争气。虽说有贴心的女儿,可儿媳妇是儿媳妇。段锦虽说出身大理国王室,可一身武功异常出色的她,实在有些看不上京城官僚家的那些,连宝剑都未必拿得动的娇小姐。如果自己儿子也带回来,那么善解人意,而且还医武双通的女子,她会很开心的。 别看平日里面大大咧咧的性子,可在这事上,段锦还是第一次心中对何瑶产生嫉妒。整日里面,在心中腹议自己那个狗儿子不争气,不知道什么时候给自己带回一个,像是他嫂子那样,知书达理外加温柔体贴儿媳妇来。而对那个心野了,这一出门又是一年,连封信都没有给自己来的儿子,段锦更是不满意。心中对如今被儿子、儿媳围绕的何瑶,更是心生羡慕了。 而段锦却是不知道,就在她埋怨自己那个儿子,一点都不贴心的时候。身为大齐皇次子的儿子,却是已经趁着冬季还没有来临,勃海尚没有封冻。由登州秘密乘船横渡勃海,在辽水入海口进入辽水,正伪装成一个行商沿着辽水一路北上。为了此行,他相当的谨慎小心。一路上夜间行船,白天则找一个河汊休息。只是辽水入海口周边,虽说大多数地方荒无人烟。 但这里的河道分支太多,可供查找的史书又实在寥寥无几。甚至就连大致的地图都没有。全靠一些走海路,往来齐辽之间的走私商人描述。而军事调查,又不同寻常的调查,很是晕头转向了一番。甚至一度逆辽水而上,抵达北辽军事重镇咸州,发现走错路又折返。最后在一个因故滞留在北辽,汉人走私商人的指点之下,才找到了可以直达辽阳府的东梁水河道。 其实原本这个事情,并不是什么大事。在山东路沿海,有着许多来往齐辽之间的走私商人。这些人因为陆路难走,四处是关卡。尤其是在大齐出边,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很多时候,搭上的不仅仅是钱财,更有可能是自己的脑袋。所以,只要不是去大漠高原。去北辽东京道的走私商人,很多都是横渡勃海。北辽的东京道,沿海地区本就是地广人稀,只有少数州府。 北辽也不重视沿海的防御,更没有水军。所以走海路,进入北辽很轻松。走海路不仅节省时日,更节省金钱。勃海的风浪,与周边的海域相比,根本就不叫事。所以,找一个向导很容易。可黄瑞枫虽说说服了两个侍卫,跟着自己溜去北辽。但为了保护他的安全,死活不答应找向导。生怕那些一心为了钱的走私商人,会因为见钱眼开,向北辽官府出卖自己一行人。 尤其是在黄瑞枫到了山东路后,为了保护他安全,杨继元将黄琼派来保护自己,派去保护这位皇次子的刘虎,也坚决死活不答应。黄瑞枫虽说嘴皮子还是很厉害的,可面对这位任你怎么说,我就是一句话,绝对不能找那些走私商人。那些商人,都是见钱眼开的主。为了钱,他们祖宗八代都能出卖。若是与那些走私商一同去辽阳府,搞不好被出卖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否则,也不会如此的大费周章。只是好不容易找到,通往辽阳府的水路。可这么一折腾下来,北辽境内已经是漫天大雪,东梁水已经开始封冻。无奈的这位皇次子,只能改为走陆路。一路上与中原浑然不同的景象,尤其是漫天的飞雪,倒是让黄瑞枫极其的喜好。而这片黑土地上,富饶的让每一个第一次来的人,都会感到极其震惊。不仅有漫天飞雪,还有成群野兽。 成片的一人粗的松林中,也暗藏了无数的珍贵野兽。成群的野鹿、狍子,被马蹄声惊起的野鸡,甚至可以用遮天蔽日来形容。这片黑土地冬季的风光,让黄瑞枫可谓是大开眼界。只是雪景虽好,可关键问题是,这东京道雪可不是中原内地的雪。即便是黑土地上的今年第一场初雪,也让他很快便认识到了什么叫做胡天八月即飞雪。这个时候在中原,还是一片秋色。 一场两天两夜的暴雪下来,没腰深的积雪,别说人了,便是马匹都难以行动。而伴随着漫天大雪,以及从更为北面刮来的,剧烈北风带来的透骨寒冷,让身上的羊皮袄子都跟没有穿一样。无奈的黄瑞枫,只能放弃了在第一时间,赶到辽阳府的想法。只能在辽阳府城西南的鹤野县城暂做停留。身边只有刘虎,还有两个侍卫,装扮成了行脚商人的黄瑞枫,小心的很。 不过,他们四个人身上的汉人装扮,在这遍地都是渤海人、女真人,别说汉人寥寥无几,便是正儿八经契丹人都不多的鹤野县城,黄瑞枫看着除了一条小尾巴,一样的辫子之外,整个头都剃得精光。身上一身兽皮御寒的女真人,却是好奇的很。 第一千九百七十章 哥俩初会 不过除了行脚商,以及北辽王公贵戚,设立的头下军州中奴隶之外,这里内地的汉人极少来。尽管辽阳府的汉人也并不算少。但因为这里苦寒,再加上不想被歧视,所以即便是汉人也都是当地人的打扮。原本汉人的冬衣,在这里根本抵御不住酷寒。这些年虽说中原大力推广棉花种植,棉衣与棉被已经逐步的推行开了,成了普通百姓基本上都能穿得起的寒的衣物。 可这些棉衣在中原内地,虽说还算是廉价。可相对于当地盛产的,数量极为庞大的皮毛来说,还算是有些昂贵。而且相对于当地盛产裘皮来说,御寒的性能还是要差一些。黄瑞枫为了掩盖身份,尽管外面也罩了一个皮袍,但里面的棉衣依旧暴露了他,内地汉人的身份。而且相对于这里的男人,相貌比较粗狂,发式也各异。黄瑞枫却是一副典型的内地汉人的相貌。 所以,黄瑞枫几个人找到一家客栈,准备住店的时候。四个人一身典型汉人扮相,也引起了渤海人店家的注意。虽说这座鹤野城只是一个小县城,因为地处北辽腹地。说是县城,但规模还不如中原内地一个镇子大。但因为这里靠近北辽四京之一的辽阳府。而辽阳府地处女真、渤海、契丹本土之间。更是高丽人到北辽上京的必经之地。可谓一向战略地位极其重要。 所以,这里北辽官府巡查相当的密集。黄瑞枫一行人,一进住这间鹤野城内唯一的客栈,便引来了辽人的检查。好在刘虎这些年,走南闯北锻炼出来了很多应对经验。在一锭银子悄无声息的滑入,那个北辽官差的袖子里面后。可谓是相当恭敬的告知,自己是从京兆府来的走私皮毛商人。如今中原富庶,那些勋贵富户嫌老棉袄实在太难看,以及是普通百姓的穿着。 如今中原对高档的裘皮,尤其是紫貂和银狐皮毛需求很大。中原虽说也产这些裘皮,但无论是皮毛的厚度,还是光泽,远不如这东京道所产。再加上内地妇人对东珠的需求,他们这才来这辽阳府采购。而对于北辽官差,看向黄瑞枫还相当稚嫩脸庞时候,满脸的怀疑目光时。刘虎急忙解释,他们老爷年纪已经渐高,无论是精力还是身子骨,早已经远比不得以往了。 老爷有了扶持接班人的想法。所以,特地让府中的二少爷,这次来东京道亲自跑一趟。一个是熟悉一下这边的商户,另外一个便是学习如何的经商。看得出,那个北辽的官差谨慎的很,并未因为刘虎那一大锭银子而冲昏头脑。而相对于那些权贵子弟出身,往往出在高层的官员来说,越是最下面的人越是难以糊弄。尤其是在整个官僚体制内,最为下面一层的差人。 因为应对的都是最为复杂的情况,以及最底层的民众和百姓,所以一双招子可谓老辣的很。黄瑞枫虽说因为之前在水师的时候,整日里面混在船只上,而被海风吹的又黑又瘦,可那一身在宫廷长大养成的贵气,却是瞒不住这群家伙。尤其是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一副大家的风范。有些东西都是自幼养成的,不是几个月与水师那些最下面官军,插科打诨就能彻底改变。 黄瑞枫虽说已经尽量的改变,但很多下意识的动作,却显露了他受过的严格教养。刘虎的话,虽说也勉强还算是严谨,但他们却是半信半疑。这天底下那个走私商人,能培养出这么一个一身贵气的儿子?那些大字都不识几个的商人,又能培养出这么举手投足之间,都一副贵公子样子的儿子?即便是刘虎编的理由再好,可黄瑞枫身上的气质,却是变相的出卖了他。 见到这个官差依旧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刘虎轻声的对着这家伙道:“这位爷不知道,我们老板虽说自己出身商户,可对儿子的教养却是相当认真的。爷也知道,在中原行商不与那些官宦之家搭上关系,这生意根本就没有办法做。尤其是这些高档的裘皮,主要的客户便是他们。我们老爷因为年轻的时候,常常被那些人耻笑为泥杆子。所以,对儿女的教养很是看重。” “我们这位二公子,因为母亲在老爷哪里极为受宠,所以也是老爷最为宠爱的一个。从一落草,便是请宫中放出来女官和公公教养。读书识字,也是花高价延聘的翰林学士。一举一动,都是按照宫中那些主子规矩培养的。所以,我们少爷才养成了一副贵气。原本老爷指望的是少爷将来科举,做一个官当当。可少爷却是志不在此,没了法子,老爷才让他历练一番。” “指望他吃些苦头,回去好安心的读书,将来中个进士光宗耀祖的同时,也可以为家中的生意铺路。这位爷,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如果您还是不相信的话,您大可以去打听一下,我们东家马瑞马大官人,是不是这么教养孩子的?中原那些真正大商贾,是不是都这么教育儿女的?咱们东家,在这辽阳府可就有铺子。劳驾这位爷,派个人往辽阳府一打探便知道了。” 刘虎的回答,却并未彻底打消这个官差的怀疑。这个官差,常年在这人来人往的鹤野城当差。再加上这鹤野城紧邻辽阳府,辽阳府又是北辽威慑高丽,震慑女真诸部的重镇,更是北辽的东京城。北辽政体,虽说为了所谓不忘祖先创业艰难,保持游牧民族骑射的本色,皇帝一向以捺钵制为主。也就是一年四季,根据季节的不同,分别在各地搭建帐幕做为行宫。 别说这东京辽阳府了,就是上京城都几乎极少待。但毕竟是北辽的东京城,对行人盘查一向极为严格。而作为则鹤野县的差役头子,这个人虽说是契丹人,可在这个位置上做了十多年,一双眼睛却是毒辣的很,更那是那么好糊弄的。黄瑞枫虽说不经意展露出来的贵气,哪里会让他那么容易相信刘虎的话?其他几个人倒是无所谓,可黄瑞枫实在还是有些引人注目。 只是还没有等那个,在他这番话说罢了之后,依旧一脸半信半疑的官差说什么,这间客栈的门外,却是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道:“你这个老憨货,来辽阳府怎么不来找我?这都到了鹤野,就还差那么两步?马少爷身份贵胄,又是我们英家难得的贵客。若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你这个老货让英家怎么向马叔交待?前年,我与母亲去马家做客,马家可不是如此做派的。” 说到这里,这个英姿勃勃,一身极为上等的紫貂裘,显示了其身份不凡的少年。没有理会,见到自己到来,这腰都快要弯到了地上,一脸媚笑的那个官差头子。而是迈步走到了黄瑞枫的面前,轻轻一抱拳道:“马二少爷,这次难得踏足这辽阳府,怎么不去我府上,却偏偏跑到这小小的鹤野城了?这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让别人笑话我们英家待客不周,冷淡了贵客?” 听到这个主动上前为自己解围少年这番话,黄瑞枫立马站起身来。只是就在他同样抱拳回礼之后,看向这个少年的时候。这个少年相貌,让黄瑞枫最初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面前这个少年,若是下颌粘上胡子,年纪在长个十岁二十岁的,便活脱脱跟自己那位皇帝老子一模一样。只是黄瑞枫虽说年纪不大,但反应极快。错愕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便立即恢复了正常。 缓过神来之后,黄瑞枫倒也没有丝毫的慌张,而是就坡下驴的顺势开口道:“说来倒是有些惭愧。小弟第一次来这东京道,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大雪。一路上欣赏这中原见不到的雪景,结果却没有想到误了时辰。眼看着就要到辽阳府了,可却是没有想到,偏偏这剩下的几十里路,因为这一路积雪太厚,却是瞪眼走不到。倒是有劳英少爷惦念了,实在是深感歉意。” 两个人在这里一唱一和,而旁边那个官差头子,见到这个年轻人与这东京府,赫赫有名的英家少爷相识不说,甚至还很熟悉的样子,又哪里敢在墨迹。在这东京道最不能得罪的人名单上,英家可是排在第一位的。若是自己惹恼了英家人,人家捅到留守司哪里都是好听的。若是捅到圣上面前,那可就惹出大事了。将刘虎打赏的那锭银子,收拢在袖口,急忙离开了。 而见到那群官差总算走了,刘虎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有些疑惑的看着两个,很是亲热的年轻人。不知道自己的少主子,什么时候在北辽这蛮荒之地,还有熟人了。只是少主子向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担心之后。便随着那个英姓的年轻人,走到了客栈之中的一间包厢内。原本这间客栈是鹤野城内,唯一的一家客栈。而鹤野城这里,又是去往辽阳府必经之地。 平日里,来往辽阳府的商人或是旅人,数量也并不少。被这一场大雪隔在这里的人,也有相当的数量。等到黄瑞枫一行人,来到客栈的时候,早就没有了单间。他在大齐虽说是皇次子之尊,可在这北辽却是一文不值。别说真实的身份不能说,就是能说,也未必真有人拿他当回事。原本黄瑞枫都做好挤大通铺的准备了。可这位英少爷一来,没有包厢也立马就有了。 两个少年进了屋子之后,小二立马勤快的送来了晚膳。而看了一眼桌面上的大块羊肉,高粱米饭。唯二精致一些的,还是从辽河之中打上来的一条鱼,以及一盘葱爆狍肉还算可以,那个英姓少年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自幼便生长在大富之家,也是钟鸣鼎食。 虽说自从十三岁以来,便被母亲培养,无论是茫茫林海雪原中的女真人部族,还是草原戈壁中的契丹部族,或是穷得叮当三响的高丽国,走去过。倒不是他真的挑食,而是认为这种粗糙的饮食,在他看来实在不该出现在自己宴客的场面。只是一想想外面漫天大雪的天气,以及这个不大的城镇,这些东西想必也算是高档的了。 第一千九百七十一章 是那一支黄? 微微皱起的眉头,才略微放开一些。举起手中,装满烧刀子的酒壶,给黄瑞枫倒上一杯后,才笑道:“兄弟一看便是大富大贵之人,又是久居中原,想必中原的竹叶青与蜀中剑南春一类的名酒,也算是喝过不少。烧刀子这等塞外烈酒,应该还是没有喝过。这酒虽说不若中原美酒醇厚,可入口却是刚烈无比,是我北地男人一向惯饮之酒。贤弟今儿便来尝尝如何?” 看着面前与自己拳头,差不多大小酒杯中,斟满整整一杯,浓重酒味直冲鼻孔的酒水,黄瑞枫不由得连连苦笑。自幼便在黄琼身边,受到的是极为严格的教育,根本就没有喝酒的机会。黄琼本身就不好酒,自然更不许自己的儿子,也成为一个酒鬼。外出历练之后,在船队上混的时候,也曾被那些水手灌过酒。不过仗着年纪小,那些老兵油子倒也没有狠劲的灌他。 到了山东路的水师之中,虽说混入了水兵之中。这大半年也做过清洗甲板,擦拭大炮等事情。为了与那些水手打成一片,也喝了不少的酒。可那些水手能喝得起的,也不过是低劣的酒。而这些低劣的酒水,往往劲头都不算大。再加上也不知道,是天生的酒量,还是遗传了父母谁,黄瑞枫尽管不经常饮酒,可酒量还是有的。在山东水师中,饮酒就没有输给谁。 也正是靠着酒量,他才能与水师中那群最底层的丘八打成一片,甚至有种如鱼得水的感觉。匿名进入水师不过大半年,就已经从最低级擦拭甲板兵,晋升到了帆缆兵。之所以混成这个样子,是因为杨继元治军有个习惯,那就是只要不是训练,不出海。除了留下来应对突发事件,而需要戒备舰船上的水手之外。其余的水手只要不当值,饮酒、逛青楼他都是不管的。 但是杨继元有几条铁律,第一那就是一条船上不允许全部休假。要保证一半的人在岗,保证船只在需要的时候,随时能够升帆启航。而且军中各级武官,除了会餐时之外,平日里绝对不允许饮酒。但对下面水手,他却不是怎么管的。但有两条,一个不许搞出人命来,另外一个便是不许祸害清白女子。还有就是绝对不许将酒带到船上,更不许将那些妇人带到船上。 至于下了船,你爱怎么喝酒怎么喝,喝多了与地方那些百姓打架他都不管。这几条谁触犯了,就是一个死。但平日里,你们只要不当值,没有什么战事,你们只要不离开驻地,爱怎么闹腾就怎么闹腾。闹腾的实在有些太大了,一句火气有些大,直接捆上绳子丢到海中泡半天去去火气。就算是打架,打赢了他最多关几天小黑屋。若是打输了,对不起二十军棍起。 在这种环境之下,黄瑞枫隐瞒身份去水师从军,又那里学不会喝酒。好在他也知道,自家老子的底线,没有胆子与那群混账去逛某些风月之地,更没有胆子去尝鲜。否则,堂堂一个大齐朝的皇子,跟着一群丘八,在那些最低等的场所外面排队成何体统?闲暇时分,为了请教出海经验,他更多的是,与那些有家有业,舍不得钱去花天酒地的老兵,一起喝酒。 除了几条海边到处都是的咸鱼,一盘子街上买来,或是伙房偷来的盐水茴香豆之外,也没有什么正儿八经的下酒菜。低劣的,一百大子便能买上一小坛的劣酒,便成了最好的消遣。而且即便是这些东西,大多数时候都是无牵无挂的他请客。每月一到发饷的日子,他还总是添置一些诸如一只肥鸡,或是切好的猪耳朵、猪舌头一类的下货,请那些拖家带口老兵改善。 每个月水师给他发的军饷,几乎都被他换成了老酒。只是他作为新兵,每个月的军饷满打满算,在不出海的情况之下,也只有五贯钱。能额外添加的菜色,实在是不算多。便是驻地营门口,那群小贩大锅内煮的,一斤三十五大子的大块羊肉,都极少能够请的起。不过,虽说吃了不少的苦,但黄瑞枫却是在这大半年之内学了不少东西,同时也练出了相当大的酒量。 只是能喝归能喝,但看着眼前满满一大杯的烈性白酒,黄瑞枫却是多少有些为难。一个是他一直记着他那位皇帝老子的话,男人不可以不会喝酒。不喝酒的男人,很难交到真的朋友,在很多应酬上也会吃亏。但绝对不能贪杯,要懂得适可而止。酒喝多了考虑问题就容易冲动。而且长期依旧,对脑子也有很大的影响。北齐文宣帝之所以从励精图治,到后来残暴嗜杀。 就是因为酗酒无度,导致心思错乱。男人若是想要成就大业,酒是第一要控制的东西。其二自己如今不是在大齐境内。如果是在大齐境内,偶尔喝醉一次,他也不担心会出现什么问题。可眼下,自己是在北辽境内。若是喝多了,在胡言乱语泄露了自己身份,那就会惹出天大的事端来。哪怕在山东水师的时候,他从来都没有喝醉过。可面对这烈性酒他也不敢保证。 而见到他有些迟疑,对面的这位英少爷尽管没有说话。却是举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将空杯倒过来,让黄瑞枫看了一个仔细。见到人家都如此了,黄瑞枫哪怕再不想喝,可也只能硬着头皮,同样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只是随着这一杯白酒入口,一股异常辛辣,甚至火烧的感觉,却是让他感觉到分外刺激。而这种异样的滋味,也是他之前从来没有感觉过的。 见到黄瑞枫极其爽快的,也一口将杯中酒也干了。那位英少爷却是双手一拍,不由得叫了一声好。抬手为黄瑞枫盛了一碗羊汤,又再一次将二人面前的酒杯倒满之后,才轻声的道:“如今只剩下你我二人,这里并无第三人在场。不知道兄台可否将真实身份相告。兄台那位保镖,张口闭口兄台是马家的人,是马家的二少爷。但究竟是真是假,这可就你知我知了。” “去岁,我与母亲去拜访马大官人,可没有听说马家还有一位二少爷。所谓的马家二少爷,恐怕只是兄台的一个,用来掩饰真实身份的身份吧。再说,兄台虽说一直都掩饰的很好,可举手投足不经意之间,显露出来的贵气,可不是一介商贾之家能够养出来的。看兄台这身贵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兄台应该姓黄吧。只是不知道,兄台是京兆的黄,还是那一支黄。” 对于面前这位英姓少爷,直接询问自己身份的话。黄瑞枫心中暗赞这小子,年纪虽说看起来并未比自己大多少。可这眼光却是很毒辣,居然一眼就看出了自己大致身份。只是心中感慨归心中感慨,但表面上却是神色异常平静。知道既然已经被看穿,在此人的眼光之下,便很难再瞒下去的他。倒也微微一笑道:“兄台的确目光如炬,小弟的确不是什么马家人。” “不过兄台看看我,这又黑又瘦的样子,哪像是京兆的黄?小弟是姓黄,不过与京兆的黄,并无关系虽说也姓黄,可与京兆的黄。血脉已经是出了五服,早就已经远了,算不得正儿八经的宗字头。好事摊不上,坏事倒是不少。只不过是都是一个黄罢了。不过,小弟之前听那个官差称呼兄台为英。不知道辽阳府,那个北辽首富的英家,与兄台又是什么关系。” 不愧为黄琼亲手带出来的,黄瑞枫自从出京历练之后,是真的能够放下身份沉下来。先是跟着商船出了一趟海,尽管没有干活,只是以乘客身份坐船溜达一天。而这次来北辽之前,又是在山东水师混了一段时日。先是整日里面擦洗甲板,后来又整日练习升降帆。在加上在水师,整日里面都与普通的水手,一同吃大锅菜。与往日里,在宫中锦衣玉食根本就比不上。 这一段日子下来,被海风吹的又黑又瘦。黄瑞枫这种做事,敢于沉下身子的这股子狠劲,就连杨继元都佩服不已。这大半年海边生活下来,原来偏偏贵公子的样子早就不见了。只是尽管一直沉下身子,与水师那些官兵打成了一片。可自幼养成的习惯,却是难以在短时日之内改掉。若是遇上那种眼刁的人,不经意显露的皇家气质,还是很容易被人看出一些端倪。 而偏偏眼前这位英少爷,便是这种眼光相当毒辣的人。黄瑞枫也知道,既然被人看出来了,如果这个时候在隐瞒,那恐怕只能得罪这位英少爷了。而看着那个契丹人官差,见到这位一身典型汉人打扮的英少爷,腰低的都快垂到地下的样子,这位所谓的英少爷,恐怕只能出身辽阳府那位号称北辽首富,在北辽内部上接下联,势力上到宫廷,下到各地官府的英家了。 虽说没有承认自己皇子的身份,但也痛快的承认了自己姓黄,是大齐朝的宗室。其实他这么痛快的承认自己姓黄,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对面这小子,与自己那位皇帝老子长得太像了。若不是早就知道,自己那位皇帝老子并未来过北辽。虽说在中原有不少情人,可还没有荒唐到就连在北辽也有情人的地步。他都会认为,这位英少爷也与范某人和袁某人也一样。 但尽管不知道,这位英少爷究竟与自己那位皇帝老子,到底有什么关系。可面前这位相貌,几乎与自己那位皇帝老子,除了更年轻之外几乎一模一样。甚至比自己,还要像自己那位皇帝老子的年轻人,尽管气质也完全并不一样,一个霸气一些,一个更加的温文尔雅一些。但却让他隐隐感觉,他还是与自己那位皇帝老子有些关系。否则,这相貌也不会如此的相似。 至于气质上的差别,毕竟与历练,以及所处的位置有关系。年纪到了,历练到了,气质自然也就上去了。所以,他干脆也就痛快承认了自己姓黄了。但却死活不承认,自己是皇子。而见到他只承认自己姓黄,但否认自己是近支宗室,这位英少爷却只是笑了笑。 第一千九百七十二章 再见易瑛 而这位英少爷一副心知肚明,看透不会说透的样子。对于他的欲盖弥彰,这位英少爷并未直接回答他,只是再一次的举起了酒杯淡淡一笑道:“我是不是英家人,明儿兄台若是敢与我进辽阳府,去我家中小住便知道了。就是不知道,兄台这位大齐朝的天潢贵胄,到底敢不敢与我一进辽阳府了。至于兄台是不是京兆黄,或是那一支,咱们自己心里面清楚就行了。” 这位英少爷到府上一聚的邀请,黄瑞枫倒是也痛快的道:“小弟,既然已经到了辽阳府,又结识了英兄,自然要到府上拜访的。小弟在山东路便听说过,英家家主乃是当世第一女中豪杰。以汉人之身,在这形势复杂的北辽,孤身一人闯出如此大的天地,可谓是相当的了解。小弟既然来了辽阳府自然要拜访贵家主。至于其他的事情,对于英兄,小弟必定是相信的。”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黄瑞枫知道,自己答应不答应,已经无所谓了。自己不去,非但徒遭人笑话。更为关键的事,从这位英少爷虽说平淡,却是坚定的语气之中,黄瑞枫听出来,自己貌似不去还不行。面对着这位相貌,似足了自己皇帝老子的英少爷,这番软中带硬的话,这反倒是激起来他的好胜心。他倒是想要看看,这位英少爷的府邸,到底是什么龙潭虎穴。 见到黄瑞枫痛快的答应了邀请,这位英少爷微微一笑之后,倒也没有在他的身份上,继续盘根问底。两个人都不是嗜酒之人,虽说谈兴渐浓,但谁也没有多饮。用罢晚膳,这位英少爷说了一句,明儿一早来接人之后,倒也潇洒的离去。而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黄瑞枫倒也微微一笑。对于赶过来的刘虎一脸担心的神色,却是摆了摆手道:“刘叔,倒也不用过于担心。”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此人正是那位英家的少家主。而且,已经看出了我的身份。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用不到说透,就都知道了。他身为英家少主,眼皮子没有那么窄。若是将我卖给北辽,对他们英家弊大于利。他们英家如今虽说扎根在这辽阳府,可没有大齐,他们那些皮毛、东珠、人参,还有辽东长白山中出产的珍惜药材,这些昂贵的东西卖给谁去?” “放心,他会知道怎么做的。不过,对于英家的那位女英雌,我倒是真想要见一见。以一介女子之力,短短十年不到的时日,便在这遍地都是契丹人,汉人连头驴都不值的北辽,创下了若大的家业。当真是女中豪杰。便是我那娘亲,与之相比都差得太远。如今那位英家少主既然发出了邀请,那我又岂有不去之礼。若是不去的话,岂不是弱了我大齐名头了?” 听到黄瑞枫的话,刘虎却是眉头紧紧的皱着,迟疑良久才道:“少主子,这里不是咱们大齐的山东路。他们英家虽说也是汉人血脉,可这里的人心可未必都向着咱们大齐。那个英家可未必靠谱。若是他们动了什么歪心思,想拿着您邀功请赏,咱们到时候可就上天无门,入地无路了。这里可是辽阳府,离着咱们大齐太远了。就算是有什么意外,那边也是鞭长莫及。” 见到刘虎神色紧张的样子,黄瑞枫拍了拍他的手,却是轻声笑道:“刘叔,我知道你忠心,也是为了我的安全考虑。还是那句话,不用太过于担心。原本不认识倒也罢了,但现在既然已经相见了,恐怕他们英家比谁都怕咱们出事。除非他们真不要大齐那边的钱帛了。如今大齐强盛的军力,还有那些能让他们挣到钱的土豪,就是咱们最大的后台。更何况有些事情?”、 话说到这里,黄瑞枫突然想起了,此事极有可能涉及到自己那位皇帝老子,在某些事情上私情。面前刘虎虽说忠心,但不管怎么说也是外人。有些话,还是不能说的太明白。而面对着黄瑞枫的坚持,刘虎苦劝良久也只能无奈摇头。而这一场持续了一天暴雪,午夜终于平息下来。当第二日黄瑞枫一行人,刚用罢了早膳,那位英少爷却是已经带着几头骆驼赶了过来。 这一天半夜的大雪,一路上便是马匹也难以行动,骑骆驼倒是更适合一些。见到人已经到了,黄瑞枫倒也没有理会刘虎担忧的目光,翻身骑上了骆驼,一行人向着辽阳府赶过去。鹤野城距离辽阳府已经不远了。虽说路上积雪没腰,但骑着骆驼也不过半天的时日,便到了辽阳府城。看着面前辽阳府城,还算是雄伟的西南门显德门,以及城墙上下戒备森严的守军。 眉眼却是微微的皱了起来,心中盘算着这若是用兵这辽阳府城,需要调动多少兵力。而英家少爷的脸面的确有足够大,城门前的守军虽说盘查异常的严格。但靠着英少爷刷脸,轻而易举的进了城。进了府城,一直到了一座宏大的宅子前才停下来。而此时的刘虎不知道,等到他们进来之后,还有一个天大的惊喜在等着他。多年前的郑州府老熟人,正在等着他们。 相对于一直神色紧张的刘虎,黄瑞枫反倒却是相当的放松。一路上不仅欣赏沿途的风光,进了宅子后,神色也极为的轻松。等到进了宅子里面一间房子,一个年以三旬的美妇人,正捧着一本书在读。那位英少爷进来,见到这个美妇人之后,恭恭敬敬的说了一句母亲。确定了那位美妇人的身份后,黄瑞枫也恭敬的弯腰抱拳:“大齐黄瑞枫,拜见英家家主英夫人。” 听到黄瑞枫请安的话,捧着书的妇人放下手中的书,看着面前这个少年,微微皱起的眉头道:“你姓黄,名字叫做黄瑞枫?又是一股大齐京兆的口音,还这么一身的贵气。就大齐的那些宗室德性,可养不成这一身气势。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是当朝皇子。就是不知道,你的母亲是何瑶,还是段锦?或是林婉清、朱杏儿几个人的那一个?总不该你的生母是林含烟吧。” 原本在那位英少爷的面前,黄瑞枫还尽力的隐瞒。可如今,连生母的名字都被人家说了出来,便是宫中的几位姨娘,名字都说的清清楚楚,这一听就是自己那位皇帝老子的老熟人。一时之间,黄瑞枫倒是有些哑口无言。面前这个美妇人,貌似对自己那位皇帝老子,不是一般的熟悉。在回头看看那位,相貌十足像足了自己皇帝老子的英少爷,黄瑞枫当即明白了。 面前这位美妇人,原来当真是自己那位皇帝老子的老情人。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非但没有进宫,反倒是流落到了北辽。看这熟悉程度,单看自己年纪,就能大约判断出来,自己母亲是那几位。自己想像昨儿那般隐瞒,恐怕都很难做到了。这位英夫人,能在这极端歧视汉人的北辽腹地,创立这么大一片基业,听那些行商说,明里暗里的势力遍布整个北辽。 又岂是那么好糊弄的人?更何况,自己昨儿连他儿子都没有瞒过。至于那位英少爷,恐怕十有八九,与范鹏一样都是自己的兄弟。而且看这年龄对比,应该还算是自己的兄长。而这位美妇人,点名自己身份的时候,那表情还是相当的微妙。三分苦涩,另外七分倒像是不满。原本对刘虎昨儿的担忧,还一直风轻云淡,早就养成哪怕天塌下来,都还很镇定的黄瑞枫。 脑门上,瞬间不由得一股白毛汗便流了下来。昨儿他见到那位英少爷的时候,便已经隐隐猜出这英家,与自己那位皇帝老子恐怕关系匪浅。尽管也大致猜出了,这个英少爷与自己父皇关系。但毕竟,大方向还是没有往那方面想。等到今儿,从这位英夫人这番话之中,彻底证实了这段关系后,他却真的有些后怕了。这明显是情仇啊,貌似,还是最难解的哪一种。 他虽说还没有经历过男女情事,可也听说过这男女之间,一旦结了仇,基本上就是永远都打不开的死结。而且从这位英夫人的语气看来,当初自己那个皇帝老子,貌似伤人家伤的还挺深。而这世上,可不是所有为情所伤的女人,都跟那位袁阿姨那样,没心没肺外加大咧的让人怀疑,她究竟是不是女人。若是这位英夫人,将当年仇恨都落到自己的身上,那岂不是? 原本站在门外护卫的刘虎,这个时候进来的时候,正好与房中的美妇人弄了一个对面。而见到这个美妇人,刘虎急忙的将黄瑞枫护在身后,抽出腰中的佩刀,对着面前的美妇人道:“易瑛,原来是你。陛下这么多年,几乎翻遍了整个中原,都没有能够找到你,没有想到你居然躲到了北辽来了。你这个狡猾的女人,将小主子诓骗到这辽阳府来,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时过境迁,这一晃近二十年的时日没有见到,面对面前这个男人,这个美妇人也是费了好大一会,才认出这个人的真实身份。不过,对于他的威胁,易瑛却是呵呵一笑道:“原来是刘侍卫。怎么,不跟在那个人身边,今儿居然也一并来这辽阳府了?我也知道,刘侍卫一身少林阳刚武学,也算是相当的高深。不过,我得提醒刘侍卫一下,这里是大辽的东京辽阳府。” “可不是大齐的京兆府,或是当初的郑州府。这里可没有齐军,为刘侍卫撑腰。刘侍卫本事再大,恐怕单靠一双手,也难敌这大辽千军万马吧。刘侍卫撒野,恐怕是撒错地方了。更何况,我现在可不是当年那个俘虏了。这里是英府,是我的地盘,可不是你们大齐朝的皇宫。跟我玩横的,刘侍卫你想多了。我都用不到去官府,就这里,我也能轻易的将你们都拿住。” 易瑛的话音落下,刘虎微微一愣。刘虎虽说直了一些,可也不是真的傻。这是站在人家的地盘上,自然也不敢太过于强硬。若是少主子没有在身边,他自然不会在乎什么。 第一千九百七十三章 你还嫩了一些 只是看了看身边的黄瑞枫,此时的刘虎虽说紧张,却还是相对镇定。因为更清楚的知道,自己今儿没有任何的退路。今儿,自己就算是拼了一身刮,也要护着黄瑞枫的安全。虽说形势很差,但刘虎依旧死死的握着手中的腰刀。在他看来如果当年这个娘们,一旦翻脸的话,只要能冲出就有办法。这辽阳城虽是北辽重兵之地,但也不是一丝缝隙都找不到的死地。 看着面前的易瑛,刘虎却是咬咬牙道:“易夫人说的这番话道理,虎自然是清楚的。若是换了其他地方,虎自然不敢与当年执掌密营的,赫赫有名的易掌使抗衡。若是少主子不在,虎自然会识识时务为俊杰。但今儿有少主子在,虎就算被夫人千刀万剐,也断然不会允许夫人伤害到少主子。少主子安,虎则安。若是有人想要伤害少主子,就先从虎的尸体上迈过去。” 听到刘虎的话,易瑛却是呵呵一笑,正眼都不看他一眼。就好像身为大齐朝二等侍卫的刘虎,在如今她的眼中就有如土鸡瓦狗一般。易瑛看向自己蔑视的眼光,让刘虎极其的不忿。如果他还是当年京兆府那个流民,早就挥刀去与易瑛拼命了。可如今身边的黄瑞枫,再加上如今在张迁,还有杨继元、吕蒙正身边磨炼久了,也成熟了不少。早就不是当初鲁莽性子了。 虽说对易瑛蔑视的眼神,心中极其的不忿。但考虑到身边的黄瑞枫,他还是老实的忍了下来。哪怕脸上的表情,展现着内心之中极其的愤怒看,手将刀柄攥的咯吱、咯吱作响。只是相对于愤怒的刘虎,黄瑞枫却是表现的极其冷静。至于易瑛虽说看向刘虎时,嘴角原本就出现的轻蔑微笑,一直都没有褪去。不过目光偶尔在看向黄瑞枫的时候,神色却变得异常复杂。 而听到易瑛的冷笑,黄瑞枫却是轻轻的推开了面前的刘虎,却是躬身道:“我还年少,不知道夫人,当年与家父到底是什么关系。在来这里之前,也并不知道夫人与家母到底是何关系。不过听夫人的话,想必与家父母旧相识。家父母从来都没有,与我提起过夫人,更没有说过在北辽有故人。不知道夫人可否将闺名告知,等到再见到父母之后,一定为夫人转述。” “昨儿在鹤野与英少爷一见如故,只是以为难得遇到一个投缘的人。却没有想到,在这远离中原千里之外辽阳府,还能遇到父母的故人,当真也算的上有缘千里来相会。看夫人年纪与家母差不多,英少与我又一见如故。只要夫人不嫌弃的话,我在此便托大一声,自称侄儿一句。侄儿在这里拜见夫人了。侄儿在辽阳府这段日子里面,还请夫人多多照顾才是。” 黄瑞枫的话,却是让易瑛淡淡的笑了笑:“你这小子胆子倒是不小,见到我非但不怕,还在这里百般试探,想要摸我的底子。你这孩子,看起来年纪不大,这鬼心眼子倒是不少,与你那个爹倒是像了十足十。不过你小子这心眼子虽多,可在我这里,却还是太嫩了一些。若是换了你那位皇帝老子来,我也许还会打怵一些。可你小子,在我的眼中不过还是一个雏。” “看你小子这个样子,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段锦的儿子。何瑶性子太憨厚,养不出你这个胆子的儿子,更教不出你这么一肚子的心眼。至于林婉清、朱杏儿那几个,不是我看不起他们。儿子倒是能生出来,可若是说教育,她们几个差的太远。至于林含烟倒是可以,不过当初他们两个遮遮掩掩。大齐皇帝,一个个又死要面子的很,绝对不会允许一些事情发生。” “不是不能生,可在光明正大进宫之前,绝对不会生。儿子也许会有,但绝对不会有你这么大。你的年纪差不多,正是段锦与那个家伙你浓我浓的时候。除了段锦,我也想不出他身边的其他女人,会教出你这么一肚子心眼的儿子。那个女人,表面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实则心高气傲的很,性子也极其的聪慧。又出身宫廷,心术自然也不差,也只有她能教出来。” “你小子倒是胆大,给了一根杆子就能顺杆子往上爬。能屈能伸,这一点你比你那个老子,倒是强的多。不过,我虽说与你的父母有旧。但你小子就真不怕,我与你的父母是仇人?我虽说拿你老子与段锦没招,可对于自投罗网的你,却未必肯真的手下留情。将你直接一刀杀了,或是把你捆送到北辽官府?想必这北辽上下,对你这位大齐朝皇子,恐怕会有兴致的很。” “实话与你说,我与你的父母的确有旧。不过,这个旧可不是什么好事,甚至可以说是半个仇人。尤其是你的那位父皇,与我虽不能说仇深似海,但也可谓是苦大仇深。我当年在大齐纵横,一向都是我算计别人,从来没有人能够算计我。唯一吃瘪的便是在你父皇手中,倒霉在你母亲的手中。所以,你这个所谓套近乎的侄儿,对于我来说并不会有什么好的作用。” 听到面前这个美妇人的话,黄瑞枫却是压根一点不相信。回头看了看,身边那个与自己皇帝老子,有着五六分相似英少爷。并不知道当年经历。更不清楚面前这位夫人,这番话压根都是实话的他,对这位英夫人话并不是很相信。在他看来,若是真的是仇人,那么恐怕也就不会有这位英少爷了。更何况,还被教育的这么好,便是自己那些兄弟都没有几个比得上。 在对于自己那位皇帝老子,对付女人手段还是相当有自信的黄瑞枫看来,这位英夫人这番话,恐怕更多的是因爱生恨罢了。相对于心中胡乱猜想的黄瑞枫,坐在他对面一把椅子上,看着黄瑞枫越看,与段锦越有几分神似的脸。当初在郑州,与段锦多少有过一些交往。对段锦表面上看似平和,但实则因为出身王室,内心极其心高气傲性格,多少有一些了解的她。 不由的心中,多少升起一番感慨。虽说这些年,也从自己那个师弟哪里,断断续续的也知道黄琼一些消息。也知道,段锦成了黄琼的先是妾,后成了侧妃,最后做到贵妃。但她却一直有些想不明白,当初那位蛇女剑可谓是心高气傲。哪怕都被逼着躲到中原避祸了,也没有放下骨子里面的傲气。怎么就会留在那个比她小的人身边,先是做了一个连名分都没有小妾。 后面有了名分,可即便是坐到了贵妃,可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妾。还给他诞下了这么一个出色的儿子?而从这个表现来看,恐怕段锦在他身上没有少费心血。哪怕早就知道这些事情,易瑛却是依旧搞不懂,她是怎么能够放下高傲架子的?想起那些年的往事,易瑛却是感慨道:“我与你母亲,倒是认识的更早一些。当年她那个满身傲气,我还以为她一辈子都不会嫁人。” “我当真是没有想到,当初性子傲成那个样子的大理国长公主,天南武林赫赫有名的蛇女剑,最终也跟了他,还为了他生了儿子。放心,我虽说对你那位皇帝老子,心中有一些恨意。但对你母亲,我还是有些佩服的。你既然是段锦的儿子,就算看在你母亲的份上,我也不会将你怎么样。你母亲当年虽说杀了我的顶头上司,便是就连我几乎都差一点死在她的手上。” “但对她,我却依旧对她恨不起来。更何况,我们这些做长辈之间的恩恩怨怨,与你们这些小辈没有什么关系。我易瑛虽说当年做了不少的暗杀一类事情,可为人还算是坦荡。我即便是在恨你那位皇帝老子,也不会对你做什么。你在辽阳府这段时日,大可以在这里安心住着。大可以住到你自己决定滚蛋为止。而在我这里,满辽阳府就没有人敢将你们怎么样。” “不过,这段日子,皇太子与元妃母子眼下也在辽阳府,就住在这宫中。你小子最好收敛一些,别给我找麻烦。我虽说不怕辽人皇帝,更不怕什么皇太子。但这里毕竟是辽人地盘,我也不想因为你小子,招惹上麻烦。看好你这个,这么多年冲动没改的侍卫。至于其他有什么需要,你与昊儿说便是了。接下来你们自便吧。我没有太大的兴趣,陪你这个小子扯淡了。” 说罢,又看了刘虎一眼转身离开,将这间暖堂留给了两个人。在易瑛离开之后,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半天。通过易瑛与刘虎的对话,黄瑞枫现在已经看明白了。不仅那位英夫人,是自己那位皇帝老子的老情人,面前这位英少爷,恐怕还是自己兄长。只是那位英夫人自己没有主动揭开这个秘密,黄瑞枫也没有将这个,恐怕在场人如今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主动挑出来。 黄瑞枫没有挑破,同样也看出来的某些东西的刘虎,压根就不想挑破。更不想,易瑛那个恶毒的女人,在与黄琼有什么瓜葛。哪怕面前这位英少爷,十有八九也是陛下的骨血,他也不想明说。更至于这位并不知道详情的英少爷,虽说听的一头雾水。但从母亲与黄瑞枫,还有刘虎两个人的对话,却是也大致猜测出了一些什么。尤其是,他昨儿便看得出来黄瑞枫。 虽说眼下又黑又瘦,可在神色上,却是与自己有三分相似。否则,身为商贾大家出身,按理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又岂会随意插手这件事情?就是因为在见到黄瑞枫第一眼,他就觉得面前这个少年,莫名有一种熟悉感,甚至给了他一种亲近的感觉。所以,他才横插了一杠子,将黄瑞枫几个人从麻烦之中解脱出来。而母亲刚刚那番话中的意思,他也听明白了。 黄瑞枫不仅是大齐朝的皇子,而且其母与母亲还是旧识。再想起,母亲与那个刘侍卫的对话。再加上面前的这小子,与自己有几分神似的外貌。他隐隐的感觉到,黄瑞枫的父亲,也就是大齐朝的那位皇帝,与自己有着非一般的关系。 第一千九百七十四章 激将法 大家都是聪慧,甚至是一肚子心眼的人。当年易瑛能接连几次,耍的黄琼几万大军团团转,在蜀废人动用潜伏在中原的棋子,全力追杀之下。孤身一人,还大着肚子都能屡屡的逃脱。让暗藏的势力,遍及大齐江北的蜀废人,在行动时屡屡的吃瘪。虽说当年在蜀废人,不择手段追杀下有些狼狈。但却让蜀废人部署下的那些高手,屡屡无功而返不说。还逍遥到了现在。 如今更是在歧视汉人的北辽,几乎是等于白手起家,创建了一个庞大商业帝国。甚至就连北辽的帝室,都相当的忌讳。这样的一个人,虽说是一个女人,但又岂是平凡的人?作为易瑛唯一的儿子,这位英少爷又岂能是简单的人?恐怕便是易瑛自己,都不敢说自己下苦心培养的儿子,会是一个蠢笨的人。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事情不用多说,基本上都是一点便透。 所以,看着面前的这个自己无意之中,带回来的,极有可能是自己兄弟的少年,这位英少爷面色虽说平静,可心情却是极为的复杂。从未有过任何一个兄弟姐妹,一直以为自己是独生子的他,突然间有了一个,不,至少现在还不知道几个的兄弟,也许还有很多的妹妹,换了谁一时都平静不下来。而让他更没有想到的事,自己的亲生父亲,居然是中原大齐的皇帝。 此时的他,很想跑过去追问母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自己的身世,居然如此的奇幻。恐怕就这世上最敢说的说书人,都不敢这么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黄瑞枫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之间这间暖堂变得有些平静。不过,到了此时,黄瑞枫原本的担心,倒是放了下来。那位英夫人虽说话里话外,对父母还有些恨意。可他怎么听,都还有些余情未了? 难道当初两个人,是爱之深则恨之切?不过,好在从那位英夫人口中,想要掏出一些什么不容易。可从貌似知道不少东西的刘虎口中,知道一些什么还是比较容易的。自己至少得知道,那位英夫人与自己那位皇帝老子,还有生性看似大大咧咧,实际上心思异常缜密的老妈,到底是一种什么关系。到底是因爱生恨,还是因为其他的事情,而最终没有能够走到一起。 自己也才好,判断下一步该怎么做。不过,提起自己那位皇帝老子,黄瑞枫倒是有些迷茫了。他也有些猜不透,这位英夫人连儿子都给自己亲爹生了,怎么还没有能够走到一起?自己那位亲爹,在那方面可是相当生冷不忌的。看看他后宫的那些嫔妃,如今已经五十岁以上的好几个。尤其是小五的母妃,都五十多了,就算当初姿色在漂亮,可也是如今也年纪以大。 可在自己那位皇帝老子面前,依旧相当的受宠。隔三差五的,还召人家侍寝。还有林姨、王姨她们四个,按照道理来说,那可都是自己的前伯母。至于婉清姨、杏儿姨几个,出身那个高贵了?自己那位皇帝老子,满后宫就没有几个官宦家的女子。便是有,也是一群芝麻绿豆大的小官。也就一个何姨出身勋贵家族。以自己那位皇帝老子如此的,生冷不忌的习惯。 也不该,将这位英夫人放走啊?尤其是这位英夫人的相貌,即便在如今后宫之中,也能排到前五的。若说出身低微,可宫中出身低微的不是大有人在?赵婕妤不就是舞女出身,听说还是七伯当初送给父皇的。自己那位皇帝老子,可从来都不看出身的。仔细回忆了一下,刚刚那位英夫人与刘虎的对话之中,想起了一个地名郑州府。黄瑞枫却是不由的有些愣住了。 能让自己那位皇帝放手的唯一可能,也许大概只有一个。那就是,当年这位英夫人,是某些人派去刺杀自己那位皇帝老子的刺客。结果刺杀不成,反倒是被自己父皇,用另外一种方式给反刺杀了。最终,有了自己面前这位兄长。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何那位英夫人偶尔几句,提起自己那位皇帝老子的时候,语气之中多少还带着一丝的恨意?这明明就是因爱生恨吗。 而就在易瑛离去后,刘虎看着自家少主与那位英少爷,在哪里大眼瞪小眼,一时之间谁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悄悄的拽了拽黄瑞枫的袖子。小声的说道:“少主子,趁着那老娘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咱们还是尽快离开为好。否则,虎担心,在继续停留下去,一旦那老娘们反应过来,再对您下手。这里是她们的地盘,一旦有变咱们可是势单力孤。” 对于刘虎的担心,以及尽快开溜的建议。黄瑞枫却是意味深长的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英少爷,微微沉默了一下后却是笑道:“虎叔不用担心。大家虽说第一次见面,可血脉上却是砸断骨头连着筋着那。我这个做弟弟的,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做兄长的又岂会答应?放心吧,这里又不是京兆府,住在英府比那都安全。我不仅要住在这里,还要多住一些日子。” 听到黄瑞枫的这番话,站在对面从小就是哥一个,从来没有体会到什么叫做兄亲弟爱的英少爷,却是不由得愣了一愣。但随即便明白,这是这个还没有相认的弟弟,在这里将自己呢。也是一副不服输脾气的他,自然是拍着胸脯保证道:“贤弟放心住在这英府便是。有哥哥在这里,别说这辽阳府的那些官差,便是当朝的皇帝与太子来了,也没有人敢动贤弟一手指头。” 说到这里,他左右看了一眼,见到暖室内没有其他人。才小心翼翼的贴在耳边,对着黄瑞枫道:“只要母亲不搞出什么幺蛾子,这大辽境内就没有敢动兄弟半个手指头。不过,若是母亲真的想出手对付你,你小子就是生出三头六臂都躲不过去。好在母亲刚刚也说了,她不会对你动手的。我母亲这个人一向都是一口唾沫一个钉,她说不会动你,就绝对不会动你的。” 对于他这番话,黄瑞枫倒是显得很平静。但此时正躲在另外一间屋子内,靠着两间屋子之间特殊设置,在偷听的易瑛,却是在自己这个儿子,这番话说罢之后。也只能摇头苦笑。自己这些年对儿子苦心培养,十三岁便让他去女真部族,十四岁时便行走戈壁高原。不仅仅是因为这是自己唯一继承人,不仅要保证自己基业不被折腾垮,将来更要面对无数的财狼虎豹。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心中更是憋着一口气,要与他,还有他身边的那些女人较量一下,看看谁的孩子培养的更出色。在自己苦心培养之下,这个儿子年纪轻轻便获得了无数的赞誉。便是大辽的皇帝,因为皇太子身上的一些弱点,对都有些羡慕自己养出的这个儿子。可自己苦心培养出来的儿子,在这个比他年纪还略小一些小子的面前,心术还要差上一截。 这三两句话,便被激起了心中的那股子情义。那小子一肚子的坏水,又用得着他去保护?只是易瑛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儿子,也是自己这么多年苦心培养的,从自己到北辽开始,大小场面,也算是见了无数。可在这个比自己小的小子面前,这心术上还多多少少的差了一些。原本还想要听听这两个孩子,在自己离开之后,在之前几乎挑明白了话的前提下,会怎么做。 结果,这一开始,这小子就给自己儿子设了一个计。明明心中也担心,自己将他交给辽人。却三言两语,硬生生的将自己儿子将住了。利用自己这个,从小就没有兄弟姐妹的儿子,对于突然冒出来的弟弟,大概率会存在的亲情渴望。几句话,便将儿子心中的那股子亲情给激出来。别说自己没有心思拿他怎么样,就算是真有心把他怎么样,恐怕自己儿子也会帮着他。 这小子,小小的年纪,心机便如此的深沉。自己儿子在他们这一批年轻子弟之中,明明也算是极为出色。便是这大辽的皇帝,对自己儿子都欣赏不已。可到了这小子的面前,却还是差了一些。在一想想之前,自己纵横了十几年,却没有想到,这辈子唯一栽倒,还搭上了自己身子的对手,也就这小子那位皇帝老子。还有自己之前的主子,蜀王心术也是深不可测。 一生要强,从不服输的易瑛。也不仅摇头苦笑,在心中感叹:“难道,他们天家的人,真的从娘胎里面爬出来,就是一肚子的心眼?可这也不对,自己的儿子虽说没有在宫廷中长大,可不也是天家的骨血?再加上自己这些年,也是煞费苦心培养。怎么还是一样,比不过这小子?三言两语,便被这小子给激的入了套。还拍着胸脯保证,在辽阳府没有人能伤害到他。” 原本想要回到后面,可一时心动,便来到了那间暖堂隔壁,专门设置了偷听结构的屋子内,想要听听这哥俩在自己离开后,究竟会说一些什么,或是做一些事情。结果,却听到了自己儿子,拍着胸脯保证保护黄瑞枫安全的话。这让易瑛多少有些沮丧。她不是真要对黄瑞枫做一些什么。对一个孩子下手这种事情,她还是做不出来的。更何况,这个人还是那个人儿子。 当年,她坚持离开并不是因为其他的事情,只是因为自己的身份一旦泄露,会在今后为他带来无数的麻烦。甚至她之前的身份,还会给黄琼带来灭顶之灾。蜀废人的行事风格,她还是清楚的。她知道,自己留在黄琼身边,蜀废人不利用自己身份,给黄琼下绊子就怪了。最关键的是,蜀废人平生最为憎恨的,便是背叛他的人。 自己不仅出卖了他的机密,让他最为看重的密营,几乎遭遇到毁灭性的打击。还投入到了他眼中钉怀中,他不会饶了自己。而在自己离开郑州之后,一直到蜀废人死之前,都没有放弃对自己的追杀,便已经证明了自己当初的判断。 第一千九百七十五章 暗中较着劲 那个时候的黄琼,不仅没有办法给自己提供保护伞,甚至搞不好还会牵连到他。蜀废人搞不好,为了除掉自己,连同他一同的解决掉。自己当时不是危言耸听,是当年的蜀废人的的确确有这个本事。外人不知道,当年二王趁着母丧犯上作乱的内幕,身为媚营掌使的自己,却是清楚的很。景王与瑞王身边的人,有不少都是自己亲手安排的,内幕自然是一清二楚。 当年实力庞大的到,便是当朝太子都无能为力,在对抗之中根本占据不了上风。可便是势力如此庞大的二王,最后都成了蜀废人手中的提线木偶。最终都死在了蜀废人的手中。更何况,他一个刚出宫,除了皇帝看重,几乎没有任何势力的他。自己留在他身边,不仅自己逃不过蜀废人手心。还会给他带来灭顶之灾。自己当年的离开,是因为他,却又不完全因为他。 自从离开他之后,哪怕在不久便发现自己有了身子,但也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回到他身边。尽管她一直都知道,黄琼从来都没有放弃寻找她。特别是在他地位稳固,蜀废人潜逃西域之后,更是几乎在明着找自己。但自己,依旧没有想过回到他身边。哪怕在得知蜀废人死讯,知道自己与儿子真的安全了,也没有想过。反倒是因为他,最终远走北辽的东京道辽阳府。 易瑛的心中,对那个强行占有了自己,也可以说自己半个仇人的男人,心思一直都相当的复杂。要说因爱生恨,可在她看来原本没有爱又何来恨?可若说她真的一点对黄琼没有任何感情,这话也只能她自己信吧。对那个如今已经是大齐第一人的男人,易瑛可谓是心中极为复杂。有了这样一个心思,实际上作为庶母的她,又哪里会对那个男人的儿子,真正做什么? 她此时复杂的心思,是因为自己儿子,居然输给了段锦的儿子。到底是女人,这三分醋性改不了。虽说相隔了上千里,她也不在黄琼身边。可依旧存在较劲心思。哪怕她现在,已经拥有了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实际上的成就,已经远远高于只能居住宫中。尽管已经身为后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除了给黄琼诞下一儿一女之外,并无其他什么太大成就的段锦。 想到这里,易瑛心中对隔壁那个小子,心中这个气。这小子,简直就是妖孽一样存在。居然那么短时间之内,便摸清楚了自己儿子最大的弱点,又顺便捧了自己儿子一把。直接将他坐上大哥的位置。搞得自己儿子,恐怕现在一门心思都是,自己是现在大哥,是弟弟的长兄。不仅得帮着他,更得保护他才行,成功的将儿子拽到他那边。可那小子,那点用人保护了? 自己这个儿子,年纪轻轻便尽得自己真传,生意场上可谓是老练至极。在各方应对上,也同样算是滴水不漏。可偏偏有一个最大的弱点,那就是重情义。也不知道,这一点随了自己与他那个损爹谁了。之前没有哥兄弟姐妹,自己孤零零一个人长大。如今总算有了一个弟弟,那长兄欲还不是爆棚?哪怕他这个弟弟,就是一只披着羊皮,内心可谓是腹黑之极的狼。 此时的易瑛,心中暗自牙根痒痒之余。对自己这些年,自己到底为谁守着也还是鄙视之极。这辽国满朝权贵,追求自己的不知道有多少。若是早知道,自己这个儿子这么巴望有个弟妹,自己再嫁便是了。给他一口气生七八个弟妹,倒是烦死他,省的他做兄长的想法如此强烈。原本还想着,走过去打断那两个孩子,免得保护欲太过泛滥的,自己儿子吃亏太多。 其实,易瑛也不知道,为何在知道黄瑞枫是段锦的儿子后,自己为何心中想要,将两个相差只有一岁的孩子对比。尽管自己不承认,与黄琼有什么感情。更不承认,自己是黄琼的女人。可依旧想让自己儿子,超过段锦儿子。之前她认识黄琼身边那些女人之中,她唯一打怵的是便是段锦。唯一产生较量心思的人。至于何瑶、林婉清等几女,根本都不在易瑛眼中。 但却没想到,今儿这第一轮交手,自己儿子却是完败在段锦儿子手中,这一点让她多少有些沮丧。并不知道,黄瑞枫尽管是段锦所出,可却是自从束发以来,便是黄琼一手培养。段锦虽说为人聪慧,对那些权谋之术也并不差。可为人太过于懒散。哪怕心机与手腕都很有一手,可却不愿意参合进去任何争斗。更从来都没有希望过,自己儿子能成为黄琼真正接班人。 事实上,这些年易瑛虽说一直都在躲着黄琼,可用她自己的话来说,至少是为了自己儿子,一直都在关注着黄琼。对黄琼身边能公开的东西,大致还是知道的。可黄琼将长子与次子苦心培养,想要培养成为自己的接班人,自幼便带在身边培养。黄瑞枫的那些手腕,实则与段锦这个当娘的,实际并没有什么太大关系。更多的是来自于他亲爹的教育,以及苦心的培养。 就算她儿子输了,可也不是输在了段锦手上,而是输在了黄琼手上。只是这种,便是在大齐朝也是严格保密事情,易瑛又那里知道。听着那间暖堂内,小哥俩接下来的对话,易瑛不由得捂住了脑门。并不知道,自己儿子从孤零零一个,一下子突然有了兄弟。在经过短暂不适应后,对有意识示弱的弟弟,一下子保护欲爆棚。并且想着从这个兄弟口中知道更多东西。 所以,才在黄瑞枫面前,表现一副长兄架势。一时没有搞明白,儿子心态的易瑛。却是越听,越是有些憋气。一直到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妇人走了进来,附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她停止继续偷听,起身离开了这间屋子。不过在路过那间暖堂的时候,看了一眼暖堂。回头小声的叮嘱了,那个妇人几句后。便转身向后院走去。只是易瑛在走时,脸上带着一丝诡异。 暖堂内几个人,此时还不知道隔壁有耳,此时倒是了得兴致正浓。那个妇人在易瑛离去之后,想起易瑛的叮嘱后沉吟一下,最终还是进了暖堂。对英少与黄瑞枫一躬身道:“芸娘给少主,黄少爷请安。主子吩咐奴婢,说黄少爷这段日子赶路,想必身子也乏了。说话不在一时,命奴婢先将黄少爷一行人安置下来。还请黄少爷,还有几位爷,与奴婢往后宅一行。” 听到芸娘的话,这位大号英昊的英少爷,一听倒是愣了一下。随即便一脸歉意的笑道:“还是母亲想的详细,我这个做哥哥的倒是给忘记了。昨儿那间客栈太过简单,贤弟身份贵胄,想必也没有休息好。这样,贤弟先去休息。晚上,哥哥设宴为贤弟一行人洗尘。芸娘是母亲身边贴身的人,做事向来细致无比。有芸娘为贤弟安排衣食住行,哥哥自然是放心无比的。” 英昊的话音落下,看了看面前这个美艳之极的妇人。在心中生出一股子惊艳之感的同时,黄瑞枫却是神色平静的拱了拱手,倒也痛快的客从主便,跟着这个妇人去后宅了。而出了暖堂,一路上与中原风格迥异,既有契丹人粗犷,又有汉人精致的建筑,黄瑞枫边走边看边点头。虽说这座宅子,表面上看起来并不奢华。但一路行来,却是于细节之处,处处透露富贵。 一直到内宅的一处相当典雅的院子内,芸娘推开正屋的门,将一行人带进了正屋后,躬身道:“这是主子,为黄公子安排的宅子。黄公子与几位爷,在东京的这段日子里,都在这里休息。请黄公子先行歇息,奴婢已经吩咐人为黄公子准备热汤,以便黄公子沐浴洗去一路的风尘。这几间屋子的火炕,现在已经烧热。黄公子有其他的需要,随时的吩咐她们便是。” 指了指屋子内,早就已经等待的两个丫鬟后,芸娘便转身离开了。等到芸娘离开后,两个服侍的丫鬟,急忙上前便要服侍黄瑞枫宽衣。屋子内因为北方特有火炕,所以暖和的很。黄瑞枫身上又是羊皮袄,又是棉袍,这进屋子时间一长,便感觉有些燥热难当。只是看着两双伸过来解自己衣襟的白嫩小手,黄瑞枫急忙摆摆手。示意不用她们服侍,一切自己来便是了。 虽说从落草,便在宫中长大,身边服侍的太监与宫中一大把。但自幼便受黄琼与段锦严格教育,从小穿衣吃饭就没有用过人服侍,一向都是亲力亲为的黄瑞枫,对于这种贴身伺候,实在有些不习惯。尤其是服侍他的,还是两个女人。自从三岁之后,别说与其他的女子,便是与母亲都没有这么亲近过的黄瑞枫,又哪里敢接受?脸色臊得通红,急忙让她们先出去。 看着面色涨得通红,还带着几分羞涩的黄瑞枫,这两个丫鬟捂着小嘴轻笑道:“这位公子不是这大辽的人,想必不知道这火炕的厉害。这屋子里面火炕烧的热。如果进了屋子,公子不及时宽衣。捂住一身汗,等到一会出去,很容易感染风寒的。我们奉了芸大娘子的吩咐,专门服侍公子衣食起居,为公子宽衣自然是我们责任。若是知道我们侍奉不周,要受处罚的。” 只是面对两个丫鬟的恭敬,自幼便受到了严格教育的黄瑞枫,死活不肯接受。示意两个丫鬟离去后,实在有些燥热难耐的黄瑞枫,自己脱下了外面羊皮袄子。又就着屋子内铜盆内的热水,将毛巾浸湿好好擦拭了一把脸,才一脸舒坦的,对着满脸忧虑的刘虎道:“刘叔,你们也都去换换衣服,好好的擦拭一下。放心,我在这里安全的很。你们大可以也放松一下。” 见到黄瑞枫浑不在意自己的安全,刘虎一脸忧虑的想要说什么。只是一想起,自己这位少主子不次于主子的倔强,刘虎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只能带着人出去了。 第一千九百七十六章 易瑛的感叹 黄瑞枫这次来北辽,本就是偷着溜出来的。便是自己都是上了船,到了北辽海岸下船的时候,才知道这位主居然胆大包天,居然偷溜来到北辽。如今的宫中,恐怕都翻天覆地了。自己在少主子离开山东路,偷偷上了走私船的时候,没有及时上奏以及加以阻拦,本就已经罪无可赦。若是少主子这期间再出什么事。自己就算是千刀万剐,恐怕也难以抵消所犯下罪过。 别看刘虎给人印象,依旧是粗鲁无比。可这些年历练下来,刘虎实则早就不是当初,在京兆做流民那个刘虎了。有些事情,他现在早就看的通透。尤其是在黄瑞枫到山东水师后,他便接到了吴紫玉的信。信上吴紫玉再三叮嘱他,一定要保护好少主子,千万不能让少主子出现什么危险。虽说这些年,刘虎一直都没有回京。也因为某些事情,与吴紫玉一直想要合离。 但实则,两个人一直都信件来往。吴紫玉担心刘虎那个性子,在外面在惹出什么事端来,信件上多是叮嘱与指点。而这次黄瑞枫来山东路,吴紫玉早就明白黄琼,为何从小便将黄瑞枫带在身边的原因。所以,在信中再三叮嘱,刘虎一定千万要好好的保护好黄瑞枫.所以他心中明白,黄琼之所以将少主子派到山东路水师,只是他成为继承人之前,一个历练而已。 明白这个事情后,黄瑞枫在刘虎心目中,便直接上升为少主子。有了这个认识,此时的刘虎,又哪里敢真正的放心。尤其是易瑛那个女人,在同样在郑州面对过这个女人,清楚的知道她究竟有多难对付刘虎心中,本就是阴险狡诈之极。如今这英府,在他的心目之中并没有狼窝好的哪里,甚至还不如虎狼窝。黄瑞枫如今住进了英府,在他眼中基本等于进了虎狼窝。 自从发现这里的主人,就是当年一度便是连主子,都耍得团团转的易瑛之后,他这心便一直悬着,甚至还有些后怕。哪怕在通过之前几个人对话,他也听出了,那位英少爷实际上是少主子的亲兄弟。可这些年侍卫经历下来,刘虎却是自己当年亲身的经历,清楚的知道,这天家从来就没有真正的亲情。为了争夺那个位置,某些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都会做出来的。 尤其是英少爷这个,自己还是第一次见面,什么性子都不知道的皇子。他那里会真正的安心。若是为了将来打算,趁着少主子在这里,想要做点什么手脚,让少主子死的不明不白,那就太过于容易了。更何况,他还有那么一个阴险狡诈的母亲。可刘虎也知道,黄瑞枫实足随了黄琼。一旦下定了决心,就是谁也劝说不了的刘虎,也只能打消了继续劝说下去的想法。 不过离开黄瑞枫的卧房后,刘虎与另外两个侍卫大致商量了一下,决定这段日子里。三人轮班在黄瑞枫门前保护。不管什么时候,兵刃绝对不能立身。哪怕就是睡觉,眼睛也要睁着一支。一旦有什么意外,三个人就是拼死也要保护少主子冲出去。刘虎的担忧,黄瑞枫知道后,却是笑了笑。吩咐他们三个人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该干嘛干嘛,不用有任何担心。 当然,这已经是后话了。而在刘虎几个人离开后,黄瑞枫连身上的棉袍索性也脱了去,惬意的躺在了火炕上。感受着火炕带来的热度,黄瑞枫感觉到很是舒坦。只是就在他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却被去而复返的芸娘打搅,邀请他去沐浴。听到可以沐浴,从到了山东水师后,便极少有机会沐浴的黄瑞枫立马兴奋了起来。将棉袍披在了身上,跟着芸娘迈步向着沐浴的地方走去。 进了比自己卧房,还要暖和的浴室。看着一池的热水,坚持让芸娘还有两个侍女退出去后。黄瑞枫迫不及待的宽衣进入浴池。在这冰天雪地的辽阳府,一路上渡海加上四处寻找河道,便是年轻也感觉到疲惫的黄瑞枫。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极其舒坦的声音,闭上眼睛享受起难得的热水。这个浴室不是采用中原内地惯用浴桶,而是与宫中一样,修建了一个宽大的浴池。 只是就在他舒坦的躺在热水之中时,却没有想到,浴室的门却是悄无声息的被打开。身上只披着一身轻纱的芸娘,带着两个同样打扮的美艳女子走了进来。而沉浸在难得热水澡之中的黄瑞枫,却是直到三女进了浴池在发现。睁开眼睛,见到三个若隐若现的女人走进浴池。黄瑞枫吓的急忙用毛巾,挡住自己的重点。急忙开口道:“芸大娘子,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见到黄瑞枫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多少有些磕磕巴巴的。知道当年这小子,搞不好还是一个雏的芸娘,轻声捂住小嘴轻笑了几声才道:“公子,奴婢奉夫人之命前来服侍公子,自然要尽心尽力。公子出身名门大户,这个年纪侍妾都应该有几个了,怎么还这么拘束?放心,奴婢几个夫人身边的人,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公子无论怎么对待我们,我们都不会说出去的。” 话音落下,便蹲在水池里面低下了头。而芸娘的话,还有接下来的举动,让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的黄瑞枫,急忙的摆了摆手道:“大娘子误会了,我一个沐浴便可以。是真的不需要几位的服侍。还请几位大娘子,回去休息可好?若是有需要,我会向大娘子提出来的。但现在真的不用。如果大娘子几位还要继续,那我也只能离开了。还请大娘子自重一些。” 虽说严词拒绝了,三女的服侍。但毕竟是年轻气盛,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尽管眼睛一直在躲避,可钻入鼻孔的如麝如兰香气,依旧让黄瑞枫多少有些尴尬。只是面对他的拒绝,芸娘却是丝毫不在意媚笑道:“呦呦,公子还与我们客气上了。公子是大富大贵的人,这身边如花美眷自然是少不了的。谁不知道,这中原的达官显贵,那个不是从小就通房丫头一群?” 看着三女越说越那啥,三双魔手也要奔着自己来。黄瑞枫此时也顾不得其他的了,脸色一冷,躲开三双手,迈出了浴池。连身子都顾不得擦干净,用毛巾将自己遮挡起来,语气冰冷的道:“英夫人这番好意,枫自然感谢不已。但枫还是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还不该做。况且,枫并非放荡与贪恋美色之人。所以,还请三位大娘子多加自重,不要再来骚扰枫。” 见到黄瑞枫,此时脸色冰冷,大有翻脸的架势。三女倒也将之前举措收敛起来,起身同样迈出了浴池,微微一躬身后轻轻的退了出去。见到三女总算退了出去,还是第一次经历过这种事情的黄瑞枫,不由得擦了擦一头的冷汗。生怕那位英夫人,在搞出什么让人意外举动的他,不敢在继续耽搁下去,以最快的速度,草草的洗了洗身子,穿好衣物回到了自己房间。 黄瑞枫回了自己卧房,那边的易瑛听到芸娘的汇报。却是沉吟良久道:“居然你们三个出马都没有好使。我还真没有看出来,这小子倒还是一个人物。原本以为,这小子只是心眼多了一些。现在看来,这小子意志也是相当的坚定。看来,大理国那位长公主,倒是没有少在这小子身上下心血。别说你芸娘,便是春梅、夏梅二人出马,这大辽的皇太子都逃不出去。” “这小子,搞不好就是那家伙当做继承人培养出来的。芸娘,这一手今后就不要再做了。他在辽阳府这段日子里面,你其他的事情放一放,专门服侍他。并且,帮我看住这小子。这段日子,皇太子与元妃都在辽阳府。那个元妃看起来平凡,可手却是黑的很。而且因为诞下了皇太子,便视皇后为眼中钉。今后指不定惹出什么事情来。这小子虽说现在又黑又瘦。” “可那一身与生俱来贵气,却不是他想隐藏,就能隐藏得了的。这小子敢带三个侍卫,就跑来这北辽腹地,胆子我看也不小。你这段时日看住他,别让他给我惹出什么事情来。当然,若是你与他的事情水到渠成,那也自然是好的。你虽说大了他十岁,可他那位老子身边,年纪大他许多的也不在少数,想必他也不会在乎。你若是能留在他身边,倒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听到易瑛的话,芸娘不由得脸色羞红。但随即反应过来之后,却是跪地磕头道:“主子,奴婢自己的事情,奴婢自己知道。当初奴婢穿越千里戈壁,从西域亡命中原,在蜀王所部追杀之下,可谓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若不是主子出手拯救,奴婢早就被那些碎尸万段了。如今奴婢这条命是主子给的,所以现在也是主子的。主子只要在一天,奴婢就不会离开主子。” “主子如果有一日不在了,奴婢也会追随主子而去的。至于所谓的什么皇妃,奴婢从来都没有想过。别说奴婢比那位人大了十岁,便是同岁又怎么样?这天下权贵的男子,又有几个好人?不是贪花好色,便是如蜀王那样残暴成性。奴婢不想做权贵禁脔,更不会做那个白日梦。对于奴婢来说,主子便是奴婢的一切。主子,奴婢遇到您那一刻,便已经是苦尽甘来了。” 听到芸娘的话,易瑛却是摇头道:“芸娘,你还年轻。如今身上血海神深仇已经得报。你不能一直这么孤单下去,应该有一个知冷知热的男人疼你。那个男人虽说也是贪花好色之人,可也算是一个多情种子。所经历的每一个女人,不管是自愿不自愿到他身边的女人,他至少都是真心疼爱。作为他的儿子,再坏也是有限的。而且现在看起来,那小子至少不算太差。” 无论易瑛怎么劝,可芸娘却是始终都不答应。见到芸娘死活不答应,最终还是决定此事还是顺其自然为好,所以易瑛便也没有再劝。只是叮嘱芸娘,这些日子好好的服侍,并顺便盯着黄瑞枫。而接下来的日子里,黄瑞枫倒也安心的在英府住了下来。 第一千九百七十七章 不期而至的北辽皇太子 在英府居住下来之后,黄瑞枫便以见识北国风光为借口。每日里面,或是英昊陪同之下,或是在英府派出的向导带领之下,在辽阳府周边四处乱串。以观赏风光和狩猎为名义,将辽阳府周边几乎所有州县,都走了一个遍。还沿着东梁河顺流而下,一直到了大辽河的入海口。甚至还与需要去女真地区,处理一些事物的英昊,一同跑来一趟长白山中的女真部族一趟。 在茫茫的林海雪原之中,整整的待了快要一个月。白天在深山老林中狩猎猛虎与豹子,夜晚与那些女真酋长,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过的很是舒服。在狩猎时黄瑞枫精准的箭术,也赢得那些女真人的尊重。一直到快要过年了才回到辽阳府。只是黄瑞枫看似在玩,但一路上却是将沿途所有地形,都记得清清楚楚。甚至在饱受辽人欺压的女真人中,拉拢了一批盟友。 等到两个人回到辽阳府的时候,辽阳府各家已经开始张灯结彩。这些年,北辽人汉化的很厉害。汉人的一些风俗,也传到了北辽腹地。尤其是东京道的辽阳府,是北辽境内主要汉人聚集区。而如今易瑛虽说身在北辽,但却不想让自己儿子,忘记自己汉人的身份。所以,更加重视汉人的年。早在半个月前,带着黄瑞枫四处跑的英昊,便接到了易瑛信让他回去过年。 两个人回到辽阳府的时候,英府已经做好了过年的准备。而这个档口,黄瑞枫虽说有些想父母,但既来之则安之。知道自己就算赶回去,也来不及陪父母过年了,倒也安心的在英府过年。随着黄瑞枫的加入,往年只有母子两个人在一起过年,很是孤独的易瑛,相当的开心。在拜年的时候,还给了黄瑞枫一个大大的红包。黄瑞枫一捏,便知道至少有一千贯的银票。 虽说心中有些诧异,这位英夫人的财大气粗,但神色上却是相当平静。而在用了一顿丰盛晚膳之后,易瑛将两个年轻人组织起来,想要做一些游戏的时候。却不想,府中来了一位贵客。等到易瑛接到通报时,人已经走了进来。虽说有些犹豫,但易瑛最终还是按下了,让黄瑞枫躲开想法。带着两人走出暖堂,对着正步入这间院子,一个年纪与二人差不多的年轻人。 行了一个契丹礼节后,易瑛才轻声的笑道:“太子殿下,来我这儿怎么不提前派人通报一声。殿下这突然来访,我这里却是什么都来不及准备。实在是有些慢待殿下了。不知道太子殿下,在这个时候不留在宫中,陪伴元妃娘娘过节。怎么跑到我这个小地方来了。宫中这个时候,也应该热闹的很。我可听说,皇上与皇后娘娘,前些日子才从中京奈钵地来辽阳的。” 听到易瑛的话,这位不请自来的大辽皇太子,却是几步走到易瑛身边,反倒是给易瑛施了一礼后,却是轻声道:“姨奶奶,您这么说不是见外了?这些年,只要但凡来辽阳府过年,侄孙不是都来您这里待到初一?您这里的年夜饭,比宫中可是好的多。更何况,我与昊叔就跟亲叔侄一样。原本我早就想要让昊叔进宫陪我一段时日,可却听说昊叔早早便出去了。” 话音落下,这位皇太子又抬起头看了看,与英昊并排站在易瑛身后的黄瑞枫,倒也是畅快的一笑道:“姨奶奶,这就是贵府来的贵客?这看起来,倒也是一表人才。虽说看起来比昊叔相貌上差一些,可却是比我强得多。这一身的气质,恐怕也不是普通人家出身。我看,这年纪与我都差不多吗。既然是姨奶奶的亲人,那就是我耶律宗真的亲人,大家也都是一家人。” 对于这位恭敬的皇太子,易瑛却是轻声道:“太子,这倒是说笑了。当初我与皇太后,那个所谓的结拜,不过是一句玩笑话罢了。太子这又是姨奶奶的,又是昊叔的,这不是在打我们的脸?太子殿下与昊儿是同龄人,又蒙太子殿下不弃,那就平辈论交罢了。至于这位,是我娘家的嫡亲侄儿。这次也是第一次来辽阳府,探视我这个做姨母的。正好大家一起过年。” 易瑛的回答,这位大辽皇太子,却是哈哈一笑,根本就不以为意。而在耶律宗真打量黄瑞枫的同时,黄瑞枫也在打量着面前这位大辽皇太子。相对于汉人来说,这位大辽国皇太子,身材倒是相当魁梧,相貌也是相当粗犷,典型的契丹人相貌。不过,相貌虽说长的一典型契丹人相貌,为人倒是看起来文质彬彬的,身上也是一身汉服。为人看起来,倒也是大度的很。 这位皇太子全无架子,甚至可以说对自己,全无半点防备之心,黄瑞枫倒是放松了不少。待一行人进入暖堂之后,易瑛母子倒是与这位皇太子明显很熟悉。言语之间,显得很是放松。甚至可以看的出,易瑛明显将这位皇太子,当做自己的晚辈看待,很是有些亲近。而这位皇太子也基本没有什么架子,张口闭口的姨奶奶。易瑛只是推脱了两句,便不在当做一回事。 这间暖堂之中,唯一陌生一些的便是黄瑞枫。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黄瑞枫与这位大辽太子,也逐渐的熟悉了起来。易瑛身为长辈,自然不会与三个小辈人多待。在耶律宗真到来没多大一会,便以疲倦为名回去休息了。将这间暖堂留给了三个年轻人。易瑛则一走,耶律宗真当即却是彻底的放松了下来。直接对伺候的芸娘道:“我说芸大娘子,帮忙给弄点佳肴来?” “前些日子,长春州那边贡了几坛子上等好酒。我今儿,可是专门带了一坛来,就是想着与昊叔好好喝一杯。今儿又结识了这位瑞少爷,也是多了一个朋友。朋友碰到一起,不一酒方休,那还等什么?芸大娘子,也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就好这一口。可父皇、母后管的严,也只有在姨奶奶这里,才能痛快的畅饮一番。你们英府的佳肴,我可是馋了好多的时日了。” 这位皇太子大大咧咧的话,让芸娘捂嘴轻笑的下去准备了。没有多大一会,便带着几个丫鬟,带来了几盘冷拼,还有几个热菜。大家都已经用了膳,这位皇太子来就是为了喝酒。而契丹人又没有汉人那么多的规矩和说到,便是皇太子也没有什么架子。所以,芸娘只是准备一盘子切羊杂与酱牛肉,一盘子葱爆狍子肉,一盘子油炸豆腐丝,还有一大盘子炝拌白菜。 知道他们这次酒肯定不会少饮,还特地准备了一个小碳炉,上面熬着鲫鱼汤。见到芸娘端上来的菜,耶律宗真这位大辽国的皇太子,毫无架子的搓了搓手:“还是姨奶奶这里的佳肴,这看起来便色香味俱全。与姨奶奶这里一比,宫中那些不是大块的牛肉,便是大块的羊肉,不是烧便是煮,当真是没有什么味道。虽说为了保持契丹男儿本色,可也实在是粗糙无比。” 在身边侍从,将足足五斤大的一个酒坛子搬进来后,急忙安排人给将酒给面前两个人倒上。这酒坛子一打开,黄瑞枫便被冲鼻的酒味给激了一下。虽说这些日子,酒也没有少喝。尤其是在女真部落的那些日子,烈性酒更是喝了不知多少。可这么烈的酒,却是从来都没有喝过。不用喝,单单就这闻着都火辣辣的刺鼻酒味,便让他感觉到,这那里是酒,简直就是酒糟吗。 而耶律宗真貌似根本就没有看到,酒端出来之后,黄瑞枫微微有些苍白的脸色。在芸娘接手了酒坛,将酒给三个年轻人每人斟满一盏后,他才笑嘻嘻的举起被子道:“你们汉人有句话,叫做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今儿我能与瑞兄这样的一表人才结识,倒是我人生的一大喜事。我虽说是契丹人,可更喜欢你们中原的那些文化,更喜欢与汉人,特别是书生打交道。” 说罢,将杯中酒一口便是干了。而看到这个家伙,将面前足足三两的酒,痛快的全部都干了,黄瑞枫也只能与英昊对视一眼后,硬着头皮将杯中的酒也一口都干了。当一股子火辣辣的感觉,顺着胸口到肚子里面之后,他却感觉到浑身燥热了起来。而见到黄瑞枫将杯中酒,一口气都干了。耶律宗真却是高兴的一拍桌子,不由的高声道:“瑞兄当真也是一个痛快人。” “平时遇到的汉人,一个个的做学问一顶一,可这一说起喝酒,却是磨磨唧唧,跟一个女人似的。今儿能遇到瑞兄这么一个投缘的人,当真是难得之极。都说美酒赠壮士,我今儿便借着这长春州的极品烧刀子,倒是要与瑞兄好好结交一番。当年曹阿瞒与刘皇叔煮酒论英雄。我们三人虽说算比不上曹阿瞒与刘玄德那样的盖世英雄,可也算是难得的投缘,不醉不归。” 而听到这位大辽的皇太子这番话,黄瑞枫却只能苦笑不已。因为世代居住于大漠风沙苦寒之地,这契丹人天生豪饮。烧刀子一样的烈酒,恐怕从会走路就会喝了。自己一直到了进了山东水师之前,还一口酒都不沾,拼酒又哪里拼得过他?这不醉不归,总不该说的是自己吧。偶尔喝醉一次倒是无所谓,可黄瑞枫最为担心的是,自己在来一个酒后吐真言那就糟糕了。 尽管黄瑞枫,打定主意能少喝便少喝。可架不住,面前这位大辽国的皇太子一杯一杯的劝。好在原本为了助兴,这间暖堂内就留有射钩一类的小玩意。为了帮黄瑞枫解围,英昊又刻意提出了斗文喝酒。这才没有让黄瑞枫醉倒。不过,通过这一番小游戏下来,黄瑞枫却是愕然的发现,面前这位大辽国的皇太子,聪慧不在自己之下。而且极好儒术,通音律,擅绘画。 虽是契丹人,可这汉学倒也相当了得,甚至还要在中原一般秀才之上。三个年轻人,几乎喝了整整一夜。原本黄瑞枫,还以为三个人之中,第一个醉的是自己。烧刀子这种超级烈酒,他哪里喝过?这一杯一杯的干下去,就是铁人也受不了。 第一千九百七十八章 辽太子的隐忧 可黄瑞枫却万万没有想到,第一个醉倒的居然是,在他心中绝对海量的耶律宗真。按理说,虽说契丹人并不过春节。但既然这位皇太子,汉化如此厉害。来到的又是汉人的家庭,过年本就应该开开心心的。但此时的这位大辽国皇太子,脸上却是有些淡淡的忧愁。尽管不知道这位太子忧愁的原因是什么,可黄瑞枫也按照历朝历代的习惯认为,估计是与争储有关系。 待这位皇太子,被两个侍从搀扶离开后。黄瑞枫才微微叹一口气后道:“他已经是大辽太子了,这大辽的宫斗也远远比不上,之前中原的历朝历代。当今皇后虽说不是他的生母,但也一直都视他为己出。下面几个弟弟,大多数都是他生母所出。按照道理来说,他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怎么脸上,这还带着忧虑?若是中原王朝的那些太子,与他一样不得乐坏了。” 对于黄瑞枫的话,英昊看了他一眼。却是摇头道:“皇后视他为己出这不假,可他那位生母元妃却不是一个什么老实人。想想,那位元妃黝面狠视,原本不过是承天太后身边一个侍女。可就这么一个女人,不仅让皇帝临幸了他,还连续所出两子。而皇后所出两子,都早早的夭折。现在皇长子,也就是这位皇太子,还有皇次子都出自在元妃。足见其手腕相当了得。” “因为连生两子,所以她一认为皇后之位应该是她的。在加上本身野心极大,所以一直暗中搞事,整日里找皇后的茬。皇太子为人宽厚、大度,夹在生母与嫡母这间也很为难。一个是生下自己的亲生母亲,一个是抚养自己长大,视自己如己出的嫡母。尤其是对于这位汉化很深的皇太子来说,按照咱们汉人的规矩,嫡母又大于生母。所以,皇太子现在也很头疼。” “再加上这几年,承天太后、几位辅国重臣相继去世。之前承天太后多年掌控朝政,过于强势使得皇帝性子又有些弱,本身受制于宗族。如今他的亲叔叔晋王,在皇帝宠爱之下权柄日重。心心念念的,想要做皇太弟。如今大辽看似太平盛世,实则也是波涛汹涌。内,那位元妃在宫内整日兴风作浪。外,晋王权柄日重,很多契丹人只知道有晋王,不知道有辽帝。” “他作为皇太子,每日里面都上挤下压,又如何不心累?原本他这次没有跟随辽帝,去冬奈钵的驻地永州广平淀,接见南面诸官。跑来这辽阳府,就是想要躲清净。但没有想到,他前脚刚到辽阳府,后脚元妃便急匆匆的赶来。逼着他与辽帝说,废了无子的齐天皇后,改册立她为正宫皇后。也逼着他多参与朝政,加快构筑自己的势力,免得被晋王夺取储君之位。” 说到这里,英昊看了一眼黄瑞枫,虽说有些犹豫,但依旧问了出来:“出身游牧民族的辽人,为了储君之位都争得如此激烈,宫中的争斗如此险恶。以往我读史书,中原的历代王朝,储君之争也极其惨烈,皇后之位相争也一样不差。真不知道,大齐是不是也这个样子?听母亲说,你的母亲是贵妃,大齐的正宫也是没有子嗣。你是不是也是被交给皇后抚养长大的?” 对于自己这位不挂名的兄长,这番满是好奇的询问。黄瑞枫却是笑笑道:“大齐可没有这个事。我自落草,就一直在母亲身边长大,也没有被送到皇后身边。皇后的确没有子嗣,可对我们向来都一视同仁,不会偏疼偏爱那个。不过,倒是因为咱们三弟,身子骨实在有些弱,所以倒是将三弟经常带在身边习武。至于父亲,对儿子要求严厉,反倒是偏疼那些小公主。” “儿子一个个的,倒是管教可谓极严。也要求各自的母亲,对皇子严加管教。不过,咱们的那些姐妹,被娇惯的一个个不成样。虽说也不敢为非作歹,可也一个个也是娇娇女。唉,等你见到那群丫头就知道了。尤其是咱们那位大姐,宫中你得罪谁都不要紧,但千万别得罪她。古怪精灵不说,也特能作妖。那丫头一肚子鬼心眼子。可父亲却又偏偏极其的宠爱她。” “虽说总是一副大姐头的性格,对咱们这些兄弟也很照顾。可隔三差五,非得给你搞出点事来。我从小到大,在她手中吃的暗亏最多。至于那个跟冰块一样的二姐,因为一直都跟在祖母身边,倒是接触不多。咱们兄弟姐妹太多,我就不一一与你说了。等你与我回去,见见父亲后,就会知道咱们那些兄弟姐妹,都是一个什么性格。其他的,可能那些兄弟都还小吧。” 黄瑞枫大致说了一下宫中的事情,但话中却是几乎相当于直接挑明了,两个之前一直在遮掩的东西。黄瑞枫的话音落下,英昊却是愣住了。良久才苦笑摇头道:“那些事情再说吧。这段日子,估计皇太子会不断往家里面跑。或是经常会召我们两个进宫。皇太子倒是无所谓,可那个元妃却是眼睛毒辣的很。你一定要注意掩饰好身份,千万别暴露了自己真实身份。” “更何况,这段日子,帝后也不知道为何来到了辽阳府。原本每年这个时候,帝后应该在永州太平淀冬奈钵驻地。需要到二月份,才会到长春州的渔儿泺,去进行春奈钵。可今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皇太子的原因。要知道,自从辽太宗设立东京辽阳府后,历代辽帝不是驻跸上京,便是因为奈钵而四处游走。辽阳府自从设立来,虽经三朝可从未有皇帝来过这里。” “这次突然来东京,便是母亲也极其奇怪。只是母亲也不好问这个事情。如果遇到皇帝,你一定不要被人看出来。我现在最担心这朝中有没有人认识你。这几年,我可听说他们的使节,这两年倒是每年都去京兆府。皇帝虽说性子孱弱了一些,但到底是为君多年。又是承天太后亲手教出来的。帝王心术还是有的。若是他们查明你的身份,到时候恐怕后果难以想象。” 英昊的担心,黄瑞枫却是摆了摆手道:“咱们那位爹,做事滴水不漏。他担心我们这群兄弟,早早的便引发储位之争。虽说我与大哥,从束发起便在他身边读书。但是政务,却从来都没有让我们碰过。接见辽使这种头等大事,更是从来没有带过我。况且,母亲也不愿意让我参合进去。父亲不带我参与朝政,她反倒是很开心。想必这辽宫中应该没有人会认得我。” 抬起头,看了看外面天色已经亮了,几乎一夜都没有睡的黄瑞枫,不由得毫无形象的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有些疲惫的对英昊道:“我说好哥哥,昨儿几乎一夜都没有睡,又喝了那么多的酒水,眼下我实在有些困倦。咱们有什么事情,等我小睡片刻咱们再继续说。反正日子还长,也不急于一时。再说一会话,我实在担心我会直接在这里睡着了。” 说罢,起身便摇摇晃晃的返回卧房。而在他离去后,看着他的背影,英昊却是沉思良久,最终轻叹了一声。将杯中的残酒一饮而尽,起身也去休息了。二人这一睡,一直到了午时才起身。简单洗漱了一番,二人先去给易瑛请安。不能不说,黄瑞枫这一点做的可谓是滴水不漏。从住进英府的那一日起,只要自己在英府居住,便每日清晨起身后,都会去给易瑛请安。 而且从来都偷懒。除了昨儿夜里因为饮酒到天亮之外,每日卯时必定起身。练习半个时辰武功之后,便洗漱去给易瑛请安。如果不与英昊出去,便或是在房中读书,或是与英昊两个畅谈。虽说是天之骄子,但每日里面端什么吃什么。除了特殊的日子,平时也不从饮酒。便是对服侍的侍女,也都客客气气的。尤其是对芸娘,即便是经过了那事,可也从未轻浮过。 每次见面,都是相当的客气。除了外袍让人帮着洗之外,贴身衣物都是自己洗。黄瑞枫这些做法,便是最挑剔的人也挑不出半点毛病。最关键的是,他做的相当自然,并无一点的装样。一看就是自己经常做的。这种严格的自律,饶是易瑛也是感慨不已。英昊虽说自律性也极强,每日也是卯时起身练武。但毕竟是大富人家出身,贴身丫环仆人一堆,出门也人跟随。 衣物自然不用自己洗。而且自己这个儿子,在吃的东西上多少还有些挑剔。尤其是喜欢吃,北面混同江中所产的鳌花和鳊花鱼。每年自己在混同江边上上庄子,给他送鱼。而自己发现,自幼在宫中长大,落草便享受着天大的富贵。可除了爱吃一些这大辽境内,遍地都是,甚至比中原境的猪肉还便宜的牛肉之外,几乎从未看他特别喜欢吃什么,更从来眉头挑剔过什么。 除了今儿,昨夜陪着那位皇太子喝了一夜的酒,所以才起晚了。原本在见到黄瑞枫之前,易瑛还觉得自己儿子,在同龄人之中是这天下最为出色的。可在黄瑞枫面前,易瑛总感觉差了一些什么。而看着在来给自己请安之前,还做了简单洗漱,并换上一身新衣以去除一身的酒气。黄瑞枫于细节之处的心思细腻,让易瑛不仅内心生出一丝,生子当如孙仲谋的感叹来。 与宫中相比,在英府过的这个年,却是让黄瑞枫放松了许多。而那一日皇太子醉酒离开后,便再也没有来过,倒是让他放心了许多。不过到了大年初五,他一起床便看到府中之人忙忙碌碌。或是仔细的洒扫每一处庭院,或是来取匆忙准备着高档食材。见到这一幕,黄瑞枫不由得心思一动,难道这是要来什么大人物?也没有让他疑惑太久,很快这个猜想便得到证实。 在给易瑛请安的时候,易瑛貌似不经意的说了一句,今儿大辽的帝后与皇太子要来府中做客。而在随意说罢了这句话后,易瑛却是看着黄瑞枫,带着几分调笑语气道:“这大辽皇帝御驾亲临,若是知道你的身份,那可就热闹大了。” 第一千九百七十九章 刹那间的恶意 易瑛说到这里,却是淡淡一笑道:“若是这北辽的帝后,知道大齐的皇子,跑到了大辽的东京城来不说。三十那一天,还与皇太子喝整整了一夜的酒,他们到底究竟会如何想?你现在,对于大辽来说可谓是奇货可居。如果你不想见他们的话,可以去我的别院躲一躲。放心,若是你真的想要躲开,也不会有人嘲笑你。毕竟你的安危,对你那位皇帝老子可是太重要了。” 面对这位英府主人的试探,黄瑞枫略微沉思一下,却是面色平静的道:“有劳姨娘担心了。枫虽然年纪还小,但却是我大齐朝的皇子。虽说他们是大辽的帝后,可对于枫来说,却是没有什么可惧怕的。若是因为枫的身份,便要刻意躲避,岂不是弱了我大齐的威名。我大齐在战场上,都没有怵过北辽的铁骑。我身为大齐的皇子,又岂能因为胆怯而坠了祖宗的威名?” 话音落下,黄瑞枫又抬起头,一脸古怪的看着易瑛道:“更何况,有瑛姨娘在,又岂会让我真正出现什么危险?虽说瑛姨没有名号,可不管怎么说,既然与父皇有了那种关系,便是连不惜人言可畏,就连儿子都为父皇诞下来了,自然也算得上枫庶母之一。若是瑛姨连自己儿子都保护不了,又怎么做这大辽第一女豪杰?传出去,岂不会让人嘲笑瑛姨容不下继子?” “想必,以瑛姨刚强的性格,断然不会允许出现那种情况的。当然,除非瑛姨真的永远都不打算见父皇了,不顾与父皇的夫妻情分,一定要拿着枫,作为与大辽皇室交好的阶梯,那枫也自然无话可说。就算枫在不想走到哪一步,可人在这辽阳府,也只能任由瑛姨处置了。不过,以瑛姨心中还有对父皇不轻的情分来看。正所谓爱屋及乌,应该不会做的那么绝情。” 原本只是想着趁着此次帝后驾临一事,想要将一下这个在自己面前,举止总是异常的得体。便是遇到天大的事情,神色也总是平静如常,就从来没有看到过他,有过慌张失措举动的易瑛。却没有想到,反倒是让黄瑞枫几句话,反倒是将她给反将住了。尤其是心中暗藏多少年,便是连亲生儿子一直都不知道的心思,被黄瑞枫一言给点破,脸色不由得涨得通红。 不由得有些恼羞成怒的道:“呸,你这个小鬼头满嘴胡柴,谁是你的庶母?谁又对你那个绝情的皇帝老子有什么感情?我对你那位皇帝老子,非但没有感情,反倒是满心的恨意。你这个满肚子心眼的小鬼头,在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到时候,让你哭都没有地方去哭去。你若是不想生出什么事端来,就老实的待着。等会皇帝与皇后来了,千万不要乱说话。” “当今辽帝,虽说一直因为太后生前过于强势,而性子多少有些弱。但不管怎么说,也是做了多年皇帝的人。皇太后驾崩以来,朝中并不平静。可当今辽帝,却依旧能够稳坐皇位,可见其还是有一定手段的。他在为君上,尤其是帝王心术上,与你那位皇帝老子相差极远,但也并非是一无是处。眼光还是有的。所以,你小子如果不想出什么问题,就老实待着。” 对于易瑛的话,黄瑞枫虽说心中不是太以为意。但也知道,这是易瑛实打实的是,真正为自己着想的他,却不想真的惹怒面前,这位实际上庶母。所以,倒也老实的摆出,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来。在英府的这些日子下来,易瑛的真实性格,他早就已经大致摸透了。知道易瑛性子,表面上看冷淡,总是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可实则却是一个外冷内热的性子。 她之前那些话说出来,就已经打定主意,在辽帝面前护着自己。只不过,嘴还有些硬,死不承认罢了。至于与自己那位皇帝老子无情的话,恐怕更多的是他自己在骗自己。原本他最早,还以为这位易夫人以英为假姓,就连自己那位兄长,也起名为英昊。是因为她本身的名字带一个瑛字。但过年那一日,他却是忽然想起来,自己那位皇帝老子之前曾被册封为英王。 这位易夫人,虽说一直都没有留在父皇的身边。可按照自己那位兄长的年纪来推算,当初有了他的时候,自己那位皇帝老子正被册封为英王,在郑州制置使任上。她以英为姓,倒是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她的这个英,不单单是名字中的瑛。其中还有很大一部分,是自己那位皇帝老子,当初封号中的英。若非如此,她又岂会冒着身败名裂的危险,诞下了一个儿子? 黄瑞枫虽说知道的东西不是很多,可从山东路水师那些老兵油子口中,知道一个女人若是不想要孩子,办法还是有的。哪怕是已经有了身子,可不想要孩子的方式有的是。不说别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勾栏院中,不留孩子的法子有的是。当年她在被人追杀的情况之下,还依旧想方设法保住,并且生下孩子。要说真的对自己那位皇帝老子无情无义,恐怕鬼才信呢。 不过,本着看透不说透的原则。黄瑞枫自然不会自讨没趣的,冒着得罪易瑛的风险,去揭开这个事情。在又古怪的看了易瑛一眼之后,倒也老实的退了出去。而他在临走时的古怪神色,却让易瑛不由得有种,自己所有隐藏的秘密,都被这小子一览无余的感觉。尤其是自己,对那个家伙还有些余情未了的心思。被一个年纪比自己儿子还小的孩子,看透了自己心思。 让易瑛很是有些恼羞成怒,甚至是有些难堪。不过在冷静下来之后,易瑛却是发现自己被那个小兔崽子给耍了。搞了半天,自己非但是默认了他庶母的称呼,还一直被那小子牵着鼻子走。虽说没有拍着胸口保证他的安全,可也变相的自己打了自己的脸。想明白这些的易瑛,却是没有生气。在又与自己儿子做了一番对比之后,却不能不感叹儿子,还是需要父亲的。 原本就有些猜测的易瑛,现在更加肯定黄瑞枫,肯定是黄琼亲手培养出来的。而且,还是当成继承人来培养的。单靠黄瑞枫的生母,想要将孩子培养的那么出色,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而且段锦为人虽说很聪慧,看问题眼光也相当的长远。但毕竟是女人,在有些问题上还差一些。更何况,段锦也没有那么一肚子鬼心眼。这小子能如此出色,也只有那个人亲自培养。 想到这里,易瑛不由得柳眉倒竖。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子,将那小子交给辽帝,然后再看着那个人求自己,帮着他救儿子。以好好报复,那段日子里他对自己的那些做派的心思。甚至,让自己儿子取而代之,有朝一日也坐上他那个位置。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以自己儿子的能力,若是真的参与道那个争斗之中。真正能成为他对手的,恐怕也只有这个一肚心眼的小子。 只要自己除掉那个小子,甚至只需要让他成为北辽手中的人质,自己儿子获胜的几率就会大增。他是自己来北辽的,又不是被自己绑过来的。他落到北辽手中,与自己又有什么屁关系。自己就不信了,自己的儿子与他长得又七八分相似。若说不是他儿子,恐怕没有人相信。到时候自己让他们父子相认,没有了这个小子作为对手,自己儿子就未必比他那群儿子差。 就算他在不满又能怎么样?只不过,这个心思,却只是在她心中一闪而过,随即便彻底的平息下来。他虽说对自己无情,但毕竟自己与他有了一个儿子。他可以那么无情,但自己不能无义。更何况,这孩子在自己这里,一向以礼待人,为人做事几乎让人挑不出差错来。对自己也相当的敬重,自己又那里真的能下得去手?更何况,自己那个儿子也许会是成功商人。 但若是做皇帝,恐怕他还差了不少。自己从小教育他的是为商之道,可不是为君之道。虽说为商与为君,本质上没有什么太大差别,都是一种经营。但面对的事情不一样,一个是经营一个商铺,一个是经营一个国家。经营商铺与国家,完全是两码回事。治大国犹如烹小鲜,经营一个国家责任更加的重大。 自己这个儿子,与那小子在某些方面,相比差距还是有些。做一个商人若是失败了,最多是一家哭。可身为一国之君,若是做的不好,那就是全天下所有人哭了。自己虽说能力一般,可对自己还是认识的很清楚。自己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培养出来一国之君。就算为了这普天之下的老百姓着想,还得留那小子一命。 想到这里,易瑛不由得笑了笑,自己还是太有些心慈手软了。不过,一想起那小子,易瑛还是有些无奈。自己打了一辈子的鹰,没想到到了到了,却被一个半大小子给啄了眼。这小兔崽子,一肚子鬼心眼,居然连自己都敢耍。自己倒是还小看这个小兔崽子了。自己虽说不能真的将他送给辽人,可也得找点苦头让他吃吃。免得这小子总是这么嘚瑟,变相的气自己。 而黄瑞枫自然不知道,在他离开之后,易瑛心思转了这么多。而虽说满府的人,都在忙着接驾。可这事,自然轮不到他这个府中的贵宾去帮忙。从易瑛那里回来,黄瑞枫却是一直在琢磨,自己该怎么面对这个北辽皇帝。自己身份,自己是万万的不能捅出去,这一点是肯定的。虽说自己在易瑛这里,是以表少爷的身份出现。毕竟自己与英昊,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满府的人,也没有那个怀疑。但若是帝后来了,恐怕眼光不会有这么差。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处,看着正在忙着扫雪的仆役,黄瑞枫却是不由得笑了笑。遇到事情便避开,那可不是自己的风格。既来之则安之,见招拆招便是了。只是同样得知这个消息,匆匆赶过来找黄瑞枫的刘虎,见到这位淡定自若的少主子却是愣住了。自己都快火上房了,他却在这里沉稳如山。 第一千九百八十章 大辽帝后 但形势危险,便是刘虎再不想打搅少主子,可为了安全也不得不开口:“少主子,虎刚刚听府中的奴才说,今儿北辽皇帝和皇后要来赴宴。咱们是不是出去避开一阵子?就算易瑛那个娘们,不会出卖咱们。可北辽皇帝和皇后身边,肯定会有明眼人。主子这一身的贵气,能瞒得住皇太子,可未必就能瞒住北辽的帝后。若是主子身份暴露了,那主子可就危险了。” 听到刘虎担心的话,黄瑞枫却是摆了摆手道:“刘叔,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北辽的帝后,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有什么可怕的?咱们若是因为他们来了便躲开,岂不是弱了我大齐的威名。咱们在战场上都没有怕过他,这私人见面又有什么可怕?我这个人什么都信,可却就偏偏不信这个邪。他便是北辽的皇帝又怎么样?他的那点能水,比父皇可是差太多了。” 见到黄瑞枫一副根本就不在意的样子,刘虎有些着急的直接跪倒磕头道:“少主子,虎不是担心北辽皇帝。虎最担心的是少主子的安全。若是来的只是北辽帝后,就算虎三刀六剐,也会保护少主子冲出去。可那个狗皇帝身边肯定带有大量的侍卫,虎是双拳难敌四手。若是少主子出什么意外,虎怎么向主子,还有这天下百姓交待?主子听虎一句咱们躲一下吧。”、 看到刘虎神情急切的样子,黄瑞枫急忙走上前,一把将刘虎强行搀扶起来。只是就在他正想说什么的时候,门外却是传来易瑛的声音道:“你虽说忠心可嘉,可却蠢了一些。与那小子比,这心眼差的实在太多。这小子比你鬼道多了,早就拿着话将我将住了。就像那个小兔崽子说的那样,他若是在我这里出了什么事情,我易瑛那有脸继续在北辽混下去。放心吧。” 只是易瑛的保证,在刘虎看来并没有什么信誉度可言。可少主子别说走,便是躲都不愿意躲,他也无可奈何。也只能硬着头皮,接受易瑛的安排。让黄瑞枫还是表少爷的身份,出现在这次的招待辽帝的庆典之上。但此刻无论是拍着胸口保证的易瑛,还是稳如泰山的黄瑞枫都没有想到,辽帝后降临还真的惹出了一些事端,而且黄瑞枫还成了这个事件当事人之一。 辽代帝王虽说汉化已久,但毕竟是缺少礼节的游牧民族出身。尽管如今已经帝王之尊,但规矩却远远少于中原帝王。也许是为了保持祖宗创业时的本色,帝后二人驾临英府的时候,可谓是轻车简从。除了皇太子陪同之外,只带了二十多个侍卫加上侍女。既没有黄盖伞,也没有鼓乐,更没有净水泼街、黄土垫道。若不是早早便知,还以为那家大户人家出行呢。 带着儿子与黄瑞枫这位姨少爷,在大门处迎接的易瑛,也只行了一个契丹礼。至于什么三拜九叩一类的大礼议,也是没有的。大多数时候,还是以契丹礼为主。待辽帝虚扶一下,黄瑞枫与英昊一同起身后,却是不着痕迹的打量着面前的这对,身为大齐死敌的帝后。看着高鼻深目,倒是显得一种异样的英俊。最关键的是一双湛蓝的眼睛,甚至给人一种惊艳的感觉。 虽说因为帝王常有的毛病,,某些方面过度,眼眶稍稍有些浮肿。。但依旧显得卓尔不凡。一身契丹样式的紫貂裘,将人衬托的极其华贵。见到这位辽帝,尽管不是很想。但黄瑞枫依旧在心中,不由自主的将自己那位皇帝老子,暗中与这位辽帝相比。这位辽帝相比,自己那位皇帝老子,虽说气度并不差,甚至还要强一些。但单论相貌长得实在太过于平平无奇了。 而那位与这位皇帝,有着几分神似皇太子,相貌上反倒是更加粗狂了一些。眼睛,也不是蓝色的。与他这位皇帝老子相比,倒是差得太多。想必,应该是随了那位元妃。当然,皇帝做的好与坏,并不能因为相貌好看与否作为定论。可谁也不能不承认,在第一印象之中,相貌还是很重要的。看着这位北辽皇帝,黄瑞枫在想,若是这个相貌放在中原,得迷失多少人。 只是让黄瑞枫始料未及的是,这位英俊的辽帝,只是今儿让他震惊的第一人。当辽帝背后的皇后出现时,饶是见过太多美色的黄瑞枫,也不由得呆住了。这位大辽的皇后,可谓是国色天香、身材丰盈。正值一个女人,一生之中最为成熟年纪的这位皇后,一颦一笑都勾人心魄。如果自己那位嫡母的轻灵美,用傲雪寒梅来形容。自己的母亲,可以用盛开牡丹比喻。 那么这位皇后,就犹如一朵娇艳的玫瑰。被皇后的相貌与身材,弄得有些失神的黄瑞枫,直到英昊捅了捅他才反应过来。而对于这个大男孩的失态,这位皇后也不知道是见惯不怪了,还是为人度量很大,只是一笑了之。而她这一笑,差一点让黄瑞枫又呆住了。急忙低下头,不敢再看这个极具诱惑力的人。尽管他的动作很细微,却依旧被皇后貌似不经意给察觉到了。 黄瑞枫的窘态,让她不由得微微抿了抿嘴。而接下来的酒宴上,黄瑞枫虽说全程参与了进来,并应辽帝所要求,展示了一把文采,赢得了满堂喝彩。但却再不敢看向,那位美的动人魂魄的皇后。不过虽说不敢正眼看皇后,可那位皇后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逃过他的眼中。尤其是这位表面上很是雍容华贵,但实则脸上掩饰得很好的忧虑,却并未逃过黄瑞枫的眼睛。 尽管不知道,这位贵为一国之后的美艳女子,到底因为何事忧虑。但联想到前些日子,英昊关于那位元妃做派的话,黄瑞枫却也大致猜的出来,到底因为何事。只是这种事,却不是自己该插手,或是自己能插手的。别说她是北辽的皇后,便是自己那位皇帝老子的后宫纷争,都不是自己能插手的。只是在此事上,除了内心中的一声轻叹,他也不知道究竟该如何的做。 不过,尽管不敢光明正大的看。可他在偷偷瞄向皇后时的眼光,却是生出了几分的心疼。虽说察觉到这个青年人,不住的偷看自己眼光之中充满着心疼,但皇后一直都未动声色。一直到酒宴散了,有些醉了的皇帝,在皇太子服侍之下起驾离开。可同样有些酒意的皇后,却并没有离开。明显有些不想回宫的她,以想要与易瑛多亲近一些借口留了下来。 对于皇后不想回宫的理由,皇帝尽管没有明说,但也是了解的。尽管有些醉了,可毕竟是一国帝王,对自己宫中某些东西事情,若是还不清楚,那他这个帝位早就坐不稳了。尽管多少犹豫,但最终还是对着易瑛说了一句,皇后拜托姨母多加照顾之后便离开了。对于易瑛来说,皇后不想回宫,要留在自己府中多少让她有些意外。不过一想起,皇后脸上隐藏得很好的淡淡忧愁,也知道元妃这段日子恐没少找麻烦。 所以,倒也痛快的答应了。皇帝离开,皇后只是斜了一眼黄瑞枫后,便在两个侍女的服侍之下去休息了。并未察觉身边这位年轻人,心思有些异样的易瑛,也因为有些疲惫去休息了。今儿早上突然接到圣旨,说是帝后要来府中。尽管与太后是结拜姐妹,可易瑛身为一个汉人,又那里敢在皇帝面前摆姨妈的架子?哪怕皇帝在圣旨上已经说了,无需铺张,小小家宴便可。 但易瑛又那里敢大意?虽说之前,皇帝与皇后也经常到她这里用膳,可今儿不同于往日。她这里还藏着一个,天大的人物。所以从接到圣旨后,便带人开始准备接驾诸般事宜。准备的膳食生怕不精致,娱乐的节目深恐不精彩。尤其是皇后精通音律,想必在宫中看腻了契丹人歌舞,一些汉人的曲子还是要准备的。这等事未必身子是真的累,但却是实打实的心累。 送走了皇帝,放松下来的易瑛感觉到异常的疲惫,便早早的回到后堂去休息了。至于皇后,她一向与皇后交好。虽说名义上,易瑛算是皇后的长辈。可实际上,两个人却相处得与亲姐妹一样。尽管元妃总是想要与易瑛交好,一个是想要借助易瑛的财力,帮她做事。一个是易瑛当初与太后是结拜姐妹,深得太后器重与皇帝尊重。她想要借机讨好易瑛以便为上位铺垫。 可人就这样,缘分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元妃想方设法讨好她,她却偏偏看不上元妃。表面上,虽说虚以为蛇,但实则心中极其的厌恶。反倒是与皇后,一直都相当的交好。太后驾崩之后,如果没有易瑛明里暗里的帮忙,就皇后那个性子,早就不知道被陷害死多少回了。皇后也很是与她亲近,来她这里基本等于回娘家。每次心中烦闷时,都会来她这里小住几日。 即与她亲近,也有散散心,躲开元妃陷害的想法。所以对于皇后,易瑛表面上虽说礼节不差。可实际上,两个人之间也没有那些虚礼。皇后已经去休息了,易瑛也没有多待。而在易瑛离去后,今儿陪着皇帝与太子两个人,实在饮的有些多英昊也有些挺不住了,便也回去休息了。在众人都离去后,看了看天色已经到了亥时,黄瑞枫也只能迈步的回到自己卧房。 只是一合上眼,皇后的面容便总是不由自主的浮现在他面前。尤其是那双带着淡淡忧伤的大眼睛,总像是挥之不去一样。翻了半天烙饼的黄瑞枫,起身穿好衣物,推开门走了出去。看着满院子的月光,心中却是烦躁的很。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为了一个女子失眠。若是换成别的女子罢了,可一想到这个女人的身份,黄瑞枫不由得一阵阵的苦笑。心中哀叹一声。 而就在黄瑞枫心烦意燥的时候,却是不远处突然响起一阵悠扬的,如泣如诉般的琵琶声。这阵子琵琶声中,视乎有着一丝说不明、道不清,无处说的幽怨。听明白琵琶声中意思的黄瑞枫,回到房中取出一支洞箫,沉吟了一下,还是与不远处的琵琶合奏起来。 第一千九百八十一章 另类萧琵和鸣 这边洞箫声音传来,那边的琵琶停顿了一下之后,便又继续响了起来。一箫一琵琶隔着一间院子,不约而同的在合奏着。感受着琵琶声中的孤寂,以及无言的述说着心中痛苦。对琵琶声主人,越来越心疼的黄瑞枫。一边吹奏着洞箫,脚步却是不由自主的,来到了琵琶声传出来的那个院子。一直到来到这间院子外,他才发现这里居然是辽后,在英府内居住的地方。 看到这个院子,黄瑞枫不由得一脸苦笑。这位大辽皇后,一向以精通音律著称,尤其是擅长琵琶。而自己那位英姨,自己来这里住了这么长时日,可从来就没有看到过,她摆弄过任何的乐器。这府中除了这位精通音律大辽皇后,又有谁能弹奏出来这么好的琵琶?只是走到院子门外,想起那位大辽皇后花容月貌,黄瑞枫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压制了进去的冲动。 只是黄瑞枫一直都勉强克制,但听到院子琵琶声落下后,传出的一声叹息。黄瑞枫在也克制不住自己,推开了院门走了进去。当黄瑞枫走进了那间卧房,却看着一席单衣白衣胜雪,一头乌黑的长发,如瀑布一样与白色的衣物相映的女人,怀抱着琵琶正背对着自己。走到女人的背后,黄瑞枫犹豫了一下,又吹响了手中的洞箫。一曲梅花三弄第四段,吹得荡气回肠。 而那个妇人既没有合奏,也没有赶黄瑞枫出去。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听着黄瑞枫的洞箫。直到黄瑞枫放下手中的洞箫,她才起身放下手中的琵琶。背对着黄瑞枫轻声的道:“曲音已了,你也该走了。你洞箫吹的不错,今儿擅闯我卧房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你走吧,永远都不要再来了。你还小,是英姨的娘家侄儿,就算看在她的面上,我也不会再追究这件事。” 这个女人话音落下,原本黄瑞枫已经准备转身离开。但却是这个女人,在黄瑞枫转身的时候一声轻叹,彻底摧毁了黄瑞枫,脑子之中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他走上前,在背后紧紧的抱住女人。轻轻的嗅着女人发香,轻声的道:“我知道,我们的年龄和身份都有着差距。但我也不知道为何,你脸上那股子淡淡的哀愁,却是从见你第一面起,便不断地牵动着我的心。” 话音落下,黄瑞枫将人强行给转了过来,面对着自己却是语气有些霸道的道:“你是大辽皇后也好,高高在上的契丹第一贵妇也罢。可在我的心中,你就是一个激发我心中保护想法,想要无时无刻都抱在怀中安慰的女人。在我心中,年龄从来都不是问题。我的母亲,就比我父亲大了十岁。你便是比我大又能如何?只要我的心在你身上,你在我心中就是永远无暇。” 说到这里,黄瑞枫不顾怀中的妇人挣扎,低下头直接吻住了女人,刚想要说话的小嘴。而女人拼命的挣扎,却始终未能摆脱开他有力臂膀。而且在黄瑞枫疯狂之下,也最终也慢慢的放弃了抵抗,并最终也沉迷了进去。待一切平息下来,看着怀中这个自己,这一生中第一个女人,黄瑞枫将人又紧紧搂在怀中。 只是背靠在他怀中的女人,却是轻声一叹后道:“你走罢,你我千万不要再见了。否则,不仅你要诛灭九族,便是我也要祸连到我的家族。至于今儿的这个事情,只当做一场梦罢了。你也尽快,回到大齐去吧。北辽并不是适合你长待。我看得出,你不是普通人家出身。你这一身才学,你的父母恐怕也在你身上花费了不少心血。别因为我一个妇人,在将命丢在这大辽。” 而对于妇人的话,黄瑞枫却是将人翻过来,又是一番深吻过后,直到妇人喘息不定,才松开妇人的嘴,又附在她的耳边轻声的道:菩萨哥说的没错,我的确不是普通人家出身。我的父母,也的确是在等着我回去。原本我想要是打算过了正月十五,便回到中原去。可我也没有想到,就在今儿遇到了我这一生,第一个让我心动的女人。” “哪怕菩萨哥,是这大辽的皇后又如何?在这大辽身世显赫,又如何?对于我来说,只要有菩萨哥在,什么都不会在乎。对于我来说,年龄的差距根本就不是什么。我的母亲,就比我的父亲大了十岁。至于身份上的差距,更不算什么事情。我真实身份,虽说暂时还不能说,但有一点,那就是我真实身份,却是绝对不会辱没菩萨哥的。我求菩萨哥,不要让我回去的时候还是一个人。” 黄瑞枫的话,却让萧菩萨哥轻声叹息一声。依偎在黄瑞枫怀中的她,轻叹:“你不该这么想的。你还年轻,而我都已经年过三旬了。与你有了这种事情,本就是不应该的。今儿这个事情,只是误打误撞罢了。我是大辽皇后,身上不仅担负着大辽皇后责任。更还担负着家族的重任,绝对不会背叛大辽的。你回去吧,一会天亮了我便立即回宫。今生都不会与你见面了。这不单单是为了我,更是为了你。” “原本那个元妃,就整日在陛下的耳边,说我与两个琵琶工有私情。这些年,没有陛下护着,我恐怕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陛下虽说近年沉迷于酒色,对元妃也越来越放纵。但这些年,对我也算是不错,我不能让他受到伤害。如果我们的事情,被她发现的话,不仅你要祸连到英姨,也会诛连到娘家。我娘家世代为大辽的勋臣。我不能让我娘家人脸上蒙羞。” 对于萧菩萨哥的话,黄瑞枫却是没有回答她,而是再一次扑了上去。直到妇人实在不堪疲惫,沉沉的睡去。而看着天色,已经隐隐有些发白,知道自己真的不能再待下去了。否则,会牵连到这个自己心爱的女人。但在离去之前,他亲吻了一下女人沉睡中,美艳却极为平静的脸。将一个精致玉佩,轻轻的挂在了女人的手腕上。然后,趁着侍女来之前悄无声息离开。 回到自己房中的黄瑞枫,原本该补觉的他,却依旧睡不着。萧菩萨哥那张略带哀怨的脸,总是反复出现在他的面前。而原本以为女人,说过天亮之后便要离开,以为自己第一次爱恋就到此而终的黄瑞枫,却是没有想到女人并未离开。但却每日里,将自己关在院子里面,或是弹奏琵琶,或是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或是静静的读书。在英府中,她显得很是放松。 对于这位大辽皇后的这种做法,易瑛倒是习以为常。只是叮嘱下面的人,好好的服侍。而早在发现女人没走的第一夜,黄瑞枫便在午夜不请自来,接下爱便是一夜的缠绵。而这个女人,无论是才气、相貌,无一不让黄瑞枫深深的迷恋。而萧菩萨哥对他接下来每晚的不请自来,也从最开始的彷徨无措,到后来的默默接受 便是白天,两个人也一个吹洞箫,一个弹奏琵琶,倒也一副琴瑟和谐的样子。黄瑞枫的那位皇帝老子,虽说对音律只能说略通。但其受母亲段锦影响,却是吹的一手好洞箫。段锦抚琴的技艺虽说一般,但当年受其博学多才兄长的影响,玩的一手好洞箫。在黄瑞枫出游之前,为了让儿子闲暇时缓解疲惫,段锦将这支兄长送于她的洞箫,转送给了儿子。 萧菩萨哥极为擅长琵琶,黄瑞枫萧吹得极好。两个人日渐默契的配合,便是易瑛也很是赞赏。虽说不知道,两个人什么时候,合奏得如此默契。但对于两个人合奏的梅花三弄,易瑛却是相当的喜欢。不过,易瑛尽管从萧菩萨哥脸上,从略带着幽怨到如今的光彩照人。也让易瑛看出了一些什么。但她却从来没有想过,两个人白天萧瑟和鸣,晚上也一样琴瑟和谐。 而萧菩萨哥这次来英府,除了两个出身她娘家,是她最为心腹贴身侍女外,一个人都没有带。所以,两个人之间真正的关系,一直都不为人所知。而萧菩萨哥毕竟也是见多识广,为了保密,也是实在不堪初尝个中滋味,再加上正值青春年少,正是人生最好时候的黄瑞枫无限制的索取,便将两个同样二十多岁,姿色与身材也不差的侍女,送给黄瑞枫做了通房丫头。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正月十四,萧菩萨哥即将伴随辽帝返回上京。这一夜原本很沉稳的妇人,却是发了疯了一般,就像是将黄瑞枫吃进肚里面一样。两个人一直到了天亮才平息下来。伏在黄瑞枫胸口的萧菩萨哥,紧紧搂着黄瑞枫的脖子,轻声的道:“明儿我便要走了。这一别,我们都不要奢望,此生还能够再见。你也不要在想着我了,希望你好好的保重,不要为了一个不值得的女人,去冒任何的危险。” “将来能够找一个好女子,好好的成一个家。等你将来儿孙满堂的那一日,偶尔能够想起我,我便知足了。至于我,还是回到上京城中那座孤寂,充满勾心斗角的皇宫之中。哪里才是我该待的地方。这几日,对于我来说,不过是黄粱一梦罢了。今后,你我远隔千里,都好自为之罢了。谢谢你,这些日子里面给我,从来都没有享受过的体贴与温柔。明儿我就要回去了,你我各自珍重。” 感受着怀中女人温柔的话,黄瑞枫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女人这番话,他又何尝不知道是一个道理。两个人之间,不仅是年龄上的天差地别,更重要的是身份。宫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肖郎是路人。黄瑞枫是大齐的皇次子不假,可怀中的这个女人却是大辽的皇后。两国不仅从开国以来,便是敌对状态。即便不是又怎么样? 萧菩萨哥一旦回到辽宫,便是宫禁森严,想要出来一次,也是难以登天。辽人的确是游牧部族出身,规矩没有汉人王朝那么多。但辽宫之中,也不是大门敞开随便出入的,一样也是宫禁极其的森严。身为皇后,没事出来闲逛几乎不可能。 第一千九百八十二章 比自己皇帝老子差远了 更何况,黄瑞枫若是回到大齐,两地相隔千里,想要再见面更是难上加难。以黄瑞枫的身份,便注定了他不可能随时来北辽。甚至有可能在回京兆府后,再想要出京恐怕都会很难。 就算不算在宫中那个,整日里没茬找茬。为了上位,想法子在萧菩萨哥身边,四处安插眼线。若是一旦发现此事,指不定得搞出多大动静的元妃。单就两个人身份,想要再见都难上加难。 想到那位元妃,在看看怀中这个性格温顺,多才多艺,极其精通音律,可谓是哪里都好。但却就是不知道什么叫做宫斗。自己又没有诞下嫡子,便是想要与那个元妃都,除了一个虚无的皇后身份,都没有其他可以依赖的女人,黄瑞枫闭着眼睛都能想到,将来有朝一日,那位辽帝驾崩之后,面对那个强势女人。她会是一个什么结果。她的确将那位皇太子视为己出。 但明显,那位皇太子在此事,很是有些懦弱。一个是抚养自己长大的嫡母,一个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哪怕按照现在的规矩嫡大于生。可有一个强势的生母情况之下,他未必能处理好这种事。若是那位皇太子,但凡能在这种事情上做出一些事情,那位元妃也不会嚣张到如此地步。甚至公开在皇后身边,四处安插眼线。至于辽帝,在黄瑞枫看来更为看中儿子一些。 他的确很宠爱,身为正宫皇后的萧菩萨哥,但在没有嫡子的情况之下,他更想采取一种平衡的办法。那位元妃一直在作妖,可他为了皇太子却一直犹豫,没有任何的动作。对于皇后的补偿,除了将皇太子交给她抚养,以及满足她喜好建筑的爱好,在宫中造起三座大殿之外,便在没有其他任何支持。甚至那位元妃公开污蔑皇后与人私通,却连一声公开斥责都没有。 那位元妃收买宦官监视皇后,萧菩萨哥要杀了那个宦官。可元妃一句话,那个宦官又被放了。也不知道那位辽帝是心慈手软,知道那个宦官也不是身不由己。还是元妃面子够大,能让皇帝都给她面子。若是搁在自己皇帝老子手中,那个太监不被杖毙,背后那位至少一个打入冷宫那就怪了。可怀中这位女子空有所谓皇帝宠爱,却是连一个吃里扒外太监都奈何不了。 哪怕那位辽帝但凡有些作为,自己在与女人初见第一面的时候,她掩饰得很好的忧愁,也不会被自己看出来。而怀中女人表现,恐怕那位辽帝也有几年没有进她后宫了。就算在好的宠爱,也抵不住红颜老去。北辽的帝王也是一样,皇帝毕竟是皇帝。每年都有一茬一茬的美女抬进宫。自古以来,只见新人笑,又有谁听到旧人哭。所谓的宠爱,不过只是浮云罢了。 那位辽帝自从即位以来,虽说长期在一个强势母亲压制之下,但也算是励精图治。可不管身为一位帝王,身边也是美女环绕。在宫廷之中帝王的宠爱,从来都不是给一个人的。尤其是北辽,为了拉拢繁多的部族,联姻也是一种手段。就像当初自己那位爷爷,即便是大权在握之后,为了稳定朝局,也要纳一些重臣家的女子为妃。更别提北辽那些手握重兵的部族? 这世上,不是所有的皇帝,都跟自己那个皇帝老子一样,宫中嫔妃什么出身的都有。但就没有一个,是为了专门联姻的。就算唯一一个勋臣家族出身的何妃,据他所知早就与自己那位皇帝老子明铺暗盖了。册妃不过是将原来地下的事情抬出水面。北辽的那些皇帝,可没有自己那位皇帝老子的手腕。不仅几乎不与世家联姻。还将后宫的那些嫔妃收拾的服服帖帖。 除了个别人之外,几乎没有敢不择手段争宠的。当年那个董嫔起了幺蛾子,想要趁着皇帝老子与母妃不在宫中,趁机弄死自己。自己那位皇帝老子处罚极其的果断,直接让皇后直接赐死。那位董嫔也就成了大齐开国以来,第一个被赐死的嫔妃。以那位元妃的做派,在自己皇帝老子的手中,根本就不敢如此的作妖。就她不择手段陷害皇后的这些事,早就赐死了。 别看大齐的皇后一样无所出,可在自己那位皇帝老子的心中,却是任谁都动不得的。便是自己那个骨子里面,极其高傲的母妃,也老老实实的做着她的贵妃,从未有过任何越之举。自己那位皇帝老子,驾驭后宫的手段便是自己也要佩服之极。而那位辽帝,与自己那位皇帝老子相比实在太差。想到这里,黄瑞枫决定为怀中的女人做一些事情,替她除去这个隐患。 一样出身皇家的黄瑞枫,知道皇帝最为忌讳的是什么。你身为后妃,可以在一定程度作妖。在他能容忍的范围之内,对朝中伸手他也可以接受。那位辽帝对元妃便是如此。那位元妃虽说很聪明,但却是明白皇帝的底线在哪儿。所以,她无论怎么针对皇后,可却始终没有引起皇帝的真怒。再加上他是皇太子生母这个身份,皇帝便一而再的手下留情,没有任何的处置。 但皇帝对那个妃子再怎么容忍,可有两条底线却是不成触碰。一个便是在朝政之中,手伸的太长了。另外一个,那就是将皇帝头上的皇冠换了颜色,就像自己现在这么做的。想到这里,黄瑞枫仔细问了问怀中女人,那位元妃在朝中大致究竟有多少势力后。沉默了良久,附在她的耳边,悄悄的说了一些话。皇太子的生母又如何?若是知道生母危及自己的地位。 生母,也一样不给面子。而皇太子是怀中女子抚养长大的,那位元妃还有一个小儿子,而且最为宠爱的是小儿子耶律重元。皇太子虽说是她所出,但毕竟不是养在身边。在这个讲究生不如嫡的大环境,生恩不如养恩的小环境情况之下。那位元妃在两个亲生儿子之间,肯定会更偏向自己亲手抚养的小儿子。辽帝如此纵容那位元妃,其中恐怕一大部分原因就是太子。 既然不能公开奈何她,那就是从皇太子身上着手。不管怎么说,皇太子是她抚养长大的。而且又是嫡母,先天便有一些优势。只要能拿住皇太子,让皇太子转为对付元妃,要比女人自己对付要强的多。更何况,还有皇帝的底线在那里。她不是污蔑怀中女人,与琵琶工私通吗?那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用她的手段,来对付她自己。她在宫中不是收买有很多心腹吗? 想必,她在宫中的那些心腹,恐怕未必都是宦官吧。北辽虽说也有宦官,但宦官的数量,与中原的王朝相比并不多。帝后身边,也都有是正常人近侍,不能在宫中过夜。而辽帝身边美女众多,就算元妃在受宠爱,皇帝也不至于每天都临幸她。作为一个正常的,而且又处于如狼似虎的年纪,弄点事情未必不是没有可能。况且就算是太监,某些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的。 说到这里,黄瑞枫附在怀中女子耳边,解释了某些事情。而听到黄瑞枫的那些话,饶是已经诞下过两个孩子,女人也不由得羞得满脸通红。而看着怀中脸色羞红妇人,黄瑞枫却是轻轻的道:“菩萨哥,这么一个端重的女子,刚刚都是这个样子。更别提,她那么一个女子了。她私下里若是没有一些龌龊事,打死我都不信。别忘了,她到如今已经诞下了几个孩子。” “论年龄,也没有比菩萨哥小到哪里去。在辽帝哪里一样是人老珠黄。辽帝便是菩萨哥这等一等一的国色天香,现在都几乎不愿意迈入菩萨哥的寝宫。更何况,姿色远不如菩萨哥的元妃,恐怕更为被皇帝冷淡。就算她真的洁身自好,但她都能编排菩萨哥,咱们为什么就不能编排她?更何况,她未必就真的那么清白。咱们现在要做的,便是将某些事情扩大一些。” “她可不是那位承天大后,与那位青梅竹马明铺暗盖,这满朝别说拦着了,就是说都没有人敢说。而且一个妾与一位皇太后,在那位辽帝心中的地位,也远不是能够相比的。那位承天太后当初没事,到了她这里可就未必没事了。对于她这种人,没有什么比那啥在床要强。你那位辽帝在处理宫中事情,虽说有些优柔寡断。可若是这种事情落在他头上肯定受不了。” 黄瑞枫这番话,让萧菩萨哥不由得陷入了沉默。她这次陪着辽帝来东京,不在宫中居住,却偏偏选择了英府居住。就是因为这里,是那位元妃无论如何伸不进手的。英夫人虽说从未表现出来,但对那位元妃从来都是厌恶的。受制于英夫人与承天太后的特殊关系,以及本人的手腕和手段,那位元妃也不敢,也无法在英府安插内线。住在这里,至少可以清净一些。 只是没有想到,与这个年轻男子有了这么一段情。怀中的女子,虽说还有些畏手畏脚。但那位元妃没完没了,甚至是不择手段的陷害。在皇帝也不完全为自己做主情况之下,自己若是再不反击,早晚有一天恐怕要死在元妃的手中。尤其是那个女人的手段,可谓是防不胜防。自己总不能一直就这么忍耐。皇帝当初放掉,那个被她收买监视自己宦官,就让自己心死了。 自己当时就应该明白,皇帝所谓的宠爱根本就靠不住。尤其是皇太子,不仅不是自己所出的,而是元妃所出的。只是被皇帝,强行指定给自己抚养。自己对他在掏心掏肺,他最终也会站在元妃这个亲生母亲一边。就算皇帝在,她的陷害不能真把自己怎么样。可有一天,皇帝不在了,她的亲生儿子继位成了新皇帝。以那个女人对自己的恨意,自己到时候又该如何? 恐怕,自己便是想获得一个善终都不可能。更何况,自己不单单是一个人。身后还有着韩家,萧家,还有耶律家族。到时候,自己又该怎么办?自己在宫中的境遇如此,恐怕也意味着皇帝,对掌控大半朝政的承天太后家族的变相清洗。 第一千九百八十三章 没人奈何得了我 想着扶持,出身太祖述律后家族的元妃家族,抗衡承天太后这一支萧家。否则,皇帝又哪里会真的对自己,多次被陷害视而不见?虽说皇帝几经自己争取,最终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册立了自己堂妹为太子妃。但明显,皇帝对这个太子妃并不是很感冒。而且元妃也一直想着。要册立她弟弟长女为太子妃。现在太子妃这个位置,也成了自己与元妃争斗的一部分。 想起自己那位堂妹,在东宫并不受宠,甚至有些窘迫的境遇。便是皇太子几个侧妃,都比她更受疼爱。萧菩萨哥也不由得叹息连连。自己这些年,真有些忽视元妃这个生母,对皇太子的影响了。现在看这个自己认为的依仗未必可靠,甚至极可能养的是一头白眼狼。如果有一天皇帝真的不在了,元妃真要搞死自己。这位皇太子,恐怕未必会与他的母亲相抗衡。 而看着萧菩萨哥一脸的沉默,大致也猜出了她心中想法的黄瑞枫,却是附在她的耳边轻声道:“菩萨哥,要记住,一旦下定决心,那就要一击必中。尤其是皇太子,一定要牢牢的抓在手中。皇太子是菩萨哥亲自抚养长大,而元妃亲自抚养的是耶律重元。不养在自己身边的,自然关系不亲,甚至是排斥。况且,耶律重元如今年纪小,对皇太子地位还起不到什么威胁。” “但长大之后呢?别忘了,耶律重元尽管比耶律宗真小五岁,但眼下年纪已经十一岁了。”相对一个不在自己身边长大,未必真可以为自己掌握的儿子。对于元妃那种野心极大,一心想要自己也成为另外一个承天大后的女人。可就未必有自己所出,并未一直在自己身边长大儿子可靠了。甚至在元妃心中,未必现在就没有有这个想法,只是现在还不敢轻举妄动罢了。” “所以,从皇太子身上着手效果会更好。因为对于那个皇太子来说,他知道自己一旦失去太子之位,等待他的结果只有更为悲惨的结局。哪怕后来上位的,是他的同母弟弟也一样。不说中原王朝那些前车之鉴,单就大辽自己,也不是一样有先例?当年述律后在辽太祖驾崩之后废长立幼,废掉辽太祖册立皇太子耶律倍,改册立自己更为亲近小儿子耶律德光为帝。” “而在耶律德光继承大统后,表面上看对长兄很尊重,给了不少所谓的荣誉,但实则却是冷暖自知。若不是被逼得无路可走,那位让皇帝又岂能逼得,抛弃了所有的一切,浮海远走大齐?而耶律重元如今不仅一再晋封,而且小小年纪便权势日重,甚至权势还要在皇太子之上。哪怕都是虚权,可将来谁能保证这些虚权不会变现。这其中没有元妃的影子在?谁信?” “我观皇太子脸上也经常带着一丝惆怅,除了在菩萨哥与生母之间为难之外,估计也自己弟弟崛起速度之快有很大关系。菩萨哥,同样可以从这方面着手。与那个事情,一同双管齐下。只要行事缜密一些,紧紧拉住皇太子,我想搬倒那位元妃还是有机会的。不过有一点,菩萨哥也要做到,那个女人不管怎么说都是他的生母。砸断骨头,两个人还之间连着筋那。” “更何况,在皇太子的心中,你这位抚养他长大的嫡母,未必就真正的有生母重要。那位皇太子,又受汉化极深,我观其本身也是一个优柔寡断之人。哪怕一时憎恨元妃,但时日一长势必要心软。若是再有人在他耳边吹吹风,甚至有可能让元妃东山再起。所以,只要拿元妃,一定要彻底的解决,让她彻底的消失在世上。否则斩草不除根,恐怕随时春风吹又生。” 黄瑞枫的话音落下,怀中的萧菩萨哥抬起头,睁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中,充满着迷惑,甚至是迷茫的看着面前这个,与年轻的男子。摇头轻声的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懂的怎么多?若是单纯是英姨的娘侄,对皇子之间的心思和争斗,怎么会摸得如此的透彻?你出身恐怕非常人,更不是商人之家吧。我们都这个样子了,难道你就不能与我说说实话?” 看到怀中的女人,一脸迷惑的神色。黄瑞枫虽说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轻声的附在她的耳边轻声道:“事到如今,我直说了也是无妨。我的身份,便是大齐当今皇帝的皇次子。此次来北辽,原本只是对大辽,这个从大齐开国以来便是对手的国家感到好奇,所以便趁着父皇让我外出历练的机会,便偷着来这北辽一游。却是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里与菩萨哥相遇。” 听到黄瑞枫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原本还稳定的萧菩萨哥,不由得惊呼一声,随即便捂住了自己的小嘴。惊呆良久,便一边要挣扎起身,一边推着黄瑞枫道:“你怎么敢如此的胆大包天?身为大齐的皇子,孤身跑到大辽来,还深入到大辽的腹地来。若是被人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你恐怕都要死无葬身之地。你赶快走,趁着还没有人发现你身份,现在马上便走。” 面对着有些惊慌失措,一脸担忧的女人,黄瑞枫却是微微一笑。将人又搂回怀中,不顾女人的挣扎,强行的吻住了女人喋喋不休小嘴。直到喘息不定,才放开怀中的人道:“菩萨哥放心,只要菩萨哥不将我交出去,这大辽就没有一个人会真正的奈何得了我。当然如果菩萨哥,不顾我们之间的情义,将我交给辽帝,那我就实在无可奈何了。” 感受到黄瑞枫强有力的怀抱,萧菩萨哥也从最初的惊慌缓了过来。听到他的话,却也只能呦呦的道:“我们已经这个样子了,又哪里会将你出卖。更何况,我若是做了那种事情,岂不是将我自己也卖了?我虽说单纯了一些,可也没有蠢到那个地步。最为关键是,我又哪里舍得一个心中都是我的男人。可你还是赶快离开为好,大辽虽说蛮荒,但不是没有明眼人的。” 女人的担忧,让黄瑞枫只是呵呵一笑,又是一顿深吻之后,才轻声道:“我会离开的,但离开之前,得帮着菩萨哥解决面前的困境不是?我可不希望,自己的女人整日里面面带忧愁。放心,便是为了菩萨哥,我也不会冒险的。我还盼着,将来有一日,能与菩萨哥光明正大在一起的日子。菩萨哥与其担忧我的安全,还不如现在就好好的帮帮我,解决我现在的难处。” 说罢,将女人的脑袋向下推了去。而面对一改之前温柔,如今强势尽显的黄瑞枫,女人也只能幽叹一生,收起满腔的担忧顺从起来,做出了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当一切平静下来,看着怀中沉沉睡去的女人,黄瑞枫知道自己真的该走了。再不走,一会天亮来辽宫中来接人的人就该到了。起身穿好衣物之后,黄瑞枫轻轻的吻了吻女人,转身坚定的离开了这间屋子。 而在他离去后,原本沉睡中的女人,却是睁开了眼睛。看着自己一身的吻痕,却是起身披着被子,看着桌上微微闪耀的烛光陷入了沉思。她出身大辽权贵的世家,当年大辽的承天太后便是她的嫡亲姑姑。也是当年权倾朝野的晋国王外甥女。祖父是大辽的四朝元老,联姻之家多是帝室。她的几个姑姑除了之前的承天太后之外,其余所嫁之人也都无一不是宗室亲王。 她性子高傲,不愿意动用那些下作手段。但并不代表,她真的不懂得那些权术。出身这种家族的人,不分男女可谓是从小就耳濡目染。面对着元妃的步步紧逼,身为自己表兄的皇帝丈夫的一再纵容,皇太子的首鼠两端,她之前也只能选择容忍。因为皇太子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有些事情她一直都多有忌讳。可自己容忍,元妃却并没有任何的收敛,甚至越发跋扈。 正像是黄瑞枫说的那样,皇帝活着的时候,尚且不能真正的保护自己。一旦皇帝驾崩,恐怕等待自己,甚至是自己家族的结果,只能是灭亡。尤其是皇太子虽说是自己抚养长大,但内心却是对于元妃极为的忌讳。等到他继位之后,恐怕未必会为了自己,与他的生母公开闹崩。到时候自己恐怕死无葬身之地。想到这里,她咬咬牙最终还是决定按照黄瑞枫说的去做。 只是一想起,那个时而霸道,时而温柔无比小男人温暖的怀抱,又是一丝的娇红染上了她的脸。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也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事情。更从来没有想到,为男人做出那些之前,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只是一想到,明儿自己便要回宫。后儿,便要离开辽阳府。他又是大齐的人,这一别恐怕两人再无相见之日。女人心中,不由得又生出一丝的难以割舍。 短短这几日内,这个年轻人给了自己太多的温柔。更给了自己十二岁进宫后,便从来没有过的温暖。当初与他在一起的第一次后,自己曾经说过第二日离开回宫。可正是这该死的,让自己难舍的温柔,最终拖住了自己的脚步。 想到这里,女人微微叹息一声。在第二日离开英府之前,回头看了这间府邸良久,尤其是隐藏在送行人群中的黄瑞枫好几眼,才转身上了宫中来接她的凤舆。在亲自来接她的皇太子陪伴之下,返回了宫中。而黄瑞枫虽说没有光明正大,但却始终望着远去的车马。一直在车队的背影完全消失不见,才转身想要回去。却不想,正好看到易瑛看向自己有些古怪的神色。 并不知道,自己这位老奸巨猾的实际上庶母,对自己与萧菩萨哥之间的事情知道多少。但易瑛看过来,那股子貌似洞彻一切的锐利眼光,却是让他很是有些窘迫,甚至内心之中有些不舒服。但此时摆出一副鸵鸟架势的黄瑞枫,想躲开又哪里能够躲得开?就在他转身想要离开,回到自己卧房的时候。却被易瑛给叫住了。并且将他带到了,那间第一次见面的暖堂中。 第一千九百八十四章 你连我也坑? 进了暖堂,两个人之间谁也没有说话。直到打量了黄瑞枫好半晌后,易瑛却是才道:“我没有想到,你居然如此的有手腕,便是连当朝的皇后都能那啥了。你小子当真是胆大包天,身为大齐的皇子,在我这里偷鸡摸狗不说,那个人还是大辽的皇后。你知不知道,若是此事一旦暴露,不仅你要死无葬身之地,便我也受到牵连。我苦心十余年,才创下的这些基业。” “搞不好,就要毁在你的手中。你个小兔崽子,你来我这里居住的这些日子,老娘可从来都没有亏待过你。你为何连我也要坑?你知不知道,我府邸的周边有多少元妃的眼线?这里你不能再待下去了。明早,不,一会你就收拾收拾东西,带上你那三个人给我滚蛋。再让你继续待下去,指不定给我惹出多大篓子来。到时候在牵连到我,牵连到我苦心奋斗下的基业。” 易瑛这番话,反倒是让原本还有些不安,甚至心中还有些歉意的黄瑞枫,反倒是心思定了。原本微微有些弯着身子的他,直起腰来,看着面前的易瑛却是淡淡一笑:“既然瑛姨担心我与菩萨哥的事情,牵连到自己。那么为何不与菩萨哥联起手来,将那个元妃彻底的搞掉?瑛姨也知道,那位元妃既然今儿敢在贵府周边,安插人手监视,明儿太子继位后就敢对你下手。” “我听菩萨哥也说过,瑛姨虽然在她与元妃之间保持中立,并不倾向任何一个人。但实则,对元妃曾经的百般拉拢,却一直都没有理会。这本身就在无形之中,也得罪那位元妃。那位元妃心胸狭窄,绝对是睚眦必报的那种人。瑛姨现在得罪了她。等到那位皇太子继位又哪里会有瑛姨好果子吃?也许瑛姨内心认为,皇太子不管怎么说,都是菩萨哥亲手抚养长大的。” “但我观那位皇太子优柔寡断,并不是那种可以依靠之人。虽说是菩萨哥亲手抚养长大,并一向都视为己出。可却受其生母影响很大。其生母野心很大,一直在朝中和宫中暗自培养势力。便是那位皇太子继位之后,恐怕也会为其一手掌握。一旦大权在握,恐怕她第一个除掉是菩萨哥,第二个恐怕便是瑛姨。与其将所有希望,都放在那个未必真正靠谱皇太子身上。” “还不如趁着皇帝尚在,那位元妃不敢动作太大。她如今羽翼还远未丰的情况之下,与菩萨哥联起手来搬到她。也就是所谓的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况且我想当年瑛姨,以一个弱女子的身份,创下如此大的基业,也未必就是那种甘心坐以待毙,或是将希望完全放倒别人身上的人。与其放任危险滋生,将来早晚要牵扯到自己身上,还不如趁着还在萌芽中彻底消灭掉。” 黄瑞枫的话说罢,易瑛却是看着他,良久才叹息一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这些话。告诉你,若是能现在便除掉那个元妃,我绝对不会等到第二日。但你说的没错,皇太子表面上侍奉皇后甚恭,但实则却是一直在生母与嫡母之间徘徊。其受生母的影响,远远超过皇帝与皇后的预期。若是除掉元妃,那位皇太子势必会嫉恨到我。除非能将他一同除去,否则?” “除掉一个元妃容易,可若是连皇太子一同除掉,那就为不容易了。皇太子是承天太后亲自选定的,又极为被皇帝看重,在朝中可谓是根深蒂固。除掉他,可以说难上加上。而皇太子与皇次子,又皆是元妃所出。其余嫔妃不是一无所出,便是年纪过小。即便是除掉了皇太子,皇帝若是驾崩,接掌大位的依旧是元妃所出,而且受其影响更深。也不过是换汤不换药。” 对于易瑛的担忧,黄瑞枫却是背过手笑道:“为何要除掉皇太子?皇太子性情,的确有些过于优柔寡断。表面上虽说侍奉菩萨哥甚为恭敬,实则更加靠近元妃一些。不过,我听菩萨哥说起过,在皇太子与其同母兄弟耶律重元之间,更为偏向自己亲手抚养的皇次子耶律重元。若是让皇太子感觉到,自己的储君之位,甚至是将来的皇位,受到了自己亲弟弟的威胁。” “你觉得他会站在生母一边,还是瑛姨这边,或是站在菩萨哥这边?帝王之家,没有真正的骨肉亲情。对于历朝历代的储君,现在的储君之位,将来的皇位比什么都重要。亲兄弟又如何?瑛姨的经历,我听虎叔说起过一些。瑛姨既然当年,是五伯的属下,有些内幕相比也是清楚的。大齐如此,我相信,即便这北辽的皇室也一样难逃,骨肉自相残杀的这个宿命。” 说到这里,黄瑞枫的话音一顿,转过头看着易瑛,却是沉稳道:“正如瑛姨所知,菩萨哥如今已经我的女人。在这件事上,除了我帮她之外,这大辽唯一一个能够帮她的人,恐怕就是瑛姨莫属了。而对于瑛姨来说,帮她也就是帮自己。至少菩萨哥的权利欲,没有那位元妃那么强。更为关键的是,菩萨哥是一个知道感恩的人。再说,瑛姨与她之间不是还有我在?” 黄瑞枫的这番话,让易瑛沉默不语。而是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黄瑞枫,易瑛也不由得感叹,这小子是一个人才。单就这一手借刀杀人,让元妃与皇太子两个母子相残的法子,可谓是高明之极。自己儿子也算是一个人精,可却远没有这等这本事。这一手拖刀计,恐怕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想到的。这小子小小年纪,居然有这等的本事,果然不愧为那个人最为看重的儿子。 他说的没有错,自己虽说无法除掉皇太子,但与中宫皇后联手,让皇太子对元妃起疑心,在到离间她们母子感情。最终借着皇太子的手,除掉那位元妃还是能够做到的。而皇太子面对日益成长,而且饱受皇帝封赏的弟弟,内心本就有些患得患失,甚至是有些焦虑。利用这个机会,在他与元妃之间插上那么一刀,也不是太难的事情。更何况,还有中宫配合自己。 不过,尽管在心中,对这个主意相当的赞赏。但易瑛却是表面上没有任何的表现。只是冷冷的开口道:“小小的年纪,便大言不惭的说一国皇后,是你的女人。也不知道,毛长齐没有,就在这里胡说八道,谁给你的勇气?我这些年孤身一人,在这虎狼环视的大辽,什么风浪没有经历过,还轮得到你教我怎么做?就算你喊出龙叫来,明儿也得痛快的给我滚蛋。” 说罢,也不给黄瑞枫任何反驳的机会,起身便离开了。而看着易瑛离去的背影,黄瑞枫嘴角却是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他自己,这位瑛姨如今表现上看似很镇定,恐怕内心已经对自己的话动心了。否则,她也不会匆匆的离去。而有些这位手眼通天,甚至用神通广大来形容的瑛姨帮助。菩萨哥哪里的恐怕会改变很多。只是想起妇人离去,黄瑞枫笑容便平静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到了必须该回去的时候了。这一别,也不知道与那个女人,还有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一想起这些日子里面,女人与自己缠绵时的千娇百媚,如泣如诉,黄瑞枫的心便一直揪着。正如每个女人,对待自己初恋都念念不忘一样。每个男人,对自己第一个女人,也同样是极难忘记。他从怀中拿出一支,通体黄金打造得极其精致的凤钗,缓缓拨动着凤嘴处一串珍珠。 就好像手中的这支凤钗,是心爱的女人一样。矗立良久,黄瑞枫才叹息一声,转身回到了自己卧房。吩咐刘虎,准备明儿启程返回后,便将自己关在卧房之中。将手中的凤钗放在桌子上良久,才站起身一把推开窗子,看向宫中所在方向,低声说道:“菩萨哥,我能做的都为你做了。请你放心,我也绝对不会食言。说回来找你就一定会做到,希望你能坚持到那个时候。” 话音落下,不由得一声长长的叹息。这一夜,黄瑞枫渡过的分外煎熬。几乎是一夜都没有睡。辗转反复到天亮,干脆起身不在睡了。只是等到洗漱用了早膳后,黄瑞枫一出门便见到易瑛派来送他的人。看着几个明显摆出,一副他要是不走便要强行送客的人,黄瑞枫也只能无奈的苦笑。在与易瑛简单的辞行之后,便带着刘虎三人上路了。 只是在走到辽阳府的南门时,黄瑞枫却正好与离辽阳府的北辽帝后銮驾一行相遇。黄瑞枫牵着马,静静的站在路边看着北辽帝后銮驾越走越远。只是在看到銮驾之中,一个凤舆微微掀开的车帘中,那双凝视自己的凤眸,却是心中越发的难过。可面对着北辽铁骑围护的一行銮驾,黄瑞枫强行压制着想要追上去的冲动。攥着马缰的手,不由得攥得咯吱、咯吱作响。 等到銮驾彻底消失在官道上那一刻,在刘虎的再三催促之下,黄瑞枫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肚带,一鞭子抽在马臀上。吃疼的马匹嘶鸣一声,撒开四蹄快速的奔跑起来。而刘虎三人对视了一眼,也急忙的一带马缰追了上去。来的时候走的是海路,这次返回的时候,黄瑞枫却坚持走陆路。因为手中拿着英府开出的凭证,还有英府的人护送,这一路可谓畅通无阻。 不过一路上,每次经过一个要地的时候,黄瑞枫都会停留个两三天。虽说没有去辽上京,但中间还去北辽的中京大定府逛了一圈。这一路上走走停停,一直到了三月下旬,黄瑞枫一行人才在一个高价雇用的走私商带领下,避开齐辽两国的边军盘查,走小路蓟州进入大齐。原本黄瑞枫还要在齐辽边境的北辽一侧,再多停留一段时日,但刘虎几人却是死活不同意。 再加上齐辽边境,北辽的驻军也戒备过于森严。与北辽腹地相对松懈的情况,压根就是天壤之别。连续试探多次都找不到机会,反倒是有两次被发现,差一点出现什么意外。最终无法得手的黄瑞枫。便也只能从善如流了。老老实实的听刘虎安排返回大齐。 第一千九百八十五章 适得其反 而在进入大齐之后,一路上都提心吊胆的刘虎,始终高悬的心才总算是放了下来。不过在到了燕山府,心中并不想回京的刘虎,便与黄瑞枫一行人告辞,要独自一个人返回山东路。看着刘虎一脸为难的样子,再想起这位虎叔这些年极少会京城。而那位吴姨在宫中,表面上只是尚宫局的女官。但是实则上,实际上就是宫中的嫔妃,甚至地位还要在大多数嫔妃之上。 刘虎不愿意回京,对他心结所在多少知道一些的黄瑞枫,也没有勉强。而在与刘虎分别,黄瑞枫一路快马加鞭返回京城。离家这又是一年半了,黄瑞枫也有些想父母以及兄长了。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兄长已经大婚。自己那位长嫂,如今也已经有了身孕。现在心生羡慕的段锦,正在满京城的帮着他相亲的黄瑞枫。并不知道,京城还有一个偌大的惊喜在等待自己。 等到一路上快马加鞭的黄瑞枫进了宫中,见到自己一年半没见的父皇,等来的自然不会是夸奖。实则,黄琼这次真被自己这个儿子气的不轻。对于这个儿子先斩后奏,事后才打了一声招呼,独身一个人冒险跑去北辽,这一去还就是一年半的举动,黄琼信心中自然是异常的愤怒。自己为这个熊孩子,整整担心了这么长的时间。他母亲,更是担心的差一点没有疯了。 就算段锦的性子再散漫,可儿子也是她的心头肉。儿子跑去了大齐的死敌北辽,还一去自己为了他,可是调动了南北镇抚司。没有往死了揍这臭小子一顿,以安慰自己这个老父亲受伤的心灵,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了。尽管看着虽说黑瘦不少,但却又长高了不少的儿子。尽管心中,对儿子此次孤身涉险,其实也真的很是欣慰。对这个儿子交回来,北辽诸地兵家要地, 还有从辽河口一直到辽阳府,河道走向和沿途辽军兵力,以及河中可行驶船只的载重,运兵船和辎重船若是束流而上,究竟通过水运可以走到那里,黄琼心中更不是一般满意。但黄琼却是知道自己越是满意,就越不能表现在脸上。否则,这小子肯定会顺杆而上。看着面前,又成熟了不少的儿子,黄琼此刻的心情,可谓是极其的复杂。怎么说,可谓即欣慰又气恼。 为了缓解自己这么长时日,气得够呛的心灵。黄琼给他的奖赏,就是让他先去看看段锦之后,再去挂着历代列祖列宗画像的大殿,跪到晚上日落,以便反思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在儿子连滚带爬的滚蛋之后,黄琼嘴角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微笑。这孩子,倒是有几分当初自己的风采。抬起头,看着温德殿正梁上母亲手书。又想着母亲临别之前,与自己说的那些话。 黄琼在温德殿内反复踱步良久,左手攥成拳头砸在右手掌心中,却是在某些事情下了决心。走到御案之前,提起笔来亲手写了一道圣旨。但微微沉吟了一下之后,黄琼却是将那道写好的圣旨,放在烛火上烧掉了。这孩子虽好,但还需要再看看,再培养个几年才行。他今年才十七岁,性子还远没有成熟。过早的册立为太子,对他的成长,只有坏处而没有任何的好处。 更何况,自己还需要好好的品品。次子现在看,的确能力不差,做事也有耐心,可谓是相当的精明能干,最关键的是也脚踏实地。但品性,将来会不会随着局势的变化而变化,那自己在看一看。一国储君,不是一个亲王,也不是一个郡王,将来是要继承自己大位的。很多事情,自己要有耐心。再说,现在便公开他将来的身份,那也过早将他处在风口浪尖之上。 这历朝历代,多少皇子因为过早的被册立为太子。或是因为诸兄弟中窥视储君之位者的陷害,为了保住自己的储君之位而不择手段,最后却是身败名裂。或是因为过早的处于风口浪尖之上,过于的患得患失,最终导致心态失衡。当年唐太宗册立的李承乾,最早不也是父慈子孝。深得父爱?可面对兄弟的竞争,却是在心里压力过大之下,最终做出了不可饶恕之事。 便是废太子,在刚被册立太子之时,也与老爷子可谓是父子情重,兄弟之间也是和睦友爱。老爷子当年也不止一次评价,太子英武、读书有成,深得朕心?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本身就没有摆正心态,再加上诸兄弟的竞争,甚至是暗害,导致了为人越来越极端?甚至是杀兄灭弟。可见,太子册立过早,绝对不是什么太好的事情。再拖延个几年,也是对他一种保护。 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黄琼沉吟了一下,提笔又写了一道圣旨,册封皇次子为雍郡王,明儿便明诏天下。原本黄琼想要与皇长子一样,直接册封为亲王。但就在落笔之前,黄琼却是想起了废太子。在反复掂量良久之后,黄琼最终还是将黄瑞枫爵位改为郡王。即要尽量让他越晚卷入某些事件中越好,也是对他一个新的考验,孩子陆续都大了,有些人恐怕要心要动了。 对自己教育儿子方式与方法,黄琼还是有自信的。但龙生九子,品性各不相同。自己又岂能保证,自己儿子之中不会出现蜀废人,腾废人那种败类?更何况,慈母多败儿。自己那些嫔妃,因为出身的原因,除了段锦、何瑶、蔡氏与林含烟等个别人之外,大多数对子女都也都很娇惯。这些孩子自幼长于深宫妇人、太监之手,谁又能保证,他们品性都不会出现异类? 在天家,因为自幼成长的环境,很多东西都是不学就会。自己后宫之中,未必就真的没有女人,也在惦记让自己儿子的继承自己的大位。自己要是不想让这个儿子,重蹈当年前隋杨勇、前唐李承乾的下场,恐怕很多事情还是再谨慎一些为好。更何况,自己更不希望,那小子因为过早的被册立为储君,而飞扬跋扈,自己再把自己毁了。毕竟这孩子还处在可塑期。 不过,想起蔡氏与董千红所出的两个儿子,也同样已经过了出宫的年纪。黄琼提起笔来,又草拟了一道圣旨。分别册封皇三子为定郡王,皇四子为平郡王。由皇后指定府邸,三月之后出宫就府。至于王府,黄琼皱了皱眉头,微微一琢磨,还是决定将此事交给司徒唤霜决定。放下手中的笔,看着圣旨上的内容,黄琼满意的点了点头。尽管心中也是相当的不舍得。 可黄琼也知道,儿子大了终归要有自己的生活。总留在自己身边,孩子又如何该获得真正的成长。虽说蔡氏所出的皇三子,身子骨原本有些弱。但这两年习武下来,身子骨已经好多了,放出宫去自己与蔡氏也可以放心。不过想了想,黄琼还是决定将三家府邸都放在福王府周边。这样可以让几个孩子间,感情相处深厚一些。长子也可以多照顾一下自己这几个弟弟。 做完这一切之后,黄琼才打开黄瑞枫写的奏折,再一次仔细看了起来。看完后,放下手中的奏折,又拿起黄瑞枫在燕山府修整十天时候,亲手绘制的北辽辽阳府、大定府,以及整个东京道长春州以南的地图。一边看,一边不断的点头。这张地图虽说地形上,只花了一个大致。但上面,却详细标明了北辽驻军之地。黄琼看的出来,这张地图儿子下了不少的苦心。 自己这个儿子,倒也不枉费自己这些年苦心的教养。虽说此行实在有些冒险,可也做的也真的确太过于出色。不说那个调查报告,单就这张地图,便是北镇抚司煞费苦心调查后,呈交上来的都远远不如。而再想起自己那个,早早便主动退出的大儿子,黄琼不禁又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当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真的吓一跳。两个孩子之间,表现的实在差别太大了。 不过,这小子做的虽说出色,但这种亲身涉险的做法,实在是不可取。先让他好好的跪在奉先殿反思一下,免得将来再做出更无法无天的事情。看起来,这小子也是一匹野马,自己得给他套上一副好的笼头。再加上这些日子,看着享受儿媳妇服侍,皇长子孩子又马上要出生,实在心生嫉妒的段锦。整日在黄琼耳边唠唠叨叨,皇次子如今年纪也到了娶妻的时候了。 自己也该给这个儿子,琢磨一段亲事了。儿子已经十七岁了,过了今年也到了该大婚的时候。只是那家的女孩子合适,却是将黄琼给难住了。这女孩子又不像是男孩子,自己可以召进宫查看。可问题是女孩子,自己又不能召到自己面前仔细看。而将此事交给礼部和宗正寺,黄琼又实在有些不放心。不过一想到,自己在千年之后,最多也就是中学生家长的年纪。 到了这个时代,却不仅成了公爹,甚至还马上成为孩子的爷爷。想到这里,黄琼不由得苦笑不已。走到温德殿门外,看着天上的月色。黄琼却是想起,自己好长时间都没有与张巧儿亲近了。于是便小声的招来一个贴身太监,更换好衣物之后,悄悄的溜出了宫中,迈步想着张巧儿的府中走了过去。只是到了张巧儿的府上,他才发现不仅刘蕊,居然赵秀也在这里。 看着赵秀微微皱起的眉头,黄琼不由得有些心疼的将人抱上膝盖,仔细一问才知道。原来她的那位,嫌弃在现在的职务没有什么实权。这半年一直给家中来信,让赵秀去找自己的妹子,为自己谋一路学政或是一个知府。家中的公婆,虽说对王雪梅另嫁宫中,认为有损名节很是不满意。但对于自己儿子的事情,却不是一般的上心。整天催促赵秀进宫找女儿说情。 可与这位主有了私情这些年,赵秀也知道一些黄琼的性格。自己也好,王雪梅也罢,哪怕再受他的宠爱,他都不会允许干涉或是插手朝政,还有官员调动的。若是自己真的找黄琼说情,搞不好反倒是会适得其反,引起黄琼的反感。 第一千九百八十六章 也算人尽其才 自己倒是无所谓,反正本身与他也没有名分,即便是失宠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那样,对自己反倒是一种成全。可自己若是自己真的那么做,却是将王雪梅给坑了。王雪梅不是自己,她如今是嫔妃,一旦失宠意味着什么?到时候,甚至还有可能牵连到王家。尤其是王雪梅因为出身,本身如今在宫中和朝中非议就是极多。甚至有人到现在还念念不忘,将她赶出宫中。 王雪梅的如今,全靠着这位主的宠爱。若是有一日,宠爱不在了,王雪梅便是连活着都会成为一种奢望。而这位主的底线,就是摆在那里。他可以容忍你适当的放肆,但绝对不会允许你试探他的底线。后宫嫔妃与任何宗室不得干政,不得插手官员升迁,不得干涉三司这是铁律。别说王雪梅不过是一个嫔,便是皇后与两位贵妃,都从来不敢去触碰一下这些东西。 自诩清高,但却一直野心勃勃,总盼着自己家族也出一个名垂青史的能相,或是能够做到当初德妃娘家人那样,门生故吏满朝的公公,这是要将小姑子往绝路上逼。更可气的是,他们自己拉不下脸来找小姑子,却总是逼着自己来进宫。哪怕自己已经明显表示,这些事情王雪梅根本做不到,但依旧不肯放弃。尤其是那个被他们溺爱,已经几乎毁了的叔叔事情上。 尽管赵秀满心不情愿,可公婆却是整日里面絮絮叨叨。甚至婆婆因为她迟迟不肯进宫,反倒是几次恶言相向,说她吉就念不得家中好。而除了自己那位这个事情之外,还有自己小叔子的事情。自己小叔子是公婆的老来子,平日就宠的厉害。虽说出身书香门第,可每日里面除了与一帮狐朋狗友走狗斗鸡外,压根就不务正业。可这样一个人,公婆还想要弄一个恩萌。 自己那位倒也罢了,也是正儿八经的科举正途出身。虽说为人死板教条了一些,可做坏事却是没有这个胆子。可自己那个叔叔就不一样了,一向都是胆大包天,这天下的事情就没有他不敢做的。别说家族本就是文官出身,又没有什么大功绩,根本就没有恩萌的资格。这些东西,公婆也不是不知道。可他们就认为自己女儿,既然已经成了皇妃,就应该有办法的。 见到愁眉苦脸的的赵秀,黄琼却是不以为意的笑道:“朕还以为什么大事,原来就是这点事。你那位倒是好办,这些年在外为官倒也忠心王事,操守也说的过去。吏部的考评也不算低。给一个学政的缺倒也不是不可能。他是进士及第出身,但一直没有坐过地方掌印官,为人也是书生气有些过重。给他一个知府,他不仅做不好,恐怕也是将你们满府人往刑场上送。” “这样,你那位的事情,朕会好好考虑一下的。至于你那位叔叔的事情,恐怕朕不能答应。朝廷有朝廷的体制,恩萌是朝廷给那些有大功于朝廷官员的一种恩赐,也是鼓励朝中诸臣为国建功。王家未有寸功于朝廷,又哪里配享受这个待遇?朕虽然心疼秀姐,可这种坏了朝廷体制的事情,朕是万万不能答应的。否则,朕又有何面目,去见那些为国建功立业的臣子?” 对于黄琼的话,赵秀儿却一惊,急忙的捂住黄琼的嘴道:“陛下万万不可。他肚子里面的那些能水,我还是清楚的。空有一腔抱负,却压根就没有实现的能力。为人太过于书生气,又死倔。能做到如今的位置,已经是天大的缘分了。别说一个学政,便是一个知府,都不是他能做得了的。我知道,陛下这是体谅我与雪梅而破例。可陛下,他真的是没有那个能力。” “我不能为了他,还有公婆心中的那点野望,将全家人的性命都搭上。正如陛下说的那样,让他做太高的官那是害了他,也是害了阖府一家人。他若是还愿意外放,还是做他那个虚职吧。若是不愿意,那就恳请陛下将他调回京城来。免得在外面还让人操心。还被某些人鼓动,生出一些他本不该有野心。我从来没有盼望他升官发财,只求一家人平平安安在一起就好。” 对于赵秀儿话,黄琼却哈哈一笑道:“秀姐多心了。那位王兄,虽说书生气十足,可操守还算是好的。虽说做掌印官,的确有些不合适。但做一个条框上的官,还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再说,做学政面对的也一样是一群老学究,拽他下水不是没可能,但可能性还不是太大。不过,现在有学政缺的,都是黔中路、川西路这样偏远的地区。他想去,朕答应他就是了。” “这也算是,朕对他操劳王事的奖励,更是对秀姐的一个补偿。秀姐,这些年与巧儿一样,没名没分的跟着朕、服侍朕,朕能给的肯定会给的。更何况,他虽说为人死板教条了一些,但学识和操守,在朝中也算是一流的了也是两榜进士出身。如今的官员,像他这种肯扑下身子做事的人不多了。虽说伸手要官之风不可长,可让他外放一个学政,倒也算是人尽其才。” 说到这里,黄琼松开赵秀,站起身来踱了一会步,才对着赵秀一笑道:“至于你那位叔叔,朕也一样可以答应他。你的那位公婆,不是想要谋一个恩萌官吗?朕也不是不可以办到。如今四大营与西京大营正在扩充军力,还缺一些官员。若是你那对公婆真的舍得,朕可以让他去四大营做一个官。不过,也只能从九品做起。而且遇到战时,朕可不会将他给调出来。” 黄琼的这个话,让赵秀呆了一呆。但随即却是头摇得像是一个拨浪鼓:“陛下,万万使不得。我那对公婆,当真是老大精挑细养,老二却是压根就是散养。当年他从五岁束发,便跟着公公读书,每日不敢由片刻放松。更从未外出,与同龄人玩耍过。便是当年与我新婚之夜的第二天,便被公公早早唤起读书。虽五谷杂粮都识的不清楚,可诸子百家却是背诵如流。” “可到了叔叔这里,却是与他的兄长根本就两回事。公婆,尤其是婆母从小便对他极其的溺爱。从小就不爱读书。公公与他也都算是饱学之士,可谁又能想到我的这个叔叔,却是连一部《千字文》都读的磕磕绊绊。整日里面,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会。” “当年他读书错一个字,公公的戒尺直接照着手打下来。到叔叔这个年纪,都已经读到了《左传》。可到了叔叔这里,即便明显在那里糊弄,公公也不说一句,甚至便是就连重话都不肯说一句。从小受到的待遇,与他哥哥姐姐就完全不一样。导致了现在,几乎成了一个混子。偷鸡摸狗,什么事情都干,就是不肯读书。” “就前几日,因为与一群所谓的兄弟,在街上调戏女子,还被一个小黄毛丫头用砖头砸的头破血流。说来也丢脸,五个大老爷们,被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给打的哭爹喊娘,被人抬着回来的。公婆煞费苦心,可没有一个有些身份的人,愿意将女儿嫁给叔叔。如今都十八了,公婆就是认为他还没有长大。这几日,不知道又想起什么了,认为做官就便可以成长起来。” 听着赵秀那个小叔的套路,黄琼不由得感觉到有些耳熟。突然之间貌似想起了什么,转过头看向了张巧儿。而面对黄琼看过来的目光,张巧儿不由得抚额摇头道:“秀儿的那位小叔,正是我那个不肖儿子,最贴心的狐朋狗友之一,如不是我那个儿子被陛下,强行押送去从了军。搞不好,前几日被那个小丫头,用砖头砸破脑袋的人中,肯定会有我那个不肖儿子。” 张巧儿的回答,黄琼背着手沉吟了一下。对着赵秀道:“既然他们之前是好兄弟,好朋友,那就让他们两个彻底做实了难兄难弟。有福都一起享了,那有难处也要一起担不是?想要功名不是不可以,那就自己去挣去。将来挣出来了,便是勋贵也可以做得。若是做不出来,那就别怪朕这个姐夫,不给他一点面子了。朕明儿就派人,把你那个小叔送到山东路水师去。” 见到赵秀想要说什么,猜到她想说什么的黄琼,却是直接制止了她接下来的话:“朕的儿子,都在山东路水师以一个大头兵的身份,历练了整整一年。到了那里,朕没有给他任何的特权。别的新兵擦洗甲板,他也跟着一样擦洗甲板。别的新兵吃那些没滋没味的大锅菜,他也跟着一同吃。靠着自己努力,从杂役兵升到了帆缆兵。怎么朕的儿子可以,你小叔便不行?” “朕的儿子为了磨练自己,都能放下皇子身架,老老实实的干着最脏最累的活计。他为了自己挣功名,怎么就不可能吃点苦头?人这一生就是这样,若是想要创出点名堂,那就要吃苦。吃不了读书的苦,那就早晚都要从别地方找回来。这天底下,哪有那么容易便成功的人?朕当年在母亲身边,每天卯时一到便要准时起床读书、练功。便是过年都不能有片刻休息。” “便是生病了,书也要照读的。母亲精通医术,便是连装病的机会都没有。诸子百家,无一不读。若不是当年的刻苦读书、习武,朕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那还有今日?朕与朕的儿子,都能吃得了这个苦。你那个叔叔,难到身子骨比朕,还有朕的儿子还要高贵?想要仗着自己姐姐,还有嫂子与朕的关系,便想什么苦头不吃便要做官,那里有那么容易的事?” 黄琼的话音落下,赵秀被吓了一大跳。自从与黄琼有了私情以来,这还是黄琼第一次对她说如此的重的话。被吓坏了的赵秀急忙跪倒道:“不是我想要忤逆陛下。而是我那公婆,这几日想要为小叔求官,又拉不下来脸面亲自进宫面见娘娘,便整天逼着我进宫求情,这些日子都快将我逼疯了,这次跑到巧儿姐姐这里躲清净。若是公婆知道,此事因为我多嘴而起。” 第一千九百八十七章 绝对不行 说到这里,赵秀脸上带着一丝惊恐的道:“他们若是知道此事,还不得将我赶出家门?陛下,我也知道他不是当官的料,公婆不明事理,可我还是知道一些的。所以宁愿被公婆整日里面喝骂,也从来没有找过陛下或是娘娘,更没有去找雪梅。就是知道陛下不会因为私情,而坏了朝廷的规矩。恳求陛下,多体谅我难处一些。不要理会他们的那些无理要求便是了。” “至于让小叔从军的事情,就算陛下为我多考虑一些,还是算了吧。否则,我在那座府中恐怕日子要更加的难熬。陛下,叔叔不管怎么说,怎么也是他的弟弟。求陛下,就算看在我的面上,还是饶过他这一次吧。让他还是留在京城自生自灭罢了。陛下,公婆他们如此娇惯叔叔,早晚有一日会自食恶果。我只盼着叔叔若是这么作死下去,千万别牵连到我的儿女。” 见到赵秀说罢这番话后,便要磕头请罪。黄琼又哪里会舍得,急忙将人抱了起来。沉吟了一下,却是笑道:“秀儿放心,朕不会因为此事让秀姐为难。此事朕让南镇抚司去办。将他们那些狐朋狗友,一块锁了全部发到军前效力。这样便是你公婆再着脑,也不知道到底是他们中的那个惹了是非。若是他们还是不讲道理,再难为秀姐,朕派人好好教训他们便是了。” 黄琼这番话,让赵秀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却是即甜蜜,又有些担心。甜蜜的是,她没有想到,黄琼会为了自己做这么多的事情。担心的是,自己那个娇生惯养的小叔,能不能吃得了军中的那些苦。还有公婆知晓小叔要被发往军前效力,会不会还拿自己撒气?王雪梅在宫中,而且如今的地位摆在那里。他们即不敢去找女儿的麻烦,轻易也是进不了宫的。 估计被此事要气疯的公婆,想要撒气也只能自己受着了。看着依偎在自己怀中的佳人,脸色一会显得有些娇羞,一会却又变得很是苍白。大致猜出她心中还担心什么的黄琼,轻轻吻了吻佳人道:“别担心,一切都有朕在。你们家那两个书都读到狗肚子里面的老人,朕自有办法对付,朕保证绝对不会因为此事牵连到秀姐的。至于现在,秀姐还是先喂饱了朕再说。” 说罢,对着张巧儿与刘蕊,还有一边的董氏,加上作为护卫陪着他一同来的段妙,自己坚持主动跟着来的段琳,以及段嫣儿等几个人,使了一个眼色后,极其熟练的走向了内堂。外面的诸女无奈的对视一眼,也只能跟着走了进去。原本与他还有一些事情要商量,现在看也只能暂时拖后了。第二日没有大朝,也没有常朝。所以,黄琼今儿倒是可以不用急着回宫。 直到第二日清晨,黄琼才起身带着张巧儿与刘蕊,直接返回宫中。只是等到回宫,原本想要去温德殿见人的黄琼,但却被张巧儿拦住了,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道:“陛下,蕊儿的那位夫婿。这孝期眼看着马上就要满了,也就还剩月余了。总不能让他一直住墓园内吧。他若是回来,蕊儿可怎么办?更何况,如果有一天他发现陛下与蕊儿的关系,又该怎么办?” 听到张巧儿很是有些担心的话,黄琼却是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安抚张巧儿道:“就让蕊儿留在你那里,他回来之后让他回到自己府上住便是了。到时候朕赏给他两个宫女做妾就是了。放心,就算蕊儿这一辈子不回去,他也不敢说什么。朕有一千个法子,让他自己闭上嘴。再说,那小子也不傻。就算知道也没有那个胆子闹事。若是蕊儿愿意的话,大不了合离就是了。” 黄琼的话说罢,并未得到想要答案的张巧儿,却是有些无奈的道:“陛下是一个男子,又是这大齐的帝王,就算惹出天大的篓子,自然也无所谓。可蕊儿不行,一个女人若是这种事情传出去,将来还怎么做人?就算合离了,她名声也就坏了。若是将来有了身子,又该如何?便是到时候陛下收入宫中,蕊儿又该如何面对这世人?陛下,还是要想个两全的法子才好。” 想了想,黄琼却是笑了笑道:“这几日,你与蕊儿这次就在宫中住着,法子朕去琢磨。若是蕊儿愿意,朕便让她们合离。冷却过一段时日之后,便让蕊儿进宫。朕册封她为嫔。早知道蕊儿的心思都在朕这里,当初又何苦饶这么大一圈。当时直接便让她入宫了。朕这好心却是办了坏事。放心,有事朕一人来承担就是了。实在不行,朕下一个诏书赐她们合离就是了。” “对了,朕已经交待国子监那边,给咱们的儿子留了一个名额。到了上秋,便让他去国子监读书。朕会交待祭酒,对他好好教育的。至于宫学,不是朕不让他进。按理说,他是朕的儿子,进宫学读书那是应该的。但师傅朕不担心,朕为宫学选的师傅,都是翰林出身的严师。朕担心的是哪些见人下菜碟,趋炎附势的太监。担心他们的那些混账话,会伤到孩子的心。” 说到这里,黄琼轻轻吻了吻张巧儿的小嘴,然后附在她的耳边说了几句话。结果,这几句将张巧儿弄了一个满脸通红。而在忙碌了一个上午,难得下午有些清闲的黄琼,原本想要再去找找刘蕊谈谈。却不成想,被段锦派人给请了过去。知道段锦这个时候,找自己肯定有什么事情的黄琼,倒也痛快的去了段锦的寝宫。等见到峨眉轻蹙的段锦,黄琼却是有些不解。 而见到黄琼的到来,段锦却是摇了摇头:“陛下昨儿想必就只顾得上快活了。、难道就没有看出来,枫儿这次回来有些不对劲吗?这混小子,肯定有事在瞒着咱们。昨儿陛下罚他跪了一下午,原本我还以为那小子回来还不得腰酸腿疼,还心疼的给他送点药酒,让服侍他的宫女帮他擦拭一下。可却没有想到,这小子对着一个金凤钗发呆,关键脸上还一脸那样的荡笑。” “见到我去,便立马了收了起来。不过,他手的快,我这眼睛更快。我看那凤钗做工极其精致,一看就不是平凡人家能佩戴得了的。而且那个凤钗我敢保证,绝对是契丹风格的。我感觉更像是契丹皇室的风格,甚至更像契丹帝室女子佩戴的。我试探了他几句,他在那里还遮掩,就连看都不敢看我一眼。看来,这小子跑到契丹这几个月,貌似有了什么不一样机遇。” “只可惜,这臭小子嘴太严。我反复试探,就是躲躲闪闪的不肯与我说实话。当真是儿大不由娘,这小兔崽子年纪大了,便是跟他老娘也隐瞒。若不是看他昨儿跪了一下午,腿都跪青了。连同这小子之前,不顾他爹妈担心,偷着跑到北辽去逛了一圈。累得老娘担心了这么长时间,我非两罪并罚,就好好揍他一顿了。我也知道,这小子也的确到了该定亲的年纪了。” “男孩子长大了,有点那个想法也正常。但问题是他的意中人,不仅极有可能是契丹人,还极有可能是契丹皇室女子。这大齐与北辽之间的关系,基本上没有可能。我也知道,陛下现在正在给他选指婚的人家。可这孩子的性格我知道,若是真的有了心上人。恐怕成亲之后,对指婚的女子会相当冷淡,甚至都未必会碰人家。这么下去。不是把人家女子给坑了吗?” 对于段锦的话,黄琼倒是一愣。这件事,他压根就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手中有一支凤钗,而且段锦认为还是大辽皇室,才应该有的器物。段锦的眼力,黄琼还是相信的。段锦要说是大辽皇室的东西,那大致应该就不会差。难道那小子在北辽期间,与大辽的那位公主或是郡主,私定下了终身?不对,那小子不应该跟自己那个长子一样,是那么不分轻重的人那。 更何况,他私定终身的对象,还是敌国的皇室眷属,这就更不应该了。那小子在这一点,应该还是有数的。只是自己却没有想到,那小子居然也栽在了这里。不仅在外面也找到了喜欢的人,居然还是大辽皇室的人。从不无的放矢的段锦,睿智与眼光黄琼自然是相信的。段锦说那小子心中恐怕有意中人了,那就绝对不会欺骗自己。可问题,那小子这个实在有些? 想到这里,黄琼不由得有些心累的捏了捏鼻梁。他尽管也知道,儿子年纪大了,有男女之情的想法也是正常吗。那个少年不思春?只要对方身世尚可,黄琼倒也不会别着。可看看自己这俩深受自己重视的儿子,这个初恋身世倒是一个赛一个雷人。长子身边的那位,对,现在已经是他的福王正妃了。极有可能是陆文涛的女儿,这就已经够让自己心累和担心的了。 可现在原本以为,会让自己最放心的二儿子,却更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干脆的给自己找了一个契丹女子,还是大辽皇室的契丹女子。自己这些儿子,怎么就不能随自己?看看自己的女人,虽说也有个别刁钻的。可大部分,却是还是谨守礼节,都是勤俭持家的主。大儿子哪里倒也算了,毕竟只是一个亲王妃,就算再折腾出什么风雨来,也不会捅出来太大篓子来。‘但自己这个二儿子,却是绝对不行。因为他现在的王妃,很大几率会成为将来的皇后。就算不能找一个她母亲这样的人来,至少也要找何瑶那样的,懂得持家、谨慎恭良的女人。自己当年坚持册立伪帝所谓养女为后,那是除了自己与霜儿的感情之外,还有诸多其他因素在内。可自己这个二儿子不行,一个契丹女子别说自己还没有灭辽,就算是灭掉了如今的大辽。 最多,也就只能给她一个妃位,还是顶格的了。这不是自己有所谓的民族歧视,或是有什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而是一国皇后,毕竟要母仪天下,更是皇帝最大助力。在眼下华夷之分极其强烈的情况之下,将来册立一个契丹人为后,恐怕只会生出更多的是非来。 第一千九百八十八章 他当得起这个位置 若是自己这个二儿子,在与长子一样,也是一个情种。与自己当初那般,那恐怕就生出很大乱子来。对于黄琼来说,他反倒是希望他将来的妻子,是一个没有什么深重背景的人。他从来都没有考虑过,与那些勋贵、品级高的官员联姻。他更希望,自己这个二儿子的妻子,或是出身于下层文武官员,或是出身大儒之家。若是换了其他人,黄琼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自古以来的华夏除了偏安一隅,或是异族之君外。哪有大一统之君,皇后是异族人的?想到这里,黄琼背着手来回踱步良久,对段锦道:“你去好好摸摸那个小混蛋,喜欢的那个契丹女子究竟是什么身份。还有,朕这段日子也会好好留心,给他尽快的指婚。你和霜儿也好好琢磨,看看那家女子更适合一些。家世不用太好,也不用太漂亮,但为人一定要端庄大气。” 黄琼这番话说罢,段锦却很是有些沮丧。叹了一口气之后道:“陛下,这些日子我也一直在琢磨,官家的那些小姐也见了不少。可那些女孩子不是较弱无力,便是一副小家子的气。要么因为家世的关系蛮横无理。我这挑来挑去,实在是没有可心的。况且我虽说不是那种太过要求,将来儿媳妇姿色的婆婆,就算为了将来的孙子着想,可也不能长得太过于歪瓜裂枣。” 想起成亲以来这几年,何瑶的那位儿媳妇表现,段锦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看看小瑶的儿媳,虽说出身不明,可不仅知书达理,而且做事有礼有节,还精通医理,当真是一个难得的贤内助。除了出身外,简直就是儿媳典范。有了这么一个比照,见过的那些女子能入我眼的实在没有。我倒不是太过于讲究什么出身,可我实在不想找那种娇气十足女子,做自己儿媳。” 说到这里,想起自己的那个儿子,段锦却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那些官小姐,别说我了,便是霜儿都看不上。这混小子,怎么就不能给他哥哥学学?出去这么长的时日,也没说领回来一个。好不容易有一个,还是一个入不得大雅之堂的契丹女子。若是他有他兄长一半手段,我也就不至于这么操心了。人家小瑶都要抱孙子了,我在这里还要为他的亲事操心。” 段锦的语气,让黄琼不由得笑了笑。将人抱在怀中轻轻的亲了亲,安慰道:“锦姐也不用着急,慢慢的挑选便是了。这事也不是急于求成的事。也不用出身什么世家名门,只要知书达理,端庄贤淑,将来为枫儿守好后宅便可。今后从朕这里开始,后世子孙皇后一律不在从勋贵家族,或是高级官员之中挑选。皇后出身之家,不得超过四品文官,大儒之家也可以。” 只是等到黄琼的话音落下,段锦却是愣住了。以段锦的聪慧,又岂会不明白黄琼这番话背后的含义。但犹豫良久,段锦最终还是将口中没有说出来的话,硬生生的给咽了回去。轻轻的靠在黄琼怀中,轻声的道:“陛下,是不是在考虑一下,或是再给皇长子一个机会?他有那么好的王妃,将来至少也是一个守成的明君。再说,枫儿的年纪还小,还是在品一品为好。” “更何况,陛下的皇子之中,品性好的也不止他一个。含烟的小儿子,我看便是相当不错。陛下何不多考虑、考虑?不要将所有的期待,都压在枫儿一个人的身上。那小兔崽子心思多的很,胆子又不是一般的大,未必会真的达到陛下对他的期待。陛下是不是再考虑、考虑?这事又不急于一时,反正陛下如今还正值春秋鼎盛,短时日之内也不需要册立那啥不是?” 看着段锦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黄琼却是轻笑的捏了捏,段锦依旧挺拔鼻梁轻声的道:“锦姐真当朕是一时冲动?锦姐,此事是朕经过多少日子深思熟虑,才真正下了决心的。朕的性子,锦姐是清楚的。知道朕一旦下定决心,轻易是不会改变的。当然,那孩子能不能真正担起这个责任,朕还是要再品品。所以,锦姐在挑选儿媳时候,还是要往这方面考虑一些为好。” 对于段锦依旧是一副不甘心的样子,黄琼却是叹息一声道:“锦姐,朕也不是铁人,也是知道累的。朕一直盼着有一个合适的继承人,能够早一点让朕卸下这万斤铁担。难道锦姐,不希望朕能够闲暇下来,多陪你们一些日子?枫儿为人聪慧,做事也是踏踏实实的。最关键的是,遇到事情真能沉下身子。就看他在山东路水师的那些表现,他就当得起朕的这个位置。” “当然,为了避免他成为那个群而攻击的对象,更避免他年少得志有些飘了。当然,有些事情朕还是要仔细再琢磨一下。也考虑一下,今后该怎么继续培养他。所以,此时还希望锦姐也先暂时保密。但考虑到他未来,王妃必须要精挑细选。出身不用太过于贵胄,但人品必须过硬。文官也好,武官也罢,儒生也行,朕的要求就一个,那就是必须要可以母仪天下。” 其实,还有一句话,黄琼一直都没有与段锦,甚至是任何一个嫔妃说起。那就是当初之所以,选中段锦所出的这个次子,还有很大一部分是母亲的原因。母亲在离去之前这些年,虽说一直在永福宫,但却很关注自己长子与次子的成长。他们这些年读的书,几乎都是母亲亲自挑选的。自从束发以后,母亲虽说没有亲手教导,但所有的课程安排都是母亲亲手拟定的。 两个孩子的表现,母亲一直到离去都是很清楚。常言道:三岁看到老。母亲在临别之前,便曾经与他谈过一次。直言相告,如果真的从两个孩子中选择继承人,段锦的孩子明显更胜于何瑶的孩子一筹。除了皇长子,从小便表现的像是一个老学究之外。母亲的出身,便注定了她们的眼界,以及对孩子的教育方面。黄琼母亲一向认为,孩子教育不是单靠严厉便成的。 何瑶对皇长子的教育,的确是相当严厉。但关键的是,何瑶的眼界相比段锦差的太多。对皇长子的管教,更多的是约束他的行为,但对眼界与行事方式却没有涉及什么。造成了皇长子过于心慈手软。是一个好兄长,可若是将他放在那个位置上,那是在坑他。皇次子对弟弟和妹妹倒也很照顾,但对弟妹却是都很疼爱而不溺爱。在言行上,才更像是一个真正的大哥。 最关键的是,在黄琼母亲眼里,皇长子因为受何瑶的影响,行事上多少显得有些小家子气。而皇次子却是很大气,行事风格上,也与黄琼有几分的相似。做事之前,一般都是三思而行,可一旦下定决心却绝不回头。这一点,由得黄琼母亲的喜爱。不过,终归是黄琼挑选继承人。母亲也只是说,皇次子更为适合一些。并未在此事上过多的插手什么,她不会干涉黄琼决定。 但这番话对黄琼影响,却是相当的深远。便是黄琼自己,都忽视了母亲对自己影响力。当初母亲一个建议,让他一直在两个孩子中反复考量。当然,皇长子为了一个女子,放弃了自己交待给他的差事。人家是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他那是创业未半却跑去做新郎。与皇长子相比,这个皇次子的表现,甚至给了黄琼惊艳的感觉,才让他在两个孩子中选定了次子。 只是虽说没有想明白,这中间的弯弯绕绕。但段锦却依旧因为,儿子被黄琼选中成了未来储君人选,而相当的不开心。在他看来,什么都没有儿子生活的自由自在快乐重要。承担那么重的责任,孩子又哪里会过的开心。只是看着黄琼严肃的表情,段锦却也只能无奈的在心中轻叹一声。她也知道,面前这位主轻易不下决心,一旦下定了决心,就几乎没有改变可能。 想到这里,段锦心中有些后悔。不如将那个小兔崽子,给教成了一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只是现在不管怎么后悔,都已经是晚了。想起自己的儿子,将来也要过上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还晚的日子,段锦心中不由得心中隐隐有些心疼。唯一好的便是,他的这位皇帝老子励精图治,外加精明能干。虽说未必能打造一个繁华盛世,但也绝对会留给他一片歌舞升平。 不像是他那位祖父,给他那位皇帝老子留下了一片烂摊子。他这位皇帝老子,几乎用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那位祖父留下的那堆烂摊子收拾干净。他若是将来真的坐上那个位置,应该不会像是他皇帝老子那么累了。事到如今,知道已经改变不了的段锦,也只能在心中自我安慰。只是一想起那熊孩子,心中可能存在的一个女子,却是不由得一瞬间又是头疼不已。 这下子,那孩子与那个契丹女子,恐怕更是今生无缘了。而此时,黄琼与段锦都不知道,儿子心中的那位女子,居然是大辽的当朝皇后。若是知道了,黄琼会不会一脚踹死那个熊孩子就不知道了。而且那熊孩子,还隐瞒他一直都在苦苦寻找,至今还没有完全放弃的易瑛的踪迹。只因为易瑛在黄瑞枫临走前,再三警告他,若是知道他,将她的消息传出去就揍死他。 对于易瑛的威胁,以黄瑞枫的性子,自然是不会有哪怕一丁点害怕的。但对于他来说,却是知道,自己那位皇帝老子,这么多年一直都寻找的人,就是面前这个女人的时候。他担心,自己那位皇帝老子,在知道她所谓在地方后,那一天会控制不住自己,偷溜来到北辽。自己倒是无所谓,自己就算出了事情,自己那位皇帝老子还有其他的一堆儿子。也不会太难过。 可自己那位皇帝老子不同,他可是堂堂的大齐朝一国之君,若是在北辽出了什么意外,那非这大齐朝非乱套了不可。换了其他的地方,他也就与黄琼说了。可北辽,他实在有些不敢。所以,黄瑞枫很明智的,将易瑛的消息做了一个很好的隐瞒。 第一千九百八十九章 更加严格了 不过,在离开辽阳府的三日之前,考虑到英昊虽说表面上看很倔强,但实则眼神之中却是掩饰不住,对从未见面父亲的好奇与一丢丢渴望。所以,在易瑛明白的拒绝了,让英昊与他一同回来的要求之后。并明确表示,让他回去之后管好自己的嘴。若是让她知道,黄瑞枫在大齐散布她所在,她饶不了他。不过易瑛这个表态,明显有些外强中干,底气很是有些不足。 只是尽管她想要尽力隐藏自己的虚弱,但以黄瑞枫被黄琼亲手培养出来的眼力,又如何看不出她外强中干的实际。察觉到这一点后,黄瑞枫便坐下,与易瑛各种的谈判。最终在黄瑞枫的各种威胁与利诱之下,易瑛面对这个心眼极多的小子,还是服软了。 毕竟她的生意,很大一部分都与大齐有关。若是黄瑞枫这个小兔崽子,真的下手切断她在大齐境内生意的话,那么她可就亏大了。易瑛答应,英昊年过二十之后,若是他自己愿意的话,可以让他去大齐一趟。至于见不见,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 过了年,英昊已经十八岁了。搁在大齐,按照之前宗室的规定,都可以晋封亲王了。这事,不管再着急,也就不差这两年了。所以,综合考虑之下,最终黄瑞枫便直接将此事瞒了下去。当然,这事是黄琼此时不知道的。不过就在黄琼与段锦,在这里愁这个儿子亲事的时候。一声甜甜的父皇声音传来,听到这个声音,黄琼急忙回头,就看到一个漂亮的小女孩跑了进来。 见到这个段锦给自己生的小女儿,黄琼可谓是喜爱的不得了。直接将小女儿抱在怀中,又看了看牵着小女儿进来,如今已经出落得越来越漂亮。已经不能在一如当年那般,熟练爬上父亲肩头的皇长女。却是笑了笑捏了捏大女儿的娇俏小鼻子,笑道:“朕的两个宝贝女儿,怎么今儿舍得来看看朕了?尤其是大丫,这段日子一直都忙着习武,好长时间没有见朕了。” 对于父皇宠爱的语气,如今已经长大,在何瑶的教导之下,已经越来越有礼数的大丫,却是轻轻福了一下身子,行了一个便礼后,才轻声的道:“父皇,女儿想要请旨,带着小妹去大哥的府中住几日,就几日。女儿已经请示过师傅还有母亲了。她们的意思,还是需要父皇答应。父皇,人家真的有些想念嫂嫂了,还有马上便要出生的侄儿。父皇,您就答应女儿吧。” 捏了捏大女儿的小鼻子,看着大女儿有些撒娇的语气,黄琼的心立马便软了。也知道,这个大女儿与大儿媳,姑嫂两个关系相处的很好。黄琼倒也没有想太多,便点头答应了下来。若时他知道,两个女儿去长子的福王府,只不过是打着一个幌子想要出宫。实际上,却是因为宫外传来消息,某些混混要与自己小女儿那些部下约战。大女儿这次出宫是给小女儿撑腰。 帮着小女儿,好好收拾京城某些街头混混话。黄琼恐怕非但不会答应,不发火那就是好的了。若是让黄琼知道了,前些日子将赵秀小叔,一板砖砸得头破血流的,便是正是此时,站在自己面前一副体贴可爱小女儿的话,不知道会不会被惊掉下巴。又享受了一会,与两个女儿难得温馨后。黄琼又对两个女儿提出了去兄长家,不许摆公主的架子,不许飞扬跋扈,要好好与嫂子相处,不许惹眼看再有两个月,便要生产的嫂子生气后,倒也痛快的放行了。 看着大女儿牵着小女儿小手离去的背影,黄琼才连恋恋不舍转过头,对着段锦道:“还是女儿可爱。锦姐,你说养那么多的儿子干什么,一个个就知道气朕,更是一个赛一个的不让朕省心。还是女儿好,就是比那两个臭小子体贴多了。这大丫年纪也越来越大了,与老大当年是一胞三胎。今年这也马上要十八岁了,眼看便要到指婚年纪了。朕可是真舍不得她嫁人。” 这大丫还没有指婚,黄琼便一副被猪拱了白菜的样子,让段锦不由得捂住嘴轻笑了起来。不过她也知道在大丫的身上,还寄托着作为父亲,对跟着娘娘一同不知所踪的二丫思念。知道,黄琼虽说与那个小丫头见面不多,但对那个小丫头却从骨子里面也疼爱、在孩子与娘娘离开后,黄琼偶尔看到包着孩子的小被子发呆,好久心情不好的段锦,倒也看破没有说破。 黄琼虽说要给二儿子指婚,但他不可能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这么一件事情上。他现在将更多的精力,都放在北伐的秘密准备上。马匹、粮草、军械、炮药,都需要大量的准备。尤其深入北辽腹地大漠高原,必须要准备的大量骑兵。因为控制着以游牧为主的大漠高原,所以辽军战马数量极其的充足,基本上是一人三马。再加上大量的骆驼,其机动性能可谓极强。 大齐的骑兵虽说战力强悍,可战马的数量也只能勉强做到一人一马。若是不将战马数量提上去,即便是能够攻入北辽腹地,也根本就站不住脚。最终只能打成了,耗费钱粮的运动战。就算能够采取以战养战的办法,靠着征集收缴的辽军战马补充一部分。但依旧要保持一部分的战马储备。而这一两年,黄琼已经不在要求西域的安西王,与以往那些年一般进贡马种。 而一律改为是要求,其直接进贡训练好的战马和骆驼。并要求陇右、陕西、山西诸路马场,加强改良马匹种类,并囤积骆驼。再加上这几年,天下大致还算风调雨顺。除了两川发生过一次旱灾,黄河与淮河发生过几次小规模的泛滥之外,老天爷也算是开了眼。如今国库极其充盈,粮饷储备足够用十年的。扩军的进程也算是顺利,在陇右路训练了十二万的步骑军。 这几年,在于明远、杨继元、曹锐、赵无妨等,一群在平叛作战之中,新近崛起的将领之下,逐步给军中换血。大批的年轻将领,相继被得到了提拔,逐步占据了重要的位置。水师也得到了极大的扩充,在杨继元的苦心经营之下,如今水师已经扩充到了五万余人。而且水师的军械,逐步已经改为以火炮攻击为主。从原来只能在近岸活动,已经逐步开始向远海。 但黄琼依旧感觉到有些不足。只要稍有闲暇,便将于明远、曹锐,以及已经调任殿前司马军都指挥使的赵无妨,研究作战计划。黄琼的意图很明显,要么就不打,要打就要一锤定音。如今大齐虽说军力还算强盛,可正处于鼎盛中的北辽,军力也相当的强盛。虽说前些年,配合伪帝叛乱,倾力南下进攻燕山府,被于明远击败损失巨大。可几年苦心恢复下来也算不错。 所以,黄琼再三要求于明远三人,一定要研究好作战计划,并要尽可能要考虑到各种意外。尤其是其高原上,与其同宗同源的部族全力增援。并要配合好南北镇抚司,做好对大漠高原上的部族,分化瓦解与拉拢。要尽可能的,切断北辽从大漠高原,可能获得的一切增援。身为一国之君,黄琼自然不能盯着作战计划的制定。但却指定了皇次子雍郡王,全程协助此事。 至于理由,黄琼很直接的将黄瑞枫所绘制,北辽北起长春州,南到大海,冬至女真诸部,辽与高丽的交界处。西到北辽奉圣州的地图,以及诸驻兵要点交给几个人手中。直接告诉他们,这是雍郡王亲自冒险深入北辽查明的。于明远几人接到这张极其详细的地图,看着上面标记的北辽驻军要地,神色极其的复杂。如果之前,几人还反对一副小白的皇次子参合到里面来。 但看到这幅地图后,几个人却是谁也不说话了。单就这幅,比枢密院所存的地图还要详细,几个人想要拒绝都找不出来借口。最为关键的事,这位年纪轻轻的雍郡王,居然能有如此胆量以及本事。当真是虎父无犬子。至于黄瑞枫对自己皇帝老子这个决定,倒是颇为感觉到意外。就他所知,历代帝王没有任何一个,在自己活着的时候,愿意让皇子参与到军权之中。 可到了自己这位皇帝老子这里,却是偏偏一改常态,让自己居然参与到对北辽的整个作战计划之中。这让他心中,不由得有些嘀咕,自己这位皇帝到底是抽什么风。只是疑惑归疑惑,可在黄琼的瞪视之下,黄瑞枫不由得一缩脖,老实的应承了下来。自从回到京兆以来,黄瑞枫总感觉自己这位皇帝老子,对自己要求更加严了。平日里面,不仅要读书还要跟着听政。 每日寅时便要起身进宫读书,辰时跟随听政,然后跟着于明远学习处理日常事务。当然,还有一个人陪着他,那就是他的好大哥。皇长子虽说不用寅时进宫读书,可在辰时一样跟着听政。只是自己跟着于明远学习,大哥却要跟着吕蒙正。然后申时进宫写总结,帮着自己皇帝老子整理,当日批复的折子,并讲述这一天的学习心得。一直忙到酉时才能出宫各回各府。 而无论是自己在与于明远,还是兄长与吕蒙正学习理政时。都只能带耳朵,一律不许带嘴巴。不许问,不许插话,哪怕明知道做的不对,也不许发表任何的意见。但若是回来的心得,写的没有通过,这一夜就别回府了。将温德殿上堆积如山的折子,全部要草拟上条陈不说,还要亲自打扫温德殿。若是有那个太监敢去拍马屁,帮着打扫,那么直接会被打发去做苦役。 要知道,其他的兄弟都是辰时开始读书的。也就是自己都开始跟着听政了,别的兄弟才开始日常作息。父皇虽说也考校他们功课,但要求却远没有对自己那么严格。读错了,或是背不出来的惩罚,最多也就是绕着整个皇宫跑上三圈。而到自己这里,不仅要去面壁思过,罚跑也要加到十圈。原本黄瑞枫,还以为自己是诸兄弟中最惨一个,很是羡慕极少被罚的大哥。 第一千九百九十章 这就是在整人 可后来才知道,大哥比自己更惨。也不知道父皇是不是为了惩罚他,不请自找的王妃,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在自己这位大哥做了父亲后,父皇居然严禁他用婆子与丫鬟,带孩子一律由他这个做爹的亲力亲为。因为嫂嫂的奶水不足,虽说准了请了几个奶婆子。可哺乳完事后,孩子不许跟着奶婆子休息。大哥每天,白天忙着听政、学习,到了晚上还要带孩子。 大哥又心疼媳妇,但凡自己能干的事情,就坚决不让老婆动手。所以,自己虽说疲惫了一些,可大哥却是更加的疲惫。看着大哥因为睡眠不足,有些发黑的眼眶,黄瑞枫都有些心疼。为了帮着大哥,经常去与自己一副之隔的福王府,帮着大哥带小侄儿。黄瑞枫也不知道,自己那位皇帝老子是怎么想的。这天下的那个王妃,哪一个不是孩子平时都是丫鬟婆子帮着带。 做爹妈的,只负责稀罕。哪有自己皇帝老子这样的,做的比普通百姓家还过分。普通人家,尚且有婆母帮着带。可自己父皇不仅不让丫鬟婆子帮忙,还不许何姨帮忙。让小两口子,自己带孩子。若不是看到父皇,对这个皇长孙也相当的喜欢,不仅日常赏赐可谓极其的丰厚。还经常带着大哥的生母,还有自己的老娘,去福王府探视。对自己那位嫂嫂,也很另眼相看。 除了在此事上,态度却是相当坚决之外,到还算是一个合格的公公。何姨心疼孙子,想要将孩子接进宫照顾,可却被父皇给拦了下来。黄瑞枫虽说也有些心疼黄瑞枫都以为,自己大哥是从那个垃圾堆捡来的。大哥可也不敢吱声。不过黄瑞枫总有一种感觉,这压根是父皇在整治大哥。他刚一回京便听人说了,自己的这位大嫂,是大哥从成都府突然之间领回来的。 之前既没有见过公婆,也没有经历过媒妁之言。直接给自己皇帝老子,与何姨来了一个先斩后奏不说。自己这位大嫂出身,还相当的可疑。这在更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天家,简直已经不是触碰底线了,而是直接彻底给打破了。若是将来自己那些兄弟姐妹,都自己做主亲事,谁若是外出也有模有样直接领回来一个、恐怕自己那位皇帝老子,头发都得愁的掉光。 虽说自己这位大嫂,最终还是以自己行动,赢得了认可。但这种事情,明显可以再一但绝对不能再二,甚至是再三、再四。自己那位父皇,在无法公开发火的情况之下,内心憋着一口气也很正常。以自己那位皇帝老子,多少有些小心眼,甚至是睚眦必报的性格来说,整治大哥一顿出出气,倒也很正常。若是自己那位皇帝老子,什么都不做,那可就真的活见鬼了。 当然,这些东西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断然不敢说出来的。先不说,父皇即是父,但更是君。这世上只有不是子女,断然没有不是父亲。更只有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不死便为不忠格言。单就若是让自己皇帝老子知道,自己说他小心眼,睚眦必报,非得活剥了自己的皮不可。到了自己这里黄瑞枫也是一样感觉。总感觉自己这位父皇,这是在明晃晃的整治自己。 以报复自己前些日子,不经请旨便私下里面溜出北辽,累的他和自己母妃担心上火。否则,那有这种事情的。天还没亮,自己便要进宫读书。人家才起床,自己已经要跟着听政。做错一点事情,便要被罚跑圈和打扫卫生。就算自己这位皇帝老子,要磨炼自己意志,做事读书认真,也没有这么玩的。不过,跟着于明远学习,黄瑞枫倒是很开心,更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以为跟着于明远,至少不用再重复那种早早的起身进宫读书,然后还要听政、学习,写学习心得,帮着自己父皇整理折子,一天忙的团团转。更让他惊恐的是,自己如今要面对的不单单是,父皇对自己的磨炼。还有听说母妃,正在为他选妃。前一点,虽说累了一些,可黄瑞枫并不是不能接受。他也知道父亲对自己期望,表面上虽说不以为意,但实则还是很努力。 但母妃为自己选妃,却是让黄瑞枫感觉到极其惊恐。他实在不想,与一个陌生的,自己一无所知,只有其他人说的天花烂坠的女人共度一生。他羡慕兄嫂的那种,相互扶持的感情。哪怕如今已经出宫就府的他,每日回府之后也感觉到异常的孤独。之前在山东路水师,或是游历在外的时候,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可回到京城出宫后,每日便有一种难掩的孤独。 即便这样,他也不想随便与那个女子,便就这么过下半生。最关键的是,这个事情自己还没有办法拒绝。因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自古亲事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就算有一万个理由,也没有办法拒绝这个事情。这个差事对于黄瑞枫来说,不仅可以只做一件事,而稍为休息一段时日。也可以有借口,躲避母亲的选妃。这无疑让黄瑞枫,私下更是松了一口气。 只是他想的很美好,但现实却很残酷。自从接了这个差事后,他虽说不用再傅远山哪里。但却每日听政完毕,便要去于明远那里报道。而且每日军马、粮饷等等调动,都会送到他这里。除了跟着于明远几个人研究计划外,还要去与兵部和户部接洽事宜,反倒是更加的忙碌了。每一天回到府中,疲惫不堪的黄瑞枫,都感觉自己被折磨的,只剩下了最后的一口气。 直到有一日,刚刚下差的他,看到找借口搬到自己府中暂住的小妹,居然女扮男装的,偷偷溜出自己的府邸。尽管此时已经是相当疲惫,但实在担心小妹的黄瑞枫,还是悄悄跟了上去。直到走到一处小巷中,却见到一群平民子弟,见到女扮男装的小妹后,居然同时躬身齐声称呼老大。而自己那位在宫中乖巧无比,深得父母疼爱的小妹,居然就这么大次应承下来。 而几个人,小声的嘀咕了一阵。小妹又接过一个小弟递过来的板砖,掂量、掂量,满意点头后,便带着身后的十几人队伍,浩浩荡荡的钻入了另外一条巷子。在那条小巷里面,则已经有了一群小混混在等着。见到小妹带着的人过来,却是极其嚣张的开口道:“还以为你们升凤堂不敢来了。要说胆怯了,跪下来给爷磕几个头,在明春楼摆上一桌谢罪,咱们就算了。” 见到巷子里面的这群混混,手中不是拎着棍棒,就是手中也同样拿着板砖。尽管也知道,自幼便与母亲习武,武功勉强也算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可毕竟年纪小,现在才十岁不说,还是一个女孩子,无论是体力还是意志力都还是差一些。所以黄瑞枫尽管现在相当的疲惫,但依旧做好了随时参战,将小妹解救出来的准备。没办法,那可是自己父皇与母妃的心尖尖。 若是在他府上居住这段时日里面,受了什么伤,不管受伤的原因是什么,自己恐怕都在劫难逃。自己那个宠女狂魔的皇帝老子,非得狠狠揍自己一顿不可,以追究自己保护不力的罪责。只是接下来的一幕,让黄瑞枫不由得目瞪口呆。只见自己那个小妹,一句话都没有说,拎着板砖直奔那个混混头领面前。躲开对面抽过来的一棍子后,直接一板砖便拍了上去。 当场将那个混混头子,来了一个满脸桃花开。接下来拎着手中板砖,在那群混混中横冲直撞。所经之处,躺倒一地大声哀嚎的混混。直到遇到一个从墙头上一跃而下女子,才收住了手。而这个突然出现女子,看着躺倒一地正在哀嚎的混混,以及还在混战的现场,在看看面前这个面容稚嫩,出手却是相当凶狠的小男孩,两条小巧可爱的眉毛,不由得紧紧皱在一起。 虽说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开口道:“小兄弟,你这出手是不是过于狠毒?你这板砖专门奔着他们脑袋而去,而且出手必然见血。他们的确是一群混蛋,至少还算是罪不至死。你们也不过是混混之间争夺地盘,何必如此丝毫情面都不留。更何况,我看你身上有着不浅的功夫,对一群没功夫人出手,是不是有些过了?难道小兄弟不知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这个女子的话音落下,那个混混头子捂着满是鲜血的脑袋,跑到女子身边道:“大姐,这个小子出手太狠了,这一句话上来都不说,直接奔着脑袋招呼。咱们家的人,可从来都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虽说之前的说好了,江湖事江湖了,谁吃亏了都不许回家找人。可你说的,这小子居然会武功。我说这小子还没有一个水缸高,可我们这么多人,怎么打不过这小子。” “大姐,你可要为报仇啊,我这脑袋到现在还嗡嗡的。还有,你看看我的那些兄弟,那个在他手中都没有少吃亏。这一次,便是筋断骨折都是轻的。这小子这些日子,倒是蛮会装的,扮猪吃老虎这么长时日。奶奶的,今儿我非活剥了他不可。” 只是这小子刚叫完苦,却是被面前的女子一脚给踹趴下。柳眉倒竖道:“你这个混账玩意,还好意思提及家门?你说你能做什么?学文不成,让你学武又叫苦连天,现在居然连一个混混都打不过,还被一个半大孩子打成了这个样子。家中武功,你若是能学个哪怕一成,又岂会怕这么一个小子。幸好你刚刚没有提及家门,否则我早就一脚踹死你这个丢人现眼玩意。” 不过,教训该教训,但有些事情还得做。哪怕对这个弟弟,被打成这个熊样子,一点都不心疼。可问题是这事涉及到家门,她又不得不出面。面对这个比自己小的男孩,拱手道:“不知道小兄弟,究竟出身何门何派。年纪轻轻,便有如此的修为。虽说这小子该揍,但小兄弟以习武之人身份,出手将一个不懂武功的人,打成这个熊样,也该给我们一个交待不是?” 第一千九百零一章 不服与我较量一番 对于这个明显也是习武之人的女子,面前这位英阳公主,知道今儿的事情不能善了,倒也痛快的丢下了手中板砖。直接摆出段家掌法起手姿势,捏着嗓子道:“废什么话?既然要打,那就直接上来便是。我管你们什么家世,对于我来说欺负弱小就不行,见一次打一次。而且就一次性教训够。听你这话,你是那个废物点心姐姐。想要给他报仇,那就直接上来便是。” 说罢,直接伸手便攻了上来。而这个女子,倒也有足够的涵养。见到攻上来的小子,之前一直都在躲避,也并未还手。直到被英阳一掌震断了一律发丝后,心中的火气慢慢升了起来,也还起手来。而这个女子,尽管明显压着功夫,但明显在武学上下了苦功夫。英阳虽说自幼便跟着母亲学武,哪怕天分够,也肯下苦功练功,但毕竟年纪还小。功力上,还要差上不少。 几十招过后,便被打的连连后退。原本躲在一处观战的黄瑞枫,知道自己再不出面不行了。以自己的母妃与皇帝老子,对这个妹子的宠爱程度。这丫头若是在自己这里受了伤,哪怕擦破一点皮,自己都吃不了兜着走。尤其那个宠女狂魔的父皇轻饶不了自己。再说,自己妹子,自己不疼又疼谁?就在那个女子化拳为掌,一掌劈下来。躲闪不及的英阳,举掌便硬迎上时。 实在不敢在坐视下去的黄瑞枫,一跃而出,直接替妹子挡下了这一掌。将那个女子震退之后,才转过头见到自己出现,说了一句哥后,便不敢在说话的英阳。有些恼火说了一句,回去再收拾你后。便凝神开始应对,面前女子见到妹子来了帮手后,也全力开始发起的攻势。只是黄瑞枫习武天分虽够了,可平时毕竟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读书、听政、历练之上。 留给练武的时间,也就相当的有限。虽说不算低,可也实在不算是高。而对面那个女子明显也是出身名门,一身功夫也是明显勤学苦练过的。两个人一番交手下来,却是半斤对八两,谁也奈何不了谁。就在知道如果继续打下去,自己还真未必是面前这个女子对手的黄瑞枫琢磨,该怎么结束这场莫名其妙的争夺。免得若是真的打输了,那可就不是单纯丢人的事情了。 背后不远处,突然响起一声暴怒的呵斥:“黄瑞枫,你个小兔崽子,竟然如此的胆大包天。你妹妹前儿说,要到你的府上住些日子散散心,你小子当时是怎么承诺的?结果,不仅将你妹妹领到这里来,跟着一群混混打群架不说,还搞成这个样子。你是真的不怕我扒了你的皮?还是要反天?英阳,来父,来爹这里。别怕,有爹爹在,你那个混账哥哥,不敢把你怎么样。” 听到背后传来的熟悉声音,黄瑞枫不由得暗暗叫了一声苦。用尽全力,一掌劈退了对面的女子,又后退了几步才转过身。却发现,不仅自己那位皇帝老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就在站在自己背后不说。身边还有自己的嫡母,生母,何姨,嫡亲姨妈,以及其他的几位宫中嫔妃。而此时的自己那位皇帝老子,正温柔疼爱的搂着自己妹妹,对着自己则是怒目而视着。 而在自己父皇身边的母妃,也是一脸怒气冲冲的看着自己。便是一向以高冷示人的嫡母,也是娥眉微蹙,一边摸着妹子的发顶,一边表示着心中的不满。也就是自己那位嫡亲姨妈,倒是没有理会自己铁青着脸的皇帝老子,走到自己身边拍着肩膀道:“你小子可以啊。很有你姨妈我当年的风范。不过,你想做这京城的老大不要紧,可不应该将英阳也带到这种地方。” “不过,你小子这功夫实在太菜了。我早就与你父,哦,你爹说过,少读一些书,多抽出一些时日学武。你老娘或是我的功夫,哪怕只学了三成,又岂会连这么一个不过只会一点三脚猫功夫的黄毛丫头,这么大半天都拿不下来。当真给你娘,还有你妙姨我丢脸。要知道,你娘在你这么大的年纪,早就在天南创下了蛇女剑的赫赫威名了。用不用我出手帮你拿了?” 听着妙姨依旧彪悍的语气,低着头不敢吭声的黄瑞枫,微微抬头看了一眼依旧一脸铁青的父皇与母妃,在看看靠在父皇身边,同样不敢吭声的妹子不由得叹息一声。心中很是有些不服气。这事明明是这个小丫头惹出来的,自己是为了保护她才跟着过来的。怎么这就突然变成了,自己带着她来这里冒险了。自己忙的连吃饭睡觉时间都没有,又哪有时间跟混混交流? 只不过面对父皇母妃不敢说话,可不代表英阳不敢对自己哥哥做什么?看着自己哥哥张嘴便想解释,急忙一个凶狠的眼神瞪了过来,让黄瑞枫便是想要揭穿这个外表天使,实则骨子里面绝对是恶魔妹子的真面孔,也不由得不闭上了嘴。尽管实在不想背这个黑锅,可面对强势的妹子,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口不言。只是黄瑞枫选择了背这个锅,可对面被揍得不轻的人。 却是那种打不过,就要告家长的人。见到对面老大的爹娘到场,捂着自己被砸得满是血的脑袋,挣脱姐姐拽着自己的手,一瘸一拐的走到黄琼面前。却是指着英阳怒气冲冲的道:“你就是那小子的爹?看看你儿子,这出手究竟有多狠?上来啥话都不说,直接就是一板砖。还什么京城板砖小王子,现在看也就是会偷袭罢了。他不讲理,你这个做爹的可不能不讲理。” 听到这小子的话,再看看他手指指的方向,黄琼一行人不由得都愣住了。几乎所有人看着,此时正依偎在黄琼腿边,可谓是乖巧得不能再乖巧的英阳。再抬头看着对面那小子,满脑袋的鲜血,龇牙咧嘴的表情,还有一脸苦笑的黄瑞枫,几乎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这板砖小王子是什么鬼?对面那小子满脑袋的鲜血,真的是面前这个表现得,乖巧无比的小丫头砸的? 几乎所有人,都表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问题是,现场直接抓包,又不得不信。京城板砖小王子,这是什么稀奇古怪的外号?简直比她母妃的蛇女剑还要古怪。只是就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小子又指着英阳道:“熊包,你那个娘娘腔的兄长,今儿没有来。你又找了这么多外援,就连你老子和娘都招来了。咱们可说好了,是死是活都不许告家长的。” 这小子话音落下,几乎所有人又有一个不太好的预感。尤其是何瑶,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联想到前些日子,自己那个女儿总是与英阳找借口,不是去大哥家住一段日子散心,与嫂子联络一下感情,就是去二哥府上住上一段日子。在看看英阳也是一身的女扮男装,那个小子口中所谓的娘娘腔,该不会是自己那个宝贝女儿吧。想想自己那个女儿,被宠得无法无天。 那丫头不大的时候,就逼着小太监与她换衣物,想要混出宫中去的往事。何瑶越发的确定,那个所谓的娘娘腔兄长,板上钉钉是自己的大女儿。只是自己原本以为,那丫头这些年虽说年纪渐长,在加上自己整日里面唠叨,要有大公主的样子,不能整日里面疯疯癫癫,要给妹妹们做一个榜样,更不要学了几天的武功,总以为自己天下第一,总想着要找人较量一番。 还以为她,现在收敛了一些。现在看,那丫头只是在自己面前老实。这私下那个性格,却反倒是年纪越大越能作妖。甚至,还带坏了乖巧可爱的妹妹。若是英阳出了什么意外,自己又怎么向段锦交待?又怎么对得起英阳?又该怎么向黄琼交待? 何瑶坚定的认为,从小便乖巧懂事的英阳,之所以成为什么京城板砖小王子,带着一群小混混在这里打群架,九成九是自己那个被她父皇,惯得无法无天的大女儿带的。否则,那么一个从小便小小软软,体贴的让自己都心生嫉妒,恨不得是从自己肚子里面爬出来。与自己那个,从小调皮捣蛋大女儿置换一下的,即乖巧可人,又软萌软萌的小丫头,。 又哪里会做出这种有辱皇家风范的事情?人家的女孩子,都是越大越知道体贴父母。怎么到了自己这个女儿这里,却是越大反倒越不让自己的父母省心。带着一群混混在这里打群架,这是身为天家的公主,应该做出来的事情吗?这事若是一旦传出去,那丫头还怎么嫁得出去? 想到这里,何瑶与段锦几乎不约而同瞪了一眼身边的黄琼。在她们看来,这俩丫头如此的横行,都是她们这位父皇宠出来的。她们就从来没有见过,像黄琼这么宠女儿的爹。犯错了,别说他自己不说,便是她们做母亲的都不许说。儿子一个都没有抱过,可那些丫头几乎就是在她们父皇肩膀上长大的。但凡只要有一些空闲,便放下身子,极其耐心的陪那些女儿们玩。 宫中的那些小公主,除了天生性子懦弱的几个,还有被林含烟教育得很好,总是很有涵养的长女,大部分都比皇子更加的任性。尤其是自己那个女儿,更是学会了两面应付。在自己面前还算是乖巧,可一旦出了宫就成了混世魔王,还把妹妹给带坏了。她现在甚至都不知道,那个才是自己女儿真实的一面。关键是她自己倒是无所谓,但她可是皇长女,是榜样。 而还没有等到何瑶与段锦,两个做母亲说什么。却听到黄琼很是霸气的道:“揍了便揍了,又能怎么样?我的女儿,别说揍了你们一群混混,便是揍了当今的亲王和皇子,只要老子这个做爹的在,就没有一个人能动她一手指头。” “更何况,我的女儿我知道,绝对不是那种骄横跋扈,无端欺负善良人的人。你们被她揍了,肯定有找打的原因。怎么不服?不服,现在就去找你家大人来,与我较量一番。” 第一千九百零二章 别在我们面前演了 黄琼这番,明知道不是理还当理讲的话。不仅让身边的一群女人差一点晕倒。那边的挨打人,却是更加的不干了。哪有这样做家长的,你家孩子把人给打了,你非但不赔礼道歉,反倒是在这里明目张胆的包庇。这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无奈的段锦,很是没有风度的翻了翻白眼后。走上前,拿起手帕便要给那个被打的人包扎。人给打成这个样子,总不能真不管吧。 只是那个小子,对于段锦的善意,却是直接拒绝了。直接后退两步。而他在这里硬装。可他身后的,他的那位姐姐却看出来,黄琼一行人不会是普通人。生怕弟弟再说什么话,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便急忙走上前躬身道:“我看几位一身的贵气,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出身。但就是再高贵的豪门大户,咱们也得有理说理不是?原本这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也正常。” “做家长的按说,不应该参合的。可您家这位上来就下死手。而且我观诸位,包括你家这位小妹妹,身上都是有功夫的人。按照江湖规矩,习武之人绝对不许对普通人使用武功。您家这位小妹妹,不仅出手太过凶狠,也坏了江湖的规矩。我自己的弟弟,说实话我知道是个什么人。虽说是有些逞强斗狠,死要面子活受罪,可却也是从来没有做过罪大恶极的事情。” “若是他真做出欺男霸女,或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不用这位妹子出手,我便会打断了他的腿。我们家虽说是小门小户,可也是家世清白之人。绝对不允许家中,出现鱼肉百姓之人。可现在不过是,相互之间争夺所谓的地盘,恐怕这位妹子出手就实在有些过了。我劝诸位还是多加管教为好,否则将来在为贵家门惹来什么祸端。毕竟这是京兆,满城的皇亲国戚。” 这位女子的话音刚落,原本见到父皇母妃都到了,一直都不敢说话的英阳却是突然道:“我与他们才不是争地盘呢。你那个弟弟,虽说没有欺男霸女。可却私下里面放高利贷。外城小王的爹,为了给他娘治病,从你弟弟手中借了五贯钱,这才一个多月的时日。便利滚利,滚到了十五贯。小王的爹给不起,便被你那个弟弟,一棍子给打折了腿,现在还卧床不起呢。” “还有,年初李六的爹也是,不过是借了十贯钱,半年便要还六十贯。人家还不起,他就强行抢走了李六家房契,还要抢李六妹妹去抵债。我原本好言与他说,借钱出利息是正常的,利息我们正常给,就按照月利三分利给,这已经不低了。可他不干,非要六分利。这不强取豪夺吗?我今儿揍他,就是为了给小王的爹报仇。他家都指着他爹,现在没了进项怎么活。” 原本极少开口说话的英阳,便之前与那个女子说话的时候,也是刻意的夹着嗓子,让人分不清真假。更何况,她又正处于变声期,声音不稳定也很正常。所以,之前这群混混都当她是一个男孩。便是那个女子,也是从黄琼护犊子的话中才听出来,面前的这个小男孩居然是女子。直到此时,因为在自己父皇与母妃面前,不敢再有任何的掺假,所以这才漏了真相。 这一开口说话,在场所有人从她即软又脆,极具魔幻力的声音,便都听出来这压根就是一个小丫头。被打得头破血流的那几位,这才明白自己居然被一个小女孩给打了。甚至还被打的,全无还手之力。不由得目瞪口呆。只是他们又哪里知道。英阳之所以这么年祸闯下无数,甚至哪怕就是当场被逮到闯祸,也没有人相信会是她做的。几乎可以说成了宫中的团宠。 靠的除了一张无害的小脸,便是这个酥软中还略带着清脆的声音,实在是太能糊弄人了。若是不看她人,只听她的这个声音,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这会是一个软萌、软萌的乖巧可爱之极的妹子。直到此时,才发现英阳真实身份的,这一群挨打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说话了。今儿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这实在是太过于丢脸了,又那好意思说什么? 居然被一个女人,不,还是一个小黄毛丫头,一个人给打成了这个样子,已经让他们实在没脸见人。不过,相对于错愕不已的这群混混。英阳的那些部下,恐怕早就知道她是女孩子,倒是见怪不怪了。甚至还因为自己老大,身为一个女孩子,武力值居然如此之高,能把一群大男人打的人仰马翻。而且智谋也相当的不错,关键是出手还很大方,而颇为有些洋洋自得。 而英阳这番话说罢,还没有等黄琼与段锦几个人表态。那个女子脸色,却是一下子变得很是有些青紫,转过头对着弟弟道:“五郎,这个丫头说的这个事情是真的?难道你忘了,爹娘平日里面是怎么教育咱们的吗?你居然背着爹娘,在外面放高利贷,还要抢人家房契,还要抢人家的妹妹给你抵债。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做出如此十恶不赦的事情?你做的很好。” 听到姐姐,说这番话时候,语气有些冰冷。又被揭穿了自己的老底,那个明显对自己姐姐很是畏惧的小子,急忙解释道:“我这不是想要帮着爹娘吗。咱们家啥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爹虽说是一个五品武官,可守着那么一个清水衙门,就靠那么一些俸禄。咱们家人口又多,又是在这水贵三分的京城。家里面平时连肉都不舍得吃一口。大哥现在马上又要定亲了。” “嫂子的娘家,又是狮子大开口,打算从咱们家劫富济贫。要的聘礼,全算下来得七百贯。就这还不算,置办酒席的钱在内。大哥又是一个死心眼子,只认准嫂子一个人,换别人死活不干。爹娘为大哥的聘礼,愁的整日里都唉声叹气的。况且,再有个半年,你也要找人家出门了,家里面眼看着就要给你置备嫁妆。咱爹好赖也是一个官,这嫁妆总不能太过寒酸吧。” “我可不想,我姐姐嫁到别人家,因为嫁妆的原因受委屈。大姐不就是因为嫁妆的事情,在婆家受了多少的气?更不想你,将来与大姐一样受气。还有二哥和三哥,这眼看着也都临近成亲的年纪了。娘的腰病,眼看着也愈发的重,却一直都舍不得请好大夫瞧瞧。有时候看着娘疼的满炕打滚。爹这两年,白头发一年比一年多。我这么做,只是想帮衬着家里一些。” 弟弟的解释,却并没有平息女孩的怒火:“所以,你小子便在外面,带着这么一群爹属下和同袍的孩子,在外面放高利贷?你这是在帮着爹娘吗?你这是在给家里面,给爹的脸上抹黑。爹一辈子都是做人清白,从来没有做过任何欺压百姓的事情。若是知道了,你在外面如此的胡作非为,还不得被你活活气死?还有,你用这样带血的钱,买的药,咱娘喝的下去吗?” 说罢,一手拎起弟弟脖领子,一脚将人踹倒在地上。顺手从地上捡起一块板砖,对着弟弟道:“五郎,你千错万错,都不应该做出如此恶事来。家中规矩,你是家中男人,比我清楚。爹不止一次说过,这是京兆府,行事一定要谨小慎微。若是家中有人谁做了欺男霸女的事情,直接打断腿后驱逐出家门。你做出这等恶事,为了保住咱们这个家,我只能执行家规了。”、 听到自己姐姐,真的要打断自己的腿。那小子早就没有了之前飞扬跋扈的样子,拼命的挣扎。可他无论在怎么挣扎,又哪里是武功不低姐姐的对手,女孩只用一只手,便将他死死的压在地上。只是就在女孩举起板砖,直接要砸下去时。一直都没有说话的黄瑞枫,却是突然出手拦住了她:“姑娘,还是手下留情为好。他虽说做出了恶事,但还没有产生太严重后果。” “更何况,他也是一片孝心。因此便打断他的腿,这个惩罚多少有些过了。姑娘便是执行了家法,可他心中未必真的服气。搞不好,反倒是会弄得家宅不安。这样,他在外面收了多少高利贷。除了本钱,以及按照三分利收取利息外,多收的利息退回去便是。至于他抢来的那些什么房契,归还回去便是了。他还年轻,还可以好好管教。若是腿断了,这辈子就废了。” 话音落下,黄瑞枫这才看清面前这个女子相貌。只见这女子生得明眸皓齿,肌肤盛雪。两个人这一近距离接触,一股子似兰似麝的清香,钻入了鼻孔。看着面前女子清丽无比的相貌,黄瑞枫不由得呆住了。直接将接下来,想要说的话给忘记了,就这么站在那里,痴痴的看着对方。而对方女子虽说泼辣一些,可毕竟是一个女子。被他这么一看,不由得羞得低下头。 不过,虽然被黄瑞枫弄得羞涩之极。但却是依旧抓住手头板砖,语气坚定的道:“他的孝心,不是他可以作恶理由。他已经十六了,也是一个男子汉了。做错了事情,必须要承担后果。否则,这次轻拿轻放,他下次未必不敢做出更为恶劣的事情来。若是不给他一个天大教训,以他现在这般做法,早晚要给家父惹出更大事端来。我家祖训,没有下不为例这几个字。” 说罢,不顾黄瑞枫的阻拦,扬起手中的转头便要砸下去。而就在她手中的转头,即将落下的时候,一直笑盈盈的看着两个人的黄琼,却是开口道:“行了,丫头,别在我们面前表演了。你虽说不知道我们的身份,恐怕也猜出了我们是你们家得罪不起的人。为了你的家,更为了保住你这个弟弟,所以你才打算砸断他的腿。因为你知道,这京城中得罪不起的人太多。” “很多人,动动手指头,就足可以让你父亲抄家罢官。你怕我们就算不收拾你父亲,也会对你弟弟不客气。就算不要了他的命,可至少也会要他半条命。所以,你干脆冒险赌上一把。虚张声势的,要砸断他的腿。” 第一千九百零三章 大丫其实很脆弱 看着面前这个相貌清丽,也很是有些急智的年轻女子。黄琼倒是赞善的点了点头:“你想过此举,即可以变相消除我们的心中火气,也可以至少保住你这个弟弟一条命。而且你也在赌一把,赌我们会拦着你,不会让你真的去砸断。毕竟不算之前做的那些事情,至少现在吃亏的是他,而且这个样子,还显得有些凄惨。换了大部分,恐怕都会更同情这个家伙罢了。” “你这个小丫头,倒是也有一番急智,眼光倒也有一些。不说别的,单就冲这一点,你可比你这个二愣子一样的弟弟,强不知道里许。你是哪家的孩子?放心,就冲你父亲能教出你来这一点,我们不会找你父亲麻烦的、甚至,搞不好还会帮他一把。至于这小子,只要他将不该得的那些都还回去,并保证以后也不会再犯类似的事情,我们也不会追究他的责任。” 这个女孩子,虽说也算是有一些急智。可她的那点心机,在黄琼这样眼力的人面前,却是连提鞋都不配。黄琼的这番话,将她的心思猜了一个十有八九。虽说自己的小心思,被面前这个一身贵气的人猜了出来,女孩的小脸不由得一红。可听到黄琼询问自己父亲,这个女孩子犹豫了一下。看了看面如死灰的弟弟,最终还是道:“回贵人的话,家父是龙骧左军虞侯。” “上李下讳志,因为性格有些刚硬,不会奉承。虽说已经年过四旬,身上还有一身祖传武学,但至今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从五品武官罢了。倒有些让贵人见笑了。不知道贵人,是那一名门勋贵?今儿五郎作恶,得罪了令千金。多亏贵人为五郎说情,方得保住他一双腿。他日,家父必然亲自上门道歉。还请贵人,如果方便,请告知名讳,以小女子回去向家父禀报。” 对于这个女子的这番话,黄琼不由得点了点头。这倒是一个性子即刚烈,但却又不失圆滑的人。知道今儿自己高抬贵手,放过了他的弟弟,甚至是一家子。却也知道,要上门致谢的。她是一个女孩子,上门不方便,也不够资格进所谓的名门大户。所以便打算让父亲亲自拜访。可谓是即周全了礼数,也变相将之前的事情做了一个了断。同时也在小心的打听自己身份。 这个女子虽说年轻,但可不是有些急智那么简单的事情。而是相当的聪慧。最关键的是,行事落落大方,敢于将事情放在台面上谈。更为难能可贵的事,圆滑之中却不失坚持。想到这里,黄琼在与同样品出来一丝意味的段锦,对视一眼之后,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过在表面上,却是笑道:“你先带着他们回去上药罢。我们到底是什么人,过几日你便会知道了。” 黄琼的这个答复,让这个女孩子微微愣了一下。但随即却反应了过来,人家虽说没有看不起自己家的因素。但或是出于某种原因,或是确实不方便,不是不想告诉自己真实身份。倒也没有在继续纠缠下去,落落大方的行了一个万福后。便拎着弟弟,带着那一群所谓的小弟,转身离开了。而在她的背后,黄瑞枫却是一直呆呆看着,直到背影都消失了,还没有缓过来。 而看着儿子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知道这个混账儿子,恐怕是有些动了凡心了。黄琼却只是淡淡一笑,却是看破没有说破。只是踹了还在发愣的他一脚道:“你个小兔崽子,还不带朕与你的姨母们,去你府上休息、休息?难道就让我们一大群人,继续在这里,吹西北风?看你那个没出息的样子,真给朕与你母妃丢脸。若是累坏了朕的宝贝女儿,朕可饶不了你。” 被自己父皇这一脚,才反应过来的黄瑞枫。闻言不由得苦笑。那丫头还能累坏了?就算是真累着,也不是在这里站着累到。而是之前挥舞板砖,鏖战群雄累到的吧。只是当着父皇与母妃的面,黄瑞枫却是不敢有任何的指责。只能老实的准备前面带路。可英阳却是突然挣开黄琼的手,跑到自己那群此时目瞪口呆的小弟面前,叮嘱了几句,又掏出一张银票塞过去。 一直到自己的小弟,拿了银票散去。这才转身,又回到自己父皇身边。对于女儿的这个做派,黄琼非但没有任何的恼火,反倒是笑呵呵的看着。等到英阳又回到自己身边,才牵起女儿的小手,慢悠悠的向着不远处雍郡王府走了过去。而看着父女两个人背影,段锦却是无奈的对司徒唤霜与何瑶道:“陛下就惯着吧。这丫头若是这么继续娇惯下去,将来可怎么得了?” 对于段锦的话,司徒唤霜倒是没有什么。可何瑶却是深以为是的道:“大丫现在这个性子,十之七八就是陛下给惯出来的。那个小子口中的娘娘腔,九成九就是那个死丫头。等回到宫中,我非好好收拾收拾她不可。自己不着调,在外面当老大。还带着妹妹不学好,跟着她一同在外面做这个。英阳那么乖巧的小丫头,敢拿着板砖往人脑袋上砸,肯定是她教出来的。” 听到何瑶与段锦的对话,一边的司徒唤霜不由得捂嘴轻乐道:“二位姐姐,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丫也好,英阳也罢,这些事情的确做的有些出格。可她们的所做所为,也算是除恶惩奸,也算是行侠仗义吗。其实,学武的女孩子,都有一个侠女的梦想。当年的我们,不也一样有过同样的经历?所以,也没有必要怪两个丫头。至少她们没有仗着身份,欺压良善。” “虽说这种行为,并不值得鼓励。不管怎么说,她们也都是咱们天家的公主。行事,还是要一些风范的。可也没有必要管的太紧了。她们的性子,都还没有真正定型,尤其是英阳年纪还小。没有必要因为这点小事,小题大做的。这点事放在寻常人家来说,大然也算是大事。可对于陛下,还有天家来说,可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也不要过于苛刻两个孩子了。” 司徒唤霜的话,让何瑶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霜儿,我这只说了说,你这个做师傅的便护上了。若是我真的收拾那丫头,你这个做师傅的还不得心疼死啊。其实,霜儿的话,我何尝不明白其中的这些道理。可问题是,这孩子眼看着便要到指婚年纪了。若是在不收敛一些性子,将来再做出来暴打驸马之类事情来。到时候,丢脸的可就是陛下,还有咱们天家了。” 对于何瑶的话,司徒唤霜却是摇了摇头道:“瑶姐,大丫是你一手带大的,也是你一手教出来的。虽说调皮捣蛋一些,可有你这位珠玉在前的母亲教导,品性却还是没有问题的,绝对不是那种蛮不讲理,刁蛮任性的人。这一点,瑶姐还是要有信心。瑶姐,说句不客气的话,这世上谁都可以对大丫没有信心。但唯独你不行,因为你是她的母亲,你才是她最大的支撑。” “瑶姐,大丫其实内心是很脆弱的。二丫的事情,虽说不是娘娘刻意为之的。也想方设法,对大丫做了很多的补偿。可当年大丫想要学武,却被娘娘拒绝的事情,依旧在她心里留下了很多的阴影。再加上本身也是要强的性子。所以,在学武上分外肯下苦功。娘娘又是那个清冷的性子,虽说对大丫心有歉意,可宁愿暗中补偿大丫,也不肯与大丫多做任何的解释。” “使得大丫一直以为,自己的祖母看不起她,心里面一直都很脆弱。说句不太中听的话,这孩子内心已经脆弱到,不经历好好的调整,压根无法经历什么的风浪。只是这孩子心疼陛下与瑶姐,一直都不肯表现出来罢了。我这几年一直都在为她调整,只是有些事情,娘娘不许我说,我也没有办法将真相与大丫都说明白。所以瑶姐,你一定要相信她,相信自己女儿。” 司徒唤霜这些话说罢,何瑶却是不由得一愣。想要为自己辨别,但仔细一品,却发现司徒唤霜说的没有错。大女儿看似调皮捣蛋,但实则内心的确有些脆弱。自己话若是说的重一些,她就很是郁郁寡欢很长一段时日。偶尔还会嘟囔,皇祖母不喜欢我,你也不喜欢我一类的话。甚至还会躲在一边偷偷的掉眼泪。这一点,整日忙于政务,没有多少时间的黄琼,都看出来。 自己这个做亲娘的,却是一直都没有看出来。想到这里,何瑶不由得轻叹一声。小孩子的心思很简单,弟弟若是有一块糖,而她若是没有的话,会很直觉的认为,自己不被人喜欢。哪怕是因为她生了蛀牙,至少是暂时的不能吃糖。娘娘当年没有答应传授大丫武学,虽说不惜耗费自己功力为她打通了洗髓易筋,无论将来她与那个人学武,都会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可祖母当年传授妹妹武学,却不肯传她武学,对于小孩子来说,恐怕就是偏心眼了。无论大人怎么解释,在她的心中都会成为一种借口,为自己偏心找的借口。尤其是对于大丫这种,喜好武学孩子来说,心中很难不对自幼在祖母身边长大,被祖母亲自传授武功。而自己却因为母亲再三反对,只能看着妹妹练武而黯然神伤。尤其是在偷听父母谈话,祖母是当世寥寥无几武学大高手,更让孩子心中难受。琢磨清楚这件事后,何瑶不由得后悔自己这些年反对。 若是让她早一点,跟着司徒唤霜或是段锦学武,这孩子的心态也不会如此。也许这些年,那孩子调皮捣蛋,只不过一种掩饰,掩饰心中的脆弱,是想着要引起祖母注意罢。可自己却是一直在整日里面,抱怨她身为女孩子太过于调皮。正像是司徒唤霜说的那样,谁都可以质疑大丫,但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却万万不能的。自己这个做母亲的,才是大丫最坚固的依靠。 司徒唤霜对何瑶一直都很尊重,从来没有说过哪怕一句略重的话。可今儿为了大丫,这些话却是说的,便是边上的段锦都感觉到有些重。看得出来,司徒唤霜是真的心疼大丫。 第一千九百零四章 实在有些过了 而司徒唤霜看着陷入沉思的何瑶,却是拍了拍她的手道:“好在,瑶姐,亡羊补牢尤为晚也。至于今儿这事,恐怕与大丫关系不大。英阳的性子,段姐姐是知道的。恐怕论起皮来,还要在当年的大丫之上。只不过,这小丫头比当年的大丫更小心,也更会伪装,小心思也更多罢了。英阳更多的是为了保护她。不信,一会到了雍郡王府,咱们听听英阳解释便知道了。” 对于这个事,何瑶却一时也不知道,那个始作俑者,到底是不是大丫。一直到了雍郡王府,何瑶都没有在说话。而即便是进了雍郡王府,黄琼也没有急着追问什么。只是端起茶水,抿了几口。才看着一脸倔强的站在自己面前的英阳,却是招了招手,将人招到自己面前道:“朕的乖女儿,告诉朕,你什么时候开始给那群家伙当这个老大的?你是怎么做到瞒天过海的?” “锦姐的性子,朕还是清楚的。虽说为人粗疏了一些,可为人还是很精明能干的。你这小丫头,居然能瞒过她的眼睛,便是朕这个做父皇都佩服不已。要知道,便是朕在你母妃面前,那点小心思也瞒不过她的。来,咱们的乖英阳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想必,不单单是你的母妃,便是霜儿姨娘和何瑶姨娘,也都是想要知道。英阳小乖乖,告诉我们这些好奇的人一下。” 黄琼这番话说的,让在座的诸女不约而同的翻了翻白眼。这那是问事情,简直就是连哄带骗,带忽悠。只是英阳也许是担心,父皇追究那些自己那些小弟兴师问罪,所以却无论黄琼怎么诱导,却是抿着小嘴一言不发。直到何瑶突然问了一句:“小英阳,你与何姨说说,你出宫是不是大丫姐带你出来的?要不然,你那么一个乖巧的小丫头,是怎么想出来偷溜的?” 也许是为了维护自己姐姐,在何瑶话音落下,小英阳才开口道:“才不是那。大丫姐就是一个武痴,整日都瞒着与皇后娘娘学武,连带着我玩都没有闲工夫,她才不会带我出宫。是有一天,我听寿阳姑姑还有花朵姐姐,说宫外有很多很多,好玩的,好吃东西,所以才想着偷出来看看皇宫外,究竟是怎么一个天地。便逼着宫中一个小太监换了衣物,钻狗洞出来的。” “我娘大大咧咧的,我不在寝宫,最多以为我去那个姨娘那里去玩了。或是在妙姨那里,与颍阳妹妹玩。再不便去安慰可怜的段雨和段芸,两位被父皇冷落的姨娘,才不会想到我出宫了。我也算着时日,最多两天便回宫,从来不在外面待超过两日。所以,我娘才一直都不知道,我隔三差五的出宫玩。大丫姐也是今年年初才知道,也就上次帮着我撑了撑场子罢了。” “至于我身边的那些孩子,都是这京兆中穷人家的孩子。有些官家子弟,不在家好好的读书,总是以欺负他们为乐。我看不过去,便帮着他们出头。结果一来二去,出头的次数多了,他们就拜我为老大。这事与大丫姐,可没有半点关系。就是她知道后,偷着出宫帮了我几次。再不我偷溜出来后,帮着我打打掩护。今儿要是大丫姐在,我也不会在那个女人手中吃亏。” 英阳的话,让何瑶不由得愣住了,心也松了下来。原来司徒唤霜说的真没有错,此事还真不是大丫鼓动的。大丫最多也就算是知情不报罢了。想到这里,何瑶却是不由得想到,自己之前对于大丫,的确有很多没有做到位的地方。甚至都不如霜儿这个嫡母,外加师傅做的好。 甚至就连她心思很脆弱的事情,居然都不知道,还要霜儿告诉自己才知道。自己得多失败。 只是相对于松了一口气的何瑶,那边段锦听到自己的小棉袄,如此的评价自己,却是同样很是有些沮丧,外加气得实在有些够呛。今儿的事情,对于段锦来可谓是巅翻了一切。原本乖巧可爱,软萌、软萌的小女儿,居然成了一群小混混头子不说。还闯下了什么板砖小王子的名号,甚至还将人打的头破血流。而且她从七岁,就开始在自己眼皮子低下偷溜出宫成功, 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居然整整三年都没能发现。真不知道是这丫头太过于狡猾,还是自己太过于无能。段锦现在最想做的,便是将这小丫头拎回宫中,好好管教一番。尤其是狠狠修理她一顿,以便安抚自己被气坏的心。这简直就是四处漏风的棉袍。虽说自己并不像何瑶那样,期待女儿成为端庄淑雅的公主。可她七岁就偷溜出宫,难道就真的不担心,会出什么事情? 对于面前的英阳,段锦当真又气又心疼。气这小丫头弄出这个幺蛾子,心疼是真担心,万一遇到什么坏人,小小年纪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想到这里,段锦突然转向了一边,一脸无辜的大儿子,很是瞪了他两眼。在段锦的眼中,肯定是他这个不着调的哥哥,带坏了乖巧的妹妹。若不是他偷跑去北辽,起了一个极其不好的坏榜样。之前那么乖巧的女儿又岂会如此? 接受到母亲瞪过来的凶狠眼光,大侄猜出自己母亲心中想着什么的黄瑞枫,只能无奈的苦笑。这个丫头,自己搞出来的事,怎么又成了自己的罪过。这倒霉的事情,怎么总在自己头上?好在母亲蛮不讲理,父皇貌似还讲一点道理。对于小丫头的话,黄琼却是捏了捏英阳的小脸,笑道:“小小年纪就有一副侠义心肠,这才是朕的女儿,骨子里面一看就有朕的气势。” 黄琼的这句话,让在座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的翻了翻眼。这位爷,这是搞得哪出?这孩子小小年纪,不仅私下偷着出宫不说,还出去打群架。这不是该严加管教,外加严厉约束。怎么到英阳这里,还成了随他了?平时对那些儿子时,横眉冷目的样子呢?你这区别对待,也实在有些太大了吧。尤其是如果这样的宠溺下去,这孩子接下去岂不是更加的无法无天? 诸女,尤其是段锦有些疲惫的捏了捏鼻梁,无奈的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是听到黄琼接下来道:“不过朕虽说很喜欢英阳,这种行侠仗义的性格。可英阳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个女孩子,年纪还小。下次在出宫,是不是带上几个侍卫更加合适?再不,要打架叫上你大哥和二哥。反正他们皮糙肉厚,就算是挨了一顿打也没有事。不过你三哥不行,他身体还有点弱。” 黄琼这番话,让诸女再也绷不住了。便是虽说是嫡母,但毕竟几个孩子都不是她亲生的,有些话不好说的司徒唤霜都有些受不了的道。挥了挥手,将英阳招到身边,搂到自己怀中道:“虽说知道陛下宠女儿,可这些话却是实在有些过了。英阳年纪还小,身子骨还没有完全长成,尤其一个女孩子,万一受点伤那以后可怎么办?行侠仗义是好事,可功夫还是不能落下。” 说罢,摸了摸英阳的一头秀发,轻声的道:“乖英阳,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情,找两个哥哥解决就是了。自己还是不要出手了。就像今儿,便遇到了硬茬子。要不是枫儿及时赶到,岂不是要出事了?这小脸长的如花似玉,人见人爱的,若是真的伤到了,留下了疤痕,那将来岂不是要变丑了。作为女孩子,遇到了事情要懂得借力,不要总想着靠自己亲手去解决。” “你的母妃那么聪慧,你也肯定是聪明的。遇到什么事情,记住多动动脑子,比动手要好的多。英阳是咱们天家的小公主,都是父皇母妃们小宝贝,若是受到一点一丝伤害,到时候谁能管住你父皇的怒火?还有,我今儿看你这些日子,功夫貌似有些落下了。这可不行,要想真的成为侠女,至少功夫不能落下。记住姨娘的话,只有身手越高,能帮助的人才能越多。” 司徒唤霜这番话,诸女不由得又是一阵叹息。这位倒是没有那么光明正大的宠,却是在教英阳用脑子去打架。段锦与何瑶都知道,司徒唤霜因为身份的关系。为了刻意避免给某些人,一些不好的联想,保证宫中的稳定。所以一直都与宫中诸皇子,小心翼翼保持一些距离。但却与宫中的那些小公主,关系非常好都很亲密。宫中那些小公主,也都愿意与这位嫡母亲近。 不仅大丫,就连小英阳也是如此。可即便知道这些,诸女不由得想,这么教孩子真的好吗?包括黄瑞枫,也不由得看着自己这位嫡母,一脸的无奈。这说是教育,还不如说是在指点。想到这里,黄瑞枫不由得将眼光,看向了自己亲妈。此时极端心累的段锦,却是一句话都不想说了。倒是何瑶说了一句公道话:“陛下,霜儿,你们这么做,今后段锦还怎么管教孩子。” “再说,这天底下哪有你们这么教育孩子,若是宫中的那些小公主,一个有学有样的,都偷换上小太监的服饰溜出宫,在外面拎着板砖打群架。这别人怎么看这天家的教育?还有,这宫中的小公主都是各自母妃,与陛下的心肝宝贝。若是那个受了伤,到时候又该怎么说?陛下,霜儿,她们是女孩子,将来都是要嫁人的。一个个再这么刁蛮任性下去,谁敢娶?” 何瑶的话,黄琼却是摆了摆手道:“朕的女儿,朕还是知道的。朕的女儿,虽说刁蛮了一些,可没有一个不讲理的。若是将来的驸马挨了打,肯定是有原因的。朕只要朕的女儿们幸福,至于什么家教不家教的,朕并不是太过于在乎。若是实在嫁不出,大不了,今后朕养一辈子就是了。寿阳早就到了指婚的年纪,可她一直都不愿意嫁人,朕又何尝说过逼迫她一次。” “不过,寿阳虽说乖巧懂事,可与朕的这些女儿,却是从小便和一个小大人一样。哪有朕的这些女儿活泼可爱?她们都还是孩子吗,弄得一个个像是老学究一般,那还有什么意思?孩子天性就是好动。” 第一千九百零五章 集体翘家的女儿 只是黄琼也没有想到,这次打脸居然来的如此之快。他的话音刚落下,门外却是传了一个在座的几位,都很熟悉的声音:“黄瑞枫你到底是怎么搞的。我都等你这么长时间了,你怎么还磨磨蹭蹭的不出来。怎么,现在皇兄看重你,你倒是摆起谱来了。我这个小姑姑不放在眼里了?快点出来,我都与七哥说好了,去看他养的那对头狮子,前些日子诞下的小狮子。” “英阳那小丫头呢,听说她这两天也在这儿,正好一起去。她可是对这些新东西,一向都是好奇的很。今儿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口舌,才将她花朵姐姐一并给拽了出来。难得大家有机会一同出来玩。等从七哥那里出来,我请你们去醉仙楼吃螃蟹。我早早就让他们给留了位置。我可与你说,哪儿的螃蟹是这京兆府的一绝。蟹肉上席百味淡,现在正是吃螃蟹的季节。” 随着话音落下,刚刚黄琼口中原本乖巧可人,从小就跟一个小大人一样。此时却是一身同样女扮男装的寿阳,摇着一把纸扇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一边走,还一边唠唠叨叨的话。这哪里像是一个长公主,就跟这京兆府中的阿飞,没有什么两样。更为夸张的是,这眼下说话便要到中秋节了,早晚已经是凉风习习了。可这丫头,却摇着一把折扇,硬摆出一副佳公子。 只是这丫头,却是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自己这大侄儿这里,遇到了最不想遇到的人。她寻找黄瑞枫的眼光,却不想正好与黄琼对视。见到皇兄,还有几个皇嫂居然都在。有些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再一次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后,寿阳当机立断的装作没有看到。打了一个哈哈立马转身道:“既然你现在正忙,那我就先回去了。我想起下午答应林妃,跟着她学绣花。” 说罢,转身就要往外走。只是她的脚刚迈出门槛,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寿阳,怎么见了九哥,不说话,反倒是抬腿就要跑?到底是长大了,就与九哥、九嫂不亲近了?还有朕的小花朵呢,怎么躲着朕不肯出来?你两个姑侄儿,从小都是一起长大的。朕知道你们两个,一向都是形容不离,今儿怎么只剩下你一个了?别告诉朕,今儿就你自己一个偷溜出来的。” 原本拔腿就要溜的寿阳,被身后的声音给弄得身子一下子停了下来。转过身打了哈哈道:“咦,皇兄与几位皇嫂也在这里?哈哈,真巧啊。这段时日,我这多少有些上火,看东西有些模糊。刚刚确实没有看到皇兄与皇嫂。皇兄在这里教育枫儿与英阳,我这个做姑姑的在这里不好。还请皇兄恕罪,我就先回宫了。我答应过花朵,今儿一起陪着林姐姐绣花。哈哈。” 只是看着黄琼微微有些低沉的脸色,想要抬腿跑的寿阳,只能尴尬的收回了已经迈出去的腿。老实的站在了黄瑞枫的身边。见到这位小姑子,也没有一个淑女样,何瑶心中那点淑女幻想彻底破灭了。只是还没有等寿阳站好,那边的黄琼却是将手中茶杯放到茶几上,对着门外道:“既然来了,就都进来吧。祸事都一起闯了,怎么受罚只让你们寿阳姑姑一个人受着?” 随着黄琼的话音落下,门外又进来了四个人。两个年纪大的不是别人,正是同样男扮女装的花朵和大丫,两个人中间还牵着晋阳和城阳小公主,也就是林含烟与段妙的女儿。而两个小公主手中,还一人手中拿着一根啃到一半的糖葫芦。等到见到这几个公主后,诸女表情可谓是各异。何瑶不由得捂住了脸。段锦无奈的摇头,青紫二萝与刘氏二女,不由得叹息一声。 而见到自己女儿,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段妙则不由得呆愣住了。这是什么鬼,为什么本应该在宫中的女儿,怎么也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便是见到自己父母,还不舍的放下手中的啃一半的糖葫芦。一张原本精致的小脸,吃了是一塌糊涂。等到看到寿阳,段妙却是才想起来,今儿下午寿阳便将自己的女儿接走,说是她有些寂寞,今儿晚上让城阳就在她寝宫住了。 自己在进宫之后,与黄琼这个最小的妹妹,相处的相当好。而自己诞下城阳之后,寿阳一直都很宠爱,在周岁后经常抱到自己寝宫住些日子。所以下午寿阳说让城阳今儿陪陪她,段妙也没有当回事。都一样是天家公主,也都是幼年丧母。唯一的差别是,寿阳有一个疼爱的她的父亲,有一个视她为亲生的养母。段妙则没有这么的幸运。母亲去世后便没有疼爱罢了。 长兄与长姐虽说心疼自己,可宫中排斥自己的兄姐更多。父亲更是一直都疏远。但归根结底,两人都是从小便失去了母亲。所以,进宫后多少有些无聊,外加寂寞的段妙与寿阳很是投缘。连带着寿阳,对段妙所出的城阳公主都极为的疼爱。所以对样寿阳,段妙一向都是放心的。结果今儿才发现,自己当真是所托非人。寿阳这丫头靠谱不靠谱,是看诱惑力大不大。 只要诱惑力足够,一样也不是很靠谱的。虽说也知道寿阳不会亏待自己女儿,可当城阳出现在段妙面前时,依然让她有些后怕。不管怎么说,城阳才刚刚五岁。在怎么与小大人一样,可也是一个总角幼童。就怎么被寿阳大大咧咧的领了出来,看这架势十有八九,还是翻越宫墙跑出来的。哪怕段妙心思再大咧,对寿阳在无比的信任,可也有一股子心惊肉跳的感觉。 至于黄琼与司徒唤霜,在看看面前的英阳与寿阳,也不由得头疼的捏了捏鼻梁。今儿是怎么了,简直成了宫中的小公主集体翘家日了。尤其是黄琼,面对诸女无言指责,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的解释。毕竟这群小丫头,都是自己惯得。只是诸女都很疑惑,就算宫中的宫禁再松懈,可不管怎么说,那也是皇宫,也算是戒备尚可。这群小丫头到底究竟是怎么跑出来的? 难道不成?想到这里,几乎所有人眼光,都看向了辈分和年纪最大,也是武功最高的寿阳。当然,还有站在一边的花朵。寿阳与花朵的武功,都是黄琼母亲亲手教出来的。再加上本身天分便极高。两个人年纪虽说还不算大,可武功甚至还要在青紫二萝之上。夹着晋阳与城阳翻越过宫墙,对她们两个不是什么难事。再加上如今大丫武功也是越来越高,也不差那去。 有这三个丫头在,哪怕戒备森严的宫中,想要拦住这些小丫头,恐怕也是相当难的。就像是当年,黄琼母亲带着他出宫习武,宫墙从来都不是障碍。如今这三个小丫头,武学修为日益高深,想要拦住她们也几乎是不可能。就是不知道,今儿这事到底谁是主谋。到底是寿阳,还是大丫?只是在看到寿阳躲躲闪闪的眼神。黄琼立马便清楚知道,今儿这事是寿阳出的头。 不过,让黄琼有些意外的是,在自己女儿中。一向乖巧懂事,即便母亲在时,除了与母亲学武。但凡有一些闲暇,便回来陪养母的花朵,居然这次也跟着一起胡闹。还带着林含烟长女小晋阳。看着被养父给抓了包,有些胆怯拧着衣角的花朵。黄琼倒也没有多少什么。自己这个养女,虽说在自己与林含烟身边长大。可大部分时间,还都是在自己母亲身边习武学文。 而且因为并没有天家血脉,只是自己的养女。哪怕在老爷子临退位的时候,晋封了公主,是自己诸多女儿之中,第一个加封公主的。可内心还是依旧多少有些自卑,行事也总是小心翼翼,甚至还多少还带着一些敏感的大女儿,黄琼也无法过多的责备她。生怕这个心中多少还有脆弱的孩子,这些年母亲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那一点自信,在被自己三言两语给毁了。 只是黄琼看着一群宝贝女儿,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但却是忽视了一些东西。而司徒唤霜则无奈的看着一群小公主,却是轻声的道:“寿阳,这群小公主之中,就你是长公主,即是她们的长辈,也是你九哥最疼爱的妹子。我不问别人,只问你。你老实的与嫂子说说,你们今儿怎么都跑出宫来了?城阳也就罢了,她的母妃也在这儿。晋阳那里你与含烟说了吗?” 听到面前这位七嫂问话,想起七哥之前拼命叮嘱,寿阳又那里敢说什么实话。只能支支吾吾,左右而言。说实在的,寿阳可不单单是黄琼宠着,便是黄琼母亲唯一公开宠爱的孩子。也是老爷子在世时,最为宠爱公主之一。黄琼母亲尽管并不娇惯她,可私下里面却是极其疼爱。有着黄琼母亲在后面撑腰,她在老爷子在世时,便在宫中无法无天,也没有一个人敢管。 再加上黄琼的爱屋及乌,寿阳虽说不娇气,也不算是刁蛮,却也有些一小小的任性。不过但宫中,也不是完全没有她惧怕的人。而她在宫中,唯一有些惧怕的人,便是面前这位性格清冷的皇嫂。至于段锦她们几个,倒是谁也没有拿她当做长公主,基本上也是当做小女儿在宠爱。若是段锦几个问话,她撒个娇也就过去了。可面对自己最为惧怕的皇嫂,她还真不敢。 其实也不用她说,司徒唤霜大致也猜出来一些事情。肯定是这丫头,听说永王府有什么好玩的东西,便心思浮动。可自己一个人出来,却又担心被抓包了会被训。于是索性便来了一个法不责众。拐带了大丫,还有花朵。顺便捎带上,今儿本应该住在她哪里的城阳,以及花朵一直都帮着带的晋阳。看这丫头的这个一副纨绔子弟的熟练架势,估计也没有少往外面跑。 与那些姐姐相比,寿阳无疑是幸运的。因为是黄琼母亲亲手抚养长大的,黄琼对这个妹妹疼爱的很。尽管成年后,不少名门显宦都曾经来求亲过,但黄琼从来都没有逼迫她嫁人,更没有想过让她去联姻,为天家稳定重臣做什么贡献,活的可谓是自由自在。 第一千九百零六章 真的宠错了? 原本在黄琼母亲身边的时候,还算是乖巧可人。但在黄琼母亲离开之后,尽管也伤心了整整一年。但走出来之后,却是彻底的放飞自我。她自幼与黄琼母亲学武功,宫禁一类的东西,在她眼中就跟没有并无什么区别。虽说也不敢就那么大大咧咧的出宫,可平日里面也没有少溜出宫玩。作为还未出嫁的公主,自己一个人在宫中有单独的寝宫,到更是方便了她行事。 不过,倒也怪不到外面的世界,对这些小公主诱惑力那么大。别说这么一群孩子了,便是那些大人,嫔妃待在宫中,不也一个个都闷的很?尤其是寿阳,她是长公主之中唯一一个,还没有出嫁的人。与黄琼的女儿们,除了花朵之外,年龄差距也有些大,也玩不到一块去,就更加感觉到憋闷了。再加上本身与黄琼母亲,出宫练功次数也不少,见到过外面的世界。 在让她老实待在宫中,那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就这么一副打扮,还有比那些真正纨绔,还要纨绔的扮相,一看就是没有少出宫。见到寿阳的这个鬼样子,黄琼也不禁的以真正头疼。这丫头,是这一群丫头。有一个算一个,大的小的都算在内。难道就真的不知道,宫禁这二字究竟是怎么写的吗?难道自己宠着她们,就真是宠错了?黄琼还是第一次如此扪心自问。 而看着在这里左顾而言,不肯说实话。虽说大致猜出来一些东西,但司徒唤霜却也不想强问,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道:“我刚刚可是听说,你们要去永王府看什么东西。怎么,咱们的小寿阳长大了,有好东西也知道藏着、掖着了,不想与哥哥嫂子们分享了?真是有些白瞎,小时候,陛下与几位嫂嫂都那么疼爱你了。果然,这女大心向外,始终还是有些不中留的。” 司徒唤霜的话音落下,寿阳却是急忙摆手道:“皇嫂,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从来都没有想过瞒着皇兄与几位嫂嫂。是七哥,他怕九哥知道某些事情罚他,死活不让我说的。若是他知道,是我出卖了他。他以后有什么好玩的,就再也不给我玩了。皇嫂您是不知道,七哥那里稀奇古怪,而且还好玩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他若是真不给我玩了,那我岂不是都无聊坏了。” 寿阳的话说罢,再看看其他几个人,都点头同样的样子。尤其是两个小丫头,都是一脸渴望的样子。司徒唤霜看了黄琼一眼,笑道:“陛下,既然永王哪里有那么好玩的,让咱们的这群小公主,如此的急不可耐,索性大家一起去看看如何?姐妹们平时在宫中也待的无聊。这次既然出宫了,也就好好的散散心。也好好看看,永王这段时日,到底都搞出什么好东西。” 对于司徒唤霜的话,黄琼想都没有想便答应了下来。反正黄瑞枫的雍郡王府,离着永王府也不远,也就拐个角便到了。管他永王哪里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自己的宝贝妹妹,外加一群宝贝女儿喜欢,那就去看看也是无妨的。满足一下,这群小丫头的好奇心,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若不是在宫中无聊的生活,将这群丫头憋的够呛,她们也不会想方设法溜出宫。 宫中诸女,其实也不是一样?跟着自己,再无出宫的可能,恐怕也都憋坏了。再说,来都已经来了,也就不差这两步了。于是黄琼便带着诸女,外加一群女儿,浩浩荡荡的向着永王府走了过去。不过,这次因为女儿出来的比较多。为了一碗水端平,黄琼到没有牵着任何的女儿。改为司徒唤霜牵着晋阳,段锦牵着英阳,段妙自然死死的拽着,自己唯一的女儿城阳。 虽说对于女儿,跟着姐姐偷溜出宫,也并不是太在意。有着姑姑与两个姐姐的保护,段妙也知道,女儿肯定出不来什么事情。尤其是性格很是海派,很是有大姐架势的大丫在,自己女儿更不会出现什么事情。可即便是在放心,但面对自己唯一的女儿,段妙却也不敢有任何大意。自幼孤苦段妙,虽说原来张嘴闭嘴说不要孩子,可在有了女儿之后,却再也放不下了。 对于她来说是意外,但却是黄琼刻意为之下,诞下的这个女儿。别看段妙嘴上说是不在乎,可实则心中却是在意的很。而也正是这个女儿的出生,也彻底治愈了她,那在黄琼的温柔体贴,以及段锦苦心经营之下,其实已经愈合十之六七,童年那些磨难带来的心灵上创伤。也正是这个女儿的出生,让她真正感受到了什么是血脉相融。更她真正留在宫中扎下了根基。 看着死死拽着城阳的手,生怕女儿有失的,不敢再撒手的段妙。段锦与何瑶,对视一眼之后,却是都很满意的笑了笑。尤其是段锦脸上的笑意,都有些止不住了。甚至之前因为女儿叛逆行为,而心中产生浓重的火气,都一扫而光了。如今性子原本多少有些孤僻,便是跟着黄琼来到京兆,也不太愿意与其他嫔妃打交道的段妙。在有了女儿后,变化却是越来越大了。 原本因为苦难童年带来的偏激,已经彻底的不见。虽说性子还是多少有些孤傲,但身上的烟火气,却越来越浓厚起来。就连原本与她接触不多的段嫣儿,以及段雨和段芸都说,段妙已经不像原来的那个段妙。不再是那个行事偏激,却又容易受伤的段妙。对于段妙的这个变化,原本一直都担心她,随时都有可能悄无声息消失的段锦,又如何不真心真意的为她高兴。 一行人到了永王府,可差一点把永王给吓坏了。他前些日子,偶然之间从一个西洋商人那里,得到了一对狮子,一对黑色豹子。却没有想到,那对狮子带回府中后,却是生下了几只小狮子,这倒成了新鲜物。寿阳不知道从那里听说,心中好奇的不得了,死活磨着要来看看。之前也不是没有人进贡过狮子,说实话这玩意虽说大齐没有,但在天家并不是什么稀奇东西。 但也许是气候和地理的关系,这些外邦贡进来的狮子,虽说雌雄都齐全,成双成对,却没有一只能产下幼崽的。对于狮子这种猛兽小时候,到底长什么样子,寿阳便是很好奇。她小老虎倒是没有少看过,可小狮子却是从来都没有看过。而对于这个年纪最小的妹妹,也无可奈何的永王。在寿阳保证绝对不将此事泄露出去后,便答应了她随时可以来看这几只小狮子。 原本永王是拒绝,甚至死不承认的。可在这个无法无天的丫头,当着他的面轻而易举踹断了,他原本用来靠着的树后。因为寿阳这一脚,直接让他想起了,在为前皇后出殡回来路上,黄琼踹断的那颗大树。秉承着只要不吃大亏,一点点小亏无所谓的他,便立即点头答。谁让这个丫头,是他最喜欢的一个妹妹。当然,接下来的那句也是最野蛮的妹妹,可不敢说出来。 并不知道,去找黄瑞枫的寿阳一行人,被黄琼当场给抓了包的永王,看到帝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到来,却是直接傻了眼。在黄琼没注意的档口,不由得瞪了一眼垂头丧气,一脸沮丧的寿阳。好在黄琼倒也没有过多苛责,只是让他带着去看看他的那些好奇物。尽管满心不情愿,被揭穿了老底的永王,也只能同样垂头丧气的,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了后院看狮子。 等到了永王府后院,看着大笼子中一对狮子,外加一群活泼可爱的小狮子,还有一对黝黑的豹子,黄琼倒是没有什么兴趣。反倒是那些小公主,倒是很开心的围了上去。而之中诸女的段锦与何瑶,见到这一幕。则却是不由得想起了,前些年的英王府鸡飞狗跳,都快成了动物园,整日里面虎啸豹鸣,猴子成群那段过往经历。不由得不约而同,捂着小嘴轻笑了起来。 而见到看着几只小狮子,眉开眼笑的几个小女儿。也知道何瑶与段锦想起了什么的黄琼,倒是不以为意,什么都没有女儿们开心重要。对着寿阳与大丫道:“你们今后有什么好玩的东西,也不要藏着掖着。带着宫中的小公主们,都来看看就是了。不过小心点,别让这些小动物抓到咬到。不管怎么说,这些小玩意再可爱,可也都是猛兽。看的时候,谁也不许抓。” 还没有等寿阳回话,此时怀中正抱着一只小狮子,不愿意撒手的城阳,却是跑到黄琼腿边,抓着黄琼的袍子道:“父皇,父皇,这个小狮子真的太可爱了。城阳能不能带进宫去养一只?还有,刚刚听几个下人说,那对豹子也要生小豹子了。等到生了,晋阳也想要一只小豹子。这些小狮子与小豹子,比宫中的那些小猫、小狗好玩的多了。城阳真的好想带回宫中去啊。” 小女儿的话,让黄琼不由得一头瀑布汗。这玩意现在看着萌,可长大了就很恐怖。带进宫去,现在看倒是无妨,可等到长大了,那就是实在太危险了。只是看着城阳可爱的小样子,在看看同样渴望的晋阳,黄琼拒绝的话却是一直都无法说出口。好在段妙还算机智,见到女儿的要求,却是蹲下身子,轻轻搂了搂女儿道:“城阳乖,咱们不能带小狮子回宫。城阳有爹娘,小狮子也有爹娘啊。城阳离开爹娘会伤心,小狮子离开它的父母,也一样会伤心的啊。” 母亲的劝说,城阳想了想倒也乖巧的点了点头,将小狮子放回了笼子中。城阳的懂事,倒是让黄琼省了不少的心。而转过头,看着一边沮丧的永王,黄琼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叮嘱了一句,好好看住了,不许让这些猛兽跑出来伤到人后,倒也没有说什么。不过,也许是这些年来,对自己这个九弟习惯性的畏惧。即便黄琼并没有多说什么,却也将永王给吓得够呛。 而看着几个女儿,围绕着小狮子喜欢的不得了,即便夜色已经很晚了,黄琼也没有催促她们回宫。极其有耐心的,看着几个女儿与小狮子玩耍。 第一千九百零七章 皇帝是熟人? 一直到年纪最小的城阳,已经哈欠连天了,黄琼才带着几个女儿回宫。对于英阳想要留在二哥家,多住一些日子的要求,身为父亲的黄琼倒是无所谓。可生怕女儿再做出什么惊世骇俗事情,段锦却是干脆利落直接拒绝了。 也知道,今儿母亲恐怕被自己气坏了的小英阳,也只能可怜巴巴的,不甘心的看着不敢求情,面对妹妹求情的目光,只能别过头去的黄瑞枫。至于寿阳,对于英阳求救的眼神,更是权当做没有看到。不是她不想管,只是几位嫂嫂都在这里,她也知道断然没有自己说话的份。自己皇兄的确宠爱自己,可事关他宝贝女儿安全,自己那个皇兄恐怕也未必会给自己面子。 无计可施的小英阳,也只能撅着小嘴被自己母亲给拽走了。不过回到宫中之后,生怕自己母亲老账新账与自己一同算的英阳,却是一溜烟直接躲到了司徒唤霜的寝宫,死活都不肯跟着回到宫中后,变出一张夜叉脸的段锦回自己寝宫。见到女儿如此做派,段锦也只能无奈等到明儿在算账。反正躲得过初一,那小丫头也绝对躲不过十五。这顿收拾,她肯定是躲不掉。 看着段锦即生气又无奈的样子,再想起一回到宫中,便一溜烟消失的寿阳,黄琼对着宫中这些被自己惯着长大的妹子与女儿,却也不由得头疼起来。他也知道宫中的生活无聊,尤其是对那些,天生便养不成淑女性格,做不惯女红的女儿来说,更是无聊透顶。可问题是在无聊,这总不能一个个,都想方设法偷溜出宫去玩吧。先不说,一群女孩子这样安全不安全。 单就这些落草便享受荣华富贵,根本不知道外面险恶的小公主,在遇到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怎么办?虽说自己的女儿,没有一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那种娇小姐。可问题是,若是有心算无心,那可就坏了菜了。单单钱被骗走倒是无所谓,可若是被骗了感情,那才是最大的亏心。尤其是这些女儿,虽说都看着很聪慧,但实则一个赛一个的单纯,很容易被坏男人欺骗的。 而看着黄琼愁眉苦脸的样子,段锦与何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在她们看来,这些小丫头如此一个个的无法无天,都是面前这位主惯得。整天说什么女儿要富养,将来才不会被一群心怀叵测的饿狼,给轻易的骗了过去。而他的女儿不仅要富养,更要娇养才行。因为他的女儿,什么都不要去想,更不用像是她们金城姑姑那样,承担所谓家国重任,只要开心的活着就行。 结果现在,一个比一个会装不说,还一个赛一个的调皮捣蛋。早就与他说过,女孩子不能那么娇惯,否则早晚都要出事的。可他听吗?这宫中的大小公主们,那个没有在他肩头骑过?像是大丫因为是皇长女,身上更是寄托黄琼对二女儿的思念。甚至可以说,在他肩头长大的。这个待遇,在诸多皇子与公主之中可谓是独一份。引得宫中那些皇子,没有一个不嫉妒的。 现在好了,那些小丫头从寿阳这个长公主开始,可谓是一个比一个能捣蛋。尤其是英阳,小小年纪便偷溜出宫,带着一群混混与人打群架。那是一国公主该做的事情吗?还有寿阳,那副熟练之极的纨绔子弟做派,一看就不是短时间伪装能够做出来的。现在大丫是有霜儿在管着,又忙着学武,否则整个宫中最为得宠的她,指不定做出什么更为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实在有些恼火的段锦与何瑶,不约而同的下定决心。在此事,绝对不帮着黄琼。让这位宠女狂魔,好好接受一下教训。看他以后还会不会如此无底线的惯着那些小丫头们。于是何瑶与段锦,一个死死拽着大丫的手,一个抱着城阳干净利落的返回了各自寝宫。只留下黄琼,与女儿被偷着带着出宫,但只是有些一些担心,却并未真正生气的段妙,两个人面面相窥。 看到人都走光了,无奈的黄琼也只能带着段妙,去段嫣儿哪里休息。待知道黄琼被冷落的原因,段嫣儿与大小茹不由得笑得前仰后合。而见到段嫣儿几女笑成这个样子,黄琼心中更是郁闷。大茹所出,眼下刚刚会牙牙学语的真阳小公主,见到父皇明显有些不开心。钻入黄琼怀中,轻轻摸着黄琼皱起的眉头道:“父皇、父皇不要不开心,真阳永远都会陪着父皇的。” 听到小女儿温柔体贴的话,黄琼脸上僵硬的神色,略微的缓和了一些后。将女儿高高举起后,又轻轻的抱在怀中,开心的道:“还是朕的小真阳贴心。就是比那些闯了祸之后,一个比一个溜得快,丢下一堆烂摊子,让朕替她们擦的淘气包,更懂得心疼爹爹。将来小真阳长大后,要一直都这么乖乖的可爱,可不许与你的那些姐姐们学,一点都不心疼朕这个做爹的。” 黄琼的话,让段妙不由得翻了翻白眼,貌似这个家伙,与每个小公主都说过这些话。可在他有些不讲原则的宠爱之下,那些小公主虽说没有出现什么骄横跋扈的,但却一个赛一个的淘气。也就林含烟与王雪梅,这两个前大家闺秀所出的小公主,还稳当一些。至于剩下,包括自己所出的那个城阳,一句话还是算了吧。子不教、父之过,他这个做爹的都是这般样子。 那些小公主,究竟能长成什么样子,也就都不要问了。只是段妙的白眼,黄琼却没有理会。一直哄着小真阳玩,直到孩子哈欠连天了,才交给一边的宫女带去睡觉。然后,才抬起头看着周边的几女,嘴角不由得露出笑意:“朕今儿火气很大,很受伤,只能靠诸位爱妃来弥补朕的心。来来,都老夫老妻了,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咱们好好努力,再生几个气朕的女儿。” 黄琼的话,让几女不由得翻了翻白眼。但面对这位此时一脸猥琐的主,最终也只能选择了逆来顺受。而除了偶尔失神的黄瑞枫之外,就在原本所有人,都以为这事已经过去的一个月后。一日龙骧左军虞侯李志,突然接到宫中传来的明诏,让其携带全家人进宫面圣。接到圣旨后,一脸迷惑的李志,不知道自己一个小小的五品官,什么时候达到上达天听的地步了? 还让自己带着家人一同进宫,难不成自己触犯了什么重罪?要连自己家人,一同要治罪?这也不可能吧。自己虽说一直做一个闲职,可却一向都是为官和善,从来没有与任何人结仇。日常也约束自己家人,从来没有做下什么恶事。怎么皇帝突然想起了自己。只是在百思不得其解之下,李志也不敢公然抗旨。只能无奈的带着一家人,换了衣物跟着传诏太监一同进宫。 而他虽说不知道,皇帝为何突然召见自己一家人。可跟在他身后的女儿,却是突然隐隐有种感觉,今儿皇帝的召见貌似与一个月之前,那天的事情有关系。只是她也搞不明白,怎么哪天的事情,会传入到皇帝的耳中。只是想要与父亲说一下的她,却看到已经一头白发,去面君脸上却没有带一丝的喜悦,反倒是一脸忧虑的父亲,只能将已经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只能叹息了一声,不管接下来的要面对着什么。无论是满门抄斩,还是阖家流放,好在全家都在一起。自己一个小小五品官的眷属,面对这天下第一人,自己又能奈何。心中忐忑不安的她,也只能搀扶着体弱多病的母亲上了马车,与父亲以及几个兄弟,在传诏太监和宫中派来的护军一同进宫。一路上不仅要强压着心中浓浓的担忧,还要安抚身边更加惊恐的母亲。 只是等到一行人被带进宫中后,既没有被捆绑到午门,也没有晾在一边没有管。而是母女两个换乘了一顶小轿,父兄弟弟徒步跟随,被带到了一座站了不少人的偏殿。只是在一家人,正要跪地行大礼的时候。一个女子多少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今儿就不要讲那些虚礼了。心中有朝廷,有朕,比磕一百头都有用。心中若是无君父,头磕破了也是半分用都没有。” 听到这个多少有些耳熟的声音,女子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后。急忙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向了前面。只是等到她看到那个声音主人的时候,却是不由得吓了一大跳。只见坐在中间的那个中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那天那个板砖小王子的爹,身边那个贵妇不是那个丫头的母亲还能是谁?至于恭敬的站在中年男人身边那个年轻男子,也正是那天与自己动手那个年轻人。 见到那个中年男子居然是当今天子,女孩不由得浑身冷汗直接冒了出来。而在一边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的那个罪魁祸首,也就是自己的五弟,居然还在那里一无所知。现在已经将所有事情都想明白的她,还以为皇帝是要秋后算账,吓得直接瘫倒在地。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而见到面前李家人,死活都不敢起身,黄琼对着黄瑞枫示意了一下。 接到父皇的示意,刚刚急匆匆的被从枢密院召来,之前还不知道什么事情。此时才多少猜出自己父皇意思的黄瑞枫,见到女子跪在地上在战战兢兢的女子,不由的有些心疼。急忙上前,将李家人一个个的扶了起来。虽说女子之前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是什么。可她爹却是认出了面前的人。他又那里敢让黄瑞枫亲自搀扶,急忙起身道:“臣实在不敢有劳雍郡王。” 只是等到黄瑞枫来到女子面前,轻轻的搀扶了起来。而此时才知道,那日的那个年轻人,居然是当今皇次子,钦封的雍郡王,心中更是有些惊恐。面对前来搀扶的黄瑞枫伸过来双手,却是浑身有些瘫软,挣扎了几次才勉强起身。而黄瑞枫抓着不放的小手,却让她在心中受到惊吓的同时,脸上不由得也羞红脸。直到背后传来皇帝轻咳声,黄瑞枫才后知后觉的放开手。 第一千九百零八章 极其满意的段锦 而在李家人起身并赐座后,黄琼看了一眼有些失神的儿子。在看看因为不知道,皇帝召见自己一家人,究竟有什么事情,而依旧忐忑不安的李家人。至于那位全程低着头,连头都不敢抬,还在那里老实站着的李五郎。黄琼却是笑了笑:“朕与段贵妃,前些日子与你这个女儿有过一次接触。你这个女儿养的很好,即聪慧又有担当,若是谁家能有幸娶到也是福气。” 说到这里,黄琼却是笑了笑道:“就是不知道,天家有没有这个福气,娶到这么一个出色的儿媳妇。朕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自从那日见到李小姐后,也对李小姐一见钟情,一直都念念不忘。朕今儿将李卿一家召来,也就是想要询问一下李卿的想法。若是李卿没有什么意见,朕这就让礼部挑选一个好日子,为朕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纳聘。不知李卿夫妇意下如何?” 黄琼的话音落下,总算知道皇帝今儿突然召见自己一家人,到底意欲何为的李志,不由得差一点惊掉了下巴。只是面对这个天下掉下来的特大馅饼,他反倒是显得很冷静。虽说不知道女儿,到底什么时候有幸面君。可这与天家结亲,到底是福还是祸?他虽说没有上朝的资格,可也从同僚日常闲话之中,也知道面前的这位皇次子雍郡王,深得当今这位天子的重视。 将来,可是有实力争夺那个位置的。可这天家争权夺势,向来都是血腥至极的。胜者登基面南背北,败者可能会全家都丢掉了脑袋。自己虽说不想指望,自己或是自己家族,将来从女儿身上捞取多少的好处。可自己也不想,自己的女儿卷入到其中。况且,天家子弟妻妾成群,女儿嫁到其中,将来不知道要面临多少人为了争宠不择手段。自己女儿能应付得了吗? 可无论是从君臣之分,还是从其他诸多方面来说,自己都没有办法拒绝。哪怕是皇帝用的是商量的语气,可谁都知道君有赐作为臣子,是绝对不能辞的,辞便是不忠。到时候,无罪也有罪了。只是就在李志心中有些彷徨的时候,黄琼却貌似看出他的心事一样。却是摆了摆手道:“朕也知道,此事有些突然,所以李卿也不用着急回答朕。回去也问问女儿的意见。” “这天家看着高高在上,可其实各家的事情,各家自己都清楚。朕也知道,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愿意与天家结亲的。朕的意思是,先让两个孩子试着相处一下。毕竟这事,不是一方单相思的事情,也是需要两厢情愿的。朕可不想,这两个孩子将来变成一对怨偶。若是两个孩子相处不错,朕与李卿也就乐观其成便是了。若是两个孩子实在没缘分,那也是天家损失。” 黄琼的话,都说到这里,李志还能说什么。只能跪下磕头连称不敢,与天家结亲是李家无上的荣耀。如果自己女儿,能入皇帝与段贵妃眼,他作为父亲自然没有不同意见。而在李志的话音落下后,段锦却是对着女孩招招手。待女孩走到她身边后,却是摘下了手上的一个羊脂玉镯子,套到女孩的手中:“这镯子是枫儿外祖父,当年赏赐给我的,也是我娘家传家宝。” 说罢,抬手温柔的为女孩,捋了捋耳边掉落的一律发丝,满脸欢喜的道:“若是你对这桩亲事,没有什么不同意见,我就将这个镯子交给你了。今后这个混小子,也就交给你管了。其实你也不要对嫁入天家,心中有什么顾虑。他父皇与我,都是开通的人。只要你们关上门,过好自己的日子便可,再多也就没有什么要求了。放心,他父皇与我可做不出恶公婆的事来。” 不说那日,这个女孩面对一身贵气压不住的自己几个人,表现的即冷静,又是落落大方,丝毫没有出身小官僚家的小家子气,便早就已经落入段锦眼中。便说这姿色秀丽,身材丰盈,一看便是好生养的。早就对何瑶那个刚出生不久的小孙子,心中常常羡慕不已的段锦,看着这个未来的儿媳妇,可以说越看越喜欢。在加上又是儿子喜欢的,恨不得当场便将定下来。 对于面前这位贵妃娘娘温柔的话,女孩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看着手腕上,被套上的镯子脸上羞得通红。原本想要摘下镯子的手,也慢慢的松了下来。见到女孩被自己的话拿住了,段锦微微笑了笑、而黄琼见到这边的举动,哈哈一笑立即命人赐宴。而李志一家人,也只能无奈的跟着转。这哪儿是让两个孩子处处,可实际上不就是已经基本上将亲事定了吗? 当晕晕乎乎的李家人,离开了皇宫回到家里面,一家人才大眼瞪小眼。尤其是李志,想起来黄琼的话,瞪着自己的女儿一拍桌子,怒道:“你这个丫头,不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出入又出去惹了什么祸?你与我好好的说说,你到底什么时候,招惹上了皇上、段贵妃,还有雍郡王了。还让陛下记忆深刻,到现在才没有忘记。这那是谈亲事,都已经可以说是定下来了。” 面对父亲的愤怒,女孩搓了搓手犹豫良久,最终还是将那日的事情说了出来。而此时,那位总算反应过来,当时在宫中差一点吓尿了裤子。当日与自己打架的那个小女孩,父亲是皇帝,母亲是贵妃,兄长是皇次子雍郡王。那个小头岂不就是?反应慢了半拍,总算在赐宴时想清楚的他,当时几乎都堆了。回来的路上,几乎全靠两个兄长搀扶,才勉强挣扎着回来。 谁能让想到,一个堂堂的公主之尊,为了一群穷鬼在外面打群架?好在,皇帝与段贵妃,还有雍郡王并未追究此事。也许身为家中幺儿,一向作为家中最为受宠的那一个,回到家中反倒是让他有些还了阳。尽管此时被姐姐,在亲爹面前又接了老底,他倒是也没有害怕。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洋洋自得道:“若不是我当初与那个小丫头打架,姐姐又岂会被皇上看中?” “若是这桩婚事真的成了,姐姐成了雍郡王妃,咱们家可就抖起来。爹、娘,我可听小赵说起过,今上在诸子之中最为看重的便是长子福王,次子雍郡王。很多人都说,将来太子大致会从他们两个人之中出。相对福王,最为有可能成为太子的,便是这位雍郡王。也就是说,搞不好我二姐会成为太子妃,甚至是将来的大齐朝皇后。咱们李家,这次就要彻底翻身了。” 听到儿子这么一说,李志却是不由得一脚踹到他的腿上,怒道:“你这个混蛋,居然敢背着我在外面放高利贷,对那些百姓敲骨吸髓,谁给你那么大的胆子?咱们老李家,几世清白都毁在了你的手中。若不是今上心胸宽广,单单就你招惹英阳公主,还与英阳公主打架一件事,就够将咱们全家送上断头台了。如今还在这里大言不惭,我怎么养出了你这么一个混球。” “小子真的以为,你姐姐嫁到天家是好事?你只看到与天家结亲带来的好处,可你看到背后的隐患与风险了吗。天家子弟争夺皇位,永远都是血腥而又残酷的。你看看当初的废太子,端王、景王、纪王、滕王、宋王,死的死,圈的圈的,那有一个善终的?再看看他们的丈人家,废太子妃一家全家被发配到了宁夏府。景王妃、纪王妃、滕王妃如今成了今上的嫔妃。” “虽说没有受到太大牵连,可除了纪王妃一家还算可以,那家过的好?还有宋王妃,她的父亲是我老上司。原本以为与宋王结亲,再加上德太妃娘家在朝堂上的明里暗里势力,他家可以彻底的飞黄腾达。可你在看看他们家现在成了什么样子?若不是永王妃念着旧情,经常的接济。今上也没有做的太过彻底,还能勉强度日。恐怕那一大家子,早就死的不明不白了。” “还有蜀王的那一大家子,现在只能靠着朝廷,给的一点俸禄勉强挣扎的度日。成了自然会成为人上人,可败了搭上的就是一家老小的命。今上还算是宽厚之人,对那些失败者的眷属,除了看中的纳入宫中后,倒也没有太过于为难。虽说没有大富大贵,可至少也吃穿不愁。” “但谁又能保证,今上那些儿子之中,不会再出现一个蜀废人?看看端王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整日里面疯疯癫癫的。与天家结亲未必真的是福。我知道,我没有什么能力,这些年兜兜转转,一直在五六品上的闲职上打转转,连一个外放都没有捞到。让你们这些年,跟着我这个无能的爹,吃了不少的辛苦。大丫头因为嫁妆的事情,到现在还受着婆家的气。” “可我唯一盼望的,便是咱们一家一辈子可以平平安安。虽说不能大富大贵,可也一家人能永远的在一起。不至于因为朝堂的风云变化,被弄到陇右啃沙子,或是全家去西门外的刑场。虽说贫穷了一些,可我一世为人清白,从来没有攀附过任何的贵人。前些年,朝中风云那么变幻,诸皇子连同手中掌握的那些人,倒的倒、死的死。这些年,朝中究竟死了多少人?” 说到这里,看着女儿手上的那个镯子,李志不由得叹息了一声。而他的夫人,却是有些惊吓的道:“夫君,那现在怎么办?看皇上与段贵妃那个架势,哪儿是商谈亲事,让两个孩子处处?那只不过是藉口罢了。实则,分明已经将亲事定了下来。根本就没有给咱们家,任何商讨的余地。那可是当今皇上和贵妃,与三妞定亲的还是一位郡王。那是咱们能够拒绝” “五郎也是,你这个孽畜招惹谁不好,偏偏惹上了皇子与公主?还胆大包天,居然出去放高利贷。我没有打断你的狗腿,已经是宽容了。现在又因为你,生出这么一个事端,咱们又该怎么办?幸好,你二姐之前并未定亲。若是定了亲,再搞出这个事情,你让我怎么有脸见人?咱们李家,又有何面目去见人?你这个孽畜,我真恨不得打死你算了。” 第一千九百零九章 那年今上也才十八 李志与妻子对视一眼之后,不由得满脸愁容看着女儿。而看着父亲满面的愁容,女孩自然知道父亲愁的是什么。看了看手上这个镯子,她沉吟良久却是咬了咬牙道:“爹、娘,既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女儿嫁便是了。我虽说不盼着借着天家,获取什么大富大贵。却可以让父母,不至于在过的那么艰难。父母生我养我,对我一样疼爱,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重男轻女。” “不仅让我与哥哥和弟弟一样,可以读书识字、练武,如今女儿已经长大了,是到了该回报父母时候了。既然此次亲事我们无法推拒,我们也只能走一步瞧一步了。爹、娘没有什么可发愁的。既然走到这个地步,命运便不是我们这样普通人能够左右的了。爹,如果能够舍我一个人,换取全家翻身我也认了。我只求爹爹与兄弟们,将来不要仗着与天家是亲家人。” “在外飞扬跋扈,欺压百姓,惹下一身的骂名,这样才是真正的毁了咱们的家。尤其是五郎,还有些年少轻狂、不知道收敛,今后父亲一定要严加管教,万万不可再做出那些坏事了。还有什么今上重视皇次子,雍郡王将来极有可能登上大宝的事情,千万莫要再说了,当心祸从口出。至于我自己,既然如今已经走到今儿这一步,将来无论是福还是祸,也只能受着了。” 听到女儿的话,李志犹豫良久才询问,这真的是女儿自己的意思?而听到父亲迟疑不决的话,女孩没有丝毫犹豫的重重点了点头道:“父亲,事已至此,还有咱们不答应的余地吗?今儿皇上与段贵妃,之所以没有追究五郎,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面对天家这个庞然大物,女儿就是不愿意又怎么办?父亲便是辞官,又岂能真的躲得过去?女儿不想认命也不行啊。” 只是就在李志刚想说什么时候,门外却是传来一个声音:“窈窕也不必如此。我这个人虽说没有出息一些,可断然不是强迫别人。父皇与母妃已经说了,咱们可以相处一段时日再说。若是窈窕对我实在不满意,父皇与母妃哪里我会去说,断然不会让窈窕为难的。至于那个镯子,窈窕也不要放在心上。那个虽说是外祖所赐,但不过是母妃用来忽悠未来儿媳妇罢了。” 随着话音落下,门外进来一个身材修长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今儿上午才见到的雍郡王黄瑞枫。对着李志与李夫人微微一鞠躬道:“小子原本才从宫中出来,是要回到府中的,却不成想正巧路过贵府。小子有些担心今儿,父皇与母妃话会给李大人带来压力,便不请自来了。又担心李大人顾忌小子身份多礼,所以便没有让人通报,还请李大人恕罪。” 只是他这位皇子、郡王请罪,这天下除了他那位皇帝老子,又有那个人敢给他定罪?哪怕他表现的在低调,可他的身份摆在那里,李志一家人又有那个真敢当真。对于他的这番话,李志连忙摆手道:“不敢、不敢,雍郡王殿下,此话可是折煞老朽了。雍郡王既然心念小女,小女对郡王爷也并非是一点感觉也没有。既然如此,我们这些做父母的又岂能随意的阻拦?” 不过,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李志心中可谓是苦涩无比。人家别说自己的住址了,便是自己女儿的小名窈窕,都摸的清清楚楚。可谓是来之前下足了功夫。在加上宫中的那位主,自己却是就连反对都没有找不出理由来不说,还得对自己这位未来的女婿低眉顺目不说,甚至还得卑躬屈膝。这叫什么话?这天底下身为老丈杆子,如此憋屈的,自己恐怕也是独一份了。 对于李志的话,黄瑞枫却是急忙拱手深施一礼道:“岳父大人,千万不必如此。小可别说现在只是一个区区的郡王,哪怕晋爵为亲王,在您与岳母的面前依旧是一个晚辈。岳父大人,怎么对待长婿的,便同样对待小可便是,该训便训,该说便说。至于窈窕,请岳父大人放心,若是窈窕真的肯屈身下嫁,小婿断然不会委屈窈窕一丝一毫,更会拼尽全力护卫她的周全。” 黄瑞枫的这番话说罢,李志与其夫人更是面面相窥。这小子也太能顺杆爬了吧。这边自己刚说不会阻拦,他那边便立马叫上了岳父、岳母。就好像他之前说的,与女儿可以先相处一段日子的话,不是他说的一般。还张嘴闭嘴的该训斥便训斥,该说便说。自己有几个脑袋,敢说他堂堂的皇子,当朝的郡王?对女儿也满嘴的窈窕,就算定了亲,这么叫也不合规矩啊。 只是还没有等他说什么,黄瑞枫却是从袖口里面掏出了一打银票,恭恭敬敬的放在李志夫妻两个面前道:“小婿,前些日子听五郎说起,大舅哥马上便要纳聘,而那家因为老泰山是官,多少有些狮子大开口的意思。大舅哥与那位姑娘又是两情相悦,非那位姑娘不娶。因为聘礼的事情,老泰山这些日子一直在发愁。小婿常听父皇说起,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人。” “母妃也常说,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小婿也知道,岳父大人为官素来清廉,这京城又是水贵三分的地界。岳父大人即便为官多年,恐怕这囊中并无多少积蓄。既然小婿与泰山都是一家人了,身为女婿的小可,自然也是该出把力的。这一千贯钱,都是小婿的俸禄。请岳父大人放心,里面没有一文钱的民脂民膏。还请岳父大人收下,以缓解眼下的燃眉之急。” 而看着黄瑞枫递过来的武威钱庄,顶现钱使用的银票,李志却是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按照道理,面前这位虽说即将成为他的未来女婿,可对于他来说也算是君,更是上。上有赐,他是万万不能辞的。退一步,若是两个人真的成了,这钱拿着也算不得什么。只是他一辈子为人刚正,从来没有向任何人伸过手。哪怕宁愿委屈了家人,也没有收过任何人的一文钱。 哪怕是他的未来女婿,可这钱他依旧感觉拿着有些烧手。只是就在他想要婉拒的时候,那边看出他心思的黄瑞枫,也知道自己如果继续留下来,这位老泰山肯定面子拉不下来,未必就真的收下这笔钱。所以,便对着他与夫人拱了拱手道:“岳父大人,天色已经不早了。小婿明早还要起早进宫读书,就不多留了,告辞。就是不知道,窈窕方便与否,送小可出去。” 话音落下,向着女孩使了一个眼色之后,便转身离开了。而女孩看了看,被男人这番神操作,弄得呆若木鸡的父母,外加一众家人。咬了咬下嘴唇,便转身跟了上去。不管那个人今儿夜里不请自来,究竟是出于一个心思。但来者是客,自己作为主人也好,作为未婚妻也罢,送送也是应该的。只是就在女孩,一直将人送到门外,想要转身回去的时候,却不想被拽住。 随即便被黄瑞枫,拉到了一个角落之中。就在女孩想要挣扎时,黄瑞枫却是突然一把抱住了女孩,轻声嗅了嗅女孩的发香道:“回去好好劝说一下岳父大人,将这笔钱收下来。我不是想要拿钱砸什么,只是单纯想要帮帮你和岳父。那日,你弟弟说罢,你们遇到困境的那些话后,你一直紧锁眉头,真的让我好心疼。当时便想将你紧紧抱在怀中,抚平你紧皱的眉头。” “现在,既然我们都要成为一家人,我更舍不得你难过与伤心了。对我来说,什么郡王、皇子,都比不上那日我见到的,那个三分妩媚中,带着七分英气的女子。窈窕放心,只要你来到我身边,我断然不会让窈窕受半分委屈的。这些钱,真的是我实心实意拿出来的。况且,就算不为窈窕,岳父一向都是清正廉洁,这样的官我敬佩都来不及,帮上一把也是应该的。” 黄瑞枫这番不是情话的情话,却是让怀中的女子平静了下来。感觉到男人身上的气息,她突然感觉到无比的平安,更感觉到一种家中父兄,都从未给过她的安全感。而两个人就这么紧紧依偎良久,黄瑞枫才松开已经满脸羞红的女孩。轻轻的吻了吻女孩的小脸。附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我都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想在便迎娶窈窕进门了后,才翻身上马离开。 而在他离开后,女孩却是站在原地良久,直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街道上,才搓了搓羞红的脸。待神色恢复,才转身回到家中。等到走到正房时,看到父母还看着那一打银票发呆,而知道自己这位未来妹婿插手,自己的亲事基本没有什么问题的兄长,则在一边有些兴奋的搓着手。女孩却是站在父母面前,轻声的叫了一声爹。才将父母从呆愣之中,给拽了回来。 从错愕之中,这才反应过来的李志,看着女儿却是摇了摇头道:“军营之中,都传闻这位皇次子心思极其的细腻,哪怕便是心中带着杀意,脸上都带着微笑。是诸皇子之中,与今上最为相似一个。当年,今上在郑州大开杀戒,满地人头乱滚的时候,脸上就带着他今儿这样的微笑。那个笑容,哪怕十多年过去了,我依然没有办法忘记。而那年今上也不过才十八。” “却没有想到,今儿在他的脸上又看到了。他不笑还好,他这一笑,我的心思反倒是被他给搅乱了。不知道为何,突然之间,又想起了十多年前郑州那满地人头的一幕。三妞,这钱咱们不能拿。别说你们两个的事情,还没有最终定下来。哪怕就算是定下来了,这钱咱们家也不能拿。你大哥的聘礼,我会再另外想法子。但这钱,你明儿还是抽空给他送到府上去。” 李志是当年跟随骁骑营,一同参加过郑州平叛的人。当年的经历,让他可谓是刻骨难忘。看着面前这一摞子银票。尽管一千贯算不上多,但也让他感觉到棘手。甚至心中,生出了一丝卖女儿的感觉。尤其是他这一辈子,都没有拿出不应该拿的钱。 第一千九百一十章 神之操作 对于父亲的话,女孩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沉思了好大一会,才轻声的道:“算了,这钱您还是收着吧。他刚刚也与我说过了,这钱不单单是因为我,更是因为您平日为官清廉,他才想着帮衬一把的。虽说他这番话,未必都是真心实意,但至少也有一半是真的。但既然他已经拿出来了,恐怕也不会再收回去了。到时候,闹得满城风雨,您不是在打他的脸吗?” “只要咱们今后约束好家人,千万别做出什么鱼肉百姓的事情,大致也就是了。再说,您再想法子,您还能有什么法子可想?若是有法子,您也不会愁的白发一日比一日多了。他拿这些体已出来,背后的用意除了他说的那些,其实更多的想法是,不想您因为这事逼急眼了,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到时候再惹恼了皇上,牵连到咱们全家人。所以,您还是收下吧。” 这个想法,也是女孩刚刚才琢磨出来的。父亲所在的龙骧左右军,刚刚换防京城诸门的防护,连同京城诸门的关税也由龙骧二军负责。而这绝对是眼下京城一等一的肥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钱就哗哗的流进了口袋。尽管黄琼为了避免出现窝案,规定御林八军轮番驻京城诸门,每期以八个月为准,定期便轮换。但这八个月之中,那些军官那个不捞得脑满肠肥? 父亲是龙骧军的虞侯,虽说看似在这三四品官员,都不当回事的京城,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官。可在龙骧军之中,还是一个很重要的位置。管着龙骧左军的军容风纪的监察,诸指挥关防,调任诸般事宜。是直接向殿前司都虞候,以及兵部侍郎负责。便是京城巡检司,都未必会买他们的账。京城诸门也是有肥有瘦的,没有人会愿意,去那些收不到钱的城门站岗。 而京城又在皇帝,以及直管御林八军的殿前司眼皮子底下,有点屁事搞不好便要上达天听。虽说中书省诸相都不得过问,可枢密院、兵部也都在京城之中。再加上大官、勋贵,诸多的皇亲国戚,一旦出事就不是小事。父亲又在那么一个位置,但凡动一点心思,进项都是大把的。但问题是,一旦出事便不是小事。若是通道皇帝那里,上面的人未必有罪,可父亲那就? 那个男人给了自己家这一千贯钱,就是希望父亲不要为了兄长的聘礼钱,而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来。哪怕就算不能清廉自守,但千万不要同流合污。虽说出发点是为了自己家,为了自己的父亲,可实际上却更多的是为了这幢亲事,千万别因为父亲出什么意外。想明白这一点,女孩心中还是多少有些甜蜜的。一个男人,能为一个女人考虑这么仔细的,不多了。 女孩不由得心中暖暖的。而女孩对面的李志,却是心思更加的复杂。此时,他也反应了过来,那位未来女婿为何在突然塞给自己钱。听着女儿的话,在看看因为高昂的聘礼有了着落,与那位心上人终于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大儿子,脸上略带兴奋的神采。最终,还是将钱交给了夫人后,对着几个人儿子道:“这钱虽说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但为了你们几个,我收了。” “但,你们几个也要与我听好。这笔钱收了,就代表着这桩亲事我们李家,再也没有理由拒绝了。虽说我一万个不愿意,将你们妹子嫁到天家,可这桩亲事也不是我们能够拒绝的。但在之前,你们谁也不许说出去。最为关键的是,你们今后都给我老老实实,谁也不许在外面生出什么是非来,不许给你们妹子惹事。若是我知道,你们谁在再做什么为非作歹的事情。” “别说,我直接打断谁的腿。尤其是老五,今儿这事本就是因你而起。若是你二姐与雍郡王成亲后,你打着你二姐的旗号,在外面做什么欺行霸市的事情被我知道,别怪我手下不在留情面。这桩亲事,我都不知道到底是福还是祸。所以,你们兄弟几个都给我老实一点。雍郡王赏的这一千贯,是对咱们家一个助力,解了咱们家的燃眉之急。但也未尝不是一个警告。” 被重点点名的那位李五郎,看着父亲此刻还有些苍白的脸色。实际上,到现在,都还没有从今儿剧变中,完全彻底反应过来的他,不由得点了点头。生怕点头慢了,已经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情的老爹,真的会打断自己的腿。这一夜,依旧恍然如在梦中的李家的人,除了那位心大的李五郎之外,几乎都陷入了无眠。尤其是李志夫妻两个,更是辗转反侧了几乎一夜。 而女儿被皇帝看中,准备聘为皇次子妃一事带来的震撼,在李家可谓持续了数日,才慢慢的稳定下来。但李家人却没有想到,皇帝的动作却如此的迅速。在李家人进宫的半个月后,便由礼部尚书,以及如今身为宗正寺正卿的永王亲自登门,宣读了册封李家次女为雍郡王正妃的圣旨。并晋封李志为控鹤左军指挥使。同时,圣旨上还宣布了皇次子成亲的良辰吉日。 这一系列操作,把李志一家人都又搞蒙圈了,感觉到什么叫雷厉风行。上次进宫的时候,皇帝与段贵妃不还说,给两个孩子一段时日相处吗?合着半天,所谓的相处就是半个月?还有,历代皇子娶妃,第一件事情不是该给两个孩子合八字吗?八字合,才能接下来所谓的纳聘一系列操作。怎么到了这里,这一步直接跳过了?圣旨上,甚至就连黄道吉日都定了下来。 如今,便就差没有直接将聘礼抬进家门了。这到底是什么操作?不过如今年还在蒙圈之中的李志,又哪里知道,皇帝想要知道未来儿媳妇的生辰八字,还用他这个做爹上报吗?女孩的生辰八字,高怀远在第一时间便弄到手了。在拿到之后,是黄琼派人专门快马加鞭送到终南山,让袁至正亲自和的。而合八字的结果,连同挑选的良辰吉日,同样快马加鞭送回来的。 而至于和八字的结果除了黄琼之外,便是身为黄瑞枫母妃的段锦,都一点不知道。当时,黄琼是在温德殿一个人打开的。只是当时在殿内服侍的太监,都被赶出了出去。甚至为了稳妥一些,黄琼还专门去了一趟城外的无量观。找到主持谈了整整一夜。虽说结果是什么,除了黄琼自己,还有那位精通星象、占卜之的袁大人,以及无量观掌观真人之外,无一人知晓。 但在结果出来后,黄琼便立即召见李家人进宫,并提出了这桩亲事。尽管黄琼有些不太信什么生辰八字,但这却是这个时代的男女成亲,尤其是天家必须要经历的事情。生辰不好的女子,是绝对不能成为皇子妃的,哪怕侧妃都不行。最多也是做一个滕一类的,小妾罢了。再加上此事,又涉及到了自己选定的继承人。黄琼还是比较慎重的,甚至说可谓是破例了。 这才有了后续,一番神一样的操作。其实,黄琼也不打算这么早,让两个孩子成亲的。在他看来,还是稍微再等上一年再说。但段锦却是死活不干,生怕这个儿媳妇跑了一样的段锦,一直在催着黄琼早点将亲事办了。不仅段锦,明显看出什么的司徒唤霜,也是这个意思。司徒唤霜的意思是,既然有些事情定下来,还是尽早办为好。反正皇次子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 倒不是怕夜长梦多,天家定下来的儿媳妇,又有那个人嫌全家脖子不够硬,敢过来抢亲?只是两个孩子早点成亲,也可以早一点好好磨合。对那个女子,也是一个考验。看看她,将来能不能担当起,黄琼对她的期待。如果达不到,早点成亲也可以抓紧时日培养。在段锦死缠烂打之下,黄琼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将此事尽快的推进,以便好好安稳段锦躁动的心。 而接下来的日子,李志一家人更是如在梦中。在刻意挑选的良辰吉日之下,比照当初皇长子成亲时的聘礼,一箱箱抬了进来。同时,将嫁妆钱也一并送了过来。为了防止外戚专权,所以大齐历代皇后,极少有勋贵富豪之家的。而嫁到天家,嫁妆也不能太少。那些或是儒生,或是低级官员之家,肯定拿不出太多的嫁妆。总不能人家将女儿嫁给天家,结果却搞破产吧。 所以,嫁妆钱向来都是由内府库,一并给拨出来的,一般都是两万贯。到了黄琼这里,因为成亲的两个皇子,一个已经没有了家人,一个出身不过是五品官,所以额外又给了一万贯。不过,段锦想要在贴补一些的做法,却是让司徒唤霜给拦下来了。尽管是段锦的儿子成亲,可也要考虑一下何瑶与皇长子的感受。出身大理国王室的段锦,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缺钱。 可出身普通人家,连父母都没有的何瑶不行。她贴补的起,可只有体己的何瑶贴补不起。更何况,宫中诸皇子母妃的情况各异,大多数人也是贴补不起的。若是都按照段锦的做派,那岂不是大多数皇子的母妃,一场婚礼下来都变成了穷光蛋。更何况,身为正宫的司徒唤霜也不想,宫中因为此事在兴起什么攀比之风。段锦也是明白道理的人,霜儿一说便打消想法。 最后还是司徒唤霜,以嫡母身份比照皇长子,从宫内小库之中额外又贴补了三千贯,并金玉头脸各一套。这笔钱是从宫中皇子、公主,数量日渐增多后,司徒唤霜为贴补嫔妃特地设立的。这笔钱平日谁也不许动,只是在皇子公主成亲时。作为聘礼与嫁妆使用。同时,也用来贴补那些被选中为皇子妃,但地位不高无力承担大额嫁妆的娘家人,用来增添嫁妆使用的。 司徒唤霜为了后宫的稳定,可谓是相当的用心良苦。明白事理的段锦,也没有再继续坚持。而黄琼与司徒唤霜,尽全力一碗水端平。虽说皇次子成亲,但所有的基本都是比照着皇长子来的。即没有因为长子妃娘家人无人,而在聘礼以及嫁妆钱上有任何的超过。 第一千九百一十二章 儿女事 甚至因为某些原因,在这个皇次子的亲事上,还略微有些压低。至少皇次子,并未因为将要成亲晋封亲王,依旧不过还是一个郡王。自从黄琼重新拟定皇子册封的规律之后,皇子也不在到年龄,无论品性如何,都不在直接晋爵为亲王。皇子是否晋爵,都要皇帝自己决定。皇子封爵,也直接改为从公爵开始。就像刚刚出宫的皇四子,出宫爵位只被册封为恭郡公。 原本司徒唤霜与段锦、何瑶,都因为此事都劝说过黄琼。皇四子本就因为母亲被赐死一事,一直沉默寡言,性子极其的孤僻。前三个皇子,一个出宫直接封为亲王,两个封为郡王,到他这里降爵为郡公,这让孩子心中该如何想?搞不好,孩子再心中积郁出一些事情来。就算他母亲当年做错事,可孩子终归是无辜的。都是皇子,就算偏心,至少也要表面一碗水端平。 就算杀鸡骇猴,拿着这个事情震慑一下,宫中某些眼下也不算太安分的嫔妃,但也不要做的这么明显。尤其是这孩子,如今如此脆弱的情况之下。但对于这件事,黄琼却一直都没有给出任何解释,无论几个人怎么劝说,黄琼也都没有改变主意。也没有像是其他诸子一般,出宫的时候,会抽出一定的时间,与孩子单独谈谈。虽说惯例的分家钱,一文钱都没有少给。 但如此泾渭分明的待遇,依旧让这个孩子表面上,虽说没有表现出来。但本就脆弱的内心,明显受到了伤害。出宫之后,这个皇四子更是显得沉默寡言,平日里面几乎从来都不出府一步。哪怕几个哥哥的府邸就在周边,但却从来都没有去过一趟。便是对于父皇如此做,实在有些过意不去的大哥、二哥,亲自邀请去自家府上玩,他除了沉默不语之外,也是从来不去。 除了袁宏伟进京,能与他说说话之外。诸兄妹之中,能够来往的也只有大丫这个长姐。大丫偷着离开京兆后,这孩子便显得更加的沉默寡言。便是每日进宫读书,也经常一言不发。对于这一点,黄琼心知肚明,但却没有做出任何的改变。无奈的司徒唤霜,也只能严格约束宫中的太监、宫女,不得对这位四皇子有任何的轻视。还将其生母生前贴身太监派去照顾他。 接下来黄琼的做法,让司徒唤霜与何瑶几个人,却是更加的摸不到头脑。在筹备次子的婚事时,黄琼便让司徒唤霜与何瑶,为同样已经到了成亲年纪的蔡氏所出之子,挑选王妃。但对于这个与皇三子,实际年龄不过相差月余,也该到了指婚年纪的皇四子亲事,却是从来都没有提过。孩子出宫后,除了每月固定的初一、十五定省外,也基本上从来没有主动召见过。、 甚至有时候,宫中赐宴都不会召皇四子进宫,与诸兄弟一并赐宴。黄瑞枫哥俩提了几次,说这么做不合适,为自己这个弟弟求情。但对于二儿子的变相抗议,黄琼这个做父亲的却是向来沉默以对,也没有做出任何的改变。甚至有几次实在不耐烦,还训斥了长子与次子,让他们做好自己的事情。至于他们弟弟的事情,等以后到了轮到他们该管的时候,再过来管。、 这一一语双关的训斥,直接让哥俩闭嘴,不敢再有任何求情的想法。只是兄弟两个,包括后宫的嫔妃,却都百思不得其解。黄琼对诸子,虽说一向严厉吗,但实际上却也不失疼爱。当初疼爱的诸子之中,也自然包括这位恭郡公在内。当初在赐死其生母后,为了寻找合适的人选抚养这个孩子,也算是煞费苦心。可怎么到了孩子如今长大了,反倒是如此的一种做派。 尽管没有将厌恶,很直白的写在了脸上。但所作所为,却是无一不给人这种想法。这孩子貌似这些年,除了沉默寡言,不会说好话可以讨好别人之外,也没有做什么错事吧。所有人都对黄琼,为何对自己的四子如此作为。甚至就连指婚,都从来都没有想过。只是黄琼没有想起,给自己这个四儿子指婚。但却是想到袁宏伟与范鹏,这两个儿子也到了定亲的年纪。 黄琼还命高怀远,暗中在两京诸儒生之家,挑选家世人品合适人选,准备为两个孩子指婚。结果却没有想到,等到南宫媚与袁宝儿,各带着一双儿女,来参加婚礼的时候,他这个做爹的才知道,两个儿子已经分别定亲。袁宏伟定的是西京一个儒生的女儿,这个倒也还算是正常。袁家历代男丁定亲,一般不是普通文官家的女儿,便是儒生之女,这也是袁家的惯例。 可让黄琼没有想到的是,范鹏定的居然是袁宝儿长兄的小女儿,这一下倒是将黄琼给弄蒙圈了。通过南宫媚的话黄琼才知道,袁宏伟与范鹏在知道彼此是异母兄弟后,两人之间相处的倒是极为融洽。经常性的相互走动。去年,范鹏外出巡视,在终南山停留了半个月,对袁宝儿兄长二女儿可谓是一见钟情。回到襄阳之后,便一直都念念不忘,请求祖父与母亲求亲。 听到儿子喜欢的人,不仅是范家老家主,便是南宫媚也吓了一大跳。虽说范家是江湖第一大世家,也是天下第一富豪。但在袁家面前,其实并不怎么够看。对于范家的提亲,袁家也未必会愿意。毕竟范家是商人,而袁家虽说如今已经不在做官。但在大齐依旧地位无可撼动。但考虑到与袁家结亲,对于儿子将来地位稳固,倒是一个极大助力,南宫媚最终还是答应了。 亲备大量的礼品,去终南山求亲。范家地位再高,可与袁家比还是差了不少。尽管如今的范家,是大齐第一土豪。可在袁家人眼里面,也就是一个土豪罢了。袁家人根本就不想答应,甚至南宫媚差一点连山门都没有进去。好在袁宝儿与南宫媚有过一床之好的情义,说情才让南宫媚进了门。但亲事上,袁家人却是并不肯吐口。袁家人结亲对象,一向都是儒家为主。 商人,哪怕是天下第一土豪,也从来没有在袁家人考虑中过。最后,还是袁宏伟说情,外加上袁宝儿,无意中说漏了范鹏的真实身份。袁家人才知道,这个求亲的小子居然与袁宏伟一个身世。更是看向南宫媚的眼光都变了,谁能想到当年江湖上有名的神仙侠侣,范家赫赫有名长媳,居然与那位皇帝还有这种关系。更有谁能想到,范家少家主顶着那么大一个帽子 居然,就这么认了下来。最终在考虑到,若是真到了那位主出面干涉,恐怕事情便麻烦了。毕竟胳膊终归还是拧不过大腿的,再加上孩子自己愿意。以及范鹏的涵养与教养,以及袁家已经听说过的,这位范家少主在接掌家事之后的表现。尽管还有些勉强,但最后还是答应这桩亲事。两个人年后,便准备要成亲。两个儿子这都定亲了,居然与自己半点关系都没有。 原本李秀给自己诞下的真正长子,还没有来得及赐婚,于明远便为其定下了一个翰林的女儿。已经让黄琼,很是难过加上不甘了。如今这两个儿子婚事,自己依旧最后只能成为旁观者,让黄琼的心情可谓是实在糟糕到了极点。只是事已至此,黄琼也无可奈何。总不能将两门亲事拆散,由自己重新指婚吧。若是真的那样,本就薄弱的父子关系,恐怕会立即的崩溃。 无奈的他,只能将不满转变为火气,都发到了南宫媚与袁宝儿身上。弄得原本来参加婚事的二女,疲惫到连婚礼都没有能够出席。好在袁家少掌门,与范家少主两个人参加,总算为两个家族挽回了一些颜面。至于各自母亲为何没有参加,有过西京经历的二人,也都是自然心知肚明的。只是自己母亲心甘情愿,袁宏伟与范鹏也是无可奈何。身为儿子,又能说什么? 如今袁宏伟已经正式被指定为,袁家下一任的掌教。范鹏也开始,真正接掌范家大部分事物。二人虽说因为与黄瑞枫,有在西京结下的交情,陪着母亲带着妹妹,前来京兆参加婚礼。但因为身份所限,各自都有一大堆事物等着处理,不能在京城长待。婚礼后的第三日,便各自孤身返回了襄阳与终南山。至于各自的娘,还有各自的妹妹,两个人走的时候也都没有问。 尤其是看着自己这个真正的老子,对妹子宠爱的样子,两个人还是都相当的放心。虽说在西京时,两人也都见过,自己这位亲爹对于儿子,虽说要求是极其的严格,但却是超级喜欢宠爱女儿的。就看宫中的那些小公主,一个个被宠的要说无法无天都不为过。两个人的妹子,虽说不是在宫中长大,可自己这位皇帝老子,一样当成眼珠子一样,只要有空便亲自带着玩。 至于两个孩子为何急着走,除了各自家中一大堆的事情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些在宫中憋得太久的小公主,对于这两个生长在宫外的兄长,可谓是极其的好奇。尤其是英阳,天天缠着两个哥哥,去终南山也好,去襄阳也罢。只要能带她出去玩玩便可以。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个人的大姐,也参与了进来。生怕在待下去,缠着自己出宫的人越来越多。 两个孩子就跟火烧屁股一样,婚礼结束后便急匆匆逃离。只是两个人谁也没有想到,千防万防,却依旧没有防住。袁宏伟回到终南山脚下,却看到一个偏偏公子,也在不紧不慢的上山。对于陌生人进入袁门,在终南山禁地还是心生警惕的他,看清楚这个偏偏佳公子相貌时候。差点没有吓到从山上直接滚下去。这个佳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原本此刻该在宫中的大丫。 而看着自己这位大姐的架势,他立马便知道,这些日子总跟在自己身后,自己一直想要查出来,却总是没能够查出来的人到底是谁了。不过相对于他的惊讶,回襄阳的范鹏,却是在刚一出京兆府,还没有等到南阳,身边便多了一大一小两个挂件。 第一千九百一十三章 儿女事(二) 看着面前的寿阳与英阳,这一姑一侄,范鹏不由得差一点当场崩溃。他没有想到,自己千算万算,居然还是没有甩脱。要知道,当初在京兆府的时候,他为了躲避这一姑,一妹的纠缠,便是连雍郡王府都不敢住。范家在京城的几个分支,一直都在换班的住着。晚上就究竟去哪儿住,从来都不提前告诉别人。而临走之前,连声招呼都没有敢打,怎么还是被盯上了。 最关键的是,他自幼便跟着曾祖父、祖父学武,一身武学的武功,虽说因为年纪还不算太高,可在他的同龄人之中,已经算得上很不错了。当然因为还要学文,还要学习经商的他,因为不能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习武上。与那些专心学武的人相比,还是有一些察觉。但若是说身后一直跟着一个人,不,是一大一小两个人好几天,一直都没有察觉也是不太可能的。 可这俩人啥时跟上自己,自己居然一点都不知道。在心中一阵后怕同时,压根就不想带着她们走的范鹏。苦口婆心劝说半天,希望她们调头回去,以免给自己招惹什么麻烦,可这俩女人压根就不理会,始终坚持要跟着去襄阳。无奈的范鹏,也只能找一个范家分支,写了一封信派人送回宫中。而此时,宫中都已经几乎要翻天了。三个公主偷溜出去又岂是小事? 尤其是段锦,通过之前的街头斗殴的事情,大致知道自己宝贝女儿,肯定是溜出去玩了。尽管也知道,自己女儿即便是跑出去,也未必真的会吃亏。但毕竟女儿还小,只留下一封信告诉自己母亲,自己出去玩了。别说段锦一向宝贝这个女儿,便是换了那个女孩子翘家出走,又有那个做母亲的不崩溃?若非范鹏的信及时送到,满心焦急的段锦几乎差一点便要发疯。 接到这封加急的信,知道女儿下落段锦,立马从一个行将崩溃的母亲,刹那之间转变为母老虎。当即,便要决定亲自出宫,将那熊孩子拎回来。段锦怎么也搞不明白,当初那个乖萌可爱的女儿,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时常拎着板砖在外面打架不说,如今更是发展到了离家出走。这让段锦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只能顺手将责任,都推到了无限娇惯女儿的黄琼身上。 接到信件后,短时间之内便从行将崩溃之中,重新镇定下来的段锦,满心要好好的教训一下这孩子,若是不让她知道花儿为何这么红,她就不是当年蛇女剑。见到极其罕见的发飙,原本浓浓的母爱,转瞬之间便不见,一直发誓要好好的揍一顿那个熊孩子的段锦。无奈的黄琼,也只能打发儿子先去将俩熊孩子接回来。就算要秋后算账,也得等到将人拎回来不是? 只是等到黄瑞枫赶到之后,寿阳与英阳这对姑侄,一个满口都是黄琼母亲,当年说过所谓行路千里胜万卷书。范鹏虽说表面上是范家人,但实则与他一样都是自己的大侄儿不是?就算砸断了骨头,这不是还连着筋呢吗?都是一家人,也没有必要分什么彼此。自己去范家逛逛,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所以,寿阳坚持要跟着这个新大侄儿,一同出去襄阳府范家一游。 一个虽说还讲不出什么大道理,但就一个态度,小姑姑不回去我也不回去。而且明确告诉兄长,就算将自己抓回去,也会再找机会出走。反正宫中能留住她的人,也留不住她的心。刚刚新婚,自己被窝还没有暖够,就被踢出来寻找离家出走姑姑和妹妹,本就心中很是不舒服。见到姑姑与妹妹,又是这个样子。若不是打不过寿阳,黄瑞枫差一点将二人强行带回去。 最终无奈的黄瑞枫,在同样无奈的,无论怎么样都摆脱不了大腿上,这一大一小俩挂件的范鹏。一定将这俩熊孩子照顾好,将来在平平安安送回去的保证下,也只能无奈的打道回府。不过在临回去之前,黄瑞枫将自己几个贴身侍卫都留了下来。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小姑姑,自幼便随着祖母习武,武学修为都快赶上母亲了。安全方面,自然不用这么太过于担忧的。 他将几位侍卫留下来,与其说是保护两位公主,还不如说看着这二位。别将京城板砖小王子的事情,在其他地方重新上演。在这俩公主发飙时,能够拦着一点。而范鹏看着黄瑞枫劝说失败后,离去的背影,也只能心生羡慕。他是一点一点都不想,带着自己这个所谓的姑姑,还有这个小妹妹。他一直都搞不明白,为何宫中那些皇子看起来都很老实,基本不惹是生非。 怎么宫中这些小公主,从寿阳这个做姑姑的,长公主中年龄最小的一个。到那些还不到十岁的小公主们,怎么一个个的就这么喜欢翘家?尤其这个英阳小公主,看起来又软又萌。可这六十斤重的体重,足足五十斤还多的反骨。这丫头在京城的事情,他这次到京城第一天,便听人提起过。单看这个妹妹总是一副乖乖巧巧样子,他很难想象出来,这小丫头拿着板砖将人脑袋砸得满脑袋是血的样子。他现在唯一庆幸的是,自己溜得早,腿上的挂件只有两个。 他到现在还记得,这次进宫的时候,城阳与晋阳这俩妹子,听到英阳当初那个做派,双眼冒光的样子。他这次连招呼都不打,除了原本对自己那位亲爹,心中还多少有些怨气之外。也实在怕了这群,总是变着法子想要偷溜出宫。尤其是在知道他来自襄阳后,总缠着他要一同出来去襄阳玩。只是千算万算,他依旧没有想到,还是被寿阳与英阳逮到机会跟出来了。 后来他才知道,这二位之所以凑在一起。是原本要翻墙出来的寿阳,在准备翻墙的地方,发现了因为这些日子段锦看的太紧,没有办法装扮成小太监出去的英阳。正在附近一个狗洞哪里,努力的想要钻出去。并且因为那个狗洞有些小,差一点没有卡住。实在看不下去的寿阳,便顺手帮了一把。直接拎着英阳翻墙出了来。而在得知姑姑要跟着小哥哥,去襄阳玩。 这些日子,因为一直都未能出宫,实在憋得够呛的英阳,便死活都要跟着寿阳一块出去玩。甚至还用软萌声音威胁寿阳,要么大家一同去玩,要么就谁都别出去。知道这个小侄女这事肯定做得出来的寿阳,也只能无奈的将人带上。寿阳自幼便跟着黄琼母亲习武,底子打的极为扎实。别看年纪不算太大,可功夫远远超过范鹏。哪怕带着一个小英阳,可愣没让人发现。 最后,还是因为寿阳的性子,实在过于散漫,又不怎么知道人间险恶。不知道什么时候,将贴身钱袋给弄丢了。两个大小公主,差一点沦落到要饭地步,才无奈的现身在范鹏面前。至于范鹏头疼不头疼,愿不愿意带上自己二人,那就不干她们的事情。反正就一句话,他这个大侄子与哥哥走到哪里,两个人也就要跟着去哪。只要不回宫中,去哪儿她们倒是无所谓。 而相对对于这两个天降横祸,实在头疼无比。但在二人的死缠烂打之下,也只能硬着头皮选择接受的范鹏来说。段锦虽说对英阳一而再的闯祸,感到极其的愤怒,但最终在黄琼和儿子的劝说之下,也只能同样无奈的妥协。还能怎么样?自己总不能也跑出宫去,到范家亲自将人拎回来吧。再说,黄琼说的对。这次有范鹏帮着看着点,溜出去基本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范鹏虽说年纪不大,但为人却是相当的沉稳,办事也很是靠谱。在寿阳不是太靠谱的情况之下,有范鹏照看着也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但若是这次将人逮回来,留住人也未必能留住心。下次再溜出去,可就没有范鹏这么靠谱的人看着了。女儿大了,也开始明白事理了。出去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也好。免得在宫中,就算看得住人,也看不住那颗向往外面世界的心。 与其将人抓回来,千防万防的看着,还不如让她出去好好的历练一番。有成熟稳重的范鹏看着,去范家小住。总比她自己跑出去,不知道去向要强得多。黄琼这一番劝说的话,总算让段锦打消了将人拎回来,好好教训一番的想法。不过,对于这丫头今后教育,段锦头疼的很。相对于段锦,同样在接到袁家信,知道自己长女究竟跑去哪了后,何瑶反倒是沉稳许多。 在经过黄琼同意后,由蔡氏执笔给袁家,还有大丫回了一封信,告诉那丫头,可以在外面浪一年,但一年后必须要回宫。而且在外面时,要保护好自己。不许脱离南镇抚司的视线,更不许私自在外找驸马。否则他皇帝老子就算她闹翻了天,也派人强行将她抓回来。私下里面,黄琼又给袁宏伟私信一封,告诉他管住自己这个姐姐,千万别让她在外面多惹是生非。 黄琼清楚的知道,自己这个大女儿,到底是一个什么性子。如果不是现在忙着正与司徒唤霜习武,再加上司徒唤霜约束的紧。恐怕这个才是真真正正混世魔王的丫头,捅出的篓子只会比英阳多,而绝对不会比英阳少。让她出去吃吃苦头也好,这样才能更好的磨磨她的性子。 其实,黄琼原本的意思,是想着与两个儿子多待一些日子,多拉拢一些父子关系。可两个儿子,已经陆续开始接掌家务,又哪里有闲暇在京城盘恒太久?尤其是范鹏,对黄琼这个亲爹,肚子里面多少还是多少有些怨气的。走的时候,甚至连招呼都没有打。只是委托新郎替自己告辞。袁宏伟还好一些,走的时候还是进宫辞行了。不过,辞行的人却是自己的嫡母。 而辞行的原因,除了司徒唤霜一直对他是真心疼爱。总是派人给他们母子三人,送这个、送那个。虽说他没有在宗籍上,但司徒唤霜一直都按着皇子规制,每年都赏赐丝绸、瓷器等一些东西。哪怕知道袁家并不缺这些东西,但司徒唤霜却是依旧每年都照常送。 第一千九百一十四章 一个告别 当然除嫡母对自己照顾外,另外一个原因,便是拜托嫡母照顾自己那个长不大的娘,保护好自己的妹妹。虽说他在宫中生活的日子并不多,但某些方面的传闻与路边新闻,他已经听了不止一个。自己那位母亲,的确是相当聪慧。可这性子实在是太过散漫,做事也经常颠三倒四的。当初若不是何姨娘帮忙,教会她怎么带孩子。妹妹能不能平安长大,都是一个问题。 实在有些不放心,将自己的娘与妹妹留在宫中的袁宏伟,也只能拜托司徒唤霜多加照顾一些。而对于两个儿子这个做法,差一点让黄琼直接活活气死,却又是无可奈何。他也知道尽管自己是一国之君,可两个孩子却是都有志气的孩子,并未因为自己这个亲生父亲的身份,有过任何的要求。反倒是靠着自己,获得真正任何的。这一点,让他很欣慰的同时,也是相当的无奈。 但无欲即是无求,两个孩子虽说显示了风骨,可却与自己的距离也越来越远,现在的他,宁愿两个孩子因为自己是皇帝,反过来跟着自己提出什么补偿要求,只是两个孩子的怨气,让黄琼想起了自己那个,已经多年都没有见过的二女儿了。那个小丫头,也不知道现在出落成什么样子了。又从二女儿身上,想到了多年未见的母亲。不知道,母亲身子骨如今可还好。 都说子欲养而亲不待,可自己想养,母亲却没有给自己机会。什么狗屁的天缘,什么狗屁的逆天而行,黄琼又岂会真的在乎?因为两个熊孩子的不告而别,再加上对母亲的思念,黄琼很长一段时间,心情都有些低落。也只有皇长孙进宫的时候,黄琼的心情才略微好一些。只是心情低落归低落,可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尤其是北伐的准备,一直都在紧锣密鼓进行。 儿子成亲,黄琼就给了三天的婚假。第三天回门之后,黄瑞枫除了多了一个老婆之外,其余的一切事物都恢复了原样。甚至因为北伐的准备,而更加的繁忙。不过婚后的生活,除了对远房的菩萨哥,止不住的思念之外,黄瑞枫大体上还是很满意的。妻子虽说不像大嫂那般温柔,但却也算是贤良淑德,勤俭持家。对娘家人管教,也是极其的严格,让他极其的满意。 至于他那个喜好惹是生非的五小舅子,在他成亲后不久,便他被塞到了军营中。成了骁骑营今年最新一个士兵。至于其他三个大舅哥,倒都是老实人,用不到他操什么心。更让他意外的是,妻子居然有一手极好的厨艺,烧的一手好菜。尽管舍不得妻子下厨,可隔三差五能吃到妻子的饭菜,也是一桩享受,更是一种难得的放松。婚后不久,他的体重便直线上升。 好在还因为年轻,又经常的锻炼,才没有出现大肚腩。他幸福到便是他的父母,都对着他越来越圆的脸,而摇头不语。两个儿子都算是家有贤妻,自然黄琼省了很多的心。现在最让他操心的,反倒是寿阳与大丫两个人的亲事。黄琼尽管嘴上一直都在说,自己不会逼着她们嫁人。可这天下作为父母的,又那个不希望自己妹子和女儿,将来能嫁一个,疼爱她们夫君? 黄琼虽说不指望她们联姻,为朝廷带来什么利益。但却也希望,她们将来能够有一个夫君,有自己的儿女,而不是孤老终生。只是这俩丫头,也许早就猜出来,自己皇兄与父皇的意思。很是有一阵子躲的远远的。除了花朵这个真正的乖乖女之外,寿阳与大丫在黄瑞枫大婚后,便集体开溜了。对于这俩丫头,黄琼经常与司徒唤霜,还有何瑶、段锦,几个人相坐无言。 几个已经长大的女儿之中,也就花朵省心的多。在经过黄琼与林含烟精挑细选后,与林含烟嫂子,新科进士出身的娘家侄儿定了亲。这个人,也是花朵自己挑选的。黄琼见了几面之后,也感觉到很是满意。虽说只是养女,可在成亲的时候,黄琼却是实打实按照嫁公主来的。作为黄琼第一个出嫁女儿,大齐历代公主有的,包括规制宏大驸马府,花朵可是一样都不缺。 而在成亲这一日,一个一身年轻的女道士飘然而至,让黄琼与何瑶都高兴了好长时间。这个女道士不是别人,正是与母亲当年一同离开的二丫。看着与大丫极为相似,但神色与母亲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女儿,黄琼勉强克制,才没有将已经长大的女儿抱在怀中。可何瑶却是顾及不到那么多,直接一把将二丫抱在了怀中。看着如今一身道袍的女儿,何瑶的心都要碎了。 原本应该是天家锦衣玉食,与她的那些姐妹一样,都极受到宠爱的小公主,现在却成了一个女道士。这换了那个做母亲的,心中又如何的不难过?只是今儿是花朵大喜的日子,何瑶无论心中在难过,也只能将所有的心思都压在心里。一直到婚事大成,与黄琼回宫之后,何瑶才松开一直死死抓着二丫不放的手。而面对父母见到时的激动,二丫却是始终都很平静。 看着女儿清丽,却不失冰冷的神色,黄琼心暖的道:“你这个丫头,与你祖母这一走,便是将近七年过去了。也不说回来看看你的父母?你祖母对你约束的再严,你想回来看看我们,她又会拒绝?更何况,朕也是她的儿子不是?这天底下,又有那个做祖母的,会拦着自己孙女,见自己儿子、儿媳的?朕也就罢了,你母亲可是一向都疼爱你的很。你难道真不想她?” 对于黄琼这番,明面上看似批评,但实则却是七分心疼,三分疼爱的话。这丫头却是语气淡淡的道:“贫道既然已经是修行之人,自应杜绝凡尘一切烦恼与牵绊。陛下与娘娘,虽说为生身父母,可也是我修行的牵绊。我身为方外之人,自然要隔绝一切于修行不利的亲情。今儿是师姐成亲,祖母让我下山,祖母说入世其实是另外一种修行,让我三年时日游历天下。” “再加上,我在京兆还有一段尘事未了。祖母说,只有将这段尘事了了,我才能静下心来修行。所以,今儿我才来的。至于父母一说,陛下与娘娘都不要再提了。父亲有如此多的儿女,将我留在化外。也算是对祖母,这些年来为父亲父子的付出,一种补偿吧。至于母亲,身边有兄姐,如今更是已经抱了孙子,也一样不需要我操心与惦念。我与二位施主缘分已尽。” 这丫头这一番话,让黄琼在坐的诸女都愣住了。尤其是何瑶,眼圈更是在第一时间便发红:“二丫,你从生下来那日子,便一一门心思与你祖母修道。哪怕当初心中再不舍,可当初我作为母亲,也从来都没有拦过你。你便是一心求道,但我们终究是你的生身父母。这血脉是无论怎么割,都是割不断的。二丫,我们从来都不是你的牵绊,我们一直都是你的助力。” 对于亲生母亲,这番近似乎心碎的话,这丫头却是半分波澜都没有。沉默良久却是才道:“牵绊也好,助力也罢,都是尘世上的俗物。当年祖母为了一个情字,自废了苦心修行十余年的道行。为了一个情字,困在红尘中几十年。我不会再重蹈祖母当年的覆辙。要断,就彻底的断一个干干净净。我这次回来,会在京兆待一段时日,以最后报你们二位的生育之恩。” “不过,在京兆这段日子里,我不会住在这皇宫之中,我会在无量观中居住。每隔五天,我会进宫待上一日。这个宿账还了之后,我便与这红尘再无瓜葛,京兆府我永远不会再来。游历三年后回归师门,再不会出山。非是我不孝,只是天命如此罢了。既然这是上天定下的因果,又岂是我等凡夫俗子能够违抗的。还有,祖母身子骨如今还算安康,也不用你们惦记。” 说罢,将一封信黄琼母亲的信,亲手交给了黄琼,施了一个道家大礼之后,转身悠悠的走出这间宫殿。只是她前脚离开了何瑶的寝宫,与袁宏伟一同回来参加花朵婚礼的大丫,看着妹妹淡漠的背影。再看看沉默不语的父亲,以及眼圈发红的母亲。咬了咬牙,直接迈步追了上去。只是等到她追出来的时候,却看到前面的妹妹,并未从宫门离开,而是跃上一处殿顶。 犹如一只大鸟一样,辗转腾挪几下便不见了踪影。等到大丫跃上殿顶的时候,却是已经再也见不到二丫的踪影。只能垂头丧气的,返回到母亲的寝宫。而等到进入寝殿的时候,却看到父皇攥着信的手,都有些缠斗。见到便是天塌下来,也从未见过他如此的父皇,居然罕见的表现出如此的脆弱。大丫想要接过那封信看看,但最终还是不敢。直到父皇将信交给母亲。 她才小心的刻意凑到母亲身边,偷偷的看了起来。而直到看到这封信上内容的时候,便是一向皮里阳秋的大丫,也老实了下来。在信上祖母告诉父皇,她大约还有三年阳寿之期。而二丫走到今儿,是在替她偿还,以前那些年为了他们父子,而欠下师门的债。自从回到师门后,感觉到心从来都没有过的宁静。自己很好,让他们勿念。至于二丫的事,她一直很抱歉。 因为二丫不仅仅是师门,全体长老合议的未来掌门人选,更是师门一直在苦苦寻找的转世圣女,身上的慧根便是她也远远不如。她之前从来都没有想到,师门圣女会转世到二丫的身上。这也许就是上天,对她当年背誓破师门而出,嫁给他父亲的惩罚。而这一年相聚的时光,是她现在唯一能够补偿,何瑶这个做母亲。至于一年之后,二丫便与他们再无任何缘分了。 至于她与黄琼之间,从他父皇下葬的那一刻起,她们之间的母子缘分便已经到头了。他这些年做的很好,她这个做母亲的,哪怕明知道母子间的缘分已经到了,但心中也一直都很欣慰。这封信,只是在做最后一个告别。 第一千九百一十五章 都有自己的定数 母亲在信上明确告诉黄琼,等到自己寿终那一日,会有人告知他的。而在这封信末尾,黄琼的母亲也诉他,皇长子的夫人身世不用他与何瑶担心,是一个很好女子。母亲虽说离开了自己,但这封信上却是透露了,她始终一直都在关切着自己,从来没有因为离开自己身边,而真的对自己就不管不问。这一点,让黄琼在感动的同时,却又陷入无尽的伤感和思念之中。 草草的将信偷看完后,大丫看着自己父皇站起身来,走到母妃的寝宫门外,一把推开殿门看着外面,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唯一显示他内心波动的是,背着手紧紧攥得咯吱咯吱作响。大丫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这个便是泰山崩于左,都平静无波的父皇,居然如此罕见的失态。哪怕这个失态,一般都无法察觉。这个丫头,这才知道自己这位父皇,与祖母感情究竟多深。 而母妃在看罢了信后,却是几乎要哭了出来。而一边向来冷清的嫡母,与极少展现自己心态的段姨,在看罢信后,却也是相对无言。也不知道,是该安慰黄琼,还是该安慰自己的母妃。同样,大丫见到自己那位性子清冷,除了自己父皇之外,从来就没有看到过,她到底在意什么东西的嫡母兼师傅。虽说貌似不经意,但手也微微的颤抖着,眼圈也微微的有些发红。 在父母就寝之后,实在克制不住的大丫。翻出了宫墙,直奔无量观而去。而自以为做得悄无声息的大丫,却不知道,在她施展轻功翻越宫墙的时候,背后三双眼睛一直到她的背影,彻底的消失不见,才转身回了过去。一直到回到寝宫,何瑶才有些忧心忡忡的道:“陛下,霜儿,这么做合适吗?她们姐妹虽说自小并不亲,不管怎么说,都是一母同胞的孪生姐妹。” “若只是因为解开大丫的心结,让两个人中哪一个受伤,这不是都要了我的命吗?她们都是我要了半条命才诞下来的,哪怕二丫自幼便养在她祖母哪里。可在我心里,她们都是我的命根子。陛下,你是不是出面干涉一下。让她们姐妹之间,有什么事情好好谈谈便好,千万不要动手。二丫自小便与她祖母学武,娘娘不止一次的说过,二丫本身也是一个练武的奇才。” “娘娘虽说性子清冷,可却是从来不会欺骗人。她说二丫武学的天分极高,那便是极高了。再加上她这个名师。大丫虽说霜儿也下苦心培养,可毕竟时日还短。大丫又怎么是二丫对手?她们两个无论伤了那个,这不是都要我的命吗?陛下,我求求您了,咱们还是一同去看看吧。就算拦不住她们姐妹两个比试,可在关键的时候,至少也能制止她们姐妹之间的自相残杀。” 对于何瑶的担忧,黄琼虽说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将何瑶抱到膝盖上,轻轻的道:“瑶姐,你担忧,又何尝不是朕的担忧。她们是瑶姐的女儿,又何尝不是朕的女儿。瑶姐别忘了,在朕的这些女儿之中,朕最为宠爱的便是大丫。二丫自幼不在朕的身边长大,朕更是心疼这孩子。这两个孩子都是朕的女儿,无论她们那一个出现什么危险,也一样与要了朕的命一样。” “但孩子之间事情,还是让她们自己去解决为好。咱们这些做父母贸然插手,只能让孩子感觉到我们偏心哪个。她们已经长大了,对待任何的事物,都有自己的想法。二丫虽说过于冷淡了一些,但瑶姐别忘了。她是母亲一手教出来的。就算孩子嘴上说,要与咱们断绝关系。可朕相信,她心中还是有我们做父母的,即便是真动起手来,朕也相信她不会真伤到大丫。” 黄琼提起了他的母亲,反倒是让满心焦急的何瑶,多少冷静了下来。正像是黄琼说的那样,她应该相信以黄琼母亲的为人,是绝对教不出那种六亲不认的人的。哪怕二丫如今的心思都在修道上,对于亲情已经下定决心割舍。但大丫并不是那种十恶不赦的人,甚至相对那种大高手来说,更是一个无辜的人。就算两个人真的动手比试一番,二丫想必也不会做的太绝。 想明白这一点的何瑶,反倒是彻底的冷静下来。不过相对于他们的担心,在大丫一路潜行来到无量观,刚一进入观中便被发现了。而发现不请自来的人,二丫神情上却并未有任何的波动。只是静静的看着,面前这张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装扮不同的脸,轻声的道:“你终于还是来了。原本,我以为你顾忌到他们两个,就算心中再有什么想法,并不会真的过来。” 对于二丫的话,大丫却是同样冷静的道:“你说错了。我今儿来寻你,正是因为父皇与母妃。我知道,你自幼便是祖母选定的继承人,从小便生活在祖母身边,学的是什么清静无为的道家。但不管你受的是什么教育,是什么转世。但父皇母妃,是给了你生命的人,这一点便是祖母也不能否认。这不是你冷冷的一句,跳出红尘外、不在五行中,便可以彻底否认的。” “你知不知道,你所谓的断绝关系,让母妃有多伤心?父皇嘴上尽管没有说什么,可心中不知道有多难过?父皇最为宠爱的便是咱们这些女儿。每一个姐妹,在父皇心中都是无价之宝。尤其是你,正是因为你自幼长在祖母身边,没有留在父母身边。父皇对你觉得更加亏欠。你想要修道,父皇便是这大齐权势滔天的帝王,哪怕再心疼你这个女儿,可也没有拦着你。” “你知道不知道,你今儿这番话,会让他们到底有多难过?什么狗屁修行,那是你的自己的事情,但绝不是你如此伤父母心的原因。如果你这个所谓的修行,让你可以不认自己的父母。那这个修行,我看也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了。这天底下,又有那个名门正派,会教人不认自己生身父母的?别再拿那些什么转世的话忽悠我,我才不信那些不过是用来骗人的鬼话。” 对于大丫的指责,二丫却并无任何的恼火。平静的甚至不像是,那个被指责的人是自己一样。待大丫的话说罢,她才淡淡的道:“真也好、假也罢,这都与你无关。你今儿来寻我,恐怕也并非是全为他们两个来的吧。这个缘由有,但恐怕为你自己才是真正主因。你一直在因为当年祖母拒绝你的事情,而心中愤愤不平罢了。一直都想要知道,真正当年真正原因。” 说到这里,二丫没有在看因为老底被揭开,神色多少有些不自然的大丫。却是抬起头,看了看天边有些朦胧的月色,良久才道:“不单单是你,便是那位。若不是与祖母是亲生母子,恐怕都没有资格修习本门武功。即便这样,你可以去问问那位,究竟有没有列入本门序列?况且,你我虽说为双生子,但你的体质并不适合本门武学。当年你经常偷窥祖母教我练功。” “以祖母的本事,又岂会真不知道?但不仅本门武学,非本门弟子不得修行之外。祖母为你把脉,发现的经脉如果强行修习本门武功,搞不好会出大危险。祖母为了你,不惜耗费精元,几次用《洗髓经》,想要为你洗经易髓。但虽说给你打下了良好练武底子,可依旧无法让你修习本门武功。所以祖母才将嫡母召到身边,让她收你为弟子。因为她的武学更适合你。” “你不要不服气,回去问问咱们那位嫡母便知道了。你虽说无缘本门,但一样是祖母的孙女。祖母虽说看似冷淡,可实则最为重视亲情。你那点小心思,又岂会真的瞒过她?你因为此事一直都有心结,以为祖母是不愿意将你收入门墙,却不知道其中另有内幕。她便是连花朵,两位吴姨女儿都收了,又岂会差你一个?更何况,你学武的资质和天分,也是相当高的。” “再一次,祖母不愿意将你列入师门,多少也是有点私心的。我与师门有缘,自幼的命运便已经决定了。与这尘世,包括我们的生身父母都已经再无缘分。若是你也走了,那他们的膝下将来又有谁来承欢?他膝下女儿繁多,可母亲只有你我两个女儿。我离开了她的身边,祖母已经感觉到很对不起母亲。可你要是也跟着走了,你让咱们这位母亲又怎么受的了?” 二丫的这番话,让大丫沉默了。只是良久,还是第一次知道祖母,私下里面为自己做了这么多,心中也很是有些不是滋味。但还有些不甘心的大丫却是道:“既然如此,那又为何寿阳姑姑,花朵姐姐,还有两位吴姨的所出姐姐,怎么都没有与你同走?祖母带着你离开后,她们不是一样留在宫中?尤其是花朵姐姐,今儿不是一样大婚?便是你,不也来参加婚礼?” 大丫的话,二丫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将大丫给笑得很是有些不自然,才轻声的道:“她们之所以留下,是因为尘缘还没有断。况且,她们只是门下弟子,与你我的身份是不一样的。本门弟子并不一定要入门修行。她们因为没有慧根,也只能作为武宗弟子。本门讲究的是,门下弟子除了出家为道修行的之外。其余的弟子,并不禁婚嫁。平日她们可自在的生活。” “只要不违背门规家法,日常是没有人来管束她们的。但将来师门一旦有事,她们必须要回归本门。她们并非本门修行之人,像是寿阳姑姑更没有列入师门,祖母并不希望她们一辈子孤苦。况且,她们今后到底会怎么样,你将来就知道。至于我这番话是真假,你也没有必要现在便相信。我想,还是让时日去检验。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定数,我是,你是,她们也是。” 话音落下,二丫转过头看着大丫良久,却是道:“来,让我看看你,这个在祖母口中,虽说不适合修习本门无功,但武学天分比我还要高的姐姐,这几年在嫡母哪里,究竟学到了多少七星庵的武功。毕竟你我相貌太过于相似,我可不想别人说你是一个草包。” 第一千九百一十六章 不会在踏入宫中 说罢,二丫也没有犹豫,直接便出手攻了上来。而面对二丫的手段,大丫也毫不畏惧的双手一错,使出了司徒唤霜所传掌法迎了上去。姐妹两个,一个身着一身的道袍,一个身上穿着一身黑色的劲装。借着月色,在无量观之中你来我往,打的是相当的热闹。不过,若是黄琼与司徒唤霜几个人在的话,都会看出来。姐妹俩个看似使出全力,但实际上都处处留着手。 两个人打斗的时候,大丫却是渐渐的感觉到,自己这个妹妹,貌似在给自己喂招一般。看似出手平和,但实则都是向着自己薄弱的部位。就好像专门在弥补,自己武学上的弱点一般。大丫却突然之间感觉到,貌似自己这个妹妹在刻意给自己补足,自己修为上不足之处。有了这样一种的感觉,大丫反倒是束手束脚起来。但尽管如此,两个人却是谁也没有停下来意思。 一直到天色微微有些发亮,二丫却是一掌将大丫击退,向后跃开三丈道:“看起来,咱们那位嫡母,在你身上付出心血实在不少。你如今修为,便是在人才辈出的本门子弟之中,也算是年轻有为了。传说当年桂林郡王,利用征战机会,苦心收罗天下武功秘籍。七星庵虽说也算得上后起之辈,但却也算得上博采百家之长。你只要用心去学,将来成就必然不可限量。” “你心无旁贷,可以将精力都用在武学上。不似我,需要学的东西太多,并不能将心思都放到武学上。而我的能力,与祖母相差的实在太多了,远没有祖母那种神通。非但武学和医学都极其优秀不说,还琴棋书画样样不落。我资质有限,也只能一样样的来。只是限于时日,还有实战经验不足罢了。我相信,再给你三五年的时间,只要勤学苦练,超过我是必然的。” 话音落下,便背起了手不在说话。而看着这个虽说与自己相貌极其相似,但却是清冷异常的妹子。大丫却是沉默了好大一会后,语气之中带着三分的傲意道:“我现在的确还不如你,但将来不会比你差,这一点我自然相信的,这不用你来说。不过,有个事我得说,你认也好,不认也罢。至少我现在还是你的姐姐。我希望你在京兆这段日子里面,能够搬回到宫中去住。” “你不管怎么修道,但父皇与母妃都是给了你性命的人,至少这一点是抹杀不了的。即便你从小生活在祖母身边,可父皇母妃从未因此,对你少一点疼爱。我到现在还记得,母妃隔三差五的便去陪你住。你是我们三个人之中,唯一一个一直都吃母妃奶水长大的。祖母带着你悄无声息离开的时候,母妃足足的难过了一年才走出来。便是父皇,也病倒了足足几个月。” “父皇每次看到,当年包裹你的小被子,总是难过的让人心疼。他们并未做出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也不能如此的绝情。要么这一走数年不回来,要么回来便要断绝什么亲情。将来出家修道也好,不认他们也罢,但你至少要给他们一个缓冲的时日。父女、母女之情,不是你一句话就能彻底了断的。你不管怎么说,还是我的亲生妹妹,你也不要逼着我对你用强。” 对于大丫的话,二丫却是固执的摇头道:“我当初一直冷淡他们,就是为了离别时的大家都不要伤感。我本就非红尘之人,若是越留恋亲情,给身边亲人带来的痛苦便越多。当断不断,才会反受其害。他们有你与兄长承欢膝下,便已经足以了。这次回来,其实我主要不是为了他们,而是为了你。祖母对你一直都很是有些放心不下,让我回来打开你心中那些劫难。” “其实祖母一直都不希望,我完全彻底的放下亲情。就算我真的列入道门,也不希望我完全与你们断绝来往。因为她不希望,这一世活的孤孤单单。但我自己知道,我从十个月的时候,真正列入师门那一刻起,就与他们再也无缘分了。我本身就是淡漠之人,也许那种亲情对你来说是喜欢,但对于我来说就是一种束缚。至于他们的生恩,今生恐怕我是无法回报了。” “我这次来京兆,会在无量观之中清修一年。如果他们愿意来看我,无量观可以为他们大开山门。若是他们不愿意屈尊降贵,来这无量观也随他们。不是我在这里想要做什么,或是有意在摆什么谱。而是宫中我不会再踏入一步。不过,我今后都会为他们祈福,保佑这大齐朝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也会为祈祷他们与你身体康泰。这也是我目前唯一能为他们做的。” 说罢,对着大丫行了一个道家礼,便不在说话,直接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屋子。不死心的大丫,犹豫了一下却是跟了上去。等到进了这间屋子,才发现与自己在宫中居住的那间寝殿,这个环境简直天差地别。这间不大的屋子内,除了一副画像,以及画像前面一个小小香炉之外,屋子内仅有一个摆设,便是地上的两个蒲团。二丫没有理会二丫,走到蒲团上盘膝坐好。 随即,便是快速的入定。随着二丫进入定中,大丫虽说感觉到无趣,却没有立即离开,只是看着静静坐在蒲团上打坐的二丫,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而二丫这一入定,便在没有任何的动静,大丫也在那边,静静的看了一整夜。一直到第二日鸡叫,才从入定之中清醒过来。看着就站在房门处,呆呆看着自己的大丫,却是有些疑惑的道:“你怎么还在这里,没有回去?” 看到大丫一直都没有说话,二丫没有强求。端着门口放着的一个木盆,起身走到门外井口处打上一桶冷水,就着冰冷井水简单的擦拭后。才对着大丫道:“既然,你没有走。那就一同用膳吧。只是我这里膳食简单,恐怕也未必会如你这位天家大公主的口味。我自从学会吃饭开始便一直都茹素,这里既没有鸡鸭鱼肉,也没有什么御膳大餐。只有最简单的清粥小菜。” 对于二丫的举动,大丫却一直都没有开口。直到一个小道士,端着一个木盘进来。见到二丫后,行了一个起手礼后道:“知道姑姑这里来了客人,所以师祖今儿早上特地吩咐准备两份早膳,吩咐小道给姑姑端过来。只是希望,客人不要嫌弃观中膳食简单便可。师祖也吩咐小道给姑姑带一句话,即是清修,在那里都一样。宫中、观中,都是一样的,没有什么区别。” 将手中的木盘中,两小碗粟粥、一小盘粗面小馒头,以及一碟小青菜并两双筷子,放在蒲团前后。这个小道士也没有再说一句话,直接转身便离开。而做了一个随意的手势,二丫盘坐在蒲团上,端起一碗粟粥便吃了起来。而看着地上粗糙到极点,自己之前想都没有想过的膳食。看着二丫吃的香甜,哪怕吃不下去,大丫最终咬咬牙,也坐了下来端起粟粥吃了起来。 尽管大丫在宫中,因为黄琼一直都要求厉行节俭,也不是整日里面大鱼大肉,可也算是锦衣玉食。可这过于简单饮食,对于她来说也多少有些难以下咽。粟粥倒也罢了,可那碟小馒头,都是极其粗糙的面做的。那碟小青菜里面,除了盐什么都没有放。而且这小青菜,也明显有些老。只是看着吃得香甜的二丫,心中不服输信念,才支持她将这些粗糙饮食咽了下去。 待大丫放下筷子,二丫却是将餐盘收拾回木盘之中,端着便出去了。走到厨房,自己动手清洗了起来。而清洗完餐具,又拿起了一把锄头,去了观中菜地清理起来。大丫则一句话都不说,就这么一直的跟着。二丫整理菜地,她便在一边看着。等到二丫整理好菜地,又带着绳子上了无量观外的一处山坡上,松林之中开始拾柴。一直到拾得柴,都快比她人都高了。 才不紧不慢的将柴捆起来,直接背回了无量观交给了厨房。等到做完这一切后,又回到自己房间开始做功课。一直到夕阳西下,才放下手中的木鱼。而这个时候,一直都没有离开的大丫,已经是饥肠辘辘。看着总算合上面前道经,放下手中木鱼的二丫,想要张嘴问什么时候用膳。而还没有等她开口,看出她心思的二丫却是道:“观中没有膳食,出家人过午不食。” “我从十三岁真正悟道开始,过了午时便就不在用膳。你也看到了,这就是我的日常生活。你自幼便锦衣玉食,这种日子本不是你该做的。而这种日子,也是我自己选的,与任何人都无关。你回去吧,不要再继续待下去了。你非修道之人,何必陪着我受罪?回去你也与他说,望他多体会上天有好生之德,少造杀孽。善待这天下的百姓,便是为这个二女儿积福了。” 而看着二丫平静无波的神色,此刻的大丫忘记了自己的饥肠辘辘。原本不忿的心思,早就不翼而飞了。此刻的心中,只有对这个从小与自己,不,还有除了祖母之外,宫中任何一个人,都不亲的孪生妹妹的心疼。这不应该啊,她原本应该与自己一样,都是锦衣玉食的天家公主。就算真的要彻底放弃锦衣玉食的生活,一门心思要专心修道,可也不用受这份清苦吧。 对于大丫脸上的心疼,二丫却只是淡淡一笑。并未再说什么,只是对着大丫行了一起起手礼。便又一次坐到蒲团上准备入定。只是就在大丫转身离开的时候,背后却是传来二丫的平静声音:“若是你还心疼他们。今儿你见到这些事情,便不要与他们说。不要让我牵绊太多,重蹈祖母当年的覆辙。这是我作为你一奶同袍的妹妹,最后一次对你提出的要求。拜托了。” 二丫的话让大丫沉默了,良久才点了点头。而在大丫离去后,原本一直都闭着眼睛的二丫,却是睁开了眼睛。看着大丫临走时候,放在自己面前的那块用一根红绳穿起来,雕工极其精美的玉凤,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一千九百一十七章 出气筒? 相对于握着玉佩,整整沉思了一夜的二丫。大丫在回宫后,却见到父母还有师傅兼嫡母的司徒唤霜,还有段锦几个人正等着她。而脸上的神色,明显她这一天一夜没有回来,几人也都一直都没有休息。而见到她完整无缺的回来,更没有受到什么伤,几个人明显都松了一口气。而看到父母与师傅,一直都在等着自己。大丫不知道为何,鼻子却是不由得有些酸楚。 走到黄琼面前,轻轻的依偎在父亲的怀抱,轻声的道:“父皇,几位母亲,是孩儿不孝,让你们担心了。你们今后不用在担心我了,那些事情我真的彻底想通了。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嫉妒二丫了。我现在明白了,祖母当初不让我与她一同修炼,也许是真的为了我好。这些年,是我没有体会到祖母,还有你们的一片苦心。从今以后,我只要留在你们的身边就好。” 从女儿的话中,听出来大丫是真的打开了心结,黄琼很是欣慰的摸了摸女儿的头发。而司徒唤霜与何瑶、段锦对视一眼之后,也同样欣慰的点了点头。她们都知道,这个孩子这次是真的走了出来。而看着父母欣慰的眼神,大丫犹豫良久最终只是告诉他们,二丫这次会在无量观待上一年。他们如果想二丫,随时都可以去看她。但也劝说父母,不要再逼着二丫回宫。 听出来女儿话中意思的黄琼,却是没有说话,站起身来,背对着诸女和大丫,看着天上的月色,良久才长长的叹息一声。只是黄琼虽说没有当场表态,会不会按照女儿的要求去做。但第二日下了早朝,却是与司徒唤霜、何瑶、段锦,迫不及待的跑去了无量观。正遇到扛着比自己还要大的,满满柴火从山上下来的女儿时。黄琼这一颗老父亲的心,差一点当场便稀碎。 再看到二丫,所用的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膳食,黄琼差一点当场暴怒。若不是司徒唤霜劝说,几乎当场就要出手,将女儿强行带回宫中。的确,那个做爹的,看到自己宝贝女儿过得如此清苦,除了那些实在不长心的之外,又有那个不会发疯的。尤其是自己身为当朝皇帝,即便是日常生活也相当的简朴,可也没有到简单如此的地步。本应从小就锦衣玉食的女儿,可却偏偏弄成这么一个样子。 黄琼眼睛通红,差一点当场暴走的样子,让几女都吓了一跳。跟着他这么多年,便是国势最为艰难的那几年,都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失态过。而相对于差一点当场发飙,几乎都要将这无量观给当场拆了的黄琼,作为母亲的何瑶,更是心几乎都要碎了。便是司徒唤霜与段锦,也有些心疼的差一点当场落泪。好在随行而来的大丫,还算是冷静一下,死命的拦住了父母。 而看着面前痛苦的父母,二丫却是极为平淡的道:“几位施主大可不必如此激动。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本门清修,讲的便是清静无为。虽然并未做强制要求,但却也以无为为根本。在本门,并无什么公主与常人的区别。想要达到一定的境界,清修方为根本。以祖母当年惊人之天赋,也如此这般苦修十六年,才有了可能证道的慧根。” “我的资质远不如祖母,也只有加倍苦修,才有可以证道的那一日。所以,几位也不必如此。我即以出家,便要保持出家修道的本色。我下山之前,虽说答应祖母留在京兆一年,以便了却之前未能了却得尘缘。但了却尘缘,却并不代表我会放弃我所追求的大道。更何况,这本就是我自己选择,对意志的一种磨炼。若是贪图富贵,便坠落红尘,那便违背我本意了。” 看着二丫说这番话时,平静得就好像说的是别人一样的神色,黄琼却是深深的产生了一种无力的感觉。盯着这个二女儿清濯的面孔,良久道:“你们那个门,到底是什么一样的门?让你祖母,抛弃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与孙儿。让你抛却,你的父母与兄弟姐妹。什么了却尘缘,如果连最亲的人都可以抛弃,你所谓的大道又是一个什么道?你证的这个道,又岂是正道?” 只是面对着因为心疼自己,而此时陷入异常痛苦的父母,二丫却依旧神色极其平静的道:“修道,即是修身,更是修心。不磨练自己的内心,又岂会有证道的机会?若是因为贪恋口舌之欲,那便是堕入凡尘了。我的命运,从我出生的时便已经注定了。这是天数,非人力而能改变的。我本就非红尘中人,又何必非要贪恋这俗世凡尘?此事,也没有什么可伤感的。” 二丫的话,让黄琼再一次无奈的叹息。此刻在黄琼的眼中,这个女儿已经有些魔怔了。修道,修的有些走火入魔了。只是此事关系到母亲,自己又对母亲那个师门一无所知,黄琼也无可奈何。看着已经成了大姑娘,但却是一身道袍。没有任何她这个年龄,该有的青春灵动。反倒是与母亲那般清冷。神情却是始终都平淡的,就像是方才说的不是自己事情一般的女儿。 无可奈何的黄琼,也只能陪着这个从小便熊的孩子,在无量观整整待了一日。见到女儿的神色,依旧没有任何的变化。便是对待身为父母的自己,也是一样淡淡的,就好像是见到陌生人一般。也只能叮嘱她,这段日子要照顾好自己,不要总是这么清苦。就算不回宫中居住,也可以多去兄妹之间走动一些。修心,并不代表非要在如此苦了自己,更不用彻底脱离红尘。 在红尘之中修行,才能更好的磨炼自己。就算她在想跳出红尘外,但也始终是他的宝贝女儿。叮嘱了女儿一番后的黄琼,想要轻抚一下女儿的青丝,可看到女儿躲避的样子,也只能无奈的离开。回宫的路上,几个人谁都没有说话。便是原来在黄琼面前,异常活泼的大丫,也显得格外老实。一直到福王府附近,看着面色沉重的父母。多少想要调解一下气氛的大丫。 便以去看看大侄儿的名义,将父母还有司徒唤霜与段锦,都给拽到了福王府。而看着小孙子的可爱样子,因为二丫带来的心中抑郁,多少缓解了一些的何瑶。轻轻的抱起了孩子,却是又不经意的想起了二女儿这么大的时候,却是不经意之间眼圈又有红了。轻轻贴了贴孙子稚嫩的小脸,想起二女儿在那座破道观之中受的那些辛苦,何瑶不由得心又是一揪一揪的。 看着父母,甚至是一直清冷的嫡母,都有些难看的脸色。福王与王妃对视一眼,却是想问又不敢问。而看着大儿子与儿媳,一脸想问又不敢的样子。心中本就极其不舒服的黄琼,若不是儿媳妇在面前,恐怕早就一脚踹上去了。不过虽说儿媳妇不能说,可自己儿子却没有问题,于是乎黄琼直接道:“你这个混蛋玩意。你妹妹这都回来几天了,你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看看你这个没出息的样子,现在你眼中,整天除了老婆孩子还能看到什么?亏得你,还是她们的兄长,难道就一点兄妹之情都没有?你妹妹吃了那么多的苦,你却在这里整日里面贪恋这温柔窝。你这个混账玩意,难道当真是想要气死朕。朕一会便让你母妃,将儿媳与孙儿都接进宫。接下来的日子里面,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进宫来接老婆和孩子。” 说到这里,黄琼站起身来,没有理会遭受无妄之灾,此时还不知道什么事情,处于蒙圈之中的长子。转过身吩咐何瑶,马上带着儿媳与孙儿回宫,便直接起身离开了。黄琼将儿媳与孙子接进宫,除了拿着长子撒气之外。更是看着何瑶心里面,因为二丫实在是太过于难过,给她找一个事情做。让白嫩、白嫩,极其招人怜爱的小孙儿,来治愈何瑶此时心中的难过。 而看着怀中的小孙子,再看看一脸蒙圈的儿子与儿媳,何瑶叹息一声。也没有说什么,抱着孩子也起身离开。在黄琼一行人来也匆匆,去更匆匆,还顺手带走了自己的老婆和孩子之后。被黄琼有意无意的留下的大丫,才苦笑着对着自己,明显被拿着做了出气筒的大哥,说起父母如此兴致不高的原因。而这时候身为长子的他,才知道自己那个仙一样的妹子回来了。 听到大丫说起来自己那个,自幼便在祖母身边长大的二妹妹现状,福王却是不由得有些头疼的捏着自己鼻梁。他虽说书生气多了一些,可也不是蠢笨。知道自己那位皇帝老子,今儿来自己府邸,训斥自己的原因。其实,就是想逼着自己想办法,劝说二妹妹回到宫中。可父母都没有劝说得了,自己又怎么该劝说?只是这事处理不了,自己恐怕就见不到老婆和孩子。 无奈的他,也只能跑到隔壁雍郡王府,找自己那个办法很多的二弟帮忙。结果,原本发愁的只有他一个。等他到了雍郡王府后,发愁的人却变成了一对。而到了雍郡王府后他才知道,父母一行从自己这里后,顺便还逛了一趟雍郡王府,将雍郡王妃也一并给带走了。相比他还有一个帮着解释的大丫,黄瑞枫这里却更是一头的雾水。便是连出了什么事情都一点不知道。 哥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无可奈何。第二天,哥俩连进宫读书都不去了,大清早的便直接跑到了无量观。虽说其中有自己皇帝老子逼迫的原因,可心中也未尝没有想要见见这个妹子的原因。原本两个人都认为,此事让寿阳姑姑出面更好一些。可跑去范家的寿阳,明显浪的有些乐不思蜀的寿阳,便是花朵成亲都没有回来。只托范鹏送上了一份不轻的贺礼。 原本在接到黄琼,自幼伴随她长大的花朵要嫁人,让自己返京的信件之后。范鹏上京道贺的时候,是想要将自己家中,已经浪了一年多的寿阳与英阳,一同带回京城。只是没有想到,寿阳却在他要返京的前一天溜了。只留下了没有跑掉,一脸怨念的英阳。 第一千九百一十八章 你看上他什么了? 无奈的范鹏,也强行只能带着同样心野了的,压根也不想回京的英阳回京。至于寿阳究竟跑到那里去,范鹏虽说已经命范家诸分支查找,但现在也不知道。至于范鹏,昨儿参加了花朵的婚礼后,生怕宫中那个小公主在想不开,又搞出离家出走的事情来。当天便急匆匆的溜了。至于另一位,在大丫身上没有少吃亏,实在有些怕的袁宏伟,也只备了重礼和一封信。 人都压根,没有敢出现在京城。很明显,这二位实在被这些喜好离家出走的小公主,给搞得有些怕了。现在轮到福王哥俩,想要求援都没有地方去求。而面对着估计同样倔强的妹子,无处求援的二人,也只能硬着头皮亲自上门。不过惦记着各自老婆与孩子,明显打着如果劝说不成,便是强行绑,也要将这个妹妹绑回宫的这二位。却是面对着,一个极其尴尬的局面。 打,哥俩联手,若不是二丫手下留情,就差一点被揍个半死。劝,人家根本就不理会他们。面对着两个哥哥絮叨,人家权当做没有听到。直接给这哥俩,来了一个眼观鼻、鼻观心,再不便是念着清心咒。相对于还混一顿粟粥加上青菜的大丫,这哥俩从清早一直到黄昏,连口水都没有混上一口。碰了一鼻子灰,外加上饥肠辘辘的二人,就差没有给这个妹妹跪下了。 却依旧没有任何的用处。唯一的收获,便是临走之前,二丫给了他们两个,每人一个玉扳指。只告诉他们,这是祖母给他们孩子的,便当着二人的面,直接将房门关上了。两人无奈之下,只能回到了空空如也的家。哥俩相对无言,对酌的时候,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尤其是福王,这些日子看孩子都看习惯了。晚上回到府中,看不到自己儿子,心中可谓是无比难受。 当空手而归二人,第二天硬着头皮进宫,面对着自己皇帝老子阴沉的脸色,却谁也不敢再说什么。看着两个大气都不敢出的儿子,黄琼怒道:“两个逆子,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真是一对废柴。连你们妹妹都摆不平,你们还有什么事情能做好?将来朕怎么将这个江山托付给你们?朕不管你们想什么法子,要是不能将你们妹妹带回来,你们就别想再见老婆和孩子。” 听到黄琼的话,两个儿子则一张脸,直接皱成苦瓜样子。最终还是福王咬咬牙道:“父皇,儿臣们实在没有则了。这二妹也太倔强了,我们俩昨儿在无量观待了整整一日,连口水都没有喝上。对您和母妃,还有一些耐心,可对我们哥俩,连搭理都不愿意搭理。儿臣以为,既然我们没有办法,是不是让她的两个嫂嫂去劝劝?小姑子第一次见嫂子,总不会也冷淡吧。” “她就算再想要斩断尘缘,可姑嫂之间说说话,这也是最起码的礼节。父皇,不是我们不努力达成父皇圣旨,我们哥俩实在是黔驴技穷了。您若是再逼我们,我们也是实在没有招了。与其让我们哥俩继续碰壁下去,还不如换换人去。一个是女人们好说话,聊聊家常没准就把人给劝回来了。再一个,姑嫂之间也总比我们好说话一些。总比我们连话都说不了要强得多。” 听到福王的话,黄琼沉吟了半响,最终点了点头。两个人见到黄琼总算答应了,便急忙去各自母妃的寝宫,将老婆接了出来。并将老婆送到了无量观。而这一路上,哥俩也将所有的前因后果,都与各自老婆说了一遍。只不过,相对于黄瑞枫陷入沉思的王妃。福王妃却是沉吟良久,摇了摇头道:“王爷,若是想要劝说你们的这位妹妹回宫,恐怕并非是容易的事情。” “这些修道之人,我之前在成都接触过一些青城山的修道者。能吃得了那些清苦的人,都是意志极其坚定的人。而且我虽说不知道,这位小公主是那个门派的。可听您这么一说,能让这位小公主,还有当年的皇太后,放弃锦衣玉食的生活,放下一切去清修。估计她所在这个门派,恐怕也是几百年的传承了。往往越是这种传承深厚无比的门派,就越难以找到问题。” “而且从这位小公主的表现来说,恐怕她是被当做继承人来培养的。这样一来,恐怕更难以劝说了。我虽说没有行走过江湖,可对着江湖的门派也是有一定了解。与注重清修的门派,也有一些接触。青城、峨眉、巴山,甚至是天师道在成都分支,也都算是熟悉。我经常与他们请教一些药方。可我还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天下居然还有这么一个隐秘,讲苦修的道门。” “如此隐秘的门派,恐怕是那种传承几百年的隐世门派。又是当成继承人,在苦心培养的。二位,您说说这样的人要怎么劝说?你们哥俩,倒是给我们妯娌两个,出了一个极大的难题啊。你们俩说服不了小妹,可以说服陛下啊。陛下如此生气,除了是因为心疼小妹,本应该为锦衣玉食的小公主,却要吃如此多的辛苦。另外一个,恐怕更多的还有心中赌气的原因。” 听到这位福王妃的话,黄瑞枫拽着老婆的手,沉吟好大一会却最终还是道:“嫂子不知道,父皇看似高高在上,但实则却是很重情义的那一类。我这个二姐,从满月便被祖母接到身边抚养。是所有的兄弟姐妹之中,唯一一个不在父皇身边长大的。我那位祖母,本事与能力卓绝。说良心话,除了我这位祖母之外,在这世上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居然有这么聪明一个人。” “不仅医武双绝,便是琴棋书画,兵书战策无一不通、无一不精。我父皇那些本事,都是我这位祖母教出来的。当年的寒冰罗刹,又岂会是寻常人。可祖母的性子极其清冷,对再亲的人也亲密不起来。而且对人要求极其严格,用我父皇教训我们的口头禅来说,你们知道我当年是怎么从你们皇祖母手中活下来的吗?那简直就是非人待遇。从早到晚,就没有喘息。” “你们吃这点辛苦就受不了,将来又怎么、怎么的?别看我和大哥,现在被他折腾的整日疲惫不堪,可与他当年相比,简直就是小菜一碟。除了我那位寿阳姑姑,不知道因为什么,祖母对她的要求,虽说也严格。可严厉程度却远比不上其他的人。不信,你们去问问韩嫔,还有吴嫔与吴尚宫的女儿,她们这些年是怎么熬出来的。这丫头从小就在祖母那里长大。” “听韩嫔说起过,祖母对她的要求一直都很严厉。父皇总是担心,自己当年的经历,在那丫头哪里在复制一遍。所以,一直都心疼这个女儿。你们看看大丫,被父皇娇惯成那个样子?就是因为父皇,一直将对二女儿的父爱,也都放在了大丫身上。而父皇之所以,在二丫死活不肯回去,还想着坚持让那丫头回宫。就是因为心中对她有些歉意,一直想要补偿那丫头。” 黄瑞枫再说这番话的时候,福王妃眉头皱得越来越紧。尤其是在听到黄瑞枫祖母的名号,眉头却是不由得微微一动。貌似想起了什么,但看了看面前的丈夫与叔叔,还有自己的妯娌。她最终还是忍住了,什么都没有说。一直到了无量观,直到在见到二丫后,杨菲儿在愣了一下之后,却是弯腰行了一个大礼后恭恭敬敬的道:“门下医堂俗家弟子杨菲儿,拜见圣女。” 见到杨菲儿对着自己行如此大的礼,又揭开了自己的身份,二丫却是愣了一下道:“你是医堂弟子?杨菲儿?难道你是医堂右医正,杨家子弟?不对,你身为俗家弟子,又是医堂的子弟,应该从来没有回到过山门,怎么会认识我?你们医堂的人,在门中可是一向是半独立的地位。你即是杨家的人,更是从来没有资格回山。你怎么会认识我?你是杨家那一支的?” 二丫的疑问,杨菲儿急忙躬身道:“回圣女的话,我是杨家冲字这一支。祖父生前,圣人带着圣女回山门路过成都府。曾经来我家门与祖父商谈过。那个时候,我因为限制于年纪,无资格面见圣人与圣女。只是躲在门外,透过门缝才得以偷窥圣人与圣女颜面。虽说事隔多年,尤其记得那个时候圣女年纪还大,便能在医理上为祖父解惑。小女子当时便即佩服不已。” 杨菲儿的回答,二丫沉吟一下后,貌似想起来什么,便微微的点了点头。只是看着杨菲儿,头上此时梳的妇人发型,又见到她与昨儿来见自己的长兄站在一起,却是摇了摇头道:“你当年站在门外偷听,祖母与我其实都知道的。只不过,因为当时谈的医理,又见你虽年少,但求知欲极其旺盛,便没有揭开。甚至在与你祖父谈话的时候,还可以为你专门点拨了几句。” “只是,没有想到,你居然成了我的长嫂。唉,当真可惜了。当年祖母曾经对你的资质评价甚高,还说杨家出了你,杨家也算是后继有人了。嫁给了那个家伙,当真埋没了人才。真不知道,你看上他什么了?学文不成,学武也一样是三流。也就长得还算是勉强罢了。按理说,你们杨家人即便在本门,也是名门之后。怎么眼力居然如此的差。回到山门修行不香吗?” 听到自己这个一母同胞的妹妹,不仅对自己评价不说,还当着自己的面挖起了墙角。福王不由得老脸有些挂不住。而一边的杨菲儿,却是始终恭敬无比,说实在的,从黄瑞枫说起其祖母在江湖上的名号,杨菲儿便想起了自己与这位小姑子,极有可能是同门。因为她从祖父的口中,便不止一次听说过师门中,早些年即便是破师门而出,可依旧被师门认为是传承者。 在山门中,被诸堂共同称之为圣人。即便是山门之中,几十年没有掌门,可师门上下依旧认为,只有那位寒冰罗刹,才最有资格担任这位掌门。宁愿掌门之位空着,也一直在虚位而待。在整个师门被敬为圣人。 第一千九百一十九章 放在更大火上烤? 而面前这位少女,则被整个师门尊为圣女,并认为是掌门的真正继承人。只是杨家虽说在所谓山门医堂之中地位很高,但依旧无资格进入山门。此事,杨菲儿也是在祖父临终之前,交待她的时候才知道。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前几年那个比她年纪还要小一岁,看起来清清冷冷的小女孩,居然是门中苦寻几十年圣女。而她身边那个年长的,会是只存在传说中的圣人。 原本没有资格回到山门的杨菲儿,也一直都以为那次自己躲在门外偷看,会成为自己与门中圣人与圣女,唯一一次见面。因为杨家作为医堂中的一员,虽说在医堂中的地位很高。但在整个山门之中,实际地位却是根本排不上号。尤其是杨家曾经出了一个门中叛徒,使得杨家在门中地位更加的低下。甚至到了杨菲儿这一代,因为门规,便是连山门在那里都不知道。 却没有想到,今儿居然这京兆外的无量观,与自己当年一直佩服无比的圣女相见。而更为奇幻的是,当年的圣女还成了自己小姑子。当年那个只能远远膜拜的圣人,更是自己丈夫的祖母。这对于杨菲儿来说在这之前,甚至是在接到婆母求助时,都简直是不可想象的。对于杨菲儿来说,唯一让她多少有些难过的是。没有见到她之前的偶像,门中相传的那位圣人。 而看着面前这个神色清冷的少女,杨菲儿却也只能道:“回圣女的话。一个情字,谁又能真正的逃得掉?原本我也曾以为,自己也可能是孤独一生。却没有想到,遇到了合适的,也便沉沦了进去。只不过,当时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以为他是个书生罢了。更没有想到,因为嫁给他,却与圣人和圣女有了这样一种缘分。只是现在孩子都已经有了,后悔也没有用了。” 说罢,还转过头看着自己的丈夫,眼光之中充满了柔情。而看着她的样子,二丫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如今山门之中,人才多少有些凋零。你身为医堂的传人,本就应该返回为山门效力。而不是为一个凡人,便放弃了修行。若是你还想回到山门,那便我与离开便是。至于这个一看便一脸晦气的家伙,没有什么可理会的。真是白费了,这些年你的祖父对你的培养。” “你的祖父,从小便在你身上下了不少的苦功。不仅将本门医术全部都传给了你,还带着你去青城、峨眉,拜会了不少的隐世大家。你的医术,我当年便从你祖父那里知道,在山门医堂你这一代人之中,也是一流境地的。那个人一向看重的李大夫,与你相比也不过是只够提鞋罢了。你的能力,留在宫中当真是浪费了。回到山门之中,接掌医堂是完全有这个资格。” 二丫的话音落下,被自己妹子这一番极其嫌弃,外加撬墙角的话,弄得面红耳赤的福王,不由得一脸苦笑的道:“我说妹子,就算你再怎么想要斩断尘缘,就算是再怎么想割舍亲情。可我怎么说,都是你的嫡亲兄长,还是一母同胞的兄长。菲儿是你的嫂子,也是你侄儿的母亲。当着我这个做丈夫的面,你这么做真的好吗?你就真舍得,让你的嫡亲侄儿失去母亲?” 对于自己长兄哭笑不得的话,二丫看了这个神色上多少有些窘迫的兄长。却是极其嫌弃的转过头,压根就不在理会他,直接将福王给晾在了那里。自己则走上前,牵着一直恭敬杨菲儿的手,直接将人带到了自己的静室不说,还顺手直接关上了门。而见到大哥、大嫂碰了如此钉子,甚至大哥还当着面被这个二姐,嫌弃到如此的地步。甚至大哥还有被挖墙角的危险。 黄瑞枫立马在第一时间,捂住自己老婆刚想说话的嘴。并且不着痕迹的,一点点向后腿去。生怕自己老婆一张嘴,也被这个姐姐给挖了墙角。虽说嫂子的真正身份,直到这个时候才暴雷。居然与自己那个冰冷的祖母,是一个什么所谓山门的人。自己老婆肯定没有这等雷人的身份。可这不怕一万,真的就怕万一。刚刚这个姐姐,用嫌弃眼光看向的可不止大哥一个。 见到福王愁眉苦脸的看着门,黄瑞枫接连打了几个哈哈,拽着老婆的手后退了几步道:“大哥,这事可不能怪我不帮忙。二姐的这个样子,你也亲眼见到了。不是我不出手,是我也没有办法。我若是参合进去,搞不好我的老婆,也被二姐给带走了。大嫂的事情,还是麻烦你自己想招吧。你是她的同母大哥,都搞不定这个妹妹,我这个做弟弟的,就更没有办法了。” 不过,就在黄瑞枫带着老婆,刚想跑路的时候。他身边的李窈窕,却是轻轻的拍了拍丈夫的手。对于这个与丈夫完全两样,总是一副书卷气,与出身平民之家的福王妃,更是琴瑟和谐的大伯哥,她一直都很是有好感。尤其是成亲已经一年多了,自己的肚子一直都没有动静。丈夫虽说不以为意,但心中一直多少有些焦急的她,对于大嫂所出的侄儿,也是非常的喜爱。 眼见丈夫兄长,此时因为自己不受妹子待见,便是连老婆都被妹子给带进了静室之内,正处在如此的窘迫境地。自己若是与丈夫就此离去,不仅丈夫兄弟之间会生出间隙来。便是自己今后,又如何面对待自己如同亲儿媳一样的何贵妃?所以,她还是决定自己进那间静室,看看里面什么情况。再看看情况如何,想法子劝说一下。至少不能真让这位大姑姐将人拐走。 轻轻拍了拍丈夫的手,安抚了一下丈夫明显有些不安的心。这位雍郡王妃走到静室的门前,轻轻的拍了拍。待一个小道士开门,见到是雍郡王妃后,倒也痛快的将人给放了进去。至于三人在那间不大的静室谈了什么,兄弟两个却是一无所知,也只能站在静室外大眼瞪小眼。好在无量观主虽说也算得道高人,倒也没有冷落他们。派人送来一副围棋,外加上一壶清茶。 看着摆在石桌上的围棋,此刻的福王又哪有心思去下棋?倒是黄瑞枫显得沉稳许多,拽着大哥做到了石凳上,给二人各自斟了一杯清茶。又打开了木制棋盘道:“我说大哥,你现在着急也没有用啊。咱们俩进都进不去,若是用强的话,咱们那位小姑奶奶,能把咱们打的连父皇母妃都认出来。她可是祖母一手带出来的。这武功,早就非你我兄弟二人可以窥视的了。” “我也知道,大哥与嫂子这夫妻感情一直都好,不舍得让嫂子回那什么山门。可大哥,你也得相信大嫂不是?大哥与嫂子情深义重,嫂子对大哥又不是一样?咱们可今儿才知道,嫂子也是家学渊源的人。嫂子当初连大哥真正身份都不清楚,便与大哥回京。足可见嫂子对大哥的感情。大哥与其在这里驴拉磨一般瞎转悠,也没有啥办法。还不如对上一局,稳稳心思。” 看着面前已经摆开的棋盘,此时多少已经沉下气的福王,也知道弟弟说的没有错。倒也老实的,坐下来与黄瑞枫对弈起来。只不过,心思还是有一些纷乱,明显根本就静不下来的福王,这棋下的却是压根就没有在心上。这棋走的,棋路是乱七八糟,看着黄瑞枫摇头不语。而此时,二人都不知道,此时就在不远处的黄琼,看到哥俩的这一幕,却是不由得摇头无语。 这个长子都十九了,心思沉稳上怎么还差这么多?那个丫头几句话,便将他心思搞的如此混乱。就算二丫与他的媳妇是同出一门,地位貌似更高的二丫,对长媳有相当的威慑力。可正像是老二说的那样,就算对二丫嫌弃自己有些担心,可你也要相信自己的老婆吧。就算福王妃真的舍得,你这个做丈夫的。可那个刚刚两周岁的儿子,又有那个做母亲的会真的舍得? 这两年,自己也没有少让他在政务上历练,可怎么书生气还是如此的重?那个丫头,这是明显在故意气他,却都没有看透。二丫虽说从小都是在祖母身边长大,与自己这个长兄相处的时日极少。可不管怎么说,都是与她一母同胞的亲兄妹。福王妃是她的嫡亲嫂子,孩子也是她的嫡亲大侄儿。就算自己这个女儿性子再清冷,可也终归是自己家人,又岂能真能撬行? 更何况,这个女儿出自母亲身边,便是连寿阳几个都有些嫌弃,更别说一个所谓山门旁支后人?就算再相中自己这个长媳,也不会真的将人,带回什么狗屁所谓的山门?就算牵扯到自己喜爱的人,也不至于心思乱成这个样子?自己这个大儿子,真的是好有出息。若是将来真将这个位置给他,他又岂能撑得住?自己这些年教给他的沉稳,都不知道跑到那里去了。 背着手,看着哥俩个在那里走棋,黄琼的眉头一直都微微的皱着。而站在他身边的何瑶与段锦二人,见到他紧皱的眉头,却也都没有说什么。尤其是段锦,更是一声都没有吭。她们两个,早就陪着黄琼来到无量观。之前的那一幕,一点不差都落到他们三人的眼中。聪慧的段锦,明显看出来了黄琼紧皱的眉头,明显是对因为老婆被拐,而心中有些担心皇长子不满。 此事涉及到自己的儿子,又涉及到何瑶的长子,所以段锦便抿着嘴一句话不说。不过,在心中对自己儿子骂了一个半死:“你个小王八蛋,这个时候表现的那么沉稳干嘛?你的老婆也进去了,难道就不会显得慌乱一些?知道的你就是这个性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刻意表现什么。你这么做,岂不是将你大哥放在火上烤?更将你自己,也放在了更大火上烤?” “你小王八蛋,平时的机灵劲跑哪去了。你也不是不知道,你这个皇帝老子,你那个二姐到底有心疼和看重。你们俩混蛋,昨儿碰了一鼻子灰。今儿虽说让你们带着媳妇再跑一趟,可他又哪里会真的放心。你小子什么时候,看过你皇帝老子对其他子女这个样子?” 第一千九百二十章 苦行僧 段锦心中,将自己的儿子臭骂了一个半死。但神色上,却是表现的异常沉稳,就连黄琼的都一点没有看出来。而被她牢牢拽在手中,不管有片刻放松。如今便是出宫,都不敢撒手带在身边。原本就不情不愿,此时却是疑惑的看着一直沉默的父母,还有何姨娘的英阳。也感觉到了,此时情况的多少不对劲。只是想要挣脱母亲的手,却没有想到母亲拽得如此的紧。 原本想要趁着母亲发呆的机会,挣脱母亲紧紧抓着自己的手,以便给自己开溜寻找机会的英阳,最终也只能无奈的放弃开溜的想法。但实在克制不住无聊的英阳,却是对着那边一个心思纷乱,棋走的混乱不堪。一个却是稳坐钓鱼台的两个兄长,莫名的喊了一句你们这个棋,还要下到什么时候。听到英阳的喊话,原本这哥俩心中咯噔一下,以为这个妹妹又偷溜出宫。 却没有想到,一转头看着父皇还有各自的母妃,就站在不远处的一道小门处。哥俩又哪里敢在继续下棋,急忙几步跑到黄琼的面前便要行礼。见到两个儿子,黄琼摆了摆手道:“行了,都是一肚子鬼心眼子,搞那么多虚礼作甚?你们两个兔崽子,朕让你们劝说二丫头回宫,你们两个却在这里给朕下起了棋。你们真是给朕办的好差事,就是这么来劝说你们姐妹的?” 见到自己这位皇帝老子,脸色多少显得阴沉。兄弟两个,却是谁也不敢多说话。而小英阳在被母亲硬给拽进这个小院子后,一双好看的大眼睛却是不断的打量着,这个不大的院子,明显生出了一丝的好奇。直到走到石桌前,看着有些混乱的棋盘。英阳却是噗呲一乐:“大哥,你不是一向以自己的书法与棋艺自诩。怎么,今儿这盘棋让你下的,都成了一团糟了。” 英阳丝毫不给脸面,一下子便揭开了长兄的老底。可被这个小丫头气了个半死,却也知道自己拿着这个,别说父皇宠的要命了,便是自己母妃心中,也比大丫还要疼爱的小丫头,根本就无可奈何。也只能趁着父皇母妃,心思不在自己的身上机会,狠狠瞪了英阳一眼。不过,对于大哥的眼神,英阳却是根本就没有当做一回事。挣开母亲的手,跑到棋盘前走了两步。 英阳这丫头,虽说骨子里面不是一般的皮。但表面上为了装乖巧,有些东西也是用心去学了。她也算家学渊源,段锦不仅武功极高,而且因为同样出身王室,自幼受的教育也相当严格。尤其是其兄长,才学上更是相当的惊人。号称天南第一才子。出自兄长严格教育之下,琴棋书画虽说比不上黄琼母亲,可大致上也是不差的。虽说黄琼养女儿,一向都是散养的。 但相对于她的兄长,段锦一直随便教的情况不同。尽管也极宠女儿,但在某些教育上,却是还做到了一个母亲的责任。段锦的想法很简单,你这个小丫头是我的女儿。我自幼学了些什么,你也都要学这不过分吧。你老娘,我当年就是那么走过来的。我都能学,你又有什么不能学的?所以,武学上虽说教的不太走心。因为何瑶曾经的担忧,段锦也不止一次有过。 所以,在武学上教的是能混则混。若不是英阳天分极高,自己也肯下苦功,恐怕在武学上还真被段锦给教跑偏了。但段锦在文上,教育的却是相当用心。只是英阳在这个事情上,天分明显随了他的父皇,与她的兄长相比差的太多。工笔学了一个乱七八糟,音律到现在连一个调都吹不出来,琴都弄坏了几把,也没有弹成一首曲子。但书法和围棋,却是学的很精。 在宫中时,经常被林含烟和蔡氏找去对弈。能被黄琼宫中,有名义的才女林含烟、蔡氏,都看重的棋艺,这棋艺谁又能说浅?所以,几眼便将自己长兄,已经陷入死路的棋路给盘活了。只是此时的福王,又哪里有心思理会自己棋路是怎么活的?但黄琼看着女儿几步,便将长子的棋路给盘活了。却是招了招手,让次子也坐下来,与他妹妹将这盘死棋给继续下完。 对于父皇的要求,黄瑞枫不敢有任何的反抗。看了一眼心中长草的大哥,也只能老实的坐下来,与小英阳对弈,以将这盘棋好好的下完。兄妹两个,你来我往的在棋盘上较量起来。而黄琼与段锦看着兄妹两个对弈,不断的点着头。至于何瑶虽说不懂,可自从跟了黄琼,一直都是以黄琼为天的她。虽说心中也有些焦急,但丈夫不动如钟,她也只能按捺住心思陪同。 其实,何瑶并不知道,黄琼心思虽说看起来在棋盘上。但实则眼睛和心思,一直都没有离开那扇紧闭的静室门。偶尔还分出一些目光,在一个心中因为长了草,多少有些心思纷乱的大儿子。以及老神在在,至少表面上看不出什么的二儿子身上。当然,偶尔还有自己的小女儿。此时显得老实的很,貌似将往日里无穷无尽的精力,都放在了眼前这幅棋盘上的小英阳。 而那扇门就这么一直紧闭着,一直到夕阳西下才慢慢的打开。三个闭门不知道谈了什么的女人,并肩走了出来。只不过出来的时候,二丫的身上却是背了一个小小的包袱。就在何瑶以为这个清冷的女儿,才没有住几日便又要离开,眼眶不由得又有些发红了,急忙便要上前阻拦的时候。表现一直很沉稳的杨菲儿,却是微微向着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千万要沉的住气。 看着二丫冰冷的脸,同样接受到儿媳妇眼神示意的黄琼,却是什么都没有问。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率先向外走去。又落到母亲手中的英阳,则是睁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看着这个还是第一次见面,却是一身道袍装扮的二姐,一脸的好奇。而跟在后面的福王与雍郡王,则在看到二丫身上的包袱后,几乎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明白,自己老婆总算可以回家了。 一行人就这么谁也没有说话,一直回到了宫中,大家才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尤其是何瑶,看着女儿总算与自己回宫了,眼圈都有些红了。而黄琼则早早的便吩咐人,自己从听雪轩临时搬了出来。将原本作为自己寝宫的听雪轩腾了出来,作为这个女儿在宫中的住所。这孩子在跟随母亲搬到永福宫之前,便一直住在听雪轩。住在这里对于她来说,更加熟悉一些。 原本在二丫回宫时,心中高兴不已的黄琼要举办一个家宴。却没有想到,被二丫一句修行之人过午不食便给推了。而二丫也没有要整个听雪轩,只是选择黄琼母亲当初闭关所用,一间小殿作为休憩之所。屋子中摆设,便一如她当初在无量观中一般。没有床榻与桌椅,有的只有两个小小的蒲团。一个供桌,外加上一个香炉。没有假手其他人,二丫亲自将画像挂上。 点燃一注清香后,二丫便坐在蒲团之上,一句要做晚课之后,双手合环闭上眼睛不在说话。一如当初,面对大丫时的那般。而看到二丫这个样子,黄琼无奈的摇了摇头。示意恋恋不舍的何瑶,与自己一同出来。又将看着女儿清苦到如此,实在有些压不住的何瑶,搂在了怀中轻轻安抚着。人好不容易总算先拐了回来,他实在有些担心何瑶太过激动,将人再给吓跑了。 安抚住了激动不已的何瑶,对于何瑶这段时日也要搬到听雪轩的做法,黄琼虽说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同意了。也没有拨付太多人照顾,只让吴紫玉派了两个年纪较大,成熟稳重一些的宫女过来服侍。不过在得知二丫回来,甚至还进了宫后。刚刚从去探视自己弟弟的吴紫玉女儿,与当下已经封为县主的吴姿玉女儿,也在第二日在请示司徒唤霜同意后,也搬了过来。 不过,虽说进了宫中居住,二丫的生活与以往并无什么太大的改变。何瑶虽说给她置备了几套宫装,却从来都没有穿过。身上不论春秋冬夏,都是一身道袍。而早上起身之后,虽说不用再整理菜地与打柴,却是将精力都用在了习武上。经常与两个过来陪伴她的女孩对练。到了下午,还是门一关做起功课。吃的相当简单,都是相当清淡,一粥一饭加上一碟青菜。 便是何瑶这个母亲,亲自挽起袖子下厨,连续几日给她整治了几道菜。也只碰其中的那道素菜,荤腥的东西向来碰都不碰。偶尔一天两顿,大多数时候却是一天只吃一顿早膳。唯一还算是喜欢的,也只有宫中御膳做的豆腐。一碟小葱拌豆腐,在撒上一点盐,便成了她唯一改善伙食的菜色。看着女儿这样,但别说何瑶这个做娘的了,就是黄琼这个亲爹都心疼要命。 而虽说这丫头搬回宫中居住,但却是几乎不出听雪轩半步。所有的衣物,也都是自己清洗,从来都不假手他人。几次走出听雪轩,基本上也就是去,将她从小带大的京娘寝宫。不过即便是去了京娘寝宫,大多数的时间是,才知道她回到京城,可谓是欣喜异常的京娘说,她只是坐在那里静静的听。偶尔逗弄一下京娘的孩子。整个日子,基本上把自己过成一个苦行僧。 无奈之下,黄琼也只能将当日劝说成功的杨菲儿召来,询问她那日到底与二女儿说了什么。只是这个儿媳妇,却是无论黄琼怎么质问却什么都不说。只说这是师门的秘密,她不能随便的说。一旦惹恼了圣女,她也会跟着倒霉的。不过,杨菲儿也告诉黄琼,如果还想让二丫继续在宫中居住,就不要太过于纠结这件事。而且圣女这么做,只是为了保持清修的本色罢了。 见到杨菲儿什么都不肯说,黄琼也只能无奈的认了。难怪母亲在信上,专门为这个女子解释了一下,告诉自己这个女子身份是可靠的,让自己不用太过于担心她的身份。此女搞了半天,居然是母亲所属那个神秘师门的一个分支。 第一千九百二十一章 最后准备 摆了摆手,示意杨菲儿去何瑶那里之后。黄琼却也只能苦笑,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那个长子与她在成都结缘,怎么母亲会知道?要么是自己那个混账儿子,在成都府的时候,就被人知道真正身份了。而且皇长子的身份暴露后,有人专门通知自己的母亲所在师门。要么就是母亲那个师门,在京城也有眼线。想想杨菲儿真正身份,恐怕第一个可能性更大。 甚至有可能,那个熊玩意在成都府,与他的祖母曾经擦肩而过。想起这个可能,黄琼不由得又是一阵阵恼火。自己的儿子,居然在成都府与祖母,自己这几年日思夜想的母亲相遇,居然什么都不知道。究竟是他当时心里面,只有杨菲儿那个女人,什么都不在眼里。还是他自己压根心大,什么都没有去想。若是真的当时母亲也在成都,那个熊玩意当真是该死之极。 自己真该好好的奖励一下这个熊玩意,才能安抚一下自己被他气得横蹦的心。而那个杨菲儿嘴也真够严的,自己气场若是真的爆出来,这满天下没几个人能够扛得住的。可自己这个长媳,居然能在自己冰冷眼神之下,就这么扛了过来。自己问了半晌,依旧什么有用的都没有问出来。这心理上的承受能力,自己儿女之中,至少到目前还没有一个可以相提并论的。 不过,虽说没有问出来几个女人,到底说了些什么。但好在总算将女儿,还是劝说回宫住了。既然女儿喜欢这种生活,那自己还是不要太过于干涉好了。正像是杨菲儿说的,若是逼急眼了,自己这个二女儿,肯定会彻底的消失不见,让自己再也找不到。就与当年的母亲一般。到时候,自己恐怕只能更无奈了。而她的那个神秘师门,自己让高怀远查了这么多年。 自从母亲当年在老爷子重病,说起一旦老爷子离世后,她也会返回山门的时候。自己便让高怀远,不惜一切代价调查母亲那个山门。可几年的时间过去,依旧调查了一个寂寞。别说那个什么狗屁山门在什么地方,便是连那个门派叫做什么名字,都没有查出来。而这个山门究竟是一个古怪所在,别说母亲从未提起过。便是自己这个二女儿,也不肯透露哪怕半句。 便是杨菲儿,都成了自己的儿媳妇,自己孙子的母亲。也不肯透露,那个神秘的山门一分一毫。唯一告诉自己的,只有母亲是山门中的圣人,而自己这个二女儿是门中的圣女。这个圣人与圣女的身份,要门中诸堂主一同认可才行。圣女在门中,能得到一致的认同,并如此年轻便开始进行掌门必须的历练。足以说明,她无论是天赋,还是能力都足以承担这个责任。 自己身为山门的弟子,必须要严守山门的秘密。圣女作为将来的掌门人,更不会泄露门中任何的秘密。因为按照山门中的山规,如果自己向外泄露,圣女第一个便可以制裁自己。而这事,是根本就瞒不过去的。自己就算是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福王和皇长孙考虑。更不希望因为自己,好不容易回来的圣女,在与家人闹翻。杨菲儿的坚持,让黄琼也只能无奈让步。 想起来,面对这个女儿的无力,黄琼也不由得苦笑良久。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貌似对于这个儿女,还是没有什么办法。不过正像是杨菲儿说的那样,不管怎么说她现在回宫来了。自己这个做爹的,虽说在这个丫头面前没有什么尊严。但好赖,可以经常看到女儿了。虽说因为女儿这种清教徒的生活方式,黄琼可谓是心疼不已。但黄琼至少现在,也只能顺势而为。 不过出乎黄琼意料的是,二丫对从小一起习武,一起修文的二吴女儿,倒是相处的很好。而对于这个几乎没有见过面的姐姐,很是感兴趣的英阳,一改之前神淘的性子,整日里往听雪轩跑。而对于这个妹子,二丫虽说也极少与她说话。但对于整日里面往这里跑的英阳,无论在自己面前做什么,却是从来都没有干涉过。偶尔不做功课的时候,还会与她对弈一番。 在宫中居住这段日子,二丫来往最多的人便是杨菲儿。每次杨菲儿进宫,总是恭恭敬敬的。倒不像是面对自己的小姑子,面对的是一位真神上仙。二丫的这个表现,让黄琼虽说还是不满意。可总比之前与所有人,都保持一定的距离,对所有人都冷漠不语。还是要好的多了。而二丫在进宫后,也不是一直都在宫中。也是经常到宫外,为人诊治疾病,体验人间的疾苦。 二丫在宫中,也只住了这么一年。一年期满后,二丫留下一封信,交给杨菲儿后悄然而去。看着这封上面写着,这一年相聚之后,她与黄琼和何瑶之间。父女、母女缘分已尽,日后再无相见之日。祖母很好,不用他们担心的信,黄琼与何瑶哪怕心中再难过,却也无可奈何。这一年,他们想尽了办法,都没有能够套出二丫师门,究竟是什么门派,到底是位于何方? 而杨菲儿对于门派名称,哪怕黄琼以废掉其福王妃地位威胁,也没有能够逼问出来。至于门派在什么地方,杨菲儿直接告诉他们,她也不知道山门究竟在那里。因为她是医堂外门弟子,并无资格回到山门。所以,她压根也不清楚山门在那里。看着难过的黄琼与何瑶,杨菲儿作为儿媳妇,最终也只能劝说,如果有缘分将来还会相见的。师门虽说讲究去除七情六欲。 但师门,也并非是要杜绝一切凡尘。将来也许,还是有机会相会的。二丫一直都是作为未来掌门培养的,现在醉心于功课也是正常。等到将来,还是有机会再见的。只是儿媳妇说的虽好,但黄琼与何瑶都知道,这不过是安抚自己罢了。对于这个女儿,毫无办法的二人,也只能派高怀远继续的探查。只是黄琼经常去那间小殿内,看着女儿留下的蒲团时不时的发愣。 二丫的离开虽说有些伤感,但黄琼身为帝王,也只能将伤感压在心里面。尤其是在秣兵历马五年之后,各种物资已经基本准备差不多情况下,黄琼便已经开始着手北伐。在二丫离开不久,黄琼便将大批粮草,通过各种方式秘密向保定府、朔州,以及山东路转运。随同转运的,还有所需炮药与炮弹。为了协调各方面,黄琼派皇次子雍郡王,进入燕山府亲自组织。 在崇德十六年春季,黄琼调动西京大营、四大营精锐,山东路水师,秘密向燕山府、云州,以及密州进驻。为了保密,四大营精锐以分批北上,集中进驻的办法。以五百或是一千人为基数,或是以边军换防,或是增加边防为名义,分批向保定府与朔州集结。崇德十六年秋,各路大军已经进入集结地。陇右、陕西各马场,已经准备好十六万匹战马,也集中到西京。 随着大军进入保定与朔州的,还有五万头骆驼。崇德十六年秋,正值秋高草肥季节。黄琼御驾进驻燕山府,原本已经集结在保定与朔州的大军,也分别进入燕山府至蓟州,云州一线。崇德十六年八月十八,黄琼在燕山府杀牛羊祭天,正式御驾亲征。两路大军,分别由曹锐与赵无妨统带。曹锐指挥两万骑兵、三万步军、五千炮手和火铳手,携带三百门大炮,自燕山府直插北辽中京。 郭晨则指挥两万骑兵出蓟州,直扑北辽润州,切断中京道与东京道联系。西路则由赵无妨指挥三万骑兵,携带两千匹骆驼,出外长城一线。同时,二线后备中路骑兵一万,两万步军,由欧阳善统带进驻燕山府,一万骑兵则进驻云州。以便随时策应中西两线战场。而秘密集结在密州的两千艘大小战舰,两万步军、一万骑兵,以及大批的物资,也做好随时渡海的准备。 只要风向一到,便准备随时渡过北海。为了此次一锤定音,黄琼几乎调动了国内的所有精兵强将。除了于明远坐镇京兆,担负大齐腹地防卫之外,朝中所有的宿将可谓是倾巢出动。为了此次北伐,黄琼策划了整整五年,期间不知道耗费了多少的心血,与诸将不知道做过多少次各种反复推演。所有能想到的,不能想到的几乎都想到了,就是做好了一锤定音的准备。 不算运送到燕山府、保定府,云州与朔州一线,堆积如山的粮食,聚集在两地的,成千上万的骆驼与骡马。单单大炮使用的炮药,就在燕山府与云州一线,囤积了上百万斤。仅中用量最大的五斤大炮,使用的实心弹便准备了三十万发。至于打骑兵与步军,杀伤力最大的散弹,则足足储备了几十万斤。运输这些大炮和炮弹的骆驼,就准备了五万余峰,大车万余辆。 甚至为了保证大军行进,炮弹的充足。军中还征集了大量的铁匠与石匠,跟随大军一同出发。而在出征之前,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黄琼并未按照历朝历代惯例,以年满十六岁以上的皇子监国。而是延续了当初南下时的惯例,依旧是以皇后监国。皇长子则与傅远山、吕蒙正、吕端三人,一同辅佐政务。皇次子与其他年满十六岁以上的皇子,随同大军一同出征。 黄琼这个安排,让几乎所有的大臣,都有些不明白原因。之前是因为,诸皇子年纪尚小,监国只不过是一个名义上的。如今诸皇子,已经年纪渐长。年纪最大的皇长子福王,已经二十有三,儿子都已经两个了。皇次子雍郡王,如今也育有一子。怎么留京之中年纪最大的皇长子,反倒是与中书省诸相辅政?如今皇帝出征在外,就算不留皇长子,也要留皇次子罢。 其实诸大臣,包括宫中所有的嫔妃都不知道。黄琼在临出发的时候,与司徒唤霜谈了整整一夜。并给司徒唤霜留下了一道密旨。在密旨上黄琼针对后续,做出了明确的安排。若是此次北伐失利,他出什么意外的话,则在皇次子回京后,将大位传于皇次子。 第一千九百二十二章 两帝对决(一) 如果皇次子也没于此次北征,那就册立皇长子接掌大位。由她与段锦,分别为皇太后辅政。可以说,在离京北上之前,黄琼也做了充足的准备。而在这个时候,因为涉及到大齐的未来,以及北伐几十万大军的性命,黄琼可谓是除了司徒唤霜之外,任何一个人也不相信。倒不是黄琼对段锦,或是何瑶以及其他人不信任。是因为此次北伐,大齐可谓是精兵倾巢出动。 若是后方有什么不稳,不仅关系几十万大军的生死,更关系天下的安危。段锦、何瑶、林含烟等虽然可靠,人品也是值得信任的。但毕竟都是皇子的母亲,而女人一旦做了母亲,再大公无私的人,也会控制不住的心中有私。自己继承人的事情,关系到大齐的未来,他不能不慎重。尤其是皇长子,有些懦弱的情况下,他更是要精心部署,才能保证某些事不出意外。 其实原本,黄琼想要留黄瑞枫在京监国。但考虑到几点原因,一是黄瑞枫今后真的想要在最短时日内,坐稳自己那个位置,在军中必须要形成威望。其次,黄琼不想这个儿子,因为过早突出而成为群起攻之的靶子。皇子一旦监国,无论将来能不能真正的接掌大位。恐怕在许多人的眼中,已经可以算得上太子人选。一旦稍有不坚定,要么被群起而攻之最终下马。 要么过早的接触到权利,因为高高在上而被某些东西迷花了双眼,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不想自己默定的继承人,最终倒在自己面前的黄琼,几经犹豫还是按照自己以往的惯例,由皇后进行监国,皇长子辅政,这样即不会给任何人以不好的幻想,也不会过早的真正暴露自己选定的继承人。黄琼为了自己儿子,不重蹈当年废太子的覆辙,也可谓是煞费苦心。 而在出京之前,黄琼还给司徒唤霜。留下了自己一直贴身听雪轩小玺。而且对留下来辅政几个人,明确自己御驾亲征期间,所有明诏如果皇后不加盖这道小玺,一律视为无效。为了保证自己离京期间,政务的顺畅流转。为了保证自己继承人,最终能够按照自己规划的顺位,在自己出意外的情况之下,可以顺利的继承大统,保证皇位不虚悬,黄琼可谓是用心良苦。 而面对着大齐倾巢而出,让北辽上下多少有些意外。不仅仅是大齐,在黄琼抵达燕山府之前,隐瞒的可谓是相当成功。北辽尽管也派遣了,大量的细作在边关诸州府。但因为大齐严密封关,探到的有用消息并不多。便是收集到情报,也很难传递出来。尤其是本年,还是大齐边军正常轮换的年代。更何况本朝自从开国以来,虽说屡屡与北辽征战,但以防守为主。 主动进攻不是没有,但次数极少,只有寥寥的几次。便是几次深入北辽腹地,也都是被动反击。这次大齐主动进攻,让北辽上下都很是意外。当然大齐如此大规模的集结兵力,北辽一点察觉都没有,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但依照以往的惯例,北辽君臣依旧将此次大齐空前集结的兵力,视为齐帝北巡的前兆。因为为了迷惑北辽,黄琼早在年初便下明诏要北巡北境。 而黄琼北上,一向都是大张旗鼓。随行的朝中文武百官,以及嫔妃,宫女、太监,一个都不少。皇后虽说没有随行,但是宫中的段贵妃却是带领十余位嫔妃,甚至部分官员的眷属随同北行。这样的动作,也在一定程度上迷惑了北辽。如今北辽汉化以深,都知道中原皇帝历来是死要面子。无论再昏聩的君主出外打仗,哪怕只是做做样子,也不压根不会携带嫔妃。 齐帝北巡,携带这么多的嫔妃,还有十六岁以上的皇子,换了谁都不会认为是来打仗的。应该更多的,就是来巡游玩乐的。最为关键的是,自从始皇帝以来,汉人的皇帝没有一个会亲临战场的。统军出征的皇帝,虽说不在少数。可基本上也都在中原打转转,无一人会深入大漠草原。便是当年雄才大略的唐太宗,自从即皇帝位以后,便再也没有亲自统军出战过。 更何况,南朝那位小皇帝?别看他当年亲自统军在宁夏平叛。可此一时、彼一时,当年他是亲王,为了争夺大统,就算不愿意也得硬着头皮上。如今他已经是一朝帝王,又哪里会亲冒矢石御驾亲征?而御驾亲征这种事情,一向都是大漠男儿会干的事情。懦弱的中原人,一旦当上了皇帝,就会爱惜自己小命以及羽毛的很。也更不会离开中原那个皇宫中的安乐窝。 此次黄琼御驾亲征,可以说出乎整个北辽朝中上下的意料。用黄琼在出征的时候,对着诸将的话来说,他这个皇帝此次,便是连老婆和儿子,都带来了就放在燕山府。此一战,诸将没有退路,他这个皇帝一样没有任何的退路。他会与诸将同生共死。他不会干涉具体指挥,但他会是一个合格的斩砺使。诸将无论那个退缩不前,他会便会斩那人,用懦夫脑袋祭旗。 若是他这个皇帝退缩,诸将便可以直接将他这个皇帝斩首。黄琼这一番话和做法,虽说将段锦一行人置于危险下。因为大军后面,便是段锦所在燕山府。若是前面战事失利,燕山府将第一个承受北辽的攻击。但也正是这个做法,将全军上下士气弄得嗷嗷直叫。当然,此事之前黄琼与段锦是商量过的。以自己这个贵妃,亲临一线配合黄琼迷惑辽军,段锦是同意的。 但也在一定程度上,迷惑了北辽上下。直到大齐诸军,突破外长城一线北辽防御。黄琼的龙旗出现在中路军中,北辽君臣才如梦初醒。不过北辽那位皇帝,也并非是善茬。在齐军分三路出外长城一线后,也调集十余万铁骑御驾亲征,星夜兼程进驻中京,准备与大齐在中京决一死战。在中路齐军攻下北安州,直逼中京大定府。北辽十余万大军,也在中京完成集结。 辽帝亲帅中军,以秦晋国王耶律隆庆、驸马都尉萧继先,分统帅两万铁骑为侧翼。而相对于辽帝亲自统军,黄琼虽说也坐镇主力中路军。但大军统帅调度,以中路军统帅曹锐为主。此次,黄琼更多的是起到压阵的作用。但那位辽帝,也许是对于自己过于有信心,却是亲自指挥调动大军迎战。崇德十六年九月十五,齐辽两位帝王亲自坐镇,双方相加近二十万军马。 于中京府西南的马孟山前,展开了一场决定两个大国兴亡的大战。为了准备此战,北辽可谓也一样倾巢出动。除了在上京留守的两万军马,在东京道留守以备女真与高丽,趁火打劫的三万军马之外,国中精锐的皮室军与宫分军,可谓是都集中在了中京道境内。而因为兵力多余当面一共五万军马,其中骑兵不过两万的齐军。自己又都是清一色的骑兵,机动性强。 所以辽帝上来,便指挥其精锐,向着汇集在马孟山下的齐军发起猛攻。而且在看到当面齐军中军之中,高高升起的黄龙旗,直到齐帝眼下便在中军。所以,想要一鼓作气彻底打垮对面齐军,俘获对面齐帝,以开创北辽自从建国以来,最伟大功绩的辽帝耶律隆绪。不待后续军马到齐,便精锐尽出分三路向着对面的齐军,发起了极其猛烈的,成波浪状的轮番攻击。 试图利用自己骑兵对步军的优势,在最短的时日之内击溃当面齐军步军。面对辽军以清一色的骑兵,采取了波浪形进攻态势,发起的一波又一波的攻击。曹锐指挥三万步军,利用手中射程不同的大炮,利用骆驼组成驼城为防御工事,在弓箭手的配合之下,以密集的炮火迎接北辽骑兵的猛攻。齐军的大炮数量之多,出乎北辽的意料。其骑兵被大炮,打的人仰马翻。 这一战,虽说齐军是以寡敌众。但因为齐军在此战之中,不仅大量使用各种火炮。还使用了火龙出水,也就是火箭发射车。这是齐军研发火器的时候,顺带研发出来的一种轻便火器。是一种轻便的车上箱子内,装上三十支绑着火器的羽箭。一点燃,这三十箭可以在最短时间内,全部都发射出去。而此次战事也成为有史以来,第一次在野战中,大量使用火器的战事。 而且齐军在战事之中,大量使用五斤炮与十二斤炮,并根据火炮的射程不同。而形成梯次火力配合,以实心弹与散弹相互结合的方式。再加上大量火龙出水,在短短时间内发射出的大量火箭,在辽军的冲锋路上形成一层火力杀伤网。尤其是十二斤炮,曹锐在正面便集中了四十多门。远处发射实心弹,一待靠近发射散弹。对辽军威胁和杀伤力,可谓是相当的巨大。 等到辽军骑兵付出了巨大代价后,好不容易冲破各种大炮,近似乎玩命一样开火的拦截,冲到齐军步军的面前,却被齐军中数量最多的五斤炮,打出的榴散弹成片的撂倒。而在火炮面前是粗壮树枝组成的鹿柴。还有密密麻麻的弓箭手,以及如刺猬一样的长矛手。有几个冲过去的骑兵,不是被长矛刺成了蜂窝,就是被箭雨给射成了刺猬。根本就无法突破的防御。 而更有当年伪帝叛乱时,南下伤亡巨大的皮室军,新补充的军马所乘战马,未经过大炮的轰击。因为巨大的炮声,受到了惊吓四处乱闯,四处的乱冲。将背上的辽军骑兵,甩的到处都是。更有不少北辽骑兵,被自己受惊狂奔战马,而活活拖死。辽军本身就是轻骑兵,身上穿的都是轻便,但防御能力相对较差的皮甲。面对打过来的密集散弹,防御力几乎等于没有。 辽军的攻势,从上午一直打到下午,齐军的阵前到处都是受惊的战马,以及成片战死的辽军。辽军三路攻击,不仅寸步未进,还付出了重大的伤亡。甚至后队,也被自己前面受惊的战马,给差一点冲乱。要不是督军的辽将,当机立断下令斩杀了那些受惊的战马,搞不好辽军后队就要被自己战马给冲乱了。 第一千九百二十三章 两帝对决(二) 要不是督军的辽将,当机立断下令斩杀了那些受惊的战马,搞不好辽军后队就要被自己战马给冲乱了。第一天的激战下来,辽军伤亡两万余,齐军伤亡微乎其微。而且辽军伤亡的,都是其最为精锐的皮室军。更为严重的是,辽军那些久经战事的将领,在齐军的炮火之下损失惨重。号称辽国帝室第一知兵之人,秦晋国王耶律隆庆在第一日,便被炮火击中而战死。 当太阳在一次升起的时候,第一日受挫,依旧不死心的辽军,这次放弃了左右两翼。而集中全部精锐,对着曹锐的中军不顾伤亡,发起了拼命的攻击。辽军变换了打法,将所有的压力都集中到了正面。将兵力分成十个骑兵波次,轮番的发起进攻。不仅骑兵在马弓手的配合之下全线压上,就连后面的步军大队,也缓缓的全军前移,试图增加压力,分散齐军御力量。 这一日的攻势,北辽将全部精锐投入到中军,让曹锐的一万中军,承受了极其巨大的压力。又是一个白天的鏖战下来,一多半大炮的炮筒,因为发射过于频繁,甚至都已经打的通红。不得不采取浇水这种,对大炮伤害很大的办法降温。甚至有几门五斤大炮,因为过度发射还发生了炸膛。而辽军将炮手,作为其仰射箭雨主要杀伤目标,也让炮兵受到了很大的威胁。 但曹锐这员老将,面对辽军不顾伤亡玩命冲击,却是摆出一副任凭你风吹雨打,我却是巍然不动的架势。无论形势怎么危急,就是没有调动隐藏在身后马盂山中的两万骑兵。甚至就连后面三千的预备队,都没有调动上前增援。面对左右两翼要求过来增援的要求,也是一概的拒绝。无论下面的将领怎么请示,便是一句话时机未到,守护好你们的两翼比什么都强。 不仅没有动用隐藏的两万精骑,甚至曹锐在与北辽这十余万铁骑对阵时,只使用了军中装备量最大的五斤与十二斤炮。并未使用携带的大口径火炮,以及作为压箱底使用的秘密武器,霹雳震天炮弹。唯一改变的便是,集中全军携带的车辆,堆满泥土并浇上水,在鹿柴后面组成了第二道防御墙。为了凑足足够的车辆,便是连炮车都卸下来炮弹,也一并都放了进去。 靠着新设立的障碍,面对不顾伤亡,突破鹿柴防御圈的辽军,发起的迅猛攻击。曹锐硬生生的又挺住了一个下午。甚至挺过了大炮因为发射过于频繁,不得不停止开火等待冷却,一度差一点被辽军全线突破。甚至一小股突进来的辽军,已经打到了距离他不足五十丈,一把强弓射出的羽箭,都可以要了他命地步的危局。但即便如此,曹锐也没有调动两翼增援。 此时,黄琼就在曹锐的中军。面对中军的苦撑,却是就坐在那里,无论周边怎么劝说,依旧一动不动。而看着依旧沉稳如山的黄琼,随军出征处置民政的寇准,却是有些沉不住气了。躬身道:“陛下,咱们还有两万骑兵,这一直都没有动用。现在形势如此的危急,陛下是不是给曹大人下圣旨,让那两万骑兵立即出动。要是中军防线被突破,陛下可就出现危险了。” “陛下身负天下安危,万万不可出现任何的差错。如今陛下就在中军之后,辽军两次突破前面守军,这差一点便要打到陛下身边,这实在是将陛下至于险境。臣也知道,这行军布阵乃是前方将领的分内事。可如今不同于寻常,陛下如今可就在军中。若是一旦前面全线溃败,陛下岂不是危险了?求陛下,为了天下的安危,为了大齐的百姓,下圣旨让曹将军调兵吧。” 对于明显有些慌张的寇准,黄琼却是看着面前的战局,摇摇头轻声道:“此次中军主帅是曹锐,而不是朕。行军布阵,该如何调兵遣将,那是曹大人该做的事情。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是朕用人的一贯风格。对于曹大人,朕还是相信的。曹大人什么时候调动骑兵参战,那是他该做的事情,不是朕该做干涉的。统军作战,那是曹大人的长项,可不是朕的长项。” 说到这里,又看着辽军再一次发起的冲锋,黄琼不由得苦笑。知道这是曹锐,在效仿自己当初在宁夏府,亲自以身做诱饵,引诱党项叛军前来。待其反复冲击失利,师老兵疲、士气下滑的时候,在会同援军一鼓作气杀出。即便不能一举奠定胜负,但至少也要让敌军元气大伤做法的黄琼,转过头对着身边的侍卫道:“将代表朕御驾亲临的黄龙旗,升得再高一些。” 知道面前这位主,向来说一不二。一旦下了命令,绝对没有商量余地的几个侍卫,听到黄琼的吩咐。哪怕心中一万个不赞同,却也只能无奈的去执行了。随着黄龙旗的升起,知道皇帝就在自己身后的齐军将士。尽管已经极度的疲惫,但却一时士气大振。全军上下,响起了万岁声。对面的辽军也看到了,这面此时升得更高的黄龙旗,也不由得加大了进攻的力度。 而听到黄琼的这个吩咐,寇准当即差一点昏倒。这位主当真是看热闹不知道事大,明知道辽军玩命冲击中军,就是有一部分原因是冲着他来的。如今山下第一道防御已经被辽军给突破,他这个时候不向后撤退,却是反其道行之,将代表皇帝身份的黄龙旗,又升高了一丈多。虽说能大大鼓舞山下齐军士气,可这也太危险了。他是一国之君,怎么能将自己如此轻易的便置于险地。 面对黄琼的平静,寇准想要劝说什么,却是发现黄琼闭上了眼睛,态度明确的不想就此事在谈下去。无奈的寇准,也只能放弃继续劝说下去想法。不过,看着身边一群在见到到山下血肉横飞的战场,几乎同样在瑟瑟发抖的皇子外加上文官,寇准也只能心中叹息一声。命令周边的侍卫以及三千御林军,若是一旦局势不利,山下战局出现危险。全力护卫着皇帝冲过马孟山,或是撤往北安州,或是与欧阳善两万精骑汇合。 他如今是殿前司右副都承旨,管着的就是御林八军日常事务。黄琼继位之后,将御林八军的指挥调动权,从殿前司步军都指挥使权责内划出。在殿前司专门设置右副都承旨一职,掌管御林八军,并加挂兵部侍郎衔。从原来勋贵负责,改为皇帝钦点文官负责。寇准现在,就是殿前司右副都承旨,所以,对跟随黄琼出征的这三千亲军下命令,他还是有这个权利的。 尽管寇准也明白,黄琼这位御驾亲征的皇帝,如今是全军士气所在,轻易是不能进退的。他若是一退,全军崩溃就在眼前。但身为皇帝掌管亲军的重臣,皇帝安全与否,他不能不做好最坏打算。以便在最危险的时候,能护送皇帝,还有这么一群皇子,外加上几十名文官冲出去。否则,一旦出现什么意外,他就算是用全家的脑袋去抵偿,也难以挽回这巨大的损失。 这边身为掌管侍卫亲军的官员,寇准已经做好的最坏打算。而那边黄琼如此的平静,原本第一次面对这种场面,饶是在镇定,但到底还是有些年轻,不是那么太沉住气。心中多少也是有些惊慌的黄瑞枫。相对于有些慌乱的几个弟弟,却也瞬间沉住了气。只是看着山下的激战,心中却是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只不过死死攥住腰刀的手,多少还是显示出他心中的紧张。 一场大战,从清晨一直打到了黄昏。面对辽军铁骑的玩命冲击,齐军在这一日的战斗之中,伤亡也是不轻。辽军仗着战马,几次突破了齐军一线防御。都是靠着步军,采取早就演练好的空心阵,硬生生的给赶了出去。也许这次耶律隆绪是铁了心,就算不能取得全线突破,但至少也要击溃当面齐军。所以当夜色降临时候,辽军的攻势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减弱、停顿。 随着辽军之中战鼓再一次响起,在无数火把照耀之下,在漫天箭雨的掩护之下,辽军再一次发起冲锋。而看着不顾伤亡,再一次冲锋而来的辽军,曹锐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放松。知道能不能打垮面前辽军士气,就靠这一晚的曹锐。这一次不仅调动后续五千兵力,增援到了一线。甚至在后面还将之前隐藏,一直都没有使用十六门二十八斤巨炮,作为杀手锏拿出来。 随着天明时分,连续两天一夜的苦战下来,没有取得任何进展。此时士气已经低落到极点的辽军,在身后战鼓与牛角号的催动之下,再一次发起进攻时。一直密切的关注着战局的曹锐,见到辽军此次进攻,不仅有气无力。而且大量的骑兵,都游弋在十二斤火炮射程之外。无论后面的战鼓与牛角号,怎么催促却就是不愿意再一次前进,便知道自己反击的时刻到了。 随着曹锐挥动手中令旗,这十六门第一次出现在战场上二十八斤巨炮,开炮时巨大的炮声。在加上交替打出来的霹雳震天弹与实心弹,爆炸时巨大威力与声响。又是一夜鏖战,未取得任何胜利。不仅伤亡巨大,而且自身也疲惫不堪的辽军。面对这十六门射程,甚至可以打到他们集结地巨炮轰击,彻底的绷不住了。尤其炮弹落到那里,都会留下一地血迹与断臂残肢。 甚至被霹雳震天弹直接命中的骑兵,除了地上一个不小的弹坑之外,连人带马都消失不见。随着一阵漫天血雨之后,也就落下一堆残肢。这种恐怖的场面,让本身就已经疲惫不堪的辽军上下,又哪里会承受的住?原本就不高的士气,再一次飞快的下滑。别说进攻了,若不是皇帝还在军中,再加上出身游牧部族,在艰苦环境下磨炼出来的韧性,恐怕当即便彻底崩溃。 但无论带兵将官怎么弹压、呵斥,几乎所有的辽军,甚至包括一些高级武官在内,却是不断的后退。几乎人人面上,都带着一丝的胆怯,甚至是恐怖的神情。这十六门二十八斤巨炮,给辽军带来的不仅仅是杀伤,更多是无上的恐惧。 第一千九百二十四章 两帝对决(三) 对于那些参加寇边的辽军老兵来说,其实这些大炮并不陌生。燕山府一线,就一直部署了几门。可之前那种实心弹,只要不被直接命中,其实危险并不是很大。近一些的铁砂,虽说也相当的致命。但只要携带盾牌与皮甲,也未必就真的那么倒霉。就算全身被打成蜂窝,可一般存活下来几率也不是没有。可这种一旦爆炸,就是一个大坑,周边人马无一幸存的东西。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恐怕的东西。当齐军第一轮霹雳震天弹,落在辽军的阵营之中,当时便将辽军前军炸的乱作一团。后来在各级武官呵斥,甚至是砍杀下才勉强维持阵型,就在那里硬着头皮挨炸的辽军,实则隐隐已经出现了溃败的迹象。其实若不是背后辽帝生的黄罗伞还在,帝王的威力还在,恐怕就是那些自己也胆战心惊的武官,也控制不住这么多军马。 面对炮弹自己落地后的惨状,他们自己就会在第一时间掉头逃跑。而见到辽军士气低落到了极点,并且也出现了一定的混乱。虽说还在强撑,但实在已经是强弩之末。知道自己反击时刻到了的曹锐,立即下令之前一直都在养精蓄锐的两万骑兵,在欧阳善的统帅之下,向着北辽大军中军直扑而去。而炮队与弓箭手跟随在后,推着轻型火炮尽可能的跟上骑兵大队。 一方面是养精蓄锐已久,一方面是久战之下,从人到马都可谓是疲惫不堪。一方面看着前面的步军,经历了两天一夜的血战,一直都憋着一口气。一方面因为伤亡巨大,再加上在铺天盖地的炮火下,快速下滑到低谷的士气。尤其是在辽国一向以善甲兵为名的秦晋国王耶律隆庆,在昨儿夜里中炮身亡。驸马都尉萧继先重伤,像蜂窝煤般躺在担架上,疼得直哼哼。 更让辽军的士气,此时已经低落到了若有若无。面对齐军杀出来的这两万精锐,虽说此时在兵力上依旧占据优势。但却从上到下,无一不面露怯意。一经接敌,几乎是一触即溃。欧阳善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便将辽军的中军给打乱了。甚至一鼓作气,直接冲透了北辽中军。调转过来,再一次杀入辽军已经混乱不堪的阵型。打溃败的辽军骑兵,不仅自己率先崩溃。 甚至还冲乱了,紧跟在后面因为一直都没有轮到上阵,而尚算是完整的北辽步军阵营。一时辽军大阵,乱成了一团。骑兵拼命的向后逃,步军不仅被冲乱阵型,还被骑兵践踏。便是辽帝耶律隆绪身边诸将官,怎么约束、呵斥,却已经没有什么人理会。哪怕是督战队,斩下了十几颗溃退武官的脑袋,可依旧制止不住溃势。甚至自己也被溃军,一拥而上乱刀砍死。 面对自己继位,甚至是北辽建国以来,从未有过的大败。亲自带着皇太子耶律宗真,以及文武百官在后面押阵的耶律隆绪,不由得老泪纵横。在他眼中天下无敌,可以横扫整个天下,可以扫灭任何诸国的十万契丹铁骑,再加上三万渤海步军,居然被打成如此的大败。面对败局,依旧不死心的他,依旧还想着将溃退的军队,重新组织起来,与当面齐军决一死战。 但不仅没有组织起溃散的军马,反倒自己身边作为护军的宫分军阵型,在溃军冲击与裹挟下,也出现了不稳。在眼见齐军,即将杀到自己面前。而自己身边的宫分军,面对齐军的大炮也一样面带怯意,甚至有些人连攥着兵刃的手都有些哆嗦。知道军心以失,如果再继续做没有意义的苦撑下去,恐怕搞不好自己一群人,都有可能成俘虏的皇太子以及左右的劝说下。 在身边三千宫分军拼死护卫下,仗着身下战马都是最上等契丹马,向着中京大定府仓皇而逃。而欧阳善见到北辽帝王旌旗,向着北面一路奔逃,便亲率三千骑兵一路死咬着不放。一个玩命逃,一个玩命的追。但欧阳善所部乘坐的战马,都是陇右培养的党项马。虽说速度快,冲击力强,善于负重,耐力却比不上契丹马。尤其是身为辽帝,使用坐骑更是一等一好马。 之前欧阳善,还能咬住辽帝的护军。虽说超越追击的想法,被没有了大炮威胁,多少有些还阳的宫分军给打破。但也却像是一群尾随的饿狼一般,不断一截一截将辽帝护军,将其撕咬下来后给吃掉。但等到百余里后,欧阳善所部的马匹,却因为耐力差,渐渐有些追不上了。 与辽帝一行,已经越落越远。无奈的欧阳善,也只能带着身边的骑兵,暂时先咬住辽帝一行便知足了。马盂山距离中京大定府,直线距离并不是很远。大家的战马,又都是上好的战马。一路追逐下来,不知不觉便来到了中京城外。等到见到中京城高大城墙后,此时的辽帝一行人,一直都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待冲中京城南门外,辽帝与护军正待高喊开城时。 却听到,城内号炮连珠响了起来。城上一排炮弹,加上箭雨批头盖脸打了下来。成片的散弹,以及密集的箭雨,将已经靠近护城河,猝不及防的辽帝身边护军,成片的撂倒。而还没有等仓皇而退辽帝一行人,反应过来。中京南门吊桥缓缓放下,一股齐军骑兵从城门冲了出来,口中一边高呼投降免死的契丹话,一边在城头炮火掩护下,直接奔着辽帝一行杀了过来。 见到后有追兵,前有大军拦截,此时原本自信满满的辽帝,却是已经彻底的崩溃。他继位以来数次伐齐,两次征伐高丽,多次征讨女真、回鹘,敌烈都等诸部。败仗不是没有打过,但还从来没有遭受过如此大败过。此一战,跟随自己出征的文臣武将,冲出来的寥寥无几。剩下的一大半,还有跟随自己出征的皇后、嫔妃、公主、皇子,又基本上都丢在了中京城。 原本在大齐出兵之时,耶律隆绪正带着后妃、皇子、公主、驸马,以及大批的宗室、文武重臣在从夏捺钵所在地炭山,向秋捺钵之地庆州伏虎林进发。在转移途中接到战报之后,立即传令调集上京、中京、东京诸道军马,向着中京大定府集结。因为担心自己皇帝老爹在位时,被齐军偷袭上京城的事情再一次发生。再加上将老婆、孩子送回上京城也有些来不及。 所以,便还是按照捺钵体系,将所有随行的嫔妃、公主、皇子,都带到了中京。在战前还自信满满的耶律隆绪看来,有他足可以横扫天下的十几万铁骑护卫之下,自己的老婆孩子肯定是安全无忧。而自己这一战,也许会打个平手,会打成僵持样子。但唯有一点,那就是绝对不能输。自己老婆和孩子、宗室,还有不能上战场的文武臣子,留在中京肯定安全无忧。 这种搬家式,还带着老婆孩子上战场的举措,若是换了中原任何一个王朝。那都足够让将领送到全家脑袋了。若是换了那位皇帝如此做,估计得被嘲笑几千年。而且若是那位皇帝上战场,还带着一大群的女人,也会严重的影响军心士气。但对于游牧出身的辽人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奇怪事情。毕竟他们是逐水草而居,哪里有水草哪里便是家,老婆孩子自然在一起。 更何况,草原上的女人也都不是善茬。遇到敌人,一样要开弓放箭、上阵杀敌。没有办法,草原上的争夺就是如此你死我活。要是不想沦为奴隶,那就得玩命。当然,他带着调动到中京的军马,向着马盂山进军的时候,自然也不可能将嫔妃与公主、皇子都带着。将女人带上战场可以,但直接带到一线那就实在太过了。便将其留在中京,由五千擅长守城渤海军护卫。 结果却不想,自己在前方苦战,后方的老巢却被齐军偷袭得手。不仅中京城内堆积如山的粮草、军械,都成了齐军的战利品。便是留在中京的嫔妃、公主,还有大批随行的宗室、文武官员都落到了齐军的手中。在此次出战前,耶律隆绪还曾与后妃开玩笑说,这次就算不能将齐帝抓回来,也会抓来几个大齐的皇子给她们好好看看。却是没有想到,结果是反着来的。 中京城丢了,城内的老婆、孩子、宗室,都成了敌人的俘虏。而自己此次,汇集北辽精锐的十余万皮室军、宫分军,加上渤海人汉人组成的步军,此刻就剩下身边这两千多人。实在感觉到无颜面对祖宗,更无颜面面对自己母亲的耶律隆绪,抽出宝剑便要抹向自己的脖子。而见到辽帝如此,身边的皇太子与梁王耶律隆裕,两个人一把夺过宝剑,急忙死死的抱住。 皇太子耶律宗真泣声道:“陛下,我们在上京和东京诸地,还有十余万大军。此战虽败,但我们并非没有挽回的余地。更何况,我们在大漠草原上,还有那么多部族。只要陛下一道圣旨,随时可以召集数十万大军。陛下回上京城,重新整顿军马,挑选能征善战之将,我们还是有实力再挽回局面的。若是陛下,为了我大辽万千子民,千万不可做出如此的事情。” 面对一子一弟的苦苦劝说,在看看背后又一次追上来的欧阳善所部。被夺走宝剑的耶律隆绪,又岂会不知道儿子与弟弟的话并未说错。长叹一声之后,留下主动带着一千军马断后的梁王。与太子两个人,在剩余的几百残兵败将的护卫之下,向着上京方向狂奔。被留下来断后的耶律隆祐,面对追上来的欧阳善以及城内杀出的军马,为了给辽帝争取时间死战不退。 而他身边的一千辽军,在其带领之下,也爆发出了草原民族真正的捍武精神。与冲过来的齐军,死死的纠缠在一起。直到最后一个人倒下,却没有一个人投降。而这一千骑兵的死战,给了耶律隆绪父子两个,创造了脱险的机会。原本要分兵继续追下去的欧阳善,面对着这群死缠烂打的辽军,也只能放弃继续追击下去。不过,在解决这股辽军之后,欧阳善却很不满。 第一千九百二十五章 黄瑞枫的私心 自己带着三千骑兵,哪怕一部分被辽帝护军留下来断后部分纠缠住,还没有赶上来,可自己手中还有两千骑兵。刚刚城内冲出来七百骑兵,加在一起也是小三千人。可这不过一千北辽护军,却是将这三千人硬生生给拖住一个时辰。自己的战马,快要跑的虚脱了。可城内的这些军马,却可以说是以逸待劳。怎么就出来这点人不说,还居然让到嘴的超级肥肉给跑了。 原本想要训斥占据中京的那个武官,但在知道化妆成辽军偷袭中京城得手的齐军,不过只有一千五百人。而此刻城中还关押着五六百,北辽的宗室、重臣,三千多渤海人的俘虏后,也只能摇头苦笑。只是看着带队的武官,越看越眼熟的欧阳善,再看看城内冲出来的骑兵战马,以及身上的盔甲,却是突然惊了一声:“王兴,你不老老实实的,护卫陛下跑这干嘛?” 说罢,举起手中的马鞭,没头没脑的便抽了过去。一边抽一边怒吼:“你个王八蛋,陛下身边一共就带了三千护军,你小子屎吃多了,被迷住了眼睛。还是脑袋撞墙,撞得糊涂了不成?你带了一千二百人出来,陛下身边剩下那点军马,还怎么护卫陛下的安全?你这不是将陛下至险地?谁给你这个王八蛋,这么大的胆子?老子今儿不抽死你,今儿便跟着你的姓。” 打量了好大一会,才总算看出来,面前这个被炮药熏得一脸黑的带队年轻武官,是自己在西京大营的老部下。前年调到御林八军,担任龙骧左军指挥使。这次负责统带从御林八军之中,挑选的三千军马作为护军,一路上专门跟随在黄琼身边保护。身为此次带队护驾的武官之一的王兴,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那这偷袭中京城的一千二百军马,身份也就可想而知了。 黄琼身边,一共就三千护军。去除了这一千二百军马,那皇帝身边岂不是只剩下一千多人了?在去除护卫随行官员的,这身边还能剩下多少人?联想到昨儿战局的危险,欧阳善不由得一阵阵后脑勺发凉。若是昨儿曹大人,真的挡不住北辽骑兵玩命突袭。那身边只剩下一千多护军的皇帝,恐怕当即便要陷入危险之中。若是皇帝出了什么意外,这次北伐不败也败了。 别说面对着多年的老部下,便是换了谁,欧阳善不发火那就怪了。若是面前这个人是别人,那倒也罢了。可欧阳善不仅是他的老上司,更是将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恩人。王兴又哪里敢还手或是顶撞,而面对暴怒的这个老上司,王兴也只能一边抱头鼠窜,一边大喊:“欧阳将军请息怒。您想想若是没有圣旨,我又有几个胆子,离开陛下半步?我这次行动也是奉旨而为。” 抽了王兴一顿马鞭,心中火气稍减的欧阳善。面对王兴的解释,却是怒道:“你个王八蛋,你那点鬼心眼子我还不知道。陛下的确有圣旨,但绝对不是让你偷袭中京城的。最多也就让你,率本部军马出来游动侦查,防止有其他辽军持续增援,保护马盂山战场曹大人的侧翼。防止有其他的辽军,从背后迂回马盂山。你小子游荡了一天,看到没有什么意外便胆大包天。” “看着马盂山那边打的激烈,你作为皇上的护军,基本上参战不可能。便打着浑水摸鱼的想法,偷偷的跑来了这中京城,想要借机摸一把。我不知道你小子,怎么能以劣势兵力拿下中京城的。可你小子知道不知道,你这么做,不仅仅将曹大人的全军陷入危险。最为关键的是,将陛下也陷入了危险。这是在北辽境内,到处都是辽军。你小子在这个时候擅离职守。” “若是让北辽军,钻了你这边的空子,从背后偷袭马盂山我军,让曹大人陷入腹背受敌情况,你小子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就算你拿下了中京城,俘虏了北辽皇帝的后宫,可陷陛下于险境,这一条就罪不可赦。王兴,我看你小子,是被战功给冲昏头脑了。你小子知道不知道,昨儿一天中军境地有多危险。不用多,北辽再来一万军马从背后偷袭,全军就危险了。” 看着自己越说,头越低的王兴,欧阳善不由得叹息一声。这小子胆大心细,但又属于冲杀声一响便坐不住的那种人。这种人虽说是难得的冲锋陷阵的好手,可若是想要再望高走,却是致命的问题。你是军中武官,大军作战讲究的便是上下齐心、令行禁止。若是只顾着自己建功立业,不顾全大局。那这种人,在军中非但走不远。反倒容易,给全军带来致命的危险。 原本自己将他推荐到御林八军,是想要磨磨他的性子,现在看这小子行事做派,却是白费了自己一番苦心。只是就在欧阳善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背后却是传来一个声音:“欧阳将军,也不要怪罪王将军了。王将军,能够兵不血刃的拿下了中京城,断了北辽军的后路。虽说行事有些冒失,可也算是大功一件。况且能够主动出击,总比那些畏战不前的人要好的多。” 听到这个声音,欧阳善急忙回头。却是发现皇次子雍郡王,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中京城。见到黄瑞枫的到来,欧阳善与王兴急忙翻身下马便要请安。只是黄瑞枫又哪里会让二人给自己请安?王兴官职不算高先不说,欧阳善可是自己父皇都极其重视的将领。父皇曾经不止一次说过,若是朝中那些勋贵子弟,都像是欧阳善一般,自己又哪里不会重用他们的话。 拦住了要行大礼的二人,黄琼对着欧阳善道:“欧阳将军,马盂山那边基本已经大致解决。曹大人正在调兵四处清剿北辽残兵。如今辽帝既然已经跑远,那也就不要再继续追下去了。虽说此战一举歼灭了北辽,最为精锐的十余万大军,但就北辽整体而言,远还没有伤及北辽的根本。所谓穷寇莫追,父皇的意思是。还请欧阳将军速速转回,收拢所部准备下一步行动。” 听到雍郡王的话,明白让自己回去,其实肯定是皇帝的圣旨。欧阳善也不好再继续说什么了,瞪了一眼王兴之后,便准备收兵返回。不过,原本欧阳善打算带着雍郡王一同回去。但黄瑞枫却是摆了摆手道:“欧阳将军不必理会我,自行返回便是了。如今王将军攻占了中京城,父皇下一步肯定要以此城为临时行宫的。我这次既然来到了中京城,就算打了前站罢了。” 虽说与这位雍郡王,交往不算多。但也知道,这位雍郡王与那位主性子差不多,一旦下定了决心,轻易便不会更改的欧阳善,不放心的又留下了一千军马,又再三叮嘱王兴保护好雍郡王,便带着所部骑兵,从王兴在城中缴获的几万匹契丹马之中,挑选了一批战马用来替换下来,自己连续奔袭,累的已经有些站不稳的党项马后。便立即向着马盂山战场赶了回去。 送走欧阳善后,黄瑞枫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他这次请示父皇,带了一千多骑兵,尾随欧阳善追了下来,本来是有一些私心的。他通过审讯俘获的北辽汉官得知,北辽皇帝耶律隆绪嫔妃,此次也一同出征,如今就在中京城内。惦记着已经数年没见情人的他,便急忙赶了过来。原本只想着看看,萧菩萨哥是不是安全。结果一路追到中京城外,才知道中京已经拿下。 知道了自己这些年,日思夜想的情人,此刻就在中京城内,他又哪里肯与欧阳善一同回去。在送走欧阳善后,他便立即进城。在王兴的亲自陪同下,来到了关押俘获北辽嫔妃、宗室、大臣的地方。到了那里,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一堆杂乱谷草之上,正抱着膝盖低头不知道再想着什么的妇人。周边辽帝的其他嫔妃、公主、命妇、宗妇,则浑身颤抖的围着在她的周边。 虽然这几年未见,想念佳人都想念疯了。但黄瑞枫依旧极其冷静的,叫过身边的王兴低声吩咐了几句。便转身回到了北辽中京留守府。中京城是现任北辽皇帝建立的,刚刚成立还不到十年。原本是用来作为,进攻大齐的前进基地。虽说也建了一处皇宫,但实则规格基本上与一座大一点的寺庙差不多。不过这座中京城因为地处齐辽交界处,不仅战略地位极其重要。 而且还成了齐辽之间,商贾贸易一个很重要的集结地。城内的商户,一家连接一家。各种商户、匠人,几乎占了城中居民的八成。黄瑞枫之所以在追上欧阳善,得知中京城被王兴拿下。还将城中跟随辽帝,一同捺钵的北辽嫔妃、公主、王子,以及王公大臣几乎一网成擒后,坚持留了下来。除了急于要见到,已经有整整五年未见的女人之外,还有便是城中这些商贾。 进入留守府后,黄瑞枫做的第一件事情,除了安排人重新调整监押俘虏外,便是安排人严密看守,城内堆积如山的粮草,以及其他的各种辎重。城外数万匹战马、骆驼,便是用汉字与契丹文发布了安民布告。要求城中诸商贾,不分汉蕃一律要立即重新营业。在布告发出去后,黄瑞枫又将王兴召了来。第一句话便是要求一定要约束军纪,绝对不允许出现任何违反军纪的事情。 尤其是要保护好,城内被俘的那些北辽嫔妃、宗室与官员。特别是,不允许出现侮辱这些人的事情。因为这些人,朝廷还要留着大用,绝对不能出现任何的意外。总之一句话,即不许跑,更不许死。若是因为那个人因为被侮辱,出现什么意外,他只追究王兴这个统兵官的责任。 提出对进城诸军的要求后,此时已经知道王兴在接到黄琼,钦命让其带着一半的护军,向中京方向运动。一个是保护大军的侧翼,另外一个便是寻机断辽军的粮道。这位本就是好战分子的老兄,在接到这道命令后。便一路想着中京城的方向巡弋。只不过这个家伙做的极其隐秘,在赶到中京城附近后。并未急于求成。而是秘密隐藏在中京周边的莽莽群山之中。 第一千九百二十六章 故人重见 同时为了中京城内,以及周边的辽军具体情况和数量。王兴派出大量的探子,向中京城周边渗透、侦查,想要摸清楚辽军的粮道。因为出自欧阳老爵爷培养的他,也知道在齐辽对战的马盂山一线,到中京城只有百余里的距离,周边就这么一座规模大一些的城池。前线十余万大军的辎重,自然不会离开中京城。不管那个方向调运粮草,恐怕都是要先运到中京城。 于是这位满脑袋都是建功立业的王大人,脑袋之中不由得,当即将保障大军侧翼的任务全数丢光。只剩下黄琼交待他的任务之中,另外一个切断辽军粮道的任务?而对于他来说,只要拿下中京城,也约等于断绝了辽军的粮道。王兴向来是一个行事果断,一旦下定决心便立即开始行动的人。尤其是在他这次出发之前,黄琼特地给他补充了三百燕山府边军的老兵中。 被他派出去做伺候的人,居然在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个服侍辽人帝后的太监供述,此次跟随辽帝的大批嫔妃、王公、显贵,如今就在中京城中,而守军只有五千战力很弱,而且对契丹人有很大敌视心里的。而这个太监并非是契丹人,而是大齐蓟州人。十岁的时候,被掠至北辽。因为北辽使用的宦官,多数为汉人,少数为渤海人。所以,被掠不久便切了那啥。 所以,对辽人可谓恨之入骨。之前就算再不心甘情愿,可面对着一个庞大帝国。他一个微末的小人物,便是再仇恨满心,也是毫无办法。这次居然遇到了齐军,这让他看到了复仇的希望。在痛快的交待了一切后,他甚至直接告诉王兴。齐军可以伪装成辽军,从北面诈开中京城的城门,因为他知道,在中京城外一个小庙里面,囤积了大概有万套辽军的皮甲和毡帽。 听到这个消息的王兴,只是犹豫了不到半炷香时间,便立马决定干他一票。悄无声息抢了辽军仓库,换上辽军的服饰。只是中京城不管怎么说,进驻了北辽大批的王公贵妇,可谓是随行的北辽高官显宦,除了跟随辽帝在前面作战的武官之外,其余的都在中京城内,不戒备森严那是不可能的。五千渤海军就算再弱,可也若是闭门死守的话,也不是自己能够啃动的。 诈开城门,肯定要花点心思。只是王兴琢磨,该以什么借口诈开城门的时候,又偏巧一对辽军运送马草,正路过苦心琢磨的王兴面前。前面十余万辽军骑兵,按照辽军每人至少两匹战马的配置。足足几十万匹的战马,每日都需要大量的马草。这些战马,又是在战场上不可能都靠放牧喂饱。所以,中京城内的辽军每日都需要去很远的地方打马草,晒干运送到前线。 这五百辽军,便是从中京北面去打马草后,准备先运到中京城,在运到马盂山前线。结果这五百辽军外加上上千辆大车,以及车上堆积如山的马草,便成了王兴诈门的道具。正瞌睡的王兴,遇到这么一个大枕头,更加坚定了王兴诈门的决心。而中京城的守军,已经习惯每日有人从城外运送马草过来。对于王兴一行人,押运这么大批马草来中京城,也就习以为常。 再加上那个太监配合,王兴很轻松的便诈开了原本守备严密的中京城。而面对突然举起屠刀的同僚,不仅措不及防。最为关键的是,北辽自从立国以来宫廷政变,以及王公贵族的犯上作乱极其频繁,几乎已经是习以为常。从北辽太宗开始,一直到耶律隆绪的父亲,也就是那位辽景宗之前,就没有几个是正常继位。辽世宗、辽穆宗,连续两任皇帝,都被人刺杀的。 这些渤海军,都是被契丹人灭掉的渤海人后裔,本身就对北辽忠诚度不高。甚至对北辽,从上到下有一种排斥和反抗。只是北辽强大,他们没有能力或是畏惧而不敢反抗。见到自己的同僚,举起马刀向着自己劈过来,以为又是哪位王爷发起叛乱。秉承着契丹人自相残杀,与我有何干系?在负责中京防御的宁王耶律只没,被王兴亲自一刀劈成了两截后,直接弃械。 此次辽军武将,大多都是在前线。留在中京城内的,大多都是文官,最多再加上一些王公的护卫,以及二百皇后直属宫分军。更何况,城内很多人都与那些渤海军,都抱着一个想法。对于他们来说,皇帝无论换谁做,他们都是一样当官。所以,对于他们自以为的叛乱,都抱着基本相同理念,拼命个毛啊。谁做皇帝管我屁事。中京城内的契丹人,大多数都是这种人。 城内契丹人虽说也不少,但能坚持抵抗的人却是没有几个。待那些悍勇契丹人,被王兴砍瓜切菜一般砍杀之后。一个时辰不到,一个中京城连同城内,自皇后往下共计千余嫔妃、王公显贵,文武官员被俘。其中仅仅亲王一级的便有三十多人。几十万石粮草,数万匹后备战马,都落到了王兴手中。等到进城的王兴所部,脱去身上辽军服饰,换上大齐新配发的棉甲。 城内已经被缴械的渤海军,还有那些王公显宦、嫔妃公主才发现,原来进城的不是那个叛乱权贵统率的叛军,居然应该是百里之外的齐军后,基本都傻了眼。但此时,已经被缴了所有器械的这群契丹人,还有残存的四千多渤海军,却是都傻了眼。但手中连把切肉的小刀,都已经被收缴他们,却是连最基本上抵抗能力都已经没有了,只能就这么莫名其妙做了俘虏。 不过刚拿下了中京,北辽皇帝带着身边的残部,一路的溃退了下来。而在城头上的王兴,见到残兵之中有北辽皇帝的黄罗伞盖,以及那个太监亲自指认那个是北辽皇帝。便尽可能的点起城内可动用七百骑兵,与追击下来的欧阳善配合,最终打了这一战。说罢,尽管之前被欧阳善训了一顿。但几乎是兵不血刃拿下中京城,有俘虏了那么多王公显贵,他还是很自豪。 从王兴口中了解到,王兴夺取中京城的整个过程,黄瑞枫不由得佩服这小子,真是一个傻大胆。不过黄瑞枫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叮嘱他一定要约束好军纪,绝对不能出现对那些俘虏,有任何的不轨之举。王兴也知道,这些北辽的贵胄,对朝廷来说是极其的重要。倒也老实点了点头。不过想起,刚刚送到这位雍郡王那三位,王兴却是有些摇头。 转头打量一下周边,再三确定没有人之后。小心翼翼的劝说道:“王爷,送到您那里的可是北辽的皇后。您现在身份贵胄,是不是忌讳一些?毕竟,这对您的将来影响不好。这些北辽的王公贵胄,可都是朝廷手中的砝码。更何况,陛下与大军主力,可就在百余里外的马盂山,估计这一半天便到了。若是陛下知道了,您把北辽的皇后那啥了,恐怕不会轻饶了王爷。” 听到这个不知道说他是一根筋,还是脑子太过于灵活的家伙,对自己的苦劝。黄瑞枫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这个家伙,我与那位萧皇后是故人。见她以皇后之尊,与其他的人关押在一起,实在有损她的一国皇后之尊。不管怎么说,北辽虽说打了败仗,可毕竟没亡国。所以才将她单独监押,并且一会与故人谈谈。不管怎么说,已经是数年都没有见了。” 黄瑞枫的这一番解释,让王兴不由得一愣。不过,对于黄瑞枫这个解释,王兴心中是一文钱都不信。并不知道就在几年前,面前这位年轻的雍郡王,曾经孤身去了北辽。还在北辽东京道的辽阳府,与那位大辽皇帝有过几日的露水情缘。不仅是旧人,甚至还是旧情人。此时这个家伙脑袋之中,唯一的念头便是这位雍郡王的那位皇帝老子,喜欢的便是年纪大的女子。 这位雍郡王,可是皇帝从小亲自带大的。若是这位雍郡王,传承了他那位皇帝老子的爱好,那这个事情?那位萧皇后虽说年纪大一些,可这姿色容貌,便是自己这种不喜欢女色的人见了,都是惊艳不已。这位雍郡王,谁又知道心中打的什么主意?京中都在传说,这位雍郡王是皇帝默认的继承人。若是因为把敌国皇后那啥了,此事一旦传出去,岂不是真因小失大了。 只是见到黄瑞枫,并不是太在乎这事。想要再劝劝的王兴,最终还是放下了继续劝谏的念头。带王兴离开后,黄瑞枫站在门口看着已经黑下来的天色。沉默了良久,还是转身去了自己的房间。走到门外,挥手示意两个卫兵可以离开了之后,他才一把拉开门走了进去。见到萧菩萨哥,正坐在桌子边看着烛火不知道再想着什么。桌面上的晚膳,却是一口都没有动。 等听到黄瑞枫走进来的声音,她才抬起头。而等到她见到面前这个,即熟悉又陌生的年轻人时,不由得站起身来。一天的担惊受怕下来,已经到了承受极点的小菩萨哥,一直憋着的眼泪流了下来。见到妇人脸上的泪水,黄瑞枫不由心疼到了极点。走上前,轻轻的将人拥到了怀中。一直到怀的妇人,直到女人一顿嚎啕大哭,情绪略微稳定之后,黄瑞枫才轻轻吻了吻她的脸。 而被黄瑞枫拥入怀中的萧菩萨哥,在逐步冷静下来,却是一把推开了身边的男人。转过身道:“你走吧。如今大辽正在与大齐打仗,我是大辽的皇后,与你现在是敌手。我现在更是你们的俘虏,并没有资格与你这位高贵的大齐皇子,共处一室。我们草原儿女,是永远翱翔的雄鹰。就算如今折断了翅膀,也不会低下高昂的头颅。你要么杀了我,要么离我远一些。” “我绝对不会再与你在一起。之前的事情,还是忘记了吧。现在,我们是敌手。你与我的丈夫,我的父亲和兄弟是敌人。那与我,也一样是敌人。我们草原儿女,是绝对不会与敌人再一次的。我已经对不起我丈夫一次了,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第一千九百二十七章 他变的太多了 面对萧菩萨哥极其坚决的态度,黄瑞枫却又那里会离开?一把将人又拽回了怀中,紧紧的搂着女人,嗅着女人香,轻声的道:“在我眼中,你从来都不是什么大辽的皇后,只是我的女人。这些年,我一直盼着能够与菩萨哥再一次相见。如今好不容易,能够再一次与菩萨哥在一起,这一次我再也不会放手了。无论父皇怎么责罚我,我都不会再离开菩萨哥了。” 说罢,不顾女人的挣扎深深的吻了上去。甚至不顾女人的拼命躲避,强行一把将女人抱了起来。这一夜,直到女人靠在他的怀中沉沉睡去,他才放过女人。而看着女人满脸泪痕的脸,黄瑞枫却是叹息一声。而一直到第二日清晨,两个人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与黄瑞枫还紧密相拥,萧菩萨哥不由的满脸羞红,拼命挣扎想要离开这个男人。 只是黄瑞枫又哪里肯放开?紧紧将萧菩萨哥搂在怀中:“菩萨哥,无论你怎么拒绝,我是永远都不会放手。菩萨哥无论怎么说,我还是那句话,这次我永远都不会放手了。从昨儿开始,菩萨哥就是我真正的女人,陪伴我一生的女人。什么大辽的皇后,都让他见鬼去吧。你除了是我黄瑞枫的女人之外,什么人都不是。等到我回京兆后,会带着菩萨哥一同回去的。” 但无论黄瑞枫怎么说,女人却是一声不吭。等到外面传来侍卫禀奏的声音,知道自己不起身不行的黄瑞枫,才将女人松开。只是在离开之前,黄瑞枫让人将女人的两个侍女,也就是当初在辽阳府,一起服侍过的两个女子带来,让她们服侍好女人的同时,也看着萧菩萨哥,别做出什么伤害她自己事情。而在离开之前,黄瑞枫从怀中掏出了那支凤钗,带在女人发上。 又是深吻一番女人后,才对萧菩萨哥道:“我知道菩萨哥性子刚烈,现在对大齐也是恨之入骨。但为了菩萨哥能够好好的活着,安心的留在我的身边,我也只能采取一些手段。若是菩萨哥再不肯用膳,或是做出其他什么事情来,那就别怪我手段强硬。如今这中京城内,关押着那么多北辽宗室。如果菩萨哥一顿不吃饭,我便杀一人。若是三顿不吃饭,我便杀三人。” “若是菩萨哥,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来,我便屠尽这城内的北辽宗室。菩萨哥,我希望你不要逼我做出,我并不愿意做的事情来。若是菩萨哥,还要保住这些北辽宗室,菩萨哥就好好的照顾自己。还有,我知道那个秦国公主,与菩萨哥一向关系不错的。一会我会安排人,将她送过来陪着菩萨哥说说话。等到父皇御驾抵达,我会与父皇说明与菩萨哥的事情。” 说罢,将女人拧着的头,又强行转过来亲吻了女人的小嘴后,才转身离开了。而看着黄瑞枫的背影,萧菩萨哥却是叹息一声。看着已经摆上的饭食,又哪里有什么食欲。见到主子依旧不想吃东西,那边两个侍女劝解道:“皇后,您还是用一些膳吧。您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为那些宗室着想一些。几年没见,他比当初咱们在辽阳府相遇的时候,可是变化实在太多。” “当初的青涩,现在已经半点都看不出来,取而代之的是深不可测。如今这中京城内,所有人的性命都掌握在他的手中。若是他真的因为您不用膳,便对宗室大开杀戒,到时候您又怎么去见大辽的列祖列宗?就算为了那些宗室,您也多少用一些吧。更何况,城中那些被俘的人之中,可有不少的萧家人。他们这些上位者,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的,我们不能不防。” 对于侍女的劝解,身为大辽皇后已经二十余年,勾心斗角实在见得太多的萧菩萨哥,又岂会真的不知道。就算不为了那些宗室,为城中那些一并当了俘虏的萧家人,她知道自己就算再没有胃口,也得硬着头皮吃下去。轻叹一声,招呼两个人坐下来道:“一起坐下来吃吧。现在这里,没有什么大辽的皇后。如今大家都是汉人的俘虏,已经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了。” 话音落下,端起碗食不下咽的吃了起来。而看着她总算吃了起来,两个侍女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犹豫一下,陪着女人一同吃了起来。只是并没有什么胃口的萧菩萨哥,只是用了一小碗的粟粥,勉强吃了一个小馒头后,便放下了手中的碗筷。两个侍女见到她就吃了这么一点,便分别给她剥了一个鸡蛋,劝着她吃了下去,才将剩余的东西撤了下去。 听到后面传来的,萧菩萨哥总算吃饭了,黄瑞枫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只是原本黄瑞枫以为,随后自己父皇便会与大军赶过来。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黄琼带着万余步军,却是在三天以后才赶到。不过,虽说这三天之内,女人虽说一直都还有些挣扎,可却也让黄瑞枫一解这些年的相思之苦。而被送来与女人作伴的秦国公主,也是辽帝的大公主,他却是并没碰。 哪怕那位秦国公主,相貌虽说略逊于自己的嫡母萧菩萨哥。但也是姿色出众,而且年纪也并不比黄瑞枫大几岁。但对着这个女人,黄瑞枫却是一直都没有理会过。不仅这位秦国公主,便是这次俘获的六位北辽公主,二十多个嫔妃,还有大批王妃、宗室、高官显贵的眷属,黄瑞枫都没有正眼看过。哪怕这些妇人之中,很是有几个姿色,也并不比萧菩萨哥差的太多。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萧菩萨哥身上。每晚不管忙碌到再晚,也会宿在菩萨哥的屋子里面。虽说俘虏的生活,让萧菩萨哥异常的痛苦与压抑。但黄瑞枫的体贴与温柔,也让女人却有了别样滋味。可谓是即苦涩,但却是又有些甜蜜。在这三天之中,女人一直都处在矛盾之中。她知道,自己是大辽的皇后,不能再怎么继续下去。可对于黄瑞枫的柔情,却又贪恋。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黄琼御驾亲临到中京。而在自己皇帝老子驾临中京城后,哪怕心中再不舍,不管在担心出什么意外。若是一个普通人,哪怕是北辽那个王妃,或是一般的官员眷属倒也罢了。若是自己相中的是北辽那个公主,黄瑞枫甚至认为自己父皇反倒是会主动成全自己。可事关北辽皇后,黄瑞枫也不敢有任何隐瞒。只能老老实实的,与自己父皇奏报。 而在听罢黄瑞枫的奏报,如今中京府的态势,以及与萧菩萨哥的关系,并请求父皇成全后。黄琼却是不由得愣住了。想起段锦与自己提起的那个凤钗,不由得苦笑。原来段锦猜想的,这小子心中的契丹贵胄,不是普通的公主、郡主一类的,而是大辽的皇后。如果自己没有猜错,这位十二岁进宫的北辽皇后,比北辽皇帝整整小了十一岁,如今应该已经三十许人了吧。 这位皇后,搞不好与自己是同龄,甚至比自己年纪还要大吧。虽说成全他与否,自己倒不是很在乎。至于大辽的皇后那个身份,自己此次出兵北伐,本身就保定了不灭北辽誓不罢休的念头。若是大辽都没有了,那么这个皇后不皇后的,自然也就无所谓了。可这个儿媳妇,比自己这个做公公的年纪还要大不说。最为关键的是,此事还涉及到将来对北辽诸部的政策。 尤其还要面对,将来处置北辽存在余孽的事情上。虽说自己当年也喜欢年纪大一些,相对成熟一些的女子,可毕竟没有一国的皇后。自己与白凤,虽说这些年一直都有关系,可那是私下的。只是看了看一脸倔强的儿子,黄琼却是不由得有些头疼。原本自己以为这小子与他兄长一般,都是一个专情的人。没想到,这小子不仅遗传了自己多情,还遗传了自己的喜好。 不过,黄琼并没有立即答应他。而是让人将萧菩萨哥,这位大辽国的皇后给带过来。无论此事怎么处置,自己还是见见这个让自己儿子,魂牵梦绕这些年的女子,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而等到人带来之后,见到这位大辽第一女子的真正面貌后。饶是黄琼见过无数的美人,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哪像是一个年以三旬的女人,若是自己不知道,还以为才过三十。 如此的花容月貌,别说当年还很纯情的儿子了,便是换了自己都恐怕不难心动。只是任凭黄琼想破脑袋,也没有搞明白。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遇上的。就算北辽礼制在粗,可这也是一国的皇后,身边的侍卫、太监、宫女都是一大把。黄瑞枫当年冒险进入北辽,就算逛遍了北辽的四京,可在不公开身份的情况之下。两个人就算找一万个理由,都没有相遇的可能。 更别提,两个人居然在北辽就搅合到一起。不过,在看到女人头上那支,与段锦描述一致凤钗时,黄琼却不由得苦笑。派人将妇人送了回去后,背对着黄瑞枫道:“你个小混蛋,究竟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朕。你之前去北辽,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能与北辽一国皇后搅合在一起。你别告诉朕,你对这个北辽皇后一见钟情。她头上的那支凤钗,不是你这几年藏着的那支。” 说这番话时,黄琼虽说面带着微笑,但在黄瑞枫看来,怎么看那都是冷笑。心中并不太担心自己,但却为萧菩萨哥担心的黄瑞枫,急忙跪倒在地道:“回父皇的话,儿臣当时在辽阳府遇到了父皇一个故人。在她的府上,住了一段日子。因为父皇的那位故人与北辽帝室极其熟悉。菩萨哥在辽阳府时,经常住在她的府上。所以儿臣与她相遇,并自此结下了一段孽缘。” 虽说有些胆战心惊,但面对十足老狐狸一样的父皇,除了隐瞒去了易瑛母子的事情之外。其他的事情,黄瑞枫倒是一五一十的老实说了出来。便是萧菩萨哥因为元妃的一再陷害,辽帝却是始终包庇那个陷害她的人,使得女人一直都郁郁寡欢的事情都说了。 第一千九百二十八章 万里长征第一步 只是对于黄瑞枫的解释,黄琼却是背着手道:“事到如今,你居然还不想与朕说实话,还在这里编瞎话骗朕。朕怎么不知道,朕在北辽有什么故人?居然还能与你在辽阳府,那样北辽腹地相遇?你与朕说实话,你到底是如何与北辽皇后搅合在一起的。如果你但凡能够解释清楚,朕没准也会成全你。若是你解释不通,信不信朕让你今后,永远再也见不到那个女人?” 黄琼的话,却是让黄瑞枫有些犹豫了。倒不是他担心易瑛会报复自己,而是担心自己父皇,知道自己骗了这么多年,会不会剥了自己的皮。只是看着父皇突然转过身来,盯着自己看的冰冷眼神,心中直打突突的黄瑞枫,不由得咬了咬牙。反正如今大齐已经打到了北辽的腹地,马盂山更是一举歼灭了北辽十余万大军。也许用不了多少时日,大齐便能攻占东京辽阳府。 没准,父皇与那位易阿姨,用不了多少时日便会相见。所以,为了菩萨哥的黄瑞枫,咬了咬牙道:“回父皇的话,儿臣在辽阳府遇到的那位父皇的故人,不是别人,正是父皇一直在寻找的易瑛。儿臣一到辽阳府便被她给认出来了。半被强迫的,被邀请到她的府上住了一段日子。儿臣当时也没有想到,易阿姨与北辽帝后关系如此密切,更没有想到会与菩萨哥相遇。” 黄瑞枫的话,差一点把黄琼给气吐血。瞪着跪在面前这个儿子良久,黄琼才咬牙切齿的:“很好,你做的很好。明知道,朕这么多年一直都在找那个女人。你明明已经找到了她,居然还一直瞒了朕这么多年。若不是为了你的那个菩萨哥,恐怕你到现在还会一直瞒着朕。你当真是朕的好儿子,当真是一个大孝子。你知不知道,朕现在一个窝心脚,踹死你的心都有。” 见到父皇动怒,黄瑞枫急忙道:“父皇,儿臣也知道,在此事上欺瞒父皇实属不应该。可父皇,儿臣这些年一直都瞒着朕,也是为了父皇考虑。父皇,您想想,若是儿臣当初便与父皇说起,那位易阿姨的下落。以父皇的性子,会不会冒险去北辽寻找她?儿臣去了,便是出什么危险也无所谓。因为父皇不单单有儿臣一个儿子。便是儿臣出了什么事情,也无碍大齐。” “可若是父皇,冒险去辽阳府寻找易阿姨。那又将大齐置于何地?若是父皇在北辽出什么意外,儿臣纵然是千刀万剐,也无法面对天下人。父皇,非是儿臣刻意隐瞒,实在是为了父皇的安危。如今大齐正在北伐,并一举歼灭北辽十余万大军,可以说基本已经奠定大局。既然如此,父皇与那位易阿姨,早晚都会再一次相遇。所以,儿臣也就没有必要在隐瞒下去了。” 对于黄瑞枫这番解释,黄琼只是呵呵的冷笑两声。这有些冰冷的笑声,让黄瑞枫不由得心中有些发毛的同时,一时有些摸不到头脑。只是接下来出乎他意料的是,拿起折子开始处理政务的黄琼,在没有提过这件事情。甚至连看都没有看黄瑞枫一眼。黄琼的态度,让黄瑞枫非但没有松了一口气,反倒是心更加的不安。因为对于自己这位皇帝老子,性子他太知道了。 眼前的平静,只能预示着后面更大的暴风雨。最为关键的是,以自己这位皇帝老子的性子,这个暴风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这让黄瑞枫整整一夜,都没有能够睡好。还是第一次,没有与心爱的女人缠绵。不过一直到第二天他便知道,他这番欺君之君的后果。等到中午陪着自己皇帝老子处理完政务后,待他兴匆匆的回房的时候,才发现佳人已经消失不见。 无论他怎么询问,门外的侍卫都只告诉他。屋子中的北辽皇后,与中京城内的所有北辽嫔妃,以及公主、王子、宗室,文武大臣今儿上午,按照上谕就已经全部送走。至于送到哪里了,他们也都不知道。而看着有急怒的黄瑞枫,几个侍卫犹豫良久还是道:“雍王爷,您还是去问问皇上吧。今儿上午来提人的是刘侍卫,这满中京城除了皇上,谁还能调动刘侍卫?” 几个侍卫的劝说,让黄瑞枫只能摇头苦笑。他这还纳闷,自己那位皇帝老子,怎么在昨儿那件事后,一直都没有任何的动静,原来在这里等着自己。只是一想起今儿一天,自己那位皇帝老子都有些铁青的脸色,黄瑞枫哪怕心中在惦记佳人,可又哪里真敢去问?自己哪有那个胆子,一再去触碰老虎的须子?老虎再怎么打盹,可他毕竟是老虎,惹怒了真的会吃人。 而第二天,看着发现佳人被送走之后,一直都有些无精打采的儿子,黄琼却表面上虽说没有理会,但实则心中一直在偷笑。这小子自以为,自己没有当场发火,就真的可以当他之前犯下的欺君之罪,权当做没有发生?自己这个做老子的,现在一直都在吃素,他又凭什么可以美人在怀?先好好的晾晾这个混小子,自己也正好,好好的想想,此事到底该怎么解决。 更何况,自己也好看看,这个儿子在美色与江山面前,究竟会怎么选择。接下来,黄琼并未理会自己这个动不动,就走神的儿子。对于他来说,更为需要关注的是眼前的战局。好在,黄瑞枫到底是黄琼一手教出来的,虽说因为心爱的女人不知道去向。但在最短时间之内,却是快速的调整了过来。将精力都放在了军务上。至于心爱的女人,只能在心中默默的想念了。 而就在黄琼驻跸中京的第三天,便接到前方的战报。从云州出发的赵无妨,一路上隐蔽行踪,遇到牧人强行带走。趁着辽军主力猬集在中京,准备与大齐中路军决战与马盂山时候,秘密的进抵北辽上京。并有意示弱,引诱北辽驸马、北府宰相萧排押,率军留守上京主力一万骑兵并两万汉军出战。就在辽帝带领的辽军主力,在马盂山与齐军中路军激战的同一时间。 赵无妨在北辽上京,与北辽留守之军,也在上京城西潢水东岸,展开一场大战。赵无妨这一路,在出征之前领受的任务是。想方设法隐秘前进,尽可能的突袭上京。力争一鼓作气,夺取上京城。以便切断北辽与大漠草原之间的联系,让北辽无法从大漠草原上的部族,征集和调动兵力参战。但赵无妨知道,自己手中兵力虽说并不少,可只有并不擅长攻城的骑兵。 而且因为自己属于奔袭的性子,所以只携带了二十八门五斤炮,八门十二斤炮。而北辽上京,就他所知是城坚池深。若是强攻,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所以,在进至饶州后派得利的人手,秘密潜至上京城与中京城之间,专门截杀两地之间的信使。至于自己则大张旗鼓,光明正大的引诱上京辽军出战。而在辽帝南下中京后,身居北府宰相兼上京留守的这位萧留守。 因为两次出兵高丽,均获得大胜,便自诩为北辽名将。见到齐军只敢以一万不到的骑兵,便敢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又岂能真的忍得住?留下五千汉军守城,自己则率其他留守诸军倾巢出动。结果没有想到,在潢水的北岸了赵无妨埋伏。赵无妨以三万骑兵,采取斩头、拦腰、断尾战术,先利用自己全部都是重骑兵,先天的冲击力,其随行两万落在后面的汉军。 然后分三路出击,将萧排押所带的一万骑兵,团团合围在了潢水与支流汇合处。随即在大炮的掩护下,利用重骑兵对轻骑兵的先天优势,经过八个时辰的苦战,北辽一万铁骑自萧排押以下全部战死。随即赵无妨三千军马,剥下战死的辽军皮甲和毡盔,换上缴获的辽军战马。又自己亲自率领,装作败兵诈开上京西门后一拥而入。将守城汉军击溃后,占领了整个上京。 俘获北辽留守在上京的皇次子,秦国王耶律重元以下,王公贵族、文武大臣三百余人,搜捕到以北辽元妃以下,北辽太妃与嫔妃,以及北辽太子嫔妃二十余人。这道奏折奏报的时候,是赵无妨在拿下上京城的第二日。也就是正是马盂山决战的时候。这道折子送过来的时候,为了避开中京府的北辽大军主力,所以绕了圈子。耽搁到了现在,才将这道折子送了过来。 也就是说,耶律隆绪与耶律宗真,究竟是不是逃到了上京城,赵无妨到现在还没有上报。上京城是北辽在肇兴之地,兴建的第一座都城。在契丹人的眼中,不仅仅是一座都城那么简单,更是相当于所有契丹人,尤其是耶律部族人心中圣地。拿下了上京城,等于摧毁了北辽所有人心中,神圣不可攀的圣地。而且随着上京城的易手,整个北辽皇室基本等于一网打尽。 现在可以说,除了北辽皇帝耶律隆绪与太子耶律宗真之外,北辽皇室之人不是战死,便已经为齐军所俘。最为关键的是,拿下了上京临潢府,就等于切断了北辽与契丹故土,以及大漠之间的联系。就算耶律隆绪再不服气,也已经无法返回潢水,这个当年契丹人起家的根本之地。但只要没有能够俘获,或是除掉这对父子俩个人。就算消灭再多的辽军,又有什么用? 战场上的胜利,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接下来的,面对北辽残余力量,玩的猫捉老鼠游戏,才是其中的重中之重。对于大漠草原上的那些游牧部族,黄琼已经下决心大规模推进盟旗制度。但前提是,打掉其中的死硬分子。北辽在高原腹地,还有西北统军司。在可敦城还有两万精锐骑兵。按照北辽的定制,这两万精骑主要面对诸部族,便是江山沦陷也不许调回。 还有北辽的东京道,还有数万大军,以及随时可以正调的百姓,这都是后续要解决的事情。而原本按照计划,渡海进攻东京道的杨继元,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传来。那边的情况,还不知道怎么样。 第一千九百二十九章 数量已经足够多了 灭国并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更何况是北辽这样一个幅员辽阔,以游牧骑兵起家的国家?游牧部族的京城,从来都不是固定的。即便是他们修建了相对繁华的京都,以及豪华的皇宫。但他们的宫廷,依旧就是几顶帐幕便可以解决的。北辽的四季捺钵,就已经证明了这一点。之前,黄琼与曹锐几个人的分析,辽帝若是实在无法返回上京城的话,最大可能还是东去 西面虽说是面积广大的大漠草原,而北辽也是靠着游牧起家的。但若是逃亡大漠,有几点却是辽帝无法解决的。一个是,北辽虽说也是游牧部族起家,但整个大漠高原,也不都是契丹人,还有无数的同宗、不同宗的部族。这些部族,便是在北辽控制期间,本身都是叛服不定。否则,北辽也不会在可敦城驻扎两万精兵。并定下了,便是亡国都不许调动这两万骑兵。 大漠高原,从来都不是北辽的可靠后方。当年北辽的游牧地,一向都是在潢水流域。只是占据了大漠高原的一隅。与大漠高原那些部族关系,更多的都是羁縻制。北辽从辽太祖开始,便无数次征伐高原腹地,却始终未能制服那些部族。更何况,大漠高原与以往的匈奴、突厥时期相比,如今四分五裂。别说还有大量并不服北辽的部族。这世上从来就不缺落井下石,更不缺打落水狗的人。 便是与北辽关系密切的部族,本身实力也根本都无力支撑北辽复国。在历朝历代,中原王朝只要不内乱,那些游牧部族在强大,无论是两汉时的匈奴,还是两晋的鲜卑等,隋唐时的突厥、回鹘,对于中原最多也就是侵扰。除非是中原陷入西晋那种相互自相残杀,甚至还有更多人在引狼入室的内乱。否则,以大漠草原四分五裂现状,那些部族是没有能力支撑的。 其二,恐怕更多的是,大漠高原虽说有着广阔的地域。但四分五裂的局面,以及除了牛羊马之外的其他产出,根本无法保证其补给。甚至就连军械,都无法满足辽帝反攻的需要。尤其是大漠高原,并不生产粮食。东京道便不一样了。不仅哪里人烟相对稠密,而且部族大多弱小或是极度落后,对北辽至少现在,还算是真正的臣服,最关键的哪里还是北辽农业区。 那里不仅可以提供相对充足的兵员,还能提供大漠高原无法提供的,其他各种作战必须得物资。当然东京道是以渤海人、汉人,以及女真人为主。其中渤海人,与北辽有灭国之恨。对北辽未必真正臣服。但东京道的物产、人口,依旧是大漠高原难以相比的。所以,黄琼断定,如果赵无妨没有能够捕捉到辽帝父子。这对现在成了落水狗的父子,一定会逃亡东京道。 沉吟良久,黄琼还是决定留下寇准,在中京城督促粮草和辎重,在留下两千军马以及王兴部一千骑兵,保护自己背后的粮道。自己则带人,立即启程赶往上京城。至于自从萧菩萨哥被送走后,心中就跟长草一样,想要留下的黄瑞枫,被黄琼一个眼神,也只能老老实实的跟着走。中京虽说是北辽设立南下进攻出发地,但实则距离上京城并不远。相距不过三百多里。 三天之后,黄琼一行人便进驻到了北辽上京城。而在见到赵无妨,黄琼才知道耶律隆绪父子俩了,逃到丰州遇到了从上京城内逃出来的辽人,知道上京城已经被齐军攻占。便调头逃亡乌州。赵无妨已经派出自己得力部下,率领五千精骑一人双马,向着沿途追了下去。而自己这几日,已经连续攻下福州、龙化州、永州、饶州、仪坤州等,扫清上京城周边的诸州。 汇报之前的战况完毕后,赵无妨犹豫了一下之后,但最终还是开口道;“陛下,臣以为现在最应该做的是,以最快的速度向北,拿下长春州与黄龙府。彻底封闭东京道与大漠之间的联系。臣建议,以曹大人的步军主力,接替臣所部进驻上京。臣率主力,前往北面的长春州。抢在大雪落下之前,将黄龙府与长春州拿下来。阻断北辽,从北面的女真诸部族征集兵员。” 对于赵无妨的要求,黄琼沉吟了一下之后。却是摇了摇头道:“不,那边不用你担心。如今曹大人所部,已经攻下降圣州,正在星夜北进。欧阳善所部骑兵,正在全力向北突进,向着龙化州方向突袭。而郭晨所部,已经连续拿下来州、锦州、显州,正在向着咸平府进攻。再加上杨继元所部,整个东京道诸军的数量已经够多了。那边你就不要再继续参合下去了。” 说到这里,黄琼走到地图之前,盯着地图良久后道:“朕知道,让你老实在上京城待着,多少有些难为你了。所以,你的注意力要放在西面和南面。战场我们打败了辽军,但真正的决战,从来都不是在单一战场上。如今在这潢水流域奚人,本身就是北辽的忠诚支持者。我们在战场打败了契丹人,这些奚人不会一点动作没有。你要全力应对,并做好准备深入大漠。” “至于现在,你要做的便是一清剿契丹人,尚未臣服的部族。其二,便对奚人诸部驻地进行扫荡,清剿那些依旧忠心北辽的部族。最关键的是,威慑周边所有尚未臣服的部族。你不打服这些部族,他们怎么会老老实实的,服从大齐的治理,又怎么能让百姓安心移民这里开拓?同时,你也要做好准备。随时西进征讨大漠腹地的部族。仗今后有的打,不在于这一时。” 其实还有一点,黄琼没有明说。那就是,赵无妨所部三万铁骑,驻扎在上京城周边。不单单是威慑周边诸部族,更多的还是将其作为总预备队。如今虽说击溃辽军主力,可辽军在东京道还有数万军马,并且可以从东京道,再征集十余万大军。再加上草原上的那些部族,没有一支强大的骑兵,作为总预备队,以便随时应对可能会出现的意外情况,那是绝对不行的。 正像是,黄琼与黄瑞枫说过的。战场上打要垮敌军主力,那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剩下需要解决的事情,还是相当多的。那些被打散辽军的清剿,周边那些忠于北辽的部族,大漠草原上的野心勃勃,想要接替北辽的部族。尤其是大漠草原那些部族,不彻底让其臣服。那么不仅盟旗制度无法推行开来不说,中原也会永无宁日。大齐会走上汉、北魏、隋的前车之辙。 大漠草原恶劣的生活环境,从来都不缺乏孕育彪悍民族的环境。前代不断寇边,甚至趁着中原乱局,进入中原并且建立政权的匈奴、柔然、突厥,还有给汉人带来巨大损害的羯、鲜卑、东胡人,在到现在的北辽,都是靠着大漠草原起家。靠着大漠草原盛产的战马,培养出来的强大骑兵。成为每一个中原王朝,最为头疼的事情。哪怕同样出身游牧部族的那些王朝。 同样拥有强大骑兵的北魏王朝,也不得不对草原上的更加强大柔然人臣服。如果不彻底的结局,这些游牧民族,自己便是灭了北辽,恐怕也是后患无穷。自己已经给红白二教下了圣旨,让他们派遣大德高僧前往草原传教,配合将来对盟旗制度的推进。但这个前提是,首先得彻底打服这些部族。现在对自己最为有利的是,草原上的部族,在北辽之前的大举清剿下。 并未有太过于强大的部族,或是部族联盟出现。这是对于目前的大齐来说,无疑是一个最佳机会。怀柔与强硬结合,下大力气分化瓦解的前提,首先手中要有一根棒子。至少在大军全力解决北辽东京道的时候,手中不掌握着一支强大的军马,又怎么应对那些部族?所以,赵无妨这三万精骑,黄琼并不打算动用。至少短时日之内,这三万军马要放在自己的手中。 见到黄琼拒绝,尽管一心求战,可赵无妨也只能老实的留在上京城。对在潢水流域的放牧、耕作的奚人,以及残存的契丹势力进行清剿。并且黄琼给他下了死命令,在大雪落下之前,务必要将上京城周边,以及上京与中京之间,残余辽军清理干净,以保证粮道的通畅,并且彻底打服奚人。而黄琼一边时刻的紧盯着东面的战局,自己则暂时就在上京城驻跸了下来。 原本黄琼是打算,与曹锐所统领的中路军汇合。但几经考虑之下,黄琼还是决定将整个东京道之战,交给曹锐负责。自己则坐镇上京城,统筹指挥全局。至于前面的征战,黄琼一脚将自从上京城出发后,便有些魂不守舍的黄瑞枫给踹了出去,让他去前方配合曹锐坐镇,约束诸军。在黄瑞枫临出发前,黄琼交待他两个任务。一个是做好粮草官,保障前方大军供应。 其二,约束诸军服从曹锐的指挥,并约束好诸军的军纪。朝廷要的是一个完整的东京道,不是一个打成一片白地东京道。其三,便是调整曹锐与杨继元之间,可能出现的矛盾。对于曹锐,黄琼倒还是放心。几年的调整下来,曹锐已经比当初平叛时,更加的成熟稳重。但黄琼担心的是杨继元那头,上怼天下怼地,这世上就没有人不敢怼,便是自己都不给面子倔驴。 前次平叛作战的时候,两个人分别在两个战场,各负责一个方向,倒也算是相安无事。而在平叛之后,黄琼将杨继元调到山东路整训水师,除了要充分利用他的才干,以及强硬的手段,好好整治已经烂的拔不出来的水师之外,更多的也是保护他。否则,就他那个性格,自己与于明远都能容纳他。可这朝中,并不是只有一个于明远。调他进中枢,恐怕那是害了他。 这次两个人,都在一个东京道战场,这就会产生各种矛盾。一旦二人不合,非但无法起到相互配合,甚至是各自为战的局面,那对整个战局只有百害而无一利。甚至有被辽军,各个击破的危险。 第一千九百三十章 意料不及的顺利 耶律隆绪虽说现在打了败仗,就连上京城与中京城都丢了。但这并不能说明,此人就是一个草包。虽说这位北辽皇帝,眼下绝大部分的基础,都是其母亲在位时打下来的。北辽内部骄兵悍将云集,相当一部分的宗室不仅难以驾驭,而且更是野心勃勃。所以北辽自从太祖、太宗后,内部一直都是纷乱。内部反叛此起彼伏,一直到其父皇景宗在位的时候才稳定下来。 可在那位承天太后驾崩后,此人依旧能牢牢掌握,北辽极其复杂的局面。甚至还两次亲征高丽,一次征阻卜、敌烈诸部。可见,这位耶律隆绪也绝对是一个人才。更何况,北辽在东京道,还有为数不少的蕃汉军马。正宗的契丹人虽说不多,可渤海军、汉军数量还有不少,短时间凑出十万大军应该没有什么太大问题。在需要时女真、北方诸部,还能征集数万军马。 依旧是一个,不可轻视的对手。谁若是轻视,恐怕要吃大亏的。自己绝对不能允许,因为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出现功败垂成的事情出现。而自己因为要考虑全局,要应对西面大漠草原上部族,无法去军中主持调解二人之间的事物。这就需要一个身份贵胄,至少能压制住两个人的人去前面,在二人之间出现矛盾的时候进行调解,甚至必要时候做出最有利的决断。 而这件事情,也相当于给自己这个二儿子一个大考。若是黄瑞枫能够通过这次的大考,那有些事情就可以定下来了。为了好好的考验这个儿子,黄琼也算是费了不少的苦心。在黄瑞枫临走之前,黄琼授予了他临济决断之权,必要时接掌军务。不过,黄琼也对黄瑞枫提出了一个要求,在拿下辽阳府后,必须将易瑛给完完整整的带回来,以弥补之前犯下的欺君之罪。 看着态度极其强硬的父皇,那里知道自己这位皇帝老子,一肚子的弯弯绕绕。听到自己父皇那个要求,黄瑞枫也只能无奈的翻了翻白眼。在辽阳府住的那段日子,他对那位易阿姨的性子早就了解。知道那个女人,不仅性子极其倔强,而且为人还一肚子的主意。随手就能给人下一个套。自己还将人完整的带回来?就算现在便拿下辽阳府,但能找到人就已经不错了。 可面对自己父皇极其强硬,而且丝毫不允许商量的态度。让黄瑞枫也只能硬着头皮,在一千护军护送之下,直接奔着曹锐所部赶了过去。在黄瑞枫离开之后,黄琼却并未将太多的注意力,放在东面的战场上。而是将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西面草原上诸部,以及潢水流域的契丹诸部。契丹人可并不只是耶律一族,还有其他很多部落。这些部落臣服北辽已经百年。 虽说都未必死心塌地效忠北辽,可这些部族对大齐这些汉人,却也是相当排斥的。这些部族都有各自的部族军,一个单独的部族,虽说未必有什么威胁。可若是诸部若是联起手来,倒也是一个不小势力。而且这些部族,因为历代辽帝出于加强控制的考虑,身边都有诸部子弟组成的侍卫亲军,也就是皮室军的前身。现在辽帝直属的宫分军,就是由诸部子弟组成的。 此次马盂山大战,十余万辽军被歼灭,耶律隆绪父子,只带着千余护军逃离。这些部族也都有大量的子弟,被俘或是战死。本就对汉人排斥的这些部族,恐怕如今对大齐部敌视就不错了。既然早晚都是要作对手的,就不如自己先下手为强。还有手中,足足有六万部族军的奚人。他们就活动在上京与中京城之间,潢水流域的上游。这对自己,可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黄琼下定决心,调兵遣将先解决潢水流域的契丹诸部。所以,只能亲自坐镇上京城。不过将东京道的战局,交给曹锐总负责,再加上日渐成熟的次子负责,自己还是可以放心的。当然,对于东京道那边的战况,黄琼也是一直在关注。十月初三,曹锐所部集中步军,在欧阳善配合下,乌州与辽,从东京道征调五万渤海、汉军,加上一万熟女真军马,连续大战数场。 曹锐采取骑兵两翼包抄,步军配合大炮在中路突破战术。接连三场大战下来,再一次击溃辽帝亲自的辽军,耶律隆绪带溃军逃往黄龙府。派其太子耶律宗真,前往辽阳府募兵。并在大雪之前,连续攻占乌州、长春州、泰州,并顺势包围了北辽重镇的黄龙府。十月初五,北辽重镇咸州三千守军不战而降。郭晨兵不血刃抢占要地,切断辽阳府与北面诸州府之间联系。 而辽帝在溃逃至黄龙府后,面对追击下来的大齐骑兵,内无粮草、外无援军的辽帝,只能又连续放弃黄龙府、长春州。曹锐派遣欧阳善,调集一万骑兵正在四处追击收捕辽帝。两个人都判断,辽帝逃往辽阳府的面大。接到战报,黄琼可以看得出来,耶律隆绪这也是有些慌了,更是急于返回上京,收服根本的龙兴之地临潢府。并打通与大漠草原腹地之间的联系。 以便给他调集诸部族军,争取时间和机会。否则,也不会不顾郭晨包抄身后军马。顾不上整训军马,不待从东京道凑到的军马到齐,便向上京城反击。结果那些渤海军与汉军,可谓是一击即溃。便是连北辽在东京道,除了辽阳府之外,最为重要的战略要地黄龙府,都顾不上直接放弃了。如今虽说不知所踪,但黄琼也清楚知道,他肯定是想方设法凑集军马反扑了。 恐怕那个家伙也知道,他在如果进驻东京道,虽说有那里的人力和物力的支持。但真正可作为依靠的,契丹人却是没有多少。他急于收服上京城,就是想要打通与契丹腹地之间的联系。征调契丹诸部族军。尤其是奚人,在北辽一向以后族闻名地位极高。一旦耶律隆绪与其打通联系,数万铁骑便唾手可得。这些奚人骑兵,可是比渤海人与汉人,对北辽忠心的多。 自己已经连续降诏,宣奚王来上京城朝见。那个家伙,却是即不来,也不给与任何的回复。自己派出的使臣虽说没有被杀,但回来却是奏报。若不是眼下寒冬降至,大雪降临后战马行动不便,恐怕奚王早就起兵了。这些奏报,让原本有些轻视的黄琼,对奚人倒是重视上了。契丹人留在潢水还有七部,但其精兵大多数被征入皮室军。马盂山一战,十万皮室军覆灭。 契丹人的精锐,可用的已经不多。反倒是奚人,现在让黄琼重视起来。黄琼在与赵无妨商议之后,决定由赵无妨率两万骑兵,趁着如何大雪还没有降临,携带七天的干粮,冒着寒冷突袭奚王府所在。争取利用奚人军马,还尚未集中起来的机会,力争一鼓作气将奚人精锐彻底打垮。而黄琼亲自坐镇上京城。而在赵无妨出发之前,黄琼为其所部补充了四万匹战马。 连续两战,在中京与上京城,缴获了足足十余万匹战马,足够可以让赵无妨所部一人双马。这种长途奔袭,尤其是严寒的天气下,对于战马损伤很大的。尽可能多的带上战马,不仅可以携带更多粮食。而且可以保证将士持续作战的能力。不仅黄琼给赵无妨补充了一批战马,给曹锐那边也补充了两万匹战马。这样即减轻了上京城的压力,又可以保证前面将士的战力。 而连续几场大战,北辽在东京道征集的军马,再一次损失余烬。眼下唯一没有消息的,就是从密州已经出发,九月十三于占领北辽辰州的杨继元所部。不过,对于杨继元部没有情况传来,黄琼倒也并没有太在意。杨继元的能力,黄琼还是有信心的。站起身,黄琼走到殿门外,一把推开殿门。感受着门外凌冽的寒风,心中不由得感叹,幸亏有那个混小子北辽一行。 对北辽的气候、地形,做到了尽可能的掌握。自己提前做好了准备,大军的冬衣已经准备齐全。在出兵之前,除准备了数十万件棉衣外,还准备了数十万件羊皮袄皮帽与毡靴。如今全军的冬装,已经全部配发了下去。将士们行军作战,也不用担心受冻。而马盂山一战连同中京,缴获的七万匹战马,以及三万多峰骆驼,大量的牛马车。可以辎重和物资的顺利转运。 再加上,缴获的大量牛羊,保证了全军上下每天一斤牛羊肉。尽管有的大臣,建议将缴获的牛,转运回到大齐,以便补充内地耕牛,降低内地的牛价。但黄琼却是直接给否了。眼下还是保证全军上下,肉类供应更为重要。只要控制了大漠草原,那牛不是有多少就多少。吃肉的人,永远都比吃菜更加强壮。如今缴获了这么多的牛羊,不保证大军肉食供应还等什么。 其实,此次北伐打的如此顺利,进展的如此快,黄琼自己多少都有些意料不及。虽说此次北伐,除有心算无心,苦心筹划了多少年,并下苦心准备多少年。再加上自己这么多年,一直下大力气研发各种火器,并调整了诸军大规模装备火器后,战术上的调整。在苦心保密之下,真正做到了出其不意。这才连续取得了几场大战的胜利,一举彻底的击溃了北辽军主力。 但直到这个时候,哪怕北辽宗室之中,除了在东京道的诸王外,也就剩下耶律隆绪父子。如今欧阳善正在四处搜捕,郭晨也派出一部分兵力,向北配合搜捕。而杨继元正在利用大梁水尚未冰封的最后时间,分水陆并进,正在向辽阳府大举进发。诸军可谓是摧枯拉朽,战事打到这个地步,只要拿下辽阳府就等于大局已定。而这个情况,黄琼依旧有一种不真实感觉。 见到黄琼身上衣衫有些单薄,守候在殿外的李海,到底是黄琼在宫中最为贴心的奴才。急忙拿着一件貂皮大氅,给黄琼披上。这北地的天气,果然是中原没有法子比的。李海这么一弄,黄琼还真的感觉到有些冷意了。 第一千九百三十一章 都是一家人 感受着身上大氅,在看看一个个捂得严实的太监和侍卫,再看看夜色逐步黑了下来。黄琼对着李海道:“怎么样,身上的新制冬衣够不够厚实。这里的气候,可不是中原腹地可以相比的。在有个几日,这上京城马上便要飞雪了,晚上值夜的时候,让下面的人都多批上一件皮袄,千万别感冒。还有,告诉伙房一声,你们的伙食多加上一些肉。油水大一些才更抗冻。” 听到黄琼的吩咐,李海连忙点头道:“感谢主子的惦念。这地,实在是有些冷。咱们这些人,多少还是有些不习惯。咱们中原这个时候,还是秋色满天。可这个地方,已经是北风呼呼的吹,并且开始下了霜。这天也一天比一天凉,冷的手都伸不出来。尤其是天色一阴下来,这冷风直往骨头缝里钻。当地人说这种天气,马上便要下雪了,而且这初雪还不会太小。” “这才几月份,这里便就要下雪。这鬼地方,可真是天寒地冻的。当真是像那些什么诗人说的那样,胡天八月即飞雪。不过,幸好这棉衣也足够的厚实。虽说加上羊皮袄子后,多少有些笨重。可这笨重归笨重,但也是足够暖和。尤其这辽人的毡靴,虽说难看了一些,比不上咱们的布靴。可里面垫上那什么草之后,也真的暖和。一天下来,都没有感觉到一点冻脚。” 听到李海的话,黄琼却是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在这座北辽的皇宫之中,带着李海闲逛了起来。北辽出身游牧部族,虽说近些年来汉化极深,但宫廷一类的与中原王朝,自然是没有办法相比的。中原王朝为了体现,所谓天朝上国的威严,一直秉承着的宫殿不华丽,不足以显示统率天下的威严。所以,哪怕是割据一隅的偏安之国,宫殿也都修的极其华丽无比。 但北辽虽说开国已经百余年,汉化日益加深。但为了保持所谓不忘祖宗创业之艰,在加上开国之初财力薄弱,所以宫殿也就大多有一座就行了。不仅如此,中京城甚至连宫殿都没有。所以,这座北辽首京虽说也修建了宫城,还没有中原的一座王府宽大。北辽虽说设立了三京,并且还是以上京城为诸京之首。但北辽皇帝一贯是以捺钵为主,大部分时间都不住在京城。 所以宫殿大小,他们也并不是很在乎。所谓的皇宫,对于他们来说基本上,也就是一个摆设罢了。宫中前朝以唐式建筑为主,至于后寝倒是保持了契丹本民族的游牧特色。一座座的小殿,看起来就好像帐幕一样。即没有什么特色,也没有什么可看的。而宫中的北辽太监与宫女,见到黄琼两个人,一个个被吓的唯唯诺诺。太监倒是大部分,都是被他们掠夺的汉人。 至于宫女,倒是大多数还是契丹人或是渤海人。皮肤粗糙,身材粗壮,完全一副北方民族的特色。只逛了没多大一会,黄琼便失去了兴致。只是见到黄琼意兴阑珊,李海却是一脸的媚笑,将黄琼引向了一座小殿。待走到小殿面前,李海才轻声的道:“奴才,看着陛下这些日子,没日没夜的处置军务、政务。诸位娘娘也没有一个随行的,连一个放松的机会都没有。” “若是陛下,真把身子骨累坏了,这岂不是奴才们的罪过不是?所以,奴才今儿便大起胆子,逾越给陛下安排了一些解乏的好事。以便可以让陛下,好好的放松一下。这也是咱们这些做奴才的,一些心意不是?陛下,您现在就进去好好享受一番,今儿奴才看也没有什么大事,那些小事明儿处理也是来得及。陛下请放心,如今诸位娘娘都不在,没有人会约束陛下。” 看着这个奴才,一脸的媚笑。反倒是被勾起了好奇心的黄琼,倒也没有在意的,推开门直接走进去。等到进门之后,他才发现烧得异常暖和的屋子里面,除了一池子的热水之外,居然还有十余个。身上只披着一层轻纱的女人。为首的见到黄琼迈步进来,尤其是见到黄琼身上的明黄色,黑色貂皮袍子外罩上,正中绣着一条盘着的龙,清楚的表明了这个男人的身份。 立马便是清楚知道,这个男人身份的女人,急忙战战兢兢跪倒在地:“大辽皇元妃萧耨斤,携宫中淑仪耿氏、丽仪马氏,魏国长公主、秦晋国公主、南阳郡主、长宁郡主,以及宫嫔六人拜见大齐皇帝陛下。臣妾没有想到,能够有荣幸服侍大齐皇帝,实在是我等的荣幸之极的事情。只要陛下不嫌弃臣妾等相貌丑鄙,马齿以长,臣妾等自然愿愿尽心竭力服侍陛下。” 听到这个为首的这个妇人,居然便是大名鼎鼎,掀起北辽自从开国以来,最为激烈宫斗。利用自己为北辽皇帝,连续诞下了两男两女,稳稳压住北辽皇后一筹。靠着皇帝的庇护,一再陷害皇后的萧耨斤,黄琼却是停顿了一下。伸出手,抬起女人的下巴,仔细打量了一番。倒也是姿色艳丽,身材极其丰盈。虽说姿色略微逊色那个萧菩萨哥一些,可也不算差的太多。 别说有黄瑞枫的奏报,就算没有,黄琼在大齐对这个女人,也算是久仰大名。北辽宫斗闹剧,这位元妃一而再的陷害皇后,却没有受到辽帝任何的惩罚,使得这个女人越发猖狂的事情,不仅在北辽人尽皆知,便是在大齐也是时常有所耳闻。这个女人权力欲,不是一般的重。野心也不是一般的大。若是让她坐到那个皇后的位置上,估计黄瑞枫那位得死无葬身之地。 而且那个秦晋国公主,与她的关系,自己记得与胡氏和廖氏是一样的。当初胡氏与廖氏,段嫣儿与大小茹都是被迫的。这位主倒是好,为了讨好自己,自己主动献了出来。这个女人,倒也是够狠。虎毒都不食子,她可倒好,为了权势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不过,黄琼想了想,却是抬起头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这一群女人,问道:“那个是秦晋国公主,站出来让朕看看。” 此时,北辽汉化已经相当深。北辽宫中嫔妃虽说以契丹人为主,但却是都懂汉话的。黄琼的话,所有人都能听得懂。听到黄琼的吩咐,跪在地上的一个年轻女子,战战兢兢的抬起了头,回了一句奴婢便是秦晋国公主。见到这个女子姿色,与萧耨斤几乎相差无几。黄琼转过头,又对萧耨斤道:“朕听说你还有一个小女儿,现在在何方,许人没有?年纪如今多大了?” 听到黄琼的询问,萧耨斤紧忙道:“回陛下的话,奴婢的小女儿名字叫做耶律槊古。今年十六,已经与奴婢的弟弟祗侯郎君萧孝忠定亲。原本定的成亲日子就在明儿,可没有想到正赶上齐辽两国交兵,便耽搁了下来。小女儿姿色不如她的姐姐耶律岩母,性子又倔强。所以,奴婢不敢带到陛下的面前,有污陛下龙目。若是陛下也想要召她侍寝,奴婢这就让人传唤。” 对于萧耨斤的话,黄琼只是淡淡笑了笑摆摆手。这个女人明显在睁眼说瞎话,她那个小女儿是北辽诸公主之中,有名的大美人。而且为人谨守礼法,在北辽诸公主之中极有贤名。她真当自己不知道吗?自己此次北伐,可是下了苦心的。北辽帝室内,诸皇子、公主的品性,可都是做了一个详细的了解。至于自己为何要询问耶律槊古,是想要将其许配自己的皇四子。 这个女人撒谎,以自己这短短时间,对她的一些了解。恐怕是想将那个小女儿,卖得更好一些,以便可以利益最大化。比如说,靠上自己的继承人。不将鸡蛋装一个篮子里面,这样才能保证她家族的长远利益。这个女人贪归贪了一些,倒也不是蠢。难怪能够以一个侍女的身份,坐到如今仅次于皇后的位置。一再陷害皇后,便是皇帝都清楚,自己却是屁事都没有。 不过,若是她知道,她在辽宫之中的死敌,一再被她陷害的那位皇后。与自己默认的继承人之间关系的话,恐怕她就彻底没有这个想法了。甚至,还得想法子自保。不过,虽说自己并没有心思招那个耶律槊古侍寝,但联姻还是要做的。哪怕就算是给北辽,将来的那些残余势力看,这个联姻也要做。自己之所以,这些年一直没有给皇四子指婚,等的便是这个机会。 而且对于那个青苹果,自己可没有什么兴趣。而见到黄琼示意,对于自己二女儿没有什么兴趣。萧耨斤明显的松了一口气。急忙招呼耶律岩母一同,上前为黄琼宽衣,并服侍黄琼沐浴。对于这群女子,已经有一段日子没有吃到肉的黄琼,倒也没有丝毫的客气。尤其是不得不承认,李海这个家伙的确会做事。挑选的女子,都是黄琼喜好类型的。哪怕年纪大了一些。 一夜过后,黄琼可谓神清气爽。第二日,趁着军务不繁忙,黄琼将那位晋国公主,招到了清风殿。待女子被带来之后,见到这个女子果然是姿色出众。而且与其谈话,并未像北辽其他公主那般,一个个战战兢兢,谈吐可谓相当的稳健。虽说因为年轻,也多少有些紧张,但这却并未有任何的失态。在紧张感去除后,倒也是落落大方。对于中原文化,也是相当了解。 而看着这个女子,黄琼不由得点头,倒是一个贤妻良母的料。看着坐在那里,腰却挺得相当直的女子,黄琼却是对着此女笑道:“北辽诸公主之中,无论是在中京被俘的,还是在上京的,见到朕不哆嗦的,你倒是第一个。而且谈吐落落大方,倒也算是一个奇女子。朕昨儿问过你的母亲了,听说你还没有婚配。所以,朕今儿找你来给你保上一门亲事。你看如何?” “此次朕倾全力北伐,势必要一举奠定大局。今后,契丹人也一样是朕的子民,朕不会有任何的歧视。所以,朕希望槊古公主能够带一个头,与天家之间通婚,做朕的儿媳妇。以此证明,在朕的治下,汉人与契丹人今后都是一家人,并无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第一千九百三十二章 联姻 听到黄琼的话,耶律槊古却是微微摇头道:“奴婢感谢陛下的厚爱。奴婢虽说尚未成亲,可奴婢也已经定亲了。只是因为这场战事,所以婚事才拖延了。若不是陛下驾临,今儿本就该是我大喜的日子。奴婢的未婚夫,虽说现在还不知道下落。但奴婢已经是定过亲的人了,不可能再另行婚配。汉人有句话叫做好女不侍二夫。奴婢既然懂得礼法,自然也会照做的。” 对于耶律槊古的拒绝,黄琼却是淡淡一笑道:“你那位未来的驸马都尉,也就是你的舅舅萧孝忠,已经在马盂山战死。更何况,你的母亲与他是骨肉相连,你也是他的亲外甥女,许给自己的嫡亲舅舅,这本身就有勃礼法的。虽说这是契丹的旧俗,但毕竟是乱了纲常。若是天下人,都像你们这么做,岂不是乱了套?朕的皇四子,为人忠厚至孝,倒是与你正合适。” 北辽皇室,为了保证所谓血统纯正,只与萧氏一族联姻。而且为让萧氏一族,更加忠于皇室,又往往将公主优先许配给萧氏一族。而萧氏虽说家族庞大,并分为多支,但够资格与帝系联姻的人却并不多。这一来二去,就造成了许多近亲成亲的事。尤其是以姑表亲,最为普遍的。就像北辽现任那位皇后,原本应该叫北辽皇帝为表哥,,而且是大了他十二岁的表哥。 至于其他的,什么外甥女许舅舅,就像是眼前这个女子,也是相当的普遍。姑表亲,在中原也是允许的,但其实也不多。至于舅舅娶外甥女,这在中原要受到严厉惩罚的。可在北辽,尤其是皇室之中,却是相当的流行。就像北辽这位皇帝的大女儿,就嫁给了承天太后,也就是他亲妈的弟弟,也就是他的嫡亲舅舅。而他的妹妹,也是嫁给了他亲妈的另外一个弟弟。 至于他弟弟,娶的是他大姐亲生女儿。也就是昨儿夜里,被自己一并临幸的那位魏国长公主。至于秦晋国王妃,如今也关在宫中。这个风俗,让黄琼感觉到很不可思议。而面前这位姿色秀美,为人温文尔雅却不失礼节的女子,他可不想再一次弄得如此乱套。所以,黄琼虽说人家并没有什么攀龙附凤的心思,但却也直接开门见山。并且将那个人战死的消息也说了, 黄琼的话音落下,听到自己未婚夫已经战死,这位辽国的晋国公主不由得愣住了。至于后面黄琼要将她许给皇四子的话,她虽说听到了,但却必过没有理会。但接下来的,却是一直都沉默不语。而见到此女一直沉默不语,黄琼却也直接站起身来,走到她的面前道:“这桩亲事,对你,对你们耶律家,也是一个好事。虽说朕不想勉强你,但也希望你自己好好想想。” “刚刚朕与你的对话,朕看得出来,你是一个相当聪慧的女子。也懂礼节、知礼法。在这个时候,做出对你,对你们家族最恰当的选择,是你现在需要做的事情。虽说有些强迫你接受,但朕希望你能够做朕的儿媳妇。放心,这桩亲事你若是允了,朕不会亏待你的。此次,皇四子也随军出征,朕会让你们多接触一些。朕话以至此,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再回复朕。” 说罢,让李海又将其带了下去。不过,在李海返回奏报后,黄琼直接吩咐他,好好照顾那个女子的生活,要给与最好的待遇。但有一条,不许萧耨斤,还有她的姐姐耶律岩母,与其做任何的接触。待李海要去执行后,黄琼却又加上了一条,不许她与皇室任何的女子接触。而且要看住她,绝对不能让她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还有,让皇四子亲自去照顾她的生活。 不过,就在李海刚要出去传口谕,却又被黄琼给叫住,让他将皇四子给召来。等到皇四子召来,看着小心翼翼站在自己面前,却是在规规矩矩行了大礼后,沉默不语的站在自己面这个四儿子。也知道,这些年自己对这孩子,表面上的确是有些冷漠。但实则,只有黄琼自己知道,自己一直都在暗中,密切关注这个儿子。看起来的冷淡,实则更多的都是在保护他。 儿子们陆续年纪都大了,都有自己的心思了。作为皇次子,黄瑞枫虽说并没有拿当年,他母亲做出的那些事情当回事。可别人,未必就当真也忘记了。黄琼刻意疏远这个孩子,并刻意压低他的爵位。在其他诸子,最低也是一个郡王的情况之下,只给了他一个郡公。除了不想让这个孩子,滋生出什么不该有的野心之外。还有一点,也是为了让他,不要卷入纷争中。 黄琼来这个时代才明白,在天家有时候刻意的冷淡,其实也是一种无奈的保护。这个孩子太内向,心中恐怕也很难不偏激。一旦被那个人利用了,恐怕要出大事。自己见他愿意与袁宏伟接触,当初也是很欣喜的。甚至他想要去某次袁宏伟返回袁家时,他想要跟着袁家住一段日子,自己不仅没有反对,还亲自派自己贴身侍卫一路的护送,让他一直住够了才回来。 而自己之所以,一直都没有给他指婚。是因为,自己其实一直在犹豫。自己想给他找一个高门大户的亲事,以便将来能够护他的平安。可从理智上,却又告诉自己,还是给他找一个出身低一些的更为恰当。黄琼总是自认,也算是当机立断的人,可在这事上却还是第一次出现犹豫不决。反复衡量良久,自己最终也没有下定这个决心。所以,他的亲事便耽搁了下来。 这次,在见到了那个耶律槊古之后,黄琼却不由得心思一动。与北辽余孽联姻,即向北辽人显示了大齐的安抚之策,也算是给这孩子找了一个不错的姻缘。而且那个耶律槊古,不仅仅出身高贵,文静却又知书达理,姿色也是很不错。即便是在已经成亲的诸王妃中,也足可以进入前三。最关键的是,她出身的北辽皇族已经基本覆灭,即便想做什么也根本做不了。 想到这里,黄琼抬起头对着这个沉默的儿子道:“这些年,朕知道有些亏待了你。你大哥出宫就是亲王,你二哥、三哥,还有其他已经出宫的弟弟,也基本上都是郡王。唯有你,出宫只是封了一个郡公。出宫的兄弟,如今已经相继大婚。也唯有你,到现在朕还没有指婚。这些年,朕对你也是刻意的冷淡。这一点,朕承认的确是有些不公平。但朕都是为了你考虑。” “你们诸兄弟的年纪,陆陆续续的都大了,都已经有了各自的心思。你与他们不同,你没有母妃庇护的。一旦卷入某种旋涡之中,你搭上的不仅仅是你自己。朕不想让你,成为任何一个兄弟的眼中钉。朕当年,又何尝得罪过任何人,不一样也是被视为某些人的眼中钉?朕当年,也是几次遭遇到刺杀。朕将你的爵位定为郡公,就是不想你卷入到不该有的纷争中去。” “朕盼望着你,只做好你自己就可以了,不用去刻意的讨好任何一个人。所以,朕虽说压了你的爵位,甚至是刻意的疏远你,但实则却一直都是按照你的性子来。你想做什么,包括在你大哥、二哥哪里,从来都不被允许的事情,朕都从来没有阻拦过。朕不求你有什么才能,或是什么出息,朕只求你能够平平安安的到老。别去卷入,任何对你有什么危险事情中去。” “至于亲事,朕一直都很矛盾。即想给你找一家名门显宦联姻,以便能够在需要的时候,能够给与你一些朕这边不方便的帮助。但出于大局考虑,朕却不能这么做。此事在朕心中,一直都反复盘恒,都始终未能下定这个决心。不过,今儿朕给你找了一门好亲事。北辽耶律隆绪三女,北辽元妃所出耶律槊古,为人姿色秀丽,礼法自将,一看便是贤妻良母的底子。” “这些日子,你对她多多照顾一些。若是她有什么需求,直接来找朕,或是找李海都可以。如果你没有什么太大的异议,等到回到燕山府,朕便将她指婚给你。到时候,朕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将你直接晋爵为亲王。你这虽说也算是联姻,但此女是朕看重的人。朕希望,你能与你两个兄长一般,都好好的对待人家。此女秀内惠中,将来对你的人生会有很大帮助的。” 听到黄琼,要给自己指婚北辽公主,这位皇四子哪怕也习惯了冷落,但也不由得目瞪口呆。而黄琼的这番话,也让他心中很不是滋味。原本以为自己这些年,一直都被自己父皇刻意冷落,是因为自己生母当年做的那些事情,才让他对自己这些年冷落。今儿却听到父皇如此做,是为了保护自己。因为他自己也清楚的知道,自己在诸兄弟之中越是渺小,才能够越安全。 前些年,自己哪怕因为这些遭遇,因为生母的事情在心中不平。可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没有母妃照应,在宫内外也没有任何的势力和照应。所以,自己出宫之后,便一直都小心翼翼的活着。哪怕宫中赐宴,极少召自己进宫,自己也不敢有任何的怨言。更别说爵位与指婚的事情。自己在宫外,只有将自己扮成一个与世无争,毫无进取心的人,才能好好的活下来。 自己没有办法与大哥和二哥相比,人家的母亲不仅是宫中仅有的两位贵妃,管着宫中的事情。更是打小由父皇亲自教大的。自己也不敢与三哥攀比,三哥的母亲年纪虽大,可却在父皇身边一向受宠,父皇不止一次称其为女诸葛。而且三哥的生母,与皇后又是那种关系,很多时候皇后一句话,都比自己磕破脑袋都要强。至于几个弟弟,也都有各自的母妃帮衬着。 唯有自己,不仅生母早早的便被赐死。便是养母,在宫中也是一个不起眼的存在。 自己想要在宫外活下来,哪怕待遇上再不公平,也不能说一句。想起父皇在自己出宫之前,与自己那一夜长谈,皇四子却是依旧保持着沉默。 第一千九百三十三章 萧耨斤的心思 至于这位父皇安排的这桩亲事,他倒是没有在意。那位耶律槊古公主,他其实早在跟随黄琼进驻上京城,就无意之间见到过。虽说这个女人是契丹的公主,但却是没有他想象的那般粗壮或是丑陋。他反倒是一度,被耶律槊古的相貌给惊艳过。可惊艳归惊艳,他却是从来没有想过,从父皇讨要这个女人。只是原本他以为,父皇会将其赏赐给自己的那个兄弟做妃子。 或是自己,收入到后宫之中。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今儿父皇却是将人,许给自己做夫人。这多少让他有些意外。那个耶律公主,姿色即便放在诸王妃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被自己这位皇帝老子看重的,这人品肯定也不差。想到这里,再看看黄琼的一脸毋庸置疑的脸色,倒也痛快点了头。而见到这个儿子点头,黄琼拍拍他肩膀:“成亲了,便成了妻儿的顶梁柱,” “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多为自己老婆孩子的未来着想。等到返回燕山府后,朕就会给你大势操办这个亲事,让天下人都看看,朕对任何民族的人,只要是朕的子民,朕都不会歧视。不仅可以与汉人联姻,还可以做天家的儿媳。这些日子,你好好陪陪那位槊古公主。虽说辽国已经如今战败,但她毕竟是公主出身,不要委屈了人家。记住了,只有家和才能万事兴。” “好好珍惜你身边的人,不要被外面的世界迷花了眼。这世上纵然美色千般,可谁也不如元配的妻子,会疼你、爱你、心疼你。这些日子里面,有什么需求随时都可以来找朕。等到回京之后,有什么委屈你若是不好与朕说的,就让你媳妇进宫与皇后说说。霜儿还有那几位姨娘,是不是真心疼你,朕想你心中还是有数的。之前朕对你的亏欠,朕也会逐步补偿你的。” 听到黄琼这般犹如一个老父亲一样,面对着马上要长大、成家的儿子,有些不放心般絮絮叨叨。这位自从董千红被赐自尽后,一直都沉默寡言的孩子,不由得眼睛有些发红。跪在地方重重的磕了几个头。而待儿子离开后,黄琼却是长长叹息了一声。这孩子,这几年越发沉默。自己这些年为了保护他,也是为了考验皇次子兄弟之情,而刻意的冷淡终究还是伤了他。 长子与次子,还有蔡氏所出的三子,对这个弟弟还是相当照顾的。只是长子与次子,都忙于自己吩咐的政务,能够照顾他的时间有限。一肚子侠女心思的大丫,对这个失沽的弟弟,尤为是照顾。其余的儿子也都还好,因为各自母妃的严格教导,就算心中有些看不起,倒也都没有说什么。实际上,大部分嫔妃还是可怜这孩子的,也都严格约束自己孩子不许歧视。 在出宫之前,也都是多加照顾。尤其是与董千红在西京,结下了一些香火缘分的胡氏与廖氏、吴氏几女,虽说不敢做的太过于明显,但也时不时的都托人给他带一些东西。出宫时大家都拿出体己,集体凑了一万贯钱贴补他。唯一让自己头疼的,就是林婉清给自己所出的皇七子。被他那个母亲,给教育的有些跋扈。对于这个四哥,便与当年那些弟弟对待自己一样。 想起林婉清,黄琼却是实在有些头疼。这些年,在宫中非但不知道收敛,反倒是愈加的飞扬跋扈。除了对何瑶与段锦,实在是有些怕之外。便是皇后司徒唤霜,因为一直没有诞下一儿半女,都隐隐都写不被她看在眼里。对于林含烟与何迎春,也是处处在找茬。若不是看在何瑶的面上,以及当年在虎牢关情缘上,自己早就废了她了。教出的孩子,也与她一个德行。 想要封妃,也不看看她那个德行。自己一再说过想要晋妃,不是不可以的。但必须要德行相配。林含烟就不说了,那一身大气便是段锦也佩服。而何迎春当年直接封妃,自己的确是另有用意。用何迎春直接封妃,来堵住那些因为自己,从不在勋贵家族选妃而带来的不满。但何迎春进宫之后,也是恪守本分,上敬皇后下与诸妃相处融洽,抚育孩子也是尽心竭力。 可林婉清却因为林含烟与何迎春,位份在她之上处处针对。几乎整日里面,都要没事找事。如今何瑶年纪渐大,精力也不如从前,对她的约束力也远不如从前了。段锦又向来是一个不喜欢管事的性子。霜儿也看在何瑶的面上,对她一直都在忍耐。这几年,倒是让她越发的张扬起来。自己连续几年,都不召她侍寝,就是要给她一个警告。可并没有见到她有太多收敛。 想起林婉清,在想想她给自己诞下的那个皇七子,黄琼不由得直摇头。看来,回去也到了自己该整肃一下后宫的时候了。自己的后宫,可不能再出现一个德妃。只是就在黄琼,因为这个四子有些混乱的时候。外面的李海奏报,辽元妃萧耨斤与秦国公主耶律岩母求见。听到李海的奏报,想起那一夜这个大辽国的元妃,服侍自己时候极其那啥的举动,黄琼心中一热。 便让李海,将人给放了进来。待萧耨斤与耶律岩母,这一妃一公主进来后。见到这两个相貌有几分相似,身材则与北地女子一样极其丰盈的女人,黄琼摆了摆手,制止了她们行大礼的举动。虽说已经有了一夕之欢,黄琼在这时却显得很稳重。那一夜,黄琼便感觉到,面前这个北辽元妃可谓颇有心机。这个时候,带着女儿来寻找自己,倒也不知道又有什么事情。 而萧耨斤见到黄琼,见到自己两个人有些无动于衷。却也规规矩矩的,站在黄琼的面前道:“陛下,妾身的小女儿被陛下身边的太监带走后,便一直没有回来。臣妾来陛下这里,便是想要打听一下,陛下准备如何处置臣妾的小女儿。臣妾的小女,虽说自幼受臣妾教诲,可毕竟年岁还小。若是有得罪陛下的地方,还请陛下看在她年少无知的份上,放过臣妾小女。” 对于萧耨斤的这个试探,知道这个女人所谓打听耶律槊古的事情,不过是一个引子的黄琼,却是似笑非笑的道:“朕既然将她招来,自然是有朕的用意。不过,你也不用太过于担心,你这个小女儿,朕看被教导的不错,朕自然亏待不了她。至于朕究竟会怎么处置她,那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了。你今儿来找朕,有什么事情直说便是了,不用在朕的面前遮遮掩掩的。” 心思被揭穿的萧耨斤,倒是不以为意。对着身边耶律岩母使一个眼色。而看到她这个眼神后,耶律岩母虽说有些不情愿。但在萧耨斤的眼神逼视之下,也只能跪在黄琼的面前,老老实实低下了头。见到耶律岩母照着自己要求做了,萧耨斤才小心翼翼的笑着道:“陛下,如今陛下已经占据了上京城。臣妾只是想要打听一下,陛下到底想要怎么处置我们亡国之人。”、 “臣妾虽说自荐枕席,也愿意尽心服侍陛下。可毕竟臣妾已经马齿渐长,年纪已经过了四旬,身材也走了样子。而耶律岩母与耶律槊古,都正是年轻貌美之时,耶律槊古更还是处子之身。如果陛下不嫌弃她们是契丹人,臣妾愿意将她们都献给陛下。只要陛下能够宽宏大量,放过臣妾的那些娘家人,这宫中所有女子,无论陛下相中那个,臣妾便会命她们为陛下侍寝。” 萧耨斤的话说罢,黄琼却是淡淡的笑了笑。原来,这个女人在这里等着自己呢。这是眼看大辽撑不住了,便想着拿两个女儿献给自己,以便可以在宫中谋一席之地不说,还要顺带保护自己娘家,这算盘打的不可谓不响。抬了抬手,将这个妇人招到自己面前,黄琼捏着妇人圆润的下巴,淡淡一笑道:“朕在大齐的时候,便听说北辽元妃心机颇深,压得皇后都无奈。” “今儿一见,果然诚不我欺。你这个算计,倒是不可谓不深。朕说过,耶律槊古的事情,朕自有安排,就不劳你操这个心了。至于宫中的女子,如今都在朕的掌控之下。朕想让那个侍寝,就可以让那个侍寝,又岂会轮到你来安排什么?你若是还想保住你的娘家人,还有你自己,就老老实实的服侍朕。到时候,朕自然会给你一个好的结果。若是在动什么心眼。那?” 见到自己几乎所有的小心思都被拆穿,萧耨斤不由的脸色一红。不过尴尬也就一瞬间罢了。抓住黄琼的手,顺进自己的衣襟后,却是媚笑了一声道:“既然陛下已经安排好了,那臣妾自然不会多嘴了。不过,宫中的这些女子,如今都是陛下的俘虏,自然可以任由陛下施为。可宫外的女子,陛下政务繁忙,就未必能够尝到这个鲜了。所以,今儿臣妾特地安排了一下。” 说罢,转过身轻拍了几下巴掌。而随着她巴掌声落下,这间殿的门再一次打开。一行北辽宫中的太监走了进来,抬着五个用毛毡裹着的契丹女子走了进来。将毛毡放下后,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而随行的几个宫女将殿门关好,才打开了毛毡。露出毛毡内五个成熟美艳,却半缕未着的五个契丹贵妇。萧耨斤接替耶律岩母。又服侍了一会黄琼后,才轻轻拽着黄琼。 来到毛毡前,自己也褪下身上的袍服,又跪在地上道:“前次服侍陛下,知道陛下耐力惊人。宫中诸女早晚都是陛下口中的肉,倒是不着急。宫外的那些,陛下倒是可以先尝尝鲜。这五个女人之中,三个是臣妾的妹子。另外两个,一个是大辽皇帝的妹子,大辽北府宰相萧排押的继室,承天太后最为喜欢的女儿魏国长公主。一个是梁王妃,也是晋国长公主之女。” 看着地上的五个皆是姿色艳丽,身材丰盈的妇人。在看看正在卖力伺候自己的妇人,黄琼心中却是产生一丝的冷漠。萧耨斤这个女人,本事倒是不小。不知道花了多少重金,在自己身边的内侍身上。居然在这么短时日内,便弄清了自己的喜好,这个心机当真不可小窥。 第一千九百三十四章 非一朝一夕之事 而且,行事也相当不择手段。这是要将耶律家族女人,都一网打尽送到自己身边来。这个女人,倒是与当年的董千红有几分相似。不能留在自己身边。至少是在回京之后,不能留在自己的身边。否则,必然会生出乱子来。至于能不能活下来,自己还要再看看。不过,现在还不想与这个妇人翻脸的黄琼,倒是没有在意她给自己找的这些女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不过,黄琼还是有些低估了这个女人无耻程度。接下来的日子里,萧耨斤送过来的女人之中,不仅有辽国重臣的妻女,居然还有她的亲属,甚至其中还包括了她的几位嫂子。所有的女子,都符合黄琼的喜好。黄琼虽说享受了,但心中对这个女人却是愈加的防范起来。其实,黄琼这倒是有些误会萧耨斤了。的确,她为了刻意的讨好黄琼,的确有些过于不择手段。 但她如此做,其中也有契丹传统风俗在内。契丹人本就是游牧在潢水流域的部族,本就曾经雄踞大漠草原的匈奴与鲜卑人,有着血脉之间的联系。自然也有着,与其他游牧部族,大致相同的风俗习惯。而在草原上,一个部族击败另一个部族之后,战败的部族所有人都会成为新主人的奴隶。自然,部族中所有的女性,也都是归属新的主人所有,可以任意被占有。 如今大齐攻占了北辽上京城与中京城,萧耨斤以草原习惯来说,自然认为黄琼是新的主人。而战败的辽国,无论辽帝的嫔妃,还是王公贵族的眷属,也自然都该归属黄琼这个新主人所有。至于新主人会不会用她们服侍,那是新主人的事情。而她应该做的是,将这些女人送到新主人面前,任由他来挑选,这其中也包括她的至亲。当然,这其中也有她刻意讨好原因。 否则,以北辽目前的汉化程度,她大可以没有这个必要,去遵守那些游牧民族的传统习俗。至于她自己,虽说一直都没有弄明白,这位上京城新主人为何对她一再推荐的耶律槊古,从来都没有招侍寝过。可她却是拽上耶律岩母,尽管每次都疲惫异常。可只要黄琼不嫌弃,每次都是极其卖力。其程度,甚至一度让在这事上,做的本就比较花的,黄琼都有些瞠目结舌。 不过,黄琼尽管对这个心机很深的女人,产生了一丝防备之心。但黄琼却没有太多的精力,去放在她这么一个女人身上。黄琼的重点,自然还是在战局上。十一月初,赵无妨先是利用奚王认为来自温暖中原的汉人,不会在严寒冬季出兵攻打自己。只可能躲在上京城内,以躲避塞外风寒的错误认知。冒着漫天大雪连续奔袭二百余里,一举击溃奚王刚刚召集三万骑兵。 斩当代奚王以下,以及奚族八部各级官员、头人百余人,俘获奚族部众十余万人。又横扫了整个潢水流域,彻底击溃契丹人七部。将俘获契丹诸部贵族三十余人,并其家眷押送到上京城。而在赵无妨横扫潢水流域时,曹锐与欧阳善也统带军马,连续攻占北辽在上京道重镇黄龙府,并宁江州、宾州、祥州。自从乌州之战后,便下落不明的辽帝耶律隆绪行踪也查清。 因为连战连败,国土丧失了大半。再加上一路被欧阳善骑兵追击,原本养尊处优的生活,一下子变成了风餐露宿。原本就被酒色,已经半掏空的身子,实在有些扛不住,于十一月中旬在信州驾崩。耶律隆绪驾崩,在信州刚刚征集的三万辽军,因为群龙无首而士气彻底崩溃。在新任北府宰相带领之下,向在查明其逃到了信州,而从祥州一路追击而来的欧阳善投降。 而攻占锦州的郭晨,一路不畏严寒向北进发。在滨州与两万辽军血战一场,先败后胜击溃辽军。而就在十一月初,辽军残部却又出现内乱。留守东京辽阳府辽帝第四子耶律宗愿,发起兵变。扣押了来辽阳府募兵的太子耶律宗真,在辽阳府继承皇位,尊当时还下落不明耶律隆绪为太上皇。并派遣大臣,携带马匹、金银珠宝,来到已经进抵辽阳府外围的杨继元军营。 除了进贡之外,并给黄琼送上了一封国书。接到这封国书,杨继元不敢善专。派人立即快马加鞭,送到在赵无妨平定了背后大患奚人之后,正在星夜兼程冒着酷寒,从上京城向辽阳府赶过来,已经与进抵沈州郭晨军中的黄琼手上。而这封信上,这位自立为帝的大辽皇帝,言辞卑微,极其恳切的请求大齐皇帝放北辽一马。他愿意去国号,以大齐为尊,用大齐年号。 并世世代代,为大齐镇守北疆,并为大齐放牧牛羊马匹。他愿意放弃,眼下已经被大齐攻占的诸地,只求保留东京道一隅。接到这封信,黄琼将信随手交给了身边,接到他圣旨后,从曹锐军中赶来的黄瑞枫道:“这小子,卑躬屈膝到了如此地步,那里还有一丝他们先祖的风骨?都到这个时候,居然还想着让朕放他们一马。真不知道,这小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接过黄琼递交过来的这封态度,几乎已经低到不能再低的信。黄瑞枫仔细看了也一遍后,沉吟良久却是道:“父皇,儿臣以为放他一马不可能。但我军已经征战数月,而且这天气一天冷似一日。虽说依靠缴获辽军的粮草,再加上后面转运过来的,粮草还尚可维持。但已经出现师老兵疲的情况。尤其是马匹的损失很大。以儿臣的意见是,将辽阳府交给杨继元所部。” “其余诸部,现在可以暂时修整一段日子。或是,可以回撤一部分了。儿臣之所以如此认为,是因为儿臣前些年,不是曾经在这东京道待过一个冬天嘛?对这边的气候,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如今东京道已经是漫天大雪,积雪甚至厚达几尺深。别说冲锋陷阵了,便是人马行军都相当的吃力。而且虽说我军冬装已经配发完成,进入北辽之后又利用大量的缴获羊皮。” “给全军将士,每人都配发了一件羊皮袄。但若是遇到那种极寒的天气,依旧会出现大量冻死、冻伤的情况。毕竟我军都是生长在温暖中原,对这塞外严寒天气极端的不适应。如今军中已经出现大量病号,若是在连续作战,恐怕要事与愿违。而杨继元所部,是依靠船运而来,所部并未经过大战。不仅携带补给充足,而且兵力也相当的充足,足可以应对北辽残军。” “儿臣的意思是,我军可在上京留下一部分军马,以震慑草原游牧部族。在黄龙府驻扎五千军马,压制北面女真完颜部。在辽阳府留下杨继元所部,继续对辽阳府作战。其他的各部,或是进驻已经攻占的北辽州府修整,以待明年开春在清剿北辽残余势力。或是先行回撤燕山府避开酷寒。父皇,灭国非一朝一夕之事。父皇以往常常都教诲儿臣,根基不稳地动山摇。” “如今,我们只是消灭了北辽的大部分军马,但是那些被打散的北辽溃散军马,还没有来得及进行清剿。在拿下辽阳府之后,除了大漠草原之外,基本都已经被我军拿下。现在我们接下来的要面对是,大漠草原上的那些叛服无常部族,还有这东京道的诸部族。还有就是那些被打散北辽散兵游勇。尤其是那些还没有缉拿到的,那些北辽王公贵族肯定不甘心失败。” “父皇,要想草原上那些游牧部族,从内心之中接受朝廷盟旗制度,朝廷首要做的,便是彻底打服他们。而儿臣,并不建议朝廷采取之前历朝历代那种,扶持一个部族去牵制另外部族。草原上的部族,本就生存与恢复能力极强。一旦有了朝廷的人力、物力的支持,极有可能会再出现强大,甚至再一次占据整个草原的部族。儿臣以为,既然要推行盟旗制,那就做的彻底一些。” “大漠草原面积广大,游牧部族又是居无定所。若是想要对草原用兵,以儿臣看来,是一个漫长过程。以往大齐距离大漠草原太远,现在控制了北辽的中京道、东京草,以及上京道的大部分。取得了对草原部族,一个先天作战基地。但在对草原用兵前,朝廷一定要彻底肃清北辽残余势力,以便取得一个稳定后方。还有女真人,儿臣也不建议建议继续采取羁縻制。” 对于黄瑞枫的这些想法,黄琼却是斜了这小子一眼。却是淡淡的笑道:“你小子的眼光,还是相当不错的。这些思路,倒是与朕不谋而合。朕已经下决心,将辽阳府的战事,全部都交给杨继元负责。郭晨所部在拿下咸州后,向北接替曹锐所部进驻黄龙府。赵无妨所部,继续进驻上京威慑草原那些部族。朕带曹锐与欧阳善所部,一待彻底拿下辽阳府之后便回撤。” 说到这里,黄琼顿了一下,却是转过头对着黄瑞枫道:“不过,虽说你的思路与朕大致相同。但你这回撤到燕山府,是为了公还是为了私,朕就不知道了。你的那点小心思,朕还是清楚的。朕知道,你小子鼻子很是有些灵敏的,知道朕将你那位菩萨哥,给送到了燕山府你母妃哪里。你劝说朕回撤燕山府,是打着为朝廷和朕的旗号,想要去与你那位菩萨哥幽会吧。” “朕的确有撤军回燕山府的打算。但这北辽不能不留一个重量级的人物坐镇。尤其是涉及到蕃汉事情处置,需要一个得力的人。更何况,还有对北辽汉军和渤海军的改编。尤其是北辽汉人与渤海人中,上层的人物拉拢以便为朝廷所用,都需要一个人来坐镇。这样吧,朕率军回撤燕山府。朕将你留在这北辽,出任辽阳、临潢诸路制置大使,处置北辽一切善后事宜。” 听到黄琼让自己,出任整个北辽地区制置大使,负责整个北辽辖区善后的决定,黄瑞枫不由得立马傻了眼。别说这里复杂的民族形势,以及依旧肯定存在的北辽残余势力。单单就这些骄兵悍将,便足够让自己头疼的了。歼灭辽军正规军主力,最多只能算是完成第一步。 第一千九百三十五章 一事不烦二主 而看着面前自己这位神清气闲的皇帝老子,听到自己被赋予如此重任,黄瑞枫不由得咽了咽了口水道:“父皇,儿臣虽说这些年,一直深得父皇的教诲,对政务倒也明白一些。可儿臣毕竟年轻,没有任何主政一方经验不说,而且那些名臣宿将,未必真的会买儿臣的账。最为关键的是,儿臣还从来没有担过如此重担。这儿一向又是蕃汉杂处,部族众多的地方。” “不仅西面有契丹人、奚人等诸部,北面有女真人,东面有渤海人,还与大齐的藩属国高丽接壤。一个处置不好,搞不好会变生肘腋。儿臣自知能力有限,根本居不足以承担如此大任,实在担心会影响到父皇的大计。还请父皇,收回如此成命,由父皇亲自掌控大局更为合适。儿臣恳请父皇此时收兵回撤燕山府,实在是出于公心,并无半点私心,请父皇明鉴。” 听到儿子在这里推脱,黄琼却是笑道:“朕的这些儿子之中,你是唯一一个来过北辽的。你的那些兄弟,对这里的山川、气候、民族,没有一个会比你更加熟悉。将你留下来,正好用你所长。而北辽这里虽说气候严寒,部族众多。可这东京道,却是土地肥沃,若是开发出来,绝对不会输于江南。朕征伐北辽,不单单是因为自我大齐开国以来,饱受北辽入寇之苦。” “每年都要耗费大量的钱粮,用于北地防务。更因为,如今天下土地越发的集中。而随着朕永不加赋的明诏,废除丁税。这天下的丁口势必要大量滋生,若不给那些丁口寻找一个栖身之地,恐怕早晚都要天下大乱。我大齐的百姓要求其实很简单,就是能够吃饱饭,一年耕种下来,收成能够养活老婆孩子。等到儿子娶妻时候,能够拿出彩礼。嫁女时能够打造嫁妆。” “朕为这天下的共主,让百姓安居乐业,不在受穷苦之困,也上天赋予朕的职责。这北辽的东京道河道纵横,土地肥沃,远不是内地可以相比的。若是开发出来,养活几千万的丁口,绝对不成任何问题。若是指派文武官员,恐怕很难制衡。朕可不希望,前唐的安史之乱,在本朝再一次出现。所以,朕早在北伐之前,便已经决定若是拿下北辽故土,便派皇子坐镇。” “至于那些官员,你倒是不用有什么担心,朕在离开之前,会给你留下尚方宝剑。三品以下的文武官员,一律交由你处置。至于对于东京道的那些部族处置,你这些日子要尽快拿出一个条陈出来。朕已经传旨给郑道远,调其为制置副史,专门协助你处置那些部族。还有,朕已经明诏将上京道临时改名为临潢路,由郑道远兼任安抚使,郭晨调任临潢路为节度使。” “改北辽东京道为辽阳府路,调寇准出任安抚使,调赵无妨出任节度使。这两路,暂时均有你节制。至于中京路,朕还没有下这个决心。郑道远在西宁州抚蕃多年,吐蕃人的盟旗制度,是其一手实施的。朕调他来给你做这个副使,也算是用心良苦了。寇准是能员干吏,为人无论是操守还是能力,在朝中百官之中,也都是佼佼者。其余的人手,朕可以随你挑选。” “朕自己的儿子,究竟有没有这个能力,担当如此大任,朕还是清楚的。朕当初去西北平叛,与你现在年纪差不多。朕当年都可以,你怎么就不行?你小子如此的推拒,是再说朕培养自己儿子的能力,不如你皇祖父。还是说朕有眼无珠,识人不明?或是说朕徇私,为了让自己儿子捞取一些功勋,便至大局于不顾,派一个没有能力的人,来主持如此重要的事情?” 沉吟了一下后,黄琼最终还是道:“为上位者,应该以天下大局为重,不能因为儿女私情,便顾大局于不顾。否则与那些因为美色误国的昏君,还有什么两样?朕不是说,为上位者不能没有一些自己的喜好,不食人间烟火。但在是非面前,还是要懂得取舍的。朕将你留在这里,是给你的一个大考。若是连这点担子都担不起,将来朕还怎么将更为重的担子交给你?” 听到父皇话都说这个地步了,黄瑞枫又哪里敢在说什么。也只能硬着头皮,苦着脸答应了下来。而见到这个混小子一副苦脸样子,黄琼却是压根没当回事。这小子能力和手段都是有。做事也是真能沉稳下心来。但比自己当年,可不是一般的能装。与自己当年相比,更懂得收敛锋芒。尤其是这几年沉淀下来,脸上多了许多便是自己这个父亲,都有些赶不上的沉稳。 而还没有等到黄瑞枫心理琢磨,这个条陈怎么上,这个事究竟怎么办。那边黄琼却又突然道:“朕已经决定,将辽帝耶律隆绪三女耶律槊古,许配给你四弟作为王妃。待朕回到燕山府,便给她们操办这个亲事。对于朕的这个决定,你这个做二哥和未来二路制置大使的怎么看?有什么想法,你直接说出来就是。朕虽说下了这个决心,但还是想要听听你们的意见。” 黄琼的这个想法,黄瑞枫却是没有立即回答。沉吟良久才道:“父皇,四弟能够娶如此如花美眷,儿臣只会替他开心。不过,儿臣以为需要安抚的,可不单单是北辽皇族余孽。如今赵将军虽然击败了奚人,但奚人并非是完全丧失了造反的能力。儿臣听说,现任奚王的侄女,也是一个国色天香。儿臣以为,是不是将其许给四弟做侧妃,或是其他另外一个兄弟做正妃。” “奚人与契丹人,同在潢水流域放牧耕种。而虽说被契丹人征服,被契丹人抬的很高。但契丹人对奚人,依旧是多加的防范,一再削弱奚王府的权限。并将奚人从六部分为八部,进一步削弱了奚人可能反抗的余地。所以儿臣以为,朝廷可以重点拉拢奚人,给与其空的高地位,以便利用奚人,进一步分化瓦解契丹人。让皇子与奚人联姻,对朝廷的好处也一样不少。” “而且,无论是契丹人,还是奚人,臣这段日子的接触下来,发现如今汉化都相当的深。其中读书人数量也不在少数。儿臣以为,今后在科举上,可以单独为他们设置一科,专门从他们之中选拔官员。鼓励他们放牧牛,并将剩余的游牧部分转为农耕。儿臣以为给与其高层一定待遇,对下面的普通牧民转为固定耕种,以高价收购其放牧的牛,让其多养牛、少养马。” “草原盛产牛,而中原对牛的需求量很大。如今虽说父皇励精图治,中原地区农耕已经不在完全依靠牛,骡子产量也更多。但耕牛依旧需求量很大,导致牛价居高不下。父皇为了保证耕牛数量,在天下诸州府都设立当牛局,以便在遇到天灾的情况之下,保证灾民不为了换取粮食,大量宰杀耕牛。草原上最不缺的,正好是牛。鼓励契丹人放牧牛,朝廷在作价收购。” “运到中原,借贷给那些无力购买耕牛的百姓。或是放开契丹人与奚人的牛,进入中原地区,作为肉食使用。儿臣这些日子,在军中吃过不少缴获的辽人牛。感觉到吃了牛之后,军士要比之前,以猪肉为主时健壮了许多。在这北辽严寒的天气里面,也比只吃菜要抗冻许多。朝廷可以限制契丹人养马,鼓励契丹人养牛。每年收购后,或是作为耕牛,或是作为军粮。” “契丹人以骑兵见长,与我军作战的辽军骑兵,普遍每人三马。若是限制其养马数量,鼓励他们转为农耕,没有了骑射的能力,便等于卸下了契丹人会继续反抗的能力。在日常对待上,虽说不能像前秦那样给与过高的待遇。但只要我们在日常不歧视,鼓励他们转入农耕,鼓励他们养牛,限制他们养马。三管齐下,用不了三代人,他们就是想造反都没有战马可用。” 说到这里,黄瑞枫看了看黄琼的脸色,咬了咬牙道:“父皇,儿臣以为,对契丹人不管游牧,还是农耕的地区,都不宜采取盟旗制度。而应该设置流官治理。每年从新科进士之中,或是国子监监生之中,挑选人员专门进行一些培训,然后放到契丹故地作为官员。甚至朝廷,可以优先从契丹诸部中,挑选懂得汉语的人,出来做州县官。流官三年一任,到期优先升任。” “虽说朝廷有过党项人的前鉴,但儿臣以为不宜照搬,开国之初对待党项人的策略。当年朝廷对党项人打压过重,导致党项人内心不满与日俱增。虽说在大齐强盛的时候,不敢有任何反叛。但一旦我大齐陷入虚弱,那些不满就不会暴露出来。所以儿臣以为,朝廷非但不应该给契丹人歧视,甚至还要鼓励他们与中原人联姻,并且鼓励他们中的读书人出来做官。” 黄瑞枫的这个想法,黄琼虽说并不是全然满意,但却有些出乎意料的惊喜。他这才发现,自己这个儿子,在这一方面可是下了不少功夫。不过,对于这个儿子的满意,黄琼却是并未表现出来。他可不想,因此让这个儿子生出一股子傲气来。所以,黄琼沉吟一下之后道:“这样吧,也就别给那个兄弟做侧妃了。一事不烦二主,那个奚人公主,你就自己留下做侧妃。” “做一个侧妃,才会让奚人会更觉得受到重视。另外,你自己从俘获的契丹贵族之女中,特别是诸萧之中,包括承天太后以及述律家族之中,挑选一批人。给你几个已经成亲的弟弟做侧妃。除了那个耶律槊古,许给你四弟之外。你自己在掂对一下,从耶律和萧氏诸显贵之中,挑选几个年轻有为的年轻人。朕在从宗室之中挑选几个郡主,朕晋封为公主与其联姻。” “至于俘获那几个公主,你自己也挑选一个做侧妃。在掂对一下,看看你那些年纪相当的弟弟之中,那个成器一些的,从中挑选一个作为正妃。既然要联姻,给与那些契丹人相当的地位,恐怕没有什么比空牌子驸马都尉更合适的。” 第一千九百三十六章 宜将剩勇追穷寇 说到这里,黄琼沉吟了良久之后。一脸肉疼的又道:“当然,如果朕那些宝贝小公主,能在契丹人中遇到与自己有缘的,也不是不可以。你那些妹妹,如今有几个也到了该选驸马的年纪了。朕不会逼迫她们,强行嫁给那些什么契丹王子。但若是她们有自己喜欢的意中人,朕倒是不介意。大姑娘了,既然到了该婚嫁的时候,朕总不能管着她们,护着她们一辈子。” 听到自己父皇,不仅让自己从契丹人与奚人之中选侧妃,而且一选便是两个,黄瑞枫不由得呆住了。良久才磕磕巴巴的道:“父皇,儿臣实在没有这个野心,对这些契丹美女更是无法消受。儿臣身边有窈窕,还有菩萨哥便已经足以。儿臣只求父皇,将菩萨哥赐予儿臣便已经足以。至于北辽那些公主,儿臣认为父皇收入宫中,或是许配给诸弟为妃更为适合一些。” 黄瑞枫念念不忘那个女人,直接将黄琼给惹怒:“你在与朕讲条件?你这个混蛋,知不知道你那个萧菩萨哥,在北辽余孽中是一个什么地位?她是北辽的正宫皇后,你纳了她为侧妃,知不知道会在契丹人之中,引出什么样的后患?朕告诉你,你这是在羞辱整个契丹民族。而且是公开在他们整个民族脸上,狠狠抽上一巴掌。契丹人是打败了,但不是血性彻底没有了。” “若是朕真的公开将她赏赐给你,别说只纳几个人做王妃、做侧妃,朕便是将所有契丹公主,全部许配给儿子做王妃,都无法弥补这个损失。你把你那个猪的脑子,给朕清醒一些。若是你在提起此事,还想着光明正大的,将那个菩萨哥纳入自己的府邸。别说朕将那个你那个菩萨哥,彻底的给变没有了。让你永生都见不到。朕看你是被美色,给彻底的冲昏头脑了。” “现在便是连东南西北,都有些找不到了。朕与你说起过多少次,为上位者要以天下大局为重,男女情爱,只能暂时放在一边。朕看你是全然,当做耳边风了。朕明确告诉你,此事就这么定了,一点都没得商量。朕不管你在契丹诸公主中,挑选的是那个公主,但这个公主你必须要娶。混账玩意,你现在便给朕滚回自己的帐幕,将此事考虑清楚之后,再来回复朕。” 见到自己父皇震怒,黄瑞枫不敢在说话,急忙的转身离开了。以他对自己父皇的了解,若是自己在因为此事墨迹下去,真的把父皇若急眼了,他不是做不出他的说的那个事情。只是回到自己帐幕之中,坐在火盆之前。想起菩萨哥的一嗔一怒,缠绵时的无比娇羞,心中不由得心疼不已。听父皇话中意思,自己想让菩萨哥公开进入自己的府邸,现在是根本不可能了。 而自己若是想要找母妃求情,也基本是上不可能。母妃在这种事情上,一向都秉承着绝对不会干涉父皇意思原则的。哪怕自己再喜欢的人,但若是一旦涉及到政务,母亲根本就不会插手。母妃为人极其的聪慧,只是本人过于懒散罢了。这件事情若是真的捅到她哪儿。她都不用刻意询问父皇,便立马便会明白父皇的意图。所以在此事上,九成九不会答应帮自己的。 况且,虽说此时满心都是女人的身影,可冷静下来的黄瑞枫也知道,父皇说的没错。即便是真正彻底灭了北辽,但自己若是真的公开纳了菩萨哥进府,在北辽残余势力之中造成的影响,要敉平下去不知道消耗朝廷多少钱粮。朝廷无论费多少心思,拉拢那些残余之中的贵族,恐怕都会因此付诸东流。可若是真的因此,便彻底放弃菩萨哥,是自己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 只是就在黄瑞枫一筹莫展的时,亲自给他送晚膳的李海,却是发现了这位小主子,一脸的愁眉苦脸。大致也知道他这个样子的原因的李海,看着周边没人后,沉吟了一下道:“我说小主子,您这发什么愁?您是陛下的儿子,难道还不明白陛下的心思吗?若是陛下,真的想要拆散您与那位女子,只消一句话,将那个女子安置在宫中,您哪里还会有机会再去亲近?” “陛下,这是在效仿太上皇,在陛下为太子与英王时候,太上皇安置端王、蜀王诸妃法子呢。您想想,若是您娶了辽人的公主。她是北辽的皇后,又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妇人,收进宫自然不合适。而且,皇上肯定也不会冒那个险。可若是您娶了北辽的公主,不管是做正妃,还是做侧妃,都是她的名义上的女婿。放在那个女婿府上恩养,却是没有任何人会说什么的。” “等到,过几年事情冷淡了下来,小主子若是还想的话。到时候再公开收到身边,谁也不能说什么。当初,林妃与唐嫔几个前王妃,陛下不就是如此做的?太上皇一句恩养在英王府和宫中,小叔子供养嫂子谁也说不出来什么。待陛下大权在握,皇位稳固下来,便直接给了名分,就算天下人再议论。可事情已经过那么多年,谁又会在这个时候去触碰陛下的霉头?” 不能不说,李海这小子的确是八面玲珑。在猜出事情大概后,便以亲自给黄瑞枫送晚膳的名义,便专门过来开导这位雍郡王。而他这一番劝说,果然也是立竿见影。无论黄琼是不是这个想法,他这么一说,黄瑞枫苦闷的心思,当即便好了许多。虽说不敢断定,自己那位皇帝老子,是不是也抱着这么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想法。可却是犹如犹如醍醐灌顶一般。 很是感激的,拍了拍李海的肩膀。又将一卷银票,悄无声息的塞到这个奴才的袖口。接过李海递过来的晚膳,大口朵颐起来。而不是一般世故的李海,又哪里敢收他的银票。在离开之前,将那卷银票又塞到了两本书之间。待黄瑞枫用了晚膳后,又往两个火盆里面添加好木炭后,便悄无声息转身离开了。放下心思的黄瑞枫,沉吟了一下,搓了搓手提笔写起了条陈。 就在黄琼,兼程赶往辽阳府的同时。收到黄琼只写了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这两句话后,便明白圣意的杨继元,便对辽阳府展开了围攻。此时辽阳府内,虽说守军还有三万,粮草也算是充足。但不仅城内守军,多是强行征集的渤海人与汉人。契丹人还不到三千人,而且外无援军。杨继元在大梁河封冻之前,通过水路运输了大量的火炮与辎重到辽阳府。 得益于黄瑞枫,当初勘察的资料极其详细。杨继元很轻松的,便在大辽河入北海的诸多河口之中,找到了主干河道。又在三条河交汇处,寻找到了大梁河的河道。溯流而上,利用舟船将大量的重炮,还有辎重粮草一路运输到了辽阳府城下。要知道,曹锐携带的那几门二十八斤重炮,沿途不知道累死了多少马匹与骆驼,不知道废了多少的周折,才勉强跟上大队。 而杨继元利用河道,虽不能说轻而易举。却并没有费多少事。不仅携带了一个二十八斤重炮指挥,还携带了六门三十六斤重炮。在接到圣旨,立即集中大军在大炮的掩护之下,对辽阳城发起猛攻。尤其是集中了十余门重炮,对着辽阳府的东城墙上来,便是一轮的猛轰。正因为手中重炮与弹数量充足,所以知道皇帝御驾随时到的杨继元,压根就没有考虑过成本。 而且利用早就演练无数遍的战术,先以重炮掩护五斤、十二斤炮抵进城墙。然后在集中所有的炮火,用实心弹集中击破城墙的某一个点。待将城墙轰塌后,在利用十二斤炮发射榴散弹,制止对手用石块与沙包重新填塞缺口的举动。在集中重炮与五斤炮,对城头打霹雳震天弹与散弹,与弓骑兵冲击城下采取仰射出的箭雨,压制城头上守军的反抗,再掩护步军爬城。 面对齐军密集的炮火,守军尽管早就有了一定的准备,但却依旧是束手无策。虽说在城头上,准备了无数的大盾,以抵御齐军散弹和箭雨。海量的砖石与沙包,以便在齐军将城墙炸毁时候,填补坍塌处。但这玩意,对霹雳震天弹与实心弹,却是没有任何的作用。就算一颗实心弹,结结实实的砸下来,都足以要了几个人的命。守军的士气,刚一接战便飞快的下降。 即便有那位新辽帝亲自上城督战,却依旧无法阻止颓势。本就训练不足的守军士气,被霹雳震天弹彻底的打垮。第一处被硬生生摧垮的城墙缺口出现时,守军还能勉强维持抵抗。当第二处缺口被打开后,守军士气彻底的崩溃。杨继元趁势发起全线攻击,第三轮攻势便突破了辽军城墙防御。刚刚坐上皇位还不到十天的耶律宗愿,见到辽阳府已经根本不可能守住。 集中残存军马中的契丹人,突然大开北门,向着东北方向的桓州强行突围。而在耶律宗愿突围的同时,一路军马也向着东面的开州、来远城方向突围。而对于辽帝这一手,杨继元早就做了万全的准备。他的主攻方向虽说在南面和西面,但在北面与东面也部署了骑兵。两路突围的辽军,刚一出城便结结实实的撞进了杨继元的伏击圈。一番厮杀,从白天杀到了黑夜。 身边仅剩百余军马的耶律宗愿,面对团团将自己合围齐军的劝降,甚至杨继元亲自出面劝降,却是不为所动。高喊了一句,契丹人是天上翱翔的雄鹰,又岂会向自己敌人卑躬屈膝?身为大辽的天子宁肯自尽,也绝对不会苟且偷生后,拔出佩刀自刎而亡。身边的百余残存契丹军马,见到耶律宗愿自刎,也纷纷的拔刀自尽。看着一地的尸体,杨继元久久都沉默不语。 耶律宗愿突围队伍,可谓是全军覆灭。从东门突围的一千多辽军,也被绞杀干净。而随着辽帝突围,城内的守军也彻底的放弃了抵抗,纷纷缴械投降。北辽设置的三京中最后一个京城,一天都没有坚持下来,便更换了主人。 第一千九百三十七章 他身边有高人 辽阳府这座自从建城,一直到前唐末年这上千年中,辽东汉人军事政治中心。齐唐交替时期,被辽太祖利用中原混乱局面,趁机攻占辽东名城,在百余年后再一次回到汉人手中。只是原本想着会有一场恶战,却没有想到如此短的时间,便将城池拿了下来的杨继元。想起西线曹锐、欧阳善取得的战果,再看看自己,一路上几乎没有遇到硬仗打,心中多少有些沮丧。 不过沮丧归沮丧,但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而在进城的第一件事,除了封住府库,搜捕未来得及逃走的北辽权贵之外。杨继元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紧闭城门、按照黄琼圣旨要求,将整个并不大的辽阳城,几乎都要翻了一个遍,都未能寻找到被耶律宗愿,囚禁的太子耶律宗真。而城内唯一没有搜到的,便是其接到密旨,不许有任何骚扰,要好好保护的那座英府。 看着这座几乎占据了整个辽阳府,三成面积的既有草原粗犷,又有江南婉约风格的英府。一心都认为北辽那位废太子,就躲藏在这座府中的杨继元,几次都想要下令搜查。可一想到那道皇帝专门给自己的密旨,最终还是忍住了,而始终都没有动手。只是下令调集一千军马,将这座府邸给团团围住。但若是府中如果有人出府,则不分男女老幼一律先锁拿了再说。 反正皇帝正在向着这里,星夜兼程的赶路。他密旨上,不允许自己动那座英府一草一木,那就等到他来再说吧。至于那位北辽太子,只要自己严密监控,就算真躲在这座英府之中,想必也是插翅难逃。虽说在攻占辽阳府的第二日,杨继元便接到了英府主人,过府一叙的帖子。但并不想与这些北辽豪强打交待,以免引起皇帝有所猜忌的他,压根直接都没有理会。 而就在辽阳府易手的第五天,一路兼程赶路的黄琼一行人,总算赶到了辽阳府。在进入辽阳府后,黄琼强行压制住想要先见女人的心思,将黄瑞枫一脚踢去英府请人,自己则进驻北辽皇宫,先处理政务。原本黄琼打算,先修整一下再说。可杨继元那个强货,却是坚持要求先行奏报。被这个倔强的家伙,缠得实在有些无奈的黄琼,也只能点头答应先处理他的事情。 其实,杨继元之所以强烈要求先面君,是担心极有可能躲在英府的耶律宗真,会趁机溜走。他想请旨,是不是对英府先行搜查。这几日,他将在辽阳府俘虏的北辽官员,进行了严厉的拷问,却无一人知道耶律宗真下落。在杨继元看来,那个北辽太子绝对不会长了翅膀飞出去。现在唯一可能藏身地,也只有整个辽阳府唯一没有搜查到地方。再一个,便是下一步行动。 高丽在得知大齐北伐,在接连几场大战下来,北辽如今全线溃败之后,便打算趁虚而入。调集了倾国军马,正在向辽阳府东南方向的保州、宣州、定州一线进攻。而北面的桓州,北辽舍利军渤海人大延琳起兵造反。汇聚周边渤海人起兵,先后占领桓州周边的正州、渌州、丰州,建国号兴辽。如今尽收周边渤海人州府军,拥兵五万余,并扬言要恢复渤海人故地。 听罢杨继元奏报,黄琼沉吟良久才道:“搜捕北辽前太子事情,你不要再管了。至于你部下一步的行动,朕以为先救援保州为好。至于高丽人,不要给他们什么脸。倚强凌弱,趁机占便宜,高丽人的秉性一向如此。若是我们就此放弃三城,下一步他们就该索要鸭绿水东岸诸地了。这个民族给自己脸上贴金,认为自己是高句丽的继承人,所有高句丽故地都他们的。” “卿,要立即增援保州。若是高丽人给脸不要,卿可以直接将他们也一并灭了。这个国家,压根就没有存在的必要。朕之前,是没有精力顾忌这个小国。你部一路并未经过大战,如今战力还保持完整。既然高丽人自己送上门来,那就不要客气。至于北面的大延琳,倒不过是疥癣之患罢了。几个跳梁小丑,想要趁着北辽覆灭割地自立,也得看大齐给不给他这个机会。” 对于黄琼的决定,杨继元却是有些愣住了。高丽人在辽东,而造反的渤海人就在北面的桓州。距离辽阳府可不算远。而且整个北辽东京道,自长春州以南,几乎处处都有渤海军。东京道辽军,之前也是一向以渤海人为主。渤海人之中虽说无宿将,可能征善战的人也不在少数。之前北辽历次寇边,都有大量的渤海人作为辅兵,或是作为步军跟随,战力总体并不弱。 按照强弱来说,北面造反的渤海人,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因为整个东京道几乎每一州府,都有大量的渤海人。若是桓州的渤海人造反,引发整个东京道的渤海人连锁反应,恐怕要耗费不少兵力镇压。至于正在进攻保州的高丽人,观其与北辽的历次征战,也就是那么回事吧。而且保州远在东南方向,距离辽阳府还远着呢。就算暂时丢掉了,对大局也是无关紧要的。 现在更应该做的是,调集兵力将北面造反的渤海人压制下来。至于高丽那边,等到收拾了那个大延琳之后再解决,还是来得及的。怎么面前这位主,却反其道行之?放着真正心腹大患的渤海人不管,反倒是将重点放在疥癣之患的高丽人身上?这并不符合惯例。就在杨继元犹豫了好大一会,才询问是不是先解决北面的大延琳叛军。在调过头,去解决保州的高丽人? 对于杨继元的质疑,黄琼却是笑了笑道:“北面的大延琳哪里,用不到咱们出手,有人会替咱们解决。你真的以为,耶律宗真一直就在辽阳府?你错了,朕告诉你他的下落。耶律宗愿囚禁其,要自立为帝的时候,的确有心要杀了他的这位弟弟。但别看耶律宗愿,是北辽的皇子。可在这辽阳府之中,比他势力大的人还是有的。虽说那个人,不会与他正面硬抗的。” “但从他的眼皮子底下救走一个人,还是没有问题。利用我们的视线,都集中在辽阳府,以及废掉在耶律隆绪驾崩后,原本应该继位为帝皇太子,自立为帝的耶律宗愿身上。以便让耶律宗真可以离开,悄无声息的北去。眼下那位北辽的太子,恐怕就多方有心人掩护下,在你合围前便逃离辽阳府,已经向着北面率滨府直奔而去。那位耶律宗愿本身也没多少势力。” “原本的东京留守,北辽驸马都尉的萧孝先,是北辽元妃萧耨斤的亲弟弟。相对于他才来辽阳府一年的时日。他那个姐夫兼舅舅,可是已经当了三年的东京留守。根底比他深厚的多。要不是他辽阳府的时候,带了两千契丹军马,并领了耶律隆绪的圣旨。统管北辽在辽阳府的军马。耶律隆绪正宫皇后萧菩萨哥家族,这几年突然对其也大力支持,他恐怕没有这个实力。” “至于耶律宗真,为何逃奔最北面的率宾府。是因为在已经回不去大漠的情况之下,北辽在率宾府还有万余军马,同时可以征召那里的女真、室韦诸部军马,进行最后的垂死挣扎。不都是说了吗?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否则,就这么大的辽阳城,又岂有寻找不到的?便是那个人,也不会在如今大局以定情况下,冒着得罪大齐天大风险,去保护一个前太子的。” “虽说并不会落井下石,但绝对不会冒着这个险的。那个女人狡猾的很,更惜命的很。当初她为何要救出耶律宗真,未必不是想要两面买好的原因。她的商队,来往白山黑水与大漠草原诸部。在这个时候,她在还没有摸清楚大势,究竟会走向何方的情况之下。两面下注,也就成了她的惯例。以她的性子轻易是不会赌的,那个耶律宗真,若是真的逃到了率滨府。” “那个横亘在辽阳府、临潢府,与率宾府之间的大延琳,就成了他想要恢复故土的第一个对手。更何况,率宾府本就是渤海故地。那个大延琳虽说起兵造反,但只要他不傻,就不会与我们硬碰硬。十余万辽军都全军覆灭了,就他那几万新军,若是主动进攻我们,岂不是等于主动找死?他若是真想求生,避开我军的锋芒。只会在汇集军马,来年开春后向北迁移。” “毕竟,打耶律宗真那个落水狗,可比直观面对我大军兵锋要好受的多。朕倒是真的希望耶律宗真,真的能在率宾府筹集到部分军马。到时候,便有好戏可以看了。咱们先解决南面即讨厌,又让人恶心的高丽人。让他们自己先狗咬狗,自相残杀去。等到收拾了高丽,再来收拾残局也来得及。所以,那个大延琳看似对辽阳府威胁很大。但实则威胁却也是最小的。” “高丽人,你看似威胁不大,但他们的野心却是不小。若是让他们占领了三州之地,下一步他们就会抢占辽东。而就他们的那个尿性,占着便会想方设法的不走。如今我们既然已经收服东京道诸州府,那这里便是我大齐领土,这里的子民便是我大齐子民。我大齐的领土虽多,但是没有一寸是多余的。朕可不愿意,拿着我大齐的领土,去喂养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 黄琼的话,让杨继元不由得愣住了。他虽说性子操切了一些,但毕竟不是愚笨之人。黄琼这话一说,便立即明白了黄琼话中的意思。但转念一想,却是突然想起来,自己翻遍整个北辽,还有突围两路辽军的尸体,都没有能够找到北辽传国玉玺,便是连册宝都没找到。 而自己唯一得到拥有的口供,就是北辽太子在奉辽帝之命,前来辽阳府凑集军马的时候。辽帝当时已经病重,知道自己恐怕时日不长的辽帝,专门将北辽传国玉玺,交由耶律宗真带了出来,以免落到了齐军的手中。到时候,辽人就真彻底没有恢复希望了。想到这里,杨继元不由得脱口而出:“陛下,如果真的有如陛下说的这般。那耶律宗真身边肯定是有高人的。” 第一千九百三十九章 我不会落井下石 说到这里,易瑛却是一改脸上的媚态,正经的道:“陛下,有没有想过,那场所谓的篡位爆发时,正是辽阳府西南手山丢失的第二天。因为他们都清楚知道,手山一旦丢了,整个辽阳府城便是无险可守。而依靠着城内,这些新征集的兵力,他们别说收服手山,便是连守城都没有任何的信心。尤其是一直在跟随他父皇吃败仗的耶律宗真,信心彻底的被打垮。” “他们也清楚,若是哥俩一起逃走。恐怕会引起齐军的注意,而齐军派遣精骑追击,恐怕两个人谁也跑不了。毕竟丢了大漠草原,单靠这东京道,如今的契丹铁骑能凑足一人一马,都已经是极难的事情。单靠已经所剩无几的马匹,若是两个人同时出逃,不仅目标大,而且他们也根本跑不远。更何况,虽说形势已经基本到了无力回天的地步,但他们依旧不想放弃。” “心中,还抱着一丝想要守住东京辽阳府的念头。因为他们都知道,一旦辽阳府再丢了,北辽政权便是连割据政权都不如。对于整个北辽上下,士气的打击也是相当致命的。所以,他们还想着守住这里。而除了下落不明实际上皇长子,却因为母亲非后族萧氏出身,而只能让出皇太子地位的耶律宗训外,北辽皇室直系男丁,眼下成人的可就是剩下了他们哥俩了。” “若是他们俩也都战死,恐怕北辽恐怕便再无复兴希望了。所以,实际上的皇次子,年纪要比耶律宗真大,也同样因为母亲是汉人,而无资格成为太子的耶律宗愿。便想出了这个主意,发动一场所谓篡位。他继位皇帝,将齐军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他的身上。保护耶律宗真携带北辽传国玉玺,悄无声息的逃出辽阳府。逃往北方,从女真与室韦诸部中募集兵员。” “不过,耶律宗愿如此做法,到底是完全出于公心,还是出于私心便除了他自己,别人不知道了。要知道,辽阳城虽说精兵不多,原有精锐也陆续被调走参战。但本身还有一万渤海军与汉军,而且城池坚固,城内粮草堆积如山。再加上募集的那些军马,若是拼死抵抗,也未必一点抵抗余力没有。而且辽阳府北辽三京之一,也是当时唯一控制在辽军手中的京城。” “若是一旦他真的守住东京辽阳府,恐怕便是耶律宗真即便逃出去,带着玉玺又能怎么样?在契丹人之中,一向都是以勇武为尊。一个大敌来临,却是临时脱逃。一个是死守城池,保住了北辽最后一个京城,那些契丹人,又谁会承认他是大辽的帝王?只是虽说耶律宗愿,真正的心思是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但陛下的那位杨将军,还真的被耶律宗愿吸引了目光。” “但耶律宗真的能够躲开,那位杨将军在城周边设立的合围圈,成功的逃离辽阳府,的确是我出的手。陛下也知道,我与北辽皇室关系密切。这些年我来北辽扎根,得北辽那位承天太后,还有现在这位皇后照应良多。如果没有她们的照应,我恐怕也做不出如此成绩。如果这个时候我不出手,我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不过,陛下接到的那封密信,也是我派人送的。” “我不会帮着耶律宗兴去复什么国。他即便是募集到再多的军马,但面对大齐的精锐,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而且我是汉人,好不容易积攒下这么大的基业,我不会全部搭上去,去做一个无望的事情。前些年,我承蒙北辽皇室照顾颇多。我虽说为了自保,不会在这个时候千里送鹅毛,帮着他们去复国。但我也绝对不会落井下石。我的苦心,恳请陛下多多谅解。” 易瑛的话,让黄琼微微一笑道:“瑛儿,朕亏待瑛儿这么多年,补偿瑛儿尚且不够,又那里会在这件事上追究瑛儿。一个耶律宗真跑了又算了什么?北辽精锐已经被朕一网打尽,剩下几条臭鱼烂虾,便是顶着北辽皇帝又有什么。况且,对朕来说倒是一件好事。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将他东京道的那些残存北辽余孽,可以一网打尽。以免,朕还得派人四处寻找他们。” 说到这里,黄琼将女人翻过身,对着她银盆就是一顿巴掌。只是这顿巴掌下去,非但没有将女人打出任何的反应,反倒是将女人打的媚眼如丝。看着女人转过身,低头服侍的样子,黄琼无奈的道:“以瑛儿的聪慧和机灵,恐怕耶律宗愿那哥俩李代挑僵的这出戏,是瑛儿给出的吧。瑛儿知不知道,这是在刀尖上冒险?明知道,耶律宗真在北辽已经身为太子多年。” “在北辽朝廷,也是算是深得众望。北辽的东京留守,又是其嫡亲母舅。若是耶律宗真留在城里,恐怕城内便是铁板一块。至于耶律宗愿,别看他年长耶律宗真不少,但现在却是连一个亲王都不是,只不过是一个左骁卫大将军。他留在这辽阳府内,别说一群的乌合之众,便是给他一群百战精兵,他都压不住茬。就算他真的想要死守辽阳城,恐怕也是很难守住。” “他答应此事究竟是别有用心,还是一心为公,瑛儿比谁都清楚。只不过,相对于耶律宗真来说,那个耶律宗愿恐怕更好对付。最为关键的是,他在军中无半点根基。便是就连东京留守,都是耶律宗真的嫡亲舅舅,各级武官也是其统带多年的老部下。以他的资历和人脉,压根就守不住辽阳府城。他若是真上位,非但不能团结城内守军,反倒会造成守军内部分裂。” “瑛儿想法子,支走了最能凝聚守军士气的耶律宗真,恐怕更多的是担心,城内守军死战。辽阳城墙又坚固、高大,粮草还算是充足。一旦长期造成围城战,不仅会危及瑛儿母子安危,更会给城内的百姓,带来无法想象的伤害。所以,瑛儿便出此策略。瑛儿如此做,是有些悲天悯人。但瑛儿你是不相信朕,还是不相信朕部下的战力?又何必冒着如此的以身涉险?” 黄琼的这番担心意味十足的话,让易瑛却是感到很是暖心。却是靠在黄琼怀中,捂着轻声笑道:“如今我只是陛下治下一个小民,又岂敢不相信陛下这位一国之君?我如今是一个商人,凡是往往会向最坏方向去考虑。陛下此次北伐,虽说依仗大量的火器,还有训练有素的大军。连续击败辽军。可我在北辽生活了近十年,对契丹人特有的韧性还是清楚的。” “若是他们真的垂死挣扎,到时候损失可就真的太大了。我的身家都在这辽阳府,府中上下还有百十号人的性命,都交在我的手中,我可不敢去赌。更何况,到了这个地步,我已经没有必要两面下注的必要。可我也不想,将契丹人得罪的太狠。毕竟我的客户,有一半是大漠草原上的部族。与那些部族沟通,还是要靠着这群契丹人。帮上一把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陛下,在大漠草原上,契丹人的敌人虽多,可大部分的时日,还是相当有用的。尤其是相对于咱们这些汉人来说,契丹人的面子更大。更何况,耶律宗真是我看着成长起来的。与他的那位功利心太重的母妃不同,他这位北辽的皇太子,还是极其憨厚的人。在我那位老姐姐驾崩后,也帮过我的不少忙。无论是感恩,或是作为长辈,至少,我不希望他死在我面前。” 易瑛的话,让黄琼却是回味了一下,自己与这个女人相识以来,她在某些事情上的做法,黄琼倒是笑了起来。当年蜀废人势力正大的时候,她都能为了保存自己部下的性命,而放弃很多的东西。甚至宁愿冒着蜀废人追杀,也要保护自己。现在,若是让那位北辽皇太子,真的死在她面前,她不管不顾的话也就不是她了。更何况,这个女人在这事上也肯定有私心的。 想到这里,黄琼也就不打算在对此事,做任何的追究。不过,看着黄琼的脸色很平静,心里面松了一口气的易瑛,却是轻声的附在黄琼的耳边道:“这么多年未见,陛下这能力却是越发的强了。单靠我一个,实在难以让陛下尽兴。所以,我便为陛下精心准备了几个妇人。其中,便有北辽东京留守萧孝先的那位南阳公主。她自从辽阳城破后,便一直躲在我的府中。” “同行的,还有她的母妃萧氏,同母妹子荆国公主。以及昭仪白氏,以及白氏所出的同昌郡主、临海郡主。这个南阳公主,虽说不如耶律槊古玉那般姿色无双,可在北辽诸公主之中,也绝对是数一数二的。这些人从上京城逃到辽阳府中,便一直躲藏在我府中。今儿可都被我给带来了。如今就在殿外,由那个李总管看着,随时可以服饰陛下。不过,我也有一事相求。” 说到这里,易瑛靠在黄琼的怀中道:“我身边有一女子,名字叫做芸娘。便是当年在西域,刺杀蜀王的那个女子。她从西域逃出来的时候,因为寻常路线上,到处都是蜀王的心腹在搜捕她。所以,她选择了穿越金山走大漠草原。她一身武艺虽说不算高,可至少也算是拿得出手,对于那些游牧部族财狼还是可以的。但却不曾想,还是在离开粘八葛部族的一个不落后。” “还是被一路搜寻过来的蜀王心腹发现。当时她因为携带的干粮都已经耗尽,本身就已经断粮三日,那里架得住那些群狼。眼看就要落入蜀王心腹之手,正巧被带着商队的我给发现了。我出手料理了那些人,将她给带了回来。从此以后,她便死心塌地的留在我身边,帮着我搭理大小的事物。只是她虽说能力一流,但毕竟还算年轻,不该就这么一直孤苦下去的。” “前几年,那位雍郡王来辽阳府时,我曾想过将芸娘许配给他做一个侧室。我想,陛下虽说贪花好色了一些,可人品我还是知道的。能被陛下看重的人,这品性绝对不会差。只是那位雍郡王却是拒绝了。” 第一千九百四十章 水到渠成才最好 想起那一日的情景,易瑛却是对着黄琼翻了翻白眼道:“刚开始我以为,那位雍郡王是没有开窍。或是还不懂男女之情。但看他趁虚勾搭大辽那位皇后娴熟架势,又明明不是那种人。芸娘虽说姿色不如那位大辽皇后。可也是一身的媚骨天成,便是当年蜀王那般好色之徒,都沉迷其中。再得到她之后,直接君王从此不早朝。连宦人都不带,几乎夜夜都宿在她的房中。” “这才给了芸娘,动手报仇的机会。要知道,陛下的那位五哥在到西域之后,可谓是比谁都爱惜自己小命。他身边有几个,专门从成都府带到西域,身负武功的宦人。便是与女子同房,都从来不离开身边。唯一例外的,便是到芸娘房中。因为那几个人便是宦人,若是见了芸娘的身子,也会让他感觉到不舒服,甚至是醋性大发。陛下的那位五哥,可谓是色中恶鬼。” “只要他相中的女子,从来都不管是否成亲,要想方设法占有才算罢休。能让蜀王痴迷到如此地步,便是连自身安全都不顾了,足以可见芸娘的魅力所在。可偏偏你的那个儿子,放着这么一个佳人不碰。却是胆大包天的,在我眼皮子低下,与大辽的皇后搅在了一起。若不是他老子,当年也是专门喜好成熟丰盈的半老徐娘。以及出了菩萨哥那件事,我便真信了他。” “芸娘虽说曾经以色侍人,但她那是为了报蜀王屠村之仇。自从到我这里后,便再未与任何男子有过关联。我手下有几个人,也是痴迷于芸娘的美貌,想着或是收入身边,或是求得一夕之欢,都被芸娘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芸娘姿色太过于艳丽,便是在我这里都多生了不少事端。我在这里恳求陛下,帮着芸娘赐婚给哪位雍郡王。或是陛下自己收入到宫中也行。” 听到当初刺杀蜀王,任凭蜀王那些心腹,几乎翻遍了整个西域,都未能找到的刺客,居然如今就在易瑛这里,黄琼倒是愣住了。看了看怀中娇媚的女人,黄琼甚至不用刻意的去琢磨,便明白了她的那些小心思。她极力推荐那个芸娘,固然有为那个女人考虑的一部分原因。但恐怕更多的是为了自保。一个是在自己这里,或是皇次子那里,安插一个能够说的上话的人。 若是真的有了什么事,也有一个能帮着说话的人。想必她也有信心,那个芸娘无论是被自己收入后宫,或是赏赐给皇次子即便不受宠,但至少不会受到冷落。在宫中有一个自己人,总比没有这一点要好的多。而且,包括她今儿与之前,与自己在一起时候,总是被动承受不同。还是第一次自荐枕席,还有将那几个什么南阳公主进献给自己,恐怕都是有自己的目的。 这个女人鬼精、鬼精的,便是与自己较量都曾经丝毫不落下风。甚至自己都接二连三的,在她手中吃过亏。自己若是不多想想,指不定便又着了她的道道。不过,虽说看出了易瑛的真实目的,黄琼却是并未发火。因为黄琼也大致的猜出了,易瑛如此做派的原因。是因为这个女人,因为过往的经历,心中有着极强的不安全感。她所做的一切,说穿了只是在自保。 她从当初被蜀废人追杀得那么狼狈,甚至一个人孤身生子。到如今全靠自己,创下如此大的家业。面对如今北辽的山河易鼎,失去了北辽皇室这个曾经最大的助力,她不另外想法子就怪了。更何况,她与自己还生有一个儿子。作为蜀废人曾经的属下,为蜀废人做过无数事情的她,对天家斗争残酷性,又岂会一点都不明白。担心天家争斗,会牵连到她所出的儿子。 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她才想着将那个芸娘,送到二儿子那里。至于自己收入后宫,恐怕只是她最终的底线,或者干脆是一个幌子罢了。因为她知道,只要自己在位,只要她们母子不做出兴兵作乱的事情,自己都会想方设法保护她们娘俩的,更会为了她们母子,而保存她苦心创下的基业。她真正担心在自己的身后,继承自己大统的那个,会容不下她们母子两个。 虽说被算计,让黄琼心中有些不舒服。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如此做也算是用心良苦,倒也不想追究什么。不过沉吟良久,黄琼却是道:“此人杀了蜀王,替朕抱了大仇。朕纳她为妃嫔,非但不适合,甚至有些不尊重。至于她与枫儿的事情,若是真的为她好,朕是不会指婚。朕不能在北辽境内长待,会留下枫儿善后、整理。瑛儿,可以让芸娘去服侍他。” “若是他们两个自然走到一起,朕自然乐观其成,也会给芸娘一个名分。若是没有这个缘分,朕也希望瑛儿不要强制。到时候,朕也会给那个芸娘一个封号,接回京兆恩养。若是她将来愿意留在瑛儿这里,朕也会给予照顾的。瑛儿若是真的为那个芸娘好,就别强迫枫儿接受。那个孩子是朕亲自带大的,什么性子,朕还是了解的。水到渠成,那才是对芸娘最好。” 听到黄琼的解释,易瑛微微一琢磨,的确是这个理。那个孩子,在自己府中住了那么长时间,自己对他的性格,还是有一些了解的。那小子看似随和,但实则却是那种原则性极强的人。若是他喜欢的人,他自然不会错过。若是不喜欢,哪怕是勉强的接受,恐怕娶回去也是一个摆设。养在自己府中,甚至有可能终生都不会进她屋子。这样的生活,真的对芸娘好吗? 直接将芸娘赐给那孩子,硬拉郎配的话,也不是不成。可今后的芸娘,生活都可以想象得到。大齐的宫中究竟什么样,自己并不是很清楚。可辽宫之中,那些为了联姻,被送到宫中的女人有多少,皇帝从来都没有碰过一次的,究竟有多少,恐怕数都数不清楚。那些女人,看似享受最高贵的生活,实则却是孤苦终生。一辈子锁在宫中,面对的只有四面的宫墙而已。 如果说,在大齐的后宫嫔妃受宠与否,是按照所出的子女数量来衡量。而在大辽,那就是看是不是有资格,与北辽皇帝一同奈钵来看的。在大齐攻破上京城之前,上京城内没有被北辽皇帝,带着一同奈钵的嫔妃可是一大把。这些女人,一生也只能困守在,比大齐更小的院子之中老死。等到死后被抬到城外,随便找一个地方草草埋葬。永远,都不会有人会祭奠。 自己这些年与那位之前,被元妃压制得死死的皇后联手,一同联手压制那位元妃。成功的让北辽皇帝与皇太子,对那个元妃产生了厌恶感。连带着,对朝中的述律氏萧一支也产生冷淡。将元妃萧氏一族,大半排挤出了中枢。而皇帝也连续多年,在奈钵的时候都没有带上元妃。甚至一度,将其送到寺庙里面清修。反倒是那位皇后,这几年一直跟随皇帝四处奈钵。 根据自己的消息,那位元妃这些年,一直在宫中独守空房。辽帝一次都没有召她侍寝过,甚至连名字都严禁提起。皇太子也是数年,都没有去见自己这个生母。若不是此次大齐北伐,北辽接连大败,不仅连续丢了中京大定府、上京临潢府,还让连续遭受打击的北辽皇帝驾崩。恐怕那位元妃等待的,赐死或是打入冷宫都有可能。诞下皇太子又如何?一旦失宠就这样。 北辽都如此,恐怕嫔妃数量更多的大齐,宫中的生活也只能更残酷,而不会出现任何的意外。能让这个男人,将人留在北辽整理善后,再加上自己与那孩子第一次接触时,从那孩子的性格来看,恐怕是这个男人苦心培养的继承人。若是真的强行指婚,那孩子内心不愿意接受,但只能被迫接受的话。等到那孩子继承大位的时候,芸娘后半辈子恐怕也只能独守空房, 毕竟芸娘比那孩子,足足大了十岁。若是那孩子与他爹一样,更喜欢成熟美艳的妇人,倒还是好一些。若是没有这个爱好,芸娘余生恐怕要凄苦无比。不过,这一点易瑛倒是还有些信心。毕竟那萧菩萨哥,可是年纪比芸娘还要大不少。那小子当年都顾不得,自己身处大辽的腹地,不顾那位萧菩萨哥的身份,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居然让一国皇后与他有了私情。 那位大辽皇后萧菩萨哥,可谓是号称大辽宫廷第一美人。不仅姿色出众,而且即便在身材普遍丰盈的北地女人中,也绝对是一流的。当初又处在一个女人,最为美好成熟的年龄。便是她这个女人见到,都有些嫉妒。那小子性子,又哪里管到过那位菩萨哥与他的年龄差? 可见,那小子与他爹完全是一个德性。有了这一点,自己倒是有的是机会帮着芸娘。前次,那小子的心思都在那个萧菩萨哥身上。现在,身边却是没有人。若是这个时候,让芸娘单独服侍那小子。以芸娘的姿色,以及那一身媚骨,那小子不动心基本上不可能的。这样对芸娘才是最好的。哪怕只有几年的宠爱,但只要芸娘有了自己的后代,这后半辈子也就有了依靠。 想到这里,易瑛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随即给黄琼了一个媚眼,附在黄琼的耳边说了几句。然后又低头服侍了一会,才起身将大氅草草披在身上。走到前殿,拍了拍自己的手掌。而随着她的巴掌声落下,一行姿色与年龄各异,但却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身材极其丰盈的女人,被李海与一个妇人送进来。待将人送到后,知道黄琼习惯的李海,倒也痛快的退了出去。 只是等进后殿前,易瑛却是出手拦住了那个妇人。看着这个姿色姣好,与其他人身上只有一件大氅的妇人不同,这个妇人一身契丹人的服侍,穿得极其的严实。易瑛看着妇人姣好的面孔,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芸娘,从今以后,你不要再跟着我了。你留在雍郡王身边,专门服侍他的日常生活。你的心思我知道,我想今后只要你用心,终究会心想事成的。” 第一千九百四十一章 各怀心思 说罢,又亲手将妇人掉落了一绺发丝,轻轻的撩上去后。拽起她的一只手,轻轻的拍了拍,又附在妇人的耳边道:“那小子,今后会单独留在上京与东京城很长一段时日。你留在他身边照顾他生活。我想,以芸娘这一身媚骨,再加上这我见犹嫉的姿色,彻底的拿下那小子也就是早晚的事情。虽说趁虚而入,可咱们这些做女人的,总不能一辈子这么苦苦守着不是?” 听到易瑛的话,妇人不由得满脸通红。虽说多少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向着妇人福了一福转身离去了。而那边趁着父皇正在忙碌,忙里偷闲正在与英昊,这个自己虽说只是第二次见面,但因为之前的原因,还算是亲密的兄长,就着几道小菜边说边小酌的黄瑞枫,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如今他除了与这位兄长,想要再一次叙一下旧情之外,便是想要打听一些事情。 前次被自己皇帝老子找谈话后,因为涉及到北辽故地事务的折子,无论军政都批给他处理,几乎忙的几乎连歇一口气时间都没有的黄瑞枫。一想到,自己那位皇帝老子交给自己的差事,就有些头疼。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将英昊这个哥哥找来。以便向这位对北辽腹地情况的了解,远比当年只是走马观花的自己,要熟悉的这个哥哥,好好的了解一下这地方复杂的民族关系。 而相对于还是比较放松的黄瑞枫来说,对于这个前次一别后又是数年未见。但脸上却是多了许多,自己看不懂东西的弟弟。英昊刚一开始,却是显得有些拘谨。一度再无之前,黄瑞枫在辽阳府的时候,两人之间的亲密。直到黄瑞枫有些无奈的道:“我说二哥,你还是放开一些,放心,我永远都是你的亲兄弟。咱们虽说不是一个母亲,但不管怎么说都还是一个爹。” “你我一天是兄弟,便永远都是兄弟。不管时间怎么变化,身份如何的变化,你永远都是我的哥哥。在你这个哥哥的面前,我不是什么郡王,只是你的兄弟。更何况,你也是父皇的儿子,我们的地位都是平等的,没有什么区别。今儿父皇与你的母亲叙旧,等到明儿有空的时候,你便知道了。其余十六岁以上的兄弟,如今都在上京城。过些日子,便会来这辽阳府。” 说到这里,黄瑞枫端起面前的酒杯,对着英昊道:“到时候,咱们这些兄弟凑到一起,再好好的聚一聚。至于今儿,你我还是从前在英府,一起喝酒一起吟唱的兄弟。等到过些日子,你我兄弟想要单独小酌,可就有人该吃醋了。来,咱们哥俩走一个。这可是,我专门从中原给你带的西凤好酒。因为这几坛子酒,我可差一点被从来不喜欢喝酒的父皇,骂了一个半死。” “你都不知道,咱们那位皇帝老子,对我看管的有多严。基本上,是不允许我饮酒的。军中在行军作战的时候,更是不允许饮酒的。就因为这几坛子酒,父皇这一路上想起来,便收拾我一顿。现在更是弄得我,整日累的就跟那个狗一样。今儿若不是你来,我又哪里有机会去畅饮一番,这山西路的名酒。就算因为我挨的这顿骂,咱们今儿也得喝的痛快一些不是?” 话音落下,黄瑞枫不由得在心中,给自己那位皇帝老子一个鄙视眼神。自从那位瑛姨,进去到现在都没有出来,自己不用猜都知道两个人,在那间小殿内搞什么猫腻。自己将兄长带来了,你这做爹的总该见见吧。与那个瑛姨亲热就差这么一会?可你倒是好,放着儿子不见,却忙着与儿子他娘亲热。若不是如此,自己这个兄长也不至于,便是见到自己也如此紧张? 不过,黄瑞枫虽说为了卸下这个哥哥,心中那点紧张也算是费了一番心思。但也总算是,快速重新拉拢了感情,让英昊卸下了心中大半的防备。哥俩个,就着简单的几个小菜,很是小酌一番。对于黄瑞枫询问北辽政坛上实际情况。如今被俘的那些,还有溃散在外的北辽大臣品性都如何?那些北辽大臣中那些贪婪,那些人有能力,那些人可以为大齐所招揽、所用。 敏感猜测到什么的英昊,不仅对自己所了解的接近所言。而且,还对黄瑞枫说起了,大漠草原以及白山黑水之间的那些部族,那些可以为大齐招揽,这些部族又该怎么用。那些部族要仔细防备。那些部族天生叛骨,便是北辽也不服,必须要下大力气征剿,那些部族可以安抚。英昊这几年,已经逐步接受英府的生意。对于那些部族的详细情况,可谓是了如指掌。 包括对北辽的那些宗室与大臣,还有当地渤海人与汉人中的上层人物,性格与能力也相当的了解。他甚至提出,如果想要拉拢北辽残余高层,帮着稳定大局。在东京道可以采取北辽的办法,给当地渤海与汉人大户以虚职,可以选出来做文官。对于契丹与奚人,可以充分利用契丹诸部族,与北辽帝室以往的矛盾,包括述律太后一支萧氏,与承天太后一族之间矛盾。 英昊仔细的说着,黄瑞枫就这么静静的听着,间或插上一两句。小哥俩,从下午就这一直聊到了星斗满天。一直到了微醺,这场酒才最终散场。见到兄长有些醉了,黄瑞枫原本吩咐李海,让兄长在宫中休息。可英昊却是坚持回府。用他的话来说,母亲与芸娘恐怕今儿都回不去了。府中没有人坐镇可不行。否则自己几人是被兵请来的,不回去会引起府中人的恐慌。 而对于这个哥哥的坚持,黄瑞枫沉吟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黄瑞枫在英府住过几个月,知道英府中人很多都不是什么老实人。有的是那位英姨,收服的白山黑水中马匪头子。有的则本来就是江洋大盗。这些人虽说是行走白山黑水,以及草原大漠的必须要有的人。但行事不择手段,同样也是野性难驯。若是没有一个强有力人压制,恐怕非要出什么乱子不可。 如今父皇驻跸辽阳府,城内可谓是戒备森严。若是那些人,真的搞出什么事情来,下一步恐怕就是血洗英府了。那位瑛姨,父皇自然会保护。可她手下的那群无法无天的人,父皇就未必容忍了。但若是离开了那些人,英府的商队就好像是没有了爪牙一般。再行走大漠草原与白山黑水,面对着大漠与白山中马匪,以及那些劫掠成性的部族,可就没有什么威慑力了。 所以,黄瑞枫最终还是同意了,让微醺英昊回到英府。反正那间英府离着皇宫也不远。明天抽时间,哥俩个再聚聚便是了。只是看似醉醺醺的英昊,在两个护卫搀扶下离开皇宫,转过一个转角,;离开皇宫视线后。原本因为醉酒而有些迷茫神,却是恢复了原本清亮。一把推开身边搀扶着的护卫。一位前来迎接的人,见到英昊是在装醉,却是很直白松了一口气。 只是几个人谁也没有说话,一直回到英府。他才走到英昊的面前,轻声的道:“小主子,夫人留在宫中安全与否。那个大齐的狗皇帝,会不会伤害到夫人?先不说那个狗皇帝,便是那个雍郡王,您也不能完全相信。他虽说在咱们府中,住过小半年的时间,与您也是莫逆之交。可今日不同往日,身上已经转变。他是大齐朝的雍郡王,还是大齐朝那个狗皇帝的皇子。” “不仅有滔天的权势,手中还握着几万大军。可咱们在他们的眼中,只是这白山黑水与大漠草原上,影响他们稳定的一群马匪。若是他认为夫人,还有咱们英府会对他有威胁,恐怕会不择手段除掉夫人。他们这些人我知道,为了权势和利益当真是不择手段的。他们中原皇帝,不是一直都讲究什么狗屁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吗?他能容下,咱们这一群马匪出身的人?” 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毛巾,简单擦拭了脸,去了去酒气后的英昊,听到并不知道真实情况,更不知道自己与他口中那个狗皇帝,真正关系的心腹这番话。沉吟了良久后才感叹的道:“他没有变,还是当年那个小子。尽管脸上也多了一些,便是我都看不懂的东西,但还是很念旧情的。只要我们老老实实做我们自己的事情,不插手他们的事情,他们便不会对我们动手的。” “不过,咱们也不能一点防备都不做。毕竟官家的事情,实在太过于复杂。尤其是,我今儿还没有见到皇帝。而他将出任整个大辽故地制置大使,处置整个大辽故地军政事务的情况之下。有些事情,我们还是要做一些防备为好。告诉兄弟们,今后都收敛一些,不要像之前那般张扬。大齐与大辽不同,他们是以文官治理地方。那些文官要是贪的,倒是好办的多。” “大不了塞钱便是了,反正咱们也不缺那点钱。可若是碰到一个秉公执法的,或是一心要拿政绩,要借着咱们的脑袋升官进爵的,那可就麻烦了。都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话还是有道理的。他虽说暂时不会动我们,但我们自己也不可不防,他部下的那些龌龊官们,拿兄弟们脑袋刷政绩。告诉胡沙里他们,这段时日老实的在女真部族中待着,谁也不许回来。” “他们的脑袋,在大辽时候都值几万缗,到了大齐这里未必就不值钱。还有通知下去,在接下来齐军与残存辽军争斗时候,大家都严守中立,谁也不许插手。若是谁敢插手其中,别怪少爷我翻脸无情。至于母亲,你们谁也不用担心。她与那位大齐的皇帝,关系不是你们想象的。否则,你们以为齐军在进城后,为何对英府如此的老实,除掉调兵围着外什么都没做?” “而今儿上午,大齐那位皇帝刚一进城,便将外面的官军都给撤走了?放心,只要母亲在一日,大齐的那位皇帝,还有那个雍郡王,便不会对我们下手的。现在我最担心的,是咱们的那些人,不知道收敛一些,会做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情来。” 第一千九百四十二章 再也回不去了 说到这里,英昊沉吟了一下,但依旧态度坚决的道:“他们若是主动向咱们下手,那咱们是没有办法。但自己主动,将刀子递到人家的手中,到时候人家不动手都不行。所以,一定要约束好他们,千万不要生出事端来。对了想法子,让经常走大漠的那几个人都赶回来。” 听到英昊的话,那位心腹一头雾水。他怎么也想不明,那位主子与远隔千里,还高高在上的那位大齐皇帝有什么关系?一个行走白山黑水、大漠草原,靠着黑吃黑起家,明面上虽说只是一个普通行脚商人,但实则是这东京道与上京道马匪头子的首领。一个是面南背北一国之君,两个遥不可及的人,之间能有什么关系?又会有什么关系。让这位少主子,如此自信的说这番话? 只是见到这位少主,明显有些疲惫,这个心腹也不太好说什么,也只能老实的下去,按照英昊的吩咐去做了。而在身边的人都离开后,想起了一别数年未见的黄瑞枫,看得出、看不出的种种变化,英昊却是叹了一口气。他口口声声的说,自己还是他的兄长,口口声声从未忘记过,自己与他的兄弟之情,也很珍惜与自己的情义。可真正的情况,会是他说的那般吗? 自己与他虽说同为那个人儿子,可自己从未列入天家名分。而天家之间,从来都没有真正兄弟感情的。大辽都如此,大齐只能更是如此。自己虽说不想参合进去,可他呢?若是认为自己对他有威胁,那还会将自己当成兄弟吗?母亲虽说与那个人有关系,还为他生下了自己。可这么多年没有见过,他还会珍惜母亲吗?若是当年他真做的好,母亲又岂会孤身带着自己。 当初在黄瑞枫离开之后,自己曾经多次问过母亲,以往她与那个人的事情。可每次提起那个人,母亲除了一脸伤感的表情之外,对当年为何有了自己后,依旧选择离开那个人的事情,却从来闭口不谈。此次就算两个人旧情复燃,可他知道母亲真实身份,又岂会真的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自己虽说也不想真的走到哪一步,可问题是有些事情,自己还是防备一些为好。 就在英昊对着烛火沉思的时候,一双小手温柔的放在他的肩膀上。回过头,看着自己的妻子,正一脸温柔的凝视自己。当初他到了娶妻的年纪时,元妃萧耨斤曾经想要将侄女,许配给他做妻子。但被易瑛所拒绝,最终为他选的妻子是承天大后长女与驸马的女儿。这位萧氏虽说姿色,比不上那位元妃的侄女艳丽,但为人却是相当的温柔体贴,典型的贤妻良母性子。 与耶律宗真的太子妃,是嫡亲的姐妹。两个人自从成亲以来,一向都是琴瑟和鸣,夫妻恩爱的很。英昊不仅从来不去青楼那种地方,也从来都没有想过纳妾,便是就连一个大户人家,相当普遍性。甚至一个稍微有点钱的土地主,都有的通房丫头都没有。易瑛当初虽说派芸娘,带着几个美女引诱过黄瑞枫。但是却对于自己唯一的儿子,在这方面管束的却是相当严格。 黄瑞枫从小身边,服侍的侍女都是年过四旬,相貌普通的婆子。对于府中那些丫鬟,也是管教的极其严厉。一旦有私下里面诱惑少爷,想要一步登天的直接赶出去。便是儿子渐渐长大后,替他行走大漠草原或是白山黑水。担心那些对于某些事情,就习以为常的部族,为了达成某些目的,派美貌的女子吸引儿子下水。英昊每次外出,身边都有易瑛的心腹跟随劝谏。 易瑛如此做,除了不想儿子早早的便沉迷于女色之中,可能会毁了儿子的身子骨外。便是不想儿子养成贪酒好色的毛病,将来会做出欺男霸女,或是其他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情。更不想,儿子因为女色会耽误正经事情。做母亲严防死守,使得英昊一直到十八岁成亲,才知道男女之事。而且自幼在其母苦心教导之下,养成的极为自律的习惯,也使得他没有一丝纨绔。 在与妻子成亲后,更是身边只有妻子一个人。而此刻,感受着妻子放在自己肩膀上温暖的小手,以及隐隐有些担心的眼神。英昊却是轻轻的拍了拍妻子的小手,将妻子揽进自己的怀中,安抚着妻子自从齐军进城之后,明显有些不安的情绪。但对于妻子对母亲,为何没有一起回来的疑问,在有些东西实在没有办法说的情况之下,他也只能含糊其辞的糊弄过去。 相对于英昊在这里,与妻子相互慰藉。而那边的黄瑞枫,却是在送走英昊之后,神色从轻松变得严肃了很多。在看看了父皇所在的寝殿后,不由得有些疲惫的捏了捏鼻梁。时隔数年,再一次与自己这位,并未在皇室挂名的兄长见面,他从这位兄长的眼神之中,看到了几年前初次相遇时,不曾有过的戒备,以及一闪而过的担忧。便是后面,也只是表面上放下了戒备。 虽说在自己询问女真、室韦,以及大漠草原上的诸部族时,倒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这次见面,面前这个二哥在言谈举止之中,却总是让黄瑞枫感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隔阂。至于原因,黄瑞枫依旧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隔阂与如今大势有关。原本自己虽说是皇子,可毕竟是当时身在在大辽。自己这个皇子可谓一文不值。甚至还需要依仗这个二哥保护才行。 如今形势变成了大齐攻占辽阳府,变成了他这个二哥得仰望自己才行。想起这些,黄瑞枫不由得一声叹息,知道往昔曾一起在辽阳府周边射猎,一起在女真诸部与那些酋长,围着篝火大碗喝酒、大碗吃肉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否则,也不会有今儿他装醉的举动了。 想到这里,黄瑞枫看着桌面上的烛火,却是轻叹一声。难道身为天家的子弟,就真的没有什么兄弟之情了。而就在黄瑞枫沉思的时候,一个太监走了进来奏报,那边沐浴的热汤已经准备了,这才打断了他的思路。听到太监的奏报,在闻闻自己一身的酒气,黄瑞枫甩了甩头,将某些东西,从脑海之中甩出来后。最终还是起身,跟着那个太监去了自己寝殿旁的浴室了。 而等到黄琼进了浴室,却发现当初在英府,一直服侍自己的芸娘,正带着两个妇人在室内等候自己。见到这个当年差一点,自己便着了她道的女人,黄琼却是发现短短几年不见。这个妇人虽说眼神之中,略带着一丝的哀愁,但却出落的更加艳丽无双。相比身边,那两个还显得青涩的妇人,却是更加动人心魄。见到芸娘在此,黄瑞枫虽说没有听到父皇与易瑛的谈话。 但却立马的便明白,这是那位瑛姨与自己那个兄长,递交给自己的投名状。更是在试探自己,对她们母子二人的接受程度。而看着眼前艳丽的妇人,还有一身薄薄的轻纱,压根就遮挡不住丰盈的轻纱。黄瑞枫这次却对于三双上前,服侍自己宽衣的小手,并未再拒绝。对于三女接下来,服侍自己沐浴的行为,也同样没有制止。尽管此刻他并不想,如此的趁人之危。 但至少现在,并不想与易瑛母子真正产生隔阂的黄瑞枫,最终接受了这番试探。不过,他并未对三个女子真正做什么。只是静静的躺在浴池之内,享受着三女的服侍。虽说自从菩萨哥被送到燕山府之后,他便一直都没有再碰过任何女子。尽管眼前的美景,让他随时都有一种难以克制的感觉。他的反应,也已经如实的反应了他的心态。但他却依旧没有任何的动作。 而感受到他的变化,原本做好再一次被拒绝,所以自从黄瑞枫踏入这间浴室后,便脸上带着一丝忧虑的芸娘。却是不由得有些惊喜的,看了正凝神看着自己的黄瑞枫一眼。示意两个年轻女子,卸去最后的轻纱,自己则蹲下身子服侍了起来。这次,黄瑞枫没有有如上次那般推开她。只是轻轻的抚摸着,去除发簪后一头青丝顺势之下的芸娘,那一天如黑丝般的秀发,轻叹一声,才对着芸娘轻声道:“芸姐,你这又是何必呢。又何必为了我而如此的委屈自己。” 听到黄瑞枫的叹息,芸娘抬起头。示意两个妇人中一个妇人接替自己后,依偎在黄瑞枫的身边,轻轻的抚摸着这张并不算英俊的脸庞道:“王爷,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能够服侍你,我从来都没有感觉到委屈。几年前的那次,王爷虽说拒绝我的服侍。可却不知道怎么了,就好像在我心中种下了某些东西一般,让我一直忘不了。哪怕王爷,比我整整小了那么多。” “这几年,王爷的身影经常出现在我的梦中。我历经坎坷,经历过常人未曾经历过的磨难。曾经以为自己心已经彻底的死了,只会憎恨那些依仗权势,为所欲为的男人,而不会再为任何一个男人动心。却不曾想,王爷几年前那次拒绝,却让我真正认识到了,什么是真正的男人。尤其是王爷虽说当时拒绝我,但事后却从未有过轻视,对我依旧尊重,让我彻底的沉沦。” 话音落下,芸娘突然起身推开了接替自己的妇人,坐到黄瑞枫的怀中,抓住黄瑞枫的手才继续道:“芸娘明知道,与王爷身份可谓是天差地别。明知道曾经以色侍人的自己,其实身子已经脏了,已经没有资格再留在王爷的身边。可却依旧像是那些扑火的飞蛾一般,期待着能够再与王爷见上一面。如果能与王爷在一起,哪怕就只有这么一次,芸娘便是死也甘心了。” 听着女人的话,看着女人说这番话的时候真诚,没有丝毫作假的眼神。感受着此刻心思恐怕极其复杂,即想自己又怕自己再一次受伤女人的疯狂。黄瑞枫最终却是放下了所有的防备,全身心的投入了进去。待一切彻底的平息后,黄瑞枫一把两处都献给自己,此时抱起已经瘫软的芸娘,带着另外两个虽说一样酸软,但还勉强能够行走的妇人,走入了隔壁自己的寝殿。 第一千九百四十三章 往事不堪回首 将芸娘搂在怀中,黄瑞枫才听芸娘说起自己的过往:“我原本只是生活在汝州城外,一个平静的小山村之中。与父母和几个兄弟姐妹,一同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生活虽说清苦,一年之中也只有遇到收成好的年头,才能吃上几顿饱饭。可这种生活,却是那样的宁静。直到我十三岁那年,一群恶魔闯进了我们的山村。不知道在搜什么的他们,没有得手后。” “便凶性大发,不仅糟蹋了全村的女人,还将村里面所有的人都屠戮余烬。为了掩盖罪证,一把火烧掉了整个村子。我则被那群人,献给了他们带队的一个武官。我那个时候只有十三岁,那里承受得了那个畜生,我当时疼得晕死了过去。那个带队的武官,可能以为我已经被他给弄死了,便带着人撤离了。等到我从昏迷中清醒过来,整个村子已经成了一片断壁残垣。” “我的父母、兄弟,与村子的男子一同变成了一堆焦炭。我的母亲与两个姐姐,被插进了木头活活的疼死。村子其他的女子,也被糟蹋后杀死,而且死的样子,一个比一个凄惨。我挣扎挖了一个大坑,将惨死百余口子人埋葬后,便已经再无一丝力气,甚至都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更不明白,我的父母兄弟姐妹,还有那些无辜的乡亲究竟做错了什么事情,遭此大难。” “悲痛欲绝,更无处可去的我,当时能做的,也只有跪在那座埋葬我全家,还有全村百余口子人的肉丘坟前,咒骂苍天的不公。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一天真的好冷、好冷。直到我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又冻又饿又疲惫不堪的昏倒在坟前。被路过我们那里的师傅,给救了下来。在得知我的遭遇后,她唯一能做的却只有叹息良久,却从来闭口不谈为我报仇的事情。” “接下来的日子里,她见我实在无依无靠,可怜我一个孤女无处可去,便收我为徒,教我学习武功与歌舞。但我的仇人是谁,她却从来没有提过。直到她临终之前,才抓着我的手告诉我,我的仇人真实身份。但她告诉我,她传我武功是让我有了自保的能力,传授我歌舞与乐器,是让我有了活下去的能力,并不是让我报仇的。因为她听说,那个人身边高手无数。” “行事,更是不择手段、阴险毒辣的很。便是皇子之尊,都有好几个栽在他的手上,更何况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我若是寻他复仇,只能又搭上我的性命。甚至,在死前还要遭受到无数非人的折磨。可全村百余口子性命,又怎么能让我真就此放下?在安葬师傅后,我便去了蜀中想要寻找机会复仇。可到了蜀中才知道,他因为某些事情东窗事发已经逃亡西域。” “得到这个消息后,哪怕知道西域远隔千里,沿途又有无数的马匪和未知风险。我一个女人孤身去西域,大概率沿途就会丢掉自己的性命。但那个时候,我已经被仇恨遮挡了一切。想方设法,女扮男装又将自己伪装的很丑,想方设法花钱买通了范家的商队。沿途靠着他们的保护,最终平安到了西域。我当时甚至不知道,即便是到了西域,又该如何才能接近他。” “但我在蜀中成都府,便打听到其人好色无比。只要他看上的女人,无论是年纪或是成家与否,总是要弄到手才甘心。为了得到一些他相中的女人,他在蜀中做下了不止灭门之事。而我复仇不多的资本中,除了那点我以为很好,但实则不过三流的武功之外。唯一可以起到作用的,便是我的相貌。于是到了伊州后,我想方设法耗尽钱财,打听到他日常出行的路线。” “卸去之前,为了保护自己刻意的装扮。每日在他出巡的路上,等着与他接近。也许上天都可怜我那无辜惨死的乡亲与亲人。虽说没有遇到他本人,却被他身边专门为他寻花问柳的一个心腹给看到了。便强行将我带到了他的面前。只是一见面,我便认出了他便是那日,骑在马上高高在上,看着那些凶神恶煞的人,屠戮我们村子的人。那一幕,我永远都是忘不了。” “只是我没有想到,他虽说不通武功,可是却很是爱惜自己的性命。他身边有几个宦人是高手,便是他召女人侍寝的时候,都从来不离开左右。而他召女人侍寝的时候,也做了相当严密的防范。女人在被他点到后,不许穿任何衣物,不许佩戴任何的首饰。由那几个宦人用毯子裹着,送到他的房中。在他折腾完事后,也不许留在他的房中,由那几个宦人在送回去。” “无论召几个人侍寝,都是这种做法。我想要刺杀他,却始终不能得手。尽管我被送到他面前,当夜就被他强行给临幸了,但却一直都没有机会下手。无奈的我,也只能委以虚蛇,可以的讨好他。而他身边有人,专门传授我们这些女子,一些媚术以便让他可以尽兴。为了能报仇,所谓的尊严都被我抛到了脑后。不就是在那种事情上,讨好男人的法子吗?我学。” “反正已经这样了,我也没有什么可忌讳的了。我费劲了心思,抛弃了所有女人该有的颜面,用了整整一年时间刻意的讨好,才让他对我宠爱一些。又用了大半年的时间,加上师傅传授对我的舞蹈与乐器,多种手段并用,才让总算让他对我实现了专宠。而我终于在侍寝时,可以宿在他的房子。并慢慢卸下了他的防备,让他在招我的时候,不让那几个宦人再进屋子。” “而那些日子,我费尽心思隐瞒我的武功。也许他的那些心腹,都认为我在遍地都是异族的西域,不过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所以对我慢慢的也同样放下了防备。但我在服侍他的时候,依旧不许带首饰,不许带任何的东西。他的卧房里面,也没有任何可以作为武器的东西,甚至就连一个茶壶都没有。直到有一日,我陪着他饮酒之后,他急着泻火没让人收拾。” “才给了我机会。我用一个掰开的瓷盘,将他作恶多端的首级割了下来。并利用轻功从窗子翻了出去,回到自己卧房。拿起早就准备好,却一直没有机会使用的东西,抢在他的侍卫发现之前,翻墙而出逃出了伊州。我知道,他的部下肯定会判断出我要回中土,所以不敢走丝路。只能向北,翻过壁立千仞的金山。走大漠草原,绕路回到中原,用他的人头祭拜亲人。” “只是没有想到,他的部下也想到了我出逃的路线。在我进入草原不久,他的部下便追了上来。若不是遇到夫人出手相救,我恐怕早就被那几个人捉了回去。原本夫人在得知我的遭遇后,想要将我送回中原,以便可以重回故土。但师傅去世后,我在中原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亲人,回去也是无处可去。所以便砸碎了他的头颅,便一直跟随夫人,以报夫人救命之恩。” “在遇到王爷之前,原本已经心若死灰的我,从来没有想过在与任何一个男人在一起。契丹人我接受不了,而讲究贞操的汉人,恐怕更多的是看不起我。便是有人不嫌弃我的过往,也不过是冲着我的姿色来的,并不会真心的对待我。等到年老色衰,一样会被遗弃。直到遇到了王爷,也许是王爷那次的拒绝,让我心若死灰的心在一次波动。我知道,王爷身份高贵。” 说到这里,芸娘捧起男人的脸,无比依恋的道:“别说,曾经被人强行糟蹋在前,后为了报仇又不惜一切代价,讨好那个恶棍,已经脏得不能再脏,残花败柳的身子。便是之前的我,恐怕也没有资格侍奉王爷。但我却不知道怎么鬼迷心窍,王爷离开之后,却一直都念念不忘。我知道我没有资格,留在王爷的身边长相伴。但哪怕只求一夕之欢,便是已经无比知足了。” 听到芸娘说起过往,黄瑞枫不由得一愣。他没有想到,面前这个姿色艳丽,一身媚骨天成的女人,居然便是刺杀蜀废人后便奇怪的消失不见,任凭蜀废人的部下,翻遍整个西域都没有查到的那个女人。更没有想到,她竟然是父皇与自己提起过,均州城外那个惨案的唯一幸存者。芸娘的过往,非但没有让他感觉到嫌弃,相反,倒是让他感觉到无比的心疼和敬佩。 一个女子,孤身穿越大漠,从中原千里迢迢的赶到西域。为了报血海深仇,不惜亲身以身噬虎。并费尽心思讨好那个仇人,忍耐了数年终于寻找到机会大仇得报。这得多大的毅力,才能做到如此的地步?不说别的,单就这份毅力和坚持,别说女子了。便是一般的男人,都远远的做不到这个地步。而更让他心疼的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柔弱,本应该被人呵护的女人。 居然小小年纪,便遭受了如此多磨难。将怀中提及往事,极其伤感的女人,紧紧的抱在怀中,黄瑞枫几乎没有任何迟疑,语气极其坚定的道:“留在我的身边,今后由我保护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一日,芸娘断然不会遭受曾经的苦难。之前的苦难,已经彻底的过去,后半生交给我。芸娘的过往,是为了给乡亲们报仇。在我的心中非但一点不脏,而是白璧无瑕的。” 对于芸娘的话,是真或是假的,黄瑞枫却是一点都没有质疑。第一个,此事当年轰动甚大,范家在西域的分支,虽说未能查出刺杀的人,究竟是如何动手的,又到底是怎么逃脱的。但却是查出来,当年的刺客是一个女人。而且是当年,被蜀废人屠灭的均州城外那个山村,唯一幸存的女子。芸娘在此事上,讲得很详细。此外,便是她也没有必要用此事来欺骗自己。 此事,就算能欺瞒一时,但也欺瞒不了一世。尤其是如今掌控西域的那个安西王是宗室,确切的说是父皇的人。此事,如今对于朝廷根本就不是秘密。只要调当年蜀废人后宫的人,来验证一下便可以证明出来。所以,她在此事没有必要欺骗自己。 第一千九百四十四章 愧意 看着说起过往,泪流满面的女人,黄瑞枫却是无比的心疼。这个女人性子得多坚韧,才能支撑她走过这么多的苦难。哪怕这个女人,刺杀的那个人是自己的五伯。但这位五伯,黄瑞枫从来都没有见过不说。可关于这位五伯父,黄瑞枫虽说知道的不多。父皇平日教导他们的时候,偶尔也提起太上皇前面几个皇子,为了争储不择手段的事情,并叮嘱他们引以为戒。 绝对不能,重蹈太上皇在位的时候,那些皇子无恶不作的作风。但就这点不多的东西,便让黄瑞枫感觉,自己这位五伯父,就算是千刀万剐都死不足惜。而自己那位父皇,不多提起这位五伯的时候,至今犹至恨得咬牙切齿。听母妃说起过一次,父皇当年刚出宫的时候,便差一点死在这位五伯父的刺杀之下。如今躺在皇陵之中的那位皇后,便是死在那场刺杀之中。 将女人紧紧的搂在怀中,黄瑞枫轻轻的嗅了嗅女人法发香,感受着怀中惊人的丰盈。对芸娘说出了一句,让女人深深感动的话:“芸娘,也许我给不了你太高的地位。但我保证,今后的余生,再也不用承受过往的苦难。之前,是我年纪小,在这方面还是没有开窍,还不知道芸娘对我如此的情深义重,冷淡伤了芸娘的心。在往后的余生,我会对芸娘倍加的疼爱。” 黄瑞枫的话,让芸娘紧紧的依靠着,这个年轻的,比自己整整小了十多岁男人怀中,感受着自从那件事情,从来都没有过的安宁。而另外两个年轻妇人,看着紧紧相拥的两个人,却是轻叹一声。尤其是那个最为美艳,姿色甚至还要略微超过芸娘的女人,叹息声生出一丝羡慕。她虽说出身贵胄,之前嫁的人也是北辽的天之骄子。可婚后丈夫的冷淡,让她只能羡慕。 而看着两个略微有些惆怅的妇人,芸娘虽说略微有些犹豫,但还是说出了两个妇人的身份。这个时候黄瑞枫才知道,两个妇人之中最为美艳的那个,居然是耶律宗真的太子妃。出身承天太后堂弟,北辽名将萧继先家嫡孙女萧三蒨。另外一个,则是耶律宗愿的那位,仅仅只坐了几天皇后。便被耶律宗愿在突围的时候,无法跟着走也只能留在了城内,无奈躲入了英府。 听到这两个女人的身份,黄瑞枫心中多少有些五味杂陈。耶律宗愿的这个皇后倒是无所谓。耶律宗愿已经自尽,她已经成了寡妇。但耶律宗真这位太子妃,却是让他有些难以接受。对于萧三蒨的出身,他并不是很在乎。可前些年与耶律宗真,虽说只有几面之缘。如今更是成了对手,可他依旧很欣赏那位北辽太子。在进入辽阳城的时候,心中还打算能找到他眷属。 自己一定会,好好的照顾他的家眷。结果,现在却是没有想到,做出最坏事情的居然是自己。心中多少有些不舒服的黄瑞枫,却是没有芸娘说什么。因为黄瑞枫也知道,此事恐怕还是那位瑛姨一手安排的。单就芸娘自己,恐怕是没有这个本事,强行将人送到自己身边的。 对于两个妇人哀怨的表情,黄瑞枫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将几个妇人都向着怀中又紧紧。一夜无语,当黄瑞枫第二日清晨起身后,却见到父皇正一脸似笑非笑看着自己,好像自己昨儿夜里做了什么,都心知肚明。被自己皇帝老子审视的目光,看的多少有些尴尬的黄瑞枫,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请安。 对于这个儿子,迎向自己的目光,都有些躲躲闪闪的样子。黄琼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示意他与自己一起用膳。用了早膳,又将政务大致的处理后。在黄瑞枫频频示意之下,黄琼才想起昨儿只忙着与易瑛亲近,却把她给自己生的那个儿子给忘记了。这让黄琼,心中升起一丝的愧疚。直到英昊夫妻还有两个儿子,一并被黄瑞枫亲自,给带到了黄琼的面前。 这还是二十年来,黄琼第一次见到,易瑛给自己生的这个儿子。而看着这个相貌,恐怕与自己最为相似的一个儿子,黄琼不由得心中生出一丝怜悯。当年自己在得知易瑛有了身子,却一直顾虑太多。让这个孩子与他的母亲,这些年一直都流落在外,想必也是吃了不少苦头。走上前,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良久才轻叹一声道:“这些年,是朕亏欠了你与你的母亲。” “小孙孙都这么大了,咱们父子才第一次见面。朕这些年,一直都知道你存在,却因为顾虑到你的母亲那个性子,没有来见你。这是朕的错,是朕对不起你。是朕只担心,怕逼得太紧,让她又消失不见。是朕顾虑的太多。若非如此,咱们父子两个早就相见了。这些年苦了你。朕只顾着夫妻情分,却忽视了与你的父子情分。朕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弥补你才好。” 黄琼这番话,说的是真心实意,并无半点的虚假。哪怕是对于另外几个,在外面的儿子,黄琼也感觉到有所亏欠。但这个儿子,却是让他感觉到最为亏欠的。其余的几个儿子,虽说各自的原因,并未在自己身边长大,自己也不能公开相认。可那几个儿子从落草到长大,也都是在富裕的环境之中,没有受过什么苦。张巧儿那个儿子,更是几乎等于在自己身边长大。 可这孩子,当初还在他母亲肚子里面时,便要面对着蜀废人余孽一路追杀。几次差一点,与他母亲一同遇险。好不容易到了一个相对安稳环境,没几年又随着他母亲,在自己变相逼迫之下来到了北辽。在这冰天雪地里面,跟着母亲一同不知道吃了多少的苦,才创下如此偌大家业。若是长在自己身边,又那里会吃这么多的苦?又哪里会都这么大了才第一次见面? 只是这么多年过往的缺失,再也无法弥补了。也正因为心生愧疚,黄琼在看向这个孩子的时候,眼神都有些发红。而看着面前,自己还是第一次见面的父亲,看向自己时有些发红的眼眶。以及身为一国之君的这个父亲,说的这番满是愧疚的话。让即便这些年性子,已经磨练的相当稳重和成熟。但从小便没有过父亲,更不知道父亲在身边,是一个什么感觉的英昊。 眼眶也同样不由得微微有些发红。不过,虽说心中很是有些难受,也多少有些激动。但对于黄琼的话,却是双手死死的攥住,咬着下嘴唇一声不吭。他在年少时候,不知道多少次幻想过,自己父亲是什么样子。小的时候,在外面受欺负的时候,也常常盼望着有一个父亲。 但若说他对这个父亲,有什么感情,那也基本不可能。只是感受着肩膀上的手,带来的温热,英昊可谓是五味杂陈。手虽说有些迟疑,但几经犹豫最终还是覆盖上了,肩膀上那只手。而见到这个儿子沉默不语,但眼眶微微有些发红样子,黄琼心中也是心中多有感触。不过此时站在英昊身后萧氏,却是听到黄琼的话,心情从紧张和害怕,却是快速转变成极其震惊。 而在今儿之前,她压根就从来没有想过,自己那个一向都自称,自己早早就守寡,丈夫从小便是孤儿婆婆,居然与这位大齐皇帝有过一段缘分。所以,自己那个号称早早便失沽的丈夫,生父居然是面前这位大齐的皇帝。眼前这一幕,带来的震惊让这个女人,相当的不知所措。手中牵着五岁的大儿子,怀中抱着三岁的小儿子,这个女人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回避。 感觉到妻子,有些微微颤抖的手,英昊知道,今儿的事情冲击最大的,便是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妻子是契丹人,当初母亲是为了稳定在大辽的地位,才让自己与承天太后家族联姻。当初自己也不情愿,总想娶一个汉人的女子。但尽管不愿意,也明白母亲苦心的英昊,知道身为汉人的自己母子,想要没有人欺负,要付出多少的艰辛。在这最终还是认同了这桩亲事。 他的这位夫人,虽说是契丹人,姿色也远称不上国色天香,最多也就只是中上而已。但却是契丹女子之中,并不多的知书达理之人,而且性子温柔恬静。他出外应酬回家无论再晚,都有一盏烛火与一碗醒酒热汤在等着他。上侍奉婆母至孝,下将家务管的相当井井有条。 有了孩子后,更是在家相夫教子,除了家族之中的兄弟姐妹外,等闲几乎从不出门一步。虽说是先成亲,后面才有了感情。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对于妻子现在离不开的反倒是英昊。每次回到家,回到妻子的身边,在纷乱的心都会稳定下来。而已经感觉到身边的妻子,身子有些微微颤抖,知道妻子害怕什么,更担心什么的英昊,紧紧的将妻子揽在了身侧。 又给妻子使了几个颜色,以便让妻子安心。他明白,妻子在得知真相后除了震惊之外。心中更多的是担心。她是契丹人,两个孩子身上也都有契丹人的血统。自己是大器皇帝的儿,也就代表着她莫名的成为了,大齐朝皇子的夫人。想必与当初大辽皇室一样,也会重视血脉的大齐天家,未必会容下她们母子。英昊在这个时候,紧紧握住她的手,就是给她以信心。 对于面前的一家四口,黄琼却是越看越喜欢。至于英昊的夫人是契丹人,黄琼并不在乎。否则,他也不会不仅给自己的四子,定下了契丹人的公主。还逼着黄瑞枫,纳契丹人为侧妃。他只盼着这个儿子,娶的媳妇贤惠能持家,成为他的好内助便可。家有贤妻,夫不做横事。至于什么纯正血脉什么的,黄琼并不看重。在他看来,汉人的血脉早在五胡乱华时就乱了。 至于自己的儿媳妇,不管是什么人,只要自己儿子喜欢,家里过的平静幸福便是了。看这个儿子心疼妻子的样子,倒也是一个情种。而他这个做父亲的,本就没有参与到孩子的成长,更不会在这事上说三道四。 第一千九百四十五章 为何军队不行? 给英昊一家四口赐座后,黄琼挨个抱起两个孙儿。看着两个孙子虎头虎脑的样子,也许是爱屋及乌,黄琼是越看越喜欢。虽说儿子已经抱不了,就算自己想为这个儿子破除,抱子不抱孙的传承。可现在儿子,个头都比自己高了,自己便是想抱都抱不动了。好在,两个孙子很招人喜欢,抱抱孙儿也可以弥补当年的遗憾。抱着两个孙子,黄琼心中更是多有感慨。 那边自从英昊一家四口进来后,便备受冷落的黄瑞枫。见到眼前这一幕,迟到了二十多年的父慈子孝,同样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一时都不知道,此事到底是该怪罪那位相当神秘,便是母妃与何姨都从未提起过的瑛姨。还是该埋怨自己这个,虽说相貌不出色,身高不出色,除了一手翻云覆雨的手腕,以及皇帝的位置之外什么都没有,但却是处处留情的父皇? 他现在真不知道,除了面前的英昊,以及袁家与范家的那两位兄弟之外,自己究竟还有多少还未见面的兄弟?此时的黄瑞枫,唯一的感觉便是心好累。在面前这位,以及袁宏伟出现后,自己在兄弟之中的排行,从老二已经一路下滑到了老四。若是在出现几个,年纪比自己还要大的兄弟,自己这个排位还不知道,究竟会掉落到什么地位。想想,从二哥滑到四哥。 黄瑞枫自己,都感觉到相当的别扭。当然,这事他也只敢在心中埋怨一番,公开抱怨自然是不敢的。他已经感觉到,自己被这位心眼极小的皇帝老子,整得生不如死了。若是再公开抱怨,自己这位皇帝老子,指不定还弄出什么幺蛾子来。只是就在黄瑞枫在心中腹议,自己这位父皇时候。黄琼却是对着他道:“快去,吩咐下面马上设宴。今儿朕与你兄长好好聚聚。” 听到父皇的吩咐,再看看此时从后殿之中,走出来时明显有气无力的瑛姨,黄瑞枫也只能无奈的翻了翻白眼,转身下去吩咐了。只是等到他带着端着膳食的太监与宫女,将酒菜端上来后。还没有等他说什么,却不想被自己那位皇帝老子,直接一脚给踹了出去。合着,自己忙活了半天,最后没有自己的事情了。这顿酒菜,是人家一家团圆饭,跟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看着面前紧闭殿门,黄瑞枫也只能苦笑不已。而他身边的李海,见到这一幕也只能劝说道:“二爷,您也别生气,也别与陛下心中生出什么间隙来。您从小便在陛下身边长大,而这位今儿才与陛下第一次见面。陛下的性子您也知道,肯定对这位有心中有所亏欠,想要弥补一些是正常。就跟袁家与范家那两位一样。其实,奴才们都看的清楚,您才是陛下最看重的。” 对于李海的劝慰,黄瑞枫摆了摆手道:“我那里会有什么怨恨。他与大哥一样,也都是我的兄长。父皇表面上看似冷淡,但实则最看重亲情。否则,也不至于这么长的时间过去,都没有能够走出祖母离去阴影。我这个兄长,也不是那种贪恋权势的人。我只是多少有些发愁,我都从行二,都滑落到了行四。若是再有一个新出现的兄长,我都不知道排行滑落到哪儿了。” 黄瑞枫这番极其无奈的话,让李海想笑却又不敢笑,也只能勉强着憋着笑。的确,这位主如今在皇子的排行一路下滑。若不是范家那位,比这位爷年纪小几个月,现在就行不知道第几了,这换了谁心中都肯定不舒服的。好在这位爷,心态还算是不错。虽说抱怨了两句,但还没有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而看着李海一脸古怪的表情,黄瑞枫极其疲惫捏了捏鼻梁骨。 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去处理政务了。而这一夜,黄琼甚至没有让英昊一家四口回去。对于政务,则直接全部干净利落了推到了黄瑞枫这里。看着面前桌面上堆积如山的奏报与折子,黄瑞枫不由得有些头疼。只能一本一本看了起来。好在多年的政务历练之下,黄瑞枫处理政务,也算是得心应手,军务上也算是手到擒来。如今随着辽阳府拿下,可谓是大局基本已定。 北辽残存势力,现在控制的只剩下辽东镇海府,以及北面的混同江流域诸城。除了辽东的镇海府,人烟与物产还算是丰富一些之外。混同江流域却是人烟稀少,多是本身就是叛服不定的生女真诸部。如今欧阳善重兵驻扎在黄龙府、长春州两处重镇,修整并躲避寒。就算耶律宗真还能拼凑出一些军马,但他需要先面对是正州、恒州、渌州和丰州的大延琳的渤海人。 耶律宗真那边,只需要在黄龙府一线,做好防御便可以了。可以先让他与大延琳狗咬狗,自己这边可以等到来年春暖花开之后,再调动兵力进行最后的攻击。而在赵无妨横扫了潢水流域后,奚人与契丹人至少短时间之内,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现在重点是,大漠草原的诸部族。还有北面的生女真诸部。黄瑞枫举着烛火,手指从草原上的北辽西北招讨司所在镇州。 一路向东,经过东面的乌古敌烈统军司,上京北面的乌古部。又滑到了长春州。再到在长春州北面,渔猎、放牧。随时可以对长春州与黄龙府,甚至是上京城形成威胁的室韦达卢古部,以及女真的完颜部。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黄瑞枫口中轻轻的念道着。将手中的烛台放在桌面上,在殿内来回的踱步盘算着。良久一把推开了窗子,感受着室外刺骨的寒风。 感受着刺骨的寒风,在看看漫天的飞雪,黄瑞枫不由得沉吟了起来。北国风光,的确是壮丽无比。可这冬季却也是真的冷。漫天的大雪,对行军作战带来的影响也是极大。只是想起,自己第一次来这辽阳府的时候,看着一千辽军骑兵冒着漫天大雪,快速行军的样子。黄瑞枫却不由得沉吟了起来。这北国的冰天雪地,漫天飞雪对出身中原的汉人,作战的确受影响。 但是北辽,以及目前还服从北辽的诸部族,却是已经习以为常。想到这里,黄瑞枫连窗子都顾不得关,急忙转身提起笔来,分别给诸军将领写信,让他们一定要提防残存辽军,会冒雪偷袭。尤其是给赵无妨,让他一定要小心草原上部族冒雪偷袭。大雪对于那些部族,以及习惯了北地生活的契丹人来说,却是已经习以为常了。所以一定要注意,防止他们趁虚而入。 想了想,黄瑞枫又提笔,在给诸军将领的信上,写上一定要注意诸军保暖。缴获的辽军,以及北辽诸部族的牛羊,该发放到诸军便发下去。同时,也不能让下面的将士太过于懈怠。就算短期内无战事,也要组织属下游猎,以便保证诸军的战力。还有,保护好各种药,不能让那些炮药受潮。在信上,黄瑞枫也写上了一些从英昊那里了解御寒,以及治疗冻伤办法。 契丹人虽说建国,但却以捺钵的形势,继续进行游猎,以不忘祖宗创业,并保持跟随辽帝行动的诸宫分军,以及皮室军战力的做派,黄瑞枫认为还是有可以借鉴的地方。军队长期不作战,肯定要出现松懈的情况。若是在大齐倒也罢了,但这是在刚刚平定的地方。北辽的余孽,目前不仅还有一定数量存在,也保持着一定的战力。一旦松懈下来,极为容易出问题。 而且目前在上京与东京道的诸军,即便在完全平定肃清地方的情况之下,也不可能全部撤回。势必要在诸军之中挑选精锐留守。监视收编的渤海军、汉军,甚至包括契丹军,并作为驻守主力。冬季游猎,也许对生活在中原腹地的汉人,可以更快的适应这边严寒气候。至于这些士卒,能不能适应这边冬季苦寒,黄瑞枫到是并不认为不难。商人能行,为何军队不行? 在打发人,连夜将几封信送出去后。黄瑞枫又派人,将准备南下作战的杨继元召来。两个人对着地图,整整又谈了大半夜。相对于黄琼一定要攻下高丽的明令,黄瑞枫对杨继元的要求是,具体怎么打要视情况而定。高丽人虽说龌龊一些,但却有一些民族韧性。北辽两次征伐高丽,前唐多次征伐高丽的前身新罗,都表明了这个民族看似弱小,但实则并不好对付。 在解决了保州高丽军后,是否向高丽腹地进攻,要看具体的情况而定。便是进攻,也一定要稳扎稳打。最好多利用,杨继元这些年整训水师的成果。多使用渡海登陆作战,以便可以多路进攻。如果他有把握,可以渡海直接攻击高丽开京。自己已经给郭晨下了一道手谕,让他那边拨出一万军马,转交给他指挥。自己也会从渤海与汉军的降军,选拔两万步军配给他。 至于粮草方面,他也不用担心。自己会将目前囤积在辽阳府近百万石粮食,除了留下二十万石供给诸军外,其余的全部尽快的向前面转运。同时,自己明儿会给山东路下手谕,明年开春后,后续补给也会从山东路通过海路运输一部分。听到黄瑞枫的这番布置,杨继元却是明显的松了一口气。这才是真正的处理办法,可谓从军务再到辎重,都做了面面俱到的安排。 有了这位雍郡王坐镇在后方,自己下一步的战事,至少在保障上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一脸赞赏的看着面前,这位年轻的郡王,杨继元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还是二爷想的周到。皇上只给了一道圣旨,其余都要靠我自己去协调。我的这个狗脾气,二爷是清楚的。打仗没有问题的,可做其他事情,得罪人是没问题。可若是放在协调这零零碎碎的事上,就勉为其难了。” “若不是二爷今儿的安排,我现在都有些麻爪,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大军出发,人吃马嚼的,万事都够让人头疼了。原本之前配属给我,做那些事情的那些文官,如今都外放做了那些州府官员。我身边现在协调这种琐碎事的人,都找不到一个。” 第一千九百四十七章 你这样活的太累 若是做一个昏君,那自然还是比较轻松。可但凡想到做一个有为之君,这不仅劳心更要劳力。最为关键的是,更要面对几乎所有人的算计。自己只是做一个商人,做的那些只是劳心的活,日子过的多潇洒。而且若是自己愿意,怎么败坏钱帛都没有人去管。可这做皇帝,却是即劳心又劳力的活计。真不知道,自古以来那些人,拼死的都在玩命争抢这个位置作甚。 看看面前,这个累的年纪轻轻便一对黑眼圈的家伙。这还只是前北辽这一块地方,若是再加上大齐那堆事情,这每天都看这么多折子,就算不被累死,恐怕也要被烦死。想到这里,英昊感慨若是换了自己,可就未必有这个耐心了。只是还没等他感慨够,那边黄瑞枫却是抽出几本折子道:“这几本折子,都不是关乎军务的,只是一堆琐事,二哥可以先看着解闷。” 看着黄瑞枫递过来折子,英昊微微一愣。犹豫了一下才接过来,在黄瑞枫示意下打开看了起来。看着这份中京道某州,新上任知州定捐税折子。该州有丁口万余,主要是以农耕为主,只有少量契丹人还游牧。该知州建议,先以北辽征税的标准和种类,实物折成制钱征收明年的税。免去酒税与盐税,对铁器出售采取限制。待三年之后,再按照大齐的税率与种类征税。 至少,先把空空如野的州库补充一些。而在看看黄瑞枫的批示,却是只写了一律按照大齐定制,征收明年的捐税。而且一律按照实物征收,盐税可暂免除三年,酒税非但不能免,还要比照前北辽的标准收。鼓励民众以粮食与牛羊抵税,不接受马匹抵税。而看着黄瑞枫的批示,英昊不由得一头雾水。快速的看完折子,看着总算批完最后一本,一脸疲惫的这个弟弟。 英昊指了指折子上的批语道:“北辽征税,一向以实物税为主。而且北辽铸的钱币也不多,大部分使用的还是齐国制钱,甚至是前唐遗留的制钱。据我所知,大齐如今制钱,基本已经被银票取代。尤其是大额银票,基本取代了大笔制钱。而且在北辽,使用制钱的基本都是在东京道,汉人聚居区。其他的地方,几乎还是存在以货易货为主。征收制钱,不仅没处找去。” “而且,也不是很方便。最为关键的是,便是以征收制钱,征集回去大齐也用不到。更何况,征收一大堆前唐与北辽铸造的制钱,便是收回去也没有用。征收实物税,征收来的实物,也可以直接解送军前。这个州,是北辽在中京道主要的农耕区,每年的粮食产量还是可以的。就算不杀民养军,养活五千军马还是足够的。还有,为何不能以马匹顶税。这边可是产马的。” 对于这个二哥的话,黄瑞枫却是摇了摇头,自己这个二哥还真是商人出身,一切还是以利益为重。他说的其实没有错,的确征收一大堆的前唐与北辽,还有大齐已经淘汰的制钱,不仅浪费了大量的财税,而且回去一点用都没有。但这事,不能单单看表面,还要从全局来看。也正是制钱没有什么用,只能拉回去化了铸炮。可总比引发,一系列的后续问题要强得多。 想到这里,黄瑞枫道:“朝廷此次北伐灭辽,是为了开疆扩土,并彻底解决北部自从开国以来,一直存在的边患。最为关键的是,眼下随着父皇摊丁入亩,以及永不加赋的政策。用不了几年,丁口的数量势必要大势增长。而如今天下土地兼并日益严重,虽说父皇采取了种种的手段,但依旧未能彻底的改变。有钱人与权宦之家,仗着手中的权势和财富,大势吞并。” “父皇常与我说的一句话,便是我汉人百姓是最老实的。只要能够吃饱饭,就没有人会冒着掉脑袋的危险,但老百姓要是吃不饱饭,是真的会造反的。土地兼并的大势,既然改变不了,那就只能另外想办法了。二哥知道,北辽这东京道虽说气候严寒,但是土地极其肥沃。种子撒下去,都不用怎么施肥。最为关键的是,这里地广人稀,如果像这里大量移民的话。” “至少百余年之内,不用担心出现过于剧烈的土地兼并。而且这里都是各种部族,他们都尚且未能开化。谁强便服从谁。而周边的高丽,甚至是东瀛都在惦记这片土地。不大量迁移汉民,恐怕等到中原衰败,这里不知道由会被谁占据。要想长久之计,那就不能搞横征暴敛那一套。朝廷要的是,尽快将新收复的这些州府,尽快的稳定下来,以便为移民创造条件。” “我不收实物税,一个便是担心那些官员,借着征收实物税的名义,大斗进、小斗出,借机想方设法的敛财。二哥,有些官员捞钱的手段,可谓是种类繁多。远不是,这些北辽官员能够相比的。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对于那些官员的节操,我实在无法给与太多信任。尤其是眼下他们的属官还没有配齐。监察次序,还没有能够建立起来,导致这些官员权利过大。” “朝廷规定征收一石粮食,他们就敢征收三石。这儿本来就是民风彪悍之地,民众也是悍勇之人,在加上北辽余孽肯定暗中鼓动,若是真的因为他们敛财引发民变,就不知道需要多少钱粮才能抚平了。征收铜钱,可以尽可能的避免,他们打着朝廷的旗号横征暴敛。毕竟铜钱的数量,还是有限的吗。另外,便是借机收缴民间的铜钱,为今后推广大齐银票做准备。” “铜钱不是一点都不能有,大齐每年也铸造一些铜钱,作为辅助货币使用,但正像是二哥说的那样,并不作为大额流通货币使用。至于不接受马匹抵税,只接受牛羊顶税。那就是鼓励游牧那些契丹人,以放牧牛羊为主,不鼓励他们养马。那些游牧民族若是真的造反,靠的就是他们放牧的大量马匹。不鼓励他们养马,就是慢慢的,一点点的彻底解除他们造反能力。” 听着黄瑞枫那个短短一行的批语,背后居然有那么多的布局,还有那么多的道道。英昊无奈的说道:“一个批语的背后,便隐藏这么多的东西,还有这么多的心思。你每天都琢磨这么多的事情,就不累吗?每天都是这么多的弯弯绕,想想就够糟心的了。还是我做生意好一些,大家价格合适就成交了。不行,就另外想法子就是了。哪里会有这么多烂七八糟的事?” 说到这里,一想起黄瑞枫这些日子之内过的,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还要早的经历。英昊摇了摇头道:“虽说也都是斗心眼子,可这面对的人不一样。想想,你每天不是要面对一群如狼似虎的臣子,就是要面对天大事情。我这边一个决定做错了,最多赔钱或是那一桩生意不做就完事了。但你这边若是做错一个决定,那恐怕就是天大的篓子,你这活得可真够累的。” “你这种日子,若是换了我可过不下去。我是野惯了的人,还是与那些商人和部族打交道,更容易的一些。一个折子都能画出这么多的道道,一个征税都能有这么多的后续,这若是没有点揣测人心的本事,非得一团糟不可。我可不想,让自己活得那么累。有那么多玩心眼的功夫,还不如多陪陪自己老婆孩子。我还是守着我现在这种,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很知足。” 对于英昊这般看似随意,但实则也是在表明自己一些心思的话。黄瑞枫却是笑了笑:“二哥过的潇洒,这一点,我可是早就深有体会。我也更愿意相信,在瑛姨的培养之下,二哥的胸怀比这大漠草原还要宽阔。至于二哥说的那些东西,你弟弟我也是被赶鸭子上架。这不是被咱们那位父皇,硬生生给抬到了这个份上。搞这些东西当真心累。算了,不提了,喝酒去。” 说罢,将英昊拽到了旁边的一间小殿。桌上已经摆上了芸娘专门下厨,整治的几道小菜。给英昊斟满酒后,黄瑞枫端起酒杯才道:“二哥,自从芸娘到我这里。想必也好长时日,都没有吃到芸娘亲手整治的小菜了。今儿一早,我特地叮嘱芸娘烧制几个,二哥平日里喜欢的小菜。咱们哥俩本就亲兄弟,也不整那些虚的。我还是几年前,与二哥大碗喝酒的那个人。” “跟在二哥身边,一起在白山黑水中,纵马驰骋射猎的那个兄弟。我从来就没有变过,更没有想过改变。我知道,二哥也从来没有变过。依然是那个,只见了我这个弟弟一面,便对我照顾有佳,一直保护我的二哥。二哥,我希望你能在有空的时候,来这里陪我喝喝酒,说说话。咱们不管是兄弟,一个爹,砸断骨头连着筋的兄弟,可以在一起大碗喝酒吃肉的兄弟。” 黄瑞枫这番同样表明心迹的话,知道自己那点心事,被面前这个弟弟给看穿了。所以,才有了这番安抚自己的话,英昊还算是英挺的脸上,不由得微微一红。黄瑞枫这番话说的几乎已经很直白了,就是告诉他,无论今后大家地位如何变化,自己都是他的弟弟,他永远都记得某些事情。也希望他能够放弃,心中那点因为大家的身份地位变化,而产生的隔阂与戒备。 英昊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对于这个弟弟语气之中的诚恳,以及一脸期待的表情。那怕明知道,这个弟弟心机与手腕都不在自己。现在更是不用自己保护,但想起当初两个人初识之后,那一幕幕过往,却也一脸豪情的举起酒杯道:“是哥哥我想多了,今儿哥哥在这里与你赔罪。你说的对,我们是兄弟,是砸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咱们兄弟间,不应该有什么可戒备的” 说罢,将杯中的酒一口便干了。而见到英昊干了杯中酒,黄瑞枫也爽快的同样干了杯中酒。接下来两个人杯盏交错,喝的是相当痛快。而这一次,英昊没有再装醉,是真心实意的喝得酩酊大醉。 第一千九百四十八章 易瑛的心思 这顿酒下来,兄弟两个原本若有若无的一些隔阂,一下子淡薄了许多,甚至大部分已经不存在。不过虽说喝得大醉的英昊,对于黄瑞枫要留宿的话,却是摆了摆手,大着舌头道:“兄弟,不是我不愿意。是我每次喝醉了,必须要喝你嫂子的醒酒汤才行,不然浑身都难受。还有,我现在晚上没有你嫂子在身边,根本就睡不着。我还是回家陪老婆,你自己早些休息。” 听着这位大舌头的话,都醉成这个样子,还是要坚持回家喝老婆汤的哥哥。黄瑞枫犹豫了一下,倒也没有强行留人。叮嘱侍卫一定将人,安全的送到英府才行。而直到被两个侍卫搀扶的英昊,背影彻底的消失在宫门外,黄瑞枫又凝视了他离去的方向,才转身回去休息了。而黄瑞枫却不知道,自己这顿本就是要打开英昊心结的酒。却被他那位正巧进宫,来处理一点事情的父皇与英姨给听了一个清楚。虽说并没有听全面,但至少前面的对话都听进去了。 对于两个人的对话,黄琼倒很是因为黄瑞枫重兄弟情谊,而一副老怀甚慰的表情。可在他身边的易瑛,却是在听到自己儿子的回话,脸色却是微微一变。这个混小子,都历练这么多年了,在外面不是表现很是老成持重的吗。可今儿,被那个小兔崽子短短几句话一激,便什么东西都忘到了脑后。难道他现在退化成这个地步,被那小子随便忽悠几句就被冲昏头脑? 再骂了一顿自己儿子,实在有些不争气后。易瑛对黄瑞枫,这个她心中的小兔崽子,反倒是更加的提防起来了。那小子这心机和手段,实在是太过于深沉了。对于自己儿子的品性与能力,她还是很清楚的。骂归骂,但是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儿子,到底能力究竟如何,她这个做娘的,心中还是相当有数的。可在那个小兔崽子面前,就好像一个小孩面对大人一样。 就这么被简单的几句话给套路进去了,两个人简直就不成对手。想到这里,再看了看身边这个男人后,她也只能感慨这言传身教,果然比自己成长要少走很多弯路。这在自己亲爹身边,长大的人就是不一样。自己亲爹满身心眼子,这跟在亲爹身边长大的儿子,心眼子一点不少不说,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还有青出于蓝胜于蓝的趋势。自己儿子心机与手腕差的太多。 对于易瑛的心思,身边的黄琼自然不会清楚。而回到英府之后,看着有些失神的女人,黄琼却是貌似猜出她心中,所思的那些东西,将人抱在怀中道:“你也不要想得太多。枫儿是一个重情义的人。将来昊儿只要不做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情来,他非但不会动昊儿一个手指头,反倒是会对昊儿有所帮助。朕自己亲手带出来的儿子,品性究竟如何,朕是清楚的。” “就算你不相信那混小子,但你应该对朕有信心。对锦姐也要有信心。锦姐,你不是不没有接触过。她的品性如何,你是清楚的。你觉得,她会教出那种为了权势与利益,不择手段的人吗?所以,瑛儿大可以放心。两个孩子,都是心性不差的人。朕相信他们,都不是那种为了权利,而不择手段的人。你要对枫儿有信心,就像朕这个亲生父亲,对昊儿有信心一样。” 对于黄琼这番意有所指的话,易瑛翻了黄琼一眼,却也没有再说什么。良久才道:“看陛下说的,我是陛下的女人,又岂会对陛下没有信心?我只是有些感叹,这父母之间到底是有差别的。在亲爹身边长大的人,果然就是比只在母亲身边长大的人,对某些事情领悟上要强得多。早在见那小子第一面,我便知道那小子绝对不是那种庸才,手腕与心机都相当的了得。” “当年,他身为大齐的皇子,还胆大包天的只带着三个侍卫,便来到这个东京辽阳府。这没有一点胆量与心智,换了寻常的人那个敢?他在我这里住的那些日子表现,便是我这个猜出他生母是谁的人,都挑不出半点毛病。便是想要整治他一番,以便给自己出出气,都找不到借口。反倒是,最后被他给弄得哑口无言。陛下就是陛下,培养出来的继承人都如此了得。” 易瑛这多少带点拈酸吃醋的话,让黄琼却是微微一笑,倒是没有再理会。至于她猜出自己选择,皇次子作为自己的继承人,恐怕早在与那小子第一次接触时,便能判断出来吧。这女人,无论是心机还是手腕,包括嗅觉在内。别说普通的女人了,就是大部分的男人都远不如。当初能躲过,蜀废人余孽铺天盖地的追杀,还就躲在陇右,可不单单靠的是她的那点武功。 要知道,当年蜀废人在两川与西北的势力,可远远大于中原。西北虽说不如两川,也相差也不是太多。她反其道行之,专门往蜀废人势力最为雄厚的地方跑,单就这个胆量,就是寻常人难以比拟的了。便是自己后宫的那些女人,真能与她拜拜手腕的,恐怕也只有段锦与林含烟。而段锦的性子,实在是太过于散漫。做事,也大大咧咧的。恐怕在有些事情还不如她。 至于当初的董千红,在她的面前恐怕连一个小丑都算不上。当初她虽说未必猜出来,那混小子是自己培养出来的继承人。但恐怕也能看得出,自己在那混小子身上,也是花费了无数的心血。若是连这点眼光都没有,又如何能在这遍地是契丹人,汉人只不过是契丹人眼中,用来生产粮食与纳税,为他们创造财富奴隶的北辽,创下这么大的基业?恐怕早就被人吞了。 说完这番话后,被黄琼一脸古怪的笑容,弄得心理有些毛毛的易瑛。刚想在说什么,却是被黄琼附在耳边轻声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更何况,昊儿长得如此出色,瑛儿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朕要回中原了,瑛儿又死活不肯陪着朕一同回去。这一别,最快见面,又得一年之后了。算算日子,瑛儿的月信今儿也该走利索了。所以,瑛儿得抓紧这段日子,好好补偿朕。” 黄琼这番几乎是无耻的话,让易瑛不由得又犯了翻白眼。却冷不防的,被黄琼剥了个干净后,将头向下按了过去。黄琼的操作,让易瑛接下来想要说的话,只能又咽了回去。而这一次的小酌,让英昊也算是放下来的大部分心结。隔三差五的,便或是进宫与黄瑞枫小酌。或是与偶有闲暇的这个弟弟,一同去郊外射猎。不过忙碌的黄瑞枫,射猎的功夫是少之又少。 有两次,还是被为让他放松的英昊,硬给拽了过去。打到的野鸡、狍子一类的,不是让芸娘整治两个人下酒。便是带回英府,让英昊的那位夫人做成下酒菜。此时,黄瑞枫才发现自己这位嫂子,虽说在当初北辽也是权贵出身。但也有一手好厨艺,尤其是野味整治的一流,甚至超过了芸娘。至于为人,尽管在相貌上并不是那么漂亮,但却是温柔大方,为人也不是一般聪慧。 难怪这个兄长,从来不提纳妾的事情。要知道,别说在中原,便是在北辽,像是英昊这种豪门大户,也是妻妾成群。而自己哥哥家财万贯,如今与亲爹相认,更是地位也都有了,却只有这个嫂子一个人。黄瑞枫在感叹自己这个嫂嫂,看起来性子温柔,但却驭夫有术之外。也对自己出来后沾花惹草,对妻子很是有些愧疚。 自己如今有了萧菩萨哥不说,还多了芸娘与另外两个女人。自己虽说拒绝了,芸娘再另外给自己添置妇人的想法,但多了四个女人,实在有些愧对在京城之中,还在苦苦等待自己回去的窈窕。更何况,自己老爹又准备在辽国诸公主之中,为自己在挑选一个侧妃。虽说还没有决定最终人选,但却是自己无法拒绝的。想到这里,心中对妻子更加倍感歉意的黄瑞枫。 暗自下了一个决定,除了如今身边这几个人之外,绝对不会再添加任何一个女人。随后,便将精力更多的放在了政务上。而随着留在上京的诸兄弟,以及在上京俘获的北辽宗室,已经押到了辽阳府。黄瑞枫更加忙碌。他得为他名义上四弟,如今地位已经下滑到了老七,与辽国三公主耶律槊古操办婚事。原本这应该是他父皇的事情,没想到这事他老子甩手给了他。 无奈的黄瑞枫,想要说这事应该是你这个做爹的事情,自己做哥哥的操办,实在是越庖代俎了。更何况,自己还不是长兄,就更没有这个资格了。不过他这番抱怨,还没有等说出口。便被父皇一句长兄如父。虽说你不是长兄,可在这辽阳府你却是年纪最长的皇子,为弟弟操办婚事本就是应该的,给堵了回来。也只能满腹委屈的,接下了这桩实在不该自己做的差事。 此时还不知道,自己这个父皇如此做,实是为了保住自己这个弟弟,而煞费苦心的他。倒也知道父皇为何要给自己弟弟,娶一位契丹公主部分原因的他。决定将这场婚事,采取契丹公主大婚的模式。不过,便是契丹人的婚礼,娘家人也一定要出席的。可选择娘家人出席仪式的方面,黄瑞枫却是有些发愁。这位契丹公主耶律槊古的父亲,辽帝别说如今已经驾崩了。 便是没有驾崩,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参加,自己女儿的婚宴。至于她的兄长,一位逃去了北方的率滨府,一位已经自刎在两军阵前,还有一位现在还下落不明,都不可能出席的。便是采取中原,长兄如父的规矩,不管嫡也好、庶出也罢,也没有一个能出席。 生母倒是还在,而且也从上京城已经押解了过来。按理说这耶律槊古这位生母出席,是最为适合的。但想起那位菩萨哥的哀伤深情,黄瑞枫却是压根就不打算让那个元妃参加。便是自己那个与其生母,关系并不是太好的未来四弟妹,也不是太想让她参加。 第一千九百四十九章 段锦的到来 尽管那个萧耨斤,已经从上京,给押解到了辽阳府。黄瑞枫也见到了,这个在辽宫之中极其擅长操纵权术的女人。而从这个萧耨斤的姿色和身材,黄瑞枫一看,就是已经被自己那位皇帝老子给临幸过了。但黄瑞枫却依旧一点都不想,让自己这个可怜的四弟,与这个女人沾上半点关系。否则,就自己从菩萨哥与瑛姨那里知道的,这个女人之前一贯的手段和心机。 恐怕极有可能会在,目前还算是稳定的大齐诸皇子之中挑拨离间。甚至会伤害到,自己与四,不是七弟之间感情。这个女人的权力欲,实在是太重了。虽说自己那个弟妹,生的国色天香,而且懂礼知节。可她的这位母亲,却是野心勃勃。当初在大辽没有来得及做到皇太后,可到了大齐未必就会收敛她的野心。尤其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嫁给大齐一位皇子的情况之下。 而自己的女婿,一下子从自己的弟弟,变成了大齐朝的皇子,让其极其的兴奋。本已经有些无光的眼神,再一次发出光亮,但黄瑞枫依旧很嫌弃这个女人。只是自己不让那个元妃出面,可娘家那边的亲人谁出面?好在就在黄瑞枫一筹莫时,一个原本以为被押送到了燕山府,自己母妃那里的人出现。却是让他将所有的担心,都彻底抛弃到了脑后,甚至还开心多了。 当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亭亭玉立,经历了这些磨难,却是依旧芳华绝代的菩萨哥时。再也克制不住心中思念的黄瑞枫,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激动,直接一把将人抱了起来,并且深深的吻了上去。直到二人都有些喘息不均,才将人紧紧搂在怀中,轻轻的呢喃道:“菩萨哥,当真想死我了。我以为,等到我回燕山府,才能与菩萨哥相会。难道眼下当真是在做梦吗?” 只是随即,后背传来的一阵剧痛,让沉迷在温柔乡内的黄瑞枫,随即便赶到这不是在做梦。等到他回头,看看那个混蛋敢这么下死手掐他的时候。却不想,只看到了一张如今堪比夜叉的脸。等到稍微拉开点距离,等到真正看清楚背后的人,不由得惊呼:“母妃,您怎么来了?这一路上,没有出什么事情吧。您来这辽阳府,怎么不提前打一个招呼?儿子好去接你才是。” 并没有因为儿子,这番亲切的问候,而松开手中掐着儿子后背那块肉的段锦,看了一眼儿子,还有被他紧紧搂在怀中的妇人。想起刚刚自己在进门后,被这个混蛋之极的东西,直接给无视了。原本心中刚刚升起的暖意,瞬间一扫而光,不由得恼火至极,手指又是转了一圈道:“你个兔崽子,若不是让你吃了疼,你的眼中还有你老娘?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而伴随着背后,再一次传来的巨疼,黄瑞枫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道什么已经插入妇人的衣襟之中。急忙有些尴尬的抽回了手,对着自己母亲连声哀求道:“娘,我亲爱的母妃,我哪里敢忽视您老人家?我这不是刚刚没有看到吗?求求您松开手,这肉都快让人给掐掉了。儿子错了,儿子真的知道错了。恳求你老人家开恩,放儿子一马吧。这您儿媳可是还在场呢。 看着不断求饶的儿子,在看看儿子怀中到现在还不舍得撒手的妇人,段锦眉头不由得微微皱起来。最终还是不忍心,在儿子的女人面前,让儿子太过于丢脸。只是手松开了,却是对着守在一边,正在强忍着笑意的李海道:“李海,带萧皇后先去休息。我有事,要与皇次子说。还有,等会你去回了陛下,我今儿要与儿子,好好的谈谈他的事情,就不回那个英府了。” 听到段贵妃的话,尤其是最后一句,语气之中明显有些拈酸带醋意味的李海,又哪里敢耽搁。一声诺之后,带着此时还有些不知所措的妇人离开,出去找地方安置去了。其实,又哪里用得着在找地方,二爷的院子不是现成的吗?两个人都是那种关系了,看这样子二爷对这个妇人,又是看重的很。若是真安置到其他地方,待段贵妃走后,这位皇次子非找自己麻烦。 所以,出了殿之后,李海很有眼色的将人,送到了黄瑞枫在宫中的住处。待殿内只剩下母子两个,黄瑞枫很是有眼色的亲自动手,给自己老娘沏了一杯上等的银生茶。这些银生茶,都是大理国进贡的。因为是母亲家乡的茶叶,所以母亲极为喜欢。而作为段锦的儿子,整日里在母亲身边受到熏染。黄瑞枫也渐渐的喜欢上这种与中土不同,口感极为独特醇厚的茶叶。 这次来,还专门带了不少,送给易瑛与英昊。自己平日所饮,都是这种大理国特产茶叶。只是段锦那一手,赏心悦目之极的茶艺,他却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学会。唯一能做的,便是简单的冲泡。而看着儿子给自己端上来茶,段锦倒也没有客气,抿了一口却是皱了皱眉头道:“你个混小子,这段日子都在想着什么。就这么简单的冲泡,都没有做好。白瞎这些茶了。” 只是埋怨归埋怨,但儿子的孝敬还是让她很舒服的。虽说儿子这冲泡手艺,被她给鄙视到家了,可毕竟是儿子孝敬自己的不是?放下手中的茶盏,再看看殿内堆积如山的折子。走上前翻了翻,从军务到民事,再到官员的调派都有的。在看看自己儿子,有些疲惫过度的神情。段锦却是叹了一口气道:“你说你图什么?像是你的那些兄弟,每日里面混吃混喝不好吗?” “非要做这些劳心、劳力不说,还出力不讨好不说的事情。这千钧的重担,压在肩膀上,恐怕今后的舒坦日子,也就要与你告别了。原本还想着这次北征回来,让你替我回大理国一趟,替我去祭拜一下你外祖父母。顺带看看你那个混蛋舅舅,还有你的表弟。现在看,便是我心中无论再想要让你去,你父皇也不会答应的不说,恐怕你今后都没有那个闲暇时日了。” 说到这里,段锦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手指恶狠狠的点了点自己儿子额头道:“你这个榆木疙瘩,在你父皇面前就不知道表现纨绔一些。就算不让你父皇产生厌恶的感觉,可也没有必要表现的那么出色。现在倒好,你父皇将这万钧重担,都甩手给了你。可以光明正大偷懒不说,居然还跑到那个狐媚子府邸中,整日里面与那个狐媚腻在一起。还有你个小兔崽子。” “当真是你父皇的儿子,这传承和喜好也是一模一样。让我说你什么好?找个外室,也弄得惊天动地的。你个小王八蛋知不知道,等到我知道,那个什么菩萨哥为何被送到燕山府后,把我给吓了一跳。你小子能耐当真大,就连北辽皇后都能搅合到一起。居然更混账的是,还居然几年前便有了旧情。若不是接到你父皇密信,我简直都不敢相信,这是我生出的儿子?” “更没有想到,当年你小子跑到北辽来,居然就跑到那个狐媚子的府上,住了那么长的时日,还整日里一口一个英姨叫着。若不是你林姨拦着,我当时就有心冲过来,好好的让你重新了解一下,母爱到底是什么。你做的很好,当真是很好。居然这么大的秘密,一直都能瞒着我。若是政务上事情,那自然不该我一个妇人过问。可涉及到你父皇,你竟然一直瞒着我。” 段锦这番话前面是抱怨,更是心疼儿子。可后面的那些话,里外明显有些拈酸吃醋的语气,倒是把黄瑞枫给弄愣了。前面抱怨他不该去争那个位置的话,黄瑞枫倒是没有什么意外。因为他早就知道,母亲从来都没有希望过,自己去争那个位置。甚至就连想,都一点没有想过。这从自己落草,便对自己散养的样子便知道了。只不过这个事情,那岂是自己能够做主的吗? 对于母亲前面抱怨的话,黄瑞枫也只能无奈的笑笑。而真正让他震惊的是,他还是第一次听到的,母亲说出那些吃醋味道的话。这还是那个凡是不计较,在宫中是啥事情都不管,性子甚至大大咧咧的母亲吗?年轻的时候,都没有吃醋过。怎么老了,反倒开始吃醋上了?自己那位父皇,不就是那个样子?更何况,那两位儿子都那么大了,这孽缘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当年,自己这位母妃都没有吃醋,怎么现在反倒是醋意大发?见到儿子,此时正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想起自己刚刚说的话,段锦脸不由得微微一红。好在黄瑞枫开口,打消了段锦的尴尬:“母妃,那些事情是儿子能够做主的吗?父皇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他决定的事情,是谁能够改变的吗?儿子是您亲手带出来的,便是想装纨绔,可又能瞒得过父皇吗?” “况且,儿子的教育都是父皇一手包办的。在父皇的面前,儿子又那里能装的下去?您真当儿子,愿意接这些差事啊。您看看儿子,熬的这黑眼眶,别人知道的是儿子操心国事。不知道的,还以为儿子在这辽阳府,整日里面花天酒地呢。可儿子又能怎么办?父皇一道口谕下来,儿子就是不情愿也得情愿。便是想要反抗,也没有那个胆子啊。至于那位主的事情。” “儿子,是真的好好与您解释。儿子这事,真不是有心瞒着您。当时儿子到了辽阳府,便被那位二哥给认出大致身份。为了躲避辽人官府的盘查,当时也只能硬着头皮到二哥府上暂住。没有想到,一进府便被那位瑛姨给认了出来。她甚至,还猜出了儿子的母亲是您。与菩萨哥,也是在瑛姨的府上误打误撞,结下了一段孽缘。儿子当时就在想,母亲从未提起过她。” “而她与父皇,又已经有了一个比儿子还大的儿子。儿子以为,母亲也不想我提起他。所以,回京之后别说母妃,便是父皇那边我都从来没有提起过。直到进入这辽阳府之前,儿子因为实在瞒不下去了才与父皇如实说的。您看这些折子,便是父皇在变相的整治我。” 第一千九百五十章 黄瑞枫的猜想 黄瑞枫最后的一句话,点醒了段锦。黄琼的那个性子,与黄琼做了二十多年夫妻的段锦,又如何不明白。而黄琼一直在寻找易瑛的事情,虽说做的很隐蔽,但以段锦的聪慧又如何看不出来?只是这些年,大家都在装聋作哑罢了。若是那小子说了,自己又岂能真的就这么忍心一直瞒着他?他是大齐朝一国之君,若是为那个女人跑到北辽来,那热闹可就真的太大了。 想到这里,段锦倒也体会出这个儿子,一直都在隐瞒,的确可谓是用心良苦。倒也没有在这件事上再说什么。不过提起自己这次来辽阳府的原因,段锦却是翻了翻儿子道:“你小子是不是糊涂了。你四弟娶妻,娶的又是辽国公主,这没有人操持能行吗?如今霜儿远在京兆,身上又兼着监的重担,根本就离不开京城。你瑶姨也在远在京兆,现在便是赶来也来不及了。” “我是随驾到燕山府诸嫔妃之中,位份最高的一个。老四的母亲,又早早不在了,我若是再不出面,那岂不是真的没有人管了?难不成,让那个易瑛去管?老四的母妃,当年虽说做的有些过分,还差一点伤害到了你。可不管怎么说,老四是无辜的。这孩子自幼失沽,本身又是打小就内向,这个时候我不出面,又怎么能行?人毕竟不能揪着过去的事情不放不是?” “你父皇本身对这个孩子,都一直在打压。我与皇后和瑶姐,都劝说了多少回了。爵位只给了一个郡公不说,便是小五和小六两个都娶妻了,他这个做四哥的还没有指婚,这那像话啊。就算他母妃当年做的太过分,可儿子终归还是他的。可无论怎么劝说,他总是听不进去。这次好不容易脑袋转过个来,给老四指了婚,指的又是北辽的公主,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 “可终归,让老四真正有了一个家。因为形势的关系,霜儿没有办法出面,我这个做庶母的,若是再不出面,恐怕就真要招天下人笑话了。而且,这次我来燕山府,也是你霜儿姨娘所托。早在从你父皇的信中知道,他给老四指婚了北辽的公主。你霜儿姨娘来信,希望我能在无法抽身的情况之下,出面主持这门婚事。哪有谁家新媳妇进门,做婆婆的不出面的道理。” “你霜儿姨娘,还专门让人从京兆八百里加急,带来了与你们哥几个成亲时,一模一样的全套头面。你霜儿姨娘的想法是,母亲是母亲,孩子是孩子。爵位的事情是政务,不是我们这些妇人可以决定的。你父皇在这一点上,做的尤为突出。但在亲事上,别的皇子成亲时要有的,老四也一定要有。而且因为老四的这桩亲事特殊,别人没有的,也要适当的多一些。” 对于段锦的话,黄瑞枫微微点了点头。这才是自己的母亲,虽说不是太爱管事,可真到需要她出面的时候,绝对不会有任何的含糊。而且尽管性子上,有些大大咧咧的,但胸怀不是一般的宽广。此次跟着父皇北巡的诸嫔妃,也只有她是贵妃,品位是最高的一个。林姨虽说也是妃位。但一个林姨是文官家庭出身,身子骨经不起折腾。再一个,品位也抵于母亲一级。 当年老四的母亲,日常针对主要是母亲与自己。可母亲在老四需要的时候,依旧不计前嫌,依旧承担了一个母亲的角色。这就是自己的母亲,若是除掉一些微末细节,即大气又端庄。不过,对于母亲话中,多少还为自己那个四弟打抱不平的味道,黄瑞枫却只是微微一笑道:“母妃,倒是不用为四弟的将来担心。放心,父皇对他的未来,一定会有一个恰当的安置。” “父皇这次给老四指婚契丹公主,绝对不是突发奇想,肯定是有他背后的用意。父皇行事,虽说有些天马行空,时常让人一开始摸不到头脑。但实则,父皇每一步的棋,落地都是相当稳的。父皇对老四的疼爱,不比我们其他任何一个皇子差。父皇当初压低他的爵位,看似在冷落他,但其实更多的是为了保护他的未来。毕竟他母亲当年做的事情,母亲也清楚知道。” 说到这里,黄瑞枫突然眉头微微一动。突然想明白,自己那位皇帝老子,为何坚持要拿下高丽。高丽这些年,虽说与大齐陆地上隔着北辽。但却侍大齐甚恭,途径海路的三年一朝,从来都没有耽误过。当年虽说与叛王暗中多少有勾结,但事后高丽也上书说明,为何叛军之中有不少的高丽马原因。这次想要趁着大齐灭辽,为自己捞取一些好,调集兵力进攻保州。 当然,高丽人的野心也许不单单是那三州,还有整个原来北辽的镇海府。但一般来说,给一个教训,打掉他们的野心便是了。高丽国地狭兵弱民贫,其实对大齐来说,并无什么吞并的价值,甚至有些得不偿失。打掉其野心,留着做一个东北方面的屏障也是不错的选择。毕竟,相对于弱小的高丽来说,更东面的在前唐年间,便野心勃勃的东瀛反倒威胁更大一些。 难道是父皇,坚持拿下高丽,是为了自己这个四弟?也想着要在这东北的地方,也打造一个类似安西王府的地方?想到这个可能,黄瑞枫微微蹙了蹙眉,却是并未与段锦说。只是岔过了话题。母子又聊了一会天,如今已经年过五旬的段锦。虽说一身的武功,但毕竟年纪有些大了。这一路赶了下来,多少有些疲惫。在微微打了一个哈欠,正准备下去休息的时候。 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对着儿子道:“你小子年纪大了,已经娶妻生子。这几年,也越来越将事情压在肚子里面,不愿意与我这个做娘的说。常言道儿大不由娘,我年纪也越来越老了,也干涉不了你的事情。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我也只能说一句话,别把你老子给你创下这份基业毁了就行。对了,你妹子也跟我来了。这几日,你帮我看着她点,别生出什么事端来。” “都是你这个做哥哥的没有起好头,那丫头现在越来越不像话。整天里面,不知道神神秘秘的在鼓捣什么。一点都不如当年那件小棉袄可爱了。我现在管她有点力不从心了,还是你这个做兄长的多操心吧。她现在跑去找你父皇了,我就不过那个英府了。易瑛那个狐媚子,可是狡猾的很。我现在年纪大了,没有兴趣与她斗智斗勇了。一会想着将你妹妹给拎回来。” 提起自己女儿,段锦摇了摇头。看看人家大丫,这几年表现可是乖巧多了。除了死活不肯指婚之外,其他让何瑶省心的很。可自己这个原本乖巧的女儿,如今乖巧不在,反倒是越发皮里阳秋。之前在宫中,放在自己眼皮子低下,自己都有些看不住。虽说不在溜出宫去打架,但也不是老实的主。如今来到这个北辽,极有可能彻底的放飞自我,不看着自己实在不放心。 自己现在精力有限,有时候坐在那里都打瞌睡。现在也只能,将那丫头的管教交给她的嫡亲哥哥。也算儿子倒霉吧,谁让他摊上这么一个,被他父皇与嫡母,惯的没有一个女孩子样的神兽妹子。指望他那个只会惯女儿的父皇管教,一句话还是算了吧。这次他北伐,为了迷惑北辽之前组织北巡。说是除了留在京城辅政的皇长子外,其余十六岁以上的皇子都要跟着。 可皇子之中,也有几个畏寒怕苦的不愿意跟着。但大小公主,却是齐刷刷跟了一帮。便是母妃留在京兆的,也磨着她们的父皇跟了来。这群在宫中憋坏了的小公主,在到了燕山府后便玩的不亦乐乎。这次来辽阳府,几乎全部都跟了来。一路上被北国冰天雪地风光,牢牢吸引住的小公主们。单就看着她们,就把带队的自己与段妙,还有大小茹和青紫二萝给累坏了。 好在这次,宫中会武的嫔妃,除了林婉清留在京城之外都跟了来。林含烟与王雪梅虽说因为身子的问题,留在了燕山府。但何迎春却是跟来。何迎春是勋贵出身,在宫中虽说平日里与自己那般,并不愿意管事,可对于这群小公主,还是很能镇住茬子。再加上段妙几个苦心看着,才没有生出什么事端来。但即便这样,这群疯丫头每日里射猎纵马也玩的不亦乐乎。 而往往带头便是自己那个二丫头。在前些年溜出宫,带着一群孩子打群架被发现后。那熊孩子除了在她父皇面前之外,平日也干脆卸下了伪装。这一路,就属她玩的最嗨皮。好在也许是年纪大了,大丫的性子这两年却是收敛了许多。东来这一路上,非但没有带头作妖,还帮着自己约束那群疯丫头。再加上有着何迎春的坐镇,才让那群小丫头一路好管教了不少。 只是段锦做了甩手掌柜,在听到那群疯丫头。尤其是自己那个嫡亲妹子,也来到了辽阳府,黄瑞枫不由得头大如斗。他宁愿面对那群女真和室韦头人,也不愿意面对那群疯丫头。看着自己老娘的背影,黄瑞枫也只能按下心中的烦躁。好在虽说跟来了一群的麻烦,母妃倒也善解人意的将菩萨哥,也给自己送过来了。虽说事出有因,但有菩萨哥在,自己又何惧烦恼? 想起宫中那个温柔似水的女人,黄瑞枫当时便如心长草了一般,在也批不下折子了。起身,询问了宫中的太监后,便急急忙忙的向着菩萨哥的院子赶去。到了菩萨哥所在的院子,知道妇人在两个贴身侍女服侍在沐浴,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轻轻的推开了门走了进去。当一副美人沐浴图,出现在他的面前后,克制不住自己的黄瑞枫,直接奔着吓了一跳的妇人而去。 一把抱起浴桶中的女人,对着那两个服侍过自己的妇人,说了一句跟着来后,便直奔床榻而去。而被他弄得吓了一跳的菩萨哥,刚想说些什么,嘴便被急迫不已的黄瑞枫给堵住。 第一千九百五十一章 手腕与畏惧 那边听到黄瑞枫过来,便跟过来的芸娘,见到男人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不由得捂嘴轻笑了起来后,倒也识趣的悄悄退了出来去。男人与屋子内那位大辽皇后关系,她早就在几年之前,便知道一清二楚。那段时日,她甚至帮着打了一些掩护。否则,二人也不能一直瞒下来, 现在见到两个人,就这么腻在了一起,芸娘倒也没有在意。甚至还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给几个人腾地方。自从与那位有了关系后,除了自己月信来的日子,男人没有一天放过自己三个人。这些日子,便是自己都有些应付吃力。自己也劝说男人,帮着他在从俘获的辽室宗女,或是贵戚女子之中在挑选几个。可男人却是一直都不肯答应。自己也只能硬挺着承受了。 真不知道,他在京城就一个王妃,这几年是如何承受下来的。如今来了帮手,正好可以让自己歇息几日。不过退出来后来的芸娘,想了想,除了吩咐将浴房的地龙,多添几把柴火,将浴房再烧的更暖和一些。而自己,却是挽着袖子整治酒菜去了。她在后面听说,黄琼的嫡亲母妃也到了。因为之前自身难以启齿经历,心中多少有些自卑的芸娘,决定好好表现一把。 而就在黄瑞枫与菩萨哥缠绵的时候,在英府的黄琼,却是看着从燕山府赶来的,一群兴奋之极的女儿不由得头疼。这群疯丫头,跑到这辽阳府,这辽阳府宁静日子恐怕到头了。不过,相对于头疼的黄琼,反倒是易瑛看着这群稀奇古怪的小丫头,却是相当的喜欢。尤其是看着段妙那个小晋阳,更是稀罕得不得了。易瑛一直都盼望着有一个女儿,可与黄琼再次相遇后。 年纪已经大的她,虽说使尽了浑身解数服侍黄琼。可以也知道如今年纪,再想要生一个女儿,却是已经基本没有可能。所以看着突然出现的,这么一大群花容月貌的女儿,易瑛倒是喜欢的很。虽说当初黄瑞枫来辽阳府时,两个人斗智斗勇。这段日子接触下来,易瑛对黄瑞枫心中甚至存着一丝畏惧。可对于生得花容月貌,表现又极其乖巧的英阳,却是越看越爱看。 若是她知道这丫头,天使面孔下面真实面目,就是不知道还会不会收回想法。而看着被嘴甜的英阳,三言两语便哄得给了一个大大红包,满脸开心笑容的易瑛。黄琼默默的摇头。就盼着这丫头,在辽阳府这段日子里面,能够多少老实一些。相对于父母,自幼没有姐妹的英昊,对于一下子多了这么多的姐妹,倒也看的很开。比面对自己那些兄弟时,可是自在的多。 这么多姐妹,一个个的无比乖巧可爱,让英昊心中暖暖的。只是无论易瑛,还是英昊,面对这群姐妹的好印象,仅仅持续了三天。在三天后,这群小公主在他夫人带着去逛街的时候,与辽阳府的那些渤海与汉人大族子弟,因为那群家伙口花花的事情,发生了冲突。一场混战后,将那群渤海与汉人大族的子弟,连同身边的家丁和护卫,近百号人一同给打的筋断骨折。 自己那位生性温柔,还是第一次见到女人,不,是一群的花枝招展的女人,拎着板砖揍人的夫人,被硬生生的给吓傻了。一群天之骄女,拎着板砖去打架,便是游牧部族出身,生性豪放的这北辽公主,也没有做过这种事情。这那是一群公主,简直是一群女阿飞。尤其是看着那位最漂亮的英阳公主,拎着板砖往一个欺负女人高氏子弟,头上一下子一下子砸的时候。 连同身边的两位北辽公主,集体呆住了。这他妈还是一国公主?简直就母罗刹?而此事的影响,更是传到了几十年后。用当年目睹这一盛况的人来说,辽国不亡没有天理。你说在战场上打不过也就过了,便是打群架都打不过,那还能指望什么?尤其是那一群对手,还是一群小丫头。一群平日里面,耀武扬威大老爷们,被一群丫头打成这个熊样,也难怪大辽亡国。 而更让英昊大跌眼镜的是,亲眼见过自己那位父皇对那些兄弟,要求是如何严厉的英昊。却在事后,亲耳听到自己那位新认的皇帝老子,在得知自己宝贝女儿们被欺负后,大发雷霆要调兵剿了那几个纵容子弟们,见到形势平定了下来,又一次出来惹是生非的渤海与汉人纨绔们。面对前来请示的黄瑞枫,更是说了一句让人三观稀碎话,打了便是打了,又能怎么样? 老子的女儿,自己宠爱还来不及,又岂是他们能够轻易作践的?还敢调戏朕的宝贝女儿们,没打死他们算是便宜的。告诉他们,这御状不用告了,都给朕去大漠啃沙子吧。谁给他们的胆子,来欺负朕的宝贝女儿?听到自己这位皇帝老子,这一席震碎三观的话,英昊总算明白了。自己这群第一次见面的姐妹,这个性子谁惯出来的。为何一个个的,都如此的胆大包天。 好在,自己那个弟弟还算是冷静。不仅将此事压了下来,还利用这个机会,好好的震慑了一番这辽阳府之中,因为繁衍生息几百年,所以根深蒂固。便是自己母亲,这些年对于其也相当忌讳的渤海与汉人大族。一番恩威相济下来,将那几个大族弄得老老实实。原本在齐军进城后,一直与齐军保持距离的这几个大族。也基本老实了下来,选拔子弟出来为大齐效力。 并且还交出了一直保留的家族私兵。答应按照大齐的律法,缴纳赋税与支持大齐征兵。还保证支持大齐向这边移民。黄瑞枫这番借机又拉又打,将辽阳府这几个原本在大辽时期,都横行跋扈的世家大族,收服得服服帖帖。尤其是定居在辽阳府,原来北辽最有权势汉人的韩家,那位晋国王的兄长家。在大辽期间,依仗着弟弟的权势,公开大势收钱,更没有交过税。 其子弟在辽阳府也是飞扬跋扈,便是官府都不敢管。便是契丹人,见到韩家的人都得绕着走。还有渤海人高氏一族,虽说没有韩氏那么跋扈。可因为家族之中,多有子弟在北辽做官,门下子弟也是骄横跋扈,谁的账也不买。便是齐军进城之后,这几家也一直都是闭门谢客。对齐军态度相当的冷淡。而且各个世家,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私兵。若不是眼下还需要稳定。 在彻底灭掉北辽残存势力之前,还需要后方稳定。已经忍无可忍的黄琼早就调兵,将这几家看看那些世家大族彻底的剿灭。可这些飞扬跋扈的世家大族,却被一个年轻人,就因为这件小事,被收拾的服服帖帖。不仅主动前来面君,还主动提出纳粮。见到那些族长,在这位大齐雍王面前,唯唯诺诺的样子。让英昊既佩服这个弟弟手腕同时,又对其产生了一丝畏惧。 而这件事后,他也深切的知道了,为何这群姐妹来到辽阳府后。黄瑞枫借口忙碌,轻易不肯露面。为何自己那位皇帝老子,将那群姐妹交给他照顾了。这那是一群公主啊,简直是一群魔女。尤其是那个英阳,是诸公主之中最为漂亮的一个,可出手也是最狠的一个。用自己那位被吓坏的夫人来说,那板砖挥舞得架势极其熟练与凶悍,一看就不是第一次拿板砖砸人。 好在,自己那个长姐还是很稳重。平日里面,帮着管着这群妹妹,这才没有给自己造成太大的麻烦。当然,如果那一日,自己这个长姐没有将一个韩氏子弟,直接一巴掌抽飞出去的话,英昊还是会认为自己这个姐姐,与那群妹妹不一样。好在段贵妃在宫中躲了几日后,最终还是来到了家中。那位段贵妃还是很有力度,一来到府中,最欢实的英阳首先便老实下来。 没有了带头的,其他的小公主也老实多了。有了这个好处,那位段贵妃与母亲,相互看不对眼。便是自己那位自己,一向都以为无所不能的父亲,夹在中间都感觉到有些难受的琐事,英昊权当做没有看到。而此时,英昊才知道,在知道这群妹妹来到英府后,为何自己那个弟弟,看向自己的眼神都是一副怜悯样子。这群小公主,被自己那位亲爹惯的实在无法无天。 更让英昊意外的是,这群小公主居然都会武功。尤其是自己那个长姐,还有英阳与城阳这几个,武功都相当不低。那个城阳年纪比自己小那么多,自己却肯定不是对手。好在这群公主,注意力很快便被那个弟弟准备婚礼的事情,给吸引了过去。与中原习俗几乎完全不同的契丹婚俗,让这群小公主深感兴趣,都被吸引了过去。这让英昊压力,一下子减轻了不少。 这场婚礼在段锦的操持之下,办的热热闹闹。也在婚礼结束后,黄琼又在辽阳府过了一个春节。待春节过后,道路上的积雪也渐渐的融化。如今黄瑞枫,对整个政务不仅逐渐上手,而且政务手腕也愈加的成熟。此时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借口在辽阳府,继续停留下去的黄琼,到了该返回的时候。哪怕再恋恋不舍易瑛,黄琼还是决定在二月二龙抬头,这一日起驾南返。 而在黄琼启驾返程的时候,易瑛母子一直在站在城墙上,看着大队人马彻底的消失在官道上。母子两个才对视一眼,想起这些日子,依旧感觉到恍然梦中一般。直到城门外,一直躬送黄琼御驾的黄瑞枫,与已经晋封为东平王的皇四子夫妇。兄弟两个不约而同,抬起头与城楼上的母子对视一眼,英昊母子才平静走下了城楼。一路上,几个人各有所思的回到了城中。 原本随着黄琼御驾抵达,而极其热闹的黄龙府,一下子变得清冷了不少。因为黄琼南返,带走了俘获的北辽嫔妃、宫人,以及宗室诸王、勋贵,重臣、外戚足足上千人,并渤海、汉人世家大族百余人。北辽开国百余年的积蓄,为之一空。被俘的北辽众人之中,唯有两个人没有被带走。一个是在黄瑞枫恳求之下,留下的萧菩萨哥。一个便是原北辽的元妃萧耨斤。 第一千九百五十二章 不惯着的段锦 而萧菩萨哥,没有被带走是因为黄瑞枫的求情。黄琼虽说极其的不满,但最终看着儿子可怜巴巴的眼神,黄琼最终还是以安抚北辽萧氏为借口,将人给他留了下来。至于萧耨斤尽管服侍黄琼,极其的卖力。而且为了讨好黄琼不择手段,别说北辽诸公主,便是自己娘家嫂子,也送到这位主身边。但却在抵达辽阳府之后,因为其原本在北辽的地位,原本就相对较高。 在萧菩萨哥,明摆着不愿意再参合进去的情况之下,便被黄琼委以管理被俘的北辽嫔妃,以及宗女职责。而在被委以重任后的萧耨斤,在老实了一段日子之后。原本随着看似强大的北辽覆灭,已经烟消云散的野心,却又再一次慢慢汇集起来。仗着黄琼表面上宠爱,将矛头对准了从燕山府赶来,为皇四子操办婚事段锦身上。因为段锦是所有北来嫔妃中地位最高的。 她虽说原本往昔的做皇后,以后做皇太后,并且将来也做承天太后的野心,已经因为大辽的覆灭,而没有实现的可能。但因为服侍黄琼,却滋生了一丝贪念。做不了大辽的皇后,那就做大齐的皇后。就算做不了大齐的皇后,能做大齐的贵妃也好。尤其是她听说,大齐朝的贵妃只有两个。便惦记着,能将段锦这个已经年过五旬,在她眼中已经年老色衰女人弄下去。 自己,便有机会接替段锦,坐上大齐贵妃的位置。所以,这位大辽的元妃,便将当初对付菩萨哥时,那些龌龊手段再来一次。结果,段锦是什么人?那是大理国的长公主,大齐的贵妃。亲手养大的儿子,更是现在便已经黄琼,定下来为自己的继承人。平日里虽说散漫了一些,可也不代表她真的好欺负。更不是萧菩萨哥,哪里会惯着她。甚至还顺便,将原本自己儿子,与那个萧菩萨哥在一起,便是自己砸都砸不开,惹下的一肚子气都撒到了她的头上。 再加上黄琼,也不是那位耳根子软耶律隆绪。段锦虽说年纪大了,现在已经不在侍寝。但黄琼对她疼爱,可从来没有一点减少。甚至因为段锦与何瑶年纪都大了,黄琼反倒是更加珍惜两个人。况且别说现在。便是当初,董千红在黄琼身边地位高不高?趁着黄琼不在京兆兴风作浪,不是一样被赐死了?黄琼又哪里会惯着她一个半老徐娘?更不可能为她委屈段锦。 若不是看在她是东平王妃生母,以及这段日子她服侍的甚躬,恐怕她也直接赐死了。但也被黄琼在离开之前,直接明诏让其出家于辽阳府内一座庵堂之中,并且交由英府看管。而段锦在此事上的雷霆表现,也深深的给北来诸嫔妃上了一课。她们之中大部分此时才知道,这位段贵妃平日里平和,那是不屑宫斗。对于某些人的那些所谓小手段,人家压根就是看不上。 而并不是真的没有手段和能力。此事过后,诸女对段锦无不恭恭敬敬。尤其是新被黄琼收入后宫的几个契丹女子,看向这位段贵妃时的眼神,更是显得极其的敬畏。便是大小茹几个年轻嫔妃,如今也看明白,自己这位堂姨母,并没有因为年老色衰,而有任何失宠。反倒是因为年纪越来越大,陛下更加的珍惜,在陛下心中地位更重。人家不侍寝,可不代表真失宠。 御驾亲征的黄琼,启程返回了京兆。而留下来,处理后续事情的黄瑞枫,虽说自己父皇临走之前,叮嘱他还是尽快移驾临潢府为好。此次善后,无论是对草原诸部族,还是对北面女真、室韦诸部,辽阳府的位置都还是有些过于偏了。尤其是接下来的日子,处置草原诸部才是重中之重。但黄瑞枫几经犹豫,还是决定至少要等到北面与东面,战事大致平定后再搬迁。 至于临潢府那边他还是先交给了,擅长抚蕃的郑道远先行处置。自己至少要等到,耶律宗真彻底被击败,或是杨继元那边有了一定后,再行前往临潢府。毕竟眼下四分五裂的草原,部族再多也远不如一个耶律宗真威胁大。还有东面的杨继元,自己坐镇在辽阳府,就算所有人对其在不满,也不敢使什么阴招。自己不在这里,有些人在某些事上,就未必会老实了。 若是因为那些人的小心思,影响战事的进展,甚至导致杨继元哪里失败。到时候,就算要了他们的脑袋,也是于事无补。所以,自己暂时还是留驻在辽阳府。原本黄瑞枫想要让,一并留在辽阳府的四弟去临潢府坐镇。但几经犹豫之下,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这不仅仅是这个四弟,并不通晓政务。去了,搞不好会给郑道远添乱,还有其他一些不便说原因在内。 黄琼一行虽说已经启程返回,但后续扫尾的战事,还是要继续进行。随着春暖花开,因为冬季酷寒与漫天大雪,而停下来的诸军也开始继续行动。赵无妨统带两万铁骑,利用缴获的契丹战马,一人三马并携带了二十门五斤炮,深入大漠数千里。连续攻破了北辽用来控制,大漠草原诸部族的乌古敌烈统军司所在的河董城,重镇静边城。在胪駒河畔与北辽西北招讨司,来援的一万铁骑,以及一万征集来的阻卜部族军连续大战数场。利用大炮的配合,大破北辽最后精锐。 而趁着北辽西北招讨司全力东进,镇州城空虚的机会。欧阳善统带一万铁骑。连续踏破达旦九部,与耶靓刮部数万营帐。击败阻卜大王府八千铁骑的阻拦,并连续攻破维州、镇州、防州。俘获大漠诸部十余万户,缴获战马数十万匹。并秋季在皮被河城与赵无妨会师。至此,大漠诸部大多臣服。在皮被河城,赵无妨接到圣旨,调任定边将军统带一万军马留驻镇州。 欧阳善则奉命押送俘获的诸部头人,以及归顺的草原部族头人。缴获的战马、牛羊,返回如今已经改名为承德府的原大定府,并准备返回内地。经过一年连续征战,齐军自大齐灭唐以来,还是第一次深入漠北草原。连续击破草原部族,并彻底摧毁了北辽在草原最后的精锐。也成了自从前唐太宗皇帝时,唐军连续深入大漠草原大破突厥诸部后,数百年以来汉人第一次深入漠北。 赵无妨与欧阳善,在大漠草原奔袭数千里,一直打到了当年苏武牧羊的北海岸。收服草原部族数十万帐,缴获牛羊马匹无数。在东线,郭晨控制黄龙府与长春州,钳制在率滨府利用冬季,从诸部征集了一万八千女真兵,一万室韦兵,并两万契丹军的耶律宗真。在进攻长春州失利后,为了生存只能硬着头皮南下,与大延琳的渤海军连续大战数场,双方皆损失惨重。 虽说攻下了丰州,但征集来的军马与粮草也折损三成。两军陷入对峙,谁也奈何不了谁的局面。就在两军僵持,原本耶律宗真以为,齐军正对草原用兵,统帅曹锐已经调回中原。留守的军马,还要守备黄龙府直到大定府上千里地盘。留下来的骑兵,已经全部被调往草原。剩下的步军,固守目前地盘尚且兵力还不够,更不可能主动出击的齐军,从其背后突然杀出。 在曹锐调走后,接手了曹锐所部指挥权的郭晨,这一个冬季并没有闲着。集聚在上京城的,缴获的辽军战马数量实在太多。即便是保证赵无妨与欧阳善所部,下一步深入草原作战一人三马。跟随曹锐调回中原数万匹。他手中居然还有近五万匹战马。看着这些战马,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步军。郭晨便一直在琢磨,这些战马就这么养着也是需要草料,还不如利用起来。 培养一个骑兵,的确需要大量的时日。可让步军学会骑马,不用再马上拼杀,那就容易的多。反正天降大雪,这鬼地方的天气又是酷寒。这几万步军,窝在营房之中,整日里面无所事事,那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那可是几万精壮汉子,不是一群老弱残兵。若是让他们闲下来,不仅这上京城百姓遭殃,自己的脑袋搞不好会更遭殃。再加上,这北辽的地盘并不小。 下一步,皇上留给自己的骑兵,大部分都要深入草原,留给自己应对东京道的,只能是步军。可靠着步军两条腿赶路,搞不好等到地方,自己连根毛都捞不到。所以,他牙一咬干脆全部学骑马、反正他又不要求这些人,能够在马上拼杀。只要他们能纵马奔跑,别摔下马便可以。在郭晨将令逼迫,以及知道此事后,大力支持的黄瑞枫,高悬赏金激励双重感召之下。 更因为,这冬季闲得也实在有些发慌。有事做,总比没事憋在军营之中好的多。所以,郭晨手下的三万步军,除了扼守重镇的外,一个冬天下来,基本都学会了骑马。此次从黄龙府奔袭恒州,这些骑马步军可谓建奇效。一场大战下来,猝不及防的耶律宗真被打的大败。在出兵前,草草继位为大辽皇帝的耶律宗真被俘,俘获北辽皇室诸王、勋贵、重臣,六十余人。 同时俘获,生女真与海西女真诸部,黄头室韦、小黄室韦部头人、族长三十余人。并缴获了北辽的传国玉玺、册宝,三十余方。而黄瑞枫在接到郭晨南下的消息后,亲自统带一万步军,并一万投降的北辽汉军出辽阳。与郭晨对大延琳所部,形成了南北夹击。一个月之内连续大战五场,在随军的渤海高氏族长配合之下,彻底的剿灭了大延琳所部的五万余渤海军。 黄瑞枫借此机会,亲自赶赴黄龙府会晤诸部。并将海西女真诸部、东海女真、五国女真诸部,以及室韦黄头诸部,统一设立为军民合一的八旗。分别为正红、正蓝、正白、正青,襄红、襄蓝、襄白、襄青。旗民平里放牧耕种渔猎,遇到战时应召出兵。并调投降的北辽汉军,编制为汉军旗。每旗下设汉军、女真、室韦都统各一人。规定三百户为一队,设一佐领管理。 第一千九百五十三章 大局定 五队为一旅,设立参领管理。五旅为一佐,设副都统管理。诸部头人受封为同知,只能管民务。军务则由朝廷从诸部之中,挑选的将军管理。诸部头人,只有管理本旗民务的权利。并不能干涉州府权利。其属下旗民可以享受不缴纳钱粮的权利,但必须要完全服从朝廷征调。 并且在当地设置官府,治理汉人或是渤海人。对其子弟学习汉文优秀者,则采取恩萌入仕的办法授予官职。并从其诸部子弟之中,挑选优秀子弟送到国子监学习一定时日后,授予官职。这一种即与青塘吐蕃诸旗有些类似,但又不完全相同的办法。是在黄琼离开辽阳府之前,黄瑞枫反复与其商量之后决定的。这其中其中还采取了部分,北辽对这些民族的治理手段。 活动在按出虎水流域的女真完颜部,在黄瑞枫宣布这个处置办法后,其几部首领当即便拒绝了朝廷的条件。为了给女真与室韦诸部以警示,黄瑞枫事后便调集重兵,将完颜三部彻底剿灭。俘获的女子赏赐给有功将士为妾,男子则全部斩杀。整个完颜三部,被杀了一个干干净净。其他诸部,便是心有不甘。但再也不敢与朝廷对抗,老老实实接受朝廷的册封与安置。 黄瑞枫又与诸部首领约定,其头人每三年到京城面君。这又拉又打,还采取了杀一只猴子,震慑群鸡的做法,将北方诸部稳定下来。同时,在北方诸部族之中,大力推广佛教。对于大漠草原上的诸部,则推行青塘吐蕃的盟旗制度。鼓励其改变原本信仰的萨满教,改为信仰喇嘛教。对于信仰喇嘛教的部族,朝廷在设置盟旗方面,将会给与一定的照顾,俸禄上也多。 相对于大漠草原与白山黑水诸部,杨继元虽说打退了高丽对保州进攻,并攻下了北辽设置在辽东最后一块地盘镇海府诸州县。但在接下来对高丽本土的进攻之中,却是遇到了高丽军的顽强抵抗。尽管利用大炮的优势,连续攻下了高丽数座城池,甚至攻下了高丽西京,并全歼八千高丽援军,可总体上推进还是有些缓慢。而且在行军途中,还多次遭遇到高丽军设伏。 失去耐心的杨继元,于当年季风起。调集已经进驻山东路的一万步军、三千马军,由从大理国调回后,便任山东水师提督张天德亲自指挥。扬帆出海,从山东路渡海北上。面对海州严密死守高丽军,张天德也不屑与其争夺。将所辖舰艇调头,以侧舷舰炮直接就是一排炮弹上去。一顿霹雳震天弹加上实心弹下去,高丽海州守军以及那点水师,连点浪花都没有掀起。 在拿下海州后,担心开京高丽君臣,像北辽三次征伐那般开溜的张天德。连海州都没有进,以马军为先导率先切断开京南下的道路,步军携带大炮与辎重随后跟进。水师中小舰船,则携带步军携带不易的重炮与粮草,以及一千步军沿着礼成江溯流而上。还没有等到开京内的高丽君臣反应过来,不仅南下道路已经被切断,随后赶上的齐军步军,将开京城严密的合围。 在完成合围之后,张天德利用沿着礼成江溯流而上船只,携带的重炮,接开炮掩护步军攻城。而骑兵则被掌握在手中,准备应对周边高丽的援军。本来被北辽连续三次征伐,在辽军打草谷习惯之下,高丽精兵损失惨重,国内壮丁也损失惨重。辽军军纪向来松懈,一向都是习惯一路进攻一路洗劫。两次征伐,高丽虽说勉强守住了本土,但足足损失了十余万的丁壮。 在北辽三次征伐之中,开京被辽军付之一炬。此时的开京城墙,都还是用夯土临时堆成的,又哪里扛得住几十斤重炮轰击。没用半天,城墙就被炸塌了十几丈。还没有等城内的高丽守军反应过来,齐军已经如潮水一般涌入了开京。惊慌失措的国君王询无奈,只能捧着国玺与册宝,与群臣出宫投降。见到这位国王骨气只持续了一上午,便举手投降,张天德倒也干脆。 直接将高丽君臣,连同开京城内的高丽王公勋贵,文武诸臣并城中百姓,全部塞上了礼成江面的船只,调头送回中原。在拿下了开京后,张天德又掉头南下。水师则同样沿着半岛南下,水陆并进向着半岛最南端,也是高丽王国龙兴之地的罗州而去。一路上张天德,将蜗居在大理国数年的气,以及在山东路与杨继元训练水师受的气,全部发到了高丽诸地守军身上。 在听闻开京陷落,高丽君臣出城请降。原本在罗州征集壮丁的右常侍智蔡文,老臣姜邯赞,在南京汉城拥立王询第三子王徽为王。随即放弃了汉城,在汉京守军护卫下,向着罗州方向撤退。但还没有走多远,便被张天德率领的马军追上。一阵厮杀下来,这两位在高丽与北辽作战之中,表现出色的老将没有再现辉煌,双双战死在汉京以南。至于那位新王当场则被俘。 而此时,在得知背后开京已经丢失。在临津江沿岸与杨继元僵持不下。虽说多次阻止了齐军渡江南下的企图,但自身在齐军马军冲击,火炮轰击之下损失惨重。原本士气就极其的低落。在多次派人想要利用夜色掩护,偷袭齐军的火炮,却又被早有防备的杨继元给反杀。别说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火器的高丽军了,便是比他们强大多的辽军,不也被轰的魂飞魄散? 若是没有这些火炮助阵,齐军就算再精锐。但又那里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灭亡正处于如日中天的北辽,并连续大败辽军精锐?要知道,北辽的那些契丹军,因为时不时的要面对大漠草原,还有白山黑水间的那些部族反叛。再不,便是年年南下寇边。就是与高丽之间战事,也断断续续的打了三场。尽管最后一次征伐,可以说是大败而归。但依旧算得上百战精兵。 这些高丽军,之所以还没有最后崩溃。一个是依靠临津江的地利,在撤退前将临津江所有的渡船全部弄到南岸,使得杨继元若是想要渡江,只能临时轧制木筏。另外一个,便是在张天德出发后,杨继元有意识的来了一个引而不发。每日只用大炮,轰击南岸的高丽军。便是想要利用临津江一线的战事,将高丽军主力都给吸引到了这边,给张天德的行动创造条件。 所以,面对南岸猬集的十余万高丽军,杨继元一直都引而不发。因为他知道,这是与北辽三次征战后,恐怕高丽国最后的军队,以及全部几乎可以征调的壮丁。直到开京陷落,高丽国王与其王后、嫔妃,开京的重臣、勋贵被俘后,已经全部被押解渡海而去。这十余万守军,军心已经彻底溃散。杨继元调集骑兵,在早就寻找到浅滩渡江。集中炮火掩护步军正面渡江。 十余万高丽军,或是一击即溃,或是不战而降。等到两翼的骑兵完成包抄后,高丽统帅最终承受不住心理上的压力自刎。其余诸将或是随之而去,或是缴械投降。更有一部直接就地溃散。临津江之战后,杨继元花费数日才清理完毕战俘。派人押送返回辽宁路后,在初冬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杨继元护送被封为东平王的皇四子夫妇,进入了高丽王朝的都城开京。 至崇德十九年,齐军连灭北辽与高丽两国。尤其是原本正处于最为强大时期的北辽灭亡,更是极大的震撼了周边诸国。一时之间,诸国纷纷来朝。灭亡二国之后,黄琼重新划定了区域建制。将原本北辽故地的东京道,分别一分为三,最南面为辽宁路,路治设立于辽阳府。升咸州为咸平府,以北辽的黄龙府为界,以南属辽宁路。辽宁路的名,出自辽水永宁的意思。 黄龙府以北则一分为二,以忽汗水、鸭子河为界,以东为吉林路,取自当地女真人吉林乌拉的意思。又因为当地漫山遍野的,都是原始密林,所以路名之中,也有吉祥如意之林的意思,路治设立在原来的北辽率宾府。忽汗水、鸭子河以西为临潢路,路治为临潢府。北辽的中京道,则改为热河路,取自该地周边温泉极多的意思。大定府改名为承德府,并设置行宫。 原高丽国改名为乐浪路,在原高丽都城开京,废其三京制。改西京为平壤府,改南京为汉城府,改开京为开城府。以原高丽王宫,去掉高丽原本僭越之处后为东平王府。以皇四子为东平王,掌管乐浪路事。并抽调从北面的八旗军中,以及归降编入八旗的汉军及渤海军中,抽调八千进驻乐浪路。以渤海人高为裘,为平壤将军节制入驻八旗军,改称驻防八旗军。 以张天德为乐浪路节度使,掌管地方卫军。以其统带的一万步军,三千马军、两千水师,改为乐浪路卫军。以归降的高丽文官,或为同知、或为通判。其余文官上自安抚使,下至知县一律从中原诸路调任。同时,将高丽人开始迁移至临潢路、热河路安置。迁移女真人、以及中原失地汉民进入高丽。先是世家大族,然后是普通百姓。当然,此事并不是一蹴而就的。 而出任制置大使的雍王黄瑞枫,已经于崇德十九年奉调回京。回京之时,在黄瑞枫半强迫之下,易瑛与英昊携家眷一同随其进京。而让黄瑞枫返京的原因是,其母段贵妃病重。原本身子骨很康健的段锦,在崇德十七年蔡氏与刀美萍先后病逝后,便身体一直不好。而崇德十八年秋,段嫣儿去世更是给段锦重重一击。哪怕也都知道,三女年岁以高,那是早晚的事情。 但本身已经五十多岁的段锦,依旧承受了很严重的打击。甚至是几欲不治。崇德十九年春,见到段锦病势日益沉重,本身又思子心切。再加上北面形势,已经大致稳定下来,黄琼急诏黄瑞枫返京。而待黄瑞枫返京不到一个月,段锦病逝在黄琼的怀中。更让黄琼遭受打击的是,段锦病逝不到二十天,何瑶突然无疾而终。两个爱妻接连去世,让黄琼自己也大病了一场。 第一千九百五十五章 疑心 只是让黄琼意外的是,二女都是正常离世的。其实何瑶早在刚过五十,身子骨就一直不好了。只不过因为怕他担心,就一直没和他说。过了五十的何瑶,经常喘不上来气,而且浑身无力。若非如此,当初黄琼北巡。一向以他为天的何瑶,又岂会有不去的道理?也正是因为心痹已经很重了。才在儿女的劝说之下,放弃了与黄琼一同北巡,让段锦帮着黄琼主持后面。 这些年,一直都没有出事,全靠福王妃给调理。若非如此,恐怕早就坚持不住了。用老李的话来说,习武的确对强身健体一方面有很大作用。但长期习武,不仅能带来很多的隐形疾病,对身内的脏器也有损伤。何瑶便是年轻时,习武太过于急于求成,经脉上就有一些损伤。再加上当年一胎三子,对元气的损伤更大。何贵妃才在年纪刚过五十,便出现了心痹之症。 这几年,一直都福王妃用心调理,才没有发作。之所以去世,便是因为长期心痹,引发了厥心痛,最终群医束手无策。其实福王妃,这些年的调理,只是推迟了厥心的发作。但就现在的医学来说,并无任何的办法,使其永远无法发作。这也就是摊上了一个医术很不错,又孝顺的儿媳妇。若是换了其他的人,就何贵妃五十岁后的那个身子骨,恐怕人早就不在了。 至于段锦,她们大理国皇室世代习武,但却并无一个太过长寿之君,便是一个鲜明的例子。 段锦早年习武时,虽说没有像是何瑶那般伤了经脉,但也造成一些隐形疾病。年过五十,更是很多时候,只要一坐下便开始打瞌睡,很多时候也头部隐隐的胀痛,那其实就是风眩之证。崇德十八年,段贵妃便已经连续两次脑卒中。若不是福王妃医术了得,全力救治早就没了。 自己自从段贵妃被诊断出风眩之后,便一直都怀疑,段贵妃这种病是长辈传下来的。在翻阅了朝廷当年,平定大理国叛乱,携带回来的大理国王室卷宗之后。也发现,这种病是大理国王室的常见病。近年来京兆大理国王室,无论男丁或是女丁,去世的原因,也是大多数是此种疾病所引起的。前任大理国王段素廉,便是始于脑卒中,甚至就连抢救的时间都没留下。 段家人的这种病,就像是大齐王室历代帝王,多驾崩于风涎之症一样,是整个家族的病。而无论是何贵妃,还是段贵妃,能维持到现在,福王妃为这二位娘娘一直精心调理,可谓是功不可没。若不是出入宫内,远比自己方便的福王妃。这二位贵妃娘娘,恐怕不到五十就很难熬出了。二位贵妃的先后去世,与福王妃并无任何的关系。相反,她可以说已经是尽力了。 话音落下,看了看黄琼的脸色,老李也不好多说什么。也只能硬着头皮,好好劝说一下黄琼。二位贵妃如今已经走了,他不能总这么走不出来。若是长期郁气结于胸,对于他龙体并无任何的好处。而且以二位贵妃的在天之灵,断然是不愿意看到,他如此的颓唐与走不出来。对于老李的好心劝说,黄琼也只能默默的点了点头。但要说真的做到,又那里有那么容易? 好在,段锦与何瑶,蔡氏与段嫣儿走了,但司徒唤霜与林含烟、王雪梅,以及何迎春几个还在。再加上时不时进宫慰藉黄琼的张巧儿、刘蕊,南宫韵与王袭人,还有赵秀几女,用了几乎整整一年的时日,黄琼才总算从连丧几位爱妃的阴影之中,走了出来。也知道,何瑶临终之前,其实最为放心不下,一直都是没有选驸马的大丫。在病愈后,黄琼便为大丫选驸马。 虽说还有些不情愿,但在黄琼劝说下。尤其大丫知道,这还是母亲临终之前的遗愿。也同样刚刚从丧母之痛中走出来的大丫。在黄琼答应她,驸马可以由她自己选定后,最终答应了下来。只不过,大丫最终挑选的驸马,却是将黄琼与朝中上下,包括宫中的后妃,以及诸皇子在内,都给弄了一个措手不及。便是如今她最亲的长辈,也是师傅司徒唤霜都给吓一大跳。 大丫选定驸马不是别人,正是被俘后被押送到京兆,如今给了一个空头子爵位,闲居在京兆的、北辽末帝耶律宗真。见到大丫几乎都没有过多考虑,便选择了这个人,黄琼气得几欲吐血。的确,那位辽末帝喜好儒术,身材魁梧、豁然大度,擅长书法、绘画与音律。如今又改了发式与衣着,若不是看那双蓝色的眼睛。倒是与一个汉人中,年青有为的饱学之士无异。 而且两个人的年纪,倒是也差得不是太多。此人虽说是辽人的末代皇帝,但大齐灭辽乃是天意,并非是此人之过。只是想到这个人,之前已经娶过妃子。当然,此人的妃子,已经成了皇次子的侧妃,并且已经为皇次子诞下了一个儿子。自己的宝贝女儿,却还是一个黄花大姑娘。这一点,黄琼就极其的腻歪。尤其是,那小子还是一个亡国之君,就更加的不舒服了。 只是看到大丫的做派,恐怕两个人早就是暗通情素了。这个家伙,也的确很是能唬住某些怀春少女的心。原本黄琼并不想答应这门亲事,可一想起何瑶临终之中,看着女儿不放心的眼神,还有自己答应大丫的事情。最终还是不忍心,垂头丧气的答应了下来。当然,在大丫给自己选定驸马后,心思更为复杂的,不单单是黄琼一个人。黄瑞枫的心思,也更加的复杂。 自从两个人当年在辽阳府分别,再一次见面的时候。被俘后,再一次被押送到辽阳府的耶律宗真,认出他来并且知道他真正身份后。尤其是在发现,他太子妃居然成了黄瑞枫的侧妃。那个不知道什么滋味眼神,让黄瑞枫当场极其难堪。就在那一日,黄瑞枫将英昊也召进宫中,就像是当初在辽阳府英家那个大年夜,三人第一次喝酒时的样子,再一次小聚一把重述旧情。 只是相对于第一次,三人喝酒喝的痛快相比。这一次的小聚,三人却是沉闷无比。一个从当年一个貌不惊人,但也极有才学的年轻人,转眼变成了敌国的雍王。一个从当年一国太子,变成了如今的阶下囚,更与大齐的雍王有着夺妻之恨。哪怕这个出身承天太后家族的太子妃,他并不喜欢。但自己喜不喜欢是一回事,可被熟悉的人夺走,成为别人妻子,却又是一回事。 别说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不是一般的尴尬。便是加在中间的英昊,也是无比的难受。原本的热烈情绪不在,一顿酒席草草的便散场了。耶律宗真被羁押在辽阳府时,黄瑞枫虽说给了其极其优厚的待遇。还将被俘的几个侧妃,都还给了他。但两个人,一直到耶律宗真被押送京兆,都并未再见面。而黄瑞枫返京之后,两个人即便是偶尔见面,也都是尴尬沉默寡言。 其实,耶律宗真也知道,这事怨不得黄瑞枫。这国与国之间,自古以来便是弱肉强食。强国鲸吞弱国,被灭亡的弱国,从疆土到妇人都成为强国的战利品,这也是极为正常的事情。当初大辽灭渤海,剿灭草原上反叛诸部时,对待那些曾经的敌人,不是一样待遇吗?这一点,一向讲究狼群法则契丹人的耶律宗真,自然也是清楚的。只是这事,放在别人身上无所谓。 若是放到自己身上,换了谁心情都不会好受。更何况,如今别说自己的妃子了,便是自己父皇的那些嫔妃,不是一样成为大齐的战利品?那位大齐皇帝身边,不也有几个父皇的嫔妃,成了侍寝。自己作为一个亡国之君,又能奈何?更何况,耶律宗真一直都清楚,自己在大齐这边并不被承认为皇帝,哪怕是亡国之君。在大齐的眼中,自己只不过是一个亡了国的太子。 大齐没有对待,历朝历代的那些亡国之君,或是亡国宗室那般,随便找一个借口,将俘获大辽宗室彻底灭绝干净,就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如今只是损失了一些妇人,自己也算是幸运了。而且,耶律宗真也隐隐的猜出,走到这个地步,这其中恐怕不止一只活鱼在乱蹦。否则,自己那位太子妃,怎么莫名其妙成了眼前这个人的侧妃。若是弄急眼了,人家也能弄死自己。 所以,他明智的选择了沉默。这反倒是,让黄瑞枫对他一直心存歉意。可心存歉意归心存歉意,但这次耶律宗真突然成了自己姐夫,这让黄瑞枫心中更是复杂。不过,此事终究还是长姐自己选择的,他也不好说什么。不过终究不放心,担心耶律宗真是为了报复自己,或是报复大齐。受到的委屈从大姐身上找的黄瑞枫。几经犹豫,还是将耶律宗真找到大哥的府上。 连同一样担心大姐的大哥一起,准备一同好好质问一下耶律宗真。而在一次见到耶律宗真,见到这个家伙这些年,基本没有变过的相貌后。便是一向稳重的黄瑞枫,不由得感叹道。这个家伙不说他的才学,便是这幅皮囊,倒是真的能哄骗一些女人。只是黄瑞枫也不知道,这个家伙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能迷惑了并不看重相貌的长姐。让大姐亲口钦点他为驸马。 只是三个人,开始一直都沉默着。还是知道,不能这么一直尴尬下去的黄瑞枫,最终还是开口道:“宗真兄,我知道你肯定有些怨气在。三蒨的事情,我说是一个意外,也许你不会相信。但那年辽阳府的大年夜,我还一直都记着呢。可不管怎么说,除去国家大事之外,单说此事上的确是我对不起你。但我希望,你如果有气大可以冲着我来。不要牵扯上我大姐。”, 其实,对于自己大姐,为何与面前这位走到一起,黄瑞枫多少也猜出来一些。自己那个大姐,做派极其海派。虽说原本皮了一些,但自从前几年花朵姐姐成亲,二姐露了一面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二姐的影响,性子一下子变得沉稳了许多。 第一千九百五十六章 意外的女婿 尤其是自从母妃去世后,大丫更是变得,自己这个做弟弟的都不敢认了。可从根子上的海派,大姐大的性格却没有改变。面前这个家伙,虽说契丹人出身,但收到菩萨哥影响,汉化却是北辽皇室之中数一数二的。那一身的才学,便是自己都相当的佩服。再加上身材魁梧,皮囊也不错。 最关键的是,性子至少看起来沉稳大度,也相当的平和。如今虽说大齐不承认,他是北辽的亡国之君。但至少,是一国太子的身份,也足够吸引人的了。当然,在大丫的眼中,估计是家破国灭,肯定是够可怜的。这几个叠加在一起,大丫对这小子肯定是想要照顾。结果,一来二去,大致被这个家伙给迷惑住了。原本两个人,极有可能是与金城姑姑一样私下来往。 如今父皇按照何姨,生前的遗命逼着她选驸马,便顺势直接公开了。如今身为襄理朝政的皇子,自己那个执掌南镇抚司的表哥,曾经不止一次提醒过自己,注意一些大公主与耶律宗真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在耶律宗真被押到京兆后,大公主可是与其来往很密切。自己原本并未多想。现在想想,是不是这个家伙,利用大姐心地善良,外加海派,喜好照顾弱者的心态。 慢慢的,将大姐给钓上钩?只是黄瑞枫的话音落下,耶律宗真却是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后,一脸苦笑的指着自己脸上,已经淡了许多,不仔细看都已经有些看不出来。此时他指着,黄瑞枫哥俩才看到的巴掌印道:“福王、雍王,我这个人虽说做事并不是太地道,手腕也不如雍王。可从女人下手,报复您二位或是大齐朝。却是我契丹男儿,从来都不屑为之的事情。” “我是契丹皇族,也做了十多年的太子。虽说如今做了大齐的俘虏,可血脉里面天生的勇武,却并未因此消散。我若是报复您二位,只会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挣出来。那种靠着女人的事情,我是断然做不出来的。尤其是雍王殿下,别看我现在做了你的俘虏,可有些事情我还是知道的。这几年,你一直都记着那一夜的交情。若不是你全力暗中保护,我这个亡国之人。” “早就不知道,要死多少回了。陛下虽说不会对我动手,可这满朝上下,包括归降的大辽王公权贵,想要我死的人不止一个。有的是为了取悦新主子,有的是想着为陛下解忧。有的是认为我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有的更是担心,我可能随时出逃回大辽故地,在将如今已经稳定下来的大辽故地,重新兴起变乱。更有的人,视我为大辽的败类,欲早日除掉我而后快。” “这几年,没有你的千方百计维护,还有新阳公主的保护,我的尸骨恐怕早就寒了。至于三蒨的事情,在辽阳府的时候,已经与我说起过。你当初进入辽阳府,便派人四处寻我家眷。在得知我的家眷在英姨那里,你随没有接走,但也叮嘱英昊好好照顾我的眷属。若是有齐军将士去骚扰,或是有什么短缺的,直接去找你便是。三蒨是英姨为保护我,而送到你那里的。” “而当时,你并不知道三蒨的真实身份。你念着那一夜的情义,我又怎么能怨你。更不会通过大丫去报复你们什么。一国兴、一国灭,这都是长生天的意图,非我等常人能够挽回的。我与新阳公主走到一起,怎么说呢。我若说,是新阳公主主动的,你们能相信吗?最开始,新阳公主也许是可怜我是亡国之君,也许是对我这个契丹人好奇。隔三差五,跑我这儿看我。” “我知道,我是一个亡国之君,周边有无数只眼睛在盯着。我若是与谁来往多了,恐怕就有人产生疑心了。所以,自从来到京兆,我便一直闭门自守。新阳公主每次来,有时候我抚琴,她便坐在那里静静的听着。我绘画,她在旁边为我研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来二去便产生了一丝情愫。只是我知道,我身为俘虏,她是高不可攀,极为受陛下宠爱的大公主。” “虽说心中产生了一些异样的东西,可我却知道自己什么都不能做。直到前些日子,她跑到我的府上,说陛下要为她选驸马。质问我答应不答应。我当时没有敢答应,因为我知道这是痴心妄想。只是就在我犹豫时,她一个巴掌上来,把我都给打蒙圈了。然后,便有了她主动向陛下提起。男女之事,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当初与三蒨成亲时,我对她一点兴趣没有。” “便是碰都没有碰过她。但与新阳,明知道并不相配,可却就是忍不住。刚开始是惧怕,后来便是盼着她来。再后来,她的一颦一笑都让我无比的痴迷。甚至到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地步。直到那一日,新阳公主的那一巴掌。二位放心,不管此事,是不是我主动的。但只要新阳真的放下了身段,肯下嫁给我。我一定好好的疼爱她。至于报复?我没那么龌龊。” 看着耶律宗真说这番话时,一脸的诚恳。黄瑞枫与大哥对视一眼,可以肯定他说的那些没错,绝对是自己那位大姐的作风。看这家伙脸上的巴掌印,可以想象得到,当初大姐那一嘴巴,抽得究竟有多狠。虽说二人,心中依旧还多少有一些存疑。但此事,既然是大姐主动的,他们也都不好在说什么。否则,以自己那位大姐的性格,还不得将这京兆府,给掀了半边? 现在也只能盼着,他说的是实话。再成亲之后,能好好的善待大姐。不过,二人一想起自己大姐的那个性格,再加上与皇后多年习武,练成的一身本事。二人看向面前这位,在亡国之后不知道,又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被自己大姐看中的亡国之君。眼神从原本不信任,又快速的转变为可怜。自己那位大姐,这些年随着年纪渐长,虽说现在一下子变得稳重了许多。 可先天骨子里面东西,不是一下便能改变的。这些年,父皇又多娇惯这个姐姐,自己兄弟两个人还是清楚的。至于现在表现在外面的成熟、稳重,在哥俩看来更多是在装。面前这位在不远的将来,便要成为自己姐夫男人,脸上明晃晃的巴掌印就是证明。虽说是亡国之君,可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一国之君。可自己那个大姐,就是能下得了这个手,而且明显还不轻。 就算这个家伙,想着娶了大姐,以便改善自己的处境,给他逃回北辽故土做掩护。可自己那个大姐,也绝对不是吃素的。估计这个可怜的,或是自以为是的男人,这辈子都逃不出大姐的手掌心了。想要逃回北辽故地,也就是做做白日梦罢了。不管这个男人真心实意也好,虚情假意也罢,以大姐的本事看住他倒也没有什么问题。顶多,自己哥两个,多帮看着便是。 想到这里,哥俩倒也暂时抛开了隔阂,频频的举起酒杯。虽说虚了一些,可不管怎么说,至少二人表面上,还是真心实意的很。貌似打开心结后,对这个姐夫也是很尊重的,最起码看在自己大姐的面上。尤其是黄瑞枫一顿酒下来,以往的隔阂貌似不存在一般。而身为新阳公主的大丫,下嫁给耶律宗真这位北辽亡国之君的亲事,在半个月之后倒也办得轰轰烈烈。 何瑶虽说不在了,可作为师傅兼嫡母的司徒唤霜却是还在。这场婚礼不仅办的宏大。甚至黄琼与司徒唤霜,亲自驾临公主府主持了这场婚事。而且嫁妆给的,在大齐历代公主之中,即便不能排行第一,可也稳打稳前三。而除了宫中按例该给的陪嫁之外,司徒唤霜还将黄琼分给她的,在东北两个胭脂庄子,也一并的转给了大丫。她是实打实的,将大丫当女儿出嫁。 大丫的亲事办完,尽管心中对这个女婿不是很满意,但黄琼也总算达成了何瑶临终之前,最后一个遗愿。当初在段锦去世后,司徒唤霜在黄琼的默许之下,将黄琼想要亲自接手抚养晋阳。,接到自己宫中亲自抚养。而在母亲去世后,晋阳也成熟了许多。极少再出宫,与那些混混继续打群架。老老实实的,在宫中与嫡母和姨母学习武功,与林姨学习琴棋书画。 崇德二十一年秋,随着北方彻底的平定,黄琼突然下密旨给驻扎在大理的齐军,废掉大理国王段素平。将其除了王太子一系之外,其余的王宗与眷属全部押解进京。在密旨上黄琼给驻大理国的将领,要求大理国王宗不能死一人,不能逃一人。无论男丁女丁,一律全部押解进京。但在路上要做到,即要严加看管,又要礼貌有加。不允许出现任何侮辱大理国王事情。 并废除大理国以及大理国王位,改为册立其长子段素隆,为云南总管、镇南郡王。负责管理当地的诸部族事务,只能有不超过五千的族军。在原大理国设置云南路,设立安抚使、节度使等中原诸官。并册封当地的摆夷大族,以及滇东三十七部诸部头人与首领,为世袭官职。分别册封为参议、同知、团练使、宣慰使等世职。并制定了,极其严格的考核与奖惩制度。 甚至规定,其继承人必须得到朝廷认可,而且要到国子监读书五年,才允许回去继承世袭职务。而且鼓励,其子弟分家另过。以土官治理本部族百姓,以流官治理汉人百姓。并在大理国故地,分别设置丽江府、鹤庆府、楚雄府、武定府、曲靖府、大理府,改鄯阐府为昆明府、腾冲府,共计八府,并永宁、广南、孟定、新化、瑞丽、镇康、徽江、威远等八直隶州。 以及部族众多之地,设立军民事务一体的建水、陇川、孟艮、车里四厅。并将原大理国所属东南一部分,主要是滇东三十七部聚居区,设立广南府并划归广南西路。同时,对原来大理国几大世家所属百姓,改为流官治理。如此一改原本大齐定制的,一路设置府不得超过十个的定制,原因还是大理国部族太多,汉人太少。 第一千九百五十七章 废了大理国 为了有效的管理那些极其纷乱的部族,黄琼几经犹豫,最终还是放弃了原本多设直隶州的计划,在云南路设置了八个府。不仅打破了常例,还在诸府都专门设置了抚夷同知,或是抚夷通判。诸土官只能负责本部族的事物,其他部族便是同宗同源,也不许擅自接管。若是想要以本族子弟,继承其他同部族的官位,需要得到朝廷的特别批准才允许。 因为原来大理国部族众多,汉人数量本就不多。而且许多部族之间,相互都有仇恨。为了处置这里事情,在云南路设置了宣抚诸夷副使、兵备副使,专门用来处置诸部族之间,相互打冤家或是仇恨的事情,并设置了三千由本地招募的备军不说。还从北方调集六千八旗军,连同眷属一同分别进驻昆明与大理二府,称之为驻防八旗。与卫军一道,戒备可能乱事情。 调动女真人组成的六千八旗军,以及在本土招募了三千备军,并从两川抽调军马,设立了一万卫军。三支力量,即可以相互配合,又可以相互监视,相互的弹压。更是削弱了,北方的女真人实力,可谓是一举三得。而且与原本在女真本土,朝廷并不发军饷的八旗军相比,调往云南八旗军,不仅携带眷属,还每家分了三十亩田地。并按照卫军标准,统一领取俸禄。 被调出女真本土的八旗军,不单单是调往云南这一支。还有调往川西路的三千人,调往陇右嘉峪关的三千人。调往高丽的,调往镇州的,甚至还调往西域七千骑兵。而这些人调往驻地,不仅可以携带眷属。分给了土地或是牧场,朝廷还给与其一定的俸禄。没用五年女真故地,由女真兵组成的八旗,除了与汉军、渤海军组成分属三旗一万人外,几乎被调一个干净。 而这些兵被调走时,均有其子弟统带。他们原本部族的头人,大多数都被留在了原地。不仅形成了互为人质的地步,就算是想要造反,都找不到多少同族的人。一个八旗制度,将女真各部原有体系砸的稀烂。而女真故地,则迁入了大量汉军。原本北辽投降的汉军,以及投降的高丽军,变成了亦农亦兵的屯田军。甚至为了补充北部边防,征集一万汉化党项人编入。 编入了当地的八旗军,改称留守八旗。调走的八旗军,听说调往的地区气候温暖,朝廷不仅发地,还与汉军一样发给粮饷,自然乐不得的。而女真人讲究的是,不分嫡庶皆有继承权。包括女儿不分嫡庶,也是一样都有继承权。当然,庶出与女儿可继承的财产,远远低于嫡子。 女真人又是一夫多妻的制度,那些族长和头人虽说富庶,可膝下也是子女众多。这么一弄,搞得嫡子可继承的财产,只能占据长辈财产很少一部分。女真人虽说已经部分进入农耕,但低劣的生产水平,使得渔猎与采集依旧要做,才能保证不饿肚子。而这世上的人,可谓是不分种族与性别,自然都希望自己能够继承的,前辈财产越多越好,其他兄弟姐妹越少越好。 此次朝廷征调庶子出镇,并明确要求出征的子弟,与家庭断绝关系。那些嫡子,自然是乐不得的,至少是鼓励的。而那些原本可继承的财产,就不如嫡子多。诸多兄弟在那么一分,就更没有多少的庶子,听到朝廷征他们出镇,不仅给钱而且给地,自然也是乐不得的。哪怕朝廷出镇一地,不许兄弟同一地。但即给官职,还可以每个月到月就领钱,打仗还加发钱。 这比跟着之前北辽混,出去打仗只能卖命,盔甲与刀剑,甚至马匹都要自己备,一文钱都不发,强不知道里许。所以,朝廷这一手政策,连一个波浪都没有掀起来,便顺利的执行下去了。尽管女真诸部之中,也有眼光长远的人看出不对,更有人察觉到了朝廷的分化瓦解,并且掺沙子背后用意。可耐不住家中子弟同意,再加上完颜部的前车之鉴,也只能答应下来。 不仅女真八旗被调动的七零八落,便是室韦八旗也基本照此办理的。只不过,室韦八旗更多的是调防高丽故地的乐浪路,以及青塘吐蕃之地。室韦八旗组建不久,就被征调了一万人,进驻西宁州周边,游牧耕种外加守边。后来,又调往西域天山南路五千人。但不管怎么调,包括室韦八旗一些首领,上书朝廷请求调往大漠草原,以便可以放牧牛羊,朝廷都没有答应。 无论是女真八旗,还是室韦八旗,调动都是家眷跟着人走。调到驻防地之后,不仅鼓励与当地百姓通婚,而且还鼓励他们读书。朝廷用这些手段,彻底的收服并且瓦解了北面的部族不说,还大大加强了对大理故地与青塘吐蕃,以及西域的控制。毕竟这些人的战力,至少现在,还是远远超过当地的那些部族。这些人形成全新的军户体制,也形成了新的兵员与战力。 至于安置调往云南路的八旗军,所需的土地,两府的原大理国王室所属土地,安置这些人绰绰有余。若不是考虑到北面的防御,一时抽调太多人,会影响东北的稳定,便是再抽调一万人也没有任何问题。而将段素平阖家全部迁到京兆府。朝中大部分的人,都以为段贵妃去世,这位全靠段贵妃一力提拔,才坐上王位的大理国王。被废是因为,段贵妃去世失去后台。 原本前次,朝廷出兵大理国,就完全可以将大理国吞进肚子里面。之所以扶持他,完全就是皇帝看在段贵妃面上。因为对段贵妃的疼爱,手下留情保留了段贵妃的故国。但内情,却是只有寥寥几个人知道。段素平被废的原因有很多。除了因为大理国内,逐步平定之后,这位段素平对大齐开始三心二意起来。总是想要变相的想要,将当初他再三邀请大齐驻军赶走。 并且在贡品上,都有些糊弄。对大齐出口的铜,不仅质量越来越次,而且价格越来越高,数量也越来越少。尤其是摆夷两大家族,靠着大齐的力量彻底压制住后,更是越加的不恭。甚至扶持其上位的姑姑段锦去世,都只派了一名布燮前来吊唁。就连在奏折上,言语之间多有无礼之处,让黄琼对其实在已经忍无可忍。段素平本人,也逐渐的开始沉迷于酒色之中。 还有一点,因为知道了白凤与黄琼之间关系。其在醉酒之后,更是多有责骂白凤,甚至对白凤家庭暴力,还常常扬言废掉白凤母子。为了保护白凤,更为了保护自己的嫡亲儿子,黄琼干脆直接废掉了,这个不知道好歹的家伙,甚至废掉了大理国。而自从大齐废掉段素廉,改为册立段素平以来,大齐对大理国渗透日深。大理国与内地之间的联系,也是日渐的紧密。 南方的那些摆夷大族也都不傻,知道谁的大腿更粗。在更为强大的大齐面前,明智的选择了大齐。滇东三十七部,这些年被大齐与大理联手,很是灭掉了不少的部族。剩下的,也被大齐渗透的很厉害。很多部族甚至私下里面,都接受了大齐委任的土官。有不少的部族,还暗中将子弟送到京兆府学习。至于原本作为大理国支柱的那几大世侯,则早就被大齐灭掉了。 原本当初废掉段素廉,改为册立段素平为王。除了段锦一部分的原因之外,便是因为大理国这些部族,相对于大理国王室来说,才是真正难以摆平的硬骨头。当时的大齐刚刚结束平叛,国库几乎空空如也,也经不起另外一场长期用兵。而对付这些部族,无论是强行出兵弹压,还是水银泻地一般渗透、拉拢,都需要漫长时日。所以,黄琼才册立一个新的大理国王。 就是为了让大齐缓口气,恢复国力并且为渗透争取时间。经过这些年,大齐利用各种手段,或是配合大理国出兵镇压,或是暗中收买,早就将那些部族给摆平。早在段锦还活着的时候,便已经具备了彻底将大理国并入版图的时机。所以,这次接到大理国密报,再加上段素平日常的种种不恭。更为保护白凤姐妹,与自己的儿子,黄琼便当机立断的,干脆废掉段素平,并彻底废除了大理国。 改大理国辖区为云南路,鄯阐府为昆明府作为云南路首宪。而在之前多年的铺垫之下,此次兵不血刃的灭掉大理国,几乎没有掀起任何的水花。段素平一行被押解进京后,黄琼倒也没有再刁难他。只是降他为安乐公,还加恩世袭罔替。但没过半年,便找借口废掉其武功打发其出家,流放到临潢府的一座寺院安置。其安乐公爵位,由其次子继承。至于原来的大理国王后白凤,则被封为镇南王太妃进宫恩养。 黄琼此举,倒是将群臣都给弄愣住了。当初被俘的北辽自立为帝的那位皇太子,耶律宗真被押解进京后,只是封了一个归命侯,其北辽太后只是被加封为一等诰命夫人,恩养在纳了耶律隆绪第九女,为侧妃的雍王府上恩养。反倒是这个蕞尔小邦的大理前王后,却是封为镇南王太妃,接进宫中恩养?直到小道消息,这位进宫恩养的皇太妃,当夜是宿在皇帝的寝宫。 某些消息灵通人士才恍然大悟。只是这些所谓消息灵通的人士,只知道大理国一后一妃,如今已经皇帝亲密无间。但却不知道他们心中,因为与皇帝没有一腿,所以只被封了一个一品诰命夫人,而无比为其叫屈的那位辽国皇后。在他父皇享受大理国后妃服侍的同时,也在雍王府中与雍王爷共效于飞。若不是年纪大了一些,外加身份特殊,威胁不到雍王妃的地位。 在加上黄瑞枫,在这事上十足随了他爹还是一碗水端平的。恐怕,雍王府也不会太平静。相对一开始还一头雾水的群臣。此时,身边依偎着进宫的张巧儿与刘蕊,还有赵秀和南宫韵、高媚等数女,此时正与白凤紧密相连的黄琼,又哪里会理会外面纷纷扰扰、胡乱猜测?也只有白凤姐妹,多少有些心中伤感。她们也没有想到,事情最后会走到这个地步。 第一千九百五十八章 究竟还有几个好兄弟? 更没有想到,当初那个曾经忧国忧民,积极上进且也算是年轻有为的段素平,最后会变成那个样子。就算自己对不起他,他怎么对待自己,自己也不会怪他。可他拿着国家大事当成儿媳,整日里面沉溺于酒色中。自己与儿子多次劝谏,非但未能劝好,反倒是行事越发荒唐。 甚至荒唐到臣子的妻女,若是被他看上,直接强行抢进宫霸占。压根就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不管官职多高。反正只要落入他的眼中,都难逃一劫。不仅如此,每年还派人,去诸府与各部之中选美。三年前,更是认为鄯阐府的宫殿太小。不顾大理国地狭民贫,在鄯阐府大肆修建宫殿与佛寺。这几年,整个大理国已经离心离德,并且已经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 曾经在大理国深得人心的他,几乎已经成了人人唾骂的对象。就算面前这个男人,没有废除他的王位。恐怕大理国大规模民变,也就在旦夕之间。而此次大理国被废,他被押送到大齐。别说大理国诸部族,便是王室军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动作。齐军冲进王宫,便是宫中侍卫都没有任何抵抗。那些侍卫可都是他的铁杆心腹。也足以说明,他丧失人心到了何种地步。 见到怀中白凤,还有些伤心与纠结,黄琼摸了摸女人已经有了白发的秀发,轻声的道:“他是自己作死,也怨不得别人。他能坐上那个王位,全靠凤儿的付出。如今他以为,自己坐稳了皇位,便不知道自己这个王位是怎么来的了?他作死,正好也成全了朕与凤儿。否则,便是朕在思念凤儿姐妹,也只能在心中强忍着。又那里敢想象,像今儿这般将凤儿搂在怀中?” “如今瑶姐与锦姐都去了,蔡姐与萍姐也去了,朕的年纪也越来越大。朕不想,往后余生在失去你们任何一个人。剩下的日子,朕希望一直都与你们在一起。即便不能真的销魂,便是每天能够见到你们,朕都是极其欢喜的。如今下一代也已经成长起来了,可以部分代替朕的。朕也不用整日里面,都埋首在折子堆里面。可以有更多的闲暇,来陪着你们走完后半生。” 说到这里,黄琼转向了一边的刘蕊,轻轻抚摸一下女子的小脸道:“蕊儿,朕已经决定,正式收你进宫。往后余生,朕不想再让自己后悔一次。媚儿也是,段素廉已经死了。你在段家无儿无女,也没有什么牵挂。段家那几个庶出儿子,也没有人将你当回事。与其在那里与一群废物耗着,还不如进宫,让朕好好的陪着你们渡完后半生。若是留下一儿半女就更好了。” “至于他,朕会为其从北辽这次押解进京的宗室之中,在为其选择一个正妻。到时候,选择一个品貌端庄,姿色出众的也不算亏待他了。总比,他与蕊儿到现在还做着假夫妻,连蕊儿一个头发丝,都没有碰过要强的多。别人说朕荒唐就荒唐吧。朕现在,不想再误了任何一个女人。更不会让任何一个女人,在为朕白白的苦守了。哪怕这天下的臣子,都骂朕是昏君。” 话音落下,黄琼又想起如今在襄阳的南宫媚,终南山的袁宝儿,还有已经与儿子返回辽阳府的易瑛三女。却是微微叹息一声。人生不如意之处,往往十之七八。她们和孩子们,终归还是有自己的生活,自己如今便是一国之君又能如何?有些事情,终归还是勉强不来的。抬起头,看着身边的佳人,黄琼却是将人都搂在怀中,挨个的吻了吻道:“幸好,朕的现在和不远将来,还有你们陪伴。” 在与几个佳人幽会的第二日,黄琼将黄瑞枫招到身边道:“你母妃已经去世一年多了。朕知道,她一直有一个心愿未了。原本应该是朕亲自去,但想想,若是朕去了,你也不会放心。你不要胡思乱想,朕说的你是惦记朕的身子。所以,朕这些日子琢磨了良久,还是你走一趟。代替你母妃,去一趟羊苴咩城,祭拜一下你的外祖父母。替朕还有你母妃,给他们磕一个头。” “当年朕与你母妃南下,原本都到了昆明府,距离羊苴咩城都已经近在咫尺了。可你母妃为了大局,终归还是放弃了回乡梦想。朕知道你现在军国大事繁忙,可在繁忙也不差这一两个月。你是锦姐的儿子,锦姐未能完成的梦想,朕希望你身为儿子,能够代替她完成。哪怕你母妃,在佛国已经与你外祖父母和舅舅团聚。可那次没有能回羊苴咩城成了她毕生遗憾。” 敲了敲手心,黄琼转身从自己书房的书架上,拿起一串檀木佛珠,轻轻抚摸良久后交给了黄瑞枫。才继续道:“你走之前,问问晋阳,如果她愿意跟你同去,你们兄妹就一起去。朕这些年,一直都愧对你母亲。朕不想,她那个愿望最终还是落空。趁着朕的身子骨,还能帮你在支撑一阵子,你去帮着你母妃达成这个愿望吧。朕不想,你皇祖母的旧事,再重新上演。” 听到父亲提起自己的皇祖母,黄瑞枫不由得沉默了。他到现在还记得,在二姐二次悄无声息离京之后的第三年,父皇接到了一封信。将自己关在听雪轩,任何人都不见,足足半个月之久。后来,自己才从母妃口中,得知自从皇祖父驾崩后,便离宫多年的皇祖母在前不久去世。父皇当时虽说没有什么太过激的表现,可从母妃的话之中,依旧可以听出,父皇几乎要崩溃。 从听雪轩出来的那一夜,极少饮酒的父皇,却是喝的酩酊大醉。抓住嫡母,还有何姨与母妃,还有林姨的手,哭着道他再也没有父母了,人生再也没有归处了。如今皇祖母去世,他身为一国之君,却是连祭拜的资格都没有。更不知道,自己那位祖母如今究竟埋骨何方。黄瑞枫也知道,自己这位父皇,自幼便与皇祖母一同生活在冷宫。一身的本领,不仅是武功还是心机、手腕。 几乎无一,不是出自皇祖母之手。与皇祖父相比,自己这位父皇对皇祖母依恋的更深。皇祖母当年离宫,父皇便大病一场。这次去世,父皇却是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自然是更加的伤心。再想起同样已经去世的母妃,黄瑞枫对父亲,让自己去羊苴咩城,替代已经去世的母妃,祭奠外祖的要求,最终点了点头。哪怕他也知道,外祖父母都是极其虔诚的佛教徒。 而佛家讲究的是死亡,并不是一种离别,而是涅槃重生。所以真正的佛门子弟,是并不需要人祭拜的。但看到父皇提起母妃时,眼中的那一丝掩饰不去的哀伤。没有想到,都这么长时间,父皇还未能从悲伤之中走出来的黄瑞枫,最终默默的点了点。只是想起,自己那位表兄的王妃,如今还在宫中恩养。昨儿夜里,好像便是与父皇在一起,黄瑞枫想要问问一些事。 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得了口。而也许看出儿子脸上的疑惑,也大致猜出他心中想着什么的黄琼,倒也很直白的告诉他。要善待,如今身为大理总管的前大理国王太子,还有如今的安乐公。因为这两个人,都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听到这个结果,黄瑞枫并未感觉到意外。早在母妃还在世的时候,黄瑞枫就隐隐知道,自己这位皇帝老子,与大理国王妃关系并不简单。 自己那位表兄,这么多年就这么两个儿子。继承王位之后娶了那么多的嫔妃,并未再出一个。说明什么,只能说明那位大理国王,在某些方面极有可能有问题。要知道,如今便是自己,已经有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了。不仅王妃给自己诞下了一儿一女,便是萧三蒨也给自己诞下一个儿子。菩萨哥原本之前是伤了身子,可在大嫂的精心调理之下,如今也有了身子。 自己才几个嫔妃,如今膝下都枝繁叶茂了。便是只有大嫂一个的兄长,如今都是一儿两女了。自己那位表兄的嫔妃数量,远远的超过了自己。可膝下,便只有与自己父皇暧昧不清的两个人,诞下了两子一女,说明什么?在听到父皇,几近带着托孤意味的话后,黄瑞枫倒也没有犹豫的便点了点头。对于父皇养在外面的儿子,如今日渐增多,黄瑞枫已经见惯不怪了。 只有犹豫了良久黄瑞枫最终还是问出了心里面的话:“父皇,儿臣想要问问,您除了这几位,就是袁家、范家、段家,还有英姨的这几位,还有没有其他留在外面的血脉。若是还有的话,能不能提前知会儿臣一下。儿臣倒是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想若是有难处的,要多帮衬着一些罢了。在一个,儿臣也实在担心在不认识的情况下,万一出现什么兄弟相残的事情。” 听到儿子的话,再看看儿子极其虔诚的面孔,黄琼不由得有些尴尬。不过,除了这几个之外,还真有几个。至少何家的那位嫡长孙,嫡次孙,都是自己的种。还有去年进士及第,于明远的那个三儿子。还有如今因为长子已废,被黄琼强行送到水师充军。担心二儿子也重蹈负责,被已经调任乐浪路安抚使刘昌,接到身边亲自教养的张巧儿第二子,都是自己的血脉。 只是这些话,黄琼又那里能与儿子明说。他倒不是担心,这个儿子会做出什么斩草除根的事情来。那些兄弟都养在外面,即没有上玉碟也没有姓黄。甚至可以说,人家自己都不愿意承认,与自己的关系。而且这小子,与那几个已经知道的兄弟,关系都处的极好。袁宏伟与范鹏有时候进京办事,有时候不进宫来看自己。反倒是与这小子打的火热,总是要小聚一番。 便是易瑛给自己所出的那个儿子,与这小子关系也不错。当时虽说他几乎是半强迫的,在返京的时候,将易瑛与英昊夫妻与小孙子也带了回来。可也是让宫中诸嫔妃,以及诸兄弟姐妹见见这个新出现兄弟。毕竟不是所有的皇子与小公主,都跟着黄琼北巡过辽阳府。 第一千九百五十九章 一只绣花鞋 在易瑛母子在京中小住半年后,见到英昊耐不住思乡之情。还是这小子求情,让英昊夫妻先行返回辽阳府。最终易瑛待了一年后,也是他最终说的话,自己才放手的。而这小子在易瑛母子离开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却是明知放虎归山,他也不会后悔,至少当年的情他得承。、 当然,以黄琼对这个儿子的了解来说。这小子说的虽说是大义凛然,但实则就是屁话。什么承当年易瑛母子保护他的情,他会给易瑛母子泼天的富贵。但放英昊回去做马匪头子,他是绝对不会再放手的。但他却也清楚的知道,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这天下的事情就没有不敢干的。离了易瑛母子的控制,指不定生出多大的事端来。尤其如今那边大局初定决不能乱。 他这才,选择让易瑛母子回去。当然,只要易瑛母子行事还在他的掌控之下,包括那对母子手下的马匪,不脱离他的视线。他绝对会做到兄友弟恭的。这小子至少在这方面上,还是能说得过去的。更何况,留着易瑛母子在那边,掌控那些桀骜难驯的马匪。很多朝廷不方便出面做的事情,他可以用来借刀杀人。这些马匪掌控在朝廷手中,比让他们四散为恶好得多。 以这儿子,无论任何人,包括他的那些兄弟。只要能给朝廷带来好处,他是绝对不会放弃压榨每一文利益的做派。那几个孩子,别做出什么犯上作乱的事情来,他是轻易不会动手的。就像是范鹏,若不是这小子又是打感情牌,又是这个那个的,也不会将棉甲的工艺最终交给工部。而范家自从范鹏接掌之后,更是一文钱的税赋都没有少交过,其中这个儿子居功至伟。 但明白归明白,可黄琼最终还是保护这几个孩子的念头,更是占了上风。那几个孩子都是文人,既不是富甲天下的商人,也不是威震一方的教主,更不是纵横白山黑水的马匪头子。都是老老实实的读书人,而且也许继承了自己的血脉,才学都相当的不错。将来若是进士及第,也只能是他的助力。便是何家那两个儿子,也不过是两个,只有空牌子爵位的勋贵罢了。 哪怕自己给何家的嫡长子,也就是自己儿子,晋爵位为侯爵。给何家嫡二子,封赏了一个子爵。可如今的勋贵无兵无权,甚至就连钱都没有,对他根本形不成威胁。但若是因为这小的某些提防,失去了一展才华的机会,那可就实在有些对不住几个儿子了。所以,最终为了几个孩子好,面对儿子的质问,黄琼还是遮掩了过去。其实就算他不说,黄瑞枫也猜出几个, 至少刘府的那个二儿子,还有何府那两个嫡出的孙子真正身世,黄瑞枫都隐隐的猜出了一些。唯一他不知道的,便是那位于大人那位续弦夫人所出的,如今已经进士及第的儿子,也是自己这位皇帝老子的骨血。作为孝子,他虽说不满意自己这位皇帝老子,处处留情、四处撒播。可他也不想太过于揭自己这位皇帝老子的老底。有些事情,自己心里有数便就行了。 离开温德殿后,黄瑞枫看了看天上的太阳,想起父皇叮嘱的事情,最终还是轻叹一声,转身离开了皇宫。而在他走后,这次在宫中已经又住了三天的赵秀,却是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见到黄琼,便提出了想要出宫的请求。而听到赵秀想要出宫,黄琼一把将人抱在了怀中。轻轻嗅了嗅妇人的发香道:“秀姐,怎么了?这次才三天便急着出宫,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听到黄琼温柔的语气,在感受到深入衣襟内,大势作恶的手,赵秀只是伏在黄琼的怀中,什么都没有说。其实,她现在并无什么事情。公婆都已经去世,丈夫如今又外放热河路理藩副使。女儿已经出嫁,家中只剩下一个苦读,从来不用自己操心的儿子。可毕竟自己总在宫中住着,毕竟不是太好。这世上那有不透风的墙。前次丈夫从黔中路调回,便已经有所怀疑。 若是在继续频繁出入宫中,丈夫恐怕就更加怀疑了。再说,自己已经四十三了,这头上都已经有了白发。虽说明知道,这位主的喜好。可赵秀依旧感觉,自己这个年纪不应该在与他,继续保持这种不清不楚关系了。只是原本在来之前,赵秀便已经下定了决心。可真正面对黄琼的时候,有些话又实在有些说不出口。可这次,女儿也以探视姑母的名义,跟着进了宫。 原本眼下还在王嫔宫中居住的女儿,还以为自己已经出宫。若是等到她出宫,发现自己一直没有回府,这让女儿又该如何想?若是此事真的传出去,自己还有何颜面见人?可事情想想容易,但若是真到了该说出口时候,面对黄琼温情的眼神,赵秀不由得又欲言又止。只是看到赵秀左右为难样子,黄琼不由得想起了什么。却是摇头道:“秀姐,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一切都有朕在,秀姐不用有任何的为难。便是天塌了下来,也有朕为秀姐撑着。不仅是那孩子,如今还在雪梅的宫中吗?别说她来不到这间温德殿,便是来了,看到了朕与秀姐在一起,又能怎么样?有朕在,这世上没有人敢动秀姐一根发丝。朕都好些日子,没有与秀姐温存了。秀姐难道,就舍得朕身边待短短的三日,便要离开朕的身边。这身子朕还没稀罕够。” 话音落下,还没有等赵秀说什么,却是几把便被黄琼剥得只剩下一件兜衣。而哪怕这一幕,在这间殿内已经发生无数遍,可黄琼的动作依旧让赵秀羞红了脸。只是就在黄琼,准备更进一步的时候。殿外却是传来了太监的奏报,说赵秀的女儿在外面求见陛下。听到外面的奏报,赵秀不由得有些慌了。急忙从黄琼身上下来,慌忙捡起一地的衣物,便要向后殿跑去。 只是手却被刚刚喊了一声宣的黄琼,一把给拽住后指了指御案下面。此时听到殿门处传来大门大开的声音,心急如焚的赵秀也顾不得黄琼如此做,到底存了什么心思了。急忙掀开御案的围挡藏了进去。而赵秀刚刚躲进御案下面,殿内已经传来一声女子的声音:“臣,热河理藩副使王有道之女,叩拜皇帝陛下。臣女这次来,是想问问陛下,陛下可曾见到臣女的母亲。” 御案下面的赵秀,听到女儿的声音,不由得愣住了。立即明白,女儿可能是知道了什么。而就在猜出了自己恐怕已经暴露,正要惊呼的时候。嘴也被严严实实的堵住了。而端坐在御案后的黄琼,对于面前女子的质问,却是平稳的抬了抬手道:“既然是雪梅的侄女,那就是一家人了。既然到了朕这里,倒也不用太见外,起身了吧。” 听到黄琼的吩咐,对面的女子站起身来。而一见到这个女子,黄琼不由得愣了一愣。这个女子与赵秀实在太像了,无论是相貌还是身材。甚至因为刚刚诞下孩子不久,丰盈上还要超过赵秀。看着面前这个年轻的妇人,黄琼不由得有了一种惊艳的感觉。只是妇人被面前这位一国之君,目不转睛看过来的眼神,给看的不由得双颊生晕,羞得低下了头。 好在还是御案之下,自从妇人进来之后,便一直都心中不安的赵秀。极其敏锐的察觉出来,殿内突然的寂静有些不对劲,直接合上牙齿带来的轻微疼痛,才让黄琼从惊艳之中清醒过来。至于为何赵秀如此敏锐,是因为这些年,她对面前这位主喜好的了解。更知道,自己女儿相貌与身材正好对这位主的胃口。她可不希望,张巧儿与刘蕊事情,在自己身上也同样的上演。 从惊艳之中反应过来的黄琼,看着面前年轻妇人,勉强收敛了原本的眼神,只在脸上保持着淡淡的笑意:“你怎么会以为,你母亲在朕这里?也许,她早就回府了不是?毕竟朕与你母亲,并不熟悉不是?更何况,温德殿是朕常朝所在,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你母亲只是一个普通的官眷,怎么会在朕这里。你想多了。若是想要找你母亲,应该回娘家寻找不是?” 对于黄琼的回答,抬首看了一眼,她刚一进入这间殿内,便在黄琼御案上看到的,那支自己无比熟悉的簪子,还有殿内左侧柱子下的一只绣鞋,轻叹一声后才道:“陛下乃是国朝,第一有为之君,并非是那种昏聩之君。臣女虽说不知道,臣母与陛下究竟何时有的联系。臣女不想再此事上,太过于纠结或是想要去评论什么。毕竟父母所为,不是身为儿女应该评价的。” “但臣母自从离开后宫之后,已经三日未成返回府中。恳求陛下,还是将臣母放回家中为好。陛下乃是一国之君,后宫之中什么样的如花美女没有?臣母已经年逾四旬,已经是年老色衰。况且,臣母本就是有家,有儿女之人。实在不应该,继续与陛下保持那种不清不白关系。不仅有违君臣之道,更是违背了妇德。臣女,恳求求陛下了。体念上天有好生之德,放过臣母与臣一家吧。” 说到这里,妇人将目光转向了柱子下面,那只孤零零的绣鞋上。而等黄琼的目光,随着妇人的目光,看到那只鞋子后,不由得老脸一红,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见到事情已经曝光,黄琼干脆倒也没有再遮掩。站起身走到妇人面前,伸手抬起她如玉的下颌,淡淡一笑道:“既然瞒不过你,朕也就没有什么好瞒的了。的确,秀姐就在这里,而且一直与朕在一起。” “就在刚刚,我们两个还在一起、而且这几年,秀姐每次进宫都是来服侍朕。若不是为了你们姐弟两个,你以为朕还会放着朕心爱的女人,就这么在宫外一待便是这么多年?你听说过,那个皇帝的女人,还可以被别人碰的?在此事上,朕的确有些对不起你们王家。但这些年,朕该给你们王家的,能给王家都已经给了。” 第一千九百六十章 王琴心 提起王家人,黄琼的语气,反倒是硬气了起来:“若不是为了补偿秀姐的付出,你以为你那位父亲,有能力做到正三品大员吗?从操守上,他的确不贪。可做官,要的可不单单是操守好就可以。要的是德才兼备,要的有能力上对得起朝廷厚望,下能够安抚黎民百姓,让自己治下百姓丰衣足食。若不是秀姐,就他那个书呆子性格,有那个能力坐到那个位置吗? “你那个叔叔,现在还能七品武官做的如此滋润吗?就他那个德行,一天战场没有上,还能一步步的提起来?甚至还做到了七品武官?换了普通的人,那个不是一刀一枪杀出来的?可为何提起的就偏偏是他?就算朝廷有恩萌的政策,也断然轮不到寸功未立的你们王家吧,” 说到这里,黄琼附身到了妇人的耳边。不过妇人,因为两个人贴的太近,而羞红的脸庞。嗅着妇人似兰似麝一般的体香,手极其微妙,不引人注意的拦住了妇人的腰。轻声的道:“便是你,又岂能以微末官员眷属身份,嫁到宗室将军之家?还是朕苦心挑选,无公婆的,最为老实忠厚的。不是为了补偿秀姐,朕又何尝会对你们王家如此高看?你说,他们能力配吗?” 那个妇人,听到黄琼的话,不由得目瞪口呆。便是两个人,此时几乎已经贴在一起都没有注意。如今正值盛夏,本身衣衫都极其单薄。更为关键的是,面前这位主刚刚还没有来得及,整理自己的衣物,下裳压根就没有穿。好大一会,才因为燥热而感觉到不对的妇人,此时才发现黄琼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搂住自己的腰。而两个人此时,已经紧紧的贴在一起。 只是就在她想着挣扎的时候,手却被黄琼拽了过去。只是感受到手中硬塞进来的,已经成亲、孩子都有一个的妇人,自然知道是什么。只是就在她拼命想要抽出手的时候,面前的黄琼却是一脸邪笑的是:“若是早知道,琴心有如此姿色和胆略,朕又何必指婚给那个家伙。早就将琴心选入到宫中了。朕真没有想过,琴心居然与秀姐如此相似,便是身材都一样。” 还没有等妇人说什么,却是突然被黄琼一把强行抱了起来。回到御案后,将藏身御案下面,听到外面的声音不对,连衣服都顾不得穿,便急着跑出来的赵秀,一把给强行的搂住。带着两个人来到后殿,几把便将人剥了一个干净。此时见到眼前一幕,不由得惊呆的赵秀刚想说什么,却是又被黄琼向下给按了过去。此时火气上来的黄琼,又哪里会理会两个妇人的挣扎? 直到伺候在外面的李海,见到那位年轻妇人一进去,便没有了动静。急忙去招来的张巧儿、刘蕊,还有高媚与白氏姐妹几个人,赶来才将已经陷入疯狂的黄琼,给接了过来。几个妇人都不知道,这位主今儿到底是怎么了。这若是自己在晚来一会,指不定要出什么大事。尤其那个年轻的妇人,现在都已经是软的不能在软了。赵秀虽还在咬牙坚持着,但也泪流满面。 赵秀性子温柔,从来都不会与人争执。自从嫁到王家后,上侍奉公婆、下抚育儿女,照顾小姑与不成器的小叔子。即便是面对公婆的百般挑剔,也从来没有抱怨过。原本王彩云年纪到了该嫁人的时候,王家已经不顾赵秀反对,为定下了一个其父同窗之子。礼部右侍郎的儿子。那小子虽说看起来文质彬彬,可赵秀却是从闺中密友那知道,那小子纯粹一个绣花枕头。 因为父母过于溺爱,不仅读书不成,而且贪酒好色。年纪轻轻的,身边就十几个通房丫头。府中的婆子丫鬟,但凡有些姿色的,都被他给糟蹋过了。便是其父亲的妾室,他都敢去沾染。原本赵秀一力要取消这桩亲事,可其公公却死活不同意。什么君子一诺重千斤。他只顾着自己的老脸,从来没有管过他的孙女,若是真的许配给了这样一个人,后半辈子是不是被毁了。 不仅公公是这个态度,便是他那个丈夫也是这个态度。最终无奈的赵秀,进宫找到了黄琼。她不求女婿大富大贵,只求女儿后半生平平安安,能够找一个安稳过日子的人。听到赵秀的哭诉,黄琼最终在宗室之中,挑选了一个双亲病逝,为人老实的中尉。召进京,晋爵为辅国将军。为王琴心指婚。赵秀舍不得王琴心远嫁,黄琼也就顺势在京城为其赏赐了一座府邸。 当然,这其中也有王雪梅的劝说,王琴心与王雪梅,自小便是关系极好。王雪梅自然也不舍得,让侄女嫁给那么一个混蛋,也一样不舍得王琴心嫁的太远。不过也知道,黄琼喜好的王雪梅。见到成亲后,姿色越发的俏丽,身材越来越丰盈的王琴心。每次召进宫来陪伴自己的时候,都是刻意的小心。包括赵秀也是,王琴心每次进宫都千叮咛、万嘱咐,避开黄琼。 只是千算万算,谁也没有想到,今儿还是出事情了。想到这里,赵秀不由得叹息一声。心中不禁隐隐有些后悔,不如让王琴心,跟随去青州好一些。那孩子虽说是宗室,可在十三岁上便因为父母双亡而袭爵。身上没有那些宗室种种的坏习惯,为人也相当的老实。王琴心嫁过去后,也算是真心以对。在加上家资也算丰厚,就算琴心跟着去青州封地,也吃不了大亏。 可自己偏偏担心,琴心身边无亲人,若是受了委屈连一个为她做主的人都没有。便恳求面前这位,将人留在京城。赵秀心疼的想要将琴心抱在怀中,只是却不妨被黄琼又一把拽了过去。而等到黄琼尽兴了,见到满脸泪痕的赵秀与王琴心。再看看身边,一脸无奈的其他几个妇人,才想起了自己做了什么。只是此时后悔,却是已经晚了。挥了挥手,示意其余人退下。 黄琼将二人搂在怀中,却是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直到再也控制不住的赵秀,突然间哭了出来。看着琴心一身的吻痕,赵秀手拼命捶着黄琼的胸口:“你怎么可以这样?这若是传出去,会让别人怎么看我,女婿又该如何的看我?当初,我意外与你有了私情,本就已经是千不该。却又与你持续了这么多年,更是已经罪无可赦。上天怎么处置我,我都没有意见。” “因为开始是被你强迫的,但后来是我自己犯贱,沉浸了进去。可如今你万万不该,把琴心也牵扯进来,当真要把我逼死你才心甘情愿?你明知道,我们两个是什么关系,却非要如此做。你将我当成什么人了?是最下等瓦弄中,为了讨客人喜欢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女子吗?你是一国之君,就可以这么做?你做出如此禽兽的事情,又与那些昏君有什么区别?” 看着赵秀哭的撕心裂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黄琼也只能苦笑,任由妇人捶打。搂着妇人的胳膊,轻轻的拍着妇人。而一边的琴心,看着赵秀发了疯一样责骂黄琼,却也只能低头哭泣。眼前这位,毕竟是一国之君。她即便心中再如何愤恨,他毁了自己的清白。可也不敢,像是赵秀那般捶打,甚至是撕咬。之前来温德殿寻找赵秀,她都不知道是积攒额多久的勇气。 其实,她发现赵秀的不对,也是在自己成亲之后。也是弟弟无意之中抱怨,赵秀每次进宫都要好几天。也不知道,姑姑与赵秀到底有什么话好说的,要耽搁这么长的时日。而弟弟这个抱怨之后,她当时就愣住了。因为她因为是女孩子,又加上被姑姑王雪梅当成亲生女儿一般疼爱。也经常被召进宫,陪着姑姑一住便是数日。这些年,也经常是与赵秀一同进宫的。 可赵秀,每次进宫都只是陪着姑姑说说话,当天便离开姑姑的寝宫,很少在宫中过夜。在发现这个事情后,她有一次赵秀匆匆告辞,她便央求姑姑的一个心腹太监,带着自己在后面小心翼翼的跟着。这才发现,赵秀居然进了温德殿的后殿。而且每次一进去,便是三五日。而就她所知,温德殿是皇帝的日常批阅奏折,或是小憩的地方,也经常被皇帝作为安寝所在。 这个时候,她才知道每次赵秀匆匆离去后,王雪梅脸上一丝苦涩,究竟是因为什么。原本她以为是因为祖父母的原因。现在才知道,原来是赵秀与皇帝早就有了私情。而在这之前,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性子温柔贤惠,一向以丈夫和家庭为天。即便面对祖父母的挑剔,甚至是蛮不讲理,也从来没有见到她发火,或是有什么不孝举动的母亲,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可一想到是与那位皇帝,再一想想姑姑的经历,以及传闻之中这位皇帝的那些喜好,她也就明白了一些东西。原本虽说发现了这些,但也知道母亲在那个家之中,日常受了祖父母多少委屈的她。几经犹豫,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可去年父亲赴东北上任的时候,曾经与母亲因为母亲进宫太过频繁的事情争吵。让她还是想要争取一下。她也知道,这事不是赵秀的事。 因为那位主,是一国之君,他不想断,谁又能逼着他断?就算赵秀自己想要断,都几乎不可能。而在发现这个事情之后,她也才明白。自己父亲这些年,为何一直都在外任。整个大齐,除了西域之外东南西北,几乎是调了一个遍。却唯一没有的,就是调回京城任职。便是祖父母相继去世,都是被圣旨夺情。按照惯例父亲一个文官,又不是什么重要或是高级官员。 就是一个普通的官员,夺情基本不可能。而且其他的官员便是外任,一般也都是带着眷属。而自己的父亲,也曾经在祖父母相继去世,自己嫁人后,要求母亲带着弟弟,跟着去任上。但却没有一次,得到皇帝的批准。原本自己还以为,是因为父亲的外任,都是条件不很好的地方。姑姑王雪梅担心,自己母亲与弟弟,跟着父亲去吃苦,才恳求皇帝没有允许跟着上任。 第一千九百六十一章 人都是在变的 现在看,所谓的夺情也好,不允许跟着放外任也罢。都是这位皇帝,不想让母亲离开京城。甚至压根就不想让父亲在碰母亲,所以宁愿以雪梅姑姑的名义,赏赐了父亲两个宫女做侍妾。跟着他四处外放,也不允许母亲跟着父亲去外地任职。在想通了一切之后,为了母亲,也为了家,更不想父亲知道后,会毁了整个王家。她不知道积攒了多少的勇气,才来寻找黄琼。 却是万万没有想到,连自己也一并搭了进来。而看着几乎陷入疯狂的赵秀,王琴心此时心中却乱入麻。良久,才叹息一声,起身便要想着穿衣离开。这里,她片刻都不想呆着了。只是还没有等她起身,腰上却是一紧。又被黄琼拽回了身边。耳边只听到黄琼的声音:“琴心既然成了朕的女人,那就不要想着在离开。谁让琴心来招惹朕的?琴心可不能吃了就走。” 不仅王琴心,便是那边哭泣的赵秀,都被黄琼这番极度无耻的话,给弄的震惊了。便是连哭声都给忘记了。而看着赵秀总算停止了哭泣,黄琼总算微微的松了一口气。他真担心,赵秀因为此事魔怔了,身体上再出了什么事情。将二女紧紧的搂在怀中,黄琼对着二女道:“出了今儿的事情,伤害到你们两个,朕很抱歉。但朕并不会后悔。既然成了朕的女人,朕也绝对不会放手。” 感受着怀中惊人的丰盈,再看看身边两张俏丽的脸。黄琼却是又一次兴起。一边突然吻住王琴心的小嘴,一边又不顾赵秀的挣扎,也强行的拽到了身边。倒不是黄琼非要在这个时候,再火上浇油。而是他知道,若是想要继续达成自己的目的,或是想要彻底让二女稳定下来,唯一的做法,就是彻底打破二女在某些方面的自尊,让二女在自己面前,彻底的放下矜持。 赵秀与张巧儿不一样。张巧儿是外柔内刚,骨子里面带着一丝宁折不弯的性子。而刘蕊的性子,则随了张巧儿,基本上也是这个样子。赵秀则是外柔,实则内在的性子,也是极其温顺的。要想让她尽快的接受现实,那便只能采取一些方式和方法了。王琴心则是外强中干,原本自己以为她是精明能干,现在看性子与赵秀实则上,基本是差不多的,甚至还要弱一些。 为了让赵秀与王琴心,彻底的放下某种隔阂。黄琼不仅梅开二度,还不顾二女的强行反对,将二人直接留在宫中数日。更是彻底的,将除了一件兜衣之外,其余的衣物都给收走了。甚至还将张巧儿与刘蕊也召到这里,也是如法的炮制。每一夜,都让四人一同服侍。这一番做派,虽说无耻了一些,但还是见到了效果。没几天,赵秀与王琴的态度,最终还是软化下来。 而在赵秀二女最终软了下来,也许是知道自己这事做的不地道,也许是为了补偿。黄琼将王琴心那位将军,爵位直接晋升为郡公。并且恩准,可以世袭一代。当然,晋升这个爵位也单单是王琴心的原因,更因为爵位升为了郡公。但这位老兄,在老家青州的三千八百亩上等好地,除了六百亩地用来,置换了一处在辽宁路的庄子之外,其他却都被朝廷强制性的收回。 虽说按照一亩地的市价,给予了一定的补偿。但今后只能依靠,朝廷给的俸禄过日子了。尽管对于朝廷的这个处理,这位新出炉的郡公满心不情愿。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他还是懂得的。尤其他本身就是一个老实胆小的性子,又那里敢硬抗?再加上朝廷不断地表彰他为宗室楷模,选择领取俸禄与辽宁路的庄子,放弃了原本的土地,缓解了百姓之难。 更让他便是浑身是嘴,都没有办法去解释。哪怕刚晋升郡公的日子里,收到皇帝的赏赐,都有些收到手软。可这个所谓的楷模,他却是半点都不想要。所谓的表彰,能抵得上那三千八百亩,父辈传下来的上等水浇地,每年上万石粮食?而那些粮食都是钱那。遇到灾荒年,更是要不知道升值多少倍。可如今被朝廷一次性以三十万贯买走了,自己看似大赚了一笔。 可年年有,变成了一次性的,这怎么看都不划算。至于那些高帽子,更是华而不实。一个郡公的爵位又怎么样?每年三千贯,三百石的俸禄,又那里比得上自己在老家自在?他是老实,可又不傻。但不愿意又能怎么办?无力反抗,只能无奈接受现实的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只是让他感到有些疑惑的是,自己被晋升郡公之后,妻子怎么反倒是有些郁郁寡欢? 而且,进宫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反倒是去岳母家的次数,倒是越来越少。甚至到了,岳母不派人再三催请,一步都不愿意去。原本每次进宫,说不上高兴,但也说不上不高兴。可现在,每次宫中派人来请,都是很不情愿的样子。面对妻子的变化,他虽说百思不得其解。但在妻子无论他怎么追问,都是一句有些累了和倦了。总感觉自己家好,为借口搪塞过去。 虽说也知道,妻子很是有些言不由衷。可也知道后宫之中复杂无比的他,以为妻子是不是牵扯到宫中某些事情,而不愿意进宫。或是与宫中那位主,产生了什么矛盾,而刻意在躲避。他又那里知道,王琴心如今每次进宫,都与以往不一样。或是单独,或是与赵秀一起,在温德殿后殿之中,与某个人翻云覆雨。而且每次想要出宫,都要再三恳求之后,才会被放出来。 但人心,都不是始终不变,而是在随时变化的。在老实的人,面对利益的诱惑,也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也知道,王琴心的姑姑,在宫中还是很受宠不说,如今还进了妃位。而且王琴心本人,与那个姑姑的关系也相当的亲密。为了捞取更多的好处,王琴心时日一长不入宫,她的那位郡公丈夫,反倒催促其入宫多住一些日子。对于妻子的心态,则是粗枝大叶没感觉。 最终妇人,还是在黄琼温柔与霸气夹杂之下。与赵秀一般,心态在慢慢的改变。从最开始的逆来顺受,到后来的主动迎合。而在宫中那位,为了丈夫不在碰自己,又赏赐了丈夫两个年轻貌美的宫女。原本老实的丈夫,便整日里开始不着自己屋子后,也最终彻底死心塌地了。 至于黄瑞枫,在被黄琼找去谈话的十天之后。便与妹子,一同南下去了如今改为大理府的羊苴咩城。一方面祭奠自己的外祖父母,一方面也安抚大理国灭亡后,有些惴惴不安的诸部。之所以带上晋阳,除了也是段家的后代之外。更因为母妃的去世,使得原本性子开朗的晋阳,一直有些郁郁寡欢。这一路南行,也是让晋阳散散心。原本按照规矩,他南下本应刘虎负责。 但这两年来,刘虎身子骨一直都不是很好。甚至可以说,自从去年冬季开始,便一直都缠绵病榻。便是吴紫玉都已经出宫,专门照顾刘虎。刘虎练的武功,是纯粹走阳刚路子的。这种武功,相对精深的内功来说,相对容易练成一些。但这种纯阳刚的武功,很容易伤到经脉,其实对身子骨是有很大损伤的。再加上他的武功,受制于自身天分所限,本就学的不上不下。 甚至可以说,压根就没有学全。前面的确是师傅所传,但后面那些很多都是在自己胡乱揣摩的。结果,武功虽说提高了不少,可也真的伤了经脉和内腑。更何况那年,在京兆府大牢之中,被人下死手给打坏了身子。多种因素叠加在一起,使得刘虎刚一过五十,身子骨便急剧衰落。若不是这两年,黄琼让老李别的事情不要管,专门精心照顾刘虎,恐怕人早就没了。 所以,这些黄瑞枫南下,带的是黄琼精心为他挑选的侍卫。至于刘虎,也只能老实的在京兆养病。好在儿子虽说在军中,可女儿、女婿都承欢膝下。吴紫玉的女婿,也是黄琼从宗室之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为人老实没有什么歪心眼的。成亲后,被直接晋升为奉恩将军。女婿是一个实诚人,家中兄弟众多,虽说身为嫡长子,但斗心眼斗却不过。几个妾室生的儿子。 有点与当年庆阳长子的身世相似。他的父亲也是奉恩将军,虽说人品还算可以,也没有那么贪花好色。家中只有五个妾室。在个顶个混账的宗室之中,也算是一个另类了。只是性子有些软弱,治家不严外加耳根子有些软,让妾室所生的几个儿子,都爬到长子的头上。那小子,在家中可谓受尽了气。原本,黄琼在为吴紫玉女儿选亲时候,并未想过从宗室之中挑选。 但最终还是永王,也不知道是不是可怜这个大侄孙,便向黄琼推荐了这个家伙。在将这个家伙,召进京来仔细考察一番之后,最终还是点了头。而且吴紫玉对这个女婿,也相当的满意。她从来没有希望女儿大富大贵,更没有想到女儿嫁的是名门显宦之家。只求女婿为人老实,脚踏实地过日子。与宗室联姻虽说并非她心甘情愿的,可看在女婿人品上也最终点头。 自从两个人成亲后,为了照顾身子骨已经日渐不好的刘虎。那个将军便留在了京兆,黄琼赏赐了一座府邸。与刘虎的府邸挨在一起。虽说是刘府嫁女,可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召了一个上门女婿。不过那个女婿,孝顺是真孝顺,对妻子也很疼爱。也正是有老李的精心调理,吴紫玉和家人精心照顾,刘虎才坚持下来。但卧病在床的他,自然也无法跟随保护黄瑞枫南下。 黄瑞枫南下的时候,身边带的侍卫都是黄琼精挑细选出来的。虽说没有刘虎那样的身手,但至少也都是二流高手。为了保护好这个儿子,黄琼也可谓是费了一番的苦心。而在刘虎病重之后,再加上年初,沈璧君的离世,让黄琼真正发现了。随着岁月的更替,自己身边的人,无论是友人也好,亲人也罢,或是枕边人也好,包括自己这个一国之君在内,都在陆续变老。 第一千九百六十三章 断发令 常言道书生造反十年不成,可武官造反就算不成,可也会给天下带来致命的伤害。就像是前唐的安史之乱,将一个看似庞大而且强盛的王朝,几乎一夜之间便打落在地。并且引发了后续百余年的动荡。这年头,座师的威力可谓犹大。可从打破僵化的武官体系,为武官体系多吸纳新鲜血液,同时培养忠于自己,而不是忠于家族更多的武官,以及整个历史发展来说。 尤其是火器开始大面积应用的实际情况下,组建一个成体系培养武官的,类似国子监的学校,已经是迫在眉睫。单靠武举人,每年的那么一点学识和基础都很差的补充,根本就无法适应历史的发展。在利弊都很大的情况之下,黄琼这么一犹豫便犹豫了整整二十年。但灭辽之战,却让黄琼最终下定了这个决心。无他,灭辽之战虽说依仗着火器之利,进展比较顺利。 也基本的达成了,出兵之前设定的目标。但黄琼却是敏锐的察觉到,那些高级武官还好一些,但中下级武官却是出现了很明显的断层。很多基层武官,都是战前扩军之前临时提拔起来的。很多人,连地形都分辨不明白。甚至本身大字不识一个的,占了很大比例。很多人根本就没有独立作战能力,离了那些在边军历练过的上司指挥,自己就像是一个无头苍蝇一般。 真正撑起中级,尤其是下级武官大梁的,却是那些统军将领亲兵出身的人。而这些人,在之前多年的耳闻目染之下。素养倒是,还基本符合标准。但这些人,恐怕明显更忠于,那些将他们提拔起来的上司,而不是自己这个皇帝或是朝廷。而这其中,尤以火器营表现最为明显。虽说自己会同兵部、枢密院、殿前司,在平叛作战的基础上,编制了火器使用的操典。 可火器营的武官指挥,明显更加信任自己的经验。各级武官的素质不齐,使得火器使用上的水准,也是参差不齐。在长春州之战的时候,因为配属的火器营指挥,是一个半路出家的武官。业务素质差了一些,结果一开炮差一点把欧阳善的骑兵集群,给炸了一个人仰马翻。若不是欧阳善经验老到,差一点就被辽军逆风翻盘。组建正规的培训机构,已经是势在必然。 而对于杨继元的水师来说,这个问题甚至更加迫在眉睫。那边不仅缺乏炮手,而且还缺乏会使用司南的人,甚至便是最起码的会操纵风帆的人都不足。训练这么多年,合格的人才数量依旧部不足。尤其是战前的崇德十五年,朝廷将杨继元训练的水师,一分为三。分别为东海水师、南海水师和北海水师。再加上组建扬子江巡防队,合格的人才数量就更加的不足。 若不是平叛的时候,俘获了一部分叛军商船水手,杨继元当初就连训练人才都不足。即便是这样,此次北伐还是靠着范家支援了一部分的水手,才勉强的支撑下来。最终黄琼在与黄瑞枫,还有于明远和杨继元与曹锐几个人,几经反复的商议之后,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分别组建水陆师讲武堂。并让皇长子,亲自带着人以忠君为核心,编写了两座讲武堂某些教程。 至于黄琼亲自编写的校训,不仅雕刻在皇帝骑马石像下的碑上,树立在两座讲武堂的院子内。还由教官每日清晨,带着两座讲武堂的学员诵读。能不能背下来,并且烂熟于胸,也是重点考核的项目之一。不仅如此,每年春节一类的节日,黄琼不仅亲自赶赴陆师讲武堂慰问,并赏赐猪牛羊等食物,还额外加俸禄一个月。水师讲武堂,则一般遣皇次子雍王亲自慰问。 在组建讲武堂的同时,黄琼的动作越来越大。在讲武堂招生的开始,黄琼便下明诏,所有进入讲武堂的学员,一律都要剃发,不得在留长发。当然圣旨上的意思是说,为了保证头部的清洁,避免传染病的滋生,同时也在头部受伤之后好抱扎。而在讲武堂组建的第二年,黄琼又亲自明诏,全国所有的军营,全部下达了断发令。尤其是水师上下,一律不得留长发。 并且对水陆二师的头发长短,做了严格的规定。当时为了推行这道圣旨,遇到了不少的困难。直到黄琼亲自御驾抵达骁骑营,并随机挑选十个普通士兵。让他们将束发打开,放入热水之中。结果,水面上漂浮的一层虱子与泥垢,让原本一直藏在水面下的东西,彻底揭了出来。事实上,便是普通百姓都知道,虱子这玩意会传染病。也都知道,勤沐浴可以去除虱子。 可军营之中,尤其是行军打仗期间,想要沐浴很困难的。尤其是洗上一个热水澡,更是难上加难。便是就连洗头都不要想。历朝历代,也没有几个人会重视这玩意。尤其是国人一直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除了断绝亲情的出家人之外,不能有任何的剪发和损毁。而头发更是重中之重。哪怕东来的诸国商人,大多都是短发,可在国人看来,将头发剃光便大不孝。 所以,宁愿每年花费大量的经历打理头发。但除了和尚之外,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剃头。这样一来,富贵人家有仆人丫鬟帮着打理,条件好的三五日一沐浴,到还算是可以。可贫苦人家,生存尚且困难,又哪有心思去三五天洗头?男人又不像是女子那般,为了妆容还洗几次。所以在很多人的头发,一打开里面的虱子成群,几子成串不说,还有藏有大量的泥垢与污渍。 这一点平常也许无所谓,但若是到了战时经常会要命的。头上挨了一刀,原本只是轻伤。可头发里面的大量污垢,却将伤口直接弄感染了,搞不好那就要命的。虽说头盔是大齐军队普遍装备的防护用具,可那玩意也不是完全可靠的。这道断发令,虽说受到了并没有太多闲暇打理头发的普通士卒,尤其是水师士卒的欢迎。但是却受到了那些天下士大夫的强烈反对。 但对于那些人的反对,黄琼给与的回答便是某日大朝会,上朝的官员愕然的发现,皇帝带的翼善冠下面的头发,却只是薄薄的一层。坐在皇帝右手下的雍王,文官第一排的福王也皆如此。而宫中的那些太监,甚至直接便是剃成了光头。如果不是头上的帽子,群臣还以为进入了那座寺庙,来来往往的都是和尚。而就在这天的大朝会上,黄琼直接下达了断发令明诏。 要求天下男子,六十岁以下全部要剃成短发。官员不剃罢官,民众不剃的一次罚银一千文。用这道黄琼亲自拟定圣旨上话来说,自古以来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损害头发者便为不孝。但蓄发之后,导致害虫滋生,恙虫病肆虐,危害天下百姓身体健康。为了保证百姓身体,所以现下诏百姓断发。而短发在先周时期,并已经有之。更何况,孝与不孝不在头发长短。 并专门废除了《大齐律之中》的髡刑。为了说服百官,黄琼将前一年在骁骑营的事情,在大朝堂上再一次,有模有样的照搬了一次。只不过选择的对象,是从街上随机抽出的二十个普通男子。当这二十个人的束发打开之后,因为常年不清洗,汗液夹杂着泥垢的味道,差一点将几个反对最卖力的文官,硬生生的给熏吐了。当头发浸泡在热水后,水面上漂浮的虱子。 更让几个人,当场就吐了出来。见到这几个家伙,当场萎了下来。黄琼背着手,站在玉阶上道:“孝与否,在行动而不再嘴上,更不在头发上。头发的长短,与孝不孝的没有关系。如今大家都留着长发,可不孝的人大把。而头发的确能预示人的身体,但与精血毫无关系。那些剃光头的和尚,身子骨健康的,寿禄活到六七十的比比皆是。别与朕说什么佛法保佑。” “短发,自古便已经有之。如今所谓的长发,不过是一些高官显贵为了臭美,才刻意宣扬起来的。借用孔老夫子的话抬高自己。既然孔老夫子的话,你们这些文官都奉为经典。那孔子说的男子六艺,你们如今还剩下几个?别说骑马射箭,便是坐马车很多人都嫌累。你们拿着朝廷俸禄吃穿不愁。家里面最次的,也有几个书童和丫鬟、婆子,头发自然有人帮着打理。” “可那些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一年三百六十天汗珠子落地,摔成八瓣才能勉强得一温饱的百姓,又那里有丫鬟婆子帮着打理头发?又哪里有那等闲钱,去买柴火烧水隔三差五的沐浴。你们都是读书人,都知道恙虫可以传染一些疫病。刚刚你们也看到了,普通百姓那些长发下面那么多恙虫,一下水都是厚厚一层。若是不去除这种小虫子,我大齐百姓何时才能康健?” “朕做事,向来不是空口白牙,一向都是实事求是。为了杜绝恙虫,让百姓身体尽可能的康泰,朕几经琢磨才下了决心全天下推行断发令。你们都是朝廷的官员,都拿着朝廷的俸禄,此事上自然也应该为天下人做一个表率。朕不管你们心里面到底是怎么想的,半个月之后,若是朕再见到谁的脑袋顶上,再顶着一头自我感觉飘逸的长发,那就自己上折子请辞吧。” 黄琼的话音落下,诸文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由得傻了眼。有些官员则不信邪,下了朝会之后。跑到大街上,随便找几个人一实验,大约基本上都差不多。其实,无论怎么试验,结果都是差不多的。本身京兆便是水贵三分,城里面烧的柴火,又都只能花钱买。而且柴火的价格,其实也并不便宜。毕竟这么大的一个城市,几十万丁口每日里烧火做饭取暖。 消耗的柴火,那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数量。而京兆府的周边,虽说背靠群山,可盛产柴火的地方并不多。所以,京兆府的柴火价格较外地要贵上许多。许多普通的百姓,养家糊口尚且困难,又那里有闲钱去买那么多的柴火烧热水,每日里面洗头沐浴? 第一千九百六十四章 性情的转变 很多人,甚至一辈子也就沐浴个一两回。出生洗一回,死亡洗一回。头发一年洗上一次,便已经是比较讲究洁净了。而京兆府一年四季分明,夏季还是相当炎热。用力气生存的人,哪天不出一身大汗?别说一年了,哪怕半年不洗头,若是再加上一个夏天的捂着,头发里面不生出虱子来就怪了。夏天倒是好说一些,用凉水可以冲一冲。可到了冬天那就没有办法了。 常年不洗头,在加上人自身溢出的油脂,飞进去的寄生虫。春秋起风时候,刮进去的尘土,那头发里面还能好了?污垢还能少了?若是找有丫鬟婆子小厮服侍,有足够的钱去买柴火,或是自己家有庄子,可以送烧柴富贵人家验证,那自然头发不仅干净的,而且还油光铮亮。若是那些生计尚且困难的贫民,又那有那个可能干净?一年都洗不了几次,虱子能少了吗? 断发令虽说受到了很大的抵抗,但最终在皇权的强制之下,还是推行了下去。只是黄瑞枫有种感觉,自己这个皇帝老子,在某些事情上行事,却是多少有些激进了。像断发令,明明可以更温和的缓缓推动,但自己这位皇帝老子,却偏偏以最激烈的方式推进。哪怕他也感觉到,头发剪短了舒服多了。尤其是夏天的时候,再也不用担心出汗,让头发整天都湿乎乎的。 但毕竟国人,留长发已经有几千年的传统。不是不能推进,可此事关系到民心,还是缓步为好。当然,黄瑞枫也知道,此事对于那些整日忙于生计的普通百姓来说,断发不断发的,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那些普通百姓,很多为了省事,都是直接干脆剃光头的。至于什么读书人口中的所谓孝道,在生存面前压根就是一文不提。可那些反对最为激烈的官员士绅。 还有那些读书人,却是掌握着天下的话语权。自己这位皇帝老子,当初在叛乱刚刚平定,便开始推行什么普及识字。对民间的私塾,还有那些教书先生,由朝廷给与一定的贴补。还提出一个所谓的三个五百,就是要求普通百姓家的孩子,要力争在五百天内,认识五百个字,会算五百以内的账。这种实际上真的是利国利民事情,都遭受到那些官员士绅的强烈反对。 就因为这件事,他们口中虽说高喊着浪费财力,国力无力支撑。但实则,他们的心思谁都知道。就是因为若是老百姓都识字了,他们就不好糊弄了,更难以控制了。所以,他们才会在此事上激烈的反对。至于断发令,最反对的也是这群人。这事虽说对他们的利益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但恐怕他们依旧会激烈反抗。原因很简单,就是断发影响了他们的地位。 只是黄瑞枫想要劝说一下的时候,黄琼却递给了他一支削去刺的荆棘。告诉他,大部分人年纪大了都会犯糊涂。包括皇帝也是一样。别说他只有常人之姿,便是当年雄才大略的唐太宗,晚年都屡屡犯错。唐玄宗更是晚年铸成了大错,昏招迭出将大唐盛世毁了一个干净。他已经做了近三十年帝王,如今也奔着五十去了。他不想重蹈那些帝王的覆辙。 不过,在将这座江山交出去之前,会尽可能的将荆棘上的刺拔干净,该理顺的都理顺。所有的骂名,一律由自己承担。谁让自己是做父亲的,为儿子多付出一些是应该的。既然要去除千年的陋习,那这副重担自然应该由他来挑。黄琼这个回答,当时将黄瑞枫给感动的一塌糊涂。都说无情末过帝王家,看看自己的这位父皇,甘心为自己做出这么大牺牲,多有父爱? 只是没用三天,黄瑞枫就回过味来了。这哪是自己父皇为了自己,宁愿背负所谓的骂名。恐怕他更担心的是,将来的人亡政息吧。所以,才想着将他心中的想法,先尽快的落实下来。力争就算有一天,自己这位皇帝老子不在了,事情也不会出现任何的变化。想到这里,黄瑞枫也只能无奈的苦笑。发觉自己这几年的历练下来,尽管成长了不少,可依旧不是父皇对手。 黄瑞枫不知道为何,总感觉自从自己母妃与何姨去世后,自己这位父皇行事有些激进。原本很多事情,还与下面的臣子商议,给臣子说服他的理由。可现在,很多事情一旦下定决心,几乎很少在与臣子商议。最多,事后给下面一个通知。总是给人一种感觉,他的时间貌似已经不多,不够用的样子。黄瑞枫很想劝劝,可一向到自己父皇那个性子,最终打消了念头。 但虽说想明白了,自己这位皇帝老子话中,真正的含义。但黄瑞枫依旧感觉自己这位父皇,有了要提前传位的想法,有了这种感觉之后的黄瑞枫,心中突然没有来由的,产生了一丝小小的兴奋。不过,这丝兴奋只不过一瞬间的闪过,他的心中便平静了下来。父皇的选择是他自己的事情,哪怕自己如今已经尝到那种权倾天下的快乐,可未到最后时刻还是一定要慎重。 抬起头,看着漆黑夜里,天边闪烁的星斗,黄瑞枫叹了一口气。如今秉政已经数年,他已经尝到了几乎是无限权利的滋味。他现在扪心自问,如果现在让自己放弃这一切,自己恐怕已经根本做不到。现在的自己,已经变得越来越不像曾经的自己。现在想想,如果母妃还活着,恐怕会不高兴吧。原本自己对父皇,当初追封何姨为皇后,却是始终没有追封自己母妃。 原本,心中一直多少有些不舒服。原本自己以为,母妃在父皇的心中,一直都比不上何姨。现在看,父皇是想要让自己亲自追封。让母妃看到,无论她当年愿不愿意,自己都成了她最为自豪的儿子。此时想明白父皇的这种想法,黄瑞枫此时才明白,原来自己那位皇帝老子心中,母妃虽说看起来,从来不去刻意争取什么。但从来都没有少于何姨,还有自己那位嫡母。 只是就在黄瑞枫胡思乱想,越来越感觉到,自己那位父皇的心思,实在天威难测,太难以琢磨的时候。一件大氅悄无声息披到自己肩上,同时背后传来一个声音:“王爷,如今天气到了晚上,已经有些凉了。王爷若是赏月,也该多加一件衣服才是。如今王爷管着朝中的大事,若是病倒了,岂不是要误了国家大事?到时候,陛下又该埋怨臣妾,没有照顾好王爷了。” 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黄瑞枫转过头,见到妻子正悄悄的站在自己背后。轻轻的将已经成为两个孩子母亲,当年两人街头初遇时,脸上的青涩早已经不在,显得更加成熟的妻子,搂在了怀中,轻轻的捏了捏妻子依旧娇俏的鼻子,轻笑道:“窈窕,这么多年还是没有变,还是本王的贤内助,一直都在关心着本王。当年能够遇到窈窕,是本王此生最为幸运的事情。” 对于丈夫的话,雍王妃却是笑道:“臣妾那么好吃醋,又哪里敢说贤内助?也庆幸,王爷只带回了这么几个。若再多带几个回来,臣妾都不知道这个醋意,还能够持续多少时日。其实,臣妾也知道,除了菩萨哥还有芸娘外。王爷与那几位应该是陛下定下来的。此事不是王爷能够决定的。况且,别说王爷这等天子娇子,便是那些普通富贵人家又那个不是三妻四妾。” “便是王爷的那些亲兄弟,除了大伯心中只有福王妃之外。如今那个,不都是纳了妾?前些日子,怡郡王的王妃还与臣妾抱怨。怡郡王如今不仅连纳了两个妾室,还与她的嫡亲妹子眉来眼去。她发了几次火都没有用。王爷是将来要做大事的,比那些兄弟们更有资格多娶妾。臣妾作为正妻,应该多加包容,而不应该有任何的嫉妒。可臣妾就是心中多少有些不舒服。” 妻子话里面的委屈,黄瑞枫多少有些心疼。原本自己就妻子一个,可前次北伐下来,一次就带回来了四个。连给妻子一个缓冲都没有。妻子实际上已经很大度了,但再大度的女人,在这件事上不吃醋的,基本上没有可能的。而且虽说妻子冷淡了自己一段日子,可对菩萨哥几个人却是没的说。自己南下时,正赶上菩萨哥难产,还是妻子半夜去求长嫂才将人救回来。 轻轻的将妻子搂在怀中,黄瑞枫却是温柔的,吻了吻妻子的小脸后道:“窈窕,本王也知道,这几年委屈你了。当初本王一声不吭,便带回来了几个女人。尽管事出有因,可本王不想为自己的花心找任何的借口。但菩萨哥与芸娘,的确是事出有因。本王向窈窕保证,今后无论走到什么位置,也不会再纳侧妃。今后,本王只有你们几个人,绝对不会再增加一个人。” 只是说这番话时,黄瑞枫却没有想到,打脸来的如此之快。就在他话音刚落,那边墙头上却是传来一个女音:“黄公子,你以为躲到京兆府了,我们三人就找不到你了?你便是皇子之尊,当朝的王爷又能怎么样?你若是对我们没有那个意思,那就别来招惹我们。我们可不是那些普通女子,你招惹完了提上裤子就能甩掉的人?今儿,你必须给我们姐妹一个说法。” “你知不知道,我们这两年为了找你,几乎踏遍了这大江南北。若不是再一次遇到白家妹子,我还真不知道,与我同行了大半年的,居然是当朝的雍亲王与英阳公主。我更没有想到,你一个大齐朝的堂堂皇子,居然城府如此之深。” 听到墙头上传来的女声,黄瑞枫抬头一看却是愣住了。良久才一脸无语的道:“你们三个怎么来了,居然还能凑到了一起?还有,郑小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本王什么时候招惹过你们三个了?咱们之间,不过只有几面之识吧。去年,还是本王的侍卫救了你们。当时,不是都已经说清楚了吗?若是你在继续胡说八道,本王会派人将你父母招来,好好的管教你。” 第一千九百六十五章 早就跑了 只是对于他的威胁,三女却是根本不在乎。三女跳下墙头,走到李窈窕的面前道:“您便是雍王妃吧。我们三人,都是他南下期间与他相识的。我们三个一路千辛万苦的,找了他整整两年。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他,就是为了讨要一个说法。正好今儿你也在,我们便说一个清楚。若不是今儿他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就去撞景阳钟,让皇帝陛下给我们三人一个说法。” 见到三个姿色艳丽的女子,一脸的坚定并且绝对不妥协的样子。李窈窕再看了看,一脸莫名其妙的丈夫,很是无语的摇了摇头。她知道,丈夫绝对不是那种会轻易撩人的人。虽说前次领回来了几个,可其中的那个菩萨哥与芸娘,都事出有因。甚至相对于那个菩萨哥来说,自己反倒是一个后来者。但看这三个女子,都是姿色出众,一看就是受过良好教养家的女子。 这么不管不顾的,离开了自己的家,四处找自己的丈夫,也不像是一点事情没有的样子。看着三女,李窈窕不由得有些头疼。看了看天色,轻声叹了一口气,对着黄瑞枫道:“既然来了,又是王爷的熟人,我这个做主妇的自然不能亏待。这样,你们三个看起来风尘仆仆的样子,想必是赶了一天的路也疲惫了。这样先住下。至于说法的事情,明儿咱们再详细说。” 说罢,便招来管事的太监,将三女先安排去住下。而两个人,一直回到房中。李窈窕又命人将菩萨哥与芸娘招来。等到她的贴身侍女去找人的时候,黄瑞枫才苦笑道:“窈窕,本王真的与她们三个没有任何的关系,更没有做过什么提起裤子不认人的事情。那位郑小姐,本王当年南下时候,正遇到她冒冒失失的离家出走,却被人拦着要非礼。劫匪中有一个是高手。” “她会点武功,可也就是三脚猫级别。还整日里面,做着侠女的美梦。结果当时差一点没有折在那几个劫匪手中。幸好被本王遇到,派侍卫出手打发了那几个劫匪。结果,那傻丫头被吓坏了,便一路不管不顾的跟了下来。我看英阳一路上不爱说话,便想着都是女人,她愿意跟着就跟着吧。权当是,给英阳找一个玩伴就是了。但本王,可是一路上都与她保持距离。” “她是湖广北路武昌府的人,等到我们从大理回来,到了武昌府便将她送了回去。另外两个,一个是大理白家的女子,是白家现任族长的女儿。是父皇那位凤凰儿的亲侄女。他父亲知道我的身份,曾经想要将她嫁给我,以便稳固他们白家在云南路的地位。本王当时,压根就没有想过这件事。所以,便直接了当的拒绝了。却没有想到,这丫头居然也一路找了下来。” “另外那个,是湖广南路衡山派的小师妹。本王与晋阳路过衡山的时候,曾上山拜访过衡山派。毕竟我的母妃,虽说出身大理皇族,可也算是半个江湖弟子。而且母妃曾与说起过,她当年与衡山派都很交好,尤其是她与何姨,还有那位三师姐,也算是半个手帕交。自从她跟着父皇进宫,已经有二十多年未见了。若是我将来有机会路过衡山,一定要去拜访一下。” “那个丫头,正是那位三师姐的小女儿。我去拜访的时候,那位三师姐还与说,当年她与母妃还开了玩笑,说是两个人若是嫁人了,将来一定要结为儿女亲家。不过,她也知道母妃是大理国皇族,而且母妃三十多还没有嫁人。当年那句儿女亲家不过是开玩笑罢了。可谁能想到,她说这番话的时候是长辈,本王也不好当时便反驳什么。可她那个小女儿却是当真了。” 说到这里,黄瑞枫有些纳闷的道:“本王这一路上,连真实身份都没有与她们说起过。更是几乎从来都没有与她们说过话。尤其是哪位郑小姐,虽说陪着我们南下,可一路上都是与英阳在一起。本王便是连话都极少与她说,她们又是怎么知道本王是皇子的,还一路找到了本王?还天南地北的凑到了一块?坏了,肯定是英阳那个丫头,本王怎么把那丫头给忘了?” 刚进来的菩萨哥与芸娘,听到黄瑞枫的这番话,却是不由得捂嘴轻笑。当初与黄瑞枫同行的芸娘却是道:“王爷,您这处理政务手拿把掐。可对这女子的心思,却是大大咧咧的很。一路上那丫头看着你的眼神,便是英阳那丫头都看出来了,也就王爷权当做没有见到。英阳虽说没有透露你的身份,也不想搅合这件事上。但在分手的时候,还是给她留下了你的地址。” “原本英阳并不想留你地址,不过,她一直都在宫中住着,实在是不方便,更等于透露了你们的真实身份。所以,也只能留下了你的地址。英阳那丫头,王爷也知道鬼精鬼灵的。谁也不知道,她当时在想着什么。自从娘娘去世后,她有什么心里话也再也不与我们说了。不过,我见到她留下王爷的地址时,嘴角上露出的笑容,多少有些诡异。还说给王爷找点乐子。” 芸娘的话音落下,黄瑞枫不由得头疼的捏了捏鼻子,叹息一声道:“我怎么会把那个小恶魔给忘记了。母妃去世后,那熊孩子一下子变的老实了许多,什么板砖小王子也不做了。整日里面,在寝宫之中下下棋,最多也就是调笑一下宫女。原本我还以为,我这个妹妹是长大了,变得成熟一些。现在看,那丫头那里是变好了,只是原本的那些恶魔属性隐藏的更好了。” “我敢与你们赌一把,这三个女人在来雍王府之前,肯定与那丫头见过面了。没准,那三女人知道我的身份之后,要没有那丫头的鼓动,未必真的敢来王府。那丫头做这些,肯定也不是安什么好心,更不是为他亲哥我着想。肯定是等在那里看笑话,等着看窈窕吃醋找我算账,让我后院起火,以便让她开心。那熊孩子,等我明儿非替母妃,好好的教训她一顿不可。” 听到黄瑞枫的话,再想想以英阳那个小恶魔一样的性子。从雍王妃李窈窕,再到菩萨哥与芸娘,都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那丫头如此乱点鸳鸯谱,肯定不是给她这位同母的兄长,找什么如花美眷。那丫头向来都对男人三妻四妾很是看不起。估计纯粹是整治自己丈夫,以便给她自己找点乐子。毕竟,前两年黄瑞枫将自己几个人带回来时,王妃吃醋的表现她也知道。 只是面对黄瑞枫提起英阳,咬牙切齿的样子。对于这个当初误打误撞,并且促成了自己姻缘。一肚子心眼,而且古怪精灵的小姑子,李窈窕也不禁头疼起来。不过,对于黄瑞枫要收拾她的话,李窈窕却也只能无奈的道:“王爷,别说明儿早上了。便是现在便进宫去抓人,恐怕也找不到人了。那丫头,十成十的溜之大吉了。要么去襄阳了,要么就是去终南山了。” 说到这里,李窈窕不由得有些担心的道:“我最担心的是,她会不会跑去乐浪寻找四弟?无论是襄阳府,还是终南山安全上都没有什么问题。便是遇到了小小的威胁,她的武功也可以自保。可若是去乐浪。这一路上,不是马匪便是野兽,沿途还有女真人在。这丫头虽说惹了一堆麻烦,然后就溜之大吉,也的确该收拾。可这若是遇到什么危险,我们又该如何自处?” 王妃的话,让黄瑞枫的眉头不由得皱的死死的。虽说也恨那丫头,给自己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可毕竟是自己唯一一个同父同母的妹子,若说不担心那就怪了。无奈的黄瑞枫也只能吩咐人备马,去南镇抚司都指挥使府上。找自己的那位表哥,让他派人将自己那个妹子给抓回来。只是还没有等他出门,宫中却是先来了人,而且来的人是李海。说陛下召他马上入宫。 接到李海亲自传的口谕,黄瑞枫也只能无奈的先进宫。而父皇这个时候,召自己入宫,黄瑞枫猜出十有七八,与英阳那丫头有关。窈窕猜的肯定没错,肯定是那小丫头真的翘家出走了。而等到他进了宫,见到父皇与嫡母一脸严肃的坐在那里等自己,黄瑞枫不由得更惊了。不知道那丫头,究竟是又惹出了什么事端。连一向不怎么问世事的嫡母,居然也都出动了。 而见到黄瑞枫后,黄琼只是鼻子重重的哼了一声,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反倒是嫡母,将一封信交给黄瑞枫道:“枫儿,你与英阳那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情,能将你给惹急了。让英阳因为怕你处罚她,只能离京去外面住一段时日忏悔?都是兄妹,都是段姐姐所出的。有什么事情不能摊开说?你是做哥哥的,对这个妹妹怎么就不能包容一些。” 嫡母的话,让黄瑞枫也只能苦笑。他也知道,这个嫡母一向偏疼大姐与英阳那丫头。在母妃去世之后,更是将英阳那丫头捧在手中里面,真心的疼爱。此次英阳留下一封书信,便离家出走。自己这个一向不怎么管事的嫡母,都极其罕见的表现了不满。面对嫡母不满的眼神,如今有苦难言的黄瑞枫,也只能无奈的打开了信看了起来。越看越生气,越看越是觉得委屈。 合上手中的信,黄瑞枫倒也没有隐瞒。将所有的事情,都原原本本,没有任何隐瞒的都与父皇与嫡母说了起来。便是连那丫头的阴谋诡计,都说的明明白白。并解释了那丫头离家出走,就是她自己要离家出走,与自己这个做兄长的,真的没有半点关系。那三女都到了自己府中,自己才知道那丫头使的诡计。自己都还没有从蒙圈中清醒过来,那有机会去修理她? 听着黄瑞枫的解释,在看看一脸委屈的这个儿子。大致也知道自己女儿性格,知道这种事情,英阳那丫头肯定做得出来,以便给自己找一个翘家理由的黄琼,倒也没有太过责备他。 第一千九百六十六章 罚她们蹲马步 不过,因为对英阳那丫头的担心,让黄琼最终还是语气松下来道:“你去找高怀远,让南镇抚司人派人好好盯着点那丫头。保护好她的安全。至于到哪去找人,让他看住寿阳就是了。那丫头,最近总是与英阳嘀嘀咕咕。而且总装的分外老实。朕可听说,寿阳那丫头这两年一直都埋怨,前年你们南下去大理居然没有带上她。朕担心,这俩丫头肯定是事先勾结好了。” “一个找借口离家出走,吸引朕的目光,以便掩护另外一个随后跟进。寿阳那丫头,我这几年一直都在担心她。如今都快三十了,死活不答应指婚。给她挑选了多少个了,都不答应。现在一群侄女都跟着她学,除了几个老实一些的,剩下都让朕愁死了。这丫头太让人头疼了。” “心思,总想着奔着外面去。前几年,在外面玩了整整一年才肯回来。前年,死活磨着朕要与你们一同南下。朕当初担心,那丫头就是一个惹事头子。而大理那些部族,有不少都是擅长用蛊的。那个玩意,可不像是武功,明的暗的都不怕。无影无踪,简直防不胜防。若是那丫头不知道天高地厚,真去惹了什么祸被人算计了,就没答应她。没想到她在这里等着朕。” “你让高怀远盯着点,若是她们只是真心出去玩玩就算了。若是她们生出什么祸端来,那就将她们给带回来。你再给你英姨与英昊去封信,若是那俩丫头去她们哪里了。让他们将人给朕看住了。还有老四那里,也一样送去八百里加急。你小子当真是惹祸的根子。连家事都搞不定,当真废物一个。虽说这次你只是被当成枪使了,若是夫纲振,又那会给她们借口?” 听到话说过来、说过去,这板子最后又落到自己身上。再看看自己父皇,一脸硬拿着不是当是讲的脸色,黄瑞枫很是有些无奈。很想说,这些丫头如此肆无忌惮,拿着宫规家法当成儿戏一般。这次更是拿着自己当枪使,用自己给她们当做挡箭牌,不都是您老人家给惯出来的吗?这宫中那些小丫头,有一个算一个,那个不是惯得无法无天?您老人家还是多留心吧。 免得,明天一早起床时,溜掉的不单单是一个英阳。至少城阳那丫头,也不是什么老实人。据他所知母妃病重、去世,一直沉浸在伤痛之中的英阳,没有心思打理那个所谓的升凤堂。还是城阳主动接手过来。现在拎着板砖,在街头上与人混战的人,便变成了她。而且也许是为了自己外祖母报仇一般,城阳接手那个升凤堂之后,专门与京兆府的那些段家子弟为难。 那些段家子弟,只要但凡有为非作歹,被她给抓住的话。便是鼻青脸肿都是轻的。那丫头,与妙姨学了一身武功。因为资质过人,便是母妃也经常的指点她。她的武功,在整个宫中恐怕仅次于寿阳姑姑与大丫姐,便是自己都略微逊色那丫头一些。那熊孩子,受她表姐兼亲姐英阳的影响太大。表面上看是乖巧可爱,实则骨子里面一样的叛逆。与她那个姐姐一模一样。 英阳这次开溜,十有八九城阳会跟上。当初北伐的时候,城阳因为年龄的原因,没有能够随行。每次听到几个姐姐,提起北国风光,那双眼睛都冒光。尤其是听到长白山中的黑熊、老虎,还有豹子随处可见,更是满脸的羡慕。哪怕自己回来时,送了她一只海东青,也好一阵子见到自己,都没有什么好的脸色。满脑子都是去草原上跃马扬鞭,去白山黑水之中射猎。 想要提醒一下父皇,可看到父皇有些阴沉的脸色,黄瑞枫又不敢说了。否则最后的板子,还是落到自己身上。只是还没有等黄瑞枫再说什么,只看着段妙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手中同样拿着一封信,交给了黄琼。语气焦急的道:“陛下,坏了、坏了,城阳那丫头溜出宫去了。” 段妙的话,让黄琼与司徒唤霜不由得脸色齐齐一变。而听到妙姨的话,黄瑞枫看着急忙接过信的黄琼,与一边同看信件的嫡母骤变脸色,心理咯噔一下。不由得暗自揣测,不会是城阳那丫头现在便溜了吧。而黄琼压根就没有理会自己儿子,在草草的看了一遍后,脸色不由得气得发白的,直接将信丢给了黄瑞枫怒道:“你这个惹事的根源。没事送城阳什么海东青?” 虽说大致猜出了几分,可等接过来信大致看了一遍后。黄瑞枫的头不由得更加疼了。那丫头在信上说,她与英阳都是骨肉至亲。英阳姐因为得罪了二哥自我放逐,她作为妹妹肯定要有难一起当。所以,她决定要陪着英阳姐,一同去流浪以惩罚自己。这丫头还大大咧咧的告诉父皇母妃不用担心。等她回来的时候,一定会送给父皇嫡母母妃每人,一只最好的海东青。 肯定要比二哥,当初从东北回来时候,糊弄她的那只到了京兆,都半死不活的海东青要好的多。而且她跟着英阳姐出去,还可以看着英阳姐,不让英阳姐在惹什么祸事。看罢信,黄瑞枫也哭笑不得。这丫头溜了便溜了,干吗非得扯上自己?当初自己送她的那只海东青,是女真一个族长送给自己。可是十几只中,自己精挑细选的。到她这里,居然还成了糊弄她了。 看看这信上说的,还是人话吗?只是生气归生气,看着焦急的段妙。知道这个亲姨,兼自己的庶母,拿着这个唯一的女儿,像是珍宝一样。前些年,与几个姐姐溜出宫去七伯父家看小动物,都将妙姨给吓的够呛。严厉管教了很长一段时日。结果这次,又溜出去了,还跑的这么远,这妙姨这心中肯定是要急坏了。现在的黄瑞枫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劝说妙姨。 犹豫了好大一会,黄瑞枫才道:“妙姨,您也不要着急。城阳那丫头是与英阳那个熊孩子,一起出宫的。她们姐妹两个,武功都是不弱的。父皇也刚刚命我去南镇抚司,让表哥派人盯着她们。所以,妙姨也不用太过于担心。英姨那里,我也会派人送八百里加急通知二哥。若是那两个丫头到他们那里,先把人给扣住。若是您还是不放心,那我就亲自去将人抓回来。” 对于黄瑞枫的劝说,此时也多少有些冷静下来的段妙,却是摇摇头道:“你小子,还是算了吧。你现在帮你父皇处理政务,自己都忙的分不开身,又哪有那个闲暇功夫去逮人。算了,那孩子在宫中这段日子,想必也是憋坏了。她既然要出去玩,就让她散散心吧。反正看得住人,也看不住心。她与英阳那丫头凑到一起,都是一肚子鬼点子,一般人也未必能弄得过她。” 说到这里,段妙无奈的看了看黄琼,却是无奈的道:“不过,陛下,这次那丫头回来,您可不能这巴掌高高举起,就是不往下落了。这帮熊孩子,可都是您这位做父亲的给惯成这个样子的。除了林姐,还有王姐的那俩小丫头,还算是中规中矩之外。剩下的那群丫头,有一个算一个,哪有女孩子的样?上树抓鸟,招猫逗狗的。稍微大一点,就想方设法的往宫外混。” 听到段妙的话,黄琼点了点头道:“对,等这丫头回来,朕非得好好处罚她不可。还要让其他的丫头,都在边上看着,也长点记性。否则再这么继续下去,这群丫头当真难以管教了。这么不管不顾就往外跑,若是真遇到危险或是居心叵测的人,要吃大亏的。嗯,咱们就罚她每天蹲一个时辰的马步。不仅城阳那丫头,英阳那丫头也逃不过。免得她们再无法无天下去。” 黄琼的这个惩罚,别说黄瑞枫翻了翻白眼,便是司徒唤霜与段妙都无语了。而看到黄瑞枫居然还在自己这里,黄琼皱了皱眉头:“你小子可以滚了。朕交待你的事情,一定要做好。不管是朕的英阳,还是朕的小城阳,那个擦破一点皮,朕都饶不了你。至于现在,你可以滚蛋了。那三个女人,你自己想法子去处理了。不管是打发了,还是收了,不许生出事端来。” 说罢,便转过身去,哄起了段妙。而此时的黄瑞枫,也只能无奈的滚蛋了。出了宫,便赶到了高府。而听到黄瑞枫提出的要求,高怀远也有些头疼。还盯着寿阳公主,这位雍王爷知不知道,就在刚刚下面的奏报,有几个人先翻越了宫墙,又翻城墙出城了。从自己这位表弟的话来说,极有可能是那几位翘家的公主。而下面的人汇报的是四个人,而不只是两个人。 恐怕跑的,除了英阳公主与城阳公主之外,其中的另外一个非寿阳公主莫属了。等等,从宫中溜出去的是四个人。而按照这位雍王爷说的,便是加上寿阳公主才三个人。想到这里,高怀远与黄瑞枫对视一眼,立马明白恐怕跑的不单单是这三位,还有另外一个人。只是这个时候,想要再查还有那个公主一并跟着跑了,也实在没有办法,只能等到明天天亮了再说。 无奈的黄瑞枫,也只能叮嘱高怀远,一定安排人好好的盯住那几个丫头,保护好她们的安全。至少要摸清楚,她们溜到哪里去野了。看了看时间,也没有多做停留。除了这几个丫头之外,现在家里面还有三个人等着自己头疼呢。而回到府中的黄瑞枫,这一夜并没有去别人的房间。回到府中简单的洗漱后,便去了李窈窕哪里。也商量,这么处理那三个不请自来的。 黄瑞枫离开之后,黄琼也只能按捺住为几个丫头担心的念头。与司徒唤霜一起,好好安抚了一番段妙。这一夜,黄琼那也没去,直接便宿在了司徒唤霜的寝宫。而原本黄琼,想要将段妙也留下。只是此时,心思都在离家出走女儿身上的段妙,又哪有那个心思侍寝。而见到段妙心思不定,黄琼也只能好好的安慰了一番。不过,这一夜黄琼也没有再召其他的人侍寝。 第一千九百六十七章 无妄之灾 与霜儿夫妻两个,就这么静静的依偎过了一夜。司徒唤霜身上不方便,黄琼也没有做什么。而且自从蔡氏与何瑶、段锦,相继去世之后。本就很清淡的司徒唤霜,更加不愿意与别人一同侍寝。也知道自己一个人承受不了黄琼,就更加的素淡了。除了偶尔与林含烟、段妙一起之外,也几乎极少侍寝。虽说黄琼从来都不勉强她,可每个月却是固定有几日是宿在她这。 这是黄琼与司徒唤霜成亲以来,几十年都没有变更过的规律。哪怕两个人什么都不做,黄琼也从未有过的改变。蔡氏几个人去世后,黄琼也从来都没有勉强过,司徒唤霜与其他人一同侍寝。而且每年,都陪着司徒唤霜微服,去祭奠司徒唤霜的父母。这一点,在宫中诸女之中,是唯有司徒唤霜有的待遇。其他人,一般都是遣皇子前去祭奠。原本是沈王或永王出面。 至于现在,多是由皇长子出面。哪怕是段锦与何瑶去世后,接替何瑶协助司徒唤霜掌六宫事情,也极为受到黄琼宠信的林含烟,在娘家父母去世时,最多也不过是皇长子与皇次子同时出面,以及允许林含烟回娘家守孝三日,并且同意已经出嫁的养女花朵戴孝罢了。宫中其他任何的人,是享受不到这个待遇的,宫中虽说也有几个人嫉妒,但没有一个人敢公开质疑。 而且黄琼遇到烦心事的时候,基本上都是留宿在司徒唤霜这里,这已经成了一个铁打的规律。尤其是蔡氏与何瑶几个人,相继去世之后,司徒唤霜寝宫几乎成了黄琼的避风港。这是黄琼对司徒唤霜这个正宫,独有的宠爱方式。所以,这一夜,被几个叛逆女儿,折腾得焦头烂额的黄琼,那里也没有去。黄琼也搞不明白了,自己跟那些儿子,都从未如此的头疼过。 活了大半辈子了,居然最为头疼的是这群小丫头。说好的小棉袄呢,怎么都如此漏风。第二天下了早朝,黄琼刚刚回到温德殿。便见到黄瑞枫,低眉顺眼的走了进来。还没有等到黄琼问这个儿子,这是又出了什么天塌大事,便听到黄瑞枫说,让自己最好查一查,宫中一同不见的公主还有那位。听到黄瑞枫的话,黄琼眉头不由皱起来。刚想发火,最终还是按住了。 摆了摆手说自己知道了,便不再言语了。随后指了指御案上的一堆折子,让黄瑞枫立马抱着滚蛋。见到自己皇帝老子脸色不善,黄瑞枫也不敢有任何的辩解。直接抱着折子,麻溜的滚蛋了。在黄瑞枫离开之后,黄琼召来李海让他亲自去后宫查一下,看看除了寿阳、英阳与城阳三位公主之外,还有那位小公主不见了。而黄琼自己,则坐在御座上不由得有些失神。 满心在反省自己,是不是自己的教育真出问题了。要不然,相对于那群还算是老实的儿子,这群小丫头怎么个顶个的不省心?从大丫这个长女,再到那些小公主们,几乎没有几个省油的灯。大丫一直没说,可她当真以为自己不知道,她与耶律宗真亲事,是她拎着人家衣襟,一个大嘴巴抽出来的?原本自己还以为是那小子,想要与大丫结亲,有什么不可告人心思。 可等到高怀远那个调查报告奏上来,自己才知道。是被自己逼婚,逼急眼了的大丫,一个大嘴巴将耶律宗真给打服了。甚至一直到,与自己同样担心的长子与次子,联手请未来的妹夫吃饭时,那位前辽国太子脸上的巴掌印,还没有能够完全彻底下去。如今两个人的日子,过的到还不错。再有俩月,自己马上便要抱外孙了。除了担心女婿在被揍外,也没有别的了。 至于大丫为何放着满朝的青年才俊,没有看上眼,偏偏相中了一个俘虏。这一点,黄琼倒也有些理解。女孩子吗,但凡家庭好一些,对男人的相貌和才学还是蛮挑剔的。那个耶律宗真虽说是契丹人,可是不仅生了一副好皮囊,身材相对中原男人来说,也比较健壮。最为关键的是,那小子虽说是契丹人,可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看起来,还是蛮能唬住一些女孩子的。 两个人结缘,首选是大丫对那个小子,产生了一丝的好奇,翻墙出宫去看看,这辽国的太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偏偏那小子又因为国家灭亡,父母离别而心情郁闷。到了京兆府又得夹着尾巴做人,整日里面在府中抚琴自娱。而偏偏这种人,对女孩子来说往往更具备吸引力。结果一来二去,两个人不知道怎么看对眼了。那小子在最起初,还是有些做俘虏的自觉性。 哪怕与大丫看对眼了,也没有敢吱声。大丫对那小子有好感,也一直都没有明说。最后那丫头,被自己因为她母亲的临终遗言,催婚催急了便直接名言了。那小子生怕给自己带来什么杀身之祸,刚开始还不同意。结果见到他迟迟不表态,大丫一个嘴巴抽了过去,直接将人打蒙圈了。虽说过程激烈了一些,某些人受了一点小小的伤害,但好在大丫总算嫁出去了。 可接下来的那些公主,一个比一个都不愿意嫁人。也就李氏给自己诞下的第三女,吴氏给自己诞下的第五女,还算是温顺乖巧,都正常的指婚了。林含烟与王雪梅,给自己诞下的颍阳与泉阳公主,知书达理外,怎么其余一个赛一个皮。到了指婚年纪,一个比一个躲的欢实。想到这里,黄琼不仅头疼的捏了捏鼻梁。自己还有一群女儿,看来自己得改变教育方式了。 就在黄琼正胡思乱想的时候,李海回来奏报,舞阳公主昨儿夜里也不见了。如今寥贵人,也急的快要发疯了。听到这个消息,黄琼无奈摇了摇头。舞阳从小就与城阳姐妹关系极好。而且舞阳从三岁起,就一直与唐如是习武。虽说武功不高,可也并不算太差。至少翻越宫墙还是没有问题的。原本那丫头,自己一直以为很老实,也是可以让自己比较省心的孩子之一。 现在看,估计那丫头那个所谓的老实,只不过伪装的好。平时里面,一声不吭、不爱言喻,可这一到了见真格的时候,就彻底的露馅了。英阳与城阳离家出走时,好赖还留下一封信,可舞阳那丫头一声不吭便开溜了。廖氏这些年,服侍自己也甚恭。可与已经诞下了一儿一女的吴氏相比,却始终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从小也是当做眼珠子在宠爱,这一溜不急就怪了。 便是段妙那么心大的人,城阳跑了都急坏了。更何况是同样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的廖氏。估计也即将到婚年纪的这丫头,也是怕自己给她指婚吧。此时已经很无力的黄琼,也只能让李海去告诉廖氏,不用担心舞阳。那丫头与她寿阳姑姑,还有两个姐姐出宫散心去了。自己已经派人盯着她们,让她不用太过于担心。孩子一直在宫中,让她见见外面的世界也很好。 打发走李海之后,黄琼无力的瘫坐在龙椅上,下定决心一定要改自己教育的模式。至少真阳她们几个,绝对不能跟她们姐姐那般无法无天了,还有自己的那群儿子,也更要严加管束。想到这里,黄琼派人将所有十岁以上的儿子,都召到了自己面前,又是严厉训斥一遍。又要求他们,将《颜氏家训》每个人抄写三遍。所有被召来的儿子,除了心知肚明的黄瑞枫之外。 其余的人,都被训了一个一头雾水,都搞不明白,自己虽说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可一直还算是老老实实的,怎么被自己亲爹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训斥一番。也只有黄瑞枫才知道,所有兄弟不过是遭受了无妄之灾,替被自己那几个把亲爹气的不轻姐妹,背了一大口黑锅罢了。只是这话,黄瑞枫此时又那里敢说出来。也只能硬着头皮,迎接自己亲爹口水狂喷。 毕竟这件事带头的,就是自己的同母嫡亲妹妹。这群兄弟绝对不敢奈何自己姑姑,可九成九会将新仇旧怨,都发到自己身上。《颜氏家训》那,足足七卷二十篇,平日里面看着就头疼,更何况是抄三遍。自己这些兄弟,虽说在父皇严厉教导之下。比自己那些叔伯,可是收敛多了,远没有那些叔伯荒唐。可喜欢读书的,是真的不多。别说让他们抄,读三遍都头疼。 不过也好,让他们老实的蹲在府中抄书,自己麻烦事也会少一些。原本父皇是让大哥帮着管宗正寺,可大哥实在是太过于心慈手软。现在这些兄弟,因为对父皇的畏惧,欺男霸女的事情虽说没有做出来,可也很是有几个有些小荒唐的。像是自己的九弟,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那些鸡鸭鹅,也不是买不起、吃不起,偏偏就喜欢去偷人家的,还说偷来的吃着更香。 老八斗蟋蟀,斗的都有些魔怔了。便是与上书房读书,兜里面都揣着蟋蟀。结果到了课堂上漏了馅,挨了十板子不说,爵位还从郡王给撸到了郡公,与被降级成了将军的老九成了难兄难弟。气得他一生要强的母妃南宫珍,私下里面哭了好几天。他的母妃倒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让他成为父皇继承人。但总念着自己苦心教育出来的儿子,至少在品性上不能比别人差。 这个弟弟,原本父皇也是相当喜爱的。更何况,他与范鹏即是亲表兄弟,也是亲生兄弟。范鹏那小子,虽说一直恪守自己本分。从不触碰任何的朝廷政务,该缴的税钱一文钱也不少。甚至还将长子,送到了父皇身边。对外说的理由是皇帝喜欢,接到身边亲自教导。实则黄瑞枫知道,这是自己那个没有上玉碟的哥哥,是变相送到自己手中的人质,以便安抚自己的心。 而接手范家生意之后,将范家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可谓是青出于蓝胜于蓝。范鹏很清楚的知道,哪怕在亲密无间的兄弟感情,可在权势的面前。尤其是本就你死我活的皇权争夺面前,也是靠不住的。 第一千九百六十八章 更大的苦难 范家有庞大的财富,这些年虽说开始与江湖人保持距离,但却是关系依旧密切。而且手中掌握着商船队的范家,还有一支变相的私人武装。这在哪怕心胸再开阔的帝王哪里,都可谓不是一般犯忌讳的事。别说范家三种都已经齐全了,便是只有其中一项,就没有那个皇帝不在意。侠以武犯禁,商以富可敌国,再加上手中还有一定私人武装,范家不是一般树大招风。 如今自己的老子在位,母亲又在。如今更是以照顾孙儿的名义长住在京兆,实则是陪伴皇帝,自己还是可以相安无事。可若是生父不在了,其他兄弟继承大统,恐怕就未必能容忍自己,这个实际上也是皇子的人,手中握着那么大势力。范鹏虽说没有造反的野心,但自保却是必然的。范鹏为人聪慧,从来都知道自己要什么,什么东西不能触碰,更没有持宠而娇。 可他的这位表弟兼亲弟弟,却是一塌糊涂。书读不进去不说,沉迷蟋蟀沉迷到都有些魔怔了。为了一只什么将军的蟋蟀,能把父皇给他的分家钱,拿出了四成。京兆民间,私下里面都称之为蟋蟀王爷。他的母妃,从小也是对其教育严格。甚至为了约束他,连武功都没有传给他。只是没有想到,好竹出歹笋。越是严格,教出的儿子,却是成了一个玩物丧志的人。 再加上自己的那位,沉迷于小偷小摸,钱帛什么都不要,专门只偷鸡鸭鹅的九弟。还有喜好女色,虽说从不强抢,可也纳了不少的美女为妾。却又摆不平家中事,府中整日里面闹得乌烟瘴气的七弟。还有抠出花样,吝啬的府中几乎从来不买肉食,府中死了一匹驴子,才让全家改善一顿伙食吃一顿肉,王妃生孩子居然去宫中御膳房,蹭鸡蛋和老母鸡、猪蹄下奶。 就那么一身朝服,都烂的不成样子,父皇不赏赐,就那么穿着进宫的十一弟。也是各有各的奇葩所在。如今这些开府的兄弟,在大哥性子还是实在有些软,压不住这群兄弟的茬子,七伯管教起来,总是有些束手束脚。以及如今身子骨,也不是太好的情况之下,也足够让自己头疼的了。如果他们真能老老实实的留在府中抄书,自己耳根子倒也能清净一些日子。 待一群儿子,灰溜溜的离开后。黄琼彻底没有了处置政务的心思。身边带着李海,换上了便装出了宫。不过,再出宫之后,黄琼却是有些茫然,不知道该往哪里去。犹豫了好大一会,还是先去了刘府,探视了一下病重刘虎。关键是想要见见半年未见的吴紫玉。等到进了刘府,见到黄琼身边只带了一个太监,轻车简从的来到自己府中,刘虎与吴紫玉不由得吓了一跳。 见到刘虎面色焦黄,黄琼摆了摆手道:“朕的功夫,虎兄还不知道?便是几个唐突的小毛贼,朕随手也就打发了。你有什么可担心的?朕这又是大半年没有见你了,这心里面惦记着,便过来看看你。你也是,怎么,现在不能办差了,就躲着不愿意见朕了?当年河间郡王府的几个老人,现在可就剩你与玉姐还在京城。朕可天天盼着你进宫来陪陪朕,过来常常叙叙旧。” “可能是这几年,年纪有些大了。朕常常都回忆起,咱们当初在河间郡王府的日子。想起,在那条小巷里面,与虎兄、玉姐初相见的时候。朕现在年纪也大了,精力也不如当初旺盛了。如今将大部分的政务,都交给了自己儿子,空闲时间多了起来。朕就想着,与老朋友一起钓钓鱼、喝喝茶。只是虎兄的架子太大,朕不来看你,你就不来看朕?还真把朕当成外人了?” 黄琼的话音落下,刘虎苦笑不已。良久才道:“陛下,虎现在这个身子骨,多走几步都气喘吁吁的。若是出现在陛下的面前,不是让陛下伤感吗?虎当年自以为身子英朗,练武从来都是不顾忌的,伤了筋脉都不知道。甚至便是连家中的娇妻爱子都冷落了。却没有想到,如今上了年纪,却被反噬。虎年轻的时候,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离不开药罐子的一日。” 听着刘虎说话时,一副公鸭嗓音,想起他留下终生残疾的原因,黄琼不由得一阵阵黯然。如今张迁已经接替出任正相的吕端,做了龙图阁大学士兼参知政事。这些年。从那年被自己起复宁夏知府,再到陇右安抚使。坐满一任后,便调任西京兵部尚书。后在自己调整中枢与地方官员,采取轮岗制后。又先后以右都御史身份,先后出任江南东路安抚使,两浙安抚使。 每到一任,都是声名鹊起、政绩卓越。尤其是崇德十五年两浙大旱,他没用朝廷拨付一石赈灾粮食。完全通过市场手段,便将一场大灾抚平了下去。两浙极其罕见的,在大灾之年非但没有饿死人,便是连外出做流民的灾民都没有多少。崇德十六年北伐前,调任参知政事,主管兵部、户部,调拨转运大军粮草。保证了北伐期间大军粮食辎重,从未出现过任何短缺。 当年之事,自己得到了一个能员干吏。自己在老爷子那里,铺垫了一个敢于为民请命的印象,成为了自己走上顶点的起步。甚至还将吴紫玉,这即秀内惠中,又姿色艳丽的女人,成了自己的情人。可刘虎得到了什么?一个侍卫的虚职?整日里面,为自己东跑西颠。甚至为了自己,还不得不保护半个仇人的张迁。甚至是就连他自己,都成了一个不能人道的人。 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无疑是一个奇耻大辱。说实在的,自己虽说让他摆脱苦难,可却变相的将他,送到了另外一个更大的苦难中。自己可谓是实在负刘虎良多。不仅刘虎,还有一边比在宫中的时候,却是憔悴了不少的吴紫玉。轻轻拍了拍刘虎的手,黄琼说到:“怕身体撑不住,那就坐轿子。朕前些日子,不是赏了一顶小轿吗。只要能与虎兄多聚聚,无所谓的。” 听到黄琼让自己坐轿子,刘虎急忙的摆了摆手。他知道,黄琼早在登基之初,便命令六十岁以下官员非特旨,一律不得乘坐轿子。如果身子骨不好,那就坐马车。便是六十岁以上的官员,非圣旨也只能乘马车。自己身子骨虽说不好,可远远没有到六十岁。自己又是黄琼潜邸的人,一举一动可谓是这天下官员看皇帝的风向标。自己弄出一个特例,别人又会怎么看。 看着刘虎的样子,黄琼却是叹息一声:“原本,还想着与你回当年的英王府看看。当年朕登基之后,有些拍马屁的人,便提起效仿当年唐明皇,将当初的英王府也改建成为兴庆宫那样的宫殿。那群人只想着拍朕的马屁,却不想当初国事艰难,朕为筹集粮饷,都快将头皮抓破了。便一力将其改成道观。听说哪里香火胜的很,可朕一直都没有闲暇,抽时间回去看看。” “今儿。朕出来时原本还想着,邀请你这个老兄弟,一同回去看看。毕竟那里,曾经是咱们共同的家,有着朕这一生最好的回忆。可你的身子?唉。倒也是朕莽撞了。算了,不去了。老贾去了西域,大半年也不来一封信。范剑如今在热河路做他的转运使。老李现在忙着教徒弟。如今朕的身边,还能聊天的就剩下你一个了。老兄弟了,还能聚在一起说说话就是好的。” 看着黄琼说这番话的事后,脸色多少有些不好,刘虎不由的询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看着不断咳嗦,还一脸担忧的刘虎。黄琼倒也没有隐瞒,将那几个熊孩子的事情,与刘虎两个人说了一下。最后苦笑道:“这教育孩子,到底是一个大问题。朕的这些女儿,就没一个省心的。原本朕以为,女儿早晚都要嫁人的。所以便想着,趁着还留在身边时,好好疼爱一番。” “免得等到将来长大了,嫁人了,便是想疼爱也晚了。在朕这里,儿子与女儿都一样。都是朕的骨肉,朕一样疼爱的很。更何况,朕总想着女儿吗,跟儿子相比,总是心细一些,知道体贴咱们这些做父母的。可朕也没有想到,教出来的这些女儿,一个赛一个叛逆。英阳那丫头为了出宫去玩,顺手就给她哥哥下了一个套,并且还顺利成章的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 “还顺手带走了城阳与舞阳。还有几个丫头,知道自己几个姐姐溜出去玩,没有带上她们,嘴都快撅赏了天。这群丫头,比那群混小子,还让朕头疼。还是你们家的玉梅,被玉姐教育的好。这一言一行,都是满满的大家风范。如今嫁人了,也规规矩矩的。如今虎兄也是儿孙满堂了。在看看朕的这群丫头,一个比一个的叛逆。到了指婚的年纪,躲的一个比一个快。” 听到黄琼的话,刘虎与吴紫玉对视一眼,不由得苦笑。刘虎道:“陛下,也不要太过担心。女孩吗,性子软糯。现在诸位公主,不是都还小吗?等到再大一些,不就好一些了吗?当初汝阳公主,小时候那皮的上树掏鸟窝,现在不也好好的,也正儿八经的嫁人了吗。再大一些便好了。更何况,看看诸皇子,陛下教育的多成功?尤其这二爷,到了关键时刻真能吃苦。” “当年在山东路水师,一个堂堂的皇子,就那么跟着普通士卒,一同吃没有什么油水的大锅菜。整日里擦船甲板,普通士卒怎么操练,他就跟着一样的操练。都是富贵窝子里面出来的,可一点都看不出有什么娇气。甚至比一般的农家子弟,都能吃苦。陛下培养出一个人才。” 对于刘虎的这个安慰,黄琼也只能苦笑。至于吴紫玉,那些小公主几乎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尤其是大丫几个,几乎都是当着亲生女儿疼。听到英阳溜出了京兆府。不禁有些担心道:“几个小丫头也实在是太皮了。若是单单出宫倒也罢了。这连个侍卫都不带,便跑出京城。若是遇到了危险怎么办。虽说身上都有着功夫,可这很多时候不是有功夫就成。” 第一千九百六十九章 还是有所忌讳 吴紫玉一脸的担忧,黄琼摆了摆手道:“玉姐,倒也不用担心这个。英阳与城阳的武功都不低,舞阳那丫头虽说武功低了一些,可寻常三两个壮汉也不是她的对手。更何况英阳那丫头,鬼精、鬼精的,别人不吃她的亏就已经不错了。更何况,还有寿阳那丫头在。寿阳一身武功,都学自朕的母亲。当年寒冰罗刹亲传弟子,学的比朕都精。这天下又有那个人敢惹她?” “朕已经命南镇抚司盯着点了,这几个丫头别在把人给打坏了。朕担心的倒不是这个,担心的是,她们搞出这么一出。等明儿,其他的那些丫头,再有学有样怎么办。玉姐这些年,一直都帮着瑶姐与锦姐管着六宫事。那些丫头的性格,玉姐恐怕比她们的生母都清楚。这样下去,将来可怎么办。玉姐可能还不知道吧,大丫的那个女婿,是被她一个大嘴巴抽回来的。” 总是看着无论天大的事情,都是一副风轻云淡。无论天大的难事,他处理起来都跟吃大白菜一样简单。可遇到儿女的事情,却是头疼成这个样子,二人也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劝。除了这事是天家的事情,不是她们可以干涉的。更何况,龙生九子,各有各的秉性,又涉及到宫中诸嫔妃教育的问题,更不是自己二人能评价的。哪怕吴紫玉对那些孩子,都相当的了解。 再加上,还有一个事实她们也不是太好说。那就是这些小公主,如今长成这个样子,几乎是无法无天,都是面前这位主给惯出来的。与诸皇子自小便受到的严格教育不同,这些小公主都是娇宠着长大的。别说外人了,便是她们母妃话说的重一些,这位主都会拦着。小公主们,就没有一个没在他肩膀上坐过。这个待遇,那些皇子便是最重视的两个,那个又能相比? 这种情况之下,别人便是想劝,又该怎么劝。而看着只是安慰自己的二人,黄琼又如何不知道症结所在。他这次来刘府,本就是临时起意的,也没有想着别人会如何安慰。也知道,这其中忌讳很多的黄琼,对二人的沉默,倒也没有在意。也只能感叹,果然官场锻炼人。刘虎性子那么粗的人,尽管只做了侍卫,可这么多年的磨炼下来,居然也都知道避重就轻了。 不过,看着与自己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后,精神明显有些不济,喘气都有些不均匀。现在只能强打精神,陪着自己说话的刘虎。黄琼最终在心中叹息了一声。让几个丫鬟、婆子,将人先搀扶下去休息。而在刘虎离开后,黄琼将看着刘虎的背影,一脸忧郁吴紫玉抱到怀中。而原本在刘虎在的情况之下,从来都不会与黄琼如此亲热的吴紫玉,却是罕见的没有拒绝。 性子一向都是外柔内刚的吴紫玉,此时给人的感觉,却是无比的脆弱。依偎在黄琼的怀中,轻声的道:“陛下,老李昨儿来了,给他诊过脉了。说刘虎如今的身子骨,已经被什么阳刚气息给反噬的厉害。再加上之前受过的伤,也留下了暗伤。现在看,能熬过今年这个冬天都不容易。让我还是准备一下为好。刘虎自己也察觉到,昨儿夜里还与我说,让我今后好好的。” “过去那些年,是他对不起我。让我不要有任何的愧疚。听着他的话,我真的很难受。也许这么多年,虽说对他早就没有了夫妻的感情,但却是处成了家人。看着他如今这个颓废的样子,陛下,我真的很心疼。之前,就算在京兆府的大牢里面,受过那么重的伤,也没有见他如此的沮丧。现在,却是整日里面摇头叹气。固然有身体的原因,可更多的也是心思上。” 吴紫玉伤感的话,让黄琼也轻叹一声。这世上,没有一个人,能够笑迎死亡的到来。哪怕在洒脱的人,所谓的不在意也不过是表面。而对于吴紫玉来说,哪怕原本对刘虎就没有什么感情。但这么多年下来,即便是挂名夫妻,可至少也会有亲人的感觉。面对重病的亲人即将要去世,悲伤自然是在所难免。别说是名义上的妻子吴紫玉了,便是黄琼心中也相当的难过。 看着怀中的吴紫玉头发已经花白,黄琼心中不由得更加怜惜。轻轻吻了吻吴紫玉的脸庞,黄琼也只能安慰道:“玉姐,也不要太过于难过。这是虎兄的命,无论是朕,还是玉姐,都无法改变的。老李的医术,玉姐是知道的。老李都无能为力,就算是穷九天之力,恐怕也难以挽回了。尽力吧,让虎兄走的轻松一些吧。朕回去便将你们的长子,给调回京兆来任职。” 依偎在黄琼的吴紫玉,听着黄琼的劝说,心中的难过并未太过于轻松。也许是压抑的太久,自从年过四十五以后便极少侍寝,这两年更是在躲着黄琼的吴紫玉,却是突然发了疯的吻住了黄琼。一边吻着,一边轻喃的道:“陛下,我知道我年纪已经大了。按照道理来说,不应该再缠着陛下,可今儿,求陛下好好的疼爱我。最后一次,就这最后一次好不好?” 听着一生外柔内刚的吴紫玉,极其罕见的软弱。黄琼又那里会再管,吴紫玉的年纪究竟有多大。一把抱起了怀中的吴紫玉,走入了后堂。而这一次,在某些方面还是相对保守的吴紫玉,可谓是相当的疯狂。只是吴紫玉一个人,又如何能够应付得了?哪怕两处都用上了。只是就在吴紫玉,已经疲惫不堪的时候。一个声音传进来:“母亲,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听到女儿的声音,吴紫玉一下子有些慌了。两个人之间,虽说有了私情二十多年。但一直相当的谨慎,女儿尽管一直都跟着她生活在宫中。但却因为常年,跟在黄琼母亲身边习武,所以一直都并不清楚,两个人之间的私情。但今儿却不知道怎么了,原本回自己府邸的女儿,突然之间回到府中来。这无疑,让吴紫玉显得极其慌张。而这外面的声音,也越来越近了。 此时,这间原本就不大的卧房之中,除了床榻下面,也根本没有可供躲藏的地方。让黄琼这位一国之君,钻入到床下面,这实在说不过去。最为关键的是,两个人如今还紧密连在一起。只是还没有等吴紫玉,想好怎么却应对门外的人,门却已经被从外面一把推了开。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走了进来。只是在见到屋子内的两个人,却是这么一个情况,这个妇人不由得当场便惊呆了。 吴紫玉面对着她,而黄琼正将人搂在怀中。此时,两个人身上也片缕未着。相对于有些慌张的推开黄琼,手忙脚乱着衣的吴紫玉,黄琼倒是镇定的很。就那么大马金刀的坐在床榻边上,看着进来的人。到底是已经成亲的人,见到屋子里面这一幕,妇人倒也沉得住气,并没有任何声张。因为她不仅仅知道,这里距离刘虎住的院子很近,她若是一喊恐怕会惊动刘虎。 而且她也马上认出男人身份。知道这事绝对不能声张。只是饶是再胆大包天,可看着面前的一幕,终归还是羞红了脸。毕竟那个本应该隐秘的,不是夫妻都不应该看到的物件,就这么明晃晃的摆在眼前,作为一个女子。哪怕是已经成亲并且有了孩子,可依旧羞得脸都红透了。只是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那边的黄琼却是站起身,招了招手道:“还不服侍朕穿衣?” 听到黄琼的吩咐,妇人犹豫了好大一会,最终还是走上前,捡起地上散落的衣物,想要服侍黄琼穿衣。只是看着妇人摆在自己面前,漂亮的脸庞,以及躬身时那一抹弧线,以及可见的兜衣。黄琼本就没有散去的火气,不由得更加的猛烈。只是,前面女子的身份,却让他哪怕心无论在痒痒,也最终没有伸出手去。而他之所以如此的老实,当然有吴紫玉的部分原因。 黄琼身边诸女,吴紫玉在黄琼心中,地位可谓极其的特别。可以说,除了司徒唤霜,何瑶与段锦之外,几乎与林含烟、蔡氏并驾齐驱。对于吴紫玉,黄琼心中除了爱意,更多的还有敬重。他不想做出,任何伤害到她的事情来。尤其是在这个时候,他对吴紫玉更多的是心疼。不想做出任何伤害到吴紫玉的事情来。吴紫玉性格是外柔内刚,与张巧儿和赵秀都不一样。 张巧儿与赵秀,都是性子极其温柔的人。从开始的无奈,到如今被动的接受。而这个对于吴紫玉来说,是绝无可能的。若是自己真动了这个年轻的妇人,恐怕吴紫玉会疯掉。而让他如此老实的另外一个原因是,这个年轻的妇人,年少便与母亲学武习文,相当于母亲弟子。哪怕母亲已经去世,多年积攒下来畏惧,让他即便是在动心,依旧不敢将歪心思付之于行动。 哪怕面前这个妇人,见到那个部件后,脸色羞红得几乎让黄琼用尽心思,才将心中某些心思压制了下来。老老实实的穿好衣物。然后坐在床榻上,看着面前脸色依旧羞红的妇人,一把将边上不知道说什么的吴紫玉,抱在怀中才道:“今儿的事你也看到了,朕与玉姐早就在一起了。你已经大了,已经成亲了,有些事情你也该明白。朕希望你不要因此对玉姐怨恨。” 听到黄琼的话,妇人却是苦笑道:“陛下,您与她的事情,我早在十五年前便知道了。我也知道,若不是陛下这些年的照顾,我们一家如今还只能居住在京兆流民聚集地,那间四面漏风的破屋子。我更不能有幸与娘娘,学了一身的本事。更何况,她与陛下在一起后,原本脸上原本的郁郁寡欢,再也见不到了。即便是现在五十许人了。看起来还与四十出头的样子。” “若不是陛下的精心呵护,她也不会这个样子。尤其是在我成亲之后,也明白了当年她在即便家没有败落之前,也总是郁郁寡欢,到底究竟是为何。这些年,若不是为了我们姐弟,恐怕她早就与陛下公开在一起了。这个家便是表面上,都已经再也无法维持下去了。” 第一千九百七十章 还整治不了 年轻妇人的话,让黄琼与吴紫玉都愣住了。尤其是吴紫玉,原本一直都以为,自己与黄琼之间的私情瞒的很好。结果却没有想到,女儿早在十多年前便已经知道。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女儿居然一直都能隐瞒这么长时日。这都已经十多年了,居然一点口风都没有透。而黄琼看着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丫头,却没有想到这丫头居然如此有心机,十多年居然一直都能瞒住。 而看着两个人,都极其惊讶的看着自己。妇人却是苦笑道:“陛下,倒不用如此眼光看我。我最早发现你们的私情,也是愤怒不已。认为你们这是对父亲的背叛。可时日一长,也慢慢的平息了下来。尤其是从偶尔进宫来的大伯母口中,知道母亲当年嫁到刘家的真正原因,还有她与父亲成亲之后的一些事情。我才知道,母亲那些年受了多少的委屈。再加上娘娘开导。” “让我也明白了,不合适的人硬绑在一起,对两个人都是一种折磨。只是我恳求陛下,不要在父亲的面前如此。至少遮掩一些,不要让他知道这件事。毕竟他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让他最后这一程,走的舒心一些。等到父亲不在了,委屈了一辈子的母亲,自然可以自己选择接下来的路怎么走。我与弟弟,都不会有任何的阻拦。所以,陛下与母亲大可不必如此。” 妇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让才知道一直都看不惯,自己在女色方面行为的母亲。居然也极其罕见的,替自己说了话的黄琼也只能苦笑。轻拍了拍妇人的肩膀道:“今儿是玉姐,心中的压力实在太大,才有些情不自禁。她们两个人,如今虽说已经没有了什么夫妻之情。可这么多年,至少会培养出一些亲情来。当自己身边的亲人将来面临死亡,换了谁都会难过的。” 只是对于黄琼的话,妇人却是轻叹一声道:“其实,也不必太过于难过。也许去另外一个世界,对父亲来说是一个解脱。这些年,他一直都在外面。我知道,是因为身体的原因,他是在一直躲着母亲。也许可能,他也察觉出来什么,只是一直都默默的忍受着,没有说出来罢了。前些年,他一度要与母亲合离,恐怕也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给不了母亲想要的那些。” “一个大字不识一个的粗鲁武夫,与一个满腹经纶,才华横溢的女人,原本就不是一路人。硬绑在一起,这对于两个人来说,本身就是一种折磨。父亲前些日子,清醒的时候与我说起,他知道这些年,其实都是刘家一直对不起母亲。当年,母亲是被祖父母用某些见不得光的手段,硬逼着嫁到刘家的。这些年,一直都没有开心过。他走了,对他们两个都是一种解脱。” 妇人的话,让黄琼与吴紫玉两个人,都是一种叹息。而黄琼犹豫了一下,却最终没有说出来,刘虎其实早就知道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了。原本还想着,以合离的方式体面的退出。只是因为吴紫玉不同意,一直都没有实现。这些年,一直找种种的理由自请外放,几乎极少回京。但想了想,考虑的刘虎最后颜面,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自己不能不给刘虎,留下最后尊严。 站起身,拍了拍妇人的肩膀,看着提起婚姻生活,同样脸上带着一丝丝哀愁,黄琼敏锐的察觉到,恐怕她的亲事也出了问题。因为妇人指婚的是宗室,所以黄琼倒也直接了当的道:“你与那个奉恩将军,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了?你的亲事,是朕指婚的。你又是在朕身边长大的,朕是将你当做家人出嫁的,在朕面前有什么事情,你大可以直接与朕说,朕给你做主。” 对于黄琼的话,妇人抬起头看了看面前的黄琼,眼圈虽说有些发红,但却是倔强的摇了摇头。而吴紫玉见到她这个样子,也有些搞不明白了。黄琼给她指婚的那个女婿,虽说也是宗室出身,可却基本上没有大部分宗室身上的那些毛病。为人不仅孝顺,也是老实的很。两个人成亲的时候,黄琼的确将她当成亲人出嫁。不仅给了一笔嫁妆,还赏赐女婿吃郡公俸禄。 前些日子,女儿回娘家照顾刘虎,两个人还看起来还不错。怎么今儿,女儿变成了这个样子?而看着面前的妇人,大致猜出了什么的黄琼站起身来,对着妇人道:“朕说过,你是刘虎的女儿,也就是朕的亲人。有什么事情,不能与朕说?那些宗室身上的毛病,朕还是清楚的。哪怕再老实的人,恐怕心中也多少有些小猫腻。是不是那个家伙,给你受了什么的委屈?” “放心,有朕给你做主,这世上没有人能欺负得了的你。若是你实在不想说,那朕就命高怀远去查。到时候,你便是想要念着夫妻的情分,护都护不住他了。朕指婚出去的人,没有人可以欺负。在朕的眼中,玉姐与虎兄的亲人,也是就是朕的亲人,那就更没有人能欺负得了。如果你还想护着他,那就现在说出来。朕在处置那个家伙的时候,还可以酌情考虑一下。” 黄琼的话音落下,原本就已经红了眼圈的妇人,却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他趁着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娘家侍疾,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与我贴身的侍女弄到一起去了。前日我从府中回去,他们两个被我直接给堵在了床榻上。我现在才知道,他不仅与我的贴身侍女搅合到一起,居然在那个满春院,还包养了一个所谓的红颜知己。” 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妇人,黄琼不由得苦笑。之前妇人的样子,他便已经隐隐猜出来,她与那位奉恩将军之间,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大致也出在这个方面。看来再老实的人,在某些事情上也未必真如表面上那么老实。虽说他不是英雄,可遇到美人关一样也是难过。千百年来,这种事情一直都没有变过。只是这种也算得上是家事,让黄琼也不由多少有一些头疼。 毕竟无论是国法,还是皇家的家规,都没有规定不许纳妾。别说宗室,就是驸马在公主允许的情况之下,也是可以纳妾的。这种事情,自己可以管,但又不能强制管。想到这里,黄琼抬起头看了看妇人,却是道:“你怎么想的,与朕好好说说。无论你做的决定是什么,朕都支持你。哪怕就是合离朕也支持你。你不用有什么忌讳。朕说过,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只是妇人却是什么都没有说,气得黄琼怒道:“你与母亲学了那么多,怎么到了此事上却是如此墨迹。若是还感觉到自己受了委屈,揍那个家伙一顿便是了。你一身的武功,不是让你老实受气的。只要别打死,就算揍废了他,有朕给你做主你怕啥。你在母亲身边待了那么久,就没有学到母亲的驭夫之术?那么老实作甚?便是想做贤妻良母,也是要分怎么当的。” 听到黄琼鼓励妇人去揍女婿,吴紫玉越听越不对劲,急忙给拦住了。白了黄琼一眼之后道:“陛下,想要为她出气,这个心情我能理解,也支持。可这天底下,哪有女人没事就揍自己丈夫。她这一动手,她们两个的这日子也就彻底没法过了。若是传出去,那成了什么了?再说,娘娘那一套手腕又是谁都能学会的?这孩子性子比较柔,大丫那一手她又哪里学的来?” 说到这里,又点了点妇人道:“不过你也是,有陛下撑腰你怕什么。若是你不想容下那两个,派人打发了就是。你是他明媒正娶的,如今又是在天子脚下,你有什么可忌讳的?一个青楼女子,一个侍女,你还整治不了?这世上,男人哪有不偷腥的?便是你以为那个老实爹,在成亲后也与邻居一个小寡妇,私下里眉来眼去的。这才两个,你都治不住,将来又怎么办?” 话音落下,还瞟了黄琼一眼,说了一句上梁不正下梁歪。被吴紫玉飞来的眼神,弄得只能无语的黄琼,也只能来了一个沉默是金。知道自己不适合在留下,准备离开的行情站起身来,轻拍了一下妇人的肩膀:“记住,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有朕在背后撑着。所以,你没有什么可忌讳的。朕不希望,你与玉姐一样,都是朕最亲的家人,没有必要受什么的委屈。” 只是出乎黄琼意料的是,就在他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年轻的妇人却是看着黄琼,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红晕。而一直到黄琼离开后,还红着脸看着黄琼的背影。见到妇人这么一个样子,吴紫玉不由得心中微惊,升起一丝不太好的预感。不知道为何,眼前的这一幕,让吴紫玉突然之间想起了刘蕊那丫头。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离开刘府之后,黄琼想了想去了何府。而在踏入何府之前,黄琼将李海招到了身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听到黄琼的吩咐,李海会意的点了点头,一路小跑着去了。待李海离去后,黄琼才不紧不慢的进了何府。陪着强打着精神,与自己说了一会话后,便已经疲惫不堪的,如今已经六十多,身子也是一日不如一日,方才大病初愈的沈璧君,用了一顿简单的便饭后。 待心知肚明的沈璧君,刚刚主动离席休息去,在吴紫玉那里远还没有尽兴的黄琼,便迫不及将南宫韵与王袭人抱在怀中。最近这两年,黄琼因为将政务甩手给了二儿子,闲暇时候多一些的他,经常微服出宫。何府与张巧儿那里,几乎成为他最经常来的地方。而南宫韵因为接掌了府中的事物,再加上要照顾孩子,如今已经极少进宫了。反倒是黄琼来何府多一些。 至于那位何门长子,如今被打发到了最北面去做了节度副使。他那位小青梅诞下的俩儿子,一个在军中历练,一个则跟着父亲去了任上。如今府上的人,也逐步换为南宫韵的心腹。所以,来到了南宫韵的府上,黄琼几乎没有任何的忌讳,吻上了南宫韵欲语还休的小嘴。 第一千九百七十一章 想通了 此时的黄琼,甚至放肆到当着两个丫鬟的面,直接将想要说什么的王袭人按了下去。在这间何府,他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比在宫中还要放的开。待身为二人贴身,像那种站岗放哨的事情,已经不知道做了多少。但依旧两个羞红了脸丫环离开,黄琼更是直接放开了手脚。 等到赵秀与王琴心,张巧儿与刘蕊来的时候,三人已经折腾到一起。只不过,今儿的黄琼也不知道为何如此的兴奋,几女都没有让他尽兴。更不知道,今儿的黄琼是走了什么样的霉运。在吴紫玉那里被人发现,到了何府却又被一同突然回来何青竹,还有来探亲暂时居住在何府南宫韵的弟妹,不巧的给遇到了一个正着。看着一屋子的女人,再看看里面的人的身份。 如今已经成了亲王妃的何青竹,不由得大惊失色。只是还没有等她说什么,却是被黄琼一把给拽了过去。此时,已经多少控制不住自己的黄琼,便是连见势不妙的南宫韵,挣扎着拽自己都没有理会。几把剥光了两个人,直接丢到了床榻上。只是等到清醒过来之后,看着低声哭泣的南宫韵,还有两个年轻一些的妇人却是傻了眼。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 只能歉意的看着,一脸愤怒的南宫韵。此时的南宫韵,指着门外道:“你滚,你马上给我滚。你怎么可以这个样子无耻?简直就是一个畜生。你把我们都当成什么人了?青竹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居然也能下得去手。按照辈分来说,她还是你的兄弟媳妇。你怎么做,让我今后还怎么去面对她?你今后又如何去面对你弟弟?你马上给我滚,永远都别在踏入半步。” 见到性格看起来刚强,实则本性还是很柔弱。从未在自己面前发狂过,哪怕是当年那件事情,也没有对自己表现过任何怒气的南宫韵,现在变成了一头暴怒狮子。甚至极其罕见的爆了粗口,黄琼心中多少有些难受。也许是这段时日,郁气积累的太久了。在吴紫玉那里,又憋着一股火气。刚刚性子上来便不管不顾了。最终还是伤害到了,这个总是柔情之极的女人。 只是见到,南宫韵一副根本就不想,与自己说任何话,更不想听自己任何解释的样子。黄琼也只能给身边的张巧儿与赵秀,还有王袭人使了一个眼色后。灰溜溜的离开了。而张巧儿与赵秀,还有王袭人对视一眼,转过头看着崩溃中的南宫韵,还有默默流泪的何青竹,还有那位沈大娘子,也只能摇头苦笑。这事怎么劝?更何况,自己都是一团乱账都没有搞明白呢。 而离开何府的黄琼,临走时候看着何府的大门,也同样在心中无奈谈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恐怕至少在很长一段时日之内,是没有什么机会再来到这里。想起南宫韵与王袭人的千娇百媚,黄琼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年纪越大,行事越是荒唐。想想之前在吴紫玉那里,黄琼都不知道若不是吴紫玉在旁边,若不是那孩子是母亲一手教出来,自己也会不会动手。 自己搞出这么多的事情,不知道将来史书上,会不会给自己记上浓重的一笔?回到温德殿,黄琼的心情非但没有好起来,反倒是愈发的低落了。而黄琼身上的低气压,让周边的人都小心翼翼的。草草的用过了晚膳后,黄琼没有去任何那里休息。就坐在他的御案上,看着烛火发着呆。回到温德殿后面休憩的小殿,黄琼看着那两个改姓为冷的,原本温家的两位大小姐。 刚刚来这里的时候,两个人还是风华正茂的年青女子。现在,已经三十岁的人到中年了。这两个女子虽说在这里一直服侍自己,自己却是从来没有碰过她们,最多只是用了那里。这两个女子这些年的经历下来,早就已经被磨得成了两尊,彻底失去尊严的木偶人一样。当年自己为了报复她们父亲,将她们还有两位温夫人,变成了自己的那啥。这些年自己是畅快了。 可却是维度忘记了,她们两个人也是人。那位温指挥使,虽说首鼠两端,一直都想着要除掉自己,但毕竟没有给自己,带来什么实质上的伤害。最多也就是威胁。若说报复这些年已经够多的了,多少仇恨也该放下了。就算这年头没有罪不及妻儿的事情,但想到这里,黄琼却是看着身上,只披了一层轻纱在,几乎已经是习惯性的服侍自己的二女,而有些怔怔发愣。 对于二女服侍,几乎好像没有任何的感觉。良久才伸手制止二女,让她们站起身来轻声的道:“你们起来罢了。这一晃,你们来这里已经十多年了。就算当年,你们父亲、伯父,做了多少的恶,也已经偿还了。今后,朕不想再继续勉强你们,再过这种生活。你们自己琢磨一下,今后这路该怎么走?是想着出宫嫁人,还是留在宫中做一个女官,你们自己考虑一下。” 而看着一脸疲惫的黄琼,再听到黄琼的这个话,这么多年已经麻木的二女,几乎依旧是没有任何的反应。待到服侍黄琼睡下后,才解开轻纱紧紧的靠在黄琼的身边。这也是这么多年的惯例,黄琼独自在温德殿小殿就寝的时候。除非身上不干净,或是黄琼有什么特殊的吩咐。否则,二女都要如此做。尤其是到了冬季,只要黄琼宿在温德殿后寝,二女更是要如此做。 第二日的清晨,黄琼起身的时候,见到二女对自己的话,没有任何的反应。也知道,二女估计这些年是麻木了,也许是对自己并不信任。最终还是,将昨儿夜里的话又说了一遍。这次二女总算是有了反应,虽说一脸不可置信,但却最终还是听明白了,黄琼话中的用意。只是在黄琼面前,就算内心激动,也不敢有什么表现。还是规规矩矩的,服侍黄琼更衣洗漱。 直到黄琼离去后,两个人才抱头痛哭。虽说这些年,除了服侍黄琼之外,倒也没有受什么委屈。她们的生活圈子,只有这间温德殿后面的小寝殿。便是一日三餐,都是由太监送过来的。也免去了与外面的那些宫女、太监,打什么交道。虽说大部分日子里面,都只能穿着什么都遮不住的轻纱。可宫中的福利待遇一样都不少。甚至四季的衣物,都是与宫中女官同级。 月例钱,也是比照皇后身边女官待遇的。最为关键的是,这二位都算是皇帝身边贴身的人,宫中的人嫉妒的大有人在,可敢得罪她们的却是没有人敢。便是二女因为身上来了月信,临时搬出温德殿,别人见了也是恭恭敬敬的。生怕她们在皇帝耳边,吹了什么枕头风,自己便要倒霉了。所以,二女日常生活除了活动的空间少一些,服侍黄琼的时候,有种屈辱感之外。 生活的,到还算是惬意。更何况,见到她们服侍黄琼时,做的那些事情,那些名门显宦的贵妇,还有某些嫔妃一样做,二女心中最后的那点恶心,也基本上没有剩什么了。所以,黄琼刚开始说可以放她们离开,今后也不用再做这种事情,二女最开始还是很激动的。但等到二女的母亲,带着给她们正常衣物走了进来的时候。二女却是冷静了下来,考虑今后怎么办。 听到二女的话,两位如今已经近五十的温夫人,却是叹息一声。看着二女虽说已经三十多,却依旧姣好的面容,温大夫人轻轻的摸了摸两人的秀发道:“你们两个都大了,有些事情我不想勉强你们,究竟怎么选择,还是由你们自己来。但我也要与你们说,你们的父亲生前得罪的人太多了。你们父亲如今虽说早就已经去世,可那些人心中的仇恨,未必真的就放下了。” “我们两个,又躲在宫中出不去,他们便是想要报复,也进不来。这些年,温家的人,死的死,散的散,也基本没有留在京城的。你们若是选择出宫,那些人,大半会将仇恨放在你们的身上。你们今后的路,恐怕不是一般的难走。而你们两个,却只是普通的人,在那些不择手段的面前,根本就没有什么自保能力。你们若是选择了出宫,我真的很为你们安全担心。” “你们的父亲,当年作恶太多。自以为权势滔天,从来没有把别人看在眼里。便是一二品大员,对你们父亲都是相当的忌讳,甚至是害怕。至于那些普通的官员,被你们的父亲整得倾家荡产的,不知道有多少。他们之中的亲朋好友,如今不仅还有在朝中为官的。甚至身在高位的也不在少数。你们两个若是选择出宫,恐怕后果难以预料。这京兆也没有人敢娶你们。” 听到温夫人的话,二女都不由得沉默了。当年自己父亲做的那些事情,她们也多少都听说过。也知道,满朝的那些官员之中,对自己父亲恨之入骨的人不在少数。正像是母亲说的那样,若是自己真的出了宫,恐怕新仇旧怨都会加到自己身上。抬起头,看了看这间实际上,空间并不大的温德殿后殿。又回首看了看那张,足足有普通双人榻两张半宽大的超级大床榻。 想起这些年的经历,心中却是产生一丝异样的苦涩。而母亲的意思,她也听得出来。若是继续留在这里,将来哪怕做一个最低级的才人,也总好比出了宫,替父亲当年的所作所为买单。别说嫁人了,恐怕就算是自己出家,这满京城也没有一个尼姑庵,敢收留自己姐妹两个。可自己两个人,尤其最早来这里的自己,这些年的经历自己又包含着,多少不能说的辛酸? 直到谈完事的黄琼走回了后殿,两个人还没有就何去何从,做出一个选择。便是两位温夫人,也没有再劝说,而就在那里静静的陪着,貌似在等待二人的回答。见到四个人起身要行礼,黄琼摆了摆手示意不必了。看着两个大约有两年,没有再侍寝过。虽说容颜并未恢复以往,毕竟岁月也是在增长。可不管怎么说,哪怕是年纪大了许多,却是依旧还是美人如玉。 第一千九百七十二章 你是聪明人 也许是没有再生育的关系,或是这两年自己一直没有再召她们侍寝。相对于过了五十便衰老很历来的何瑶,还有段锦来说。貌似这几年,岁月根本就没有在这两位温夫人脸上,留下什么太过于浓烈的痕迹。而身材,依旧是极其的丰盈。虽说有些下垂,但在宫内已经推广的新式内衣衬托之下,并不是很明显。原本并没有什么心思的黄琼,心中的火气不由得起来了。 直接将温大夫人的头,向下按了下去。不过,一开始黄琼并没有打算碰两个年轻女子。毕竟按照他的习惯,二女一旦碰了,就不会再让她们出宫。更不会允许,她们在嫁人。只是在后来,却是两位百般解数,也没有能让黄琼尽兴的温夫人,咬了咬牙将二女拽了上来。至少在她们看来,如果二女能够留在宫中,哪怕要吃一些辛苦。可总比死在外面,要强的太多。 更何况,二女虽说年纪渐长,但却依旧是花容月貌。若是真的落在有心人手中,恐怕生不如死。与其出了宫,遭受到非人的磨难,还不如留在宫中,至少对她们来说是一个保护。那道宫墙,虽说隔绝了她们与外界的联系,让她们即便是老死在宫中。可也不知道,为她们挡住了宫外的刀光剑影。以她们对二女的了解,受了这么多年委屈,最终选择出宫可能性极大。 与其出宫,最终落得一个凄惨的下场。还不如,让这位主临幸了,至少能保住她们一条命。就算一辈子只做一个才人,也比将来尸骨无存好的多。尤其是这些年下来,也知道这位主,自己碰过的女人,断然不会允许其他人在碰的习惯。两位温夫人哪怕心中再接受不了,可为了二女能够活下去,最终还是将一直都没有被黄琼,真正临幸过的二女,给送到了黄琼身边。 两位温夫人的心思,并未能瞒得过黄琼。不过对于两人的心思,黄琼却并不反感。在骨肉亲情面前,其他的事情都不值一提。在为二女未来的考虑,与羞涩之间的选择,两个人只是做出了最有利的一个罢了。打发人,去将白氏二女招来后,黄琼在见到二女最终选择了接受,倒也没有拒绝。二女在温德殿后这间小殿内,服侍了十余年后,也最终成了黄琼真正的女人。 而在事后,黄琼也没有册封二女为嫔妃,只是给了一个女官的名义,继续留在温德殿服侍。不过,二女可以不用整日都待在后面的小殿,平时不用服侍的时候,也可以在周边适当的走走。偶尔也可以去两位温夫人哪里住上一日。只是黄琼日常处理政务的温德殿前殿,二人还是不允许去的。前后殿连接那道工字廊,便是二女止步所在。这些变化,对二人来说是好事。 至于何府南宫韵哪里,黄琼却是当真也未能再迈入半步。便是如果想王袭人了,也只能将人接进宫来陪伴几日。南宫韵并未再来过一次。不过,从赵秀与张巧儿后来的话中,却是发现何青竹的反应,并不如自己以为的大。当时是哭的梨花带雨,但事后还是很平静的。只是身为娘家的何府,却是同样再未去过。而南宫韵那位弟媳,也在第二天匆匆离开了何府。 听到自己离开后的这些事情,黄琼也不由得轻叹一声。而再一次见到南宫韵的时候,却是在冬天刘虎的葬礼上。南宫韵与吴紫玉,再黄琼身边相识之后一向都是关系良好。无论是作为在京勋贵的掌家夫人,还是刘虎与那位何家少爵爷的同朝为官,或是与吴紫玉之间的感情,南宫韵都要代表何家出席刘虎的丧事。而亲临刘家祭奠的黄琼,才与南宫韵不期而然相遇。 看着面前消瘦了不少的佳人,黄琼心中异常的难过。若不是当着那么多的人面,恨不得当场将人紧紧抱在怀中。而对于面前的皇帝,南宫韵是看都不看一眼,权当做没有看到一般。只是就在南宫韵准备回府休息的时候,刚出何府的她,却被早就等在守在外面的李海,几乎是半强迫的,强行给请上了一顶小轿。李海的身份,并不愿意上轿的南宫韵,又何尝不知道。 但李海附在她的耳边,告诉她康王妃如今就在宫中,却是让她直接愣住了。虽说满心的不情愿,知道这是黄琼在明摆着威胁自己。可担心何青竹安全的她,最终还是无奈的选择上了轿子。这顶小轿从刘府出来,一直到了宫中温德殿的后殿门口才止步。而看着这间无比熟悉的殿门,南宫韵心中一直在挣扎着。过来人的她很清楚知道,自己一旦进去会遇到什么结果。 所以,她一直在犹豫着。直到李海再三催促,才无奈的下了轿子。就在南宫韵刚走进殿门的时候,腰一紧却被直接腾空抱了起来。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嘴已经严严实实的被堵住了。熟悉的气息,还有那熟悉的技巧,让原本拼命挣扎的南宫韵,身子最终渐渐地软了下来。等到了一切都平静下来,哪怕已经被身体出卖。可伏在黄琼胸口的南宫韵,依旧固执不肯说话。 看着沉默不语的妇人,感受着怀中消瘦不少的身子。知道这段日子,南宫韵的日子肯定是相当不好过的黄琼,轻轻抚摸着妇人的秀发,轻声叹了一口气道:“韵姐,不要生朕的气了好吗。朕也知道,前次做的不对。朕的做法,伤到了韵姐,也伤到了青竹。韵姐,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可千万别不要不搭理朕。朕向韵姐保证,类似上次的事情今后再也不会发生。” 听着黄琼的话,南宫韵却是叹息一声。良久才道:“陛下,青竹与语儿一样,都是我的命根子。这一点陛下,也是心知肚明。可陛下明明知道这一点,却非要那么做。陛下又至我于何地?我在陛下心中成什么人了?当真是那种,为了讨好陛下不择手段的人吗?我不是秀儿,也不是巧儿,陛下做的那些事情,哪怕就算心中再委屈、再不甘,可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可我不行,我接受不了陛下与青竹,还是当着我的面。若说陛下不认识青竹,倒也还说的过去。可陛下明知道,我与青竹的关系,甚至我拼命的拦着都没有拦住,陛下又何尝,真的将我放在心中?还有郑氏,那是我的兄弟媳妇,陛下也?陛下又将我们全家置于何地。我今后又如何的面对,我娘家的兄弟和其他人。陛下可知道,那一日后,我一死的心都有了。” 听着南宫韵的诉说,以及语气之中的无限委屈。黄琼却是心中也万分的后悔。后悔当日,为何自己没有冷静一些。只是此时说什么都晚了的他,也只能将人抱在怀中,轻轻的哄着。两人就这么静静的相拥着,一直到这段日子里面,因为那件事情备受折磨而疲惫不堪。再加上刚刚翻云覆雨,实在已经是心力交瘁的南宫韵,依偎在自己怀中沉沉睡去,也没有松开。 直到外面传来温氏二女的奏报,说康王妃在温德殿外请求面圣。听到这个声音,黄琼不由得一愣。轻轻将怀中的妇人放好,起身穿好衣物。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人宣了进来。同样小半年没见的何青竹,也是明显是清减不少。而行礼后被搀扶起来时,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闻到一丝有些熟悉的气息,何青竹不由得想起了那一日的事情来,脸色不由得微微红了。 只是想起来的目的,何青竹连忙回过神。收敛了心思道:“陛下,我知道母亲被陛下强行接进了宫中。可陛下,母亲毕竟是罗君有夫,与陛下在保持这样不清不楚的关系,并不合适。此事一旦传出去,不仅母亲的声誉有影响,便是对陛下的圣誉,也有很大的影响。陛下,总不想今后的史书上,写上陛下身为一国之君,却是贪花好色,与臣子的眷属私下勾勾搭搭。” “我也知道,当年母亲在何家受尽了委屈。这些年,若不是陛下与祖母一直在暗中护着,恐怕早就着了那个女人的道,搞不好都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可陛下,不管怎么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母亲该报答的都已经报答了。包括我的那个弟弟,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是陛下骨血。我只求,陛下今后能够远离母亲,不要再与母亲私下里面再继续有什么联系了。” 对于何青竹的话,黄琼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这个年轻妇人貌似少言寡语,但实则却是什么都知道。而且,话说的很直接,并没有遮遮掩掩。见到这个妇人开诚布公,黄琼也就没有再继续遮掩:“你说的没错,朕的确与韵姐的关系,在私下里面已经保持了二十年了。语儿也是朕的骨血。朕更是可以明确的与你说,无论你情愿与否,韵姐,这辈子朕都不会放手。” “若不是看在韵姐,还有老太君的面上,你以为就你们何家的那团乱遭事,还能走到今儿,能保住一个空牌子爵位?若不是韵姐为了你,死活都不愿意进宫,早在她有了朕的骨血那一日,朕早就让逼着她进宫了。朕知道,你是聪明人,是明白这其中利害关系的。你更应该知道这些年,韵姐是因为什么默默忍受下来的。她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也该为她考虑不是?” “她已经为了你,付出了前半生的幸福。却依旧没有人,能够守护她。你们那个何家,甚至连最基本的为她,遮风挡雨都做不到。就是你,也没有能够做到。既然你们都做不到,那她的后半生,就应该交给真心爱她的人,来为她撑起来。哪怕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可朕也会在她的身边一直守护她。她能够找到真正的幸福,你作为她最亲的人,应该高兴才是。” 黄琼一席话,将原本想要来劝说一下的何青竹,倒是给弄愣住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的继续说下去了。因为她知道,黄琼说的没有错。别说现在,便是当年老太君在世,面前这个人若是铁了心,要将母亲弄进宫很难吗? 第一千九百七十三章 何青竹 母亲之所以,受了那么多委屈,还继续留在何家。除了性格过于固执,一直都讲究出嫁从夫的外公那边,绝对不允许母亲合离,离开何家的原因之外,这些年可以说都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将来出嫁的时候不被人指指点点。更为了自己,不再受除了父亲之外的任何委屈。 小时候的自己,那些年不知道见到多少次,刚强的母亲表面上若无其事,可暗中一直在眼泪。直到那一年,有一次母亲进宫回来,虽说看起来疲惫不堪,可事后却是精气神都不一样了。在以后,母亲隔三差五便进一次宫。尽管每次回来看起来都极其疲惫,但原本那些忧郁的气质都不见了。哪怕依旧不讨父亲喜欢,可私底下却再也没有见到她,因为父亲留下眼泪。 只是偶尔夜里,看着自己发着呆。刚开始,自己还不知道原因。直到某次听到祖母,以及姑姑说,让母亲实在坚持不下去的话,那就听他的话先合离再进宫。以他对母亲的宠爱,就算封了不妃,可至少一个嫔是逃不掉的。将来等有了儿子,也算是一个保障。总比现在,就这么不死不活熬着强。可母亲却是轻轻摇头,说她作为一个母亲,不能那么自私只为她自己。 她也知道,祖母与姑姑,甚至包括曾祖母都会照顾好自己的。哪怕父亲,带着她那个小青梅回来,自己也不会受什么气。可她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不能让自己今后,一辈子都被人指指点点。更不能抛下自己的亲生女儿不管。她这一生,已经是这个样子了,不能再让自己女儿,走上她的老路。她留下来,不是贪恋何家少夫人的位置,而是为了自己。 而直到曾祖母临终前,这个男人来到何家,母亲看向这个男人眼中的光。当年听到祖母与姑姑,还有母亲对话并未太明白的她,便已经明白了当年祖母话中的一切。更明白了,这些年母亲为了自己,究竟牺牲了多少。只是不管此事谁对谁错,可毕竟如今母亲年纪已大,那种关系不应该在继续保持下去了。他可以不在乎,可母亲是一个女人,若是传出去又怎么办? 见到何青竹沉默下来不说话,黄琼却是摆了摆手:“朕与你母亲的事情,你就不要干涉了。你自己过好你自己的日子便可了。若是在康王府那里,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可以进宫与朕说,也可以与韵姐说。你已经是大人了,如今也做了母亲,当年事情,其中是非曲直你也是清楚的。韵姐是有名的才女,她教导出来的人,朕相信对某些事情上的对错,会一个自己认识的。” “你先回去吧。这段日子,语儿那边你多照应一些。你祖母年纪大了,身子骨也不是很好。你二婶的性格,也多少有些懦弱不堪,撑不起那么大的一个何府。你这段日子,多管管那边的事情。韵姐,就让她在宫中多住一些日子。等到她心态调整好了,朕自然会送她出宫,你也不用操心。你长大了,如今也做母亲,有些事情也应该涉身处事的,站在她的角度着想了。” 黄琼这一番,算得上推心置腹的话下来,何青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尤其是黄琼最后那句,有些事情,也该涉身处事的站在,她的角度着想的话说很重。而见到何青竹沉默不语,黄琼也沉吟了一下后道:“那天的事情,不管你相信与否,都是一个意外。朕会给与你一定的补偿。说罢,你想要什么,可以直接光明正大的提出来。除了让韵姐,离开朕这事之外。” 听到面前这个男人,又提起那一日的事,何青竹小脸不由一丝满脸羞红。当时的经历,不由得再一次浮上她的脑海。当时被折腾得浑身酸疼,那里更是疼的厉害。可事后回想起来,却是有一种自己便是成亲多年,也从未有过的感觉。自己才第一次知道,原来那个也可以愉悦的。想到这里,何青竹脸不由得更红了。急忙的顺嘴说了一句,应该的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直到离开了温德殿,坐上了回府的轿子,她才知道自己顺嘴说了些什么。不由得脸更加的红了。暗骂自己,怎么什么话都说了出来。双手捂住脸,羞涩的有些不能自己。而在她离去的时候,却不知道温德殿前后殿连接处,一个目光一直跟随她落荒而逃的身影,一直到她的背影彻底的消失才收回。接下来,南宫韵在宫中这么一住,便是直到半个月后才回到了何府。 南宫韵气头过了,那黄琼这边自然便是晴空万里。虽说因为南宫韵高筑防火墙,何府依旧进不去。但南宫韵进宫的次数,却是频繁了许多。尽管只是在宫中过一夜,第二日便要回府。给黄琼的感觉,反倒像是在看着他。不过,虽说感觉到自己在南宫韵的眼中,信誉如此低下而有些哭笑不得。但黄琼倒也并未太过于在意。反倒是按照南宫韵希望那样,躲着何青竹。 何青竹是康王妃,进宫的次数自然不会太少。甚至在那次事件之后,进宫的次数反倒是频繁了不少。偶尔还留宿在何迎春的寝宫。她与何迎春是骨肉至亲,在加上又是亲王妃,留宿在宫中,自然不会有人说什么。更何况,懂的规矩的何迎春,每次也都请示了司徒唤霜这个中宫皇后。不过,她每次进宫,无论是否留宿,黄琼都是刻意避开,从来不与何青竹打照面。 只是黄琼每次的避开,却是没有见到何青竹每次进宫,没有看到他时微微失望的神色。因为她每次进宫,都有意识的错开与南宫韵的机会。所以,南宫韵一直都没有发现,何青竹在没有见到黄琼后,魂不守舍的样子。更没有察觉到,那一次事件过后,何青竹的心思出现了变化。更忽视了,黄琼这位权倾天下的君王,哪怕已经是中年大叔,对女子的吸引力有多大。 相对于,懦弱不堪的康王,黄琼这位中年大叔,明显更具备魅力。更何况,那一次过后,终于知道做一个真正女人,是一个什么滋味的何青竹,感觉到康王简直就是一个银枪蜡头。在那次回到康王府,在经历了几次对比之后。不长时间,便宁愿给康王找妾室,也不愿意在让康王碰自己。不是她想要为谁守着,而是康王全力支撑的那点时间,让她感觉到索然无味。 何青竹的心思,自从答应了南宫韵后,便一直都躲着她的黄琼,自然是不清楚。而因为何青竹掩饰的很好,便是南宫韵也没有发现。几个人之间,一时倒也是相安无事。同时,防着黄琼的,不单单是南宫韵一个人,便是吴紫玉在那一日之后,也一样在提防这位主。勒令刘芳尽量减少进宫的次数不说,甚至还很长日子以伺疾为名,将刘芳牢牢绑在身边,不许进宫。 相对于,对自己千防万防的南宫韵与吴紫玉来说。刘虎的身后事,黄琼却是给了很高礼遇。不仅亲自到刘府祭奠,还举办了相当隆重的葬礼,并每日都遣皇次子雍王上门祭奠。还在当初刘虎婉拒了附葬皇陵,想要葬在自己家乡的念头后。在刘虎的家乡,专门为刘虎修建了一座相当于伯爵的陵墓。便是调回京城儿子与侄子,也分别直接调入殿前司,以及枢密院任职。 虽说刘虎的儿子,需要丁忧二十八个月,可谁都知道,这位皇帝一力提拔的新锐将领,待丁忧结束之后,在不远的将来会有一个远大的前程。当然调进京城的不仅他一个,还有一批年轻将领,分别调入枢密院、御林八军,甚至是兵部任职。这也是黄琼的一个操作,要定下基层武官的论调定例。用他的话来说,京城待久了,就算再能打仗的武官,骨头也变酥软了。 而在刘虎下葬后,吴紫玉却拒绝了司徒唤霜的邀请,没有再回到宫中。选择陪伴儿女,在宫外生活。至于原因,她虽说没有提起过。可看向黄琼的目光,却是有些意味深长。没办法,那日他走时,女儿看着他背影的目光,太让吴紫玉感觉到心惊肉跳。她任凭司徒唤霜怎么劝说,都不肯在回到的宫中真正的原因,自然是防火、防盗,但归根结底更要防的是这位皇帝。 不过吴紫玉看住了刘芳,可南宫韵却没有看住何青竹。哪怕黄琼一直也在躲着何青竹,可女人一旦动了心思,可不是单纯防能防住的。某日,因为与黄瑞枫谈事谈的太晚,第二日又有大朝,黄琼便没有再回后宫。便只是宿在温德殿后殿,由两位冷氏服侍他就寝。这一夜虽然还是多年的习惯,剥光了陪着他入寝,但有些疲惫的黄琼也没有碰二女。只是将人搂在了怀中。 但就在黄琼沉沉欲睡的时候,却是感觉到怀中的人突然起身离开。只是没多大一会便又回来了。刚一开始,黄琼倒也没有在意。可没有多大一会,便感觉到了不对。睁开眼睛一看,却看到何青竹正在低着头。看着眼前的妇人,黄琼想要坚决将人推开。可何青竹虽说抬起头了,却是死死抿着嘴。甚至到了后面一把将黄琼推倒。利用黄琼担心伤了她,不敢强行推开。 对于自己被面前,这个美艳之极的妇人给反推了。从发现眼前的人开始,便一直都在被动的黄琼也只能苦笑。直到疲惫不堪的妇人,依偎在他的怀中,才轻声叹息一声:“总算知道她,为何宁愿名声都不要,也要与陛下私下里面在一起。原来,陛下才是真正的男人。与陛下在一起一次,哪怕就算是死了也甘心了。他若是哪怕有陛下一半,我也不至于念念不忘了。” 听着在外面面前,一贯都是贤良淑德。与康王成亲后,在京宗室诸王妃之中评价甚高。无论是姿色,还是持家在自己那些弟弟之中,都是数一数二的妇人,口中的这番话。黄琼除了苦笑,还能够说什么?就是不知道,若是此事被南宫韵知道了,这事又不知道怎么闹翻天了。 第一千九百七十四章 无奈的黄琼 看着黄琼脸色有些不好看,何青竹却是依偎在他怀中轻声道:“陛下不用担心,咱们隐蔽一些,不让她知道就是了。陛下与她这么多年,曾祖母不是一直都不知道?何府上下,又有几个人知道?我也不求每日都在陛下身边,只求陛下隔三差五慰藉我一次便可。至于他,盼着我多进宫,找姑姑为他多要一些好处。现在更忙着与几个小妾卿卿我我,那里顾得上我?” 何青竹这些话,再看看与自己此刻还紧密相连的妇人,一脸的春意浓。在想起这个在外人,一向表现让人挑不出半分毛病,总是一副贤良淑德的妇人,刚刚放荡的让自己以为,不是南宫韵教出的人。黄琼捏了捏鼻梁,苦笑道:“你这个丫头,让朕到底怎么说?你这不是要逼韵姐去死吗?康王就算再不堪,也不至于你说那样吧。他才年纪多大?身子骨就不行了?” 听到黄琼提起康王,何青竹却是轻蔑的一笑:“就他?他若是有陛下一半能耐,我也不至于那次之后,整日里面总惦记着陛下。宫中太上皇那些主位教出儿子,陛下还不知道吗?康王虽说老实了一些,可也是相对的。陛下这个弟弟,的确没有他那些兄长那么荒唐,也胆小如鼠。除了不爱读书,喜好一些杯中物,男人通病喜欢年轻貌美的外,倒也没有其他坏毛病。” “但就那身子骨,撑死了也就一炷香时候。他十岁的时候,毛都没有长齐,便与其乳母有了那个事情。那个奶娘也不知道,他的母妃从那里选的,极为贪恋床榻之事。这宫中又哪有正常男人?她便与太监结对食,弄得一些小太监整日里为她争风吃醋。他七八岁的时候,就天天亲着他那个。也让他亲她的那啥?才多大的孩子,都还没有长成,那里经受住那么祸害。” “他的母妃,又是一个胆小懦弱的人,反倒是被一个奶娘给压制住了。不仅月例被那个奶娘,勾结身边的管事太监,都占走了大半。便是看着儿子被祸害,也不敢吱声。若不是陛下,后来将那群人都赶走,恐怕您的这位弟弟现在就是一个摆设。即便是这样,那个东西还没有蚕茧大,勉力支撑也就一盏茶时分。我与他成亲十多年了,现在才知道什么是做女人的滋味。” “最关键的是,他每次与我再一起,因为我不愿意,他便让府中的一个婆子帮含着。要不然,他就根本做不了男人。就这样,府中的那些婆子也都被他祸害了一个遍。他不喜欢年轻的,只喜欢年纪大的。陛下不知道吧,他出宫第一件事,居然便是将当初那个奶娘给找到了康王府。若不是我背后是何家,又是陛下亲自指婚的。那个妇人还忌讳一些,换了旁人的话。” “恐怕他的康王府,早就成了那个妇人的天下。他来房中的次数,还不如去那个婆子那里多。与陛下的那一次后,原本就对他没有什么兴致的我,对他更加的没有了兴致。又给他找了几个愿意跟着他的年纪大的寡妇,又从瓦弄里面给他赎出来了几个,他喜好年纪的给他做通房。只要别伤害到我儿子,我不会理会他们怎么闹。现在人家倚红偎翠,日子过的舒坦很。” 何青竹的话,让黄琼目瞪口呆。他原本以为康王,在自己那群兄弟之中,还算是老实的。除了不愿意读书之外,倒也没有什么坏毛病。现在看,自己倒是真有些小看这个弟弟了。居然在自己眼皮子低下,都能玩出花样来。原来人家不是不贪花好色,而且口味独特。小小的年纪,就被一个奶娘给搞坏身子骨。自己当初倒也实在是有眼无珠。荒唐,荒唐,荒唐至极。 这还是自己的知道,自己不知道的荒唐事,到底还有多少?再想想自己儿子,便是那么严格的教育,可一样不也出现不少荒唐事。从林婉清所出的老七开始,就没有几个消停的。如果说当年老爷子对那些皇子,基本都处于放养,可自己都是严厉管教的。怎么还能出现这么荒唐的事情?只是就在黄琼,多少有些走神的时候,缓过劲来的何青竹却是又陷入了疯狂。 看着疯狂的女人,黄琼也只能叹息一声。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自己又能说什么?不过,此事过后,黄琼倒也对康王的府上那些事情,并未多加理会。只要不太过于荒唐,不做出欺男霸女的事情来,他口味独特就独特吧。自己对于这群兄弟,是真心的累了。动辄以圈禁威胁,都没有能够让他们彻底老实下来。难道真的让自己,将他们都关到小黑屋子里面到死? 到时候,老爷子知道了,再被气的从他的陵寝里面,那具自己给他弄的,超大楠木棺椁之中跳出来。史书上也会将自己,与隋炀帝、南朝诸帝并列,说自己手足相残。何青竹在这事上,的确受一些委屈,自己已经把自己做了补偿,那就到此为止吧。更何况,自己连那几个好惹事熊孩子,都没有能够管住,自己又怎么能要求那群家伙太多?所以,黄琼还是没追究。 日子一天天的再过,皇次子的表现也让黄琼越来越满意。尤其是他很欣赏自己这个儿子的是,这个儿子并不因为自己是他的父亲,并且是他的君主。哪怕世上所有的人,都已经明眼看出来,自己实际上已经选中他为继承人,而为了位置稳定无限的唯上。在很多事情上,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而且处理起政务来,也一向都是不骄不躁,相比起当年自己有耐心的多。 将大部分的政务甩出去后,黄琼一下子感觉到轻松了许多。崇德二十三年开春,黄琼留皇次子监国,开始了一路巡视。此次巡幸除了宫中大部分的嫔妃之外,黄琼只带了寇准与工部尚书,并没有携带其他的文臣武将。而是将政务,彻底的甩手给了监国的皇次子。此次巡幸,除了视察黄河、淮河的河务之外,黄琼几乎没有理会任何的政务。倒正像是他说的游山玩水。 实则,也的确是游山玩水。这是黄琼之前,答应过司徒唤霜与宫中诸女的,等到他有一日可以卸下万钧重担,便会带着她们好好的游历一下。所以,这次黄琼不仅没有带文官武将,便是护军也只带了三百人。此番巡幸天下,北到了黄龙府,南到了大理府。最西面到了河西走廊。最东面一直到了松江府的大海边上。这一番游历,整整用了两年的时间才回京城。 在巡幸期间途径临潢府,黄琼接见了已经完成盟旗划分的,草原诸部王公、将军等贵族。接受了他们的贡品,并给与了一定的赏赐。在黄龙府,接见了女真、室韦等八旗文武官员。也在这里,逮回了翘家后玩的不亦乐乎。甚至是有些乐不思蜀的几个女儿,还有带头作妖的寿阳这个妹子。但对于这几个丫头,原本想要下狠心惩罚的黄琼,却最终还是没有狠下心来。 黄琼的表现,让司徒唤霜几个即是无奈,又实在是有些无语。而且又一次食言的黄琼,不仅自己没有罚这群无法无天的丫头,便是段妙想要惩罚城阳,廖氏想要训一顿舞阳,都被他给拦住了。而在盖州,黄琼不顾随行人员的劝阻,乘坐水师的海船,一路扬帆沿着海路直下松江府。这次巡幸,黄琼几乎走遍了整个大齐,唯独没有去泰山。这让某些官员很是失望。 崇德二十五年秋,从西域传来的贾权死讯,成了捅破了自从崇德十九年,朝廷与西域的安西王府,因为贡马一事发生不愉快事情。双方关系剑拔弩张,安西王府甚至一度,断绝了对朝廷驻军的粮草供应。虽说不长时日,便恢复了供应。可供应的粮草,却改为每十天一次。每次供应量,从不超过十天的量。一直靠着双方全力遮掩,才勉强维持的最后一张窗户纸。 得知贾权的死讯,黄琼震怒之下,由雍王出任西域兵马制置大使,欧阳善为制置副使,统帅西京大营军马,以及从东北抽调八旗三万,并征发骆驼两万,携带大小火炮二百门全力西征。原本想着先声夺人的安西王府,第一战便大溃。接下来在伊州决战之中,参战的五万安西王府士卒突然反水。执督战的安西王夫妇献到军前。此时所有人才知道,贾权真正的死因。 接下来,黄瑞枫一路向西,先后剿灭嘎斯罗以及回纥残存势力。一部甚至一直追击到了花剌子模海,才刻石记功而还。黄瑞枫历时两年,将整个西域彻底的平定。黄琼废除了安西郡王府,改为设置了天山南北二路,以及西域路共计三路。如今除了雪域高原,内部还形成的三个王国在相互攻伐之外,天下基本已经混元一统。只是黄琼知道,还有三件事情没有做到。 一个是雪域高原,还未能真正纳入版图。但那里地理、气候皆独特,而且宗教势力日益做大,各部族之间盘根错节,动那里非一朝一夕之事。现在的齐军,不是自己后世那支军队。所以,对雪域高原还是以图图缓之为好。其二,便是东瀛还未收入囊中。倒不是黄琼真的有那么强烈的民族情绪,非要现在便将东瀛吞并。而是本朝内部如今流通量,越来越大的金银。 除了本朝自产的三成,来自南洋的两成之外,竟有五成来自于东瀛。如今的东瀛,等于掌握了大齐的经济命脉。更别提,还有硫磺与硝,也有很大一部分来自东瀛。一旦东瀛那边出了问题,不仅大齐的经济要受到严重影响,便是军备都要受到影响。而让黄琼一直没有对东瀛动手的原因,除了平辽之后引发的西域诸事情之外,便是大齐如今缺乏真正的水师将领。 杨继元将水师的确练的不错,但也只是不错罢了。对水师的使用上,他还是秉承着陆战的想法。海战基本上,压根就没有打过。新的将领,还在成长之中,如今还无法担负重任,更无力统筹全局。 第一千九百七十五章 文武之道 最为关键的是,东瀛与高丽不同。高丽在大辽灭亡之后,与大齐已经实际上是山水相连,两国之间并无什么太大的障碍。而东瀛则偏于海外一隅,周边都是大海。除了海路之外,根本就与大陆无任何的相连。便是与大陆最近的乐浪路,也是隔着茫茫大海。拿下东瀛未必是什么太困难的事,可怎么守住那里才是关键的所在。这还没有将那里,还算彪悍民风算上。 这两个问题不解决,想要拿下东瀛,并彻底真正将东瀛收归大齐的版图,基本上不可能。这两个关键所在,才是黄琼迟迟没有对东瀛动手的原因。其三,便是西南地区改土归流。算得上如今并入大齐的大理故地,两川、黔中、湖广南北路,广南西路,都有大量的各族族长、头人。这些人以自己的村在为中心,以同族与血脉为联系,实际上形成了一个个小割据势力。 利用朝廷册封的世官职务,在本族分布地区横征暴敛,动辄叛服不定。最为关键的是,这些人相互以姻亲、血脉为连接,彼此之间相互勾连,对汉人进入其地盘极其排斥,尤其是对汉人移民更是拒绝。而若想要守住领土,尤其是周边与安南和南掌为邻的云南路。不大量移入汉民根本守不住。可若是强行移民,这些部族认为自己利益会被侵犯,首先就不会接受。 到时候屠戮移民,恐怕都是小菜一碟了。这些路所在,本应该是大齐的腹地,现在反倒成了大齐身上的一个个毒瘤。而且这些部族所割据的地方,多是资源丰富的地区。比如云南路,就是如今大齐主要铜产地。若是那里乱了,别说铸钱的铜,便是铸炮的铜都会断了来源。哪怕如今在攻占了东北之后,大齐并不缺乏移民的地方。甚至有些地区的人口,因为大量移民。 导致了本地,例如山东路与河北路、山西路,本地丁口都已经有些不敷使用。但改土归流这件事,依旧摆在了黄琼要解决的三件大事之中,首要第一条。黄琼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做完所有的事情。所以,几经考虑趁着自己还在位,先解决第一件事。至于其他的事情,还是交给自己的后人去解决吧。但在西域之乱解决,黄瑞枫未还朝之前,黄琼还是决定先不动手。 而等到黄瑞枫还朝,黄琼并未举行献俘仪式。让黄瑞枫休息三天之后,黄琼才将人召进了宫。看着两年西域征伐下来,因为劳累又黑又瘦,但却是愈发成熟的儿子,黄琼却是欣慰的笑了笑。对着黄瑞枫道:“到底是朕亲手教出来的人,你小子这次在西域做的不错,朕很满意。军中那群老将,评价也很高。说你是本朝霍去病。虽说有些扯淡,但也算是靠谱的评价。” “你在奏折上,坚持不举行献俘仪式,朕很欣慰。你说的对,都是自家的亲戚,也算得上是皇室内乱,献俘那不是光宗耀祖,而是朝着自己脸上打。不过有一点,你却是说错了。虽说此次西域征伐,明面上是咱们自己家人打起来,实则却是为维护我大齐大一统。你不是与安西王在作战,是与西域那些做梦,都想着割据的实力在作战。安西王不过是代人受过罢了。” “所以,此次西域征战也是荣耀之战。从你在西域处置来看,可以说已经彻底的成长起来了。便是朕现在将大位传给你,也可以放心了。不过,朕也要问问你,你可知为何朕此次,力排众议。放着朝中那些更有经验功臣宿将不用,而坚持启用你这个秉政亲王为制置大使?朕现在要问问你心得。你与朕实话实说。不要有什么忌讳。朕看看你,到底学到了朕的几分。” 对于黄琼最后这句语气严厉的质问,黄瑞枫倒也没有含糊,直接开口道:“回父皇,此次西域平叛看似军务,实则却是政务。单靠军功,的确可以强压一时,但无法压制一世。若是屠戮过惨,以西域诸部的秉性来看,恐怕几世都难以安稳。所以,此次西域平叛,单靠武官是不行的。而若是派其他文官为制置大使,无军功的情况之下,恐怕也难以制约骄兵悍将。” “自父皇继承大统以来,便改变了皇祖在位时重文轻武,对武官防备之心日盛的局面。再加上平叛、灭辽、灭高丽数战,使得相当部分武官骄横,文官极其难以驾驭。到时候,若是文武各行一套,相互各自掣肘。不仅战场上要吃亏,而且更会耽误朝廷的大事。若是选派其他的亲王、郡王为制置大使,父皇又担心安西王旧事重演。所以,便选定儿臣出任制置大使。” 黄瑞枫的回答,黄琼即点头,但却又摇头。而看着儿子一脸迷糊的样子,黄琼才语气慎重的道:“自古以来,每一朝都是靠着文武两条腿走路。没有任何一朝,单靠文或是靠武,能够真正稳定天下的。重武轻文,很容易养出一批手握军权的军头。自古以来,谋朝篡位或是造反的,基本都是武官。便是曹阿瞒与隋文帝那种文人出身的人,也都是权贵世家的子弟。” “有驾驭文武的能力,才能够逐鹿天下。所以,自古以来历代帝王,都最为防范的是武将。而文官,尤其到了本朝的文官,与过去世家子弟出身不同,都是出身普通的读书人家庭。便是做到中书门下平章事,这等宰相的位置,也驾驭不了那些武官。尤其是朕的外祖事情之后,你皇祖对武将,特别是那些世家子出身的武官,越发的不信任。所以,便有了重文轻武趋势。” “不过,虽说重武轻文要不得。但重文轻武更要不得,以文驭武弊病则更多。朕刚刚已经说过,本朝文官极少有那种根基深厚的世家子出身,大多都是出身普通人家。他们自幼寒窗苦读那些圣贤书,想的便是一朝过龙门。大多都是不通军事。便是于明远、杨继元,那种虽说是进士出身,但能上阵杀敌都是后来慢慢学的。本朝文官除了毛鳞凤角外,大多不通军务。” “不仅上了战场会胡乱指挥,贻误战机,甚至是战败误国。便是长期对武将的压制和压制,也会使得武官对朝廷失去信心,进而慢慢的不愿意为朝廷效力。虽说避免了武官造反,或是割据一方的危险。但长此以往下去,军队的战力很难保住。一旦遇到百姓造反,或是异族入寇,大厦倾覆没准也就在朝夕之间。所以,驾驭文武平顺不仅需要手段,更需要维持平很。” “朕此次让你统军出征,除了考验你离开朕的身边,施政能力与应变手段之外。最为根本的,便是让你建立军功,确切说可以获取军心,这样才能获得武将真正支持。你也说过,如今随着三次大征皆胜,军中很是产生了一批骄横的将领。若是皇帝没有一点的战功,便只能靠着手段,去压制那些骄横武将。但这些手段若是搞不好,极为容易引起武将的离心离德。” “手段要有,但绝对不是扶文压武。朕当初,也是靠着先是平叛郑州,后平叛宁夏两次战功,才慢慢让那群武官支持朕。而不是谁当皇帝都一样,大家都是摸鱼混日子。若没有那两次战功,朕在伪帝造反之前,秘密调换一部分江南诸军将领,也没有那么容易。最为关键的是,通过两次平叛,朕发掘一批武将。在军中建立了部分自己的班底。这才是朕真正目的。” “相对于文官,武将首先世家相传的比例很大。毕竟行军打仗这玩意,也是需要人去交的。单靠自己一点点摸索,时日太过于漫长。而这些世家子,大多出身家庭都极其优越,几代人传承下来成了纨绔子弟的,倒是大多数。军中真正依靠的,实际上更多的是平民出身武官。若是单靠那些世家传承的武将,恐怕不仅用不了多少年,朝廷都有可能面临无将可用危险。” “让这些世家子出身的武将,在一地长期掌握兵权,也是比平民出身的子弟更为危险。这也是,朕为何设立两大武国子监的原因,就是为了打破原有的阶级限制,培养和发掘更多的人才。减少他们成长所遭遇的意外,以及耗费的时间。但这样出身武将,往往自尊心都极强,行事不受限制。身为皇帝可以不知兵,但是不了解这些人真正心态,那才是真正最为危险的。” “武将不可以为相,以文治武是必须的。可这也绝对不能说明,文官就要爬到武将的头上。文武二途,都是国朝的支撑,缺一不可。武将若是长期执掌兵权,的确是有造反的危险。但文官的毛病,朕想你也是心理清楚的。清高,自以为看几本书,便总认为天老大、地老二,他们是老三。便是皇帝若是想要天下大治,也得事事听他们的。也就是所谓圣天子垂拱而治。” “若是让文官凌驾于武官之上,恐怕用不了几年,这些人就能将武将打压的连气都喘不过来。而朝廷不是单靠那些文官便能支撑的。好战必亡、忘战必危,若是真让那些武将尊严扫地,真正遇到危难,又有谁肯去保家卫国?单靠那些只会动嘴皮子的文官?创业离不开武将,守业虽说离不开文官,但更离不开武将。对武将的确要防,但更要用,而且关键要看怎么用。” “朕此次让你去西域,也是让你通过亲身历练,可以做到怎么去揣测这部分人的心态。这样,才能更好的恩威并济,更好的驾驭住这些人。记住,对待文官要严,但是不能苛。对待武官,要恩威并济。国虽大,忘战必危。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事情,永远都不要做。培养和发掘武官,明白他们的心态,以便更好的驾驭他们,让他们为国效力,才是真正为君之道。” 说到这里,黄琼的语气之中显示出一丝狰狞:“不要想着,每个人都是白璧无瑕,更不要想着每个人都是忠臣孝子。为上位者,要知道用人所长,而避人所短。人有野心不怕,但是得在君王允许的野心。否则,再亲的人也不行。” 第一千九百七十六章 不能轻言放弃 黄琼一席话,说的黄瑞枫不由得点了点头。随后,黄琼又拿起一本自己写的东西,交给他之后,又拍了拍一桌子的折子道:“常言道张弛有度,才能更好的做事。你小子已经休息了三天,朕也算是给足了你放松的时间。当年朕西征平叛回来,你皇祖可连半天休息都没有给朕。如今你也缓过来了,这些折子就归你处理了。还有,朕已经命人将西苑打扫整理了出来。” “你小子今儿回去,收拾、收拾行礼,全府都搬到西苑去住。这样以来,离着朕近了,有些事情也方便一些。朕年纪越来越大了,精力也越来越不够用了。这政务上的事情,你要多操心一些。还有,这本东西你仔细看看,然后给朕上一个条陈。至于你此次俘获的安西王,朕之前便说过,他那个家伙不过是代人受过罢了,降为庶人便是了。朕还是高看他了。” “朕以为,他这些年,就算不能稳控西域,但也能将大部分的势力抓在手中。在加上朝廷的驻军支援,西域那些部族都会老老实实的。却没有想到,十余年过去了,所有事情都流于表面。可惜了朕的贾权,丧生在一群宵小的手中。” 听着黄琼的话,黄瑞枫强按住了翻白眼的心思。他很想问一句自己这位皇帝老子,你赦免了那个安西王,确定不是因为那位安西王妃的关系?当然,亲自率军赶赴西域平叛的他也知道,朝廷这些年与安西王府渐生隔阂,的确是与那位安西王关系,并不算太大。而是当地的部族,认为朝廷一而再的要求增加贡马,是伤害到了他们的利益。当然,这也只是表面借口。 真正的原因是,朝廷以极其优惠的政策,吸引汉人大量去西域开垦。并将其所盛产的棉花,大量收购入关。并且朝廷在西域的驻军,一而再的增加。尤其是从东北增调大量的女真人,室韦人以及渤海与高丽人,组成的军民一体八旗大量的西迁。原本他们手中的天山南北麓,额尔齐斯河两岸,他们放牧耕种的绿洲,大部分都开垦成为了民田。这无疑让他们感到威胁。 再加上境外的突骑施、黠嘎斯诸部的挑拨,以及喀喇汗国的四处挑拨。再加上那位安西王,自身的野心勃勃,才造成了此次西域叛乱。此次自己西征,在平息叛乱之后,为了解除西域后顾之忧,派欧阳善率一万骑兵与七千八旗军,加上归降的回鹘诸部骑兵三万人西征。不仅攻克了喀喇汗国都城八剌沙衮,还大破突骑施与黠嘎斯联军十余万,一路东进打到了播夷海。 此一战,将喀喇汗国在东部的势力歼灭大部,其残余势力向西逃亡至蒲花罗城。自己将八剌沙衮改名为迪化城。留三千八旗军以及眷属开垦,一千大齐骑兵驻守。虽说纠其真正原因,正像是自己父皇说的,那位安西王大部分,只能称之为替罪羊。甚至可以说,是被动参与叛乱的。但若不是其自身也是有一定野心的,想要趁乱在西域割据一方,或是挑拨鹬蚌相争。 他好在其中牟利的话,此次叛乱早在发起之初,就已经平定下来了。根本用不到朝廷劳师远征的。不过,这其中很多事情,黄瑞枫依旧感觉到其中有很多的谜团。哪怕自己彻底平息了此次叛乱,将安西王一府全部俘获,也没有解开其中的谜团。他隐隐有种感觉,自己父皇这几年之中,总想废除掉安西王。改西域的安西王都护府,为内地这边的路、府、州县一样。 那位安西王除了是被动卷入其中之外,哪怕就是这个被动,其中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自己这个父皇逼迫的。当初他是被父皇硬扶上马的,经过这些年的苦心经营,好不容易在西域控制住了部分局面。现在又被告知,这些东西要交还给朝廷,这别说他了,便是换了谁都不愿意。只是看着自己父皇,虽说已经年近五十,可依旧是鹰隼一般锐利,洞彻人心的眼神。 黄瑞枫最终还是将心中的疑虑,给硬生生的按了下去。只是还没有等他再说什么,黄琼却是语气凌厉道:“朕今儿与你说的这些,你要往心里面去。记住,朕打下的这些领土,都是我大齐将士百战才换来的。每一块土地上,都凝聚着无数人的鲜血。你也好,你的后世子孙也罢,一寸土地都不能轻言放弃。若是这些土地,你将来放弃那一块,到那边朕都饶不了你。” 说罢,指了指面前御案上的折子,让他带着这些折子可以滚蛋了。而见到父皇又来这一套,黄瑞枫也只能苦笑的,唤来几个太监,帮着自己将这看着数量,至少半个月没有批的折子搬走后,施礼后便回去工作了。而看着儿子背影,黄琼却是点了点头。孺子还算是可教,成长的也很快。恐怕再有个两三年,自己也就没有什么可教的了。到时候自己便可以卸下担子了。 等到黄瑞枫离开之后,却是从御案下面突然之间,钻出来一个姿色艳丽的妇人。看着这个人,黄琼却是不禁又头疼的捏了捏鼻梁。语气也变得分外冰冷道:“他前脚便押解进京,你后脚便跑到朕这里来,是不是有些过了?你二次去西域,到底做了什么事情,难道真的当朕不知道?若没有你私下里面鼓动,恐怕他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真的与朕决裂到这个地步。” “就算那些回纥头人,突骑施与黠嘎斯人,给他灌输再多的迷魂汤,但他还是能保持冷静的。朕若是就连这个底气都没有,当初也不会派他以宗室的身份,远去镇守西域。他虽说不是什么开拓进取的主,可若是论起守成来,还是不差的。而且他的大局观,还是有一些的。若是没有你这位安西王妃,在惧内的他身边鼓动,在背后出谋划策,他又岂会真亲身涉险?” 对于黄琼的猜测,这个身上半缕都欠奉的妇人,却是如蛇一样缠绕到了黄琼身上,搂着他的脖子吹气如兰的道:“陛下,这可是诬陷我了。他虽说无问鼎中原的野心,可偏安一隅,做一个西域之主,还是他梦寐以求的。他虽说最初的确不情愿,可被陛下强行给推到了那个地步,自然肯定会想方设法的为他自己打好基础。以便将来,朝廷即便想动他也要有所忌讳。” “而人一旦到了一定的地位,不用别人劝,自己就会产生野心。刚到西域的时候,他的确是想要为朝廷稳住西域。不仅是为他的儿子打下好的基础,将来也要做一凌烟阁的名臣。可随着地位的稳固,在加上一些人不断的吹风。他也慢慢的变了,变得野心勃勃。就算以旁系的身份,不能继承大统。就算不能称帝,可若是偏安一隅,做一可以自主的藩王也是不错的。” “至少不用再陛下面前,唯唯诺诺的了。前些年,在西京我与范家谈判的那事。虽说在陛下的眼中,还算是取得了双赢的局面。可实际上,他却认为是朝廷在偏向范家,而自己吃亏很大。也就是那时,他嘴上虽说没有说什么,但内心已经朝廷起了龌龊。直到贡马的事情发生。在加上那位贾先生到西域后,对他处处掣肘,明里暗里的收买和离间,他麾下那些将领。” “在西域诸将的眼中,那位贾先生代表的是朝廷,也是一个比安西王府,更为强大的所在。别说那些墙头草了,便是他的铁杆心腹中,都很是有一些动摇。他产生了一种危机感,以为陛下这是要卸磨杀驴了。所以,才有了这次的事情。至于我,早就已经被他冷落了。当初我在滞留在西京的期间,他趁我不在,身边便已经纳了十几个妾室。都是回纥与黠嘎斯的美女。” “等到我千辛万苦返回西域,等着我的却是人家已经群花环绕了。若不是我所出的长子,还算是被他看重。我这个年老色衰的人,恐怕早就被他彻底的冷落。不错,这次他的反叛,背后的确有我的一些所为。谁让他,敢背着我纳了那么多的女人。还刻意的冷落我。等我带着长子回到西域,却是经常两三个月都不进我房中一次。便是来一次,也只是草草的了事的。” “这期间,他的新人一个接一个的抬进安西王府之中。西域那些部族的狐媚子,一个个高鼻深目、肌肤胜雪,身材妖娆,那个男人见了不动心?更有那些不屑商贾,送给他什么波斯、大食的美人,甚至还有吐蕃的美女。之前我拦着他,我被他送进京城后,他可就自在了。他夜夜笙歌,我却是备受冷落。他既然做出如此事,不顾夫妻情分,那就别怪我让他一无所有。” 听到这里,黄琼倒是很有一种无语的感觉。觉得,这对夫妻简直是半斤对八两,都不是什么善茬。在那位安西王第二次,将以所谓保护和陪伴孩子的名义,送到京城时,黄琼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就算局势再怎么变化,可他保护自己妻儿的能力还是有的。可他坚持的理由,却是让黄琼却是始终不相信。甚至弄得黄琼一度以为,自己与段琳的那些事情被他给发现了。 哪怕他说的那些很有道理,黄琼依旧半信半疑。等到贾权到了西域传来信件,黄琼才知道这个家伙,在段琳进京后,一口气抬了十多个异族的美人。黄琼这才明白,他担心的理由的确不是没有。但那最多只是一部分。段琳别看外表清冷,但实则生情奇嫉,为人又是强势的很。虽说姿色艳丽无双,可这个性格一般人却是难以承受的。他到了西域,也算是一方之主。 巴结他的人,自然不会太少。西域自古以来,又是出美女的地方。便是在洁身自好的人,也难免心动。更何况,其中还有某些东西掺杂在内。段琳在西域,以她的性格可定是要拦着他与那些美女亲近。便是美女再多,若是不能亲近也没有办法。更何况,他若是真的想要稳定西域,与那些族长和头人联姻,无疑是一个最为便捷的方法。可段琳再明事理也是女人。 第一千九百七十七章 段琳的报复 再加上本身就是奇嫉的性格,那个劲头一上来肯定是要闹翻天的。更何况,段琳的武功虽说算不上大高手,可并不弱。至少也不比他弱。两个人若是真的大打出手,不仅让他这位安西王颜面尽失。若是在打出一点伤来,那就更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所以,正好趁着局势不稳,将人送到京城来。自己则在西域,以各种借口多纳美人。一方面取得支持一方面享受。 等到几年之后,段琳再回西域,已经是生米做成熟饭了,就算再反对也没有用。当然,以段琳的性格,闹上一番肯定还是要闹的。但恐怕已经有了几个儿子的他,已经不再顾忌那么多了。最终原本还算是恩爱的两个人,走上了分崩离析的道路。刻意冷落段琳的他,几乎不在踏入段琳房中,这更让哪方面胃口奇大的段琳,恐怕每一夜都在无尽的空寂中,磨牙霍霍。 而以她在西域的身份,以及高傲的本性,自然不可能去找什么人,来一个红杏出墙。所以,对丈夫便因爱生恨,索性便来了一个釜底抽薪,直接让那位负心汉的安西王,变的一无所有。更是在被押解回京之后,第一时间便利用武功潜入宫中,来寻找自己。一方面是寻求慰藉,一方面是报复那个人。这个女人,便是当初的自己没有看出来,当真有那种玉石俱焚的狠劲。 看着低下头的段琳,黄琼却是一时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恐怕这才是这位女人的真正性格。别说那位安西王,便是自己当初不也是看走了眼,段琳的这个做法,让黄琼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直到段琳坐到他身上,黄琼才看到无比疯狂的段琳,脸庞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滑落着两行泪水。才明白,此事对她来说,并不是表面上看那么洒脱。 这个在任何事情上,都不肯服输的女人,最终还是败在了感情上。而那位安西王,自己也没有想到,看着清高的人,最终也是一样有钱有权后就变坏。常言道根基不稳,地动山摇。他根基还远未到稳定的时候,便开始声色犬马。其中固然有想要通过联姻的方式,在最短的时日之内稳定局面的原因。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被权势带来的好处,给彻底的迷花了双眼。 若是他真的与段琳夫妻同心,就段琳那些手段,便是自己这次出兵西域,恐怕也很难在短时间取胜。段琳这个女人,谁若是真的小看了她,恐怕便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而且这个女人,当真是睚眦必报。绝对是那种,你若是真负了我,那你也绝对别想好过。想到这里,黄琼也不知道对这个女人,现在到底是心疼多一些,还是因为今后要面对的问题该头疼多。 而段琳这一次,状态明显不对。根本就顾不上自己身子承受能力,一直在不断的索要。弄得黄琼,都有些担心她这个状态。虽说后来实在疲惫不堪,才让人接替她。但坚持黄琼,最后要留给她。而待云散雨歇之后,也不知道是疲惫过度,还是精神崩溃带来的影响,段琳一觉却一直睡了整整一天一夜。一直到了第三日清晨,才从昏睡之中清醒过来的她却发着呆。 等到黄琼处理完,留给自己不多的政务返回温德殿的后殿时候。却看到这位前大理长公主,后来的安西王妃,却丝毫不顾及形象的,就那么躺在卧榻之上。不仅被子丢在一边,便是连衣物也没有穿上,就那么半缕未着躺着。走到床榻边,黄琼伸手捡回被子,重新盖回她身上。又从身边冷氏手中,接过一碗粟米粥。轻轻吹了吹,不烫嘴后才用汤匙省出一勺喂到她口中。 而段琳就这么呆呆的,任黄琼将一小碗粟米粥喂了自己之后。黄琼轻轻拍了拍她,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朕已经降封他为奉恩将军,又在热河路那边赏赐了他两个庄子。虽说爵位低了,可丰衣足食还是够的。他做的那些事情,无论是按照祖宗家法来说,还是按照国法来说,都应该是赐死的。可朕为了你,犹豫了良久,最终还是留了他一条命,爵位也还给了他。” “朕这么做,不是为了他,是为了你,也是为了你那个儿子。朕无论是赐死,还是圈禁,将来那个孩子,最终才是承担了恶果的人。他也是在朕身边长大的,朕也不忍心让他受到太大的委屈。更不忍心,让你受到什么委屈。至少看在你和孩子的面上,朕都不会做的太绝。回去吧,不是为了他,是为了孩子。孩子已经到了成亲年龄,总不能让孩子太过丢脸吧。” 黄琼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之中极为少见的温柔。对待段琳如此柔情,更还是第一次。只是他的劝说,段琳却是就好像没有听到一样。而黄琼也没有太过逼迫她,只是静静的轻抚着她一头,已经是黑白相间的秀发。黄琼还记得,那年离开西京返回西域的时候,段琳还是一头乌黑的,没有半根白发的黑发。这才短短几年过去,一头秀发已经是半是青丝半雪白了。 可见这几年,她在西域也是受了不少的委屈。只是事情走到这一步,黄琼对这个女人的确有那么一丝歉意。但是这个歉意,却并不是很多。毕竟当年的那个人,还是很不错的。两个人成亲之后,很多年都是拿段琳当做一个宝一样,宠在手心中之中。当年段琳幸福的样子,都表现在了脸上。感情这种事情,谁又能说的太过于清楚?成亲后的日子,是两个人再过的。 那个人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更何况,究竟是段琳变了,还是那个人变了,还是两个人都因为身份和地位的变化而变了,一时谁又能说的那么清楚。自己昨儿一直在想,若是段琳不那么强势,此段亲事也未必会走到今儿,这种玉石俱焚的地步来。若是那个人,没有因为权势和地位的变化,心态也最终出现了变化。也许两个人,也不至于走到今儿的地步来。 就在黄琼以为,段琳还需要休整。心中感叹良久之后,准备离开的时候。却没有想到,段琳却是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伏在他的腿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哭声,几乎是无比的凄凉,更是包含着无数伤心。如今刀美萍已经去世,就葬在黄河北岸黄琼陵寝风水墙外。母亲不在了,她想要回娘家都已经没有地方回了。可夫家,又与那个人闹到了如今,无法挽回的地步。 如今天下茫茫,她一时都不知道究竟该如何自处。而听着妇人凄惨的哭声,黄琼也没有劝慰。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任由她发泄着心中的委屈。一直到段琳的哭声略微平息下来,红肿着眼睛看着黄琼:“陛下,她葬在那里?我好想去看看她。她走到时候,我远在西域,没有能够给她送终。虽说我段家世代信佛,佛家也不是太讲究这个,可我还是想要去看看她。” 看着段琳此时楚楚可怜的样子,知道段琳口中那个她是谁的黄琼,没有丝毫犹豫的便答应了下来:“好,你若是想去,朕随时都可以让人陪着你去。放心,朕将她就安置在朕陵寝的风水墙外,与朕的陵寝近在咫尺。与你嫣姑的墓地比邻而居。与已经入葬在了朕陵寝中的锦姐,也是朝夕相对。只不过,没有按照佛家的规矩火化。你若是想去,随时都可以去祭奠的。” 对于黄琼对自己,此时展现的极其少见的温柔。段琳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的伏在黄琼的膝盖之上。可以黄琼对这个女人的了解,他并不相信这个女人,此时的内心就跟表现的一样平静。要么正在酝酿一场暴风骤雨,要么就在盘算着,从自己这里要点什么好处。而可能性更大的,恐怕更多的是在琢磨怎么利用这个机会,回去收拾某个人吧,甚至极有可能? 以这个女人,从自己认识她哪天起,便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们谁也别想得到的性格,此事可能性反倒是极大。想到这里,黄琼看着伏在自己膝盖的这个,此时无比恬静的女人,心不由得一抽抽。尽管不想太管这件事,可黄琼犹豫了一下还是道“琳儿,你想要做什么,大可以放手去做。但是你得答应朕,给他留下一条命。他不能死,至少现在。” 对于黄琼的话,段琳不由得翻了翻白眼道:“陛下想到哪里去了。他就算做的再不对,可也是我儿子的父亲。我怎么可能会下手除掉他?那样死后,是要下阿鼻地狱,永世都不得超生的。我可不想为了一个负心人,搭上我的下一世。我还想着,这一世不能与陛下光明正大在一起。下一世,我宁愿不要那个大理长公主身份,便是陪在陛下身边做一个小宫女也快活。” 话音落下,她坐到了黄琼的膝盖上,却是一脸媚意十足的道:“可他犯了错,而且是天大的错误,不惩罚我又心有不甘。当初在西域,那是他的地盘,那些狐媚子,还有那些狐媚子背后的部族,都是为他马首是瞻。我便是恨碎满口牙,也奈何不了他和那些狐媚子。如今到了京城,有陛下为我撑腰,我自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所以,我也得好好想想才是。” 此时的段琳,那里还有刚刚的失落感。脸上的媚意,都快要滴出水来了:“他这些年,身子骨已经被酒色掏的半空。原本我们俩的武功是半斤对八两,可现在他压根不是我的对手。而且我与刀美萍学了半吊子的医理,救人治病不行。可毫无痕迹的,弄死一个人还是轻而易举的。陛下让我留下他一条命,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这样,陛下隔三差五的慰藉我一次。” “这样即补偿了我,这些年被他冷落。也算是陛下,让我留他一命的报酬。再给他换上一个天大的帽子,作为对他的惩罚可好。至于他身边的那些狐媚子,陛下若是不嫌弃一身的羊膻味,看上哪个,我便给陛下送过来。” 第一千九百七十八章 传位与祖训 说到这里,段琳根本就不理会此时,一脸麻木的黄琼。一把将人推倒,低下头良久才重新坐到黄琼身上。满足的轻叹一声:“陛下才是这世上真正的男人,就他的那个样子和本事,也不知道谁给他的勇气,整日里面花天酒地。到时候,气也把他给气死了。反正到了京兆府,便是陛下的地盘了,陛下想怎么样都可以。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陛下可千万不能忘了我。” 看着重新陷入疯狂的段琳,黄琼也只是轻叹一声,并没有再说什么。此时,也算是允诺了下来。而在段琳回府没几日,便传来了安西王急火攻心,重病卧床的消息。听到这个消息,黄琼虽说知道前因后果,但也没有多说什么。他相信,自己在说了那番话之后,段琳行事还是有分寸的。估计也就是让人难受一段时日,甚至会生不如死。可若说要了他的命不太可能。 而黄琼除了赏赐了一座将军府之外,对于被迁至京兆的安西王诸人,并未给与其他的赏赐。奉恩将军的俸禄,虽说低了一些,可人家并不差钱。不仅这些年在西域聚敛的财物,黄琼只是查抄了一部分,剩下的足以够他们一家人丰衣足食,过上百余年的了。更何况,在知道身为自己师弟的安西王一府人,被迁移回京城之后。易瑛因为身体的原因,并未进京城探望。 却派遣儿子,来京城探视这个舅舅。当然,这个是在黄琼允许的情况之下。当年,他在易瑛被蜀废人四处追杀的情况之下,明知道蜀废人在朝中明里暗里的势力,依旧挺身而出保护了易瑛母子,也正是这一点,才让黄琼心中对他还是有些感激的。若非如此,单单是贾权遇险时见死不救,就足够他死多少回的了。易瑛没有出面,派儿子来探望,黄琼并不会太阻拦。 英昊在探视时,不算各种珍禽异兽的皮毛,以及白山黑水之中的奇居山货不算。单单武威钱庄现兑的银钞,就奉上了十万贯。还额外送了辽阳府外的三个庄子,而这三个庄子每个都达到了三千亩地。当然这些东西,都是英昊在进京第一时间便入宫,禀奏了黄琼,并且得到了黄琼的允许。在黄琼看来,只要是心思放的正一些,送一些钱帛和庄子,这东西倒无所谓。 而其实让黄琼头疼的,并不是英昊的探视,也不是这位老兄怎么安置。而是回京之后的段琳,胃口却是越发的大了。不仅进宫越来越频繁,但凡没有人便缠着黄琼。倒不是不能支撑,对付一个段琳还是没有问题的。可问题是,她这么频繁的进宫,若是被有心人看出点什么,那就是要坏了大事。到时候,对于自己的圣誉可太过于有损了。只是对于黄琼的这个担心。 段琳却很是嗤之以鼻,根本就不在乎,还是我行我素的。用她的话来说,当初谁让陛下将她许给那个人,害的她这么多年独守空房,现在必须要补偿她。而除了段琳让黄琼头疼之外,剩下的便是一群不肯出嫁的小公主了。将大部分的政务,都推出去的黄琼,此时最愁的便是这些丫头,一个两个的不肯嫁。哪怕黄琼允诺,她们自己可以找驸马,都没有一个点头答应。 除了这两样,黄琼现在的日子,可谓是过的轻松惬意。没事将何青竹、赵秀与王琴心,张巧儿与刘蕊召进宫来胡天黑地一番。或是带着司徒唤霜几个人,在京兆周边游山玩水。而随着大量半强行的向东北以及西域、云南方向移民,再加上出海贸易的日益兴盛,中原的土地兼并越燃越烈的趋势,终于降了下来。哪怕因为随着丁口钱的取消,人口不断的大规模滋生。 但土地价格,尤其是土地租佃的价格,却是一直在缓慢的滑落。随着土地与粮食的价格下跌,崇德二十三年,朝廷终于彻底取消了对粮食酿酒的禁令。正式大量的放开了酿酒令。原本便是按照朝廷定律,只能用储备五年以上粮食酿酒的,也依旧只能偷偷摸摸的酿酒的诸作坊,到各地官府登记,缴纳两贯钱的税,领取一份牌照之后,便可以公开酿造各种粮食酒。 崇德二十四年开始的,先以湖广南北路为试点,开始的改土归流。虽说引发了湖广南北路,黔中路、云南路以及广南西路夷人部分叛乱。甚至云南路在一定程度上,可谓是村村点火,树树冒烟。但在朝廷大军多路绞杀之下,最终大规模的叛乱彻底平息。那些抗拒改土归流的土司、头人、族长,被强行迁移离开故土。接受的,则陆续被授予同知、通判等空衔养起来。 原本所谓的团练使,兵马副使,可以掌握一定自身部族军的武职,通通的全部被取消。民务一律由当地官府治理,那本的那些人,只是成了一个摆设。原本不纳税的特权,也全部都被取消。虽说后续风波,一直到了黄瑞枫继位才彻底平息。但到了崇德二十九年,在朝廷不择手段强硬行之下,大致上已经基本都解决。整整五年,耗费军费近千万,黄琼依旧觉得值。 崇德三十年,已经进入五旬的黄琼。在傅远山与于明远,相继在春季去世之后。自感年纪渐长、精力已经不够,以担心重蹈前唐玄宗,先明后暗覆辙名义。于当年秋天,于丽正殿将帝位正式传位给了皇次子雍王,册立雍王妃李窈窕为皇后。而自己则携带嫔妃,全部搬到了永福宫去居住。不过在传位诏书上,黄琼直接明确了六件事,留给与后世子孙作为祖训。 首先,那就是哪怕纵然国破身死,历任帝王无论面对在强势的异族入寇,也不得割地、和亲、称臣。另外两件事便是,无论何时不闭关锁国,永世不得加赋,以现有宫殿为基础,不治宫室。若是有违背此训着,永非黄家子孙。传位仪式之后,黄琼没有在宫中多待。左手牵着司徒唤霜,右手牵着一直在自己身边长大的,黄瑞枫的嫡长子,离开了宫中前往永福宫。 搬到永福宫的黄琼,效仿起来当年老爷子的做派。每日里除了与三两个老友,钓鱼、喝茶之外,便是带着自己的还在世的嫔妃,去游山玩水。再不便是与天下所有的父母一样,操心自己那些还没有娶妻,或是嫁出去的女儿亲事。这也是他干净利落的,将所有的大权交出去之后,唯一保留的权限。用黄琼的话来说,给孩子找夫婿和妻子,不是国君而是父亲的权利。 这个权利,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交的。当然体贴父皇的黄瑞枫,自然不会再这个事情,与他争执什么。毕竟自己的皇帝老子,连这个天下都让出来了。不肯放弃做爹的权利,也是正常的很。更何况,作为皇帝又作为哥哥的黄瑞枫,对于自己那些弟弟还好说,并不算怎么头疼。可对自己那些,以自己嫡亲妹妹为首的,从不知道贤良淑德为何物妹妹们却是头疼的很。 黄琼这个老爹,把持着指婚的权利,这是他乐不得的。甚至在心中,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甚至不单单如此,黄瑞枫便是将自己起年号的事情,都交给了父亲。而黄琼倒也没有客气,直接大笔一挥,给他的年号定为宣德。对于这个中规中矩,明显顺着父亲崇德年号来的年号,黄瑞枫倒也说不上满意或是不满意。对于他来说,倒是并不很在意这个,顺耳便能对付用。 而黄琼的提前传位,倒也没有太出乎天下的意料。毕竟早在崇德二十四年,黄瑞枫西域平叛归来。每年的祭祖、祭天地的事情,黄琼便当了甩手的掌柜。若不是南方改土归流的需要,一旦失败了得有一个人承担责任,恐怕早在崇德二十六年,估计这位屁股已经有些坐不住,早早的实际上便已经当起了甩手掌柜,基本已经不插手日常政务的皇帝,恐怕就会提前传位。 黄琼退位之时,给后世子孙留下了北到小海,南到腾冲,东到夷州、西到夷播海的广袤国土。留下了国库藏钱六兆,可供三年使用的粮食。同时丁口数量,已经具增加到了数千万丁口。可谓是一个国土广袤、富足的大国。黄琼曾经与黄瑞枫谈起过,于国事,他最大的遗憾是两件事。一个没有将雪域高原收入囊中,另外一个便是东瀛诸岛,未能纳入大齐的版图。 雪域高原不急于一时,还是利用高原上诸国相互征伐,而徐徐图之为好。可盛产黄金、白银与硝石、硫磺的东瀛诸岛,还是要尽可能的早一些收入囊中。否则,在大齐如今已经盛行以金银为货币的情况之下。那些贵重货币的来源,都掌握在海外,他心中始终不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只是当时因为水师,还未能完全成型,还无法承担征伐任务,他才一直缓下来。 父亲的忧虑,让黄瑞枫也不由得点了点头。虽说这个时代的寻常人,便是一些高级官员,也没有什么所谓的金融危机意识。但黄瑞枫毕竟是黄琼一手带出来的,刀把子不能握在别人手里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而见到儿子的一脸的沉吟,黄琼却并未逼他,而是鼓励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一句如今整个天下已经交给他,该怎么处置是他的事情,便不再理会了。 宣德九年,原本太上皇生活过的很惬意的黄琼,突然接到已经卸任南镇抚司都指挥使的高无庸奏报。当年的二公主、因为当地,年初发生了地牛翻身。如今的皇次女。在陇南与东川路交界看病施药。听到这个消息,黄琼二话没说。与司徒唤霜两个人,一路上轻车简从,赶往了陇南。黄琼相信。自己那个二女儿出现在陇南,她们那个门派就一定不会太远。 只要能找到她们那个神秘的门派,母亲的墓地还能够太远吗?其实,黄琼心中一直有一个执念。那就是找到母亲的陵寝,哪怕磕一个头也好。只可惜,从接到母亲去世的信,一直到他传位,哪怕派出无数人力与物力查找,都未能如愿。 第一千九百七十九章 道门太小 此时,接到二女儿在陇南出现,他又岂能坐得住?在告知黄瑞枫一声后,便带着长子夫妻出发了。一路上昼夜兼程,原本一个月路,仅仅大半个月便已经赶到了。到了陇南,黄琼不顾旅途劳累。一个州县一个州的翻着。大半年下来,却是一点踪迹都没有。一直到在陇南与川边交界处一个小山沟里面,找到了一家很不起眼,不仔细瞧还以为只是普通人家的小道观。 等到黄琼一行人,以避雨的名义走进这座道观的时候,却是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而观中的道士,见到几个人的气势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倒也识趣的将几人请到观中待茶。到了这间偏殿,黄琼打量着这里只有两把椅子,一副写着天地二字下面,一座小小的香炉,燃气袅袅檀香,可谓是极其简朴的设置,心中倒也不免点头。这才是出家人,应该具有的风范。 只是看着正中间供着的那写着天地二字的调幅,黄琼看着上面的笔记,越看越熟悉。这不正是母亲的笔记吗?难道这里就是母亲那个,一直都很神秘,便是自己也从来都没有告诉过的师门?若是真的是,那母亲的陵寝?想到这里,黄琼急忙几步走出了那间偏殿。拽着一个路过的小道士道:“你们的掌观真人在那里,赶快将他来找来见朕。快去。别逼着朕出手。” 看着张牙舞爪,仪态尽失的黄琼。那个小道士心中一凛,急忙奔向后殿去找人了。等到一个五十多岁的老道士,在几个道士陪伴之下走过来的时候。黄琼是压根就不想理会这个,明显,已经认出自己身份的老道士,躬身请安的举动。而是自己摆了摆手道:“二丫呢,让二丫马上来见朕。朕这个亲爹到了,她作为儿女就算是最基本的礼节,也该出来见见朕把。” 那个老道士,听到黄琼的话却是态度极其平常道:“回奏太上皇,这里只是这陇南山区,一个普普通通的道观。吾等都是普通的出家人,这里没有什么公主。所以,还请太上皇见谅。稍待雨停之后,还请太上皇自行离去便是了。鄙观太过于简陋,容不下太上皇真龙存身。” 对于这个老道士的话,黄琼冷笑了几声:“你这话与别人说,也许就被你和糊弄过去了。但在朕这里,呵呵。你当朕真没有认出来你?如果朕没有记错的话,你在京兆府外无量观,做过几年的掌观真人。那年二丫回京兆,在无量观挂单事,你正好在无量观任主持。朕当初为了朕宝贝女儿,但有点闲暇时间便往无量观跑,又如何不认识你这位大名鼎鼎掌观真人?” 看着这位掌观真人,被自己揭穿了老底,居然没有任何羞愧之心,依旧是一脸的神色如常。黄琼却是道:“道长,朕虽说当过几年的皇帝,可朕也是普通的人。与这天下普通的父亲,没有什么两样。她虽说不认父母,但这天下没有不是的儿女。朕不想与贵观,发生什么冲突。尤其是你们,是朕生母的师门。但朕现在只想要见朕的女儿,希望道长不要逼着朕出手。” 黄琼的话,让这个道士愣住了。随即便淡笑道:“无论太上皇怎么说,贫道还是那句话,这里没有什么公主,也没有太上皇要寻找的二丫。这里都是出家的道士,都是断绝六根的道士。太上皇硬逼着贫道交出什么公主,贫道实在是交不出来。太上皇若是真的想要做什么,贫道接下来便是了。紫竹观虽说自知弱小,实在无法大齐朝对抗,可也从来没有畏惧过什么。” 见到这个老道士软硬不吃,黄琼双手一措一跃而起,一掌向着那个老道士头上批了下去。而看着黄琼一掌劈过来,老道士倒也没有丝毫畏惧,直接一掌迎了上来。一掌将震退了黄琼之后,倒也冷笑道:“既然太上皇如此的不依不饶,那就让我看看,太上皇究竟在本门长老那里学到了多少。究竟有什么资本,累的贫道师姐放弃了圣女身份,徒费整整二十年的时间,” 说罢,反手直接转为攻。二人一时之间鏖战成了一团。只是这个道士原本以为,面前这位主虽说得寒冰罗刹真传,但不管怎么说,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便是当年师姐打下的再好基础,如今恐怕也是荒废了。学武这事,历来是靠着勤学苦练才行。别说当皇帝的人,便是但凡富贵的人家,又有几个舍得孩子吃苦习武的?却没有想到,这位主也算是为君这么多年。 居然武学并没有放下半分不说,这一手武功,甚至还比自己这么多年勤学苦练,还要略高那么一筹。这一点,就让这个老道士可谓是相当的郁闷。随着二人交手招数越来越多,现在有些支撑不住的反倒是他。只是就在黄琼左手为掌,右手为爪奔向这个道士左肩的时候。一把横空出来拂尘,将黄琼这一招给轻松化解了。而黄琼原本就没有打算伤人,便也趁机收招。 而出手化解这一招的不是别人,正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此时正俏生生站在一边的二丫。见到黄琼趁机收招数,二丫明显感受到了自己这位红尘中的父亲,并没有伤人的意思,倒也松了一口气。不过,在逼退黄琼后,她还是规矩打了一个稽手:“不知道,陛下今日屈尊驾临,这座小小道观究竟为何事?又因何与我师叔出手?本观隐秘山中,一向都是与世无争。” 对于二丫这句公事公办的话,黄琼有些疲惫的捏了捏鼻梁骨,无奈的道:“朕来这里还能作甚?还不是因为一个父亲,想念自己离家多年的女儿了。朕知道你跳出红尘外、不在五行中,断绝了一切的亲情。可朕年纪大了,不知道那日里就倒下了。再不来寻找你,恐怕就看不到最后一面了。你母妃当年走的时候,没有看到你连眼都没有合上。朕不想也合不上眼睛。” “朕得知你现身在这陇南一带,便与你霜儿姨娘,一座山沟一座山沟,一座道观一座道观的找,差一点翻遍了这陇南的山山水水。也许是皇天不负苦心人,朕找了整整半年,总算找到你了。若不是在你们偏殿里面,看到你皇祖母的手书,朕恐怕又错过了。朕不在奢求你与朕回宫了,朕只想好好看你一眼。只要你好好的,朕也就知足了,将来对你母妃也有交待了。” 听着黄琼这番话,在看看前次回宫,面前这位还是意气风发,精神矍铄的一国之君。这才短短十余年过去,便已经头发花白,与除了久居上位的那一身气势之外,与这田间地头寻常的老头,没有什么不同的亲生父亲。二丫轻叹一声道:“陛下又是何苦呢。陛下连一国之君都能让出去,又何必如此抓着我这个方外之人不放?况且陛下女儿众多,并不差我这一个。” 说罢,转身对着那个,如今方才喘息方定的老道士一躬身道:“师叔,这二位男女施主,恐怕这次要在观中居住几日,烦劳师叔帮着安顿一下。也不用什么特殊照顾,观中日常所用粗茶淡饭便可。请师叔放心,这次是我与她们最后一次机缘。是天命所赐,便是我不敢违背。他们也不会停留太久,最多三五日便会离去。日常我会约束他们,更不会叨扰门下弟子清修。” 待那个老道士点头,下去安排之后。二丫才将黄琼与司徒唤霜,带到自己日常清修的一间小室。而这间小室与当初在无量观的那座小室,几乎没有任何的区别。唯一的差别,便是多了两个蒲团,以及一个矮小的。上面摆满了道藏,像是书几一样的东西。三人刚刚做到蒲团上,一个小道士端着茶水走了进来。将茶水恭敬的放在黄琼与司徒唤霜面前后,才退了出去。 待那个小道士退出去后,二丫才抬起头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神情极其平静的道:“你们不该来的。我即已经跳出红尘外,便此生都不会再入俗世。道门虽说清苦,比不得宫中那么富丽堂皇。可这里是我的根,更是祖母的根。我在这里修行,一直都很好,心也是很安的。你们在这里住三两日便回去罢了。我今儿见你们,本就是破坏门规了。我不能一错再错了。” 对于二丫的话,黄琼却是轻叹一声:“朕知道,也没有想过再将你拽回去。朕老了,已经快要到走不动路的年纪了。朕只想在合上眼之前,看看朕的宝贝女儿,过的是不是很好。这也是你的母妃,临走时最为念念不忘的。朕也知道,你眼下看似清冷。可你从来都没有忘记过我们。你母妃去世的时候,你虽说没有回来。可有人在陵寝地宫中,发现了燃烧过后残香。” “南镇抚司当时要追查到底,是朕给拦下来了。因为朕知道,朕陵寝的地宫门虽说虚掩着,可也不是一般人可以进入的。能进入到地宫之中的,这肯定是朕的宝贝女儿来给她亲生母亲上香。如今朕的年纪,也一天老似一天。也不知道还能够熬多久。等朕走了的时候,地宫门就要彻底封闭。朕的二丫,便是想给朕上香也进入不到地宫。所以,朕还是想要来看看二丫。” “哪怕朕也知道,二丫已经皈依道门,跳出红尘外。可朕总盼着,朕这个从小便没有养在朕的身边,是最为惦记的女儿,能够生活的好。不用再像当初在无量观中那般,每日里面过着那么清苦的日子。二丫,朕是一国之君,可朕也是一个普通的父亲。与这天下所有疼爱女儿的父亲,并没有任何的区别。朕老了。现在唯一盼着的,便是朕的儿女都生活的好好的。” 听着黄琼的话,二丫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的看着书几上的道家典籍。良久却是轻叹一声后,却站起身来迈步便要向外走。只是到了门口处才道:“你们也看到了,我在这里很好,不用再有任何的惦念。你们住在这里几日,散散心便回去吧。道门太小,容纳不了真龙凤的。” 第一千九百八十章 曲终人散(大结局)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只是她没有看到,听到她这番话后,黄琼却是轻轻点头表情。直到黄琼与司徒唤霜,被之前那个端茶小道士,带到了一间只有一张卧榻的静室。黄琼才抓着司徒唤霜手道:“人真的很奇怪。朕这一生,对这些子女担心也好,闹心也罢。但最为惦记的,偏偏便是这个自幼便没有养在身边的丫头。如今看到她,等到有那么一日,朕也可以瞑目了。” 听着黄琼的话,司徒唤霜却是攥着黄琼,自从见到二丫之后,便一直微微有些轻颤的手。轻轻的安抚道:“其实,陛下对那个子女不都是一样?无论是男是女,陛下不是一样都疼爱无比。当初皇五子的母亲做出那等事,陛下虽说表面上看似冷落,可实际上却一直在保护他。甚至为了保护他,宁愿被人误解。如今他虽说远在乐浪路,但却可以远离朝中这些是是非非。” “不过,相对于那些皇子来说,陛下对这些丫头,还多了一份溺爱。二丫自幼又是长在娘娘身边,与其他的小公主相比,陛下可定是更加的惦记。这从当年陛下对大丫的宠爱,便可以看得出来。陛下将对二丫的那份疼爱,都放在了大丫身上。虽说离宫多年,可陛下终归还是见到了二丫不是?这对陛下来说,是一件好事不是吗?至少可以成全了陛下的父女之情。” 听着霜儿的安抚,黄琼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这一刻,夫妻两个人这间的默契,尽在不言中。只是黄琼这次在道观里面住了整整十日,二丫日常却只是每天傍晚,来陪着黄琼与司徒唤霜待半个时辰。这几日,虽说女儿没有陪在身边,但也不知道是离着女儿近了,还是这里山清水秀的环境,让黄琼精神状态,相对于在京城来说好了不少。身子骨也觉得好了很多。 一直到了第十一日清晨,黄琼找到了二丫道:“朕要走了,再不走,有些人该不放心了。二丫,这一次朕能见到朕的女儿,真的很开心。朕也知道,你要清修的,朕这次来也是打搅了。不过,朕这次来,除了见见朕的宝贝女儿之外。便是想要去你祖母的陵墓上祭拜一下。朕能感受得到,你的祖母陵墓就在附近。二丫,你就带朕去看看。这事,也算是朕求你了。” 听到黄琼要去祖母的陵墓上去见见,二丫在微微沉吟了一下后,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身,向着后山走了过去。一路跟随下来黄琼才发现,这座道观看起来普普通通,但实则精华却都在后山。绕过观后的一道山梁,一排排的窑洞整齐展现在黄琼与司徒唤霜面前。虽说不多,大约只有三排,每排也只有二十座窑洞。但映衬在树林、流水间,却处处都显示着优雅。 二丫并没有在窑洞这里停留,而是顺着一处很不起眼的小路,向着一处山梁走了过去。直到拐过那道山梁,黄琼才愕然的发现。这是一片与佛塔林完全不同的塔林。相对于又高,类似钟楼,寓意晨钟暮鼓的佛塔林。这里的塔林不仅低矮,一个个方方正正。这一片的塔林,数量并不多。至少相对于后面山梁上,密密麻麻的普通坟茔来说,大大小小的只有三十多座。 顺着塔林前的石阶而上,一直到最后一排正中的位置上,二丫才停住脚步。对着这座低矮的道塔行了一个道家的大礼后,才对着黄琼与司徒唤霜道:“这边是祖母的灵骨所在。祖母在门中地位贵胄,所以羽化时,是采取道家最为尊贵封缸建塔。这里,便是门中为祖母修建的塔。陛下既然坚持要来看,贫道也顺应陛下之意。不过,陛下也要答应贫道,不得流泪。” 话音落下,二丫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身下山去了。只是将黄琼与司徒唤霜,两个人单独留在这里。而看着面前这座小小的道塔,黄琼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直接跪倒在地。轻轻的抚摸着塔身上密实的青砖,纵有千言万语,一时却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来。自从母亲离去,自己多少年魂牵梦系,多年思念不绝。今日总算见到母亲的陵墓,让黄琼心中不禁悲从心来。 黄琼这一跪,虽说按照二丫的要求,并未流泪,也没有哭出来。但却就在母亲的砖塔之前,整整跪了一天一夜。而司徒唤霜也一直在他身边陪着他。便是二丫,也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这边。一直到第二天清晨,黄琼才重重的给母亲磕了三个头,又燃上一柱清香后,挣扎着站起身来。而此时,他的双膝已经是血肉模糊了。对于膝盖的异样,黄琼就好像没有感觉一样。 在司徒唤霜搀扶之下,转身下了山。直到山脚下,黄琼又转回头,看了一眼那座小小的砖塔。回到观中后,黄琼什么都没有再说。只是将腰上系着的一枚玉佩摘了下来,塞到了二丫的手中:“孩子,这一面也许是咱们父女两个最后一面了。朕不会耽误你修行的路。但朕老了,这枚玉佩留给你,作为你我父女一场的念想吧。孩子,好好的照顾自己。朕这便要走了。” 说罢,在司徒唤霜搀扶之下,走到了山门之外。三十多个侍卫,已经牵着马匹等到门外。黄琼翻身上马之后,又深深的凝望了一眼,埋葬了他最为尊重母亲,生活着他最为心疼女儿的道观。试图再看一眼,自己女儿的身影。只是那道身影,却是一直都没有再出现。直到身边的侍卫,再三的催促之下。才无奈的叹息一声之后,扬起手中的马鞭狠狠抽了坐骑一鞭。 吃疼的马匹一声嘶鸣,撒开四蹄顺着观前的道路,向着山外跑去。而返程之中,原本在司徒唤霜眼中,这个一向顶天立地,从不轻易言败。即便是如今已经退位,年过六旬,也并未表现出衰老迹象的男人。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在快速的衰老着。原本锐利的目光消失不见,一向笔直的腰也塌了下来。并没有几根白发的头发,几乎在那一夜之后,便彻底的变得花白。 而更出乎司徒唤霜意料的是,刚刚走到西京,身心皆极度疲惫。原本几乎从未生过病的黄琼,便再也撑不住,可谓是开天辟地的病倒了。原本司徒唤霜惦记着,在西京休息一段时日,等到病体大致康复在回京。只是对于司徒唤霜心疼,黄琼却是摆了摆手坚持的拒绝了。来的时候快马加鞭,回去的时候却是只能静卧在一辆马车之中,慢慢悠悠的返回京兆府。 等到进了京兆,只说了一句回听雪轩后,再也克制不住的黄琼,一口血吐出来后便陷入昏迷。当奉诏进宫为黄琼诊脉的老李,放下黄琼手腕。面对着很是有些不安的黄瑞枫,无奈摇了摇头:“陛下,太上皇长时间郁结余心,经脉伤的太重了。本身又是上春秋的人,恐怕人力难以回天。臣不知道,这次太上皇西巡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但此次的病,还是由心来的。” “太上皇,这次的病情恐怕难以挽回了。这次能勉强撑到回京,已经是最大的极限了。若是早在太上皇刚刚发病的时候,臣便在太上皇身边,也许可能还有些办法。可现在,臣实在是无力回天了。陛下,臣建议您,还是有一个提前准备吧。也许,太上皇也就在这几日了。” 听着老李的话,黄瑞枫差点一屁股直接坐到地上。父亲这次不是见到二姐了吗?按理说心结应该已经打开了,怎么还弄成这个样子。而只从发现黄琼昏迷之后,便一直静静的坐在黄琼的病床前,静静的看着昏迷不醒丈夫的司徒唤霜,面对黄瑞枫看过来的目光,却是摇了摇头:“此事与二丫没有关系,是你父皇见到你祖母陵寝后,过度伤心而不能自已引发了旧伤” 而见到司徒唤霜脸色,同样显得有些惨白,尽管多少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没有将接下来话,问出来的黄瑞枫,躬身道:“母后,儿臣见到您的脸色也不是很好,想必这一路上,又是赶路,又要照应父皇也是辛苦了。父皇这里有儿臣照应,您还是先去休息。别把您也累垮了。” 对于黄瑞枫的劝慰,司徒唤霜却是摇了摇头道:“陛下身为一国之君,每日里面需要处置的政务千头万绪。不应该为儿女私情,而耽误政事。陛下大可去忙便是了。太上皇这里,有我在。这些年,都是太上皇一直在照顾着我。到了今儿这个地步,我也该回报我的丈夫了。” 无论黄瑞枫怎么劝说,司徒唤霜却是固执的不肯离开,也只能无奈的听之任之了。而此时陷入昏迷之中的黄琼,脑袋之中却是犹如走马灯一般。一会好像回到了那个曾经熟悉的辽河边,陪伴在前世的父母身边。一会好像又回到了邙山上那座古墓中,看到向自己举起铁锹那个人脸上杀意。没有多少一会,却又迷迷糊糊的好像回到小时候,母亲带着自己习武、读书。 慢慢的又好像,来到了城郊那片松林之中,为了保护自己身负重伤的陈瑶,躺在自己怀中,口中大口吐着鲜血。转瞬之间,虎牢关外景王死在自的怀中。再到几十年的为君生涯,自己做过的那些事情。这一幕幕,像是走马灯一般,在黄琼的脑海之中转来转去。一直到最后,再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母亲,告诉自己已经离开太久了,是到了应该回去的时候了。 听到母亲的这句话,黄琼的脑海之中咯噔一声,好像什么断了一般。而此刻守在他身边的司徒唤霜,握着黄琼渐渐发凉的手。看着跪在地上,想起这些年父亲对自己的教导,手把手扶着自己上位,可谓是恩重如山。此时双手死死扒着砖缝,满脸流泪的黄瑞枫,却是轻声的道:“陛下身为皇帝,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流泪的。这个时候,去做好你该做的事情便是了。” 说罢,又转过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已经没有了气息的黄琼。便是身边的太监与宫女,为黄琼小殓都没有任何的反应。甚至女官想要拽开她的手,都没有能拽开。等到李窈窕感觉到不对,几步走上前一摸司徒唤霜鼻子,却发现这位嫡婆母,此时也是一样气息全无。等到老李赶来,却是愕然的发现,司徒唤霜居然自断经脉,陪着这么多年一直为他撑起一片天的丈夫而去。 看着面前相继而去的父亲与嫡母,黄瑞枫可谓是伤心欲绝。他没有想到,自己这个看起来清清冷冷的嫡母,性子会如此的刚烈。父皇走了,她也一并随着而去。只是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看着父皇与嫡母并排而列的尸身,黄瑞枫与李窈窕夫妻两个,不由得流泪满面。 大齐宣德九年冬,太上皇黄琼与皇太后司徒唤霜同日驾崩。而这位皇帝,在其身后留下了一个,华夏几千年历史上国土面积最为庞大,也是国库最为丰盈的帝国。因其在位期间,励精图治、大力变革,并且北灭北辽、高丽,南并大理,西控西域,武功为大齐历代帝王之冠。虽说因为女色方面广为诟病,而也多少为人不齿。但与其父孝宗庙号饱受争议,认为实在有些高了不同,朝中上下哪怕再挑刺的那些清流,也认为圣宗庙号名至实归。 到这里,这本书便算是结束了。虽说成绩乱七八糟,不管怎么说,顶着巨大的压力,还是完成了。再一次深深感谢那些曾经捧场的读者。期待我们后会有期。 第一千九百五十四章 伤逝 相对于年纪以大,如今已经年逾六旬的蔡氏与刀美萍离世,黄琼并没有感觉到什么意外。甚至就连刚过了六十寿辰的段嫣儿去世,黄琼都没有感觉到什么太过意外。这不单单是三女年纪都已经大了,在这个年代能活到这个寿禄,已经不容易了。而且蔡氏早年在精神上遭受多次打击。若不是遇到了自己,若非又有了身子,她的心态恐怕连五十岁,都未必能够活到。 而刀美萍与段嫣儿,在被迫跟了自己之后,虽说表面上还是享福的。但实则,二女一直都很压抑,刀美萍不仅要承受宫中,段氏诸女异样的眼光,还要为段琳提心吊胆。而段嫣儿那边,黄琼也知道,她与大小茹的关系,一直都未能恢复。人很多的时候,造成短寿的原因,并不是经历了多少的磨难。并不是刻意放纵自己,而是来自于精神上的压抑,才是致命的。 但段锦与何瑶的辞世,甚至何瑶还是突然去世,几乎让黄琼差一点崩溃。这么多年,这两个女人,对于他来说可谓是亦妻亦姐。何瑶性子沉静温柔,段集为人大气包容。这二女一直都在为黄琼,撑起整个后方。尤其是段锦,为人更是聪慧,帮着黄琼解决了不少的难题。二女的离世,让黄琼悲伤欲绝。在将二女与蔡氏一同,葬入自己帝陵的地宫后,黄琼便倒下了。 黄琼这一病便是大半年,接连失去小姨,两个最亲近姐妹的司徒唤霜,尽管心中也异常的难过,但还得强打起精神照顾黄琼。而母亲病逝、父亲病重,心中无比哀伤的黄瑞枫,在黄琼严厉斥责下,只能以日为月匆匆守孝完成后接下监国重任。那段日子里面,黄瑞枫几乎忙到了飞起。一边要安慰伤心的大丫与晋阳,一边在父亲身边尽孝,还要管着朝中的诸般事务。 没用多少时日,便累的原本的小肚子不见了不说,还廋了整整一圈。让原本对他去了一趟北辽,居然带回来四个小妾。而且这四个小妾,一个身份比一个高,还在与他生着气的雍王妃,反倒是心疼够呛。不仅变着法的,给他弄一些美食。还约束自己的家人,不许任何人在这个时候,去打搅黄瑞枫。原本无论是黄瑞枫,还是他那位雍王妃,都以为等父皇病好了。 也就到了,一切都尘归尘、土归土的时候了。只是除了傅远山几个,被黄琼提前打好招呼的人之外。让朝中上下,以及天下宗室都始料未及的是。黄琼病好之后,却是对整个大局进行了调整,将朝政大部分委托给了黄瑞枫。面对黄瑞枫的有些不情愿,黄琼也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很是有些不认真的鼓励道:“既然你一直都做的很好,那就继续的做下去罢了。” “朕已经为君二十年,再加上为太子秉政的那几年,这些年内外交困下来,朕实在有些疲惫了。若是朕肯早早松一些手,让你早点出来办差,也不至于没有多少闲暇去陪你母妃。等到人都已经不在了,才后悔当初没有好好的陪伴她们。天下大事到如今,朕该替你做的都已经做了。你若是真想做一个大孝子,那让朕也歇歇吧。你若是循规蹈矩也好,推陈出新也罢。” “那也由得你去了。只要别把朕苦心经营二十多年,好不容易挽回的这大齐朝江山,再给搞散了架子变成。你也马上三十了,故人常言说三十而立。你若是实在立不起来,那也只能怪朕,除了有眼无珠之外,便是教子无方。当然,你若是真的想要尝尝朕的家法,朕也不介意,先给你尝试一番后,咱们爷俩再一起跳井。你大哥哪里,我自然有安排就不用你操心了。” 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最担心什么的黄琼。语气之中,半点真诚都看不到,甚至更多是敷衍意味的鼓励了一番,外加敷衍至安抚一下自己这个,多少还有些不安的儿子后,便在政务上撒了大部分的手。原本在辽阳府的时候,还要求黄瑞枫三天一报。可这次,原本说是五天一报。但实则,却是半个月能召见黄瑞枫一次,让他奏报一下之前政务,其实就已经很不错了。 黄琼突然大撒把,把大部分政务都交给了皇次子。这让朝中上下,一时不由都瞠目结舌。都不明白之前可谓精力无比,充沛到朝中诸臣没有几个能跟上他脚步的。便是一手抱着妇人,一手处理政务,都能将政务处理井井有条的这位皇帝,到底是怎么了。这才还不到五十,怎么突然之间便倦政了?只是还没等诸臣,从惊变之中反应过来,又一条消息将他们彻底打糟。 皇长子在守孝结束后,就被黄琼委以重任。黄琼以历朝历代书籍多有流散,殊为可惜。所以命皇长子为编撰总裁,编撰一套凡有书契以来经史子集百家之书,乃至天文、地志、阴阳、医卜、僧道、技艺之言,甚至兵书战策、神农百草,以及乐理等勘成一书。黄琼亲自命名为《四库全书》。并明诏天下,鼓励天下读书人进书。黄琼编书此举,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但对于朝中权贵来说,却是都已经清楚知道,接下来的日子里面,只要雍王如果不出什么大错的话,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储君人选。虽说权柄还在皇帝手中,牢牢的掌握着,可代表皇帝处置日常政务的却是雍王。与这位崇德皇帝,当年在太上皇传位之前,提前监国处置政务。除了权限上还有差别外,其余几乎如出一辙。事情走到这一步,大家都已经清楚了。 朝中诸臣大部分以为,黄琼将皇长子踢去编书,就是为了给皇次子真正秉政扫清障碍。但其实,他们都不知道,去编书是皇长子自己请求的。黄琼北征,留皇长子辅佐皇后处理政务。却是让本就头脑,一直都很清醒的皇长子,更是彻底认识到自己的确不是,做皇帝的那块料。等到黄琼北征凯旋,这位皇长子便主动找黄琼,再三主动要求,最终卸去了自己所有的差事。 在黄琼病愈之后,父子两个整整长谈了一夜,才有了黄琼对长子的这番安排。而接到这个差事后,这位福王才感觉到无比的轻松。而实在不想丈夫,卷入兄弟相残的福王妃,也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尤其是不用担心,丈夫像二叔那样,因为繁忙的政务,累的差一点脱相。更不用担心,丈夫陷入手足相残的境地。最为关键的是,修书是夫妻两个共同的爱好与愿望。 都说家有贤妻夫不做横事,这一点果然不差。皇长子能有如此清醒的头脑,他的这位王妃恐怕是居功至伟。这位王妃很聪慧,才学也并不差,甚至不在段锦与林含烟之下。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丈夫不仅性子上,十足随足了婆婆,太过淳朴和善良不说,而且书生气还是有些过重。哪怕都是在皇帝身上长大的,可论起玩手腕和心机来,两个丈夫都不是一个二叔对手。 自己的这位小叔子,虽说人品也很好,也一样不是生性凶残,为了权责不择手段,连兄弟之情都不念的人。可真到了储位之争的时候,谁又会真正顾得上那么多?早早的认清楚自己,摆正今后兄弟之间的地位,总比拉上一家人陪葬要好的多。尤其是那位二叔,这些年来城府日深,手段更是日渐多变,权谋之术愈深。便是自己这个做嫂嫂的,都有些看不透这个二叔。 与其将来争夺的你死我活,还不如早早的认清楚自己,主动的退出。给大家都留够足够的体面,别真弄到兄弟相残哪一步。她很清楚的知道,若是真到了哪一步,以自己丈夫的性格,绝对不是笑到最后的那一个。所以,自从成亲以来,这位福王妃便一直在给自己丈夫,灌输这样的理念。为两个人之间,保留足够的兄弟情谊,这才是对自己一家人,最为有利的事情。 而在这次辅政之后,更是认清楚自己。原本就没有什么心思,去争夺那个储君之位。大部分的原因,可以说纯属被自己父皇,赶鸭子上架硬逼的皇长子。便秉承着听老婆劝吃饱饭的理念,主动的要求卸去自己的差事。当黄琼询问他,卸去差事后准备做什么的时候。他想都没有想的便说出,自己的愿望就是编成一部,汇集古今书籍于大成的书。这才有了这个结果。 在将大部分的权利,交给自己的儿子后。黄琼病愈,便在自己的陵寝外,修建了一座不大的小行宫。几乎每年,都要在那里住上两个月。除了皇后随行外,宫中嫔妃随行也不过林含烟、王雪梅等寥寥数人。而在行宫居住期间,黄琼几乎每隔三两天,都要去方城前坐上一个时辰,与躺在里面陈瑶、何瑶、段锦、蔡氏几女聊聊天。跟随的嫔妃,见到这一幕无不流泪。 都知道,段锦与何瑶骤然去世,让黄琼可以说伤心欲绝。但就连黄瑞枫都没有想到,自己这位父皇对母亲与何姨娘,竟然如此的情深义重。当初何瑶与母妃,都是去世在父皇的怀中。而她们去世后,父皇都发出那声几经崩溃一般,几乎响彻了整个宫中的哀嚎。当时便是极度哀伤中的黄瑞枫哥俩,都清楚的听出这声哀嚎中,包含着无数的伤心和痛苦,甚至是崩溃。 其实,这满朝之中谁也不知道。在段锦与何瑶接连去世后,从伤心中略微清醒过来的黄琼,曾经一度怀疑是自己那个,与一直都没有抓获,昔日曾一人侍二主,因为其所献计谋阴险毒辣,甚至多为绝户计而被称之为赛毒士,陆文涛有着极为亲密关系的长儿媳所为。否则,就算二女这两年年岁以高,段锦自从燕山府返回后,便身子一直都不好,但都是身有武功之人。 就算身子再不好,也不至于五十多岁便相继离世。尤其是何瑶,之前从未出现过身体不舒服的情况。越想越有些怀疑的黄琼,秘密召见老李进宫。整个太医院,这个从他在河间郡王府,就一直跟着他的老李,是他唯一相信的大夫。 第一千九百六十二章 讲武堂 离着那一天,都已经不是很远了。原本黄琼以为习武之人,因为习武强身健体,身子骨肯定比那些书生要好的多。但段锦和何瑶相继的去世,刘虎的病重,让黄琼才发现原本自以为的,只是自己以为的。习武之人,非但寿命未必真比那些文人长。甚至一些功夫,反倒是还伤身。就像是刘虎练习的这种,纯粹至刚至阳功夫,要么纯阳之体不破,要么便要阴阳调和。 可刘虎孩子都俩了,自然已经不是纯阳之体。下体又被打坏了,也无法阴阳调和。阳气过重,反噬了身体,反倒是伤了自身的经脉。最终在年级才过五旬,便缠绵于病榻。所以,很重视的黄琼,将老李专门留了下来,为身边的心腹干臣,以及友人治疗、调理。如今已经到了年老体衰的,可单单是这几个人。傅远山眼下已经将七十许人,虽说头脑依旧是相当够用。 但精力,已经是大不如之前了。偶尔在论事时,还出现打瞌睡。年老力衰,又不想被人说贪恋权位。傅远山已经多次上书致仕,但都被黄琼留下来。黄琼甚至提出,傅远山可以不用上朝。每隔几日,进宫与自己讨论一些事就好。为了褒奖傅远山,黄琼还御笔钦封傅远山为忠勤伯,并首设集英殿大学士,以傅远山为首任集英殿大学士。成为大齐朝文官封爵第一人。 还赐傅远山,百年之后陪葬皇陵。这也是黄琼,对这位忠心耿耿,多次协助自己稳住大局的老臣,最高的褒奖与礼遇。而黄琼也公开在大朝会上表态,文官只要忠心体国,一心为朝廷办差,为朝廷考虑。朝廷不仅一样要给与爵位,还要给于其他的礼遇。不仅要让文官,一样有各种殊荣,还要让文官身后也无忧。不止这些,黄琼还给傅远山家族,在辽宁路的韩州。 赏赐了庄子两处,足足三千亩地。这批地是原北辽的投下军州,齐军席卷整个北辽东京道之后,便将所有以契丹贵族,掠夺汉人、渤海人与高丽人,组建的头下军州都没收。赏赐给傅远山的这两处庄子,便是没收的北辽头下军州之一。原本傅远山是死活不肯受的。用他的话来说儿孙有能力,用不着给他们留多少钱。儿孙没有能力,留下太多钱,反倒是害了他们。 只是虽说对傅远山的风骨,越发的敬重。但这并不影响,黄琼想要照顾傅远山的后人。尤其是在傅远山,身子骨越来越差的情况之下,黄琼不想失去这位亦师亦友的老臣。而傅远山的身体,也引起了黄琼,对那些为国为民半生老臣,身子骨担忧。毕竟不仅傅远山,于明远的年纪也越来越大。而且为国征战沙场多年,身上还有旧伤的于明远,身子骨还不如傅远山。 在黄琼看来,赏赐庄子、赏赐地,还不如让这些老臣多活几年。所以,黄琼让老李放下其他的事情,专心为这些老臣调理身子。虽说下一辈都已经成长了起来。吴紫玉的儿子,还有侄儿在灭辽之中,都表现的极为出色。像是刘虎侄儿,如今年级轻轻便已经是四品武官了。但年轻一辈,还没有完全的成长起来。还需要于明远这样的老将,帮着自己来把控着大局。 崇德二十二年,几经考虑的黄琼,最终还是下决心成立武学堂。不仅将这座武学堂,直接设立在了京兆城外的,原御林八军演兵场,还亲自起名为讲武堂,并亲手写下了永远忠于皇帝,永远忠于大齐,爱护天下民众,悍不畏死保家卫国。自己亲任山长,于明远兼任祭酒。欧阳善任专职祭酒。所有的先生,都是由黄琼从四大营、西京大营,以及边军中精挑细选。 这些被调任到讲武堂的武官,基本都是实战经验极其丰富。但却因为种种的原因,年龄上已经到了晋升的极限。讲武堂向天下平民中招收生员,包括军中的士卒,在年龄达标的情况之下,都可以报考。但不招收宗室与勋贵家子弟。讲武堂分为步军目、马军目,以及火器目。不过,这个讲武堂招生,有一个硬性规定,那就是至少私塾要读三年,或是识字满五百以上。 除了在京兆成立陆师讲武堂之外,还在密州成立水师讲武堂。同样由黄琼这位帝王兼任山长,杨继元兼任祭酒。招收的子弟,一样是从平民之家选用,要求也是一样的。为了是科目之中,增加了一个专门使用司南的勘察科。教官选拔,基本与陆师相同。在黄瑞枫南下返回之后,黄琼将朝政基本上移交给了他。自己则将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这两座讲武堂之中。 不仅自己兼任两家讲武堂的山长,还在两座讲武堂的院子里面,树立了自己骑马的石像。生怕自己像是后世那个王朝一般,被自己亲手训练的新军掘了王朝命运。所以,两座讲武堂的校训,第一条都是忠君爱国,忠于皇帝便是忠于国家。在学员入校之后,几乎承受着洗脑似教育。除了学习马步军近战、阵法,以及基础带兵和火器等诸知识外,还要接受忠君教育。 而且黄琼定下来,两个讲武堂的山长,一律只能由大齐历代帝王兼任。自他而起的大齐历代帝王,每年至少要去陆师讲武堂视察三次,水师讲武堂视察两次。步军讲武堂所培训武官,在学习两年后,还要在指定诸军之中见习一年,才分配到诸边军、其他诸营,包括各地驻防八旗军中任职。而驻军就地提拔的武官,必须要到讲武堂进修一年,才允许回到军中任职。 无论水师,或是陆师,学生考入讲武堂开始,便一律授授予从九品武官之职,享受从九品武官的俸禄。诸军见习之后,晋升为正九品武官依照所学科目不同,分发到诸军任职。而陆师讲武堂,所有的科目都皆有黄琼亲自选定。除去军中常见的阵型、军法、兵法之外,还要加上地形、旗语、号角等军中常见知识。以及习练马术、马上劈杀等传统的马步军教练科目。 此举一推出,饱受平民子弟欢迎。毕竟很多人因为家庭的原因,虽说也读了一些书。但所学的东西,也仅限于识字罢了。考科举基本上是不可能的。这些人又不想像父母一样,一辈子都禁锢在土地上。经商风险太大,成本也实在太高,根本不是他们能够负担得起的。考科举,自己那点墨水估计连一个童生考都过不了。如今朝廷新开的讲武堂,给了他们一些希望。 虽说身体与其他要求高一些,今后上战场的几率也很大。但毕竟可以做官,而且入学便享受从九品官的俸禄。不仅不用与学文一样,需要家里拿出大把钱作为束修,还可以为家里面挣钱。这无疑受到了那些小地主家庭的欢迎。尤其是自从两座讲武堂开设后,朝廷便不再招收武举。最为关键的是,与之前需要比试箭法,武艺,还要举什么石锁一类力气活武举相比。 考取两座讲武堂,除了身体上和识字的要求之外,其他都是进入讲武堂后,由朝廷统一培养,这就相对简单多了。更何况,只要被取中一律视为天子门生。入学后,还有俸禄可以拿,不仅不用花钱不说,还可以挣钱,这无疑给贫家子弟出头,带来另外一条路。至于将来可能要打仗,那就算不得什么了。这人活一生,就是在家种地,谁也不保证能不能出什么意外。 若是霉运来了,没准喝口水都会噎死。至于不准许信仰任何宗教,那不信就是了。反正年轻人,本身信各种宗教的就不多。与家庭的前途相比,信仰也不那么重要。最关键的是,考生毕业之后,还可以得到天子亲自接见,佩剑由天子御赐,这更是无上荣光。所以,讲武堂一开始招收考试,普通家庭的孩子便报名如潮。哪怕两座讲武堂,首批分别只招收三百人。 可报名的,足足有三万多人。甚至很多人,都是从川西路与云南路,还有广南西路赶来的。而第一批学员报名考试的时候,黄琼不仅与皇次子亲自坐镇。而且考题,还是黄琼亲自出的。第一批考上的学员,作为水陆二师讲武堂第一批学员,由黄琼与雍王爷,亲自在他们的棉甲上,插上红色的盔缨。入学考试前二十的学员,盔缨还是特赐的黄色,以便给与特别的重视。 其实,举办讲武堂,是黄琼从开始监国,便一直开始琢磨的。因为对于目前军中,高级武官都被勋贵家族,或是那些武官世家给垄断了。这些将门子弟,将所谓的世代传承的兵法与心得,都牢牢的捂在手中。然而他们的子弟,却是日渐的不堪使用。像欧阳善那样,几乎可谓是毛鳞凤角。而平民出身的武官,像雍王妃父亲那样,哪怕再有才学,却是升迁极为困难。 大多数,都困在四五品左右。赵无妨之所以能够幸运的突出来,除了遇到了一个好上司于明远之外。便是遇到了不拘一格选人才的自己。若是换了自己老爷子在位的时候,恐怕一辈子最多也就止步于,那个大营都指挥使,或是那一路的节度副使罢了。若是放任这样的情况持续下去,不仅武将会出现断代,军中眼中缺乏新鲜血液,会导致军队战力大幅度下降之外。 更为严重的是,会让整个武官体制形成僵化。在军中,形成或大或小的利益集团。历代王朝到了中期之后,首先败坏的往往便是武官集团。大多数的原因,便是整个武官集团被一些人,或是某些利益集团牢牢的把持住。使得能征惯战的将领,越来越少。可开办讲武堂,也一样让黄琼头疼,实在担心科举出来的文官,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在军中也同样的出现。 所谓的文官,以师生、同年、同乡之间相互为纽带,并且相互为犄角结党营私。这一套,若是放在武官上,后果恐怕更加的严重。便是千年后,某位靠着校长经历,组建了一支还算强大,只听自己的军队。不是一样存在大大小小的,以同窗、师生或是同乡为基础的团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