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闻乐见》 分卷阅读1 作者:愁云伤疤 文案 绝世好“钢管”和哭包“小哑巴” 苏呈音太倒霉了,可怜小哑巴一个,还总是在喜欢的人面前狼狈出丑,肯定会被嫌弃的。 陈祈没有嫌弃他,陈祈全世界最喜欢他。 陈祈收紧怀抱,埋进苏呈音的胸口:“提前八十多年听见了你一百岁的声音,小老头儿。” 苏呈音落着泪:“一百岁也爱你,多老都喜欢你。” 不是真的小哑巴,是有一副坏嗓子,后期会开口说话 避雷:攻恋爱后挺黏人的 第1章 七月半,鬼打转。 “昨天晚自习回去,我自行车不是坏了么,缝缝就推着他的车陪我走回去,走到一半实在热得没法,请他吃了个冰淇淋,快吃完那会儿正好到岔路口,他把签子塞我手里上车就跑了,他前脚走,我后脚就出事儿了。” 张缝正在画辅助线,听到这儿也过来凑热闹:“上下瞧一瞧,你没哪儿少块肉的,出什么事儿了?” 吴昊杭看看苏呈音,又看看张缝,压低了声音:“我去扔签子,走近了看到一双高跟鞋整整齐齐的放在垃圾桶前面...小时候听过鬼故事么?一双红色高跟鞋,一双绣花鞋什么的,就那种,大红的,绣花的,像是新娘子穿的。” 晚上九点半下晚自习,一走出教学楼,月黑风高,狂风呜呜,把百鬼夜游的可怖气氛烘托得十足,校门口候着接孩子的家长比平时多了不少。 苏呈音攥紧背包带,穿过人群,越是有点怕,越是忍不住要回想吴昊杭讲的灵异故事。 “我他妈一下子就炸了,鸡皮疙瘩稀里哗啦地往下掉,签子也不知道扔进去了没有,反正我转头就往家跑,要搁平时其实也没这么怂,关键是昨晚有好多在路边路口烧纸的,那种凉飕飕阴森森的气氛...你们懂吧?” 人群渐渐零散,苏呈音走到笔直的林荫路上,路旁高耸的梧桐树投下张牙舞爪的影子,在尽头的T字路口右转,不远就能到香樟小区。 “上电梯也只有我一个人,我发现人真的就很烦,越怕什么越是要想,不找罪受不舒服似的,电梯女鬼、夹缝里的人脸、天花板垂下来的头发...反正我出电梯的时候觉得我没把自己吓死已经牛逼到了不起。” 苏呈音都顾不及骂上前桌两句,也赴上后尘,眼睛一抬不敢抬,只怕看到满树枝吊死的密密麻麻的人腿,晃晃悠悠,惨白惨白。 “回家看到我老爸老妈在沙发里看电视,我才松了一口气。可惜我这口气松的太早了,写完作业大概快十二点钟了吧,经过一套理综的折磨让我又相信科学,在厕所对着镜子刷牙都没怕的,结果就在我开始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屋外传来一阵哒哒哒的声音,我差点儿吓死在床上。” 挨着墙边有一个个圆圈,圈里燃尽的灰随着小龙卷风到处飞,苏呈音往梧桐树这边靠了靠,虽然路宽,但他仍是怕不小心踩进圈圈里。 张缝也怕鬼,听的脸都白了,拿着直尺往吴昊杭胳膊上戳:“今天七月半,你看看窗外妖风阵阵的,你现在编故事你没安好心吧你!” 吴昊杭喊冤,说他真不是编的,张缝不理他,连着苏呈音的份一起骂:“要不是苏呈音不会说话,他现在能骂得你狗血淋头!” 苏呈音握紧汗湿的手心赶忙点头应和,不巧下一秒铃声大作,化学老师抱着试卷走来,占用最后一节晚自习来了场小测,测完后吴昊杭去交卷,直接就拉着张缝打道回府了,留给苏呈音一个有头没尾的恐怖故事。 有头没尾,发挥幻想的空间巨大,苏呈音脑补一出高跟鞋从垃圾桶一路尾随杭子回家,深更半夜在客厅里散步的诡异画面,吓得心脏乱跳,偏偏在昏暗的路灯光下,余光中有什么东西躲在树干后,动了一动。 苏呈音屏住呼吸,不停地跟自己说“不要看不要看”,脑袋却不听使唤,转过头,眼睛也不受控制了,盯着几步之外的一大团黑色不明物顿住脚步。 “不要看了快走快走。”苏呈音几乎要耳鸣,自我催促下重新迈开步子,腿都是抖的,那团不断蠕动的东西发出晦涩的哀叫,苏呈音眼睁睁看着它变大,抓着树干往上爬,慢慢展开身体,又伸出四肢...有点儿,像个人。 苏呈音瞪大了眼睛,脑袋一片空白,呼吸也乱做一团。 再远些,有灼灼的火光,有人在追念过世的家人。 苏呈音无法向他们求救,他本能的后退一小步,有什么好可怕的,民主富强,建国好多年了,硫酸铜是催化剂。 苏呈音一股脑就要跑,跟约好了似的,那东西也低叫着边扭边滚,啪一声,掉出来个什么玩意儿横在了苏呈音的逃跑路线上,黑乎乎的不明物体急了,野兽般嗷了一声,猛地朝前扑来。 这下苏呈音看清楚了,八月炎炎,流浪乞丐还穿着及膝弯的破败军大衣,蓬头垢面,脏乱到无法言喻,苏呈音没有因为他的确是个活生生的人而放轻松半点,他没能躲开扑面而来的酒气,慌乱躲闪之间被流浪汉抱住了一条大腿。 苏呈音一下子就炸了,鸡皮疙瘩早就掉光了,灵魂出窍,冷汗涔涔。 八点档的狗血剧里,原配打小三用的是什么架势,苏呈音觉得他现在就是个什么架势。 背包从肩膀上滑下来,被他毫不犹豫的当做武器,握在手里就朝着紧紧扒住他不放的流浪汉狂轰滥炸,一点儿都不精炼利落,一点儿都不大男子汉。 裤子快要被扯掉了,苏呈音又急又怕,一屁股摔倒在地上,连踢带踹也挣不开分毫,醉鬼满口臭气酒气地呜呜哀叫,表情凶恶的像是要吃人,苏呈音害怕的几近窒息,从嗓子里憋出些哭腔,流浪汉肯定很饿吧,会不会像丧尸一样,脑袋一歪,张开血盆大口就咬下来。 魂飞魄散之际,苏呈音想,谁来帮他一把,从今往后他这条小命就任凭揉搓了。 陈祈也不会料到,不期而遇的,他就这样得了苏呈音的许诺。 陈祈随手扔下背包,“别怕。”他一面安慰苏呈音,一面绕到流浪汉身后去抓住衣领,覆着薄薄肌肉的胳膊用力绷紧,拽了几回都没能把醉鬼拽起,陈祈服气地骂了声“操”。 “我拦腰拖开他,你趁机就...”不用陈祈说完,苏呈音急急地点头,一条腿还不停地又蹬又踹,于是陈祈咬牙屏住呼吸,弯身一把箍紧流浪汉,前胸贴后背,那股子恶臭的味儿熏得他要吐。 “嘶啦”一声,裤兜儿被扯开线,好在这是流浪汉最后的挣扎,苏呈音哪还管得了裤子掉不掉,连滚带爬终于逃脱鬼爪,陈祈立刻就松开手跳出好几步远,冲着流浪汉喊:“喂!你的酒瓶在这儿呢!” 酒瓶摔破了 分卷阅读2 个口子,漏出一片酒水,流浪汉摔得四仰八叉,寻声寻味地要去找他的酒瓶,陈祈嫌弃的要命,飞起一脚把瓶子踢回到树丛里去。 苏呈音发软,抱着背包一副惊惧不已的可怜样儿,陈祈走过来对他伸出一只手:“走走走,先走再说,免得他又发疯。” 苏呈音还是懵的,颤着心肝颤着唇呆愣愣的望着陈祈,只看勇士背着路灯光,黑色的剪影笼罩着一圈圣光,比神明下凡还令他感激零涕。 “同学,你还好吗?”陈祈不耐,弯下腰一把握住苏呈音的手腕,“站得起来吗?” 苏呈音回神了,周身都是冷汗,唯独手腕传来灼热的温度,他赶忙借力要站...站不起来...两条腿跟下进沸水里的面条一样软,苏呈音窘迫至极,小脸涨得通红,这要是在古代,眼前这人就是统领千军万马的将军,他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 陈祈不跟他磨蹭,双手穿过苏呈音腋下,半搂半抱的把人提拎起来:“裤子。” 裤腰歪歪斜斜的勒在屁股蛋上,还好内裤没遭殃,苏呈音狼狈不堪,一手抱着背包,一手胡乱提好裤子,陈祈捡起自己的背包,又回来捉人,二话不说拉着苏呈音就开跑。 一条笔直的林荫路,两人跑了几十米才慢慢停下来。 陈祈回头看苏呈音,感觉自己像劫狱似的,被劫囚犯惊魂未定,衣衫凌乱,头毛乱翘,裤缝还开了道口子,白晃晃的大腿上飘出一片内兜。 陈祈失笑:“转学来第一天来就做了件大好事儿,同学,你怎么感谢我?” 苏呈音哼哧哼哧地喘气儿,转学生? 一时间内心复杂,今晚这么丢人,本来还庆幸这位勇士白衣黑裤不是校友,不必担心以后再会碰见,又了然,转学第一天,怪不得没穿校服。 不管如何,他们三班今天没收到转学生,不在一个班的话碰面的机会就趋之于零,校不校友的,不打紧。 苏呈音重重叹一口气,往陈祈对面站定,九十度弯身,鞠躬。 又在心里唤了一声“大哥”,颇有种黑道风范,说到做到,高三这一年,小弟这条小命由大哥揉搓,任大哥差遣。 反正,大哥啥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来揉搓他呢。 苏呈音暗搓搓地自我感动了一番。 陈祈笑不出来了,十八年头一遭受人鞠躬,他愣过一瞬之后慌忙跳开:“别啊!你...你赶紧起来!” 苏呈音直起身子,书包也不背了,提在手上正好挡一挡破掉的裤子,他还望着陈祈,用眼神持续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被一双水润润的眼睛盯着,陈祈不大自在,他莫名感觉有一些诡异之处,顾不及细想,问:“你家住哪儿?” 苏呈音朝着香樟花园的方向指去。 陈祈“哦”到:“那我们顺一段路,我路口左转...走吧。” 苏呈音点头,乖顺的跟在陈祈身边。 妖风仍在呜呜作妖,梧桐树影在地上乱爬,恐怖凄楚的气氛犹在。 一路都沉默,快到T字路口,陈祈还没琢磨出来哪里诡异。 临到分别,两人站在路灯下犹豫。 左转通向山海观,路灯照明,一路照进高耸的住宅楼,楼身装饰着暖黄的小灯,气派又温馨。 右转是条胡同,通向好几个老小区,路灯昏暗,路面龟裂,很有些年头了。 陈祈收回视线,看苏呈音微微蹙着眉头,关心到:“同学,你还好吗?怕不怕?” 问到心坎儿上了,苏呈音巴巴的望着他,还是有些怕。 陈祈见他紧抿着唇,以为是羞于将害怕说出口,毕竟男孩子么,都要点儿面子的。 再说了,刚刚还受了那么大的礼。 陈祈轻轻一笑:“好人做到底,要不...再陪你走会儿?” 苏呈音冒出些开心。 香樟小区没有门禁,没有门卫,陈祈只顾着抬头看招牌,差点儿撞上苏呈音。 “到了?是这儿?” 苏呈音点头,又要九十度鞠躬,刚弯下 身就被陈祈捞住:“你够了吧,你这什么坏毛病,喜欢行大礼?” 苏呈音抿起嘴角笑了笑,对他挥挥手。 陈祈无所谓的一面后退一面随意摆摆手,手又插回兜儿里:“那我走了,拜拜。” 像是老朋友道别一样,谁知道这其实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 第2章 陈祈在等电梯的时候终于琢磨透了诡异之处。 电梯一路不停,很快到达十八楼,一出来,陈祈后脊梁都在冒凉气儿。 “妈,我回来了。”客厅里空荡荡,没拆封的行李堆在角落,陈祈找了一圈没找到苏泠,刚要打电话时,视频邀请弹出来。 “哎你干嘛,怎么回事儿,怎么一上来就脱衣服?”毛非隔着屏幕嚷嚷。 陈祈把短袖扔进脏衣篓,嫌弃道:“你去跟流浪汉来个热情拥抱,抱完了你闻闻你自己臭不臭。” 臭不臭不知道,毛非闻到了好戏的味儿:“转学过去第一天就这么刺激?” 陈祈光着膀子站在阳台上吹风,小风再呼呼也裹着热气,他揉了一把头发:“我跟你说...我今晚回家路上助人为乐,看见...” 话未说完,被/插进来的电话打断,陈祈暂且把毛非丢一边儿,滑动接听:“妈,我已经回家了,你还在医院吗?” 苏泠的声音有些空旷,应该是站在走廊上:“嗯,你姥爷刚刚睡下,我再守一会儿,要是没什么事儿我就回来。” “行,你开车慢点。”陈祈主动汇报,“我晚饭吃的学校食堂,还成吧。” “谁管你吃没吃,”苏泠笑起来,“饿了厨房里还有零食。” 电话挂断,毛非一秒不带停地催:“看见什么了?” “看见有个穿着三高校服的男生被一个流浪汉扑倒,吓得魂儿都没了。”陈祈本想回客厅开空调,说到这里决定还是再吹吹热风,“我帮了他一把,他没说谢谢,直接跟我来了个九十度鞠躬。” “长得好看吗?”毛非立马问。 陈祈无语:“喂,你的关注点。” “好不好看?”毛非一脸期待。 陈祈勉为其难:“还凑合吧。” 毛非不怀好意地笑:“真是喜闻乐见。” 陈祈服气了:“喜闻乐见什么,你个gay看谁都gay。” 毛非刚张口,还没听见在说什么,又被来电打断。 陈祈接通:“爸。” 陈寒柯“嗯”了一声,“转学第一天过的怎么样?” “晚自习比之前下的早一点,其他都一样,放眼全国的高三都没啥区别。你呢,这次的客户难缠吗?” “还行,”陈寒柯笑着照搬儿子的话,“放眼全球的委托人,区别挺 分卷阅读3 大。” 陈寒柯是律师,上一个客户是个土豪妇女,跟自己的老公闹离婚,闹着闹着把心思闹歪了,想跟陈寒柯来一段情,苏泠知道后笑了好几天,直到现在都还想起来就要笑出声。 陈寒柯叮嘱道:“多去看看姥爷,别让你妈太累了。” 陈祈得令:“我妈还在医院呢,我给她留门,等她回来。” 电话挂断,视频重新连接,毛非和陈祈隔着屏对望。 毛非沉默三秒,不爽道:“老子跟你说说话艰难险阻的,谁啊,大半夜的,是不是你刚刚英雄救美的那个美人来献殷勤了?” 陈祈嗤笑:“我爹。” 毛非自掌嘴,又问:“你姥爷还好吗?” “胆结石要做个手术,白内障也要做个手术,这两天先住院观察。” “祝...祝姥爷手术顺利。” 两人沉默对望,有些尴尬,大约这不是个适合聊天的话题。 毛非重启前篇:“他鞠躬感谢,然后呢?你们交换了联系方式?” 陈祈笑他胡言乱语,说:“受了这么大礼,又看他怕得实在厉害,就顺路把他送到了小区门口。” 毛非脑袋里就没装什么好东西,淫笑着点点头,意味深长。 陈祈不理他,垂眸回想了一番:“我一路都觉得奇怪,直到刚刚才发觉哪里奇怪---他没出过声儿,一声都没有,没跟我说‘谢谢’,送他回家他也是用挥挥手来代替说‘拜拜’。” 毛非眯起眼,似乎在思考。 “你不觉得很可疑吗?刚开始我以为他是被吓坏了,想缓一缓,可后来我说送他回家时他明显挺高兴,那他为什么还不说话?” 毛非思考出了一点儿苗头。 “太诡异了,我现在一想到他站在黑灯瞎火的小区门口,一声不吭地抱着书包目送我,我回了两次头都看到他还站在那儿看我...太他妈吓人了。” 毛非“嗯嗯”地应和,看屏幕里陈祈费解的表情,故意道:“哥,你不是站在阳台上么?你看看窗户玻璃,说不定就看见他站在你家客厅里,一声不吭,抱着书包,正看着你呢。” 陈祈一愣,差点儿没握住手机,随后连声骂了好几句脏话。 毛非没心没肺地笑,他是艺术生,现在成天泡在画室里,这会儿洗完了澡,舒舒服服地滚在大床上:“你听我说。” “你特么再说些什么鬼话,当心拉黑。”陈祈拉上窗帘,把玻璃遮得严严实实。 毛非笑道:“这么简单还亏你想那么多,人家不过就是腼腆罢了。” “腼腆?”陈祈倒进沙发里,“你见过谁腼腆成这样的?” “见过啊,多了去了。你想想送你情书的那些小姑娘,十有**不都是羞羞答答递上情书转头就跑的?” 陈祈呵呵一笑:“你继续扯。” “你看啊,多特么倒霉遇上这档子事儿,吓得就快原地去世的时候你来救命了,肯定会感动得一塌糊涂吧?感动到恨不得以身相许吧?这春心一动当然难免要羞涩...” “你快闭嘴,”陈祈服了,“我一钢管直男,跟他动什么动!” “又没说你动,”毛非把自己乐呵的不行,“好的吧,我闭嘴,闭嘴还不行么!” 另一边,苏呈音一溜儿小跑爬五楼。 他站在门口先抹了一把脸,又抓了抓头发才开门,苏秋在阳台举着衣杆晾衣服,只瞟了他一眼,没看出什么异样来:“回来了,你姨夫和芯宇在洗澡,桌上有西瓜,你先吃两块。” 苏呈音点点头,手抓着裤缝往他的小卧室挪去,床头上搭着他的睡衣睡裤,他小姨从菜市场地摊上买回来的,薄薄的棉布料上印着天线宝宝的图案。 换好衣服,苏呈音从抽屉里翻出针线盒,伏案在台灯下穿针引线缝缝补补,挺长一条口子,苏呈音抿着唇小心走针,脑袋里在复盘今晚的倒霉遭遇,怎么也比吴昊杭遇见高跟鞋要悲怆许多,正想到这儿,突然顿住了---恐怖故事的结尾到底是什么? 手机在晚自习的时候就没电了,苏呈音从背包里翻出来给它充电,有些担心会不会在打流浪汉的时候打坏了,还好能正常开机,他找到吴昊杭,先编辑了几个表情过去。 SCY:[/愤怒]*3 SCY:快把故事编完! 吴昊杭很快回复:不是编的,是真的,千真万确的真。 日天:今天是我爸妈结婚纪念日,我爸卡着零点送我妈了一双高跟鞋,哒哒哒的声音是我妈在客厅试鞋,你说巧不巧? 苏呈音气得握着手机半天不知道回什么好,最后放狠话道:活该吓死你! 苏秋敲敲门,推开一条门缝儿,探进来半个脑袋:“呈音,咱们去给你妈妈烧点儿纸。” 以往从来不烧纸的,他们没有这个习俗,苏呈音怔愣一瞬,仍是点点头,赶忙放下手机出去。 林芯宇已经洗澡完,十岁的小男生猫嫌狗弃,他见苏呈音穿着卡通睡衣,一面过来扑人一面大笑:“哥哥,你好幼稚,你比我还幼稚!” 苏呈音接住他,揉他脑袋在心里笑话他,你是社会人你穿小猪佩奇一家子。 苏秋在门口提鞋:“走吧,快去快回。” 苏呈音掐掐芯宇的脸蛋,芯宇抱住他不撒手:“你们要干什么去,我也要去。” 林楚过来把他拎走,芯宇拿出熊孩子的那一套耍赖:“爸!你放开我!我也要去!”可惜压根不管用。 在香樟小区的便利店买了些纸钱,两人没走太远,随意寻了处墙边就蹲下 身。 苏呈音拿小石头画了一个圈圈,苏秋点火,今晚风大,很快就撩起跳跃的火光。 相顾无言地烧了片刻,苏秋开口道:“姐,呈音今年高三了,最重要的一年。” “他成绩好,从小就好,每回去给他开家长会都长脸,这些年不知道给我们家捧回来多少奖杯奖状。” “来跟你说一声,你放心,他高考一定会考得很好,想去哪所大学都没问题。” 苏呈音又放进去一张纸钱,失了魂儿一样,目光空洞地盯着火焰,不知所想。 苏秋看了他一眼,有些心疼。 生来就没有爹的孩子,六岁又没了娘,连他自己,差点儿都没了。 苏秋不再开口,沉默地回忆起往事。 早早辍了学,出去打工多少年供着弟弟妹妹上学的苏春,六年没回家过过年,突然就在第七年的新春佳节,牵着苏呈音出现在老家。 她爹她娘都气疯了,各路亲戚和远近乡亲都指着苏春辱骂,不知羞耻,不检点,不正经。 那一年苏秋刚和林楚结婚,苏春说:“我回来看看妹妹当新娘子,还有一份特别可爱的大礼送给你。” 苏秋说:“你回来就很好了,还要什么礼物。”  分卷阅读4 苏春说:“你肯定会喜欢,他是白白的,软软的,声音像小鸟儿,但比小鸟儿还可爱的小天使。” 被团团围攻,苏呈音抱着他妈妈大哭的声音,确实像受惊的小鸟儿一样。 农村的新年吵闹,到了晚上更是鞭炮不停,只有苏家一片黯然。 苏秋坐在大院里靠着林楚小声说话:“我姐真是生错了家庭,为了我们几个弟妹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打工打工打工,好不容易回了趟家,就这么对她。我哥和我弟也是没良心,竟然就这么看她笑话。” 林楚说:“但这事儿...大姐她确实不对。” 苏秋一下子就生气了:“怎么就她不对了,难道没有你们男人的问题么?” 林楚哄她:“没说全都怪她,那个男的肯定...” 话未说完,被嚎啕的求救打断,苏春踉跄地从小屋跑出来,怀抱着拼命挣扎的苏呈音,话不成声,嘶哑得好比在割草:“救救他!快救救他!他没喝下去,他还有救!” 苏秋吓傻了,她姐姐脸色不似人,哭喊的口里冒出一大片一大片的白沫,还没到跟前就摔倒在地上,四肢痉挛,全身抽搐,怀抱里的小天使滚了两圈儿,踢蹬着小短腿,双手死死捂着自己的脖子,唔唔啊啊地哀叫。 林楚怒骂到:“是不是喝农药了?” 苏秋手忙脚乱,一面大叫她爹娘,一面去抱她姐姐,林楚急得直打转:“别叫爸妈了,他们巴不得你姐死了,我去把车开进来,赶紧送他们去医院!” 村儿里到县城的医院六十多公里,还没送到,苏春就没了呼吸。 苏秋哭得没了眼泪,新春佳节,亲人逝世,当晚她不顾林楚拿出离婚做威胁,把救回来却烧坏了嗓子、失去了声音的苏呈音抱进怀里。 纸钱烧完,火焰慢慢熄灭,还剩下漂亮的火星。 苏秋轻轻一叹,还是那句话:“姐,放心吧。” 回到家已经快十一点,该是芯宇吵着要妈妈哄睡觉的时候了,果然,苏秋还在换鞋就听见卧室里芯宇的呼唤:“妈!我爸不是一个负责人的男人,他都不给他儿子讲故事!” 苏秋被逗笑,心情好了些,随口应和一声后拍拍苏呈音的肩膀:“去洗澡吧...别学太晚了。” 苏呈音点头,看着他小姨推开卧室门,一句“都多大了还要讲故事”从门缝隙里隐隐传出。 他也想听故事,好久没听过睡前故事了。 有十年了吧,他插足这对夫妻的生活两年后,表弟芯宇出生,他就再也没听过睡前故事了,每晚都是一个人盯着黑乎乎的屋顶慢慢入睡的。 苏呈音环顾这间房子,七十平的老房子,四个人住,有点儿挤,却很温馨,即使少他一个也依旧很温馨。 本来这处房子就没有多少他生活的痕迹。 苏呈音打赤脚站在花洒下,仰着脑袋一动不动,水珠顺着他纤瘦的身体曲线滑到脚底。 本来有的,墙上到处都是他的奖状,后来参加比赛了,得了奖杯奖金,奖杯放在电视机上,奖金全数上交,任谁来串门都要连连赞叹一番,只是误会太多了---你们儿子可真优秀啊。 不是他们的儿子。 有时林楚会不大好意思地解释一句“是我侄子”,有时会笑笑不做声,之后,就把奖状奖杯都收起来了,放进阳台的储物柜里,和钳子扳手螺丝刀那些工具堆在一起。 苏秋为此还跟他生气过:“侄子就不给你长脸么?” 林楚一句话就让苏秋妥协了:“为你儿子想想,被夸的人可不是他!” 苏呈音甩甩头发,擦干身子,回到他拥挤的小卧室时,看到书桌上放着一杯牛奶,还有一盘切好成块的西瓜。 他把自己大字型扑进床里,他懂事儿,没娘的孩子懂事早,更何况小姨把他教的也很好,虽然奖杯不能摆出来了,但依旧往家里拿奖金,长大一些后,苏呈音甚至会认为这是在给自己交生活费。 瘫了一会儿,苏呈音爬起来坐到书桌前,才发现校服裤子也被缝好了,他撅起嘴巴失笑,看来这个澡冲的有点儿久,就怪今晚烧纸,让他回忆起了很多美好又痛心的往事。 苏呈音拿过背包,拉开最里层的拉链,拿出一本破旧的、粘了好几处胶带的日记本。 他直接翻到最新一页,看着泛黄的纸张晃神了半晌,随后拿起签字笔,写下一行漂亮又端正的句子:妈妈,放心吧。 笔尖停顿,苏呈音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我不是小哑巴。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求海星 第3章 高二升高三没有暑假可言,一周七天除了周日上午休息半天,其余时间都被补课安排的满满当当。 马上就要打早读铃声,苏呈音抱着英语书默默背单词,看前面两个座位还空着,正猜想这两人会不会又迟到时,吴昊杭和张缝火拼冲刺似的跨进教室大门。 一坐下,张缝就开始骂人:“狗/日的,以后别拉着老子跟你一块上学,被记过了还得打扫卫生,我欠你的吗?” “老子欠你的还不成么,是谁要吃煮鸡蛋,啊?”趁着老师还没来,吴昊杭从背包里拎出来一个塑料袋,一把塞给张缝,“眼看着就要拐弯了,车多人多的早高峰,我蹬车逆行容易吗?” “我说没说我不吃了,我是不是叫你别去追!”张缝气得恨不得摔他一脸鸡蛋,手里都握上一个了,转个弯儿,放到了苏呈音的桌子上,“给,这二货请的。” 苏呈音拿过鸡蛋,还热乎乎的,壳上裂了几道缝,露出嫩生生的蛋白。 吴昊杭翻了个惊天大白眼,也侧过身子,一副要苏呈音来评评理的架势:“我在路口等他,一见面他就念叨想吃路边儿的溏心水煮蛋,行,买,之前也没少买过,结果一大早城管巡逻,三轮车在前面跑,我逆行到马路对面在后头追,拐弯儿到胡同里的时候追上了,我怕迟到,一口气直接买了五个,免得找零浪费时间。” 气就打一处来,全是张缝惹的,吴昊杭掏出作业本往桌上一拍:“我身上就五块钱,没了,全给你买鸡蛋了,今天体育课你给我买水喝啊?” 张缝扔过去一个蛋,又扔过去一个蛋:“买!尖叫雪碧小茗同学,你要喝啥老子给你买!妈的智障,我在后面喊得嗓子都要破了你没听见啊,还去追追追,嘚瑟你腿长啊!” 苏呈音要被他们俩逗死了,笑得眉眼弯弯,抓起笔在稿纸上画了个爱心给两人看,张缝嗤笑一声:“跟他同桌夭寿了,要不我也去申请不要同桌算了,还多一张桌子放课本。” 吴昊杭没能有机会嗤笑回去,班主任兼英语老师汤娴踩着铃声进教室,敲敲黑板:“先读会儿书,留半节课听写单词。” 读书声嘈杂成一团,张 分卷阅读5 缝看老师坐在讲台后翻英语周报,小动作搞得飞起,双手藏在桌肚里小心翼翼地剥鸡蛋壳,剥的只剩下手指捏住的那一小块后,颤巍巍地托着递给吴昊杭:“喏,吃了补补脑子,待会儿听写别抄我的。” 吴昊杭接过去,立起英语书做遮挡,两口就吞下肚,舔舔唇,把迟到的嗤笑嗤回去:“你别抄我的才对。” 苏呈音在后面看的一清二楚,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大约是羡慕竹马竹马,默写单词的笔尖点了点纸面,写下“总角之宴”后顿了顿,补上一句“吵吵闹闹”。 处暑的天气热得要人命,太阳下面站一会儿就能晒蒸发,都这样了,学校还是坚持让同学们做课间操。 班级排排站,男生一排,女生一排,三班挨着四班,陈祈一眼就看见了斜前方的苏呈音,胳膊腿儿白得跟融化的冰淇淋奶油一样。 陈祈个子高,站在队伍后面,而且还隔着一长排女生,丝毫不担心他放肆的打量目光被人发现,他眯着眼睛仔细瞧,挺乖地站着,双手遮在额头上,脖颈泌出些汗珠,胳膊肘上有一块儿淤青,应该是昨晚挣扎时磕到了,再往下,腰身纤瘦,一看就没什么力气,然后是屁股...屁股还挺翘... “看什么呢?”班主任杨忠情只随口一问,吓得陈祈倒吸一口热气:“没、没什么。” “你之前的学校做的是哪一套广播体操?” “好像是...” 正说着,音乐前奏响起,陈祈一听别提多么耳熟了:“就是这套。” 杨忠情点点头,转身走到队伍后面去了,陈祈不知道,他避免了一次留操场单独学广播操的羞耻事件。 陈祈有点儿控制不住自己,总往三班看,毛非的话他还记得---腼腆,昨天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他也用这个说法宽慰自己,可那个被人一声不吭目送的场景实在是太他妈瘆得慌了,尤其那双眼睛,眼神浓郁得跟会说话似的。 广播操做了一大半,陈祈强迫自己直视前方,广播操做完,眼神又不自觉飘过去,他看见苏呈音一个人往教学楼走,边走边从裤兜里掏出一小包纸巾,抽出一张擦眼睛,可能是汗水落进去了,还没擦完,挨着他走的女生也伸手找他要了一张。 直到苏呈音上了二楼转弯进三班,陈祈才发觉自己像个变态,居然一路尾随别人,他抓了一把头发,匆匆往三楼爬去。 第二天大课间,陈祈盯着苏呈音。 第三天大课间,陈祈还盯着苏呈音。 第四天大课间,陈祈依旧忍不住盯着苏呈音。 陈祈要烦死了。 做操的动作比其他偷懒的男生标准很多,赏心悦目的。 陈祈希望明天下大暴雨,后天周日无所谓,可最好连着多下几天,一直下到下个星期天。 广播操做完,余宁言从后面跳过来揽住陈祈的肩膀:“喂,你可以啊,天天做操盯着人家汪图看,这么直接的么?” 陈祈莫名其妙,他性格好人缘好,不存在转校生好孤僻这种说法,陈祈挥开余宁言:“胡说八道什么?” “连着观察你好几天了,歪歪个脑袋,顺着你视线看过去,”余宁言压低声音,“往前排除胖胖的,往后排除假小子,就只剩中间的汪图了啊,你不是看她你是看谁?” 陈祈无语笑骂道:“我看你是找揍。” 可惜天不如人愿,周六还是个大晴天,虽然天未下雨,可那个叫他倍感诡异又情难自禁的身影不见了。 陈祈不甘心,前前后后找了一圈,等到广播操都做完两节了,才看见有个男生从教学楼边往操场上跑,颠颠儿跑下楼梯阶,跑上塑胶跑道,又穿过篮球场,绕了个大弯,一溜儿跑到三班的队伍最后面,弯身杵着膝盖气喘吁吁,脸蛋涨得通红。 余宁言快好奇疯了,趁着扩胸运动往前倾,问:“你怎么跟个定位雷达似的,你看他做什么?” 陈祈转回头,没理他。 那天晚上他瘫在地上站不起来时脸蛋也这么通红,陈祈终于回想起除了诡异之外的画面,他把他抱起来,拽着他跑,后来一路沉默地走回去时,估计是又后怕又害臊吧,每次不经意看过去都能看到他热哄哄的脸蛋。 噢,抱他起来的时候不小心还看到他的内裤了,奶白色。 陈祈忍不住就低笑了一声,白色就白色,奶什么奶。 诡异之感就此消散,陈祈在心里给苏呈音盖了一个腼腆过度的戳。 热汗淋漓的课间操做完,学生们一窝蜂往教室冲,完全是离了空调就活不下去的模样,苏呈音已经跑不动了,嗓子里冒烟儿。 他一边用舌尖舔上牙膛,迫切地制造口水,一边眼神热切地追随在陈祈身上。 原来是转学到四班了,苏呈音站在队伍后面挥动胳膊腿儿的时候,意外至极地捕获了连日来想要在林荫路上遇见却都没能再遇见的人,当时那一瞬的欣喜简直溢于言表。 苏呈音有一点点想要追上去和陈祈打招呼,可是已经这么多天了,大哥还记得他这个小弟么?还不待苏呈音下定决心,他就看到另一个男生勾搭到陈祈肩膀上说说笑笑的,彻底绝了他上前去的心思。 第三堂语文课,苏呈音听得不大专注,总走神。 前桌两个也差不多,借着老师板书的空挡来来回回地传小纸条。 苏呈音为他们俩捏了一把汗,随后以身犯险,悄咪咪从桌肚里摸出手机,刚准备瞎摆弄摆弄,老师的点名从天而降:“苏呈音。” 苏呈音立刻藏回手机,站起来,用一双紧张兮兮的眼睛看向老师。 老师哽住,也不能把他怎么样,摆摆手又让他坐下了,却还没完:“苏呈音前面的那两个,张缝和吴昊杭,你们俩小动作不断,传的纸条能写一篇作文了吧。” 张缝攥紧了纸条,吴昊杭后背挺得笔直。 其实没啥大不了的,就算老师泯灭人性的要查看纸条,他们俩也不怕,谁能想到他们在一人一句接龙呢? 但是...莫名就有种很幼稚的既视感,让人摸不着头脑。 老师说:“好好听讲,不然罚站。” 两个人赶忙点头如捣蒜,但就在老师移开视线的一瞬间,张缝把纸条丢给吴昊杭,并且小声警告:“我写的结尾句,你输了,不许传回来了。” 吴昊杭憋着一口气,过了一会儿气消了,小声问:“棒棒糖行不行,我钱不够买薯片。” 张缝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吴昊杭一脸真诚:“真的,我每天就五块钱的零花钱。” 这两人真是苏呈音每日的快乐源泉,他在后面憋着笑,手机是不敢玩儿了,在稿纸上胡乱写画。 如果他也有一个同桌,会是怎么样的呢? 刚上高一的时候他就跟汤娴申请独坐 分卷阅读6 ,前车之鉴太多,免得以后被同桌以各种理由抛弃,其实他没什么不好,只是不能对练口语,不能互背课文,不能讨论题目,不能悄悄讲小话。 如果他也有一个同桌,苏呈音想,他就算被罚站也愿意跟他传小纸条。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周六晚上只上一节晚自习,七点半,时间还早。 张缝一边收拾书包一边催吴昊杭:“买好了没有?” “没有,我还在开通花呗。”杭子埋头哼哼,“你当我说我每天就五块零花钱是逗你玩儿吗?” 张缝把惊天大白眼还给他,又扯过他的书包帮他收拾作业本,余光看见苏呈音还在埋头写试卷,就弯身趴到他桌沿上去,问:“学傻了!要和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吗?科幻片,大制作。” 笔帽抵着下巴,苏呈音想了想后摇摇头,在稿纸上写:回家补觉。 张缝又笑:“睡傻了!一起去吧,杭子请客,我们坐车去,看完还要回来拿自行车的,正好一道儿啊。” 苏呈音仍是拒绝:困死了。 吴昊杭转头过来帮忙怂恿:“我们先去吃火锅,火锅啊,又香又辣,不吃吗?” 苏呈音笑起来,写:无敌怕。 “辣”字太难写,拼音简单。 杭子打了个响指:“那就吃鸳鸯锅,三鲜菌汤,不怕了吧。” 苏呈音放下笔,双手揉揉脸,露出礼貌又不失拒绝的微笑。 张缝妥协:“好吧,但你能不能放松一下,成天学,给我们留条活路啊大佬。” 微笑变成坏笑,苏呈音写了两个大字:不给! 张缝和吴昊杭拌着嘴欢天喜地地走了,教室里也没剩几个人,苏呈音闷头趴在书桌上,没来由地稍感寂寞。 他不困,不想回家,也回不了家。 上午课间操的时候,苏秋牵着芯宇等在校门卫处,他们出门忘记带钥匙了,来找他拿,苏秋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五十元,随后解释了一长串今天的满满安排,来不及再把钥匙给他送回来,姨夫去找同事借车了,他们一家三口要去芯宇的奶奶家,晚上还不知道几点能回,要他等他们返程的消息。 苏呈音点点头,反正学校晚上十一点才熄灯关门,不至于流浪街头。 五十元,苏呈音揣着它去买了一碗凉面,没吃完,不大有胃口,漫无目的地晃悠到书店里泡了一会儿,成天成天的满眼睛都是数字文字,苏呈音也有些疲劳,转头买了副十几块钱的劣质耳机。 从书店出来时,星星隐在云层后面,夜色已经完全黑透。 夏夜的晚风习习,苏呈音没回教室,一路听着歌散步到操场上,站在升旗台上,映着教学楼的灯光,能看见三五成群的好朋友或打球或打闹,还有成双成对享受青涩爱恋的小情侣。 寂寞来的汹涌,一下子嚣张成伤春悲秋。 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但是,我...我本来可以有。 音乐携带着滋滋的噪点浮动在耳边,说不上多动听,苏呈音抬起手,顿了顿,终于还是摘下一只耳机,随着跳跃的节奏从嗓子深处哼起调调。 失落比夜幕还要隆重。 好难听。 不关骨传导,不关妄自菲薄,无法自我安慰,就是好难听。 苏呈音抿紧嘴唇,连眼睛也受不了他们的热闹一般紧紧闭起,重新戴上耳机。 他们听不见我的声音,我也...不想听见他们的声音。 但是怎么可能呢? 苏呈音睁开眼,迫不及待地跳下台阶往跑道上奔去,夜跑的人不少,每一个都可以成为他赶超的目标。 奋起全力狂奔了一圈,苏呈音累到头晕耳鸣,他还嫌不够,还不肯停下,胡乱用袖口抹了一把脸,又坚持跑完一圈,可情绪再愤怒,身体也无法继续支撑这样的发泄。 苏呈音颓败万分,他想,都十八岁了,不要矫情了。 步子还未停下,苏呈音慢慢往前颠,被汗水浸湿的耳机滋啦滋啦响,但他已经耳鸣到听不见,身上酥酥麻麻,腿上酸软得下一刻就要瘫倒。 怕什么,来什么。 篮球飞过来砸到身上时,苏呈音早就连气儿都喘不匀了,失去平衡往地上摔去的时候他都还没反应过来,只感觉天旋地转,以为是自己终于脚软到不听使唤了。 哎,早知道会这么倒霉,就跟缝缝和杭子去吃火锅看电影了,怕当什么电灯泡。 后知后觉的疼痛从各处传来,苏呈音苦哈哈一张小脸,委屈的要炸翻天,果然人不能伤春悲秋,不能犯矫情,会丢脸的。 苏呈音咧着嘴角,艰难地撑了两三下才撑起身子,被汗水模糊的视线里,看见陈祈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陈祈蹲**,显然没想到这扑面而来的缘分,第一回 见面救了人家,第二回见面就把人家一球砸伤在地上。 余宁言紧随其后,看见伤主之后毫不掩饰地“卧槽”了一声,一巴掌抽在陈祈肩膀上:“让你手滑!摊上事儿了吧!” 苏呈音脚踝疼得厉害,肯定是崴了,本来就带着淤青的手臂也疼,火辣辣的,擦破之后浸上汗水的那种疼,偏偏余宁言只关心他的脑袋。 余宁言问:“摔到头了没?头疼不疼?” 又宛如智障一般跟了句:“还能考一百分吗?” 苏呈音懒得理他,陈祈嚷他“一边去”,随后轻轻托起苏呈音的胳膊,巴掌大一片擦伤,血珠直往外冒,“另一只也给我看看。” 龇牙咧嘴的,苏呈音先把耳机摘了塞进裤兜里,这才听话地扭过身子给他看,手腕上有一片擦伤,陈祈又去看他的腿,看完后不知道该赞叹自己手劲儿大,还是该吐槽苏呈音细皮嫩肉不禁摔。 “还有没有哪儿疼?”陈祈皱眉。 苏呈音摇摇头,陈祈看他像表演哑剧一样,表情明明挺痛苦的,偏偏还是一声不吭。 陈祈有点儿生气:“说话。” 苏呈音看着眼前关心他的人,紧咬着牙,嘴角抿了抿。 陈祈压抑住着急:“说话,腼腆也要有个程度。” 余宁言去捡球,抱着球回来恰好听见这句话,毫不客气就把球扔陈祈后背上了。 “凶什么凶,他能说话还不说啊!”又指着陈祈对苏呈音抱歉到,“新转学过来的,不知者无罪,饶他一命。” 陈祈发愣,什么叫他能说话还不说? 余宁言想要弯身拉起苏呈音,手还没伸到跟前就被陈祈截胡,他把苏呈音的胳膊捞起来挂在自己肩膀上,随后慢慢架着他站起来:“这么晚了,叫你爸妈来接你吧。” 苏呈音都想笑了,真会撞他枪口。 陈祈比他高一个多头,费劲儿巴拉的,一只脚不敢着地,还有一只脚得点着脚尖,苏呈音磕磕绊绊的根本走不了几 分卷阅读7 步,两个人无言对望几秒,陈祈一弯腰把人打横抱进怀里。 余宁言看戏不嫌热闹大,痞里痞气地吹了声口哨,他反身冲球场招招手,大声喊到:“不打了!散了散了!” 校医务室早就关门,陈祈暂且把苏呈音抱到台阶上坐着:“得去医院处理一下,打电...发消息给你爸妈吧。” 苏呈音默默叹息,掏出手机来打字给他看:他们来不了,家里没人。 陈祈无言。 余宁言把球夹在腰上,还瞎出主意:“苏呈音,你把电话拨出去,让陈祈帮你跟你爸妈说。” 陈祈站起来:“他爸妈不在家。” 余宁言“啊”了一声:“那...那还是得去挂个急诊啊。” “嗯,我家跟他家挺近的,就隔着个路口。”陈祈说,“我带他去医院,你不是说打完这场就回家么,你回去吧。” 余宁言看看苏呈音,脚踝已经肿成馒头了,越耽误越完蛋:“我不着急,我陪你一起吧。” 苏呈音疼得汗直流,他又被陈祈抱起来,满鼻子闻着男生运动后大汗淋漓的味道,有点儿讨厌也有点儿好闻,他攥紧了手机,在陈祈小跑的颠簸里艰难打字,打错好几遍后终于成句,却不拿给他看,一直到校门口等着拦的士时才举起手机: 你叫 qi? 陈祈看罢说:“耳东陈,祈祷的祈,你呢?” 苏呈音把自己的名字打给他看。 余宁言站在街边眺望空的,吐槽到:“你们仿佛看不见我的存在,不能问我吗?” 两人谁都没理他。 陈祈低头小声道:“对不起,我真不知道,也...也没想到。” 苏呈音望着他笑,摇摇头,连眼睛都在笑。 陈祈觉得自己是个白痴,真不知道之前那么大的脑洞是怎么跑出来的,还几次三番怀疑他诡异,怀疑他有毛病。 受到威胁,谁不知道大声呼喊,谁会吓疯了还闷头拿个书包揍人? 能说谢谢,谁还会连番九十度鞠躬行大礼? 陈祈又道歉:“还是对不起,刚刚比球手滑了。” 苏呈音点亮手机屏:没关系,我本来就跑了很久,就算你不手滑,我也快要累得摔倒了。 陈祈只轻轻笑了笑,随后抬头问余宁言:“还没有空车吗?” “没有,周六么,大家都在外面浪。” “叫个车呢?” 余宁言刚要回过头打趣一句“你是不是抱不动了”,就看亮着绿灯的的士开过来,他赶忙伸长了胳膊招呼:“来了来了!” 车停稳,司机摇下车窗问:“去哪里?我快换班了,远的不去。” 余宁言一边拉开后车门,看着陈祈把苏呈音小心的放进座位里,一边说:“是个医院能挂急诊就行。” 司机回头盯着苏呈音猛瞧:“什么病哦?严不严重啊,不要在我车上闹出人命啊。” 陈祈都听笑了,坐到苏呈音旁边,嘭的关紧车门:“摔跤崴了脚,出不了人命。” 余宁言坐进副驾:“就人民医院吧,赶紧的。” 作者有话说: 陈祈:抱到媳妇儿了 第5章 急诊室里乌泱泱,不太安生的样子。 偌大的候诊厅几乎被地痞流浪小混混占去一半,每个人身上都青红青紫的挂着彩,随便看哪个都面色不愉,隐隐透露着“都给老子滚远点”的煞气。 余宁言去排队挂号,苏呈音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眼睛瑟瑟地瞧了一圈,最终落在陈祈身上。 苏呈音:他们是黑帮吗? 陈祈蹲下 身,不大确定:“...可能是吧,打群架打到医院里了。” 苏呈音想到那晚自己颇有黑道风范的单方面认大哥小弟,不禁生出反悔的心思,又想到那时还偷偷乐,不知道大哥猴年马月才来揉搓他呢,这没几天吧,就揉搓到来看医生了。 所以人不能犯矫情之外,也不能把话说的太绝,丢脸又打脸。 陈祈看他攥着手机晃神,被一众野蛮社会人衬的别提多么学生气,活像北极的雪狐狸掉在了荒野疏林里,周围全是鬣狗土财狼,格格不入。 他轻轻失笑:“想什么呢?” 苏呈音回神,刚要摇摇头,“咣---”一声巨响,对面一架轮椅连着上面的人重重摔翻在地,随之粗鲁的脏话到处飙,还没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好几个混混就扑成一团,甚至有一个举起拐杖就加入了肉搏。 苏呈音都傻了,本来坐在他周围互相涂药的小伙子们全都弹起身子,壮士气一般把药水狠掼在地上,“劳资弄死丫的!”嗷呜大叫着踩上座椅就往战场上冲,一副真要弄死对方的狠劲儿。 苏呈音还傻着,就被陈祈赶忙抱起往一边躲。 整个场面一度失控,总服务台的值班护士吓得面无血色,一边大喊保安一边报警,对着手机说话都在抖,突然一只拖鞋直直飞过来,断了半个鞋底,还沾着血,护士“啊”地尖叫,腿一软正好躲进柜台底下,眼睁睁看着电话线被倏的扯断,紧接着就听见座机敲碎在人头上、又摔碎到地上的声音。 余宁言急匆匆找到两人,三个人远远的躲在柱子后面观战,余宁言喃喃:“卧槽,这也太牛逼了。” 陈祈看智障一样看他:“是太傻/逼了好么。”又问,“号挂了没有,我这还有个伤患,挺着急的。” “走走走,在二楼。”余宁言边走边盯着战况,“把椅子都拆了,他们真行啊!” 苏呈音扛不住这么血腥的画面,光听着嘶吼哀叫就够他受的了,他把脸转向陈祈怀里,目光一点点往上,看到锁骨,看到喉结,看到下巴,然后是流着汗的脸颊。 真的很好看的一个男生,朝气磅礴,不像他,吴昊杭给张缝下定义“患有公主病的野蛮王子”,被张缝冷嘲热讽地连着骂了两天,给他下定义“奶油小生”,张缝张张嘴,发觉反驳不得:“苏呈音,不怪我不帮你骂回去,实在是他这回占理,让我都觉得无比认同。” 或许眼神太热切,陈祈低下头:“怎么了?” 苏呈音跟被丢进了战场里似的,吓得脸蛋充血,他只摇摇头,却听陈祈小声安抚道:“别怕。” 被流浪汉困住到绝望的时候,他出手帮忙,第一句话也是---别怕。 二楼连廊上全是扒着看热闹的,余宁言找到骨科科室,里面果然没人,他把挂号单抖得稀里哗啦响,喊到:“看病了!骨科医生回来看病了!” 脚踝肿得惨不忍睹,胳膊腿上的擦伤倒是无碍,医生拿笔开单子前指指立柜:“里面有酒精棉,你帮他擦擦。” 余宁言早趴在走廊上拍小视频去了,陈祈依言照办,搬过椅子坐在小床前,镊子夹着一团棉花,欲言又止。 苏呈音自然明白 分卷阅读8 ,他点点头,主动抬起胳膊。 疼也只能忍着,陈祈已经很小心很轻柔了,两个人都屏息凝神,苏呈音想分散下注意力,咬着唇单手打字:等会儿去拍片就别抱了,我可以慢慢跳。 医生说了,应该是没伤到骨头,但是以防万一还是要拍个片子才能放心。 陈祈看罢,说:“你也就比篮球重一点。” 苏呈音一愣,脸蛋又有些红。 “都是瓷砖地,滑了,再摔一跤,”陈祈抬眼笑话他,“你看今晚楼下那么多打架的,骨科医生忙不过来给你打石膏。” 苏呈音默默,张缝的消息突然弹出来,发了一段视频:你没来是对的,熊孩子巨他妈烦。 视频点开,大荧幕正在播放映前广告,前几排有好几个熊孩子玩儿爆米花大战玩的不亦乐乎,嘻嘻哈哈大声打闹,家长也不管。 缝缝:我恨不得把杭子丢出去砸晕他们。 苏呈音失笑,有点儿想找余宁言要小视频给张缝发过去,表达一波感同身受,又想想算了,别让他们担心。 缝缝:吃火锅送了个礼物,明天带给你。 SCY:好啊,期待! 苏呈音放下手手机,看陈祈认真仔细地帮他把伤口清理干净,屋子里就剩他们俩,医生写完单子又跑出去扒走廊,一时间安安静静,只剩外面的喧闹。 胳膊和手腕都擦好了,陈祈换了块酒精棉,刚挨上去,苏呈音就忍不住缩了下小腿。 陈祈停住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这要是换成毛非坐在床上,他哪还会管那么多,镊子一扔,自己擦。 陈祈虚虚地把手握在他纤细的脚踝上:“我...帮你压着?” 苏呈音点头,他觉得丢脸死了,大男人,这么点疼都受不住。 攥着手机,手机抵在膝盖上,下巴抵在手机上,屋里挂钟滴答滴答地走针,苏呈音抬眼看看,都九点钟了。 苏秋还没有给他发消息,等他从医院出去,他还是没法回家的话,要去哪儿呢?回学校?还是坐在楼底下等着? 警笛声传来,不大一会儿就听见警察的警告从扩音喇叭里吼出,估计也是被这帮混混气炸了。 陈祈叹一口:“终于来了...我也快好了,再忍忍。” 苏呈音问他:等会儿你回学校吗? 陈祈说:“先送你回家。” 苏呈音缓缓地打字:我没有钥匙,我得等小姨回来才能进门。 陈祈只瞟了一眼就冒出连串的疑问,苏呈音也怕他问,却意外的只听陈祈说:“没事,我陪你等,反正我们家那么近。” 说完,陈祈直起身子,“好了。”他把酒精棉和镊子归放原处,“拍完片子再去拿个药就行了。” 余宁言满口啧啧地进来,拇指大动不知道给谁分享视频,他惊叹:“连警察都打,太牛逼了,他们是一点不怕事,也一点不怕死啊。” 苏呈音支棱着一条腿费劲儿地往床下挪,陈祈一转身,赶紧把他抱起来:“你要有点伤患意识,知道吗?” 余宁言也终于抬起脑袋,有了点自己是来陪看病的意识,他稍稍茫然:“现在干嘛去?” 陈祈扬扬下巴:“桌上的单子,拿着,去负一楼拍片子。” 这一场聚众干架情形严重,来了好几车的警察才维持住秩序,当场打完当场上病床,整个医院都手忙脚乱。 苏呈音还挣扎着想去借个轮椅,不用陈祈出声,余宁言说:“轮椅早被他们强拆当武器了,举个轮子就往头上砸,贼吓人。” 片子结果很快就能出来,三人在门口等着。 走廊上有些血腥,苏呈音眼睛都不敢抬,他闷头打字:其实我本来想认你做大哥的,但是现在不想了... 陈祈新奇,刚要反问,转头看看还在兴奋分享小视频的余宁言,闭上了嘴,对苏呈音伸出手。 苏呈音把手机递给他,陈祈写到:大哥? 苏呈音又拿回手机,他不欲说得太详细,毕竟挺羞耻的:七月半那天你救我小命来着。 陈祈看完就轻笑起来:挺好的啊,救命之恩涌泉相报,刚转来就收一个小弟。 苏呈音鼓起脸蛋,写写删删:大哥小弟太热血了,我胆子特别小,又特别怕疼,我真的有心无力,你要是以后有什么不会的题目,你来找我,我一定把你教的明明白白,可以吗? 陈祈捧着手机直接笑出声了。 余宁言就奇了怪了:“我刚刚就想说,你们俩怎么回事儿?陈祈你也哑巴了吗,还非得用苏呈音的手机?不对啊,你们才认识几个小时,没道理这么快就一致对外提防我啊?是在我拍视频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吗?” 陈祈顺着他的话说:“是,还真有不能让你知道的事情。” 这才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开微信名片二维码,把苏呈音加为了好友。 苏呈音尴尬又羞臊,看到有新消息,来自Q:这么自信? 苏呈音还真的提防起余宁言来,看他没看自己,才回复到:还成吧。 如医生预料一般,骨头没事儿,软组织伤的比较厉害,得好好涂药好好养着。 三个人离开医院,余宁言吊儿郎当地转球,球掉出去,差点儿把骑单车的路人害进草丛里。 陈祈嘲笑他:“我刚手滑伤了一个,你是不是想步我后尘,大马路上的不能消停点?” 余宁言不接受嘲笑:“到底什么我不能知道的事情?告诉我,我就消停。” 苏呈音装聋,看天看星星,陈祈也不理他:“那你继续蹦跶,我陪苏呈音回家了。” 医院前面的空的士多的是,排着队等人上。 陈祈不顾后面余宁言的大呼小叫,抱着苏呈音坐上车绝尘而去。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 第6章 的士在香樟小区门口停下。 苏秋还是没有发消息过来,苏呈音看到芯宇发了个朋友圈,就十几分钟之前,配图是他们一家人的全家福,祝贺奶奶七十大寿。 苏呈音点了个赞,希望他们玩的开心,也希望他们能快些回来。 陈祈问:“哪一栋?” 苏呈音窝在他怀里按手机:直走左拐有个便利店,请你喝汽水。 也行,比坐在楼下花坛边喂蚊子强。 在看到便利店之后,陈祈发觉自己想多了,他本以为是像连锁商超一般,可以吹着空调吃吃冰,结果就是一个报社亭改良的小卖部,昏黄的圆灯泡连着电线掉在棚顶,蛾子小虫乱飞,汽水也是玻璃瓶汽水,喝完还得还回去。 小卖部的老头子边起瓶盖边问:“呈音啊,你这是怎么了?” 苏呈音做了一串手语,陈祈都看呆了,老头子探出头说:“快过来点儿,快让我看看。” 陈祈便抱着苏呈音动了几步,让 分卷阅读9 他受伤的脚踝照在灯光下。 老头子“啧”一声:“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你小姨该心疼坏了!” 苏呈音笑着,又用手语和老头聊了几句,随后一手交钱一手交汽水,又转回脸望着陈祈,眼神简洁明了:走吧。 两人还是坐在了花坛边,一瓶雪碧一瓶芬达,吸管太软,一吸就瘪了,陈祈索性直接对瓶吹了好几大口,爽得透心凉,然后问了句废话:“你还会手语?” 苏呈音回他:他的老伴儿也是个哑巴,所以他能看懂手语。 陈祈慢慢地点点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苏呈音又说:不常用,我会的也不多,当初就是在图书馆里随便翻书学的。 陈祈斟酌着措辞,生怕一不小心中伤到他:“那你平时就像这样,用手机跟人...嗯...跟人讲话?” 苏呈音笑起来,这回没打字,用眨眼表示了肯定。 可真漂亮,哪里是凑合事儿。 下次毛非再问,陈祈觉得自己都搪塞不过去。 汽水已经喝到瓶底了,苏呈音的还剩大半,被他抱在手里一点一点吸,陈祈干巴巴道:“我再去买一瓶,你...” 你什么你,他肯定不要啊,别又说废话。 于是陈祈改口道:“你还要带点别的吗?饼干什么的,或者薯片?” 苏呈音摇摇头,又摇摇汽水瓶,表示他已经足够了。 陈祈一面抛着空瓶玩一面走回小卖部,老头子也不知是好奇还是随口一问:“你是呈音的同学吧?看你们都穿着一样的校服。” 陈祈“嗯”了一声,这回从冰柜里挑的是芬达。 人老了都喜欢拽着人聊天,老头子“哦嗬嗬”地笑:“那一定是好朋友吧?是不是好朋友?” 陈祈有些尴尬,有些无措的发出单音节:“啊...” 老头子把起子递给陈祈,要他自己开,又一想刚刚两人可是抱着来买汽水,那一定得是特别好的朋友了,再看这小伙儿,长得多周正,于是老头子放下心,叹息道:“你得对他好,这孩子可怜,没爸没妈的,又是个小哑巴,你是他好朋友,多和他一起玩儿。” 啪,瓶盖掉地上了。 陈祈也愣了。 苏呈音不知道就这么前后几分钟自己就被“卖”了个干净,他刚收到苏秋的消息说他们返程了,正开心着,他回复到:开车慢些,我就在家门口等你们,我今晚跑步把脚崴了,但是不严重,别担心。 苏秋还是担心:去医院了吗? SCY:去了,医生说没事儿,涂涂药就好了。 陈祈坐到一旁,把一盒巧克力夹心饼干塞进苏呈音怀里,就像知道他肯定要拒绝一样,陈祈按住他的手腕:“就是给你的。” 苏呈音受宠若惊,慌忙把汽水瓶放到一旁去,双手打字:我拆开,我们一起吃。 陈祈很轻的一笑,说:“不用,我不吃,给你买的。” 花坛里种的树开着小花,有淡淡的清香。 两个人沐浴着夏夜的晚风,嗅着花香,相顾沉默着喝汽水。 好半晌,瓶底最后一点儿饮料被吸得呼噜呼噜响,苏呈音陡然回神,吸管都被他在不自觉间咬的尽是牙印。 他缓缓打字,今晚张缝和吴昊杭又吃火锅又看电影,有人陪着浪的确让他羡慕的不得了,可眼下自己也不算太差,有人陪着...想到一个不大合适的词,苏呈音抿唇偷笑,有人陪着花前月下,够他满足的了。 陈祈仰头喝完最后一口,看苏呈音把手机伸过来:我小姨马上就回来了,你回去吧,我自己等就行。 住在小姨家,不管多亲近的亲戚,都是寄人篱下。 陈祈记得自己还上五年级的时候,陈寒柯忙,不能够指望他天天在家做饭,那段时间恰好苏泠也忙,有个歌手要开演唱会,邀请她所在的交响乐团去伴奏,于是连着一个月都没空照顾儿子,陈祈被暂时寄宿在了舅舅家。 只是一个月而已,之后父母再怎么忙,陈祈都不肯再去住别人家。 舅舅一家三口对他很热情,就是这份热情让他坐立难安,甚至小心翼翼到心惊胆战的地步,吃饭少吃了一口都要被追问是不是不合胃口,洗澡时舅妈会站在门外问水温合不合适,吃什么玩什么用什么,全部都紧着他先来... ... 舅舅家的儿子同他一般大,天天看他的眼神恨不得咬死他,再把他从窗户扔出去。 可若是反过来呢? 舅舅一家三口都对他平平淡淡,或许比热情来的更让他难以接受,每天出入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家,生活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地盘上,越是平淡的被对待,越是说明遭人嫌弃。 寄人篱下实在是阴影,寄人篱下能把人逼疯。 老头子没说苏呈音是几岁跟着小姨住的,陈祈也没问。 看苏呈音性格这么温和,陈祈往他能想象的最好处想,只当小姨、或许是小姨一家都特别善良,视苏呈音为己出,把他教的也这样好。 陈祈拿过两人的空瓶子:“我去还,你先别乱动。” 苏呈音倒是想乱动,可是脚踝疼得叫他寸步难行,他把饼干放进药袋子里,又把袋子挂在手腕上,刚想尝试着撑在花坛边站起来,就看陈祈大步跑回来。 “几栋几楼?我抱你上去。” 苏呈音摇头,他不大乐意也不大好意思,虽说今晚是被这人砸进了医院,可这都到家门口了,不想再麻烦他。 苏呈音目光坚定的看着陈祈,陈祈完全不受威胁,直接将人抱起来:“你不说,我还可以去问小卖部的老爷爷。” 苏呈音毫无办法的妥协了。 这么老的小区果然是没有电梯,陈祈一口气爬五楼,汗湿透了短袖,他把苏呈音放到台阶上坐着,撩起下摆抹了一把脸:“你明天上学怎么办?” 苏呈音羡慕死了,那薄薄又好看的肌肉线条。 换他来抱陈祈的话,小腹又平又软,就算绷紧了也没多大力气吧,别说抱了,估计背都背不起来吧。 苏呈音一顿,看看陈祈,打字:应该用背的,背的省力些。 陈祈呼出一口气,一屁股挤着苏呈音坐下:“抱着也没多费力,你太轻了,多吃点。” 苏呈音呆愣愣的,手指一动,打出一个“好”。 陈祈轻笑出声,又问了一遍:“明天下午上学,小姨送你?” 苏呈音骗他:小姨夫开车送。 楼梯间的声控灯明明灭灭,蚊子比花坛里多多了。 苏呈音赶他走:你还要回学校去拿作业吗? 陈祈伸了个懒腰,长腿一伸,枕着手心躺在楼梯上:“不想写作业,不回去了,明天去了抄同学的吧。” 话音才落,视频通话音响起,陈祈掏出手机一看,是毛非。 他切换成语音后接通:“做 分卷阅读10 什么?” 毛非骂他:“为什么不开视频?你在干什么不能让我看的?咱们好歹两年室友,你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 陈祈说:“我在洗澡。” 毛非消停了,可马上又复燃:“放屁,劳资信你?洗澡怎么没有水声?好,算你关了淋浴,那你只露个脑袋不行?” 陈祈就很不明白他的脑回路:“到底有事没事?” 毛非说:“没事。” 陈祈毫不客气的就挂断了,转头对苏呈音叹息:“我之前学校的室友,我转学,他艺术生去画室,可能是现在比较闲,闲的他发慌。” 苏呈音笑笑:你快回家吧,在这还要喂蚊子。 “那我回去了,这黑灯瞎火的你一个人不怕?你不是说你胆子特别小么?” 苏呈音握着手机,手指在边边上磨蹭。 “你小姨夫会把你送到教室里吗?” 苏呈音望着陈祈,随后点了下头。 陈祈不说话,声控灯没一会就灭了,楼梯间只有淡薄的月光漏进来。 黑暗特别容易晕染悲伤。 今晚的风风火火在这一刻都远去,安静的能听闻彼此的呼吸。 如果他能说话,此时两个人应该有说有笑吧,不用像缝缝和杭子那么欢乐,只是随口聊一聊,向他介绍一下鸢兰三高,说一说各自班级里的中二趣事就足以。 不论说笑些什么,都会比沉默不语要好。 苏呈音微微启唇,又抿紧了唇。 他重新点亮手机:我小姨说她还有十分钟就到了,你别陪着了,快回家。 还没拿去给陈祈看,就听陈祈感叹到:“如果你没受伤,如果这里是操场,你也躺下来,我们一起看看银河...鸢兰有银河吗?” 苏呈音只回想了一瞬,有的,小时候他还和妈妈住在破旧拥挤的城市边郊,晚上十点多,一片漆黑,推开窗就能看见长长的银河。 但这里是鸢兰都市,彻夜不息的霓虹映照着夜空。 陈祈没追问答案,低笑继续道:“没有银河,看看星星也行,安安静静的,多享受。” 苏呈音的鼻尖泛起一点点酸,他删掉那句谎骗,写到:明天晚上陪你去操场看! 又怕显的太激动,把感叹号去掉了。 陈祈坐起来,像是拒绝,又像是承诺:“等你伤好了再说。” 还至少两个星期半个月呢,苏呈音不自觉的嘟起唇,陈祈看了就笑起来:“而且现在操场上肯定很多虫...” 视频通话又叫起来,还是毛非。 陈祈想都没想就挂断,对面不气馁,又拨过来,陈祈连着挂了三次,终于受不住切成语音。 毛非嚷嚷:“还没洗完吗?是不是在撸啊?” 陈祈真的要拉黑他,一声不吭挂断电话,调成静音,然后抬起头对苏呈音笑笑。 苏呈音的确听得一清二楚,毕竟周围如此安静。 真的尴尬。 声控灯又熄灭,黑暗似乎马上就能拯救尴尬。 可惜苏呈音水光流转的眼睛盈满了月色,陈祈能看见他满眼带笑的望着自己。 陈祈后悔把手机调成静音了,甚至希望毛非此时能再打个电话过来。 恰时楼道里传来声音,苏呈音一下子就听出了是芯宇在撒娇。 他点亮手机屏:是我小姨。 陈祈“嗯嗯”了两声:“我...我还是打个招呼再走。” 苏呈音赶忙打字:我说是我自己跑步摔的,跟你没关系。 陈祈哽住,随后点点头。 芯宇跑的快,估计今天玩得太开心了,现在还没过兴奋劲儿,他站在楼梯里冲楼下喊:“爸爸,妈妈,你们快点!我要回家找哥哥学习!我也要像他一样不交学费!” 苏秋嚷他:“小点儿声!大半夜的,想挨揍是不是!” 芯宇不听话,还嚷:“哥哥的学校比我的大多了,我也要考三高!我也要学费全免!” 苏呈音撑着栏杆单脚站起来,陈祈扶着他一只胳膊,小声说:“原来你学习这么好。” 芯宇噔噔噔地跑上来,被两人吓了一跳:“哥哥!” 又看向陈祈,磕巴道:“...和,和另一个哥哥。” 苏秋喝了一点酒,脸上有些醉态,被林楚拦腰搂着爬上来,陈祈赶忙叫叔叔阿姨。 苏秋还记着苏呈音受了伤,只顾着半蹲下/身去看,接着一巴掌就扇在苏呈音胳膊上,完全是顺手了,平时教训芯宇教训成条件反射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陈祈微微皱眉,二话不说就把苏呈音抱起来。 从小到大都没挨过打,陈祈不太能认同这种关心方式。 林楚都吓了一跳,芯宇还在一旁捣乱,后脑勺又被林楚抽了一巴掌,这才乖了。 林楚看到陈祈也穿着三高校服,了然到:“是苏呈音同学?还麻烦你送他到家门口。” 苏秋也回过神:“快把他放下来,没事,没事。” 苏呈音的脸蛋都要烧着了。 陈祈说:“医生说了挺严重的,这几天脚都不能着地。” 苏秋连连答应,陈祈这才把苏呈音慢慢放下来。 几个人堵在楼梯口,拥挤的很,林楚一边说着客气话一边拿钥匙开门,拎着芯宇的后颈子把人提拎进屋。 苏秋撑着苏呈音,满口对陈祈道谢,只是快十点半了,太晚了,不适合再邀请进门。 苏呈音握着手机对他挥挥手,陈祈浅浅一笑,转身下楼:“我回去了,微信联系。”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谢谢 第7章 艰难卓绝地洗完澡,苏呈音坐在自己的小床上给伤口涂药,手指沾着药水慢慢按揉,疼得他眉心直皱,头发也还没吹干,搭着条毛巾隔绝空调风,免得着凉感冒。 屋外芯宇的撒娇声就没停过,花洒水声都遮不住他的豪言壮语,尽是拿他这个做哥哥的当榜样了,苏呈音听的好笑,再一想想他试卷上可怜兮兮刚及格的分数,顿时倍感心酸。 不大一会儿,苏秋敲门进来,芯宇不听他爸的呵斥,跟在他妈妈身后硬挤进来,一身的清香味,他趴到床边,伸出一个手指头想要戳戳苏呈音红肿不堪的脚踝:“是不是特别痛?” 苏呈音重重点头,一把握住他的手指移开,芯宇星星眼赞叹:“哥哥,今晚送你回来的那位同学,他好帅!” 苏呈音笑着认同,芯宇畅想未来:“我以后也要那么帅!” 苏秋赏他一个脑瓜崩:“你不歪瓜裂枣我就烧高香了。” “世界上最难的两件事:学习好和长得帅,二者难以兼得,非要我选一个的话,我要长得帅!” 苏秋不听他胡扯,嚷他出去:“不吃鸡蛋还想变聪明,不喝牛奶还想长高,快睡觉去,梦里什么都有。” 芯宇不服气:“你不是我亲妈 分卷阅读11 !”叫唤完做了个大鬼脸,跑出去找他爹讲睡前故事去了。 苏呈音拧好药水瓶,屈腿抱着膝盖,一副特别乖巧的模样等待着苏秋说话。 苏秋的确有话要说:“你姨夫找他同事借车,只借了今天这么一天,晚上回来的时候就直接开去还了。” 苏呈音明白了,拿过手机打字:没关系,学校没多远,我早些出发,慢慢就走过去了。 苏秋凑近些,抬起手帮他擦头发,苏呈音垂下脑袋享受这份温情。 苏秋缓缓说:“我那辆电动车的后车座太小,芯宇再长胖一点都要坐不进去了。呈音啊,我们又给芯宇报了个兴趣班,明天周末,我和你姨夫都还要出去干活赚点临时工钱。”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你们为此换车,要你们送我去学校,苏呈音难免有些失落,家里的拮据他都知道,为什么还要特意拿出来跟他解释呢。 被揉脑袋很舒服,苏呈音舍不得叫停,他闭着眼全心贪恋了一小会儿,怕再不说话就要惹出小姨更多的揣测,于是他仰起头,唇边挂着笑:不用管我,我都这么大了,还照顾不好自己么? 苏秋掐掐他的脸蛋,起身把毛巾拿走,又拿着吹风机回来,呼呼呼的把苏呈音吹成了一副炸毛样。 她问:“今晚在人民医院是不是用了不少钱?” 药袋子就在桌上放着,上面印着鸢兰人民医院的LOGO,可今晚这一遭除了汽水钱,全部都是陈祈出的。 苏秋接着道:“养伤得吃好点,等会儿我再给你拿些零用钱,就别总吃食堂了,嗯?” 零点转钟,整座房间都静谧下来。 苏呈音把枕头竖起来倚靠在床头,手机屏幕上是与“Q”的聊天界面,他手指悬在半空,斟酌了好半晌才打出四个字:今晚谢谢。 陈祈在收到这条消息前,一直在书房里听苏泠弹琵琶,毛非那家伙穷追不舍,陈祈任他微信、短信和电话连番轰炸,不管,静音晾着。 书房包裹了厚厚的吸音棉,不怕吵到邻居,乐器架上摆着各种苏泠珍爱的乐器,陈祈很佩服他妈,也很可惜没遗传到他妈妈的音乐天分,最简单的唱歌都能一个音不在调上。 苏泠问:“好听么?” 陈祈陷在沙发里,感觉舒坦的整个人都升华了,拖着慵懒的声儿真心实意道:“好听。” 苏泠笑话他:“去睡觉了,明天还要早起。” 明天早晨要去医院看望姥爷,陈祈连瞌睡都听出来了,听见他爸的专属铃声响起来,哈欠连天道:“妈,你也早点儿睡,别让我爸扯着你聊个没完。” 房门一关,扑进大床里,陈祈终于好心把毛非从“小黑屋”里放出来。 语音一接通毛非就口无遮拦:“你那儿是铁做的是不是?你知道你撸了多久吗?” 陈祈嗤笑:“毛非,还记得高二上学期隔壁班的体育委员吗?” 毛非没声了。 “你反思过人家为什么果断拒绝了你吗?” 毛非支吾道:“他是钢铁直男。” 刚表白失败那会儿陈祈还安慰安慰毛非,之后不了,现在更不了,陈祈帮他回忆:“你往他宿舍门口一站,说‘你身材真好,我喜欢,我们可以早个恋,你也可以睡我。’” 毛非又没声了。 陈祈换了个语气,有些邪:“毛非,你身材真好,我喜欢,我们可以早个恋,我能睡你吗?” 毛非狂叫:“可以可以可以!” “滚蛋,劳资也是钢铁直男。”陈祈教训他,“说话过脑袋,不然以后好不容易来个对你有意思的,也要被你吓跑了。” 毛非哼哼:“能被我几句话就吓跑的,也不是真的喜欢我的。” 陈祈困得发蔫,决定就以此话作为结束语,刚准备拜拜,消息提示音弹出来,陈祈最小化语音,然后看到SCY:今晚谢谢。 毛非还在对面念叨什么,陈祈没仔细听,他回复到:谢什么,今晚全怪我。 又问:涂药了吗? 苏呈音秒回:涂了,有点痛。 陈祈懊恼的叹气:要不请几天假吧,等好一点了再去。 SCY:我...我想都没想过...但好像是可以,也省的麻烦我小姨夫。 Q:那我每天给你送作业。 苏呈音捧着手机,继收到饼干后又一次受宠若惊,心里竟然有一丢丢期待。 Q:晚自习之前给你送去。 期待归期待,苏呈音犹豫着拒绝:不用,也许就请两天假,作业就让它堆着吧。 Q:那也够你写的了,你赏我一口水喝就行。 毛非自言自语了半晌,终于发觉不对劲儿:“室友,你睡着了?” 陈祈嘟囔:“没呢,聊天。” 毛非炸了:“谁啊!跟谁聊天聊的都不理我了?” 陈祈嘟囔:“就你说腼腆的那个...” 陡然一机灵,想起自己就是被这货坑害的:“就被你带歪了,我今天才知道他压根不是什么腼腆,他不说话是因为他不会说话。” 毛非愣愣:“...哑、哑巴?” 陈祈“嗯”了一声:“名字特好听---苏呈音,跟我妈一个姓。” 苏呈音又回复他:谢谢。 陈祈轻笑:“有点儿傻,今晚被我用球砸进医院里了,还反过来跟我说‘谢谢’,真是老实人。” 毛非沉吟一瞬,说:“我跟你室友两年,你没说过我一句好话,表扬更别提了,半句都没有。” 陈祈:“啊?” 但他并没有走心,苏呈音给他发了个中老年表情包说晚安,直接让他笑出声了,笑得那声“啊?”都带着轻颤。 毛非质问:“你还笑!你伤害了我,还一笑而...” “表情包千千万,你猜他给我发了个什么?” 被打断,被无视,毛非格外炸毛的保持了沉默。 “他给我发了个美女举酒杯,也不是美女,就一个女的,举着红酒杯,然后飘出‘晚安’两个大字。” 毛非说:“哦。” 陈祈挑了个兔斯基盖被子发过去:晚安。 “行了,他睡了,我也要睡了。”陈祈翻身一滚,“挂了挂了。” 毛非急眼了:“沃日,他睡了关你什么事儿?你还没跟我说你怎么就把人家砸进医院了!” 陈祈打了个哈欠:“你听完了也只会说‘喜闻乐见’,我有那功夫不如多睡一会儿,拜拜,挂了。” 先说晚安的那个人才没睡,闭着眼蜷在被窝里,眼睫细细的煽动透露出他正偷偷兴奋着。 在心里,一点一点从跑圈开始复盘,有些可惜日记本落在了学校,不然他就要拿笔记日记了。 头一回被公主抱,好丢脸,可又矛盾的很喜欢,那句“比篮球重一点”让他莫名十分羞耻,掩在被子里的手动动,沿着锁骨摸到 分卷阅读12 胸口,又在大腿上捏了捏,全是软/肉。 苏呈音天马行空,脸蛋一鼓,帮陈祈补上后半句:也比篮球软一点。 是该多吃些,也该多锻炼锻炼,跑三圈就脚软,丢人。 眼睫愈发颤动,苏呈音感受着脚踝上传来的胀痛,心想,快些好呀,好了就陪他去操场上看星星。 翌日,阳光灼烈,依旧很热。 苏呈音小睡了个懒觉,起床时房间里已经空荡荡,苏秋和林楚去做临时工,芯宇去上兴趣班了,好像是滑冰吧,太多个兴趣班,他记不清了。 扶着墙慢慢挪,餐桌上有豆浆和煎鸡蛋饼,苏呈音坐下吃了几口,脑袋还晕,似乎是做了个特别美的梦,让他潜意识里不愿意醒过来。 想不起来了,一睁眼的瞬间就忘了个干净。 苏呈音半眯着眼慢慢吞吞的填饱肚子,也就不再跟美梦较真,洗把脸,给老师打电话请假。 汤娴关心了一番,给了他两天假,苏呈音又给张缝发消息:昨晚操场跑圈把脚扭到医院去了,在家里休息两天。 张缝大约是还没起床,过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复他:【此处省略一万字关心】,好好养伤,不要怕,睡两天不会让你从年纪第一的宝座上睡下来的,毕竟陈郁词转学后,我这个新上位的第二名差了你二十分。 苏呈音抱着手机失笑:我本来不怕的,现在我决定起床,语数外理综自考一天。 缝缝:救命,我撤回已经来不及了,不如麻烦你失个忆当做没看见? 两个人胡闹了几句,苏呈音说起正事:最后一节课下了,会有一个四班的男生,叫陈祈,他来帮我拿作业,要麻烦你和杭子帮我把作业本和试卷整理好。 缝缝:你竟然瞒着我和杭子在外面有朋友了?[小老弟你怎么回事.jpg] SCY:是啊![你来打我啊.jpg] 缝缝:连感叹号都用上了,说明你特别开心? SCY:敲开心der! 缝缝:既然如此,那必须要普天同庆了![中老年送花.jpg] SCY:[中老年赏花.jpg] 缝缝:说说,是什么样的缘分让他交上了我们音音这么神仙的好朋友? SCY:孽缘吧,我跑到脚软的时候,他手滑丢过来一个篮球... 缝缝:哈??? 缝缝:然后就是我想的那样吗?他是凶手,你是受害人? SCY:算是吧,但不能都怪他!后来他还带我去医院,又送我回家! 缝缝:我不听我不听,那不是他应该的吗! 缝缝:你太软了,你肯定没骂他是不是?!没事儿,等着他下午来的,我肯定帮你教训他! 缝缝:手滑什么滑,不会打球就是不会打球! SCY:你别激动! 苏呈音是管不了张缝了,怎么叫都不再答应,他豁出去了,找到吴昊杭。 SCY:杭子,前情提要我就不赘述了,总之下午放学后会有一个叫做陈祈的男生来帮我拿作业,如果缝缝骂他,你帮我拦着!大恩不言谢,帮你抄作业! 吴昊杭很快回复他,文字里透出浓浓的茫然:啊? 苏呈音觉得不大能指望上他,勉强威胁到:就说帮不帮?! 日天:我...我尽量在他拉着我一起骂的时候不开口,好吧? 果然是指望不上他,苏呈音盯着他的回复看了小片刻,突然笑起来,这两个人可真让他羡慕啊,羡慕死了。 中午苏秋先回来,顺道把芯宇也接回来了。 苏呈音听见动静后,从试卷里抬起头,磕磕绊绊的站起来挪到门边,扒在门框上露个脑袋。 苏秋吓了一跳,一边往冰箱里放菜一边问:“还没去学校?吃饭了吗,饿不饿?” 芯宇把衣服脱了扔在椅子上,满脸满身的汗,他跑到苏呈音身边,对着手机大声念:“跟老师请了两天假,把鸡蛋饼吃完了,不饿。” 苏秋一顿,连连自责:“都怪你没有一天不学习的,我怎么就没想到请假呢!” 苏呈音生怕芯宇跑来跳去的碰到自己,胳膊腿上都有伤,怕疼,他拉开椅子坐下,对苏秋笑着摇摇头,拄着下巴看她忙里忙外。 林楚中午不回家,午饭简单做了个番茄鸡蛋打卤面,一人一碗,苏呈音实在胀得慌,挤进厨房里揽下刷碗的活儿。 苏秋哄完芯宇午睡后就出门继续做事去了,苏呈音不想开两个空调走电费,于是叼着笔,夹着试卷缩在芯宇的小课桌前学习。 小孩子长身体,睡得久,一觉到了下午三点才醒过来,醒了就滚到床边哼哼唧唧的:“哥哥,我做梦了。” 苏呈音回头看他,揉揉他小脑袋,用眼神追问。 芯宇喃喃:“梦见我唱歌比赛得了全校第一名。” 苏呈音笑,给他点了个赞。 芯宇咧嘴傻笑:“哥哥,你什么时候还有竞赛啊?每次你竞赛拿奖金了,妈妈就带我们出去吃好吃的,我好馋啊,我想吃披萨。” 苏呈音想想,拿过草稿本写到:十月。 芯宇撒泼打滚:“还有一个多月呢,我好馋我好馋!” 苏呈音收起纸笔,从床底下翻出一盒拼图,小孩就是你越理他他越来劲儿,所以在哑巴哥哥面前,芯宇顶多也就嗷两声罢了。 拼图开头难,越拼越简单,从中后段开始苏呈音就不再插手,看看时间,刚好是最后一个课间,他赶忙给陈祈发消息:我的座位就靠走廊这边的窗边,倒数第三个。 陈祈到上课的时候才从桌肚里摸出手机,看到一串儿消息。 SCY:我和我前桌两个同学都说了,他们会帮我整理好作业。 SCY:还要再麻烦你帮我把书包带回来,谢谢! SCY:如果我前桌对你凶巴巴的,你就... 消息到这里,对面还在输入中,陈祈新奇的期待着,看他能就出个什么来。 结果没动静了。 陈祈催他:我就怎么样?不说不帮你拿书包了。 苏呈音没想到会受这么一句威胁,却很开心,于是赶忙到:你就随机应变吧,他知道我受伤了,为我打抱不平而已,我跟他讲不要激动不要激动不怪你的,可他好像没听进去。 陈祈莞尔,利用最后一排的优势明目张胆的玩手机,假兮兮到:我好怕。 隔着手机,苏呈音也在笑,随后他缓缓站起身,记得家里好像有没有一次性杯子啊,赏人家水喝,那么热,最好是冰水吧。 还剩大约一个小时,苏呈音就已经忙活起来了,拖着不能着地的脚丫子先找了一通,果然没有一次性杯子,于是用家里最大的玻璃杯盛满白开水,又翻出芯宇的高乐高,犹豫半晌还是冲了一杯,一起放进了冰箱里。 一通忙活累得苏呈音瘫在沙发里, 分卷阅读13 额头上挂满了汗珠,胳膊上的擦伤处活像撒了盐一般,他扯了一截纸巾轻轻蘸干,心脏在胸腔里乱跳。 手机叮咚一响,是张缝:音音! 五点四十五,刚下课五分钟,苏呈音纳闷:怎么啦? 缝缝:陈祈来了,陈祈又走了。 缝缝:对不住啊音音,我没骂出口...[/流泪] 缝缝:他态度良好,一上来就跟我们道歉说怪他手滑手残把你伤到了。 缝缝:关键是,他妈的他是个大帅比啊,顶着张赏心悦目的脸道歉,叫我怎么骂得出口! 苏呈音失笑:打脸。 缝缝:我脸好疼,巨疼,真的疼。 苏呈音放下手机,轻呼出一口气。 胸腔里的心脏乱跳,好像是期待不已的节奏,实在是太乱了,跟小鹿乱撞似的。 作者有话说: 毛非,一个出场方式只能靠微信语音和视频的小gay 第8章 刚转上五楼的弯儿,陈祈一仰头就看见苏呈音倚靠在门边,一手拿着一个玻璃杯对着他笑。 他一顿,也笑起来,三两步就跨上台阶,站到他面前:“这杯是什么?可可?” 算是可可吧,苏呈音先把凉白开递了出去。 陈祈接过,热得大汗淋漓,抹了一把头发就咕嘟咕嘟灌自己,有不少从唇边漏出来,顺着下巴一直流到领口里。 苏呈音毫无自觉地、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陈祈一口闷,水带着丝丝凉意,从舌尖一直爽到胃里,然后看到苏呈音呈上来的手机:高乐高,巧克力味的,要喝吗? 陈祈失笑,摸摸肚子道:“有点胀得慌,喝不完,要不我们对半分?” 于是苏呈音倒了一半给他,两个人捧着杯子面对面喝的唇边尽是巧克力色。 喝完,杯子放在门口鞋柜上,陈祈把书包取下来给他:“喝饱了,晚饭都不用吃了。” 苏呈音皱眉,直接用眼神告诉他不可以。 陈祈笑着垂下眼看他的脚踝:“好些没?千万不要着地。” 苏呈音点点头,他都不想掏出手机,只想用眼睛跟他说话。 陈祈却毫不留情:“行,那我走了。” 苏呈音犹豫着抬起手,准备跟他拜拜。 陈祈却扬扬下巴,打趣道:“原来你在家就是个天线宝宝。” 苏呈音也往自己的睡衣上看去,傻乎乎的卡通形象,再抬头,人已经跑了。 他扁嘴,一直到楼梯里不再回响跳跃的脚步声,他才拿出手机:把天线去掉,我就是个宝宝。 芯宇沉浸在拼图中,只剩一点儿小尾巴了,他听到开门声头也没抬:“哥哥,是妈妈回来了吗?” 苏呈音跪在床边趴着,打字给他:不是,是同学来给我送作业。 芯宇特别吃惊:“哥!你知道什么叫请假吗?为什么不好好享受没有作业的日子?” 苏呈音被逗笑,捏起一块碎片瞅了瞅,随后完美契合。 他继续打字:如果换作是你请假,你们班最漂亮的女同学来给你送作业,你愿意吗? 芯宇想都没想:“我愿意!” 苏呈音:哪怕代价是要做作业? 芯宇点头:“我会邀请她进屋,我们一起写作业,我还要冲一杯高乐高给她喝。” 苏呈音也想,可惜高三不比小学,还得上晚自习。 晚上苏秋和林楚一起回来,林楚似乎很烦心,冲过澡出来看到过水面已经放在桌上了都没吃,直接躺床睡觉去了。 一个人的情绪不对,笼罩在七十平的小房间里让气氛变得格外敏感,芯宇捧着拼好的拼图都不敢撒娇讨表扬,委委屈屈地窝在沙发角里不知所措。 苏呈音端好碗筷,过来想要蹲在他身前蹲不下,只好揉揉他脑袋,摸摸他耳朵,把拼图放到茶几上,牵着他的小手带他去吃饭。 一直到快吃完,苏秋才打破沉默,叹气道:“今天去擦玻璃,一块玻璃三百块钱,我们两个人一下午累死累活擦了四块儿,可是介绍我们去的那人不守信用,说好一九分的,钱攥到他手里又变成五五分。” 芯宇咬着筷子头,还呆呆地问:“什么是一九分?” 苏秋没理他,倾诉给苏呈音听:“你姨夫一时生气,争着争着就动起手来,把那人打掉了两颗牙... ...一下午白干了。” 芯宇茫然地“啊”了一声:“我爸...打人了?” 苏秋长长叹气:“跟你们说这事儿是要你们明白,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找个用脑袋吃饭的好工作...出体力既赚不到几个钱,还要受人欺负。” 又看看一大一小两个孩子,苦笑到:“你们俩,啊?两个小身板能有什么体力?只能好好学习!” 芯宇没敢闹腾,吃完饭乖乖钻回屋子里写暑假作业去了,苏呈音赶苏秋去洗澡,累了一天,别再为洗碗这种小事儿操心。 等厨房都收拾好,苏呈音一瘸一瘸地往屋里挪,心里悄然升起个坏主意。 他扑到床上,抱着手机打开同城APP,不太抱希望的搜索“作业代写”,意外至极,刷出来的结果叫他又吃惊又满意,还有些一言难尽,现在的小学生真是祖国的花朵,社会的奇葩。 点进叫价最高的橱窗,五年级语数外暑假作业,三科五百,不想要钱的还能换成游戏充值。 苏呈音一面点开聊天框,一面回想自己五年级的暑假在干嘛---在画画,在描字帖,在屋里找一切能陪他玩儿的东西,没有朋友,不出家门,成天闷着。 还从阳台最角落的抽屉里翻出来一张碟片,上面没穿衣服的女人有着硕大的胸部,两个乳/尖上还穿着环扣,垂下一弯细细的链条,链条中间还坠着一个小秤砣,整幅画面太冲击,给苏呈音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巨大无比的伤害,当下按住自己的胸口就“疼”哭了,自此对女人的身体充满了恐惧。 苏呈音回想到这儿,又是一凛,赶忙闭上眼奋力回想陈祈覆着薄薄肌肉的小腹线条,这才把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压下去。 苏呈音:在? 对面的小学生秒回:在!等! 苏呈音猜想他九成九在玩游戏,果然,等了十多分钟,小学生重新出现:还在吗?我刚玩儿游戏呢,赢了,好爽!你几年级了?写作业快不快?我九月一号就开学了,只剩一个星期,你能写完吗? 苏呈音比较关心价钱:语文、数学、英语,就这三本作业,五百元钱? 小学生:对!你几年级的,别不是六年级毕业的,我可不相信小学生水平,写一堆错的。 苏呈音:高三,能给你写满分。 两人互相都很满意,一说地址,就隔着一座公园,连快递都用不着。 小学生:没几天我就开学了,我想疯狂玩游戏,你同情下我呗,你过 分卷阅读14 来拿行不行? 苏呈音把脚踝拍给他看:还是你同情下我吧,得麻烦你送过来了。 小学生也爽快:那你等我消息嗷。 苏呈音又不抱希望地问:跟你一起玩游戏的是你同学吗?他们需要代写服务吗? 过了几分钟,小学生回到:你写的完吗? 苏呈音眼睛一亮:几个? 小学生:2。 那加起来就是一千五百元!苏呈音咧着嘴角傻笑:写的完,保证三种字体没有抄袭嫌疑。 小学生:那我明天一起带给你,不用写满分,分不在高,及格就行。 一笔生意愉快地谈成了。 苏呈音有些激动,还得想个借口瞒过小姨,就用...手机抵在眉心,苏呈音强迫自己编谎话,就用... 想不出来,还是等结账了再说吧。 又涂了一遍药水,味道是草木清香,香得有些凛冽,苏呈音还蛮喜欢的,他只随意用抽纸擦擦手就坐到桌前,拉开书包,才一天就堆满了试卷。 一股脑的掏出来铺在桌上,然后拿出日记本,这才是苏呈音最为挂心的宝贝,翻开最新页,继“我不是小哑巴”之后又有新的几行字: 中元节,遇见鬼了,醉鬼,也遇见勇士了,虽然我不是美女,但是英雄救美里,哪一个被救的美女没有喜欢上她的英雄? 脸蛋一阵发热,烧的连耳朵也跟着着火,苏呈音微微怀疑了一下,这么难为情、这么矫情、这么发/情的句子真的是他亲手写的么? 也太不要脸不要皮了吧? 也太没羞没臊了吧? 苏呈音捧着自己热烫的脸蛋使劲儿揉,想把那股子酥麻感揉下去,又抓起笔,心里想着“文明进取、团结友爱”,一落笔就不大对: Q 。 单纯的一个字母,苏呈音越看越情不自禁,身体发着呆,思想活络的用天马行空都不足以形容,小片刻后,笔尖再次落下,圈圈当成脑袋,那一小撇当成手臂,再加个倒V,第一个小人就成了,是陈祈。 苏呈音控制不住自己,挨着小人脑袋又画了个圆圈圈枕在手臂上面---一幅陈祈公主抱自己的侧面简笔画就完成了。 苏呈音扔了笔,羞耻到极致,甚至小小的“呜”出了声。 张缝长得也好看,吴昊杭更不赖,两人凑一起天天在面前晃悠,扛颜值攻击力早就被提升到满值,一个陈祈,不至于的。 谁都喜欢好看的人,苏呈音也不例外,可是...可是他... 灵光一闪,苏呈音捞过手机给张缝发消息:缝缝,杭子对你来说是特别的吗? 张缝点开消息后一脸问号,缓缓转过头看向正在奋笔疾书的同桌,看了十几年了,就那样吧。 缝缝:是特别的。 SCY:为什么? 缝缝:因为他傻。 苏呈音无语凝噎,张缝好奇地追了个问号过来。 SCY:陈祈也是特别的。 缝缝:...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内幕吗?不是说他才转学过来吗?怎么就特别了?特别帅? 苏呈音被逗的轻轻一笑。 SCY:因为他好。 张缝眼睛一眯,故意曲解:因为他好帅? 苏呈音彻底笑出来。 SCY:肤浅。 张缝不乐意了,扔了笔,双手打字打得飞快:内幕拿来,不然我现在就上三楼踹开四班的门捶在陈祈的桌子上去质问他到底用了什么妖术区区几天就让我们单纯的跟水钻似的苏同学鬼迷心窍! SCY:钻石不好吗,为什么是水钻? 缝缝:我已经准备离开座位了,内幕! SCY:对你好的人已经很难得,长得好看又对你好的人,你不会觉得可苏了吗? 张缝无声地嗤笑,又转过头看他同桌:可傻了。 吴昊杭右手还在写计算,左手反着伸进书包里一顿乱摸,摸出来一颗牛奶软糖塞进张缝怀里,小声嘀咕:“你瞅啥,你不就想吃糖吗,给你,快吃,嘴馋,要命。” 张缝一把撕了糖纸,捏着被捂的黏糊糊的软糖就往吴昊杭嘴里塞:“张嘴!” 可亏着是没有老师坐镇,不然这么胡闹肯定要罚写检讨三千字。 吴昊杭丢了笔就抓住张缝的手腕,两人拧巴几回合,张缝落下风,眼睁睁被掰着手腕自己喂自己糖吃,吴昊杭压低声凶他:“不闹,自习呢,吃完了快写卷子。” 拧也拧不过,张缝一条好汉知进退,索性一口把糖吃了:“放开,疼死了。” 吴昊杭揉揉他手腕,又拿起笔,眼神专注地落回试卷上:“马上就要解开了,还差一点。” 张缝不知道,如果苏呈音在,估计又要羡慕炸了,他重新拿回手机,有些心不在焉,这颗糖刚刚已经碰到了杭子的嘴唇,所以现在... 以前没少喝过同一瓶水,竹马竹马十几年,间接接吻算个屁啊。 可张缝还是心不在焉,看了好几遍苏呈音的消息才看明白。 SCY:没什么内幕,七月半那天杭子不是讲鬼故事么,我晚上回去路上遇见了一个醉鬼,吓得半死,他出手相救还把我送回家了,之后又送我去医院,帮我清理伤口,抱着我跑上跑下,请我吃巧克力夹心饼干,在家门口陪我一起喂蚊子,邀请我去看银河看星星,我被小姨无心的打了一下,他都要把我抱起来护着。 SCY:今天还来给我送作业,我们一起喝了一杯高乐高。 张缝嚼着软糖,觉得过分甜。 缝缝:划重点,怎么抱的? SCY:公主抱。 缝缝:嗷,换做是我,我也得把这人放在特别关注里,所以,少年你莫要慌。 SCY:嗯,我做两套题冷静一下就好了。 做个鬼,苏呈音合上日记本又塞回书包里,面对着一桌子试卷恨不得拿去糊墙,他关上台灯,摸黑挪蹭回小床里,默默出神。 突然而至的暗恋,怎么可能不慌。 苏呈音把脑袋拱在软软的枕头里,指尖捉在枕边,微微的颤抖。 只是才发觉这是喜爱,心里就涌满了自卑,以后可还得了? 苏呈音想,不得了,注定是单恋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求海星,谢谢mua! 第9章 早晨下了一场大暴雨,雨水淋在铁质的挡雨蓬上简直就是最美妙的催眠曲,苏呈音本来都要起床了,又被催着睡到了雨过天晴才悠悠转醒,他扒到窗边去看,没看见彩虹。 今天家里就他一个人,芯宇放学了也不回来,要去培训班写作业写到晚上八点。 苏呈音投身题海消磨时间,可是一直到下午三点都还没收到小学生的消息,又做完一套数学卷,依旧杳无音信的,苏呈音急了,敲他:人呢? 回消息倒是秒回:等! 分卷阅读15 苏呈音催他:快! 过了几分钟,对面迁怒道:就怪你,我死了! 苏呈音暗叫“死得好”:五点整碰头,进了小区直走到底,带好作业带好定金。 小学生:OK,我戴黄色帽子,你呢? 苏呈音:瘸子,拄个晾衣杆。 双方一个退出游戏,一个挪蹭到门口抄起备好的竹衣杆,还有二十分钟,怎么都够他先去给陈祈买一瓶冰雪碧,然后完成人生第一笔金钱交易,最后瞒天过海不被任何人知道的蠕行回家,在陈祈大约六点钟来敲门的时候,佯装成一直宅家养伤的乖宝宝。 他就是个宝宝,虽然缺人疼缺人爱,也想要被直球宠,想要跟芯宇一样撒娇耍赖被人哄,苏呈音自诩要是条件允许,他能比芯宇都还会撒娇耍赖,谁还不是个宝宝呢? 小学生不是,小学生是个大爷。 五点十分了,又到五点二十,苏呈音坐在花坛边等的焦头烂额,甚至开始脑补这小孩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意外,他不停地发消息过去,从询问坐标渐变成询问安全,大爷一个字儿都没赏回给他。 五点半,苏呈音握着手机伸长脖子眺望,还得分出一点儿心思来琢磨万一不幸被陈祈撞上,该坦白交代比较好,还是胡说八道比较好。 五点四十,苏呈音正劝自己往好处想,说不定大爷就是丢三落四把手机忘在家里罢了,就瞧见一顶小黄帽直冲而来,身边还伴着两个小胖子。 为何教书先生要掌迟到学生的手心?因为太过担忧,一来教训,二来发泄。 苏呈音一腔着急化作怒火,手痒痒得厉害,嚯一下子站起来就想把竹衣竿当戒尺用,可惜脚踝不给力,差些没站稳又摔一跤。 三位小大爷奔到身前,直喘气儿,小黄帽问:“符合目标特征,所以是你接的单?” 苏呈音又坐下,威严立不起来实属无奈,他把手机戳到他眼前,小黄帽“嗷”了一声:“我...我忘带手机了,不过不要紧啊,反正我们现金交易么。” 另两位大爷眼睛放光地盯上了放在一旁的冰镇雪碧,苏呈音没空发现,他打字:我就差报警了! 小黄帽理亏:“对不起嘛,公园里今天喂鱼不要钱,我们没忍住玩了一会儿。” 又问,小脑袋瓜子比陈祈激灵多了:“你怎么不说话?哑巴吗?” 苏呈音点头,要没有时间了,得赶快,他伸出手---快把货给我。 小黄帽惊了:“竟然是哑巴!怪不得能写满分呢,不是说聋哑人都特别聪明吗,你肯定也是吧?” 苏呈音使劲点头应付事儿,又晃晃手催他---快把货给我! 然而不等小黄帽再说话,一旁两个预备搞事情,一个指指雪碧问“我能喝吗?跑过来渴死了!”另一个直接要伸爪子强抢,被苏呈音赶忙夺进怀里抱住。 三位大爷愣了,居然不尊老爱幼? “小气鬼。” “小气包。” “小气巴拉。” 被三个小学生围攻欺负,苏呈音又气又急,脑仁疼,他拿出手机打字:快把作业和定金给我,然后乖乖回家别乱跑! “就给我喝一口嘛,不对嘴,悬空喝。” “求你了,救人一命少写十年作业。” “不然不给你定金哦。” 苏呈音闭着眼听他们叨叨,实在忍无可忍,抬手往小卖部的方向指指,三个小土匪顺势扭头看去,看见了蹬着自行车、眨眼就到跟前的陈祈。 睁开眼面对绝望。 早在这帮小家伙五点四十才出现的时候就应该做好这种觉悟。 陈祈一条长腿支在地上,又愣又失笑:“什么情况?” 苏呈音默默叹息,心好累,什么都不想解释,就眼巴巴地望着陈祈,毫不自知眼神里的委屈有多浓郁。 刚刚还吵着好渴的仨小孩满口狂言,“日妈好炫酷的自行车!” 陈祈跨下车,没理他们,自顾把车停靠在树下,然后走到苏呈音身边坐下:“怎么跑出来了,说好的在家养伤呢?” 苏呈音抠着雪碧的包装纸,低头不做声。 仨小孩摸车过瘾去了,陈祈偏过头看看他们,又看回苏呈音,压低声音,声线里有一点笑意:“被三个小鬼欺负了?” 可不是吗! 苏呈音抿紧了唇,点点头。 陈祈轻轻地笑出了声,又伸过手:“给我的?” 苏呈音把汽水递给他,一时间双手无处安放,只好撑在花坛边看地上蚂蚁爬。 陈祈咕嘟了一大口,透心凉,爽的一匹:“怎么欺负的?现在你友军到了,一个顶三不在话下。” 苏呈音掏出手机,艰难打字:我... 陈祈“嗯?”到,十分耐心:“是笑话你不会说话,还是笑话你脚踝受伤了?” 苏呈音连连摇头:那倒没有,他们是想... 手指一顿,苏呈音歪过脑袋看陈祈,目光有些复杂,陈祈很认真的在等,明明喘着粗气,声音却放的很温柔,安抚似的:“他们想要做什么?” 苏呈音体会了一把过电。 仨小孩摸完车过完瘾回来了,一瞧见雪碧握在陈祈手里,还已经喝了小半,不出苏呈音的意料,他们立马就炸毛了。 “为什么我们想喝就不行,他就能喝!” “明明是我们先来的,你偏心!” “刚刚求你你都不给,你好狠的心!” 陈祈一听就全明白了,唇角勾的特别翘,“哦”了一声点点头,专门刺激小土匪一般,冲他们摇摇雪碧,一仰头不带停地全喝了,喝完还爽极地抹嘴嘶气。 小崽子们要跳起来:“你打哪儿跑出来的?!” 陈祈悠然自在:“来给他送作业的。” 小崽子们更要跳起来! 先质问苏呈音:“都是来给你送作业的,他来的比我们还要晚,凭啥?!” 又质问陈祈:“你给他多少钱?!难道我们三科五百还少吗,还不够让他请一瓶汽水吗?!” 陈祈茫然了一瞬。 苏呈音一脸惨不忍睹,抬手捂住了眼睛。 仨小孩执拗的揪着这个问题不放,吵吵嚷嚷,陈祈打断他们:“你们来送什么作业?” 小黄帽答:“暑假作业啊,写不完找他代写。” 陈祈恍然大悟。 苏呈音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倒霉了,就不能让他不在暗恋的人面前出丑吗? 他现在只想一动不动的消失掉存在感,小孩注意不到他,陈祈也注意不到他,让他遁地逃走吧。 陈祈一边取下背包一边对小黄帽说:“你把你的作业拿出来。” 小黄帽嘴上问“干啥”,双手已经很听话的从他那小书包里取作业本。 陈祈掏出一张理综卷子铺展给他们三个看:“看得懂吗?是不是很复杂?” 三人点头 分卷阅读16 。 陈祈又问:“再看看你们的,是不是要简单一些?” 小黄帽还傻呆呆的:“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你这是高考模拟卷子,我这是五年级的作业。” 陈祈收好试卷,耸耸肩:“你看你都说是理所当然,我的作业这么难,他收费肯定就要高一些,你们三科五百,我这一张卷子就五百。” 说罢又把书包拉开给他们看:“看,这么多卷子,好几千,你们说他送我一瓶雪碧算偏心吗?” 三人互相看看,无话可说。 于是在陈祈的帮助下,苏呈音顺利收了货,收了定金,然后怀抱着九本暑假作业,怀抱着晾衣杆,在三双眼睛的崇拜注视下被打横抱起。 小黄帽说:“你加油嗷,要写那么多作业,你可真厉害!” 苏呈音一张脸蛋丢的干干净净,烧的通通红红,对他们挥手赶他们快走。 陈祈脚步一顿,俯视三个小家伙:“之前他给你们指的方向有小卖部,去买水喝吧。” 三个偷懒鬼立马就跑走了。 回家的路格外漫长,苏呈音盖了一本作业在脸上装死,可惜陈祈偏不放过他。 尾音明晃晃的带着调侃,陈祈笑道:“苏呈音?” 苏呈音一动不动,内心疯狂哀嚎。 陈祈:“赚外快?” 苏呈音慢慢移开本子,只露出两只眼睛瞅他。 陈祈垂眸一看那指责他明知故问的眼神就觉得特别有意思。 他问:“要几天写完?” 苏呈音手指张开,比划了一个“五”。 陈祈忍不住赞叹,照搬小黄帽:“你加油,要写那么多作业。” 到家门口了,陈祈真的体力好,半点没打颤。 苏呈音抓住他袖口,嘴唇张合,用唇语说:别走。 陈祈怔了一下,随后轻轻莞尔:“你开门,我抱你进去。” 房间很小,收拾的很干净,简单又质朴。 陈祈踢掉鞋子,苏呈音指挥他进左手边的门,屋子里还开着空调,冷气扑面而来,特别畅快。 陈祈把他放在单人小床上,又把他怀里的作业本都拿走放到书桌上,再回身接过晾衣杆:“这个...放到阳台?” 苏呈音点一下头,看着陈祈转身出去,本来就拥挤的小屋子顿时松快了些。 作业放在桌上,衣杆放在阳台,就差他了。 苏呈音开启不现实脑洞: 陈祈:“就差你了,你要放到哪里?” 他:“你怀里。” 苏呈音把自己羞耻到无法呼吸。 陈祈很快回来,弯下/身托起苏呈音的小腿去查看脚踝:“比昨天消了很多...明天就去学校了?” 苏呈音眨巴眨巴眼。 “今天早上下暴雨就没升旗,延后到明天了,校长有话说,估计说的不会太短。”陈祈叮嘱,“你别下来,就在教室里待着。” 苏呈音乖乖答应。 陈祈不放过机会打趣他:“正好抓紧时间写作业。” 苏呈音瞪着眼睛威胁他。 陈祈被他凶得直笑:“我不告诉别人,帮你保密。” 苏呈音这才眉眼弯弯。 晚自习六点四十,只剩下十分钟了,陈祈想要不迟到只能飞回去。 被那熊孩子耽误的,本来苏呈音想要邀请他一起吃巧克力夹心饼干的,来不及了。 陈祈把试卷都拿出来放桌上:“我得走了。” 苏呈音就望着他,然后做了一个手语。 陈祈稍稍一猜,犹豫着试探道:“好,我路上会小心。” 苏呈音笑起来,对他挥挥手。 关门前,陈祈探个脑袋进来:“明天早上你小姨夫送你去学校?” 苏呈音对他搓了个响指,没响:答对。 于是第二天早晨,笔直的林荫路上,陈祈骑着自行车远远地就望见扶墙蹒跚的苏呈音。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谢谢! 第10章 早晨的阳光还很薄弱,从层层叠叠的叶子间碎下来落在苏呈音的肩膀上,他戴着耳机听英语听力,全神贯注一点一点扶墙往学校蠕动。 然后,有风掠过,一片阴影投下,苏呈音顺着点地的那只球鞋往上看,看见了面无表情的陈祈。 对视一秒,苏呈音不肯相信的掏出手机看时间,的确才六点一刻,离早自习还有一个小时零五分钟。 他摘掉一只耳机,有些可怜巴巴的抱住一根雕花柱,脸蛋恨不得都埋进去,信誓旦旦、强调再三的谎话被当场拆穿,又丢脸又尴尬。 陈祈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憋着口气或是极度无语,看他揣回手机后也不敢再跟自己对视,要是给他来条尾巴,估计能怂得夹到屁股下面去。 陈祈叹气,对他伸出一只手:“过来,我载你。” 自行车很炫酷,纯黑色飞着火焰红纹,所以它没有后座位是意料之中,苏呈音看看前面的横杠又看看陈祈,十分犹豫不决。 陈祈催他:“苏呈音。” 谁叫他骗人,谁叫他理亏,被唤名字就跟被凶巴巴教训了一顿似的。 苏呈音松开柱子,先把耳机收进背包里,才心脏怦怦乱跳地把手伸出去。 陈祈的手心温暖干燥,指尖刚一触碰上去就被牢牢捉住,有力且充满了安全感,苏呈音被麻酥酥的一路电到了尾巴骨,要是再给他来条尾巴,估计能炸得像鸡毛掸子。 横杠硌屁股,不算很舒服,苏呈音被笼罩在陈祈怀里,腰不能直,脑袋更是不敢乱动,双手抓在车把上听耳边风声吹过。 怪不得七月半那次之后再没有遇见,原来是骑车上学了。 苏呈音后知后觉,眼神又往刚刚牵过他的手上飘去,人都这么好看,手怎么可能会差劲,苏呈音脸蛋绯红,不自觉咬住了下嘴唇。 陈祈被他香香软软的头发撩得下巴痒:“用的什么洗发水,这么香...好像还有点甜。” 跟着芯宇用的,林楚和苏秋从来洗完澡顺带洗衣服,一块雕牌肥皂管够,他以前也用过,洗出来身子干巴巴,洗出来头发毛躁躁,实在不喜欢。 苏呈音抿紧唇,不知道该怎么把小孩子专用洗发露的牌子说出口。 阳光温柔,风也温柔,这一路实在太过美妙,美妙到腰酸屁股疼哪还算什么事儿,快到时,巷子里的早餐摊儿冒着袅袅热气,陈祈问:“过早了吗?” 醉生梦死般的某人摇摇头,于是陈祈慢下车速:“想吃什么?小笼包,汤面米粉,酱香饼?” 想吃你,给不给吃?只咬一口就行,不挑,不贪心。 咬不行的话...舔、舔一下也行。 啄一下也行! 苏呈音被自己的没脸没皮惊悚到了,悄悄深呼吸,投降一样抬手竖起食指。 车和人等在巷子口香樟 树下,陈祈买了两份小笼 分卷阅读17 包回来:“这么早你们班开门了么?” 苏呈音无辜地眨眼,陈祈把小笼包递给他:“没开门的话你就到操场上看我打球吧。” 原来来这么早是为了打球,怪不得穿着球衣呢,他扭着身子重新坐上车,登时一机灵,袋子差些没拿稳,滚一地的小包子。 陈祈忍不住笑着猜道:“硌疼了?” 苏呈音羞耻难当,刚刚他遮遮掩掩地揉了揉屁股,实在是被硌得痛,可惜现在他又与那条棱完美嵌合了。 陈祈安慰两句“马上到了”,可一看他垂着脑袋的模样就觉得太好笑:“怎么没动静了?嗯?是不是硌疼了?” 苏呈音要是会说话,现在肯定骂他,就喜欢明知故问。 可...不会说话又不代表就不能骂他,苏呈音在心里哼一声,立马给他竖了个中指。 陈祈头一回觉得欺负一个小哑巴也太有趣了。 六点半,三班没开门,于是苏呈音被陈祈抱到操场台阶上坐着早读。 球场上有好几个人,余宁言也在,一看见陈祈就把球抛过来:“迟到五分钟,罚投三个球。” 三个小学生都不在话下,何况三个球,陈祈干净利落地投完三个三分,回头往苏呈音的方向看去,看他抱着包子吃得脸蛋鼓起,然后听见在一旁休息的同学叫他:“陈祈,手机。” 是微信消息,SCY:青蛙王子洗发露,蜂蜜味的。 怪不得又香又甜,陈祈看到上一条消息是两天前“把天线去掉,我就是个宝宝”,顿时莞尔,回到:嗯,还真是个宝宝。 一大早就被迷得五迷三道,苏呈音晕乎乎地在包里掏半天才想起来没带纸巾,只好挂着油了麻花的嘴巴开始早读,哪里读的进去,英语书不比心上人好看。 苏呈音慢慢握紧被陈祈牵过的手指,又慢慢往上握紧了手腕,这里也被他碰过,其实手臂、肩膀,还有腿弯,苏呈音想,都被他碰过,但是不够,他还想要更多。 苏呈音发呆片刻,陡然一凛,又是一悚,一大早被自己惊悚了两回。 他掏出手机找张缝救命:缝,你这么优秀,知道早恋是什么感觉吗? 张缝没让他失望,秒回:音,昨天理综卷物理部分最后一题那么难,你没问我解出来没有,你知道你问的是什么问题吗? SCY:早恋,的,感觉。 缝缝:...你现在什么感觉? SCY:早恋的感觉。 缝缝:...你十八了,是合法的成年人了,不早了。 SCY:我想让他多碰碰我,抱我摸我。 缝缝:他!是!谁!! 缝缝:陈祈吗? SCY:是啊,我好喜欢他,我这样正常吗? 缝缝:你问住我了... 缝缝:原来你是这样的苏呈音,好你个苏呈音,单纯得跟块奶油似的,原来是块黄油! SCY:啊?我这么油腻的吗? 张缝自此再没回他消息,苏呈音怕他在骑车,也收了手机,想,虽然总是胡思乱想很多,有时人生得意须尽欢,有时伤春悲秋丧无边,但不至于油腻吧?难道不是中二吗?不过...声音倒真像个五十几岁颓败大叔的老烟嗓,有够油腻。 六点四十五,苏呈音合上英语书,强迫自己不要再视奸陈祈,暗恋要有暗恋的样子,多给暗恋的人一点空间,他掏出五年级暑假作业,今天带了三本数学来,写一本照搬两本,速战速决。 太简单,然而还没写上两笔手机就嗡嗡震,张缝的消息:我错了,你还是单纯的奶油。 缝缝:教室里没看到你啊,你在哪儿?不是今天来上课吗? SCY:在操场,升旗台旁边。 缝缝:来了。 苏呈音赶忙把作业塞进背包拉好拉链,并且试图站起来,他的脚踝在家里好好养了两天,还不能用力,但已经可以沾地了,刚站稳回头往后看,就看张缝和吴昊杭跑来。 吴昊杭好奇又惊慌:“你怎么了?他连早饭都没买,一路狂飙过来就说要找你。” 苏呈音看张缝,张缝说:“我没告诉他。” 吴昊杭只剩好奇了:“到底什么啊?苏呈音你也太不厚道了吧,都是你前桌,你不能因为我学习差就不告诉我啊!” 以苏呈音为汇合点,陈祈也从球场上跑过来,余宁言跟在后面,恰好听见这一句,随口追问到:“嘿,学渣遇上学渣了,兄弟你上学期期末考倒数第几啊?” 吴昊杭不太认识他,也随口答:“倒数第四十二,全班五十人。” 余宁言:“哦,原来不是兄弟。” 苏呈音直乐,他歪头看向陈祈,陈祈了然道:“不打了,你不是要回班么?” 苏呈音赶忙摆手,又指指张缝和杭子,张缝直言:“指我干嘛,我抱不动你也背不动你,我本来就是来看你笑话的,看你崴成个小瘸子。” 苏呈音疯狂瞪他,外班人面前不好吵嘴,吴昊杭暂且不嘲笑张缝,说:“没事儿,我抱得动啊。” 苏呈音疯狂摇头,一把抓住张缝不松手,张缝对着吴昊杭嗤笑:“抱得动又怎么样,大佬不要你抱,买早饭去。” “好个苏呈音,当心你饿肚子,早饭没你的份。”吴昊杭痛恨自己身体里的奴性,“要吃什么?还豆腐脑和鸡蛋饼吗?” 张缝点头:“行。” 陈祈问苏呈音:“你呢?吃饱了吗?” 苏呈音赶忙点头,手从胃划拉到脖子,陈祈就一边笑一边对吴昊杭说:“他早上吃小笼包吃撑了,不用给他带。” 余宁言奇了:“你们俩现在是神交吗?去医院那晚就是的...哎,到底,到底什么事儿我不能知道,到现在你特么也没告诉我。” 陈祈服了:“吃你的早饭去。” 吴昊杭跑腿去了,余宁言追在后面喊他“兄弟等我一起”,终于消停。 张缝接过苏呈音的背包,撑着他单腿跳慢慢挪,陈祈拎着书包,说:“我身上都是汗,先回去擦一下换个校服。” 苏呈音点头,张缝看着他跑走,嘴巴里开始“啧啧”:“苏呈音啊苏呈音。” 苏呈音求他别嘴巴厉害。 张缝问:“一见钟情?” 苏呈音犹豫,缓慢地点了下头。 张缝笑话他:“耽于美色。过几天就开学了,高一高二的学妹们看到他得嗷嗷叫。” 又问:“准备告诉他吗?” 苏呈音十分坚决地摇头。 在张缝意料之中,他也不多劝什么,只说:“别妄自菲薄,你特别好。” 第二节 大课间升旗。 苏呈音没下去,躲在教室里一面代写作业一面听校长讲话,讲到快上课才关喇叭。 回班时余宁言小声打趣陈祈:“汪图剪短发了,你觉得好看吗?” 汪图就走在前 分卷阅读18 面不远,陈祈瞟了一眼,无语道:“就一个后脑勺。” “你没看见正面吗?” “没。” 余宁言无语:“半个上午,你没看?” 陈祈也无语:“我为什么要看?” 余宁言催他:“那你去前面看看,我觉得好好看。” 陈祈顿了一瞬,对他这个同桌好气又好笑:“行吧,那我跑几步。” 余宁言看着他跑了几步,超过了汪图,没回头,继续往前小跑,穿过人群直接跑没影了。 苏呈音正一手遮着作业本,一手快速赶题,想抢在同学进班之前再多写一页,却被猛然出现在窗边的身影吓了一大跳。 陈祈看他炸毛,笑道:“这么怕?” 苏呈音怒视他,一点儿都不凶。 陈祈把窗户又往旁边推推,趴了半个身子进来:“带了几本?” 苏呈音对他竖三个手指。 “给我一本,我还挺怀念五年级的作业,不是说现在小学题可刁钻了么?” 苏呈音怀疑地望着他。 “快啊,一会儿同学回来了,发现年级第一在写小学作业,你想让我怎么帮你解释?” 苏呈音想让他快走,早上两人以公主抱的姿势从走廊一路回到班级,俨然成为头条话题,现在话题男主又凑到一块,简直是增加热度。 陈祈歪过头朝楼梯口看去,手都伸到苏呈音面前了:“有同学上来了,快给我。” 苏呈音放下笔,拿过背包,抽了一本出来塞给他。 陈祈把本子卷成卷:“晚上放学给你。” 说完就跑,留下一个空窗口让苏呈音发呆,只呆了一瞬就忍不住翘起嘴角。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谢谢! 第11章 第一节晚自习课间,张缝回身趴在苏呈音桌边,两个脑袋凑一块儿拿着手机看五分钟一集的搞笑动漫,看得要笑岔气儿。 吴昊杭一过来就打破了这和谐友好的氛围,爪子一把握住手机,悄声说:“咱们下节晚自习自由了。” 张缝吼他:“拿开!” 吴昊杭拿开了,顺带把手机也拿走揣兜里了,那是张缝的手机,他知道,所以才这么胆大妄为:“跟我走。” 苏呈音进入看好戏模式。 张缝狐疑地望着杭子:“去哪儿?马上打铃了。” “我刚刚趴在大厅玻璃上看到汤娴拎着包出校门了,打铃也没人来坐镇自习。”杭子对他勾勾手指,“走啊,一起浪去。” 张缝冷酷无情:“不去。” 吴昊杭坚持不懈:“张缝同学,你不跟我走明天就没人给你买水煮糖心蛋。” 张缝“哦”到:“劳资自己不会买?” 吴昊杭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你他妈...你会买个鬼,哪次不是劳资给你买?” 上课铃响了,放风的同学陆续从走廊回班。 吴昊杭等不及,拽起张缝手腕就把人往外拖,还不忘回头跟苏呈音交代一声:“下节课就回来,给你带礼物!” 张缝挣不过他,索性跟着他逆流前行:“放开,你手劲儿跟挖掘机似的,操,疼死了。” 铃声刚停下,两个人的身影也消失在窗外。 苏呈音还维持着拄下巴的姿势没动,在心里羡慕地连连叹气,都不知道该感叹些什么才好,另一只手动动,掏出一对钥匙扣。 这是张缝那天说好要带给他的礼物,他们去吃火锅送的,钥匙扣上坠着火锅主题餐厅的LOGO---一只S形鸳鸯锅,红白锅底可以掰开,变成两个钥匙扣。 张缝说:“凭借其中任意一半都能打八折,凭借一整个能打七折。” LOGO设计的很可爱,红锅上飘着片卡通肥牛在仰泳,白锅边靠着颗卡通娃娃菜在泡澡,苏呈音很喜欢,把它们都挂在了钥匙上。 不知道杭子拽着缝缝去做什么了,不管做什么,翘课晚自习“私奔”就够浪漫了。 会带什么礼物给自己呢? 苏呈音正想着明早要煮两个鸡蛋给他们作为谢礼,裤兜一阵震动,是苏秋的语音通话,很快就挂断了,紧追来一条消息:等会儿放学你姨夫骑车去接你,学校能让进吗?能进的话,我让你姨夫去班里背你下楼。 苏呈音一愣,比起不想麻烦小姨,他更不想麻烦林楚:不用,真的不用的。 陈祈还说晚上放学会把作业还给他,苏呈音想赌一把,就算硌屁股他也想再坐一次陈祈的车。 小姨:怎么不用,早晨不能送你,晚上可以接你,我和你姨夫都刚回来,正好把车棚里那辆自行车翻出来打打气。 苏呈音奋力回忆起自己二年级时坐的那辆老爷自行车,越发觉得不大可,他赶忙回:你们忙一天都累坏了,赶紧在家冲澡歇歇,不用来接我。 SCY:陈祈,就是那天送我去医院又送我回家的男生,今早在路口碰见他了,他载我来的学校,晚上他会顺路再送我回去。 SCY:你们在家陪芯宇,真的不用管我。 苏呈音再看一遍对话,最后加了个亲亲的表情发过去。 苏秋过了小片刻才回:那行,你快到楼下了跟我说,我下去接你。 苏呈音放下心:好的,[/亲亲]*3 小姨:今天带药去学校了没?要按时涂药。 SCY:带了,按时涂了,已经快好了。 其实还疼,才过了三天哪有那么快好,苏呈音收起手机,又掏出手机,点开和陈祈的聊天界面。 Q:嗯,还真是个宝宝。 这句话美了他一天,怎么看怎么美,苏呈音乐滋滋地回味小半晌,这才充满期待地拿起笔,期盼晚自习快些结束。 第二节 课间,张缝和吴昊杭回来了,卡点卡得准准的。 杭子把一漂亮精致的纸盒袋递给苏呈音:“蛋糕。” 张缝凑过来又趴他桌边:“快祝我生日快乐。” 苏呈音特别惊喜,拿出来一盒巴掌大的千层小蛋糕,他根本舍不得拆开包装盒,更舍不得下口,他拿过稿纸,重重地画上了一个大问号。 张缝有点儿不好意思:“我自己都不记得了。” 杭子也坐下,一只胳膊肘撑在苏呈音桌上,另一只手揉肚子:“我不是记着呢吗?” 又嘀咕:“亏我好心记着,撑死我了。” 苏呈音连着写了两遍“生日快乐”给张缝看,又写下一个“缝缝”,围着画了好多好多星星、小花和爱心。 张缝笑得特别开心,伸手把他这张稿纸拿走了:“给我了啊。” 原来是翘课晚自习去过生日,苏呈音羡慕之心炸成蘑菇云,这也过分浪漫了吧,要是有谁这么对自己,小命都给他! 吴昊 杭说:“我本来说给你带个芒果的,你家缝缝偏不,贼鸡儿坏,坏完我还要坏你, 分卷阅读19 偏要给你带榴莲的。” 苏呈音赶忙又扯了张稿纸,刷刷刷笔尖动的飞快:谢谢!但他是你家的缝缝,你家的。 吴昊杭一撇嘴,只说:“臭到你了别怪我,怪缝儿。” 苏呈音无声地嘿嘿笑:不臭,香。 张缝叠好那张星星爱心稿纸装进书包,反手就一拳捶过去,被杭子眼疾手快的用手心接住,张缝说:“我怎么坏你了?” 杭子指指肚子:“七寸蛋糕,你才吃了几口你说说,啊?几乎全进我肚子里了,就该呼你一脸。” 意外的,张缝磕巴了一下,神情有些微妙,不咋有气势道:“敢呼弄死你。” 那是他的生日蛋糕,当时他跟着吴昊杭到学校后街的咖啡店里,一进门服务员就把他们往小隔间里带。 说不震惊那是假话,张缝看吴昊杭坐在对面为他点燃蜡烛,唱两三句生日歌,催他许愿,张缝表面上端的淡定,其实心里早就兵荒马乱成一团,慌得闭起眼,连愿望都忘记许了。 于是报复似的,他给自己切了一小块蛋糕,剩下的全都推到吴昊杭面前:“吃,都吃了,吃不完不许回去。” 吴昊杭一脸好心没好报的不相信:“都、都吃了?” 张缝伸过叉子叉回一颗樱桃:“再帮你分担一口,其他都你吃...我的生日蛋糕,你不吃吗?” 吴昊杭认了,谁叫他自己颠颠儿地要给人家过生日。 听完这一波自讨苦吃的故事,苏呈音也立马不大认同的站在了杭子这边儿,埋怨的眼神朝张缝飞去,写下两个字为杭子声讨:任性。 杭子哼到:“任性的出奇,听到没有,连苏呈音都说你任性。” 第三节 晚自习铃声响起。 连试卷都无法佛系苏呈音躁动的心,他忍了又忍,淡淡的榴莲香撩拨着催他去找陈祈,终于他拿出手机,一狠心。 SCY:刁钻吗? 吴昊杭一面打着小嗝一面解题,喝了半瓶水都没能把嗝压下去,突然一盒健胃消食片扔到他卷子上,杭子偏过头看张缝:“你什么时候买的?” 太过惊讶,甚至忘记压低声音,导致全班同学都看过来了。 就应该扔他脑袋上,张缝无语,写完了两道题才小声道:“你不知道的时候。” 柠檬音酸得恨不得想换座位,还好陈祈来拯救他了。 Q:刁钻,有一道题我甚至思考了一下才解出来。 苏呈音激动的都不知道回什么才好,额头抵在课桌上,屈起一条腿踩在椅子横杠上,把自己蜷成了一团,兀自偷偷的兴奋。 SCY:一下是多久? 陈祈秒回:两秒钟是有了。 苏呈音抑制不住自己嘴角直往上翘:那都写完了吗? Q:写完了,等会儿给你。 Q:你就在教室等我,晚上一起回家。 苏呈音捧着手机开心的眼睛里都蒙了层水雾,赌对了,他真的会送自己回去。 不待他承受住这一句的甜蜜,陈祈的消息又弹出来。 Q:语文和英语你写完了吗? SCY:没呢。 Q:明天带来给我,我试试这两科刁不刁钻。 SCY:好。 对话结束,苏呈音跟坐了过山车一般亢奋,他反复看了好多遍对话,最后拿出稿纸写字,笔尖都没出息的在轻颤。 张缝感觉椅子被踹了踹,一偏头,先看见一只手夹着纸条伸过来,再回头,看见苏呈音闷着脸蛋趴在桌上。 张缝取下纸条,展开:缝,我好幸福啊! 张缝想写“我也好幸福”,没写,猜到:是CQ怎么了吗? 苏呈音感觉手指缝重新被卡住,便收回胳膊。 两个人都写不进作业的人开始进行愉快的传纸条。 苏呈音:陈祈他对我好好,哭了,呜。 张缝:我对你不好吗? 苏呈音:好,你也特别好,我再哭哭,呜。 张缝:那你怎么不喜欢我?我是说,你怎么就喜欢他了?我对你好不比他对你好要早得多? 苏呈音:你是杭子的,我怎么能喜欢你?我想让他抱我摸我,可我不想让你抱我摸我,我想让杭子抱你摸你,或者你抱他摸他也行,就是你矮了点,好像不大合适? 张缝:苏呈音!快写你的作业!当心过几天开学考试我夺你第一! 苏呈音:我让你夺,那你能让我看看杭子抱你摸你吗? 张缝:苏呈音!不是,你能说说你想怎么抱怎么摸吗? 苏呈音:拥抱啊,摸摸头,耳朵,脸蛋,揉手心也很舒服,其实我睡觉还喜欢被人摸后背。 张缝不想理他了,生怕自己多说一个字儿就带歪了这个原来从未涉黄的家伙。 果然黄油还是他黄,奶油还是苏呈音奶。 晚自习下课,铃还没响完陈祈就出现在苏呈音面前:“我能进来坐么?” 苏呈音连连点头,陈祈进来拉开椅子坐下,立马获得高密度目光打量。 他好奇道:“蛋糕?你今天过生?” 苏呈音摇头,盈满雀跃的眼睛朝张缝看去,把张缝看得在心里直感叹,就这眼神儿还想不让陈祈知道,除非陈祈瞎了。 张缝收拾好背包,决定助攻一波:“陈祈,你有幸成为了苏呈音高中三年第一个同桌。” 吴昊杭虽然在状况外,但不妨碍他无心助攻:“可喜可贺,正好吃蛋糕庆祝一下。” 两个还没成正果的副CP走了,留下仍旧雀跃的苏呈音问陈祈:一起吃,好吗? 陈祈笑道:“什么味儿的?是芒果吗?我对芒果过敏。” 苏呈音要爱死张缝了,他是有预知能力吧? 走读的学生渐渐都回去了,教室空了一大半,陈祈把作业拿出来给他:“你看看?” 苏呈音把刚拆好的蛋糕推给他切,接过作业随手一翻,愣住了,都说字如其人,这话大约是不能用在陈祈身上。 说真的,这狗爬的、被龙卷风吹过的、草书都草不过的字,小学生可能都看不入眼。 苏呈音合上作业,全当什么都没看见,要是付尾款的时候小黄帽要求扣钱,他都没底气说不行。 蛋糕不大点,两个人对半分正好,陈祈边吃边问:“你自己申请的不要同桌?” 苏呈音舔掉嘴角奶油,点头。 陈祈一想到余宁言追着他问了一整天汪图汪图的,就无奈又失笑:“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我也不想要同桌,安安静静的多好。” 苏呈音打字:那你为什么没有转到我们班? “因为四班人少,而且正好刚转走了一个。” 苏呈音了然,可惜得不得了:转走的女生也姓陈,好像转到鸢兰高中去了。 陈祈听余宁言提起过几句,说那女生虽然失聪,但是特别活泼可爱,这些都不是重点,陈祈好奇道:  分卷阅读20 “余宁言跟我说她学习特别好,年纪第二,一直想超越你来着,但直到转学走了都没能成功?” 苏呈音叼着叉子有些害羞,眨巴眨巴眼表示自己好无辜。 陈祈笑道:“你等着。” 苏呈音用眼神疑问。 陈祈说:“我来接力那个女生。” 苏呈音一愣,感觉自己像一锅逐渐沸腾的水,噗,美滋滋的冒了个泡。 蛋糕快吃完时,陈祈的手机响了,他深知对面那货是个什么德行,索性接通视频。 毛非“咦”道:“你怎么还在教室里?你嘴上什么东西?奶油?你不是不喜欢吃甜的么?” 陈祈不跟他废话:“又喜欢吃了。” 毛非以他出色的直觉问到:“旁边有人?是那个哑...是你说名字特好听的那个?” 陈祈“嗯”了一声:“有事没有,我准备回去了。” 毛非腾的从大床上坐起来,嚷:“你好!我是陈祈的前室友!我叫毛非!” 陈祈直接就把手机扣在桌面上了,又扭头看苏呈音,犹豫到:“你要跟他打个招呼吗?” 苏呈音还在回味那句“名字特好听”,水沸腾过劲儿了,不带停的噗噗噗冒泡,他比了个OK,不然也太不礼貌。 陈祈就把手机面对他,话对着毛非说的:“他叫苏呈音。” 毛非看视频里的男生,蓝白校服,柔软的头发,一手捧着蛋糕盘,一手对自己挥挥,沾着奶油的唇角微微翘起对自己笑,毛非不自觉脱口而出:“沃日/你好可爱。” 苏呈音赶忙放下蛋糕,对他比划手语。 毛非自然看不懂,陈祈转回手机,帮他翻译道:“谢谢你夸奖,挂了。” 苏呈音想说他不是啊,他说的是“我不可爱,没你可爱”,但没机会解释了,陈祈掏出一串钥匙:“不怕再被硌疼了。” 吃完蛋糕,收拾残局和书包,苏呈音在好几双同班同学的偷偷注视下被陈祈抱出教室,直到跨坐上小电驴才后知后觉。 陈祈说:“余宁言的车,跟他换了。” 用看一眼正面的汪图换来的。 苏呈音受宠若惊,第好多次了,还是惊,车没有后备箱,陈祈反手捉住他手腕环到腰上:“捉紧,你这么轻,别一颠就掉了。” 苏呈音又开始醉生梦死。 风从耳边呼呼掠过,拐到林荫路上后,苏呈音从亢奋里跌落,无端的陷入失落。 太快了,眨眼间就后退许多的风景。 风景至少还在,明日复明日的在,可高三只有一年,疾驰而过便烟消云散。 苏呈音惶惶地幻想他和陈祈分别的场景,拿着准考证从考场里出来,于校门口一左一右,或许连考场都不在一起,更或许,等他脚踝痊愈了,他们在这条林荫路的尽头,在T字路口,就会一左一右,再无联系。 苏呈音紧闭起眼,鼻尖奋力地吸嗅,闻见他这段突如其来的爱恋的味道。 是晚风卷着甜蜜的花香,香里夹杂着淡淡的汗味。 苏呈音轻轻一笑,汗味怎么了,陈祈大汗淋漓的抱住自己时,他不也被迷的晕头转向,有点讨厌又那么喜欢。 小电炉开进香樟小区,慢慢减速到停下。 苏呈音松开手,陈祈停稳车,把他抱下来抱进怀里,苏呈音抱着书包乖乖窝着,上到三楼时,陈祈停下来:“怎么了?在教室里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苏呈音抬眸看他,可陈祈丝毫没有自己说错话的觉悟。 陈祈问:“为什么不开心了?” 苏呈音就真的好难过了。 有好久好久好久了,没有人牵过他,没有人抱过他。 以前还是个小家伙的时候,黏糊人的功夫一绝,不哭不闹却抱着苏春不肯撒手,到了要去幼儿园的年纪,有小朋友聚在一块又笑又闹,想要抱了,就拿一双水汪汪渴求巴巴的眼睛望着老师,叫谁也舍不得拒绝。 每回苏春从流水线上匆匆赶来,老师都说:“你家儿子太会撒娇了,带孩儿这么多年,第一个。” 苏春把他从老师怀抱里接过来,他却不肯要妈妈抱:“你好累,我知道的。”于是大手牵着小手走到公交站,坐上了公交车他才会窝进苏春怀里。 那么温暖又柔软的怀抱,戛然消失。 小姨也代替不了,更何况芯宇出生后几乎占据了苏秋所有的心思和生活,等芯宇会跳会闹的时候,苏呈音已经从渴望拥抱变作在被窝里抱紧自己,无论再撒娇、再怀恋,都不会有了。 有那么久了,苏呈音想要怀抱,有那么多次,苏呈音在日记本里写,有谁来摸摸我,抱抱我。 现在,等自己伤好,这一个本来不该出现的怀抱也要失去了吧。 就怪自己贪心太多,对于陈祈来说,他不过是手滑后需要暂时负责的一个伤患罢了。 苏呈音满心绝望,他摇摇头,陈祈顿了一瞬,随后继续上楼。 “苏呈音,”陈祈轻声说,“你不开心的话,我可以再多陪你一会儿。” “就像那天坐在台阶上喂蚊子。” “你是不会说话,可你除了嘴巴不会说话,哪儿都会说。” 苏呈音都快被他惹哭了。 上到五楼,陈祈没有把他放下:“伤快些好,不然夏天就过去了,就看不到银河了。” 苏呈音抵抗不过这份温柔,他捉在陈祈的衣袖上,泪眼朦胧的用唇语求到:“你抱抱我,可以吗?” 书包就扔在地上,陈祈把他放下,两个人动作都那么轻,声控灯默默地没有打扰他们。 陈祈有些心疼,怀里的苏呈音那么纤瘦,他时刻记着报亭小卖部老头子的话,不知道苏呈音受过多少委屈,吃过多少苦,他根本揣测不到。 肩膀湿了一大片,陈祈真没遇见过这样的情况,茫然无措,只好在他被拥紧的时候拥紧回去,过了好半晌,陈祈试探着问到:“哭累了睡着了吗?” 苏呈音这才动了动,慢慢松开怀抱,有些不敢与陈祈对视,冲动是魔鬼,他就是魔头。 陈祈莞尔:“要坐下聊聊天吗?” 苏呈音摇摇头,他舔舔唇,又咬住唇,然后弯腰拿起陈祈的书包递给他。 随意单肩背上,陈祈又把他往怀里轻轻拥住:“明天早上六点半,我来接你。” 不待苏呈音回答,一阵视频电话的提示音响起来,连声控灯都跟着凑热闹。 陈祈服气地叹气,直接关机了。 他看苏呈音眼睛、鼻子、嘴巴都哭的泛红,安慰道:“真不用再陪你一会儿吗?” 苏呈音揉揉脸,然后鼓起脸蛋,眼睛里终于带上笑意,他唇语到:明天见。 陈祈走了,直到听不见他的脚步声苏呈音才开门进屋,很幸运苏秋他们都在卧室里吹空调,他赶紧钻回自己的小窝里,趴到床上给 分卷阅读21 张缝发消息。 SCY:救命! SCY:我发现我的喜爱变质了,我之前对他的喜欢有杂质,有依赖混在里面,甚至有那么几个瞬间把他当妈了,想让他抱我摸我,哄我睡觉... SCY:可是我刚刚,想亲他,也想让他亲我,差点儿就没忍住扑上去! SCY:我现在才是,真的,喜欢他! 缝缝:你在...说什么?是终于学傻了吗? 作者有话说: 感谢来看文,谢谢mua! 第12章 早晨六点苏呈音就爬起来了,顾不及去洗漱上厕所,先到厨房煮上三个鸡蛋,就跟锅边守着,溏心蛋约莫要四分钟,还得过道凉水。 六点二十苏呈音整装待发,提好鞋,拍拍脸,昨晚那一场冲动又贪心的大哭让他看开了一大截---人嘛,知足常乐,就像“爱过”总比“没爱过”要值得回味,他放肆地拥有过这样一晚,写进日记,印在心里,够啦。 一开门,苏呈音就愣了。 陈祈戴着耳机靠在楼梯扶手上,听见动静才从手机里抬起目光:“嗯?” 苏呈音微微启唇,陈祈脑补他惊讶地“啊”出了小小一声。 “早啊。”他一笑,“我一首歌还没听完呢。” 不是约好的六点半么,为什么会提前了十分钟? 或许是同样的缘由?我不想让你爬五楼,你不想让我下五楼。 哪怕是自作多情苏呈音也要这样去猜,他抑制不住愈发雀跃的心跳,他想,他今天一整天,心情都会因此格外美丽。 晨间的风和夜晚的风不一样,像卷着嫩绿叶尖上的露水,坠满了清新的味道习习吹过。 那是对别人,对苏呈音来说是堪比酒香嗅进鼻子里,让他酩酊大醉,醉生梦死,又因环抱着喜爱之人而欢喜的死而复生。 小电驴停在巷子口,陈祈微微回过身:“今天想吃什么?” 苏呈音递上手机:烧麦。 陈祈面上点头,心里却另有一番滋味。 昨晚毛非狂轰滥炸连逼带求地要他讲一讲...用毛非的话说,就是“讲一讲你和哑巴小可爱相遇相识的点点滴滴”,陈祈被雷的通体酥麻,硬是一点一滴一个字儿都没给他讲,毛非骂他:“你好狠的心!你等着!我手机里正好有一个捆绑烧麦。” 陈祈好奇:“捆绑烧麦?” 等视频截图一张张发过来,陈祈被雷的通体焦黑:“毛非你他妈的!” 毛非“嘿嘿”笑:“这还好,啥都没露,惩罚你有了新的小可爱就忘了我这个旧的。” 烧麦,S/M,捆绑烧麦,捆绑S/M。 陈祈骂他:“你可爱个屁!谁他妈都没你浪!” “你不喜欢浪的?”毛非蹙眉琢磨了一瞬,问,“两年里我励志把你掰弯都没成功,是不是你不好我这种类型的?” 陈祈失笑:“你说呢?” 烧麦买回来了,苏呈音刚一拿到手里就没忍住往嘴里塞了一个,一嚼一嚼地嚼了满口的软糯咸香,之前只有两个眼泡肿,现在脸蛋也肿。 陈祈想,他没骂错,毛非跟苏呈音相比,可爱个屁。 和昨天一样,苏呈音沐浴着阳光坐在升旗台旁,一边写英语暑假作业一边分心看陈祈打球,顺带再活动活动脚踝,比他预想中恢复的快,已经能踩地稍稍受力了,全是托...他目光又锁定陈祈,全是托心上人的福。 哎,可真幸福。 “别看了,花痴。”张缝陡然出现,挨着苏呈音一屁股坐下,“飞流直下三千尺,快擦擦。” 苏呈音要被吓死,手忙脚乱地想把作业往背包里塞,哪里还来得及。 “这什么?”张缝压住他手腕,故意瞎说话,“情书?” 随后一拽,把封面上看了个明明白白,张缝“哈”道:“帮你弟弟写作业?” 苏呈音连连点头,这茬就算蒙混过关了。 张缝把作业本还给他:“这有什么好藏的...不是,我这么早来是想问问你,昨晚数学最后一题你解出来了吗?给你发消息你又不回,干嘛去了?” 写日记去了。苏呈音抿唇一笑,拿自动铅在空白处写:解出来了。 “哦,那就是还没学傻。” 苏呈音佯装瞪他。 张缝这才瞧清楚,惊道:“你哭了?眼睛肿成这样!是不是陈祈不给你亲把你急哭了?” 护短护得简直没有理智:“妈的给亲一下能死啊,这么小气!” 苏呈音要捂他嘴! 吴昊杭提着两碗馄饨回来堵上了张缝的嘴,杭子说:“今天又是一路狂飙,苏呈音,你们俩到底有什么秘密我不能知道的?” 两个人都装聋不理他。 张缝用筷子把碗里的虎皮鸡蛋戳出来,吴昊杭一边骂他“任性”一边把自己的碗伸过去接着:“妈的吃一口能死啊,将就一下不行吗?” 张缝:“不行。” 苏呈音挂着满脸慈祥的笑意看他们,倏然又一机灵,拉开背包掏出来两个鸡蛋。 吴昊杭奇了:“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没买到溏心蛋?” 问什么问,还不赶紧拿去讨好缝缝! 两人心满意足地吃完,苏呈音站起来试了试力道,觉着可以自己连蹦带跳完成进班任务,于是背起书包,跟皇太后去垂帘听政似的,左搭一个小杭子,右手还没碰上小缝子,陈祈就跑过来了。 他抹一把汗,问:“不想去看银河了?” 不想去看银河了? 怎么会有人用这么好听的声音说出这么浪漫的话? 苏呈音怀揣着一捧发春的荡漾心思被稳稳地放进座位里,陈祈小声说:“做完课间操来找你拿作业。” 吴昊杭旁观全程,陈祈一走,他的眼神就锁在了张缝身上:“缝缝。” 大夏天的,张缝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干什么?!注意你的语气!” 杭子把书角搓的皱巴巴:“我...我们...我上回公主抱你,还是、是在幼儿园吧?做游戏的时候你当新娘子?” 张缝防备道:“你要做什么?” 吴昊杭呆呆道:“我、我想...再抱...” 张缝扔他一脸试卷。 苏呈音没空看他们撒糖,他趴到桌上,嗅到了淡淡的汗水的味道,陈祈没像昨天一样还换了衣服才来抱他,就怪自己,听见那句“不去看银河了?”就彻底当机,等回过神的时候已经主动去捉他的手了。 真不矜持,太没羞臊,丢人现眼啊。 利用上午第一节 课迅速结束英语作业,利用第二节课迅速誊了另一本,下课铃一响,学生们吵吵闹闹地去操场,苏呈音听着广播操音乐仿佛是天籁。 解散的时候余宁言颇有疑惑,想拉陈祈没拉住,眨眼就跑没影了。 分卷阅读22 陈祈趴在窗边,拿过两本作业,以及作业本上的一枚鸡蛋:“这是福利?” 苏呈音又对他搓响指,还是没响,很不甘心,上次没搓响就悄默默练习了好多次,没一次成功过。 陈祈被他困扰的表情逗得直笑,鸡蛋揣兜儿,手再拿出来就顺道给他搓了个响儿。 大约初恋都这样,太没抵抗力,喜欢的人随便做什么都能把自己迷得找不着北。 数学老师在上面催眠,余宁言昏昏欲睡,一歪头,看见同桌也没听讲,埋头不知道在鼓秋什么,于是凑近过去说小话。 “喂,我问你个问题。” “嗯。” “你这两天都没看汪图你知道吗?” 陈祈服气了,没转学之前有个毛非天天吵人,稀奇古怪的问题没断过,转学了又来个余宁言。 “我!我这两天之前也没看她,你什么毛病?” “放屁,那你之前天天做操的时候不是看她是看谁?” 陈祈哑巴了。 余宁言催他,目光越过堆叠的书本,看见了陈祈在画鸡蛋。 “卧槽,你他妈几岁?” 陈祈面不改色:“十岁。” 说着把暑假作业合上,露出封面作为物证:“写作业有奖励,怎么,你有吗?” 要不是在课堂上,余宁言能砸他一脸篮球。 他闭嘴凑过去仔细看,看他给鸡蛋画了条弯曲的小星星腰带:“这什么?人家画鸡蛋都是画小人,拟人,颜文字,懂吧?” 陈祈继续画上一颗星星再涂满黑色,喃喃到:“那是人家,我是我,懂吧?” 余宁言索性睡觉去了,趴没两分钟,耐不住好奇,又凑过来追问:“你真没看汪图?” 陈祈强忍耐心,深呼吸:“没有,除了求你换车看了一眼。” 余宁言再要开口,啪,一个粉笔头准准砸在脑袋上。 数学老师点名,然后在黑板上滑下一条竖线:“你们俩上来做这道题。” 陈祈在左边,余宁言在右边,两人在全班的注视下静止在讲台上,小片刻后,陈祈写下一个“解”,跟了个数字,余宁言破罐子破摔,当场抄袭。 全班都在笑,数学老师无奈,把两人的字全擦了,开始讲详细步骤。 坐回座位里,余宁言拿胳膊肘怼他:“蒙的?” 陈祈凶他:“别碰,画坏了找你算账。” 可等数学老师讲完步骤,余宁言发现答案正确,他不信邪:“蒙的这么准?” 陈祈画完了鸡蛋,还算满意,立在透明胶带的圈圈里晾干,这才说:“我那是心算。” 余宁言信了,全当他在吹牛批,他一早看到陈祈那狂风乱草的字就知道,这是只有从不正经搞学习的差生才能狂出来的字。 晚上放学,苏呈音及时行乐,到家门口了不肯上去,拿一双乖巧又充满祈求的眼睛望着陈祈:请你喝汽水。 陈祈就把车骑到了小卖部,买了两瓶冰镇雪碧。 今天他也学贼了,微信免打扰加手机静音,连震动都没有,彻底隔绝了毛非千里外还想要再跟苏呈音视频的可能性。 毛非求了他一节晚自习:哥,再让我瞧瞧他,昨天太突然,没来得及截图。 陈祈回,回的可扎心:他胆子小,不比体委,你上来来一句“你好可爱,我们可以异地恋,我也可以飞过来让你睡”,他得吓坏了。 非非:你怎么知道我想泡他? Q:好歹两年室友,依照你的德行稍稍猜的。 非非:相比起他睡我,我更想睡他。 Q:我瞎了。 这回苏呈音也没要吸管,他们坐在花坛边,他拿起瓶子晃一晃,陈祈就了然地跟他汽水干杯,两人仰头喝了满大口冰爽。 昨晚有多委屈难过,今晚就有多开心畅快,他伸手,陈祈就把作业本呈上,苏呈音没接,他眉眼弯弯的表情在看到本子上托着的那枚鸡蛋时,僵住了。 “怪这里光线不好。”陈祈放下作业,把蛋拿起来递到他面前,“不是原封不动还给你的,你仔细看看。” 苏呈音小心地接过,微微弯下/身让小卖部昏黄的灯光不被树叶遮住。 陈祈遗憾道:“应该买支荧光笔的,没想到。” 苏呈音却像真的失去了言语,又失去了心跳。 陈祈似乎也有些不大好意思:“随便画的,你看着玩玩。我不吃水煮的蛋,但是又...那什么,又不想糟蹋你的心意。” 苏呈音抿唇轻轻笑起来,完全忍不住,唇角还翘着还抿着,眼泪就下来了。 陈祈又一次惶然无措:“你...你别哭啊...” 他磕巴片刻,犹豫道:“是...是喜欢吗?” 苏呈音使劲儿点头,他喜欢,喜欢的不得了。 他想,我手心里捧着银河啊。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谢谢,又是一章小甜饼 第13章 日子到了,该结尾款了。 苏呈音在APP上敲了小黄帽一上午,他大爷的,约莫是开学在即正抓紧最后的机会疯狂游戏中,果然一直到午饭点儿消息才来:我都忘了还有作业! 苏呈音:暑假倒计时,1天。 小学生:你好狠的心!你给我送来吧,我想玩游戏。 苏呈音:还瘸着呢,而且我今天在学校,你过来拿的话得等到下午六点。 小学生:你叫个同城快递呗,邮费我出。 苏呈音觉得也可,于是问:你不验验货?万一不满意? 小学生:不满意寒假作业就不找你了。 苏呈音被逗笑,合着是个回头客,他回到:请给五星好评。 谈妥交易方式后,苏呈音趁着午休赶紧下单快递,眼看着跑腿小哥只用了半小时不到就“距您还有100米”,他赶忙用背包装好货,抱在怀里一跛一跛地到楼梯口去候着。 张缝趴在桌上午睡,被苏呈音起身的动静微微吵醒,迷迷糊糊地掀开半拉眼皮,只瞧见一个消失在教室门口的背影,他嘟囔道:“干嘛去他...” 吴昊杭没睡,跟理综大题较真儿在,他头也没抬地安抚道:“去厕所吧...给人家留点儿个人空间,睡你的觉。” 张缝换了只胳膊趴:“唔...枕麻了...” 吴昊杭这才看看他:“麻了?” 张缝闭着眼没理他,吴昊杭拍拍他胳膊肘:“枕我吧,我又没午睡的习惯。” 说着就把张缝的胳膊拽下来,把自己的强塞过去:“睡吧。” 本来浓郁的睡意这下消散了大半,张缝枕着强健许多的“枕头”佯装镇定,半晌后才悄悄揭开一条眼睛缝,看见他的竹马发小兼同桌正满眼专注地解题。 苏呈音把九本作业郑重地交给小哥,目送他离开后才抱着书包往回走,还没走进教室,听见 分卷阅读23 有人从楼梯上跑下来,一看是陈祈。 如果说陈祈是一个带电体,那他苏呈音就是一个微小物体,小到不计,被吸引得毫无招架之力。 苏呈音顿住脚步,站在原地充满期待地望着陈祈,然后心满意足地把人望到了跟前来。 陈祈笑到,压低声,怕打扰教室里或午睡或自习的同学:“抱着书包干嘛去了?” 苏呈音把和小黄帽的聊天记录给他看,陈祈失笑:“现在就等着收尾款了?” 苏呈音点头,打字到:你呢? “我姥爷的手术从后天提前到下午了,我去医院。” 苏呈音关心地看他,唇语到:路上小心。 陈祈“嗯”了一声:“我下午不来了,下晚自习之前应该能回来,你在教室等我。” 苏呈音犹豫着不想点头。 陈祈宽慰他:“那我下午给你发消息。” 下午第二节 课间,苏呈音收到了陈祈的好消息:手术很成功,胆结石,拿出来一把小石头。 苏呈音好开心,给他连着发了好几个表示庆贺的中老年表情包。 陈祈莞尔轻笑:打住,我感受到你浓烈的祝福了。 姥爷还在麻药后劲儿中昏睡,苏泠守在一旁,见他神情愉悦,问:“是你爸?” “不是,我同学,”陈祈收起手机,屈腿往窗边一靠,“就是被我砸伤崴脚的那个。” “苏呈音。”一说起来苏泠就要拿责怪的眼神看他,“现在他好些了没有?” “好些了,能站着,走路还不大稳,还是要再养几天才行。” “别嫌麻烦,再多照顾人家几天,要是你同桌不乐意跟你换车,我再...” 陈祈笑着打断他妈妈:“没嫌麻烦,而且我同桌巴不得我那车,稀罕着呢。” 下午放学,张缝一屁股坐到苏呈音旁边,拽他:“走啊,一起吃饭去,我请你。” 苏呈音抬头看吴昊杭,满脸问号。 吴昊杭说:“我请我请,走吧。” 苏呈音连连摆手,这两人绝对有问题,从午休结束后就有问题,他一点不想当个电灯泡掺和其中。 然而小哑巴已经很好欺负了,更何况再有个小瘸子做加持,苏呈音被夹在两人之间被迫前行,放眼全校,没人比他更冤更委屈了。 三人没出校,也没去食堂,在升旗台旁坐下了。 吴昊杭说:“吃什么,我去买。” 张缝想了想:“面包吧,快乐水来一瓶。” 又歪过头问苏呈音:“你呢?” 苏呈音打字:一样。 吴昊杭念叨一句“真好养”就跑走了,苏呈音琢磨了一瞬,指尖在屏幕上戳来戳去,随后给张缝看:那句“真好养”不像是在说我。 张缝笑起来:“那也不是在说我,他向来嫌我事儿多。” 苏呈音微微偏过身子,严肃地正视张缝,直把张缝看得不知是莫名还是心虚:“怎么了?” 苏呈音打字:午休时我好羡慕,看他给你一动不动地当枕头,是不是在我去厕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张缝抿嘴,瞪他。 苏呈音知道自己猜对了:发生了什么?为啥你一下午都不怎么理他啊? 又补充:他怎么惹你生气了?我帮你一起骂他! 张缝尴尬道:“我...我平时睡觉不流口水的,然后,今天就很邪门,流他胳膊上一大片。” 苏呈音无声地“啊---”。 “他也不擦,就那么忍着,忍到我醒过来然后给我扣了一个要我感恩戴德的大帽子,气不气人。” 苏呈音忍不住笑:失策了,早知道我多往前面看几眼了,瞎了也值得。 张缝这回是真莫名:“瞎了?怎么就瞎了?” 又茅塞顿开:“原来可以这么嫌弃我,睡相太丑瞎到你?” 苏呈音撇嘴,一副你再装的指责表情:被你们俩秀恩爱瞎到啊!成天在我面前打情骂俏的,我看了两年还没瞎是我太厉害。 或许是天空漫布火烧云,映着脸上都是绯红。 张缝难得磕巴:“恩什么爱啊,打什么情骂什么俏啊。” 苏呈音要是能说话都要狠狠笑话他:喂!你们俩不是在恋爱吗?跟我还装啊? 张缝沉默一瞬:“不是啊!” 苏呈音也沉默一瞬:你们俩不是互相喜欢吗?! 张缝不出声,苏呈音服气了,也难得骂了句脏话:卧槽! 苏呈音顾不上他们俩了,他手指动得飞快:我以为你们在谈恋爱,以为高一你们就愉快地在一起... 顿了顿,又哭丧着脸:天啊,我都跟你说了些什么啊!!! 两人面对面沉默,隐隐都有些崩溃。 张缝先开口:“你跟我说你喜欢陈祈。” 苏呈音:妈的我后悔了。 苏呈音一鼓作气:我还把你当过来人吐苦水!我好冤枉! 苏呈音再而衰:可你们真的没在一起吗? 苏呈音三而竭:算了就怪你们恩爱不自知,怪我旁观者清又想太多... 张缝无从辩解,也辩解不了,吴昊杭提着袋子回来了。 吴昊杭坐到张缝身边去,看两人呆若木鸡地赏着云,纳闷道:“回神了,不饿吗?” 不饿。苏呈音刚拿起手机就被张缝一把牢牢抓住:“好基友不怕多一个秘密。” 苏呈音收起手机,不解张缝紧张什么,他总不会傻乎乎地去问杭子,除非... 苏呈音一凛,眼神明亮地盯住张缝。 张缝憋了憋,没憋住,对他微微挑起唇角,“嗯”了一声。 那是敞开心扉,大方承认的快感,情不自禁就要笑出来。 苏呈音兴奋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就吴昊杭还是冤大头,无奈又失笑:“你们俩够了啊,苏呈音,你别跟着缝缝学坏了。” 没学坏,高兴坏了。 张缝轻吐一口气,回过头:“饿了。” 三人坐在夕阳下的操场上啃面包喝汽水,各怀心事。 篮球场上人影跳动,没有陈祈,苏呈音看得百无聊赖,旁边两人因为争夺最后一口汽水而日常拌嘴,惹得他更加心绪缠绵。 微信语音响起来,能给他打语音的除了小姨一家不会再有别人,苏呈音轻轻勾唇,今晚回去就能把他们擦玻璃没赚到的那一千二百元给小姨,肯定会让小姨开心的。 却不是苏秋,是陈祈。 苏呈音诧异而期待地接起,他喜欢的声音就响在耳边,酥麻了他大半个身子:“在哪儿呢?给你发消息也没回我,听见了就敲两下手机。” 苏呈音赶忙对着话筒轻敲两下。 陈祈的笑声那么好听,苏呈音悄悄红透了耳朵,对面继续道:“看微信,挂了。” 微信里有好几条来着“Q”的未读消息,大约是神 游天外游得太远,没听到。 Q 分卷阅读24 :在哪儿? SCY:升旗台旁。 Q:来了。 苏呈音一愣,顿时心花怒放,他偏过头看看两只竹马,果不其然还是缝缝日常赢得了最后胜利,喝掉了最后一口汽水。 SCY:快带我走,什么都别问别说,来了就带我走。 把面包袋拧成一股麻花塞进空瓶里,苏呈音拿着瓶子站起来,回头看见了陈祈正朝他跑来。 他对张缝和杭子挥挥手,你们搁这儿二人世界吧,我也要创造自己的浪漫去了。 陈祈把苏呈音抱进怀里,片刻不耽误:“我带走了。” 吴昊杭惊呆了,扭着脑袋看两人的背影:“喂,他抱得也太顺手了吧?” 张缝笑,对着空瓶弹了个响儿:“喂,你不是要我感恩戴德吗?” “你不是打算翻脸不认人吗?枕了我的手,流了哈喇子,还...” 张缝打断他,轻松道:“我认,不就是抱一下,我又不吃亏。” 天际剩下的那抹晚霞全映在吴昊杭脸上了,他磕巴起来,真被答应了却又变得手足无措。 张缝忍不住嘲笑他:“想什么呢,好歹晚上放学了,分岔路口的路灯不是坏了么,黑灯瞎火的正好。” 吴昊杭不甘心认输:“怎么一个公主抱被你说得倒像是偷情?” 张缝扔他一脸汽水瓶。 陈祈低头看怀里掩面开怀的苏呈音:“怎么这么高兴?我看你催我,我还以为你们吵架了。” 苏呈音连连摇头,拍拍陈祈的肩膀让他把自己放下来,实在引人侧目。 陈祈帮他丢了瓶子,又回来撑着他,给他一只手腕紧紧握着,另一只手就用来打字:你这就回来了?医院呢? 陈祈说:“我妈和护工守着,我在那儿也没用,就被赶回来了,等明天中午再去看望他。” 苏呈音便当着陈祈的面点开表情包界面,挑出一个“早日康复”的图片给他看。 陈祈觉得他好有意思,边笑边问:“我微信上百人,就你一个用这款表情包的。” 那不正好,苏呈音想,这样他才是特别的。 楼梯还是被抱着上的,回了班,苏呈音用眼神拽着他不放,陈祈干脆地往他旁边一坐:“怎么了?” 苏呈音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他拽出稿纸,写:我有一个胆大妄为要被点名批评的坏主意。 他没用手机打字,陈祈就耐心地看他一笔一画写字,不应该用“耐心”来形容,该是“享受”,字写得这么好看,跟他规规矩矩做广播操一样,赏心悦目。 陈祈对上他雀跃的眼神,意味深长地“嗯”道:“我好怕。” 苏呈音因着按捺激动而心脏乱跳,他反身从背包最里层拿出日记本,直接翻到最新一页,只叫陈祈看到这幅蛋壳拼图。 那晚苏呈音回了家,捧着鸡蛋在台灯下细细地看,看够了,小心翼翼地剥开蛋壳,拿着镊子和胶水,把一片片碎片黏在了日记本里,再用透明胶带覆了一层,让手绘的银河永远不会褪色。 陈祈一时不知言语,有些开心,有些窝心,自己随手一笔竟叫人这样用心收藏,也有些感动和心疼。 苏呈音忍耐着害羞,拿笔在“银河”下写到:逃课吗?翘掉晚自习,去看银河啊。 写完,把笔放在日记本中间,又把日记本推到陈祈面前。 如果陈祈写“不去”,那就留下了暗恋人的笔迹,赚了;如果陈祈写“好啊”,那就...赚翻了。 苏呈音看陈祈低低地笑,愈发抑制不住因为期待而起的颤抖,他咽下口水,看陈祈拿起笔,又放下笔,日记本重新回到面前--- 好啊。 真丑,这两个字,可苏呈音喜欢的要疯了。 他不甘心,又提笔:不要勉强。 陈祈就陪着他任性,写到:不勉强,说好的。 苏呈音捉笔的手都在颤,他从读书开始就没这么嚣张过,翘课,一声不吭,招呼不打,没人知道他要去哪儿,去做什么,和谁在一起。 他合上日记本放回书包里,抬眼对上陈祈盈满笑意的眼睛。 他要翘课,去看星星,看银河,和喜欢的人一起。 苏呈音抿唇,又笑开,唇语到:走啊。 陈祈便握住他手腕,牵他起身,然后陪着他一起胆大妄为。 作者有话说: 带电体能够吸引微小物体---高中物理。谢谢看文,笔芯 第14章 鸢兰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苏呈音坐在公交车临窗的位置上,长睫煽动中倒映着霓虹灯影,陈祈看了片刻夜景,视线一弯,又看了片刻苏呈音,用目光放肆地欣赏这张侧脸。 苏呈音似乎有所感,唇角微微一抿,回过头来,恰好与陈祈撞了个正着。 陈祈也不避,坦然道:“你睫毛好长,像小扇子。” 苏呈音听罢垂眸,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这句夸奖,于是又看回窗外,悄悄红了耳朵。 公交车往鸢南的方向开去,路上有些堵,堵在跨湖大桥上时,张缝的微信轰炸过来了。 缝缝:音!你在厕所吗?我去救你吗?! 苏呈音眼睛一眯,发现有蹊跷。 SCY:半小时了你才发现我不见了,不正常,干嘛去了你? 张缝那边一直显示输入中,苏呈音好奇他该不会是和吴昊杭告白了吧? 陈祈和他挨着肩膀,问:“找你了?” 苏呈音点头,陈祈失败一笑:“余宁言个不争气的。” 他们打赌来着,两人双双翘课,看谁的同桌会先发消息来询问,赌一毛钱。 陈祈给苏呈音发了个一毛钱的红包,顺带反问一句余宁言:你人呢? 张缝的消息先来:我们赏了会儿月,才回班。 苏呈音一脸慈祥笑,转头看看陈祈,又不自觉地笑成了花痴样。 SCY:你们赏月,我们看星星去,晚点回。 缝缝:老师没来,撒丫子浪吧。 缝缝:祝你亲到,不打扰了。 苏呈音赶忙把手机息屏,生怕陈祈不小心看到,他也就想一想罢了,哪能为所欲为啊,九成的色心一成的胆,十足的怂。 陈祈没能等到余宁言的回复,等来了陈寒柯的电话。 陈祈接起来:“爸。” 对方的声音苏呈音听不见,他紧张得要命,像是被警察发现了他是个人贩子。 陈寒柯问:“在家?你妈说把你赶回去了,没去学校?” 陈祈看苏呈音一双微蹙的眉眼,笑道:“没,翘课出来玩儿了,跟苏呈音一起呢。” 陈祈又“嗯嗯”了两声,挂断了,然后胳膊一搭,趴到前面座椅靠背上,歪着脑袋笑话到:“看把你吓的,怕什么?” 苏呈音打字:我怂恿你做坏事,肝胆剧颤! 陈祈说:“我 爸叫我 分卷阅读25 们好好玩儿,还说我要是又把你弄伤了,他帮你揍我。” 公交车时走时停,苏呈音在颠簸的轻晃里连连摆手,心里好羡慕。 “说他揍我,其实他从来没打过我,学法律的全靠脑袋和嘴,虽然和他聊天很享受,但是...有那么几次吧我宁愿他打我一顿,真的。” 苏呈音一直在弯着唇笑,他打字给他:那你以后会去学法吗? 陈祈犹豫道:“应该不会的,我不太喜欢这个职业...没有专门去想过这个问题,本来要跟我妈一起出国了,结果我姥爷突然生病住院,他之前住在芳满庭,知道芳满庭吗?” 苏呈音点头,是鸢兰的养老院。 才过完桥,离终点站还有些远,陈祈看着流光滑过苏呈音的脸颊,或明或暗,赏心悦目,他放松地瞧着他,继续说到:“我和我妈现在住的山海观这个房子,是买来给姥姥和姥爷养老的,前几年我姥姥去世,我姥爷就不肯再在家里住,要搬去芳满庭过晚年。” 苏呈音听得认真,他微微点头,两只手都特别乖巧地放在腿上。 “今年过年回来的时候,就听我姥爷说眼睛看不清,肚子也疼,结果就住院了,我妈把事情往后推,按照原本计划,我现在应该已经在国外了。” 苏呈音又微蹙着眉心,露出那种紧张的神情。 陈祈说:“人老了,担心受怕,谁也说不好,我妈就让我一并转学过来,先在这边把高三读着,有空多去看看姥爷,以后的以后再说。” 苏呈音的心都揪起来,幻想过分别,但没想过会离得那么远,陈祈是要出国的,是要遇见更多人,见更大的世面。 出国,苏呈音想都不敢想的。 到了一站,车里上上下下一些人,陈祈重新坐正身子:“我爸问过我想不想学法,不大想,跟太多人打交道,又亲密又复杂,头疼。” 苏呈音压了压心神,默念几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缓缓在屏幕上敲击:其实有些时候,我也会觉得我不会说话挺好的。 陈祈轻轻地笑起来,突然抬起手打了个响:“要我教你吗?” 苏呈音赶忙照学,没声儿,搓得手指尖还痛。 陈祈掐好手势,凑近给他看:“不是靠手指出声,而是靠手指和掌心形成的空间,这里。” 苏呈音压根就没听进去,只觉得陈祈的手可真好看,修长,干净,还有力。 所以不出意外的,他试了好几回都还是以失败告终。 陈祈失笑了一会儿,话题倏然又一转:“其实我也觉得很奇怪,我们在一起的时候,的确是我一个人在说啊说啊,可是你会觉得尴尬吗?” 苏呈音自然是摇头,他稀罕都来不及,就算尴尬他也珍惜。 陈祈欣然道:“我也不会,哎,要是我转学到你们三班,当你同桌就好了。” 谁说不是呢?苏呈音比他更遗憾,可也知道知足:现在不也挺好嘛,说一起翘课就一起翘课了。 若是真成为同桌,在一起的回忆越多,将来分开后,苏呈音想,他就会越悲哀吧。 公交车到终点站时,车上就剩几个人了。 陈祈把苏呈音抱下来,他到鸢兰之后还没来过这么偏远的地方,放眼看去没有高楼大厦,只在这条笔直又空旷的双车道马路远处连接上了都市的长街高架。 苏呈音指指马路另一边,陈祈扭头,看见一片矮房子,似乎是个十分老旧的住宅区,夜幕灰暗,鲜少有灯光,只在几处漏着些暖光。 苏呈音撑着陈祈,告诉他:我以前住在这里。 陈祈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开口,他自己有一个非常幸福的家庭,生怕在言语间不自觉流露出的幸福感惹苏呈音低落,所以尽量都避开了苏泠和陈寒柯,可现在,他满脑袋除了一句“你爸妈呢”,硬是没点灵光地不知道要怎么接话。 一长串咕咕肚子叫拯救了他。 苏呈音诧异地望着他,顿时又眉开眼笑,唇语到:饿了? 陈祈还没吃晚饭,直接从医院跑来的,他摸摸肚子:“瞒不住了,好饿。” 苏呈音又指指那几片暖光,对他招招手,随后迫不及待似的,自己先迈开步子朝那儿走去,一跛一拐的。 又是一串肚子叫,陈祈捂住胃,安抚地揉了揉,然后仰起头朝夜空看去。 苏呈音没走几步就被追上,陈祈笑话他:“等着你走过去我就饿晕了。” 说着就要再把他抱起来,苏呈音不肯,转身到他身后去,双手攀到他肩膀上,陈祈了然,弯**,一把将他背起来。 “好轻,背着比抱着感觉还明显,”陈祈扁嘴,“吃晚饭了吗你?” 苏呈音挨着陈祈的耳边点点头,双手环到他眼前去,让他看着自己打字:面包。 陈祈显然不满意:“等会儿再一起吃点吧?” 苏呈音答应他。 路看着长,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感觉没多久就到了跟前,亮着暖光的是小卖部和一家包子铺。 苏呈音今晚赌赢了一毛钱,于是请陈祈吃了两个肉包子和一碗八宝粥。 桌子就是折叠小方桌,凳子就是矮矮小小的小方凳,陈祈窝在这儿看着可憋屈了,苏呈音捧着包子嘲笑他,笑着笑着想起来一件大事。 他问:我要把代写作业赚的钱给我小姨,用什么正当理由比较好? 陈祈边吃边帮他出主意,又疑惑道:“嗯?代写不正当吗?” 苏呈音:耽误了学习时间,不正当。 陈祈舔唇,想反驳可反驳苏呈音又没有用,他为难到:“那...那你...” 苏呈音:竞赛得奖,我从来都是用这种方式往家里拿钱。 “那就说...参加了一个小比赛,特别小,比完就忘了。” 苏呈音唇上被油汁染得又润又亮,他琢磨片刻,觉得可行。 两人吃饱包子喝足粥,从憋屈的餐桌上离开,陈祈尝试着问:“以前是住在这里吗?要去看看吗?” 太小的时候就知道肚子饿不饿,苏呈音还能记着的事情模模糊糊,在那逼仄破旧的小屋里,厨房就是一个火灶搭在阳台上,送煤气的男人从来不帮着扛上楼,每每苏春都累得气喘吁吁,抱着小呈音说:“我的宝贝快点长大,长大了帮妈妈扛煤气罐。” 现在他长大了,苏春没有了,煤气罐也没有了。 苏呈音朝错落的片区矮房里望去,随后摇摇头,转眼就对陈祈笑起来,唇语到:走吧。 暖光在背后渐渐远去淡去,苏呈音扒在陈祈肩背上,后知后觉:是不是太亏了,跑这么远。 他不等陈祈出声,快速打字到:一说看银河,我首先就想到这里了,我只在这里看到过,所以其实别处,近一点儿的地方也行的。 陈祈把他往上颠了颠,背得稳稳当当, 分卷阅读26 他说:“不亏啊,包子很好吃,皮薄馅又香,其实两个我都没吃够。” 苏呈音急了,只打了个感叹号给他。 陈祈带他往草丛里走去,那里有一堆不知是否废弃的脚手架。 苏呈音被放下后,拿一双凶狠的眼神盯着陈祈,怒斥他为什么不早说,陈祈被他瞪得直笑,挨到他身旁叹了一句:“好凉快,是要到秋天了吧。” 苏呈音瞪在了棉花上,又被一语安慰,他也跟着仰起头,看漫天星辰,看银河迢迢。 没有高楼阻碍的晚风肆意穿掠,夹带着夏末的潮,和秋初的凉。 陈祈慢慢往后倾身,半靠在杂乱的脚手架上,随后伸手拉着身边的人也睡下来。 “上个月我还在住校,晚上我一个人跑到宿舍楼顶去呆着,没一会儿毛非就追上来,他是个不带消停的主儿,人挺有趣的,就是活泼过度。” 苏呈音享受极了,星光、夜风、吃饱的肚子和暗恋的人。 也回到这里看了一眼过往,他并不喜欢那个小屋子,他只是很想念苏春,想念他妈妈。 陈祈轻笑道:“他还找我要你微信,我没给。” 苏呈音看他,陈祈不说理由,又重复一遍:“就是没给。” 怎么样都好,苏呈音无所谓,他又看回浩瀚的星空,人在这种时候都喜欢发文艺病,要么胡思乱想,要么一片空白。 苏呈音就是一片空白,盯着某一颗星星愣愣出神,放空的感觉很舒服。 “苏呈音。” 旁边的人轻声唤他的名字,苏呈音没动,嗓子里低低的应了一声。 陈祈没能听见,他问,温柔的声线和曼妙的气氛包裹住堪称利剑一般的话:“你的声音是不是也苏苏的呢?” 怔了半晌,苏呈音才失笑,他不生气,只觉得哀伤,他看向陈祈。 要不要现在就张开口,也叫你的名字,让你知道我的声音有多难听。 回程没了公交,陈祈背着苏呈音沿着笔直宽敞的马路往前走,走到一小半,陈祈渐渐停下嘴里的故事,连步子也变得慢下来,他说:“不哭了。” 苏呈音埋首在他肩膀上,一丝动静都没有,只不断地湿了他的衣服。 陈祈发觉自己心疼坏了,犹豫片刻,还是没有把他放下来,继续背着慢慢走,他问:“这回...是因为伤心?” 是啊,大约是吧,苏呈音自己也说不大清楚,泛滥成灾的难过吞没他,他甚至想让陈祈丢下他别管,好能让他在这片空旷无人的地方放声嚎啕。 然而还是贪心,苏呈音掩着脸深呼吸,又往陈祈的颈窝里挨蹭了几分,一副依赖人的模样。 陈祈托稳他,问:“要不要抱?” 苏呈音摇摇头,他闭着眼,眼泪还是沾湿睫毛往外涌,他一点不想让陈祈看他哭。 车鸣声渐渐清晰,压抑的发泄让他乏累至极,他胡乱抹了一把鼻涕,好像听见陈祈在轻声哄着他,叫他哭,又叫他不要哭。 苏呈音想,到底哭不哭嘛,张开唇,刚唤“陈祈”,还没发出声音,就挂着湿乎乎的眼泪睡着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谢谢! 第15章 苏呈音在家门口和陈祈道别,挂着开心又羞愧的一双水红眼睛对他笑,特别傻气。 陈祈说:“明天开学测试,你当心了。” 苏呈音还是抿着唇笑,像个被恋爱冲昏了头脑已然忘记学习测试是什么东西的傻样子,他低下头掏出钥匙,把火锅LOGO“啪”一掰开,将红汤锅底的那一半递给陈祈。 陈祈接过,捏在指间打量一圈,然后看见苏呈音给他解释:凭这个去吃火锅打八折。 陈祈被逗笑,把它握进手心里,故意说到:“这是...贿赂我?求我手下留情?” 苏呈音凑近一步,也不否认,管他怎么想,反正他现在幸福地飘飘欲仙,只抬手推他,往楼梯下面推,催他快走。 陈祈顺势跳下几阶,回头又说:“明天不打球了,多睡会,七点钟见好吗?” 苏呈音点头,什么都听他的。 苏秋在客厅里给芯宇擦头发,芯宇叫唤:“哥,我听见你们在外面讲话了,我妈不让我去!” 苏呈音随手把书包丢在地上,脱了鞋子打赤脚走过来,掐了他脸蛋一下。 芯宇往他怀里钻,一抬头,愣了:“哥哥,你哭了?” 苏秋一顿,立马看过来:“怎么回事?” 苏呈音拿出手机随口扯谎:倒霉,一路上回来连着迷了两回眼睛,揉的。 苏秋把毛巾塞给芯宇,叫他自己去擦,又拽过苏呈音仔细瞧:“还迷着没?” 他摇头,嘴角直往上翘,也贴到小姨身边去:暑假前有一个小比赛,特别小,我参加完就忘记了,没想到今天发了我一千五的奖金。 打完字,不等苏秋开口就点开转账,转给她一千二。 苏呈音又说:玻璃没白擦。 即便这已经是太平常的事情,苏秋还是高兴得很,反手拉扯过叽叽喳喳的芯宇拍他屁股:“你这闹腾劲儿怎么就不用在学习上呢,你看看你哥哥,再看看你,就知道玩儿!” 苏呈音还想护着芯宇,刚洗完澡出来的小姨夫比他快了一步,语气平平地把芯宇招呼过去,又说:“你儿子才十岁,正是玩儿的时候,你让他赚什么钱?” 苏秋觉得这话里话外都太不中听,刚要反驳,芯宇那傻不愣登的小家伙只顾着开心嚷嚷:“妈妈我想吃披萨!哥哥不是又拿奖金了吗?带我去吃披萨好不好?” 芯宇被拎着脖子带回屋里了,余音还荡在客厅里,苏秋似是无奈地笑叹,问:“呈音,你想不想吃披萨?” 苏呈音:你们去,我开学好忙,明天就有开学的摸底测试。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我还剩下的三百块钱,想买一辆自行车,行吗? 苏秋问:“怎么想买车了?楼下车棚里还有一辆,拿出来擦擦打打气。” 就是那辆老爷自行车,经年累月搞不好年纪比他还大,苏呈音打字到:高三了嘛,上学放学骑车快,可以多省些时间,而且我用完这一年以后还能给芯宇再用。 苏秋被说服了,她笑到:“等你脚伤好全乎了就去买吧。” 今晚好想偷懒,慢慢吞吞地洗完澡后苏呈音窝在书桌前,屈起一条腿抱住自己,他打开日记本,把陈祈的字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翻过一页,笔尖点在纸面上久久没动,脑袋里一会儿放空一会儿被想念塞满,最后落笔到:又哭了,睡着了。 苏呈音的下巴搁在膝盖上,脑袋一歪,嘟囔道:“睡着了啊。” 声音小小的,十分沙哑,像含着一把沙子。 他轻轻深呼吸,嗅了满鼻子药水的味道,这脚崴得可真值得,因祸得福。 分卷阅读27 苏呈音自顾臭美,又写:音,你八成是废了! 笔一丢就要合上本子,却又打住了,重新抓起笔把“八成”划掉,改成了“十成”。 鸢南今晚银河悬空,鸢北却是乌云遍布,这会儿窗外已经淋漓的落起大雨,雨声更加催人泛懒。 苏呈音趴在床上,抱着枕头给陈祈发消息:挂上了吗? 陈祈秒回他,直接发来一张挂上了钥匙扣的图片。 苏呈音被鼓舞了士气:等我脚好了,大概就下周吧,我想去买一辆自行车。 Q:好啊,正好一起骑车上学。 SCY:嗯。[兔斯基晚安.gif] Q:[兔斯基晚安.gif] 苏呈音要在床上打滚,要不是床太小,他要从这头滚到那头再滚回来。 毛非帮他滚了,怒道:“你笑什么!好笑吗?我被老师骂了好笑吗?” 陈祈“嗯?”到:“你被老师骂了?” 毛非盛怒:“你又没听我讲话!是了,听听你这愉悦又猥琐的笑声,是不是在跟哪个小浪蹄子调情?” “是啊,”陈祈故意拉长音,笑着说,“苏呈音。” 毛非一秒变脸,又滚了一圈,仰躺在床被里:“哥,给我他的微信呗,人生难得遇上合眼缘的...” “不给,挂了啊。”陈祈懒得搭理他,“明天正式开学了,之后作业多,就没时间再天天听你念叨。” 语音挂断,陈祈脱了睡衣睡裤脱得精光,在自家床上时他喜欢全裸着睡,薄毯软软地覆在身上,很舒服,他关掉夜灯前又往床头柜上看了一眼,钥匙扣反着淡淡的光晕。 九月一号,与吵吵闹闹迎接新生的高一教室不同,高三整个年级都在奋笔疾书。 余宁言一手玩笔帽一手在稿纸上乱涂乱画,余光看见他的同桌凝神认真,一丝不苟,心想,真是个勤奋的学渣,何苦呢,费劲儿把试卷填满不是给老师倒找耽误么? 第一天语数,第二天理综英语,第三天老师就废寝忘食地把分数批出来了。 学委拿着排名表啧啧称奇,喊道:“陈祈牛逼啊!篡位有望!” 陈祈还没吱声,班上另一同学惊到:“是吗?!我也感觉我这次发挥的贼好,我考了多少?” 学委笑话他:“我说咱们班的转学生陈祈,你兴奋啥?没点自知之明吗?” “... ...”陈奇骂他,“我不能兴奋吗?我不能有梦想吗?” 排名表贴在了教室后面的黑板上,余宁言挤进去看,看完又挤出来,坐回位置上面对陈祈问:“陈郁词和你什么关系?” 陈祈“哈?”到:“久仰大名,没见过人,啥关系都没有。” 汪图恰好就在桌边,听到后对余宁言笑起来:“你是想问问他和陈郁词是不是一家人吗?学习都这么厉害?” 余宁言磕巴道:“是、是啊,都姓、姓陈啊,多巧。” 陈祈侧身歪在桌上看余宁言脸红的怂样,不明白他紧张个什么,直到汪图走了他才放松下来,陈祈问:“你紧张什么?” 余宁言恼羞成怒:“你懂什么!” 陈祈问号脸:“我就是不懂才问你啊。” 余宁言瞪他:“我刚被你打脸!我以为你跟我同流合污都是渣渣,没想到你深藏不露啊,你那字也太丑了吧。” 陈祈说:“不要岔开话题。” 余宁言继续岔开话题:“你说神不神奇,第一苏呈音,第二陈郁词,一个哑一个聋,我是不是得要有点儿什么缺陷才能学习好?” 陈祈无语又失笑:“你有,我看你智障吧。” 余宁言反唇相讥:“你还不是有。” 陈祈来了兴趣:“我?” 余宁言嗤笑:“是啊,你也有,你不爱看美女。” 陈祈彻底无语,余宁言趁胜追击,压低了声音调侃到:“你性冷淡。” 陈祈反手就呼了他一脸书。 考试考了两天,期间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提起过,直到现在陈祈也按捺着没去找苏呈音问他总分,年纪的排名也要到下午才能统计出来。 午休时,陈祈收到了苏呈音的微信:打赌吗? 陈祈情不自禁地莞尔,想象那张乖巧可爱的脸蛋上满是自信,那双眼睛里也尽是宣战,他手指磨蹭在手机边缘,随后问:在睡觉? SCY:趴着呢,有点迷糊,要睡着了。 于是陈祈放弃了想要下楼找他的念头,反问到:赌什么? SCY:还赌一毛钱,怎么样? Q:一分一毛? SCY:好。 于是等下午年级排名表出来时,陈祈输给了苏呈音五毛钱。 张缝比陈祈还要受打击。 “我以为,陈郁词转走了,我好歹...我之前还说,还说我是新上位的年级第二...我...” 吴昊杭除了想要笑话他就是想要笑话他,不太敢,但是没忍住,越听他念叨越忍不住,被张缝狠狠瞪了一眼,骂道:“王八蛋。” 苏呈音自动把“王八蛋”翻译成“你还不快安慰我”,对杭子的不开窍颇为指责,于是扯过稿纸画了个爱心安抚他。 张缝拿笔在爱心中间画了道闪电:“碎了。” 苏呈音又画一颗爱心,张缝再添一笔闪电,转眼两个人就画了半张纸。 吴昊杭不知道如何吐槽,纳闷道:“啊?你们俩怎么能这么幼稚?你们是怎么用这么幼稚的大脑考出这么高的分数的?” 苏呈音也骂他,写到:你成熟你咋不开窍! 张缝直接骂:“就你这点儿破分!” 余宁言跟着陈祈下来扒窗户参观苏呈音的高分,恰好听见话尾巴,丝毫没有前车之鉴地追问:“兄弟你多少分,破成什么样儿了?” 吴昊杭说:“是有点儿破这回,六百整。” 余宁言毫不客气地把窗户给他关上了。 陈祈刚给苏呈音转完五毛钱,看见稿纸上一片碎心,也起了玩心,说:“你再画一个。” 苏呈音真想把黑色签字笔换成红色的,画一个漂亮的爱心,然后涂满。 可他怂,没胆子。 等他画完一个,陈祈趴在窗户上探进半个身子,拿过笔,学着张缝的笔画也劈了道闪电上去:“哎,你知道吗,我卷面分扣了两分,服了。” 余宁言在旁边暗搓搓地骂:“活该!” 吴昊杭好奇:“还有卷面分?” 陈祈头疼道:“是啊,语文老师给我扣了一分,英语老师给扣了一分,都扣在作文上,说实在闹眼睛。” 余宁言帮腔:“全班点名批评,就差传阅了。” 张缝和吴昊杭异口同声:“我想看!” 陈祈说:“想吧。” 然后对苏呈音伸出手:“我想看你的卷子。” 桌上是刚发的英语卷,他递出去给陈祈,被余宁言凑过 来 分卷阅读28 一道欣赏。 余宁言喃喃:“说真的,我要是英语老师我得给你扣十分惩戒你,你看看你那稀烂的字,再看看人家大佬的。” 苏呈音眼巴巴地望着陈祈,陈祈看了一通,把卷子还给他:“写得太规矩了,想给你弄乱。” 作者有话说: 谢谢看文 第16章 脚踝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苏呈音准备这个周六晚上就去买自行车,既然是一年后就要留给芯宇的,那就带着芯宇一起去买好了,选个他喜欢的样子。 今天上午不用做课间操,因为外面泼着大暴雨,一场秋雨一场凉,刮到教室里的风都带着湿润的凉意。 苏呈音站在走廊上看雨,他喜欢下大雨的天气,觉得安静,觉得舒畅。 以前还是小孩子时也不怕电闪雷鸣和狂风骤雨,只要遇见这种天气,苏春就不用出去上班,也不会送他去那个吵闹无比的幼儿园,会在家里教他写字,看他画画,一直一直把他抱在怀里温柔地说话唱歌。 苏呈音有点想念苏春,可是已经连她的样子都记不清了,没有照片没有画像,其实可以画的,但是他觉得一落笔,知道自己要画的是谁时心里就好难受,于是那副样貌就渐渐消失在记忆里。 张缝突然从后面搭上他的肩膀,叹一声气,小声嘀咕道:“想我高一的时候,就想着能不能做这个学校的老大,能不能用成绩碾压所有人,哪知道看什么学长学姐,别说情书了,就是情诗都没写过。” 苏呈音听罢往他身后看去,没看见吴昊杭。 张缝“哼”一声:“被拦在楼梯上了,学妹给他递粉红情书表白呢。” 苏呈音好笑又同情地看着张缝,唇语到:怕不怕? “这有什么怕的,敢答应弄死他,先打一顿再转头就告诉他老娘。”张缝拍拍他,“倒是你,就他这个鬼样子都能被相中,那谁更不得了吧?” 苏呈音也叹气,点点头,拿出手机打字:昨晚回家,我们刚骑上小电动就来了个女生,他不收,那女生就把情书塞我怀里了。 张缝幸灾乐祸:“你没半路上悄悄扔了?” 苏呈音哪敢啊,攥着香喷喷的信封百感交集,那么薄薄一张信纸仿佛千斤重,压在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他把额头抵到陈祈的后颈上去,真想就这样撕了丫的顺风撒满天。 他不用再被抱着上楼梯了,陈祈把小电驴停在楼下,长腿支着地从他手里接过情书,说:“她们到底怎么想的?我顶多还一年就毕业走了,要谈也找同级生谈啊。” 苏泠也凑热闹,每晚回家后都要问上一句:“今天有给我品读的情书吗?” 苏呈音光顾着跟自己置气,不大愿意搭理陈祈,只瞧他一眼,抬手跟他挥挥。 陈祈“哎”道:“别走,还没说完呢。” 苏呈音做了个请讲的手势,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委屈兮兮的气息。 陈祈坏笑,问:“你呢,收到了吗?” 苏呈音这回走的连手都不跟他挥,踩着他的笑声爬上楼,爬到转弯平台后露出半个身子,双腕交叉给他比了个“NO”。 想到此,苏呈音问张缝:你收过情书吗? 张缝一秒冷脸,嗤笑:“劳资不稀罕。” 他又问:为什么没人给我情书呢?我这么差劲儿吗,跟我混我好歹可以给她补习嘛。 张缝直笑,把他揽得更紧:“因为你瘦胳膊瘦腿儿的没有安全感,女生可讲究这个了。” 苏呈音不乐意了:我也讲究,你不讲究吗? 张缝砸自己的脚,磕巴着岔开话题:“其实我收到过的,叫我,那啥,转交给杭子。” 这下轮到苏呈音直乐。 楼梯上,女生问吴昊杭:“为什么不行?愉快的恋爱能放松心情,不耽误学习的。” 吴昊杭又烦又不能凶人家,急道:“我妻管严!” 女生一脸惊叹号:“...妻...?” 吴昊杭一脸惨不忍睹地改口:“竹马管严!” 女生更迷惑了:“啊?” 吴昊杭说:“同桌管,就刚刚先走了的那个,我发小,他管着我。” 女生慢慢地“哦”到,然后收回情书,眼里迸发出另一种光芒:“坐同桌很容易出事儿的,更别说同桌还是你竹马。” 苏呈音还期待地等着杭子回来,想看看他收到的情书是不是也喷香,结果杭子两手空空。 张缝问:“我怕我在你不好意思答应,没想到你给拒了?” 苏呈音啧啧地想,可真会装。 吴昊杭说:“还是你好用,我说我同桌是我妈派来管着我的,她转身就走了,临走前莫名其妙地祝我们俩百年好合。” 苏呈音简直想把杭子扔到大雨里浇一浇。 楼上四班,吵闹闹的教室里有一处充满了火药味。 余宁言已经输了半个早自习加两节课间,秒输,他不信邪,又翻过一页笔记本,垂直横线大刀阔斧地画竖线,画完把歪歪扭扭的方格纸摔到陈祈面前:“再来。” 下五子棋,红笔和蓝笔,陈祈埋汰他:“你这回睁开眼了没?” 余宁言先走:“你有种你闭着眼。” 陈祈大方道:“我没种,我不行,看我杀了你。” 过了一分钟有没有,余宁言就气得摔笔,陈祈笑话他:“你太没劲儿,我找聪明人去了。” “等会儿!”余宁言不用问就知道他要去找谁,“我赌什么,赌一块钱肯定你输,你等着我再给你画一张。” “不用,”陈祈从桌肚里摸摸,摸出来一本格子本,“我最近练字,虽然一个字儿都没练吧。” 余宁言气得又把赌注加了一块钱。 两人下楼来,正好看见苏呈音在走廊里,雨水飞扬起雾,蒙蒙的一层坠在苏呈音头发上,陈祈伸手扒拉上去,把水汽扑散:“站里面些,头发都淋湿了。” 张缝二话不说拽着吴昊杭就回教室了。 苏呈音看看他本子又看看他,余宁言在一旁催他们俩:“苏呈音你下五子棋厉害吗?” 三人观战,三人都为苏呈音加油,陈祈蓝笔,让他红笔先走。 小圆圈很快就铺满了一张纸,苏呈音的圆圈画得圆润饱满,像个汤团,陈祈的圆圈继承了他一如既往的狂野风格,要么交叉过度,要么就压根没闭合。 一张纸用尽了却还未分出胜负,陈祈从末尾撕下几张在四周铺开,继续与汤团周旋。 张缝看得跃跃欲试,吴昊杭瞧一眼就知道,碰碰他说:“张竹马,来啊。” 只剩余宁言观战,一会儿看下这边战况一会儿看下那边儿战况,发觉自己这种菜鸡真的没啥战斗力,玩儿起来不爽。 第一局终于结束,苏呈音危险胜利,陈祈哗啦哗啦把纸收好,本想再来一把的,时间不够了,他说 分卷阅读29 :“等着,没完。” 苏呈音乐不可支,余宁言催陈祈给他赌金:“还是大佬给力,哎苏呈音,我赌赢的两块钱就给你买糖吃吧。” 陈祈发红包的手指一顿,退出去了,站起身说:“我直接买给他,你知道他喜欢什么味儿的吗?你不知道。” 说完勾搭着人就走了,苏呈音拉开窗户,扒着窗口看他,陈祈像是有感应一般,上楼梯前回头看了一眼,下战帖道:“中午放学别走!” 苏呈音当然不走。 暴雨下到中午还没有停歇之势,张缝想吃麻辣烫,跟着吴昊杭风里雨里去校外了,苏呈音弱小可爱又欢喜,被陈祈抱着格子本堵在座位里。 陈祈问:“想吃什么?早上就吃了两个花卷,是不是早就饿了?” 苏呈音拿过稿纸写:我跟着你吃。 于是陈祈打着苏呈音的伞,出去了没一会儿又回来,带着两桶泡面和两个口袋面包,这一顿午饭就在两人埋头吸溜面里草草对付过去。 吃完,陈祈收拾好残局,又从兜里掏出来两根棒棒糖递给苏呈音:“输给你的。” 苏呈音只拿了一根,意思很明显,陈祈把糖纸剥开,巧克力味的,含进嘴里又有浓郁的奶香,正好驱散泡面的味道,两人叼着棒棒糖心照不宣,开始头对头玩起五子棋来。 张缝和吴昊杭回来时,陈祈刚好连上五颗子,苏呈音找一处空白画了颗被闪电劈中的爱心。 张缝拆开果冻袋,一人三个全分了,他说:“输了?” 苏呈音点头,手里的果冻怎么都撕不开,那多出来的一小片纸还被他撕掉了,陈祈接过去,把手里已经撕好的换给他:“三局两胜,先睡会儿吧,下午再来一局。” 真实地感受到被宠爱,苏呈音顾不上是否自作多情,他急匆匆地叼着果冻小盒抓起笔:一起shui 8! 睡字难得写,他着急。 楼外雨声纷纷,教室里关了灯,一片昏暗。 被咬扁的棒棒糖糖棍没舍得扔掉,包进糖纸里暂且放进桌肚,苏呈音趴在桌上,不敢面朝陈祈,怕自己控制不住眼神里的肆意妄为,他只看着淋漓的雨帘,殊不知陈祈也在看,只是看着看着,目光便转到那一片柔软的头发上。 吴昊杭抑制自己回头的冲动,悄咪咪给张缝传纸条:缝,你怕不怕?! 又一次被问这个问题,张缝回了个问号过去,杭子很快传回来:苏跟他这么好,要好过你了,怕不怕? 张缝真想站起来打他,又深深地叹气:感情性质不一样,你莫要操心了,多问问你自己吧,傻X。 张缝把纸条扔过去,卷子往脑袋上一盖,再也不理吴昊杭,心累。 苏呈音被打铃声吵醒,吓得心跳声响在耳边,他呆愣地坐着,不知道陈祈什么时候走的,他睡得很好,梦里也在下雨。 老师进班了,开始板书,苏呈音还直直地望着桌前,半晌后嘴巴一抿,眼眶起了水雾。 那里放着三个已经撕好了开口的果冻。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谢谢!谁给我撕果冻我就爱谁 第17章 大雨让夜幕降临得比以往要早,晚自习前就已经湿淋淋地黑透了。 陈祈如约坐在苏呈音同桌的位置上,两人已经铺开了四张格子纸,眼看就要打上课铃了还没能分出胜负来,吴昊杭着急,冷不丁来一句:“你们为什么不在线上下?” 拿笔的两人登时一顿,和张缝一同直刷刷地看向他。 吴昊杭眨巴眨巴眼:“就像...欢乐斗地主那样,应该也有五子棋吧?” 是啊,怎么没想到呢? 铃声响起,同学们陆续归位。张缝点着头表扬他:“还是你机智,今晚回家了跟你下。” 苏呈音放下笔,陈祈也把画满了圆圈的纸都收起来夹进本子里,他轻笑一叹,说:“平局。” 苏呈音点头,他有点儿想要那几张纸,现在他的日记本里,继银河鸡蛋壳之后,又“标本”了一片破碎爱心,一根裹着糖衣的棒棒糖棍和四张果冻盒上的密封贴纸,像一个专注收藏的变态痴汉。 还有一袋巧克力夹心饼干放在家里一直没吃,要是哪天拆开了,苏呈音想,包装袋他肯定也舍不得扔掉。 一整堂晚自习分为三节,理综三科老师一定是约好了来轮他们的,课间都没有,要上厕所自己去,其余都不许动。 窗边投下来一片影子,苏呈音笔尖稍停,侧过脸就看见陈祈松松依靠在墙壁上。 他偷瞄一眼讲台,然后把稿纸往桌角上推,缓缓画出一个问号。 陈祈只微微扬了下下巴,示意他接着做题,不用管他。 监考老师站在旁边都从来没怕的,这时候有点犯怵,苏呈音默默地又写:不要看。 陈祈偏不,靠墙靠得更放松了。 苏呈音勉强算了两题,再偷瞟一眼讲台,又写:走开。 陈祈不走,连着两个课间他都被堵了,他终于把好奇问出口,女生说:“你要是答应了,我们这一年能在一起,之后你考大学离开,我们异地,我还能有动力好好学习,努力考去和你一样的地方。” 陈祈惊了:“那...那我不答应呢?” 女生甩甩信封,坦然道:“那有什么关系?我猜你也不会答应,可是我就是喜欢你啊,喜欢不说出口就浪费了,当然要来赌你。” 陈祈彻底服气,他不想再被堵,于是这节课间跑来找苏呈音玩儿---这么一个纯良无害的小哑巴,却逮到大佬现场解题,怎么能轻易说走就走。 张缝就坐在苏呈音前面,余光微动,也瞧见陈祈了,他一时无语,搞什么这是,隔着窗户欺负人?又回头看苏呈音,发觉被欺负的那个好像还挺高兴,正瞪着一双嗔怒的漂亮眼睛跟人眉目传情。 张缝觉得陈祈和他身边坐着的八成都是脑子有屎,狗屁不通。 陈祈还不一定,但他同桌是真的屎真的狗屁,若是真的钢管笔直的直男也就算了吧,可若不是...张缝斜眼看去,那就是妈的智障。 吴昊杭落下这题的最后一笔,一抬眼,被张缝凶狠的目光捅穿了,他自觉无辜,气音道:“怎么了?” 张缝也气音:“看你生气,狗屁不通。”骂完留个后脑勺给他。 直到打上课铃苏呈音才从陈祈的眼光里解脱,他往桌上趴去,脸蛋贴着试卷降降温,不一会儿又把脚踩到桌棱上。 他蹭到桌边,垂眸看看自己的脚踝,动了动,心想,好得也太快了...要不苦肉计...再崴一下? 放学时雨还未停,出教室的学生有些披着雨衣,苏呈音揣好一包纸巾,在陈祈来接他时扬了扬,陈祈笑道:“贴心。” 陈祈也穿着雨衣,他人高,雨衣也大,早上上学时苏呈 分卷阅读30 音就躲在里面抱紧了陈祈的腰,哪怕天崩地裂洪水来袭他都不带撒手的。 苏呈音怀着隐秘的心思期待了一整天,就为此时此刻。 坐上小电动被雨衣罩住之后,他的世界就只剩怀抱里的这个人,苏呈音满足地叹慰,当车子行到雨帘里,雨水还是会淋湿小腿,可胸膛和脸颊都紧紧贴在陈祈的后背上,温暖滚烫。 苏呈音想,没有比他更幸运、更幸福的暗恋了吧。 要不...自行车不买了,换成小电驴吧...可钱又不够。 陈祈骑得很慢,二十几的速度碾开水花,他松开一只手,探到腰上去拍拍苏呈音,“纸呢?” 就握在手心里,苏呈音麻溜儿地扯出一张塞给他,让他拿去擦眼睛。 用了两张纸后小电动驶进香樟小区,楼梯口里的一片昏黑被车灯照亮,一楼的声控灯是坏的,坏了好几年了,小区没物业,谁也不修。 苏呈音恋恋不舍地从雨衣下钻出来,没有风吹来都觉得有些冷。他做了个手语,陈祈看过许多次,是“注意安全”的意思。 他说:“天气预报说明天就不下雨了,但是操场都是水,应该不会做课间操的。” 苏呈音点头,也拿出手机打字。 陈祈继续说:“就算要做,你也别下来,再多等两天的。” 苏呈音:我打算明晚去买车。 陈祈看向他的脚踝,裤腿被卷到膝盖下,露出来的脚踝被灯光打照得惨白,那么纤细,还湿哒哒地挂满了水珠,他想了想,说:“那明晚我就和余宁言把车换回来了?” 苏呈音点点头,又把屏幕翻给他看,是小游戏对战平台,他问:晚上来不来? 陈祈笑道:“来。” 果然如天气预报所言,苏呈音昨晚还是伴着雨声入睡的,今早醒来已经晴空万里。 周六芯宇不用上学,但要上两个兴趣班,苏呈音刚准备出门的时候看他睡眼朦胧地从卫生间里出来,就把他招呼过来:等我七点半放学回来,你陪我一起去买自行车,好吗? 芯宇着急回笼,胡乱点头答应,苏呈音笑着把他放走,下楼的时候他在回忆自己有多久没睡过懒觉了? 一米七二的个头,要是以前多睡睡懒觉,不是说睡觉的时候最长身体么,那他现在怎么也能窜上一米七五吧? 陈祈嚼着口香糖等到他,顺手也给他一颗,苏呈音含进嘴里压到舌头下面,随后问:我还有长高的可能吗? 一大早上陈祈就被逗得开心,他说:“有啊,才十八,还有两年呢,你得多吃点。” 自从被说不比篮球重多少后,苏呈音已经有努力多吃了,他坐在车后座上,迎着雨后裹满了草木香的晨风看向陈祈的大长腿,他想,除了多吃,还得多运动才行。 余宁言不大舍得陈祈的自行车,蹬起来不比小电驴慢,主要是还帅还炫酷,他拿回钥匙的时候问:“他好全了?” 陈祈“嗯”了一声:“差不多了。” “第一和第二整日如胶似漆的日子结束了?” 陈祈瞅他,余宁言还在说:“再也没有抱他上楼载他回家的戏码了?” 陈祈笑骂了一声,扔出一句“今天课间你不在的时候,我看到有学弟给汪图塞情书”,扔完就跑,他只记得今晚苏呈音要去买车,忘记了车没买之前,他还是得要走回去。 陈祈跑来三班,没看到苏呈音,只看到张缝和吴昊杭两人的脑袋凑在一起讨论题目,他问:“苏呈音走了?” 张缝说:“走了,他说弟弟在家里等他,着急回去。” 吴昊杭也说:“要送他,他又不要,还原地给我们跳了三下表示他早没事儿了。” 陈祈在林荫路之前追上他,车子好比拦路虎横在他眼前,上来一张口就是:“跳三下。” 在张缝他们面前跳得毫无压力,在陈祈面前觉得羞耻到爆炸,苏呈音不动。 陈祈放过他,他垂下胳膊,冲他敞开身前的空间:“上来,我也没想到还得让你再硌一次。” 星星不如郊外银河那么璀璨,月亮弯成钩子钩得苏呈音心里好痒。 他仰头了片刻才收回目光,发顶时不时就会蹭到陈祈的下巴,他又垂下脑袋,垫着双手压在车把上。 陈祈唤他:“苏呈音。” 苏呈音恨不得“嗯”一声,也想开口唤回去,用他那一嗓子不招人听的声音唤他。 陈祈说:“十月的竞赛你报名了吗?” 苏呈音点头,指望着它赚钱呢,肯定报了。 “我也报了,到时候一起出发去省会啊,你们学校以往都是怎么安排的?” 苏呈音要掏手机,陈祈叫他别乱动:“我猜猜。” “包个车还是自己去?” 苏呈音比划“2”,表示第二个。 陈祈了然:“那住哪儿也是自己决定了?” 苏呈音点头,在车子从T字路口右转的时候抓紧手指,他在抑制自己贪婪的念头。 陈祈就是来克他的,直到车子停稳,苏呈音捂着硌疼的屁股跳下来,陈祈才说:“初来乍到,前辈你带带我。” 还不待苏呈音回答,头顶一声大喊,芯宇趴在阳台窗边:“哥哥!你是来接我的吗?” 陈祈替他回:“是。” 芯宇又叫:“那你别上来了,我马上就下来!”一叫完小脑袋就没影了。 陈祈看回苏呈音,得逞地坏笑到:“帮你答话,作为答谢你就答应吧?” 苏呈音快激动死了,他从现在这一刻就要开始乞求酒店只有大床房。 芯宇颠颠儿地跑下来,对着陈祈的自行车就和那三个小学生一样,“哇!好赞啊!”转头就去拉苏呈音,“哥,你也买这种吗?” 苏呈音连连摇头,这车一看就不是三百以内能买到的。 陈祈决定不能再馋这孩子,他准备走了,昨天下雨没打球,手痒,要回去和余宁言打会儿球,他说:“明天上午我去看我姥爷,直接就从医院那边去学校。” 苏呈音比了个“OK”。 芯宇牵着苏呈音,看陈祈一眨眼就没了身影,他羡慕坏了:“哥哥,我们不能买那个车吗?我好想要啊!” 苏呈音揉揉他小手,打字到:等你上高中了,哥哥给你买。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 第18章 竞赛在十月国庆之后,可怜只有一天假,假后就是每月月初的惯例月考。 “我们班同学都在打赌,赌我这回能不能篡位成功。” 早晨的风,温柔的光,飘落的黄叶,吹起的刘海儿,还有围着自己边骑边打转儿的人。 以前,早起对苏呈音来说不算是难事,现在更充满了期待---朝思暮想的心上人会在路口等着自己一起去上学。 “你说我能成功吗?”陈祈的车 分卷阅读31 蹬起来很快,踩一下等于苏呈音踩两三下,他就以苏呈音为中心,S形或O形慢慢地骑,“你要不要也和我赌一发?” 苏呈音当然要,他笑起来,在陈祈又贴近自己的时候伸出手去,一把抓在陈祈的车把上,让他带着自己在笔直的林荫路上迎风向前。 陈祈不按常理出牌,他赌自己考不过苏呈音,张缝怎么想怎么觉得有诈:“他要是故意写错两题那他不就赌赢了么?这事儿主动权在他那里啊。” 吴昊杭虚空一握拳:“诶,非也,我们苏呈音还不是可以故意写错几题。” 张缝翻他白眼,又转头问苏呈音:“关键是赌注,你们赌什么了?赢了输了会咋样?” 苏呈音拿稿纸写:他要是shu了,他给我写情书。 边写边羞得咬紧了嘴唇,吴昊杭“卧槽”了一声以表震惊,苏呈音赶忙解释:因为我没收到过情书嘛。 张缝叫他大名:“苏呈音,请你务必不要放水,冲着满分使劲儿考!” 苏呈音真想一拍大腿说“不谋而合”,好歹稳住了,他又写:我shu了,我送他回家7天。 吴昊杭接话道:“因为之前都是他送你?就是脚崴了那段时间?” 苏呈音点头,他扛不住这番心潮澎湃,赶忙把稿纸折了几折塞进桌肚里。 上课上到一半,张缝的微信震到他:不亏,怎么都不亏。 苏呈音情不自禁地扬起嘴角:谁说不是啊啊啊! 缝缝:你告白吧,我觉得你能成功。 SCY:不行。 SCY:不行的。 吴昊杭看老师已经往这边儿瞅了好几眼了,于是胳膊肘一碰张缝,故意轻咳一声。 张缝握住手机坐好,装了三秒钟听讲的样子,又埋头打字:人生得意须尽欢。 SCY:告白出口,欢到尽头。 张缝没忍住一笑,把老师笑来了,点他名起来回答问题,吴昊杭袖手旁观,等着看他出洋相,结果老三就是老三,晃神照样能答对。 坐下后,吴昊杭凑来小声问:“跟谁玩儿呢?” 张缝偏头看他,真是满心窝火气,说:“我没少帮女生转手情书给你吧?是不是该要点儿回报啊?” 吴昊杭提防道:“不然你就告诉我妈?你还真是妻...竹马管严吗?” 张缝想打爆他的智障狗头:“这样,这次月考咱们俩也来比一比,我赢了,你写封情书给我,不少于800字,怎么样?” 吴昊杭沉默须臾,说:“我随便拆一封,改个开头称呼和结尾落款再给你,成不?” “... ...”张缝忍住了一麻袋的脏话,陡然又怒了,“随便拆一封?你他妈还留着那些情书吗?” 张缝和吴昊杭开启了冷战。 苏呈音就坐在他们俩后面,心怀怜悯地看吴昊杭挨了一整天的骂,骂也没骂出花样,就一个字儿---滚。 吴昊杭好委屈,找苏呈音救命:“他从来没跟我闹过这么长时间的别扭,我试卷都写不进去。” 苏呈音刚铺好稿纸准备提笔提点一两句这个愚笨的人,张缝就猛地半回过身盯住他,登时把他吓得笔一丢,站起来跑去走廊看月亮。 不知道陈祈在做什么,和同学聊天说笑,还是会为了考过他连课间也不浪费,抓紧多写几道题? 月亮高悬,风也舒服,苏呈音决定去操场上跑一圈,为了他多多运动长个子的目标。 陈祈在操场上打篮球,余宁言总来撞他,他笑骂道:“够给力,古代抢亲的都你这样的吧?” 余宁言回敬他:“那可不是,一抢一个准儿,哪家姑娘跑得了?” 陈祈扎他心:“汪家姑娘。” 说完快速带球转身,从余宁言后方传球给队友,他不认识那个人,只是为了把球脱手而已,他用袖口抹了把脸:“你们玩儿,我去跑一圈。” 余宁言望着他背影喊:“打不过就跑,真好汉!” 陈祈听见了,回过身边退边答:“当不起,就一混混!” 混混跑到苏呈音身边,把苏呈音吓了一跳,他说:“明天就考试了,班主任找我谈话来着。” 苏呈音跑得慢,额上泌出细细的汗珠,反着月色把他衬的愈发莹白。 “他说他对班里的打赌略有耳闻,叫我不要有压力,争取第一保持第二。”陈祈似是玩笑,感叹道,“不行啊,我压力好大,所以为了放松心情,我上节晚自习看了个恐怖片,我讲给你听啊。” 苏呈音怒视他,满眼都在说:你不是知道我胆子特别小吗? 陈祈俨然就是个混混样儿:“是泰国的电影,叫,那女生被陷害后阴魂...哎,你别跑啊。” 苏呈音一溜烟儿跑出跑道,朝着明亮的教学楼跑去,他哼哧哼哧的,可惜要不了几步就被陈祈追上,苏呈音停下来,弯腰撑着膝盖,盯着陈祈的鞋子骂他。 陈祈在轻笑,又突然屏住了呼吸,他蹲下/身,在嘈杂的连廊里紧紧凑到苏呈音的身边,苏呈音就抬起眼睛看着他,继续骂他。 陈祈浑然不觉那双眼里的声讨,他轻声说:“我...我听到你的声音了。” 苏呈音一愣,慢慢直起身子。 陈祈也站起来,手不知道往哪里放,他看着苏呈音微张的嘴唇,说:“你在喘,我听见你喘气的声音了。” 苏呈音抿紧了嘴唇,悄悄咽下一口口水,只剩胸前一起一伏。 陈祈别开目光,可又忍不住勾起笑来,他重新看回苏呈音,说:“挺苏的。” ---苏呈音,你的声音是不是也苏苏的呢? ---挺苏的。 苏呈音无声地呜咽着趴到书桌上,手臂抱头,一副要把自己闷死的样子。 陈祈真的快把他撩死了啊,啊啊啊。 苏呈音浑身都难受,脸还埋着,探出一手往桌角摸去,摸到水瓶拿过来,慢吞吞地喝了一口,却活像喝了烈性春/药,比刚刚更难受了。 想要他的怀抱,他的后背。再抱着他,再背着他。 苏呈音垂下眼,看到试卷上还剩两道大题,可这两道大题之前的题目他已经都忘记了... 这怎么行?高三备考生,成天怀春不念书,早晚要完蛋。 苏呈音一抹嘴,拿过稿纸:缝,救救我。 张缝被踢了凳子,回过头,接到小纸条。吴昊杭也看到了,恨不得中途插一脚来个三方会谈,可惜。 张缝:佛说,早死早超生。 看来还生气呢,醋劲儿够大,苏呈音幸灾乐祸地写:吃醋缝,你为啥不跟他告白啊,你们竹马竹马,你们这么好这么恩爱。 张缝:傻音音,万一他说这是竹马兄弟情,那岂不是连同桌都没得坐?就是有那么一种直男,gay里gay气,气死个人。 苏呈音:好气 分卷阅读32 ,陈祈也好gay,我想挖开他的心脏! 张缝看着这句话差点笑出声儿,写到:且看他如何给你写情书,太期待了。 苏呈音不复己望,月考后第三天出成绩,这回陈祈没等着年级排名下来,他直接就趴窗口上问苏呈音总分。 五分,还是和上次一样,苏呈音比陈祈高五分。 陈祈一捶窗框,笑叹道:“行,行吧。” 苏呈音没那本事能抑制住眼神里的期盼,叫陈祈看了个光光,陈祈说:“那什么先等会儿,你把你各科分数给我。” 英语差了一分,语文差了四分,于是苏呈音的语文试卷被陈祈劫走了,说要好好研究一番。 正好四班这节课是语文课,余宁言看着这一张漂亮的答卷爱不释手:“这要是我的卷子...这要是...哎,这要是就好了。” 吸取上次的教训,这一回陈祈着重注意把字写得规矩清楚,能不连笔就不连,果然没再扣卷面分。他对比了一番,主要是差在了作文上。 作文是全命题---。按照惯常思想,大多会写父母、老师、军人、环卫工等,再者热心陌生人,古今中外历史名人几乎没人下笔,难写,但苏呈音写了,写的是一篇夜游,。 说起东坡先生,大抵都会说这是一个疏狂豪放的浪漫之人,诚然可爱至极。在此篇里,在元丰六年十月十二日夜,他的可爱无须任何延伸意义,无须再裹挟其余褒奖。 欲解衣入睡,发觉月色蔓进窗帷,便满心欢喜地生出夜游兴致,向来对月色之美毫无抵抗之法。 无人同赏,甚是寂寞,于是去寻张怀民,未曾一同赏月的友人,不可算是友人。 看月光如水,看树影如藻,却又自嘲清闲,可闲后仍要记文,记下此番清闲。 苏呈音写:可爱到无法言喻。 陈祈读完通篇,恰好听见语文老师在上面说此番作文唯有三班的苏呈音别具一格,他笑笑,桌上卷子一声轻响,被余宁言拽走了:“给我膜拜一哈子。” 陈祈由他去了,伸手捏起一支签字笔,随意地把玩在指尖上旋转,垂着目光不知所想。 午休时,苏呈音趴在桌上打盹儿,醒来后发现试卷已经被归还,折得规规整整,之间露出一角羞涩的粉红色。 苏呈音一直忍耐到上课才悄悄拆开,他不想被张缝打扰,不想被吴昊杭、被任何可能看见它的同学打扰。 信封里有一张格子纸,格子上画满了红蓝的圆圈圈。 翻过来,干净的背面上有三行字: 苏呈音: 你也可爱到无法言喻。 陈祈。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谢谢! 第19章 张缝已经两天没有给吴昊杭好脸色看了,连他自己都觉得好矫情,一面自省不至于不至于的,快顺着台阶下跟他说说话,一面就是满心窝火,恨不得往死里面呛他。 苏呈音恹恹地背着英语单词,抬眼看吴昊杭好声好气地给张缝剥煮鸡蛋,心里一叹,又嫉又羡,想着缝缝要是还闹脾气不吃,他就要拍案而起为杭子声讨直接把蛋塞他嘴里去! 张缝不吃,拿一双冷漠的眼神看杀吴昊杭,吴昊杭宁死不屈,把温热光滑的蛋凑近贴到张缝唇上去:“求你了,你要饿着肚子跟我生气吗?” 苏呈音愤然起身,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一个小哑巴还是不要插手人家小两口闹别扭了,于是一秒转身出教室。 他站在走廊上,又趴到走廊边,枕着脑袋昏昏欲睡。 这两天晚上苏呈音睡得都不好,拿着笔的时候没有感觉,钻进被窝后脑袋终于得以休息时,全身每一寸皮肤都在饥/渴地催他去寻找拥抱,想要被触碰,想要被抚摸、被揉捏、被蹂躏。 明明已经很困了,但模模糊糊不甚强烈的欲望就像一簇小火苗,撩着微弱却又无法扑灭的火舌从尾巴根一路燃到心尖尖,像润不到水的唇,抓不到的痒,像怎样都到不了的高/潮。 要裹紧被子,让后背被紧贴着,还要抱住枕头才能舒服些。苏呈音做梦了,梦里他慵懒地舒展着四肢,那个人把他背到背上,踩着星垂漫天的黑夜哄他好睡。 真不愿醒过来,早起变成了矛盾的难事,梦里有他,梦醒也有他,他都想要。 苏呈音啊苏呈音,你是玩儿得寸进尺贪婪无度的一把好手。 苏呈音吾日三省吾身,屁用没有。 他闭眼听风吹,听走廊来往的脚步和笑闹,又听见陈祈的声音在唤他,他睁开眼,翻过身子仰头朝楼上看,看见陈祈笑着问他:“要吃薄荷糖吗?” 糖还没吃进嘴里苏呈音就感觉好甜,他点点头,陈祈的脑袋就缩回去了,只几秒钟,苏呈音转向楼梯间,看着陈祈一步两三阶跳下来,跑到他面前。 陈祈摊开手心:“正好家里昨天买,我早上揣了几颗。” 有两颗,苏呈音都收入囊中,他心里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先吃一颗,还有一颗是逃不过被标本的命运了---就这么点出息。 “这两天看你精神都不太好,怎么了?” 困的。苏呈音拿出手机打字:噩梦连连。 陈祈信以为真,安抚到:“梦都是反的,别怕。” 回到教室,苏呈音有点能理解为什么张缝会这么生气了,他看这人终于顺阶而下,抱着吴昊杭买的豆腐脑一边吸溜一边说不好喝,惯得他,就是有这么一种直男,暂且假设是直男吧,gay得让人发慌,对你好到让你分不清这样的相处到底是暧昧还是自作多情,先动心的先陷进困扰,困扰在甜蜜里惹是生非,叫人抓狂。 苏呈音嘎嘣咬碎了薄荷糖,想,张缝可以无所顾忌地炸毛,可他却不行,而且陈祈这么好,没有十几快二十年的竹马情谊垫底就能对他这么好,他哪里舍得惹是生非。 明天竞赛,下午苏呈音不上课,要出发去省会的考场。 中午他一回家就闻见满屋子飘香,苏秋按照惯例给他做了他最爱吃的香芋扣肉,还有一碗水嫩嫩的蒸鸡蛋羹。 苏呈音放下书包,芯宇大呼小叫地扑进他怀里:“哥哥你回来啦!下午就要走了是吗?” 苏呈音卯足了劲儿卡着他的咯吱窝把他抱起来,举高高是不能举高高了,芯宇小腿一勾,勾到苏呈音的腰上:“哥,我想吃寿司,我能吃到嘛?” 上回是披萨,这回是寿司,苏呈音腾出一手托住他屁股,胳膊都打颤,他赶忙走到沙发边把芯宇摔进去,芯宇缠着他不放,撒娇追问到:“能吗能吗?” 苏呈音笑着揉他脑袋,他这个做哥哥的,在弟弟眼里可能就是一张通向美食广场的餐票吧。 饭后苏呈音收拾行李,竞赛有两天,要带两身换洗的衣服,酒店 分卷阅读33 ...就算他天天祈求酒店只剩大床房,可现实明摆地告诉他那是痴心妄想。 还有一袋总也没舍得吃的巧克力夹心饼干,要不要带着呢?被陈祈看到会不会笑话他? 苏秋轻轻叩门进来,苏呈音手腕一动,把饼干塞进了背包里,芯宇越过他妈妈一股脑扑进苏呈音怀里,嘴上还在念叨寿司和豚骨拉面。 苏秋给他发了五百元的红包:“住好一点的酒店,别找那种只亮着‘住宿’两字儿的牌子的小旮旯,不安全。” 苏呈音点头,这也是临行前的惯例叮嘱。 “也别去吃街边摊,大排档,把肚子吃坏了,也没个人照顾你。” 苏呈音偷偷摸摸地嘀咕,有啊,这回有了,陈祈早几天就在网上订了一套标准间,连着车票也是一起买的,连坐,同行的另两个同学其中有一个还是他们班的,都没这待遇。 芯宇听啥都想要,嚷着“我也想要住酒店,我都没住过酒店”,苏秋不理他,又帮苏呈音把睡衣叠好,这身睡衣有两三年了,洗的发白,领口都宽松了,她一笑,说:“等你考完回来,带你去买身衣服。” 陈祈也背了个背包,比平时上学背的要大一些,校服也换成了自己的衣服,白T黑裤白球鞋,把苏呈音迷成了痴汉。 还参加什么竞赛,选美去得了。 苏呈音晕晕乎乎地跟着陈祈到车站,检票上车后遇见了另两个同学,就坐在他们对面,标准三好学生,车子平稳地一动起来,他们就掏出试卷和笔,占满了那个放泡面的小桌子埋头苦写。 苏呈音靠窗坐,一旁陈祈一刻不停地在玩儿手机,于是他干巴巴地望了会儿风景倒退后也拿出手机:缝,我出发了。 缝缝:嗷,我翻译一哈---缝,我私奔了。 苏呈音忍笑 :只开两个小时,我们四点钟就能到了,到了以后,下午和晚上还有那么多时间,你说干什么好啊? 缝缝:干啊。 苏呈音盯着这两字慢慢会过意来,还不待删除这条黄色消息,对面又来。 缝缝:干音音啊。 缝缝:总不可能你干他吧? 苏呈音心脏乱跳,直接清空了聊天记录,还不待他琢磨怎么怼回去,陈祈就凑过来问到:“喏,你看一下,想看哪个?” 屏幕上是热映电影,苏呈音接过手机,陈祈说:“到酒店差不多四点半,我们休息一会儿,然后出来吃饭,吃完饭去看个电影,九点钟左右回去,你觉得好吗?” 回去后洗完澡,再配上张缝说的“干”,简直好到完美。 指尖划在屏幕上,苏呈音选了两个电影,把最终决定权还是留给陈祈,陈祈笑道:“那今晚看这个,明天再去看那个,怎么样?” 对面两位同学一致抬头,四班的说:“陈祈,你是去约会的吧?” 陈祈头都没抬:“玩一玩,竞赛是顺带的,你们要一起来吗?” 两位同学又一致朝苏呈音看去,苏呈音无辜眨眼,内心疯狂咆哮“不许来!!” 动车飞驰,陈祈拿出一副耳机:“要看动漫吗?” 就是当时和张缝一起看的五分钟一集的搞笑动漫,出了几百集,苏呈音戴好耳机,和陈祈肩膀挨在一起笑到岔气。 所谓玩物丧志,对面两个苦读的同学以光速被引诱,四班的扒着小桌,说:“陈祈,我也想看。”另一个更干脆,把试卷收拾起来,腾出位置给陈祈放手机。 于是开着外响,四个脑袋凑一块“哈哈哈”了两钟头。 到了酒店,苏呈音给苏秋、张缝发消息,跟张缝说:远在鸢兰的你还在上课,住在酒店的我准备去吃饭看电影。 缝缝:约会? SCY:约会!有生之年第一次约会! 缝缝:注意安全。 SCY:好的![献上玫瑰花,干了这杯葡萄酒,我们永远是朋友.gif] 缝缝:... ...注意安全!当心你屁股疼,明天发烧,看你考啥。 SCY:你这个恶魔! 陈祈看他坐在沙发上咧嘴傻笑,一扫早晨的萎靡不振,他说:“还可以吗,这里?” 可以的,比以前自己一个人住的都要好,地毯厚实,窗帘厚实,单人床也有一米五,而且屁股下面的这个直角沙发,苏呈音仰躺上去,舒服,他抬起胳膊给陈祈点了个赞。 陈祈被逗笑,也走过来站在落地窗前:“那天不是找你要身份证定酒店和买车票么?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苏呈音坐起来,努努嘴。 陈祈把自己的身份证拿给他,不如苏呈音所想是老乡,接着在那排证件号里发现了蹊跷,陈祈比他大一天。 “休息好了吗?”陈祈居高临下,拿回了身份证,他笑道:“走啊,祈哥带你出去浪。” 作者有话说: 感谢! 第20章 约会流程走了一遭,九点半两个人从外面浪完回来,火锅好吃电影好看,两个人都心满意足。 金秋十月的夜风吹起来有一点儿凉,苏呈音把窗子打开,让风吹鼓窗帘,他又盘腿坐到地毯上,身前的直角沙发上摊开他的日记本,他要趁着陈祈在浴室里冲澡的空挡赶紧写几笔。 房间里的灯不像教室的白炽灯,散发着温柔的暖黄色,苏呈音扭过头看向淋淋水声处,心猿意马,一个字儿都写不下去。 嘴里还含着一颗薄荷糖,他从电影院里出来时眼睛憋的通红,噢这该死的煽情,这该死的意难平!于是陈祈剥糖给他吃安慰他,糖是他们一起去吃火锅主题餐厅时赠送的,钥匙扣一合体,吃饱饱,打七折。 苏呈音满嘴风凉,满心火热,他终于动笔:音,稳住,当心乐极生悲! 陈祈湿淋淋地出来,脑袋上搭着毛巾,他不甚计较地就穿着酒店的浴袍:“我好了。” 边擦着头发边走过来,看见苏呈音趴这写数学卷呢,顿时失笑道:“活该我考不过你。” 哪跟哪儿,还不是为了稳住心态才做试卷的,苏呈音放下笔,扭身从背包里拿出他的睡衣抱住,仰头看向陈祈,用眼神告诉他“我这就去洗”。 陈祈想,这也...太乖了。 浴室的磨砂玻璃门关紧时,毛非的视频打过来了,算起来这人安生了快一个多星期,陈祈今晚心情格外好,遂没切换到语音去,直接接起来了:“今天你们下课也挺早,刚十点。” 毛非惊到:“你为什么,为...为什么一副在开房的样子?” 陈祈站到窗前去看车水马龙的夜景,说:“我就是在开房,在酒店里。我明天要参加竞赛。” 毛非这才“哦”到:“我想起来了,也不能怪我,我最近...我最近比较忙,那什么...” 陈祈的视线落回屏幕里,看对面的人吞吞吐吐满 分卷阅读34 面纠结,催到:“没脸没皮的话你说过太多,我已经免疫了,把措辞免了吧。” “那行,既然你都这么爽快了,”毛非正色道,“哥,我们画室来了个好对我胃口的帅哥,然后我...你猜猜我勾搭成功了没有?” 就知道,陈祈说:“要是没成功,这会儿你该聊天的是他不是我。” 毛非打了个响指,脆响:“我特开心!但是吧,一看到你就没那么开心了,搞定你这种具有挑战性的才能获得巨大的快感。” 陈祈一笑,继续看夜景:“你没戏。” “那你...哥,那你到底喜欢什么样子的,你说,你说了我可以装!” “我喜欢乖的,喜欢可爱的,不吵不闹不作的。” 毛非从床上一跃而起:“我不乖吗?不可爱吗?不...” 陈祈冷酷无情:“你不。” 毛非被哽得哑口无言,看陈祈笑得那么坏,真是邪气又勾人,毛非骂他:“你早晚...!!” 苏呈音就卡在这个点儿入境了,陈祈回过头,看他也把毛巾搭在脑袋上,露着一张被熏的水红的脸蛋,奶黄色的天线宝宝睡衣挂在纤瘦的身子上,他立马扣住手机:“我在和毛非视频。” 苏呈音红唇微启,无声地“啊”了一声后赶忙跑到沙发这边,又示意陈祈继续,不用管他。 毛非已经挂断了视频,他怕自己反应过来后大呼小叫,于是发了连串文字轰炸陈祈“金屋藏娇”,陈祈回他:一起竞赛。 非非:我不听我不听,你藏的是那个小哑巴吗? 不等陈祈回答,毛非又把视频打过来,意图十分明显,陈祈犹豫着问苏呈音:“要跟他打个招呼吗?” 苏呈音对毛非有些莫名的、隐秘的敌意,这个人和他喜欢的人同寝两年,分开了还总是视频,好在意。 可陈祈眨眼间又变卦,走过来隔着毛巾揉了一把苏呈音的头发,顺带把视频切换成语音:“睡了,明天要早起。” 说完就挂断,在把手机静音往床上一丢,不管了。 苏呈音一愣一愣的,他捧着自己的头发心不在焉地擦,拿一双又软又疑惑的眼神望着陈祈,像楼底下的流浪猫撒娇讨食时可劲儿蹭人一般,他恨不得也伸伸脖子把脑瓜顶往陈祈手心里蹭。 陈祈解释了一句这人话痨,讲起来没完的,就从衣柜里找出吹风机招呼苏呈音去吹,两人挨个把自己吹得柔软又蓬松,吹风机一停,屋子里陡然从嗡嗡嗡变作寂静无声,只余窗口的白纱被风撩起曼妙的长尾,空气又潮又暧昧,有些无措。 苏呈音从镜子里看陈祈,喉结悄悄滚动,咽下一口,他匆匆回过身,忍住慌乱做了一串手语,陈祈的眼神也从专注渐变为带笑的迷茫,他猜到:“是...在问我要睡了吗?” 苏呈音摇摇头,陈祈关掉卫生间的灯,两人回到沙发前,苏呈音盘腿坐下,拿起笔直接在试卷上写到:要做吗? 陈祈没吭声,苏呈音后知后觉,脸蛋烧得通红,他补充到:卷子。 陈祈也盘腿挨着他坐下,低低地闷笑了一声才说:“这是你自己的卷子?” 苏呈音点头,又写:nan。 陈祈来了兴趣:“那一起做吧。” 陈祈所谓的一起做和苏呈音想象中的不一样,这份试卷已经做到了大题,他刚写一个“解”字,陈祈就提笔把计算过程的第一步写上,写完不动,说:“你接着。” 苏呈音就接着写第二步,再换到陈祈写第三步,直到这一问解完。 陈祈说:“比我描字帖还管用,跟着你往下写,字写大一点儿都看着不顺眼。” 苏呈音没理他,他的大脑和他的心脏已经神魂不一,已经无法共振了,这样子做题,时时刻刻被对方牵制思路,又时时刻刻需要思维的同一,这不就是...灵魂交融? 苏呈音被自己羞耻地要双手掩面,收一收,快收一收,脑补过度真的要不得。 夜风愈发凉,苏呈音打了个喷嚏,他揉揉鼻子,有些困了,陈祈就像什么都知道一样,在他落笔的时候没再写计算,而是写到:困了么? 苏呈音暂且被撩免疫了,他回,心里揣着撒娇:困,>0<。 陈祈被逗笑,“那就睡吧。”说着也在下面跟着画了个 >0<。 窗户关小了一半,屋里只留几盏昏暗的小地灯,苏呈音钻进被窝里来回滚了两圈,让薄被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着两眼睛去找陈祈,看他脱掉了浴袍,赤裸的上身线条那么好看,再往下... 苏呈音“嗷”一呜咽把眼睛蒙上了,他没敢往下看,怕自己眼神太过嚣张,被抓个非礼现行岂不是要完蛋! 陈祈也躺好了,他定好闹钟,说,“你手机在...”却又莞尔道,“喂,你闷着自己干什么?” 苏呈音这才把脑袋露出来,看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在一闪一闪,是苏秋和张缝。 缝缝:音音被干了吗? SCY:干了。 苏呈音偷瞄一眼陈祈,看他也在玩手机,遂咬着嘴唇放肆到:灵交。 缝缝:... ...你容我去搜一下灵交是个什么姿势。 SCY:回来! SCY:就是灵魂交融,用思维那什么,你一步我一步,懂吗? 缝缝:... ...苏呈音,你怕不是已经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彻底傻了。 缝缝:胡思乱想,睡觉! 苏呈音不服气地撅起嘴:睡就睡,凶什么嘛。 又点进与陈祈的对话框:晚安。 陈祈秒回他:晚安。 前两天都没能睡好,苏呈音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脑袋陷在软软厚厚的枕头里,身子也没有泛起饥/渴,不论梦里还是梦外,想要的人都在身边,所以今晚肯定会睡得很安心。 夜半星光明灭,陈祈被一声哀过一声的哼唧吵醒,他迷迷糊糊地翻过身,就在意识又要沉下去的时候再次听见了哼唧,他勉强睁开眼,眼睛适应了一会儿黑暗才发现苏呈音不见了。 陈祈愣了一瞬,猛地清醒,他伸手点亮床头灯,看见苏呈音的枕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拖进被子里紧紧抱住,黑乎乎的脑袋被枕头遮挡,这才没让陈祈看见,想到早上时苏呈音告诉他最近噩梦连连,他松下一口气,掀开被子,一面踩下床一面轻唤道:“苏呈音。” 半张脸都埋在了枕头里,陈祈侧身坐到他的床边,看他皱紧了眉头,额头上泌出的细汗黏住刘海儿,嗓子里泄出可怜至极的呜咽,陈祈心疼得不得了,他轻轻握住苏呈音的肩膀:“苏呈音,醒一醒。” 轻晃的动作让苏呈音更加抱紧了枕头,陈祈焦心不已,掀开他的被子把他放平,一边唤他一边尝试着去扯他的枕头,呜咽越发急促,颤抖的眼睫润满了水珠,很快就从紧 分卷阅读35 闭的眼角淌下来,陈祈伏下/身好声地哄他好乖,就在决定放弃拿走枕头的时候,听见悲伤至极的苏呈音哑声求到:“别走。” 陈祈彻底顿住了。 他以为是幻听,肯定是幻听,那么粗糙,像砂纸打磨的声音,肯定是... “呜...不要走...” 陈祈不可置信,他盯住沉在梦魇中的人,几度张口却失去语言,他舔舔唇,震惊过后是有点儿难以言说的焦躁。 不容他多想,苏呈音难过的眼泪沾湿头发又染湿床单,陈祈蹙紧眉心,这回不复之前的温柔,像是在撒气,那种被欺骗的荒唐感让他感觉很难受,他强势地拿走枕头,捧着苏呈音湿乎乎的脸蛋画圈揉:“醒醒,好乖,醒过来就好了。” 苏呈音渐渐停止呜咽,睁开眼时眼里的悲伤浓郁到漫出来,他胸口剧烈的起伏,张着口,茫然地唇语到:“我... ...” 陈祈与他对视,按捺着心里急切的追问,伸手扯了两张纸巾帮他擦眼泪:“没事,做噩梦了,没事的。” 眼泪还停不住,苏呈音瘫软在床上,却有些想要笑,睡前太幸福,让他忍不住想念起苏春,于是便梦见了,梦里的苏春温柔善良,在要带他回家的那一年给他买了一个小书包。 天蓝色的,上面有小动物图案,苏春献宝一样用“噔噔噔”做伴奏,把小书包从背后拿出来呈给苏呈音:“我的音音就要上小学啦,这是妈妈给你的礼物,喜欢吗?” 当然喜欢,苏呈音视小书包为大宝贝,走哪儿都要背着,于是在过年回家的时候,苏春把她的日记本放进书包里:“要替妈妈好好保管,本子和音音,都是妈妈的宝贝。” 可是苏春却走了,留下她的两个宝贝走得头也不回,苏呈音奋力地抱紧她,任他哭喊任他乞求都无能为力。 陈祈担忧地问:“不哭了...还好吗?缓过来了吗?” 苏呈音狼狈而胡乱地点点头,却又涌出一大片泪水,他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捉到陈祈的手腕上,太想要了,依赖和拥抱,太想要了。 他哽咽着,嘴唇颤抖,唇语到:抱我睡。 不等陈祈反应,他用目光央求到:抱我睡,求你了。 陈祈满是叹息,又扯过几张纸巾为他擦泪,苏呈音以为他没看懂自己的唇语,就想要扭动沉痛又乏力的身子去拿手机,却被陈祈按住了胳膊。 “不哭了,”陈祈站起身,一手抄膝弯一手揽住他的后背,“不哭了,抱你睡。” 腾起身的刹那苏呈音闭起眼,他实在没法面对。 趁人之危,苦肉计,一而再再而三,没脸没皮,不知羞耻... 苏呈音在心里数落自己可能被贴上的标签,对自己失望至极,他想,自己太坏了,等明天起来了,要好好跟陈祈道歉。 作者有话说: 感谢! 第21章 一言难尽,陈祈第一次深刻体会到这个成语背后所蕴含的意义。 苏呈音站在他面前,特别郑重地在跟他道歉,是他曾经受过的九十度弯腰鞠躬,苏呈音就差拿纸板写上“我有罪”挂到脖子上以表诚恳了。 陈祈抓抓脑袋,看着他黑乎乎的后脑勺忍了又忍,没把堵在心里的那一句疑问说出口。 早晨闹钟响起时,陈祈捞过来关掉,窝在怀里的人一点儿没有被吵到,匀着呼吸睡得沉沉,他小心翼翼地捏起他一簇发梢在手指间揉搓,那么软。 他会说话的,他不是小哑巴,即使声音沙哑粗糙,可他是会说话的啊! 陈祈终于后知后觉地高兴起来,他庆幸昨晚苏呈音一沾到枕头就睡得没了知觉,让他没能追问没能质问下去。 他会说话的,陈祈忍不住各种猜想,忍不住想要关心,可是...为什么? 陈祈揽着他肩膀把他捞起来,问:“之后睡得好么?” 苏呈音目光闪躲,后半夜睡得温暖且无梦,特别舒服,他重重地点点头。 “睡得好就行,也不用这么感谢我,让我又想起第一回 遇见你那次,你也这么行大礼。” 被误会了,苏呈音想,他犹豫了一瞬,还是拿出手机打字:我不是在谢谢你,是在道歉,我在你面前丢人丢过那么多次,每次都麻烦--- 陈祈看到这儿就把手伸过来遮住屏幕,他笑道:“那请我过早吧,这一趟什么都AA,就这顿早饭你来请我好了,怎么样?” 两人除开周日早晨不上学外,天天一起过早,彼此喜欢吃什么绝不吃什么都一清二楚,被宽慰和被宠爱的感觉让苏呈音心里泛酸,他转身拿起背包:你敞开了吃! 竞赛考试为期两天,今天上午一场下午一场,明天上午一场后就结束,苏呈音和陈祈不在同一考场里,但也隔得不远,只相距一条露天走廊,所以下午考完后,陈祈一出教室就毫不费力地看见苏呈音站在走廊中间,应该是遇见老同学了,在和一个男生聊天。 戴佳目光炯炯地打量苏呈音,他说:“你比初中长高了不少,也比初中更好看了。” 苏呈音皮笑肉不笑。 戴佳不在意,扬扬下巴示意苏呈音握着的手机:“怎么联系方式全都换了?该不是避开我?” 苏呈音打字:是啊。 戴佳轻笑起来,“喂”道:“绝情,那得亏我高中不是在鸢兰读的,不然你换号有什么用?我还不是可以去找你?” 苏呈音:谢谢你没来。 突然地,戴佳一把抢过苏呈音的手机,按了几下又快速还回去,随后把胳膊肘搭在栏杆上,歪着脑袋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没想到初中的学渣小霸王也能来参加竞赛吧?两年高中你都不知道我过得什么苦日子。” 苏呈音没看到有新的好友,懒于跟他计较,他的耐心快要耗尽,在望见陈祈站在不远处等着他时更是半秒不想再多叙旧,他收起手机,迈开腿就要走。 戴佳站直身子虚虚拦了一下,说:“现在还有人欺负你么?” 苏呈音看着他,戴佳继续道:“要是还有人欺负你,老规矩,打个啵儿,我帮你揍回去啊。” 苏呈音抿紧唇,怒火中烧,眼神里飞出刀子一刀刀全都命中戴佳,可这人脸皮厚,他撇嘴耍无赖:“你现在去哪儿?晚上一块吃个饭?” 苏呈音早就知道他是个什么恶劣德行,亏他还想着留点颜面应付一下这出乎意料的偶遇,真是人善被人欺,苏呈音直接绕开他要走,晚上一块吃个饭?吃得下去吗?上一盘菜往他脸上扣一盘。 当初和苏秋商量着想上跆拳道班的,苏秋舍不得那份钱,拿去给芯宇报了个画画还是啥兴趣班,太可惜了,苏呈音想,就应该坚持一下的,到时候花的钱全都能在今天这一出里赚回来,看不揍得他趴地上求饶道歉抱大腿。 分卷阅读36 陈祈发觉出不对劲,远远看着苏呈音脸上哪有笑意,根本不像是老同学在寒暄,他顿了顿,朝着走廊走去,往前迎上苏呈音,问:“同学?” 苏呈音微微撅起嘴,满脸都是好嫌弃,他一面点头一面抓住陈祈往前走,身后戴佳喊他名字:“苏呈音。” 喊完却也不再说其他的,苏呈音默默翻了个白眼,实话实说戴佳声音还挺好听的,白瞎了,该换给他的,混账东西。 陈祈难得看苏呈音这怒气冲冲的样儿,平日里挂着满身的乖巧、安静、时不时淘个气,那封战败而写的情书可不是说瞎话。 陈祈失笑道:“怎么了这是?” 苏呈音松开他,想学张缝对吴昊杭那样翻惊天大白眼,没好意思翻,瘪嘴拿手刃往自己脖子上杀了一刀,又摊开双手边叹息边摇摇头,一连串比划做的生动形象。 陈祈直笑,了然道:“那现在回酒店吧,回去先把包放了再说。” 苏呈音点头,拿出手机打字:晚上想吃烧烤,行吗? 陈祈当然行。 回了酒店,刚一进屋就接到芯宇打来的视频电话,他接起,小孩子嘹亮的声音立刻穿透耳朵:“哥!我想看看酒店的样子,昨晚我就要看,我妈不让我打扰你休息,快快,趁她还在厨房里。” 苏呈音放下包,看了陈祈一眼,陈祈说:“我不打紧,你随便拍。” 于是苏呈音从进门开始,浴室、大床、衣柜小桌,沙发落地窗,一一视频给芯宇看,小男生要被馋死了,他嚷道:“哥哥,我不要吃寿司了,我想去住酒店,我可以住吗?” 苏呈音笑起来,竖起食指冲他慢慢地左右摇,特别使坏,芯宇拖长声儿地求他,正求到“我给你当牛做马”时,被开门进来的苏秋一巴掌呼上后脑勺:“看什么都想要,怎么看到你哥哥的好成绩不想要呢?当心以后考不上大学,真给人当牛做马去。” 芯宇听不得他妈念念叨叨,苏呈音也听不得,芯宇整个小学五年他几乎手把手地辅导,可学习真的有天分这么一说,他也无能为力。 视完频不一会儿,芯宇的微信又锲而不舍:哥,好哥哥,如果不能住酒店的话,回来能有礼物吗? 苏呈音卧趴在沙发里,手机抵着下唇,眼睛看陈祈不停地换台,他想了想,这一趟出行比起自己单独行动来说,质量高,花费却又差不多,太值了,晚上还能吃到个把年都没吃到过的烧烤,苏秋坚信烧烤致病致毒致癌,这些年一丁半点都不许他们沾口。 苏呈音回芯宇:想要什么礼物? 我什么都不想要:好吃的一顿就没了,想要好玩的。 玩具吗?苏呈音自己小时候都没有玩具,他可不会挑。 SCY:具体。 我什么都不想要:掌上游戏机。 那不就是手机么?苏呈音还纳闷在,芯宇的消息追过来。 我什么都不想要:好哥哥,我想要任天堂的掌上游戏机,二手的都行! 苏呈音眼睛一眯,嗅到了猫腻,他退出聊天界面,打开购物APP,输入“任天堂”三个字。 苏呈音沉默地刷了三分钟,又沉默了半分钟,深刻认识到这孩子在狮子大开口。 SCY:去年冬天你嫌弃你妈妈给你织的围巾不好看,不愿意戴,我给你买条围巾,今年不让你冻脖子。 我什么都不想要:我愿意冻脖子,脑袋冻掉了我还是想要switch,求求。 SCY:芯宇,你要乖。 这回芯宇再没回复,苏呈音等了一会儿,又点进朋友圈看到他发了个“哼!”一时觉得好笑,他扣下手机,歪着脑袋趴到抱枕上,陈祈最终换到一个电影,打打杀杀地正精彩,陈祈屈腿靠在床边,问:“愁眉苦脸的?” 苏呈音给他发消息:switch好玩儿吗? 陈祈看罢说:“好玩,你要试试吗?等回了鸢兰我带给你玩?” 苏呈音没说好不好:去吃烧烤前,我得找个商店给我弟弟买条围巾。 “好,”陈祈看看时间,“再过一会儿的,烧烤要去排挡吃,等晚点儿才能出摊。” 苏呈音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半梦半醒之间想着要换个姿势,趴着睡容易流口水,他还记得张缝枕着吴昊杭午睡结果流了一大片口水的事,可惜身体不听使唤,电视里的喊啊叫啊都像催眠曲,催着他去会周公。 陈祈就眼睁睁地看着他挣扎,眉心一会儿蹙一下,一会儿蹙一下,手指也抓抓挠挠,电影都不比他有意思,等看够了,就下床去帮他翻身,又往他怀里塞了个枕头。 反正沙发够两人,陈祈斟酌片刻,把苏呈音挤到里面去,自己也半靠到靠枕里,他拿出手机,悄悄拍了一张苏呈音安静的睡颜。 月明星烁,夜风把长街上的热闹隐隐吹来。 陈祈也在不知不觉间迷糊过去,等两人相拥着醒过来时已经八点半了,苏呈音顾不及闹大红脸,赶忙拽着陈祈出门。 芯宇喜欢什么样的围巾苏呈音知道,要长,围上两圈还能垂到腰上,垂下的那截儿能拿来当武器和同学互甩闹着玩,可惜苏秋给他织的是围脖,一个圈,往脖子上一套,让芯宇因为缺乏武器而被同学们抛弃。 恰好有商店在季前打折,苏呈音选来选去,让陈祈帮忙参考,一起敲定了一条深蓝色的毛绒围巾,不太贵,于是为苏秋和林楚都拿了一条。 苏呈音没有想到,就是因为这条围巾,让他在鸢兰入了冬飘雪以后,变成了确确实实无家可归的人。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感谢一直在留言的小可爱,九十度鞠躬感谢! 第22章 大排档一条街,两人坐在红帐篷外等着烧烤上桌。 苏呈音快遗憾到发霉,他们都睡过头了,彻彻底底地忘记了今晚还有一场电影,满脸的追悔莫及藏都藏不住,陈祈安慰到:“回去鸢兰了再看,别耸拉个脸了。” 苏呈音勉强答应,自暴自弃似的,有点儿想要试试微辣,被陈祈二话不说给否决了,他现在怀疑他无敌怕辣的原因会不会是嗓子坏了,吃辣会疼。 陈祈沉吟一瞬,憋了一整天,腹稿已经打好,是时候该准备准备开始询问,他朝苏呈音伸出手:“手机用一下。” 苏呈音乖乖呈上手机,用眼神疑问这是要做什么? 还不等陈祈开口,街对面的两个人叮咣摔成一团,醉酒的那个大叔不看路,把骑单车的那个大妈撞翻了,两人顿时就坐在地上骂骂咧咧。 陈祈努努嘴,笑道:“现成的案例,要是哪天你走街上出车祸了,或是被困在电梯里,你不能说话,就算把电话拨出去也没办法求救。” 苏呈音屁股稍抬,拖着塑料椅挪蹭到陈祈身边去,看他低着头要搞什么名堂。 分卷阅读37 “SOS紧急求助,嗯?你已经设置了?”陈祈看到紧急联系人里只有“小姨”,于是把自己的手机号也绑定上去,“知道怎么用吗?” 苏呈音点头,连续按五次电源键就能唤起求救功能,手机会每隔五分钟给紧急联系人发送定位短信。 陈祈把指尖移到“自动报警”选项上去:“勾上?” 苏呈音不要,他拿回手机打字:万一手误按错了,岂不是惊天动地? 他着急岔开话题,害怕陈祈追问他为何联系人里没有父母,好在摊上小妹拯救了他,还冒着滋滋油星的烧烤洒满葱花,一连上了好几份。 都饿了,陈祈撸了好几串才将腹稿翻出来:“可以问吗?” 苏呈音看他用手指示意喉咙,僵了一下,用“天生”两个字就能搪塞过去的事他偏偏不太想说谎,陈祈说:“是怎么弄坏了?” 苏呈音好奇地一笑,一手拿串儿一手打字:天生的。 陈祈明显不信:“等会儿回来我会再问一遍。”说完后起身去一旁的冰粉摊买粉去了。 晶莹剔透的石花粉上铺满花生碎和蔓越莓,再浇一勺桂花酿,甜又不腻人,陈祈端着两碗回来,坐下后一字不差道:“是怎么弄坏了?” 苏呈音就很好奇:你怎么知道是弄坏的? “猜的,看你这么活泼可爱,不太像是从小就不会说话。”陈祈完全不给他反驳的机会,“什么时候弄坏的?” 苏呈音干巴巴地吃了满嘴,又拿勺子舀冰粉喝,喝完后终于下定决心比划了一个“六”。 太好攻略了,苏呈音心疼自己,当面被夸一句就没点骨气的什么都妥协了。 “是生病?” 苏呈音望着他,陈祈不自觉就往可怕的方向去猜想,“是...是外力,受伤?” 苏呈音点头,干脆和盘托出:喝农药烧伤的。 人就是这样,在秘密面前忍不住窥探的欲望,在秘密揭开以前,不知道自己会从中得到快感还是痛楚。 不管是快感还是痛楚,亦或许还有惘然,都抵不过秘密的诱惑,尤其是知道这个秘密来自于谁,关乎于谁。 陈祈又猜测了许多,每一种都避不开狰狞和无奈,让他最终没有再追问下去。两人沉默地吃了半晌后,陈祈说:“去医院看看,应该有能修复的办法。” 苏呈音拿起最后一串小香菇递给他,故作可怜地唇语到:我好穷。 陈祈轻轻莞尔,也跟着跳开话题:“一本作业五百块,寒暑假多写几本,等高考完有时间了,赚钱的办法就更多了。” 苏呈音放下签子,问他:高考完你就要出国了,是吗? 陈祈不确定:“得看我妈和我姥爷,还不一定呢。怎么了?” 像喝到肚子里的不是冰粉而是啤酒一样,苏呈音特别大胆:舍不得你。 陈祈不由地笑起来,眼里映着斑斓的霓虹光芒,把苏呈音迷得真像喝醉了。 回到酒店,两人先后洗漱完,今晚苏呈音不想做试卷,他还是滚在沙发上看陈祈换台找电影。 缝缝:今天音音被干了吗? SCY:今天音音跟喜欢的人表白了,虽然他可能没听出来吧。 缝缝:说说。 SCY:我舍不得你。 缝缝:真的,音,我真的觉得他和杭子一样都是麻瓜,你要是这么对我说,晚上洗完澡就把你摁床上了。 SCY:他要是有你这种觉悟就好了,我躺平了绝对配合。 陈祈把枕头往床尾一丢,也趴上去,他问:“和谁聊天呢,看你笑的。” 苏呈音正满脑子发春,觉得天时地利人和,看陈祈好看,听陈祈好听,就怕自己一浪起来把陈祈吓跑了,他发消息过去:和张缝满嘴跑火车。 “是问你今天...”陈祈失笑道,“是啊,还没问你今天考试怎么样呢?” 苏呈音:还行吧,有四道题没解出来,两小两大,你呢? “比你强一道题。想讨论讨论吗,还是不想管了?” 苏呈音把自己翻了个面,全身哪儿都懒,又冷不丁打了个喷嚏,擦着鼻子冲陈祈可怜。 陈祈被惹得想逗他:“哎还记得上次月考打赌么?我赌我考不过你,我赌赢了。” 苏呈音隐隐有预感,他当时收到情书后脑子当机一整天,完全思考不了输赢奖惩,按照赌注来说,是他输了,他应该送陈祈回家一星期的。 陈祈说:“你平白得我...也不算平白吧,你违约得我一封情书,是不是不大合适?” 苏呈音耍无赖:我觉着还成。 又补充:你自己要写的。 确实,这也无从抵赖,陈祈笑道:“那你什么时候兑现送我回家啊?” 苏呈音又打了两个喷嚏,边揉鼻子边说:回去了就送,我还以为你都忘记了。 陈祈没吱声,他在听他打喷嚏,恨不得让他站到窗户风口去吹吹凉多打几个,太快了,一瞬即逝的声音让他来不及记住。 陈祈有些自嘲,现在他对苏呈音冒出来的一切动静都充满了兴趣。 苏呈音和张缝又胡扯了一会儿,看时间都过零点了,于是从沙发钻回被窝里,刚要定闹钟,微信突然弹出一条陌生名字的消息:苏,睡了吗? 苏呈音纳闷,这是哪个躺尸多年的人,甚至连备注他都没改,他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发过去。 BOOM:今天那是你男朋友? 苏呈音一愣,顿时知道这人是谁了,他退出去查看自己的设置,果然加好友需要验证的选项被勾掉了。 BOOM:和你接吻了么,知道你嘴唇多软么? BOOM:说实话我今天一看到你就挺后悔的。 BOOM:是不是你男朋友?不是的话,咱们再续前缘? 直接拉黑。 年少时谁没爱过一个渣男,苏呈音只可惜自己的初吻给了这么一个混账玩意儿,想起来也好笑,戴佳也是转学生,初三时插班进他的班级,和他同桌。 那时候是苏呈音被孤立的最彻底的时候,对于新同桌又欣喜又惧怕,怕被嫌弃也怕被欺负,戴佳就是典型的坏学生,上课不听讲,戴着耳机听歌睡觉要么看动漫,下课到处疯,人缘倒是好,很快就和同学们混熟,奇怪的是他从来没跟苏呈音说过一句话。 某一天放学,苏呈音又被欺负,他做卫生走得晚,有几个打完球回来的男生看见他就生出坏心眼,把试卷本子全丢给他,吊儿郎当地要他把笔迹模仿的像一些,别让老师看出端倪来。 戴佳夹着球最后进来,闻言就把球扔过去:“自己没长手,不会拿笔还是不会写字啊?” “这不是懒得写么?” “是啊,写了又错,不写老师又要罚站,不烦么?” “他又不敢告状,反正他学习好,就...”  分卷阅读38 戴佳往苏呈音旁边一坐,把那些本子试卷全数丢回去:“怂不怂啊,有种懒得写,怎么没种不怕罚站啊?” 苏呈音晚上回去就写日记:初恋来了。 戴佳仍是一句话不跟他讲,该睡睡该玩玩,就是不搭理他,苏呈音每天都注意着他一举一动,完全是一个窥视者,直到一天自习,苏呈音忍不住给他传了一张小纸条:戴佳,谢谢你上次帮我。 出乎意料,戴佳回他:怎么谢? 苏呈音激动坏了,他问:你为什么平时不跟我讲话? 戴佳:你个哑巴,我跟你有什么好讲的? 苏呈音:那我们以后都传纸条。 戴佳:有病? 苏呈音被骂了也不气馁:怎么谢都可以的,力所能及。 戴佳嗤笑:打个啵,亲个嘴。 苏呈音捏着纸条,指尖泌出的汗水晕软了纸张,反正坐在最后一排不会被人看见,他胀红脸蛋,鼓足了勇气,拽住戴佳的胳膊凑近身,把嘴唇亲上去。 很软。 戴佳始料未及,以为这个书呆子一句话就被吓懵了,可现在被吓懵的是反倒是他自己,他猛地挣开苏呈音,凳子拖出刺耳的响声,戴佳站起来连退了好几步撞到墙上去,骂道:“你他妈真有病吧?我操,真几把恶心!” 事情一开始没闹到老师那里去,有人问:“到底怎么回事啊,苏呈音看起来不是挺安分的么?” 戴佳没再坐回座位里,他把桌子搬到教室后门去,和苏呈音隔了好几排的位置。 后来和戴佳玩儿得好的连作业都不找苏呈音代写了,觉得恶心,“苏呈音喜欢男生,苏呈音亲戴佳”渐渐从那几个人传到全班、全年级,苏呈音被请到了老师办公室。 反正离中考只剩小半年了,苏呈音晚上回家求苏秋,不想再去学校了,就在家里复习到中考,苏秋追问他,他说:被排挤了,心里好难受。 苏秋又气又急,说什么都要去好好拜访一下他们学校和老师,被苏呈音千求万求地拦下来,苏秋连连叹气,在他再三保证不影响中考后才勉强依着他了。 休学第一天晚上,苏呈音在“初恋来了”后面画了个哭泣的表情,写到:初恋结束了,一厢情愿。 苏呈音把手机关机,借着暖黄的床头灯悄悄打量起陈祈。 要真是我男朋友就好了,我愿意用一辈子做哑巴来换! 可那么好那么优秀的陈祈凭什么要跟你一个哑巴谈恋爱做情侣? 苏呈音日常自省,乖乖地闭上眼不再妄想。 第一回 拥抱,声控灯没亮,站在昏暗的楼梯口里边哭边拥抱,陈祈没拒绝他,还一直担心地问他要不要陪,把他温柔得一塌糊涂。 差距。 但凡有个人对自己好一点,就忍不住想要亲近,想要依赖,想要倾尽全力留住他。 这个毛病能不能改一改,还好这回遇见的是陈祈,这要是换个人,换成又一个戴佳,岂不是一个坑里摔两回,自讨苦吃么?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不会太长,五十章以内怎么都完结了吧 第23章 “你昨晚发烧了。”陈祈面对苏呈音迷迷糊糊又挣扎的眼神主动解释到,“快天亮的时候才退下去,现在好些么?” 发烧...? 苏呈音一点印象都没有,他重新闭上干涩的眼睛,重新把脸埋进陈祈的肩窝里,所以吹凉、打喷嚏、发烧,半夜肯定哼哼唧唧地闹醒了陈祈,又被他照顾到被窝里了。 这就是所谓的,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自己的痛苦上吗? 就让他当一会儿幸福的鸵鸟吧。 陈祈由着他懒了几分钟,抱着已经不发烫不发抖的人闭目养神,他昨晚没睡几个钟头,全顾着拧毛巾和拍后背,要是再不退热他就要把人打包进医院了。 还好争气,陈祈的下巴抵在苏呈音发顶上,他小声说,跟哄似的:“是不是还难受?要不别考了,晕在考场上怎么办?” 苏呈音擦鼻涕似的摇摇头,怎么能不考,不考就没钱,小姨还在家里等着他,芯宇也还馋寿司拉面,他不能不考。 对他来说,这一趟够他回味许多年,日记本能写两三页,可对苏秋来说,这一趟他要是没考到名次拿到奖金,就是白来,亏本大甩卖一样的白来。 赖床二十分钟,把过早时间赖掉了,苏呈音洗漱完伸了个长长的大懒腰,又从背包里拿出一条饼干撕开,管他丢不丢人的,填饱肚子上考场才是眼下重点。 “这不是...”陈祈递给他一瓶矿泉水,话没说完却被戳到嘴里的饼干堵住了后半句---这不是我当时请你的那个口味?你喜欢? 可心虚的苏呈音脑补的后半句是---这不是我当时请你的那包饼干?你还留着呢? 苏呈音埋头两口一个,嘴巴小塞不下,鼓着脸蛋掉了一身的碎渣子,他又仰起头咕嘟咕嘟喝水,反正就是翘着一脑袋乱毛看也不看陈祈一眼。 这不打自招的一系列行为堪称幼稚,简直欲盖弥彰,把陈祈惹得直笑,让一晚上没怎么睡好的精神气都乐足了。 两个人分完一整包饼干,苏呈音破罐子破摔,完全无视就搁在脚边的垃圾桶,在陈祈眼皮子底下把包装袋折三折装回背包里去,站起身,拍拍衣服,一仰头:Go! “等会儿。”陈祈回身到床头柜上拿起感冒发烧的药,“等会儿得吃一片,药效没那么快,不影响你发挥。” 苏呈音接过药,看看药看看陈祈,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么,凌晨空无一人的黢黑大街上,男主奋力奔跑只为找一家药店给女主买药。 苏呈音打字:你昨晚跑出去买的? 陈祈推着他往外走,再不走真赶不上考试了,他说:“有一种购物方式叫做外卖,有一种商店叫做全天24小时营业,下单十五秒,送货一刻钟。” 苏呈音刚放宽心就听陈祈接着笑道:“况且你连哭带闹地抓着我不松手,力气挺大。” 连哭带闹?苏呈音不知道这是陈祈夸张调侃他还是确有其事,他默默低头打字:对不起。 这三个字在今早说过无数遍了,苏呈音叹气,人家都是把最优秀最可爱的一面的展现给喜欢的人看,他没那本领也没那福分,他什么糟糕什么就使劲往外扑腾。 “没嫌弃你。”陈祈又一次摸他额头,不烫,挺好的,他说,“走,考试去。” 戴佳在守株待兔,考场就这么大,一待一个准儿。 他坐在苏呈音的后几排,抬眼就能瞧见苏呈音因为低头而愈发显得纤长的脖颈,奶白,因为瘦,骨节明显,沿着曲线隐到宽松的白短袖里去,胳膊也好看,像在奶油里长大的一样。 戴佳记得他字写得赏心悦目,字如其人,乖巧规矩:那以后我们 分卷阅读39 都传纸条。 还说什么信什么,不知道是不禁逗还是隐藏属性是个疯子,戴佳意犹未尽,年少轻狂不懂事啊,错过了一个小美人。 考试结束,学生鱼贯走出教室,苏呈音早在进考场的时候就看见了戴佳,眼神半秒没停地滑走,在心里骂上一句:笔尖断,笔没油。 陈祈在他隔壁班,他迫不及待,却还是在一出教室就撞上戴咬金。 咬金说:“考虑得怎么样?” 苏呈音觉得这人比自己还要没脸没皮,干脆到:考虑好了,有病看病。 走廊上人来人往,戴佳还知道小点声:“给个机会让我道歉,当初害得你还休学了半年。” 苏呈音面无表...虽然面无表情,但是眼里流出厌恶:行,说对不起。 戴佳就说:“对不起。” 苏呈音点一下头:再也不见。 戴佳又要故伎重演,这回没抢到他的手机,被横空出来的一只手拦住了,陈祈说:“同学有事?” 苏呈音想把陈祈拽走,又不想把陈祈拽走。 戴佳直截了当,问:“男朋友?” 苏呈音要原地爆炸了,血涌上耳朵涌上脑袋,他连忙摇头。 旁边有路过听见的同学偷偷侧目。 陈祈临危不乱,说:“他翻译。” 戴佳有点儿新奇:“哈?怎么个翻译法?” 陈祈看看紧张无措的苏呈音,对戴佳说:“他说我们要走了,有缘再见。” 戴佳说:“你看看他手机,他刚刚才跟我说再也不见。” 陈祈改口:“那就有缘也不见。” 戴佳嗤笑,问:“毁人缘分不好吧?天打雷...喂!” 孽缘不毁毁终生,天打雷劈劈死你丫的,叫你诅咒我陈祈!苏呈音飞起一脚踹到戴佳的黑裤子上,还嫌不够,还要抡起考试文件袋往戴佳身上招呼,像个从耳朵尖到尾巴尖全炸开毛的野疯猫。 戴佳惊愕不已,陈祈也差不多,眼看着教室里收完卷子的监考老师要出来了,陈祈一弯身把还挥胳膊的苏呈音扛到肩上,二话不说带人就跑。 戴佳惊得下巴都要掉了,连同出来看见两人背影的监考老师一起失去语言。 一溜儿跑出教学楼,陈祈才把苏呈音放下来,看见他又疯又笑涨得脸蛋通红,也笑起来:“爽了吧?” 苏呈音连连点头,开心得还想往陈祈肩膀上窜,但他还没失去智商,有胆子妄想没胆子行动。 两人在酒店楼下的面馆里吃了大碗面,吃完只能休息一小会儿就要打道回府去车站了,苏呈音的感冒药药效上来,哈欠连天,坐在地毯上收拾背包收拾得昏昏欲睡,身子往前一趴,就抱着背包趴到沙发里打起瞌睡。 陈祈瞧见了没忍心叫他,只走去把窗户关紧,窗帘乖巧地垂到地上,他站在这里望着长街高架上的车流,一时间有些想念之前学校的几个好哥们。 转学来之前一个个信誓旦旦说来看他,来个鬼,鸽的理由花里胡哨,陈祈都懒得理他们,何况,他回头看着苏呈音,转学过来也不赖啊,谁说插班生寂寞如雪的? 手机一震,毛非很少在中午打电话过来,陈祈挂断后发微信给他:怎么? 非非:为毛不接? 陈祈叹息,每次挂他他都要追问原因:苏呈音在睡觉。 非非:你们在睡觉? Q:... ... 非非:你们这两天晚上就没发生点什么? Q:... ... 非非:你为什么不直接否认我? Q:... ... Q:你到底有事没事? 非非:下个月我们老师要出门两三天吧,于是我们也就有两三天的假,我来找你如何? 陈祈有些出乎意料:你来我也没时间陪你。 非非:你的游戏机有时间陪我就行,有地方收留我吗? Q:那你来,正好我新买了几个游戏。 非非:哥,我爱你! 陈祈一笑,这话他都看腻、听腻了,他收起手机,坐到沙发上去,拍拍苏呈音肩膀:“大佬,醒醒了喂。” 苏呈音没醒。 又被叫唤了好几声后苏呈音才悠悠转醒,眼神还没清明就梗着脖子打起小嗝,一下一下不带停的,陈祈从不知道一个男生还能和“可爱”这么挂钩,他问:“怎么回事?” 苏呈音身子微晃,摸了半天才摸出手机:趴着睡的后遗症。 陈祈给他拿一瓶水,一边看他喝一边说:“要走了,等到了车上再睡。” 苏呈音好不想走,生理上心理上都不想走,恋恋不舍地在心里直叹息。 地铁不存在堵车,两人到车站后又跟那两个校友汇合,上车后四人还是坐在面对面,苏呈音已经要困得不行了,他想要翻出感冒药看看是哪个牌子的,催眠效果如此好,等回去了多买点以备不时之需。 来时两人从背包里拿出试卷,现在回程拿出各色小袋零食倒在小桌上:“边吃边看,就那个爆笑五分钟的动漫,上回看到第几集了?” 苏呈音不想扫兴,强撑着吃了两片柠檬干切,可惜没用,第一个五分钟还没过去就栽倒到陈祈的肩膀上犯晕乎了。 对面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像按了暂停键,陈祈往下塌了些肩膀好让他睡得更舒服,看他眼睫颤抖却睁不开眼,觉得好笑,便轻笑着低语安抚道:“睡吧,没事儿。” 苏呈音就不再做无谓的挣扎,安安心心踏踏实实地把重量全倚靠到陈祈身上去。 手机还立在小桌中间,四个脑袋仍凑在一块,只是对面两人哪还敢放肆,陈祈的同学问:“大佬睡了,我们还看吗?要不换个正经一点不搞笑的?” 另一人说:“那也得放外响啊,要不就自己玩儿自己的算了叭!” 陈祈收回手机,扶着苏呈音慢慢一起靠到座位靠背上去,也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不再动了。 列车平稳地快速前行,对面两个凑在一起拿着稿纸小声地讨论这次的竞赛题,陈祈听了几耳朵,不知何时又晃神到窗外去。 肩头承着重量,心里却很轻快,像疾驰的风,像舒卷的云,像荡漾的湖。 还像...陈祈抿唇低笑,像一个用钢管竖起的fg,不知不觉间弯曲了几度。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本章全章喜闻乐见~ 第24章 回到鸢兰的四个人十分默契地谁也不提去学校,于车站分手行动。 苏呈音人醒了脑子还在酣睡,跟在陈祈身旁没精打采的,乖得再牵根绳就能当办证宠物了。 陈祈问他:“回家?” 天还亮着呢,回什么回,苏呈音头都懒得摇,唇一嘟,巴巴地望着他。 陈祈笑道:“那想去哪儿?” 天还没黑呢,去 哪儿不行,苏呈音掏出手机 分卷阅读40 :想玩。 既然不赶时间,两人排队上了公交车,边慢慢晃荡边决定,起点站人多,苏呈音占了个后排靠窗的好位置,路过商圈时看到了影城的LOGO,顿时叫他灵光乍涌:看电影去吧。 陈祈问:“看错过的那场?” 苏呈音又搓搓不响的响指。 于是两人在离学校还有十万八千里的地方下了车,苏呈音的瞌睡被兴奋盖过头,他嘚吧嗖嗖地给张缝发消息:缝,我回来啦![坐标位置] 四点四十,正上课,一心多用不耽误张缝回他:还来上晚自习吗? SCY:电影五点半到七点半,不回去了,看完吃东西去。 缝:还指望你回来给我带杯果茶,哎,果然指望不上。 缝:前后两天,被睡过的音就是泼出去的音。 苏呈音直乐呵:被睡过的音还是爱你的音。 又追问到:和杭子和好了没有?还跟他生气吗? 这次过了几分钟都没收到回复,期间苏呈音看到有卖炒酸奶和多肉甜筒的,他只是目光多流连一会儿就被陈祈凶到“不能吃”。 苏呈音也没想吃,顶多用眼神吃两口,一杯顶他在食堂一顿饭还有余,眼睛忍不住馋罢了。 张缝恰时回他:他脑子真的麻瓜,午休不让我睡拽着我去五金店买了个小铜盆,接着又把我拽回家,趁着他家没人他开始了他的表演,他把能找到的情书都翻出来了,有十几封吧,当着我面拿出打火机就要烧了。 缝:要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要不是周围没有导演灯光师,我真他妈以为他在演苦情戏,我要是放任剧情发展,这麻瓜绝壁要烧到床单或者窗帘。 苏呈音好期待后续:然后! 四点五十五,正好是课间,张缝趴在走廊上噼里啪啦地打字。 缝:我就放任他发展,反正烧的不是我家,挨揍的也不是我,我开始还欣慰他还有点智商在线,去阳台烧的,结果我日阳台上晾着那么多衣服,还有他爸的军装,可能他不想活了拉着我垫背吧。 SCY:然后! 缝:然后我走了,走前连盆带情书全扣他头上了,他又追出来,当我面全扔垃圾桶了。 缝:全剧终。 SCY:他爱你! SCY:我嗑到真的了! 上课铃响了,吴昊杭踩着点儿从楼梯口跳上来,一看见张缝就催他,还喘着粗气:“快进去,鼻涕拉擦的还在外面站着。” 张缝吸吸鼻子,抱住吴昊杭塞过来的一袋热牛奶,他特意为他跑去食堂叮的,张缝难得好脾气,心软着嗡声道:“叫你不要去么。” 两人回到教室,这节课是自习课,张缝感冒了,吴昊杭跟他换了个座位,自己坐到窗户边去,课间透透空气,这会儿他重新关严窗户,把浓郁的秋凉隔绝在外。 张缝低头看见苏呈音的消息,觉得喝进肚子里的牛奶好甜:等高考完,我要跟他表白。 苏呈音羡慕得要融化了,就像入口的杯子蛋糕一样。 他慢慢地一愣,杯子蛋糕? 苏呈音抬起头,看见陈祈手里也拿着一个,微甜的巧克力粉坠在奶油上,蛋糕细腻绵软,他嘴馋地又咬了一口,拿一双满足的眼神询问陈祈。 “等过两天你感冒好了再吃冰的。”陈祈晃晃杯子,“好吃吗这个?” 苏呈音又咬一大口,好吃到他都不羡慕缝缝了,他不甘心到:没感冒,都没流鼻涕。 “都发烧了,没流鼻涕也打喷嚏了。”陈祈举起蛋糕跟他干杯,“今晚睡前要记得再吃一片药。” 甜点、咀嚼快感、故意翘课、喜欢的人关心自己,多重快感叠加使人产生冲动,苏呈音想,张缝都要不顾竹马兄弟情跟麻瓜表白了,他也要! 冲动三秒钟,苏呈音想,他还是不要了。 前天看的电影是科幻动作片,今天的是一部悬疑剧情片,故事精彩绝伦的同时也气氛可怖,有几个镜头苏呈音只敢从手指缝里看,当深夜降临,一早潜藏在房间里的男人在黑暗中缓缓露出一只手,从床底下,一点一点挪动出来,肩膀,头颅,大半个身子。 他迷晕床上睡着的女人,然后脱光衣服,用这个女人的牙刷刷牙,用她的花洒洗澡,她的毛巾擦干身子,最终仔细小心地把一切再恢复到原样。 再掀开这个女人的被子,从后搂紧她入睡,等在天亮之前,重新穿好衣服躲藏进床下,让女人一无所知。 苏呈音几近窒息,双手转去捂住耳朵,眼睛紧闭。 可惜迟了,今晚开着小台灯睡觉都不见得会管用,他已经被害妄想症上身一般幻想了太多。 等着这一段过去,陈祈轻轻顶顶他的肩膀,苏呈音这才掀开半点眼皮,看见陈祈温柔带笑的眼睛也映着屏幕亮光望着他,嘴唇微动,似乎在说“可以了”。 一直到整场电影结束苏呈音的肩膀都紧贴着陈祈,他从影厅出来后精神不济,被吓的,前天真是被突如其来的约会迷了眼,光顾着开心幸福没头脑,压根没仔细看这个高分剧情片前面还配对“悬疑”两个字。 果真,又一次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自己的痛苦之上。 陈祈看他蔫吧唧唧一副被摧残的样儿,只觉得太有趣:“吃点东西压压惊,走。” 两人吃的手抓饭团,便宜好吃又管饱,其实苏呈音很感谢陈祈事事都以听他为主---就是在照顾他,让他来决定花销用度,可又当苏呈音给他好几个选项时,陈祈又不会过分照顾,不会只认准哪一个花钱最少就选哪一个,让苏呈音感觉很舒服自在。 这一趟...不止这一趟,和陈祈的相处中,他一直都在被照顾,被宠爱,被尊重。 苏呈音决定回去就改改日记,戴佳那叫什么初恋,陈祈这才叫初恋。 作者有话说: 感谢!他们看的电影叫做,韩国的,还可以 第25章 张缝对苏呈音返校上课表示了热烈欢迎,扔给他一个小金桔。 就手心窝那么大点儿,苏呈音剥开后一口吃掉,又被酸得差些吐出来,他艰难拿笔写字:你害我! 张缝笑话他,把他放下的英语书重新立起来:“挡一挡,我感冒还没好,当心传染你。” 苏呈音就以书掩鼻遮去半张脸,落笔想说自己也感冒发烧了的,但是因为有陈祈的悉心照顾已经好了,只想了想,没舍得分享,他落笔问:杭子呢? 张缝又往吴昊杭的桌角放上一个金桔:“我今天扫厕所,他替我去了。” 话音才落,早自习的铃声响起,吴昊杭也踩点进门,他甩着手上的水珠跟苏呈音问好:“竞赛怎么样,难吗?” 被缝缝一口一个麻瓜影响的,现在苏呈音看杭子也像看个麻瓜,他点点头,写:有点nan。 吴 分卷阅读41 昊杭拿过桔子剥开,苏呈音就静静等着他被酸出麻瓜泪,却看他拖着金灿灿的桔子肉递给张缝:“叫你报名你不报,你去说不定也能搞个奖回来。” “懒得报。”张缝不动声色道,“不吃,你吃。” 吴昊杭又转向苏呈音:“苏呈音你要吗?” 苏呈音连连摇头,腮帮子还酸着呢,他才不要。 吴昊杭把桔子分成两半,一半往自己嘴里送,一半还是想给张缝吃,手伸到半路顿住了,一声口齿不清但力度十足的“卧槽”迎面撞上踏进班门的早自习老师。 全班都望过来,苏呈音把脑袋彻底埋进英语书里,又好笑又好酸,这就是恋爱的甜酸味。 缝缝:麻瓜。 SCY:他爱你。 缝缝:麻瓜! SCY:你不能总欺负他,怪可怜的。 张缝没再回消息,苏呈音默默背起英语单词,背着背着就哈欠连天,眼里晕开水汽看见张缝从背包里摸出一颗牛奶糖塞给他同桌。 苏呈音弯起唇角,想,真好啊。 昨晚回家时已经十点半,芯宇早就睡了,客厅里只有苏秋在等他,苏呈音把围巾拿出来送给她:正逢打折,特别便宜。 柔软又舒服,样子还好看,何况买都买回来了,苏秋不忍心跟他置气:“怎么不给你自己也买一条?” 苏呈音:我喜欢你织的。 苏秋听得开心,给他热了一杯牛奶又催他去洗澡,今晚的苏呈音就像受了刺激要以毒攻毒一样,吃晚饭团竟拽着陈祈想要去玩密室逃脱,他觉着他能在NPC强大的恐怖施压下战战兢兢地辅助解谜已经足够了不起,逃出来后整个人都蔫过去了,只想瘫软。 苏呈音窝在小床里,果然不出他所料,开着小台灯也阻止不了他精彩纷呈的幻想,他委委屈屈地给陈祈发消息:睡不着。 陈祈秒回他:等着。 苏呈音就握着手机乖乖等着,猜想他会找些笑话分享过来,或是一些有趣搞笑的图片,等了几分钟,等到一通语音电话。 苏呈音心怦怦跳地接起,声音就响在耳边,要他腿软要他酥麻,陈祈说:“能听清吗,敲下手机。” 苏呈音敲了下话筒,陈祈轻笑道:“那找个舒服的姿势躺好,闭上眼,你今天能有幸听到神级催眠曲。” 苏呈音好奇,听闻对面陈祈的声音弱了些许,在说“妈,开始吧,拜托你了”。 苏呈音出离震惊了,他在温柔动听的音乐流淌起来时屏住呼吸,似乎是琴弦拨动,是古筝、琵琶或是...尤克里里? 在苏呈音可怜兮兮的认知里,他只能想到这三种弹拨乐器,应该是古筝吧,音色古典还这么流畅,叫...叫什么?音域宽广对么? 苏呈音再转不动思维,他被乐色牵走了心绪,整个人从头到尾地慵懒下来,好像身处山涧溪水,呦呦鹿鸣,泠泠叮咚,又腾空而起漂浮于云团之上,似要羽化登仙。 太舒服了,谁想从这般享受之中醒过来? 手机滑落,苏呈音揪着枕头边渐入睡梦中。 陈祈也睡着了,他为照顾半夜发烧的人一直没怎么睡,又浪了一整天,陈祈倒在沙发里舒坦地一动不想动,苏泠放缓节奏,轻按琴弦结束尾音,她拿起搁在一旁的手机,看着还在通话中,便捂住了话筒去叫醒陈祈:“去床上睡。” 陈祈迷迷糊糊的,不乐意动弹,只嘴唇一张一合由衷夸赞苏泠:“妈,你好强。” 苏泠失笑:“不管你了。” 说不管,不一会儿又开门探个脑袋进来:“听话,去床上睡。” 陈祈拖着自己晃荡回卧室里,一看手机还亮着呢,就试探道:“苏呈音?” 没动静,他又问:“睡着了吗?” 想着他穿那一身陈旧又幼稚的天线宝宝,心里忍不住要笑,陈祈嘟囔道:“睡吧,睡吧。” 两个都在睡梦里梦见彼此的人,第二天早晨醒来都发现语音通话时长六个多小时,秒数还在一下一下往上跳,苏呈音揉揉眼睛,终于确信不是自己睡懵了,他差点就要开口“喂?”一声。 陈祈“操”了一声,那一丝快要看不见的电量让他立马挂断拿去充电。 苏呈音听得清清楚楚,坐在床上愣了几秒,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喂!大佬!”张缝拍拍苏呈音的桌子,看他全身一机灵,终于回过神了,“发什么呆呢?听见下课铃了没?” 没发呆,不是发呆,是发春。 苏呈音兀自羞耻,拿笔在稿纸上写写画画,张缝问:“运动会,要参加吗?我们报个接力?” 吴昊杭拄着下巴,不给大佬颜面,说:“你也就勉强算了,大佬上去不是为班拖后腿吗?” 苏呈音好想翻他白眼,没底气,运动会在十一月月考之后,前两年的运动会他都写稿子去了,今年怕是连稿子都写不出,一写肯定都是为四班某人加油去了。 张缝鼓励他:“你不是每天晚自习课间都去跑圈了吗,没问题的,报个四百米接力。” 吴昊杭也鼓励到:“那我也报,你跑第二棒,我跑第三棒,你落下的我来追上。” 张缝附和:“那我跑最后一棒。” 苏呈音有点心动,要是这一次的运动会还不参加,那高中就再也没机会参加了。 苏呈音写:那就来吧! 还有两个星期左右的时间可以加强锻炼,今晚开始还要连续送某个人回家七天。 苏呈音好期待。 陈祈没有辜负苏呈音的期待,在第七天时,终于好心没在T字路口就把人赶走,而是直接把人带回家了。 正好今天周六,晚自习只有一节,两个人在操场哼哧哼哧地跑完两圈后打道回府。 哼哧哼哧的是苏呈音,他蹬车都蹬的七扭八拐,额上泌着细细的汗珠,陈祈连气的都没多喘一下,他围着他一起走曲线:“教你打球吧。” 本来只有腿软,一想到还要运球、传球、投球,苏呈音连胳膊也不大能使上力了,他用一双求放过的眼神向陈祈求饶,陈祈装瞎:“你撞人肯定撞不过,就走闪现流吧...突然想到一个玄幻篮球番。” 苏呈音听着陈祈越笑越来劲儿,心里好奇,拿手戳他背包。 陈祈却不再打趣他,贴到他身边:“抓着,带你回家。” 苏呈音被带进了山海观,他把自行车放在楼下,跟在陈祈屁股后面钻进电梯,起了一身兴奋的小鸡皮疙瘩。 “去竞赛的时候,你不是问我switch好不好玩么?”陈祈开门,把玄关的灯打开,“进来吧,不穿鞋行么,我在家里都懒得穿拖鞋。” 客厅的灯骤然亮起,苏呈音穿一双白袜子踩在地板上,他忍不住四处打量,看陈祈随意把背包往沙发上一丢,于是也把自己的放过去紧挨在 分卷阅读42 一起。 “毛非很喜欢玩儿游戏,我们俩经常一起打游戏,有时候还会玩儿通宵。”陈祈一边说一边把手柄拿给苏呈音,把游戏接到电视上,“过几天毛非要过来,点名要找你玩。” 陈祈又拿了零食和果汁肥宅水放到茶几上,这才挨着苏呈音坐进沙发里:“给你看个好东西。” 苏呈音看他拿出一张卡片,歪了歪头,陈祈叼着明晃晃的坏笑:“喏,舔一下。” 舔、舔一下? 苏呈音以为自己听错了,可陈祈把卡片举到他面前,他疑惑地接过来,捏在指尖嗅嗅,然后在陈祈期盼的目光中,犹犹豫豫又不大好意思地探出一点舌尖,舔了一下。 好...好苦,沃日,好苦啊! 情不自禁地皱起眉,苏呈音咬住舌尖,喝掉陈祈递过来的果汁,听他说:“为防止小孩子误吞,所以把游戏卡上涂了一层苦味剂,是目前世界上最苦的味道了,但是没有毒,别怕。” 苏呈音的舌头都麻了,都没尝出来果汁是什么味儿的,他有点气愤,问:你舔过吗? 陈祈笑道:“当然舔过,再也不想来第二次。” 苏呈音愤愤地看着他,缓缓对他竖起中指骂他。 陈祈别提多开心了。 陈寒柯的视频打进来,打断了陈祈的“哈哈哈”,他对苏呈音道:“是我爸。” 说完接通,陈寒柯看他在家里,问:“吃过了吗?” “吃过了,和苏呈音一起吃的食堂,”陈祈转动手机,让苏呈音入镜,“把他请到家里来玩儿了。” 苏呈音紧张得要命,对着屏幕里的男人挥挥手。 陈寒柯说:“之前陈祈把你弄伤进医院,真的很抱歉,我不在家,鞭长莫及,但是他要再欺负你,你尽管找他妈妈告状。” 苏呈音连连摆手,一秒忘光刚刚是谁哄骗他舔了一口游戏卡。 正所谓暧昧让他受尽宠爱,陈祈都快要把他宠上天了,这点欺负忽略不计。 陈祈转回手机,陈寒柯叮嘱:“好好招待苏呈音。” 陈祈“嗯嗯嗯”地点头:“正准备玩儿游戏呢。你呢,都还好吗?” 陈寒柯笑道:“头发一大把一大把地掉,等年底回来就好了。” 视频挂断,苏呈音赞叹到:你爸爸好酷! 陈祈运行游戏,说:“是挺酷,天天都要找我妈,多大人了。” 苏呈音反驳他:黏人也很酷,更酷了! 陈祈笑笑,一想也是,抬手撕开一颗果冻递给他:“快吃,吃完来玩儿了。” 对游戏的概念只停留在下棋画画上的苏呈音,今晚被陈祈手把手地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体验到了令他超乎想象且当即无法自拔的游戏乐趣。 现实里他坐在陈祈的身边,抱着和他一样的手柄,虚拟世界里,他从跟在陈祈身后慢慢变成以陈祈为中心,方圆几步内转圈圈,看什么都想去摸一下,说不定就能捡到钱或小玩意。 打怪的时候他也异常勇猛,就是刚,拿一根木枝也敢往怪物堆里冲,反正陈祈会及时救他。 第一次听陈祈威胁他说“不奶你了”,苏呈音还没听懂,之后知道“奶”是什么意思后笑得停不下来,满脑子都是“陈祈奶我,快奶我”。 一直到门口传来动静,两个玩嗨的人才把眼睛从电视上挪开,看见门缝里伸进来一个狗头。 苏泠几乎要拽不住它,累出一头汗来,它只听姥爷的话,苏泠叫它别跑叫它坐下,它都不咋乖。 三人一狗隔着客厅相望,陈祈说:“妈,你哪儿来的狗?” 苏呈音赶忙站起来,一看时间,十点了,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那么快。 他对着苏泠挥手问好,抿抿唇,笑得腼腆又脸蛋晕红,苏泠问:“是苏呈音吧?你怕狗么?” 陈祈替他应了,苏呈音摇头,他喜欢都来不及,当然不怕,何况这只狗也太漂亮了。 苏泠松开狗绳,黝黑锃亮的拉布拉多直冲两人过来,陈祈挡到前面去,蹲下/身抓着狗耳朵,一面躲它舌头一面问:“这不会就是我姥爷养的吧?” “就是。”一提起来苏泠就生气,这么健硕的一条狗,姥爷还成天牵出去遛,也不怕被拉扯摔了,“你姥爷念叨好几天说想它想得不得了,我今天拗不过,去芳满庭牵过来了,偷偷摸摸地让他们爷俩在车里见了一面。” “它叫什么?” “不拉多。” 苏呈音也跟着笑起来,他凑去摸不拉多,被舔了一手的口水,陈祈问:“就养我们这儿了?” “明早我就送回去,”苏泠坐到沙发里歇歇,“芳满庭里有一只三花猫,不拉多可喜欢跟那猫玩儿。” 不拉多人来疯,两人和它闹了一会儿后苏呈音就要回去了,他手上湿乎乎的,陈祈带他去洗手,问:“下周六还来吗?” 苏呈音唇语到:来。 陈祈表扬他:“你比毛非厉害,他是个手残,到时候我们俩一起虐他。” 和苏泠打过招呼,陈祈送苏呈音下楼,电梯缓缓降落,一开门,大厅里穿堂的夜风吹得两人都一凛。 陈祈看他开锁上车,说:“明天要换成长袖的校服了。” 苏呈音点头,比划了一串手语。 陈祈确定自己从未看过,追问到:“什么意思?” 苏呈音也叼起坏笑,一踩脚蹬,溜之大吉。 陈祈想要伸手勾他的后车座,没敢,怕他失去平衡,只好不甘心地放他走。 他望着他背影,想起今晚余宁言找他打球不成时说的话:见色忘友。 没说错,他承认了,没说错。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 第26章 陈祈对着电脑研究手语,研究了好几天,虽然他早就忘记那晚苏呈音做的手势了。 毛非打电话过来:“我下飞机了,你在哪儿?” “我在家,你自己过来。”陈祈拒绝得嘎嘣脆,“我忙正事在。” 毛非沉默两秒钟,语气哀怨:“说好的来接我呢?你们鸢兰的秋夜这么深,凉意这么浓,我异域他乡形单形只,还比不上你几张试卷重要吗?” “说好的就是在楼下接你。”陈祈被逗笑,“我在学习手语,跟结印似的。” “你学习...不是,人家小哑巴是哑巴不是聋,有什么话你不能好好说非得费劲儿比划?”毛非自问自答,“难不成是你的...情趣?” 陈祈笑叹,问:“你那男朋友真没来?” “没啊,我比不上他几张画纸重要,没来拉倒,还省得妨碍我跟你小别胜新婚。” “...出站口坐的士过来,山海观一期东门,我发个定位给你。” 毛非来得特别是时候,明后两天三高开运动会,没有早晚自习,紧接着就是周日上午的半天休息,当初 分卷阅读43 陈祈说没时间陪他,说反了,带他混进学校简直小菜一碟。 陈祈站在小区门口等毛非,深夜凉凉,他双手揣在卫衣兜儿里,又往香樟小区看去,被树枝挡了个结实,在家里时就能看到,从自己卧室的窗子看出去,一层一层往上数,五楼那个双开小窗就是苏呈音的卧室。 毛非来了,提了一个小行李箱:“给你带了松芝饼。” 就要投怀送抱,陈祈伸腿拦了一下就要滑走的行李箱,大大方方张开胳膊抱了抱他:“后天晚上走?” “晚上七点。”毛非形象不佳,脸上和外套上都挂着点点油彩,“累死劳资了,晚上是跟你同床共枕么?” 陈祈松开他,帮他提行李箱:“客卧,我妈特意为你新买的四件套。” 毛非感动了一瞬间,锲而不舍道:“看在松芝饼的份上?” 陈祈斜他。 “看在我一出画室就奔过来的份上?” 陈祈不理他,进电梯。 “看在我们小别胜新婚的份上?” 陈祈服了:“谁特么跟你新婚了。和你男朋友说了没,说你已经到了。” “没呢。”毛非拿出手机发消息,嘀咕道,“没啥意思,还不如单着呢...跟单着也没什么区别,就多了张嘴可以亲。” 陈祈看他,斟酌着问:“他不喜欢你?” “我也不怎么喜欢他。”毛非发完消息,对面没动静,他习以为常地收起手机唱起歌,“难道爱爱爱爱爱我对爱情已死心,贪高兴好心敷衍一下却逼真的亲吻...” 陈祈走出电梯,进门前打断他哼哼:“不喜欢还将就什么,分了吧。” “说得轻巧。”毛非话说一半,看到苏泠后立刻乖巧地收起满嘴花里胡哨,“阿姨好,这两天要打扰你们了。” 姥爷这几天暂时出院了,苏泠就在芳满庭陪着他,白内障的手术要等到十一月中旬才能做,她恰时得空能帮朋友的宣传片配背景乐。 苏泠手上还戴着义甲,打过招呼后便回琴房了,不多耽误两人的同寝小别。 毛非跟在陈祈身后进他卧室,接着诉苦:“说得轻巧,都在一个班,分了多尬啊。” 陈祈不能理解:“这么将就着不尬?” “...你没对象你不知道,虽然是不怎么喜欢了,但时不时又还挺喜欢的,就为着这点喜欢也能将就下去。”说着又唱起歌,“得到同样快乐,彼此亦有沮丧,童话书中成长中,难免要学会失望...” 陈祈歪过头看他,沉吟半晌:“你唱歌好像还行,挺好听的。” “噢,这不是坐两小时飞机就光听歌了么,满脑袋旋律。”毛非看他电脑屏幕上是手语翻译,好奇道,“你别瞒着我了,你到底在干什么?是跟小哑巴吵架了?你一说话他就‘我不听我不听’,所以你搁这儿学手语?” 陈祈真想呼他一巴掌,催他:“十二点了,洗你的澡去!” 毛非拎着他的行李箱去客卧洗澡去了,陈祈呆呆地坐着,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学了又能怎么样,真跟苏呈音手语交流吗? 他站到窗户边去,看见那一小方格透出亮光来,他拿出手机:手语好难学。 SCY:怎么要学这个? 为了...刚刚还不知所谓,现在却自然而然地想出原因。 Q:免得下回你又做我看不懂的手势。 SCY:你要是学会了,我以后也就不跟你比划手语了。 SCY:就是要你看不懂。 该不高兴的,当面耍流氓耍无赖么这不是,可陈祈情不自禁地笑起来,骗他:你别,我不学了还不成么? 苏呈音发了个“啾咪”的猫咪表情包过来,又问:毛非到了吗? Q:到了,在洗澡。 SCY:嗯嗯,早些睡,你明天那么多项目。 “好,晚安”---陈祈又删掉,改成:本来想明天给你个惊喜的,四百米接力,我也在第二棒。 SCY:WTF?! 陈祈笑出了声:怕不怕? SCY:这是惊吓,能不怕吗... SCY:少侠饶命!(呐喊) 陈祈已经想象出苏呈音拿着接力棒追在身后的模样,他说:休想,定不放过你。 毛非揉着脑袋站门口问他:“哥,你为何笑得这么混蛋。” 陈祈把手机往枕头上一扔:“因为哥本来就不是个好人,混蛋才是本质。” 毛非凑近几步:“混蛋请对我下手吧!” 陈祈赶他走:“睡觉去,定好闹钟,七点。” 毛非不干:“你不陪我算了,不稀罕,你把游戏卡给我。” 陈祈从了,毛非捧着三张卡欢天喜地回客卧去了。 翌日,天高云阔。 T字路口满墙的爬山虎从翠绿渐变成一大片火红,艳丽嚣张。 苏呈音来得早,支腿坐在自行车上,手指戳着红叶子等陈祈,有点儿紧张,说不清道不明,大约是一种正室登堂了,小妾该要靠边去的慌张感。 今天的陈祈有些不同,苏呈音在他转弯出现的时候立刻就发现了,撸起袖子的左手手腕上戴了一条黑色护腕。 跟在他车边小跑的应该就是毛非了,毛非也看见他,大步跑来:“嗨,苏呈音。” 苏呈音对他笑,一旁陈祈跳下车,“毛非你骑我的。”又握住苏呈音的车把,“我带你。” 没想到,有生之年,苏呈音抓在陈祈腰上,风吹鼓他的衣服全都扑在自己脸上,好好闻的味道。 毛非爽得一溜儿骑出去好远,“嗷”地长叫,跟小痞子一样,完全没有熬了半夜肝游戏的颓丧样,他又调头飞回来:“哥,我爱死这车了!” 苏呈音正艰难摸索着陈祈的外套拉链,想给它拉上,心猿意马手上不给力,再一听那声“哥”就更酸了,陈祈嚷毛非:“你慢点!” 毛非偏不:“这么宽敞的林荫路又没几个人。” 又飞走了。 陈祈稳稳当当地载着苏呈音笔直前行,他低头看自己的外套还敞着,倒是有两只手揣进兜里抱在腰上了,也行,反正不被风吹起来就行:“今天要把他托管给你了。” 苏呈音点点头,小妾伺候大少奶奶是应该的。 “他胡搞乱搞就拿椅子抡他。”陈祈说完一笑,“不过他玩儿游戏应该闹不出什么幺蛾子。” 运动会是高三唯一的娱乐活动,大家都在抓紧时间快活。 四百米接力在上午最后一场,苏呈音紧张兮兮地站在跑道上,隔壁就是已经跑跳一上午早就活动开了的陈祈,若是换成别人,谁都行,都不会让他有这种被欺负得好惨的感觉。 陈祈游刃有余得很:“这次月考你又压我三分,总该轮到我压你了吧?” 苏呈音瞅他,流汗加成的美色也讨人嫌,苏呈音翘气,转过 分卷阅读44 身,不理他。 陈祈笑着“喂”到:“晚上去我家玩儿就别回去了,住我那,行吗?” 嘭--- 枪响,神经瞬间紧绷起来。 苏呈音看着第一棒飞奔而来,想着陈祈这些天陪跑时教自己的姿势,侧身伸长了手去迎接接力棒,他们班还是要慢四班几步,棒子拍到苏呈音手心时陈祈已经在好几米开外了。 苏呈音奋尽全力地奔跑,追不上,即使陈祈的身影就在前方,他也无论如何都追不上的,跑得那么肆意,不会因为自己在后竭尽所能地追赶而放慢半点步调。 这才是他喜欢的陈祈,若是为他放水,他反而要嘲笑他了。 吴昊杭往白线的后面蹭了又蹭,就为让苏呈音少跑半步,为了提早拿到接力棒,一旁陈祈刹住车,拄着膝盖粗喘:“你还可以再退点儿。” 吴昊杭还记着张缝说这人大帅比,别扭不打一处来:“那你怎么不跑慢点?” 陈祈笑道:“嘿,那可不行。” 一百米全速冲刺,跑得苏呈音嗓子里冒出黏液,他终于把棒子交接给吴昊杭,骤然停下让他耳鸣眼花,但他超开心,有一双手捞住自己,苏呈音光闻味道就知道是谁,他咽着口水,小小地“呜”了一声。 陈祈带着他往草地上走,表扬道:“发挥的特别好,不能跑得更快了。” 是的,没错,苏呈音超开心自己能跑这么快,他胡乱点头应和,又往跑道上看去,张缝紧接在第一名后面冲过终点。 毛非一手拿switch一手拿水跑过来:“我刚刚给你加油了听见了没,我喊得可大声!” 陈祈失笑:“还真没听见。” 毛非把水塞给苏呈音:“给你加油还缺我一个吗?我叫的‘音音加油’!” 苏呈音咕嘟咕嘟地灌自己,一抹嘴,又爽又畅快,今晚的日记势必要在满书页的暗恋里新添一笔:高中运动会,完美不余遗憾。 毛非还在嘚瑟:“我领头,旁边女生一个接一个全都改口了,没听见吗,那么多喊‘音音加油’的。” 怪不得,陈祈用护腕抹了把汗,问苏呈音:“还喝吗?” 毛非两手空空,唯一的水瓶握在苏呈音手里,还剩两口,苏呈音不敢想也不敢递出去,只愣愣地摇头,陈祈拿过去,说:“那我喝了?” 苏呈音又愣愣的,说不定是隔...空...呢? 苏呈音舔舔唇,发觉自己要成蘑菇云,不能好了。 下午陈祈还有项目,毛非一步不离地黏着苏呈音,午休时他当了一会儿苏呈音的同桌,并对张缝开启了骚扰模式,张缝跟他聊了几句后直打哈欠,被吴昊杭拿外套兜头一罩,按在桌上强行午睡了。 毛非看苏呈音抱着本子写广播稿,暂停游戏,问:“音音,你知道陈祈最开始可怕你了吗?” 苏呈音稀奇了,他翻开新的一页纸:? “他刚转学到你们这儿来时,跟我打电话说放学路上救了一个男生,还送他回家,就是你。” 苏呈音小学生坐姿,认真听。 “他一步三回头,每次都发现你抱着书包一声不吭地目送他,他吓尿了你知道么,逃回家就哭,说你行事诡异,细思恐极。” 苏呈音微微启唇: ...啊? “我跟他分析,说你大约是腼腆过度了,类比那些送他情书的小姑娘,谁不是腼腆到不好意思跟他讲话。” 苏呈音想起陈祈看他被球砸伤,凶他那句“腼腆也要有个程度”。 “哎,他跟你说过吗,说你名字特好听,说你乖,说你可爱,说你长得好看。” 苏呈音脸蛋迅速涨红,转头看看周围的同学,没几个,都满操场浪去了,但是余宁言却乐滋滋地不知道什么时候当了个旁听。 他叼着半截棒棒冰,说:“原来每回做课间操,他看得还真不是...搞半天他是在看你啊。” 苏呈音被围攻得不知所措,信息量太大,况且有的话不能信! 余宁言追问:“那封情书是不是也是写给你的?” 苏呈音完全不敢点头,猛地站起来,转身就溜。 两人看他落荒而逃的背影,余宁言问毛非:“我是陈祈同桌,你是他室友?” 毛非点头:“两年呢。” 余宁言砸吧嘴:“他直吗?” 毛非点头:“直,他自己说的,本来我还信的,见到音音之后我是不太信了。” 余宁言不大适应:“你为什么要用...用叠词叫他,不觉得别扭吗?” 毛非自己的微信昵称都是叠词,他义正言辞:“哪里别扭,只有叠词才能配得上可爱的男生。” 余宁言鸡皮疙瘩掉一地,起身走了,走开几步之后给汪图发消息:图图。 汪图回复他:我耳朵很大吗?[大耳朵图图怒视.gif] 余宁言一笑,揣好手机满操场找汪图去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 第27章 苏秋在厨房做饭,芯宇扒在门框上求她:“妈妈,明天能让我去三高看哥哥开运动会吗?” “不行。”苏秋想也不想,“你有兴趣班要上,而且你去了也是给你哥添麻烦。” 芯宇扭着小身子哼唧,林楚坐在沙发上笑他:“你就是想出去玩儿,来跟爸爸说,想去哪玩儿?” 芯宇立刻转身投奔怀抱:“能去博物馆吗?还想去海洋馆!我同学说海洋馆里的酸辣粉特别好吃。” “哪儿也不许去,小心挨揍!”苏秋嚷完儿子又嚷老公,“不能太惯着他,看什么都想要。” 林楚和芯宇打闹着玩儿,说:“我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不惯着你惯着谁,是不是儿子?” 苏呈音开门进来就看见芯宇咯咯咯地使劲儿撒欢儿,他跟林楚打过招呼,踩着拖鞋进屋去拿明天穿的衣服和睡衣,陈祈说不用拿洗漱用品,他家都有全新的,苏呈音环顾四周,又往背包里塞了一份试卷。 芯宇挤在门口,神神秘秘压低声问:“哥哥,你干嘛呀?” 苏呈音忍不住笑起来,他揉揉他头发,一边打字一边朝厨房走去,苏秋招呼到:“不用你帮忙,你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苏呈音呈上手机,苏秋看过后又惊讶又稀奇:“就当初你崴脚把你送回来那个男生?” 苏呈音点头:他就在楼下等着我。 苏秋说:“玩就玩,在别人家过夜不太好。” 苏呈音:还有一个朋友,我们一起。 这算是难得的力争了,苏秋正犹豫,芯宇扒在门框上嘟囔:“哥哥要去哪儿过夜?我也想去。” 苏秋把菜装盘,递给芯宇:“吃你的饭去,哪都不许去。” 又看向苏呈音:“那...那明天直接去上学,晚上再回来?” 苏呈音点头,眼里满是期待 分卷阅读45 ,叫苏秋无法再拒绝出口,读书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他要和朋友出去玩,苏秋哪忍心圈着他。 在楼下等着的毛非问陈祈:“趁音音不在,我问你,你还直吗哥,你还钢管直吗?” 陈祈瞥他:“你能不能别这么叫他,听着别扭。” 毛非:“...看来你还是直的,你那同桌也说别扭,只有我们gay觉得贼可爱。” “提醒你一句,”陈祈酝酿言辞,“火车随便你跑,但是别提他爸妈什么的,他父母似乎是...总之别提就对了。” 毛非追问:“似乎是什么?说完啊。” “反正,有好几次,他都哭了,虽然是我猜的,但他哭得很伤心。” 毛非愣了:“那我,那我肯定不提。” 苏呈音还没下来,毛非围着小花坛骑了两圈,又问:“在你面前哭的?你安慰他了吗?” 抱着他,背着他,放进被窝里哄着他,安慰的很彻底。 毛非见他点头,才说:“唉...我跟他闹过一次脾气,气哭了,他就晾着我,还等着我去找他道歉。” 陈祈皱眉:“趁早分。” 毛非白眼他:“好歹我花了心思撩上手的,舍不得。” 陈祈服了。 苏泠要出门见朋友,她走之前翻出来一张特别大特别厚实的毛毯铺到客厅里,让他们三人能坐在地上敞开了玩。 苏泠叮嘱陈祈:“招待好你的朋友,我给你们点了晚餐,待会儿就送到。” 零食饮料游戏都摆在面前,窗外夜幕降临,头顶古色古香的吊灯散发出暖色光,苏呈音欢天喜地的像是坠入梦境,他感慨:你妈妈真好,你爸爸妈妈都好好。 毛非就等着陈祈怎么接话,陈祈撕给他一只果冻,笑道:“你也好。” 毛非酸死了,嚷到:“我就不配拥有吗?” 于是也得了陈祈一个好人卡果冻。 操场跑了一整天,三人轮番洗澡,苏呈音最后,他穿着天线宝宝出来时正好接到外卖,吃完丰盛的晚饭后就要步入正题,玩游戏。 毛非非要挨着苏呈音坐,于是苏呈音占据了毛毯C位,他的睡衣又洗过几回,领口泛着波浪又松了一圈,毛非直言:“音音,你好瘦,你的锁骨真好看。” 陈祈嚷他:“毛非。” 毛非无辜:“干嘛。” 苏呈音眉眼弯弯,比划手语到:谢谢。 陈祈替他翻译:“他叫你目视前方看电视,当心被我们俩完虐。” 说完虐就完虐,接下来一直到苏泠回来,到苏泠练完琴,到苏泠关门睡觉,毛非都挂着血皮苦苦挣扎,他快要气死了,今晚除了复活就是吃药,放下手柄的时候他哼起歌:“怎想到我像被人随便抛低的玩具,还不知应要怪谁,难道我豁得出去...” 因为兴奋,苏呈音脸上浮着热,他着迷地看向毛非,缓缓地竖起大拇指给他点赞。 毛非嘿嘿笑,一秒翻页,他说:“你听过陈祈唱歌吗?” 陈祈懒懒地背靠在沙发上,闻言用眼神凶他,毛非不理,贼兮兮的:“我唱歌有多好听,他唱得就有多难听,听过乌鸦叫吗?” 苏呈音失笑,回过头看陈祈,用眼睛跟他讲话:真的吗? 还不待陈祈强撑面子嗤笑一声,毛非的手机震起来,他“嘘”道:“我男朋友。” 还不知道他是gay的苏呈音立马表情裂了。 毛非:“喂?” 毛非:“好玩,叫你来你不来么,后悔了吧?” 接着就是长时间的沉默,谁也不说话,可谁也不撂电话。 气氛凝固到苏呈音连果冻都不敢吸溜,他惴惴地去看陈祈,陈祈撑起身,把他也拽起来,一起进了卧室。 “过来。”陈祈站在窗户边,“从这里能看到你的房间。” 苏呈音没把手机带进来,他从电脑桌上拿起纸和笔,趴在窗户玻璃上写字:他?男生? 陈祈:“嗯。” 苏呈音又慌又怕,想问“那你呢”,死活不敢,而且,要是被追着反问一句他要怎么答? 苏呈音把纸都攥皱了,心灰灰地又铺平,把话题拉回正轨:我也从窗户看过你的房间。 陈祈莞尔:“是吗,看见什么了?” 苏呈音:温柔的光。 陈祈纳闷:“温柔的光?” 苏呈音:暖黄色的。 陈祈了然,感觉自己也温柔下来,他问:“喜欢吗?” 喜欢啊,苏呈音内心满胀,诚实到:喜欢。 毛非来敲门,挂着两憋红的眼眶:“你们还要继续玩儿吗?” 苏呈音想钻被窝了,他揣着隐隐的期待,希望能够再次有生之年。 陈祈拍拍毛非肩膀,把他送回客卧里,关门前问:“你们没话说?” 毛非耸拉个脑袋坐在床边,委屈极了,“嗯”了一声。 陈祈还是那句话:“趁早分。” 毛非又摇头,陈祈指指玻璃书柜:“看到里面放着一个棒球棒了吗?我恨不得拿它敲开你的脑袋,一准儿全是水。” “我再想想。”毛非倒进大床里,“音音呢,还有被子吗,是要我们俩睡一个被窝吗?” “你自己睡。”陈祈要关门,毛非嗖一下跳起来伸脚拦住,“你要睡他?” 陈祈免疫道:“抱着枕头好好想想吧,对你我是真的服气。” 苏呈音弯着身收拾客厅,特别小心翼翼,怕吵到苏泠,他又跪到地上去卷毛毯,一抬头,看见陈祈托着薄被和枕头:“别卷了,说不定明天毛非不跟我们去学校,他自己在家还能躺。” 苏呈音要乐疯了,洗漱完心满意足地和陈祈一起躺到床上,是陈祈的床啊,是陈祈的,苏呈音陷在柔软的床铺里飘飘欲仙,想找缝缝分享,又舍不得分享。 陈祈只留了贴地的小夜灯,问:“这样可以吗?” 昏昏欲睡的柔和色蒙了一层暧昧,温柔到了极致,苏呈音点点头,拿一双水光流转的眼睛看住陈祈,光影叫人迷失心绪,他对着喜欢的人意乱情迷,掩在被子下的手不自觉握紧。 陈祈对他轻笑,简直要了他的小命:“定闹钟了吗?” 苏呈音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犹如蚊子嗡嗡。 陈祈没戳破他,只问:“要睡吗,还是想要说说话?” 苏呈音悄悄咽下一口,终于舍得闭上眼,他连下巴都缩到被子里去,转过身背对着陈祈,手一点一点往下探去,摸到了硬起来的地方。 苏呈音羞耻得恨不得钻到床底下。 他松开手,蜷起腿,开始默背起清心寡欲的数学公式,物理定律,化学反应式。 陈祈个坏人还不放过他,语气有些试探:“音音?” 苏呈音哪还背得下去。 在他身后,陈祈轻轻低笑,说:“好像也没有很别扭。” 苏呈音睁着眼 分卷阅读46 看床头柜,随后蹭了蹭枕头,弄出点动静表示自己有听见。 床铺微动,陈祈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低语道:“睡吧,天线音音。” 苏呈音捉紧枕头边,快要死掉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求个海星 第28章 不知道毛非说再想想是想到了凌晨几点,他在陈祈来敲门时床都懒得起,窝在被窝里拖长声哀叫:“别管我...让我睡...” 苏呈音也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他是自作孽,昨晚一直捱到身边的人睡着了,他轻轻转过身,借着暧昧的灯光放肆而大胆地看了个够,把自己看得怀春勃发,半晌下不去,动是肯定不敢动的,他闭上眼浮想联翩,在梦境里放浪得一塌糊涂。 不能好了。 苏呈音恹恹地跟在陈祈身后钻进电梯,陈祈关心到:“昨晚没睡好?” 嗯,是啊,虽然是我自讨苦吃,但也是拜你所赐,混蛋。 陈祈见他一大早兀自委屈又憋屈,觉得好笑,觉得有趣,问:“谁惹你了?” 苏呈音抬眼瞅他,嘴巴一撇,打字扯谎:是心疼毛非。 “他自作孽,”陈祈对他恨铁不成钢居多,“他是自讨苦吃。” 苏呈音默默愤愤:你把我也骂进去了你! 秋天凉意浓,一晚一转眼,林荫路又铺了满满的枯黄落叶,车轮轧上去嘎吱嘎吱响。 今天是运动会最后一天,张缝站在沙坑旁看吴昊杭跳远,问:“你在为谁加油?” 苏呈音唇语:杭子。 张缝眼睛半眯:“真的?” 苏呈音唇语:假的。 张缝嗤笑:“德行。” 陈祈的那条黑色腕带勾着苏呈音的目光,上面浸了汗水,苏呈音只想想就要头晕目眩,梦里身贴身揉搓自己的人伏在上方,禁锢,爱抚,蹂躏,大汗淋漓,一模一样的味道。 苏呈音微微一抖,起了一层小鸡皮疙瘩。 真要命了。 余宁言也在一旁,他问苏呈音:“毛非是谁,是陈祈那室友么?” 苏呈音点头,听他继续道:“这人电话短信微信一通轰炸,是不是有什么急事?你看,又打过来了。” 苏呈音赶忙拿过陈祈的手机,他犹豫一瞬后接起,对面哀嚎:“哥!!我要死了!!” 这也太悲怆了这声音,苏呈音吓坏了,着急万分地把手机拿给张缝,张缝了然,问:“我是张缝,你怎么了?” 毛非管他是谁,又嗷:“哥!我要死了,我把你家厨房炸了!” 张缝:“... ...你人没事儿吧?你还好吗?” 毛非哭丧道:“不好,我胳膊烫伤了,我好疼...我要去医院,我...啊卧槽!” 张缝安抚:“你别乱动,我问问陈祈,你先老实待着。” 毛非嘶气哼哼,他坐在厨房门口流眼泪,胳膊上冒起来的水泡让他看都不敢看,更不知道该不该去拿凉水冲,他挂断电话,又给千万里之外的男朋友拨去,被连续挂断了三次,他把手机往地上摔去,哑声哭,觉得自己好可怜。 苏呈音急得把嘴唇咬出了血珠,陈祈跳远没比完,带着他在校门口拦了个的士回家,期间毛非的电话也打不通,关机,到楼下时陈祈把苏呈音留在车里:“我很快就下来。” 没有毛非说的那么夸张,陈祈进门直奔厨房,看见毛非叉腿坐在地上一抽一抽地哭,厨房里满地的水和金属碎渣。 “我好饿,想点外卖,不知道你家的地址...我就想烧水泡面吃,结果水壶就炸了...”毛非嗡声嘟囔,“好疼啊,我胳膊好疼,他还不接我电话,我心里也好疼...” 陈祈蹲下/身摸摸他头发,那一大片烫红的皮肤上冒起好几个豆子大的水泡,他把他拽起来:“光知道疼,怎么不知道先冲凉水。” “你还骂我...”毛非又抽鼻子,“你还骂我,我都要难受死了。” 陈祈带他到卫生间,拧开水龙头,毛非往后躲,怕疼,被陈祈强拽住手腕按住,水流一冲上去他就扯着嗓子连哭带叫,陈祈问他:“还有别的地方没有?” 毛非抽噎:“就这里...水烧上了以后,我就,抱在厨房门框上,打瞌睡,炸的时候,就只炸到我这只胳膊...” 陈祈叹气:“水壶太旧了,是我姥爷的...对不起。” “又没怪你,你对不起什么啊。” “怪我。” 陈祈松开他手腕,叮嘱他不许动,转身出去找烫伤药,翻遍了装药的抽屉也没找到,他又回来:“去医院,的士在楼下。” 的士开着门,苏呈音站在外面等得焦心,马上就中午了,他担心医院午休只有值班医生,去了要排长队。 毛非穿着睡衣趿拉着拖鞋跟在陈祈身后上车,苏呈音也赶忙钻进副驾里,他回过头看见水泡,登时感觉腿一软,好像疼在了自己身上一样。 毛非冲他可怜:“音音,我好疼,我会不会留疤?” 苏呈音直摇头。 陈祈想起他关机,问:“你手机呢?关机干什么?” 才歇的眼泪又要往外涌,毛非难过道:“他挂我电话,连挂三次,你说这像话吗!我一生气,不知道随手摔到哪儿去了。” 陈祈骂了句脏话。 又一次光临人民医院,三人直奔急诊外科,人声嘈杂,老长的队,有一名护士在分流,把他们分到了烧伤科,前面一个人都没有,毛非直接坐到了医生面前。 门内毛非忍着哭叫,门外两人相顾沉默,片刻后陈祈跟苏呈音解释了烫伤原因,自责道:“给他留个地址也好,或是帮他点个餐...” 苏呈音望着脚尖,随后条件反射般拿起手机,手指悬在屏幕上,半晌不知道该要打些什么。 陈祈反过来宽慰他:“别担心,没有很严重。” 电话突然响起,是个陌生的号码,陈祈接起,听到对面的男声也在试探地问:“你好,请问是陈祈么?” “是,请问你是...?” “毛非的男朋友。他手机关机了。” 陈祈压根不想参合小情侣之间的事情,但他实在生气,怒道:“那是因为你挂他电话,他气得把手机摔了。” “...刚才在上课。” 管你在干什么,陈祈憋着火气:“他胳膊烫伤了,正在看医生。” 正说着,科室门被拉开,毛非悬着手臂出来,陈祈把手机递过去:“你男朋友。” 毛非明显一愣,脸上的表情喜怒交加,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他在飞来鸢兰之前被要走了陈祈的手机号,说是以防万一联系不上他还能备用。 一路上,从医院回到山海观,毛非一扫沮丧,咯咯的幸福笑声回荡在的士里,让坐在后排的陈祈无语凝噎,他有点纳闷,喃喃道:“ 分卷阅读47 这么喜怒无常的么?” 又转过头看苏呈音,看他望着车窗外愣愣走神,于是低声唤他:“想什么呢?” 苏呈音迷茫地、很缓很慢地摇了下头,掏出手机打字到:我小时候也被开水烫到过,用手去摸开水壶。 陈祈凑近些,看他继续到:烫红了,很疼,但是没起泡。我妈妈说,没关系,受伤了也不怕。 苏春把开水壶提到阳台上去,回身拥住抱着手哭红眼睛的小呈音,她带着笑吹吹那瑟缩的指尖,叮嘱到:“记住了吗?开水壶会烫手,以后还碰不碰了?” 小呈音奶声奶气的嗡嗡道:“不碰了。” 苏春把他抱到床上,支起小桌,拿出日记本,她说:“没关系,受伤了也不怕,我们有一个特别厉害的人,可以找他求救。” 苏呈音仰起头问:“是会让我不痛的人吗?” 苏秋握着他小手,拿笔在日记本上一笔一画写字:“是呀,他会越来越厉害,会帮助很多人,让他们摆脱痛苦。” 苏呈音往纸上看去,好复杂的字,他问:“这个厉害的人是谁呀?” 苏春一直很温柔,可那是苏呈音记忆里,他妈妈最最温柔的时候,明明是笑着的,却让连片的泪水沾湿了日记本,她说:“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他是你爸爸。” 苏春写下了三个字,一个名字---魏百闻。 和今天烧伤科医生的台牌,一字不差。就连医生的年纪,推算开来,也与苏春几近相仿。 苏呈音不知道这是不是巧合,巧合就是这个人,还是巧合一个名字罢了。 陈祈见他半晌没有下文,低声道:“嗯,然后呢?” 苏呈音抬眼看他,眼里惶然散去,他突然抿唇微微笑起来,说:我没有怕。 中午陈祈请客,毛非被爱情滋润后胃口大开,一点儿没客气地点了一大堆,再由陈祈把沾辛带辣的全都删掉,也不用问苏呈音喜欢吃什么,他一清二楚。 在家饱餐一顿,下午陈祈请假守着病号,好在只剩下几个项目,余宁言一个人就帮他顶替完了,可苏呈音没理由不去,乖乖返校跟在张缝身边给吴昊杭加油。 “等下放学我们要去滑冰场,一起来吗?” 苏呈音才不当电灯泡,而且他还要去送机毛非。 “和另一个女生,也是发小,初中我们就没在一起上了,她成绩不好,据她妈妈说她很努力地在学,想要考上三高跟我们再聚头,可惜还是没考上,要交钱上的话得要小十万。” 苏呈音“啊”到:青梅竹马。 “昨晚我和日天跑小吃街吃香锅,刚喝了两口冰他爸就打电话叫他回去,听说跟我在一起,就让我也麻溜地去他家,我们跟那姑娘好久没联系了,总觉得她突然造访没好事。” 苏呈音连比赛都不看了,盯着缝缝给他讲故事。 “噢原来不是她没好事,是她妈妈有心思,日天他爸不是个官儿吗,她妈想让他爸给她闺女在单位里找一个打杂的岗位慢慢混着,估计是实在学不下去了吧,上个野鸡大学还不如吃皇粮。” 苏呈音问:凭什么啊! “凭她如花似玉的姑娘中意他儿子呗,倒也没明说,反正话里话外就是‘孩子们从小一块儿长大亲密无间,家里也都知根知底,将来大约好姻缘’之类,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坐如针毡,不是心慌,是给我气的。” 苏呈音陷入纠结,想去送机,现在也想去滑冰场,一边给缝缝“撑场”一边看戏。 张缝怀里抱着吴昊杭的外套和手机,他看着在赛场上全力以赴的人心里莫名挺开心,笑道:“要是他真被搞定了,他的死期也就到了。” 苏呈音一点都不怀疑。 陈祈和毛非在校门口等着苏呈音,毛非坐在行李箱上,病号有病号的特殊待遇,昨晚在游戏里怎么被虐的,今天一下午就怎么撒气地全数讨回,他心情倍儿棒,撩闲踹踹陈祈脚后跟:“哥,音音的锁骨不好看吗?” 陈祈完全不想搭话,犯gay病的毛非让他一概不想理。 毛非自娱自乐,又唱起歌:“还记得樱花正开,还未懂跟你示爱,初春来时彼此闭着眼,渴望未来...” 校门口的栅栏门缓缓打开,人潮渐涌。 苏呈音在优美的哼唱里小跑而来,陈祈望着他,脚步向前,突然有种想要张开双手让他跌进怀抱的冲动。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感谢我们的小歌唱家兼人工BGM毛非同学~ 第29章 毛非揣着破手机飞走了,飞回去得用心电感应和男朋友汇合。 苏呈音猜测许多,最终忍不住问:你们室友两年,他为什么没有喜欢你? 公交车外霓虹流转,映出陈祈失笑的脸:“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一时间苏呈音慌得只敢看窗外,可又想到陈祈没少大大方方地表扬过他,便鼓起勇气:你这么好。 陈祈闷闷地低笑了一会儿,说:“我只拿他当朋友。” 可爱如毛非都没能在朝夕相处的两年里攻略掉陈祈,苏呈音想来想去,除了陈祈激光直以外,想不到别的可能性了。 或许爱好运动型的?更甚好肌肉猛男那一口的? 反正就是自己没得戏,苏呈音惆怅得一扁嘴,说好的别想太多不要奢求呢?贪心可是自虐啊。 “那你呢?”陈祈打断他的思绪,“上个月去竞赛,遇见的那个男生问了一句‘男朋友?’是在说我吧?” 苏呈音真的慌。 “你喜欢男生?” 苏呈音恨不得跳窗逃跑,他来不及思考,直觉就是赶紧摇头否认。 陈祈笑叹了一声,没再追问他,只放松下/身子睡靠进座椅里,回想着许多事,许多情节和画面,回想毛非清唱的旋律和迎面跑来的人。 还以为心里没有小鹿,原来小鹿早早就在踏蹄。 别再撞了,陈祈安抚它,认清了,确认了,别再撞了,我知道了。 公交车一路前行,载着两个各怀暗恋的心事人。 回到家,家里意外的很空,黑漆漆,苏呈音松下一口气,正好,他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闷闷不乐,什么叫自己杀自己,这就是。 他蔫着脑袋洗完澡,又蔫着脑袋搓衣服,内裤脏乎乎的,前脚做完人家的春梦后脚就骗人家性冷淡,他呜咽一声,张口骂自己:“混蛋!” 由嫌不足,又骂:“活该,自作孽,自讨苦吃!” 骂完抿紧了唇,委屈和憋闷一股脑疯狂涌来,叫他承受不住,一眨眼掉了连串的眼泪。 蹲在地上发泄了好半晌,腿和脚都麻到没有知觉了,苏呈音才抽抽鼻子感觉好受一些,门口有动静,听见芯宇欢天喜地的声音。 “我们下次还可以去吗?” “考试前进十名就去。” 分卷阅读48 林楚把他举高高,朗声笑道,“今晚吃了几碗酸辣粉啊?” 芯宇撒欢,小腿乱蹬:“老妈吃了一碗,你吃了两碗,我吃了三碗,吃好撑!” 苏呈音打开厕所门,抱着装衣服的盆出来跟他们打招呼。 苏秋也满面开怀,她放下包,说:“带芯宇去海洋馆了,这都九点了,你吃过了没?” 苏呈音佯装轻松地挤出个笑,点点头,其实还没吃,下了个公交车后陈祈邀请他一起去吃饭,他难过得只想躲起来一个人,就饿着肚子直接回家来了。 也没饿,没有胃口。 父子俩还闹腾着玩儿,苏秋嚷了他们几句,看苏呈音晾完了衣服,就拿着吹风机跟在他身后进了小卧室:“天越来越冷,想感冒还是想发烧?去一趟医院比什么都花钱。” 苏呈音乖乖吹干,再感冒发烧也没有陈祈的怀抱了,眼角还没下去的红又深了一层,他拿过手机强迫自己转移心神,埋头打字到:小姨,你知道魏百闻这个人吗? “魏百闻?”苏秋喃喃,“不知道,这是谁?” 苏呈音好烦躁,垂眸:没事。 苏秋揉揉他脑袋,柔声叮嘱:“还有半年就高考了,别想太多,好好复习。” 苏呈音点点头,从床上挪到书桌前坐好。 苏秋帮他把门带紧,却隔不住客厅里林楚和芯宇的欢声笑闹。 他拿出试卷,又拿出日记本,一页一页地翻开,经年的纸面泛起黄,苏呈音连呼吸都小心翼翼,他嘟囔道:“是该用透明胶粘一粘。” 本子用了一大半,几乎全都是苏春的笔迹,隔三差五记录两三笔心情,太忙时好几个月才会写上两行,苏呈音循着记忆精确地翻到五月十六号那页:魏百闻。 眼泪晕湿的褶皱残留在页面上,苏呈音愣愣地看着这三个字,心如刀绞。 “我怎么...”他嗡声,“我怎么了,不要矫情...没完了么...” 他抹一把脸蛋,拿过手机搜索“魏百闻”,第一条就是鸢兰市人民医院官网的教授介绍。 苏呈音点进去仔细浏览,褒奖无数,在最下面有每周的坐诊时间表。 苏呈音舔舔干涩的唇,截图保存下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脑袋里一片茫然,就这样握着手机呆呆愣神。 好半晌,太过寒凉的风从小窗袭来,紧接着连绵雨水噼里啪啦地砸在雨篷上。 苏呈音回过神,发觉今晚的自己实在不争气,叫他都自我厌恶起来。可飘散的心绪难得收回,他半点不想做试卷,指尖触摸在日记本上,也忍不下心继续回忆。 睡觉吧。苏呈音自暴自弃,泄愤似的重重关掉台灯,屋子陷入黑暗,他坐在窗前吹风听雨,雨水落进眼里,又湿了,夜黑得近乎无赖,他也想耍无赖,想用他沙哑的坏嗓子嚎啕。 “嗡---”手机亮起。 这一瞬间,幻想中的苏呈音已经把手机抄起毫不犹豫地摔出窗外,可现实中,他狼狈不堪地发着抖,在接起前终于忍不住低低啜泣。 陈祈还未发觉异样,他说:“我刚到你家楼下,一抬头正好看见你把灯关了,是要睡了吗?” 苏呈音敲了一下话筒。 “那...先等等行吗,我拿了一盒松芝饼给你,我送上来。” 松芝饼,昨晚他特别不好意思地以一己之力下肚一盒,毛非勾搭他:“你比他还爱吃啊,等我回去了立马就再寄几盒来,我是不是特别好?” 眼泪汹涌地汇聚在下巴上,沾湿脖颈和衣领,苏呈音捂住话筒拿开手机,不堪承受地死死咬住唇。 客厅言笑声不断,我要怎么出去? 我也不愿意让你看见我这幅招人嫌的样子。 窗外雨声越发猖狂,苏呈音挂断语音,眼里蒙着泪几乎看不见屏幕,他打字到:谢谢。 SCY:被小姨看见了要追问的,你拿回去吧。 陈祈就站在门外的黑夜里,他几次想强求,最终只回复到:明天下午上学了给你。 SCY:好。 陈祈淋得湿透回到山海观,站在电梯里直往下滴水,还好松芝饼的包装防水,他甩甩手机,恰时进来一条消息。 SCY:有伞吗? 陈祈一笑,猜他估计是睡迷糊了吧已经,今天一早就神情恹恹,可能真是昨晚没睡好。 Q:有,没淋到,我已经到家了。 Q:睡吧,晚安。 苏呈音还趴在窗户边上,看着他的谎话泣不成声,有多少年没这么哭过了,全是自找的。 他一遍遍用手背抹掉眼泪,隔着纷飞的雨帘望向十八楼的小方格,在看见温柔的光一闪亮起时,终于深深长长地呼出口气,咽下哭腔,抖着唇扯开一点微笑。 翌日,暴雨转毛毛雨,天气阴凉。 苏呈音睡了特别好的一觉,昨晚在跟陈祈道过晚安之后,一头扑进小床里睡得天昏地暗,哭累了,又有雨声加持,催眠效果堪比吃了感冒药。 手机呼吸灯催他看消息,已经早上八点了。 缝缝:当初我妈看宫斗剧,我跟着看了几集,觉得胡扯。 缝缝:是我的错,我年少无知,我年少猖狂。 时间是昨晚十一点半。 缝缝:她还带了她闺蜜来,于是我们变成了相亲大会,她闺蜜拐着弯儿对我连连问,晚饭吃得难以下咽。 缝缝:滑冰的时候,日天直接交钱找了两个教练带她们,我第一次看日天这么暴躁。 缝缝:看这个节奏,他的死期暂且能无限延迟。 苏呈音揉揉脸,脸蛋紧巴巴的,浸眼泪浸的。 SCY:他爱你。 SCY:他不是麻瓜,你再骂他是麻瓜你就是麻瓜。 张缝没回,可能还在睡。 苏呈音顶着核桃眼起床去洗漱,主卧门紧闭,整个屋子都安安静静,让他肚子的咕咕叫特别悦耳,苏呈音回窝坐到书桌前,拿起笔,开始写拖了两天都没动笔的试卷。 物理让你忘记肚饿,化学让你忘记情/欲,生物让你忘记思念,英语让你忘记怨恨,数学让你头疼。 时间飞快,落笔的那一刻又变回欲望横流会肚饿的凡夫俗人。 苏呈音出来翻冰箱找食吃,有一袋椰蓉吐司,平时他不会动心思的,可他现在饥肠辘辘,口水咽下去都带回响儿的,犹豫几秒,还是关上了冰箱门。 转身才看到茶几上有纸条,一般他废寝忘食学习时,苏秋就不会发消息打扰他,而是用这种方式告诉他她的行踪:带芯宇去参加学校活动,中午不回,你早些去学校吃食堂。 已经中午了,十二点半了。 苏呈音收拾收拾拿钥匙出发,下雨天不骑车,他撑伞刚走到小区门口,就看见陈祈从路边的士上下来。 苏呈音深呼吸,拿出全身的本事调节心跳和情绪,没什 分卷阅读49 么大不了的,和以前一样,不要恃宠而骄,现在越幸福越是饮鸩止渴。 的士开走了,陈祈隔着雨帘唤他:“怎么站着不动了?” 还有半年就高考,就要分道扬镳了,别贪心,现在越贪心越是画地为牢。 苏呈音最后警醒自己,随后迈开步子朝陈祈走去。 “昨晚我妈把我骂得好惨,一边自责一边骂我,轮着给毛非打电话道歉。” 两人走在潮湿枯黄的林荫路上,有一种失落颓败的美感。 苏呈音想,不该用“骂”,苏泠那么温柔优雅的人,应该用“教训”。 两把伞的半径加一起隔远了两人的间距,陈祈没走几步便收起伞,弯下腰钻到苏呈音的伞底去。 他说:“平时你都用眼睛跟我讲话。” 苏呈音看他,又从手心被夺去了伞把。 陈祈笑道:“所以打两把伞我就听不见你说话了。” 苏呈音怔住,说这么动听的话做什么,笑得那么好看又是做什么。 可惜他此时此刻是破坏气氛的小能手,饿了许久的肚子“咕---”地压过了雨声。 陈祈温柔地揽了一把他肩膀,他这才像牵线娃娃一样往前继续走。 “没吃饭?” 苏呈音点头,无法控制地想要委屈。 陈祈便反手从背包里拿出一盒松芝饼递到他面前:“先垫垫,等下一起去食堂。” 捧着令他嘴馋的零食,苏呈音无法控制地想要撒娇。 他撕开包装袋,浓郁的香味散开在伞底,他抬起眼:你先拿一个。 陈祈拿起一个,“你不是饿坏了么,”他喂给苏呈音,“给你吃。” 有人给撑伞,有人给喂食,苏呈音乖乖张口叼住。 去他妈的饮鸩止渴,我要享受幸福,及时行乐。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谢谢! 第30章 十月竞赛的奖金发下来了,都获奖的两个人在当天中午就抛弃食堂,去校外后街吃番茄鱼。 苏呈音吃得大满足,回去午休的路上给缝缝带了一包米果,给杭子带了一盒薯片。 张缝正在和吴昊杭吵架,单方面发泄火气,哪怕声音压得再小也盖不住他龇牙咧嘴的狰狞样儿:“叫你别碰我,妈的疼死了。” 这是吴昊杭难得逮住能笑话他的机会:“都去了三次了还没学会,根骨奇差!” 张缝浑身都难受,腰酸背痛,这个月的每周六晚上,那位虎视眈眈好姻缘的青梅就带着她的闺蜜在校门口堵人,要开相亲大会---去滑冰。 苏呈音打着小嗝看两人,自带滤镜,全是粉红小花撒满天,他把福利呈上当和事佬,结果米果戳到张缝的胳膊肘,登时惹来一声倒吸气,张缝捂住关节揉揉,他说:“真的疼,我现在就是个玻璃人。” 苏呈音拿一把责备的眼神怪吴昊杭:你怎么老让他摔? 吴昊杭好冤:“我一松手他就摔,我不松手他就闹,拽着我一起摔,不知道他是哪儿来的自信总觉得自己能飞起来。” 苏呈音又拿一把责备的眼神怪张缝: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自讨苦吃是会传染的吗? 张缝有点理亏:“是你教得不好,她们俩都能转圈滑了,我还在扶着走。” “你跟她们比什么?”吴昊杭撕开薯片,递到他跟前,“还能动吗?要我喂吗?” 粉红小花飘飘扬扬,张缝拿起一片,说:“明天又周六了,这项运动不适合我,你们克浪。” “她们克浪,你不克我也不克。”吴昊杭扯过试卷,“给我讲题,这套题不适合我,错好多,下周一就要月考了,慌得我啊。” 和事佬告退,苏呈音趴到桌上看窗外,枝丫光秃秃的,他想,什么时候会下第一场雪呢? 连着三次月考都没能篡位成功的陈祈,在这一次十二月的月考依旧以三分之差位居年级第二。 陈祈“哎”道:“你说他怎么这么优秀?” 余宁言压根没听进他的话,只顾拿着排名表兴奋:“我前进了十五名,我,我...” 陈祈目光一溜儿往下,看到了排名第三十的同桌,他真心实意道:“恭喜。” 余宁言嘿嘿直笑:“我觉得我还能再接再厉,让汪图知道她给我补课补得特别有成效。你知道吗,她总觉得自己讲得不好,唉,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姑娘。” 陈祈就听他念念叨叨,念叨完了,他说:“我又差他三分。” “噢。”余宁言顿了顿,没安慰,打击道:“你的目标还是赶超他,可他呢?上回市一统被鸢高拿了第一,那个神人叫什么来着?差了他六分。” 陈祈:“... ...方乐。” “对,方乐,”余宁言幸灾乐祸,“苏呈音现在肯定卯着劲儿备战二统呢吧?哪还管你这个万年老二。” 陈祈站起来,脱下外套,兜头罩住余宁言一顿胖揍。 上课讲试卷,陈祈开小差,给苏呈音发消息:你给我补课吧。 Q:[献上玫瑰花,你最善良你最棒.jpg] Q:[彩虹下的向日葵花田,好人一生平安.jpg] 苏呈音退出微信重新进,确认自己的打开方式没有问题。 SCY:我瞎了? 陈祈轻笑,歪歪个身子拄着脸颊,以摞高的书本为遮挡,手指动得飞快。 Q:考虑考虑? SCY:有什么是我会的但是你不会的吗? Q:补补课不就知道了? SCY:如果我会说话,我现在就要骂你了。 陈祈直笑,问:你要骂我什么? SCY:骂你庸人自扰。 陈祈笑叹,威胁到:你要庆幸我是个庸人知道吗?我要是不自扰,糟糕的就是你了。 苏呈音盯着这句话心脏乱跳,他本来今天就心神不宁,其实从好几天前开始就总是心不在焉,昨晚更甚,胡思乱想到深夜才睡着,一睁眼又陷入纠结中,直到早自习过去了,第一节 课过去了,到现在第二节课他还是无法下定决心。 偏偏这人又火上浇油。 苏呈音猛地把自己魂儿拉回来,回复到:请把我弄糟糕吧。 删掉,重写:请不要再自扰了。 删掉,重写:请揉搓我吧。 删掉,重写:我可以的,请你对我肆意妄为。 苏呈音崩溃,我到底在写些什么乱八七糟的东西啊!啊啊啊! Q:怎么了?一直输入中,怕得连字都不会打了么? 苏呈音想杀了陈祈。 SCY:怕得要命,我逃命去了。 说到做到,课间操陈祈没看见苏呈音,从前到后找了两个来回都没看见,等广播一结束他就跑去问张缝:“苏呈音呢?” 张缝说:“说是他弟弟流鼻血 什么的,请假回去了。” 陈祈无言,一 分卷阅读50 转头,揣着怀疑的态度把电话拨出去,没人接。 苏呈音坐在公交上,一直看着电话自动挂断,息屏之后他又重新点亮,点开相册---魏百闻,周四,周六,上午八点至十二点坐诊。 他带着竞赛奖金回家的那晚,芯宇比谁都开心,苏秋说:“说好了要带你去买一身新睡衣。” 苏呈音摇头:我喜欢这身,还能穿。 芯宇抱着他:“哥哥,你知道我们家什么时候最喜庆吗,不是过年也不是我过生日,是你拿奖金的时候!” 芯宇畅想道:“去吃火锅吧,麻辣鲜香,冬天不就是要去吃火锅嘛!” 苏秋让林楚把他拎走,问苏呈音:“想去吃火锅吗?” 他点点头,笑起来:你们去,我不能吃辣的,去了扫兴。 又往苏秋身边挤了挤,像是难得的撒娇:小姨,我想自己留一千。 苏秋问:“嗯?要做什么?” 苏呈音:陈祈的生日快到了,想给他礼物。 眉头蹙起来了,苏秋自己都没发现,苏呈音看见了却没退缩,他静静地等着,提心吊胆片刻又往苏秋身上蹭了蹭,是真的在撒娇。 苏秋说:“一千的礼物太贵了,你们只是同学而已,没必要送这么好的礼物。” 芯宇一听礼物就来了劲儿:“哥哥,还记得我想要的礼物吗?” 记得,switch,很好玩,坚决不能给,给了指定就要上瘾的。 林楚拧着芯宇的胳膊和他打太极玩,也随口到:“礼轻情意重就够了,我一个星期得天天加班还要再干点临时工才能赚到一千,别花得太随意了。” 苏秋附和地点点头,又想劝,看苏呈音埋头打字:不是的,剩下的我充食堂饭卡。 这才罢了。 可苏呈音在骗他们,陈祈的生日在七月,就比他大一天,可等到生日那天早就高考完,早就天南地北隔着海了。 苏呈音叹气,伤心的苗头一冒出来他就立马扑灭,他听到报站,下一站就是人民医院了。 烧伤科今天也比较空闲。 魏百闻还记得苏呈音:“上个月你陪你朋友来,他手臂烫伤了。” 苏呈音点头。 魏百闻上下扫视他,看他整整齐齐地穿着一身校服,问:“伤在哪儿了,给我看看。” 苏呈音望着他,默默深呼吸几次,张口说到:“我...我来找你,我想了好几天,决定来找你。” 沙哑,像砂纸打磨木头,像四五十岁的烟枪大叔,这把声音绝不该从青春少年的口里吐出来。 “嗓子坏了。”魏百闻立刻断定,他又十分不赞同道,“受伤生病要立刻就医,不要拖,不要自己在家胡乱琢磨。” 苏呈音抿着唇没有解释,他也确实想知道自己的嗓子还有没有救。 “怎么受伤的?” “喝农药。” 魏百闻惊讶不已,蹭得站起来抓着他就要开门往外走:“得赶紧洗胃,做全身检查,你什么时候喝的!” 苏呈音用力往回拽他:“好几年了,五岁喝的!” 魏百闻一顿,松开他胳膊,同时也松了口气,他拍了拍白大褂,重新坐回桌前,抱歉道:“不好意思,我以为你...” “没事。”胳膊被握得好疼,苏呈音却感觉放松了许多。 “喝农药...”魏百闻喃喃,只是把嗓子烧坏已经是万幸,他不抱希望地问,“还记得是什么农药么?” 苏呈音摇头。 “先去做套检查吧。”他翻开病历,提笔边写边道,“已经太多年了,先检查看看。” 苏呈音问:“要多少钱?我只有一千。” 魏百闻抬眼看他:“你父母呢?” “我妈妈喝农药去世了,我...” “爸爸”这两个字的发音让他很陌生,苏呈音嘴唇微动,只说:“我就一个人。” 魏百闻停下笔,医生看病救治即可,人情关怀不属必要,但他看着眼前清瘦白净的男生,忍不住问:“亲戚呢?没有亲戚?还是住在孤儿院里?” “被小姨收养,他们没有多余的钱给我看病,我就只有这一千。”苏呈音舔舔唇,紧接着道,“不够的话,我下个月再过来。” 下个月还有一次竞赛,还能再有奖金,只是又要编谎话骗苏秋。 魏百闻继续写病历:“够,先把主要的检查做了。” 好久好久,十二年了,没跟人讲过话,苏呈音幡然发觉不可思议,他不停地吞咽口水,心跳很快,好像自己不是自己。 苏呈音拿着病历和病理单去交钱做检查,胡思乱想魂不附身,排队的时候看见陈祈问他:你弟还好吗? 苏呈音纳闷,又猛地想起他请假的谎话,赶忙回到:鼻血止住了,在校医务室里,没事。 Q:什么时候回来? SCY:不知道。 Q:用我去接你么? 苏呈音吓死了:不用,我送芯宇回家,中午就在家里吃饭。 Q:好,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苏呈音揉揉脸,直叹气,比骗苏秋还紧张。 检查做完,需要等两个小时拿报告单,苏呈音等不起,已经快到十二点了,他跑回烧伤科,魏百闻正在收拾桌面。 苏呈音有点着急,说:“你下午不来了,是吗?” 魏百闻点头:“我周六在,你周六上午再来找我。” 苏呈音盯着他,胸口起伏,耳朵里闪过长鸣,他撑在桌上,问:“你认识苏春吗?” 对面的人顿时怔住。 苏呈音想要他承认,又不想要他承认,他总是陷在这种为难,这种抓狂的情绪里。 过了好几秒,或许半分钟,魏百闻睁大了眼,颤抖着嘴唇反问:“苏春是你---” “是我妈妈。”苏呈音一口气道,“所以你是谁?”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谢谢! 第31章 苏春恋爱了,和一个比他大两岁的医学院研究生。 她住在廉价的还建楼隔断间里,魏百闻来找她,他们不敢在床上做/爱,动静稍稍大一些就能被隔壁听去。 他们滚在地上,抵在墙上,靠在窗边,窗帘都要被拉扯坏掉,汹涌的爱意盈满这处逼仄的小屋,苏春躲在他怀里,喃喃道:“我想换一个地方,换一个能放下书桌的房间,桌上有一盏台灯,你熬夜看书,我就在旁边为你扇扇子。” 他们在同一个书店里兼职,白天短暂的两小时共处满足不了热恋中的情侣,兼职时间一到,魏百闻继续回校当书虫,苏春要赶去下一个地方打工。 他们都瞒着对方又找了一份差事,也都没能瞒住太久,几回聊天下来就把彼此看了个穿。 苏春很上心,挑挑选选最终敲定了一个筒子楼,离医学院近,房间向阳,有一张带小柜子的学习桌。 分卷阅读51 魏百闻会在桌上通宵读书,也会在桌上抱住苏春,他说:“还要再实习两年,等两年过去后...不对,是在这两年期间里,我要让你把工作全部都辞掉,买裙子,买口红,你喜欢什么就买什么,把没享受的全都享受回来。” 苏春又哭又笑:“我喜欢你,我要去你的医院当清洁一姐,天天把你办公室的窗户擦得一尘不染。” 魏百闻心疼她,爱惜她,亲她,又为难她:“清洁一姐都要本科学历,怎么办?” “那我就去读书,也熬夜读,比你还努力。” “好。”魏百闻把她拥在怀里,“那就再加一条,把没读上的书全都读回来。” 咖啡店半包围的座位里,苏呈音和魏百闻相对而坐。 男人只问了他一句“苏春是什么时候去世的”之后,就一直在掩面低泣。 苏呈音焦躁不安地捏着自己指尖,他潜意识里就给他套上了抛妻弃子的坏男人角色,哪怕现在追悔痛哭也半分不值得同情。 “你...”苏呈音把桌上的纸巾盒推到他面前,“我不是来找你认亲的,也不是来闹事的,我就是...我也不知道我来找你是为什么。” 魏百闻深深呼吸,勉强收拾好自己,刚要开口,又听苏呈音哑声说:“可能是想来问问你,我妈妈那么好,你为什么还要离开她?” 魏百闻静静地望着苏呈音,望了许久,苏呈音的耐心全在沉默里被耗尽:“我下午还要上课,你可以长话短说,不用组织语言想着怎么哄骗我。” 魏百闻苦笑,摇摇头:“我不骗你,我告诉你实话。我还想问一句,苏春她为什么要... ...” 苏呈音还记得那年春节,记得清清楚楚,他从此再也没有回去过,每到新年林楚和苏秋带着芯宇回去,他就一个人在冷冷清清的房间里度过寂寞的新春佳节。 “她妹妹结婚,带我回去,流言蜚语...”苏呈音想起苏春夸赞他是小天使,那么软糯可爱,一定会得到大家的喜欢,殊不知他落在那些人眼里根本不是小天使,是个扫把星。 魏百闻搓搓脸,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我们因为做同一份兼职认识,在一起之后没多久我就面临毕业,在人民医院里实习,一天比一天忙,她也忙,忙着打工赚钱... ...挺开心的,跟她在一起真的很开心。” “后来,有一天,是冬天,很冷,我连续在医院里泡了好几天才终于得空回家,我以为是我的幻觉,太累了产生的幻觉,我瘫在床上,看到一旁有个小婴儿,睡得安安静静,被包成了一团。” 魏百闻看到苏呈音迷惑的表情,有些心疼,他说:“是你。” 苏呈音茫然喃喃:“我?” “是你。”魏百闻又一次重复到,“你是被苏春捡回来的。” 苏春坐在床边,眉眼弯弯:“前几天我下夜班回来,听见微弱的哭声,哭得好惨好惨,我在垃圾堆旁边的树丛里找到他的,这么小这么软,脸都冻紫了,我抱起来在原地打转,不知道该问谁才好。” “然后你就抱回来了?”魏百闻震惊地坐起身,又低头看看小婴儿,不可置信,“你应该报警。” “我报警了。”苏春把他重新按回到床里,讨好地给他捶胳膊捏捏腿,“警察对这种弃婴也没有办法,他们说要么我收养,要么送去暖书堂。” 魏百闻累极了,被这么一揉捏舒坦地立刻就能睡去,他迷糊道:“嗯,暖书堂,送去。” 暖书堂是鸢兰的孤儿院,隔着一条街就是芳满庭养老院,那里收留着无家可归的孩子们,魏百闻想,等他睡醒了,就陪着苏春一起把可怜无辜的弃婴送去。 没想到会产生分歧,严重到直接让相互爱恋的两个人以分手为结局。 “她喜欢小孩,她说正好,免了生产的痛苦就能拥有一个孩子,她舍不得把你送去暖书堂,我怎么劝都没有用,我们那时候,根本就不适合养一个孩子。”魏百闻回忆那段争吵,记不太清了,这么多年过去,他能留下的回忆都是同苏春美好的回忆,“而且我跟她相反,我不喜欢小孩,我...我现在也没有小孩,家里就我和我爱人。” “我们吵了好几次,各执己见谁也不妥协,她把已经上过几次的成人高考班退掉,腾出时间来又找了新的工作,我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她理解我却要跟我分手,把房子也退了,我只好搬到医院宿舍去。” “跟你相爱是最好的事情了,可是我们总要过日子,可是我们没法一起过日子。”苏春抱着乖乖吃手指的小婴儿和魏百闻道别,“或许几年之后你会改变想法,那时你再来找我们吧,你一定会喜欢他的。” 分别的六年里,他跟着教授全心学习,远赴海外继续深造,家乡在庆祝新春夜时他身在异国,邮件弹出新消息,十分突兀的,在满屏的英文学术中那一行中文格外扎眼---嫁了,别来找我们了。 这漫长的六年时间里,不肯妥协让他们失去联系,后来苏春丢了手机,那时候还没有挂失的业务,丢了就找不回号码了,恰逢魏百闻出国,临走之前打不通苏春的电话,心灰意冷,以为这就是诀别了。 邮件的新消息来自于他发表在国内论坛里的论文有新评论,他当时看着那一句话,失笑之后无言流泪,把自己灌到酩酊大醉,送进医院。 魏百闻心痛难过,哽咽着不成声。 苏呈音仿佛在听别人的故事,他泪流满面,怔怔地抽噎,问,“我妈妈去世后,整理遗物,我小姨说她有一张银行卡,卡里有将近十万块钱...是你吗?” 魏百闻仰起头,搓搓脸,哑声道:“或许吧,我每个月都给她打钱,最开始太穷了,一个月打一百,后来打三五百,再后来,手头宽松时,打一千,打三千。” 苏呈音嘴角颤抖:“是你。我们有时连房租都要拖欠,她没有存款的。” 又涌出泪来,魏百闻不敢去想苏春是否期待着每一个月的进账消息,是否期待着他会去找她,找他们。 她应该期待下去的,魏百闻被后悔吞没,他本来就打算回国了就去找她,去跟她认错,去继续爱她。 她喝下毒药的时候该有多绝望。 魏百闻再不敢想。 苏呈音把嘴唇咬出了血,他精神有些恍惚,苍白的脸蛋上浸满擦不干的眼泪,他听见魏百闻问他:“你要是不信,我们可以去做DNA检测。” 苏呈音垂着眼眸,半晌才说:“我不信,我不管你是谁,苏春她就是我妈妈。” 魏百闻深深叹气,他点头:“她是你妈妈。” 咖啡冷透了,散发出浓浓的苦味。 苏呈音想要回去了,不想回学校,也不想回家,他想念郊区那间和苏春一起看 分卷阅读52 过银河的小屋子,他奋力地忍耐着大哭的欲望,问:“我能,能再坐一会儿么?” 魏百闻自然答应他,苏呈音呐呐:“我想自己待着。” “...好。”魏百闻拿纸巾擦干脸,他欲要起身,又不放心他,“想吃点东西么,我帮你点些蛋糕来?” 苏呈音摇头。 魏百闻走了,结完账后他把车开到了路边树荫下,能不远望见趴在桌上抽泣的苏呈音。 下午一点二十,陈祈背靠在二楼走廊上,还有十分钟上课了,这人还没来。 陈祈发消息:音音,睡过头了,要迟到了! 石沉大海。连个浪花都没有。 陈祈不敢催,怕他正在跑来学校的路上---他特意去看过,苏呈音的自行车还挨着他的好好停着在。 就该去他家楼下等着他的。 陈祈慢吞吞回班,余宁言在一旁拧鼻涕:“好特么冷啊,快下雪了吧?睡个午觉冻死了。” 陈祈“唔”了一声,“快了吧...怎么跑咖啡馆去了?” “什么咖啡馆?”余宁言纳闷追问。 陈祈也纳闷,苏呈音给他发了个咖啡馆定位,紧接着又弹出一条消息。 SCY:来找我,行吗? Q:行。 余宁言看他一下子弹起身,前门老师迈进教室,后门就只能看见他同桌往楼梯口奔去的背影。 老师折回身冲陈祈喊:“上课了,你干什么去?” 陈祈的声音飘来:“有事请假!” 余宁言羡慕得要死,学习好就是能为所欲为。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接下来一段时间音音都会很难过。 第32章 张缝发了好几条信息,下午一节课都过去了,还没收到回复:“跑哪儿去了?” “可能是他弟弟撒娇耍赖要哥哥,缠着他不放了吧。”吴昊杭合理推测,“生病的人,尤其是小孩,不是特黏人么?” 张缝说:“那也不该不回我消息啊,问了他八百遍‘人呢人呢’,无影无踪。” 余宁言从窗户口探了个脑袋进来:“诶,你们知道苏呈音干嘛去了吗?” 两人齐齐摇头。 余宁言咋舌:“陈祈也不知道干嘛去了,他当着全班和老师的面逃课,我合理怀疑他是去找苏大佬去了,现在老班盛怒要捉拿他。” 张缝沉吟一瞬,“哦”道:“那我就放心了。” 余宁言:“你放心啥?” 吴昊杭:“虽然我不知道他们干嘛去了,但就是这么莫名其妙无法解释,我也突然就放心了。” 手机一震,余宁言看到新消息,来自Q:你去三班找下张缝,跟他说苏呈音和我在一起,顺带帮忙请个假,我们今天不回去上课了。 Q:晚自习也不回。 Q:理由编好点。 “妈的好气,学习好真的可以为所欲为。”余宁言把手机呈给两人看,“帮忙想个请假理由呗。” 张缝只当苏呈音手机没电了,乐呵呵道:“约会。” 吴昊杭添乱:“私奔。” 余宁言服气地点点头,也跟着口嗨道:“怎么不说419呢!” 从咖啡馆出来,陈祈背着背上哭累到睡着的人,从他一来,苏呈音就在哭,似乎已经过了哭崩溃的那个劲儿,只趴在桌上细细地抽息,眼睫上晕开仍旧泛滥的泪珠,他什么都问不出口,伸手把人捞进怀里抱住,几乎是眨眼之间,苏呈音就松下力气没了动静。 街上人来人往,陈祈左右看看,随后进了旁边一家服装店,不大一会儿再出来时,苏呈音身上裹着一件深蓝灰色格子的呢绒大衣,宽敞的帽子把他脑袋整个罩住,伏在陈祈背上就像躲进了一处避风遮雨的温暖小窝一样。 魏百闻站在喷泉边没再向前,他也还记得陈祈,他们穿着同样的校服,本来是想要送他们回去,可现在看来应该不需要他再操心了,魏百闻重新钻回车里,抹了一把脸,长长呼出口气,车子启动,他决定回医院去看看苏呈音的检查报告。 苏泠不在家,在芳满庭陪着她爸爸和一众老人拉二胡唱小曲。 陈祈把苏呈音放到沙发里,人没有醒过来,眉头紧蹙,脸蛋上一片潮红。 不是没有见过苏呈音伤心难过,可每一次都没有追问缘由,陈祈有点烦躁,踢掉鞋子后跪到沙发前,捧住他的脸蛋骂道:“小王八蛋...我知道你的秘密,你可以不用再瞒着我了。” 不知道在梦里又受了什么样的委屈,陈祈静静地看着他不安,看着他挣扎,手指轻轻滑过他的眼底,沾上一点未干的湿意,“苏呈音,”他俯下/身轻柔至极地亲吻他的眼睫,“你可以和我说,都可以和我说的...” 噩梦里重现农药的苦辣,周遭全是凶恶恐怖的人脸,狰狞得像怪物,破口大骂,低贱又肮脏的字眼儿一个个全都砸在他们身上,最亲近的人站在离他们最近的地方,帮着外人一起嫌恶埋汰,满口侮辱,嘈杂的叫嚷里裹着年幼的哭声,地上有淋淋鲜血流过,是那些尖利的牙齿和指甲戳穿了心脏,鲜血慢慢变成黑色,绝望的黑色,发霉腐烂,毒药腐蚀掉了身躯,他突然不再哭了,容他依赖的怀抱没有了,他张张口,不知道要怎么表达好疼好痛,他又了合上唇。 陈祈抚开他的眉心,拧干毛巾,又为他擦过一遍脸蛋后把他抱进了卧室里。 脱去外套,陈祈爬上床小心翼翼地怀抱住苏呈音,在酒店里一起睡过三次,他喜欢面朝着自己把脸埋进肩窝里,还要把一条腿卡到自己双/腿/间,陈祈照搬姿势,又将被子掖了掖,怕闷着他。 拦腰抚在背后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音音,舒服吗。”陈祈低语,自己感动自己一般突然酸了鼻子,他轻轻失笑,想,要怎么开口坦白才能不吓到他呢? 窗户渐渐降下暮色,玻璃上晕开薄薄一层雾气,昭示着越发寒冷的冬季已经袭来。 有一阵阵震动,陈祈睡得浅,赶忙反手去摸手机,是苏泠。陈祈挂断,改为发了个问号过去。 苏泠回他:在你校门口,慰劳儿子辛苦学习,请你吃晚饭。 这也太不巧了,陈祈单手打字,另一只胳膊还被枕着,热热乎乎的:我在家,在睡觉。 苏泠:嗯? 陈祈:苏呈音也在。 苏泠:嗯?? 陈祈:妈,你先别回来行吗? 苏泠满心疑问,几次打字都删掉,最后回复到:行,等我能回去的时候给我发消息。 大约这就是信任吧,陈祈放下手机前看了眼时间,五点四十,再垂眸,瞧见苏呈音懵懵懂懂地睁着眼迷茫。 目光还迷糊,眼白布满水红,陈祈被惹的心疼,一面轻抓他的头发一面道:“睡醒了?” 噩梦似乎很遥远,苏呈音仍旧疲累 分卷阅读53 不堪,噩梦之后他跌入到一处温暖,周遭没有吵嚷,唯有安静和他喜欢的味道,就像现在呼吸之间闻到的一样,苏呈音眨了眨眼,终于缓过神。 原来是这样,又是这样,第几次了?一伤心一难受就要找人抱,破罐子破摔了吗?陈祈没撕破脸骂上一句“苦肉计使得好啊”那是陈祈肚里能撑船不跟他一般见识。 若是没有去见过魏百闻,没有听到一段要他泪崩的往事,也许他现在还会再做一次幸福的鸵鸟,肆意享受陈祈对他的宽容和宠爱,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苏呈音前所未有的厌恶自己。 他挣开怀抱,坐起身,被子滑下去,捂得暖烘烘的温度一下子消散大半,苏呈音打了个颤儿,眼睛肿得几乎睁不开,他翻身下床,站到窗户边看到外面灰暗的天空。 “好些了吗?”陈祈也下了床,提着一双棉拖鞋放到他脚边,“穿上。” 苏呈音乖乖穿上,鼻子酸得他得他揉都揉不开,他抬手在玻璃雾气上写:我走了。 陈祈抹掉这三个字,直接拉上了窗帘,他握着苏呈音的肩膀,可谓是在诱哄:“跟我说说,可以吗?” 眼泪根本不听使唤,苏呈音快要烦死了,他全身都疼,耳边有长鸣,像琴弦尖锐的尾音,他摇摇头,为什么要说呢?获取一时的同情,可以后呢,半年之后天各一方,徒增唏嘘回忆罢了。 苏呈音用手背抹一把脸蛋,唇语到:我想回家。 根本不敢再去看陈祈,他只能感觉自己被牢牢盯着,片刻后,温暖的怀抱重新拥住自己,苏呈音几乎瞬间被俘获,他抬手抓着陈祈的衣服,蹭了人家一肩膀的鼻涕眼泪。 陈祈揉揉他头发:“你可以和我说,知道么?” 苏呈音埋在他的温柔里,点了点头。 天黑的很快,出山海观时已经黑透了,苏呈音裹紧了校服仍是感觉冷,他想起那句名言---我本能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光。 温暖亦是如此。他懂事,乖顺,可他也想撒娇,玩闹,他那么短暂的童年,像是不甘心,特别特别不甘心,还没享受够宠爱就被迫戛然而止,骨头长长了,人长大了,可这份不甘心深入骨髓,一有苗头就跑出来催他自我弥补。 苏呈音稍稍离开陈祈半步,他拿出手机打字:今天又麻烦你了,谢谢。 陈祈看完,没开口,拿过他手机也打字:为什么难过。 苏呈音不想扯谎骗他,他把手机揣兜,只摇了摇头,一副不知好歹惹人生气的样子。 陈祈默默叹气,又说:“晚自习的假也给你请好了,回家了好好休息。” 在香樟小区门口遇见了下班回来的林楚,后车座上载着咋呼呼的芯宇:“哥哥!你今天怎么回来啦?是知道我爸爸买了烤鸭所以赶回来吃吗?” 没有苏秋在,苏呈音都不太知道该怎么和他小姨夫相处,他笑笑,夜色帮他遮掩住了哭肿的眼睛,陈祈帮他答:“今天不上晚自习。” 林楚放慢了车速:“为什么不上?” 陈祈随口瞎编到:“跳电闸,连着停了两回电,索性就不上了。” 林楚“哦”了一声,带着大呼小叫的芯宇先行一步。 苏呈音转过身推陈祈,唇语到:你也回去吧。 陈祈恨不得把他抵到墙角捏住他的脸蛋迫使他嘟起唇张开嘴,再凶巴巴地让他承认他在逞强。 陈祈被他这团软棉花折腾得憋了满心的火,不是生气,是着急。 苏呈音又摆摆手,甚至还勾起唇扯出一点微笑,陈祈简直看不下去,转身就走。 爬五楼,站在家门口,苏呈音使劲儿揉揉脸,刚开门芯宇就扑过来,他一抬头,傻了:“哥哥,你怎么了?” 门还没关,正好苏秋喘着粗气也回来了,她问:“呈音怎么了?” 林楚在厨房做饭,娘俩拉着苏呈音在沙发里打破砂锅问到底,苏秋紧皱着眉:“这边也揉一揉。” 苏呈音的右眼上捂着条热毛巾,闻言换到了左边,苏秋说:“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是不是又被人欺负了?初中那回也没见你这么哭,多少年你都没掉眼泪了,跟姨说说,怎么搞得?” 苏呈音叹气,他拿出手机:我妈妈有没有跟你们说过我是怎么来的? 苏秋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疑惑。 芯宇捣乱,看看他妈妈又看看他哥哥,小声说:“我知道。” 苏呈音就没指望他能说出什么正经话,果然,芯宇憋笑道:“垃圾堆里捡来的啊。” 苏秋嚷他:“你才是垃圾堆里捡来的,这么淘,你爸你妈不要你了,我看你可怜才把你捡回来的。” 芯宇撒娇:“我才不信,我才不信咧!” 苏呈音垂着眼,手指摩挲在手机边缘上,没想到不正经的话却是歪打正着,他心里苦笑,又打字:没事儿,就是今天特别想我妈妈。 林楚端菜上桌,问:“怎么了,大男子汉哭哭啼啼,准备吃饭了。” 苏秋骂他:“瞎说话,呈音还是个孩子,等你儿子十八了你倒是把他当个大男人看?” “十八了还是什么孩子,再过两年都能结婚娶媳妇了。”林楚扬扬下巴,“在学校谈对象了没有?” 苏呈音赶忙摇头。 苏秋连声骂他瞎说话,芯宇也在一旁起哄,说要看哥哥的女朋友,被苏秋使唤去摆筷子,她这才说:“我姐瞒了我们五年,要不是我回老家结婚,还不知道要瞒我们多久呢,就是怕你回去了遭人说道,结果还是... ...亲生的都不带这么疼的,当然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不然你还能是哪里来的呢?” 味同嚼蜡地吃过晚饭,桌上一只烤鸭几乎全进了芯宇的小肚皮,苏呈音只是看着油腻的就反胃恶心,下了桌,他回卧室里坐在桌前发呆,这间小屋子冬凉夏暖,还开着窗,没坐一会儿苏呈音就快成冰雕。 日记本还在学校,想要日记本。 苏呈音站起身,去关窗户的时候往山海观的十八楼望去,一片漆黑。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谢谢!求海星mua! 第33章 陈祈没回家,走到T字路口后又转回来,直奔那个破旧的报亭小卖部。 昏黄的电灯泡悬在小小空间上方,不比夏天还有飞蛾小虫来叨扰,小卖部就只有老头子一个人在看天线电视。 陈祈掏掏兜儿,摸到一个钢镚儿,说:“爷爷,拿一个棒棒糖吧。” “是你啊,”老头子瞧他一眼,“你自个儿拿吧,我坐暖和了,懒得动弹。” 陈祈挑了个奶油味,挑完也不走,把硬币放到玻璃柜上,人也半趴上去:“爷爷,我想跟你问点苏呈音的事儿。” “呈音?”老爷子转过头来,“你们吵架啦?” 陈祈心想不算吧,他单方 分卷阅读54 面瞒我,我单方面干着急,这不就得求到您这里来了么。 “有点儿小矛盾,是我不对,请给我支支招吧。”陈祈求得诚恳,把棒棒糖晃一晃,“他爱吃甜的,买来给他道歉。” “那你忒小气,才买一个。” “我没带钱,您这要是能扫码付款,我肯定全都买了。” 老头子哈哈大笑,笑够了,才道:“你要问啥?这孩子懂事儿,打小搁我这就没买过零食,油盐酱醋倒是买了个遍,时不时的还帮我算个账。” 陈祈都脑补出图了,他轻轻莞尔:“第一回 见您的时候,您就跟我说他没爹没娘的,要我把他当好朋友,跟他玩儿。” “诶,那是。” “他是什么时候没爹没娘的?您知道吗?” 老头子回想片刻,咂摸嘴道:“我这小卖部开了十三个年头了,开的第二年他被他小姨牵来,那就是...” “就是十二年前,他六岁的时候。”陈祈说完只觉得心里泛苦,天真无邪的年纪。 “他的嗓子...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陈祈又问,“他六岁来时就哑了?” “是啊,一来就是个小哑巴。”老头子连连感叹,“多好的一个孩子,我记得刚来那会儿他生着大病,病了挺久,没有一年也有半年,身子骨那么瘦小一点,上小学他小姨接送,每回看都病恹恹的,没点儿孩子气儿。结果突然有一天,兴许是病好了,爱笑爱玩儿的开始招人喜欢了,那看着才有精神气儿。” 陈祈不放过一丝半毫:“真是因为病好了?” “那不然还能因为啥,一个小孩儿能有什么?”老头子说到兴处,摸起保温杯润润喉,“没几年他小姨给他生了个小弟弟,家里挺困难的,不过咱们小区没谁不知道这小娃娃学习好,年年往家里拿奖学金,倍儿有面子他们家。” 陈祈缓缓地点头,心绪已经飘远了,想到很多事情,很多细枝末节的小事,还有那个名叫芯宇的弟弟是个小醋缸子,家里肯定惯着他紧着他,寄人篱下的苏呈音能得到多少宠爱? 至于奖金,不管是奖学金还是竞赛奖金,都不可能拿在手里成为零花钱。 会骗他们的,陈祈想,苏呈音不会告诉他小姨他今天为何会难过成这样,就像瞒着他一样。 所以他上午请假到底是做什么去了?骗了所有人,结果却出现在咖啡馆里,是见了什么人吗? ... ...咖啡馆? 陈祈看看时间,七点整,还早,他立刻决定去一趟咖啡馆。 苏呈音多套了一件毛线衣才出门。他从陈祈家里出来时,陈祈要把那件特意为他买的呢绒大衣送给他,苏呈音好想要,可那衣服的LOGO明示着他根本要不起,太贵重了,他穿上都不会敢动。 芯宇先苏秋一步叫住他:“哥哥你要去哪儿我也要去你带着我行吗我保证不捣乱!” “你就在家写作业,马上期末了,还想不想好好过年了?”苏秋不厌其烦地嚷完他才问苏呈音,“去哪里,晚上可能要下雨。” 苏呈音提上鞋,闻言又从墙钉子上取下折叠伞,他唇语到:去学校。 走到T字路口,苏呈音抬头往十八楼望去,仍是一片漆黑,他想要给陈祈发消息问他在哪里,又觉得自己不能太讨厌,一面拒绝人家好意一面上杆子撩闲人家,于是忍了忍,一扭头踩着满地寒意往学校走去。 教学楼灯火通明,在上晚自习,苏呈音刷脸进学校,他不想让同学们看到也不想让张缝追问,以夜色为掩护从最偏的小路抄到食堂旁边的奶茶店去---并不是想要喝奶茶,只是想享受一下花钱的快感,想要任性,做点让自己痛快又不惹人嫌的事情。 可惜奶茶店门口挂上了“明天见”的打烊招牌,苏呈音觉得被这招牌狠狠地欺负了一顿,他拿雨伞轻轻戳了戳它,又走到栅栏围起的小院子里,几张藤椅都空空无人,苏呈音坐下,仰起头,头顶树叶萧疏,能越过枝丫望见舒卷的乌云。 好渺小。 苏呈音放空心神,静静等着时间流淌。 苏春陪他看过星星,看过银河,也因为他变成了其中一颗。可是今晚笼罩着苏呈音的,只有裹着雨水的乌云。 是我害死了她吗? 是我吧。 如果没有我,如果我再倒霉一些,被抛弃,被寒风吹僵,就不会漏出哭声让她找到,不会插足她马上就要脱胎换骨的生活,或许过年她带回家的就是和她相爱的男朋友,不是我这个...我这个... 魏百闻在临别前跟他道歉,说“对不起”,苏呈音微微摇头,眼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盈满了水光淌下来,他要反过来感谢魏百闻,让他知道这世上除了他自己,还有一个人也深爱着苏春。 寒风像冰刀割在脸颊上,也割破伤心,苏呈音觉得自己真是没用透了,他应该...应该满心仇恨去找山村里的那些人讨回公道,还是直接要他们去给苏春陪葬...用什么方式,放一把火,或者,氰化物,还是下毒药... 苏呈音双手掩住哭疼的眼睛,太不切实际了,幼不幼稚。 “嗡---”手机震动打断了苏呈音的荒唐异想, 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他脑子里一团浆糊,盯着来电画面到屏幕变暗才茫然接起。 “喂,苏呈音吗?我是魏百闻。” “喂?苏呈音?喂?” 苏呈音抿紧了唇,“嗯”了一声。 对面松了口气,说到:“我下午拿了你的检查报告,又找了其他几个朋友一起讨论了一下,你的嗓子大概率能治好,声带破损可以修复,但是还需要再做更加全面和精细的检查,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再来趟医院?” 苏呈音沉默着,对面也不催他,半晌他哑声道:“再说吧。” “钱不是问题!”魏百闻赶忙说,“你只管来,你来就可以了,其他一切都不用...” “再说吧。”苏呈音打断他,“你不用对我好,你没对不起我什么,不管是对我说了实话还是别的什么,都没有。我还有半年就要高考了,等以后...以后我能赚钱给自己治病了,我再来找你。” “好,等你高考完。”魏百闻心疼他,安慰他,“你是苏春的宝贝,我能做的也就这些了。” 苏呈音又被惹哭,他重新掩住脸,低泣道:“谢谢你。” 咖啡厅的服务员很为难,陈祈也知道自己在为难别人,可他没办法。 他随意挑了个位置坐下,掏出手机给苏泠打电话:“妈,请你喝咖啡。” 不多时苏泠拎包来赴约,面前放的不是咖啡,是一盘甜甜圈。 “说好的咖啡呢?” “怕你泼我,没敢点。” 苏泠失笑,越发好奇了:“故弄玄虚。” 外套放在一旁, 分卷阅读55 陈祈身上穿着件高领艾绿色毛线衣,显得他帅气又乖巧,他说:“我下午在这里找到苏呈音,他哭成了个泪人,我小时候断奶都没哭成这样。” 苏泠追问:“他怎么了?” “我不知道,他瞒着我,他不跟我说。”陈祈叹气,“我把他带回家了,他心情不好,睡了一下午。” “他现在已经回家了?” “嗯,送他回去了。然后我到这里来寻找线索,他不告诉我,我自己想办法。” 苏泠轻轻指责:“你这样不好,也不对。他既然不肯告诉你,你就不该执意去...” “妈,”陈祈抢白,“我刚才连恶意举报,报警等警察来调监控时我在旁边围观的办法都想了,服务员被我烦得恨不得先报警抓我。” 苏泠笑骂他:“胡闹!” “妈,你听我说,”陈祈不再玩笑,他顿了顿,酝酿措辞,随后端正坐姿,“你和苏呈音都姓苏,你们五百年前是一家,五百年后的今天,你还想不想和他再成为一家人?” 苏泠琢磨了片刻,一个一个排除掉这段话里隐含的各种可能性,她在陈祈紧张的凝视里抬手招来服务员:“一杯温白开。” 白开水端上来了,陈祈终于开口:“妈...”他半分不认为他妈妈,优雅的苏泠女士,会上演泼水的电视剧戏码。 在快把陈祈紧张疯掉的时候,苏泠却只说到:“关心则乱。” “我知道。”陈祈叉起一个甜甜圈,咬一口,糖粉沾了满唇,甜而不腻,苏呈音肯定会喜欢的,他嚼嚼咽下去,才没点底气地说,“那你不关心关心我么,不怕我乱?” “怎么不怕?”苏泠说,“怕你分不清楚是同情心作祟还是真的喜欢。” 陈祈放下叉子:“这不矛盾,我既同情他,也喜欢他。越喜欢我就越心疼,想知道他为什么难过,想让他别难过了,也想让他能信任我。” 还是挺害臊的,陈祈心跳加速,耳朵也烧得发热。 苏泠面上冷静,心里犹如地震海啸:“若是以后你遇见更...” “我爸满世界跑,遇见的人形形色色那么多。”陈祈截断她,底气十足,“我不会比我爸差劲。” 苏泠又招来服务员,点了两杯热牛奶,母子俩各怀心事地面对面慢慢喝。 喝完,苏泠说:“走吧,出完柜该回家了。” “你这就接受了?”陈祈不大相信,平日里苏泠太温和了,他摸不准这么严重的问题她会如何反应,但至少也不会这么容易。 “我说的话都被你信誓旦旦地驳回了。”苏泠感叹道,“冲击挺大,比你小时候不懂事剪断我琴弦时还震惊。” 陈祈穿好外套,他已经比苏泠高了许多,他揽住苏泠一同往外走,“先别跟我爸说,行吗,我自己跟他坦白从宽。” 苏泠幻想了一瞬那画面,忍不住轻笑起来,她期盼道:“祝你好运。” 作者有话说: 感谢支持! 第34章 打铃时大雨也落下来。 苏呈音撑伞慢慢走回教室,只剩下几个住读的同学还在埋头学习,他静悄悄地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抓起背包从教室后门离开。 明明才睡了一下午,苏呈音还是被淋漓的雨声催得犯困,他把书包反背在胸前,怀抱着一路走完林荫路,到路口时他又朝十八楼望去,这次看见窗户漏了半扇的暖光出来,另半扇被陈祈拉上了窗帘。 苏呈音回味起他们在窗帘后面的拥抱,陈祈用像暖光一样温柔的声音说“你可以和我说,知道吗”,怎么可能会不心动,苏呈音收回目光,垂着脑袋就像被风吹雨打的爬山虎残叶一样,他叹出一声,喃喃自语:“也许等哪天我发疯了... ...” 等发疯了,不仅要告白,要把日记本扔他脸上,让他翻看里面字字句句的暗恋和喜欢,还要强抱他,强吻他,要是条件允许,甚至想要毁他清白,就照搬春梦里那样,毁得彻彻底底才甘心,才罢休。 心事太重,压垮了心里的小鹿,连粗暴的妄想都让它蹦跶不起来,苏呈音转转伞甩出一圈水花,又紧了紧怀里的书包,向右走,苏秋已经发消息催他好几回了,再不回去要让小姨担心的。 家里热水器坏了,苏呈音一开门就看见林楚的工具箱摊开在地上,芯宇裹着棉被变成一坨堆在沙发上,就露个脑袋:“不是我弄的,我没瞎搞,它自己就不出热水了。” 苏秋给他吹头发,安慰哭唧唧的儿子道:“你爸就这脾气,又不是真的在骂你,还来劲儿了你啊?” 苏呈音往卫生间里瞧去,林楚站在小板凳上拿着扳手和螺丝刀在捣鼓,芯宇从被子缝儿探出条小胳膊要找他哥哥,嘴巴一扁:“这要是换成哥哥洗澡洗到一半没热水了,你们指定不会骂他的,就我好欺负,我还是你们亲儿子吗?” 一巴掌招呼到他后脑上去,苏秋又拎他耳朵:“话还挺多,是不是太久没打你了,皮痒了是吧?” 小孩儿胡说,苏呈音从不跟芯宇计较,他救出芯宇的耳朵,又拿眼神朝苏秋询问:怎么了? 苏秋叹气道:“这热水器还是我和你姨夫结婚时候买的,十多年了,之前就坏过一回,也是年头太久该换了,不知道这回还能不能修好。” 林楚的声音传来:“修不好也得修,马上年底了,元旦,过年,哪儿不要钱?买个新的得要几百上千。” “那你赶紧修。”苏秋话音刚落,芯宇就嚷嚷,“爸爸,说好了元旦带我们去吃烤全羊的!你不能骗我,不能放我鸽子!” 林楚笑道:“好嘞,老子什么时候骗过儿子。” 芯宇欢呼,苏秋揉揉他脑袋,又问苏呈音:“你们元旦放几天假?” 苏呈音打字:你们去,不用管我。 “你姨夫的单位组织元旦去池潭三日游,元旦前一天下午就出发,泡温泉,烤全羊,滑雪,三号下午才回来。” 池潭是鸢兰周边的小县城,就以冬季旅游闻名。芯宇又欢呼,还有大半个月就已经急不可耐,苏呈音扯出一丝笑掐他脸蛋,苏秋本就是明知故问,她随口安抚道:“等你高考完了,有的是时间玩。” 等高考完了...等高考完了,我想... 苏呈音犹豫了几瞬,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回到自己房间,没开灯,摸黑把日记本拿出来放到枕头上,换上睡衣后一股脑钻进被窝里,日记本被他抱进怀里贴在胸口,体温慢慢捂热了本子,他终于感觉安下心来。 窗外有雨,屋外有笑闹,苏呈音又往被窝里缩了缩。 一月三号,买了一只三黄鸡,在阳台架上铁盆生火,烤全鸡。 别人放假潇洒过元旦时正是苏春忙到早八晚十的时候,一直到元旦最后一天假期结束她才 分卷阅读56 稍微轻松下来。孤零零的苏呈音画短了铅笔终于等到披星戴月回来的苏春,她手里提着一只白嫩嫩的三黄鸡:“宝贝儿,今晚我们烤全鸡吃。” 苏呈音很快入睡,他卸下一切假装,又回到十二年前他刚刚被苏秋接到家里来时的状态,不想说话,不想哭,不想笑,连眼睛都不想抬,俨然病恹恹的自闭模样。 可等他醒来,他又冷又疼地抱着日记本坐在床上时,他卸下的假装就怎么也穿不回去了,心绪一直往下坠,没有底,仿佛深渊。 苏呈音有点惊慌,越是警告自己不能放任,心情越是病态一般的低沉。 一滩死水。 陈祈在T字路口等到苏呈音,他从湿漉漉的爬山虎墙壁上摘下最后一片火红的叶子递给他:“要吗?和鸡蛋壳一起标本到你的日记本里。” 苏呈音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揣进了校服口袋里,他挂着核桃眼打字给陈祈看:我可能要低落好几天。 陈祈望着他,闭口不提昨天:“我要做些什么会让你感觉好受些?” 苏呈音被温柔的不知到该怎么办才好,林荫路走了一半他才回复到:就这样就很好了。 张缝和吴昊杭也收到了低落提醒。 张缝在进班后看到几乎翘了一天课的后桌归位了,忍不住满心打趣,一坐下还不待问一句“昨儿去哪浪了”就被迎面呈上一张稿纸,纸中间上书:昨天遇见了一些伤心的事情,我可能要低落好几天,你们不用管我。 张缝急切地护短:“是不是陈祈?!” 苏呈音摇头,拿笔写:幸亏有他。你别问了,求求你了还不行吗? 吴昊杭拽住张缝,“隐私,空间。”又对苏呈音说,“保证不问,你自己好好调节。” 苏呈音感激地露出一点笑,只这么一秒,心里又沉沉地低闷起来,不由他控制。 第二节 课间,乌云挟雨持续冲低鸢兰的气温。 陈祈揣着棒棒糖下来,靠在窗边看苏呈音拿着透明胶带标本爬山虎:“要我帮忙吗?” 苏呈音对他点点头,于是陈祈又成了他的同桌,拿着剪刀负责把透明胶剪成长条,一溜贴在桌边等着被用。 张缝回过头看他们俩男耕女织,扁嘴道:“陈祈,我们大佬心情欠佳。” “会好起来的。”陈祈从兜儿里掏出一只棒棒糖放到苏呈音桌上,“奶油的。” 没有任何花言巧语,张缝略微失落,他以为能听见陈祈稀里哗啦的一通海夸,结果就一只棒棒糖,他不甚满意地把正在写的卷子拿给陈祈看:“最后一题,你们俩帮我看看?” 吴昊杭坐在一旁感受到了智商的侮辱:“缝缝,你欺人太甚。” 张缝宽慰他:“也许他们俩解不出来呢,那时候我再问你。” 透明胶贴完最后一条,火红的叶子被封印在泛黄的书页里,苏呈音合上本子,一抬头看见陈祈也正看着他:“给支笔,我们一起做。” 去竞赛时,在酒店里他们曾一起做过试卷,苏呈音眼里漾起笑意,把笔给出去的同时脑袋也凑过去,片刻后陈祈先在稿纸上写下“解”,随后苏呈音跟上第一步计算步骤。 接下来的几分钟,张缝和吴昊杭都看呆了。 杭子说:“你们仿佛不是在解题,而是在下五子棋,一人走一步。” 陈祈“唔”了一声:“差不多吧。” 张缝喃喃,回想起了苏呈音说的“灵交”,他踢踢吴昊杭的凳子腿:“你想试试吗?” 吴昊杭又朝两人衔接不断的交锋看去,说:“我认怂,我怕没跟上你,你得急得炸毛。” “试一试,”张缝兴趣高涨,“我找个简单点的,不像这种多思路的。” 最后一步由苏呈音落笔,两人完美完成证明,陈祈却还在动笔:开心吗? 笔尖微顿,苏呈音写到:嗯。 上课铃打响,陈祈走了,苏呈音把试卷还给张缝,稿纸却扣下了,张缝追着他要:“别啊,给我看看。” 苏呈音摇头,折三折夹进日记本里了,私藏。 中午,陈祈来找苏呈音一起去食堂,吃完没一起午休,怕追得太紧惹人反感。 下午,雨停了,温度又降低两度,玻璃窗上蒙着雾气。 第二节 晚自习前,余宁言把自己外套里的开襟毛背心脱下来,陈祈才听他打了个喷嚏,叮嘱道:“别脱,穿好。” 余宁言解释到:“晚上冷,我抬头好几次都看见她捂着膝盖搓。” 说完起身拿着毛背心找汪图去了,原来是给人家盖腿取暖。 陈祈低笑一声,等余宁言回来后问他:“诶,我刚转来时你总问我看没看汪图,我要是说我看的就是她,你会怎么办?” “不怎么办,就会叫你不要看。” 陈祈仿佛在听天方夜谭:“哥,我的确没看,可成天让我去看她的也的确是你,你矛不矛盾?” “是我的问题,”余宁言思考片刻,“我想谁都别看她,又想让你们都看她,知道她特别好。” 陈祈重新埋下头做题:“话题结束。” 余宁言不听,压低了声音追问:“那你为什么总看苏大佬?” 陈祈淡定道:“我崇拜他。” 余宁言毫不客气地嘲笑他:“来自万年老二的卑微崇拜。”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谢谢! 第35章 陈祈没再理会余宁言,任由他调侃也不吱声。 他在一心二用,一面解题一面想,苏呈音那就比篮球重一点的小身板那么怕冷,一起睡觉时都抱在怀里了还使劲贴紧使劲钻,坐在教室里,位置又是靠着墙和窗。 陈祈已经脑补出了苏呈音嗡声嗡气拧鼻涕的样子。 嗡声嗡气...陈祈默默一叹,要找一个好时机把秘密说开,把心意表白,但什么时候才是好时机呢? 陈祈转笔转了好几圈,又歪过头去打断余宁言念叨:“你和她表白了吗?” 余宁言一下子就卡顿了,脸盘渐渐烧红:“没、没啊,我又不作死,现在不是,不是挺好的吗?” 陈祈:“... ...不打算说?” “至少等到高考以后吧。”余宁言恢复正常,条理清晰道,“第一,咱们正是高三奋战前夕,谈情说爱不合适,第二,我比人家差得太远,我凭什么表白,她又凭什么接受?第三,主要是第二点,我还想好好努力努力,升级哈自己。” 陈祈若有所思,余宁言反问:“你打算和他戳破了?” “打算中,他心事太多,我怕说了反而把人吓跑了。”陈祈拄着下巴,忧心忡忡,“而且...我越发肯定他在骗我。” 余宁言已经惊呆了,他只是随口一试探,居然探出来一个大八卦,他扔掉手里的直尺,往桌肚里摸来摸去摸到量角 分卷阅读57 器,拿出来怼到陈祈面前,手指从零度画了个半圆到一百八十度:“你...弯了?” 陈祈被逗笑,抢过量角器又给他塞回桌肚里。 余宁言闪着星星眼交头接耳:“他骗你什么了?” 骗我不喜欢男生---当初送机毛非,回程坐公交时问他是不是喜欢男生,得到的是否定的回答。 陈祈顿了顿,随后冷酷无情道:“想要追上汪家姑娘还需要升级二十四名,你加油。” 苏呈音打了好几个喷嚏,张缝回头关心他:“感冒了?” 苏呈音抱着纸巾就没离过手,他胡乱点点头,鼻尖眼角都红了,吴昊杭也回过头:“要不你跟缝缝一样坐外面去吧,靠窗冷。” 自从上次张缝感冒发烧,吴昊杭就决定校花坛的迎春花不开,座位就不带换回去的。 苏呈音又胡乱摇摇头,陈祈时不时还要来的,不论是在窗口找他,还是当他同桌,他都是现在这样坐最方便。 “那你明天多穿些。”张缝看向窗外,被雾气挡住了视线,“快下雪了吧?去年是平安夜下的,不知道今年。” 第二天苏呈音揣了个暖手宝来学校,充一次电能坚持两节课,这东西跟秋裤一毛一样,一沾身就离不了,苏呈音恨不得修炼出用嘴巴叼着笔写字的本领。 陈祈同昨天一样在第二节 课间过来串班,手里拎着那件深蓝灰色格子的呢绒大衣。 陈祈言简意赅:“盖腿。”说完就实操,把大衣铺到苏呈音的膝盖上,有点长,往上拽拽,铺到大腿根,帽子翻起来,连着肚子都能再盖住一些。 沉厚的重量和温度,苏呈音抓着呢绒衣领不知所措,这对他来说就像是开一辆百万豪车去泥巴小路挖完蚯蚓再到河沟沟里钓草鱼。他仰起头看陈祈,眼里又是救命又是求放过。 陈祈装傻:“是不是太土气了?好像也从没见你穿过格子的衣服。” “我妈也说不好看,昨晚我回家发现它和收拾出来的旧衣服放在一起,准备捐给希望工程。”信口扯完谎又做一副苦恼的表情,“真的很丑吗?我眼光这么差吗?” 苏呈音赶忙摇头,又拉着他坐下,拿稿纸写到:不丑,不差,我一定好好爱惜它。 陈祈在心底胜利一笑。 张缝旁听了全程,等上课铃响,陈祈前脚走,他后脚就掏出手机给苏呈音发消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SCY:他哄我的,我知道。 缝缝:他都这么对你了。 SCY:他就是这么好。 SCY:也许也是同情心泛滥吧。 这次张缝写写删删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复:开心些。 苏呈音微微勾起唇角,暖宝宝还在充电,他的左手握成拳头埋在呢绒帽子里,特别舒服暖和,腿和脚也暖烘烘的一点不冷。 开心吗?当然开心。 可失落也如影随形,苏呈音收起手机,右手也伸到帽子里去,他望着黑板听老师讲课,心思却飞到很远的地方去了。 如果这就是恋爱,能被喜欢的人悉心照顾,要是他换作苏春,他肯定不会放弃这样的感情而去饱尝艰辛收养一个捡来的小孩。 苏呈音握紧了拳头,指甲陷进手心窝里掐出钝痛,心窝却是尖锐的刺疼。 傻女人。 他骂了一句后开始警告自己要忍住,别再想了,至少等到夜深人静躲进了被窝里再伤春悲秋。 陈祈仿佛摸透了苏呈音。 时间一跳过零点,苏呈音就会收到陈祈的消息:我要睡了。 就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每日同时同睡同起似的,苏呈音把台灯一关爬上床:我也躺好了。 Q:明早想吃什么? SCY:烧麦。 Q:还有呢? SCY:豆腐脑。 Q:卤水不要木耳。 SCY:嗯。你呢? Q:我想吃炸酱面和豆浆。 絮絮叨叨的,满屏的嗑日复一日地唠,从早点安排到午饭再安排到晚餐,陈祈问不腻,苏呈音也答不腻,可等到第二天去吃饭时,往往都会心照不宣地变卦,没几样能和说好的对上号。 苏呈音的低落比预计中的要久一点,假使只有他一个人捱过去,或许还用不了这么久,就怪陈祈,苏呈音小小地埋怨,就怪他,被他照顾得都任性起来,好比小孩子哭闹时你越理他他就越来劲儿,叫他有点讨厌又那么喜欢。 谁能抵抗住这种被耐心安抚、被慢慢哄好的感觉呢? 苏呈音不能,不仅不能,反而要溺毙其中,实在太令人安心了,他好贪恋。 又一次互道“晚安”后,今天的睡前闲聊终于结束,苏呈音息屏手机,闭着眼静了半晌,随后把怀里的日记本拿出来,和手机一起放在了床头柜上,他喃喃道:“要恢复正轨,要乐观向上,要懂事,要继续努力学习,好好生活。” 窗外雨篷噼里啪啦作响,在下雪籽和冰雹,苏呈音蜷成一团把自己裹得严实,脑袋蹭蹭枕头,又探出一小截指尖勾住放在枕头边上的围脖。 还有苏秋,还有芯宇和林楚,他已经是无比幸运,遇见这么好的妈妈,又遇见这么好的小姨和一家人,他还要看着芯宇长大。等高考结束,他要把时间全部利用起来去赚钱,治好嗓子,等到能开口说话了,小姨一定会特别开心,他也能更好的辅导芯宇,看他考上重点初中,重点高中。 要怀念,不要沉湎。 低落许久的心绪终于散开,苏呈音认真地叮嘱自己,往事已往,前程在前。 晚安之后陈祈还没睡,在和毛非聊天。 Q:上回寄来的松芝饼他可能吃完了,你再次日达几盒。[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非非:我好忙,后天平安夜我要联考,我慌的一匹知道吗哥! Q:那等你考完的。 Q:放轻松,别慌。 非非:我男朋友比我还慌,心态要炸了,我自顾不暇还要安抚他,心累。 陈祈一笑,深感同病相怜:我也心累。 非非:你闭嘴你,你那成绩还说心累就是纯属找骂。 Q:不是的... 陈祈难得有了一点倾诉欲望,憋了他快一个月了,苏泠每天都来问进展,就跟当初他收到情书后追着要拜读一样,陈祈头疼得要命。 Q:他心里难受又不想说,什么事都瞒着我,我只字不提陪着他,希望他能好受些。 Q:有一次聊得很晚,他跟我说想妈妈了。 Q:我真是...心疼的没法形容,恨不得跑他家里去抱他。 非非:哥,你等等... 陈祈没等:今晚他又给我发老年人表情包,说谢谢我照顾他,我是被发好人卡了吗?看来是对他太好了,让他误会大了。 非非:哥!你是弯了吗! 非非:你回答 分卷阅读58 我! 发泄了一通终于舒畅些许,陈祈摊开手,大字型躺在床上,他望着黑乎乎的天花板低声笑骂了一句:“小王八蛋。” 半晌,光裸的身子陷在暖融融的被窝里催人瞌睡,陈祈重新点亮手机,界面已经被毛非轰炸式刷屏,他草草看了一遍,回到:嗯,弯了,我好喜欢他。 又把最后五个字删掉,这句“喜欢”苏呈音还没有听到,怎么能先说给别人听? 雪籽下了一夜未停,看这架势,今天肯定会迎来鸢兰今年第一场大雪。 芯宇昨天睡觉早,现在晨起撒欢儿,越是临近元旦他越兴奋,心思早飞到池潭温泉里泡着了,他抱住苏呈音,“哥哥今天真好看!”一双小爪在衣服上来回摸,“好舒服,什么时候买的新衣服呀,我也想要。” 昨晚下自习之前就飞了漫天的雪籽,两人都没带伞,苏呈音被陈祈盯着披上呢绒大衣,帽子往脑袋上一罩,围脖再往鼻子上盖盖,就露着两水润润的眼睛,没伞也不怕。 苏秋的声音从厨房飘出,低吼芯宇:“你爸早上才下夜班回来,别吵他睡觉。” 芯宇把脸埋到苏呈音的胸前,羡慕着撒娇:“好舒服啊,我都没有这样的衣服,妈!我也想要!过年了给我买嘛!” 苏秋嗤笑一声,“把你卖了我也买不起,这是同学借给你哥哥穿的,今天就得还回去。” “我想要嘛,”芯宇哼哼唧唧仰起头,“哥哥,你什么时候再有竞赛啊?这次不要别的,就去买新衣服。” 苏呈音把他拎到饭桌前坐下,又探进半个身子到厨房里跟苏秋挥挥手,下楼时他情不自禁皱起眉,过年前就剩一月的一个竞赛了,拿到的奖金肯定要上交去贴补家用,上次小姨夫花了好大劲才把热水器修好,就因为年底花钱多不舍得买新的。苏呈音嘟起唇,算了,也不差这一次奖金,治嗓子的钱以后再慢慢存。 深蓝灰的格子大衣一点都不土不丑,尤其穿在苏呈音身上,好看的不得了。 陈祈看他叉着腰小跑过来,雨伞和步子都迎上去:“别跑,地上这么滑。” 小脸冻得绯红,苏呈音哈出一大团白白的哈气,几乎半个身子都被揽紧了怀抱里,他咧嘴一笑,从兜里拽出一只小塑料袋,里面兜着个香喷喷的烤红薯,一边一个,怪不得要叉腰跑呢。 陈祈接过,热烫的温度立马透进手心:“哪里买的?”送他回家无数次,没有哪次看到有卖烤红薯的。 苏呈音摘掉帽子,一边闻香味一边捧着取暖,他微仰起头唇语问陈祈:喜欢吗? 陈祈笑道:“喜欢,我喜欢烤得焦一点的。” 苏呈音比划:OK。 然后又把自己手里的红薯揣回兜里,再拿过陈祈的:我帮你剥。 陈祈又把伞往他那边偏去,不让雪籽落到他肩上。他垂眸看他小心翼翼地剥掉外皮,奶白的指尖被染成炭黑色,忍不住弯起唇,说:“明天要五校联考,明天也是平安夜,后天圣诞节。” 苏呈音把剥好的红薯还给他:快吃,要凉了。 陈祈吃了一大口甜,苏呈音又抓紧热乎劲儿要喂自己,他吮着指尖歪头看他:嗯? “你想要礼物吗?” 当然想! 苏呈音摇摇头,他笑起来,拿纸巾擦干了手指,打字到:圣诞礼物不用,但是等你出国时,想要个分别礼物,可以吗? 分个屁的别。 陈祈不动声色,好奇道:“可以,想要什么?” 苏呈音神神秘秘:现在不告诉你。你别紧张,你肯定给得起。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谢谢!求海星~明天压稻草 第36章 苏呈音:缝,你给杭子送过礼物吗? 张缝:太熟了,没送过,怎么了? 苏呈音:那如果要送的话,你会送什么? 张缝:送两斤猪脑子,吃啥补啥,个麻瓜。 苏呈音看着纸条乐不可支,还未落笔,吴昊杭“诶”了一声,脸冲着窗外,反手胡乱拍张缝:“下雪了,下得好大。” 苏呈音立马往外看去,天空墨色,只在灯光近处能望见飘落的雪花,纷纷扬扬,明明阵势浩大却又静静悄悄。 他扔下笔,掏出手机给陈祈发消息:下雪了! 陈祈来鸢兰之前的城市位居北方,冬天坐在冰雕屋里吃火锅都不足为奇,他在全班伸长了脖子的兴奋声中眼皮都没抬一下地继续解题,却又被苏呈音的消息惹得轻笑,尤其是结尾的感叹号。 他回:嗯,想喝奶茶吗?放学了先去买奶茶喝吧? SCY:想吃芝麻糊。 陈祈笑出了声,内心如何感慨的就如何回复:你好可爱。 要是有一片雪花,别说雪花了,要是有一个雪球挨到苏呈音脸蛋上,都能被那热烫的温度分分钟融化掉,他哪还有心思去羡慕缝缝的芝麻糊,好半晌才稳住心里胡乱蹦跶的小鹿,打字到:你也可爱。 张缝手里抱着个大圆肚陶瓷杯,里面是奴役吴昊杭给他冲的热乎乎的芝麻糊,一到冬天他就离不了这口,春夏秋水煮糖心蛋,冬天一天三杯芝麻糊。 趁着班里乱糟糟,他回过头问苏呈音:“他生日要到了?” 苏呈音摇头,解释到:等他要出国的时候送。 张缝“啊”了一声:“出...出国吗?” 苏呈音也为自己这段注定无疾而终的暗恋叹息,他无奈地点点头,张缝压低了声儿:“把自己送了吧。” 还没消下去的热度又在苏呈音的脸蛋上烫了几分,他瞪着无辜的眼睛嗔怒张缝,吴昊杭插进来打岔:“你怎么笑得那么猥琐?” 张缝瞥他:“在说以身相许呢,那姑娘不是天天惦记着你吗。” “别提。”吴昊杭要疯了,“再提真的自杀,回家我爸妈念,上学还要被你念叨吗?” 铃声打响,晚自习结束,张缝几口吃干净芝麻糊,对苏呈音扬扬下巴:“他不是一直想要考过你么?直到他出国前都别让他得逞,保准记你半辈子。” 还是去奶茶店排队了,前几天店里出了新品---黑芝麻奶霜云浮。 两个人一人一杯淋雪往家走,本来骗苏秋说今天就要把大衣还给同学的,但是陈祈就拿一双没得商量的眼神看他,叫他飞速妥协地穿上身戴上帽,只好再骗一回苏秋。 一路漫步回T字路口,陈祈有点不想放苏呈音回家,他今天太招人疼了,从今早揣着烤红薯小跑而来时陈祈就感觉他终于不再郁郁寡欢,终于从伤心事里煎熬出来,不知道有自己多少功劳,但陈祈很想再宠他一点,还远远不够,想照顾他,对他更好。 陈祈想,或许现在就是好时机。 苏呈音在埋头打字,没能看见陈祈浓郁到要吞了他的眼神。 陈祈唤他, 分卷阅读59 苏呈音有些得意地把手机怼他脸上:再多走几步好吗?虽然明天五校联考还是不能让你考过我,但是,我昨晚做了一套很好的卷子,还是想拿给你看。 “别太嘚瑟,”陈祈眼里带笑,“余宁言说你的目标是鸢高那个叫方乐的,可你还是得分点心提防我。” 雪落的愈发嚣张,挂在苏呈音的眼睫上,几个眨眼就坠上了星星点点的水珠,陈祈心里软的不可思议,他说:“我们这次赌个大的,好吗?” 苏呈音什么不依着他? 他先一步往香樟小区走去,依着归依着,该耍的赖还是要耍,他打字求饶:别考过我,放水一道选择题,行吗? 陈祈被逗得直笑,想抱起他在雪地里转圈圈,他问:“为什么?” 为了让你记我半辈子啊。 奶茶喝到底了,苏呈音把它往垃圾桶里一丢,抹开屏幕上的落雪继续到:我什么都听你的,只要你别考过我。 又在陈祈眼皮子低下补了个颜表情:>0<! “你这是要萌混过关吗?”陈祈为难他,“把手机收起来,你亲自给我卖个萌我就答应你。” 到楼梯口了,苏呈音全身烧着一般往楼上跑,跑到二楼给陈祈发消息:就当你同意了,你不能反悔,你一定要放水啊!>0<! 一只手遮在额前,陈祈仰着头看楼梯道的声控灯一层一层亮起来,他心猿意马,认定这就是好时机,等到他再跑下来时,说什么都要把他抱进怀里转上两圈。 可是第五层的声控灯一直没亮起来。 苏呈音的前面还剩下一排台阶就能到家,他放轻脚步,一阶一阶地往上走,没有听错,的确是家里在吵架。 他赶忙要掏钥匙开门,却被一声“让他搬走吧!”震在了原地。 屋内,林楚站在电视机前面,脖子上挂着一条连吊牌都还没有剪掉的长围巾,苏秋坐在沙发里,看他气喘哄哄,不可置信道:“老公,你...你在说什么?” “我说!让他搬走吧!让你侄子,搬走吧!”林楚来回踱步,看到卧室门开了条小缝儿,立马指过去骂道,“谁让你偷听偷看了!把门关上!” 芯宇吓得小脸苍白,“啪”一声把门关得死紧。 苏秋一下子站起来,把剪刀丢到茶几上,怒道:“你抽什么风啊你,有完没完了,刚刚就跟你说了这标签价格是假的!假的!他有多懂事你不知道吗?他会买这么贵的围巾吗?说了是打折,你就是在挑刺儿是不是!” “两百八,啊?两百八一条!就算打完折能便宜到哪去?”林楚一把扯下围巾丢到地上,他今晚睡过了头,本该八点就去上夜班的,结果晚饭后忘记定闹钟,一觉睡到了刚才才醒,还是苏秋陪芯宇上完教辅班回来吵醒了他,无故迟到两小时按半天计算,他气得快把晚饭吐出来。 苏秋一面劝他别急,一面把苏呈音买的围巾翻出来给他戴上:“第一场雪就这么大,真是冷得叫人发抖,你总不喜欢戴围巾,这会儿别再犟了,当心感冒。” 围巾柔软亲肤,舒适感盖过了被围住脖子就要窒息的感觉,林楚勉强忍下不耐烦,催她:“吊牌还挂着,剪了。” 只是顺便那么一眼,看见了标签上两百八十元的价格,直接点燃了林楚烦躁至极的坏心情。 “他上一次竞赛的奖金就没有全给你,你知道他拿去干什么了?” “他不是说了吗,给他朋友买礼物,剩下的全都充饭卡了,他一天三顿都不在家里吃,他拿去乱花就得饿肚子!” “你知道他奖金有多少?他懂事,你一直都说他懂事,每次获奖他都自己藏点,你能知道?你就当他懂事,从来都相信他!” 苏秋被这番叫骂骂懵了,瞪大了眼看着怒气之上的林楚:“他不懂事吗?啊?你摸着良心你说说?!” “我摸着良心?”林楚停下踱步,嗤笑一声,“谁养了他这么多年?十二年了吧?你仔细算算养他花了多少钱?他已经十八岁了,长大了,成年了,你还想养他多久?要给他买房买车看他娶媳妇吗?啊?” 林楚指指卧室:“你脑袋里别跟浆糊似的!那才是你儿子,你亲生的儿子!从小就拿他跟你侄子比,我说过你多少次,不听!你侄子优秀,学习好,你儿子就垫底吗?人和人之间本身就有差距,你比个屁的比!谁不知道苏呈音学习好,给我们家挣大脸面,可是我们需要这个脸面吗?啊?需要吗?他有多争光,你儿子就有多遭人说道!” 苏秋已经被吼愣了。 林楚抹了一把脸,盛怒中脸红脖子粗:“从来没听他有什么朋友,那个叫陈祈的,一看家里就有不少钱吧?你侄子和他能玩儿到一起去?怎么玩儿?人家吃香喝辣的他跟在后面吃土吃草?可能吗?他自己手上没点钱他怎么跟人家玩儿?你怎么就不动脑子想想!” 苏秋怔愣地喃喃道:“他...他就算...就算自己藏点...他还是给你买了围巾啊。” “说真的苏秋,我当初也是心软,”林楚压根没听苏秋在说什么,自顾发泄道,“不大点没了妈,的确可怜。可我要是一个月上万上十万的挣,别说一个苏呈音,你就是再养一个侄子我也没二话!可是我赚多少?你赚多少?你可怜他,你也可怜可怜我,可怜可怜我们吧!咱们儿子才十岁,以后有的是要花钱的地方,他将来也要买房买车娶媳妇的!我们已经把他养到十八了,仁至义尽,叫他搬走吧!” 苏秋终于回神,掉着眼泪哼笑一声,说:“你这个王八蛋...要是不知道我姐还有一张十多万存款的银行卡,你会真答应我收养呈音?他是十八了,可他一个哑巴,你让他去哪儿?啊?” “还有半年就高考了,让他考得越远越好!一年不回来一次,过年他总是一个人过,早习惯了!让他就别再回来了!你不是说他懂事么?你跟他说说,他能不明白?他还想要赖在我们家多久?!” 最后一句话几乎吼破了嗓子,林楚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都被逼出来了。 芯宇躲在屋里哭得泣不成声,他呜呜地抽噎着又把门打开一条缝儿,哭腔道:“别吵了爸爸妈妈,哥哥要回来了,别吵了你们,你们怎么这么坏啊,不要赶哥哥走啊!” 苏秋置若罔闻,林楚瞪着芯宇,眼神狰狞,尽是血丝,他哑声骂道:“兔崽子,就知道吃就知道要这要那,心眼不长一个。” 芯宇被瞪得瑟缩,抹一把眼泪又把门关上,躲进被窝里嚎啕。 苏秋愣愣地掉泪,林楚瞧她一眼,索性全说了:“还记得你当初刚把他接回来那一年吗?不哭不笑,也不吵不闹,跟个病秧子似的,一天天越看越吓人,我让你把他扔到暖书堂去你还不干。这个月,你看他是不是又变成那样了? 分卷阅读60 成天跟丢了魂儿似的,吊着口气好像谁欠他百八十万一样,本来就够心烦的了,看他那死气沉沉的样儿更是糟心。” 林楚骂累了,粗声宣泄过后看看时间,上班还是得上,迟到了也得去,白瞎了半天还剩下半天的钱得要赚,他弯身把围巾捡起来:“下雪了冻不死我,你把围巾还给他,当心让他别冻死了。” 说完,把围巾丢到茶几上,苏秋望着围巾陡然一凛,扬声反问他:“昨天他穿回来的那件呢绒大衣!” 林楚纳闷,这两天他上夜班,还没跟苏呈音打过照面:“什么大衣?” 苏秋盈着泪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惊疑不定:“哪个同学那么大方会借给他那么贵的大衣穿?穿上还刚刚好合身?” 林楚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他心里乏累,拿起钥匙走到门边换鞋,开门前又回过身,对跌坐到沙发里的苏秋说:“那时候我用离婚威胁你,你还是留着他了,现在我再说一遍,你要是继续养着他,我会带着儿子跟你离婚,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 苏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抄起剪刀往门口扔去,扯破了嗓子骂:“滚!” 剪刀在防盗门上划出长长一道惨白的伤口,又掉在瓷砖地上坏成了两半,苏秋掩面痛哭,不知道好好的一条围巾,好好的一个苏呈音,竟然被枕边人嫌弃到这种地步。 窗外蒙蒙大雪,屋里只余呜呜的哭声。 半晌,苏秋起身把剪刀捡起来,随手丢进抽屉里,又抓起还挂着吊牌的围巾进了卧室,她看见被窝鼓着一个大包,好声哄道:“宝贝儿,出来,来跟妈妈说说话。” 芯宇从被窝里露出一个脑袋,小脸哭成花猫:“妈妈,别赶哥哥走啊!” “你喜欢呈音哥哥吗?”苏秋柔声问。 芯宇点点头:“喜欢,他那么好。” 苏秋又掉下泪,他把儿子揽进怀里,抚着他小脑袋问:“妈妈每次夸奖哥哥的时候,你伤心吗?每次把哥哥拿出来说事儿,说你比不过哥哥,你伤不伤心?” 芯宇摇摇头,片刻又缓缓点头道:“有一点。我也想给你脸上争光,开家长会的时候让你也能像去哥哥的家长会那样高兴和骄傲。” 苏秋再说不出话来。 楼道里漆黑一片。 苏呈音不知道陈祈是在什么时候上来的,也不知道他听见了多少。他在林楚的声音凑近门边时猛然惊醒,几乎同一秒钟就被拽住了手腕往楼上跑去。 林楚的脚步声渐渐听不见,苏呈音又一次狼狈不堪地埋在陈祈怀里哭得停不下来,他死死咬紧了唇想要忍住啜泣,忍得全身都在颤抖。 仿佛万箭穿心,陈祈心疼得也湿了眼,他想安慰,可说什么都不合适,只能不断喃喃重复着“好乖”,他把怀抱收的很紧很紧,希望多少能给苏呈音一点安全感。 纷飞的雪花在楼梯墙上堆积了薄薄一层,时间流淌地好像特别慢,也好像特别快。 陈祈的手机响起来,是苏泠的专属铃声。 苏呈音推开陈祈,他揉揉脸,这一个月里好像把眼睛哭坏了,一出泪就疼得厉害。 陈祈挂断电话,回了条消息:马上回。 再一抬头,看苏呈音也拿着手机在打字,他抬手捧起苏呈音潮湿冰凉的脸蛋,温柔诱哄道:“跟我走,跟我回去吧,好吗?” 苏呈音摇摇头,挣开陈祈继续打字,鼻子还一抽一抽的:早晚要面对的事情罢了,别担心,我没事,你回去吧。 陈祈又把他拥进怀里:“我担心,你跟我走吧。你要是不想说我就还是什么都不问,晚上我抱着你睡,明天再一起去考试,好吗?” 苏呈音抓着陈祈的衣服,想要深深闻一闻他喜欢的味道,却哭得堵住了鼻子。 他贪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松开怀抱,他推陈祈,使出全身的力气推他下楼,赶他走,又唇语道:求你了。 “我真想...我真想把你扛起来带走。”陈祈无奈又无力,他拽住苏呈音的手腕威胁到,“你进屋,我在外面守你十分钟,确定你没事我就走。” 苏呈音的眼泪自己往外跑,他怔了怔,倏然埋头一猛子扎进陈祈怀里使劲儿拥抱了一下,脸蛋胡乱地蹭,把围巾都蹭乱了他才抬起头,扯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苏秋把芯宇哄睡着了,静静坐在床头看着儿子,又听见门口传来声响,是苏呈音回来了,她没动,竖着耳朵继续听。 苏呈音踩着拖鞋去洗热水澡,他把睡衣挂起来,拍了一张天线宝宝发给陈祈:我洗澡了,会多洗一会,小姨在卧室里已经睡下了,所以真的没事,你快回去,等我洗完澡要看到你床头灯的照片。 陈祈秒回他:好。 苏呈音爱惜地看着界面,鼻子一酸,他赶忙仰起头止住哭意,随后点进备注把陈祈的“Q”改成了“心上人”。 苏秋一直等到水声消失,等到苏呈音又回了卧室才出来,她看见门缝里没有透出光,正合心意。 苏秋轻轻叩门:“呈音,我进来了。” 屋内连窗帘都拉的严严实实,苏呈音的手机屏放在床头柜上,是屋子里唯一的光源,他坐在床上,被子盖住了腿,他往里面挪挪又拍拍床边,给苏秋腾出地方。 手机屏也熄灭了。 苏秋沉默了片刻,拽过苏呈音的手轻轻揉捏,哑声问:“累不累?” 苏呈音在她手心轻点两下:不累。 苏秋颔首苦笑:“好孩子,净会叫小姨心疼... ...等以后,你有想考的大学吗?” 这回苏呈音拿起来手机,屏幕光被他调到最暗,他打字到:想考鸢兰大学,离你们近,还能看着弟弟。 他拿给苏秋看,不等她说话又拿回,继续到:也想考去外面看看,从小就一直黏着你,有时候也会有想出远门的冲动,小姨,你会不高兴吗? 苏秋看完扣住手机,在黑暗里,她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她感觉苏呈音听见了他们的争吵,考鸢大才是他一直以来的想法,而去外面看看不过是给她铺好了路,让她送他走而已。 苏秋忍不住伤心,她摸黑揉了揉苏呈音的头发,声音带着微颤:“吹干。既然想出远门了,就要学会照顾自己。” 苏秋带上门走了,徒留一室漆黑静谧给苏呈音。 他仰起头也止不住落泪,眼里针刺一般的疼,他剧烈的抽息,失魂落魄,手指紧紧攥在被子上,难受到感觉整个人都死掉了一回。 “为什么啊。”苏呈音沙哑喃喃,“为什么啊...” 太黑了,好像失明了,也太安静了,好像失聪了,唯独一张坏嗓子不甘心地在怨愤。 为什么啊这一切。 陡然有微光闪烁,苏呈音憋着哭泣憋到大脑缺氧,他大口大口地喘气,好半晌才终于缓过那股伤心劲。 分卷阅读61 他抹掉眼泪,点亮手机,看见了屏幕里有一盏灯,正散发着温柔的暖光。 作者有话说: 感谢,谢谢!稻草压完了,写得比预想中要温柔一些,没有血淋淋的大长刀铆足劲儿地砍。说一下芯宇,十岁的小屁孩,家庭条件不是很好,又正是没主见爱攀比的年纪,正因为他没有所以才总是见什么想要什么,他父母已经把能给的最好的都给他了,他还有个疼爱他的哥哥,难免爱皮爱撒娇 第37章 陈祈回到家,鞋子踢掉,打赤脚走到沙发边,书包一丢,人也摔进去,碰倒了一个靠枕压到肚子上,他一把捞过来怼在脸上长嚎。 苏泠循着嚎声出来,看见她儿子一副失恋伤心的样子,转身去厨房端了一碗银耳汤做安慰:“才洗的沙发套,别哭脏了。” 陈祈甩手扔掉靠枕,又把自己翻了个面,手背垂在地毯上,面无表情道:“我爸啥时候回来?不是说年底么?” 苏泠抱胸看他,看了好几眼,真想拍下来给陈寒柯也看看,她没忍住失笑道:“得元旦过后了,一月五号的飞机。怎么了这是?情场失意?” “比失意还难受...”陈祈喃喃,“等我爸回来,我问问他现在有哪些国家能同性结婚...妈,我肯定要转国籍了。” 苏泠微微挑起眉,问:“带着苏呈音一起?” 陈祈“嗯”到:“带着苏呈音一起。” 苏泠坐到沙发上,把碗往陈祈面前推推:“失魂落魄的,能跟我说说吗?” “失魂落魄的不是我,是他。”陈祈三言两语解释了一番,心口直抽抽,“我真是...就不能长点心么,非要挑放学了快回家这种时候捅刀子?我都怀疑他姨夫是不是故意的。” 苏泠沉吟了片刻,说:“人都为己,也不是不能理解他小姨夫。就像呈音说的,这是他早晚要面对的问题。不要小看在这种家庭环境里长大的小孩子,互换个位置,你不一定能比呈音做得更好。” “我知道...我就是...”陈祈翻身坐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发泄心里的憋屈,“我肯定没他这样厉害,我就是...特别心疼...好不容易哄好了,他低沉了一个月,得是多伤心的事情要他缓了这么久才好起来,或许还没好全,结果又这样...” 苏泠催他喝银耳汤,看他喝完了,叮嘱道:“多陪陪他,细心一点。” “嗯。”还得回卧室给他拍床头灯,陈祈站起来,又问,“妈,你还着急出国吗?” 苏泠被逗笑,觉得年轻人谈恋爱真是一往无前卯足了劲儿。 “本来就不着急。”她笑道,“棒打鸳鸯我也做不出来,你安心吧。” 陈祈把照片发出去,站到窗户边往香樟小区看去,鹅毛大雪把场景渲染得格外悲情,那一幢矮房子一溜儿的漆黑,所以苏呈音已经睡下了吗? 好想抱着他,想哄他疼他。 指尖摩挲在手机边缘,他犹豫小半晌,打字到:音音? 好几分钟过去了,没等到回复,陈祈心不在焉地胡乱点进去退出来点进去退出来,界面不停的变换,最后他把苏呈音的“SCY”改成了“天线音音”。 天线音音:嗯? 陈祈一笑,好巧,他回:进被窝了吗? 天线音音:嗯。 Q:好好睡,明天的考试我放水两道选择题,好吗? 天线音音:好。 Q:元旦你有什么安排? 天线音音:好多试卷等着我呢。 Q:零点有跨年烟火,山海观是绝佳欣赏点。 Q:邀请你,和你的试卷,来吗? 比陈祈预想中的等待要短一些。 天线音音:我的试卷说想来,那我就来吧! 陈祈心里满胀,唇边的笑意又深了几分,已经在脑海里把苏呈音安排得明明白白,他慢慢地打字,问:在哭吗? 就像是确定他在哭一样,虽然话说的调皮,可他就是确定他还是无法自制地在难过,也知道不该这样问的,肯定会听见谎... 天线音音:在。 天线音音:好伤心,喘不过气。 天线音音:像要死了一样。 天线音音:我忍不住。 眼里几乎立刻就潮湿了,陈祈扑到大床里,拽过枕头压在胸口下,长这么大就没有这么力不从心过。 天线音音:我...我没有家了。 天线音音:我想我妈妈。 陈祈一颗心被他揉捏得乱七八糟,疼得血淋淋,他呼出一口气,哄到:等烟火看完了,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你要期待。 苏呈音闭着眼把脸蛋埋在枕头里憋气,眼睛实在太疼了,他一点都不想再哭,一直憋到要窒息才偏过脑袋,在黑暗中静静地深呼吸缓了半晌,终于感觉好受一些了,他想念苏春,也贪恋陈祈,还有苏秋。 等离开了苏秋,离开这里,就再没什么能让他失去的了。 嘴角颤动,苏呈音呜咽着嘟囔:“我好可怜啊。” 手机呼吸灯一闪一闪提醒着他有未读消息,苏呈音软绵绵地爬起来拧鼻涕,拧完掉着鸡皮疙瘩去翻背包,又把日记本拿出来抱进怀里,今晚想要抱着它睡。 心上人:除了秘密,还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新年礼物,你也要期待。 抽抽鼻子,苏呈音还是没忍住破涕为笑,一整个人都蜷进被窝里:我好期待。 想了想,又说:要礼尚往来,那我也为你准备一份礼物吧。 心上人:不用,拆完了礼物,你当场就能还礼给我,我保证。 心上人:别紧张,我猜你一定会喜欢的。 苏呈音好奇,忍不住浮想翩翩:嗯,你就是拿套试卷送给我,我也会喜欢的。 送套试卷,当场做完还给他,正好? 时间跳到“00:00”,深夜食堂一般的对话重现。 心上人: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SCY:烤得焦一点的地瓜,我请你。 心上人:在哪儿买的? SCY:报亭小卖部。 SCY:今早新鲜营业,我是第一个客人。 陈祈轻轻莞尔,一股脑爬起来去找苏泠,书房没有,他又去敲卧室门:“妈,我们家有芝麻糊吗?” 苏泠敷着面膜来开门:“没有。饿了?有牛奶和饼干。” “不饿,是...”话音被陈寒柯的专属铃声打断,陈祈改口道,“我点个外卖,不用管我。” 苏泠就不再管他,关上门接电话去了。 陈祈杵在厨房门口,先给苏呈音回消息,哄他睡觉:被窝暖和吗? 天线音音:挺暖和的,大衣压在被子上,有点重但是很舒服。 陈祈想,以后一年四季都给你买新衣服:睡吧,哭累了该睡了,明天还考试呢,干死那个姓方的。 天线 分卷阅读62 音音:嗯嗯!看我发威! 天线音音:可要是...没干过呢? 今晚没在雪地里转成的圈圈必定要加倍转回来,陈祈不知道毛非的几次恋爱是不是都以这种心情谈的,他现在除了苏呈音什么都不想要。 Q:你这回算是半只病猫,还有好多机会能以猛虎之势出战。 天线音音:>o<! 陈祈歪身靠在墙上,觉得这只猛虎也太萌了,一颗心又为他温柔得一塌糊涂:晚安。 天线音音:晚安。 收起手机,陈祈叹慰出口,喃喃道:“要命。” 打开厨房灯,一通捣鼓,选中了一个大肚胖乎乎的马克杯,再下单外卖,明天就能让他的小老虎吃上芝麻糊了。 翌日,雪照云光。 五校联考比月初的市一统难度要大很多,是鸢兰五所重点高中的老师联合出题联考,在架势上就让学生们瑟瑟发抖。 张缝拎着拖把要去打扫男厕所,他心情极度不好,因为昨晚放学时那个天天惦记着吴昊杭的姑娘又出现在校门口,他还特意确认了一下日期,不是周六啊。 那姑娘没带闺蜜来,只身一人拎着一篮据她说是空运来的百香果,要拿给吴昊杭的老妈尝尝,拌蜂蜜吃美容养身效果一级棒。 吴昊杭看看她又看看张缝,两人推着自行车,下雪天哪还敢骑?但是张缝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跨上车头也不回地让大雪淹没自己的背影。 然后就摔跤了。帅不过半条街。 吴昊杭追上来,连傻带笨地骂他,也不嫌弃他一身脏泥巴把他捞起来:“智商喂狗了是不是?” 张缝又气又理亏:“她呢?你怎么没载她?” “拦车打包送回家了,”吴昊杭也又气又无奈,“不知道她搞什么雪中送苹果的智障戏码。” “那是百香果,空运的。” “...更他妈智障了。” 张缝还是气,一边知道杭子无辜一边想往死面呛他,索性把嘴一闭,自个儿生起闷气。 吴昊杭跑进卫生间,没穿外套没戴围巾,一件黑色毛线衣衬得他高挑帅气,他拍拍张缝,抢过拖把:“芝麻糊冲好了,去喝去。” 张缝的手指头尖冻得通红,他搓着手问:“你吃完了?” “嗯。”吴昊杭赶他走,“几下子就拖完了,一看你在家就不做家务。还是我来吧。” 张缝洗完手,整只手都被冻得不像是自己的,还没到座位就看见热气腾腾的杯子,旁边放着一只纸碗,拿课本盖起来了,他走过去坐下,迫不及待地捧住杯子捂手。 纸碗里是生煎包,张缝缓过劲儿后慢慢吃,他怎么知道他想吃生煎包了? 目光不自觉往旁边桌看去,课本试卷都规整的摞在一起,笔也好好的放在笔袋里,每一支笔都套着笔帽,桌肚里也整整齐齐... 张缝伸手,缓缓地从桌肚边拽出一只塑料袋,袋子里装着两个一口没动的热包子。 苏呈音从教室后门进来,恰好看见这一幕,他心情尚可,如果没有陈祈一直贴心陪着的话,他心情应该是负无穷。 他戳戳张缝,拿眼神询问:怎么定住了? 张缝回头看他,他心情...一言难尽,说:“我等不及高考了。” 苏呈音:嗯? 张缝把围巾摘下来,在小塑料袋上缠了好几圈保温:“或许等会杭子回来我就要把他怼在墙上表白。” 苏呈音受到了惊吓:啊?! 吴昊杭甩着手上的水珠回来了,苏呈音赶忙抱着书包坐下,也不打招呼,把存在感降到最低,生怕影响了缝缝怼人。 可惜张缝啥动静都没有,吴昊杭瞧见谎言被戳破也没在意,“嘿”了一声还挺高兴,把围巾摘下来又挂到张缝脖子上,笑道:“会疼人了。” 苏呈音大气不敢出,真想敲他一棒子。 试卷拿出来,笔袋拿出来,苏呈音打着烤地瓜香味的小嗝等着早自习打铃,突然窗户被敲响,他抬起脸,看见陈祈捧个圆滚的杯子站在外面。 他赶忙打开窗,扑面而来芝麻糊的香味,陈祈把杯子递给他:“喏。” 从浓香软糯的芝麻糊里还露出一截瓷白的勺柄,苏呈音呆愣愣的,陈祈笑道:“我那还有,还想喝就来找我。” 说完就跑走了,留下被暖傻的苏呈音。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下章就能心意相通了吧~ 第38章 这还是苏呈音第一次往楼上跑,主动来四班找陈祈。 他站在教室后门口,被迫接受来自友班同学们的新奇打量,手足无措,孤立无援,也就怀里抱着的马克杯能让他依靠一下了。 余宁言戳戳陈祈:“还坐着,还不去救他?” 陈祈恶魔上身,说:“等会儿,再多欺负他一会儿。” 说是这么说,尾音还咬在嘴里呢就很诚实地站起了身,大型迎亲现场似的,全班都在行注目礼,苏呈音怯生生地后退一小步,不敌陈祈大步走来,没能逃跑成功。 陈祈抱怨:“等了一天了,我还以为是我冲的芝麻糊不好喝。” 说什么瞎话,琼浆玉液比不上,缝缝杯子里的更比不上。 苏呈音轻轻挠着杯子底,讨食吃也是第一次,觉得好羞耻,但经过一天的奋战后羞耻心还是败在了欲望之下。 “进来吧。”陈祈带他往班里走,带他坐到自己位置上,“还想要吗?” 都拐进窝了,还问什么多余的话? 余宁言跟一边儿看好戏,拆台到:“问什么问,问就是要,我替大佬答了,你赶紧的吧。” 陈祈瞥他一眼,弯身从桌肚里拿出一袋芝麻糊,端着马克杯走了。 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儿,苏呈音紧张兮兮,白天的考试都没让他这么紧张,余宁言凑过来,说:“白天,他右手拿笔写试卷,你知道他左手在干什么吗?” 苏呈音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他左手就攥着那包芝麻糊揉搓了一整天,包装袋都要被揉烂了。”余宁言一咧嘴,“我就没见过这样婶儿的,跟毒瘾犯了攥了包毒品似的。” 心里的小鹿蹦跶过度,累了,瘫在棉花里甩着尾巴傻笑,苏呈音悄悄咽下一口,往饮水机看去,看见陈祈正垂眸搅动小勺。 这画面也太苏了,苏呈音感觉自己真的要原地发春了,他赶忙垂下视线盯着桌上的试卷,余宁言“诶”道:“你还记得下午考的数学吗?” 苏呈音点头,余宁言一个激灵:“最后一道选择题选什么?” 苏呈音回想一瞬,拿笔在空白处写:D。 余宁言兴奋追问:“倒数第二题呢?” 苏呈音写:A。 余宁言要乐死了:“操,居然都蒙对了,可以可以。” 陈祈香喷喷地回来,瞧他一眼:“换 分卷阅读63 了个同桌把你乐的。” “你知道什么?”余宁言怼他,“Double Kill,你没做对的最后一道选择题劳资蒙对了。” 陈祈听罢就轻蔑一笑,把杯子塞进苏呈音手心里,说:“你蒙对的是我故意放的水。” 苏呈音真的要一命呜呼。 圣诞节也在联考中度过,考完后五校老师穿插批卷,再隔上一个周日,等成绩下来时已经是十二月的最后一天。 苏呈音的背包比平日要鼓出一些,里面装着他的睡衣,今晚---跨年元旦,他要和喜欢的人一起看烟火! 苏呈音就靠着这份期盼度过了这一个星期。 从听见吵架到现在,这一个星期里苏呈音早出晚归,除了要用洗手间外一概窝在自己的小房间里不出现,意外巧合的是,书桌上的温牛奶也不再出现,许是苏秋也心烦意乱吧。 他刚要关门离开就听见苏秋唤他,苏呈音顿住脚,站在门口等她说话。 苏秋裹着棉衣,头发还乱糟糟的,冬天早起是件不分男女老少的艰难事,她从入冬开始就不再是每天都爬起来做早饭。 她走到门口:“钥匙带好了吗?” 苏呈音拍拍口袋,带好了,他仍然穿着陈祈送给他的呢绒大衣,既然已经被误会了,他更是要穿,一分赌气九分爱惜,至少陈祈看了会开心。 苏秋“嗯”到:“下午三点钟我们出发去池潭,坐他们单位包的车,要到三号下午...还不知道几点才能回来。” 苏呈音点一下头,嘴角也翘起一点笑意,打字到:虽然我吃不到玩不到,但你可以拍照给我看。 苏秋也微笑起来:“好,拍照给你看。你自己在家...我也没什么要叮嘱的,你这么懂事。” 懂事。以前听是夸奖,是认同和喜爱,现在听只觉得好难受。 他不懂,他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 再懂事,还是被抛弃了。 苏呈音翘起的唇角落下来,只懂事地点了点头。 大雪洋洋洒洒了好几天,今天终于放晴。 学校里无比热闹,排名表先试卷一步发下来。 吴昊杭比谁都关心张缝的成绩,张缝比谁都关心苏呈音的成绩,苏呈音比谁都关心陈祈的成绩,陈祈则跨校盯着鸢高那个姓方的成绩。 双状元,苏呈音和方乐。 陈祈美哉:“优秀。” 吴昊杭也美哉:“缝缝!你老二啦!” 虽然确实是这么回事,但是张缝就是毫不客气的扔了他一脸书:“你才二!你全年级最二!就属当麻瓜能拿第一!” 苏呈音乐得找不着北,掏出手机发消息。 SCY:全是托你的福。 心上人:还记得庸人自扰么? SCY:嗯? 心上人:我若是不自扰,糟糕的就是你了,还记得么? 心上人:不管你记不记得,现在提醒你一句,你就快要糟糕了。 心上人:别怕。 苏呈音捧着手机,心里没来由特别慌张,咚咚咚的心跳声就响在耳边。第一次遇见陈祈时他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别怕”,在之后很多次,也都听见过这句“别怕”,可是现在... 前面张缝和吴昊杭还在拌嘴,苏呈音无暇去欣赏竹马调情。 SCY:我...我有点...我好怕。 心上人:别怕。 心上人:放学只管跟我走。 余宁言距离追上汪图又前进了一小步,这么难的卷子前进了一小步就非常值得开心,他转过头要嘚瑟,结果看见了陈祈更加嘚瑟的神情:“你为什么笑得这么混蛋?” 这话耳熟,毛非也说过。 “欺负人呢,”陈祈收起手机,“欺负人,懂吗,不混蛋怎么欺负人?” 余宁言抖掉了一层鸡皮疙瘩:“欺负么?我看你像是行凶犯罪。” 张缝重新铺开排名表,真的是年级第二,他回身问苏呈音:“是我进步了还是陈祈放水了?” 这个问题... 苏呈音装傻,打字到:恭喜缝缝,我们之间终于没有第三者了! 张缝嗤笑:“是嘛?那我问问你,我和这个第三者,你要谁啊?” 这个问题... 苏呈音继续装傻,打字到:今晚跨年,杭子陪你一起看烟火吗? 张缝把成绩单团成团丢到吴昊杭身上:“看个屁,有姑娘陪他看,我睡觉!” 吴昊杭把纸团丢还给他:“劳资...你看我在天上炸成烟花好不好!” 接下来一整天,竹马竹马又闹别扭,这回谁也不理谁,苏呈音这个和事老也不在线,他自顾不暇,心慌慌地一直煎熬到下晚自习。 今晚只上一节晚自习,铃声一打响,苏呈音就深呼出一口气,早说了这条小命任他搓扁捏圆,任他为所欲为弄到乱七八糟,春梦都做过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陈祈出现在窗边,吓得苏呈音一凛,麻溜儿地把试卷尺笔往背包里面塞,不像去浪漫跨年的,像收拾行囊去蹲拘留所的。 陈祈故意道:“嗯?期待吗?” 苏呈音点头,期待,长这么大还没蹲过拘留所呢。 陈祈揽着他往校门口走,有过一日好天气的夜空布满星子,他仰头望,笑道:“我也期待。” 没回家,在门口拦的直奔商圈,先去吃一顿大餐,再去看一场大电影,回程时特意往咖啡厅拐了一道,陈祈叫苏呈音就在车上等,跑去打包了一盒甜甜圈。 浪回山海观时已经临近零点,苏呈音太亢奋,围脖摘下来煽风,陈祈也敞开衣襟,问他:“开心吗?” 苏呈音热烘着小脸咧嘴笑,使劲儿点了下头,打字到:本以为要相对而坐奋笔疾书。 陈祈失笑:“也可以啊,等明天的。” 电梯到十八楼,他一边拿钥匙一边说:“今晚就我们俩,我妈不在家,在芳满庭陪我姥爷。” 虽然苏泠很温和,但苏呈音还是悄悄地松了口气,可惜还没等他偷摸乐完,他就被陈祈拦在了门外。 陈祈反身靠在门上,颜刑逼供:“你来过两次了,第一次是请你到家里来玩游戏。” 苏呈音绷紧了神经。 “那天晚上送你下楼,你跨在车上做了一串我没看懂的手语,记得吗?” 苏呈音临危不惧,开始编谎言。 “是什么意思?” 苏呈音佯装镇定,打字骗他:你玩游戏真厉害的意思。 陈祈盯着他,唇角勾着的笑怎么看怎么觉得危险,苏呈音就快装不下去,脚软。 “暂且信你。”陈祈说完回身打开门,只要进了这个屋,他想,就算是行凶犯罪他也没法逃了。 苏呈音隐隐有种预感,是他一直以来揣着自卑的心思从不敢妄想的预感。 他照搬陈祈,把书包和外套都放到客厅沙发上 分卷阅读64 ,屋里滚着地暖,棉袜踩上去只觉得暖和,比他还高的落地摆钟一下一下敲着点,走针趋于重合。 陈祈牵过他手腕带他到卧室里,拉开窗帘,整片夜空都能收入眼中。 苏呈音打开窗户,冷风扑面袭来,他趴到窗边,心情前所未有的嚣张,想要放声嘶吼。 “嘭---” 一朵巨大的烟花盛开在浓墨的夜色中,紧接着第二朵,第三朵。 苏呈音一动不动地望着烟火盛开又凋落,光芒映在他黑亮的眸子里,直到许久,直到夜空重归静谧。 陈祈没有打扰他。 脸蛋冻得通红,耳朵都冻疼了,苏呈音慢慢回神,他直起身,有些不好意思地把窗户重新关严,转向陈祈唇语到:秘密? 说好了看完烟火不仅有秘密分享,还有礼物要送的。 陈祈抬手轻轻揉搓他的耳朵尖,声线比贴地的小夜灯还温柔:“我们一起看过银河,刚刚又一起看了烟火。” 苏呈音拿一双水润的眼眸望着他,他想,都没有你好看。 “都没有你好看。”陈祈轻轻笑起来,“奶茶店的布偶和曼赤肯也没有你可爱,苏东坡也没有,你在我这里是最可爱的那一个。” 苏呈音已经没有心跳了,他屏住呼吸提防地后退一步,被陈祈追上,被抵到了墙上。 “我同情你,我心疼你,我也喜欢你,朝思暮想。” 陈祈低下头,额头几乎与苏呈音相抵,他把他囚禁在怀抱里,却特别混蛋:“苏呈音,你喜欢我么?” 苏呈音慌乱至极,根本无法思考,只有潜意识里的想逃跑。 陈祈不放过他:“说啊,一字一句地说你不喜欢,不然,我就当你默认了。” 苏呈音恍然乍醒一般,他赶忙摇头,眼泪不自觉地淌出来。 陈祈捧着他脸蛋:“摇头没有用,你默认了。” 他又温柔下来:“就算你否认,你的眼睛也早就向我坦白了。我们暧昧这么久,其实早就在恋爱了吧。” 苏呈音嘴唇颤动,周围全部都是他喜欢的,味道、声音、温度,还有这个成日里痴心妄想的人,全部都是。 太美妙了,是假象,这么好的事情不会属于他。 苏呈音奋尽全力挣开怀抱,鼻子抽息得分外可怜,他一股脑冲到客厅去,顾不上书包外套,连鞋子也顾不上,手忙脚乱地拧开门锁就往电梯间跑,从温暖坠入寒冷,陡然又被紧追在后的声音唤住。 他逃出来了,可是他能躲到哪里去? 香樟小区,五楼,他熟悉到闭着眼也不会撞到边角的房间,可那个房间在一周前也变成了奢望,是他赖在那里,不是容他可以逃避可以躲藏的家。 每年春节,空空荡荡,苏秋包了一冰箱的饺子留他一个人过节。他不能出现在苏家,因为他是个贱杂种,也不能出现在林家,因为这是林楚答应不离婚的条件。 那根本不是新春佳节,是苦痛煎熬,他在新春佳节里失去了妈妈,也再没有得到过陪伴。 屋子里的奖状奖杯早就堆进杂物箱,取而代之的是没有他的全家福,是芯宇从小到大的周岁纪念,是他们一起郊游的亲子照。 如果他们知道他根本不是苏春亲生的孩子,会不会连报答都不想要,只求他别再出现? 还有哪里可以去? 苏春连墓碑都没有,大火吞噬身躯,江河吞噬骨灰。 他还可以去哪里? “苏呈音。” 苏呈音慢慢回过身,眼泪汹涌到看不清,他小小地呜咽出声,喉咙里滚着一句话,我也喜欢你,喜欢得要疯了啊。 “来我这里。”陈祈耐心地哄他,唤他,“我抱你。” 苏呈音站在原地,什么都不会做了,只会没出息地流眼泪。 陈祈也只穿着棉袜子,冰凉的瓷砖地冻麻了脚心,他慢慢朝苏呈音走去,张开手一把拥住他:“秘密说完了,该送礼物了。” 苏呈音本能地摇头,他连回抱都不敢。 陈祈亲吻他的耳垂,喃喃到:“以前抱你的时候就想这么做了。” 又亲吻他的脸颊,吻到了咸涩味,便去亲吻他颤动的眼睫,亲吻他的眉心,鼻尖,最后温柔而认真地吻在唇上。 只细细地碾压,又一下一下地啄。 “苏呈音,”陈祈心情愉悦,“礼物送完了,我和我的初吻,喜欢吗?” 苏呈音已经傻透了。 陈祈又吻了吻他,随后把他抱起来,抱回家:“你喜欢,你不说我也知道。” 门重新关上,暖和和暖光重新笼罩苏呈音,他陷在沙发里,被擦去了眼泪,终于从傻透了之中找回一点清明。 一点也足够了。 陈祈俯下/身把他搂进怀里,两个人挤在沙发中不算宽敞,身贴着身,这回苏呈音再想挣扎逃跑就没门了。 陈祈像得了珍宝,一双手怎么揉捏都不够,把他冰凉的耳朵揉热乎了,脸蛋也揉热乎了,他心满意足地叫他名字:“音音。” 苏呈音忍着抽噎,艰难地从屁股兜儿里掏出手机打字,眼睛还模糊,打字也艰难,陈祈想要抢过他的手机,想要听他的声音,可他犹豫一瞬还是决定再等等。 平日里苏呈音打字都会用便签,可今天他再一次露馅,直接点进微信和陈祈的聊天界面,那明晃晃的“心上人”三个字砸在陈祈心坎儿里,惹出他一声叹慰。 苏呈音没空去在意,他指尖也颤抖得不像话:带我一起走吧,带我一起出国,我没有钱,我会努力赚钱,申请奖学金,打很多份工勤工俭学,求你了,我想跟你一起出国,他们也希望我走远点,我不会遇见更喜欢的人了,求求你了,带着我,我会懂事的,我不想分开,我要跟着你,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一定--- 陈祈抢过他的手机扔到茶几上,低下头去亲吻他因为激动紧张而轻启的唇。 舌尖舔过唇瓣,探进口中去掠夺。 湿润又绵长的接吻让两个人都如坠云端。 陈祈盯着他的眼睛,承诺到:“我一定带你走。” 作者有话说: 感谢!求海星星 第39章 “我一定带你走。” “去哪儿都要和你在一起,要你在身边。” “你会愿意陪着我吗?” 陈祈温柔地亲吻他湿漉漉的眼睫,低语喃喃:“愿不愿意?” 苏呈音使劲儿点头,哭得更凶了。 陈祈笑起来,又吓唬他:“不许哭了,把眼睛都哭坏了。” 哪有那么容易打住嘛。 胳膊被牢牢的压在怀抱里,动弹不了,苏呈音只好埋首到陈祈的颈窝去蹭脸蛋,可惜怎么都止不住哭意,把自己憋得打起小嗝。 陈祈被他可爱坏了。 又怜惜。 “我就是受不了你这样子,把你交给谁 分卷阅读65 哄我都不放心。”陈祈摸他头发,认真道,“我妈说怕我是同情心作祟,但我分得清,我心疼你和我喜欢你不冲突,只会让我更喜欢、更爱惜你,知道么?” 打小嗝也憋不住了,眼泪根本不听使唤,苏呈音心里最后那一点怀疑和担忧也消散开去,他胡乱点头,实在忍得难受,一张口咬住了陈祈的毛线衣。 “玩游戏真厉害。”陈祈容他咬,也拱到他耳边去亲吻软和和的耳垂,“是不是骗我的?” 苏呈音被这一句咬耳朵咬得全身触电,投降一般点点头。 “那是什么意思?现在能告诉我了吗?” 苏呈音实在受不了,挣扎着更往陈祈怀里钻去,想要把备受宠爱的耳朵救出来,他崩溃地摇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脚尖都绷直了。 陈祈终于放过他,把他脸蛋从肩窝里挖出来,红扑的眼睛,红扑的鼻尖,还有红扑的唇,他心满意足地笑道:“亲肿了。” 说罢又吻下来,口中热烫的温度交融在一起,烫得心尖颤。 窗外不知何时絮絮扬扬地飘起雪花,夜好深了。 苏呈音坐在柔软的大床里,他刚洗完热水澡,激动亢奋的心绪随着水流滑走了些许,终于平静下来。 是真的,不是幻境也不是假象,苏呈音摸到自己的唇,肿的,热涨涨的,是被他喜欢的人疼爱成这样的。 “呜。”苏呈音反身扑进枕头里,原来这就是幸福和痛苦的区别,心都满胀,一个像是千斤坠要堕入渊底,一个却像是氢气球要飘飞起来。 屋外传来吹风机的声响,不大一会儿陈祈开门进来,没看见苏呈音,看见被子拱起一个小丘包。 他笑着掀开一边,踢掉鞋子自己也钻进去,在黑暗中摸到了苏呈音的腰肢,二话不说就把人捞进怀里紧紧抱住,手机随后也塞进他手里:“当鸵鸟也得把实话告诉我。” 才心意相通了几小时不到,苏呈音就把恃宠而骄演绎得淋漓尽致,点亮屏幕、关机、再伸长了手把这要害人的东西藏到了枕头底下,没有了交流工具,苏呈音暂且松下一口气,手脚都缠到了陈祈身上去,一副胆怂也不从的耍赖样。 陈祈被惹得低笑,拥着他在被窝里来回打滚儿,把两人都卷成了被子卷:“到底是什么不能说的?你越瞒着我我越想知道。” 苏呈音果断摇头,这是打死也不能说的。 陈祈也耍赖,柔声唤到:“音音,告诉我吧。” 苏呈音软成一团棉絮趴他在身上装聋,舒服到一动不想动,陈祈还在央求他:“不是说要还礼么?这就是我想要的礼物,是不是类似‘我喜欢你’的意思?” 说罢晃晃他,又滚了一圈把人压进床铺里,鼻尖相蹭:“告诉我,嗯?” 苏呈音抬起手圈住陈祈的脖子,微微仰起脸,唇瓣再次触碰的时候他恍惚自己其实是坠入又一个春梦里,可这一回他没有任何情/欲,被窝里暖烘烘的,唇舌温柔地缠绵,尽是安心,只想要享受这份温存就足够了。 比春梦还要他满足。 半夜,苏呈音悠悠转醒,慵懒中发觉自己仍然陷在怀抱中,他慢慢地眨眼,回忆起今晚的一切,终于确定这不是他痴心妄想发的梦。 他重新闭上眼,贪婪地埋首在陈祈颈间轻嗅,好喜欢,苏呈音彻底放松下来,想,平安夜前一晚陈祈以“抱你睡”为诱惑想要带他走,他没走,拒绝掉了,可短短一周后的现在,还有未来,赶他走他也不会走的,死乞白赖也不会走的。 说好了不会给他添麻烦,其实是谎话,苏呈音偷摸地幸灾乐祸了一瞬,他想要麻烦他,想要一直烦他,一直烦。 苏呈音在心里喃喃:“倒霉孩子摊上我了,真可怜。可我会对你好的。” 再醒来时,是被吻醒,不是吻的唇,是吻的水肿的眼泡。 苏呈音推他不让他亲,一个劲儿往被窝里钻,他一定特别丑。 陈祈哄他,刚睡醒的声线有些低哑,格外好听:“我带你去见我姥爷,好吗?” 苏呈音一顿,猛地着急忙慌爬起来想去洗脸敷敷热毛巾,还没爬到床边就被陈祈给捞住了,两人又滚到被窝里,枕头都被闹腾歪了,陈祈把人摁在大床里亲了个够,这才抬起头愉悦道:“昨晚看完烟火就该说的---音音,新年快乐。” 苏呈音抱住他,眼里水汪汪地盈满了幸福,张口唇语到:新年快乐。 芳满庭里一派朝气蓬勃。 还没进院儿就听小曲儿声传来,伴着唠嗑说笑似乎还能听见“啪啪”的抽鞭子声,苏呈音到处望,古色古香的建筑风格很有些年头了,再往里走,看见在院儿中间有一老头拿握着长鞭抽陀螺,鞭鞭风生水起,陀螺半晌不见停。 陈祈扬声打招呼道:“杨爷爷,又厉害了!” 杨老头没能听见,倒是一旁屋檐下的苏泠闻声看过来,她怀里抱着琵琶,正和另一个老奶奶一起和声,姥爷也看见陈祈了,抬起胳膊挥挥手:“这儿。” 比苏泠更快的是不拉多,边叫边冲他们跑来,苏呈音好想蹲**迎接它,可惜两只手里都拎着礼盒,只能由着它围在小腿上撒欢儿,力道大得几乎可以将他蹭倒。 “姥爷,我带苏呈音来看你了。”陈祈手里也都是礼物,“我跟他说不用买,他不肯听。” 姥爷摆摆手,招呼两人坐下,寒冬天,老人都怕冷,姥爷又把手揣回衣袖里:“我知道,苏呈音嘛,老听你说,你还把人给撞了。” “不是撞,是砸伤了。”陈祈歪过头看向紧张兮兮的苏呈音,“早就和好了。” 苏泠会心一笑,问:“你们早上吃过了没?” “嗯,昨晚去咖啡厅打包的甜甜圈。”陈祈弯着身抓住不拉多的耳朵揉它狗头,“中午你回来吗?” “不回,和朋友约了去逛街。”苏泠又拨动琴弦,“晚上你们也得自己吃了,我还是陪你姥爷。” 不拉多又拱到苏呈音双/腿/间讨摸,舔了他一手的口水,舔完就跑,跑去杨老头那边和一只三花猫玩儿。 “这就是那只猫?”陈祈问。 姥爷大笑道:“任老太太家的孙子抱来的,之前你来都没看着?” “没,头一回。”陈祈有点担心,“不拉多这个头别把那小猫一爪子踩了。” “它们好着呢,不信你去看看。”姥爷指指地上的礼物盒,“顺带带它去溜溜,把这些都拿着,送到对面去。” 果真如陈祈所言,苏呈音听罢也不算太慌张,对面是暖书堂,是收留着很多小孩子的孤儿院,礼物不管是被收下还是被送去,他都觉得很好。 又陪姥爷讲了会儿话之后,陈祈带着苏呈音去牵不拉多,那三花猫就被不拉多圈在前爪之间,拳头大的小脑袋上潮乎乎的全是不拉多的口 分卷阅读66 水,看那眼神都是快被烦死了的样子,哪儿好着呢,是狗仗狗势欺负猫呢。 杨老头的鞭子抽得太狠,劲道的声音让苏呈音发憷,偏偏老人家一眼就瞧上了他,十分热情地招呼道:“哎小天才,你过来玩玩,我一看你就能抽得好!” 苏呈音连连摇头,抬手拎起礼物盒表示自己没空,杨老头不在意,过来扒掉礼物就把鞭子塞他手里,动作流畅地似乎总做这种强人所难的事情,苏呈音急切地找陈祈救命,却看见了他说是鼓励实则是看好戏的表情。 十岁的芯宇他都抱不到三秒钟,一鞭子下去,毫无力道,压根就没抽到陀螺上,杨老头“嘿呀”一声:“再来!胳膊要挥起来,手腕要用力!” 我已经挥起来了,特别用力了! 结果比第一鞭子还没眼看。 一鼓作气,直接衰,杨老头啧啧叹息地拿回鞭子:“走眼了。就跟着闫诺来着的那个...那个...方...方乐,方乐那小伙子着实不错,一教就会。” 苏呈音垂着泛酸的胳膊回到陈祈身边,一听老头这么说登时愣住了,本来就够受打击,这是雪上加霜吗? 是那个方乐吗?一统比自己高六分,五校又和自己持平那个方乐吗? 陈祈看他委屈又憋屈,揉了他一把:“别灰心,你比他厉害多了,你有男朋友,他有吗?” 苏呈音一秒变愉悦。 芳满庭就和暖书堂隔着一条街,芳满庭陈祈总来,暖书堂他还没进过。 在门卫处把礼物放下,苏呈音隔着铁围栏往里面看,心绪不明,或许只有好奇罢了,这是他轮番两次差些被抛弃来地方。 外观和芳满庭一样古典大气,里面装修的却是色彩斑斓,能看见过道里有很多小孩子,他们拿着扫帚嘻嘻哈哈地边玩边扫雪,不一会儿有穿着制服的妈妈抱着个篮子走来,小孩子们一窝蜂围上去,一人得了一个热乎乎的烤红薯。 这些小孩...看上去挺开心的。 苏呈音怔怔出神,又想,自己看上去也挺开心的,但也只是看上去,过往许多年他都非常难过。 “走吧。”陈祈把他的手从围栏上牵下来,捂在手心里哈气,“我们以后想要小孩的话,就可以领养。不过那是很久以后了,现在想这个太早。” 陡然成熟的话题把苏呈音吓了一跳,他瞪着陈祈,又笑起来。 两个人手牵手踩着雪往回走,不拉多自己刨雪玩得不亦乐乎。 陈祈把苏呈音的手揣进兜里握着,十指相扣:“其实,我知道你的秘密。” 苏呈音微仰起头看他。 “十月份我们一起去省会参加竞赛,晚上你做噩梦了,记得吗?” 苏呈音疑惑地点点头。 “你说梦话了。” 苏呈音傻了,要不是被牵着,肯定就要冻在原地成一个冰坨子。 陈祈轻轻揉捏他的指尖:“别怕。我不是在质问你。” 银装素裹把苏呈音的脸色映得更加苍白,陈祈心疼道:“我那么早就知道了,不也没问过你么,别怕。现在说,是想告诉你我已经知道了,你可以不用再瞒着我。” 苏呈音垂下脑袋。 “没责怪你,真的。”陈祈保证到,又转过身在簌簌落雪的树下抱他满怀,“你肯定有自己的原因,什么时候想跟我说了就说,心里藏着那么多事儿,总要分担一些给我吧?” 苏呈音抓住他衣服,雪花飘进脖子里晕开冰凉,让他打了个颤儿,又被拥得更紧。 他踮起脚,下巴搁到了陈祈的肩膀上,唇凑去耳边。 苏呈音挣扎片刻,终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作者有话说: 感谢!方乐:劳资也有男朋友!! 第40章 回家的路上又下起雪。 苏呈音听陈祈给他讲他是如何跟苏泠出柜的,淋着雪,雪花沾在发梢,他听得心里暖意融融,在衣兜里把陈祈的手攥得更紧,手心相贴,仍是觉得这一切都这么不可思议。 元旦,新年的第一天,有这样一件奇妙、美好的事情作为开始,这一年一定都会是开开心心的。 陈祈扑了扑苏呈音的头发,又帮他把帽子戴上:“等五号我爸回来,这次他至少能待到过年吧,我先跟他坦白看看他什么态度,态度好我就立刻带你家长,态度不好就容我安抚安抚,安抚好了再带你见。” 苏呈音抿唇也忍不住要笑,他眉眼弯弯地看着陈祈,眼里像融化了雪花一般清亮,握在一起的手指指尖动动,抓挠在陈祈的手背上,一副我什么都听你的乖样子。 陈祈叹慰一声:“余宁言问过我,要是以后我们吵架了怎么办,人手一台电脑看谁键盘敲得快吗?” 苏呈音幻想了一瞬,被逗笑,紧接着笑容又冻住,他摸出手机:他也知道? “嗯,知道,他是最先知道的,插科打诨话赶话就说了。” 苏呈音又打字:毛非也知道吗? 陈祈给他一个肯定的回答,好奇道:“怎么了?想要地下恋?” 苏呈音赶忙摇头:你妈妈也知道,全天下就我不知道。 “怪我,是应该最先让你知道,”陈祈看他微微嘟起唇,可怜可爱的,“但你心情不好,担心把你给吓跑了,一直忍着。” 苏呈音特别想要撒娇,自从被告白以后,陈祈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情话,让他皮肤饥/渴,想要黏人,让他心里痒痒,想要讨宠。 他也表白到:喜欢你半学期了,忍得我好辛苦,你要做好被我牛皮癣的准备。 陈祈直笑,笑他胡说八道:“什么牛皮癣,是粘豆包。” 粘豆包也行。苏呈音收起手机,准备今晚等张缝躺床上了就给他惊喜,同时也希望他能给自己一点惊喜,自从那次说要把吴昊杭怼在墙上告白却没半点动静之后,两人又恢复到一个忍者一个麻瓜的状态,昨天甚至还冷战了。 这么一对比,苏呈音愈发幸福得要飘飘欲仙,两排脚印在雪地上蜿蜒,离山海观越来越近了。 陈祈接着之前说:“余宁言打包票,我们一旦吵架肯定就是冷战,恰好冷战是分手必备,所以我顺着他的话认真想了想,觉得我们应该吵不起来。” 苏呈音也在设想,一听陈祈这么说马上好奇地“嗯?”了一声。 有点沙哑的声调,尾音上扬,陈祈听得开心:“你就用你这双眼睛看我,看一眼我还是跟你生气你就看两眼,一直看,我肯定心软投降... ...就算以后你能开口讲话了,这一招也照样管用。” 受不了。 苏呈音安静了几步路,倏地把手挣脱出来,转身就往陈祈背上扑去。 崴脚还是盛夏酷暑的时候,一晃白雪皑皑。 陈祈弯下/身将他稳稳当当地背起来,问他,语气纵容又宠 分卷阅读67 溺:“喜欢抱着,喜欢背着,还喜欢什么?” 苏呈音的脸蛋贴在他耳边,他歪过头又嘟起唇,朝着陈祈的耳垂啄了一下,故意泄出小小的“啵”的一声。 陈祈回过头同他接吻,明了道:“还喜欢我。” 苏呈音想,等嗓子治好了,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句喜欢。 午饭前,山海观花园里热闹非凡,小孩大人和雪人。 苏呈音从陈祈背上滑下来,整整围脖,也拉着陈祈去堆雪人。 好多年没有玩过雪了。第一年和苏秋生活在一起,那时还没有芯宇,苏秋看他成日自闭不语,为了要他开心点,一个冬天陪他堆了不少雪人。第二年有了芯宇,往后到现在,芯宇一玩雪就冻手冻得不成样子,苏呈音也就再没堆过雪人。 越过小孩聚众嬉闹的区域,两人来到矮树丛旁,这里有一个半人高的大雪人,脑袋圆滚,两片树叶当眼睛,身体肥硕,胳膊别出心裁用的两个红色小彩旗,只是旗面被剪成了爱心状,还能看出纺织布料的毛边,一个上书“YN”一个上书“FL”。 苏呈音和陈祈对望,陈祈说:“不是亲子就是情侣。” 管他呢,两人心照不宣动起手来,这是一种什么幼稚的心态,攀比或炫耀,非要也秀一波恩爱才舒坦。 他们没有小彩旗,于是陈祈出主意,和苏呈音一人堆了一个雪人,脑袋没搁在正上方,四十五度倾斜角正好碰在一起,像亲昵的依偎也像亲密的接吻。 莫名的斗志仍未消停,团雪是一项看起来简单实则可累人的活动,苏呈音热得脖子冒热气,站旁边看陈祈猫腰捡石子儿,两人的名字缩里写只有苏呈音的“Y”能用树枝拼出来,其他都得用小石子来拐弯儿。 小心翼翼地,左边雪人肚子上已经被拼出“CQ”,右边的刚拼出一个“S”,苏呈音休息好了,帮着把最后两个字母拼完,大功告成。 陈祈拍拍手,整个手心手背都没知觉了,他得意道:“咱们更胜一筹。” 苏呈音摘下围脖把陈祈的双手包起来,兴冲冲拿起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留念,又打字:庆祝一下吧! “去吃东西。”陈祈心情大好,“想吃什么?吃完回家面对面奋笔疾书。” 苏呈音犹豫片刻:回家吃吧。 “家里只有速冻水饺和面条。”陈祈使劲儿搓着手,围脖里还带着苏呈音的温度,让他慢慢暖和了起来,“而且我想带你去吃好吃的。” 苏呈音有点害羞:可我想做给你吃。 陈祈看完立刻改口,把围脖重新给他套上,牵着人就往家里走。 苏呈音跟着他,还忙着打字:去买点菜,打卤面。 山海观里就有便利超市。两人互换了角色,陈祈跟在苏呈音身后一副你做什么我吃什么的乖样子,还主动道:“我就对芒果过敏,其他什么都不忌口,你要是喜欢香菜就买,葱姜蒜我都可以。” 拿了两个西红柿和一袋鸡蛋,再放进一把小葱,苏呈音比划“OK”,于是两人打道回府。 陈祈完全不会做饭,苏泠也不太会,搬来鸢兰这半年,这间厨房就没被用过几回。 苏呈音先大致确定了各种调料位置,随后撸起袖子准备烧水蒸番茄,好剥皮。陈祈从抽屉里翻出一件围裙给他从后套上,系完带子也不走开,抱在他腰上亲他头发。 “你说你喜欢我半学期了。” 苏呈音缓慢移动,“嗯”一声应他。 “瞒我这么久...为什么忍着不说?我连一个月都觉得难以忍受。” 苏呈音顿了顿,没吱声,刀锋划在西红柿上,切了十字口。 陈祈跟着他的脚步,不仅不撒手还搂得更紧:“因为我说要出国,你在等着我们分别?” 苏呈音点点头。 陈祈心疼道:“我还有没有做过让你伤心的事情?” 墙壁挂钩上挂着便签本,苏呈音拖着他移动过去,拿起笔写:你对我zui好了。 后缀加上一颗爱心。 陈祈自顾生闷气:“那你说的分别礼物是什么?” 锅里的水烧开,咕嘟咕嘟冒泡,蒸汽从锅盖边溢出,西红柿蒸好了。 苏呈音戴上手套,把碟子取出来,轻轻一撕就把果肉剥出来了,再切成小块备用。 陈祈也不催,下巴抵在苏呈音肩膀上静静等着他回答,觉得他就连做饭也赏心悦目。 热锅热油,鸡蛋液用筷子来炒,再放西红柿,炒软加水煮成浓汤,冬天就不做过水面了,直接下面进去。 终于腾出空来,苏呈音洗洗手,在围裙上擦擦,转过身环抱住陈祈。 亲吻温柔漫长,陈祈被安抚了几分,还剩几分委屈:“你有好多事瞒着我,也不瞒好,偏要我发现,我又不忍心追问你...我好难啊音音。” 苏呈音被他故意撒娇娇的腿软,还说一句话亲一下唇角,苏呈音抓在他的毛线衣上,稍稍挣开一些,捉住他的手腕划了一圈,陈祈猜测到:“手...” 又想自己从来没有戴过手表,那就是---“护腕?” 苏呈音点头,心想瞒事情怎么跟说谎一样,说谎是一个谎言用另一个谎言来圆,瞒事情是说开一件事又要瞒住新的事。 果然,陈祈有些诧异:“这么不起眼的...我当时猜的是你会要我再陪你去郊外看银河,看来这差得也太远。” 苏呈音又拿笔在便签本上写:有你的味道,我喜欢。 算是搪塞过去了,瞒住这背后的春梦和情/欲,只告诉陈祈这一句话就足够了。 陈祈被彻底安抚妥当了,继续黏在苏呈音背后当个碍事儿的,他埋首在他脖颈间啄吻,嗅到好闻的味道和西红柿浓汤的香味:“我饿了。” 仿佛蜗牛背着重重的壳,苏呈音有点累,又舍不得推开他,艰难动作费劲拿碗挑面盛汤,他拍拍陈祈的手腕,终于重获自由,赶忙去切小葱,洒在面汤上。 面对家常却又漂亮的两碗面,陈祈做了他往日里最无语的事情---饭前拍照,以前毛非总这么干,不止饭菜上桌要拍,有点啥都喜欢拍了发,他觉得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这么磨唧。可现在他不仅把照片发到一家三口的群里,配上了一排嘚瑟的表情。 苏泠没理他,陈寒柯倒是秒回:我夫人手艺大有长进! 苏泠还是没动静,陈祈怒回:爸!当心说话! 陈寒柯莫名其妙。 陈祈放下手机,捧着苏呈音的脸蛋又亲了一口:“真喜欢你。” 苏呈音要乐开花了,努努嘴催他尝尝,其实他很有底气的,这是他最拿手的饱腹餐了。 两人吃了满嘴香,心满意足地打着嗝儿去清理残局。 陈祈卷着衣袖刷碗,苏呈音忍不住雀跃,他摘下便签本抱在怀里写,写完给陈祈看:我 分卷阅读68 不是求你放水别考过我吗? 陈祈说:“嗯,你当时为了让我答应,还说什么都听我的。” 苏呈音继续写:张缝跟我说不能让你得逞,这样你就能记我半辈子。 陈祈笑得长吁短叹,洗完碗,拿过便签本挂回到墙壁上,一把抱起苏呈音走回客厅里,压进沙发里,摁在怀里,质问道:“记你一辈子。那我现在能考过你了吗?” 成绩可是苏呈音唯一引以为豪的事情,他接受住挑衅,唇语到:你试试看。 “好,我试试看。”陈祈轻笑起来,“什么都听我的?那你告诉我,那串手语到底什么意思?昨晚求你你不说,亲着亲着还睡着了,非要我现在来硬的。” 苏呈音完全处于弱势地位,他往茶几上看去,那里放着他的手机,陈祈了然,拿过来递给他:“乖一点。” 用动听的情话做威胁算怎么回事? 苏呈音拿可怜巴巴的眼神讨饶了片刻没能得到宽容,终于觉悟自己就算瞒住一时也瞒不住一世,索性豁出去了。 他打字到:我以后要也要养一条大狗。 陈祈看完“嗯”了一声,催他继续。 苏呈音顿了顿,彻底放弃了。 他写:取名叫陈祈。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苏呈音做手语这段指路第二十五章结尾 第41章 苏呈音发现,其实他的陈祈也挺黏人的,像N与S,相互吸引,在终于贴合之后好难再分开。 今天是三号了,苏秋下午四点多时给他发消息说已经到家,给他带了礼物。 所以今天不能再往陈祈家跑,不能再去睡陈祈的床,苏呈音特别恋恋不舍,他耸拉着脑袋往家走,右手被握着揣在兜儿里,暖和和的,他拿指尖戳在陈祈手心窝里,印了个弯弯的指甲印上去。 元旦那天,陈祈连哄带逼供知晓了自己将来可能会跟一条大狗重名后,当时只是笑,温温柔柔的,等到了晚上,知道苏秋一家池潭游去了,二话不说直接就把人囚禁在卧室里,连苏泠都不知道,把人藏得严严实实。 大灯一关,小夜灯照映出陈祈叼着邪恶的坏笑:“听说你要养条大狗叫陈祈?” 苏呈音就一床被子外加一身领口松垮的卡通睡衣做防御,即使知道陈祈不会对他怎么样,也还是心虚得肝儿颤。 陈祈压在他身上,连人带被子抱了个满怀,他歪着脑袋饶有趣味地瞧着苏呈音,猝不及防学狗叫:“汪。” 苏呈音呆了,陈祈又学狗嗅,鼻尖拱着他颈窝喃喃:“忠犬么,你眼前不就是么?” 比和大狗重名还那什么,这是直接魂穿了么。可眼前不像是忠犬,倒说是狼犬更贴切。 苏呈音困在被窝里,想抱也抱不成,锁骨被咬住舔/吮,他恍惚地以为春梦就要成真,又期待又惧怕,从嗓子里泄出低低的呜咽,殊不知陈祈现在最爱的就是他露出动静,下口就把那片肩窝啄吻出好几个草莓。 “以前,我还住校和毛非当室友的时候,”陈祈抱着音音被子卷回忆,格外惬意,说一句亲两下,“他一谈恋爱就跟我炫耀脖子上的草莓,我从那时候就好奇这东西是怎么弄上去的。” 他摸在草莓上,淡红的小斑印在奶白的皮肤上,无辜可爱,“现在知道了。”陈祈心满意足,使坏到,“再给你种一个,你要礼尚往来,我也想要。” 陈祈也钻到被窝里,身贴身,两人滚成一团互相吮,毫无意外吮出小火苗来,苏呈音从尾巴尖炸到了天灵盖,特别不顶事儿地以出奇快的速度步入了贤者时间,又羞又浪地弄脏了陈祈的手心窝。 陈祈很宽容,半点没笑话他,只沉迷他高/潮时咬着唇的迷情样子,他吻着他烧得火热的脸蛋,半晌后也失陷在他热烫的手心里。 质的飞跃,恋爱关系突飞猛进。 苏呈音一面咋舌一面欢喜,直到连续偷情两天后的今天,欢喜不起来了。 他打字:小姨回来了,我们要异地恋了。 陈祈揉捏他指尖,看雪花落在屏幕上晕开三原色,笑道:“不睡一个被窝就叫异地了吗?” 都、都这样那样了...亲密的非同寻常了... 苏呈音兀自失落:我舍不得你。 又要回去睡自己的小床。不是嫌弃他的小床,他那张断了一条木板的小木床他可喜欢,陪了他这么些年,早早就睡出感情来了。是没有火炉没人暖被窝,没有怀抱和摸后背了。 哎,一朝享受,醉生梦死,谁能舍得啊。 在T字路口,墙上的爬山虎连软藤都被雪覆盖着看不见了。还记得他们最初在这里左右分别,现在却又在这里拥抱转圈。 陈祈抱着苏呈音转了好几圈,脚尖掠过雪面飞起碎沫,苏呈音开心地抓着陈祈不撒手,就像小孩子要不够举高高一样,陈祈亲他的鼻尖,说:“这就舍不得了,那以后我们负距离了要怎么办?” 负、负距离,那不就是doi了吗? 苏呈音想,那我就当你的狗以巴。 陈祈把他放下来,牵着一起往香樟小区走:“我也舍不得,就抱了两天就要还回去了。” 苏呈音想到陈祈已经跟他妈妈出柜,等后天他爸爸回来也会坦白从宽,他不想对陈祈不公平,可苏秋的思想观念显然是不会认同他们,何止不认同,得闹得天翻地覆。 苏呈音诚恳打字:我现在还不能跟我小姨说,肯定会吓到她的,可以再委屈你隐姓埋名半学期吗?等到高考之后一定带你见家长。 陈祈看完后直接息屏手机,揣回他兜里,他推着苏呈音往楼栋里走:“你就算想要一直瞒着你小姨我都没有意见,这半年我们都安生一些,之后再一起比翼双/飞。” 苏呈音“嗯嗯”地应他,又被他逗笑,站在一楼楼梯间里和他接吻,陈祈喃喃:“回去吧。” 客厅里漆黑,主卧门缝儿里露出一点白炽灯光,他轻声换鞋进屋,今天不想洗澡了,昨天写完作业后半推半就地和陈祈一起洗过了,还相互搓背,互相洗头发,仿佛两个北方澡堂里的搓澡工彼此服务一样。 哎,这进展也太快了吧!苏呈音放飞自我地幻想,这要是他小姨没回来,他再在陈祈屋里住上几天,可能负距离的春梦真要成真了吧! 苏呈音简单洗漱,回屋往他小书桌前一窝,看见十八楼的窗户格亮着暖光,再问他到没到家就显多余,可没话找话说什么好呢? 正甜蜜地思考着,门被叩响,苏秋说:“呈音,我进来了?” 芯宇也来了,几天不见他哥哥,说不想念是假话,他猛地扑到苏呈音怀里:“哥哥,我想你,虽然我在外面玩儿的特别开心,可我也是真的想你。” 苏呈音笑起来,做手语,这个手语芯宇看得懂:我也想你。 分卷阅读69 苏秋坐到床边,把一盒酥麻糖还有一瓶桂花米酒放到床头柜上:“其实也没什么意思,闹腾得不得了,温泉池里人挤人,我心里总觉得膈应,差不多刚下去还没泡热乎就出来了。” 两人一唱一和地回味起这三天出游,一个雀跃一个嫌弃,苏呈音听得津津有味。 说了小半晌,苏秋话头一转,问:“你呢,这几天在家还成吗?” 就没在家。 成不成的,反正事情发展神速,开你们包的那辆巴士车肯定是追不上。 苏呈音笑着点头,苏秋看他心情不错,连日来的揪心也舒坦了一些:“过几天又要竞赛了吧?” 芯宇窝在苏呈音怀里抢白,“哥哥!这次竞赛你得奖了我什么都不要,不要新衣服,不要好吃的好玩的...”说着说着语调低落下去,“我妈妈说你以后会去很远的地方读大学,是真的吗?我不想你走,我这回什么都不要了,就要你留下来,行不行?” 没法不窝心,苏呈音抱紧他,狠狠地亲了芯宇一个脑瓜崩,他摇摇头,唇语到:不行啊。 芯宇不干了:“为什么不行,我和妈妈打赌,我求你的话你一定会同意的,哥哥最疼我了不是吗?” 苏呈音忍着没去看苏秋,这件事依旧会让他心里难过,不论陈祈多么好,哪怕时间过去很多年,这件事依旧会让他感受到尖锐的痛苦,他吸吸鼻子,又吧唧了芯宇的脸蛋一口,这个小男生,又会招人嫌又会招人疼的,当然是最疼你了,看着长大的,可就是为了你好,为了疼你,才要离开去很远的地方。 苏呈音拿过手机打字:还记得陈祈哥哥的自行车吗? 芯宇“嗯”了一声:“我也不要了。” 苏呈音:你要。哥哥说过的,等你上了高中就给你买,要是你又看中了新的,咱们就买更喜欢的。 芯宇摇摇头:“可我更喜欢哥哥。你要去哪里读书啊,我以后也去找你好不好?” 苏呈音微微笑起来,与他脸蛋相蹭,重重地点了点头。 苏秋没能忍住眼泪,她抹了一把,又笑着打圆场:“读大学么,谁家孩子没这么一天呢?刚说你过几天竞赛,这回不用出去,就在咱们鸢兰,是么?” 就在鸢兰高中,苏呈音视为竞争对手的方乐所在的学校。 “这回的竞赛得了奖,奖金你自己留着,不用给我们了,别放家里,拿银行办张卡存起来,以后要用的地方多着。” 苏呈音有些意外,还来不及反应苏秋就要走了,她拍拍芯宇的胳膊:“不是回来路上就说困么,赶紧睡去,哥哥还要学习。” 一说困,芯宇就哈欠连天,他牵着他妈妈的手,带上门之前卡着小脑袋跟他说晚安:“哥哥,早点睡,妈妈说冬天睡觉长身体。” 苏呈音的眼眶潮乎乎的,他面对着门静静坐了半晌,不知所想,等回过神时发现又把脸哭湿了,怪不得感觉有点冷呢。 他叹一口气,转回书桌前,铺开试卷准备用残酷无情的理工科驱除感性,还未落笔,叩门声又响起,苏秋端了杯热牛奶进来,什么也没说,只摸了摸他的头发便转身出去了。 苏呈音扔下笔,捧着杯子暖手,决定就再感性一杯牛奶的时间。 其实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不是吗,自己已经足够幸运,失去的同时又得到,古往今来残缺才是常态,若事事总能兼得完满,人也不会总在月缺下盼月圆。 还可以再回来看看嘛,又不能真像小姨夫说的那样一去不返,到时这间小卧室肯定就腾给芯宇用了吧,那他要不要在书桌上刻上一个“早”字激励他呢? 苏呈音把自己哄得好受了一些,仰起头喝光牛奶,又捞起手机,看见了陈祈的消息。 心上人:写试卷呢吗? SCY:嗯,怎么了?有不会的我可以教你呀! 心上人:你看看试卷,是不是上面全印着“我好想你”,太难了,怎么解? 情不自禁弯起唇,这两天他没少听情话,苏呈音故意到:祈,你好黏人。 陈祈被逗得直笑,回他:音,你好可爱。 苏呈音不甘示弱:祈,只许黏我。 陈祈享受他的命令:音,我只黏你。 哎,早恋初恋热恋混合三打,可真甜腻腻。 苏呈音被酸的牙都疼:快学习,当心不务正业取不到名次了。 陈祈的心思却盯着“天线音音”四字备注泛起活络,天线宝宝=天线音音,去掉同类项,音音=宝宝,他果断改备注,单名一个“宝”字。 心上人:宝,你也当心,我可不会再放水了。 苏呈音哼哼唧唧的:走着瞧! 手机放下不到一秒钟又闹腾起来,是毛非的语音,陈祈挂断,还不待发个问号过去,又被语音霸占了屏幕。 陈祈:“喂?” 对面哽咽着在哭,陈祈立马追问起来:“毛非,怎么了?你人在哪儿?家里还是宿舍?” 毛非哭唧唧道:“哥,我和他分手了。” 早该分了,陈祈还问:“先说你在哪儿。” 毛非嘟囔:“家里呢。” 在家里就好,陈祈放松下来,开启免提边写试卷边听他念叨。 “平安夜不是联考吗,我考得挺好的我感觉,他不行,从考场出来就特别生气,”一阵拧鼻涕的声音,毛非接着哼唧,“我买奶茶给他喝,他竟然给扔垃圾桶里,还当着那么多人面对我凶,我好委屈啊,可他心情不好,我又不敢跟他吵。” 陈祈冷漠无情:“既然他把你的奶茶扔垃圾桶,你也照搬把他扔进去不就好了。” “他把我那点时不时的喜欢磨没了,这几天天天哄他开心,我自己累成傻/逼了。”又一阵拧鼻涕的声音,“我实在受不了了,他要是单纯低落难过,我保准比他妈伺候的还上心,可你知道他干什么吗?” 陈祈懒得猜,笔尖刷刷不停,一心二用:“干什么?” “他作!作天作地作我,别说他妈了,我连他家保姆都比不上吧?我谈过的恋爱刚好一只手能数过来,就没他这样的,作逼攻,啊?这个属性放在小黄文里都招人烦,都没人看,劝退!”又一阵拧鼻涕的声音,随后愤愤道,“还...还...还他妈想借酒消愁要睡我。” 陈祈服了,嚷他:“你脑子清醒一点!” “没睡成!没睡!”毛非赶忙澄清,被在乎的感觉让他心里舒服了一丢丢,“虽然当时是我主动勾搭他的,但我怎么说也够得上活泼可爱善解人意,没白瞎给他,我还...还...还保持那什么身呢。” 陈祈说:“上回你来我家时我就跟你说趁早分,不听。” 毛非沉默了小片刻,陈祈都写完两大题了,终于察觉出猫腻,问:“怎么?” “他...”毛非小心翼翼 分卷阅读70 道,“又回来求我,复合...” 轮到陈祈沉默不语。 毛非更加小心翼翼:“哥,你给我点建议?” 陈祈气笑了:“这要是一年前,我揍完你就带你去挂脑科。” 说完给建议:“给不了建议,我谈的恋爱不作不闹身心健康,咱们错频。” 毛非蔫了。 陈祈下最后通牒:“我和那混账玩意儿你选一个,有哥没他。” 毛非秒答:“我选你我选你!有你没他!” 陈祈撇嘴,气得不行,他说:“过年有空回去看你,要是苏呈音也愿意,我带着他一起。” 毛非开心起来:“马上就过年了!” “嗯。”这句话陈祈都对他说腻了,“你脑子清醒一点,要是我回去了看见不顺眼的人或者事,你等着。揍完他就揍你。” 毛非不拧鼻涕了,傻笑道:“啊,真羡慕音音。” 只是听名字就忍不住笑起来,陈祈骂他:“洗把脸睡你的觉去吧。” 作者有话说: 感谢!“从来人在月缺下盼月圆”来自歌词 第42章 大课间,吴昊杭捧着圆肚杯站在饮水机旁等着热水烧开好冲芝麻糊,他朝张缝看去,那只包着纱布的左耳朵正好对着他。 元旦前夕两人闹别扭来着,为期...如果光年不是长度单位而是时间单位的话,吴昊杭很想用这个单位来为期他们这次的闹别扭。 今晚跨年,杭子陪你一起看烟火吗? “看个屁,有姑娘陪他看,我睡觉!” “劳资...你看我在天上炸成烟花好不好!” 直到放学一路走回去两人都谁也不理谁,吴昊杭好生气,气那个装傻充楞的姑娘,气自己不够狠每次都尴尬不失礼貌地不敢撕破脸,也气张缝一提起就要怼他呛他,明明都心知肚明这是压根没有的事。 生一肚子闷气回了家,试卷是一个字儿都写不进去,吴昊杭趴在书桌上虚度今年最后这一点儿光阴,窗内窗外都黑漆漆的,他静静等着鸢兰夜空盛开烟火。 先烟火一步等到了张缝的消息:下来。 吴昊杭一机灵,心跳登时炸成了烟花,他一边把电话拨出去一边往窗户口趴,他家五楼,能清楚地望见楼底下有一抹随着电话接通而闪晃的光亮。 “是你吗缝缝?” “废话...咳、咳咳...赶紧下来。” 连窗户都来不及关,大股寒冷空气席卷进卧室,把一屋子暖烘烘的热气吞噬殆尽,但是吴昊杭管不了那么多,这还是他印象里张缝的第一次,第一次闹别扭之后主动勾搭他。 有点惨,张缝骑自行车来的,冰天雪地,摔得车轱辘都变形了,他一身脏,手捂着脑袋,还嘴硬:“看你没开灯,咳咳...你要是想回去睡觉还来得及。” “睡个屁。”吴昊杭拉他手腕,借着昏黄路灯凑近过去看他伤口,“几步路还要骑车,赶着投胎啊?摔哪儿了?” 不赶着投胎,赶着和你一起看跨年烟火。 “车轮打滑别进沟儿里了。”张缝的力气敌不过吴昊杭,只能把疼得火辣辣的伤口露给他看。车子骑得太快,摔到地上去的时候手只来得及堪堪撑了一下,半张脸颊和耳朵与地面亲密摩擦,有片刻时间根本是麻木的,疼痛伴着流血是慢慢才后知后觉的。 吴昊杭又气又急,跟头斗牛似的呼出大团哈气,简直不知道要骂什么才好了,他猛地一甩张缝手腕,下一瞬又用力捞回,拽着人往楼里走。 “干嘛!”张缝不从。 “上药,家里有药。”吴昊杭被他挣扎的心烦,“你要不想上去,咱们就去医院。” 血都流到脖子里了,张缝不太敢幻想自己的伤势,颤巍巍地问:“我耳朵...它,它豁开了吗?” 吴昊杭感觉自己的心肝脾肺都绞成了一团,血淋淋的跟那只耳朵一样,根本看不出来豁没豁口子。 坏掉的自行车孤零零倒在雪地里,两人拦的士去医院挂急诊,张缝心有不甘,他都为此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了,这场烟火必须得一起看! 可惜还是落了空。 都怪的士的视野太矮,鸢兰的绿化太好,整场绚丽的跨年最终只让他捕捉了到几片光芒残影。 这个新年跨的,糟心。 热水烧好了,吴昊杭把芝麻粉搅拌成糊糊状端回给张缝:“喏。玩儿什么呢?” “比谁解题快。”张缝一手接过杯子,另一手从桌肚里摸出一盒核桃酥拆开,先递给苏呈音,“吃吗?” 苏呈音脑门上贴着一张粉色的便签条,左边脸蛋上贴着一张蓝色的,他伸手拿走一块,咬一口直掉渣。 张缝又递到陈祈面前:“核桃酥,鸢兰特产,吃过吗?” 陈祈脸上干干净净,他转着笔笑得得意:“核桃酥吗?那还没有。” 话说得意味深长,苏呈音忍不住在脑海里接下去---只吃过哑巴苏。 心猿意马会有惩罚,果然下一道题又是陈祈先解出来,这回他选了蛋黄色的便签,撕下来一条,直接贴就好了么,非要问:“右脸,鼻尖还是下巴?” 核桃酥还没咽下去,苏呈音挂着满嘴渣把撑鼓的脸蛋给他送过去,陈祈真是...恨不得要申请转班来坐他同桌,他收回伸到一半的手,拿起笔,在便签上画了一颗爱心,涂满,红色的,这才比较满意地贴到他脸颊上去。 张缝突然就觉得手里的核桃酥不香了,杯里的芝麻糊也不甜了。 吴昊杭更是看呆了,似乎终于发觉了什么不对,终于懵懵懂懂,他真心疑问:“你们为什么这么...这...这么,嗯...要好?” 其实想说“甜蜜”来着,开不了口。 张缝还是没能忍住在心里骂他麻瓜,用一只耳朵都没能唤醒这个人的性意识,该不会他根本完全就是个性无能吧! ... ... 不会吧?张缝突然慌张,不会吧,他只是特别随便极其顺口地这么一吐槽,不会真的吧? 苏呈音被激发了挑战性,他拿走这张连战连败没好运的试卷,充满心机地换成昨晚才瞄过还没动笔的卷子,在其中一道大题上画了个圈圈,表示一题分胜负。 藏在桌肚里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两人的手指正勾在一起打小架,你戳我,我挠你,幼稚得找不到形容,陈祈问:“你确定?” 苏呈音点点头,便签条的尾巴飞起来扫在皮肤上,有点痒痒。 “这回你想要贴在哪儿?”笔尖比话音还快,陈祈一步到位,直接“X=5”完成解答,“上节课才做过,巧不巧?” 张缝真是...恨不得跟陈祈换个班让他来当苏呈音的前桌,正好还能看不见吴昊杭心不烦。 他默默转回身,以往苏呈音总传纸条说羡 分卷阅读71 慕他和杭子,以后再也不会了吧,还要他反过来羡慕他们才对。 张缝掏出手机翻看前几天的消息。 SCY:喜讯---苏呈音与陈祈喜结连理! 缝缝:恭喜!我就知道! 那时他耳朵上新添了一块纱布包,缝了一针,麻药用下去他反应特别大,晕晕乎乎,躺在医院病床上度过了新年元旦。 本来还想告白的,折腾得一点告白欲望都没有了,唉。 还有三分钟就要上课,苏呈音撕下便签条,挑出那片蛋黄色的,在红色爱心边又添了一枚上去,再一箭穿过。 陈祈也没闲着,拿笔在稿纸上写小话:哑巴苏。 字比暑假给小学生代写时规整了不知多少倍,苏呈音把一箭穿心贴进他手心窝里,随后回到:>3<。 两人自成一小世界,玩着只有和喜欢的人玩才不会觉得幼稚可笑的游戏。 陈祈:想吃哑巴苏。 苏呈音:来吧! 陈祈:其实我--- 上课铃打响,打断了陈祈写字,苏呈音眼巴巴地用眼神拽着他不让他走,至少把后半句说完先。 还是走掉了,只言片语都不留地走掉了,在后门口和汤娴撞了个面对面,汤娴笑道:“干脆转我们班来算了,天天上下楼的跑。” 他也想,可是杨忠情怎么会放人? 苏呈音给陈祈发消息:其实你---? 会是什么呢,其实也和我一样做过好几次春梦吗?在梦里早就把对方拆骨入腹吞吃的一干二净了吗? 陈祈秒回他:其实我又让毛非寄了两盒松芝饼,哑巴苏换松芝饼,如何? SCY:好啊。 顿了顿,删掉,重写:不! 陈祈也不急,笑着悠悠改口:其实我想亲你,你唇角还有桃酥渣。 苏呈音抿了抿唇,又探出舌尖往嘴角舔去,果然舔到了几粒碎渣。 他捧着手机不知道该怎么回,心里的小鹿仿佛长了一双翅膀,漫无目的地飞越在云团之间,飘飘乎,羽毛上沾了水雾,湿漉漉的。 他斟酌到:等晚上的,但是就没有桃酥渣了,你还亲吗? 晚上十点十分,陈祈终于回到家。 苏泠一反常态没在书房没在卧室,而是坐在沙发里看杂志,屋里飘满了煎羊排的香味。 “爸?!”陈祈扔下书包往厨房跑,看到陈寒柯围着围裙一副居家好男人的模样,“爸,你终于回来了,什么时候到的家?” “中午,先去看了你姥爷。”陈寒柯冲他笑,“我卡着九点半你下晚自习的点儿进厨房,你妈说早了,至少推迟半小时。” 陈祈结巴道:“那...那什么,天寒地冻的,走得慢,隔壁班才有一个摔跤摔进医院,耳朵缝了好几针。” 苏泠在客厅唤他,陈祈立刻闪人,他虽然已经酝酿好了台词,但是从未想要一见面才说了三句话就要坦白从宽。 陈祈翻身把自己扔进沙发里,低声道:“妈,你跟我爸说了?” 苏泠扬扬下巴,陈祈顺着朝茶几上看去,看见了本该挂在厨房墙壁上的便签本。 你对我zui好了。爱心。 有你的味道,我喜欢。 我不是求你放水别考过我吗? 张缝跟我说不能让你得逞,这样你就能记我半辈子。 当面凌迟! 陈祈耳朵发烫,手忙脚乱一把撕了这页便签,折起来揣进兜儿里,心里全是感叹助词挨个嚎叫。 苏泠毫不掩饰地笑话他,又赞叹苏呈音:“字比你写得好看多了,下次我们团再有邀请函要写,能不能请他来帮忙?” 陈祈几次想说话都张不开口,啊,羞耻。 他钻回卧室里,开了条窗户小缝儿站着吹吹风降降温,望见苏呈音的小房间透出白色格子光:宝,你写给我的情书被我爸妈看见了。 宝:什么?! 宝:可我...好像...没给你写过情书啊。 Q:厨房便签本。 说着还是把这页纸铺开拍给他看,苏呈音消失了半分钟才重新出现。 宝:陈祈! 陈祈莫名觉得挨训了。 宝:我说过什么! 果然是挨训了。 Q:我...我忘记了。 苏呈音欲哭无泪,就算哭出来也会被热烫的脸蛋温度给蒸发掉。 他被藏在卧室里肆意亲热的那两天,半夜里梦见苏泠进厨房看见了便签本,吓得他醒过来就推陈祈,偏要他立刻马上就去消灭字迹。可是被窝太暖和,怀里人也太好抱,尤其含着睡意哼哼唧唧的鼻音,听得陈祈都要把人揉搓化了。 反正苏泠几乎不进厨房,天亮了起床了再去也来得及。 结果就彻底忘记了。 再追究也没得法,苏呈音一想自己还算好,不用当直面出柜人生的勇士,可怜陈祈无处可躲:我也忘记了,不怪你了,祝你好运。 苏呈音有点紧张:会给我一张支票让我离开你吗? 陈祈被逗笑了,终于缓过来一些,为这么可爱的一个人出柜有什么好怕好羞的,他回:会啊,你就拿着,然后咱们私奔。 苏呈音骂他:不像话! 陈祈被吹得有点冷,刚一关上窗就听见陈寒柯叫他,他打字:等我回来。 羊排的美味陈祈无法言喻,闷头吃了光以表赞美,擦着嘴巴乖乖等着他爹收拾完厨房再来收拾他。 苏泠坐在一旁:“别紧张。” 陈祈佯装:“不行,我紧张得要命。” 陈寒柯摘了围裙出来,坐到苏泠身边,与陈祈隔着茶几面对面:“传人证。” 苏泠:“咳。” 陈祈无语凝噎,万万想不到是这样的开场,他尔康手道:“打住,拜托了。” 苏泠笑得靠在陈寒柯肩膀上:“物证被销毁了,不过没事儿,我拍照了。” 说着就掏出手机,点开相册,放到茶几上:“物证也到。” 陈祈涨红了脸,求饶道:“爸,妈,你们够了,我...我不要面子的吗?” “我也算稍微见过世面,遇到过各种人和事,不说比你吃的盐多,但肯定比你吃的糖多。”陈寒柯感叹,“我想过你的一生会怎么过,挺好,回来给你做一餐宵夜,提前知道了其中一项答案。” 陈祈被教育过很多次,从小到大,关于正义、欲望、罪恶、人性等等,感情中饱含亲情和友情,只有爱情,陈寒柯从来没跟他提起过。 “真的惊喜,你妈居然也瞒着我,还瞒了这么久,双重惊喜。”陈寒柯反思道,“是我总离家到处跑,你们一致对我疏远了么?” 陈祈再次尔康手:“爸,这个问题你留着和我妈讨论。苏呈音还等着我回话呢。” 苏泠就是来旁听看热闹的:“要是我们反对呢?” 陈祈说:“那我再想想办法,反正我得给他全 分卷阅读72 票通过的好消息。” “问题一:你喜欢他吗?” “喜欢。请这位先生回想一下您和您身边这位女士相遇相知相爱的过往,相信我们一定会产生共鸣。” “问题二:他喜欢你吗?” “喜欢。请这位先生回想一下群里的西红柿鸡蛋打卤面以及被销毁的便签本,证据确凿,不接受反驳。” “问题三:以后如何打算?” “结婚。我们一起出国留学,工作,结婚。请这位先生回想一下您是如何和您身边这位女士喜结连理的,历史会重现。” 苏泠有些想把古筝抬出来,给这对父子配上针锋相对的背景乐。 她笑着拍拍陈寒柯:“别问了,十八/九岁能谈场恋爱多难得,天真浪漫。” 陈寒柯揽过苏泠的肩膀,放松下来靠进沙发里,他说:“告诉苏呈音,全票通过了。” 陈祈揉揉脸,是紧张过度僵硬/了吗,他笑起来想说一句“谢谢爸妈”,意外的,嘴角牵扯不动,似乎向下垂去,连半张脸颊都不受控制了。 苏泠也发现了异常,她收起说笑,倾身过来摸他的脸蛋:“怎么回事?” “我...”陈祈感觉自己像被抽筋的小虾米,茫然又恐惧,“我也...” 我也不知道。 可是说不出来,咧着嘴,漏风。 陈寒柯也凑身过来,挡开他使劲儿揉脸的手:“你这是...面瘫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陈祈的聊天界面,苏呈音是“宝”,自己还是“Q”,在苏呈音的聊天界面自己还是“SCY”。关于面瘫,我读书的时候曾经瘫过一回,窗户留着个小缝,妖风吹来,于是乎...于是乎再也不敢吹小缝里吹来的风。PS:求海星和评论,谢谢 第43章 心上人:宝,如果我变丑了,你还爱我吗? 苏呈音抓心挠肺等了半天就等来这么一条...似乎不太符合逻辑的问话,是要以一种什么方式去坦白从宽才会获得“变丑”的结局? 难道是--- SCY:是挨揍了吗?! SCY:揍成什么样了!打哪儿了?鼻青脸肿吗?! 心上人:准备去医院了。 蹭的一下子,苏呈音从椅子上弹起来,啥也顾不上了,火急火燎把电话拨出去,还在拨号中他又慌忙挂断---祸因他起,要是现在打电话过去被他爸爸看见,岂不是火上浇油? 苏呈音急得呜呜哼唧,比没头苍蝇还稀巴乱,握紧手机一看,新跳出一条消息:别怕,我爸祝我们俩百年好合,我乐极生悲,面瘫了。 苏呈音“啊...?”出了声儿,把消息反复看了几遍,一时间,傻了。 心上人:??? 心上人:[弱小可怜又无助.gif] 心上人:是我微信卡顿了还是你不爱我了? 苏呈音还爱你,但是苏呈音卡顿了,他缓缓坐回椅子里,屁股挨到坐垫时猛然回神,他怒到:你故意吓唬我,你混蛋! 陈祈戴着口罩也要笑,嘴巴漏风也要笑,苏泠从后视镜里看到他乐得眉眼弯弯,拍拍陈寒柯,用眼神示意他一起欣赏自家儿子谈恋爱的傻样儿。 苏呈音也就愤怒了一句话的时间,他紧追着关心到:严重吗?怎么突然这样了? 发完消息立刻就点开浏览器输入“面瘫”查看相关词条,大概浏览了一遍后放下心来,又摸摸自己的脸,想来陈祈的体质要比自己好上许多,两人偷偷摸摸在花园里连搂带抱腻腻乎乎亲了那么久,怎么自己一点事儿没有,反倒是陈祈扛不住妖风造孽了? 陈祈回他:我也没想到从窗户缝里吹来的小风能把我吹进医院。 又叮嘱他:你快看看你门窗都关严了没有? 苏呈音抬起眼,玻璃窗上布着一点雾气,窗外漆黑,已经半夜凌晨了,这一整个老小区也许就只剩下他这一扇光亮。 他关掉台灯,踢掉拖鞋也爬进被窝里:口眼歪斜? 心上人:眼睛还正常,嘴是不听使唤了,说话漏风,喝水漏水。 苏呈音幻想了一瞬,很不厚道地轻笑起来,他写:那也爱你。 陈祈睡倒进后车座里,盯着这四个字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看,他问:要真是被揍了,你怎么办? 宝:陪你养伤,给你涂药。 Q:被揍成半残了呢? 宝:端水喂饭,还给你讲睡前故事。 陈祈咧着一张不受控制的歪嘴,笑得再窝心也像个傻X,得亏戴着口罩遮得严实,他明知故问到:不分手吗? 苏呈音知道他想听什么,偏不,谁让他吓唬他来着,他放狠话:你好烦啊! 真想抱他,真会撒娇,真想紧紧抱在怀里又宠他又欺负他。 Q:该睡觉了宝。 Q:睡一觉就到明天了,明天路口见。 苏呈音一点不想睡:休想打发我,我要听医生怎么说。 就快到医院了,陈祈逗他:医生会说,这张嘴失去了它亲吻的能力。 苏呈音嘟起唇,回得可认真了:会好起来的,生病了就是该要清心寡欲才能痊愈得快。 Q:别说清心寡欲了,我根本是欲求不满。 Q:音音。 苏呈音被他唤得心里麻酥酥,可一想到他是在苏泠和陈寒柯的眼皮子底下跟他说情话,就觉得好难为情:矜持! 陈祈被惹得直笑,嘴角都要滴哈喇子下来,再这样下去的话,等会儿见了医生把口罩一摘像什么话,他自觉打住:等痊愈了再疼你,现在我这半张脸太碍事。 别说苏呈音会不会笑场,他自己都过不了心里这关。 到医院了,不出十分钟就打道回府,揣着一瓶医生说“不太必要但还是吃一吃吧”的维生素B。 Q:医生说不严重,要多揉多按摩,本来要针灸的,被我严肃拒绝了,怕。 苏呈音彻底放下心来,他又往被窝里拱拱:怕就不灸。回家了吗? Q:嗯,在路上了。 Q:睡吧我的宝,明天见。 翌日,天气不太好,灰蒙蒙地飘着大雪。 余宁言乐颠颠从汪图那儿问完问题回来,看他同桌戴着黑色口罩一副酷哥儿样抱着英语书写单词,嘲笑道:“一大早耍什么帅,教室里禁止戴帽子和口罩,摘了摘了。” 陈祈的另一只手里还兜着个暖宝宝,是苏呈音等在山海观门口时敞开衣襟掏出来呈给他的,他吸吸鼻子,对余宁言勾勾手,示意他凑近。 “干什么神神秘秘的?”心口不一,余宁言还是诚实地凑过来。 “我毁容了。”陈祈淡定道,说话时嘴唇无法闭合,导致发音不标准,“摘了口罩要吓死人。” 余宁言顿了顿,随后嗤笑一声:“嘿,虽然我学习不好,但是我胆子不小。” “是吗 分卷阅读73 ?咱们厕所走一趟。” “走啊。” 两人都没动,因为苏呈音抱着马克杯来了,杯子里的小勺换成一根吸管。 他把热水递给陈祈,又伸手去摸了摸暖宝宝还暖不暖。 小动作搞得飞起,指尖相碰有一种暗度陈仓的甜蜜,陈祈说:“多喝热水没有用,要揉才行。” 苏呈音忽视余宁言,拿一双依着你依着你啥都依着你的眼神对陈祈说:揉,但是现在不行,天还没黑呢。 挑起口罩的边缘把吸管塞进去,苏呈音盯着陈祈赶在打铃之前喝完一杯热水,他满意地拿走杯子,又在早自习下了之后的课间、第一节 课课间、第二节课课间...一直到晚自习,每节课间都要来送上一杯温开水。 余宁言要好奇炸了,陈祈就冲着他一句“我胆子大”憋了他一整天,余宁言求他:“你真是毁容吗?你怕不是肾出了问题?” 陈祈简直惊呆了:“什么鬼?!” “那不然呢?毁容跟多喝热水有什么关系?”余宁言果然大胆,分析到,“但要是肾有问题就说得通了,喝水,循环嘛,戴口罩,形容憔悴嘛。” 陈祈:“... ...” 余宁言故作贱兮兮:“陈祈,你不行啊。” 陈祈:“... ...” 要不是有校规护身,余宁言已经原地瘫倒直抽抽儿了。 临放学前,陈祈终于把谜底揭给他同桌,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明天去鸢高竞赛,不来了。还有,这次等我回来再看见你把我试卷拿去当草稿纸,绝/逼揍你。” 余宁言跟他完全错频,兴奋到:“一早就说好厕所走一趟了,走啊!” 陈祈懒得搭理他,谁也别想看他瘫掉的脸,谁也别想,就是苏呈音也别想,不可能。 苏呈音陷在他怀抱里,戴着毛绒手套的双手隔着口罩按揉在他脸颊上。 两个人躲在这处避风挡雪的小角落,身子紧紧拥挤在一起,苏呈音央求他,一声低哑的“嗯”被他“嗯”得拐着弯儿,他想看。 陈祈与他额头相抵,威胁到:“不行,手老实点,敢乱动就把你扛回家。” 倒是想乱动,苏呈音看看自己压根就没有手指的手套,怎么动,连口罩边都勾不到。 前几天的这时候,嘴唇早就被吮成滚烫的了,一睁眼都带着蒙蒙水汽,可现在苏呈音感觉自己像一只在对象脸上踩奶的猫。 哪有奶,一下一下踩出来的都是心疼和喜欢。 他踮起脚尖,伸手拥抱住陈祈的脖子,先照着他下巴咬了一小口,才又一下下亲吻到他嘴唇的位置。 口罩是加厚的,什么感觉也没有。 那是生理上。 心理上和唇舌纠缠没有区别,舒服、安心、贪恋和快感,没有区别。 陈祈几乎要把他揉碎,骂他是个小王八蛋。 “回去吧,今晚早些睡。” “嗯。” “别忘记带身份证。” “嗯。” 陈祈与他脸蛋相蹭:“再‘嗯’一声。” 苏呈音就拱到他耳边:“嗯嗯!” 还顺带亲他半藏在围巾里的耳朵。 真不想分开。 “明天给你一个惊喜。” “嗯?” 陈祈终于松开他,用了把N和S分开的劲儿才松开他:“回去吧,明天你就知道了。” 于是乎第二天一早,苏呈音在路口看见了坐在驾驶位里的陈祈。 鸢高距离三高半个鸢兰。 苏呈音看了半路的风景,发觉不比自己男朋友开车的模样好看,尤其男朋友戴着黑色口罩,太犯规了。 厚外套都脱在后座位上,车里的暖风吹得苏呈音小脸泛红,他懒洋洋地窝着,嘟囔了一声:“呜。” 陈祈歪过头看他一眼:“怎么了?热?” 苏呈音就是个单音节动物,但是单音节有很多种奇妙的发音,一个“嗯”音就能表达肯定、疑问和否定。 陈祈单手扶方向盘,另一手拿起豆浆杯喂他喝:“还要一刻钟,不着急。” 没着急,苏呈音接过豆浆捧着吸溜,是...是有点发/情。 真是要命了,竞赛近在眼前,竟然被突然而至的情/欲冲昏了头脑,可还行? 不可行,新年还剩一个月不到,苏呈音还指望用这笔竞赛奖金给陈祈准备一份礼物呢,这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一个新年,他很看重。 鸢兰高中是鸢兰第一所高级中学,校区翻新过一次,看起来比三高气派一些。而且陈郁词转学就是转来这里,那位方乐同学也在这里。 苏呈音好奇地张望,和陈祈在考场外分别,考试完成后又重新汇合,这是过年前最后一次竞赛,只有上午这一场。情/欲催发肾上腺素,苏呈音感觉自己发挥得不错,管他是大脑皮层哪一块区域兴奋,反正他动笔的时候就是很兴奋,整个脑袋都异常清醒活跃。 两人正兴致勃勃地讨论中午去吃一顿丰盛的来庆祝一下,苏呈音甚至跃跃欲试也想要学开车,一道唤他名字的女声他从身后传来。 非常古典漂亮的一个女孩子,冬天也扎着高高的丸子头,露出来的耳朵戴着助听器,陈祈立刻就猜到这姑娘是何许人了。 哎,说来惭愧,当初还信心炸裂地跟苏呈音下战帖说“我来接替她考过你”,至今未能篡位成功。 陈郁词笑眯眯地小跑到苏呈音跟前,“我就知道你会来。”又对陈祈打招呼,“你好,我以前也在三高,你是苏呈音的朋友吗?” 陈祈也与她问好,余光看见陈郁词身后还有三个男生笑笑闹闹地走来,其中一个拿着和他们一样的竞赛文件袋。 “方乐。”陈郁词开心地介绍到,“苏呈音,这就是二统和你双状元的人。” 以前就见过的,参加竞赛碰见过几次,有一丢丢面熟,但是对不上号。 现在对上了,苏呈音小心翼翼地打量方乐,比他高,比他帅,比他厉害六分,比他会抽陀螺。 陈祈也在小心翼翼地打量方乐旁边的男生,总觉得有种很微妙的感觉,莫名脸也有点心理性疼痛。 还好有陈郁词在场,介绍完方乐,又道:“这是张予帆,我男朋友。” 苏呈音惊了,朝两人看去,合着你和陈祈一样都是转学谈恋爱的嘛? 陈郁词毫不羞涩,只剩下个子最高的那个男生了,她说:“这是闫诺。” 陈祈的脸真的好痛。 那个堆在山海观花园里的雪人,小彩旗剪成了心形,上书YN和FL。 他还是不死心,问:“请问你们谁家住在山海观吗?” “我。”方乐疑惑道,“半年前搬进去的,怎么了?” 陈祈摇摇头:“没事。我恰好也是半年前搬进去的。” 莫名其妙的对话,连陈郁词都救不了场,双 方不尴 分卷阅读74 不尬地以打哈哈结束了此次似乎毫无意义的会面。 还是有点意义的,让陈祈知道“别人没有男朋友”这种话不能乱讲,太嘚瑟就会当面打脸脸好痛。 他抱着些许希冀苏呈音什么都没发觉,可惜脑补能力比他强很多的苏呈音转眼就把照片戳到他眼前:插旗子的雪人,小石子的雪人。 陈祈脸上挂不住,他有点委屈,怎么回事他的脸,怎么都找他脸的麻烦? 他拿过苏呈音的手机,二话不说揣兜儿里没收,把人丢进副驾里,自己也钻到车里,暖气很快笼罩车内的小空间,两人又把外套脱下来,一时间世界都很安静,只有空调的细微动静。 小半晌,两人不约而同地冲对方伸出手,手指在半空相遇。 陈祈一把握住苏呈音:“想什么呢?” 苏呈音嘟起嘴,单手做手语,手指修长白皙,很动人。 陈祈看不懂,他也不猜,说:“在我眼里你最厉害,谁也比不了。” 苏呈音回握住他。 车子启动,按照导航去一家榻榻米日料店。 半途,陈祈又改口,一边在心里骂幼稚死了一边忍不住道:“反倒是我给你丢脸了。” 哪有,没有,荒唐! 苏呈音想要拿回他的手机,在陈祈的裤兜儿里,不太好行动,他一直忍到日料店里,榻榻米房间都是带垂帘的小房间,正合苏呈音的意。 脱了鞋一进去,苏呈音就扑到陈祈身上,两只手直往他裤兜里掏,不太雅,陈祈把人捉着:“当心一会儿服务员进来。” 服务员说到就到,服务两人点餐上餐后又退下。 苏呈音终于安分下来,挨着陈祈剥虾吃,一只还没剥完,碗里就多了三只,他歪过头,看见陈祈还规规矩矩地戴着口罩,一副压根没打算开动的架势。 苏呈音还不信了,他擦擦手,转身往陈祈怀里钻,趁着他手脏不敢碰自己,逮住了好时机跨坐到陈祈身上。 先来柔的,还是用一个“嗯”字软糯糯地求他:给我看。 陈祈飞快地抽纸擦手,高度紧张提防身上的人胡闹。 苏呈音“嗯”了好几声,看来是行不通,他环腰的手改为捧住脸蛋,眼神极具威胁和侵略:别怪我。 陈祈抢在最后一秒握住苏呈音的手腕,让他一分半毫都再动不了:“还会软硬兼施?” 苏呈音奋力挣动,挣不动。 陈祈把他双手手腕都反剪到背后去:“就不怕被我丑到?” 苏呈音立刻摇头,唇语到:爱屋及乌。 陈祈轻轻莞尔,埋首到苏呈音的颈窝里磨蹭了几下,像是在思考,也像是在撒娇:“我不爱屋及乌吗?我也爱屋及乌。音音,就算你的声音像屋子上的乌鸦叫,我也不会嫌弃,一点都不会。” 苏呈音愣了,怎么突然说起这个话题? 陈祈隔着口罩亲他脸蛋,又与他认真对视:“我摘下口罩给你看,你开口说话给我听,好么?” 不好,苏呈音潜意识里就是拒绝。 哪怕再亲密的人,也会害怕把丑陋狰狞的伤口暴露给对方看,怕被恐惧、被嫌恶、被逃离。 “还记得毛非说我唱歌就像乌鸦叫吗?”陈祈抿起唇,本来无法咬唇就让吐字很奇怪,但他酝酿几瞬,仍是低低地开口唱道,“给我一个吻,哦,可以不可以...” 实在说不上悦耳,陈祈垂眸只唱了这么一句就打住声,仿佛积攒勇气一般,过了几个眨眼的时间才重新注视回苏呈音:“我们,两只乌鸦叫。” 苏呈音咬紧了唇。 陈祈耐心地鼓励他:“谁也不许笑话谁。” 苏呈音憋红了眼眶,他真的很想开口,想唤他的名字,跟他不停地说话。 陈祈松开他的手腕,揉一揉:“我又叫给你听,又丑给你看,明明我比较吃亏吧?一个吻可能不够,你得给两个才行。” 苏呈音捧着陈祈的脸颊就吻上去。 他开口道,颤巍巍的,声音很小:“陈祈。” 陈祈屏住呼吸。 “陈祈,我喜欢你,”沙哑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我好爱你。” 陈祈揽着他的腰肢,倏然一下子就湿了眼睛。 他露出一声低笑,猛地收紧怀抱,埋进苏呈音的胸口:“提前八十多年听见了你一百岁的声音,小老头儿。” 苏呈音落着泪:“一百岁了也爱你,多老都喜欢你。” 天荒地老不变心。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求海星星和评论,谢谢mua! 第44章 小包间里,一个坏嗓子,一个面瘫脸,挨在一块儿吃东西。 面瘫脸吃了两口就还是把口罩戴上了,专心为坏嗓子剥虾去壳挑鱼刺。 苏呈音也没再为难他,实在对不住,他本是盈着满眼泪光,在陈祈充满信任的眼神里摘下了他的口罩,入眼却仍是一张看不出毛病的帅脸。 他纳闷,鼻音浓浓地“嗯?”了一声。 陈祈抿唇,鼓起莫大勇气,张口道:“音音。” 苏呈音真的对不住,虽然但是,可不论怎么样都是本能犯的错,破涕为笑真不是他本意。 陈祈受到了伤害,抬手蒙住苏呈音潮乎乎的眼睛,有点恼羞成怒:“说好了谁也不许笑话谁的。” 但真的,视觉冲击它太强烈,苏呈音想看归想看,他还从没认真做过心理准备。 “不是笑话你。”他嘟囔。 “那是什么?”他委屈。 苏呈音哑口无言,他去扒拉陈祈的手,没能成功,于是摸瞎去捧陈祈的脸,亲了一口再亲一口,用舌尖舔他唇角,喃喃道:“再丑一点,我就不担心你被别人看去了。” 其实没有“小老头儿”那么夸张,含着沙子的烟枪嗓,陈祈竖着耳朵听还不够,按住苏呈音的后脑勺把他压到耳边:“叫我。” 苏呈音小声唤他:“陈祈。” 陈祈有些满足,手指抓抓他头发以示表扬:“再叫叫。” 苏呈音听话道:“陈祈。” 又补充:“你也是我的宝。” 陈祈拥紧他,埋首到他颈间深深呼吸,叹慰:“我感觉自己高/潮了。” 这也...太过于猝不及防。 苏呈音莫名开心又感觉羞赧,他把重量全压到了陈祈的身上,两个人谁也没再说话,像小憩在树枝上的乌鸦一样,静静地相拥了半晌。 吃完大餐,打道回府那是不可能的,开车出克浪克。 苏呈音窝在副驾里打小嗝,他拿出手机打字:去哪儿现在? “去人烟稀少的地方。”陈祈趁他不备夺他手机,“没收。” 苏呈音愤愤地瞪他,不凶,可爱死了:“你欺负哑巴。” 陈祈坏笑:“是啊,谁叫我混蛋呢?” 一混蛋开车带着一哑巴去人烟稀少的地方, 分卷阅读75 那岂不是混蛋要做什么哑巴都没法反抗? 苏呈音浮想联翩,野战+车震,野...野震? 苏呈音放弃抵抗并且怀春期待,抱着撑饱的肚皮瘫得舒舒服服:“知道你是混蛋我就放心了。” 车往城市边缘开,到农家乐庄园时遇见了冲破云层的阳光。 听芯宇说起过农家乐,是他们班同学来玩儿过,夏天来的,很有意思,在班里面津津乐道分享了好几天,把芯宇羡慕地也吵了苏秋好几天,最后挨一顿胖揍,老实了。 非节假日非周末,庄园果然人烟稀少,老板站在前台后面给两人做登记,啧声道:“你们赶上好时候了,林子里脐橙和椪柑正新鲜,多摘点,三块钱一斤,塘里的鱼,十块钱一条,钓上来想带走也行,想我们厨子现做现吃也行,再晚个把星期就太冷了,钓不到了。” 吃是暂且不用,先动动,陈祈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毛线手套,他问:“随便玩儿吗?” “当然不行!”老板叮嘱,“得注意安全,而且有摄像头的,不能搞破坏。” 两人得令,兴冲冲地朝庄园里走去,苏呈音戴好手套,问他:“突发奇想?” “昨晚查的攻略。”陈祈笑道,“本来是想泡温泉的,可惜就这一个下午,时间太赶了。” “这里也很好。”反正一眼看不见几个人,苏呈音牵住陈祈的手,“我们先去解锁哪个关卡?” 先去打糍粑。 一人一个木头舂,工作人员从大口黑锅里把热乎乎刚蒸好的糯米饭盛到圆木臼里,跟一起解题时一样,两人配合完美,可惜那是在前几十下的时候。 苏呈音摘下围巾,脱去外套,甩甩胳膊,重新归位后长吁一口气,对陈祈扬扬下巴:继续。 又几十下之后,苏呈音提不起锤,气喘吁吁对陈祈尔康手:容我歇歇。 那木舂在陈祈手里好比长剑,被他双手拄在糯米团里,露出的纤长脖颈上也泌着细细的汗珠:“好歹夜跑了半学期,等雪化了和我一起打球吧?” 苏呈音咽下一口,顺顺气儿,点头,那木舂在他手里好比千斤重,拔了两下才从团子里拔出来,陈祈笑话他:“加油音音,到时候我可不会因为你体力差太远而放过你。” 这哪里是给他加油,苏呈音听罢就腿软脚软,连手都软了,彻底打不动这团糍粑。 再去磨豆浆。 圆形石磨推着转,苏呈音成了那只蒙眼驴,本来陈祈要当驴的,苏呈音较真儿不干,端起黄豆盆塞给他,指挥他站一旁放豆子就行,自己点着脚尖哼哧哼哧地出大力。 不比挥木舂轻松,苏呈音憋红了小脸,工作人员在一旁都不忍心:“同学,我来帮帮你?” 苏呈音摇头,累是累,可看到石磨磨出一溜溜豆浆汁就觉得很开心,再次路过陈祈身边时对他咧嘴傻笑:“请你...喝...苏牌豆浆。” 还放什么豆子,陈祈把盆塞给工作人员,他俯身直接罩住苏呈音,闻见了汗热的气息,他低声道:“苏陈牌的更好喝。” 有陈祈助力,苏呈音几乎就是在跟着走,他顾不上难为情,他觉得苏秋没带芯宇来是多么正确而明智的,上班就够辛苦,就芯宇那十岁小学生的小身板,到头来还不是苏秋出力捣捶推磨? 再去喂鸡。 其实也可以捉鸡的,捉住了按斤称,当场有工作人员帮忙宰好。 陈祈问:“捉吗?” 苏呈音靠在他手臂上,软成了糍粑:“鸡捉我。” 再去钓鱼。 终于能安安静静坐下来了,苏呈音喜极而泣,屁股黏在板凳上就不动了,等着陈祈给他安装渔具。 鱼塘边很冷,先前身体里的热乎气儿散尽,两个人都戴上帽子,紧紧依偎在一起取暖。 “猜谜语吗?”苏呈音问,“是我上初中的时候,元宵节去广场看灯会看到的谜语,我没猜出来。” 陈祈说:“猜。” “听好了,只给你一次机会---上面的开心,下面的痛苦,上面的一用力,下面的就出血。猜一项运动。” 陈祈:“... ...” 苏呈音微微仰起脸看他,还努努嘴。 陈祈失笑:“行吧,我猜,是床上运动吗?” 苏呈音:“... ...” 苏呈音后知后觉,磕巴道:“你...完全,完全猜错了,是钓鱼,是鱼咬钩。” 陈祈笑够了,说:“确实错了,我会让你也开心的。” 感情太好了也困扰,随时随地都能发/情。 苏呈音垂眸佯装没听见,片刻后又自己露馅:“其实我以为你要带我野震的...” “野什么?” “...野震。” 陈祈略微猜测:“野战时车震吗?” 苏呈音好无辜:“嗯。” 陈祈真的要被他可爱死了:“我妈的车,不太好。” “我知道!”苏呈音赶忙澄清,“我不是,我没那么想,我也...我也觉得不太好。” 鱼是别想钓上来了,早被吓跑了。 小火苗嗖嗖燃烧,陈祈说:“我们走吧,去开房,好吗?” 苏呈音又垂眸装耳聋,他嘟囔着问:“你妈妈...还有你爸爸,他们为什么不反对?” 话题跳转太快,陈祈愣了一下才安慰他:“他们为什么要反对?” “和男生,而且我还是哑巴。在他们看来,我哪里都配不上你才对。” “在他们看来,能有人喜欢他们儿子,他们就感天谢地了。” 苏呈音才不信他的鬼话:“你爸爸昨天都问你什么了?” 陈祈轻轻莞尔,将昨晚的双方会谈跟他重现:“我爸担心我瞎胡闹,我没有胡闹,我这么喜欢你。” 话音刚落,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是陈寒柯。 周围很安静,陈祈揽住苏呈音,接通后点开免提:“爸?” 陈寒柯问他:“在农家乐呢?” 陈祈“嗯”道:“钓鱼呢,我们还打了糍粑,晚上带回去给你们尝尝。” 陈寒柯笑道:“我们在你姥爷这儿,他说他知道一个江湖老中医,明天上午你请个假带你去看看,不针灸。” “不针灸,吃药吗?” “不吃药,电击。” 陈祈沉默一瞬:“爸,我高三了,假特别难请。” 苏呈音在一旁使劲儿戳他,被捉住了手指。 “天降大任于斯人。”陈寒柯说,“开车慢一些,别玩太晚了。” 电话挂断,陈祈感叹到:“亲爸,亲姥爷。” 苏呈音诱惑他:“你去,去看看,你明天去,我现在就告诉你一件秘密。” 陈祈把他手塞进衣袖里捂着:“得看这件秘密能不能等价交换让我被电击,卧槽,什么样的电击啊。” 鱼漂抖动,两人光顾着说话谁也 分卷阅读76 没发现。 苏呈音问:“还记得魏百闻吗?” “... ...是谁?” “毛非的胳膊被烫伤了,我们带他去医院挂烧伤科,魏百闻就是那个主治医生。” 陈祈点点头:“你去找他看嗓子了?” 苏呈音“嗯”到:“他说我的嗓子大概率能医治好,能让声音恢复正常。具体的我没有问,他让我再去做一套详细检查,我跟他说等到我高考以后的。” 陈祈怔怔地望着他,又猛地拽过他把他抱到身上:“真的么?” 苏呈音重重点头:“真的。” “太好了。”陈祈喃喃,“太好了。” “所以我们都会好起来的,你要听话。”苏呈音顺顺他后背,“假还难请吗?” 陈祈揉了他一把:“不难请了。” 苏呈音也回揉他:“真乖,别怕。” 心跳的很快,陈祈实在是开心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隔着口罩狠狠亲了苏呈音一口:“还有谁知道?” “就你知道。” “小姨不知道?” 苏呈音摇头:“小姨一直都不知道我能说话,全世界就只有你听过我的声音。” 陈祈稍稍松开怀抱,试探着问:“不告诉她吗?” 重新坐回到板凳上,苏呈音靠着他,看到水面上的两枚鱼漂仍是静静浮着,殊不知已经跑掉了一条鱼。 “被送去医院救回来的时候,医生就说我嗓子坏掉了。后来小姨收养我,我那一年特别自闭,特别特别自闭,我偷听到小姨夫跟她说受不了我这样一个小孩在家里, 要把我丢去孤儿院,我害怕了,于是强迫自己把小姨当妈妈,慢慢才开朗起来。” “开朗也不说话,那时候听到最多的就是‘多好一小孩,可惜是个哑巴’,我以为哑巴能得到很多关心和关爱,失策了。等到第二年,芯宇出生,我八岁,也懂一点事了,知道家里没有钱给我看病,不如就当哑巴让我小姨不操心。” “再后来,芯宇成绩上不去,小姨夫总听别人夸奖我,听得烦了,回来把我奖状和奖杯都收起来,冲我小姨发火,他说幸亏我是个哑巴,不然芯宇还有什么能比得过我。” 说了一大串话,苏呈音喝了一小口水润嗓,他歪歪着倚到陈祈怀里,有点感叹:“我不埋怨他们,换位思考一下,他们已经很善良了。而且,其实,我每天都有躲在被窝里小声跟自己讲话,或者读书背课文,就怕成天当哑巴,以后真变成哑巴了。” 陈祈揽紧他,一个字一个字像密密麻麻的针尖扎穿了五脏六腑,他没有体会过,他的生活一直是自由自在的,虽然无法感同身受,可他只为他这么心疼过。 “音音。” “嗯。” 陈祈低下头,摘掉口罩亲吻他。 苏呈音又笑起来,把他围巾拉高一直到遮住他鼻子:“这里这么冷,当心又变严重了。” 于是陈祈就隔着围巾亲吻他:“我一定带你走。”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谢谢评论和海星星!说明一下:所有说话的都带冒号双引号,打字发消息就只有冒号。所以本章苏呈音全程开口说话,他的手机被陈祈没收了 第45章 阳光微薄,日头摇摇欲坠。 两人从果林里满载而归,苏呈音的头发里还翘着两片绿叶子,陈祈瞧见了,装瞎,也不帮他拿下来。 半筐脐橙,半筐椪柑,在前台让老板称重。 老板叼着烟吞云吐雾,后面站着的几个工作人员也表情各异地打量着他们,老板说:“年轻人呐---” 陈祈礼貌道:“您说。” “年轻人,一看就还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吧?”老板语重心长,“要吃的苦头多着呢,何必还嫌不够还要自讨苦吃?” 装橙子的手一顿,苏呈音听出了话外话,想来之前老板叮嘱他们不可以搞破坏,这里到处都是摄像头,那么他们在鱼塘边接吻,在果林里拥抱,肯定都被看得一清二楚了。 苏呈音站起身半挡在陈祈身前,他心里不舒坦,这位长辈您是谁啊就来说教我的男朋友。 陈祈却微笑道,“您说的是。”边说边握住苏呈音的手心,又弯下/身拎起水果,问,“一共多少钱?” 老板似是十分感叹:“还是不懂事。” 一整天的快乐都被这一个小插曲搅和了,苏呈音坐在副驾里愤愤:“我真是太生气了,你再晚半秒钟牵住我我就要开口跟他理论了。” 而且,他现在最讨厌听见的就是“懂事”一词。 “傻不傻,只是一位陌生人而已。”陈祈启动车子,渐渐加速,平缓地驶上环线,“他好心说好话罢了,何必跟他费口舌。再说我们是自讨苦吃吗?” “我们这么甜,我们哪里苦。”苏呈音哼哼,“我知道他的意思,我是...我就是生气...看你站那儿被人说教我就...就上头。” 陈祈被惹得轻笑,承诺到:“我没有那么差劲儿,不会让你跟着我过苦日子的。” “我是小娘子吗?”苏呈音才歇的火焰又撩起来,“我也不差劲儿,我这么优秀!” 翘一脑袋乱毛,顶两片叶子,奶凶奶凶的,优秀极了。 陈祈乐不可支,说:“去开房吧。” 苏呈音的火焰噗嗤被浇灭,余一缕莫名的烟儿:“啊?” “我想蹂躏你。” 直白的情话把苏呈音一大早就冒出过苗头的情/欲彻底勾了出来,他唇间微动,不知道要怎么接话。 “你想不想?” 苏呈音的耳朵烧得发烫,压根不用去开房,只是这两句话就已经把他蹂躏了一遍,他支支吾吾,张口要说“听你的”,却成了:“想要你的口罩。” 最终没去开房,陈祈一张不受控制的歪嘴想亲想咬都麻烦,他如数记在心里,等着江湖老中医早日把他电击痊愈,看他不转头就把苏呈音扔进被窝里。 没等到,在商场里买完同款口罩之后,陈祈就把人扔进了卫生间隔间里。 苏呈音全身绷紧,震惊于陈祈的胆大妄为,空间本来就小,他更是被挤在隔板与墙壁的角落里动弹不得,他抓着陈祈的衣服气音道:“你清醒一点!” “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没有监控的地方。”陈祈磨蹭在他耳边,“这里...也算是野战吧?” 明亮的灯光,干净的瓷砖地,门外时不时传来走动和人言声,苏呈音紧张到了可怜兮兮的地步,整张脸都埋进了陈祈的肩窝里,呜呜嗯嗯地低喘着,糟糕得一塌糊涂。 “宝贝儿,”陈祈的声音也哑了,呢喃着,“乌鸦可不会喘得这么好听。” 苏呈音恨不得直接闷死在陈祈怀里。 从卫生间出来,一前一后两人都戴着纯黑色口罩,苏呈音眼角水红,心跳仍 分卷阅读77 以过快的速度响在耳边,他真是...什么叫爱恨交加?至少这一刻他深刻地体会到了。 可惜恨不到三分钟,泄/欲之后的慵懒感催着他去黏人,刚一出电梯找车时,他就又悄悄和陈祈牵到一个衣兜儿里去了。 上了车,车厢里满是水果的香甜气息。 苏呈音有点嘴馋,毕竟才经历了一番口干舌燥,他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椪柑搁在膝盖上转圈揉,边揉边怪他:“以后不可以再这样了。” 陈祈“嗯”了一声,眼里盈满笑意和爱意,特别动人。 一点都没有怀疑这一声“嗯”的真实性,苏呈音剥出果肉喂给他吃,陈祈拿手接了又反送到他唇边去:“你吃。” 苏呈音张口叼走,很甜:“明天给缝缝拿几个。上次他害我,给我的好酸。” “我感觉张缝和他同桌也挺暧昧的。” “他同桌是个麻瓜。” 陈祈失笑:“麻瓜?” 苏呈音吃得满口果汁:“嗯,麻瓜,我现在脑袋里已经冒出了好几种张缝以各种语气骂他麻瓜的场景。” “为什么?” “因为他不开窍,成天令人着急。” 陈祈闷闷地笑了一会儿,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苏呈音说别人小话:“那我也是个麻瓜,你都喜欢我半学期了我才开窍。” 车子行驶到高架桥上,灯光流转。 苏呈音回想起小半年前的时光,从最初他就是抱着无疾而终的心理在暗恋的。世界上这么多男男女女,有多少暗恋会像他一样反被告白,在不可思议中得到一个两情相悦的结局呢? 苏呈音想,他真的好幸运。 车里连着陈祈的手机音乐,旋律轻柔优美,苏呈音一片一片地吃完椪柑,享受得不知道人生还有什么索求,他重新戴上口罩,对着后视镜打量自己:“没有你帅气...你戴就像特种部队的,我戴怎么像偷鸡摸狗的。” 陈祈笑他胡说八道,只露着一双眼睛,明明漂亮得跟星星拟人了似的。 “嘟---”毛非的突然来电取代了音乐声。 陈祈接起,一把小心翼翼的声音传出来:“哥。” 陈祈直觉没好事:“说。” 声音越发小心翼翼:“那什么,我似乎做错事儿了。” 陈祈不意外:“说。” “我那天跟他说要分手,他一直没同意。今天不是在你们鸢兰有竞赛么,他本来是要参加的,联赛他考试就没考好,竞赛或许能让文化课有加成分吧,可是他因为来求我别分手耽误了飞机,没去成竞赛。我又烦又心软,就暂且松口了。” 陈祈:“... ...” “然后,我跟他说那你不许再作了,我们也要像我哥和音音一样谈身心健康甜甜的恋爱,不能三五天就吵架,再好的感情也要吵没了的。” 苏呈音乖乖在一旁装哑巴听着。 “他满口答应,又问我音音到底是谁,因为我上次回来后总说起音音嘛,我就告诉他,是你转校之后隔壁班的大学霸,特别招人喜欢,叫苏呈音。结果他就愣住了,说,是那个不会说话的苏呈音吗?” 陈祈和苏呈音对视,心照不宣地怀疑起来,陈祈问:“你男朋友叫什么?” 毛非说:“叫戴佳。” 苏呈音听罢一顿,又猛地坐直了身子,听毛非继续道:“他反应好怪异,说世界真小什么的,你问问音音还记得他吗?他说他们是初中同学,是老朋友。” “行,我问问。”陈祈决定还是救救孩子,“你确定他真的误机了吗?给你看机票订单了?” “...没有,他说的情真意切,我就...” “...我开车,等会儿给你打回去。” 毛非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去了,他叹气:“挂了哦,祝你和音音白头偕老。” “嘟---”电话挂断,音乐声还没来得及重新流淌就被陈祈按住了暂停。 苏呈音摘下口罩,扭过身子正对着他:“还记得去年我们去省会参加竞赛,在教室门口那个要抢我手机的男生吗?他就是戴佳。他不行,他人品太差,千万不能让毛非跟他复合。” 陈祈追问:“他为什么要抢你手机?” “想加我好友,我不给。” “第一天你们在走廊里说话,我看你也很不高兴,他当时跟你说什么了?” 说...打个啵儿,再续前缘。 苏呈音慢慢蔫回座椅里,手指揉搓在口罩边上,在挣扎要不要跟陈祈实话实说。 陈祈看他两眼,忍不住弯起唇角,故意道:“不能说?” 苏呈音嘟囔:“也没有不能说。” “那是不太好说?” “有...有一点,会让你不高兴。” 陈祈帮他出招:“建议你赶紧说,趁着我现在还开车,再不高兴也没法对你使用武力。” 使用什么武力?像不久前那场偷情一样的武力吗? 苏呈音妥协道:“他初三转到我们班,坐我同桌,然后,帮了我一回,我一开心就悄悄...那什么他了。” 陈祈:“... ...” 苏呈音问:“还说吗?” 又吃醋又心疼,陈祈自讨醋吃:“说吧,没事儿,他怎么帮了你一回?” “有人要我给他们写作业,他帮我把作业本扔回去,叫他们自己写。”苏呈音干脆一口气和盘托出,“我给他传纸条谢谢他,他说亲他一下算谢谢,我当真了,就亲了他一下。后来闹的几乎全年级的人都知道,我被排挤得上不了学,就在家休学了半年,直到中考。” 陈祈不吃醋了,陈祈快气炸了。 “上次竞赛遇见,他问还有没有人欺负我,有的话就是老规矩,亲他一下他去帮我揍。那时候,他和毛非在一起了吗?” 陈祈用愤怒的大脑回忆片刻,低声道:“刚在一起。” 就在竞赛的前一晚,他们入睡前,苏呈音去洗澡,他接到了毛非的报喜视频,告诉他他终于把人追到手了。 毛非到底什么眼光? 苏呈音也是,但苏呈音还有理由---格外珍惜对他好的人,那毛非到底是怎么想的? 陈祈气得没法,问:“你就只亲了一下?” 苏呈音赶忙应:“嗯,就一下。” “亲哪儿?” “...不是脸。” 陈祈气得心脏疼。 苏呈音特别委屈。 车子下了高架,陈祈把电话给毛非回拨过去,刚一接通,问他:“怎么说?” 毛非特别低落:“他不给我看订单,应该就是骗我的吧。” 陈祈冷冰冰:“毛非。” 毛非快哭了:“我知道,我不分手我以后遇见的都是渣男还不行吗?” 电话挂断,车里又恢复安静,苏呈音实在熬不住,小声道:“你说说话。” 陈祈觉 分卷阅读78 得就算他没面瘫,此时此刻他也能被气到嘴巴歪:“我第一次动手打架是在五年级,放学回家路上看见有几个跟我差不多大的男生在捉弄一窝小猫,我冲过去把他们撞翻,我一个人打不过他们,被塞了满嘴的泥巴。” 苏呈音抿抿唇,问:“后来呢?” “后来我爸送我去学跆拳道,一直学到高二住校,但我再没打过架。”陈祈用深呼吸稳定情绪,“音音,我现在手好痒。” 车子在T字路口向右拐,行驶进香樟小区,停在那处遮风避雨的小角落前。 两个人抵在墙上亲吻,陈祈尤其凶,没有分出哪怕一丁点的主动权给苏呈音,在吮咬间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又尝到了咸涩的泪水,陈祈叼着他热热烫烫肿起来的唇瓣,终于慢慢温柔下来,借着昏黄的路灯光看见苏呈音不是哭了,是被吻哭了,气喘吁吁地红着眼角。 陈祈舍不得离开,唇舌还舔/弄着:“不委屈,没有跟你生气。如果你亲的是一个很好的人,我顶多吃醋,可你白瞎给一个这样的人...我实在受不了你被人糟蹋...音音,我难受。” “我也难受。”苏呈音喃喃,又说,“不难受了,只有这一次给了别人,其余全部都是你的。” 陈祈微微莞尔,又吻住他,手指不老实地从衣摆下探进去,一直摸到柔软的皮肤细细摩挲:“明天我就要去被电击了,早上先送你去学校。” “不用。” “用。” 苏呈音被摸得有些痒,他强忍着,问他:“其实我一直在想,从元旦那天晚上就一直在想,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陈祈想了小片刻,答不上来:“就是喜欢,我是麻瓜,麻瓜喜欢人不需要知道为什么。” 苏呈音被逗笑:“你还觉得我声音苏苏的吗?” “嗯。”陈祈凑到他耳边,“比我幻想里的还要苏。” “我知道原因了。”苏呈音开心道,“你都这样不分是非了,肯定是我给你下的蛊发作了。” 陈祈真不想放他回家。 热恋中的人根本腻歪不够,陈祈恋恋不舍,回到车里把分袋装好的水果拿给他,又从他脑袋上把还翘着的叶子摘掉一片:“回去吧。” 苏呈音牵过他的手搓搓他手背:“还痒吗?” 陈祈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失笑道:“一想起来就痒,要是哪天冤家路窄遇上了,少不了要干一架的。” 苏呈音立起fg:“不会遇到的。” 回到家,只有苏秋一个人在家里看电视,林楚带着芯宇出去上补习班了。 苏呈音把水果放在桌上,苏秋好奇:“哪儿买的?” 说了一天的话都习惯了,苏呈音差些开口,他挨坐到苏秋身边去,拿出手机打字:下午和陈祈一起去果园摘的,很便宜。 很明显的,苏秋拿脐橙的手顿了一顿,但她最终什么也没说,只问:“吃过晚饭了吗?” 苏呈音:嗯,不饿。 中午那顿日料几乎全进了他的肚子,到现在还撑着呢。 一个脐橙两人分着吃掉了,吃完,苏秋拍拍他,又抬起手,再放下来时手心里多了一片绿叶子:“沾了一身灰,去冲个热水澡去。” 苏呈音点头,揣着一丢丢疑问把叶子拿走,他回到卧室里,把叶子拍下来发给陈祈:还有一片呢,你故意不拿干净的吗? 陈祈秒回:是啊,一路从林子里带回来的,故意留给你一片做标本。 苏呈音傻乐,又看到新消息:它见证了我们第一次野战,值得纪念。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谢谢!还是想要海星和评论,厚着脸皮求 第46章 三班教室外,有两个人戴着同款黑色口罩站在走廊里看雪。 张缝从楼梯上上来,瞧见了,没吱声,心里羡慕得稀里哗啦,面上却仿若无视直接推门进教室,吴昊杭跟在后面,跟正说悄悄话的两人打了声招呼,谁也没发现苏呈音没拿手机怎么跟陈祈说悄悄话。 书包一放,吴昊杭掐住张缝的后颈子:“别摘,等等就不热了。” 张缝便听话的没摘掉围巾,他的耳朵微微疼特别痒,再加上一路走过来都没消掉的起床气,整个人都心烦意乱,他说:“不想上课。” “那想去哪儿?”吴昊杭坐在他身边,凑近了好声哄,“不想看见他们俩的话就翘课,没什么大不了的。” 张缝迷惑地瞥他,不想看见他们俩?比较不想看到你才对。 “想去滑冰。” “滑冰?” 吴昊杭拿过他水杯,闭着眼都知道芝麻糊放在桌肚里的哪个位置,他起身去接了热水回来又坐下,说:“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可以坐公交慢慢晃悠过去,先补一个丰盛的早餐,等滑冰场营业了我们再进去,中午休息一会儿,吃完午饭看场电影或者去书店哪儿逛逛。正好你耳朵该换药了,陪你再去医院复查一下。怎么样?” 心不烦了意却还乱,张缝机械地吞下芝麻糊,磕巴道:“你、你不是...你不是每天,就五块钱的零花钱么?” “那是夏天,买瓶水就够了,入冬以后涨了,十块钱,能再买个面包补充能量。”吴昊杭无所谓地一笑,“钱不是问题,我不是开通花呗了么。” 这麻瓜...开的不是花呗,开的像是窍。 张缝突然有一种这样的错觉。 芝麻糊喝完,两人之前怎么进教室的现在就怎么出教室,这次路过苏呈音时张缝拍了他一下:“我们翘课出去玩儿,老师问起来你就装傻摇头就行。” 苏呈音露着两眼睛没能勾住他,两人走掉了,他又看回陈祈,看他还在笑,气到:“混蛋。” 早上在T字路口时明明只有陈祈一个人,怎么手牵手揣一兜快走到学校时,陈寒柯和苏泠就开着车突然出现在身后?苏泠还撑伞下来,把苏呈音吓得魂不附体,被捂得热乎乎的手噢真是该死的就是抽不出来,手忙脚乱之中先鞠躬再说。 苏泠被惹得莞尔,陈祈还添乱,也跟着鞠躬,问好到:“妈。” “瞎胡闹,”苏泠轻笑,“干什么呢,呈音快起来。” “跟你说‘阿姨好’呢。”陈祈直起身,把苏呈音也拽起来,衣兜里的手终于好心松开,苏呈音救命一样抽出来,脑袋里只有“尴尬”两个字,恨不得原地蒸发,再一抬眼,看见车里还坐着陈寒柯,条件反射的又赶忙鞠下一躬。 陈祈第三次解释道:“我真的让他们晚二十分钟出发,让他们上早自习了再来,我也猝不及防。” 重点!重点是猝不及防所以握得那么紧吗? 苏呈音小声嚷他:“你还装傻。” 陈祈耍无赖:“被恋爱冲昏了头脑。” 上课铃打响,苏呈音该早读了,他坐在窗户边看 分卷阅读79 见陈祈朝教务室走去,一边走一边低着头,似乎是在玩儿手机,果然几秒后手机一震,收到新消息。 心上人:宝,按照我们俩刚刚那架势行完大礼,搁古代就算拜完堂该洞房花烛了。 没有两个前桌做遮挡,苏呈音开小差开得有点心虚,他打字:这位先生,你愿意嫁给我吗? 陈祈直笑,回他:我愿意。 一直到上午第三节 英语课汤娴才发现班里少了两个人,可惜全班都一问三不知。 苏呈音给张缝打小报告:在哪儿浪呢?老班要找你家长了。 又牵挂陈祈:被电了吗? 张缝先回:老班给我打电话了,我说耳朵疼,拽着杭子来医院复查,蒙混过关。 缝缝:在滑冰场,我摔得没脾气了,瘫着呢。 缝缝:[小视频] 苏呈音点开视频收获一段精彩冰球赛况。 缝缝:哎,这么帅,想搞他。 SCY:搞。 SCY:上次你还说等不及高考了,要把他怼在墙上告白。 缝缝:我怂了,害怕。 缝缝:音音,我怕。 苏呈音有些能体会张缝,这种害怕失去的心情,可是就像缝缝作为旁观者看自己一样,他仍然坚信自己也同样嗑到真的:他爱你,我保证。 吴昊杭对张缝那么好,至于为什么那么好,苏呈音照搬陈祈的话:他是麻瓜,麻瓜喜欢人不需要知道为什么。 张缝被逗笑,问他:开心吗? 苏呈音鼓起脸蛋,心里想着连串的成语---飘飘欲仙,醉生梦死,夫复何求,死而无憾,却只回复他一个字,一个字就足以囊括所有形容:嗯! 课间,陈祈终于冒泡。 他打电话给苏呈音,苏呈音把帽子一戴,屈肘趴在桌子上捂得严严实实,嗓音沙哑却雀跃:“怎么样?” “比我想象中温和多了,我以为是要把我捆绑在躺椅里,电到要失禁的那种。”陈祈侥幸道,“原来是我想太多。” 苏呈音只轻轻笑给他听。 “圆形的电极片,贴在脸上还有手上的虎口处,不疼,我试了一下,有点麻。” “那就好。” 陈祈说:“以后每天晚自习就不上了,要去电疗一小时。现在我们回来了,我爸再去帮我请晚自习的假。” 尾音有些意犹未尽,挠抓得苏呈音也生出些小九九,他开始琢磨要编个什么理由才能说服班主任也给他放长假,也...也面瘫了? 心里的算盘打不响,愁得苏呈音第四节 课都没上好,临近下课时看见陈祈站在走廊上等他,更是被勾走了魂儿,一响铃他就跑出来,还不忘戴上他们的情侣口罩。 “想好了吗?”陈祈问。 苏呈音巴巴地望着他,陈祈笑道:“不用想了,我爸连着你的假一并请好了。从今晚开始,下午放学等着我来带你走。” 汤娴恰时挎着包走来,她就是来找苏呈音的:“听他爸爸说是你主动提出要做陪护的?” 苏呈音点头如捣蒜。 “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苏呈音打字:正要去跟您说。 汤娴放下心:“那就行。去吃午饭吧,吃完好睡个午觉。” 苏呈音乐得小鹿瞎跳,汤娴一走他就抓着陈祈问罪:“不早说!害我冥思苦想一节课,头发大把地掉。” 就是欺负你,陈祈揉了一把他的头发,赔罪到:“请你吃饭。” 下午一放学,陈寒柯就等在校门口,苏呈音在预备行大礼之前被拦住,陈寒柯笑道:“陈祈就拜托你了。” 苏呈音摇头如拨浪鼓。 这种被家长明明白白知道谈恋爱的感觉让苏呈音觉得轻松又有些难为情,陈寒柯说:“结束后时间还早,你要是愿意,可以来我们家学习,我煎羊排的手艺还成。” 苏呈音简直受宠若惊。 钥匙递到陈祈手里,两人上车,又摇下车窗给陈寒柯挥挥手:“我们走了。” 陈寒柯叮嘱:“别着急,慢点开。” 苏呈音抱着背包,一直到车子拐过弯儿他才从后视镜里收回视线,感叹道:“你爸爸真好。你爸妈都这么好。” 陈祈笑起来,问:“用不用和小姨说一声?” 苏呈音靠进座位里:“不用了,她知道反而要不高兴的。我卡准时间点回家就行。” “是不是以前从没骗过你小姨?” “是啊,就是跟你在一起才学坏了,都骗她好多次了。” 是玩笑话,两个人都心照不宣,所以即使陈祈是罪魁祸首,他也半点没有罪恶感,反之就算要他在苏秋那里一辈子活成苏呈音的谎言他也乐意。 到了江湖老中医那里,一所二层小楼于闹市中取静。 陈祈被安排在二楼靠窗房间,摘掉围巾口罩贴上电极片,定好闹钟,这一个小时里陈祈就不能再乱动了。 苏呈音全程旁观,通电开关被按下的时候心都揪紧了,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俩,苏呈音把口罩堆到下巴上,凑过来拿指尖轻轻碰了碰电极片:“什么感觉?麻么?” 陈祈不大想开口讲话,含混的“唔”了一声,心想,和我们每次接吻的时候感觉差不多吧,过电嘛。 苏呈音“嘿嘿”一笑,了然道:“跟我还要什么面子啊。那看我写作业吧?” 他把放在床尾的吃饭桌板架起来,也脱掉鞋子挤到陈祈身边去,试卷铺开,两个脑袋挨蹭到一起,只要苏呈音不转头就看不见陈祈一张口就变歪的嘴。 两人一个看一个写,嘴巴也不闲,絮絮叨叨东扯西扯,试卷挑难题解,做完一套后苏呈音下床找水喝,跑下楼不一会儿又回来,端着一杯带吸管的温白开。 陈祈心满意足,问他:“我要是治不好了怎么办?” 苏呈音费解,怎么我男朋友总喜欢问这种类型的问题? 他偏不按照他心理预期行事,认真道:“那就一直戴着口罩,亲嘴的时候闭上眼,doi的时候关上灯。” 陈祈被噎了个好歹,哽了好几下才笑骂到:“苏呈音。” 莫名的,苏呈音稍稍有些怂,他埋头佯装看题干,嘟囔:“干嘛呀。” 陈祈却没再出声,心里滚着一句荤话,滚到苏呈音都解完这题了才低声威胁到:“你等着,到时候肯定灯火通明的跟你做。” 到时候,到时候是什么时候? 电疗一周五天要三周,等痊愈时那不正好是过年前几天了么,新年礼物还没想好,要不...苏呈音想,要不把自己洗洗干净...然后... 他歪过头,和陈祈离得那么近,再近一点,眼睫就能扫在对方的脸颊上。 贴了好几个电极片也还是这么好看,苏呈音嘟起唇飞快地偷了个香,喃喃道:“我想送给你一个新年礼物,你要期待。” 陈祈眼里盈满笑意 分卷阅读80 :“不谋而合,你也要期待。”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两人谢过老中医后饥肠辘辘地打道回府,苏呈音难免不安:“我真的就去你家吗?我觉得不太好,不、不轻浮吗?” 陈祈不劝他,只说:“我爸没骗你,他煎的羊排真的一绝,其实他做什么都好吃,我没长个两百斤真的是托他总在外面跑的福。” 苏呈音咽咽口水,动摇道:“你可以嘴巴歪,但你不能两百斤。” 陈祈胜利一笑,更何况人在他车上,去哪儿还不是他说了算。 于是接下来的三个星期,事情朝着苏呈音万万想不到的方向展开变化,具体体现在他以肉眼就可分辨出来的长肉速度。 他胖了没有一圈也有半圈,仅仅靠着每晚不重样的美味晚餐。 张缝拄着下巴观察他,问:“是爱情把你滋润成这样的吗?” 牙疼似的捂着半边脸蛋,苏呈音无地自容,他摇头,不是的,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是陈祈他爸把我滋润成这样的。 他拿过稿纸写字:明天期末考,准备好了吗? 张缝问:“准备好了,老二的位置我坐够了,还给陈祈坐。” 苏呈音笑起来:胡说,说不定是给我坐呢。 张缝恨铁不成钢:“德行。要不你们俩一起放放水,让我做回老大行不?” 苏呈音放下笔,拿起手机打字:趁着杭子不在,问你啊,你给他准备新年礼物了吗? “没有。除了生日没送过。”张缝也牙疼,“说起来就烦,以前我家和杭子家总凑一起过年,今年要加上那个姑娘家,说是计划去滑雪,要给我们高考生减减压。减个屁,我都要忍出高血压来了。” 苏呈音安抚:没关系的,只要杭子不喜欢,谁也强求不来。 张缝把下巴搁在手背上,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睛泛起一层潮湿,苏呈音看得心里好难受,他抬手摸摸张缝的头发,岔开话题哄他:今晚晚自习我不走了,要坐过来和我聊天吗? 张缝“嗯?”到:“他不电疗了?” 苏呈音:痊愈了,其实前几天就已经好了,巩固治疗到昨天。 “我看他还戴着口罩呢?” 苏呈音:保暖,而且我也戴。 “... ...直接说情侣口罩就好了嘛。” 苏呈音傻乐:缝缝,我有新年礼物送给你,但是得要等到年后开学才能给你。 张缝开心道:“是什么?是好吃的吗?比松芝饼更好吃吗?” 苏呈音:请你吃松芝饼,吃个够。 他指尖大动,打字飞快:年初四早上我和陈祈一起去找毛非玩儿,回来给你带一麻袋。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接下来送礼物,过新年,找毛非,揍戴佳,滚床单,争取今晚二更~ 第47章 小学生放寒假放得早,芯宇成天一个人在家里抱着作业吭哧哧地写,写了两个星期终于等来了今天,小年夜。 苏秋收拾出来两大行李箱的年货,她明天一早就要带着芯宇跟随林楚回林家过新年。一如往年,吃过晚饭后,她坐在客厅沙发里一边看电视一边揉面准备包饺子,今年猪肉价格疯涨,于是只包了一半猪肉白菜的,剩下一半用的韭菜鸡蛋馅儿。 苏呈音一回家就看到这画面,屋里安安静静,电视声音也开得很小,几乎听不见什么动静,苏秋手上尽是面粉,她招呼苏呈音:“又要放你一个人在家里了,等到过完元宵节我们才回来。” 正常剧本走向,苏呈音习以为常,也不至于说听到这种话就泛起难过,他放下书包去洗洗手,挨着苏秋坐下,拿起面皮手法娴熟地帮忙包起来。 苏秋问:“上个月竞赛的奖金发下来了没有?” 苏呈音摇头,就明后天吧,他唇语到:快了。 “自己留着,放假了想出去逛逛街买新衣服就买,我眼光不如你们年轻人,买了你也该不喜欢。等过完这个年,一天天的就跟流水似的,眨眼就要到高考,所以你也别再去参加竞赛了,专心备考,千万别耽误了。” 苏呈音也是这样想的。 “除夕别忘记给你妈妈烧些纸,陪她说说话。” 不会忘记的,而且今年会有很多话要说。 家长里短,随着饺子一圈圈码放在盖帘上也说到尾声,苏秋头一回说起芯宇奶奶的事情,她烦心道:“去年就催我再生一个,将来好给芯宇作伴好给我们养老,哪是说生就生的,一个芯宇都要砸锅卖铁,再来一个都不敢想。明天回去了少不了又要催道。” 苏呈音笑起来,拿抹布擦擦手,打字到:小姨,新年快乐。 苏秋一愣,心间五味陈杂,她掐掐苏呈音的脸蛋:“呈音啊,你说,你要是我亲生的该多好。” 苏呈音冲了个热水澡,穿睡衣时发现肩线松了半圈,他脑袋上搭着毛巾出来翻针线盒,坐到书桌前一针针将松线处缝牢。 去年暑假,他遇见陈祈的那天,校服裤子被流浪醉汉撕扯破了一大片,是苏秋帮他缝好的。 苏呈音打好结,剪掉线头,有些怅然。 本以为半年后能继续陪伴的是苏秋,要天各一方的是陈祈,却不想完全颠倒了个儿。 “等到高考前夕,就和小姨坦白一切吧。” 苏呈音在日记本上写到,和苏秋坦白他的身世,他的嗓音和他的恋情,无论苏秋能不能接受,她都要忍过高考的两天才能朝他发泄情绪,两天,虽然时间不多,但好歹也能缓冲一下,苏呈音想,不管怎么样,这就是不再委屈陈祈隐姓埋名的最佳时机。 陈祈在逛一个居家网站,刚要点开一个合眼的就接到毛非的语音。 陈祈接通后最小化,问:“怎么了?” 毛非充满期待:“距离年初四还有十天!我就能见到你和音音了!” 陈祈有点心不在焉:“嗯。” 毛非听出来了,不满道:“哥,你在干嘛呢?” “在给他选礼物,新年礼物。” “哦,听你这拖拖拉拉的调儿,我还以为你在偷看小黄片。” 陈祈笑骂了一句,毛非羡慕道:“你们怎么那么恩爱啊,你们不吵架吗?” “吵啊,如果他骂我混蛋算吵架的话。” “... ...不行,我还是想问,我们同寝两年,两年啊!说好的日久生情呢?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思考一瞬,陈祈绝情道:“同寝二十年你还是我哥们。” 毛非绝望道:“妈的好气哦,我才失恋你就这么打击我...那你们酒店定好了吗?还是去住你原来的那个家?” “家里断水断电住不了,我定的温泉酒店,定到初七早上走。” “那我带你们去清吧玩儿吧?去吗?音音那么乖,肯定没去过酒吧吧?” 陈祈幻想了一下, 分卷阅读81 笑起来:“行。他还有一个惊喜要给你。” 直到挂断语音毛非都没能追问出来是个什么惊喜,倒是陈祈,下单付款后抱着手机天外游神,游了两分钟后关掉床头灯,心虚地把被子拉过头顶,躲在被窝里翻墙找起小黄片来。 当晚陈祈学到了一个新词汇---小猫受。 他觉得这三个字就是为他的音音量身定制的。 陈祈自作孽,浑身燥热,脑袋里全是苏呈音被他挤在角落里亲吻的画面。 这一次期末考试他又没能考过他,苏呈音乐得找不着北,还反过来好心宽慰他:“机会还多,别气馁。” 陈祈哼哼:“我怎么感觉你挺喜闻乐见的?” 苏呈音就不装了,嘚瑟的不行:“被看穿了,我真的好喜闻乐见。” 不是撩拨人是什么,欠得慌,一开口说话就欠亲。 陈祈把枕头拽进被窝里当苏呈音抱着,自力更生了半晌才掀掉被子,颇不解恨,去完卫生间回来就捞起手机泄愤:音音,你个小混账。 苏呈音回他:[/亲亲] 正好跟你凑一对儿。 陈祈就被安抚妥当了:去见毛非的时候,跟他说话吧,好吗? 宝:我正有此意。 Q:当做给他的惊喜。 宝:听你的。 Q:睡吧,礼物已备好,只等放假前交换。 Q:我真迫不及待。 苏呈音发愁了,决定说实话:其实我还没想好送你什么,有点心慌慌。 陈祈回:不慌,我帮你倒计时,你慢慢想。 苏呈音更慌了。 倒计时还有五天放假。 陈祈送苏呈音回家:“你送什么我都喜欢,哪怕一张草稿纸。” 倒计时还有三天放假。 陈祈送苏呈音回家:“哪怕你用剩的笔芯。” 倒计时还有一天放假。 陈祈终于在分别前问:“我的礼物...” 苏呈音受不了他这么期盼的眼神,哄道:“准备好了,明天就给你。” 陈祈又啄了一口他红肿的唇才放他走:“回去吧,小姨该等急了。” 小姨早就不在家里了。苏呈音一直在骗陈祈,就像他知道陈祈家里有家规,大年初三之后才许离家出远门,他便说谎他要跟着苏秋一起回芯宇奶奶家过年,等初四早上在鸢兰机场集合一样。 苏呈音回到空荡荡的家,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今天去小卖部讨来的纸盒箱,还有一卷黑底金色暗纹的包装纸,纸盒箱不大不小,装他的日记本恰好能在四周留出一指宽的缝隙。 苏呈音握着剪刀不敢下手,几次比划之后还是点开手机翻包装教程,小心翼翼折腾了能有半小时才收工,他盯着密封的礼盒怔怔出神,心里缠绵纠结又似乎不知所想,竟冒出一种把自己洗洗干净送过去或许反而会轻松一些的感觉。 放假前最后一天,大家任谁都归心似箭,陈祈更是一天到晚坐不住,面上端的沉稳不躁,晚自习却连招呼都不打就让余宁言失去了同桌,抱着书包跑到三班去找苏呈音去了。 好不容易捱到放学回家,陈祈看苏呈音也两手空空,便说:“我的也有些大,主要是包装盒大,等会儿先去我家再去你家,行吗?” 苏呈音说行,跟着他仿佛没了魂儿的牵线木偶,越到山海观心里越慌张,他站在楼下等陈祈,等来一个能有篮球大小的礼物盒抱了满怀。 很轻,苏呈音猜:“是游戏机吗?” 陈祈笑而不答,揽着他往香樟小区走,催他快些回家拿他的礼物,等到了楼底下,苏呈音把礼物盒放到花坛边,他怀抱住背包,拉链拉开了一半抬头问道:“如果以后我们分手了,你能当做今天没有收到过这份礼物吗?” 雀跃的眼神慢慢温柔下来,怪不得这一路都这样魂不守舍,陈祈终于了然,他诚实而坚定道:“不能,即使分手我也会记得。” 苏呈音抿紧了唇,低垂的眼眸隐在光线暗处,他有些泄气地嘟囔:“你就不能骗骗我么。” 陈祈把他拥进怀里,轻笑道:“还是不能。” 又问他:“怎么办,你还要给我吗?” 苏呈音埋首在他肩窝里骂他:“我怎么这么好欺负啊。” 说完挣开怀抱,把礼物盒拿出来递给他:“你要好好保管它,只能你自己看,看完等开学了要再还给我,半个角都不能缺。” 陈祈接过盒子,比他的礼物重一些,他隐约已经猜到,答应道:“我保证。” 既然已经送出手了,苏呈音纠结的心绪也不复存在,他乐颠颠抱着礼物回到家,第一次啊,他盘腿坐在床上摸着盒子,第一次这么郑重地收到礼物,还是来自于喜欢的人。 苏呈音拆开包装纸,还没看见礼物就先湿了眼眶,他喃喃:“只要不是试卷就行,不然拉黑你。” 不是试卷,是一盏球形的藤条编织小夜灯。 他把灯捧出来,连上电源,“啪”地按下开关,本是冷白的屋里瞬间裹上一层淡淡的柔黄色。 苏呈音跳下床去关白炽灯,连棉拖都顾不及穿,眨眼之间白光消失,他忽然置身于暖色的星空之中。 陈祈守在窗边,看见了光影交替的全过程,他拿出手机:喜欢吗? 等了小片刻才等到回复:好喜欢。 苏呈音躺在床上仰望房顶,斑驳交错的光线仿若银河,他接到陈祈的电话,嗡声哭到:“是你太好了,不是我没出息。” 陈祈微微勾起唇,又听他嗡嗡地求:“我不要跟你分手,你别跟我分手。” 陈祈心疼的不得了:“谁要跟你分手,怎么这么傻。” “你...你为什么这么有信心?” “是你太没自信。” 对面半晌没声儿,陈祈听着他细细的抽息又气又不忍心:“等你嗓子治好了,就只剩下我一只乌鸦,要说怕被抛弃也该是我害怕才对。” 苏呈音急道:“我不是,我还是,我不跟你物种隔离。” 一句话打破气氛,陈祈被惹得轻笑,苏呈音憋了憋也没憋住,挂着湿乎乎的两汪泪水也跟着乐起来。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 眼看着更新却掉收藏,好伤心,QAQ 第48章 除夕前夜。 苏呈音躺在暖光中和陈祈讲了好一会儿话,恋恋不舍地挂断电话后在满足中小睡了半晌,再醒过来时已经凌晨快四点钟。 屋外一片漆黑,他爬起来把窗帘拉严实,正好还剩下一些黑金色包装纸可以用来贴缝隙,他要把窗户遮得密不透光,以免谎言被戳穿。 除夕早晨。 生物钟将苏呈音叫醒,他迷迷糊糊想到今天是大年三十不用去学校,于是翻个身抱着被子贪睡起来,一直睡到被手机震醒,他闭着眼胡乱往床头摸去,摸到了才掀开一条眼睛缝儿 分卷阅读82 ,看见屏幕小窗口显示来自陈祈的消息。 心上人:音音啊。 就这样一句,苏呈音又瞧了眼时间,上午九点半。 他睡眼惺忪的缩在被窝里回复他:怎么啦? 心上人:你在哪,你走了吗? 苏呈音清醒了大半,按照谎言里的设定他现在应该已经都快到芯宇奶奶家了。 SCY:嗯,车上呢,快到了。 SCY:你刚起来吗?是要去给姥姥扫墓了吗? 对方正在输入中,苏呈音耐心地等着,在脑海里再一次把谎言大纲整理了一遍,确保万一。 心上人:礼物我拆完了,音音,我难受。 何止难受,陈祈熬了一通宵看完日记本,眼睛通红,心里疼得无法言喻。 他的童年,他的孤独和惧怕,受到的所有委屈,渴望到了骨头里的宠爱,全都一字一句地烙印进陈祈的心窝里,每翻过一页日记,薄软的纸锋就仿佛利刃划破咽喉,让他哽咽。 陈祈想问他,你是怎么成长为现在这样可爱而乐观的样子的? 原来喝农药烧伤嗓子的背后是那么痛心疾首的故事,原来魏百闻并不是单单一名烧伤科医生,原来他已经被放在心尖上珍爱了那么久,隐忍的爱意和贪恋全部倾泄在纸张之间,即使他一笔破碎的爱心都被标本收藏。 宝:不难受,我给你看日记本不是想惹你难受的。 宝:是想让你知道我信任你,我不瞒着你,也愿意对你坦坦荡荡。 陈祈又湿了眼,他抬手抹了一把,恨到:大过年的。 苏呈音微微抿起唇笑起来:就是啊,大过年的,开心! 哪里开心得起来,心口插满了刀子,有的裹着铁锈,有的裹着糖浆,他被疼得发蔫:你猜猜看我现在在做什么? 苏呈音乖乖地哄他:还在家里,在被窝里,在想我。 陈祈终于露出一点笑意:在家里,在窗户边,在想你。 又补充:望着你的房间聊以慰藉。 不合时宜的,苏呈音吓得尾巴都炸了,他扔掉手机嗖地窜出被窝把小夜灯关掉,再朝窗户看去,窗外的天光一丝也没有透进来,可他仍是心惊胆战地捞起起手机,问:望见什么了? 心上人:望见黑乎乎的窗帘。 苏呈音终于松下这一口气,前脚才跟人家说坦坦荡荡,后脚就对人家连哄带骗,苏呈音哭丧着一张脸,看陈祈发来一连串的抓狂表情,配字:想你,我现在除了想疼你没有别的想法。 SCY:给你疼,你想怎么疼都可以。 心上人:想听你声音,想跟你讲话,可是你现在不方便说话是不是? SCY:嗯,小姨他们都在车里呢。 心上人:音音,明年我带你回家过年好吗? 苏呈音一下子就被温暖得鼻尖泛酸,他答应他:好。 除夕中午。 苏呈音煮了一盘饺子,吃到一半正喝饺子汤的时候接到了魏百闻的电话,两个人互相问候新年好,问候完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 还是魏百闻先开口:“我打电话过来是...是想问你苏春的墓在哪里?我想去看看她。” 苏呈音有些窝心,告诉他:“我妈妈没有墓。” 应该是从未想到会听见这样的回答,魏百闻短促而诧异地“啊”了一声,他没有追问缘由,只说:“谢谢,我知道了。” 除夕下午。 苏呈音埋首在台灯前做了几套试卷,期间和陈祈断断续续地聊着天,他能明显感觉他的陈祈比之前更加黏人,一整天“想你”这两个字出现的频率高得都快叫他视觉疲劳不认识了。 除夕傍晚。 陈祈发来好几个小视频,他们一家人刚给姥姥扫完墓回来,陈寒柯在厨房准备年夜饭,苏泠陪着姥爷,还有不拉多摇着尾巴撒欢儿的镜头。 苏呈音隔着屏幕都感觉热闹,他心生羡慕:代我问好。 陈祈说:我跟我姥姥说我有一个特别好的男朋友,下次来的时候会带着他一起来。 苏呈音什么都依着他:那我要带一大束鲜花。 又是“想你”,没完没了的“想你”,苏呈音故意到:我要是还在鸢兰,你会来找我吗? 心上人:你幸亏不在,不然你得被我揉捏坏了。 心上人:我真的,可能你已经被我干晕了吧。 心脏乱跳,心里的小鹿疯了似的瞎撞,苏呈音颤着心肝儿救自己的小命:其实我比较喜欢温柔一点的。 除夕夜。 苏呈音特意等到春晚开始才出门,家家户户亮着灯,街道上却了无人影。他又紧了紧围巾,来到往年都来的十字路口,捡了一块小石头蹲地上画出一个圆圈圈。 点起香,插稳,点燃纸钱,火苗很快撩起来。 妈妈,今天魏百闻来看你了吗? 我想你,我也很好,是你离开之后,我最好的一年。 我以前只是不惧怕未来,考上鸢大,找份工作,看着芯宇长成大男生。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有一点兴奋,对未来充满幻想和期待。 有一个很好的人,我好爱他,明年我也要带着他来。 这辈子你太傻了,一点都不值得,下辈子投胎做个富家大小姐,不吃苦也不操心,只管随心所欲地去享受生活。 火焰渐渐碎成了火星,火星又殆尽成灰尘,被风吹飞。 除夕将尽。 倒计时十秒,鸢兰上空炸开成团的烟火迎接新年。 苏呈音站在阳台上,手里捧着一碗热烫的饺子汤,虽然他仍是独自一人守在空荡的房间里,可他终于难得的有了一丝过年的欢喜感。 是新年,新的一年啊,多动听。 手机响个不停,苏呈音一一道贺回去,苏秋和芯宇祝他高考顺利,芯宇还祝他有漂亮的女朋友,张缝发来好几张图片,有雪山有小屋,还有他和吴昊杭穿着温泉服的自拍,甚至同城APP还跳出了小学生的消息,祝他新年快乐,过几天找他代写寒假作业。 苏呈音被逗笑,他抱着手机滚在温柔的暖光里,下一秒却又变成了炸尾巴的慌张样---陈祈发来视频。 苏呈音直呼要命,飞快地从床上弹起来,飞快地转动自己的大脑,飞快地关掉小夜灯,拉开门直奔主卧。 陈祈只来过他们家一次,没进过主卧,不知道主卧的装修,正好主卧背对着山海观,开灯也不怕被看见。 他匆忙准备好,平稳呼吸,接起视频,看见了朝思暮想的心上人。 陈祈坐在卫生间里浴缸边,笑得那么那么好看:“音音,新年快乐。” 苏呈音张口也想唤他昵称,卡顿了,于是忍着害羞道:“亲爱的,新年快乐。” 陈祈显然是没有料到,他笑意更浓,竟然低声叹慰出一句脏话:“操,我也太特么想你了,你到底给我下的什么蛊 分卷阅读83 啊?” 苏呈音微微鼓起脸蛋:“初四早上就能见到了,很快的。” “他们睡了吗?你这是自己睡一个房间吗?” “还没睡,还在聊天,我偷偷跑进来的。” 陈祈问:“以前...以前你都没有回去过,今年回去了,他们对你好吗?” 这也是苏呈音谎言大纲里的一条,日记本里的新春佳节他都是一人留守,可今年他不能留守,否则陈祈知道了肯定要把他带回家,他不想也不能去打扰,他承受不起。 苏呈音笑着点头:“还可以吧,挺客气的,肯定没有对芯宇那么好。” 两人絮絮叨叨唠家常,越说越停不下来,都恨不得把对方从屏幕里揪出来,揪到怀里啃肿嘴唇,陈祈叮嘱他:“初四早上十一点的飞机,你十点钟必须到机场。” 苏呈音重复:“十点钟必须到机场。” 陈祈想快些见到他:“要不你发个定位给我,我去接你。” 苏呈音吓得手心都出汗了。 新年凌晨一点。 在举国欢庆之后一切又重归平常,一盏盏光亮消失于黑夜中,新年再好也是要睡觉的。 苏呈音没睡,他发现了新的礼物,在小夜灯的包装纸箱里还有一只福袋,他昨晚光顾着沉浸在暖光里,要不是刚刚收拾盒子,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发现。 福袋捏上去软软的,不是压岁钱,苏呈音再猜不出其他,解开系带,看见了曾经令他怀春几度的黑色护腕。 像个小变态,像个痴汉,苏呈音怔怔地将它拿出来后放到了鼻子下轻轻闻,一股清香的洗衣液味道。 苏呈音嗷呜一嗓子扑进被子里,陈祈怎么可能会给他浸满了汗水味的护腕呢?自己思想脏污还要拉上别人,讨不讨厌。 新年凌晨两点。 陈祈发来微信消息:宝,睡着了吗? 苏呈音垂着一双水红的眼睛看手机,他站在洗手池前,满手泡沫,他冲冲手,擦干了回复他:没呢。 陈祈问:可以悄悄再视频一会儿吗? 不可以,一个搞不好就露馅了,尤其他现在脑袋还太好用,苏呈音打字:都睡下了,黑灯瞎火的,来语音吧。 陈祈把语音打过来,苏呈音接起开免提,他只穿着一身睡衣,其实是半身,光着屁股呢,整个人都冷得直打哆嗦。 陈祈听见了水流声,轻笑道:“在干什么,上厕所吗?” 苏呈音又揉了满手的泡沫,他嘟囔:“不是,是在洗东西。” 陈祈惊奇:“大半夜的,洗什么东西?” 苏呈音莫名生出一点委屈,大约是连着弄了两回的缘故:“你的护腕。” 怎么跟挤牙膏似的,陈祈追问:“我的护腕?” “嗯,被我弄脏了。” “怎么弄脏的?” 陈祈实在匪夷所思:“不管怎么脏了都能明天再洗,快回床上去。” “洗完了。”苏呈音抖成了筛子,一说话牙齿都打颤儿,他拧干护腕搭在毛巾架上,踩着拖鞋噔噔噔地往回跑,一骨碌钻回被窝里缩成一团,“我回来了。” 陈祈骂他:“傻不傻!” 苏呈音哼哼:“我...我把它弄脏了...” 真跟挤牙膏一样,陈祈耐心又好奇:“不小心沾到汤汁了?” “不是汤汁,是...”难以启齿,可苏呈音就是想告诉他,“我用它、用它doi了...” 陈祈:“... ...” 陈祈问:“怎么do的。” 半夜三更说淫/话,苏呈音老实道:“戴在手心上do的,do了两回...” 陈祈再装不了淡定,凶他:“苏呈音。” 苏呈音一点不怕,天高皇帝远,他慵懒道:“干嘛呀。” 陈祈被撩得没了脾气,真是又会招人心疼又会招人喜欢,他服输道:“不干嘛,想你了,怀里抱着你的日记本呢,睡觉吧。” “你...那你好好睡觉,不要拿我的日记本do啊,它只陪睡不陪do。” “...你个混账小王八蛋。” 苏呈音被凶得直笑,完全是一副恃宠而骄的坏样儿。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过新年over,明天音音露馅,然后就去找毛非+揍戴佳 第49章 饺子---苏呈音现在只要想到这两个字就觉得够了,连带对韭菜鸡蛋以及一切带馅儿的食物都产生了生理性拒绝。 年初三傍晚,他从试卷里抬起头,掀开一点点窗帘角,看见窗外暮色蔓延,正是乔装打扮+神出鬼没的好时机。 在家里躲藏了四天,明天一早还要错开陈祈可能出发的时间偷偷摸摸潜行到鸢兰机场去,苏呈音叹气,一朝骗人处处提防,心好累。 他穿上苏秋的棉大衣出门,想吃三鲜汤粉,也想稍微走走。夜空高远有星星,路上尽是人言笑闹声,苏呈音捧着手机晃悠得很悠闲,一边和陈祈聊天一边琢磨去哪儿饱肚子。 陈祈发过来一张不拉多的照片:被派出来遛狗,要是你也在就好了,我们一起遛它。 说过再多谎话也还是不能适应,苏呈音心怀愧疚:[/亲亲] 悠闲一扫光,他极度的心虚,把大衣帽子戴上后仍是害怕那不知多少分之一的偶遇概率,他东张西望瞧见了一家小吃店,立刻小跑着钻进去。 三鲜汤粉下肚,苏呈音满足地连汤底都喝干净:我吃完晚饭了,我要一觉睡到明天早上。 心上人:明天我肯定比你先到机场,你会扑过来抱我吗? 情不自禁笑起来,苏呈音打字:会,特别用力的那种,怕不怕? 心上人:没把我扑倒算你输。 苏呈音攥紧了手机,他真的好想陈祈啊。 他问:回家了吗? 陈祈回:还没,走到我们学校附近了,正准备回去。 苏呈音估算了一下时间,若是自己现在也往家里走的话约摸会不大妥,他环顾四周,记得小时候过年,要出了十五元宵节街上才会陆陆续续热闹起来,可现在过年,店铺做的就是放假期间的生意,大年初一一大早就挂起新春钜惠的招牌来。 苏呈音推开一家猫咖的玻璃门,粉蓝色装修的屋子里有好几只十分漂亮的品种猫咪,或玩或趴,还有两只高贵冷艳,跳到墙壁木板上居高临下地盯着愚蠢的苏呈音。 店员招呼到:“欢迎光临!” 苏呈音是唯一一个吸猫者,他买了一袋猫薄荷小饼干讨它们欢心,陈祈遛狗他逗猫,连消遣都这么般配。 “别抢别抢。”他小声对着挤成一团的猫咪们轻哄,毛绒绒的实在太可爱,其中有一只奶油色的小短腿抢不到,急得拱到苏呈音怀里转圈踩,苏呈音被宠幸地忘乎所以,连手机都顾不上放下就去抱它。 给陈祈的消息才写到一半 分卷阅读84 被误触发出:以后我们。 有一些事情它总是发生得始料不及,甚至匪夷所思,又或许是无巧不成书,又或许是怕什么来什么,苏呈音在听到陈祈突然打来的电话时还满心欢喜,他把小短腿儿放到沙发里,因为害怕陈祈听见喵呜乱叫,他还特意站到窗户边去才滑动接通。 陈祈没给他开口的机会,上来就问:“已经洗漱完准备睡觉了?” 语气不善,苏呈音敏锐地嗅出反常,他小心翼翼道:“嗯,是、是呀。” 对面沉默了几秒钟,陈祈说:“苏呈音,你就站在原地等着我来找你。” 说完“嘟”一声只余忙音,苏呈音彻底傻了,屏幕退出通话界面,系统的询问却跳出来:是否继续发送SOS紧急求助短信,倒计时五、四、三--- 连忙点击“否”,苏呈音如坠冰窖,这是他手机的SOS紧急求助功能,连续按下电源键五次即可唤起,紧急联系人原本只有苏秋一人,去年一起去省会参加竞赛时,陈祈把自己也加进去了。 是...是刚刚,刚刚他手忙脚乱地抱小短腿儿时手误按到了吗? 苏呈音点进短信,果然定位短信已自动发出给苏秋和陈祈:我遇到了紧急情况请求帮助!这是我现在的位置,请帮我报警![定位地址] [定位地图]。 苏呈音想,完了。 陈祈一路跑来,不拉多跟着狂奔,此时疯了一样在猫咖门口兴奋地撒欢儿大叫,它还认得苏呈音,冲着他尾巴摇出花儿来,可惜苏呈音看不见,他在和陈祈对视,整个人都被那双盛怒的眼神吞吃殆尽。 苏呈音怕得快哭了,他喃喃:“我... ...” 陈祈的胸口剧烈起伏,口里呼出大团大团的哈气,他仰起下巴咽下一口,又深深呼吸,声音被寒风刮得干燥而沙哑:“苏呈音。” 苏呈音抿紧了唇,胆战心惊地朝他凑去一小步。 “从什么时候开始骗我的,说实话。” “... ...小、小年夜。” 陈祈听罢就气笑了,小年夜到今天,前后十一天。 前七天也就罢了,这四天,苏呈音一个人过除夕,一个人过新年,一个人与日记本里的往年没有不同,还要忍受想念,还要良苦用心跟他周旋,小心翼翼怕谎言拆穿。 陈祈紧紧地盯着他,眼里同样也泛起水红色,他微微张开口却什么也没有说,拽着不拉多转身先走掉了。 苏呈音跟上去,不敢说话,不敢牵手,连挨着他都不敢,他憋得眼泪直流,连抹了好几把越擦越湿。 从喧闹的长街拐进小路,苏呈音鼓起全身的勇气捉住陈祈衣角,嗡声到:“你说说话。” 陈祈停下步子,他转过身把狗绳塞进苏呈音手里,看到他哭花的小脸更是心烦意乱:“我背你。” 苏呈音愣住了,抽着鼻子:“不...不用,我...” 后半句在陈祈的眼神里被吞进肚,苏呈音乖乖扑到他背上去,距离一下子变近,身贴着身,让这四天的朝思暮想都找到了宣泄口,眼泪未歇又更加汹涌。 来往人群投来好奇的视线,陈祈不在乎,他的耳朵被讨好的挨蹭着,潮乎乎冰凉凉,是苏呈音哭湿的脸蛋,他稍稍偏过头,说:“回家这一路你好好想一想。” 想什么呢? 脑子一团浆糊,苏呈音什么也想不了,他只能感觉到害怕,怕陈祈生气,怕陈祈不理他,怕陈祈对他失望。 该要想一想怎么才能获得原谅。 不拉多终于从兴奋里缓过劲儿,它安静地跟在两人身边,时不时抬起脑袋嗅一下苏呈音微晃的脚。 苏呈音小声问,问之前嘟唇轻轻啄了一口陈祈的耳廓:“放我下来吧?” 已经走了一半了,苏呈音怕他累。 陈祈没吱声,将他又往上托了托。 哭意又浓,陈祈不理他,这让苏呈音难受得像快要死掉了一样。 到香樟小区,到楼下,到花坛边,陈祈终于将他放下来。 陈祈问:“想好了么。” 苏呈音垂着脑袋不敢看他:“...对不起。” 两人面对面站着,不拉多跳进花坛里刨雪玩儿。 气氛堪比这寒冷的三九天。 “你骗我,是怕我知道了会带你回家,是不是?” “嗯。” “把窗户封起来,是怕我看见有灯光,是不是?” “嗯。” 眼泪直往下掉,落到雪地靴上晕开一点一点的水痕,苏呈音抖着哭腔道歉:“对不起,我也...我也不想的...” 陈祈的心肝疼成一团,强忍着才没把他拥进怀里。 “你跟我讲,我的确会想把你带回家一起过年,可是音音,我什么时候真的为难过你?我是会把你绑过去还是不讲道理?” “你应该和我说实话的,好心办坏事就是在说你,如果你瞒好了也就算了,你现在被我发现,我心疼你,但是生气也是真的。音音,你怕我什么?是我不值得你信任吗?” 苏呈音使劲儿摇头,嘴里喃喃重复着“不是的”,想要扑进陈祈怀里却被按住了肩膀。 陈祈伤心道:“今天你要反思,没有亲也没有抱,惩罚你。” 不拉多玩够了雪,寻着苏呈音崩溃的啜泣声踱步过来,轻轻蹭在他小腿上安慰他。 “我不需要你这种善意的谎话,也不用你这么懂事。”陈祈抹掉他的眼泪,与他额头相抵,声音也温柔下来,“我们以后会一起出国,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们两个要互相依靠、一起生活,所以你还不明白你欺骗的人是谁么?你还会再像这样费尽心思地哄骗我,对我说谎么?” 苏呈音抓着他的手腕,追悔莫及,他哭得嘴唇颤抖,一张嘴就是止不住的哭声,几次想要说话都说不成,只能不停地摇头。 实在太惹人心疼了,陈祈眼里蓄满了泪,把他抱进怀里紧紧拥住。 “你不知道我看到短信的时候,那种荒唐感...我每天那么想念的人就跟我隔着一个路口,躲着我还骗我...音音,我难受 ,和我看你日记本的时候一样难受。”陈祈埋首到他耳边,求他,“别再这样了,我会对你更好,你也多信任我一点,可以吗?” 苏呈音蹭了他一肩膀的鼻涕眼泪,抱着他不松手:“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 陈祈仍是耐心地问:“可以吗?” 苏呈音艰难地憋住哭腔,答应他:“嗯!” 毛月亮挂在深空,不拉多守着相拥的两个人守乏了,小小地嗷呜一声。 “不哭了,乖乖的。”陈祈抓抓苏呈音的头发,“行李收拾好了吗?” “还...还没呢。” “回去吧,收拾完了早些睡,明天一起去机场。” 苏呈音不想放他走:“别走 分卷阅读85 。你跟我...跟我上去好不好。” 陈祈忍痛道:“不好。说了惩罚你。” 苏呈音理亏:“那你...可以不要告诉你爸爸妈妈么,不然我这样...多不礼貌...” 独自一人回到家,苏呈音先冲了个热水澡,脸蛋被泪水浸得发痒,他站在花洒下揉揉,有点悲伤又那么欢喜,悲伤没能和陈祈亲昵够,欢喜他一定是拯救过宇宙才能拥有这么好的陈祈。 再把黑金色的纸撕下来,把窗帘拉开,让双开窗的小卧室溢出暖光。 苏呈音收拾出来一个半空的小行李箱,主要是为了答应张缝的那一麻袋松芝饼。 一切妥当,他钻进被窝里,枕头边放着黑色护腕,他看见他没写完的那段消息。 SCY:我们以后。 正看着,陈祈的消息跳进来:我们以后? 我们以后养一只狗取名叫陈祈,养一只猫取名叫音音吧。 苏呈音打字:我们以后会一直在一起。 陈祈加强肯定到:宇宙爆炸都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求海星和评论,谢谢!没想到一个抓包写了一章,而且我还发现我把杭子和缝缝给写忘了QAQ 第50章 SCY:我准备起飞了,超兴奋。 缝缝:自拍呢? SCY:[图片]。 一张自拍,苏呈音坐在窗边,看角度就知道是陈祈拿着手机拍的,两人的脑袋一高一低挨在一起,幸福感简直要溢出照片。 张缝回他:去吧。等晚上天黑了,我拍星星给你看。 SCY:好啊! 吃了成千上万吨柠檬果一样,张缝又点开这张照片看了几眼,随后把它保存到手机里,他抬起头,雪白的山坡晃着阳光很刺眼,吴昊杭背着光一步步走到他面前来。 “今天还想滑吗?”吴昊杭捧给他一杯热牛奶,叮嘱他烫,又问,“刚刚起来穿衣服都听你瞎叫唤,这会儿是不是更难受了?” “... ...”张缝心好烦,好烦好烦,又被牛奶烫到了舌头尖,他忍着疼不动声色,“那谁呢?” 两人隔着木头栅栏讲话,远处有玩儿的正热闹的大笑和尖叫声,人太多了,还统一穿着滑雪服,分不清谁是谁。 吴昊杭叹气:“还是昨天那教练,给她安排上了我就来找你了。” “哦。”张缝嘟囔,他穿着羽绒服,耳垂隐在围巾里看不见那道小小的伤疤,“滑吧,滑冰不行滑雪也不行么?不信邪。” “真滑?身上不疼了么?” “...哪儿都挺疼的。” 吴昊杭没忍住笑话他:“高考又不考滑雪,学不会就算了。要不我陪你在屋里刷题?” “好啊。”张缝把手机掏出来给他看,“大佬和大佬手牵手出去浪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赶超他们。” 喝完牛奶,谁也没进屋刷题,反倒去雪器房里武装齐全出来。 张缝握紧滑雪杖,技不如人偏偏胆大,可能还是屁股摔得不够痛,平地走了几步之后就瞄准了下坡处的一个小丘包。 如果不幸又失衡,正好能摔到小丘包上停住,不至于滚得太狼狈。 张缝打定主意,回头看见吴昊杭还在给自己穿雪板靴,“我先走了啊。” 吴昊杭张口一个“别!”字哪里能拴得住存心要撒气的人,他看见张缝身影一晃就几步之外了,再一晃,在雪地里四仰八叉了。 堪堪停在小丘包上,张缝龇牙咧嘴,一时间瘫在地上酸痛得一动不想动,他听见有人笑嚷“那边儿又摔了一个”,接着就是一阵哄笑,说不定那姑娘也看过来了,飒爽英姿能滑完一整个坡道,肯定是教练教得好。 张缝望着天空,雪松高耸,天高云阔,怎么就他这么窝囊? 那姑娘,失踪十几年一上来就提亲,不加好友不要紧,来校门口堵人,又送百香果又送这送那,什么节都要来凑热闹,过年也不安生,装傻充愣她最会。 还有苏呈音,他要是能有他一半一半的勇气,别说怼在墙上告白了,就是怼在床上松开裤腰带他也不带卡壳儿的。 还有陈祈,骂他麻瓜是冤枉他了,看看他现在都快把音音宠到天上去。 就剩他,怎么就他这么窝囊? 午睡流了他一个胳膊的口水,作为回报,在坏了路灯的分岔路口让他公主抱,他说:“缝缝,如果你是个女孩子,我们是不是早就定下娃娃亲准备一毕业就结婚了?” 不是女孩子又怎么样?不就是“喜欢”两个字,有什么说不出口的?说出来,丢给他去烦恼,接受就接受,不接受就分道扬镳,不过一起长大十八年,人生好几个十八年,有什么好稀罕的? 有什么好稀罕的? 心脏都要憋炸了却仍是怕,他就是稀罕啊。 张缝想,废物。 “缝缝!”吴昊杭很快追来,手上没有雪杖,脚上没有靴子,他矮下/身急刹在张缝身边,看他一只胳膊别别扭扭地横在脸上,登时吓坏了,“摔哪儿了?戳到眼睛了吗?给我看看!” 说着就去扒张缝的胳膊,雪杖太碍事,他三两下给摘下来,“是不是摔坏了?” 张缝那点劲儿根本敌不过吴昊杭,他眼里不断淌出泪,心里有气,一股脑全翻涌上来,也有醋,酸味都酿成了苦口:“滚开!傻/逼!” 吴昊杭被他骤然爆发的力量推搡开,又被一双砸满怨愤的眼睛瞪傻了:“...缝儿?” 比什么时候都窝囊,还骂别人傻/逼,最傻/逼的就是他自己才对。 张缝把剩下一只雪杖也拆下来扔掉,雪板那么长,他一个人连站都站不起来,想都不想全脱了,边解扣边死死咬着唇不让哽咽泄出来,像一只被兽夹夹住了尾巴正奋力逃生的小动物。 逃出来了。 吴昊杭猛然回神,爬起来去抓他:“张缝!” 张缝被他抓得踉跄,身子一歪,两人全都摔到雪坡上,抱成一团往下滚了好几米远,沾了满头发的雪沫子。 吴昊杭把张缝护在怀里紧紧抱住,骂了句脏话,不顾他挣扎就不松手,“你到底怎么了!” “你放开!” “放开再拽着你往下滚吗?!” 张缝趴在吴昊杭身上,脑袋被按着,一双手怎么扑腾都没用,连哭带骂又奋力胡闹,很快就把自己累到没力气,他慢慢瘫软下来,不哭也不骂了,想要轻蔑地自嘲,笑不出来:“我搞不过你,求你行行好你放开我。” 吴昊杭不放,反而把张缝往上搂搂,一手按住他一手给他拍拍雪,两人就这样倒在雪地里。 “你把我都哭傻了。”吴昊杭喃喃道,试探着问他,“是因为看到苏呈音和陈祈出去玩儿了,很难过,是吗?” 张缝不想思考,不想理他。 “ 分卷阅读86 缝缝...其实有一个问题我想问你好久了,我想不通,又怕问了惹你生气,惹你伤心...我能问吗?” 张缝沉默着,鼻尖通红。 吴昊杭抱着怀里的人,眼睛望着几朵云絮:“还记得去年暑假刚开学,苏呈音崴了脚,记得吗?有一天下午放学我们一起去操场上,我去买汽水和面包,回来就听见你跟他说‘不怕多一个秘密’什么的。 ” 张缝慵懒地跟着他的话回忆片刻,含混地“嗯”了一声。 “你...你跟他表白了是不是?然后被拒绝了,对吗?”吴昊杭慢慢整理思路,“是因为他喜欢陈祈,他们越走越近,尤其是元旦之后,他们那么要好...你喜欢苏呈音,所以吃醋...看你脾气变得越发不好,我都快急死了。” 本已经熄灭的怒火重新燎原,张缝只觉得太阳穴直突突,气得太过头甚至想大笑,他撑起身扬手就给了吴昊杭一拳头:“你他妈是傻/逼吗!” 脸颊歪过去,吴昊杭懵圈了一瞬,在又一拳要砸下来时稳稳地挡住了,他翻过身把张缝压在身下,语气有些着急:“你听我说,缝缝,你能不能不要喜欢苏呈音了?失恋了不要紧,你还有我啊,你试着喜欢我行不行?” 眼泪又涌出来,从眼角流进耳朵里,张缝嘴唇颤抖,骂他:“你个麻瓜。” “你说我是什么就是什么。”吴昊杭认真地看着他,“昨天你太累了,吃过晚饭你就睡了,我听见那个谁出来拍夜景给她闺蜜,就找她说了一会儿话,说得清楚明白,让她无法再装傻的那种清楚明白。所以缝缝,我是在说真的,我谁都不喜欢,我喜欢你,你行行好也喜欢我,行吗?” 大起大落,大喜大悲,大约说的就是张缝。 太多情绪杂糅在胸口汇成一句脏话,他盯着吴昊杭,在他专注的眼神里骂到:“麻瓜,老子只会找喜欢的人一起看烟花!你他妈到底是什么猪脑子?!” 吴昊杭惊呆了,呆了一秒之后大喜过望,拥着张缝滚了一圈,又把人捞到自己身上:“你再说一遍。” “我为什么脾气差,全是被你气的知道吗?那谁气我,你也气我,音音和陈祈元旦就在一起了,两人没羞没臊成天腻乎,我羡慕得快炸了!” “我和苏呈音不怕多的那个秘密是我喜欢你,我怕我说了,你用一句竹马兄弟情给我怼回来。可我还是想说,想忍到高考之后就跟你摊牌,忍得我要吐血。” 张缝抓着吴昊杭的围巾胡乱抹了一把脸,发泄着低哑道:“猪脑壳!要不是你每天的溏心蛋和芝麻糊,老子会喜欢你这种麻瓜!做你的白日梦吧你!” 吴昊杭任他骂,只顾开心得埋首在张缝颈窝里,埋了几秒钟,倏然又仰起脸放声大笑,他抱着张缝在雪地里打滚儿,滚了满身满头的雪沫。 张缝挣脱不得,真是用尽了毕生的脏话来骂人:“狗/日的,你智障吗,别滚了!” 在一棵松树边停下,张缝整个人都被弄得乱糟糟,狼狈又可怜,吴昊杭抱着他脑袋帮他扑雪:“缝缝。” 张缝烦死他了:“别叫我。” 吴昊杭还是那么温柔,从他猜测他可能失恋了,尤其元旦之后看他备受失恋和吃醋的刺激之后,越发耐心而温柔地对他,虽然猜测的结论原来那么离谱。 他不惧他炸毛,哄到:“对不起,是我不好。你也不提点我一下...其实你不去参加竞赛,我私心还挺高兴的,就是窃喜吧。” 张缝瞥他:“为什么?” “你本来成绩就那么好,再有竞赛获奖加持,我想要追上你就更难了。”吴昊杭抿唇笑了笑,“所以是我蠢,你知道我这么蠢,为什么不提点我一下,白白浪费这么多时间。” 张缝撑着树干站起来,从小腿酸痛到后背,他匀了匀气,说:“我也怕,怕将来真的跟你天南地北了。” “天南地北...”吴昊杭顿了顿,接到,“也不分开。” 吴昊杭把张缝背起来,又把他放下,把他抵到树干上。 “缝缝,我可以亲你吗?” 骂人的厉害劲儿瞬间不见,炸开的毛也眨眼之间怂了下去,张缝紧张到不知所措:“不行,有人...有人会来的...” 放眼望去,的确有人,隔着好远好远。 张缝再无法搪塞,垂着眸一副有点怕又很期待的模样。 吴昊杭轻轻一笑,抚着他的脸蛋把唇吻上去。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又没想到会把他们俩写了一整章,明天戴佳再跑不了了,一定挨揍 第51章 毛非在机场翘首以盼,像模像样举着个不知道从哪个纸箱子上剪下来的一片纸壳,黑色马克笔上书两个加粗大字:音音。 苏呈音看见了,觉得自己可能是个一百八十线无名小星星,竟然能有此待遇。 毛非穿得好幼稚园,粗毛绒的外套帽子上坠着两熊耳朵,随着他一起蹦哒:“哥!音音!这里这里!” 陈祈只背了一个双肩包,一手推小箱子一手揽着苏呈音,他笑到:“待会儿你跟他开口说话,他得高兴成什么样。” “会不会吓到他,”苏呈音有些忐忑,“毕竟是...是很奇怪的声音。” 毛非太兴奋了,他这段时间,或者说从跟戴佳谈恋爱以来的这段时间都很糟心,除了美术联考成绩优异以外,能让他开心的就是今天这件事情了。 他举着牌子瞎晃,看见陈祈微微低下头对苏呈音说着什么,满脸的温柔和宠溺,说了几句就看苏呈音也跟着笑起来,特别乖巧地点了点头。 毛非好酸,胳膊酸,心里也酸,举着的仿佛不是牌子而是一大颗切开的柠檬,果汁兜头浇下,遍体酸透。 举不动了,他把牌子立到围栏边,几步迎上去抱住苏呈音,呜呜啊啊地发泄开心:“音音,是爱情把你滋润成这样的吗!” 嗯?张缝也问过同样的问题。 毛非勒着他:“长胖了,至少胖了半圈吧?” 苏呈音也抱住他,先给个不那么强的刺激,连着“嗯嗯”了两声,可惜毛非光顾着兴奋啥也没听见,还念念叨叨:“还得再胖半圈,你太瘦了,胖胖也好看。” 说完又对陈祈狂眨眼,陈祈失笑,刚张口,又被毛非截断:“对了你不是说音音有惊喜要给我吗?” 说着松开怀抱,对苏呈音伸出一只手:“来吧,惊喜呢,我猜是你们的结婚证吧?” 苏呈音从衣兜儿摸出来飞机餐里送的糖果,放到毛非手上,说:“毛非。” 毛非傻了,手心托着一颗薄荷糖凝固了。 陈祈直笑,屈肘搭到苏呈音肩膀上,对毛非挥挥手:“喂,是不是又惊又喜?” “卧...卧槽...”毛非喃喃,回过神后眼睛都在 分卷阅读87 发光,嚷起来,“卧槽!音音!是真的吗?是吗是吗?!” 苏呈音还半提着心,又说:“是真的,之前一直瞒着你,对不起。” “没有没有!什么对不起,对不起什么!”毛非把他重新薅回怀里,使劲儿蹦跶使劲儿扭,“你再说一句,说嘛!” 苏呈音彻底放下心,被他扭得东倒西歪的,也咧嘴笑,问:“你的胳膊最后留疤了吗?” “没有,也有一点点吧。”毛非松开他,把袖子费劲儿地往上撸,露出一截又细又白的胳膊,“你看,是不是看不太出来?” 压根啥都没有。苏呈音开心道:“看不出来,白得跟涂了娃哈哈似的。” 陈祈在一旁看戏看得好欢乐。 毛非折身回去把“应援牌”抱着,小孩子发现新玩具一样缠着苏呈音要听他讲话,苏呈音就依着他,问一句答一句,毛非也想念陈祈,想挤到两人中间去,没敢也没挤进去,他越过苏呈音看看陈祈,感叹到:“你这性感又沙哑的烟嗓,我哥他能受得了吗?” 受不了,第一次听的时候不就感觉高/潮了么。 陈祈倒是大大方方:“不太受得了,现在习惯了倒还好一点。” 毛非俨然是满脑袋不正经思想,叼着暧昧的坏笑笑得咯咯打颤,苏呈音有点害羞没吱声,他好喜欢他衣服的手感,又厚又绒,忍不住摸了两把又去抓熊耳朵。 从昨天被抓包之后,从今早到现在,苏呈音只被陈祈牵过手,想抱,没有,想亲,更没有,他想,他还在受罚中。 这...不就是柏拉图之恋吗? 柏拉图之恋惩罚,难道这一趟他期盼已久的旅行要变成惩罚之旅了吗? 苏呈音默默琢磨着,前两天躲被窝里还摸索了一篇小黄文,文里惩罚手段不外乎是doi时层出不穷的花样和拷问,他看得瑟瑟发抖又生出些隐秘的好奇,是真的...真的会被do到求饶不能吗? 三人搭乘的士先去温泉酒店放行李。 所谓温泉酒店,就是有直达温泉山庄的专车的酒店,毛非问:“那里除了温泉还有滑雪场,音,你会滑雪吗?” “体育运动除了跑步我什么都不会。”苏呈音惭愧道,“张缝也去滑雪了,他说他学了一整天都没学会,摔得要散架。” 毛非嘿嘿笑:“不打紧,我和陈祈都会滑,两个教练教你,包教包会。” 又说起这三天的行程计划,先问:“饿吗?” 两人吃过飞机餐,不太饿,于是毛非掏出手机买票:“那我们等会儿先去看个贺岁片吧,看完磨蹭磨蹭正好吃晚饭,带你们去吃羊肉手抓饭好嘛,我好馋啊。” 下了车去办理入住,房间在酒店高层,苏呈音拿着房卡胡思乱想,他明明记得陈祈和他一起商量时定的是普通大床房,怎么转眼就拿着一张VIP贵宾卡升级到了豪华套房? 有一种...若隐若现的,蓄意做坏事的预谋感。 毛非好奇地到处看,拿着手机这拍那拍,苏呈音站在落地窗前望着这座城市,正出神,被陈祈从后面拥住。 “看什么呢?”陈祈把下巴搁在他肩头上。 苏呈音捉紧了他的手,生怕他就抱这么一下子就要松开,他鼓起勇气十分讨好地歪过头啄了他唇角一口:“看你生活过的地方。” 陈祈笑起来,想念了好几天的人就在身边,憋了大半天没动手都快要憋出毛病来,他回吻他,也不管毛非在身后大呼小叫让他们收敛一点,温柔地跟苏呈音接了一个柔情蜜意的吻。 苏呈音开心得眼睛水汪汪,他小声问:“不生气了吗?惩罚结束了吗?” “谁说的?”陈祈使坏,“还气呢,得气到正月十五。” “那...那惩罚呢?” “看你表现。” 苏呈音没有胆,喏喏道:“我一定好好表现。” 于是又得了陈祈奖励的亲吻。 毛非在身后哭丧着“没天理啊你们两个大混蛋!”,谁也没理他。 苏呈音担忧:“这个房间是不是特别贵呀?” “不贵。”陈祈低笑,“我爸的卡,他说算他给我们的新年礼物。” 毛非感觉自己特别多余,他跪趴在沙发里抱怨:“你们比大宝还天天见,你们至于嘛,非得着急这一会儿恩爱吗?” 陈祈又搂了一下苏呈音,这才直起身停止恩爱,对毛非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四个三秋没见了。” “是吗...那我,那我就暂且原谅你们了。”两条胳膊挂在沙发靠背上晃荡,毛非抵着下巴口齿不清地感叹,“我也好想要甜甜的恋爱啊。” 陈祈提着行李箱进卧室,路过他时叮嘱他:“闭上眼睛找,睁着眼你就是个外貌协会的。” 说罢一顿,仔细回想起戴佳的长相来,想了一会也没想起来,罢了。 毛非对着苏呈音挥手:“张缝呢?还有他同桌叫什么来着?上次没说几句话,但是也长得好帅啊!他们两我能下手吗?” 屋里传来一声嗤笑,苏呈音望着毛非,油然生出怜悯之心。 下午的行程完全按照计划进行,入座餐厅后三人各玩起各的手机,苏呈音给苏秋发消息报平安,告诉她饺子好吃试卷好难,让她安心在林家过年不用担心他。 再点进朋友圈,毛非发了三张酒店的装饰品,他点完赞继续往下滑,看见陈祈发了他们俩的自拍,配字:一起飞。 苏呈音截图保存,私聊陈祈:[/亲亲]*一排。 陈祈被逗笑,瞥一眼他屏幕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他回他:[图片]。 照片上还有水印,去年十月份,苏呈音看见自己埋在枕头里睡熟的脸,是竞赛那次,他们挤在一张沙发里睡到错过电影。 苏呈音怒到:好啊原来你是这样的陈祈竟然还偷拍! 又删掉,毕竟这不能划入“好好表现”的范围内,他重写:喜欢的话,随你拍。 陈祈笑出了声,伴着毛非突然响起来的来电铃声。 毛非接起,疑惑地“喂”了一声后立马挂断,未来得及拉黑对方就又打过来,毛非把手机静音扔到一旁,再对上两人疑问的目光,他磕巴地解释到:“是...是戴佳。” 陈祈:“... ...” 苏呈音:“... ...他还在找你吗?” 毛非:“换过好几个号码找我,想复合,这一次我态度坚定不移,你们放心!” 手抓饭和羊肉汤端上来,香味扑鼻,边吃边聊天。 毛非问:“戴佳跟你真的是初中同学吗?” 苏呈音点头:“初三转来的,坐我同桌。” 提起这茬陈祈就气,毛非也来了兴致:“有没有什么前男友八卦可以给我们下饭的?” 于是苏呈音就把初三和竞赛时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和 分卷阅读88 毛非回忆了一遍,听得毛非连手抓饭都吃不下去,这哪是下饭,简直就是反胃。 他气得嗷嗷叫:“卧槽天杀的渣男!我我我我竟然还给他买奶茶!” 苏呈音好奇道:“他现在既然都能去参加竞赛了,按道理正常高考没问题的,为什么要插班去学美术?” “他就数学好,偏科特别严重,美术生对文化课分数要求低一些,大概是想钻这个空子吧。”毛非仰身靠在座位里,越想越难过,嘟着嘴,“孽缘啊,那么多城市来我的城市,那么多美术班来我的美术班,我追他那会儿天天给他不重样地买早餐...操,心疼我的钱,还有那早起的十几分钟,多睡一会儿不好吗!” 陈祈给他倒满椰汁:“别想了。” 毛非不满:“这就安慰完了?” 苏呈音给他舀一勺羊肉汤:“好好备考,考去一个他上不了的大学。” 毛非盯着苏呈音,脑瓜直转:“音音,我们俩都被他伤害过。” 陈祈听着觉得又尬又浑身不爽。 毛非继续道:“希望戴佳他开过光,伤害你之后你遇见了陈祈,我希望以后我也能遇到一个能跟我身心健康谈恋爱的人。” 苏呈音顺着他:“你这么好,必须的。” 吃过晚饭出来,毛非以“共患难”为由霸占苏呈音,给他安利清吧一点都不吵,酒一点都不醉人,环境优雅,驻唱动人:“难道你就不想试试做一个狂野男孩的快感吗?” 陈祈把人揽回自己怀里,觉得要不然还是回酒店吧,能做的事情比去清吧有意思多了。 苏呈音向往道:“我想。” 毛非又把人拽到身边:“音音,你夸夸我,你说我这么好,还有呢?” “这么好”就已经包含所有夸赞了,苏呈音有点语塞,陈祈帮他解围:“你想让他夸你什么?” 毛非:“夸我活泼可爱,开朗乐观,善解人意,机智乐观!” 苏呈音立刻照搬了一遍,还加一句:“奶油小生一样好看。” 毛非直乐,问到:“音音,你说会不会就是因为我这么好,所以戴佳才死缠烂打追着我不放啊,反向说明我魅力巨大。” 苏呈音直点头。 “而且他还骗我,最不能忍的就是被欺骗了!”毛非愤愤,“不知道除了这次飞机票的事情骗我之外,还有多少事情是瞒着我对我说谎的。” 苏呈音有点慌,悄悄在衣兜儿里攥紧了陈祈的手指。 “骗人和冷战是最可恶的两个行为,是要分的,不分留着过年吗?” 苏呈音想求他别说了。 可惜就在毛非慷慨自夸之时,打脸来得飞快。 三人淋着飘飞的小雪慢慢散步到清吧附近,夜还不算太深,酒吧街上人也不算太多,有些清闲。 苏呈音好奇地张望,问陈祈:“你以前也来玩儿过吗?” “来过一回,夏天他过生日,和好几个人同学一起来的。” “你也是夏天过生日。” “你不也是么?”陈祈笑道,“我们无缝衔接,今年就一起过吧?” 苏呈音正要答应,身边毛非忽地蹲下/身胡乱团起一个雪球,朝着对面来人就扔过去,爆头,雪球碎了那人满脸。 “卧槽!”对面慌乱的扑雪,骂道,“有病吧?!” 毛非瞪着气红的眼睛大嚷:“你得庆幸我手上没有美工刀!” 苏呈音想起自己立过的fg:不会遇见的。 陈祈警觉,手也从衣兜儿里抽了出来:“是戴佳?” 苏呈音艰难道:“嗯。” 戴佳也看见他们了,怀里搂着的小男生见势不妙,挣开怀抱一溜烟儿躲远远。 “毛非?”他震惊到,又看向苏呈音,“你怎么也在这儿?” 惊讶过后发觉有些坏事儿了,一个多小时之前他看见了毛非的朋友圈,想起今天还没求复合,于是找周围顺眼的男孩子借手机,顺便把男孩子借到怀里了。 怎么会这么凑巧?可谓凑巧到了喜闻乐见的程度。 毛非戴着熊耳朵的毛绒帽子,衬得那张脸格外可怜:“你他妈个渣男,我还给你买奶茶!我是有病才给你买奶茶!” 才没脸没皮的自恋过,那些连串的自夸连回音都还没散去,再听起来就变味成连串的笑话。 又飞过来一个雪球,戴佳侧身躲开了,他现在要紧张的不是毛非,是大步而来的陈祈。 苏呈音怀抱着陈祈的外套和围巾,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儿,他还得腾出一只手去捞暴跳如雷的毛非:“我们,我们要不要去帮忙?” 好歹以前混过几年,戴佳以为先下手为强,却眨眼被摔翻在地,他怒极反笑:“不是翻译了?” 就穿着一件曾经和苏泠出柜时穿的艾绿色高领毛线衣,丝毫不妨碍出手利落,陈祈居高临下看着戴佳,这张脸看起来就欠揍,真不知道毛非那货到底喜欢他哪里。 周围尽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还有人在吹口哨。 苏呈音的手心里全是汗,拽着毛非焦头烂额,在看到两人扭打成一团,又看到陈祈也挨了戴佳一拳时心脏都要不跳了,他急得呜咽,好在毛非终于不爆炸了,拍拍他:“莫慌,他好几年的跆拳道不是白练的。” 看热闹的瞎起哄,苏呈音想去拉架反被毛非拉住了:“是该有个人教他怎么做人,陈祈不是正好吗,他肯定窝了一肚子的火要找他算账。” 戴佳渐渐落于下风,他搞不过陈祈,无论是速度、力量还是技巧他都搞不过,他的愤怒也远不及陈祈,在被一拳撂翻倒地时也懒得再爬起来,爬起来只会输得更难看。 陈祈终于说话:“不是说有人欺负他你帮他揍么?我欺负了,只不过你是挨教训的那个。” 毛非抱着苏呈音的一只胳膊晃晃:“打完了,帅吗?” 帅得腿软,全身都软。 毛非上前去,苏呈音回过神赶忙跟着,看到陈祈手背上流了好几道血,心疼得不得了,不顾那么多双眼睛在看,抬起手帮他围上围巾披上外套:“还痒吗?不许痒了。” 陈祈呼出一大口哈气,打一架打得周身冒出点痞气来:“不痒了,舒服。” 两人回头看毛非把戴佳拉起来,还帮他拍拍身上的雪。 “世界就是这么小,这都能遇见,是不是?”毛非客气道,“滚吧,这么丢人,还好意思再来找我吗?” 戴佳嗤笑一声,抹掉流到下巴上的血,的确够丢人,他有自知之明,他弯身捡起掉落的围巾,谁也没看,转身拨开人群走掉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陈祈偷拍音音在第21章结尾 第52章 清吧里的音乐舒缓暧昧。 服务员拿来酒水单,还拿来一瓶酒精棉和一卷白纱布。 苏呈音小心翼 分卷阅读89 翼地捏着棉花团给陈祈擦手背,这场景还历历在目,他曾坐在骨科门诊室的病床上,陈祈也是这样为他擦伤消毒。 毛非兴致高昂,埋着脑袋研究酒水单,他对酒品并不熟悉,只是看哪个名字新奇,看哪张图片漂亮就点哪个:“哥,给你点一杯血腥玛丽吧,应景。” 陈祈说:“娃哈哈有吗,也应景。” 苏呈音笑着抬眼瞧他,毛非才不听他胡扯:“有忘了那个仔牛奶,要不要?” “好啊,”陈祈也笑起来,“来一杯算为你庆祝。” 毛非不理他,自顾问:“给音音点一杯毛吉托好吗,这个比较保险,因为跟我一个姓嘛我以前就喝过,觉得还蛮好喝的。” 说着把酒水单推过去给苏呈音看,像是一杯柠檬雪碧。 陈祈凑来瞄了一眼酒精度,10%左右,可。 “那我呢,我看看哦。”毛非嘀嘀咕咕,突然又唱起歌来,“要是回去,没有止痛药水,拿来长岛冰茶换我半晚安睡,十年后或现在失去,反正到最尾唏嘘,够绝情,我都哼哼哼哼哼哼。” 含混地哼完,毛非挥手招来服务员:“一杯血腥玛丽,一杯毛吉托,一杯长岛冰茶,然后要坚果拼盘,薯条和华夫饼。” 小桌很快被堆满,苏呈音收好酒精棉,其实不用缠纱布的,但一个关心溢出,一个颇为享受,于是白纱布还是缠到了手背上。 毛非拄着下巴羡慕:“你们仿佛不是来看我的,你们就是来度蜜月的吧?” 比雪碧辛辣许多,苏呈音抿完一小口后小小地嘶了口气,他倒是不想反驳毛非,毕竟在看他看来这就是在度蜜月。 陈祈失笑:“蜜月要是度成这样也太简陋了吧?” “你不要说话。”毛非眯着眼瞅陈祈,“原来你谈起恋爱来是这样婶儿的,又黏糊又肉麻。” 说着看向苏呈音,问:“音,你一天天的不齁得慌吗?” 苏呈音已经快把自己这杯毛吉托干光了,正跃跃欲试陈祈那一杯,他闻言捧住自己有点烧热的脸蛋:“不啊,我、我抗齁。” 毛非好气好酸,长岛冰茶里的柠檬简直就是多余的,他站起来,没穿外套,一件同样幼稚园的毛线衣罩在身上:“我去台上唱歌去了,当心我醋意大发点你们上去陪我!” 陈祈立刻求饶:“别,你只管唱,我和音音给你喝彩。” 毛非气鼓鼓地抱麦克风去了,陈祈片刻不耽误地转过身去摸苏呈音,隔着纱布都能感觉热烫的温度熨透手心,他笑叹:“你这芝麻大点的小酒量。” 苏呈音觉得好刺激,终于体会到什么叫直上头,他投怀送抱往陈祈身上贴:“我想,想尝尝你的。” 陈祈捞住他,“不乱动。” 说完喝下一口血腥玛丽,吞了一半,含了一半,抬手捧住苏呈音的脸颊,湿润的唇瓣相贴,微微嵌开一缕缝隙,裹满了番茄味的酒液慢慢被吮吸被吞咽,连舌尖也软软滑滑地探出来了,有冰块的凉,有意乱情迷的热。 毛非闭上眼,灯光悠悠晃动,照不清他的表情。 “巴不得一饮即醉 至少不必恐怕进睡 为一个你难承受痛苦 是我的不对... ...” 音乐流淌,毛非渐渐唱不下去,声音带着哭腔的颤抖,台下有人为他叫好,鼓励他,赞美他,大喊着“小哥哥还有我们爱你”。 音符落下,湿吻也暂歇。 两人抵着额头,鼻尖相蹭,苏呈音喃喃:“留着我。” 陈祈意犹未尽,鼻音轻哼:“嗯?” “我不会再对你说谎了,留着我,”苏呈音对接下来要说的话失笑起来,“留着我过年。” 陈祈好爱他,不是酒精作祟放大了感觉,就是好爱他:“留着,你就陪在我身边,哪儿也不许去。” 毛非把苏呈音抢走了,他咳咳两声,抱着麦克风叫唤:“音音!你上来陪我唱情歌好不好?” 陈祈无奈地叹息:“他就是这样,你要是不想上去就不管他。” 苏呈音摇摇头,有些不胜酒力和不胜温柔的晕:“这里没人认识我,不怕被笑话。” 他站起身,走了两步又回过头:“你看着我。” 陈祈答应他:“嗯。” 舞台中央仅有两把高脚椅,苏呈音坐到毛非旁边去,低声道:“John Lennon的会唱吗?” 毛非点点头:“你先。” 一首久远、简单而深情的情歌,苏呈音不紧张,他的目光只望着陈祈,开口不顾大家唏嘘好奇的疑问声,把歌词咬得缠绵悱恻。 第一段结束了,苏呈音抚着心跳朝毛非看去,示意他接,却被毛非哭湿的脸惊到了,毛非嗡声道:“太好听了,你唱你唱,不管我。” 心里柔软成一片,苏呈音抬手给他擦擦脸蛋。 “Oh my love for the first time in my life My mind is wide open Oh my lover for the first time in my life My mind feel... ...” 没人再去疑惑这个青春少年为何会有一把沙哑的嗓音,他们享受着沉浸在这一首温柔里。 陈祈比他们多一份感受,温柔,还有浓郁的爱意。 他有些神魂颠倒,他想把苏呈音扛回家了。 小雪不知何时飞扬成磅礴的大雪,走出酒吧街,有成排的空的等着载客。 先送毛非回家,他从下了舞台就一直霸占着苏呈音,拽着他胳膊哭唧唧地嚷着要双人出道不画画了,这会儿闹腾累了,窝在后座位里扒着苏呈音的耳朵讲小话。 “音音,我好羡慕你,羡慕到都有点嫉妒了。” “你也会有的。” 鸡尾酒的后劲儿没有散去,苏呈音还微醺着,他把毛非的围巾再往上拽拽:“回去了洗个热水澡,睡一觉,明天一起去滑雪泡温泉。” 毛非挤在他颈窝里,还是那句话:“音音,我好嫉妒你啊。” 苏呈音想,我若是旁观者,我也会嫉妒我自己的。 毛非回家了,陈祈没有从副驾坐过来,车厢里安安静静,只有车载电台的广播声。 到酒店,下了车,一路没有讲过话的两人站在旋转门前,望进对方眼里的尽是欲/望。 苏呈音在电梯里就忍不住发情了。 “叮---” 不知道是到了几层,电梯里最后一个碍事儿的人也走出去,门还未重新合拢,苏呈音就点起脚勾住陈祈的脖子,热情地拥着他肆意接吻。 “我好想你...呜...我想你...”翻来覆去就是“想你”,苏呈音气喘吁吁, 分卷阅读90 含着急切的哭意一遍遍喃喃,“想得受不了...” 陈祈几乎用尽全力把人扣在怀里,他咬住他柔软的唇瓣吮舔,含糊着表白:“我也一样。” 电梯缓缓停稳,两个人拥抱在一起谁也不肯放手,陈祈控制不住力道,把苏呈音的下唇咬破了一处小口,他疼惜地轻啄,再一弯身将他抱起来。 走廊在迫不及待的心情里显得很长,陈祈垂眸看他:“又哭。” “太开心了。”苏呈音抓着他的围巾,“我们,我们要做了,是吗?” “想做吗?” “想。” 房卡都没能来得及插进卡槽里,房门在身后自动闭合,长街上的霓虹灯映不到这么高的地方来,落地窗只能透进灰暗的夜色,窗外大雪蒙蒙。 外套散在地毯上,苏呈音陷在沙发里,一条光裸的腿从裤管里伸出来勾在陈祈的大腿上,空气很冷,皮肤上浮起一层小鸡皮疙瘩,很快又消下去,被一只缠着纱布的手揉捏抚摸,热度层层攀升,鼻息交叠,喘息也乱成一团,那条躁动不安的腿倏然绷紧,连脚尖也微微勾起,变成一副被情欲击垮的模样。 似乎有些太快了,苏呈音错开唇瓣急促地呼吸,陈祈还没停手,两人的性器都被他握在手里撸动,湿漉漉冒着汁液,他沿着他红肿的唇啄吻到下巴,再埋首到热烘烘的颈窝里去深嗅,毛衣的高领掩住了脖子,他不满地拱来拱去,一张口咬在颤动的肩膀上。 “唔!”苏呈音吃痛,他收紧胳膊将陈祈搂紧,身贴着身,衣衫凌乱,几处相触的皮肤渗透着饥渴,他有些委屈,嘟囔到:“我...我太兴奋了...” 每一次他都兴奋,每一次他都很快就步入贤者时间,他自己和自己do的时候从来不这样的,苏呈音兀自生闷气,陈祈只觉得他可爱,重新亲吻回他的唇瓣上,哑声道:“说明你爱我。” 心里比滚着岩浆还要灼热,苏呈音“嗯嗯”地应他,一边重复着“我爱你,我好爱你”一边奋力地把手摸下去,软乎乎地求他:“让我来...” 情潮高涨,陈祈叹慰地唤他:“音音...” 苏呈音被他性感的低吟惹得全身都酥了,长腿又勾到他身上去,挑逗一般来回磨蹭:“快射给我吧,然后我们去床上。” 苏呈音凑到他耳边,忍着害羞,直白而大胆:“去床上做爱。” 陈祈再受不住他连番的撩拨,手心里的臀肉被他没了章法地抓揉出一片红印,他盯着苏呈音余韵未消的脸蛋,边亲边命令他:“叫我。” 苏呈音就呜呜地叫他:“亲爱的。” 手心里冲撞的力道让苏呈音心肝儿都在颤,他无法不惧怕,即使再充满期待也仍是会情不自禁地害怕,陈祈却还嫌不够:“宝儿,再叫一声。” “亲爱的...呜...”十分努力地去回想小黄文里那些没羞没臊的叫法,苏呈音发觉自己一个都叫不出来,太羞耻了,他用一双水光流转的眼睛瑟瑟地望着陈祈,尝试着小声唤,“哥哥...” 陈祈彻底沦陷在他怀里。 宽敞的房间里气温那么低,两个刚刚经历过情事的人拥在一起歇息一起取暖。 陈祈要问话了,他覆在苏呈音的身上,把那妨碍手感的纱布一圈圈拆下来丢到地上:“在哪儿学的?嗯?” 苏呈音真的心肝儿颤,生怕说了实话之后就要把小黄文交出来,然后被陈祈学去,然后用到自己身上,然后他就会求饶不能。 拆完了纱布,再脱衣服,苏呈音光溜溜地被陈祈抱起来,房间里没电没水,他独自一个人被放在黑黢黢的淋浴间,在灯亮起来之前,是他可以思考如何回答问题的时间。 “嘀---”一声,通电的声音传来,苏呈音扒在门框上能看见玄关处的地灯亮了,下一刻,整个套房所有的灯全部亮起,是陈祈开了总开关。 苏呈音冷得直抖,这让他的脑袋从情欲里暂时重归清醒,他想起一副画面,画面里,陈祈脸上贴着电极片,信誓旦旦地跟他保证:“你等着,到时候肯定灯火通明的跟你做。” 陈祈回来了,拥着苏呈音一起站到花洒下,热水淋淋,蒸气很快将整个浴室都笼罩住。 “怕?” “...不怕。” 陈祈被他逞强的样子逗笑,明亮的灯光下苏呈音是那么奶那么白,他喜爱道:“音音,你怎么这么好看。” 苏呈音贪恋地摸他的小腹,他也想要有这样漂亮的线条:“你今天打架的时候,我...” 陈祈催他,想听他的表扬:“看着解气吗?” 苏呈音照搬他曾经说过的话:“我感觉自己高潮了。” 说完就去寻他的嘴唇讨亲,咕囔道:“解气,帅得没法形容。” 也不知道一副唇舌到底有何好亲的,仍然饥渴的情欲在亲吻间重新席卷而来,被热气蒸腾得越发潮湿。 陈祈把他抵在玻璃隔断上,手心按揉着那段纤细的腰肢:“到底从哪儿学来的?看小电影了么?” “不是的...”苏呈音晕晕乎乎,乖乖道,“是...不能、不能给你看...” 陈祈轻笑,能不能看还不是他说了算? 卧室里的窗帘还没有拉上,落地窗已然在灯光下化身成了一面巨大的镜子,苏呈音被裹成浴巾卷抱进来时第一眼就看见了,他羞耻地“嗷呜”一声,指挥陈祈到:“快去拉上!” 陈祈十分好说话,不仅拉严窗帘还关掉了主灯,只余两盏柔和的床头地灯散发着暖色光。 苏呈音感觉到了被宠爱,他坐在大床中间,拿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勾着陈祈,把他勾到怀里,四肢交缠着从大床这边翻滚到那边。 暖气让房间温暖舒适,即使浴巾散开了也不会怕。 润滑液丢在枕头边,几乎被用去了大半支。 苏呈音紧紧抱在陈祈的肩背上,他不肯出声,只把两条腿都缠到陈祈的腰上去,被撑开的感觉并不好受,他却仍自虐一般收紧双腿,想让陈祈快些占有他。 “音音...别怕...”陈祈忍耐得泌出汗水,他不停啄吻着苏呈音的唇,“是不是太疼了?” 苏呈音呜呜地摇头,泪水顺着眼角沾湿了耳朵,不算疼,多亏了之前漫长而耐心的前戏,只是太胀了,攻占进来的性器那么烫又那么硬,结结实实地一寸一寸地碾压着他。 “宝儿...”陈祈的声音低哑得不像话,他轻嘶着气连声唤他,抹开他的眼泪,又去四处揉捏帮着他放松,“还好吗?” 一种饱胀的沉坠感随着深入越发明显,苏呈音艰难地咽下一口,睁开眼落入陈祈浓郁的眼神里,他张张口,又抿住唇,唇角弯起来,扯开一个小小的笑。 陈祈快要把他揉碎,心里疼惜的不知道该要怎么办才好, 分卷阅读91 在接吻中终于深深地和他契合在一起。 苏呈音的腿松下力气,掉落在大床上,脚尖都晕着淡淡的粉红色。 陈祈埋在深处一动不敢动,捧着他脸蛋没完没了地亲:“音音。” 苏呈音嗡声地“嗯嗯”:“我幸福得快死掉了。” 陈祈笑话他,帮他“呸呸呸”,说:“还没开始呢。” “还有...还有比做爱,比我们现在这样更亲密的事情吗?” “有,还有。” 苏呈音搂紧他,大腿又奋力地缠到他身上去:“是什么,我要跟你做。” 陈祈勾起一点坏笑,伏到他耳边去说了一句特别荤的荤话。 苏呈音被逗弄地涌出泪来,抓着他胳膊求他:“给我,给我...” 陈祈果然不跟他食言---苏呈音在渐渐得趣中偷空感叹。 他们去农家乐,在鱼塘边他曾给他出过一道猜谜,他猜错了,他说:“我会让你也开心的。” 裹挟着酸楚的酥麻感从小腹里、从不断被冲撞的后穴里一阵阵不停歇地散发到四肢百骸,从一开始温柔的试探到这一刻利落又凶猛的肆意妄为,快感彻底吞噬掉苏呈音。 他一直以为,在沙发里那样的doi就已经是享受的极限了,是陈祈帮他颠覆了这样天真的想法。 湿润的声音从交合处传来,充盈在房间里羞耻而放荡,苏呈音死死咬着唇,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忍住呻吟上,他只敢从嗓子深处泄出几声可怜至极的呜咽。 是愉悦的痛苦,表情楚楚诱人,陈祈看得有些痴,他用力把自己插进更深处,俯下身去亲吻他坠着泪光的眼睫:“乖宝,别咬,叫出来。” “唔...”苏呈音偏着脑袋,脸颊一片潮红,不能叫的,用来说话用来唱歌都可以,但是这把声音用来呻吟,只会败坏兴致吧。 陈祈摸透了他,哄他:“喜欢吗?” 苏呈音急切地点头,他喜欢,他不知道自己还要怎么喜欢。 “我也喜欢,”陈祈拥着他小幅度地慢慢顶弄他,“别害怕。” 说着伸出两只手指抚摸他的嘴唇,不容拒绝地又探进他口里,触碰到了那截湿软的舌头也不收回手,反而十分混蛋地重新挺动起腰身,力道十足。 “啊!啊...”苏呈音毫无办法,被欺负得眼泪汪汪,他捉在陈祈的手腕上想要掰动他,甚至想要用牙齿咬他,可惜快感也是陈祈的帮凶,每一次律动都让他舒服到全身酥软,“唔啊!啊...” 口水也失禁一般从嘴角溢出,沾湿了陈祈整根手指,他终于好心的抽回,可惜苏呈音却再忍不住一声声被撞到破碎的呻吟:“慢点...呜...啊!啊...” 陈祈被他沙哑的叫床声惹得血脉喷张,他直起身,手指掐在他布满了吻痕的大腿根上,“音音...”他满心爱意地呢喃,眼角也飞着红色,全然一副胃口大开的样子,腰身摆动的速度将那两瓣含着自己的白团子撞开一颤颤的肉浪,泛着红,翻涌着嚣张的舒爽。 两人都深深沉醉其中,为彼此神魂颠倒。 苏呈音哭湿的眼神越发迷离,一手摸在自己不断冒出汁水的性器上,另一手胡乱寻着陈祈要讨亲,他说不出话来,满口尽是勾人心神的喘息,已经爽的不知朝夕。 陈祈俯下身吻他,咬他,又在那片漂亮的锁骨上再新添几枚红痕,他不喜欢苏呈音哭,可偏偏在这种时候,那绵软的哭腔还有星星点点的泪珠,都撩拨着他不受控制的欺负欲。 是欺负,也是宠爱。 陈祈朝着他最喜欢的那一处凶猛地进攻,肠肉高热又湿滑,一阵阵痉挛,吮吸得他简直腰眼发麻,他覆到苏呈音的手背上去帮他一起撸动,惹来身下人崩溃一般的挣扎:“啊!天啊...不...啊啊...” 两条白皙修长的腿胡乱踢蹬在床面上,仿若掉进了弱电流,快意在身体里胡作非为,让神志散开,让骨头都融成了一汪春水。 苏呈音高仰着脖颈哭喘,他受不了却又无处可躲,耳边似乎有陈祈的轻唤,也似乎有崩溃的求饶,他分不清,柔软的小腹上沾满了乱七八糟的汁水,正渐渐绷紧,就要迎来他从未体会过的高潮。 从九霄云外再重新落回到人间,苏呈音颤巍巍地睁开眼,鼻尖还分外可怜地浅浅抽息着,他被拥在热汗潮湿的怀抱中,连指尖都充涨着淋漓的酸楚感。 “唔...”浓烈的余韵叫他慵懒到了极点,苏呈音支吾,慢慢抬起手搂住压在身上的人,“你...你给我了吗...” 耳边的粗喘变作一声轻笑,愉悦到了极点,陈祈咬着他耳朵:“给了,没感觉吗?” 苏呈音委屈巴巴地哼哼:“我...我有那么一会儿...灵魂出窍了...才回来...” 说着专心去感受了一番,感受到了陈祈还埋在他里面不肯出来。 “你还没好吗...”苏呈音弱弱地问,撒娇似的转着脑袋蹭在他颈窝里。 “...好了。”陈祈要被他可爱到发疯,他从他耳边一直啄吻回唇瓣上,看着他水润的眼发布坏消息,“现在是好了,可等会儿还得再辛苦你一回。” 苏呈音的眼神里透露出瑟瑟,失语几秒后怀柔着打商量:“亲爱的,疼疼我吧。” “疼,怎么能不疼?”陈祈说一句亲一下,慢慢把自己抽出来,带出来一片狼藉。 他抱着苏呈音打了个滚儿,差些把人滚到散架,又捞进怀里打横抱起。 “床上疼过了,”陈祈低头吧唧了一口他的额头,“该浴室了。” 苏呈音后知后觉,是不是自己的求饶被误解成了邀请? 他惊慌失措起来,可惜等他再开口,求饶就在新一轮的疼爱里变作了停不下来的呻吟。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后续4300字的情意绵绵在微博有ao3指路,请移步,或ao3搜索“wuswu”,看完请回来为我留下评论和海星星8!! 第53章 凌晨快三点,苏呈音终于挨上枕头。 他晕晕乎乎只剩下半点清明,陈祈真的没骗他,说也会让他开心的,他开心得魂儿都没了,说不会因为他体力跟不上就放过他,他浑身瘫软也就还能喘口气儿了。 可也不能全怪陈祈,陈祈哄着他问:“宝,还行吗?” 苏呈音可怜兮兮地低吟:“行...行的,我可以。” 那陈祈就更可以了。 灯光一盏盏暗下去,空气里还卷着情/欲的潮息。 陷进被窝,陷进怀抱,苏呈音最后那半点清明也不见了,陈祈比抱着宝贝还要珍惜他,晚安吻亲了好几下才算亲够,他拿出手机给毛非发消息:明天计划取消,不用管我们。 都凌晨快三点了,毛非竟然还能秒回。 分卷阅读92 非非:为什么! 非非:是我...是我想的那样吗? 陈祈轻轻莞尔,一开荤就吃了个心满意足,挺累,挺得意,他打字到:嗯。 非非:妈的。 非非:[柠檬果]*满屏幕。 非非:你把音音折腾成什么样了! 陈祈回他:稍微有点欺负过头了。 非非:我信你?! Q:明天我们就在酒店里休息。 Q:你也快睡吧,这么晚了。 非非:我怎么感觉你在炫耀? 陈祈不再理他,把手机息屏后放到床头柜上去,拥着怀里的人一同睡得沉沉。 大雪初歇,日光微薄,从窗帘缝隙漏进缕缕。 床被里热烘烘的,光溜溜的两人手脚/交缠,生物钟被睡到失灵,苏呈音埋首在陈祈怀里,眼睛睁不开,不知道梦里是什么光景,亦或是半梦半醒最为难受的那一刻,他微弱地哼唧了两声,连动都动不了。 陈祈揉了他一把,含糊地唤他“音音”,也是一朝醉生梦死醒不过来的慵懒,“再睡会儿,”他勉强掀开一条眼睛缝儿看到窗外大亮,大亮又如何,今天就是用来休养生息的,他嘟囔着安抚道,“睡吧。” 怀里的人又没了动静,陈祈抱着他拱了拱,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太安心了,天崩地裂就算下一秒钟世界末日他都不会想逃跑。 缕缕微光逐渐暗淡,暮色初降。 苏呈音醒了,茫然地望着头顶上的水晶吊灯,繁复华丽,坠着一圈圈水滴玻璃,有一点眼熟,好像是在梦里见过,它们慢慢地晃起来,不停地摇摆,没有尽头似的。 苏呈音眨眨眼,轻吐一口,胳膊腿儿酸软地仿佛泡过酥麻油,可他知道那不是酥麻油,是一波一波欢愉至极的高/潮,煮沸了他的骨髓,侵蚀了他的皮肉。 差点儿断片。 苏呈音蹙眉轻吟,脑海里浮现出许多画面,可被窝里孤零零的只有他一个人,画面里的另一个男主角不见了身影。 苏呈音掀开被子爬起来,睡太久,身子乏得不像话,床单上到处都是斑斑驳驳干透了的水痕,淫/乱得没法再多看一眼。 浴袍挂在沙发靠背上,他打赤脚走去穿上,地毯是厚的是软的,他昨晚曾跪趴在上面承受过疼爱,所以...苏呈音羞耻地猜想,所以也把人家的地毯弄脏了吗? 客厅有说话声,只说了几句,又传来关门声。 苏呈音脚步虚浮,大腿根酸得厉害,他磨蹭到客厅去,看陈祈提着一袋子香喷喷的外卖,是红豆粥的甜味。 陈祈看到他就笑起来,笑得那么好看:“睡醒了?” “没醒呢,”苏呈音哑声道,“梦游呢。” 陈祈把外卖放到茶几上,走过来壁咚他:“音音。” “干嘛呀。” “音音。” “干嘛呀。” “音音。” 两人比过家家还幼稚,苏呈音先认输:“想喝水,也有点饿。” 陈祈亲他,把他牵到沙发里坐下:“我叫了客房服务,等会儿他们会上来收拾一下。” 苏呈音“嗯”了一声,问他:“床单,能不能我们先拆下来...” “能,”陈祈低笑道,“你先吃,我去拆。” 红豆粥软糯,肠粉和烧麦都是苏呈音爱吃的口味,他细嚼慢咽,胃里一热乎整个人都活络过来了,特别矛盾的,虽然乏累,可也有一种轻松酣畅的痛快感。 陈祈把被单团在一起放到床边,又去开窗通风,窗外夜色通透,闪出几点星光来。 两个人慢吞吞地吃完晚饭,刚在沙发里靠成一团就听门铃响,客房服务生来清理卫生了。 苏呈音脸皮薄,从头到尾把脸蛋遮得严实,服务生们在房间里忙活,他就拽着陈祈窝在沙发里装鸵鸟。 电视在放一部海洋纪录片。 谁也没认真看,挤在一起边玩儿手机边讲悄悄话。 “毛非给我发了好多消息,大概全是在问我doi是什么感觉。” “你怎么回的?” 苏呈音把手机拿给陈祈看:“我...我还没回。” 陈祈扫了一眼屏幕,毛非咋呼呼的,三句话里一句在骂他过分两句在问爽不爽,陈祈难得站队他方,也压低声问:“爽吗?” 苏呈音有些害羞,顿了顿忍住难为情跟他咬耳朵:“爽。” 然后快速撤离,埋头去回毛非,就照搬海洋纪录片的画面:像海浪翻涌的感觉。 陈祈又想跟他浪了。 客房服务生手脚麻利,没多久便收工了。 苏呈音扒在沙发背上看陈祈跟他们说“谢谢”,等门一关,他终于可以抬头做人:“我想吃苹果泥。” 陈祈什么不依着他? 果篮里就有苹果,陈祈去厨房拿了个勺子,刮几下喂一口,刮几下喂一口,跟宠溺嗷嗷待哺的没牙小宝没什么区别,还被溢出来的果汁沾了满手黏。 又一口喂下来,苏呈音没张嘴,专注在与张缝的聊天中,陈祈索性吃掉这一口,问:“怎么了,看你乐的。” “缝缝和杭子,”苏呈音可谓是欢呼道,“原来杭子真的是个麻瓜,你知道吗,原来杭子一直以为缝缝喜欢我。” 陈祈:“...啊?” “他们说破了,”苏呈音高兴得像自己被表白了一样,“还是杭子说破的,杭子问他能不能试着喜欢他,真的是个熟透了的麻瓜。” 陈祈舔着唇,咂摸出一点好奇来:“音音,张缝也对你很好,对么?” 苏呈音给他肯定的回答。 陈祈问:“他对你也好,你当初会不会...” “会啊。”苏呈音很快明白过来他想要问什么,他坦白道,“他和杭子成天出双入对,我以为他们是一对儿来着,所以喜欢的心思动都没敢动。” 陈祈追问:“没敢动?” 苏呈音答:“怕动了自讨苦吃,人生痛苦的根源之一---求不得。” 苹果放到桌上去,陈祈就拿一只黏糊糊的手掐住苏呈音的脸蛋:“得改,记住没?对你好一点你就要动心思,这是坏毛病,必须要改。” 苏呈音被掐的嘴唇嘟起,支支吾吾说不清话,只唔唔着,双手都用上了也扒不动分毫。 陈祈啄了一口,口感非凡,又啄了一口,故意威胁到:“不敢对他动心,敢对我动?” “你太好了。”苏呈音嘟囔,“忆苦思甜。” 陈祈被逗笑,爱他这话都说腻了还是要说,他倾身压覆下去,明明眼神温柔,手上却十分恶劣,指尖揉在红唇上,一点一点,摸到牙齿,再探进去,碰到湿湿滑滑的舌头。 苏呈音抱着他的手腕无法反抗,尝到了满口的香甜果汁,复又泌出丰沛的口水裹在陈祈的手指上,那么潮那么糟,陈祈呢喃道:“音音。” “唔. 分卷阅读93 ..”苏呈音奋力地往外推拒他,反被夹住了舌尖揉捏着逗弄,陈祈与他鼻尖相蹭,仍是讨好地唤,“音音。” 苏呈音都想咬他了,这是他昨夜之前从未见过的陈祈,那些绅士的词语---温柔、浪漫、耐心,与强势丝毫不矛盾地融合在他身上,他还年少,等到再过几年换上衬衫西装,苏呈音痴痴地遐想,那还得了,不得把他迷得一命呜呼了吗? 苏呈音随着心愿咬下去,齿关钳住手指,舌头也大胆而青涩的舔吮上去,唇瓣翕动,漏出些细微的含水声,他眉心微蹙不敢睁开眼,仅凭着拂在咫尺的火热喘息就能知道他撩起了一把大火。 陈祈抽出手指,湿漉漉地全都擦到苏呈音的衣领上去:“可以吗?” 苏呈音也想逗弄他,冒出些玩心:“不可以。” “可以。”陈祈用亲吻诱惑他,把他深深压进沙发里去。 “不可以。”苏呈音仰着脖子让他种草莓,有模有样的,“你冷静一点。” “冷静不下来。” “做一套...唔!” 被吮疼了,白软的皮肤上浮出格外红艳的痕迹,苏呈音凶他:“我带了试卷来,你去,你去做一套去!” 做爱从喉咙里滚一圈出来就变成了做试卷,陈祈配合他的表演,问:“知道什么叫度蜜月吗?度蜜月就是不论做什么都要两个人一起做。” 苏呈音不甘示弱:“知道什么叫年级第一吗?年级第一就是最不怕写试卷。” 要么小哑巴,要么伶牙俐齿还会跟你皮了,陈祈把他勒紧在怀里使劲儿揉巴了一顿,喜爱得像要吃了他一样,啃到两人嘴唇红肿才罢休。 “真带试卷来了么?” “真带了,在箱子里。” 嗓子都被亲软了,凶不起来了,苏呈音踢蹬着小腿瞎乱踹他:“去拿。” 陈祈叹慰一声,支着帐篷去卧房里翻箱子,苏呈音还倒在沙发里傻乐,原来使唤人是这种感觉,乐够了爬起来,也支着个帐篷,酸楚的要命,昭示着纵欲的后果。 试卷铺开在办公桌前,陈祈抱着苏呈音坐在沙发椅里,硬起来的地方隔着两件浴袍抵在屁股上,谁都不太舒服,偏偏谁都要逞强,人手一只签字笔,仿佛武器在手只待一决高下。 从大题开始做,用他们惯用的交替式做法。 两种截然不同的字体落在试卷上,等第一大题写完,陈祈终于打破安静,问他:“还记得吗?” 苏呈音扒住那只钻衣摆的手:“嗯?” “开学测试,我第一次看你的试卷,”陈祈把碍事儿的浴袍越扯越散,“我说你写得太规矩了,想给你弄乱。” 苏呈音敌不过那只手,腿也被分开了,侵占进来的东西只愿意忍受一道大题的时间,他还是没有办法适应,想躲却被掐住腰,软嫩的内里被熨烫得快要融化一般,越吞越深,苏呈音赤裸的脚趾踩在地毯上,陷进毛绒里微微勾起,一副不堪承受的可怜样。 “疼吗?”陈祈愉悦到,攻占成功了又做回温柔款款的好人,“疼不疼?” 苏呈音伏在桌上轻喘,飞着水红的眼尾瞪他,哼到:“好疼。” 陈祈轻笑,“给你涂了好几回药膏,你睡得那么沉,半点反应都没有。”说着伸手到前面去握住他下身轻轻揉,“接着做题?” 被贯穿的感觉太深入了,胀得苏呈音既舒服又酸软,连着前面也被伺候得冒出一缕缕黏汁,他卯着劲儿,越被打趣越要争气:“还是...你先来。” 陈祈看他重新握住笔,一时间怜爱交加,埋到他肩膀上笑得直颤:“宝贝儿,你确定吗?” 苏呈音更来劲儿了:“我...我确定!” 也算是一种花样儿,做爱学习两不误。 可惜陈祈好人当够了,一等苏呈音下笔他就颠他:“说真的,当时只是那么一说,我也没想到会用这种方式把你弄乱。” 字迹成歪斜成涂鸦,被颠得狠了,连笔都握不住,好好一张试卷被戳的乱七八糟。 苏呈音哽着呻吟,眼里很快就泛起蒙蒙水汽,他整个上半身都被越发凶猛的颠弄顶到了桌上去,腰肢塌着,屁股撅着被团揉,快感在身体里肆意乱窜,又化成连绵的汁水涌出来,把下身润成了一片湿。 浴袍半挂在臂弯里,露出的大片肩背上坠着深浅不一的吻痕,入眼的画面既清纯又淫乱,陈祈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磅礴的欺凌欲,他环住他的腰,从下往上用尽全力地撞到深处去:“音音...” “嗯...嗯嗯...”苏呈音低吟着应他,手指被插得蜷缩,在光滑的桌面上抓抓挠挠,抓到了签字笔,立刻就紧紧握在手心里当依靠,“要,要亲...” 陈祈把他捞起来,胳膊穿过他的胸膛把他从桌上捞起来压在怀里,“来亲,乖宝。” 撒娇一样,苏呈音边哼哼着“给我亲”边转过头把唇送上去,屁股紧紧贴在陈祈的胯间前后研磨,一刻也耐不住似的贪婪,他轻咬着陈祈的唇求他:“这次,呜...也要给我...” 陈祈被惹得心尖儿全是欲火,泄愤一般摸到他下身去撸了一把:“以后每一次都给你。” 苏呈音颤得不像话,他呜呜地摇着头,想求饶又想要更多,被快意染粉的脚尖点在地毯上,绷紧了,倏然又腾空,转了个个儿,挂到了陈祈的腰间。 试卷受不住两人的胡闹掉到地上去,苏呈音接替了它的位置,他被仰躺着放到办公桌中间,浴袍凌乱,堪堪一条腰带松垮垮系成一个结,陈祈挤在他双腿间胡作非为,一整间书房都是皮肉拍击的声音,他沿着那截摊开的手臂往上摸,握住了手腕,再抚开拳头,把那支签字笔扔到一旁去,与他手心相贴,十指交扣。 “啊...啊唔...”苏呈音沦陷在热潮里,眼神无辜媚极失去了焦点,下面没有被照顾到,孤零零的随着被操弄而胡乱甩动,太酸了,想软下去,想快些射出来。 “陈祈...呜...陈祈...”他含着哭腔沙哑地唤,“要摸,疼我...疼疼我...” “疼着呢。”陈祈的声线都低了几度,房间暖气足,他发梢微微汗湿了几缕,是苏呈音有点讨厌又那么喜欢的味道。 腰上的腿直往下掉,根本盘不住,陈祈索性直起身捞到肩膀上抗住,再故意使坏的压下去跟苏呈音接吻,腰臀大开大合全力进攻,那一声声痛苦又爽极的呻吟直催着他去蹂躏。 苏呈音受不住这么凶狠的力道,小腹一阵阵痉挛,后穴里也连番抽搐瑟缩,就在昨晚他才体会过这种感觉,是被蛮力操射的崩溃感,有多可怕就有多爽,他在晃动里去推搡陈祈,可惜推不动分毫,一双手刚要碰到下身去就被捉住了压在耳朵边,他顾不及愤愤,他只想要高潮。 这 分卷阅读94 一回没有拉落地窗帘。 苏呈音大口大口喘息着回过神儿时,一睁眼就瞧见了落地窗里他们的身影,紧紧贴合在一起纠缠,身上的人还没有要够,正柔情蜜意的唤着他,干着他。 苏呈音觉得自己可能不可以了,纵欲过度的他感觉身子好虚。 陈祈捧着他脸蛋:“音音,你怎么这么好看,看不够。” 苏呈音气喘吁吁:“快些...嗯...快些给我吧...” 陈祈把他两条腿放下来,就以紧密相连的姿势把他抱到沙发里,柔软干燥的棉布面比木头桌子舒服太多,苏呈音勾在陈祈脖子上撒娇,喃喃着求他快一些。 “慢一些,”陈祈偏跟他说反话,哄他,“慢慢做,这一次保证不累到你。” 苏呈音不太相信他,求他:“我明天,还想去泡温泉,想...想滑雪。” 陈祈笑起来,泡温泉没问题,可滑雪么,这副被拆吞彻底的骨头架怕是要扛不住。 他吧唧他眉心,唉,实在太可怜太可爱了,还是想干死他。 他承诺道:“好,就听你的。” 【后续接ao3】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后续两千五在ao3里,微博有指路,或者ao3搜索“wuswu”,依旧求评论和海星,我好需要 第54章 该起床了,巴士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出发去温泉山庄。 苏呈音睁不开眼,抱着被子懒成一团坐在床上轻轻打晃儿,陈祈叼着牙刷从浴室里出来,口齿不清地吓唬他:“车要走了,我不管你了啊。” “唔...别,”苏呈音慢好几拍,手指在被面上抓抓,“别走,等等我。” 陈祈看他眼睛还没睁开呢,未免太好欺负了,全世界还有比他更好欺负的人吗? 他侧身坐到床边,真像逗小猫儿似的伸手挠挠他下巴:“醒一醒音音,再懒床今天就别想下床了。” 比车子要走管用,苏呈音几乎是反射性地缩缩屁股,他睁开眼,眼里含着一汪睡意挣扎道:“我、我醒了。” 翘一脑袋乱毛,草莓到处点缀,陈祈感觉自己要被萌到走火入魔,他拿掉牙刷,凑过去按着苏呈音的后脑勺亲了人家一脸蛋的白沫子。 湿哒哒的,苏呈音茫然地“唔”了一声,看陈祈起身又往浴室走去,跟后边伸长脖子叫唤:“你去哪儿你回来。” 陈祈漱完口回来了,对苏呈音这么黏人表示十分满意,他从行李箱里拿了两件衣服帮他穿:“胳膊抬起来。” 苏呈音扭身扑到他怀里蹭脸蛋,蹭干净了才听话地抬起胳膊,又掀开被子,赤溜溜的两条腿还光着屁股呢,陈祈满眼笑,一边给他提内裤一边感叹:“昨晚有人好可怜。” 好可怜也没见你手下留情。 苏呈音被抱着脚穿袜子,他动动脚尖去碰陈祈的肚子,好声打商量:“以后不能这样了,我们要...要走可持续发展道路。” 陈祈直笑,捧起他脚丫亲了一口:“好。” 就像半点没有怀疑过在商场偷情之后陈祈答应他再也不会那样了一般,苏呈音这次也没有怀疑这句“好”的真实性,他翻身下床去洗漱,把乱毛压老实,这才跑去和陈祈接吻。 “我好爱你啊。”他仰着头问,“你爱我吗?” 陈祈把他抵到落地窗帘里,一个字就能回答的问题他偏要花里胡哨:“你问问沙发,问问浴缸,问问我们换下来的床单。” 浓情蜜意不见了,苏呈音佯装怒视他。 陈祈接着打趣,“或者问问这儿,”手揉捏到屁股上去,“疼吗?有多疼就有多爱你。” 苏呈音哼哼:“多亏那药膏,不太疼的。” 陈祈闷闷地笑,手上使坏地抓到他腰上去,又同他亲吻又挠他痒痒。 两人正藏在窗帘里闹着玩儿,门铃响了。 毛非吸溜着奶茶在门口站了能有半分钟才被放进来,他呈上另两杯:“新婚快乐!” 苏呈音接过热奶茶,按照他们今天的计划,跟车去滑雪、泡温泉、自行返回,返回后毛非要在这里住一晚,正好套间有一个小卧室没有被他们胡闹过。 毛非夸张地抱住苏呈音:“音音你受苦了。” 又转头对陈祈道:“今天音音是我的人,你休想再靠近他一步!” 说到做到,在巴士车上,陈祈被挤到和陌生人同坐,毛非悄悄问苏呈音:“像海浪翻涌的感觉是什么感觉?” 苏呈音悄悄回答:“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要不换成像滑雪一样的感觉?” 毛非沉吟一瞬:“这么刺激的吗?” 苏呈音觉得两个大男生这么明目张胆地讨论涩情话题似乎实在不太好,可他仍是回味道:“嗯!” 到温泉山庄,人不多,苏呈音很有先见之明地租下一个望远镜,他身上酸痛,按照张缝的说法---半天就能摔残疾,一天下来人散架,苏呈音不用一天半天的,他认为自己还是安生地坐在茶馆窗边喝茶看雪比较稳妥。 另两人换上装备从雪器室里出来,走到雪场上跟他挥手示意,不一会儿就看两个身影相继冲下雪道,苏呈音看了一会儿,望远镜里的视野不能完美捕捉他们的行踪,他索性朝远处山头看去,错落松林在白皑皑之间苍郁挺拔。 一壶热茶慢慢吞吞地下肚,苏呈音泛起慵懒,趴身到桌上去遥望雪景,他脖子上围着陈祈的围巾,他想起一些往事,也幻想一些未来,在天马行空中昏昏欲睡。 午饭,或者说下午饭就地在茶馆里解决,牛头骨火锅加上配菜,三人吃撑肚皮,又举起茶杯以茶代酒碰一个,毛非说:“说两句,哥,你先。” 陈祈望着苏呈音:“巫山云。” 苏呈音就笑:“沧海水。” 毛非差点儿没拿住茶杯:“我跟你们俩说哦你们太过分了!我恨不得手一抖泼你们一脸!” 说完撤回杯子:“这杯你们俩交杯,我不参合了,等会儿重来一次。” 两人没交杯,干了一个,仰头喝完。 “还是觉得太过分了,”毛非嘟囔,看他们又满上茶水,叮嘱道,“这次不能欺负人啊!” 这次没欺负,陈祈笑到:“祝毛非学业有成。” 苏呈音说:“祝毛非心想事成。” 真顺耳,毛非满意了,不知道得意个什么劲儿,把杯子碰出清脆的响声:“祝我开开心心!” 饭后三人散步消食,晃荡到周边的商场里去买松芝饼。 苏呈音才知道原来松芝饼有这么多口味,他拍照给张缝看:尽管挑,我都给你扛回去。 张缝干脆利索,把想要的口味用红色框框框出来:一样两个,回来交换礼物。 SCY:给我带的什么,好奇。 缝缝:肾宝。 SCY:滚蛋!  分卷阅读95 SCY:饼没了! 缝缝:强调否定是肯定啊音,你不打自招。 苏呈音好气,又羞又气,还是那句话:饼没有了! 一样两个装了一袋子,又买了好几种自己喜欢的味道,两人去结账,毛非才吃饱就眼馋奶茶店的新口味,颠颠儿跑过去排队了。 陈祈问:“你想不想喝?” 苏呈音摇头:“撑得我犯困,想睡觉。” “今晚早点睡,明天还要赶飞机。” “嗯。等回去了...” 等回去了,冰箱里还有好多苏秋包的韭菜鸡蛋馅儿饺子,正好补补他发虚的小身板。 陈祈追问:“等回去了你是一个人在家是吗,小姨什么时候回来?” “他们要过完元宵节的。”苏呈音看他眼神就知道他要说什么,“没关系的,我一个人在家还舒坦一些,我不跟你回去。” 何况还有一盏暖色的小夜灯做陪伴。 逛完商场再慢悠悠走回去,天色随着小雪飘落渐渐灰暗,正是去泡温泉的好氛围。 大年初六了,该回程的旅客都已经回程,温泉池也和滑雪场一样人迹寥寥。 腰上围着浴巾,打赤脚踩在温泉石小路上,苏呈音被烫得脚心发痒,被毛非拽住手腕一起噗通进池子里,毛非爽得长叹:“音音,舒服吗?” 苏呈音冒出个脑袋,“舒服,就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刚刚那一下子把他浴巾扑腾掉了,他双手正在水下摸瞎,“就是有点烫。” 毛非自顾划水浪,陈祈从后面来救他:“干嘛呢?” 明知故问,手都摸到光溜儿的后腰上了还问干嘛呢,苏呈音踩他脚:“我浴巾掉了。” 说完闷头蹲下/身去一顿乱摸,叫他摸到了,摸到了抱在手里也没立刻直起身,另一手抓到陈祈的浴巾上奋力一拽,心里简直乐开花儿了,转头就跑。 毛非听见陈祈威胁满满又带着笑意叫唤:“苏、呈、音。” 他转身去看,看见苏呈音迎面逃来,他张开双手迎接到:“你怎么他了,咦他怎么不见了?” “我把他浴巾扯掉了。”苏呈音遮羞完毕,和毛非一起坐到池子边去仰头看夜景,深空下着小毛毛雪,月亮也是毛毛月,放诗里放画里都意境悠远。 陈祈重新冒出水面,有毛非在身边苏呈音不怕他胡作非为,却意外看他没朝这里过来,反而踩着石头台阶出池子了,水淋淋的,去木架上拿了几块毛巾又走回来。 一人一条顶在头上,免得着凉。 三人都只露着脑袋,挨在一起对着夜色放空。 半晌,毛非喃喃:“哥,你在想什么呢?” 陈祈叹慰:“想不拉多,它要是跟来能玩儿疯了吧。” 毛非又问:“音,你呢?” 苏呈音哑声:“想我小姨,想我弟弟,他们现在在做什么呢?” “在串门拜年吧?”毛非猜,“或者看春晚重播。” 苏呈音笑起来,反问他:“那你呢?” 毛非说:“想我怎么像个柠檬,你们看过吗?ABO?” 苏呈音“嗯嗯”两声:“看过,怎么了?” 陈祈没看过,听都没听过,好奇地竖起耳朵。 毛非幻想:“我的信息素肯定是柠檬味的。” 苏呈音被惹笑,毛非问:“说真的,张缝和他同桌...算了不要他同桌,就张缝吧,人好好也好温柔,也是学霸对吗,我可以对他下手吗?” 在水下,陈祈与苏呈音十指交扣,两个拇指还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架。 他长叹:“毛非啊毛非。” 毛非哼唧:“干嘛。” 苏呈音摇头也叹:“张缝对谁都是好脾气,但对他同桌就不是,我坐他们后面三年,看他三年里换着花样儿对他同桌使性子。” 毛非低低地“唔”了一声:“这样啊...真好。” 苏呈音安抚他:“你也人好好又好可爱。” 毛非踢踢水:“其实我就那么一说,也没有非要谈恋爱,就是太柠檬了嘛,也想有人一起闹腾。” “会有的。”陈祈说,“未来的魅力就在于...” 卡壳儿了,想文绉绉一下还卡壳儿了,他捏住苏呈音的指尖求救。 苏呈音救他:“未来的魅力就在于其不可预见性。所以你要期待。” “我期待。”毛非歪歪着身子靠到苏呈音肩膀上,“音音你的信息素是奶茶味儿的,我好喜欢。” 温泉泡久了也难受,三人顶着泡上头的红脸蛋打道回府。 在的士里毛非就唱起歌来,苏呈音跟着和,两人渐入佳境越唱越亢奋。 回到酒店,陈祈负责启动KTV家庭模式,正好两个话筒给唱嗨的两个人拿去玩儿。 从温柔唱到热血,从浪漫唱到苦情,从粤语唱到英语,陈祈像听演唱会。 他开了一瓶起泡酒,樱桃味,喝完一杯就像喝果汁一样,偏就推锅给那一点酒精度,在苏呈音把话筒递过来的时候鬼迷心窍接住了。 毛非哈哈哈地笑瘫在沙发里,陈祈恼羞成怒:“我还没开口唱呢你就笑?” 苏呈音的拖鞋都浪到不知哪儿去了,他扑到沙发里捂毛非的嘴,回头嚷:“你快唱,要来不及了!” 陈祈服了,还要来不及了,什么来不及了,他深深一呼吸做好准备,他点的就是上回苏呈音在清吧里唱的。 调调太简单,音乐也太简单,无法为陈祈的声音遮掩太多。 毛非不笑了,苏呈音也松下力气和他靠在一起,或许这也是英文歌曲的魅力之一,比起中文来说,英文歌对五音不全者更加友好。 太安静了,陈祈发慌,有点儿唱不下去。 苏呈音悄悄凑过来鼓励他,扒到他肩膀上和他用一个话筒,带着他一起找回节奏。 毛非红了眼眶,给自己倒满一杯起泡酒一口闷掉,他抱住抱枕缩在沙发里喃喃:“你们好坏啊,你们太讨厌了。” 音调收尾,话筒放到茶几上磕碰出一声回响。 亢奋劲儿消下去,玩闹一整天的疲惫翻涌上来,苏呈音揉揉有点酸涩的腮帮子:“还唱吗?睡觉吧?” 陈祈把KTV关掉,毛非伸手要找苏呈音,非要枕到他腿上才消停。 苏呈音心疼他,对陈祈努努嘴:“你先去洗,我们两个omega要讲会儿悄悄话。” “o什么?”陈祈纳闷。 “快走吧你,”苏呈音不理他,“你个alpha。” “a什么?”陈祈更纳闷了。 可惜他没得到答案,顶着满头问号去淋浴间了。 毛非的眼眶还湿着,他小声问:“音音你讨厌我吗?” 苏呈音连连否认:“我为什么要讨厌你?” “因为我...因为...”毛非磕磕巴巴 分卷阅读96 ,“我其实,我...” 苏呈音猜出大概,他也小声说:“陈祈这么好,我只见过几次就喜欢上他,更何况你还和他室友两年。” 毛非咬着唇不做声。 苏呈音微微笑叹:“我也嫉妒我自己。” “音音,”毛非揉揉眼泪,“我们下次什么时候再见面?” “估计要等到高考以后了吧?过完年就要忙起来了。” “高考以后你们会一起出国吗?” 苏呈音“嗯”到:“会。” 毛非破涕为笑:“那我还是祝你们白头偕老!”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明天芯宇搞事情~求海星星和评论,谢谢! 第55章 高三为期七天的寒假结束了,鸢兰三高校门口陆陆续续晃动着魂不附体的备考生。 苏呈音来得早,虽然昨晚没人抱他给他摸后背,但是这一趟出游还是挺耗费精力的,他开着小夜灯睡在他的小床上一夜无梦,早晨起来时感觉满血复活。 拿出英语书,苏呈音不断提醒自己:你是个小哑巴,千万不要因为前几天开口说话说习惯了就忘记了,你是个哑巴,哑巴,哑巴。 又拿出一盒松芝饼,张缝就像闻着味儿踩着点儿进来似的,苏呈音一看见他就莫名心虚,赶忙立起英语书遮住半张脸,只拿一双充满警惕的眼神望着他。 吴昊杭跟在张缝身后,两人看起来心情都不错,没有因为短暂的假期没休够而蔫成腌菜,他大方地跟苏呈音打招呼:“大佬新年好啊。” 苏呈音瞧他,就是这个熟透的麻瓜以为缝缝暗恋自己。 他眯起眼,又看回张缝,果不其然还是这人狠:“大佬别来无恙,寒假过得充实吗?” 平平常常一句问话,但心虚的人总觉得有哪两个字眼儿格外内涵。 苏呈音把松芝饼拿出来,摇一摇,又塞回桌肚里:饼,没了。 张缝笑倒在吴昊杭的肩膀上,脸蛋被压得嘟起,他得意又嘚瑟,说:“音音,你和那谁在我面前秀过的恩爱我要秀回来了,怕不怕?” 苏呈音配合他,抱住英语书做可怜状,怕得直点头。 张缝友情提示:“趁现在换座位还来得及。” 苏呈音卷起英语书毫不客气地朝他戳去,一大清早就笑闹个没完,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吴昊杭捉着张缝的手摩擦生热,他无辜道:“你看你们俩,日常这么亲热,不怪我之前会想歪吧?” 话音一落吴昊杭就受到了双重鄙视,苏呈音拿过稿纸,特意用0.75的粗号签字笔重重写:没救! 为了惩罚张缝一开学就调侃自己,苏呈音把松芝饼藏到了最后一节晚自习课间才给他。 老师在上一节自习就没再坐镇,教室里躁动不安。 张缝更没怕的:“我也给你带了礼物,就等你的馅饼来配呢。” 苏呈音想,果然肾宝是用来套话的,太可恶了。 吴昊杭负责拆包装,张缝从背包里先拿出一个小瓷杯,就喝白酒那么大点的小瓷杯,一共三个,最后拿出一只巴掌大的雕花葫芦酒壶:“马奶酒,喝过吗?” 苏呈音捏着杯子满眼好奇,有点想要把陈祈叫下来。 吵嚷的课间,窗外星子明灭,清脆的碰杯声。 三人三杯酒,再配一口松芝饼,妙哉。 张缝开心道:“顺顺利利。” 吴昊杭屈肘搭在他肩膀上,扬一扬瓷杯:“恩恩爱爱。” 苏呈音在张缝叫他“滚蛋”的笑骂声里给他点了个赞。 酒壶是礼物,一放学刚出校门苏呈音就献宝给陈祈看。 “可惜被我们对酒当歌喝完了。”他稍微有些遗憾,“你喝过吗?” 壶上雕花精美繁复,陈祈借着路灯光瞧了好一会儿:“没喝过也没关系,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一起去。” 也是。 自从新年说谎被抓包,“我们以后”成为了苏呈音最喜欢听的话,人物是他和陈祈,时间是未来以后,没有确凿地点,他们会一起去很多的地方,去很远的地方,去一起经历有彼此作伴的不可预期。 我们以后,多动听。 苏呈音欣慰无比地感叹:“唉。” 陈祈被他“唉”得失笑:“嗯?” “没什么,就是觉得好爱你。” 把酒壶放回到他的背包,又牵起他的手揣进兜里,陈祈笑道:“怎么了突然一下子的?” “我不想委屈你,”苏呈音承诺到,“等到高考前一晚我就和我小姨坦白从宽,我要光明正大地喜欢你。” 陈祈回想一瞬也没发觉自己说了多么了不得的话能惹他这番感慨,到香樟小区了,他暂且压下奇怪,说:“不想委屈我?” 苏呈音太嫩了,兵不厌诈,音也如此,他肯定到:“嗯!” 比鱼还好上钩,陈祈没像往常一样把他牵到那处墙角去,他站在楼下,抬头看看黑灯瞎火的五楼窗口,又看看苏呈音:“坦白从宽什么的我不着急,也没那么在乎。” “我在乎,我一定要说的。” “万一小姨她无法接受,你就会夹在我和她之间,你要怎么办?” 这个问题苏呈音想过太多次了:“我要你。” 很明显的,陈祈愣了一下,随即又笑开,一把就将人捞进怀里紧紧抱住。 老小区里夜深人静。 陈祈喃喃:“不想委屈我是不是?” 苏呈音耐心地“嗯”到:“不想。” “那收留我吧。你不去我家我不勉强你,毕竟我爸妈我姥爷都在,那我来你这儿陪你,行吗?” “我...” 苏呈音被他打得措手不及,后知后觉地质问他:“你搁这儿等着我呢?” 陈祈低低而愉悦地笑:“嗯,就说行不行?” 怀抱松开,苏呈音的眼神根本就凶不起来,他妥协到:“你太为难我的那张小床了。” “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会有的---你的小床也可以的。” “可是,还有,我不可以。” 苏呈音紧张地提醒他:“可持续发展道路,记得吗?” 陈祈板过他肩膀推他上楼:“我记着呢,你先回去,我回家打声招呼就过来。” 苏呈音连他的书包带都没抓住就叫他跑了。 楼道里能听针落地,苏呈音静静片刻,终于翘起嘴角越笑越雀跃,他一步跨两阶往上跑,到家不关门,虚掩着,书包往床尾一扔就着手收拾起他的房间。 其实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那就整理一下书桌,再去客厅搬一张椅子过来,等下他们还要做作业的。 再烧点热水,或者热两杯牛奶吧。 苏呈音搓搓脸,哦还有棉拖鞋,他又小跑回门口换上苏秋的棉拖,陈祈就穿他的吧。 他兴奋地自言自语:“还有什么?还有... 分卷阅读97 ” 手机来电吓了他一跳,苏呈音看到是陈祈的电话,脑袋里嗡一声突然就害怕起来,是不是他来不了了?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的。 他接起来:“喂?” 陈祈还在跟谁说话,语气轻松,苏呈音想,不像是在争吵的样子。 陈祈回他:“饿不饿?我爸让我带点宵夜过去,他做了蒸糕和鱼片粥。” 苏呈音完全不知所措:“啊...?” “不想吃粥的话,还有蛋糕,巧克力的。” “我...我听你的,我都、都行。” 电话挂断,苏呈音蹲到地上无声地掉了一会儿眼泪才稳住心绪,他自嘲也太没用了,到卫生间去扑了好几把冷水,他对着镜子揉揉脸:“音,你真的走大运了吧!” 拖鞋小了点,可苏呈音也不乐意让陈祈穿林楚的,他看着他露在鞋底外的脚后跟,瞎乐道:“将就一哈哈。” 陈祈就将就一哈哈,他把粥连着砂锅一起端来了,往书桌上一放,一掀开盖,满屋子都是热气腾腾的咸香味。 两人挤着并排坐,试卷铺开,一面做题一面捏着小勺有一口没一口地舀粥喝,叫人看到肯定要说没个学习的样子,可眨眼两人就写完了半张纸。 放下笔,苏呈音打了个香喷喷的小嗝,他埋首到陈祈肩膀上胡乱蹭:“陈祈我要幸福死了我要幸福死了。” 陈祈揉他头发:“别幸福的太早,要考试了。” 考吧考吧第一让给你反正你都是我的了。 他哼哼:“你爸和你妈也太纵容了你吧,为什么这都不拦着你?” “因为你是一个人在家。虽然你都这么大了,没那么矫情说什么一定要人陪,但是我们在热恋中啊,我想来陪你,你也想我来陪,伤天害理还是大逆不道?” “...都不是。” 是肉麻兮兮的两厢情愿。 快到十二点半,剩下的半锅粥已经凉透了,明天早上热一热正好当做早饭。 两人收好书包相继去洗漱,苏呈音打开小夜灯,趁着陈祈还没发现赶忙把枕头底下的护腕藏到床头柜里去。 小床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考验。 可酒店的床大,陈祈卧室的床大,两人抱成一团的时候也就占用了那么一条宽的位置,所以小床考验完美过关。 后背被来回慢慢摸,苏呈音舒服得连呼吸都软了,他也抱着陈祈想让他体会体会这番销魂,可惜摸不到几下就不愿动弹了,他物质了,他只想享受。 摸完后背还有摸耳朵,苏呈音快要升天了。 渐渐陈祈也被这重复性动作催眠,昏昏欲睡,他嘟囔:“音音。” 苏呈音应他:“唔。” 又拱拱,稀里糊涂地喃喃:“你不能天天来,不礼貌,我要扣分了的。” 陈祈大概听明白了:“不扣分,都喜欢你。” “不行,不...你就...一周来...来个...” 越说越听不清。 陈祈强撑着睡意哄骗他:“来个七天...好不好?” 苏呈音咬住一个“好”字彻底沉入酣睡。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没能写到芯宇搞事情,下章的 第56章 小床床龄十八载,于昨夜,断其中一木板。 苏呈音瘫在潮热的被窝里怒视陈祈,太混账了,说好团结有爱互相帮助的,结果呢,团成一整团,帮成负距离,位置有限施展不开,居然就用着一个姿势把他珍爱的小床给摇塌了。 陈祈的愿望落空了,一周没能来七天,于第三天被拒之门外。 第四天,陈祈哀求无果。 第五天,年后统考,连考两天。 第七天,陈祈依旧孑然归家。 第九天,考试成绩出,陈祈万年老二宝座不变。 苏呈音得意到想要仰天长笑,当晚就被扛回家扔床上,陷在枕头里被亲得气喘吁吁。 小闹怡情,更恩爱了。 陈祈态度良好:“我给你修。” 其实断也没全断掉,苏呈音一个人睡在上面压根不打紧,就翻身的时候会感觉到有块儿下陷的小坑。 那也要修。 陈祈从学校操场的犄角旮旯里捡一木板,正合适,塞桌肚里的时候被余宁言瞧见了,非要问个明白,不然就举报他私偷学校财物。 陈祈信他邪,问:“负荆请罪的故事听过吗?” 余宁言信他鬼,嗤笑:“那你好歹捡树枝啊,你捡这个做什么?你倒不如说去给大佬修床板我还信你。” 木板有了,钉子和榔头在家里。 陈祈蹲在储物室里翻工具箱,刚把钉子揣兜里,苏泠就探了半个身子进来。 苏泠疑惑:“翻箱倒柜找什么呢?” 陈祈语塞:“啊,没、没找什么。” 苏泠看他手里握着锤子:“什么东西坏了?” 陈祈无法把实话说出口。 门被推开,陈寒柯系着围裙也来凑热闹:“要修什么?” 陈祈太难了,他急中生智道:“哑铃不是没带过来么,我拿它练臂力一样的。” 说着还曲臂几下以示清白。 太难了,陈祈回到卧室里尴尬得直转圈,他站到窗边去,那扇他放在心口的双开小窗透出暖光,他还记得苏呈音说过,这是温柔的光。 温柔的光和喜爱的人,陈祈看了片刻就心平气和下来,他拿出手机:宝。 苏呈音秒回他:我又胖了,我刚刚站称上,我又胖了两斤。 宝:这速度太快了,我得控制! 陈祈莞尔:我爸在煎秋刀鱼。 宝:[你不要过来啊.gif] Q:那我今天不过去,明天去给你修完床,你收留我好不好? Q:[微笑送给你,玫瑰送给你,你是我最爱的人.jpg] 宝:那你保证。 保证什么两人都心照不宣,陈祈笑起来:我保证。 于是在元宵节到来之前,陈祈终于又争取到一次和他宝贝儿同床共枕的机会。 今年的正月十五恰好在周六,学校没给高三放假,只把晚自习取消了。 张缝收拾书包,问苏呈音:“我们要去城市广场逛一逛,你呢?要是顺路正好一起。” 苏呈音打字:我们回家。你们又去吃火锅吗? 张缝却答非所问:“你看看杭子,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变化?” 吴昊杭一笑,特意摘下围巾面对着苏呈音:“我俩打赌你什么时候会发现,缝缝赌一天,我赌两天,结果这都第三天了你也没看出来。” 神秘兮兮的,苏呈音把他从上到下浏览一遍,着重观察脖颈间,想,该不会是让我看缝缝给你种的草莓吧? 就在苏呈音半趴在桌上研究吴昊杭的时候,陈祈出现在窗边:“这是在干什么?” 苏呈音差点就开口跟他回话,嘴巴张开 分卷阅读98 又闭上,满眼兴奋地转回头看向张缝,他抬手指指吴昊杭的耳朵,那里有一个插着透明小棍的耳洞。 “看来隐藏的很成功。”吴昊杭满意道,他拿手指捏捏耳垂,“就怕被老班发现,等再过段时间长不上了,这根小棍也就可以不用戴着了。” 陈祈趴在窗沿,好奇道:“两边都打了?” “没有,就这一个。”吴昊杭问他,“你也要试试不?” 陈祈“不”得干脆利落:“怕疼。” 几人都笑起来,苏呈音知道他,面瘫针灸都怕得不行,怕尖锐的东西,怕灵异鬼怪。 张缝和吴昊杭先走了,去逛街买耳钉去了。 “还记得我跟毛非说,张缝对谁都温柔,就可劲儿对着吴昊杭使性子吗?” “记得,怎么了?” 苏呈音回想开学后的这段日子:“现在他连性子都不使了,和蔼可亲到连杭子都说不习惯。” 陈祈笑道:“他怎么突然打耳洞?是因为张缝么?” “我猜是的吧,张缝的耳朵留了一道特别小的疤。”苏呈音遐想一番,玩味道,“我要在相同的位置留下和你相似的伤口---还挺浪漫。” 陈祈听了就笑,把他手指揉捏一把,说:“不行,不浪漫,这个浪漫我给不了,你说说罢了不许羡慕。” “没羡慕。”苏呈音哄他,“我愿意和你一起贴电极片,也浪漫。” 林荫小路走到尽头,爬山虎纤细繁复的藤蔓抓在墙上,有一种斑驳废墟的美感。 陈祈松开他的手,两人面对着面谁也舍不得说拜拜。 白天苏呈音收到苏秋的消息:我们回来了,今天等你一起吃晚饭。 苏呈音稍微诧异,不是说过完元宵节才会回来么? 昨晚苏泠特意打电话过来邀请他和陈祈一起回家吃元宵,他答应了的。 虽然要失约苏泠,可他仍是很开心:太好了,我们今天不上晚自习,放学我就回去。 苏秋:从芯宇奶奶家地里挖出来的芋头,给你做扣肉吃。 SCY:我好馋。 苏秋:还想吃什么? SCY:都行,除了饺子什么都行。[/亲亲]*3 结束对话后苏呈音就跑到顶楼走廊没人的地方去给苏泠打电话道歉,顺便还被陈祈抓紧时机偷了好几口香。 “等明年,我提好多礼物去拜访你爸爸妈妈和姥爷。” “好,我帮你提。” 苏呈音慢慢往后倒着走:“还有不拉多。” 陈祈站在原地不动望着他,笑意那么浓。 苏呈音鼻尖有点酸,发觉自己也太爱他了,他抬起胳膊挥挥:“我走了,明天中午见。” 晚六点的冬季还没有黑得很彻底,昏黄的路灯光把影子拉长。 快走到楼下了,听见咚咚咚的踩楼梯的声音,苏呈音刚要仰起头去看就被余光里的身影牵住了,陈祈一路奔来,自嘲道:“想你了,想得受不了。” 那处承载着过多情爱的墙角被挤满,苏呈音被吻得动情,泄出享受至极的哼哼声,他搂住陈祈的脖子热情又放纵地迎上去,唇舌缠绵,连鼻息也灼热。 半晌,陈祈抵着他额头啄吻他,笑叹道:“真没出息。” 苏呈音贪婪地主动吻他,也笑:“要什么出息。” 低笑交叠,唇瓣也交叠。 “音音,打耳洞疼,我们换一个不疼的好不好?” “好啊,换成什么?” 陈祈把他的手拉回怀里轻轻揉,指尖摸在他无名指上:“这里,可以戴一枚戒指。” 苏呈音一埋头扎进他颈窝里,开心哭了,骂他:“你是情圣转世来的吧!” 墙角重归空空。 陈祈带着无名指上的一口牙印走掉了,苏呈音揉揉脸蛋整理表情,长出一口气整理心情,在转弯上到二楼时,呆住了。 芯宇一双眼睛红通通地盯着自己,他不确定地问:“哥、哥哥?” 苏呈音的脑袋一片空白,连心跳好像都没有了。 芯宇扑过来紧紧抱住他,哭腔说:“哥哥,你是不是,被...被那个陈...” 芯宇想不起来陈祈的名字了,索性道:“被那个哥哥欺负了?” 苏呈音头一次庆幸自己是个哑巴。 他咽下一口,这才发觉心跳如雷震在耳边,他拍拍芯宇的肩膀示意他放手,随后蹲下/身与他面对面,他不知道芯宇看见了什么,看见了多少,他强迫自己冷静,凑去亲了芯宇的脸蛋一口。 小孩说哭就哭,说打住就打住,芯宇抽抽鼻子:“哥哥,他欺负你是不是?每次...每次电视里,男的一要欺负人,他们就蒙我眼睛,要么就换台,不让我看,说我不能看,是在做坏事,会教坏我。” 苏呈音顺着他的话点点头,又亲他一口安抚他,把围脖摘下来给他擦脸蛋。 “疼不疼?他咬你了,是不是?”芯宇问,问着又要哭起来,“我打不过他,我不敢下去救你,我也,也不知道怎么办。” 苏呈音叹气,拿出手机打字:乖,不哭,我不疼。 芯宇抽抽搭搭,苏呈音继续到:别跟爸爸妈妈说,别让他们操心,能答应哥哥吗? 芯宇不大愿意:“可是你都被人堵在墙角里欺负了...他打你了吗?他对你做坏事了吗?” 苏呈音有点焦躁,他站起来,楼道里声控灯灭了,被他跺跺脚又唤醒。 芯宇捉他手晃晃:“哥哥,我们告诉爸爸妈妈好吗,告诉他们,他们会保护你的。” 又蹲下/身,苏呈音把芯宇搂进怀里,脑袋埋在他胸前蹭了蹭,再抬起头,仍是把手机屏幕上的那句话拿给他看,满脸央求。 芯宇的小脑袋瓜根本想不明白:“为什么啊...你不怕再被他打吗?” 苏呈音双手飞快地打字:不怕,他没有欺负我。 芯宇不信:“你骗我,我都看见了!” 苏呈音真是恨不得...恨不得开口求他。 他忍着耐心跟他讲道理:没有骗你,你看我脸上都没有伤口是不是? 芯宇瞅着他不吱声,苏呈音趁机威胁:告诉爸爸妈妈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芯宇这才勉强道:“好吧...我不说...可是---” 苏呈音捂住他的嘴没让他说完,他单手打字:答应了就要做到,不能说,知道吗? 这样强势的哥哥芯宇还是第一次见,他有点怕,抱着苏呈音的手腕点点头,眼睛通红,似乎眨一下就能流出泪来。 苏呈音想,糟糕透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谢谢!求评论和海星星 第57章 林楚不在家,苏秋还在厨房里忙活,餐桌上热气腾腾好几盘菜,满屋子都是勾人馋虫的香味。 “回来啦?”伴着锅铲翻炒的声音,苏秋扬声问,“ 分卷阅读99 接到哥哥了没有?” 苏呈音放下书包,蹲下/身去帮芯宇脱鞋子,芯宇还嘟着小嘴,软绵绵地应:“接到了。” 苏呈音拿手机打字:好乖,去用热水洗洗脸。 芯宇看也不看他,趿拉着他的小猪佩奇棉拖鞋跑进卫生间去,他心里委屈,他哥哥对他好凶,明明他那么着急,那么担心他,而且被欺负了为什么还要藏着掖着?这和平时他受到的教育完全相反,怎么能不求救,怎么能忍气吞声? 苏呈音看着他一副倔强的样子就头疼,仿佛一个不定时的炸弹在屋里蹦跶。 他走到厨房边敲敲门,在苏秋回头的刹那笑起来,唇语到:小姨。 “哎呈音,我怎么觉得你胖了点?”苏秋大步走来,手上还是湿的,掐了苏呈音一脸的水珠,她笑道,“我看冰箱里的饺子还剩挺多,是不是学校食堂过了个年换厨子了?” 不是的,是隔三差五就有男朋友的爸爸来投喂宵夜。 苏呈音在心里默默叹息,他倾身抱住苏秋,怀里的女人骨架纤瘦,身上没有淡淡怡人的香水味,头发也枯糙,他收紧胳膊用力搂了搂她,有些陌生,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这样拥抱过了。 苏秋哎呦哎呦地笑:“多大人了还撒娇啊,想我了是不是?” 苏呈音点点头,想的,很想。 他作为哥哥总被拿去给芯宇做榜样,可在别人夸赞声里,没人知道他有多么欣羡芯宇。 锅里还滋啦啦响,苏秋拍拍他,“行了,围裙脏,洗洗手去准备吃饭了。你瞧见芯宇的新衣服了没?吵着要嘚瑟给你看。” 芯宇洗完脸了,一看就是扑腾的冷水,脸蛋被冻得和眼睛红到一处去了,他抱着一大瓶百事可乐站在餐桌旁,委委屈屈地望着苏呈音朝他走来:“哥哥。” 苏呈音把他牵到沙发边坐下,手指戳一戳胸口口袋上的毛绒球球,打字到:新衣服真好看。 芯宇挺起胸膛给他戳,用小小声问:“你刚刚抱我妈妈了。” 苏呈音抿唇做了个“嗯”的唇语。 “虽然她总打我,总吼我,可我还是喜欢她抱我,被她抱着特别有安全感。” 苏呈音微微笑起来。 “感觉什么都不怕了,天塌下来都不怕了。” “哥哥,你也别怕,”芯宇扭扭身子跪趴到苏呈音跟前,“你是被那个人威胁不许告状吗?不然他就会更加欺负你?” 有多窝心就有多无奈。 苏呈音想告诉他,不是的,完全错了,就是因为那个人的怀抱他才无所畏惧。 厨房换气扇的呜呜声停下来了,苏秋端着最后一盘炒菜出来,她看沙发上一大一小抱在一起,登时被逗得直笑:“怎么还腻乎上了?快上桌吃饭,今天就我们娘仨儿。” 苏呈音奋力抱起芯宇,把他抱到椅子里放下,揉揉他的脑袋又坐到他身边去,苏秋脱去围裙也入座,这才发现芯宇的不对劲儿:“这孩子,咋回事儿?” 芯宇嘟囔:“没咋,想哥哥了。” “啥也不会,就会撒娇。”苏秋大笑着信以为真,伸长了手给两人碗里不停地添菜,“本来是要过几天回来的,你姨夫他同事说有一个活儿,大单子,我们就回来了。他今晚就是去跟那同事喝酒去了,也不知道是多大的单子,还非得元宵节出去聚。” 从农家地里挖出来的芋头口感软糯厚实,浸透了肉汁的香味回味无穷,苏呈音听着絮絮叨叨当下饭菜,有些心不在焉,他无法想象苏秋若是知道他是如何过年的---坐过飞机,去过酒吧,看过雪山也泡过温泉,回来之后还带男生回家过夜,床底板新钉上去的钉子都还没生锈---会是一副如何吃惊的表情。 一桌子饭菜三人吃不完,芯宇一反常态只埋着脑袋扒饭,苏秋一个人念叨累了,拿可乐给三人都倒满,说:“碰一个吧。” 冒着气泡的杯子挨在一起,苏秋看起来很高兴:“身体健康,赚大钱。” 芯宇还是嘟囔腔,刚开口说一个字就被苏秋呵斥住:“好好说话!你怎么回事你?你不是挺嘚瑟的么,怎么蔫了?” 芯宇气鼓鼓的,大声嚷:“哥哥别走!哥哥教我学习!我也要考第一名!” 苏呈音真是被这个小家伙折服了,他笑起来,照搬张缝同他碰杯时的那句话,心里道:顺顺利利就好。 顺顺利利,别出岔子,让他无风无浪地度过备考去迎接六月份的那两天。 可惜就像那通拨出去的SOS紧急求助一样,有些事情总是事与愿违。 苏呈音仰头灌下可乐,胳膊还没放下就倏地被捉住,芯宇把杯子掼在桌上,好像刚刚下他肚里的不是饮料而是烈酒,直接喝上头了,他嚷,气势不比“哥哥别走!”来得小:“妈!哥哥他被人欺负了!” 苏秋茫然地“啊?”了一声,看看像被定时炸弹炸蒙了的苏呈音,又看回自己儿子。 “哥哥不让我跟你说!可我这一次,就是觉得哥哥做的不对!他、他瞒着你,他说不要你操心!”嚷着嚷着就嚷出哭腔来,芯宇害怕得不敢去看苏呈音,“哥哥你就算再也不理我了,我也还是要告诉妈妈!他都...他都欺负到家门口了,欺、欺人太甚!” 苏秋放下水杯,越过桌角一把捞过芯宇:“怎么回事?慢慢说。” 苏呈音也憋红了眼眶。 太憋屈了,才许下的愿望啊,就背道而驰,他慌乱无措,到底是该寄希望于芯宇说不清楚,还是该祈求苏秋能不要追问他质问他。 “谁欺负你哥哥了?什么叫都欺负到家门口了?” “就是...今晚,那个陈...那个哥哥,他跑到我们家楼下,哥哥都要上楼了,我刚跑到二楼看见他,看见他把哥哥拽走了。” 哭哭啼啼无语轮次。 “拽到墙角里,堵着,不让哥哥逃走,就、就欺负人,做坏事...我想去救哥哥的!可是我不敢,我不知道怎么办。” 苏呈音垂着眼,手紧紧握在杯子上,指尖泛着苍白。 苏秋看了他一眼,仍是迷茫着,喃喃自语:“妈妈没听明白...” 芯宇着急道:“做坏事啊!就是你们换台的时候,不让我看的那个!哥哥被堵了好久,天都黑了,都看不清了,可是过了好久那个人才走,他那么高,哥哥肯定是打不过他!” “什么换台...”苏秋拍拍芯宇后脑勺,终于转向问苏呈音,“呈音,怎么回事?我看你挺好的,怎么被人欺负了?” 仍是垂着眼,苏呈音摇摇头,不知道用“看错了”这个说法是否能搪塞过去。 芯宇又气又急,大哭:“哥哥你要干吗啊!你是怕丢人才不肯说吗?!你到底要干吗啊!” 气氛有些诡异,苏秋在芯宇的哭喊间仿若惊悚一般地想到什么,她使 分卷阅读100 劲儿搡了芯宇一把:“别哭了!憋回去!” 芯宇要委屈炸了:“吼我干吗啊!我又没有胡闹!我---” “叫你憋回去!”苏秋拎他耳朵,“数三下,三、二、一!” 芯宇死死咬着唇勉强忍住哭腔,一时间客厅安静得令人待不下去,啜泣声让那些刺刺毛毛的念头如同鬼爪,稍稍一动,利刃就会扼住咽喉。 受不了这暴风雨前的宁静,苏呈音站起来,不看苏秋不看芯宇,谁也不看,自顾收拾起碗筷碟子,清脆的碰撞声惊醒苏秋,她惊恐地唤到:“呈音!” 太难受了,为什么要这样啊... 苏呈音脚步没停,转身进了厨房,打开水龙头,冷水流过指尖,让他嘴唇颤抖。 晚上九点钟了。 苏呈音闷在他的小卧室里,书桌上这张试卷能拿到多少分他心里没有底,他蜷腿抱住膝盖,愣愣地对着卷面发呆。 如果是以前,不用倒退太久,如果是元旦之前发生这样的事情,苏呈音十分确定自己已经在偷偷摸摸地抹眼泪了,会哭很久,会惊慌,会求饶。 可他是在现在,是在陈祈才说可以戴一枚戒指的现在。 苏呈音放下笔,起身站到窗边去遥望山海观里的那扇暖光。 他难受,却不想哭,也惊慌,却不求饶。 这个出柜的场景的确发生的太突然了,可这件出柜的事情已经在苏呈音的脑海里预设过无数次,已经戳破,大约也会瞒不过去了,不如... 苏呈音想,不如就此坦白。 作者有话说: 感谢!太困了,明天继续~我可以拥有评论和海星吗! 第58章 月明星稀,没有风依然很冷,苏呈音把窗户管严,手指抓在窗帘上暗暗下定决心。 除了苏秋,还有一个人他也想要去坦白,苏呈音转身拿起手机盘坐到小床上:回家了吗? 对面很快回复他:公交上。 SCY:有件事瞒了你们很久,今天我主动自首,能从轻发落吗? 缝缝:噢?多久? SCY:从我们见面的第一天到现在。 缝缝:那不太能从轻发落,你想好了再说,我下公交拦个的士转眼就能杀到你家去。 眼里浮出些笑,苏呈音的指尖悬在屏幕上,想了想,刚要从九宫格切换到语音去,卧室的门就被轻轻叩响。 门缝里落着一片影子,苏呈音望着那团影子深呼吸,他先回张缝:小姨找我谈心,我晚点回你。 再抬眼,苏秋已经推门进来了,端着一杯牛奶环顾四周,她愣到:“这...” 这满屋仿若星河般的柔光是怎么回事? 苏呈音也仰起头去看落在墙面上的光影,斑驳交错,那么漂亮。 他笑起来,转身拍拍床头柜上的藤编小夜灯,苏秋这才恍然大悟,她赞美道:“过年买的吗?挺好看的。” 说完就一顿,猛地想起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她看向苏呈音的眼光收敛了笑意,变作试探,话也问得轻柔,似乎是经过了这几个小时终于缓过震惊:“休息呢?” 苏呈音点点头,一手接过牛奶一手拍拍床,苏秋便坐到他对面去,手指拧绞着揉搓,说:“芯宇睡着了,我...我想来想去的,还是...” 牛奶被喝下一口后放到床头柜上,苏呈音打字:小姨,我没有被欺负,别担心。 “啊...没被,那就、那就好...”磕磕巴巴,苏秋不知道该如何问出口,“你弟弟他吧,不懂事归不懂事,我是担心...他从来不说谎,虽然闹起来烦人,但是他不敢撒谎...他说的那些...我还是想来问问你到底---” 苏呈音握住苏秋的手腕,打断她这番令两人都煎熬的问话,他半抬起身去够椅子,把日记本从书包里拿出来放到床中间。 苏秋疑惑道:“这是什么?” 太久远了,不怪她已经忘记了,她只在苏春去世的那一年曾见过苏呈音抱着它不撒手,后来这本日记本就像苏呈音拒人千里的自闭一样,在第二年倏然消失。 苏呈音微微翘起唇角,他挨坐到苏秋身边去,打字到:小姨,真的很对不起,有一些事情一直瞒着你。 苏秋揪紧了心,身边昔日的小豆丁已经长成了大男生,细想来她从未对他发过火,也从未对他失望过,这一刻她分不清自己是一种什么情绪。 苏呈音继续,片刻都没有犹豫:我可以说话的。 他停顿一瞬才放下手机去看苏秋,看见她茫然又惊诧的表情,他开口道:“小姨。” 苏秋慢慢睁大了眼,双手捂住口,像是被这把沙哑的声音割痛了耳膜,她无法置信地缓缓摇头,看苏呈音摸到自己喉间,嘴唇一张一合,漏出不是她幻听出来的声音:“不记得当初那个医生是怎么诊断的了,我的确被烧坏了嗓子,有好久都不能出声,会疼,可是后来,我其实是可以说话的。” 眼睛一眨,苏秋落下泪来。 苏呈音抿抿唇,对她轻而小心地一笑:“就是声音...声音太糟糕了,像个一百岁的小老头儿。” 屋里只剩苏秋无法自制的抽泣声。 即使预设过千百遍,苏呈音还是没能忍住红透了眼睛,他搓搓脸,拿过纸巾递给苏秋:“对不起,真的是瞒了你们好久。” 纸巾被一把拍开,飞落到地上又滚了几圈才停下来。 苏秋伤心至极,她强压住嚎啕的欲望,反手捉紧了苏呈音的手腕质问他:“为什么!” 因为想要因此被关怀,因为林楚不喜欢他。 “因为当个哑巴...也挺好的。” “傻吗?!” 苏秋再也忍耐不了,哽咽着吼他:“是傻吗!是不是傻!你是不是傻!你那时候才多大?啊?你就这么有能耐,这么有心思了!你是傻吗!” 苏呈音咬紧了牙,眼泪不听使唤地往下掉,他倾身抱住苏秋,感受她浑身的颤抖,心里涌满了委屈和难过,想要张口道歉,想跟她说不要哭了,这不是件应该开心的事情吗? 他埋首到苏秋的颈窝里,贪恋泛滥成灾,让他除了呜咽什么都说不出口。 苏秋悲愤地抱紧他,一句接着一句地哭骂他,骂他傻,骂他怎么不瞒一辈子,骂他原来这么不懂事,泣不成声,渐渐再也骂不下去。 好半晌,苏呈音一下一下捋过苏秋的后背帮她平复,他在她耳边小声说:“小姨,对不起。” 苏秋茫然地喃喃:“对不起?你对不起我什么了...你没有...是我---” “还有很多事,”苏呈音打断她,“还有很多事要和你说。” “...我不想听了,”苏秋感觉很累,“别说了。” 苏呈音松开怀抱,两个人都还挂着泪,他摇头,坚定道:“魏百闻,我以前 分卷阅读101 问过你认不认识他,还记得吗?” 苏秋毫无反应,垂着眼失神地看着他们相握在一起的手。 “我也问过你,知不知道我是哪儿来的,你说我妈妈这么疼我,除了是她身上掉下来的骨肉还会是哪儿来的?记得吗?” 把日记本拿过来,苏呈音翻到那一页,指着“魏百闻”给苏秋看:“这是我妈妈写的。” 苏秋微微低下头,眼里盈满泪水让她看不太清:“然后呢。” 苏呈音合上日记本,一段长长的往事再一次被絮絮说起,他哑着声,平静而认真地讲述遗憾、偶遇和真相。 故事听起来那么长,故事结束后,沉默更长。 苏呈音在连啜泣都消失的静谧里越发惊慌,他斜过身靠到苏秋的肩头:“小姨,你说说话。” 苏秋听罢,半晌才从鼻子里哼笑一声,“说什么?”她抬手抹一把泪,“说你是我姐捡来的,结果比亲生的还亲,一样一样的傻?” “我...我告诉你,是想---” “想什么?想让我知道你不是我亲侄子,让你立刻滚出我家?” 苏秋抬手拍拍他脸蛋:“亲不亲的,十二年了。” 是啊,十二年了,可这十二年沉厚的感情陷在抉择中时,苏秋和他,都没有选择它。 “小姨,魏百闻说我的嗓子能治好的,你开心吗?” “废话,你说呢?” 苏呈音闭上眼:“还有一件开心的事情。” 苏秋长叹一口,眼泪终于没那么汹涌:“嗯,你真没骗我,一件接着一件,瞒得好。” “我...我有喜欢的人了,就是今晚芯宇看见的。” 苏呈音直起身,做好了被抽耳光的准备:“就是陈祈。” “对...芯宇今晚看见的...我本来就是想来问问你到底怎么回事...堵墙角里,你们在干什么?” “在...接吻。” 与所有预设中的苏秋都不同,她盯着桌子腿儿平静地点点头:“想到是一回事儿,听你承认又是一回事儿。” 说罢又掉下泪,晚饭后这几个小时里她已经想了很多,她扭过头看着苏呈音:“我真想抽你。” 苏呈音抿紧了唇。 苏秋仰起脸深呼吸:“没关系,只是病而已,一种心理疾病,我查了,哪有男人喜欢男人的,你这是心理有问题,我带你去看,能治好的。” 苏呈音怔住,又一把抓在她胳膊上:“不是的!我、我没有!喜欢人怎么会是有病呢?” “你要是喜欢女孩儿就---” “我不喜欢,我只喜欢他!” 苏秋被他这急切的大吼给吼愣了,她猛然挣开他的双手,眉头紧蹙:“你发什么疯你?呈音,你今晚到底怎么了?你想气死我是不是?我好声好气在这里跟你说,换成芯宇早被我打死了!” 苏呈音根本无从辩解:“我...没有的,我不是想气你,我...” “学出毛病来了。”苏秋喃喃摇头,“你能耐挺大,瞒着我这么多年,但好歹是件好事儿,我原谅你不跟你计较,真要说起来还是我没关怀到位。可这事绝对不行,是心理有毛病,是精神病,喜欢男人?让别人知道了你还想不想活下去了?” 想过苏秋会生气,会骂他打他,可从来没想过会是这样。 苏呈音绝望着哭道:“没他我才活不下去。” 苏秋怒极:“苏呈音!” “小姨,如果不是今晚被芯宇撞见了,这一切我原本是想等到高考前一天晚上才跟你说的。我...我不是来求得你同意的,无论你同不同意,我都要跟他在一起。” “在一起?你们怎么在一起?是你能生孩子还是他能生?!” 苏呈音抹掉一把眼泪,哽咽道:“就是在一起,我们高考完会一起出国,去国外读书上大学,我们会---” 一巴掌挥下去,苏秋的整片手心又疼又麻。 “出国,远走高飞吗?”苏秋盛怒反笑,“怪不得告诉我你是捡来的呢,搞了半天原来是嫌弃我不是你亲小姨,是你自己想赶紧离开这个家是不是?!” “不是的!不是的啊!”脸上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就浮起红肿的巴掌印来,苏呈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捉住苏秋的手腕慌忙解释,“我喜欢这里,我一直想要待在这里,看着芯宇长大,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我太生气了苏呈音,他电话多少,他爸妈知道他们的儿子这么恶心吗?!” “可是是你们不要我!” 苏呈音崩溃地哭吼,那句“恶心”让他难受到无法言喻。 “下雪、下雪那天,我听见了,你们吵架,我就站在门口,全听见了,是我赖在这个家里不走,小姨夫讨厌我,让我走得越远越好,要跟你离婚,我都听见了...” 苏秋一下子懵了。 暖光盈满的小卧室里支离破碎,谁也没听见门口的动静。 林楚插钥匙孔插了几回才把门打开,一进屋就看见芯宇猫腰点脚地正穿过客厅,他新奇,打着酒嗝一笑:“干嘛呢小兔崽子?” 芯宇在嘟起的唇前竖起一根手指头:“偷听。” 林楚换鞋走来,弯身将他“嘿呀”地抱起来:“偷听可不是好习惯。” 芯宇被抱进了卧室塞进被窝里,林楚拍拍他脑袋瓜:“也不怕感冒,想去偷听什么?” 芯宇被他爸爸的浑身酒气熏得捏住鼻子,尖声道:“我妈去问哥哥话了,问了好久啊,好像还吵起来了,都把我吵醒了。” “啥?”林楚脱下外套,坐到床边捂住后脖子来回扭头放松,“问什么话?你哥哥成天那么乖,能闹出来啥事儿?” 芯宇皱起脸,今晚从他哥哥和他妈妈那儿受的委屈一股脑涌上来,撒气道:“大事!可是谁也不听我的,气死我了!” 林楚哈哈哈地笑,骂他小大人:“来跟爸爸说说,老爸给你主持公道。” 小卧室里,苏秋咽下一口,她情绪太大,只能胡乱回忆起那晚的些许片段。 黑透的屋子,只想考鸢大,又突然有了出远门的冲动,好像在给她铺路让她送他走。 苏秋抬起手回抱住呜呜哭泣的苏呈音,“那也...那这也不是...”说着说着声音从小渐渐变大,最后斩钉截铁道,“这也不是你喜欢男人的理由!你就是心理有问题!” 又猜道:“还是...是不是他骗你的?说带你出国你才、才这样?出国得要多少钱,啊?他是不是在玩你,跟你做交易?” 越说越觉得是这种可能,苏秋握住他肩膀推开他,惊恐道:“他把你怎么了?你们到什么程度了?!” 苏呈音挣开她:“不是的,不是的...我怎么样你才能相信我啊?他那么好,他不是的。” 余光里瞥见日记本 分卷阅读102 ,那里面记录了陈祈对他的温柔和宠爱,再没有人会对他这样好了,苏呈音拿起日记本:“小姨,你可以看---” 苏秋已经被自己的猜想吓得没了理智,她一把抢过日记本扔到地上去,近乎尖利地嘶吼道:“说啊!那个畜生到底把你怎么了!” 嘭。 小卧室的门被猛地撞开,摇摇欲坠。 林楚脸红脖子粗地闯进来,胸口剧烈起伏,满脸的嫌恶全对着苏呈音:“你做了什么好事儿让我儿子看见了!啊?你恶不恶心!你他妈是有毛病吧!” 芯宇裹在被子里瑟瑟地哭,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他爸爸会那么生气地摔了台灯怒吼着出去,他也听见了他妈妈的哭喊,可他根本不敢下床,不然他就能看见他哥哥站在床边,面对着鄙夷孤立无援。 苏秋蹲在地上掩面痛哭,林楚看她一眼,再看抽噎不止的苏呈音,烦躁地原地抓头转了两圈:“我早就说了这孩子有毛病,操,简直太恶心了,你他妈乱搞男人还搞到家门口了,还让我儿子看见,太脏了!” 粗鲁的骂声不断,苏呈音抬眼望着林楚,他愤怒道:“我没有乱搞。” 林楚还在骂,骂声又陡然顿住,他猛地盯住苏呈音:“你...你刚刚,说、说话了?” “我没有乱搞。”苏呈音重复到,他力不能及,他无法说通,他放弃道,“小姨,小姨夫,你们出去吧,我明天就搬去学校住读。” 你们出去,一口一句恶心的你们,不要待在我的暖光里。 苏呈音弯下/身拉起苏秋:“你选择这个家,我一点怨言都没有,真的,只是我现在也有自己的选择了,你应该为我开心的。” 苏秋头晕目眩,被林楚捞住,林楚还在震惊中,酒都被吓醒了,他瞪大了双眼,眼里除了厌恶还透漏出惊恐,他喉结艰难地滚动,问:“你什么时候会、会说话了?” 苏呈音冷冷道:“六岁就会。” 林楚拽着苏秋往后退,连连摇头:“妈的你肯定有毛病,你他妈的肯定心理变态有毛病吧你!你赶紧走,你明天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 苏呈音望着他,眼睛哭得太疼,他紧紧闭上也止不住的疼。 “我不听你的。”他说。 林楚还在嚷,苏秋还在哭。 苏呈音走到门边,门锁落下的那一刻,这一场惨烈的出柜终于结束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 第59章 日记本散乱着倒扣在地上。 苏呈音背靠着门,渐渐脱力地滑坐到地上,他屈腿抱住自己,深深埋着脸哭不出声。 一段回想起来就恐惧的记忆,他被紧紧搂在怀里,周遭尽是侮辱。 不正经,不检点,不知羞耻。 明明生活艰苦,可他们还曾受到来自这个冷漠社会的恶意,就被最亲近的家人贬低到一文不值。 历历在目,那时的他只有六岁,无法成为苏春的依靠,也无法带苏春走出绝境。 好难受,血肉模糊,疼得近乎无赖。 苏呈音捂住耳朵也隔绝不了门另一边的痛哭和辱骂。 他忍受了片刻,摇摇晃晃站起来拉开衣柜门,衣服不多,一个小行李箱大概就足够了,苏呈音吊着一口力气慢吞吞地一件一件地把它们收拾出来,与年初三那晚截然相反,那时他欢天喜地就要出去旅游,前后不过半个月,天差地别。 书本试卷和藏在床头柜里的护腕都放进背包里,苏呈音落寞地环顾这间窄小的卧室,就没有什么了,他捡起日记本,日期为除夕的那一面里有两行陈祈的字迹: 音音,这页之后,你有我陪。 落款“陈祈”。 苏呈音吸吸鼻子,平时那么会撩人那么会讲情话,怎么许诺起来就这样寡淡?好歹加个“永远”,加个“爱你的”,加个“不会抛弃你的”啊。 苏呈音破涕出一声短促的笑,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他脱掉衣服爬上床,抱着日记本蜷缩在被窝里,被扇肿的脸蛋很疼,浸着泪水也涩涩发痒,他胡乱在枕头里蹭蹭,又拱一拱彻底缩到被子里去。 屋外传来一声巨响的摔门声,随后世界终于归于安静。 手机在枕边嗡嗡震动,手机那头张缝有点着急:“越想越反常,他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他说的是谈心是吗?”吴昊杭帮忙分析,“一般情况下都会用‘聊天’吧,用‘谈心’感觉像是要谈正经事。” 快到张缝家楼下了,他又刷屏一排问号过去:“难不成...出柜了?” 吴昊杭咂摸道:“有可能?” 两人互相瞅瞅,张缝突然息屏手机,问:“你想过怎么和你爸妈说么?” “想过,先不说,等读完大学工作了,我经济能独立的时候再说。” “不谋而合,我想先把他们温水煮着。” 吴昊杭笑起来:“缝儿。” 张缝一听这暧昧的语气就有点发憷:“干嘛?” “我还挺怀念你成天炸咧咧的炮竹样儿。” “哦,有的,你别急,还有你受的。” 楼栋口脚步不停,两人默契地朝小区花园晃悠去,月亮还高悬,还不想回家。 “也想念你格外乖的样儿,”吴昊杭揽住张缝,压低声道,“好久了...可以带你去开房吗?” 好像特别不禁说,张缝脸蛋发热,想起他被含着耳垂洞房花烛的场景。 是真的洞房花烛,那雪山温泉房装修得一派情调,房间里雕花垂帘木床,复古烛台上跳跃着一簇簇烛光,把他们交叠的身影映在锦绸幔帐上。 心意才一相通就立马滚床单,一步到位。 张缝从没这么佩服过自己。 “你技术太差了,”他嘴巴厉害道,“学好练好了再说。” 吴昊杭被惹得直笑,牵住他往六角凉亭里走,还不待反驳他“我一个人可以学但没法练”就被突然亮起的屏幕光打断。 张缝解锁,是苏呈音。 SCY:耳钉买了吗? 张缝回他:祖宗你没事儿吧? 又说:买了,这就拍给你看。 磨砂黑的扁圆形耳钉,两枚,张缝本来也想打一个耳洞的,雄心壮志死活害怕,吴昊杭便在原有的耳洞上方又开了个小孔,曰:不怕,你的我替你戴。 SCY:真好。 一改活泼,张缝真的担心他:你呢?你还好吗? SCY:不太好,所以你可以不要凶我吗? 缝缝:保证不凶你,绝对从轻发落,你说吧。 夜色笼罩里,吴昊杭把张缝拥到自己腿上抱住,前胸贴着后背,下巴搁在他肩头上,揣着担忧和好奇紧盯屏幕。 过了约有半分钟,张缝都要等不下去了,跳出来一条语音消息。 两人顶着满脑袋问号和惊叹号, 分卷阅读103 张缝喃喃:“这是什么,别吓我。” 点开语音,一道过分嘶哑的声音传来:“缝缝,对不起,瞒你好久。” 一时间,六角凉亭里静谧得可怕。 片刻后 ,惊诧至极的迭声“卧槽”打破黑夜。 苏呈音看着一条接一条往外蹦的语音,没点开也懒得去猜,发过去一只兔斯基晚安的表情包后退出聊天界面,再点开置顶的“心上人”:[猫咪乖巧.jpg] 陈祈正守着手机:怎么回事我的宝?往上数你应该有九条未读消息。 九条,六条“我在想你”,一条“你想我不”,最新是一张照片,紧跟问话:山楂布丁糕,想吃吗? 宝:想吃,想你。 陈祈唇角一翘就被安抚妥当了,他推开试卷,起身扑到大床里:明天中午带给你,我爸知道你喜欢吃甜的,特意多放了两勺糖,我尝了,就一点点酸。 苏呈音还没回话,陈祈又兴致冲冲地话痨他:还有一件事,挺重要的,一直忘记问你了。 宝:嗯? Q:ABO? 宝:给你看可以,我要提交换条件。 Q:[老子无所畏惧.gif] 宝:你愿意来陪我住校吗? 宝:不用每天,就时不时的。 挂在嘴角的笑意倏然顿住,陈祈猛地翻身坐起来,几次打字都语句不顺,索性直接把电话拨出去。 “嘟”一声电话接通,陈祈急忙唤他:“音音?” 苏呈音鼻音浓浓地“嗯”道:“我...我好伤心啊。” “怎么了?”陈祈连声哄他不哭,在窗边望一眼那扇亮光的双开小窗,连睡衣都顾不及换就想去找他,“不伤心,我马上就过来。” “你别!”苏呈音扬声阻止他,“你别过来!” “我---” “我没事,你真的不用过来!” 陈祈犹豫不定:“你哪里像没事...到底怎么了?跟我说。” 苏呈音嗡声道:“真的没事,是我刚刚跟小姨坦白从宽了,她不能接受...” 陈祈慢慢坐到床边去,沉吟一瞬,问:“打你了吗?” “...打了一巴掌,没事的。” “...你小姨夫呢?” 苏呈音老老实实地回答他:“他不在家,后来才回来的,他没打我。” 又软声求他:“不问了好不好?我、我现在...” 尾音颤抖得不像话,本来已经哭过劲儿了,可是对面是陈祈,苏呈音就忍不住委屈和难过,全身没哪儿是听他使唤的。 “我不问了我不问了,”陈祈心疼得不要命,“好乖,不哭了,再哭我真要去找你了。” “我也得...也得忍得住,”苏呈音骂他,“你别吓唬我。” 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陈祈仰倒在床上好声哄:“不吓唬你,我哪儿也不去,就在家里跟你讲电话,嗯?” “嗯...”苏呈音拱出被窝拿纸巾拧鼻涕,连着拧了两张纸才又躺好,这回露出脑袋,跟着陈祈一样的姿势,“我也跟缝缝说了,他现在...可能已经把我骂到下辈子去了。” “胡说八道,为你高兴都来不及。” “他们买的耳钉,黑色的,跟你的自行车一样是磨砂...说到这个,你的自行车多少钱?” 陈祈闭着眼,一手遮在额前轻轻揉以缓解焦躁:“五千多。” 苏呈音打了个哭嗝,可怜兮兮道:“有...有稍微便宜点的吗?” 陈祈没吱声,他实在难受,眼眶又热又湿,只是随便一幻想他今晚可能的遭遇就喉间发紧,他抿紧了唇“嗯”了一声,就听苏呈音再佯装不下去聊天,喃喃着哭腔唤他:“陈祈,陈祈我好想你。” 陈祈捂住眼,两人都静默下来,听着隐隐约约的颤音想念彼此。 翌日,周末清晨,朝阳的微光伴着清脆鸟鸣透进窗来。 苏呈音一开卧室门,就跟坐在沙发里的苏秋打了个照面。 只有苏秋一人,形容憔悴,身上裹着一条毛毯。 苏呈音反身拎起行李箱走出来,他站到茶几旁,声音隔着黑色口罩显得有点闷:“小姨,昨晚小姨夫说让我再也不要回来了,我不听他的,我只听你的。” 苏秋没动,就这样仰头看他,一说话也是满口嘶哑:“小姨说要带你去看病,能治好你,你听不听?” 苏呈音沉默地望着她,满眼无望。 “我舍不得你,也舍不得芯宇,我和他还有约定。”他弯下/身拉起拉杆,滚轮磨在瓷砖地上发出骨碌碌的声响,苏呈音换好鞋子,酸楚从鼻尖蔓延到眼眶,他告别道,“学校宿舍挺好的,不用担心。我...我也还会回来看你的。” 苏秋猛地站起来,朝他走去几步却磕到桌角,她近乎哀嚎:“呈音你别执迷不悟!” “我没有。”苏呈音平静道。 “他一个男人有什么好让你喜欢的?啊?” “他对我好,”苏呈音顿了顿,“我好爱他。” 苏秋仍是无法置信:“他对你好是在玩你!你告诉小姨,你告诉我,他把你怎么了,你们到哪一步了?啊?” 破罐子破摔,摔成无法再黏合的碎渣,绝望得越彻底,或许就越能放手。 苏呈音看了一眼紧闭的卧室门确保芯宇没有在偷听,他直白到:“接过吻也上过床了,我主动的。” 苏秋撑在椅子上大口喘息:“上...上过...” “上过床,上过好多次。”苏呈音不留余地,哽咽到,“小姨,我没有病,我就是喜欢他。” 他推开门,陈旧的防盗门吱呀作响,苏呈音站在门外,又回过身,“我想好好备考。”说罢深深望着低泣的苏秋,眼里盈满歉意和贪恋,“无论你对我多失望,都不要来学校找我,可以吗?” 苏秋滑到地上,掩面啜泣。 苏呈音再看不下去,手心几乎要捏碎门把,他仰起头吸吸鼻子,下一刻用力关上门,拎起行李箱就往楼下跑。 跑下一节,转过弯儿,在四楼,陈祈就站在他面前。 苏呈音怔住,情绪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自觉找到出口,稀里哗啦地汇成一声呜咽,行李箱也不要了,只顾往这处张开双臂的怀抱里扑去。 陈祈被他一猛子扑撞到墙上去,他拥紧他,用着全身的力气拥抱他。 “想我了吗?” 苏呈音使劲儿点头。 “还有我呢。” 苏呈音连声“嗯嗯”地应他。 陈祈把他往上提一提,一左一右地来回轻晃:“想去我家还是想去学校?” 苏呈音不吭声。 “我也想就这么抱着,可要是等会儿来人了怎么办?” 苏呈音喏喏道:“去学校吧,我好可怜啊,不想被你爸妈看见我这么邋遢。” 陈祈轻轻一笑,人在怀里 分卷阅读104 他就不再焦躁:“让我看看你。” 苏呈音搂着他的腰不肯撒手,只把脸仰起来呈给他。 一双眼睛都成桃子了,丑不拉几的招人疼,陈祈凑去亲他湿漉漉的眼睫,一边哄他不许再哭了一边摘掉他的口罩。 皮肤那么薄,又白,巴掌印清晰刺眼,浮着几根红肿的指痕。 “不疼了。”苏呈音骗他,又往上拱拱,“亲。” 陈祈温柔至极地亲吻他,心疼得简直没法,只想把他抱在怀里抱回家。 “受苦了,”他呢喃到,“我带你走。”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音音就是对陈祈执迷不悟,他们互相执迷不悟 第60章 “你...你没骗我。” “嗯,没骗你。” 电梯缓缓上行,快到十八层时苏呈音又嗡声问:“真的...真的都不在家?” 左手拎着拉杆,右手牵着苏呈音,陈祈微微失笑:“真的都不在,就剩不拉多了。” 周日早上全校放假,没有班主任的批条没法办理宿舍入住,于是乎陈祈称心如愿地把人往山海观牵,他想到刚刚苏呈音就拿肿得只剩一条眯眯缝儿的眼睛艰难地望着他,说:“不能去你家,我前脚才离家出走,后脚马不停蹄地就去你家‘登堂入室’,也太不像话了。” 还登堂入室,哭傻了,登堂入室是这么用的么? “前几天我姥爷就念叨着要回芳满庭去,我妈好说歹说,这才同意过完十五再走,昨晚吃汤圆的时候还找我妈要保证,保证今天一大早就送他回去。” 屋里滚着地暖,一开门,不拉多带着一片暖融融扑面而来,陈祈先进去换掉鞋子,反身一面赶不拉多走一面打横抱起苏呈音:“所以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现在可以跟我说了吗?” 行李箱放在玄关小柜边,不拉多摇着尾巴转圈嗅,嗅够了又跑到沙发地毯上趴着,脑袋搁在苏呈音的雪地靴上守着两人。 同元旦被表白的那晚一样,苏呈音被完全揉在他喜欢的怀抱里,他动动脚尖磨蹭在陈祈的脚背上,像是撒娇也像是安抚:“我们在墙角里接吻,被芯宇撞见了,他误以为我被你欺负到家门口了...小孩子藏不住秘密,饭桌上一股脑全说给我小姨了。” 陈祈摘掉他的口罩,指肚轻轻抚在那片红肿的巴掌印上,苏呈音侧过脸蛋去亲吻他的手心,还故意调皮一样,探出舌尖舔了一小口。 陈祈垂下脑袋与他额头相抵,半晌才喃喃道:“对不起。” “不怪你,这怎么能怪你呢。”唇瓣温柔亲吮,过了片刻苏呈音低语到,“我心疼我弟弟,他是关心我,也不知道等他长大以后再回想起来这件事,会有什么感慨...他什么都不知道,他爸妈也不会跟他解释,肯定一问起来就要吼他骂他。” 陈祈微微摇头:“我不管他,我只管你,我心疼你。” 苏呈音满足地直哼哼,又小声怪他:“你买那么贵的自行车干嘛呀,芯宇可喜欢了,我答应他等他上高中了也买给他当礼物的。” “有便宜的,或者你愿意的话,直接把我这辆拿去给他。” “...我才不愿意呢,哥哥送礼物给弟弟还要借花献佛吗?” 陈祈终于笑起来,问他:“饿不饿?我煮元宵给你吃,好吗?” 眼睛实在肿得太厉害,苏呈音懒得费劲睁开,也正好闭眼说淫话,他拱到陈祈的颈窝里悄悄道:“想doi,do一整天,翘课不上学就在被窝里一直一直和你do。” 不拉多嗷呜呜地泄愤,它被踩了一脚丫子,不仅没得到道歉,还转眼就被见色忘狗的小主人关在了客厅里。 苏呈音挣扎着不从,现在后悔嘴巴溜得快知道要着急了:“你清醒!你冷静一点!几点了?一会儿你爸妈就要回来了!” 陈祈把他压进大床里,跨坐在他身上脱去外套:“还早,别怕。” “我...我...”苏呈音要怕死了,他口不择言,“我怕得硬不起来!” 这也太可爱了。 陈祈伏下/身去摘他围巾,脱他衣服,温柔诱哄着把可能冒出来理由都扼杀掉:“我就是混蛋,不嫌弃你不好看,就一次,不拉多不告状。” 又亲他,情话到:“你好看。” 被摸得透透的,苏呈音果真再说不出话来,他收起推搡改为拥抱,在被脱去裤子的时候还配合着抬起屁股,他想,他的确需要这一番亲热来安抚自己。 “那你...去把窗帘拉上。” “乖宝,”陈祈没去,陈祈吻他,又掀过被子把两人都罩进去,“说好的就在被窝里。” 阳光透过轻薄的白纱帘洒在地毯和床角,把卧室里映得温暖明亮,也如纱般点缀在缠绵的气氛中。 被子一罩,一小时就过去了。 苏呈音站在浴室里洗得全身粉嘟,他被伺候得魂儿一直在天上飘,被疼爱被索取,舒舒服服却又没有哭,他揉揉脸,想,亲爱的可真厉害。 亲爱的来了,站在门外说:“衣服放在门口了。” 苏呈音应到:“好。” “冲久了晕,要我进来救你吗?” “...我这就出来!” 就是因为刚刚一起洗,都没太要够的两个人差些就地do起来,太危险了,万一一个不凑巧被撞个正着,苏呈音一凛,想都不敢想。 擦擦干净,他打赤脚踩在门口小毛毯上,穿秋衣,再穿毛衣,苏呈音拎着这件毛衣,除了恶作剧想不到别的解释。 陈祈在和不拉多闹着玩儿,玩到苏呈音面前来了,他笑道:“不穿吗?” “我、我自己的呢?” “想让你穿我的。” 苏呈音有些无措,不拉多凑过来舔他光裸的小腿,痒痒得他抬起脚去躲。 陈祈蹲下/身,拍拍手:“过来,不闹他。” 不拉多很听话,走到陈祈身边蹲下,一人一狗都望着苏呈音。 苏呈音莫名觉得难为情,又怕是自己矫情,才做过,亲爱的这是变着法在冲他撒娇,他不依着他不宠宠他吗? 当然得宠。 于是苏呈音套头穿进去了,大了,肩线往下掉了几寸,下摆刚刚好遮住屁股蛋,露出两条笔直的腿,又白,还坠着好几颗草莓。 陈祈被他漂亮得有点糟糕,他二话不说带着不拉多逃离美色,进厨房了才探个脑袋出来:“我给你煮汤圆儿!” 汤圆下锅,还没浮起来,苏呈音就穿戴妥当跑过来接手,他系好围裙指挥道:“你去陪不拉多玩儿吧,我刚刚看他把我的鞋子叼到阳台去了,你去找找。” 陈祈从后拥着他,鼻尖拱在他潮乎乎的头发里:“我想陪你玩儿。” “...下次的,今天不行---唔!” “音音。” 苏呈 分卷阅读105 音被他顶着,又被他哑声叫得腿软,他小声嚷他:“去、去阳台吹吹风。” 陈祈开始讲条件:“那下次可以尽兴吗?” 苏呈音连连点头:“可以,都听你的。” 条件符合预期,陈祈亲他耳朵,亲完扬声唤着不拉多去找鞋子去了。 沸水咕嘟咕嘟,白软的元宵一个个漂浮上来。 泄欲后总是慵懒,苏呈音慢慢搅动汤勺,脑袋有点缓,回想昨晚到今早这一切仿佛庄生梦蝶,分不清虚实。 如果苏秋知道自己在这样闹过一场之后,转身就跟她口中恶心的男人回了家,上了床,会不会气到发疯晕过去? 他们又会怎么和芯宇说,会不会告诉他,他一直以来最喜欢的哥哥是一个学习学出了心理问题的精神病患者?所以把他赶走了,再也不让他回来这个家? 已经立春了,等到清明时节,苏秋又会不会给苏春烧纸,告诉她,他其实不是一个懂事的乖孩子? 苏呈音慢慢叹息,无论怎样,都回不去了。 关火,却是“嘭”的一声。 苏呈音猛地一愣,耳朵自发竖成了尖尖,听见门口传来苏泠的笑声。 家长回来了。 一瞬间,伤春悲秋全不见,苏呈音的血液比锅里的沸水还要沸,他做贼心虚,心脏乱跳,他还穿着陈祈的毛衣,头发还没吹得干透,他还穿着他们儿子的毛衣! 简直全都是破绽! 万幸是毛衣是高领,能遮遮草莓。 苏呈音使劲儿捋自己的胸口,他转过身,深呼吸,听见不拉多在兴奋嗷呜,听见陈祈边笑边说:“苏呈音来了,在厨房里煮元宵。” 混合双打,陈祈话音一落就被苏泠和陈寒柯连声数落。 苏呈音太紧张了,他转弯来到客厅里,不拉多跑来围着他腿转圈儿,他心慌到身体不受大脑控制,人还没看清就弯下腰九十度鞠躬:“叔叔、阿姨...” 好想欠点什么,叔叔阿姨好,吗? 可是已经停顿太久了,只跟一个“好”字,似乎有点尴尬? 电光火石之间,苏呈音急中生智:“叔叔阿姨新年好!” 陈祈笑得太欠揍了,被苏泠拎住了耳朵。 陈寒柯把苏呈音拉起来,一看到他的脸登时惊到:“怎么回事?” 苏呈音摆手:“没事,我...我昨晚跟家里出、出柜,我小姨她不太能接受。” 陈寒柯点点头表示理解,随后又一笑:“别紧张,把围裙给我吧。” 汤圆没能吃成,倒是看不拉多馋得哈喇子都流到地上去了,拨了一个宠幸它。 苏泠牵着苏呈音面对面坐在沙发里,剥开一只热腾腾的煮鸡蛋给他揉脸颊:“其实当时陈祈跟我说的时候,我心里也挺震惊的。不过我们乐团里有两个大提琴手就是一对儿情侣,也遇见过、听说过不少性向是同性的人,多少我能有点缓冲。” 这是在安慰他。 苏呈音微微仰着下巴不敢乱动,他被温暖得鼻尖泛酸,如果这里坐着的是苏秋该有多好,不需要像苏泠这样全然地支持他们,接纳他们,只需要不厌恶他就感觉知足了。 他犹豫着小声问:“阿姨,你会不会觉得这是心理疾病,会不会...觉得恶心?” “不会。”苏泠笑起来,她把鸡蛋递给苏呈音让他自己再多揉一会儿,“如果我有这样的想法,我会直接一张机票把陈祈送出国,让他爸好好管教他。” 陈祈坐在阳台的小板凳上剥蒜,他听见了,唇边噙着笑,知道这是他妈妈在说谎话。 厨房里飘出一阵阵香味,苏呈音吸吸鼻尖,发觉自己真的是走了一个多么多么大的好运才遇到陈祈,遇到这么好的家庭。 他抱歉到:“阿姨,过年一直都没来给你们拜过年,我...我对不起,我明年会提很多礼物来拜年的。” 苏泠擦擦他脸蛋,温声哄他:“哭什么,明年来就是了。” 鸡蛋凉了,拿水冲一冲又宠幸给不拉多。 苏泠要去卧室换居家服,让苏呈音自己去玩,苏呈音便跑去阳台,坐到小板凳上和陈祈脑瓜顶着脑瓜一块儿剥蒜,其实没有那么多蒜要剥的,他浑水摸鱼,梗着脖子顶陈祈,像头小牦牛。 陈祈不敢跟他用力,失笑到:“还挺有劲儿。” 苏呈音哼唧:“我好伤心啊,可我又好幸福啊,陈祈,我好矛盾。” 陈祈要被他顶翻了,再躲就要摔地上去,他也梗起脖子开启回击,也就出了两成力吧,就维持了一个持平的状态:“伤心只是一时的,下次要回去找你小姨的时候,我可以陪着你吗?” “你不怕挨打吗?” “不怕。” 苏呈音幻想:“我小姨扬起手,你躲还是不躲?” 陈祈认真道:“不躲,把她宝贝侄子拐跑了,受一巴掌应该的。” “才不,我会挺身而出拦在你身前!” “不行,你个子矮,除非你小姨打我胸口你能拦一拦。” 是比他矮,可也没矮这么多,还到胸口,也太夸张。 苏呈音卯足了劲儿,疼也要顶:“你怎么不说我到你大腿呢?正好抱你大腿不撒手?” 陈祈直笑,理亏,真被他顶摔了,他索性坐在地上:“闻见了吗?我光闻味道就知道我爸在做牛腩锅,等会儿上桌了你就只会感慨幸福了。” 苏呈音把他拽起来,拽不起来,这人故意用反向力。 陈祈小声道:“如果爸妈不在家,我现在就要把你拉到怀里抱着了。” 苏呈音盈笑瞪他:“嗯,抱一起倒在一堆大蒜皮里面。” 陈祈畅想到:“多浪漫。”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评论渐渐变多我真的、真的好开心!谢谢! 第61章 学生宿舍三楼305室。 没人住,没打扫,没空调,没暖气,冷得和冰窟似的。 陈祈从门口审查到卫生间又转身出来,才放下没半分钟的行李箱又被他毫不犹豫地提起来:“不行,我得带你回家。” 苏呈音一把捞住他:“不行,说好了的。” 说好了的,住宿,一周就周六晚回去山海观吃顿好的。 他那么坚定地拒绝苏泠和陈寒柯的邀请,一来是告诫自己要知足,不可以贪图享乐总“占便宜”,二来要是苏秋来看他,或是发视频关心他,知道他压根没住读并且还如此“恬不知耻”,估计真的要被气疯到拉黑他。 苏呈音夺过行李箱:“我喜欢收拾屋子,收拾一下就不冷清了,而且不是还有你送我的小夜灯吗?” 陈祈还是不乐意:“你说你倔什么?啊?跟我还倔。” “我上辈子是驴还不行嘛。” “那我是什么,蒙你眼上的那块布?” “你是磨,我围着你转。”苏呈音讨 分卷阅读106 好地抱住他亲,“陈磨,也好好听。” 想忍笑没忍住,情话总是悦耳动听,陈祈被哄得稍微开心了,回抱住他啄了一口:“走吧,快上课了,等放学了再来陪你收拾收拾。” “我好怕。”苏呈音掏出手机,“从半小时之前缝缝就一直在给我发消息问我坐标。” 屏幕上一溜儿的“我杀你”表情包,配一句嘶吼:你个哑巴骗子给我出来! 陈祈牵他:“没事儿,等他看到你他就骂不出口了。” 肿眼泡和巴掌印是降罪倚仗,苏呈音傻乐,戴好口罩拿好钥匙:“我们慢点,卡着打铃进班,叫他逮不着机会审讯我。” 小算盘打得妙,没料到张缝抛弃吴昊杭来当他同桌了,一副势必要堵人问话的架势。 老师在上面讲课,两人在下面传纸条传得飞起。 张缝化身一万个为什么,愣是不知道该从何问起,索性到:音,你要有被发落的自觉。 苏呈音条理清晰:1. 偷情被我弟撞见,我被迫出柜,惨烈。 2. 装哑这么多年,一副坏嗓子,这本来是准备给你的毕业惊喜。 3. 我今晚开始住校,放学一起去我宿舍看看不? 这卖乖的口吻,张缝来来回回品读好几遍,情不自禁地联想到自己和吴昊杭,到时候那场景会不会也要用“惨烈”来形容呢? 他下笔到:有多惨烈? 笔头隔着口罩顶在下唇窝里,苏呈音恹恹到:惨到肝肠寸断,烈到荡气回肠。 张缝:必经之路(省去万字安慰),看样子他已经知道了? 苏呈音:他爸妈都知道了,我住校他们还不让,就要我住他们家,我哪好意思。 张缝:等一下!什么叫装哑这么多年?多少年? 苏呈音:12年。我是不是好可怕一小孩?我小姨夫被我吓坏了。 张缝:你!woc你真的好可怕一小孩!你怎么做到的?你怎么可以忍得住? 笔头又戳在脸蛋上,苏呈音设想到:换作你是我,你也可以的,时势造英雄,时势装哑巴。 张缝不知道他的童年、他的成长经历,总是满口他小姨他弟弟,也从未听过他提起自己的父母,张缝犹豫须臾还是扛不住关心和好奇:那你嗓子...?如果不想说就不说,没事的。 老师又转过去板书,苏呈音偷空到:那就不说吧,>3< 。 张缝回他:音,你太厉害了,我真的佩服你,五体投地。 苏呈音看罢折好稿纸,反手装进书包夹层里,他屈肘往教科书上趴去,全身都疲累乏力到不想动弹,昨晚受了折磨,今早又享受了亲热,中午还把肚子吃得圆滚,他懒在课桌上就竖着耳朵听讲题,突然指尖又被碰了一下,是张缝新传来一张小纸条,上书:苦尽甘来。 苦尽甘来。 对于受过苦的人来说,这四个字的美妙堪比“我也爱你”。 轻轻捻揉在纸边,苏呈音似乎感慨万千又似乎心如止水,一双鱼眼睛里盈上点笑意看向张缝,与他目光相撞,有种他原来是被温柔发落的满足感。 第一节 课下课,吴昊杭这个憋到萎靡的人终于能连连问了,可惜苏呈音欺负人,是一个字儿也不答他,张缝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拍拍男朋友,“闹心孩子,”说着把杯子一推,“冲芝麻糊去。” 吴昊杭不干了,扒在苏呈音桌沿做最后的妥协:“昨晚你只叫了缝缝的名字,现在你也叫我一声,行不?” 沉吟一瞬,苏呈音身子前倾的同时冲他勾勾手指,神神秘秘的,吴昊杭立刻凑过去,把戴着两根透明小棍的耳朵凑到口罩边,满心激动地等着,等到一句“熟透的麻瓜吴昊杭”。 嘿,一听就是跟张缝学坏的。 吴昊杭直起身,敲着杯子壁朝张缝看去,看得张缝莫名其妙:“干吗?你这什么眼神?” 又转向贼兮兮的苏呈音:“你跟他说什么了?” 苏呈音秒变脸,无辜兮兮。 吴昊杭撕开芝麻糊倒进杯子里,离开座位前说:“被骂的份儿早晚找你算回来。” 张缝一整个人都化身成了懵逼的问号。 苏呈音直乐,正好手机震动让他装聋逃避掉缝缝的追问,是陈祈的消息,发的什么鬼话,苏呈音的笑意僵住了,太过分了:苏驴,被围攻了吗?要我来救你吗? 苏驴?还有比这更难听的昵称吗? 救你吗?都下课五分钟了,合着就没想来救他吧,不然这救援信号可以来得更晚一点。 苏呈音看着这条消息,吼,后两句都是多余陪衬,苏驴---才是本体。 消息还没完,都能想到那人是叼着什么混蛋样儿的坏笑:知道驴打滚儿吗? 苏呈音不知道,他立刻打开网页搜索,原来是一种传统小吃,因为最后的制作工序需要裹上黄豆面,就像郊野的野驴撒欢打滚儿时扬起的阵阵黄土,因此得名驴打滚儿。 苏呈音客气到:当心本驴尥蹶子扬你一身沙黄土。 余宁言侧目陈祈,高冷道:“你,笑得像个二缺。” 陈祈伏在课桌上闷头笑够了又四仰八叉地摊在椅子上望着天花板笑,一颤一叹的,余宁言改口道:“你,不是像,你特么就是个二缺。” 陈祈斜过眼瞟他,喘口气儿,说:“汪家姑娘要是对你尥蹶子,你开不开心?” 余宁言思考了好几秒也没能理解这话是个什么意思,他纳闷:“翻译一下?” “对你撒娇。” “哦。” 余宁言顿了顿,眼里突然满是嫌弃:“真二了吧你?尥蹶子是生气好不好?” 陈祈不理他了,嫌他没情趣。 同桌俩互相瞧不上,陈祈重新点亮手机:宝贝儿。 宝:谁是你宝贝儿,我是撒泼打滚的郊野驴。 陈祈笑倒回书桌上,认错:那我就是撒泼打滚。 苏呈音默默“啥?”了一声才反应过来,哼哼唧唧地截屏存图,心想,真是搬马蜂窝砸自己脚,又甜又讨厌。 傍晚下起淋漓小雨。 305空空荡荡愈发阴冷了,刚交的电费,白炽灯瓦数不够不太亮,苏呈音撸起袖子,盆和桶还有小功率烧水壶都是从宿管那儿买的,先烧点热水湿抹布,犄角旮旯都要擦。 陈祈跟宿管去仓库了,上下跑两趟,抱回来两套棉花被褥。 苏呈音已经收拾到阳台了,他抹一把额头热汗转过身,顿时指着这两床被褥气得说不出话来,陈祈走过来抱他,被他双手投降状嚷到:“你别碰我!” 双手都是湿乎乎脏兮兮的,苏呈音真想啪他一脸。 陈祈偏趁人之危,他越后仰躲他,他越勒得紧:“不开心?” “我怎么说的?你怎么说的?” “你说‘不用我陪’,我说‘好’。” 苏 分卷阅读107 呈音恨到:“你当着你爸妈的面说的‘好’,你现在食言,像不像话!” 陈祈笑起来,总听苏呈音说他不像话,每次都是他认为自己为他做了出格的事情,可真的出格吗? 陈祈想,哪里出格了,顶多狡诈了一点。 “是怕你冷。” “所以才买两床?” 陈祈歪着头看他,说不出到底是纯情还是打趣:“所以才来陪你。” 苏呈音瞪他,好不容易消肿的眼睛一片水红。 “我爸妈知道,你帮忙收桌子去厨房的时候,我把下一句接上了,我说‘才怪’,他们表示一点都不意外。” “你简直就是混账。” 胳膊举累了,苏呈音嗡声挣动,他也就这点儿本事,能气他两句话的时间就是极限了:“你什么时候办的手续啊?” 陈祈松开他,“嗯”了挺长一声才轻笑道:“你不知道的时候。” “我真是...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苏呈音说着就把抹布丢进水盆里,厉害道,“你是真不怕我尥蹶子是不是?” 陈祈直笑,坦白到:“第二节 课间去找班主任申请的住宿,刚刚去拿被子的时候办的入住。” “还有没有背着我干的事儿?都一次性给我交代清楚。” “...有。” 苏呈音只随口那么一说,没成想还歪打正着,热水全倒盆里洗抹布了,早变成黑泥浆,他直接拧开水龙头把手冲干净,冻得都失去知觉。 陈祈一边骂他一边给他擦干,又掀起衣摆把他双手都藏进去,小腹紧实热烫,被冰得打了个颤儿。 苏呈音挤在他怀里,难得这么一次换他把人挤到墙角去,他质问道:“还有什么?” 陈祈的眼神飘到光秃秃的木板床上去:“我的行李箱里,除了我妈说的床单被罩和枕头,下面还有我的衣服,再下面,还有...我藏的锤子和钉子。” 苏呈音一下子哽住了。 陈祈无辜道:“只是以防万一,别慌。” 苏呈音满眼震惊。 陈祈继续道:“校规里没写不能---” 他继续不下去了,苏呈音的表情实在太可爱了。 陈祈晃晃他:“吓傻了?” 苏呈音没吓傻,苏呈音想,是时候该尥蹶子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驴打滚儿的由来摘抄百科词条,这章比较欢乐,本想写芯宇来找他哥哥的,明天的吧 第62章 敲门声打断了苏呈音蓄势待发的后踢脚,蹶子没能尥起来。 陈祈看他气呼呼又凶巴巴还不得不暂且憋住的样儿,啊,真是,四张木板床,他全都想要糟蹋一遍! “等会儿就没收。”苏呈音威胁道,“全都上交给宿管阿姨。” 陈祈直笑,求饶到:“宿舍规章条例里也没写不能---” 苏呈音从小腹摸到他腰间去抓他痒痒,可惜压根不奏效,他索性一把环抱住他,脸也埋进肩窝里去,喜欢的怀抱和喜欢的味道,太要命了,苏呈音闷声嘟囔:“没写就没数吗?” 陈祈耍赖,“有数。”低头凑到苏呈音耳朵边去,“带着年级第一的好学生做点坏事,享受一下明知故犯的快感。” 苏呈音彻底投降。 敲门声再次没点眼力见儿地催促起来,打断两人接吻。 张缝歪过头小声嘀咕:“肯定躲在里面没干好事儿。” 吴昊杭轻笑着附和他,把奶茶插上吸管喂给他喝:“说不定大佬就是随口一说,哪成想你还真来。” “这不是来视察民情吗?” “说到底,怎么他突然要住校?和家里吵架了还是---” 门开了,门外两人立刻停止咬耳朵,苏呈音看到张缝双手捧住的小花盆,惊到:“这是什么?” “等奶茶的时候,费劲儿和老板说了半天才肯卖给我。”张缝呈上,顺口溜道,“要想生活过得去,屋里哪能没点绿。” 陈祈正接手阳台的卫生,一听这话差点儿没拿住抹布。 吴昊杭跟在张缝身后进门,把热奶茶放到课桌上:“恭贺大佬乔迁。” 恭...贺...可惜这次乔迁的背后并不是一件喜事。 算了,原谅日天不知者无罪。 苏呈音看这一盆红红绿绿还有黄色紫色的多肉,乐得捧去给陈祈炫耀,“我们有花了!”炫耀完就跑,跑回去和张缝连声道谢,“人在花在。” 张缝嚼着香芋块口齿不清:“养不好就还给人家老板,我拿走的时候他店里的那两只猫叫得哀声连天,也不知道在叫唤什么。” “叫唤你把它们的猫砂盆端走了吧。”吴昊杭嘴巴贱,活该话音一落挨白眼。 奶茶趁热喝两口,几人分工忙活。 被套套好,一人捉两角使劲左右抖一抖,苏呈音摸在毛绒绒的面料上有些期待晚上的熄灯时间,他问张缝:“你住宿过吗?” 张缝摇头,帮他把被子叠放到床上去:“大学总得住了,希望能有双人间。” 又猛然“唉?”到:“你大学...陈祈不是要出国么?你们一起?” 陈祈收拾到卫生间去了,他竖起耳朵仔细听,没听见苏呈音应声,他擦拭的手顿住了,沉默片刻,发觉这是一个需要严肃讨论的问题。 屋里屋外收拾妥当,苏呈音把灰蒙蒙的白炽灯关掉,打开小夜灯,整间清冷没人气儿的屋子霎时温馨许多。 他掏出手机开始拍小视频,暄软的枕头,毛绒的床被,书桌上的多肉,再到阳台环顾一周,虽然空荡但很整洁,他把视频发给苏秋:小姨,我已经住进学校宿舍了,别担心。 晚自习小测,一直到放学交卷苏呈音才看到苏秋的回复。 半小时前发来的,一笔一千块钱的转账和一句问话:你的床什么时候断了块木板? 苏呈音坐在椅子里,有一种头重脚轻、心跳疯狂加速却又无法呼吸的濒死感,他猛地栽倒到书桌上,那些他揣在心窝窝里回味的情事,那些嬉闹又柔情蜜意的画面,如果用苏秋的视角去看会得到什么样的评价? 苏呈音不堪忍受一声声“恶心”刺穿耳膜的剧痛。 他急促呼吸,额头抵在桌沿,在谁也看不见的地方他抖着手回复:好久了,去年冬天的时候,期末考试体育要考仰卧起坐,我每晚睡前都做一百个,就那时候断掉的。 他心虚到发慌,一个劲儿吞咽,连陈祈都坐在他旁边了也没发觉。 陈祈默默观察了他一会儿,随后拿起他的水杯去给他接了一杯热水回来,凑近小声唤他:“音音。” 苏呈音“呜”一声,被吓的,又赶忙点亮手机去看是否有新消息,有:怎么没有听你说起过? 苏呈音直起身,他看了陈祈一眼,特别依赖地挨过去,把手机也呈给他看。 S 分卷阅读108 CY:你们回去过年了,我在家里瞎捣鼓的。 发完后又切换到便签,打字到:其实我小姨就是在套话,她害怕会是她猜想的那样。 陈祈把水杯塞给他,有些自责:“我知道,我---” “不怪你。”苏呈音悄咪咪地唇瓣微动,掩在口罩里的声音更加模糊,可陈祈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就算重来一次,我也要这样,要你来陪我。” 回到宿舍,陈祈把自己的枕头拿去跟苏呈音的挤在一起,暖光充盈房间,他想要两个人一起洗热水澡,今天收拾房间出了些汗,他想揉好多泡沫在苏呈音的头发上。 “小姨还说什么了?”他走到床前蹲下,握着苏呈音的脚踝帮他脱雪地靴,苏呈音不从,手忙脚乱的,“我自己来,我给她回完这条消息我就自己来。” 他的挣扎和不从什么时候成功过? 鞋子脱掉,袜子也脱掉了,陈祈又问:“说什么了?” 苏呈音放下手机,人也倒仰进床铺里,“啊”地长叹道:“说我弟弟,在家里又哭又闹没完没了的,今天一天也没去上辅导班,躲在我房间里,隔着门跟他们大喊大叫,把我小姨夫气坏了,找不到我房门的钥匙,硬是给踹开的。” 陈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芯宇也吓坏了,钻到我床底下不出来,就要找我,如果我不回去他就一直不出来,我小姨和小姨夫连哄带骗也没办法,最后把床掀了,我弟弟胡乱抓,怪倒霉的,手指被你钉上去的那块木板扎到了。” 陈祈忙问:“扎得严重吗?” “扎了个很细的木刺进去,不严重,出了一点儿血,我小姨给他贴了创可贴。”苏呈音双手掩面,“我觉得...我觉得他们对芯宇的教育有点问题,我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不过他们现在认定了我才是有问题,肯定不会听我说话的...” 陈祈跪到床上压在他身上,安抚道:“如果你认为你是正确的,或者你认为他们的确不对,又或许你弟弟现在才十岁,以后还有很长的时间让他自己去亲身经历。” 苏呈音搂住他,半晌喃喃道:“反正,我爱你不是错的。” 浴室里热气氤氲。 陈祈如愿揉了好大捧的泡沫堆在苏呈音脑袋上,仿佛是在一块软绵绵的戚风蛋糕上肆意裱花奶油,苏呈音任由摆弄,只顾感叹到:“幸亏我机智,我怎么这么机智,三言两语就把我小姨糊弄过去了,我跟你讲!” 陈祈笑他:“你讲。” “我跟你讲,我小姨她就是再追问下去我都能对答如流。” “真的?” 苏呈音闭着眼骄傲:“真的,不信你问。” 陈祈就佯装苏秋口吻:“木板哪儿来的?” “垃圾堆里刨的。” “钉子哪儿来的?” “工具箱里翻的。” “锤子呢?” 兜头淋下来的不是热水吧,是要人酩酊大醉的烈酒,苏呈音霸气道:“徒手锤的。” 陈祈取下花洒,把他从头冲洗到脚,伺候得干干净净,再用浴巾把他裹起来抱出去,只觉得心里泛疼。 坐到床边,浴巾外再披上棉袄,吹风机呜呜吹起发梢,陈祈站在苏呈音面前,手指一下一下梳过去,不一会儿就把他吹成了炸毛的样子。 “躺下吧。”陈祈反手吹自己。 苏呈音不躺下,就这么坐着看他,眼巴巴的,眼里全是泪。 十一点就要熄灯,陈祈刚钻进被窝里,黑暗就弥漫开来。 两个一样沐浴香一样暖烘烘的身体拥在一起,苏呈音享受至极,问:“要是你妈妈发现你的床塌了,会怎么找你问话?” 陈祈捏他后颈肉,答非所问:“前一刻小哭包,后一刻欢喜坨。” 苏呈音反省:“我是...我...我是好爱哭啊,这样太...” “太什么?” “太...太不大男子汉了。” 陈祈弯起唇:“当什么大男子汉,就当一个俗人挺好的,贪财好色,想哭就哭。” 苏呈音“唔”到:“那我还真是挺俗的。” 陈祈被逗笑,说:“我妈,她大概会装聋作哑。” 苏呈音想到手机最后一条消息:呈音,你要是想清楚想明白了,你回来,家里没人嫌弃你,我带你去最好的医院。 没人嫌弃,明明一直在被嫌弃着。 没人嫌弃,又为什么还要说去医院呢? 苏呈音咬住唇,又听陈祈轻轻问他:“宝,抛开和我在一起,你自己想不想出国?” “是...什么意思?” "假设没有我,你就一个人,你还会不会想要出国?" 苏呈音仰起脸看他:“就不会了吧。即使没有你,我也会面对被我小姨夫赶出家门的事情,我小姨总不会真的跟他离婚,真的要我不要芯宇。我会选择远一点的大学,读书打工存钱,其实我总幻想我本来的声音是什么样,治好之后的声音又是什么样。所以出国,太远了,我也没有那种经济能力。” 陈祈亲他眉心,追问:“那不抛开我呢?像现在这样。” 苏呈音看着他,就借着从阳台晕过来的朦胧光亮看他,忍不住笑起来:“有点想。不出国也很好,天南地北这么大,除了鸢兰我看哪儿都新鲜。可是我也会想和你一起去更远、更远的地方,我知道有一些国家,他们允许同性结婚,我想去那里,跟你大大方方地牵手接吻。想看全是外语的书,想看没见过的人和动物,听他们讲话,也想去广场上喂鸽子。” 陈祈往被窝里蹭一蹭,埋到苏呈音胸口去。 苏呈音抱着他,感觉自己过分矫情了,三个字“有点想”就可以结束的回答他却忍不住畅想起来:“我以前总是一个人待着,没人讲话没人聊天,所以想去热闹的地方玩儿,不过等真去了我可能又会嫌吵嫌人多吧?” 单人床,两个人没法打出一个完整的滚儿,陈祈拥紧他,拱在他肩窝里:“今天张缝问你是不是要和我一起出国读大学,你没吭声,我才想起来我从没问过你到底想不想。从最开始认识,我就跟你说我要出国,其实不是我要,是我妈要,她本来要跟乐团到海外去发展的,因为我姥爷生病所以申请延期跟随,现在我姥爷痊愈出院了,我妈大概过不久就要回去乐团了。” 苏呈音抓抓他后脑勺,失笑到:“宝贝儿,终于轮到我说你傻了。” 陈祈顿了顿,拱上来,捧着他脸蛋:“再叫一次。” 苏呈音就叫:“宝贝儿,我是没吭声,因为我是点的头啊。” 陈祈也闷笑起来:“宝贝儿,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出国吧,好么?出国喂鸽子去。” “好。”苏呈音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容我想想怎么搞钱,我已经想很久了。” “搞 分卷阅读109 我就行了,”陈祈叹慰,“我给你嫖资。” 苏呈音打死也想不到会听见这么没谱的回答,他嫌弃地一扁嘴,没能尥出去的蹶子终于踢在了陈祈的小腿上。 作者有话说: 感谢! 第63章 如果你的室友是普通同学,普通朋友,那么你住宿就叫住宿,如果你的室友是牵手拥抱睡一被窝的男朋友,那么你住宿就叫同居。 同居的第一周,苏呈音感觉特别好,除了早上起床变成了艰难的事情外,他还发现了陈祈一个不可为外人道也的癖好---他爱看自己穿他的衣服。 秋衣、衬衫、毛衣、卫衣、外套,凡是穿在上半身的,苏呈音几乎已经把陈祈的行李箱穿遍了。 衣袖遮到手指,衣摆垂到屁股或大腿,再下一秒就要被抱起来连连亲。 苏呈音问:“我只知道有异装癖,你这是什么癖?喜欢看别人穿自己的衣服。” 最好光着腿,穿不穿袜子和鞋子都无所谓,如果要穿鞋子,现在这样的冬天必须要穿棉拖鞋,不用刻意可爱,就苏泠在超市里买的那种上面印着格子线的就很好,夏天么,就直接打赤脚好了。 陈祈纠正他:“没有别人,我只喜欢看你穿。” 苏呈音故意缩起胳膊,晃着空荡荡的袖管命令到:“那你也穿我的好不好?” 陈祈失笑:“但凡你能找出一件我可以穿得进去的。” “小看我。”苏呈音把话撂在这里,“等着。” 陈祈等来了一条围脖,苏呈音帮他戴好,拍拍,得意道:“但凡我能找出一件,嗯?” 也太惹人蹂躏了,陈祈抱住他连揉带捏,有一点要发/情的征兆。 熄灯时间到了,屋里黑成一片。 苏呈音小声地怀柔他:“不行,明天还要考试的。” 二月底三月初的鸢兰市统考,今天白天考了语文数学,明天周六,考完后只上一节晚自习。 陈祈故意叼着他耳朵轻喘,诱惑他:“音音...我想弄你。” 没有哪天不想弄的,同居以来,苏呈音每天都能听到诸如此类的勾引,勾得他都快要把持不住了,他还曾悄咪咪地躲进卫生间里,锁上门,抱着认真求教的态度去搜索doi的最佳频率。 可惜,过分恩爱的男朋友有着过分旺盛的精力。 苏呈音在揉捏中奋力回想,随后摸索到陈祈的手腕握住:“我不叫床也会叫,隔壁都睡下了...” 陈祈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想到一句荤话,没敢说,怕挨打。 “所以...”苏呈音凑到他耳边去用蚊子声哼哼,“不是给你看了ABO吗,我像里那样帮你,好么?” 陈祈饶有兴趣:“里那么多花样,你说的是哪样?” “就是...口啊。”说罢,苏呈音趁着陈祈愣神之时滑出他怀抱,他今晚穿着一身宽松纯棉睡衣,领口敞着三颗扣子,锁骨露出一大片来。 陈祈居高临下望着他,倏然将他捞起来压进床铺里。 夜色静谧里,暧昧浓稠如糖浆, 似乎有含吮,似乎有呜咽,还有脚丫踢蹬在床被里的窸窣动静惹人遐想。 这是一个值得纪念的周五夜晚,两人双双打破贤者纪录,并对此又爱又恨,引以为豪也引以为耻。 周六天光明媚。 刚考完理综,每个人的脸蛋都因为专注思考过而烧得粉热。 张缝拄着下巴看沐浴在阳光里的苏呈音,说:“音,我问你。” 苏呈音正在给苏秋发消息,他闻言含混地“唔”了一声,继续酝酿措辞,删删写写,最终只简单道:小姨,今晚我可以回去看看你和芯宇吗? 发完这才抬起头,用目光催促张缝:问吧。 张缝说:“毛衣,起码大了两号吧?大了两号的毛衣自然穿不进小了两号的外套里,所以你这外套也有猫腻。” 苏呈音哑口无言。 看来陈祈这个不可为外人道也的癖好,压根不用道,明眼人一瞧就门儿清,就连芯宇都能一眼瞅出不对劲儿,问他:“哥哥,你的新衣服为什么不合身啊?” 芯宇是晚自习找来的,哭哭啼啼被门卫大叔牵着小手带到高三三班门口,引来全班同学的注目礼。 老师忙着批卷,没坐镇自习,芯宇一声凄惨无比的“哥哥”比老师上课戴着小蜜蜂还要嘹亮,苏呈音吓坏了,赶忙站起来迎上去,被芯宇嗷嗷地扑了满怀。 一大一小相拥,画面挺感人。 张缝琢磨一瞬,小声问吴昊杭:“我要不要出去看看?” 吴昊杭放下笔:“走,一起。” 教室外的大厅里,门卫大叔解释道:“就这么个小脑袋瓜露在窗户边上,嚷着说要找他哥哥,我出来问他‘你哥哥是谁啊’,一听是你,再看他眼泪儿巴巴的,这不就带上来了。” 苏呈音打字到:谢谢! 门卫刚走张缝就来了,苏呈音蹲下/身抱着芯宇轻轻晃,张缝也凑近安抚:“不哭了。” 谁想芯宇一下子挥开他,眼里尽是警惕和愤怒,全然是人小脾气大的模样,他不确定地嘟囔:“你...你不是陈...” 还是没能想起来陈祈的名字,但是芯宇知道还有一种叫法可以代替,可他说不出口。 张缝温柔地笑起来:“我是你哥哥的好朋友,我叫张缝。” 又随着芯宇的眼神往吴昊杭身上看去,一并介绍到:“他叫吴昊杭。” 吴昊杭对小朋友不太亲近,他指指楼上,问苏呈音:“要叫他下来吗?” 还有半个小时才放学,放学后原本的计划是先回香樟小区看看,再回山海观,可惜苏呈音一直没能等到苏秋的回复。 张缝问:“你们就直接回家了吧?” 苏呈音“嗯”了一声,又捧住芯宇的脸蛋,慢慢且认真道:“宝贝儿。” 一瞬间,芯宇“哇”地比之前哭得还凶,抽噎着嚎:“哥哥,你真的,真的会说话!” 苏呈音赶忙捂住他的嘴巴,既窝心又闹心,叮嘱到:“我们还在学校里,要安静,知道吗?” 芯宇不听,试图造反。 苏呈音按不住他,求张缝一起帮忙,两人都怕小孩子细皮嫩肉的也不敢下重手,只能勉强把他囚禁在怀里容他撒泼哭闹,哈喇子湿了苏呈音一手心。 陈祈和吴昊杭一下来就看见这幅画面,两大一小都快滚到地上去了。 陈祈大步跑来,二话不说拎住芯宇的后领子就把人拎悬空了,低吼他:“不许闹。” 芯宇吓傻了,在看见来者何人后立刻胆怂,自己捂住嘴把哭腔憋成打嗝,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张缝被吴昊杭拽起来,累得呼哧直喘,一边叹气一边掏出纸巾递给苏呈音,再看芯宇就像个小兔崽子似的乖乖吊在陈祈身前,感 分卷阅读110 叹道:“果然得以暴制暴,小孩儿真是越哄越来劲。” 该回教室的回教室,该回家的回家。 陈祈双手揣兜儿走在苏呈音旁边,他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儿,刚刚把芯宇放下来时,这孩子一麻溜儿躲到他哥身后,露半个脑袋叫骂他:“就是你这个混蛋畜生害我哥哥离家出走!” 混蛋他认了,畜生他没办法苟同。他不知道苏秋具体是怎么侮辱他们的,可他被骂成畜生,那不顾一切和他在一起的苏呈音,又被贬低成了一副什么样? 他一直没有去仔细追问过那一晚的细节,哭肿的桃子眼和清晰的巴掌印就足够说明了。当时只顾着心疼,心疼他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发誓以后都会给他宠回来。 可是现在,陈祈后知后觉地难受,替苏呈音难受。 还没走上社会体会到世态炎凉,就先在家里把侮辱和唾弃受了个遍,会有多绝望? 陈祈抬头望星空,轻轻一笑,突然又无所谓了,畜生就畜生吧,苏呈音喜欢就行,能让他信任和依靠就完事儿了,其他管他什么。 陈祈伸手揽住苏呈音,立刻被芯宇用眼神千刀万剐。 苏呈音垂眸,捏捏芯宇的小手:“你爸爸妈妈呢?” “前几天吵架,我妈妈生气,摔东西,把手机摔了,一直没时间去修,今晚把我送去辅导班之后,他们俩一起修手机去了。” “所以...你逃课出来的?” 芯宇支支吾吾,又说:“我太想你了,爸爸妈妈成天在家里哀声叹气,我不敢问,也不敢哭,我...哥哥,你为什么要跟这个畜...要跟欺负你的人走这么近,你不怕他吗?” 苏呈音叹息,掏出手机给辅导班老师打电话,告诉她芯宇在他这里,如果苏秋回去了没见到人也不要着急。 挂断电话,他弯下/身几乎用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芯宇抱起来:“走,哥哥请你喝奶茶。” 芯宇一抽鼻子,开心了,抱着苏呈音脖子撒娇道:“能不要这个坏人么?就我们俩,好不好?” 苏呈音拒绝得嘎嘣脆:“不能,你不要他,可是哥哥要他。” 陈祈一声没吭,胜利一笑,和芯宇眼神厮杀两回合,赢得轻轻松松。 甜品店里找一处靠窗四人位,点了一桌芯宇没听过没吃过的甜嘴小食。 吃到一半,芯宇暂且满足,问:“哥哥,你会说话的,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们?” 苏呈音已经酝酿好话术:“你喜欢听秘密吗?” 当然喜欢,秘密是一个带有快感的词语,一听见它就能刺激到好奇心。 “可是有一些秘密只许告诉成年人,你还小,还要再等八年才可以。” “八年!” 苏呈音喂给他一口蛋糕,循序渐进:“除了秘密,有一些事情同样也只有成年人才可以去做,等你长到十八岁,跨入成年人的行列,你就可以尝试这些事情。” 芯宇听不太懂,他问:“是...什么事情?又是什么秘密?” 苏呈音回头看陈祈,看他盈着满眼温柔和笑意,为这么好的一个人正大光明,还有什么需要犹豫的? “是表达爱意的方式。” 说罢,苏呈音凑去亲了芯宇的脸蛋一口,问:“喜欢吗?” 芯宇嘿嘿笑:“哥哥,我还想要再亲一下。” 苏呈音就依着他,吧唧又一口啄在另一边脸颊上。 “那天你看见我被堵在墙角里,其实,就是这么回事儿罢了。”苏呈音掐一掐他耳朵,“这是你现在不能理解的事情,你只用记住,亲吻不是做坏事,是在表达爱意。” 芯宇瞪着大眼睛,颤巍巍朝着他恨极了的陈祈看去,不相信地问他:“你...你也喜欢我哥哥?” 陈祈被逗笑:“喜欢。” “有多喜欢?比我还喜欢吗!” “比你喜欢,全世界最喜欢。” 芯宇被这果决和理所当然的语气震住了,他慢慢地皱起眉,说:“可是,你、你也是男生。” 苏呈音默默叹气,把芯宇捞进怀里:“你也是男生,你是不是男生?” 芯宇被问住了,哼哼到:“我是啊...可是...可是好像...” “没有好像!”苏呈音佯装凶他,“你现在还没办法用你这个小脑袋瓜去理解我们,理解你爸爸妈妈,你只管记住,亲吻是---” “亲吻是在表达爱意,告诉你我喜欢你。”芯宇接腔,还不待苏呈音表扬他一句,他不罢休道,“那!那这既然不是坏事,你也没有被欺负,那为什么他们还会这么生气?” “因为他们认为这是坏事,是错事,所以会生气。” “但是...哥哥你认为自己没做错,所以...” 苏呈音有点出乎意料,他点头:“嗯,所以我让他们失望了。” 芯宇脑袋里一团乱麻,有好多好多问题想要问,半晌他嗡声道:“是我,是我害你了对吗?你叫我不要告诉我妈,我还是说了...” “没有,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你在为我好,”苏呈音安抚他,“以后也要这样,被欺负了就立刻告诉你爸爸妈妈,知道吗?” “你们吵架了,你还会回来吗?” “会的,会回去看你们,也找你玩儿。” 芯宇吧嗒吧嗒掉眼泪,他的小脑袋瓜真的理解不了,太多事情让他当机了。 “再过几年,”苏呈音有一点无奈和好笑,决定转移他注意力,“再过几年你就上高中了,还记得我说要送给你自行车吗?” 比川剧变脸还快,芯宇眼睛放光:“记得!” 苏呈音拍拍他:“我信守承诺,你只管好好学习,等考上高中了,哥哥立马给你把自行车搬回家。” 陈祈仿佛旁观了一场亲子教育现场。 千层还剩下一半,苏呈音絮絮叨叨地一边哄芯宇一边喂他吃,快吃完时接到了苏秋的电话。 苏秋问:“呈音,芯宇找你去了?你们在哪儿?” 好久没听到苏秋的声音了,他情不自禁笑起来:“嗯,就在附近,我现在把他送回家。” “不用了。”苏秋的声音有点儿怪,似乎是捂住了话筒,“让他自己回来。” 笑意僵在脸上,苏呈音能隐隐约约地听见那边传来连声斥责,大约是林楚吧,苏呈音强迫自己不去在意,应到:“好,我送他到小区门口。” 电话挂断,陈祈揉揉他头发:“我陪你。” 芯宇不想走,抓起苏呈音的手也放到自己脑袋上求揉揉:“是我妈妈?” “嗯,你也该回去了,”苏呈音把没喝完的奶茶塞给他,“以后不可以逃课,知道吗?” “知道了。”芯宇撅个嘴,“那哥哥以后也不要买大号的新衣服了,好看不合身也不行啊。” 苏呈音笑他小大人,也才反 分卷阅读111 应过来自己还穿着陈祈的衣服,也好,正好,他一整天没能收到苏秋的回复,相比起默认这更像是在拒绝他,所以他心灰意冷一直没回去宿舍换。 不用他送回家,不用他回家,不用见面,也恰好免得他穿着大两码的衣服惹出她眼神里的嫌恶。 苏呈音在香樟小区门口和芯宇道别,叮嘱他的话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芯宇连声应,又突然转向陈祈,鼓起了好大勇气一样,问:“你真的喜欢我哥哥吗?” 陈祈揽住苏呈音,笑道:“喜欢。我说的话你不信,你可以问问你哥哥。” 芯宇就转向苏呈音,问:“是真的吗?” 苏呈音点头,眼眶有点儿潮热。 他说:“是真的,全世界他最喜欢我。” 作者有话说: 感谢!开头的开车被限制降速了,下章ao3补回来~ 第64章 姥爷回芳满庭去了,但是不拉多还在山海观。 一进门,黝黑锃亮的大狗尾巴直摇地冲到两人身前,陈祈它已经太熟悉了,它对苏呈音更加感兴趣,鼻尖从外套下摆里拱进去嗅个不停,像是在好奇这个人怎么被它小主人的味道包裹住了。 苏呈音仍是有些紧张,紧跟在陈祈身后站到厨房门口,陈祈说:“爸,妈,我们回来了。” 苏呈音照搬:“叔叔,阿姨,我们回来了。” 不拉多蹭在苏呈音腿边,“嗷呜”了一声。 还挺整齐。 陈寒柯在切小葱,砂锅里香浓的鸡汤味漂在空气中,他笑道,“等会儿包馄饨,”又看向苏呈音,“除了馄饨,呈音还想吃点什么别的?” 苏呈音摆手:“我都行,我都可以的,听叔叔的。” 陈祈才不客气:“他想吃山楂布丁。” 山楂布丁,上周末吃完牛腩火锅之后,撑饱的肚皮愣是受不住布丁的美味,三个全被苏呈音贪嘴消灭了,本来只打算吃掉一个,留下两个借花献佛给张缝和吴昊杭,以此来谢罪他隐瞒的事情,没留下,太对胃口了,渣都没剩。 “行,正好还有山楂糕。”陈寒柯喊他们出去,“我们也才回来,在外面逛了一天。” 苏泠把胡乱涂鸦的便签本挂回到墙壁上,折身招呼道:“来看看我们的战利品。” 两大摞衣服堆在沙发上,陈祈惊道:“刚刚进门我就看见了,我还以为又是捐给希望工程的。” 苏泠坐到衣服堆旁边去:“你爸还想给你们俩买西装,我没让,等大学实习了再买也不迟。” 说着拍拍左边一摞,“这边是你的,”又拍拍右边一摞,看向苏呈音,笑起来道,“这些是给呈音的,呈音过来看看喜不喜欢?” 受宠若惊到无措,苏呈音听话地走过去,磕巴道:“阿姨,我...我都喜欢,可是我,我...” “别急,”苏泠拿起一件递给他,“先试试看。” 大概天底下所有的女人都爱好换装,不论是给自己换装还是看别人换装,陈祈连着换了好几套,再看苏呈音,怎么看怎么顺眼,他夸赞道:“妈,你太强了,眼光还是这么绝。” 苏泠捧着热茶,笑道:“呈音长得比你好,穿什么都好看。” 苏呈音脸蛋涨得通红,觉得开心觉得难为情也想张口反驳苏泠才不是的,可他张不开口,牙齿咬在舌尖上忍住眼眶潮热,他低着脑袋扣好扣子,不拉多那么喜欢他,围在他腿边转圈圈。 他抬起头,太害羞了,说点什么好呢? 他犹豫道:“好看吗?” 问完就想咬掉舌头,太自恋了吧! 苏泠和陈祈异口同声,声音里带着笑意:“好看。” 把在厨房里忙活的陈寒柯都“好看”出来了,他捧着小碗一边打鸡蛋一边好奇道:“是有多好看?” 那碗鸡蛋液倒在苏呈音的脸蛋上就能直接卷边熟了。 陈寒柯瞧了两眼,点头“嗯”道:“果然是我夫人的眼光。” 换装结束,把散了满沙发的衣服都规整好,苏呈音满心窝的暖流,他没有怪苏秋,只是温暖的感觉有多强烈,委屈就要与之一争高下。 现在苏秋在做什么呢?和林楚一起质问芯宇他的哥哥今晚都跟他讲了些什么吗?还是责骂他逃课,骂他翅膀硬/了胆大包天?还是命令他再也不许去找他的哥哥? 苏呈音用力地闭一下眼,把猜想都抛之脑后去,他挨到苏泠身边,一说话眼睛就湿了:“阿姨,我...我都喜欢,谢谢你和叔叔。” 陈祈真是拿他的哭包男朋友没办法,心疼坏了。 苏泠帮他擦擦泪,没安慰他,倒是回忆起一段往事:“去年...是十月份吧,陈祈去省会参加竞赛回来,晚上求我弹一曲催眠曲,说是有个人白天玩了恐怖游戏,害怕到睡不着觉。” 苏呈音拿一双湿润的眼睛看向陈祈,两人心照不宣。 当晚那一曲动听的旋律结束后,他们的语音通话却一直没有挂断,秒针一秒一秒往后跳了六个多小时,直到闹铃吵醒梦境才结束掉这一通只有彼此呼吸的通话。 苏泠问:“想不想再听一曲?” 书房里,陈祈躺倒在沙发里,不拉多趴在地毯上拱着他手心和他闹着玩儿。 对面,苏呈音坐在苏泠身边,面前是一架古筝,他指尖轻轻按在琴弦上,指肚被压出一道浅浅的凹痕,他充满敬畏和好奇,想,如果此时拨动一下,会听见什么音符? 苏泠一面戴义甲一面说笑:“陈祈小时候瞎胡闹,把我最喜欢的一把琵琶的琴弦给剪断了,自那以后再也没让他碰过我的琴。” 苏呈音忙把手收回来。 陈祈抓着不拉多耳朵瞎揉,不堪回忆道:“我那时候才几岁,被我爸一通说教哭得饭都吃不下去,真不如拿擀面杖揍我一顿。” 苏泠骂他瞎说,又牵过苏呈音的手为他戴义甲:“紧不紧?” 苏呈音摇头:“不紧。” 苏泠身上有淡淡怡人的香水味,他轻轻嗅,又歪过头去看陈祈,看见他正温柔地看着他,可下一秒却又嘟起唇,隔空朝他打了个啵儿。 流氓到幼稚,人设毁了。 苏呈音不敢妄动,装作啥也没看见,心里的小鹿瞎乱蹦。 “我们就简单弹着玩一玩,你跟着我。” “好。” 不太习惯义甲,苏呈音专心看着苏泠拨动琴弦,四个音,那么纤长漂亮的手在弹奏时充满力量,苏呈音跃跃欲试,可惜音色堪比锯木头,还掉渣,天差地别。 陈祈没忍住,刚笑出声就被出现在门外的陈寒柯叫走了:“过来跟我学包馄饨。” 陈祈不大乐意,觉着学包馄饨的乐趣肯定远不及听苏呈音学弹琴。 他一骨碌爬起来钻进厨房,陈寒柯教育他:“什么都不会,以后全让呈音下厨?” 分卷阅读112 陈祈忙道:“我学。” 但他给出了一个折中建议:“爸,我们到书房去包,行不?” 于是父子俩把案板端到了书房里,坐在沙发上一边包馄饨一边听天籁和拉锯交替。 苏呈音从未像此刻一样怀疑过自己,他眉心微蹙,更讨厌的是陈祈总笑话他,他略微有点焦躁,满眼无辜地问苏泠:“我...我怎么回事?” 苏泠安慰道:“很好了,我最初学的时候比你差劲。而且义甲也像人穿鞋,适合我并不一定就适合你。” 陈祈还是丝毫不给自己男朋友面子:“就像锯木头,也分电锯和手锯。” 陈寒柯替苏呈音骂他了,他指指那一圈歪瓜裂枣的小馄饨:“还说人家,你看看你,嗯?” 歪瓜裂枣最后大部分都进了陈祈的碗里,苏呈音想吃都没有,鸡汤浓郁,枸杞鲜红,葱碎嫩绿,配着咸香的剔骨手撕鸡,一顿晚饭吃得大满足。 饭后已经九点多钟,苏泠要牵不拉多下去溜溜,陈寒柯要准备山楂布丁,陈祈便拽着苏呈音回屋学习。 说是学习,今晚芯宇突然来袭,两人连书包都没来得及背上就翘课了。 苏呈音站在窗前往香樟小区望去,他那屋的双开小窗紧紧关着,黑洞洞的,旁边是阳台,也一丝亮光都没有,所以他们在他这个角度看不到的卧室里,或许是睡了,或许在唠家常,希望不是在争吵就好。 陈祈从后拥着他,静默地拥了好半晌。 苏呈音歪过头蹭他脸颊:“我不想回去了。” 陈祈说:“那就不回去,我也不喜欢你回去。” “他们没有不好,是你们太好了。” “我还想对你更好。” 苏呈音一秒变脸:“可是你之前笑话我弹琴笑话得好开心。” 陈祈装傻:“有吗?” 苏呈音不跟他计较,他回过身搂住他脖子,可惜道:“你第一次包馄饨,我,一个,都没有,吃到!” “还有机会,我的第一次多着呢。” 说罢就凑近吻上去,在看到他可怜巴巴怎么都弹不出美妙音律的时候,那双不自觉撅起来的唇就让他特别想要啄一口。 一口肯定是不够的,亲吻愈发缠绵深入,陈祈把他压到窗帘里,眼睫因专注而轻轻颤动,苏呈音被吻得动情,已经无法再贴紧了,可他仍是奋力地收紧怀抱。 不太妙,被顶着了,也顶着人了。 感情太好真的好容易就出事儿。 两人都泄出微微轻哼,陡然又被“嘭”的关门声惊醒,唇瓣错开,呼出湿润又灼热的喘息,下一刻挠门声伴着不拉多嗷呜嗷呜的哼唧传来,它发觉出不寻常,急着找人。 苏泠拍拍手:“不拉多,乖,过来,不打扰他们学习。” 不拉多听话地跑走了,罪恶感随之降临。 苏呈音闭着眼,他怕睁开眼就会掉进难以抵抗的目光中:“不行...要,要冷静。” 陈祈哑声唤他:“音音。” “别叫我!”苏呈音又恨又着急,“卷子呢,你家有没有试卷?我们做套题冷静一下。” “有,可我不想做。”陈祈又要亲他,被躲开了,“我想做点别的。” “不许想!” “你昨晚才那么撩拨过我,我也控制不了。” 顶着自己的东西越发不像话了,苏呈音胡乱推他:“布丁就要做好了,你爸该叫我们出去吃了,你就这样去吗?” “音音。”陈祈自己也头疼,可他满脑袋都是昨晚苏呈音奋力吞吐的画面,简直要人命,他懊恼地松开他,反身扑到大床里闷声嚎,又歪过头,说,“你要不先去客厅待会儿,我看不着你还能好受点。” 衣摆本身就遮到了大腿,更何况苏呈音刚刚已经被吓得半软,他舔舔唇,刚要说“好”,门外陈寒柯就来轻扣:“孩子们。” 苏呈音差点儿惊叫出来,实在是胆子小又心虚,他忙应:“哎!” “出来吃点布丁再继续学。” 陈祈拖长音:“这就来。” 说罢对苏呈音摆手,唇语到:你先去。 太可怜了,苏呈音扑到他身边,捉住那只手在手心里啄了一口,“暂且安慰一下。”这才慌慌张张跳起来,踩着拖鞋先跑出去了。 门一关,陈祈握紧手心,想,这哪是安慰,这分明是火上浇油。 陈祈最终也没出屋。 苏呈音坐在沙发里和苏泠边吃边聊天,布丁软滑爽口,吃完一个时陈寒柯正好收拾完厨房出来,他问:“陈祈呢?” 苏呈音昧着良心说谎:“说...说吃太饱,困、困了。” 陈寒柯失笑,在苏泠身边坐下:“味道还行吗?” 苏泠笑道:“挺好,你也尝尝。” 苏呈音好羡慕这对夫妻,他放下勺子,又拿起另一盘布丁:“我给陈祈端进去。” “先等下。”苏泠掏出手机,“我们还没有联系方式,留个电话加个微信吧。” 苏呈音赶忙答应,连着陈寒柯的微信一并加上了,苏泠叮嘱:“困了就早些睡,明天要早起,我们一起去看看姥爷。” “大约几点钟?我好定个闹钟。” “九点钟吧,也不用太早,你们还可以小睡个懒觉。” 苏呈音乖巧地点头,他站起身,苏泠和陈寒柯也站起来:“不拉多,去把灯关了。” 不拉多就跑到开关下等着,等他们互道“晚安”后各自离开客厅,它扒着墙站起来,厚实的前爪拍在开关上,啪,灯灭了。 卧室里。 苏呈音背靠着门看陈祈,看他还趴在床上,不禁怀疑道:“还、还没下去吗?” 陈祈扭过头,眼角泛红,他被烧得口干舌燥,声线低哑:“没有,我越是想让它下去,越是忍不住回想你昨晚。” 昨晚,两个人第一次给对方口。 苏呈音先主动的,他半跪在地上扶着陈祈的膝盖,因为紧张和难为情而不停地吞咽口水:“我...我不太会,等下要是把你---” 一声闷响,他被猛地捞起来压进床铺里,陈祈伏在他身上低喘,显然也是被刺激到了,亲他亲得格外凶,苏呈音不敢挣扎,这铁框小木床随便晃一晃就吱呀吱呀叫唤,他被陈祈从喉结一路向下亲到了小腹,宽松的睡裤在胡乱拉扯间堆到了脚踝上,要掉不掉,下一瞬,还不待苏呈音开口求他,就被完全无法想象的快感袭击到失声惊喘。 “唔!”他忙捂住嘴,全身都绷紧了,眼泪很快就涌出来,苏呈音发觉自己根本扛不住这么大的刺激,不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被口腔包裹住的性器激动到下一秒就要不受控制,他剧烈地喘息,垂下眼只能看到埋在双腿间上下摆动的发顶,这是陈祈啊,在为他做这么亲密而大胆的事情,是他的陈祈啊。 不出苏呈音所料 分卷阅读113 ,他泄得前所未有的快,步入贤者之地后羞愤到不想面对人生。 一双眼水光流转,陈祈一路向上又亲回到他下巴时,就与这样一双动人的眼睛对上,他弯着唇哑声问:“还要亲我么?” 苏呈音好委屈:“亲。” 亲了一嘴惹人嫌的味道。 苏呈音太委屈了:“陈祈...我怎么、我怎么总是这么不争气啊,这次...快得都可以刷新纪录了吧。” 陈祈抵着他额头笑得打颤:“说明你爱我,说明你喜欢。” 顾不及身体里一波波荡漾的慵懒,苏呈音手脚并用地翻了个身把害他丢人的罪魁祸首牢牢压制在枕头里:“你不许动!” 陈祈都忍得疼了,他热,他摘掉之前苏呈音给他戴上的围脖,又伸去抚住苏呈音热热烫烫的脸蛋,想告诉他不用着急,他可以不要,他可以再忍忍。 两人静默着对望,苏呈音嘟哝道,“我爱你,我喜欢。”也不要什么脸皮了,照搬小黄文里的台词,“我、我也想吃。” 陈祈忍不了了。 床铺里凌乱,苏呈音还光着两条白生生的腿,屁股蛋压在脚后跟上,他跪在陈祈身下,不知道该要怎么开始才好。 刚刚陈祈给他口得那么舒服,似乎一下都没有被牙齿刮到过,苏呈音凑过去,双手握住灼热坚硬的性器,嘟起唇先亲了一口,再探出舌尖尝试着舔下去。 陈祈要疯了,他一只手背掩在唇上,另一只手心捉紧在被子上,他唤道:“音音...” 苏呈音含混地“唔”了一声,闭上眼张开口,小心翼翼地埋下头将它吃下去,并不是什么特别美妙的感受,可苏呈音心里爽得发颤,连带着整个身子都在微微地发抖。 他很卖力,尽可能地全部吞吃进去,他听见陈祈性感的闷哼和嘶气声,这让他莫名生出一点得意来,想舔,舌头被牢牢压在底下动弹不得,苏呈音就收紧口腔去吮吸,立刻被捉住了头发,只捉了一下,陈祈又改去抚摸他鼓起的脸蛋:“音音,我受不了。” 就是要你受不了。苏呈音稍稍吐出些许,学着陈祈之前的动作上下吞吃起来,速度不快,却仍是无法抑制地分泌出许多口水,湿哒哒地从唇边溢出,让含吮的声音那么暧昧色情地泄漏在夜色里。 值得纪念的夜晚,能回味到下辈子去。 苏呈音有些腿软,他受不了陈祈几乎已经把他扒光了的眼神,他躲开视线,盯着手里的盘子磕磕巴巴道:“吃个、吃个布丁,缓一下,你妈妈刚刚,刚刚说了,明天要早起。” 陈祈没吭声,他没把他扒光,穿着衣服把他干了百八十遍。 情欲在静谧之中张牙舞爪,谁都知道,不管明天是否早起,今晚都会有一场爱要做。 陈祈慢慢支起身子:“音音。” 苏呈音双手捧稳小碟,这么漂亮精致,打碎了可惜了。 “把门反锁,不拉多会开门。” 牙齿咬住下唇,苏呈音端着布丁放到书桌上,他回过身落锁,也落进陈祈的怀抱里。 一接吻就什么都忍不了了,唇瓣厮磨,苏呈音被烫得血液沸腾,他趁着自己还算清醒,算清醒吗,家长就在客厅之隔的卧室里,门外还有条大狗,这么看来,他是清醒到不知天高地厚。 “陈祈...唔!”苏呈音被叼着颈窝里薄薄的皮肤吮草莓,他吐着热气小声央求,“陈祈,你等会儿...嗯...捂着我的嘴,我怕我叫出来...” 陈祈托着他屁股把他抱起来,把他扔进柔软的大床里,他舔舔唇,反手关掉大灯,又去拉严窗帘,整间卧室只剩下贴地的小夜灯,气氛更加缠绵。 毛衣和裤子都掉到地上去,苏呈音身上只挂着一件衬衫,领口大开遮不住锁骨,衬得他楚楚动人,陈祈撸了一把自己胀痛的性器,恨不得就这样埋到他身体里,想弄疼他,想看他眼里盈满媚意地哭。 “宝贝儿。”陈祈把他揉进怀里,“我就这样进来,可以吗?” 苏呈音勾到他小腿上磨蹭,被顶到臀肉上的性器给吓得呜咽低吟,他颤着双手撩起陈祈的卫衣下摆,钻进去,在后背上来回摩挲,像是安抚一般:“不可以...我,我怕疼,你好歹...唔---” 口里探进两根手指夹住了舌尖,陈祈啄吻他眉心:“宝,音音,我快忍不住了。” 说罢抽出作恶的手指摸到苏呈音臀瓣间,把上面挂满的唾液全都试探着涂抹到穴口里,苏呈音抱紧他,用尽全力放松自己,在被进入时仍是屁股一抬,反射性地夹紧了大腿。 “好乖。”陈祈的额头泌出细细的汗珠,他到处啄吻他,手指继续摸索着深入,里面又热又紧,陈祈馋得想不管不顾了,他抵到苏呈音肩窝里,“音音...” 只是手指就要他头晕目眩,或许是情潮太盛的原因,苏呈音也有种豁出去了的冲动,他缠到陈祈腰上,意乱情迷地纵容他:“进来,我也...我也想要你...” 性器顶端的小口里冒出好些汁水,多少也能算作润滑,陈祈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撑开他,一点一点缓慢而坚定地进入他,说不上到底是谁在占有谁,反正这也是无所谓的问题。 “还好吗?”陈祈哑声到,终于舍得掀起眼皮看一看他的宝,手捉在枕边,唇瓣咬出了血珠,表情痛苦而甘愿,陈祈俯下身抱住他,舔吻他的血珠,又嵌进他的手心与他十指相扣。 苏呈音没能贴心地得到适应就被一下一下冲撞起来,幅度很小,力度却很重,过分灼热的性器拉扯着他柔软的肠肉,被碾压和抽插的感觉那么明显,像要被烫化了,像要被顶穿了,苏呈音受不了几下就哽咽着淌出泪来,他讨好地用脚丫磨蹭陈祈的屁股,嗓音那么软:“呜...轻一点...慢...” “这还不够慢么?”陈祈也怕他叫出声,下面干得有多凶唇瓣含得就有多温柔,“宝贝儿,开始舒服了吗?” 苏呈音胡乱“嗯嗯”应他,嘀咕着情话:“你...你太硬了...我...唔!我要坏了...” 还没开始呢就要坏了,那接下来可怎么办? 陈祈被他惹得轻笑,又是一番没完没了地接吻,之前憋了那么久,急切得跟什么似的,可现在深深插入他身体里了却又有了十足的耐心,他寻到苏呈音最喜欢的那一处,抵在上面来来回回地研磨和顶弄,让夹吮着自己的整条腔道都惊惧地抽搐起来,连同怀里的人也扑腾着挣扎求饶。 “呜呜...不...”苏呈音感觉自己快要不争气了,他的性器竖在两人小腹之间,好想被摸,小口里一波波吐出黏糊糊的汁水,两条腿也缠不住了,掉在床铺上胡乱踢蹬着,“别磨,我...我受不了...呜!” 太爽了,甚至被吮吸得有点痛,陈 分卷阅读114 祈扬起下巴嘶气,惩罚一般将自己尽根抽出再长驱直入,只这么一下就让苏呈音崩溃地弓起腰肢,他歪过头一口咬在陈祈的小臂上,这才没让自己惊叫出来。 鼻尖分外可怜地抽息,泪水从紧闭的眼角里滚出来,陈祈望着他这幅受虐般的模样就发觉自己完全是自作孽,真不知道到底是在惩罚谁,他利落地晃动起腰臀,不敢全都插进去,怕撞到那两团又软又弹的屁股肉会发出声响,但只是这样也足够解馋了,陈祈愉悦道:“音音,你被我干湿了...” 苏呈音简直没脸睁开眼了,他能感觉到的,抽插变得越发顺畅,湿润且潮热,他松开口,怕自己刚刚那下没轻没重咬疼了他,便乖巧地拿舌尖舔了舔,嗡声问:“疼不?” 陈祈与他手心轻蹭,答非所问道:“‘我不叫床也会叫’,你昨天这么说的。” “...嗯?” “现在是你不叫,床也不叫,可还有个地方会叫。” 苏呈音隐隐知道他要说什么荤话,拿一双含情眸瞪他,吐着喘息嚷他:“不...嗯啊...不许说。” 陈祈偏要说,昨天他就想要说了,他故意做起水磨工夫,炽热的性器放缓抽送,磨出黏腻羞人的淫靡声,他叼起坏笑:“音音宝贝儿被我干得这么湿,听见了么?” 苏呈音气坏了,没少在情事里听他讲淫话话,真是又爱又恨,他不甘示弱地也嘴巴溜:“是...是你干得我好舒服...唔!再...再让我湿一点...” 陈祈要被他撩到变禽兽,他一把捏住苏呈音的脸蛋,以唇相堵,一手抚着他脸颊,另一手掐紧他柔韧的腰肢,不再玩那些研磨的花样,只管怎么深怎么用力往里操。 毫无顾忌所激发出的快感是无可比拟的,耳边有含着呻吟的接吻声,有皮肉碰撞的清脆声,沉稳的古典红木床禁得住折腾,半点没有吱呀响,任由陈祈全力且强势地去侵占,接吻也接不好,几次咬到舌尖磕到唇瓣。 陈祈索性直起身,性器操弄不停,一捅进去就会惹来苏呈音崩溃地低泣,他喘着粗气,“音音...”那双红唇太惹眼了,又好亲又会叫,他伸出手捂住它,把呻吟闷成了愈发催人兽欲的哀吟。 苏呈音快要死掉了,他熟悉的高潮前夕近在咫尺,他喜欢被陈祈操到射出来,可为此也要忍受被插射之前那一番尤为酸楚的快意,想挣扎想要逃跑,却又毫无办法抵抗,只能被汹涌来袭的浪潮侵袭进四肢百骸每一处角落,被酸意腐蚀,被爱意复苏,最后才能卷进高潮中享受魂魄飘飞的美妙。 距离美妙只差了一点点,苏呈音“呜呜”地挺起腰肢去迎合操弄,后穴被贯穿到最深处,爽得他几乎神志不清,他双手抓在陈祈的手腕上,性器敏感得不堪触碰,在胡乱甩动间飞溅出乱七八糟的汁液,就快,就快--- “呲拉呲拉---”不拉多在挠门,甚至还有门把转动又弹回的声音。 “嗷呜,”不拉多竖着耳朵听门里面的动静,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儿,势必要闹个明白,“嗷呜---汪!” 苏呈音被吓得眼泪决堤,涨红的性器也跟着弹跳几下吐出好几股乳白的精液,他全身都陷在痉挛中,腰肢绷成一道圆润的弧,穴肉裹吮着蛮力抽插的陈祈一阵阵拧绞,绞得陈祈再无法抽动,抵在深处闷哼着浇透了他。 两具微微汗湿的身体在颤动了几瞬后又瘫软着叠倒在一起。 门外不拉多还在锲而不舍。 其实陈祈也被吓了个好歹,可那会儿他哪里还顾得上。 手还捂住苏呈音的嘴上,陈祈忙松开,拥着他轻唤:“音音,宝贝儿,还好吗?” 唤完脑袋一沉,舒了口气抵在他额头上轻轻笑,他还埋在他里面不愿意出来,黏糊糊湿哒哒的,有点得意还很喜欢。 苏呈音一抽一抽地哭喘,还没缓过劲儿,他闭着眼沉浸在余韵中,就算不拉多现在破门而入他都慵懒得一动不想动,更何况压覆在身上的重量这么有安全感。 门外,不拉多试图钻门缝。 陈祈叹了口气,服气地拉长了声骂它:“不--拉--多--啊--” 不拉多立马“嗷呜”一声,刨门刨得更起劲儿了。 陈祈也不想动,他还没要够呢,他不想中途还要费时费劲儿去跟一条大狗打商量。 正讨厌时,陈寒柯的声音隐隐传来:“不拉多,过来!” 不拉多不情不愿地跑走了,一步三回头,又被陈寒柯唤了一声,这才颠颠地跑去主卧被隔离起来。 陈祈叹息,彻底卸下力气,往苏呈音潮热的脸颊边使劲儿拱:“音音,音音。” 苏呈音“唔”了一声,委屈吧啦地哼唧:“陈祈...” 陈祈“嗯嗯”地应:“宝贝儿。” 苏呈音继续哼:“是...” 陈祈催他:“是?” 苏呈音嘟囔:“是一条大狗。” 大狗好歹听话,陈祈不听,尤其是沉浸在泄欲中时,坏得和忠犬压根沾不上边。 他叼着苏呈音软乎乎的耳垂低笑,消了两三分的性器一不留神儿被苏呈音还抽搐着的穴肉给挤出来了,滑唧唧的,连带出一片乳白的狼藉。 “乖宝,冷不冷?”陈祈哄着问,又怕自己压着他,被干过的音音鲜嫩多汁,总是让他格外怜惜,他抱着人打了个滚儿,滚得苏呈音皱着眉连声哼唧,要多委屈有多委屈,特别讨人可怜。 衬衫凌乱,被刚刚那一通折腾压出了好几层褶皱,没法遮住被撞成了蜜桃色的两瓣屁股肉,软绵绵的大腿微敞,腿根上都染着淫靡的潮液,苏呈音趴在陈祈胸膛上,还有心思撩闲,手从衣摆钻进去往上摸,摸到了乳尖掐住,泄愤似的,掐得陈祈一机灵。 “不冷。”苏呈音赶忙嘟囔以分散他注意力,手也怂巴巴地抽出来了,规规矩矩抱在陈祈腰上撒娇,“想跟你贴着...衣服好碍事。” 陈祈就噙笑看他装傻,“音音啊,”下半句打趣还没出口又被苏呈音嗡声嗡气地抢白,“刚刚...你爸爸会不会听见了?我们动静大不大?” 陈祈真的要爱死他了,为什么一个人能这么可爱! “大啊,肯定听见了吧。”陈祈就要羞他,“你叫得好浪,我捂都捂不住。” 苏呈音抽抽鼻子,脑袋在陈祈肩窝里胡乱蹭了蹭,骂他:“你怎么这么讨厌。” 陈祈搂紧他:“这么讨厌,你还喜欢吗?” 再讨厌一点他也喜欢,苏呈音咕哝着表白:“喜欢,我喜欢你。” 情事由接吻过渡,欲望在温柔的含吮里渐渐蔓延,有一双手沿着腰线往下按揉到臀肉上抓捏,手心热烫,熨着白软的一身好皮肉一直热烫到心尖儿上,苏呈音往下挪挪,学着陈祈平常伺候他的样子一口咬到他下 分卷阅读115 巴上,再啄一啄,然后舔到他滚动的喉结。 “要脱...”苏呈音撑着陈祈的胸口直起身,两手拽着卫衣往上推,“要扒光你...” 难得宝贝儿掌握一次主导权,陈祈微微抬起身一把拽掉衣服,覆着薄薄肌肉的上身完全落入苏呈音眼里,线条那么好看,迷得苏呈音性欲高涨,迫不及待地想要被他干,想要跟他热汗淋漓地纠缠到一起。 他呜咽着脱去衬衫,眼里因着急切的情欲又蒙上一层水汽,“陈祈,”苏呈音喃喃地唤他,双腿夹着陈祈的腰胯,屁股坐在那根已经重新炙热着硬起来的性器上来回扭动,“我想...想叫你别的...” 陈祈觉得自己热血上头,简直被他乖宝这幅贪婪发浪的模样可爱疯了,他握紧那两团白团子不顾手劲儿地把玩,眼神把他吞吃了无数遍:“想要叫我什么?” 虽然没有插入,可快感依旧翻腾着席卷到全身,苏呈音羞耻地摇摇头,腰肢下塌把屁股撅起来,一手撑在陈祈的肩膀上,另一手背到身后去捉住陈祈的性器握住,尝试着想要把它吃进去。 太难为情了,从没这么主动过,苏呈音垂着眼睫抽息,“唔...陈祈...”他又把大腿分开些许,“进来,插我...” 陈祈不帮他,他声线低哑的不像话,还追问:“宝,想要叫我什么?” 被撑开了,享受过一回高潮的软肉敏感到不可思议,“啊...”才一泄出呻吟就被苏呈音咬唇咽回肚里,甬道高热湿软,性器坚硬且粗长,碾压着能叫苏呈音立刻崩溃的腺体一寸寸侵占到最深处去,直到再也无法吞吃进分毫。 进到一半时苏呈音就软倒在陈祈的胸口,两人拥在一起黏黏腻腻地接吻,嘴唇早就红肿着发热,苏呈音被吻得意乱情迷,脚丫抵着床被慢慢蹭动起来。 快感无法言喻,陈祈不知道还要怎么揉捏他才好,他任由苏呈音一颗脑袋乱拱,咬耳朵咬锁骨,还咬到乳尖去,陈祈也做起恶,掐着苏呈音的腰肢让他直起身,这样的姿势还是第一次,苏呈音刚坐起来就被深深向上顶穿,这一下深得他没能忍住哭喘,泣音里带着受不了的颤抖,似乎小腹都要被顶到鼓出一块。 陈祈牢牢地盯紧他,臣服情欲的苏呈音漂亮到没法形容,他双手捂着自己的嘴,眉心紧促,在颠弄里还不知满足地迎合,身前那根性器反应着身体里的舒爽,湿淋淋随着操干在两人小腹上胡乱拍打。 太深了,苏呈音有点想要求饶,可是腰肢酸软,可是快感飞速堆积到临界,以往第一次射出来之后,第二次他都能多坚持一会儿,可惜这回不行了,苏呈音哭湿的眼睛看不清陈祈,他呜咽着忍住呻吟,腾出一只手要去捞陈祈:“陈祈...唔!呜呜...” 陈祈接住他的手,也坐起身,性器还不知疲倦地往上挺动着干他:“舒服吗?” 他把人拥在怀里,眼里有笑意也有浓郁的爱意,一只胳膊勒在那段快要折断一般的腰肢上,另一只手握住一团肉浪颤颤的屁股肉,在每一次破开紧致的甬道捅到最深时,陈祈就使坏地用力往下压他:“舒服吗,宝?” 苏呈音胡乱点头,被操得全身都在颤抖:“嗯啊...老公...唔!不行了...” 陈祈猛然失笑,不甚相信地好声哄他:“叫我什么?乖宝,再叫叫。” “老公...”苏呈音哽咽到,脑海里仿佛浪潮翻涌,“太深了...呜呜...轻...求你了...” 怀里的人软成了一汪水,是一汪甜腻的糖水,陈祈心尖儿颤,喜爱得不仅没有轻一点,反而愈发勇猛,床垫在一次次强势的进攻里下陷又回弹,帮着他不停歇地直取要害。 “之前...看了,怎么求你都不肯叫,嗯?”陈祈爽得连声嘶气,抓在苏呈音屁股上的手没轻没重留了好几道嫣红的指印,“叫‘哥哥’也不肯,这么害羞呢?” 就是难以启齿,也怕一叫就要叫出扑不灭的小火苗来,学校的木板床真不是偷情违规的好地方。 苏呈音真的受不住了,后穴一阵阵痉挛昭示着他又要陷入高潮中,他勉强唤了一声“哥哥”后奋力捂紧自己的嘴,生怕等会儿灵魂出窍时失声被家长听去。 陈祈没给他半点喘息的时间,自觉听了好听的就要认真发奖励,性器兴奋地又胀大几分,撑得苏呈音连连哀叫,下一瞬,被摩擦到了极致,仿佛就要被捣成汁水的软肉疯狂痉挛起来,那处最为不堪触碰的腺体被抵着顶弄,直让苏呈音向后绷紧了腰肢,一股股精液射得到处都是,连着泄过两回,射完之后很快就软成了湿乎乎的一团缩在层层软皮里,跟它主人一样无辜可爱。 灵魂出窍的时间稍微有点长,苏呈音晕晕乎乎回神时正被按着后脑勺亲得难分难舍,他吮住那肆意舔弄的舌尖小小地咬了一口发泄委屈,其实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委屈什么,明明舒服得不要命,可就像是被欺负了一样,懒洋洋地想要撒娇。 陈祈暂且埋在深处没动,他被刚才那一番高潮拧绞的疼了,正缓缓,苏呈音却后怕地闹起来,声音坠着湿润的水汽,像烟雾:“不...不要这样了...换一个姿势...” 陈祈温柔地笑起来,把他箍在怀里又亲了好几口,这么宝贝这么爱不释手,陈祈喃喃道:“音音,我也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这是在打趣今晚苏呈音给芯宇上的亲子教育课。 “唔...?什么秘密?”苏呈音忍着性器从后穴里慢慢抽出的摩擦感,插着觉得胀,抽出去又觉得馋,他被翻了个身压趴在床铺里,后入也不是一个太可行的姿势,主要是陈祈不像话,不管什么姿势苏呈音都感觉受不了。 “就是---”陈祈掰开他的那两团白团子把自己埋进去,半覆在他后背上亲吻他烧得通红的耳廓,深情道,“我好爱你,音音,全世界最爱你。” 不争气也没出息,苏呈音感动得一塌糊涂,呜呜地拱到枕头里蹭眼泪,又拱出来,歪着脸蛋嘟着唇问:“你...你爱我吗?” 陈祈被惹得莞尔,一边把他撞得一耸一耸,一边在他泌着薄汗的肩头印下草莓:“爱。” 苏呈音还是要问:“你爱我吗?” 陈祈就答:“爱。” “你爱我吗?” “我爱你。” 苏呈音淌着泪,一张晕红的小脸乱七八糟,陈祈的眼眶也湿热起来,凑去抚着他的下巴跟他接吻,低声倾诉着承诺:“我要带你去结婚,要跟你白头偕老。” 苏呈音都想放声嚎啕了:“我记住了,你不能骗我。” 陈祈再没说话,只把他眼角的泪都一点点舔掉。 边哭边被干,哭够了,苏呈音奋力地撅起屁股,拿两团屁股肉往后顶着陈祈:“别 分卷阅读116 动...你别动,让我...啊!” 陈祈故意浅浅深深地干他,交合地方湿成了一片汪泽,随便抽插都能听见黏腻的水声,苏呈音求他:“让我磨一下...让我磨...” 今晚的情事做到此时才算真的慢吞吞下来,陈祈收紧怀抱,把他拢在身下不动了,玩味道:“真浪,你要怎么磨一下?” 苏呈音还抽抽搭搭的,没多少空间能给他前后摆动,他就左边扭一下右边扭一下,穴肉裹吮着性器的感觉太过明显,他舒服到说起胡话:“陈祈...我们,睡觉吧。” 陈祈被逗笑,吻着他头发配合他的扭动也画起圈来:“今晚,每一件新衣服你穿都好看,以后我的衣服也是你的。” “你也...嗯...也好看。”苏呈音咽下口水润润嗓子,“我也想看你穿...穿西装。” “以后穿给你看。”陈祈磨够了,小幅度抽插起来,里面实在是湿热的销魂,他好奇到,“音音,你是什么感觉?” 苏呈音大口喘息,呜咽道:“爽...” 陈祈歪过头,思考一瞬后加重了些力气,立刻惹来这人拔高的呻吟:“这样呢?” 苏呈音抓在床单上,爽得手脚酥软,他几次张口才成话:“你...你玩过,水果忍者,吗?” 陈祈直起身,跪到床上,掐着苏呈音的腰肢把他也提起来跪趴着,垂在身前的性器没能硬起来,陆陆续续往下滴着黏糊糊的汁水,像失禁了一样,陈祈只瞧了一眼就心火燎原,他操回到深处,舔着唇说:“水果忍者,玩过几次,怎么了?” 大开大合的力道让苏呈音的腰肢软成了杨柳叶,塌得几乎要贴在被子上,那道弧度那么好看,陈祈赞叹得用指尖沿着背脊划过,又按在那枚腰窝窝里。 苏呈音哽咽着在呻吟间拼凑道:“我,像一个柠檬,被你切...被你切开,好酸...好多小柠檬,一个一个的...” 要被他可爱疯了这种话也说腻了。 陈祈叹息,伏下身咬他背上的皮肉,手也伸到前面去玩弄他一碰就要抖的乳尖,全身上下从里到外,每一处都让陈祈想要全心疼爱。他轻唤着苏呈音的昵称,在愈发潮热的气氛中渐渐为他神魂颠倒。 窗帘上映出影子,交叠不休。 山楂布丁的糖浆已经完全融化了,浓稠,甜蜜,漫出小碟。 一滴,一滴,伴随着缠绵喃喃的情话跌落在静谧的暖色中。 作者有话说: 感谢,后续七千多字的亲热戏在ao3,微博有指路:屋上乌,不全是doi,有情节,写的特别可爱,快去看快去看啊,啊啊啊!求求了! 第65章 八点半,闹钟响了。 陈祈迷迷糊糊地伸长了胳膊去捞手机,拥着怀里的人滚了半圈才摸到床头柜上把闹钟关掉,还不待喘口气儿,他自己的手机也叫唤起来,于是再滚半圈,到这边的床头柜上捞手机。 苏呈音半点没醒,一张脸蛋睡得红扑。 陈祈勉强睁开眼,看见窗帘的缝隙里透出薄薄阳光,他缓了一会儿神,又嘟起唇在苏呈音的额头上轻轻吧唧了一口,这才慢慢抽出胳膊,掀开被子轻手轻脚地下床去。 屋外安安静静,只有清风吹动阳台上的风铃。 陈祈打着赤脚,轻唤:“爸?妈?不拉多?” 风铃应他几声清脆。 陈祈抓抓头发,伸了个大懒腰,嘟囔道:“遛弯儿去了?” 上完厕所,照镜子时才看见脖子上有几枚嫣红的吻痕,不自觉就回味起昨晚没羞没臊的瞎胡闹,现在情/欲退去了,陈祈发觉出难为情,等会儿该要怎么面对家长才好?就算陈寒柯和苏泠没听见,但是不拉多那灵敏的狗耳朵,刨个门就能引出多少暧昧的猜想。 尴、尬。 陈祈尴尬地直咧嘴,揉着脸回屋时意外看到门上贴着张便签,上书陈寒柯的字迹:再多睡会儿,我们去芳满庭,大约十一点回来。 又另起一行:冰箱里有蛋糕,饿了先吃点。 把便签撕下来,陈祈盯着“再多睡会儿”品出了他爹和他娘蕴藏着尴尬的通情达理和关怀。 这可怎么办,陈祈朝大床上看去,宝贝疙瘩脸皮那么薄,醒过来肯定要闹的。 苏呈音没叫陈祈失望,果然闹了。 他拱在枕头下面,用一把沙哑的坏嗓子低低哀嚎:“啊---怎么办啊---” 陈祈安抚他:“没事儿的。” 还没事?都被留守了还叫没事? 苏呈音又拱出来,刚睡醒,腰好酸,腿根好酸,身上哪哪儿都好懒,他快愁哭了:“我没脸了,我怎么办啊,我怎么办啊,我...啊---” 陈祈笑他,他也刚睡完回笼,十点半了,再不起来就要等家长回来来敲门了,他拿衣服给他穿:“等会儿就装傻,别怕,他们不会难为你的。” “我希望他们难为我,我好能道歉认错...”苏呈音配合着伸胳膊伸腿,一脚丫子揣在陈祈手心里,“就怪你...你、你尽兴了吗?” 就怪陈祈,捉着上一次他给的尽兴保证没完没了地做,他都累坏了他还没要够。 “嗯,还行。”陈祈忍不住笑,欠揍的很,“要认错也是我来认,你就装你的小哑巴就行了,怎么无辜可怜怎么装。” 两人穿好衣服,穿的是昨天苏泠给他们买的新衣服,苏呈音站在洗手池前把翘起来的头发用水压下去,他问:“我看起来还行吗?” 陈祈故意吓唬他:“不太行,一瞧就知道纵欲了。” 苏呈音听罢就朝镜子里瞪去,一点不凶,水汪汪眼巴巴的,陈祈揉他一把:“行,这么好看,多精神。” 话音才落,客厅里就响起开门声。 苏呈音强迫自己选择性失忆,把他这些年来装哑巴的所有演技经验全拿出来装这一刻的失忆患者,他跟在陈祈身后去打招呼,在看见苏泠怀里抱着的几个软垫时还是功亏一篑,尴尬得连呼吸都不会了。 陈祈也不太好,磕巴道:“爸,妈,那什么...不拉多呢?” 陈寒柯提着两大袋子果蔬食材:“给你姥爷送去了,受到了整个养老院包括那只三花猫的热烈欢迎。” “哦...”陈祈干巴巴道,“妈,这是什么?” 苏泠把软垫拆开:“你姥爷嫌椅子硌得慌,叫我买个垫子过去。我就多买了几个,家里的椅子也能用。” 原来是这样,只是巧合和顺带罢辽。 苏呈音稍微松下一口气,软垫厚实暄软,他帮忙系到餐厅的木椅子上,问:“阿姨,不拉多就放在芳满庭了吗?” “是啊,我爸他宝贝的不得了,看不着就要念叨。”苏泠带着他到沙发里坐下,又把在厨房里学习打下手的陈祈招呼过来,她把车钥匙放到 分卷阅读117 茶几上,“车留给你们,但是不能乱开。” 陈祈纳闷:“什么叫留给我们?” 苏泠笑起来:“我和你爸下午三点的飞机,下次再回来估计就是你们高考了。” 陈祈和苏呈音惊呆了。 陈祈诧异道:“不是,怎么昨天不说?” “说了怕你伤心。”苏泠剥开一个桔子分给两人,“我还跟你爸打赌,儿子都这么大了,不至于。” “那必须让你赢,伤心说不上,就是有点猝不及防。”陈祈嚼了满口甜汁,潇洒道,“高考的时候你们要是忙就不回来,考完了我们俩去找你们玩儿。” 说着扬声冲厨房喊:“爸,高考完了飞去找你玩,行不行?” 陈寒柯笑着回他:“行,全包。” 反而是苏呈音特别舍不得,他扁着嘴,没出息地眼眶发热,苏泠摸摸他头发,又牵过他手腕把家里钥匙放到他手心里:“宿舍住不惯就回来住。还有不到四个月就要高考了,好好学习,一起考个好成绩。” “嗯。”苏呈音鼓着脸蛋,还是没憋住,眼泪直往下掉,他嗡声到,“阿姨,我...我舍不得你们。” 陈祈递纸,苏泠接过去帮苏呈音擦擦:“不哭了。到时候给你们寄音乐会的邀请函,请你来看我们团的演出,好不好?” 午餐格外丰盛,陈寒柯开了一瓶红酒,一人小半杯,以恭贺陈祈初次下厨为由碰杯庆祝,那道番茄炒蛋的卖相差强人意,味道是又甜又咸,苏泠客观给了个中评,但是苏呈音喜欢得不得了,拌拌饭几乎全下他肚里去了。 下午还要上学,两人坐在玄关矮柜上穿鞋,陈寒柯叮嘱:“至少一个星期给姥爷打一次电话,至少两个星期去看望一回。” 陈祈保证:“一定。” 陈寒柯又掏出手机:“我把呈音拉到咱们家群里了。” 苏呈音一惊,短促地“啊”了一声,陈寒柯说:“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就在群里说,尤其是告陈祈的状。” 陈祈失笑:“喂!” 苏呈音可乖了,赶忙道:“我,我不告状!” 陈寒柯居高临下看着陈祈:“从小怎么教育你的,不能欺负人。” 陈祈好冤:“我什么时候欺负人了!” 苏呈音慌不择词:“他没欺负,他特别好。” 说完就烧红了脸盘,也太羞耻了。 陈寒柯满眼笑意,又叮嘱道:“一周至少给你妈打一次电话。” 陈祈继续保证:“我打两次,一次电话一次视频。” “一次就行了。”苏泠过来了,一手拎着一个软垫,“没找到袋子装,就抱着吧。” 苏呈音没法不多想,他再次尴尬到窒息,干巴巴地伸手接过一个软垫,看陈祈也不大自然:“嗯...” 陈祈没能“嗯”出下文,苏泠挨到陈寒柯身边:“学校椅子也硌得慌,带着吧。” 两人站在走廊里等电梯,相顾无言。 电梯来了,两人走进去,苏呈音面壁呜咽:“陈祈啊---” 陈祈学他:“音音啊---” 苏呈音恨不得一头撞死在软垫上:“我要尴尬死了我要尴尬死了我要尴尬死了。” 陈祈学他,真情实意:“我也是啊我也是啊。” 一阵铃声打断哀嚎,是苏呈音的手机,一串陌生号码,电梯里信号不好,他接起来“喂”了好几声都没能听清对方在说什么,正要挂时,电梯到一楼了。 对方的声音清晰起来,一把稚嫩的小孩子嗓音:“喂?听得见吗?寒假作业代写了解一下吗?” 哦,是小学生! 苏呈音乐道:“要的要的,这次几个人?” 对方沉默几秒:“你谁啊?你不是哑巴吗?你哪个老男人啊?” “我治好了!”苏呈音凶道,一点没有对方是甲方爸爸的自觉,“老什么男人,我就比你大九岁,就说还写不写了!” “写!”小学生嗷嗷叫,“我还有两天就开学了,你能写完吗?” “几个人?” “比上次多一个。” 苏呈音秒心算:“四个人,一人五百,两千块。” 小学生“嗯”道:“啥时候来拿,我快急死了!我都忘了还有作业这码事。” 苏呈音瞅瞅陈祈,捂住话筒求他:“两千块钱,我想赚。” 陈祈揽住他:“赚,我帮你写。” 苏呈音欢天喜地:“我下午上课,你送过来行吗?六点钟鸢兰三高校门口见。” 对方很爽快:“行,我还是小黄帽,你呢?” 苏呈音开心道:“这回请你们喝雪碧。” 有软垫的椅子舒适感提升好大一截,陈祈想把自己的那个也拿给苏呈音,让他体会双重舒适,被苏呈音愤愤拒绝了,并且亲自去四班把软垫给他系好,看得余宁言一脸的意味深长。 等苏呈音仰着下巴得意兮兮地走了,余宁言就拄着下巴摇头:“啧啧啧,看不出来啊陈祈,大佬就是大佬,年纪第一到哪儿都是一。” 陈祈懒得跟他计较:“知道你为什么还能好好地坐在这里发愤图强朝着汪家姑娘奋起直追么?” 余宁言故意惊叹:“居然还有精神说这么长串的话!” 陈祈嗤笑:“要不是有校规保护你,你早趴地上哼哼了你。” 三班,张缝的表现和余宁言完全相反。 张缝捧着芝麻糊感慨:“到底是该说那谁真不疼人呢还是该说他太会疼人了呢?” 苏呈音想让他什么也别说。 张缝瘪嘴,又吃下一口芝麻糊,咬着小勺暗想帮自己拖卫生间去了的男朋友,想他傻乎乎地就会蛮干,一点都不疼人。 第一节 课课间,苏呈音揣着瑟瑟和兴奋点开群名是三颗爱心的群,他都斟酌一节课了,最终只斟酌出一句最为平淡无奇的话来:叔叔阿姨一路顺风! 发出去后手心都紧张得泌出汗来,他盯着屏幕,不知道会得到一个什么样的回复。 心上人:爸妈一路顺风! 苏呈音一笑,紧接着看到群名的三颗爱心被陈祈改成了四颗。 快上课时苏泠回复到:孩子们,我们准备起飞了。 陈寒柯接到:六月份见。 苏呈音快被惹哭了,他趴到桌上去埋首在衣袖里,他到底是上辈子做过什么拯救苍生万物的好事才得到今天这一切的? 苏呈音压住眼睛把哭意压回去,酸着鼻尖给陈祈发消息:亲爱的,我好爱你。 陈祈秒回他:那今晚回家睡吧,以后都回家睡吧。 爱意嗖一下消失大半,苏呈音哼哼唧唧到:不! 陈祈直笑:那你说。 苏呈音琢磨片刻:还是每周六晚上回吧,说好的可持续发展道路,你想我被泥石流冲垮吗? Q:泥石流?[/笑哭] 宝:洪水,涝灾,泥石流  分卷阅读118 。 Q:[/笑哭] 宝贝儿啊。 宝:没得商量,当心我告状! 上课了,陈祈息屏手机,签字笔在指尖上转了好几圈,然后笔尖落到稿纸上写下“音音”两个字,唇角的笑意更深,陈祈发觉自己也太爱他了。 晚上六点,四个小黄帽十分突兀地晃荡在三高校门口。 苏呈音带着陈祈,陈祈带着四瓶雪碧,双方成功会晤。 胡同里,一手交雪碧,一手交作业,小黄帽说:“你加油嗷,又有这么多作业要写。” 不要紧,两个晚自习就搞定了,苏呈音颠颠作业本:“是像上次那样同城快递给你,还是你过来拿?” “咦额,你这老男人的声---”话没说完就被陈祈抓篮球似的抓住了脑袋瓜,小黄帽吱哇乱叫,“你干嘛!别以为我不记得你,你不就是那个自行车日妈炫酷的高中生吗?” 陈祈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定金呢?” 小黄帽掏兜儿:“你放开我,我这次付全款。” 苏呈音就站一边看陈祈护他的犊子,享受得不得了,转眼就收了四个小学生的五百块钱,那画面活像堵人抢劫收保护费的。 两人分工合作,一人两套,当天晚自习写一套誊一套,飞速搞定,第二天一早就叫了个同城快递寄出去了。 苏呈音实在是高兴地不像话,尤其二统的分数下来了,不仅依然喜闻乐见地把陈祈压在万年老二的位置上,还考过了鸢高的方乐独享状元。 苏呈音美滋滋,开始悄咪咪地在网上看起戒指来,他一直没有忘记陈祈在他的无名指上轻轻揉,告诉他这里可以戴一枚戒指。 但是两千块怎么够,苏呈音浏览了好几天,唯一看中的一款要上十万,一对近乎百万元。 苏呈音没有着急,也没有对自己妄自菲薄或是心比天高,他在等一个时机。 周六,时机来了。 陈祈从中午吃完食堂就开始唉声叹气说想吃打卤面,别的不要,就要音音牌的。 苏呈音看在眼里不吱声,由他撒娇到晚自习时才顺毛道:想吃打卤面吗? 陈祈可乖了:想。 SCY:那等会儿放学了去超市买西红柿和鸡蛋吧。 心上人:还有小葱。 SCY:但是! 心上人:没有但是! SCY: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才有打卤面吃。 心上人:不着你道,你先说,实在不行我做给你吃。 SCY:戒指,我现在还给不起,你能等等我吗? SCY:可能会久一些,要好多年以后,但是你等等我,我会努力的。 好半晌陈祈都没回复,苏呈音也不催,耐心地边写试卷边猜想自己会不会成功,会的吧,陈祈总是什么都依着自己。 快下课时,手机亮屏。 心上人:那得再加两片培根才可以。 苏呈音笑起来:加四片。 三月,春风千里。 缝缝送的那一盆漂亮可爱的多肉在经过了寒冬之后,于阳光渐暖的三月仲春枯萎了好几团,把苏呈音心疼得嘴里起泡。 苏呈音:缝,多肉萎靡了,我要把它捧去给奶茶店老板拯救了。 张缝:捧。 苏呈音:那你能再送我点啥么?不会被我养死的那种。 于是张缝网购了一支三花笔,通体绿色,屁股是软橡胶,开着粉、蓝、黄三朵娇滴滴的橡胶花,一写字就颤巍巍地抖。 苏呈音双手接过礼物,还是那句保证:人在笔在。 四月,清明时节。 苏秋转来一笔一千块钱,问到:都还好吗?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苏呈音蔫巴巴地回复到:都很好。 犹豫片刻依旧不死心地追问:小姨,我这周可以回去看看你和弟弟吗? 果然等来的还是拒绝。 从元宵节搬到学校住读以来,苏呈音没有一次能被允许回去过,他心灰意冷:我想你,你不想我吗? 苏秋:也想你。 苏呈音捉紧这一点燃起的火星:那你们来看看我也可以啊! 苏秋:我想以前那个懂事的你,可你现在呢? 苏呈音愣住了。 苏秋:我一直没有放弃你,我这些日子来一有时间就去了解这种事情,叫同性恋,这个圈子又脏又乱,呈音,听小姨的话,你千万要回头! 苏呈音颓败无比,息屏掉手机,就像那一点火星也无声地熄灭了。 魏百闻却突然出现。 他在下着小雨的清明节给苏呈音打电话:“我在鸢兰墓园给苏春立了碑,你要一起去看看么?” 苏呈音震惊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几次忍耐还是没能忍住,说:“我知道你怀念我妈妈,可是,可是你现在已经是成家的人,你也有妻子了,她知道了该怎么想?” 魏百闻安抚他,声音里带着些笑意:“要一起么?我来学校接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请了半天假,苏呈音带着陈祈一起去的。 魏百闻的妻子娴静漂亮,周身有和苏泠一样非常亲人的气质,她自我介绍道:“你们好,我是阮知,勉强算一个闲散作家。” 立碑是阮知的建议,她捧着一大束白色的花去纪念苏春。 魏百闻揽着她的肩膀,两人只站了一小会儿就先回车里去了,把伞留给苏呈音和陈祈。 墓碑上没有照片,没有墓志铭,只有苏春的名字。 苏呈音歪过头看向陈祈,对他抿唇轻轻一笑,随后牵起他的手。 墓园空旷寂寥,雨帘微润温柔,有些话在心里诉说就足够了。 五月,初夏的夜空繁星闪烁。 没开车,两人在一个晨风微凉的周日早晨骑共享单车到鸢兰的教堂里去拜拜。 是突发奇想,前一晚在被窝里恩爱时,苏呈音含着软糯的腔调不停地唤陈祈,不知怎么就问出来:“单名一个‘祈’,叔叔阿姨是在祈祷什么呢?” 陈祈情话道:“祈祷我能遇见你。” 来的是一处人少经年的老教堂,单车晃晃悠悠骑了快一个钟,终于到时苏呈音累成了半残,气自己不争气,一周跟着陈祈两次夜跑两次打球,怎么还是这样不禁事儿的体格。 陈祈半搂半提,宽慰道:“已经出乎我意料了,我还以为你骑不到呢。” 教堂里壁画巨大而陈旧,只有几名修女妈妈在打扫卫生,格外安静。 两人寻了一处长椅坐下,手牵着手,不一会儿脑袋也靠到一起去。 陈祈小声问:“音音,你想过吗,如果有一天你的亲生父母找到你?” “有啊,想过好多次。”苏呈音喃喃,“每次都没能想下去,因为太荒唐了吧。” 陈祈与他十指相扣,指肚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在他手背上。 “别回去,我离不 开你。” 苏 分卷阅读119 呈音鼻音“嗯?”了一声,仰起头看他,随后又埋到他颈窝里。 “嗯,我哪儿都不去。” 六月,深远的夜空能望见银河。 苏呈音整装待发,他走进考场,心里轻松而雀跃。 这是结束,也是开始。 不管怎样,都会有一个特别美好的未来在等着他。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感谢一直以来看文、支持我、鼓励我的你们! 我又完结了一篇文,真的百感交集。 等等可能会写一篇码后感发在微博吧。 再次感谢,深鞠躬,希望这个故事有温暖到你! PS:番外会入V,大致内容是音音治嗓子、陈祈求婚,两人结婚,希望大家前来捧场。 PS:下一篇,主角毛非,欢迎到时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