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医女》 第1章 欢庆新年 大齐永和十年腊月三十 苏州城内，处处张灯结彩，一片欢庆祥和的气氛。尽管此刻才不过未时末，却已经能够听到零星的爆竹之声了，想来是哪家的孩子淘气，这个时候就在外面放鞭炮呢。 苏州城东，一处典型的江南风格住宅，前后几进的大院子里，处处都张灯结彩。门上的福字，窗上红红的窗花，衬托出浓浓的年味儿来。 此刻，院子里四个男孩，手里拿着今年苏州城最新样式的炮仗，正在燃放呢。这新式的炮仗，声音非常大，若是在夜晚的话，还会伴随着明亮的火光呢。可惜，此刻天还没黑，只能听到声音，却见不到那炫目的光芒。 顾娇颜一身桃红的衣裙，外面罩着一件玫红缎面白狐狸毛的斗篷，头上戴着风帽，手里捧着手炉，艳羡的看向了院子里那四个调皮捣蛋的哥哥。男孩子就是火力旺，人家只穿了薄棉袄，就能满院子的跑了。再看看自己，穿的跟个包子似的，怎么还是觉得不暖和啊？ 不是说江南很暖和的么？以往几年，也没有这么冷的时候啊。今年这是怎么回事？竟然这么冷，都赶上前世的东北了，简直冻死人。 没错，是前世。眼前这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身子里可是有一个二十八岁的成熟灵魂呢。顾娇颜的前世，叫顾云心。顾云心是一个从小生长在东北的女孩子，家里爷爷是个老中医。 云心小时候受爷爷的影响，对行医救人十分感兴趣，长大以后，就报考了医学院。不过，云心学的却不是中医，而是西医，并且主攻外科。当时家里人全都反对，觉得女孩子，哪怕是真的喜欢学医，也该学中医，或者是内科，而不应该是外科。毕竟外科大夫，成日的需要给病人动手术，尤其是要经常面对那些可怕的伤口。 可是云心却对自己的选择很喜欢，并且十分用心的去学习。云心是个十分聪明的女孩，再加上她的用心钻研，故而医术越来越纯熟，名声越来越大。出事的时候，云心受邀去国外参加医学研讨会，却是没想到，竟然因为飞机出事而丧命。 等到云心再次醒来时，就已经变成了一个只会咿咿呀呀刚出生的小女娃。来到这个时空已经五年，五年里，云心用尽一切办法，也没能回到原来的世界。最终，她只能死心，安心的留在这里，努力的去做顾家最小的女娃。 好在，她的命不错，投生在了一个好人家。顾家的男主人顾承勇，五年前来到了苏州城，在府衙里做了捕头。苏州是什么地方？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苏州呢，富贵之乡，人间天堂，繁华富庶，自然非别处可比。这样的地方，即便顾承勇只是个捕头，也同样不耽误他攒下了一份不错的家业。 顾家现在住的这栋宅院，当初可是花了五六百两才买下来的呢，后来又添置各样的家居摆设，布置庭院等，真是花了不少的银子。 顾承勇很能干，在衙门里混的不错，回到家里，对待家人，更是没话可说。同妻子冯氏两个，一共生了四儿一女，夫妻情深，十几年来从未红过脸。 顾娇颜是顾氏夫妻盼来的掌上明珠，自从娇颜生出来，就被父母捧在了手心里疼着的。更不用说，还有那四个爱妹成痴的哥哥了，他们一个个的，生怕妹妹受到一点儿委屈。 生在这样的家庭里，顾娇颜无疑是幸福满足的。所以在熄灭了回前世的念头之后，娇颜就安心的在这异世生活了下来，同时也喜欢上了这一世的骨肉亲人。 过了今晚，自己可就六岁了呢，六岁了啊，离着长大也就不远了。娇颜没有别的想法，只希望再长大一些，然后找一个医术不错的郎中拜师，跟人家好好学些医术，也算是一项生存的本领了。 谁叫自己前世非得坚持学外科呢？来到了这里，她才发现，自己前世学的东西，基本上没用了。因为这里没有各类的手术器械，没有各种抗生素，没有麻醉剂，她原本引以为傲的那些技术，根本就派不上用场的。 倒是前世小时候跟爷爷学的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多少还算是有用。可是，自己并没有系统的学过中医，很多东西，只是皮毛。这也是，她为什么着急想要拜师的缘故了。前世二十八年，她的骨子里都跟医学息息相关，这一世，她真的不想就这么把自己最钟爱的事业给抛下了。 “姑娘，快进屋子吧，今日外面太冷了，当心冻坏了姑娘。”身后，一个十四五岁的丫头过来，开口劝着娇颜。“夫人说，团圆饭要开始了，让奴婢出来喊姑娘和少爷们进屋预备吃饭呢。” 娇颜的胡思乱想被这丫头给打断了，她扭头，看向院子里还在放鞭炮的哥哥们，“大哥，娘叫咱们回屋准备吃饭了。”小女孩的声音，清脆甜美。 娇颜一喊，那边四个玩的正高兴的男孩，便收起了手里的鞭炮，一溜烟的跑到了妹妹的身边，“小妹，你怎么穿了这么多啊？像个笨熊似的。”老三文治一见娇颜的样子，不由得就取笑她。 老大文修伸手就在弟弟的脑袋上敲了一下，“不许胡说，咱们家妹妹这么好看，怎么可能是笨熊？小妹，别听你三哥胡说，妹妹穿了这一身，简直好看极了。今日天气的确冷得很，妹妹多穿些是应该的。” 文治捂着头，一边揉一边道，“大哥，我就跟娇儿开个玩笑罢了，你至于打我么？”其实大哥打的并不狠，不过他们兄弟闹惯了，不抱怨一句，总觉得不舒服。 老二文齐伸手，作势也要去敲弟弟，“还说？赶紧进屋去吧，要是让爹知道你笑话小妹，看爹爹不罚你蹲马步才怪呢。” 老三一听这个，伸了伸舌头，不敢再说别的了。“得，我啥都没说，进屋，进屋吃饭去。我真是饿了。” 于是，哥四个拥簇在妹妹周围，跟在前面那俏丫头的身后，一起来到了正厅之中。南方一般屋子里时没有火墙火炕的，但此刻气温实在是低，故而就在大厅的四周，都放了炭盆，屋子里倒是也不算冷。 厅中摆了一张大桌子，此刻桌子上满满的都是些吃食。旁边一个年纪在三十二三岁的女子，长相端庄秀美，温婉雅致。此人正是顾家的女主人，顾承勇的妻子，冯氏紫玉。 见到儿女们从外面进来，冯氏连忙笑问道，“冷不冷？出去玩也不多穿上些衣服，瞧你们一个个的，穿的这么单薄，就敢往外跑。今年这天气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冷的厉害，你们可得当心，别着凉。大过年的，千万注意些。” “娘，我们晓得呢，没事的，你看我们手都是热乎的。男子汉，不怕冷的。”老三几下子就跳到了母亲的面前，显摆的伸出热乎乎的小手，握住了母亲略微有些温凉的手。“娘，你看，我们在外头，你在家里，结果还没我的手热乎呢。”老三得意道。 冯氏伸手摸了摸儿子的额头和脸颊，果然并没有什么异常，这才放心了。“臭小子，火力就是旺。好了，都去洗手，预备吃团圆饭了。吃过这顿，就等着晚上守夜，到时候你们随便去放烟花，娘就不管了。” 于是，几个男孩子呼啦一下子就跑去旁边的屋子洗手洗脸了。冯氏看着那边穿的跟个包子似的闺女，忍不住就笑了，“娇儿，你快把斗篷解了，瞧你，捂得倒是严实。屋子里没那么冷，赶紧换下来衣裳，然后预备吃饭。” 娇颜伸手，把斗篷的带子解开，身后的俏丫头如月赶紧接了过去，挂到一边的架子上。“娘，今年怎么这么冷啊？出门就觉得冷气直接冻进骨头里。这样的天气，会不会有很多人挨冻啊？”娇颜有些担心的问道。 “不知道，你爹刚刚不放心，已经去城中几处民众聚集的地点查看去了。应该没事的，知府大人前几日不是才派发下去一批棉被还有柴炭等物么？想来，一般的人家，应该能够安然度过这个寒冬了。”冯氏也有些忧心，与其是说给女儿听，不如说是说给自己听的。 正说话间，院子里有动静，然后就听见脚步声传来，接着一人从外面进屋。“这个天气，简直快要赶上咱们老家了。紫玉，晚上多烧些炭火，看样子，今晚弄不好要下雪的。”从外面进来的，正是顾家的男主人，顾承勇。 ------------------- 实在抱歉，耽搁了好几天才能继续更新。新书的开篇做了修改，从周一开始，重新上传。各位亲们的意见，雪儿会认真听取的，呵呵呵，感谢各位提出宝贵意见的亲们。这本书是雪儿的第四本书了，说实话真的是越写越没有信心。希望大家会喜欢这样的一个故事吧，感谢大家的一路支持，谢谢。 第2章 意外来客 见到丈夫回来，冯氏连忙起身，上前帮着丈夫将斗篷的带子解开，然后将斗篷挂在了一旁。“先喝杯热茶暖一暖，然后咱们就吃饭。外面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顾承勇摇摇头，“没事，多亏知府大人十分重视这件事，年前就有所准备。刚刚我去看了一圈，还不错，应该能过了这几日。那些岁数大的老人都说，这个冷劲儿，不会持续时间太长的，估计着，三五日的就能过去了。” 冯氏听丈夫这么说，心里总算放心了，“知府大人事事想得周全，真正是为民做事的好官。咱们能够一直跟在大人的身边，也算是咱们的造化了。”冯氏感慨道。 “好了，先吃饭吧，明日初一，咱们夫妻带着孩子，一起去给知府大人拜个年吧。这些年，多亏着知府大人的照应，要不然，我上哪能娶到你这样的好媳妇？过上这样的安稳日子啊？”顾承勇接过妻子递过来的热茶，喝了两口之后，觉得身上都跟着暖和了起来，然后心满意足的笑道。 冯氏因丈夫的话而摇头失笑，“闺女还在这呢，你就开始胡说了。” 顾承勇回头，看着那个眼睛早就看向别处，假装没看见父母亲热笑谈的小女孩，不由得咧开嘴傻笑起来，“娇儿，过来，让爹爹抱抱。” 娇颜这才转过头来，看向了父亲，“爹爹回来了啊，娇儿刚刚想事情呢，竟然没看见。”谁说没看见的？父亲那么大个人，怎么可能没看见？可是这老爹老娘感情好得很，每每见了面，就跟好几年没见到似的，场面那叫一个甜蜜啊。娇颜觉得，自己有点儿受不了，还是不看吧。当电灯泡的感觉，真心不怎么好。 娇颜心里想着，脸上却扬起了天真的笑容，朝着父亲就扑了过去。一下子扑到父亲的怀里，就被父亲抱起来，在地上打转转了。小女孩笑的十分开心，银铃一般的笑声，响遍了整个大厅之中。 等到顾承勇转累了，娇颜笑累了，正好几个哥哥也都洗完了手回来。众人全都围坐在桌边，准备吃团圆饭了。 “如月、如云，去把外头的阿喜阿禄都叫进来，咱们一起吃团圆饭。”冯氏对旁边站着的两个婢女说道。 两个丫头却是摇摇头，“夫人，厨房里已经留出饭菜了，待会儿奴婢两个，就跟阿喜阿禄他们一起吃就是。夫人不必惦记奴婢等。” 顾家原本有四个丫头，两个小子，还有两个洗衣服做饭的婆子。 那两个婆子是帮佣，各自都有各自的家，从小年之后，就各自回家去过年了。另外两个丫头，如花和如梦，岁数大了。冯氏做主，将她们两个许配给了外面铺子的管事，冬月里成的亲，如今都各自过各自的小日子去了。 家里这几个丫头小子，都是这些年来，顾承勇办案子的时候，遇见的一些孤儿。有的是被拐子拐走好几年，已经忘了家乡在哪里的。也有的是爹娘出了事故，家里没有亲人的。顾承勇心善，见到这样的孩子，总想着给孩子留一条活路，于是就留在家里做事。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家里的奴婢都把顾家当做是自己的家，不管嫁出去的也好，还是留在府里的也好，对顾家的事情，绝对尽心尽力。顾承勇夫妻对待他们，也从不当成奴婢看待，反而就像是对待晚辈一样。 “那你们就赶紧去吃吧，咱们家，本来也没那么些规矩的。快去吧，这是过年的团圆饭，太晚，菜都凉了呢。”顾承勇从来不苛待这些人，所以就赶忙让她们也去吃饭。 如月和如云都晓得顾家人的脾气，于是也不再说别的，点点头就出去了。 孩子们可是不管这些的，他们在外头玩了半天，如今早就肚子空空，拿起筷子来，一个劲儿的往嘴里扒拉饭菜。“嗯，今天的菜真好吃。”老四一边吃一边还不忘了赞美一下母亲，“娘，你做的饭，比柳妈和于妈好吃多了，以后还是娘做饭吧。” “臭小子，不用在这花言巧语的，等着年后，柳妈她们回来，还得她们做饭。你娘忙活你们就够累了，哪里能成日的给你们做饭吃？”顾承勇看着那个最会耍乖卖巧的老四，不由得就笑了。 家里这四个儿子一个闺女，各自有各自的特点，能够有这样五个可爱的孩子，顾承勇真的是心满意足了。“都快吃吧，今儿是除夕，晚上咱们一起动手包饺子吃。谁手巧包的好呢，爹爹就带他们去放鞭炮和烟花，今年的烟花，据说比去年的还高还亮呢。” 顾承勇的家乡是东北，冯氏嫁给顾承勇之后，生活习惯也都随着顾承勇了。年三十下午吃团圆饭，到了半夜吃饺子。 顾承勇的话，一下子就让孩子们高兴了起来，大家伙一边欢呼着，一边猛劲儿的往嘴里划拉饭菜。 看着儿女们这么欢实的样子，两夫妻相视一笑，无限的满足和喜悦，尽在其中。“快吃吧，你忙活了半天，也该饿了呢。”冯氏给顾承勇夹了一些菜，催促丈夫赶快吃饭。 “你也吃，折腾这么一大桌子饭菜的，你怕是也累的不轻呢。”顾承勇也夹了些菜给妻子。 “哎呦我的爹和娘啊，你们俩各自吃各自的，不是比这么互相让来让去的快多了么？”娇颜实在受不了爹娘的黏糊劲儿了。这两夫妻也跟她一样，是穿来的吧？古代人不是很保守么？这对夫妻的感情怎么就这么好啊？ 四个小子听了妹妹的话，都忍不住笑了。老三一口饭含在嘴里，好不容易才咽了下去，然后指着妹妹便笑个不停了。 被儿女们取笑，顾承勇夫妻也有点儿不好意思，于是顾承勇虎着脸，“都赶紧吃饭，不许笑了。” 碍于老爹的威严，男孩们赶紧将脸上的笑意收起，低头吃东西。顾承勇端起碗，刚想吃饭呢，却听见好像外面有敲门的声音。“这个时候了，谁在敲门啊？紫玉，你带着孩子们先吃，我去看看，就怕是衙门里头有事情。”说着，便起身往外走。 顾承勇走到院子里，家里的小子阿喜也急急忙忙的从屋子里跑出来，“老爷，还是小的去看看吧。” “不用了，你回去吃饭，我去瞧瞧。这个时候来人，定然是找我的。”顾承勇摆摆手，将阿喜撵进屋去，然后自己走到大门口去开门。 大门敞开，门外站了几个人，其中一大一小的两人，都是大大的风帽戴着，根本就看不见面容。倒是前面的这个，顾承勇认识，正是知府家的大管家林安。“林大管家，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顾承勇心下诧异不已，便张嘴问道。 林安看了看身后，低声道，“顾捕头，大人来了，有事情要跟你商量。” 顾承勇抬头，看向了那带着风帽的人，原来是大人。顾承勇心下一凛，准是出大事了，否则的话，林大人是不会做出这样一幅装扮的。“大人，请跟我来，咱们到书房叙话。”顾承勇低声道。 于是，一行人来到了顾家的书房，林安带着几个下人守在了书房外间，顾承勇陪着林知府进了书房的里间。一进屋，林知府便伸手掀开了风帽，露出一张不到四十岁，温文儒雅，清俊不凡的容颜来。 “大勇，今日前来，乃是有要事相托。方才得知消息，京中有人诬告构陷于我，陛下派的钦差，已然赶赴苏州，前来擒拿我回京。此次事牵扯太多，京中不少官员都牵连其中，我此次，怕是在劫难逃了。” “你我相识二十几年，你也该知道，我只有韬儿这一根独苗。今日我便把韬儿托付于你，大勇，帮我把韬儿带出城，找个地方隐匿起来吧。若是我有什么不测，只求你能够将韬儿养大成人。”林知府一张嘴，便是如此震撼的消息。 “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人得罪了哪个，竟然这样狠心的陷害大人？”顾承勇十分不解，林知府这样的好人，怎么还会有人要害他呢？ “大勇，官场上的事情，你不懂。这里面牵涉了太多的东西，我一时半刻的跟你也说不清楚。我只求你，带着韬儿离开，帮我将韬儿养育成人，大勇，你能答应我么？”林知府神情恳切的看着顾承勇，问道。 --------------- 今天起，新书恢复更新，感谢所有收藏的亲们，谢谢。 第3章 托付 顾承勇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脑子里，却是想起了他们两个当初相识的场面来。那个时候，顾承勇才十六岁，从家乡出来闯荡已经有两年了。没出来之前，以为外面很容易混，随便做点什么都能挣到钱的。可是出来才知道，原来，挣钱真的是没那么容易。 顾承勇当时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真是饿的眼睛都快要绿了呢，他想要进林子里，想办法弄点儿野物填肚子。却是没想到，进林子之后，就见到了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逼问钱财藏在哪里的林瑾瑜。 顾承勇一身的好功夫，尽管这时有点儿饿，但是对付眼前这些小毛贼，倒是不成问题的。于是，顾承勇便动作利落的从那些毛贼手中，救下了林瑾瑜来。顾承勇救下了林瑾瑜，本来是想转身就走的，他还要去找吃的啊。可是不争气的肚子，这时却咕噜噜的一顿震天响，直接泄露了主人已经饿了很长时间的消息。 林瑾瑜直接拿出来了自己的干粮，递给了顾承勇，顾承勇见了干粮，也不客气，直接拿过来就吃。他救了这人一命呢，换点儿吃的不算过分。顾承勇一边吃，林瑾瑜一边打听，不多时，就把顾承勇的来历都问清楚了。当然，林瑾瑜的事情，他自己也说了。 原来，这林瑾瑜是要进京去赶考的，带了一个小子随行，却在刚刚遇见山贼时，那小子扔下林瑾瑜就掉头跑了。林瑾瑜一介书生，哪里是那些山贼的对手？要是顾承勇不出现，只怕就要命丧于此了。 接着，林瑾瑜就邀请顾承勇，陪他一起进京算了，路上他可以供给顾承勇的吃喝。顾承勇是个憨直的汉子，对这个林瑾瑜的印象不错。觉得反正也没什么事，走到哪儿都一样，于是就跟着林瑾瑜，一路护送他进京去了。 林瑾瑜参加春闱，一路到殿试，最终被皇帝钦点为探花郎。那时，大齐才初立年头不是很多，最是缺少人才的。太祖皇帝对林瑾瑜的才学十分喜爱，便留下林瑾瑜，在身边做了个起居郎。 林瑾瑜做了官，并且十分受太祖皇帝的宠爱，一路升官，没几年就坐到了户部的郎中。被户部侍郎看中，将外甥女金陵曹家的五小姐嫁给了林瑾瑜。 那时顾承勇就留在林瑾瑜的府上，做了个护院，倒是衣食无忧。顾承勇与曹氏的陪嫁丫头冯氏互相看对了眼，在曹氏和林瑾瑜的同意之下，便迎娶了冯氏。之后，更是在林瑾瑜的帮助下，在顺天府衙门里，做了一个小小的捕快。 太祖在位最后几年时，性情突变，随意找了个借口，就把林瑾瑜贬到了西边偏远小县城去做了知县。林瑾瑜虽然心中不解，却依旧老老实实的去赴任了。临行之时，除了带走不少幕僚清客之外，还带走了顾承勇一家。 之后，林瑾瑜做了地方官，兢兢业业，克己奉公，没两年便又升官，之后更是一路升迁。五年前，林瑾瑜升迁至苏州府，做了知州。而顾承勇，也一路跟到苏州府，成了捕头。 顾承勇和林瑾瑜相识二十几年，但是两家的关系却始终不冷不热。顾承勇忠厚老实，不愿意总是提起当年的恩情。再者这些年也受了林瑾瑜不少恩惠，故而在外面，从来都不会提起自己跟林知府的关系，更不会做那些狐假虎威的事情。 而林瑾瑜则是公事繁忙，也没有太多的时间与顾承勇叙旧，只是在能够照顾到的时候关照一下就好了。所以在外人的面前，林家和顾家，就是上级和下属的关系，没有什么特别的。 但是林瑾瑜十分了解顾承勇夫妻，这对夫妻都是十分实在忠厚的人，受人一点恩惠，会记住一辈子。这也是林瑾瑜在得知出事，想要安顿儿子时，第一个想到的人。于是，他就带着儿子来到了顾家，求顾承勇帮忙了。 “我知道，这件事让你为难了，只是我没有别的选择了。我的家里已然没有什么亲人，再说，就是有亲人，也不能送回去的。曹家这一次，恐怕也会被牵连其中，韬儿更是不能送过去。别的人家，我实在是不放心。”林瑾瑜解释了几句。 顾承勇摆摆手，“大人无须再说了，公子交给我，断然不会有危险的。只要有我顾承勇的命在，我一定会护住公子平平安安，大人无事最好，到时候我便将公子送回大人身边。若是大人真的有事，我会把公子当做是自己儿子一样的养大，将他养育成人，将来为大人报仇。” 林瑾瑜看着眼前这个身材高大魁梧的汉子，这么多年来，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眼前人的性情，依旧如当年一般爽直干脆。 林瑾瑜眼中一热，撩开衣摆，屈膝就要给顾承勇跪下，“大勇，韬儿就拜托你了。” 顾承勇吓得不行，连忙伸手搀扶住了林瑾瑜，“大人这是要干啥？折我的寿么？我顾承勇能够从一个吃不饱饭的农家穷小子，混到了如今的样子，全都是大人的恩德。如今大人有难，我要是不帮忙，那还叫人么？” “大人，要我说，不如你带着夫人，也一起逃走算了。有我在一定能护住大人安然无恙的，咱们随便找个小村子落脚，以后大不了隐姓埋名种地去呗。”顾承勇提议道。 林瑾瑜摇摇头，“我林瑾瑜为官，虽不敢说两袖清风清正廉明，却也是凭着自己的良心，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朝廷，对不起百姓的事情。这样的诬告，我断然不能承认，若是我潜逃而去，那岂不是聚坐实了我的罪名了么？不，林瑾瑜哪怕就是掉脑袋，也要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绝对不会畏畏缩缩，苟且偷生的。” 此刻的林瑾瑜，神情坚定，傲骨铮铮，原本就出色的面容，更是添了几分正气凛然。 顾承勇摇摇头，他认识林大人二十几年，却始终都弄不懂那种所谓读书人的气节。“大人，公子在哪里？我立即收拾东西，带公子离开。”算了，这些事，不是他能操心的。目前最重要的，是林家公子的安危，他么必须立即出城才行。 林瑾瑜推开书房的门，把儿子林宏韬喊了进来，“韬儿，这是你顾叔叔，以前也见过的。从今日起，你就跟着顾叔叔，顾叔叔带着你，离开苏州城，到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去。” 林家公子，是一个年纪在十岁左右的男孩，长相上随了林瑾瑜，小小年纪，就已然是个俊俏出色的小帅哥了。不过，此刻他眼中尽是疑惑与鄙视，对于眼前这个什么顾叔叔，他却是半点儿也不认同的。 “爹爹，到底是怎么了？刚刚你只说有重要的事情，带我出来一趟。然后咱们就来到了这个什么顾家，你竟然还要把我交给这个人带走？爹，你不要韬儿了么？为啥要把我扔到这么个破地方来，还要让我跟着他走啊？”林家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从小娇生惯养，林知府家里，哪里是顾家可比的？所以这孩子才会如此说着。 林瑾瑜弯下腰，与儿子对视，有些悲伤的说道，“爹爹被人诬告，眼看着就要来人将爹爹抓走了。你是林家唯一的骨血，是爹爹唯一的希望，你不能跟爹爹在一起，必须离开。顾叔叔是爹爹的至交好友，爹爹把你托付给顾叔叔，你跟着顾叔叔离开吧。”说着，林瑾瑜的眼中，便有水光闪烁。 林家公子十岁了，又从小就读书识字，自然是能够听懂父亲说的话的。此刻惊闻噩耗，他哪里肯相信？“不，不，我不要跟爹娘离开，我要跟着爹娘在一起。咱们一家人，生死都要在一起的，爹爹，我要回家，我要跟你还有娘在一起啊。”男孩哭闹了起来。 林瑾瑜赶忙捂住了儿子的嘴，“小点声儿，让人家听见了，泄露了你的行踪，不光是你的性命不保，就连顾家，都会被牵连的。” 男孩却是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抱着林瑾瑜的腰不松手，一个劲儿的哭啊哭的。 顾承勇一见这样，心里急的不行。眼看着都申时中了，再有两个时辰，城门就要关闭，他们必须在城门关闭前离开。否则万一被人察觉，那可就走不掉了呢。顾承勇看了看还在哭闹的林家公子，说了一句，“得罪了。”说话间，就在男孩颈子后用力一捏，男孩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大人，我即刻收拾东西带公子出城去，大人也早做准备吧。”顾承勇说完，便深深地朝着林瑾瑜行了一礼，“大人尽管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公子的。” 第4章 准备离开 林瑾瑜将儿子放在了书房的木塌之上，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脸蛋，“韬儿，你要记住了，好好的活下去。不一定非得要给爹爹报仇，只要你能平平安安的，爹就已经很开心了。”说话间，眼泪便掉了下来。 这时，林安从外面进来，让身后的两人放下了两个不算太大的木头箱子，“顾捕头，这里是大人和夫人预备的一些东西。公子才十岁，长大成人还要好多年，这里面的东西，应该足够养活公子到成人了。” “大人，您这是做什么？承勇就是要饭吃，也会把公子养大的。这些东西，承勇不能要。”顾承勇连连摆手，让林安将东西带走。 “大勇，这些东西我即便是留着也没用，到时候一样会被抄家充公的。这些并非我贪污所得，都是韬儿母亲的嫁妆，留给韬儿，也算是我们夫妻最后能给韬儿的一点儿爱护吧。”林瑾瑜抬头，很是诚恳的说道。 既然林瑾瑜如此说了，顾承勇自然不好再说别的，“那好，这些我就留下。大人，承勇家中老母病重，必须返乡伺候亲人，故而请辞捕头之职，恳请大人允准。”顾承勇这么说，是提醒林瑾瑜，把他离开的缘由合理化。顾承勇是衙门的捕头，也算是有公职的人，私自离开不归，将来都是后患。 “本官知晓了，大勇，本官走了。”林瑾瑜点点头，带着人离开了书房。“大勇，一切拜托给你。林瑾瑜今生今世难以报答你的恩情，若是来生相遇，林瑾瑜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的恩情了。”来到顾家大门口时，林瑾瑜不舍的回头看了看顾家书房，向顾承勇行了一礼之后，戴上了风帽，领着人迅速离开了。 顾承勇将大门关闭，然后疾步回到正厅之中，“紫玉，快点儿带孩子们收拾东西，咱们即刻离开苏州城。” 屋子里众人还都在说笑呢，忽然顾承勇来了这么一句，众人都有点儿发懵。“相公，到底是怎么回事？”冯氏不解的问道。 “林大人出事了，公子托付到了咱们家，咱们必须得再城门关闭之前离开。否则的话，就危险了。”顾承勇三言两语解释了一下，然后便道，“快啊，眼下不是磨蹭的时候，咱们先走，路上我在详细跟你说。” 冯氏对于丈夫是无条件的信任，再者她本身就是出自林家的，一听说是林家所托，那还能耽误了？于是，就带着儿女们，赶快回去收拾东西了。 “只带了轻便容易拿的就好，笨重的东西，暂时只能留下了。”顾承勇怕妻子不晓得厉害，连忙嘱咐道。 冯氏点点头，“晓得了。”说话间，就带着孩子离开。文修几个十分不解，想要留下询问，却被冯氏给带走了。“修儿，娇儿，你们什么都不许问，以后再说，现在咱们赶紧收拾东西去。”不管怎么样，丈夫的话，都是必须遵守的。 这边，顾承勇叫来了家里的两个丫头，两个小子，“如今府里出了变故，我们一家怕是要赶紧离开，以后，也不会再回来了。这里，是你们四个的卖身契，现在都还给你们。每个人再给三十两银子，你们想办法另外过日子去吧。” 既然他们要走了，不管以后到哪里，恐怕都要躲躲藏藏的过日子。以后，他再也不是什么捕头，只是可平常的百姓，家里是不可能再养奴婢的。这样，倒是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放了他们的自由，各自去另外找出路吧。 闻听顾承勇这话，四个人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老爷，我们都是老爷救回来的，没有老爷，我们早就死了。我们生是顾家的奴婢，死也是顾家的鬼，我们不走。求老爷把我们带走吧，不管走到哪里，我们都心甘情愿的跟着老爷夫人啊。”四个人齐声说着。 “我是为你们好，以后，顾家怕是要落魄了，家里哪还有能力养着你们啊？”顾承勇很是无奈，他这也是不得已啊。 “我们不用老爷养着，我们可以做工，可以去种地，只要能跟着老爷和夫人就好。再苦再累，我们也愿意。”他们几个，都是小时候被顾承勇救回来的，这些年早就把顾家当成自己的家了。如今让他们离开，他们怎么会舍得？ 顾承勇见他们如此，心下也实在不忍，“罢了罢了，你们就全都留下吧。那，这是卖身契，都自己拿着。以后，你们不再是顾家的奴婢，都是顾家的子侄。阿喜，你快去找阿福和阿寿回来，我有事情要嘱咐他们。阿禄，你跟如月如云两个，去给夫人帮忙，咱们要尽快的收拾好东西离开了。” 刚刚并没有问清楚朝廷派的钦差什么时候到来，不过顾承勇心里明白，林瑾瑜在京中也有不少关系，这消息定然是赶在钦差前面送来的。再加上今日是除夕，那钦差前来，还不知道被哪里的官员留下过年了呢。时间上，应该还容空，只是动作要快些。 四个人一听说可以留下来，便连忙按照顾承勇吩咐的去做事了，至于卖身契，谁也没去拿那个东西。 阿喜动作很快，一溜烟就跑的没了影子。大概也就是三刻钟左右，阿喜就带着四个人从外面进来了。“老爷，阿福和阿寿都来了。” 顾承勇看了看来的这四个人，正是从家里出去的几个孩子。他们都大了，阿福和阿寿留在外面，帮他管理两个铺子。另外两个，当然就是他们两个新娶的媳妇，也是家里出去的两个丫头。 “阿福，我这边出事情了，要立即离开。我把房契留给你，年后你帮我把这房子，还有家里所有的东西，全数变卖掉。那两处铺子，倘若年后生意受到损失，就干脆也都盘出去吧。以后，我会想办法让阿喜来找你们的。”顾承勇吧事情吩咐了下去。 这些年，他也攒下了不少的家底儿，如今要离开，总不能就这么把所有的东西全都扔了。留下阿福和阿寿在，他们定然能够妥善处置的。 阿福和阿寿虽然不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不过他们都是顾家出去的，一切都以顾承勇的意见为先。“是，老爷放心，小的定然会把事情安排妥当的。”阿福应道。 “好了，回去吧，大过年的，还让你们过来这一趟。”顾承勇找出了房子还有铺子的文契，交给了阿福，然后就催促他们离开。“快走吧，我这边收拾好了就走，别让人知道，你们曾经来过家里。” “老爷，能不能让我们去给夫人磕个头？”如花这时开口问道。 “不必了，你们只要过得好就行了。”事情紧急，实在是没时间。 四个人便在顾承勇的面前跪下，“老爷，您一切保重。”说着，便朝着顾承勇磕了头，然后迅速离开了。 而此时，后院里，顾家人正在忙活着收拾东西呢。“娇儿，只带着咱们的行李衣物就行，别的都不用带了。”冯氏见娇颜什么都想划拉，连忙说道。 “娘，穷家富路，咱们也不知道这是要去哪里，路上到底能遇上什么事情。光是带着银子有什么用？能带着的，还是带着吧。”娇颜却是不管，把一切能用得上的东西，全都划拉到了箱子里。 冯氏无奈摇头，然后也不管娇颜了，反正娇颜那点儿东西并不多，没必要跟她争执。 而另外一头，正在收拾东西的文治，却是突然扔下了手里的衣服，撅着嘴就坐在了椅子上。“大哥，为什么咱们要走？咱们好好地住在这里，没招谁没惹谁的？干嘛就要像丧家之犬似的，大除夕的匆匆忙忙离开？” “我不走，我要去问问咱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爹难道为了林大人，就可以不顾咱们这些人的死活了么？”文治实在是不明白，他们刚刚不还是好好的，欢声笑语的吃团圆饭，怎么一转眼，他们就要离开，仓皇逃难一般了呢？ “老三，现在不是耍性子的时候，爹娘既然做了这个决定，自然就是有原因的。林大人对咱们家多好，你也不是不知道，爹娘都说过多少回了。难道人家现在有事，咱们家就要退缩不前了么？那还是咱们顾家的为人么？”文齐这时却喝止了弟弟，不许他去捣乱。 “什么都别说，赶紧收拾东西，待会儿就要走了。要是你自己的东西没有收拾完，可别说后悔啊。” 文治气呼呼的又站起来，继续去收拾东西了。 第5章 匆忙出城 冯氏带着孩子们收拾东西，顾承勇则是和阿喜去预备了马车。他们这一次出去，暂时还没定下来要去哪里。顾承勇的意思，既然说了是家里母亲生病，不如干脆就回老家去算了。 算一算，也有五年没能回去了。上一次回去，还是趁着林瑾瑜回京述职的机会，回家去看了看的。这几年都是过年过节的派人回去送了些年礼，并没有带妻儿回家看望。倒是不如，正好回乡算了。离家在外这二十多年，他也的确是累了。干脆回乡种地去，安安稳稳的，什么也不用怕。 顾承勇心里打定主意，便跟阿喜两人，赶忙的将马车什么的都预备好，然后开始往车上搬东西了。这些年攒下了这一份家业，即便是眼下只搬轻便能用的，也装了好几个大箱子呢。 好在家里养着好几辆马车，如今倒是派上用场了。众人齐动手，不多时就把家当什么的都搬到了车上去。冯氏带着儿女们，也从屋子里出来了，“公子呢？怎么没见到公子？”冯氏左右看，却并没有见到林家公子。 顾承勇从书房里，抱出来一个昏睡的男孩，“刚刚他一直又哭又闹的，我没办法，只好弄晕了他。走吧，都上车，今天天气冷，告诉孩子们穿的多一些，千万别冻着了。”顾承勇叮嘱了一句，然后就把林家公子抱上了马车。 “文修、文齐，你们带着弟弟坐到这个车上来。路上多照顾着林公子，要是他醒了哭闹，赶紧告诉我。”顾承勇把儿子们安排到他们平日去学堂用的那辆车里了。 “娘子，你带着娇儿还有如月如云两个，坐到这辆车里来。路上一切当心，我就在外面赶车，有事喊我就行。”顾承勇扭头又吩咐道，“如月，千万照顾好娇娘。” 就这样，顾承勇赶了一辆车，阿喜赶着文修他们坐的车，阿禄赶着一辆平板的马车，众人迅速的离开了顾家。 冯氏坐在马车里，轻轻地挑开了帘子，回头去看身后的顾家。他们在这住了五年了，那里面的一切，都是她一点一点置办起来的。如今就这么突然的离开，冯氏的心里，难过的不行。 “娘，咱们这是要去哪里啊？”娇颜心里也不好受，她可是出生在这里的呢，这栋宅子里，有着她无数的欢笑和回忆。冷不丁的就要离开，而且再也不能回来，这种感觉，让娇颜的眼睛有点儿发酸。 “娘，这到底是咋回事啊？不是原本还好好的么？怎么就突然出事了呢？”娇颜不解，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娘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既然你爹要走，咱们跟着就是了。那林大人对咱们天高地厚的恩德，林夫人更是不用说了，娘从小就伺候林夫人了呢。如今林家有难，咱们帮不上别的，也只能尽心尽力的护住林家公子了。”冯氏叹了口气，然后才说道。 “就是不知道，你爹打算带咱们去哪里？”这大过年的，他们一家，要去哪里安顿呢？ 冯氏掀开了帘子，想要看一看方向，却是冷不丁的灌进来了一股子冷风。外面已然有些暗了，冷冽的风中，夹杂着一些雪花，无疑让这个除夕，又增添了几分冷意。 “相公，咱们这是要去哪里啊？”冯氏终究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前面正在赶车的顾承勇听了，低声的回答妻子的问题，“回东北吧，回家去，咱们这一回，就回去种地吧。” 冯氏放下了帘子，默然无语。那个东北的家么？她曾经跟着丈夫回去过几次的，村子不错，山清水秀，景色很美。可是，家里的人，唉，冯氏皱了皱眉，叹了口气。他们现在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那就回家乡吧。 娇颜当然也听到了父亲的话，听到是要回东北，心下倒是有些好奇的。自从她出生之后，顾承勇就忙的很，再加上江南离着东北太远，一个来回弄不好就得四五个月了。所以这几年顾承勇就没有时间带家人回去，娇颜当然也就没有机会跟着回东北去看看。 不过，根据每年回去送年礼的阿喜和阿寿他们的说法，娇颜倒是对父亲的老家有了一点印象。感觉，那里不像是自己前世住的东北，好像还要往南一点儿的。据说那个村子，叫青山村，是一个大山里的村落。 家里好像有爷爷奶奶、有叔叔婶子姑姑等人，这些，都是从每年母亲预备的年礼里面知道的。剩下的，像是每个人都是什么样啊？脾气性情如何啊？这些东西，真的是一概不知了。 如今母亲心情低落，也不好向母亲打听的，算了，等着有机会，找大哥问问算了。娇颜心里这么想着，也就不再一直追问下去了。 而这时，顾承勇也赶着马车，一路来到了北城门。顾承勇在苏州府住了五年，好歹是个捕头，这些守门的人，全都认识他的。此刻见顾承勇这么个时候赶着马车要出城，守门的军士难免觉得奇怪，就上前来寒暄了几句。“呦，顾捕头，这大年下的，您这是要干啥去啊？” 顾承勇朝着那几个人抱拳，“几位兄弟辛苦了，今日刚刚得到的消息，说是家中老母病重。承勇要回乡去看望母亲，故而匆匆忙忙的就要往回走。”这个借口，看来得一直用着了。 此刻城门还没有关闭，但是已经没有来往的行人了。大除夕呢，哪里还有闲人来回的走？刚刚守城门的几个军士就在商议，干脆关了城门，各自回家过年算了。还没等他们关城门呢，正好顾承勇就来了。 “家里老人重要，顾捕头，那就快点儿带家人离开吧。”老人重病，却是是够着急的，难怪顾捕头的脸色不好呢。军士们连忙避让，然后就看着顾承勇带头赶着马车离开了。 “几位兄弟，谢了。”顾承勇朝着这几个人拱拱手，然后赶着马车就从城门出去了。 出了城，众人一路向北走，这时风刮的越来越厉害了，吹到脸上，有点儿像刀子割的一般。可是顾承勇也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赶车前行。 已经是酉时中了，冬日里本来就天黑的晚，这时外面已然是昏暗一片。顾承勇仗着自己熟悉地形，就这么赶着车一路走着。 越走，天就越暗，越走，风渐渐小了些，可是雪却越来越大了。顾承勇看着这漫天的雪，一时有些出神。来到江南五年了，很少见过这么大的雪，今年这是怎么了？天气冷，又下了这么大的雪？ 顾承勇赶着车，后面阿喜和啊禄也是尽力的跟着一起，没有落下。就这样，从酉时中，一直走到了亥时初。此时，鹅毛般的大雪铺天盖地的下来了，眼前皆是白茫茫的一片，道路已然看不清了。 “老爷，还是找个地方避避雪吧。这样的天气，实在是不能再继续走了。”阿喜高声的喊道。 今日是除夕，本来就一丝月光都没有，再加上这漫天的大雪，哪里还能看到路了？一个弄不好，万一走到沟里河里，岂不是坏事？顾承勇也明白这个道理，心想就是着急，也不在这一会儿上了。于是，便仔细想着这一片地方的地形，好像前面有个破旧的土地庙的，说不定可以停留一下，躲避风雪。 “走吧，咱们往前走走，我记得有个土地庙来着。”顾承勇高声喊着，然后就赶着车往前走了。 果然，就在前面的不远处，路边上真的有一处破烂的建筑，正是一个破败的土地庙。顾承勇赶快把马车停了下来，然后扶着妻子女儿从车上下来。“娘子，咱们只能暂时在这破庙里躲避着了，等着风雪过去，咱们再继续走吧。” 冯氏扯着娇颜，进入了那土地庙里，顾承勇则是去另外一辆车上，将还在昏迷的林家公子抱了下来。文修几个，也都跟着下了马车。 阿喜和阿禄两人将马车停下来，后面的平板马车用油布苫好，省得落上雪。之后，又把马儿拴了起来。这冬日里，没有青草，不过地上倒是还有些干枯的草叶，马儿也不挑，直接就低头吃起来了。 娇颜在母亲的带领下进了破庙，四周都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清楚。冷不丁脚下有什么东西绊了娇颜一下，娇颜差点就摔倒了。 好在这时，文修拿出火折子来，点燃了一块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总算是有了一点光亮了。“这里，好久没有来人了吧？你瞧着蜘蛛网，还有这些灰，多厚啊。”文修见了这庙里的情形，不由得嘟囔道。 第6章 清醒 事到如今，哪里还能管这些了？有个遮挡风雪的地方就已经很不错了。顾承勇找到了一块门板，将上面的灰吹掉之后，阿喜又给铺上了一床旧的被褥，然后才把林家的那个孩子放了下来。 “你们先等一等，我去弄点儿柴禾来，点着了咱们也能取暖。”顾承勇安顿好林家孩子之后，便赶忙出去找柴禾了。幸亏这个年月里，人口并不是十分的密集，外面走一段路，就有树林。顾承勇练过功夫，夜里倒是也能看得见东西，不多时便抱了好大一捆柴禾回来。 柴禾放到地中间，然后顾承勇接过了文修手里燃烧着的火把，将柴禾点燃。好在这雪才下没多久，柴禾还算没太湿，不多时就着的非常旺了。 有了这堆火，破庙里明显的能暖和一些了。红红的火焰，照在众人的脸上，映出了眼下狼狈的情形。他们仓皇离开，身上的衣裳穿的并不很多，更是没带什么手炉暖炉的东西。加上又在寒夜里走了这么远的路，即便是坐在马车里，也都冻得脸色发青了。 “离着火堆近便一点儿，我再去弄一些柴禾回来，今晚上差不多就能够用了。”顾承勇看见妻儿们这样，不由得心中难受，赶忙又出去找柴禾了。 阿喜和阿禄也要跟着，被顾承勇拒绝了，“你们在里面呆着吧，帮我照看着。这荒郊野外的，万一有狼就坏了。”说着，顾承勇就走了。 顾承勇刚走没一会儿，木板上的林家男孩就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有些茫然的看着昏暗的四周，一时有些弄不清这是哪里。 冯氏听到了一些响动，扭头看时，发现竟是林大人家的儿子醒了，“公子，你醒了啊。我是冯氏，当年在你母亲身边做事的，之前曾经去过府上，你见过我的。”冯氏含笑的看着那孩子，一脸关切的模样，“怎么样？冷不冷？” 那孩子却是不理冯氏，扭头看了看四周之后，就皱眉问道，“这是哪里？本公子为什么会在这儿？我爹呢，我娘呢？我要去找他们。” 这时他已经想起来之前的事情，父亲出事了，就把自己托付分给了那个什么顾家，然后他在顾家哭闹着不肯离开父亲，后来就不知道了。如今看来，准是有人把他弄晕了，然后带到了这里。 “我要去找我爹，我要去找我娘，我不要离开他们。我爹是好官，他不会被抓的。”男孩一下子站起来，直接就要往外跑。可是他却并没有注意地上，没两下，就被地上的砖头绊了一下，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了。 还是文修眼疾手快，上千扶了他一把。可惜，男孩并不领情，一巴掌拍开了文修的手，“滚开，别碰我。讨厌鬼，我讨厌你们。”说着，就继续往外走。 “你站住，没礼貌的家伙。别人帮了你，你不知道感谢，竟然还嫌弃。”娇颜气不过这人如此恶劣的态度，于是站起来，盯着男孩气呼呼的说道。 “谁用你们帮了？我可没求着你们帮忙。要不是你们，我也不用隔壁我爹娘分开呢。我不要跟你们走，我要去找我爹我娘，他们不会有事的。我们一起去找舅姥爷，舅姥爷一定能帮忙的。” 男孩扭头，看向了身后那个子小小的女娃。“三寸钉，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来管，少在那装腔作势了。”说完，扭头又往外走。可惜他还是没长记性，根本不注意脚下，再次被绊倒了。这一下，文修没来得及扶，男孩一下子趴在了地上。 文修只来得及去拽起来他，可是男孩再次拍开了文修的手，“谁要你假好心来扶？我就是摔死了，也不用你们。讨厌，看见你们就烦。我要去找我爹娘了，你们别跟着。” 冯氏一见这样，赶忙站起来，拦在了男孩的面前，“林公子，你不能走，林大人现在有危险。你是大人唯一的骨血，大人把你托付给我们，我们就得照顾好你。这外面风雪大得很，当心冻坏了。” “听话，乖乖的跟我们走，等你长大了，再回来给你爹报仇。你现在就算是能回去，也会被人抓走的。那样，林大人的心血，不就白费了么？”冯氏哪里能让男孩走，这可是小姐唯一的骨血，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可怎么跟小姐交代？怎么跟曹家交代啊？ 男孩根本不想听冯氏说这些，他伸手用力的推开了冯氏，把冯氏推的一踉跄，差点儿就摔倒了。好在旁边还有文修，文修扶住了母亲。“公子，你不能走啊，不能。”冯氏着急的直喊。 “娘，让他走，谁稀罕他留下啊？为了他，咱们家好好的年不过，愣是大半夜的跑到这荒郊野外来。就让他走吧，看他能走多远？外面不说风雪，还有狼呢。哼，就他那个细皮嫩肉的样子，饿狼最稀罕了。用不了几口，就能撕碎了吃进肚去。”娇颜气呼呼的打断了母亲的话，小女孩特有的清脆嗓音，回荡在这破旧的土地庙里。 “我告诉你，这个季节，外面没有什么食物了，狼都饿的很。一个个眼睛都是绿的，夜晚里，就像是一盏一盏绿色的灯一样。它们好不容易见到你这样美味的食物，几下子就能把你给分着吃了。哎呀，好惨呢，胳膊啊，腿啊，脑袋啊，肚子啊，全都分家了，然后就被好几个狼，一点一点的吃下去。” 阴森森的语气，配合着眼前昏暗的环境，已经让人很害怕了。偏巧此时，外面真的响起了几声狼嚎来，狼那种特殊的嚎叫声，叫的让人毛骨悚然，头皮都有些发麻。别说是男孩了，就连屋子里的其他人，都有点儿受不了了。 男孩当然也受不了，他一下子抱住了自己的头，蹲在了地上，“不要，我不要被狼吃啊，我不要被狼吃。”说着，就哭了起来，哭的那叫一个伤心，“呜呜呜，我想我娘，我也想我爹，我舍不得离开爹娘，呜呜。” 娇颜走到男孩的身边，蹲下来，伸出手握住了男孩的手，“我知道你想你的爹娘，可是你也得想一想，你爹为什么把你托付给我们。不就是希望你能够活下去，不被他们牵连么？你要是冒冒失失的跑回去，顶多就是跟父母一起被抓走，还能有什么作用？” “眼下还不知道你爹到底是犯了什么错，说不定，朝廷弄错了呢？说不准有人救了你爹呢？那时候，岂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咱们一路走着，一路打听你爹的消息。要是你爹没事儿，那我们就把你送回去，这样总成吧？” “要是你爹真的出事了，那你就更不能回去了。你得好好的活着，长大了，帮你爹报仇雪恨才行呢。你现在还小，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呢。”娇颜放软了声音，轻声的哄着他。 “你说的是真的么？我爹，或许会没事？”男孩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握着娇颜的手，眼睛紧紧的盯着娇颜，很是迫切的问道。 娇颜摇摇头，“我也不晓得，所以才说咱们一路慢慢打听啊。你别乱跑，要是打听到你爹没事，那就让我爹送你回去。要是你乱跑，不说是被狼吃了，就是被拍花子的拍走了，你这辈子就别想再见到你的爹娘了呢。” 娇颜瞧着这个满脸泪痕的男孩，心下也是有些不忍。如果换成是自己，恐怕会比他哭闹的更厉害吧？“首先，你要保重自己，不论你爹有事没事，你都要好好的。要是你没有了，你爹你娘，会伤心难过的，你难道忍心让爹娘伤心么？” 男孩摇摇头，“不想。” “那就是了，跟我们一起走吧。好好保重你自己，就是你爹娘最想看到的。”娇颜松了口气，她真怕这熊孩子上来熊劲儿，谁的话也不停，就是个哭闹呢。 “可是，我想我的爹娘。”男孩再次哇哇大哭起来。 娇颜伸手，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等你哭够了，脑子也就清醒了。你是知府大人的公子，我们都听说过，你读书特别好呢。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道理，你比我更清楚。好好想一想吧，你是要现在就回去，陪着你爹娘一起死呢？还是好好活下去，将来长大了，变得强壮无比时，再想办法给你爹娘报仇呢？” 男孩抬起头，脸上全都是泪水，他看向娇颜，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要给我爹娘报仇，不管是谁害了他们，将来我都要让那些人得到报应，血债血偿。”还闪着水光的大眼睛里面，盛满了愤怒和不甘。 “那你就得跟我们一起走，就你这个样子的，单独自己生活，几天不到，不是饿死，就是冻死。”娇颜毫不客气的毒舌道。 第7章 除夕夜 等到顾承勇抱着一大抱柴禾回来时，林家的男孩已经平静了不少，跟娇颜一起坐在火堆旁烤火了。“呀，公子醒了？”顾承勇惊喜不已，把柴禾放到一旁，然后就来到了男孩的身边。“冷不冷？我再添些柴禾。”顾承勇说着，就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柴。 男孩低着头，也不去看顾承勇，只是愣愣的看着火堆出神。顾承勇倒是不以为意，扭头看着妻儿们，见到他们的脸色都好点儿了，这才放下心来。“外面真冷啊，刚刚还有狼叫呢，咱们今晚必须得看着火，不能灭掉。要是火灭了，天气冷冻着不说，那也野兽，也会过来的。” 这时，文平却是幽幽的说道，“爹爹，你只顾着他了，也不问问我们。我都饿了呢，好饿啊，下午还没吃好呢，结果就去收拾东西离开家了。”文平瘪着嘴说道。 顾承勇愣了一下，然后才一拍脑门，可不是么。这都眼看着子时了，大家伙可不都饿了怎么？“娘子，咱们带吃的出来了么？”他扭头问妻子。 “老爷，我们是带了些米粮出来，可是并没有带锅灶啊。眼下，只有从家里带出来的一些点心，只能先将就一下了。”如月这时赶忙找出来了带着的吃食。过年了么，家里预备了一些点心果子的，如月心细，带了一些出来。 “那快给孩子们分一分吧，怕是都饿了呢。”顾承勇赶忙说道。 如月拿出来点心，每个人分了两块儿。人太多了，如月带出来的点心并不是很多，每人两块儿，也就剩下不点儿了。 好歹算是有吃的，总比没有强，“吃吧，吃一点儿，垫垫肚子也好啊。”顾承勇看着手里的点心，没舍得往嘴里放，而是递给了林家男孩，“公子吃吧，下午恐怕是你也没能吃东西，早就饿坏了。” 林家男孩看着手里的点心，有些嫌弃的撇撇嘴。点心虽然还可以，可是并没有用匣子装着，此刻已然都变形了。再加上这天气太冷，点心都被冻的冰冰凉的，看起来，根本就是一点食欲都没有了。 可是，不吃又不行，肚子真的是很饿了，咕噜咕噜的直叫唤。看着手里的点心，他十分的犹豫，好半天，这才下了决心放在嘴边咬了一口。但是接着，他便忍不住了，一下子吐了出来，“呸，这是什么东西啊，这么难吃。”说着，就要扬手把手里的点心扔了。 幸亏娇颜眼疾手快的，一下子抢过来了点心，“好心好意的给你吃，你还嫌弃，真是不知好人心，白眼狼。”娇颜气的瞪了他两眼，“我爹都没舍得吃呢，给你吃你还嫌弃。你知不知道，浪费粮食是可耻的？” “这么难吃的东西，在家里要是有人敢让我吃，看我不收拾他。我家的点心，比这个好一百倍。”男孩未经思考便脱口而出，话说出来之后，才觉得不太对劲儿了。 “哼，你家你家，你现在是在家里么？你不就是命好，投生在知府大人家里么？你怎么不跟那些贫民比，他们别说是这样的点心了，能吃上一口苞米饼子，那都是好东西了。”娇颜瞪了他几眼。然后起身，从父亲抱回来的柴禾里找出来一根枯枝，将几块点心小心翼翼的串起来，放到火上烘烤着。 不多时，那点心已经被烤的微微有些要糊掉，散发出一种带着焦糊的香甜。娇颜把点心递到了男孩的面前，“笨蛋，冷了就不能吃？真是笨死了。” 男孩接过了点心，那种焦糊的香气在此刻闻起来，感觉是那样的诱人。他有点儿不好意思，“对不起啊，我还不习惯。” “快吃吧，多少吃一点儿，肚子里能好受些。”娇颜扭头不再理他，低头把手里的一些点心碎渣吃掉。浪费粮食是可耻的，这个时候，一点点食物都是好的呢。 男孩见到娇颜在吃那些点心渣儿，不由得脸上一红，“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 “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是从小锦衣玉食习惯了，当然吃不惯这些东西呢。不过，你也该明白，咱们以后，怕是连这样的点心也没得吃呢。以后的日子，有口东西填饱肚子就不错了，你最好心里能明白。”娇颜倒是也没怪他。 其实不光是他不适应，就是顾家的孩子，也是一样的。顾家虽然不想知府家那么富贵，但是孩子们也从来没吃过这样的苦呢。刚刚点心分到手里，他们也是一小口一小口的硬往下咽而已，不吃不行啊，肚子饿呢。这会儿见到了娇颜的办法，孩子们眼前一亮，都想用娇娘的法子。 好歹的，把点心烘的热乎了，大家伙这才高兴的吃了下去。可惜，都是一群半大小子，别说是每人两块儿了，就是十块儿，也不够吃的啊。两块儿点心下肚，不但没有解决了饥饿，反而引得肚子里越发感觉饿了。 “爹，娘，我还是饿。”文治撇撇嘴，他本身饭量就大，这点东西，根本就不管用啊。 如月看了看手里，只剩下三块儿了，还是算她自己的那一份儿。算了，自己不吃没什么，不能饿到了少爷。于是，如月就把手里的点心，全都塞给了文治。 冯氏也没吃，这时把手里的分给了文平。如云的给了文齐，阿喜也把自己手里的点心给了文修。文修摇摇头，“我不饿，还是留着给娇儿吧。”说着，就把点心给了娇颜。 娇颜摇摇头，“我饭量小呢，吃不下的。大哥，你饭量大，还是吃了吧。”说着，又塞给了文修。 看着眼前的这些孩子们，冯氏忍不住聚掉下了眼泪，“文修，你和妹妹一起吃吧。都是娘没用，没能多带些吃食出来。” 娇颜赶忙的来到了母亲的身旁，伸手给母亲擦了擦眼泪，“娘，这哪里能怨你啊，我不饿，真的不饿，没事儿。等明日咱们找个农户，借人家的锅灶用一用，不是就能做饭了么？” 娇颜这话才刚刚说完，就听到外面好像有些声音，细细听去，才发觉是炮竹的声响。是了，子时到了，人家都在过除夕呢。这个时候，要是他们还在家的话，正好就是饺子出锅，爹爹带哥哥们放炮竹的时候呢。 “爹，娘，你们听，外面是不是放炮竹的声音啊？”娇颜轻声的问道。 众人全都静了下来，凝神倾听外面的炮竹声。这声音离得很远了，只是深夜里四下寂静无声，才会顺着风，隐隐约约的传到了这里呢。 “唉，没想到，今年的除夕，咱们竟然是这么过的。”顾承勇忍不住叹气道。原本，他们应该是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聚在一起放鞭炮吃饺子的。可是如今，却在这个四处透风的破庙里，什么都没有，饥肠辘辘的忍耐着。 顾承勇的话，让众人都沉默了，尤其是林家的男孩，此时也明白过来了一些事情，“都怨我，要不是因为我，你们应该都在家呢，不会在这挨饿受冻的。”他很是沮丧。 “世事难料，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的，这事情谁也不怨，我们并没有怪你的。”娇颜见他这样，又有点儿不忍心了，便劝着。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的，文治就想不明白，“娇儿，你怎么这么说啊？谁说不怨他了？就是因为他，因为他咱们才大过年的不在家过年，顶风冒雪的往外跑，来到这么个破地方呢。哼，就是他的缘故。” “老三，不许那么说，林大人对咱们家天高地厚，咱们不能知恩不报。爹平日都是怎么教你们的？你竟然还这么说？”顾承勇连忙出生呵斥儿子。 “顾叔叔，他说得对，都是因为我，要不是因为我，你们的确是不会在这儿的。”男孩低头说着。 “顾家依附于林家生活的，若是林家真的出事了，只怕顾家在苏州城也混不下去，早晚都得离开的。三哥，咱们只是提前了而已，早晚都要走这一步的。早点出来，说不定还能躲避开，要不然，说不定后面有什么灾祸呢。”娇颜此时幽幽叹道。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老三，娇儿说得对。咱们家，离开了林大人，在苏州也是混不下去的。这些，你不懂。”顾承勇叹口气道。 一时间，气氛有些压抑。娇颜见众人都是心事重重的，觉得太多压抑了，于是，就扭头问林家的那个男孩，“你叫什么名字啊？以后你就不是什么公子了，我们总得知道怎么称呼你啊。” “我叫林宏韬，你们可以叫我宏韬的。”男孩这时才想起来，自己没跟人家说自己的名字。 顾承勇那边也拍了一下头，“你看我，这一路上都忘了这事儿了。从今往后，别叫林宏韬了，就叫文韬吧。跟着文修他们一起，就当做是顾家的孩子，也省得引人怀疑。” 第8章 打听 除夕的夜，比平常的夜晚显得要更加的寒冷。尤其是此刻，顾家人身处在这个四处都透风的破庙里，那种寒冷，真的是能够冻到人的心里去了。 子时了，要是平常在家，这个时候，孩子们早就睡得很香了呢。可是现在，大家伙全都睁着眼睛，没有一个人觉得困倦。这样冷的寒夜里，谁敢睡觉？还不得冻出毛病来啊。 “娘，我冷。”文平靠在母亲的身边，哆嗦着向母亲的怀里拱了拱。虽然他们身上穿的都不少了，地中间还有火堆，可一样还是感觉不到温暖。彻骨的寒意，遍布了身体各处。 冯氏伸手，左边搂着文平，右边搂着娇颜，“都靠在一起吧，靠一起还能暖和点儿。” 大家伙紧紧地靠在一起，三四个人披着一床被子，就这样挤在一起，互相取暖。面前的火堆烧的很旺，顾承勇时不时的就扔一些柴禾进去，努力的保持着火势。尽管这样，破庙里，也不见得有多么暖和。 破庙外，寒风刮得呼呼直响，随着风而来的，还有时不时的狼嚎。这个年月，可不是娇颜前世，哪里都被过度开发，根本见不到多少野生动物了。这里，即便是人群聚居的村落，也一样会被野兽进攻袭击。 寂静的夜里，饿狼的嚎叫声，听起来是那样的瘆人。伴随着风声，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好吓人啊，我好怕。”林宏韬听到外面的声响，忍不住缩着脖子，使劲儿的往顾承勇身边躲。 “不怕，不怕，咱们这边有火呢。狼是怕火的，它们见了火，就不敢过来的。”顾承勇见宏韬如此，赶忙伸手，将他搂在了怀里。 文平趴在母亲的怀里，这时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娘，我不想在这儿，我不想在这儿啊。” 文治和文齐也有些害怕的，他们从小到大，都被父母保护的很好，哪里经历过这样的时候？文治跟文平同岁，两个人是一对儿双胞胎，不过长得并不是很像。文治很野，胆子大，文平则是很秀气，胆子也小。 即便是胆子再大，毕竟也不过是刚刚八岁的孩子，面对这样的情形，文治同样也是胆战心惊。“爹，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啊？天什么时候才能亮啊？”要是天亮了，就不用害怕狼了，天亮，也会暖和一些的。 “好像也就子时末吧，刚刚不是还听到炮竹声的么？等吧，等着天亮就能好点儿了。明晚，咱们找个农家或是客栈住下，就不会这样了。”顾承勇只好这样的安慰孩子们。 小孩子是很容易困倦的，再者此时也实在是有点儿熬不住了。孩子们一个个的，就开始打盹儿。娇颜一见这样，赶忙出声道，“爹爹，给我们讲个故事吧？”现在真的不能睡，这样要是睡着了，醒来准得生病的。 顾承勇挠挠头，“娇儿，爹爹哪里会讲故事啊？”他这样拙嘴笨舌的人，还讲故事呢，本来不困的人，听他讲故事，都能睡着了。“还是你们讲吧，爹爹实在是不会。” 娇颜无语，“爹啊，你别的不会讲，难道还不能说一说老家的事情么？我们这次真的要回去么？回去了，以后怎么过日子？家里的人，会欢迎我们回去么？”娇颜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出声问道。 “老家就那样呗，还有啥好说的？家里你爷爷奶奶身子还都不错，年前阿喜回去送年礼，回来的时候不是都说过了么？家里一切都挺好的。”顾承勇不知道闺女到底想要问什么，“为啥不欢迎咱们回去？那是我的家呢，我生在那儿长在那儿，早晚都是要回去的啊。” “可是爷爷奶奶，伯父叔叔们，会欢迎咱们回去么？咱们回去了，住在哪里？是咱们自己单过，还是跟家里人一起过？爹这些你想过没有啊？”娇颜有点儿心急的问道。关键是老家的人，她一个都没有见过，根本就不了解那些人，谁知道回去会面对什么样的情景？ “住的地方不用操心的。五年前那次回去，爹爹出钱给家里盖了大房子，前前后后的几十间呢，总有咱们的住处。回去了，先跟大家一起住着看看吧，要是不习惯，那咱们再另外想办法。”顾承勇本来想说，回去当然是一起过日子的，可是猛然想起来家里的情形，让他生生的把即将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娇颜注意到了父亲刚刚的停顿，心里一下子就有了些不好的预感。看父亲的表现，恐怕，老家里，也是并不消停吧。唉，也是没法子的事情，他们这么一大家子人，走到哪里想要生活都不容易。回老家去，好歹还是父亲最熟悉的地方，有亲人在，总比别的地方好一些。 “娇儿，别问了，你爹离家这么多年，就算是之前回去过几回，也不过是来去匆匆，最多在家住上十几天。那么短的功夫，能看出来什么？”冯氏拍了拍娇颜的后背，将娇颜搂紧，然后轻声说道。 娇颜叹了口气，听这话，就知道里面肯定是有事情的。仔细想一想，大概也就能明白点儿了，爹爹十四岁就从家里出来闯荡，这本身就不合理的。谁家肯放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往外跑？再者，父亲要是在家里过得好，根本就不可能跑到外边来的。 算了，还是不问了吧，等到回去了，自然也就能够弄清楚的。 可是娇颜不说话，这破庙里一下子就静了下来，大家伙你看我我看你的，都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了。倒是如月，这时连忙笑道，“要是老爷和夫人不嫌弃，奴婢就唱一段儿小调吧，也省得大家伙都没精神了。” 娇颜一听就来了精神，“好啊，好啊，如月姐姐，那你快点儿唱吧。” 如月清了清嗓子，然后便唱了起来。别说，如月还真是有个好嗓子呢，声音清润婉转，犹若夜莺一般。 如月唱了一段，大家伙都听得有些入迷了，等到如月停下来时，众人还都有些意犹未尽。“太好了，哎呀，如月姐姐，还不知道你有这样好的嗓子呢。”娇颜惊喜的说着。 “我小时候家里穷，家里孩子太多了，我爹我娘就把我卖到了教坊里去。在那里，成日的伺候那些歌姬，也跟着她们学了一些皮毛。教坊里的嬷嬷，成日的打人，我不听话，就经常挨打。后来我偷偷从里面跑出来，结果又被拐子给拐走了，要不是老爷救了我，恐怕早就死了呢。”如月说起了往事，语气里难掩哀伤。 “是啊，要不是老爷，我们这些人，还不知道是个什么下场呢。所以这辈子我们都要留下来，伺候老爷夫人。”如云那边幽幽说道。 “以后，别叫老爷夫人了，就叫叔叔婶子吧。咱们如今，就像丧家之犬一般，哪里还能再叫什么老爷夫人了？原本是想放你们离开的，让你们各自过各自的日子去，既然你们不愿意走，想留下来，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顾承勇这时开口说道。 如云四个互相看了看，然后点头，“老爷不嫌弃我们就好，老爷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大家伙你一句我一句的随便说这话，时间也就慢慢的过去了。等到众人真的有点儿熬不住的时候，外面的风好像也小了很多，狼嚎也听不见了。从门缝儿向外看去，隐隐约约的，好像外面开始泛白。 “天快亮了，都起来动弹动弹吧，待会儿咱们就走。”顾承勇率先起身，出去看了一下，然后回来说道。 娇颜已经困的不行了，这时赶忙站起来，跳了几下，甩甩头，将困意甩掉。文修几个，也都好不到哪里去的，一个个哈欠连天，各自用手捂着嘴。 荒郊野外的，自然也不用梳洗了，大家伙都起来走动了一阵子。阿喜和阿禄将马儿牵了出去，昨晚在听见有狼叫之后，二人就把马匹都牵到了庙里来，拴在了外间的柱子上。马儿对于他们现在来说，可是至关重要呢，要是没了马，他们可是寸步难行了。 马车全都套好，众人各自上了马车，然后顾承勇三个，赶着马车开始往北继续走。 昨夜的一场雪，下的还真是不少，此时地上大概能有两三寸深的雪呢。这在江南，简直是让人想不到的。马儿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路上并没有行人，只有他们这一行三匹马，在白茫茫的天地间向北一路行去。 第9章 借宿 天依旧阴沉沉的，天空中飘舞着细碎的雪花。别看这细细都得雪看起来像是不大，但是这种雪，最是长远的，有的时候，下一天都很正常。 气温的确很低，土地最上面已经冻了一层，下面的却是还有些湿滑。这样的路走起来，其实是很费劲儿的。顾承勇三人都十分小心的赶着车，慢慢地向前行走着。 孩子们都一晚上没睡觉了，坐在车上晃悠着，很容易就觉得困倦。娇颜依偎在母亲的身边，困的直打盹儿。 “娇儿，睡一会儿吧，娘搂着你，没事的。”冯氏扯过来棉被，把女儿搂在了怀里，用棉被把母女两个围住了，然后哄着娇颜睡觉。 尽管气温依旧很低，但是马车里毕竟是空间小，相比破庙来说，还算是暖和一些的。娇颜也实在是熬不住，于是就趴在母亲的身上睡着了。 另外一辆马车里，文修几个，也是差不多的办法，用棉被包裹住身子，然后两三个人靠在一起睡觉。他们昨晚上就没吃饱，今早晨又没有此早饭，此时肚子里已然震天响了，好歹睡觉的话，还比较容易忘掉饥饿的。 等到娇颜睡醒的时候，他们已然来到了一个小镇子上。顾承勇想要找一家客栈，却是发现这个小镇上根本就没有客栈。大年初一呢，镇子上好多铺子都是不开门的，转了一圈儿，好不容易敲开了一家杂货铺的门。 顾承勇好说歹说的，从人家那里买了一个最小号的铁锅，另外还有一个砂锅，另外也买了一些做饭做菜所需要的东西。家里的根本就没来得及带出来，出门之后，他们这才知道有很多东西是不能缺少的，没办法，也只能再花钱买了。 镇上没有客栈，也没有饭馆儿，这顿饭很显然是没法吃了。顾承勇几个在镇子上转了几圈，也没能找到一个借住的地方。大年初一的，一般人家哪里肯收留外人啊？即便是有地方，人家也是不肯收留的。 顾承勇没辙，只好继续赶着马车向前走，又走出去二十多里地之后，前面有一个小村子。“咱们进村子里去看看吧。” 于是，众人赶着马车进了村子。顾承勇挨个的去敲门，跟人家商议要借住，结果人家却是都不肯。 本来，这种在大路沿途的村落，很多人家都会特意预备一些空闲的房子，租借给过路的客商等人，每年也都有不少的收入的。可是今天算是大年初一，很多人家都是不肯在这个时候收留外人，所以顾承勇他们问了十来家，人家都拒绝了。 顾承勇不死心，又来到了村子北头的一家门前，上前去敲门。 不多时，里面出来了一位老者，“谁啊？” “大伯，我们是过路的，家里有急事要赶回去。路过这里，想要找个地方住宿。大伯，您老帮帮忙，让我们在您这住一晚行么？”顾承勇赶忙说道。 那老伯叹了口气，“唉，这大过年的，什么事情这么重要？让你们连年都不顾了，也要赶路啊？” “家里老人病了，我们得赶紧赶回去。”顾承勇没办法，只好再次用这个借口了。他心里暗暗嘀咕，爹，娘，我可没有咒你们的意思啊，实在是没办法了。 院子里那老伯还没等说话呢，从东厢房里出来了一个女子说道，“刘大伯，让他们住下吧，都是出门在外，挺不容易的。再说你看看着天，弄不好晚上还会有大雪呢，错过了咱们村子，前面二三十里都没有人家了。” “这都申时末，眼看着就到酉时了，天一黑外头什么野兽都有呢，也实在是太危险了。再说，天气还这么冷呢，他们露宿在野外，万一冻出个好歹来，您老人家也于心不安的。” 那老伯听女子如此说，不由得就笑了，“还是苗家侄女心善，那行，就听你的，留下他们吧。”说着，老伯上前敞开了门，然后对顾承勇道，“今日算是给苗家侄女个面子，就留下你们吧。” 顾承勇闻言连忙感谢，“谢谢老伯，谢谢老伯。要不是老伯好心，我们一大家子，恐怕就得住到野外去了。” 同时，顾承勇也朝着东厢房那边的那个女子拱了拱手，“多谢这位夫人，谢谢您了。” 东厢房的那个女子一听就笑了，“都是出门在外的人，这还有啥？我也是借住在刘大伯家里的，不过时间长，已经住了大半年了。好了，赶紧安顿你的家人吧，我这边有热水，需要的话，就过来拿。”说完，那女子便转身进屋去了。 顾承勇见那女子进屋了，便转过身来，掏出来了一块银子，约莫着能有二两多，塞到了那老伯的手里。“大伯，大过年的麻烦您老实在是于心难安，这点儿银子，您老留下买茶喝吧。” 那老伯见了银子，不由得愣了一下，虽然他们家也经常有人借住，顶多也就是给个一两百文钱就是很好了。像眼前这位，一下子给二两多银子的，还真是没见过呢。“哎呦，哪里好收你这么多的银钱，不必不必，就给老汉几个铜钱便好了。”老伯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大伯，这是您应该得的，村子里我们问了十来家，就只有您老肯留下我们了。要不是您老好心，我们这些人今晚就得住到荒郊野外去了呢。老伯，谢谢您的善心，这些银钱，就是我的一点儿心意。” 顾承勇如何不知，他给的银子大大超出了正常的花用？可是眼下他真的顾不得别的了，不说此时已经申时末，眼看着酉时了。只说这天气越来越冷，雪也隐隐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如果不能找到一家借住下来，今天晚上，他们一家，真的是不知道能成什么样子呢。 “那老头子可就贪财了啊。这样，你们住到西厢房去吧，那边地方大。我瞧着你们人也不少，应该住的开的。柴禾有的是，要用就自己去拿了用，牲口的草料，我这里也有，待会儿给你送过来，好好的喂一喂马匹。”老伯觉得有点儿过意不去，所以很是干脆的让顾承勇他们随意取用东西便是。 顾承勇再次谢过了老伯，然后回身扶着冯氏等人从车上下来，众人下车去了西厢房。 老伯一见顾家那么多的孩子，不由得摇头叹气，“唉，你们也是没赶上好时候，这个天气出门，小娃娃们可是遭罪了啊。我这里有几个火盆，你们待会儿把烧火用剩下的炭放盆里，烤一烤屋子，晚上也能暖和些。” 冯氏等人进了屋，然后便开始动手做饭。孩子们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好歹的有了地方，赶紧弄点儿东西填饱肚子才是要紧呢。冯氏领着如月和如云两人，就用老伯家的锅灶，开始做饭。 顾承勇和阿喜阿禄两个，将马车卸下来，马匹栓到了马棚里去。那边老伯送过来了草料，三匹马低头猛劲儿的吃着草料。将外面全都安顿好了，顾承勇三人这才进屋去。 屋子里，冯氏和如云如月一顿忙活，已经焖上了米饭，然后又弄了肉干等物煮汤。他们出来时，幸亏如云想的周到，带出来了不少的吃食。虽然没有新鲜的菜蔬，好歹还有一些肉干豆腐干什么的，这时弄到一起煮了汤，，好歹也能将就着喝了。 米饭锅很快就开锅了，闻到那诱人的米香味儿，，孩子们全都有些忍不住了，“娘，什么时候饭才能好啊？”文治着急的问道。这都一天多没吃东西了，肚子里实在是饿的受不了啊。 “还得过一会儿呢，总得做熟了啊。好孩子，进屋等着去，待会儿米饭好了，娘就给端进去，好不好？”冯氏眼中有些酸涩，孩子们跟着吃苦了。 文治虽然饿的难受，可是米饭没熟，他也没办法的，只好点点头，进屋去了。等到文治进屋了，冯氏就坐在厨房里掉眼泪。 如月见了，赶忙劝解冯氏，“夫人，是咱们没想的那么周到，谁也没想到这大过年的出门在外面会这么难。少爷们都是懂事的，不会埋怨夫人和老爷。” “紫玉，是我不好，想的不周全，才会让大家伙都跟着吃苦受罪的。”正好顾承勇从外面进来了，见到妻子这样，也不禁自责起来。 冯氏一见丈夫如此，心下又是不忍起来，“算了，我也就是一时有点儿转不过来，不要紧的。别让宏韬看见了，要是他见到咱们两个这样，怕是会更难过了。” 顾承勇点点头，“是啊，别让宏韬知道了。这孩子本来就心思重，要是再见到咱们如此，怕是心事更多了。” 两夫妻都没有注意到，林宏韬此时就在门里，透着门缝儿，已经将二人的对话听进去了。 第10章 偶遇 等到香喷喷的米饭还有热气腾腾的汤端到屋里时，孩子们可是什么都顾不上了，一下子就围在了桌边。他们都一天没吃东西了呢，此时又冷又饿的，简直受不了。“娘，快点儿给我米饭，我要饿死了。”文治急急的喊着。 冯氏连连应声，然后和如月她们赶紧的盛了米饭，递给孩子们。大家伙端着米饭碗，直接拿勺子舀了些汤倒进碗里，此刻哪里还顾得别的？赶紧往肚子里划拉才是最要紧的。 林宏韬端着手里的粗瓷碗，这还是之前在镇子上的杂货店里买的呢，这种碗很大，比起家里的碗简直有两个大了。这么大的一碗饭，要是在家的时候，他根本就不敢想的。可是现在，他觉得就是再来一碗，说不定也能吃进去。 碗里的米饭还好，是白粳米，此时散发的浓郁的香气。在此刻闻起来，这普普通通的白粳米饭，却是比家里的香米还要诱人了。宏韬伸手那勺子，舀了一大勺汤倒进碗里，然后举开始往嘴里扒饭。 热乎乎的汤泡饭下肚，这才觉得肚子里和身上都舒服多了。众人这时哪里还顾得什么吃相不吃相的？赶紧吃饱才是正事儿。于是，一阵狼吞虎咽之后，满满一大盆的米饭便见底儿了。 冯氏看了看那盆里，不由得叹气，幸亏刚刚特意多做的米饭，不然的话，恐怕是还不够吃呢。也是，饿了一天多了，冷不丁热汤热饭的，哪个能不多吃些？“吃饱了饭都别躺着，当心积食，起来溜达溜达吧。”冯氏不放心的叮嘱。 吃饱喝足的孩子们，也的确是不想憋在屋子里面。再者，外面还有江南百年难得一遇的大雪呢，他们这些孩子那里能够忍得住？于是，男孩子们都穿上了厚实的衣服，然后举跑到院子当中去玩儿了。 娇颜对于雪并不算很感兴趣，毕竟前世早就见惯了的。，不过刚刚吃的很饱，这会儿觉得肚子里撑得难受，还是出去走一走吧。于是，娇颜也披上了斗篷，带了风帽，脚下穿了一双红色的鹿皮靴子，全副武装之后，才从屋子里往外走。 出门的那一刻，娇颜回头看了看林宏韬，只见他傻愣愣的坐在木板床边，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娇颜摇头，经历这样的事情，估计他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适应呢。算了，这个时候，还是别去打扰他了，让他静一静也好。 甩甩头，娇颜从屋子里迈步出去，推开房门，来到了院子当中。天色已然暗下来了，可是这雪却并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反而是更大了。飘飘洒洒的雪花看起来虽然美，娇颜却是没心思欣赏这些的。 照眼前的情势看，今天晚上肯定还有有大雪的，那么明日他们能继续启程么？若是不能继续走，路上这么耽误着，万一被人察觉了林宏韬的存在，他们家恐怕就要跟着遭殃了。 他们这一路向北走，按正理来说，应该是能够跟京城来的钦差遇上的，可是今日并没与遇见。是错过了？还是这样的天气，钦差大人们没有着急赶路？想来，后面的一种可能比较大些。但愿如此吧，若是朝廷的钦差来的晚一些，林大人那边，也能多做一些准备。 娇颜抬起头，想要看看天空，却不想看到了一双漆黑的眸子。就在她对面五步远，站了一个男孩，身上穿着藏青色的细布棉袄，脚下一双牛皮的靴子，此刻正好奇的打量着娇颜。 这男孩大概不到十岁的样子，肤色白皙，眉目清俊。虽然身上穿的只是布衣，但是站在那里的气度，却让人觉得竟是比那些绫罗绸缎加身的人，还多了一种雍容大气。 娇颜微微发愣，然后才反应过来，便扬起笑脸问道，“你是主人家的孩子么？我的哥哥们在院子里嬉闹，可是吵到你了？”娇颜一笑起来，脸颊边就会显出深深的酒窝，让她看起来非常可爱。 对面的男孩被娇颜的笑容震撼到了，不由得有些失神，等他反应过来时，脸上便微微有些发红。“我也是借住在这里的，刚刚听见外面有声音，就出来看看。”男孩低声的解释道。 娇颜恍然，这个男孩，应该跟方才帮父亲说话的那个女人是一家的吧？“谢谢你们家人了，要不是刚刚那位婶子开口帮忙，我们一家今晚就要在荒郊野外挨饿受冻了呢。”娇颜赶忙向男孩福了一礼。 男孩摆手，“别，用不着这样的，都是出门在外，本来就该互相照应着。” “远儿，你不是想要跟人家一起玩儿的么？难得见到这么多孩子，快一起玩会儿吧。”东厢房这时出来了一个女人，正是方才那个，看着正在跟娇颜说话的那个男孩道。 娇颜一见那女子，便赶忙跑到了她的身前，向那女子行了一礼，“多谢婶子刚刚帮忙。”那女人是做妇人的打扮，年纪大概也就是二十六七岁，叫婶子应该是错不了的。 女人愣了一下，然后才低头看着眼前这个小不点儿，“呦，哪里来的小仙女儿啊？长得这么好看，你是刚刚来投宿那家的？小丫头长得可真好看呢。来，来，咱们可别跟那些臭小子似的，跑外头玩雪挨冻，跟婶子进来。婶子着屋里有炭炉，有茶水点心瓜子，过来吃点儿。” 说话间，这女人就伸手要去扯娇颜，领她进屋。 娇颜被这女人突如其来的热情吓到了，有点儿不知所措，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娘，您别一见到好看的女娃就这么热情行么？不知道的，还不得以为您是拐子啊？哪有您这样儿的，见了漂亮女娃就挪不动步。瞧你把这妹妹给吓的，脸都白了呢。”身后那男孩赶忙出声说道。 娇颜被那男孩的话给逗笑了，其实她倒是并不怕这女子是坏人。毕竟自家哥哥们都在院子里，爹娘就在对面屋子里呢，刚刚只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给弄蒙了而已。那男孩的话一下子解开了心中的疑惑，娇颜倒是也就不惊讶了。 “既然是婶子开口相邀，那我可就厚脸皮的来叨扰了啊。”娇颜一边笑着，就跟着那女子一起进屋了。娇颜对这个热心肠的女人印象不错，萍水相逢的，人家又不会害自己，进屋坐一坐又能如何？ 女子很显然是非常高兴的，“我就喜欢女孩儿，尤其是好看的女孩儿，我家那个臭小子，就成天说我这是毛病。”女人扯着娇颜进了屋，“快，到床上坐着吧，里面有汤婆子呢，暖和。” 娇颜看了看，这屋子里也十分的简单，一张木板搭成的床，上面铺了些被褥。地上有几个小凳儿，地中间有个炭炉，炭炉上正烧着水，已经开了，正冒着热气呢。 “还是坐在凳子上吧，守着炭炉，也能暖和点儿。”娇颜直接坐到了小凳子上，伸出手，在炭炉边烤火取暖。 女子这时却是忙活了起来，翻找出一个藤编的笸箩，里面装了瓜子花生桂圆红枣等物，一看就是过年预备的年货。另外又端了一盘子的红豆糕，还有两只茶碗，给娇颜倒了杯茶水。“来，喝杯热茶，这里有的是吃的，你随意吃就是。” 娇颜赶忙摆手，“婶子，你别忙了，我喝点儿水就成。刚刚吃多了，正好喝点儿茶水消食。” 女子听娇颜这样说，也就不再往外拿别的了，自己也坐到了凳子上，打量着娇颜。那个男孩刚刚也跟着进屋了，这时同样也坐在凳子上，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娇颜。 “你不是说要去玩儿的么？还不赶紧去？你娘又不是老虎，也不会吃人，就是喜欢小女娃而已，不用你在这盯着的。”那女子故意板着脸说道。 娇颜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这个女人真有意思，听她和儿子的对话，就觉得特别好玩。娇颜赶忙捂住嘴，抬眼打量了一下对面的男孩，只见他一脸无奈还有羞窘的模样，很是有趣。 屋子里，很显然只有这母子两个。娇颜有点儿奇怪怎么没有男人，不过这种事，她是绝对不能乱打听的。于是，娇颜也不说话，只是低头喝着手里热乎乎的茶水。 别说，大冷的天儿，靠在火炉前面喝着热茶的感觉，还真是不错。而且，这茶水里带着些许姜的味道，可能是放了干姜，喝下去胃里很舒服。不多时，娇颜觉得自己全身都暖和的很，原本因为白日睡觉而略微有些不透气的鼻子，这时也通透多了。 “小丫头，感觉好点儿了没有？你这是着凉了呢，要是不早点儿预防，当心生病的。”对面那女子这时却面带笑意的说着。 娇颜心下一惊，难道这女子是看出来自己不太舒服，才故意邀请自己过来的么？“婶子，你怎么知道我不舒服？” 第11章 女郎中 “我娘是个郎中，刚刚肯定是看出来你身上不太妥当，所以故意给你泡了她特制的茶叶了。”男孩对娇颜笑笑，低声说道。 娇颜很是讶异的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没想到她竟然是个郎中，而且说不定还是个医术高明的郎中呢。这个年月里，女人学医的原本就少，能够有一身好医术的，那就更是凤毛麟角了。没想到啊，今日竟然就这么巧，让自己遇见了呢。 原本封存的心底的那个愿望，在此刻就有些蠢蠢欲动的趋势。娇颜来到这边之后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找到一个医术不错的医者，跟人家学习医术的。如今遇到了眼前的女人，娇颜差一点儿就忍不住，想要问人家，收不收徒弟了。 可是，娇颜一想到如今他们家的情形，不由得神情一黯。他们家现在，不说是朝不保夕，但肯定是东奔西走，居无定所呢，这样的时候，根本就不用想什么拜师学医的事情了。唉，难得遇见的缘分，太可惜了啊。娇颜叹了口气。 娇颜对面的那个男孩，一直在关注着娇颜。或许是眼前这个女孩的笑容灿烂，让人惊艳。或许是这个女孩脸上的表情十分丰富，精彩的让人吸引了他的全部心神。总之，从见到她的那一刻起，自己的目光就离不开她了。 眼前的女孩看样子也就是五六岁的年纪，雪白的肌肤柔柔嫩嫩，一双大眼水汪汪的，犹如上好的黑色宝石一般，光华璀璨。嫣红的小嘴，挺翘的鼻子，配上两颊深深的酒窝，怎么看都觉得这女孩长得俊俏喜气。更不用说，那女娃眉间，犹若花瓣形状的嫣红朱砂痣，让这个女孩看起来，又多了几分娇艳。 而此刻，小女孩脸上变换的表情，更是让人觉得她可爱极了。刚刚在听到母亲是郎中时，她眼中闪烁着一种惊喜的光芒，就像是期盼已久的一个愿望终于得以实现的那种喜悦。可是下一刻，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眸子里的光芒一下就暗了下去，脸上，也没了那种喜悦与开心。 不知道为什么，男孩忽然觉得，好想知道眼前人因为什么而忽然变得哀伤。然后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为她做一些什么，让她能够再开心起来。“你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要是我能帮到你，你就尽管说。”男孩不自觉得便问了出来。 娇颜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没事，就是冷不丁的想起来了一点不开心的事情。”娇颜勉强笑了笑，然后扭头问那女子，“婶子，能不能把你的那种茶叶给我一点儿啊？昨晚我们住在破庙里，家里人怕是也都着凉了呢。” 娇颜怕家人也都跟自己一样，所以就想多要一点儿茶叶回去，泡了大家伙都喝一些，也省得有人病倒了。本来他们这一路赶路就够辛苦，若是有人再病倒，那可就更难办了呢。 “好啊，这还有啥？你等着啊，我去给你拿。”女子站起身来，就去找茶叶了。 男孩这时却有点儿忍不住了，板着脸道，“丫头，你这样出门，难道就半点儿防备的心思都没有么？我娘让你进来你就进来，给你茶水你就喝，万一我娘是坏人怎么办？万一那茶水里有毒怎么办？”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想到眼前这个天真可爱的女孩，万一遇见了坏人，被坏人给带走了什么的，男孩的心里就有一股子火气。“你这么容易相信别人，以后准会出事而的。记住了，以后遇到人，千万不要随意的就跟别人走。” 娇颜被男孩突然变脸给弄愣了，等到听完他说的话之后，不由得便笑了起来，“不会的，你和婶子都是好人呢，我知道啊。再说，这外面院子里，还有我的几个哥哥，对面屋子里，我爹娘等人也都在啊。你瞧我爹，人高马大那么壮实，你们这边就母子两个，就算真的有事，你们母子俩，还能是我爹的对手不成？” 男孩被娇颜的笑容晃花了眼，可是依旧板着脸道，“那你就不怕我娘在茶叶里放什么蒙汗药之类的？那样的话，你爹就是再人高马大，也是白搭的。”男孩的语气有点儿不太好，他也不晓得，自己为啥会这么担心眼前这个女孩。 “那茶水我不是喝了么？这都有一阵子了，啥反应也没有啊？”娇颜心中一暖，眼前这个别扭的男孩，是在关心自己呢。他们说起来还算是陌生人呢，他肯这样关心自己，这种情意十分难得了。 “谢谢你的提醒，我会记住的，以后遇事多留心。”娇颜展颜而笑，很是诚心的道谢。“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能告诉我么？”这个男孩，很对她的脾气，让她有一种想要结交的念头。 “我姓秦，秦绍远。”男孩很痛快的就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姓顾，顾娇颜，你可以叫我娇娘，或者娇儿。”娇颜也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结果男孩却是眉头又皱起来了，“女孩儿家的名字是能随处就跟别人说的么？你瞧你，还是没有戒心。” 娇颜这时也意识到刚刚的举动确实不妥当了，在这个年月里，女孩的名字，除了家人之外，只有夫婿家才能知晓的。自己还是当前世呢，自报家门。唉，看来尽管是来到这五年了，她还是没能完全融入到这个时空里啊。 “我就是觉得你都说了名字，我要是不说的话，太没礼貌了。”娇颜偷偷的做了个鬼脸儿，自己难道真的像他说的，太没有戒心了？ 秦绍远被娇颜那娇俏的模样给逗的想笑，猛地一想自己还板着脸训人呢，不能笑，就这么硬生生的把笑意忍住了。“你啊，一看就是从来没出过远门的，不知道世情的险恶。幸亏我们母子真的不是什么坏人，否则啊，你今晚真的是很危险呢。”绍远叹气。 这时绍远的母亲拿了一个小纸包递给娇颜，然后笑着安慰娇颜道，“别听我家那个臭小子的，他才刚刚九岁呢，就跟个小老头差不多了。每日都是这么念叨我的，我都被他念的烦了。” “哪里就有那么多坏人了？净是杞人忧天呢。好了，你别说教了，再说把人家小姑娘都给说烦了。丫头，这茶叶你拿着，回去用开水泡了，大家伙都喝一点儿。天气太冷了，总得预防些，否则生病了，这大过年的，可是难找郎中呢。”女人把手里的纸包塞给了娇颜。 娇颜接过纸包，谢过了那女人还有秦绍远，同他们告别后，就从屋子里出来了。 外面的雪越来越大了，硕大的雪片纷纷落下来，文修他们也不玩儿了，正要过来找娇颜呢，就见到娇颜从屋子里出来了。刚刚他们虽然是在玩闹，可是也一直都注意着妹妹呢，这时见妹妹出来了，文修就领着娇颜赶快的回自家这边了。 娇颜一进屋，就让母亲烧一些热水泡茶，“娘，对面住着的婶子，给了我一些驱寒的茶叶，泡上大家伙都喝点儿吧，省得再病了。” 冯氏一听，赶忙的叫过来女儿，仔细的问清楚了娇颜在那边跟人家都说了些什么。之后，又将那茶叶拿去仔细看了，没什么问题之后，这才拿了热水，就用刚刚他们吃饭的粗瓷玩，每人泡了一碗热茶。 大家伙都捧着碗，将热茶喝下去，不多时就觉得浑身都很舒坦。“这茶不错，真好，喝了暖洋洋的。”顾承勇赞道。“还是咱们娇儿厉害，竟然能够要来这好东西。对面的那位夫人，想来医术不错啊。” “不光是医术不错，心地更好，这萍水相逢的，人家不光帮着咱们说话，还送了茶叶过来。可惜，咱们也没什么好东西能回报给人家的。”冯氏叹了口气。 众人喝下去热茶，感觉浑身都舒服，于是就赶忙的都钻进了被窝里。正好天色也晚了，赶紧睡觉，昨晚大家伙都没能睡好，尤其是顾承勇几个，白天还赶车，都累的不轻了。 这屋子里，对面的两张床，说是床，其实也就是用木板搭起来的大通铺而已。冯氏带着娇颜如月如云，还有文治文平睡在一张床上，顾承勇带着文修文齐宏韬还有阿喜阿禄睡在了另外一张床上，都挤在一间屋子里，好歹人多了也能暖和些。 众人都累的不轻，躺下以后，很快就睡着了。倒是娇颜，可能是白天睡得多了些，这会儿竟然睡不着，便躺在那里，闭着眼睛数羊，好不容易，才算是有了困意，慢慢的睡着。 第12章 房子塌了 娇颜睡得迷迷糊糊的，就听到好像有什么声音。一瞬间，娇颜就清醒了过来，凝神倾听。 声音是从房顶发出来的，咔哧咔哧的声音，有点儿像是木头要断掉的那种动静儿。娇颜猛地想起，他们现在可不是住在苏州城的房子里，这可是临时找的农户家。一般的农户家里，大多都是茅草房，房顶用几根木头架起来，然后苫上茅草就可以了。 今晚的雪非常大，南方的雪可是跟北方不一样呢，特别的湿重。记得前世曾经看过新闻，就有南方因为大雪而压塌了一些房屋或是什么建筑的，有的连高压线什么的都能压断了。 娇颜想到这个，再听着那原来越明显都得咔哧声，便再也躺不住了，连忙给坐起来。“爹，娘，快起来，这房子怕是要被雪压塌了。”娇颜忙高声道。 娇颜的话一下子就惊醒了屋子里的人，顾承勇一下子坐起来，然后听到了那种声音后，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快，都赶紧起来，穿了衣服出去。”说话间，顾承勇便抓起衣服穿上。 屋子里众人都赶忙起身穿衣，也幸亏天冷，他们都只是脱了棉袄棉裤，这时三两下便穿上了。 还没等大家往外走呢，就听见好大的一个声响，房顶塌下来了。“快点儿往外跑。”顾承勇高声喊话的一瞬间，一手拎着林宏韬，一手拎着娇颜就从屋子里出去了。阿喜阿禄等人，也都跟着几步蹿了出去。可是冯氏还有如月如云，却是被困到了屋子里。 顾承勇回头一看房顶落下，眼见着就要砸到妻子，不由得心胆俱裂，连忙扔下了宏韬和娇颜，几步又蹿了回去，一把拽出来了妻子。如月和如云两个，也是险险避过上面砸下来的木头和茅草，好歹的从屋子里出来了。 “紫玉，你没事吧？”顾承勇惊魂未定的问妻子。 “没事，大勇，你快点儿去叫开主人家的门，让他们也小心点儿。文修，快去通知对面的人家”冯氏也顾不得查看自己有没有事了，赶忙就让丈夫和儿子去通知院子里的其他人。 冯氏的话音刚落，就见到正房的房顶，也开始渐渐地往下塌了。那边东厢房也是有那个趋势，此时哪里还来得及去叫门，顾承勇便在院子当中高喊起来，“快起来，房子要塌了。”说话间，便冲向了正房。 几乎是一瞬间，正房和东厢房的人都听到了，接着，听见正房有动静儿了。房主家里只有老两口，岁数也都不小了，行动并不算很迅速。眼见着那房顶一点一点的塌下来，老两口吓得手脚都发软，更是跑不快了。 顾承勇几步来到门前，推开门，伸手扯着老两口就往外跑，就在他们离开房子才两步的功夫，房顶便全部的塌了下来。老爷子连惊带吓的，一屁股就坐到了雪地上，老太太愣了一下，然后开始哭，“哎呀，我的房子啊。” 而这个时候，东厢房里住的那母子两个，也从屋子里冲出来了。而东厢房，也在他们冲出来之后，房顶便塌下来，发出了好大的声响。 这个时候，阿喜和阿禄已然将孤家的三匹马从马棚里牵了出来，谁知道那马棚会不会也被大雪压塌了？还是牵出来比较妥当。果然，没过多久，那马棚也被雪的渐渐倾斜了。 一群人站在雪地当中，瑟瑟寒风，冻得他们面色发青。刚刚只顾着往外跑了，身上都穿的不是很多，这样的夜晚，简直就能把人冻透了。 “别看着了，咱们赶快动手，把里面的东西搬出来，然后再想办法吧。”顾承勇见此情形，也是很无奈，没办法，他们眼下只能先把东西搬出来再说了。好在昨晚只是搬进去了临时能用的东西，别的都在马车上，留在了院子当中，倒是没什么事情。 于是，众人开始动手，顾承勇跟阿喜阿禄他们，想办法搬开了已然断裂的房梁等，然后从里面一点一点的找寻着属于他们的东西。 那边，刘老伯也要去找寻自家的东西，可是他岁数大了，哪里弄得动那些房梁什么的？老太太就在那急的直哭。 “大伯，您别急，待会儿我们帮您，放心吧，我们是不会放着不管的。”顾承勇见了，赶忙说道。 顾家人手多，不多时便把能找到的，没有破碎还能用的东西都拿了出来。接着，又帮刘家老伯开始往外倒腾东西，刘家是主人，他们是生活在这的，所以正房里的东西最多。文修等人也都过来帮忙，费了好长时间，才算是把能用的东西全都划拉出来了。 对面秦绍远和他的母亲两人，站在雪地里，看着已然倒塌的屋子，愣愣的出神。娇颜来到这母子的身边道，“婶子别急，待会儿让我爹帮忙，帮着婶子把东西弄出来就是了。不过，眼下这样，房子是肯定不能住了，婶子有什么别的打算么？” 那女子回头看了看娇颜，摇摇头，“不知道，眼下恐怕是得另外找住处了。这大冬日的，刘老伯家要修缮房子是根本不可能的，这里是住不了了啊。” 秦绍远看着眼前的一切，也是心情不太好，“怎么会这样呢？”他很是不解。 “雪太大了，这个雪特别沉，刘爷爷家的房子怕是年头也不短了，梁柁受不住那分量，就断掉了。”娇颜在一旁低声叹道。这样的茅草房，夏天的时候，难免会有漏雨，梁柁可能是受潮腐烂了，所以承受不住太大的重量。 娇颜同秦绍远母子说话的工夫，顾承勇等人已经帮着刘老伯把极爱的东西搬出来的大半。剩下的，有的已经被砸碎了，根本拿不出来。 顾承勇等人又转身帮着秦绍远这边把能用的东西搬出来。秦绍远母子本来就是借住此处的，东西不算很多，一个樟木箱子，两床被褥，一个像是郎中用的那种箱子，也就这些了。 此刻，东方已然隐隐发亮，天空中的雪，依旧没有停止。刘家老夫妻两个，愣愣的看着自家的房子，已然没有了眼泪。 “老伯，这房子已然不成了，老伯不如想一想，哪里能够过去投奔的。不如过去住上十天半月，等天气暖和了，再找人重新把房子收拾起来。”顾承勇上前劝那老伯。 刘老伯听了，也只能点头，“我家就两个闺女，都嫁到了镇上，就在村子往北三十里有个镇子。眼下这样，也只能去闺女家住一阵子了。”老伯叹气道。 “老伯要是不嫌弃，那就跟我们一起吧。我们正好要去北方，应该能顺路帮老伯把东西送过去的。”顾承勇看了看地上的那些东西，并不多，他们的马车，应该能够装得下。 “那就谢谢你们了。说起来，还真是多亏了你们呢，要不是你喊了那一嗓子，恐怕我们老两口就被压在底下了呢。”刘老伯现在回想一下，就觉得后怕不已。假如自己没有留下这一家人，恐怕今晚，他们老两口就算不死，也得受伤了。 “那是老伯心肠好，好人有好报呢。好了，不说这些，老伯赶快把东西归拢一下，笨重的东西要是有地方暂时藏起来就藏起来，过一阵子再回来收拾吧。咱们赶紧离开，这大冷天的，也不能总在外面冻着啊。”顾承勇连忙提醒着。 老两口这时便连忙将东西归拢起来，一些笨重的带不走的，就找地方藏了起来，轻便值钱的，全都带着。 这边，顾承勇又问秦绍远母子，“不知道夫人作何打算？若是顾某能够帮得上，定然不推脱。” 那女子想了想，然后才道，“原本我们是打算天暖和一些去京城的，如今看来，就只能现在便走了。这位大哥，能不能顺道捎我们一段路，到了镇子上，我们再另外雇车子离开。” 顾承勇和冯氏互相看了一眼，然后说道，“当然行了，我看你们也不必要另外雇车，我们是要回东北的，不如就跟我们一起走吧。三辆马车呢，地方多得很。”顾承勇径直道。 “那就麻烦大哥了，雇车的钱，我会付给你们的。”那女子连忙道谢。 顾承勇摆摆手，“不用客气，还是赶快把东西搬上来，咱们尽快离开吧。早点儿找到个安身的地方，也省得挨冻。” 于是，众人齐动手，把这两家的东西也都搬到了马车上，然后阿喜和阿禄将马车套好，众人坐上马车，从老伯家里离开。 这一夜的大雪，下的很厚，竟然能到成人的膝盖了。马车在这样的路上行走，十分缓慢，顾承勇没办法，只好从马车上下来，牵着马，一点一点的往前走。 从村子里出来时，却是发现好多人家也都像刘老伯家差不多，房顶都塌下来了。有的人逃出来了，也有的被木头什么的砸到，受了伤。 第13章 安顿下来 村子里一共能有二三十户人家，大多数都是泥草房。江南原本湿气就重，那些略微有些年头的房子，在这一次的大雪里，都没能躲的过去。整个村子，除了三两户砖瓦的房子没有压塌之外，其余的差不多都倒了。 村子里，处处狼藉，女人哭，孩子闹，狗儿也跟着不停地叫。顾承勇见了，于心难忍，想要下去帮忙，回头看看自家车上这些人，不由得又是叹气。三辆车上全都装的满满的，他现在也是无能为力了。 “老爷，不是咱们不帮忙，咱们现在帮不上啊。咱们车上已经装满了，再也装不下人和东西，再者雪这么厚，咱们走的这么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到老伯说的那个镇上呢。走吧，少爷他们都还小呢，若是冻坏了可怎么办？”阿喜见顾承勇神色有些犹豫，便赶忙劝解道。 刚刚路过的时候也看了，各家虽然房子压塌了，但是民众损伤并不算严重。毕竟那房顶大多都是茅草，分量并不算特别重。也就是梁柁重一些，但是有墙架着，很多并没有完全落到地上。 只是突逢变故，人心里难以接受，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人又哭又闹的，真正受伤的，并不多。“就是啊，老爷，咱们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到镇上去，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您瞧着天，还下着雪呢，恐怕是一时半刻的停不下来。要是继续在这耽误，夫人和少爷们，还不得冻坏了？”阿禄也劝着。 顾承勇摇头叹口气，没办法，他现在也是有心无力。“走吧。”说着，就牵着马，继续朝北行去。 马车里，秦绍远也是在劝着自己的母亲，“娘，你不能下去救人。我瞧了，并没有多少受重伤的，只有些轻伤，还在动手往外搬东西呢。咱们如今是坐在顾家的车上，难道还能让顾伯伯停下车来等着咱们母子不成？” “这些人也都要找地方安顿的，附近有好几个镇子，镇上都有郎中，不要紧的。娘，你就别担心了。”秦绍远握着母亲的手，不许她下去。 绍远娘叹了口气，“好吧，我不去。”她是医者，见到有人受伤，心里难免会着急。不过刚刚她也看到了，的确是没有受重伤的。算了，还是赶路要紧，总得他们母子有了安身之处，才能去帮助别人吧？ 就这样，马车从村子里出来，来到了村外的大路上。此时才不过卯时中，大路上也没有来往的行人，厚厚的雪将路面全都覆盖住了，马车在积雪上行走，非常的缓慢。 天空依旧阴沉沉的，雪还是不紧不慢的下着。顾承勇三人，费力的牵着马，一点一点的往前走。三十里路，本来顶多一个多时辰就能到的，结果，众人竟然走了三个多时辰。等着他们来到镇上时，已然是未时初了。 镇上毕竟人多，积雪已然被清除了，马车进了镇子，这才好走了些。顾承勇按照老伯的指引，来到了刘老伯的二女儿家里。说来也巧，刘老伯家的二女儿，嫁到了镇上一家大车店去，她家男人，就是大车店的掌柜。 见到刘老伯夫妻来到，刘家的闺女很是惊讶。再一问，得知家里的房子被大雪压塌了，刘家闺女便赶忙安顿父母住下。 刘老伯跟闺女女婿说了顾家的事情，言明幸亏顾家人帮忙，要不然他们老两口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刘家闺女和女婿赶忙向顾承勇道谢，然后又安排了顾承勇住下。 这个时候，镇子上已然陆陆续续的就有不少人过来了，都是附近村子的村民。不少人家的房子都被压塌了，暂时没了住处，只好到镇上投亲靠友。实在没亲戚的，就只能找客栈投宿了。 刘家闺女的大车店，也是住进来了不少人，眼下，只剩下一间单独的大通铺了。顾承勇跟秦绍远的母亲商议了一下，干脆他们就包下来这一间房算了。反正他们人多，地方小了也住不开的。 于是，众人便在这大车店里安顿了下来。冯氏领着人赶忙去借了地方生火做饭，他们早晨就没吃东西，这都下午了，再不弄点儿东西吃，孩子们怕是要饿坏了呢。 娇颜也闲不住，就跟着去帮忙烧火，却见到冯氏在那皱眉叹气。原来，是他们带的米粮快没有了。原本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就没带出来多少，昨晚那一顿吃了些，今天这一顿也得多做，看样子，剩下的也就够吃两三顿了。 娇颜连忙就跑去找顾承勇，让他赶紧去米粮铺子多买些粮食回来。如今这雪下得无休无止，他们暂时怕是不能离开这里了，还是多预备些米粮，省得到时候没东西吃。尤其是镇子上刚刚来了那么多人呢，也不是每户人家都有粮食吃，只怕，这几日米粮要紧缺呢。 顾承勇当然也明白这些，于是就赶忙带了些银钱出去，在镇上找了两家米粮铺子。好歹的敲开门，从人家那里买来了好多的米。“可惜，都是些糙米，粳米只买了二十斤。”顾承勇扛着米袋子进屋的时候说道。 “啥米都行啊，只要能吃饱饭就好。”冯氏见到那些粮食，多少的心里有底了。“唉，你说咱们这运气也是够差的了，偏偏就赶上了这么个时候。”冯氏叹气道。“米粮好歹的买回来了，可惜就是没有菜蔬，如今这些村子都遭了灾，只怕是菜蔬更是难找了。唉，将就着吧。” 说话间，米饭已经做好了，另外还是弄了些汤水，大家伙围坐在一起，热热乎乎的吃了顿饭。 秦绍远母子也被冯氏叫过来一起吃饭了，本来秦绍远的娘还不好意思，说是想办法出去吃。后来被冯氏劝着，好歹的过来一起吃了饭。 “妹子，如今这才大年初二呢，外头哪有饭馆开业的？你出去吃，上哪有东西啊？不要紧的，就跟我们一起吃吧，昨日妹子不是还送给我家丫头药茶了么？别说，那东西真好用，喝进去浑身暖洋洋的，可舒坦了。”冯氏很热情的跟秦绍远的娘攀谈了起来。 “对了，还不知道妹子叫啥？”冯氏忽然想起来，竟然不知道人家姓什么叫什么呢。 “大嫂，我姓苗，苗素问。大搜可以叫我素素，也可以叫我素娘。”秦绍远的娘微笑道。 冯氏也把自家这边介绍了一下，两个女人越说越近乎，倒是有些相见恨晚的架势了。不多时，大家伙吃完了晚饭，苗素问帮着把东西都收拾出去，然后众人就坐在屋子里休息。 冯氏和苗素问一见如故，两个女人就坐在床铺之上说着话。“妹子，你家儿子长得可真好，将来定然是个俊朗出色的好后生。你瞧他小小的年纪，却是沉稳得很，这不是难得。”冯氏把秦绍远好一番夸奖，也的确是，秦绍远看着也就不到十岁的模样，但是这一上午瞧着，倒是比自家文修还要稳当似的。 “没爹的孩子，总是跟别人不一样的，这些年也多亏远儿懂事，我们母子相依为命的到了如今。”苗素问叹气道。 冯氏自然不好打听秦绍远父亲的事情，很显然这是个寡妇带着儿子过日子呢，伤心的事情，还是别提起来了。“孩子懂事，你也就能轻松些。不怕，再有几年，远儿也就大了，到时候你不就有依靠了么？”冯氏也只好这么劝解着。 苗素问看了看那边的儿子，脸上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是啊，再过几年，孩子大了，帮他说个媳妇，我也就能享福了。” 另外一边，吃饱喝足的孩子们，也聚在一起说话聊天。孩子们的天性就是爱笑爱闹的，再说顾家夫妻也都是乐观开朗的个性，教出来的孩子，也都差不多。尽管遭遇了这些事情，但是此时安顿下来，大家的心神放松之后，没多久，也就热闹了起来。 娇颜很显然对眼前这个秦绍远印象不错，更是对苗素问的医术充满了好奇，于是就在秦绍远身边坐下，问这问那的打听着。秦绍远倒是也不瞒着，大概的就讲起来这些年他们母子的一些经历。 “我娘的医术很好呢，以前我们住在余杭，在那边住了一年多吧。我娘经常给附近村子的人治病，也不收人家的诊费什么的，后来那些人就经常送给我们吃食，还管我娘叫女华佗呢。”男孩的语气里，有着对母亲的敬仰和崇拜。 娇颜更是艳羡不已，能够被人如此称呼，那苗素问的医术，应该是十分精湛了吧？想要拜师的念头，再一次的从心底涌现，然后被娇颜生生的压下去了。她跟苗家母子素昧平生，眼下也不过是暂时住在一起，以后说不得就分道扬镳了，哪里有机会拜师去？ 娇颜正叹气间，就听到外面好像有人在痛苦的喊叫着，声音很大，一阵一阵的哀嚎着，还伴随着女人和孩子的哭声。这是，有人受伤了么？ 第14章 救治伤者 屋外的哀嚎叫喊声，一下子就让众人都静了下来，然后苗素问便穿鞋下地，拎了自己的药箱便出去了。很明显外面是有人受伤了，她这个医者，这个时候必须要出去的。 秦绍远一见这样就道，“娘，你等等我啊。”说着，也穿鞋往外跑。 顾承勇等人也有些好奇，尤其是娇颜，更是想要知道苗素问的医术如何，所以急急忙忙的穿了鞋就跑出去。 来到了外面的大街上，只见一个男人躺在了牛车上，身边好几个人围着。男人头上身上都有血迹，此刻正在痛苦的哀嚎着。 旁边有人见到这样的情形，就说让赶快去找郎中。牛车上的一个女子哭着断断续续的说道，“去找了，那郎中说是要十两银子才肯给治，我们哪里有十两银子啊？就被赶出来了。” 周围的人听了，各自叹气。这镇子上是有一个郎中不假，可是那郎中看病要钱非常多，一般的人家根本就看不起的。“唉，作孽啊，这么眼见着大活人受罪，他却是不肯救，简直就是作孽啊。”有人摇头叹气道。 此时，苗素问拎着箱子便来到了近前，低头看了看马车上的男人，然后说道，“这人的腿断了，还不赶紧接骨，在这等着做什么？快点儿，把人抬到里面去，我先帮他把骨头接上。” 苗素问的话，让周围的人都愣住了。半天，牛车上的女人才问道，“你是郎中？”郎中还有女人不成？“你能救我家相公么？”不管女人能不能当郎中，有一线的希望，她也不能错过。 “我是郎中，你先别废话了，赶紧找人把他抬下来，我给他接骨。好像还有别的伤呢，再晚一阵子，当心他就没命了。”苗素问对于女人的质疑，丝毫不在意，扭头吩咐旁边看热闹的人道，“各位大哥帮帮忙，把这个人抬下来，我要帮他诊治了。” 正好顾承勇等人这时也跟了出来，见到这样，便赶忙上前，连同旁边看热闹的人一起，将那人抬了下来。 大车店的掌柜也出来了，这人倒是个不错的，一见这样，就说先抬到大堂里去医治吧，待会儿再说。于是，众人就把受伤的那个男人抬到了大车店的正堂去了。男人身下垫着门板呢，正好也不用挪动，就这么直接放在了地上。 苗素问蹲下来，仔细的给地上那男人检查，“小腿骨折，肋骨轻微断裂，内脏也有损伤。怎么会伤的如此严重？”苗素问一边检查一边问道。 旁边的女人哭哭啼啼的回答，“凌晨的时候，就听着房子咔哧咔哧的响。然后我家相公起来，说是房子要塌，我家公婆岁数大，相公就先把他们给带出去。我抱着小儿子也出去了，就剩下两个大一些的孩子，差点儿被砸在里面。相公一下子扑了上去，把孩子护住了，自己就成了这个样子。”女人一边说一边哭。 苗素问皱眉，“别哭了，去找些布还有木棍来，我得先帮他把腿骨接上。小腿两根骨头都断了，弄不好就成了跛子了。” 周围有人赶紧按照苗素问要求的，去找来了几根笔直的木棍来。那女子则是回到了牛车上，向老太太要了一个被单，拿回来撕开，当做绷带用了。 娇颜这时已经来到了正堂，她人小，挤一挤就到了前面，然后全神贯注的盯着苗素问的动作。只见苗素问先是从药箱里拿出来了两粒药丸，给那男子服下去。过了能有一刻多钟之后，就抬起男子的腿，动作十分利落的就把腿骨找准了位置重新对接上。 尽管吃了镇痛的药物，接骨的那一瞬间，男人还是疼的不行，大喊一声，便晕厥了过去。苗素问很麻利的就把腿接上，然后拿了木棍比在腿的两侧，用布条紧紧地缠了起来。 等到腿部处理好，苗素问又动手将断裂的肋骨恢复过来。但是肋骨没法用东西固定，只能嘱咐旁边的女人，一定得看住了，不能让男人动弹。接着，苗素问又拿出来了一瓶药丸，递给那个还在哭的女人，“这个拿着，每隔两个时辰喂他吃一粒，省得他疼的受不了。我再写了方子，你照方抓药，吃上一段日子也就没啥大事了。记住，一个月之内，千万不能乱动，只能躺着静养。” 那女子连忙就给苗素问跪下了，“多谢您了，您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这药还有诊费是多少，小妇人这就给您。” 苗素问摆摆手，“算了，你赶紧先找地方安顿下来吧。如今你家男人不能挪动，还要养好长时间呢，我要你银钱做什么？有那个钱，多买些好吃的给你家男人补身子吧。”说完，苗素问就到一旁去写药方了。 那妇人这时便跟大车店商议着，租了一间屋子，留作丈夫养伤还有一家老小的住处。接下来有那好心的人，便抬着男子，一路送到了房间里去。男人一直都昏迷着，想来是刚刚吃的药起了作用了。 苗素问写完药方，递给那女子，并且交代道，“这个方子吃十日，十日之后换第二张方子，第二张吃半月之后，就不用再吃药了，弄些好东西尽量补养便是。好好养着，没事的，将来不耽误走路干活。” 女子拿着药方，普通便跪在了苗素问的面前，后面还有几个孩子，连同两位老人，全都跪了下来，“恩人啊，我该怎么感谢你的大恩大德啊。救命大恩，无以为报，就给恩人磕头吧。”说话间，那女子便要磕头。 苗素问连忙扶起那女子，“大嫂可使不得，我是郎中，郎中就是治病救人的，不过是举手之劳，不算大事。大嫂赶紧去抓药要紧，千万别耽误了。”苗素问将那女子扶起来，又把后面的两位老人全都扶了起来。 “好了，啥都别说，赶紧去进屋歇息吧。好好照看着伤者，一月之内，千万不能随意挪动。”苗素问叮嘱了一些事情之后，便掉头领着还在看热闹的娇颜等人回屋去了。 娇颜满脸崇拜的看着苗素问，“苗婶子，你刚刚接骨的手法好利落啊。”娇颜是真心佩服，别看她前世也学医，可是这西医中医，根本就不是一条道上的。 要是放在前世，遇到这种情形，必然得先去拍片，然后动手术将骨头复位矫正，然后打上钢板固定才可以。虽说这样比较精准，但是程序太过繁琐，病人其实也要受很多的苦楚，折腾多少回。 “苗婶子，你确定这样能够把断掉的骨头复原么？会不会有接错的地方啊？”娇颜其实心里是有点儿怀疑的，没有那些精密的仪器，真的就能精确的接骨么？ “当然可以的，有经验的医者，是完全可以将断骨完美接合的。这个就是需要经验，当然了，手法也非常重要。”苗素问低头，看了看那个一脸好奇的小女娃，不由得就笑了，“怎么？娇娘对这个有兴趣？” 娇颜用力点头，“恩，是挺有兴趣的，我也想学医呢，可是我岁数太小，再者也遇不到好师父。”娇颜心里有些遗憾的说道。 苗素问眼睛一亮，随即又暗了下去，“你的确是岁数小了点儿，不过，现在开始学医经倒是正好。小娃娃的脑子好用，小时候记住的东西，一辈子都忘不掉的。” 娇颜听了这话，连忙就问，“婶子能教我么？”她真的很想学，尤其是眼前这位，绝对是个高手，有这样的人当师父，她定然能够学到很多东西的。 “这件事以后再说吧，我也得看看你是不是学医的材料呢。这样，以后我每天教给你一篇医经，如果你能够背的下来，我说不定就会收你为徒了。”苗素问伸手，摸了摸娇颜的小脑袋，笑着说道。 娇颜却是满不在乎，“好啊，这个难不倒我的。”她记忆里一向都很好，这个应该是没问题的。 说话间，正好回到了他们住的屋子。冯氏刚刚并没有出去，这时见了苗素问，便询问起外面的情形来。不等苗素问说话，文修几个就七嘴八舌的，把刚刚的事情讲了一遍。 “娘，苗婶子真的好厉害呢。娘，我也想学医，行么？”娇颜这时一脸热切的看向了母亲。 冯氏却是略微有些迟疑，这个年月里，医者的地位并不高，尤其是在上流社会，对于医者，那是瞧不起的。更不用说是女子学医了，人们只会称呼其为医婆，跟三姑六婆划在一类里。不过，民间百姓，倒是对医者十分的尊重，毕竟能治病救人即可，谁也不会在意什么身份不身份的。 “你想学医，娘倒是不反对。可是你苗婶子是要去京城的，咱们顶多同路一个来月而已，之后呢？难道你就学这一个来月不成？” “那就让苗婶子也去咱们老家呗，苗婶子本来也就没有个家啊，不如跟咱们一起回去，到时候还能有个照应呢。”娇颜忽闪着大眼睛，一派天真的模样。 第15章 上门找碴 冯氏见闺女如此心切，看样子是真的喜欢学医，于是便满心期盼的看着苗素问，“妹子，你看？” “嫂子，这事暂时先不用说，我也得瞧瞧娇娘到底是不是个学医的材料。要是真的不错，我定然倾尽全力去教她，要是资质不好，那就没办法了。”苗素问这时笑着摇头道。 “好，我一定不会让婶子失望的。”娇颜这时却是十分欢喜的喊道。总算有一线希望了，她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苗素问摸了摸娇颜的小脑袋，“那你可是要有准备，学医很苦的，不是那么简单哦。” 娇颜连连点头，“没关系，我能行。”无论如何，她也要坚持住，就不信了，还能比前世苦到哪里去？前世念书的时候，他们都得大半夜的背着尸体进解剖室呢。 瞧着娇颜那个样子，苗素问也忍俊不禁，“那好，以后每天都要跟着我一起背医经，不许偷懒。” 众人这边说话，那边林宏韬却始终坐在了角落里，一言不发，两眼发直，就像屋子里没有他这个人一般。 天色渐晚，众人昨晚又是没能休息好，于是就商议着早点儿睡觉算了。反正下午吃饭也挺晚的，晚上不能再吃了，干脆睡觉。 这间屋子里，对面的两张大通铺，正好也够用了。于是众人便铺开行李，躺在被窝里睡觉了。 连着两天没能睡好，娇颜这时是真的困了，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一直到第二天天亮，这才醒过来。 冯氏几个早就醒了，出去借用了厨房，做出来了不少吃食。等到孩子们醒来的时候，早饭已经全都好了，大家伙赶忙洗了手脸，然后聚到一起吃东西。 顾承勇从外面回来，一边拍打着身上的雪，一边叹气道，“昨晚上雪没停，如今这雪已然又厚了好多呢。刚刚我去镇子外面看了看，路上的雪太厚了，暂时咱们怕是不能继续走，得等一两日，雪停了之后再说。” 顾承勇有些着急，可是也没有办法，大雪封路根本就难以行走啊。眼下，也只能是住在这里等待了。“唉，这两日的雪，恐怕是有不少地方都要受灾了呢。”顾承勇想说的，是不知道苏州知府林大人那边怎么样了，可是看了看那神色木然的林宏韬，他就没敢说出来。 大雪的阻隔，让顾家人停留在这个镇子上三天。三天之内，附近好多的村民都纷纷涌到了镇上来。同时，也有不少的伤者送来。因为苗素问之前给人治伤，被一些百姓给传扬出去了，所以这三日之内，倒是有不少的人前来找苗素问治伤。 这样一来，镇上唯一的那位郎中就不干了。苗素问不收诊费，免费给人治伤，这不是明摆着来找碴儿的么？于是，第三日的傍晚，那位姓于的郎中，便跑到客栈来找麻烦了。 他带着四五个壮汉，手里拿着些棍棒的，来到大车店前叫嚣。“那个臭娘们儿呢，叫她出来，就说有人找她来治伤了。” 大车店里，聚集了不少附近的百姓，一见到这样，众人各自闪开，有人便跑进去报信了。 顾家人正在吃饭呢，苗素问一听这个，就放下了碗筷要往外走。冯氏一把拦住了苗素问，“妹子，不能一个人出去，他们明显这是来找事儿。你一个女人，出去不是等着挨欺负呢？大勇，你陪着苗家妹子出门看看吧，千万别让妹子伤到了。” 顾承勇点点头，“好，我出去看看。”说着，就站起身来，同苗素问母子一起出去了。 文修等几个孩子这时也吃饱了，小孩子都是好奇的，这种情形哪里会错过？于是文修就领着弟妹们，也来到了店门外。 对面一个干瘦的男子，带着四五个手持棍棒的壮汉，正在恶狠狠地盯着苗素问呢。其中一个壮汉朝着苗素问恶狠狠的说道，“你就是那个能给人治伤，还不要钱的女郎中？识相的，你就赶紧给我滚出镇子，要不然的话，今日我就把你打伤，我看你还在么给别人治伤？” 那个身材干瘦，年纪大概在四十五六岁的男子，应该就是于姓的郎中了。这郎中瞧着苗素问，一双小眼里，藏着阴狠、嫉妒与几许的猥琐。 这几日苗素问虽然帮人看病，却都是写了药方让人去药铺抓药的。镇上只有于家一家药铺，那些药方，这郎中都看过了。那药方用药精准，效力奇佳，写方子的人，明显医术极高。 同行相忌，尤其是于郎中这样一个贪财重利的人，见到了如此精奇的药方，如何能不心动？今日来找碴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想要见识见识这位医术高超的女子。一见面，却发现，对面的女子不但年纪轻轻，而且貌美如花，看上去跟个大家闺秀差不多，哪里像是个行医看病的郎中啊？ 于郎中见了苗素问，心中便动了念头，这女子绝对不可能有如此的医术，说不定是身怀奇方的。如果自己可以将她手里的药方得到，那自己的医术，也能精进不少了。 或许，也可以有别的法子，这女子长的如此貌美，却又抛头露面的在外面行医，想来也不是什么有根底有背景的。若是自己想点儿办法，将这女子弄到家里，也算是一个好办法呢。 心里存了这样的念头，于郎中一双绿豆眼便含了几分猥琐与淫邪。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苗素问的面容和身材，越看，这心里邪火就越盛。 “小娘们儿，大爷看你一个女人家抛头露面的也不容易，这样吧，给你两条路，你自己选。一呢，就是把你的药方交出来，这样我就可以放过你。二呢，那就更好了，你这娘子长得也不错，大爷喜欢，干脆就给我做个小妾，以后便不用在东奔西走的受苦了。” 那姓于的郎中说完，旁边几个壮汉就全都跟着笑了，“能够跟了于爷，那是你的福气呢，哈哈哈，小娘子，这是我们于爷怜惜你，你可不要不识好歹啊。” 苗素问皱眉，没想到，在这小镇上竟然还有这么无耻的人呢。身为医者，竟然为病人诊治时索要高价，已然是违背医德了。如今又对旁人的医术起了觊觎之心，见到自己美貌，竟然还动歪念头。这样的人，哪里是仁心仁术的医者，分明就是杏林败类。 苗素问还没等开口说话呢，秦绍远就从母亲身边站了出来，气愤道，“你这是哪里来的败类？白披了一身人皮。你是郎中，学了一身的医术，本来就该治病救人，行医济世。可你倒好，竟然跟病人收取那么高的诊费，害的不少人看不起病，只能回家受苦。” “我娘不过是路过此地，看不得伤者痛苦哀嚎，才出手帮忙救治的。这跟你有何关系？你竟然还跑过来，说这些狗屁不如的话，你就是个杏林败类，庸医。” 秦绍远的话，让于郎中恼羞成怒，“好啊，你个不知死活的臭小子，竟然还教训起我来了？小样儿的，今日大爷就先把你打死了，我看你那个娘，还敢不敢不听我的？” 说话间，于郎中身旁的那几个壮汉，便拎着棍棒上前，就要朝着绍远打来了。绍远一闪身躲开了第一下，还没等那些壮汉再继续呢，绍远身后便伸出来了一只手，一把抓住了对面的棍棒，然后手上用力，就把棍棒夺了过来。 出手的，自然是顾承勇了。他身为捕快多年，最是嫉恶如仇，却是没想到，在这里竟然遇见了这样欺行霸市，为非作歹的恶人。气的顾承勇二话不说，抬脚便将对面一人给踢飞了出去。 “一群败类，只知道欺负妇孺幼童，你们这样的，就该得到教训。”说话间，顾承勇便朝着对面的几个人动起手来。顾承勇的功夫很好，要不然也不能混到了捕头，对付这些小混混，那是绰绰有余的。 只见顾承勇动作干脆利落，没几下，那四五个壮汉便全部被打的趴在地上不能动弹了。顾承勇上前，一把抓住了那个于郎中，盯着他，面无表情的说道，“你这样的败类，就不该留着你。要不是看在这镇上只有你一个郎中的份上，今日便要了你的狗命。”顾承勇说着，便随手将那郎中给扔了出去。 郎中一下子摔倒了地上，这一下子可是摔得不轻，半天都没能起来。顾承勇几步走到他的面前，抬脚踩着郎中的右手道，“你这手不用来救人，留着也无用，干脆就给你废掉算了。”说着，便作势要用力踩断郎中的右手。 吓得那郎中连忙哀求道，“好汉饶命啊，好汉饶命，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后不敢了，绝对不敢了啊。求好汉饶命，饶命啊。”郎中吓得，身子就跟筛糠一般了。 “不想没了右手，以后就给我规矩点儿。再敢管病家要那么多的银钱，当心我得知了，就把你的手给你废掉。”顾承勇盯着那郎中，慢慢地说道。 “不敢了，不敢了，以后再也不敢了。”郎中忙道。 第16章 路遇钦差 顾承勇并不想把事情闹大，他们本身就是一屁股的麻烦呢，若是事情闹大了，对自己没什么好处的。于是，在听到那郎中求饶之后，顾承勇就抬起了脚，“赶紧滚，别让我再看见你们。” 郎中连滚带爬的起来了，然后便带着那几个人，仓皇逃开。 顾承勇看了看周围的人群，摆摆手道，“大家伙都散了吧。我们也不过是路过此地，我家妹子见不得有人受伤吃苦，这才出手帮忙的。没想到竟然被人家记恨，上门找碴了。大家伙该干啥就干啥去吧，不用在这看热闹了。” 说完，顾承勇就领着自家的孩子，还有苗家母子，一起回到了他们的住处。进屋之后，顾承勇就说道，“明日咱们就离开吧。这两日不下雪，想来路上的雪也没那么厚了，还是早点儿赶路比较好。 冯氏当然是不反对的，他们在这里住了好几天了，的确是该走了啊。再说那个于郎中就是个小人，万一他不死心，再来找麻烦可就不好了。 就这样，第二天，也就是正月初六这日，众人便从这个小镇上离开了，向着北方继续前行。 娇颜坐在车里，一直都在背诵着苗素问教给她的《黄帝内经》其中一篇，《黄帝内经》与《难经》、《伤寒杂病论》、《神农本草经》，是中国传统医学的四大医学经典。一般学医者，都是要先熟读了这些经典才行呢。 这些东西，娇颜前世的时候，也跟着爷爷背过一段时候，可是后来就全都扔下了。此时再重新捡起来细细品味，却又感觉出些不同来。娇颜是真心想要学东西的，所以十分用功刻苦，在车上就不停的背诵着。 苗素问母子是跟冯氏还有娇颜她们坐在同一辆车上的，绍远见娇颜一个劲儿的背诵那些无趣的东西，不由得觉得闷得慌，便引着娇颜说话。 “颜儿，你爹的功夫真好，他想不想收徒弟啊？”秦绍远不愿意同众人一样称呼娇颜，所以就这样称呼她。 娇颜却是也无所谓的，不管叫什么，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何必那么介意？“是啊，我爹功夫很棒的，他以前是个捕头呢。”说起父亲来，娇颜当然是有很多话题了。 秦绍远瞪大了眼睛，很是惊讶，“捕头？太厉害了啊。”男孩子一般都会崇拜那些会功夫，有能耐的人，绍远也是不例外的。这时听闻顾承勇曾经做过捕头，想要拜师的念头就更强了。 娇颜看着秦绍远那热切的模样，眼中光华闪现，她坏笑道，“你想要拜我爹为师倒是不难，只要你说服了婶子，跟我们一起去老家住下就行了。要不然的话，我爹怎么教你功夫啊？” 那样的话，自己也可以跟苗婶子学医了呢，一举两得啊。所以娇颜利用起秦绍远来，丝毫不心虚。 绍远瞥了娇颜一眼，然后就笑了，“颜儿，你不厚道啊，利用我。”不过，他是心甘情愿的，不光是想要拜师，也是不想跟眼前这小丫头分开。短短几日的相处，对于眼前这个娇俏可爱的小丫头，绍远觉得很是投缘。反正他们母子一直都是四海为家，到哪里安家都行。 “那我要是说服了我娘，你也得帮我说服你爹才行啊。”绍远靠在娇颜耳边轻声的说着。 娇颜挑眉，“好啊，没问题。” 两个小娃娃靠在一起，低低的说着悄悄话。女孩娇俏，男孩俊逸，两个人靠在一起，头挨着头，这个景象，倒真真是金童玉女一般了。 “妹子，跟我们去东北吧，你瞧，这两个小娃相处的还真是不错呢。你家就那么一个孩子，多孤单啊，这时候的男娃，还是得有几个玩伴才好。”冯氏瞧见闺女和绍远相处的不错，不由得便开口劝苗素问。 苗素问看了看儿子和娇颜相处的情形，不由得也有些心动。“嫂子，我去京城还有一件事情要办。等我办完了事情，咱们再商议该去哪里，可好？” “好，那自然是好的。”冯氏连忙笑着应道。 马车一路从镇子上出来，此时的天气依然回暖了，地上的雪，开始融化。再加上今日来往的行人多了不少，所以路上的积雪，已经不会阻碍行走了。 三辆马车渐渐地向北行去，中午众人都只是啃了口干粮，然后就继续赶路了。 到了未时初，就见到远处好像有旌旗招展，迎面竟是好多人的队伍。队伍之前，有几匹快马开路，一边走，一边高声喊道，“钦差大人在此，行人速速避让。都闪开了，闪开。” 顾承勇赶忙将马车停了下来，阿喜和阿禄也都停下了马车，靠在路边，静静地等候着钦差卫队经过。看着面前这样隆重的架势，顾承勇心里，却是暗暗琢磨，这些人，弄不好就是去苏州府抓林瑾瑜的。 顾承勇想得到，马车里的林宏韬更是想得到了，他听到了钦差大人着几个字，就猜测这是去抓自己父亲的。一想到这个，林宏韬哪里还忍得住？他气冲冲的就要下车。 幸好文修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宏韬，然后伸手便捂住了宏韬的嘴。“你要干啥去？你跑到钦差卫队之前，冲撞了钦差，丢掉性命就是一眨眼的事情。你傻啊？现在钦差都还没有到苏州呢，你就急乎乎的跑出去了，就算是人家不打死你，知道你是哪个，也会直接把你抓起来的。” “我们带着你，吃尽了苦头才走到这里呢，你想干啥？直接冲出去，为你爹喊冤？然后不仅害了你自己，也害了我们一家人是不是？”文齐也上前来，按住了宏韬的手脚，“我们这一家人，好好地日子不要了，陪着你东躲西藏的。你还要怎么样？是不是想要把我们家人全都害死才高兴啊？” 从出事到今日，不过短短六天，可是这六天的工夫，他们可是经历了无数的事情。挨饿受冻，住破庙，差点儿被大雪埋在了乡间的小屋里，不辞辛苦的赶路。这一切，要不是因为父亲顾念恩情，他们早就不干了呢。 谁愿意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跑出来风餐露宿的瞎折腾？为了林宏韬，他们一家已经做得可以了。那晚房子压塌的时候，父亲可是连母亲和他们这些孩子都不顾，最先把林宏韬给带出去的。 要说心里真的不介意，那是不可能的。父亲对待这个外人，比对待他们这些儿子还要好，他们兄弟心里，其实都是很不平。但是大家都知道父亲的脾气，那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更是个死心眼儿，只要他认准的事情，断然不会允许旁人反对的。 他们可以无视父亲的偏心，可以忍受着一路的辛苦，却是绝对不允许林宏韬再闹出幺蛾子来。“警告你，老老实实的，别以为有我爹护着你，我们就不敢对你怎么样了。还以为你是知府家的公子呢？好好的跟着我们回到老家去，平平安安长大，以后你愿意做什么，谁也不管。但是现在，你再敢找麻烦试试？”文齐可是不管那些，瞪着林宏韬说道。 文修和文齐两个，从小就跟着顾承勇练武，力气也都不小。林宏韬无论怎么挣扎，都挣脱不了这哥两个，气的他脸上红红的，一个劲儿的瞪文修和文齐。 正在这个时候，顾承勇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文修，你们几个看住了韬儿，别让他闹出来。对面来了很多人呢，千万要小心。”顾承勇也怕林宏韬闹腾起来，万一露了马脚，那可就坏事了。 “爹，你放心就是了，我们会注意的。”文修低声的回答。 就这样，文修哥俩紧紧地扣住了宏韬，不许他动弹半点儿，也不许他出声。过来好长时间，直到外面传来顾承勇的声音，“好了，咱们赶紧走吧。”这时，文修哥俩才松开了宏韬。 林宏韬被文修哥俩给箍了半天，这时也没力气再反抗了，坐在车上一个劲儿的喘粗气。“那我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我爹被抓走不成？”他真是没用，不能为父母做点什么。 “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平平安安的离开，只有你活下来了，才会有希望，其余都是假的。你才十岁呢，比我还小，你能做什么？将来你长大了，不论是读书考科举也好，还是习武从军也罢，只有你自己强大起来，你才能有办法去救你爹，或者给你爹报仇。” “像你这样，脑子一热就往前冲，除了死，还能有什么前途？你死了，林伯伯和林伯母怕是要伤心死，那样，你就高兴了？”文修沉声喝道。 第17章 匪徒拦路 林宏韬在听了这哥俩的话之后，却是放声痛哭起来，“是我没用，我就是个废物，救不了爹娘，还要连累旁人。你们干嘛还要护着我？干脆就让我自生自灭算了。” 林宏韬越想就越是伤心。钦差摆出来这么大的架势，父亲这一次，恐怕真的难以保全了呢。只要一想到，从今往后，自己就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林宏韬就不由得悲从中来，哭的越发伤心。 这边一哭闹，旁边冯氏她们当然就听到了，冯氏和娇颜等人从车上下来，来到了这边的车上。 “好孩子，不哭了，咱们现在得赶快赶路呢。也不知道苏州府那边，林大人是否做好了准备。万一钦差发现了你不在，说不得还会画影图形的满哪抓人呢。咱们不能在这边停留太久，得赶紧离开苏州府的范围才行啊。” 冯氏上了马车，将林宏韬搂在怀里，轻轻的拍抚着他的后背。渐渐地，林宏韬的情绪才算是平稳了下来。 “好了，不哭啊。从今往后，有顾叔和顾婶在你身边，还有这么多的兄弟姐妹啊，你还有我们呢。再说，你爹你娘也未必就真的会有事，你可千万不能再冲动了。万一你爹娘没事，你自己反而闹出事情来，那岂不是要让亲人心疼死么？”冯氏搂着宏韬，柔声安抚着。 半天，林宏韬才算是好些了，他抬起头，红着眼道，“顾婶婶，我爹我娘会没事的，对不对？”如今，他就是靠着这个念头支撑着了。 “林大人为官清正，更是爱民如子，朝廷不会不知道的。或许，只是一时弄错了，林大人的冤屈，会有洗刷干净的一天。”冯氏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林宏韬，她只能这么说了。 冯氏这边安慰林宏韬，车下文修兄弟几个，则是十分嫉妒的看着林宏韬。 “大哥，咱娘只是心疼他而已，他现在这样子，也的确是可怜。”娇颜站在大哥和二哥的中间，轻声的说道。 “知道他可怜，所以没人跟他一样的。要不然，就他那个臭脾气，我们兄弟早就揍他了。”文修看了看已然不哭的林宏韬，还是稍微的有点儿不舒服。“但愿着小子能够长点儿记性，别再弄出什么幺蛾子来了，否则的话，我真饶不了他。” 林宏韬的一举一动，关系着整个顾家人的生命呢，如今他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文修只希望，他们这一路能够平平安安的回到老家，千万别再出什么事情就好了。 林宏韬不再哭闹，众人就重新上车，打算继续往前走。刚刚这么一耽误，此时已然申时初了，他们必须得赶紧往前走，找到村庄住下才行的。这里荒郊野外的，好远都不见人烟，万一有野兽什么的，那可就坏了。 这边众人刚刚上了马车，就听到不远处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顾承勇心下一惊，连忙赶着车就要往前走。 却不想，后面的人高声喊道，“前面那些人，都停下吧，老子跟了你们一路了，现在还走得掉么？”说话间，后面竟然有二十几匹马追赶了上来，将顾承勇他们给截住了。 顾承勇看了看来人，这些人都是劲装打扮，手中拿着明晃晃的刀剑。 “不知几位好汉意欲何为啊？我等不过是寻常过路之人，似乎并未得罪过诸位吧？”顾承勇不想惹事，所以便含笑拱手问道。 “寻常过路之人？哈哈哈，你们昨日打伤了那么多人，难道就能这么轻而易举的跑掉了？还有，那个女郎中既然有绝世的医术，不留下来给人治病，岂不是可惜？废话少说，留下那个女人，还有你们车上的财物，大爷就放过你们。” 对面那些人中间，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冷笑道。“别以为你们今天早早地走了就能跑掉，我们兄弟一早就跟在后面了。要不是刚才那个什么钦差卫队经过，刚刚我们弟兄就下手了呢。瞧你们这好几辆车，想来也是带了不少的好东西。到了嘴边的肥肉，大爷怎么可能吐出来？” 话说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些人，定然是镇上的那个郎中找来的，他昨日被顾承勇打了，肯定是不死心，就找了人跟过来报仇了。 对面二十几人，自己这边，算上阿喜阿禄还有文修文齐，也不过五个人会功夫。五个人，要跟人家二十几个对抗，很显然局面十分不利啊。 外面的对话，苗素问当然是听见了，这时她掀开帘子，从马车里探出身子来，“顾大哥，既然他们要找的是我，那我就跟他们过去，千万别连累了你们。” 苗素问一出来，外头那些人眼睛就直了，“哎呦，老大，你瞧瞧啊，这还是个大美人儿呢。没想到啊，于郎中让咱们抓的，竟然还是个这么好看的女郎中呢。老大，我看不如咱们把这女人带回山上去吧，留着给老大当压寨夫人。” 旁边有人这么说了，众人便一起叫好，一群大男人仰天长笑，一个个得意不已。 顾承勇阻止了苗素问下车，“苗家妹子，你回车里坐着吧。这些人都是些畜生，你要是落到他们手里，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今日有我顾承勇在，断然不会让你跟他们走的。” “顾承勇？苏州府的那个捕头顾承勇？老大，咱们的二当家三当家，可就是被这个顾承勇给杀了的。我说着怎么看他眼熟么，原来是他啊。”顾承勇的话，被对面的人听见了，一个人状若疯狂的指着顾承勇喊道。 中间的那个男子一听，立时脸色就变了，“好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正想要去找你呢，没想到今日竟然在这里遇见了。顾捕头，你杀了我山寨的二当家三当家，带人攻破了我的寨子。害的我们只剩下了这么几个人，东奔西逃的，这笔账，今日就跟你一起算算吧。” “弟兄们，动手，杀了这个姓顾的，给咱们那些死去的弟兄们报仇。”那个老大一挥手，众人全都从马上跳下来，挥动着兵器，就朝着顾承勇砍了过来。 还没等他们到近前呢，几只弩箭就迎面飞来，破空之声响起，有人躲避不及，被弩箭射中，倒地不起。 原来，是文修兄弟几个，他们手里都拿着弓弩，正朝着这些人射过来。顾承勇功夫很高，家里这几个孩子，从三岁起就跟着他学功夫，弓马骑射的，一个个都是好手。 顾承勇觉得儿子们力气小，强弓拉不开，故意给孩子们做了这种弓弩。别看这弓弩不算很大，但是里面装了机簧，发射的力度很强的，木板都能穿透。刚刚顾承勇跟对方说话时，就对着儿子们打手势，让他们随时准备弓弩迎敌。 果然，这第一波，就被射中了三四个人。弩箭的头上带着倒刺，杀伤力极大，对方中了弩箭的，伤口疼痛难忍，已然没有了战斗能力。 那些人的首领一见这样，气的哇哇大叫，“都当心点儿，过去几个，将那几个小崽子抓起来。” 说话间，就有人朝着文修等人过去了，文修几个再次射出弩箭，可惜这一次人家有了防备，已然不管用了。文修见到这样，干脆就把手里的弩箭放到一旁，抽出随身带着的短剑，直接迎向了来人。 文齐也是一样，手中拿着短剑，回头朝两个弟弟喊了一句，“护住了宏韬，千万别让他受伤了。”说着，就跟对面的人打在了一起。 顾承勇这边更是不用说了，他带着阿喜阿禄一起，挥动着手里的大刀，直接拦在了对方的面前。顾承勇功夫却是是好，一个人拦住了五六个人，对付起来，还游刃有余呢。 对方的那个首领，正好跟顾承勇打在了一起，两人的大刀碰到一处，发出了不小的声响。那首领被顾承勇的大刀震的虎口发麻，差点儿就没能拿得住手里的兵器。首领心中暗道，“好大的力气啊，功夫也好，难怪老二老三全都折在了他的手里，果然是本事不小。不能跟他纠缠时间长了，时间一长，恐怕自己手下这些人，还不够他划拉的呢。” 想到此处，那首领便高声喊道，“老六、老七，你们两个去抓马车上的人，只要抓住了他们，我就不信这小子还有什么能耐。” 那边便有五六个人挥动着手里的大刀，朝着路旁苗素问坐着的马车冲了过去。顾承勇这边人太少了，根本就没有人能够再阻拦他们。几个人来到了马车近前，手里的大刀也不管那些，直接就砍向了马车。 哗啦一声，马车的车厢就被大刀砍坏了，露出里面的冯氏等人，“老大，原来这里面还藏了好几个娘们儿呢，他娘的，还都长得挺水灵。”其中一个人在见到了冯氏和如月几人时，眼中便显出一抹狂热来。 像他们这些打家劫舍，无恶不作的人来说，遇见了女人，如何能够放过？尤其是着几个女人都长得不错，那两个十五六岁的，长得水灵灵的，看着就让人心动。他们上前，伸手就要去抓如月和如云。 第18章 击溃匪徒 顾承勇虽然是在跟人家缠斗，但一直都在留意着身后的马车，眼见着妻女就要有危险，顾承勇也是心急如焚。可惜，他虽然功夫不错，但是对方人太多了，五六个人纠缠住着，他根本就脱不开身去救妻女。 “紫玉，当心啊。”顾承勇喊道。 “你就不用惦记旁人了，还是顾着你自己吧。我就不信，我们这么多人，还收拾不了你了？”对方的首领很是得意的笑道。 那边，冯氏搂紧了怀里的娇颜，如云和如月也是紧张不已，闪身就要躲避对方伸过来的爪子。而正在这时，对面还在狞笑着的几个人，却突然停了下来，脸上还带着狞笑呢，身体就朝后仰倒了。 冯氏等人都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是谁出手，救了她们？ “嫂子，没事了，咱们下车，往旁边的林子里跑。离得远些，也省得成了大哥的拖累。”这时苗素问却是神情淡然的扯着儿子，跳下了马车，然后伸手接过娇颜，领着他们就往身后的林子里跑。 此时文治文平两人，也扯着林宏韬从马车上下来，众人一起朝着林子跑去。 这边变故突生，那头的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呢。他们也没弄清，怎么一瞬间，自己这边就倒下去了五六个人呢？那老大气急败坏的喊道，“快去追，赶紧去追啊。” 他们总共来了二十多个人，其中被弩箭重伤的有四个，刚刚莫名其妙倒下了六个。还有五六个拼力的围困住顾承勇，剩下的则是在跟阿喜文修等人打斗着。这时，只有两三人还算能抽得出来，但是刚刚那六个人倒下去的太奇怪了，这几个人心里都有点儿打怵。 “快点儿啊，再不去抓人，待会儿我们支持不住，大家伙就全都完蛋了。”首领气的高声喊。 于是，那三人急忙的去追赶冯氏等人。他们是大男人，身强力壮的，冯氏他们不是女人就是孩子，当然跑不过了。于是，没多久，那三个人就撵上了冯氏一行。 苗素问让儿子扯着娇颜快跑，自己则是回身过来，也不见她有什么动作，对面就有一人一下子倒下了。剩下的两人，就像是遇见鬼一般的看着苗素问。“你是什么人，在搞什么鬼？”两个人有点儿胆颤的问道。 苗素问也不说话，一抬手的功夫，几根细如牛毛的针就朝着这二人飞了过去。二人连忙躲避，避开了大部分的针，但是手臂上还是被扎到了。几乎是针扎到身上的一瞬间，着二人就觉得半边身子开始麻木，然后眼前就开始发黑，接着，便咕咚一下子栽倒在地了。 顾承勇时刻关注着这边呢，一见到妻儿无恙，这下子就来了精神，用尽全身的力气，挥动着大刀，跟那些人打在了一起。对方一个不留神，就被顾承勇的刀砍断了一条臂膀，痛的那人哇哇直叫。 此时阿喜和阿禄已然解决了对面的人，然后阿喜去帮文齐。文齐毕竟太小了，打不过人家，身上受了几处伤，只是硬撑而已。有了阿喜的帮忙，文齐精神一振，俩人很快的就把对面那个人给砍成了重伤。 阿禄自然是去帮助文修，文修比文齐大两岁，功夫也好很多，跟对面的人算是打了个平手。此时加上阿禄，更是如虎添翼了，三两下，就把对方踹到在地。阿禄也不管那些，手里的刀，直接就砍在了那人的腰腹间。那人哀嚎一声，就断气了。 这边已然全部解决，还跟顾承勇纠缠的那六个人，这时也剩下四个了。首领一看，自己二十几人竟然聚剩了四个，此时还不逃命，恐怕连他们四个也要够呛了。于是，那首领虚晃一招，掉头就跑。他一跑，剩下那三个哪里还有心思再打，也都跟着跑，其中一个跑的慢了些，就被顾承勇的大刀砍在了后背上。 顾承勇稍微耽误了一下，剩下的那三个人已然连滚带爬的跑出去了很远。顾承勇吐了口气，扭头去看自己这边，好在妻儿都还算安好，已然算是万幸了。“快，赶紧上车，咱们快点儿离开这里。” 冯氏等人这时也是惊魂不定，赶忙从林子里出来，然后来到了马车跟前。冯氏身子还在发抖，“娇儿，快上车。”她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抖了呢。 “顾伯伯，那些人怎么办？”秦绍远看了看地上还在哀嚎的十来个人，问顾承勇。 “走吧，咱们还是尽快的离开这里要紧，那些人受了重伤，也未必能够活得下去了。走吧。”顾承勇没有回头去看那些人，那些人都是些山贼匪徒，就算是留着他们的活口，他们也不敢跑去报官。 更何况，他们都受了重伤，能不能离开此地还不一定呢。这附近没有人家，夜晚准是会有野兽出没的。今天晚上，他们能活下来就是万幸，活不下来，也跟自己美关系。 于是，众人急急忙忙的上了马车，顾承勇等人赶着马车就快速的离开了这里。文齐受了伤，苗素问特意让文齐坐到她们这般的车上来，然后拿了药箱，帮文齐包扎了伤口。 此时天色已然暗了下去，众人急急忙忙的赶路，大概走了不到十里路，顾承勇就听着自己赶着的马车好像动静儿不太对。他刚想着下来看一看，结果就听到咔哧的声响，然后马车就散掉了。 马儿被这一突然的变故吓到了，不由得前蹄高高抬起，差一点儿就直接冲了出去。要不是顾承勇死死拽住了缰绳，马儿真的就跑了。顾承勇死命的拉住了缰绳，半天才算是稳住了马。 而他身后，冯氏等人则是都跌坐在了地上，四周是碎裂的木板。这马车刚刚被那些人攻击，可能是当时哪里有了破损，众人也没注意，急忙的坐上去赶路。结果破损处经不住，就这么散架了。 马车的车厢，在歹人攻击的时候就已经损坏了，这时车轱辘已经滚到一旁，车轴断了，众人身下，只剩下车底板了。大家手忙脚乱的爬起来，互相搀扶着走了出来。 “紫玉，你没事吧？”顾承勇连忙问妻子。 “没事儿，就是刚刚吓了一跳而已，不要紧的。这马车，是不是不能用了啊？”冯氏回头看着已经散架的马车问道。 “恩，是够呛，车轴断了，咱们又没有工具，估计是没法用了。不要紧，还有两辆呢，挤一挤，应该也够了的。”顾承勇看了看那马车，已然没有收拾修理的可能了。 众人只好把车上的一些东西都归拢捡起来，然后将马匹卸下，大家伙挤到了另外两辆车上去。阿禄赶的那辆车是个平板的马车，此刻上面堆了不少的东西，顾承勇等人连忙动手，将物品全都重新摆放好，几个箱子平铺在马车上。打算文修几个就坐在了平板马车上，带车厢的马车，留给了冯氏和苗素问母子。 此刻，天已然完全暗了下来，前面看样子好远都没有人家的。今日他们耽误了太多的时间，根本就来不及赶到前面的村镇去住宿了。 顾承勇叹了口气，“算了，今晚就在这附近露宿吧。”说话间，顾承勇就四处打量了一下，找了一个避风的山窝处，那里很平坦，于是就定下晚上在那边休息。“阿喜，阿禄，咱们把这马车的车底板抬过去，正好铺在地上还能隔凉。剩下那些碎了的板子，就留着烧火吧。”顾承勇吩咐道。 于是，众人合力，就把那木板想办法弄了过去，其余破碎的木头，也都收拾过去当柴禾。冯氏和苗素问，还有两个丫头赶忙的生了火。幸亏他们之前买了一个小号的锅，这次倒是派上用场了。 随意找了几块石头，支起了简易的锅灶，文修哥几个找地方打来了水，然后冯氏等人焖了米饭。 顾承勇带着阿喜两个进了林子，一个劲儿的捡柴禾。今天要露宿野外呢，柴禾少了可是不行。谁知道这荒郊野外的有没有什么大型的野兽，万一有，火光就是他们的护身符了。 正自低头捡柴时，却见到前面扑棱棱的飞出了一只野鸡来。那野鸡夜间的视力并不好，只是贴着地面扑扑楞楞的飞出去了不远的距离。 顾承勇是习武之人，眼力好的很，当下便甩出手里的匕首，一下子就扎到了野鸡的颈子上。那只野鸡，一下子便没了气息。顾承勇笑道，“这回好了，晚上能添一点儿肉吃了。”顾承勇上前，捡起那只野鸡，拴在了腰间，然后三人继续捡柴。 没用多长时间，三个人就每人背了好大的一捆柴禾从林子里出来了，正好这时米饭已然开锅，飘出了香味儿来。“紫玉，我刚刚遇上了一只野鸡，你收拾收拾，炖个汤吧。”顾承勇很是高兴的说道。 孩子们听了，也十分开心，这几日，他们基本上就是吃米饭了，很少有菜蔬，更不用说是肉食了。如今一听说有肉，大家伙都很是高兴。 第19章 暗夜狼群 几个女人七手八脚的把饭菜弄好，那只野鸡，最终自然是炖了一锅汤。这一顿饭，当然是没少吃，大家伙全都吃的很饱，然后围在火堆边烤火。 夜色渐深，白天又累又惊吓的众人，这时也都有些熬不住了，一个个的都开始打瞌睡。顾承勇见到这个样子，就让女人们都去车里睡觉，男人则是守在外面。 马车里的空间并不算很大，再加上又放了些东西，里面就更挤了。冯氏一看这样，就说干脆让娇颜睡在里面，大人都在外面算了。 反正这两日气温已然回暖，已经不像前几日那样寒风刺骨了。娇颜一听说让她自己谁在马车里，她哪里肯干？于是就非得跟大家伙一起在外面。冯氏拗不过闺女，只好同意了。 众人围坐在火堆旁，三两个人身上披着一床棉被。所幸这两日天气已然暖和好多，好歹的才算是能够忍受。 娇颜靠在母亲的怀里，跟对面的秦绍远还有苗素问说着话，“婶子，之前是不是你用了什么东西，那些人才倒下的啊？”娇颜很是奇怪，并没有见到苗素问动手啊，为什么对面的人就倒下了呢？ 娇颜问的，其实也是顾承勇想要问的。他毕竟见多识广，后来也注意到，那些倒下的人，都面色发黑，很显然是中了毒。倒是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子，竟然也是身怀绝技呢。 “是，当时我用了暗器，女人家行走在外，总得有点儿保命的本领。当初我学医的时候，我的师父说我不适合练武，但是为了防身，倒是教给我了几样用暗器的法子。这些年其实也没用上几回，没想到今日倒是派上用场了。”苗素问淡笑道。 众人这才恍然，也是啊，苗素问这样一个女人，想来也少不得遇见麻烦。若是没有点儿防身的本事，如何能平平安安的带着儿子在外行走？ “娘，要是我能学武，以后就能保护你了。”秦绍远趴在母亲的怀里说道。 苗素问笑着拍了拍儿子的脑袋，“你小子的心思，当娘不晓得么？你就是想跟顾伯伯学功夫吧？这个你不是得去跟你顾伯伯商量么？跟娘说有什么用啊？” 秦绍远一听母亲这么说，立时就瞪起眼睛来，“娘，你的意思就是同意了呗？那咱们就跟着颜儿他们一起，去东北了？”秦绍远没想到母亲这么容易就答应，感觉有点转不过来。 “娘什么时候不是都听你的么？你这是要上进，娘哪里会不同意？你还是去跟你顾伯伯商议吧，还不知道，你顾伯伯愿不愿意收你呢。”苗素问摸着儿子的脸，很是慈爱的笑道。 顾承勇这边抱着林宏韬呢，这孩子今天吓坏了，这时身上还有些发抖。听到苗素问母子的对话，顾承勇便开口说道，“若是妹子信得过我，那就跟我们去东北吧。绍远这孩子，也的确是不错，我还真是挺喜欢的。学一身本事，好歹以后不会吃了亏去。” 他们相处这几日来，顾承勇也看出来了，这个秦绍远别卡年纪小，但处事稳重老成，有的时候根本就看不出是个才九岁的孩子。而且这孩子根骨不错，的确是个学武的好苗子，若是肯下苦功夫，将来定然错不了的。 “不过，学武可是很苦啊，像我们家的文修他们几个，都是三岁就开始跟着扎马步了呢。绍远，你能坚持得住么？”别以为功夫是好学的，不吃苦，根本就不可能学到真本事。 秦绍远很是坚定的点点头，“我能。” 顾承勇笑了，“那好，以后你就跟着文修他们一起学功夫吧。” 秦绍远高兴不已，刚要起来给顾承勇行礼呢，这时却听到有狼嚎之声传来。众人一下子脸色就变了，因为那声音听起来，好像离着他们并不远了。 三匹马都拴在树上的，这时听见了狼嚎，全都不安的一直踏着地面，围着树转悠。 “文修，你们预备好弓弩，恐怕是狼就在附近了。紫玉，你和苗家妹子，带着娇娘和宏韬去马车里躲着，千万别出来。”顾承勇这时，将怀里的林宏韬直接就抱到了马车里去，冯氏和苗素问，也带着娇娘和秦绍远以及如月俩丫头进了马车。 “文治、文平，你俩上树去。”顾承勇喊道。 文治和文平别看岁数小，可身手却十分灵活，这时便几下子就爬上了最近的树上。二人手里握着弓弩，聚精会神的看着下面。 顾承勇领着阿喜阿禄，还有文修和文齐则是站在火堆旁，时刻警戒着。此时已经听不到狼的嚎叫声了，可是顾承勇却丝毫不敢松懈。狼这种狡猾的动物，如果它们真的发现了目标，是不会再叫的。 四周仿佛寂静无声，好像刚刚的狼嚎只是错觉而已，但是大家伙却并不敢大意了，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四处看着，依然全神贯注的盯着四周。 “顾叔，是狼。是狼群啊。”阿喜这时指着远处惊恐的喊道。 果然，漆黑的夜色里，竟有星星点点的莹绿，看样子，恐怕最少也有十来只狼了。顾承勇见到这样，也是手心冒汗，他们只有这么四五个人呢，面对这么多的狼，如何是对手？“都注意点儿，手里的弓弩预备好了，千万别让它们来到近前了。” 说话间，那狼群已然到了跟前。饿了不知道多久的狼群，在见到猎物之后，哪里还会管有没有火？此时，它们只想扑上去，好好的饱餐一顿了。 顾承勇见到狼群来到了弓弩的攻击范围之内，便喊了一声，“射箭。” 这时，几个人手里的弓弩同时射出，一下子，就有几只领头的狼被射中了。可是，这样非但没有让狼退缩，反而激怒了狼群，剩下的狼，继续前冲着。 第二波的弩箭，仅仅只射中了两只狼，此时还剩下了六七只，已然来到了顾承勇等人的身前。顾承勇这时已经放下了弓弩，挥动手里的刀，劈向了对面的狼。 阿喜和阿禄还好一些，毕竟是成年人了，尽管这时也是害怕的不行，也只能硬着头皮的挥动着手里的刀，砍向对面的狼。可是文修和文齐就不行了，这两个还小呢，从来也没有经历过这样凶险的时候啊，而且他们手里拿的是短剑，对付狼根本就不行，文齐吓得就快要哭了。 “二哥，那柴禾，带着火的柴禾，烧狼的鼻子，快啊。”这时，藏在马车里的娇颜忽然喊道。 好歹的，文齐总算是听见了娇颜的呼喊。正好他就在火堆旁，这时伸手从火堆里拽出来了一根柴禾，大概还有二三尺长，前面正在燃烧呢。手里有了火把，文齐的心里就安稳了一些。 正好这时一只狼朝着自己扑过来，暗夜里，文齐依然能够看见那狼张着嘴，露出了森白尖利的牙齿。文齐心中慌乱不已，勉力举着柴禾，按照娇颜说的，直接就朝着狼的鼻子捅了过去。 这一招果然有效，那狼滚落一旁，哀嚎不已，正好被顾承勇回身一刀给砍死了。 娇颜等人胆战心惊的躲在车里，冯氏已经吓的浑身都在发抖了。这时，有马儿的惨叫之声传来，原来竟是一只狼并没有去攻击人，而是趁乱去咬那拴在树上的马了。听见马儿那样的惨叫声，马车上的众人，都觉得头皮发麻，脊背发凉。 而这一边，文修见娇颜的话果然有用，这时也弯腰抽出一根带着火的木棍来，迎向了朝自己扑来的饿狼。 顾承勇这时，也跟疯了一般，挥动着手里的刀，不停的砍向迎面而来的狼。万幸，这群冷狼的数量并不是很多，十来只狼，在众人的奋力拼杀之下，最终被杀死了。 等到最后一只狼被砍死的时候，顾承勇也有些脱力了。而阿喜阿禄文修几个，身上全都是血，他们都受了伤的。阿喜最严重，肩膀被抓的血肉模糊。 众人喘着粗气，文修一下子就跌坐在了地上，惊魂未定的说道，“好险啊，天老爷，真是太危险了。” 顾承勇也不例外，全身都是汗呢，他朝着树上的两个儿子喊了一声，“你们两个下来吧。没事了。” 文治和文平从树上下来，然后也是浑身无力的坐在了地上，“吓死人了。”两个孩子同样的一身汗，刚刚他们在树上拿着弓弩射狼，看见下面的情形，也真是吓的不行了。“爹，咱们家的马被咬死了一匹，另外一匹也伤到了。”文治很是心疼的说着，刚刚就是文治见到马儿被咬，然后用弓弩将那只狼射杀的。 顾承勇扭头看了看，此时已经有一匹马被狼咬死了，另外那一匹，腿上受了点儿伤。“唉，没办法啊，咱们顾不过来啊，好歹的人算是没事，就已经很不错了。” 这时，冯氏、苗素问等人都从马车上下来了，苗素问拎着药箱，赶忙给众人上药包扎。娇颜少不得也在一旁帮忙，“哥哥，疼不疼？”娇颜看着文修被抓伤的胳膊，心疼的问道。 “没事儿，能留下命就不错。”文修笑着安慰妹妹。 第20章 宏韬受刺激 等到苗素问给众人都包扎好，也已经是大半夜了。经过了这样惊心动魄的夜晚，众人哪里还能睡得着？顾承勇让众人手里举着火把，赶着马车一路向前面走。 刚刚停留的地方，很显然是不能再继续留在那里了。到处都是狼的尸体，血腥味儿大得很呢，万一再惹来别的野兽，那可就糟糕了。众人也都明白这个道理，于是各自手里拿着火把，然后在暗夜里，小心翼翼的前行着。 三匹马死了一匹，剩下两匹还好，只有一点儿轻伤，并不耽误行走。 漆黑的夜里，仅凭着各人手里的火把，很显然是并不足以照亮前路的。再加上这一天之内的两场打斗和惊吓，众人都是十分疲惫了。于是走出了能有五六里地之后，顾承勇又找了一个地方，大家重新停下休息。 “明天走到前面的村镇，咱们就停下来休息一下子。大家伙身上都带着伤，再说也都吓坏了，还是歇歇吧。”顾承勇一边生火，一边说着。他把之前捡的那些柴禾扔到马车上带过来了，正好生火就用了。 冯氏对这个也不反对，她现在浑身还发软呢，刚刚的那一幕，，简直要吓死她了。“好，歇一歇也好。”到现在，冯氏还觉得心跳的厉害呢。 火很快就着的挺旺了，众人都围坐在火堆边，烤着火。“唉，太可惜了，没能把那马肉带一些过来。”顾承勇叹道。 死了一匹马呢，可惜因为害怕有野兽顺着血腥味儿跟过来，所以顾承勇都没敢切一块肉带着。 “算了吧，还是少惹点儿事情就行，这一天两场惊吓的，我可实在是受不了了呢。”冯氏摆摆手，然后倚靠着顾承勇，闭上眼睛休息。 大家伙就这样担惊受怕的坐了一晚，谁也没敢睡着，顶多就是闭眼眯瞪一下。好不容易，东方渐渐地开始放亮了，大家伙这才松了口气。 火堆烧了一晚，做饭倒是挺方便了，冯氏几个赶忙的做了早饭，大家伙吃过之后，就上车继续赶路了。 向前继续走了大概二十多里地，就见到了一个小镇。顾承勇就说，干脆今天就在这个小镇上休息休息吧，都养养伤，也养养精神。 好在小镇上还真有一个小小的客栈，于是一家人就住到了客栈里面，大家伙吃了些东西，然后便呼呼大睡起来。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下午，醒来之后，众人才觉得精神都好些了。 这样，顾家人安安稳稳的在小镇上住了两日，初八这日才又开始向北走了。经过两日的休整，大家伙的精神状态还都不错，于是一路向北行去。 顾家原本是三辆车，如今变成两辆，连人带东西的，可就有点儿沉，马车走的当然也就不如之前快了。文修哥几个都坐在平板马车的上头，娇颜瞧着外面天气不冷，而且还可以看到沿途的景象，所以就不想还呆在马车里了，于是就跟着哥哥们一起坐在了平板马车上面。 秦绍远最近跟娇颜相处的很好，娇颜走到哪里，他都跟到哪里，所以想当然的也跟着坐在外头了。好在都是一群孩子，马车上倒是也坐得开。 马车上拉着箱子，箱子上头铺了被褥。娇颜就坐在被褥的上头，看着路两边的景色，觉得这样倒是更自在。 这几日，明显的能够看出来，路上的行人多了好多呢。有赶着马车的，有赶着牛车的，还有骑着驴的小媳妇，丈夫在前面牵着毛驴，很显然这是走亲戚呢。来来往往的人们，脸上都带着笑容。是啊，这大正月的，可不就是走亲戚串门子的时候么？ 来往的人在见到顾家一行的时候，都有些惊讶，谁家还会在这个时候出远门啊？于是一个个的都向着顾家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马车晃晃悠悠的在路上行走着，还没到午时呢，忽然听见后面有马快速奔跑的声音，然后就听见有人高声喊着，“钦差大人路过，闲杂人等速速躲避。” 顾家人各自心中一凛，这肯定是钦差抓了林知府，然后往京城走了。林宏韬一听这个，眼睛都红了，立即扭头就要下车。 文修赶紧的搂住了宏韬，“我们这一路多么不容易，你心里不是不明白。我爹是怎么护着你的，你更清楚，今日你要是不能控制住自己，可就是害了我们了。” 娇颜这时也赶忙的扯住了宏韬的胳膊，“宏韬哥哥，你别冲动，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林伯伯进京，总还是有一线希望的，你千万别冲动啊。”她真的是很担心，万一这小子当场闹起来，那可就坏了。 顾承勇将马车停下来，然后文修等人都从马车上下来，规规矩矩的站在了路边。 远远的，就见到有好多人朝这边行来，不少官兵的手里，还都握着刀剑等兵器呢。前面当中是一辆很大的马车，想来里面就是钦差了。后面却是一辆木笼的囚车，里面两个人，披枷带锁，浑身狼狈。 很显然，那木笼囚车里面的，正是林瑾瑜夫妻。木笼囚车之后，还跟着一些人，正是林家的奴仆等。 林宏韬在见到父母的那一刻，再也忍不住了，张嘴就要喊。还是娇颜手快，一下子就捂住了宏韬的嘴，“宏韬哥哥，你今日要是喊出来，那你就得跟着一起坐进囚车里了。宏韬哥哥，你看看林伯伯，他会希望你这个时候冒出来么？你是要想让他心疼死是不是？” 文修和文齐一左一右的拽着林宏韬的胳膊，娇颜努力的踮着脚，捂住了林宏韬的嘴。几个人把宏韬拖到了马车的一侧，这样就能遮挡一下子，省得让人瞧出什么端倪来。 宏韬一个劲儿的挣扎，可是大家伙愣是不松手，娇颜用力的捂着宏韬的嘴，就是不让他说话。宏韬急眼了，张嘴就咬了娇颜的手。 娇颜疼的直皱眉，可即便是这样，也没有松开手。林宏韬咬的狠了，将娇颜的手咬破，血流出来，流到了林宏韬的嘴里，这才让他清醒过来。 等到钦差卫队走远了，此时即便是林宏韬出声，前面也听不到时，娇颜这才松了手。而此时，娇颜白白嫩嫩的手掌，被宏韬咬出来两排鲜红的牙印儿，还在向外冒着血呢。 娇颜迅速的就把自己的左手藏到了背后，她不想让哥哥们知道，不然的话，恐怕哥哥们是绝对不会饶过林宏韬的。 可是林宏韬咬了娇颜，那嘴唇上还带着血呢，如何瞒得住一直都在关注着娇颜还有林宏韬的绍远。绍远赶忙上前，抓起来娇颜的左手一看，当时就火了。 “你是属狗的是不是？颜儿哪里对不住你了，不过就是捂着你的嘴不让你说话而已，你就把她咬城了这样？”秦绍远才不管那些呢，上去就给了宏韬一拳头。“你们家的那些屁事儿我管不着，可是你也不能这么对待颜儿。顾家人拿你当祖宗待，你就是这么对待人家的？” 秦绍远虽然比林宏韬小了一岁，但是他自小跟母亲一起四处漂泊，什么事情都要帮着母亲做，所以力气大得很。而林宏韬娇生惯养的，从来就没有出过力，哪里是绍远的对手？绍远这一拳，一下子就把林宏韬给打的坐到了地上。 这边的动静，一下子就惊动了顾承勇和冯氏等人，“绍远，你做什么呢？为啥要打宏韬啊？”冯氏和顾承勇两人喊道。“有什么话好好说，怎么还能动手打人呢？” “我就打他了。顾伯伯，顾伯母，我不知道你们跟这个小子到底是什么关系，我也不想弄清楚你们为什么亲生的孩子都不管，却要对一个外人照顾的无微不至。我就知道，他不识好人心，把颜儿的手都咬破出血了，我非得揍他一顿不可。” 绍远说话间，上前就拽住了林宏韬的衣服领子，然后朝着他的脸上又来了一拳，“你牛什么？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凭什么就要让别人都让着你？你凭什么就能咬颜儿？颜儿欠你什么了？”说话间，又是两拳。 “文修，文齐，你们快把他们拉开啊，不能这么打下去了。”冯氏赶忙喊道。 “娘，他活该的，就该挨揍。这些天我们都忍着呢，爹娘的话我们兄弟几个不敢违背，不管爹娘怎么偏着他，我们也都没话说。可是他呢？成天弄出那个死样子来，活像咱们是他的仇家一样了。” “咱们家做的还不够么？他为什么还不知足？如今我们不过是拦着他，他就把娇儿咬了。哼，我们不能出手教训他，绍远总能吧？揍他一顿，看看他的脑子还不清醒？”文修咬牙切齿的说道。 一旁的文齐文治几个，也都是气呼呼的看着林宏韬，没一个人上前去拉开这二人的。还是顾承勇伸手，将绍远扯开，这才算是完事儿。 绍远气呼呼的，也不去看旁人，只是扯着娇颜，来到母亲的身旁，找了治伤的药粉，给娇颜敷了药。“你傻啊，他死活关你什么事？你就这么傻呵呵的让他咬？当心留了疤，那可就难看了啊。”绍远一边上药，一边嘟囔道。 ---------- 实在抱歉，家里临时出了些事情，刚刚回来，更新晚了。 第21章 路途闲话 绍远小心翼翼的给娇颜上了药，然后找出干净的白布，将娇颜的手仔细包扎起来。“以后就不用管他，那么大的人了，连好坏都分不清楚。你们对他多好啊，他就属白眼狼的，根本喂不熟。”绍远心中还是气愤难平，一边包扎一边说着。 娇颜含笑的看着绍远，这个男孩，他对自己是真正的关心，半点儿不掺假呢。“绍远哥哥，我知道了，以后再也不会了还不成么？”娇颜柔声的安抚眼前这个还在生气的男孩。 看见娇颜的笑容，绍远一肚子的火气就烟消云散了，他伸手揉了揉娇颜的头，“你啊，拿你没办法。” 而另外一边，林宏韬被秦绍远打了一顿，脸上又几块青紫。苗素问当然得去给林宏韬上药啊，毕竟是自家儿子打人了嘛，大人自然是要有个态度的。“绍远那个臭小子，待会儿我就揍他给你出气。”苗素问说道。 林宏韬却是面无表情，木木的神色，目光一直看向了刚刚钦差卫队离去的方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连苗素问给他上药，他都毫无反应。 一旁的顾承勇夫妻也很是无奈，见到林宏韬这个模样，他们真的是十分担心的。“相公，前面要是有别的路可走，咱们就绕路吧。不能再让宏韬见到林大人了，否则，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乱子来呢。”冯氏低声的说道。 顾承勇思量了一阵子，然后才点头，“好，这样也行。倘若再走同一条路，弄不好晚上就会在同一个地方休息的，那样恐怕宏韬真的会去找林大人。不行，那是要出大事情的。” 两夫妻商量了一下，就做出了决定，此时正好娇颜和林宏韬也都上了药。于是，大家再次上车，开始继续前行。 此时已然是午时了，众人往前走了没多远，正好就遇见了一大堆人都坐下休息。都是刚刚一同赶路的，顾承勇他们稍微耽误了一阵子，这时正好又遇上呢。有那热心的就喊，“老弟，快点儿过来歇歇吧。这大正月的，带着家人孩子出远门，多遭罪啊。来，这边已经生了火，还烧了热水呢，快来喝点儿热水暖和一下吧。” 走了一上午，众人也的确是又渴又饿的。于是顾承勇就停下了马车，众人下车来，借着别人烧的热水，吃了一些干粮。 “老弟，你们这是从哪里来？要去哪儿啊？这大过年的赶路，有啥急事儿？”都是赶路的，大家伙聚在一起，当然就互相攀谈起来了。 “家里有急事，没办法。”顾承勇摇头苦笑道。 众人都点点头，这个很是显而易见，要是没急事，谁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走远路的。“就是再着急，也得慢慢来，要不然累坏了，反而更耽误事儿呢。”一个岁数大些的说着。 这时，有人却是看着顾家一行问道。“瞧着你们好像也是从苏州的方向来的吧？那你们知道刚刚过去的那些人是怎么回事么？我瞧着，那囚车里的，怎么看都像是林知府啊？这到底是咋回事？” 顾家人一听这个，却是脸色都有些难看。顾承勇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那人的问题，只好不回答。 “那就是林知府。”倒是另外一旁，有人说话了。“我可是听说了，朝廷派了钦差来抓林知府，说他贪赃枉法徇私舞弊、勾结江湖人士意图不轨、与前朝惠帝余党有勾连，反正好多罪状呢。没想到啊，平日里看着那么勤勉廉洁的官儿，原来都是骗人的啊。” 这话一出，顾家人的脸色就更是不好看了。林宏韬本来木木的没什么表情，在听到这话之后，却是满心愤怒，就要站起来跟人家辩驳。好歹的被文修扯住了，这才没有发作。 但是顾家人不反驳，不表示别人都没声音，当时就有人喊了出来，“我才不信呢，林大人才不是贪官。林大人来到苏州这几年，苏州府的百姓过得多好啊。不说别的，就说前两年的水灾，要不是林大人，得有多少百姓背井离乡啊？要说别人是贪官我信，林大人，绝对不可能。” “你在这喊有什么用？你的眼睛看人准，还是朝廷看人准？朝廷都派了钦差来了，那就肯定是贪官。他之前定然就是在做戏，糊弄人的。”最开始说话的那人，一脸我们大家伙被欺骗了的表情，有些愤怒的说着。 “这些年，还不知道他贪墨了多少呢，据说查抄的时候，抄出来了好多的财物呢。他要是不贪墨，上哪里有那些家产去？还有啊，你们没听说吧，除夕夜里，林知府家放烟花走了水，把林知府家的公子住的院子烧了。林家的公子，都被烧成焦炭了呢。要不是林知府做了太多的坏事，他那个独生的儿子，怎么会被烧死？这就是报应。” 那人犹自愤愤，但是在场的众人，却是各自震惊不已了。顾家人自然是不必提的，关于什么林家独子被烧死之类的，那显然就是林知府故意布的局，就是为了合理的解释林宏韬的失踪。林瑾瑜在苏州五年，这点儿事情很容易办到的，这样的处理方法，倒是利索，以后林宏韬也就安全了。 其余的人并不知道其中内情，当然是为林家独子叹息不已，“唉，听说那林知府家的公子，小小年纪就学识出众。曾经有当世大儒夸赞他，将来必定是大才之人。想不到啊，天妒英才，竟然小小年纪就这么没了，可惜，可惜啊。” “有什么可惜不可惜的？那就是贪官的报应，活该。”那人说话有些恶毒。“谁叫他爹贪赃枉法来着？那就是老天爷的惩罚，该。”那人还是不依不饶的。 顾家人听到此处，也都有些忍不住了，尤其是顾承勇，他哪里肯容忍别人这么说林知府？可是还没等顾承勇说话呢，林宏韬却是腾的一下子站起来，朝着说话那人便喊了起来，“你胡说，林大人才不像你说的呢，你就是胡说八道的，你这是污蔑林大人。” 林宏韬这时已经气得眼睛都红了，他瞪着那人，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身为人子，他哪里肯让人这样的污蔑自己的父亲？此时哪里还能顾得上别的，直接就朝着那人一通喊。“你懂什么？你知道什么？那是有人诬告林大人，林大人才不会做那些事情呢。你再这样说，当心我跟你拼命。” 对面那人见林宏韬如此愤怒，不由得有些惊讶，“瞧你小小年纪，气性倒是够大的，不过就是闲聊，说什么还不行？再说了，这又不是我一个人说，林大人被抓了，整个苏州府都是这么说的啊。真是，闲着没事聊天，也能遇上你这样的。真无聊，走了，不跟你说。”那人站起身来，拿着自己的东西就走了。 另外一些人，也都各自收拾了东西站起来，“唉，这朝廷里的事情，咱们上哪里能晓得去？也说不定是林大人得罪了什么人，人家报复也说不定呢。算了，咱们还是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吧，这些朝廷大事，咱们少议论。一个弄不好，被人告到了官府可就坏了。”说着，这些人也都纷纷离开。 众人都走了，只剩下顾家一行。林宏韬依旧愤怒不已，红着脸在那喘粗气。文修上前来，拍了拍林宏韬的肩膀，“走吧，别想这些了。你要是有能耐，就好好念书考功名，将来有一日，想办法给林大人翻案。你现在就是在生气能有什么用？根本就帮不到什么的。” 顾承勇喊了众人上车，林宏韬虽然上车了，可是那神情依旧有些呆呆木木的，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琢磨什么呢。娇颜和绍远还是坐在平板马车的上头，就这么一路向北行去。 顾承勇带路，在前面不远处正好有一条岔路，顾承勇便拐向了另一边。今日中午，大家伙不过是议论了一下林大人的事情，林宏韬都那么愤怒，要是晚上真的跟钦差卫队歇在一个镇子上，那岂不是真的要出大事了么？ 马车这么一拐，就朝着西北的方向而去了。最开始大家伙都有没有反应过来，可是走了一段路，却是再也没见到刚刚一同赶路的那些人，也没再听说钦差卫队的消息，娇颜的心里多少就有点儿明白了。 马车走的不慢，等到黄昏时分，正好路过了一座县城。顾承勇赶着马车，众人进了县城里，县城里的客栈很多，随便找了一个还算便宜的住下。 冯氏带着人赶忙的去想办法做饭，顾承勇则是去采买后面几日要用的米粮菜肉等物。好不容易路过一个县城，总要多预备一些才好，错过了这里，想要再路过县城，可就不一定得再过多少天了。 娇颜等人也帮着忙前忙后的，大家伙就忘记了那个一直愣愣无表情的林宏韬。林宏韬悄悄的出了客栈，来到街上打听起有关钦差卫队的事情，可是却并没有人见到过钦差卫队。后来仔细一问，才知道他们走的路线，根本就不是北上进京最快的路线。 第22章 宏韬失踪 林宏韬不是笨蛋，他只是从来没有出过门，对外面的事情不太清楚而已。如今这么打听之下，自然就明白了，这是顾家人怕自己惹祸，故意绕路走了的。林宏韬跟人家打听了正经往北走进京的道路，暗暗记在了心里。 正好此时顾承勇回来，肩上扛着东西呢。还没等进了客栈，就见到了林宏韬，“韬儿，你在这做什么呢？”这一路上，为了掩人耳目，顾承勇都是这么称呼林宏韬的。 林宏韬一见顾承勇，神色便有几分慌乱，“没啥，婶子见顾叔还没回来，就让我出来瞧瞧。”林宏韬说着，便上前来接过了顾承勇手里拎着的两条腊肉。 顾承勇有点儿纳闷儿林宏韬的态度，这几日他不一直都是呆呆愣愣的么？怎么今日反而有精神了？难道是想开了不成？要是真的想开了，那倒是不错，也省得自己再为他担心了。“走吧，咱们进去。今天买了腊肉和菜蔬，让你婶子做点儿好吃的，咱们晚上好好的吃一顿。” 顾承勇扯着林宏韬，二人一路来到了他们住的地方。林宏韬规规矩矩的回屋子里坐着，顾承勇则是把粮食等东西放好，又把腊肉送到了冯氏她们暂时借来的厨房去。 冯氏见了这些肉和菜，也是很高兴的。当下便收拾着，炒了两个带肉的菜，也算是让大家伙解解馋了。 晚上这顿饭，众人都吃的十分高兴。难得吃一回菜，里面还有肉呢，孩子们一个个都恨不得再多吃一些。晚饭过后，众人各自闲坐说话。过了大半个时辰之后，众人都全都躺下睡觉了。 这些日子，众人大多数的时间都在赶路。赶路很是辛苦，所以众人很容易的就全都睡着了。等到再次醒来时，外面已然隐隐放亮了呢。 冯氏起床穿了衣服，下地梳洗一下，就要去做饭。偶然间往大通铺的另一头一看，却发现原本应该睡在阿喜旁边的林宏韬却不见了踪影。“大勇，你快起来看看，韬儿是不是去解手了？我起来也有一会儿了，怎么没见到韬儿啊？”冯氏连忙叫起来丈夫。 顾承勇这些日子累的太乏了，睡得很是香甜。冯氏连着叫了两遍这才醒过来。一听说没见到林宏韬，顾承勇就立即从床上爬起来，“是不是去解手了啊？我这就去看看。”顾承勇披了衣服，穿鞋下地就出去寻找。 过了一会儿，顾承勇就急急忙忙的回来了，“不对啊，整个客栈里都没有，我挨个地方都找了呢。” “快去找伙计问问吧，这孩子一直都老老实实的，别再是出去解手的时候，让人给带走了什么的。”冯氏这时更加着急了。他们受人之托照看孩子，这要是林宏韬除了什么事情，如何向林瑾瑜夫妻交代？ 顾承勇一听这个，赶忙就往前面走，冯氏和阿喜阿禄也跟着，一同来到了客栈的前院，找到了掌柜的。“掌柜的，我们家的一个男孩不见了。你给问一下，店里的伙计有没有见到的。”顾承勇有点儿着急的说道。 那客栈的掌柜一听说是男孩不见了，也是有些担心，“哎呀，昨晚我不是跟你都说了么？让你看好了家里的孩子，你们家那么多的小娃娃呢，一个不小心丢了可就不好。年前年后的，县城里可是丢了好几个孩子了呢，到现在都没能找到的。唉，你们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啊。” 掌柜的一边唠叨，一边就把店里的伙计叫来盘问。“六子，你今早晨有没有看到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娃娃出去啊？” 那伙计摇头，“没有，没见到。掌柜的，咱们店里住了那么多的人，一大早晨的，就出去了十几辆车。我一个人，哪里能注意到还有没有孩子出去啊？”这客栈说的好听点儿叫客栈，说的不好听，其实就是个大车店。一般都是来往拉脚的车夫等人才住着的，这些人都是很早就起来赶路。 伙计晚上要守夜，到了早晨，实在是困得难受。顶多能注意到那些大车，至于孩子，趁着慌乱的时候出去，他真的是看不到的。 顾承勇一听这个，气的就上前来抓住了那伙计的领子，“我们住在你这客栈里，好好的孩子就不见了，你竟然还敢说没看见？” 那伙计一见这样，吓得不行，“您这话说的，那是人啊，大活人，长着腿的。咱们客栈从卯时中，就有人开始往外走，那么多人和货物呢，我上哪里能注意到一个孩子啊。” 那掌柜的一见这样，连忙上前来，“客官，客官，我们这小店本来就小，人手也不够用的，实在是看不过来。您还是赶快的出去找找吧。” 顾承勇也明白，这掌柜和伙计说的是实话，他松开了伙计的衣领。回头对阿喜和阿禄说道，“走，咱们去街上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人见到过。” 阿喜和阿禄两个，连同刚刚赶过来的文修和文齐两人一起，几个人分成两下，到外面四处打听。冯氏回屋去，却见到娇颜等人也都爬起来穿戴整齐了。刚刚那么大的动静儿，众人哪里还能再睡觉？早就起来了。 “娘，宏韬哥哥还没找到么？”娇颜有些担心的问道。关键是这个林宏韬，从来就没出过门啊，他能去哪里？ 冯氏摇摇头，“没有，客栈的人说，根本就没看见。” “咱们也出去问问吧，反正都睡不着起来了，在屋里等着还着急，不如出去问一问。”这时绍远提议道。 冯氏也没有别的主意了，这么等在客栈里，实在是心急，倒是不如出去找找，说不定就能找到呢。于是，众人就从客栈里出去，四处寻找着。 辰时初，出去寻找的人都回来了，各自摇头叹气的。“没有，城里都找了，哪里都没有啊。着孩子，能去哪里？”顾承勇急的不行，“你说他没事乱跑什么啊？昨天我看他精神了不少，还在客栈外跟人说话来着。我只当是他想明白了，心里还高兴呢，这怎么就忽然不见了？” “爹爹，宏韬哥哥会不会去找林大人他们了？”娇颜听了父亲的话，突然想起这个来。这林宏韬之前都很老实啊，只有昨天反常，会不会是知道父亲故意岔开路走的，所以掉头去追赶钦差卫队了啊？ 娇颜的话，一下子惊醒了众人，“对啊，昨日他见到了林大人夫妇，定然是想要去追赶爹娘的。那孩子性子犟得很，弄不好真的是出城去了。你说他这么小的岁数，出了门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这不是胡闹么？快，咱们快去着几个城门问问，看看有没有人见过他。” 冯氏这时根本就顾不上什么饭菜了，连忙的就要出城去寻找。顾承勇更是心急如焚的，于是就把众人都分散开来，到四个城门去寻找。顾承勇带了文治文平去东城门，阿喜带着文修去北城门，阿禄带着文齐去西城门。剩下冯氏苗素问等人，带着几个孩子去了南城门。 就这样，众人各自出去寻找。娇颜和秦绍远两个手扯着手，跟在冯氏和苗素问的身后，一路朝着南城门走去，一边走，一边跟路边的人打听着林宏韬的下落。 冯氏等人一边走，一边就向路上的人打听着，冯氏还比着林宏韬的个子，描述着他穿的衣服等。可惜，路上的人听了，都各自摇头，都说没人见到这样的男孩。 眼看着就来到了南城门，冯氏就跟那守城门的士兵打听，询问那士兵有没有见过一个男孩出城。守城的士兵见冯氏一个女人，这样焦急的寻找孩子，只当是冯氏的孩子不见了，所以态度也都还不错，就仔细回忆了，“大嫂，这城门从卯时初开门，到现在也有一阵子了，但是我们真的没有见到你说的那样的男孩啊。” 听到这话，众人都有点儿泄气了。娇颜嘟着嘴，“你说他能跑到哪里去啊？这人真是的，昨天咱们可是岔出来三四十里呢，这么远的路，他要怎么走过去啊？再说了，人家那头都是骑马的，他真的以为自己能追上么？笨蛋。”娇颜气的都不知道骂什么好了。 “别急，说不定师父那边已经找到了呢。走吧，咱们先回去，看看别的地方有没有收获。”秦绍远见娇颜这么着急，就开口劝说着。 苗素问也是这么劝着冯氏的，冯氏心里自然也是存了这样的期盼，于是就唉声叹气的带着众人往回走。她们回去时，走的跟来时不是一条路，如云和如月两人一路，沿途打听。苗素问和冯氏带着娇颜还有绍远一路，也是沿路的打听着。 走到一条巷子口处，忽然从里面就跑出来了好几个人。前面两个十几岁的小子，在快速的奔跑着，后面两个岁数大的女人，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的哇喊着，“快帮帮忙啊，拦住那两个小子，那两个是偷儿。” 两个小子说话间就来到了冯氏和苗素问的面前，其中一个躲闪不及，一下子就撞到了冯氏，然后连忙爬起来就跑。 冯氏刚刚已然听到人家喊那两个小子是偷儿，所以第一时间就往自己腰上摸去。果然，腰间的荷包竟然不见了。 第23章 弟二十三章 娇颜被掳走 顾承勇这么些年在外，多少还是攒下些家底儿的。他们从苏州城出来时，把家里的银钱就分成了好多份儿，冯氏、顾承勇，还有文修兄弟连同娇颜的身上都带着一些。就怕是万一有什么事情，不至于所有的银钱全都丢了。 顾承勇和冯氏身上的银钱最多，冯氏的荷包里，除了几两散碎银子之外，还有一百两的银票呢。这时一摸荷包不见了，冯氏如何会不着急？连忙就去追那前面跑了的偷儿。 苗素问一见这样，便扭头嘱咐了绍远一句，“看好娇娘，娘去帮忙。”说着，就跟着去追赶。 却是不想，刚刚跑出去没多远，原本追赶那偷儿的两个女人，其中一人突然在苗素问身侧倒下了，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着。 苗素问是个医者，而且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医者，见到这样的情形，不由得便停下来了。“婶子，你这是怎么了啊？”她连忙就伸手去给那人诊脉。 地上那妇人也不说话，浑身依旧抽搐不止，苗素问抬头看了看前面，冯氏已然追出去很远了。但是前面那偷儿十分的熟悉地形，几下子就拐到了一个胡同里去，冯氏急忙的就跟了进去。 “大嫂，别去追了，太危险。”苗素问赶忙喊道。 娇颜和绍远两人没敢乱动，就站在原地等着呢。他们两人离着苗素问大概能有一百五十步左右，自然能看到那边的情形。二人正想着到前面去看看情况呢，忽然从他们两人身后，有人一下子捂住了他们的口鼻。 娇颜只觉得一种不知道什么味道，一下子就钻进了脑子里，然后就觉得眼前一片昏暗，接着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边的绍远也是一样的遭遇，几乎是一瞬间，就陷入了昏迷。 接着，就见到几个人很是迅速的扛着娇颜和绍远，直接扔到了一辆马车上，然后迅速的赶着马车出城去了。 这边冯氏跟着那偷儿七拐八拐的，没几下就跟丢了。冯氏着急的不行，可是又找不到那偷儿了，于是只好垂头丧气的往回走。等到冯氏回到刚刚的地方，却见到苗素问就像无头苍蝇一般，在四处呼喊着。 “这是怎么了？娇娘和绍远呢？”冯氏没见到自家闺女还有苗家的儿子，心里咯噔一下子，赶忙就问道。 苗素问寄得直掉眼泪，“大嫂，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刚我一回头，就没见到两个孩子了。” 苗素问正在给地上那人诊脉的时候，偶然一抬头，却不见了两个孩子的踪影。她哪里还顾得上地上的人？赶忙站起来就去寻找儿子还有娇颜了，可是这四周都找了，却也没有见到两个孩子的踪迹。 “刚才有人在我身边倒下了，抽羊癫疯呢，我就……”苗素问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扭头朝着刚刚地上躺着人的那个方向看去，却发现地上根本就没人了。 直到这时，苗素问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是中了别人的圈套了。“嫂子，坏了，咱们两个是中了别人的圈套了啊。这些人，都是一伙儿的。”苗素问忍不住放声哭了起来。 到此时，冯氏哪里还能不明白？准是她们带着孩子在这地方四处找林宏韬，被人盯上了，使了计策，引开她们二人，然后把娇颜和绍远给抓走了。 “走，咱们去找大勇，赶紧报官吧。”冯氏也是哭的不行，但是她也明白，这时候不能光顾着哭，还是找到丈夫要紧。 两个女人一边哭着，一边赶回了客栈。正好顾承勇他们也从别处都回来了，冯氏一见丈夫，便嚎啕大哭起来，“大勇，娇儿丢了，娇儿丢了啊。” 顾承勇一听说闺女丢了，脑子里嗡的一下子，身子也晃了好几下。“紫玉，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他抓住了妻子的肩膀问道。 冯氏一边哭着，一边就把刚刚的事情说了出来。“都怪我，要是我不去追那偷儿，娇儿就不会丢了。”冯氏心痛难忍，泪水一个劲儿的往下流。 “是我的错啊，我根本就不该去管那个人的死活，她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啊？”苗素问这时也状若疯狂的哭喊着。绍远是她的儿子，是她的命根子，此时就在自己眼前不见了，苗素问哪里能够承受的住？ 文修等人一听说妹妹不见了，也是焦急万分，“爹爹，咱们快去找吧，晚了还不知道妹妹会到哪里去呢。” 顾承勇点点头，“阿喜阿禄，你们带人去找。紫玉，苗家妹子，你们两个带着文治文平在客栈等着，已经丢了三个了，千万不能再丢了这两个。文修文齐，你俩跟着我，咱们去县衙报官去。这件事，必须得通过衙门了。” 顾承勇在苏州做了五年的捕头，这附近的州县衙门里，都是有些熟人的。此刻，也顾不得什么了，找到孩子要紧。 于是，阿喜阿禄陪同着如月如云去出事的地方打听寻找，顾承勇带着儿子去了衙门报案。 还没到正月十六呢，衙门并没有开印办事，不过是有几个衙役什么的轮流值守而已。今天倒是也巧了，正巧是县衙的捕头在当差。这人与顾承勇也算是私交不错了，一听说是顾承勇来了，便赶忙过来相见。 两下见面，也顾不得叙旧了，顾承勇便直接把来意说明了。“兄弟，实在是麻烦你了，还请帮忙找一找我家那三个孩子。” 这边的捕头姓刘，听完顾承勇的话，就立即让人去把还在县城里的衙役捕快们，全都找到一起来。“顾大哥，这件事我能做的就是带人尽快寻找。不过我也得跟你说说，最近县城里已经丢了四五个孩子了，都是没什么线索。你心里要有底，恐怕，孩子不太好找的。” 顾承勇听了这话，不由得眼中酸涩，“刘老弟，还请你尽力帮忙吧。” 刘捕头点点头，等到人来了之后，就分出一部分四处去寻找。另外的人则是去找了冯氏和苗素问，听她们两个描述当时的情形，还有那个偷儿和抽疯的妇人都是什么样貌。 当时那种情形，冯氏和苗素问又哪里注意到人家的相貌？能说出个大概来，就已经很不错了。刘捕头又去了事发的地点，仔细询问了附近的人。 好在当时还真得有人看见了，说是见到有几个人抱着两个孩子上了马车，然后从南城门出去了。而且，那两个偷儿还有追赶的妇人，也都被人描述出大概的相貌，然后有人画出了画像来，全城的搜捕。 顾承勇带着阿喜阿禄从南城门追赶，冯氏等人留在客栈里，等待刘捕头的消息。冯氏和苗素问两人，在客栈里来回的走，一边走还一边哭着，二人偶然的互相看了一眼，不由得就抱头痛哭。 如云如月两个也难受的不行，本来想要出去寻找的，可是又怕冯氏再万一想不开，所以她们两个也不敢离开，只能寸步不离的守着冯氏还有几个孩子。 众人从早晨起来就没吃东西，可是谁也能感觉不到肚子饿，就连文治文平，也根本就没什么感觉。他们各自焦急的等待着，只等着父亲带回来好消息。 客栈里的掌柜也知道了这个情形，不由得也是叹气，他这客栈开了几十年，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形。“老婆子，你去做点儿吃的送过去，大人能不吃东西，孩子还能跟着挨饿么？他们家孩子不少，可不能丢了三个，再饿坏四个吧？”掌柜的心眼不错，便跟妻子商议道。 掌柜的妻子也是很同情冯氏，于是聚亲自下厨房，做了不少的饭菜，送到了冯氏等人的面前。“两位娘子，还是吃上一点儿东西吧。孩子也不知道哪时才能找回来呢，你们不吃东西怎么行？多少吃点儿，你们这还有四个小子呢，不能丢了三个，再饿坏了四个吧？” 冯氏看了看那边的几个儿子，不由得心中愧疚，“文修，你带着弟弟们吃些东西吧，别饿坏了。”冯氏说话间，眼泪又掉下来了。 文修等人也都是哭的稀里哗啦，“娘，我们吃不下，娇儿不见了呢，我们没心思吃。”文修哭道。 “都怨林宏韬，要不是他跑了，咱们怎么会各处的去寻找？要不是去找他，娇儿就不会被人给抓走了。”文治一边哭，一边喊道。 冯氏一听这话，眼泪聚掉的更凶了。林宏韬是林家托付来的，她对待林宏韬，那算是尽心尽力，虽然对他很好，也不过是尽了本分。所以林宏韬失踪，她十分着急却是并不像此刻这样心如刀割一般。毕竟，娇颜可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捧在手心里五六年的闺女，这样的情感，和林宏韬绝对是不同的。 文修想要反驳弟弟的话，可是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自从这个林宏韬进了他们家门，顾家就再也没顺当过了。如今，他们最疼爱的妹妹不见了，文修就是再懂事，此时对林宏韬，也难免心生怨恨。 第24章 线索追踪 时间，就在众人的焦急等待中一点点过去。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众人的心里也就越发的没底了。冯氏和苗素问两个，已经从最开始的坐立难安，到最后有些呆傻了。二人坐在凳子上，目光呆滞的看向客栈大门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未时初，顾承勇从外面进来了。冯氏一见到是丈夫回来，神情很是激动，赶忙就站起来问道，“大勇，娇儿呢，找到了没有？”她几步就来到了丈夫的面前，抓住丈夫的手问道。 顾承勇摇头，“我们追出去了将近三十多里，并没有见到什么马车，我们不敢再往前追了，生怕走错。看看刘捕头这边，又没有什么消息。”顾承勇此刻，嘴角已经起了好几个大燎泡了，短短半日的时间里，他的眼睛也眍o了进去，嘴唇干裂带着血迹。 跟妻子说了一句之后呢，顾承勇就转身去县衙了。县衙这边，刘捕头也通知了知县大人，幸好知县并没有回乡去，众人就在一起商议着。关键是年前年后的，丢了好几个孩子，前面几个都是家里人太忙了，一时没注意就不见了的，没什么线索。这一次，总算是有一些线索了，知县也是很在意的。 顾承勇赶到县衙，正好有捕快按照冯氏等人提供的线索，将那两个偷儿给抓到了。两个偷儿别的并不知情，只说是有人指使他们，故意引开冯氏和苗素问。询问之下，指使的人，就是当时躺在地上装抽疯的女人。 那个偷儿同时还交代了，说是见过那女人曾经在县城的某一处出现过。刘捕头一听，立即就带人前去找寻。顾承勇当然也跟着的，一行人便来到了城东的一处小院外。 有人上前去敲门，一部分人在前门守着，还有人在小院的别处守着。敲了一阵子门，里面才出来一个快五十岁的男人，“谁啊？” “衙门捕快办差，赶紧开门。”刘捕头一边说着，一边就带人闯了进去。进院之后，众人分头寻找，却是并没有找到什么。 顾承勇并没有跟着进院子，而是守在了小院的后面。他也不确定这里是不是那些人的老巢，但是有备无患，尽量多留一些比较好。顾承勇躲在暗处，盯着那家的后院，没想到还真得有人从里面出来了。 顾承勇仔细打量那人，果然跟苗素问等人描述的很像。顾承勇二话不说，几下子就来到了那妇人的面前，伸手就扭住了她的胳膊。“说，你们把那两个孩子弄到哪里去了？” 那妇人没成想会有人守在后面，有些惊恐，但着妇人很是油滑，竟然开口便喊，“哎呀，快来人啊，杀人了，有强盗抢劫啊。” 妇人这一叫喊，前院的那些衙役捕快们闻声而来，便一下子将那妇人抓了。当下有人去客栈叫来苗素问和冯氏，又找来当时看到情形的人，还有那两个偷儿。众人当堂对质，全部都指认，就是这妇人，伙同旁人一同做戏，引开了冯氏和苗素问，然后带走了娇颜和绍远的。 那妇人还矢口否认呢，拒绝承认这些指证，最终知县大人动怒，让人动刑。几十棍子打下去，那妇人才老实交代，说是孩子被人送到城西南五十里的一处村落去了。 得知孩子的下落，顾承勇哪里还忍得住，连忙就回了客栈，带着文修还有阿喜阿禄几个，连同衙门里的捕快等人，直直奔着那村子而去。 此时天色已然不早了，五十里路，也不算很近，等众人来到那村子外，天早就黑了。顾承勇按照那妇人交代的地址，带着阿喜等人便朝着村子冲了过去。 这是一个不大的村落，总共才不过十来户人家。顾承勇他们要去的，就是中间的那一户。来到这家的门前，顾承勇也不管那些了，飞身便从院墙之外跳了进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并没有什么声响。顾承勇慢慢靠近了屋子，来到房檐之下，就听到屋子里有人在说话。“娘，我爹呢？去哪里了？为啥还不会来啊？”听声音，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 “你爹有事，去州城办事了，过几日就能回来的。”里面一个妇人的动静。 “娘，你就别骗我了，我爹是不是又去卖孩子了啊？娘，你劝劝我爹吧，那是伤天害理的事情啊，以后别让他再做了。娘啊，那些孩子也是有爹有娘的，你们怎么就能忍心，让人家骨肉分离啊？要是我被人家带走了，娘难道就不伤心么？”那女子却是忽然哀切的恳求道。 “傻孩子，你在说啥呢？来，别胡思乱想了，快点儿把药喝了吧。喝了这药，你就能好起来了，只要你好了，让爹娘干啥都行。”妇人好声的劝说着。 “娘，你要是不答应，那我就不再吃药了。我吃药有什么用？你们做了那么多丧天良的事情，我就是吃了药，也好不了的。我的病，就是老天爷给的报应。”那女孩很是坚定的说道。 “胡说什么呢？你以为你爹你娘天生就是坏人么？要不是你得了着怪病，成日的需要珍贵药材吊命，咱们家卖了牲口卖了地，还是不够你用的。你爹能跟人家去做这些么？我们挣来的钱，还不是全都给你买药了。你现在大了，懂事了，就来指责我们？我告诉你，谁都能说，只有你说不得。” “药给你放着了，爱喝不喝。这些年，我们两口子被你拖累的也够呛了，咱们家以前是什么日子，如今又是什么日子？要不是为了你，谁愿意去干那些？”里面的妇人生气了，很是愤怒的说着。 站在门外的顾承勇已经听明白了这一切，于是这是便一脚踢开了门，“快说，那孩子被送到哪里去了？” 屋子里的妇人和女孩都愣住了，妇人一见顾承勇杀气腾腾的模样，当时腿就软了，一下子跌坐到地上。“你是什么人？怎么就跑到我家来了？深更半夜的，你要干啥？” 顾承勇两步来到了妇人的面前，伸手掐住了那妇人的颈子，“说，你丈夫把孩子送到哪里去了？快说，要不然的话，我就掐死你。” 那妇人也就是个寻常百姓，虽然平时也会帮丈夫做一些拐卖人口的事情，但其实并没有见过多少大场面。再说了，此时顾承勇红着双眼，一脸凶狠的样子，换成哪个见了，也都会害怕不已的。所以，那妇人便一股脑的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 “义州城东桃花巷有一户姓霍的，我家男人都是把孩子送到那去的。最近那边不知道怎么回事，要孩子要的特别急，说是要十个童男童女，价钱还特别的高。我家男人今日说是抓到了两男一女的，正好凑够了五男五女十个娃娃，就一起送去了。” 顾承勇一听，就觉得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儿，“那边说没说要十个童男童女做什么？” “没有，只是要的急，给的银子多，所以这边几个人赶忙的就给送去了。”那妇人摇头。 顾承勇抓了那妇人的衣领子，直接将她带了出去。来到外头，一把就把那妇人扔到了车上，然后对阿喜说道，“走，去义州，娇儿他们被送去那边了。” 阿喜闻言，立即聚赶了马车要走，另外一头的刘捕头等人见了，赶忙也跟了上来。“顾大哥，还是我们陪你去吧，好歹的我们算是公门中人，正经的办差。”顾承勇如今已经不是苏州府衙的捕头了，很多事情，处理起来就不算很方便。 顾承勇点点头，“谢谢诸位兄弟了。” 一行人就这样离开了这个村子，朝着那妇人说的义州行去。这个义州，在此地西南，离着此地还有一百六十里呢，已经算是很远了。众人也不管这是白天黑夜了，就这么匆匆赶路，一路向着西南而去。 而另外一边，娇颜在一片昏暗中清醒了过来。头很疼，就像被人拿东西敲过差不多了，“这是怎么了，谁偷偷打我了？”刚刚清醒的娇颜，还弄不清这是怎么回事呢，她动了动，想要伸手摸摸自己的头，是不是撞伤了。可是她这时才发现，自己根本就动弹不得，手好像是被捆起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被捆起来了？蓦地，昏迷前的那一幕闪现在脑海里。是了，她这是被人绑架了吧？那些人用东西将自己弄晕了，然后带走，也不知道这是扔在了什么地方，竟然连手都捆起来了呢。 对了，绍远呢？当时他可是跟自己在一起的啊，绍远会不会也被抓来了？娇颜忽然想起来这个，就扭头往旁边看去。 娇颜身处的地方没有窗子，四周都是昏暗的一片，根本就看不到旁边还有谁。但是娇颜可以感受得到，身旁有细微的呼吸之声，肯定是有人的。“绍远哥哥？绍远哥哥，你在么？”娇颜低声的问道。 “颜儿，我在这呢。”身旁，传来了绍远的声音。 第25章 寻找机会 身边传来秦绍远低低的声音，让娇颜的心里稍微安稳了一些。不管他们这是在什么地方，只要两个人还都活着，暂时就可以安心的。“绍远哥哥，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没有，就是被捆着呢，我刚刚醒过来的，没多久就听到你喊我了。”绍远的声音很小，如果不仔细听，几乎听不到。 “颜儿，尽量别说话，这屋子里还有好几个人呢，看样子是都没醒。外面肯定有人守着，咱们别出声，如果有机会，咱们就想办法逃出去。”绍远悄声道。 两个人本来就离得很近，绍远刚刚又费劲的朝着娇颜挪过来，所以这两个人几乎是靠在了一起。绍远的声音，就在娇颜的耳边，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绍远含着关切的声音时，娇颜莫名的感觉到一种安心。 真是奇怪了，自己明明有着成熟的灵魂，说起来心理年龄应该比秦绍远大好多的，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娇颜想不出，于是就放弃了，眼下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两个人费力的坐起来，背靠着背。此时他们哪里还敢再睡觉？都瞪着眼睛，时刻的警惕着。 外面传来了更夫打更的声音，隐隐约约的，娇颜知道已经是四更过了。再过一阵子，隐隐的能够听到有公鸡报晓的声音。屋子四周没有窗户，只是那紧闭的木门，有几处缝隙，隐隐的透过几许光亮来。 借着着微弱的光亮，娇颜扭头四处的打量着。然而这一看之下，不由得心中吃惊。原来，这屋子里，竟然有好几个人呢。娇颜仔细数了一下，连同自己和绍远在内，正好十个。看这些人的身形和衣裳，大概可以分辨出，都是年龄不大的孩子，有男有女。 而离着娇颜和绍远十分近的一个人，身上的衣衫特别的眼熟，好像就是林宏韬身上穿的。娇颜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难道会是林宏韬不成么？ 冷静下来一想，或许还真是有可能的，娇颜和绍远还有大人的看护呢，都能被抓来，更不用说林宏韬一个人偷偷的溜走。那些拐子，恐怕是轻而易举的就能将他抓住了。 娇颜叹了口气，这也不知道是哪辈子的孽缘了，就连被绑架了，也能意外的遇上。只是，他们三个如今都被困在这里，即便是遇见了也没用啊。如今，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说不定有机会，他们还能逃掉的。 娇颜正在胡思乱想的工夫，地上的孩子们，已经有几个也醒了。他们清醒过来，发现此时的情形，便忍不住哭了出来。一时间，哭喊声震天，原本还在昏迷的，也被吵醒了。 林宏韬当然也醒了，刚刚清醒还有些茫然，之后才发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之后又是满脑子的哭喊声，让他忍不住皱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是遇上了两个好心的伯伯，要带我去京城的么？”林宏韬不知不觉的念叨出声了。 “笨蛋，你笨死了，还好心的伯伯，你遇上拐子了。你以为谁家都像我家似的，把你当祖宗供着啊？”忽然，耳边一个清脆的女声，伴着责骂的声音传到了林宏韬的耳朵里。 这个声音十分熟悉，正是这些日子一起相处的顾家那个丫头，顾娇颜的声音。林宏韬心中诧异，然后又摇头，不可能的，娇颜怎么可能会在这里？但是，他还是不由自主的向着声音的来处看去，“娇娘？真的是你？你怎么也在这？” 林宏韬惊讶不已，因为他看到了娇颜也是被捆着的，此刻正满面怒容的看向自己。 “怎么是我？哼，要不是因为你这个笨蛋，我怎么会在这里？你半夜偷着跑了，我们大家伙四处找你，结果我和绍远哥哥，都被人给抓起来了。你这个倒霉蛋，遇见你，就没有一件好事情。”娇颜气呼呼的说道。 林宏韬听到娇颜的话，不由得眼中一黯，可不是怎么？自从自己到了顾家，顾家每一样事情就没有顺利的。“我错了，对不起啊。” 娇颜狠狠地瞪了林宏韬两眼，然后才道，“现在才知道错了，早干嘛去了？你以为你挺能耐是吧？你以为你很聪明是不是？还半夜偷着跑，你倒是跑啊，这回看你还能跑到哪里去？你出了门都不知道东南西北的，你想追着进京，这下怎么样？笨蛋，真蠢。” 娇颜平日里绝对不是毒舌的人，可是遇见了林宏韬，她就会忍不住想要毒舌。尤其是此刻，他们被人抓到了这里，浑身被捆着动弹不得。而且，也不知道即将要面对的究竟是什么情形，这样的时候，娇颜内心的愤怒，必须得有一个出口来发泄。 “颜儿，别说了，宏韬也不知道会遇到这样的情形的。别再发火了，保留点儿力气，接下来还不知道要遇见什么呢，咱们得想办法逃开才行啊。”那边，绍远赶忙的劝着娇颜。 娇颜气呼呼的瞪着林宏韬，却是不再开口了。绍远说得对，他们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必须想办法逃走才行的。此刻多保留一分体力，将来逃跑的机会就大一些。 屋子里十来个孩子，哭闹声很大，早已经惊动了外面的人。这时，正好就有人过来，在门外沉声道，“都闭嘴，不许哭，你们要是再哭闹，就把你们全都扔出去喂狼。” 那声音中带着几分阴沉凶狠，孩子们听见，都吓得不敢出声了。一个个的，都在低低地哭泣着。 外面的人听见没有声音了，很是满意，于是转身就走了。好像没走多远，别处又来了几个人，“于成，那边已经定好了，老太爷辰时出殡。待会儿你就把这些孩子带出去，千万别让他们闹出动静儿来。咱们老爷对这事情可是十分的重视，办好了这回的差事，以后有你的好处。” “是，大管事放心吧，小的明白。出不了岔子的，小的待会儿就去处置，定然不会让这些小崽子闹腾起来。”最开始那个阴沉的声音，这时却是变了一个样子，带着谄媚和巴结。 “嗯，你小子办事，我还是放心的。这件事情，千万不能泄露出去，要不然，就算是咱们大老爷在京城做官，也很难摆平的。记住了，这些孩子不能弄死，要活的，但是还不可以让他们出声，懂么？”那个什么大管事又叮嘱了几句，然后就走了。 接着，那个人掉头又回到了关着孩子们的屋子，他上前打开了木门，迈步进去。屋子里，正好五男五女十个孩子，一个也没差。那人点点头，然后上前来，挨个的捏着孩子们的嘴，往孩子们的嘴里灌了不知道什么东西。 孩子们奋力挣扎，都不肯喝，有的被那个男人一巴掌打倒了，然后硬是给灌进去了好大一口。 绍远见到这样的情形，就低声嘱咐娇颜，“别反抗，喝了含在嘴里，等他走了咱们再吐出来。” 娇颜点点头，这个她自然是清楚的。那人手里的东西，肯定还是蒙汗药之类的。喝下去，他们就会继续昏迷，然后还不知道被带到哪里去呢。 等到那个人拿着葫芦来到娇颜面前时，娇颜只是象征性的挣扎了两下，然后就被喂进去了一大口的水。娇颜想要含着那水不咽下去，可惜，却被那男人给识破了。男人伸手就在娇颜后背锤了一下子，娇颜一吃痛，一大口水就这么咽了下去。 绍远和宏韬也不例外，全都被喂进去了一大口水，然后，那男人才心满意足的从屋子里出去了。 被喂了一大口水的孩子们，这时已经开始头晕目眩了。娇颜这时，也隐约的觉得不对劲儿。 “颜儿，快，低头咬地上的稻草，把稻草含到嘴里，尽量的刺激喉咙。”这时，绍远的声音传了过来。 娇颜用力的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尖儿，疼痛让她略微清醒一点儿，然后便低头按照绍远说的去做了。幸亏这地上铺着稻草呢，娇颜想办法咬了几根在嘴里，让其中的一头碰触到喉咙的深处。接着，一阵恶心感上来，娇颜哇的一下就吐了出来。刚刚喝下去的水，大半就这样吐掉了。 另外一边的绍远和宏韬，也都照着这个办法，将胃里喝下去的水，尽数的呕吐了上来。尽管这样，他们还是多少的吸收进去了一些药，这时也是都有些头晕。 “不能睡，听见没有？咱们要保持清醒。待会儿找机会，咱们就要想办法逃跑，或者是求救。”绍远这时也是用力的咬了自己的舌头一下，借着那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 娇颜也是如此，尽管这时脑子有些迷糊，眼皮开始打架了。娇颜狠狠的咬着自己的舌尖，感觉好像已经咬破了，嘴里都是血腥的气味儿。 借由着疼痛，勉强的算是保持了清醒。再加上他们已经将大半的药物呕吐了出来，只有少部分残留在身体里，所以过了大概半个多时辰之后，那种晕眩的感觉，就变得轻多了。 第26章 逼问下落 隐隐约约的，好像听到有阵阵哭声响起，接着，门外便传来了脚步声。 “都闭上眼装睡。”绍远赶忙叮嘱道。娇颜和宏韬两个人，立即闭上眼睛，装作睡熟了。 然后，就感觉有人把他们都抱了出去，放到了一辆宽大的马车上头。这时，哭声比刚才要明显多了。那么多人的哭声，这是哪里，是在做什么？娇颜心中十分疑惑。 所有的孩子都被放到了一辆马车上，娇颜和绍远还是挨着的。等到那人离开了，绍远就低声对娇颜说道，“暂时别出声，待会儿我先帮你把绳子咬开，然后咱们想办法逃跑。” 娇颜点点头，却并没有说话。 又过了好长时间，外面的哭声才渐渐小了些，然后就感觉到马车开始动弹了。绍远努力的挣扎起来，然后低头去啃咬娇颜背后的绳子。那麻绳挺粗的，绍远费尽了力气，牙齿都咬的疼了，好不容易，才把麻绳给解开了。 双手获得自由，娇颜立即就把脚踝上的绳子也解开了，那绳子捆的真结实，娇颜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弄开。之后，娇颜便把绍远手上的绳子给解开，绍远又扭头去给宏韬解了绳子。三个人费了好大的工夫，这才算是获得了自由。 他们都被绳子捆的时间很长了，身体里血脉不活，有些发僵。三人各自活动着身体，又要小心翼翼的，不被外面的人发现了。好不容易，绍远将手脚活动开了，然后悄悄地掀开马车旁的帘子往外看了一眼。 这一眼，直接就把绍远给吓坏了。外面铺天盖地的都是白色，好多人都披麻戴孝，手里举着白幡等物。看样子，这是送葬的队伍了。 此时，送葬的队伍行走在城外的路上，四周，都是些山林和田地。“都准备好了，我说跑，咱们就从马车上跳下去，然后往那边的林子里跑。听到了没有？”绍远低声的叮嘱着。 “好，听到了。”娇颜点头道。 顾承勇等人连夜赶路，直到天亮时，才赶到了义州城外。此时城门已然开启，众人便直接进城。“顾大哥，这件事咱们不能擅自行动，在下必须得先去州衙，跟这边的人说清楚了才能去动手抓人的。”刘捕头一进城便说。 “你去州衙吧，我先去桃花巷，孩子们生死不知的，我哪里有时间去等啊？”顾承勇虽然理解刘捕头的做法，但是此刻，他却根本没有时间等待了。多等一刻，孩子们找回来的希望就少一分。 于是，也不等刘捕头出声阻拦，顾承勇和阿喜阿禄三人，就赶着车，直接朝着桃花巷奔去了。 刘捕头看着顾承勇离去的背影，摇头叹气之外，倒是也十分理解。这要是自家的孩子丢了，恐怕自己更是心急呢。“你们几个，也跟着去桃花巷，我去州衙。”刘捕头吩咐了一句，当下就有几个捕快，跟在顾承勇的身后追了上去。 顾承勇心急如焚，孩子们已经被抓走一天了，也不知道此刻是个什么情形。再者，他心里总是有些觉得不太好，怎么还非得要五男五女呢？这里面到底有什么蹊跷？ 顾承勇一边想着，手里的鞭子就朝着马儿一个劲儿挥舞着，马车急速的朝着桃花巷奔去。不多时，就来到了地方。顾承勇跟人打听了一下，知道了那个姓霍的人家具体住处，然后就赶到了那里。 到地方之后，顾承勇什么也不顾了，抬脚就踹开了霍家的大门。 而霍家此时，正好有四五个人，围着一堆银子正在算账呢。 “这一回，于老爷给了咱们一千两银子，正好一个孩子一百两。好家伙，我做梦也没想到，咱们能挣这么多的银子啊。来，来，咱们大家伙一起分了这些银子。以后要是还有这样的买卖，大家伙可是还要多出力才行啊。”有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面带微笑的说道。 其余四个人，也都是高兴的不得了。他们做这一行年头也不短了，却还从来没有一次挣到过这么多银子的。“哈哈，霍老大说得对，以后要是还有这样的买卖，咱们大家伙就都跟着一起发财。”另外的人笑着接话道。 有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长得矮矮瘦瘦的，这时却是满脸的担忧，“老大，咱们这件事做的是不是有点儿丧良心啊？以前那些孩子，虽说是被卖了，可好歹还有条命在啊。这一回，于老爷，那可是要让孩子们殉葬的啊。那都是活生生的小娃，咱们这么做，会不会遭报应啊？” 矮个子的男人这话一出，众人脸上的笑容都收敛了，半天，那个霍老大才说道，“老四，不许瞎想了，咱们这也是混口饭吃，没办法。你也不想一想你家那个丫头，有了这笔钱，你就能给你家丫头请个好点儿的郎中看病，也能抓得起那些贵重的药材了。” 矮个子的男人一听到这个，就不再说话了，家里的女儿，永远是他心口的痛。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忽然砰的一声响，众人心中一惊，赶忙起身就要去查看。却是没想到，还没等他们有什么动作呢，屋门也被踹开了。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手里拎了一把刀，气势汹汹的就从外面进来。 “什么人？竟然敢到我家来撒野？”屋子的住人，姓霍的那人开口问道。 顾承勇看着屋子里这五个男人，又见到桌子上明晃晃白花花的银子，心下便明白，这回是找对人了。“孩子呢？你们把孩子弄到哪里去了？快说，不说的话，今天就要了你们的命。” 屋子里的五个男人，见顾承勇一进屋就问孩子的下落，情知众人的所作所为已然暴露了。那姓霍的男子一见这样，不由得恶从胆边生，“各位兄弟，事情既然败露，咱们也没什么好果子吃。不如宰了这个人，咱们带着银子到别处去过日子算了。”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便立时做了决定。今日之事，断然难以善罢甘休的，他们眼下，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于是，众人便一拥而上，朝着顾承勇攻去。 顾承勇这一天一夜，满肚子的火气没地方发泄呢，如今对面众人找上门来送死，他正好拿来出气。于是，也不用大刀，就这么跟这些人打在了一起。 阿喜和阿禄两个人在顾承勇的身后进来，见到这情形，也都加入了进来。战局其实根本没有悬念，只凭顾承勇一个人，就足以打败对面的五个了，更不用说，还有阿喜两人呢。 几个呼吸之间，五个男人都被打趴下了，顾承勇一脚踩着其中一个，厉声喝问道，“快说，孩子在哪里？你要是说了，我饶你一命，要是不说，此刻就让你人头落地。”他已经急眼了，孩子走失了这么长时间，万一有个好歹，这日子真的是没法过了。 “要杀就杀，我们不能出卖了买家。”姓霍的还想装一回好汉，于是咬牙不说。 顾承勇弯下腰，伸手就拽住了姓霍那人的胳膊。然后一用力，那人的胳膊，就被顾承勇捏断成了好几截，疼的那人差一点儿便昏了过去。 “快说，我没有耐心。”顾承勇双眼通红，恶狠狠的盯着那人再次问道。他的手，却是扯起了另一条手臂。 那人疼的浑身冷汗直流，一条手臂就这么废掉了，他要是再不说，怕是另外一条也剩不下啊，“我说，我说。是州城里的于家，于家老太爷病重，已然就快要不行了。于家二爷找人选了一块墓地，据说是仅次于皇陵的绝佳风水，葬在那里，可以保子孙后代富贵绵延。” “只是选墓地之人说了，还要布置一个风水阵，护住地气不散，同时要五个童男，五个童女殉葬，葬在几处阵眼中，才能确保地气凝聚。然后于家就找了我，让我帮他们弄十个男孩女孩来。昨晚孩子到了，我就给送去于家了啊。” 事到如今，他哪里还敢隐瞒，便全数的说了出来。 顾承勇一听这话，眼前一黑，差点就栽倒。“该死的，你们竟然敢做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真是该死。于家在哪里，快，带我去。” “昨日孩子齐了，今日于家老太爷便要出殡的。此刻，怕是已经到了墓地埋进去了。”姓霍的男人摇头道。 “墓地在哪里？快，带我去。”顾承勇焦急万分，大声喊道。 “不知道在哪里，只听说今日是从西城门出去的。”那人摇了摇头。 顾承勇哪里还顾得上别的，这时迈步就出了屋子，冲到外面，赶着马车就冲了出去。于家是想要用活人生殉，那样的话，或许还会有一线之机。毕竟人被埋到地下，是不会顷刻间就死掉的，还能挺一阵子。 “娇儿，绍远，你们挺住了，爹爹来救你们了。”顾承勇一边赶车，心中呐喊道。 阿喜和阿禄这时也冲了出来，两人七手八脚的把马匹卸下来，然后阿喜飞身上马，去追赶顾承勇，阿禄则是在后面跟着跑。 第27章 逃走不成 绍远扯着娇颜的手，看着对面的林宏韬，“准备好了么？咱们跳下去。” 林宏韬点点头，他们这时已经明白了如果不逃走，将会要面对什么样的事情了。逃走，还有一线生机，倘若不逃，那就没命了。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时点头。然后秦绍远便扯着娇颜，用力推开了马车车厢后面的两扇门，接着，纵身一跃，二人就这样跳了下去。 幸亏这马车大，可能是为了搬动孩子来回方便，所以用了一辆后面带门的。正好这辆马车也算是在送葬队伍的后头了，后面虽然还有些人，但是却不算多。 娇颜跳下马车，小腿因为突来的冲击，被震的有些疼。而且从行进中的马车跳下，身子也是摇摇摆摆的，有些不稳。好在绍远扶着娇颜呢，俩人也不管腿疼不疼了，直接就冲向了路边的林子。 林宏韬这时也跳下来了，三个人什么也不顾了，险险的避过了后面的马车，直奔着路边的林子就冲了过去。 事情非常突然，送葬队伍后面的人，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呢。过了一会儿，才有人指着孩子们的背影喊道，“有孩子跑了啊。” 这人喊出来，其余的人也反应过来，这时大家才齐声喊道，“快停下来，有孩子跑了。”接着，就有人跳下马车，前去追赶，剩下的人继续呼喊。 送葬的队伍很长，后面人的呼喊，前面隐隐约约能够听到一点儿。后面都喊了五六声了，前面的人才明白是出事情了。这时送葬的队伍停了下来，有人到后面查看，发现是个孩子竟然少了三个。 这风水阵必须十个孩子，缺一不可的。如今跑了三个，阵势难成不说，还会泄露了于家最大的秘密。于家的几位当家人立即就喊人前去追赶，“快，把他们都给我追回来，小崽子，他们一个也别想逃。” 当下，便有不少人，都扔下了手里的事情，朝着林子里奔去，一路追赶逃跑的三个孩子。 “绍远哥，我跑不动了。”娇颜知道自己必须快跑，要不然下场会很惨的。可是她的两条腿就跟不听使唤似的，越跑就越觉得，整个人都跟踩在棉花上一般。而且胸口也因为急促的呼吸而憋得有些疼了，娇颜努力的大口喘气，有种上气不接下气的感觉。 “不行，必须跑，咱们再跑远一点儿，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躲藏的，到时候就躲起来。”绍远扯着娇颜不松手，一直拉着她往前跑。 绍远跟随母亲经常的四处奔走，所以身体素质还算是很不错的。娇颜虽然岁数小了些，又是女孩，但是成天的跟四个哥哥在一起玩闹，其实身子也不错。所以尽管此时累的够呛了，但俩人跑的还算是挺快的。 但是林宏韬就不行了，他从小娇生惯养的，哪里跑过这么远的路？才跑了没多远，他就开始气喘吁吁，这时已经面色涨红，步履艰难了。不过这孩子也算是个犟脾气，咬着牙硬着头皮，拼命的往前跑。 绍远回头，看见了宏韬那个样子，也是于心不忍。“伸手给我，我扯着你，还能快点儿。”他们三个是一起的，不可能丢下宏韬一个人。 “不行，你们两个还是先跑吧，我不能拖累了你们。”宏韬一边跑一边摇头道。这次的事情，就是因为自己的冒失举动而引起，此时此刻，他不想再拖累别人了。 绍远叹了口气，回头拽着宏韬就跑，“快跑，顾伯伯他们肯定会来找咱们的。你多跑一段路，咱们就多了一些希望。”说着，三个人便手扯手的继续往前跑。 可惜，他们毕竟都是小孩子，体力本来就有限。再加上一天多没吃东西，早晨还被灌了药，所以三个人跑了没多久，后面的追兵就渐渐地靠近了。 “分开跑吧，你们两个一边，我自己一边。”林宏韬见后面的人眼看着就要追上来了，便说道。 “不行，咱们三个，生就一起生，死也要一起死。分开被抓的更快，赶紧跑吧。”绍远却是不同意。他们只有三个，对方却不下几十人，分开跑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三人就这么一路的朝着山顶奔去，这里本来他们就不熟悉地形的，又是被人追赶着，慌乱之下，竟然跑到了一处悬崖之上。 看着脚下陡立的悬崖峭壁，三个人苦笑不止，看来，他们三个今天是难逃一死了啊。“绍远哥，宏韬哥，咱们就是死了，也不能落到他们的手里去。”娇颜扭头看向身后的那些追兵，却是灿然微笑，然后率先纵身一跃，跳下了悬崖。 绍远毫不犹豫的跟随娇颜一起跳了下去，林宏韬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一咬牙，也跳下去了。 悬崖很高，娇颜闭着眼睛也不敢去看，只感觉自己说的身体在急速的下落。接着，噗通的一声，好像是掉进了水里，巨大的冲击力，一下子就让娇颜失去了知觉，陷入昏迷之中。 原来，悬崖之下，有一条很深的河流，三人从悬崖上跳下，却正好掉进了河里。河水湍急，直接就把三个孩子给冲走了。 悬崖之上，于家的那些人却是傻眼了，“这可怎么办啊？三个孩子跳崖了，老爷那里，咱们该怎么交待啊？” 有一人对此地的地形十分熟悉，便忙喊道，“快，大家伙分成两拨，一拨直接下去寻找，另外一拨跟着我走。着下面有一条大河的，要是他们掉在河里，说不定还死不了。下游不远的地方有一处稳水河湾，咱们去那里寻找就是了。” 众人一听这话，赶忙的分出一大半的人跟着那人，急忙的就朝着河水下游而去了。另外有人会去禀报了于家的家主等人，还有的便从别处，绕到悬崖之下，去寻找孩子们的踪迹。 于家的几个兄弟，正在焦急的等待着呢，这时听见下人们来报，说是三个孩子跳崖了，不由得大惊失色。“这可该怎么办？下葬的时辰都是事先找好的啊，要是耽误了时辰，恐怕效果就没那么好了。”于家的老二急的直打转。 “先别急，不是下去找了么？说不定能找到的，找到以后，不管死活，全都按照高人所说的地方，埋下去就是了。事到如今，不管怎么处置也都会耽误时辰了，咱们也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吧。”另外一人这样说道。 送葬队伍停下来等着孩子们的下落暂且不提，另外一边，于家的下人，那个熟知地形的人，带着二十几人迅速的赶到了他记忆里的那处河湾。然后众人分散开来寻找，果然，就在河边的浅水中，发现了三个孩子。 娇颜三人都在一起跳崖的，掉落下去之后，都被那巨大的冲击力给震晕了，接着又灌了一肚子的水。然后湍急的河水到此地时来了个大拐弯，就把他们甩到河岸上了。 “快，着三个都在呢，咱们赶紧带回去，说不定还没有过了时辰呢。”有人高喊，然后就有几个身强力壮的，直接上前，扛起三个孩子便往回走。 这些汉子身强力壮的，走路也很快，没过多久，众人就重新回到了送葬的队伍处。“老爷，这三个小崽子都在呢，被河水冲到下面去了。” 于家的几个人这时才松了口气，“死了没有？”他们最关心的，还是这个，如果死了，恐怕阵势的效果就要没那么好了。 “没死，就是晕过去了而已。”有人回道。 “捆起来扔到车里去，捆的结实些，别让他们再跑了。快走，马上就要到墓地了，到地方快点儿动手，直接把他们埋了。”于家二爷挥挥手，带着众人继续往前走着。 娇颜三个，又被重新捆了起来，扔到了车上，然后马车继续往前走了。大概过了两刻多钟，送葬的队伍来到了一处背山面水，向阳之地，这里，就是于家选定的墓地了。 于家老太爷的墓穴是早就挖好的，此时只要将棺椁抬进去，然后封了墓穴入口即可。而着十个陪葬的童男童女，却并不是要一起进入墓穴的，而是在墓穴周围，按照五行方位，定下了五个埋葬的地点。那里面，各自还设了小型的八卦阵，同时还有各种符箓等物。 当下便有人将棺椁抬进了墓穴之中，然后外面的人，将这些孩子们一男一女的送到了已经挖好的坑里面。 娇颜和绍远两个，被放在了同一个坑里，绑到了坑中间的一根柱子上。就在被绑起来的那一刻，娇颜竟然清醒了过来。娇颜刚刚睁开眼睛，却没想到兜头便是一锹泥土，原本还有些迷糊的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原来，他们根本就没能逃脱的掉，还是被抓回来了，此刻，这些人竟然要把他们活埋了呢。“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我诅咒你们，诅咒你们不得好死。”娇颜哑着嗓子嘶喊道。 可惜，不管她怎么喊，大坑上面的人，却是丝毫不受影响。几个人手里拿着工具，将旁边的土，一点点的填进了坑里。 第28章 终于得救 任凭娇颜如何嘶喊咒骂，头顶上的土还是依旧的落了下来。娇颜浑身都被捆的结结实实，牢牢地固定在那根写满符箓的柱子上，根本就移动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泥土一点一点的淹没了自己的身体，盖住了自己的口鼻眼睛，整个人陷入黑暗，渐渐地呼吸也困难起来。 娇颜的脑子里再次恍惚起来，前世今生的种种，在脑子里一一浮现。没想到，她这个死了一回的人，还是要再次面对死亡了。“爹，娘，你们养育了我，我却没法报答你们了。哥哥们，娇儿这一次，恐怕要永远的离开你们了。”娇颜失去意识之前，脑子里闪过了最后一个念头。 大坑里，已然填进去大半的土，孩子们尽数被泥土淹没，只剩下那木柱，还留有大概两尺多高了。只要将木柱全部盖上，今天的葬礼也就算是完成了。大坑旁边的人，这时不由得加快的动作。 蓦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接着，就有人直直的闯了过来。“娇儿，你在哪里？”正是顾承勇，骑着马赶来了。 本来是阿喜骑马的，半路上阿喜赶上了顾承勇，二人交换过来。顾承勇催马疾行，随着那地上散落的纸钱，追赶了上来。 远远地就见到有好多人在往几个大坑里填土，顾承勇心急如焚，便高声喊着，“住手，都住手。” 于家这边的人，一见到有人追赶了过来，就知道事情不好，于二爷便喊道，“快，拦住那人。” 当下，便有十几个人上前去，想要拦住顾承勇。 顾承勇这时，已经快要疯掉了，他哪里还管伤人不伤人的？直接抡起手里的大刀，谁敢挡着，大刀便直接砍了过去。顾承勇的功夫，哪里是这些人能够拦挡的？一下子，就有五六个人被砍倒了。 于家人一见这样，心下诧异，这是哪里来的凶神恶煞？竟然如此厉害。“快，再上去几个人手，拦住他，别让他坏事了。” 就有不少正在填土的人停下了手里的活，拎着手里的家什便朝着顾承勇而来。顾承勇也不管那些，反正手里大刀抡圆了，挨着就没好。 不过，于家的人毕竟是多。此时好多人团团围住了顾承勇，一时半刻的，顾承勇还真是脱不开身了。 幸好，这时阿喜和阿禄赶着马车跟来，还有几个从县城赶来的捕快，这时也从后面赶来了。那些捕快连忙高喊，“永安县衙办差，胆敢反抗着，按拘捕处置，还不赶快停下。” 有这几个差役的话，那些于家的下人都停顿了一下。而这个功夫，顾承勇又砍倒了好几个，阿喜几个也来到了近前。 “阿喜，快，那些大坑里，也不知道哪个是娇儿。”顾承勇着急的喊着。 阿喜直接就朝着那些大坑跑去，这时于家的几个当家人却高声喊着，“快，拦住他们，不许他们靠近大坑。” 只是阿喜和阿禄的功夫，也是非同一般，再加上此刻神勇无比的顾承勇，于家的那些人跟本就拦不住的。当下，只见到那些人纷纷的倒下去，却根本就阻拦不了这三人。况且还有那边的几个捕快在，于家的人，今日根本就不可能拦挡住了。 “老二，走吧，咱们快走，那人已经疯了，若是得知这事情是你我兄弟的主谋，怕是我们便要死在当场了。走吧，留得青山在，他日还会有办法的。”于家几位兄弟中，一个年纪在四十岁左右，长相很是有威严的人当机立断道。 “可是大哥，咱们的心血就这么白费了不成么？”于二爷却是十分不甘心，他苦心布置了好久啊，这处风水宝地，那是可以保佑于家子孙后代，飞黄腾达呢。就这么被破坏了，他实在是不甘心。 “快走吧，咱们留下也无济于事，反而会丢了性命。回去再找那高人问一问，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补救的办法了。”于家大爷却是果断的转身，趁着顾承勇还被纠缠着呢，带着几个护卫，匆匆离开了。 于家几个兄弟一见这样，也都各自离开，那些下人发现主子都跑了，他们哪里还肯在这里送死？于是，顷刻之间，除了一些重伤跑不动的，剩下的人都恨不得少生了两条腿，仓皇奔逃。 顾承勇已经打的红了眼，一见这样就想去追的，害死阿喜拦住了，“顾叔，还是赶紧找姑娘他们要紧啊。” 那几个捕快也跟了过来，“就是，先救人。” 顾承勇这时也清醒过来了，于是众人迅速的跳到大坑里，开始往外挖人。因为不知道孩子们在哪里，他们也不敢用工具，只能用手往旁边拨拉土。所幸刚刚填进去的土还很松软的，用手也能挖的动。 众人都拼了命的用力挖土，过了一会儿，就有人喊道，“看到了，看到了，露出头来了呢。” 接着，几处坑中，都传出了这样的声音来。阿喜挖的这一处，正好是娇颜和绍远。见到这两个孩子昏迷不醒的样子，阿喜心疼不已，“顾叔，已经找到娇娘了。” 那边，顾承勇正好扒出来了林宏韬，当他看到林宏韬那脏兮兮的小脸时，不由得又惊又喜又害怕。倒是没想到，能在这里找到了林宏韬，可是此刻孩子昏迷不醒的样子，也实在是让他揪心不已。 “快，都动作快点儿，孩子们都昏了呢。”顾承勇高声喊着。 见到孩子的头，众人心里就有底了，连忙取来工具，开始往外扒人。不多时，十个孩子全数的被扒出来了，大家将他们全部的送到了上面去。 几个孩子还都有气息，虽然微弱了些，但还活着的。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走，赶紧回城里，去找郎中救人。”有捕快说道。 这时根本顾不上别的事情了，众人弯腰抱起孩子来，放到了阿喜赶来的马车上，然后就快速的往回走。 半路上，正好遇见了刘捕头，带着州城的捕快前来。“顾大哥，你这次怕是惹麻烦了。”刘捕头赶忙来到了顾承勇的身边，低声说道。 “这于家的老大，在京城为官，是刑部的侍郎。这次的事情，顾大哥得罪了他，接下来，你心里可是要有点儿准备才好了。”刘捕头曾经受过顾承勇的恩惠，所以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才会提醒顾承勇。 顾承勇点点头，“谢谢刘兄弟，这个我心里有数了。不管他是哪个，不管他是多大的官儿，这样祸害我的儿女，我顾承勇就是拼了一死，也要抗争到底的。” 刘捕头点点头，这个他能够理解吗，要是自家的孩子差点儿被人害死了，他也会找人拼命的。“事情也未必就到了那一步，毕竟，这件事错的是他们，害怕的也该是他们才对。明面上，他们定然是不敢怎么样的，就怕他们暗地里下手，你多防备一些就是了。” 顾承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正好此时躺在车上的娇颜一下子惊叫了起来，顾承勇赶忙去哄女儿。“娇儿，娇儿你怎么了？” 娇颜闭着眼睛，并没有睁开眼，只是双手奋力的挥动着，嘴里还一个劲儿的喊，“不要，你们这些坏人，不要再埋了啊，不要埋了我。” 顾承勇一听，就知道娇颜怕是亲眼目睹了自己被活埋的情形，这时是在做噩梦呢。他搂紧了女儿，轻声的唤道，“娇儿，你醒醒，你醒醒，爹爹来救你了，你已经得救了啊。” 睡梦中的娇颜，根本就听不到父亲的呼喊，她的脑子里，全都是刚才泥土一点一点将自己淹没的情景。那样的恐惧弥漫在心头，不管她是二十几岁的成熟灵魂，还是六岁的女孩，都承受不住这样的惊吓。 娇颜的呼喊，不仅让顾承勇心痛不已，也让周围的人跟着难受了起来。这样小小的孩子，他们怎么就能忍心下这样的毒手呢？他们家难道就没有孩子么？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也能做得出来，这于家，真真是该死啊。 “丧良心啊，真的是丧良心啊。这样的人，还能当官，老天爷真是瞎了眼了。”一旁的一个捕快忍不住嘟囔道。 在场的众人，都忍不住掉下了眼泪。看着那个昏迷之中，依旧喊着不要埋了她的女孩，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刘捕头想了想，便扭头对身边的一个捕快说道，“老张，你快马回咱们县城去，将这边的情形禀报给大人，看大人如何处置吧。这十个孩子，都是咱们永安县城的，咱们县城的百姓，绝对不会容忍这种事情的。这口气，咱们不能就这么咽下去了，一定要给这些孩子报仇才行。” 那姓张的捕快点点头，然后便催马快速的离开，回县衙报信去了。 剩下的众人，则是小心的护着这些孩子，一路回到了州城去。等着到了城里，刘捕头托人找来了郎中，给这些孩子诊治。 “除了着三个之外，那些都中了蒙汗药呢，药量很大啊。眼下老朽只能尽力医治，但是将来这些孩子会不会变得痴傻，老朽也很难保证。”老郎中的话，让在场的众人顿时火冒三丈。 第29章 混淆是非 十个孩子已经尽数救出来了，可是个个却都是昏迷不醒。老郎中诊治之后，说是这些孩子一来是中了蒙汗药之类的东西，药效没过。二来埋在地下的时间也不算短，多少的还是受了影响。 医馆之中，从永安县而来的四五个捕快，个个都是愤愤难平，“刘大哥，这件事你说怎么办吧？这些孩子，难道就要白白的受这些折磨不成？你看看他们，一个个都不到十岁呢，以后说不定就要成了傻子呆子，这让他们的父母可怎么活啊？”一个捕快抱着其中一个小男孩哭喊着，那是他家邻居的孩子。 “等一等，我已经派人去请大人了，知县大人想来爱民如子，断然不会让这些孩子就这样白白受苦的。咱们人微言轻的，人家知州根本不会把咱们放在眼里，去了也是白说。”刘捕头摇头叹气。 刚刚在得知孩子们的下落时，州衙的人，就明里暗里的拿话点刘捕头。说是于家在京中有人做大官，又是王丞相家的姻亲，这样的人家，不是平常百姓能够得罪得起的。这种事情，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算了吧，别去惹祸。 刘捕头只要一想起当时那些人的话，就不由得心中发寒。那些都是人命啊，十个孩子，活生生的性命，在州衙差役的眼中，就那么无足轻重么？看州衙那些差役的表现，就知道这知州大人是个什么德行了。刘捕头不由得叹气，世道艰难，连当官的，也没几个好官啊。 刘捕头这边正在胡思乱想中，医馆外面，却忽然来了好多人，“就是这里，把这里全都围起来。此处有歹人为恶，奉知州大人的命令，前来擒拿杀人抢掠的歹人。闲杂人等，速速退避。” 刘捕头一听这个，立时就站了起来，迈步往外走去。只见到外面，由州衙的捕快等人，带领了一些官兵，将这医馆团团围住了。“李捕头，你这是要做什么？”刘捕头皱眉，为什么他感觉这些人是冲着顾承勇来的呢？ “刘捕头，今日的事情，与你无关。识相的，就请赶快离开。我等奉大人的命令，前来捉拿为恶的歹人的。今日有歹人搅乱于大人家老太爷的葬礼，并且杀害于家下人无数，此等恶徒，必须迅速缉拿，从重惩处。”对面的那个李捕头根本就没有把刘捕头放在了眼里，很是嚣张的说道。 “刘捕头，你我同为公门中人，很多事情，不用我说你也明白。还请刘捕头速速避让，不要妨碍我等办差。”李捕头这话，隐隐含着威胁，言下之意，就是让刘捕头不要插手此事，省得惹祸上身。 刘捕头能够与顾承勇相交莫逆，脾气秉性也是差不多了，此人最是急公好义、嫉恶如仇的，他哪里会在意这样的威胁？再者刚刚那些孩子的情形，早就让他心中愤怒不已了，这时再听李捕头如此说，更是怒火中烧。 “哈哈哈，我倒是没想到，这义州衙门里的人，竟然都是些指鹿为马，是非不辨善恶不分的混账。于家既然有人身为朝廷命官，就该知道，朝廷明令禁止以人殉葬。于家为了什么后代繁华富贵，竟然从别处买来十名童男童女，活生生的埋了作为殉葬之用。” “此等丧心病狂之举，义州衙门得知，竟然不能加以阻拦，竟然还反咬一口，说什么擒拿歹人？难道孩子的父母前来解救孩子还成了错的？尔等置朝廷的律法于不顾，视百姓的生命为儿戏，实在是可恨。” “你们自己难道就没有孩子？若是你们的孩子，被人抓去活埋了，看你们还能这样无动于衷？”刘捕头越说越是愤怒，他看向外面那些过路看热闹的百姓，高声喊道。 “此刻，十个孩子全都昏迷不醒，大多数孩子都被灌了太多的蒙汗药。刚刚郎中说了，即便是救活了，说不定将来也是痴傻。诸位，若是这里面躺着的，是你们的孩子，你们该怎么做？难道你们就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女被人如此折磨，难道你们就不心疼么？” 外面的百姓一听这个，个个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了。“谁敢祸害我家孩子，我就跟他拼命。”有一男子气不过的喊道。 旁边有人拽了拽那人的袖子，“别乱说，当心惹祸啊。” 那人却不在乎，“怎么？这义州城，难道连话都不许别人说么？” 李捕头看着周围那些面带愤怒之色，却是并不敢言喻的百姓，心中却也有些害怕。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刘捕头是这么个臭石头，简直就是软硬不吃啊。这等事情，如何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此事这么一喊出来，恐怕就是难以善罢甘休了啊。 “刘捕头慎言，你这样包庇那歹人，当心知州大人得知，治你一个包庇纵容之罪。”李捕头面色凝重，语气中带着威胁之意。 “我竟是不知道，堂堂义州知州，竟然是此等混淆是非之人。本官在此，你若有胆，便将本官治一个包庇纵容之罪吧。”这时，人群后面，却忽然有人朗声说道。 众人皆是惊讶，各自回头，就见到人群之后，站了几十人。为首一人，身穿知县官服，不是旁人，正是永安县的知县大人。 原来，昨日晚间，县城里丢失孩子的人家，就全都听说了找到孩子下落的事情。这些百姓中，也不乏有一两户的富贵人家，众人集合在一起，就去县衙找知县要个说法。 永安县的知县，还是个不错的官员，对于这件事也十分的重视。当下便同众人约定好，第二天一大早赶往州城。果然，今日寅时初，百姓们就自发的组织起来，一同从县城出发，朝州城而来。 知县也是不放心，此事事关重大，他干脆也跟着一起来了。快要到州城的时候，正好遇上了回去报信的捕快。知县一听这中间的过程，便急急忙忙进了城，找到了此地。刚刚听了刘李二人的对话，知县心中也是再难压抑住怒火了，所以才开口。 李捕头一见对面的人，就知道今日的事情怕是难办了。眼前这个永安县的知县，可是出了名的耿直倔强之人，此人不惧权贵，铁面无私，最是难缠的一个家伙了。 “小的见过吴知县。”李捕头连忙上前见礼。 吴知县哼了一声，根本不搭理他，只是扭头问刘捕头，“孩子们都找到了？情况如何？” 刘捕头把刚刚那郎中的话，向吴知县说了一下。还没等吴知县说话呢，身后的众人便开始放声痛哭了起来。他们都是那些孩子的家人，在听说孩子们有可能以后成了痴傻，这样的结果，他们如何能够接受？ “大人，可否让民妇为孩子们诊治，民妇自幼习医，也算有些本事。”这时，一女子从人群后方走出，来到了吴知县的面前，不是旁人，正是苗素问。 百姓们商议着要来州城，冯氏和苗素问都想过来。可是顾家还有好几个孩子呢，此时断然不能再出事了，冯氏必须守着。最终，定下苗素问和文修两人跟随大家一起来州城。苗素问一听说孩子们的情形，不由得心如刀割，无论如何，她也要把孩子们都治好才行。 吴知县看了看苗素问，这女人身上，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度。让人见了，便忍不住会听她的安排。“劳烦了。”吴知县点点头，同意了苗素问的提议。 苗素问拿着自己一直不离身的箱子，迈步就往医馆里走，她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那些百姓，“诸位乡亲，请相信我的医术。那里面，有我的儿子，我的徒弟。无论如何，我也会将他们都治好的，定然能还给诸位一个健健康康的孩子。”说完，苗素问就迈步进去了。 来到医馆里面，就见到一间屋子里，大通铺上并排躺了十来个孩子。顾承勇正抱着娇颜，不停的安抚着还是手脚乱动的娇颜呢。另外一位老郎中，则是在挨个的给孩子们施针，但是却又不停的摇头。 苗素问几步上前，来到儿子的面前，看见儿子有些苍白的脸色，不由得泪如雨下。“远儿，娘来了，都是娘不好，才会害了你。” 顾承勇见到苗素问，惊吓之余，却也欣喜异常，“苗妹子，你快给孩子们都看看吧，这些孩子，到现在也都没醒啊。”苗素问的医术，顾承勇还是十分相信的，见到苗素问，顾承勇的心就踏实了。 外面的情形，顾承勇也能听到，可是娇颜一直都惊叫乱动的，他根本就腾不出手来。于是，也就没能出去。“娇儿这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直就这样子。” 苗素问点点头，伸手抹了抹眼泪，然后挨个的给孩子们诊脉。“娇儿、远儿、韬儿三个，并没有中了蒙汗药，但是这三人都有内伤，不知道是怎么受伤了的，所以昏迷不醒。他们的好办，倒是剩下那七个，都被灌了大量的药物，药性太强了。没事，有我在，断然不会让他们都变成傻子的。” 第30章 匆匆出城 苗素问此话一出，旁边的那个老郎中却是眼睛一亮，“夫人说的可是真的？您真的能治好这些孩子？”医者父母心，尤其是面对这些花骨朵一般的孩子，老郎中真的是为这些孩子惋惜。听说他们还有救，那老郎中也是很高兴的。 “老先生，我有把握治好他们，不过需要老先生帮忙，毕竟我一个人忙不过来的。”苗素问朝那老郎中点了点头。 “这个好说，我这医馆里还有两个郎中，七八个学徒呢。你说要什么，怎么治，我们都配合你。”老郎中连忙表态。 苗素问点点头，“那好，那就按我说的开始做吧。” 于是，整个医馆的人手，都开始按照苗素问的方法，开始给那七个孩子医治。 医馆外，李捕头这时却是无语败退。废话，他不过就是个小小的捕快，人家虽然是知县，可是也比他大了多少级呢。李捕头上哪里有胆子跟吴知县叫板？还是带人赶快弄回去禀报知州大人算了。 吴知县并没有去州衙，而是在李捕头离开后，转身进屋去看那些孩子。此时孩子们大多都经过治疗，情况好转了。娇颜在施针之后，也平静了下来，不再胡乱挣扎了。 “这位夫人，本官想问一问，此时这些孩子可以挪动么？”吴知县看着仍旧还在大木桶里泡着，身上还扎着不少银针的孩子，问道。 “这七个孩子只是中的迷药太深，刚刚我已经将药力给逼出来了。再过半刻钟，这几个孩子的治疗就差不多了，到时候回家慢慢养着就行，可以挪动的。另外三个有内伤，虽然麻烦些，倒也不算太难办。不知道大人的意思是？”苗素问思索一下回道。 “既然如此，本官即刻安排，大家预备好往回走吧。此地毕竟不是本官所管辖，还是不要在此地停留太久了。”吴知县说完，便扭身出去安排了。 半刻钟之后，医馆的人帮助苗素问，将木桶里的孩子捞出来，拔出身上的银针。之后，各家的亲人都抱着自家的孩子，迅速的离开了医馆，坐着他们来时的马车，匆匆向城外走。因为有知县大人的叮嘱，所以众人动作都十分迅速，并没有哪个在这个时候哭闹的。 阿喜和阿禄在娇颜几个救回来之后，就回头去把马车找回来了。这时顾承勇抱着娇颜，苗素问抱着绍远，阿禄抱着宏韬，大家都稳稳地坐在了马车上。阿喜和文修两人赶车，跟随众人一起，朝着永安县城行去。 出了州城，吴知县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旁边的刘捕头见到此情形，心下不由得惊讶。“大人，您这是？” “你有所不知，这义州的知州，和那个于侍郎，都是王相爷一党的人。此时王相爷与陈相爷在朝堂上斗的不可开交，任何一件小事都可能引起大祸来。于侍郎此次的事情倘若传到京师，王相一党，定然会受到攻讦。所以，于侍郎势必要将这件事捂住了的。” “此地不是本官治下，万一发生点儿什么事情，本官生死还是小事，身后这些百姓怕是也跑不掉的。”吴知县不由得摇头叹气道。 “不能吧，义州知州，难道还敢做出杀害朝廷命官的事情不成么？”刘捕头讶然，这个有点儿耸人听闻了吧？ “王相一党，已然陷入疯狂的境地了。前几日的苏州知府林大人，还不是被他们用了莫须有的罪名给诬陷了么？陛下如今病重，朝政大多都是太子在处理，太子是王相的外甥，对王相分外的倚重，原本朝廷里的平衡被打乱。此时，谁也不敢说，王相一党，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吴知县说了几句，接着又摇摇头，“跟你说你也不懂，还是算了吧。咱们快点儿往回走，告诉咱们的人，时刻防备着，千万要当心。” 刘捕头点点头，赶忙回身去吩咐那些县衙过来的捕快差役等人，之后众人也顾不得休息了，径直的朝着永安县行去。 而另一边，李捕头回到州衙，将事情禀报给知州之后，知州大人却是气直接就把手里的茶碗扔到地上，摔了个粉碎。“该死，这个吴建章真是狗拿耗子，要他在这逞什么英雄？于大人，你看这件事该如何处置才好？”知州扭头，问旁边的一人，此人正是于家送葬时，那个于家的大爷，也就是回家奔丧的于侍郎。 于侍郎眼中闪着阴狠的神色，“大人，不知道你州衙里可有些功夫好些的？” 知州猛地抬头，看向于侍郎，“于大人，你是要？” “一不做二不休，此事若是被京中得知，后患无穷。不如此时下狠手，除了后患。”于侍郎咬牙切齿的说道。 于家好不容易才找到这样一个风水宝地，又得到高人指点，布置了风水阵，为的就是让于氏后人富贵绵延，世代昌盛。可是，却没想到被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像疯子一般的男人就这么给破坏掉了。于侍郎心中的愤怒，已经到了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地步了。 本来想着，干脆找个借口，就把顾承勇等人抓起来，再想办法弥补那风水阵今日未成的缺憾。可是这永安县的知县，竟然从中作梗，简直气死人了。于侍郎心中恶念已起，哪里还肯再放过吴知县？ “大人，此事万万不可啊，杀害朝廷命官，那可是大罪啊。”知州听了这话，吓的不行，连连摆手。“这永安县的知县，可是出身京城名门世家呢，其叔父舅舅等人，可都是在朝为官的。此事一旦败露，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不行。” “就是因为他的叔父在朝为官，而且还是当朝御史，就更要斩草除根了。今日之事，一旦被朝中御史得知，岂不是成为攻击王相爷的把柄？那样，可就不是我一家受连累的事情了。”于侍郎阴狠的说道。 知州沉吟半晌，这才抬头道，“就依大人的意思吧。下官这就去安排人手。” “我这边还有四五个功夫不错的，你那边最好多派几人。那个疯子，应该还在医馆里，他功夫太好，一般人不是对手。最好让人想点别的办法，不要硬碰硬。”于侍郎从京城带回来了几个护卫，可是在墓地时，被顾承勇砍死两人，还有几人也都受了重伤，所以他手里的人手不太够用的。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开口问知州的。 知州点头，然后就出去安排人手了。可是派出去的人一打听，才得知吴知县已经带着人离开了州城。知州大怒，“好狡猾的吴建章，去追，一路朝着永安县追。追上了，一定要将吴建章杀了，不要留后患。” 刚刚他还觉得于侍郎是有点儿草木皆兵了，可是如今，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吴建章若是不除，恐怕真的会留下后患。 州衙的人听了，便连忙出城去追赶。不过他们这么一耽误，吴知县带着人已然走出了很远，再想要追赶，就费了很多工夫。 一行三十几人，骑着快马朝着永安县的方向追赶，从下午一直追到天黑。在距离永安县还有四十里的地方，远远地才见到前面有不少人在急匆匆赶路。 前面这些人，自然就是吴知县带着那些百姓了。他们都是乘坐的马车，行走的速度，自然是比不上骑马的。 顾承勇抱着娇颜，看着已经安静下来的女儿，心中略微安稳了一些。刚刚娇颜就有点儿发热，多亏苗素问给喂了药丸，才算热度退了下去。可是娇颜毕竟还小，才六岁呢，根本就经受不住这样的折腾。苗素问也说，必须得赶紧回去，然后抓药吃才行。 “娇儿，你一定要挺住了，爹爹这就带你回去找你娘。你娘要是见到你这个样子，还不得心疼死了？娇儿是乖孩子呢，从来都不让爹娘操心的，对不对？娇儿一定会好起来的。” 顾承勇对女儿的疼爱，比起那些儿子来更加的深切。娇颜自从出生就非常懂事，顾承勇夫妇，对娇颜倾注了无比的爱惜。此刻，娇颜这样面色苍白，气息微弱的躺在他这个父亲的怀里，顾承勇心中的痛，已经是无以复加了。 “顾大哥，你别担心，娇儿没事的。有我在呢，断然不会让娇娘出事。只要咱们回去安顿下来，娇颜慢慢休养一定会好的。”苗素问怀里搂着儿子，也是心疼的不行。好歹绍远伤势轻一些，苗素问心里还算安稳。 “妹子，这件事都是我们连累了绍远，若不是宏韬的事情，绍远不会受这样的苦。妹子，是我对不住你，对不住绍远了。”顾承勇很是愧疚的说着。 “算了，这些都别说了，都是凑巧。”苗素问摇头。 顾承勇本来还想再说点儿什么的，话到嘴边还未出口，却是将娇颜放在了马车之上。然后说道，“刘捕头，告诉大家伙注意，后面有人跟上来了。大概有三十来人，都骑着马呢。来人恐怕是冲着咱们的，都当心一些。” 顾承勇这话一出，众人心中一凛，看来，今日这事情是难以善了的。 第31章 赶回县城 刘捕头等人暗自警戒，各自严阵以待。而后面的追兵，这时已经来到了众人的面前。三十几人分散开来，直接拦住了吴知县一行的去路。 吴知县大怒，“范云江这个奸贼，果然够狠毒。本官便是死了，也会化作厉鬼，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对面的人并没有说话，双方都心知肚明的，还不如直接动手比较快当。领头的人一挥手，三十几人挥刀便朝着吴知县等人砍了过来。 吴知县去州城时，带了七八个衙役捕快。加上顾承勇和阿喜阿禄，以及文修四人，还有刘捕头等四五个人，总共也不过十七八个人会功夫的而已。其余的都是百姓，见到这种场面，已经吓得浑身发抖了，根本就帮不上什么。 人数相差的有点儿悬殊，再加上顾承勇等人两天一夜不眠不休的，体力上也差了不少。所以双方一交手，顾承勇这边，就被人给压制住了。顾承勇挥动大刀，与对方四人打在了一起，虽然他招数精妙，但实在是体力不行，也只是勉强的支撑着不败而已。 其余的人，也基本上都差不到哪里去，对方都是两个人对付这边一个人呢。刘捕头等人拼尽全力，终究不敌。没有多长时间，刘捕头等人，便受伤难支。 对方领头的那人，一刀砍倒了一个衙役，之后便挥刀朝着吴知县而来。今日最主要的，就是这个人，只要他死了，事情就好办。大刀带着破风之声，朝着吴知县便砍了下来。 吴知县好歹也是个大男人，此时生死攸关，人的潜能便全数激发了出来。他见到事情不好，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不体面了，直接向旁边滚了出去。好歹的，算是堪堪躲过这一刀。 领头那人一见这样，也不说话，挥刀再次砍向吴知县。然而就在他举起大刀的那一刻，却忽然感觉到，身子发麻，有些动弹不得了。这人心中一惊，情知自己是中了旁人的暗算，“快，赶紧动手杀了姓吴的。”这句话说完，他便倒在了地上。 那边本来就有几个要过来帮忙的，此时一见那人倒在了低上，心中吃惊之余，都以为是吴知县暗中动了手脚。这些人不由得大怒，当下便有四五个人，挥动着刀就朝着吴知县过来了。 顾承勇那边被四个人团团围住，根本就腾不出手来，刘捕头等人，此时也都受了伤，根本就援救不及。刘捕头见到这样的情形，也是能高声喊着，“大人小心啊。” 四个人冲到吴知县的身前，正要举刀砍下去呢，却也突然感觉到身上发麻，接着就身形一晃，各自歪倒了。 众人都有点儿发愣，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形。就在众人发愣的时候，远处永安县的方向，忽然有阵阵马蹄声传来。刘捕头等人一听，不由得精神大振，这说不定是县城里的人呢。不管是不是援兵，只要有人来，说不定就能将这些歹人给惊走。 “弟兄们，是咱们的援兵到了，跟他们拼了啊。”刘捕头也不管是不是援兵，这种时候，就是虚张声势，也要把对面的人吓跑呢。 果然，对方这些人就有点儿心思浮动了。关键倒不是别的，而是那五个要去杀吴知县的人，都莫名其妙的倒下了，这个太让他们惊诧了。这吴知县难道是有神仙保佑不成？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扎根在脑子里，无法消除了。他们的心中，都有了一种恐惧感。 再加上远处本来的援兵，此刻这些人可是真的觉得大事不好了。有人受不住这种气氛，掉头便要跑。有一个人带头，另外的人难免也要跟随，于是，这些人转头就跑。 此时远处的人已经飞马赶到，有人高声喊着，“可是知县大人回来了？”果真是援兵。 听到这一声，刘捕头等人一下子就来了本事，“快来，大人被人刺杀，危在旦夕。”说话间，众人便挺身纠缠住那些要跑的人。 援兵顷刻而至，双方一汇合，那些知州派来的人，便无处可逃了。跑的慢的，直接被抓了六七个，其余的则是落荒而逃。 “不必再去追了，赶快护送我们回县城要紧。”吴知县从地上爬起来，有些胆战心惊的说道。 援兵听到了，便赶忙上千，扶着吴知县等人，迅速上马车离开了。刘捕头等人，将抓到的那几个全数困了起来，一起带走。这些人，可是那知州意图杀害朝廷命官的证据，他们当然是不能放过了。 吴知县看了看这些人，其中有几人是府里的护卫，另外的，却并不是县衙的人，“吴安，这些人是？” “夫人担心老爷，故而让小的找了城中的武馆，带了一些人前往州城接应老爷。没想到才刚刚到此处，便遇上老爷了。”那个吴安忙解释道。 吴知县长出了一口气，家有贤妻，真是幸运之至啊。忽的，吴知县又转头，看向后面那些马车上的百姓，朗声问道，“不知刚刚是哪位高人出手，救了在下，在下感激不尽。” 后面的百姓全都面面相觑，各自摇头，他们都弄不清吴知县在说什么。 而顾承勇，却是看向了苗素问。顾承勇下男直勾勾很是清楚，这定然是苗素问出手，才会伤了五个人的。这个女人真的是不一般，随手之间，就可以制住好几个大男人。 吴知县问了两遍，都没人回答，不由得摇头叹气，“多谢恩人出手相救，既然恩人不远露面，吴某人也不强求，吴谋谢过了。” 四十里的路不算很远，但此时天色已晚，赶路并不方便，所以一个时辰之后，众人才算是回到了永安县城。 吴知县将众人先聚集在县衙，然后亲笔写了一封联名状，状告于侍郎府上戕害人命，以活人生殉的事情，然后让在场的这些百姓都签名画押。 “好了，各家都赶紧回去吧，孩子们也得好好休养。此事本官必然会追究到底的，不管是那些拐走孩子的，还是于家，都要为此事付出代价。”吴知县安慰一众百姓道。 众人都谢过了吴知县，然后又问清了苗素问的住处，这才离开了。顾承勇和苗素问等人，也离开县衙，赶回了客栈。 虽然夜色已深，可是冯氏等人却一个也没有睡觉的，众人都在焦急的等待着。等顾承勇等人抱着孩子们进来，冯氏一下子就扑了上去，“娇儿，我的娇儿，你这是怎么了？”说着，冯氏便又哭了起来。 “冯姐姐，你先别哭，孩子们都受了伤，还在昏迷着呢。先把他们安顿下来，我还得赶紧给他们医治，待会儿再让顾大哥给你讲事情的经过。对了，先弄点儿吃的吧，顾大哥他们，恐怕早就饿坏了。”苗素问一边说，一边抱着儿子进屋去了。 冯氏听了苗素问这话，便赶忙的去张罗吃食。尽管已经很晚，但是客栈的掌柜真的不错，把灶房借给了冯氏，告诉冯氏随便用。冯氏与如月如云一起，七手八脚的弄了不少吃食，然后送到了屋里。 孩子们已经救回来，众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冯氏等人也是两天没正经吃东西了，此时心情一放松，各自都觉得饿得不行。大家伙一起吃了些饭食，伙计也按照苗素问的要求，把需要的药材都抓来了。 苗素问和冯氏赶忙去熬药，等药熬好了，分别给三个孩子喂了下去。“绍远和宏韬两人，伤势不重，就是被埋在地下时候稍微长了点儿。不要紧的，明天这俩应该能醒过来。用不上三五日，就能活蹦乱跳了。” “只是娇儿，这孩子恐怕是亲眼见到了自己被活埋的情形，所以被吓坏了。孩子太小，本来就受了内伤，再被这么惊吓，病情有些严重。”苗素问看了看娇颜，心情有些沉重。娇颜的内伤容易治，但是这惊吓却并不容易治。这么小的孩子，受到了那样的惊吓，恐怕一时半刻的，她是忘不掉那种恐惧了。 冯氏一听，眼泪便止不住的掉了下来，“娇儿，娘的心肝儿，你可一定要好起来啊。” 文齐等人，也都跟着掉眼泪，“妹妹，你一定要醒过来。” 时候不早了，顾承勇和阿喜他们都累得不轻，这时真的是顾不上别的，躺下就睡着了。苗素问也是有些困倦，却是强打精神，坐在了儿子和娇颜的中间，默默地看着孩子们。 “妹子，你去睡吧，我来看着他们。”冯氏见此情形，便劝苗素问去睡觉。“你今天早晨起得太早了，别熬坏了身体，孩子们的病，还得依靠你呢。” 苗素问也的确是有些坚持不住，于是便点点头，“那我先睡一觉，有事姐姐就叫我吧。主要是娇颜，姐姐一定要照看好了，我怕娇颜半夜还会发热。姐姐随时看着，一旦发热，赶快叫醒我。孩子太小，发热烧坏了脑子，那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呢。” 冯氏连忙应下，然后苗素问这才睡觉去了。冯氏和如云如月三人，就这么守着孩子们。 第32章 宏韬被揍 子时末，冯氏就听到娇颜的呼吸有些粗重，伸手一摸，果然额头热的很。冯氏赶忙去叫苗素问，“妹子，娇儿发热了。” 苗素问根本就没有睡实，就是担心有事。一听到冯氏的呼喊，便赶紧起来查看。“果然是发热了。”苗素问叹了口气，然后拿过来自己的药箱，从里面找出两粒药丸来，喂到娇颜的嘴里。 “去打一些凉水来，把布巾沾湿了，放到娇儿的头上。”苗素问一边吩咐着，一边从药箱里拿出来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然后将娇颜的衣裳解开，在娇颜的前心后背胳膊弯腿弯等处，开始刮痧。 过了能有两刻钟，娇颜的呼吸就没那么粗，也没那么热了。苗素问松了一口气，“没事了，都去睡觉吧，今晚上熬过去就行。明天娇颜应该能够醒过来的，之后，慢慢调养也就是了。” 大家伙都跟着松了口气，然后各自去睡觉了。 连着两天没能休息好，众人都是乏累的很，这一觉，睡得都有些沉。冯氏睡得迷迷糊糊的，就听到有谁说话的声音，“水，我要喝水。” 冯氏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然后才发现，宏韬已经清醒，坐在那里还有点搞不懂情况呢。“韬儿，你醒了？”冯氏惊喜不已，连忙下地去给宏韬倒了一些水，“来，慢慢喝，别着急。” 宏韬接过水，几口就喝了下去，然后重新打量着屋子。“我不是跳到悬崖下了么？怎么回来了？娇儿和绍远呢，他们不是跟我一起跳下去了么？” 此时屋子里的中人也都醒了，文修一听宏韬这么问，心里的火气腾的一下子就冒出来了。文修也不管那些，来到绍远的面前，啪的一下就给了宏韬一巴掌。“绍远和娇儿呢？你还有脸问他们两个在哪？要不是你偷着跑了，绍远和娇儿哪里会被人家给抓走了？” “文修，你怎么能打宏韬呢？”顾承勇两步来到了儿子的面前，训斥儿子道。 “我打他一巴掌算是轻的了，这样的人，就不应该救回来，直接让他埋在土里死了完事儿。救回来有用么？咱们今天救回来，明天他还要走，到时候还不是连累着大家伙？他有爹有娘，他脑子里只想着跟他爹他娘同生共死去了，他自己都不想好好活了，别人对他再好，有用么？” 文修才不理他爹呢，原本他们兄弟心中就有些不满，倒是也都能忍住了。可是这一次，要不是父亲及时赶到，这三个人就真的被埋在土里憋死了。文修瞪着宏韬，“你不是有能耐么？你不是厉害么？你有本事偷着跑，就得有本事别被人抓住了啊？要不是我爹及时赶到，你这条命早就交代了。” “出了门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就你这样的，还想去找你爹娘？哼，有本事你现在就走，你走啊。”文修指着宏韬一顿喊。 文齐兄弟几个，也都来到了文修的身边，面色不善的盯着宏韬。 林宏韬这时才明白过来，他们跳下悬崖之后，应该还是没能逃脱，最终依旧是被埋了。只是顾承勇及时赶到，才又将他们救回来。林宏韬从床上下来，直接跪倒了顾承勇的面前，“顾叔叔，是我的错，都是我错了。是我不好，我不该偷偷跑掉的。” 前天他趁乱从客栈里偷偷跑出去，按照之前打听的方向，就要出城去寻找父母。正好遇见了一辆马车，上面两个男人，说是要捎他一段路。宏韬从来没出过门，不懂得这里面的险恶，于是就上车了，结果他一上去，就问道了一股味道，接下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如今回头想想，他一个小孩子，独自一人上路，实在是太危险了。不说路途有多么遥远，就是这路上，也是危险重重的，他真的是太天真了。 顾承勇见宏韬如此，不由得叹气，“唉，你这孩子啊，你让顾叔说你什么好？从这里去京城，还有上千里路呢。你一个小孩子，身无分文的，就是路上没危险，难道你就能走到了？你能不吃不喝？不说三五日，只怕是一两天你都熬不住的。” “更何况，这一路上还有各种野兽，还有那些拍花子的，还有强盗匪徒等人，你真的以为自己有能耐去京城？恐怕还没等到京城呢，你就成了白骨一堆了。”顾承勇也是难过的，为了林宏韬，自家的闺女也差一点儿没了命，说实话，他不可能心里一点儿怨恨都没有。 “你父亲对我有恩，当日亲手把你托付给我，无论如何，我不能对不起你父亲的嘱托。可是你若是始终这样胡闹，那你还是走吧，。这里还有你父亲留给你的一些财物，你带着那些东西走吧，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顾承勇叹了口气，然后把林瑾瑜留下的东西找出来，递给了林宏韬。 “顾叔，我知道是我错了，顾叔，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我这次是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跑了，我以后乖乖的跟着大家伙回家。顾叔，我不走。”林宏韬抱住了顾承勇的腿，痛哭了起来。 “哼，你说你知道错了，谁信啊？你今天说你错了，保不准明天又偷偷跑了呢。到时候，我们还得费劲的去找你。还不如你干脆直接走了，也省得我们跟着操心受累的。”文齐这时在一旁嘟囔道。 宏韬抬起头，看向众人，“我不会再跑了，真的不会了。” 顾承勇叹了口气，将林宏韬扶起来，“顾叔就信你这一回，你身上还带着伤呢，赶紧上去好好躺着。” 这边的喧闹声，也吵醒了绍远，绍远睁开眼睛，正好看见了母亲焦急的面容。“娘。”见到了母亲，绍远禁不住哭了起来。 苗素问伸手抱起来儿子，母子两个抱头痛哭起来，“远儿，你总算醒了。你要是有个好歹，你让娘可怎么活啊？” 母子两个痛哭了一阵，这才停了下来，苗素问伸手摸着儿子的脸颊，然后问道，“跟娘说说，你们到底都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别的孩子都中了蒙汗药，你们三个却没有？还有，宏韬说什么跳崖，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绍远这时也情绪平复了下来，然后就把他们被抓之后的事情说了一遍。“我跳下山崖就昏过去了，之后的事情不知道。醒了就在这里了。”最后绍远说道。 众人此时才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你们也算是命大了，掉下山崖没死，被人带回去埋了，又被救出来。好了，躺下好好歇着吧，休养一阵子，就能好起来了。”苗素问拍了拍儿子，让儿子重新躺下。 “颜儿呢，怎么没见到颜儿？”绍远刚刚只顾着跟母亲哭去了，并没有留意娇颜在哪里，这时才想起来问道。 苗素问指指绍远的背后，“在那儿呢，娇娘岁数小，受伤重一些，加上可能是被埋的时候是清醒的，所以惊吓到了。” 绍远转过身来，就见到了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娇颜。“颜儿。”绍远伸手握住了娇颜的小手，“娘，她真的没事么？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糟糕啊？”绍远着急道。 “没事，真的没事，有娘在，再重的伤，娘也治得好的，放心吧。就是娇娘年纪太小了，不如你身子好，所以要多养几天。”苗素问赶忙的安慰儿子。 绍远对母亲的医术还是很清楚的，有母亲这话，他就放心了。心里一安定，肚子就觉得空的慌，“娘，我饿了。” 听到儿子这么说，苗素问不由得就笑了，“好，好，娘这就做饭去，这就做饭去。”说话间，便下地要去做饭了。 冯氏这时也才回过神来，可不是该做饭了怎么？“我去，我去，妹子你歇着吧。你在这照看孩子，我去做饭。”说话间，便领着如云和如月出去做饭了。 等到早饭做好，绍远和宏韬都喝了一碗米粥，然后又躺下休息了。顾承勇则是出去检查自家的马车马匹等。昨日那样的奔波，马儿也是受不了的，需要给它们添一些好草料才行。另外马车也得看一看了，哪里有破损，正好就找地方修一修。 辰时末，客栈外来了好多人，这些人有的抱着孩子，有的拿着各样的礼物，直接过来找顾承勇和苗素问。 顾承勇有些惊讶，“孩子醒了？真好，我看着倒是没啥事儿呢，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清醒的孩子，目光清澈灵活，不见丝毫呆板，看来真的是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 “多谢壮士了，要不是你救了孩子们，只怕他们这时早就没命了。也得谢谢那位夫人呢，没有她妙手回春，孩子们就是醒过来，怕是也会成了傻子。”孩子的父母们见到顾承勇，都十分的感激。他们没有顾承勇这样的能耐，孩子丢了只能干着急，却没有任何办法。幸亏遇上了顾承勇，自家的孩子，这才能捡回一条命来。 “壮士，我们也没啥能谢谢你的，这点儿东西，就是个心意，你可千万别嫌弃啊。”有人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来。 “使不得使不得，我自家的孩子也被人拐走了的，我是就自家的孩子，没想到竟然这么多孩子都受害。好了，各位乡亲们，你们各家的孩子也才清醒过来呢，还需要好好养病，这些东西，还是拿回去给孩子们补补吧。” 第33章 娇颜醒来 送走了那些上门感谢的人，顾家众人也都是唏嘘不已。倘若这些孩子没能救回来，真是不知道这些人家要怎么伤心难过呢。 “这些丧天良的，他们就该天打雷劈。也不知道知县大人，能不能有办法惩治他们。”冯氏愤恨不已的说道。 “会的，我听说这位吴知县最是刚正不阿了，他定然会严惩这些掳劫幼童的拐子的。就连那个于家，想来也落不到好下场。昨晚我们都写了联名状了呢，吴大人一定会想办法送到京城去的。”顾承勇赶忙的安慰妻子。 “咱们在这住一两天，等到娇儿清醒了就得赶紧走。那义州的知州还有于家，说不得会找过来的，到时候咱们还会遇上麻烦。就是不知道，娇儿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啊。”顾承勇看着依旧还在昏迷的女儿，不由得叹气。 大通铺上，娇颜躺在中间，绍远和宏韬在娇颜的两侧，此时三个孩子都在睡觉。绍远和宏韬虽然强一些，早饭和午饭都起来吃了，但终究还是带着伤的，也需要休养一阵子才行。看着这三个孩子，众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能够捡回一条命来，真的已经是万幸了。 众人正难过时，床上的娇颜动了动，嘴里念叨着，“别埋了我，别埋了我。” 冯氏一听，眼泪就下来了，她的闺女啊，这是受到了多大的惊吓。“娇儿，你已经被救回来了，娘在你身边呢，不怕了，不怕了。”冯氏上前，搂住了闺女，轻声的哄道。 娇颜感觉自己被埋在了土里，呼吸困难，她奋力挣扎，想要从泥土中逃脱，可是手脚却被绑住了，动弹不得。她想张嘴呼喊，却觉得嗓子里好像有什么堵着，也发不出声音来。娇颜用力的喊，用力的喊，终于喊了出来，“别埋我。”这一声好大，娇颜想着，这下能有人听到了吧？ “娇儿，娘在呢，娘就在你身边呢，你已经被救回来了，没有人要埋你了。”耳边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好像是娘。娇颜心里疑惑，自己不是被埋在地下死了么？怎么还听见娘的声音了呢？可是，娘的声音真好听啊，原来黄泉地府里，也有一个像娘一样的人，真好。 娇颜笑了，“娘，有你真好。” 冯氏见闺女依旧闭着眼睛，却是笑了起来，嘴里还嘟囔着什么有娘真好的话，知道闺女还没有清醒，恐怕是还在噩梦里呢。“妹子，你快来看看，这孩子是不是魔障了？” 苗素问连忙上前来，仔细的诊视一番，然后拿了银针，在娇颜的人中等穴位上扎了几下。“没事，她这是要醒过来了。” 娇颜迷迷糊糊中，就感觉脸上头上的有刺痛的感觉，心下有些诧异，死了怎么还能感觉到疼呢？另外一个说话的是谁？怎么还说要醒过来了？醒过来？自己难道没死？ 不行，我得睁开眼睛，我要睁开眼睛看一看。娇颜心里这样想着，然后用力的睁开了眼睛。第一眼看见了，是母亲那焦急担忧的面容。见到了母亲，这个感觉真窝心，娇颜忍不住张嘴喊道，“娘。”然后，泪水就掉下来了。 冯氏这时却是惊喜不已，一下子搂紧了娇颜，“娇儿，娘的闺女，你总算是醒了，娘都要担心死了啊。我的好闺女啊，你可算是醒过来了。” 娇颜这时也明白过来，自己没死，应该是被救回来了。鬼门关前又走了一遭，此时真的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了。娇颜扭头看向旁边一样关切地看着自己的苗素问，一下子就想起来绍远了。“婶子，绍远哥哥呢？” “在那躺着呢，睡着了。你们几个全都救回来了，总共十个孩子，一个都没有出事。”苗素问瞧见娇颜醒了，心里也是很高兴的。这样一个可爱的女孩子，老天爷也不会忍心就这样收去她的命的。 娇颜听说十个孩子都救回来了，心里也算是松了一口气，“救回来就好。”说话间，就觉得有些头晕眼花，肚子里好像也空空的，有点儿难受啊。“娘，我头晕，还饿呢，有没有什么吃的啊？” 冯氏一听这个，连忙说道，“有，有，中午熬的粥，炉子上还有呢，我去给你端来一些。”因为绍远他们都不能吃太多东西，但是吃少了过一阵子又会饿，所以冯氏就把粥熬好了放在炉子上温着，什么时候饿了就吃上一些。这时还有很多呢，冯氏很快的就盛来一碗粥，喂娇颜喝了下去。 一碗粥下肚，好歹的觉得舒服一些了，娇颜靠在了大枕头上，抬头看着围过来的哥哥们。瞧见哥哥们一个个面带关切的样子，娇颜心里暖呼呼的，“让哥哥们担心了。” 文修上前来，揉了揉娇颜的头，“赶快好起来吧，我们都担心坏了。” 文治则是快嘴的就把宏韬清醒之后的事情讲给了娇颜听，娇颜一听大哥打了宏韬一巴掌，不由得有些惊讶。不过转念一想，打的对，倘若那时自己清醒的话，自己也想揍他一顿。这熊孩子，脑子真是不清楚，就该让他清醒清醒。 “大哥，打的好，该是让他长点教训了。”娇颜朝着文修做了个鬼脸，笑道。 “把药喝了，然后就赶紧躺下。你这身上还有不少的伤呢，多歇着，总得养一阵子才行。娇娘，你已经被救了，以后，就把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都忘掉吧。”苗素问这时端着一碗药进来，含笑的对娇颜说道。 娇颜接过药碗，一口把里面的药都喝光了，然后才点头道，“婶子放心好了，我明白的。鬼门关之前绕了一圈儿，阎王爷不要我，那我就该好好的活着。我不会再去惦记那些事情了，大家都放心吧。” 倘若她真的只是个六岁的女孩，这时恐怕还在哭哭啼啼呢，但她可是有着二十几岁的成熟灵魂，不会因为这个，就被吓到的。她会忘掉那些噩梦，好好地过日子，珍惜现在的每一刻。 “好孩子，这才是个勇敢的娇娘呢。等你的伤养好了，婶子就正式的收你做徒弟，以后，你跟着婶子学医，如何？”眼前女孩这种坚韧的性子，让苗素问欢喜不已。 娇颜听闻这话，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婶子说话算数，可不许哄我啊。”能够拜苗素问为师，算是她的一个愿望，如今心愿即将达成，娇颜真的是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 “你得赶快好起来才行，只要你好了，我就收你做徒弟。”苗素问含笑的点头。 “好，我一定快点儿好起来的。”娇颜用力点头，然后心满意足的躺下休息了。 三个孩子都清醒了过来，这让顾家人心里都松快了很多。冯氏干脆就让顾承勇去集市上看看，有没有卖肉食的，弄点儿好东西熬汤，给孩子们补补身体。 顾承勇也很开心，于是欢欢喜喜的出门去了。没用多长时间，就拎着两只鸡，还有一些猪肉等东西回来了。 冯氏赶忙的去把鸡杀了，然后接了灶房的锅子，炖了一锅鸡汤。孩子们都还不能吃硬的食物呢，炖个汤给他们补身子，肉什么的，别人也可以吃一些。 到了晚间，绍远和宏韬也都醒了，这俩人岁数大身体好，已经可以下地慢慢溜达了。晚饭时饭菜里多了些肉食，孩子们吃的都挺欢实，绍远和宏韬还多少的吃了两块肉，娇颜就只是喝了碗鸡汤。 吃过了晚饭，大家伙坐在对面的两张大通铺上，热热闹闹的说笑着。文修几个并没有不搭理林宏韬，反而都是笑着跟他说话，林宏韬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缩在一角，冷冷地不搭理人了。 这样的情景，看在顾承勇夫妻的眼里，两人都很是欣慰。林宏韬这孩子，就是个别扭的性子，如今经历了这一场大难，倒是让他转过弯来了。这样也好，以后最少不用再担心他闹出别的事情来。 “宏韬，从今天起，你就是顾家人了。你比文齐大了几天，以后你是顾家的老二，文齐是老三。文修、文齐，你们跟宏韬，以后就是一家子的兄弟了，可不许再打他了啊。”顾承勇叮嘱儿子们。 “顾叔，不，应该叫爹，从今天起，我就不叫林宏韬了，我叫顾文韬，我是顾家的老二，跟文齐是双胞胎。”那边，林宏韬接话说道，说出这话时，林宏韬神情很是自然，并没有半丝不甘愿的样子。 顾承勇微微愣了一下，然后这才明白过来，连连点头，“对，对，以后没有林宏韬，只有顾文韬了。文修，你们都记住了啊，这是文韬，是你们的兄弟。” 文修兄弟四个看了看宏韬，然后就笑了，“好啊，从今往后，我们就多了个兄弟呢。不过，你小子以后要是再出幺蛾子，当心我这个当大哥的还揍你啊。” 林宏韬，不，此时应该叫顾文韬了，他朝着文修拱了拱手，“大哥，以往弟弟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大哥多包涵。” 娇颜倚在大枕头上，看着面前其乐融融的一幕，心里也很高兴。她扭头看了看绍远，笑道，“看来，经历了这一场变故，也还算有一点好处嘛。” 第34章 娇颜痊愈 顾家人在永安县又休息了两日，绍远和文韬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娇颜的情况也稳定下来。于是，正月十四这日，一家人继续向北出发了。 本来刘捕头还劝顾承勇，说是让他们在县城里过完了元宵节再走的，顾承勇拒绝了。他们带着文韬本来就是个麻烦事儿，万一被哪个发现了文韬的身份怎么办？永安县还是属于苏州府的管辖呢，万一吴大人曾经见过文韬，只是一时没有认出来呢？这种风险他们可是承担不起的。 再者，义州那边暂时看着平静，接下来还不知道要有什么事情呢。他们这些人得罪了那个于家，万一人家记恨报复，那可就坏事了。所以，还是赶紧的收拾收拾上路，能少惹点儿麻烦才是最好的。 正月十四一大早，顾家的人就匆匆离开了县城。而永安县的知县大人，也在这个时候发了公文。派人前去江南巡抚处，禀报了孩子失踪一案的经过，要求义州知州，将那几个拐卖孩子的人贩子抓捕归案。 吴大人的公文之内，并没有提及于家。并不是他害怕了于家，而是这些事情，在地方上根本就解决不来。他已经在救回孩子们的第二日，就派人快马进京，将于家的事情，还有百姓的联名状送给了在御史台任职的叔父。相信这件事，吴御史是坚决不会放过的。 这些事情暂且不提，只说顾承勇一行人找船只过了大江之后，一路北行而去。他们是从南向北，所以越是往北走，这天气也就越冷。再加上娇颜还在养伤呢，也不敢走的太快了，路上都是尽可能的找人家借宿，或者是住到客栈去。这样，行程上就必须将就沿路的住处了，所以他们走的并不算很快。 苗素问也是怕娇颜身子弱刘病根，所以硬是让娇颜连着吃了一个月的药。终于，一个月之后，苗素问宣布，娇颜已经完全好了，不用在吃药。 娇颜一听说这个，当下就高兴的差点儿跳起来，“太好了，终于不用再吃那些苦汤药了呢。”说实话，连着吃一个月的药，换成是谁也忍受不了啊。 秦绍远瞧着那边高兴的手舞足蹈的娇颜，不由得也跟着笑了。娇颜病了这一场，实在是遭了不少罪呢，如今小脸都消瘦了不少，笑起来那酒窝都没有之前明显了。“你也别得意太早，不瞧瞧自己，都瘦成什么样子了？以后好好吃饭，再瘦下去，风一吹就吹走了。” 听见绍远这么说，一旁的文韬便道，“到了前面的的城镇，让爹爹再买些好吃的东西，给娇儿补补就行了。” 绍远扭头瞅了一眼文韬，回道，“买东西补补？这一路上花了多少银钱你知道么？不说别的，光是颜儿吃药，就花了几十两银子了呢。指望着进城镇去买东西，还不如待会儿停下来，让师父带我们进林子去打猎呢。” 这十几口人上路，路上连吃带用的，真的是花销很大。绍远以前就跟母亲四处走，所以对这些懂得很多，他知道，即便是顾家真的有钱，也不可能太过浪费了。穷家富路，路上一旦没有钱用，那可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文韬听了绍远的话，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想的还是太简单了。可不是怎么？他们这才走了一半的路呢，想要回到东北家乡，大概还得一个月，前两日还隐隐约约的听爹娘说过，银子花了很多了呢。 “是我想的不周到了。”文韬神色黯然的说道。 娇颜瞧了瞧身边这俩人，倒是感慨良多。这一个月来，文韬的变化是十分明显的，他真的是努力的适应这样的生活，也努力的融入到顾家人之中。不过，他毕竟是被家里人娇惯了这么些年的，很多事情没有接触过，也就不懂。 而秦绍远则不同，别看他小了文韬一岁，但是他从小就跟着母亲四处走，对于那些贫苦百姓的日子，对于人情世故上，懂得就多。这两个人放在一起，不看年龄，只看为人处事上面，绍远要比文韬老练成熟的多了。 “我这样也没啥，以后多吃饭就好了，不用特意补。”娇颜忙道。 这边几个人的谈话，当然是被顾承勇听到了。正好前面就是一片山林，顾承勇便把马车停了下来。“中午了，咱们就在这边休息一阵子吧。文修，你们去捡一些柴禾，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猎物。要是有，咱们也能吃点儿好的。”说着，就停好了马车，然后拿着弓弩快步进林子了。 孩子们一见父亲去打猎了，一个个都是欢天喜地的。因为顾承勇的本事他们很清楚，一般进山，都是不会空手回来的。文修领着弟弟们去附近的林子捡了好多的柴禾，又去打了水来，然后又帮着母亲生了火。 冯氏和如云等人支起锅灶，填了半锅的热水，然后把早晨剩下的干粮放到了锅里热着。如今冯氏也渐渐地习惯，早晨的时候做一些面食，这样中午就能方便很多，烧点热水就能吃干粮了。 等到锅里的水烧开，顾承勇就从林子里出来了，只见他腰间挂了三四只野鸡，还有两只野兔呢。“别说，这林子里的野物真是不少。”春天了，各种动物都出来活动，所以很容易便能猎到很多动物的。 众人一起动手，将那些猎物都收拾了出来。今天的猎物比较多，冯氏就留下了两只野鸡一只野兔用盐略微抹了，然后又找了纸包起来。这样可以留着晚上再吃一顿。剩下的那些，弄了一只鸡炖汤，剩下的干脆都烤了吃。 于是，孩子们另外生了一堆火，然后用树枝把鸡和兔子穿在了树枝上，放到火上慢慢烤。一边烤，还往上抹了盐等东西。过了一阵子，烤肉的香气就飘了出来，文修拿着匕首，一层一层的把熟了的肉削下来，然后继续烤里面。 等到肉全部烤熟了，那边的鸡汤也算是能喝了。于是，大家伙各自拿着干粮，就着鸡汤还有烤肉，倒是美美地吃了一顿。 等到吃饱喝足，冯氏等人把锅灶什么的都收拾起来。锅里的鸡肉其实还不算特别的烂糊，冯氏也舍不得聚这么扔了。单独找了个家什装起来，留着晚上再炖一次，好歹的那些肉还能解解馋呢。 东西全部都收拾好了，顾承勇又用水把火浇灭，众人这才赶着马车继续向前走了。这一顿吃的很饱，孩子们一个个的坐在马车上，都有些发懒。“唉，要是天天能有这么多肉吃就好了。”文治嘟囔道。 “你想的美呢，咱们今天这是路过大山，才能有这么好的事情。你现在还是担心一下，晚上咱们怎么过吧？这附近看样子也不像个有人烟的，弄不好就得住到野外。别再像上回那样遇上狼，就是很不错了。”文修在那边凉凉的说道。 一想起上一次野外遇狼的事情，文治几个不由得就有些毛骨悚然了。“爹，咱们还是快点儿走吧，晚上千万别在野外住着啊。” 顾承勇笑笑，甩开鞭子，在空中爆出一声脆响儿，“驾。”马儿撒开四蹄儿，朝着前面快速的跑了。 三月初，顾承勇一行终于到了京城附近。这一日，顾承勇一家人，住到了距离京城还有四十多里的一个小村庄之上。晚间，顾承勇夫妻睡不着，便在那低低地说着话。 “咱们还剩下多少银钱了？”顾承勇问道。 “从家里出来时，身上带了将近六百两，这一路上，连吃带用的，花了二百两。娇儿吃药用了几十两，现在手里还能有三百两多点儿。咱们这些年攒下的，这一次算是折腾的差不多了。还剩下的，都是些首饰等物，暂时也不敢动用。谁晓得回去之后是个什么情形啊？” 黑夜里，冯氏低低地说着。“对了，还想跟你商量商量呢，咱们这回回去，要不要给家里人带些礼物啊？” 顾承勇沉吟半晌，然后才道，“算了吧，这些银钱也不够干啥的，就不给家里人带东西了。年前不是让人捎了好些年礼回去么？如今能省就省，不能太铺费了。” “我看啊，咱们还是给爹娘多少带点儿东西吧。你那个娘你也不是不清楚，眼睛里只有银钱，什么时候认过人啊？咱们这一次回去，可是要一起过日子呢，总不能惹得老太太不高兴。” 冯氏以前跟着顾承勇回去过家乡，对于顾承勇的那个继母，冯氏的后婆婆，冯氏可是真心觉得不好相处。倘若他们真的空手回去，还不知道老太太能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呢。 “这些年我送给他们的东西还少么？盖了那么大的房子，买了那么多的地，难道我就一回不往回带东西，她就能不高兴了？”顾承勇的犟脾气上来了，气呼呼的说着。 冯氏连忙捂着丈夫的嘴，“小声点儿，别吵醒了孩子们。咱们就是再难，也不在这一点儿上，刚回家，别弄得大家伙不乐呵。” 第35章 打探消息 三月初二这日的下午，顾家人终于到了京城。看着眼前那巍峨的城墙，孩子们一个个的都高兴的直喊，“快看，快看，那城墙好高啊。”文治坐在马车上，手舞足蹈的说着。 娇颜瞧了瞧三哥那个样子，故意的打击他，“三哥，你还是安静点儿吧。你这样，让人一见了就知道是从来没来过京城的土包子。”说完，自己先抿着嘴笑了。 文治一听妹妹这么说，恼羞成怒的伸手就要给娇颜挠痒痒，娇颜连忙就往旁边躲。可他们是在马车上坐着呢，哪里有多大的地方？娇颜这么一闪，差点儿就掉到了下面去。还是绍远瞧见事情不好，伸手搂住了娇颜的腰，这才没让娇颜有什么闪失。 “都好好地坐稳了，不许胡闹。”文修回头，瞪了弟妹们一眼，“当心点儿，这是在车上呢，掉下去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文治和娇颜都缩了缩肩膀，然后规规矩矩的坐好了，阿喜赶着马车，一路进了城。 进城以后，顾承勇也没敢找特别繁华的地方住，只是找了个很是偏僻的小客栈住下。即便是如此，那高价的住宿费用，依旧让众人咋舌不止。果然是京城啊，什么东西都贵。 娇颜有些肉疼的看着父亲付了房钱，然后众人将行李等物搬进了屋子。此时天色已然不早了，大家伙这一阵子都累的不轻，冯氏就打算早点儿做了晚饭，吃完之后也能都歇一歇好好睡一觉。 冯氏去找客栈掌柜，想要借地方生火做饭，却被掌柜告知，这客栈里是不许自己生火做饭的。 “掌柜的，您不许我们生活做饭，那我们吃什么啊？”冯氏有点儿生气的问道。 “那，瞧见没有？对面儿就有饭馆儿，价钱也不贵，过去吃就是了。”掌柜的抬头，随手指向了门外街对面，那边，有好几家饭馆。 “这是京城呢，又不是乡野村子，还能让你自己生火做饭？要是所有来住着的客人，都像你们一样自己生火，那我这客栈里，得有多少个锅灶才够用？再说了，客栈里住那么多客人，万一生火弄出来什么事故，那还了得？”掌柜嗤笑道。 冯氏也没办法，只好咬咬牙，回到了他们的屋子。“相公，这里不让咱们自己生火做饭。今晚，咱们得出去吃了。”冯氏十分心疼，他们的银钱本来就不多了，要是再出去吃，怕是得花不少钱呢。 顾承勇也叹口气，“算了吧，京城里规矩多，咱们就忍一忍。咱们这一路上省吃俭用的，孩子们也确实是熬坏了，不如就出去吃一些，也算是让孩子们都解解馋吧。” 就这样，众人收拾好的东西，锁上门出来，然后在街对面，找了家小饭馆。他们总共十四个人，一张桌子坐不下，只好分成了两桌。孩子们坐一桌，大人们坐一桌。 如云和阿喜他们开始还推让着不肯坐下，顾承勇却硬是把他们按下了。“这一路上，你们都没少跟着吃苦的。不是早就说过了么？咱们以后不是主仆，就是一家人。哪有一家人不在一起吃饭的？” 顾承勇既然这么说了，如云等人也不好再坚持，于是众人便坐在一起，准备吃饭。 顾承勇点了八个菜，四荤四素，“行了，这一路上，恐怕是也把你们都馋的不轻。今晚上好好吃点儿，养足了精神，明天带你们去逛一逛京城。” 孩子们一下子就欢呼了出来，这些日子，风餐露宿的，真的是把孩子们都熬的不轻。 等到饭菜上来，看着眼圈香喷喷的白米饭，桌子上泛着油光的可口菜肴，孩子们哪里还忍得住？直接开动，吃个不停。几个大人都不约而同的只吃米饭，尽量少吃菜，然后把这边桌子上的菜，又分给孩子们了一半。 一阵狼吞虎咽之后，盘子里已经光光的了，就连菜汤，也被孩子们倒进碗里，泡了米饭。 总算是吃饱了，几个孩子心满意足的抱着肚子，“哎呀，吃的好饱啊。”文平笑道。 “好了，既然都吃饱了，咱们就回去吧。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可是要逛街的。”顾承勇看了孩子们这个样子，心下也是有些酸楚。这一路上，风餐露宿的，孩子们吃苦了。这些孩子，都懂事的很，即便是这样，也没有哪个哭闹抱怨过的。 “明天谁起得早，就给他买糖吃。”顾承勇笑呵呵的说道。 孩子们一阵欢呼，连蹦带跳的就从饭馆里出来，朝着客栈跑回去。顾承勇则思去找伙计算账。 “刚刚跟你一起的那个妇人，已经把账算过了。”伙计笑呵呵的说道。 顾承勇扭头，正好苗素问也朝这边走过来，“顾大哥，钱我已经付过了，咱们走吧。” “妹子，你看你这是做什么？吃顿饭，咋还能让你付钱呢？”顾承勇连忙掏出钱来，就要递给苗素问。 “顾大哥，你就别这么见外了，不过是一顿饭前而已。这一路上，我们母子都是跟着你们一起吃喝的，那岂不是我也得把银钱算给你啊？”苗素问摆摆手，扭头就从饭馆里出去了。 冯氏这时上前来，同顾承勇并行，“行了，别争讲这些了，以后相处的日子多得是，咱们多照顾着他们母子就行。” 顾承勇不再纠结，同妻子一起回到了客栈去。 回到客栈的文韬，很显然有些心不在焉了，他坐在床上，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娇颜一见这样，就怕文韬再惹什么祸事，连忙的去劝，“文韬哥，咱们都到京城了，你别着急，爹一定会去打听消息的。你现在，可千万不能露出什么马脚来啊。” 文韬抬头，勉强的笑了笑，“我知道的，以后绝对不会惹麻烦了。我就是心里有点儿记挂着。” 正好此时顾承勇从外面进来了，见到文韬这样，也晓得他是担心爹娘了。“别急，我这就去找人打听去，你们都好好的在客栈里住着，千万别出去乱跑啊。”说完，顾承勇便换了套像样儿的衣服出去了。 顾承勇在京城也是住了好多年的，对于京城还算熟悉。这件事情，只能去曹氏的舅父，户部侍郎楚大人那里去打听。如果楚大人安然无恙，那么林瑾瑜就应该还有希望的。 顾承勇走的很快，半个时辰之后，来到了楚家的门前。此时天色已然有些暗了，楚家大门外，有两个门子在那站着。顾承勇走上前去，朝那俩人拱了拱手，“两位辛苦，在下从应天府而来，想要找贵府的大管家。” 楚大人出身应天，府上的人都知道。眼前这人穿着虽然不算贵气，但也算是很体面了，再者又是来找大管家的，门子也不敢怠慢，连忙就往里面通传。 过了一阵子，从府里出来几个人，其中一个，正是楚府的大管家。大管家从门里出来，一见到顾承勇，当下便认出来了。大管家连忙就笑了，“呦，是大勇啊，你怎么会从应天来京城的？吃晚饭了没有？走，咱们去找个酒馆儿，好好的喝一回。” 说话间，大管家便上前来，伸手拍了拍顾承勇的肩头，低声道，“走吧，如今府里是非不少，太显眼了，不好让你进府的。有事情，咱们别处说。” 顾承勇当下也明白了，恐怕楚家这一回，也跟着受了些牵连。“大管家，我有事路过京城。正好二叔说让我告诉你，家里五小子要娶媳妇了，看看你有没有时间回去瞧瞧。”顾承勇笑道。 “有，有，小五成亲，我总得回去看看。走吧，咱们找地方说话去。”大管家回头，吩咐那门子道，“柱子，回头跟府里的人说一声。就说我家里的老乡来了，出去喝酒，晚上回来。”说完，就跟顾承勇两个人，迅速的离开了。 二人找了一处十分僻静的小酒馆，大管家这才放心的坐下同顾承勇说话。 顾承勇难免要打听林瑾瑜的事情，大管家就慢慢地把林瑾瑜的事情说了。原来，林瑾瑜夫妻早在一月之前就到了京城，如今已经被皇帝下旨，发配到边疆去了。 顾承勇心下纳闷，不是那么多的罪状么？怎么最后只判了充军发配呢？ 大管家瞧出来了顾承勇的疑惑，就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出来。原来，当今的圣上去年八月开始生病，到了十月就病的很是厉害了。这样，国事朝政，便被皇后和太子所掌控着。皇后乃是王相爷的妹妹，王相爷这一次权力大涨。之后，王相爷便伙同太子，开始清洗陈相一方的势力。 林瑾瑜当初曾经拜在陈相爷名下，又娶了陈相姻亲楚家的外甥女，这样的关系，王相爷如何能够放过？更何况苏州是什么样的地方？繁华富庶，人间天堂呢，王相一党早就垂涎觊觎了。这一次，便找了借口，想要害了林瑾瑜，换上他们的人。 皇帝病重，太子和皇后积极的发展自己的党羽，培植势力，所以陈相爷虽然从中斡旋，仍旧难挽狂澜。 第36章 欢喜逛街 好在，年后四皇子找来了一位高人，竟然将皇帝的病治好了。正巧林瑾瑜进京之后，皇帝病逝痊愈，开始重新处理朝政。这样一来，皇帝就发现了太子等人在他生病期间做的手脚了，皇帝恼火不已，便明里暗里的开始削弱太子和王相等人的势力。 偏巧那时，吴御史上朝参奏，刑部侍郎秘密寻找风水宝地安葬父亲，同时竟然以童男童女殉葬一事。这件事给了陈相等人一个绝佳的机会，成为了攻击王相一党的利器。 偏偏这时有人风传，说是于侍郎所选的，根本就是龙脉，于家意图不轨。皇帝本来就是个十分多疑的人，在听到了这样的消息之后，如何能不震怒？当下，便下旨，将于侍郎抄家罢官，全家流放。 相对于于家，林瑾瑜的事情就略微的没那么显眼了。皇帝再三琢磨之后，干脆也把林瑾瑜夫妻流放便是了。就这样，林瑾瑜算是保全了性命。 只是，皇帝的疑心病很重。最近这些日子，京城中的官员们，都被皇帝派人暗中调查呢。这也是大管家为什么不敢让顾承勇进府的原因了。 “大人已经得知，林家公子被你带走了。眼下虽然林姑爷和表小姐性命无忧，但是大人的意思，孩子还是暂时由你抚养着吧。皇帝如今岁数渐渐大了，再加上当年夺位时杀孽过重，所以时时便要犯病，朝中局势十分不稳。那孩子，还是留在乡野间比较好。” “倘若他日林姑爷能够翻身，到时候再想办法把孩子接回来也就是了。老奴在这里，替我家大人，谢谢壮士的仗义相助了。”大管家说完，便站起来朝着顾承用深施一礼。 顾承勇连忙也站了起来，扶住了大管家，“瞧您，这不是折煞我么？孩子在我那儿，大人尽管放心就是了。”听到了林瑾瑜的好消息，顾承勇心里也是高兴万分的。只要人还活着，剩下的事情，都好办。 大管家和顾承勇在酒馆里说了一阵子的话，打听了一下林宏韬的事情，之后二人就从酒馆里出来，分开各自回去了。顾承勇欢天喜地的回到了客栈，然后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还在等候的众人。 “老天保佑，总算是有个好消息了。韬儿，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有楚大人还有林家的那些下人们暗地里护着，你爹娘不会有事的。暂时你先跟着我们一起过日子，等着过两年事情平息了，说不定你爹就能回来了呢。”冯氏高兴的双手合十，一个劲儿的直谢老天。 文韬也是欢喜的掉了眼泪，“嗯，这回我就放心了。我要快点儿长大，好好学本事，将来才能保护爹娘。”到此时，文韬才明白，总得自己强大了，才能保护身边的亲人。 两个多月以来，这算是个最好的消息了，大家伙这一晚都是笑着入梦的。 第二日正是清明，一大早的，苗素问就跟顾承勇说了，他们母子要出城去办一些事情。顾承勇也没有打听是什么事，只让阿喜赶着车，拉着苗素问出城。 苗素问母子在城里买了好些个香烛纸马等物，然后坐着马车，一路去了西城门之外的一处荒郊野地。那里，是一大片的坟茔地，但是却并没有墓碑，只是一个个的坟头。 苗素问领着儿子从车上下来，然后来到了这一片无碑的坟茔之前，然后每个坟前，都点了香，烧了一些纸钱。在其中一个略微大一些的坟堆前，苗素问痛哭失声。 “爹，娘，不孝的女儿回来看你们了。十年了，女儿总算是能够再回来看看你们。爹，娘，女儿没用，不能给你们报仇雪恨，还请二老原谅女儿的无能。”苗素问痛哭不已，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朝着坟堆磕头。 绍远也陪着母亲跪着，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坟茔都没有碑，但是看见母亲如此，他也明白，这里面埋葬的，应该就是母亲的家人了。 到底，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多少人死了，才会在此处留下这么一大片的坟地啊？绍远虽然心中疑惑，但是却并没有问出口，只是默默的跪在母亲的身边，看着母亲痛哭着。母亲这些年一定是有太多的委屈了，平日里没法说出口，这时，让她好好的发泄一下也好。 过了一阵子，苗素问终于哭够了，然后才站了起来，领着绍远往回走。“这里，是娘的家人，娘这次回京，就是来祭拜他们的。” 绍远并没有问这些人的死因，只是伸手抱住了母亲的腰，“娘，你还有儿子呢，我是你最亲的亲人。别难过了，有我陪着你的。” 苗素问搂过来儿子，不由得又掉了眼泪，“对，娘还有你，要不是有你，娘早就活不下去了。绍远，这些事情娘不想再提起了，所以你就不用问。咱们母子，以后好好过日子也就是了。” 就这样，苗家母子从坟地里走出来，然后坐上马车，返回了城里。 相对于苗家母子心情沉重，顾家人此时，则是欢天喜地的在逛街了。如今已然得知了林大人的消息，众人心里都松快了好多，所以走在大街上，看着什么都觉得新鲜好玩。 文修当初离开京城的时候，才一岁多点儿，对于京城，根本就没印象的。其余的孩子们，更是从来没到过京城，走在街上，看着哪里都十分的新鲜。 三月初的京城，已然很暖和了，顾家的孩子们，也都换上了春天的衣裳。虽然不是什么绫罗绸缎，只是棉布的衣衫，但是干干净净的，再加上孩子们都长得俊俏出众，看上去让人很舒坦。 娇颜一身桃红的衣裳，衬着她雪白粉嫩的小脸，还有脸上明媚灿烂的笑容，让过路的人，也忍不住回头多看了两眼。 文治和文平，将娇颜护在了中间，省得人多，再挤到她。众人一路溜达着，想要看看，有什么东西是能买了回去送人的。 冯氏左思右想之下，决定还是买一些东西带回去。毕竟他们要在家乡长住下去了，亲戚朋友只见，总要互相走动的。假如真的什么东西都不往回带，顾家老太太那一张嘴，实在是不饶人的。 他们眼下确实是落魄了，但是也不在这些东西上头，冯氏自有她的傲骨，她可不想回去看婆母的脸色过日子。所以尽管此时手头没那么宽裕了，冯氏也是咬着牙，要带一些东西回去给公婆妯娌的。 “娘，还是买些布匹吧，那东西啥时候都用得上。我看着这京城的布料，倒是花样儿挺多的，这东西，估计乡下见不到呢。”娇颜见父母都皱着眉不知道买什么好，于是就建议道。 冯氏点点头，女儿说的是，刚刚她看了，京城的布料，的确是还可以。“行，那咱们就去买点儿吧。” 于是，众人进了一家布庄，冯氏直接朝着棉布那边走了过去。乡下过日子，绫罗绸缎的不实在，不能买太多，待会儿少挑上几块就成。还是棉布，多带回去一些，不管是送人还是自家留着用，都是好东西。 冯氏出身曹家，曹家又是织造世家，对于这些东西，冯氏可是了解的非常多呢。她仔细的挑拣着眼前的布匹，不多时便选好了。 冯氏挑了些厚实的单色布，颜色深的像是蓝色青色，这个留着给男人们穿，结实还耐脏。颜色鲜艳的，可以留着回去送给家里的女人们。乡下日子，成日的劳作，一般都是穿厚布的，耐磨。 每一样冯氏都挑了几块儿，顾家人多，顾承勇兄弟五个呢，还有三个姐妹。要是东西少了，给这个不给那个的，到时候也是麻烦。索性就多买一些，剩下了，平常过日子也能用得上。家里这些孩子也不少，男孩子穿衣服尤其费，给他们留一点儿也是可以的。 毕竟，京城里的布匹颜色正花色美，价钱其实也很是便宜的，多买一些，其实也挺划算。 挑完了棉布，冯氏又去挑了几块锦缎。家里有几位老人呢，岁数大的人，也不干多少活了。逢年过节的，穿上一件端子的衣裳，也显得喜气。 就这样，冯氏挑了好多的布料，直把店里的伙计乐得不行。不但给算的便宜了些，还送了好几块零碎的尺头等。 冯氏对布匹很是了解，知道这小伙计没有多收自己银子，于是也很痛快的就把银钱付了。然后顾承勇和儿子们，各自抱了好多的布匹，从店里出去。 买了这些布匹，也就算是可以了，冯氏也没打算再去买别的。毕竟手头不算很宽裕，各家送一点儿东西就是个心意，再多了，那就是败家不会过日子了。不过，难得的来一回京城，孩子们都那个兴高采烈地，所以冯氏就由着孩子们各处去走走看看。 这次来京城，下一次，还不定是哪年哪月了呢。或许，以偶都不会有机会的，就让孩子们好好乐呵一回去吧。冯氏看着孩子们蹦蹦跳跳的模样，心里也是欢喜。 第37章 糖人儿 冯氏并没有打算再买别的东西，所以从布庄出来后，一行人就在街上闲逛着。孩子们看什么都是稀奇的，东瞅瞅西看看，时不时的对路边摆着的那些新奇玩意儿指指点点，玩的很是开心。 路边摊子有很多是卖各样吃食的，孩子们见了，都忍不住直咽口水。这些日子以来，他们每日能吃饱了饭就很不错了，连菜肉什么的都没吃过几回，更不用说是路边这些新奇的小吃了。 不过，孩子们都是懂事的，尽管心里馋的要命，却也没有哪个开口说是想要。冯氏见了这样，难免心里酸楚，就想着挑一两样新奇的东西买了，让孩子们解解馋。 正好，前面有个前面有买糖人儿的。冯氏见孩子们都眼巴巴的瞅着那糖人儿，狠了狠心，干脆上前去，买了七支糖人儿，每个孩子一支，“吃吧，这东西，可是京城里的一绝呢。”冯氏笑道。“这一支留给绍远，咱们回去给他。” 孩子们欢欣鼓舞，一个个兴高采烈的接过来糖人儿，然后拿在手里，小心翼翼的上去舔了一口。 娇颜小心翼翼的拿着这糖人儿，心中为那师傅精湛的手艺而赞叹不已。瞧着这栩栩如生的花鸟人物，简直就跟画出来的一样了。娇颜手里拿的，是一个嫦娥奔月的图案，就连嫦娥抱着的玉兔，都做的十分形象呢。 “小妹，你快吃啊，这东西不吃，沾上灰可就不能吃了呢。”文齐已经把自己手里的糖人儿吃了一半，却见到娇颜还在拿着，一口没动，就赶紧提醒她。 “哦，知道了。”娇颜嘟囔了一句，然后才张嘴，舔了一下那糖人儿。入口甜甜的，带着那种熬过的有点焦香的味道，一下子就让她眯起了眼睛。 说实话，之前他们家可是不缺甜食的，要什么样的，也都能弄来。可是现在，他们连吃饭都是对付着，哪里还见到糖了？所以，这样的糖人儿，如今在娇颜的眼里，也是难得的美味了。 孩子们都很快的吃完了手里的糖人儿，冯氏手里拿着帕子，挨个儿的给孩子们擦了擦嘴角。“好了，咱们回去吧，苗婶子和绍远说不定回来了。咱们回去把糖人儿给绍远。”冯氏说着，就跟卖糖人儿的老汉要了一张糯米纸，将手里那支糖人儿裹起来。 众人一路往回走，路过卖包子馒头的地方，冯氏便买了好些的包子回去。这样中午就可以对付一顿了，省得去饭馆花钱太多。 众人回到客栈，果然苗素问母子已经回来了。冯氏把手里的糖人儿让娇颜去送给绍远，自己则是回屋去归拢他们买回来的东西。 娇颜举着糖人，笑呵呵的就递给了绍远，“绍远哥，你快尝尝这糖人儿吧，很甜的。” 绍远接过了糖人，“颜儿，谢谢你。”然后，就好奇的打量着这糖人儿。糯米纸包裹之下，里面是一个二郎神的图案，果真是栩栩如生呢。 糯米纸入口即化，所以根本不用揭开，直接吃就行了。绍远毫不犹豫的把糖人儿递到娇颜面前，“来，咬一口。” 娇颜摇头，“不用了，我刚刚吃过一支了，这个就是给你留的。” “你的是你的，这个是我的，来啊，咬一口。”绍远很坚持，糖人就在娇颜的嘴边，不拿走。 娇颜没办法，张嘴咬了一口，“好了，剩下的你吃。” 绍远这才将糖人儿收回去，几口就咬着吃完了。“嗯，真好吃，香香甜甜的。”小孩子，都是喜欢甜食的，绍远虽然心性成熟，但是也抵挡不住甜食的吸引力。 另外一边，苗素问则是去找了顾承勇，告诉他这边的事情已经办完，大家可以离开了。 顾承勇听完苗素问的话，便点头出去收拾马车。苗素问母子的事情办完，自己也打听到了林瑾瑜的下落，这一次来京城，事情已经办的差不离，还是早点儿离开吧。这里的吃住都太贵了，实在是花销不起的。 顾承勇正在收拾马车呢，客栈的伙计，却是领了一个小孩子进来，“客官，这小子说是要找你，刚刚就在等着了。” 顾承勇抬头看了看那个男孩，自己并不认识啊，“你找我？” 男孩大概十二三岁，看见顾承勇这个样子，便点点头，“嗯，有人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说完，就从怀里拿出来了一封信，递给了顾承勇。之后，男孩便转身离开了。 顾承勇在家的时候不认字，后来跟着林瑾瑜，这才慢慢学着认字的。如今一般的字算是认得，看信倒是没问题的。虽然心下觉得奇怪，但还是打开了信封。 信封里面，除了有一张信纸之外，竟然还有一叠的银票。那些银票加起来，看样子得有一千两左右了。顾承勇心中惊异不已，连忙将信展开。 原来，这竟然是楚大人亲自写给顾承勇的。信中言明，如今京中局势不稳，让顾承勇速速带领宏韬离开京城。另外送给顾承勇一千两的银票，算是报答顾家对林宏韬的援手之意。同时，也拜托顾承勇，一定要照看好林宏韬。 顾承勇看完信，就拿着那些银票和信进屋去找冯氏了。冯氏见了这信，便叹了口气，“算了吧，舅老爷既然不肯露面，找了个孩子送来，就是不想给咱们拒绝的机会。你也不用再往回送了，恐怕就是去楚家，也见不到哪个的。这银钱，暂时留下，留着给韬儿以后用把。” “韬儿读书好，回去咱们还得让他去念书，以后考科举也好，还是做别的也罢，都是需要本钱的。这个，都留给韬儿，看他大了怎么打算的吧。”冯氏对楚大人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但凡京城比较安稳，他定然会将宏韬接过去安顿下来。既然楚大人不肯，就是京城里还是危险重重呢。 “咱们还是赶紧走吧，这京城里咱们也住不起，再者离着家乡不算远了，还是赶紧回去的好。”冯氏提议道。 “嗯，刚刚我已经把马车都收拾了，咱们这就走。早点儿回去也好，外面终究不是家。”顾承勇当然也想早点儿走了，于是夫妻意见达成一致，各自收拾东西，带着孩子离开了。 从京城出来时，已经快到中午了，幸亏冯氏买了好多的吃食，众人就在车上吃了一顿。等到解决掉手里的包子之后，顾承勇才说道，“如今咱们离着家乡可就不远了，大概再有十天半月的就能到。回家以后，你们一个个的都要勤快些。咱们可不是以前了，你们也不是少爷小姐，回家了可没人伺候着，凡事都要自己动手。” 文修几个就笑了，“爹，你就放心吧，这些日子，我们不也是都自己动手么？” 顾承勇点点头，甩起鞭子，赶着马车快速的向东北家乡走去。回家的路上，气氛明显就比之前欢快了好多，毕竟得知了林大人夫妻的消息，文韬也不再像之前那么悬着心了。他现在一心的只想快点儿长大，长大了，才能够去西北边疆找父母去。 正是三月好春光，沿路的各处，都能见到一些农人在地里劳作。看着那些人在地里忙忙碌碌的耕种，娇颜倒是觉得，这样的日子或许也很不错。至少，这样的日子，踏实而又充满了希望的。 此时众人心里也都没了负担，故而娇颜在路上，便一个劲儿的缠着母亲，非得打听老家的情形不可。之前冯氏和古承勇都是忧心忡忡的，再加上他们一路上总是突发情况不断，娇颜也不敢烦母亲，眼下不一样了，她就开始刨根问底了。 经过娇颜穷追不舍的打听之后，对于老家，也算是有了一个大概的印象了。顾承勇的父亲，就是个普通的农民，家里原本有十几亩地，日子过得一般。 顾家老爷子当初娶了媳妇齐氏，齐氏过门之后，连着生了两个儿子，顾承忠、顾承勇。两口子的小日子过得甜甜美美的，很是温馨和睦。可是等齐氏生老三承义是，却难产死了。 后来，顾家老爷子又续娶了一个媳妇，就是现在的顾家老太太李氏。李氏进门之后，又生了两男三女，所以，顾承勇总共有四个兄弟，三个姐妹，顾家，可是个很大的家庭呢。 李氏长得不错，又比顾家老爷子小了十来岁，总觉得自己嫁给顾家老爷子当填房是受了委屈。顾家老爷子好不容易花了大价钱娶回来的小媳妇，自然是对李氏百依百顺的，什么事情都依着她。 李氏原本就是个刁钻刻薄的，在家里就与兄嫂相处的不好，再加上李家日子艰难，拿不出什么嫁妆来，才会熬到了十八岁没嫁人，最后给顾家当了填房。李氏过来就成了后娘，她这心里哪里能好受？所以对顾家的三个儿子，百般的不待见。 那时顾承勇的爷爷奶奶还都在的，有老人压制着李氏，又照管呵护着哥三个，好歹的算是哥几个都长大了。可是等到老两口相继去世之后，哥三个的苦日子就来了。顾承勇就是因为受不了继母的苛待，这才从家里偷偷跑出去的。 第38章 回到家乡 顾家一行人，又走了十几天，终于在三月二十这日，回到了顾承勇的家乡。辽东府下辖的一个小村子，名叫青山村的地方。 “爹爹，这里就是你的老家么？”娇颜四处的打量着这里的景色。三月下旬，这里已然有些树木开始发芽，吐出一抹新绿了。 娇颜心中叹了口气，这里，不是自己前世的家乡。比起这里来，前世的家乡应该是更加往北一些，节气大概比这里要晚半个月到二十天呢。 或许是他们回来的时候不太对，这个季节，山上的树木刚刚发芽，看不到山色青翠的模样。但是这连绵起伏的大山，倒是比江南那些小山包要高多了。等到夏日里，满眼青翠的时候，想来这里应该是非常好看的了。 越是靠近村子里，就会发现，路的两旁，就有好多的农田。此时，田里已经有好多的人在种地了。是啊，这里节气早，可不是该种地了怎么？没想到，自家一回来，就赶上了农忙呢。 而此时，田里的农人，偶然抬头，正好见到了远处来的两辆马车。这个年月里，牛马都是大牲口，一般的人家，有辆牛车就是很不错的了。像这样高大的马车，很少见的，更不用说还是两辆了。 前面那一辆，还带着车厢呢，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家用的东西。更不用说后面那辆车上，还放了好多的东西呢，那些不像是北方木头做的大箱子，一看就不是普通的货色。 “这是谁家的亲戚来串门子了？这个季节来，能有啥意思？”有的人这样想着。 也有的人眼尖，发现了前面赶车的顾承勇，“哎呦，你们快看，那是不是顾大伯家的老二？我怎么瞧着像呢。”有人喊了一嗓子。 众人听了这话，仔细打量着，“是，是大勇回来了呢。哎呦，可是有五六年没回来了，这冷不丁的，还真是没认出来啊。不对啊，往年回来的时候，比这个可是要气派多了，带着好几辆马车，那么多随从的，这回怎么就这么几个人啊？”有的人发现了不同，暗自疑惑不解。 也有那热情的，便朝着顾承勇一行招手，“大勇，你们咋这个时候回来了？”反正干活也挺累的，正好该是歇一歇了。离着路边近的，便停下手里的活，来到跟前朝着顾承勇打招呼。 顾承勇瞧了瞧来人，正是顾家后面的邻居，张家的二娃。呃，现在可不好再叫二娃了，该叫大名才是。“德明哥，几年不见，你还好么？”顾承勇很是热情的打招呼。 “好，好着呢，你瞧，儿子都那么大了。狗子，快，去你顾爷爷家的地里，告诉顾爷爷一声，就说顾家二叔回来了。”张德明是个憨直热情的性子，这时就叫来了自家的儿子，去通知顾家人。 “都在地里忙活呢，去告诉他们一声比较好。”张德明笑呵呵的说道。“那上头坐着的，都是你家的孩子？这日子过得可真快，我记得你家那一对双儿上回回来的时候，还得让人抱着呢。这一回，竟然都长得这么大了。” 这边张德明跟顾承勇说话，附近的不少汉子也都围了过来，一个个脸上都带着淳朴的笑容，热切的同顾承勇打招呼。顾承勇见到家乡的亲人，当然是也十分的高兴，于是就在这说起话来。 娇颜几个还都坐在马车上呢，他们都有点发愣。真是没想到，这才刚刚进村，这些村民就如此的热情。这些人说话，都带着当地的口音，大多数能听懂，但是也有一些，真的是听不明白。 娇颜看着眼前这个场面，听着很是熟悉的北方话，心里却是有点儿感慨。前世，娇颜的祖父祖母，就是从辽宁搬到了吉林去的，所以娇颜家里说话，还带着许多原本的口音。听到了这些人说话，娇颜有点儿怀念和感动。 那边说的正热乎呢，就见到远处呼呼的跑过来两个人，“狗子，你顾二叔在哪里呢？”一个男人边跑边问道。 “就在前面，看见那马车了么？那就是顾二叔他们带回来的。我爹正跟顾二叔说话呢，你瞧，那头不是好多人么？”狗子大概十四五岁，跑的很快，就在前面领路。 说话间，两个大男人就在狗子的引领下，来到了人群之前，“二哥，你可算是回来了，咋也不提前让人送个信儿，我们哥几个好去接你啊？” 正跟众人说话的顾承勇，听到了这声呼唤之后，连忙扭头看向了声音的来处。只见两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气喘吁吁的来到了自己的面前。不是别人，正是自家的三弟和四弟，说话的，当然是四弟顾承信了。 “临时决定回来的，也来不及找人捎信儿了。家里怎么样，都还好吧？”见到了亲兄弟，顾承勇的心里一下子就踏实了。 “二哥，你可是好几年没回来了，家里都想着呢。咱爹刚刚得到信儿了就要过来，咱大哥劝着咱爹回家了。这会儿，怕是咱娘也知道你回来了呢。走，回家，回家。”顾家老四是个十分会说话的，这时赶忙上前扯着顾承勇，就要往回走。 旁边的众人也连忙道，“对，对，回家去，回家去。老人怕是早就等急了呢。大勇，赶紧回家去吧，见见顾大叔和婶子去。等着我们得闲了，就过去找你说话。” 顾承勇点点头，“好，那我先回家了。”说着，顾承勇就牵着马，跟在两兄弟的身后，一路朝着家里走去。阿喜赶着另外的马车，跟在顾承勇他们的后面，一起回顾家。 孩子们依旧在车上坐着呢，此刻都瞪大了眼睛，瞧着这村子里的一切。娇颜也是不例外，大眼睛四处看着。 眼前的村庄不算小，看样子，也得有七八十户人家了。村子里的房子，五花八门，什么样的都有，不过最主流的，还是泥房。看样子，有的是土坯的，也有的是用泥土砸夯的。房子上面，有的苫着草，有的苫着木材劈成的小片儿。 只有少数的房子，是砖瓦的，青色的砖瓦房，在这个山村里，也算得上是豪宅了。 村子就在大山里，依着山形而建的，所以并不是十分的规整，各家各户有的相距很远。村子中间，一条挺宽的石板路，看样子，就是这个村子的主路了。马车走在路上，蹄铁与石板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顾承勇兄弟走的很快，不多时，就来到了顾家的大门前。顾家的房子，是顾承勇上一次回来时，出钱给另外盖的。青色的砖瓦房，在这个村子里，已经算是不错的宅子了。 顾家的房子盖的略微有些奇怪，并不是传统的四合院，反而倒像是两个院子并排。只是大门开在了东面，假如西面这边的院子也开了大门，就可以分割成两个单独的院子了。 正院在东边，有正房五间，带着东西厢房，看样子后面还有几趟房子。院子的四周，并没有用砖起成院墙，而是用了一些手臂粗的木头，做成的杖子。杖子大概一人来高，每隔一段都会有很粗的木头埋在地下，当做柱脚的。 这样的杖子，其实也就是挡一挡牲口，对于人来说，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当然了，山里的人家，主要也就是防备野兽牲畜什么的。 木头的大门，此刻敞开着，院子里面，这时有不少男男女女，都在向外面张望着。中间站着一位五六十岁的老爷子，此刻正眼中含泪，一脸期盼的看向门外。老爷子的身侧，还有一个岁数小不少的老妇人，此时也是一脸期待的模样向外张望着。 这时，冯氏等人就从马车上下来，跟着顾承勇，一起迈步进了院子。 顾家老爷子在见到顾承勇的那一刻，眼中便泛起了水光，“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好几年了，老头子我总算是又见到我的儿了。”老爷子颤抖着手，抓住了顾承勇的手仔细打量着。“好，好，还是那样儿，这就好，这就好啊。” 而顾家老太太，则是一双眼睛不停的朝着冯氏等人看了过来。老太太眼尖，很容易的就看出来，这一次儿子儿媳回来，好像跟以往有些不一样了。 当初回来时，一个个可都是身上穿着绫罗绸缎，冯氏那时候头上手上，还带着不少金子银子的东西呢。这一回，这些人的身上，穿的可都是棉布的衣裳，而且冯氏的头上，更是素净的很，几乎是没什么首饰了。 老太太眯着眼睛，心里暗暗的算计着，脸上的笑容也就淡了下来。 冯氏领着孩子们，来到了老爷子和老太太的面前，“来，见过你们的爷爷奶奶。” 文修领头，文齐、文治、文平、娇颜五人，便全都朝着爷爷奶奶跪了下来，“孙儿、孙女，见过爷爷奶奶。” “哎呦，快起来，地上凉呢。这不年不节的，可不兴磕头下跪的，快起来，快起来。”老爷子高兴的不行，连忙叫孩子们起来，然后挨个的扯到眼前来，细细打量。“好家伙，几年没见，一个个都长得这么大了呢。这是老大文修，嗯，个子不矮，随了你爹了。好，真好，瞧见你们这些娃娃，爷爷心里高兴着呢。走，进屋去，咱们进屋说话。” 第39章 顾家众人 顾家男男女女的，也是十几口的人，此时都站在院子里，很显然是有点儿不大好。于是，顾承勇夫妻，就领着儿女还有苗家母子，同众人一起，进了东屋。 顾家人数众多，可能是为了一家人团聚时有地方呆着，所以东面的两间屋子是通开的，并没有砌间壁墙。北面是一铺大炕，占了一间房的长数，炕梢的地方，特意用木板隔起来，跟里间做了个小小的间隔。 南面摆着一溜的椅子，里间屋还放了桌子等物，这么瞧着，好像是大家伙吃饭，也在这屋。 此刻顾家老爷子和老太太都在炕上坐着，顾承勇和冯氏还有苗素问，也都被扯坐到了炕沿上。娇颜和哥哥们以及秦绍远，则是站在了父母的身旁，贴着炕沿。 顾承勇又是五六年没回来了，孩子们都是变化最大的时候，难免会有些分辨不清楚。顾承勇指着儿女们，挨个的给大家伙又说了一回。 上一次回来时，文治和文平等人才不过两岁左右，如今都八岁了。老爷子看着面前这一对男娃，长得虎头虎脑的十分精神，特别稀罕人，心里头也是为儿子高兴。“好，好，真好。” 顾承勇又指了指娇颜，告诉父亲，那是最小的闺女。老爷子只是看了一眼娇颜，点点头，接着也没有说什么。 娇颜却是不以为意，农村里重男轻女属于正常现象，这个没必要纠结。她看着屋子里的这些人，然后根据从父母那里打听来的消息，一一对比，把顾家的人，挨个的对号入座。 坐在炕头的那个头发已然花白的老爷子，想当然就是顾家的大家长，顾明诚了。据父亲顾承勇说，老爷子今年应该是五十八岁。但是看起来，好像要比实际的年龄大了不少，想来是跟整日的劳作有关。老爷子就是一个普通的农民，看上去很是朴实实在，那种自然流露出来的感情，看起来还是非常和气的人。 和老爷子并排坐在一起的，是老爷子的继室李氏，李氏四十八岁，比老爷子正好小了十岁呢。李氏长相还算可以，可以想象，年轻时应该也是长得很不错了。只是那一双眼，看人的时候总是眼白多一些，就给人一种很刁钻的感觉。恐怕是嫁了这么一个大丈夫，多少年来一直不甘心有关了。 同老两口一起坐在炕上的，还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女孩穿了一身樱桃红的衣裙，长相也算是十分美貌了。只是那看人的习惯，多少有些李氏的那种毛病，所以就给人一种十分不好相处的感觉。 这个女孩，应该就是孤家老爷子的老来女，顾秀丽了。毕竟是家里最小的，在家也是十分受宠，看起来，多少带着一些娇贵之气。此时，顾秀丽正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着顾承勇一家，眼中的鄙视之意很明显。 炕上就坐了这三个人，地上则是站了一大票的男女。大伯顾承忠，今年三十七岁，是个典型的庄稼汉子，相貌上跟老爷子十分相像。此时正一脸笑意的看着顾承勇一家，笑的很是开心。 大伯母吴氏，三十五岁，也是个典型的农家妇人，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她的身边，有三个孩子，应该就是大伯家的三个儿子，文生、文杰、文庆。文生据说今年十八了，文杰十五，文庆十二。 挨着大伯一家的，是三叔顾承义一家子。三叔跟大伯长得也有些像，但是却一脸愁苦的表情，即便此时这样高兴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比哭好看不到哪里去。 三叔身侧，是三婶赵氏。赵氏才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但是看上去竟然比大伯母吴氏还要老相。而且也是跟三叔一般，满面愁容，带着几分苦相。 三婶的身前身后，站着四个女孩，最大的十二三，最小的看样子和娇颜差不多。一个个都长得眉清目秀，娇美可爱。四个女孩里，老大半低着头，有点畏畏缩缩的样子，老二却是瞪着眼睛，不停的打量着娇颜她们。老三扯着老四的手，在老四的耳边可能是介绍着什么。 顾三叔家里只有四个女孩，并没有儿子，这也是他们两夫妻这样愁眉不展的主要原因了。在这个年月里，没有儿子那可是大事儿，想来赵氏在顾家也是没少受气，所以才会变成如今这个模样的。 再往一旁看，就是四叔顾承信一家了。顾承信是李氏嫁过来之后生的，是李氏的第一个儿子，想当然的也就受到的宠爱比较多。顾承信看上去像李氏的地方多些，不到三十的年纪，一看就知道很少受累的那种。 此时顾承信也是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打量着顾承勇的家人，还有苗素问母子和文韬几个。 顾承信的妻子徐氏，二十五六岁的年纪，打扮的花枝招展，身上穿着的，竟然还是缎子的衣裳。那布料娇颜很是眼熟，正是过年的时候，母亲让人送回来的年礼。顾家三个媳妇，只有徐氏穿着绸缎的衣裳，这其中，值得玩味的事情，可就不少了。 徐氏身前，站了两个男孩，老大不到十岁，老二五六岁。两个男孩一点儿也不老实，互相捅咕捅咕的，一会儿就笑了出来。 看着屋子里这一大家子人，娇颜长出了一口气。家里应该还有大姑顾秀兰，二姑顾秀云，五叔顾承仁的，这几个都是李氏所生。大姑二姑早就出嫁了，五叔也不知道娶媳妇了没有？今天没在家，不知道是去了哪里了。 总得来说，就是顾家人多事多，老爷子先后娶了两个媳妇，生了八个儿女。这前一房后一窝的，怎么可能那么平静？李氏那人，一看就知道不可能善待原配留下的儿子，要不然，父亲也不至于小小年纪就从家里出去闯荡了。 娇颜叹了口气，如今他们家算是落难而归的，一旦家里人得知了实情，还不知道怎么闹腾呢。 这边娇颜担心不已，那边顾承勇正跟父亲介绍苗素问母子还有文韬。“爹，那是媳妇家里的表妹，那是她家的孩子。表妹早年间没了丈夫，就剩下孤儿寡母的，这次回来，就让他们母子跟我们一起了。”顾承勇这样介绍，当然还是为了苗素问好。 “素娘见过伯父伯母。”苗素问也明白顾承勇的意思，于是领着儿子上前来，向顾家老两口行礼。 秦绍远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这时不用别人教，就赶忙笑呵呵的说道，“远儿给爷爷奶奶磕头。”说着，就要跪下磕头。 “老二，快拉住孩子，不过年不过节的，哪好行这么大的礼？”顾家老爷子赶忙道。 顾承勇伸手，扯住了绍远，“好孩子，去陪着娇儿吧。” 苗素问母子见过了众人之后，依旧到原来的地方坐下了。 刚刚顾家老太太一听顾承勇介绍苗家母子，这脸上的表情可就不太好看了。媳妇的表妹，竟然跟着自家儿子他们一起回来，这是啥意思？孤儿寡母的，是来投靠的吧？瞧那表妹柔柔细细的模样，就不是个能干活的，这样的人留下，岂不是还要养着？ 这边，顾承勇继续说道，“爹，这是儿子认下的义子，叫文韬。韬儿，还不赶紧来见过爷爷奶奶？”文韬都十岁了，根本不可能说是顾承勇亲生的孩子，只能说是收养的义子。 文韬如今也算懂事了一些，听到顾承勇的话，就赶忙上前，要给老爷子老太太磕头。 “等等，你先别磕头，事情还没弄清楚呢，我们可不敢受你的礼。”李氏这时尖声说道。 文韬一愣，站在那里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这边，李氏就扭头问顾承勇，“老二，你这是个啥意思？你自己有四个儿子，也不是没儿子了，为啥还要弄个养子回来？你是不嫌累赘的慌啊，媳妇的表妹加儿子跟着，还得弄个什么养子，你这是要干啥？” 顾承勇闻言，脸色就不太好看，“母亲这话说的我就不懂了，什么叫累赘得慌？表妹人家是郎中，本事大得很，又不用我养着。文韬是我至交好友的儿子，他们家出了事情，就剩这么一个孩子。当初人家托付给我，我当然得好好养着了？他们哪一个都不是累赘，母亲这话，说的太伤人了。” 顾承勇以前就跟李氏不对付，一见到李氏，顾承勇就会想起来当年李氏是怎么欺负他们哥三个的。这一次虽然是落魄了回来的，但是多少年的心气儿还没有变过来，当然是容不得李氏胡说了。 “表妹只在家里住一阵子，过几天就出去找房子自己过。韬儿就是一个孩子，能有多少花费？这怎么还成了累赘了？”顾承勇板着脸说道。 李氏一听顾承勇这话，却是心里咯噔一下子。坏了，老二这是要回来住下，不走了啊。“咋地？你这回回来就不出去了？”李氏没忍住，直接就问了出来。 第40章 众人的反应 老太太的问话，让屋子里好多人都瞪起了眼睛，盯着顾承勇，想要知道他的答案。 “那还走什么走？大勇出去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回来，以后不许再走了。就在家里，咱们一家好好的过日子。外头有什么好的？还赶不上咱们家里头呢。”没等顾承勇说话，老爷子就率先发话了。 顾承勇笑笑，“爹说的是，儿子这回回来，就不走了。儿子在家，陪着您二老，安安稳稳的种地过日子。” 顾承勇的话，却是让屋子里几个人的脸色都有了变化。顾家老爷子是高兴的，闻听儿子这话，立即就笑开了。老太太那脸上可就精彩了，惊讶、担心、愤怒等神色混杂在一起，让她的脸都有点儿变形了。 “你不是在外面过得挺好么？这怎么还回来不走了？那你在外面的差事怎么办？那么好的差事，一年挣那老些的银钱，你怎么就能舍得不要了？”老太太说着，自己都跟着心疼了起来。要知道，顾承勇一年往家里送的钱财，那可是不少呢。要是顾承勇回来不走了，岂不是说他们以后都得不到什么东西了么？ “外面再好，终究也比不上家里头的。二十几年了，一直就想着回来，这回真的回来不走了。”顾承勇仿佛就像是没看见李氏的脸色一般，还是笑着。 老爷子听了儿子的话，不由得点头，“就是，就是，我就说你不该总在外头。咱们家如今有这么一大片的房子，还有那老些地，回来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多好？” 老爷子的话音还没落呢，那头的徐氏就开口了，“我说二哥啊，你们不是在外头惹了什么祸事，跑回家的躲着的吧？哎呦，那可是不好。万一到时候连累的家里头，二哥你这心里头就忍心么？” 徐氏刚刚一听说顾承勇一家人回来就不走了，这心里可是难受的不行。要知道，如今这家里的一切，可都是顾承勇给置办的。不管房子也好，土地也罢，就连众人身上穿的衣裳，也大多都是顾承勇每年派人送回来的。 只要一想到以后没有这些好处不说，以后这家产都要多一个人分，徐氏的心里，简直就跟用刀剜的一般疼了。自家婆婆就两个亲生的儿子，等老五娶了媳妇之后，家里定然是要分家的。那个时候，就凭婆婆的本事，一定会把大部分的家产分给老四和老五哥俩。 至于老大和老三，不让他们净身出户就很可以了。那哥俩老实的很，好拿捏，想来绝对不会出什么幺蛾子的。可是顾老二不一样，他在外面当过小官儿，见过世面，要是他回来了，以后这些事情，自家准是就要吃亏了。 “二哥，你们要是真的犯了事，那还是赶紧说出来啊。咱们这么一大家子人呢，可不能被你连累了。咱爹咱娘都岁数不小了，你可别害了他们。”顾承信这时也听明白了媳妇的意思，于是抢着就说道。 顾承勇瞪了老四两口子一眼，“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就是在外头累了，想要回家来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你以为我在外头容易啊？那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呢，成天提心吊胆的。再说，我这岁数也不小了，过几年难道还能在满哪的跑着抓犯人去？当然是趁着年轻回家来过日子啊。” “二哥，你可别说的那么好听了。你看看你们家这次回来的样子吧，说有多么狼狈，就有多么狼狈的，一看就是急忙的往家走。要是你没再外面惹祸，哪里能这么灰溜溜的回来？以往哪次回家，二哥二嫂不都是高头大马，一身鲜鲜亮亮的样子？哪一次也没向这回，灰突突的啊。” 徐氏可不是好糊弄的，早就从顾承勇一家的外表看出些苗头来了。在她心里，顾承勇就是在外面惹了祸，回家来避祸的。“娘，这事你可得说话啊，要是万一以后有麻烦，咱们一家可都是要跟着遭殃的。”徐氏瞅着李氏，有些着急的说道。 李氏一听这个，脸色也难看了起来，“老二，你说实话，是不是真的像老四媳妇说的那样？你们这回，真的是为了避祸才回来的？”李氏板起脸来，瞪着顾承勇，一双眼睛带着些凶狠的意思，就这么直直的盯着顾承勇。 这时老爷子却是回头瞅了妻子一眼，“胡说八道什么呢？咱们家的孩子，哪个是能惹祸的？他们这千里迢迢的回来，路途多远啊，跟以往从京城往回走能一样么？打扮的那么好干啥？嫌弃不显眼，招不来贼啊？” 顾家老爷子属于一般时候不太开口说话的那种，家里家外的事情，都是李氏做主。所以老爷子这么一开口说话，李氏和顾承信都有点儿发愣。 “再说了，即便是老二真的惹了祸，你们以为他不回来就牵连不到家里了？什么叫宗族？要是真的有事，咱们家一个也跑不了。一个个的在那说些没用的，老二这些年对家里怎么样？你们都忘了啊？”老爷子说完了妻子儿子，扭头又看向顾承勇。 “老二，你放心，就在家里住着。这是你的家，不管在外头有啥事，到了家里，咱们就啥都不用管，安心过日子。”老爷子当场就这么拍板定下来了。“都想啥呢，这都啥时候了不知道啊。赶紧的，老婆子给文生几个钱儿，让他去买些肉再打点儿酒回来。老二回家来，咱们得好好得庆贺一下。” 李氏没想到丈夫得态度能这么强硬，一时有些愣神儿。这时听说要管她要银钱，便尖声道，“哪里来的银钱买酒卖肉的？老五走的时候拿走了好些银钱呢，将就着算了，也不是外人。”只要一想到以后不会有那么些的钱财和礼物了，李氏心里就像刀割的一般疼，语气上自然也不可能太好的。 “爹，不用了，我们回来的时候，在镇上买了东西呢。都在车上，我这就去拿回来。”顾承勇最是熟知继母脾气的，早就做了准备。于是朝着老爷子摆摆手，然后站起来，“阿喜，阿禄，走，跟我一起去把东西卸下来。” “文生，你们也去帮忙，帮着你二叔把他们的行李什么的，都搬到西边院子去吧，让你二叔他们暂时住到西边院子去。”老爷子赶忙吩咐道。 顾家的房子多得很，眼下还有不少空着的房子。顾承勇当初给家里盖房子的时候，虽然没想到自家以后要回来，但却是留出来足够的房间的。 于是，顾承忠兄弟几个，再加上文生兄弟，全都跟在顾承勇等人的身后，帮着往西边院子搬东西去了。 顾承勇在外面二十几年，其实是攒下了不少家底儿的。可惜他们仓皇逃离，房子、家具，各类摆设物件儿等等，都没能带出来。只是带了行李以及一些衣物等轻便的物品。即便是这样，车上也是不少东西的，幸亏马车挺大，好歹算是都拉回来了。 众人搬了几趟，总算是把东西都搬到了西厢房去，这时顾承勇便提着他们在镇上买的酒肉等物进了屋子。“爹，娘，这是路过哨口镇的时候买的，有烧鸡、烤鹅，还有现成的熟肉等，另外还有些生肉，留着炒菜吃吧。这两坛酒，留着给我爹喝，点心留给娘吃。” 看着顾承勇两只手上拎着那老些东西，老太太脸上总算是没那么阴沉沉的了。这些东西，也得花不少的银钱，看上去，老二还不算太落魄了，手里应该是还挺宽裕的。 “你看看你，回家来就是了，这咋还买这么些吃食啊？这老些东西，不得花好些银钱？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是不会过日子啊？”有了好东西，老太太的心里多少松快了一些，于是就接过了顾承勇手里的东西，“老四媳妇，还不赶紧跟我去厨房？” 老太太说话间，就把顾承勇带回来的四包点心放到了炕柜的上头。农家院都有这样的规矩，亲戚朋友等人送来的好东西，要放在明面上摆着，到时候家里来人，就会瞧见。这个，也是显示着家里的日子好，人缘儿好。 另外的一些熟食等物，就由徐氏帮忙，婆媳两个一起拿到了厨房去。徐氏在老太太的指使下，留了一只烤鹅一只烧鸡，一部分的熟肉出来，剩下大半全都锁在了厨房的柜子里头。 “娘，咱们家也好长日子没有见着荤腥儿了，你就留出来这么点儿的东西，太少了不够吃啊？文景和文安都瘦了呢，也该多吃点儿补补。”徐氏一见这样，就忍不住嘟囔道。 “废话，那么多人呢，这些东西就是全都端上去，也是不够分的。你等着晚上没人的时候，我再拿了给文景和文安吃。”李氏伸手拍了一下徐氏想要偷偷掰下来一条鸡腿的手，“瞧你那馋样儿，就跟几辈子没吃过好东西似的。咱们家的东西，什么时候少了你们几个的？” 徐氏一听这个，当下便连忙笑道，“我知道娘是疼我们的，谢谢娘了。”说几句好听的就能换来那些吃食，徐氏乐不得的哄老太太高兴。 第41章 午饭风波（一） 李氏领着徐氏在厨房里把东西都藏好了，这才出来，朝着里屋喊道，“老大媳妇，老三媳妇，都过来干活。中午这么多人吃饭呢，老二一家子难得回来，赶紧再预备几个菜。” 屋子里，吴氏和赵氏赶忙站起来，去厨房帮忙。对于老太太的做法，这两个媳妇早就习惯了，老太太的想法她们也很清楚。徐氏才是她真正的儿媳妇呢，吴氏和赵氏，那就是家里的仆人差不多。 冯氏一见妯娌都去做饭了，她也不好在屋里坐着，于是就站起来往厨房走。如月和如云见冯氏要去厨房，两个人当然就跟着一起。 “老二媳妇，不用你去，家里这么多人呢，做个饭哪里还用你啊？好好的坐着吧。”老爷子喊道。 “爹，没事的，我去搭把手，也快当些。”冯氏却是笑着摇摇头，直接去厨房了。 本来就是要吃饭的时候，家里的饭菜已经预备好了，只是顾承勇一家突然回来，预备的饭菜不太够用。老太太站在厨房里，指挥着儿媳妇们，赶紧的再添上些吃食。 “老三媳妇，赶紧去掸一摞煎饼来，。”农家院里，每到开春之前，都会烙一些煎饼的，就是留着忙的时候做饭省事儿。 赵氏听见，连忙去揭了一摞的煎饼，拿着刷帚沾着水，在煎饼上均匀的掸了水，然后一张一张的叠起来。不多时，便叠了厚厚的一大摞。 老太太亲自将刚刚留出来的那些烧鸡烤鹅等熟食切了，然后几样混在一起摆成几盘儿。然后吩咐徐氏将这些都端出去。 接着，老太太又去角落里，从一个坛子里头摸出来了十来个咸鸭蛋，“老大媳妇，把这些咸鸭蛋都煮上，待会儿切了装盘。” 吴氏赶忙接过咸鸭蛋，然后敞开东头那大锅的锅盖，将里面的高粱米饭盛出来。接着又麻利的刷了锅，添上水之后，将咸鸭蛋放到了锅里。灶坑里又塞进去些柴禾，不多时锅里的水就开了。 那头，老太太又找出来鸡蛋和花生米，教给了徐氏去炒出来。 “娘，有什么我能帮把手的么？”冯氏站在厨房门口，见到众人这么忙碌着，她却半点儿插不上手，觉得有点不自在。 老太太回头看了看冯氏，摆了摆手，不阴不阳的说道，“你先进屋歇着吧，这厨房也不算大，我们几个就已经快要转不开身了。你这一路上怕是也累得够呛了，歇着吧，等着过几天，你把家里家外摸透了再说。” 老太太这边刚刚说完，那头徐氏倒是喊了一句，“二嫂，你别的干不了，帮我扒几棵葱吧。我这边先炒花生，腾不出手来。”徐氏指着厨房门边上的几颗葱说道。 “哎，行，我这就扒。”冯氏赶忙拿起葱，十分利落的扒了葱皮。如云和如月也要伸手帮忙，却是被冯氏摇头阻止了。“你们进屋去陪着娇颜就行，这点活用不着再沾手了。” 如月和如云俩人互相看了一眼，没办法只好先进屋去陪顾家的孩子们了。 这春日里的发芽葱，嫩得很，就是上面粘了些泥，弄得冯氏手上都是泥了。冯氏三两下就把葱扒好，然后赵氏用盆舀了些水给冯氏，让她把葱洗洗，顺道也洗洗手。 冯氏洗好了葱，把葱递给了徐氏。这时正好徐氏那边花生米已经出锅，刷好锅之后，开始炒鸡蛋。 老太太手里拿着盛油的罐子，在徐氏的锅里放了两勺油，想了想，又咬牙放了一勺。“行了，炒菜吧。” 冯氏在一边看着，那勺子就是平日里吃饭的汤匙，一勺根本盛不了多少，三勺油，在那大锅底下，就是小小的一滩而已。 瞧着老太太那个心疼的表情，冯氏心里说不出的什么滋味来。往年他们回来的时候，可是没见过老太太弄出这个样子的。他们这可是第一天到家呢，老太太就这么个模样，以后，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 徐氏很是麻利的把鸡蛋炒了出来，盛在盘子里头，那边吴氏也把咸鸭蛋煮好切开装盘了。于是，中午的饭菜就这样准备妥当。 这时文芳等几个丫头也过来了，众人忙端着饭菜还有碗筷等，进了东屋。东屋已经放好了桌子，顾家是个大家庭，人口众多的，所以桌椅等东西都预备了好多。此刻炕上摆了炕桌，地上摆了两张挺大的八仙桌，边上都是长条凳子。 众人赶忙将饭菜都摆到了桌子上，老太太亲自指挥着，将那些肉菜摆好了。想当然，最好的肉一定是放到了炕上那桌。 接下来，老爷子喊了顾承勇夫妻、苗素问母子，再加上顾家老大、老三、老四、还有最小的女儿顾秀丽坐在炕上吃饭。老爷子和老太太当然是坐到了最里面，冯氏和秀丽一边一个，都坐到了炕沿的位置。 冯氏看了看孩子们，就把娇颜抱在了怀里，然后嘱咐孩子们都好好吃饭，不许胡闹。文修领着弟弟们坐到了地上的一张桌子边上，孩子们规规矩矩的，谁也没有动手。 老太太见冯氏怀里抱着娇颜，不由得就皱了皱眉，好歹的没说什么，只说让众人赶紧吃饭。 娇颜看了看桌子上的菜色，炒鸡蛋、花生米，分量都不多，刚刚平盘而已。咸鸭蛋切开了，盘子里摆了七八瓣，大概一人能够分一瓣。唯独一个大号的盘子里面，是切出来的烧鸡烤鹅熟肉三样拼起来的。 另外的，还有拌好的野菜，看样子像是大叶芹，这种野菜，在东北是非常常见的。还有一盘大葱，旁边摆了一碗大酱，那酱的颜色看着还不错。再就是一盘芥菜咸菜了，切成了大块儿上锅蒸熟，谁要吃夹一块儿就行。 看这样子，如果他们不回来的话，顾家人中午就是吃咸菜大葱和那个野菜了，还真是正宗的农家饭菜呢。这些东西，前世娇颜也是吃过的，倒是还不觉得如何，就怕，几个哥哥们吃不习惯。 他们一直都在南方的，南甜北咸，哥哥们吃东西都口轻，冷不丁的吃这些咸味儿重的，可得注意才行。“大哥，你们少吃点儿咸菜什么的，当心下午渴了，一个劲儿的喝水。”娇颜忍不住扭头叮嘱了哥哥们一声。 “老婆子，你也不说是多弄点儿东西，大勇他们好不容易回来，就弄了这么几个菜。”老爷子看见桌子上的菜都不多，这脸上就有点儿不太好看。 老太太抬头看了丈夫一眼，很是不悦的说道，“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刚开春呢，家里还能有这些吃的，已经够不错了。别人家，都有抱空碗的了。”说话间，就剜了娇颜一眼。在她看来，娇颜刚刚就是故意嫌弃家里饭菜不好。 顾承勇见父母这么说，连忙笑道，“爹，娘，这就挺好了，挺好了。如今这个季节，能有吃的就不错。娇儿他们从小长在南面，那头吃东西不像咱们家里口重。娇儿是怕那些臭小子们不管不顾的吃一肚子，下午准的渴了一个劲儿的喝水呢。” 顾承勇这么说了，老太太的脸色多少能好一点儿了，她不再看娇颜，而是吩咐地上那两桌，“老大媳妇，你们都吃饭吧，高粱米饭不够的，就吃些煎饼对付着，晚上多做些饭。” 老太太发话了，地上这些媳妇们才开始动筷子吃饭。徐氏几个媳妇，将桌子上的肉菜等，都挨个的分给了孩子们。赵氏带着自家的四个闺女，跟文修他们坐在了一桌吃饭，赵氏将肉菜分了一大半给文修他们，只剩下很少，分给了自家的闺女们。 “快吃吧，农家院也没啥好吃的，你们怕是也吃不惯这些咸菜大酱的，那就多吃些肉还有鸡蛋吧。”赵氏看见对面这五个男孩，心里喜欢的很，故而非常的照顾文修等人。 文修见三婶一个劲儿的给他们兄弟夹菜，就有点儿不好意思了。“三婶，您快吃饭吧，没事的，这些我们都能吃。姐妹们也多吃些，别全都给我们了。”说着，文修就把碗里的一块鸡肉，夹到了文茜的碗里。“小妹快吃，多吃肉，才能长个儿。” 文茜看着碗里的肉，却是不敢动筷子，她扭头看了一眼赵氏，赵氏点头了，这才敢夹了肉吃起来，“嗯，好吃，谢谢哥哥。” 这边的桌子上，吃的很和谐，但是另外一张桌子，可就没那么友好了。徐氏动作都十分麻利的把肉菜等快速的夹到了自家两个儿子的碗里。即便是大号的盘子，也经不住这么多人分着吃的，更何况这徐氏还这么能抢？转眼间，盘子里就见底儿了。 老三顾承义倒是没说啥，吃啥不是填饱肚子？老四更是不说话，那是自己的媳妇儿子呢，媳妇这么做，他高兴还来不及。 倒是吴氏，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老四媳妇，你把肉菜都划拉你家儿子碗里了，还让不让别人吃饭啊？你家儿子金贵，俺家的就吃不得？”平常的事情吴氏不计较，可是关于儿子们，吴氏怎么可能还忍气吞声？家里难得见一回肉，三个儿子也是眼巴巴的看着呢，她见到徐氏这样，心里真的是生气。 第42章 午饭风波（二） “大嫂，瞧你这话说的，文景和文安不是还小么？文生他们都大了，当哥哥的，不就是该让着弟弟们？”徐氏可是不管吴氏说啥，很是理直气壮的分辨道。 吴氏听了，心里就有些来火，干脆把盘子直接端了起来，直接将里面的肉食全都倒进了三个儿子的碗里。“快吃，吃完了下午还得下地干活呢。你们成天弯腰撅腚的在地里干活，总得吃点肉才有劲儿。” 吴氏这么做，顾家老四就有点儿不高兴了，“大嫂，你把肉菜都划拉你家儿子碗里了，还让不让俺们吃饭啊？难得见到一回肉，你咋还能这样儿啊？” “呦，老四，你都多大岁数了，还跟孩子们抢这口吃的啊？你侄儿们都还小呢，正是长个儿的时候，多吃点儿肉，长得结实。再说了，你家那两个成日的还不干活呢，你媳妇可是划拉了大半盘子给他们，咋地？这好吃的，就许你们吃，不许旁人吃？” 吴氏平日里并不愿意争抢这些，但是今天不行，事关孩子，她绝对不肯让步的。“快吃啊，你们下地干活，都累坏了，还不多吃些。”吴氏根本就不理顾承信两口子，扭头笑着叮嘱儿子赶紧吃东西。 孩子们难得见到这么多好吃的，当下便低着头，一个劲儿的往往嘴里划拉。也不管是鸡肉猪肉，还是鸡蛋咸鸭蛋的，不多时便将桌子上划拉的差不离了。 顾承信家的两个儿子吃的最是欢实，不多时就把碗里的肉全都吃光了，接着两个人就开始抢咸鸭蛋和鸡蛋吃。本来就不太多的东西，哪里能经得住这么些半大小子吃啊？几筷子下去，这些东西也都见底儿了。 文景和文安几口就把手里的咸鸭蛋给吃掉了，然后还觉得不过瘾似的，就想要再拿一块儿。可是承忠家的那三个儿子也不是善茬，哪里能让文景他们抢了先？文生几个，也赶忙的伸手，每人拿了一块儿咸鸭蛋，放到了自己的面前。 文景和文安见到桌子上已然没什么好吃的了，不由得有些沮丧。文景扭头，看到旁边赵氏坐的那桌上，鸡蛋还没动多少，咸鸭蛋也还在呢。他直接过去就要端了鸡蛋走，另外一只手，就去抢咸鸭蛋。 顾承义家的二女儿，文菲一见这样，赶忙站了起来，手里的筷子直接就抽在了文景的手上，“你害了馋痨了是吧，自己桌上的吃完了，就来抢我们的？这边文修哥哥他们还都没吃呢，凭什么你就拿走了？” 文景被文菲这一下抽的挺疼，手上立时就起来了两道红印子。“娘，文菲这个死丫头打我。”文景立时就喊了起来。 文菲却是不管那些，趁着文景喊的那个工夫，就把鸡蛋的盘子抢了回来，然后直接分到了文修等人的碗里。文英这时也反应过来，立即就把咸鸭蛋也都分了，每人一块儿。 文景这一喊，原本埋头吃东西的徐氏就听见了。再一看儿子手上两道红红的印子，已然有要肿起来的感觉，这下子徐氏可就来气了。“文菲，你个死丫头，你打文景做什么？” “就该打他，我们这一桌子还没吃呢，他凭什么就来端走鸡蛋，还要抢咸鸭蛋？”文菲却是丝毫不害怕，瞪着徐氏就说道。 赵氏这时赶忙拍了二闺女一下子，“文菲，你这是干什么？那是你弟弟，哪里能打他？这还跟你婶子犟嘴，我看你还真是要挨揍了。”大人一般都是这样的，出了事情，都是先责骂自家的孩子。 文菲却是不服，“凭什么啊？往常一个桌子吃饭，他们就抢我们姐妹的菜吃，好东西都是他们的，我们姐妹几个从来就是吃咸菜的命。” “如今二伯家来了，二伯家的哥哥弟弟们跟我们一起吃饭。人家今天刚到家呢，抹不开面子吃东西，这桌子上才剩下那么些好吃的，文景他这是干啥？上来就抢？老顾家没管他吃饭么？就这么丢人？” 文菲别看只有十一岁，但是嘴皮子非常溜，噼里啪啦的就像放炮仗差不多，一下子冒出来了那么多话来。 “死丫头片子，不用你来说我，我就是抢了怎么？我没抢文修哥哥的，我就抢你们几个臭丫头的。丫头片子，赔钱的货，吃那么多好东西有什么用？早晚还不是别人家的？”文景也不是善茬子，这时瞪着眼睛，红着脸的朝着文菲便喊了起来。 文景这话喊出来，文修等人全都愣住了。他们真的是没见过这样的场景，根本反应不过来。再者他们几个都疼妹妹疼到了骨子里，从来也没想过，还有这样的人，竟然这么说自家的姐妹。 那边娇颜也愣了一下，然后不由得摇头。她早就看出来了，这三叔家的几个孩子，在顾家肯定是生活的不怎么样的。瞧那老大文芳就知道了，畏畏缩缩的，一看就是经常受气。只是没想到，这个文菲还真是个暴脾气的小辣椒呢，手狠嘴刁，是个厉害的。 农家院里，最是重男轻女，三叔生了四个闺女，一个儿子都没有，在家里肯定是没地位的。只是没想到，这个文景，还不到十岁的小男孩，竟然嘴就这么黑，当着好多人的，就骂姐妹是赔钱货。 娇颜摇头，这样的家庭里，恐怕是非多得很，他们一家又这么突然的回来，以后怕是更加有的闹腾了。看样子，下午就得提醒父亲，赶紧先给师父他们找房子。这顾家，师父他们母子住上一天两天的还可以，若是时间长了，肯定就得闹起来呢。 娇颜这边正在思量着呢，那头顾家老爷子却是不乐意了，“都闹腾啥呢？今儿是你们二伯回家的好日子，家里难得弄了点儿好菜好饭的。都不好好吃，吵吵闹闹的干啥？文景，你自己桌子上的吃完了，那就吃咸菜去，跑别人桌子上抢食，揍你就对了。” “文菲说的对，这辛亏就是咱们自己家人，要是有外人的话，人家还不得笑话咱们顾家没家教了？吃个饭，有好的就吃好的，没好吃的就对付着，哪家不是这么过日子的？怎么就你娇贵霸道？自己的吃完了，还要去抢旁人的？” 老爷子真是觉得有些丢脸，关键今天可不光是顾家人，还有苗素问母子在呢。更何况，二儿子一家才进家门儿，就让他们看见家里这样，老爷子觉得这老脸上真的是挂不住了。“老四，管管你家那两个小子。成日的眼皮子浅，吃饭就搅合菜盘子，就是欠打了。” 顾承信一听父亲这么说，赶忙站起来，扯着儿子和媳妇坐下了，“都给我回来坐好了，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瞎闹腾。” 徐氏虽然还是不甘心，但是公爹还有丈夫都发话了，她也不敢再说别的了。“臭丫头，你等着，看我找机会不收拾你。”徐氏小声的嘀咕道。 一场风波，就这样暂时平息下来，众人继续吃饭。文修几个真的是有些吃不惯这些菜，都太咸了，也就是那个拌的野菜还行，没那么咸，几个孩子也就多吃了点儿野菜。 娇颜这头也差不多，那些咸菜大酱的，都咸的要命，就连炒鸡蛋里面，也放了不少盐。不是说这时候的盐很贵的么？怎么顾家做菜用这么多盐啊？好家伙，这分明就是要齁死人的节奏啊。 娇颜也不敢吃那些菜了，只好捧着碗里的高粱米饭，一个劲儿的往嘴里扒饭。顾承勇见闺女不吃菜，不由得心疼了起来。正好自己碗里，还有一块鸡腿儿，这是刚刚老爷子夹给自己的。“娇儿，吃点儿肉，这一路上，你都瘦了好多呢。” 顾承勇的举动，老太太当然是看在了眼里，当下这脸色就不好了。在她眼中，孙女都是一个样，养大了都是别人家的，哪里比得上孙子金贵？可是这老二两口子，却把个丫头片子当了宝贝。冯氏抱着闺女吃饭，顾承勇把鸡腿给闺女吃，这些都让老太太十分的不顺眼。 本来老太太对顾承勇一家也没什么好感，往常年不过是惦记着顾承勇送的银钱和东西。如今顾承勇一家子落魄了，老太太理所当然的看着这些人更是不顺眼。不过刚刚老头子已经有点儿生气了，这时候不好再弄出事情来。老太太好歹忍住了，这才没发火，只是哼了一声，用眼睛狠狠地剜了娇颜一回，然后就低头吃饭了。 一顿饭，这样总算是吃完了。媳妇们赶紧动手收拾桌子，老太太这回就不用下地了，坐在炕上，吩咐着儿媳妇们干活。 冯氏和苗素问等人都要去帮忙，却是被赵氏等人撵了回来，“好了，二嫂，你歇着吧。这点儿活，我们几下就干完了，何苦再让你沾手？苗家妹子，你快去坐着吧，你是客人，可没有让客人动手干活的道理。” 就这样，冯氏和苗素问被撵了回来，倒是如月和如云，都去厨房帮着刷碗干活了。不多时，厨房里刷洗完毕，屋子里已然没什么事情了。冯氏就跟公婆说了一声，领着苗素问还有娇颜等人，回到了西边的院子，开始收拾他们的住处。 -------- 新书还在公众期间，需要慢慢的养数据，所以只能每天一更。 第43章 分发礼物 当初顾承勇给家里盖房子的时候，就考虑到了顾家的情形。顾家这样，兄弟们早晚都得分家的，到时候老两口定然是要跟老四老五一起过，不可能跟老大他们兄弟的。所以顾承勇盖了房子之后，就跟老爷子说好，西边的院子留给顾承忠和顾承义两家住。同时还留出来了自己的住处，省得他们偶尔回来没地方住。 如今看来，当初的决定真的是十分正确。这回，不就派上用场了么？要不然，他们家回来，根本就没有地方住的。 西边院子前后的三趟房子，都是五间房，还带着东西厢房的。顾家暂时没有那么多的人，所以不少房子都空着呢。但是顾承忠家的三个儿子都大了，老大就快要说亲，想来用不了几年，房子也就能住满的。 最后面的那一趟房子，就算是留给顾承勇一家的。此时冯氏带着苗素问等人，回到了他们的住处。暂时也来不及收拾什么了，只是把带回来的东西都搬到了炕上，然后把之前带回来预备给家中众人的礼物全都找了出来。之后又把东西都挨样的分出来包好了，这才抱着东西，重新回到了东边的院子。 此时刚刚吃过饭，大家伙都坐在一起说话聊天呢。地里的活已经干的差不多了，老爷子也不着急，就扯着儿子在那闲聊。 冯氏等人从外面进来，然后把怀里抱着的东西，放到了炕上。“爹，娘，我们这一次回来的也有些匆忙，没能预备什么好东西。这些都是路上遇见了顺手买的，大家伙可千万别嫌弃。” 冯氏心里明白，这些布料，跟之前他们每年送回来的，根本就没法比。但是如今的情形，她可没那个闲钱去买那些好东西回来送人，能有这些，就已经是很不错了。 冯氏很清楚，村子这边也能种棉花的，一般人家，都是自家纺棉花织布。但是这家织布的布面窄，而且很厚，颜色也单调，只有靛蓝一种。那种外面卖的布匹，在村子里，都是好东西，一般人家都舍不得买的。虽然这回带回来的跟以前没法比，但是在村子里，也是别人难得见到的好东西呢。 “爹，娘，这是送给您二老的布料，每人两身缎子，两身棉布。”冯氏一边拿出来东西，一边说着。“都是路过京城的时候买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合您二老的心意。” 老太太见到这些东西，也并没有多少欢喜的表情，不过是念在家里还有客人，就说了几句客套话，“你们这些孩子啊，就是过日子不知道俭省。咱们村子里头，各家都种着棉花织布呢，哪里还用费劲儿从外头带回来这些？” “这是孩子们的一份儿心意，孩子们大老远的往回带东西，不就是心里还惦记着咱们么？”老爷子倒是笑的挺开心的，不管东西多少，这都是儿子的一份孝心。 老太太撇了撇嘴，没再说啥。从这东西就能看出来，老二这一回，真的是手头紧吧了。以往回来，带给大家伙的东西可是比这个好很多呢。算了，有，总比没有强，这个拿出去，别人也能眼气的够呛了。老太太心里这么想着，好歹的算是脸上好看了些。 冯氏对老太太的反应也是心里明镜一般，故而并不在意，接着又拿出来了送给顾秀丽的东西，“小妹，这一份儿是给你的。小妹年轻又好看，正好着布料颜色也好，做几身衣裳穿着，好看。” 送给顾秀丽的这一份，是一块大红撒金的锦缎，足够做一套衣裙的了。冯氏算计着秀丽的岁数，猜着她说不定已经说了亲事，这样的锦缎，留着做嫁衣，那可是好东西呢。另外还有两块厚布，两块薄花布，一把黄杨木的梳子，两块二尺长的缎子，还有两块手帕。 顾秀丽见了那些东西，却是有些嫌弃，她扭头看了看顾承勇，很是不高兴的说道，“二哥，你们要是手头紧，就不要往回买东西了。买这些破烂货回来糊弄我，真当你妹子是要饭的，随便打发就行啊？” 顾秀丽这话一出，顾承勇和冯氏的脸色就变了，“三妹，你说啥呢？你嫂子好心好意的给你买东西，你这么说话，还懂点儿礼数么？什么叫破烂货？这些东西，也都是拿银子从京城买回来的，你出去看看村子里的闺女，谁有这些东西？” 顾承勇真的是有点儿生气了，是，他如今的确是比不上往年了，可是也不能这么不给面子吧？难道他落魄了，就不是顾家人，就不是顾秀丽的哥哥了么？“照你这么说，就不该给你买东西。好好的布料买回来送给你，你还挑拣上了。你要是不想要，那我就送给文英她们几个算了，小丫头穿着也好看的。” 顾秀丽平日里在家可是被娇惯的不成样子，哪里受得住顾承勇这么说啊，当下便掉了眼泪，“娘，你看看二哥啊，他这么凶我。他送的这些东西，跟往常年的根本就比不了嘛，我不过是说一说，你看他那个样子，恨不得吃了我呢。” 李氏一见闺女哭了，那还了得？“老二，你要干啥？我和你爹还在呢，你就当着我们的面训你妹妹？你还是个当哥哥的么？秀丽说的还错了？这些确实就不如往年，你们要是没那份钱，就别往回带东西，带就带些好的回来。” 顾承勇一听这个，心里可就来气了，“对，我们就是多事，就不该往回买。孩子他娘，把东西收回去。这些布料人家嫌弃，咱们自己不嫌弃，留着给娇颜做衣裳，能穿好几年呢。”顾承勇可不是那种随便就让人挤兑的，更不用说他本来就跟李氏不对付呢。 顾家老爷子一见这样，知道自己要是不开口，怕是今天就要闹起来了，他连忙训闺女，“老丫头你说的那是什么话？你二哥二嫂好心好意的往回捎东西，对你也是实心实意的。你这么说话，那不是伤你二哥的心么？赶紧把东西收起来，跟你二哥好好的说声谢谢。” 顾秀丽一听父亲训自己，不由得又瘪了瘪嘴，却是扭头朝着炕里坐着，并没有按照父亲说的去做。 老爷子叹了口气，只好又扭头对顾承勇说道，“老丫头被我和你娘惯得有点儿不像样子了，老二啊，你也别跟她一样的。她还小呢，不太懂事儿。”老闺女老儿子，都是老爷子的心头肉，他实在是舍不得再去说闺女了。 顾承勇叹了口气，也不再说啥了。这才是回家第一天呢，家里就这个样子，以后，还不一定都能闹出什么事情来。没回来之前吧，对家里还是十分的思念憧憬，可是真的回来了，说实话顾承勇心里就有些腻歪的慌。 有顾秀丽这么一搅合，冯氏也是没了什么兴致，干脆就匆匆忙忙的把东西分给吴氏等妯娌三个。吴氏和赵氏拿着手里的布匹，都高兴的不行，连连对冯氏道谢。倒是徐氏，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眼里带着几许的轻视。 这个也不奇怪，因为往常年顾承勇送回来的东西，大多数根本都到不了吴氏和赵氏的手里，倒是徐氏，能得到不少。徐氏见惯了那些好东西，当然看不上眼下的了，而吴氏她们好不容易得到些东西，又是花色那么好的布匹，自然高兴的不得了。 娇颜见母亲把东西都分完了，这时便走到文芳等人的面前来，“姐姐，走啊，跟我一起玩儿去，我那边还有几朵好看的绢花呢，正好送给姐姐们戴。”娇颜手里有的是那些小玩意儿，都是以前人家送的。她不太喜欢那些花啊什么的，都留着呢，这一次也都带回来了，正好可以送给家里的几个姐妹。 赵氏赶忙道，“可不行，她们都是乡下的野丫头，戴什么花啊？还是娇娘自己留着吧。”顾承义在顾家本来就不受人重视，结果赵氏进门，又连着生了四个丫头。这样一来，赵氏在顾家更是没什么地位了。 十几年被李氏压迫的结果，赵氏时时刻刻都战战兢兢的，不管什么事情，她都不敢出头。要是自家闺女真的跟娇颜一起去拿了绢花，说不定就得惹祸了呢，赵氏哪里敢啊？ “三弟妹，你看看你，孩子们的事情，咱们当大人的管那么些做什么？文芳，你们都是顾家的闺女，娇儿才来到村子里，到处都不熟悉，你们有空就带着她玩儿。文茜，你跟娇儿差不多大小，以后你们两个作伴儿一起玩儿，行么？” 冯氏瞅着这四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心里这个喜欢啊。她生了四个儿子，只得娇颜一个女儿，对女孩就是特别的喜爱。眼前这四个闺女，一个个都长得美丽的很，收拾的也很利索。虽然身上穿的衣服都带着补丁，可是却很干净，一看就知道，几个孩子都是省心的。 文茜虽然小，但是却很懂事，听见冯氏这样问，就赶忙点头，“好，二伯母，我也喜欢娇娘姐。”说着，转身就跑去找娇颜了。 第44章 打扫屋子 老太太原本就不太高兴的，好歹看在这些东西的份上，并没有说什么。不管如何，顾承勇夫妻预备的这些东西，还都是不错的，拿出去也足以让旁人羡慕了。 可是等到冯氏把东西分给儿子媳妇们时，脸上就有点儿不太好看。这个家里，她说的算，不论什么东西，也都该她来分派才是。这老二媳妇，也太有主张了，就这么越过自己，把东西分了。 再看到冯氏送给了老三家的几个丫头片子那么多东西，老太太心里就更是不舒坦了。几个臭丫头而已，哪里来的福气穿那么好的衣裳？那些好东西，要是都留给自家的闺女，该有多好？ 再瞧见冯氏对那几个死丫头片子和颜悦色的模样，老太太更是心里不舒服了。她瞪了文芳和文菲一眼，“啥时候了？还不赶紧进山去薅菜去？一大家子人等着吃呢，你们两个就知道偷懒，快滚。” 文芳听奶奶这么说，吓得肩膀抖了两下，连忙扯着文菲就往外走，“二伯母，我们先去干活了。”说着，几步就从屋子里跑了出去。 冯氏看着那两个女孩的背影，不由得叹气，“如云如月，你俩跟着一起去吧，正好也熟悉熟悉这边。那俩丫头岁数不大，进了林子，别再有什么危险。” 如云和如月赶紧就跟出去了，这屋子里的气氛太压抑了，还真得是不如躲出去算了。俩人跟在文芳姐妹的后面，一起进山薅野菜了。 这边，顾家老爷子瞧了瞧外头的太阳，然后说道，“行，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赶紧下地，把地里剩下的那点儿活干完吧。”说着，就穿鞋下地了。 顾家老爷子说是要下地干活去了，顾家兄弟聚就跟着老爷子一起，迈步往外走。顾承勇也是闲不住的人，既然回来了，就不能偷懒，干脆跟着一起下地干活算了。阿喜和阿禄当然也少不得跟着，一行人就去了顾家的地里。 吴氏和赵氏，则是各自把今日得到的东西，拿回自己屋里放起来。她们可是深知老太太脾气的，要是晚一步，说不得这些东西就要被要去了呢。徐氏虽然不担心这个，不过她也不想留下来，说不定又要被老太太指使着干活啥的，还是回自己的屋子去眯瞪一会儿算了。 一时间，几个媳妇一下子就不见了影子，老太太坐在炕上干瞪眼。李氏真的是打算等着丈夫儿子们一走，就把东西都要去的。这时见三个媳妇个个跑的比兔子还快，气的她狠狠地剜了媳妇们的背影儿两眼。 冯氏见众人都走了，便站起来对老太太说道，“娘，媳妇先回去收拾收拾屋子，待会儿再过来陪你说话。” 老太太心里有气，可是她对冯氏并不算很熟悉，不晓得冯氏的脾气，也不敢随意的拿捏，于是不冷不热的说道，“行，去收拾收拾吧。那房子也好些时候没烧火了，外面有的是柴禾，你赶紧的把炕烧烧，要不然晚上没法住。” 北方大多都睡炕，冯氏还是知道的。这炕和床不一样，炕要是没烧火，是不能睡人的，睡了凉炕，人容易生病。既然老太太这么说了，冯氏就领着苗素问还有孩子们，去了西厢房。 文修和文齐出门抱了不少柴禾回来，然后两人便动手，把东西屋以及东西厢房的的炕都烧了火。看这个样子，确实是有些日子没烧火了，最开始，烟都不往炕洞里面走，直倒烟。哥俩把门窗都敞开了，往外放了一阵子，这才好了。 各屋也有锅灶的，于是哥俩就刷了锅，往里添了好些水。之前往屋子里搬东西的时候看见了，这屋子很长时间没住人，到处都是灰。待会儿娘肯定要打扫的，最好有点儿热水，也省得皴了手，开春儿的时候，最是伤皮肤的。 屋子里，冯氏和苗素问看了看这屋子，便各自挽起袖子，拿了笤帚开始清扫。等到屋子里的灰已然都扫掉了，冯氏找了件旧衣服扯开当抹布，分给了孩子们一人一块儿，大家伙拿着抹布，开始仔细的擦拭炕席窗台等地方。 娇颜岁数小，还干不了什么，再者文韬他们也舍不得让娇颜干活的。于是，众人就把娇颜推了出去，“小妹，去院子里晒太阳去。屋子里头灰大，呛的难受，待会儿你好咳嗽了。” 正巧这时文英和文茜两个来找娇颜，娇颜就跟着姐妹俩出去了。“娇娘，咱们出去玩儿，让你瞧瞧咱们这个村子吧。”文英八岁，很有个姐姐的模样，一手扯了一个，就从顾家出去了。 娇颜正好也有心看一看村子里的情形，故而很是乖顺的就跟着文英一起出门了。文英带着娇颜和文茜朝着村子中间走去，路上遇见了好些来回的人。 “文英啊，听说你家二伯回来了？是真的么？我听说还是赶着大马车回来的，车上拉着好多东西呢。”迎面一个女人，看样子二十七八岁，端了个大木盆，里面放了好些洗完的衣裳。见到文英三个，就一脸好奇的问道。 “二堂婶儿，我家二伯从外地回来了，这是二伯家的娇娘，我们带娇娘出来溜达溜达。”文英见了那女人，很懂礼的打了招呼，然后扭头又对娇颜道，“娇娘，这是二爷爷家里的二堂婶儿呢。” 娇颜知道，父亲在村子里还有个亲叔叔，另外还有堂叔等亲戚在的。文英说的二爷爷，应该就是父亲的二叔，顾明达了。娇颜看着眼前的女人，笑着上前问好道，“二堂婶儿好，我叫娇娘。” 对面的女人一见了娇颜的样子，连忙就夸赞起来，“呦，这就是二堂哥家的闺女？你瞧瞧这小模样长得，哎呦，真是稀罕人啊。娇娘啊，走，跟婶子回家，去见见你二爷爷和二奶奶吧。”说着，就伸手要扯着娇颜往家走。 “婶子不急，我爹这会儿下地了，没工夫去二爷爷家。等着晚上收工，让我爹领着我们一家子，一起去给二爷爷和二奶奶磕头见礼。婶子你端着衣裳呢，还是先回家去晾衣裳吧。”娇颜闪身躲了一下，避开了这女人的手，嘴里说着。 那女人惊讶于娇颜的话，再低头看看木盆里的衣裳，“那行，婶子先回家了。晚上，一定得让你爹你娘过来啊。你二爷爷中午得了信儿，就高兴的要过去呢。” “哎，婶子放心好了，我爹一定会去的。”娇颜甜甜一笑，脆声答道。 他们从外面回来，家乡的亲戚，本来就是应该都过去看看的。不过这时候家家户户的都在地里忙着，总得等到晚上收工了才行呢。 那女人听见了娇颜的话，不由得又瞅了娇颜两眼，“行，到时候婶子给你拿糖吃。”说完，便转身朝北面走了。 “二爷爷家，在北头儿，从这往北数第四家。”文英在一旁解释道。 娇颜点点头，这个文英，心很细呢。“文英姐，村子里有河么？这么二堂婶端着那么多衣裳回来啊？”娇颜还是比较好奇村子里的地理风貌。 “有，咱们村的最东边啊，有一条大河流过呢。不过，那河水很深，水也急，一般是没人在那边洗衣服的。就在村子中间这边，有一条小河，水不深，大家伙都爱在这边洗衣裳的。走吧，我带你去瞧瞧。”文英扯着娇颜和文茜，一路朝着村子中间的小河走去。 “不光是这里，其实咱们村子里，有好几条小河呢。不过别的几处都偏僻些，不如这边热闹，大家伙都爱在这洗衣裳，一起说说笑笑的。”文英是个小话痨，嘴里就没有停下的时候。倒是文茜，不太爱说话，只是时不时的扭头看娇颜而已。 三人不多时便来到了文英说的那条小河，果然，河面不算很宽，最宽的地方能有两丈，窄的地方，成人大概两三步就能迈过去了。河水清澈见底，淙淙的溪水，缓缓的向南流去。小河边有好多的石头，尤其是一些形状扁扁的那种，上头都有女人坐着洗衣裳。 见到顾家的三个女孩过来，河边洗衣服的女人们就来了兴趣，一个个的都在问着顾家老二回来的事情。村子里本来就没什么娱乐，基本上东家长西家短的，就是女人们最爱的话题了。 顾家老二前几年回来时，说是在外面混的很好，这些年顾家的日子，全都指着老二呢。这一次回来，看起来跟以前差了好多，大家伙都好奇这到底是咋回事，所以都朝着娇颜打听。 娇颜有点儿受不住众人这么打听的架势，在河边只呆了一小会儿就赶紧往回走了。文英也没意见，再者她其实也不喜欢那些碎嘴的妇人，于是，姐妹三个就回家了。“娇娘，那些女人说啥，你都别往心里去。回家也别跟二伯母说，省的二伯母生气。”文英知道刚刚那些人说话并不好听，所以就叮嘱娇颜。 “嗯，我知道的，谢谢文英姐姐。”娇颜又不是真的六岁，当然听得出来那些女人语气里的幸灾乐祸。她才不会在意这些呢，就算是回到村子又怎么样？他们家也不会真的就破败下去的。 第45章 女孩的苦 等她们到家时，冯氏等人已经把屋子打扫干净，然后开始把带回来的东西挨样规整好放起来。这屋子原本没有多少家具，只是东屋炕梢处有一个很矮的炕柜，炕下靠着山墙处有一溜的架子，西屋则是什么都没有。 正好，冯氏他们带回来的几个樟木大箱子，此刻摆在了东屋架子上头两个。西屋炕上两个，这四个箱子，是冯氏的陪嫁，也算是他们从南面带回来的最大件儿的东西了。这里面装的，是所有能带回来的过日子用的东西。 剩下的还有几个小号的箱子，冯氏都给放到了东屋的里间去，那里头都是些贵重的物品，不好放在外头的。 屋子够多，所以冯氏和顾承勇领着娇颜住在了东屋，文修哥五个住在了西屋。苗素问母子暂时住到东厢房，如月和如云也跟着住一起，阿喜和阿禄住到了西厢房去。 “妹子，你带着远儿住东厢房吧，反正地方多得是。”冯氏看着收拾好的屋子，心里也挺高兴的，无论如何，总算是个落脚的地方了。“晚上多烧一些火，省得那炕不热乎，柴禾啥的也不用担心，着村子就是在大山里的，柴禾不缺。” “行，这就挺好了，总算是有个落脚的地方。我们母子这几日就另外找房子去，也不能在这住的时间太长的。”苗素问摇摇头。虽然是来到这不过几个时辰，苗素问也看出来了，这顾家，可是不宜长住的。 “表姐，你和姐夫也得好好思量一下，顾家人多，是非也多，住在一起，不是长久的办法。能分家最好，不行就搬出去，自己过日子，不受约束。”苗素问提醒冯氏道。既然对外面说了，苗素问是冯氏的表妹，这俩人干脆就这么互相称呼了。 “妹子这话，我也清楚。可是我们从外头回来，总得先有个落脚的地方啊，再者，着房子都是当初大勇拿钱给盖起来的，没道理我们盖的房子，到最后连我们自己都没有住处吧？”冯氏叹道。 苗素问也知道这些，不由得叹了口气。“表姐，以后在顾家，你可要多注意一些了。这顾家的婆婆闺女媳妇，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冯氏如何不知道？以前他们回来只是做客，时日长了李氏还甩脸子呢。更不用说，这一回是要住下来不走，以后李氏还不知道怎么闹腾呢。“走一步看一步吧，谁让我们现在，没处可去呢？忍着吧，总有熬出头的日子。” 苗素问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二人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估计着家里快要预备晚饭了，便从西厢房出来，来到了正房的东屋。“娘，晚上做什么？是不是快该动手做饭了啊？”冯氏问道。 顾家老太太这时正坐在炕上，看着自家老闺女绣花呢，听到了冯氏的话，再抬头看了看外面。“嗯，是该要做晚饭了。稍等会儿吧，等你大嫂还有老三老四媳妇过来，再商量商量做什么吧。” 老太太话音刚落，外面院子里就有响动，“奶奶，我们薅了大叶芹回来，还有山菠菜、燕儿以、山糜子呢。”原来，是文芳和文菲两个还有如月如云回来了。 老太太往窗外看了一眼，见到如月和如云两个背着大大的两个背筐，背筐里满满的都是野菜。文芳和文菲两个，则是一起抬了一个大筐进门，里面也是野菜。“放到院子里吧，待会儿一起收拾了，晚上正好做了吃。” 对于如月和如云干活，李氏脸半句话也没说。在她眼里，儿子家如今这样，还养着奴才，本来就是不应该了，要是这些奴才再不干活，那岂不是养祖宗了？ 这个季节，就是吃野菜的时候，地里的小菜，才种下了种子，还没出来呢。等都野菜过季了，正好小菜就能吃了。 冯氏一听这个，就赶忙从屋里出来，来到院子当中，帮着那如月和如云把背筐接下来，然后倒在地上。“呦，这么多的野菜啊，你们走了多远啊？”好像他们出去才没多长时间吧？从哪里弄了这么多的野菜啊？ 文芳本来就不是个爱说话的，也不敢抬头跟冯氏说话，只是低头，把野菜都分了分类。倒是文菲，是个性子爽朗的，听冯氏这么问，就笑道，“二伯母不晓得，咱们这村子，就是在大山里头的。不用出去多远，从这往北直接走，进了林子，就有的是野菜呢。” 这时如月也说，“是啊，婶子，我们没走多远就薅了这么些呢。这大山里，野菜遍地都是，就是我们姐妹不算太认得，只敢薅文芳教给我们的那种。” 冯氏点点头，随手找了个木头墩子坐下，“来，一起动手挑菜吧，大家伙干活，还快当一些。”既然回来过日子了，就不能还像以前那样，什么事情都不伸手了。该干活就干，多锻炼，以后就能习惯的。 如云和如月自然是不用说，也都随便找了东西坐着，一起挑菜。苗素问也不好闲着的，于是也上前来帮忙。 娇颜跟文英她们回来之后，文英姐妹俩就回前面自家的屋子去了。娇颜则是跟绍远还有文韬等人在西屋里，又把屋里屋外的仔细看了一遍，觉得没什么遗漏了，这才坐下歇着。其实他们都挺累的，这一路好几个月呢，成日的做在马车上，真的是挺难受的。 兄妹几个刚刚坐到炕上说了一会儿话，就听见了外面文芳的声音。“大哥，咱们出去瞧瞧吧，该要做晚饭了，咱们也帮着干点儿活。既然是回来了，咱们就别把自己当客人。”文齐说道。 “行，走吧，咱们出去帮忙。”文修点点头，带着弟妹们就从屋子里出来了。 来到院子里，就见到院子当中堆了不少嫩绿的野菜，看着那鲜嫩的样子，还真是让人解决的挺稀罕的。“娘，我们来帮忙，一起动手，还能快一点儿。明天，我就跟我爹一起下地去吧，也不好总是在家闲着呢。”文修说道。 冯氏手里握着野菜，，正按照文芳说的办法摘菜呢。听到儿子的话，想了一下点头道，“也好，咱们既然是回来过日子了，这些活，你们早晚都要学着干的。老大，你是咱们家的长子， 也是该给弟弟们做出个样子来的。就是这种地的活，你从来没干过，到时候千万当心些，别把自己累坏了，慢一点儿没事儿。” 如今跟以前不一样了，冯氏也不能再惯着孩子们，总得让他们学些过日子的能耐啊。村子里，就指着种地呢，以后也不能全指望顾承勇吧？孩子们，总是要长大的。 “嗯，娘放心吧，我会注意的。”文修应道。 娇颜只是听着母亲和哥哥的对话，却并没有说什么。眼下他们能有个安稳的地方生活下去就很好了，暂时，也只能如此，以后再说吧。 “文芳姐姐，明天你们还要进山去采野菜么？”娇颜对于这里的一切都很好奇，她想跟着进山去看看。 “去啊，咱们家人多呢。这些菜，晚上一顿，早晨一顿，估计这就剩不下多少了。家里还养着猪呢，明天一早，我们姐俩还得去挖些野菜回来喂猪。”文菲抢着说道。 “文菲姐，这些活都是你们俩做么？家里不是还有堂哥他们么？”娇颜不解，下午的时候，娇颜只见到大伯家的老大和老二跟着下地去了，剩下的几个兄弟，都在家的啊，他们难道就不能帮帮忙么？ 文菲苦笑一下，“谁让我们是丫头呢，丫头是赔钱货，吃那么多粮食，不干活怎么行？男孩子金贵，我们哪里能跟哥哥弟弟们比？” 娇颜一听，心里顿时有些发堵，这都叫什么事儿啊？女孩就不是人了？女孩就该在家做牛做马？她抬头看着面前这两个姐姐，这样美丽的女孩子，不是应该留在家里，学些针线女红的么？ 娇颜叹了口气，重男轻女，真是要不得啊。可惜，在这样的乡下，一般的人，对于女孩都不重视。尤其像三叔家这样的，一连四个女孩，真的是要受人白眼的。 “二哥三哥，明天咱们跟着姐姐一起进山吧，大家伙一起去，也有个照应。”娇颜提议道。她主要还是想进山看看，这山里都有什么好东西，看看哪样可以利用。 文韬现在是顾家的老二了，经过了两个半月的磨练，文韬也不再是娇生惯养的知府公子。他已然感觉出生活的艰难，并且对于眼前的境地有了明确的认知。不管将来他要做什么，眼下，生活下去才是真的。 “行啊，那明天我和老三跟着姐姐们进山就行。你还是算了吧，小豆丁儿一个，带着你，反而累赘的慌呢。”文韬瞧着娇颜，故意这么说道。 “二哥，你说谁是小豆丁儿？”娇颜生气了，年龄小本来就是她心口的痛，这个臭二哥，还偏偏拿这个来取笑自己。娇颜气呼呼的看着文韬，大有文韬再说一次，她就能扑上去咬人的感觉。 第46章 爱护姐妹 文韬见娇颜那模样，连忙否认，“没，我没说啥。我是为你好，你现在岁数太小了，真的不好进山的。” 那头，文修和文齐也都开口劝娇颜，“文韬说的对，小妹，你还小呢。等着再过几年，你想要进山，谁都不会说啥的，现在真的不行。” “娘，你看哥哥们啊，我是好心啊，他们都不领情。”娇颜瘪着嘴，很是不高兴的说道。 “哥哥们没说错，你就是太小了。过几年吧，到时候，你爱怎么样都好。”冯氏伸手，拍了拍娇颜的小脑袋，笑着安慰她。 没办法，谁让自己岁数小呢，“好吧，那我就不去了，你们要是遇上好东西，别忘了给我带回来。” 文芳和文菲，很是羡慕的看着娇颜。同样是女孩，娇颜就有那么多哥哥疼着护着，她们姐妹，却是连个亲兄弟都没有。要是母亲能生个哥哥或者是弟弟多好？她们家，也不至于在这个家里，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众人一起动手，当然是很快了，不多时，野菜就挑好了。“二伯母，这样就行了。待会儿烧了水，把大叶芹还有山糜子都烫熟了，拌着吃就行。山菠菜，可以熬汤，待会儿问问奶奶，晚上熬个烫，正好就不用煮粥了。”文芳这时开口说道。 正说话间，吴氏等妯娌三个从后面过来了，“呦，二嫂，你们呢咋还动手干活了？文芳、文菲，你们两个死丫头，这么点儿活，还让你二伯母动手？真是要挨揍了。”徐氏尖声喊道。 娇颜一听这个，心里就来气了，这是拿文芳姐妹当奴才使唤呢？“四婶儿，我们就是瞧着这东西稀奇，就过来帮忙玩儿而已。” 娇颜也明白，他们今日才到家的，应该多小心一些，不能这时候就跟人家闹起来。可是在见到顾家人如此对待文芳几个女孩时，娇颜真的是有点儿忍不住。她憋着一肚子的火气，好歹忍住没发火，只是笑嘻嘻的这么说着。 “我还没见过这些野菜呢，瞧着新鲜，所以就扯着哥哥们出来帮忙。以后都要在村子里过日子了，也应该早点儿认一认北方山里有啥啊。”娇颜笑的十分灿烂，脸颊的两个酒窝，衬得她更加的可爱了。 徐氏听娇颜这么说，也就不好再说文芳什么了。但是看着娇颜那个样子，徐氏撇了撇嘴，心中暗道，丫头片子，不用你强出头，以后有你的好日子呢。 “二嫂，这么点儿活，两个丫头就干了，哪里还用二嫂伸手帮忙啊？你们刚刚回来，就该歇着才对呢。大丫二丫，你俩快去烧火，烧了水，把菜烫出来。”赵氏见到这情形，就赶忙吩咐自家的两个闺女干活去了。 文芳和文菲啥话都没说，将地上的野菜归拢一下，然后转身就进屋去烧火了。 文修和文齐都不是能闲得住的人，一看这样，就赶紧帮忙抱了不少的柴禾放到厨房里。“文芳姐，柴禾抱进来了，要是不够，待会儿我们再抱一些。” 文芳扭头，见到了地上的柴禾，却是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掉下来了。 文修不晓得这是怎么了，就愣了一下，“文芳姐，是不是我们抱错了？” 文芳摇摇头，却是没说什么。那边的文菲这时说道，“我们姐俩还有我娘，在家里做饭的时候，都是没人帮忙的。柴禾自己抱，有的时候劈好的柴禾不够了，我俩也要劈柴呢。文修，你们以后别伸手了，让奶奶看到，当心骂你。” 文修楞了一下，他怎么也没想到，家里会这样对待这对儿姐妹。是啊，他们家没有男孩，没人给他们撑腰的。“不怕，以后有什么活，你就叫我们做，没事的，奶奶不会骂我们。”文修只能这样安慰这两姐妹。 文菲听了文修的话，眼睛不由得亮了起来。她们姐妹没有兄弟，在这个顾家，就是受气的命。没想到，今日二伯家刚刚回来，眼前这个堂哥，竟然就能帮她们。文菲笑笑，“那可说好了啊，以后要是我们做不来的活，就找你。” 文修点点头，“行啊，这还有啥？”他们兄弟疼妹妹已经成了习惯了，根本没觉得帮姐妹做事有什么丢人。“水还够么？咱们吃水从哪里弄，用不用我帮你去打些水来？” “后院有水井，文修哥要是不嫌累，就帮我们拎两桶过来吧。烫野菜要用不少水呢。”文菲倒是真的不客气，很是欢喜的就说道。 “好，这个容易。”文修也笑了，拎着木桶，领着文齐便朝后院去了。 另外一边，顾家老太太这时已经把儿媳妇们叫一起去，商议做晚饭了。“用山菠菜熬个汤，贴上一锅饼子，再叠一些煎饼。大叶芹拌了吃，再来点儿大葱大酱咸菜，晚上就这样了。” 赵氏听完老太太的吩咐，立即聚起身出去干活了。倒是吴氏，磨磨蹭蹭的不走。“娘，二弟今天不是还拿了好些肉回来么？好歹的炒个菜啊？二弟头一天回家，总不能就弄这些野菜咸菜的对付着吧？”吴氏问道。 老太太听见这个，立时瞪起了眼睛，“就你成日的馋，过日子有你这么过的么？有点儿好东西，就恨不得一口全都吃进肚子里去。中午不是做了那么些好吃的？咋地？一顿还不够？还想顿顿吃不成？” “眼看着这两日就种完地，正好老二一家子也回来了。哪日得闲儿，把你大姨一家子叫过来，整几个菜一起聚聚也是好的啊。你个败家玩意儿，就想着吃了。”老太太拿眼睛狠狠地剜了大儿媳几下。 吴氏一听这个，心里就有些不服气，她小声的嘟囔道，“有好吃的，不留着自家人吃，偏要便宜外人。二姨家，时不时的就过来蹭吃蹭喝，怎么不见他们叫咱们过去吃顿饭呢？” 老太太耳朵好使的很，尽管吴氏的声音很小，还是让老太太听到了。气的老太太抓起炕上的鸡毛掸子，就要朝着吴氏使劲儿。“我打死你这个又馋又懒的死婆娘，有你这么编排长辈的？赶紧给我滚出去做饭去，再嘟嘟，今晚上就别吃了。” 吴氏其实心里也明白，那些好吃的，老太太根本是不可能拿出来。可是她想起来中午的时候，儿子们吃的那个欢实劲儿，就想着试一次，或许能成呢？果然不出所料，婆婆不肯，自己还差点儿挨揍，吴氏也不禁叹气，“这样的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儿啊？” 冯氏瞧着眼前这样，心里直叹气，这以后的日子，恐怕是非常精彩了。“娘，那我也去帮忙了，下地的人都快要回来了，赶紧做出来，省得男人饿肚子。”说完，也不去看老太太的脸色，直接就出去了。 东屋里，只剩下老太太还有秀丽，娘俩坐在炕上，老太太瞅了一眼闺女手上的针线，点点头，“行了，今儿就这样吧。待会儿天就暗了，当心眼睛。”说着，老太太就要穿鞋下地去。 “娘，你干啥去啊？厨房里好几个人忙活着呢，哪里还用你去干活？”秀丽见母亲要出去，连忙道。 “你娘我就是个劳碌命，老天拔地的，也得去伺候他们去。不去看着怎么行？那油啊盐的，哪一样不得看着她们放？一个不当心，她们还不得把整罐子油给我倒进去了啊？”老太太一边穿鞋，一边嘴里还骂着，“一群馋货，都跟害了馋痨似的，不看着，还不定怎么作腾呢。” 老太太下了地，来到了厨房里，然后就指挥着媳妇们做这做那的。倒是没用多长时间，饭菜挨样儿的就下了锅，用不了多大功夫，就可以吃饭了。 这时，下地的男人们也都回来了。顾家虽然有一百多亩地，不过佃出去了一半，自家只中四五十亩而已。再加上这边节气早，已经干种好些日子，所以地里的活就剩下不多。估计明天一头午，就能收尾了。老爷子高高兴兴的进了屋，领着儿子们坐在炕上，“行了，地快要种完，我看这天啊，弄不好明后天就能下雨，正好，赶得正相应呢。” 顾承勇多少年没下地干活了，这才一下午，就感觉身上不得劲儿。不过，他还有些事情要去做呢，于是就朝着父亲说道，“爹，我想趁着没吃饭之前，带着孩子们去二叔那边看一看去。正经的亲二叔，我回来了，不过去瞧瞧，实在是说不过去的。” 之所以选在这个时候，主要也是大家伙这时候都回家去了，都能见着面儿。 老爷子点点头，“行，你去吧。领着孩子们一起，给你二叔捎点儿东西过去。给你二叔预备东西了么？要是没预备，就把你带回来的酒拿过去一坛子。”那头是老爷子的亲兄弟，儿子这么敬重着，老爷子心里当然高兴了。 “不用，早就预备下了。爹，那你和大哥他们说话，我带着媳妇孩子过去一趟。”顾承勇说着，就从东屋出来，到厨房喊了正在干活的冯氏，然后就要往外走。 顾家老太太见到儿子喊着媳妇往外走，心下纳闷儿，就问了句，“老二，你这是要带着媳妇去哪儿啊？” 第47章 弟四十七章 当年恩怨 “娘，我们去二叔家看看。都是正经的亲戚，我回来的事情肯定二叔早就知道了，不过去看看不好。”顾承勇回头说道。 “不许去，去看他做什么？黄氏眼里都没有我这个大嫂，你二叔被她挑唆的，一年到头都不登门儿。你还去看他？真是美的他。”老太太一听这个，立时就拉下来脸子，不高兴的说道。 “娘，你和二婶儿俩的事情，跟我们小辈儿的没关系。我是小辈儿，好几年没回来，回来了不去看看二叔，你让外人知道了，不得说我六亲不认啊？”顾承勇没搭理李氏，继续往外走。 “你给我站住，这些年你哪一回忘了他们家了？哪次往家里送东西，不都是单独预备出他们家的么？那么多的好东西，都白给他们了。在你眼里，我连你那个二婶都比不上呢。你这个不孝顺的东西，今天就是不许你去。”李氏此时已经是火冒三丈了，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顾承勇，就是不让他离开。 这时，顾家老爷子在屋子里也听到了这母子俩的对话，连忙出来喊道，“老婆子，你又抽什么疯儿呢？那是大勇的亲二叔，我的亲弟弟，怎么就不能去？大勇，赶紧去，待会儿回来吃饭。” 顾承勇听到父亲的话，答应了一声之后，就领着冯氏回西院，拿出来早就预备好的一份儿礼物。领着苗素问母子，还有自家的孩子一起，从西院过来，迈步就要往外走。 “等等，你们去就去，还拿东西做什么？他们家，也配要我儿子的东西么？”老太太见到儿子和媳妇手上拎着的东西，脸色可就难看的不行了。此时她很显然忘了，她只是继母，不是顾承勇的亲生母亲，所以这么理直气壮的喊道。 在村子里，一般都是一大家子住在一起，等着老人岁数大了，这才分家单过。一家子兄弟成日的在一起搅合，这兄弟之间、妯娌之间，就难免闹得不愉快。李氏本来就是个刁钻刻薄的，又是继室，跟妯娌黄氏之间，更是很难相处，老人在的时候，这俩人就闹得不可开交。 顾承勇的爷爷奶奶去世早些，顾承勇十岁的时候，老两口就都没有了。等到老两口去世，顾家便分了家，分家的时候，妯娌两个更是闹得满村子沸沸扬扬的，之后两家来往都少。顾家老太太李氏和弟媳妇黄氏两个，见了面就跟乌眼鸡差不多，非得斗起来不可。 眼下见到顾承勇竟然拿着那么多东西，去送给顾老二那头，李氏哪里肯让？“不行，把东西给我放下，他们家哪来的脸，吃我儿子送的肉？留着喂狗，也不能给他们家。”李氏叉着腰高声喊道。 顾承勇真是无语了，这老太太还真以为自己是他亲娘了啊？这些年不跟她一般见识，还真以为她能管得了自己了不成？ “我叫你一声娘，那是看在我爹和老四老五的面子上，别真以为我是你的儿子成么？以前你是怎么对待我们哥三个的，你忘了，我们都忘不了呢。说实话，我二叔二婶对我们，真的是比你强多了。”顾承勇有些不高兴，板下脸，冷冷的说道。 “那些年，我挨打挨饿的时候，要不是二婶，我早就死了。不过是送点儿东西，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回来了，要是不去看看二叔二婶，那还真是连畜生都不如呢。”顾承勇说完，头也不回的就领着妻子儿子走了。 留下老太太站在院子当中，气的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哎呀我可不能活了啊，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看看吧，老顾家的儿子有能耐欺负后娘啊。老头子啊，你就是个哑巴，你就这么看着你儿子欺负我啊？我真的是没法活了啊。”老太太坐在地上，扯着大长腔喊着。 “败家的玩意儿，有好东西不知道留给自家爹娘兄弟吃，巴巴地送给了外人去。白眼狼啊，你要是有能耐，你晚上就别回来吃饭了，看看你那个二叔，能不能留你吃饭？” 老太太这动静儿挺大的，也幸亏村子里各家离得都很远，好歹的别人家听不到。就是这样，老爷子也忍不住了，从东屋出来，扯着媳妇就进屋了。 “你想干啥？那是我兄弟，让你搅合的，一年到头都不能来一回。大勇就拿点儿东西过去，你整这一出儿，给谁看？你这是打我的脸呢。” 别看老太太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可是老爷子要真的板下脸来，她还真是不敢硬拧着来。如今见到老爷子是真的生气了，她也不敢再喊，连忙站了起来，进屋去坐在炕上生闷气了。 秀丽也听到了外面的争吵声，此时再见到母亲气呼呼的进屋，不由得也跟着生起气来，“娘，二哥这也太不把你放在眼里了吧？他们今天才刚刚回来呢，就敢跟你这么叫板？那要是以后时间长了，这家里还有娘说话的份儿么？” “就不该让他们住在家里，刚刚就应该把他们赶出去，看他还能那么张狂？”顾秀丽说话时的表情，与李氏刚刚的表情如出一辙，将原本美丽的容颜，扭曲的十分丑陋了。 李氏叹了口气，“你啊，还是岁数太小了，经历少。咱们家现在住的房子，那可是老二出钱给盖的啊，咱们哪能把他们给撵出去啊？唉，要不是这样，娘哪能忍着他？”屋子里只有李氏母女，所以老太太才敢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等着吧，等着你五哥娶了媳妇，你也定了亲事，到时候我就分家，把她们都给赶出去才好。”李氏发狠道。 “对，娘这样想对。哼，等着吧，等我五哥考了功名，看他们还敢张狂？”顾秀丽十分得意的说着。 顾家的老五，顾承仁，是个读书人，前几年就过了县试和府试，成了童生，只等今年八月的院试考过了，那可就是秀才老爷了呢。到那个时候，就不信顾家还有哪个敢蹦跶。顾秀丽愤愤的想着。 听了闺女的话，老太太的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的笑意，自家小儿子从小就爱读书，先生也说，将来肯定是有出息的。如今她别的都不盼着，就盼望着儿子能考个功名，在娶了媳妇，小闺女嫁个好人家。 “你五哥出门去县城，说是去听什么夫子讲课去了，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啊？”说起来老儿子，李氏不由得叹了口气，为了儿子能够成才，家里可是没少下本钱呢。 “五哥不是说过么？三月末准能回来的，这还差几天啊？娘，你就别着急了。”顾秀丽忙劝道。 且不说不说李氏母女暗地里的计较，只说另外一边，顾承勇带着众人，出了顾家，朝着叔叔的家里走去。路上，娇颜便忍不住问道，“爹，奶奶跟二奶奶家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好家伙，弄得跟生死仇人似的。 “你二奶奶，是你祖奶奶娘家的一个亲戚，嫁到顾家来，算是亲上加亲，你祖奶奶就能对你二奶奶好些。再加上你奶奶是填房，一直都想拔个尖儿，妯娌两个互不相让，针尖对麦芒似的就成天的闹。有老人在的时候，好歹还强些，等到老人没了，分家的时候，就打的不可开交。之后就不太来往了。” 顾承勇一边走，一边跟儿女们解释当初的事情，“其实吧，你二爷爷二奶奶都很好，对我们兄弟也很好。你们二爷爷有能耐，会挣钱，我是小时候跟二叔学的功夫，后来又遇上个老乞丐，又跟人家学了些，这才有今天的本事。” “那时候，你二爷爷跟人冬天在山上伐木，夏天就去放排，每年都能挣回来好多钱呢。我那时候性子倔，经常跟你们奶奶顶着来，没少挨打挨饿的。要不是你们二奶奶时不时的护着我，给我吃的，我早就饿死了呢。” “没有你二爷爷和二奶奶，估计我就算能活下来，也顶多就跟你大伯他们一样，在家里种地过日子。那样，就遇不上你娘，也没有你们了。你们说，我难道还不该过去瞅瞅你们二爷爷二奶奶么？”顾承勇知道，这些事情必须跟孩子们讲清楚，别让孩子们以为，他是个不孝顺老人的。 “你们也都记着，在家里，尽量就离你们奶奶远一些，她要是心情不好骂几句就让她骂，别搭理就行了。这个家迟早要分家的，你们小姑姑已经十六七了，不可能一辈子在家。等她嫁出去，你们五叔娶了媳妇，这个家必须得分，谁说也不行。暂时先忍一阵子，我估摸着，也就是一年半载的光景了。” 顾承勇也是没办法，他们如今算是走投无路，不得已才回来的。想要在村子里站稳了脚跟，就必须忍耐些。 “知道了，爹，你放心吧，我们都明白的。”孩子们齐声说道。 冯氏摸了摸儿子的头，笑笑，“你们都是好孩子，爹和娘都很高兴。今天文修和文齐做的不错，还知道帮忙干活呢。” 第48章 顾家二叔 他们在回家的路上，顾承勇和冯氏就叮嘱过孩子们好多回了，回到家里，就像是自己家一样。不管干什么，都要伸手帮忙，多干点儿活儿，也能让人家对孩子们的印象好些。如今回到顾家，冯氏真的挺庆幸，自家儿子们都懂事，能够主动的就去找活干，而不是把自己当客人。 别的不说，单看这一下午在顾家，顾家众人的表现，冯氏也明白，这顾家，也是一锅粥，闹得很呢。“以后，也得像今天这样，只要是能做得来的，都伸伸手。尤其是文芳姐妹俩，你们要是能帮，就多帮衬着点儿。”冯氏叮嘱道。 “娘，你放心就是了，我们都懂的。”孩子们齐声应道。 “苗家妹子，待会儿我问问二叔，村子里谁家有闲房子的。要是有，就帮着你们娘俩租下来。”顾承勇带着苗素问母子出来，也是有这个原因的。“二叔家离着村长家近便，待会儿有工夫，就去村长家一趟。你们娘们想在村子里住下，还得村长同意才行呢。” 苗素问点点头，“好，那就麻烦姐夫了。” 说话间，顾承勇已经带着一家人来到了顾二叔的家门口。下午的时候，顾承勇特意向老三打听过了，知道二叔家已经从原来的老房子，搬到了现在的这个新房这边。所以一行人呢，直接奔着新房子就过来了。 来到了顾二叔家的大门口，见到大门敞开着，院子里坐了好几个人，正有说有笑的呢。中间的那个岁数大的，长相跟顾家老爷子有些相似，年纪也有五十五六岁了，那就是顾承勇的二叔。 “二叔，我带着媳妇和孩子，过来看看你，也看看婶子和兄弟们。”顾承勇见到顾二叔，几步上前，朝着顾二叔行礼道。 原本正在说话聊天的几个人，这时都扭头看向了从外面进来的顾承勇。顾二叔看着面前这个侄儿，高兴的站了起来，“刚刚还说呢，待会儿吃了饭，让你兄弟过去把你叫来，咱们叔侄坐一起好好唠一会儿。没想到，你们这就来了。快，进屋去，咱们进屋说话。” “大勇来了？呀，还带着媳妇和孩子呢，来，赶紧进屋，进屋说话。哎呦，这几个孩子，长得可真好。”这时，从屋子里处理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太太，圆圆的脸，一脸的笑容，看起来和蔼极了。这个，就是顾二婶儿了。 众人便跟着顾二叔夫妻一起进屋，顾承勇把手里拿着的东西放到了炕上，“二叔，也没啥好东西带给你，路过镇子的时候，买了两坛子酒，一条肉。二叔可别嫌少啊。” “看你，还花这个冤枉钱做什么？二叔家里，啥都不缺。”顾二叔赶忙扭头对妻子说道，“快，把肉拿去厨房，让媳妇们炒两样菜出来。大勇带着孩子和媳妇过来，咱得留他在家吃顿饭。看看家里还有啥，多弄点儿好吃的。对了，去抓只鸡杀了炖上。”老爷子高兴的都不知道该说啥了。 “二叔，不用了，我们待会儿回家去吃就行。侄儿就是来看看你，看看二婶和兄弟们的。”顾承勇赶忙拦着，不让顾二婶去弄什么菜。 “大勇啊，今晚上必须得在这吃。你娘那个脾气，我还不知道？你过来上这头，今天晚上，她还不知道什么生气呢，今晚上的饭，你们准是吃不熨帖就是。与其回去看她的脸子，你还不如在这边吃了再回去呢。”黄氏却是笑呵呵的就出门去了。 “大勇啊，二叔和二婶这些年没少受你的恩惠，你看看哪一次你往家里送东西，都忘不了我们。二叔高兴啊，当年我们夫妻对你也不过就是伸把手的事情，哪想到这时候，反倒是得了你的济了。好孩子，以后可不兴再往这头送啥东西，你的心意二叔明白就行。”顾二叔扯着顾承勇的手，不停的念叨着。 “几年没见，孩子们都这么大了呢，那是你家的小丫头吧？下午老二媳妇回来还说呢，你家的小丫头长得好，小嘴儿巴巴的，可会说话了。还别说啊，你看那小模样长得，就带着一股子精明灵透的劲头。这孩子面相长得好，是个有福气的，说不准啊，将来你们还要跟着着丫头沾光呢。大勇啊，好好地对待孩子，可不兴对闺女不好啊。”顾二叔这时正好瞧见了娇颜，倒是把娇颜好一顿夸赞。 顾承勇闻言连忙点头，然后又把几个儿子都叫到跟前儿来，挨个儿的给顾二叔见礼。之后又介绍了一下文韬，最后才说起了苗素问母子的事情来。“那是你侄媳妇的娘家表妹，跟我们一起回来的。还有件事情想要麻烦二叔，表妹母子想要在村子里住下来，不知道谁家有空闲的房子？” 顾二叔看向了苗素问母子，见苗素问温婉秀美，秦绍远白净俊美，这母子两个，看上去就很顺眼。于是便笑道，“别说，你还真是问对了人了，谁家也不用去问，二叔家的老房子就闲着呢。” 顾二叔家的老房子，离着这边新房大概能有不到一里地，就在新房子的西边。顾二叔家有三个儿子，如今各家也都有了孩子，原本的老房子不够住了。前年便盖了房子，一家子搬到了这边来，老房子反而在那闲着呢。 “呀，那可真是巧了。二叔，不如就把房子租给表妹母子俩吧。他们母子也算是有了个落脚的地方。过几年我帮着表妹另外盖了房子，到时候就能腾出房子来，也不会耽误家里的孩子们娶媳妇。”顾承勇赶忙说道。 “租什么租？都是自家的实在亲戚，住着就是了。老房子了，要是总不住人，也不行。大侄女过去住着，帮我看着房子，我求还求不来呢。不许再提租房子的事情了，这几日家里种完地，我就让承家几个去把房子收拾一下，到时候让大侄女住过来就是了。” 顾二叔最是清楚自家那个大嫂是什么样子了，那就是个抠门儿抠到家的人。苗氏母子，在顾家住上一两天还没啥，要是日子长一点儿，那老婆子，还不定说话怎么难听呢。“大侄女啊，你们这孤儿寡母的，以后要靠着啥为生啊？孩子还小，也种不了地啊。” “顾二叔，我是个郎中，以后留在村子里，采药治病的，想来也能养活得了我们母子的。等过几年，远儿大一些了，我们就弄点儿地种着，倒是也不愁着生计。”苗素问微笑道。这些年，她带着儿子就是这么过来的，所以根本不需要担心什么。 顾二叔一听苗素问是郎中，眼睛就瞪了起来，“这可是真的？哎呦，那可是好事儿，咱们村子里头，可从来没有过郎中呢。大侄女能留在村子里头，以后大家伙有个头疼脑热的，可是方便多了。好，这个好，那我就不愁着大侄女的日子了。” “对了，大侄女要在这边落脚，还得你齐大叔同意才行。老二，快去对面儿齐家，把你齐大叔叫来，就说我叫他过来喝酒。”老爷子忽然想起来了这个，就吩咐二儿子顾承业赶紧去找人。 顾承业闻言立即就往外走，出门去请村长齐长文。 这边顾二叔却是扭头问顾承勇，“大勇，你这个意思，是以后就要留在村子里住着了吧？”要不是这样，为啥给苗家母子找房子啊？顾二叔这时想起来了今天下午村子里的传言来，就有些担心顾承勇了。 “大勇啊，你跟二叔说，是不是外面混的不好？唉，既然外头不好，那咱们就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种地。外头再好，也比不上家里好，落叶归根啊，早晚都得回来。”老爷子有点儿忧心的说着。 “你们要在家里头长住啊，以后可不能太心软了。唉，你那个后娘你也不是不晓得，以后还说不定闹出多少幺蛾子来呢。你手里那点儿钱，可千万要抓紧了，不能随便就往外拿。那都是你拼了命挣来的，不能说是那婆娘一甩脸子，你就受不住往外拿钱。” “这过日子是天长地久的事情，可不能一点儿不算计。那婆娘就是看不得别人好，别人有点儿什么好东西，就能气死她，非得千方百计划拉去，结果转手再送给旁人。你不在家不知道，这几年啊，你送回来的东西，你那两个哥哥家里没得到什么，都送给李氏那个姐姐家里去了。唉，那就是个败家的婆娘，你可千万当心了。” 顾二叔的属于那种热心肠的人，对待几个侄子也不错，尤其是跟顾承勇相处的最好。也是拿顾承勇不当外人，所以才会这样的叮嘱着。“再说了，那么大一片的房子是你出钱给盖的，上百亩地也是你出钱给买的。这些年往回送的东西银钱，总算起来也有几千两了。大勇，你对家里已经够好了，不用觉得回来有啥不得劲儿，这个家，你回来住着，那是理直气壮。” 娇颜在一旁听着，只觉得这个二爷爷，比起自家那个爷爷来，好像是要开明好多。这个二爷爷，想来年轻时定然也是一身的好本事，出门闯荡见识过，所以说话处事上，的确是不一样。 第49章 隆重款待 齐家离着顾二叔家不远，不多时，就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外屋传来，“顾老二，我听说你要请我喝酒？今天这是什么事情让你这么高兴啊？不年不节的，咋还想起来喝酒了？” 齐长文迈步进来，就看到了顾承勇一家子，“原来是大勇在这呢，我说你二叔怎么好心要请我喝酒了，原来是跟大勇沾光呢。”齐长文跟顾二叔交情匪浅，故意说笑道。“顾老二，你个小气鬼，要不是你大侄儿回来，你哪里舍得请我喝酒啊？” 顾承勇赶忙站起来，“齐叔，我今日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去齐叔家里呢。” 齐长文摆摆手，“不要紧，你们才回来，大家伙也都忙呢。啥时候有空，上大叔家坐坐就行。”说话间，齐长文就坐到了炕上，一副不见外的样子。 顾承勇又让妻儿见过了齐长文，然后顾二叔便开口说道，“老齐啊，你看那母子俩，是大勇媳妇的表妹母子。这苗家大侄女可是不一般，人家是郎中呢。他们母子要在咱们村子落脚，就住在我家的老房子那头，找你来啊，就是跟你商量一下，让他们住下来吧。” 齐长文听说苗素问是郎中，不由得多大量了她几眼，见到苗素问恬淡温婉的样子，不由得点点头。“那感情是好了，咱们这里，也就镇上有个郎中，还动不动的就找不到人。要是大侄女肯留下，大家伙当然是高兴的。成，也不是啥大事儿，又有老顾大哥担保，这还有啥？” 苗素问母子的事情，就这么容易对的解决了。大家伙儿都很高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的，时间也就过去了。 齐长文和顾二叔就向承勇打听，问他这次因为啥回来。顾承勇众人不能说是因为文韬的缘故，只是说跟上面的人顶撞了几句，之后被人挤兑了。再者也实在是不想在外面背井离乡的，这些年离家在外，实在是想家了，就带着家人回来，也算是落叶归根了。 “对，大勇这话说的对，不管啥时候，人啊，都得回到家乡来。故土难离啊，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舍弃的？大勇，你这些年可是没少历练，行，有出息。以后留在村子里种地也挺好的，咱们村子，山清水秀的，是个养老的好地方。”齐长文点头道。 尽管其长文也听说了一些风言风语的，但是这老爷子可不是那些没事就爱瞎打听的妇人，不管顾承勇在外面过得好坏，都与旁人无关。只要回到村子里不惹祸，那就什么事情都没有。 大家伙聊得很欢畅，自然时间过得也就快。不知不觉中，厨房里的饭菜就全都预备好了。黄氏领着三个儿媳妇赶紧的摆了桌子，然后一样一样的往桌子上端菜。 “哎呦，老顾啊，你这弄得也太隆重了点儿吧？还炖了鸡，还有这么些肉菜，好家伙，为了你大侄子，你还真是肯出血啊。”齐长文见到桌子上的饭菜时，不由得出声道。 桌子上，小鸡炖蘑菇，猪肉炖粉条，肉炒木耳，猪肉炖豆角干，炒鸡蛋，拌大叶芹，总共六个菜，几个用肉炒的菜里，肉都放了很多。看样子，顾承勇拿来的猪肉，弄不好就全都用了呢。 娇颜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不由得心下感慨，这个二奶奶，和自家的那个奶奶，过日子根本就是两个路数啊。 他们一家今天第一天回来，家里头弄的那几个菜，就像是舍不得给人吃一样。盘子里浅浅的，几筷子就能夹没了，父亲拿回来了那么多的肉和熟食，奶奶都舍不得往外拿，全都放了起来。 再看看二奶奶，不光把爹爹送来的肉用了大半儿，另外还杀了鸡。同样是炒鸡蛋，二奶奶家的盘子还大一些呢，竟然能盛的满满的。 这人和人啊，说起来真的是不一样啊。娇颜心中感慨不已，难怪爹爹无论如何也要过来看看二爷爷，想来，爹爹跟二爷爷相处的，的确是不错。 黄氏领着儿媳妇们把饭菜都摆好了，众人便坐下来吃饭。顾二叔家三儿一女，女儿顾秀英早就嫁到县城去了，不在家。三个儿子，顾承家、顾承祥、顾承德，顾承家有两儿一女，顾承祥也是一样，顾承德两个儿子。一大家子，总共十五口人，算起来，也是个大家庭了呢。 此时，再加上顾承勇一家子和齐长文，屋子里一共摆了三张桌子。大家伙围在桌边，有说有笑的开始吃东西。顾承勇和齐长文当然是在炕上了，顾二叔让儿子把承勇带来的酒打开，男人们都倒了酒，众人推杯换盏的，倒是喝了个痛快。 黄氏领着儿媳妇们，陪着冯氏和苗素问一起吃饭，黄氏一直都笑呵呵的，不停的给冯氏还有苗素问夹菜。“才开春，真是没啥好吃的，侄媳妇和大侄女将就着吃一顿，等着夏天园子里菜多的时候，婶子做些好吃的，再叫你们过来吃饭。” 冯氏笑笑，“二婶，你家这饭菜要是不算好，那还有谁家的饭菜好啊？要我说，婶子就不该杀鸡，留着下蛋多好啊？杀了怪可惜的。” 黄氏摆摆手，“嗨，这算啥？婶子家里养了四五十只鸡呢，吃一只两只的不叫事儿。你们难得回来，别说是杀鸡了，就是杀猪也使得。” 娇颜被黄氏的话逗得直笑，一个没忍住，就笑出声儿来了。黄氏看了看娇颜，不由得赞叹道，“这女娃娃长得真够俊了，你瞧她一笑，那两个酒窝，真好看。侄媳妇长得俊俏，几个孩子，一个比一个看着稀罕人。” “娘，你不晓得，我今日在路上遇见这丫头的时候，小丫头嘴巴巴的说话那叫一个好听啊。二堂哥养了几个好孩子啊，你看看，这几个娃娃，就跟那城里大户人家的少爷差不多做派，根本就不像咱们村子里的孩子那样儿。”顾承祥的媳妇刘氏，也就是娇颜他们遇上的那个女人笑道。 “二嫂这话说的没错，堂嫂家的这几个孩子，真的是不一样，你看着吃饭的架势，就跟咱们家的那些混小子不一样呢。”老三顾承德的媳妇赵氏也说道。 众人都这么捧着孩子说，冯氏倒是不好意思了，“瞧弟妹们说的，都是些小孩子罢了，还有啥不一样的。” 饭桌上气氛很好，顾二叔家的孩子们，吃相都不错，谁也不会挑拣什么，只吃自己跟前的菜。文修兄妹几个也吃的挺香，关键是顾二叔家的菜，没那么咸，吃起来挺对文修等人胃口的，故而几个孩子也都吃的不少。 娇颜就觉得奇怪了，同样是顾家人，为啥奶奶那边做菜就那么咸，而二奶奶家做菜，就挺正常呢？ 黄氏见到孩子们都吃的很欢畅，不由得就笑了，“我啊，就爱看孩子们虎头虎脑的样子，你瞧他们这么泼泼实实的多好。”说话间，黄氏就又给冯氏还有苗素问夹了不少的菜。 “你们从南面回来，吃菜都口轻，咱们家本来也就口轻。今天特意又少放了点儿盐，我猜这样差不多合你们的口味。瞧几个孩子的样子，老婆子还真是猜对了。你那个婆婆啊，我都没法说她了，越是好吃的，她就越能往死里放盐，恨不得大家伙都吃一口就不吃了才好。” “你说这盐就不是钱了？真是整不懂她寻思的什么。侄媳妇，你没事就带着孩子过来吃饭，那头的饭菜，我估计着，孩子们准是吃不惯的。”黄氏和李氏做了那么多年的妯娌，这点儿事情，最是明白不过了。 “我生老三那会儿，你那婆婆帮忙伺候月子。结果啊，你那个婆婆，我那个嫂子，她就把什么猪蹄儿鸡汤的，都放了好些盐。你说我月子里头呢，哪能吃盐啊？就这么着，那些吃的，我干脆就没捞着吃几口。” “要不是我那婆婆察觉了，给她一顿臭骂，后来不许她插手我的饭食，我还不晓得让她给祸害成什么样了呢。后来生我们家老闺女的时候，就是我娘家的姐妹就过来伺候，愣是没敢再让她动手。”黄氏也是个爱说话的，打开话匣子，这可就说起来没完了。 “别说是我了，就是你那几个妯娌，哪个没吃过这亏？娘家人送来下奶的东西，她死劲儿的往里放盐，结果坐月子的吃不了，都让她收拾了给自家男人和闺女吃了。” 黄氏这么说着，众人心里也就都明白了，这也就是最开始妯娌两个为啥不和的缘故。娇颜不由得摇头叹气，原来那个李氏是这么个极品的后娘啊，呃，他们回来，以后会闹成什么样？ 冯氏听了这些话，再加上过往在顾家看到的和听到的，这心里，还真是有点儿打怵呢。 这时，黄氏又在冯氏的耳边低声道，“我听说你们回来的时候，带了不少的东西？你那箱子什么的，平日里都锁上。你那个婆婆，最是爱翻媳妇的箱笼，她要是见到你有好东西，千方百计的就会要过去。你这才回来，我也是怕你吃亏，你千万记住了。” 第50章 好心提点 冯氏一听这个就楞了一下，婆婆还有这样的毛病？她可真是不知道。以前回来，都是住一些日子就走，再加上她的屋子里有丫头守着，李氏根本就进不去，所以还真是不晓得这个毛病。这以后都住在一起，要是李氏真的犯这个毛病，那还真得注意了呢。 “你们家，还有一个小姑子没出嫁，一个小叔子没娶媳妇呢，想来一时半刻的，也不能分家。你自己可得多留些心眼儿，手里的银钱攥紧了，平时可别露出来。那都是大窟窿呢，只要让你那婆婆晓得你们有钱，她恨不得能把娶媳妇嫁闺女的银子，全都让你们出。记住了，千万记住了啊。” 娇颜在那头听得真切，心里暗暗警醒，看来，真得多注意些才行呢。不过，师父过几日就能搬过来了，到时候，就把家里的东西，偷偷地藏到师父家里一些吧。也不是舍不得给顾家人花用，正常的用度什么的都可以商量，毕竟十几口人吃喝什么的，也的确是个不小的负担。 虽然说，顾家能够有今天，大多都是顾承勇的功劳。不过顾承勇毕竟是顾家的人，为家里多出些力也是应该的。娇颜虽然是回来的时间短，但是也看的清楚，那个奶奶李氏绝对不是个好惹的。住家过日子，也不能成日的吵闹，能躲避的，还是尽量躲避。 “二奶奶，谢谢你啊，我都记住了，以后我来提醒我娘。”娇颜怕母亲不好答话，便自己出声，接过来话头儿，也省得万一今天的话传出去，对母亲不好。 娇颜人小嘴快，又是笑嘻嘻的样子，一下子就把大家伙给逗笑了。“你个小人精，你懂什么啊？还你记下了？”黄氏搂过来娇颜，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多好的小丫头，简直就稀罕死人了。” 这一顿饭，直吃到了戌时中，男人们都喝得摇摇晃晃了，这才算是完事儿。顾承祥送了齐长文回家，顾承勇也带着妻儿回顾家去。 等到众人都走了，黄氏这才有工夫打开冯氏送过来的东西仔细看。原来，里面竟然有两块十分精美的绸缎，还有几块各种颜色的棉布。另外也有些梳子、篦子、烟嘴儿等物件儿，都是些很新奇的玩意儿。 这些东西，跟以往顾承勇送来的，确实是没法比。黄氏看着这些，不由得就叹气，“老头子，大勇怕是这一回日子真的艰难了啊。这孩子也是，非得争这个脸做什么？还拿过来这么些东西。以后大勇那头有什么事情，你记得多帮他出头。” 顾二叔闻言点点头，“这个不用你说，我自然是晓得的。大勇这些年，可是没少给咱东西，我哪里就能不管他？” “呀，二堂嫂送了这么多好东西来啊？娘，这花布挺好看的，给文蓝做一身衣裳，肯定好看呢。”刘氏一见炕上的那些东西，眼睛就瞪起来了。刚刚一直在厨房忙活着，还真是没看见呢。 “哎呀，那缎子也好看，这要是做了衣服穿着，还不定多美呢。娘，我可是听说啊，二堂哥家回来的时候，大车上拉了好多的东西呢。”刘氏两眼放光的看着面前的东西，恨不得全都划拉回自己屋去算了。 黄氏狠狠地瞪了老二媳妇一眼，“瞅你那眼皮子浅的样儿，哪一年过年，你堂哥不都是派人给送东西的么？你也是见过好几回了的，咋还是这么个德性？这些是侄媳妇送来的不假，可这也是人情。人家送来这么些东西，咱们家以后也得还回去的。你有这些个好玩意儿么？就知道眼馋，给我一边呆着去。” 三个儿媳妇，只有这老二的媳妇，最是沉不住气。平日里过日子也就罢了，倘若家里有点儿好东西，她就两眼放光，净想着怎么往自己手里划拉。好在这个刘氏，平日里也是极勤快的，虽然有点儿眼皮子浅，但还算听管教，所以黄氏倒是也不算太厌烦她。 “你们都不用瞅着，咱们家的这些孩子，一个个也都大了，过几年，说不得就得说亲事。这些东西都留着，以后留着当聘礼还是做嫁妆的，也都拿得出手。”黄氏看了一眼儿子媳妇，然后又道。 “行了，都不用在这瞅着了，该睡觉睡觉去。家里的地种的差不离了，明日老大跟你爹下地，去看看还有哪里需要规整的？老二老三，去把咱家老房子收拾收拾，那苗家侄女是郎中，咱们可得跟人家好好的相处着。住家过日子，谁知道能遇上啥事儿？”黄氏摆摆手，示意众人离开。 几个儿子媳妇听了，连忙领着孩子们各自回屋睡觉去了。平日里，他们早就睡觉了呢，今天男人们又都喝了些酒，脑子里迷迷糊糊的，回去就全都睡着了。 顾二叔坐在炕上，看着妻子把东西都收拾起来，放到了柜子里头，不由得便感叹起来，“大勇这回回来，日子肯定是不太好过了。今天这才第一天呢，外头就有不少人说闲话，说是大勇在外头惹了祸，回来躲着的。唉，也是难为了这孩子，这样了，还能想得到咱们。” 顾二婶放好了东西，然后拿出被褥铺上，听到丈夫的话，不由得也跟着犯愁，“不管旁人说什么，咱们家的人可是不许瞎胡说去。我就是担心啊，你那个大哥性子就跟面团儿似的，根本不顶事儿。你那个嫂子，那是个苍蝇飞过去，都能刮下来二两肉的主儿。这回大勇回来了，她还不得往死里折腾？” “大勇又是个好脸面的，到时候碍着你大哥的面子，不肯跟李氏闹，恐怕就得吃亏。再加上李氏那个姐姐姐夫的从中间挑唆着，到时候老顾家准得闹起来”黄氏脱了衣裳，躺在被窝里说道。 说到这个，，夫妻俩不由得都叹了口气，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了。“算了，以后的事情以后说，到时候咱们能帮得上的就帮一把，也算是咱们当叔叔婶子的本分了。” 另外一边，顾承勇夫妻等人离开了顾二叔家，一路往回走着。 等到他们回到顾家时，却见到大门已经关上了。顾承勇上前，正想拍门叫人呢，从西边院子那边的小门儿里，却走出来了文芳文菲还有阿喜等人。 “二伯，从这边进来吧。奶奶生气了，嫌你们去二爷爷家里，就说插了大门，你们爱睡哪里睡哪里去。我爹和我娘就让我领着阿喜和如云姐姐在外面等着，听到二伯回来，就赶紧开门。”文菲比较爽快，见到顾承勇几人，便直接将事情说了。 “叔，你们可算回来了，老太太发了好大一通火。”阿喜和如云他们赶紧上前来，拥簇着顾承勇一家人往后院走。 顾承勇叹了口气，以前没回来的时候吧，心里简直惦记的不行，想着回家来不定多么好呢。可是真的回来了，却是要面对无尽的烦恼。“文芳、文菲，谢谢你们两个了，这大晚上的，外头多冷啊，别冻坏了。”别看是春天，晚上还是很凉的，俩丫头可别冻生病了。 “没事儿的，回去喝点儿热水就好了。二伯，你们回来，那就赶紧睡觉去吧，我俩先走了。”文菲扯着姐姐，俩人快速的朝着后面跑了。 顾承勇回身将小门重新插好，别上杠子，然后带着众人，就要回去休息。蓦地，正房东屋亮了起来，然后就见到李氏从屋里出来，站在院子里高声的喊道，“你不是能耐么？我说话都不听了。连吃饭都不回来，你倒是住在那头儿啊，还回来做什么？” 顾承勇无奈的叹了口气，对冯氏说道，“你先带着孩子们还有表妹休息，我去跟爹娘说说话。” 冯氏点点头，带着孩子们就进屋去了。这种事情，还是让丈夫出面去说吧，她是媳妇，不担是非，少掺合点儿比较好。 李氏见顾承勇朝这边过来，转身就回屋去了。顾承勇跟在李氏身后，直接就到了东屋来。只见老爷子坐在炕上抽烟袋，老太太则是气呼呼的坐在炕沿上瞪着顾承勇。 “你长能耐了是吧？我的话你也不听了？你二叔家好，那你就上他们家住去啊。还回来干什么？”老太太语气很冲的说道。 “老婆子，你不说话能行不？那是我弟弟，大勇的亲二叔，过去看看，那是应当的。”老爷子放下了烟袋，看着顾承勇，笑问道，“你二叔咋样？”因为妻子的缘故，他们兄弟也是好长时间都难得见一回了。 “二叔挺好的，他记挂着爹呢，说是哪天有工夫，让爹过去坐会儿。”顾承勇心里叹气，好好的一家子兄弟，结果弄得都不上门了。 “好，好，哪天有空再。”老爷子也是有点儿感慨，但是当着妻子的面，他也不能再说别的。 妻子嫁过来当了填房吗，这些年心里一直委屈的慌，这个他都晓得。为了这个，他也愿意多让着些，再者李氏虽对他那是没话说。陪伴他这么多年，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务，把他伺候的舒舒服服，实在是找不出多大的错处来。妻子与妯娌相处不来，也不能全都怨一个人，这些事情，大不见小不见的，就那么过去算了，提起来也是闹心。 第51章 要钱 老太太见丈夫和儿子净是说些没用的，气的捅了丈夫一把，然后自己开口说道，“老二，本来你今天才回来，我也不该跟你说这些。可是你也瞧见了，咱们家这么些人口呢，一天吃喝的，也要耗费不少。” “你媳妇那个表妹，就这么成日的在咱们家吃住可是不行，你得想法子把她们弄走。哪里还有这样的？跑到别人家里连吃带住，还住的挺舒服呢。” “能添一斗，不添一口，娘两个一天得吃多少东西啊？在咱们家长住可是不行。村子里有的是闲房子，让他们出去自己过去。”老太太中午就不太高兴了，好歹的瞧着顾承勇的面子，没当场发作，就已经挺不错了。 “娘，我已经给表妹找了房子，估计过个三两天的，就能搬出去。不过是这么几天，娘就让他们先住着吧。”顾承勇心中微凉，面上也是淡淡的。幸亏已经给苗家母子找了住处，不然的话，这老太太还不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呢。 老太太听见顾承勇的话，愣了一下，然后嘟囔道，“那就好，找到了地方，赶快搬出去。” “还有，你们这一家十来口呢，如今回来了，一个月吃用的，也不少的花销。眼下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家里存粮不多。原本能将就着到秋天，可是添了你们十几口，肯定是不够的。这样，你以后一个月给我二两银子，就算是你们这一些人的口粮钱了。”老太太张嘴，就管儿子要二两银子。 “老婆子，你胡说啥呢？大勇是咱儿子，那些是咱家的孙子，儿孙们吃饭，你这么还能管他们要钱？”老爷子生气了，回头瞪妻子。他俩刚刚就是商量了苗家母子的事情，可是没说要管儿子要钱啊。 老太太这次却不甘示弱，愣是瞪了回去。“怎么的？我管他们要口粮钱还不成？你也不想想，十来口人，又都是半大小子，能吃着呢。家里还有多少粮食？就这么个吃法，能到秋天么？我不管他要些银钱，贴补着过日子，难道还等着挨饿？” “你，你真是瞎胡闹。咱们家哪里就过到这么样的地步了？那仓房里有的是粮食，就是敞开了吃也够了啊。你咋还能管老二要口粮钱？你这么做，说出去村里人不得笑掉大牙？咱们老顾家就过到这样了？连儿子和孙子的口粮都管不起？”老爷子让妻子的话给气的不轻，脸都红了。 顾承勇刚刚听了老太太的话，真的是一股火气直往上顶。李氏还真是敢开口啊，二两银子？整个顾家人一个月的口粮，二两银子还得剩一大半儿呢。更不用说，如今顾家一百来亩地，那么多的收成，不可能家里连他们这几口人的口粮都管不起的。 可是没等顾承勇发作。老爷子就先开了口，倒是让顾承勇憋着这股火憋得有点儿难受了。“爹，你先消消气儿。”顾承勇没办法，只好先开口安慰父亲。 接着，顾承勇才扭头看向李氏，“从三月到八月，我每个月给你五百个钱儿，算作是我们一家的口粮钱。进了九月，新粮食就该下来了。家里的地是我买回来的，就算是给了我爹，那也该有我的一份儿。等今年的粮食下来，我不会再给你什么口粮钱的。” 原本顾承勇跟冯氏就商量过了，回家以后，每个月给家里一点儿银钱，多少的算作他们的一点儿心意。他们路上借住别人家，也是要给人家银钱的，给自家人，总比给外人强。原本商议着，大概的数目就是二两，但今晚李氏这么说话，顾承勇索性只给五百文，而且只给到八月。这还是看在老爷子的面子上，不跟李氏一般计较，要不然，他干脆就什么都不给了。 顾承勇说完这些，也不去看李氏，直接站起来就往外走了。“爹，你早点儿睡吧。” 李氏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呢，就见到顾承勇从屋里出去了，等到关门的声音响起，她这才反应过来。“反天了，这真是反天了啊。老头子，你看看他，你那儿子就这么对待我啊。” 老爷子就不高兴的朝着妻子道，“你说你一天的都想了点儿啥？是不是这些年啥事都让你做主，你就觉得这个家你能当家了？眼皮子浅吧还不承认，老二这才第一天到家呢，你就这么问惹他，把他惹急眼了，当心他把那些地还有房子给收回去。” “你是不是这几年日子过得舒坦了，就忘了咱们这房子的房契还有那些地的地契，都没在咱们的手里啊？我可告诉你，那些东西都在老二的手里攥着呢，他防备的就是你。你要是再惹他，我看你以后怎么办？” 老爷子瞪了妻子一眼，很是不满意李氏今晚的表现，“以后有事情先跟我商议，今晚上要不是我先开口训了你几句，哼，老二还不直接就发火了？” 老爷子的话，让李氏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是啊，别看眼下他们过的挺滋润的，可是所有重要的东西，还都在顾承勇的手里捏着呢。 顾承勇十几岁出门闯荡，等到发达了回来时，已经成熟稳重多了。所以当年李氏对待他的那些事情，顾承勇并没有多计较什么，对待李氏，虽然比不上亲娘，但是该有的尊重还是有的。 李氏这个人吧，就是那种得寸进尺，有一点儿好处就会得意忘形的。顾承勇不跟她计较，结果李氏就觉得顾承勇这是怕了她了。就真的摆起了当母亲的架子，处处想要拿捏着顾承勇，以便从顾承勇的手里多捞一些好处。 李氏原本以为，顾承勇这一回是落魄了从外面逃难回来的，所以就想着将顾承勇压服下去，以后老老实实的为家里出力。却是忘了，即便顾承勇真的是落魄了，也不是她能够收拾得了的。 “那这事情可咋办？老二手里，肯定还有不少的银钱呢。咱们老五可是要去考院试了，老丫头也该说亲事呢，家里头这些个花销，还不得从老二的手里出？我要是不把他镇乎住了，他能愿意给家里出力么？”李氏很是不甘心的说道。 “老头子，你也该知道，咱们老五那可是读书的好苗子呢。这一回要是能考了秀才，那咱们顾家可就真的是光宗耀祖，改换门庭了啊。这个可是大事儿，你绝对不能糊涂。不管啥事儿，也越不过老五的事情去。那可是你的老儿子呢，将来他出息了，咱们都跟着享福。”李氏看着丈夫，那说话的语气里，带着三分撒娇的意思。 一提起老儿子来，顾家老爷子的脸上可就笑开花了，老儿子那可是他的命根子呢。那孩子从小就聪明懂事，念书也好，学堂里的夫子都说，老儿子将来一定能考个功名回来光耀门楣的。 从小，老爷子就对最小的儿子报了极大的希望，就盼着他将来有一天，能够考个功名回来。要是老五真的能考上了秀才，以后再中了举，那可就是能当官了啊。 老五要是能当了官，他们家可就从农，一下子晋升到士了呢。士农工商，能够当人上人，那是无数人一辈子的梦想呢。有了这个机会，无论如何也得抓住了才对的。 “对，对，谁也越不过老五去，老五考功名是最重要的。老婆子，你放心吧，家里老大老二老三，他们几个都不敢乱蹦跶，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他们就全都得帮着老五才行。以后就是我不在了，他们也不能把老五撇开。”老爷子很是坚定的说道。 李氏听了老爷子这话，才算心满意足。她就知道，老儿子是丈夫的心头肉，只要提起老儿子来，就没有什么事情是摆不平的。“那你以后可得多帮着我，不能总向着那哥三个说话。”李氏笑呵呵的看着老爷子说道。 “是，是，这些年我不就是都听你的么？”老爷子连连点头。 这边顾家老两口躺在被窝里琢磨着怎么压榨儿子，那头顾承勇回到了他们的住处，也是满心的疲惫。 冯氏一见到丈夫脸上那个样子，就知道老太太准是没说好话。当下也不打听，只是去端了热水进来，帮顾承勇脱了鞋子，让他好好泡泡脚。 “紫玉，你歇着吧，这些事情，我自己动手就是了。”见到妻子要给自己脱袜子，顾承勇连忙摆手，扯起来冯氏，让她坐到身边。“陪我说会儿话吧。” 冯氏笑笑，知道这是丈夫心里堵得慌，想要找人说说。于是，冯氏就轻声的问了刚刚在那边的事情。 顾承勇就把刚刚的事情跟妻子说了一遍，“没回来之前吧，就觉得回到家乡来，守在亲人的身边，好歹的也算是落叶归根，算是有个着落了。可是这才回来头一天呢，就弄出来这么些事情。” “要不是顾忌着咱爹，今天晚上我还真是想跟她好好说道说道呢，真打量我是好欺负的？”说起这些来，顾承勇的心中还是有些愤愤不平。 第52章 各自盘算 冯氏听了顾承勇的话，倒是没啥感觉。关键她对于顾家，对于公婆，原本就没有太多的期待，所以不管老太太说什么做什么，冯氏都可以接受。“你也别太生气了，这些事情，原本咱们也是预想过的。既然咱们回来了，不管她说些什么，咱们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她愿意嘟囔就嘟囔去，权当做没听见也就是了。” “至于给多少钱的，你看着办就好。咱家的钱都是你挣来的，你想怎么用都好，只要你自己高兴就行。一个月五百文也不多，就凭你的本事，哪里也都能挣的到了。这个我不担心的。”冯氏笑盈盈的安慰丈夫。 顾承勇听了妻子那柔柔的嗓音，心里的烦躁便渐渐的褪去了，他点点头，“紫玉，有你这样的媳妇，我真的知足。你放心吧，咱们家的日子不会一直这样的，咱们这是刚刚回来，我也不好这个时候就提出来分家。等着过一段时间，我跟大哥三弟商议一下，想办法分了家，各自过各自的安稳日子也就是了。” “至于过日子上头，也不用你烦心，我有的是力气，只要弯下腰来踏踏实实的干活，总不会缺了你们母子的花用就是。这山里好东西多得很呢，过几天闲下来了，我就带着孩子们进山去打猎去，说不准遇上什么猎物，就能换钱了。你跟着我来到了这小山村里，我总不能让你跟着吃苦就是了。”顾承勇扯着妻子的手说着。 “行，都依你，你说怎么办都好。”冯氏笑笑，起身找了干布来，然后帮着丈夫把脚擦干了，又端着水出去倒掉。“行了，咱们还是睡觉吧，事情还有不少呢，早点儿睡，明天还有的忙。”冯氏说着也上了炕，掀开被窝，跟丈夫一起躺在了被窝里。 顾承勇吹灭了油灯，屋子里顿时就陷入了黑暗之中。夫妻两个旁边是娇颜，此时娇颜早就睡得很沉了。冯氏摸黑又给女儿盖了盖被子，这才安心的躺下。可是躺下之后，夫妻两个却是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 “明天估计家里的地就能种完了，抽空就帮着表妹搬到那边去，也省得他们母子两个，寄人篱下的受委屈。咱们家这个情形，也实在是不太适合他们长住下去。”暗夜里，顾承勇小声的嘟囔着。 “干脆就让阿喜阿禄，还有如月如云一起搬过去吧。这四个如今也都不是咱们家的奴婢了，不好再跟着咱们一起过。有他们四个过去陪着表妹母子，我也能放心点儿。要不然就那么孤儿寡母的两个人单独住着，万一有那不长眼睛的想要去欺负表妹可就不好了。”冯氏想了想，这样提议道。 “是不是今天晚上咱们不在，老太太又抽风了？”顾承勇知道，妻子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起这个事情来，肯定是晚上老太太朝着那四个人发火了。 “晚上婆婆没让他们四个吃饭，如云没办法，只好在这边的锅灶做了点儿饭吃了。我回来的时候，他们还想瞒着呢，是我觉得不对劲儿，一个劲儿的问，这才问出来。”冯氏也是有点儿无奈，顾家老太太，不是能以常理来对待的人。 顾承勇忍不住又叹气，“行，就按你说的办吧。要不然，以后如云她们，说不定怎么受欺负呢。离开这边，也省得受那头的指使。反正咱们回到村子里，也不用旁人伺候。” “还有一件事，我想趁着表妹搬出去的时候，把一些东西放到她那里去，你看成么？”冯氏低声的问道。这还是娇颜出的主意呢，自从听说老太太有翻别人箱笼的毛病时，娇颜就有这个想法了，回来就跟冯氏提起。 冯氏也觉得，娇颜这个主意可行。 关键不在于别的，而是曹氏留给文韬的那些财物，如果让老太太给看到了，那可真是说不清楚。曹氏送的那些，是留给文韬以后用的，文韬将来要读书，花销都不小呢。 基于这个原因，冯氏这才跟丈夫提起来，“别的不说，文韬的那一份儿，是断然不能留在家里的。你说咱们住在家里，我还真能把箱子全都锁上么？让旁人知道了，不得说我是防着顾家人？农家院里，谁家还锁箱子的？” “我也弄不清楚，二婶说的是真是假，但总得防范一些啊。要是文韬的东西弄没了，咱们俩哪来的脸去见老爷和夫人？”冯氏怕顾承勇生气，低声解释道。 “行，这事就按你说的办吧。”顾承勇没说别的，直接就同意了。 两个人在被窝里低声的说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睡着了。 这个春日的夜晚，顾家不仅仅是顾承勇夫妻久久不能入眠，好多人，也都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呢。 “我说你来回的翻，你烙饼呢？”顾家老大顾承忠，白天下地干活累的不行，这会儿听见妻子来回的翻身还叹气的，不由得气呼呼的说道。 “我这不是心里有事儿么？你说老二一家子，怎么就突然回来了？”吴氏睡不着，干脆扯着丈夫唠嗑。“老二回来了，你们兄弟三个，是不是也该硬气起来了啊？这些年，你跟老三被欺负的也够呛了。要我说啊，干脆就找个机会，分家算了。”吴氏嫁给顾承忠这些年，顾家的日子，她真的是过够了。 “分家？”承忠本来困得迷迷糊糊的，可是一听到妻子说这个，一下子就清醒了。“唉，也就是咱们在这做梦吧，咱爹根本就不能同意分家的。媳妇，你还是别想了，越想这些，就越是难受。如今老五没娶媳妇，小妹也没出门子，分家是不可能的。别想了。” 顾承忠只是性子憨厚，不愿意与旁人争讲而已，并不是脑子不好使。他心里明镜一般，在老五顾承仁没有个具体的着落之前，顾家根本就不可能分家。李氏还指望着顾承忠还有顾承义两个出力挣钱，来供养顾承仁读书考科举呢。 没有了他们哥几个，就凭老四那样不着调的，顾家的日子要是不败落了才怪呢，更不用说什么供养老五了。李氏早就看明白了这些，所以才会死死咬着，不肯松口分家的，想要分家，怕是比登天还难呢。 “你和老三那个窝囊劲儿吧，当然是分不成的。老二跟你们可是不一样，你看着吧，老二回来，这个家就早晚得分。到时候你可别犯傻，记住了，咱们一定得分出去。哪怕就是给的东西少些，咱们也得出去单过，再也不能留下来白白给人家拉犁当牲口使了。” 吴氏瞪了一眼丈夫，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原本吴氏也是个爽利的女子，只是嫁到这顾家来，被磨的渐渐没了脾气。她心心念念的，就是分家单过，要不然，自家这三个儿子，怕是连说媳妇都难了。 “嗯，这个我晓得，你放心吧，要是有机会，咱们就分家另过，也省得你成日的受气。”顾承忠憨憨的笑了一下，然后拍拍妻子的肩膀，“睡吧睡吧，明天早起还得做饭呢，也够你累的了。” 老四顾承信的屋子里，顾承信两口子都没睡，也是在说承勇一家回来的事情。“当家的，你说二哥这次回来，能不能挑唆着大哥三哥分家啊？”老四的媳妇徐氏，躺在被窝里问道。别的事情她才懒得管呢，她只担心自家的利益。 “难说，二哥那人，可不是大哥三哥，他从小就脾气暴，主意正。要不然，也不可能十几岁就自己赌气跑出去了。咱们家最有可能提出分家的，就是二哥了，这事情啊，还真是有可能。”顾承信琢磨了一下，觉得可能性很大，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 “哎呀，这可不好，分家的话，咱们可就不划算了。分家是早晚的事情，这个咱们都清楚，可是二哥一回来，到时候岂不是还要分给他一份儿？那样，咱们能分到的不就少了么？”徐氏当下便着急了起来。 “不行，明天我就跟娘说去，到时候可不能随便的就同意了分家。那三家要真是想分，就让他们净身出户去。哼，想要分走房子和地，没门儿。”徐氏暗自咬牙道。 顾承信当然也是这么想的，两夫妻意见达成一致，这才没了心思。 这一夜，因为顾承勇一家的归来，顾家的众人，都心思各异，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第二日一早，顾家众人都早早地起来了。冯氏起来的也挺早，把孩子们都叫起来之后，冯氏就梳头洗脸，然后领着如月和如云来到了厨房，帮忙做饭。 文芳和文菲两个，早就起来了，这时候背着背筐，就要去挖野菜喂猪。趁着早饭没好之前挖了菜，等到吃早饭的时候，正好回来。直接就着热锅，把猪食馇了，也省得再烧火。 文修兄弟几个见了，连忙就跟着一起出去。“把背筐给我。”文修从文芳的肩头，接过去了背筐，然后领着文齐和文韬一起，出去挖野菜了。 第53章 挑拨 娇颜看着哥哥和堂姐们的背影，羡慕不已，谁然她还小呢，大家伙都不肯带她。“等我再大一些了，我就跟着。”娇颜站在院子里嘟囔道。 “娇娘，你在说啥呢？洗脸了么？快点儿洗脸，白天你可以去帮我们收拾屋子的。”秦绍远从屋子里出来，就见到娇颜双手叉腰，小嘴撅着，不晓得在嘟囔什么呢。看着娇颜这个模样，绍远就想笑，故而才开口说道。 娇颜眼睛一亮，“绍远哥，你说的是真的么？我可以去帮你们收拾房子？” 秦绍远看了看娇颜，很是正经的点头道，“虽然你个子小，帮不上太大的忙，不过扫地什么的，应该还可以吧？唉，谁让你长得矮呢，也就这点儿作用了。”说完，秦绍远便笑了起来。 娇颜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秦绍远是在笑话她长得小呢，“哎呀，你竟然也这么坏啊。别让我抓到你，要是被我抓到，你就惨了。”娇颜说着，便气呼呼的去抓绍远。 娇颜比秦绍远小两岁，自然是跑不过绍远的，只见绍远在前面悠悠闲闲的跑，后头娇颜却怎么也追不上。“有本事你咬我啊？来啊。”秦绍远故意气娇颜。 娇颜气的直磨牙，“好，别让我抓到你，抓到你我非得咬你不可。”说着，就继续追。 “都闹什么呢？一大早的就满院子疯？不用听别的动静儿了，光听着你们两个在这喊。都给我滚屋子里去，不干活还在外头瞎胡闹。”这时，却听见老太太嫌弃的声音。 有老太太的这一声，娇颜和秦绍远也不敢在院子里了，连忙就回到了绍远母子住的厢房。娇颜心里不高兴，撅着嘴坐在了炕沿上。 “好了，没事儿的，再过几天，我们搬出去就好了。到时候你要是不愿意住在这头，就跟我还有我娘住一起，那边没人管咱们，爱怎么闹都行。”秦绍远看见娇颜不高兴的样子，忙安慰她。 娇颜笑笑，“好啊，那咱们可就说好了啊，到时候我就赖在你家，连吃带住的，看你烦不烦？”娇颜明白，秦绍远是在哄她，于是就很配合的这么说着。 “那才好呢，我家一直就只有我娘和我，孤孤单单的，你要是住过去，我做梦都能笑醒了。”秦绍远却是并不在意娇颜的威胁，笑呵呵的说道，“要是以后你们家能够搬出去就好了，到时候找个地方盖房子，咱们两家挨着。那样我去你家学功夫，你来我家跟我娘学医术，都方便的很呢。” 娇颜眼前一亮，可不是么？要是那样多好。“以后咱们有空，就多在村子里转一转，看看哪里适合盖房子，到时候咱们两家就把房子盖在一处。”娇颜很是兴奋的说着。 不过，娇颜的兴奋劲儿也只是一瞬间，接下来就觉得不对了，“绍远哥，咱们这么想好想不对吧？这里是顾家，是我爹拿钱给盖起来的房子呢，这么多的闲房子，为啥我家要搬出去？哼，我们才不搬呢，就住在这边。” “凭啥啊？他们花我家的，用我家的，等我家人回来，还要把我们撵出去自己另外盖房子？美的他们。哼，不搬，这是我家，我就是不搬，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看谁敢管我？”娇颜扬起小脸儿，皱着小鼻子，一副气呼呼的模样。 绍远见到娇颜这样，不由得就笑了，“嗯，你说的对，是不该搬出去的。那你就在这住着，平日里去我家玩儿，那样就不用看老太太的脸色了。”绍远这样聪明的孩子，如何会看不出别人的脸色？李氏很明显的并不喜欢娇颜几个，这样的奶奶，实在是少见了。 绍远伸手，揉了揉娇颜的头，“好了，不气了，咱们出去吧，待会儿要吃饭了，去的太晚，当心没你的饭吃。”一想起昨天那顿饭来，绍远也忍不住直皱眉。“等我家搬过去了，你就去我家吃饭吧，这边的饭菜，估计你真的是吃不惯的。” 另外一边，顾承勇拿了几串铜钱交给了老爷子。“爹，这是五百个钱儿，你收好了，下个月的到时候我再给你。” 老爷子接过那几串铜钱，不由得有些讪讪，“老二啊，你也别怪你娘，她就是穷日子过的怕了，所以才会这么仔细的。那些年，咱们家实在是不好过呢，你娘跟着我，也是真的吃了不少苦。” “再说家里还有老五要走科举，秀丽的亲事还没有着落，这一样样的，都要不少钱。唉，我们也实在是没什么办法了。老二，是爹没用。”老爷子说着，眼睛就有点儿红了。 顾承勇赶忙摆手，“爹，我没往心里去，这些钱我还能拿得出来。”顾承勇最怕老人弄出这个模样来。 老爷子还想再说点儿什么呢，可是院子里，却传来了徐氏有些尖锐的声音。“文芳、文菲，你们两个死丫头，不过是挖点儿野菜，还把文修几个都拽去。我看你们是不想吃饭了吧？” 顾承勇和老爷子都听到了，顾承勇转身就从屋子里出来，正好见到自家儿子背着背筐从外面进来。“爹，这村子里野菜多得很，我们出去才这么一会儿，就挖了两筐呢。”文修见到顾承勇，就笑呵呵的说道。 “好，就该这样。文芳和文菲两个都是女孩子，本来力气就小。这些活，你们能干的，就多伸伸手帮忙，别把姐妹们给累坏了。”顾承勇点点头，对儿子的行动表示支持。 “二哥，你看看你，咋还能让文修他们去干这个活儿啊？男孩子哪里是干这个的？瞧着好好的孩子，弄得一身都是泥了，哎呀，可惜了那衣裳。”徐氏这时，却大声的嚷嚷了起来。 徐氏可没那么好心的，她就是故意的喊出来。徐氏本来就存了心思，想要让李氏收拾顾承勇一家子，那就得抓住任何可以利用得机会。原本要是文修他们不干活，徐氏就可以借机说文修几个太懒，到时候李氏就可以发作了。 可是文修他们这才回来第二天，就主动的帮忙干活，反而是出乎徐氏的意料。徐氏干脆就借着骂文芳姐妹的机会，正好让老太太多分派一些活给文修他们算了。就不信了，文修几个一看就是从小娇生惯养的，看他们还能有几天的新鲜？ 李氏这个人偏心的很，对于不喜欢的孩子，她能给分派一大堆的活等着。承忠家的三个儿子，就不得老太太的欢心，所以每个孩子都给指派了活干。文生和文杰大一些，要跟着下地干活。文庆岁数略微小些，下地还不行，每日就负责把家里的老黄牛牵出去喂草。 而老三家的几个闺女，那就更是不用提了。李氏那样一个重男轻女的性子，怎么可能让四个女孩在家里白吃白喝的不干活？文芳姐妹每日都是不得闲的，早晨起来打猪草，别人吃早饭的时候，她们要馇猪食。等到吃完了早饭，还得喂猪喂鸡。不管轮到哪个做饭，她们姐妹都要帮着烧火做饭。这个季节，家里没有菜吃，文芳姐妹还得去山上薅野菜回来。 就像刚刚，文芳和文菲出门打猪草，文英就拿着扫帚，把院子都扫干净了。即便如此，李氏也还是不满意，她看不上顾承义，更看不上赵氏，对于这四个女孩子，那就更是不用说了，就算是文芳她们每天都要干很多活，也是躲不过还要挨打受骂的。 对于李氏这样对待自己的闺女，顾承义和赵氏虽然有些心疼，却是不敢有半点儿的意见。顾承义在顾家，本来就是个受气的存在。当初亲生母亲是因为生他难产死的，顾承义就被人说是丧门星，克死了娘。顾家老爷子当时根本就不想管这个儿子了，是顾承义的爷爷奶奶好不容易把他拉扯大的。 好不容易长大娶了媳妇，却是连着生了四个闺女。在村子里，没有儿子可是连头都抬不起来呢。顾承义这辈子就没有挺直过腰杆过日子，又哪里能护得住女儿？ 赵氏也不用说，生不出儿子的女人，在婆家没有说话的份儿。赵氏每天被李氏指着鼻子骂，成日灰头土脸，更是顾不得闺女了。再者，赵氏心里，也是怨恨的，谁叫她们是女孩呢？女孩不能顶门立户，不能支撑家业。女孩就是赔钱货，养大了嫁出去，还要陪送嫁妆。现在不让他们多干活，那岂不是更亏了？ 应该说，在村子里，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大家伙也都是习以为常的。只有文修他们这些刚刚从外面回来的，才会看不惯，心中不忍。 “文芳，你们两个懒鬼，就要懒死了。这么点儿活，还得用别人帮忙？三嫂，你也不管管你家的闺女，才这么小呢，就学着偷奸耍滑了，以后长大了，谁家敢娶回去？”徐氏不依不饶，朝着赵氏尖声道。 赵氏的脸色一变，气的上前就甩了文芳一巴掌。“你要懒死啊，文修他们也是你能指使的？你看我不打死你。”赵氏也是没办法，谁叫自己没能生出个儿子来呢？在这个家里，根本就没有她说话的余地，她在徐氏那里受了气，不朝着闺女撒，还能怎么办？ 第54章 心疼 赵氏这一下，打的不轻，文芳的脸上，一下子就出来了几道红印子。文芳捂着脸，眼泪就在眼圈儿里转悠，却是不敢让眼泪掉下来。 “娘，你干啥打大姐？我和大姐，天天早起就干活，一直到晚上才歇着，我们那里做错了？这个家里，没有比我们姐妹更累的人了，凭什么啊？就因为我们是女娃，我们就活该是不是？我和大姐一天吃的最少最差，干活却是最多。我们就是顾家的奴才，我们那里是顾家的孩子啊。”文菲见到姐姐挨打了，气的眼睛通红，伸手扯过姐姐，然后仰着脸看着母亲。 “娘要是觉得我们给你丢人了，你就掐死我们算了，正好也不想活呢。成天的干活，还要挨打受骂的，活着还有啥意思？倒是不如死了干净。说不定下辈子命好，能投生个男的，也不用吃这些苦受这些累了。”文菲十分泼辣，嘴皮子不饶人，此刻抱着姐姐，一边哭一边不停的说道。 文修几个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赶忙来到了赵氏的跟前儿，“三婶，是我们想要出去看看咱们村子，也想认识认识山上都有什么，这才跟着文芳姐一起出去的。三婶，你可不能怨文芳姐，是我们非得要跟着，文芳姐没办法了才带我们出去。” “是啊，文芳姐和文菲姐都好能干呢。这些野菜，大多数还是姐姐们挖的，我们就是淘气，想要跟着出去玩儿的。三婶，你可别错怪了姐姐。”文齐和文韬这时也齐声说道。 赵氏动手打了文芳，心里也是很难过的，毕竟是自己亲生的骨肉，她哪里能不心疼？可是文菲的一顿抢白，又让赵氏觉得丢脸，刚想发作，结果文修兄弟几个却是开口打圆场。赵氏见文修兄弟如此护着闺女们，心里便悲痛不已。 要是自己能生出来个儿子，哪里还能像现在这样，母女都被人欺负着？可是她这肚子不争气啊，连着生了四个丫头，却是一个小子都没见着。她要是有个儿子该多好？她也能在顾家挺直了腰杆，理直气壮的做人了。 赵氏越想，心里就越是难过，她上前来，抱住了俩闺女，跟闺女哭在了一处。 “嚎什么嚎呢，一大早晨的就在这哭，我还没死呢，不用你们在这嚎丧。老三家的，早饭做好了没有？好了就赶紧盛出来，爷们儿吃完饭，还得下地去干活呢。文芳，你们两个死丫头，还不赶紧把猪草洗了，待会儿好馇猪食？等着锅底没火了，难道还要再重新烧火么？” 顾家老太太，站在了门口，阴着脸，目光狠狠地看着赵氏母女，厉声道。 老太太一出来，赵氏母女便不敢哭了，“娘，饭已经好了，我这就盛去。”赵氏见了老太太，那就跟耗子见了猫差不多，低着头，急急忙忙的就去厨房了。 文芳和文菲两个，也赶紧的去清洗野菜，预备馇猪食。家里养了四头猪呢，要是猪食晚了，它们就能闹得啃槽子。 “还有老二家的，你们都站在这看啥？家里那么多活，眼睛都瞎了看不见么？还不赶紧帮忙做饭去？”老太太掉过头来，就去训斥刚刚听了动静从厨房跑出来的冯氏。 “从明天开始，你家这几个，天天都去进山捡柴禾去。这么多的屋子要烧火，不去捡柴禾，等着烧大腿啊？”老太太横了文修兄弟几个一眼，“还有，以后家里的柴禾也让他们劈。农忙的时候，光是下地都够爷们儿累的了，他们反正也是闲着，每天都要劈出来一天用的柴禾。” 徐氏站在一边，很是得意的看着冯氏和孩子们，心里暗暗高兴。活该啊，让你逞能，这下好了吧？这些活，可是够几个小子呛的了。徐氏心里这个高兴啊，她早就看冯氏不顺眼了。 以前冯氏回来，身上绫罗绸缎，头上金银首饰，身后跟着丫头婆子，那个气派，简直让人看了羡慕的不行。这回怎么样？落架的凤凰不如鸡，她冯氏落魄了，不一样也是粗布衣裳，头上溜光么？这回显摆不起来了吧。 “二嫂，咱们家可是不养闲人的。既然二嫂回来了，以后家里的活，也该算上二嫂一份儿了。我瞧着，不如就从明日开始，咱们妯娌几个，轮班做饭吧。”徐氏故意提起这个茬而来。 顾家的规矩，农忙的时候媳妇们一起做饭，农闲的时候，则是几个妯娌轮班做饭。说是轮班，其实就是那么个名头而已，轮到徐氏的时候，徐氏都是故意不做或者是慢做，到时候李氏就会喊了吴氏和赵氏赶紧动手做饭。也就是说，其实主要就是吴氏和赵氏在做饭。 老太太这边听见了徐氏的话，不由得点点头。“对，就从明日开始吧，先从老大媳妇开始排。”就这样，把家里做饭的事情给定了下来。 冯氏也没说什么，这个她是早就预料到的，既然回到家里，她也没想着不干活的。于是点了点头，扭身喊了文修几个回去洗手预备吃饭。 “娘，这家里怎么这样啊？女娃难道就该死么？为啥他们这么欺负文芳姐姐们啊？”文韬实在是搞不懂，男孩女孩，不都是人么？为啥还要这么对待女孩？文芳姐妹那么好的人，成日要做那么多的事情，怎么还要挨打挨骂呢？ 冯氏叹了口气，“别说你们弄不懂，娘也是弄不懂啊。唉，以后你们要想帮文芳他们，就得多用点儿脑子了。最好，别让家里人看见，暗地里帮着，千万别再这么明面上帮忙了。不然的话，怕是那姐妹几个，更要吃苦呢。” “娘，我们知道了，以后当心。其实我们干点儿活什么的倒是不要紧，我们都大了，也该是学着干活，要不然以后怎么过日子？总不能全都指望爹爹的。可就是文芳她们姐妹，的确是不能再这么挨打了。以后我们会小心的，不会再让旁人看见。”文修也是有些难过，他真的没想到，顾家竟然会这样对待女孩子。 娇颜和秦绍远也在院子里，只是离得远些。他们太小了，到跟前去说话也没人听，反而更添乱。这时绍远终于憋不住了，“表姨，要是以后，他们也让娇娘干活怎么办啊？娇娘可不能吃那些苦呢。” 秦绍远十分担心的说着，“要不然，让娇娘跟我们搬走吧？跟我们住在一起，不在这边，就不用干活了。”秦绍远也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只能这么提议。 冯氏看了看娇颜，又看了看秦绍远，不由得笑了，“没事的，娇儿还小呢，她现在，哪里能干什么？人家也不会让她干活的，放心吧。”没想到，秦绍远这小子，对自家的闺女还真是挺维护呢。 “再说还有我们这些哥哥呢，谁要是敢欺负娇儿，我就跟他拼命去。娇儿才不会去你家住呢，你别做梦了。”文韬瞅着秦绍远那一副爱护娇颜的样子就生气，一把扯过来娇颜到自己身边，然后看着秦绍远说道。 “娇儿是我们大家伙捧在手心儿里的妹妹，我们不会让她吃苦受欺负的，你还是操心以后的日子就行，不用操心娇儿了。”文韬瞪着秦绍远。从南方往回走的日子里，文韬已然跟顾家的孩子相处出深厚的感情，尤其是对娇颜，更是爱护的很。 秦绍远对于文韬的态度并不在意，他扭头看向文修，“文修哥，你们可要护住了娇娘，别让人欺负了她啊。”他才不理那个二货呢。 文修点点头，“放心吧，我们都会好好护着妹妹的。待会儿我们去帮你收拾房子吧，赶紧收拾好了，我们以后也多了个地方玩儿。” 顾承勇正好也进来了，听到文修的话，就嘱咐道，“待会儿赶紧吃饭，吃完饭咱们一起过去帮你们表姨收拾家，尽快的搬过去。” 说话间，又扭头对苗素问说道，“表妹，我让阿喜阿禄还有如月如云他们都过去跟你们母子一起住，也省得你们孤儿寡母的没人照应。再者，你是个女人，绍远还小，不少活你们娘俩都干不了，阿喜阿禄过去，也能帮一帮你们。吃食什么的不用担心，我这边想办法就是了。” 苗素问刚刚也听冯氏提起过了，闻言便点点头，“那也好，说实话，让我们母子单独住个大院子，我这心里还真是有点儿没底呢。他们住到我那边正好，至于吃食方面，就不用姐夫烦心了，几个人的口粮而已，我还管的起。” 顾承勇也不在争讲，冲着苗素问点点头，又回头叮嘱了如云他们一番。正好外面喊着吃饭，于是众人就赶忙去了正房。 还是在东屋，摆了三张桌子。每个桌子上，放了一盆小碴子粥，还有一个藤编的笸箩，里面放着金黄色的饼子。另外，桌子上就是一盘拌大叶芹，一盘切好蒸熟的咸菜块儿。倒是炕上那一桌，还有一盘咸鸭蛋。 众人刚要坐下，老太太那边，却是开口把几个儿子喊到了炕上吃饭。老两口加上四个儿子一个闺女，还有徐氏和两个儿子文景和文安，都在炕桌吃饭。而冯氏领着家里这六个孩子，再加上苗素问母子还有阿喜阿禄他们挤了一张桌。吴氏领着三个儿子，赵氏领着四个闺女，还有如云如月挤了一桌。众人也都不出声，默默地吃饭。 第55章 苗家搬家（一） 那饼子是苞米面做的，没发面，就是死面饼子。粗粗的苞米面吃下去，感觉都有点儿拉嗓子。娇颜咬了一口之后，费了好大劲儿，终于把饼子咽下去了。这东西，比起前世自己吃的苞米面不知道要粗多少倍。再说她来到这个世界里，一直都在南面生活，吃惯了米饭的，冷不丁再吃这东西，还真是受不了。 娇颜抬头看看哥哥们，只见他们也是一脸难受的样子，好不容易才吃了下去。尤其是文韬，脸上通红，也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劲儿，才算是咽下去了一口。娇颜心中也是不住的叹气，没办法，家里就这个条件，只能慢慢适应了。 “二哥，赶紧喝粥。喝粥就好了。”娇颜低声道。 文韬连忙端起粥碗来，喝了一口粥，这才觉得舒服些了。 冯氏和几个孩子都没吃过这样的东西，自然是不习惯的，他们只能细嚼慢咽的慢慢吃。 等到冯氏和孩子们吃完的时候，别的人早就吃完干活去了。老太太看了看冯氏母子几个，不由得皱了皱眉没，好歹没说别的，“行了，收拾下去吧。” 于是，众人动手，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收拾到厨房里，赵氏连忙就舀了水，开始刷碗。冯氏惦记着帮苗素问收拾房子，故而跟老太太说了一声之后，就同苗素问还有孩子们一起出来了。顾承勇刚刚也跟老爷子说了，所以没跟着下地，众人一起，从顾家往外走。 临走的时候，娇颜特意回屋去看了一眼，把家里那几个箱子，都锁了起来。冯氏见了，难免要说娇颜，却见娇颜笑嘻嘻的说道，“娘，咱们昨日才到家呢，路上怕东西丢了，所以箱子一直锁的，这不是还没腾出功夫打开么？” 冯氏闻言愣了一下，然后就笑了，伸手摸了摸娇颜的头顶儿，“你啊，也不知道你这些鬼心眼儿都从哪里来的。你这么糊弄一回两回的行，时日长了，可就糊弄不过去了。” 冯氏并没有怪女儿，这个家他们刚回来，什么都不熟悉，她还真是不放心就这么大撒手的出去了。要是真的他们前脚走，后脚有人去翻他们的箱子怎么办？谁知道顾家人到底能不能干出来这样的事情啊？ 苗素问在那边接话道，“表姐，不要紧的，今日咱们过去看看房子如何，要是还行，明日我们就搬过来算了。到时候，就按娇颜的办法，你把贵重的东西，都放到我这边来吧。” 冯氏点点头，“那就麻烦妹子了。”相处了将近三个月，对于苗素问，冯氏还是很放心的。这个人，根本就是把钱财看的非常淡，否则的话，以她的医术，就是挣出来千两万两的，也不在话下。 顾承勇在前面走路，不管是娇颜的小动作，还是冯氏与娇颜的对话，他都听到了。不过他倒是没说什么，毕竟家里的那些箱子里，有着至关重要的东西，小心一些，也是对的。 众人走的都不慢，不多时就来到了顾二叔的家门口。正好顾二婶正在院子里呢，见到他们，就赶忙让小孙子带着冯氏等人，去老房子那头。“正好，老二老三过去收拾屋子了，你们过去看看，应该没啥事儿，冬日里还烧火来着。” 顾二叔家的小孙子领着众人到了那老房子，只见顾家老二承祥，老三承德正在里里外外的收拾屋子呢。顾二叔家的老房子，是一溜五间大屋，后面还带了个偏厦当做厨房。 顾二叔家里人也不少，眼看着小辈儿的都要长大说媳妇了，老房子就有点儿住不开，所以这才另外盖了房子搬过去的。 这边的房子，当初盖的时候就很结实，这些年维护的也不错。虽然闲下来一年，可冬日的时候，这边也是一天一回的烧火。故而，房子并没有起冻害，还是十分牢固的。今天也就是检查一下房顶的木瓦，看看有没有漏雨的，再就是烧烧炕，看看有没有让耗子给打了洞什么的。 承祥烧了火，看着屋子里面不冒烟，心里就有底了。承德在房顶，仔细看了看，找出几片烂掉的木瓦，重新换了新的。 这时正好顾承勇他们来到，顾承德就在房顶喊道，“二堂哥，房子好好的，没啥事儿，上面有几片瓦不好，我已经换了。二哥说，炕都是好的，今天烧一天，火通过去之后，就可以住人了。” “后面厨房里，留了一口锅，还缺一口锅，待会儿我去齐叔家问问，好像他家有一口闲着的。安好了锅，里外收拾一下，今天就能住人了。” 承勇点点头，“麻烦兄弟们了。”说着，便带着妻儿进屋，众人开始打扫屋子。扫了灰之后，众人就拿着从顾二叔家借来的木桶和木盆等物装了水，开始一遍一遍的擦拭着屋子。 顾二叔家过得挺富裕，搬新房子的时候，这边的一些旧家具就没有往那边倒腾。那些旧家具只是掉了漆，有的地方磨损了些，但是并不耽误用。这下，倒是方便了苗素问母子，他们正好不用愁家具了。 不过，这住家过日子用的东西，可是还缺不少呢。顾承勇见到房子安好，不需要这么多人费工夫的去收拾，于是就说要带着秦绍远去镇上买些过日子用的东西回来。阿喜和阿禄不熟悉这边，顾承勇怕他们找不到镇子，就留他们在家里帮忙干活了。 娇颜当然是不肯放过这样的机会了，于是硬赖着要一起去。顾承勇向来都拿自家闺女没辙的，闺女既然要求了，那还不赶紧的答应？于是，顾承勇就带着秦绍远和娇颜一起，回了顾家，赶着马车，三个人就去镇上买东西了。 青山村靠近哨口镇，这个镇子靠近混江，同时大青河也在这里汇入了混江。两股水流交汇之处，险滩暗流层出不穷，更有极为险恶的哨口，故而就把这里成为哨口镇了。 这个哨口镇，可以说算得上是水路交通上的一处极重要的所在，不管是船行还是放排的木把，都会在此地停留休息。所以，这哨口镇，可是个十分热闹的地方呢。 青山村离着哨口镇大概有十多里地，好在顾承勇赶着马车，倒是也没用太长的时间就到了。昨天他们回来时，也是路过这里的，不过那时众人都没心情仔细看，眼下，娇颜倒是有闲心好好看一下这个镇子了呢。 镇上最多的，是客栈，那些客栈的门前，都坐着三五个穿着红红绿绿衣裳的女人，脸上抹着红红的胭脂。瞧着那些女人坐没坐相的样子，娇颜心里就觉得，这些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从事正经职业的。 除了客栈，还有酒楼比较多，这里有无数船工和排帮停留，自然就滋生了相关的饮食住宿业。 当然了，有这些外来的人带动经济，镇子上别的买卖也都很兴旺。所以，这里倒是一片兴旺热闹的景象。 娇颜是见惯了南方城市的繁华的，眼下的这个小镇，在她眼里还真是不算什么。但是北方的风俗毕竟是与南方不同，不论是街道两侧的房屋，还是街上行走的路人，都与南方截然不同，所以娇颜倒是很有兴致的打量着。 他们是来帮苗家买东西的，所以顾承勇就把马车停到了一家杂货铺的门前。“走吧，咱们进去看看，过日子的东西，差不多都能在这边买到了。” 于是，娇颜就和秦绍远一起下了马车，绍远扯着娇颜的手，轻声叮嘱道，“娇娘，这里人多，你千万要当心，抓住我别松手。” 像娇颜这么漂亮的女娃子，可是那些拍花子的最容易盯上的呢。尤其是这里水路那么发达，万一被带到了船上，想找都找不到了。 娇颜点点头，“嗯，我知道了。”她也抓紧了绍远的手，不肯松开。 一行三人进了铺子，见里面果然是什么东西都有，货品真的挺齐全。于是，几个人挑了十个碗，十个盘子，两把筷子，几个大大小小的陶盆。铜盆太贵了，没必要非得买那个，还是用陶盆就行。 另外油盐酱醋，各种调料，还有大小陶缸、陶罐、坛子等等，也都预备了。既然是要留下来正经过日子，这些东西哪里能少得了？另外还有刀子剪子，勺子铲子，等等。 看着顾承勇三人挑选了这么多的东西，可是把杂货店的掌柜给乐坏了，咧着嘴，笑呵呵的直说可以给算的便宜些。 林林总总选了一大些，三人这才作罢，“行了，就这些吧，剩下的东西，咱们自己就能弄。这两天我闲着没事，就上山去割些条子，帮你们编些筐子篓子的，反正自家用，也不图好看。”顾承勇道。 秦绍远毕竟还是个孩子，不论他平日了看起来多么成熟，在这些事情上，还是经验不够。“行，都听师父的。”在顾家的时候，他都不敢叫师父，出来了，才这么叫的。 顾承勇跟掌柜的算了价钱，刚要掏银子付钱，却见绍远自己拿出银钱来付了账。“师父，我娘给我带着银子呢，不用师父付账的。”绍远笑笑。 第56章 苗家搬家（二） 顾承勇见绍远付账，倒是也没再说什么，弯腰抱起了地上的东西，开始往外面的车上倒腾。娇颜和绍远两个岁数小，弄不动沉的，只能拿些轻快的往车上放。掌柜的连忙招呼伙计过来帮忙，大家伙儿来回倒腾了好几回，才算是把东西全都搬到了车上。 有了这些还不行，还得去买些米粮的，要不然苗家母子吃什么？碰巧杂货店的隔壁就是米粮铺子，顾承勇把马车往前面赶了赶，停到米粮铺子的门前，然后带着两个孩子进去买粮。 苗家就母子再加上如云他们四个，人口也不算少了，粮食买的太少了不够吃。于是顾承勇做主，帮着买了五十斤的稻米，二十斤小米，五十斤的高粱米，五十斤的玉米碴子，另外还买了十斤的白面，三十斤的玉米面儿回去。这些，差不多够他们母子吃一段时间的了。 买了粮食，这一趟也就算是差不多了，于是顾承勇带着两个孩子，赶着马车就往回走。路上遇见卖肉的，又买了两条肉。 等到他们回到村子里时，已经是快要中午了。冯氏等人早已经把房子都收拾干净，顾承祥领着阿喜文修等人，进山去捡了一些柴禾回来，暂时先用着。 “咱们村子就在山里头，柴禾多得是，平时勤快点儿，不愁没东西烧。行了，今天捡的这些，也够烧上几天的，都放到柴棚里，别让雨浇湿了。”顾承祥嘱咐文修道。 “谢谢二堂叔。”文修点头道谢。 “谢啥？都是一家人，哪里还用说这些客套话？”顾承祥笑着摆摆手，然后又朝着苗素问说道，“妹子，这边也有园子，我们没过来种。你要是愿意，就去我家那些菜蔬的种子，回来自己种上。农家院过日子，都是自家种菜的，这里，可是没处买菜吃。” 苗素问点点头，“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过会儿就去找婶子要种子去。” 顾承祥看着这边也没啥事儿了，于是就告辞，回家去吃中午饭了。 顾承祥跟承勇他们正好走了个碰头儿，承勇也没有虚留承祥，这边现在还没规整好呢，没法招待人家。再者苗素问又是个寡妇，还是需要避嫌的。 一应的东西全都买回来了，该刷洗的刷洗，该放起来的就放起来。看着屋子里崭然一新的样子，苗素问也十分的高兴。“真是得谢谢表姐和姐夫了，要是没有你们帮忙，我们母子，也没有这么个像样儿的家。”她已经习惯这么称呼了。 “谢啥？咱们都是一家人，还用得着客气么？走吧，把门锁上，咱们回去吃饭。”顾承勇笑笑说道。 “要不，就在这边吃一顿算了，咱们这什么都预备了，就差菜蔬，进林子里面采些野菜就行。几个孩子早晨怕是也没吃好呢，干脆留在这边吃吧。”苗素问不太想回去看老太太的脸子，所以就这样提议。 “我看这样吧，咱们一起回去，直接就把东西搬过来，我也顺道过去跟顾伯父顾伯母告别一下子。今天晚上，我们几个就过来住算了。” 冯氏和顾承勇互相看了一眼，“表妹既然这么决定了，那也好。走吧，咱们一起回去，帮着你们把东西都搬过来。”冯氏也明白苗素问的想法，那顾家，还真是呆不下去。 于是，众人一起回了顾家，正好老爷子带着儿孙从地里回来了，苗素问就直接跟老两口说了，她要搬走的事情。 苗家母子走，老太太巴不得呢，不过这嘴上，多少还是要挽留一下的。老太太笑呵呵的说着客套话，非得要留苗家母子再住上几天不可。、 苗素问如何不知道老太太心里的想法？只是谢了老两口的盛情，然后就坚持着要搬走了。 话既然说到这里，老太太也就不留了。于是，众人回了西边院子去，把苗素问母子的行李，如云如月等人的行李，还有冯氏的两个箱子一起搬出来，想要放到马车上头。 本来李氏听说苗素问母子今天就搬出去，心里还挺高兴的，可是当李氏瞧见冯氏等人来来回回的往外搬东西时，这老脸上可就难看了。那些东西之中，明显有两个樟木的大箱子，是冯氏屋里的东西。 刚刚李氏趁着冯氏等人不在，就偷偷的过去，想要看一看顾承勇他们都带了多少好东西回来。可是没想到，那些箱子，竟然全都上着锁呢。李氏当时就气的够呛，正想着找机会发作。没想到眼下这几个箱子，竟然就要从眼皮子底下被搬出顾家了，这个她如何能忍受得了？ 再一看，如云阿喜他们，也都各自拿着衣裳行李等东西，很明显是要一起搬走。李氏当下就忍不住了，“都站住，这是怎么回事啊？不就是那娘俩往外搬么，怎么还拿了这么多的东西？还有，那几个是怎么回事？他们不是你买来的奴才么，这咋还要走呢？” 顾承勇听李氏说什么奴才的话，眉头就皱了起来，他从来就没有把如云他们当奴婢。再说现在也都把卖身契还给他们了，更是不能叫人家奴才的。 “他们几个，都是我收留的孩子，算是家里的亲人了。这一次本来是想要让他们留在南面的，可这几个非得要跟回来，我没办法才让他们回来的。他们不是奴婢，以后也别说什么奴才不奴才的话了。表妹那边孤儿寡母的住着不方便，正好暂时就让他们住一起去。等着过几年他们大了，该娶媳妇还是嫁人的，都各自过各自的日子去。” 顾承勇的话，让如云几个都十分感动，阿喜带头，四个人直接朝着顾承勇还有冯氏跪了下来，“叔，婶子，你们的恩情，我们几个一辈子都会记在心里的。” 很多话，不是用嘴说的，而是真正用行动来表示，所以四个人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然后就站起来了。 顾承勇见到阿喜他们如此，便摆了摆手，“行了，赶紧把东西收拾过去，往后好好过日子就行了。你们暂时跟绍远娘俩住一起，记着多帮他们母子干点活儿。” 李氏这边听了，顿时就火冒三丈，“老二，你个败家的，家里本来就缺干活的人，你还把他们都放出去，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在李氏看来，阿喜阿禄正是十七八的年纪，身强力壮的正是干活的好时候，留在家里帮着干活多好？还有如月如云，十四五的岁数，也是什么活都能干，这样的人手留在家里，她也能享受一次使奴唤婢的滋味。让人伺候着，那得多么舒服啊？到时候出门，人家还不都的羡慕她？ 可是顾承勇却偏偏要把人放出去，李氏的美梦就算是破灭了，她这心里如何能甘愿？ 李氏也顾不得昨晚上丈夫的叮嘱了，指着顾承勇的鼻子就骂，“你就是个没良心的，你这是防着我呢。出门了把箱子都锁上，你这是拿我当贼一样的防着啊。借着那个什么寡妇表妹搬家，把你们自己的东西送出去，还把自家买的奴才也送给人家，你不就是怕我看着你的东西眼红么？” “老头子啊，你快出来看看吧，看看你那个好儿子是怎么对待我这个娘的吧。后娘不好当，我这个后娘啊，都快被你儿子给欺负死了啊。”老太太接着机会，就坐到地上开始撒泼了。 正是中午要吃饭的时候，顾家的人也都在家呢，李氏这么一闹，顾家老爷子就从屋子里出来了。“老婆子，你这是干啥？快点儿起来，别闹了，让人笑话。” “老二，你也是，没事儿气你娘干什么？这是顾家，是你自己的家，在自己家里头，你耍那些花花心眼子干什么？”老爷子有些不太高兴，瞥了一眼顾承勇，沉着脸说道。 娇颜这时可就看不下去了，原本以为，只是李氏胡搅蛮缠呢，原来这个爷爷也不是个拎得清的啊。“爷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昨天才回来的，那些箱子都是路上就上了锁，要是路上不上锁，一路颠簸的不知道要丢多少东西呢？回来家我们就没闲着，还没来得及敞开呢。” “还有如云姐姐他们四个，他们都是自由身，爱去哪里都行，凭什么就拦挡着人家不让人家走啊？留在顾家，顾家能管他们吃喝么？昨天晚上我们出去，奶奶就没给他们四个吃饭呢，要是他们留在顾家，吃什么喝什么？我爹是顾家的儿子，我们是顾家的孙子，吃饭都还要交口粮钱呢。如云姐姐他们留下，是不是也得交口粮钱啊？不对，还有住宿的钱吧？” “还有，这些东西都是我表姨的，表姨那屋子里也没个家具柜子的，根本就没地方摆这些箱子，所以才放到我娘的屋子里。既然表姨要搬走了，当然这些东西也是要带走的。人家的东西，凭啥不让人家拿走啊？” 娇颜才不管那些呢，她人小，父母不能说的话，她说了也就说了。即便是传出去，人家也顶多就是说她人小鬼大而已，不会有别的闲话。要是顾承勇说话，那就是顶撞爹娘，不孝顺了。 第57章 进山 老太太听了娇颜的话，从地上起来，恶狠狠的剜了娇颜一眼，“死丫头片子滚一边去，大人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么？满嘴的胡说八道，当别人都是傻子呢？她一个寡妇带着孩子过来投靠的，竟然还能有这三四箱子的东西？说出去谁信啊？” 这话说出来，秦绍远的脸色就不太好了，他们是孤儿寡母不错，但并不是来投靠的。以母亲的本事，他们到哪里，都能过的很好，这些年，也都是这么过来的。这一次要不是跟顾家投缘，他们才不会来这里呢。 秦绍远刚想说话，那边娇颜却再次开口了，“奶奶你可别瞧不起人，我表姨是郎中，还是医术高超，能够起死回生的神医呢。以前在南面，多少达官贵人求着我家表姨去治病的。别说是这三四个箱子，就是再多出十倍的东西，表姨也是能挣出来的。” 娇颜这话吗，也不算胡说。之前一路回来，路上秦绍远没少念叨以前的事情，娇颜早就把绍远的话都记住了，这会儿正好拿来堵老太太的嘴。“我表姨在余杭时，人家都叫她女华佗呢。这一次要不是我想跟表姨学医术，人家才不来这个穷山沟呢。” 娇颜的话，让院子里的众人都十分的惊讶。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在他们眼中，孤儿寡母走投无路投靠过来的苗家母子，竟然会是神医。“别在那胡说了，随便什么人就能成神医？骗人的吧？”徐氏在一旁嘀咕着。 “骗不骗人的，以后就知道了，眼下，我要把东西搬走。”苗素问十分平静，并没有因为老太太的话而受到影响。“表姐，表姐夫，咱们搬了东西走吧。” 沉下脸的苗素问，别有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气势来。顾家院子里的这些人，在瞧见苗素问此刻的样子后，都有些忍不住心生畏惧起来。徐氏被苗素问扫了一眼，就觉得心慌的不行，赶忙就躲到了李氏的身后去。 李氏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老妇，这时也被苗素问给震住了，张口结舌的，不知道该说什么。直到看着那些东西都搬上了马车，顾承勇等人赶着马车要走，李氏这才反应过来，“不行，不能就这么往外搬，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啊？不行，打开箱子，我得看看。”李氏还是不死心。 老爷子一把拽住了李氏，“你还闹什么？今天闹得还不够么？进屋吃饭去，在院子里吵吵嚷嚷的不嫌丢人。那些都是苗家大侄女的东西，你凭啥要看啊？我看你是越来越糊涂了，走，进屋。”说话间吗，便拽着李氏愣是拖进屋去了。 顾承勇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顾家人，不由得摇头叹气。这个家，终究不是长久居住之地啊。 李氏被丈夫拖进了屋，就坐在炕上耍脾气，“你拦着我干啥？他们那就是明摆着往外倒腾东西呢，。那个儿子，他眼里还有你么？那些箱子里头，还不知道有多少好东西呢，就这么搬走了，咱们连根毛儿都捞不着啊。”李氏气的把炕上的笤帚还有针线笸箩都给摔了。 “爹，不是我说你，你刚才为啥不说话？你刚刚就该拦住他们。那些东西是二哥的，就是咱们顾家的。顾家还没分家呢，凭啥他们就能把家里的东西往外倒腾啊？”顾秀丽见母亲如此，赶忙上前去安抚母亲，嘴里还不忘了对父亲一阵说道。 “你们娘俩儿一样的脾气，眼皮子浅。大勇那是随便什么人就能拿捏的么？当年他才十来岁的，你就管不了他，如今他三十几岁，有能耐有本事了，你能镇乎住他？”老爷子坐在炕沿上，吧嗒吧嗒的抽着烟袋。 “昨晚上跟你说的都白搭了是不是？我告诉过你了，别硬来，你对他软乎点儿，拐个弯儿。他向来就是吃软不吃硬的主儿，你硬跟他碰，当心哪天惹急眼了，他真的把这房子收回去，让你去住原来的老房子啊。” “他敢？他要是敢那么做，我就去衙门告他不孝。”李氏一听这个，就瞪起了眼睛来，大声的说着。不过，那语气神情里，却是有太多的虚张声势。 李氏就是一个普通的乡下妇人，别说是去衙门了，就是镇上，她都很少去的。喊冤告状的话，也就是吓唬旁人而已。 顾老爷子对于妻子的脾气如何不知道？当下便是一个劲儿的摇头，“你啊，事情就坏在你那张嘴上了。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慢慢说，非得成日破马张飞的，明明是好事情，也能让你给搅合坏了。” “你就听我一回，以后少闹腾。大勇是个有出息的，别看他暂时是落魄了，保不准哪日又能翻过身来。你现在把他逼急眼了，等以后他发达了，还想他能想着你和你的儿女么？”老爷子一边抽烟，一边慢慢悠悠的说着。 李氏心里当然明白丈夫这话没错，可是嘴上，依旧不肯承认，“我呸，他能翻身？他在外面都混不下去了才回来的，他还能翻身？我指望跟他沾光，等下辈子吧。我有我自己的儿子，等老五考上了秀才举人，我就跟着老五享福去，我才不稀罕跟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沾光呢。” 老爷子忍不住摇头，却是不再言语，任由李氏在那骂骂咧咧的又说了一阵子，然后才道，“行了，赶紧吃饭，下午地里的活就收尾了，看样子这几天要有雨，赶紧收拾完了，都能歇几天。” 李氏发了一通火，心里也舒服点儿了，这时便高声喊着，“老大媳妇，老三媳妇，你们这些个懒死鬼，还不赶紧的收拾吃饭，想饿死几个啊？” 吴氏和赵氏都在厨房等着呢，她们最是清楚李氏的脾气了，李氏今天气不顺，准会找碴骂人的。这些年妯娌两个也习惯了，所以都躲在了厨房里，这时听见要吃饭，便赶忙的收拾饭菜往屋子里端了。 且不说李氏在家里耍威风使厉害，只说顾承勇等人把东西搬到了苗家，归拢一下之后，苗素问和冯氏就带着如云如月一起做饭。顾承勇带着阿喜阿禄和儿子们则是进山去看看，能不能弄点儿野菜什么的中午吃。 娇颜这一次无论如何非要跟着，顾承勇拗不过闺女，只好答应了。于是，娇颜把裤腿找东西扎紧，头上包了块小花布，就这么跟着大家伙一起进山了。 村子本来就是在山里的，苗家后面，就是大山，众人直接进了林子，然后开始寻找能够吃的东西。 娇颜前世家就是东北的，虽然比这里还往北一些，不过山里的东西，也都差不离，她大概都认识。她进山来，就是想要看一看，山里面有什么东西是以后能够利用的上的。 进了林子，娇颜不由得感慨，这个时代人口少，森林没有被过度开发，林子里面的物产，简直是太丰富了。他们才走进来不远呢，就见到地上一墩一墩的大叶芹，长得都粗粗壮壮的，看着就稀罕人。 “爹，我们就在这薅菜吧，你看这里有的是野菜呢。”娇颜说道。 “这样，文修文齐跟着我们往里走，咱们去看看能不能遇上什么猎物。文韬，你领着弟妹们，在这边薅菜，不用弄特别多，就在家附近呢，想吃的时候进山就行。”顾承勇想着孩子们这些日子怕是熬得不轻，最好能弄点儿野味儿回来，给孩子们补补才好，于是就这么安排。 孩子们当然对这个安排十分高兴了，“爹爹，你多弄些好东西回来，我都馋肉了。”娇颜脆声喊道。 这几个月来，众人的生活可以说是变化太多。从富足的小康之家，一下子到了连油水都见不到的日子，娇颜原本不爱吃肉的人，都觉得眼下要是有肉，还不知道得有多香呢。娇颜是女孩子都这样了，就更不用提那些男孩子，他们更馋了。 顾承勇心里有点儿发酸，连忙答应了下来，“行，你们放心吧，爹爹打猎的本事好着呢，一定给你们弄好吃的回来。”说着，就带了文修哥俩和阿喜他们进了林子。刚刚回顾家的时候，顾承勇就特意把弓弩带出来了，这会儿正好用得上。 不得不说，林子里的野菜真的很多，娇颜几个，没用上多长时间就弄了不少。他们也没带背筐啥的进来，于是就扒了榆树的树皮，把野菜捆成一捆一捆的堆起来。没用多少工夫，地上就堆了十几捆。 “这些行了吧？应该够吃，走吧，咱们出去，也省得娘和师父担心。”娇颜瞧着地上的野菜，觉得已经很多了，就算今晚上也够吃，没必要弄得太多，明天早晨蔫了不好吃，还不如到时候再进山来采呢。 文韬看看，也觉得不少了，“嗯，那咱们出去吧，一人抱着两三捆，娇颜就算了，你自己注意点儿走出去就行。”总觉得娇颜太小了，这么跟着进山，实在是不放心。 娇颜撇撇嘴，没说啥，只是随手拎了一捆采，转身就往林子外面走了。后头几个男孩，各自抱了两三捆菜，一起从林子里出来。 第58章 丰盛的午饭 等他们进了院子时，就闻到米饭的香气了。东北的大米，比起南方的米来，似乎要香很多呢。“哎呀，我都饿了，这米饭的味道闻起来可真香，把握肚子里的馋虫都勾出来了。”娇颜笑嘻嘻的说道。 早晨吃那个饼子时，娇颜真的是有些咽不下去，她只吃了半个，另外半个给了文修。眼下都大中午了，自然是饿的。 正好苗素问从屋子里出来，见到孩子们抱着野菜回来，连忙让众人把菜放到地上，挑一挑待会儿炒了吃。“正好有肉，用肉炒了吃，应该比拌着好吃。” 众人齐动手，不多时就把野菜挑好了。苗素问拿了陶盆，把菜洗了两遍之后，弄到菜墩上切成段。这菜墩，也是顾二叔家留下来的。山里有的是木头，想要菜墩很容易的，所以顾二叔搬家时，就没有把旧菜墩搬走，这下正好有用的了。 苗素问这边还没等把大叶芹下锅炒呢，那头顾承勇就带着众人回来了。好家伙，五个人手里身上的，竟然拎了好些个猎物，野鸡、野兔都有，文齐还用衣服兜了一兜的野鸡蛋。 “小妹，你是没瞧见啊，这大山里头，那猎物才多呢。我们都没用费多大功夫，很容易就抓到了这么多。”文齐十分高兴的向众人炫耀。“这是我发现的野鸡窝，没想到里面竟然还有这么多的鸡蛋，待会儿让娘炒了吃。” 村子里一共六七十户人家，可是这大山却是无边无际的，再者村子里能进山打猎的人并不多，五六家而已，所以山里的动物真的很多。 “这大山里啊，有的是宝贝呢，就看咱们能不能找到了。以后你们大了，慢慢的进山去找吧，都好好学功夫才是要紧。文齐，你射箭还是不够准，好几回都射偏了，差点儿就把猎物弄丢。”顾承勇这时，却出声打击了儿子一回。 被父亲打击的文齐，有点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爹，我以后跟你好好学本事还不行么？当着弟弟妹妹们的面儿，你别这么说我。” 孩子们一听这个，全都哈哈笑了起来。 顾承勇也不再说什么了，“走吧，帮我把这些东西都收拾了，待会儿让你们吃肉。”于是，文修和文齐就帮着父亲一起，拿走一直野兔两只野鸡去开膛拔毛。阿喜和阿禄两个，则是去收拾院子等各处了。 这边，绍远则是把刚刚文齐带回来的野鸡蛋端进屋，给了苗素问。苗素问见到鸡蛋也挺惊讶的，“没想到这山里还真是好东西不少呢，行，待会儿炒了给你们吃，一个个的小馋猫，这些日子怕是都馋坏了呢。” 那头顾承勇父子动作非常快，没用多少工夫，就把野鸡野兔都收拾干净了。顾承用把野兔递给了冯氏，让她剁了炖上。剩下的两只野鸡的肚子里抹了点儿盐，然后弄了些泥巴裹起来，直接就扔到了灶坑里头。 孩子们坐在院子里，原本就有点儿饿了的，再闻到屋子里飘出的阵阵香气，简直馋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这顿饭略微晚了些，直到未时初了，才算是全都弄好。香喷喷的兔肉，金黄的炒鸡蛋，翠绿的野菜炒肉，再加上那边已经烧好了，虽然外表看着黑漆漆，但是扒开里面香气扑鼻的叫花鸡。这顿饭，简直丰盛极了。 “好了，赶紧吃饭。”苗素问笑呵呵的说道。 孩子们早就忍不住了，这时拿起筷子就开始吃。“嗯，还是娘和师父做的菜好吃。”娇颜一边吃一边赞道。“不像奶奶家的菜，都太咸了。” “好吃就多吃，以后想吃什么，就到师父这边来。师父帮你做，也省得你吃不惯那边的饭菜。”苗素问最爱看孩子们这么欢欢实实的样子了。 “嗯，好，到时候我就赖在师父家了。”娇颜答应的很干脆。众人听了就哈哈大笑。 这顿饭，大家伙真的是吃的很饱，吃完了饭，孩子们个个都摸着肚子，心满意足的笑了。“还是吃米饭舒服。”他们是南方人，真的不太习惯吃那个饼子什么的。 瞧着孩子们满足的笑容，冯氏的心里却十分的不是滋味。这日子怎么过到了如今的地步？孩子们连一口顺心的饭菜都吃不上了。想到这个，冯氏就忍不住有些黯然。 顾承勇就在冯氏的身旁，看着妻子满面的愁容，不由得叹了口气，“别急，咱们暂且忍耐一时，总会有机会的。只要分了家，咱们就自己过自己的日子，谁也管不到咱们了。”他也只能这样安慰妻子。 冯氏点点头，却是并没有说什么。 下午顾承勇带着男孩子们，又进林子弄了好些柴禾回来，这才算是放心了。“行了，以后让阿喜和阿禄抽空再去捡一些柴禾就行。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注意点儿，门插好了，这边离着林子近，晚上说不准会有什么野兽出没的。” 叮嘱了一番，又告知了以后早晨起来，就让秦绍远在家里等着，跟文修他们一起练功。之后，顾承勇夫妻就带着孩子们回去了，留下苗家母子和阿喜他们四个，开始了他们的新生活。 回到了顾家，老太太依旧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模样，尤其是见了娇颜，更是不停的用眼睛剜着。娇颜才不搭理她呢，就当没看见，直接回屋去了。 倒是老爷子，扯着顾承勇笑呵呵的说道，“大勇啊，中午的事情，是你娘做的不对。你们走了之后，我已经说她了。唉，这么多年了，你也不是不知道她那个脾气，就是小气了点儿，也是那些年紧巴日子过习惯了。她不坏，就是嘴上不饶人罢了。不看别的，看在我和老四老五的面子上，你千万别跟她一样的。” 顾承勇看了看老父亲，这些年的辛苦劳作，父亲的头发早就花白了。黝黑的肤色，脸上深深的皱纹，父亲已经老了啊。唉，算了吧，不为了别的，只为父亲安度晚年，自己也不能再跟李氏计较。 “爹，这是中午进山弄来的，晚上做了，大家伙吃吧。”顾承勇伸手，把手里拎着的野鸡和野兔递给了老爷子。 老爷子一瞧这个，老脸上扬起了笑容，“唉，你不在家，咱们家可是吃不上几回野物呢。好，那就留着晚上吃。”老爷子转身，把野鸡和野兔递给了李氏。 见到了猎物，老太太的脸色这才好了起来，“晚上闲着没事，谁吃这些留着压炕头啊？明日你大姨和姨夫过来，正好留着添个菜。你大姨家搬到咱们村子也有四五年了，那可是正经的亲戚，你和你媳妇，都得好好的对待着。” 老太太这话，里面可就是不少的意思了。顾承勇去顾二叔家，都能带着那么多的东西，如今这是她的姐姐和姐夫过来，顾承勇怎么也得送点儿啥吧？要不然，可不就是看不起李氏的娘家了么？ 顾承勇当然是听出来了母亲话里的意思，不由得有些生气，可是转念一想年老的父亲，又有些无奈，“既然是大姨和姨夫要来，那我明日再进山一回，看看能不能多弄点儿东西回来。”顾承勇没接茬，这事儿他总得跟冯氏商议才行，不能自己就应了下来。 老太太对儿顾承勇没有直接表态有些不满，但是听他说要去进山打猎，这又高兴了起来。家里这些人，都没有老二这本事，所以很少能吃到野味。 在大山里住着，其实花销并不算很大，吃的都是自家种的养的，穿的衣裳大多也是自家织的。一般也就是些油盐酱醋之物，需要买回来，其余花钱的地方并不多。但是别看这样，每一家的日子过得水平却是并不相同。 像顾二叔家里，顾二叔年轻时春夏出去放排，冬日里在山上伐木，都能挣很多钱的。再加上顾二叔功夫好，得空的时候就去林子里打猎，所以他们家的日子，就过得十分滋润。如今虽然顾二叔不上山了，可他家那三个儿子，都跟着学了些本事，也都能进山打猎的。顾二叔家的日子，比起村子里很多人家来，都要好不少呢。 而顾家这边，除了顾承勇一个会功夫，能打猎的之外，就没有别人会了。顾承勇这些年不在家，家里就很少能添补些野味肉食的吃。如今顾承勇回来了，想来以后家里可是缺不了这些，想一想，这个也倒是一个好处了，老太太这时才稍微的满意了些。 “行，那你就进山去吧，多弄点儿好东西回来。对了，让家里的几个小子以后跟着你学点儿功夫吧？那都是你侄儿，你可得好好的教他们。”老太太忽然想起来了这个，自家孙子要是学会了，以后这日子不是也能好过些么？孙子都不笨，不可能学不会的。 顾承勇停了一下，略微有些犹豫，实话实说，家里这几个侄儿，都不是那个练功夫的材料。文生和文杰那两个孩子岁数都大了，并不适合再学什么功夫。而文景文安两个，又被娇惯的厉害，怕是根本就受不了那个苦。不过，他倒是没有直接这么说，“娘，这事儿等晚上跟大家商量一下再说吧，学武挺苦的，孩子们未必就能受得了。” “那还有啥苦不苦的？你就教他们点儿简单有用的就行呗。”老太太不以为意，觉得孙子们那么好，没啥学不好的。 第59章 弟五十九章 学功夫 话题到此结束，顾承勇也不想再跟李氏说这个了。侄儿们里头，要是哪个真的有心学，他自然是高兴的，要是没人愿意学，那就算了，习武这事儿，强求不来。 二人说过了话，老太太喊了赵氏来把野鸡和兔子都收拾干净。这东西要赶快把内脏都扒出来的，要不然在里面捂臭了，连肉都不能吃了呢。 正好吴氏和徐氏也都过来了，一瞧见有鸡有兔子的，这可高兴坏了。“娘，晚上吃肉么？哎呀，可是有些时候没能吃到这些了呢。”徐氏高兴不已。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成天也就长了个吃的心眼子。这些都留着，等明日你大姨和姨夫来了再拿出来。哪里能有了好东西就自家全都吃了的？你大姨他们，也都叫来一起热闹热闹。”老太太瞪了四儿媳一眼。 李氏虽然偏疼老四一家，但是也绝对不会允许徐氏在家务事上指手画脚的。家里的一切，只能由她来指挥分派，别人只有听话的份儿。 “娘，这是老二弄回来的吧？早就听承忠说了，说是老二一身好功夫，以前在家的时候，就经常进山去打猎，那时候家里尝尝能吃到好东西呢。这下好了，老二回来，咱们家以后啊，可就不缺肉吃了呢。”吴氏其实是个很有心眼儿的人，她这么几句话，就把老太太给哄得高兴了起来。 “我跟老二说了，以后让你们两家的小子，也都跟着他学功夫。学了本事，以后不说别的，进山打猎，家里也能跟着多吃些好东西呢。”老太太很是高兴的跟儿媳妇们说了这事。 吴氏和徐氏互相看了一眼，虽然觉得这个主意确实不错，但是又担心自家儿子，根本就受不了那个苦。“娘，我听说学功夫可是很苦的呢，咱家的孩子，能受得了么？”徐氏担心的问道。 老太太愣了一下，然后才道，“那就让老二教一些简单的呗，只要能进山打猎就行。” 徐氏听了，觉得也对，“那行，那以后就让小子们都跟着老二学功夫去。” 吴氏那边，却是有点儿怀疑，要是学功夫有那么容易，自己的丈夫当初为啥就没学会？再说，自己的儿子成日要下地干活，要是还得跟着练功，可就太累了呢。 这边婆媳几个欢欢喜喜的商议，那边顾承勇也跟冯氏在说大李氏一家的事情。 “刚刚娘这么说的，我听着，这个意思，就是要让咱们再给大姨家里预备出一份儿东西。紫玉，你那里，还有多余的东西么？不用太好，两块尺头糊弄过去就是了。”顾承勇其实根本就不想往外送东西，可是不给吧，李氏跑不了又要闹腾。住家过日子的，成天这么闹，顾承勇觉得太烦了，索性随便给他们些东西，落个耳根子清净就是。 “东西倒是有，送倒也不是不行，不过你最好是弄清楚了，家里还有几门亲戚？万一以后别的亲戚，咱娘也让咱们送东西的话，我这可真是就没有了。”当初在京城，冯氏倒是预备了很多礼物的，分给众人之后，还剩下不少。 冯氏知道，家里还有两个出嫁了的姑奶奶没回来呢，万一哪日回来，怕是也得送出去一份儿，故而那些东西，她也不敢全都分散出去了。 “按理来说，正经亲戚就是二叔家，剩下的亲戚都比较远了。顾家本家还有一位老族长，我得叫太爷的，哪天咱们过去一趟探望一下老人就行。说起来，咱家和气太爷家里平时来往的不多，总归是辈分最高的了，还是应该去看看的。”顾承勇仔细想了一下才说道。“这个张家，其实都算不上是咱们的亲戚，不过是碍着爹的面子，跟着那么叫罢了。” “行，那我就预备出来一份儿吧，主要是别让咱爹为难。咱们才回来村子，亲戚之间，总要好好相处才行。”冯氏是个贤惠的，并不会让顾承勇太为难。 这一晚，因为顾承勇带回来的野味，再加上顾家老爷子故意的打圆场，好歹的就这么平安的过去，没有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娇颜等人都累的不轻，这一觉倒是睡得很沉了。 老太太既然是想让孙子们学功夫，顾承勇当然也不好反对的。于是，第二日的寅时初，顾承勇就带着文修兄弟五个起来，然后来到了院子当中。 顾承勇看了看，院子里并没有发现文景等人的影子，就让文修过去叫。“跟他们说，只等他们一刻钟，若是不起来，那就不用学了。” 想要学好功夫，就得下苦功夫，每日早早地起来，不管风吹雨打，都不能停。想着睡懒觉，那还是别学了。 文修和文齐跑到后院去，在顾承忠和顾承信家的门外敲门，喊堂弟们出来。昨晚文生和文杰就说了，他们岁数大，恐怕学不出什么来，就不跟着一起练功。倒是文庆，自己主动要求，说是要跟顾承勇一起学功夫。 吴氏睡得还正香呢，就听见外面有人敲门，她抬头看了看，外面还还没天亮呢。“谁啊，这么早就敲门。” “大伯母，我爹要带我们去练功了，文庆哥哥呢？昨晚不是说好了要跟我爹学的么？”文修在屋外大声道。 “哦，我这就去，今天头一天，怕是文庆不习惯呢。”吴氏清醒了过来，披着衣服去了西屋，叫儿子起来。文庆这时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就赶紧穿了衣服下地，推门出去了。 文齐去了顾承信的住处，同样在外面敲门。敲了好几下，才听到徐氏的动静，“谁啊？这三更半夜的敲门，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屋子里徐氏睡得迷迷糊糊的，坐起来问道。 “四婶，我爹让我过来叫文景弟弟出去练功夫了。”文齐回道。 昨天晚上说好的，让文景和文庆跟着顾承勇一起。文安才五岁，徐氏觉得他太小了，怕是吃不了苦，所以不让他去。 “那也太早了吧？”徐氏嘟囔了一句，然后起身去叫文景。可是文景睡得很香，根本就叫不醒的。徐氏没办法，只好回来对文齐道，“让你爹晚一点儿吧，太早了，谁能起来啊？” “四婶，我三岁就跟我爹学武，每日都是这个时辰起来的。既然想要学功夫，就得能吃苦才行。我爹说了，他只等一刻钟，时间到了，我们就走。文治和文平才八岁呢，也都起来了。”文齐心下不喜，撂下这么几句话就转身走了。 留下徐氏，看着文齐的背影，还有点儿转不过弯来。“练功夫还用得着这么早？”徐氏摇摇头，进屋又去叫儿子，可惜还是没叫起来。“算了，白天跟老二说一声，以后晚点儿。”徐氏嘟囔着，就回去睡觉了。 前院里，顾承勇见到文庆起来了，心里还算高兴了点儿。这孩子十二了，要说练功夫，岁数也大了些，不过，要是他有那个恒心，肯下工夫的话，也能有些成就的。 “走吧，咱们去绍远家，他家门前有一大片空地，那里不错。”说着，顾承勇就打开了大门，带着孩子们出去了。 出了顾家，顾承勇就带着孩子们慢跑，一路跑到了苗家门外的空地，只见秦绍远早就等在那里了。顾承勇心里高兴，这才是个真心学功夫的样子，对于这个秦绍远，顾承勇是从心里喜欢的，也对他抱有很大的希望。 顾家这几个孩子，从小就跟顾承勇学武，如今也算是多少入门了。顾承勇让他们先各自打一趟拳。而绍远和文韬还有文庆三个，因为入门晚，这时只能先练习扎马步了。绍远对于这个倒是没啥意见，他多少也懂的，练功夫主要就是下盘要稳，不然的话，就是学了拳脚也是白搭，于是，就十分认真的练习着。 文韬也明白，身体强壮了，以后才能做大事。再者，有秦绍远在面前呢，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想被秦绍远比下去的。于是，也咬牙的坚持着。 至于文庆就更是不用说了，他本来就是农家娃，身子结实强壮，更是一心佩服顾承勇，想要跟叔叔学本事，当然就十分的卖力。 文修哥四个，年龄不一，学的东西也不一样，顾承勇让他们打完拳，伸展了筋骨之后，就开始挨个的指点他们功夫了。就这样，几个人就在这空地之上，一直练到了卯时初，众人身上头上，都是汗水了。 ”好，今天就这样吧，回家去，白天文修和文齐跟我进山，咱们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猎物弄回来些。今日你们的姨奶奶要过来，需要预备些吃食。”时间到了，顾承勇就带着儿子们离开。“绍远，明天还是这个时候，你可以先练习着。” 绍远点点头，“晓得了，师父。” 顾承勇带着儿子们回到了顾家，此时顾家人也都差不多起来了。冯氏手里拿着扫帚，正在扫院子，见到丈夫和儿子们回来，就笑着迎上来，“快回去洗把脸吧，瞧你们这一头一身的汗。锅里有热水，赶快擦洗擦洗，屋子里都找出来干净衣裳了，把身上的换下来，待会儿我去洗了。” 第60章 责问 顾承勇点点头，便去洗脸了。等他洗完脸，换了衣服，这才来到了父母的屋子。进了屋，就见到老爷子和老太太俩人都坐在炕上。“爹，娘。” “老二啊，你昨晚不是答应的好好的么？说是教你那些侄子们练功夫的，这咋今天早晨就变卦了呢？”老太太才不管那些，上来就先质问顾承勇。 “文庆不是跟着一起了么？昨晚上说好的，今天早晨寅时初，我在院子里等他们。结果文庆出来了，文景叫不起来，那就算了呗。”顾承勇淡淡的说道。 “就是说文景呢，你咋不多等他一阵子啊？那孩子岁数小，从来也没早起过，你就稍微晚一点儿能怎么？还非得那么死板？”李氏有点儿不太高兴，她心里就是盼望着文景能够多学一点本事，有出息。至于文庆，爱怎么样跟她也没关系。 “我都跟他们说了，要早起练功的，文景不起来，那我还有什么办法？练武不是别的，必须得下苦功夫才行。文修他们，从三岁开始，就是寅时初起来练功了。要是没这个劲头儿，那还是别学了，根本就学不出什么来的。” 顾承勇本来就对文景不太满意，再加上今天早晨的事情，他已经不对文景抱什么希望了。故而，面对李氏，他说话也并不客气。 “我不是说了，让你教他们一些简单的就行么？你就叫他们怎么打猎就行了呗。”老太太有些不满，觉得顾承勇这是故意的。 顾承勇皱眉，“娘，您这话说的可真轻巧。咱们这大山里头，可不光是野鸡兔子，狼虫虎豹都有。他们要是身上没功夫，就进山去打猎，那不是找死么？要是遇上了猛兽怎么办？打不过逃不掉的，就等着被吃啊？” “练功夫，就没有简单不简单的说法。今日出一分力，他日就多了一分活命的机会。想着不出力不吃苦，就能学了一身的好本事，那是天上掉馅饼呢。”顾承勇这话，话里就带着几分不悦。 像顾承勇这样的练武之人，最是看不惯那些投机取巧，藏奸耍滑的人了。在这个问题上，他不可能为了李氏的话而迁就，那样不是对侄子们好，而是害了他们。 “还是那句话，明日寅时初，如果文庆能起来，那我就教，起不来，那我也没办法了。连起早都不肯，那还练什么功夫？”顾承勇坚持自己的意见。“我家那五个，表妹家的那个，文庆，都能起来。这才是正经学功夫的态度，没这个态度，还是别学，学也学不出什么来。” 老太太被顾承勇的话给噎的啥也说不出来，文景是她的亲孙子，她可是当眼珠子一般的疼爱呢，当然不想孙子们吃苦受累的。可是不吃苦，就学不来本事啊，这下子，老太太为难上了。 “老二说的有理，干啥都是一样，不下苦功夫，也是学不好的。算了吧，文景怕是也没这个爱好，他不喜欢，你就是强拧着也白搭。反正还有文庆呢，文庆学也是一样的。”老爷子这时便开口劝妻子。 老太太张了张嘴，却是没能说出什么来。难道她要直说，她根本就没把文庆当成自己的孙子么？那样说出来，恐怕丈夫也会不高兴的。别看老爷子平时都听让着她的，一旦让老爷子知道这个，怕是也要影响他们夫妻的情分了。 有了老爷子的话，这件事也就这样了。等到吃早饭的时候，老爷子就当众宣布，想要跟顾承勇学功夫的，就得寅时初起来。起不来的，以后就别想了。文景一听这样，便直喊着不学了。 顾承勇倒是无所谓，文景没那个天分吗，又不肯下苦功，说实在话，他还真是不想教呢。 草草地吃过了早饭，顾承勇就带着两个儿子进山了。冯氏留在家里，把顾承勇他们的衣裳泡到了草木灰水里面，打算泡一阵子，下午去洗衣服。 娇颜当然是要去找苗素问的，她可是要跟苗素问学医术呢。自己原本的专业，来到这里之后，几乎就没了用处。这里根本找不到麻醉剂，找不到各类的手术器械，也没有无菌室等等，她的医术，根本就没有用武之地了。 娇颜十分急切的想要学习中医，既然苗素问医术那么好，她一定要好好的跟着学。等她以后学成了，说不定就可以在这个时空里，找到能够用在外科手术上的东西呢。那样，她原本的医术，也就有了用武之地了。 娇颜迫不及待的就从家里出去了，文韬怕她一个人不安全，就非要跟着。 “二哥，待会儿可能家里要来人呢，你留在家里，帮着娘做点儿什么吧。师父那边，我都去过好几回了，不用二哥陪着。”娇颜才不想文韬跟着呢，他跟秦绍远两个见了面，就跟斗鸡似的，从来就没有消停时候。 娇颜这样拒绝了，文韬也不好再说什么。家里待会儿要来人呢，也不知道忙不忙，还是留下来帮帮冯氏吧，“那你自己多注意点儿，中午回来，别再那头吃饭，今天来人呢，肯定能做些好吃的。”文韬叮嘱道。 娇颜爽快的答应了下来，然后就从顾家跑出去，一路来到了苗家。 阿喜和阿禄进山了不在家，如云和如月正商议着要去镇上瞧瞧，有没有绣庄什么的地方。她们生长在江南，都跟着冯氏学了一手的好针线。如今既然是离开了顾家，总得想个办法，养活自己吧？难道还能真的一直指望顾承勇帮衬着？ 见到娇颜，如云两个人就把她们的想法说了。娇颜听完点点头，“也好，多少的算是个出路，暂时先将就着，以后要是有什么好的挣钱法子，到时候咱们再一起就是了。” 如云和如月两个人就高高兴兴的从家里出去了。娇颜也不管这些，直接迈步进了苗素问住的东屋。 苗素问正在家闲着呢，见到娇颜来，连忙让她进屋。“娇娘，把之前师父教你背的口诀，背一遍给师父听听吧。” 自从苗素问答应收娇颜为徒之后，路上就教了娇颜不少的口诀，此刻，苗素问当然是要考一考娇颜了。 娇颜对于这个倒是不担心，当下便洋洋洒洒的背了起来。苗素问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别说，这丫头真是天生学医的材料，很多东西，只要稍微的一讲解，娇颜就能明白。教给她的医经口诀，也都是背的滚瓜烂熟。看来，这个徒弟还真是收的对了呢。 顾家，老太太指挥着家里的儿媳孙女，把家里家外收拾一番之后，就开始预备中午要用的饭菜了。前天顾承勇带回来的熟食还在，春天里气温也不算高，东西还可以，并没有坏掉。 这个季节，没什么青菜，不过，庄户人家请吃饭，也很少用青菜的。老太太定下来了中午要做的菜。猪肉炖粉条、野鸡炖蘑菇、兔肉炖土豆、再加上那些熟食，另外再炒个鸡蛋什么的，这就是很好的饭菜了。 “后面地窖里头，还有土豆，拿出来削皮，中午好用。再把木耳蘑菇粉条，都用水泡上。都快点儿，待会儿你大姨一家就该过来了。”老太太定好了要做什么，然后就坐在炕上，一样一样的吩咐媳妇们干活。 顾承勇昨日拿回来了一只野鸡和一只兔子，这么多人吃饭，当然是不太够的。老太太就说先等一等，说不准待会儿顾承勇他们还能弄回来野物呢。先把别的配料都预备好了，等着顾承勇弄回来东西，她们赶紧动手做也就是了。 顾承勇卯时中就带着两个儿子进山了，山里的动物真的是不少，刚刚进林子不久，就有野鸡扑棱棱的从草丛里飞出来了。文修眼疾手快，手中的弓箭朝着野鸡就射了出去，然后那野鸡中箭，落到了草丛里。 这个季节，山上的树叶还没有伸展开的，地上的草也没有多么茂盛，所以猎物十分明显。文修跑过去，把野鸡捡起来，拴在了腰间。 文齐也不示弱，接下来连着射了两只兔子，哥俩就像是比赛一般，不多时各自腰间就挂了三四样猎物。 “咱们往里面走走，别着急打这些，里面还会有大猎物呢。”顾承勇虽然对儿子的箭法还挺满意的。不过他有心锻炼儿子，同时也是想要让儿子熟悉一下这边的地形，故而就提出来要带他们往里走一走。 有父亲带着，走多远文修哥俩啊也是不怕的，于是，父子三人，就朝着林子里面走去。大概走了半个时辰，离着村子也快有十来里地了，前面是一个山岗。翻过山岗之后，下面是一处十分宽阔平坦的溪谷。 潺潺的溪水在山间静静流淌，小溪两岸是嫩绿的草。此刻，正有一群梅花鹿，在溪谷里河水吃草呢。 顾承勇挥手，示意儿子们都小心些，别惊吓了下面的鹿，然后父子三人慢慢地朝着溪谷中鹿群靠近。等到距离已经足够弓弩射击时，父子三人不约而同的将手中弩箭射出。 第61章 弟六十一章 请客 嗖嗖几声，弩箭迅速的飞向了溪谷中的鹿群。顾承勇射中了一只雄鹿，文修射中了一只雌鹿，只有文齐的箭射空了。 鹿群收到惊吓，便四处奔跑，一哄而散。只留下两只中箭的鹿，已然没有了能力再奔跑。顾家父子的箭法不错，直接射中了要害，当场便断气了。 顾承勇带着儿子来到近前，看到那雄鹿头上，刚长出来的鹿茸才七八寸长短，“好，正是好时候，这个时候的鹿茸，里面还有血呢，是药力最好的时候。光是这两只鹿茸，就能卖几两银子了。” 雄鹿不小，顾承勇让儿子帮忙抬起来，然后用力扛在了肩上。文修射中的那只雌鹿不算太大，两兄弟想办法抬起来，然后一起扛着。“爹，咱们往回走吧。” “嗯，走吧，赶紧回去，家里说不定都等着了呢。”顾承勇扛着鹿，在前面带路往回走。 回去是负重，所以他们走的就没那么快了，走了大半个时辰，好容易才从林子里出来。顾承勇特意走了另外一条路，这边可以经过苗家。正好到了苗家的门前，顾承勇就大声喊秦绍远出来。 娇颜正在屋子里背口诀，绍远在外面劈柴呢，忽然听到外面顾承勇的声音，娇颜便和苗素问一起也出来了。“呀，爹爹，这是梅花鹿吧？你们也太厉害了，竟然进山就能打到鹿。还是两只啊，真厉害。”娇颜见到父亲和哥哥扛着的鹿，不由得惊叹道。 “表妹，文修他们扛着的那只，留下来给你们几个吃。我们要这只大的就行了。”顾承勇示意儿子把肩上的雌鹿放下来。 “哎呀，姐夫，不用的，我这也不缺吃的，你还是带回去吧。”苗素问连忙拒绝。 “如今绍远还小，自己没法进山打猎，阿喜他们也忙着，再说也不一定就能遇得上。今天既然是碰上了，我就先送点儿过来，等以后绍远有能耐了，他自己就能弄回来吃的。鹿肉是好东西，大补的，留着尝尝新鲜吧。那边有这只大的，也就够了。”顾承勇说完，就转身带着儿子们离开。 “娇儿，中午记得回家吃饭去啊。”顾承勇叮嘱了娇颜一句，然后迈着大步就走远了。 留下苗素问母子和娇颜，看着地上的这只鹿，“绍远，找刀子把这鹿收拾了吧，晚上阿喜和如云他们回来，咱们一起炖了吃。”苗素问是医者，如何能不知道鹿肉的功效？小孩子吃一些也好，身体强壮。 于是，绍远就进屋拿了把尖刀出来，开始将那鹿扒皮开膛。绍远虽然小，但是做事情却很是有板有眼的，再加上他之前见过顾承勇处理猎物，大概怎么弄，多少明白一点儿。反正是自家吃，好的坏的，都能将就了。 另外一头，顾承勇带着儿子回到了顾家。一进院子，就听见屋子里老太太在大声的说话，那话音里透着欢喜。想来，是大李氏一家已经到了呢。 “爹，娘，我们弄了一只鹿回来。”顾承勇在院子当中便说道。 顾承勇的话音刚落，屋子里一下子就出来了好多人。徐氏跑的最快，文庆文景他们也跟着跑出来了。大家在见到地上那只雄鹿时，都十分高兴。“哎呀，这下可好了，咱们今儿中午能吃好的了。”徐氏惊喜不已的说道。 吴氏却盯着那鹿茸，这东西，估计能值不少银子呢。“二弟，是不是得找锯子，把鹿茸锯下来啊？” “嗯，大嫂，你去找锯子来吧，要那种顺锯，锯齿儿最小最密的那个。” 庄稼院里，各样的家什都不能缺了的，吴氏不多时便找出来了顾承勇要的那种锯子。“二弟，给你。” “大嫂，还得麻烦你，给我个酒盅或是小碗的。我猜着这鹿茸里说不得还有血呢，那个可是好东西，接了给咱爹泡酒喝最好。”鹿血也是大补之物，尤其是鹿心血和鹿茸血，都是非常好的补品呢。 吴氏连忙又找了一个酒盅来，等到顾承勇把鹿茸锯开时，里面果然流出来了一点血。主要还是他们从山上回来时候太长了，鹿身体里的血，都流的差不离，所以就少。两只鹿茸锯下来，酒杯里也不过接了能有一指深的血而已。 顾承勇将鹿茸随手递给了文修，“让你娘找根绳子拴起来，不用放外头，先挂起来就行。明日得空了，我就去镇上卖掉。这东西趁着新鲜切片也容易些，比较好卖。” 文修接过来，转身就进屋去了。徐氏看着那鹿茸，不由得心里着急，这要是他们家弄回来的，那该多好啊？徐氏心下十分羡慕，就想再劝劝儿子，还是跟顾承勇学功夫算了。 且不说徐氏在想什么，此刻屋子里的人，也都出来瞧热闹了。老太太见到顾承勇弄了鹿茸，不说是直接交给自己，反而拿回了他那边去，这心里可就又别扭上了。好歹当着姐姐一家的面，不好发作，只好忍着。 顾承勇锯下来鹿茸，抬头正好瞧见了父亲，“爹，这鹿茸血给你，拿去泡酒也行，你这么喝了也行。这东西大补的，爹岁数大了，正好该补补。” 老爷子高兴脸上都笑开了花，儿子有能耐弄回来这么一只鹿，又能想着自己，这让他觉得在连襟面前非常的长脸。“还是泡酒吧，今天正好你大姨夫在这，泡了酒，中午我俩一起喝，也让你大姨夫，得一回外甥济。” 老爷子旁边，站着一个五十三四岁的男人，个子没有顾家老爷子高，倒是不瘦，此刻满面笑容的看着顾承勇，“妹夫，你真是好福气，还有这么个能干又孝顺的好儿子。有老二回来，你们家以后可是不缺这些野物吃了呢。” 连襟的话，让老爷子脸上笑的更开怀了，“嗨，那也不能成日的进山啊。这些东西，偶尔弄一回解馋还行，天长日久的可不行。咱们过日子的人家，还是老老实实的伺候地里的庄稼要紧啊。” 大李氏的丈夫自然要顺着老爷子的话往下说了，这连襟两个，倒是还算是能够说到一起去。 顾承勇忙着收拾那只鹿，吴氏和徐氏赵氏，赶忙就把文修和文齐手里的野鸡野兔接过去，赶紧收拾出来，待会儿好炖了吃啊。 “老大媳妇，留一只鸡一只兔子，连同昨天的那些一起炖了。剩下的，收拾干净之后，用盐抹一抹，先放起来。好东西也不能一回就全都吃了。”文修和文齐今日总共弄回来四只鸡，三只兔子，老太太哪里会让媳妇全都做了？便这样说道。 “娘，今天人多呢，就两只鸡，不够吃的，这野鸡又不像家里养的鸡那么大。”吴氏一听老太太这么说，就有些犹豫。 张家人每次来，都像是背着饿口袋似的，恨不得吃这一顿，然后三天不吃东西。偏偏自家那个婆母，每回都把肉挑走了给张家人吃。自家也是有些日子没见到好吃的了，孩子们一个个都馋的不行，弄得太少了，倒时候怕是孩子们根本就沾不着。 “不是让你炖蘑菇的么？多放些蘑菇就是，也不过是借个味儿。可着劲儿的吃肉，有多少能够？鸡、兔子、鹿，这都是肉，有这些还不够吃？”老太太瞪了两眼儿媳妇，“过日子也不能今天吃了，不管明天啊。留下来点儿，过两天再吃。” “二哥这么能干，以后还能缺了这些吃？留着还得用盐抹，不是一样要费盐么？”徐氏也觉得少了些，就在一旁小声的嘟囔。 李氏就瞪了徐氏一眼，心道这个媳妇真是要笨死了，缺了别人吃的，也缺不了你家几口吃的，有必要这个时候计较么？“赶紧干活去，跟我这废什么话？” 徐氏一见这样，也不敢再分辨什么了，赶忙就去厨房做饭。吴氏自然是更加的不敢说话了，还是乖乖照着婆婆说的去做。 赵氏在家里没啥地位，这些事情，她根本都不敢开口说话的。反正怎么样都好，她只要混饱了肚子就行，不在乎吃的是肉还是菜。 冯氏把鹿茸挂好了，就从屋子里出来，也跟着进了厨房。今天来人不少，他们大家伙都要忙活起来，赶紧把饭菜做了，别慢待了客人。 老太太早就安排好了，今日做大黄米饭。这大黄米，对于农家院来说，就是好东西了。除了过年过节，也只有家里来客人的时候，才能拿出来做饭吃的。这是自家的姐姐姐夫来了，老太太才舍得拿出来待客，平常日子，顾家人可是吃不到大黄米饭的。 顾家妯娌四个，都在厨房里忙活着，冯氏虽说是刚刚回来，可也没落下，一样帮着干活。她动作很是麻利，干活非常快。 文芳和文菲当然是被叫到了厨房那边帮忙的，烧火倒水刷家什这些活，都是文芳姐妹两个来做。 文韬本来想去帮文芳她们，可是今日家里人多，根本就避不开。要是自己上前帮忙，反而会连累了姐姐们，倒是不如别伸手了。再者，他们家还有两匹马呢，也得牵出去喂一喂啊，所以文韬就领着文平和文治出去放马了。 ———————— 加更一章，明天开始都两更。 第62章 张家人 顾承勇领着两个儿子把鹿皮扒下来，毛朝里，钉在了仓房的木板上。等着皮子干了，可以拿去熟出来，留着做靴子穿。鹿肉什么的，也都分开了，骨头剔出来，只留下肉炒了吃就行。 这些都弄完，接下来就没有顾承勇什么事儿了。于是顾承勇洗了手，然后进屋去，跟姨母还有姨夫一家说话。文修和文齐，则是出门找文韬几个了。 大李氏的丈夫张原明，原来是个走街窜巷的货郎。后来攒下了一点银钱，就在这青山村买下了几亩地，带着妻儿定居了下来。 大李氏和李氏差了五岁，以前在家的时候，俩人相处的还不错。后来大李氏一家也算是奔着李氏过来的。有个娘家人在一个村子里，互相也是照应，故而这些年，两姐妹相处的很好。 大李氏一共两儿一女，大儿子张永庆，今年三十三了，媳妇姓黄，生了两个儿子一个闺女。张德成、张德海，张丽云。 老二张永福，妻子王氏，生了一儿两女，张德兴、张丽姝、张丽华，丽华最小，今年六岁。老张家四五年前才搬到这个村子的，之前来往并不多，所以顾承勇跟张家，根本就不熟悉。 昨晚吃过晚饭之后，顾承勇同兄弟们一起聊天，就打听了一下张家的事情。所以，对于张家，顾承勇多少的也有些了解了。 张原明带着一家人来到青山村之后，买了几亩地耕作着。他之前做货郎时，认识了不少人，故而每年秋日的时候，就在这附近的一些村子收一些蘑菇木耳、松子核桃什么的山货，然后送到镇上和县城的牙行去。 东北林子多，林子里面各种物产都比较丰富，故而张原明做这一行，也倒是不少挣钱。近几年他老了，就把这些活，交给了两个儿子。 张家每年秋天都各处收山货，所以家里养了一辆马车，一辆驴车。所以平日闲着没事的时候，张家的两个儿子，也会做一些拉脚的活。村子里有要去县城或是镇上的，就坐张家的车，给一些钱。 所以，张家在村子里，过得也算是还不错的了。不过，这张原明是小生意人出身，十分能算计。收山货的时候，经常是暗地里坑人，明明十斤，到了他的秤上一称，就剩下九斤了。故而，村子里的人，不少都对张家有些不满的。张家在村子里，名声也不算太好。 顾家和张家是亲戚，两家的老太太是亲姐妹，所以来往也就多一些。别看顾家老太太对待继子那么抠门儿，可是对待娘家人，那可是大方的很。 几乎每个月，老太太都会把姐姐一家叫来吃饭，平日里有什么好东西，也都会送给姐姐一份儿。这几年顾承勇送回家的东西，就被李氏拿了很多送给大李氏，此刻黄氏和王氏身上穿的衣裳，就是用顾承勇送回来的布匹做的。 而张家呢，却是一年到头，能请顾家人吃一两回饭就很好了。大李氏要是往妹妹这边送点儿东西，张原明都能嘟囔好几天，再者大李氏本身也是个小气爱占便宜的，哪里舍得往妹妹这边送多少东西？。 人情来往，也是均等的，一来二去，顾家除了老太太之外，别人都对张家很是不满。 顾承勇打听出来这些，当然也就对张家的行事多了几份了解。进屋之后，便朝着张原明点点头，“大姨夫。”这也就算是打招呼了。 见到顾承勇进来，张原明便笑呵呵的叫他坐到炕上来，“二外甥，来，到这边来，咱么爷们儿好好的说会儿话。” 顾承勇瞧着张原明那个热情劲儿，心里却是腻歪的慌，于是并没有坐到炕上，只是随便拽了把椅子坐下。“大姨夫，外甥出门年头太长了，这才回来，之前并不知道姨母和姨夫也在村子里住着，故而没能去探望，还请大姨夫见谅才是。” “瞧你这话说的，都是正经的亲戚，我们当长辈的，还能挑这些礼不成？你们刚回来，之前也是不知道，不要紧，今天这不就见到了么？以后咱们常来常往的，越走就越近便了。”张原明笑嘻嘻的看着顾承勇，原本眼睛就不大，这么一笑，就越发的显着眼睛小了。 “那是你的两个表弟，永庆和永福，后头的是他们俩的孩子。我看着跟你家那几个岁数都差不多，以后经常在一块儿玩，也算是有伴儿了。”张原明指着自己的儿孙们说道。 张永庆、张永福二人，赶忙的个顾承勇见礼，他们身后的那些孩子，也都朝着顾承勇喊了声伯父。乡下人家互相称呼时，并不愿意叫一大长串的称呼，一般都是叔叔伯伯这么叫的。什么堂叔堂伯，表叔表伯父的，叫起来显得生分，不如叔叔伯伯这样亲切。 顾承勇看了看张家的这些孩子，说实话长得还都不错。就是那几个男孩，有点儿闲不住，正好这时厨房的香气飘出来了。几个孩子就忍不住抽鼻子，然后馋的直咽口水。乡下孩子，平常日子是捞不着几回肉吃的，今日弄了这么些肉食，孩子们怎么可能不馋？ 大李氏想来也是看出来孙儿们那个样子不太好看，于是就出声，把三个男孩撵出去，让他们出去跟顾家的孩子在外面跑着玩儿。也省得大人在这说话，他们呆着不自在。 张原明对顾承勇一直都十分热情，不停的打听着顾承勇在外头这些年，都在哪里，做了些什么。顾承勇只是捡着无关紧要的事情说，他本来就不太爱说话的，再加上瞅着这个人总是觉得有点儿腻歪，所以话就更少了。 张原明跟顾承勇说来了一阵子，大多都是张原明在自己说。他说起来了自己那些年在外面当货郎，都走过了哪里，见过了什么东西。又说这些年，他帮人收山货的事情，反正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都能翻出来讲一回。这张原明的口才还真是不错，自己一个人，也能说的津津有味。 顾承忠等人也在屋子里，对于张原明说的这些，他们早就听过多少回了。头两回听着还觉得新鲜，现在早就觉得腻烦了。再者张家人，差不多每个月都要过来蹭吃蹭喝一回的，顾承忠他们，早就不把张家人当做是稀客了，也懒得再装出热情的模样来。 对于顾家人来说，张家每回来，就算是顾家人改善生活的时候。所以顾家兄弟几个，根本就不在意张原明说什么，就等着中午饭快点做好，大家伙跟着吃点儿好东西就行。 就这样，一屋子的人，有的心不在焉，有的口若悬河，有的焦急等待。 屋里男人们都坐着说话，厨房里，女人们则是挥动着手里的勺子铲子，把一道道香喷喷的菜肴制作出来。 兔肉炖土豆，猪肉炖粉条，再加上那些熟食也都切好装了盘子。正房外间地中央，摆了一张桌子，好吃的都摆在了那上面呢。厨房的锅里正在炒鹿肉还有鸡蛋什么的，只要这几样炒好了，就可以开饭。 饭菜的香气飘出去了好远，院子里张家的孩子们，全都馋的口水往外流。“大哥，你进去拿点儿吃的出来行么？这味儿太香了，我都馋的不行了。”张德海拽着哥哥恳求道。 张德成其实也馋的受不了，他看了看外间地，这时并没有人在，大家都在厨房里忙活着呢。而院子里，此时也只有他们三个人在，文修哥几个都出去喂马了，这两匹马可是一笔不小的财产呢，也是以后干活的好帮手，大意不得。 文生和文杰在园子里挖地种菜，文庆牵着牛早就出去了。文安小，文景就领着文安，跟在文生他们身后，看哥哥们挖出蚯蚓来，便找东西装着，文生说了，抽空要去钓鱼。文生几个其实也馋得慌，可是在家里呆着，难免又要被奶奶骂，还不如出来干活，也落得耳根子清净。 文景心里清楚，奶奶一定会留出来最好的肉给自己和弟弟，所以根本不用担心。倒是眼前挖蚯蚓的事情，十分吸引他，所以也不愿意回去，就在园子里蹲着看，见到蚯蚓就捡起来。 张德成觉得，这的确是个好机会，偷摸的拿出来点儿吃了，也没人看得见。“你等一下啊，我去试试。”张德成拍了拍弟弟的脑袋，然后轻手轻脚的就进了屋。 桌子上摆着的，都是肉，张德成拼命的吞了吞口水，然后上手就去抓那熟食盘子里的鸡腿儿。 “喂，你干啥呢？”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喊道。 张德成手一抖，鸡腿儿差点儿就掉到了地上，他一回头，发现是顾文菲。“你个死丫头，突然冒出来，是想要吓死我啊？”他把手背在身后，想要藏起来那根鸡腿儿。 “你偷肉吃，别以为我没看到。赶紧把肉放回去，我就不说什么了，要不然，我就喊人了啊。”文菲是个小辣椒，可是不怕张德成的。再者，她们姐妹来来回回的在外间地这么走动，要是肉少了，老太太准得说是她们姐妹嘴馋偷的，这个黑锅，她可不能背。 第63章 意外纠纷 文菲想到此处，也不管那些了，扯开嗓子就喊，“奶奶，张家表哥偷肉吃了。” 张德成没想到，文菲真的能喊出来。他愣了一下子，然后气的脸上通红，朝着文菲就打过来一拳头。“死丫头，让你瞎咋呼，看我不打死你。” 顾家把文菲几个女孩当奴才一般对待，村子里就没有不知道的，更何况是张家这样的亲近人呢？要是面对顾家的小子，张德成还真是害怕，但面对的是文菲，他才不怕呢。就是真的打死了这个丫头，顾家人也不会说啥的。 张德成今年十三了，又是男孩子力气大，冷不丁的朝着文菲来了一拳头，文菲还真是没防备。这一下子，结结实实的就打在了文菲的脸上，文菲蹬蹬往后退了记下，就跌坐到了地上。 文菲只觉得脑子里直迷糊，鼻子里有热呼呼的东西往外流。她伸手去擦，才发现那是血，文菲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从文菲喊出来，到张德成打了文菲，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屋子里众人在有一搭无一搭的说话，厨房里忙的热火朝天，众人都还有点而反应不过来呢。然后，就听见了文菲的哭声。 还没等屋子里的人出来查看是怎么回事，就听见外间地另外一个声音响起。“你干啥欺负我妹妹？”正是文修带着弟弟们从外面回来了。他们一进大门的时候，正是文菲喊出来的那一刻，文修几步上前，却是正好赶上了文菲被打。 文修气的不行，这是顾家，还有人在顾家就敢打人，真是反天了。于是，嘴里这么质问着，手上便同样一拳头，打到了张德成的脸上。 文修从小跟父亲练武，如今也算有所小成了，那日都能跟大男人对打不落下风，更何况是跟他差不多岁数的张德成啊。这一拳，直接把张德成打的后退了好几步，同样跌坐在地，同样鼻子流血。 张德成在家，也是娇生惯养的，如今吃了这么大的亏，哪里肯干？当时就一边哭喊着，一边站起来冲着文修过来了。而这个时候，外面的张德海，张德兴哥俩听见哥哥被打，就要冲进来打人。 文韬和文齐几个，直接就把这哥俩给拦到门外。文修则是轻松的闪过了张德成，然后拎着他后领子，就给扔到院子当中了。屋子里还有桌子和饭菜呢，万一动手打坏了，今中午就啥都不用吃了，还是外头宽敞，想怎么动手都成。 “你敢打我哥哥，我们跟你拼了。”张德海急赤白脸的朝着文修喊道。 “你哥哥打我妹妹，我揍他，那是活该。”文修可不在乎，在顾家，就敢这么欺负人，那就不行。 张家三个小子这时就冲了上来，想要打文修，文韬兄弟几个哪里能让？于是，两家的孩子，就这么打在了一起。顾家几个孩子，除了文韬略微差一点儿之外，就连文治和文平，身手都很灵活，又是五个打三个，几乎是几下子，张家三个就被打趴下了。 而这时，东屋里、厨房里、西厢房里的众人，才反应了过来，一下子全都涌出来。 “都住手，这是干什么呢，要造反啊？”顾家老太太气的脸上通红，大声喊道。 文修几个一听老太太的声音，便立即停了手，站起来了。而张家的三个儿子，却都躺在地上，身上都是土，头发乱了，脸上有的还带着血。 大李氏一见到孙子这样，当下就哭了出来，“哎呀，妹妹啊，你们家这是哪里来的强盗啊？你看看，怎么就把成儿他们打成这个样子了？”大李氏几步来到了孙子的面前，哭天嚎地的就喊上了。 张家两个媳妇黄氏和王氏，这时也急急忙忙跑过来，抱着儿子就开始哭。“小姨，你可得给成儿几个做主啊，你看看他们，五六个上来打我们家三个啊。” 顾家老爷子和老太太全都气的脸色铁青，老太太恶狠狠的瞪着文修几个，“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几个这是要作反是吧？竟然连上门的客人也打？” 老太太说完，也不等文修他们说话，就指着顾承勇还有冯氏说道，“这就是你们养的好儿子啊，这才回来几天啊，就能打人了。他们这是要干啥？当老顾家没家法了么？老二，你还不去教训你家那几个崽子，还等啥呢？” 顾承勇是知道自家儿子的，文修几个，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打人啊？“文修，到底是怎么回事？” 文修看了看张德成，“爹，他刚刚打了文菲妹妹，我看不过去，就打了他。然后他们家的弟弟就要一起来打我，结果我们就打到一起去了。” 文修这话一说出来了，众人也想起来，好像刚刚听到文菲的哭声来着。正在众人要扭头找文菲时，文菲从人群后面出来，脸上还带着血，眼角还有泪珠，指着张德成便道，“他进屋偷肉吃，我看见了，就说要告诉奶奶，然后他就打我。” 赵氏见到自家闺女这么狼狈的模样，连忙上前来，抱住了闺女。另外听到声音从后院跑过来的文芳姐妹三个，在见到文菲这个样时，也都上前来哭个不停。 文修看着父亲，很是平静的说道，“文菲是顾家的闺女，是我们的妹妹，怎么？这还是在顾家呢，他就敢动手打人，我还能留着他？” 顾承勇一时无语对答，因为从小，顾承勇和冯氏就教导文修等人，一定要爱护弟弟妹妹。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什么人，都别想欺负顾家的人。尤其是娇颜出生之后，文修等人对娇颜更是呵护有加，谁也别想欺负妹妹。 如今回到了顾家，或许是血缘的关系，也或许是文修他们天生就爱护姐妹们，所以跟文芳文菲姐妹，十分投缘，也是十分的爱护。所以看到文菲被欺负了，文修二话不说，直接就动手打人。 爱护妹妹，顾承勇不能说儿子们做错了。要是换成他自己，别人动手欺负他的亲人，他也一样会动手打回来的。 顾承勇这边不知道说什么，那头张德成却是喊了起来，“不过就是个死丫头片子，赔钱货，白吃饱，打了就打了，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就打死她，还能怎么地？她个死丫头，还比我金贵么？” “就是啊，小姨，一个死丫头，打就打了，还至于把我们成儿打成这个样子么？成儿就是馋了点儿，拿块肉有啥大不了的，还用得着这么往死里打么？”黄氏抱着儿子哭诉道。 老太太瞪了那边哭成一团的几个女孩，“好了，你们都给我闭嘴，几个死丫头，成日的不消停。昨天闹，今天还闹，再闹就全都给我滚出去。” 老太太的这一声喊，让那边还在哭的赵氏母女全都停止了哭泣，赵氏更是缩着肩膀低着头，不敢抬头去看老太太的脸色了。 顾家老太太一见到赵氏那样子，就更加的来气，“你大姨奶一家过来，那就是客，做的菜都是给客人吃的，成儿就是拿一块儿两块儿的又能怎么地？还用的着你个死丫头片子大呼小叫的？该打，打你就对了。”老太太用眼剜着文菲说道。 文菲是个小辣椒，不管在顾家受过多少欺压打骂，她的脾气也改不了，当下便道，“谁不知道奶奶的能耐？盘子里有几片肉奶奶都能记得清呢。要是待会儿菜上桌了，奶奶看见肉少了好几块，还不得说是我们姐妹偷吃的？谁让我们姐妹在厨房帮忙，来回的走呢？” “奶奶断然不会说是张家人偷的，只会说是我们，到时候我还不是要挨打挨骂的？那我为啥不喊出来？凭啥我们姐妹就要背黑锅？”文菲伸手抹了抹鼻子下的血迹，指着张德成道，“就是他拿的肉，我看见了，我就要喊出来，打我也要说。” 老太太被文菲的一顿抢白给气的不轻，她没想到，当着这么多人，文菲这个死丫头就敢这么说话。气的她哆嗦着手，指着顾承义和赵氏道，“老三，老三媳妇，你们两个还不教训教训那个小贱货，她敢这么说我，这眼里还有长辈么？这么大逆不道的畜生，老天怎么不一个雷劈死你算了。” 顾承勇等人听了老太太的话，不由得都心里一寒，这老太太，对那几个女孩，也是太狠了点儿吧？ “文菲她们，也是顾家的孩子，正经的顾家人。你何苦这么咒骂自己的孙女？”顾承勇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这才开口说道。 “她们算什么顾家人，就是几个赔钱货，早晚还不是别人家的？老二，你少在这当好人，你们家那几个崽子成日的帮着那几个赔钱货，你当我看不见啊？她们吃着我顾家的，用着我顾家的，就得老老实实的干活，干不好，挨打挨骂那是应该的。以后你家那几个崽子，要是再敢护着她们试试？”老太太这时却又指着顾承勇来了一大通。 “老三，你还不打她们，留着她们干啥？”老太太转过头来，朝着三儿子喊道。 第64章 贵客临门 顾承义看看母亲，再看看脸上还有血，狼狈不已的闺女，左右为难。“娘，二丫头就是一时口快，她没坏心的。二丫头，还不赶紧给你奶赔不是？”自己的闺女，就算再不喜，他也是心疼的。可是李氏的话，他也不敢违逆，只好采取这样折中的办法。 “我可不敢用她赔不是，我怕折寿。她不是顾家的孙女，她是顾家的祖宗啊。”老太太那头，这时却带着哭音儿的喊道。“祖宗啊，你是我的祖宗行了吧？我给你赔不是，我给你磕头下跪，成不成？” 顾承义一听这个，一下子就跪了下来，“娘，您别这样行么？我给你磕头，求您别这样成么？” “那你就打她，今天你要是不打她，你就不是我儿子。”老太太指着文菲说道。 顾承义满心苦涩，却是半点儿能耐也没有了。他知道，今天要是他不按照老太太说的去做，老太太定然会闹到寻死上吊的。到最后，他还是要出手打自家的闺女，才能让老太太平息怒火的。顾承义站起来，来到了闺女的面前。 “爹，你打就是了，我们姐妹生出来，不就是来挨打受罪的么？你最好打死我，打死我了，我下辈子投胎，说不定还能投个好人家，说不定还能投生个男孩。那样，我就不用再挨打，不用再干那么多的活还吃不饱饭了。”文菲看着父亲，倔强的说道。 顾承义扬起的手，却怎么也落不下去。看着女儿那倔强的小脸，听到女儿的话，他这心里，也是难受的不行。 “老三，不能打孩子。”顾承勇两步上前，握住了承信的手。“孩子是你亲生的，打她你就舍得？”顾承勇回头，看向顾家老爷子，“爹，你就说句话吧，这都闹什么呢？好好的日子不过，成天的这么闹腾，有意思么？” 被儿子叫到的老爷子，也是满心无奈。对于老妻的脾气，他如何不知道？今日孩子们闹得这一出，让老妻觉得脸上没光，掉了面子，她心里有气，必须得撒出来。要不然的话，妻子这气性太大，憋在心里，容易憋出病来的。 老爷子张张嘴，刚想要开口劝劝妻子。这时，却见顾家大门口，忽然停下了一辆马车。马车上，跳下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自家的五儿子，顾承仁。“哎呀，老五回来了。”顾老爷子喊道。 这句话一下子打散了院子里僵持的气氛，众人全都扭头看向了大门口。只见从外面并行进来两个年纪都在二十岁左右的男子，都是读书人的打扮，淡青的棉布直缀，头上戴着方巾。其中一人，面相上与顾家人有几分相似，想来就是顾家老五了。 顾承仁进了院子，见众人都站在院子当中，又见张家人也在，不由得就皱了皱眉。“这是怎么了？这么多人站在院子里头干啥？闹哄哄的。” 说话间，又转头朝身旁的男子道，“秉昊兄勿怪，农家院里，本就是有点儿闹腾。” 跟顾承仁一同回来的那个男子这时微笑摇头，“瞧承仁兄说的，我瞧着这里倒是山清水秀，景色宜人。乡下人家么，人多，日子红火，就显得格外的热闹。不像我家似的，就我们母子两个，成日冷冷清清。” 顾承仁这时松了口气，然后扭头看了看父母道，“爹，娘，这是我此次在县城中结识的好友，蒋秉昊。也是童生，今年秋日，我们一起去考院试。秉昊兄才学出众，儿子与秉昊兄相交，受益匪浅。故而邀请秉昊兄来家中小住，我二人共同研习学问的。” 顾家老老两口一听，竟然那人也是童生，这可是慢待不得的。“蒋公子好，蒋公子能来，是顾家的荣幸。”老爷子连忙道。 “学生蒋秉昊，见过伯父伯母。”这个蒋秉昊便朝着顾家老两口深施一礼，“冒昧前来打扰，还请伯父伯母见谅。” 老两口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吓得连忙摆手，“哎呦使不得使不得，蒋公子快请进屋吧。正好午饭已经预备好了，蒋公子要是不嫌弃农家饭菜简陋，就一起吃点儿。”老爷子连忙邀请蒋秉昊进屋。 “那学生就厚着脸皮叨扰了。”蒋秉昊倒是很自然，轻笑道。 有了顾承仁和他这个朋友的归来，院子里刚才的那些事情，就得暂时全都放下。顾承仁从来都没有邀请同窗什么的回家来，这是第一次，足以看出对这个姓蒋的重视。要是这个时候再闹腾，给顾承仁丢脸，那可不行。 顾老爷子陪着老儿子还有姓蒋的童生一起进屋，老太太则是瞪了一眼三儿子一家之后，低头在姐姐大李氏的耳边说了一些话。然后大李氏这才让媳妇们领着孙子都赶紧起来，收拾收拾，洗把脸吃饭去。 黄氏见到这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心下有些不甘，但是她却也不敢再提出来了。顾家人对五表弟有多么重视，他们都是知道的。今天要是他们敢搅了五表弟的好事儿，以后这顾家，也就不用再过来了。 就这样，黄氏和王氏领着还有些别不甘心的儿子们，去了厨房洗手洗脸，然后出来预备吃饭。 蒋秉昊在顾承仁的陪同之下，正要往东屋走呢，却忽然见到从屋子里急急忙忙的走出来了一个女孩。女孩好像是有点儿着急，走的快了些，一个没注意，就跟蒋秉昊撞到了一起。 “呀，对不住，是我没注意。”女孩不是旁人，正是顾秀丽，此刻她满面通红的抬起头来，看了蒋秉昊一眼，然后就连忙闪身从蒋秉昊的身边走了过去。 蒋秉昊一下子就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女孩给吸引住了目光，他直直地盯着顾秀丽得背影，看了好一阵子，然互才回头问道，“顾兄，刚刚那是？” “那是舍妹，家里最小的女孩儿，平日里就是个莽撞的。蒋兄不要怪罪才好。”顾承仁含笑的向蒋秉昊道歉。 “没事，没事。”蒋秉昊脸上一红，低头迈步进了屋子。 顾承仁走在蒋秉昊的身侧，微微的垂下目光，嘴角带着些许意味不明的微笑。 众人都跟在着二人的身后，进了屋子，之后顾承仁便一一的给蒋秉昊介绍家里人。 此时，顾承仁才发现，原来二哥回来了。“呀，二哥什么时候回来的？弟弟出门有些日子了，倒是没能在家里等候哥哥。”顾承仁对于这个二哥，还是很佩服的，因此相见之下，倒是欢喜不已。 “秉昊兄，这是我的二哥，在苏州府任捕头的。”顾承仁连忙重点的介绍了一下。 蒋秉昊看向顾承勇，此时才发现，面前这人身材高大，有一种说不出的沉稳气度。别看此刻穿的只是家常的棉布衣衫，但是那种经历过大事的气度，总是遮掩不住的。“顾二哥，失礼，失礼。”蒋秉昊连忙拱手道。 顾承勇还礼，笑笑，“蒋公子不比如此客气，公子今日能来顾家，也是顾家的荣幸。舍弟能与公子一起研习诗书，定然会有不小的进益，还请公子多在舍下盘桓几日，不要嫌弃农家院简陋才好。” “不敢，不敢，顾家如此气象，可绝对不是普通的农家可比，秉昊能够住到此地，幸甚幸甚。”蒋秉昊连声说道。 这是他的真心话，刚刚一到顾家，他就被顾家这一大片的房子给震到了。就算是在县城里，能有这样宅院的人家，也算是中上之家了，更何况，这只是个不起眼的小村子里呢？ 还有刚刚那个美貌的女子，那样艳丽的容貌，也不像是普通的村姑。不消说，还有眼前这位做过捕头的顾二哥，都让他感觉出顾家绝对不寻常。 本来与顾承仁相交，只是觉得这人还算有些文采，跟自己一样也是童生，都准备参加接下来的府试。他们两个一同在县城书院里听府城来的先生讲课，相处的十分融洽，当顾承仁提出来，邀请蒋秉昊回村子小住时，蒋秉昊就欣然同意了。 来到顾家，这才明白，自己真是小看了人家。难怪顾承仁在县城的时候，出手很是大方，原来，人家的家底确实是丰厚呢。当下，蒋秉昊更是收起了原本还有些小攀比的心思，一心一意的与顾承仁结交。 顾承仁挨个的把屋子里众人都介绍给蒋秉昊，顾家的兄弟几个，还有张原明父子，都挨个的上前来，与蒋秉昊互相见礼。蒋秉昊不愧是读书人，很是温和有礼，不管见了哪个，也都是温和的笑着，然后随意的问几句。 众人全都见过，此时正好李氏也从外面进来，说是饭菜都好了，干脆就摆上酒席，大家伙一边吃饭一边说话。 顾承仁连忙扭头道，“秉昊兄，乡下人家，并不讲究那些礼数，一般都是边吃边聊的。倘若秉昊兄不嫌弃，就同我们一起吃顿便饭吧。” 蒋秉昊点点头，“哪里敢嫌弃？顾兄太过客气了，秉昊在家中，也是事事随意的，并不拘泥。” --------------- 上架日期更改到明天，今天继续发布公众章节，下午还有一章，别忘了看。 第65章 劝解 娇颜从苗家回来的时候，顾家的风波已然平息了。此刻众人已然在东西屋和外间地摆好了桌椅等物，就准备开饭了呢。 “娇儿，你怎么才回来啊？刚刚家里又闹了好一场呢。”文韬见了娇颜，便扯着娇颜来到一旁，把刚才的事情，全都跟娇颜说了一遍。 娇颜瞪大了眼睛，听文韬讲着事情的经过，不由得慨叹，这顾家的日子，还真是精彩啊。她才出去一上午呢，竟然就闹出来了这么多的事情。这么鸡飞狗跳的日子，以后可要怎么过下去？娇颜不禁摇头叹气，照这个情形看的话，他们一家在这边，将来也少不得要受气了。 正说话间，那边老太太已然开始安排众人坐下吃饭了。今日有贵客在，女人和孩子就不能在里屋吃饭了。里屋地中间，摆了一张大桌子，顾家老爷子、张原明、顾家五兄弟、蒋秉昊、张家两兄弟，围坐在桌边，一起热闹的说话聊天。 西屋的炕上，老太太带着大李氏、顾秀丽、黄氏、王氏，还有张家的孩子们一起。剩下的顾家妯娌们，带着各家的孩子，就在外间地摆了两桌吃饭。 老太太亲自安排，把最好的菜都送到了东屋去，顾承仁见到今天的饭菜如此丰盛，心下更是高兴。“秉昊兄，农家饭菜，还请秉昊兄不要嫌弃才好。” “岂敢岂敢，承仁兄这样说，可是折煞小弟了。菜肴如此丰盛，小弟便是在县城，也未必见到几回呢。今日来到这青山村，秉昊方才晓得，农家生活更是充满了乐趣啊。”蒋秉昊看见桌子上的这些菜，也不由得咋舌。 “这都是老二进山打猎弄回来的野味儿，蒋公子来的巧了，正好今日猎了一头鹿，快尝尝吧。”老爷子这时开口，略微做了解说。“乡下人手艺不好，蒋公子多担待。” 蒋秉昊和顾承仁都扭头向顾承勇看去，“没想到，顾家二哥竟然还有这样的好本领呢，佩服佩服。”蒋秉昊笑着朝顾承勇拱手道。 “乡下把式，上不得台面，也就是弄点山里的野物，大家伙跟着解解馋罢了。”顾承勇不以为意，淡淡笑道。 蒋秉昊对顾承勇的印象原本就很好，这下更是对他另眼相看了。再想起来刚刚顾承仁说过，这顾承勇可是在苏州城做捕头的，对顾承勇更加的佩服不已。 “人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顾二哥在外多年，不知道都曾经走过哪里？可有什么有趣的事情么？”蒋秉昊家境也是一般，虽然有心出去游学，可惜家中实在无力负担。故而，对于那些能够在外行走之人，便多了几分敬佩与羡慕。 顾承勇瞧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只见他相貌出众，温文儒雅，确实有几分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感觉。而且这人的目光十分清澈诚挚，并非心机深沉之人。顾承勇对这人的印象还不错，于是便简简单单的，说了一些在外的见闻。 顾承勇跟随林瑾瑜在各处为官十几年，什么样的事情没经历过？随便找出几件不起眼的讲起来，也都让众人觉得新鲜不已。蒋秉昊和顾承仁听的津津有味，不停的追问着。 同一桌的顾家老爷子还有顾家其他几个兄弟都没有出过远门，而张家父子，却是一开口就是些生意上的斤斤计较之事，让人不喜。顾承仁不愿意再让姨夫和表哥们随便乱说，便一个劲儿的追问二哥在外的经历。 顾承勇只是平日里不多话而已，如今见弟弟兴致这么高，也不认拂了弟弟的面子，就详细的给他们讲着。就这样，屋子里的气氛十分的热切，众人边说话便喝酒，不多时便十分亲近了。 与屋子里其乐融融比起来，外间地的众人，可就没那么欢快了。尽管刚刚的风波已然平息了，可是文菲这时脸上已然显出青紫来，看着越发的可怜。娇颜同文菲等女孩在一起，瞧见这个样子就说待会儿带着文菲去师父那边，让师父给瞧瞧。 赵氏听见了，连忙摆手不让，“没事的，乡下孩子都皮实，这也没破皮啥的，不要紧，过几天就好了。”她哪里敢让闺女再去看什么郎中啊？要是让老太太知道了，岂不是又要闹起来？还是忍忍吧，农家孩子，哪天还没个磕碰的？ 娇颜皱眉，“三婶，文菲姐姐都这样了，为啥不去看郎中？文菲姐姐是你的闺女，是你从小养大的骨肉，你要是都不疼她，还有谁心疼她？” 娇颜实在是看不过去顾家这样，重男轻女，也不用到这个地步吧？“三婶，你别以为女孩就没用，我这几个堂姐，都长的这么好看又能干的很，谁敢说将来如何？万一哪个姐姐将来发达了，你和三叔也跟着借光儿。” “三婶，你是堂姐们的娘，别人欺负你的闺女，你要是不护着，你还指望别人能护着她们么？三婶尽心尽力的护着姐姐们，姐姐们长大了，但凡能有一分能力，也准会好好的报答婶子的。三婶，你还是好好想想吧。”娇颜忍不住说了一顿。 赵氏没想到，眼前这个小不点儿样子的娇颜，竟然能说出这么多的话来。细细一想，娇颜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闺女也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那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呢，她要是不心疼，还有谁能心疼？ 顾家出嫁的那两位姑奶奶，哪一次回来，不是大包小包的往回带？自己这四个闺女，但凡有一两个嫁得好的，到时候自己不也是跟着得济么？是啊，要是自己对闺女不好，还指望闺女以后能护着家里么？ 村子里，重男轻女的现象多得是，大家伙也都习以为常了。大多数的人，都不会劝赵氏什么，像娇颜这样的话，更是很少有人跟赵氏这么说。今日赵氏听了娇颜的话，心里也不由得一动。 “三弟妹，娇儿还小，说话冒冒失失的，怕是不太中听，不过啊，道理还真就是这样的。咱们在村子里，都觉得这养了闺女没用，其实在外头，尤其是那些大户人家，尤其重视闺女。你想啊，闺女长得好出息了，就能嫁得好，嫁得好了，以后才能帮衬娘家呢。” 冯氏也有点儿看不惯顾家人的做法，她原本还是曹家的丫头呢，在曹家，也从来没受过这些罪啊。文芳几个如今，连个粗使丫头的待遇都比不上，实在是可怜。冯氏也忍不住帮着他们说话，劝解赵氏。 “弟妹还年轻呢，先开花后结果的事情多了去了，哪能就这么丧气下去？好好的养着身子，保不准一年半载的就能再怀个小子呢。真要是有个儿子，以后还不得指望着这些姐姐们帮衬着？三弟妹，你啊，可得好好寻思寻思啊。” 冯氏的话，更是让赵氏震动不已，“二嫂，你说我还能再生儿子么？文茜都五岁了，我从生了文茜，就再也没有个动静儿啊。”赵氏很是苦恼的说道，她如今最在意的，就是子嗣的问题了。女人要是生不出个儿子来，终究是挺不直腰杆儿啊。 “三弟妹，得空的时候，去我那表妹那里瞧瞧，让她帮你开几服药吃着，好好调理调理身子，说不准就能好的。别灰心，也别整日的愁眉苦脸，对你不好的。”冯氏挺同情这个赵氏的，这人实在本分，半点儿花花心眼儿都没有，是个好人。 赵氏闻听冯氏的话，不由得就掉了眼泪，“好，好，听二嫂的，得空我就去找苗家妹子看看。”只要有一丝的希望，她也不想放弃的，能生出个儿子，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了。 另外一边的徐氏，听见冯氏这么劝赵氏，不由得撇撇嘴，心中很是不以为然。不过，好歹的徐氏知道，今天不是胡闹的日子，万一再闹出事情来，只怕是老太太也不会护着她的，所以倒是忍着没说什么。 至于孩子们，对于这些并不敢兴趣，他们唯一在意的，就是眼前的饭菜了。别看最好的菜全都端到了东屋桌上，外间地摆的这些菜略微次了一些，即便这样，眼前的这些饭菜，也是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好东西了。 看着那些肉，孩子们的眼睛都睁的老大，手里的筷子，不停的往嘴里夹肉。尤其是男孩子，塞得嘴里满满地都是，两腮都鼓鼓的。 不过，因为之前闹了那一场，再加上屋子里还有贵客在，这些孩子倒是也都收敛了不少，尽管吃的快，抢着吃，却并没有闹起来。其实文景等人最是清楚老太太的脾气，别看平日里老太太对孙子们都不错，假如他们在今天这种场合再闹起来，老太太一样也饶不了他们的。 再加上，今天的菜的确是不少。尤其是那鹿肉，每个桌子上，都是冒尖儿的一大盘子，再加上别的菜肴，孩子们也确实是有东西吃，没必要争抢的。 就这样，这顿饭，好歹的算是顺顺当当的吃完了。孩子们一个个吃的肚儿溜圆，实在是吃不下了，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桌子，捧着肚子在院子里来回的走动着。 第66章 母子商议 好歹的中午这顿饭顺顺当当吃完，东屋里的这些人都喝得不少，一个个脸上红通通的，说话也有点儿大舌头了。 蒋秉昊被众人劝着也喝了不少，这时就觉得有点儿头晕。顾承仁便把蒋秉昊安排到了自己住的东厢房去，让他在东厢房里好好歇一阵儿。 张家众人吃饱喝足，也该离开了。顾家老太太扯着姐姐的手，又是一顿唠叨，不外乎过一阵子再来什么的，另外也说起来了中午的事情，“姐姐你放心，成儿不能白挨打了。等那个蒋公子走了，我一定会好好收拾那几个崽子不可，你就放心吧。” 大李氏得了妹妹这话，便点点头，“妹妹，也不是我们得理不饶人，你看他们那个张狂样儿，这才回来几天啊？就敢打人，要是日子长了，还不得满村子惹祸去。小孩子，该管就得管，不管将来还不定怎么闯祸呢。” 老太太又给姐姐拿了一只鸡一只兔子，另外割了不小的一块鹿肉，“拿回去吃吧，如今老二回来了，家里这些东西也缺不着，天气渐渐热了，留着说不定就坏了呢。” 吴氏和徐氏在一旁看了，不由得撇嘴。自家舍不得吃，这么多人才炖了两只鸡，这下可好，送给旁人倒是舍得了。 大李氏接过来这些东西，笑的眼睛都眯缝起来了，“还是妹妹想着我们，那我可就不跟妹妹客气了。” 老太太这时扭头冲着冯氏喊道，“老二媳妇，你们不是给你大姨家预备东西了么？你大姨都要走了，还不把东西拿出来？没个眼力见儿的，你家几个崽子打了人，你也不说是赔个不是？” 冯氏皱了皱眉，东西她是预备了，可是今天见了张家人的这个做派，她真是不想拿出来。眼下婆婆这么说，她要是再不往外拿，可就是把婆婆给得罪了。于是，冯氏勉强笑了笑，“大姨等等，我们从外头回来，给亲戚们都带了些见面礼。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两块儿尺头，大姨别嫌弃，我这就去拿来。” 说着，冯氏就转身去了西厢房，不多时拿出来一个布包。“大姨和大姨夫也是见多识广的，这点东西，真是拿不出手了，大姨千万别嫌。” 大李氏一见，赶忙就接了过去，“哎呦，这是你们小辈儿的心意，我哪能嫌弃啊。好了，既然家里还有客人，我们也就不在这了。外甥媳妇，得空了就过去坐坐，咱们娘们儿好好亲近亲近。”说着，大李氏就拿着东西，领着家人走了。 等张家人出了大门走远，老太太就瞪冯氏，“好啊，你是眼里根本就没有我啊，我说的话你根本就没往心里去。我说了，那是正经的亲戚，你就拿那么两块儿布头去糊弄人是不是？” 冯氏送的那布包，很明显就能看出来，里面顶多也就是两块布而已。老太太一向觉得自己的娘家人高贵的很，冯氏这么明显的区别待遇，这可不就是打她的脸怎么？ “顾老二家跟我不对付，我不让你们去，你们非得去，还拿那么多的东西。这头是我的亲姐姐亲姐夫，你就拿出来这么两块破布，你这眼里是有我么？”老太太气的不轻，指着冯氏就要开骂。 还没等冯氏要说啥呢，却见东厢房出来了顾承仁，他皱着眉，走过来扯着老太太就进东屋去了。来到屋里，正好老爷子也喝得有点儿迷糊了，正在炕上半躺着休息呢。 顾承仁扯着母亲坐到了炕上，“娘，我才回来，也不知道家里都出了什么事情。你倒是跟我说说，今天中午是咋回事？” 老太太一听，就把今日中午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跟儿子说了一遍，“那是你大姨家的孩子，不过是吃两块肉，还有啥？值当你二哥家好几个人打他们的么？” 老太太还想再说，却被儿子抬手阻止了。“娘，这些不过是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根本不算啥。你是当长辈的，何苦在里面掺合？咱们自家的孩子还会打起来呢，村子里哪家的孩子不打闹的？这个就别说了。不过，以后你能不能少让张家人来啊？” “士农工商，张家是商，还是最低等的小贩，这样的人家，少来往。你看看姨夫和那两个表哥说话，净是些什么钱啊钱的，要不就是什么生意。你说他们那叫什么生意啊？就是给人家跑跑腿儿罢了。” “娘，我秋天就要去考院试了，要是能够考过，将来可就是秀才，那以后跟这些贩夫走卒的可就不一样了。咱们家，也算得上是士，那可是就高人一等呢。家里平日说不定就会来些同窗同学的，让人家知道，我还有这么一门亲戚，人家哪里还愿意跟我来往？” “再说了，张家那些人什么品性？一年少说来咱们家吃十回八回的，走的时候还不空手，连吃带拿的。咱们家也不是大富大贵，哪里承受的起？我还要考试，还没娶亲，秀丽也还没说亲呢，咱们家哪来的那么些银钱，供张家人吃喝去？” 顾家兄弟早就对张家不满了，只是一直没说而已，今日顾承仁终于说了出来。 老太太一听这个，就想发火，可是抬头看看，眼前这可是自己最疼的儿子，也是顾家最出息的儿子呢，她哪里舍得骂老儿子？ “瞧你这话说的，那可是你亲姨亲姨夫呢，你可不能这么嫌弃他们啊。”老太太讪讪道。 “娘，我不是嫌弃他们，是张家处事太差劲。这些年，张家什么时候说请咱们一家过去吃饭来着？每回来都连吃带拿，我大姨和大姨夫就从来没说往咱家送点儿什么来。他们家过得也不差，根本就不用娘这么贴补他们。” “再说，娘也该出去打听打听张家在村子里都是什么名声？咱们村子的人，有几家愿意跟他们来往的？娘，你还是好好想一想吧。”顾承仁一口气说了很多。 “娘，这些都是小事，你慢慢琢磨也就是了。我要跟你说的，可是大事儿啊，你看这个蒋秉昊怎么样？我想着，撮合撮合他很咱们家秀丽。娘说呢？”顾承仁见母亲张嘴还想辩驳什么，干脆就扔出这么个重磅消息来。 果然，老太太一愣，就忘了说张家的事情。“啥？你是说秀丽跟这个蒋公子？”老太太有点儿吃惊。 “人家不是跟你一样，也是童生，今年秋天要去考试的么？那要是考中了，可就是秀才呢。儿啊，咱家秀丽，能攀得上么？”老太太回想起蒋秉昊的那个相貌谈吐来，心下倒是十分欢喜。可自家不过是个农户，能攀得上人家的身份么？ “娘，这个还有啥？他是童生，我也是童生，他去考试，我也去考试。他能中秀才，难道你儿子我就中不了？这个都不算啥，只要是娘看中了，那边也能相中秀丽，这亲事，容易的很。”顾承仁笑道。 “蒋家也不算什么大户，家里更是没别人了，就一个娘。蒋秉昊的爹前两年没了，留下他们孤儿寡母的过日子。蒋家住在县城郊外的一个庄子上，离着县城很近，以前就是指着种些菜蔬什么的到县城里去卖，这么过日子。” “如今蒋秉昊他爹没了，他娘就指着做些针线。反正家里有些地，日子过得也还算可以，要不然哪里来的钱供他念书？这样的人家，眼下看来，就算是比不上咱家，也不至于过不下去。” “儿子主要就是看中了蒋秉昊的才学，这人，将来定然不一般。娘，咱们不趁着现在他还没发迹，就把亲事定了，等他真的考上了，这亲事，可就轮不到咱们家了呢。”顾承仁扯着母亲，细细地讲到。 老太太一听，也是这么个道理，“那，人家能看上咱们秀丽？”自家的闺女，自然是怎么看都好的，就是不知道，在旁人眼里，又是如何了？ “这事不能急，咱们也不好太露痕迹。晚上吃饭前，我就说要给蒋秉昊介绍一下家里的人，到时候把秀丽也叫到跟前儿来。咱们家秀丽长得好看着呢，不怕蒋秉昊看不中的，娘就放心吧。”顾承仁倒是胸有成竹，觉得没什么差错。主要是中午蒋秉昊的失态，他完全看在眼里，他是男人，如何会不知道蒋秉昊的想法？ 顾家这两代的女孩，说起来个个都长得十分出色。顾承仁的那两个姐姐，就是因为容颜貌美，又针线女红十分出名，这才一个嫁到镇上，一个嫁到了县城里去，而且夫家可都是日子很不错呢。 顾秀丽是家里最小的闺女，容貌比起两个姐姐来，更加的出众。老太太虽然心急给闺女说亲，可是有两个姐姐在前面比照着，要是嫁的太差了，就觉得亏得慌。这也是顾秀丽这个岁数了，还没定下亲事的缘故。 如今这个蒋秉昊，老太太还真是挺满意的，虽说家里差了一些，可是架不住人家身份在那儿啊。就不说是考不考秀才的事情了，蒋秉昊读书识字的，就是考不上秀才，去给人家做个账房，或是寻个别的差事，日子也绝对过不差了。 第67章 探问心意 说过了顾秀丽的亲事，顾承仁这时又想起来家里另外的几个丫头来，“对了，娘，还有件事要跟你说。以后对三嫂家的几个丫头好一点儿，别整天的让她们干活，文芳都十三了，该是学一些针线女红什么的。” 一听儿子说这个，老太太可就瞪眼睛了，“啥？老五啊，你是不是读书读的脑子迷糊了？那几个赔钱货，你还不让她们干活，难不成我还要留着她们当祖宗养啊？” 在老太太的眼里，文芳四个，那就是家里的奴才，留着就是干活的。还学什么针线女红？美的她们。 “娘啊，你还说我，你怎么就不想一想，文芳几个，长得都那么俊俏，将来这亲事上头，说不定就有大造化呢。万一真的有那一天，咱们家人不是也跟着沾光么？”顾承仁有点儿无奈，自家这个娘啊，就是目光短浅。 “我呸，她们有大造化？也不看看她们有没有那个命？长得好有什么用，她娘连个小子都生不出来，谁家敢娶这样的媳妇回家？万一随了她那个不生蛋的娘，还不是祸害旁人家去了？”老太太却是并不赞同儿子的话，一脸鄙视的说着。 承仁摇头，“娘，我怎么就跟你说不到一起去呢？就凭那几个丫头的相貌，比起城里大户人家的小姐也不差，谁敢说她们之中哪一个有造化？万一哪天被有钱的人家看中，那可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娘啊，你想事情别那么简单行么？” 老太太还是有点迷糊，她那个脑子，上哪里能想清楚这些去？顾承仁一看这样，也只能连声叹气了。“行了，娘，这件事你就听我的吧。以后别让她们干那么多的活，多少的让她们学一学针线女红，听我的错不了。” 老太太虽然弄不懂，但是她一直都很听顾承仁的话，老儿子是读书人，说的话一定有道理的。“那好，我听你的，儿子说啥，娘就听啥。”老太太笑呵呵的答应了下来。 跟母亲费了一顿的唇舌，顾承仁是真心累的慌，再加上中午喝的也不少，这时上来困劲而了。“行了，娘，我困了，先去睡觉。你啥也别想，就按照我说的做。过几天，就等着蒋家上门提亲吧。”说完，顾承仁就迈步走了。 留下老太太，满心欢喜的坐在炕沿上，一肚子的话不知道跟谁去说。她看了看炕上躺着睡得香甜的丈夫，不由得低声嘟囔了一句，“死鬼，就是见了酒亲，家里这些事情，从来不见你烦心。”说着，老太太就迈步出了屋子，去西屋找顾秀丽了。 顾秀丽一手拿着绣花撑子，另外一手拿着绣花针，可是却坐在炕上，半天没见到她动针线。老太太在西屋门口站了一阵子，只见到自家闺女脸上有点儿发红，嘴角挂着笑，眼睛也不知道看向哪里去了。 “丫头，你这是绣花呢？还是傻愣着呢？”老太太笑呵呵的出声道。 顾秀丽正想心事呢，猛地听见母亲的声音，吓得差点拿针扎了自己的手。“娘，你咋过来了？”顾秀丽赶忙把手里的针线等物放下，抬头问母亲。 老太太笑呵呵的脱了鞋上炕，坐到了闺女的对面儿，“丫头，娘有话要问你。”说话间，老太太就上下打量了顾秀丽好几眼，“我家老闺女真的是长大了，越长越俊。” 这个倒真的不是瞎说，顾秀丽的模样，确实是很出挑。本来她相貌就出色，再加上李氏一直都娇惯着，从来也没干什么粗活，养的白白净净，皮肤很好。而且顾家这些年有顾承勇的帮衬照顾，日子过得也好，顾秀丽从来就不缺好衣服穿，更加显得出色。 看着面前容颜娇美的女儿，老太太真是心里自豪不已，“闺女啊，刚刚你五哥跟我说，想要给你提一门亲事，就是今天来咱家的那个蒋公子。闺女，你觉得那人咋样？”母女之间，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老太太便直接问了出来。 顾秀丽一听这话，脸上腾的一下子就红透了，她忍不住就想起来中午的事情。那时候她在屋子里，听到院子里说话的动静儿，忍不住从窗口向外看来了一眼，却一下子就看到了蒋秉昊。 那样与众不同的一个男人，一下子就吸引住了顾秀丽的目光。之后秀丽才想起来，家里来外人了，她是不好还在东屋的，便赶忙往外走。没想到却是跟蒋秉昊走了个碰头，还撞到了一起。 近距离的短暂接触，更是让顾秀丽对蒋秉昊倾心不已，刚刚她独自坐在屋子里，脑子里想的就是蒋秉昊呢。只是没想到，自家的哥哥竟然是与自己心意相通，这样的惊喜，怎么能不让顾秀丽高兴？ “娘，女儿的亲事，还不是爹娘做主？五哥也是为了我好，我还有什么不答应的？”顾秀丽有点儿抹不开，便红着脸回道。 老太太一听这话，当下便欣喜不已，顾秀丽的态度明摆着呢，这是同意了啊。“好，好，那这件事可就让你五哥做主了。哎呀，这几年也有不少上门来提亲的，可是娘总觉得吧，我闺女长得这么好，不能嫁到那平常的人家去。果然啊，还是我闺女有福，今天这不就遇上好姻缘了么？” 老太太拍着巴掌笑个不停，那蒋秉昊的相貌出众，又是读书人，老太太真的是十分满意。这边自家闺女也看好了人家，只等着晚上老五从中间打听一下，说不定亲事就成了。这样好的亲事，老太太当然是乐的合不拢嘴的。 母女两个在这边高高兴兴的说话，而另外一边，冯氏和娇颜，却领着赵氏还有文菲姐妹几个去了苗素问家里。一来文菲受了伤，需要上药治疗，另外一方面，冯氏也想让苗素问给赵氏看看身体。 众人来到苗家，苗素问在瞧见文菲那个可怜样之后，不由得大吃一惊。等到问清楚事情的经过之后，苗素问不由得就有些来气了，“这叫什么事儿？哪里还能把孙女不当人看的？三嫂，我可跟你说啊，闺女是你亲生的，你可不能不护着。” 赵氏经过冯氏还有娇颜的劝说，也多少的转变了一些观念。虽然一时半刻的不能全部扭转过来，但是苗素问的话，她已经能够接受了。“妹子说的是，以后我定然会多护着她们的。”赵氏多少的还是有点儿放不开，半低着头说道。 苗素问从屋子里拿了些药酒等物出来，给文菲抹了一些，“待会儿我把药酒给娇娘，今天晚上还有明天早晨，让她给你再抹两遍，到时候就看不见这些青紫了。你说这好好的俏丫头，弄成这个样子，看着就让人心疼了。” 苗素问给文菲上好了药，然后随手就把药酒等交给了娇颜，吩咐娇颜别忘了帮文菲抹药。娇颜当然是干脆的答应了下来，这点儿活，当然是不在话下的。 这边，冯氏对娇颜道，“娇儿，你跟你堂姐堂妹她们去外边玩儿吧，娘有话跟你师父说。” 娇颜如何不明白，这是想让师父给赵氏看病呢，这种事情，当然不好当着文芳她们的面了。“文芳姐，文菲姐，咱们出去玩儿吧。后面有不少野菜呢，你们教教我，我也想多认一些。”娇颜随意找了个接口，就把文菲姐妹都给叫了出去。 等到女孩子们都出去了，冯氏就对苗素问说了她的意图。苗素问也是个热心肠的人，当下便点头，“三嫂，这都下午了，诊脉未必太准。我先帮你看看，最好明天上午你再过来一回，我仔细的给你看看。” 说话间，苗素问便车过来赵氏的手腕，开始诊脉，同时还会问赵氏一些问题。一刻多钟之后，苗素问问诊完毕，然后才对赵氏说道，“嫂子怕是在文茜的月子里，落下了病根儿，着凉了。” 此话一出，赵氏的脸色就变了，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可不是么？我家文茜是冬月二十六生的，当时一生出来，婆婆见到是个闺女，就把孩子往炕上一扔，不管了。那时候，幸亏大嫂帮衬着，头几天好歹的算是熬过去了。” “可是等到腊月初三，老四媳妇就生了文安，婆婆就把大嫂给叫到那边去伺候老四媳妇的月子，再也不让大嫂帮我了。那时候文芳才九岁，要烧火做饭洗衣服，还要带文菲和文英。她自己就是个娃娃呢，上哪里能顾的过来？没办法，我生了孩子连十天都不到就下地干活了，就是那时候着了凉。” 赵氏哀哀切切的哭泣着，从她断断续续的话语里，冯氏和苗素问都弄明白了。两个女人互相看了一眼，各自摇头叹气。 “三嫂，我给你写个方子，你去抓一些药先吃吃看。大概得吃一个月的药吧，到时候应该能差不多。你这毛病，得好好的调养，最好是再生一个孩子，月子病最好月子里养。不然的话，等你老了，怕是连动弹都费事了。”苗素问殷切叮嘱道。 第68章 抓住机会 赵氏听苗素问这话，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但是一瞬间，却又低下了头。苗素问的话，她听明白了，就是吃了药养一阵子，她还能有孩子。可是，她在顾家啥地位都没有，手里根本就没有几个钱。一个月的药，花钱不会少了，婆婆根本不可能出钱给她抓药的，她上哪里弄钱来抓药养病啊？ 冯氏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一见赵氏这样子，就知道赵氏这是在发愁药钱了。顾家是个什么情形，冯氏虽然回来的日子短，也十分清楚，赵氏恐怕是手里根本就没钱的。“表妹，你把药方给我，我让文修帮忙去抓药吧。三弟妹在家里还有不少活，三弟也是不闲着呢，他们都没工夫。” 冯氏并没有直接说借钱给赵氏，她怕伤了赵氏的脸面。顾承义是顾承勇的亲弟弟，这件事，冯氏不能袖手旁观。三房，需要一个顶门立户的男孩儿，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就不能放弃。 赵氏一下子抬起头来，看着冯氏，“二嫂，不行，不能让你出这份儿钱啊。”赵氏虽然在顾家过得很窝囊，但并不是说她笨，冯氏的意思，她自然是清楚的。“明日我就回娘家，跟我娘借几个钱回来，二嫂，我不能让你帮我出这个钱。” 冯氏握住了赵氏的手，笑道，“弟妹这话就错了，你吃药养身子的事情，暂时最好还是不要让旁人知道。我让文修帮你抓了药，让如云帮你把药熬好了，弟妹早晚的抽空过来喝药。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先养好了身子，等哪天你真的能怀上，也算是给老三一个惊喜。这时候咱们就兴冲冲的把事情公布了，要是一时半刻的怀不上，岂不是又让人说闲话么？” 冯氏倒不是瞧不起苗素问的医术，相反，冯氏对苗素问的医术十分有信心。但是顾家的那个气氛，李氏的态度，都不适合太早的就把事情说出来。否则的话，李氏知道赵氏花好多钱吃药，准会骂人的，那样对于赵氏调养身子，并没有好处。 赵氏听了冯氏的话，就有点儿犹豫了，这些年，她真的是受够了李氏和徐氏的冷嘲热讽。冯氏的提议真的是让她太心动了，自己暗地里吃药养身子，等到真的怀上了，也能扬眉吐气一回。 “二嫂，那我就厚着脸皮，从二嫂这里借钱了。”赵氏很是不好意思的说道。 “瞧你，咱们可是一家子的妯娌呢，哪用得着这么客气？我跟你说啊，表妹的医术那可是好的没话说，你就放心的吃药，说不定药吃完了，就能怀上呢。”对于赵氏的遭遇，冯氏一直都很同情，冯氏也希望，赵氏能够养好病，怀上个男娃，扬眉吐气一回。 赵氏一边掉眼泪，一边朝着苗素问行礼，“妹子，谢谢你了，要是我真的能好了，到时候一定重谢妹子。”她这辈子没有别的念想，只想生个儿子若是能够心愿得偿，无论什么样的代价，她都愿意付出。 苗素问伸手扶住了赵氏，“嫂子，你可要安心的养着，不管旁人说什么，你自己首先要心境好。有的时候，你的心情，直接就影响了身体，心情不好，身体哪能好呢？你总是这么郁郁不开的，就是好人都很难怀上孩子，别说你身体本来就不好了。” “好，好都听妹子的。”赵氏原本都快要绝望了，如今又见到希望，哪里还肯放弃，自然就把苗素问的话当成金科玉律一般来信奉了。从这以后，每日都早晚抽出机会过来喝药，也渐渐地放松心情，人变得开朗不少。这个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只说冯氏和赵氏在苗素问这边又坐了一阵子，然后就赶紧的回顾家去了。今天顾家有贵客，晚上少不得还要弄些好饭菜的，早点儿回去预备，也省得李氏又要骂人。 文芳等人就在屋后不远处呢，听到冯氏的呼唤，就急忙的跟着也回顾家了。 顾家此时，午睡的众人也都醒了过来。冯氏也不管别的，直接找了文修，给他了不少的银钱让文修赶紧去镇上帮着赵氏抓药。文修知道事情的轻重，故而拿了银子，便快步走了。反正他是孩子，顾家也没人会特意留心，只当他是出去喂马了。 喝多了的男人们也都陆陆续续的起来，蒋秉昊这一觉睡得挺沉，一觉醒来时，天色已然不早。略微的梳洗之后，蒋秉昊就在顾承仁的陪同下，在顾家的院子里坐着闲聊。 家里有贵客，孩子们一个个的都不敢在前院里玩闹，万一惹得五叔不高兴了，可不是挨骂那么简单。即便是文景和文安，也没有那个胆子惹顾承仁的。 顾家的媳妇们，都在厨房忙碌着，李氏可是发话了，晚上的饭菜不能做的太差。好在家里还有不少的肉食，弄出些像样的菜色来，也不是很为难。 晚饭做好，可是李氏却为了饭菜摆在哪里而犯愁了。按理来说，家里有客人，是不好让女人还有孩子跟客人一屋吃饭的。但是李氏又存了心思，想要让蒋秉昊注意到自家的闺女，不在一间屋吃饭，蒋秉昊上哪里瞧见秀丽去？ 李氏这边为难，陪着蒋秉昊说话的顾承仁自然就留意到了，他稍微一寻思，就想明白了母亲的想法。“娘，晚上大家伙都在东屋吃饭吧。蒋兄也不是外人，不用那么拘礼的。再说了，大家伙一起，也热闹些。” 顾承仁对于蒋秉昊的脾气还是有些了解的，知道他不是个那么计较的人。更何况，刚刚两个人说话时，蒋秉昊话里话外的就打听秀丽的事情，目光也是四处的打量，那种希冀的神色，顾承仁如何会忽略？ 既然存了撮合他们的念头，顾承仁当然不会错过任何机会的，于是就这样朝着母亲说了句。接着，有扭头对蒋秉昊道，“蒋兄，乡下人家，没那么多礼数，蒋兄可不要怪罪我啊。” 蒋秉昊本来就心里有事情，如何会不同意？“瞧顾兄说的，在下在家时，一样也是处处随意的，没道理来了顾兄家里，反而要约束顾家人。就一起吧，这样我还能自在些。”只要一想到，待会儿就能见到那个明艳娇媚的女子了，蒋秉昊这心里，就忍不住狂跳了起来。 李氏既然是得了儿子的话，当然就把饭菜全都摆在了东屋。等到饭菜全部上桌，众人全都进屋吃饭。 因为顾承仁说了，就跟平常日子一样，所以炕上这桌，就是老两口领着儿子们还有蒋秉昊。至于顾秀丽，则是跟冯氏她们坐在一起，毕竟秀丽还是没出阁的闺女，总不好跟蒋秉昊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的。 从顾秀丽一出现在屋子里，蒋秉昊的目光就被吸引了，他痴痴的看着秀丽，连饭菜都忘了吃。 顾承仁很是热情的帮蒋秉昊夹菜，“蒋兄，快吃菜啊。”说话的时候，却是看向了李氏，那神情意味，自然是得意不已。 娇颜同顾秀丽同在一张桌子上，就见到小姑姑满脸通红，低着头也不敢抬起来，更是不敢夹菜，只是闷头捧着碗里的饭一个劲儿的吃。 有点儿奇怪啊？眼下这是什么状况？娇颜好奇的打量着顾秀丽，再扭头去看那边桌子上的蒋秉昊，正好看到蒋秉昊痴迷的目光直直的向这边看来。娇颜心中灵光一闪，顿时就明白了。原来，这是变相的相亲啊。 就说嘛，小姑姑那么个刁钻泼辣的个性，今天怎么会弄出这么娇羞的模样来，原来是看上了五叔领回来的这个蒋公子啊。嗯，还别说，这个姓蒋的，长得还真是不错，的确是很能吸引人的。 看那边蒋秉昊的表现，这门亲事看样子有戏。好，这个好，小姑姑的亲事有了着落，等着五叔再成了亲，家里可就该分家了吧？到时候他们就能自在点儿，不用成日看着奶奶的脸色过日子了。 顾秀丽的异常，冯氏妯娌几个也多少察觉了，众人都忍不住偷偷的朝着蒋秉昊那头打量。妯娌几个也不得不承认，这个蒋秉昊，的确是不错。 一顿饭，就在这样的气氛之下吃完了。之后冯氏等人收拾桌子，顾承仁则是叫来了家里的孩子们，挨个儿的给蒋秉昊介绍。其中，当然就属顾承勇家的孩子们最为出挑。毕竟文修他们都是读了几年书的，言谈举止上，跟文庆文景他们相比，就要出色多了。 蒋秉昊见到文修几个举止大方得体，不由得点头，“果真是二哥家的孩子，瞧这气度，果真是不一样呢。二哥，你家这几位公子，都读过书吧？” 蒋秉昊这话一出，那头老太太的脸色可就不好看了。在她心里，文景文安才是最好的，可是蒋秉昊看都没看文景他们一眼，反而是夸赞顾承勇家的孩子，李氏气的慌，就用眼狠狠的剜着文修几个。 “都读过几年书，也不过是认得几个字，不做个睁眼瞎子罢了。”顾承勇随意的回道。 第69章 心急 但凡读书人，骨子里多少都会有些优越感的。尤其是像顾承仁还有蒋秉昊这样，读了十来年书，已经开始走科举考试的读书人，更是觉得自己比旁人要强很多。所以当蒋秉昊听说文修等人都读过书的时候，就兴起了想要考一考他们的念头。 当下，蒋秉昊便提了几个问题。却是不想，竟然一点儿也难不住文修等人，轻而易举的就被答了上来。蒋秉昊顿时不敢小瞧，又正正经经的出了几句诗文。 文修和文齐念书并不算很多，这时就有点儿答不上来了，两人便扭头去看文韬。文韬却是微微一笑，顺着蒋秉昊提出的诗句，将整首诗全数的背了出来。文韬从小就跟在父亲的身边读书，林瑾瑜又请了几位学问很高的先生教导他，才学自然是不一般。 本来蒋秉昊要考孩子们，也不过是玩笑而已，顾承仁在旁边也跟着看热闹。可是当文韬背下整首诗之后，就连顾承仁也都不敢再小瞧了这个孩子。 顾承仁当然知道，这个孩子是二哥收养的义子，下午的时候，母亲还曾经抱怨过几句呢。可是眼下看来，这个孩子小小年纪，却已经十分有功底，这样的才华，绝对不是自家二哥能够培养的出来的。顾承仁看着文韬，沉思不已，这个孩子的父母，恐怕不是一般的人家啊。 “二哥，你这个义子可是不一般啊，简直不得了呢。我十岁的时候，才认识了几个字而已，没想到，这娃娃竟然连这样长的诗句都能背的如此熟练，真是厉害。罢了罢了，我可不敢再考他，一个弄不好，把自己的老底而都露出来，那可就丢人了。”蒋秉昊也收起了考校的心思，摆手笑道。 顾承勇淡淡笑着，摆手让文修兄弟几个离开，“娇儿有点儿困了，你们先回屋睡觉，待会儿爹爹也回去。”他其实不想文韬太过出眼，所以就让文修快点儿带弟妹们离开。 于是，文修兄妹几个就离开了上房东屋，回到他们的住处各自休息去了。另外一边，赵氏偷偷摸摸的从家里出去，到了苗素问那边，把如云熬好的药趁热喝了，又连忙的回来。时候不早，顾家人各自散去，秀丽也起身回了西屋。 蒋秉昊看着顾秀丽离去的背影，感觉心都跟着飞走了一般，再想想下午从顾承仁口中打听到的，这顾家小女儿还没有说亲事，不由得又心中充满了希望。“伯父伯母，明天小侄便要告辞回去了，谢谢伯父伯母的盛情款待，这一次青山村之行，果然是收获颇多。” 蒋秉昊心中着急，想要赶紧回去跟母亲商议亲事。他现在满心都是秀丽的影子，恨不得立即将秀丽娶回家去，哪里还肯在这多耽误啊？还是快点儿让母亲带人来提亲，早点儿把亲事定下来才能安心的。 老爷子有点儿闹不清这是怎么回事，就赶紧出言挽留，“蒋公子难得来一回，无论如何也得多住一些时日的。怎么能今天来了，明天就走啊？这要是让人知道了，还不得说我们家招待不周，蒋公子生气了才这么快就离开的？” 老爷子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但是李氏很明白啊，于是就伸手扯了扯丈夫的袖子。 “不瞒伯父，在下八月还要去府城应试，总得回去预备预备，好好温书。再者家母并不晓得我来了这边，还是赶紧回去吧。”蒋秉昊不好直接就说出来，只能这样解释了一下。 老爷子被妻子拽了两下衣袖，心里就知道这是中间有什么事情，故而也就不再勉强，“既然公子这么说，老头子也就不强留公子了，等公子考了府试归来，就再来村子里住一阵子。那时候村子里的景色也好，多住些日子再回去。” 蒋秉昊连声的答应了，然后就跟顾承仁一起回了顾承仁的屋子。等到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蒋秉昊也不再隐瞒，直接就告诉顾承仁，他喜欢上了秀丽。让顾承仁从中帮忙，别让李氏这些日子就给秀丽定了亲事。 “蒋兄，此事在下可以帮你一次，但是你这边也得快些，秀丽已经十六岁了。这也是我娘心疼老闺女，一直不舍得让她出门子，才留到如今的。不过最近也是有不少人家来提亲，真的有几户不错的。蒋兄若是真的有这个意思，那就赶快，否则的话，秀丽花落哪家，可就不一定了。” 顾承仁当然是希望亲事能成的，但那是心里所想，面上还得装出来一副不在乎的模样才行。 蒋秉昊听了连连答应，只说回去之后就让母亲请媒人上门来提亲。二人又说了一阵子的话，然后就各自睡觉了。 第二天吃过了早饭，蒋秉昊就匆匆离开。老爷子吩咐顾承勇赶着马车，把蒋秉昊送到了镇上。镇上有那些拉脚的马车，来往于县城和镇子，蒋成韬找到了车夫，坐车回县城去了。 李氏已然从承仁的口中得知，这蒋秉昊已经对秀丽动了心。老太太心情大好之余，便对文芳和文菲说，以后上午干活，下午就不用出去了，可以在家里学着做一点儿针线。文芳和文菲都有点儿闹不清这是怎么了，不过能够少干活，俩人还是十分高兴的。 娇颜倒是不管这些，她还是吃过饭就去苗家，跟随苗素问学习医术。如今娇颜岁数还小，主要还是多学医经。娇颜记忆里很好，再加上她本身还有二十几年的记忆，比起真正六岁的孩子来，对于医书上记载的东西，更加的能够融会贯通了。 苗素问对娇颜很是满意，在考完昨日教授的口诀之后，又另外的传授了一篇。师徒两个一问一答，正讲的起劲儿呢，就听到外面忽然有人焦急的呼喊，“苗郎中，你在家么？快点儿帮帮忙啊。” 苗素问和娇颜都是一愣，二人立即从屋子里出去，来到了院子当中。就见到从外面一下子涌进来了好几个人，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抬着一扇门板。门板上躺着一个男孩子，大概十四五岁，右腿鲜血淋漓的样子，此时已然疼的昏厥了过去。 “这是怎么弄的啊？”苗素问赶忙上前问道。 “孩子太皮了，家里人怎么叮嘱都不行，非得进山去玩儿。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儿，就被人家捕猎的夹子给夹住了。苗郎中，你快给看看，这孩子还有救么？”一个男人焦急的问道。男人身边，一个女人哭的已经快要昏倒了。 这时众人已经把门板放在了地上，苗素问上前去检查那孩子的伤势。娇颜跟在苗素问的身边，这时也仔细的观看着。男孩的右腿，已经是血肉模糊了，看样子，骨头也被夹子上的尖刺给伤到，有可能是骨折了。 苗素问两手托住了那孩子的腿，轻轻的摸索检查，然后才道，“骨头断了。目前孩子失血过多，怕是有些危险。我先帮他把伤势处理好，止住流血，然后再慢慢医治吧。” 苗素问说话的工夫，娇颜就回屋把药箱拿出来了，如云和如月两个，也都跟着出来，上前看看有没有能帮得上的事情。苗素问也不客气，就吩咐如云她们去烧些水，待会儿清洗伤口要用。 如云和如月转身就去刷锅烧水，娇颜特意叮嘱了一句，让她们待会儿在热水里放一些盐。眼下并没有什么消毒的东西，也只能用盐水了。 这边，苗素问从药箱里找出来了止血的药丸，拿了两颗塞到男孩的嘴里。另外又拿了些软布还有布条，在男孩伤腿的大腿上捆扎，之后又在伤口周围扎了好些银针。 渐渐地，伤口处流血没那么多了，血已经有止住的迹象。周围这些帮忙的人一见这样，当下都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位苗郎中的医术，还真是不错呢。 正好如云端着烧好的水从屋子里出来，娇颜就拿着干净的棉布，沾着含盐的热水，一点一点的帮那个男孩擦洗清理伤口。伤口里面不光有泥土，还有木刺等，娇颜找了一把镊子，一点一点的帮着把木刺等都清理了出来。 苗素问没想到娇颜的动作竟然如此纯熟，不由得心下惊诧，这孩子此时，竟像是一个十分有经验的医者一般呢。看来，自己真的是碰到了宝贝，这丫头，就是个天生的医者。 既然娇颜的表现很好，苗素问也就放心了。她一边留意娇颜处理伤口，一边拿了纸笔写药方，然后交给男孩的家人，让他们去抓药。苗素问这里的药物不是很齐全，还是得去镇上抓药。 等到娇颜彻底帮着清洗好了伤口，男孩腿上那狰狞的伤势，就完全显露在众人的面前了。这已经不是娇颜现在能够处理得了的，于是娇颜便闪开，让苗素问给男孩接骨。 苗素问动作十分娴熟的将男孩断裂的腿骨纠正好，然后拿出一些药粉来，细心的洒在伤口之上，又拿了干净的布条，将伤口包起来。之后又找了两根木棍，比在腿的两侧，用布条仔细捆扎，固定住腿骨。 第70章 找茬儿 “行了，没啥大事儿，就是当心一些，不能让腿乱动，骨头没长好之前，千万不能乱动。药抓回来之后，一天一副，一副分早晚服用。先吃七日，七日之后，我再另外给换方子。伤筋动骨一百天，回家慢慢养着吧。从明天开始，每天换药一次，待会儿你们告诉我你家住在哪里。前几天，我让娇娘过去给换药。” 苗素问一边洗手，一边嘱咐了男孩的家人，然后就摆手让人家把孩子抬走。“对了，等他清醒之后，恐怕会疼的受不了。这里有几粒药丸，带回去，要是他熬不住的话，就吃上一粒。千万别多吃，这个吃多了，不利于身体的恢复。” “苗郎中，俺谢谢你了，谢谢你救了俺家儿子的命啊。”那个一直在哭的女人，这时眼中还有泪水呢，却是噗通一下子跪在了苗素问的面前，连连的磕头。 “呀，大嫂你这样可使不得，孩子就是伤的重了些，倒是不至于丢了命的。我不过是伸伸手的事情，嫂子这样，我哪里受得起啊？”苗素问闪身躲开，然后伸手搀扶起那个女人。 “嫂子先别说这些，赶紧回去好好伺候孩子要紧。幸亏孩子小，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只要看住了，以后不会落下什么病根儿的。好了，快回去吧，待会儿药抓回来，赶紧熬了给他喝。头几天一定要注意，千万当心。”苗素问又叮嘱了几句。 男孩的父亲这时也上前向苗素问行礼，“不知道诊费是多少？”人家费心给孩子医治，当然得给钱的，要不然人家指着什么生活？ 苗素问摆摆手，“先别说钱的事情，等几日孩子好了，你再来给我诊费就行，眼下照料孩子要紧。” 男人一见这样，也不再纠结于这些上面，便同帮忙的人一起，抬着门板往家里走了。娇颜想了一下，就同刚刚从园子里回来的绍远一起，跟随这些人一起走了。她要去给人家换药，当然得知道他们家住在哪里啊。 娇颜和绍远一路跟着，一直来到村子南面的一户人家，看着众人将男孩抬进去，娇颜两人才转身回去了。 娇颜出来也有一上午了，看着天色，已经是中午了呢，娇颜便直接跟绍远分手，赶忙回家去。今天可是轮到冯氏做饭了呢，冯氏刚刚回来这几天，怕是还不习惯。娇颜有点儿不放心，便急急忙忙的跑回顾家，想要帮一帮母亲。 结果，一进顾家的院子，就听见了李氏的声音，“败家的娘们儿，谁家炒菜像你这样的？你那是烧菜啊，你那是吃油呢。一勺子油就行了，你愣是往里头倒了两勺子。败家玩意儿，你还以为这是在外面呢？你知不知道家里的日子艰难啊。” 娇颜一听，就知道怕是坏事了，母亲向来做饭都不吝惜油的，恐怕今天炒菜放油放的多了些。娇颜三两步的就跑进了厨房，就见到李氏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冯氏就在那骂咧咧的。 冯氏低着头，脸上带着委屈的神色。可是却紧闭嘴唇，一声不出，手里拿着铲子，依旧在锅里翻炒着大叶芹。那锅里，半锅的大叶芹呢，此时已经炒的都蔫了。冯氏也不说话，拿起盐罐来，就要往里面放盐。 李氏却是二话不说，劈手夺过来了盐罐，“败家玩意儿，盐还用你放？你都费了那些油了，再让你放盐，还不知道要往里面放多少呢。”说着，李氏自己拿了勺子，从盐罐里舀出咸盐来，倒进了锅里。 李氏一边放盐，一边嘴里还不闲着，“我就是个当奴才的命，老天拔地的，还得伺候你们。你们都是祖宗，我是奴才。” 冯氏依旧不言语，只是低头炒菜。她心里明镜一般，李氏今天就是故意的。前两天都是凉拌的大叶芹，今天中午却忽然说是要炒，可是等冯氏炒菜的时候，却偏偏就不见李氏来厨房。 冯氏看着这一大盆的野菜，也拿不准应该用多少油，左思右想之下，决定用两勺。那勺子本来就没有多大，炒鸡蛋用两勺都不怎么多呢，更何况是那么多的菜？冯氏觉得，这样应该是没问题了。 可是哪里想到，两勺油刚刚倒进了锅里，李氏就进厨房了。她一看到锅里的油，就开始骂冯氏。说冯氏败家，眼里没有她这个婆婆，反正什么话难听就说什么。冯氏这时也明白了，婆婆这是故意的找茬呢。虽然心里憋着一口气，但是冯氏依旧是忍了下来，干脆啥话都不说，就是闷头炒菜。 李氏连说带骂的，可是把娇颜给气急眼了，“奶奶，家里也不是过不下去了，十几口人吃菜，不过是两勺油，你至于的么？要是舍不得油，那就开水烫了拌着吃，干啥非得炒？”娇颜也不管那些，张口就说道。 冯氏一听娇颜说话，就知道要坏，婆婆摆明了这是要找后账，清算昨天文修他们打人的事情呢。本来李氏就对娇颜不满意了，今天娇颜再这么说，恐怕是要吃亏。“娇儿，还不给我滚出去，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么？”冯氏不等李氏开口，赶忙就训斥女儿道。 娇颜被冯氏这么一说，当下也想明白了事情的关窍，“娘，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说话间，便跺了跺脚，然后转身就要往外走。 “死丫崽子，你给我站住。你个死丫头片子，把你能耐的不轻啊，你敢跟我这么说话？”李氏这时却是抓住了机会，不依不饶起来。她今天就是找茬的，可是无论她怎么骂冯氏，冯氏都不知声儿，李氏觉得实在是没意思。 倒是没想到，那个死丫头突然冒出来了，小丫头脾气挺冲，一下子喊出来，可就让李氏抓住机会了。“哎呀，老天爷啊，你怎么不打个雷，劈死这些个不敬重长辈的小畜生啊。她个死丫头片子，赔钱货，也敢要我的强。我可是她的奶奶啊，这么大逆不道的畜生，就该好好的收拾你。” 李氏拖着大长音的喊着，那声音整个顾家都能听见。吴氏还有赵氏今天不用做饭，可是她们也都担心冯氏，故而就离着厨房不远，暗地里留意着呢。 刚刚虽然听见李氏在骂冯氏，但是那个场景她们早就习惯了，故而并没有出来劝说。看着冯氏还行，挺能沉住气的，不管别人说啥，就是个不吭声。对付老太太，就得来这招，她骂着骂着没人回嘴，就会觉得没意思不骂了。 吴氏和赵氏听到老太太在骂娇颜，就知道今天的事情，怕是不好办了。两个人就迈步要进厨房，劝说李氏。可是还没等妯娌两个走进厨房呢，就见到顾秀丽几步便蹿进了厨房，二话不说的上去就给了娇颜一巴掌。 “小丫崽子，你敢跟我娘叫板？打不死你。”顾秀丽恶狠狠的说道。 娇颜只防备李氏去了，根本就没有想到顾秀丽忽然冲了出来，这一下子，她挨的可是很结实。顾秀丽的手劲儿不小，娇颜一下子就跌坐在地，细白的小脸上，登时便肿了起来，几道红色的指印鼓起老高。 “娇儿，娇儿你怎么样？”冯氏一见闺女被打了，哪里还能镇定，当下便扔了手里的铲子，一把抱起了娇颜。“娇儿，你快跟娘说话啊，你没事吧？”冯氏急的喊道。 娇颜只觉得眼前有无数的小星星，耳朵里面嗡嗡的响，而且嘴里有股子铁锈的味道，应该是哪里出血了。她甩了甩头，“娘，我没事，就是脸好疼，耳朵里面有声音。” 冯氏一听这个，便啥也不顾了，抱着娇颜就往外跑。正好迎面碰上了下地干活的顾承勇，以及进山捡柴禾的文修几个。顾承勇一见到妻子眼中含泪的抱着闺女，当下就大吃一惊，“紫玉，这是怎么了？” 文修几个也急了，“娘，这到底是咋了？娇儿咋还挨打了呢？”娇颜脸上那红印子，一看就是被打了的。 冯氏哪里还顾得上跟他们解释什么，抱着娇颜急乎乎的就往外跑。她得去找苗素问，让苗素问给娇颜看一看。小孩子被打了耳光，要是打的狠，有时候不是歪了嘴，就是聋了耳朵呢。这可不是开玩笑，冯氏哪里能不着急？ 文修几个一看这样，也都跟在冯氏的身后朝着苗家跑。“娘，你等等，别跑那么快，看着点儿脚下啊。”文修一边跑一边喊道。 顾承勇当然是也想跟过去看看的，可是还没等他抬脚要走呢，屋子里就响起了李氏那尖锐的嗓音，“败家的娘们儿，锅里的菜还没盛出来呢，再不往外盛，就全都糊了。你往哪里跑？还不赶紧回来干活。”说话间，李氏便从屋子里追了出来。 此时，吴氏和赵氏也忍不住了，连忙上前来，几步进了厨房，赶忙把锅里的菜盛了出来。这个时候，要是不帮着把饭菜弄好，待会儿老太太就更有闹腾的了。 顾承勇转过身来，冷冷地看着李氏，“刚刚是怎么回事？娇儿是谁打的？” 第71章 教训 正是中午快要吃饭的时候，顾家的人都在呢，这边闹腾的这么大动静儿，顾家所有人都听到了。顾承仁本来在屋子里看书，等着吃中饭的，厨房那边的动静，开始他还真是没在意。 自己那个娘是个什么样子，没有人比顾承仁最清楚了。顾承仁一听，就知道这是母亲又在打压哪个儿媳妇了。这种事情在顾家根本就不新鲜，母亲要是哪天不来一出，那才是奇怪呢。所以顾承仁根本就没有理会，只等着待会儿吃饭就行了。 等到冯氏哭喊着抱娇颜从厨房跑出来，顾承仁这才知道，二哥家的那个小丫头被打了。说起来那个小丫头，顾承仁对她的印象还真是挺深的。那样一个美丽天真的小女娃，甜美的笑容让人见了就难以忘记。 顾承仁叹了口气，扔下手里的书。自己这个娘啊，从来就是图一时的畅快，根本不会考虑以后的事情。她真的以为，二哥回家来了，就是能够随便欺负的么？二哥对那个小丫头，那是当眼珠子一般的疼呢，闲着没事去惹那个丫头，这不是找着不自在么？ 顾承仁站起来就往外走，他得赶紧出去看看，从中劝说几句，别把事情闹得太僵了。顾承仁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正好就是顾承勇盯着李氏还有秀丽，问出是谁打了娇颜这句话的时候。 顾秀丽在家，那可是被大家伙捧在手心儿里宠着的。她的脾气又十分的像李氏，只知道图一时的痛快，根本就不会在意长远的影响。当她听到顾承勇的问话时，便很是理直气壮的站到顾承勇面前，“是我打的？怎么的？” 顾承勇眼中浮现一抹狠戾之色，抬手就给了顾秀丽一巴掌。“娇儿就是个小娃娃，就算有再大的错，你也不能动手打她啊？我的闺女，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打了？” 清脆的声响，响彻在顾家众人的耳朵里，大家伙都张口结舌的看着顾承勇，谁也没想到，顾承勇竟然直接就动手打了秀丽。 顾秀丽也愣住了，她抬手捂住了脸颊，眼中含泪的扭头就搂住了母亲，“娘，二哥打我。”脸上这一下子，其实打的并不狠。顾承勇手上还是有数的，他根本就没用力，要是他用力的话，只怕一巴掌就能拍死秀丽了。 但是顾秀丽从小到大，家里人就没有一个敢动她一指头的，没想到今天竟然被顾承勇当众打了一巴掌。这样的屈辱，她如何能够忍受？脸上的痛楚，比不过心灵上的屈辱，顾秀丽一下子就哭的不行了。“娘啊，你可要给我做主啊。” 李氏这时也气的面红耳赤，指着顾承勇聚开始骂道，“好啊，你翅膀硬了，有能耐了啊，连你亲妹妹都敢打了。你要是有能耐，你就打死我，你打死我吧。”李氏一边喊着，一边就张牙舞爪的朝着顾承勇扑了过来，伸手就要去抓顾承勇。 顾承勇一闪身，直接就躲开了李氏的爪子。李氏这一扑没挨着顾承勇的边儿，反而是整个人往前踉跄了两步，差点儿摔倒。李氏那是什么人，那就是泼妇一个，当下便直接坐到了地上，然后双手拍着大腿，扯着嗓子就开始嚎。 “哎呀，不得了了啊，都来看看吧，顾家老二打人了啊。哎呀我这个苦命啊，给人家当后娘，让儿子给打了啊。”李氏坐在地上不起来，就这么扯着嗓子喊，“老头子啊，我都让你儿子给欺负死了啊，你还不出来说话，你这是要让我死啊。” 顾家老爷子这时候赶紧的走上前来，伸手就去扯李氏，“闹什么呢？好好地日子不过，这咋又闹上了啊？快点儿跟我进屋去，在院子里头这是闹得个什么劲儿。” 李氏却是不起来，指着顾承勇哭喊着，“他们都巴不得我死啊，我死了，他们就顺心了。自从我进了老顾家的门，他们天天就盼着我死呢。我命苦啊，好好的嫁了个死婆娘的，给人家当填房，当后娘来了。” “后娘不好当啊，人家都大了，谁能把我当亲娘，一个个的都恨不得暗地里弄死我呢。哎呀老头子啊，你今天可得给我做主，你要是不给我做主，我可是活不下去了啊。”李氏根本就不听老爷子的话，依旧扯着嗓子在那喊。 顾家的确是离着别人家远一些，但是李氏这样的嗓门儿，隔着二里地差不多都能听见了。附近的邻居听到了动静儿，这时都好奇的过来瞧热闹。还有那四处跑着玩儿的孩子们，这时也都过来趴在顾家大门口往里看。人越来越多，不多时，顾家大门口可就聚了好多人了。 人越多，李氏就喊得越是大声儿。她就怕别人不来看呢，来看的人越多，她就哭喊的越是卖力。“都来看看啊，顾家的儿子有能耐了，回来欺负后娘和妹妹啊。大家伙都给评评理吧，哪有这么欺负人的啊。” 看见门外这些人，顾家老爷子的脸上可就有些难看了，他伸手去扯妻子，却是无论如何也扯不起来。别看李氏是个女人，可是这撒泼打滚的劲头儿，还真是不小。“老二，你还不赶紧给你娘赔礼？不管怎么样，你是晚辈，就不该这样对待你娘。” 老爷子本来就看重妻子，如今见妻子这样灰头土脸，披头散发的狼狈模样，这心里自然是难受的。也不管是谁对谁错了，直接就开口训斥顾承勇。 顾承勇看着眼前的父亲，心中却是冷清一片，他又想起来当年的事情了。那时候李氏经常的虐待他们兄弟几个，不给他们吃饱，还经常的打骂他们。那个时候，父亲从来都不会为他们兄弟多说一句话，只是任由李氏欺负他们。要不然，自己也不会十四岁就偷偷的从家里跑了，实在是那个日子太难了。 之后他发达了，再回来时，李氏已然不敢再像当初那样对待他了。老父亲，对自己也是亲切和蔼的模样。那时自己岁数也大了，性子渐渐沉稳，总觉得当年也是自己不懂事，才会让父亲为难。故而对于老父亲，也是歉疚不已，只想着多补偿一些。 之后他每一次回来，气氛都融洽的很，父慈子孝，兄弟和睦的。那样温馨的场景，就让他忘记了过往的不愉快，一心想着家人的好了。要不然，他也不会在出事之后，一心想要回家来。 只是可惜啊，这一次他是落魄了回来，跟以往根本就不同了。这才几天的工夫啊？自己的闺女就被打了。娇儿才六岁呢，一个小娃娃而已，不管她犯了什么样的错，都不该挨打吧？只要一想起刚刚女儿脸上那红色的手印子，顾承勇就觉得心里疼的不行。 顾承勇一言不发的盯着老爷子，半晌才说出一句，“我没欺负任何人，我也不想欺负哪个。但是，别人要是欺负我的亲人，就别想我放过他，不管是谁，都别想欺负我的闺女。” 顾家老爷子，被顾承勇盯的心里有些发寒。那样的目光之下，老爷子就觉得，自己心里那点儿小心思，全都无所遁形了。“不管咋说，那是我的妻子，是你的娘，你的长辈。你这么对待长辈，就是不对，你快点儿给你娘赔个不是，今天这事儿也就揭过去了。” 在儿子那样冷清的目光中，老爷子真的是有点儿不太自在，再者老爷子心里也明白，不能把儿子逼急眼了，不然的话，以后的事情可就不好说了呢。“老二，我是你亲爹啊，你难道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么？” 顾承勇看着老父，见他脸上带着为难的神色，心中不由得又是一软。这个是他的亲爹，看着亲爹这样，顾承勇心里也有点儿不太舒服。可是今天他不能服软，今天他要是就这么给李氏赔礼了，以后他的妻儿，在顾家还不知道要怎么受欺负呢。 “二哥，今天这事儿是秀丽的不对，她就是被大家伙给惯坏了，其实她没坏心的。这样，我替秀丽给你赔个不是。娇儿如今怎么样了？要不要咱们去看看？”这时顾承仁却走上前来，却是根本不提李氏的事情，而是直接就开口向顾承勇赔情。 顾承勇神色一松，他看着面前的五弟，这个家里最小的弟弟，“老五，我这次的确是落魄了，走投无路才回来的，这个都没错。可是我回来，不是来受欺负的，更不是让妻儿受欺负的。” “这顾家，我从来就没欠什么，我的妻儿，他们更是不欠顾家什么。不管是哪个，都别想欺负我的妻儿，谁都不行，你们有事情，可以跟我说，但是想要找我妻儿的麻烦，我顾承勇绝对不答应。” “今天秀丽打了娇颜，我也打了秀丽，这件事就此结束。从今往后，谁要是还敢动什么歪念头，别怪我不客气。”顾承勇说完，扭身就走了，临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又扭头对老爷子说道，“对了，家里吃菜太咸了，孩子们都不习惯。从今天晚上起，我们自己做东西自己吃，就不跟大家伙一起了。” 顾承勇说完，就迈步出去，朝着苗家走了。 第72章 无恙 顾承勇扬长而去，留下顾家人一个个还在那发愣。李氏坐在地上，就这么愣愣的看着顾承勇离开，竟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好半天，李氏才想起来应该说点儿什么，“他，他就这么走了？老头子，他眼里还有你么？” 顾家老爷子也是惊讶不已，他还真是没想到，老二真的就这么啥都不管，直接离开。老爷子这脸上也有点儿不好看，却是憋着这口气没有在院子当中发作。“你快起来吧，这么闹腾，也不嫌难看？”说着，就伸手把李氏给拽了起来。 顾承勇走了，李氏再闹也没人看，她自己也觉得没意思，还是起来吧。于是，就这么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你到底管不管啊？你儿子现在都要骑在你脖子上拉屎了，你个窝囊废。”李氏心里还是有火气，没别的地方发，就只能朝着老爷子使劲儿了。 老爷子瞪了妻子一眼，也不说话，闷头迈步就进了屋子。李氏还有那边哭的眼睛通红的顾秀丽，连同顾承仁等，一同跟着进了屋子。 外面那些看热闹的人，一见这边人都进屋了，没啥热闹可看，也都各自散开，回家吃饭去了。 闹成了这个样子，眼下根本不可能直接吃饭的。顾承仁暗地里拽了拽老爷子，老爷子会意，便把承忠和承义两家的人都打发出去，就连徐氏还有孩子，也都撵出屋子了。 屋子里，老两口加上两个儿子一个闺女坐在那里，顾承仁直接开口说道，“娘，我昨天跟你说的话，你真的是没往心里去啊。咱们先不说你能不能压制住二哥的事情，就说眼前的，秀丽可是马上就要说亲事了。你这么成天的闹，万一蒋家找人来村子里打听，就你们这么闹，蒋家敢要秀丽么？” 顾承仁一针见血的就指出了事情最关键的地方，“蒋秉昊可是难得的好人选，错过了他，秀丽上哪里去找这么好的人家去？你们成天的这么闹，没个消停时候，到时候蒋家老太太一打听，她敢要这样的媳妇么？” “秀丽，不是五哥说你，你这脾气，已经被爹娘给惯的没个样子了。你记住了，蒋秉昊是读书人，最是讲规矩的。你要是真心喜欢他，想要跟他好好过日子，从现在起，就好好的学学规矩。要不然，你就是嫁过去，以后弄不好也没什么好果子吃。自己想清楚了，别以为嫁人还跟在自家似的，谁都会让着你。” 顾承仁比秀丽大几岁，从小也是对妹妹十分疼爱的，他说这些，自然也是为秀丽好。 顾秀丽坐在炕沿上，一手捂着脸，眼中还有泪光呢。满以为五哥能够帮她说话，却不想五哥竟然先是将自己一顿训诫。秀丽有些不服气，抬头道，“那个死丫头，她敢跟咱娘抬杠，我不揍她，还能让她反了天不成？” “娇颜犯错，自然有她爹她娘去管教，跟你这个姑姑有什么关系？还用得着你当姑姑的动手？这事情传出去，你跑不了落一个欺负小侄女的名头。一个六岁的娃娃，你跟她动手，你挺有脸么？”顾承仁瞪了秀丽一眼，厉声喝道。 顾秀丽在家，别人不怕，就怕这个五哥。此刻见五哥如此声色俱厉的模样，不由得就觉得心里委屈，眼泪又要往上涌。 “不许哭，一点儿不顺心了你就哭，要哭去你屋子里哭去。”顾承仁有点儿不耐烦的呵斥道，“我告诉你，为了你的亲事，我可是费了不少的心思，才算是把蒋秉昊请到咱家来，让他有机会见到你。你要是还不知道珍惜，连这么好的人都错过了，有你哭的时候。” 秀丽被顾承仁这么说，当下也不敢再哭，只能憋着。 顾承仁又扭头叮嘱了李氏一番，“娘，我今天再跟你说一回，别去惹二哥一家。二哥不是一般人，当初他十几岁两手空空的出门，都能混到那样的富贵出来。如今他还有那么些家底儿，即便是就在家里种地，不出三五年，他一样也能再过好的。” “二哥那是个知恩图报的汉子，你现在对他好点儿，将来他定然忘不了你的好处。这些年，咱们家要不是二哥，能过到如今的地步？娘怎么就不想一想，以前咱家动不动就吃不饱饭的时候呢？” “那是他应该应分的，他过好了，本来就该照顾家里，就该帮衬着兄弟，这个还有什么好说的？”李氏却是不服气，坐在那里嘟囔道。 顾承仁叹了口气，这个娘啊，真的是跟她没法交流。“算了，我说了这么多，娘还是这样想，那我真的没办法了。娘当心一点儿，别哪天把二哥给惹急眼了，到时候他一发火，把这房子还有那些地全都收回去。哼，别忘了，那房契地契，都没在你的手里呢，娘好好想想吧。” 顾承仁说完，便一甩袖子，从屋子里出去了。 李氏看见老儿子这么不向着自己说话，却是帮着顾承勇说话，心里就转不过来了。她一心压制顾承勇和冯氏，还不是向着把他们压服了，然后好从他们的手里把房契地契都抠出来么？还有那么多的好东西呢，她看着就眼馋，总得都弄出来，到时候留给自己的儿女才好啊。 李氏觉得心里委屈，她这么做，还不是为了这几个儿女？尤其是老五，又要读书，又要考试，还要娶媳妇呢，哪一样不花钱？花的少了都不行呢。不从顾承勇手里往外抠钱，她上哪里弄钱去？ 李氏越想就越是委屈，于是坐在炕上也不说话，一个劲儿的掉眼泪。老四顾承信，那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他眼里只有钱财，根本就看不到别的。这时早已经过了午时，顾承信觉得肚子饿的不行，于是便道，“娘，啥时候吃饭啊？肚子早就饿了，再不吃饭，要饿死人啊？” 李氏一听承信这么说，当时就气了个仰倒，她一心为了儿女，费劲了心思。可是两个儿子却是没一个向着她说话的，一个刚刚跟她说了一堆的大道理，另外这个，啥事儿都不管，就知道要吃的要钱。 “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我怎么就养出来你们这样的儿子？吃吃吃，你就知道吃，饿死鬼投胎啊你。”老太太气的直拍胸口。 老爷子一见这样，便伸手在李氏的后背上拍打着。“滚出去，别在这惹你娘生气。” 李氏却是一把拍开了老爷子的手，“你也一边儿去，你自己的儿子都管不了，就让他这么欺负我。你就是个废物，我命苦，嫁给你这样儿的，我命苦啊。” 老爷子不由得叹气，“行了，你就消消气，别再闹腾了。老二那是属驴的，你得顺着毛摸，你总是跟他戗着来，那不是找着不自在么？行了行了，闹腾了一上午，大家伙都该饿了，赶紧吃饭吧。” 老爷子说话间，就朝着外面高声喊了一句，“老大媳妇，老三媳妇，赶紧收拾桌子吃饭。” 一场风波，在顾承仁和老爷子的劝说下，总算是暂时平息了。但是李氏个顾秀丽，却并没有被说服，反而是更加的恨上了顾承勇，连带的，也更加的恨娇颜了。 另外一边，冯氏把娇颜抱到了苗素问的住处，一进屋，冯氏就急慌慌的喊道，“表妹，快帮娇儿看一看。” 苗素问这边，也是正在做中午饭呢。苗素问跟如云如月三个都在厨房里忙活着，却猛地听见冯氏焦急慌乱的声音，就赶紧的从厨房里出来。结果苗素问一眼就看到了娇颜脸上的红痕，“这是怎么了？娇颜这是让人给打了？谁打的？” 苗素问的话音还没落呢，从西屋聚蹿出来了绍远。绍远如今跟阿喜阿禄一起住在西屋呢，他刚刚跟娇颜分手回到家里，坐下还没有多大工夫呢。“师娘，颜儿怎么了？”绍远两步就来到了冯氏的面前，见到娇颜那个样子，不由得着急的问道。 冯氏也顾不上回答绍远的话了，只是看着苗素问，“表妹，你快帮娇儿看看，有没有伤到哪里？” 苗素问伸手，接过了娇颜，把她抱到了东屋的炕上，然后仔细的给娇颜检查，又询问了娇颜一些问题，之后才道，“还好，这丫头就是嘴里面破了皮，别的倒是没什么损伤。这是谁啊？竟然打娇儿。娇儿这么点儿的小丫头，哪里受得了？万一给打坏了耳朵，那岂不是要后悔一辈子么？” 冯氏一听说娇颜没事，当下便松了口气，一下子坐到了椅子上。喘了几口气之后，冯氏这才把刚刚在家里的事情说了出来。“我那个婆婆，就是没安好心，她是故意找茬而的。娇儿是个急脾气，看不得我受气，就顶了几句，结果就挨了打。” 秦绍远，还有跟着冯氏一起来到苗家的文韬，这俩人一听是顾秀丽打了娇颜，当下便不干了，“走，找她们算账去，凭什么欺负娇儿啊？”文韬转身就要往外走，绍远也跟着一起，这两个人平时不对付，但是此刻，却是意见完全的一致。 文修兄弟几个也是不例外，六个男孩，呼啦一下子就往外走。 第73章 单独开伙 “二哥，绍远哥，你们回来。”就在两个男孩气呼呼的要往外走时，娇颜却忽然开口，叫住了他们。“大哥，你别跟着添乱，快点儿把他们拉住了。” 娇颜急急忙忙的坐起来，鞋也顾不得穿，就下地去追赶哥哥们，“都快点儿回来。大哥，你们别再闹了，再闹下去，咱们家可能就得搬出来了。” 今天的事情，是她太冲动了，当时一听见母亲被李氏责骂就忍不住，上前去顶撞了李氏。现在想一想，恐怕李氏盼着的就是这个呢。不管是娇颜还是文修他们，不论是哪个，听见母亲被如此的责骂，都会忍不住这口气要跟李氏吵起来。到时候，李氏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收拾他们了。 他们才从外面回来，这个时候，安定下来才是最重要的，不能闹大了。否则的话，他们就真的在村子里没法立足。这些年父亲心心念念的就是回家乡来，他们好不容易回来了，不能再闹出什么岔子了。 “颜儿，你回去穿上鞋，地上凉，当心凉坏了。”绍远一回头正好看见娇颜只穿着袜子就下地了，赶忙开口道。 “大哥二哥，绍远哥，你们都回来，今天这事到此为止。那边还有爹爹在呢，哪里还用你们出头？快回来。”娇颜也不管那些，只是快步的追上了文修他们，扯着文修和文韬就往回走。 正好这时，顾承勇也来到了苗家，见到儿女们正在院子里拉扯着，便开口道，“这是干啥呢？娇儿，你咋样了？文修，娇儿刚刚挨了打，你们就不能让着点儿？”说话间，顾承勇直接就弯腰抱起了娇颜，然后迈步进了屋子。文修等人一看这样，也都跟着顾承勇进屋了。 冯氏见到丈夫过来，便赶忙问那边是个什么情形。顾承勇就把自己给了秀丽一巴掌的事情按说了。“行了，啥也不用想，有我在呢，断然不会让你们受欺负就是。” “从晚上开始，咱们自己做饭，不用跟他们一起搅合了。文修几个，下午去捡一些柴禾，我去买点儿米面的，咱们暂时先这么将就着。以后，你也不用去帮着做饭了，咱们啥东西都不用那边的，也不用帮他们干什么活。”顾承勇又把自己的决定向妻儿们说了。 冯氏听了顾承勇的话，不由得摇头叹气，“你之前不是还劝我们忍耐一些的么？怎么倒是你自己先忍不住了？咱们才回来，这样好么？会不会人家说你回来欺负后娘继妹啊？” 顾承勇摇头，“别人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我不在乎。他们吃我的用我的，结果我带着家人回来，却还要受她们的白眼，这口气我咽不下去。暂时先这样，等一阵子看看，实在不行，就干脆分家。没有人能够欺负你们，谁都不行。” 事到如今，也只能是这样了，其实对于顾承勇这样的处理，冯氏还是很高兴的。顾承勇是真心的维护她们母女，要不然也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想来顾承勇也是担心，生怕以后李氏再找茬。这样也好，不在一起吃饭，也就不用总是看李氏的脸子了。 再说，顾家的饭食，真的是让人接受不了。不在于饭菜的好坏，而是太咸，他们根本就接受不了的。自己单独做饭，孩子们吃的也能熨帖一些。“行了，那就按照你说的办吧，你是咱家的天，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冯氏柔声道。 文修绍远等人，此时也弄懂了顾承勇的意思，当下绍远和文韬也不说是要去找顾秀丽了。毕竟顾秀丽已经被修理了，他们要是再去闹，可就没理了呢。“师父，中午在我家吃吧。这个样子，你们也不能再回去吃饭了。”绍远当下便说道。 顾承勇点点头，“也好，那就在这边吃吧。吃过中午饭，咱们一起去预备些东西，也省得自己做饭各样的东西不顺手。” 如云和如月这时也在屋里，听到顾承勇说是要留下吃饭，便赶紧的去张罗做饭了。原本做的饭菜，只够他们几个人吃的，这时还得再多做一些。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做点儿面条。如云和如月都是一手的好活，没用多少时间，就煮好了一锅面条。 这顿饭自然是晚了一些的，但是大家伙吃的都很香。面条留给孩子们吃，大人则是吃原本预备的高粱米饭。白面条上面还打了鸡蛋花，另外还切了些韭菜末，味道鲜美的很，孩子们也是好长时间没能吃面条，这一顿吃的十分香甜。 中饭过后，顾承勇便领着文平和文治去镇上买东西了。他们要自己开火，最起码要买油盐调料的，另外碗盘等家什，也得多少添置两个。再加上原本路上带回来的，倒是也够用了。 文修几个，则是进山去捡柴禾了，他们要自己开火，总得有柴禾烧火吧？阿喜和阿禄也跟着一起进山了，不能光指着文修几个孩子，他们一起动手，也能快一些。“咱们尽量找那些已经干枯了的树，那样直接劈了就能烧火。”阿喜叮嘱了两句。 等到顾承勇回来，冯氏领着儿女，众人一同回到了顾家。吴氏和赵氏见到顾承勇一家回来，都有心上前来跟他们说说话，可李氏那边阴沉着脸，妯娌两个就没敢上前。 倒是文菲，她才不管那些呢，直接就来到娇颜的前面，伸手摸了摸娇颜的脸颊，“娇娘，脸上还疼么？”文菲自己脸上的青紫也还没消呢，这两个女孩也算是同病相怜了。 娇颜笑笑，“没事，我师父已经给抹了药了，师父说，明天就会好的。”娇颜皮肤细白娇嫩，犹如瓷娃娃一般，所以也特别容易留伤痕。 文菲笑笑，“走吧，咱们去你家玩儿去。”说话间，文菲就一手扯着娇颜，另外一手扯着文茜，几个丫头笑呵呵的朝娇颜的住处走去。对于身后李氏那阴测测的目光，她们根本就不去理会。 顾承勇也只是朝着老爷子点点头，“对了，西边院子的小门，以后留着我们走。”说完，就领着儿子们把今天买回来的东西全都搬到她们的住处去了。 李氏气的不行，却又不敢再发作。老五的话，别的她没听进去，但是关于顾秀丽的，她还是记在了心里。闺女的事情，比什么都重要，为了老闺女，她也得忍着。“看什么看，还不赶紧的干活去？老三媳妇，晚上你做饭。”她不能找冯氏的麻烦，那就只能拿赵氏出气了。 赵氏却是习以为常了，本来家里的事情，也是她和吴氏做得多，不过是一顿饭而已，也不算什么。 就这样，顾家总算是平静的到了晚上。等到吃过了晚饭，顾承忠和顾承义就全都来到了顾承勇的屋子。顾承忠有点儿羡慕的看着弟弟，“还是你厉害，这才回来几天，就可以自己做饭了。” “大哥，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啊？我也想着一家人和和美美的一起吃饭，热热闹闹的多好？可是你看看，这个家有消停的时候么？”顾承勇无奈的说道。 “昨天老三家的文菲挨打，今天我家的娇儿挨打，闺女怎么了？闺女也是咱的孩子，凭啥就能随便打咱的闺女？老三，不是我这个当哥的说你，有你这样当爹的么？闺女也是你的亲骨肉，哪里还能随便就让人欺负？”顾承勇扭头就去训弟弟。 “你家四个闺女又如何？我看着倒是挺好呢。别说弟媳妇还年轻，说不定以后还能有孩子，就是真的没有，不管这四个丫头哪一个招赘个女婿回来，不是一样传承香火么？还用得着你成日唉声叹气，就跟过不下去似的？你自己都抬不起头来，还能怪别人瞧不起你么？” 顾承义被哥哥训了，却是也不抬头，只是低头的不出声。顾承勇瞧见弟弟这个模样，知道他这是有了心病，不是一天两天能够改变的。“以后对闺女好点儿，你家那几个丫头都是好样儿的，将来都不会太差的。到时候，一样少不了照看你们夫妻俩。”他也只能说道这儿了。 兄弟三个坐在一起，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分家的事情上头。一提起这个话头来，老大就是一肚子的话要说，“你说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儿啊？我家老大都十八了，眼看着就该说亲。可是家里还有个姑姑没出门子，小叔叔没娶媳妇，这不是生生的把俺家文生给耽误了么？” “唉，你在外面你是不知道啊。这个家里，我和老三这两家，那就是给他们当奴才呢。地里的活大多数是俺俩去干，现在还得加上文生文杰。家里的活就是你大嫂和老三媳妇，现在还有文芳和文菲。家里家外都是俺们，可是有好东西，却半点儿没有俺们的份儿。” “说实话，这日子俺们真的是过够了。可是咱爹就死咬着不分家，俺是真的没办法啊。就这么一年一年的盼着等着，就等着那一天咱爹发话，让咱们分家。哪怕是分给俺的东西少一些，俺也不挑捡，俺只求自己家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就好啊。”顾承忠也是憋得狠了，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就想着好好的倾诉一回。 第74章 蒋家来人 顾承勇一家就这样单独的过日子起来，尽管李氏心中还是气的不行，却是暂时拿顾承勇没办法。 二房这边自己买米面，自己去山里薅野菜，自己捡柴禾烧火，出入走的都是西边院子的小门，娇颜等孩子也不去东边的院子。每天早晚，顾承勇领着妻儿去看一看老爷子，家里如果弄了什么好吃的，也会送过去一些，但是其余的时候，却是从来不忘东院去的。这样一来，李氏就是满心的不甘愿，却是也没什么办法了。 日子总算是平静了下来，娇颜的生活也渐渐地规律了。她每天早早地就起来，跟父亲兄长们一起练功。经过这回挨打的事情，娇颜发现，自己还是太小了，什么能耐都没有，太容易吃亏。所以，娇颜就缠着父亲，非得要跟他学功夫不可。 顾承勇被娇颜缠的没辙了，也只好答应了下来。但是规矩还是一样，每日寅时初起来练功，要是坚持不住，那可以不去。娇颜也是个性子犟的，既然决定了，她就非得坚持下来不可。反正这个时代也没什么娱乐，晚上天一黑就睡觉，早晨早点儿起来，也不算什么。 白天还是一样，吃过早饭，去苗素问那里学医术，跟着苗素问进山采药，还要定时去给那个断了腿的男孩儿换药。下午的时候，一般就是在家里帮着冯氏做一些事情。冯氏有心想让娇颜学一些针线，又觉得娇颜现在太累了，舍不得，故而就暂时搁置了这个。 一晃眼，已经是十天过去了，那个断了腿的男孩，外伤已然好的差不多了。这天娇颜在绍远的陪同下，去给人家换了最后一次药。“好了，你这外伤已经好了，明天就不用我来帮你换药了。不过，你这骨头可是还没长好呢，千万要当心啊，一点儿也不能乱动，不然的话，当心以后成了跛子。” 娇颜给人家换完药之后，又细心的叮嘱了男孩几句，这才收拾好东西要离开。 “娇娘，这是我家园子里的韭菜，你带些回去吧。等着别的小菜长出来，我再给你送过去一些。”娇颜刚要走，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就拎了一捆韭菜塞到了娇颜的手里。 “桃花姐姐，谢谢你啊。”娇颜倒是也没有拒绝，很是欢喜接过来那捆韭菜。他们现在不跟顾家人一起吃饭了，可是却没有自己的园子种菜，所以吃菜倒是有点儿犯愁了。好在这段时间山里的野菜不少，还能对付。 村子里有些人家都知道了顾承勇一家自己开伙做饭的事情，像是顾二叔，还有齐长文家，都时不时的送一些干菜咸菜的过来。 而娇颜给换药的这个刘家，每次娇颜来，也都会送一些园子里的小菜给她。开始娇颜是不想要的，可是架不住刘家人十分热情。他们一个劲儿的念叨着，苗素问和娇颜救了他们家的儿子刘大宝，这样的大恩大德，他们没什么能够报答的，只能送点儿菜蔬表表心意。娇颜后来也就不好拒绝了，反正只是些菜蔬，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收了也不算啥。 桃花是大宝的妹妹，长得很好看，也很勤快，对人更是十分的热情。娇颜倒是跟桃花相处的不错，每次来，都会跟桃花说笑一阵子。“桃花姐，你要是有空就去我家找我吧，去我师父家也行，我每天上午都在师父家里呢。” “好啊，反正我在家也没有多少事情，有空我就去找你。”桃花很是爽快的答应了。 娇颜挥手，告别了桃花，同绍远一起，走回了苗家。还没等进院子呢，就见到有人从苗家出来，看那个模样，是来找苗素问看病的。自从苗素问给刘大宝接上了腿之后，村子里的人这才算是相信了苗素问的医术，倒是真的有好些人，过来找苗素问看病。 苗素问给人治病，也不收那么多的诊费。有钱的人家给钱可以，没钱的送过来些鸡蛋啊，米粮之类的也行，反正苗素问也不挑捡。这样一来，倒是有很多人都愿意来找苗素问看病了，而且苗素问的医术很好，基本上几服药之后病症就减轻不少，人们也是越来越相信她了。 “师父，刚刚那人是怎么回事啊？”娇颜进门便问道。 “没啥，就是普通的风寒，有些咳嗽，我给他拿了点儿药走了。”苗素问随意的答道，“你把新的药方给刘大宝家了没有？他现在应该以补养气血、培补肝肾为主，不能再吃之前活血化瘀的药物了。”苗素问倒是很关心刘大宝的腿。 “给他了，也嘱咐了怎么用药。师父，你就放心吧，刘大宝的腿恢复的不错，淤血和肿胀都消的差不离了。”娇颜真的是挺佩服苗素问的，刘大宝的腿这才十天左右呢，就已经不疼了，真的挺快。 师徒俩又说了些关于病症的事情，之后娇颜看天色不早，就跟苗素问告别，然后往自家走了。桃花给的韭菜，娇颜当然是拿回家了，苗家有园子，园子也有韭菜的。 娇颜拎着韭菜往回走，到了顾家，路过大门口的时候，就听见那边屋子里有人说话。娇颜朝着东屋敞开的窗户看了一眼，发现屋子里坐了不少人呢，隐约看见一个，好像是那个蒋秉昊。 娇颜笑了笑，看来，这是蒋秉昊带人来提亲了。还真是挺心急的呢，这才离开十来天，就带人上门提亲，看来，小姑姑的这门亲事，差不多能成了。 成了也好，赶紧的成了亲嫁出去，顾家离着分家也就能更近一步了。娇颜心里这样想着，然后从大门口走过，来到西边的小门，从小门进了西边的院子。顾秀丽的亲事，跟娇颜没什么关系，娇颜才懒得去关注呢。 回到自家，还没等进屋呢，就见到文韬和文齐俩人，在墙角鬼鬼祟祟的，不晓得在嘀咕什么。“二哥三哥，你俩在干啥呢？”娇颜觉得奇怪，就上前问了一句。 文韬和文齐被娇颜突如其来的问话给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娇颜，这才放心了。“小妹，那边来媒婆提亲了，就是上次来的那个姓蒋的。哼，那个臭女人敢打你，我们非得把事情搅合了，让这个亲事成不了才好呢。”文韬咬着牙说道。 娇颜讶然，没想到这俩人竟然在琢磨这个呢，“二哥，三哥，你们可不能这么做啊。”娇颜赶忙阻止。 “为啥？她敢打你，我们就让她嫁不出去。”文韬有些不解，他不明白，难道娇颜不想报仇么？ “二哥，她打了我，爹爹不是已经还回去了么？咱们先不说报仇不报仇的事情，先说别的。你没在村子里生活过不懂，像是顾家这样的，要是小姑姑不出嫁，家里是不能分家的。你想啊，她要是不嫁人，这个家就不能分，不分家，咱们还不是要跟他们在一起搅合？别看这几天消停，那都是暂时的，不定哪天，又闹腾起来了呢。” “想要从根上解决，那就是分家，所以咱们不能捣乱，最好让她快点儿出嫁才好。二哥，你懂我的话了么？”娇颜扯过来文韬，细细的给他解释。 文韬听了娇颜的话，心里还是有些疑惑，关键是他根本就没有在乡下生活过，不懂。“娇儿，你说的是真的？你也没在乡下住过，你怎么会懂的？” “我这几天不是总去刘家么？刘家就是分了家的。前两年，桃花的小姑姑出嫁之后，刘家才分了家。咱们家和刘家差不多啊，所以你不能把亲事给搅合了。”娇颜没有别的借口，就只好推脱是在刘家听说的。 文韬和文齐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点点头，“那好吧，这一次，我们就不捣乱了。”俩人便乖乖的跟娇颜一起进屋去了。 娇颜送了一口气，最近好不容易平静下来，要是真的让这两个人捣乱成功的话，只怕是顾家要永无宁日了。还是安生点儿吧，赶紧把顾秀丽嫁出去，比啥都强。娇颜心中暗暗祈祷，今天千万别出岔子，顾秀丽那样的，还是嫁出去祸害旁人吧，别在顾家呆着了。 娇颜几个刚刚进了屋，那边蹬蹬跑来了文景，“二伯娘，我奶说了，让二伯和二伯娘一起过去。” 冯氏正在厨房忙着做饭呢，忽然听见文景的声音，就从屋子里出来了。“文景啊，你奶叫我过去干啥？”李氏不是瞧不上她么，今天这样重要的日子，让她过去干啥？ “我奶说了，今天来的是贵客，让二伯过去陪客人说话，让伯娘去帮忙做饭。”文景没啥心眼儿，就把李氏的原话说了。 冯氏点点头，心下已然明白了。上次蒋秉昊来，跟顾承勇相谈甚欢，对顾承勇的印象也是极好的。想来，李氏是想让顾承勇过去帮忙撑一撑场面。毕竟，顾承忠和顾承义都太老实了，顾承信却是没心没肺的，都不太适合陪着蒋秉昊，只有顾承仁一个，显得顾家对亲事不重视了。 “文景，你二伯进山了，待会儿能回来，等他回来，我就让他过去。”冯氏说完，便转身进厨房了，“我这锅里还炒着菜呢，等我把菜盛出来就过去。” 第75章 亲事成 冯氏不是那种斤斤计较，小肚鸡肠的女人。顾秀丽的亲事，是顾家的大事情，冯氏更不会在这个时候甩脸子使绊子。所以文景过来一说，冯氏就很痛快的答应了。 正好文景刚走，顾承勇就领着文修从山里回来。一听说是蒋秉昊带人来提亲，顾承勇就换了衣裳，扛着一只刚刚猎回来的狍子，同冯氏一起去了东院。 而此时的东院里，顾家老两口都满脸笑容的同对面蒋家的人说话呢。蒋家今天来了好几个人，有蒋秉昊的母亲袁氏，有蒋秉昊的姑姑、婶子，另外还有蒋家请来的媒人。 蒋秉昊回到家里，就跟母亲说了秀丽的事情，开始袁氏是不同意的。自家儿子不管相貌人品，那都算是出类拔萃，县城里不少人家，也都有意想跟蒋家结亲。不少人家只等着蒋秉昊秋日院试，只要蒋秉昊中了秀才，什么样的亲事，都由着他挑。 基于这个理由，袁氏当然不肯让儿子娶一个乡下的女孩当媳妇。可是架不住蒋秉昊已然对秀丽着了魔，成日的想着秀丽，茶不思饭不想的。袁氏就这么一个儿子，心肝肉一般的疼着，见到儿子这般，袁氏也是无奈，只好同亲人商议了一下。 蒋秉昊的姑姑是个有心计的，就让人偷偷地来青山村打听了一下。 虽然李氏在青山村的人缘一般，但是顾老爷子还有几个儿子的青山村的名声都不错。偏巧来人打听的，又是跟顾家相处挺好的人家。这样打听的结果，当然都是顾家的好处。袁氏听了人家的叙述，觉得顾家也是不错，这才同意了亲事。母子商议之下，决定请媒人前来提亲。 又因为县城离着青山村不算很近，来来回回的耽误事。袁氏干脆就请了弟媳妇和小姑子一起过来，要是女方真的不错，干脆就当场定下亲事也好。反正蒋秉昊已经是立誓非秀丽不娶了，袁氏也没别的办法，早晚都得答应。 等到袁氏他们来到青山村，见到了顾家这一大片的房屋时，当下心中就有了几分欢喜。能够有这样一大片房屋，足以证明，顾家的日子还是很不错的。 再见到顾家院子里规规整整，收拾的十分利落，顾家人也是十分的热情客气时，袁氏原本心里的那点儿不高兴也就散去了。这时坐在屋子里，喝着上好的茶叶，袁氏的心里，只剩下欢喜了。 刚刚他们一进来，顾家的那个小闺女就躲到了西屋去，不过匆匆一面，袁氏也看出来，那个女孩果真是长得不错。而且那一身衣服，也绝对不是本地能有的布料，很显然是南面的东西。 蒋家人是突然上门的，之前可是没有跟顾家通过消息。可见，顾秀丽平日在家，就是这样的穿戴。这也足以证明，顾家的日子，可是很好的了。再加上顾家还有顾承仁这样一个童生，跟蒋家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了，倒真是一门不错的亲事。 袁氏这样想了，脸上自然就笑的很开心，同李氏等人，欢声笑语的说个不停。 另外一边，蒋秉昊也跟顾承仁两个在一起聊天，“怎么没见二哥呢？”蒋秉昊对顾承勇十分的看重，今天来，没见到顾承勇，就好奇的问了句。 “二哥进山去了，他一身的好功夫，时常进山打猎。说不定一会儿就回来。”顾承仁解释道。 正说话间，顾承勇夫妻都换了衣服过来，顾承勇还送过来一只狍子，扔在了院子里头。“爹，我今天进山弄了一只狍子，待会儿收拾了，做给客人吃。”顾承勇扬声道。 屋子里的顾老爷子立时就笑了起来，这个老二，还真是给他长脸呢。“老二，快进来，蒋公子还有老夫人来了，快进来见一见。”老爷子笑呵呵的说道。 顾承勇夫妻从外面进来，在顾承仁的引见下，同蒋秉昊的几位长辈见礼。 袁氏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一对夫妻，心下也是惊叹不已。顾承勇高大威武就不用说了，只说冯氏，眉目秀丽清雅，温婉端方，大气从容的样子，根本就跟这乡下女人完全不同。这样的女人，让人看了就不由得心生好感。 袁氏暗暗点头，据说这对夫妻是从苏州回来的，如今看来，果真不假。“老哥哥老嫂子好福气呢，竟然有这么出色的儿子和媳妇。你家这儿媳妇猛地一看，就像是那仕女图上走下来的一般，真俊。” 袁氏夸赞冯氏，那头老太太的脸上可就有点儿不自在了。冯氏再好，也不是老太太的亲儿媳，跟她有什么关系？更不用说，如今两下闹的，也就是住在一个大院子里，其余的几乎就是互不干涉了。她这个婆婆，在冯氏的面前，一点儿威严都没有，老太太心里早就憋屈死了。 可是，袁氏这样夸奖，老太太要是不回答，就太失礼了。于是，老太太也只能皮笑肉不笑的点头答应了一句，然后就扭头对冯氏道，“今天家里来贵客，厨房人手不够忙不开，你也去帮帮忙吧。” 冯氏点点头，然后就转身去厨房帮忙了。总归都是顾家的事情，冯氏不会在这个时候找别扭的。 蒋秉昊和顾秀丽的亲事，本来也就算是差不多了，今天就算是走个过程而已。再加上顾家人十分隆重的招待，蒋家一行人都很是满意，当下双方就直接定下了亲事。 蒋秉昊的母亲同李氏商议之下，决定在五月定亲，六月成亲。之所以这么着急，自然是秀丽和蒋秉昊的岁数都不小了，还是早点儿成亲算了。另外一个，也是蒋秉昊秋日要去考试，先让他成了亲，也能踏踏实实的考试去了。 李氏也着急啊，万一蒋秉昊考中了秀才，再被别人家看中可怎么办？还是早点儿成了亲，大家伙都放心了。于是，就这样定了婚期。 正好饭菜全部预备妥当，李氏就留蒋家人在这吃中饭。按正理说，提亲是不用留饭的，但是蒋家离着远，总不能让人家空肚子就回去，那可就不用做亲家了。顾家很是满意这门亲事，又哪里会吝惜一顿饭？ 就这样，蒋家人在顾家的盛情款待下，吃了一顿十分丰盛的午饭，吃过中饭后，蒋家人又坐了一会儿就告辞了。顾承勇赶着马车，同顾承仁一起，把蒋家人送到了镇上，看着蒋家人坐上了回县城的马车，这才返回村子。 顾秀丽的亲事说定，李氏这一直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这十来天可是把李氏给憋坏了，如今，总算不用这么提着心了。“老四媳妇，把你那几个嫂子都叫过来，就说我有事情跟她们说。” 厨房里刚刚收拾完东西的吴氏几个，这时便全都来到了东屋，“娘，你有事找我们啊？”吴氏轻声的问道。 “今天秀丽的亲事就算是定下来了，五月初六定亲，六月初六成亲。日子有点儿赶，怕是不少东西都来不及预备。这些日子，你们几个就多忙活一些，赶紧的帮着把嫁妆都预备出来。还有，老丫头是咱们家最小的一个，也是你们最小的妹子了，她的亲事，一定要好好操办，嫁妆也不能少了。” “你们几家看看，都给我拿出些银钱来，帮着预备嫁妆。老二媳妇，你们家最富裕，好东西也多，这可是你们的嫡亲妹子，你要是再小气，可别说我跟你没完。”李氏直接就冲着冯氏说道。 其实顾秀丽的嫁妆，老两口早就给预备好了。这些年顾承勇往回送的东西，李氏都挑了最好的留下，准备给老儿子老闺女成亲用。说起来，顾秀丽的嫁妆，可能是比起城里大户人家的都要强很多了。 可李氏就是这么一个目光短浅的人，她最大的乐趣，就是拿捏儿媳妇，从儿媳妇手里抠东西。如今有了这么好的借口，她哪里肯放过？当然是要借着这个机会，好从冯氏的手里多弄出些东西银钱来。 李氏这番话，其实主要就是冲着冯氏去的，自家的儿媳妇她如何不清楚？吴氏和赵氏那里，真的没什么好东西，就是硬逼着让她们往外拿，也实在是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来。但是冯氏不同，冯氏手里，肯定有不少好东西呢，李氏一想到这个，就觉得心里像猫抓的一样。 “老二媳妇，你咋不说话了？不是舍不得好东西吧？”李氏一见冯氏不知声儿，当下就拔高了声音，尖声道。 “你这个黑心的婆娘，这些年没在公婆跟前尽孝，我们也没说你什么。回到家这才几天啊，就挑唆着老二非得自己单独另过。如今不过是让你拿出些东西和银钱来，你瞅瞅你这个德行，你不说话是啥意思？”李氏多少年的习惯了，当下便又开始骂骂咧咧的。 冯氏抬头看了看李氏，面色平静的说道，“娘，这件事还是等大勇回来，跟大勇商议吧。家里不管有什么，也都是大勇拼着命挣来的，都该由大勇做主才是，媳妇说的不算。” 李氏一听就炸毛儿了，她就是趁着顾承勇不在家的工夫才提这个事儿呢，没有顾承勇撑腰，看冯氏还有什么本事敢跟婆婆叫板？“谁不知道，大勇什么事情都是听你的？你少在这跟我装蒜，赶紧说，你们拿多少？” 第76章 妯娌商议 “爹，娘，秀丽是顾家最小的女孩，也是大勇的亲妹妹。她要出嫁了，我和大勇是她的亲哥哥亲嫂子，我们定然是要出力的。这些爹娘都不用担心，要是我连这么点儿东西都舍不得，不用二老发话，大勇第一个就不能答应的。”冯氏依旧是不温不火的说话，丝毫不把李氏的话往心里去。 “还是那句话，东西银钱，我肯定出，但是多少，得让大勇回来定。家里的一切，都是大勇挣回来的，不管拿多少，都得让大勇说。”冯氏也不说别的，把全部的事情都推到顾承勇那里去。 李氏气了个仰倒，却是没办法再说别的，媳妇口口声声说凡事听丈夫的，她这个当婆婆的还能说什么？难道要说不用听顾承勇的，让冯氏自己做主？这也不对劲儿啊。于是，李氏只能用眼睛剜冯氏，却是没法再说别的。 冯氏才不管那些呢，恭恭敬敬的朝着老爷子和老太太行了礼，“爹，娘，要是没啥事，媳妇就先回去了。家里那几个孩子也不知道吃没吃饭，媳妇得回去看看。”说完，也不等李氏说话，冯氏就站起来走了。 李氏就这么看着冯氏离去的背影，气的不行。“老头子，你看看，这都成什么样子了？她嫁到顾家来，我没吃过她做的一顿饭，没穿过她做的一件衣服。我就是跟她说几句话，她都那么不耐烦。我这哪里是当婆婆啊，我这比奴才都不如。” 吴氏和赵氏一见这样，俩人互相看了一眼之后，便说道，“娘，我们也先走了，早上泡了不少的衣裳，正好趁着中午天好，去洗出来。”吴氏说话间，就跟赵氏一起走了。 她们要去找冯氏商议一下，看看各家都拿点儿什么。一点儿东西不拿，那是不可能的，老太太绝对不会允许。她们妯娌三个商议商议，看看尽量别让冯氏给落下的太多。 这边冯氏从东屋出来，一边摇头，一边快步往自家走去。文修几个，都没有过来吃饭，他们又不差那口吃的，没必要过来受李氏的白眼。等到冯氏进屋，就见到孩子们早就吃过午饭了，娇颜正在厨房里刷碗呢。 小小的人儿，站在灶台边上，仔仔细细的刷碗。冯氏瞧见这个架势，心里不由得一暖，“娇儿，你把碗放在那里吧，待会儿娘刷就行了。”孩子太小了，冯氏舍不得让她干这些活。 娇颜扭头，瞧见是母亲回来，就笑了，“娘，这个我来就好了，我能干的。娘去那边，没啥事吧？”娇颜有点儿担心老太太为难母亲，故而有些担心的问着。 冯氏摇摇头，挽起袖子来，跟女儿一起把碗盘刷净。“没事，她还能怎么难为我？咱们现在不吃她的不用她的，怕什么？” 娇颜点点头，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老太太那个人，可跟别人不一样，她要是讲理，那太阳都能从西边出来了。想来，是母亲觉得自己年纪小，帮不上什么，故而不跟自己说的。 母女两个几下子就把碗盘都刷洗干净了，然后冯氏拿了布巾给娇颜擦干手，“好了，自己出去玩儿吧，家里也没什么事情，你去找文茜姐妹也好，还是去找桃花也行。别一天的总是在家里憋着，小娃娃，就要多出去蹦蹦跳跳的才好。” “娘，我上午出去跑了一上午呢，你就这么急着把我撵出去啊？”娇颜苦笑，她娘好像巴不得把她养成野丫头才好呢。“大哥他们又进山去捡柴禾了，文芳姐姐她们每天下午都学针线呢。娘，要不我也跟着学针线吧？”娇颜觉得闲着有点儿无聊，师父教的东西她很快就能记下来，家里又没有别的事情，这么闲着，感觉有点儿浪费人生啊。 冯氏失笑，“你个小丫头，你才六岁呢，这么早拿针干啥？再过两年，娘教你正宗的苏绣。你啊，趁着年纪小，多玩儿两年吧。”冯氏十分的疼爱娇颜，不忍心娇颜太累，她伸手摸了摸娇颜的脸蛋，笑着哄娇颜。 “好吧，听娘的。”娇颜想了想，决定还是去找文英文茜，她们三个岁数相差不大，也能玩儿到一起去。 娇颜刚走，吴氏和赵氏就来找冯氏了。妯娌三个坐在屋子里，互相看了一眼，却都苦笑不已。“弟妹，我真是羡慕你。老二有能耐，又能给你撑腰，你这日子过得才叫舒心。”吴氏感慨道。 “大哥也是好的，忠厚能干，对嫂子也不错。嫂子暂且忍耐一时，顾家不会总是这样的，好日子就快来了。”冯氏摇头，轻声的安慰吴氏。 “不说这些了，我俩这会儿过来，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秀丽成亲，咱们都拿点儿什么。唉，这些年你没在家不知道，我们两个当初的那点儿嫁妆，早就被咱娘想方设法的要走了，如今我俩，也真是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弟妹，我们可不敢跟你攀比，不过，你要送什么东西，可提前跟我们说一声，别让我们俩到时候下不来台啊。” 吴氏也是没办法，她实在是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但凡能拿得出，她是绝对不会藏着的，不然，老太太的脸色她也受不起呢。 冯氏听了这个，心里也是十分无奈，说起来，她真的算是挺幸运了，成亲十几年了也没在顾家住多长时间。不像吴氏和赵氏，这些年，还不知道受了多少气，吃了多少亏呢。“大嫂，三弟妹，你俩放心，我不会拿太出格的东西，晚上我跟大勇商议商议，之后给你们信儿。” 冯氏也明白，都是顾家的媳妇，要是她拿出来的东西太好了，到时候吴氏和赵氏准是下不来台。但是如果她拿的东西太寒酸，老太太那边又准是得惹她的白眼，这种事情，真的是两下为难。 算了，这些事还是等顾承勇回来，他们两个商议一下吧。冯氏向来都十分的依赖丈夫，这些事情，干脆教给丈夫去操心，她落得清净。 “对了，三弟妹，你也吃了十来天的药了，觉得怎么样啊？”冯氏这时想起来赵氏的身子了，就随便的问了一句。 提起这个来，赵氏眼睛一亮，“二嫂，苗家妹子的医术真的很好，我这才吃了十来天的药，就觉得腰没那么酸疼酸疼的，小肚子也不像以前那么坠着的疼了，手和脚也觉得不像往常那样冰凉。以前我三伏天手脚都是凉的呢，现在觉得好多了。”说起身体的变化，赵氏脸上便现出笑容来。 听赵氏这样说，吴氏和冯氏也都很高兴。她们三个都是顾家的媳妇，更是同样受李氏这个继婆婆压迫的妯娌，相同的境遇，让她们三个之间只有相互帮助，并没有什么利益纠葛。 对于赵氏的遭遇，吴氏和冯氏都十分的同情，她们也都希望，赵氏能够养好了身子，生出个儿子来。 “好好养着，最近也别干什么重活，要是有啥让我帮忙的你就说。咱们妯娌也相处十几年了，不管有啥事，你尽管开口就是。”吴氏也是最近才发现赵氏在偷偷吃药的，毕竟赵氏一早一晚的偷偷去苗家，根本瞒不住同样一起做事的吴氏。有的时候，吴氏就帮着赵氏把活干了，然后让赵氏趁机出去吃药。 “对，大嫂说的是，不管有啥事情，弟妹就尽管说，只要你能养好了身子比啥都强。”冯氏也这样说着。 “哎，哎，我知道，知道。”赵氏一边答应着，一边就落了眼泪。这些年她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白眼，尤其是老四文茜出生之后，婆婆的辱骂责难，真的是让她受不了。虽说眼下也不知道以后什么样子，可是好歹有个希望，这对于赵氏来说，已经算是她人生里唯一的一点光芒了。 赵氏掉了眼泪，吴氏和冯氏又赶忙的劝说着，好歹的才把赵氏劝好了。“对了，我早上泡了些衣裳呢，这会儿天色还不晚，得赶紧的去洗了。”吴氏忽然想起来这个事情，便赶紧站起来往外走。 冯氏一听这个，就想起来自己早晨也泡了一些衣裳的。“哎呀，大嫂，你等等我啊，我这边也泡了好些呢，正好咱们一起去，一起说说笑笑的也热闹。” 这个时候洗衣服，都是拿草木灰用热水泡了，然后用草木灰水来浸泡衣物。这东西需要浸泡一段时间，但是又不能时候太长，否则衣服就会泡烂了的。一般都是早晨泡了，中午洗正好，吴氏几个都是勤快的人，家里孩子又多，所以几乎每天都要洗一些衣裳。 “那咱们一起吧，我那边也有一些。”赵氏也说。 于是，妯娌三个就赶紧各自端着已经泡好了的衣裳，出了顾家，朝着小河边行去。 娇颜和文英文茜在家闲着也难受，一听说要去河边，便蹦蹦跳跳的一起跟着玩儿去了。 来到河边，就见到还有不少媳妇们都在河边洗衣服呢，有人见了吴氏妯娌三个，就笑呵呵的问道，“哎，承忠家的，你家今天是不是有喜事啊？” 第77章 河边争吵 四月初，各家各户的都种完了地，庄稼还没有长出来，这个时候，多少能够闲一些。各家各户的女人，正好趁着这个时候，就把冬天的棉衣拆洗了，省得到秋天的时候忙不过来。所以，这小河边可是有不少的女人呢。 顾家今天中午来了客人，村子里不少人也是都知道的，这会儿工夫，就有几个女人闲着没事向吴氏等人打听了起来。“那时候我瞧见了，来了好几个人呢，其中有一个穿红挂绿的，一看就是媒婆。承忠家的，是不是来给你们家小姑子提亲的啊？那车上有个小伙子，穿着长衫戴着方巾，长得也是一表人才的，就是给他提的亲事吧？” 吴氏笑笑，“可不是么？就是给我家小姑子提亲呢。人家是县城那边的，蒋公子还是童生呢，今年秋天去考试，说不得就能考了秀才回来。婚期都定了，到时候大家伙可要去喝喜酒啊。” 顾秀丽的这门亲事，的确是不错。乡下习俗，像是这样的喜事，都会通知亲朋好友，到时候一起热闹一回。吴氏也并不是有心炫耀，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河边的一众女人们听了，脸上都露出欣羡的神色来，“哎呀，我那个表妹啊，就是有福气。前几年姨母就说，不能太早给她说亲，要多留两年。你瞧，这回怎么样？果真是找了一门好亲事吧？” 说话的，正是张家的大儿媳黄氏，这黄氏手里的衣服快要洗完了，正在那拧衣裳呢。张家的二儿媳王氏也在，妯娌两个一起把衣裳拧干。 “大表嫂，二表嫂，秀丽可是顾家最小的闺女了，她要出门子，你们当嫂子的，都送点儿啥啊？说出来让我们也听听呗。”黄氏一边拧衣服，一边故意这样问着。“二表嫂，你可是当过官太太的有钱人，不会这个时候小小气气的不肯往外拿东西吧？” 黄氏这是还记恨着文修他们打了自家儿子的仇呢，故意当着大家伙这么说。“哎呀，谁不知道二表哥有本事啊，回来家才几天啊，就自己单独过日子呢。这可真是啊，有能耐不对着外人使，倒是窝里横呢，欺负自己家人算什么本事啊？” “哼，还当官呢，就这个样儿的，活该在外面混不下去了。连家里的老人都不敬重着，丢了官那是活该。”张家的二媳妇这时也跟着附和道。 张家的两个媳妇朝着冯氏一顿冷嘲热讽，周围那些洗衣服的女人听见了，都各自支着耳朵仔细聆听。一群女人在一起，除了东家长西家短之外，还能有啥别的娱乐？这样的事情，正是大家伙最愿意听的呢。 冯氏听了张家俩媳妇的话，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面色平静的端了衣裳找地方清洗。赵氏本来就是个不敢说话出头的，这时虽然心里不平，却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倒是吴氏，多少的比赵氏还强一些，“永庆媳妇，你少在这满嘴胡吣乱说话。我们家的事情，跟你没关系，用不着你多嘴多舌的。” “哎呦，大表嫂，你这话说的真是不亏心啊。那可是我们的亲姨，怎么就跟我们没关系了？合着你们一个个的欺负我家小姨，还不许我们张嘴说话了？有这个道理么？”黄氏尖着嗓子高声道。 “都是晚辈的孝顺长辈，谁听说过晚辈反倒是要欺负长辈的？我姨命苦，当了后娘，就得被你们这些继子媳妇给欺负，天底下还有这样的道理么？老天爷真是不开眼呢。”王氏也在一旁帮腔道。 吴氏本来就是个老实的，刚刚能站出来帮着冯氏说话，就已经是很不错了，此时面对黄氏和王氏两人，哪里还是她们的对手？吴氏气的脸上通红，浑身都发抖，“胡说八道，这些年一个村子里住着，长眼睛的人都知道，我们才没欺负谁呢。” 娇颜和文英文茜是跟在冯氏等人后面来到河边的，此时听到了河边的争吵，娇颜就有点儿来气。这些人真是睁眼说瞎话呢，他们家啥时候欺负老太太了？就凭李氏的战斗力，早就把顾家人都牢牢踩在脚底下了，谁敢欺负她啊？ 娇颜本来是想要反驳的，可是她忽然想起来上次的事情，上一次，就是她太冲动了，到最后还被打了一巴掌，这一回，还是先看看再说。正巧冯氏朝着娇颜看过来，摇头示意娇颜不要随便说话，娇颜点点头，扯着文茜，蹲在水边。 这时冯氏抬头盯着黄氏和王氏，正色道，“大嫂，咱们没必要跟旁人争辩这些。这些年顾家的日子是怎么起来的，大嫂和三弟妹在顾家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村子里的人都清楚。只有那些一心占便宜，如今捞不到好处的人，才会在这胡说八道。跟这样的人一般见识，不过是气自己而已。” “咱们做咱们该做的事情，别人爱说啥就说去。公道在人心，不是她说了，别人就信，也不是她说了，那就是事实。咱们行的正坐得端，不怕别人说。”冯氏挺直了身子，目光在黄氏和王氏的脸上扫了两圈，冷冷的说道。 娇颜在一旁听着，心中暗暗叫好，娘亲说的对，跟这些人争讲，简直是浪费时间。有这个工夫，干点正经事多好啊。 冯氏这样云淡风轻的模样，让黄氏妯娌两个却是十分下不来台，黄氏依旧扯着嗓子尖声道，“哼，你那是不占理，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吧？进了顾家门十几年，从来没在公婆跟前儿尽过孝心。这才回来几天啊，就自己单独过日子，连做顿饭给公婆吃都没有。你这样的媳妇，要是搁旁人家，早不知道要挨几回打了呢。” 黄氏这样不依不饶的，可是惹祸了一遍看热闹的人，“张家大媳妇，你少在这胡乱嚼舌头，谁不知道你那点儿小心思啊？这几年你们家从顾家得了多少好处？那些东西，都是人家大勇两口子送回家的，你们占了便宜不说人家一点儿好处，现在倒是在这冷嘲热讽的。” “你们这是看着以后没有便宜可占了吧？也是啊，大勇差事没了，不能像以前那样又是银钱又是好东西的往家里送了，你们也跟着捞不到好处，可不是急眼怎么？一群白眼狼，这些年，老顾家的东西，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 说话的，正是顾二叔家的大媳妇段氏。这段氏的脾气，跟顾二婶很像，都是那种干脆利落，泼辣爽利的。顾二叔家的人，最是厌烦李氏。连带的，对李氏的姐姐一家，也是讨厌至极。刚刚段氏还一直在忍着呢，这会儿可是真的忍不住了，于是就站出来帮冯氏说话。 段氏的话，正好说中了黄氏妯娌的心事，当下妯娌两个脸色都很是难看。“你算那份儿的，这里有你什么事儿啊，用你在这乱吵吵？” “我算那份儿的？我是正经的顾家人。我还要问你呢，你算那份儿的？老顾家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个姓张的来指手画脚？我们老顾家有自己的宗族，老顾家的族长还在呢，他老人家都没说什么，用得着你在这瞎咋呼？”段氏才不怕呢，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黄氏的鼻子，张嘴就来。 “咸吃萝卜淡操心，有那个心思管闲事，不如好好回家过你们自己家的日子去。哼，还问别人拿什么贺礼呢，这些年你们从顾家拿了那么多好东西，我倒是要看看，秀丽成亲，你们张家能拿出来什么贺礼？你们可是正经亲戚的，太寒酸了，你拿得出手么？” 段氏那个泼辣劲儿，可是一般人招架不住的。黄氏和王氏这时已然没有话可说了，自家人知自家事，她们家那一对公婆的抠门儿劲儿，顾秀丽成亲，准定是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的。被人问到了这个问题，妯娌两个当时就有些下不来台。正好衣服也全都拧干了，二人低头把所有的衣服都装到木盆里，端着木盆就走了。 “不跟你们争讲这些，没意思。”黄氏扔下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就跟王氏俩人，灰溜溜的走了。 段氏瞧着那二人的背影，不由得笑着对冯氏说道，“二表嫂，以后见到这样的人，就不用跟她们客气，你给她们留了脸，她们还觉得你怕了呢。这些人，吃着你们的，用着你们的，反过来还想着咬你们一口，真是连畜生都不如。” 小河边的众人听见段氏这话，当时就有不少人哈哈笑了起来，“承家媳妇，你这一张嘴啊，比那刀子还要快当几分呢，好家伙，我今天可真是见识了。”河边一个岁数略微大些的妇人笑的不行。 “大勇媳妇，你不用听张家那两个媳妇胡说八道的，他们家是个什么样子，咱们村里就没有不知道的。一家子都爱占便宜，如今没了好处，当然是心里不痛快了。那样的人，不用搭理她们。” 一时间，河边的女人们，就开始七嘴八舌的说起了张家人的事情来。 “二堂嫂，你和堂哥这么做就对了，不用害怕。那天我爹还说来着，就该这么治一治你那个婆婆。哼，等着顾家分了家，我看你那个婆婆还能像现在这么自在？”段氏在冯氏的身边悄悄说道。 第78章 赶制嫁妆 顾秀丽的亲事既然已经定下来了，顾家自然是要赶紧给她张罗嫁妆。由于婚期有点儿赶，秀丽要忙着做嫁衣，所以剩下的一应各类物品，就得由吴氏妯娌几个帮忙了。 这几年顾承勇送回来的东西，李氏都挑出来好的留下给秀丽预备嫁妆，顾秀丽平日里自己也做了一部分，按理来说，其实不用特别赶的。 不过顾秀丽要嫁给蒋秉昊，顾家对顾秀丽的亲事十分的重视，李氏发了话，要给秀丽置办一份体面的嫁妆。光是被褥，李氏就打算是陪送四铺四盖。李氏还找出了不少的布匹来，要为秀丽多添置一些衣裳等。这样一来，就有点儿赶不开，所以吴氏妯娌几个，都被安排了一些活。 这样的时候，冯氏当然也要伸手帮忙了。毕竟是顾家的大事情，顾秀丽无论如何也是顾承勇的妹妹，所以冯氏每天都去东院帮忙赶制嫁妆。 冯氏出身曹家，曹家可是祖籍金陵，冯氏从小就跟曹家的绣娘学了正宗的苏绣。所以当冯氏一出手，顾家众人可就是惊呆了。经冯氏绣出来的绣件儿，那简直就是栩栩如生，真正的叫做巧夺天工呢。 “哎呀，弟妹，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手好绣工呢。你这手艺，就是县城里绣庄的绣娘，怕是连你一半的手艺都赶不上呢。老三媳妇，你家文芳她们不是要学针线么？你还不问问你二嫂，看看她肯不肯教你家那几个丫头？”吴氏一见到冯氏的手艺，惊叹之余便说道。 赵氏当然也瞧见了，欣羡之余，却是没敢有这样的念头。这个年月，像是各类的手艺绝活，那都是不外传的。像是这刺绣的手艺，有的人家就是传女不传媳，所以赵氏根本就没敢往那上面去想。 此时吴氏提起话头来，赵氏也不敢往下接，“大嫂，这说不准是二嫂的家传手艺，我家文芳文菲那笨手笨脚的模样，哪里学得来这样繁难的手艺啊？”赵氏自然希望自家闺女有个好手艺，将来也是一项安身立命的根本，但是她老实惯了，是万万不敢开口的。 “哼，算你明白，就你家那几个丫头，连针还不知道怎么拿呢，还想学这样的手艺？”那边，李氏却冷声哼道。 李氏一直都比较自负自己的绣工出众，在这附近的村子，那也是数得着的。李氏的三个女儿，都是李氏手把手教出来的，各个手艺也都不错，李氏因为这个很是自傲。没想到，这个冯氏的手艺，竟然比自己高出一大截来，李氏这心里就有点儿不得劲儿了。 再一听说，要想让老三家的那几个闺女跟着冯氏学手艺，李氏这心里就更是不舒坦了。她这个人最是看不得别人好的，尤其是对文芳几个孙女，在李氏的观念里孙女就是外人。她自己生的闺女都没能学过这样的手艺，那些孙女，就更是别想学到了。 “这样的绣工，没有十几年是学不好的，文芳几个都大了，还能在家里呆几年？再说了，学了这样的手艺，也是嫁出去便宜旁人。有那个工夫，不如在家多干点活是正经。”李氏阴沉着脸说道。 有了李氏这样的话，赵氏哪里还敢再说点儿别的？她赶紧点头，“是，娘说的是。” 见到赵氏如此，吴氏和冯氏都不由得心中叹气。冯氏刚刚其实是想答应的，不过是一门手艺而已，传给谁还不是一样？文芳几个是顾家的女孩，她们要是能有点儿出息，冯氏看着也高兴的。 但是被李氏那么一说，冯氏倒不好当着众人的面儿说什么了，于是干脆不说话低头把手里的绣活做出来。毕竟还是在顾家，也不能真的就跟李氏闹僵了。目前他们只是不在一起吃饭，但是顾家的事情，顾承勇还是都伸手帮忙的。又因为秀丽的婚期在即，顾家难得的维持着和平的气氛，冯氏也不想再闹起来。 吴氏刚刚也是好心的提了一句，被李氏这么一说，她当然是不敢再说别的。而徐氏，她和李氏的想法差不多，最是看不得三房好的人了，自然也不会帮着赵氏说话。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就沉闷了下来，大家各自做着手里的针线，却没人再说别的了。半晌，李氏才开口，“老二媳妇，你手艺好，就帮秀丽多做几样精细的活。这几年秀丽也攒下了一些，不过蒋家不是一般的人家，你要是能帮着多做几样，也是给秀丽长脸。” “行，娘放心吧，这是秀丽一辈子的大事呢，能帮的，媳妇一定尽力。”冯氏很是痛快的就答应了下来。 冯氏答应的痛快，李氏这脸上也好看了不少。顾承勇前天晚上过来，当着顾家老爷子和李氏的面儿，给了李氏五两银子，说是给秀丽出门子用的。同时还说，等到大家伙都给秀丽添箱的时候，还要另外送东西。 顾承勇这么做，自然是不想让家里几个兄弟有什么压力，毕竟其余几个兄弟手里都没什么钱，跟他没法比。顾承勇直接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父母，让他们悄悄接了银子，该怎么置办就怎么置办，别说出去。老爷子当时就答应了下来，他自然明白大儿子和三儿子的难处。 因为有了顾承勇的那五两银子，李氏倒是心情好了一些，。再加上冯氏有这么好的手艺，肯真心帮忙，李氏这两天倒是没发什么脾气，虽然还是阴着脸，但是倒不骂人了。顾家难得的平静了几天，大家伙也都心情不错。 婆媳几个各自忙着手上的活计，李氏领着吴氏赵氏她们做被褥，冯氏则是绣制一些精细的物件儿。众人各自低头干活，谁都没说话。 时间过得很快，眼看着就快要黄昏了，李氏一见这样就道，“行了，今天就这样，也不是一天就能做出来的东西，咱们慢一点儿，做的细致些。老大媳妇，你们几个一起动手做饭吧，老二媳妇，你今天也在这边，把几个孩子都叫过来，一块儿吃饭就是。” 难得李氏高兴，竟然开口让冯氏领着孩子过来吃饭，众人都有点儿吃惊。冯氏也挺惊讶的，却是摇了摇头，“不用了，娘，那边啥都预备了，回去热一热就好。” 李氏不过是随口一说，既然冯氏拒绝，她也就没再提，“那就各自做饭去吧，时候也不早了。” 于是，媳妇们赶忙把手里的活都放下，收拾妥当之后，各自出去了。 冯氏当然是回到了西院他们的住处，一进厨房，就见到文修在烧火，而娇颜则是淘了米，正在做饭呢。案板上，还有已经摘好洗净的菜蔬，另外的锅里，已经烧开了，飘出阵阵的香味儿来。 “娇儿，让娘来做就是了，你这么小呢，哪里能做这些？”看见娇颜那小小的个子在锅灶前忙活，冯氏心里觉得不得劲儿，赶忙上前来。 娇颜回头，朝着母亲笑了，“娘，没事的，有大哥二哥他们帮我呢，我能做的。娘在奶奶那边做了一下午的针线，肯定是累了，还是歇着吧。那边锅里是大哥下午弄回来的鸡，我给炖上了，晚上娘喝点儿鸡汤补补。” 这些活，娇颜前世都是会做的，如今再捡起来，倒也并不是很难。唯独就是自己的个子稍微小了点儿，有点儿不大方便罢了。娇颜在脚下垫了木墩儿，倒是也解决了一些问题。再者还有哥哥们的帮忙呢，做饭什么的，真的不算啥。 “娘，你歇着吧，也没啥了，待会儿炒个菜就行。”娇颜笑呵呵的把米倒进了锅里，用勺子搅了一下之后，盖上了锅盖，然后从木墩儿上下来。“大哥，看着火，待会儿开锅了叫我就行。” “好，你跟娘进屋歇着去，这边有我呢。”文修点头答应道。 冯氏看着眼前的儿女，心中又是欣喜又是感慨，高兴的是孩子们都长大了，知道帮自己干活。感慨的自然是如今顾家不是以前了，要是以往，哪里还用孩子么动手做饭啊？“对了，文韬他们几个呢？”冯氏忽然想起来没见到剩下的几个小子，就赶紧问道。 “二哥他们跟爹还有大伯家的三位哥哥一起去大河边了，爹说这时候大河里的鱼儿最是鲜美，所以就找了挂网，跟大堂哥他们一起去下网捞鱼了。”文修赶紧回道。 冯氏听说是跟丈夫出去的，心里倒是安稳了。自家男人的本事如何，她最是清楚不过了，有顾承勇在，孩子们就没啥事。如今既然回到了村子里，孩子们就不能像以前那样娇养着，随便让他们去野吧，只要保证安全就好。 母子正说话间，就听见外面有声音，“娇儿，快来看，我们弄到了好多这个东西，爹说这个叫蝲蛄，说是可好吃了，晚上咱们煮了尝尝。”外面传来文韬比较兴奋的声音。 娇颜闻言便眼睛一亮，可是有多少年没吃到过蝲蛄了。记得前世小的时候，还能见到一两回呢，后来环境越来越差，也就再难见到了。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蝲蛄，真是不错。 第79章 温馨晚饭 娇颜听到声音，就跑了出去，还没等到院子呢，就见到文韬文齐等人跟着顾承勇一起回来了。文韬手里拎了个小木桶，文齐端着个木盆，剩下文平和文治则是空手。 “娇儿，快来看，这东西可好玩儿了，竟然是倒着爬的。”文韬见到娇颜，便兴致勃勃的说道。 娇颜当然知道了，这东西以前见过多少回呢，她前世小的时候，就经常去小河边抓这东西。她探头朝木桶里看了一眼，“呀，好大的蝲蛄啊。”这是实话，木桶里的蝲蛄，少说有三寸长，有的还要更大一些呢。这个，前世真的是很少见到了。 “跟你娘说，把这东西放锅里加一点儿盐煮熟了就行，晚上多一样菜。”顾承勇笑呵呵的摸了摸娇颜的头，温和的笑道。 “哎，好的，待会儿煮好了，给文英姐姐她们送去一些。”娇颜十分欢快的答应了一声，然后就领着文韬和文齐进了厨房。“娘，我爹领着哥哥们抓了蝲蛄回来，爹说让煮了吃。” 冯氏回头看了看那盆里桶里的蝲蛄，这东西之前也见过一两回的，那年回来给家里盖房子的时候，顾家也抓过几次的。“这么多啊，要一下子都煮了么？不然留一些明天再煮吧？你爷奶那边，文生他们肯定也抓了不少的，不用咱们往那边送，你们几个，能吃上这么多么？” 顾承勇一家虽然自己做饭吃了，但是并不是说就跟老顾家分开过了，每每顾承勇弄了好吃的，也都会让孩子们送过去一些。顾家有什么活，顾承勇也都会带着孩子过去帮忙的。他们只是不习惯顾家的饮食，不在一起吃饭而已，其实别的倒也没有什么。毕竟都是顾家人，顾承勇是不好做的太过的。 “都煮了吧，等晚上送给我师父那边，还有文芳姐姐她们一些。就算是文生哥哥也弄了蝲蛄回来，估计文芳姐姐她们，也肯定吃不到几个的。”娇颜对于东院那边的事情，早就看透了。 别看这蝲蛄就是在大河里捞的，但是这么大个儿的蝲蛄，也是好东西了。顾家人多，李氏又是个偏心眼儿的，到了最后，文芳几个，肯定是吃不到什么的。所以娇颜才想着，待会儿给送过去一些。 冯氏哪里会不明白娇颜的意思，不由得叹了口气，“也好，那就都煮了。”说完，便低头烧热水去了。 晚饭又多了一样好吃的，又是从来没吃过的，所以孩子们都十分期待。等到晚饭上桌时，众人就全都盯着那一大盘子红艳艳的蝲蛄，“爹，这东西怎么吃啊？”文韬觉得稀奇，便忍不住问道。 “扒开外面的皮吃就是啊，就像吃螃蟹差不多。瞧着我怎么吃，你就跟着学。”顾承勇笑笑，拿过来一只来，给孩子们示范。 孩子们都仔细的盯着顾承勇的动作，然后一点一点儿的跟着学。“嗯，好吃，好像比螃蟹还能味道好一些啊。”文韬吃到了里面白生生的肉，觉得那味道真的是很不错，连忙点头说道。 “二哥，等你在这边住长了，会吃到很多好吃的呢。”娇颜坐在文韬对面，听见了文韬的话，不由得笑了起来。 “娇儿，给你一个，快尝尝这个蝲蛄。”文韬给娇颜夹了一个特别大的蝲蛄。 娇颜笑笑，接过来那个蝲蛄，闷头啃了起来。 正好冯氏端着米饭进来，见到大家都在扒蝲蛄，就笑道，“别光吃这个啊，尝尝鸡汤，那可是娇儿亲手炖的呢。” 众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愣愣地看着娇颜，“呀，咱们家娇儿这么能干啊，我可得尝一尝宝贝闺女的手艺呢。”顾承勇赶忙的就盛了一小碗的鸡汤，“嗯，味道不错，我家娇儿真能干。”顾承勇喝了一口汤，然后连连点头。 文修是亲眼看着妹妹炖汤的，所以此时已经并不惊讶了，只是含笑喝着鸡汤。文韬等人也都各自尝了一口，“小妹的手艺真不错，跟娘有一拼了啊。”文韬赞道。 “行了，二哥，你别夸我了，我的手艺比起娘来，差太多呢。”娇颜笑笑，并没有把父兄的话放在心里，她自己清楚自己的本事，跟冯氏相比，她还差了很多呢。 大家伙都哈哈笑了，这顿饭，因为是娇颜做的，所以大家伙都很是捧场，吃的很是香甜。晚饭过后，娇颜端了个小盆，里面装了满满一盆的蝲蛄，往前面顾承义家里走了。这个时候，东院应该已经吃完饭了，文芳她们也都该收拾好厨房回来，正是好时候。 娇颜从后面绕到屋前，正好瞧见文芳几个从东院回来，还没进屋呢。“文芳姐，文菲姐，我给你们送蝲蛄来了。”娇颜脆声道。 文芳回头，就见到娇颜端了一盆子红红的蝲蛄走了过来，“呀，这么大的蝲蛄呢，娇娘，你们留着自己吃就好，不用给我们送的。今天这边也吃呢，我们都吃过了。” 还没等文芳说完，文菲也过来了，“娇娘，你别听大姐的。今天是有蝲蛄不假，可惜我们姐妹几个，一人才吃了一只，还都是小的呢。娇娘，谢谢你啊，送这么多蝲蛄给我们。” 文菲说话间，就把娇颜手里的盆子接了过去。“大姐，咱们跟二伯家客气什么啊？娇娘送东西来，那是跟咱们相处的好呢，你这么外道，娇娘可是会生气的。对不对啊？娇娘？” 娇颜笑了，这个文菲又泼辣又爽直，最是有趣了，娇颜就喜欢她这直来直去的脾气。“文菲姐说得对，我特意送来的，你们要是跟我客气的话，我可是要生气的。” 文菲得意的笑了，那边文英和文茜也都笑个不停。“快，咱们进屋说话去。”文菲端着蝲蛄，姐妹几个围着娇颜进了屋子。 文芳四姐妹都住在西屋，这时姐妹四个连同娇颜都上炕坐着，文芳抓了两个大大的蝲蛄，一点点的扒出里面粉白的肉来，喂到了文茜的嘴里。刚刚在东院吃饭，文景他们霸者盘子，根本就不许文芳姐妹吃，文茜馋的够呛，也就吃了两个小的而已。 娇颜送过来的蝲蛄个个都很大，四月份，正是蝲蛄最肥美的时候，吃起来真的是美味极了。文茜嫌姐姐给扒不过瘾，抓起来一个，自己动手啃着。 娇颜见到这样，心里不由得有些难受，蝲蛄也不算是多么稀罕的东西，大河里就有。没想到，就连这个，文茜她们都吃不到几个。唉，从这里面，就可以看出来顾家是怎么对待文芳姐妹的了。 “文芳姐，文菲姐，我娘让我跟你们说，以后下午不干活的时候，就去我家。我娘可以教给你们正宗的苏绣。要是你们学会了，以后就可以自己做绣活挣钱。你们自己干活攒点儿银钱，以后手里也能宽松些。”娇颜把冯氏的话转告给了文芳她们。 本来冯氏就有意教文芳和文菲的，她不是那种小气的人，非得把手艺捂着不让旁人学。不过是碍于李氏那边，不好明目张胆的教文芳她们而已。 文芳一听这个，立时就瞪大了眼睛，“娇娘，你说的是真的么？二伯母真的愿意教给我们？”文芳本来就很是喜欢针线活的，之前她也看过了冯氏绣出来的东西，心里简直喜欢的不行。可惜李氏在中间拦挡着，不让她们跟着学，文芳姐妹也是沮丧不已。如今听了娇颜这话，自然是惊喜非常的。 “是啊，我娘说了，让你们找空闲的时间过去，最好不要让奶奶还有四婶小姑她们看到。”倒不是怕她们，就怕李氏知道冯氏肯教文菲文芳，到时候不定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万一李氏弄一些七大姑八大姨家的闺女都过来学手艺，冯氏到时候就要为难了。 文菲和文芳也是明白这其中的缘故的，当下两人便连连点头，“好，我们一定会小心的。”两个女孩的脸上，还带着兴奋和激动。她们都清楚，别说是学会了冯氏的手艺，就是学个五六成，以后她们也就算是有了一项了不起的本事了呢。这样的好机会，她们是万万不肯错过的。 “娇娘，那我也可以跟着学么？”一边的文英，小声的问了句。 娇颜看了看文英，她今年八岁了，也是该开始学针线了呢。女孩子家，还是应该学女红的，八岁正是好时候。“可以啊，我娘也没说不让你去。文英姐，你要学手艺更容易，你岁数小，不用干那么多活，正好可以多学一些的。”娇颜对于这一家四个女孩，有着一种深切的同情，只要是对她们有所帮助，娇颜是绝对不会犹豫的。 文英听了娇颜的话，原本有些忐忑的心一下子就放松了，“真的？那可太好了，我一定会好好跟伯母学的。”文英高兴不已，一双乌黑的眼睛含着惊喜和兴奋的神色，小脸上也漾起美丽的笑容。 娇颜看着文英的笑脸，再看看文芳和文菲姐妹，心里不由得再次感慨。这姐妹几个，都生的如此的美丽，只是太可惜了，生在顾家，如此的不受重视。 第80章 打算进城 娇颜在顾承义家坐了一阵子，正好赵氏出去吃药也回来了，娇颜便起身告辞，回自己家去。 回到家里，冯氏早已经把家里全都收拾妥当了。娇颜没什么事情，就去了西屋，跟哥哥们一起读书。 顾承勇怕孩子们把学的东西都扔下了，所以规定每天晚上，文修等人都必须看半个时辰的书。 娇颜要学医，这个时候的医书，也都是古文，想要把医书看懂，就得掌握一定的古文知识。所以娇颜每天都让文韬帮忙，教给她一些四书五经之类的东西。今天娇颜过来晚了，文韬见娇颜进屋，就扯着娇颜，开始给她讲论语。 孩子在西屋看书，冯氏跟顾承勇就在东屋闲聊，俩人说起了顾秀丽置办嫁妆的事情，“我想着过两天咱们去一趟县城吧，给秀丽添箱，咱们不是说还要再添上几样银子的首饰么？我想着去县城看看。”冯氏想起来了这个，就说道。 “好啊，这个也简单，等哪天家里清闲，咱们就带着孩子一起去县城逛逛。正好，我之前弄的两对儿鹿茸，还有些皮子也该去卖掉。咱们如今没有别的进项，把这些卖了，多少还能换些银钱。县城里收这些，价钱也高些。”顾承勇笑呵呵的就答应了。 “对了，抽空咱们还得去镇上的学堂看看，我想还是应该送文韬去念书的。那孩子读书好，不能在家里耽误了，要是文韬以后能有出息，咱们也算是对得住林大人和夫人。”顾承勇想起来这个，就跟妻子商议着。 “村子里也有个学堂，可惜那夫子的学问不高，给孩子启蒙还行，要说教文韬，还是差了些。所以我想着，还是送到镇上吧，。那边有个周夫子，以前是举人，曾经做过官的。就是脾气倔了些，后来不适应官场，回家教书来了。不如咱们就把文韬送到他那里，也能好好的教文韬一些学问。” 顾承勇为了文韬念书的事情，也是跟旁人打听了好些时候呢。文韬的学问，要说考个童生也不在话下了，所以选择先生的时候，就必须要精心。否则的话，怕是先生根本就教不了文韬的。 冯氏有些犹豫，“我当然是希望文韬去读书的，可是如今咱家这样儿，要是让爹娘知道了，会不会说什么啊？”冯氏主要还是担心李氏，那老太太的想法可是跟一般人不一样的，谁知道老太太会不会生气啊？ “咱们送文韬去念书，又不花她的银子，跟她有什么关系？且不说林大人给文韬留了那么多的财产，就是咱家出钱，也跟她没关系的。爱说啥就说啥，不用搭理她。”顾承勇自然也明白妻子的顾虑，便这样劝着。 冯氏点点头，“那就依你，你觉得怎么好，咱们就怎么办。”冯氏向来如此，家里的事情，都是过承勇做主，她很少会反对什么。 两夫妻就这么絮絮叨叨的说着生活上的一些琐事，不知不觉的，天色就已经不早。冯氏去西屋，叫女儿回来睡觉，又吩咐儿子们也都早点儿睡觉。 “娘，等着到冬天，就让哥哥们住东厢房吧，我去西屋住着。我都大了呢，不能总是跟爹娘住在一起了。”娇颜一边往东屋走，一边跟冯氏商议着。 冯氏愣了一下，可不是么？闺女都六岁了，早就该自己住一间屋子的。以前在苏州，就是自己住，路上为了照顾女儿方便，所以才会一直让娇颜跟他们夫妻住在一起。可是闺女渐渐大了，真的是不好总跟着他们一起住。 “行，那就冬天吧，冬天各个屋子都得烧火，到时候让文修他们住到东厢房去，你去住西屋。现在先跟爹娘住一段时间，夏天，能省一些柴禾就省一些。”冯氏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娇颜一听就高兴起来，抱着母亲的胳膊撒娇，“娘真好，娘最疼娇儿了。” 冯氏伸手，摸了摸娇颜的头顶，“唉，你也跟爹娘吃苦了，这么小的年纪，就开始学着做饭，娇儿，爹娘对不住你。”说起这些来，冯氏心里难免有些愧疚。本来孩子们都应该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而不是现在这样，要尽量的帮着家里干活。 “娘，你说啥呢？我没觉得吃苦啊，我倒是觉得挺好呢。”娇颜摇头，笑嘻嘻的说道，“我困了呢，娘，咱们睡觉去吧。” 顾秀丽的嫁妆，在众人的努力下，用了七八天的工夫，总算是差不多了。剩下一点儿零碎的事情，顾秀丽自己慢慢做就可以，不用冯氏她们再帮忙了。 正好，临近四月十八了，顾承勇想着媳妇说的要去县城的事情，就跟冯氏商议，“明天是四月十八，县城附近有个娘娘庙，我带你们去逛逛庙会吧。咱们早点儿走，先去逛庙会，然后再去城里就跟趟儿。” “那感情好了，娇儿要是知道，怕是要高兴坏了呢。行，那就明天咱们早点儿走，我也去庙会瞧瞧。”冯氏很高兴的就答应了。关键是孩子们回来也快要一个月了，成天的都在村子里，也没机会出去玩玩，冯氏当然想带着孩子们出去走走的。 冯氏把要去庙会的事情跟孩子们一说，几个孩子都高兴的不得了。“娘，我去跟师父还有绍远哥哥说一声，让他们也去。师父前几天还说呢，她要去县城里看看，采买一些手里没有的药材。” 娇颜一听说要出去玩儿，高兴的直接就从家里跑出去了。在院子里正好碰见了文菲，文菲见娇颜那兴奋的样子就觉得奇怪，“娇娘，你这是要去干啥？咋这么高兴呢？” “文菲姐，我娘说，明天要带我们去逛庙会呢，我去跟师父说一声。文菲姐，你们去不去？要是你们想去，就赶紧让三婶跟我娘说一声啊。”娇颜一边往外走，一边脆声说道。 文菲听了不由得眼神一暗，她也想去呢，可惜，奶奶根本就不会同意的。“我们就不去了，你好好去玩儿吧。” 娇颜心里咯噔一下子，是啊，文菲文芳两个每天还要干好多活呢，哪里有工夫去逛庙会啊？“呃，要不然让三婶领着文英姐还有文茜去吧，不是说娘娘庙很灵验的么？多让三婶去拜拜。”娇颜提议道。 娇颜这个提议，让文菲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是啊，她们肯定是去不成的，但是娘应该去啊。或许，娘亲去娘娘庙拜一拜，说不定真的能给自己添个小弟弟呢。“娇娘，谢谢你提醒我啊，我这就去跟我娘说。” 文菲也顾不得再跟娇颜说什么了，急匆匆的就去找赵氏。 娇颜看着文菲奔跑离去的背影，不由得摇头叹气。三叔一家也该有个顶门立户的儿子，文菲她们盼望弟弟的那种热切心念，不是旁人能够理解的。不管那娘娘庙是否真的灵验，赵氏她们，都是不会放弃的。 刚刚娇颜也并不是顺口提出来的，其实娇颜觉得，赵氏真的应该出去走动走动。她成年的憋在顾家，听着李氏等人的冷嘲热讽，心里已然压抑的太厉害了。心理影响生理，别说赵氏本来身体就有毛病，就是本来没毛病，整日在这个环境里，心境放不开，怀孕也是不容易的。 但愿，出去走走会对三婶有用吧。娇颜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迈步从顾家走出去。 外面一片桃红柳绿的好景致，路边无数的小野花，开的也十分热闹。娇颜瞧见眼前的景致，心里松快了不少，不多时就把刚刚心里的那丝清愁抛掉了。 娇颜跑到了苗家，正好秦绍远正在院子里，帮着母亲晒一些药材呢，见到娇颜跑来，便站起来跟娇颜打招呼。“颜儿，你不是刚回家么？怎么又跑回来？有事情？” “绍远哥，我爹我娘明天要去赶庙会，还要去县城里。我过来问问你和师父，要不要一起去。”娇颜来到绍远的面前，大眼忽闪忽闪的看着绍远，一脸希冀的样子。 绍远一见娇颜这样就笑了，“好啊，我自然是想跟着去看看的，来到这边，还没什么机会出去逛逛呢。”不为了别的，就是为了陪着娇颜他也是要去的。 正巧苗素问和如云如月两个也从屋子里出来了，娇颜就转身跑去问苗素问。 苗素问本来就有心去城里，采买一些药材。如今山里的药材不是采挖的最好时机，挖回来入药的话，效果也不好。偏偏如今村子里的人有毛病，都爱过来找苗素问，药材的需求的确不小。所以苗素问就打算去县城，找一家药材行，正经的从那边进一些药材。 如云和如月也想要跟着去，她们如今离开了顾家，生活上就得有些来源。虽然这些年顾承勇夫妻也没有亏待她们，各自手里都有不少银钱。不过这过日子，是不能坐吃山空的，总要想个挣钱的办法添补一下才好。 前阵子如云两个在镇上的绣庄接了些绣活，她们两个出身江南，又是冯氏亲手指导过的，手艺自然非同凡响，所以绣出来的东西，很受欢迎。俩人觉得镇上给的价钱略微低了些，就想着去县城瞧瞧，说不定能够找到价格更高的地方呢。 第81章 求子心切 且不说娇颜这边与苗素问等人商议明天逛庙会的事情，只说另一边，赵氏在听了文菲的话之后，也是心里有些激动。 往年的娘娘庙举行庙会，她并没有去过。一来是李氏把家里的活都吩咐给赵氏和吴氏，她们根本就腾不出工夫去逛什么庙会。另外一方面，赵氏那时已经对怀孕生子绝望了，她不觉得去庙会就能怀上孩子。 可是如今不一样了，她吃了二十多天的药，很明显的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好转。原本已经破灭的希望，如今又重新燃起，或许，这一次去祭拜一下，说不定真的有用呢。 基于这样的想法，赵氏这心里也是有些毛毛的坐不住，“那我去跟你奶商议一下，明天正好不是娘做饭，出去一天，倒是也不碍多少事。”赵氏这话，其实就是自己安慰自己。但是为了心中的念想，她也必须说服自己，努力争取出门的权利。 “娘，我跟你一起去。”文菲连忙说着就站起来，跟在赵氏的身后，朝着东院上房走去。 来到了老太太住的屋子，赵氏也没敢直接就迈步进去，只是探了半个身子向屋里看了一眼。就见到老太太领着顾秀丽还有徐氏在整理秀丽的嫁妆呢，那炕上，摆了好多的衣裳布料，以及好多小物件儿。每一样看起来，都眼熟不已，大多数，都是当初顾承勇送回来，给顾家众人的节礼。 “娘，我想跟你商量件事情。”赵氏没敢往里走，就在门外说道。 屋子里的三个人一听是赵氏的声音，就赶忙把炕上的东西全都划拉在一起，尤其是那些小物件儿，全都归拢到了一个小箱子里头去了。衣裳布料的，也都赶忙的包了起来。 等到东西全都收拾好了，李氏才朝着外屋喊道，“啥事？” 赵氏这时才从外间走了进来，“娘，明天是四月十八有庙会呢，我想去娘娘庙拜一拜。都说娘娘庙灵验，我想去试试。”赵氏进屋，低着头也不敢抬头看婆婆，低声的说道。 “三嫂，你说啥？你明天要出去逛庙会？不行，你走了，家里的活谁干啊？”还没等老太太说话呢，徐氏倒是率先开口，尖着嗓子说道。 “三嫂，你就是想偷懒不干活，什么去拜娘娘庙啊，都是你的借口。你也不想想，咱们家现在要准备秀丽出门子，家里家外的多忙啊，你还要出门？你走了，那家里这一摊子的活谁干？再说了，去庙会，那得多少银钱啊？咱们家可没有那些钱给你乱铺费去。” 文菲是跟在赵氏的身后进屋的，她那个火爆脾气，听到了徐氏这么说，哪里能不火？“四婶你说啥呢？明天本来就不是我娘轮班做饭，凭啥我娘不能出去？明天该轮到四婶了，跟我娘有啥关系？” “我娘一心想要给我们生个弟弟，听说娘娘庙灵验，就想要去拜一拜，这难道还有错了？怎么的？四婶不想我娘去拜娘娘庙，是想我们三房一辈子没儿子继承香火么？四婶，我爹和四叔可是亲兄弟呢，四婶不是这么恶毒的人吧？”文菲就是个小辣椒，嘴皮子厉害的很，噼里啪啦的一番话，就像爆豆子一般的往外冒。 徐氏被文菲这一顿爆豆子一般的话给弄懵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三嫂，你是怎么教闺女的？大人说话，她一个小孩子插什么嘴？这还有没有点儿规矩了，传出去，人家还不得说咱们顾家没家教啊？这么点儿的孩子，就敢顶撞婶子了，真是欠揍。” 对于文菲的问题，徐氏一个也不能回答。她当然不想赵氏出门的，明天可就没人帮徐氏干活了呢。家里这三个嫂子，冯氏根本就不跟这边沾边儿，吴氏有儿子撑腰，多少的也硬气一些，根本不听徐氏的指使。只有赵氏，家里哪一个都能指使她。 徐氏每一回轮到自己做饭，都是磨磨蹭蹭的不干活，然后老太太看了生气，就会喊赵氏赶紧把活干了。如果明天徐氏不在家，家里家外的这些事情，绝对够徐氏头疼的。 但是如果徐氏承认了自己不想让赵氏出门，那就等于坐实了徐氏心思恶毒，想要让三房断后呢。这样的罪名，徐氏一样也是担待不起的，不管什么时候，子嗣都是大事。所以，徐氏只能避开文菲的话吗，只拿文菲没规矩来说事儿了。 “三嫂，你家文芳文菲也都不小了，过不了几年可都是要说亲的。要是传扬出去，说她们姐妹目无长辈，随便的就顶撞长辈，那以后这亲事可不好办呢。”徐氏咬住这个理由不松口，威胁赵氏。 赵氏原本就是个怯懦的，今天能过来说出门的事情，已经是鼓足了勇气。眼下被徐氏这么一搅合，她原本的那点儿勇气，可就全都没了。“二丫头，你别说了。”赵氏连忙扯了扯文菲。 文菲却是不理母亲，她看着徐氏笑道，“难得四婶还能为我们姐妹打算呢，呵呵，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呗，还能多留在家里干几年活呢。赔钱货嘛，嫁出去岂不是还得要嫁妆？干脆留在家里干活好了，还省得便宜了别人家。” “四婶，我不想跟你说这些没用的，我们姐妹能不能嫁出去的事情，也不用现在说。”文菲似笑非笑的看着徐氏，把徐氏说的哑口无言。 “奶奶，我娘明天没有什么活，能出门去娘娘庙么？”文菲这时不再搭理徐氏，扭头问老太太。 李氏阴沉着一张脸，恶狠狠的盯着文菲，却是不说话。她心里当然是不想让赵氏出去，这个三媳妇一直是家里最任劳任怨干活的，有她在，家里家外的，根本不用操心，就能干的十分利索了。要是让徐氏做，明明一上午的活，她就能磨蹭一天，到时候连饭都好吃不上了。 可是不让赵氏出门，那岂不是等于承认了自己也心思恶毒？她是后娘，阻碍三方子嗣的名头，她也是承担不住的。想到此处，老太太这才咳嗽了一声，然后说道，“你出门可以，文芳和文菲不许去，家里的活，她们都不许耽误了。这一家子里里外外的，也不能全都指着老四媳妇。” 没等赵氏回答，文菲便抢先开口道，“奶奶放心吧，我们不跟着，我们留在家里干活。”文菲本来也没指望着能跟着一起去，只要赵氏能出门就好了。至于干活，一年三百六十天，哪一天她们姐妹不用干活的？这个在文菲眼里，根本就不是问题。 顾秀丽坐在炕上，一直都没吱声儿，最近一段时间，她一直被顾承仁约束着学东西。顾承仁把女戒女则什么的都找出来教秀丽，秀丽似懂非懂的，倒是比以往沉静了些许。再说这些事情有母亲就搞定，她也实在是没必要开口。 既然文菲一口答应下来了，李氏自然是没有别的话可说，“那好，那就让你去吧。不过，家里可没那个闲钱给你挥霍，自己想办法来回，这个我可不管。”李氏以为，这样说不定还能为难一下赵氏。 赵氏却在听了李氏的话之后，连忙就点头答应了，“哎，媳妇晓得呢，娘放心吧，不用娘给银钱的。”赵氏手里，多少的还有些银钱，不多，但是去庙上添个香油钱的还够了。至于去娘娘庙，那就不用担心了，有顾承勇一家呢，怎么也有她的位置，来回的都不成问题。 赵氏这边得了老太太的准话，立马转身就走，她生怕一转眼老太太再反悔了。文菲跟在母亲的身后，也急急忙忙的走了。 屋子里，老太太和徐氏婆媳两个面面相觑，“娘，你看看她刚刚那个得意的模样？真以为去拜一次娘娘庙，就能怀上不成？”徐氏撇了撇嘴，很是不屑的说道。 “行了，你少说几句，明天轮到你做饭了，早晨早点儿起来，别耽误了爷们儿吃饭。这时候地里的小苗都出来了，还得下地间苗呢。”李氏没有接徐氏的话茬，只是叮嘱了徐氏两句。 老太太不接话茬，徐氏也觉得没意思。正好文景领着文安从外头进来，哥两个弄得一身泥，气的徐氏赶紧扯着儿子回去换衣裳了。 出门的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吃晚饭的时候，吴氏也知道了赵氏要出去的事情，倒是也没说什么。庙会什么的，吴氏虽然有些心里惦记着，可是却也并不是非去不可。吴氏不像赵氏，她又不用去拜送子娘娘。 出门总是要花钱的，顾家老太太肯定不能给钱，吴氏手里的那几个钱，还想留着赞起来，以后给儿子说媳妇用呢，哪里舍得胡乱的花了？所以，吴氏对于庙会也就没啥心思了。 而即将要出门的娇颜等人，这一晚却是兴奋不已，文韬看书的时候就总是走神而，“娇娘，你说这边的庙会好玩儿么？”文韬低声的问娇颜。 “二哥，不管庙会好不好玩，明天就能看到了。你要是再不专心，当心大哥收拾你，还有爹爹呢，你不是想挨收拾吧？当心爹爹罚你蹲马步多一个时辰。”娇颜挑眉，坏笑道。 第82章 闲谈发现 四月十八寅时初，顾承勇一家就全都起来了。村子离娘娘庙可是还有七八十里路呢，即便是有马车，也需要走一阵子的。再者，赶庙会赶庙会的，就在一个赶字上，要早点去，争取烧头柱香，那样才显得心诚。 娇颜他们平日里也是这个时辰起来练功的，所以早起根本不算什么，一个个都精神饱满的从屋子里出来，坐在了顾承勇赶着的马车上。 赵氏更是不用说了，老早的就等着呢。顾承勇跟文修俩人各自赶着马车，从顾家出来，又去接了苗素问等人。之后，一行人就朝着县城的方向行去。 阿喜和阿禄两个，自从离开顾家之后，就在镇上的码头找了事情做。这个季节，码头上可是有很多活呢。俩人每天都能挣不少钱回来，日常的吃喝之外，还能剩下不少。日积月累的，总能积攒下一些，也好为将来做打算。 对于这个，顾承勇倒是也挺赞成的。阿喜他们岁数也不小，总是要成家娶媳妇的，现在多出力挣点儿钱，也算是为将来做打算了。也是正因为如此，所以今天的赶庙会，阿喜和阿禄都没有去，他们要去挣钱呢。 东北日出比较早些，寅时初，东方已然发白，所以并不耽误赶路。娇颜跟哥哥们坐在一辆车上，身边是绍远，对面是文韬。顾家一行走的不慢，很快就来到了镇上，出了镇子，又奔着县城走去。 路过别的村子时，远远地就见到路边有几个人站在那里，见到顾家的马车，都赶忙的招手。这些人看样子也是要去县城的，估计把顾家的马车当成拉脚的了。等到马车离得近便了，这些人瞧见顾家的马车那样气派，知道这不是普通拉脚的车，几个人就赶忙的退后。 顾承勇却是停了下来，“不知道你们是要去哪里？我们要去娘娘庙，要是顺路的话，就捎你们一段路吧。”顾承勇心好，再说这都是一个地方的人，保不准哪个还是跟青山村有亲戚呢，能帮一把就帮，也不算多大的事情。他们今天赶了两辆马车出来，车上还有地方，捎带手的事情，顾承勇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路边的几个妇人一听，都高兴了起来，“哎呀，那敢情好了，我们也是要去娘娘庙的，正好顺路呢。”乡下人家，其实都实在的很，不会什么虚头巴脑的。一听说可以顺路坐车，几个妇人就一边笑着，一边上了马车，正好跟冯氏和赵氏坐一辆车。 冯氏见到有一老一少两个女人都抱着好大一捆的布匹，就觉得有些奇怪，“婶子，你抱着这么些布匹去干啥？” 还没等那老妇回答，旁边的人就笑道，“齐家婶子那是要去县城里卖布呢，你是不晓得，齐家婶子可会织布了，她织出来的布，又薄又细，比起咱们各家织的布要好多了。齐家婶子就是靠着这个手艺，成年的往县城布庄送布匹呢，一年能有好多进项儿。” 那女子的话音里，带着浓浓的欣羡，怀远县这边，一般的人家都会种一些棉花，到时候纺线织布，用作家里人穿衣之用。 也有一些人家里棉花多，剩余的布匹就会送到县里卖掉。毕竟，县城里的人也是要穿衣服的，不是每个人都有闲钱去买那些精美的布匹。农家土布虽然看起来不好看，又粗又厚的，但是耐穿耐磨，那些成日出大力的，也是愿意买些回去。 冯氏多少听说过一些的，但是却并没有见到这边织出来的布匹到底如何，这时来了好奇心，就想看看哪齐家婆子织出的布匹如何。“婶子，能让我看看你手里的布么？” 姓齐的婆子倒是没犹豫，直接就打开了布匹外面包着的粗布，然后让冯氏看里面的布匹。齐婆子很有自信，自己织出来这布，在怀远县城也算是数得着的了。虽然跟南面来的布匹没法比，但是跟当地的布，那可是要好很多呢。 冯氏用手摸了摸那布匹，又用手指捻了一下，心里就做出了判断。这布，比起南面的布匹来说，还是要厚不少的。不过瞧着那齐婆子有些得意的神色，冯氏也明白，能织出这样的布，可能在这边就是很厉害了。 冯氏心下有了些计较，便问道，“婶子常年以织布为生，怕不是自家有那么多的棉花吧？可是从布庄里拿回来的棉花放线织的？”冯氏出身曹家，曹家是金陵织造世家，经手各类织物，所以对于这些，冯氏可是一清二楚呢。 齐婆子一听冯氏的话，立时就瞪大了眼睛，“呀，夫人竟是也懂这些的么？”说话间，齐婆子一拍手，“哎呦，可不是么？夫人说话，还带着南面的口音呢，定然是晓得这些的。老婆子今天倒是遇上行家了，夫人，老婆子这手艺，糊弄糊弄北面的人倒是还行，遇到行家，就只有丢人的份儿了。” 那婆子这样说着，原本得意的神色就不见了，而是带了几许的恭敬，“唉，这边的织机，跟南面的不一样，用起来真的是不太便利。老婆子又不懂这个，也只能将就着用，织出来的布匹，总是差了好多呢。” 冯氏点点头，“婶子能织出这样的布，已经很不容易了。婶子这布，一尺能卖多少钱？一天能织出来多少呢？” 冯氏虽然身上穿的布衣，头上也没戴什么首饰，但是她面容姣好，气度娴雅从容，说话时面带微笑。无论怎么看，都觉得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农妇。 那齐婆子当然不敢小看了冯氏，听见冯氏这样说，便赶紧回道。“县城布庄里，普通的家织粗布只卖四五文一尺，我这个布比平常的要好些，能卖到十二文左右。在家里，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一天大概能织半匹布左右。” 这个时候，都是三十尺算作一匹，半匹，就是十五尺。冯氏心里算计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婶子这手艺倒是不错，织的也挺快呢。这么算来，一天倒是能有不少的进项儿了，真好。” 齐婆子听见冯氏夸奖她，不由得又高兴起来，“唉，没办法啊，家里地少，孩子又多，光是指着地里出来那点儿东西，实在是不够过日子的。老婆子我织布挣了钱，给三个儿子都说了媳妇，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就是可惜，家里三个媳妇都是笨的，没能学会我这手艺，倒是闺女手巧，学了个差不多。这不？今天就是领着闺女去县里送布匹呢。”齐婆子说话间，扭头看着身边那个年轻的妇人，眼中净是慈爱之色。 在场的众人也都明白，未必是齐婆子的媳妇笨，学不会，只怕是齐婆子根本就不肯教。但凡各样手艺，都有一定的规矩，很显然，齐婆子只打算把手艺传给闺女了。这个也是常情，众人都没说什么。 冯氏跟齐婆子说了一阵子的话，也就不再继续问什么了。再问，人家也未必肯说，没必要去讨那个不自在。一时间，车上聚没人说话了，气氛有些沉闷。 倒是另外一辆车上，孩子们一路欢声笑语的，很是热闹。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北方的庙会是个什么样子，心中都难免有些期待。一路上叽叽喳喳的，个个都很高兴。 “待会儿要是你看见什么好东西，就跟我说，我买了给你。”绍远在娇颜耳边轻声说道。“我娘给我带了不少银钱呢，待会儿领你去吃好吃的。” 娇颜笑嘻嘻的点头，“好啊，那我可不客气了。”她从来就没有把绍远当成外人，所以并没有觉得让绍远花钱有什么不好。再说了，她小小的人儿，就是吃东西也吃不上多少，绍远能花的钱，很是有限的。 娇颜的不见外，让绍远十分开心，但是对面的文韬可就不高兴了。“娇儿，我之前教给你的东西，你都忘了是不是？随随便便的，哪里能要别人的东西？绍远虽然是你的师兄，可终究不是亲人。你都六岁了，以后也该多注意些。” 文韬板着脸训娇颜，但是目光却朝着绍远飘过去。最是瞧不惯这个秦绍远了，从他们相见之初，就一直缠着娇颜，真是讨厌。 绍远抬头看了看文韬，扯起嘴角笑了，“文韬兄，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吧？我娘是颜儿的师父，颜儿的爹爹是我的师父，而我娘和颜儿的母亲，彼此以姐妹相称。我可不是什么外人呢，娇颜收我的东西，那是合情合理。” 虽然不晓得文韬为啥总是针对自己，不过绍远也不是好惹的，故而绍远毫不客气的就反击了回去。“文韬兄，你也可以给娇颜买东西啊，你是娇颜的义兄，爱护妹妹，那是应该的。” 文韬被绍远的话气的够呛，他就是看不惯这个小子，成日的只知道纠缠娇颜，也不知道读书识字的。这样的人，以后能有什么出息？真是搞不懂，为啥爹爹和娇颜都对他那么好，那么看重他。文韬很是气闷的想着，也不去回答绍远的话了。 第83章 庙会游玩 马车走的不慢，大概用了一个多时辰，就来到了位于县城外四五里的娘娘庙。 卯时初，太阳已然跃出地面，一轮红日照的天空亮堂堂的。娘娘庙就建在一座山的半山腰上，这个时候，已经有好多人来到了山脚下，开始向山腰行进。 山脚下，还有好多摆摊子的小贩，卖什么的都有，各类居家能够用到的小物件儿都能看到。也有摆了摊子卖小吃的，什么油炸果子、面皮儿凉粉儿等等，还有挎着篮子卖香烛等物的妇人，总之这里真的是热闹的很。 来到山脚下，众人从马车上下来，“婶子，您要是不着急，就在这边坐着等会儿，我们待会儿也要去县城里的，还可以捎你们一段路。你要是着急的话，反正这里离着县城也不过四五里了，走着去也不费多少工夫。”顾承勇对着那个姓齐的婆子说道。 齐婆子连连摆手，“不麻烦了，不麻烦了。就剩这点儿路，我们母女走过去就好，走过去就好。多谢大侄子啊，真是好人呢。”说话间，老婆子就领着闺女，从马车上下来，然后抱着布匹，朝县城里走去。 冯氏等人也都从马车上下来，然后顾承勇将马车赶到一个专门的地方。那里有个老头就是负责帮忙照看牲口马车的，当然了，是要收取一些银钱的。马车安置妥当，顾承勇聚领着妻儿们，一同朝山上走去。 娇颜他们都是头一次见这样的场面，都觉得稀罕。尤其是早晨没吃饭，这时闻到那些小摊子上飘过来的香气，一个个都觉得有些饿了。 “咱们先进去拜拜，待会儿出来，娘给你们买吃的。”冯氏瞧见儿女们的模样，不由得好笑，赶忙说道。 一听说待会儿可以下来吃好吃的，孩子们就立即来了精神，“太棒了，待会儿有好吃的了。”这下子，他们可就卯足了劲头爬山，不多时，就来到了半山腰的娘娘庙之前。 赵氏今天并没有领闺女们前来，她手里没那么多的银钱，就怕领着孩子来了，到时候不给她们买吃的怕她们馋，买吃的自己带的钱又不够。到时候只怕是又得麻烦顾承勇和冯氏，为了不给人家添麻烦，赵氏就干脆一个孩子都不带来了。 这娘娘庙的前殿，供奉着一尊抱着男娃的妇女像，那就是送子娘娘了。据说来这娘娘庙祭拜，再去西边偏殿参加什么抢娃娃的活动，抢到泥娃娃的，都会生个胖娃娃的。 众人一起来到前殿，冯氏和顾承勇等人带着孩子们在各烧了香跪拜之后，就四处闲逛。而赵氏，则是从前殿出来，转到了西边偏殿去，那边不少妇人都在等着抢泥娃娃了。 抢泥娃娃的活动，孩子们自然是不好参加的，再者他们对这个也不感兴趣。反而是山下，十分吸引他们，所以在庙里祭拜一圈儿之后，顾承勇等人就下了山，带着孩子们去找东西吃。 此刻也不过是辰时中而已，大早晨的，冯氏不许孩子们吃特别凉的东西。于是给每个人买了一碗热热的豆浆，另外每人几根糖油果子。“先吃点儿热乎的垫垫肚子，早晨不许吃那些又凉又辣的东西。” 娇颜等人虽然心里也在馋那些面皮儿粉皮儿的东西，不过他们也明白，那些都是凉的，又带着辣椒呢，早晨空肚子吃，的确对身体不好。所以，孩子们都乖乖的坐在糖油果子的摊子前，喝着豆浆，吃着糖油果子，肚子里暖暖的，还真是挺舒服。 娇颜瞧着那个什么糖油果子，心下不由得叹气，这不就是油条么？还弄这么个名字。在前世，这可不算什么好东西，在这里，却是一样很稀罕的吃食了。一般的人家，可是舍不得吃几回的，毕竟这玩意儿要用白面、糖等做原料，又要用由炸出来呢。 看着哥哥们吃的香甜，娇颜心里叹气之余，也赶紧低头喝豆浆。或许，真的应该想一想，有没有什么挣钱的门路了。他们家不能一直这样过日子，总得有些收益，才不会坐吃山空。娇颜一边吃油条，一边想着，可一时半刻的，却并没有什么头绪。 孩子们吃的都很快，不多时就吃完了。顾承勇付了账，然后对孩子们笑道，“这边热闹的很，咱们随便去逛逛，还要等你们三婶回来呢。人多，尽量不要离开我们的身边，要是万一被挤散了，那就想办法回到咱们停马车的地方，知道了么？千万别跟不认识的人说话啊。” 有了上一次文韬和绍远娇颜走失的事情，顾承勇的警惕性就更强了。虽说这边民风淳朴，但是也不敢保证没有坏人，这样热闹的场合，还是要多注意些才好。 于是，冯氏、苗素问加上如云如月几个，就把孩子们夹在中间，众人一起在山脚下闲逛着。山脚下的道理两旁，摆摊卖什么东西的都有，还有打把势卖艺的，其中有一拨，竟然弄了几只猴子，在场子里翻跟头。 孩子们瞧见那猴子可爱的模样，一个个都看着着了迷不肯离开，“娘，你看那猴子多好玩儿啊。”娇颜指着其中一个正在朝着四周作揖的猴子笑道。其实娇颜也明白，这些猴子，都是被住人训练好的，为的就是让它们挣钱。可是猴子们那搞笑的样子，还是让娇颜觉得很有意思。 正巧那猴子走到了娇颜等人的面前，小猴子两只手抱在一起，朝着娇颜一个劲儿的行礼。娇颜刚想转头管冯氏要两枚铜板，那边绍远就朝着猴子扔了几枚铜板，“小家伙，拿去吧。”绍远说话时，左手扯着娇颜的手，稍微用力握了一下娇颜的手，示意娇颜不用再给钱了。 娇颜明白绍远的意思，于是扭头朝着绍远笑了起来，这人心思细腻十分体贴，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九岁的孩子。 看了一阵子猴戏，大家就觉得没意思了，于是又去别处转悠。路边有好些老妇人在摆摊子卖些帕子、荷包、手串、绢花之类的东西，如云和如月对这些比较感兴趣，故而就停留下来，在那细细的挑拣选择。 而文修等人，则是跑去看别的小玩意儿了，冯氏不放心，也跟了过去。这边苗素问带着娇颜和绍远，随意的看着那饰物摊子上的东西。 娇颜对这些其实并不感兴趣的，所以也根本就不往那边看。她扭头，想要瞧瞧有没有别的好玩的。 “颜儿，你看这个，你喜欢么？”绍远手里拿了一样东西，在娇颜面前晃动着。 娇颜回头，正好瞧见了绍远手里那毛茸茸的东西。那是一对儿类似头花的东西，只是材质选了动物的皮毛。看样子，应该是雪白的兔毛，然后染成了粉红的颜色，又用针线缝起来，上面钉着黑色的小珠子。整个看起来，颇有点儿卡通动物的形象，倒是十分可爱的。 女孩子，对这种毛茸茸的东西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欢，尤其是这小饰物做的很是精致可爱，娇颜也忍不住喜欢上了。“呀，这是谁的手艺啊？做的可真好呢，好看。”娇颜伸手，接过那一对儿小东西细瞧。 摆摊子的老婆婆就笑了，“小姑娘，你戴上看看吧。这个是我婆子我做的，最是适合小姑娘这个岁数来戴的，好看着呢。这边还有嫩黄和红色的，喜欢哪种就戴上试试。” “就是这个粉红，这个衬你的肤色，显得你更白了。”没等娇颜回答，绍远就替她做主了。绍远接过娇颜手里的小饰物，绑在了娇颜的头上。 娇颜的头发是冯氏给梳的，在两边耳朵上方扎了两个小辫子然后用发带绑起来，一般这个年龄的小女娃，大多都是这样的装扮。此时被绍远给绑上了那毛茸茸的小饰物，更是显得娇颜越发的娇俏可爱，粉红的色泽，衬得娇颜那小脸白里透红，让人恨不得上去咬一口算了。 “真好看，颜儿，就这个了，戴着，不许摘。”绍远对于这个饰物十分满意，不等娇颜反对，回身就去跟那婆婆讲价去了。 “绍远哥，这东西太贵了，我不要。”娇颜一听说那婆婆要六十文钱，就立时要动手摘了头上的饰物。“六十文啊，能卖十来斤的粮食了，绍远哥，这个太浪费了。” 绍远却是伸手握住了娇颜的手，“颜儿，都说是我买给你的了，不许摘啊。”说完，又回去跟那婆婆讨价还价。他一边跟那婆婆说话，手却始终拽着娇颜，不许她往下摘。 娇颜没有绍远的力气大，愣是没挣开绍远，只好眼睁睁的看着绍远花了五十文，将她头上那一对儿毛茸茸的小饰物买了下来。“师父，你倒是拦着绍远哥啊，这东西太贵了。我戴在头上，不能吃不能喝的，浪费银钱。”娇颜有些着急的对着苗素问说道。 “丫头，不要紧的，你戴着好看，那咱就买下来。绍远难得有这份儿心思，总不好扫兴的。”苗素问却是根本不阻拦，反而劝起来娇颜了。“没事儿，师父手里还不缺这点儿钱，不用担心。” 第84章 进城采买 众人在山脚下逛了能有两刻钟，顾承勇估计着时间差不多，就带着大家一起回到了停车的地方。正好，他们刚到，赵氏也从山上急急忙忙的下来了。 娇颜见到赵氏脸上红红的，眉眼之间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高兴劲儿来，不由得暗暗点头。看这个样子，说不得是有了什么收获呢，要不然以赵氏那个怯懦的个性，断然不会有这样精神的时候。 那边冯氏和苗素问也都看见了，便连忙问道，“三弟妹，怎么样？可是抢到泥娃娃了？” 赵氏点了点头，“抢到了，抢到了。二嫂你看，是个男娃娃呢，瞧啊，还是个小书生呢。”赵氏欢喜不已的将紧握住的手展开，只见手心儿里可不是握着一个小娃娃怎么？ 那小娃娃做的很是形象，正是一个小头戴方巾，身穿长衫书生模样的娃娃。泥娃娃小脸粉白，面上带着笑容，怎么看都可爱极了。 “好，好，这可是个好兆头呢。弟妹，回家把这娃娃好好放起来，等到你真的有了娃儿，还得再回来还愿呢。”冯氏见了这样，也跟着高兴。不管这到底有没有用，能让赵氏有个精神寄托，以后心情好些，这就足够了。再加上苗素问的医术，说不准赵氏将来真的能够怀上，那样，也就算是圆满了。 赵氏既然抢到了泥娃娃，他们来娘娘庙的目的也就算是达到了。正好时候不早，他们还要去县城，于是一行人坐上马车，就朝着县城走了。娘娘庙离着县城只有四五里，并不算很远，没用多大的工夫也就到了。 辰时末，正是县城里最热闹的时候，看着城里这来来往往的人，众人也都感受到了怀远县城的繁华热闹。 苗素问要去药材商行进一些药，顾承勇正好也想去把手里的鹿茸卖掉，所以第一站，他们就去了县城里比较有名的一处药行。药行里的伙计倒是很热情，将众人迎进了里面。 伙计接过苗素问手里的单子，细看之下，不由得吃了一惊。虽然单子上并没有多少贵重的药物，都是些平常用的药，但是数量却不算小。伙计当下便明白，眼前这个秀美的妇人，应该是个医者了。 “夫人稍等，在下这就给夫人预备药材。夫人放心，我们是县城里最大的药行，您这单子上的药，我们这里都有的。”说话间，那伙计就拿着单子，同其他两个人一起，赶紧给苗素问预备药材。 这些伙计果然动作很麻利，不多时各种药都预备好了，全都用纸包的结结实实。“夫人，回去之后，千万要注意防潮，别让药材受潮变质了。”伙计一边将包好的药堆放起来，一边叮嘱苗素问。 苗素问点点头，按照伙计算出的价钱，将药钱付给了伙计。之后，文修等人便抱着那些包好的药，全数的放到了外面的马车上。 这时，顾承勇才把自己带来的两对儿鹿茸拿了出来，“小兄弟，我这里有两对儿鹿茸，不知道你们这里收不收？” 伙计接过来那鹿茸看了，品相质量都是上等，的确是不错。他看了看苗素问，又看了看顾承勇，心里也清楚，这鹿茸怕是那娘子一般时候用不上，所以不想囤在手里，这才拿出来售卖的。 “这位壮士，你这两对儿鹿茸确实不错，要是从我这里买，恐怕是要用不少钱。不过你这是送来卖，价钱可就没有那么多了。两对儿鹿茸，我给你十五两银子，如何？”伙计出这个价钱，也是考量着苗素问在场。苗素问一看就是行家，伙计也不敢出的价格太低了。 顾承勇想了想，觉得这个价钱还可以，比起一般的药铺已经高出不少了。“好，就这个价钱吧。”他点点头，同意了。 伙计痛快的付了银子，然后顾承勇拿着银子，领着众人从药行里出来，继续往别处逛去了。 冯氏想要去首饰铺子买两样银子的首饰给顾秀丽，所以她们就冲着首饰铺子行去。顾承勇虽然多年没有回来，但是这县城也并没有太大的变化，所以一行人很容易就找到了一家老字号的首饰铺子。 冯氏在首饰铺子挑了一根银簪，一对银耳坠，样式都不错，给顾秀丽添妆就正好。赵氏手里没有银钱，所以在转了一圈儿之后，也没能挑到什么，就决定不买了。她的嫁妆里还有几样银首饰，干脆拿一样出来算了。 众人在首饰铺子并没有停留多久，很快就出来了。“表妹，我要领着如云如月去找一家好点儿的绣庄，你要是觉得没意思，那就在这边等我们吧。”冯氏扭头对苗素问说道。 冯氏心里也是在合计呢，他们这样坐吃山空的不是办法，最好得有个什么进项儿。顾承勇虽说是能够上山打猎，可是夏季里的猎物皮毛并不好，卖不上什么价钱。再者老顾家还有那么多地呢，这几日就要开始间苗了，顾承勇他们都要下地去干活，怕是也没有多少工夫进山打猎去。 家里的银钱倒是够用好长时间的，不过冯氏是个会算计的人，就想着去绣庄看看，实在不行绣些东西拿来卖，也能换钱日常过日子用。既然存了这样的心思，冯氏当然要去好好的查看一下子了，总得找一家生意好，信誉也好的绣庄才行。 苗素问闻言便笑了，“我们也跟着过去瞧瞧吧，反正闲着没啥事儿，随便逛逛就是了。” 就这样，一行人在街上走着，不停的向路边的人打听哪家绣庄比较好。然后有好几个人都说，城里有一家云记不错，连布庄带绣庄的一起经营着，买卖做的非常红火呢。冯氏听了，跟如云她们商议一下，决定就去这个云记看看。 顺着路人的指点来到了云记，冯氏不由得也点点头，面前这五间的铺面，宽宽敞敞的，的确比一般的铺子要大气很多。 众人进了云记里面，只见东边三间摆的都是各色的布匹，棉麻丝绸各类都有。西边两间是摆放绣件儿的地方，柜台上摆着墙上挂着的，好多精美的绣品。冯氏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些绣品，然后心里就有了底，这些东西的绣工，在她眼中也就算是一般。 冯氏找了绣庄的掌柜，直接跟她说明了来意，如云又拿出最近她们绣制的一些绣品出来。 那掌柜的是个三十四五岁的妇人，在见到如云她们拿出的绣品之后就眼睛一亮，“呦，这可是苏绣呢，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能够见到苏绣，好手艺，比起我这里的可是要好多了。姑娘，你们要是能够拿出跟这个一样的绣品来，价钱上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在东北想要找到正宗会苏绣的绣娘，可是非常难的。那掌柜一见如云和如月带来的绣品工艺精湛，当下就想要拉拢住她们，所以给开了不少优渥的条件。如云和如月一边听着掌柜的话，一边在心里细细盘算。这云记的掌柜所给出的价钱，可是比镇上那家高出将近一倍了呢。 如云和如月都很心动，当下就跟掌柜的定下了几幅绣品。双方约定好了下次交货的时间，又说清楚了各样的要求。 冯氏本来也想带一些回去的，却被娇颜给扯住了，“娘，家里小姑姑要出门子了，接下来肯定会很忙的。咱们家又不想如云姐姐她们那样清闲，恐怕是你也没有多少工夫做这个的。娘亲可是要想好了，别拿回去没时间绣，倒是反而耽误了掌柜的事情。” “娘亲不如买一些绣线布料什么的，回去有空就绣一点儿，啥时候绣好了送来，到时候让掌柜的看看娘亲的手艺，然后再说。”娇颜知道自家娘亲的本事，觉得这样随便拿绣活回家做不是很合算，所以才会这样的劝说着。 冯氏听了娇颜的话就笑了，“你这个鬼灵精的，一肚子的鬼心眼儿。那也好，那我就不在这拿绣活了，也省得忙不开。家里布料绣线都有，得空了绣几针，没工夫就放起来。” 既然是这样，冯氏等人也就没必要在绣庄多做停留，于是就转身想往外走。却不想正好看见了几个妇人，怀里抱着大捆的布匹进来，送到了东边去。原来，这些妇人，也是织了布匹来卖的。 冯氏在这方面是行家，打眼一看，就知道那些不过是家织的粗布，卖不上多少钱的。 “唉，柳娘子啊，你这布匹实在是不太好卖。我们这边，大多都是那些有钱有身份的人过来，他们很少穿这样的粗布啊。上一次的，都是送到旁人家卖掉了，我跟你说啊，出了云记向右走五百步，就能看到一家林记，他家收这样的布匹。柳娘子，你们还是直接送到那边吧。”那布庄的掌柜见了这几个妇人，便连忙摆手说道。 “掌柜的，您就收下我们这布吧，我们来县城一趟也是不容易，家里可就指着这布卖了钱买粮食呢。”一个妇人脸上带着哀求的神色，向那掌柜恳求道。 第85章 赵氏的反抗 掌柜的摆摆手，“都跟你说了，我这边实在是卖不动这种，留下就是压在手里。你们看看这个，这是齐家婶子送来的，你们要是有这样的布匹，送来多少我都要。” 掌柜指着柜台上还没有收起的布匹给那些妇人们看，那些布料很显然要比这几个妇人送来的薄了不少，但是却很细密。“你们看看这个，织的多好啊，我们这边现在都收这种布了呢。” 几个妇人瞧见了那柜台上的布，一个个都有些丧气，“掌柜的，俺们哪里有这个手艺啊？”话说完，几个妇人就无精打采的从布庄里出去了。 冯氏看着眼前这一幕，脑子里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冯氏笑笑，倒是并没有着急的说什么，只是领着一众人从布庄里出去了。“走吧，咱们回家去。” 今天来县城的目的就算是全部达到了，再逛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于是众人就要往回走。孩子们难得出来一会，都有点儿舍不得，可是县城离着村子还有一段路的，太晚回去也不行。 “好了，以后有空，爹爹还会带你们来的。咱们得赶紧往回走了，待会儿给你们买点儿好吃得，路上吃了垫垫肚子。”顾承勇看出孩子们的心思，于是就哄他们。 孩子们听说可以有好吃的吗，这才高兴了。然后顾承勇就带着他们去买了好多的包子，又买了些点心糖果瓜子花生之类的东西。孩子们见到有这些好吃的，一个个都高兴了起来，大家坐在车上，一边走一边啃包子，就这么往回走了。 众人回到家的时候，正好是未时初，村子里家家户户差不多都吃过了中饭，正是都歇晌的时候呢。这个时候，天气已然很暖和了，所以不少人吃过中饭，就在门外坐着，三五成群的在一起说话。 见到顾承勇一行从外面回来，不少人都热情的冲着他们打招呼，“大勇啊，你们这是去赶庙会了？”有那岁数大的老太太，就会顺口问上一句。 “是啊，孙大娘，今儿不是四月十八么，带着孩子们出去逛逛。他们成日的在村子里，也憋得慌。”顾承勇笑呵呵的回道。 “到底是你疼孩子，这么大老远的带他们去玩儿。”老太太感慨了一句，然后一转头就见到了赵氏，“呦，还有承信媳妇呢？承信媳妇啊，你是去拜送子娘娘了？好，这个好，早就该去拜拜的呢，说不准今天去拜了娘娘，以后就能怀上个胖小子。” 赵氏今天抢到了泥娃娃，心情也是特别好，这时听到孙大娘如此说，兴奋的神情更是掩饰不住了，“借大娘的吉言了，要是真的能像大娘说的那样，我这辈子也就知足了。” 赵氏在人前，从来都是低头弯腰，从来不敢抬头看人的。今天这样神采奕奕的模样，大家伙还真是没见过，一时间，孙大娘还有几个老妇人都呆了一下子，“承信媳妇，你以后就这样，这样好。哎呀，这人啊，就是活了个精气神儿呢。你这样看着多精神啊，也显得气色好多了。” “对，对，就是该这样，挺胸抬头的说话做事，比你那么总低着头可是强多了，这样好。”另外的老太太也都这么劝着。 有了这些老太太的话，赵氏的心情就更好了，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断过。 顾承勇赶着马车一路回到了老顾家，还没等走到大门口呢，就听到顾家的院子里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死丫头片子，不就是让你们帮着洗几件衣裳么？成日的吃那么多饭，干点活儿怎么了？赶紧去洗，再不去，打死你们。”那是徐氏的声音。 赵氏坐在车上，一听这动静，就知道准是徐氏在为难自家的闺女了。赵氏也顾不得马车还没有停下了，一下子就从马车上跳了下去，急匆匆的跑进了院子。只见院子里，徐氏手里拿着一根大手指粗细的棍子，正在朝文菲和文芳的身上打呢。 文菲和文芳两个抱着头可哪的躲避着，但是总有几下躲不过的，头上手上，就有几道红印子了。 赵氏一见这样，几步就来到了徐氏的面前，伸手将棍子夺了过去。“老四媳妇，你这是干啥呢？为啥平白无故的打俺家大丫二丫？”赵氏因为抢到了泥娃娃心情比较好，再加上这些日子冯氏等人向她灌输了一些要护着闺女的观念，所以这时倒是十分勇敢的站到了闺女们的面前，将两个闺女护在了身后。 文菲和文芳俩人被母亲保护住了，一种被母亲疼爱的幸福，让她们都有点儿晕乎乎的不敢置信。这些年，她们姐妹挨了不知道多少打，可是赵氏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直接冲过来拦住了。这样突如其来的幸福，让姐妹两个一下子就掉了眼泪。 赵氏突如其来的举动，不光是文菲姐妹吃惊，就连对面的徐氏也十分的惊讶。赵氏什么时候有这个胆子了？竟然敢从自己的手里夺走棍子？徐氏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老四媳妇，俺家闺女又哪里惹到你了，用得着你这么满院子的打她们？”赵氏却根本不管对面人如何惊讶，她一只手向后护住了两个闺女，另一只手紧紧握住了手里的棍子，瞪着眼睛看着对面的徐氏。 “两个死丫头就知道成日的懒不干活，我就是指使他们去洗衣服，她们就推三阻四的不愿意。不打她们还留着，难道还要惯着不成？”徐氏的惊讶只是一瞬间，马上就回过神来，理直气壮的朝着赵氏说道。 其实徐氏就是借着机会想要收拾文菲姐妹罢了，文菲泼辣，昨天为了赵氏出门的事情，顶撞了徐氏。徐氏那种小心眼的人哪里肯就这么放过？于是今天中午就故意的找毛病。 徐氏的两个儿子文景和文安都调皮的很，成天弄得满身泥，徐氏又是个懒的，最是不矮干活，所以就攒下了好多的衣服没洗。吃过中午饭之后，徐氏故意说让文菲文芳她们去把那些衣服给洗了。 文菲和文芳这一天根本就没得闲，顶着名说是今天徐氏做饭，可是徐氏早晨根本叫不起，李氏就在院子里一顿骂。结果没办法，吴氏领着文菲和文芳做了早饭。吃过早饭，吴氏说要回娘家一趟，收拾收拾东西就走了，结果徐氏也出去窜门子，到了中午还没回来做饭。 文芳姐妹俩一头午又是喂猪喂鸡，又是里外收拾的，还没等歇一歇，就被李氏骂着去做了中午饭。吃过中午饭，没想到徐氏竟然又指使她们去洗衣服。文菲真的是忍不住了，就跟徐氏顶了起来，结果被徐氏拿了棍子撵着打。 这种事情，顾家人都习以为常了，根本就没人出来管。偏偏顾承信还被人拉着出去了，不在家，所以文芳姐妹就吃了亏。幸好赵氏回来了，要不然，这两姐妹还不知道要挨多少打呢。 “娘，我们俩一天没得闲，好不容易吃过中饭要歇一会儿了，四婶就让我们去洗衣服。文景文安的衣服，我们洗了也就罢了，你看看，那里面还有我四叔的衣裳呢，还是里面的衣服，这个我们哪里好去洗啊？”文菲躲在母亲的背后，掉着眼泪说道。 赵氏一听这个，脸色可就更是不好了，“老四媳妇，你这是要干啥？你自己男人的衣服你不去洗，咋还能让侄女去洗呢？这是你不要脸啊，还是老四不要脸啊？” 这是赵氏生了文茜之后，说的最重的一句话了，之前赵氏可是从来不敢这么说的。她如今也是看明白了，要是一味的那么忍让下去，人家只会更加的变本加厉，根本不会体谅她们母女的难处。与其如此，倒是不如硬气一点儿，还能少受气。 村子里面的规矩，各家男人的衣裳，都是媳妇们自己去洗的，这个可是没有交给别人去做的理儿。尤其是还有里面贴身的衣裳，更是不可能让侄女去帮着洗，这要是传了出去，可是不好听的。 赵氏这话，让徐氏的脸色也变了，她就是随手把家里攒下的衣裳一股脑儿的拿了出来，还真是没注意都有谁的。这时正经看了一眼，才发现里面果真还有丈夫的贴身衣服，徐氏知道自己理亏，一时也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了。 “死丫头，你刚刚为啥不说？我让你去洗衣服，你就说你累了，不想动弹。懒丫头，你要懒死了，我打你这一身的懒肉。”徐氏理亏，嘴上却是不肯承认，瞪着文菲说道。 “就是累了，今天是四婶做饭，可是早晨中午，你就一顿饭没做。我们姐妹俩从早晨起来就没闲着，家里外头的都是我们，好不容易吃过饭歇一会儿了，你凭啥指使我们啊？就是不干，你能怎么样？”有了母亲撑腰，文菲更是有底气了。 徐氏被文菲这么抢白一顿，脸色更加的难看，“三嫂，你这也听见了吧？这就是你家的好闺女。两个死丫头片子，也敢跟长辈这么说话，就该打死她们。” 第86章 赵氏发威 外面的吵闹声，屋子里的李氏还有老爷子不可能听不到的。老爷子听着实在是有点儿不像话了，就让李氏出来看看。 李氏气呼呼的从屋里出来，站在门口张嘴就先骂上了，“大中午的，一个个都鬼叫什么？一群懒鬼，成日的就知道吃，干点活就在这鬼喊鬼叫的。养你们都有什么用？一说干活，个个跑的比兔子都快。” “你们两个死丫头，赶紧把衣裳拿去洗了。赔钱货，白眼狼，留着你们就是干活的。再不干活，干脆卖出去给人家当丫头当童养媳去，省得留在家里浪费米粮。成日好吃好喝的养着你们，倒是养出一群白眼狼来了。”李氏自然是跟徐氏一条心的，在她眼中，几个孙女都是白养活的，除了干活，没啥用处。 赵氏一听什么要卖了自家闺女的话，这心里的火气也是腾腾的直往上冒，“这都说的是啥话？啥叫卖了去当丫头当童养媳去？咱们顾家连日子都过不下去了？还要卖闺女？这话传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老顾家是吃不上了还是喝不上了？一大家子人都活蹦乱跳的呢，怎么就要卖孩子了？” 赵氏从嫁到顾家，一直都是温婉柔顺的。尤其是连着生了几个闺女之后，性子更是变得绵软如泥，谁都可以拿捏，她也不敢跟任何人犟嘴的。所以此刻赵氏瞪着眼睛，手里握着棍子护住孩子的模样，让李氏就十分的不习惯。 在李氏看来，赵氏这样就是不服她的管教了，必须得好好的教训教训。于是伸手指着赵氏骂道，“败家娘们儿，老顾家娶了你进门儿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不下蛋的母鸡，成日的就知道吃饱了瞎拉吧。这一头午可是撒了野了，找了哪个野汉子撑腰，回来敢跟我叫板了？” 李氏说的拉吧，是当地的一种土语，大概就是窜门子的意思。当地有好多的土话，有的时候，娇颜他们都听不懂的。 “你还敢跟我顶嘴？胆子肥了你。你这样的，就该休了回家去，我们老顾家，不要你这样的丧门星。”李氏知道什么话最能辖制住赵氏，所以张嘴就说要休了赵氏的话。 当初赵氏生文英之后，李氏就十分不满了，曾经提过这个话头，要休了赵氏。好在顾承信跟赵氏的感情还算不错，跟老爷子一阵哀求，这才把这件事压下去了。可是李氏却动不动的就拿出休妻的事情来威胁赵氏，赵氏为了顾承信，为了孩子们，也只好忍耐着，任由李氏欺压。 但是赵氏今天可是不一样了，她兴冲冲的回来，满心以为好日子就在眼前。却没想到自己不过出去一上午，闺女就在家被欺负了，婆婆竟然说又要卖闺女，又要休了她的话。这让赵氏心里也很是不满起来，她是没有生出儿子来，可是她还不算老呢，难道还能一辈子生不出来？ 这些年在顾家吃得苦受的累，几个闺女挨打受骂，所有的一切全都涌上了心头，让赵氏的心里也是涌起无尽的怒火。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赵氏尽管这些年真的是被人当成了脚下的泥，但是此刻心里的不甘全数爆发出来，也是不容小觑的。 “休妻？好啊，休就休，谁怕谁？还真以为顾家是什么香饽饽不成？我看休了我，还有哪个傻透气儿了的肯嫁到顾家来？大丫二丫，去，回屋收拾东西，带着老三老四，咱们回赵家山去。”赵氏也是发了狠了，今天她要是再被李氏震住了，那以后这日子真的是不晓得还能闹出什么来。 李氏今天既然能说出要卖了文芳她们的话，保不准哪天就真的能做出来，为了这几个闺女，赵氏今天也绝对不能服软。 文芳和文菲听了母亲的话稍微愣了一下，然后就蹬蹬的朝着西边院子跑了。她们有好长时间没回姥爷家了，既然母亲这么说，谁还管那些？赶紧收拾了走人。姐妹俩动作很快，在这赵氏这头也没啥东西可以收拾的，不过是几件换洗衣裳，打个小包袱就可以了。 文芳文菲领着两个妹妹，急匆匆的就从西边院子走了过来，“娘，都收拾好了，咱们走吧。” 赵氏点点头，将手里的棍子往地上一扔，两只手一边一个的扯着文英和文茜，“走吧，跟娘走，咱们回姥娘家去。”说完，领着孩子就往外走。 李氏等人还在发愣呢，她们怎么也想不到，今天赵氏竟然这么硬气。“老三媳妇，你今天揍了，就别想再回来。还有，把孩子留下，顾家不要你了，可没说不要孩子。”李氏见到赵氏真的要走，这些就有点儿沉不住气了，赶忙喊道。 赵氏回头，面无表情的看了看李氏，“孩子是从我肚子里生出来的，她们这些年在顾家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既然我要走，孩子就定然要带走的。顾家有能耐，赶明个儿再给顾老三说一个黄花大闺女，到时候多少孩子生不出来？我生的闺女，可不能留下来让人卖了。” 赵氏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往外面走。 顾家老爷子在屋子里听着，这时也坐不住了，急忙的从屋子里出来，“老三媳妇，你娘刚刚就是随口一说的。老顾家做不出那种丧良心的事情，老三媳妇，你快点儿带着孩子们回来，从今往后，不让文菲她们干那么多活了。” 顾家老爷子心里清楚，这要是赵氏真的离开了，顾承信这一房的日子就算是败了。附近知根知底的，有哪个还肯再把闺女嫁给顾承信？说不得连顾承仁的亲事，都要跟着受牵连呢。今天不管怎么说，也不能让赵氏就这么真的走了。 李氏一听丈夫这么说话，明显就是要服软啊，这还了得？他们做公公婆婆的，竟然被媳妇拿捏住了？那以后这个家岂不是要翻天么？“老头子，你就让她走，我就不信了，她离开顾家能过好了？一只不下蛋的母鸡，离了顾家看还有谁家肯要她？哼，有本事你就走，到时候别哭着求着回来。” “你闭嘴，不说话能憋死你啊？”老爷子真的是火了，伸手狠狠的拽了李氏一把，把李氏拽了个趔趄。“老三媳妇，赶紧回来吧，有啥事情都好说，以后咱们一家好好的过日子。” 赵氏回头看了看老爷子，扭身朝着老爷子行了个礼，“爹，媳妇不孝，不能在顾家伺候您了。今天我非走不可，这些年我在顾家也实在是过够了。离了顾家，我就是去要饭吃，我也不后悔。”说完，赵氏就领着闺女们走了。 顾承勇一家子始终就在大门外没有进去，不是他们不想帮着赵氏，只是觉得这种场面，应该让赵氏自己去面对。人这辈子不知道要遇上什么，如果全都指着别人帮忙，终究不是正理。顾家老太太，是赵氏必须去面对，必须自己独自应对的人，只要今天迈过去这个坎儿，以后赵氏的心境就会有不一样的变化了。 冯氏看着从顾家出来的赵氏，朝着赵氏点点头，“弟妹放心回去住一阵子，也让他们试一试没有弟妹在家是个什么滋味。等着过些日子，就让老三去接你，回家好好养一阵子，也能放松放松。” 赵氏朝着顾承勇夫妻也行了一礼，“二哥二嫂，谢谢你们的照顾，老三要是回来了，你们就直接把事情跟他说了就行。至于他来不来接我们，都随他，不用强求。” 就这样，赵氏领着四个闺女离开了顾家，一路出了村子，朝娘家走去。赵家山离着青山村不算太远，能有六七十里地，娘儿五个路上拦了个顺路的车，倒是省了些力气，傍晚的时候，就回到了赵氏的娘家。 赵氏是家里最小的闺女，家里父母都在，还有四个哥哥一个姐姐。当初赵家的日子过得不算太好，跟顾家比起来还是差了些，所以能跟顾家结亲，当时觉得还不错了。这些年赵家的日子也渐渐地好起来了，比以往富裕了好多，可是顾家有顾承勇的帮衬，日子更是红火。 再加上赵氏进了顾家的门儿，一连生了四个丫头，没见到儿子的面儿，赵家人也因此觉得没有底气。所以尽管知道赵氏在顾家过得不算很好，赵家人也不敢上门儿去给赵氏撑腰。 终归是骨肉亲人，赵家就时不时的让人去给赵氏送点儿东西，希望顾家看在两家的情分上，对赵氏多担待一些。可惜赵家送去的东西，一转身就被李氏全数的扣下，根本就到不了赵氏的手里去。 傍晚时分，赵家人正热热闹闹的预备吃饭呢，忽然从外面进来了赵氏母女五个，众人也是都有些惊讶的。赵家老爷子和老太太赶紧的把闺女和外孙女叫到身边来，仔细的询问。一听说闺女和外孙女在顾家受欺负了，赵老爷子就有点儿憋不住了。“老大老二，你们几个操家伙，咱们去老顾家问问，凭啥就这么欺负老赵家的姑奶奶？” 赵氏的哥哥们也都不是好惹的，一听老爷子这话就真的要起身出去。 第87章 承义急眼 “都给我站住，你们是不是嫌着不够乱啊？都消停儿的坐下，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老丫头，你既然回来了，就安心的在家住上一些日子。咱们总得看看顾家是个什么态度，要是承义真的不顾你们夫妻的情分，到时候你这些哥哥准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赵家老太太赶忙的喊住了儿子们，又转头来劝闺女，“要是承义心里还有你，能过来接你，那就在家住一段然后再回去。你们毕竟是结发的夫妻，真的就这么散了，以后还上哪去找这么贴心的人去？咱们不过是要给顾家那婆子一个教训，让她以后不敢再欺负你们娘儿几个就好，日子还得过不是？” 其实赵氏回娘家，也并不是就真的不想跟顾承义过了。她只是一时气愤，又心疼闺女受罪，所以才会带着闺女回来的。这时听到母亲的话，也不由得就低下了头，“都听娘的。” 赵氏的几个嫂子见到这情形，也都各自去拽了丈夫回来。 “娘说得对，这出一家进一家的不容易，可不能随口说说就散了。那顾家的婆子可恶，妹夫却是个好人呢，要我说啊，小妹就在家住上一段日子，让那老太婆知道知道厉害。等着过些时候，让妹夫把你们接回去，依旧安稳的过日子也就算了。”赵氏的大嫂赶紧说道。 “对，对，大嫂说得对，小妹你先安心领着外甥住下，啥都不用想，就这么安心的住着。十天半个月之后，看那顾家婆子着急不着急？”赵氏的二嫂也跟着附和。 赵氏也明白，嫂子们各自心里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呢，不过好歹面子上都说的不错，赵氏也就权当做是不知道。“谢谢嫂子们体谅了，那我就在家住上一阵子。要是顾家不想好好过日子了，我也不会真的就一直留在娘家，到时候再想别的办法。” “行了，不说这些，你们娘们儿一路走回来，怕是又累又饿了。赶紧的吃饭，吃过饭了，咱们娘们儿再好好唠嗑儿。”赵家老太太摆摆手，示意媳妇们赶紧收拾桌子吃饭。 于是，赵家的媳妇还有孙媳妇们，都赶忙的去厨房收拾饭菜了。赵家也是个大家子，还没分家，但是赵家老太太是个明事理的，也能镇得住这些媳妇们，所以家里倒是还算挺和睦的。 就这样，赵氏领着几个闺女在娘家住了下来，一家人有说有笑的，说到了半夜才各自睡去。 与赵家其乐融融相比，顾家的气氛可就有些不好了。赵氏带着女儿们回了娘家，走的十分干脆，一点儿面子也没给老爷子和李氏。赵氏刚刚出门，李氏就气的倒在了炕上不动弹。 “天老爷啊，我这是做了哪门子的孽啊？这一个二个的，全都不听我的了啊。我这哪是当婆婆啊？我才是受气的媳妇啊，我活了大半辈子，到老了，却要受媳妇的气啊。我真是活够了，就让我死了吧。”李氏躺在炕上，仰面朝天谁也不看，就在那连哭带嚎的。 “行了吧你，还不是你自己闹腾的？我让你出来劝劝，结果你不但不劝着，反而还火上浇油的。但凡人家有点儿气性，还不就被你气走了怎么？我看这回你怎么办？你有能耐，你去给老三重新说一个媳妇回来吧。”老爷子也生气了，坐在那里一边抽烟，一边训李氏。 “爹，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娘啊？我娘也是一心为了咱们家好，三嫂那么护着她家那几个臭丫头，咋地？咱们还得把那几个丫头片子当祖宗供起来不成了？不过是让她们干点活罢了，用得着弄这么一出么？”那边顾秀丽一边伸手在李氏的前胸后背又拍又捶，一边帮着母亲说话。 老爷子停下了抽烟，抬头看了看自家的闺女，“老丫头，你别一口一个丫头片子臭丫头的，你也是顾家的闺女，你这么说好听么？”老爷子十分的疼爱闺女，很少说重话的。尤其是闺女已经说了亲事，即将出门子了，老爷子更是舍不得。可是今天，老爷子就觉得闺女这话刺耳，忍不住说了句。 李氏却是一下子从炕上坐了起来，指着老爷子的鼻子道，“你说啥呢？我的闺女，能跟她们一样儿么？咱家秀丽，那可是我捧在手心儿里头的老闺女，比那几个娇贵一百倍。说她们是丫头片子都算是抬举了，那就是一群白眼狼。” 老爷子正低头抽烟呢，却被李氏这话给噎着了，一口烟全数喷了出来，然后就不停的咳嗽。好半天，老爷子才停了下来，“行，你厉害，你有本事。我看老三回来，你怎么跟老三说？说你撵走了他媳妇他闺女？你去听听外面人都怎么说？人家不得说你诚心不让老三家好好过日子？” 老爷子今天是真的生气了，其实也不光是生李氏的气，同时也是生赵氏的气。他真是没想到，自己都放低了姿态让赵氏留下，赵氏依旧那样扬长而去。老爷子觉得，他这脸上也是挂不住。不过老爷子不是李氏，他不能像李氏那样撒泼，只能把火气憋在心里面，越憋越难受，正好就朝着李氏来了。 “我怎么就不想老三过好日子了？他自己没儿子，跟我还有什么关系？那个女人生不出儿子还这么猖狂，咱们顾家就不该要这样的媳妇。走了更好，走了清净，少了那么个丧门星，说不定老三就转了运气了呢。”李氏可不是那种随意就服输的，到了这时候，也是嘴硬。 老爷子气的不行，干脆下地出了门，“不跟你说话了，我去地里转悠转悠。”地里的小苗已经陆陆续续的出来了，老爷子每天都要下地去看一看的。今天正好出去避开李氏，也省得俩人在家吵起来。 老爷子走了，屋子里就剩下李氏和顾秀丽两个，徐氏早就躲出去了。家里闹成这样，就是因为她出幺蛾子，这个时候，她哪里还敢在家呆着？ 到了黄昏时分，吴氏还没有从娘家回来，徐氏也跑的不见了影子。李氏气的不行，却也没办法，只好自己起来，领着秀丽俩人在厨房里忙活，一边干活，一边还骂骂咧咧的不算完。 这边李氏把米下锅，菜也都清洗好了，徐氏才从外头回来。李氏一见到徐氏回来，就气不打一处来，操起烧火棍来，朝着徐氏就打了过去，“你个败家的娘们儿，今天是你做饭，一天了，你死哪里去鬼混不回来做饭？你要是觉得这顾家留不住你，那你也滚，我们老顾家养不起你这样的。” 以往赵氏和吴氏都在家的时候，李氏是不会这样骂徐氏的，可是今天另外俩媳妇都不在，徐氏可不就吃了排头？徐氏左躲右闪的避开烧火棍，可惜还是有几下子扫到了身上，疼的徐氏直咧嘴。 “娘啊，俺不是故意的，俺这不是回来做饭了么？今天天不好，俺没看准时辰。”徐氏双手抱着头，一边躲避一边求饶道。 徐氏根本就没想到自己会挨打，以前李氏最是护着她了，从来也没打过她。却是没想到，今天李氏憋了一肚子的气没处撒，如今又只有徐氏这个媳妇在跟前儿，不朝着徐氏使劲儿，还能冲着谁？ 李氏抽了徐氏几棍子，然后就把烧火棍扔在了地上，气呼呼的说道，“赶紧的把饭菜都弄好了收拾上桌，耽误了大家伙吃饭，我扒了你的皮。”说完，李氏就转身进屋了，留下徐氏，忍着身上的疼，开始炒菜。 等到顾家人吃过了晚饭，顾承义才从外面回来，他今天被人请去帮忙盖房子了，村子东头的刘家要给儿子盖房子，请了顾承义。顾承义泥瓦活和木工活都做得不错，一般村里谁家要盖房子，都会请他过去帮忙的。 顾承义回家，就见到自家的屋子漆黑一片，半点儿光亮都没有。伸手一摸，炕上也不热乎，顾承义就皱了眉，一边喊着妻子和闺女的名字，一边来到了东院。“爹，娘，丫头她娘上哪里去了？”顾承义问道。 老爷子叹了口气，“老三，你过来坐，爹跟你说个事儿。”老爷子朝着顾承义招招手，把顾承义叫到了跟前儿，然后就把中午的事情跟顾承信说了。 顾承义一听说闺女又被打了，还气的媳妇带着孩子回了娘家，这下子可就着急了。“这可怎么好？孩子她娘是个好脾气的，这得是生了多大的气？连孩子她娘都能气走了。爹，俺这就去赵家山，去找孩子她娘。” 顾承义说着就要往外走，这时李氏却腾的一下子坐起来，“站住，你往哪儿去？那女人既然离了顾家的门儿，这辈子就别想再进顾家。老三，你要是敢去，你也不用再回来了。” 顾承义回头，看了看李氏，“我回不回来，你说的不算，我是顾家的儿子，这老顾家有我的一份儿，凭啥我不回来？”说完，顾承信转身就往外走。 “老三，今天太晚了，路上不好走，万一遇上野兽啥的可咋整？明天一早，你再去赵家山吧。”老爷子在后面赶紧喊道。 第88章 接媳妇 顾承勇一家吃过晚饭之后，孩子们都去西屋看书了，只剩下顾承勇夫妻在东屋面对面坐着聊天儿。“那边怎么样了？爹和娘是不是气的不轻啊？”冯氏轻声的问丈夫。 顾承勇刚刚去东院了一趟。他们今天进城，不是买了些点心零嘴儿什么的么？冯氏就让顾承勇拿一些给东院老爷子和老太太吃。顾承勇这边虽然是自己单独做饭吃，但是毕竟还都在一个大院子里面，一般这边做了什么好吃的，顾承勇都会送过去一份儿。不看别人，看顾家老爷子的面子上，也不好分的那么清楚。 “咱爹看样子气的不轻，一个劲儿的直抽烟，老太太躺在炕上直哼哼。”顾承勇就把刚才看见的情形对冯氏说了。“这都是闲着没事作出来的，成天的看着老三媳妇好欺负，动不动的就又打又骂。这回怎么样？人家急眼了吧？” “刚刚老三就要去赵家山接人，正好我赶上了，劝了两句，让他明天白天去。这大晚上的，赵家山那边比咱们这还偏呢，万一路上遇见狼啥的，还白搭进去个人了。”顾承勇叹了口气，“你说他们好好地日子不过，成天这么闹腾有劲儿么？” 冯氏也摇头叹气，“谁知道老太太是怎么想的？她好声好气的跟媳妇们相处，难道我们还能不敬着她？非得成日破马张飞的又喊又骂，时间长了，哪个心里头不厌烦的慌？” 说实在的，冯氏真是搞不懂李氏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不是挺好么？“今天多好的事儿啊？老三媳妇兴冲冲的回来，结果却遇上了这个样儿，换成哪个心不得凉透了？” 两夫妻正在说话间，就听见外面有脚步声，然后就响起了吴氏的声音，“二弟，弟妹，你们睡了没有？” 冯氏忙答了一句，“大嫂，还没睡呢，快进来吧。”说话间，冯氏就穿鞋下地，敞开了屋门将吴氏迎了进来，“呀，大哥也过来了啊，快，进屋，我去泡茶。”冯氏连忙就去了厨房拿热水泡茶。 顾承忠和吴氏进了屋子，挨着炕沿坐下，“老二，我这才回来，就听说了家里这些事儿。也是怨我，今天不该回娘家去的，要是我在家帮衬着，好歹的咱娘也不至于那么大的火气。”吴氏一坐下，就埋怨起来自己。 冯氏端着茶杯进屋，将茶水放在顾承忠两口子的面前，“大嫂，你也不用这么想。这时候地里不算太忙，谁不想趁着这个时候出去走走亲戚？大嫂也是难得回一趟娘家的，这个跟大嫂无关。” “其实吧，你大嫂回娘家，还真是有要紧的事情。这些年你不在家，不知道家这边的情形，咱们附近的村子，现在都靠着养山蚕挣钱呢。那山蚕就指着吃柞树叶子，养成了有人专门来收，价钱还不便宜呢。”顾承忠也怕人家误会了自家媳妇，就赶忙帮着吴氏解释。 “这两年，你嫂子娘家柳树沟那边，也都跟着学了养山蚕。你嫂子娘家人养了三四年的山蚕，家里现在日子比以往好多了。头几年你给家里买地的时候，不是还带了旁边几亩的荒林子么？那里面柞树可多了。” “我和你嫂子就琢磨着，咱们家这么多人，尤其是孩子这么多，不如也弄些蚕种回来，放到那柞树林子里去，让文庆他们去看着。那东西不用精心伺候，只要有人看着，别让鸟兽祸害了就行。四五十天的功夫，养成了就能挣一笔钱呢，多好的事情啊。”说起这个来，顾承忠的脸上就忍不住带了几分兴奋的神色。 “这不前天有人捎信儿来，说是那边已经孵好了蚁蚕，让我们过去取一些回来。你嫂子这才带了文杰和文庆回柳树沟去。哪成想，家里就闹了这么一出啊？”顾承忠摇了摇头，“这个家啊，说实话我真是搅合够了。” 顾承勇听了哥哥的话，心里也多少明白了一些。顾承忠夫妻两个，也是有心要分家了，所以才会提前做些准备。他们家三个儿子呢，文生都十六七眼看着要说媳妇了，要是一点儿准备都没有，到时候拿啥给文生娶媳妇？ “大哥，你和大嫂想的这个不错，那荒林子闲着也是闲着，要是真能养山蚕，多少也是一份儿进项儿。这个我看着行，要是有啥能用我帮忙的，大哥可千万别客气。”顾承勇很是赞同哥哥嫂子的做法。 “原本还想着带老三家一起呢，老三家那几个丫头勤快，比文庆他们稳当。老三家这些年也是够难了，要是能有点儿进项儿，多少的手里也松快些。唉，哪成想今天就闹了这么一出啊？”吴氏也忍不住叹气。 四个人坐在屋子里，都是唉声叹气的，“熬吧，慢慢熬，眼看着就快要亮堂了。老丫头出了门子，老五要是秋天能考了秀才，这个家也就该分了。老二，咱们哥三个可得抱成一团儿，这个家，必须得分。”最后，顾承忠这样说道。 顾承勇点点头，“大哥这话说到我心里去了，这个家再在一起搅合，那就没个好。倒是不如分了家，以后各自过各自的，大家伙也能过几天清净的日子。大哥，这事儿咱们先放心里头，等老三媳妇这事有个结果来，咱们哥三个一起跟咱爹说。” “不是咱们不孝顺，老人还在就想分家。实在是顾家如今这个模样，搅合在一起，谁家也别想过好了。早点儿分开，各家过各家的日子，爹娘那里，咱们一样也不能忘了，说不准比现在还强呢。” 两兄弟有志一同，也算是达成了共识，顾承忠两口子又在这边坐了一会儿，就告辞回去了。送走了顾承忠夫妻，正好娇颜他们也看完书回来，众人各自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顾承信义早饭都没吃，就急匆匆的要去赵家山。还是顾承勇从家里拿出两包点心跟一包干粮，又给了顾承义一些银钱，硬是塞给了顾承义。 “老三，你拿着这些银钱，去买些好东西。你这是去丈人家接媳妇呢，不带点儿东西怎么成？去了好好给你丈人丈母娘赔礼，好话多说些。要是能直接把弟妹接回来最好，接不回来，你就留下陪着弟妹住一阵子娘家。说实在的，弟妹也该歇一歇养养身子了。不用着急回来，家里这些活，也不是少了你们就干不出来了。” 顾承义手里拿着哥哥塞过来的东西和钱，眼睛就红了，“二哥，这个算我借你的，等以后我手头宽裕了，就把钱还给你。”说完，顾承义就拿着东西和银钱走了。 顾承义出门时，李氏在屋里瞧见了，又是一顿骂，可惜顾承义这一回是铁了心不听李氏的，根本就没理她，直接走了。气的李氏倒在炕上，一个劲儿的说心口疼。 顾承义走的很快，路上遇见顺路的车就坐一段儿，路过镇上的时候，又买了酒肉等东西。等他到赵家山时，正好是快要中午了。 这个时候，种地早的地方，已经开始要间苗了，就是晚些的，也都得收拾收拾地里得草。赵家的男人刚刚从地里回来，媳妇们正忙活着中午饭呢，满院子的孩子又笑又闹的，一副家庭和美的景象。 正在玩闹的孩子里，有人一扭头，就见到大门口走过来一个男人，“哎呀，是小姑夫来了呢。小姑，姑夫来了。”那孩子显然是认识顾承义的，便扯开嗓子喊道。 赵氏正在厨房帮着忙活做饭呢，一听见外面的喊声，就愣住了。她倒是没想到，丈夫能这么快就过来。原本想着，如今家里也开始忙了，李氏断然不肯放人，总得过个三五日能来就不错了。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来了。 “小妹，你快擦擦手出去啊，妹夫都来了，你也不能太端着架子了。”赵大嫂赶忙就伸手把赵氏身上的围裙接下来，然后推着赵氏往外走。“好好的跟妹夫说说，也不用急着回去，你们两口子在这边住上十天半月的再回去，让顾家那婆子也知道知道，咱们家的姑奶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赵氏就这样被推了出来，正好迎面跟顾承义碰了面儿。赵氏瞧见顾承义头上脸上都是汗，双手拎了好些个东西，不由得心里一软，“孩子爹，你来了啊。”赵氏轻声道。 “哎，来了，他娘，我过来看看咱爹咱娘。”顾承义虽说是老实，但是并不蠢笨，所以张嘴就管岳父岳母叫爹娘。 赵氏闻言很是高兴，于是点点头，领着顾承义就进了上房的东屋，“爹，娘，老三来看你们了。” 赵家老爷子和老太太刚刚就听见外面的动静儿了，老两口对于顾承义这么快就来，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可是一想到李氏的作为，俩人又有点儿生气。所以顾承义进屋的时候，这老太太就故意的沉着脸。 “呦，这不是顾家三爷么？今儿是刮的什么风？把你给吹我们家来了？”赵家老太太不阴不阳的来了这么一句。 第89章 李氏挨累 顾承义是个老实人，被岳母这么一说，当下脸上就红了一大片，站在地中间，期期艾艾的说道，“娘，您别这么说，我是您女婿，哪里是什么三爷二爷的？爹，娘，我过来看看你们，这点儿是我的一点儿心意。”说话间，就赶紧把带来的东西放到了炕上。 “哎呀，我们可不敢要老顾家的东西，你们老顾家多能耐啊？欺负媳妇孙女的，把人都给赶出来了。俺家闺女既然回来了，那就跟顾家没啥牵连，你也就不是俺们老赵家的女婿。这些东西，俺们可没那个福气享用，你赶紧拿走吧。” 赵家老太太是故意这么说的，闺女在人家受了气，她这个当年的要是不敲打几句，实在是心里不舒坦。不过赵家老太太虽然说话语气比较尖刻，却并不像李氏那样骂人。 顾承义就被赵老太太说的有点儿站不住，他两只手握在一起，一个劲儿的直搓手，“娘，我啥时候说不要孩子她娘了？当时我不在家，被人叫去帮忙，回到家才知道的。” “昨天晚上就想来的，那时候天太晚了，我这点儿能耐，也不敢大半夜的往这边走啊。今天一大早，我就急急忙忙的赶过来呢。”顾承义很紧张，妻子在自家过得什么日子，他心里十分清楚，要是换了别人，早就不跟他过了。 “娘，我今天就是来看看。孩子她娘也有些时候没能回娘家来住了，这回就多住几天，等着啥时候住够了再回去。这回回去，我就跟我爹提分家的事情，爹娘放心，我是不会亏待孩子她娘的。”顾承义来的时候就想清楚了，这一回也是下了狠心，他不能再让妻女跟着受气了。 听了顾承义这话，赵家老太太的脸上这才松快了些，不过还是不太愿意搭理顾承义。倒是那边赵老爷子朝着顾承义摆摆手，让他坐到身边来，“承义啊，来，上爹这边坐着。别理你娘，她就是那个个炮仗脾气，也是心疼老闺女了。” 顾承义一看老爷子给自己台阶下呢，就赶忙笑着坐到了岳父的身边，然后又赶紧的给岳父装上一袋烟点着了，“爹，我知道娘的脾气，娘这也是没拿我当外人，是把我当儿子一样训呢。要是娘真的生我气了，刚刚还不得轮着大扫把直接把我赶出去啊？” 屋子里一众人听了，都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离开顾家那个环境，其实顾承义也不是榆木疙瘩，也有他幽默逗趣的一面。赵氏看着丈夫，心里也是高兴得很，瞧着父母没有再为难丈夫的意思，就跟母亲说了一声吗，然后去厨房帮忙了。 “跟你大嫂说，杀一只鸡，姑爷难得过来，弄点儿好饭好菜的招待。“赵家老爷子扬声说道。 老太太干脆下了地，跟赵氏一同出了屋子，“我去看看吧，你陪着姑爷在这说话。承义啊，这回来了，可不许立马就走，多住上一些日子。你要是敢今天走，以后就不用上门儿了。”老太太扭头威胁顾承义道。 顾承义赶紧点头答应了下来，“哎，都听娘的。”其实这个丈母娘真的是不错，比起自家那个后妈可是好多了。顾承义心里对岳母也十分的敬重，故而老太太说啥，顾承义都一口答应下来。 厨房里老少三辈而的媳妇们都在忙活着，不多时就做出来了好几桌丰盛的饭菜，于是众人一起吃了中饭。吃过饭之后，顾承义就跟着赵家的人，一起下地去了。他本来就是个勤快的，也没把自己当成是客人，所以很自然的就跟着下地去干活。 就这样，顾承义一家子就在赵家山住了下来，承义夫妻都是勤快人，从来也不会偷懒。正好赵家这边地里的活不少，正是开始间苗的时候，一家子就留下帮着干活。 文芳姐妹几个更是不用说，一个个乖巧可爱又有眼力见儿，家里家外的没少帮着忙活。文茜人小嘴甜，成天的围着老两口转悠，把老两口哄得晕头转向，直说要把文茜留下来当孙女养着。 赵家这边其乐融融，顾家那头可就难过了。顾承义一家不在，尤其是赵氏母女不在家，家里可就少了不少帮手呢。吴氏和徐氏俩人轮班做饭，吴氏都是做惯了的，轮到她，屋里屋外都收拾的十分利索。 可是到了徐氏，那就是一团糟，不是饼子蒸不熟，就是煮粥全都飞了。家里的活更是不用说了，快中午了，猪还都没喂上呢，那猪饿的直拱槽子，气的李氏就骂徐氏。 这一回吴氏也铁了心，任凭李氏如何骂，她也绝对不伸手帮忙。除了轮到自己做饭，剩下的时候，就领着文庆去荒林子那边看着山蚕。 冯氏那边更是不用说了，他们不在一起吃饭，更是不去看李氏的脸子。不过冯氏也嘱咐了孩子们，每天早晨去挖野菜回来留着喂猪喂鸡，白天尽量多捡些柴禾什么的，到时候也给那边送过去。 文修跟着顾承勇一起下地干活了，文齐和文韬俩人进山去捡柴禾，文平和文治则是负责挖野菜还有喂自家的牲口。每天文平和文治都把野菜挖回来送到东院，之后就不管了。其实按正理，这些活文景和文安也能干的，只是李氏疼着宠着不肯让他们受累而已。 对于这些事情，孩子们也不太计较，他们只是不在一起吃饭，顾家也不算是正经分家。家里的这些活，他们愿意伸手的地方，就帮着干点儿，不愿意伸手，那旁人也没话说。 不过，老顾家的气氛不太好，尤其是东院，所以孩子们都尽量的避免过去。即便是过去送野菜和柴禾，也是放下东西就走，从来不在东院多停留。 少了赵氏母女干活，徐氏又是那么个倒三不做两的，所以李氏也是没能清闲了，时不时的就要干活。不干还能眼睁睁的瞅着猪和鸡饿死不成？难道还能看着一家子吃不上饭？几天下来，李氏就累的腰酸背疼。 偏偏这时候地里的活也都忙了起来，男人们下地去干活，就连吴氏和徐氏，做完饭了也得下地去间苗。农忙时节，哪里还有闲人？尤其是顾家还有那么多地呢，要是不赶紧把小苗间开，到时候可是要耽误庄稼生长的。 这样一忙起来，李氏和顾秀丽全都没能跑得掉，家里家外的活，她们全都的伸手帮着。娘俩这时候才想起来赵氏的好处，要是赵氏母女在家，这些活赵氏娘三个轻轻松松的就干完了，也不至于把李氏个顾秀丽给累的半死。 农忙时节，顾家一干人全都要跟着忙活。顾承勇领着文修文齐文韬三个都下地去间苗了，就连冯氏，每天忙完家里活，也会跟着去多少干一些。娇颜瞧见母亲如此辛苦，就自告奋勇的把家里做饭的事情接了过去，有文平文治帮着，每天都把饭菜做的妥妥当当。 娇颜每天要忙着做饭收拾家，所以去苗素问那里就差了一些。苗素问也清楚农家的忙碌，再者娇颜学东西很快，于是就给娇颜留了一些功课，定时的考一下就行了。 忙忙碌碌的日子过得特别快，一转眼就是四月二十四了，地里的活干了一半儿，顾承义领着妻女从赵家山回来了。本来赵家人还要挽留的，顾承义惦记着家里的活，实在是住不下去了，这才急忙的回来。 李氏一见到顾承义回来，当下就爆发了，“怎么不都死在外面？还回来干啥？家里都忙成什么样子了，你们倒是有闲心在外面住着？丧良心的东西，养不熟的白眼狼啊。你们在外面好吃好喝的闲逛，我们这老天拔地的在家里出力当牲口，你们滚出去，别回来了。” 李氏就这么样的人，尽管心里巴不得顾承义一家子赶紧回来干活，可是她这些天又累又气的，这一肚子的火不发出去，憋着难受。所以见到顾承义一家回来，当下便摔了脸子，站在院子当中就骂人。 顾承义抬头看了看李氏，哼了一声，“这是我家，凭啥我不回来？要不是孩子娘惦记家里活多要赶紧回来，以我的意思，就直接住上半月二十天的。”顾承义甩下这么一句话，然后就领着妻女直接要回他们的住处了。 李氏一听这个差点儿气炸了肺，“啥？还要住半月二十天？你这个丧良心的败家子啊，你这是要累死我好给你爹找个小的是不是？我告诉你，回来了就赶紧干活，老三媳妇，你这些天没在家，得把之前那些日子的活都补上。”李氏真的是累坏了，她根本就不敢再把赵氏撵出去，但是嘴上却还是不饶人。今天她得好好立规矩，要不然以后赵氏就真的管不了了。 “哪家媳妇没有回娘家住几天的时候？这才几天得功夫啊，还用把之前得活补上？没有那一说。从明天开始重新轮班做饭就是了，以后轮到三房，三房就干活，轮不到的时候，别指望着孩子她娘动手。还有文芳她们，哪天她娘做饭，她们就帮忙，剩下的时候，啥都不干。”顾承义这回也是发了狠了，进门先立规矩。 第90章 强硬态度 回来之前，顾承义就琢磨好了，这一次绝对不能再让李氏给赵氏压制住。虽然那天说了要分家的话，但是顾承义知道，眼下真的不是分家的时候，老爷子不会答应，要是闹得狠了也不好。 不分家，并不表示顾承义不能给媳妇争取些权利，一进门，顾承义就把话挑明了，直接说以后不让赵氏干那么多的活。顾承义现在也想明白了，他们一家忍着忍着，只能让人随意的欺压，他的妻女都被人当成了地上的泥，随便谁都能踩一脚了。 与其再继续忍下去，反而不如强横起来，反正再差也就这样了，说不定强硬起来，反而别人就不敢欺负了呢。顾承义想明白这些，故而今天的态度就非常硬气。 顾承义这样强硬的结果，当然是惹怒了李氏。李氏从来没想过，那个成天唯唯诺诺，老实的三棍子打不出个屁的顾承义，今天敢这么跟她说话。 “好啊，这是住了几天丈人家，腰杆子硬了啊。老赵家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了，把你迷的成了这个模样？你还敢跟我叫板？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是吧？”李氏指着顾承义的鼻子一顿咒骂之后，有掉头开始攻击赵氏了。 “还有你，丧门星，你以为你回一趟娘家就有能耐了？你以为老赵家还拿你当宝贝呢？就算是老赵家今天来人又能怎么样？不下蛋的母鸡，我就不信老赵家就有脸来给你撑腰了？哼，人家巴不得赶快的把你撵出来的，留你在家不嫌弃丢人的慌？” 李氏这人心狠最黑，骂人专往那最脆弱的地方去。赵氏没能生出个儿子来，这是她半辈子的遗憾，也是别人碰不得的伤口。李氏当然知道赵氏哪儿疼，就专门往伤口上撒盐。 不过，今天李氏这话却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赵氏脸色半点儿没变，依旧是平静无波的站在那里。在娘家的这几天，父母都没少劝她，有儿子那是命，没儿子就把闺女当儿子养大，将来招赘一个，一样养老送终。 更何况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赵氏如今也养的差不离了，又抢到了泥娃娃，保不准哪天就真的怀上了呢。赵氏心境一放宽，原本那些听着刺耳让她抬不起头的话，就没有了多大作用。“孩子他爹，咱们回屋去吧，这一路上也够累的，回去歇着。”赵氏根本就不理李氏，掉头就要往西院走。 赵氏的态度，更加的刺激了李氏，让李氏觉得，她在顾家的权威受到了明显的侵犯。以前吴氏和赵氏多听话啊？说啥就做啥，没有一个敢炸毛的。可是现在，自从顾承勇说自己单独吃饭之后，老大媳妇不听话，老三媳妇也跟着学坏了。这个家，她已经完全掌控不了，这种局面，可不是李氏所希望的。 “站住，谁让你们走了？我是你婆婆，我跟你说话，你就得老实的站着听。不孝顺的狗东西，连婆婆训话都不听了。你们这样的，就该天打雷劈，死后下十八层地狱，给你下油锅炸。”李氏恶狠狠的说着。 “我告诉你们，这个家我说了算，我说啥就是啥。老三媳妇，赶紧干活去，从今天开始，连着做五天的饭。”李氏断然不允许事情脱出她的掌控的，所以一边咒骂着，一边就给赵氏分派了活计。 顾承义冷笑地看着李氏，“我刚刚说过了，孩子她娘从明天开始轮班做饭。轮到她了就干，轮不到，就别想孩子她娘动一指头。老顾家也不是没人了，以后轮到谁就是谁，别人的活，跟我们没关系。” 顾承义这一回是铁了心要维护妻女，所以不管李氏怎么咒骂，他就是不松口。 李氏一见这样，知道今天这事儿不使出撒手锏是不行了，于是便扯着嗓子开始喊，“老头子啊，你快出来看看吧，我让你家儿子给欺负死了啊。我这老天拔地的伺候着他们，还得受她们的气啊。老头子，我真的是活不下去了，我先走一步了。” 说话间，李氏就一路小跑儿的朝着顾家大门撞了过去。 顾家老爷子原本在屋子里呢，其实老爷子也觉得这一次三儿子和儿媳妇做的有点过分，所以老太太在外面这么闹腾的骂人，老爷子也没出来。这个家必须得他们老两口说的算，要不然，以后一个二个得都来这么一出，谁还肯听他们的话了？ 可是越听下去就越是不对，今天老三也不知道是吃错什么药了，竟然愣是压服不下去。老爷子有点儿坐不住，就要往外走，正好这时候就见到老太太要往大门上撞。“快拦着你娘，那门板老厚，撞上就完了。” 老爷子吓得不轻，急忙的就从屋子里往外跑，一边跑还一边喊着。 那边顾承义也有点儿傻眼，他还真是没想到李氏竟然弄起寻死上吊的这一套来。顾承义心里也是有点儿没底，迈步就要去拦老太太。赵氏还有文芳等人也急忙就要去拦，另外徐氏和顾秀丽也都在院子里看热闹呢，这时就又喊又叫的往前来。 眼见着老太太离着大门就剩一尺远，顾承义却离着老太太还有两步，他伸着手，却怎么也没够到李氏。 蓦地，有个人影一闪，一下子挡住了李氏冲向大门的势头。随即那人一甩手，李氏就被甩了蹬蹬后退了几步。李氏借着这个劲头儿，就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哎呀，杀人了啊，出人命了。”她坐在地上不起来，又哭又喊的。 及时拦住李氏的，正是顾承勇。他们在西院听着不对劲儿，就想着过来瞧瞧，正好就看见了李氏要撞门。顾承勇心里清楚，李氏根本舍不得死，她这就是做样子。但是不管如何，也不能让她真的撞上去，不然真的是好说不好听了。于是，顾承勇一闪身蹿了过来，及时的拦住了李氏。 “这是又闹什么呢？家里才消停了几天，这还没完了是吧？要是这样的话，不如分家算了，各家过各家的日子，谁也别挨着谁。”顾承勇一见李氏这样，不由得皱眉，然后沉声喝道。 顾承勇这一身的气势，绝对不是普通人就能受得起的，此刻他这么板着脸站在那里，李氏的哭喊立时就小了很多。 “文芳，你去把你七太爷叫来，文菲，你去叫你二爷爷，文修，你去找齐爷爷过来。就跟他们说，咱们家要分家了，请他们来做个见证。”顾承勇谁都不看，直接就吩咐院子里的几个孩子。 文芳几个人一听说要分家，当下就赶忙的要从顾家出去找人。这时，李氏已经被惊呆住了，还是老爷子赶忙喊了一句，“都回来，我还活着呢，分什么家分家？老二，分家不是你能做主的，我不许分家。” “不分家？不分家就成天的这么闹腾？好好地日子不过，成日舞马张枪鸡飞狗跳的？这样的日子，不分也过得没意思，不如趁早分了，也都各自冷静。”顾承勇沉着脸，目光盯着地上坐着的李氏，沉声道。 此时，原本回屋去休息的顾承忠还有顾承信也都匆匆的跑来了，顾承忠正好听见了顾承勇的话，也附和道，“就是，成天这么闹，老顾家都成了笑话了。出去打听打听，谁家不笑话咱家？文生都十六七了，连个提亲的都没有，人家一听说是咱老顾家，全都摇头呢。谁家敢把闺女嫁到顾家来，来受气挨打不成？” 老爷子却是被这话给气了个够呛，“胡说，胡说。哪家的规矩，爹娘还在就能分家的？我还没死呢，就是我死了，还有你娘，你们凭啥就分家？我不许，就是不许分。” “就是就是，我和你们爹还活着呢，你们要是敢提出来分家，那就是不孝。这个家不许分，就是不许分。”李氏这时也从地上爬了起来，来到丈夫的身边，高声喊道。 这个家怎么能分？如今所有的这一切，都是顾承勇挣来的，跟老四老五可没啥关系呢。要是这时候就分家了，那以后老四老五可怎么办？还有老闺女，她可是眼看着就要定亲、出门子了，要是这时候分了家，那这亲事还不得黄了？ 李氏这下可就慌了神儿，回头看着老爷子，“老头子，不能分家，不能分啊。” “爹，不能分家，老五还没娶媳妇呢，小妹眼看着就要出门子，这时候万万不能分家。”顾承信这时也站在了父母的身后，低声提醒着爹娘。 顾承仁并没有在家，他回镇上的学堂读书去了。顾承仁要准备秋天的院试，当然需要用功，秀丽的亲事说定之后，他就回了镇上学堂里，埋头苦读。这也是最近家里闹腾厉害的缘故，没了顾承仁的压制，李氏那人怎么可能会消停？ 听了四儿子的话，老爷子眼神一闪，这个家早晚是要分，但不是现在。老五读书正在要紧的时候，这时候怎么能分家？就是要分家，也该是等到老五考了功名，前途有个一定之后，才能分家。眼下，就该全家都供着老五考科举才行呢。 第91章 提出分家 这世上，偏心的父母多得是。顾家老爷子只是个乡下的老农，大字不识一个，更是没有多少见识。更可况李氏跟他这么些年了，枕边风可是比啥都好用呢，顾家老爷子的心里，早就偏到李氏生的几个孩子身上去了。 老话说，有后娘，就有后爹，这话一点儿都不假。男人对孩子，本来感情就浅，再加上媳妇成日的挑唆，对前房留下的孩子，能够养大了成家，就已经很不错了。顾老爷子还算是忠厚的，虽然心里向着李氏向着李氏的儿女，但是还没算虐待顾承忠哥三个。当然了，李氏对于顾承忠他们三人的打骂，会被老爷子看成是管教。 如今原配的儿子们都大了，各自成家立业，而李氏的孩子还有两个没着落呢。老爷子那么心疼李氏和孩子们，是万万不肯在这个时候同意分家的。“都别说了，我不许分家，以后谁要是再说分家的事情，那就滚出去。” 顾承勇兄弟三个互相看了一眼，他们心里也明白，今天是不可能分家的。但是这话，今天必须的说出来，也该让老爷子和李氏都有点儿准备了。别以为他们兄弟都是傻子，成日的给别人出力任劳任怨到最后还落不到好。 “分家是早晚的事情，早一天晚一天，既然今天提出来了，不如就一起办了。分家也就是不在一起搅合过日子，以后我们兄弟还是照样孝顺您老的。爹，分了吧，咱们家成天这么闹哄哄的，这日子没法过。”顾承勇故意咬住了不松口。 “不行，绝对不能分家，咱家老五和秀丽都还没有着落呢，不能分。你们要是再提这事儿，就是不想让我活了。老二，你才从外面回来一个月呢，就要逼着老爹去死么？”老爷子瞪着眼睛看着顾承勇，厉声问道。 “爹，我可没那个意思。树大分枝，分家是一定的了，只是早晚。尤其是咱家，这前一房后一窝的，迟早都得分开，不如趁早说清楚了好。爹，你要是今天不想分，那就给大家伙个准话，啥时候分？也让大哥和老三有个盼头儿。这两家成年在家当牛做马的，孝顺您二老算是应该，总不能也要孝顺弟弟妹妹吧？”顾承勇十分平静的看着老爷子，语带讽刺的说道。 “对啊，爹，你给个准信儿吧，你说啥时候分。俺们两家成天起早贪黑的忙活，给全家人当奴才，也没落个好处。俺们现在不想这样过日子了，就想知道，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儿？”顾承忠这时也开口说道。 “还有俺，爹啊，你就可怜可怜俺们一家吧，这些年孩子她娘，还有文芳文菲都是过的啥日子？爹啊，你长着眼睛呢，不是看不到，俺们一家，比那卖身的奴才还不如呢。”顾承义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顾家五兄弟，在场的有四个，其中三个是同一个母亲生的，也是同样从小受李氏的打骂长大的。三兄弟齐心，就这么站在院子里，质问到底啥时候能分家。三兄弟的对面，只有顾承信一个，很明显的势单力孤。 顾秀丽这时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这是要干啥？大哥二哥三哥，你们这是要逼死爹娘么？爹娘说了不分家，就是不分家。你们是爹娘的儿子，就该听爹娘的。你们弄出来这个样子，是要干啥？要不要去衙门，跟官老爷说说你们忤逆不孝啊？” 顾秀丽被顾承仁逼着学了一些东西，这时觉得自己有点儿本事了，就想着上前来训诫哥哥们一番。 “老顾家什么时候成了姑奶奶当家了？顾家的事情，跟你个要出门子的闺女有什么关系？你马上就是蒋家的人，不是老顾家的人，老顾家的事情，用你在这指手画脚的？”顾承勇瞪了顾秀丽一样，冷哼道。 顾秀丽是顾家的老闺女，家里人都让着她，哥哥们疼爱小妹，对她十分的呵护。这让顾秀丽觉得，大家伙都怕了她，所以刚刚才跑出来说了那些话。没想到此刻被顾承勇几句抢白，顿时就觉得脸上挂不住了。 “爹，娘，你们看看啊，这还没怎么样呢，二哥他们就这么欺负我啊。”顾秀丽指着对面的三位哥哥哭道。 “老二，你今天是打定主意跟我对着干了是吧？老丫头哪里得罪你了？你这么说她？她都要出门子了，你让她这脸往哪里搁啊？”老爷子对顾承勇的态度也是不满，当下便不高兴的质问道。 “脸是自己长的，不是别人给的。她自己看不清楚形势，跑来找着没脸，还想别人怎么给她脸？”顾承勇却是干脆不管这个，“秀丽要是眼睛里面有我们这些哥哥，就不该出来说话，她站出来说话，那就是自己找的。好了，别说这些，爹只说啥时候分家就行了。” 顾承勇对老爷子今天的表现实在是有点儿失望，如果李氏最开始骂人的时候，老爷子出来说两句，把李氏压制住了，他们这些人绝对不会提出分家的。可惜老爷子一心向着妻子，根本就对李氏的所作所为不管不问，任由李氏那样出言侮辱顾承信一家。如今话赶话的赶到了分家上头，那就别怪他们了。 “分什么家，不分，就是不分。你们要想分家，那就把我掐死了。我死了，你们爱怎么样我都看不见。”老爷子的犟脾气也上来了，梗着脖子，脸上憋得通红，朝着顾承勇他们喊道。 “这都是咋了，好好地咋还说上死不死的事情了？顾大哥，你这岁数也不小了，火气还这么大呢。行了行了，都消消气儿，啥事情不能好好说，还非得闹得要死要活的？”这时，大门外却忽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接着有人迈步就进了院子。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齐长文还有顾二叔，另外还有一个岁数大概有八十多，头发已然全白的老爷子。老爷子身旁，还有两个岁数也在六十上下的男子，小心翼翼的扶着那老爷子从外面进来。 “明诚啊，这是干啥呢？怎么还闹得这么邪乎？过日子啊，安安稳稳的最重要，你说你家这成天的鸡飞狗跳，谁家像你们这么过日子的？”那老爷子一进院子，就朝着顾家老爷子顾明诚一顿说。 这老头，就是现在顾家辈分最高的人，人家都叫他七太爷，是顾明诚和顾明达的堂爷爷。老爷子当年排行最小，也是那一辈儿唯一还在的人了。他身旁的两个，是他的儿子，也是顾明诚和顾明达两人的堂叔。 老顾家在青山村人口也不算少，但是彼此的血缘已经没有那么近了，所以走动的就略微差了点儿。尤其是顾明诚娶了李氏之后，李氏那个小气的，更是不肯跟亲戚多走动，于是也就越发的疏远。 刚刚顾承勇吩咐孩子们去请人，不过是嘴上那么一说。可是文芳文菲早就盼着分家了，如今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那还不赶紧的？于是俩人就趁着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了，真的去把顾家老祖宗给请了来。 顾明诚一见堂爷爷到了，这时哪里还敢再瞪眼睛？连忙上前来，朝着七太爷行礼，“七爷爷，您怎么来了？您这么大岁数了，身子骨儿也不好，怎么敢劳动您啊？” 七太爷瞪了顾明诚一眼，“我要是再不来，你们家还不得闹的整个村子都听见了？你也不去外面听听，别人都是怎么说你的？你这糊涂蛋，就成天的护着那个败家娘们儿吧。闹得旁人都不跟你来往了，日子过得死门子，你还在这美呢。” 七太爷虽然岁数大了些，可是精神头很足，嗓门而也挺大。他手里拄着一根不知道什么木头的拐杖，那拐杖一看就是有年头了，被磨得油亮油亮的。老爷子气的使劲儿用拐杖砸地，顾家院子是石板的，那石板就被砸的当当响。 “七太爷，本来是不想麻烦您老人家的，实在是家里头这些日子闹得太过，没个消停时候了。老三家的媳妇和闺女被撵回来赵家，好不容易老三去接了回来，家里就又闹起来了。我们也实在是过够了这样的日子，这才喊着要分家。七太爷，您屋里坐吧，您岁数大了，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顾承忠嘴里一边解释着，就上前扶住了七太爷，小心翼翼的护着老爷子进屋。 七太爷进屋了，后面的顾明达还有齐长文也都跟着进屋，顾明诚和李氏一件这样，连忙的就跟了进去。顾承勇兄弟几个，当然也是跟着进屋了。剩下各家的媳妇孩子们，这时却都没敢跟进去，一个个的都在院子里站着，小心的朝着窗户里面张望着。 顾秀丽当然也没有跟进去，她瞪了一眼赵氏，“黑心肝的婆娘，要不是你挑唆着，我就不信我三哥敢这么说话？你生不出儿子来，断了我三哥的后，还敢这么嚣张？你等着，早晚有你好过的时候。” 文菲此时也在院子里，一听顾秀丽这样说话，就气呼呼的说道，“这人啊，就怕嘴欠，当心成天说别人，到最后还不如人家呢。” 第92章 事情落定 屋子里，七太爷和他的两个儿子，还有齐长文以及顾明诚兄弟两个，都上炕坐下。顾承忠兄弟几个则是坐在了椅子上，李氏这时候也不敢再张狂了，赶忙的去烧水给七太爷等人泡茶。 七太爷坐在炕上，很是严肃的看着对面的顾明诚，还有地上的顾家四兄弟。“按理来说，你们家的事情，别人不该插嘴。明诚，我好歹的是你的堂爷爷，有些话，今天就跟你好好的说一说。” 顾明诚赶紧点头，“七爷爷，您说，您说就是了，我听着呢。”这是顾家的老祖宗了，谁敢不敬重着？七太爷家里也是人丁兴旺的，儿孙满堂，顾明诚有一句话说的不对了，当心人家儿孙打上门来。 “承忠，你们几个也听着。咱们村子，咱们顾家，也都是有规矩的。兄弟姐妹各自安家了，父母提出来分家，这才能分家。如今你们家还有一个弟弟没娶媳妇，一个妹妹没有出门子呢。眼下，不能分家。”七太爷盯着顾承忠四个，慢慢的说道。 “你们家也是特别了些，你们爹娶了俩媳妇儿，生了你们这八个儿女。两房的孩子都在一起搅合过日子，再加上那么个后娘，你们哥三个的日子过得怎么样，大家伙也是心知肚明。” “这样，今天我既然过来了，也就多一回嘴，给你们做一回主。老五这岁数也不小了，明诚也该赶紧的想办法给孩子说了亲事，他秋天不是还要去考秀才么？这是大事儿，什么事情也不能耽误了老五的功名。老五考试之前，谁也不许再提分家的事情。” “等老五考了院试回来，你们该给他张罗亲事就赶紧的，等老五成了亲，这个家就可以分。另外，没分家之前，你们家可不能再这么闹腾下去了。秀丽眼瞅着出门子，家里成天闹得沸反盈天的，这叫人家知道了，亲事还能成么？”七太爷精神不错，人也不糊涂，说起话来有条有理的。 七太爷说到这里，就盯着顾承忠三个，“怎么样？我这么说，你们仨有什么想法没有？” 承忠三个连忙摇头，“没有，七太爷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原本他们也就没指望着现在能分家的。 七太爷点点头，又扭头看了看顾明诚，“明诚，你跟你那婆娘说，以后家里的事情，几个媳妇分摊着来。哪有你们这么欺负人的？也就是老赵家的人好脾气，要是换了旁人，早就打上门来了。别以为人家好欺负，哪天真的把人家惹急眼了打来，我看你怎么收场？” 顾明诚也赶紧的点头答应了下来，“是，是，孙儿知道了，孙儿这就跟她说。” “行，那就把你家婆娘叫来，还有家里这四个媳妇也都叫过来，当着我的面儿，你们定个章程。章程定好了，以后就按照这个来，也省得家里头动不动就闹起来了。”老爷子今天是铁了心要管这件事了，所以才要当面就定下。 顾明诚有点儿犹豫，原本他是想着不管啥事先答应下来，等老太爷走了再说。却是没想到，这老爷子今天还真是上来犟劲了，顾明诚没办法，只得示意儿子们，去把各自的媳妇都找来。 不多时候，李氏还有吴氏等人也都进了屋，众人赶紧给七太爷等人都见了礼，然后就在一旁站着了。 “明诚媳妇，今天我老头子就多管闲事一回。你当着我的面儿，就把家里的事情跟几个媳妇都安排好了。今天怎么定的，以后就怎么做。要是以后再这么成日的闹腾下去，你当心我开祠堂，哪个闹事儿，就把哪个弄祠堂里族规处置。” 七太爷这话说的可就挺重了，顾家在村子里人口也不算少，自然有自家的祠堂。不过，顾氏的宗祠，可是多少年没有审讯过顾家媳妇了。这要是哪个媳妇被关进祠堂里，可真是丢人丢到家呢。 李氏这样的人，最是欺善怕恶的，一听七太爷这么说，当下就吓得腿都哆嗦了。“七爷爷放心，孙媳妇一定听七爷爷的话，七爷爷怎么说，孙媳妇就怎么做。” 七太爷摆摆手，“那行，你就跟你家这几个媳妇商议一下，以后家里的事情都该怎么安排，商议清楚了，就这么定下来，以后不许再更改了。” 李氏没办法，只好扭头去跟几个媳妇商议。其实这个根本就没啥商议的，村子里的习俗，各家都差不多。一般家里媳妇多的，都是轮班做饭，轮到哪个，这一天家里喂猪喂鸡的活，也要顺手全都做了。 顾家唯一特殊一点儿的，就是冯氏。之前顾承勇说，他们吃不惯家里的饭菜，所以自己单独做饭吃饭。冯氏当然是不想再跟大家一起搅合着吃饭的，于是就自己主动提出来，家里的猪和鸡以后就由她来负责了。 李氏觉得冯氏这样还是太轻省了，心里有些不愿意，可是当着大家伙的面儿，也没法再说别的。于是，就这么定了下来，顾承勇一家继续自己单独做饭吃，但是家里的猪和鸡全都交给冯氏去喂。剩下的三个媳妇，轮班做饭。当然了，农忙的时候，各家也都要下地去干活。 当着七太爷的面儿，就这么定了下来，然后七太爷又叮嘱了几句，无非就是说家和万事兴之类的话语。一场闹剧，因为七太爷的出面而平静了下来。事情既然解决，七太爷就让儿子们扶着他下了地，回自己家去。 顾明诚当然要挽留七太爷还有齐长文等人吃饭的，大家全都拒绝了，只说等着秀丽出门子的时候，他们都过来喝喜酒。顾明诚领着媳妇儿子儿媳们，恭恭敬敬的送走了七太爷，然后众人重新回了屋子。 “这回你们都满意了吧？一群黑心烂肺的狗东西，养不熟的白眼狼。哼，我就不信了，我和你爹还都活着呢，你们就能反了天去？”七太爷一走，李氏当时便满血复活，沉着脸子张嘴又来。 “行了吧，你少在这惹事儿了，你当心七爷爷真的开了祠堂，要是你进了祠堂，我可救不出来你。”顾明诚很是恼火，拿起大烟袋来，在炕沿上使劲儿的磕了几下。 “就这么样儿吧，既然今天定了章程，以后就照着章程来办。行了，这都啥时辰了？还不赶紧吃饭？吃完饭还得下地干活呢，这个时候，有那些闲工夫不如多干点活儿了。”顾明诚大声的说道。 于是，顾家众人各自忙活着吃饭，顾承勇夫妻从东院离开，回到了西院。“紫玉，以后你怕是不得清闲了，喂猪喂鸡的，都得你干呢。”顾承勇觉得有些歉疚，于是吃饭的时候，就这么说了一句。 冯氏笑笑，“这算啥？家里不过四头猪，十来只鸡而已，每日弄些野菜馇猪食就行，也不算费事的。不要紧，你别担心。”冯氏的心态一直都很好，这些她早就预想到的，如今这样的生活也算是不容易了，她根本不在乎那点儿活。 “爹，你放心吧，我们都会帮着娘的。早晨我和四哥去挖菜，这些日子我们不是也都这么干的么？”文平把嘴里的饭咽下去，然后才说道。 顾承勇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好，我们家老四老五都能干着呢，你们都是好孩子，爹爹很高兴。”说完，顾承勇又看了看其余的儿女们，“你们几个都懂事又贴心的，爹娘真的很高兴，干活多少的，咱们也别计较太多，一家人，还是和和睦睦的比较重要。” 孩子们都赶紧点头，“嗯，爹放心吧，我们都晓得呢。” 就这样，顾家的风波暂时止息了，李氏尽管是心里还不舒坦，可是也不敢再闹了。一来是七太爷的话还比较有威慑力，另外也是顾秀丽定亲的日子离着也来越近了。家里要办喜事了，也的确是不能再吵吵闹闹的，不像样子。 尤其是顾承仁沐休时回来，听说了家里的事情，又把李氏找去，好好地跟李氏叮嘱了一回。这样，顾家总算是平静了下来。 一场闹剧的最终得益者，应该算是顾承义一家子了。赵氏终于不用成天被人呼来喝去，当牛做马的闷头干活。文芳姐妹也算是略微的清闲了一些，只需要在母亲做饭的时候帮忙就好，平日里有了更多的时间学习针线女红。 要说吃亏的，也有。那就是徐氏，徐氏以前可是很少干活的，轮到她的时候，她就会想方设法的偷懒。徐氏以为那个什么章程的，不过是吓唬人的东西，轮到她做饭的时候，还是故意偷懒不起。结果吴氏和赵氏根本就不上当了，愣是没人做饭。结果当然是徐氏被李氏一顿臭骂，然后才七手八脚的做了饭。 李氏现在也回过味儿来了，不再那么偏着徐氏。要知道，顾家早晚要分家，分家以后，老两口肯定是要跟老四老五他们一起过的。到时候就徐氏这样的，还不得把老两口给饿死啊？所以李氏倒是盯上了徐氏，成日的敲打她。 第93章 难得平静 顾家难得的平静了下来，刚开始大家还有点儿不习惯，渐渐地也就好了。娇颜也从不习惯到适应，渐渐地对于农家生活越来越感兴趣。 每一天，顾承勇都会寅时初就带着孩子们练功，等到卯时初，文平他们就去挖野菜什么的，娇颜则是回去帮母亲做饭。早饭出锅，冯氏就把猪食倒进锅里馇上，等大家吃过早饭了，正好就可以喂猪。 地里的活多时，顾承勇就带着文修文齐和文韬三个下地干活，要是活少的时候，就自己去。然后文修他们，或是上山，或是下河的，弄一些野味活鱼等回来打牙祭。冯氏手艺好，又有娇颜帮衬着，每每都能把食物做的很是美味，孩子们吃的自然欢喜。 娇颜每天上午都去苗素问那边，跟在苗素问的身边，瞧着苗素问给人看诊治病，从中受益匪浅。苗素问教给娇颜医术，也并不是十分的刻板，除了每天必须布置的功课之外，大多数都是活学活用。今天遇上什么样的病人，苗素问就会把相关的病症归纳总结，将其中的关键处给娇颜讲清楚。 娇颜前世是医学世家出身的，耳濡目染，其实对于很多病症都有独特的见解。虽说后来选择了外科，到底是接触过的东西多，所以现在学习的时候，并不费劲儿，还能提出不少特别的看法。 苗素问早就知道这个小徒弟不简单，每每有些想法，都会让人有一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所以这师徒二人，教的认真，学的仔细，两人有商有量，时不时的就在一起探讨，整个学习过程可以说是其乐无穷。 绍远对于学医并不感兴趣，不过作为苗素问的儿子，他也不至于一窍不通。他对于采药炮制药材什么的，倒是十分拿手，所以就经常的进山去寻找各类药材。不过这个季节，很多药材并非采摘的最佳季节，绍远也就是找一些四季都能采摘的药材往回弄。 日子仿佛是一成不变，但细细品味时，又是有不少的改变。至少，文芳文菲姐妹，不用再想以前那样成天忙个不停了。文芳姐妹几个，除了赵氏做饭的时候伸手帮忙之外，其余的时候，大多都在冯氏这边学一些针线女红。 文芳姐妹几个是真心的想要学手艺，冯氏也不藏私，将苏绣的技巧倾囊相授。文芳略微大了些，学这个有点儿晚，文菲性子急，虽然有心，但是总是毛毛躁躁的。反而是文英，虽然才八岁，却是姐妹三个里学的最快的一个。 文芳姐妹跟冯氏学刺绣的事情，自然是瞒不住顾家人的，没两天，就被李氏知道了。李氏心里生气，自家的闺女还没能学到那样的绝技呢，却偏偏让几个死丫头给学去了。再加上如今文芳姐妹不干那么多的活，李氏对她们可是十分的不满。 李氏这种人，她是不可能真正改变的，现在不过是有七太爷的话在那威慑着，还有顾秀丽的亲事在眼前，所以才略微收敛而已。但是，明面上李氏不能再那么打骂文芳几个，暗地里却可以动手修理。 从那天七太爷扔下话走了之后，李氏就开始控制饭桌上的伙食。媳妇们做饭的时候，都得是李氏出面量米量面，吃饭的时候，也是李氏一手把着分派饭菜。这样，做饭的时候，李氏故意拿出来的比往常少，然后吃饭的时候，李氏又特意分给文芳姐妹几个很少的饭菜。 文芳文菲都是正在长身体的时候，饭量不小，每天都不够吃的，当然不行。文菲有一次没忍住就问李氏，为啥不给她们吃饱。 李氏却是很理直气壮，说是怕女孩子们吃得多了发胖，以后找不到婆家。以前吃得多，但是干活也多，现在干活少了，就不能再吃那么多了，不然发胖了可怎么办？ 李氏这话，明眼人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顾明诚不发话，旁人也不敢再说什么。顾家可是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不能再闹起来。赵氏和顾承信也是没办法，只好自己偷偷地省一口出来，留着给孩子们吃。 后来还是娇颜知道了，就每天给文芳她们留一些饭菜，然后趁着旁人不注意的时候，让她们姐妹几个赶紧吃了。 文修他们能打猎能下河的，每天都能弄点儿肉食什么的回来，所以这边的伙食就比东院好一些。当然，有好东西的时候，冯氏也会让孩子们送到东院去一些的，不过那些东西，大部分都到了秀丽和文景文安的嘴里，别人其实也是吃不到的。 文芳几个本来不好意思在冯氏这边吃东西的，后来还是娇颜劝着，这才每天偷摸的填补一些。这边的饭食不错，几个女孩没用多少日子，脸上就好看了不少。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四月过去，进了五月，端午节就要来了。端午节，也被称为是女儿节，一般这个时候，出嫁的闺女都会回娘家小住的。正巧顾秀丽要在五月初六定亲，所以李氏早早地就让人捎信儿去顾秀兰和顾秀云两家去，让她们端午节回来住着，等到秀丽定完亲再走。 五月初四，顾承仁从镇上的学堂回来，过节了，学堂也放假的。李氏瞧见老儿子回来，满脸都是笑，急忙的把儿子送到了屋子里去歇着。“老大媳妇，你们几个赶紧的泡了米，下午就把粽子包出来，今晚煮上，明早吃粽子。”李氏吩咐了一句就走了。 吴氏领着冯氏等人，按照李氏的要求，把大黄米还有从镇上买回来的糯米，分别淘洗然后用水泡上。过节了，李氏难得发话，让冯氏一起包粽子，到时候大家伙一块儿吃。 顾秀丽定亲成亲，蒋家定然会来好些人，蒋秉昊很是看重顾承勇，到时候少不得就得让顾承勇作陪。另外，接待蒋家来人，也少不得有年轻媳妇，即便是顾秀兰她们回来，也不能就代表了顾家。 顾家几个媳妇里面，就数着冯氏最出挑。李氏在心里仔细盘算过了，冯氏人长得好，又见过大世面，说话处事十分妥帖，让她帮着招待来客最是合适不过。基于这些原因，最近李氏倒是对顾承勇一家很是和颜悦色的。 对于冯氏来说，李氏终归是婆婆，事情不是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她也愿意跟李氏和平相处。故而，李氏态度好，冯氏也不会故意拿把，李氏既然说是一起包粽子过节，冯氏就痛快的过来干活。 不管怎么说，过节就是好事情，大家伙心里都挺开心的。再者顾家也是难得的平和，所以众人忙忙碌碌的，就显出来一种家业兴旺的景象。 “娘，你看家里这样多好？一家人笑呵呵的干活，有商有量的，不比成天乌烟瘴气的强多了？你知道我为啥不愿意回家来？就是家里成天的闹腾，闹得我都没法看书。”顾承仁坐在炕上，透过敞开的窗户向外看着，一边跟母亲说话。 李氏微微一愣，然后撇了撇嘴，“这是要过节了，她们一个个的都惦记好吃的呢，要不然，她们还肯干活？”李氏心里还是有气的，只是各种原因没法发泄出来罢了，这时便有些委屈。“我是婆婆，如今却要跟她们低声下气的，我这是哪辈子没积德了？” “娘，咱们不为了别的，就是为了秀丽，也得忍住了。娘等着，等儿子考了秀才中了举，到时候儿子给娘撑腰，让娘出气，行么？”顾承仁知道李氏心里憋屈，就赶忙的劝道。 一听儿子这么说，李氏可就乐了，“哎，那敢情好了，我就等着老儿子出息，到时候，我也能跟着沾光呢。”啥话也没有老儿子这话中听，李氏顿时就把委屈扔到一旁，笑呵呵的看着顾承仁。 “儿子啊，你也不小了，该是琢磨琢磨亲事了呢。这几年你一直是高不成低不就的，你都二十一了啊，不能再这么耽搁下去。娘还等着抱孙子呢，你可不能让娘等得太久了啊。”老儿子老闺女，都是老太太心尖儿上的人，也是她最挂心的事情了。 “娘，这个我晓得呢。这样，我现在要专心读书，等我秋天考试回来，娘就给我张罗亲事吧。要是我考上了秀才，也能挑一个好人家。”顾承仁对自己很是有信心的，故而才想着院试结束之后准备亲事。 李氏笑的合不拢嘴，“好，好，娘听你的，娘托媒人仔细的帮你访听着。我儿子相貌人品都是极好的，又是读书人，这媳妇可得好好找，一定得找个人好家世好的才行呢。” 在李氏的心里，自己儿子那就是人中龙凤，出色的很，没有几个女人能配得上。在她的想法里，顾承仁的媳妇，即便不是官家小姐，也该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呢。 “娘，你要是有事情就去忙吧，明天大姐和二姐都要回来呢。家里该预备的都预备齐，后天蒋家还得来人，千万别在这个时候丢人。酒席什么的，跟二哥说一声，让他进山去弄点什么猎物，千万别弄得太寒碜了。”顾承仁想起这个来，就叮嘱道。 第94章 端午包粽子 端午节的粽子，中秋节的月饼，还有元宵节的元宵，都是庄户人家眼里的大事情。不管日子过得孬好，到了过节的时候，总要多少的置办一点儿应景儿。 顾家的日子说起来就是很好的了，即便如此，李氏也不肯全数买糯米包粽子，每次都是掺一部分的大黄米。大黄米也是好东西，那可是庄稼院里待客最好的饭食了呢。顾家每年都会种好些大黄米，除了包粽子焖米饭之外，也要留着冬天包粘火勺粘豆包用。 初四的下午，顾家媳妇们就在一起包粽子了。粽叶是去年夏秋时，趁着苇叶或是柞树叶长到最大时采摘阴干的，这时拿出来用最好了。干燥的粽叶用热水泡开，就会变得柔韧，包粽子的时候不会断裂。 顾家要包两种米的，糯米的粽子，留着来回走人情用，所以里面会放上蜜枣。这样的粽子，必须是李氏自己亲自动手包才行。别说，李氏其实还真是有一手的好活计，那粽子包出来，一个个规规整整小巧玲珑的，看着就十分的可爱。 糯米并没有泡多少，大概也就是四五斤左右，李氏一个人包，顾秀丽拿着马兰草的叶子帮忙把粽子捆好。李氏的手很快，没用多少时候，就把糯米的粽子包好了。 大黄米泡的就多了，大概得有十几斤的模样。大黄米的粽子里，是不放蜜枣的，那东西太金贵，一斤蜜枣几十文钱呢，李氏可舍不得给自家人吃那东西。大黄米里面，放着的是豆子，一般就是秋日里的老豆角，从里面拔出豆子来晒干了，留着冬日里煮粥用。 软糯的粽子里抱着香喷喷的豆子，吃起来其实也挺不错的。再者庄户人家吃粽子，也舍不得蘸糖或是蜂蜜的，最好就是就着菜吃。这种带豆子的粽子，跟菜也不算冲突，不像蜜枣，甜的咸的弄一起，北方人还真是吃不惯。 吴氏等几个媳妇就负责包大黄米的粽子，文芳姐妹还有娇颜，今天下午也都过来帮忙。孩子们小，别的干不了，但是能帮着绑粽子。她们手里拿着马兰草的茎叶，见到大人包好一个，就赶忙递过去，帮着捆好。 冯氏有一手好厨艺，包粽子自然是不在话下的。顾家用的大多都是苇叶，跟南方用的那种箬叶虽然小了些。但是用着也还顺手，几个粽子包下去，冯氏就越来越顺手了。 “二弟妹，你这粽子包的可倒是够漂亮的了。唉，一看就知道，南面人在吃食上精心，这小粽子包的精致，看着都好。”吴氏受伤忙着包粽子，嘴里也不闲着。 “手还是有些生，这东西一年就包一回，终归是差了些。”冯氏摇头笑了笑。 “那也比我们强多了呢。”吴氏还是忍不住夸赞。 几个媳妇在一起干活，这手艺的好坏可就显出来了。吴氏和赵氏俩人包出来的粽子，规规矩矩，虽然略微大了点儿，但是看上去也很不错了。冯氏更是不用说，包的小巧，还能变化出花样来，一个个粽子仿佛不是吃食，倒像是工艺品了。 反而是徐氏，包的那粽子，不是粽叶没裹住，就是没系紧，有的都能看见有米露出来。 李氏最近对徐氏很是看不上，一见这样就来气了，“老四媳妇，你那是包粽子呢？你还是在祸害粮食呢？就你包出来那东西，下锅了就是一锅黏糊粥。去去，这边不用你，赶紧去收拾点儿柴禾，然后把锅刷了添上水，待会儿煮粽子。” 徐氏有点儿不甘愿，“娘，我包的不是也挺好么？我还是在这包粽子吧，让三嫂去烧火。”烧火又得抱柴禾又得拎水的，自然是没有坐在这边包粽子轻省，徐氏懒习惯的人，当然是不愿意了。 “你这还叫包的好？你看看，这粽叶都被你窝碎乎了，米都往下漏呢。你这还叫包的好啊？这样的要是好，那狗都能包了。赶紧去干活，哪来的废话？快去。” 李氏手里拿着一个包好的粽子，看着下面掉出来的大黄米，气的指着徐氏就骂，“败家娘们儿，成天不知道干活，就会偷懒。赶紧快去，要不然明天就别吃了。” 徐氏见老太太真的生气了，没办法只好站起来，十分不甘愿的去烧火拎水了。徐氏一走，李氏就坐到了徐氏刚刚的位置，把徐氏刚才包的那些粽子挨个儿挑拣了一番，然后把不好的都拆开了，“老二媳妇，你把这些重新包了吧。要是这么下锅，白费粮食不说，还得粘的满哪都是。” 人多，吴氏等人干活也麻利，倒是没用多长时间，就把粽子全数的包好了。那边徐氏还在磨洋工呢，两个锅灶只烧了一个。李氏进屋去又是一顿骂，这才把另外一个也烧好了。 顾家包的粽子多，一锅煮不下，再者还是两样而米的，也不能混在一起，所以就得分成两锅。李氏在厨房里看着，吴氏和冯氏动手，把粽子挨个儿的捡到了锅里。“对，慢一点儿，手轻点儿，太狠了粽叶会裂开，到时候成了一锅粥了。” 粽子全都捡到了锅里，李氏亲手拿了锅帘儿压在上面，又找了干净的石板压好。“行了，烧火吧，开锅两刻钟就停火，闷在锅里一晚上，明早晨起来吃就行。” 这时天色也不早了，李氏又吩咐媳妇们赶紧的动手做饭。“老大媳妇，今天该你做饭了，晚饭在东厢房做吧，这边两个锅都煮粽子了。” 粽子是金贵吃食，煮的时候必须在李氏眼皮子底下，要不然万一被媳妇偷吃了怎么办？留在上房这边的厨房里，谁也没那个胆子偷吃的。 吴氏赶忙答应了一声，然后就去做饭了。冯氏得回去做饭，跟婆婆说了一声之后就走了，留下赵氏和徐氏俩人，看着煮粽子的锅烧火。徐氏是那种有一点儿功夫也想偷懒的人，这会儿瞧着李氏进屋了，厨房里只剩下赵氏和自己，徐氏就伸手揉腰。 “三嫂，我刚刚拎水，怕是把要给扭了，你在这看一阵子火，我回屋去趟一会儿。”说完，也不等赵氏反对，嗖的一下子就跑了。 赵氏毕竟是老实惯了的，虽说最近性子有了一些改变，终究是憨厚些。见到这样，除了摇头叹气之外，也没说别的，只是认真的看着灶坑里的火。等到开锅半个时辰之后，就不再往里面添柴禾了。 冯氏那边回到自家住的院子，刚一进厨房，就见到娇颜早就把火烧好了。“娇儿，这些活以后留着娘做就行了，你还小呢，过几年再帮娘干活也不要紧的。”瞧着那小小的人儿在灶前忙活，冯氏总是心里觉得歉疚的慌。 “娘，这些我都能做，没事儿的。我也该学着做家事啊，要不然，等以后拙手笨脚的，那可怎么好？像四婶那样儿的，岂不是坏事儿？”娇颜只要一想起来徐氏那一手活儿，就忍不住想笑。 这个年月里，对于女人的评价，无非是炕上一把剪子，锅台上一把铲子。女人只要这两样都出色就行，其余的什么才学啊，相貌的，那都是其次。娇颜虽然不算很赞同，不过对于学厨艺，她还是很有兴趣的。毕竟都是要吃饭，不会做饭，以后难道还要饿死不成？再者自己在吃食上比较挑拣，还是自己动手来的很稳妥些。 娇颜一提起徐氏，冯氏也忍不住笑了，“小丫头，不许胡说。你四婶在娘家也是娇养的，怕是没学多少茶饭的手艺，来到顾家，前些年有你奶护着，原本的手艺更是都忘的差不离了。”冯氏是厚道人，不愿意在背后议论别人的是非，“这些话跟娘说一说也就算了，可不许出去说啊。” 娇颜点头，“嗯，这个我知道呢。”老顾家有那么样个媳妇，说起来也挺丢人的，娇颜也不傻，当然不会出去乱说。 母女俩一边做饭一边说话，正说笑间，就听见外面有动静儿。“娘，我去看看，应该是我爹和哥哥们回来了。”顾承勇今天一大早就带着儿子们进山了，这个时候，该回来的。 娇颜说话间，就从屋子里跑了出去，来到院子里，果然是父亲带着哥哥们回来了。“娇儿，你看，我们弄了个好东西回来。”文韬一见到娇颜，就赶忙抱着个东西兴冲冲的朝着娇颜跑了过来。 来到近前，文韬把怀里的东西放下，娇颜这才看清了，原来文韬刚刚抱着的，是一只小熊。“呀，你们怎么还弄了个小熊瞎子啊？”娇颜见那小熊也不过是两三个月大，身上毛茸茸的，可爱极了。 娇颜蹲下来，伸手摸了摸小熊身上的毛，“爹，你们是怎么找到它的啊？” “今天进山，。一头母熊直接就冲了过来，差点儿就伤了你大哥呢。带崽子的熊太凶了，我好不容易才杀了那头大熊，这家伙就在不远的地方，文韬瞧着好玩，非得弄回来。娇儿，你离它远些，毕竟是野物，别看小，也是危险的。等着过几天有空了，就拿去卖掉，这东西可不能留在家里。”顾承勇在那边简单的说了几句。 第95章 笨熊卖萌 地上这只小熊毛茸茸的，行动起来憨态可掬，简直太好玩了。娇颜十分喜欢，就有心想要把小熊留下来。“爹，还是留下来吧，咱们养着它，多好玩儿啊？” “你现在看着它好玩，不出一个月，它就能一巴掌把你打倒了。娇儿，这不是闹着玩儿的，山上的野物，凶着呢。”顾承勇瞧见闺女那个样子，只好放软了声音，耐心劝解。 娇颜撇撇嘴，“那好吧，先留它在家呆一段日子，过阵子再卖了。”这么小的东西，就是放回山里也活不了，卖掉了，说不定人家弄回去还能养活呢。娇颜虽然是心里舍不得，但是一想到这家伙将来会长成大黑熊，就觉得有点儿可怕，算了，还是先养一阵子再说吧。 冯氏这时也从屋子里出来了，她关注的事情跟娇颜不一样，冯氏首先是检查看了一下儿子们和丈夫，有没有受伤。文修等人倒是还好，都没啥事情，倒是顾承勇，在跟大熊搏斗的时候，被熊爪子伤到了左胳膊。 “相公，你这胳膊出血了啊，快，赶紧进屋，我帮你包扎一下。”冯氏有点儿着急，拽着顾承勇就要往屋里走。 “紫玉，没事儿的，就是抓破点儿皮儿，我先把今天弄回来的猎物收拾好了，晚上你帮我上药就行。”顾承勇笑呵呵的扯开了冯氏的手，“你看看，我们爷们儿今天可是弄了不少好东西呢。” 院子里，躺着一只大狗熊，另外还有一只野猪，一只狍子，三五只野兔，几只野鸡。顾承勇功夫好，文修几个也不差，所以基本上进山都不会空手回来，但是像今天这样多的东西，倒是也不常见。 “这个季节，你们弄这老些猎物回来干啥？吃不上就坏了。”冯氏看见地上那些猎物，不由得摇头笑道。“待会儿收拾好了，送到东院去一些，再给表妹那边还有七太爷、二叔那头都分一些吧。” “表妹那边不用，绍远今天也跟着进山了，刚刚已经分给他们一只狍子还有野鸡野兔的。我这就动手收拾，待会儿给七太爷和二叔家里送去些就行。”顾承勇说话间，就抽出腰间的匕首来，动手拾掇地上的这些东西。 “正好明天过节，有这些肉，也能好好过节了。再说后天秀丽定亲，也得弄点儿像样的酒菜才行。”顾承勇一边动手扒了熊皮，一边嘟囔道。 文修几个也都不闲着，帮着把那些小一些的猎物都给开膛破肚收拾妥当。一时间，这院子里净是血腥味儿了，冯氏有点儿受不住，领着娇颜就进屋了。“娇儿，咱们不在这看，全都是血呢，走吧，进屋。” 娇颜抱起了那只小熊，跟着母亲进屋去了。 顾承勇等人没用多少时候，就把地上的猎物都拾掇干净了。熊胆熊掌什么的，顾承勇也都做了妥善的处理，剩下的肉类，也都分成几份儿。“老大，你领着老四老五，把这些肉送到七祖爷家里去，知道该怎么说吧？”顾承勇找了个篮子，装了满满一篮子的肉，让文修拿走。 “知道，爹爹放心就是了。”文修笑笑，拎着篮子走了。 “文韬、文齐，你俩把这些送到你们二爷爷那里去吧。”顾承勇把另一份儿给了文韬和文齐。 等到孩子们都走了，顾承勇把自家留下吃的肉都端进了厨房，交代冯氏妥善存放着。然后顾承勇又出来，拎着好些猎物，去了东院。 东院这时已经开始预备吃饭了，李氏正指挥着儿媳妇们动手收拾桌子呢，一扭头看见顾承勇拿了好些个肉食过来，李氏这脸上就带了笑容。 “呦，今天进山收获不小啊，老大媳妇，赶紧那个大点儿的盆来，把肉装了。吃过晚饭，该抹盐的就抹点儿盐，明天秀云秀兰回来，后天家里还要待客，有这些，能省老多东西了。” 李氏一边指使着媳妇们干活，一边招呼顾承勇，“老二，你爹在屋子里呢，进屋吧，陪你爹说会儿话去。”最近一段时日，李氏就像是换了个人差不多，对待顾承勇的态度也比往常好了不少。 顾承勇点点头，迈步就进里屋了，“爹，我今天进山，弄了不少东西回来，送过来一点儿，大家伙都跟着尝尝。”顾承勇还是老样子，对老爷子还是原来的态度，仿佛那一天的争执根本没发生一般。 “哎，好，好，有你在家啊，咱们家还真是没缺了这些吃的。”老爷子好像也忘了当时的事情，见到儿子，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断过。 那边顾承义顾承信几个，也赶忙的跟顾承勇打招呼。顾承仁还特意站起来，“二哥辛苦了，也就是二哥，才又这样的好本事呢。要我说，咱们村里这些猎户，没有一个能比得过我二哥的。” 顾承勇笑笑摇头，并没有接着顾承仁的话往下说，“这是过节，学里放假了？回来多住几天吧，咱爹也想你。” 屋子里，父子兄弟有说有笑，其乐融融。外间地，李氏则是看着儿媳妇们，把饭菜全都盛出来，然后一样样的端到里屋桌子上。“老二，你就在这边一起吃点儿吧，这边都预备好了。”李氏难得开口留饭。 “不了，孩子她娘在家也都做好了，我这身上还有点儿伤，回去让孩子娘给我抹点儿药。”顾承勇可不想留下吃饭，李氏最近控制饭食控制的厉害，他要是留下来吃饭，只怕老三家那几个丫头，就得饿肚子了。 说话间，顾承勇就跟父亲告辞，然后起身往外走。李氏刚刚也就是顺嘴一说，既然顾承勇不肯留下，她也乐得，所以并没有拦挡什么。“后天蒋家来人，跟你媳妇说说，让她给孩子们都打扮的利落些，自己也收拾的好点儿，到时候过来帮我招呼招呼客人。” “还有，明天早晨不用做饭，都过来吃粽子。明天都在这边吃吧，秀云和秀兰回来，你又弄了这么些吃食，晚上咱们好好的热闹一回。”李氏又想起来这个，叮嘱了一回。终归是过节，又是出门子的姑奶奶回来，不好再让顾承勇一家单独吃饭，看起来不好。李氏今天倒是难得大方，便主动提起来这些。 顾承勇点点头，这个他是早就猜到的，“行，回去我跟孩子娘说。”之后，顾承勇就迈步回西院，跟媳妇孩子们吃晚饭去了。 吃过了晚饭，孩子们照常去念书。不过今天晚上，大家伙都有点儿心不在焉。因为那只小熊竟然也跟着跑去了西屋，而且还在地上打起滚儿来了。 看着地上一只在打滚卖萌的小笨熊，孩子们哪里还能集中精神？于是一个个全都注意地上那个逗趣的小东西了。 “娇儿，你看它多好玩儿啊，哈哈哈，它还会打滚儿呢，哈哈，笑死人了。”文韬指着地上不停翻滚的小熊，笑得前仰后合的。 孩子们在西屋笑个不停，被顾承勇夫妻听见了。夫妻俩觉得奇怪，就过去瞧瞧，正好见到那小熊还赖在地上不肯爬起来呢。冯氏忍着笑意道，“相公，你还是把那个小家伙抓出来吧，有它在，这几个孩子哪里还能安心读书啊？过几天家里的事情忙过了，就把它卖掉也好，送回山上去也好，这东西可是不能留在家里。” 顾承勇弯腰，一把拎起来小熊，“你们都好好看书，学习是能随便笑闹的么？这家伙都离它远些，当心弄不好伤了你们。”说完，就拎着小熊出去了。 留下孩子们你看我我看你的，半天才各自低头看书去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孩子们练功结束，顾承勇就带着他们去小河边洗了脸，然后才回到顾家。李氏站在院子里，正在给家里孩子们拴五彩线呢，见到顾承勇领孩子回来，就道，“赶紧过来，我给你们都拴上五彩线。” 五彩线，就是用五中颜色的丝线拧在一起，提前一晚在屋外放上露水，然后端午的早晨给孩子们绑在手腕脚腕，还有脖子上的。村子里一般不过十岁的孩子，都是要绑的，李氏昨晚就配好了彩线放在外面，今天一早给孩子们各自拴上。 “去吧，都去拴上五彩线，这是咱们家的规矩。”顾承勇含笑的示意孩子们上前去。 于是，文韬和文齐就领着弟妹们，来到了李氏的身前，任由李氏给他们拴了五彩线。“记住了啊，这个东西，等着下雨的时候就要剪断了，扔到水沟里。”李氏一边给孩子们拴线，一边叮嘱道。 拴过了五彩线，李氏这才吩咐，让媳妇们开始收拾吃饭。今天早晨吃的东西就是粽子和鸡蛋，李氏难得的大方一回，给每个人都发了足够吃的粽子，大人每人一个鸡蛋，孩子每人两个。 “没有咱娘往年包的好吃。”文平和文治一左一右的坐在娇颜的身旁，轻声嘀咕道。 娇颜笑笑，这个是自然了，以往冯氏包粽子最是舍得放材料的，再者南方包粽子花样也多，各样的馅料包出各种的口味儿，哪里是顾家现在这大黄米粽子能比的？ 第96章 过节采药 过节，再加上地里的活也都差不离了，所以今天老爷子就发话，说是全都在家歇着。 今天是赵氏做饭了，吴氏就领着文杰文庆两个去了那片荒林子。他们养的山蚕已经上树十来天，这时候经过一个眠期之后，山蚕明显变大了很多。这个时候，就得时刻注意了，那些吃虫子的鸟儿，对于山蚕的危害非常大。 老大文生并没有跟着去，因为他被李氏指派了活儿。 顾家在村子里怎么也有几户相处好的人家，像是这样的日子，就得互相走动走动，送一些粽子鸡蛋什么的东西去走人情。 自从上一次张家来吃饭闹了一场之后，也有很长时间没上门了。李氏惦记着自家姐姐还有外甥，就捡了十几个粽子还有鸡蛋，打发文生送过去。文生岁数大，又老实，让他去，不用担心东西被偷吃了。 “去你姨奶家，记得跟他们说，明天有空就过来。明天可是你小姑的好日子呢，人多了也好看。”李氏特意的嘱咐了一句。 接着李氏又拿出一提溜鸡蛋粽子来，“文修，你们哥儿几个，把这个送到你二爷爷家去。告诉他们，明天别忘了来。” 李氏跟顾二叔家确实是不对付，要是平常时候，她才舍不得送粽子过去呢。但是今年不一样，明天秀丽定亲啊，老顾家的亲戚，总要有些人在场才好看，那样才显得老顾家人丁兴旺有人缘。这样的时候，顾二叔是必须出面的，李氏因为这个，也不好不往那边送东西的。 之所以打发文修，也是因为顾承勇一家跟顾二叔家走得近，比较好说话。另外，当然还是文修哥几个品性好，不会半路把东西偷偷吃了。要是换成文景，还真是不敢说呢。 文修拎着东西聚往外走，却被娇颜给叫住了，“大哥，你等我一会儿，我要去师父那里，咱们一起。” 今天是端午节，有很多药材，像是艾蒿、萹蓄等，据说都是端午这天采的效果最好。娇颜早就跟绍远约好了，今天要去采药，所以刚刚娇颜就回家换了衣服。 文修也没说啥，点头领着娇颜就往外走。身后，李氏叮嘱了一句，“都早点儿回来，今天你大姑二姑她们回娘家。” 文修和娇颜还没等出了顾家大门呢，就见到绍远挎着个篮子从外面进来，“文修哥，颜儿，我娘让我过来，给顾爷爷顾奶奶送些粽子。” 苗素问是个十分懂礼数的人，在这些事情上面，想的也很周到。苗家母子如今在村子里也算是安稳了下来，一些该走的人情，都要走到。 正好赶上了端午节，苗素问提前就去了镇上，买回来糯米粽叶还有各样包粽子的馅料，昨天苗素问跟如云如月俩包了一下午。今天刚刚吃过早饭，就让绍远挨家的送过来。 像是老顾家、顾二叔家、齐长文家，这些人家都得送一些过去，绍远从近到远的挨家跑腿儿，老顾家这是最后一家了。 文修一见这样，自然是不好就这么扔下绍远先走的，于是就转身，领着绍远进了屋子。“爷，奶，绍远表弟来给咱家送粽子了。” 老爷子和老太太俩人闻言都稍微愣了一下，自从苗素问母子搬出去之后，老两口都快把这母子俩给遗忘了。却是没想到，今天过节，苗素问能够打发孩子送东西过来。“哎呦，这可怎么好？你们母子两个也是不容易的，包点儿粽子自己吃就好了，何苦的还送过来啊？”李氏嘴上这么说，手就伸过去把粽子接了过来。 “我娘是按照南面的口味包的粽子，说是爷爷奶奶未必吃过，让我送过来几个，给爷爷奶奶尝尝新鲜。”绍远笑呵呵的说着。 ”你娘就是客气，好，那爷爷就跟你们沾光，尝一尝这南面儿的粽子是个啥味道。“老爷子坐在炕上，手里拿着烟袋，笑呵呵的点头道。 李氏接过粽子就出去了，不多时，又回来，“孩子，这是奶奶家包的，咱家也没啥稀罕材料，就是将就着吃应应景儿，。跟你娘说，千万别嫌弃就好。” 人情往来，讲究的就是往来，苗家送东西过来，顾家也要回赠一份儿。虽然都是粽子，但这也是一份儿心意。苗素问的医术，在村子里已经出名了，这样的人，无论如何还是该交好的，这一点，李氏心里明白。 绍远也不客气的就接过了篮子，“那就谢谢奶奶了，我家里还有事情，就不在爷爷奶奶这儿耽搁。爷爷奶奶有空，就去我家坐坐。”绍远说着客套话，跟顾家人告辞。 “好，你们娘俩有空，也常过来玩儿。文修，正好你要出去，顺道帮爷爷送送绍远。”老爷子坐在炕上摆摆手，示意文修送绍远出去。 绍远从顾家出来，然后跟文修还有娇颜几个走在路上。“我娘说了，让你们去我家，尝尝她包的粽子。你们毕竟是跟大家伙住在一起，要是刚刚再单独送一份儿，怕是又要惹出麻烦来。”绍远瞧见左右没有外人了，这才轻声说道。 “好啊，我可是要吃咱们南面的粽子呢，这边包的粽子都没啥好馅料，吃起来没味道。”文平撇撇嘴说道。 “你在家可千万别那么说啊，就是这样的粽子，在顾家那也是好东西。咱们是往年吃惯了好的，所以才觉得没味道。你看文菲她们，吃的多香啊，一看就知道，就是这样的，她们也未必能吃到几个呢。”文修扭头叮嘱了弟弟几句。 娇颜听了哥哥的话，不由得点头，大哥这话说的不假，粽子这东西，在北方基本上就是这么个吃法。毕竟不是什么人家都能买得起蜜枣的，有的人家会放大枣，但是大枣煮熟了，会发酸，其实并不好吃，反而不如豆子的，吃起来又香又面。 几个孩子腿脚都快，不多时就来到了顾二叔的家门外。文修领着文平进去送粽子，娇颜则是跟绍远一起，去了苗家，他们要抓紧时间去采药呢。 来到苗家，绍远把顾家给的粽子交给了母亲放起来，然后就跟娇颜俩人，背着小背筐，拎着小镐头出门了。萹蓄草还有艾蒿，并不是长在林子里的，这些东西一般都长在荒地或是路边，所以苗素问也不担心，只叮嘱了绍远要照顾好娇颜。 村子里有的是荒地，所以他们两个也不需要走的特别远，随便找个地方就可以找到有用的药材了。娇颜人小，拿不动镐头，所以基本上都是绍远动手，然后娇颜把刨出来的药材摔打掉泥土，再放起来就好。 不管在哪里都会有一些讨人嫌的孩子，他们被家里人娇惯着，啥都不干，就知道成日的撩猫斗狗，惹得村子里鸡飞狗跳。今天又正好是过节，这些孩子更是敞开了的淘气，几个聚在一起，就能闹个天翻地覆的。 “咦？那不是苗家的小子么？今天怎么还出来挖野菜了？我正想找他找不到呢，没想到在这碰上了，还真是巧啊。走，咱们过去瞧瞧。”这不，就有六七个混小子，看见了这边的娇颜和绍远，就想着来找事儿。 “哎，你们在这挖野菜可是不行啊，这块地是我家的。你们没经过我允许，怎么就能在这上面挖菜呢？”一个年纪在十一二岁的男孩，来到绍远和娇颜的面前就大声的说道。 娇颜抬头，看了看对面的几个人，尤其是刚刚开口说话的那个。只见这孩子身上穿的是绸子的衣裳，颈子上还带了个银项圈，下面缀了一块长命锁。这男孩长得倒是不错，白白净净的，就是说话的时候，仰脸看天，看人都用眼角，怎么瞧着都难受的慌。 这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霸王呢，娇颜回到村子的时候短，平时又只是来回于顾家和苗家，还真是不太认识眼前这男孩。“这是你家的地？你有什么凭证么？”这地看起来就是荒地，不应该是有主人的啊。“你是哪家的？” 对面的男孩还是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你说我是哪家的？我告诉你，我就是青山村姜家的少爷。姜家知道么？我家在青山村有几百亩地，我二伯在外面当官呢。连我都不认识，你还想在这村子里呆着么？” 娇颜眼神一闪，姜家她是听说过的，据说是青山村的大地主，也是为数不多住着青砖大瓦房的人家之一。顾家跟姜家比起来，还是差了不少呢，也难怪这孩子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了。 “不管你是谁家的，你都的能证明这地是你家的才行。你要是没法证明，就这么空口白牙的一说，难道我们就要听你的不成？”娇颜才不会害怕他们呢，这些熊孩子，分明就是过来捣乱的。 其实孩子们挖野菜，都是哪里有就哪里挖，根本不会注意这地是不是别人家的。都是些荒地，留着也没用，不挖野菜，也是闲着而已。之前都是文修或是文平他们出来挖菜，都是男孩子，又人多，所以没人敢来找碴，今天是娇颜和绍远一起，这些混小子觉得他们两个好欺负，这才过来的。 第97章 变故受伤 “小丫头嘴皮子还挺溜呢，我告诉你，这里就是我家的，我说不让你们在这挖菜，那就是不让。你们赶紧走，不然的话，当心我揍你们啊。”那个姜家的男孩，却是根本不管娇颜说了什么，领着身后的几个男孩，上前就把娇颜放在地上的小背筐给踢翻了。 背筐里，是绍远和娇颜俩人挖出来的药材，虽然不值多少银钱，却都是些十分有用的药物。两个人费了半头午的劲儿，才挖了这些药材，如今就被人几脚给踢的四下散乱，他们如何会不生气？ “你们怎么能这么欺负人啊？”绍远生气了，厉声质问那些人。 “小子，我就是看你不顺眼，怎么着？”对面那个姜家的少爷却是十分得意，上前来就给了绍远一拳头，“臭小子，识相的就跟你娘赶紧滚出村子，不然的话，看我不打死你。” 绍远被打，当下也压不住火气了，回手就给了那人一拳头。绍远力气不小，又跟顾承勇学了这些时候的功夫，这一拳头，打的可是不轻。 对面姜家那小子被绍远一拳头打在了脸上，当时鼻子就出血了，红红的两管鼻血流出来，当时就把这几个小子给吓的够呛。平日里都是他们欺负别人，没有几个人干还手的，没想到，今天竟然吃了亏。 “好啊，你竟然敢打我？你小子连姜家的少爷都敢打，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姜家那小子被绍远这一拳打的有些头晕，他一边伸手抹去鼻血，一边甩头指着绍远恶狠狠的说道。 “我管你是哪家的少爷？你平白无故就过来欺负人，凭什么我就得让你欺负？别以为你是什么少爷公子的，我就会怕了你，惹到我，就是天王老子，我也照揍不误。“绍远才不管对面人嚷嚷什么呢。 “好啊，你有种，你硬气。行，我看你一个人，能不能打得过我们这些人。来，咱们大家伙一起上，揍他。”姜家小子一听这话，更是心里直冒火，一挥手，示意身后的众人一起上前围住绍远。 绍远扭头对娇颜道，“颜儿，你赶紧回家，找文修哥他们去。”对方人多，绍远就是再能耐，也只是九岁的孩子，对付一个两个的还可以，多了也是要吃亏的。再者娇颜岁数小，要是待会儿真的动起手来，伤到了娇颜就不好了。故而，绍远才开口，让娇颜回去搬救兵。 娇颜看了看绍远，又看了看对面围上来的这七八个孩子。对方的年龄，大概都在十岁上下，人数又多，恐怕绍远不是对手。“绍远哥，咱们先走，你不是他们的对手。”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时候，可不能逞英雄。 绍远摇头，“没事儿，他们也不敢打死我。你看他们都把咱们围住了，咱往哪跑？你岁数小又是女孩，他们不会为难你的，快跑。” 娇颜看了看，对面这七八个人，已经将自己和绍远围起来了，想要两个一起跑，真的是不太可能。娇颜弯腰，把刚刚用来刨药材的小镐头捡起来，递给了绍远。“拿着这个，只要别出了人命就好。你坚持一小会儿，我这就去找爹爹和哥哥们。” 说话间，娇颜就朝着自家的方向要跑。可惜，她只是个六岁的女孩，行动上是无论也比不过十来岁的半大小子。娇颜刚一动弹，就被两个人给拦住了。 “想跑回去找大人来？没门儿，小丫头，你就在这老老实实的呆着吧。”一个男孩伸出手就抓住了娇颜的手腕。 娇颜气的不行，啥也不顾，借着这个劲头儿，低头就咬住了男孩的手腕。娇颜用劲儿不小，这一下子，就把那男孩的手腕给咬破了。 “哎呀，你敢咬我，看我不打你。”男孩挥动另一只手，一巴掌就朝着娇颜挥了过去。 娇颜人小，哪里吃得住这结结实实的一下，当下便被打的蹬蹬后退了几下，然后跌坐在了地上。脸上火辣辣的，耳朵里翁翁直响，娇颜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该死，你们敢打颜儿，我们你们拼了。”那边被五六个男孩围住打了好几下的绍远，此时见到娇颜被打，当下便红了眼睛，挥动着手里的小镐头，朝着对面的人就打了过去。 刚刚绍远虽然手里拿着镐头，但是却并没有用这东西打人。因为绍远知道，这不过是孩子们只见的打闹，犯不着下死手。万一他真的给人家打坏了，那岂不是惹祸？可是娇颜被打，让绍远有些忍不住了，此时哪里还管伤人不伤人的，抡着镐头就往对面这些人的身上招呼。幸好，绍远还算是有些理智，并没有用镐头前面锋利的刃儿朝着那些人。 发了疯一般的绍远，根本就不顾别的，卯足了劲儿往娇颜身边跑过来。有人上前拦着他，被他一镐头给打到边上去了，背后有人踹了绍远一脚，他也不在意，跌跌撞撞的还来的娇颜的身边。 “颜儿，你怎么样了？”绍远扶住了娇颜焦急的问道。 “绍远哥，我头晕。”娇颜有些虚弱的说道。刚刚那一下挨的很结实，比顾秀丽那时打的可是要狠多了呢，娇颜就觉得十分的不舒服，脑子有点儿昏。 而就在绍远和娇颜说话的这一会儿工夫，姜家的小子却领着人再次围了上来，姜家那个小子，抬脚就在绍远的后背踹了好几下。“我让你狠，娘的，今天小爷非得打死你不可。” 旁边被绍远给伤到的那几个，这时也齐齐的向着绍远踢来。绍远一时躲避不及，只好把娇颜搂在怀里，严严实实的护住了，任由那些人的拳脚落在自己的身上。 “都住手，你们这是干什么？姜开宇，你又在这欺负人了。当心我告诉我爹，让我爹去找你爹算账。”而正在这个时候，就听到一个有些着急的声音响起来。 一个女孩，大概十岁多些的模样，穿了一声淡青色半旧的衣裳，手里拎着篮子，正在朝众人这边走了过来。“姜开宇，你赶紧停手，不然的话，有你后悔的。我已经让人去顾家送信儿了，待会儿看顾家来人不收拾你。” 姜开宇，就是那个姓姜的小子，扭头对女孩说道，“齐雪梅，你少在这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警告你，别惹火了我，你要是敢管闲事，我连你一起揍。”姜开宇十分嚣张的说道。 “你敢？姜开宇，别以为你家在村子里是大户，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我告诉你，村子里有村子里的规矩，你敢这么欺负人，我就是看不惯，我就是要管。”齐雪梅闻言不但不走开，反而走上前来，伸手就把几个男孩扯开。 “二狗子，小胜子，你们还敢跟着姜开宇胡作？当心你们爹娘知道了，不打死你们才怪呢。都给我滚一边儿去，谁再敢动手试试？”说话间，齐雪梅就弯下腰，将抱在一起的绍远和娇颜扶了起来。 “怎么样？你们俩还能动么？来，我送你们回家吧。”齐雪梅用力扶住了有些摇晃的绍远，踉踉跄跄的就往苗家走。苗素问母子虽然在村子里住的时间不长，但基本上村子里就没有不认识他们的。眼前这个女孩当然也不例外，所以知道绍远家在哪里。 “站住，想这么就走？没门儿，你看他把我们给打的，今天要不让我们狠狠地揍他一回，他就别想在青山村住下去了。”姜开宇这时，却拦住了齐雪梅的去路。 “你以为你是谁啊？还不让他们在这住下去？我爷爷不发话，我看谁敢把苗婶子赶走？”齐雪梅却是丝毫不畏惧对面的姜开宇，俏脸冰寒，语气中带着怒火就朝着姜开宇道。 “哼，这青山村，我们老姜家说的算。你爷爷要是不识相，我让他连村长都做不成。”那个姜开宇很是嚣张的说道。 “你们老姜家说的算？那我们老顾家算什么？你敢打了我的闺女和徒弟，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好啊，那我还真是要见识见识，你们老姜家，到底有什么能耐。”蓦地，众人身后，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那是顾承勇的动静。 接着，就听到有人着急的喊道，“娇娘，你怎么了？是这些臭小子打了你？”是文韬，在见到娇颜那个狼狈的样子后，心疼的喊了起来。 文韬几步就蹿到了娇颜的身边，伸手扶住了娇颜，“大哥，打他们，你看娇娘被他们打了。”文韬气的不行，他们捧在手心儿里的妹妹，竟然被人给打了，这还了得？ 文修等人更是气愤不已，没想到就在村子里，娇颜竟然被人给欺负了。他们这些做哥哥的，要是就这么忍下去，那以后还能抬得起头么？于是，文修领着几个弟弟，二话不说，上去就开揍。 文修等人可不是绍远，他们可是学了好几年功夫的人呢，这下子，姜开宇几个可就招架不住了，没有三两下，就被打倒在地。 “让你们欺负我妹妹，今天我非得踹死你不可。”文修一脚就踢在了姜开宇的肚子上，疼的姜开宇蜷着身子，在地上打滚儿。 “好了，修儿，你们都停手，别闹出人命来。走，咱们先把娇颜和绍远送去你表姨那边，让你表姨给看看他们的伤。至于这些小崽子，待会儿我会去找他们的爹娘的。当我顾承勇好欺负是不是？真是瞎了他们的狗眼了。”顾承勇这边拦住了文修等人，然后弯腰抱起娇颜走了。 第98章 上门闹事 顾承勇抱着娇颜，文齐和文平扶着绍远，几个人赶忙朝着苗家走。文修回头，看向那边的齐雪梅，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那是齐雪梅的弟弟，刚刚就是他跑去顾家报信儿的。 “齐姑娘，正阳弟弟，今天谢谢你们了。改天娇儿好些了，我们在上门拜谢。”要不是齐雪梅上前拦阻，又让齐正阳去顾家报信儿，今天娇颜和绍远怕是要吃大亏呢，文修是真心诚意的向他们道谢。 齐雪梅毫不在意的摆摆手，“好了，别在这跟我们客气，赶紧去看看你家妹妹吧。还有，姜家在村子里势力不小，姜开宇是姜家这一辈儿唯一的男丁，姜家上下拿他当眼珠子一般的看待。你们打了他，还是赶紧商议商议，怎么解决这个事情吧。” 文修朝着齐雪梅拱拱手，“多些姑娘提醒，那我先走了。”说完，就一溜小跑的朝着苗素问家跑去。 苗素问正在家里晒药材，如云如月都在屋子里做绣活，这时顾承勇带着孩子们急匆匆的就从外面进来，“表妹，你快给孩子们看看，娇儿和绍远被人给打了。”顾承勇也管不了那么多的，进院子就喊道。 苗素问这时赶忙就来到了顾承勇的面前，见到顾承勇怀里抱着娇颜，小丫头脸上红了好大一片。另外那边，自家的儿子更惨，脸上青青紫紫的，身上也全都是泥印子，一看就是被人踢的。 苗素问心里有气，但是却并没有在这个时候发作，“快，把孩子抱屋里去，我给看看。” 说话间，众人就进了东屋，如云和如月这时也把绣花的东西都收拾起来，“叔，这是咋回事？娇娘咋会被人给打了呢？”如云着急的问道。 “先别问了，帮我去端些温水过来，还有干净的白布。”苗素问摆手，示意如云先帮她干活。 如云点点头，跟如月一起出去，打来水，又找了白布，然后苗素问开始给孩子们检查身上的伤势。娇颜这次有点儿严重，关键那个男孩力气不小，又是被娇颜咬伤了愤怒之下出手的，这一下子打的就挺狠。 “姐夫，待会儿我给娇儿开一些药，她需要吃一阵子药好好养着，。孩子现在有点儿头晕恶心，养不好，以后就会留下病根儿的。”苗素问叹口气道。 娇颜自己心里清楚，刚刚被打那一下子，应该是有点儿轻微的脑震荡了。都怪自己这个身子太小了，六岁的小娃，真的是太脆弱了。“师父，我没事儿，你还是给绍远哥看看吧，他被那些人踹了好多下呢，别再伤了筋骨。”娇颜勉强开口说道。 苗素问点点头，让娇颜平躺在炕上不要乱动，然后就去看自家的儿子。绍远的确是很狼狈，头上身上，无数的青紫红肿，都是被那些孩子给打的。不过幸运的是，绍远受的都是皮肉伤，筋骨没有损伤。 “绍远没事儿，待会儿抹些药酒，养几天就差不多好了。”苗素问说出这话时，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儿子，你跟娘说，今天到底是咋回事儿？”苗素问这时才开始询问事情的经过。 对于自家儿子，苗素问很是放心，绍远就不是那种会惹事的。不过，总得问清楚了事情的缘由，才好做下一步的判断。 绍远就把刚刚在荒地的事情，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我们根本就没惹他们啊，他们上来就把背筐给踢翻了，还动手打我，我气不过，就还手打了那个姓姜的。” 苗素问点点头，“好了，娘知道了，这事儿不怨你。不过，下一次再遇上相同的情形，你就直接躲避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看看现在，你自己受伤了不说，连娇儿也伤的不轻呢。”苗素问没有责怪绍远，只是叮嘱绍远，以后不要太莽撞。 绍远也明白母亲这是担心他，所以赶忙点头答应了下来，“娘，我知道了，下次我一定记住。” “表妹，两个孩子就在你这先好好养着，我去姜家找人。我倒是要看看，这个姜家是怎么管教孩子的？小小年纪就横行霸道，这还有没有王法了？”顾承勇听完了绍远的叙述，又见到两个孩子都还算安稳，就起身要往外走。 苗素问也没拦着，今天这事儿，必须得有个说法。娇颜和绍远不能就这么白白得让人给欺负了，要是他们做家长的不去找姜家那些人理论，他们还不得以为自家害怕了？那以后苗家和顾家的孩子再出去，岂不是更要受欺负么？ “姐夫，这件事就拜托你了，我一个女人家，也不好去跟人争讲这些。”苗素问忙说了这么一句。 顾承勇点点头，迈步就往外走，还没等他走到院子当中呢，就见到文生气喘吁吁的跑来，“二叔，快回家去。姜家来了好多人呢，说是要找二叔算账。” 顾承勇挑眉，“好啊，我还没去他家呢，他竟然敢上门来找事儿？走，回去看看。”顾承勇心里这火气可就上来了。这些人，真当他顾承勇如今是虎落平阳，就可以随意的欺负了是么？ 苗素问在屋子里也听说了，当下气不过，便从屋子里追出来，“等等，我也过去。绍远，你跟着我们一起，我倒是要看看，这姜家到底要干啥？” 于是，顾承勇领着几个儿子，还有苗素问母子就朝着顾家走。半路上正好路过顾二叔家门口，就见到顾二叔带着三个儿子，还有孙子们从院子里出来。“大勇，原来你在这儿啊，走，二叔陪你过去看看。老姜家真以为咱们家没人了？还敢带人找上门，她娘的欠揍。” 顾承勇一见顾二叔如此，心下有些感动，二叔对待自己，真是无话可说。“二叔，谢谢你了，也谢谢几位兄弟。”顾承勇朝着顾承家三人点头。 此时并不是闲聊的时候，于是众人脚步匆匆，一路便回到了老顾家。还没等进院子呢，就听见老顾家的院子里，有人在高声的叫骂道，“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连我们老姜家的人也敢打？今天你们要是不给个说法，你看我不砸了你们老顾家呢。”那是一个老婆子的声音。 “哎呀，姜家大妹子，这肯定是哪里闹出误会来了。姜家在村子里那是财大势大，还有人在外面做官呢。我们家就是平头老百姓，哪里敢打你们家的小少爷啊。”这是李氏的声音。 顾承勇眉头一皱，这个继母，真是白搭。不管姜家有多厉害，也不能这样就先服软了啊？以后，还想顾家人在村子里抬起头么？“老姜家的孩子嚣张跋扈，随便就欺负旁人，你们不说是教训自家的孩子，反而还跑到别人家耀武扬威，老姜家可真是好家教啊？”顾承勇冷声喝道。 老顾家院子里，站了十几个壮年的男子，一个个手里都拿着棍棒呢，看样子，真的打算一言不合就要动手。另外一边，顾承勇的爹娘和兄弟们，都有些面色发白。 顾承勇带着人从外面进来，然后就站到了姜家人的对面，“你们哪个是那孩子的爹娘？我倒是要问问，你们就是这么教养孩子的？才十来岁的年纪，就这么横行霸道，嚣张跋扈，那以后还要变成什么样？将来长大了，欺男霸女鱼肉乡里不成？” “你们姜家有人做官就牛了啊？就凭你们这个做派，纯粹就是给当官的亲人招祸。他日有人上报朝廷，只说姜家亲眷，横行乡里，鱼肉百姓，我看朝廷会不会治你们家的罪？”顾承勇可是不管什么权势富贵的，他见过无数的官员，可不会因为对方家里有个官儿就害怕畏惧了。 对面，姜家众人里，有一个年纪在三十六七岁的男子，这时听了顾承勇的话，不由得眼神一闪。他迈步来到顾承勇的面前，“早就听说，顾家老二在外面闯荡多年，十分有本事有见识，今日一见，果然是不同凡响。” “我家开宇，的确是调皮了些，成日的惹祸，那也该是我们自己家教训，还轮不到旁人来动手。你们随随便便的就打了我的儿子，这件事，必须有个说法。”那男人很明显还是护着自家儿子的。 “笑话，只许你家儿子出来打人，就不许旁人还手么？你家儿子难道就比别人家的金贵？你家的是孩子，别人家的就不是？同样是人，他们打人了，就得要有被打的准备。凭什么别人就只能挨揍不能还手？你们家是谁？皇帝么？”顾承勇却是根本不害怕，语气嘲讽的说道。 “老二，你别胡说八道的，这可是姜家，姜家是咱们村最大的地主呢。我可告诉你，村子里好多人家都是姜家的佃户，你要是再乱说，当心惹祸。”李氏这时却跑到了顾承勇的身边，警告顾承勇道。 “大哥，把你家媳妇弄一边儿去，老爷们儿说正事儿呢，哪有老娘们儿说话的份儿。”那边，顾二叔很是不高兴，张嘴就训斥了李氏。 第99章 孤儿寡母 被兄弟这么说，顾明诚也有点儿抹不开，他伸手就把李氏给拽到了后面去。“这么些大男人呢，哪里还用你说话？赶紧回屋收拾收拾去，说不定待会儿秀云她们就要回来了。” 李氏有点儿不甘心，但是却也没办法，只好扭头走开了。 这边，顾承勇却是瞪着对面姜家的男人，“我不管你们姜家有多大的势力，也不管你们姜家有多大的官儿。你们家的儿子领着七八个男孩儿，二话不说就找碴，把我家闺女和我的徒弟都给打了，这就是不对。我家儿子赶到，动手帮妹妹，那是应该应分的。” “你今天管我要说法，那我还得管你要个说法儿呢。我闺女现在还在苗家躺着，我徒弟被你儿子给打的满身是伤，你看该如何处理？要不然，咱们就去衙门，看看大老爷如何处置？” 姜家的男人似乎愣了一下，刚刚儿子回家，只说是跟顾家的孩子打了起来，被人给打伤了，但是却并没有提及也打伤了苗素问家的儿子。姜家男人扭头，就问旁边趴在别人背上哀嚎的姜开宇。“你们还打了苗郎中家的儿子？” 没等姜开宇回话，苗素问就领着绍远站到了众人面前，“大家伙看一看，我家儿子被他们七八个孩子给打成了这个模样呢，还有娇娘，才六岁的孩子，哪里就惹到他们了？现在被打的躺在炕上起不来。你们姜家就是这么教育孩子的？从小就这么蛮横不讲理，长大了还是什么好东西？” 苗素问这样说话，对面姜家的男人，却是并没有像刚才那样态度强硬了，“苗郎中，这中间怕是有什么误会，是不是我家儿子弄错了什么，才会误伤了令公子啊？” 姜家男人忽然转变了态度，让院子里的众人都有点儿莫名其妙。那个被人背着的姜开宇一听见父亲的语气里含着几分温柔，不由得怒火中烧，“啥误会也没有，我就是要揍那个臭小子。我就是要让这个臭女人知道，姜家不欢迎她，想要给我当后娘，没门儿。” 姜开宇这话一喊出来，整个儿顾家的院子，还有外面看热闹的人全都静了下来。大家面面相觑，不晓得这是说的什么？ 而那姜家的男人，还有一个五十来岁的婆子，这时却面色很是尴尬。 姜家老爷子总共有四个儿子，其中老二读书考科举如今在外面当官，老大和老三老四都在家里，老大媳妇生了一儿一女，老二家两个儿子。老三家只有两个闺女，老四家去年腊月才成亲，目前还没有动静儿。 前两年，老大的媳妇忽然得了怪病就死了，扔下一儿一女就这么撒手人寰。姜家是富贵人家，当然不会让儿子就这么样一个人过下去。姜家老太太就四处的打听着，给姜家老大又娶了个继室回来。却是没想到，那继室去年也没了。姜家老太太不死心，又给儿子琢磨继室的人选。 由于姜家老大已经死了两个老婆，这名声就有点儿不好听，所以一时半刻的，还真就是没有什么结果。老太太着急上火的，就生病了。正好苗素问来到了村子里，又是个郎中，姜家老太太在苗素问那里看病抓药，一来二去的，就看中了苗素问。 老太太有这个心思，就找了个机会跟儿子提了起来。苗素问人长得好，性情也好，更加上还有一身绝世的医术。那姜家老大对于苗素问，也是十分的心仪，母子两个都打算好了，过了节，就找媒人上门提亲。 在他们看来，苗素问寡妇一个，带着孩子过日子肯定是吃了很多苦。能够嫁到姜家这样的富贵人家来，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只要他们姜家提了，就没有不成的事情。 母子两个议论的挺欢，却不想被姜开宇偷偷的听到了。姜开宇不想父亲再娶媳妇，所以就发誓非要教训教训苗素问母子不可。也是赶巧了，今天正好绍远和娇颜出去挖药材，被姜开宇看见，就领着一群佃户家的孩子上前去找碴。 姜家男人没想到儿子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喊出这些来，脸上真的有点儿挂不住，他看向苗素问，就想解释什么。 “你在放哪门子的狗屁？我和我娘过得好好的，我娘从来就没说要嫁给哪个，什么时候要给你做后娘了？大天白日的，你做梦呢吧。”绍远这时可就不干了，气呼呼的冲到了姜家男人还有姜开宇等人的面前，“都给我滚，别让我再看见你们，别以为我们孤儿寡母的好欺负。你们要是哪个再敢胡说八道，我今天拼了不要命，也要撕了他的嘴。” 绍远气坏了，母亲孤身一人带着他过日子，实在是吃了太多的苦。尤其是母亲长得又那么好看，以前也曾经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有那些恶霸看中了母亲的姿色，就想着逼迫他们母子。要不然，他们母子这些年也不会四处流浪。实在是没有人能够保护住他们，他们没办法，就只能各处的走，哪里好就多呆一阵子，不好就赶快走。 绍远心疼母亲，更是不允许旁人出言侮辱母亲，此刻他红着眼睛，握紧双拳看着对面的这些人。“我说了，赶紧滚。” “秦小哥儿，你别这样，我就是觉得你娘一个人带着你过日子太辛苦了，想要照顾她。你娘是个好人，你也不想她年纪轻轻的就这么一个人过苦日子吧？”姜家那男人这时却姿态放得极低，好声好气的跟绍远说话。 “闭嘴，我苗素问清清白白做人，踏踏实实行医，从来也不羡慕旁人的富贵。”这时，苗素问却是厉声喝道。“苗素问虽然是寡妇，可也从来没打算改嫁，我和我儿过得好好的，不用哪个来心疼。” 苗素问站在儿子的身边，身子挺的直直的，端庄秀美的容颜因为怒火的缘故，更是添加了几分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含着无形的威严。她目光扫过了众人之后，又再次开口。“诸位乡亲在此请为我作证，我苗素问，一心与儿子相依为命，从来也没有动过嫁人的念头。从今往后，倘若再有人提起这个事情来，那就不要再请我给他家看病了。” 说话间，苗素问正好看到了闻讯赶来的齐长文，“齐叔，今天这事，还得齐叔为我做主。若是青山村再有别人提起这种事情来，那我也就只能离开了。” 齐长文刚刚在人群外已然听明白了，这时赶紧点头，“大侄女放心，这件事我会好好处理的，从今往后，绝对不会有人再敢来烦大侄女。” 苗素问虽然在青山村只有一个多月，但是这一个来月却是结下了不少的人缘儿。她看病好，又不会心黑的收人家好多钱，不少人家对她都是心里感激。倘若苗素问离开，他们上哪里再去找这么好心的郎中？ 当下，院里院外的，就有好多人开口道，“苗郎中，你是好人，我们不会让那种没脸没皮的癞蛤蟆再来烦你的，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 这一嗓子，也不知道是哪个喊出来的，但是姜家的男人，却是听了之后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姜家是这个村子里有名的大户，在青山村，那可以说是没有人敢对姜家不敬的。虽然刚刚被儿子当面喊出了自己的心思，姜家老大也没觉得如何，心想大家伙知道也好，这样他就可以直接找媒人上门了。在他的心里，苗素问是不可能拒绝的。 但是万万没想到，苗素问如此的不留情面，村里人竟敢如此的嘲笑他，这都让他脸上很是难看。“苗郎中，你可是要想好了，在这青山村，你得罪了姜家，以后的日子可不一定好过。”姜家老大恼羞成怒的说道。 苗素问却是冷冷一笑，“一个乡间的土财主而已，竟然也敢口出狂言，真是好笑。我苗素问行医救人，十几年间走遍大江南北，多少达官贵人没有见过，还能怕了你？有能耐就尽管使出来，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警告你，别惹急了我。否则，你们家那个什么官儿的，恐怕也做不长。”苗素问看着对面姜家的人，轻蔑一笑，然后转身就领着儿子走了。 临出门之前，苗素问又道，“诸位乡亲，今天姜家可是当着大家伙的面儿，威胁我们母子了。倘若以后我们母子有什么不测，那就是姜家所为。到时候，还请诸位给我们作证才好。” 外面有不少人就哈哈笑了，“行啊，这事儿容易，苗郎中放心吧，有我们呢。”姜家在村子里，人缘并不算多好，除了他们家的佃户之外，其余的人，很多都看他们不顺眼的。所以刚刚苗素问这么说，真有不少人都敢开口附和，这样一来，更是惹的姜家众人憋气加窝火。 苗素问朝着外面众人行了一礼，然后就带着儿子飘然而去了。这边，姜家的众人却是被人嘲笑的够呛，一个个脸色都有些难看了。“姓顾的，你们等着，今天这事儿没完。哼，我就不信了，你们这些个平头百姓，还能斗得过我们姜家？”姜家老大有些下不来台，只好扔下几句狠话，然后甩袖子走人。 第100章 留心提防 姜家气势汹汹的上门来找顾承勇算账，想要拿捏顾承勇，却是没想到，被自家儿子当众揭出来他们背地里的心思。之后又被苗素问母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姜家这一回，可就丢脸丢大了。 姜家老大只好扔下几句狠话，然后就灰溜溜的带着人离开了顾家。不离开还能怎么样？留下来让人看笑话？姜家老大带着人出了顾家，一路朝自家走去。 “爹，那我今天就白挨打了不成么？”被人背着的姜开宇心有不甘的问道。 “你给我闭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要不是你，今天你爹我怎么会受这样的侮辱？回家老老实实的呆着，以后再敢出来惹祸，我就打断你的狗腿。”姜家老大心里一肚子的火气，也只能朝着儿子发了。 姜家老太太也是跟着来的，这时见到儿子训斥孙子，那还不得帮孙子说话？“老大，不许你吓唬孩子。宇儿还小呢，他懂个什么？你当心把他吓破了胆子，有你后悔的时候。”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子在身边，老太太可是舍不得孙子挨骂的。 姜家老大被母亲这么一说，心里就更是窝火了。他想要娶苗素问的事情，如果悄悄地找人去问，说不定还有希望。但是今天被儿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喊出来，苗素问为了名声面子，也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姜家老大对于苗素问的美丽早已经神思不属了，如今抱憾而归，心里如何能好受？ 姜家老大对于母亲的话自然是不敢违背的，只是心中这一股火气却是憋着发泄不出去，他暗暗咬牙，“顾承勇，苗素问，你们等着，以后有你们好看的。” 姜家人回家怎么商议报复的事情暂且不提，只说顾家，等到众人都散了，顾家老爷子就把顾承勇给喊到了屋子里去。顾二叔并没有离开，这时自然也被哥哥给叫进屋了。 “大勇，你说你怎么还能惹上了姜家呢？姜家那是什么人家？他们家的老二，可是在外面做了知县的人呢。这几年，姜家在咱们村可是大不一样了，村子里哪还有人敢惹上他们啊？”一进屋，顾家老爷子就唉声叹气起来。 “还不是那个什么姓苗的惹来的？要不是她一天妖妖娇娇的臭美臭浪，哪里能招来姜家老大？这下好了，姜家肯定是连咱们家都一起记恨上了。老二，我不管，你赶紧把你媳妇那个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妹赶走，不能再让她们留在村子里的，那就是祸根。”李氏这边也从厨房过来，进屋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 顾承勇皱眉，这个李氏才好了几天啊，这是老毛病又犯了啊。顾承勇心里不高兴，却又不想在这个大过节的时候跟李氏闹起来，故而啥话也没说，只是站起来往外走，“爹，娘，娇儿还在表妹那边呢，要是家里没啥事儿，我就过去看看。表妹说，娇儿这一次，要好好养一些时日呢。” 顾承勇就这么走了，顾二叔一见这样，也跟哥哥告辞，领着儿子们跟在顾承勇的身后就一起出来了。“大勇，不用听你爹他们的，老顾家的人可不能这么没囊气。他们老姜家就是在牛哄，咱们只要本本分分过日子，想来也不怕他们。” 顾承勇听见二叔如此说，心里倒是好受了些，“二叔，今天的事情，谢谢你还有几位兄弟了。”不管如何，今天顾二叔带着儿子过来给顾承勇撑腰，就证明老顾家还是拧成一股绳的，别人休想欺负顾家人。这对于顾承勇来说，真的无疑是很窝心。 “咱们叔侄说这些干啥？都是老顾家的人，你们受欺负了，我这脸上也没光不是？”顾二叔摆摆手，笑呵呵的说道。 “不过啊，以后你还真得当心一点儿，那姜家行事不太地道。他们家老二发迹才不过六七年，咱们村子里不少地就被姜家给霸占了。不少人家都被欺负的敢怒不敢言，这家人，心狠手黑的，就怕他们背地里下黑手。” 顾承勇挑眉，这些年他都在外面，回来的时候少，还真是不知道这个姜家竟然如此嚣张。不过是个知县的亲眷而已，就敢这么胡作非为，这还真是少见呢。 “二叔放心就是，我会留心的。”顾承勇心里也清楚，官场上的事情，不过是官官相护而已。别管姜家出了个几品官，背后总会牵连好多的势力，有上面的人护着，姜家就是闹腾的再过，也是没人管的。普通百姓的死活，在那些眼中只有官位仕途的人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 顾二叔点点头，“你能留心防备就好，唉，官大一级压死人，如今你身上也没啥差事了，跟姜家还是不要硬着来为好。至于苗家侄女那边，也得叮嘱她，要多留心，别被人钻了空子。”顾二叔是个热心肠的人，又殷切叮嘱了一番。 正好此时已经到了顾二叔家门口，顾二叔就带着儿子们进院子了。“大勇，你也进来坐会儿吧，让你二婶弄几个好菜，咱们爷们儿一起说说话喝两杯。” 顾承勇摇摇头，“二叔，我今天就不去你家了，娇儿那边不知道啥样子，我得过去瞧瞧呢。”说完，顾承勇就大步流星的朝着苗家走去。 来到了苗家，就见到东屋里冯氏坐在炕沿上，心疼不已的看着依旧平躺着的娇颜。就在姜家人来顾家找碴，顾承勇在外面同姜家人对峙的工夫，冯氏从西边小门出来，到了苗素问家里看女儿。见到娇颜那个狼狈的模样，冯氏简直心疼的不行。 “咱们在外面这么多年，娇儿就从来没受过半点儿委屈，没想到这回到家乡了，才一个来月的工夫，就挨了两回打。你说，我这心里能不难受么？”冯氏见到丈夫进来，不由得掉了眼泪。 “娘，你别难过，我没事儿的，就是挨了一巴掌而已。等我长大就好了，那时候就没人敢欺负我了。”娇颜躺在炕上，瞧见母亲落泪，赶忙劝说着。 “好了，紫玉，你也别哭了。村子里野孩子多，难免有几个淘气的，就是这姜家的小子有点儿闹得过分了。以后咱们多注意些，娇儿出门尽量有人陪着，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了。”顾承勇见妻子这样，心里也难受，便柔声的劝慰着。 “娘，你放心吧，以后我们兄弟几个会陪在娇儿身边的，我们会好好地练功夫，等我们变强了，就没人敢欺负我们了。”那边，文修和文韬几个也都出声劝着。 冯氏在丈夫和儿女的劝慰之下，渐渐地也就不哭了。“唉，咱们家还好些，毕竟是一大家子人在一起，你说表妹这边可怎么办？就他们孤儿寡母的，阿喜和阿禄又忙，如云如月都是女孩子，这要是真的有什么事情，那可该怎么好啊？” 今天姜家既然说出来看中苗素问的话，就怕他们还是不死心，万一他们动了什么坏心思，那可就要遭殃呢。“表妹，要不然你还是搬回去，跟我们一起住吧，那边毕竟人多，互相还有个照应。” 苗素问摇摇头，“表姐，不要紧的，这种事情我遇上的多了，没事儿，比姜家厉害的我都不怕，别说是他们了。过两天我在村子里问问，养两条狗看家。白天家里有如云和如月陪着，晚上有阿喜阿禄他们在，就不信姜家还敢明目张胆的来报复不成？” 苗素问是个脾气很好的女人，平日里很少发火，但并不表示她没脾气。此时很显然苗素问生气了，而且气的还不轻，只是苗素问十分有修养，所以并没有失态什么的。“表姐和姐夫住在那边，本来就约束重重，我们母子就不过去捣乱了。这边很好，没事儿。” “师父，我要好好学功夫，等我学好了本事，我看还有哪个敢欺负我。到时候我就可以保护母亲，保护颜儿了。”一直坐在娇颜身边的绍远，这时也开口说道。小男孩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可是那种严肃慎重的样子，依旧让人心中感动。 “好，师父一定倾尽全力，教会你一身好本事。记住了，不管什么时候，只有自己强壮了，才能保证不受欺负，才能保护自己的亲人不受欺负。”顾承勇就是喜欢绍远身上的这股子劲头儿，听到绍远这么说，顾承勇心中很是高兴。 娇颜在炕上躺了一阵子，又吃了苗素问给开的药，就感觉晕眩恶心的感觉好多了。今天是端午，顾家还有不少的事情，顾承勇跟苗素问商议了一下，决定把娇颜带回去养着。 “颜儿，你好好养着，等过几天你好了，再过来就行。以后来回都让人陪着你，知道么？”苗素问跟了出来，不放心的叮嘱着。“药一定要记得吃，你还小呢，千万别留下病根儿。” “师父，我知道的，你放心吧，用不了几天，我就会活蹦乱跳的了。”娇颜被父亲抱着，朝苗素问还有绍远笑笑，“绍远哥哥，你也的好好养伤，最近别出去了。” 第101章 过节团圆 娇颜被父亲抱着一路回到了顾家，此时顾家两位出了门子的姑奶奶也回来了。顾家院子里十分的热闹，李氏和顾明诚等人都在院子里，同女儿女婿还有外孙等人热闹的说话聊天。 顾承勇一家从外面进来，眼尖的顾秀兰就瞧见了，当下便笑道，“是二哥回来了啊，几年没见，二哥还是当年的模样。” 顾秀兰嫁到了县里的吕家，丈夫吕良吉原本只是酒楼里的一个管事，后来慢慢熬到了掌柜。吕家如今日子不错，顾秀兰生了两儿两女，老大吕兴德十一岁，最小的吕雪妍四岁。顾秀兰的长相也不错，再加上她这些年跟丈夫一起历练的，处事比较周全，所以在吕家的日子过得十分舒心。 “大妹回来了啊，妹夫呢？”顾承勇对这个大妹妹印象还是不错的，秀兰的性格不像李氏，没有那么尖刻，兄妹相处还算融洽。 “他哪里走得开啊？酒楼里忙着呢，啥事儿都得他操心，这回就没跟着回来。”秀兰笑呵呵的说道。 那边顾秀云也瞧见了顾承勇一家，赶忙的带着丈夫还有孩子过来打招呼，“二哥，你回来这么长时间了，也不去我家坐坐，瞧不起妹妹是吧？”跟大姐相比，秀云的容貌就略微逊色了些，不过她性子直爽，心直口快，也是个挺不错的人。 顾秀云今年二十四了，丈夫关正山，就住在镇上。关家在镇上也算是过得不错了，家里养着好些个车马，专门指着拉脚运货的挣钱。秀云生了两子一女，老大关俊彦六岁，老二关俊伟三岁，小闺女关永莲才刚刚一岁多些，正被关正山抱着呢。 李氏嫁给顾明诚，生了两子三女，大女儿秀兰出生的第二年，顾家老爷子和老太太就相继去世了。李氏自己有承信和秀兰，还要伺候着前面的承忠三个，说实话也确实是忙不开。 农家日子成日忙碌着，再加上李氏本来就有些重男轻女，所以对于这两个闺女，最开始她还真是不算很重视。所以这俩闺女在家的时候，也是里里外外啥都干，跟顾承忠他们相处的也还不错。 等到李氏生秀丽时，承忠的媳妇已经进门，秀兰也十来岁正是啥活都能干的时候了。李氏大撒手把家里的事情都交给了女儿，成天的就哄着老闺女。那时李氏的岁数也大了，正是稀罕孩子的时候，所以顾秀丽比起两个姐姐来，那可是享福多了。 秀兰和秀云在家时都十分能干，人又长得好，两个人嫁的都不错。从两个闺女定了亲事，李氏这才算是对两个女儿看重了起来，这些年两个闺女没少往家里送东西，同样李氏也时不时的就给俩闺女家送去地里各样出产。母女感情，也算是比较不错了。 吕家和关家都是做买卖的，有丈夫的影响，秀兰和秀云俩人也都锻炼的八面玲珑。不管跟谁，都是一团和气的模样，更不用说还是自家的哥哥了，亲人相见，更加的亲热。“二哥，这是我家老二，那个是小闺女，你上次回来的时候，还都没有他们呢。”秀云指着自家的儿女说道。 顾承勇含笑的点头，“好，瞧这几个小家伙长得，虎头虎脑的真是可爱。秀兰秀云，你们先进屋坐会儿，我把娇儿送回屋子去。娇儿有点儿不舒服，郎中说了，要躺着休养。待会儿二哥在过来，咱们兄妹好好说说话。” 顾承勇怀里抱了个女娃娃，而且女娃娃脸上带着伤呢，秀兰秀云如何能看不见？当下赶忙点头，“二哥，你快点儿把大侄女送回去吧，这孩子，咋还能伤成这个模样了？”秀云连忙道。 顾承勇也没有解释什么，只是抱着闺女一路回到了他们的住处。冯氏也跟着回来了，夫妻俩安顿好了娇颜，冯氏又开了箱子，从里面找出来一些可以送给孩子的小玩意儿。 小姑子回来，又有好几个从未见过面儿的小外甥们，总不好真的一点儿东西不给。好在娇颜那边有不少小孩子用的东西，冯氏就挑拣出一些，又添了点儿别的，找东西包好了。 “娇儿，你在这边躺着吧，爹娘过去跟你大姑二姑她们说说话。自己当心一些，千万别乱动，知道么？”冯氏叮嘱了闺女一句。 “娘，我在这陪娇娘，你们过去吧。”文韬这时开口说道。他只是顾家的义子，这个场合，还是少掺合。不如留下来陪着娇颜，也省得娇颜要喝水下地之类的没人照看。 顾承勇夫妻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就点头同意了，“也好，有你陪着娇儿，我们也放心些。” 就这样，顾承勇夫妻领着四个儿子去了东院，这边留下文韬陪着娇颜。文韬看着躺在炕上的娇颜，不由得心疼的直皱眉，“以后离那个姓秦的小子远点儿，连你都保护不好，笨蛋一个。”文韬忍不住嘟囔道。 娇颜听了就忍不住翻白眼，文韬和绍远，倒像是前世的冤家一般，见了面就掐。唉，真是让人无语死。“文韬哥哥，你别这么说啊，绍远哥哥也受伤了，要不是他护着我，只怕我伤的更厉害呢。”那时候绍远将娇颜抱在怀里，娇颜除了被打那一巴掌之外，并没有再受伤。倒是绍远，被人拳打脚踢的，浑身都是伤了。 文韬撇嘴，“你还说呢，这件事还不是因为他才引起来的？姜家看好了苗婶子，那姜家的小子就是故意找麻烦的。结果你跟在秦绍远的身边，被他给连累了。今天苗婶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姜家人下不来台，以后姜家那个小子少不得还要找麻烦的，你还是少跟秦绍远一块儿，不然的话，说不定哪天就又要被连累了。” 娇颜无语，文韬的话或许是有道理，但是娇颜却并不会因为这个，就疏远绍远的。“二哥，我有好几个哥哥呢，以后有你们护着我，谁敢再欺负我啊？”娇颜根本就不能答应文韬的要求，所以只能这么说了。 文韬瞪了娇颜一眼，娇颜心里想啥，他自然是清楚的。“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不用你犟，以后有你吃亏的时候。” 娇颜笑了，“好了，二哥，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以后我注意还不成么？我想睡觉了。”娇颜觉得眼皮有点儿沉，就闭上眼睛要睡觉。 “睡吧，待会儿吃饭我再叫你。”文韬见娇颜有些困倦，心里也是不舍。于是找了薄被子给娇颜盖上，然后就守在娇颜的身边，看着娇颜入睡。 另外一边，顾家东院上房里，气氛也十分融洽。冯氏拿出来不少新奇的小玩意儿，送给了秀兰和秀云家的孩子，又送给秀兰和秀云一些布料尺头等物，另外还单独送给了吕兴德一套文房四宝。 李氏在一旁看着，倒是十分得满意，相比于前次给张家的东西，这一回冯氏倒是很大方的。李氏觉得冯氏这一回事情办得很不错，十分给自己长脸，故而这脸色也就好看了许多。 已经是中午了，李氏赶紧的安排媳妇们去做饭，“老大媳妇，你们几个赶紧做饭去。咱们家姑奶奶难得回来一趟，家里有不少好吃的呢，都赶紧的做了，中午大家伙热闹热闹。”李氏脸上带着笑容的吩咐道。 今天过节，又是出门子的姑奶奶领着丈夫孩子回娘家，自然是要盛情款待的。吃过早饭，李氏就已经吩咐了，各种好东西全都预备齐全，该炖的早就炖锅里，此时只是需要调调味而什么的，就可以出锅。 吴氏几个今天也不论什么轮班做饭了，大家一起动手在厨房里忙活着，不多时饭菜也就差不多齐全了。今天是一家团聚的日子，顾承勇一家当然是要在这边吃饭了，冯氏惦记着娇颜和文韬，于是就单独盛出来一些饭菜，送回了西院。 这边就在东屋的炕上和地下都放了桌子，炕头一张是顾家老爷子领着儿子和女婿们，炕梢一张是李氏领着三个闺女，还有吕家和关家的孩子们。地上两桌，自然就是吴氏等媳妇，还有文生文修他们这些孩子了。 “今儿个是过节，也是秀兰和秀云回家的好日子。正山难得来咱家一回，你们兄弟几个，可得好好的陪他喝几杯。正山啊，咱们乡下也没啥好吃的东西，桌子上不少野味儿，都是你二哥昨天进山弄回来的。来，快点儿尝尝，看看你嫂子她们的手艺怎么样？”老爷子很显然十分开心，一个劲儿的劝着姑爷多吃菜。 “岳父，您不用总是给我夹菜，我自己吃，我自己吃。”关正山捧着碗，碗里冒尖儿的都是肉菜，他也只好闷头赶紧吃了。 今天顾家兄弟五个都在，顾承仁也挺高兴的，于是就连连的给姐夫敬酒。关正山酒量好得很，自然是不怯场的，于是就跟顾家无兄弟推杯换盏的喝了起来。关正山对于顾承勇很是客气，时不时的就问一些顾承勇这几年在外的见闻，顾承勇一一回答，说起有趣的事情，引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第102章 秀丽定亲 过节，又是出门子的姑奶奶领着丈夫儿女回家，顾家的气氛便很是温馨和睦。顾承勇等人自然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去惹李氏，李氏为了女儿的脸面，也不会在这时候找碴的。于是，这一天的顾家，一派宁静祥和。 端午节就这样安安稳稳的过去了，第二天一大早，顾家人就开始忙碌了起来。今天可是秀丽定亲的日子，待会儿蒋家就要来人了，家里家外的，当然要仔细收拾妥当。 一大早李氏就指使着孙子们院里院外的各处都拾掇一遍。吃过早饭之后，李氏又指挥着儿媳妇们，把今天定亲酒席上需要用的东西全部都准备妥当。那些该炖的就炖上，该泡发的也全数泡好。 冯氏今天也过来帮忙，她做菜的手艺比起顾家这些媳妇那可是要好太多了，之前家里做了好菜的时候，都会送给老人尝一尝的。李氏知道这个二儿媳一手的好茶饭，就特意的跟冯氏商量，今天让冯氏主灶，其余人给冯氏打下手。 对于这个，冯氏倒是不反对。不管怎么说，今天是秀丽的好日子，也是顾家的大事情。酒席办的圆满，那也是顾家人的光彩。“成，既然娘这么说了，那就劳烦几位嫂子弟妹，今天都给我帮帮手。” 李氏点点头，这个老二媳妇不管是针线还是厨艺，都是好样儿的。只是可惜，嫁的是老二，要是老五能找到一个这么贤惠的媳妇，她这个当娘的，可就啥都不用担心了。李氏想到这个，不由得有些难受，老二那个犟种，竟然有这个好命，真是让人看了就生气。 好歹的，李氏还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并没有在这些小事上费多少心思。“老大媳妇，你们几个都听着，老二媳妇让你们干啥，你们就干啥。老二媳妇做的那些菜精致，蒋家好歹是县城附近住着的，见过世面，咱们不好弄得太土气了。” 这门亲事，李氏真的是很满意，故而也就十分的重视。今天的一切事情都要完美才好，绝对不能出什么岔子。 李氏跟几个媳妇都交代清楚了，这才从厨房离开，进屋陪闺女说话。顾秀兰和顾秀云都是出门子的闺女，回家来那就是客人，自然不用她们动手的。 这样的场合，都是女人张罗。顾家老爷子心里记挂着地里的庄稼，一大早的，就去地里转了一圈。看着那些齐刷刷的幼苗长势喜人，老爷子这才高兴的回家来。 顾承勇昨天傍晚领着儿子和侄儿们在大河边下了网子，刚刚吃过早饭，就带着孩子们去大河边了。此时几个男孩抬着木桶，一个个脸上都带着喜悦的笑容往回走。来到顾家院子里，文生就喊道，“爷，奶，我们跟二叔抓了好多鱼回来呢。还有几条细鳞和鳌花，正好留着中午办酒席可以用了。” 李氏在屋子里坐着，一听外面文生的动静，便赶忙的从屋里出来，只见地上几个木桶里，活蹦乱跳的都是鱼。这些鱼个头可是都不小，木桶里地方不够，这些鱼便使劲儿的折腾蹦跳，企图跳出来。 “快，院子里不是有一口大缸么？赶紧的装上水放大缸里养着。这么些鱼也不能今天一顿就吃了，剩下的养几天，等你大姑他们回去的时候，捎两条走。”李氏瞧见这些东西，也是很高兴，连忙吩咐道。 文生和文杰几个就按照李氏说的去做，把院子角落里扣着的一口大缸挪过来，打了水刷洗两遍之后，倒进去清水，然后把鱼也都抓了进去。十来条鱼放到大水缸里，其实也不算宽敞。不过毕竟是比木桶里强多了，所以那些鱼就不再一个劲儿的乱蹦了。 把鱼全都弄进水缸里，男孩子们就各自回屋换衣服去了，他们刚刚下河去抓鱼呢，都弄得一身湿。今天这种场合，必须的穿的干净利落才行。 文韬早晨也跟着一起去河边的，此时跟文修等人一起跑回西院，进屋文韬就高兴的朝着娇颜道，“娇娘，你要不要去看看我们抓的鱼啊？好多呢，十几条，都有一尺多长的，就在东院的大缸里。” 娇颜今天已经好多了，但是大家都不放心，所以硬是按着娇颜在炕上休养，不许她乱动。今天大家伙都在忙呢，只有文英和文茜没什么事情，过来陪着娇颜说话。这时听见文韬说他们抓了好多鱼回来，娇颜就想过去看看。 “大哥，我能下地走走么？这么总在炕上也不是回事儿啊。我都好了，头不晕了啊。”娇颜看着文修，一脸恳求的神色。 文修瞪了文韬一眼，“就你嘴快，明知道娇儿是个什么性子，你还故意说这个来逗她。这下好了吧？娇儿不愿意在炕上养着，我看你怎么办？” 文韬愣了一下，伸手挠挠头，然后就笑了，“大哥，我看着娇娘没事儿了，咱们也不能总拘着她。这样，我扶着娇娘下地溜达溜达，总在炕上躺着，人会没劲儿的。” “还是二哥好，二哥，你扶着我下地吧，我头不晕了。要是再躺下去，我真的要难受死了呢。”娇颜不是个能闲得住的，况且今天家里这么热闹，她怎么可能还在家里躺着啊？ 文修没办法，只好也上前来，扶着娇颜从炕上下来，穿了鞋子在地上慢慢的来回溜达。娇颜在地上走了两圈，就不用哥哥们扶着了，“瞧，我说没事儿吧？”娇颜得意的笑道。 “少得意了，你还是多当心些吧。表姨可是说过，你还得吃药，一定要好好养着，不能留病根儿。”文修瞧见小妹那得意洋洋的模样，伸手就在娇颜的鼻子上拧了一把。“只许慢慢走，不许可哪乱跑。今天家里人多，千万别让谁碰了。文韬，娇娘今天跟你在一起，你要看好她。” 文韬点头答应下来，然后就跟在娇颜的身边，寸步不离的陪着娇颜出了门，在院子里闲逛。 辰时末，张原明夫妻从外面进来，接着顾二叔两口子也过来了。今天是顾秀丽定亲的日子，作为亲戚长辈，他们是要露面的。两家都只是大家长过来，至于儿孙们，全数留在家里了，这样的场合来太多人，显得闹腾，孩子们在一起，万一再闹起来就不好了。 李氏见到姐姐和姐夫来了，当然是高兴不已，扯着大李氏进屋说话。等到顾二叔夫妇进来时，李氏勉强的扯出一抹笑容来，上前招待顾二叔夫妇。顾二叔和顾二婶也不在乎李氏的反应，径直进了门，就去找顾老爷子说话聊天儿了。 顾秀兰和顾秀云都是人精子，她们当然清楚母亲和二婶之间的事情。于是两人赶忙的就一左一右围住了顾二婶，满面笑容的跟顾二婶寒暄着。 顾二婶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今天是顾秀丽的好日子，也是顾家的大事，她自然不会在今天这个时候跟李氏一般见识的。李氏为了自家闺女，自然也不会在这时候找事儿，所以妯娌两个今天倒是难得的安稳，没有见面就掐。 巳时初，一直等在门口的文庆文景几个，就瞧见了远处过来两辆马车。看那个样子，正是朝着顾家来的，很显然，那是蒋家来人了。“爷，奶，来人了，蒋家来人了。” 说话间，马车就来到了顾家的大门口，从马车上下来了蒋秉昊，蒋秉昊的母亲和姑姑，还有婶子舅母等人。后面下来几个年轻男子，从车上抬下来了好多的东西。 顾家众人都在大门前等着呢，这时见到了蒋家众人，便连忙迎上前。“婶子，蒋兄，快，里面请吧，进屋说话。”顾承仁代替父母来迎接蒋家一行，此时便连忙的招呼众人进屋。 蒋家跟来的那几个年轻人，都是蒋秉昊的堂兄弟和表兄弟，他们今天过来，就是来送彩礼的。 当地的规矩，一般定亲只是四样礼或是六样儿礼就行，彩礼是临近婚期时男方再派人送过来的。但是顾秀丽和蒋秉昊的婚期定的比较紧，就没有别的日子再送彩礼了，所以蒋家提前就知会了顾家，定亲的时候，连彩礼一起送到。 蒋家预备的彩礼还真是不少，除了喜饼喜酒、茶叶、肉类等吃食之外，另外还预备了上等的锦缎两匹，厚棉布两匹，薄棉布两匹，给顾秀丽预备的衣裳两套。一对儿松鹿图案的大花瓶，金银头面各一套，玉镯子一对儿，玉佩一对儿，另外还有五十两的聘礼。 这些东西总共算起来，可就是不少银钱了呢，对于蒋家能够拿出如此丰厚的彩礼，顾家人也是有点儿惊讶的。 顾家老两口一见这些东西，当下就乐得合不拢嘴了，这些东西，就足以证明蒋家人对秀丽的看重。要是人家不满意秀丽，哪会给置办这么多的好东西啊？李氏脸上的笑容一直就没断过，这门亲事，真的是说对了啊。 彩礼全都放在院子里，这个是要给外人看的，彩礼越丰厚，顾家也就越有面子。李氏吩咐了文生文杰等人，在院子里好好的看着，千万别出了什么岔子。 第103章 定亲宴席 两家人进屋各自落座，然后顾承仁和蒋秉昊两个互相的把两家人挨个儿介绍一遍，双方各自寒暄几句。 接下来，就是媒婆的事情了，媒婆手里拿着蒋家的彩礼单子，一样一样的念出来给顾家人听。等到确认无误了，由蒋秉昊的姑母把单子递给了李氏，让李氏收好了。 之后，自然是拿出来双方已经交换过的庚帖，由媒人执笔，写了婚书。“好了，老婆子又促成了一桩好姻缘，到今天，也算是功德圆满。”那媒婆笑呵呵的把婚书分别递给两家人。 “等到娶亲的时候，少不得还要麻烦妹子你呢。”蒋秉昊的母亲含笑接过婚书，仔仔细细的收了起来。 至此，婚事已定，只等良辰吉时迎亲便可。两家人这时才算是都松了口气，屋子里的气氛也就更舒缓一些了。 “亲家翁亲家母，你们要是在两个孩子的亲事上还有啥意见，这时候就说出来，咱们都好商量。也省得我们回去了，到时候来回的可就不方便了。”蒋秉昊的母亲这样问道。 蒋家今天送来了这么多的彩礼，李氏哪里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原本听着顾承仁说，蒋家的条件一般，那时候李氏心里多少还有点儿犹豫。可是如今看看，蒋家这彩礼置办的那叫一个出挑。很显然蒋家还是有些家底儿的，这样一来，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亲家母，我们啥意见都没有，只要这两个孩子能一起好好过日子就好。别的，我们啥都不要求。”李氏连忙笑着回道。 蒋秉昊的母亲点点头，这顾家还算明事理，不是那胡搅蛮缠的人家。“即使如此，那我也就放心了。” 两下又针对成亲的事情，说了一些具体的事宜。毕竟成亲是大事，村子里和县里都离着远些，提前商议妥当了，也省得到时候麻烦。 众人一起定下了迎亲的时辰，还有迎亲的行走路线等等，同时也定了送亲的人数，接待的酒席等事情。李氏什么事情都让蒋家做主，倒是把蒋秉昊的母亲婶子们都哄的很高兴。 等到事情商议完毕，正好也就午时了。厨房里酒菜早就预备妥当，于是李氏就吩咐开始摆桌子招待客人。 顾家老爷子、张原明、顾二叔，关正山，还有顾承忠兄弟五个，再加上文生文杰，陪着蒋秉昊以及陪同过来送彩礼的那几个年轻人，就东屋炕和地上各摆了一桌。 李氏、大李氏、黄氏，还有顾秀兰顾秀云、顾秀丽，则是陪着蒋秉昊的母亲袁氏，蒋秉昊的姑姑蒋氏，蒋秉昊的婶子岳氏，还有媒婆，这些人就在西屋的炕上摆了一桌。秀云家最小的女儿才一周岁，故而秀云就抱着小闺女永莲。 剩下顾家的媳妇孩子，还有关家和吕家的孩子，则是在外间地摆了两张桌子。小孩子比较多，大家伙挤一挤，倒是也勉强坐的开了。 吴氏几个媳妇，还有文芳文菲两个丫头，来来回回的往屋子里端菜。今天的酒席，是冯氏主灶，冯氏做菜还是在南面的习惯，样样都讲究精致。那各色的菜肴虽然只用家里的出产，但是经过冯氏的巧手，却是做出了不同的感觉来。 今天的酒席十分丰盛，光是鱼就有好几样儿，东屋和西屋待客的桌子上，有清炖细鳞、清蒸鳌花、糖醋鲤鱼。更不用说还有好多种野味，什么狍子肉、野猪肉、熊肉等，再加上小鸡炖蘑菇、酱兔肉、糖醋肉段、猪肉炖粉条这些热菜，以及几样凉拌的小青菜等，林林总总的，一共上了十六样儿。桌子上摆不开，盘子摞着盘子，将整个桌子都摆满了。 “哎呦，亲家母，你可真是太客气了，哪里就用这么隆重啊？”袁氏一见这桌子上的各色菜肴，每一样儿都分量十足，那香气直扑鼻子。偏偏这做饭的媳妇手巧，每一样儿都加了些东西点缀，装在盘子里，看着就跟花儿一样的漂亮。袁氏心里高兴，觉得顾家这是看重蒋家，看重这门亲事。 “都是些乡下饭菜，也不知道做的合不合亲家的口味，亲家不要嫌弃就好了。”李氏忙笑呵呵的说道。 黄氏在一旁听着，暗自腹诽，李氏这人也知道里外啊，今天的表现就很不错嘛。还以为李氏会借着亲事拿捏蒋家呢，却没想到，今天的李氏就像换了个人一样，竟然半点儿刁难都没有，就这么顺顺当当的把亲事定了。还行，不是傻子，要是李氏今天还敢摆谱儿的话，那就是傻透气儿了。 黄氏不知道，李氏今天的表现，可是两个出嫁的闺女，加上顾承仁昨晚上劝了一晚。把各样事情掰开揉碎的说清楚，李氏这才转过弯来，今天表现的如此和气。要不是顾承仁早就想到了，联合大姐二姐把李氏一顿劝说，李氏今天弄不好真的能摆出娘家母亲的派头难为蒋家呢。 此时此刻，一直悬着心的秀丽秀云，还有顾承仁，总算是放心了。 酒席上的气氛一样很好，大家伙有说有笑的，李氏和袁氏互相叫着亲家，一副推心置腹的好姐妹模样。“亲家，我家秀丽呢，是老闺女。说实在话，我也是那么大岁数了才有她，所以就娇惯了一些。这孩子有点儿小脾气，亲家可得好好教导她，要是她犯了什么错，亲家该打该罚的，都不用犹豫，那是对她好呢。” 李氏这话，当然不是真的让袁氏教导秀丽。只是想告诉蒋家人，别看我们家闺女是乡下女娃，可也是被家里人娇养的。我们家闺女嫁过去了，你们也不能欺负她，即便是哪里做的不好了，也请多担待着。 袁氏等人如何不晓得李氏的意思？当下便笑了，“瞧亲家母说的，哪一个闺女在家时不是娇贵的？咱们也都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我还能不晓得么？我瞧着秀丽这丫头不错，端庄稳重，知礼懂礼的，哪里还用我教导啊？亲家母教的好呢。”袁氏笑呵呵的接道。 两个亲家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捧着说，中间再夹杂着两家的女眷掺合两句，倒是把秀丽说的满脸通红，竟是连饭菜都不好意思吃了。潦草的吃了几口饭，就说自己抱了，退到了一旁去。 这种场合，其实也没有真正敞开了吃的，都是意思意思而已。没有多长时间，蒋家的众人也都各自说饱了，然后离开了桌子，坐在一旁闲聊。 吴氏等几个媳妇根本就没能好好的踏实吃饭，她们都随时的注意着东西屋的动静儿。西屋的酒席结束，吴氏等人就进屋去，将桌子上的各样酒菜慢慢撤下来。西屋的刚刚收拾完，东屋的酒席也结束了，众人又连忙去东屋收拾。 蒋家人又在顾家坐了一阵子，大家聊了几句之后，蒋家人就要告辞离开。顾家老爷子和李氏连声挽留，直说让蒋家人都留下多住几天算了。袁氏推辞不已，说是路途远，走的晚了怕是回去天都黑了。再者婚期离得太近，也得赶紧回去预备成亲的事项。 双方客套了半天，然后李氏就把蒋家带来的各样吃食，全都给他们带回去了一半儿。这个也是规矩，定亲时婆家送来的吃食，除了那一对鹅之外，其余的都要给婆家带回去一半的。 蒋家人全都坐上了马车，蒋秉昊回头看了看一身海棠红衣衫的秀丽，目光在秀丽脸上身上流连，“等我，再有一个月，我就来迎娶你了。”蒋秉昊低声的说道。 秀丽听到了，脸上一红，点点头，“嗯，我等着你，等你来迎亲。”说话间，连脖子都跟着红了。 蒋秉昊痴痴的看着秀丽，久久不愿挪开目光，还是袁氏伸手扯了扯儿子的衣袖，蒋秉昊 这才回神，“那我走了，你多保重啊。” 跟着一起来的年轻小伙子赶着马车，蒋家着十来个人坐着马车，离开了青山村，朝着县城行去。 顾家人在大门外站着，直到看不见马车的影子了，这才转身回家。“老大老二，你们几个赶紧把蒋家送来的这些东西都搬进来，就放到秀丽那屋去。”人都走了，李氏就吩咐把彩礼送到秀丽住的屋子去。 顾承忠几人上前，将各样物品，全数的搬到了秀丽住的西屋，然后李氏领着秀丽还有秀兰秀云三个，把东西挨样儿的都归置好了。“这些彩礼都是你的，娘只留下那些吃食，剩下的都给你带着。你是咱们家的老闺女了，你过得好，娘就好。”李氏一边收拾，一边就掉了眼泪。 李氏这样，三个闺女都不得劲儿了，于是又赶忙的劝李氏。好半天，李氏才好些了，“正好你两个姐姐在这儿，帮我一起把你的嫁妆也归拢了吧。也省得咱俩忙不开，你那些嫂子我可信不过，她们要是看见了那些东西，还不得眼气死？” 当下，母女四人就把秀丽的嫁妆挨样儿整理出来。别说，这些年李氏还真是给顾秀丽攒下了不少东西呢。 第104章 文韬进学堂 屋里李氏领着闺女整理嫁妆，厨房里则是几个媳妇一起收拾酒席剩下的饭菜。今天做了这么多好吃的，东西屋的那三桌其实吃的并不算很多。蒋家人来做客，不可能敞开了肚皮可劲儿吃，顾家人今天更是不能弄出像是几辈子没吃过好东西的模样，故而饭菜就剩下了大半。 倒是外间地的这两桌，本身菜的样数就少，只有十个菜。再加上人多，都是些半大小子，都是能吃的时候。所以外间屋的饭菜，几乎就没怎么剩下。 冯氏等人把剩菜挨样的都规整好了，然后把碗盘刷洗干净，之后就各自回各自的屋子去休息了。晚上也不用太忙活，那么多剩菜呢，随便热一热吃就行。 冯氏回到自家屋子，就见到娇颜从锅里端出一些米饭还有菜来，“娘，你中午肯定是没吃饱的，这是咱家早晨的剩饭，娘还是再吃点儿吧。” 冯氏和吴氏几个，中午真的是没能坐下安稳吃饭，她们最开始要帮着上菜，后来刚坐下吃了几口，西屋就吃完了，又要收拾桌子。冯氏忙活了大半天，就吃了几口饭菜，说实在话，也真是饿的不轻了。 “好，那就吃点儿。”冯氏也不用放桌子，就在锅台边上，随便的扒拉几口饭菜。“娇儿，你中午吃饱了么？我看着那么多的孩子，桌子上后来连菜汤都没了呢。”冯氏惦记着闺女，就问道。 娇颜笑笑，“娘，我吃饱了，有大哥二哥他们呢，他们一个劲儿的帮我夹菜，我吃的挺饱的。中午娘做的红烧鱼很好吃，我就着鱼汤，吃了整整一碗饭呢。” 待客的酒席上，有三样鱼，但是外间屋，只有一样儿，就是鲤鱼剁成一段一段的炖出来。因为细鳞和鳌花的数量并不多，不够大家伙都吃的，外间屋都是自家人，所以李氏就吩咐，说是只炖一个鲤鱼就行了。 “等哪天再让你爹他们去下网，要是弄回来细鳞或是鳌花，娘再好好给你们做一回。”冯氏想起来这个，觉得有点儿亏待了孩子们，所以才这么说。 “行啊，反正我爹还有文生哥哥他们抓鱼都很有能耐的，咱们家也不缺鱼吃。”娇颜知道母亲心里想的什么，故而就笑嘻嘻的说道。 在乡下，待客一定要上最好的饭菜，而且自家的孩子媳妇，一般都是不能上桌的。有的人家，媳妇孩子们只能等着客人吃过饭了，然后就吃剩下的饭菜。顾家这样已经算是不错了，单独做了饭菜给孩子们，只是饭菜没有待客那么好而已。 冯氏吃完了饭，就把碗就着锅里的水刷干净了，“娇儿，你这才好些，还是去躺一会儿吧。这时候也没啥事儿，睡一觉也好。”冯氏瞧见娇颜在打哈欠，就劝着娇颜去睡觉。 娇颜也实在是困了点儿，今天早晨虽然没能练功，可是她已经早起习惯了，到了那个时辰就醒。之后顾承勇带着文修他们出去练功，娇颜却是睡不着了，来回的在炕上烙饼。这会儿功夫，娇颜的困劲儿上来，还真是有点儿坚持不住呢。 “娘，我困了，去睡觉啊。”娇颜捂着嘴，眯着眼睛回屋睡觉去了。 冯氏这边动手收拾了一下屋里各处，然后就进屋，支起来绣架，开始绣东西。冯氏听了娇颜的建议，并没有在绣庄拿什么绣活回来，但冯氏是个闲不住的人，于是就准备绣一幅屏风。这些日子，冯氏抽空就绣一些，目前这屏风已然绣了有一半。如果接下来有时间的话，大概再有个二十天左右，就能绣好了。 五彩的丝线在冯氏的手里，仿佛有了无限的生命力，一点一点的绘制出美丽的图案。冯氏正在飞针走线之时，文芳姐妹三个，就从外面进来了。“二伯母，我们过来跟你学针线。”文芳轻声道。 冯氏扭头，瞧见了三个侄女便笑了，“你们各自做各自的，要是有哪里不懂的，就过来问我。轻一点儿，娇儿今天精神不太好睡着了，你们别弄出太大的动静儿。” 文芳三个就轻手轻脚的进了屋子，各自找了椅子坐下，然后拿出她们带过来的布头和针线，开始缝制简单的花样儿。姐妹三个对于能够跟冯氏学习，都觉得这是难得的机会，所以都比较认真。只见三人低着头，一手绣花撑子，一手针线的，还真是挺有模样。 姐妹三个闷头做针线，哪里有不会的，就去请教冯氏。冯氏也不藏私，很是尽心的教导，还时不时的绣上几针，给她们做示范。这样，文芳姐妹都学到了不少的东西。 顾秀兰姐妹在顾家只住了两晚，五月初七一早，姐妹两个就要回家。李氏舍不得闺女走，就想留闺女在家多住几天，可是秀兰两人却坚决要走。“娘，家里还有好些事情呢，孩子爹在酒楼里看不过来，我必须的赶紧回去了。”顾秀兰解释道。 “娘，我们这边也是挺忙呢，正山能陪着我回来住这两天，已经是很不错了，再住下去，家里的买卖可就耽误了呢。”她们姐妹都各自有了家，家里都是一大摊子的事情，哪里还能在娘家多住啊？ 顾明诚和李氏只能摇头叹气，闺女出门子就是别人家的人了，自然是凡事都得为夫家考虑。 李氏给两个闺女划拉了不少家里的东西，什么野菜干、小鱼干等等。“行啊，回去也好，家里那么多的事情呢。等着秀丽回门的时候，你们姐妹都好好的在家住几天，咱们娘们儿再好好的亲香亲香。” 顾秀云一家子来的时候，是自家赶着马车来的，回去当然还是自己赶着车了。秀兰家回来的时候是雇的车，现在就得先到镇上，然后找车再回县里。李氏心疼闺女，就吩咐让顾承勇套车，送顾秀兰回县城。 反正这几天地里的活不忙，顾承勇就赶着车，把秀兰母子几个，一路送回了县城。 顾秀丽的亲事，到了这时候也就差着迎亲上花轿了。眼看离着六月初六也很近了，家里还有不少事情没有准备，李氏跟顾秀丽两个成天的都有事情要忙，所以李氏倒是也没有再难为几个媳妇。 顾家的日子就在这样的平静中过去，一转眼，就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娇颜早就好了，此时早已经活蹦乱跳。她又恢复了之前的规律，早晨起来练功，之后就去苗素问家里跟苗素问学医。 家里几个哥哥，轮流的护送着娇颜往来于顾家和苗家，生怕娇颜再遇上一些混孩子被欺负。娇颜对此表示无奈，却又不好驳了哥哥们的面子，只好乖乖的让哥哥们护送。旁人倒是也好些，可是一轮到文韬，娇颜就头疼。 文韬不喜欢娇颜出门学医，更是不喜欢秦绍远，所以每每送娇颜去苗家，就会跟绍远俩人大眼瞪小眼。娇颜无论如何努力，都没法挽回这种场面，心中也是十分无奈，但是又没啥好办法。 偏巧，这一天顾承勇的话，算是给娇颜解围了。原来，顾承勇在镇上找了个私塾，就是顾承仁现在念书的那个私塾。私塾的夫子是一位举人，当初也做过几年官儿，因为不适应官场，所以就干脆回来教书了。 老先生名气很大，从他学堂里出去的，真有好几个都考了秀才或是举人呢。而且老先生收学生，也要看资质，要是那种笨的，就是搬了金山银山来，老先生也是不肯收的。 顾承勇带着东西去拜访过老先生，同那老先生商议好了，带文韬还有文平文治过去考试。原本顾承勇是打算让文修和文齐也去念书的，可是这俩不愿意去。 文修只说自己不是念书走科举的材料，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反正他已经读了几年书，一般的书都能看，这样也就够了。文齐的想法也是差不多，两人态度都很坚决，没办法，五月二十一这日，顾承勇就带着三个儿子去了镇上。 文韬和文平文治以前都念过书的，都有底子，再加上三人都聪颖的很，那老先生出了些题没难住兄弟三个，便同意将这三个都留下来了。尤其是文韬，老先生对他的才学很是欣赏，想要收文韬做弟子。 周老先生的名气大，所以这私塾的规模也很大，里面有好些个夫子讲课呢。能够得周老先生的青眼，被他收为弟子悉心教导，可是这私塾里无数学生最期盼的事情。文韬来之前，就听顾承勇说过了这些，刚刚也对这周老先生有了一些了解，所以在得知老先生愿意收他为弟子时，便欣然跪拜，认了师父。 顾承勇很是高兴，当下便交了三个孩子进私塾的学费以及课本的费用。这私塾的收费不低，每个月要收束脩每人三两银子，再加上镇上离着村子远，中午要在私塾里吃一顿饭，还有些零七八碎的费用，所以三个人，到最后一共交了十两银子才够。 第105章 风波再起 周老先生的这个私塾里面，是可以提供学生住宿的。像是顾承仁，就在学堂里住着，只到了沐休的时间才回家去。 青山村离着镇上并不远，只有七八里地而已，再者文韬他们岁数也小，所以顾承勇就不想让孩子们住在镇上，还是来回的走读比较好些。文韬几个本身也不喜欢住在外面，要是他们住在镇上，连吃带住的，每个月都要多出来好些花销呢。 这样，顾承勇跟周先生定好了日子，说是明天就让孩子们来学堂念书，然后又带着他们去了镇上买一些普通的纸笔等物，这才往回走。 等到顾承勇领着三个孩子回到顾家，就见到李氏和顾家老爷子都在院子里。李氏阴沉着一张脸，活像是谁欠她几百吊钱差不多了。 原本顾承勇一家都是走西院的小门的，端午节前后那段日子，顾承仁不是在家么，还有顾秀兰她们，都一个劲儿的劝着顾承勇，说是一家人不好开俩门，那样容易把家里的财运都漏掉了。这样，最终顾承勇被他们给说的没办法，就同意白天都走大门，临时有事，再走小门。 顾家着实算是平静了一些时候，顾承勇最近也就忽略了李氏那个脾气。如今一见到李氏又摆出那副模样来，心里就膈应的慌了。 “爹，娘。”顾承勇见到李氏那个模样，本心真的是不想搭理她。可是还有父亲在呢，总不能真的不说话啊。 “你眼里还有爹娘啊？你眼里就你自己个儿吧。啥事情都不跟我们商量，自己就做主了？你是有能耐，你有钱，有钱有能耐就能不认爹娘了是不是？”李氏一张嘴，口气就很冲，噼里啪啦的朝着顾承勇就是一顿。 顾承勇有点儿懵，他哪里有得罪李氏了，惹得李氏来这么一顿？“爹，这是咋了？我哪里做的不对了，值当我娘来这么一通的？”顾承勇也冷下脸来，沉声道。 “你还说你哪里做的不对了？我问你，你今天带着孩子去干啥了？是不是去镇上学堂了？三个孩子都送去念书，你可真是有钱啊？你有钱不知道多孝顺孝顺爹娘，就知道给旁人填坑。”没等老爷子说话呢，李氏那边就拔高了声音质问道。 “你自家的儿子也就罢了，去学堂念书总算是件好事儿。以后孩子有出息了，那也是老顾家的光彩，这个我们不说啥。可是你咋还把别人家的孩子也送去念书了？老四家那两个儿子，你的亲侄儿还没去念书呢。你可到好，把一个不知道哪里捡来的野种弄去念书，你这心里头还有老顾家么？” 文韬兄弟三个都在顾承勇的身后呢，此时听见李氏这么说，文韬的脸色立即就变了。“爹，我先回去了。”文韬低着头，神情黯然的嘟囔了一句，然后就朝着西院蹬蹬跑了。 文平和文治一见这样，不由得有些担心，“爹，我们去看看二哥。”说完，也急忙去追。 文韬与顾家人相处五个月了，最开始的时候，文平等人对文韬也是很排斥的。这小子一身富贵公子的臭脾气，又倔又傲，十分让人看不惯的。可是时间长了，尤其是路上经历了这么些事情之后，文韬的改变，是大家伙有目共睹的。 到了如今，文韬已经真正的融入到了顾家，适应了乡下的生活。现在的文韬，不再是娇娇贵贵的知府公子，他和大家一样，一起练功一起劳作，而且从来不喊苦，从来不说累。文韬的改变，是有目共睹的，大家都为他高兴。孩子们也把文韬真正的当成了顾家人，当他是自家的兄弟一样。 所以，当文平他们见到文韬伤心难过的跑掉了，也是很着急。生怕文韬再想不开，万一出什么岔子就不好了。 顾承勇更是担心不已，文韬的个性本来就倔强刚直，不会转弯儿。他好不容易暂时忘记了父母的事情，安心留下来学本事慢慢长大。可是今天李氏这话说出来，怕是又会勾起来文韬惦记父母，想要为父母报仇的那些心思了。 文韬还小，他现在没有那个能力去做这些，倘若这些事情始终压在他的心里，会给孩子的心理造成很大的负担，对孩子将来的成长也有很大的妨碍的。 顾承勇想到这些，脸色就难看了很多，“韬儿虽然是我的义子，但我对他，就如同亲生的儿子一样。韬儿的父亲对我有恩，当时把韬儿托付给我，嘱咐我一定要好好把他抚养长大。我既然答应了，就要做到。” “爹，你儿子不是那忘恩负义的王八蛋，只要我答应了，我就要做到。韬儿就是我亲生的孩子，就是文修他们的亲兄弟。以后家里人要是再说什么野种之类的话，可别怪我不客气。”顾承勇的语气里，隐隐含着怒火。 李氏一听顾承勇这话，可就气不打一出来，她瞪着眼睛，张嘴就想要骂顾承勇。还是顾家老爷子拽住了李氏，示意李氏不要乱说话。 “老二啊，你这话说的倒是不假，咱们老顾家不是那些忘恩负义的人。既然文韬他爹对你有恩，咱们帮他抚养孩子也是应该的。可是老二啊，你也得想清楚，养活这么一个孩子，就已经有不少的花销了，你还要供他念书，那可就是个无底洞啊。” 顾家老爷子很明显的也是不太高兴，只是他比李氏深沉些，不会那么张嘴就骂人罢了。“咱们家这样子，除了那百十亩地之外，哪里还有别的进项儿？老五这些年读书，家里所有的银钱都供给他了。就这样，老五也不过是个童生，还没有考上秀才呢。” “那个文韬不是原本念过几年的书了么？既然他已经读书识字了，那还去学堂念书干啥？难道你还打算让他考科举不成么？老二啊，你想一想，那不是咱们家的孩子。你就是供他读书，将来考了状元，难道还能有你多少好处不成？等他有能耐了，他准是要回归到自家去的。哪怕是他没了爹娘，他也不能忘了祖宗，他不是咱老顾家的人，就不可能跟咱一条心啊。” 顾老爷子盯着顾承勇，一张老脸上，带着明显的不赞同。“老二，爹娘这都是为你好，你有四个儿子，还有那么多侄儿，为啥非得对一个外姓人这么好？你这是瞎好心，等以后你会后悔的。” 顾承勇摇头，“爹，我不后悔，别说文韬的父母留下了文韬生活用的银钱，足够他这辈子花用了。就是没有，我也一样要把文韬培养成才的。文韬爹娘对我们夫妻恩比天高，我们唯一能报答他们的，就是让文韬长大有出息。” “文韬读书好，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有好多先生夸奖文韬，说他以后考科举定然没问题的。既然如此，那我就得支持，只要文韬能出息就好，别的我管不着。至于家里的孩子，文修他们也不会攀比，文修文齐是自己不想去念书的，不然，我一样也会供他们读书。”顾承勇根本没有受老爷子的影响，很是斩钉截铁的说道。 “至于说以后文韬出息了，要回自家的事情，那是应当应分的。做人不能忘了自己是谁，不能忘了祖宗。要是文韬出息了，结果却不想着父母，我第一个收拾他。”顾承勇扭头看了看西院自家住的屋子，心里有些担心，文韬不知道怎么样了。 “爹，我不跟你们说这些了，这些事情不用爹娘操心。你们就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享福就是，别的事情还是少费那个心思吧。”顾承勇说完，迈步就要往西院走。 “站住，你个不孝顺的玩意儿，我和你爹说了这么半天，你怎么就还是不明白呢？那不是咱家的孩子，你给他一口吃喝，管他吃饱穿暖就算是天大的恩德了。谁家能把捡来的孩子当宝贝，把自家的亲人不放在眼里？老二，你这是犯浑呢。”李氏气的脸上通红，手都有点儿哆嗦了。 ”你要是非得供他读书，那也行，你把文景也送去念书去。那可是你的亲侄儿，比外面捡来的可是亲一百倍，你总不能偏着外面的，把自家侄儿给撇到一旁吧？”李氏这是看着实在说不动顾承勇了，干脆就提出这个条件来。 “只要你同意了，文景文安念书全都有你供养着，那我们就不说什么了。那可是你的亲侄儿，你不会是要六亲不认吧？”李氏原本也就是这个打算，她和老爷子都商议好了，两个孩子念书的花销不少呢，要是这个钱能让顾承勇出，那家里就能少了不少的负担呢。 顾承勇闻言冷笑不已，“娘说这话我弄不懂，文景文安都有爹有娘的，他们的事情，自然有他们的爹娘去管。老四要是连供养孩子读书的本事都没有，那还算什么男人？文韬读书，自然有他爹娘留下的钱财，用不着我花费什么，文景文安，凭什么跟文韬相比 第106章 越发寒心 供文韬读书，是顾承勇一家都商量好的，所需要的花费，顾承勇也会一力承担。林瑾瑜还有楚家送来的银钱，顾承勇根本就没打算动用。 但是顾承勇也明白，今天要是他不把事情说清楚，李氏准是会闹个不停的。所以也是没办法，顾承勇只好说出来，说是文韬念书的花销，是他爹娘早就给预备好的。 李氏听了当然不信，“你骗哪个呢？他爹娘要是能有那么多的银钱，为啥不自己养着孩子？还非得让你帮着养？老二，做人得凭良心，你的亲侄儿啊，你就忍心看着他们念不起书，没有个好前程么？” 顾承勇回身，冷冷地看向李氏，“当初家里只有十几亩地的时候，你们不是也能供老五念书么？如今家里有一百多亩地，怎么就连文景和文安念书的银钱都拿不出来？老四自己有手有脚，凭啥让旁人帮他养孩子？你说这话，不觉得心里虚得慌？” 顾承勇的话，很噎人，李氏被顾承勇这话给噎的够呛。顾家的银钱，都在她手里攥着呢，她当然明白，家里别说是供文景文安念书，就是再多两个也是能行的。 李氏却是并不想动用那些银钱，那些除了要供养老五读书考科举，还要给老五说媳妇成亲办喜事，另外也要留一些当做他们老两口的过河钱。在李氏看来，顾承勇是顾家的人，他手里的钱，就该是顾家的钱。让顾承勇拿钱出来花用，那是天经地义的，谁也不能说出什么来。 “你和老四那是一家子骨肉兄弟，你伸伸手帮衬老四一下，那不是应该应分的么？咱们家还没有分家呢，你们还都是老顾家的人，这时候分的那么清干什么？你是旁人么？你是文景他们的二伯呢。你那两个侄儿，就跟你的亲儿子一样，他们要是出息了，到时候还能忘了你？” 李氏从来不会觉得自己心虚理亏，从来都是别人做的不对，她什么时候都是理直气壮。不管她占不占理，她都能讲出自己的理来。“你是老顾家的儿子，老顾家养了你那么多年，咋地？你有能耐了，就想把老顾家都撇一边去？” 顾承勇被李氏这些歪理给气笑了，“老顾家养活了我？你怎么不说，我当初在家里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动不动的就挨打。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吧？我能有今天，那是我拼了命挣来的，不是你们给的。” “你们给我什么了？我娶妻生子，哪一样你们管过？这些年，我往回送的东西银钱，还有给家里置办的土地房子，林林总总加起来，不说有两千两也差不多了。怎么？这些还不够还顾家养育我的恩德么？这些，够不够文景文安念书？家里但凡有点儿什么事情就想从我手里抠钱，你们是不是还得要了我的命才算完事儿？” “好啊，既然你们这么说，咱们就找人来评评理，看看人家怎么说？”顾承勇气的转身就要往外走。 顾家老爷子一看顾承勇掉头要往外走，心里知道顾承勇这是要去找人来了。前一次七太爷的警告，李氏忘了，顾老爷子可是还没忘呢。这才消停了一个来月，要是再闹起来，只怕老妻真的得不到什么好处，还要受罚了。 “老二，回来，你娘就是那么个有口无心的人，她不是坏心，就是心疼孙子而已。老二，我们老两口岁数大了，还不知道有几年的活头呢，你就别跟她一般见识。好了好了，一家人有什么事情都坐下来好好商量，可不能动不动的就去找外人来家。”顾家老爷子这时也不能再端着当爹的架子了，连忙替妻子说好话，想要把顾承勇哄回来。 顾承勇心中无奈，只好站住了脚步。“爹，我再说一回，钱是我自己挣回来的，我爱怎么花，爱怎么用，那是我自己的事情。孝敬你们两位，那是我应该应分的，但是我不可能连着兄弟侄儿都一起孝敬，没那个道理。” “要是娘还觉得不满意，咱们就真的找人来说道说道，正好把家里的财产也都算清楚了，顺道分了家就完事儿。以后各自过各自的日子，也省得成天的有人算计我，真当我是傻子好欺负呢？”顾承勇此时的语气也不太好了，关键是这一出一出的，实在是让他寒心。 “你别总拿分家吓唬我，我告诉你，咱们村子的规矩在那儿，你还有弟弟妹妹没成家呢，我们两个老的也在。你要是提分家，出去大家伙的吐沫星子都能淹死你。你真觉得自己有本事啊，成天的拿这个来吓唬人，我还就是不怕，有本事你就找人来分啊。” 提起分家来，李氏当然是心里害怕的。可是她这个人，从来都不会服软，即便是心里害怕畏惧，也会做出一种气势来，绝对不会让人看出来。而此刻，李氏很显然就是用的这一种手段。 “爹，娘，这又是在干啥呢？咱家才消停了几天啊，这咋又开始了？今天都五月二十一了，再有十来天，秀丽就要出门子，家里家外这些活还没忙完呢，你们倒是有工夫在那拌嘴？老二，你还不赶紧回你那边去，刚刚我还听文修说，，你媳妇找你有啥事情呢。” 那边，吴氏和顾承忠，顾承义和赵氏一起从西院过来。他们都是听见了这边的吵闹声，过来看看帮着解围的。顾承忠夫妻已经听了一会儿了，这时看着闹得太过，才出言劝解。 顾承忠的话，算是提醒了顾老爷子和李氏。是啊，秀丽的亲事就在眼前了，这个时候闹起来，对秀丽脸上可是不好看。再说，秀丽成亲，少不得还要顾承勇出力呢，眼前得罪了顾承勇，万一到时候顾承勇撂挑子可怎么办？ 想到这些，李氏心里就有点儿后悔了，她今天不该跟顾承勇闹这些的。可是她这个人，哪里肯拉下脸来向别人赔情啊，于是就那么沉着脸，扭头看向别处。 顾老爷子刚刚就后悔了，这时见到儿子儿媳出来帮着打圆场，自然是就坡下驴，赶忙道，”行了，行了，都是话赶话的说到这儿的。老二，你也别往心里去，你娘向来就是这么个脾气。一根肠子八下挂的，成天就是瞎操心。” 顾承忠上前，轻轻的推着顾承勇往西院走，“快点儿回去看看吧，我瞧着好像文韬像是哭了。”他低声说了一句。 顾承忠并不是不帮着顾承勇，他也想分家单过的。但是村子里的习俗规矩就是那样儿，在秀丽和顾承仁没有成家之前分家，那他们这几个哥哥就会被人骂死了。人家不会管谁有理谁没理，只会说顾家几兄弟不仁义，不知道帮衬弟弟妹妹。 尤其是秀丽要成亲了，这个时候闹分家，大家只会说他们心狠，不给自家妹妹留脸面等等。所以，不管他们心里怎么盼望着，也都得忍耐一时，不能在这个时候闹起来。 顾承勇听说文韬哭了，心里当然是记挂着，于是也不去管身后的那两个老人，直接迈步就离开了。 顾承勇走了，承忠和承义也懒得留在这边，只是跟老爷子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各自离开了。只留下老爷子和李氏，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然后便不停的摇头叹气。 “我就说，自从老二回来了，咱们家这日子就没有顺当过。你看看，如今老大老三也跟着老二学坏了，他们现在连正眼都不瞧我一下了。老头子啊，咱们两个，以后还不得掉了树杈子上啊，他们一个个的，还能听咱们的，还能养活咱们么？”李氏觉得心里委屈，就在那里抹眼泪。 “你们都说让我忍一忍，不要跟他计较，我这不是忍了么？这一个来月，我低声下气，就跟当奴才差不多了，那又怎么样？人家不还是该干啥就干啥？他什么时候把我放在眼里了？他不是你的儿子啊，她是老顾家的祖宗啊。” 李氏在顾家当家做主了多少年，在顾家，她早就习惯了一言堂的管理方式。老顾家就她说的算，她说什么，别人就得做什么，不能有半点儿的反驳。可是顾承勇却半点儿不给他面子，这让李氏真的是很窝火。 尤其是最近这段日子，李氏为了秀丽的亲事，也是害怕七太爷的话，消停了好些日子没有骂人，说实在的，真的是把她憋坏了。眼看着儿子媳妇一个个的都不怕她了，各自做什么事情都不跟她商议，李氏心里除了生气，还有害怕。 李氏害怕自己在顾家没了地位，害怕以后她说话没人听，要真的有那么一天，那她这个婆婆当的还有啥意思？眼下拿捏不住儿子媳妇，以后分家了，谁还能把她放在眼里？谁还能听她的吩咐办事？ “老头子，我命苦啊，我嫁给了你，一天的福没享，结果老了老了，还要受儿子媳妇的气啊。老头子，我真是活够了。”李氏拿出帕子来，不停的擦眼泪。 第107章 医者之心 帮着师父处理好那个胳膊受伤的人之后，娇颜也是一头的汗了。关键那人的伤口很深，割草的时候不小心，镰刀挥到了自己的胳膊上。当时恐怕是用力太大了，那伤口翻着，露出了里面的肉还有血管等。 师徒两个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算是给那人止住了血，上了药。苗素问交代人家，回去好好养着，不能乱动，要不然伤口崩开就坏了。 伤者也是村子里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婆家姓孙。身上穿的衣裳打了无数的补丁，一张脸上尽是岁月沧桑。这女人是个寡妇，她家男人前几年去世了，只留下四个儿女，全都靠着女人干活来养家。 苗素问知道这个孙家媳妇的情形，所以等到包扎结束之后，也没管她要钱。只是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又说以后让娇颜过去帮忙换药，就不用孙家媳妇总过来了。 “苗郎中，这药费怎么算？我拿给你。”孙家媳妇右手捂着左胳膊上的伤，神情很是局促的低声问道。 苗素问摆摆手，“嫂子，不用啥药费的，你家啥情形我都知道，这个钱我就不要了。”她行医也不是为了发大财，日子能过得下去就好。像是这样的人家，再管她要什么诊费药费的，那她们家的日子真的就不用过了。 “那哪行啊？苗郎中给我治伤，我就感激不尽了，要是你不收药费，那我这心里可是过意不去。你家一样也得过日子呢，这可不行。”孙家媳妇有点儿着急了，脸上红了一大片，“苗郎中容我几天的工夫，过两天我就把药费给你送来。” “婶子，我师父既然说了不要药费，那就是不要。婶子要是觉得心里不过意，就让强子哥给砍些柴送来吧？以后要是我师父这边有什么活，强子哥还有刚子哥都过来帮帮忙就行。”那边，娇颜一见这情形便赶忙说道。 苗素问在村子里行医也快两个月了，一般的时候，都差不多是这个情形。有钱的人家就收一些药费诊费的，价钱也不高。没钱的人家，苗素问一般都不收钱，别人可以送一些家里的东西过来，或者是帮着捡些柴禾等物都行。反正只要日子能够过得下去就好，苗素问也不是那种野心特别大的人。 孙家媳妇当然是知道这个规矩，但是心里还是有点儿过意不去，“那，那我就让强子他们每天都往这边送些柴禾吧，反正他们也闲着，有的是力气，这个容易。以后苗郎中要是有啥事情，尽管开口，我们家那两个小子都能过来帮把手的。” 孙家媳妇身旁，一个年纪大概在十一二岁的男孩，这时也是赶忙的点头，“对，苗婶子这边不管有啥事情，只要招呼一声，我们都过来帮忙。” 苗素问含笑点头，“行了，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回去好好照顾你娘。最近一段日子，不能再让你娘干活了。你们兄弟也都大了，以后得学着把家里外头接过来，不能再让你娘吃苦受累，明白么？” 男孩点头，连连应声，又向苗素问道谢之后，这才扶着母亲离开了。 送走了孙家母子，娇颜赶忙动手把屋子里收拾了一番，地上一些染血的纱布等物，全都划拉划拉，扔锅底去了。 “师父，孙家婶子那个伤口，难道不能想办法缝一下子么？这样包扎了，也是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太容易崩开呢。”娇颜刚刚看着苗素问给人家治伤，只是止住了血，然后清洗伤口上药。但是那样深度的开放性损伤，最好还是应该缝合一下的，对于伤口的愈合比较好。 “缝一下？怎么缝？”苗素问觉得奇怪，娇颜这个想法太稀奇了些啊。“娇娘，你来，跟师父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娇颜也清楚，恐怕这个时空里，还没有出现什么清创缝合之类的外科手术。或者也有，但是并没有成为学医者最终的共识，所以并没有听苗素问提起，别的郎中那里也没有见过。 在娇颜看来，目前做清创缝合还是缺少很多条件。不过，一些简单的小手术，应该还是可行的。以苗素问的医术来说，首先麻醉这一方面肯定能想出办法来。没有麻醉剂，但是针灸麻醉，亦或是口服麻醉，都是很可行的。 目前娇颜比较纠结的，是手术的器械，这些东西要怎么弄呢？上哪里能够找到不生锈的手术器械，这个是个难题。另外，还有缝合线，也是需要考虑的。 跟随苗素问学习医术的这些日子，娇颜时时刻刻都在想这些。她真的很想在这个世界里，找到可以用的替代品，让自己的前世所学，能够发挥一些作用。 “师父，我就是想啊，我娘做衣服，不都是把两片布缝一起去么？那要是像孙家婶子这样的伤口，或者是更深的那种，能不能也想办法缝起来，那样伤口就不会崩开，好的更快啊。”娇颜知道，自己不能直接就说出心里的想法，所以就用小孩子的口吻说道。 娇颜的说法，乍一听好像是天方夜谭，可是苗素问细细思索，却觉得真的有些道理。“娇娘，你这孩子还真是敢想呢。这事情让师父好好想想，要是在人的身上动针线的，我还真是怕人家接受不了呢。再者，那针得用什么样儿得？还有线？总不能就用咱们缝衣服的棉线吧？” “在身上缝针，那可是很疼的，还要想办法让人感觉不到疼，这些都是难题。娇娘，咱们慢慢想办法，然后尽量的去试。师父觉得，你这个想法要是真的能成，说不定还真是有用呢。”苗素问是个医术高超的人，而且还是个不拘泥于形式不古板的医者，所以对于娇颜提出的这个想法，她很有兴趣。 娇颜听了苗素问的话，不由得眼前一亮，就知道，这些事情师父肯定能够接受。不过，她也不好露出太过兴奋的模样来，那样就太容易让人起疑心了。“呵呵，师父，我就是那么一个念头，胡乱想的。师父觉得行，咱们就试试，要是不行，师父别训我就好了。”娇颜笑嘻嘻的说道。 “小孩子的脑子更好使，娇娘，你这可不是胡思乱想，你这个想法应该是有用的。就是具体怎么做，咱们得好好得想一想。今天你也累了，咱们先歇着，这事情不能着急，得慢慢来。”苗素问摸了摸娇颜的头，温柔笑道。 娇颜抬头看了看外面，果然是快要到中午了，“师父，那我先回家了啊，我爹今天领着哥哥们去镇上的私塾报名，也不知道结果如何了。我得回去看看，下午再来师父这边。”娇颜心里记挂着哥哥们念书的事情，正好这边也没啥事儿了，干脆就告辞回家。 “稍等一下，绍远快回来了，让绍远送你回家吧。”苗素问连忙拦住娇颜，让她等一等。 绍远去山里了，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绍远就加大了自己练功的强度，除了每天早晨比文修他们多练一个时辰之外，晚上也会加一个时辰。每天还进山去，试着打猎或是采药等等。山林里无时无刻不是充满了危险的，绍远要在山林里锻炼自己，努力让自己尽快的成长起来。 对于这个，娇颜也是劝过几回的，可是绍远并不听。因为他想要自己赶快强大起来，只有他强大起来，才能保护母亲，保护自己在意的人。上午一般家里都人来人往的，还有如云如月作伴，所以绍远也就不担心，每天上午都出去，到了中午再回来。 师徒俩话音未落，就见到大门外走进来了秦绍远。只见他身上的衣服有的地方都刮破了，还沾了斑斑点点的血迹，身后连拖带扛的，竟然是一只不算太小的野猪。 苗素问一见儿子这个狼狈的模样，当下便几步从屋子里出去了，“远儿，你怎么样？哪里受伤了？”说话间，就扯过来儿子，目光在儿子的身上来回打量，在瞧见绍远身上的伤时，不由得就掉了眼泪。 “笨儿子，谁让你去招惹这野猪的？你看看你啊，弄得这一身伤回来。你就不能安稳的在家么？你这要让娘心疼死？”苗素问搂过来儿子，放声就哭了起来。 娇颜这时也来到了苗素问母子身前，绍远身上的伤，娇颜也看到了。绍远的腿上，有两处略微深一些的伤口，那是野猪的獠牙给刮伤的。另外零七八碎的伤口也有好几处，看样子有的是野猪所伤，有的是被树枝等物刮伤的。想来，绍远怕是跟那野猪在一起搏斗过，最终杀了那野猪，自己也受伤了。 “绍远哥，你这么拼命做什么？你要是有个好歹的，你让师父怎么办？你才九岁呢，就跑去林子里跟野猪较劲儿，你这不是纯粹找事儿么？”娇颜有点儿生气了，所以说话的语气很不好。 地上那只野猪不算很大，一看就是还没有长成。也多亏是这样，不然的话，就凭绍远这两下子，干脆就回不来了。那野猪身上插着两只弩箭，另外还有好几处伤口，看样子是被绍远先用弓箭伤了，然后又用匕首杀死的。 第108章 倔强的绍远 绍远却是皮皮的一笑，“娘，颜儿，我没事的，就是点儿皮外伤。今天进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遇上了这只野猪。我瞧着它不算很大，应该能对付得了，这才动手的。娘，不要紧，你看我这不是把野猪弄死了么？” 苗素问不由得叹气，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个性，她如何会不懂？这孩子从小就聪明懂事，但是主意也很正，只要他认准的，那就绝对不会动摇。这孩子是担心别人欺负母亲，所以才会这么急切的想要变的强大有本事。 儿子的心意，苗素问如何会不感动？他们孤儿寡母相依为命，要是绍远不能强硬一些，以后怎么撑起这个家？只是看到儿子小小的年纪，就要吃这些苦，苗素问这个当母亲的，心里如何能够好受？ “走，进屋娘给你包扎一下。”苗素问扯着儿子就进屋了。 娇颜找到了药箱，又打了一些温水进来，帮着苗素问一起，给绍远清理伤口，然后敷药包扎起来。“好生的在家歇几天，伤好之前，不许再进山了。”苗素问给儿子包好了伤口，然后板着脸说道。 绍远很利落的就答应了，“好，我这几天都在家，不出去了。”受伤了，总得差不多才能再进山，不然那就是找死了。绍远是聪明的孩子，自然不会在这些事情上犯糊涂。 苗素问重新给儿子找了一套衣裳换上，原本身上的那一套，当然是拿去泡上。那上面好多血迹呢，要是不赶紧洗，可就洗不出来了。 绍远身子强壮，又很有忍耐力，所以对身上的那些伤口并不算多么在意。他穿好了衣服，就要去院子里收拾那头野猪。 “颜儿，今天中午在这边吃饭吧，那野猪还没长成呢，肉没有那么柴。待会儿我收拾好了，让我娘炒一些咱们吃。要不然就汆丸子，也好吃呢。”绍远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 “绍远哥，我得回家去，今天哥哥们去私塾里报名，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得回家看看。”娇颜摇头，她有点儿担心家里，非常想回家看看。 绍远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点头，“那好吧，我送你回去。晚上我娘做了丸子，我给你送去。”说着，就停下来等着娇颜，然后两个人一起从苗家出来。“娘，我送颜儿回家，一会儿回来。地上那只野猪你别动，等我回来收拾。” 说完，绍远和娇颜就从苗家出来了，一路朝着顾家走去。 路上，娇颜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就问绍远，“绍远哥，你想不想念书啊？要是你想念书，我就跟我爹说一说，把你一起送到私塾去。” 娇颜知道，绍远是读书识字的，苗素问是郎中，自然识字。而且在娇颜看来，苗素问的学问很好，只怕是普通私塾的先生，都未必有苗素问的学问高。绍远每天下午，都会抽空看一阵子书，也会写字什么的。 可是娇颜还是觉得，像绍远这样的，应该去学堂里正正经经的读书。尤其是在见到文韬三个听说可以读书时那种兴奋劲儿之后，娇颜更是觉得，其实绍远心里，也应该很想上学。 绍远眼神一凝，然后便摇头笑了，“颜儿，我不想去学堂，我又不想考科举的，去学堂读书干啥？有我娘教我，一般的字我能会，普通的书我能读就好。” “绍远哥哥，你是不是担心拿不出束脩来啊？这个没啥，不行就让我爹先帮你出钱啊，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去学堂的。”绍远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娇颜觉得，他如果去读书，肯定也会很不错的。这样在家，实在是太可惜了啊。 绍远伸出手，揉了揉娇颜的脑袋，“小丫头管的还挺多呢，我不想去读什么书，真的。不是因为什么束脩的事情，我家还不至于供不起我读书的，就是我不想去受那份管制。百无一用是书生，读书读多了，脑子都会生锈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满口仁义道德的读书人，我看的多了，最是瞧不起。” “我只想好好的照看母亲，踏踏实实的做事过日子就好，至于别的，我不稀罕。颜儿，你不用再劝我了，现在这样，我已经很知足了。再说，我想跟师父好好学功夫，就不可能再兼顾念书，两者不能兼得的。人不可能十全十美什么都会，还是专精一样比较好。” 娇颜闻言便沉默了，或许，绍远说的也是对的，人的精力有限，不可能方方面面全都顾及到。绍远想要学好功夫，就没有太多的时间在念书上，太贪心了，到最后反而什么都学不成的。 “好吧，那我就不劝你了。反正你自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就行，以后别再后悔。”娇颜也只好不再谈论这个话题，绍远的人生，他自己可以做主，别人不可能参与太多。 两人说话间，就来到了顾家的大门外。这时李氏还在跟顾老爷子抱怨呢，她一边掉眼泪，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的命苦。 “颜儿，你自己进去吧，我回家了。晚上有工夫就去我家吃饭。”绍远也听见了院子里的动静儿，这时便高声的说道。 “好，我下午看看吧，有时间就去。”娇颜同样是听到了李氏的那些话，心里疑惑之余，还带了几许的火气。这是看着家里消停的时间长了？不闹腾心里难受啊。娇颜心里不高兴，也知道绍远是故意那么大声的，于是也拔高了嗓门而回道。 两个孩子在门口说话，院子里顾老爷子和李氏哪里会听不到？当下，两个人就全都停下了说话，李氏朝着门口看过去。“成天的满哪拉吧，上一回挨打还是不长记性，早晚哪天又让人打回来就消停了。”李氏心情不好，不能拿顾承勇出气，所以就这么不提名不道姓的在院子里骂咧咧。 娇颜翻了个白眼儿，这老太太就是生怕家里消停啊？啥时候弄得家里乌烟瘴气乱成一团，她才高兴是不是？ “顾爷爷，顾奶奶，我娘让我来找表姨母要点儿花样子，我娘要做鞋用。”还没等娇颜说话没呢，外面的绍远就走进来，笑呵呵的对顾老爷子还有李氏说话。 绍远本来都要转身走了，可是一听李氏那夹枪带棒的话，又转头回来。他生怕李氏拿娇颜出气，万一娇颜吃亏了可就不好，所以便迈步进来，有了刚刚那一番说辞。 李氏又如何不知道绍远的心思？不过当着外人，她总不好再骂娇颜了。于是就哼了一声，脸扭到一旁，不再看娇颜和绍远。 顾老爷子毕竟不是李氏，这时便笑呵呵的朝着绍远说道，“绍远来了啊，你表姨在那边院子呢，快过去吧。” 绍远扯着娇颜，朝着顾老爷子还有李氏行了个礼，“爷爷奶奶，那我们回屋去了啊。”娇颜低声的说了一句之后，就跟绍远一起去了西院。 娇颜他们前脚走，后脚李氏就抱怨起来，“你看看，你看看，那个死丫崽子眼里还有咱们么？你看看她那个眼神儿，那是厌烦咱们呢，恨不得把咱们扔一边儿去啊。这个家现在全都乱了，一个死丫崽子，也敢这么看我了。”李氏咬牙切齿的说道。 “好了，好了，你就别再说这些了，你是长辈，也得有个长辈的模样，要不然谁敬重你啊？唉，这一家家的，都不省心。”老爷子后半句话，这里面的意思，可就不是说李氏了，而是指的家里几个儿子。 娇颜和绍远都是孩子，耳力也好，他们本来就没走出多远呢，怎么会听不见那两个老的在说什么？绍远握住了娇颜的手，“别跟他们一样，生那些气没用，以后怎么样谁知道呢？总不会一直住在一起的。” 娇颜笑笑，“嗯，我知道，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回到顾承勇家的住处，就见到文修和文齐都在家里，俩人都脸上不太好看，正在嘀咕什么。 “大哥，三哥，你俩干啥呢？嘀嘀咕咕的在说啥？不是想要出去惹祸吧？”娇颜好奇心上来，就跑到哥哥跟前儿问道。 “刚刚咱爹带着文韬他们从镇上回来，然后咱奶就说文韬是捡来的野种，咱奶嫌咱爹看重文韬，却不管文景文安。”文齐也不瞒着，就把刚刚家里发生的事情说了。 娇颜一愣，原来是因为这个啊，难怪刚刚老太太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那个模样。原来是看着父亲为文韬上学堂花钱儿生气啊，这老太太管的可真宽。 “二哥没事儿吧？”娇颜有点儿担心文韬，他对于自己的身世可是很敏感的，李氏这么说文韬，文韬肯定会伤心。 “刚刚回来哭了一场，然后就坐在那里不动弹，咱爹咱娘都劝呢。”文修摇头。“这老太太也真是，专门揭人家的伤疤。” 文修早就把文韬当成自家弟弟了，所以瞧见文韬那个伤心的模样，当然是很担心，故而就这么抱怨着。 “我进去看看吧。”娇颜也担心。好不容易文韬算是接受了如今的生活，要是再受刺激做出点儿什么事情来，那可就不好了。 第109章 文韬的心病 娇颜和绍远进了屋子，就见到文韬蜷缩在炕梢的角落里，神情呆呆木木的。任凭顾承勇和冯氏说什么话他也听不进去，眼神始终是涣散的，没有焦距。 顾承勇叹了口气，这孩子怕是坐下病根儿了，平常日子看着还好，但是只要一提起他的身世来，就会变得不一样。也是，这么小的孩子，就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抄家、逃难、父母离散，换做是大人也未必能够承受的住，更何况是这么小的孩子呢。 文韬在顾家的这些日子，他是真的要努力忘记过去的事情，他也是真心的想要跟顾家人一起过日子。原本的那些伤痛，只是被刻意的遗忘掩藏而已，一旦有事情刺激了他，所有的伤痛便会一起涌上来了。 李氏的一句野种，直接勾起了文韬内心一直压抑着的情绪，所以任凭顾承勇和冯氏如何的劝说，文韬只是沉浸在自己的哀伤里，不肯回神。 “爹娘已经说了好一阵子了，可是文韬始终这个模样，谁的话他也听不进去。”文修看着文韬，忍不住叹气。 尽管文韬有不少的坏脾气，尽管因为文韬的到来，顾家经历了无数的变故，但是文修几个，对于文韬已然当做是自家的兄弟了。见到兄弟如此模样，文修也是跟着难过。 娇颜爬上了炕，来到文韬的面前，“二哥？我是娇儿，你看看我，我是娇儿啊。”娇颜轻声的呼唤道。 文韬依旧是那样儿，木木的，根本就不理娇颜。 娇颜有点儿着急，这孩子不会是伤心的傻了吧？“二哥，你不能这样，林伯父和林伯母都还在呢，他们还等着你长大去救他们啊。你这个样子，他们知道了会心疼的。”娇颜伸手，抓住了文韬的手，抬高了声音劝道。 文韬还是那个样子，丝毫没有缓解的迹象。 “娇儿，你不用白费功夫了，我和你娘刚刚劝了半天，他就是这个模样。”顾承勇叹气，“这孩子，怕是魔怔了，他那是心病，得他自己想开了才行。” “爹，难道就一直让二哥这样么？要是他始终想不开呢，难道就这样一直魔怔下去？”娇颜有点儿着急，这种状态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万一文韬真的精神上出了问题，他们这些人所作的一切，也就算是白费了。 “去找你师父来看看吧，说不定能有办法。”冯氏在那边提议道。 娇颜眼睛一亮，对啊，还有师父呢，师父是神医，应该有办法的。“我这就去找师父来。”说完，娇颜就赶忙的从炕上下来，“绍远哥，咱们一起回去找师父吧。” 绍远摇头，“不用，他的毛病我就能治。” 屋子里众人全都愣了，绍远对学医不上心，这个是大家伙都知道的啊。什么时候，绍远能够给人治病了？不是开玩笑吧？“绍远，这不是小事儿，还是别闹了。”文修正色道。 绍远却摇摇头，鞋子也没脱，就这么上了炕，然后伸手就把文韬从炕上给拽了下来。绍远力气很大，拽着文韬一点儿也不费力的就下了地。然后，绍远也不管文韬穿没穿鞋，直接拎着文韬的衣裳领子就拽到了外间屋。 外间屋比较宽敞，绍远扯着文韬的衣领子，跟文韬两个人面对面的站着。接着，却是二话不说的直接就给了文韬一拳头，“你有什么好难过的？你爹你娘还活着，不过就是离着远了些，好歹他们还在呢。” “你现在的日子过得多好你知道么？你有我师父师娘疼你，有文修哥哥他们护着你，还有颜儿这样的妹妹体贴关心着你，你还要怎么样？你比别人已经好了太多倍了，你还不知足？成天的就是个矫情，别人说了那么一句屁话，你就弄出这个模样来？你是嫌顾家的日子过好了是不是？” 绍远一边说话间，手上也没停着，接二两三的又是给了文韬几拳头，“多少人羡慕你这样的日子你知道么？哼，你不过才被人说了一次就受不了，要是你从小到大被人喊野种，走到哪里都被人说是没爹的孩子，那你还不早就上吊了？” 顾家众人都被绍远突如其来的行动给吓到了，一时之间，竟然都忘了去把这俩人分开。直到此时，顾承勇才反应过来，赶忙上前将两人扯开，“绍远，韬儿伤心呢，别打他啊。” “打的就是他，就要把他打醒了。笨蛋，木头疙瘩死脑筋，不过是一句话而已，就闹出这个死德性来。要是咱们两个换一换，你从小就没了爹，走到哪里都被人嫌弃，人前背后的让人说是没爹的野种，我看你不是疯了，也得傻了。笨死了，你这样儿的，根本就不配让师父一家疼着护着。” 绍远却是根本没有听顾承勇的话，而是抬脚又踹了文韬一下子，“你要是有本事的，就瞪起眼睛来好好的，该念书念书，该习武习武。别人笑话你怎么样？越是笑话你，你就越是得往好里奔，等你有能耐的那一天，看谁还敢再骂你笑话你？” “就你这个死德性，别人说一句就受不了，跑回来哭哭啼啼装疯卖傻的，算什么本事？你就是个孬种，人家骂你就对了，你爹娘也不用等着你去救了。你这样的没囊气的笨货，凭什么去救你的爹娘？”绍远瞪着文韬，口中依旧不停的毒舌。 被顾承勇扯住的文韬，此时没有涣散的目光却是渐渐的清明起来，脸上也有了表情。“臭小子，你敢打我？好啊，我就让你看看我是不是孬种。”文韬恢复了过来，伸手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迹，然后直接就朝着绍远扑了过来，两个人撇开了顾承勇，打成一团。 顾承勇没想到文韬会在这个时候清醒，更是没想到文韬会突然就跟绍远打起来了，这时便急忙的要去拉开他们两个。“文修，快点儿，把他们两个扯开。” “爹，让他们打吧，二哥需要打一架发泄一下。”娇颜出声阻止了顾承勇和文修，“你们没瞧见二哥已经恢复过来了么？他心里憋闷着，打一架也好。” 众人面面相觑，都觉得这不是办法，“娇儿，你说啥呢？这俩孩子打起来，万一伤到哪个可怎么办啊？”冯氏焦急的说着，就要上前去扯开那两人。 还没等冯氏上前，地上打的气喘吁吁的俩人已经分开了。文韬和绍远两个的衣裳都沾了尘土，二人脸上都有些红肿，文韬嘴角带着血，绍远的脸上好几处红印子。 文韬坐在地上，用手背抹了一下嘴角，“下手够狠的啊，你等着，别让我逮到机会，要不然，我非得把你揍趴下不可。”他喘着粗气道。 绍远这边也是龇牙咧嘴的，他身上可是带着伤呢，跟文韬一打起来，扯动了身上的伤口，这会儿可是疼的要命。“你不傻了？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那个死德性了呢。小样儿的，你还男子汉呢，就那么一句屁话，你就受不了了？我从小到大，不知道被人骂过多少回野种了，我还没像你这样呢。” 旁边的众人听了，却是不由得心情都有些沉重。娇颜瞧见绍远那么不在意的说出别人骂他野种，心里忽然有些发疼，这孩子从小到大，怕是吃了无数的苦头。要不是他性子坚韧，乐观开朗，只怕早就不知道长成什么样子了呢。 “好了，你们两个还不起来？秦绍远，你身上有伤呢，就这么跟人打架，待会儿看师父不揍你才怪。”娇颜虽然心疼绍远的遭遇，但是眼下这一团乱的场景，还是让她有点儿生气。“快看看你身上的伤吧，当心伤口裂开，有你的苦头吃。” 绍远却是笑的皮皮的，“没事儿，不要紧。” 这时文修和文齐过来，把绍远还有文韬都拽起来。冯氏瞧见俩人那狼狈的样子，不由得摇头，“赶紧回屋换衣服去，没一个省心的，瞅你们身上那衣裳，都脏成啥样子了？娇儿，你快给绍远瞧瞧身上的上怎么样了？啥时候还受伤了啊？” 冯氏心里清楚，要是没有绍远刚刚这一顿揍，文韬还真是不一定能够清醒过来。不过，孩子们打架总归不是好事情，所以也只好板着脸训他们两个一顿了。 于是，文修文齐领着文韬回去换衣服，娇颜则是冷着脸扯着绍远去东屋给他检查伤势。 文韬回头，看了一眼绍远，有点儿别扭的说道，“喂，谢谢你啊。不过，别以为我就能忘了今天你打我的事情，等着有机会了，我一定还回来。你小子下手太狠了，你等着。” 绍远耸了耸肩，满不在乎的说道，“好啊，凭你的本事了，看你什么时候能打过我。” “闭嘴，你们以后不许打架，讨厌。”娇颜生气了，沉着脸朝这俩人喊道， 绍远忍不住扑哧就笑了，“颜儿，你这个样子根本吓不住别人的。”在绍远眼中，此时的娇颜因为生气而脸色红红的，一双含着怒火的大眼睛亮闪闪的，怎么看都好看，根本就没有威慑旁人的力量。 第110章 心疼绍远 娇颜被绍远气着了，狠狠地瞪了绍远一眼，然后用力拽着他就进了东屋。要不是顾忌着绍远身上有伤，娇颜真是恨不得揍他两下子算了。“坐下，让我看看你的伤。”娇颜没个好气儿的说道。 “没事儿，我身上的上没啥，不用看了。”绍远依旧笑着。“颜儿，你生气了？”绍远歪着头，仔细打量着娇颜脸上的神情，轻声问道。 娇颜叹了口气，“我没生气，就是刚刚听了你说的，有点儿难过。绍远哥，你吃了太多苦了。”娇颜能够想象得到那样得场景，一群孩子，围住弱小的绍远，不断辱骂他是野种，是没爹的野孩子。而小小的绍远只能努力的去辩解，他不是野孩子，他爹只是没有了，他还有娘呢。 脑子里，那样的场景挥之不去。娇颜也不知道怎么，一下子就掉了眼泪，“绍远哥，以后要是有人还敢这么说，你就告诉我，我让我爹去教训他们。” 娇颜落泪，绍远一下子就慌了神儿，“颜儿，你别哭啊。我没事儿，真的没事儿，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那些敢欺负我的，后来都被我给打了呢，我大一些之后，就很少有人敢这么说我了。” 绍远伸出手，抹去了娇颜脸上的泪水，“颜儿不哭，我现在有娘疼，有师父教导，还有你关心我，我就很满足了。等以后我学了本事有能耐了，就没有人敢再欺负我。”绍远朝着娇颜笑笑，“来，笑一个，别哭。颜儿，你笑起来好看，哭着太丑了。” “讨厌鬼，你说我丑？”娇颜知道绍远是故意哄她的，因此便瞪起眼睛来，握紧了拳头作势要揍绍远。 “我不说了，不说了还不行么？”绍远笑了，抓住了娇颜的手。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吵醒了屋子角落里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它爬起来，见到娇颜之后，就撒着欢而的跑了过来。 “呀，这是之前师父弄回来的那只熊啊，不是说要卖掉么？怎么没有卖还养起来了？”绍远低头见到了那个憨憨笨笨的家伙，就弯腰去抱它。“呀，比我们在山上遇到它时要沉好多啊，看样子它在你家养的不错。” “这家伙很好玩儿，我有点儿舍不得把它卖掉，所以就求着我爹，留在家里养一阵子。”娇颜很喜欢那只会打滚卖萌的小熊，所以跟顾承勇恳求了好久，顾承勇才同意，把小熊暂时留下。 “颜儿，它还小，你留它一段日子倒是行，不过，最好还是送走。这东西是野物，野性是变不了的，不能留在家里时间太长。”绍远劝了一句。 娇颜点点头，这个她倒是明白，就是有点儿舍不得。“嗯，过一阵子，让我爹把它送回山里去吧。” “行了，这边没啥事儿，我就回家了。我出来也半天了，再不回去，我娘准得以为又出什么事情了呢。晚上别忘了去我家吃饭，记得啊。”绍远瞧着天色不早，于是就告辞回家。 出了东屋，正好看见冯氏已经在外间屋摆了饭菜。这时候天气已经有些热了，在里屋吃饭太闷，一般都在外间屋吃，风凉一些。 “绍远，你这是要走啊？就在这边吃饭算了。”冯氏见到绍远要走，便出言挽留。 “师娘，我就不在这儿了，我娘在家等着我呢。今天我还弄了一头半大野猪回来，得赶紧回去收拾了。晚上都去我家吃饭吧，我娘说要汆丸子吃。”绍远摆摆手，跟冯氏道别之后，就从顾家走了。 冯氏看着绍远的背影出神，“这孩子，也是个命苦的啊。”说完便摇头叹气起来。 “这孩子性子好，身上有股子不服输的劲头儿，他将来定然会有出息的。”正好顾承勇从西屋出来，听到冯氏的话就接着说道。 “韬儿好了么？”冯氏刚刚忙活做饭去了，并没有进屋去看文韬，还是有点儿担心的。 顾承勇点点头，“好了，跟平常一样。这孩子心思重，性子倔，听不进别人的劝说。今天多亏了绍远，要不然还不知道咋样儿呢。”顾承勇叹气，文韬这孩子的脾气，的确是让人头疼。 “老太太也是，咱们愿意供哪个读书，关她啥事？又不用她出钱，结果弄得韬儿差点儿傻了。你说要是韬儿真的魔怔了，咱们可怎么跟林大人和夫人交代？”冯氏忍不住就抱怨了两句。 “她？她那是人心不足，巴不得吧咱们家的钱全都攥在她自己的手里，巴不得咱们所有人都给她生的那几个当奴才。哼，真是美的她。”顾承勇心里也是有气，冷哼了一声。“要不是大哥老三劝着，我今天还真想分家算了，当谁愿意看她那个脸子啊？” “行了，忍一忍吧，咱们暂且忍耐一时。眼看着秀丽就要成亲了，这时候闹起来，丢人的也不光是他们，是整个老顾家都丢人呢。好了，叫孩子们出来吃饭，吃完饭了该干啥干啥。”冯氏柔声劝慰着。 虽然闹了一场，但是文韬念书的事情，却并没有受影响。第二天一早，文韬和文平文治三个人，就在顾承勇的护送下去镇上念书了。三个人在学堂里读书都很用功，教书的先生很是喜欢他们，尤其是周老夫子，对于文韬更是格外的爱护，经常带在身边教导。 顾家的日子又恢复了平静，尽管李氏还是心有不甘，但是顾秀丽的婚期在即，还有不少事情要忙活，所以李氏也就没有再闹下去了。 娇颜的日子，基本上没有太大的变化，每天她除了去苗家，就是去孙家给孙家媳妇换药什么的。当然，还有跟苗素问讨论关于手术缝合需要用的东西。 苗素问觉得娇颜的想法确实不错，只是关于用具等物不知道应该是什么样子。娇颜心里当然是知道的，于是就装作不经意间，画出来那些要用的工具图形。 苗素问见到了，自然是欣喜非常，拿着娇颜画出来的图形仔细琢磨。略微做了些修改之后，就兴冲冲的去了镇上的铁匠铺子，找了最精巧的工匠，让人帮着打两套用具出来。 另外，关于缝合所用的针线，娇颜也提出了一些建议。外科手术的缝合线，一般采用动物小肠来制作，当然也可以用丝线。以目前她们师徒两个现有的条件来看，制作出可吸收的缝合线那是不可能的，大概也就只能做出那种需要手术后拆线的那种。 这样的话，技术要求就不会那么高，只要严格的消毒了，不会引起伤口严重病变就可以。当然了，这也是她们第一步要做的，至于将来能不能研究出来可以吸收的缝合线，娇颜也不敢下定论。 师徒两个每天忙着给人看病，忙着试验各种材料，时间竟然就这么一晃而过。一转眼，五月过去，六月就来了。 距离顾秀丽成亲的日子越来越近，顾家也越来越忙了，来来往往的人很多。顾家毕竟是村子里的老户，本身就有不少亲族，这些人都来给秀丽添妆，再加上还有村子里的街坊邻居，也有一些过来的。 李氏为人小气刻薄，结交的人不多，好在顾家老爷子还有顾承忠顾承义几个人都是热心肠的，别人家有什么事情，他们都回去帮忙。这样一来，大家伙冲着这爷几个的面子，都各自带了东西来，也算是给顾家捧场，给秀丽涨脸了。 青山村这边的规矩，添妆的亲朋好友是不用女方家里摆酒席款待的。等到成亲的正日子，所有添妆的人家，都会跟着去男方家里吃酒席。 这些事情，顾家这边也都提前跟蒋家说清楚了。蒋家那头也不在意这些，只说让这边算计好了人数，那边预留出酒席来就好。 一般这样的情形，都是随一份礼，家里就派一个主事的去吃酒席。有的时候，可以带一个十岁以下的孩子，小孩子不算人头，到时候随便挤一挤就可以了。顾家根据平日里的人情往来算了算，最后告诉蒋家，余外留出四桌酒席就差不多。当然，顾家的亲戚可不算在这四桌里面。 这个时候，添妆很少是送银钱的，大多都是些针线手工，像是帕子、汗巾子、枕套、窗帘、桌布、门帘、包袱皮等等。一般都是成对儿的，大概两样而或者四样儿八样儿这么送。这个就要看情分还有日常的人情来往了，要是情分厚的，或是以前顾家随礼比较多的，这时候就会多拿出一些来。 顾秀丽一身新衣坐在炕上，吴氏等媳妇们也都收拾的干净利落，陪着来添妆的人说话聊天。桌子上摆着花生瓜子喜糖以及茶水等物，供客人们吃用。文芳和文菲就在厨房里烧水，随时预备着给屋里添水，要是待客时脸茶水都供不上，那可是十分失礼的了。 李氏今天高兴的很，逢人就跟人家说蒋家的好处，直说自家闺女是有福气的，以后说不定更有造化等等。客人们当然是顺着李氏的话说，一时间，顾家到时一派喜气洋洋的欢喜场面。 第111章 添妆打脸 顾家的老闺女出门子，亲戚朋友的很多都来贺喜，像是吴氏还有赵氏等人的娘家，也都派人过来添妆。这样，自然是给自家闺女涨脸，同样也表示亲家之前的亲厚。 吴氏和赵氏的娘家也都来了人，并且各自带了一份不薄的添妆礼。添妆大多都是女人出面，所以顾老爷子就让李氏领着儿媳妇们好好的接待着，老爷子自己则是坐在院子里，跟村子里的一些老头子说话聊天儿。 娘家人这个时候来，吴氏她们自然是高兴的很，同时也越发的觉得腰杆子硬了。赵氏这段日子的变化最大了，跟以前比起来，不说是两个人也差不多了。把赵氏的嫂子给乐的不行，一个劲儿的扯着小姑子嘘寒问暖，打听赵氏的身子如何。 赵氏也是满面笑容的，李氏这阵子没有再针对她，也不用再干那么多的活了，她觉得现在的日子，已经很舒心了。 正说话间，外面又进来了大李氏和两个儿媳妇，接着又进来了顾二婶和媳妇们。大李氏和李氏那可是亲姐妹，外甥女要出门子了，她不来自然不对。顾二婶虽说跟李氏闹得很僵，但是这样的大事情上，顾二婶也从来不会落下，更不会留了话把儿在李氏的手里。 长辈来了，吴氏冯氏等人都赶忙起来相迎，然后就把大李氏和顾二婶给让到了炕上坐着。二人各自拿出来给秀丽的添妆，送到了秀丽的面前。 “外甥女儿啊，大姨也没什么好东西，就是四样儿礼，外甥女可是别嫌弃啊。”大李氏把一个小包打开，里面是一对大红绸子的枕套，一对帕子，一对红色的包袱皮，两双棉绫的袜子。那针线做的还可以，各样东西上头都绣了好些个花样儿。 这份礼，应该说是中规中矩，挑不出毛病，但是按照大李氏和李氏的关系来说，就稍微的薄了一点儿。更不用说，这些年李氏往张家送了多少好东西，如今只得这么些添妆，屋子里得众人见了，各自心中不免有些腹诽。 就连李氏，见了这份添妆之后，脸色也稍微的有点儿难看。因为她看得出来，这些东西的用料，都是这几年她送给姐姐家的尺头。看这个样子，有些应该都是裁衣服什么剩下的布头做的。 毕竟是自家的姐姐，李氏就是心里再怎么不高兴，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甩脸子。“大姐，你们能过来就挺好了，还拿这些东西做什么？秀丽，快把你大姨给的东西收起来，这是你大姨的一份儿心意。” 秀丽就朝着大李氏笑了笑，然后把东西放在身后炕柜的上面了，那上头，都是各家送来的添妆礼。 这边，顾二婶也把自己带来的东西都往前推了推，“三侄女，你是咱老顾家这一辈儿最小的闺女了。如今你要出门子，二婶也没啥大本事，只能送你这点儿东西，三侄女可别嫌弃就好了。” 那布包可是比大李氏送的那个大多了，里面两块大红色撒金的缎子，一对绣百子千孙的幔帐，一对红绸子的帕子，那帕子上，都拴着减金的银三事儿，另外还有一对银镯子。那银镯子倒是分量不算太重，但是做工很是精美，一看就是新的。 同样也是四样礼，但是这四样儿礼的分量，那可是不轻。冯氏在旁边算计了一下，这四样东西加起来，恐怕四五两银子能下来就不错了。 屋子里的众人一看，这脸上可就精彩了。顾家两妯娌闹的有多僵，村子里就没有不知道的，可是顾秀丽出嫁，人家顾二婶却送来了这么丰厚的添妆。反而是大李氏，这些年没少从顾家占便宜，结果却是抠抠搜搜的，就送了那么点儿东西来。 每个人心里自然有一杆秤，这样的事情，她们自然而然就会做出判断来。于是，有人看向大李氏的目光里，就含了几分鄙夷。 顾二婶的添妆礼这么一拿出来，李氏的脸上可就精彩了。她万万想不到，这个跟自己不对付的妯娌，今天竟然会拿出来这么丰厚的礼物。“她二婶儿，秀丽一个姑娘家出门子，哪里还用你拿出这老些好东西啊？你这可让我说啥好？”李氏着老脸上就有点儿发红，讪讪说道。 “我都说了，秀丽是他们这一辈儿里最小的闺女，是咱们老顾家即将出门子的姑奶奶。这点儿东西不多，就是当二婶的一点儿心思。侄女啊，出门子了，你也是老顾家的闺女，有空多回来看看你爹你娘。”顾二婶却是满不在乎，只扯着秀丽说话。 顾二婶的身后，段氏低头抿着嘴直笑，送这些东西，是她们婆媳几个在家商议好的。毕竟是一家子亲人，不管平日里关系闹的有多僵，这个时候不能不来捧场。 再说，她们在家时就猜测了，张家肯定是不能拿出什么好东西来，今天顾二婶是故意瞅着张家过来，然后跟着一起来的。那次张家的媳妇在河边讥讽冯氏，被段氏给当面顶了回去，之后顾二婶就跟媳妇商议了，等到添妆的时候，非得狠狠地打张家的脸不可。 对于顾二叔家来说，这些添妆根本算不得什么，他们能拿得出来。如果顺便能够给李氏和大李氏一个教训的话，顾二婶可是非常愿意的。于是，就有了今天的这么一出。 果然，这效果还真不错，看着李氏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那叫一个精彩。再看看大李氏，脸上也是难看不已，大李氏身后的两个媳妇，都缩着脖子，不敢抬头。顾二婶脸上的笑容，就越发的灿烂起来，这就对了，看你老张家以后还有没有脸跑老顾家打秋风？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奇妙，一时间，谁也不说话，屋子里静悄悄的。还是冯氏瞧着这样不好，便赶忙站起来，朝着外间屋喊了声，“文芳，再来添点儿水，人多，茶水不够了。” 文芳在外屋应了一声，然后拎着热水进来，往茶壶里添了热水。“奶，这都快中午了，是不是得预备点儿饭菜啊？”文芳问道。 村子里得邻居可以不用管饭，但是一些离着远的亲戚，还是要预备饭菜吃一顿的。尤其是吴氏和赵氏还有徐氏的娘家人，这些都是姻亲。人家来了就是给面子，这顿饭，必须得留人家吃。 李氏自然明白这些，正好也借着文芳得这个话头找个台阶下，“对，对，赶紧的收拾着做饭，留大家伙在这吃炖饭。老三媳妇，你快领着两个闺女，去琢磨着做点儿饭菜。”今天正好是赵氏轮班，老太太就吩咐道。 赵氏赶忙的站起来就要去做饭，也不知道她是起来猛了还是怎么的，却是觉得脑子里一阵迷糊，人就朝着旁边歪倒了。 赵氏旁边正好是她娘家的嫂子，一见着情形，便赶忙的伸手扶住了赵氏，“孩子他姑，你这是咋了？” 吴氏和冯氏，还有文芳也都赶忙的来到了赵氏跟前儿，文芳吓得小脸惨白，哆嗦着手，“娘，你怎么了？你是不是病了啊？” 赵氏的嫂子伸手摸了摸赵氏的头，“不热啊，你这是不是累着了？” 李氏坐在炕上，一见这样可就气的不轻。这个老三媳妇是变坏了啊，今天这样的日子里头，她竟然敢弄出这么一出来。她这时要干啥？当着这么多人晕倒，这是想说老顾家虐待她了？ 李氏心里这股火气就有点儿压不下去，可是今天这个日子，她又不敢当着这么多人就骂赵氏。一股火憋在心里，憋的李氏满脸通红，却又不能发作。“文芳，快把你娘扶回去歇着。老大媳妇，老二媳妇，你俩先帮着老三媳妇做饭去吧。”李氏尽量放缓了语气道。 冯氏瞧着赵氏的脸色发白，看样子真的是不太对劲儿，心里也是担心，“文芳，扶着你娘去歇着，然后让文修去请了你苗婶子过来，让她来瞧瞧这是怎么了？” 这时文菲在外间屋也听到了屋子里不对劲儿，就从外面进来，见到母亲这样，赶忙的就跟姐姐一起，扶着母亲回屋休息去了。正好遇见了文修，跟文修说了一声之后，文修就蹬蹬跑去找苗素问了。 李氏那边刚才是想要开口拦着不让找郎中的，今天是秀丽大喜的日子，家里请了郎中来，这叫什么事儿？可是不让人请郎中，那边赵氏的样子摆在那儿，岂不是让人说她虐待儿媳妇么？李氏没办法，只好憋着没说，只是在那生气。 屋子里这些来添妆的媳妇婆子们，一见这个情形，就纷纷告辞离开。正好中午了，她们也得回家去做饭伺候家里的男人和孩子。 顾二婶担心赵氏，更怕李氏待会儿发作赵氏，所以这时就没走。有她在这，万一待会儿李氏抽风，好歹的能护着赵氏一些。 文修出去没有多少时候，苗素问还有娇颜就跟着一起来了，她们并没有进东屋，而是直接去了赵氏的屋子。等到苗素问给赵氏仔细诊脉之后，却是忍不住就笑了，“三嫂，恭喜你啊，你这是有了。” 第112章 赵氏怀孕 苗素问这一句，听在赵氏的耳中，简直比仙乐还要动听了。她瞪大了眼睛，一下子就从炕上起来，伸手就抓住了苗素问的手，“妹子，你说啥？你说我这是有了？” 赵氏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发抖，就连说话都是带着颤音的。自从生了文茜，她日盼夜盼的，就是盼着能够再怀上。可是五年了，她的肚子一点儿动静儿都没有，她已经要绝望了。没想到，此时尽然听苗素问说自己怀孕了，这种感觉，简直让她无法形容。 苗素问瞧着赵氏那激动的模样，赶忙的扶着她躺下，“三嫂，你赶紧躺下歇着，你这原本身子亏虚了，还没算养回来呢。这一胎来的急了些，你这身子有点儿受不住。你现在必须得好好养着，千万不能劳累，孩子这才刚上身也就一个来月，最是要当心的时候。” “三嫂，你现在这情形，最好在炕上躺一阵子好好休养，再加上好好吃饭。你的脉象可是不太稳当，一定得吃点儿好东西多养着点儿。”苗素问又嘱咐了赵氏几句。 赵氏在顾家，从来都是不受重视的，李氏爱怎么欺压就怎么欺压。即便是最近这些日子，碍于七太爷的威压，李氏不敢明面欺负赵氏一家，但是暗地里也没少使坏。李氏控制顾家的饭食，每次分给赵氏母女的饭食都不够。 赵氏疼惜闺女，每每都要从自己嘴里省下一点儿给孩子，所以她其实是有些营养不良的。这也是为啥赵氏怀孕，却反应这么大，差一点儿晕倒的缘故。苗素问对于顾家的事情多少有些了解，只是不好直接说出口罢了。 “孩子他姑，苗家妹子的话你也听着了，记住，千万得听话养着。你这岁数也不小了，好不容易才又怀上，千千万万得保重了。要是这回能生个男娃，你也算是后半辈子有依靠了。”那边，赵氏的嫂子一边说着，一边就掉了眼泪。 “我这就回去跟咱娘说，让咱娘来看看你，孩子他姑好不容易又怀上了，这可是大喜事呢。”这些年赵氏在顾家受得那些罪，赵家的人不是不知道。可是赵氏连着生了四个闺女，这样的事情，实在是让赵家人也是没脸来帮着赵氏撑腰。如今得知赵氏再次怀孕，她这娘家嫂子，也是满心的欢喜。 赵氏的嫂子说完，竟是迈步就往外走，走了两步，却又掉回头来，“文芳文菲，你俩是姐姐，也是你娘的帮手。从今天开始，你俩就得多照看着你们的娘。有什么活，你俩帮着干些，让你娘好好养着。我去跟你们奶奶说一声，让她最近就不要安排你娘干活了。” 说话间，赵氏的嫂子又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袋子，“这里还有些银钱，文芳你拿着，留着给你娘买点儿好吃的补补。”说着就把那钱袋子塞到了文芳的手里。 “嫂子，哪能要你的钱啊？文芳，快把钱给你舅母。”赵氏躺在炕上，听到这个就有点儿慌了手脚，急忙的又想要坐起来。“嫂子，我手头上还有点儿，不能留嫂子的钱。” 赵氏的嫂子摆摆手，“你快躺下吧，别跟我说这些了。这钱算是我替咱娘给你的，等着回去了，我跟咱娘要。要是咱娘知道你又怀上了，还不知道怎么高兴呢。得了，我也不在这儿了，赶紧去跟你婆婆说一声，然后就回去。”说完，赵氏的嫂子迈步就走了。 文芳握住了手里这钱袋，并没有还给舅母，因为她知道，家里根本就没有什么银钱。母亲如今这个模样，很显然就是吃的不好亏着了，必须得弄些好东西给母亲吃。一定要让母亲健健康康的，这样才能生出来小弟弟啊。 文菲聪明爽利，见到舅母去了东院，便跟着一起过去了。她要去给母亲争取一些权力，如果可以，最好能够争取些好吃的回来。他们家啥都没有，母亲如今怀了孩子呢，没有好吃的哪行啊？ 就这样，赵氏的嫂子和文菲俩人一前一后的回到了东院的上房。赵氏的嫂子是个很灵透的人，一进屋便笑了起来，“老婶子，恭喜您啊，顾家又要添丁进口了。我家孩子他姑，不是有啥毛病，是怀了身子了。哎呦，这可是喜事，是老顾家的喜事啊。” 赵氏嫂子这么一说，屋子里留下的众人可都是惊讶不已。顾二婶一拍手，笑道，“好，好，这才叫双喜临门呢。老闺女出门子，结果这三媳妇又有了，好啊，好。” 有顾二婶这话，别人也都跟着附和着说好。李氏坐在炕上，还是有些愣神儿。老三媳妇这都四五年没有动静儿了，怎么这个时候怀上了？这时真的假的？按理来说，老三媳妇可是没那个胆子装假，那么，就是真的了？ 说实话，李氏并不关心赵氏能不能怀上孩子。对于李氏来说，赵氏怀不上更好，这样她才有借口拿捏赵氏，让赵氏依旧任劳任怨的在顾家做事。一旦赵氏真的有了，那么以后她可就不能再那么理直气壮的指使赵氏了呢。 不过，这些事情只能在心里想一想，李氏可是不敢表露出半点儿的。当下李氏便笑了，“这可是太好了，还真是没想到啊，老三媳妇竟然又有了。” 赵氏的嫂子也看出来李氏脸上的不自在了，她心里暗暗咒骂着李氏，面上却不显，“婶子，刚刚苗郎中说了，俺家孩子他姑身子亏虚的厉害，需要吃些好东西补补。而且，最好是躺在炕上养上一个月俩月的。不然这胎像不稳，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万一再有个差错，那不是要后悔死么？” “婶子是心善的，俺就腆着脸跟婶子张一回嘴，能不能给俺家孩子他姑弄些鸡蛋啊肉啥的，好好的让她补一补。她那肚子里的，不也是老顾家的根苗么？”赵氏的嫂子也不是好惹的，今天这样的好机会，她哪里肯放过？就是趁着这个时候开口，要是李氏不答应，那可就坐实了她欺负虐待儿媳妇的事实了，那样，可是有话说呢。 李氏听了这话，脸色变了几变，心中更是恼怒不已。这孩子才上身儿呢，就要养着不干活，还张嘴要好吃的，这不是要反天了么？ 李氏想要反驳，可是看了看屋子里，不光有自己的姐姐，还有妯娌黄氏跟他家的三个媳妇。另外还有吴氏的娘家人，徐氏的娘家人，以及七太爷家里的人。当着这些人的面儿，她如何能说出不给东西，还要让赵氏干活的话来？ 各种思绪在李氏的脑子里翻滚着，最终，李氏也只好点头，“好说，这些都好说。老三媳妇是顾家的人，她肚子里的，那是顾家的骨血。我这个当婆婆的，咋地也不能亏了她。老大媳妇，你去捡二十个鸡蛋，再舀二斤白面，让老三媳妇暂时先吃着。她那屋也有锅灶，自己想吃啥就做点儿，千万得好好得保养着。” 屋子里这么多人呢，李氏无论如何，也是要保全了自己的面子和名声的。“还有啊，这阵子老三媳妇就不能干活了，你们妯娌帮着伸把手，千万别累着了老三媳妇。” 屋中众人听了，都纷纷夸赞李氏宽厚，对待儿媳妇厚道等等。不管这话说的是真是假，但是听起来总归让人心里舒坦。李氏心里自然是心疼那些鸡蛋白面的，可众人这么夸着她说话，她也只好咽下心里的不甘愿，脸上依旧笑呵呵的同众人说话。 此时吴氏已经按照李氏的话，捡了鸡蛋舀了白面，“文菲，你赶紧拿回去，先给你娘打几个荷包蛋吃了。她现在是一个人吃两个人补呢，让她多吃，别省惜着。” 文菲生怕老太太后悔，于是接过东西，朝着李氏甜甜的喊了一声，“奶奶，我替我娘谢谢你。”说完，就拿着东西蹬蹬地跑了出去。 李氏被文菲这么一说，肚子里得火气就更大了，可是她却不能发作，只好憋着忍着。“老大媳妇，饭菜好了没有？好了就吃饭。”语气里，多少带了些不耐烦。 顾二婶一见今天这个情形，知道赵氏暂时不会吃什么亏，当下就放心了。“大嫂，我们就不在这吃了，家里还有爷好几个呢，我们在这边，他们就得挨饿。走了啊，明天让俺家当家的去吃酒席就行。” 顾二婶说话间，就站了起来，领着三个儿媳妇走了。 李氏赶忙打发冯氏出去送送，冯氏就跟着出来了，“二婶，你们慢点儿走，有空就过来坐坐。” 顾二婶回头，朝着冯氏笑笑，“老二媳妇，你要是有空，去我家吧。这边啊，说实话我是真不愿意来。要不是老顾家办喜事，我才懒得进这个门儿呢。”顾二婶一脸不屑一顾的表情。 冯氏抿嘴笑了，这个二婶说话还真是直，而且嘴也够黑的。不过，冯氏觉得这样倒是更好，“行，那我有空就过去。” 顾二婶摆摆手，让冯氏回屋，自己则是领着媳妇们，朝着自家走了。 第113章 看望赵氏 吃过中午饭，吴氏和赵氏的娘家人就离开了，大李氏领着两个儿媳妇依旧坐在顾家的炕上，根本就不动弹。顾家七太爷那边的几个媳妇，也都纷纷告辞，临走的时候，有人还特意瞅了大李氏婆媳几个一眼。 大李氏浑然不觉，只领着儿媳妇在那吃瓜子花生的，根本就没有要走的意思。顾家那几个媳妇看了，不由得摇头，“嫂子，我们明天一早过来帮忙。”她们跟李氏打了招呼之后，就离开了。 外面来添妆的人都走了，只剩下大李氏领着儿媳妇在这儿。她们婆媳经常来，顾家人早就不把她们当客人了，所以就各自该干啥干啥。 文芳和文菲担心赵氏，所以也不在这边帮忙烧水了，而是回去陪着母亲。中午文芳给赵氏做了一碗疙瘩汤，另外又煮了两个荷包蛋，赵氏吃的很饱。肚子里有东西，就觉得头也没那么迷糊了。 冯氏收拾好自家的事情之后，就领着娇颜来到了赵氏的屋子，“弟妹，恭喜你啊，这回算是得偿所愿了。千万好好养着，想吃啥，要是老太太不肯给你，你就去我那边要，千万别不好意思。你吃得好，孩子才能长得好。” 说话间，冯氏就从腰间拽下一个荷包来，交给了一边站着的文芳，“文芳啊，这个你拿着。你们腿脚灵便，要是你娘有什么想要吃的东西，就拿着钱去买来。怀孩子的女人，不定馋什么东西呢，千万别让你娘缺了嘴。” 文芳却是不敢接冯氏手里的荷包，“二伯娘，这个我们不能要，上午舅母已经给了一些了，留着给我娘买东西就够用呢。二伯母对我家已经够好的了，这钱我们不能再要了。”文芳一边说着，一边摆手往后退。 炕上的赵氏也坐了起来，“二嫂，可不兴这样，我吃药的钱，都是你帮着拿的呢。如今我能怀上孩子，多亏了二嫂还有苗家妹子的帮忙，这就够了，我不能再要二嫂的银钱了。” 娇颜看见这样，就直接爬上了炕，来到赵氏的面前，伸手去摸赵氏的肚子，“三婶，你的肚子里，是不是个小弟弟啊？小弟弟要长大，可是要吃很多东西呢。三婶，你不能饿到弟弟。” 一般女人怀孕，都愿意问四五岁左右的孩子，问肚子里是男孩女孩。一般小孩子如果说是男孩，大家都会十分的高兴，这个，也是借个吉利话。娇颜才六岁，当然也不算大，她这么摸着赵氏的肚子说弟弟，可是把赵氏给乐坏了。 “娇娘，你说三婶这肚子里是弟弟？”赵氏瞪大了眼睛，问道。 娇颜点头，“嗯，一定是弟弟。”不管是不是，这时候都得说是。赵氏需要有一个希望，一个她挺直了腰板过日子的希望，而那希望，就在这肚子里面。 赵氏高兴不已，伸手搂过来娇颜，就在娇颜的脸上亲了一下子，“我们家娇娘说话最准了，既然娇娘这么说，那就一定是了。”赵氏高兴的说道。 娇颜把荷包塞到了赵氏的手里，“三婶，为了小弟弟，你也得拿着这钱。平日里我家要是做了好吃得，就给你送来点儿。三婶要是有啥特别想吃，咱们家又没有的，那就让文芳姐姐也好，或是让我哥哥也行，让他们去买来。” “我师父的话，三婶应该明白。你这本身就身子亏虚，要是再不好好吃东西，小弟弟就没法好好长大了。三婶一定要多吃饭，不用管别人说啥，使劲儿吃就是了。” 娇颜用苗素问的话来说服赵氏，这下子倒是让赵氏不知道说啥好了。她这本身就是平时吃不饱饿的，如今有了孩子，要是让孩子也跟着挨饿，万一孩子保不住可怎么办？别看李氏今天给了鸡蛋和白面，说不定过几天怎么找后账呢，到时候，说不定连东西都不让赵氏吃。 赵氏的脑子里，思绪翻滚，各种预想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最终，赵氏长叹一声，“好，那我就收着。二嫂，娇娘，我谢谢你们啊，等以后我手里宽裕了，一定把钱还给你们。” “说啥还不还的，你现在啥都别想，安心的养胎就好了。”冯氏笑笑。 这时，吴氏也从外面进来了，“弟妹啊，刚刚一直忙着那边呢，才腾出功夫来，我过来看看你。咋样？感觉好点儿了？” 赵氏点点头，“好多了，中午大丫头做了一大碗的疙瘩汤，另外还有荷包蛋呢，我吃的很好，这会儿觉得不晕了。” 娇颜在一旁不由得叹气，赵氏这样，分明就是低血糖。她平日里连饭都吃不饱，身体怎么可能好？如今又多了一个跟她抢营养的，要是不头晕才怪呢。娇颜这时已经从炕上下来了，她眼珠一转，便趴对文菲说道，“文菲姐，你们有空去给我三婶买些红糖回来，平日里冲水喝，对她身子好。” “真的？那我待会儿就去。”文菲听了就瞪起眼睛来。 娇颜点点头，红糖里含有多种的矿物质，对于赵氏这样气血虚弱的人，最是有用了。 “瞧咱们娇娘就是聪明，跟苗家妹子学了这些日子，竟然就懂了这老多呢。”吴氏看着娇颜笑道。娇颜长得好，人又乖巧可爱，再加上吴氏生了三个儿子没有闺女，所以对娇颜就分外的喜欢。 “嫂子，你可别这么夸她，当心她听了你的话，尾巴翘到了天上去。”冯氏故意的这么说着。 娇颜也不恼，笑嘻嘻的往身后摸了摸，“娘，我的尾巴在哪里啊？” 一屋子的人，全都被逗得哈哈笑了起来。 这时，从外面进来了文景，“大伯母，二伯母，三伯母，奶奶叫你们过去呢。我大伯他们都过去了，就等你们。” 妯娌三个互相看了一眼，各自心里大概都有数，“走吧，咱们去东院。” 赵氏这时也穿鞋下地，她休养了这一阵子，又吃饱了饭，所以这时候倒是不迷糊了。不过，文菲和文芳很显然不放心，两个女孩一左一右的扶着母亲，小心的往东院走。 众人一起来到了东院的上房，就见到李氏还有顾老爷子都在炕上，屋子里顾家五兄弟全都在，各自坐在了炕上还有椅子上。至于大李氏一家，倒是不见了影子，应该是回家去了。 “明天就是秀丽出门子的时候了，把你们都叫过来，也是商议商议明天早晨的事情。本来呢，你们都该去送亲的，可是老三媳妇这不是有了么？就不好跟着去送亲了，明天就留在家里看家。”李氏坐在炕上，第一件事说的是这个。 赵氏怀孕的事情，只是些女人知道了，还没来得及跟顾承义说呢。顾承义这时从李氏的口中听到了这个消息，当下就站了起来，“娘，你说啥？俺媳妇有了？” 顾承义就忍不住了，一下子站起来，赶忙的把赵氏扶着坐在了凳子上，“孩子她娘，咱娘说的是真的？哎呀，这可太好了。”顾承义乐坏了，他可是日盼夜盼的，就盼着媳妇能够再怀上呢。 赵氏脸上通红的，当着公爹还有大伯子小叔子的面儿说怀孕的事情，她这脸上抹不开。“中午苗家妹子给诊出来的，那时候你在地里干活呢，我想着晚上再跟你说的。” 顾承义笑的傻兮兮的，“孩子她娘，你以后可得当心啊，有啥事就让我去做，你可不能再干活了。”顾承义早就忘了这是在爹娘的屋子了，张嘴便说道。 炕上，李氏听了顾承义的话，脸色就变得很难看，“这还没怎么样呢，就不干活了。要是等以后身子笨重了，那还不得成天当祖宗供着？谁家媳妇是这么娇贵的？乡下女人，哪个不是怀着孩子啥都干，遇上农忙了，还得下地干活呢。你家媳妇还比别人金贵啊？”李氏没忍住，朝着顾承义就开腔了。 顾承义愣了一下，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得意忘形了。不过顾承义现在也不是那么窝囊了，既然话说了出来，干脆就再说的明白点儿算了。 “爹，娘，孩子她娘岁数不小了，这好不容易又有了，可得好好的保重才是。以后家里的重活就别让她干了，文芳她们能干的就让她们干，文芳干不了的，爹娘喊我就是了。”顾承义的语气十分坚定，他是下了决心要护着妻子的。 李氏当时就差点儿气歪了鼻子，“她那怀着的是个金蛋啊？还不知道是丫头小子呢，你就整出这个样子来。我看你就惯着吧，等着她再给你生出个丫头片子来，我看你还能说啥？不就是怀个孩子么？是个女人就会，还值当一喊的？” 李氏这嘴可是不饶人的，她说话向来是专门揭别人的短处，赵氏生了四个女孩子，这已经成了李氏拿捏赵氏的最佳法宝。此时李氏心中不满，当然是要狠狠的往赵氏的伤口上再戳两下子。 赵氏的脸一下子就白了，自从苗素问证实了赵氏怀孕之后，赵氏的心里，就一直期盼这这回是个小子。李氏此时这么说，对赵氏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第114章 妙语定心 李氏的话说的很是刺耳，顾承义皱了皱眉，有些不高兴。但是在看到赵氏那苍白的脸，还有微微发抖的身子，顾承义脸上不由得显出几分疼惜之色，“不管是男是女，终归是我的骨肉，我一样疼惜着。” “女孩也好，女孩贴心，将来就留在家里坐山招夫，照样给我们两口子养老送终。”顾承义这时抬起头来，看着众人，语气坚定的说道。 旁边的顾承勇等人听了，不由得就笑了，老三这是想开了。不管心里怎么想，外面表现出来的，就该是这样才对，自家的妻女，可不能随便的让人拿捏踩低了。 李氏万万没想到，顾承义能这么说话，之前他不是一直在意自己没儿子的事情么？怎么现在反倒是不在乎了？“笑话，你家有啥？还值当人家入赘来当上门女婿的？女婿再好，也不是自己的儿子，他能实心实意的对待你？儿子都跟爹娘隔着心呢，还女婿？” 不得不说，这李氏说话，真的是字字句句往人家心窝子里面捅刀。顾承义和赵氏的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了。 “三婶抢到的泥娃娃不是男娃么？那这回三婶肯定就能怀个男娃啊，这个还有啥好说的。”娇颜站在母亲身前，故意装作天真不知事的模样，歪着脑袋说着。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屋子里的人都能听得见。 赵氏猛然回头，看着身边一派天真的娇颜，不由得眼中有泪花闪现，“娇娘，你说的是真的？”这个时候，赵氏很显然也是把希望都寄托在这个上头了。 娇颜笑笑，甜美的笑容将她本来就娇美可爱的小脸，衬的更加的美丽夺目。那样天真灿烂的笑颜，让人见了，心里不由得便平静了下来。“那个娘娘庙不是很灵验么？三婶才去拜了一次呢，这不就有弟弟了么？三婶，等几天你身子好点儿了，可别忘了去还愿啊。到时候送子娘娘，一定会保佑三婶，保证你肚子里是个弟弟。” 赵氏听了这话，不由得大喜，“对，对，我可不就是去拜了娘娘，回来就怀上的怎么？孩子他爹，哪天你陪着我，一起去还愿吧。”赵氏高兴的，都快语无伦次了。 一旁的顾承义也高兴，在这个年月里，老百姓还是很迷信的。对于神佛的崇拜和敬仰，让他们的心里认定了，这是送子娘娘在可怜他们，所以才送了个儿子来。 娇颜看似天真的话语，却真真正正的让顾承义夫妻的心里放开了包袱，既然他们是得了送子娘娘的眷顾，那还担心什么？即便这个不是小子，说不定下一个就是了呢。赵氏这回能怀上，以后就还能有，只要人在，还怕没儿子么？ 李氏坐在炕上，脸色就难看起来，她就是看不得顾承义那样开心的模样。在李氏的想法里，不管顾承忠也好，顾承义也罢，甚至于顾承勇，都该是对她俯首帖耳，老老实实的听话才行。为了这个，李氏一直敲打挤压着顾承忠和顾承义，恨不得把他们踩在泥地里任意践踏。 可是，自从顾承勇一家回来之后，这个家里就变了，不管儿子媳妇，一个个的都开始变得不听话了。他们各自有了各自的主张，不再像以前那么听话了。这在李氏的眼里，就是大逆不道，是不可原谅的。 李氏从中午就一肚子的火气呢，此时已经憋的满脸通红，就想要发作。不想，却是被一旁的顾承仁扯了扯袖子。李氏扭头看向老儿子，“咋了？” “娘，你忘了叫他们来是干啥的了？”顾承仁赶紧提醒。最了解李氏的人，就是顾承仁了，他一见到母亲的脸色，就晓得母亲恐怕是要忍不住发作了，便赶紧提醒。 经过儿子的提醒，李氏才想起来，她忍住心里的这股火，看了看屋子里的众人，“明天秀丽就出门子了，你们各家的添妆，好像还没给吧？” 李氏之前就跟几个媳妇说了，顾秀丽出门子，各家都得出力。今天上午是亲朋好友的来添妆，这时候家里没外人，也该自家人往外拿了。 吴氏和冯氏互相瞅了一眼，她们当然清楚老太太叫她们过来是干啥了。老太太可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呢，这可是最光明正大从儿媳妇们手里抠钱的好机会啊。 “娘，添妆礼我们早就预备好了，这不是一直忙着么，还没来得及拿出来呢。”吴氏当下就笑了，而且一边笑着，一边就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来。“三妹啊，你要出门子了，大嫂也没啥好东西送给你的。这还是我出门子那时候，我的奶奶送的东西呢，这回就给了小妹当念想吧。” 说话间，吴氏就打开了布包，从里面拿出一根碧玉的簪子来。那簪子碧绿纯净，一看就是个好东西。“三妹，你可别嫌弃啊。” 秀丽见过的好东西不少，这些年顾承勇送回来的东西，可是不少好玩意儿呢。眼见着这簪子的成色工艺都是上佳，顾秀丽的脸上自然是笑意盈盈，“大嫂，这个使不得，这是大嫂的祖母留下的，给了我，不合适。”顾秀丽心里喜欢，但是嘴上却又推辞。 “有啥合适不合适的？这是你大嫂的一份儿心意，你收着就是了。”李氏那边却根本连客气都没有，直接就把簪子收起来，交给了顾秀丽。在她看来，儿媳妇的东西，那就应该是她的东西，还真是没想到，老大媳妇竟然还藏了这么件好东西呢。 顾承忠和吴氏等人见到李氏如此行事，不由得心中暗暗叹息，老太太，这是连客气都不用了啊。 吴氏把添妆给了秀丽，接着就轮到冯氏了，冯氏从文修的手里接过了一个包袱，送到了顾秀丽的面前来，“三妹，二嫂如今，可是拿不出什么好东西了。这个是前些日子去县里买的，我瞧着成色样式的都不错，三妹看看可还喜欢？”说话间，冯氏就拿出来了那天在县城里买的几样银首饰。 不管什么时候，金银永远都是硬通货，可是保值的，送银首饰做添妆，是一般人家常用的方式。冯氏也不想太出眼，觉得这样就挺好的。当然，冯氏也不至于那么小气，另外还是给预备了一件绣屏。 “这个是我前些日子赶工绣出来的，留着给三妹当念想吧，以后找人镶起来，摆在家里也还算可以。”冯氏将那绣着花开富贵图案的屏风面展开，让大家看了看。 冯氏的手艺，那可是正宗的苏绣，而且她这幅绣品用料都是最好的，丝线全都是从南面带回来的好东西。整幅绣品颜色艳丽，花卉蝴蝶都栩栩如生，这样一幅绣品，要是拿出去卖的话，只怕是最少也要百十两了。 娇颜撇撇嘴，还以为娘绣了这个是要卖的呢，结果竟然送给小姑姑了。好家伙，娘可真是够大方的啊，这么些天日夜赶工的，结果却是送人了，真无语。 这幅绣品一出，顾秀丽还有李氏，甚至于顾承仁都震惊了。顾承仁虽然不懂刺绣，但是这幅花开富贵的绣品，布局严谨，用色繁复却不乱，花型逼真生动，就是那些出名的画师，也未必画得出如此美丽的图案来。顾承仁心中有些震惊，没想到，自家这个二嫂，竟然还有这样的好本事呢。 “小妹，这东西你可得好好得收着，咱们这边，可是见不到如此精美得绣品。有这东西在你的嫁妆里，比那些金的银的，可是要增色不少。妹夫是读书人，最是喜欢这些文雅之物，千万好好收起来啊。”顾承仁生怕妹妹和母亲不晓得这绣品的价值，赶紧出声叮嘱道。 李氏和顾秀丽也是清楚这东西的价值的，此时自然是不会轻视了，李氏赶紧把东西重新包起来，放到了顾秀丽的嫁妆里面去。“老丫头，听见你五哥说啥了没有？” 秀丽连忙点头，“听到了，我会在意的。”说完，扭头看了看冯氏，“二嫂，谢谢你啊，你这礼物太贵重了。” 冯氏温婉一笑，“就是二嫂的一点儿心意罢了，也算不上什么贵重，二嫂就希望啊，你出门子了，以后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才好。”冯氏这话是真心的，她是那种特别宽厚的心肠，并不会计较以前的什么事情，对于顾家这个最小的妹妹，她很愿意给予祝福。 李氏这边，听了冯氏的话，不由得心里又是一阵感慨。这个老二，真是走了****运，才会找到这么好的媳妇。人长得好，说话处事也是周到大方，而且不管是烧菜做饭，还是针黹女红，哪一样都出类拔萃的。这样的女人，为啥偏偏就让老二那个混种给碰上了？要是自家老四老五能遇上这样的好媳妇该多好啊？ 李氏心里感慨，目光便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那边的徐氏。当初给老四说亲的时候，听说徐家日子还不错，闺女长得好，家里家外的活计更是不错，这才说定了亲事。哪成想啊，进了门就不是她了，一身的懒肉，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李氏看了徐氏，就越发的生气。 第115章 敲打徐氏 李氏又看了看身旁的顾承仁，等着老五说亲的时候，一定要睁大了眼睛，好好地踅摸，定然不能比冯氏差了才行。李氏心里不甘，暗暗起了比较的心思。 这时赵氏也拿出来自己预备的东西，那是她的嫁妆里，仅剩不多的东西了。送给秀丽的，是一根银镯子，那镯子的样式虽然老旧了点儿，但是分量不轻，相比来说，也算是好东西了。 对于赵氏还能拿出这样的东西来，顾秀丽和李氏都是有点儿吃惊的，李氏还算满意，也就没说什么。老三媳妇手里有什么东西，李氏比谁都清楚，这个，已经是她最值钱的了，李氏不能再挑拣。 轮到徐氏了，徐氏看着三个嫂子拿出来的东西，自己就有点儿不敢开口了。想了半天，这才把手里的东西拿出来，给了秀丽。原来，徐氏送给秀丽的，是一对银丁香，加上一个银戒指。这两样，都是小小巧巧的，并没有多大的分量。 原本徐氏觉得，吴氏赵氏手里都没什么银钱，送不出啥好东西来。至于冯氏，据说是已经送过来五两银子了，应该不会再送什么太好的物件儿。徐氏满以为，自己送点儿银子的东西，就算是挺给面子了。却是不成想，今天吴氏等人，哪一个拿出的东西，都比她带来的强多了。徐氏的东西，一下子就被比了下去。 李氏和顾秀丽的脸上都是有点儿难看，尤其是李氏，更是十分的不满意。这个可是自己的亲儿媳妇呢，平日里李氏对待徐氏，也是偏心的很，好东西不知道给了她多少。没想到，这正经的大事上头，徐氏却偏偏就不长脸。 李氏这心里气的啊，真是不知道该说点儿啥了。徐氏进门之后，李氏作为婆婆，从来就没有从徐氏手里要过啥，而顾承勇每年送回来的好东西，有不少都让李氏给了老四家里头。结果，今天徐氏就弄了这么一出，李氏恨得咬牙切齿，一个劲儿的拿眼睛剜徐氏。 可是顾忌着老四的面子，李氏还就是不能发作，只能憋着。好半天，李氏才让秀丽把东西收起来，然后又对众人道，“明天都早点儿起来，迎亲的饺子送行的面，明天蒋家来人迎亲，咱们得包饺子的。” 这个季节，天气已经挺热了。不像是冬天，可以提前把饺子包好了放外面冻起来，只能是明天一大早的起来现包。 “家里已经买了肉，挂在后院的井里呢。今天晚上剁碎了，用盐和调味料腌起来，然后还放到后院的井里镇着。明天早晨再剁菜吧，那个快当，用不了多少工夫。”李氏当即就把明天早晨的事情全都吩咐了下去。 “老三媳妇，你这样的时候，明天就别出来了，在自己屋子里躲着，别冲了红煞。”李氏倒不是心疼赵氏，她是心疼自家闺女。成亲是喜事，不好有双身子的人在跟前儿，那样对新娘子不好。 赵氏连忙点头，“知道了，娘。”她哪里不晓得李氏的心思？但是这样也好，她现在身体不舒服，还是能躲懒就躲着吧。 “老大媳妇，老二媳妇，你俩明天就多辛苦点儿，领着人把饺子早点儿包出来。迎亲的人进门，饺子就要下锅，明白么？”李氏又扭头朝着吴氏和冯氏道。干活的事情，她是不敢交待给徐氏的。徐氏那样的人，如果让她做主，只怕花轿出了顾家，饺子还没下锅呢。 吴氏和冯氏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拆台，两人点点头，应了下来。 顾秀丽和顾秀云姐妹两个今天不回来，明天也不去送亲的。这边有习俗，说是姐姐不能送妹子，不然妹妹穷一辈子。所以，她们姐妹提前就回来了一趟，把添妆早早地就给了李氏，然后等到秀丽三天回门时，姐姐们都回来热闹一下。 “明天送亲，咱们一家子除了我和你爹之外，你们都去。到那边，不管说话吃饭的，都不许给家里丢人，知道么？”李氏又叮嘱了一番。 关于家里这些事情，一般都是李氏来发话的，老爷子从来都不管。老顾家还是十分传统的人家，男主外女主内，老爷子对于家里的事情，轻易是不开口的。对于妻子的安排，老爷子从来不管，反正妻子都能办的很好，操那些闲心没用。 老爷子坐在那里抽了一袋烟，然后才道，“好了，家里就这些个事情，全都听你们母亲的吩咐去做，别偷懒就行。明天老丫头出门子，这也是咱们家的大喜事，都收拾的利落些，别丢人就行。”老爷子嘱咐了这么几句。 添妆这就算是完事儿了，众人各自回去，接着还得预备晚饭，以及明天要用的饭菜什么的。 吴氏几个都出去了，李氏却是把顾承信还有徐氏留下，不多时，上房东屋就传出来李氏骂人的声响。李氏把今天一天憋的火气，全都朝着老四两口子撒了。关键是徐氏这回的事情办得的确不地道，也难怪李氏发火。 “你们丧良心啊，真是畜生。老四媳妇，我对你怎么样？从你进了门那天，家里家外的活，我尽量安排着让你两个嫂子干，你每天吃饱了满街的瞎拉吧，我说啥了没有？你生了文景文安，出了月子就是我给你看着伺候，你除了喂奶，还有啥事情操心过？” “老二这些年送来的东西，那两家啥都捞不着，你这边搂了个老满。我对你不说是像秀丽那么疼着也差不离了，你就是这么对待我对待秀丽的？你今天就拿出这么两样破东西来，你还真是有脸啊。”李氏指着徐氏就开了腔，她真是对徐氏越来越失望了。 “娘啊，这也不能全怨我啊，你也不看看俺们四房过得是啥日子。你添补给俺的那些东西，还不够你儿子出去得瑟的呢。不信你问问你儿子，他把那些东西都给输了啊。”徐氏也是一肚子的委屈，当下便带着哭音儿的辩解道。 听了这个，李氏就扭头去问儿子，“老四，你给我说说，你媳妇说的是真的？” “娘，我最近是手气差了点儿，这还有啥啊？家里也不是揭不开锅了，那不是还有东西么？”顾承信却是丝毫不以为意。“娘，咱村子里的爷们儿，哪个不好玩儿？也不是我一个。” “你个败家娘们儿，就会在爹娘跟前儿告状。我不过是输了几回，瞅你那个死样子，整这么个死出儿。”顾承信被母亲责问，脸上有点儿过不去，就拿媳妇出气，使劲儿的瞪了徐氏几眼。 “你那是输了几把么？你都快把咱屋里的东西给输干净了。”徐氏不服，当下辩驳道，“要不是我看的紧，现在指不定家里还剩下点儿啥了呢，我能拿出来这些给三妹添妆，已经是够可以的了。” 顾承信一听媳妇还犟嘴，当下就不乐意了，伸手就要打徐氏，“我让你嘴贱，你再说，看我不打死你。” 那边老爷子有点沉不住气了，“老四，你干啥呢？你出去耍钱，这本来就不对。咱们正经的庄户人家，哪里能跑去耍钱的？再说这又不是大冬天闲着没事儿，这个大忙季节的，你还跑去耍钱，我看你就是欠揍了。我告诉你，你要是再往外跑了败家，你看我不打折你的腿才怪。” 东北的乡村，冬天里一般就没啥事情了，大家多数都在家里闲着，叫猫冬儿。这时候，就会有不少男人聚在一起，赌几把牌取乐。这个属于正常的现象，谁也不会指责谁，大家对这个都比较宽容。 但是农忙时节，要是哪家的男人还跑去耍钱，那可是不能容忍的。顾承信从小就被母亲惯着，家里的活不愿意干，抽空摸空的就跑去赌钱。村子里都干活没人搭理他，他就跑去镇上。这些事情，老爷子也不是一无所知的，之前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没想到今天被儿媳妇当面喊出来，老爷子觉得这脸上不好看了。再者也是担心四房的日子越来越差，老爷子这才开口，警告儿子一回。 顾承信心里还是满不在乎的，不过面儿上却不能不答应，“爹，你老放心就是了，我就是一时手痒没忍住，以后肯定不了，肯定不了。”说话间，顾承信还瞅了媳妇好几眼，这个败家娘们儿，啥事情都敢捅出来，看待会儿回家，揍不死你。 老两口敲打了儿子一阵，这才放他们离开，等到老四一家也走了，屋子里就剩下老两口加秀丽和顾承仁时，老爷子叹了口气，“唉，这老四两口子啊，是越来越不像样子了。” 顾承仁眼神一闪，“爹，娘，还真得多留意点儿我四哥。听说镇上新开了家赌坊呢，里面玩儿的都挺大，最近可是有好多人都输了钱的。我四哥爱玩儿倒不要紧，乡里乡亲的一起，出不了什么岔子。千万别去赌坊啊，那里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到了那儿，不是倾家荡产，你就别想出来。” 老爷子和李氏听了都是一愣，“还有这样的事情？那可是不好，以后都得注意了。” 第116章 秀丽出嫁 六月初六这天一大早，顾家就忙活了起来。吴氏和冯氏领着人开始包饺子，顾承忠还有顾承勇则是预备去县城的车马。 从青山村到县城，有七八十里地呢，这个距离，不可能走着走，必须得坐车。顾家有两辆马车，就是顾承勇带回来得那两辆。如今在乡下过日子了，顾承勇觉得那带车厢的马车留着没啥大用，早就把车厢拆了下来，变成了平板的马车。这样一来，倒是可以坐不少人。 即便这样，也是不够的，所以还要去别人家再租借几辆车才行。顾二叔家里有一头大青骡，也有一挂马车，正好可以借了用用。另外顾家后面的二娃，也就是张德明家里，也有一辆车。还有村长齐长文家，七太爷的几个儿子家里，都是有车的。提前都跟人家打好了招呼，这时正好去把马车预备好了，待会儿直接把所有随礼的街坊邻居全数拉着去县城喝酒。 在北方的乡下，说是马车，其实拉车的一般都不是马，是骡子。这骡子的负重里不错，而且性格比马要温顺许多，最适合拉脚和在地里劳作了。像是顾承勇带回来那种真正的马，在村子里可是非常少见的。 这么多的马车，都得好好的看着，喂草料什么的。顾承勇就吩咐文修和文齐，还有文生文杰几个，一定要看住了，千万别出了什么岔子。 今天是顾家的喜事，原本顾承勇打算是让文韬他们也留在家里一起去喝酒的。可是文韬不同意，他想去念书，文平文治俩人本来心里还有点儿想留下，但是见文韬那么知道上进，这俩孩子干脆就说也去学堂。于是，三个孩子还是像往常一样，早早地就去镇上念书了。 大李氏领着媳妇和孩子们过来了，孩子在院子里疯玩，王氏和黄氏则是去帮忙包饺子。顾二婶也带着媳妇们过来，他们这都是正经的亲戚，是要跟着去吃喜酒的。还有一些附近邻居家的媳妇，也都过来帮忙，所以饺子包的很快，不多时就包出来了七八盖帘。 县城离着村子远，当时约定好了迎亲是在辰时中的，还没到时辰呢，这些孩子就忍不住，全都跑到外面去等着了。他们可是要拦门的，乡下虽然没有要红包的规矩，但是迎亲的人，总得预备好些糖果。乡下孩子，平常哪里能见到什么糖果啊，就等着这样的喜事呢。 辰时中，就听见远处有吹吹打打的声响传来。孩子们全都来了精神，一个个摩拳擦掌的等在那里，还有不少人，这时就跑过去看热闹了。 远远地，就见到一队人朝着顾家走来，前面的吹鼓手都穿着崭新的红色衣裳，手里的唢呐锣鼓等物都系着红绸。吹鼓手后面，是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马上不是旁人，正是新郎官蒋秉昊。只见他一身宝蓝色的新衣，胸前十字披红，满脸带笑的样子，还真是挺迷人的。 不是所有人成亲都穿大红的衣袍，尤其是北方人，一般男人很少穿红衣裳的。即便是成亲，那些小门小户的人家，也舍不得做一身新衣服只穿一回。蒋秉昊穿一身宝蓝色的绸子新衣，就已经是很不错了。 新郎官之后，自然是新娘子的车轿了。路途太远，是不能用花轿的，一般都是马车。带车厢的马车，外面用红绸子装饰点缀一番，里面铺上大红的垫子，这就算是成亲用的车轿了。大多数时候，这种马车，都是有专门的地方提供，直接租赁来用就可以了。 新娘子的马车之后，还跟着好几辆车呢，那是跟着来迎亲的一些亲朋好友。此刻车上的人个个都衣着得体，满面笑容，远远地就朝着这边的人招手了。 等到迎亲的队伍来到了顾家门前时，早就悬挂好的鞭炮便点燃了。蒋秉昊下了马，在阵阵鞭炮声中，迎着飞舞的大红纸屑，迈步就要进顾家。却是没想到，被一群孩子给拦在了门口处，孩子们都伸着手，朝蒋秉昊要喜糖吃。 蒋秉昊身后的一个年轻男子，这时拎着一篮子的糖，抓了好几把，朝着孩子们就扔了过来。这群孩子急忙的低头去抢糖果，也就没人顾得拦门了。 蒋秉昊迈步进了顾家的院子，这时顾承忠等人赶忙迎了上来，把迎亲的众人，让到了东厢房去吃酒席。 东厢房里摆了三桌，迎亲的蒋家人，分男女各自坐了一桌。那些吹鼓手还有赶车的车夫单独一桌，都各自有顾家这边特意找的人陪着。 另外，顾家这边的人，也都开始吃饺子，送亲是没有空肚子的。当然了，这种场合，其实也没有拼了命往肚子里塞的，不过就是意思意思而已。 不多时，酒席吃过，蒋秉昊来到了上房。这时有媒人以及迎亲婆子把顾秀丽从东屋搀扶出来，小两口朝着顾老爷子还有老太太拜了三拜，之后就由顾承忠背起了顾秀丽，一路送到了外面的车轿之上。车里还有两个娶亲童子，是蒋家特意安排的一男一女两个小娃。这马车还算宽敞，坐了顾秀丽和两个孩子，倒是也并不挤。 新娘子上轿，吹鼓手就开始掉头朝村子外面走，蒋秉昊当然是上了马，这时迎亲的队伍就开始往外走了。 顾家送亲的人，早在新郎官进屋吃酒席的时候，就把嫁妆什么的，全都抬到了马车上。顾秀丽的嫁妆不少，整整装了四只大箱子，四只小箱子，那些箱子上面，都系着红绸子呢，看上去十分的喜气。 乡下人家嫁闺女，有点儿嫁妆就挺好了，除了被褥之外，能再有几个包袱的东西，就是很不错呢。像顾秀丽这样，一下子抬出去四大四小的八个箱子，这简直就可以跟城里的闺女相比了。 嫁妆早就抬上了车，此时送亲的亲朋好友，也都各自上了马车，然后跟在蒋家人的后面，一路朝着县城行去。 赵氏这个情况不能去送亲，文芳和文菲不放心母亲，就说她们也不去了，留在家里照顾母亲。于是，顾承义只带着文英和文茜一起去了县里。娇颜对于送亲并不感兴趣，尤其是顾秀丽的亲事，娇颜更是懒得动弹去送。所以，她也没去，一早吃过饭就去苗家了。 顾家重男轻女，对于女娃子根本不上心，至于娇颜等人去不去吃酒席的事情，李氏才不会管呢。反而是大李氏，竟然是一大家子全都跟着去县里了。有这样白吃白喝的机会，张原明当然是不会错过的。他们是顾家的亲戚么，去吃酒席，那是给蒋家面子。 看着自家闺女坐着的马车越走越远，顾老爷子跟李氏都有些伤心，“唉，养闺女养闺女，到最后还不是人家的？”李氏感慨了一下子。 “好了，谁家的闺女还能在家一辈子的？都是这样。你当年不也是李家的闺女？还不是嫁到了顾家来？一辈留一辈，祖辈传下来的规矩就是这样儿呢。别急，咱不是还有老五没说媳妇么？等老五娶媳妇，咱们家就添丁进口了。”老爷子扶着老妻，柔声的劝慰道。 “媳妇跟闺女能一样么？你看看咱家这几个媳妇，一个个都跟我像是有仇似的。就连老四的媳妇，我对她那么好的，跟我都不是一条心啊。”李氏却是越发的感慨了起来。 “也不知道，老五能找个什么样子的媳妇？要是能遇上个家里好的，性子再好些，家里家外的活也能一把抓的人，我也就能放心了。” 老爷子摇头，“你那是做梦呢吧？上哪去找那样的媳妇去？家里过的好，谁家不娇养着闺女，还能让她啥都干？那些在家啥都干啥都会的，家境肯定就是不好，人不是逼到那个份儿上了，谁愿意多干活啊？” “你啊，就别要求那么多了，关键不是这些，是咱们家老五能够看得上才行。老五眼光太高了，我就怕一般的闺女他看不中，那高门大户家的千金，咱们还攀不上啊。”老爷子发愁道。 “急啥？你等着咱家老五考上了秀才，就是那高门大户家的闺女，不也得急着跟咱结亲么？我是不着急啊，我还等着老五以后有出息了，给我挣一副诰命回来呢。”说起来老儿子，李氏可就得意了起来。在她看来，老儿子是一定能考上秀才的，到时候，想找什么样的媳妇，都可着她挑。 老爷子听了妻子的话，不由得也笑了。妻子说的也有理，考了秀才，顾家的地位就不一样了。那时候，就是别人上赶着来跟顾家结亲呢。“行了，先不说这些，你赶紧去把那些酒席还有饺子什么的都收拾收拾，这个时候天气热，别再坏了。待会儿给老三媳妇那边送一些去，中午就吃了。” 顾家预备的酒席不少，而迎亲的那些人又不会真的可劲儿吃，自然是都剩下了好多呢。庄户人家过日子仔细，这些好东西，如何肯浪费了，自然是收拾起来自家慢慢吃。不过这时候天气热，得赶紧吃，不然就会坏掉的。 第117章 救治伤者 “败家娘们儿，还想吃我这些好东西？肚子里还不知道是啥呢，这就跟揣个金蛋似的躺着躲懒了。我给她吃？喂狗都不给她。”李氏却是一边朝屋子里走，一边就大声的说道。 李氏从昨天就一肚子的火呢，好不容易憋到了现在，秀丽已经出了门儿，她也就没啥顾忌了，扯着嗓子在院子里就开始了。“真以为你能生个小子啊？呸，你这辈子也就是生丫头的命了。一群死丫头片子，赔钱货。” 老爷子一见这样，赶紧的扯着妻子就往屋子里走，“哎呦喂，咱们闺女这才出了门呢，你咋就来劲了啊？你啊，好好地日子，你非得这么破马张飞的干啥？走，走，赶紧快去收拾东西吧。” “你少管我，干活的时候都是我。我老天拔地的，尽心尽力伺候你们一家子老小，结果还不落好。我就是命苦，操心费力的干活，结果没一个人说我好的。”李氏被丈夫劝着，虽然不再高声骂人了，但是嘴里依旧嘟囔着。 不过，李氏倒是手上也没闲着，把东厢房里的饭菜，该收拾的全都收拾了，然后找地方妥善的保存起来。晚上家里人回来，这些菜正好可以吃的。这些饭菜都十分精致，里面那么多肉呢，自然是不能浪费了的。 “一个个的黑心肝，烂肠子，吃的时候谁都落不下，干活的时候不知道靠前儿。怀孩子的女人多得是，也没见到哪个还要躺炕上养着的。借着个机会就懒，怎么不懒死你。”李氏就这么一边干活，一边骂咧咧。 “狼心狗肺的死丫崽子，看见这边有活，也不知道过来帮忙，怎么就养了你们这些个黑心尖儿的东西？”这是连文芳还有文菲都给骂上了。 文芳和文菲都在西院呢，李氏这嗓门，即便是没用多少力气，西院也是听得真真切切的。“二妹，你在这陪咱娘，我过去帮把手吧。”文芳被骂的有点儿坐不住了，就要过去帮忙。 “大姐，你过去干啥？找上门挨骂去？咱奶那个脾气你还不知道啊，你不过去她骂，你过去了她还是骂。再说了，那边都是好吃的，你过去帮她？她才不用你呢。咱们家有好吃的，你什么时候见过咱奶用旁人插手了？”文菲却是一把扯住了姐姐，不许她过去。 文菲说的是实话，李氏在家里把持饭食早就成习惯了，但凡一点儿好吃的，都得经过她的手。不然的话，那就是挑战她的权利，那可是要被骂的狗血淋头呢。 文芳听妹妹这么说，也就不说要过去帮忙的事情了，“那我去喂猪吧，今天二伯娘不在，家里的猪没人喂。娇娘一早就出去了，再说她也太小了，根本就干不了。别待会儿奶奶想起来，又要骂人的。” 今天家里有大喜事，早晨冯氏就没有馇猪食喂猪，文芳心细，生怕待会儿老太太回过味儿来再找毛病。说话间，文芳就站起来去了后面，把文修一早晨挖回来的野菜拎了过来，然后又找到了馇猪食的糠皮子都秕稃等倒进了锅里。 文菲也没闲着，在锅底烧了火，又往锅里添了一些水，然后拿着大铲子在锅里一个劲儿的搅合。等到锅里的猪食开锅了，就赶紧的停了火。之后把猪食舀到了大木桶里。姐妹两个抬着木桶，费劲儿的来到了猪圈那边。 家里养了四头猪呢，今天喂的又比平常晚了些，四头猪都饿的直叫唤，一个劲儿的拱槽子。见到文菲她们吧猪食倒进槽子里，这些猪可就放开了使劲的吃起来。 也幸好有文芳和文菲在家，她们姐妹俩刚喂完猪没有多大工夫，李氏就过来了。在看到猪食槽子里有东西，那些猪吃的挺香时，李氏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娇颜一早就去了苗素问这边，正巧这会儿工夫没人来，师徒两个就在折腾那些做缝合需要用的东西。“师父，你弄出来那种可以让人感觉不出来疼的药了么？没有那个，怕是不行啊。”娇颜有点儿担心的问道。没有麻醉剂，这要是生生的给人缝合，绝对能把人给疼死的。 “有，你看看这是啥？”苗素问笑着就拿出来了一个瓷瓶，那里面，是一些细白的粉末。“这个是吃的，吃下去两刻钟，就会昏睡过去，打雷都不带醒的。再配合着针灸，绝对没问题。”苗素问对于自己的药，还是十分有信心的。 娇颜听了很高兴，就知道自己这个师傅靠谱儿，还真能弄出这些药物来呢。“师傅太厉害了。”娇颜笑眯眯的说道。 “不过啊，咱们还没用过这些东西呢，具体好不好用的，还真是不知道。”苗素问叹了口气。 “一定成的师父，你别急，以后会有机会的。其实，我倒是希望没这个机会，需要缝合的，可都是伤势严重的人呢。”娇颜安慰苗素问之余，又有点儿担心。 娇颜的话音还没落呢，就听见外面有人高声喊着，“婶子，快来，快点儿救命啊。”那是阿喜的声音，听声音，离着苗家门口还有点儿距离。 苗素问和娇颜互相看了一眼，连忙的就从屋子里出去了，然后就看到，阿喜和阿禄领着一群人从外面进来了。这些人抬了好几块木板，那木板上，全都躺着人呢。那些人的身上，鲜血淋漓的，看样子是受了重伤。 “这是咋了？”苗素问一见这样，赶忙问道。 “婶子吗，先别问是咋了，求你先救人吧。”阿喜的脸上还有身上也都带着血呢，这时已经急的不行，根本就顾不上讲什么原因了。 苗素问一看，总共四个人，个个浑身就像血葫芦差不多了。“娇娘，先拿止血药来，他们这样，必须先止血。”那血还在流呢，不止血哪能成啊？ 娇颜赶紧跑回屋子里头，将止血的药物拿出来。这时如云和如月也从屋子里出来了，她们也都过来帮忙，帮着给那几个人喂进去了药。 苗素问则是手里拿着银针，先不管别的，在这些人的身上开始施针。每个人身上都被扎了十来针，几处重要的穴道上，都用银针封住了。“如云、如月，去烧热水，拿干净的棉布来。娇娘，开始给他们清理伤口，看看伤口的情形如何？” 苗家的厨房里，始终都是有热水的，如今苗素问的名声在外，每天都有好多人来问诊，不一定哪个需要用啥。所以厨房的锅灶里，都是热水常备，随时可以用。这时如云和如月打了热水出来，并且在热水里放了些盐，然后俩人就帮着娇颜，开始给那些人清理伤口。 娇颜一看，就知道这是刀伤，那些伤口很深，血肉都朝外翻着，有的几乎可以看见里面的骨头了。娇颜一见这样，不由得就好奇起来，这肯定是跟人打架被砍的。这些人都是干啥的，咋还能跟人打架弄成这样儿啊？ 不过，此刻可不是问这些的时候，还是赶紧治伤比较要紧。“师父，伤口太深，创伤太多，可能得先麻醉了，不然的话，他们会疼的受不了的。”即便是清理伤口，那个疼痛也不是谁都能忍受的，尤其是这些人都受了很重的伤，万一昏厥过去，会很麻烦。 “把麻沸散让他们服下去，然后再清洗伤口。”那边苗素问回道。 娇颜就把刚刚看到的那个药粉，给面前的这个人都喝了下去，然后开始清理伤口。在麻醉药还未起效之前，她先用干净的棉布蘸着水清理伤口外面。等到伤口外清理干净了，正好麻沸散也开始起效。 娇颜用含盐的温水，给那人冲洗了伤口，之后又用清水冲洗了两遍。“师父，这伤口挺深的，恐怕是需要缝合。” 那边苗素问也在帮人清理呢，她这边的人也是伤的不轻，“缝合吧，我这边的也需要缝合，你先去给另外那两个清洗伤口吧，我来挨个儿缝合。”师徒俩还只是研究阶段呢，谁都没真正的试过，苗素问当然不放心娇颜动手了，毕竟，娇颜只是个六岁的女娃。 “师父，我可以的，咱们两个一起吧。”娇颜却摇摇头，总共四个人呢，全指着苗素问，那得到啥年月去？伤势不等人的，耽误一会儿，万一出问题怎么办？ 苗素问略微思考了一下子，就点点头，“那你当心点儿啊。”之前他们两个倒是那绍远打回来的猎物试过几回，当时娇颜倒是缝的不错，眼下也实在是忙不开，苗素问只好同意了。 娇颜点点头，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小匣子来，然后从里面拿出一柄锋利的小刀还有镊子，低头就要去割那人的伤口。 “等等，你这是要干啥？他本来就受伤了，你咋还要拿刀啊？”旁边有人伸手就去拦娇颜。 “他这伤口周围的血肉已经坏死了，不把这一层割掉，倒时候留着发炎烂掉啊？”娇颜冲着那人翻了个白眼，“你是郎中我是郎中？老实的看着，别出声。”说话间，就用手里的刀子，把那人的伤口两侧，切下了薄薄的一层来。 第118章 缝合伤口 娇颜手持手术刀、组织钳等工具，将伤口处坏死的组织切下分离。然后回头再次打开了那个匣子，从里面选择缝合用针以及缝合线。 这些人的伤口有点儿深，但是以目前她们师徒手里的东西来说，很显然不能做多层缝合，只能做单层的缝合了。娇颜按照伤口的大小深浅，选择了合适的缝合线，以及型号相应的缝合针。 缝合线放到一瓶烈酒里面浸泡了一下子，之后娇颜就用镊子夹起缝合线，穿到了另外一只手上，用持针器夹着的缝合针里。 在场的，还有十几个大男人呢，这些人可是都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不知道娇颜这是要干啥。还是刚刚开口的那个男人，这时忍不住了，就问道，“你要干啥？你拿着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想要做什么？这咋还弄出针来了？那是人，不是布匹，你咋还弄起来了娘们儿的玩意儿？” 娇颜看着对面那人，气的不行，“你再废话，就给我滚出去。你想不想要他活着了？这么多的伤口，还这么深，他自己愈合，万一伤口抻开了怎么办？缝一下，伤口愈合的好。不懂就一边儿看着，再废话，阿喜哥哥，你把他给我打出去。” 对面的十来个大男人，这时都愣住了。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对面这个小小的女娃，板起脸来，竟然有如此的气势。瞧着那架势，他们要是再敢开口，她真能让阿喜吧这些人赶出去呢。 虽然这个场合不应该笑，但是阿喜瞧见娇颜这个模样，真是忍不住就想笑。他努力的憋着，把脸憋的通红，好歹忍住了没笑出来。自家这位姑娘，那可不是好惹的，以前就难缠，现在学了医术，更加的难惹了。 娇颜瞧见这些人都静下来了，这才十分满意的低头，开始给那人缝合。麻沸散的药效已经上来了，男人此时已经昏睡过去，娇颜手拿持针器，在那人的伤口上缝起针来。 外伤的缝合，绝对不是简单的事情，这个可不是做衣服，这个关系到以后伤口的愈合呢。缝合的深浅要有度，不能深了把没有裂开的肉也缝进去，那样缝合后皮肤会内翻。当然也不能缝合的太浅了，那样容易使深层留有死腔。那样的话，会延迟伤口的愈合，甚至是招致感染，使伤口恶化。 另外，缝合时伤口两侧用力要一致，针的走向要对称。不然的话，皮肤对合不良，同样不利于伤口的愈合，以及后期疤痕也会特别的大。缝合时，各层组织要按层次进行严密而准确的对合，这些都是需要经验的。 当然了，对于娇颜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虽然时隔六年，但是再一次拿起这些手术缝合器械时，当年的感觉就全数找回来了。只见娇颜十分熟练的拿着手里的工具，在那人的伤口上缝着。 缝合方式有很多种，分为间断缝合、连续缝合、连续闭锁缝合、荷包缝合等等。面前这人的伤口挺长，娇颜便采用了连续闭锁缝合。只见她非常熟练的在那人的伤口上连续的缝合着，每一针之间的距离，就像用尺子丈量过一般，完全相等。 对于外伤缝合来说，缝针的密度，也是十分重要的。缝的密了没必要，缝的稀疏了，起不到闭合伤口的作用。基本上的要求是，两针只见的伤口，不发生弧形裂隙。 另外，还有缝针的松紧度，也需要注意。要使创缘紧密相接，不割裂缝合部位的组织，不使结扎部位的组织出现缺血性坏死为原则，要松紧适度。 这些要求，对于娇颜来说，根本就不成问题，不多时，娇颜就把那人身上的第一条伤口缝合好了。缝好的伤口，皮肤表面的对合线略微隆起，没有下陷和卷曲。娇颜看了看自己缝合的伤口，很是满意，还好，虽然这么些年不动手了，技术还算没有退步。 娇颜把最后的一针线尾结扎起来，然后用剪子剪断了缝合线。 那人身上，有需要缝合的伤口三道，娇颜只好继续低头努力缝合。好在她手比较快，用不了多长的时间，就把这人身上的伤口全数缝合好了。 那边，苗素问也在给人缝合呢，但是很显然，苗素问的速度并没有娇颜快，才刚刚缝好第一道而已。娇颜也不说话，直接来到第二个人的面前。如云和如月已经给这人做了简单的伤口清洗，娇颜重新洗了手之后，开始给那人做深度的伤口清洗，然后也按照第一个人那样，将他的伤口该缝合的全数缝合了。 娇颜手快，第二个人缝完时，那边苗素问才缝好了一个人。苗素问想要继续给最后一个人缝合，却被娇颜阻止了，“师父，你先去给他们开方子吧。还有，那个伤口的护理什么的，都跟他们好好说清楚，我这边一会儿就好了。不然待会麻药的药性过了，这些人又要遭罪。” 苗素问见这个情形，就按照娇颜说的去做了。她仔细看了娇颜缝合的伤口，比起自己缝的简直要好了太多，苗素问心中暗暗惊奇，看娇颜那个熟练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刚刚接触这东西啊？ 再联想到这缝合伤口的提议，以及那些工具的设想，苗素问觉得，这些似乎是娇颜早就会的一些东西。可是不对啊？娇颜才几岁？一个六岁的女孩，她怎么会这些呢？ 苗素问心中疑惑，却也没忘了眼前的事情，她按下心中的重重疑虑，找出干净的纱布来，将那些人的伤口仔细的包扎起来。之后，又去拿了纸笔，写下药方，嘱咐那些人，该如何服药，注意伤口的清洁等等。 苗素问这边交代清楚，就回屋去抓药了，那头娇颜也把最后一个人的伤口全数缝合完毕，又给伤口上抹了药，包上纱布。娇颜毕竟是六岁的女孩，这些事情本身又是个精神高度集中，费心费力的活，到最后，娇颜这头上也全都是汗了。 如云拿了布巾，给娇颜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娇娘，歇一会儿吧。” 娇娘瞧了瞧对面那十来个大男人，此时这些人，全都以一种十分敬畏的目光看向了自己。娇颜瞪了他们一眼，然后才道，“行了，还不把人抬走，等着我管你们中午饭啊？” 这些大男人一听，连忙上前来道谢，“多谢苗郎中，多谢这位小姑娘了。诊费是多少？”还是最开始说话的那个男人，这时赶忙的上前拱手行礼，并且问道。 “诊费什么的，找我师父去。你们把这几个人的地址留下，以后他们每天都得换药，还有，七天之后，他们伤口上的线还要拆掉。到时候我上门去给拆线，就不用你们再来回的跑了。记住了，一定得保持伤口的清洁，一旦有发热的迹象，记得赶紧来找我师父。”娇颜摆摆手，转身就找地方坐下休息了。 正好此时苗素问拿了四串药包出来，那边领头的那个男人，就赶紧上前来，跟苗素问算了药费诊费等。苗素问又拿了一些药膏等物，递给了那人。其实这些人的身上也多少带着伤呢，就是轻了些，不至于要命罢了。苗素问是医者心肠，见不得别人身上有伤，故而就给了那些人一些药膏，让他们回去自己抹了。 这些人对着苗素问和娇颜千恩万谢，就差磕头下跪了。苗素问摆摆手，让这些人赶紧把人抬回去休养。“他们此刻是麻药的劲头，等着药效过了，恐怕伤口会疼的难受。给你们的那个药丸，要是实在疼的受不了就吃上一粒，别多吃了，吃多了也不好。” “伤者要注意些，吃些补血的东西，但是不能吃辣的还有各种发物。过几天等伤口愈合了，多吃些好东西补补，都失血不少呢。” 那些人都很是仔细的听着，连连点头，之后又谢了苗素问一番，同时留下了这些人的住址。这才又抬着人，离开了苗家。 阿喜和阿禄自然是没有跟着走，而是留了下来。 娇颜看着阿喜和阿禄俩人，就开口问道，“阿喜哥哥，今天这是咋回事啊？” 阿喜叹了口气，就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原来，阿喜就是在哨口镇的码头上出大力，给来往的商船卸货装货。哨口镇外的大江，是东北连同大海的一条十分重要的货运通道，而且正巧又在哨口镇两条大江汇合。所以这里来往的货运船只非常多，阿喜他们这些搬运工，每天也都能挣很多钱。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纷争，更何况还是码头这样油水大挣钱多的地方呢？这里也有所谓的行帮，今天就是两个行帮因为抢地盘而打起来了。只是没想到，对方今天好像是有备而来，竟然动了刀剑，所以这边就吃了大亏。当然，对方也没便宜了，损伤同样不小就是。 娇颜听了这些，实在是很担心，“阿喜哥哥，阿禄哥哥，码头上的活，不行就别去了吧。太危险了啊，找点儿别的活干，挣钱少，可是安全啊。” 第119章 娇颜的秘密 阿喜挠挠头，然后就笑了，“没啥事儿，我和阿禄俩人，都跟着顾叔学了功夫，等闲的人不是我们的对手。再者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经常有，我们去了码头这些日子，就今天闹出这么一回来。” “码头上干活多，挣钱也快。像我跟阿喜这样的，没什么家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一个月除了吃饭之外，还能攒下将近十两银子呢。这么好的活，上哪儿找去？我们也想着多挣点儿钱，以后成个家啥的。”阿禄那边也开口说道。 这两个人，原本就是孤儿，在顾家的时候，十分的勤快肯干。如今离开了顾家，虽然他们各自手里都还有不少银钱，却也不肯坐吃山空的。这两个都是目光长远的，他们都想着攒下一些钱，然后买点儿地，正经的成家过日子。 娇颜叹了口气，这俩人说的，都是正事儿，就是危险了点儿。“算了，我说不过你们，反正你们自己多注意些，千万别伤到自己就好。”没办法，谁叫自家跑回这小山村里了呢？顾家没能力再养活他们，他们自己想办法挣钱过日子，自己哪里还有啥立场去反对啊？ 今天这么一闹腾，阿喜和阿禄当然就不能在回去干活了。于是俩人就打算回屋歇着，下午进山去砍些柴禾等，省得家里没有用的。 这边，娇颜和苗素问等人，赶忙的把院子清理一下。那些沾着血的纱布等等，全都扔到了锅底烧掉。院子里用清水泼了几遍，总算是将血迹冲洗没了。 娇颜又把刚刚缝合用的那些工具，都扔到单独的一个锅里煮了两刻钟，之后才拿出来擦拭干净，重新放起来。 苗素问想起娇颜的异常来，有心想要问，可是又有点儿犹豫。在她的印象里，娇颜是一个十分聪明的孩子，比起普通六岁的女孩来说，简直就成熟懂事了太多。苗素问之前并没有觉得什么异常，只是以为自己遇到了一个早慧的小神童。 可是今天娇颜的表现，却透着一种不寻常，苗素问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娇颜，也有保护自己秘密，不被别人知道的权利。 苗素问这边犹豫着，那边娇颜如何会看不出来，她笑嘻嘻的来到了苗素问的跟前儿，瞅着苗素问道，“师父，你想啥呢？你是不是想问我，为啥我今天动作比你快，缝的还比你好，是不是？” 苗素问愕然，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竟然也看出来了自己心里有事，“你这丫头，师父是有点儿疑惑，不过，也没想非得追根究底不可。你要是为难，就别说。” 娇颜笑了，“师父，有的事情，我说了你也未必肯信，你就当我是梦里见到过这些，这样就行了呗。反正我不是妖怪，你也别怕我就行。” 苗素问闻言便笑了，伸手揉了揉娇颜的小脑袋，“你啊，就是小嘴会说。还妖怪呢，竟是瞎胡说。师父明白，你说不定是有什么奇遇，师父也不去问。每个人都有属于她自己的秘密，这些秘密，不能跟旁人说的。好了，不说这些，以后你要是还有什么奇怪的主意和想法，咱们师徒再好好研究。” 苗素问年纪轻轻就有那样绝世的医术，本身也是有些奇遇的，所以对于娇颜的异常，也算能够接受。当下，便不再纠结这些，反而说是要跟娇颜多研究一些医术上的事情。“对了，你得跟我说说，为啥你缝合的那个伤口，看起来那么顺眼啊？来，跟师父说说。” 娇颜见苗素问真的不再追问，还真是松了口气，因为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跟苗素问说。此时苗素问把那些疑问抛开，娇颜也放松了心神，师徒两个就开始讨论了起来。 在与娇颜讨论的过程中，苗素问学到了很多东西，这俩人越说越热乎，结果就忘了时间。还是绍远从外面进来，这才打断了师徒两个人的探讨。 绍远现在还是上午进山，也不一定是打猎，有的时候就是采药什么的，反正是遇到什么就往回弄什么。今天很显然绍远收获不小，背筐里满满的，都是药材。而腰里还挂了两只野兔一只野鸡，肩膀上扛了一根挺粗的棍子，棍子上，竟然帮着一条手臂腕粗的大蛇。 “远儿，你怎么还弄了这大家伙回来啊，不是跟你说了，进山还是少惹这些动物么？”苗素问见到儿子这模样回来，便有些不赞同的摇头。 在东北人的眼里，山里的狐狸啊，黄鼠狼啊，还有蛇，都是不好随意招惹的。据说，这些东西都可以修炼成精，要是万一招惹了哪个大能的子孙，恐怕就会遭到报复的。苗素问虽然不是东北人，但是这些日子在村子里，也听了好多老人说这些。尽管她并不相信，但还是入乡随俗的叮嘱绍远，尽量少招惹这些东西。 “娘，不是我去惹它啊，我进山采药，然后这长虫就一直跟着我。我赶了它好几回，没想到它不但不走，反而还咬我。那我还能留着它？”绍远却是满不在乎，随手就把那长虫给扔到地上了。 东北人一般管蛇不叫蛇，都叫长虫，其实这也是个很形象的称呼。绍远跟村子里的人学着，也这么叫了。“既然它送上门找死，那还正好呢。娇儿，待会儿我杀了这家伙，咱们炖蛇羹吃算了。” 但凡女孩子，对于这些爬行类动物都没啥好感，娇颜也差不离。看着地上那个已经被绍远折腾的半昏，全然无力挣扎的大长虫，娇颜就觉得有点儿膈应。 不过，娇颜还记得这东西是不错的补品，正好绍远腰间还挂着一只野鸡，于是就道，“用那野鸡和它一起炖，这个最补的。待会儿正好给我三婶送点儿回去，她怀了小弟弟，需要好好的补身子。” 那边苗素问也点点头，“嗯，这话倒是，你三婶平日就是太亏了些，才会怀个孩子就头晕的。远儿，既然弄回来了，就别浪费。你拾掇拾掇，把蛇胆蛇皮什么的留下，剩下的肉，待会儿就照着娇颜说的炖了。”在南面的时候，其实还真是没少吃这些，苗素问其实心里并不忌讳这个。 绍远点点头，回头找地方就去收拾那条蛇了。娇颜也没闲着，帮着一起去拾掇那野鸡和野兔。等到全数收拾好了，苗素问亲自下厨，把野鸡还有蛇肉都斩成块儿，放到锅里煮了起来。 苗素问的厨艺也非常棒，没有多长时间，整个院子里，就飘起了一股特别的香味儿。那边如云和如月赶紧的焖了米饭，又单独炒了几样菜蔬，今天阿喜和阿禄也在家，饭菜少了不够吃的。 午时初，锅里的汤炖的差不多了。苗素问找了个陶罐，盛了整整一罐的汤，又另外用小号的陶盆盛了不少米饭，将这两样都给了娇颜和绍远，“你俩先送回顾家去，回来咱们再吃饭。今天中午，顾家怕是不能开伙，也不知道你三婶她们吃啥呢。这个时候送回去，她们就不用为难了。” 顾家的情形，苗素问如何会不清楚？赵氏眼下这情形，需要多吃些好的补补，而李氏，很显然不会同意。非但如此，只怕此时李氏少不得要琢磨着怎么收拾赵氏了呢，第一个，恐怕就是从饭食上入手。 苗素问能想得到，娇颜更是想得到了。于是，娇颜也不说啥，跟绍远两个人端着东西，一路的回了顾家。 顾家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什么声响。想来是老爷子下地了，老太太说不准是睡觉还是在做针线，反正没有什么动静儿。娇颜和绍远两个也没在东院停留，直接就去了西院，来到了顾承义家。 此时，赵氏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呢，文芳和文菲正在发愁中午吃啥。六月天，一般的人家中午都是不做饭的，天气太热，再烧火的话，炕上热的受不了呢。顾家也是这样，平时都是早晨多做一些，中午直接吃凉的就行。 今天早晨的剩饭肯定有，但是那些都是好东西，李氏断然不会拿出来给赵氏母女三个吃的。而三房这边，就只有昨天李氏发话拿过来的那点儿白面和鸡蛋，那是留给赵氏吃的，文芳和文菲可舍不得吃。 娇颜进来的时候，姐妹俩正小声的商议着弄点儿啥吃垫垫肚子呢。结果一抬头，就见到娇颜和绍远俩人，一人端着陶盆，一人捧着陶罐从外面进来了。 “三婶儿，今天绍远哥哥进山打猎，弄到些猎物，我们炖了汤，送给三婶儿和姐姐们尝一尝。”娇颜笑呵呵的说着，就把手里的陶盆放到了院子当中的小桌子上。 “呀，这可怎么好？难得吃回好东西，这咋还送给我啊？娇娘，你快把这些带回去给你师父吃吧。”赵氏刚刚正闭着眼睛眯瞪着，听到娇颜的话睁开眼，一见桌子上的东西，连忙说道。 “三婶，我家那边还有呢，留了好多。我娘说，三婶现在身子虚，得好好补补，所以才让我们送了汤过来。文芳姐，文菲姐，你们也吃吧，不用客气。”绍远笑呵呵的说道。 -------- 明天开始，将会有加更，时间大概在下午五点左右。呵呵呵，亲们，给雪儿点儿鼓励吧，要不然木有动力啊。 第120章 夫妻争吵 申时中，去送亲吃酒席的人，从县城里回来了。顾家一下子又热闹了起来，一众人等纷纷述说着蒋家办酒席的盛况。 “妹妹，你是没看见啊，蒋家那酒席办的，还真是够讲究的。人家没在家里摆酒席，那是在县城酒楼里摆的酒席呢。好家伙，整个那酒楼，都给包了下来，就用来宴请贺喜的宾客。你是没瞧见啊，蒋家那边，可真是来了不少大人物呢。”大李氏一进屋，就眉飞色舞的讲了起来。 蒋秉昊家里，虽然没了父亲，但是亲族之中，还是有不少能人的。故而，今天的酒席，真的是办的十分体面。而且蒋秉昊是童生，在县城里人缘也不错，不少同窗啊师长啊什么的人物也都来了，所以场面十分的热闹。 “爹，娘，酒席是在大姐夫当差的那个酒楼办的。大姐夫给张罗着，办的很是圆满呢。”顾承仁含笑的坐在了父母的身边，一点一点的讲给父母听。“今天妹夫还给我介绍了不少人，都是县城里出名的有才学之人。咱们倒是小瞧了妹夫，没想到，他在县城，人面儿还挺广的。” 自家女婿在酒楼里做掌柜的，老爷子和李氏也曾经去过那里，知道那酒楼很大，很气派。没想到，蒋家竟然把酒席摆在了那里，还真是出人意料呢。不过，想一想定亲时蒋家送来的彩礼，老爷子也就释然了。这个蒋家，看样子家底儿还真是挺丰厚的。 “好，好啊，老五，秀丽能找到这么好的一个人家，你是大功啊。好，真好，还是我老儿子有能耐，给顾家找了这么个好姑爷回来呢。”老爷子高兴，脸上的笑容就一直没断过。 “二弟，弟妹，还有大姐，姐夫，今天晚上都别走，就在这边吃饭，咱们晚上也热闹一回。今天高兴，咱们好好的喝一顿。”老爷子很高兴，就对屋子里面的顾二叔夫妻，还有张原明夫妻说道。 前去送亲的人，那些街坊邻居的，回到村子就各自回家了，只有这些至近的亲戚，都回来顾家跟老爷子说话。老爷子打量了一下屋子里这些，都是最亲近的人了，所以就想留下他们吃饭。 留张家吃饭，李氏是愿意的，但是老爷子开口，留下顾二叔家，李氏那边的脸色就有点儿难看了。这些年她跟黄氏就不对付，根本就是互相看不顺眼。尽管这次秀丽添妆，黄氏没少拿东西，可李氏对黄氏，依旧是不冷不热的。 李氏不是那种会隐藏自己情绪的人，她心里不高兴，直接就显示在了脸上。她也不说话，就那么阴沉着一张脸，眼睛朝着黄氏看去，紧接着又转向了别处。 顾二叔笑笑，“大哥，我们就不在这儿了。出去了一天，也不知道家里啥模样呢，还是赶紧回去看看。”顾二叔如何看不见李氏的那个样子？他们家又不缺这一顿吃的，他才懒得在这，看李氏的脸子呢。 “这一天别看是去吃酒席，来回这么远的车坐着，颠的直迷糊，还是回去歇一歇。这个时候正是大忙季节的，明天还得下地干活呢。” 顾老爷子这边一个劲儿的挽留，顾二叔却并没有答应，只跟老爷子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带着家人离开了。 顾老爷子看着弟弟离去的背影，只能叹气。这些年来，他们兄弟就因为媳妇合不来，闹得关系真有点儿僵。本来想借着今天这个机会，两下缓和缓和，没想到，还是不成。“你就不能说句话啊？一听我说留老二在这吃饭，你瞅你那脸子拉的老长。你没有亲人是吧？” 老爷子心里有气，就低声冲着李氏来了几句。 李氏哪里是那种能忍耐的性子？当下就爆发了，“我拉什么脸子了？我平常还不就是这样？我说话，你嫌我说的不好听，我不说，你也能找出毛病来。你个老东西，你这是抽的哪门子风呢？好好的日子，你朝我来什么劲？” 老爷子是小声的嘟囔，结果李氏却是大声的吵吵，这一下子，屋子里的人就全都朝着老两口看了过来。“娘，你这是干啥？今天这么好的日子，可不许吵吵闹闹的。”顾承仁一见李氏这样，赶忙就劝道。 “我知道今天是好日子，你爹知道么？大家伙都高高兴兴的呢，这个老东西，就冲着我瞎嘟囔。他那兄弟走了，跟我有啥关系？人家瞧不起咱们家的饭菜，人家不愿意留在这儿，我还能跪着去求他们留下来啊？”李氏从来都是不肯吃亏的，这时朝着老爷子就喊了起来。 “你是当嫂子的，这些年就因为你和老二媳妇不对付，俺们兄弟两个见面都少。今天是好日子，大家伙都高高兴兴的，我就想留着兄弟在这吃饭说说话，你就不能张张嘴说一句？你那是金口玉言啊，张嘴你就掉价儿了是吧？” 老爷子今天也不知道是咋了，就是觉得心里憋的慌，“你有亲戚，有姐姐姐夫，我也有兄弟呢。这些年让你闹的，兄弟都不上门儿了。好不容易这一回，赶上秀丽成亲，二弟一家子多给面子啊，送来那么些的添妆。又是借给咱马车，又是来帮忙送亲的，我就是想借着这机会两下缓和缓和，你就不能帮我说句话？” 老爷子这心里也是有些不满，他是针对张家的不满。这些年妻子明里暗里的，没少给张家好东西。结果呢，秀丽成亲，张家就拿了那么点儿东西来，老爷子心里怎么可能不生气。再加上今天，张家竟然全家都去吃酒席了，这不赶上去吃大户了么？丢人也不是这么个丢人法儿啊。 不用亲自到现场，老爷子都能想象的出来，张家在县城里吃酒席是个什么样子。而且，老爷子也注意到了，张家的两个媳妇手里，各自拎了好几包的东西。一看那样子，连猜都不用猜，准是从酒席上打包回来的酒菜。 正常来说，乡下人家办酒席，也有人会打包一些东西回家的。因为这边的规矩，一般一家只去一个人吃酒席，那些心里记挂着自家人的，就会把自己吃的那一份儿省下来，然后带回去给家里人吃。这种情况，在乡下人家很是常见，主人家也都是默许的。不少宾客，尤其是女人们，大多都会这么做，谁也不会说啥。 但是今天这个不一样，蒋家在酒楼里办酒席，请的据说又都是些有脸面的人。再者，张家人全都去吃了酒席，还拿了那么多的东西回来，老爷子这脸上实在是挂不住。那些东西，老爷子都能猜出来，肯定是大李氏仗着娘家姨母的名头，跟人家蒋家那头要的。酒桌上的剩菜，根本不可能那么多。 再想一想，刚才自己二弟一家，只有二弟两口子加上三个儿子去吃酒席，而且也没见到人家手里拎了啥。老爷子这个心里如何能好受了？他朝着李氏那么嘀咕一句，不过是发泄一下心里的不满，没想到李氏竟然不顾脸面的喊起来，老爷子也上来火了。 “你这个老东西你说啥？老不死的，你没事儿扯上我大姐和姐夫干啥？他们去吃酒席，那是给老蒋家面子，怎么？秀丽她大姨，正经的实在亲戚，去吃顿酒席还不行了？老蒋家还没说啥呢，用你在这瞎巴巴？”李氏那么护短的人，哪里肯让人说她娘家人的不是？这时就瞪起来了眼睛，朝着老爷子使劲。 老爷子今天也来劲了，还非得跟老太太较劲不可。他指着大李氏，还有大李氏身后的那两个媳妇，气呼呼的说道，“你说我扯他们干啥？你也不看看，她们那一个个的手里拿的是啥？丢人都丢到了县城里。蒋家那可是新亲啊，就这么没个深沉，去吃酒席全家抬，完了还带拿东西回来的。你自己瞅瞅，还用我说啥？” 老两口刚开始吵吵，张家的人还看着是个热闹，没想到这么一会儿的工夫，战火就烧到了他们的身上。大李氏回头看了看俩儿媳妇，那俩人的手里提溜嘟噜的，可不是六七包东西怎么？ 大李氏这时脸上也有点儿挂不住了，这时脸上红红的，就站了起来。“她二姨，我们今天也累了，就不在这陪你们说话了。她二姨有空就过去，有啥事儿打发孩子过去说一声。”说话间，就带着丈夫和孩子们，从顾家走了出去。 “小气鬼，又不是吃你们家的，用得着弄这么一出么？”出门时，张原明还小声的嘀咕了这么一句。 这一句，自然是被老爷子给听到了，老爷子当下气的就把烟袋使劲儿的朝着炕沿磕了磕。“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你家的好亲戚，你成天说人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这才是真正的白眼狼呢。” 李氏这时也有点儿发懵了，刚刚大李氏出去的时候，她也注意到了那两个媳妇手里拎着的东西。那么多东西，绝对不可能是从酒席上折下来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是朝蒋家要的。 ------ 本来打算明天加更的，想了想，今天先加一章吧，呵呵呵，感谢亲们的一路支持，谢谢了。 第121章 承仁的婚事 “娘，你是不知道，今天大姨还有大姨夫，在县里可是跟人家蒋家那头没少要东西呢。蒋家那边知客的人，被大姨夫好一个为难。后来还是蒋家姑爷的一个叔叔发话了，说这都是正经的亲戚，人家要啥就给啥，不用爱惜那点儿东西。”顾承仁这时也忍不住了，就把当时的情形跟李氏说了一下。 “娘，不是我说，大姨一家这回做的太过分了。我早就提醒过你，跟他们家少来往。一个小贩而已，还非得把自己当成什么大掌柜似的，摆着那个架子，真把自己当成一盘菜了。你就说他们老张家，也不是过不下去了，用得着弄出那个低三下四的样子来么？” “你说这事儿，以后让蒋家人怎么看待咱秀丽？秀丽以后在蒋家还能抬起头来么？娘啊，不怪我爹发火啊，这事儿大姨家办的实在是不地道。”顾承仁是个十分讲究规矩的，今天这件事，让他觉得很是没脸。 “当时我正跟几位先生请教功课呢，唉，这闹得，我脸上都火辣辣的这个难受啊。” 李氏本来就觉得这事情丢人，再被儿子这么一说，当时也没了章程。“这，你大姨家咋还能干这样儿的事情啊？”李氏也不知道该说啥了。 别看李氏在家里胡搅蛮缠的，但是在亲家的面前，向来是要脸面的。尤其是女儿的婆家那边，李氏从来都是非常懂礼数的。两个闺女每次回娘家，都会往家里带一些东西，但是走的时候，李氏都是按照双倍的东西给她们带回去。 因为李氏明白，闺女在婆家过得好不好，也得看娘家能不能给闺女长脸。闺女跟媳妇不一样，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不管啥时候，闺女都是贴心的人儿。为了闺女在婆家过得好，李氏向来都是舍得给亲家送东西的。 蒋家是秀丽的婆家，秀丽是李氏最疼爱的闺女。今天这是成亲的酒席啊，丢人就丢到了新亲的跟前儿去了，这对于李氏来说，真的是脸上挂不住。“那你说，这事儿可咋整啊？老五啊，娘脑子笨，没啥主意。你帮娘想想办法啊，咱可不能让秀丽在蒋家受气啊。”李氏有点儿着急了。 顾承忠三兄弟，连同媳妇孩子们，从进了屋到现在，全都没说话呢。此时，顾承勇忍不住说了一句，“都别琢磨这些了，蒋家看上去不是那个斤斤计较的人，这点儿事情，人家未必在意。不过，以后可得注意些了，再有这种大场合，还是少让张家人去掺合吧。” 顾承勇看人还是挺准的，今天蒋家的表现看起来，样样妥当，绝对不是那些小气吧啦的人家。至于这点儿事情，人家只会当成是娘家故意难为人吗，不会真的往心里去的。 在东北有一些风俗比较奇怪，就像是成亲，娘家人在这一天的酒席上，故意弄出一些刁难人的事情来，会被看成是娘家人在意出嫁的闺女。出面为难婆家，就是不想让婆家小看了娘家人。所以，今天这件事儿，蒋家肯定是按照这个来处理的，人家未必会往心里去。 当然了，即便如此，张家闹得也有点儿过分，酒席上，可是有些人都看不过去呢。顾承勇当然是不能再说别的，现在老爷子正生呢，总得把老爷子安抚下来才行。“爹，你也不用担心，日久见人心么，以后有的是机会相处。蒋家会明白，咱们家不是那没皮没脸的人。” 对于顾承勇的话，老爷子还是很信服的，他点点头，“要是像你说的这样就好了，唉，这事情办的不好，以后真得当心了。老婆子，这下你知道了？以后少让他们来咱家。”对于连襟一家子，老爷子从一开始就不是多么喜欢，不过是碍于妻子的面子，不好发作罢了。今天既然事情僵到这了，老爷子自然是把话挑明了说。 李氏这回没话说了，从昨天添妆开始，李氏对张家也是有点儿不满意。再加上今天这一出，对于这个姐姐家，李氏也是有点儿心寒。“唉，我娘家就这么一门儿亲了。”李氏不知道该说点啥，就嘟囔了这么一句。 顾承勇几个，实在是不愿意在这边呆着。尤其是顾承义，他心里记挂着妻子，哪里想听李氏在这唉声叹气啊？于是，兄弟三个互相使了个眼色，然后就跟老爷子说了一声，各自回家去了。 顾秀丽出了门子，顾家总算不用像之前那么忙碌了。当然，闲下来也不过就是一天的功夫，因为六月初八，秀丽他们夫妻还要回门呢。 出门子的姑奶奶回门，这可是大事情，尤其是，今天秀兰和秀云也会回来，这在李氏的眼中，那可是比啥都重要了。之前因为张家的那点儿不愉快已经过去了，初八一大早，李氏就把儿媳妇们指使的团团转，为了秀丽回门而做准备。 毕竟是顾家的大事情，吴氏等人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撂挑子，就连赵氏，也跟着里外的忙活起来。休养了两天的赵氏，精神明显好了不少，脸上始终都带着笑。让人看起来，比以往好像年轻了几岁似的。 在青山村这边，接待女婿回门，是必须杀鸡的。别看李氏平日里最是能省着，这个时候却半点儿不含糊，一大早的，就让吴氏抓了两只下蛋不太好的鸡杀了。另外，还有早晨顾承勇带着文生他们去抓回来的鱼，还有蝲蛄，以及昨天进山去弄得一些猎物。再加上从镇上买的猪肉等等，今天的饭菜，十分的丰盛。 辰时末，顾秀兰和顾秀云两个连同丈夫孩子们，先回到了顾家。看样子，倒像是秀云特意在镇上等着，等姐姐一起回来的。姐妹两个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进屋的时候，俩人这脸上都带着笑容，看上去十分的高兴。 李氏见到自家的闺女，这脸上的笑容也是发自内心的，“你看看你们，回来就是了，这咋还拿着东西干啥？快，赶紧炕上坐。来，永莲，让姥娘抱一抱。” 别看李氏不待见孙女，但是对于外孙女，却是疼惜的很，每每见了，都会抱在怀里亲几口。永莲一周岁多些，也不怕生，李氏亲她，她就咯咯笑着。 顾秀兰也把自己的小闺女吕雪妍抱到了炕上，让她去找李氏。两位姑爷自然是不用说，领着男孩们围着顾老爷子说话去了。 这边，顾秀兰脸上的笑容一直就没断过，她看了看屋子里的这些人，然后说道，“兴德，领着你这些弟弟妹妹出去玩儿吧，去找舅舅家得表哥他们玩儿。” 吕兴德点点头，就带着吕兴言、吕雪娇，还有关俊彦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四岁的吕雪妍，三岁的关俊伟，还有一岁多的关永莲这三个孩子。 李氏看着大闺女那个神神秘秘的样子，就觉得有点儿奇怪，“大丫头，你这是要说啥？” “娘，我跟你说个好事儿。有人啊，看中了咱家老五了。”顾秀兰笑呵呵的抱住了李氏的胳膊，把这个消息说了出来。 “娘，我跟你说啊，这人不是旁人，就是你大姑爷的东家，杨老爷。前天蒋家办酒席，不是在你大姑爷那里办的么？人家杨老爷看着你大姑爷的面子，给了不少的方便。蒋家跟杨老爷也是旧相识了，这不也请了杨老爷喝酒。” “结果酒席上呢，杨老爷可就看中了咱们家老五了，说咱家老五人长得好，学问也高，以后定然是有出息的。这杨老爷的妹妹，嫁到了府城何家去，他那妹夫，如今在府城的衙门里，做了个什么官儿，在府城儿，也是个说的算的主儿。” “何家在府城是大户，据说还有人在京城里当官呢。何家有个闺女，就是这杨老爷的外甥女，今年十七了，还没有婆家。杨老爷就看中了咱们家老五，说是想把外甥女说给他。娘，你看这事儿咋样？”顾秀兰眉飞色舞的讲着，很显然，对于这个亲事，十分的赞同。 李氏却有点儿犹豫，“大丫头，人家是府城大户人家的千金，这咋还能嫁到咱们这么个小村子里来？这个事儿，不是人家跟你闹着玩儿吧？” “娘，瞧你说的，你闺女我就是那么没谱儿的人啊？我跟你说吧，是这么回事儿。这何家吧，家大业大，难免就是非多些。那何家的闺女呢，一心想要找一个家庭简单的人家，不想家里那么多的是非。再有，就是想找一个相貌出众，才学过人的相公。” “咱们家老五那长相，那才学，杨老爷一下就看中了。碰巧何家的闺女这些日子正回来住姥娘家，一听舅舅这么说，也就有点儿动心了，所以就点头，说是让他舅舅说合说合看看。这不杨家的太太就把我找去了，跟我说了这事儿，让我回来跟爹娘还有老五说说这个事儿么。” 顾秀兰说了一大堆，直说的口干舌燥的，才算是把事情交代的差不多了。“娘，你把老五叫来，咱们问问他的意思呗？” ------ 加更放到早晨了，呵呵，今天会有四更的，放心吧。 第122章 秀丽回门 李氏被秀兰这么说的，心里也是有些意动。关键不是别的，这何家的身份在那，对于以后老五走科举，还是帮助非常大的。再者何家这样的富贵人家，即便是何家闺女长相差了些，也不是大毛病。 在李氏的心里，这样好的人家，闺女却想着找个乡下的丈夫，可能这个容貌上头，就是有点儿拿不出手了。不过住家过日子，美丑的还在其次，要是能在老五的前程上有帮助，那可就是好事情了。 “行，把老五叫来，咱们问问他吧。”李氏心急，自然是搁不下事情的，于是就急急忙忙的把老五给叫了过来。 顾秀兰又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然后就问顾承仁的意思。 顾承仁沉吟了半天，这才说道，“大姐，杨家真的是这么说的么？我怎么觉得，这事情不是很对劲儿呢。人家那样的身份，怎么就看上我了？我可只是童生，连秀才都不算呢。”顾承仁脑子还算清醒，他就是觉得事情好像有点儿古怪。 “瞧你说的，那蒋秉昊不也是童生？咱们家还不是把秀丽嫁过去了？童生又咋了？秋天考了试，不就成秀才了？他们杨家，怕是也跟咱们打着一样的主意呗。”李氏却是不在意，摆手说道。 “老五啊，要我说呢，这门亲事能成。咱们先不说何家的闺女长得丑俊，人家那样的大户，家里的闺女丑不到哪里去。关键是这家人，既然他们家在府城那么吃得开，你以后考科举奔前程的，何家定然是少不得帮扶出力。儿啊，男子汉前程最要紧，你要是有了大好前程，那以后的事情，咋办不都有理？” 顾承仁想了想，不由得也是心中微动，母亲的话在理。他一心要考科举走仕途，但是他也清楚，这个年月里，没有人帮衬着，即便他真的考了举人进士，也未必就能走的下去。倘若是有岳父家的帮衬提携，那他的仕途可就一片坦途了。 “大姐，你说这何家的闺女正住在杨家，能不能找个什么机会，让我见一见这何家的闺女啊？只要人不是十分的丑怪，这门亲事我就应承下来。”顾承仁下了决心，这门亲事绝对可行。 顾秀兰笑了，“你啊，你这是不放心人家闺女？不用担心了，你大姐我早就帮你相看过了。昨天杨家太太找我的时候，我跟这何家的闺女，还真是见了一面呢。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头，那闺女长得，虽说不如秀丽，但是也不错了。” 顾承仁愕然，没想到大姐竟然连人都看见了。大姐的眼光，他是十分信任的，也就是说，这何家的闺女，绝对不是丑怪了。可是，这就奇怪了啊，府城那么多的好人家，为啥何家不在府城给闺女选亲事，非要找自己这个乡下小子呢？ “大姐，你说这事情，会不会是有啥别的啊？”旁边的顾秀云也显然是觉得有点儿奇怪，所以就问道。 那头一直没说话的顾老爷子，这时也插了一句，“大丫头，这件事而吧，还得你费费心，回去仔细的打听打听。到底这何家人是什么意思？咱们老顾家门风清白，可千万别贪图一时的便宜，败坏了咱们家的门风。” 老爷子的意思，是害怕何家闺女作风不好，何家没办法了，才想着远远地把闺女给嫁出去。要是那样，老顾家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样的媳妇的。 顾秀兰点点头，“行，爹，娘，这件事儿吧，我回去再仔细打听一下。不过我瞧着那何家的闺女吧，骄纵一些是有的，但并不像是有啥作风不正的事儿。行了，还是我多费点儿功夫打听打听，到时候再说。老五，要不你就跟我去县城里住一阵子，你不是也有些同窗啊什么的，让他们也帮忙问问。” 事情到此，也算是商议完毕，顾家对于何家的家世门第都没啥意见，就是担心何家闺女本身的品性。这个，就得慢慢地去打听了，只要人品没啥大问题，顾承仁还是很乐意这门亲事的。 大家伙正议论的听热闹呢，就听见外面文庆和文景在喊，“小姑姑和小姑夫回来了。” 顾家众人赶忙出了屋子，顾承仁兄弟几个，连同媳妇们，一起来到了大门口，迎接出门子的姑奶奶回门。 县城离着村子远，所以蒋秉昊是雇了车回来的。马车来到了顾家的门口停下，蒋秉昊先从马车里出来，然后回身又扶着秀丽下了车。 秀丽今天还是一身的红，一头乌发挽了起来，上面插了一根金簪，带了两朵红色的绒花。虽然打扮的简单了些，但是脸上的笑意，再加上一身喜气的红色，倒是衬的秀丽娇艳明媚，活脱脱一个幸福的新嫁娘了。 秀丽下了车，蒋秉昊回手从车上拎下来了好多的东西。新姑爷回门，也是要带回门礼的，这其中，最重要大的一样，就是猪头。回门这天，姑爷预备的猪头，那就是对新媳妇十分的满意，要是没预备，那可就出大事了。 当然，有的人家未必用整个的猪头，只是包一包现成的猪头肉来，也是那么个意思了。蒋秉昊今天，可是真真正正的带着猪头来的，那猪头上，还系着红绸子呢。另外，蒋家还预备了好些个礼物，点心啊，酒啊，茶叶等等，都是系着红绸子的。 顾承仁几个，赶忙上前，帮着蒋秉昊把东西拿下来。然后蒋秉昊回身扶着秀丽，小两口相伴而行，一路来到了顾家院子里。 顾老爷子和李氏，就站在上房的屋门外，李氏眼中含着泪，看着从外面走进来的顾秀丽和蒋秉昊。这可是她一直疼着宠着的老闺女呢，如今嫁了人，成了别人家的媳妇，李氏心里如何能不惦记着？此时见到闺女气色不错，蒋秉昊那小心翼翼护着的模样，李氏总算是放心了。 蒋秉昊夫妻来到顾家老两口的面前，便双双跪下，给老两口磕头行礼，“岳父岳母，小婿有礼了。”蒋秉昊口中说道。 “哎呦，使不得使不得，快起来。”老爷子弯腰，搀扶起了蒋秉昊，然后从腰间摸出一个红封来，塞到了蒋秉昊的手里。这个，是给新姑爷的见面礼，也算是改口钱了。 蒋秉昊收了红封，扶着秀丽一起，众人全部都进了东屋。老爷子和李氏扯着秀丽两口子上炕坐了，秀兰秀云等人，有的坐在炕梢，有的挨着炕沿坐下，也有的坐在了椅子上。李氏扯着闺女的手，左右的打量着，满脸慈爱的表情。 今天是小姑姑回门，家里的孩子都不许出去，所以娇颜也没能去苗家。这时娇颜依偎在顾承勇的身边，很是好奇的瞧着李氏母女说话。还真是没想到啊，李氏也能有这么温情慈爱的模样。只是可惜，能得到她这样对待的人，除了几个闺女之外，就没有旁人了吧？ 屋子里，李氏和顾老爷子指引着众人，又重新跟蒋秉昊见过。尤其是秀兰和秀丽的丈夫，都是重点介绍了的。等着众人全都介绍完，李氏挥挥手，让文生他们领着这些弟妹们出去。屋子里就是再大，这么多人也是挤得慌，孩子们在屋子里也闲不住，还不如出去玩儿呢。 娇颜几个，一溜烟的就跑出去了，说实在的，这六月的天气，屋子里实在是不好待。尤其是厨房里还在炒菜做饭呢，那炕都是热的，整个屋子都跟着闷热，反倒不如外面凉快。 一大群孩子在院子里玩儿，动静儿当然不小，不过今天李氏可不会发火，不管外面怎么闹，李氏也都是笑呵呵的。 娇颜跟吕家还有关家的孩子都玩不到一起去，尤其是吕家的那个雪娇，好像十分瞧不起顾家这些孩子似的，看人都不用正眼的。所以娇颜也不喜欢跟她一起玩，只跟文英文茜两个，在一旁的角落里抓嘎拉哈，丢口袋什么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跑到了娇颜和文英的身旁来。娇颜一回头，正好瞧见了，“呀，这小熊怎么跑出来了？”家里这只小熊，因为娇颜很喜欢，所以就一直养着呢。不过，平日里都是关着门的，它跑不出来。不知道是不是今天人多，谁忘了关门，竟然把它给放出来了。 毛茸茸，憨态可掬的一只小笨熊出现，院子里的这些孩子，全都朝娇颜这边看了过来。顾家的孩子还差一些，大家都见过的，倒是关家和吕家的孩子，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东西，觉得十分的稀罕。 “大姐，那是什么？真好玩，你看，它还会打滚儿呢。”吕雪妍瞧见小熊在地上滚着，觉得很是有意思，就朝着娇颜那边走去。“能让我跟它玩儿么？”雪妍问娇颜。 “它是一只熊，野生的哦，很危险。你太小了，还是离它远一点儿吧。”娇颜瞧着雪妍，一个四岁的小女孩，小熊跟她又不熟悉，万一出点儿什么事情，那可就不好了。 “大姐，你看她，她不给我玩儿啊。大姐，你去找娘，就说她们欺负我。”雪妍却是根本不听，指着那只熊就哭了起来。 第123章 笨熊惹祸 吕雪娇看向娇颜，“不过是畜生而已，我家小妹要玩儿，就让她玩儿还能怎么样？有你这么小气的么？我们来，是客人，你对客人都是这样？没规矩。” 吕雪娇上次回来，就听李氏说了一些关于娇颜一家的坏话，又听人家称呼娇颜为娇儿，心里很是不痛快。雪娇的吕家的时候，大家伙也是叫她娇儿的，如今来到顾家，却发现有人跟她一样。尽管名字不是完全相同，但是雪娇也觉得，这是抢了她的名头。故而，对于娇颜，雪娇有一种天生的敌意。 本来她们都死各自玩各自的，井水不犯河水，也就那么过去了。可是妹妹想要跟地上这只小熊玩，顾家的这些丫头，不该是赶紧的让开么？她们不但不让开，反而还说什么危险不危险的，在雪娇眼里，这就是借口。 “我妹妹要跟这熊玩儿，你们赶紧让开。”雪娇很是霸道的说着。 文英扯了扯娇颜，“别跟她们一样的，不然奶奶知道了，又会骂人。咱们惹不起躲得起，反正她们一年也没有多少时候回来，让着点儿算了。” 娇颜本来是想发作来着，被文英这么一说，也暂时忍耐下了。毕竟今天是小姑姑回门的日子，要是她们吵闹起来了，对顾家也是不好看。“我可警告你们啊，它是野生的，不是我家养的，那就是个畜生。万一有啥危险，可别到时候赖上我们了。”娇颜提醒了一句。 “不用你管。”雪娇瞪了娇颜一眼。 娇颜往后退了一些，让开地方。雪妍一见娇颜她们躲开了，很是得意，就过来摸那小熊的头。 熊毕竟是野生的动物，别看它跟娇颜等人撒娇，那也是相处久了的缘故。这突然的来了个陌生人，那只熊原本的野性聚显露了出来，它一下子就直立齐身子，伸出爪子，一巴掌就把雪妍给打倒了。接着，就趴在雪妍的身上，张嘴要去舔雪妍的脸。 事情几乎就是在一瞬间发生的，众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呢。娇颜还算反应快的，急忙就喊道，“爹，大哥，快点儿来，那只熊要舔人了，快点儿啊。”熊的舌头上，可是有倒刺的。雪妍才四岁，那样娇嫩的肌肤，一旦被熊舔了，只怕是脸就要毁掉。 娇颜一边喊着，一边上前来，伸手就在小熊的嘴边去拦那熊。幸亏娇颜跟那熊熟悉，小熊闻到了娇颜身上熟悉的味道，稍微的停了一下。不然的话，只怕娇颜的手也就废了。 而这个时候，同样在院子里的文修，几步就蹿了过来，一脚把小熊给踢到旁边去了。“该死的东西，你还敢跑出来伤人，揍死你。” 小熊被文修踢了一脚，这一脚文修并没有用力，他其实也舍不得的。熊毕竟是熊，尽管还小，一样皮糙肉厚，所以在地上打了个滚之后，就爬起来，灰溜溜的跑回西院去了。 此时，文修赶忙扯了娇颜起来，“娇儿，你怎么样？没事吧？” 娇颜刚刚的喊声，屋子里的人也听见了。顾承勇最快，一下子就从屋子里出来，然后就见到文修把熊给赶走。这时顾承勇上前来，抱起来地上的雪妍，轻声的安抚着，“不怕不怕，舅舅给你拍拍啊。摸摸毛儿，吓不着，揪揪耳儿，吓一会儿。”顾承勇怕孩子受了惊吓，连忙就给叫了叫。 而此时，吕良吉和关正山等人，也都从屋子里出来了。顾秀兰一看见自家的闺女，趴在顾承勇肩头不停哭泣，这心里就跟让刀扎了一般的疼，“妍儿，这是咋了？来，快让娘抱抱。”说话间，就从顾承勇的怀里，接过了自家的闺女。 吕雪妍见到母亲，哭的就更是厉害了。秀兰一见闺女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就瞪了雪娇一眼，“娇儿，你是大姐，怎么连妹妹都看不住？这是咋回事？” 吕雪娇却是伸手指着娇颜，气冲冲的说道，“娘，都是她，不知道从哪里弄了只熊来。那熊在地上打滚儿，小妹看着好玩，就要跟那熊去玩儿。她不肯，被我说了一顿之后，这才躲开的。可是她使坏，让那熊把妹妹扑倒了，差点儿就舔了妹妹的脸。” 娇颜愕然，她没想到，眼前这个女孩，竟然如此的污蔑自己。娇颜生气了，指着吕雪娇就道，“你胡说八道，我都说过了，那熊是野生的，不是家里养的，危险。你们不听，非得要跟它玩儿，还说什么我不把你们当客人，说我没规矩。” “你们不识好歹，非得跟那熊玩儿。它跟你们不熟悉，野性犯了，自然是要舔人的。这个跟我有啥关系？我上哪里有那个能耐，还能指使熊使坏了？不听好人言，出了事情还赖别人，你们吕家就是这样的家教，这就是你讲的规矩？”娇颜可不是善茬子，噼里啪啦的就朝着吕雪娇说了一大通。 吕雪娇被娇颜说的满脸通红，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了，“娘，你看啊，她欺负妹妹不算，还欺负我啊。” 吕家也是个大家族，偏偏吕家只有雪娇和雪妍两个女孩，这两个女孩在家也是被娇惯着，说一不二的。此时雪娇说不过娇颜，就开始跟母亲告状，企图让秀兰帮忙，收拾娇颜。 “娇儿，不许胡闹，你是姐姐，比人家大了好几岁呢，怎么还能这么说话？”这边，吕良吉没等妻子开口，就板起脸训了自家闺女。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两个闺女都被家里人惯的不轻，今天这事情，很显然是自家闺女不占理。 虽然吕良吉也心疼小闺女受了惊吓，但是他也不能就这么偏袒着自家闺女，去指责娇颜。毕竟就像娇颜说的，一个畜生，哪里是人能够指挥得了的？“好了，进屋吧，都别哭了。” 顾秀兰抱着自家的小闺女，回头看了一眼娇颜，又看了看顾承勇，“二哥，把你家那只熊赶紧处理了，好好地过日子，家里弄那么个畜生干什么？今天好歹的这算是没出事，要是我家雪妍被熊舔了，那可就是一辈子都毁了呢。”说完，就抱着孩子走了。 雪娇回头，瞪了娇颜一眼，“哼，你等着，我让姥姥收拾你。”说完，就跟着父母一起进屋了。 娇颜看着雪娇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呸，真当我怕你啊。” “爹，你还是把那只熊给送走吧，别让它再惹祸了。”娇颜这时，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不论怎么说，那熊都是野生的动物，野性难驯。要是继续留在家里，指不定还要闹出多少事情来呢。尽管心里还是有点儿舍不得，娇颜也不得不提出来，把小熊送走。 顾承勇点点头，“文修，你去把那只熊先关起来吧，等下午，我把它送回林子里去。”本来，顾承勇是打算把那只熊卖掉的，可是在家里养了这些日子，大家都有点儿舍不得了。算了吧，放到林子里，死活的就看它自己了。 文修点点头，回西院去找到了那只小熊，把它关在了屋子里，不许它再出来了。 一场风波暂时止息，院子里的孩子们很快就忘了这件事情，各自玩儿去了。而屋子里，李氏却把顾承勇好一个责难，“早就跟你说了，那是野兽，不能养在家里头。你非得不听，就任由你家丫头胡闹，这下好了吧，差点儿惹出祸事来。要是今天雪妍有点儿三长两短的，我看你怎么跟吕家交代。” 这边，吕良吉赶忙的劝李氏，“娘，你消消气儿，二哥也不是故意的。那熊不大点儿，谁寻思它能有那么大的劲儿啊？也是雪妍任性，非得跑去跟熊玩儿，这回正好也让她长长记性，看她以后还敢不敢了？” 吕良吉说话的时候，故意瞪了两个闺女一下，吓得雪妍趴在母亲的怀里，又是一阵掉眼泪。这俩女孩在家谁都不怕，就怕父亲，一见到父亲板着脸的模样，俩人就吓得不行了。 顾承勇这时自然要表个态的，他朝着吕良吉拱了拱手，“妹夫，实在是对不住了。今天这事儿，是我没想周全，害的孩子被吓着了，实在抱歉。” “你回去，也管一管你家那个丫头，就她一天的心眼子多，成天的能使坏。这熊养在家里也不少日子了，怎么以前就没事儿？指不定就是雪妍要玩儿，她不肯，不知道使了啥手脚呢。”李氏本来就不喜欢娇颜，有这样的机会，当然是不会错过的，借着机会就来抹黑娇颜。 吕雪娇坐在李氏的旁边，嘴角浮起一抹微笑来。哼，我说不过你，就让姥姥收拾你。 顾承勇一听李氏这么说，眉头就皱了起来，脸色也不好了。“娘，你这话啥意思？娇儿才多大，六岁的娃娃，她上哪有那些坏心眼儿去？再说了，那是熊，不是人，它听不懂别人说啥，咋就能说是娇儿使了啥手段？熊本来就是野兽，遇见陌生的人了，野性一犯，谁晓得它能干出啥来？” “刚刚要不是娇儿伸手拦住了，只怕雪妍就真的被舔了呢。娘也别偏心偏的没边儿，连自家孙女儿都污蔑。” 第124章 送走笨熊 顾承勇最是个护着孩子的人了，听李氏平白的污蔑自家闺女，顾承勇如何肯干？他才不管那些呢，当场就反驳了回去。 李氏最是容不得别人跟她反着来的，这时听了顾承勇的话，就要发作。还是顾秀云，伸手扯住了李氏的手，“娘，那边秀丽和蒋家妹夫都在那，你可千万别闹起来。” 这头，吕良吉也赶忙道，“瞧这话说哪里去了？一只笨熊而已，不过是个畜生，它能知道个啥？娇颜那丫头还小呢，她本来就不让雪妍玩儿的，是雪妍不让人，非得去招惹那熊。娘，都是咱自家的孩子，可别这么说。” 顾承仁也劝，李氏瞪了顾承勇一眼，这才没有继续说啥。蒋秉昊只管在那边跟老爷子说话喝茶的，这边什么动静，他根本就不看也不听。秀丽此时满心满眼的都是丈夫，更是注意不到别处去。 就这样，大家岔开了话题，不再谈论那只熊的事情了。 蒋家在县城附近，离着青山村可是很远呢。这回门也是很有讲究，小两口不能在娘家呆的时间太长，日落之前，就必须得回家。此时已经是午时了，老爷子那边就问，饭菜都预备得怎么样了。要是好了，就赶紧预备开席，也省得蒋秉昊夫妻回去太晚。 厨房里，吴氏妯娌几个，早就把饭菜全都预备妥当。此时便在东屋西屋，以及外间地各自摆了桌子，然后各样好吃的，全都端上了桌。 老爷子领着五个儿子三个女婿坐在了一桌，这时炕太热了，实在是坐不住人，于是就在地上摆了桌子。老太太则是领着三个闺女，还有几个外孙子外孙女也都坐了一桌。剩下的人，则是在外间屋摆了两桌，正好坐开了。 今天的饭菜十分丰盛，尤其是里屋的那两桌，最好的菜都在上头了。吴氏跟赵氏还用蝲蛄做了一道蝲蛄豆腐汤出来，那个鲜香的味道，真的是能把人的馋虫给勾出来。 承勇哥几个，今天少不得要陪着蒋秉昊喝点儿酒的，就连吕良吉还有关正山，也被劝着，喝了不少的酒。众人喝得脸上红通通的，很是一派热闹和睦的景象。 这顿饭吃的时候不短，尤其是屋里喝酒的那一桌，直到未时初了，才算是喝完。男人们都喝的红头胀脸，女人们只好过来，扶着各自的男人去歇着。 蒋秉昊今天也没少喝，他是新姑爷进门，大家伙都向他敬酒，姐夫大舅哥的，哪一个敬酒，他也得喝啊。这还是顾家人手下留情了，每人只敬了一杯，不然的话，喝得更多呢。 时候不早了，该是动身往回走。蒋秉昊夫妻，还有顾秀兰一家子都是要回县里的，还有顾承仁，要去县里打听那个何家的闺女。蒋秉昊他们来的时候是雇了车，一路送过来的，可是回去没有车。顾秀兰那边也是差不多的情形，没办法，就只能顾家出车，把他们都送回去了。 顾秀云家在镇上，离着倒是不远，关家也有车，但是关正山喝多了，赶不了车。 幸好，顾家孙儿辈的孩子也都大了，文生和文杰，还有文修都会赶车。于是，文修领人套上了自家的马车，拉着蒋秉昊夫妻还有顾秀兰一家子，文生替关正山赶着他家的车，就这么一路把众人送走了。 临走的时候，李氏还是个三个闺女家里都带了不少的东西，尤其是秀丽这边，今天是秀丽回门，带了回门礼的，这时就得预备像样的礼物给人家做回礼才行。 老爷子和李氏站在门口，看着马车越走越远，直到看不见了，这才转身进屋。老爷子喝得不算太多，可架不住他岁数大了，精神没那么好，所以困劲而上来，进屋倒头就睡，也不管炕上热不热了。 李氏对于丈夫这样也是习惯了，只是把丈夫的鞋给脱掉，也没给他盖什么东西，就那么躺着睡着了。 厨房里，吴氏和冯氏等人，把中午的剩菜收拾了。又把碗盘等全都刷洗干净，厨房里收拾的规规整整，这才出来。 冯氏也没去找李氏说啥，直接就从东院走了，回到了自家的屋子。进屋就见到顾承勇把那只熊放到了大背筐里头，看样子是要送走了。 娇颜眼巴巴的看着那只熊，却是不敢再说啥了。这个小东西今天能把四岁的雪妍扑到，说不定再过一阵子，就能把文茜或是娇颜给扑到呢。真的是太危险了，还是算了吧，这些野兽，就不该留在家里养着的。 “爹，你把它送回山里，它能活下去么？”娇颜还是有点儿舍不得，但是又没有什么别的好办法。 “活不活下去的，爹爹也不知道。这些野兽，它们自然有它们生存的规律，咱们这么把它养在家里，本来就是不对的。它的家在大山里，就让它自己适应去吧。左右这东西啥都吃，这个季节，山里有的是吃的，不怕。”顾承勇说了几句，就背起了背筐，从家里出去了。 陪伴了孩子们一段时间的小熊，就这么被送走了。等到文韬他们晚上回来，找不到小熊时，都有些失落。可是当他们听说了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也是一个个的有些后怕，“算了，送走就送走吧，这东西渐渐大了，到时候也是麻烦，弄不好又得有人吃亏呢。”文韬这样开解文平和文治。 天黑的时候，文修等人才赶回来，他们三个把关家人送回镇上，又一起把顾秀兰等人送回了县城。紧赶慢赶，才算是赶了回来。儿子到家，冯氏和吴氏也就都放心了，吃了晚饭，各家都安安稳稳的休息去了。 六月里，地里的活很多了，此时顾家也没啥事情可忙了，于是老爷子就领了儿孙下地干活。而吴氏在顾家那片荒林子里养的山蚕，这个时候正好开始结茧了，吴氏就领着文庆，去林子里往下摘蚕茧。 冯氏见这样，就打发了文修和文齐也过去帮忙，冯氏自己有时候也过去，帮着往下扒蚕茧上的柞树叶子。 这里所说的山蚕，其实就是柞蚕，这柞蚕的蚕茧，比桑蚕要大一些，分量也重很多。吴氏从娘家大概也就带回来了两千只蚁蚕，养了这四五十天，被鸟兽祸害了一些，最终只采摘下来一千只蚕茧来。这些蚕茧，很显然不够干什么的，吴氏打算好了，这个全都留着，当做种茧。 冯氏在南面，见到的都是桑蚕茧，这种山蚕，她真是没见过。此时就跟吴氏打听了山蚕的习性等。吴氏说，这个东西，也是最近几年才兴起来的，以前树上有，但是谁也没留意。如今不少人家，都养这个挣了钱了，吴氏也想着弄一点儿试试。 “这东西不费草料，也不像种地似的那么累。就是这一段时间，经常过来看着，别让鸟儿总来偷吃就行了。咱家这一片林子，能有三四亩地，里面柞树不少，要是养山蚕的话，可是正经能养好些呢。” “我琢磨了，要是咱家真的分家了，咱们三家就一起来养这个，这东西真的不少挣钱呢。就这么从树上摘下来，一斤就能卖几十文钱，我算了算，差不多就是三四文钱一个蚕茧了。弟妹，你别小看了这东西，只要咱们侍弄好了，就这么四五十天的功夫，挣几十两银子，那都是很容易呢。” 吴氏对冯氏，那也算是推心置腹了，所以才会跟冯氏说的这么清楚。“我娘家那边，家里弄了两亩林子，就这一季，就能挣七八十两呢。你想啊，这活咱们女人还有孩子就能干，也不出多大的力，多好。” 冯氏点点头，听吴氏这么一顿解说，她也觉得这东西确实不错。比起桑蚕来，这种山蚕不用每天打桑叶，也不用清理蚕沙等等，算得上是容易了。不过，就是损失的太多，这东西鸟儿还有狐狸等动物都爱吃，所以就得费心的看管着，不然，就全都被祸害掉了。 “大嫂有这个打算，那是最好不过了，明年我也跟大嫂学学，弄一些，多少是个进项儿。”冯氏也是一直愁着家里的生计问题。如今他们只出不进，也就是顾承勇偶尔进山，弄点儿东西换钱，光指着这样可是不行的。 吴氏听冯氏这么说，心里很高兴，她觉得冯氏这是没把她当外人，“咱吧这些都留种，明年开春，就让我娘帮着给孵化出来。咱们到时候也去跟着学一学，以后学会了，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妯娌两个手里不停的往下扒柞树叶子，心里却是在畅想着美好的明天。“我现在就盼着啊，赶紧分家。要是分了家，你说俺家文生文杰那都是好劳力，再加上你大哥，俺也正是好时候，大家伙弯腰干两年，啥都有了。这头一件啊，就是给文生说媳妇，俺文生都十八了，再耽误下去，可就找不到好闺女了呢。” 说着说着，吴氏脸上色神情就黯淡了些许。自家的三个儿子，眼看着一个个都大了，可是连媳妇的影子都不见。她这个当娘的，哪里能不着急？ ------ 下午还会有一章加更的，时间大概在四点或者五点。感谢亲们的支持，谢谢。你们的支持，是我写下去的动力。 第125章 亲事议定 六月的天，小孩的脸，说变就变。前一刻还是艳阳高照，不多时就乌云密布，雷声阵阵。地里干活的人，一见这情形，就急急忙忙的往家里跑，有的还没等到家呢，大雨就像瓢泼的一般下来了。 顾老爷子领着儿孙们急匆匆的跑回了家，身上的衣裳已经被大雨给淋湿了。李氏赶紧的给丈夫找衣裳，顾承忠顾承勇等人，也都各自的回家去换衣服了。 “行了，今天下雨，都在家歇着吧。这几天也够累的，是该歇歇了。”换过了衣服，老爷子往炕上一坐，吧嗒吧嗒抽起烟袋来。 “也该下雨了，天气有点儿热，地里缺水了呢。就是这雨下的急了点儿，要是能慢一点儿就好了。”老爷子望着窗外，嘟囔道。老爷子是庄稼人，最在意的，就是地里的庄稼，说话也是谈论庄稼的事情。 李氏却并不关心这些，她关心的，是老儿子，“咱家老五去县城七八天了吧？这咋还没回来啊？有啥事也该回来跟咱说一说，咋还没动静儿了呢？” 顾承仁是六月初八跟顾秀兰一起去的县城，如今都六月十六了，还没见他回来。老太太这心里就有点儿惦记着，老儿子是心头肉，那可是比老闺女还重要呢。“也不知道，这何家的亲事能不能成？要说啊，这何家真是没得挑。可就是不知道根底，不知道何家闺女的品性，这事情咱们摸不透啊。” 李氏坐在那自言自语，老爷子也不搭茬，只是看着窗外。李氏说了半天没人答应，这就有点儿不高兴了。“老鬼，我跟你说话呢，你就不能出个声儿啊？自从老闺女出了门子，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你个老东西，正经跟你说话呢，你就不能出个动静儿？” 老爷子放下了烟袋，叹口气，“儿子大了，又读书识字的，见过世面。他比咱们有能耐，就是出去时候再多，也不用担心的。你啊，就是成天闲着，你要是像我这样难得空闲，我看你就没工夫想这些了。” 李氏闻言便瞪了丈夫几眼，“跟你就从来都说不到一块儿去，不和你说了，跟你说话能气死人。”说话间，李氏就下了地，来到外间屋。看看早晨剩下的饭菜有多少，中午还用不用做饭啥的。 外面的雨已经小了不少，隐隐有快停了的意思。李氏看了看院子里，刚刚的大雨，把院子里冲洗的十分干净。 蓦地，就见到大门口有人冲了进来，瞧着那身形不是旁人，正是老儿子。“哎呀，老五啊，你咋这个时候回来了？”李氏急忙的就从墙上摘下油纸伞，出去接儿子。 顾承仁摆摆手，没用母亲给打伞，“娘，就这么两步了，我直接进屋就是。”顾承仁的身上都湿了，头发黏在脸上，一个劲儿的往下滴水。 李氏赶紧的拿了干布巾，伸手帮儿子擦了擦头发，“快，进屋，娘去给你找衣服换下来。”说着，就去拿干净衣服了。 等到顾承仁把衣裳换好，头发擦干了，这才有工夫坐下来，跟父母说了说这次去县城的事情。“爹，娘，何家的亲事，我应下来了。”开口就是这么一句。 老爷子跟李氏都有点儿惊讶，“啊？就这么应下来了？”李氏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嗯，那个何家的闺女，我已经瞧过了，人长得挺好。至于他们家为啥选上了我，原因也打听到了。”顾承仁却是并没有理会父母的惊诧，直接就把这几天在县城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顾承仁在县城的这几天，可真是没闲着。他托了人，找那些跟杨家亲近的打听了何家的闺女，最终还真是打听到了原因。 原来，这杨家的女儿嫁到何家去，在生了两个儿子一个闺女之后，病逝了。何家那样的身份，当然是要续弦的，何家老爷另外娶了媳妇，之后又生了几个儿女。这样一来，原配生的孩子就有点儿尴尬，男孩还行，女孩就更加的不受重视了。这个何家的大姑娘，并不被继母喜欢，亲事也就一直没有着落。 杨家这边得知了消息，就派人把外孙女给接了过来长住。同时也打算着，就在县城附近给外孙女找一门差不多的亲事，这样杨家离着近便，能够照看得过来。有了何家的例子在，杨家这一次就打定主意，找一个门户不高的。机缘巧合的，遇见了顾承仁，杨老爷一眼就看好了，这才提出来要跟顾家结亲。 顾承仁在姐姐的帮助下，远远地看了那何家的闺女一眼。觉得那闺女虽然比不上自家姐妹好看，但是生在富贵人家，那种气度绝对不一样。顾承仁当下就很是喜欢，之后就让姐姐透过话去，说是这门亲事他同意了。 “儿啊，既然这何家的闺女是这么个身份，你咋还同意了这亲事呢？她在家里不被看重，你就是跟她成了亲，何家也不能高看你，那还有啥意思？”李氏很是实际的说道。 “娘，你这就错了，何老爷对闺女虽然不算看重，但是架不住何家姑娘有两个好哥哥啊。她家两个哥哥都有秀才的功名呢，据说今年秋天，要去参加秋闱，若是中了，那就是举人老爷了呢。那两个哥哥对这唯一的亲妹妹还是比较疼爱的，有那两个哥哥照应着，就算何老爷不重视，不是也比一般人家的闺女强么？” “再说了，何家的门第在那儿，他就是再不重视，那也不是一般的小门小户能比的啊？杨家人透出话来，说是何家姑娘出嫁，嫁妆是少不了的。当年她娘留下的那些嫁妆，全都给她带过来呢。娘，你想一想，杨家是什么人家？那在县城里也是数得着的富户呢。咱们要是真的能攀上这门儿亲，以后好处多着呢。” 顾承仁对这门亲事十分满意，何家的闺女人长得不错，家庭门第也好，就是身份稍微尴尬了点儿，也是被那个继母给害的。要不是那个继母从中作梗，哪里会十七岁了还没有定亲事？又哪里会轮到他顾承仁这么个乡下小子碰见这么好的事情？ 李氏瞧儿子那个满心欢喜的样子，自然也是不好再说别的了。更何况，这何家的姑娘，条件真的是没得挑。“那这样，是不是咱们应该找媒人上门提亲啊？这种事情，总不能让女方开口。”既然儿子喜欢，李氏自然是要为儿子好好打算了。何家这样的人家，他们也得赶紧的，不然万一再有别人去提亲，那可怎么办？ “我着急回来，也是想要跟娘商议这件事而，这门亲事千万不能错过了，咱们还得抓紧办才行呢。娘，我跟大姐大姐夫都商议好了，就在这几天，咱们就去县里找媒人提亲，行么？”顾承仁有些急切，他是真的对那个何家的闺女动心了。 李氏点点头，“那好，咱们就商议商议，哪天去县里。” 晚上吃过了晚饭，李氏就把四个儿子四个媳妇都叫了过来，把顾承仁说亲的事情跟大家说了一下。众人听了都有点儿吃惊，谁也没想到，顾承仁竟然这么快也要说亲了。 “好啊，这多好，咱们家这是喜事连连呢。小妹才出门子没几天，五弟也要说亲了。既然这门亲事如此难得，那还等啥？赶紧去提亲，赶紧定下来就是了呗。”不等别人开口，徐氏第一个先说话了。 李氏暗暗点头，要说这个老四媳妇啊，又懒又馋，可是有的时候呢，说话偏偏就对她的心思。最近这几天，李氏有意打压赵氏，故而就对徐氏又好了不少。 吴氏妯娌三个互相看了一眼，各自都没说话。这件事情，很显然李氏已经有了决定，把他们叫来，不过是宣布一下，然后再给他们分派些活计罢了。所以，妯娌三个谁也没张嘴说啥，只是都点了点头，也就算是赞同徐氏的话了。 李氏见三个媳妇这么老实，心里也挺高兴的，“这样，后天咱们就去县里，到时候在秀兰那儿住一晚上。十九的日子不错，咱们就那天去杨家提亲。这事情早点儿定下来也好，老五就能安心的读书准备考试了。” “这样，老大媳妇，老二媳妇，你俩跟着我一起去县里，老二也去。咱们到那儿，尽量就把婚期一起定下来，等着老五秋天考完试回来，咱们就把老五的婚事给操办了。”李氏当场点了名，指名让顾承勇夫妻一起去县城。 李氏这么安排，自然是有她的道理，家里这五个儿子，只有老二和老五算是出息的。老五读书多，是童生，老二见识广，在外面历练过，不管什么场合也都能摆布的开。其余这三个，说实在的，出去办事还真是不行。 至于媳妇们，老三媳妇根本就是白搭，老四媳妇能张罗，却张罗不到正地方去。相比起来，还是老二媳妇最能拿得出手，人长得好，也见过世面，说话处事，从来都不漏空。当然了，也不能只让老二媳妇一个人去，老大媳妇是长嫂，这样的事情，少不了她。 第126章 齐家雪梅 六月十八，吃过早饭之后，顾承勇就赶着马车，车上坐着李氏、顾承仁、冯氏、吴氏这些人，还带了不少的东西，一行人朝着县城走了。他们要去县城里找媒人，还得预备点儿提亲的礼物，不能去的太晚，太晚了啥都不好办的。 李氏带着儿子媳妇走了，老爷子在家自然是领着剩下的儿孙们下地干活去。如今地里的庄稼都长的不矮了，豆子地里，又该铲一遍。顾家种了不少的豆子，自然是有很多活要干。 因为冯氏出门了，文修有点儿不放心家里。所以早晨就跟爷爷说了，他们不下地干活，留在家里喂猪喂鸡。另外，也得进山去捡些柴禾什么的。本来文修他们也不会铲地，老爷子就答应了，让文修和文齐留在家里，照应门户。 文庆一早晨就牵着牛出去了，文景领着文安不知道跑哪里去疯玩儿，徐氏更是吃过饭就没了影子。倒是赵氏，领着闺女在自家屋子里做针线。她如今怀了孩子，一心的期盼着孩子落地，一有空闲了，就给孩子做些小衣服小被子等能用得上的物件。 文芳和文菲、文英跟着母亲还有冯氏学了这些日子的针线，虽然说绣花还不行，但是一般的缝缝补补，倒是还可以了。三人就在母亲的身边，帮着做零碎活儿。 顾承勇夫妻走的着急，冯氏也没来得及馇猪食，文修就帮着娇颜，把猪食馇了出来，然后拎着木桶去喂猪。顾家的猪圈在东院，文修把猪食倒进了槽子里，那几头猪就撒着欢的过来吃食了。 瞧着这些个吃货拼命抢食的样子，文修也觉得好玩，“吃吧，吃吧，养肥了你们，到冬天正好杀了吃。” 喂了猪，文修就拎着木桶往回走，这时就瞧见顾家大门口走进来了一个人。来人十一二岁的模样，一身桃红的衣衫，胳膊上挎了个篮子。不是旁人，正是齐家的雪梅。 “雪梅妹妹，你咋过来了？我奶她们都不在家。”文修以为雪梅是来找李氏她们的，故而这么说。 齐雪梅看了看文修，便笑了，“文修哥，我不是找顾奶奶的，我来找文芳和娇娘的。我家园子里的杏子熟了，摘了些送来，让你们尝一尝。”说话间，雪梅就把手里的篮子拎起来，朝着文修晃了一下。 那篮子里，有金黄的杏儿，还有几个带着花纹的香瓜，另外还用大叶子，包了一些红艳艳的樱桃。 顾家虽然园子很大，但是李氏这人很个性，不许在园子里栽果树，所以顾家是没有这些水果的。刚回来的时候，本来顾承勇说，种上一些香瓜西瓜什么的，留着给孩子们打打牙祭。结果还被李氏好一顿骂，说顾承勇惯孩子，不知道过日子等。 “呀，那可是得谢谢雪梅妹子了。来，娇娘在西院呢，我带你过去吧。”文修含笑的接过了雪梅手里的篮子，“还挺沉呢，倒是让妹妹受累了。” 雪梅抿着嘴笑了笑，“还行，乡下丫头力气大，倒是没觉得什么。”她在家里也经常干活的，这点儿事情，还真就没当回事儿。 “瞧妹妹说的，你可不像乡下丫头。”文修摇头笑道。 齐家也是村子里的富户了，日子过得很是不错。雪梅在家也是被家人疼爱着的，吃穿用度，比起旁人家的女孩，可是好了太多呢。再加上雪梅本身长得就俊俏，所以看起来，就显得很是与众不同。 雪梅听了文修的话，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脸上不由得红了一片。接着就不说话了，低着头跟在文修身边，一路到了西院。 “文芳姐、文菲、娇娘，快出来，雪梅给你们送好吃的来了。”文修站在院子里就喊道。 文芳文菲听见了，就放下了手里的活计从屋子里出来。娇颜正在屋子里收拾厨房呢，这时听到哥哥的声音，也把抹布洗干净，擦了手出来。 “雪梅姐，你今天咋有空过来了？”娇颜如今，差不多把村里的人认得齐全了，她自然是认得雪梅的。 “我家园子里的一些水果下来了，我奶说，你家肯定没有这些，让我送一些过来，给你们尝尝。”雪梅是个很爽快的女孩，与娇颜倒是挺对脾气的，见了娇颜，便笑个不停。 这时文修已经把篮子放在了院子中的大木墩上，娇颜也瞧见了篮子里的东西，“呀，杏子下来了，还有樱桃和香瓜呢。雪梅姐，你家的香瓜这么早就可以吃了啊，真好。” 以前在南面的时候，这个季节好多水果都有，娇颜也是吃惯了的。可是回到这边，顾家根本就没有这些，而且这边节气晚，市面上也见不到有几个卖这些的。娇颜很喜欢吃水果，却是只能忍着。 没想到今天雪梅竟然给送来了这么多的东西，娇颜自然是高兴的。“雪梅姐，你也不用带这么多过来啊，这东西也挺稀罕的。” “啥稀罕啊，我家园子里有的是呢，我们都没工夫去摘。你要是喜欢吃，就自己过去，随便你摘了吃。我家还中了两亩地的西瓜呢，等着过些时候西瓜熟了，你上我家吃西瓜去。”雪梅摆摆手，很是不以为意的说道。 原本齐家就跟顾承勇相处的不错，再加上之前苗素问帮着给齐家老太太治好了一些毛病，连带的，齐家人也是对娇颜就更好了。 娇颜也不管那些，伸手拿了个金黄的杏子，递给了赵氏，“三婶，你才是应该多吃水果的那个，你多吃些这个，对弟弟比较好。”赵氏平日里在顾家连菜都吃得少，更不用说是水果了。她现在这个情形，是必须多补充各类营养，尤其是维生素的。 赵氏接过来杏子，似乎有点儿感动，“你们吃，你们吃，三婶不爱吃这些。”赵氏心疼孩子，有好吃的，总觉得应该留给孩子吃。这些水果在别人家不算什么，但是在顾家，还真是稀罕东西。赵氏有点儿舍不得吃，大人吃一口，小孩吃一顿呢。 雪梅自然是听见了娇颜刚刚说的话了，她看向赵氏，忙说道，“婶子，你吃就是了，不要紧的。我家还有好多，待会儿我领着文英去摘一些回来，婶子爱怎么吃，就怎么吃。” “娘，你就吃吧，你吃了对弟弟好，那就多吃。”文菲在一旁也劝。 赵氏没办法，只好把手里的杏子放在嘴边咬了一口，入口酸酸甜甜的味道，让赵氏觉得十分的开胃。这几天她开始有些孕吐的反应了，倒是这杏子吃下去，觉得原本的那股子恶心劲儿消退了不少。 “嗯，挺好吃的，就是不太酸，要是再青一点儿的，应该能更酸些。”赵氏几乎是下意思的说了这么一句。 娇颜听了，眼睛便笑的弯了起来，赵氏喜欢吃酸的，这倒是个好兆头呢。老话不是都说，酸儿辣女么？赵氏喜欢酸的，那就说明，怀了儿子的可能性比较大。“雪梅姐，我们能去你家，摘一些青杏儿回来么？” 齐雪梅自然是没啥不答应的，“好啊，这还有啥？走，咱们摘杏子去。”说话间，就要转身往外走。 “雪梅，你等等，总得把篮子倒出来你拿回去啊。”那边文修找来了一个木盆，把篮子里的东西挨样儿的归拢到盆里，然后把空的篮子递给了雪梅。 “你瞧我这大咧咧的性子，都忘了捎回家篮子的事情了呢。”雪梅接过了篮子，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儿，有些懊恼的说道。“文修哥，谢谢你啊。要不，你也跟我们一起去摘杏子吧，你是男孩，能上树。三婶不是要吃青杏么？那个可是摇不下来的。” 家里没啥事了，文修想了想，觉得过去也没啥，“那行，我就跟着去摘一点儿。三婶，你等着啊，我去帮你摘青杏去。” “不用麻烦了，上树太危险。”赵氏见到这样，赶忙就拦着。她的确是有点儿馋青杏，可是也不能让文修有危险啊，那可不行。不能为了她嘴馋，结果却害了孩子。 “三婶，没事的，我经常上树，一点儿事都没有。你在家安心等着就行了，要是文齐回来，就让他等我一会儿，等会儿再进山去捡柴禾。”文修笑笑，没有听赵氏的，直接就跟娇颜还有雪梅文菲走了。 “文芳姐，文英，你俩留下来陪三婶，也注意点儿听着东院的动静。那边没人，别再来了什么人的，咱们不知道。”文修走了几步，又回头叮嘱道。 雪梅扭头看了看文修，别看他岁数不大，考虑事情倒是还满周全的。心思细腻，对人温和有礼，真的跟村子里那些只知道满哪淘气惹祸的男孩子不一样。雪梅对文修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一行人出了顾家，就朝着齐家这边走来，齐家离着顾二叔家老宅，也就是现在的苗家挺近的。正巧今天绍远没去山上，在院子里听见了娇颜说话的声音，就跑了出来，“文修哥，颜儿，你们这是干啥去啊？” 第127章 上门答谢 之前苗素问和娇颜给医治的几个伤者，每天都需要换药什么的。他们都是哨口镇上的人，镇上离着村子六七里地，绍远不放心娇颜一个人去，所以就不进山了，每天都陪着娇颜一块儿。 总算那几个人恢复的都不错，前两天娇颜去给拆了线，之后就是好好补养，不需要换药什么的了。绍远这些日子不进山，倒是也不像之前那么总是往山里跑了，今天就在家里，帮母亲收拾一下药材等。 娇颜瞧见了绍远，就笑道，“绍远哥，我们要去雪梅姐家里摘些青杏儿给三婶吃呢，你要不要也过来啊？” 刚刚雪梅也往苗家送了一篮子的水果，倒是不缺吃的。不过小孩子嘛，总是爱凑热闹。绍远听了娇颜的话，就眼睛一亮，连忙道，“那感情好了，我上树很厉害的，我帮你们吧。” 绍远从小跟苗素问四处流浪，什么样的地方都去过。说实话，也是摸爬滚打的混过来的，所以什么上树下河的，都十分的在行。不然的话，也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就敢经常进林子，还能时不时的弄到猎物了。 文韬和绍远一起跟随顾承勇学武，但是文韬现在，也只是会打几套拳而已，但是绍远，却已经练的非常棒了。这当然跟绍远每天早晚都多练一个时辰有关，另外一方面，也是这俩人原本的底子就不一样。 绍远说他会爬树，娇颜倒是不怀疑，“那咱们走吧，快点儿摘了杏子回去，也让三婶解解馋。” 于是，几个人便嘻嘻哈哈的来到了齐家。齐家的院子里，齐长文的妻子正坐在大门里歇阴凉呢。齐家的几个儿媳妇也都各自拿着针线，都在大门口的阴凉处做针线。这种情形，在乡下是很常见的，大夏天，屋子里太热了，女人们都愿意在外面，找个阴凉处一边做活一边唠嗑儿。 “齐奶奶好，婶子们好。”文修还有文菲娇颜绍远几个，朝着齐家的女人们齐声道。 “好好好，今天怎么这么齐全？来，快进屋坐去。”齐奶奶一见到这些孩子，脸上就笑开了，连声的说好，又要让孩子们进屋去。 “奶奶，我们就不进屋了，我们是来你家摘杏子的。我三婶儿怀弟弟了，说是想吃青杏儿，我们过来摘几个给她尝尝。”娇颜跑到齐奶奶的面前，笑嘻嘻的说道。 “那还不现成？后头园子里有十来棵杏树呢，随便摘去。你三婶总算是得偿所愿了，好事情，你们快去吧。这怀孩子的女人啊，口味一时一变，不定待会儿她又不想吃了呢。”齐奶奶是个非常和蔼可亲的老太太，一听说这个，就赶紧让雪梅领着孩子们赶紧去摘杏子。 孩子们也不外道，跟着雪梅一起，直接拒去了后面的园子。齐家屋后的园子里，不光有杏树，还有樱桃、李子、沙果儿、葡萄等好几样的果树呢。他们家也不指着这些卖钱，就是让孩子们打打牙祭而已。这个时候，除了樱桃刚刚变红，就是杏子可以吃了，其余的水果，都得再过一阵子。 来到杏树下，娇颜抬头看去，只见树上的杏子大多都是黄色的了，只有少数还是青的。文修和绍远俩人各自找了一棵树爬上去，然后就摘了青杏儿往下扔。 “大哥，绍远哥，你们小心点儿，那树上有刺的，别扎到。”杏树上面有木刺，比较长，虽说不是十分的尖利，但是被扎到，也不是闹着玩的。娇颜不放心，在地下喊着。 “没事的，颜儿，你接住了啊。”绍远灵活的就像只猴子，双手不停的摘青杏，摘了就往娇颜那里扔。娇颜就在下面接着，俩人配合的很是默契，杏子竟然没有掉地上的。 “好了好了，咱们别摘太多，就是三婶要吃而已，剩下的还是留着熟了吃吧。”娇颜低头，看了看自己衣衫前襟里面兜着的那些杏子，已经不少了。那边文菲也接了一些，应该够吃的。 这青杏酸得很呢，也就是赵氏这种怀孕嫌饭的女人能吃，别人可是不敢吃的。摘的太多了，赵氏要是吃不完，就祸害了，所以娇颜看着差不多就赶紧喊停。 文修和绍远也明白，不能摘太多，否则就是祸害东西了。于是就停了手，很是麻利的从树上下来。 娇颜把自己衣衫里面兜着的杏子，都放到了文菲的衣衫前襟里，“文菲姐，你直接把杏子拿回去给三婶吃吧，我直接去我师父那边，不跟你一起回去了。” 文菲点点头，也没再说啥，几个孩子从园子里出来，绕到了前面。然后同齐家人告别，文修和文菲回家去，娇颜和绍远则是回到了苗家。 刚一进苗家，就见到院子里站了不少人，其中有几个，赫然便是那天被抬来医治的伤者。如今他们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了，想来今天是过来道谢的。其余几个，也都是那天来过的，其中就有那个曾经总是发问，惹毛娇颜的人。 “不管怎么样，俺们都得谢谢苗郎中妙手神医，救了我们这几个弟兄的命。要不是有您，他们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呢。俺们今天，就是来谢您的救命之恩的。”那个男子领头，其余人一起朝着苗素问施礼。 苗素问连忙摆手，“可别这样多礼，我是医者，行医救人是本分，更不用说，你们还给了诊费的。这些不算啥，不用你们还大老远的过来道谢，这几位壮士虽然伤口愈合了，不过还得好好休养，那些东西都拿回去吧，留着好好补身体。”苗素问指着院子当中，桌子上的那些东西说道。 “苗郎中，这就是我们一众兄弟的一点儿心意，您可千万得收下。我们这些兄弟，个个也都是有家有室的，要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那可就不用过日子了。苗郎中救了我们这些人，我们哪能不来感谢您呢？”一个伤者很是诚恳的说道。 苗素问瞧着面前这些人，知道他们都是些实诚的汉子，没办法，只好点头收下。“那好吧，我就把东西留下，银钱什么的，你们带走吧。我行医也不光是为了挣钱，再说你们早就给了诊费了。你们成日的出力，挣得都是血汗钱，我不能再收银钱了。” 那些男人还想再说，被苗素问摆手阻止了，“就这么定了，不然的话，连那些东西我也不留。” 众人没办法，只好把银钱收了起来。“苗郎中，俺们兄弟都是些实在人，以后你要是有啥事情，尽管开口。让阿喜捎信儿也好，还是旁人也行。只要到码头上，找俺王老七，不管啥事情，俺们都帮你办了。” 就是那个领头的人，这时拍着胸脯向苗素问保证道，“别的不敢说，俺们这些人，都有一把子力气，也会些拳脚，有啥困难事儿就找俺们。苗郎中有差遣，俺们义不容辞。” 苗素问点点头，这些人都是实实在在的汉子，说话也很朴实，苗素问并没有看不起他们，“好，我记下了，以后要是有什么办不了的，就去找各位壮士。” 娇颜在门口听了半天，这时才走了进来，故意来到这些人的面前，笑嘻嘻的问道，“那天我也是出了力的哦，几位叔叔，你们要怎么报答我呢？” 娇颜一出来，那个领头的王老七就往后退了一步，这个小丫头别看年纪小，可是凶得很呢。当时的情形，王老七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小丫头又凶又辣，气势十足，但是医术也十分精湛，当时有三个人，都是她给缝合的。 那四个受伤的人，一见到娇颜，都憨憨的笑了起来，“是顾家大姑娘啊，你的恩情，我们当然是不会忘的，以后有啥事情，尽管来找叔叔们。” 当时他们用了麻沸散就昏睡过去了，对于医治的过程不是很了解，只是后来听人家说了一些而已。倒是后来，娇颜每天都去给换药什么的，这几个人对娇颜的印象都很不错。 娇颜听了就高兴起来，小手背在身后，朝着众人点了点头，“好，几位叔叔的话，我可是记下了啊，以后有事情，我就去找你们。七叔，你到时候可不许耍赖哦。”娇颜故意冲着王老七说道。 “不敢，不敢，姑娘有任何吩咐，我王老七都会拼命去做的。绝对不敢有半点儿的糊弄之心。”王老七赶忙点头答应道。 王老七那么大的个子，却对面前六岁的小小娇娘十分敬畏，这个场面，让苗素问和绍远都有点儿惊讶。 “娇娘，不许这么吓唬人家。”苗素问有点儿忍不住笑，可是却又不能笑出来，只好努力的板着脸，说了娇娘几句。“王壮士，娇娘是跟你说笑呢，她一个孩子，哪里能有什么事情啊。”苗素问连忙向王老七解释了一下子。 “没事，没事，这小姑娘了不得呢。那天的情形，别说是个小姑娘了，就是换成大人，看着也是头皮发麻的。可你瞧瞧人家，镇定自若，一点儿都不害怕，那缝针的利落劲儿，比人家缝衣裳还快呢，了不得，了不得。苗郎中，你这徒弟，绝对是人才啊。”王老七是真心敬佩娇颜的，一字一句，都出自内心。 第128章 野杏林 总算送走了那些前来道谢的人，苗素问和绍远娇颜才松了口气。三人把桌子上的那些东西都收了起来，然后苗素问就跟娇颜去讨论医术上的事情了。 刚刚苗素问给那些人检查了伤口，发现伤口愈合的真不错。当然了，这其中也有那些人本来就身体健壮的缘故。但是最主要的，是他们这次采用了不一样的手段，对于伤口的愈合，确实很有效果。 “娇娘，你这法子真好，你看他们身上的伤口，都没有崩开，所以愈合的非常快。要是像以往那样只是包扎起来，只怕不会这么容易愈合，而且疤痕也要比这样严重不少呢。”苗素问对于结果十分的满意。 “也是师父的药好，不然的话，未必有这个效果。缝合只是一种手段，如果不是师父用药妥当的话，他们一样也会发生感染等病症的。那样，即便是缝合了也没用，恐怕还会加深感染呢。”娇颜很是诚恳的说着。 对于苗素问的医术，娇颜早就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像是这样的伤势，苗素问竟然可以用中药，完全控制住了伤口的感染。这个在娇颜看来，真是太厉害了。 “娘，颜儿，你俩能别在这互相捧着夸了么？不管是什么手段，只要能治病，只要有用处，那就行了呗。取长补短，互相结合才是最重要的，至于谁的办法更厉害，这个很无聊好不好？”那边，绍远终于受不了了，哀叹道。 师徒俩看了看绍远那个模样，全都笑了起来，“是啊，不管什么手段，只要能治病，只要对人有用，那就行了。”娇颜笑道。 “对了，颜儿，我领你去林子里摘野杏子吧，前些日子我进山，发现山里有好多野杏儿呢。估计现在也都该熟了，咱们去摘几个，看看能不能吃。就是不能吃，扒杏仁儿也是好的啊，那东西可以入药呢。”绍远忽然想起来了这个，很是兴奋的提议道。 “野杏儿？绍远哥，你是说这山林里有野杏儿啊。很多么？”杏子有野生的，这个娇颜倒是知道的，就是没想到，这边的林子里竟然就有。野生的杏子，可能大多并不好吃，有些发苦，不过，那杏仁儿弄出来，不光可以入药，还可以干别的呢。 “不光有野杏儿，还有野桃树呢，我前阵子不是总往林子里跑么？然后就发现，离着这边不算很远，就在村子的北边，有好大一片的野杏和野桃呢，大概有五六个山头上都是。不信，你跟我去瞧瞧？”绍远伸手，指着北方的山林说道。 娇颜心中一动，那么多的野杏树，如果接的果子很多的话，就可以弄到很多的杏仁儿了。那个，可是很有用途的呢。或许，自己应该去看一看才对。“好啊，那绍远哥带我去瞧瞧吧。”娇颜心里有了主意，便欣然同意了。 “不行，娇娘，别听绍远的。你还小呢，才六岁，往林子里面钻什么？前阵子你也不是没瞧见，绍远进山，不是野猪就是长虫的，多吓人啊，你可不能去。要是你遇到啥危险，我怎么向你爹娘交代？”这时，苗素问却突然出声，不许娇颜跟着绍远进山。 “师父，没事儿的，绍远哥不是说了么，就在不远的地方。我去看看，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回来呢，有绍远哥在，不怕的。”娇颜心里打定了主意要进山，又哪里是苗素问能够阻拦的？ 苗素问瞪了自家儿子一眼，“都是你嘴快，明知道娇娘好奇心重，你还非得引逗她。”苗素问很是了解娇颜的脾气，知道自己恐怕劝不住娇颜，于是就拿儿子出气。 “好好照顾娇娘，要是娇娘有啥事情，回家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当娘的，好像都喜欢这么威胁孩子，哪怕是苗素问这样疼爱儿子的，也时不时的会说这样的话。 娇颜捂着嘴，缩着脖子笑起来，弄得苗素问很是无奈，“娇娘，你先进屋来，我帮你把裤脚扎起来，头上绑一块头巾，省得进山把头发弄得乱七八糟的。”说话间，就扯着娇颜进屋了。不多时，苗素问就用腿带子把娇颜的裤腿儿绑起来，头上也绑了一块布，把娇颜的头发全都笼罩在里面了。 绍远瞧着娇颜的那个模样，活脱脱一个小村姑的形象，不由得莞尔。“走吧，咱们一起去瞧瞧，待会儿就回来。”说着，就背上了一个小背筐，同娇颜一起，从苗家出来，顺着小路进山了。 苗家离着林子真的不远，没走多一会儿，两个人就进了林子。绍远对于这片山林已然十分熟悉了，直接朝着自己说的那个地方走去。 林子里可不是外面，里面好多的倒木树枝什么的，还有苔藓和各种灌木。绍远怕娇颜不熟悉林子里面的地形而摔倒，所以一进林子，就伸手握住了娇颜的手，“你跟紧了我，别撒手啊，注意点儿脚下，别绊倒了。”他还不忘了叮嘱娇颜。 娇颜也知道，自己现在实在是太小了，步子没那么大，的确是需要注意。于是就乖乖的让绍远扯着，一步步的跟着绍远，一起往林子深处走着。绍远说的那个地方，其实真的不是很远，俩人走了两刻多钟就到了。 面前，果然是一片杏树林，成片紫红色的树干就在眼前，一棵棵野生的杏树都很是高大，上面果然还结了很多的果子。看那果子的大小，竟然不比家里栽的杏子小，一颗颗黄色的果子挂在枝头，让人瞧了就觉得喜欢。 绍远动作灵敏，一下子就爬上了树，然后伸手摇动一根树枝，结果那上面的熟了的杏子就掉了下来。“颜儿，你尝一尝，那杏子能不能吃。”绍远在树上喊道。 娇颜捡起一颗来，擦了擦，轻轻的咬了一点儿。意外的，那杏子竟是酸酸甜甜，并没有苦涩的味道。“绍远哥，这杏子不苦呢。”娇颜高兴的喊了一声。 绍远听了，就在这树上挨着枝条的摇动着，然后熟透的杏子，就那么往下掉，“你也别吃多了，这东西不是啥好玩意儿，吃多了难受。”绍远还不忘了叮嘱道。 老话说，桃养人杏害人，李子树下埋死人，就是说，这杏子并不能多吃，吃了对身体不好。娇颜当然清楚，她也没打算多吃的。今天娇颜来的目的，是杏仁儿，所以她只尝了一个，之后就不再吃了。 “绍远哥，你使劲儿摇，越多越好。我一边捡一边扒出杏核来，咱们回去把杏核晒干了，我有用处。”娇颜朝着树上喊道。 有娇颜这话，绍远可就越发的起劲儿了。他把这棵树摇晃过了，就上另外一棵树上去，像只猴子一般的在这些树上爬上爬下。 娇颜在地上，捡起杏子来，就扒开外面的果肉，只留下里面的杏核。“真是可惜了这些杏肉了，要是能留着腌成蜜饯什么的多好啊？”娇颜一边捡，一边嘴里嘟囔着。如今家里没那个条件，所以这些杏肉，只能这么浪费掉了。 绍远在摇了十来棵杏树之后，就停了下来，太多了娇颜根本捡不过来的，还是下来帮娇颜吧。再说了，留娇颜一个人在地上，他也不放心的。 两个人捡杏子，当然是比娇颜一个人强多了，不多时，背筐里就装了大半的杏核。“绍远哥，这杏子也不难吃，为啥没人来摘呢？”娇颜觉得奇怪，这片林子离着村子并不是很远啊，村子里的那些孩子，为啥都不来摘了吃？ “你没瞧见么？村子里大半的人家都有杏树呢，家里有，谁还愿意跑到山上来啊？”像是李氏那么个性的人很少，一般的人家，都会在园子的边上栽几棵果树，留着给孩子们吃点儿。乡下日子就是这样，没人会给孩子买果子吃，但是会尽量的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地方，为孩子们创造一些便利。 “再说了，杏子也不是啥好东西，吃多了对身体没啥好处，还容易伤了胃。我猜大多数人，也不愿意跑这么老远来摘野杏子。”绍远又补充了一句。 娇颜点点头，绍远说的这些也对，山里的孩子，其实能吃的东西也不少，他们会千方百计的找到一切可以吃的东西。或许，这些杏子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吸引力了。“其实，这些杏子可以做成蜜饯的，不过我家里没有蜜，再说这些杏子也都熟的太过了，做不成。”娇颜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其实杏子有不少用处的，可以做蜜饯、酿酒，青杏儿还可以做青丝，就是一些点心里面的那个青红丝的青丝。要是这些杏树是我家的就好了，我能有好多办法，把这些杏子换成钱。”娇颜一边捡一边轻声的说着。 “这个还有啥？现在这林子也没有主人，谁来摘都行，你要是想做那些，还不容易？明年咱们早点儿，我陪你来摘就是了。”绍远闻言就笑了，他并没有觉得这个有什么困难。 娇颜却是摇摇头，“那也得等我们家分家了再说，不然的话，还没等挣钱呢，家里还不得闹腾起来了？再说，这些眼下看着没主儿，一旦我真的弄出好东西来，只怕就会有人在里面捣乱了。” 第129章 赵氏的娘 绍远伸手，揉了揉娇颜的头，“你啊，小小人儿一个，想的事情倒是不少。哪里还用你来操这些心啊？啥都别想，到了明年这个时候，顾家肯定是会分家的。好了，咱们先不管别的，眼下只能捡杏核了，剩下的事情，明年再说吧。” 娇颜想想也对，暂时还是不用愁着这些了，多捡一些杏核要紧。“绍远哥哥，这几天你都陪我来捡杏核儿成么？杏仁儿不光可以入药，还可以榨油呢，杏仁油很有用哦，到时候让你瞧瞧。”娇颜有点儿小得意的笑了。 绍远看着娇颜的笑容，也跟着就笑了起来，眼前的小女娃一笑起来，简直好看极了。尤其是她这样得意的笑容，更是灿烂耀目。“好啊，那就看你的本事了，我很期待。” 接下来，两个人也就不说什么了，各自低头捡起地上的杏子，将杏肉扒开，只要里面的杏核。两个人动作都挺快的，没用上一个时辰，背筐就装满了杏核。 “走吧，咱们先回家去，待会儿再过来。你想用杏仁榨油的话，只怕需要好多呢，反正最近我也没啥事情，就帮你捡杏核好了。”绍远背起来背筐，一筐的杏核，分量也不轻，压的他略微弯腰。 绍远伸出手，依旧扯着娇颜的手，两个人一起往林子外走，一路回到了苗家。 苗素问见到儿子和徒弟捡了那么多的杏核回来，有点儿吃惊，“这山里真的有那么多野杏儿啊？” “是啊，师父，我想多弄一些回来，除了入药，还可以做点儿别的。这几天，就得让绍远哥哥陪我多进山几回了。”娇颜帮着绍远把杏核倒在了地上的一张破席子上头，然后用手拨拉开，这样杏核才会干的快一些。 “随便，反正绍远在家也没啥事情。不过，这北方的杏仁，属于苦杏仁，不能吃的。你可千万用这个做吃的啊，当心中毒了。”苗素问担心娇颜冒失中毒，所以特意的提醒了一句。 “师父，你放心好了，这个我懂的。”娇颜笑笑，她自然知道，北杏仁是不能吃的，吃了很容易中毒。 绍远看了看天色，离着中午吃饭还有些时候呢，应该还能进林子一趟，“颜儿，咱们再去一回吧，待会儿回来吃饭。” 娇颜点头，自己去找了个小点儿的篮子，“这个我能拎得动，咱们多捡一点儿回来。”说话间，两个人就再次出门了。 “婶子，要不然我俩跟去吧，这两个孩子进山，总是觉得提心吊胆的。”如云从屋子里出来，看着两个孩子的背影，有些担心道。 “不用了，绍远会照顾好娇娘的。你们两个现在就指着这一双手挣钱呢，进山把手弄粗了，到时候做绣活，会把缎子给刮起毛的。”苗素问摇摇头，并没有同意如云的话。 如云看了看自己的一双手，果真是细白柔软，只有这样，才可以绣制那些精致的绣品。不然的话，不光是绸缎会被刮坏，就是绣线，也容易被刮的起毛呢。“那好吧，我回去干活了。”如云转身进屋了。 娇颜和绍远进山又去捡了一回杏核，之后回到苗家，苗素问已经做好了饭菜，就要留娇颜在这边吃饭。娇颜却是记挂着家里两个哥哥，并没有留在苗家，而是急忙的回家去了。 回到顾家，东院很是安静，好像没有人似的。这个时辰，可能是下地干活的还没有回来呢。娇颜迈步回了西院，倒是听见了西院有说话的声音。路过三婶家时，就见到赵氏母女，还有一个婆子两个媳妇，都坐在院子里面说话呢。 见到娇颜回来，文菲赶忙就起来扯着娇颜，来到了那个婆子的面前，“姥娘，这是二伯家的娇颜妹妹，她对我们可好了，刚刚我们还一起去给我娘摘杏子吃呢。”又转头对娇颜说道，“娇娘，这是我姥娘，那是我的两个舅母。” 娇颜连忙行礼，“姥娘，舅母。”一般这种时候，都是要随着文菲姐妹叫的，不然的话，实在是不好称呼。 赵家老太太一见娇颜就笑了起来，“哎呦，快瞧瞧，这女娃娃长得多俊啊。瞧这小脸细白细白的，那大眼睛水汪汪的，真好看。”岁数大的老人，一般都喜欢小孩子，尤其是娇颜这种，长相甜美可爱的小女孩，是非常受欢迎的。赵老太太十分和蔼的看着娇颜，一个劲儿的夸个不停。 那边赵家的两个媳妇也是一样，不停的夸赞着娇颜。上次赵氏回娘家住着的时候，跟家里人说了不少关于顾承勇一家的事情。尤其是冯氏如何帮组照顾赵氏母女的，所以赵家的人，对顾承勇一家也是十分的感激。如今见了娇颜，自然是热情了些。 “姥娘，舅母，你们在这聊啊。我回去做饭了，今天我娘不在家，哥哥们还要吃饭呢。”时候不早了，再不做饭，待会儿哥哥们回来，又得喊饿呢。 赵氏这时才留意到快中午了，“哎呀，可不是快中午了怎么？文芳你去烧火焖点儿米饭，文菲，你去镇上瞧瞧，买点儿肉什么的回来。你们姥娘和舅母在这儿呢，咱们今天中午自己开伙，就不过去跟大家伙吃了。”说话间，赵氏就打发文菲去买东西了。 要是正常来说，赵家和顾家是亲家，亲家上门了，就该是顾家好好招待的。可是李氏出门去县城了，顾老爷子又不好出面招待亲家，所以赵氏想了想，就干脆在自家这边招待母亲和嫂子算了。 赵氏手里有之前大嫂给的一些银钱，还有冯氏给的，买一点肉食什么的，倒是不算困难。再者婆婆没在家，赵氏也不敢拿顾家的东西招待自家母亲和嫂子。自己这边开伙做饭，反倒是轻省些，少费口舌不说，也省得李氏回来再发火。 就这样，文芳去做饭，文菲急忙的从家里出去，去镇上买东西了。别看镇上离着村子有七八里地，但是对于经常干活翻山越岭的人来说，还真就不是什么大事情。文菲脚下生风，仅仅用了不到两刻钟就到了镇上，买了些猪肉，还买了两样熟食回来。到家的时候，米饭刚刚焖好了出锅。 文芳接过来肉，切了一些，然后动手炒了几样小菜，又把熟食等切了装盘。这样就算是饭菜齐全，可以开饭了。 “文芳娘啊，你把这熟食分一点儿，送到你公公那头去。咱们中午不跟他们一块儿吃饭，也不好就这么自己吃好的。多少的送去一些，是咱们的心意。”赵家老太太赶紧叮嘱了一句。 “文菲，你去把你二伯家里的几个孩子都叫过来吧，一起吃饭算了。就那么三个孩子，能吃多少？别弄得咱们做点儿饭菜倒像是偷来的一样了。”老太太又吩咐文菲道。 对于姥娘的话，文菲姐妹自然是听的，孝敬老人，爱护弟妹本来就是应该。所以文菲去后面叫娇娘和文修文齐，文芳则是端了一盘子的熟食，就要往东院走。 “等会儿，我和你舅母她们也过去一趟。不管咋说，这是礼节，咱们上门来了，总不能不去看看老亲家。”赵老太太站起来，领着两个儿媳妇，拿上了专门给顾家预备的那份儿礼，一起去了东院。 文芳陪着姥娘和舅母来到东院上房时，顾老爷子已经领着儿孙们从地里回来了。不过，却是并没有见到徐氏的影子，厨房里也没什么动静儿。“爷爷，今天我姥娘和舅母来了，刚刚你不在家，这会儿过来看看你。”文菲在外间屋就高声的说道。 “哎呦，亲家母来了啊，快快，屋里请。”里屋，顾老爷子连忙出声。 “娘，你咋来了？快，赶紧进屋吧。”顾承义也从屋子里出来，上前搀扶住岳母，就往屋里走。 “老哥哥身子骨儿还好啊？我这不是听说老丫头有喜了么？就想着过来看看。前几天地里一直忙，没那个工夫，好不容易今天得空了，就赶紧过来瞧瞧。”赵家老太太笑着进了屋，挨着炕沿坐下，就跟顾老爷子说了几句话。 赵家的两个媳妇，就把带来的东西放到了老爷子的面前，“顾大伯，我们来的匆忙，也没预备啥好东西，就是些鸡蛋鸭蛋的，大伯留着吃。” “你看看，这可怎么好？亲家是请都请不来的贵客，咋还好让你们带东西来呢？”老爷子连忙推让。 “这些不算啥，都是家里有的，顺手拿来，给老哥哥老嫂子尝尝就是了。”赵老太太摆摆手，依旧笑呵呵的说道，“听说亲家母去县城了？那我们就不在这边叨扰老哥哥了，今天中午啊，就在闺女那头吃饭。” 文芳这时也赶忙开口道，“爷爷，我娘说，我奶不在家，这边做饭也不方便，中午我们那边就自己开伙做饭了。这是我娘让我送来给爷爷吃的，爷爷待会儿尝尝。” 文芳说完，又朝着父亲顾承义说道，“爹，我姥娘来看我娘了，还带了好些东西呢，你还不赶紧去陪姥娘说说话？” ----- 好累，今天就四更吧，歇两天，接下来还会有加更的。亲们，请期待吧。 第130章 徐氏偷懒 李氏不在家，的确是十分不方便。顾老爷子这边，没人能够招待亲家母，所以对赵氏这么安排，老爷子也实在是没啥话可说。 丈母娘来了，儿子当然要过去陪着的，“好，过去好好陪着你岳母吃顿饭，留你岳母在家里住上几天再走。赵家对你那是没话说，你可千万不能慢待了人家。”老爷子特意叮嘱了儿子几句。 顾承义赶紧答应下来，然后就跟着赵家老太太等人一起，回了西院。等到顾承义还有赵家人离开之后，老爷子就沉下脸道，“老四，今天是你媳妇做饭吧？这是又上哪儿去了？这一大家子人要吃饭呢，她就成天的满哪拉吧，这日子是过还是不过了？” 老爷子领着儿孙们进屋也有半天了，可就是没看见老四媳妇回来做饭。大家伙下地干活都累的够呛，这时肚子里空空的，都想早点儿吃了饭，然后歇一歇。可是到现在都没瞧见做饭的人，老爷子真的是一肚子的火了。 顾承信摇头，“我哪知道啊，她一天的遥街逛悠，谁知道她这是又拉吧到哪里去了？爹，我三哥那边不是做饭了么？干脆咱们过去吃就是了。你看三嫂还给送过来了这些吃的，那边指不定弄了多少好菜呢，咱们就一起过去吃，我三哥三嫂还能说啥？”顾承信也饿了，瞅着炕上的那盘子熟食就直咽口水。 “胡闹，你三哥那边本来就没有米粮，他们吃的，还是人老赵家送过来的东西。你咋那么没脸没皮呢？这么多人过去吃，你是想一顿就把人老赵家送的东西都吃光了啊？”老爷子生气了，朝着儿子发火道。 “爹，这不是还没分家么？三哥家的东西，就该是大家伙的才对。没道理三哥家吃香的喝辣的，咱们在这边饿的前胸贴后背啊？”顾承信还有点儿不服气，大声的辩驳道。 “你那是说话还是放屁呢，咱们这屋里啥吃的都有，你家那败家的婆娘不做饭，还要跑到老三家吃。你那脸还是脸么？你是想把咱老顾家的脸，都丢到大街上是吧？”老爷子气急了，拿着烟袋就在炕沿上敲了好几下。 “文生，你去看看厨房里，有没有早晨剩下的饭。平日里不都是多做一些，中午就吃凉的么？去看看，咱们赶紧对付一口吃的，下午还要干活呢。”顾承忠这时就吩咐儿子道。 文生也饿啊，于是就起身去了厨房，翻找起来。“爹，这柜子里有早晨剩的饭菜，有饼子有粥，还有些咸菜啥的。我看着倒是够吃了，咱们收拾上来吃饭吧。”文生瞅着柜子里的东西说道。 于是，众人就放了桌子，把饭菜端上来，赶紧吃饭。要是平常时候，这些饭菜肯定是不够吃的。可是今天李氏领着家里好几个人去了县城，顾承义一家又自己开伙，不在这边吃了。好歹的，这些剩饭菜算是够吃。 顾承信瞧着那一盘熟食就馋得慌，伸筷子就去夹。不想老爷子今天心里憋气，瞅着儿子也不顺眼，直接就把顾承信的筷子给拨到一边去了。“滚一边儿去，自家的娘们儿都管不住，连饭都不回来做了，你这样的，还有脸吃饭？” 老爷子说话间，就把盘子里的熟食，挨个儿的夹了不少到文生文杰和文庆的碗里面去了。“对了，文景和文安呢？这大中午的吃饭时候，他们咋还不会来？老四，你也不说出去找找，有你这么当爹的么？” 顾承信趁着老爷子不注意，夹了些肉赶紧放到嘴里，这时嘴里还鼓鼓的，便含混不清的说道，“谁知道他们去哪里野了？不用管，他们饿了就回来，都那么大了，还能走丢了不成？”一边说，一边赶紧的把嘴里的肉嚼烂糊了咽下去。 “你啊，你啊，你说你这还是当爹的样子么？你们两口子就这么个过日子法儿，以后可怎么好啊？我这还活着，能照看你们几年，等我没有了之后，我看你要怎么活？”老爷子看着儿子那个不争气的样子就忍不住叹气，这个老四，真的是被妻子给惯瞎了。 顾承信却是满不在乎，“爹，您老能长命百岁呢，我怕啥啊？”说完，就闷头吃饭去了。 老爷子也只能摇头叹气，却是再没有别的办法。儿子都快要三十了，哪里还能管的回来？就这样吧，自己多操点儿心，还能有啥办法？ 不说东院里众人吃着冷饭填肚子，只说另外一边，文菲去叫娇颜兄妹时，人家已经都吃完饭了。早晨冯氏做了不少的饭菜，文修烧了火热一下，兄妹三个很快的就吃了中饭。文菲一见这样，也没办法，就只好回去吃饭了。 “大哥，三哥，你俩下午有事儿么？”娇颜吃过了中饭，把碗筷扔到锅里刷洗干净，这才问哥哥们。 “没啥事儿，上午进林子捡了好些柴禾了，家里本来也有的是柴禾烧。咋了？你有事情让我们帮忙？”文修想了一下，觉得下午真的没什么事情。 “嗯，我要去林子里捡杏核儿，你们帮我忙可以么？我想多捡一些回来，到时候拿去榨油用。”娇颜点头，她上午看过了，那个林子里面野杏树非常多，能捡回来很多的杏核儿呢。她心里有个想法，需要不少杏仁才行，光指着绍远和娇颜俩人，那可是需要很多时候才行呢。 “杏仁？那东西能榨油？榨了油能干嘛？那东西应该不能吃，留着当灯油点灯？这个倒是也不错。”文修搞不懂妹妹要做啥，不过娇颜想做什么，他们当哥哥的，自然是全力支持。“行，反正我俩也没啥事儿，就去帮你。明天文韬他们正好沐休，咱们把他们也拽着。你就是要弄再多，有我们帮你，估计也够用了。” 娇颜听了哥哥的话自然高兴，正好也吃过中午饭了，他们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就去找了背筐，一起出门捡杏核去。 下午，有了文修和文齐的帮忙，杏核的数量自然猛增了。娇颜也没有把这些杏核弄回自家，干脆就放在苗家算了，省的弄回去太引人注目了，不好。等着过一阵子有机会，就把杏核砸开，扒了杏仁用。 苗素问虽然不清楚娇颜到底要弄什么，不过对于这个总有奇思妙想的小徒弟，苗素问还是挺信任的。不过是些杏核而已，家里有仓房，再多也存下了，这个倒是不要紧。 傍晚了，娇颜跟哥哥们也不再进山，而是回家做饭去。回到顾家才知道，赵家的人已经走了。想来也是，这个大忙季节的，能来看一看就是很好了，哪里还有时间在这住着啊？再说李氏不在，家里也没人招待，赵氏还怀了孩子，不能张罗的。赵老太太不是那不讲理的人，看过了闺女，自然是要离开的。 娇颜去看过了赵氏，就要回自家去做饭了。冷不丁的，却是听到东院里有人大声的说话，听那个声音，是老爷子。顾家老爷子平日里并不多话，不知道今天这是怎么了，竟然喊了起来。 “大哥，你去看看那边怎么了？我回去烧火。”娇颜有点儿好奇，但是又担心做饭晚了耽误吃饭，于是就让哥哥去看一看，自己做饭去。 不多时，文修回来，“四婶出门一天了也没回来，中午咱爷他们吃的是剩饭，晚上那边都没有吃的了。咱爷发火了，说是让咱四叔去找四婶，找不着就别回来了。” 娇颜摇头，这个四婶平常就不爱干活，一轮到她做饭，就会磨洋工。这是看着李氏不在家没人管，好不容易得了自由，不定是上哪里去了呢。 “估计是回娘家了，文景和文安也是一天没见着影儿，他们不可能吃饭的时候不回来的。我猜是让四婶领着回娘家了。”文齐一边烧火一边说道。 “那边没人做饭怎么办？难道还能让那么些人都跟着挨饿么？”娇颜有点儿担心。 “三婶已经领着文芳姐她们过去做饭了，四婶敢这么干，不就是觉得三婶在家里，没那个狠心看着大家伙挨饿么？不过咱爷气坏了，愣是把四叔给赶了出去，让他去找四婶。说是要休了四婶，这样的懒婆娘，顾家要不起。”文韬把刚刚听到的，全都说了出来。 娇颜叹气，那个徐氏，不知道以前在娘家的时候是个啥样子。但是这些日子看下来，还真就不是个过日子的媳妇。平时就懒的够呛，自己的活都不愿意干，动不动就想着指使旁人。也可能是以前指使赵氏还有文芳他们习惯了，现在没人肯伸手帮她，她就摆布不开了。 老爷子也是气的厉害了，家里四个媳妇，两个出门办事情，一个怀着孩子，剩下那个又是个成天不着家，就知道满哪瞎逛游的。这李氏一出门，老爷子就镇乎不住儿媳妇们了，连饭都差点儿没得吃，也难怪他发火呢。 这还怨谁？要说也不怨旁人，都是李氏自己惯出来的。假如一开始李氏不帮着徐氏欺负另外两个，别把徐氏的脾气惯成这个德行，也就不会有现在这个场面了。 第131章 收拾徐氏 最终，东院那边在赵氏母女的忙活下，总算是吃上了晚饭。不过，顾承信被顾老爷子撵出去，却是一晚上没回来，第二天早晨也没见到踪影。老爷子气的够呛，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吃过早饭领着儿孙们下地干活。 文韬和文平文治今天沐休，在听说娇颜要去捡什么杏核之后，几个男孩就各自背了背筐，拿了篮子等，预备进山。顾承勇闲着没事的时候，编了好些个筐啊篓子之类的东西，这下倒是用得上了。 孩子们一起到了苗家，拽着绍远一块儿，全都朝着那山林之中行去。那山上有的是野杏树，随便捡就可以了。人多力量大，一上午的工夫，他们送回家了两趟，苗家院子里，堆了好多的杏核。 下午的时候，顾承勇赶着马车，拉着李氏等人回来了。李氏的脸上一直带着笑容，看样子，这次去提亲，是非常顺利了。 老爷子得知妻子回来，也不在地里干活了，反正地里的活也差不离的，就领着儿孙们一起回来歇着。“咋样？”老爷子一进屋就问道。 “成了，已经说定了，这不是回来预备定亲的事情么？商议好了，这个月的二十九定亲，等着今年十月成亲。”李氏笑的合不拢嘴。 之所以着急定亲，主要因为七月是鬼月，不好定亲的。八月顾承仁就要去考试了，也没时间。至于成亲的日子具体还没定，双方约定就在十月。那时顾承仁考试回来了，顾家这边也收完了地，新粮食卖出去一些，正好手头也宽裕。 “二十九定亲，是不是有点儿着急啊？女方那头能同意么？”老爷子有点儿担心。 “同意，杨家那边说了，六月好，就选六月。说是定亲的时候，何家的人会来不少呢，咱们得赶紧得预备聘礼了，这可是没有几天的工夫。”李氏一直都是笑着，这是娇颜见到了，李氏笑过最多的时候了。 “哎呦，你是没瞧见啊，杨家那边，对咱可客气了。杨家太太一直说，就是看好了咱们家老五，那边啥也不要求，咱们随意就好。我就说咱家老五有福吧？你看看，这亲事说的多顺当啊。”李氏坐在炕上，十分得意的看着顾承仁，那笑容，是真正从心里透出来的。 李氏高兴，顾承仁也不例外，从进屋到现在，顾承仁的脸上，一直就带着笑容。何家的姑娘人长得不错，又是那样好的家世，这样的好姻缘，竟然就落到了他的头上。顾承仁直到现在还觉得头晕晕的，感觉就像是在梦里一般。 李氏又讲了一些在县城里的事情，那神情语气里的兴奋劲儿，让屋子里的人都跟着受感染。李氏说了半天，难免有点儿口干舌燥的，她抬头看看外面的天色，“不早了，赶紧做饭吃饭吧。这两天也是累的不轻，赶紧吃了饭歇着，明天开始给老五预备定亲用的东西。” 今天是吴氏做饭，不用李氏说，吴氏就转身去厨房了，赵氏怕吴氏累的慌，就领着闺女去帮忙。顾承勇和冯氏跟李氏说了一声，就领着儿女们回自家那边去了。 李氏心里的兴奋劲儿还没过去，不过儿子媳妇们都走了，她倒是也冷静了下来。她看了看屋子里，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老头子，我怎么没瞧见老四两口子还有孩子呢？” 提起这个来，老爷子就生气，“别提老四媳妇，这个媳妇咱们家事不能要了。昨天你们一走，她就没了影子。中午没做饭，到了晚上也没回来，连着两个孩子也不见了踪影。我让老四去找，结果老四也没影子了。这两口子啊，成天的正经日子不过，我看了都头疼。” 李氏一听这个，立时就瞪起来了眼睛，“好啊，我才一天不在家，她就敢作妖。你等着，我非得好好收拾她不可。”尽管平日里李氏十分偏着徐氏，但并不表示，李氏就可以由着徐氏这样闹腾。对于徐氏这回的做法，李氏也是十分生气的。 老两口正说话间，就见到外头顾承信领着徐氏还有两个儿子回来了。“爹，娘，我们回来了。” 老爷子面沉如水，“回来干啥？这个家养不起你们，你们爱去哪儿就去哪儿吧。” 李氏指着徐氏的鼻子张嘴就骂道，“你个败家的娘们儿，成天就知道满哪的瞎拉吧，你是走马星托生的是不是？一天不出去拉吧，你那脚后跟都痒痒啊。我领着你大嫂二嫂出门，留你在家，就是让你做饭伺候家里这些老少爷们儿的。你可倒好，跑出去两天，到这时候你才回来。” “你回来干啥？俺们老顾家要不起你这样的媳妇，你个养汉的玩意儿，要你这样儿的能干啥？让你成天往外跑，勾搭野汉子去啊？”李氏骂人，从来不管难听不难听的，什么骂着痛快就骂什么。不过，对于徐氏，她还算是口下留情了，没有骂更难听的话。 即便这样，李氏骂的也算是够狠了，要是吴氏冯氏等人被李氏这么骂了，定然是没脸，早就被骂哭了。可是徐氏却是满不在乎，脸上半点儿后悔懊恼的表情都没有，站在那里，朝着李氏笑道，“娘，你看看你，我是你的亲儿媳妇呢，你咋还这么说啊？不过就是回了趟娘家么？还至于这么说俺？” “昨天早晨娘走了没多会儿，俺在村子头上遇见了俺们村那边的人，人家说俺爹最近病了，身子不太爽利。俺这一听就着急了，领着文景和文安就往家走，忘了跟爹说一声了。昨晚上当家的去找俺，这不今天就回来了么？”徐氏嬉皮笑脸，满不在乎的解释了几句。 “啥你爹不舒坦？你就是找借口，你不想在家干活，就想着躲清闲。你以为你那点儿心思我不知道啊？哼，我还没老糊涂呢。我告诉你，老四媳妇，这个家容不下你，你这样的媳妇，俺们家可是不敢要了。你痛快的走，明天让老四给你把休书送去。”李氏也发现徐氏越来越难管教了，这个她可是容忍不了的，于是就拿出撒手锏来，威胁徐氏。 徐氏一听说要写休书，这脸上终于绷不住了，“娘，俺就是回了趟娘家，还至于的么？你要是休了俺，文景和文安咋办？没了娘，谁能好好照看他俩？” 李氏扭头，不看徐氏，她也不是真的就要休了徐氏，只是想拿捏徐氏，让徐氏听话而已。眼看着老五就要成亲了，等着老五媳妇进门，总不能让新媳妇瞧见家里还有这么个不听管的媳妇吧？李氏要把媳妇们都捏在手心儿里，让她们全都服服帖帖的听话，断然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出现。 “你走你的，孩子不用你管。就是你在顾家，这两个孩子你还管了多少？吃的你不操心，穿的都是我动手。你这个娘，除了把他们生出来，你还干了点儿啥？俺们老顾家，要你这样儿的媳妇，有啥用？你走了，我再花钱给老四找个好的，保证比你强。”李氏依旧扭着头，不去看徐氏。 李氏的话，语气非常强硬，徐氏这时才算是害怕了，她连忙跪在了地上，“娘，俺错了，俺错了还不行么？求求娘，别把俺赶走了。俺十七岁到了顾家，在顾家也快十年了，还给顾家生了文景和文安两个儿子。俺就是没有功劳，也还有苦劳呢。” 徐氏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掐了文安一把，文安吃痛就哭了起来。徐氏就搂着文安，母子俩抱头痛哭。那边文景也看出门道来了，这是奶奶要赶母亲走啊，文景也扯着嗓子就开始哭，“爷，奶，求求你们了，别赶我娘走啊，我娘要是走了，我和弟弟就成了没娘的孩子了。别啊，爷，奶，求你们了。” 瞧着妻子和儿子都在那哭，顾承信也有点儿忍不住了。他虽然平时跟媳妇打打闹闹的，但是两个人的感情还算可以。一想到媳妇真的被赶走了，以后他一个人冷冷清清的，这日子不好过。顾承信也就忍不住开口，替妻子求情。 “爹，娘，孩子她娘已经知道错了，您二老就原谅她吧。孩子的姥爷确实是身子骨儿不太好，我去的时候，就在家里养着，谁都不敢让他下地呢。爹，娘，求你们给孩子他娘一个机会吧，别赶她走。” 顾承信真的没想到母亲会动真格的，心里这下可是真的没底了，“爹，娘，不说别的，老五这都说亲了，定亲就在眼前。要是这个时候咱家把孩子她娘赶走了，让人知道了多不好啊。俺跟爹娘保证，以后她再也不敢这样了。以后我看着她，她要是还想以前似的，不用爹娘说，我就把她撵走。” 顾老爷子本来就不是什么心狠的人，只是气的厉害了，才会说要把徐氏撵走的话，。地上儿媳妇抱着孙子哭成了一团，儿子又这么恳求着，老爷子就心软了。 李氏更是不用提，这是她亲生的儿子，地上那是她的亲孙子。瞧见儿孙们这样，李氏心里哪能好受？ 第132章 承仁定亲 “今天看在两个孩子的份儿上，我就暂时先饶了你。从今天开始，连着半个月，都是你做饭。你要是敢有一天耽误了，你看我非得扒了你的皮，给你撵出顾家不可。别以为我之前给你点儿好脸儿了，你就蹬鼻子上脸的，再敢这样儿，直接打断了你的腿。”李氏朝着徐氏厉声道。 “你给我记住了，别以为我这是跟你说笑的，再有下一次，绝对轻饶不了你。”李氏使劲儿瞪了徐氏几眼，这才让她起来，“赶紧给我滚起来，瞅你那个碍事劲儿。待会儿要吃饭了，你跪在那儿，怎么放桌子？” 徐氏赶忙的站了起来，规规矩矩的退到了旁边去。她这时也是真的后悔了，万万没想到，这回老两口竟然发了这么大的火。以往她也干过不吱声就回娘家的事情，那时候根本就没啥啊？这一回咋了？怎么就闹得这么严重了？徐氏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赵氏和吴氏已经做好了饭菜，赶忙就放了桌子吃饭。吃过晚饭了，众人各自去休息，老爷子和李氏就在炕上说话。“这个老四媳妇啊，你真得好好敲打敲打她了。如今咱们家，哪里还是以前了？老五媳妇最晚冬天进门儿，要是看见这个样子，那可不好。”老爷子一边抽烟，一边念叨着。 “这个还用你说？要不然今天我能跟她动真格儿的么？老五娶了媳妇，这个家啊，弄不好就要分了。以后咱们少不得就得跟着老四老五过日子，要是老四媳妇不听管，那还了得？不过啊，最近家里头这些媳妇，一个个的都不听话了。也是我这些时候太忙，没工夫敲打她们，才让她们一个个都尾巴翘天上去了。”李氏叹气道。 “就怨老二，要不是他回来给老大和老三撑腰，这几个媳妇，哪一个敢这么猖狂？唉，老二这个东西，咱们谁都管不了啊。以后啊，还不知道他要怎么对咱们呢。”李氏说话间，就在老爷子的面前给顾承勇上眼药了。 “他敢？我是他爹，他要是敢对咱们不好，我就收拾他。”老爷子瞪起来眼睛，虎着脸说道。 “你就是嘴上的能耐，到了真章，你也未必就能拿得住老二。”李氏故意加钢儿。 “你等着瞧，我看到时候谁厉害？我就不信了，我是他老子，他敢不听我的话？”老爷子狠狠的抽了一口烟，然后发狠道。 这边老两口又开始商议起顾承仁定亲的事情，那边顾承勇和冯氏，也在议论着这门亲事。“相公，我怎么心里总是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呢。今天这杨家的态度，那么热情，这个不对啊？”冯氏躺在被窝里，跟顾承勇小声的嘀咕着。 “都说是抬头嫁女，低头娶妇。老杨家就算是真的看中了老五，也不至于把态度放的这么低啊？他们家的那个外甥女也不是丑八怪，为啥会这么急切的就要定亲成亲呢？”冯氏微微皱眉，有些不解的问道。 “不光是你，我也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事情。能有啥事情呢？何家的闺女，秀兰和老五都见过了，这个错不了。你说，是不是这个何家的闺女有啥别的事情啊？我就觉得，杨家这么急火火的就要把亲事定下来，里面真的是有点儿不对劲儿。”顾承勇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了，但是这样贵女低嫁的事情，还真是少见呢。 “算了，咱们也别想太多了，咱们这么担心，人家那边可是高兴的不得了呢。老五对这亲事，显然是非常上心，咱们可别说啥啊，到时候再让老五记恨什么的。”冯氏也想不出来，不过她也不愿意再去想了。不管何家杨家到底咋回事，顾承仁能娶那么个家世好，相貌好的媳妇回来，也就算是够可以了。 顾承勇点点头，“你说的是，这种事情，既然老五已经认定了，那就随他吧，咱们还是少在里面掺合了。睡觉吧，昨晚上在秀兰那太挤了，你也没睡好，早点儿睡，最近还有的忙呢。” 夫妻两个絮叨了一阵子，然后就吹灯睡觉了，至于炕梢的娇颜，则是早早地就会周公去了，她这两天累到了，躺在炕上都没有多少工夫，就睡得跟小猪一般。 接下来的日子，顾家又是一阵忙碌，顾承仁要定亲，李氏就忙着预备聘礼等物品，冯氏也帮着给顾承仁还有何家的闺女做了几身衣服。冯氏手巧，做的是江南流行的样式，最近才在辽东府兴起的。 李氏早就决定了，这一次只送去聘礼即可，至于彩礼，等到离着成亲一个月的时候再送过去就行。这样的话，还能稍微容容空，能够好好预备一下。 顾家很忙，吴氏赵氏也都帮着忙活，她们都是做惯了的，还没觉得怎么样。倒是徐氏，每天光是张罗着做饭收拾家的，就累的够呛了。不过这次徐氏可没敢偷懒，她是真的怕了，万一李氏发火，真的要把她撵出去，她可就真的悲剧了。所以徐氏最近很是勤勉，不管早中晚，都是提前就预备做饭，到了吃饭的时候，饭菜全都预备齐全了。 徐氏可是从嫁过来，就没有这么勤快过，直累的她腰酸背疼的。不过，她做饭的手艺，倒是有点儿长进了。 顾家的事情，跟孩子们无关，文韬他们照旧念书，娇颜照旧去林子里捡杏核。文修和文齐要是没事，也会娶帮娇颜，就这样，苗家的杏核，竟然攒了好多。大概又捡了五天之后，山里的杏子就没那么多了，娇颜就不再进山而是在苗家砸杏核。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眼就是六月二十九。这天卯时，李氏就催促着众人吃了早饭，然后顾承勇赶着马车，拉着李氏等人，还有顾家预备的聘礼等，去了县城。 到了县城里，顾秀兰早就等着了，连同媒人，众人一起来到了杨家。杨家大门敞开着，守门的人见到了顾家人来到，便赶紧的进去通报了。不多时，杨家的大管家出来，将顾家一行人迎接到了前院正厅之中。 杨家的主人，杨宏义和妻子薛氏，以及另外一对夫妻，还有两个年轻人，早就坐在正厅之中等候了。见到顾家人进屋，四个人站起来，朝着顾家人点点头。“请坐，看茶。” “顾大嫂，这就是我家外甥女的父母，他们夫妻特意从府城赶过来，就是为了两家定亲的事情呢。”将顾家人迎进了前厅，众人落座之后，杨宏义才给顾家人介绍。“这是何家的家主，何维运老爷，那是何夫人，那两个，是何老爷家的两个儿子，也是我的外甥。” 李氏等人才明白过来，原来那就是何家闺女的爹娘。李氏赶紧的站起来，朝着何家的男人行礼，“不知道是何老爷来了，真是失礼啊。” 这个何维运，是一个年纪在四十三四岁的男子，长得倒是很不错，白净的面庞，留着胡须，面容温和，看上去很是斯文和善的人。那何夫人的岁数要小不少，看样子也就是三十几岁，容颜娇美，满头珠翠，一身贵夫人的打扮。看上去有几分精明干练，一瞧就不是个好惹的。 至于何家那两个儿子，倒是都长得一表人才，都做读书人的打扮，身穿锦缎长袍，腰束玉带，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当然，要是认真说起来，这俩人的相貌，还真是比不过顾承仁。但是这两个人无论是装扮也好，气质也罢，都比顾承仁要强了很多。 双方在杨宏义的介绍下，互相见了礼，然后媒人上前，把顾家带来的聘礼单子交给了何家人。 何维运打开单子看了看，不由得点了点头，“顾嫂子真是客气了，竟然还预备了这样丰厚的聘礼。” 顾承仁既然看好了何家的闺女，而何家的身份又是那么高，李氏在预备聘礼的时候就琢磨了，不能太寒酸，要多预备点儿好东西才行。 所以今天送过来的，除了定亲必须要用的几样礼之外，还有聘金八十两，赤金镶红宝石的头面首饰一套，玉镯一对儿，玉佩一对儿。给何家闺女做的衣裳四套，各色锦缎四匹。这些东西，在怀远县城来说，也是十分上等的聘礼了。 况且，这些还只是聘礼，彩礼之后还会再送过来，这样一算，可就是不薄了呢。李氏为了顾承仁的亲事，也是下了本钱，把这些年家里攒下的好东西，全都找了出来，留着给顾承仁娶媳妇用。 顾家的聘礼出彩，何家人自然是高兴的，最开始接到了杨家的信，说是在这边给闺女找了一门亲事，何维运还有点儿不太高兴来着。但是碍于当初已经答应了，闺女的亲事由杨家做主，这边不得干涉，所以何维运也就没有说什么。 今天一见这顾家人，何维运倒是稍微的改变了点儿想法。那顾承仁却是是相貌堂堂，仪表不凡，顾家来的这些人，也都是看着还不错。如今再瞧见这份聘礼单子，何维运才算是心里松了口气，好歹的，这个顾家还不算是很差，自家闺女嫁过去，不至于跟着吃苦。 ---- 今天只有三章，明天看情况加更。具体明早通知。 第133章 婚事的准备 由于顾家对这门亲事十分重视，预备的聘礼等自然是十分隆重。何家那边也是十分满意，所以两下便欢欢喜喜的把亲事定了下来。 定亲之后，顾家可就忙起来了。顾承仁原本是住在东厢房的，可是成亲哪里还能再住到东厢房去？原本该房子的时候，就留出来顾承仁成亲的地方了，就在东院的最后一进院子。那里同样是五间正房，带着东西厢房的，小两口过日子，足够用。 不过，那房子自从盖好了就始终没用过，里面也没搭炕啊、间壁墙之类的。顾承仁要成亲了，就得赶紧找了泥瓦匠来，盘炕搭灶，粉刷墙壁等等。幸好这个季节天气比较好，不用多少时候，也就能干了。 于是，顾家请了人，在后面院子各处的收拾顾承义对木工还有瓦工都很在行，所以就在这边帮忙看着。地里活不忙的时候，老爷子也会带着儿子们一起，过来干活。 杨家跟何家，也派了人过来，查看了顾家这边的房子，等到瞧见顾家预备的新房时，也是十分的满意。何家就提出来，一应的家具，都不需要顾家预备了，何家那边找人做。 当地一般还真是没有这个风俗，一般都是新娘子的嫁妆里，带着几样家具就不错了。何家这么说了，顾家自然是高兴的很。于是何家派人过来，丈量了尺寸，然后回去开始打家具。 既然家具不用顾家预备，就能省了不少的时间，顾老爷子和李氏都挺高兴，直说这门亲事真是没错了。后院收拾房子，李氏就带着儿媳妇们做针线。 新娘子的嫁妆里，定然会有过日子用到的各类针线物品。但是婆家也不能啥都不预备，最少要预备被褥，有的时候，各类的幔帐、挡帘、桌布、坐垫儿等等，也是要准备一些的。李氏是个争强好胜的个性，何家这么好的亲事，她也不想弄得太寒酸了。所以就把各样的东西，都给预备的齐全一些。 这些年顾承勇送回来的东西，李氏都挑了好的留下，之前秀丽出嫁用了一半儿，剩下这次就全都给顾承仁用了。 这么多的好东西，都要留着给顾承仁成亲用，徐氏看见了，就难免生气的慌。她和老四成亲的时候，顾家可是没预备这么多的。“娘也太偏心了，俺跟承信那时候，可是没有这老些好东西呢。”一边帮忙做针线，徐氏就一边嘟囔道。 李氏一听这个就沉下脸来，“你也能跟人家比？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人老何家能把所有的家具全都包圆了，你们家能么？老五媳妇的爹当官，你爹呢？老五媳妇的哥哥是秀才，你哥呢？啥事情都想着攀比，你也得有那个头皮。你要是不愿意干，你就赶紧预备做饭去，就你那针线，我还看不上呢。” 徐氏本来就是看着东西眼热，说几句表示一下心里的不满罢了，没想到竟然被婆婆这么一顿抢白，徐氏脸上也有点儿抹不开了。李氏说的是事情，徐家跟何家，根本就是没法比，徐氏也只好低头，“娘，俺就是说说嘴还不成么？” 徐氏最近被李氏拿捏的，也不敢再像以往那样了，她十分乖觉的赶紧赔不是，“娘，俺错了，俺就是这么张破嘴，你别怪俺啊。”她真的是有点儿怕了，这要是把李氏惹恼了，真的把她撵回家去可怎么办？ 李氏瞪了徐氏一眼，“把你那张破嘴给我闭严实了，你看看你大嫂二嫂她们，谁像你似的，成天就是嘴上没把门而的？”最近李氏故意打压徐氏，所以对吴氏三个，倒是还算和颜悦色了。 李氏这个人，其实很聪明，尤其是在拿捏儿媳妇上面，特别的有办法。她从来不会所有媳妇一起打压，每次都是只朝着一个说话，剩下的就好声好气。这样，媳妇们就不至于联合起来反抗她了。 吴氏和冯氏三个互相看了一眼，谁也没吱声，李氏的这些手段，她们早就看透了。这个时候，就是低头干活，啥都别说最好。在老顾家生存，只要带上手就行了，不是特殊情况，嘴就可以歇着。 李氏对于儿媳妇们的表现很是满意，于是就不说话了，低头做着手里的活计。“老二媳妇，你还是做点儿精细的活吧。我瞧着老五的房里头，缺几个屏风，不如你帮着绣几个屏风面儿吧。就像秀丽那时候的那种。” 冯氏稍微愣了一下，然后才点头，“行，那个就是费工夫，一个屏风，得绣一个多月呢。娘要是不着急，那我就慢慢做。”这些倒是不算啥，冯氏并没有拒绝。顾承仁性格不错，在家里也从来不找事儿什么的，对待顾承勇夫妻也很是敬重。给他预备东西，冯氏倒是也不心疼。 “行，那你就慢慢预备，左右离着成亲还有好几个月呢，你绣的精致点儿，到时候别让人小瞧了去。”李氏对于冯氏的这个态度十分满意，在顾承仁和顾秀丽的亲事上头，老二两口子还算是非常尽心，倒是有个当哥哥嫂子的模样。 “布料啥的，我这边给你预备，绣线家里也有。秀丽在家时候用的那些还在呢，你就不用出去买了。那些都是原本你们送回来的，咱当地可是没有这些个好东西。”瞧见媳妇的态度好，李氏也破天荒的说话柔和了许多，更是大方了一回，说是不用冯氏预备材料。 冯氏心里虽然是觉得挺纳闷儿，老太太这回怎么就这么好说话了，不过面上却是什么也没显出来，只是点了点头。“那也行，上次给秀丽的那个，到后来绣线颜色就有点儿不全了，要是家里有，我也就省心了。不然万一再另外配线，怕是跟原本的配不起来。” “就用家里的吧，秀丽出门子了，我这岁数也大了，眼神渐渐地不好使。那些精细的绣活做不了，留着也没啥大用处了。都拿过去，给老五绣两幅屏风，剩下的你就留着，平日里用用啥的，也方便。”李氏对于冯氏的话，倒是很满意，说话间，就去打开了箱子，翻找出一个大包袱的绣线来。 这些都是前几年顾承勇让人送回来的，当时顾承勇在江南，这些东西都是当地最好的。在东北，可是找不出颜色这么好，这么齐全的绣线呢。“那，这些你都拿去，不够再来拿，这边还有一些呢。” 冯氏当然认得这些东西，当初都是她亲手预备的。那时候想着家里有没出门子的小姑子，女孩家做针线，都想要有些好绣线什么的，故而每年冯氏都会预备最好的绣线送回来。没想到，家里倒是也没用上多少，还剩下了这么多。 “行，有这些就够了，不够我再来跟娘要。”冯氏应了一句。 李氏点点头，这个老二媳妇，样样都好，这回老五说亲定亲的，还多亏了老二媳妇在中间说话撑场面呢。像是定亲那天，要不是有老二媳妇去了，别人真是跟杨家何家的夫人说不到一起去。李氏再次叹气，为啥冯氏不是自己的亲儿媳呢？ 为了顾承仁成亲的事情，整个顾家可都是忙忙碌碌的，但是顾承仁，却在定亲之后，就回到镇上的学堂里读书去了。他秋天要参加院试，这个时候，自然是要抓紧时间读书的。反正亲事已经定局，还是好好读书，争取考了秀才回来，到时候娶媳妇，脸上也有光。 时间就在忙碌中过去，一转眼，已经是七月下旬了。娇颜早就把捡来的杏核全都砸了出来，然后把杏仁全都晒干收了起来，最后称了一下，竟然弄回来了将近四百斤的杏仁呢。留下二十斤给苗素问入药用，剩下的，娇颜就打算弄到镇上的榨油坊，榨出油来。 杏仁这东西含油量是非常大的，大概是百分之四十还多。当然了，现在这种榨油的技术没那么好，大概也就是一百斤能榨出来不到三十斤的油，这也不错了啊。抽了一天的时间，娇颜缠着顾承勇，赶了马车，拉着好几麻袋的杏仁，去镇上榨了油。 榨出一百多斤的油，用了好几个坛子才装回来，娇颜把杏仁油放到了苗家，并没有弄回顾家去。她怕李氏知道了，又好说她闲着没事瞎折腾，就知道浪费银钱什么的。还有杏仁饼，也都拉回来了，这东西虽然不能吃，但是还可以留着沤肥啊，到时候种地用，也是不错的。 娇颜弄了这么多杏仁去榨油，最终还是被李氏知道了。李氏把顾承勇夫妻叫过去，一顿的臭训，说是两夫妻太娇惯孩子了，孩子说啥就是啥，平白的浪费那些银钱。 顾承勇夫妻却是左耳听了右耳冒，根本就没把李氏的话放在心上。在他们看来，娇颜这孩子从来不会弄些没影儿的事情，她既然想要做什么，就该全力支持才对。所以，俩人根本就不把李氏的话放心上，回家也没跟娇颜说，只说让娇颜弄出好东西的时候，也让他们跟着见识见识。 ----- 今天会有加更，而且会很多，呵呵，亲们，求鼓励。 第134章 打瓜 七月底，天气已经没那么热了。辰时末，娇颜手里拿了两个瓷瓶，朝着齐家走去。她手里的，是最近弄好的头油，就是用杏仁油加上一些花瓣等东西做出来的。 杏仁油十分滋润，却又不油腻，对于滋润手脸，还有头发，都十分的合适。娇颜还没试验出制作面脂的法子，只是先做了些头油而已。这个，她是要拿给齐雪梅的。之前弄了几瓶，送给了师父还有如云如月，她们都说好。娇颜就拿了两瓶带玫瑰花香的，要送给雪梅。 来到齐家，就见到齐家老太太领着媳妇坐在院子里，几个人脸上都有些发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齐奶奶，齐婶子，雪梅姐在家么？我想找她。”娇颜不清楚齐家人这是怎么了，她也不好问，只问了雪梅在不在家。 “在呢，就在屋里。”齐奶奶见到娇颜，脸上就带了些笑容，然后扭头朝屋里喊道，“雪梅，你快出来，娇娘来找你了。” 说话间，齐雪梅就从屋子里出来了，她手里还拿着绣花撑子呢。“呀，娇娘今天咋有工夫来找我了？快坐，我去给你倒水去。”说着，就要转身进屋。 “雪梅姐，不用了，我做了两瓶子头油，拿过来送给你，让你试试怎么样。”娇颜连忙喊住了雪梅，她也不渴，喝什么水啊？ “头油？是你做的？哎呀，那我可得瞧瞧了。”雪梅很是高兴的就过来接了娇颜手里的两个瓶子，打开其中一个的塞子闻了闻，“呀，好香呢，这是玫瑰花香味儿的？” 村子里有很多人家都种了玫瑰，这东西满身是刺，一般种在园子边上，用来防止小孩子淘气，或是家禽家畜的进院子捣乱。苗家也有，之前娇颜就剪下来了好多，留着做香包什么的用。正好做头油，娇颜就弄了一些花瓣放进去。玫瑰的香气十分浓烈，浸在这里面，越发的香味浓郁了。 “这是新弄的头油，用的油跟旁人的不一样，清亮没那么油腻，而且滋养头发也好，姐姐用用看怎么样，要是好，我再给姐姐送一些过来。”娇颜笑笑，这东西并不费什么工夫，做出来，就是为了给大家伙用的。 雪梅果真倒出来了一点儿，在手上抹了试试，确实比平日买的那种头油清亮好多，没那么黏黏腻腻的。“真不错，你这小丫头，一脑子的鬼主意，真不知道你都是怎么想出来的。你等着啊，我去给你摘些李子沙果吃，树上有的是呢。”说话间，雪梅就跑去后面园子了。 不多时，雪梅拎了个篮子回来，里面装了不少的李子沙果。然后她又打了水，把水果都洗了，端了好些送到娇颜的面前。“快尝尝，你们家也没有这些，你要是喜欢吃，就过来摘。” “谢谢雪梅姐。”娇颜倒是也不客气，直接拿起个李子就吃。这是正宗的大红袍李子，是干碗儿的，吃起来酸甜可口，味道很棒。 “唉，可惜了今年的西瓜不好，不然的话，正经应该摘几个西瓜给你家送过去呢。”雪梅不知道怎么冒出这么一句来。 “西瓜不好？今年天气不错啊，没有那么多的雨水，西瓜应该长得很好才是啊。”娇颜正吃李子呢，听了这个，就纳闷儿起来。前几天文韬他们从学堂回来的时候捎了两个西瓜回来，大家吃了，很甜很沙，挺不错的啊。 还没等雪梅回答，那边的齐奶奶就说道，“唉，别提了，咱们家本来种了两亩地的西瓜，就是准备着这个时候拿出去卖了的。可是今年也不知道是咋回事，那西瓜结的还行，可惜一切开，里面全都是籽儿，没有多少肉啊。”齐奶奶说着又叹气起来。 娇颜吃东西的动作一顿，“全都是籽儿？不会吧？西瓜里面怎么会全都是籽儿呢？” 雪梅这时也叹气，“别说是你不信，我们也不信啊。你等着，我去拿一个给你瞧瞧。”雪梅动作快，说话间就站了起来，然后进屋去抱了个西瓜出来。她一只手里还拿着刀呢，这时就把西瓜放在桌子上，一刀切开了西瓜，露出里面的瓤子来。 果然，那西瓜里面，密密麻麻的都是籽儿。而且这籽儿还特别大，比起一般的西瓜籽儿可是大多了，几乎要跟南瓜籽儿的大小差不离。 “打瓜？”娇颜一见那西瓜里面，惊呼出声。 “娇娘，你说啥打瓜啊？这个不就是西瓜么？”雪梅不知道娇颜在说什么，有点儿奇怪。 娇颜却是有点儿兴奋，这哪里是西瓜啊，这分明就是打瓜啊。打瓜是一种专门用种子的瓜，那个瓜子晒干炒熟了非常香，而且里面的瓜子仁儿比较大，吃起来比葵花籽可是要强多了呢。这种东西，在前世娇颜见过瓜子，还真是没见过瓜是什么样子呢，没想到这回倒是见到了。 “雪梅姐，这个不叫西瓜，这个是打瓜啊。这个瓜也能吃，而且挺甜，就是里面的籽儿太多又大，所以后来就主要用籽儿了。你们从哪里弄的种子？当时没问清楚么？”娇颜有些不解，难道这边还不知道打瓜籽的用途？ “娇娘啊，你来，跟奶奶说说，这个叫啥？打瓜？是用里面籽儿的，那籽儿能干啥？”齐奶奶在那边听到了，一时好奇心起来，就问道。 娇颜很老实的就说道，“这个是吃里面籽儿的啊，就当葵花籽吃的。奶奶没瞧见这瓜籽儿多大么？晒干了炒着吃不错，当然了，还可以想办法做出来别的口味儿。奶奶，这边难道没人见过这东西么？”娇颜反问了一句。 “没有，谁也没见过这样的西瓜啊。这是今年春天，你齐大叔他们出门买种子的时候，遇上一个卖种子的。那时候你齐大叔就见到这瓜籽儿那么大，想着结出来的瓜也能挺大的，哪成想瓜结出来还行，可里面这全都是籽儿啊。”齐奶奶一边说一边叹气。 齐家每年都会种一些西瓜留着卖，两亩地的西瓜，也能买上十两八两的银子，多少算是个进项儿，算起来比粮食挣钱。结果今年种出来这样的瓜，到了集市上，人家都不肯买。一点儿进项儿没有，还白瞎了地也浪费了功夫。刚刚娘儿几个就是在愁这个事情呢，这么一反一正的，可就是瞎了不少钱啊。 娇颜这时脑子里却是灵光一闪，她笑笑，“奶奶别急，这东西咱们这边没有，你们没见过才发愁了的。我有个办法，能让这瓜不但不受损失，反而还挣钱。不知道奶奶能不能同意。” 娇颜很清楚，这种打瓜籽做炒货非常受欢迎，价钱比起普通的葵花籽儿来，不知道要高出多少呢。齐家种了两亩地，就看眼前这个瓜来说，一个瓜产出三两左右的瓜子不成问题。这么算下来，一亩地最少也得产出三百多斤的瓜子，好了说不定能有四百斤。只要加工好了，可是能卖个不错的价钱呢。 齐奶奶瞧着娇颜，很是不敢置信，“娇娘，你说的是真的？你个小娃娃，可不许哄奶奶啊。”她有点儿不敢相信，眼前就是个六岁的小女娃呢，她能有这个办法？ 娇颜笑笑，“奶奶，这东西我在南面儿可是瞧见过哦。反正地里已经那样儿了，现在再种别的，也根本就不赶趟儿。今年这两亩地注定没啥收成，你倒是不如听我的，说不定还真能弄出挣钱的法子来哦。” 齐奶奶看着面前这个小女娃，原本就娇俏可爱的小丫头，此时一双大眼亮晶晶的，看上去那么稀罕人。齐奶奶瞧着娇颜那个神情，绝对不是撒欢闹着玩儿，她是真的有办法。“雪梅，你去把你爷爷，还有你爹你叔他们都叫回来，咱们商议商议这事情。” 齐奶奶很显然是相信了娇颜，这孩子从外面回来的，很可能在外头见过这东西，不然也不会一张嘴就说出了什么打瓜来。既然如此，不妨就相信她一回。反正就像娇颜说的，那两亩地准是没收成了，如果她的法子能行，就算是白捡的。 雪梅急忙的就去自家地里，把爷爷和父亲叔叔叫了回来，路上，雪梅就跟齐长文说了刚刚的事情。齐长文听了，心里虽然有点儿疑惑，但还是选择了相信娇颜。 众人从地里回到齐家，然后齐长文就问娇颜，这西瓜究竟是怎么回事。娇颜只把原本说的话，又重新的说了一遍，然后才道，“齐爷爷，你看这样行么？你先给我十个瓜，我尽快做出来，大家伙看看行不行。不行的话，那就算了，要是能行，齐爷爷不是好歹的能够减少也损失么？” 娇颜当然是心里有数了，她打算用这打瓜籽儿，做成五香口味的炒货。既然这边还没有出现打瓜籽儿，想来，这个东西应该会受欢迎的。 齐长文一听，娇颜只要十个瓜做试验，就点头答应了下来。这些天他们都要愁死了，一地的西瓜，全都是里面密密麻麻的籽儿，很显然是没法卖了。如果有什么办法，可以把这一地的废物利用起来，可以换回一些钱来，哪怕是少了些，总归也能弥补一下损失啊。 第135章 五香打瓜籽 齐长文同意娇颜的提议，也不过是抱着碰运气的想法而已。反正损失已经成定局了，能挽回一些更好，无法挽回，那就只能认命了。 当下，齐长文便吩咐儿子，去地里摘下十个最大的熟透了的瓜。雪梅的父亲还有叔叔，立即就起身去摘瓜了。 “齐大叔，你直接把瓜送到苗家就行了，别送到我家。”娇颜赶忙的喊了一句。 顾家人多眼杂的，娇颜并不放心，她虽然是打算帮齐家，却并不想把五香打瓜籽的制作方法泄露出去。苗家母子还有如云她们，在娇颜的心里，比顾家人可靠多了。另外一个，苗素问从来不会过问娇颜的事情，而顾家，李氏是不可能任由娇颜随意捅咕什么东西的。 因为这两点原因，娇颜当然是要在苗家制作瓜籽了，直接把瓜送到苗家就行，省得她还得费劲搬动。“齐爷爷，齐奶奶，估计得三五天能做出来。这几天你们就别往下摘瓜了，那瓜熟的越透越好，里面的种子就越是实诚饱满。”娇颜嘱咐了几句之后，就跟齐家人告辞要回苗家。 雪梅赶紧把刚刚摘下的李子和沙果用东西装了，给娇颜捎回去，“回去让文修哥哥他们也尝一尝，喜欢吃，有空就过来摘。” 娇颜也没客气，拎着那些果子就走了。娇颜刚刚回到苗家，就见到齐家人真的抱了十来个瓜送来。“齐大叔，你把那些瓜放在院子里就好了，过几天瓜籽做好，我会送过去让你们尝尝的。” 齐家人按照娇颜的意思，就把瓜放在了院子里，然后就告辞回家了。等到齐家人走了，娇颜才喊了绍远帮忙，“绍远哥，帮我把这些瓜里面的瓜籽弄出来。” 绍远从屋子里出来，看见了一地的西瓜，十分疑惑，“颜儿，你这是干啥？弄这么多西瓜回来，咱们吃得上么？” 娇颜无语，她实在是不想解释了，“绍远哥，你先别问，帮我把这瓜切开，然后把里面的瓜籽弄出来，我要用。” 绍远尽管心中疑惑，但是他帮着娇颜做事已经习惯了，娇颜说啥他就做啥，这回也是不例外的。于是，绍远进屋拿了刀出来，直接把瓜切开，“呀，这里面怎么全都是瓜籽儿啊，这哪里能吃？你在谁家买的瓜，这不是熊人么？”绍远一看里面，就生气了，他以为是有人骗娇颜的。 娇颜笑嘻嘻的拍了拍绍远的手，安抚道，“绍远哥，没人骗我，我就是要这样的瓜呢。这个瓜咱们吃，不过，你得把瓜籽全都给我留出来啊，我要用瓜籽儿的。”娇颜记得，这打瓜其实也非常好吃，所以决定先吃一个尝尝，剩下的再说。 绍远将信将疑，他还要用刀切瓜，被娇颜阻止了，“那勺子来，用勺子舀着吃。”用刀切难免伤了瓜籽，还是用勺子比较好。娇颜另外找了个藤编的小笸箩，用来装瓜籽儿。 绍远拿了勺子出来，然后两个人就用勺子舀了瓜瓤吃。别说，这瓜的味道还真是不错，非常甜，而且很沙。“这瓜吃着倒是不错，可就是籽儿太多了，好家伙，没事干光是往外吐籽儿了。”绍远抱怨道。 娇颜也不说话，只是笑，俩人吃了半个瓜，剩下那半个，拿去给苗素问还有如云如月吃了。当然，娇颜可不许她们吧瓜籽给浪费掉，瓜籽全都吐在了小笸箩里。 众人吃了一个瓜，剩下的当然就不能这么个吃法儿了，于是，娇颜又想了另外的法子，“绍远哥，你找块粗麻布来，咱们把瓜瓤挤出去，这一回咱们只要瓜籽儿，等着我给你做好吃的。” 绍远瞧着娇颜那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由得摇摇头，嘴里嘟囔道，“不知道你又想弄什么了，好吧，你等着，我去找布来。”说着，就进屋找苗素问要东西去了。不多时，绍远手里拿了两块原色的粗麻布回来，“说吧，怎么弄？” 娇颜指挥着绍远，两个人把瓜瓤挖出来，抱在粗麻布的里面，然后放到木盆里使劲儿的搓。这样，瓜籽儿和瓜瓤就分离开来，然后用清水冲洗了，用笊篱捞两遍，就可以把瓜籽全部的捞出来。 瓜籽捞出来之后，需要用浓度合适的石灰水浸泡一段时间，然后重新搓洗，才能把瓜籽外面的那一层膜给搓掉。之后用清水洗干净了，摊在破席子上头晾着，等到晾干了，再弄到大木盆里，添水还有一些材料泡上一晚。第二天一早，娇颜又过来，把瓜籽还有木盆里的水一起，倒进锅里烧开，把瓜籽煮了一段时间。 煮好的瓜籽重新捞出来晾干，这个需要一些时候，所以娇颜就把瓜籽都晒在破席子上面，然后该干啥就干啥去了。 苗素问和如云她们都瞧见了娇颜在捅咕那些瓜籽，却是不明白娇颜到底要干啥。不过看着娇颜那么费心费力的，大家伙也就没说什么，只是尽力帮娇颜的忙。 这个时候，天气虽然不是十分炎热，但是却十分干燥，最是晒各种东西的时候。所以一天多之后，瓜籽就晒干了。娇颜抓了几个尝一尝，还行，味道还不错，里面的瓜籽仁也变成了五香味儿的。不过，这么晒干的，还是不算太香，应该再炒一遍才行。 “师父，帮我个忙，把这些瓜籽在锅里炒一炒。”娇颜人小，炒瓜子什么的个子不太够用，所以就求苗素问帮忙。 今天正好也没啥事情，苗素问闲着也是闲着，就烧了火，帮娇颜把瓜籽在锅里炒熟。其实也不是炒熟，因为本来就是煮熟的了，只是炒的干燥了一些，散发出阵阵的香气就可以了。 瓜籽盛到了簸箕里面慢慢放凉，之后娇颜就抓了一些，让苗素问还有绍远如云她们都尝一尝。 苗素问捏了一个放在嘴里磕开，然后里面饱满的瓜籽仁，带着微微的咸味和五香的味道，吃进嘴里，还真是别有一种滋味。“嗯，这个味道挺好，比咱们平日里吃的葵花籽可是好吃多了。”苗素问点点头。 那边绍远和如云她们也都尝了，直说好吃。娇颜笑了，大眼睛笑的眯成一条线，“怎么样？好吃吧？我就说了，要给你们弄好吃的出来。行了，留一些你们吃，剩下的我要拿去齐爷爷家里了。这个瓜是他们家的，地里那么多，都快要把齐爷爷愁坏了呢。”说完，娇颜就用布口袋，装了一半走，剩下的，留给苗素问等人吃。 娇颜按照自己的想法做出了五香口味的打瓜籽，心里很是得意，拎着小口袋，就去了齐家。正巧齐家人今天也没啥事情，都在家里闲着呢，见到娇颜过来，齐长文就笑了，“小丫头，你这是弄出好吃的了？” 娇颜很是得意的笑了，然后把手里的不口袋递给齐长文，“爷爷，你尝一尝这个，然后咱们再说。”娇颜很有自信，这个东西，大多数人都会喜爱的。 齐长文打开口袋，抓出一把瓜籽来，然后分给了齐奶奶，还有几个媳妇，“都尝一尝，看看小丫头能做出什么好东西来。”齐长文还是有点儿不相信，那些西瓜籽，能有啥吃头？ 结果，几颗瓜籽进嘴，齐长文的脸色就变了。本来这瓜籽仁就大，再加上还有五香的味道，让人吃了还想吃，倒是有点儿欲罢不能的感觉。“哎呀，没想到你这个小丫头，还真能弄出好东西来啊。嗯，好吃。”齐长文点点头。 “爷爷，你说这东西，送到炒货店里，应该能好卖吧？要不然什么戏园子茶楼酒楼的，也应该可以。现在离着过年还有点儿远，要是到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都要采买些零嘴儿待客，这东西，估计也能好卖。”娇颜得意的笑着，一脸古灵精怪的模样，让人看了，都有些忍俊不禁。 齐长文听了娇颜的话，心中暗暗思量。的确不错，这个瓜籽，比起葵花籽可是要好吃多了，而且还是这边从来没见过的东西，想来应该会受欢迎才对。齐家在村子里是大户，在外面也有不少的关系，想要找几家炒货铺子帮忙卖这个，倒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小丫头，你这主意倒是真不错。这样，你再帮爷爷做一些，然后我拿出去让人试试。如果能行，这瓜籽卖了钱，我分给你一半，怎么样？”齐长文很清楚，娇颜手里，定然是有专门的方子。这个，齐长文并没有打算管娇颜要，他只要把手里这些瓜处理掉，不赔钱就好了。 而且，娇颜是好心帮忙，齐长文也不可能这个时候去欺负一个小女孩。齐家为人正派，断然不会在这个上头去欺负人的。 娇颜大眼睛滴溜溜直转悠，她当然清楚这里面的商机无限了。对于其长文能够提出分给自己一半利润的事情，娇颜倒是不算意外，齐家人都很好，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她笑了笑，“齐爷爷，你现在，好像应该先留下一批种子来。否则，万一这个东西真的挣钱了，你这边却忘了留种子，我看你明年拿什么挣钱？” 第136章 瓜籽的前景 但凡留种子，都是要留那些最早成熟的一批，这样优选之下，才可以保持作物的优良品质。眼下既然看出来这里面的商机，就必须考虑到后续的发展上面了。不然的话，只顾着眼前全都做成了五香瓜子，明年怎么办？ 齐长文一拍脑门儿，“对，对，小丫头说的对啊，先得留出种子来。不然的话，明年可就没有了。”齐长文那样精明的人，只是一时没想到而已。这时恍然大悟，就赶紧的吩咐儿子，赶紧去挑选百十个最好的瓜留下，留作种子用。 “小丫头，给你留三十个瓜，种子留出来，明年你家也种上一些。”齐长文笑道。 娇颜抿着嘴笑，对于齐长文这个做法不予置评。她好心帮忙，给齐家指出了一条发财的路子，齐家给她分红也好，还是种子也罢，那是应该的。不过，她还没把这点钱看在眼里，等瓜籽卖出去再说了，现在说啥都早了点儿。 “丫头，那你说这回咱们做多少合适？正好就让你叔叔他们一起摘下来，趁着这几天天气好，咱们就动手做出来吧。”齐长文问道。 娇颜自然是不可置否，她每天也就是闲着，随便啥时候做都行。而齐家很显然是有些着急了，也是，那么多的瓜全都在地里卖不出去，好不容易有了个好办法，他们怎么可能不着急？ 就这样，当天下午，齐家人就去地里摘瓜，然后在娇颜的指点下，把里面的瓜籽全都取出来。这一次，总共弄了大概有一百多斤的瓜籽，洗干净以后，还是全部送到了苗家。娇颜依旧按照上次的法子去做，各样材料的比例，全都记在了纸上。这瓜籽要想保持口味一致，就得每一次用的配料都精确才行。 七月二十八，顾承仁同蒋秉昊，以及几个同窗一起，去了府城。院试就在府城的辽东书院里举行，他们必须得早一点过去，提前预备考试的各项事情。 李氏给顾承仁带了好些个银钱，又预备了一些礼物。顾承仁这次去府城，总要去何家拜访一下，当然是不能空着手的。 送走了老儿子，李氏和顾老爷子两个就成天的心不在焉。整日的嘟囔着，不知道儿子这回考试，能有个什么结果。李氏心里记挂儿子，倒是也没有心思难为儿媳妇们了，吴氏赵氏等人，多少的算是松了一口气。 赵氏怀孕已经有三个来月了，这时过了最初的反应期，再加上冯氏和赵氏的娘家时不时的送些东西添补着，赵氏倒是养的气色很不错，早晨不再吐了，精神也挺好。 赵氏怀孕，最兴奋的无疑是顾承义，顾承义对待赵氏十分的温柔小心，生怕赵氏的肚子有个什么闪失。顾承义手巧，经常被人叫去做一些木工瓦工的活计。每每酒席上遇见了什么好吃的，顾承义就会带回来些，偷偷给赵氏吃。村子里大多数的人也都知道顾家的情形，所以这个时候，主人家都会多预备一点儿，故意包了给顾承义带回来。 顾承勇经常的带着文生文修他们上山下河，每回弄了好吃的，除了大家伙一起吃之外，冯氏也是会悄悄的留下一份，单独送给赵氏。就这样，赵氏总算是没亏了嘴，不然的话，以李氏那个抠门劲儿，赵氏吃都吃不饱，哪里还有多余的营养去供给胎儿发育？ 文芳和文菲姐妹，也是时不时的就偷偷去买些吃的，单独给赵氏做小灶。赵氏舍不得自己吃，每每都留一些给闺女。最后，也只是文茜跟着多少吃几口，几个大的根本就不动。为了赵氏肚子里的孩子，大家伙一起努力，总算是把最艰苦的前三个月给过去了。 顾家的房子已经全数的收拾妥当了，后面院子，不管正房厢房，全都里里外外的粉刷了一回。这时正通风晾干，只等最后再打扫一回，然后摆放好家具等各类用品，就可以住人。老爷子跟李氏每天都要过来看上一遍，哪里有不合适的地方，就让儿子们再收拾收拾。 眼见着快要进八月了，老爷子就开始嘟囔着秋收的事情。他让顾承忠把镰刀等工具都找出来，该修的就去镇上修一修，该磨的，也都磨好了预备着。“我看啊，进了八月，就开始收庄稼。先收高粱、谷子等，然后再收苞米和豆子啥的。今年天气不错，庄稼长得都挺好，赶紧收回来，打了粮食，也好准备老五成亲的事情。” 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在预备秋收的事情，而齐家，这时却迎来了一个好消息。“爹，我去了镇上的炒货铺子，人家尝了咱的瓜籽，当场就定下来了一百斤全都留下。而且，一斤瓜籽给咱二十五文钱呢，好家伙，谁也没想到，这瓜籽比葵花籽竟然高出一倍去。比花生都贵了呢，爹，这么一算，咱家今年这两亩地不但没赔，还赚了呢。” 出门找销路的齐建元，也就是雪梅的爹，从外面一进来，就高声的喊道。而他这一嗓子，也让齐家的众人，都跟着精神一振。 “老大，你说的是真的？真的能卖二十五文一斤？”齐长文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这个价格，比起普通的葵花籽，几乎高出一倍还多，比普通带壳的花生也要高不少。 而且他们做过计算了，一亩地的打瓜，应该能出来将近四百斤的瓜籽。这样的一个产量，再配合这样的价格，几乎一亩地就可以出产将近十两银子了。这样的出产，可是不低呢，对于平常一亩地只能产出几百斤粮食，能卖出二三两银子来说，这无疑就是一笔巨大的收入了。 “是啊，爹，这么算下来，比咱们卖西瓜还赚钱呢。这回可是多亏了娇颜那个小丫头了，要是没有她，咱们家这些瓜，就等着全都烂在地里了。”雪梅爹感叹了一声，“对了，人家还说了，过几天差不多还要这个瓜籽，让咱们赶紧的再做出来一些。” “爹，咱们是不是得赶紧去瓜地，把那些瓜都收回来啊？我看着地里得瓜也就那样了，都熟的透透的呢，还是别留在地里了，都收回来，咱自己把瓜籽弄出来晒干。到时候找娇娘那丫头帮忙给做出成品的，我估计着啊，还能弄出来好几百斤，那可都是钱呢。”雪梅爹有些兴奋的说道。 老爷子点点头，“嗯，是该赶紧收回来了，过几天家里还要收地，怕是就没工夫弄这个。对了，咱们当初可是跟娇娘那丫头说好的，卖出来的钱，给她一半儿。老大，你这就去，把娇娘给请过来，咱们说话得算话，不能欺负一个小孩子。人家好心好意的帮咱们，咱们可不能干那些丧良心的事情。” 齐建元点点头，“对，对，这事情多亏了娇娘呢，咱不能忘了人家的恩情。这样，我去请了娇娘来，咱们跟她商议商议。接下来，还得让她帮忙，帮着咱们把这些瓜籽全都做成那种五香味儿的。这东西在咱们这，绝对是稀罕玩意儿。我想啊，哪天再去县城里看看，说不得也能好卖呢。” “要是真行，明年咱家就多种上几亩地，到时候也能多收益些银钱。”齐建元也是个脑子灵活的，从这打瓜籽里面，看出了不小的商机。他当然是不能做过这样的机会，难得遇上赚钱的法子，谁会轻易放弃呢？ “爹，那我去顾家了啊，咱们这事儿，还得找娇娘帮忙呢。”说话间，齐建元就迈步往外走。 “你去顾家，把大勇一家都请过来，我让你媳妇她们预备上好酒好菜，咱们得好好谢谢人家小娇娘呢。这孩子聪明灵透，从外面回来的又有见识，真是了不得啊。咱们可得跟人家好好相处，千万别得罪了那个小丫头。”齐长文连忙叮嘱道。 “成，我知道了。”齐建元答应了一声，转身就往外走。 这边，齐长文就跟老太太说了，然后老太太便吩咐儿媳妇们赶快的杀鸡，预备酒菜。另外又打发了孙子去买酒买肉，晚上要好好的招待顾家人。 齐建元一路快走来到了顾家，黄昏时分，顾家也正在预备做饭呢。顾老爷子坐在院子里乘凉，瞧见齐建元兴冲冲过来，就觉得奇怪，“呦，大侄子啊，你咋过来了？有啥事情啊？” “顾大伯，我找大勇哥有点儿事情，他在家么？”齐建元连忙笑呵呵的问道。 顾老爷子点点头，“在，在呢，刚刚从外面回来，应该是在屋里歇着。你要找他，那就过去吧。”顾老爷子知道，齐家人跟自家老二相处的很好。这一夏天，齐家时不时的就往这边送菜送果子的，今天这又不知道是找老二有什么事情了。 齐建元跟老爷子点了点头，然后就朝着西院走去，绕到了最后面那一进院子，正好瞧见顾承勇在院子里头坐着呢。“顾二哥，我爹让我过来请你们一家去吃饭。”齐建元也不拐弯，见面就直接说道。 第137章 齐家的谢意 顾承勇倒是一愣，“建元兄弟，这不年不节的，齐叔找我们家人气吃的哪门子饭啊？”顾承勇跟齐家是挺好的，可是也没有平白无故就要请他们过去吃饭的道理吧。 齐建元找了凳子坐下，然后就把娇娘帮着他们做瓜籽的事情说了出来。“大勇哥，你家那丫头，真是了不得，如今我家那些瓜籽，还等着娇娘帮忙呢。我爹说了，请你们一起过去，咱们两家热闹热闹，然后再商议商议这个做瓜籽的事情。” 顾承勇愕然，自家闺女竟然捅咕出这些东西来了？这个很让人吃惊啊。“打瓜籽？那是什么东西？我都没听说过啊。这个小丫头，胆子倒是不小，竟然还敢弄这些了啊？她是怎么想出来的？小丫头片子，还挺能耐呢。”顾承勇嘴里的丫头片子，很显然是对娇颜的一种十分疼爱的叫法，跟李氏的不一样。 “大勇哥，你就别管她是怎么想出来的了，反正人家有妙招就是呗。走，走，一起去我家，我媳妇她们都预备了好酒好菜，就等着你们了。”齐建元才不管那些呢，他只管把顾承勇一家请回家就行。 顾承勇想想，觉得这事情也没啥不好，于是就站了起来，“你等等啊，我去叫你嫂子他们。”说话间，顾承勇就进了屋，招呼正在烧火做饭的冯氏。不多时，冯氏等人就全都从屋里出来了，当然也少不了那个精灵一般的娇颜。 只见娇颜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全都是笑意，她看着齐建元，笑嘻嘻的问道，“齐大叔，瓜籽卖的怎么样？挺好吧？呵呵呵，这是想请我吃饭谢谢我？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哦。”她早就猜到了，那瓜籽一上市，肯定会被人追捧的，对于这个嘛，她十分有信心。 “可不就是谢谢我大侄女的巧手怎么？走吧，家里都预备好饭菜了，过去吃饭。”齐建元被娇颜的话逗得哈哈大笑。 顾承勇领着家人一起去了齐家，来到齐家，就得到了其家人很是热情的款待。齐长文连忙就把他们给请进了屋里，又让雪梅雪莲送上茶水点心、瓜籽糖果，还有园子里的李子沙果等东西。 “大侄子，侄媳妇，快，都过来坐。娇娘，上炕来，快点儿。”齐奶奶也是满面笑容，伸手招呼着娇颜上炕。 娇颜倒是不客气，脱鞋上炕，就依偎在齐奶奶身边，然后抓起来一个红通通的大李子开始啃。“奶奶，你家这李子，味道真好，好吃。” “你要是稀罕，就让他们再摘一些，给你带回家去吃。咱家别的没有，这些个果木有的是，想吃啥尽管过来摘。”老太太原本就挺喜欢娇颜的，再加上这一次瓜籽的事情，对娇颜越发的疼爱了。 “齐爷爷，你光请我家来吃饭啊？还有我师父和绍远哥呢，他们可是没少帮着出力的啊。”娇颜这时，却是歪着小脑袋，大眼睛看向了齐长文，故意笑道。 齐长文一拍脑门儿，“哎呦，可真是给忘了呢。快，老二，赶紧去苗家，把苗家大侄女也给请来。可不是么，前些日子，没少麻烦人家呢，咱也该谢谢人家才是。”齐长文赶紧打发人去请苗素问。 苗家离着近便，不多时，苗素问母子就被请了过来。 众人进屋坐下，齐长文这才说起了那些瓜籽的事情。“娇娘啊，当初爷爷可是跟你说了，那些瓜籽卖出去，爷爷分给你一半儿的钱。这话爷爷说了就算数，今天的钱，爷爷先给你，以后还得麻烦你，帮着把剩下的也都做出那种五香味儿的瓜籽来，成不？” 顾承勇一听，自家闺女给人帮忙，还要一半的钱，这可就不高兴了。他沉下脸来，就想要说娇颜。 还没等顾承勇说话呢，娇颜就笑嘻嘻的说道，“爷爷，那是你说的，我可没答应啊。我们家从外面回来，多亏了爷爷的帮忙，才算是在村子里站住了脚。爷爷家对待我家没话说，这不过就是伸伸手的事情，我哪里能真的管你要钱啊？爷爷家一年苦巴苦业的干活侍弄地，才有了那么点儿进项儿，我要是再分走一半儿，那成什么人了？” “爷爷，你只要把上次我帮着买材料的钱给我就好了。以后再做，材料钱你自家出，瓜籽也在你家做，我教给婶子们，让她们动手。”娇颜一开始就没打算跟他们要钱，总共卖个十来两银子，她再分走一半，齐家还能剩啥了？ “再说了，爷爷不是给我留了三十个瓜做种子么？有了这些，明年我家也可以种上好几亩地了呢，这个比啥都强了。”娇颜不是那种非常贪财的。或许也是从小生活优裕的缘故，即便是现在了，她对于钱财也看的并不是很重。 顾承勇本来还是满心不高兴的，此时听见闺女这么说，心里总算是舒坦了一些。就说么，自家闺女那么精明的脑子，哪里会干这样的蠢事？顾承勇暗地里点点头，然后抬头看向齐长文，“齐叔，娇娘岁数小，不太懂事，不过她这话说的倒是不差。这个钱，娇娘不能要，齐叔把种子给我们一份儿，就已经很不错了。” 齐长文这时却不好意思起来，“不行，这哪能行呢？当初咱们说好了的，要是卖了钱，就分给娇娘一半儿，这咋还不要了？那岂不是成了我说话不算话了么？不成，这个不成。”齐长文连连摆手。 “齐爷爷，你就别在这犯倔了。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那十两八两的银子，我还没看在眼里呢。我爹随便进山打猎，说不准就比这弄的银子多，可这是你们辛辛苦苦种地才得来的呢，我才不要。”娇颜噘嘴道。 那边苗素问一瞧这样，也赶紧开口，“齐叔，娇娘不要，那就算了吧。那孩子还小呢，手里有钱也不是啥好事情。齐叔要是有心，以后多照应点儿他们就是了。再说了，等娇娘长大出门子，齐叔齐婶多给点添妆，不是啥都有了么？”最后一句，苗素问是故意调侃娇颜的。 娇颜一下子就炸毛了，“师父，有你这样儿当师父的么？你徒弟才六岁呢，你就着急要把她嫁出去啊。”她站起来，两手叉腰，小脸红红的，一双大眼睛瞪着苗素问，两颊气鼓鼓的，怎么看怎么可爱。 屋子里的众人全都笑了起来，齐奶奶伸手，把娇颜搂在了怀里，“就是，咱们娇娘才不那么早出门子呢，这么贴心的闺女，你爹你娘巴不得多留你几年。好了，你既然是不要，爷爷奶奶也不勉强。不过，接下来的那些瓜籽，你可不许甩手不帮忙了啊。” 娇颜窝在齐奶奶的怀里，很是享受的眯着眼，“奶奶放心就是了，我不会撂挑子的。呵呵呵，奶奶真好，我都想留你家算了，跟雪梅姐姐抢奶奶。” 齐奶奶这样儿的，才是正经当祖母的模样，像是李氏那样的人，说实话，还真是少见呢。冯氏没有父母，顾承勇的爹娘又是那个德行，娇颜这一世还真是没有感受过长辈的慈爱与温情呢。此时窝在齐奶奶的怀里，这样的感觉还真是不错。 “那感情好了，奶奶巴不得有这么个聪明伶俐的小孙女，成天在跟前儿陪我说话解闷儿了。就怕你爹你娘舍不得呢。”齐奶奶搂着娇颜，笑呵呵的说道。 众人说话间，齐家的媳妇就把饭菜都预备妥当了，当下就在东屋摆了两张桌子，大家伙一起上桌吃饭。齐长文拉着顾承勇，非得要跟顾承勇喝酒不可，顾承勇推拒不得，就跟齐长文还有齐建元兄弟喝起酒来。 绍远是挨着娇颜坐着的，对于娇颜制作那个瓜籽，绍远可是全程参与的。此时，绍远就低声的跟娇颜说道，“你不要钱倒是没啥，但是那些材料的配方，千万要看住了，别让旁人偷偷学了去。那东西留着，说不定有大用呢。” 娇颜抬眼看了看绍远，甜甜一笑，“嗯，我晓得呢，下一次，我就跟他们要了银钱，然后把配料买回来，直接放在水里就行。你放心吧，没有我的方子，即便是他们知道了做法，也是做不出来正宗的五香瓜子呢。” 娇颜对这个是十分有信心的，因为那五香瓜子的配料里，她加了一种特殊的东西。没有这个，即便是做出来瓜子，也会没两天就返潮不能吃了。娇颜可以无偿的帮助齐家，却不能把方子透给别人。这个，她还要留着明年自家也挣点而钱呢。 绍远知道娇颜向来鬼点子多，倒是也就没再叮嘱别的了，只是夹了菜，放到娇颜的碗里，“吃吧，这鸡肉炖的不错，挺烂糊的，你最近有点儿瘦了啊，多吃点儿补补。” 娇颜看了看，碗里那一块正是鸡大腿上最好的那块肉了，“谢谢绍远哥。”她也不客气，直接夹起来就啃。“嗯，是挺香的。”娇颜笑眯眯的，不住点头。 齐家媳妇的手艺都不错，这小鸡炖的很烂，味道也很棒，娇颜倒是挺喜欢吃的。 第138章 嫉妒眼馋 绍远看着娇颜那可爱的模样，不由得就笑了，伸手拿出帕子来，把娇颜嘴边沾着的汤汁擦掉，“喜欢就多吃，我尝着那里面的蘑菇味道也挺好呢，我帮你夹两块。”说话间，就夹了几块蘑菇放到了娇颜的碗里。 娇颜和绍远的对面，是文韬他们。此时文韬就瞪着眼睛，看着绍远一个劲儿的帮着娇颜夹菜。“臭小子，就会献殷勤，最讨厌的就是他了。”文韬心里暗暗嘀咕，却是没有办法，谁让他坐到了娇颜的对面，没办法帮娇颜夹菜呢。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顾承勇喝了不少酒，脸上红红的。外面也都黑天了，顾承勇担心家里大门早早地就会关闭，所以就没有再喝下去。而是吃了些东西之后，就带着妻儿们，从齐家离开了。 苗素问和绍远早就吃饱了，这时也一同告辞回家。齐家人送到了大门外，还给两家人都带了不少的果子，苗家也没有果树的，果树都被顾二叔挪到新宅子那边去了。 众人路过苗家，送苗素问母子进了院子。“娇娘，你什么时候帮齐家做瓜籽，到时候我去帮你。”绍远回身看了娇颜一眼，然后说道。 “好啊，到时候还真得让你帮忙呢，不然那些材料，我自己可是从镇上拿不回来。”娇颜从来都不会跟绍远客气，所以就十分痛快的答应了。 看着苗家母子关了大门，并且用木杠子拴好门之后，顾家人这才往回走。顾承勇喝得虽然多，但是却并没有喝醉，这时便弯腰抱起来娇颜，在娇颜的脸上用力亲了一口，“小丫头，你还挺能耐的啊。嗯，不错，我家闺女，就是聪明。今天这事儿办的不错，咱们可不能钻了钱眼儿里去，能交下一个人，比那十两八两的银子重要多了。” 娇颜搂着父亲的脖子，故意皱着眉头，“娘啊，我爹喝了那么多酒，臭死了。晚上回家，让他洗澡，不然咱们不让他上炕睡觉了。” 冯氏在一旁笑呵呵的，也不吱声儿。倒是顾承勇听闺女这么说了，就故意的要再去亲娇颜，惹得娇颜笑个不停。 月末自然是没有月光的，不过对于他们来说，这条路已经十分熟悉了，闭着眼睛走，也没问题的。在笑闹一阵之后，众人便回到了顾家。 这个时候，按理说顾家人就该睡觉了的，可是今天，上房的东屋，依旧亮着灯。而在听到大门有响动时，徐氏就从上房出来，朝着大门口说道，“二哥，咱爹咱娘有事情找你。” 顾承勇有点儿纳闷儿，这是又有啥事情了？他扭头，对冯氏说道，“你先领着孩子回屋睡觉去，孩子们都困了，不能熬夜的。你这一天的也累得不轻，不用等我，你先睡吧。”说完，顾承勇就迈步去了上房东屋。 进了屋，就见到老爷子和老太太都没睡，被子倒是铺好了，不过老两口谁都没脱衣服。而老四顾承信，还有徐氏，也都在炕梢坐着呢。“爹，你找我有事儿？”顾承勇轻声问道。 “没事儿就不能找你了？你家那个小丫头呢？怎么没过来？”没等老爷子说话，那边李氏就开口问道。 顾承勇心下更是诧异不已，李氏不待见女娃，尤其是自家的闺女成天顶撞李氏，更是不受李氏喜欢的。今天这是咋了？李氏竟然问起娇颜来了？“娇儿还小，困得不行，让她娘抱回去睡觉了。” “老二啊，你养了个好闺女啊，还知道帮人了。有那样的好法子，咋就不知道帮衬帮衬家里头呢？”李氏这边却是有些不悦，冷冷的开口道。 顾承勇皱眉，“娘，你说啥呢？” “我还能说啥？你家闺女能去帮别人做什么五香的瓜籽儿，怎么就不想着让咱家挣点钱呢？咱们家这一年，秀丽出门子，老五娶媳妇，这哪一样的不花钱？好不容易有个挣钱的机会，咋就不想着留给自家，就那么平白的去帮衬人家去了？”李氏挑眉，脸上的表情里带了几分的愤怒。 顾承勇这时明白了，可能是娇颜给齐家帮忙的事情，被家里人知道了，然后李氏才弄了这么一出。“爹，娘，你们想啥呢？咱家又没有那个什么瓜籽儿，娇儿就是想帮衬家里，她也帮不上啊。那瓜籽是人齐家的，娇儿就是帮着给加工了一下，难道咱还能弄回自家来不成么？” 那边，顾承信这时聚忍不住开口了，“我说二哥啊，你那脑子不转轴啊？齐家弄了那些瓜卖不出去，眼看着就是扔在地里烂掉的货了。娇儿既然有那好法子，就应该出个仨瓜俩枣儿的把那些瓜全都买回来，然后咱们自己家加工多好？” “哪里还能白白的就去帮了人家，自己却半点便宜不赚的？二哥啊，娇儿傻，你也跟着傻了么？那一亩地能产好几百斤的瓜籽儿呢，差不多就能卖上十来两银子啊。二哥，咱们一年苦巴苦业的种粮食，到头来能收个三四两都是老天爷可怜了。你说说，这么多的钱，你咋还能就往外推呢？”顾承信一边说着，脸上尽是惋惜的表情。 “再说了，就是不把那些瓜全买了，也该好好跟齐家人谈谈条件啊，少说他不得给咱们一半儿？那可是钱啊，十两银子，够咱们家一大家子好吃好喝半年了，二哥，谁还嫌钱扎手么？”顾承信摇头晃脑，嘴里还啧啧有声的表示着心里的痛惜。 顾承勇皱眉不已，当下便决定，隐瞒下齐家人原本答应给娇娘一半儿所得的事情。这要是让家里人知道了，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乱子来呢。这一家子人，都钻了钱眼儿里去了。 “老四，照你这么说，咱们老顾家在村子里就不用交人了是吧？咱们家有什么事情，也就不用求别人了对不对？你这是打算灶坑门打井，万事不求人了对吧？这年月，交下一个人有用，还是那十两八两的银子有用？”顾承勇瞪着顾承信，沉声问道。 “人齐家对咱们家，那是没的说，就这么点儿事情，娇儿伸手帮帮忙，那是应当应分的。娇儿敢管人家要钱，回来我就揍她。过日子还能这么眼皮子浅？一点儿银钱，就把人情味儿给忘了？” “齐家已经给咱留出来了种子，等明年咱自家也种上那个瓜，到时候不是也就能挣钱了？有了种子，咱自己慢慢的发展，别说一个十两，十个十两也能挣回来。都像你这样，眼皮子浅的，只顾眼前，那以后就不过日子了？”顾承勇真的是有些生气，他还真是没想到，自家人竟然这么想。 顾承信却很是不以为然，“二哥，要不怎么说你这人脑子不好使呢。明年，谁知道明年又是个啥行情？万一明年大家伙都种这个瓜，到时候瓜不值钱了呢？那样还能挣钱？不赔钱就不错了。眼下既然是有钱赚，为啥不赚还要等到明年？” 傍晚齐家人来请顾承勇的时候，恰巧文景就在东西院中间的院墙上趴着呢，把齐建元的话全都听了个仔细。回头文景就把听来的讲给了顾承信听，顾承信心里一动，急急忙忙的就找了老爷子和李氏，把事情说了。当然，顾承信也没少往里添油加醋的，只说顾承勇心里没顾家，这样的事情，都不知道跟家里人商议，就知道白白的往外送人情。 李氏本来就不待见娇颜，再一听这个，当然就生气。所以才故意等着顾承勇回来，找顾承勇说这些的。“老二，这事就是你办的不对，今天晚上老齐家叫你们过去，你就该跟他谈清楚。娇娘岁数小，让人给熊了，你这当爹的还那么有见识，咋就不知道往回要些银子呢？” “咱们家如今手头紧，多几两银子，大家伙也能跟着宽快宽快。你是大财主，你不在乎那十两八两的，可是你也得想想家里头吧。但凡多些银钱，家里也不至于太为难不是？”李氏对顾承勇的做法很是不满意，“你既然回来了，就该为家里着想，这么好的机会就白白错过去了，多可惜啊。” 顾承勇是越听越生气，他看了看老爷子，“爹，你也是这么想的？咱们老顾家，真的想把日子过的死门子？别的不说，就说秀丽成亲，村子里来了几家随礼的？要是老顾家就这个为人，再以后有什么事情，我看还有多少人能过来捧场？别忘了，老五可是要成亲了。嫁闺女人少还说的过去，要是娶媳妇就那么几个人来帮忙，我看老顾家这脸往哪里放？老顾家人的脸面，可就全都丢大街上了。” 顾承勇说完，直接就起身迈步往外走，“爹，我这话你还是好好想想吧，过日子要是真过到那个地步，你就是有一堆金山还有啥用？日子是人过的，光有钱没用，还得有人。”说完，顾承勇就迈步从屋子里出去了。 留下李氏跟儿子媳妇面面相觑，各自心里不以为然。“老头子，你看看啊，他这是根本就没把你放在眼里啊。”李氏很是不高兴的说道。 “行了，你闭嘴吧，这事情本来就是不应该提。老二说的对，要是照你们这么办，那得罪人可就得罪的大了。”老爷子说完，自己脱了衣服，躺被窝里睡觉去了。 -------- 下午两点还有一章，话说亲们，雪儿这么卖力的更新，给点儿鼓励成么？ 第139章 秋收忙 眼看着就进了八月，到时候收地准是很忙，齐家自然是有点儿着急的。于是就在跟娇娘商议好的第二天，齐家人就去地里，把剩下的瓜全都收了回来。接着男人去收地，女人在家，连做饭再收拾那些瓜，尽量的快点儿把瓜籽全都收拾出来。 秋收在即，各家各户的也都忙碌了起来，顾家还有四十多亩地自家侍弄着呢，这时也开始秋收了。一般农忙时节，学堂里都会给孩子们放农忙假的，所以文韬几个，也都不用去学堂里了，都在家里帮着秋收。 每天，顾承勇都领着儿子们下地干活。尽管文韬他们岁数还小，干不了重活，但是帮着往回收拾收拾粮食还是可以的。家里的女人们也都不得闲，除了做饭收拾家之外，也要帮着往家里收粮食。 这样忙碌的时候，娇颜自然是没有工夫去苗家的，齐家那边，也没工夫去弄什么瓜籽。娇颜跟齐家说好了，等几天秋收差不离了，再去帮忙做五香瓜籽。这样正好，齐家那边也得容空把那些瓜全都收拾出来呢。 按理来说，秋收时节，顾承勇领着孩子们一起下地，就应该跟着顾家人一起吃饭的。可是李氏却记恨顾承勇不肯顾念家里，所以愣是不开这个口。李氏不开口，顾承勇也不强求，于是依旧是每天干完活回自家吃饭。 当然了，顾承勇也不许冯氏过去帮忙做饭。没有那个道理，一家子都忙着往家划拉粮食呢，结果却连顿饭都不肯让他们一起吃，这算啥？ 就这样过了三四天，顾老爷子终于憋不住了，这天晚上收工的时候，老爷子就喊顾承勇，“老二啊，今晚上就在这边吃饭吧，让你娘她们多做些饭菜。这都是一家子的人，哪里还能让你们光干活不吃饭啊？” 顾承勇摇摇头，“爹，不用了，孩子她娘准是把饭都做好了呢。我们自己吃也好，孩子们都吃不惯这边的饭菜，没事儿的。”顾承勇知道，要是他们听了老爷子的话去吃饭，就得受李氏的白眼。那饭吃进肚子里，也不会舒坦的。 顾老爷子一见这样，不由得就叹了口气，“唉，你娘就是那么个性子，你也别怪她。这么些年了，我也不好再说啥。” 顾承勇没说话，领着孩子直接回自家了。冯氏和娇颜两个，早就把饭菜预备妥当了，这时热腾腾的饭菜出锅，正好洗了手直接吃饭。 而此时的东院正房里，饭菜刚刚下锅。秋收时节，李氏就不让媳妇们轮班做饭了，而是大家伙一起下手做饭。徐氏这下子得了机会，抽空的就又跑出去溜达了。偏偏今天赵氏可能是有点儿累着了不太舒坦，只有吴氏一个人做饭，就慢了些。 李氏进厨房一看就火了，出来就是一顿骂。赵氏在屋子里歇着，听到婆婆这么骂，自然是坐不住的，就起来想要去帮忙。结果一站起来，就是阵阵的迷糊，还是文芳看着不对上前扶了一把，这才没歪倒了。 “娘，你在家里歇着，我和二妹过去帮把手就是了。那边有大伯母和四婶，不应该连个饭都做不好啊。”文芳说话间，就把母亲扶着上炕躺着，然后姐妹两个急急忙忙的过去帮忙了。 李氏见了文芳，一下子就沉下脸来，“你娘呢？这个大忙的时候，她还躺在炕上装死呢？” 文菲听了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最近家里忙，谁也顾不上给赵氏开小灶了，而大家伙一起吃饭的时候，李氏还是那么苛刻。赵氏这一胎怀的辛苦，几天的功夫折腾下来，身子就吃不消了。如今不过是歇一会儿，就惹来李氏这样的话。 “奶奶，我娘怀着弟弟呢，吃饭的时候你不让她吃饱了，干活的时候半点儿不许落下。你当我娘的身子是铁打的？她今天从早晨起来就头晕眼花的，刚刚要不是我姐扶住了，一下子就能栽倒。奶啊，家里还有我大伯娘和四婶，我们姐妹这也过来了，你至于这么咒死骂活的么？” 李氏一下子就瞪起来了眼睛，“你个死丫崽子，我不过就说了那么一句话，你就巴巴的没完了。我看这些日子没收拾你们，你这是要反天了吧？你等着，你看我不打死你呢。”说话间，李氏就要找棍子打文菲。 “老婆子，你还有没有个正事儿了？我们这么些人都饿的前胸贴后背的，你不赶紧的做饭，跟个孩子计较这些？赶紧做饭去，别整那些没用的。”屋子里，老爷子高声说道。 李氏当时就没了本事，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尤其是这个农忙时候，大家伙干了一天的活，都饿得不轻，可是没那个耐心等着的。“还不赶紧做饭去，等啥呢？”她使劲儿剜了文菲几眼，却是不再说要打人了。 文菲看了李氏一眼，哼了一声，然后就跟文芳进厨房干活去了。“咦，四婶呢？大伯娘，四婶没跟你一起做饭啊？”文菲忽然发现，厨房里就吴氏自己。 “我就没看见你四婶，要不然，这饭能晚么？”吴氏叹气道。 文芳赶忙的伸手帮忙，切菜炒菜，文菲一边干活，一边大声就喊道，“奶，我四婶呢？四婶干啥去了？这个大忙的时候，她还遥街的串门子，你就不说说她？”以往都是徐氏给文菲上眼药，这一回，文菲也准备使使坏。 果然，外面就响起了李氏骂人的声音，“败家的娘们儿，就知道可哪拉吧，你等着你回来再，我非得把你的腿打折了不可。” 文菲听了，一边干活一边偷笑。文芳就说妹妹，“你啊，就是这张嘴能惹祸，你闲着没事惹她们干啥？一个弄不好，又得挨打了。”文芳很是担心。 “哼，她敢打我？她只要动我一指头，我就躺炕上不动弹了。这个时候，连娇娘都没闲着呢，我要是不干活，看到时候她咋办？”文菲很是不服气的说道。 文芳摇摇头，“你啊，真是不知道该咋说你了。” 李氏在院子里正骂人呢，就见到徐氏从外面进来。李氏气的不行，正好手里还拎着棍子呢，劈头盖脸的就去打徐氏。 “娘，娘，你先别打啊，我出去是正事儿。你听我说，我可是找到了挣钱的好事情呢。”徐氏连忙就求饶道。 “什么挣钱的法子？眼下秋收最要紧，爷们儿下地干活累的要命，你倒是有那个闲工夫可哪的逛悠去了，你能挣钱？你要是能挣钱，老母猪都能上树了。”李氏嘴上这么说，但是手里的棍子却停下了。 徐氏见李氏停下了动作，赶忙上前，在李氏的耳边嘀咕了几句。 “你说的是真的？”李氏听了，有点儿不太相信的问道。 “那还有假？我这不就是去看了么？都还在地里扔着呢。娘，那边有好几家呢，我都跟他们说好了，直接让他们都收拾出来，到时候咱们去收就行。”徐氏小声的跟李氏说着，脸上很是兴奋的模样。 李氏点点头，“要是这样么，倒是能挣上一点儿钱了，行，这事儿你办的还不错。行了，赶紧去做饭吧，都饿了，赶紧吃了饭好歇着。” 徐氏也不敢怠慢，赶紧的进了厨房，跟吴氏她们一起，把饭菜赶快的都做了出来。 秋收时节，最是忙人。不过，看到家里收获了那么多的粮食，心中的喜悦，就冲淡了那份疲劳，让人只觉得欢喜高兴了。顾家的地不少，光是收地就用了十来天，好不容易，地里的庄稼全都收拾回家了，只见院里院外的，各处都堆着好些个粮食的。 金黄的玉米棒子，紫红的高粱穗，金灿灿的谷子糜子，一样一样的，堆在院子里各处，让人看了，从心底里高兴。文韬还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的场景呢，此时瞧着这样的景象，就忍不住裂开嘴直笑。 “二哥，你别傻笑了，晚上好好洗个澡，明天你可是要回学堂读书的。先生给你们放了十天的假，也该回去了。”娇颜看着文韬那样儿，就忍不住取笑他。 娇颜不说，文韬还不觉得，娇颜这么一说，文韬就觉得浑身上下都痒痒。这些日子收地，他们也跟着忙活，结果弄了一身的脏东西。像是豆秸上的毛啊，或是别的庄稼上的碎末子的，粘在衣服里头发上，还真是够难受的了。 文韬忍不住的就用手去挠，被冯氏看见了，就笑道，“好了，别挠了。晚上我烧点热水，你们三个都好好洗一洗，再换上干净衣服就行。明天收拾的利索点儿去学堂，过几天就是中秋了，记得提前再跟我说一回，咱们得给你得先生送一些节礼去。” 这个时候，逢年过节都是要给先生送节礼的，冯氏本身就是个十分讲究的人，自然不会在这些上头失礼。 文韬点点头，“知道了，娘。” 正好饭菜全都收拾上桌，一家人吃了饭。然后冯氏就烧了热水，让文韬和文平文治他们，全都洗了洗澡，这才各自都去睡觉了。 第140章 制作瓜籽 粮食收回家了，并不表示秋天的活就干完了。那些粮食，都要进行脱粒、晒干等工序，才能收起来。等着要吃的时候，还得上磨推了才可以。镇上有磨坊，一般的人家，都是送镇上磨坊去加工，很少有人在家弄的。 自然，这些活，就比较容空了。但是为了早一点儿卖粮，一般的人家，也都是抢着把粮食都收拾出来。这个时候虽然价钱便宜，但是粮食里面含水比较多，所以也还是很划算的。 而另一方面，朝廷也是要征收税粮的，北方大多都是九月末十月初收税粮，那时候粮食也都干的差不离了。目前朝廷征税，十税一，按照各地粮食的产量做估算，然后折合成稻米或者是小麦的数量来交税。 可是东北产稻米的地方并不多，像是青山村，基本上就是不产出稻米的，小麦也只是春小麦，这个也没法用来交税粮。所以很多人家，都只能是卖了粮，用银钱来抵税。又因为交税都是有期限的，这样一来，就有那些收粮食的商户，故意压低了价钱，借机发财。 其实顾家倒是没必要这么着急的卖粮，交税的银钱，家里还是有的。不过，今年秀丽出嫁，顾承仁娶亲的，花费实在是不少。老爷子跟李氏就商议着，还是卖出去大半的粮食，这样也省得手里的钱不宽裕。 且不说顾老爷子领着儿孙们成日得收拾那些粮食，只说齐家，这时从镇山来了消息，说是让他们再送二百斤瓜籽过去。齐家的瓜籽已经全数的清洗晒干了，只等着娇颜过来给加工，雪梅就来到了顾家，请娇颜过去。 娇颜早就答应的事情，当然是不会反悔的，再者家里这些事情她也干不了，于是就跟着雪梅去了齐家。到了齐家，娇颜就开始领着齐家的几个媳妇处理那些瓜籽。那边用石灰水泡了瓜籽，娇颜就问齐奶奶要了银钱，去镇上买各种材料。 齐家也不问这些，直接把银钱就给了娇颜，然后娇颜去苗家，找了绍远一起，两个人来到了镇上。制作五香味儿的瓜籽，花椒大料咸盐等都是必不可少的东西了，但是其中最重要的一样，就是白矾。 没有白矾，瓜籽放个两三天就会返潮，那样就不好吃的。但是白矾太多，对人体有害，这个量，需要掌握的十分准确。娇颜自然心里有数，就把买回来的白矾，掺到了咸盐里面，这样，谁也看不出其中的关窍了。 材料买完，绍远帮着娇颜把东西拿回来，正好齐家这边也把瓜籽都搓洗干净捞出来控干。娇颜按照一定的比例在缸里添了水，把各样材料倒进去。然后告诉齐家什么时候把瓜籽泡进去，什么时候倒进锅里煮，煮多长时间，之后再捞出来晾干炒熟。 之所以把制作的工序都教给了齐家，一来是娇颜不指着从中挣钱，二来是瓜籽的数量太多，娇颜小小的人儿哪里能干的过来？还不是得齐家人干活，索性就告诉了他们也无妨，省得娇颜自家挨累。 齐家这边忙活着，却是没想到徐氏竟然过来了，徐氏在齐家转悠了几圈，然后又走了。娇颜觉得奇怪，搞不懂徐氏这是要干啥。 “你家四婶，今天都过来三四回了。来了就是屋里屋外的转悠，然后跟我娘他们说说话，之后就走了。也不知道，她这是在干啥呢。”雪梅靠近娇颜，在娇颜的耳边轻声说道。 娇颜有一天听到父母谈话，就说的是李氏对于娇颜平白帮助齐家的事情很不满。此时娇颜回想了一下，觉得徐氏很有可能是想来学习怎么做那个瓜子。可是顾家根本没有种这个瓜，没有瓜子，学了方法又能有什么用呢？娇颜百思不得其解。 三天之后，这一批的瓜籽全数制作成了，娇颜拿了几个尝尝，还是跟第一次做的一样，没有变化。“好了，齐大叔，你赶快把这些送去镇上吧。”只有品质如一，才能有好的销路，娇颜对自己做的瓜籽，十分的满意。 齐建元十分相信娇颜，于是就赶忙的装了车，一路送去了镇上。 这边的事情忙完了，娇颜自然是不会在齐家多呆，她拎着齐家人给摘的葡萄和梨子就回家了。 一进顾家的院子，徐氏就迎了过来，“呦，娇娘还拿了这么多好吃的回来啊。来，让四婶尝一串葡萄。”徐氏伸手拎了一大串的葡萄，然后又看见了梨子，“哎呀，这梨也不错啊，看着这个水灵，正好给你文安弟弟两个吃。”说着，就一手揪着衣襟，另一只手往衣襟里捡梨子。她手快，几下就捡了六七个梨，眼看着娇颜的篮子里，只剩下四五个梨了。 娇颜向后退了一步，把篮子别到了身后，“四婶，这些是人家给我的，我没舍得吃，留着回来给哥哥们尝一尝。你拿一两个也就罢了，怎么还要全都拿走啊？你拿走了，我哥哥他们吃啥？” “瞅你这丫头小气的，婶子吃你几个梨，值当你这个模样的么？我就是都拿走了还有啥？你再去齐家拿呗。你帮着老齐家挣了那么些钱，他们就是给你送来几筐果子也不算啥。你婶子我吃点儿，还用得着心疼了？”徐氏却是满不在乎，伸手还想再去拿。 娇颜冷下脸来，退后几步，“我可不像有些人，那么没脸没皮的。人家给我，我就拿着，我可不能再跑回去要。四婶，你拿的那些，也够文安吃了，这个我留着给我哥哥他们吃。”娇颜说着，就拎着篮子，蹬蹬跑了。 “哎你这个死丫头，你怎么就这么抠门儿呢。合着你对家里这么抠，对外人倒是大方了？十来两银子不要，跟我计较这么两个梨？”徐氏犹自忿忿不平，嘴里嘟嘟囔囔的。“有啥了不起的？你等着，过几天啊，我们也能挣一笔钱呢。” “老四媳妇，你不过来扒苞米，在那嘀咕啥呢？”那边，李氏喊道。 徐氏赶忙把衣襟里兜着的梨子和葡萄放到了自家屋里，然后才跑回来干活。“二嫂，你也该管管你家那丫头了，小里小气的，不就是几个梨么？瞧她那个样子。再说了，有点儿好东西，连长辈都不知道孝敬，她至少也应该过来给咱娘几个尝尝吧？”徐氏坐在那边扒苞米，嘴里还不忘挑拨离间。 “娇儿还是个孩子呢，她原本就爱吃个水果啥的。回到这边来，家里也没有，难得旁人给了点儿，也难怪她当成是宝贝了。娘，你要是喜欢吃，哪天我去镇上给你买点儿好的回来。”冯氏却是脸上一点儿表情都没变，微笑的朝着李氏说道。 李氏本来被徐氏说的吧，心里是有点儿膈应。其实她并不喜欢吃那些，不过是觉得，娇颜有好东西不给她，她心里不得劲儿而已。如今冯氏这么说了，李氏自然也不好再说别的，“算了，我本来也是不爱吃那些，不当饭不当菜的吃那些做啥？小孩子都稀罕那些，留着让她吃吧。” 徐氏瞧见自己挑拨没成，不由得撇了撇嘴，然后就低头扒苞米了。 傍晚时分，大家都停了手里的活，吴氏等人赶忙去做饭，而冯氏依旧是回自家做饭去。冯氏一进厨房，就见到娇颜已经焖上了高粱米饭，另外一个锅里，也炖上了豆角土豆。“娇儿，不是都跟你说了，等娘回来再做饭就来得及么？”冯氏赶紧上前来，接过娇颜手里的铲子。“你这么点儿个人，万一一个不当心栽到锅里可怎么办？” 冯氏说话间，就拿着铲子去翻动锅里的菜，然后，冯氏又道，“还有，你这咋还自己切土豆了？你才多大啊，就不怕切了手？”冯氏想一想娇颜拿着刀的情形，就觉得害怕。 “娘，你怕个啥？我都敢在人身上动刀子，别说是切土豆了。没事儿的，娘干活累了一天了，我帮娘做饭，那是应该的。”娇颜笑嘻嘻的说道。“对了，明天就是中秋了吧？家里这么忙，是不是也没预备啥好吃的啊？娘，这边有什么好东西卖么？我有点儿馋了。” 娇颜其实并不馋什么，她只是想转移话题而已。不然母亲总是揪着这些事情不放，多没劲啊？娇颜做饭，除了个子不够高略微费劲儿之外，其余的都适应良好。这个也不是啥大不了的，可每次冯氏都要说，娇颜不想听，就特意提起来过节的事情。 “娘也不知道啊，明天让你爹去镇上看看吧。你哥他们都在学堂里念书，明天也得让你爹去学堂给先生送一些节礼呢。咋了？你想跟着去看看？”冯氏的注意力很显然是被转移了，说起了给学堂里先生送礼的事情来。 娇颜想了想就点点头，“好啊，我还真想去瞧瞧呢，顺道买点儿好吃的。”她故意做出一副馋了的表情来，大眼睛笑的弯了起来，看着可爱极了。 冯氏摇头，“你啊，就是个馋猫。”毕竟是六岁的孩子，即便是再听话懂事，也一样有撒娇的时候。冯氏对于娇颜这样，从来不会生气，只会觉得闺女很可爱。 第141章 齐家的提议 娇颜和母亲两个，在厨房里连说带笑的，就把饭菜做好了。正巧顾承勇领着儿子们也从外头进来，冯氏就喊他们洗手吃饭。 一家人围坐在桌边正要吃饭呢，就听见外面有动静，之后进来了齐建元还有齐雪梅父女两个。这父女俩手上都拎着好多的东西，一进屋，齐建元就道，“大勇，明天过节了，给你送来些过节的吃食。” 齐建元拿来的，有四斤月饼、一只鸡、二十个鸡蛋、五斤肉，另外，还有一篮子各样的水果。这些东西作为节礼来说，那可是不少了。尤其是，顾家和齐家并没有亲戚关系，送这么厚的礼，可是很少见的。 顾承勇赶忙站起来，“哎呀，这可不行，这些东西得不少钱呢，咋还能让你家花这个钱啊？”顾承勇连忙推拒。“快坐，文修，搬椅子来，让你齐大叔坐下。” “花啥钱啊？鸡和鸡蛋都是自家的，也就是那点月饼还有肉，那才几个钱？你也不想想，要不是娇娘帮忙，我那两亩地可就是瞎的透透儿的了。现在倒好，不光是不赔钱，还能挣上一笔，我难道不该过来谢谢娇娘么？”齐建元把东西放在了地上，领着雪梅坐在椅子上，然后笑呵呵的说道。“娇娘啊，水果没给你拿太多，想吃啥就过去摘。咱家别的没有，果子有的是。” 娇颜在炕上自然是看见了那些东西，说正经的，这些东西算在一起，怕是也得有七八百文钱了。在庄户人家，过节走礼花这些，那真是大礼呢。“齐大叔，瞧你这个外道劲儿的，咱们两家处的好，我才会帮忙啊，哪里还用送这些东西来？” “这不是要过节了么？我今天去镇上送瓜籽，人家掌柜的跟我说，这瓜籽有多少就要多少，要是还有，就过几天继续送来。我还真是没想到，差一点儿就烂在地里的东西了，如今竟然还能挣那老些钱回来。这都多亏了娇娘呢，当时说分给你一半，你也不要，我总得送点儿东西过来，表示表示心意吧。”齐建元的口才很好，语气更是十分的诚恳。 娇颜一见这样，知道这些东西推脱不掉了，于是就拽了拽顾承勇，“爹，就这样儿吧，不然齐家也该心里不得劲儿了。两家相处，也就是这么回事。” 顾承勇当然也清楚这个，于是就叹了口气，“建元，东西我留下，不过以后可就不能再这样了啊。咱们都是一个村子里住着，有啥事情就吱声儿，只要我们能帮得上忙的，那就尽量帮。” “大勇，我今天过来呢，还真是有件事要跟你们商量。”齐建元收敛起笑容，正正经经的说道。 “今年开春，我们好几家一起去的县城里，一起买回来的西瓜种子。如今我家的算是有了着落，可是旁人家的，怕是还都不知道怎么犯愁呢。正好炒货铺子那头人家还要货，我这边也没有多少了。我想着，要不然咱们两家合伙，直接去那些人家里，把瓜籽收回来，咱们两家一起挣点钱如何？” 顾承勇就愣了一下，“好多人家都种了这个？” “可不是么？我们一起十来家，还有不少都帮着亲戚家捎回去的。你说这么一闹，今年大家伙岂不是全都吃亏了么？我想着，咱们去收来瓜籽，这些人家，也能减少些损失啊。”齐建元也是一脸惋惜的神色。“再者，咱们既然知道这是好东西，能挣钱，为啥不趁着这个机会，一起挣点儿钱呢？” 娇颜在那边倒是听清楚了，别说，这齐家人的脑子还真是够灵活的。这打瓜籽很显然是个稀罕玩意儿，在这边眼看着就是非常抢手的。要是趁着这个机会，把那些种了打瓜的农户手里的瓜籽都收上来，还真是数量不小，自然能够挣上一笔了。而那些农户，也会减少一些损失的。 “齐大叔，这件事我同意了。这样，就劳烦大叔那边跟人家说好，不管是按瓜算，还是按瓜籽算都行。收回来，咱们两家一起动手，也算是弄点零花钱了。”有这样的机会不抓住，那就是傻子。娇颜不是傻子，齐家这是两家的情分在这，她会帮忙。别人跟她可是没啥情分，该挣钱的时候，她为啥不挣？ 听娇颜答应的这么痛快，齐建元就使劲儿的拍了一下手，“好，还是娇娘这丫头痛快。那咱们可是说好了啊，本钱我出，收回来你去帮着做。到时候卖了瓜籽得了钱，咱们一家一半儿。” “齐大叔，这样是不是我占的太多了啊？你给我三成就行。”娇颜还真是没指着这个挣钱，就是闹着玩儿而已。齐家出本钱，又出人工柴火的，到最后自己拿了一半儿，好像有点儿多啊。 “不多，不多，你还小，不懂这方子的重要性。你没瞧见那些大买卖，谁手里有个蹊跷的方子，那都是入股占大头的。就这么定了，啥话都不用说，不能让你吃了亏。”齐家自然是想从这上面，给娇颜找补一些回去。当然，齐建元说的方子的事情，也的确是有这样的规矩。 娇颜想了想，也就点头答应了。之后，大家又商议了一下收购瓜籽的价钱，商议妥当了，齐建元就告辞回家。他还得抓紧时间去跟那些人家商议呢，他这边卖五香瓜籽，弄得动静儿也不小，万一让别人抢了先机，那可就没钱挣了呢。 齐家人走了，剩下顾家人继续吃饭。文修瞧着娇颜就笑了，“还是咱小妹厉害，如今就能挣钱了呢。小妹，你以后挣钱成了财主，别忘了多关照一下我们啊。” 文修这话，让众人都哈哈笑了起来。娇颜很是扬起下巴，大眼睛里闪着得意的光彩，故意道，“放心吧，到时候少不了哥哥们的。” 众人再次笑了起来，然后冯氏才道，“本来吧，这样的事情呢，到时候咱们应该过去帮忙的。不过，我怕你奶那边不乐意。这样，到时候让你大哥还有三哥过去帮忙，我和你爹就不去了。至于挣来的钱，不管多少，都留着给娇儿当私房就是了。” 孩子们挣来的钱，老太太就是眼红，也是没办法。如果是他们夫妻都过去帮忙，这个钱就得算是他们夫妻挣来的了。那样，还不知道李氏能闹出什么花样儿来，冯氏不愿意家里总是吵吵闹闹的，干脆就这么提议。 娇颜愣了一下，“娘，我才六岁，现在就攒私房，是不是早了点儿啊？” “不早，现在正好。家里不缺那点儿银子花销，你挣来的钱，自己攒着就行了。你渐渐的就大了，姑娘家手里不能没有点儿私房。等你再大一些，自己喜欢什么衣裳啊，还是胭脂水粉的，那就自己买去，手里有钱不是方便么？”顾承勇正好吃完了饭，伸手就把娇颜给抱了过来，在娇颜脸上亲了一口。 “爹爹，我都六岁了，是大姑娘了呢，你不能总抱我亲我啊。还有，你的胡子扎人，又疼又痒的。”娇颜被老爹的胡茬子给扎的直叫唤。 娇颜越是喊，顾承勇就越是抱着娇颜不撒手，非得再亲她不可。父女俩笑做了一团，惹得家里众人也都跟着笑。 等到大家都吃完了饭，冯氏就把齐家拿来的东西都归拢收拾起来。四斤月饼，分出二斤来，另外又把那五斤肉切下一半，还有水果，也捡了些。“相公，你把这些送到东院咱爹那边去吧，老人还在呢，咱们也不能就全都留着自己享受了。”鸡和鸡蛋，顾家自家就有，不用送。其余的，每样送过去一些，就是他们做晚辈的心思。 顾承勇点点头，领着文修一起，去了东院。娇颜没过去，李氏成天的看着她不顺眼，她才不要过去看李氏的白眼呢。“娘，咱们给我三婶拿去十个鸡蛋，再拿一斤月饼，另外再拿点儿水果吧。”娇颜提议道。 “行，你三婶家从来也是有好的吃不着，干脆咱们单独给送过去。鸡蛋给你三婶留着补身子，月饼水果的，留着给文芳几个解馋。”冯氏很高兴自家闺女这么提议，娇颜的性子好，从来都不护食，有什么好东西，知道分给姐妹们一起用。冯氏觉得女儿这么做对，自然是要支持的。 于是，娇颜就按照自己说的，捡了东西，然后送到了前院去。正好赵氏她们也都吃过晚饭回来了，正要收拾收拾睡觉呢。 瞧见娇颜送了东西过来，赵氏心里就有点儿过意不去了。自从顾承勇一家回来，明里暗里的，真的是没少添补她们。尤其是赵氏怀孕了之后，娇颜和冯氏更是经常送好吃的过来，不然，就凭赵氏在顾家的地位，哪里能平平安安的养胎到这个时候？ “娇儿，你这让三婶说点儿啥好啊，俺们没少跟着占便宜了，唉。”赵氏真的是不知道应该说点儿什么。 “三婶，瞧你那外道劲儿，咱们是一家人，送点儿东西过来不是正常么？你想那些多干啥？好好的养身体，顺顺利利的把弟弟生出来就行了。” 第142章 中秋节礼 八月十五一大早，顾承勇就带着娇颜一起，去镇上买东西了。今天的镇上，处处都透着节日的气氛，不少人都从各个村子过来，有买东西的，也有卖各样吃食的，很是热闹。 顾承勇领着娇颜，到了点心铺子里面，买了四斤月饼，又另外买了几样点心。之后又去买了茶叶、酒、肉、尺头等物，这才算是完事儿。 父女两个来到了文韬他们念书的学堂，找到了周老先生，还有平日里教文平他们读书的那位夫子。顾承勇预备的节礼是两份儿，这时便分别送给了两位先生。这个年月里，做先生的，三节收学生的孝敬，那是十分正常的事情。人家也不推脱，只说了谢，然后就收下了。 顾承勇又问了问文韬三人在学堂的表现，夫子对于三个孩子倒是赞不绝口，尤其是文治和文韬两个，在念书上最是用功。文平就略微差了一点儿，但是也还可以。顾承勇对儿子们的学习有了个了解，之后就同先生们告别，领着娇颜离开了。 过节，自家也是要多少预备点儿好吃的。齐家送来的月饼，各处一分散也就剩下一斤了，顾承勇又去买了几斤月饼。苗素问那边，也该过去送一份儿礼的，再加上自家吃，多少的也得有点儿。这个年月里没啥好吃的，月饼就是好玩意儿了。 娇颜一路上走走看看的，也没发现有什么是自己想吃的东西。如今虽然是过得不如在江南了，但是顾承勇夫妻，也从来不肯亏待了孩子们。平常饭菜也都还过得去，再加上顾承勇时不时的还去打猎，所以娇颜倒是并不馋肉什么的。 而水果之类的也不缺，齐家还有村子里别的人家，都经常送给娇颜一些水果吃。而且这集市上卖的，也基本上都是这些，没啥稀罕的。逛了几圈之后，娇颜觉得没意思，就说要回家了。 顾承勇比较疼孩子，想了想，还是去点心铺子买了几包点心，“这个，留着你们晚上谁饿了垫一口。”孩子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即便是晚饭吃的挺饱，也很容易饿。预备些点心，到时候也能稍微的垫垫肚子。 买了点心，爷俩就往回走了。回到家里，还没等坐下呢，绍远就拎着不少的东西过来了。“师父，师娘，过节了，我娘让我送些过节的吃食来。” “你看看，我刚刚还说，让娇儿去你家呢，这还没等着收拾好，你倒是先来了。哎呀，还拿着这么多东西干啥？留着你们自己吃呗。”冯氏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师娘，你可千万别让颜儿往我家送东西了，今天我家这些东西都堆了满满一大桌子。我娘正愁着不知道咋吃呢，所以就让我往这边多送一些。”绍远十分苦恼的说道。 苗素问给人看病，有的时候并不收诊费的，人家过意不去，就在这个时候送些节礼过去。一早晨，苗苏雯就收了十几份儿的东西。苗素问本来是不留的，可是架不住有的人家，放下东西就跑。可是把苗素问给愁坏了，这么多的东西，他们要吃到啥时候去啊？于是就打发绍远，往顾家这边多送些来。 娇颜一听就忍不住笑了，中秋是大节，百姓都十分的重视。平日里欠了人情的，这个时候，都会去送一份礼。苗素问行医救人，积德行善的，旁人自然是十分敬重。过节送一份礼过去，也是大家伙的一点儿心意了。 娇颜回头瞅瞅母亲，就笑了，“娘，要不然咱们就不往我师父家送月饼了吧，咱们送过去，弄不好师父还得再送回来呢。” 冯氏也看出来了，于是就笑着摇头，“这样，咱们下午包饺子，叫你师父，还有如云阿喜他们都过来，一起吃饺子算了。” 娇颜眼睛一亮，这个不错啊。说实话，他们可是好久没有吃饺子了，好像从回到顾家，也就是小姑姑出嫁包了一回饺子，还没能吃几个，“行，这个好，我还说呢，都不知道吃啥了。”娇颜很是高兴的附和道。 家里有昨天齐家送来的肉，五斤肉给了东院二斤，还剩下三斤。冯氏想着难得包一回饺子，干脆就多放点儿肉。于是，又打发文修，去镇上再买二斤肉回来。家里人多，肉少了吃起来不香。 且不说冯氏预备包饺子的事情，娇颜却是在家里闲着没意思，就跟绍远一起去苗家了。最近这段日子，娇颜总是忙着，去苗家的时候就少了些。 来到苗家，就见到阿喜和阿禄俩人都在，过节了，他们也都歇一歇。“阿喜哥哥，阿禄哥哥，下午我娘包饺子，到时候你们一起过去吃饺子啊。”娇颜赶紧就跟他们说了。 “好啊，那我们过去。”阿喜很是痛快的就答应了。 娇颜迈步进了屋子，就瞧见苗素问正对着一桌子的东西犯愁呢。“师父，怎么这么多吃的啊？天啊，这要吃到啥年月去？”那桌子上，堆着好大一堆呢。 “你还没看见后院，还有好几只鸡呢，那个倒是能留着，可是这些月饼咋办啊？家里就这么几个人，留这些月饼，也不能当饭吃啊。”苗素问有些发愁道。 “师父，这个怕啥？咱们村子里，不是也有些家里日子过得不好的么？你干脆让绍远哥哥挑几户人家送过去算了。”娇颜笑嘻嘻的说道。 不管哪里，都又穷有富，青山村也是不例外的。不少人家，日子也是过得苦哈哈，这样的节日，未必就能买了过节的吃食。娇颜觉得，既然苗素问这边安排不下，干脆就送个人情算了。 苗素问眼前一亮，然后又摇头，“不行，咱们送过去了，说不准人家又要给送回来呢。人情债不好欠，人家未必肯收的。” 娇颜想想，也对。“那，我去找齐爷爷，让他帮忙吧。他找人送过去，这些人就不能说啥了。”说完，娇颜就跑了。 不多时，齐长文跟在娇颜身后过来，“大侄女，我都听娇娘说了，大侄女心善，人家送来东西，也是一份儿心意。不过你要是真觉得这些太多了没法处置，老头子出面，帮你把这些都分送出去。你看咋样？” 苗素问就笑了，“齐叔能伸手帮忙，自然是太好了。这些都是好东西，你说我留着吃不上再坏了，那不是糟践粮食么？要是能分送出去，是最好不过了。” 当下，苗素问就把桌子上的那些月饼点心的，留出来了几斤，剩下的全部让齐长文拿走。齐长文就在村子里找了几个年轻小伙子，随着他一起，把那些月饼等吃食，分送到七八户日子艰难的人家。 得了东西的人家，都对齐长文还有苗素问连声的感谢，齐长文摆摆手，“过节了，苗郎中心善，让大家伙都跟着乐呵乐呵。行了，这月饼呢，就留着你们自家尝尝新鲜吧，也不用再往苗家送啥了。人家啥也不缺，以后苗家有什么大事小情的，咱该伸手帮忙的，都别忘了去帮个忙就成。 总算是把那些吃食分散出去，苗素问也算是了解了一块心病。不然的话，弄那么多的月饼堆在那里，吃又吃不上，坏了还可惜的慌。这样多好，大家伙都能跟着吃上一点儿，多少也就是过节的意思了。 “师父，我娘说了，下午包饺子，让你们都过去吃饺子呢。刚刚我跟阿喜哥哥说了，师父下午别忘了啊。”娇颜这边又叮嘱了一下苗素问。 “行啊，大家伙一起包饺子吃还热闹，对了，你家有菜么？走，咱们去园子里弄点儿菜，不然用啥包啊？”苗素问也很高兴，苗家跟顾家就像是一家人一样，今天过节，能在一起热闹，也是挺好的事情。 娇颜一想也对啊，自家可是没有菜园子的，老太太那边有菜，却未必肯让他们吃呢。算了，还是从师父这边弄些菜回去吧，反正这一夏天都是吃师父家园子的菜了，也不差这一回。 师徒俩，加上如云如月，一起去了后面园子，然后满院子打量着，不知道该用什么菜好。这个时候，大白菜还没长成呢，不好吃。萝卜也才不大，豆角茄子的，包饺子并不好吃，用啥好呢？芹菜？ “师父，用芥菜缨子吧，那个用开水烫了包饺子最好吃。再弄点儿芹菜，我看着不是还有大辣椒么？芹菜大辣椒的也好吃。”还是娇颜脑子快，想出来了这两样。 说实在的，苗素问对于北方的菜蔬还真是不太了解，尤其是那个芥菜缨子，她还真是没想到能包饺子吃。“那个能行？”苗素问指着那边的芥菜问道。 “行，师父放心吧。”娇颜笑嘻嘻的就进了地里，然后伸手开始往下劈芥菜缨子。 芥菜是用来腌咸菜用的那种芥菜疙瘩，上面的叶子，就是娇颜说的芥菜缨子。那叶子有点儿像萝卜叶子，只是比较碎，还不到起芥菜的时候，不能全都拔出来，所以就得把外面的叶子劈一些下来用。 芥菜的叶子上，也有一些透明的小毛刺儿，娇颜人小手嫩，一个不小心就被扎的手背直痒痒了。 第143章 过节包饺子 如云如月俩人进了地里，让娇颜停下手，“行了，娇娘，你还是出去吧，你那手太嫩了，当心扎的慌。”娇颜觉得手背痒得慌，干脆也就不弄了，从地里出来。 如云如月二人手快，不多时就劈下来好些个芥菜缨子。苗素问则是去劈了芹菜，摘了大辣椒。各样的菜都预备的不少，就是人多，也够吃了。 “娇娘，这些菜就留在这边，待会儿吃过了中午饭，我们过去，顺手捎过去菜就行了。你人小，拿不动这些。”等到菜都预备齐了，苗素问就说道。 娇颜看着苗素问他们预备的菜，不由得摇头，“师父，咱们用不上这么多的。”好家伙，这得是多少人吃啊？ “吃不了就放着呗，芹菜啥的都能炒了吃，芥菜缨子不行就拴起来晒干，这还怕啥？”苗素问不以为意的摆摆手，领着众人从园子里出来，绕到了前面。“中午干脆就在这边吃算了，师父这头也预备了些吃的。” 娇颜想一想，也没觉得有啥不行的，“好啊，那就在师父家吃。”苗家就跟自家一样的，爹娘也知道，自己说不定会留在这边吃饭。 就这样，中午苗素问弄了几个菜，留娇颜在这边吃了饭。之后众人一起，拎着好些菜，来到了顾家。苗素问特意让绍远拎了两斤的月饼，到了顾家，就送去给顾老爷子。其余的人，则是直接奔着西院去了。 冯氏瞧见苗素问她们拎着菜过来就笑了，“得，让你们来吃顿饺子，这还自己带着菜来了。也行，我还正愁着下午用什么菜呢，来吧，咱们一起动手摘菜，待会儿就包。” 于是，几个女人摘菜洗菜，这些人都是动作麻利的，倒是没用多少时候，就把肉和菜全都拾掇好了。 两下也是不少人吃饭呢，只有冯氏四个人包，确实也需要一些功夫。于是众人直接就开始包饺子，也省得太晚了。 包饺子这个活，娇颜虽然会，但是冯氏却绝对不肯让闺女动手，娇颜觉得没意思，就跟绍远俩人回苗家去了。那边娇颜还有好些东西没捅咕出来呢，趁着今天不算太忙，干脆再去试一试。 前次弄得那些杏仁油，娇颜只做出了头油来，最近她正在琢磨着做肥皂。已经预备好了要用的东西，正好下午没啥事儿，就想着试一试能不能成。 绍远帮着娇颜，俩人就在厨房里生了火，然后娇颜找了个陶罐子刷干净，按照比例把油脂，从草木灰里提取的碱性物质，还有松香等物倒了进去。之后把陶罐放在火上慢慢的烧热，一边加热一边用东西搅拌，直到所有的东西都搅拌在一起，成了一种浑浊的液态物质之后，这才暂时的停了下来。 娇颜找出来提前让顾承义帮忙用木头雕出来的一些小盒子，然后在里面先倒进去一层油均匀涂抹。之后，在绍远的帮忙下，用东西把那粘稠的液体倒进了木头盒子里。“好了，等着这东西凉了应该就行。”娇颜瞧了瞧，觉得应该能行。 绍远只知道帮着娇颜做东西，却并不知道做出来的东西有啥用途。“颜儿，你这是弄的什么啊？这个干啥用的？”绍远发现，娇颜净是捅咕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也不知道她怎么就那么多的怪主意。 娇颜笑笑，“这个啊，是用来洗手洗衣服的。你看以前洗衣服吧，都是用草木灰水泡衣服，挺不方便的，而且洗的也没有那么干净。这个不一样哦，这个洗衣服很干净，还可以洗手洗脸洗澡，都很好的。” 目前条件有限，她也只能做出这个来了。以前在南面倒是有卖什么澡豆子之类的东西，据说是用皂角做出来的。可是这边哪里有什么皂角啊，每次洗手，大多都是抓一把草木灰，娇颜实在是受够了。那时弄了杏仁油，她就打算来着，最少也要弄出肥皂来，省得洗手都没有东西用。 那些肥皂冷却需要一段时间的，娇颜他们当然不能就这么坐着等，“走吧，咱们先回去吃饺子，等着过一晚上，明天我再过来。”估计这么长时间，肥皂肯定就冷却成型了，娇颜把握不准时间，干脆就等一晚上再说。 就这样，俩人又回了顾家。他们两个在苗家捅咕那些东西，其实也用了不少时间，等到回去时，冯氏等人已经把饺子包完了。这时天色还不算太晚，外面有些昏暗而已，冯氏想了想，干脆就烧火煮饺子，吃完了饭，苗素问她们好回家。 饺子很多，一锅煮不开，于是就分成了两锅。第一锅饺子出锅的时候，冯氏用笊篱捞出来了四盘子，交给文修他们，送到东院去。昨天已经送过去肉了，东院那边爱怎么吃他们管不着，另外送去四盘饺子，也就是那么个心意而已。 文修几个，端着热乎乎的饺子送到了东院，这时东院还没吃饭呢。“爷，我娘今天包了饺子，让我们送几盘过来，让爷尝一尝新鲜。”文修笑着，就把饺子放到了桌子上头。 “不用不用，你们总共也没包多少，送过来你们还吃啥了？”老爷子一见孙子们送饺子来，心里自然是高兴的，连忙的说道。 “爷，您尝一尝，这里面是两样馅儿的，有芥菜缨子，还有芹菜大辣椒。我娘说了，不管包了多少，总得让爷奶尝尝味道。”文修笑呵呵的说了两句，然后就跟顾老爷子说了声，转身出去了。 李氏从外面进来，看见了桌子上的饺子，“这是那边送过来的？”刚刚煮好的饺子，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儿。李氏也有些馋了，拿起一个就尝了尝，味道的确不错。“过节就该一起包饺子吃，她可倒好，自己在那边包饺子，还叫了好些人来吃饭，就给咱们送了这点儿啊？” “家里这么些人呢，就这么四盘，够谁吃的？”李氏吃着味道好，就顺手端过去一盘子放在丈夫的面前，然后去拿了筷子，“你先吃吧，等一会儿那些饿狼回来，你还能吃着啥了？” 老爷子拿起筷子夹了一个饺子放到嘴里，正是芥菜缨子的。饺子里面肉不少，再加上鲜美的芥菜缨子，这味道真是不错。“老二媳妇这手艺是真不孬，这饺子包的，味道真是不错。”老爷子赞了一句。 “手艺好有啥用？人家也不给你做饭吃。”李氏翻了个白眼儿，手里却是不停，继续夹饺子吃。 “就你一天的嘴臭，哪回做了好吃的，他们不都是往咱这边送么？你还没吃过人家做的饭菜，那些好东西，吃谁肚子里了？”老爷子有点儿不太高兴，就顺口堵了妻子一句。 李氏生气了，啪的一下把筷子扔在了桌子上，“她是老顾家的媳妇，她伺候我那是应该的，谁家媳妇进门不都得在婆婆跟前儿立规矩？她可到好，进门这么些年，她伺候过我么？我说上一句，你还顶我？你这心偏了哪里去了？” “再说了，他们送过来的东西，那是我一个人吃了啊？你没吃？你孙子没吃？还都是我一个人享受了？你说我这婆婆当的多憋屈啊，媳妇一个个的都不听我的，都不把我放在眼里。谁家当婆婆的，有我这么命苦啊？”李氏那边还委屈上了。 老爷子皱眉，“行了，我就是那么一说，你看你还生气了？咱有啥办法？老二媳妇不是咱们出力给娶回来的，咱上哪有那个底气让人伺候咱啊？算了吧，别惹那些气生。老二媳妇还算不错，啥事情都能想到咱们，这样就不错了。” 被老爷子这么一说，李氏反而就更是觉得冤屈的慌了，“你说老二怎么命就那么好啊，娶个媳妇，人长得好，说话处事也大方周到，更是一手的好活计。不管是炒菜做饭，还是针黹女红的，样样拿得起来。你再看看老四媳妇，唉，我都不知道该说点儿啥了。” “行了行了，别说那些了，赶紧再吃几个饺子，凉了不好吃。”老爷子瞧见妻子伤心，又赶忙的哄着。好歹的把李氏哄好了，俩人又吃了几个饺子，正好这边的饭菜也都好了，于是大家一起进屋吃饭。 “呀，这还有饺子呢？好香的味道啊，里面肯定是没少放肉。娘啊，今天过节，你也不说是包回饺子咱们尝尝。”老四顾承信从外面一进来，就看见了桌子上的那几盘饺子，他眼睛一下子就瞪的老大，朝着那饺子就过来，伸手捏了一个就放到了嘴里。 “嗯，这味道真好，哎呀，这是二嫂她们家送来的吧？别说，二嫂这手艺，简直是没话说啊。”顾承信吃了一个，还想再伸手。 “滚一边儿去，就这么几个，还得留着给你爹吃呢，滚蛋。”李氏伸手，拍开了儿子的爪子。不是她舍不得给儿子吃，而是家里人太多了，她不能当着大家伙的面儿就让顾承信一个劲儿的吃。再说还有文景文安呢，李氏心疼孩子，咋地也得给两个孙子多留点儿啊。 第144章 弟一百四十四章 欢喜过节 顾承义只吃了一个饺子，就被母亲把手给拍开了，这一个饺子进肚，反而是把馋虫给引了出来。他看着那盘子里的饺子，馋的直咽唾沫，“你说二哥二嫂也真是的啊，好不容易包一回饺子，就该让咱们都过去吃的。再不然多送来一些也成啊，就这么点儿，够谁吃的啊？” 徐氏也看着那饺子馋得慌，听丈夫这么说，便连声附和道，“可不就是说么？不给咱们自自家人吃，外人倒是请了一大堆来，哪里还有这样不顾着自己家的啊？爹，娘，你们就该管一管，二哥家现在，那胳膊肘可是往外拐了，根本就不顾咱们啊。” 顾承信和徐氏的话，让李氏的脸色有些难看，可是她又发作不得。因为顾承勇一家单独做饭吃已经这么长时间了，每每有好吃的，都会送过来，实实在在是挑不出啥毛病。 “闭嘴，在这瞎嚷嚷什么？哪回你二哥那边有好吃的没往这边送？咱们送过去啥了没？你二哥家吃的粮食都不是咱家里的，你还叽歪个啥？”那边，顾老爷子听着有点儿不像话，就开口斥责儿子媳妇。 顾承信和徐氏很显然是不服气，但是却又不能说啥，于是俩人也只能哼哼呀呀的坐在那儿，眼睛直盯着那剩下的饺子。 李氏看了看桌子上，还有三盘饺子，于是留下一盘给老爷子，剩下的两盘，一盘推到了文景和文安的面前，“你俩岁数小，多吃些吧，这饺子香着呢。”另外一盘，李氏想了想，才推到了文生三兄弟的面前，“那，你们三个也吃。”毕竟是老顾家的孙子，她也不好明着偏向。 至于那边的文芳四姐妹，却是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了。“丫头片子不用吃好的，饿不着就挺好了。”李氏瞪了几个丫头一眼，然后又道，“赶紧吃饭吧。” 赵氏伸手把文茜搂在了怀里，“四丫儿乖，咱们不馋，等以后娘包了给你吃。”文茜一直看着那边文景和文安吃饺子，赵氏瞧见了心里难受，只好这样安慰着。李氏把持饭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了几个饺子闹起来也实在是不值当的。赵氏心里也是十分的憋屈，却只能这么哄着文茜。 那边文生和文杰一人只尝了一个饺子，然后就把饺子放到了父母的面前。顾承忠和吴氏摆摆手，示意儿子们赶紧吃了。一盘饺子，在这些大半小子的眼里根本不算啥，待会儿文景和文安吃完那盘，弄不好又要过来抢了。“文生，你们干活累，快吃吧，娘和你爹都是大人了，我们不馋。”吴氏微笑道。 文生和文杰三个人又每人吃了一个，然后文生就悄悄的把饺子藏在袖子里，趁着大家伙不注意的时候，塞到了文菲的手里，“别出声，给文茜吃。” 文菲吓了一跳，接过来饺子，然后又悄悄的塞给了文英文茜一人两个，“别出声，赶紧吃。” 文英和文茜两个手里拿着饺子，低着头，几口吃掉了。赵氏就坐在闺女的身边，如何会看不到？当下眼睛就有些难受。赵氏心中暗暗发誓，等着分家了，她定然要让孩子们吃饺子吃个够。 这边众人静静地吃饭，而西院，顾承勇等人，则是欢欢喜喜的在一起吃饺子。顾承勇家的盘子不太够用，又送到了东院四个，只捞出来了一锅的饺子，就没有家什盛了。 还是冯氏想了办法，干脆就把饺子捞在盖帘上，大家伙随便夹着吃算了。那盖帘是用高粱秸秆缝出来的，可以往下透水，盛饺子倒是挺不错的。于是，大家就也不管那些，就从盖帘里夹了饺子吃。 “你还别说啊，这个芥菜缨子的饺子真鲜，比那个芹菜的都好吃呢。”苗素问一边吃，一边赞道。“娇娘刚开始说的时候，我还不信呢，没想到还真好吃。娇娘，你听谁说的啊？” “桃花姐姐啊，那时候她们家种了不少的芥菜，我就问她，种那么多干啥？她跟我说的，说是芥菜缨子可以腌咸菜，可以晒干了留着馇小豆腐，还可以鲜的时候包饺子。怎么样，师父，这个好吃吧？”娇颜很是得意的说道。其实，这个东西，是前世的时候，家里就经常这么吃的缘故。 “嗯，是好吃，回去哪天我再包一回，到时候都去我家吃啊。”苗素问点头，这饺子的味道真好，吃了一回还想下一回。 饺子味道鲜美，再加上人多，吃起饭来也特别香，所以众人这一顿吃的真是不少，到最后，也就剩下了两三盘子的饺子。 阿喜等人也都吃的挺饱，一个个都很是满足的摸着肚子，“可是有些时候没吃到这么好吃的饺子了，以前在南面的时候，都是婶子负责调馅儿呢。”阿禄忽然想起来了以前的事情。 顾承勇听了，脸上的笑容微敛，“不去想以前了，咱们都好好干，以后也能经常吃饺子的。到时候家里做了好吃的，就去叫你们。” 阿喜和阿禄都点头，“哎，叔说得对，咱们都好好干，以后有的是机会吃饺子，说不定以后就不稀罕吃了呢。” “你们俩这岁数也不小该成家了，要是有那个合适的，尽管跟你婶子说，让你们婶子去帮忙说和说和。赶紧的成家立业，我和你婶子也为你们高兴。”顾承勇忽然想起来了这个，就说道。 阿喜挠挠头，笑了，“叔，这个着啥急啊？我们好歹的也攒下些钱再说啊。不然就现在这样，房无一间，地无一垄的，哪家的闺女愿意跟我们啊？”阿喜说话的时候，眼睛就朝着如云飘了过去。 那边的如云，很显然是感受到了阿喜的目光，连忙低下了头，脸上微微的发红。 冯氏和苗素问都瞧见了这个情形，二人对视了一眼，不由得会心一笑，看样子，这喜事要近了啊。阿喜和如云两个，从小就在顾家长大的，感情原本就不错。如今渐渐大了，会产生感情，那是很正常的。 目前主要就是这俩人连个自己的住处都没有，也实在是不太适合成亲的，好在如云岁数还不算很大，等个一两年还是可以的。 “这个怕啥？就凭你这个挣钱的劲头，用不了两年，就能盖房子买地了。到时候叔给你张罗，保管让你风风光光的娶媳妇进门。”顾承勇也看出来了一些苗头，当下就笑道。 阿喜脸上虽然有点儿不好意思，可这心里却高兴的很，目光时不时的就往如云那边飘。而阿禄，此时目光也是不停的朝如月飘去，他早就看中了如月，就是一直没敢开口呢。 众人吃过了晚饭，女人们收拾桌子，男人们则是坐在一起闲聊。过了一会儿，苗素问就说要回去，毕竟这是在顾家，那边每天关门都很早的，苗素问也不想打扰了别人的正常休息。 顾承勇和冯氏倒是也没有虚留，只说以后有时间再过来吃饭，然后就送他们出了顾家。等着苗素问等人走远，顾承勇把大门关上，用杠子别好了，这才领着妻儿回屋去歇着。 冯氏把厨房里剩下的两盘饺子端出来，“文修，你把这一盘送给你大伯家去。娇颜，你把这一盘送给你三婶家。今晚上送过去的饺子，他们肯定都吃不着，这些让他们尝尝味道吧。”那是冒尖儿的两盘子，也是仅剩不多的饺子了。 文修和娇颜各自端了饺子，然后趁着夜色送了出去。顾承忠和顾承义两家接了饺子，都是有些抹不开，尤其是赵氏，更是觉得不好意思了。“娇儿，你们家包一回饺子也不容易，之前就往那边送了好几盘子，这又给我们送来，这多不好啊。还是留着你家吃吧，我们刚才也都吃了的。” 娇颜自然知道，赵氏这是在哄人呢，娇颜也不揭穿，只是笑道，“三婶，那么点儿饺子哪里够姐姐她们吃啊？怕是一人得一个就是了不起了。这些留着明天早晨给文芳姐姐她们吃，不要紧的，我家还有。” 赵氏无奈，只好收下了饺子，然后又留娇颜在这边坐了一阵子。娇颜看时辰不早，自己也有点儿困了，就告辞回后面去。文菲出来送娇颜，就把晚上再东院吃饭时，顾承信夫妻的话，说给了娇颜听。 娇颜听完，冷哼一声，“他们那样的，要我就干脆不给。好东西给他们吃，还落不下个好来。拿去喂狗都比给他们吃了强。” 文菲听了就笑，娇颜的脾气最是跟她对路了，所以别看她们两个差着岁数，可是却十分谈得来呢。 “可不就是这么说么？成天的就跟疯狗差不多，张嘴就咬人，不咬人不说话，简直烦死人了。我现在就盼着分家呢，分了家，到时候咱们就在这边单独开门，以后连见他们的时候都少，那才好呢。要是我家以后过好了，我就让我爹娘另外盖房子，离着那边的人越远越好，谁稀罕他们啊？看了我就够性。” 娇颜被文菲逗的也是一阵笑，“可不？我也这么打算的，省得成天的听那边骂街。” 第145章 肥皂的效果 八月十六，娇颜等人在苗家门口的空地练功，卯时初，顾承勇喊停之后，娇颜也不顾自己身上头上都是汗，直接就冲向了摆放肥皂的地方。她实在是心急看到结果，所以就啥都不管了。 进了仓房里，就见到木架子上摆了十来个小盒子，盒子里面，是淡黄色散发着一种特殊香气的块状物体。娇颜把盒子反过来，用力一磕，里面的东西就掉出来了。娇颜蒋自己做成的肥皂拿在手里仔细查看，这颜色好像是淡了一些，不过拿在手里的感觉，倒是跟前世的没啥差别。 就是不知道，自己做出来的东西，效果怎么样了。娇颜拿着手里的肥皂从仓房出来，然后进屋去找苗素问，“师父，有没有什么特别脏的衣服？我来帮你洗。” 苗素问反而是一愣，然后就笑了，“娇娘，你说啥呢？师父这里哪有什么特别脏的衣服啊？再说了，就是有，也不能让你个小丫头来帮我洗吧？你这孩子，想啥呢？”苗素问伸手摸了摸娇颜的头，“瞧你，这一脑门子的汗，还不赶紧去擦擦？当心着了凉。” 娇颜却是顾不上那些，只是急急的说道，“师父，你帮我找找啊，就是那种沾了油啊什么的，不好洗的衣裳，有没有？” 那边如云听了也觉得奇怪，不过却是想起来了阿喜有几件衣裳还没洗呢。“娇娘，你要是找脏衣服，应该去找阿喜，他成天出大力干活，衣裳最脏了。这两天忙，我还没腾出功夫帮他洗衣服呢。” 娇颜听了眼前一亮，急忙就去找阿喜，然后软磨硬泡的，把他的几件衣裳给要了出来。然后就在院子里，打了水把衣裳扔到大木盆里准备清洗。 “你这孩子，就是要洗衣服，不也得先烧热水泡草木灰么？清水怎么能洗净了衣裳呢？”苗素问瞧见娇颜直接就把衣服扔在了水里，很是无奈的说道。 娇颜扬了扬手里的东西，“师父，你看我这是什么？有这个东西，就不用草木灰水了啊。你等着看吧。”说话间，小手就捞起衣服来揉搓着，之后把手里的肥皂在衣服上抹了一遍。 娇颜毕竟人小，力气不太够用的，苗素问瞧见这样，就赶紧过来，“行了，你还是一边儿去吧，我来。我倒是要看看，你手里的这东西，就那么好用？”苗素问说话间，就把娇颜提溜一边去，自己坐在大木盆之前动手搓那衣裳。 苗素问一上手，就感觉出不同来，那衣服轻轻一搓，竟是有好些个泡沫出现。苗素问心里惊讶，手下却是没停，继续用力的搓洗。 阿喜成天的在码头上干活，出汗多，衣服很脏的。此时衣裳被这么揉搓之后，黑乎乎的脏水，就顺着洗衣板往下淌。 娇颜在一边瞧着，心里高兴起来，还行，看这个样子，效果还是很不错的。“师父，你可以把衣裳放水里投一遍，拿出来看看。” 苗素问把衣裳搓洗好之后，就放在水里来回的摆动，之后又捞起来搓了一遍。这时，就能看到，那衣服上大部分的污渍，真的是全都洗掉了。“呀，还真是洗干净了呢。” 娇颜蹲下来，仔细的看着那衣裳，自己刚刚就是为了试验，所以直接胡乱的抹了肥皂。按理来说，是该先洗衣领和袖口前襟的。“师父，你再用这个，把衣领、袖口、前襟重新抹一边好好搓洗，应该就全都能洗出来了。”娇颜把手里的黄色块状物体递给了苗素问。 苗素问照着娇颜的要求，又重新仔细的在那衣服的一些污渍残留地方抹了肥皂，再用力搓洗，果然，那上面的污渍也都被洗掉了。“娇娘，你这到底弄得是啥东西啊？这么好用。我看着，好像比那个皂角还好使呢。”苗素问是用过皂角的，所以才会这么来比较着说。 娇颜很是得意，她笑眯眯的说道，“师父，这个是我做出来的哦，这东西叫肥皂。就是用我弄得那个杏仁油做出来的，怎么样？用起来不错吧？这个不光可以洗衣服，还可以洗手洗脸洗澡。” 苗素问瞅了瞅娇颜，心中却是惊叹不已以，这个孩子的脑子里，也不知道怎么就有那么多奇思妙想。“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啊？”苗素问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娇颜笑笑，“我之前不是帮我娘做饭么？有一天我把一块猪油给掉在灶坑前的草木灰里了，结果当然不用想，那块油就不能用了啊。我怕我娘骂我，就急急忙忙的捡了起来，想要扔掉，结果却弄得满手都是。” “师父也知道，油弄到手上很难洗的，我就赶紧去洗手，可是没想到那次却很容易洗下来，就连我手上原本的脏东西也都洗掉了。我琢磨了好些日子，觉得应该是油脂跟草木灰混在一起，对于清洗脏东西很有用。你看咱们平时洗手，不也是抓一把灰就用么？”娇颜早就想好了一套说辞，自然是很有说服力的。 苗素问知道自己这个小徒弟很是有些门道，故而也不再追问了，“娇娘，你弄了这个好东西，不打算孝敬孝敬师父么？”苗素问觉得，这个叫肥皂的东西确实不错，所以就很是不客气的剥削徒弟了。 娇颜却是并不在意，她摆摆手，“师父想要还不容易？我昨天做了十来块儿呢，先给师父一半儿，剩下的我拿回去给我娘用。”她做这些，当然就是为了用的，师父想要，那还有啥问题？ 苗素问想了一下，就放下手里的衣裳，站起来扯着娇颜进屋了。师徒俩来到屋里，苗素问就很是严肃的跟娇颜说道，“丫头，你这个肥皂的法子，自己还能记得不？”她怕娇颜是随意做出来的，自己记不清方子。 娇颜点点头，“我记得啊，每一样材料用了多少，我都记着呢，就是没往纸上写。师父，怎么了？” “你还是把方子写下来，然后仔细的放起来，别让旁人晓得放在了哪里。娇娘，你这东西是有大用的，说不得能让你挣不少钱呢。听师父的话，千千万万保存好了，不能随意就拿出来。明白么？”苗素问很是郑重的叮嘱道。 娇颜倒是清楚，这个肥皂啥的，应该这个时候还没人做出来。当初她还真是没指望着这个挣钱，就是打算着自家用着方便。毕竟娇颜从小到大，生活上很是宽裕，所以她对于挣钱的事情，并不是十分上心。当然了，现在的情形跟以前不一样，如果能用这个挣钱的话，她也是不反对的。 “师父，你的话我记住了，这个我会小心的。”在这个时代里，有个什么秘方那就是十分了不得的事情了呢。娇颜想一想，也许自己真的可以借着这个挣点儿钱呢，能添补一下家用也是不错的啊。 师徒俩又说了几句，就听见外面有文韬的声音，“娇娘，回家吃饭了，咱娘找你呢。” “师父，我回家吃饭了啊，待会儿我再过来。”说完，娇颜就从屋子里跑了出去，“二哥，你等我一下啊，我拿点儿东西。”娇颜说话间，就去仓房里，把昨天做的肥皂都取出来，留下了五块儿给苗素问留着用，剩下的七八块找了个东西装着拿走了。 回到家里，冯氏早就把饭菜都收拾上桌了，瞧见娇颜那个模样，就让她赶紧去洗手洗脸，“你这丫头，今天又在你师父那边捅咕啥呢？这个时候了不回来吃饭，不然你干脆住在你师父家算了。” 娇颜满不在乎，“娘，我要是住在师父家，会把我师父乐坏的。不过，你确定你不会想我？我这么贴心的乖女儿不在家，你肯定心里空落落的难受呢。” 娇颜的话，让大家伙都笑了起来，冯氏也笑了，“行了，赶紧洗脸去，待会儿换了衣服，一身的汗味儿了都。待会儿我把衣服泡上，中午去河边洗了。这阵子咱们都忙着秋收，衣服攒了一大堆了都。” “娘，你不用泡衣裳了，我这有好东西，待会儿吃了饭你直接去洗衣服就行的。等会儿我拿给你看啊，我先去洗脸。”娇颜正要去洗脸呢，听了冯氏的话便急忙的喊道。 冯氏有点儿奇怪，不知道自家闺女这是又弄出什么好东西来了。她摇摇头，给孩子们都盛了粥，“快吃，文韬你们还得去念书呢。咱们不用等娇儿了，她一会儿就过来。” 娇颜洗了手脸，然后赶紧的坐下吃饭。早饭就是粥、饼子、咸菜，不过冯氏手艺好，饼子是发面的，很软和也很暄腾，所以吃起来还不错。 众人都埋头吃饭，谁也不说话了。娇颜拿起一个饼子，端着粥，三两下的就把早饭给解决掉，“好了，我吃饱了啊，你们慢慢吃。”说着，就去把自己带回来的肥皂找了出来。 这时大家伙也都吃饱了，冯氏收拾了碗筷，又把锅里的猪食盛出来。文修拎着猪食去喂猪了，这边冯氏则是赶忙的刷锅刷碗。 “娘，你待会儿就用这个洗衣服吧，我教你怎么用。”娇颜拿着肥皂过来说道。 第146章 收来的瓜籽 刚开始冯氏还真是不相信娇颜手里拿个奇怪的东西好用，可是等她试着用那个叫肥皂的东西洗了一件衣服之后，可就欢喜的不行了。“哎呀，娇儿，你弄得这东西太好用了呢。你看这衣服洗的，比往常干净多了。也不用棒槌捶，就这么揉揉搓搓的就好，真不错啊。” 这个年月洗衣服，大多都是用草木灰水浸泡了。然后拿到河边，用棒槌使劲儿的捶打，才能把衣服里的脏东西清理出去。即便是这样，也会有一些顽固的污渍是很难清洗的。但是用了这肥皂就不一样了，很容易就能清洗掉那些污渍，冯氏这下算是服气了。 “娇儿，你做的这东西，还有多少啊？”冯氏瞅着娇颜问道。 “这一回我做了十几块儿，在师父家试着洗衣服用了一块儿，然后又留给了师父五块儿，剩下的七块儿我拿回家来了。怎么？娘是怕不够用？”娇颜笑嘻嘻的说道，“没关系啊，我有时间就再做，反正我记着方子呢。” “那就好，那就好。”冯氏一听这个，就放心了“对了，你做这个，用的东西花钱么？贵不贵啊？”冯氏担心，如果用的材料太贵了，而只是用来洗衣服的话，那可就太浪费了呢。 娇颜摇头，“不贵，用的就是杏仁榨出来的油，还有从草木灰里弄出来的东西。娘，这个虽说是不贵，但是弄起来挺费劲儿的，所以你可别随便送人啊，我这边也没有多少的。”娇颜叮嘱了一句。 在这个年月里，想要制作肥皂还真是不容易。因为找不到火碱，即便是纯碱，都是十分难得的东西。各家各户的，也只能少买一点儿用来做馒头什么的时候才用。娇颜可是舍不得用那么贵的纯碱，于是就想办法，从草木灰里提取出来碱性的物质。 这个工程，不可谓不浩大，因为提取的过程真的是很费劲。娇颜弄了好多的草木灰，最终也只制作出这些肥皂而已。娇颜怕母亲觉得肥皂好用，就随意的送人，所以才叮嘱了一句。 “你放心吧，娘没那么傻呢，你弄得这东西好用，是个新鲜玩意儿，咱们暂时还不能让旁人知道。”冯氏毕竟是见识多，她很快的就认识到了，这个叫肥皂的东西，或许会受到欢迎。但是眼下，还不宜让太多的人知道。 冯氏既然认可了肥皂，娇颜也就放心了，看着时候不早，娇颜便离开了河边，去苗家了。冯氏一个人在河边把衣服洗完，也回家去了。 娇颜在苗家一上午，中间来了两三个病人。苗素问给人家看病诊脉抓药，娇颜就在一旁仔细的看，认真的学。等着病人走了，苗素问还会根据这个人的病症，给娇颜讲述其中的病理和治疗要点。 师徒两个有教有学，一上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快到中午，苗素问留娇颜在这边吃饭，还没等娇颜答应呢，外面齐雪梅就进来了。“娇娘，我爹让我来找你，这两天我爹去收了不少的瓜籽呢，说是让你看看，什么时候再做一批出来。” “这么快啊？那好，我就过去看看吧。”娇颜回头跟苗素问说了一声，然后就跟着雪梅走了。 来到了齐家就见到齐建元兄弟几个，正在从马车上往下卸东西呢，那些麻袋，很显然装的就是瓜籽。“齐大叔，这才两天的功夫，你上哪去弄的这些瓜籽啊？” 齐建元回头，看见了娇颜，“呀，娇娘过来了啊。”他搓了搓手，然后才道，“其实吧，在跟你商量之前，我就去跟那些人说了一声儿，让人家把瓜籽都收了给我留着。这不你一答应，我就赶紧去拉回来了么。” 娇颜点点头，“大叔想的倒是周全，这样也好，咱们能省好些时间呢。”齐建元是个十分有头脑的人，明显是能够挣钱的机会，他这么做也是对的。“齐大叔，究竟有多少家都种了打瓜啊？你们怎么弄了这么多瓜籽来？”娇颜比较好奇这个。 “别提了，这一次要不是有你，估计附近十里八乡种瓜的，得有一大半全都得哭。”齐建元在那边叹了口气，“大家伙都是在县城里买的种子，估计还有一些，咱们都不知道呢。” 娇颜摇头，农民确实不容易，有好种子还行，万一遇上了这样的事情，真的是哭都来不及呢。“齐大叔，这些瓜籽你是多少钱收的啊？也别让人家赔钱。”娇颜觉得，大家伙都是不容易，要是齐建元存心贪便宜，给了人家仨瓜俩枣的就弄回来，那以后自己可真是不能跟他们打交道了。 “娇娘，我是这么想的，人家也都不容易，忙活了一年，最少也得跟种粮食的钱差不多才行。所以就给他们十文钱一斤。是不是本钱有点儿贵了啊？”齐建元有点儿担心的问道。 成品的五香味儿瓜籽二十五文一斤，但是这其中包含了各种材料、人工、柴禾等等的费用，还有本身瓜籽的折损，整个儿算下来，也是不少。十文钱，倒算是个公平的价格，娇颜心里盘算了一下，倒是很满意。总不能为了他们挣钱，就得让人家种瓜的赔钱吧。 一亩地正常能够产出三百多斤的瓜籽，十文钱一斤，算下来，倒是比一般的粮食还能高上一点儿，已经是不错了。“大叔，这个价钱挺好的，咱们不能为了挣钱，连做人的根本都忘了。” 齐建元一听这个，立时就笑了起来，“对，对，我就说么，娇娘是个懂事的孩子。咱们这样，一来自己挣了些钱，二来也能帮一帮旁人，这就行了呗。钱这东西，多少是多啊？总得给人留点儿活路。” 说到这儿，齐建元忽然想起来什么，又道，“对了，好像有别人也在收这个瓜籽啊？我听人说了，说是给的价钱很低，一斤才给三文钱，结果我给的高，人家就都卖给我了。” “三文钱？这是谁啊？这么缺德？他这是想白捡吧？”娇颜翻了个白眼儿，没想到还真有这样的人呢。 “齐大叔，咱们也不能一次做的太多了，这样吧，还是每次两百斤，你看怎么样？不过，你收了这么多，光指着镇上能行么？”娇颜怕瓜籽太多，到时候不好卖了。 “行，昨天下午，有县里的两个炒货铺子的掌柜来找我了，说是也都要这个瓜籽来着。这东西是个新鲜玩意儿，眼下又是秋天闲着的时候了。城里那些人家都有钱，不在乎这个，花钱买个稀罕东西吃。没事儿，不要紧。”齐建元拍着胸脯保证道。 这样，娇颜也就放心了，“那行，要是着急的话，就今天下午泡上，明天我去买了材料过来。”今天晚上用石灰水泡了搓洗出来控干，明天用材料泡好煮，时间倒是正好够用的。 “成，都听你的。”齐建元满口答应。 跟齐家商议好了，娇颜就转身要回家去。那边齐奶奶从屋子里出来，非得要留娇颜在齐家吃饭。娇颜婉言谢绝了，然后就回了家。 吃过中午饭，娇颜就在屋子里看书，那边冯氏教文芳她们做针线，屋子里静悄悄的，十分安静。 蓦地，东院忽然响起来一阵的叫骂声，打破了这一份安宁。“吃里扒外的东西，老顾家怎么就养出来这么个黑心肝的丫崽子啊？快点儿，把老二找来，还有他们家那个作孽的东西，一起叫来。我倒是要问问他们，是不是存心跟家里过不去？” 那边很显然是李氏的声音，娇颜听了眉头便皱了起来，这李氏很明显就说的是自己啊。自己最近也没做什么，李氏要干啥？这么骂骂咧咧的，是觉得日子又过好了是吧？“娘，那边是不是在骂我呢？她要干啥？我没招她没惹她的，干嘛骂我？” 冯氏也是有点儿奇怪，“是啊，咱们谁也没惹她啊，她这是要干啥？” 文芳文菲三个也停下了手里的活，“二伯娘，我过去看看。”文菲腿快，说话间就跑出去了。文菲跑的急，迎面正好跑过来文景，俩人差点儿就碰到了一起去。“文景，你干啥？”文菲从来都不惯着文景，一见是他，就没个好气的问道。 “咱奶叫娇娘过去呢，说是有事情找她。”文景对文菲也是没什么好感，只是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朝着屋里喊道。“二伯娘，我奶叫你还有娇娘过去。” 冯氏和娇颜都听到了，这时互相看了一眼，“走吧，娘陪你过去看一看，这又不知道是抽什么疯呢？”冯氏嘟囔了一句，然后就扯着娇颜从屋子里出来。文芳和文英，也跟着一起出来了。 冯氏母女来到了东院，这时顾承勇也被人给叫回来了，“娘，你这是有啥事儿？那边还忙着打豆子呢，叫我回来干啥？”顾承勇很是不解的问道。 “干啥？叫你回来瞅瞅你养了个什么样的好闺女？吃里扒外，帮着外人来祸害家里头，老顾家怎么就出了这样的畜生了？”李氏这时，却指着娇颜就骂道。 第147章 娇颜发火 顾承勇那是最护着孩子的人了，听到李氏这么说，一下子脸色就变了，“不能好好说话是不是？你要是这么张嘴闭嘴的就骂人，那就啥都别说了，没人听你这么瞎咧咧。”他可是不惯着李氏的，才懒得听李氏来这套。 李氏当下就被气了个仰倒，“哎呀，这可是没法活了啊，连话都不让人说啊。老头子，你快点儿回来吧，我都让人欺负死了。”李氏这人，从来不会正正经经的说事情，此时还像以前那样，拖着大长音儿的在那哭喊。 顾承勇扭头对冯氏还有娇颜道，“都回屋去，大忙时候的，谁有那个耐心烦儿听她这么嚎？好好说话能死了人是怎么的？非得整这么一出来。走，甭理她。”顾承勇说话间，就要领着妻女回家。 李氏一见这样，立时停止了哭喊，“站住，话还没说清楚呢，你们往哪儿走？” “你想要好好说话了？能好好说就说，不能好好说，我还没那个心情听呢。”顾承勇才不怕李氏呢，这个老婆子，不挨收拾就难受型的。非得人家不给她好脸，她才能正经说事情。 李氏自然是生气的，她随手指了指徐氏，“老四媳妇，你来说。” 徐氏被点了名，于是就站到李氏身边来，“二哥啊，不是我说，你们家这丫头也是太目中无人了，她眼里头没有咱老顾家啊。之前平白的就去帮齐家，行，二哥你说了，那是一个村子的情分，咱娘也就不计较了。” “可是这一回，那丫头帮着老齐家跟咱家作对，这不是吃里扒外这是什么？你是老顾家的人，你不向着老顾家，却跑去帮着外人，你这能怪老太太生气么？”徐氏瞅着娇颜，脸上还带着几许鄙夷的神色。 娇颜可是来气了，她什么时候就帮着老齐家对付顾家了？这都是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情啊？“四婶你说清楚，我什么时候就帮着齐家对付顾家了？齐家怎么顾家了？这不都是好好的么？” “你没帮着齐家，那五香瓜籽是谁弄出来的？你没帮着齐家，齐家为啥在附近各个村子收瓜籽？你没帮着齐家，齐家有那个胆子跟咱家作对？我和你四叔都跟人家说好了，过了节就去收瓜籽。结果可倒好啊，到了那儿，不是被齐家收走了，就是听说齐家给的价钱高，人家不卖给我们了。你说，这不是你帮着，能成这样么？” “家里日子困难，你们不是不知道啊。我和你四叔也没别的想法，就是想收点儿瓜籽回来，咱家也挣点儿钱。结果呢？我们费劲巴拉的跑了去，却一点儿也没收回来。老齐家，竟然给他们十文钱一斤，那么高的价钱，这不是明摆着跟我们作对么？”徐氏越说越是气氛，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扭曲了。 听到此处，娇颜终于明白了，那打算给人家三文钱就收瓜籽的，原来就是四叔和四婶。就说么，齐家用五香瓜籽挣钱的事情，如今村子里也不过几户知近的人家知道而已，怎么就能有旁人也想着收瓜籽？原来竟然在这儿，竟然是顾家人，存心去捡便宜，给人仨瓜俩枣的，就打算把瓜籽买回来挣钱啊。 娇颜摇头，心里说不出的一种感觉来，“四婶，你和四叔去收瓜籽，跟我说了么？你们不跟我说就去收瓜籽，我知道个屁去？齐家早就来跟我商议了，我又不知道你们也要做这个，那我还能拦着齐家？”她生气了，所以也不管说话好听不好听。 “你们啥都不跟我说，到了现在，又跑来埋怨我，骂我，你当我是什么？我欠你们的啊？来，今天咱们就出去找人评评理，我倒是要跟村子里的老老少少说一说，有你们这么欺负人的么？”娇颜生气了，小脸气的通红，大眼睛瞪的溜圆，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到现在才知道，为啥你前几天一个劲儿的跑去齐家，原来你是想要偷偷的学了瓜籽的方子，然后回来自己动手做。你跟四叔商议收瓜籽不跟我说，你们那是根本就不像让我知道，你们打算偷了法子自己挣钱就行。跟我说了，让我帮你们，你们不是还得感激我么？” 娇颜冷笑，目光冰寒的说道，“做梦去吧，齐家人我手把手的告诉他们怎么做，他们都弄不清楚呢。就凭你跑去偷看那么几眼，你就能做得出来？哼，这辛亏是你没收到瓜籽，不然的话，还不知道你要惹出来什么祸事呢。你以为方子是那么容易就琢磨出来的？要真是那么容易，人家炒货铺子里头，人家就琢磨不出来？” “还有，三文钱一斤，你们就要收人家的瓜籽，你这是白捡呢？你想没想过，人家一年到头的伺候那点儿地，就指着它出来些银子好养家糊口呢。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你们怎么说得出口？三文钱，你这是要人家的命呢。”说起这个，娇颜真的是来气。 “我还就告诉你们，齐家我是帮定了。不冲着别的，就冲着齐家的仁义，我也得帮着。齐家为了挣钱是不假，可人家没坏了良心。人家好歹给的价钱，跟往年种地卖粮食差不多，不至于让大家赔了本儿。”娇颜生气了，说话的声音也非常大，小小的人儿，扯着大嗓门儿跟徐氏一顿喊。喊完了，心里也就舒坦了不少。 “好，娇娘说的好。这才像是咱庄户人家的孩子啊。”顾家这么闹，外面已经有不少人围着看了。此时，人们听了娇颜的话，都纷纷的点头。 “可不就是，看看人家孩子，再看看这婆媳，那办的就不叫个人事儿。这还庄稼人呢，庄稼人哪有这么不厚道的？”有人嘲讽道。 顾家老爷子本来是在外面打豆子的，听见家里闹哄哄的，就领着人回来。没想到却是见到家门口围了不少人，他挤进来的时候，正好就听见了娇颜说的话，还有周围人的议论附和之声。 顾承信和徐氏做的事情，只跟李氏说过了，倒是并没有跟顾老爷子说。因为在李氏眼里，根本没必要说。事情办成了，家里挣了钱，老爷子只有高兴的份儿，这个还用说什么？可是眼下事情没办成，反而还让娇颜当着好多人的面儿把事情给拆穿了，老爷子这时脸面上如何挂得住？ “这是闹什么呢？都给我滚屋里去，一个个的不消停，是不是没有累着你们啊？”顾老爷子脸色很是难看，大声的说道。 徐氏和李氏刚刚被娇颜一顿的抢白，已经是哑口无言了。此时又被老爷子训斥，俩人张了张嘴，却是不知道说点儿什么好。“老头子，我们这不也是想着挣钱点，添补添补家里头么？”李氏只嘟囔出这么一句来。 “进屋去，还不嫌丢人啊？”老爷子气的脸都红了，也不去看李氏和徐氏，迈步就往屋子里走。“老二，你也过来。”他还想叫着顾承勇。 “不用了，爹，这事情跟我们没啥关系，既然当初都没跟我们商议，这时候找我们干啥？”顾承勇才懒得去跟他们掰扯这些呢，转身领着妻子女儿，直接就回西院去了。 外面看热闹的人也都散了，众人一边走，一边就互相的议论着，“哎，刚刚他么说的是什么瓜籽啊？十文钱一斤？还是收的价钱，那要是卖出去，得多少钱啊？走，咱们去齐家问问去。”有那好信儿的，就想要去齐家打听。 “我说你干脆别去，齐家就是卖的价钱再高，跟你也没啥关系。你刚才没听见娇娘说啥么？那是用她的方子，才做出来卖了好价钱的。你有方子么？没有方子，你去打听了也没用。”另外有人就给泼了一盆冷水。 此时众人也想起来了，可不是么，娇娘说的多清楚啊，没有方子，啥都是白扯。不过，他们倒是可以去问一问，十文钱一斤的瓜籽，假如一亩地产量大的话，算下来比种粮食说不定还强呢。 “走吧，去问问，要是划算，明年咱们也种上两亩地，多少是个收入啊。”有人这样提了一句，然后不少人就朝着齐家那边走了。 顾家东屋里，老爷子装了一袋烟，在那闷头抽烟。抽了几口之后，这才抬头看向妻子和四儿媳，“说吧，今天这又是啥回事儿？” 徐氏瞅瞅李氏，李氏看看徐氏，俩人互相看了半天，李氏这才慢慢的开口说道，“那不是前些日子，齐家挣钱了么？然后老四就说，他知道别处村子里，也有人种了那种瓜，说是不如咱们去收回来，然后找了娇娘帮忙，也弄出那个五香味的瓜籽来，咱们也跟着挣点儿钱。” “结果老四媳妇今天过去，人家都把瓜籽卖给齐家了。你说这事情，是不是那个死丫头片子捣鬼？她之前帮着齐家，都不收人家的银钱，说是不能看着齐家赔钱。那这一回呢？齐家这不明摆着是要做买卖么？那丫头还帮着人家？咱们自己家还没能挣钱呢，咋就能让旁人挣去了？”李氏还是有点儿不服气的，说话的语气还是不太好。 ---------- 今天应该只有四更了，连着两天七更两万一，绝对受不了，我要休息。 第148章 木秀于林 顾老爷子的脸色也是有点儿不太好，其实内心里，对于齐家挣了钱，还是娇颜帮着挣了钱的，老爷子心里也是不舒坦。在他们这些人的心里，孙女也是顾家的人，孙女有能耐了，就应该第一个想到自家人才对。可是娇颜这样的就去帮别人了，还不要啥好处，这个真是让老爷子心里也憋得慌。 但这种心思，可以在心里想一想，可以两口子私底下说一说，但是却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让外人知道。尤其是顾老爷子，向来都是要脸面的，他可不像李氏，啥话都敢往外胡说。但是有了这样的心思，难免对儿子孙女的，心里也有些看法。 各种思绪在心头翻滚，到最后，老爷子也只能放下了烟袋，“别说了，你那点儿心思我懂。唉，你们啊，当初就该跟老二还有娇娘说开了。要挣钱，大家伙一起挣，咱们都是老顾家的人，老二还能连这个情面都不讲？娇娘那丫头既然能帮别人，就不能帮自己？”老爷子说着，咳嗽了两声，然后又是一声长叹。 “你们啊，总以为自己能耐，瞧不起旁人，你觉得娇娘个小丫头，她能有啥本事？那些东西，你们怕是一学就会了。你们也不想一想啊，要是那么容易，齐家的人都是傻子？他们还用每次都请娇娘过去？那不就是他们整不明白，才会来求娇娘的么？” “你们难道就没看着，齐家这些日子，往老二那头送了多少东西？他们要不是有事求着娇娘，会这么热乎？”老爷子一边说一边摇头。自家这个妻子还有儿媳妇啊，脑子没人家灵，除了会胡闹之外，别的本事没有。 “行了，这件事就这样儿吧，以后可别胡闹了。还没看出来么？如今你还能拿捏住哪个？老二本来就不是个好惹的，还有娇娘那丫头，你们惹不起她。” 老爷子又想起来娇娘方才说的那些话了，那些话，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六岁的孩子能够说得出来的。“那孩子聪慧不凡，比起一般六岁的娃娃，能耐太多了。将来啊，保不准也是有大出息的人，你们还是少得罪她吧。”老爷子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形势，再次的叮嘱了妻子和儿媳。 不过，老爷子这话，听在李氏的耳朵里，却是让她有了别的想法。是啊，老二家的那个丫头，行事就根本不像六岁的孩子，聪明多智近乎妖。不，不对，说不定就是什么妖孽呢。李氏心里，忽然冒出来了这么个想法。 “老头子，你也觉得那个丫头不寻常？咱们也不是没见过六岁的娃娃，成天的除了吃就是玩儿，哪里有这些鬼主意？还什么方子，那是一个六岁的娃娃能做到的？老头子，你说那丫头，是不是有啥古怪？不是那个妖孽来投胎的吧？”李氏越说，就越是觉得自己想的对。 “哎呀妈呀，那要是真像娘说的，那咱家会不会跟着遭殃啊？俺就说么，怎么自从二哥一家回来，咱们家就没消停过呢？要真是有什么妖孽作祟，那以后谁敢说还有啥祸事？”徐氏那边听了，就连忙的附和道。 老爷子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子，但是却并没有啥表示，他低头沉思片刻，然后才道，“不许胡说，那就是个小丫头，聪明了点儿，。以后千万不能再提起来，那终究是老顾家的人，让外人知道了，还不知道要传成啥样儿呢。” 李氏和徐氏有些犹疑的点了点头，“嗯，知道了。”但是各自心里，却是埋下了疑心的种子。 另外一边，顾承勇回到家里，却是对娇颜好一番安慰。“好了，娇儿不生气了啊，以后咱不稀的搭理她们就是，不管有啥事，还有爹在呢，对不对？” 冯氏坐在那边，也是有些生气，“你说这都叫啥事儿？她们不跟咱说，结果出了事情反倒赖上咱们了。这根娇儿有啥关系？是他们自己不仁义，这咋还怪旁人呢？”冯氏是个性子很柔和的女人，很少有特别生气的时候，但是今天，她真的是有点儿忍不住了。 “我看啊，还是得赶紧分家，这么瞎闹腾下去，日子没法过了。”这是冯氏头一次提出来要分家，她也真的是有点儿忍受不了顾家了。 “嗯，是该分家了，老五考试快回来了，估计着老五回来，就该准备成亲的事情。等他成了亲，无论如何，咱们也要分家。”顾承勇点点头，他也实在是受够了顾家这个气氛。 时候不早，文韬和文治文平从镇上的学堂回来，就见到屋子里父母还有娇颜都满脸凝重，“爹，娘，娇娘，这是咋的了？”文韬开口问道。 冯氏这才回神儿，“呀，你们回来了，哎呀，我都忘了做饭的事情了。得，你们坐着陪娇儿说话，我去做饭。”说话间，冯氏就赶紧做饭去了。 “娘，我去帮你。”娇颜也从里屋出来，跟在冯氏的身后进厨房了。今天确实是时间晚了，还是帮着母亲一起做饭，也能快点儿。 文韬几个一见这样，也都赶忙的去帮着抱柴禾，烧火。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把饭菜弄锅里，外头文修和文齐俩人也回来了。他们两个进山去捡核桃打松塔了，这个季节，林子里有很多好东西。文庆一早晨就带着文修和文齐，进山去划拉好东西。反正他们在家，也帮不上多少忙，打豆子那个活，可不是他们会干的。还不如进山弄点东西，留着冬天还能多样儿零食呢。 文修背了一大筐的核桃，文齐则是背了一筐的松塔，俩人这已经是今天第二趟回来了呢。林子里虽然好东西多，可是架不住村子里的孩子也多，不少孩子都在这个时候进山，谁不想弄点儿好东西啊？ “大哥，山里这么多好东西啊？我们也想去呢。”文韬见了，有些羡慕，他觉得，进山捡这些，应该是非常好玩的事情。 “山里有的是，等着你们沐休的时候，就带你们去。”文修瞅了一眼文韬，略有点儿不怀好意的说道。不进山不知道山里的苦，也好，有机会应该让这小子知道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文韬哪里知道文修心里在想啥？他一听说到时候可以进山，就高兴的不得了。“好啊，那就等我们沐休的时候一起上山。” 冯氏那边把饭菜做好了，大家伙赶忙的去吃了饭，之后该休息的休息，该看书的看书，就这样度过了一晚。 日子就在秋日的忙碌里悄然过去，齐家在附近各个村子找寻打瓜籽，最终收购了两千多斤回来。不少人家种了瓜却不好卖，很多瓜都被祸害掉了，所以剩下的就少。毕竟不是谁家都有齐家的运气，碰到了娇颜。 不过，这一次齐家收了瓜籽，有不少人算了一下，十文钱一斤，一亩地大概产出三百五十斤左右的瓜籽，侍弄好的能够产出三百八十多斤。这么算下来，一亩地有三两半左右的收入，那可就是不少了呢。这还是当成西瓜来侍弄的，倘若只要种子，那么侍弄上聚无须如此精心，算一下，却比种粮食还挣钱。 不少人心里算了这笔账之后，都纷纷跟齐家商议，能不能明年还收这个，到时候他们也种一点儿。齐家在跟娇娘商议之后，倒是觉得这个可行。主要是最近这个瓜籽真的是卖的不错，据说有别的县城的人，也过来怀远县找了。而怀远县那两家铺子的掌柜，更是跑来找齐建元，想要定下明年的供货合同。 照着这个趋势看的话，还真是不用担心这瓜籽的销路。所以齐家就跟相处不错的几家人说了，可以种一些，到时候他们会回收的。这样，大家都很是高兴，便想方设法的从人家手里淘登种子。 转眼到了八月二十五，顾承仁还不见回来。李氏有点儿着急，就想要打发人，去县里瞧一瞧，打听打听这是怎么回事。“你说这都多少天了啊，不是说十八就能考完么？这咋二十五了还不回来？路上是不是出了啥岔子啊？”李氏一边在地上来回走，一边叨咕着。 “你看看你，十八考完试，不是还得等着放榜么？人家总得看了卷子，评出个好歹来，老五才能回家啊。要是考中了，还有知府办宴请，到了县城，知县还要问话呢，哪里就那么快了？”顾老爷子瞧着李氏来回转悠，赶忙就拽住了她，“你这来回的走，走的我头晕。” 李氏被丈夫拽住了，可是这心里焦躁的情绪，却始终无处发泄。“你去找老大，让他去城里头看看吧，我这心里毛毛的，就是没有底儿啊。” 老爷子瞧见妻子这样，也是不忍心，她这也是牵挂儿子，“行，我这就让老大去看看。”说着，老爷子就从屋子里出来，迈步要朝着西院走去。 “爷，我小姑和小姑夫来了，雇了马车来的。”忽然，外面文庆跑了回来，高声喊道。 “啥？你小姑和小姑夫？”蒋秉昊是很顾承仁一起考试的，他回来了，顾老五也该回来啊？ 第149章 承仁病重 老爷子心里纳闷儿，但是脚下却急急忙忙的朝着大门口跑去。屋子里的李氏也听见了，赶忙出来，“你小姑夫在哪？他回来了，老五也就该回来啊。”说话间，人就冲出去了。 来到大门口，一辆马车也刚刚停下来。秀丽和蒋秉昊从车上下来，秀丽一下子就扑在了李氏的怀里，“娘，你快看看我五哥吧，他病的快要不行了啊。” 犹如晴天霹雳响起，顾老爷子和李氏当时就愣住了，“啥？老五他怎么了？”老两口急忙就往车上看去。只见马车之上，铺着被褥，顾承仁躺在被褥中间，面色苍白如纸，眼窝深陷，昏迷不醒。 “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了？”李氏一见这样，当即就哭的不行了，扑到马车边上抚摸着儿子的身体，大哭起来。 老爷子也是身形晃了几下，颤巍巍的走到马车跟前儿，“老五，你这是咋了？老五啊，你这是要疼死你爹啊？” 顾承仁躺在马车上，依旧没有清醒，秀丽此时也是大哭不已。蒋秉昊扶着秀丽，不停的拍着秀丽的肩膀安慰她。 “爹，娘，五哥自从第一场考试出来，就有些轻微的发热。那时候大家都熬得够呛，就以为是累的，谁也没在意。等到五哥强撑着考完三场，就已经高热不退，我们几个人急急忙忙的找了郎中看病，好歹的吃了药渐渐地退了热。”蒋秉昊这时便低声的讲述了顾承仁的病情。 “可是那里想到，五哥竟然拉起肚子来。当时正等着放榜呢，我们也觉得府城的郎中医术好，不如一边给五哥治病，一边等着放榜。总不好我们辛辛苦苦的考完试，没等放榜就往回来啊？五哥那时还清醒，他也不想就这么回来，所以我们就等了几天。” “没想到，五哥的病情越来越重，府城的郎中用尽的办法也不行。到最后，几乎就是吃了什么，都能原样的就拉出来，哪怕就是米粥也不行。我心急如焚，干脆也就不等放榜，直接就回来了。爹，五哥他这样，怕是够呛了啊。”蒋秉昊也是心痛不已，他跟顾承仁相处的极好，如今又是亲戚，面对这种情形，他心里更是难受。 老两口这时已然懵了，他们也想不到别的，只知道看着儿子一顿痛哭。 那赶车的车夫，这时有些嫌弃的说道，“既然是到家了，还不赶紧把人抬下去？你们再耽误，万一他死在我这车上，我以后还用不用干活了？”死人是很忌讳的事情，尤其是他们这些专门指着拉脚过日子的人。 此时顾家院子里的众人，也都听到了李氏的哭声，顾承忠几个急忙的出来，就见到了眼前的情景。“老五，老五，你这是咋了？”顾承忠喊道。 “大哥，咱们先把老五抬进屋去，然后再说。”顾承勇见众人都慌了神儿，便开口说道。“孩子她娘，你快去找表妹，让表妹过来给看看。”顾承勇比较相信苗素问的医术，这个时候，恐怕只能依靠苗素问了。 冯氏一见这样，便急急忙忙的朝着苗家跑，来到苗家，正好苗素问和娇颜刚刚送走了一个看病的人。“表妹，快，跟我去我家。老五病重，眼看着就要不行了，快点儿啊。” 苗素问一听这个，二话不说，立即转身拿了药箱就往外走。娇颜自然是也要跟着的，她喊了一声让如云看着点儿家里，然后就一起急忙的朝顾家来了。 众人来到顾家的东厢房，这时顾承仁已经被抬到了炕上，依旧还是昏迷之中。苗素问上前，给顾承仁诊脉，发现顾承仁的脉息已然很是微弱了。“娇娘，把箱子里的那个白色带红花的瓶子拿出来，从里面拿出两颗药丸，赶紧给你五叔吃下去。” 娇颜点头，立即从箱子里找出了药丸，然后喂到顾承仁的嘴里，接着又弄了温水，蒋药丸送了下去。娇颜明白，这个药丸，主要是保持顾承仁的元气，让他暂时不至于有事情，但是对于病情的根本，没有大的作用。 苗素问这时才仔细问了蒋秉昊，顾承仁病情发作的经过，听完之后，苗素问沉思片刻，立即那笔写了药方。“娇娘，快去抓药，赶紧熬上。你五叔现在这样，太危险了。”药物苗家就有，但是苗素问现在不敢离开，只能让娇颜去抓药了。好在娇颜已经很是熟悉那些药材了，急忙拿着单子就跑。 这边，苗素问取出银针来，在顾承仁身上扎了好多下，“伯父伯母，你们先别急，五弟眼下虽然情况凶险，但是还有一线生机。我会尽力医治的，你们放心吧。”苗素问柔声的安慰着顾老爷子和李氏。 “大侄女，求求你，一定要治好了老五啊。我的儿啊，他还没成家，没有后呢，他不能就这么走了啊。”李氏这时，也不再是平日里嚣张跋扈的老婆子了，她眼下，只是一个心疼儿子的母亲。她满脸的泪水，朝着苗素问不停行礼，口里念叨着让苗素问一定治好顾承仁。 “表姐，你扶着老太太去歇着吧，老太太这样，对我救人没有帮助，只能捣乱。而且，她岁数也不小，哀伤过度，对她的身体没好处。”苗素问看向一旁的冯氏，示意冯氏将李氏弄走。 吴氏还有冯氏两个赶忙的就扶着李氏从东厢房出来，回到了上房去，“娘，你放心吧，表妹的医术很精湛的，这些日子，你也不是没听说过。前几天不是还治好了一个眼看就不行的人么？放心吧，老五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的。”冯氏扶着李氏，轻声的安慰她。 李氏抓住了冯氏的手，“真的么？你说老五真的没事？” 冯氏被李氏抓的手有点儿疼，但这时候也计较不了这么多了。“娘，真的没事，你放心吧。”说着，冯氏又对吴氏道，“大嫂，你先在这陪咱娘，我去帮娇儿熬药，咱们得快点儿。” 吴氏点点头，“你去吧，我在这儿呢。”吴氏心里也是慌的不行，这样的场面，她也没见过啊。赵氏怀孕，这种场合不敢靠前，徐氏就更是不用说了，早就不知道躲哪里去了。眼下，也只有冯氏最是冷静，能帮娇颜熬药。 冯氏从上房出来，正好娇颜提了药包回来，娘两个赶忙的就去生火熬药。大概三刻钟之后，药熬好了。冯氏又端着药进屋，帮着一点一点的把药喂进了顾承仁的嘴里。 “半个时辰之后，再给他喝一碗下去，别忘了。”苗素问叮嘱了一句。 就这样，每隔半个时辰，顾承仁就喝一遍药，连着喝了三次之后，顾承仁的呼吸好像是强了一些。苗素问时时的给顾承仁诊脉，这时感觉脉搏也强了不少，这才算是放心。苗素问又另外写了方子，教给娇颜，“再去抓这副药，待会儿要用。” 娇颜看了看方子，知道这才是正经治顾承仁拉肚子的药方，之前的，主要还是保养元气，否则以刚刚顾承仁的那个状态，根本就熬不过去的。“师父放心，我马上就回来。”说着，娇颜又走了。 顾承仁又喝了两遍药，然后苗素问就给换了方子。刚刚的药方只是治标，此时的药方，才是治本。当然了，顾承仁的身体太弱，她也必须酌情添加一些清补的药物。否则，顾承仁的身体是受不住的。 时间，就在重复的熬药喝药，以及众人焦躁的等待中过去。直到快要傍晚的时候，顾承仁的脸色才渐渐有了些好转。苗素问松了口气，“行了，眼下暂时稳定住了。今天晚上，每隔两个时辰，就吃一次药。等明天早晨，估计就能醒过来了。娇娘，你在这边随时的留意些，有不对的状况，就赶紧去找我。” 苗素问收拾了东西，然后从顾家离开。顾承勇和冯氏送苗素问到了大门外，“表妹，这次谢谢你了，要不是你，老五真的是悬了。”顾承勇很是诚恳的道谢。 “姐夫不必客气，不说咱们两家这交情，就是普通的村民，我也不能见死不救。”苗素问摆摆手。 “不过，你这五弟这一回，确实是凶险了些。本来应该是风寒，可惜偏偏遇上考试，硬撑着考完了试，病情就严重了。应该是那时就有腹部不适的状况，只可惜高热不下，郎中为了退热，而忽略了其余的症状。同时用药又猛了些，所以虽然是高热退去了，却是腹泻不止。”苗素问摇摇头，“耽误的时间长了些，可能是需要休养一段时日了。” “不管怎么说，能救回一条命就很不错了。”冯氏那边低声说道。 苗素问走了，顾承勇夫妻转身回到了东厢房，此时娇颜正坐在炕沿上，认真的守在了顾承仁的身边。“娇儿，你先去歇一会儿，爹爹在这看着。你今天也挺累的，别把自己累坏了。你还小呢，经不住的。”顾承勇见到闺女那认真的样子，心里一软，连忙上前道。 “爹，你一定得仔细看着，要是五叔哪里不舒服，赶紧吱声儿。”娇颜叮嘱了一句，然后才回屋休息，她真的是有点儿累了。 第150章 承仁醒来 这一晚，顾家众人都没能安睡。娇颜嘱咐了看护的人，除了每隔两个时辰喂一遍药之外，还要时不时的喂一些糖盐水给顾承仁。 顾承仁很明显是严重脱水，体内电解质紊乱了。这种情况下，喂他喝一点糖盐水，盐水可以补充电解质，糖分可以多少的补充一些养分，而且不会不吸收。这样，暂时可以缓解一下能量缺失。 经过一晚上的精心照料，第二天早晨娇颜过去查看时，顾承仁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娇颜长出了一口气，在没有输液的这个年月里，能够把人救回来，还真是够困难的了。幸亏师父的医术好，不然，这个五叔差不多也就没了。 “熬一点儿米汤，稀稀黏黏的，不要太厚了。待会儿吃过药喂五叔喝点儿，看这个样子，应该快醒了。多少的吃一点儿，补充体力。”娇颜看向旁边的李氏，轻声道。 李氏这时也没有了往日的蛮横跋扈，听到娇颜这么说，就赶忙的去煮粥了。 等到李氏把米汤煮好再回来时，顾承仁就醒了，李氏看见儿子醒过来，当下便痛哭不已，“儿啊，你简直要吓死娘了，你说你要是有个好歹，可让娘怎么活啊？” 顾承仁虚弱的很，这时发出微弱的呼唤之声，“娘，儿子总算是又看见您了，儿子真害怕啊，害怕见不着您了。”泪水，从顾承仁的眼角滑落。这几日的折腾之下，顾承仁真的以为，自己就要客死异乡了。幸好，幸好赶回来了，这下，就算死也安心了。 “亏着有苗家侄女，是她救了你的命呢。你这回没事儿了，好好养着，过一阵子就好了。”李氏这时哭够了，用手擦了擦眼泪，然后上前扶起来顾承仁，又端过来米汤，喂顾承仁喝了半碗的米汤。 “行了，暂时先喝这些吧，五叔如今肠胃娇弱，多了他克化不动，到时候又得闹了。过一阵子再吃点儿，慢慢调养吧。”娇颜看顾承仁喝了不少，便赶紧出声阻止。 辰时中，苗素问又过来查看，见到顾承仁已经醒过来，这才放心了。“药继续吃，今天再吃一天就行。明天我过来看看，另外换方子。”苗素问诊完脉之后说道。“看这个样子，需要休养一段时间。最近几天，不能吃太过油腻的东西，尽量清淡，而且要稀。可以多吃几次，一次不要吃很多。” 李氏十分仔细的听着苗素问的叮嘱，连连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之后，苗素问就领着娇颜从顾家离开了。反正顾承仁已经醒过来，有人照料这吃药进食就行，没必要还得让她们在这守着。苗家那边时不时的还有人过去，她们师徒不能总在这边。 苗素问带着娇颜刚刚离开，顾秀丽和蒋秉昊两人便过来看望顾承仁，瞧见顾承仁清醒了，蒋秉昊也是松了一口气，“五哥，幸好你无碍，不然，我这辈子都要愧疚死了。” 顾承仁见到蒋秉昊，便冲着他点头示意，“谢谢秉昊了，若不是你连放榜都不等，急忙送我回来，怕是我就得把命丢在府城了呢。连累你了。秉昊，也不知道，你考的怎么样？”顾承仁心中很是感激，连声道谢。 “五哥，你说啥呢？咱们是一家人，我如何能看着五哥病重不管？如今想来，就不该在府城再停留那几日，若是早些回来，五哥还不会受这些罪呢。”蒋秉昊十分后悔，当初只以为府城的郎中医术好，就四处找人治病，没想到反而误事。真是想不到，这小小的青山村里，竟然藏了一位神医，不到一日的功夫，就能把顾承仁给救醒了。 “秉昊无须自责，当时也是愚兄太过执着，非得要在府城留下看榜。若非如此，哪里会到如此地步？如今也算是捡了一条命，已经很不错了。”顾承仁勉强扯出一抹笑来，安慰蒋秉昊。 “秉昊，你从府城归来，还没能跟婶子好好叙话吧？回去吧，领着秀丽回家去，好好陪陪婶子，也省得婶子担心害怕的。”顾承仁看着蒋秉昊和秀丽，出言让他们回家去。 “五哥，你这还没好呢，我们怎么能走啊？”秀丽忍不住出声道。“我们在家多住两天吧，等你好了我们再回去。” “胡闹，秉昊为了我提前回来，还不知道考的如何了。你们不赶紧回县城去打听一番，留在这陪我能什么用？我这一次带病考试，定然是考不过了。秉昊可是不同，以他的才学，定然可以考上秀才的。秀丽，你们赶紧回去，实在不行，就让秉昊返回府城，一定要弄清楚考的如何了，知道么？”顾承仁有些生气，训了妹妹两句。 “五哥别气，我们这就走，这就走。五哥你在家好好养着，别急，还有机会的。”蒋秉昊心中也是着急，只是心里惦记着顾承仁的病情，如今见到顾承仁好多了，他哪里还能继续在这耽搁？ 李氏也明白事情的轻重，知道蒋秉昊的事情很是要紧，于是就让文生赶车，送蒋秉昊回家。秀丽依依不舍的同母亲还有兄长告别，然后跟着蒋秉昊一起坐上马车，离开了青山村。 送走了蒋秉昊夫妻，李氏就一直在东厢房陪着儿子，还是两个时辰喂一次药，另外也抽空喂一些米汤。苗素问的药确实好用，再加上顾承仁肚子里早就拉空了，所以并没有再继续闹肚子。只是肚子偶尔的还会痛，但是已经能够忍得住了。 另一边，娇颜同苗素问回到苗家后，苗素问就把顾承仁的病症，以及辨证要点，还有药方的运用技巧，一点点的讲给了娇颜听。娇颜听得很是仔细，昨天看方子时有的地方还不是很明白，这时听苗素问这么一讲解，便都清楚明白了。 娇颜拿了本子，把苗素问所讲的要点都记了下来。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记下来以后万一有事情，翻一翻就能找到，也省得自己忘记了。 这一上午并没有什么事情，娇颜就跟苗素问说了一声，然后去齐家看了看。齐家这些日子连着送出去了四次瓜籽，每一次都是两百斤，今天又要做一批，娇颜得过去帮着看一看。“齐大叔，前几批瓜籽卖的怎么样？”娇颜瞧见了齐建元，就问道。 齐家别人都去收拾粮食了，只有齐建元，一直在盯着瓜籽的制作。如今齐家的瓜籽要供给三家铺子，不留一个人专门盯着，实在是不行。齐建元要来回的往镇上和县城送瓜籽，还要回来帮着干活，其实也挺累的。不过，一想到挣钱，就是再累，这心里也高兴。 “还好，还好，都卖的挺不错的。那几个铺子非得要让我签个什么长期供货的契约，可是咱们手里，连我们家的，加上后来收的，也没有两千斤了，我哪里还敢跟人家签啥契约啊？这不就跟人家说了，明年多种一些，到时候再给他们供货。” 齐建元很是开心，虽然收来的瓜籽挣钱很少，不过这蚊子腿也是肉，挣钱就比不挣强。这一季下来总能剩个十来两银子，这不也挺好的么？农家院里，上哪挣十来两银子去？ 娇颜点点头，“那就好，只要这瓜籽能卖得出去，我也就放心了。” “对了，明天还要再泡上一批，娇娘，你到时候记得过来放材料啊。”齐建元从来就没有打听过配方的事情，在他想来，娇颜能够这么帮着他们，就已经很好了。至于配方，他却是不敢想的。 “齐大叔，今年就这样吧，若是明年这瓜籽还能好卖，到时候咱们再想办法多弄几种口味出来。”娇颜笑笑，其实这东西，还有别的口味，只是一开始她没敢而已。如今看来，这年月的人，对于新鲜事物的接受能力也不差，或许明年，就可以试着开发别的口味了。 齐建元一听就瞪大了眼睛，“娇娘，你说的是真的？还能做出别的口味？哎呀，那可是太好了。”齐建元这人脑子非常的灵活，当下便道，“那样，明年咱两家就多种几亩地的打瓜。反正咱们留的种子也够多了。” 娇颜笑着点头，齐家也有不少地，不然的话，也没那个闲心种瓜。这年头，光是指着种粮食，实在是挣不了多少钱，若是能保证了粮食够吃的情形下，多种一些经济类作物，也算是能够多收入一些了。 只是自家，却是未必能有那么多地，况且，也还不知道将来如何呢？若是不分家，顾老爷子和李氏未必肯让种那么多的打瓜。若是分了家，只怕以父亲那厚道的性格，也不会要太多的土地。将来自家怕是连口粮还不知道够不够吃的，又哪里有多余的土地去种瓜？ 娇颜甩甩头，决定暂时不去想这些。都是明年开春的事情，这还有大半年了，谁知道那时候是个什么样子？“齐大叔，要是你这边没什么事情，那我就回家去了。明天吃过早饭我来，定然不会耽误了你这边用的。” “哎，那行，我正好也得把这些送去镇上。”齐建元点头应道。 第151章 秉昊中秀才 从齐家出来，娇颜就直接回家了。先是去了东厢房，看望了一下顾承仁，见他虽然依旧虚弱，但是精神还可以。又询问了一下李氏，知道上午顾承仁并没有再闹肚子，娇颜这才放心了。 “药不用吃的那么勤了，一天三次就可以，明天我师父还会再过来的，到时候看看用不用换药方就行。另外给我五叔喝一点糖盐水，不要直接喝白水。”娇颜又叮嘱了几句之后，这才离开东厢房，回到了自家。 冯氏正忙着做饭呢，瞧见娇颜回来，就问了一句，“你五叔怎么样了？” “还行，看样子没啥事儿了，就是得好好得养着。”娇颜随口应了一句，然后就坐到小凳子上，帮着母亲烧火。 “唉，你说你五叔这是啥命？偏偏去考试的时候生了病，他读了这些年的书，这下都白费了。也不知道，明年还有没有那个什么院试了，要是有还好，没有的话，就得等好几年了。”冯氏叹气道。 在南方，院试是三年两考，在北方，读书的气氛没有那么浓厚，所以一般都是三年一考。冯氏对北方并不熟悉，所以不知道这些。娇颜也是不太清楚，坐在那里摇摇头，“谁知道啊？大不了就是等三年呗，也没啥。” “唉，也不能说没啥。当初何家可是看中了你五叔的才学，觉得他一定能考了秀才，继续走科举的。如今你五叔没能考上，也不知道这亲事，还有没有什么变动了。但愿是没啥事情吧，要不然，你五叔可就毁了啊。”冯氏想的能多一些，说起来这个，就难免叹气。 娇颜烧火的动作一顿，是啊，如今这亲事到底如何，还真是难说了。何家要是那好的，亲事依旧算数还好，不然，五叔这下子可就真的翻不过身来了。 “娘，你想的太多了，当初定亲的时候，我五叔就是童生，谁也没保证他就一定能考上秀才。何家要是因为我五叔没考上，就退亲的话，那可是他们不占理了。再说，定了的亲事再退了，何家的闺女，以后也找不到什么好人家。”娇颜撇嘴道。 “算了，不想这些，人何家的想法，咱上哪里知道去？”冯氏摇摇头，不再谈论这些，而是低头把锅里的菜盛了出来。 “叫你爹还有你哥他们回来吃饭吧，最近都累，吃了饭稍微歇会儿。”冯氏去收拾桌子，让娇颜去叫人。 娇颜刚刚走出顾家大门口，就见到文生赶着马车回来了，来到顾家大门口。文生连拴马都顾不上，直接就冲进了院子里。“爷，奶，我小姑夫中秀才了，小姑夫中秀才了。”文生进了院子就开始喊道。 娇颜这时也愣了一下，原来是小姑夫考了秀才，文生这是赶回来报信的。可惜，五叔这一次没中，也不知道，五叔会不会因此而颓丧？娇颜扭头，朝着父亲干活的地方跑了过去，找到顾承勇之后，就把蒋秉昊中了秀才的事情告诉了他。 顾承勇兄弟几个还有老爷子都在干活呢，一听说这个，众人都挺高兴的，各自收拾了家什，然后就急忙的回家了。回到顾家，文生正跟李氏还有吴氏她们说着上午蒋家的热闹呢。“今天一大早，报喜的人就到了小姑夫家，我送小姑和小姑夫到家的时候，就有好些人围着蒋家报喜呢。” “老天爷保佑，秉昊考上了，好，好。”李氏嘴上虽然说着好，但是眼泪却控制不住的往下淌。要是顾承仁不生病，今年应该也能考上的。可是如今，顾承仁却还躺在炕上，她这个当娘的，心里怎么可能不难受？ 老爷子自然也是想起了自家的儿子，“算了，别去想那些了，这都是命，命该如此，谁也强求不来。这样，你赶紧预备点儿贺礼，下午让老大送过去。这是蒋家的喜事，咱们可不能怠慢了。”老爷子是男人，即便心里难过，也不会表露出来。他想事情很是周到，就这样叮嘱李氏。 不管怎么样，姑爷中了秀才，顾家也算是脸上有光的。李氏当下擦了擦眼泪，点头道，“我晓得，这就去预备。” 正好也是中午了，该是吃饭的时候，于是众人都进屋吃饭。顾承勇去瞧了瞧顾承仁，然后才跟娇颜一起回了西院。正巧文修和文齐也从山上回来，一家人赶忙的也都吃饭去了。 顾承忠去给蒋家送贺礼，蒋家如何庆贺，自然是不必再提。只说顾承仁虽然心里难受，但好歹捡回来一条命，也就不再执着于考试的事情了。在众人的劝说下安心养病，几日之后，身体依然恢复的不错，可以下地四处溜达了。 一转眼，已经是九月了，顾承仁已经恢复，只是心中郁郁不开，并不见多少喜气。生了一场大病，顾承仁瘦了好多，再加上心情郁闷，尽管李氏一个劲儿的想办法给儿子补身体，可是顾承仁还是那样。 李氏有点儿心急，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把几个媳妇叫过来商议。 “娘，老五这是心里有事儿，要我看啊，不如赶紧把他的婚事办了吧。成亲的喜事一冲，什么晦气也都没了。”冯氏在那边琢磨了一阵子才道。 “对，对，老二媳妇说得对，咱们原本就说是秋天成亲的，也到时候了，赶紧给老五预备起来。娶媳妇是大喜事，一忙起来，老五说不定就能忘了那些事情了。”吴氏这时也附和道。 李氏点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那好，明天我就去县城一趟，找了媒人，去杨家问问这成亲的事情。要是行的话，就十月里，把事情办了。” 事情既然已经定了下来，李氏就在第二天，领着徐氏一起，去了县城。到了县里，婆媳两个自然是先去了顾秀兰家，然后又找了媒人，带着礼物，一起去了杨家。可是到了杨家，却并没有见到杨家的人，管家只说，杨家老太太最近身体不好，全家都去府城看病了。 没能见到杨家人，李氏这心里可就有点儿画魂儿了。她很是疑心，杨家这是听说了顾承仁没考上，又大病一场，所以想要退亲。思量到此，李氏可就心凉了半截，儿子没能中秀才，要是亲事再不成，这下子可就坏了。 一行人回到了秀兰的家里，李氏进了门掉眼泪，“闺女啊，你说你五弟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在家里一直都好好的，怎么去府城考试，就能病了呢？还病的这么厉害，差一点儿就没了命啊。如今秀才没考上，这亲事也悬了。你说我回去，可怎么跟你弟弟说啊，这不是要了他的命了么？” 顾秀兰也是难过，她们姐弟相处的很好，秀兰十分疼爱这个弟弟。如今弟弟这样，她这心里也跟刀割似的。“娘，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啊，谁叫老五这个命啊？娘，你快别哭了，当心哭坏了身子。”秀兰也跟着一起掉眼泪。 那边徐氏见了这样，就凑过来，脸上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娘，大妹，你们不觉得这事情奇怪么？咱们家往年事事顺利，今年怎么就这么不顺当啊？是不是，冲撞了什么东西？还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作怪啊？” 这个年月的人，很多人都十分迷信的，遇到了事情，总是愿意往那些方面去想。徐氏这么一说，李氏心里也觉得不对劲儿了，“是啊，这一年，咱们家还真是事情不断，顺当的时候少呢。” “娘，不如咱们找个明白人看一看吧？老五这回多凶险啊，要是万一还有别的事情，那咱们家可就不用过日子了。”徐氏小声的提议道。“不都说那些有能耐的人，能够作法破解的么？不如就找个道行高的，给咱看看，能不能想办法破解一下子啊。” 李氏闻听此言，眼睛一亮，“对，就是这个理儿。秀兰啊，你知不知道，这县城里头，有没有那看事情看的好的？” 顾秀兰想了想，点头，“别说，还真是有这么一个。这人姓胡，是个四十来岁的道婆，据说很是有本事。前阵子还听说，给哪户人家破解了灾厄，让那家的孩子避免了血光之灾呢。娘，要不然我就领你过去看看吧。”顾秀兰对这些也是挺相信的，母亲这么一说，她很快的就想到了这个胡道婆。 “那咱们啥时候去？”李氏有点儿心急，家里这么多事情都是不顺当，不赶紧找人破解了，万一以后还出事玩儿咋办？ 顾秀兰抬头看了看天色，此时已经是中午了，“娘，今天不行，得明天。明天早晨，咱们带些礼品过去。这胡道婆有个规矩，只在上午给人看事情，下午不看，而且初一十五也不看。明天是初三，咱们上午早点儿过去，让她给好好瞧瞧。” 李氏岁数大，也曾经听说过这些规矩，看这种事情，的确是只在上午。“那行，那我们就在这住一晚，等着明天过去求人家给咱看看。” 第152章 第一百五十二 胡道婆 九月初三一大早，顾秀兰就领着李氏还有徐氏，拎了两包点心，两盒茶叶，去了那个胡道婆的住处。这胡道婆住在县城西的僻静之地，很是规整的一处院子，这胡道婆在县城里很有名，不少人都来找她。 李氏她们来的早，这个时候人比较少，所以胡道婆就很快的见了她们。进了屋将礼物送上，然后李氏三人就在东屋坐了下来。 这胡道婆，四十来岁的年纪，刀鞘脸，三角眼，薄嘴唇，略微有那么一点儿鹰钩鼻子。整个人看起来，说句实话就是挺难看的，丑还不说，关键是那长相一看就带着几分凶气。李氏第一次见到这胡道婆，一瞧她那模样，还真是心里一跳。 胡道婆看了看对面的这三个人，扯动嘴角开口问道，“来找我，有什么事情？你们说吧。” 李氏赶忙的就站了起来，“仙姑，俺们来找仙姑，是想让仙姑给看看，最近家里头不顺当。看看是不是冲撞了哪路神仙，求仙姑指点指点，给破解一下子。” 胡道婆点点头，“这个好说，你且慢慢把家里的事情说了，我给你解说解说就是了。” 于是，李氏就絮絮叨叨的，把家里最近不顺心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在她看来，自从顾承勇一家回来，顾家就没好了。这说话之间，难免怨气就很大，全都朝着顾承勇一家去了。尤其是娇颜，李氏对她那是恨得咬牙切齿的，更是不可能说好话。 胡道婆听了李氏的话，眼神闪了几下，然后说道，“你们稍等，我先去上柱香。我本身是看不了事情的，得请神仙相助才行，你且等着，我去请我师父来帮你。”说话间，这胡道婆就去了东屋的里间，那是单独的一间神堂，点燃了一炷香，插在神堂中供奉的几位神仙的牌位之前，又嘟囔了一阵子，这才回来。 胡道婆从神堂重新回来时，这样子就变了。坐在炕上，脖子略微往回缩着，胳膊也是稍微的蜷了起来，一双干枯的手，做了个奇怪的手势，而那一双三角眼似乎更小了些。而她的身体，也不停的才抖动着。 “本大仙下山一趟不容易，有事情就快点讲，说清楚了，本大仙还要回山里去清修呢。”胡道婆的声音也变得不一样了，很是尖细，又有几分阴寒。 李氏当下心里就有些害怕，颤抖着声音，说道，“求求大仙开恩，帮我们看看我那儿子到底是冲撞了什么？还有我家，这究竟是走了什么运气？” “把你儿子的生辰八字说来听听。”胡道婆伸出手来，在李氏念出顾承仁生辰八字之后，就开始掐算起来，不多时，胡道婆就说道，“哎呀，了不得，这可是文曲星下界投胎呢。了不得了不得啊，你家儿子前程远大，将来定然能考上状元，光耀门楣。”胡道婆惊呼出声。 “只是可惜，你们家现在有一妖孽作祟。此妖孽道行匪浅，乃是山中的白毛狐狸精修炼千年，这次竟然下山作怪。就是她作祟，害得你那儿子生了病，这一次也没能考上秀才。吃妖孽不除，怕是你们家难得平静，将来还有大灾。” 胡道婆这话，可是让李氏徐氏害怕不已，徐氏赶紧就问道，“大仙请明示，这妖孽现在在我们家的什么方位？要如何才能将她赶走呢？” 胡道婆再次掐算，“此妖孽已然附在人体，你家中可有一六岁女童？女童生于三月？若是有，那就定然是附在她的身上了。此女童是不是十分聪慧？根本就不像个六岁的女娃娃？那就是妖狐作怪，要不然，一般女娃，哪里有那些本事？” 徐氏一听这个，当即就喊道，“对对，可不就是这么回事么？那孩子天生就邪气的很，说话比起大人来都溜到。小小年纪的，就能琢磨这个方子那个方子的，听说还能给人治病。平日里说话，就带着一股邪气。” 顾家的六岁女童，只有娇颜一个，而且，娇颜也是三月的生辰。胡道婆这么一说，当下李氏和徐氏全都惊骇不已，徐氏直接就喊了出来。李氏那边，也是越想就越觉得娇颜不对劲儿，那就不是一般女娃娃的表现。 “是，是，大仙明察，家中果然有这样一个女娃娃。可是大仙啊，这要如何处置？才能将那妖孽，赶出我们家啊？”李氏心中惊骇不已，家里有这么个妖孽，难怪会出了那么多的事情。这要是不把妖孽除了，将来还不得把他们一家的命全都收了去？ “此妖道行不浅，想要除掉她，可是不容易呢。”那胡道婆依旧身子抖着，慢慢的说出了这么一句来。“本大仙就是想要除掉她，也是要费不少的法力，这事情，你们还是找别人吧。”她说话间，不断的摇头。 李氏一听，噗通一下子就跪在了那胡道婆的面前，“求大仙慈悲，救救我们一家吧。只要大仙肯出手，老婆子愿意拿出二十两银钱，供奉大仙香火。”李氏本来就对这些挺相信的，再被胡道婆说中了几样事情，当下就对胡道婆信服的不行，直说要拿钱酬谢。 “不行，不行，本大仙修行不易，实在是不想去招惹那妖孽。”胡道婆却是不停的摇头。 李氏跪在地上再次磕头，“大仙，我出五十两，五十两成么？”她心下已经害怕的不行了，又认准了这个胡道婆定然能够有手段除了家中的妖孽，所以便狠下心来，说出五十两。 可是那胡道婆依旧摇头，李氏咬咬牙，一狠心道，“八十两，老婆子我只能出这些了。” 胡道婆叹了口气，“唉，看你如此心诚，那我就帮一帮你吧。这样，你上前来，我告诉你该怎么做。回去以后，照着我说的办法，保管你们家以后就可以清净了。” 李氏上前仔细聆听，脸上时不时的还露出一些惊讶恐惧的神色，半天，李氏才道，“大仙，这样真行么？那个孩子，可是顾家的人啊，这样岂不是连那个孩子？”下面的话，李氏没有说出口。 “那孩子已经被妖孽附体时日太久，精气早就被吸干净，那已经不是你们家的孩子了。”胡道婆摆摆手道。“你若是不信我，那我也没有办法了，你们直接走便是。” “不，不，我们信，我们自然是信大仙的。好，那我就按照大仙所言，回去准备，还请大仙赐下灵符。”李氏一听胡道婆不高兴了，赶忙点头说道。 胡道婆点点头，“灵符就在我弟子的手中，你们管她求即可，本大仙要走了，等到你们预备妥当，再请本大仙来收妖即可。”说话间，那胡道婆就闭上了眼睛，身体猛烈的一阵颤抖。大概有半刻钟之后，才算平息了下来，然后就见到胡道婆额头上无数的汗珠。 “哎呀我的天啊，可累死我了。”胡道婆长出了一口气，这时才睁开眼，看向了李氏三人，“我师父说的话，你们可都听明白了？想要家宅安宁，就得照着我师父的话去做。” 李氏赶紧的点头，“听明白了，听明白了，一定照做，一定照做。” 事情到此，也就算是告一段落了，之后胡道婆又重新进了庵堂，然后用黄纸包了几个小包出来，“这是灵符，你回去按照我师父要求的去做，等一切预备妥当之后，再来找我就行了。” 李氏接过来灵符，然后拿出来了一锭银子，交到胡道婆的手里，“仙姑，这银子是我求灵符的谢意。正经事情的银钱，改日我定然送来，只求仙姑帮忙，一定要施法救救我们一家啊。” 胡道婆接过来银子，很是满意的点点头，“好说好说，我师父既然答应了你们，就不会反悔的。你们回去好好预备，这件事非同小可，千万不能耽搁了。不然，你们家还是会有灾厄出现的。” 李氏连连点头称是，然后又向胡道婆保证了一番之后，这才领着媳妇闺女从胡道婆家里出来。三人走在街上，李氏一直憋着的一口气，这时才算顺溜了。“我就说么，为啥家里头事事不顺当，原来竟然是在这儿啊。那个死丫崽子，处处跟我作对，没想到她竟然是个妖孽，就是来祸害咱们家的。”李氏咬牙切齿恨恨的说道。 “就是啊，娘，我之前就说了，那丫头有古怪，爹还不让说呢。你看怎么样？人家大仙儿都说了吧。娘啊，这一回，你可不能手软，咱们一定得把那妖孽除掉了才行，不然的话，咱们家万一再出点儿别的事儿可咋整？” 徐氏本来就跟娇颜不对付，再加上瓜籽的事情，早就是恨透了娇颜的。此时有了这样的机会，又如何肯放过？自然是要不停的说娇颜的坏话，好让李氏下决心对付娇颜。 “娘，四嫂，这事情不对吧？娇娘那丫头我也见过，没觉得她哪里像是什么妖孽啊？那孩子聪明伶俐，玉雪可爱的。娘，这胡道婆的话，我总觉得有点儿故意吓人，您还是别信这个了。”顾秀兰以前只听说过胡道婆的名头，并未亲眼见过，今天见了，就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儿时的。 第153章 难产 “哎呀，大妹，你才见过那丫头几回啊？上哪儿能看清楚她啥样？我们跟那丫头可是一个院子里住了半年了，要说她啥样儿，没人比我们更清楚了。我跟你说啊，那就是个小妖精，你没见她那个精怪的劲儿，哎呦我的娘啊，那可真是了不得。她说出那话来，连咱们大人都不会说呢。” 徐氏一见顾秀兰心里犹豫，生怕她把李氏给劝的心软了，所以就故意说娇颜的坏话，“大妹你还记不记得？那次你家雪妍差一点儿让熊给舔了？你说怎么就那么巧？那熊养在家里，一直都听温顺的，咋就雪妍想要跟它玩儿，它就上来野性了？那为啥娇颜伸手一拦，那熊就停下了？熊是畜生，它咋就那么听话？” “要我说啊，这仙姑说的不错，娇颜那丫头就是妖怪，狐狸精，所以才能指使动那只熊。你没看她，一个小小的孩子，村子里老老少少的都稀罕她。这一夏天啊，老多人都往他们家送东西，尤其是给那个丫头好东西，各样的水果点心，啥都有。她要不是狐狸精迷住了人家，谁家会平白无故的送东西给她？” 徐氏一边说着，一边翻了个白眼。娇娘那个死丫头，处处跟自己作对，这一回看你还怎么办？ 李氏本来就疑心了，今天被胡道婆一说，再加上徐氏的火上浇油，这时已经确信娇颜就是妖怪，“秀兰，你不用说了，这丫头跑不了有古怪，她就不像一个孩子。行了，既然已经找到了根由，我们也不在县城里多呆了。赶紧回去想办法破解了，也省得老五成天的不见个起色。早点把事情了结，除了那作怪的东西，老五的亲事，说不定还能有个缓和。” 李氏这么说了，就直接跟徐氏找了回哨口镇的马车，坐上马车就要往回走。秀兰还想再劝一劝母亲，可惜李氏却根本就听不进去了。秀兰也没办法，只好叮嘱了李氏，回家好好想想，千万别冲动之下做出什么后悔的事情来。 李氏这边领着徐氏往回走，马车上还有不少人，都是镇子附近的，所以婆媳俩也没有再说别的。只是二人心中各自盘算着，回去以后该怎么想办法对付妖孽。 而此时正在苗家跟苗素问整理药材的娇颜，却忽然打了个喷嚏。“师父，这些药的味道好呛啊。”娇颜揉了揉鼻子说道。 “是啊，这些药材大多属于芳香开窍的，多数都味道极浓。你看，这些药材就不能直接放在木匣子或是口袋里，需要包好了，放到瓷坛子里头。这样香气不容易走散，药效才能保持久远。”苗素问一边往坛子里放药材，一边笑道。 娇颜点点头，这中药的储藏，也是一门学问。要根据药性来做分配，好多药物都是有特别的讲究的。中医中药，博大精深，确实够她学一辈子的了。 师徒两个正说话呢，外面气呼呼的跑来了俩人，“苗郎中在家么？快点儿，求求你救命啊。我媳妇生孩子，生不下来，眼看着就快要不行了。苗郎中，你快去给看看吧。” 外面男人带着些许悲凉的声音传进屋子，苗素问听见之后，便几步从屋子里出来了，“你说什么？到底是咋回事？” “我是柳树沟的，我媳妇要生孩子了，昨天晚上就开始疼，到现在还没生出来。请了稳婆，稳婆说是孩子胎位不正，生不下来。我媳妇已经昏过去一回了，要是再生不下来，只怕连大人带孩子，全都没命了。苗郎中，求求你了，快去看看吧。”外面两个年轻的男人，其中一个，见到苗素问，直接就跪在地上磕头说道。 “你快起来，我这就去看看。”苗素问示意那人起来，然后回身进屋，拿了药箱，还有一些用得上的药物。“娇娘，走，咱们过去看看。”如今苗素问已经习惯了走到哪里都带着小尾巴，有娇颜当助手，很多事情都简单了不少。 娇颜刚刚也听到了那人的话，这时略微一思索，干脆就把自己的药箱也背了出来。她这药箱，是求着顾承义给做的，里面放的，主要就是各样手术用的工具。娇颜也不知道自己为啥非得带着这些东西，总觉得带着能用上。 师徒二人来到大门外，门外停了一辆马车，苗素问领着娇颜上了马车，之后马车就迅速的向着柳树沟行去。 柳树沟离着青山村大概能有二十里路，马车走的很快，也就是不到三刻钟就到了。马车停在了柳树沟村子东边的一家门外，还没等进院子呢，就听见了里面女人的叫喊声。听那声音就知道，疼痛已经把她折磨的受不了了。 师徒二人从车上下来，赶忙的就进了院子，直接朝着呼喊声传出来的那间屋子奔去。进了屋子，就见到一个女人躺在炕上，满头大汗的在挣扎着，嘴里不停的喊叫。而另外的几个女人，这时却是急的团团转，却一点儿好办法也没有。 苗素问上前来，赶紧给那产妇检查，“这胎位不对，根本就生不下来啊。怀了孩子，咋就不知道找人给看看，这不是胡闹么？”苗素问生气了，这产妇很明显的胎位不正，如果之前找人看了，通过一些办法，还是可能矫正的。如今羊水已破，却是等不及，也没有办法了。 “师父，真的没办法么？”娇颜看着那女人痛苦的模样，轻声问道。 “她这一胎是横着的，现在一只手已经先露出来了，孩子的肩膀深深嵌在了骨盆入口，生不下来。”苗素问摇摇头，这种情形，她也是没有好办法。 “不能试着揉按她的肚子，或者想办法把孩子的手送回去，然后调整胎位么？”娇颜对于妇产科懂得不是特别多，只记得这种情形很危险，一旦脐带脱垂或是子宫破裂，那么产妇和孩子都有生命危险。 苗素问摇头，“太晚了，如果刚开始疼的时候找我，我还有办法，现在我也没辙了。”她不是神仙，不是什么病症都有办法的。 娇颜看了看那炕上的产妇，再看看屋子里那个稳婆，稳婆这时也是不住的摇头，“没办法，没办法啊。”嘴里一直这么嘟囔着。 娇颜闭上眼睛想了想，然后睁开眼睛看了看自己带来的药箱。“师父，我有办法，你来帮我。”她决定给这产妇做剖腹产，虽然她前世并不是妇科医生，但是基本的常识她还有，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要能把孩子生出来就行。 苗素问惊诧的看向娇颜，“你有办法？”虽然知道这个小徒弟好像很有些想法，但是这种时候，还能有什么办法？ “师父，你帮我给她麻醉，我来动手。”娇颜很是郑重的点点头，然后又扭头对屋子里的那几个人说道，“咱们先出去，我有事情要跟你们说。” 屋子里那个稳婆，还有一个是产妇的婆婆，这二人此时早就没了章程。听娇颜说出来有事情商议，于是就从这屋子出去了。正好外面还有产妇的丈夫，娇颜就把他们叫在一起，“如今那产妇很危险，一个弄不好，就是一尸两命了。我师父有个法子，最少可以保孩子，如果顺利，大人孩子平安。” 娇颜才说到这儿，那男人就跪下来了，“不管什么法子，只要能救了我的妻儿就行。” 那个婆婆也是赶紧的点头，“对，能救了我家儿媳妇就行啊。” “好吧，那我们师徒尽力。但是你们要保证，我们接生的过程中，不能进那个屋子，什么时候我说好了，你们才能进去。”娇颜是怕这些人突然闯进去，到时候耽误了手术可就坏了。 面前的几个人赶忙点头答应了下来，然后娇颜就吩咐他们烧热水，预备各样东西。锅里早就烧好了热水的，当下也不用费事，娇颜就把自己的那一套工具全数拿出来，在沸水之中煮了一遍。 另外，娇颜又拿出来肥皂，把自己双手仔细的清洗，一直洗到了手肘的位置。没有手术用的手套，眼下也只能将就了，但是清洗必须仔细。 洗完手，那边产妇的麻醉药也起效了，苗素问又另外再那产妇的身上扎了好多针，以保证效果。 没有酒精，只能用之前特意弄来的烈酒，在产妇肚子上消了毒。之后没等苗素问反应过来，娇颜就拿起来手术刀，在产妇的腹部上，划了一道三寸多长的口子。即便是有麻醉，那产妇还是感觉到了疼痛，她迷糊的睁开眼，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娇颜的动作非常麻利，几乎没用多长时间，就把孩子给取了出来，交给了苗素问。孩子也有些虚弱，一开始并没有哭，还是苗素问用手拍了拍他的小脚丫，这才发出了一声啼哭。 屋外，孩子的父亲和奶奶在听到婴儿的啼哭声时，都喜极而泣，“娘，孩子生出来了，孩子生出来了。”男人激动的掉下了眼泪。“孩子他娘咋样了？”男人就想往里走。 “儿子，别动，刚刚人家不是说了么？不让咱进去，咱们就不能进去。”那婆婆伸手，扯住了男人。 男人停下了脚步，在外面焦急的来回走动着。“媳妇啊，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千千万万别有事啊。” 第154章 精心照料 这家人在院子里焦急的等待着，大概又过了两三刻钟之后，苗素问抱着小娃娃，在屋门口轻声道，“孩子没问题了，是个男娃，孩子的母亲，还在救治呢，你们别急。”苗素问微微笑着，安慰产妇的家人。 那男人一听，当下便松了口气，“谢天谢地，苗郎中，俺们谢谢你了。”说完，就要跪下去。 苗素问摆摆手，“别谢我了，你们抱着孩子，就在这外间屋等着吧，我得进去了。”说完，苗素问就把孩子交给了老太太，自己转身再次进屋了。 屋子里，娇颜已经早就把产妇子宫内的污物都清理好，伤口消毒后缝合了起来。此时，腹部最外层也马上就缝合完毕了。“师父，还得麻烦你给她开方子，止血养血、防止伤口恶化感染，这个我不在行。”娇颜这时，正好把最后一针打结，然后那剪子剪掉了线头。 苗素问点点头，“好，我这就去。”她已经被自己这个小徒弟给惊呆了，没想到，娇颜竟然采用了这种方法，救下了那个孩子。如今只要仔细的护理着，那个母亲，也应该没啥危险的。 娇颜此时也是长出了一口气，好家伙，真悬啊，打开宫腔的时候才发现，胎儿的脐带果然是脱垂了。只差一会儿，如果再不进行手术，只怕那孩子就要憋死了。幸好，幸好及时的救下了那个孩子，如今大人能不能活下去，就得看苗素问的医术了。 也是多亏了她们师徒始终没有放弃研究缝合线，总算在她们的研究下，找到了可以让人体组织减轻排异程度的药物。经过药物处理后的缝合线，就可以做多层缝合用了。要不然，即便是她可以动手术取出孩子，这孩子的母亲，怕是也够呛。 即便是目前，娇颜也没有绝对的把握，就可以保证孩子的母亲可以平安无事。所以危险的时刻在后面，接下来，才是要命的时候，必须时刻注意才行呢。 这时外面进来了产妇的丈夫还有婆婆，以及那个稳婆。苗素问这时便把胎儿的胎衣等物全都让那稳婆去收拾了，然后让那个男人拿到外面山岗之上埋掉。 “劳烦你家哪位去抓药，顺道也去我家报个信儿，就说这边脱离不开，我们师徒暂时不能回去。另外，也麻烦婶子给我们安排个住的地方，你家儿媳最近这几天离不了人，我们得在这看着。万一有事情，我们也能及时得救治。”苗素问看着这家的几个人说道。 同产妇丈夫一起去苗家的那个男人，一直站在院子里呢。这时听见了苗素问的话，就赶忙上前来，接过了苗素问手里的药方，“我去吧，这药苗郎中家里都有么？若是没有，我就得去镇上了。” 苗素问点点头，“家里都有，我家儿子就可以帮着抓药的。赶紧抓回来，产妇需要赶快用药。” 那人点点头，立即就赶着马车走了。 苗素问回到里屋时，娇颜就把苗素问叫到一旁，跟她嘀咕了一阵子之后，苗素问就转头叮嘱这家的婆婆呢，“暂时不能移动，三天之内不能吃东西，只能少喝点儿水。村子里有没有刚生了孩子的妇人？小娃娃要吃奶的话，就得先去找旁人了。你家媳妇这个样子，怕是一时半刻的不会有奶。” 那婆子听了连忙点头，“不碍的，我家二媳妇三个月前生了一个孩子，把这个也抱过去就行了。” 苗素问继续说道，“产妇目前还十分危险，我也不敢保证能让她活下去，这个，需要你们的配合。屋子里尽量少来人，等着她能吃东西以后，多弄点儿好东西补一补。药必须吃，大概得吃一个半月左右。基本上，如果满月了之后没有事情，也就算是差不多了。” 娇颜没有把握，所以就让苗素问提前把话跟人家说明白了。不说清楚，万一真的有事情，那她们师徒可就是有口难辨了。 “哎，俺们知道呢，只要能让俺媳妇活着就好，你说啥俺就听啥。”那婆子点点头，对苗素问很是恭敬的说道，“俺家媳妇这是生第三个了，老大是闺女，今年五岁，老二是个小子，可惜生下来没几天就没有了。这是第三个了，没想到又是这么凶险。俺不求别的，只求着俺媳妇好好的，这好歹是个人家。万一俺媳妇有个啥好歹，俺这一家子，不就散了么？” 老太太的态度很不错，苗素问和娇颜也就放心了，她们最怕那种拿儿媳妇不当一回事的。要是那样，只怕就是他们费劲救回来人，也会被折腾死的。 老婆子说完，就出去给苗素问师徒收拾住处去了。这家院子里有正房三间，东西厢房各三间，产妇住在了西厢房的北间，老婆子就收拾了南面那一间给苗素问师徒住。那婆子抱来了被褥，放在炕上，“苗郎中啊，庄户人家有些杂乱，你别嫌弃才好啊。” 苗素问笑着摇头，“婶子一看就是个利索的，这家里家外收拾的干干净净，哪里杂乱了？”这话是真的，别看这家人口不多，可是里里外外的，全都拾掇的非常干净整洁，一看就是个过日子的人家。 左右此时也没什么事情，苗素问就跟着婆子攀谈起来。这时才清楚，这家原来姓郭，老太太有三个儿子。老大郭常海，也就是今天生产这产妇的丈夫。老二郭常江，成亲以后分出去过了，目前郭常海家的闺女，就在常江家里住着呢。老三郭常河，还没娶媳妇，就是刚刚去抓药的那个。 郭常海的妻子，李月娘，嫁给郭常海也好几年了。庄户人家怀孩子，也都没那么在意，再说月娘已经生过两个了，都想着这第三个，一般没啥大事儿，谁也没在意。可是哪成想，偏偏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真是要谢谢苗郎中了，不是你，只怕我家孙儿和媳妇，全都没命了啊。你说老婆子该怎么感谢您啊？”老太太说着就有点儿激动，看着苗素问，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谢意。 “婶子，我是郎中，做的就是治病救人的事情，哪里还用婶子这么挂在心上啊？只是这月娘实在凶险，我也是没那个把握就能保住她的命。婶子，咱们大家伙一起好好的伺候月娘，千万要留住她才好。”苗素问不能说这都是娇颜的功劳，毕竟，这太过惊世骇俗了一些。所以就只能把事情全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他日一旦有事，也能保护娇颜。 “都是命，不管月娘能成什么样子，老婆子都不怨你。没有你，我家孙儿也没命了呢，你放心，我会尽心尽力的伺候月娘。但若是真的留不住她，那也是我们郭家命不好。”老太太很是通情达理，倒是并没有说别的。 两人说话间，去抓药的郭常河从外面进来，手里拎了好些个药包。“苗郎中，我已经跟令公子说了，令公子只说让您多保重。”常河把药交给苗素问，然后就去干活了。 苗素问连忙去熬药，不多时药熬好了，就跟娇颜一起，想办法喂月娘喝了下去。“娇儿，你这法子是怎么想出来的？这法子虽好，却是容易惹祸。若是让旁人得知，只怕会说咱们用的不是正经医术啊。”苗素问趁着没人的时候，低声的询问娇颜。 “师父，你我是医者，救人为本分，只要能够救人，不管什么办法，都是好的。眼下只是这些人不了解而已，倘若将来旁人都晓得了，也就不觉得如何了。当务之急，还是救活这人最要紧，只要她能活下去，咱们就算是成功了，不是么？”娇颜并没有觉得自己做的哪里不对，能够救人，就比什么都强。 苗素问点点头，“是啊，能救人就好，不管什么法子，只要把人救活，就是好办法。娇儿，咱们两个可得多用心，一定要把这个月娘救活才行呢。”苗素问不是那迂腐之人，更能接受新鲜的事物，当下也就想开了，不再纠结这些。 苗素问和娇颜就这么在郭家住了下来，第二天早晨，月娘就醒过来了。当然，麻醉药也过劲儿了，月娘疼的不行，没办法，苗素问就给她吃了止疼的药。 月娘清醒了，却不能吃东西，只能少量的喝水，还有喝药，直把月娘给饿的头晕眼花。那也没办法，娇颜就是不许她吃饭，说是肚子里没排气，不能吃东西。 娇颜从郭家老太太那里要了些盐，放在锅里炒热了，然后装到布口袋里，压在月娘的肚子上。这样帮助月娘快点儿排气，也有利于伤口的恢复。 月娘的伤口必须保持干爽，还得经常抹药。这个年月里，并没有消毒水碘伏之类的东西，但是人类的智慧是无穷的，这时候的医者，用一种叫做雄黄矾的东西，来给伤口消毒。娇颜就每天两次，给月娘换药，清理伤口。 月娘这时也知道了，原来是娇颜她们在自己的肚子上割开了口子，然后把孩子取出来了。虽然心里很是吃惊，但是瞧见孩子很是健康，母爱的力量，倒是让她战胜了恐惧，努力的配合娇颜的治疗。 ----- 雪儿pk晋级失败，所以从今天开始，恢复三更。亲们请期待下一次雪儿pk吧，到时候会加更的，暂时休息了。 第155章 瓜籽分红 就这样，苗素问和娇颜在郭家一直住了八天，师徒两个精心的护理之下，郭家的媳妇倒是恢复的不错。第八天上，娇颜动手给拆了线，看着刀口的愈合程度，娇颜多少的算是放心了。 “郭婶子，郭奶奶，这些天下来，你们也明白我们师徒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让孩子平安出生的。郭婶子这一次，大伤元气，只怕一时半刻的恢复不过来呢。千千万万记住了，半年之内，不许干沉活，三个月内，最好就是休养。不然的话，还是不敢保证她的安全。”娇颜很是郑重的叮嘱郭家婆媳两个。 月娘生完孩子第四天才开始吃东西，所以这奶就来的比较晚，而且也不算太多。后来还是苗素问调整了药方，这才算是奶多了起来。前几天郭家的小娃一直都是在老二家里喂养的，等到月娘这边奶多了，才算是抱了回来。 如今月娘倒是可以勉强半坐着吃饭喂奶了，看着她恢复的情形，众人也是都放心了不少。郭家那婆子是个明事理的，虽然后来得知了，苗素问师徒是把月娘的肚子剖开才生出来的孩子，尽管心里有些害怕，但终究也算是理解了。老婆子还叮嘱儿子媳妇，这件事千万不能跟别人去说。 “苗郎中，娇娘子，我们都晓得呢。你们放心，你们救了我家媳妇和孙子的命，这个情意，我们郭家一辈子都记得的。自家的媳妇，我保证疼着护着，你们放心就好了。”郭婆子连连保证道。 到了此时，娇颜也略微的能够放心一些了。最危险的时候过去，接下来只要小心的护理照顾，正常来说，就没有大问题了。“郭婶子，你要记得啊，千万行动之间要小心，不能动作太大，不然伤口还容易崩开。另外就是要经常走动走动，如今九月，倒是也不算天冷，就在这屋子里，一天来回的走动几次，慢一点儿就行。” 娇颜这么嘱咐，当然是怕里面伤口粘连，略微的活动一下，有助于伤口的恢复。 事情一样样嘱咐到了，然后苗素问又给写了药方，让他们按照方子，再吃上一个月的药。所有事情全部关照到了，师徒两个这才从郭家离开。自然，苗素问也说了，以后隔两三天，她们师徒会过来看看情形的。 郭家人把药费诊费全都算给了苗素问，苗素问也不是那种贪财的人，只收了药费，却并没有收诊费。毕竟郭家也不是那么富裕，月娘这次生孩子，花销也着实不少了。苗素问这人心软，只收了一半的钱，说是剩下的留着给月娘买好东西补身子。 郭家众人对苗素问师徒自然是感恩戴德，千恩万谢，之后又让郭常河赶着车，把苗素问师徒给送了回去。回到苗家，苗素问就赶忙拿起笔来，把这一次给月娘接生的整个过程，还有用药全数记录了下来。这种方法，是她们第一次尝试，其中太多的东西有用，必须记录在案，以便于以后的查询。 绍远这些日子守在家里，也是心急的不行，此时见到母亲和娇颜回来，自然是高兴不已。“娘，颜儿，你们总算是回来了。怎么样？那边的病人还好么？” 苗素问伸手，揉了揉儿子的脑袋，“好，都挺好的，虽然一开始挺危险，不过后来就好了。这一次多亏了娇娘，不是她，那母子两个就全都没命了。” 娇颜笑着摇摇头，“我也是一时突发奇想罢了，当时情况紧急，若是不快点儿决定，真的就是一尸两命。行了，师父，我这七八天没回家了，在那边也的确是累的不轻。我回家去歇着了啊，明天再过来。” “嗯，回家去吧，你爹你娘在家，还不知道多么担心呢。绍远，你送娇娘回去，路上当心点儿。”苗素问其实也是累的够呛。这七八天来，她们师徒真可以算是殚精竭虑，时时刻刻的不敢懈怠。就是半夜睡觉，都不敢睡实诚了，生怕月娘有事情。 娇颜从苗家出来，跟绍远两个一起回到了顾家。一进顾家的院子，就瞧见李氏坐在屋门口，一双眼睛带着几分凶煞之意，直直地朝着娇颜看了过来。 娇颜皱眉，这老太太又咋了？为啥这么看着自己？她也不去搭理李氏，跟绍远一起，径直就走了过去。回到西边的院子，就见到冯氏正在院子里晾衣服呢，娇颜以前还从来没有离开过父母，七八天没见，倒真是想得慌了。“娘，我回来了。”娇颜几步来到母亲的面前，伸手搂住了母亲的腰。 “呀，娇儿回来了，你这丫头，一出去就是七八天，娘在家里担心的不行。又怕去找你了，会耽误你们给人家治病，就这么在家等啊等，总算把我家闺女给等回来了。”冯氏见到女儿，也是高兴的不得了，弯腰就把娇颜给抱起来了。 “让娘看看，哎呀，这怎么还瘦了呢？是不是在那边没吃好啊？中午娘给你做好吃的，给你好好补补。”冯氏见到娇颜的脸色有点儿不好，两颊也有些消瘦，很是心疼。 “娘，我没事儿，就是累了些，你让我好好歇一歇就好了。”她真的觉得累，小孩子本来就是需要睡眠的，可是在郭家，她无论如何也睡不着，有一点儿的动静就会醒过来。此时到家了，这才感觉出困来。 “娘，我要去睡一觉了，你们别吵我啊。绍远哥哥，我就不送你回去了，我要休息。”娇颜打了一个大哈欠，然后就进屋睡觉去了。 冯氏一见这样，也知道闺女这阵子准是熬的厉害了，“绍远，娇儿实在是太累了。你娘可能也差不多，回去帮你娘多干点儿活，下午我做了好吃的，给你家也送过去一些。”冯氏瞧见绍远要走，就叮嘱道。 “嗯，师娘放心，我知道了。”绍远跟冯氏告辞之后，就离开了顾家。 娇颜这一觉睡得很是踏实，中午竟是没有起来吃饭。冯氏见到闺女这样，也是心疼不已，哪里还舍得叫她起来？直到未时初，娇颜睡醒了，冯氏这才端了饭菜进来，让娇颜吃一些。 睡了一觉，娇颜觉得精神好多了，随便吃了一些东西，然后就出来在院子里溜达。一边走，娇颜也是在回想着这一次给月娘做剖腹产的整个过程。当初她只专精于外伤，对于这些，也只是接触过而已。经过这一次的事情，娇颜觉得，自己有很多地方都是需要学习以及练习的。 娇颜正在思索间，从东院便过来了齐建元夫妻，以及齐雪梅，“刚刚看见苗郎中回家了，我就猜娇娘这丫头也能在家，果然没错。”齐建元一进来就笑道。 娇颜抬头，见到齐家这三口人，有点儿纳闷儿，“齐大叔，你们怎么来了？” “来给你送银子啊，瓜籽都卖出去了，银子也该送过来啊。前几天你不在家，这银子我就没往这边送。”齐建元笑呵呵的说道。 娇颜在郭家的这些日子，都是绍远去齐家给放配料的。一直都是绍远帮着娇颜去采买，所以绍远对这个配方早就十分熟悉了。那天娇颜让郭常河给绍远捎信儿，就是嘱咐绍远，别忘了齐家的瓜籽。还好，瓜籽做出来品质一如往日，销量也很不错，齐家所有的存货，已经全部都卖光了。 当下，齐建元便拿出来账本，把账目都算给娇颜听了，“咱们总共是收了两千六百斤的瓜籽，除去各类本钱折损之外，一斤瓜籽还能有十文钱的利润。这个钱，当初说好了，咱们一家一半儿的。所以，这里是十三两银子，娇娘你可是要看好了啊。”齐建元把银子和账本都放到了娇颜的面前。 娇颜并没有去看什么账本，只是把银子收起来了。“行了，齐叔，我信得过你，账本我也懒得看。银子我收下就好了，剩下的我才不管呢。”娇颜笑道。 “今年也就这样了，咱们手里没有瓜籽，只能暂时停下来。明年我家定然是要多种一些这个瓜的，还有不少的人家，也都说了要种一点儿。等着明年，我就想着专门弄一个作坊，就做这瓜籽。娇娘，你看这样成么？”齐建元很是踌躇满志的样子。 娇颜笑了，“齐大叔，虽然眼下咱们没有打瓜籽了，但是咱们不还有葵花籽么？还有花生，这些东西，也是可以做的啊。只不过配方略微改动一下子，但是做出来的东西，一样好吃啊。”娇颜是觉得这齐家人真的不错，而且如今家里也需要一些银钱的进项儿，所以才会如此提议的。 齐建元一听，立时就瞪大了眼睛，“哎呦，我怎么就没想到啊？可不是么，虽说葵花籽没有打瓜籽好吃，但是以前咱们不都是吃葵花籽的么？要是用差不多的法子炮制出来，估计也能好卖的。对，对，娇娘这话有理。明天我就进城去，跟那几家掌柜的商议，看看这个可行不可行。” 第156章 李氏的筹谋 九月十二这天，李氏又领着徐氏去县城了。这一回，她们倒是没有在县城里耽搁，下午就回来了。回来之后，李氏就喜气洋洋的宣布，说是已经跟杨家商议妥当，十月里就让顾承仁跟何家的闺女成亲。 “老大媳妇，老二媳妇，你们两个明天一早再去县城一回。老五娶亲，这彩礼还缺了不少，明天你俩去县城里，照着我说的去采买。这是咱家的大事情，你俩就多费费心。我最近这腿脚不太好，来来回回的逛街，我受不住。”老太太回家来，当天晚上就把所有的儿子媳妇叫到一起商议事情。 吴氏和冯氏当然不会推脱，这毕竟是家里的大事，他们总不能不帮忙的。“行，娘放心就是，我们一定办的妥妥当当的。” “老二，你赶着车跟你大嫂还有你媳妇一起。你办事稳重，又有见识，我也能放心点儿。”李氏对顾承勇说道。 顾承勇也点头答应下来了。 “这一回，也是咱们老顾家最大的事情了。老五虽然是这一回没能考上秀才，又生了病。但是这成亲的事情，必须得隆重，咱们可不能因为这些就办的太磕碜了。另外呢，老五最近精神还是不好，赶紧的成了亲，喜事一冲，这霉运也就过去了。你们大家伙都上点儿心啊。”李氏又再三的叮嘱了一遍。 “对了，老二啊，我和你娘想着在彩礼里头添上几张皮子，家里也就你跟你家那两个小子打猎的本事不错。这样啊，明天就让文修两个进林子试试，等你忙过了呢，你就带着他们一起。咱们家现在吧，银钱的确是不太宽裕了，要是有些好皮子添上去，不是也显得好看，还不丢人么？”一旁的顾老爷子又想起了这个，就跟顾承勇商议。 顾承勇略一思量，觉得老爷子这话说的也在理，人家何家那样的身份，要是彩礼太少了不好看。彩礼太多，家里也实在是承担不起了。“行，这个我跟文修他们说，进山要是能遇上灰鼠什么的，那是最好了。” “嗯，那就这样，咱们大家伙一起，把事情办圆满了。你们兄弟几个的心思，我也明白，这样，等老五成了亲之后，咱们就可以商议商议了。”老爷子点头道。 顾承忠兄弟三个略微愣了一下，没想到，老爷子竟然会主动提起来分家的事情。既然老爷子心里已经有了打算，那以后也就好办了。“爹，你放心吧，我们会用心的。”承忠很是欢喜的说道。 老爷子给了众人一个盼头，大家伙也都很高兴，于是众人各自散去。承忠和承义的脸上，都挂着掩藏不住的笑意。“唉，盼了这些年，总算是盼来了啊。”顾承忠叹了口气道。 顾承勇听了不由得微笑，“这个家再继续搅合下去，只能让大家伙更加离心。早一点而分了家，兄弟还是兄弟，父子还是父子。要是再往后拖，到时候兄弟反目父子成仇的，那顾家也就离着败落不远了。咱爹虽然不愿意说话，他心里啥都清楚的。” 在顾承勇的眼里，自家那个爹其实是个聪明的人，只是聪明不外露，一向都藏的很好而已。老爷子这么大岁数了，经历的事情也多，又如何会看不透？只是一直偏着李氏和李氏生的那几个孩子罢了。如今老五的终身大事也有了着落，他们这兄弟三个，可以算的上是没什么大用处了，所以才肯分家放人的。 “不管咋说，能分了就好。咱们也不是那没良心的，就是分了家，不也是一样照看他们老两口么？有咱们兄弟几个在，老爷子吃不了苦就是了。”顾承忠满心欢喜，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 兄弟三人各自带着妻儿回屋休息，这一夜，顾家的众人，心情都有些难以平静。承忠和承义，都扯着媳妇说了半天的话，这才睡着。 第二天一大早，顾承勇赶着马车，拉着吴氏还有冯氏就去县城了。文修和文齐，俩人也收拾好了弓弩等物，直接要进山。文庆虽然功夫还不算很好，但是也想跟着去试试，于是兄弟三个就一起进山了。 娇颜收拾好家里之后，就要去苗素问家。结果李氏却拦在了门口，说是家里人都出去了，让娇颜留在家里帮忙照看顾承仁。 “奶，我五叔早就好了，还用照看啥？他那么大个人了，马上就要娶媳妇，自己还照顾不了自己？”娇颜根本就没理李氏，直接从家里出去了。 李氏在院子里，气的咬牙切齿，“这个死丫崽子，你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 “娘，你急啥啊？咱们还得预备预备呢，留她在家里，万一察觉了什么更不好。待会儿让文景把她叫回来就是呗。”徐氏在李氏的身后轻声说道。 娇颜来到了苗家，正好苗素问要去郭家看看，师徒两个就让绍远看家，二人去了柳树沟。郭家没人过来接，所幸路上有来来往往的车，苗素问在附近这一片人缘都很好，人家一见是她们师徒，都很是热情的招呼她们上车，顺道就给拉到了柳树沟。 来到郭家，就见到郭家婆子正在喂猪喂鸡呢，瞧见苗素问师徒两个过来，那婆子连忙就把二人迎进了屋。九月里虽然不冷，但是也不算暖和了，苗素问和娇颜两个并没有直接就进产妇的屋子，而是在外屋坐了一会儿，然后才进去。 屋子里收拾的很干净，几乎没有什么异味儿。月娘半躺在炕上，身后垫着大枕头等物，此时正在给孩子喂奶呢。那小娃几天不见，就又是变了个样儿，如今早已经看不出刚出生时那皱巴巴的样子了。 “苗郎中，小娇娘，你们来了啊？快，赶紧坐。”月娘瞧见这师徒两个，连忙招呼她们坐下。 娇颜瞧着月娘的脸色很好，十分红润，一看就是养的不错。“瞧婶子这个模样，我们也就放心了。婶子，你现在觉得如何？肚子可还疼么？有没有别的感觉？”娇颜还是不太放心的，又仔细询问了一遍。 “都挺好的，肚子不疼了，就是这伤口好像痒痒的。”月娘笑笑，对于娇颜如此在意自己的情形，她也是挺感动的。 “那是伤口在愈合长肉呢，倒是不要紧。婶子，你解开衣衫，让我们看看伤口如何了？”娇颜要亲眼看见才算。 月娘解开了衣衫，然后露出了腹部上那条有点儿恐怖的伤痕来。娇颜和苗素问都上前，仔细的看了，那伤口愈合的不错，也没有见到伤口周围有红肿恶化的迹象。娇颜此时才算是放心，在没有抗生素的年月里，能够做到现在这样，真的已经是很不错了。 “行，挺好的，就这么继续养着吧，出了月子也不能劳累。还有，三个月之内，不能夫妻同房。你这样，最好两三年之内，别再要孩子。等你好了以后，去我那里，我帮你弄些药吃了。你这身子骨儿，必须完全养好了才能再要孩子呢。”苗素问这边也殷切叮嘱着。 月娘点头答应了下来，她更是清楚自己这条命能够救下来是多么的不容易，她当然要自己多在意的。 看过了月娘，师徒两个也就放心了，只说过个三五天再来看看，让郭家婆媳都放心。郭家婆子自然是感谢不已，直把二人送到了村子口，这才回家去。 师徒两个往回走，此时路上的车不多，二人也不在意，就这么走在路上，说说笑笑的，倒是也不慢。后来有一辆马车经过，又捎了她们一段路，所以也没有多累，就回到了苗家。 娇颜和苗素问在一起讨论着月娘的事情呢，文景就从外面进来了。“苗婶子，我奶说有事情叫娇娘回家去。” 娇颜愣了一下，李氏找自己，能有什么事情？“好，你先回去吧，我把这边拾掇一下就回去。”是五叔有事儿？还是徐氏又出幺蛾子了？娇颜想不出来，只说等一下。 “咱奶说，让你赶紧回去，家里有事情。”文景加重了语气道。 娇颜听了，没办法，只好点头，“师父，那我回去看看，反正也快要到中午了，我就回家吃饭去，下午要是有空，我再回来。”娇颜本来是打算留在苗家吃中午饭的，家里父母哥哥都不在，她一个人吃饭，多没劲啊。可是李氏叫自己回去，就没办法了，总不能再跑回来吧? “回来吃吧，也不算多远的路，正好今天阿喜他们都在家，咱们中午烙饼吃。你不是说，你馋师父烙的饼了么？”苗素问还是坚持让娇颜回来吃饭。苗素问也是茶饭手艺非常好，尤其是烙饼。不知道她从哪里学来的，烙出的饼酥酥的皮，里面却是软软的，而且层层分明，绝对是香酥可口。娇颜吃过两回，最近总是念叨。 “那好，我就回来吃。”娇颜笑笑，转身就往外走。 绍远急忙跟了上去，“走吧，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跟着娇娘一起回家就行，这么一点儿路，哪里还用你送了？”文景这时伸手拦住了绍远道。 第157章 作法除妖 绍远哪里会搭理文景啊，直接伸手扯了娇颜，一起从苗家出来。文景见绍远这样，就有些生气，“都说不用你送了，多事。” 娇颜被绍远扯着手，也不去管文景，二人并肩，一路回到了顾家。“好了，我到家了，你回去吧，待会儿我回去吃饭。”娇颜笑道。 “我送你进去吧，反正要是没什么大事，咱们两个再一起回来就是了。”绍远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觉得这心里十分舍不得娇颜，不想和她分开，于是便坚持道。 娇颜笑笑，“好啊，那咱们就进去看看吧。”于是，两个人就来到了上房的东屋。一进屋，就见到李氏及徐氏、顾承信都在家里。另外屋子里还坐着一个人，看那穿戴，倒是有些像道姑的打扮。 娇颜见那道姑的长相，顿时就吓了一跳，我滴个天啊，这长相真能吓哭小孩子了。要是大晚上的见到了，就是自己，也得吓出个好歹来。“奶，你找我有啥事儿？”娇颜出声打招呼。 “这是县里有名的一位胡道婆，今天正好路过咱们村子，就说咱们家的孩子，将来有人会有大造化。非得要给你们这些小的看看相，算一算八字。这不，家里这几个都已经算过了，我想着你也在家，不如让你也回来算一算。”李氏难得心情不错，笑呵呵的说道。 娇颜瞅了瞅那个道姑，原来是个上门骗吃骗喝的神婆子啊。“奶，我就不用算了，这个有啥好算的？” “都算算，都算算，要是你们真的哪个有大造化，那以后咱们老顾家，不是都跟着沾光么？”李氏却很是坚持。 “对了，秦小哥儿啊，谢谢你送娇娘回来。不过呢，这种事情不好有外人在场的你先回去吧。”李氏又调头对绍远这样说道。 绍远心里虽然有些疑惑，但是这个事情，想来也的确是不好有外人在。绍远点点头，“那我先回家了，你一会儿记得过去吃饭啊。”他叮嘱娇颜了一句，然后就从屋子里出去了。 绍远前脚刚出了顾家，顾承信就出门，把大门从里面给插上了，并且用大杠子给顶住。娇颜在屋子里听见外面的动静，心下诧异，“这怎么还要插上门啊？”她觉得不太对，立即就要站起来。 此时，李氏却是脸色一变，“老四媳妇，老四，把这个妖孽给我抓住了。今天咱们家，就要除了着妖孽，省得她再祸害咱们。” 娇颜一听这个，就知道事情不对，这些人是想要害自己呢。她急忙的就往外跑，嘴里还高声的喊着，“绍远哥，快来救我。”但愿秦绍远这时候还没走远呢，只要他听见了，就会想办法来救自己的。 “快点儿，抓住她，把嘴捂上，别让她乱喊。”李氏一见这样，急忙就喊道。 当下，徐氏和顾承信，还有李氏全都动手，去抓娇颜。娇颜毕竟就是个六岁的孩子，不管内里藏着多大岁数的灵魂，外表也就是小小的人一个，又哪里是三个大人的对手。没跑多远，就被顾承信给抓住了。 娇颜心里清楚，今天要是被他们抓住了，只怕是没什么好下场，所以这时便奋力挣扎，一口咬在了顾承信的手背上。她这一口挺狠，直接就把顾承信的手给咬出血了。顾承信手一松，娇颜趁机又往外跑。 可惜，没等跑出几步呢，就又被徐氏给拦住了。徐氏一把抓住了娇颜，却是直接掐住了娇颜的脖子，这样，娇颜便没法去咬她了。 脖子被掐住，娇颜想要呼喊却也是不能了，更何况，今天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喊也喊不来人。顾承勇一家都被李氏打发出去了，赵氏今天也被李氏给打发回娘家了，连同四个女孩，全都跟着回了赵家。而顾承忠、顾承义，以及顾老爷子，还有文生文杰，则是一起出去收租子了。 顾家在青山村的土地，就是那四五十亩，其余的并不在这边，而是在别的村子。这也是为啥顾家把另外的地租给别人的缘故，离着自家远，不管是种地收地的都不太方便，租出去要更划算一些。这个时节，正是该去收租子了，李氏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 李氏早就盘算好了的，家里所有跟她不是一条心的人，都被她给想办法调走。留在家里的，只有李氏以及顾承信夫妻，他们都对娇颜恨之入骨，当然不会轻易的就放了娇颜的。 娇颜被徐氏掐住了脖子，任由她怎么拳打脚踢的，徐氏就是不放手，还隐隐有越来越用力的趋势。娇颜只觉得呼吸都有点儿困难了，却还是不停的挣扎。 这时李氏拿来了绳子，当下就把娇颜给捆了起来，然后绑到了二进院子当中的柱子上头。而娇颜的嘴里，也用布给紧紧地塞住了。 胡道婆此时已然来到了娇颜的面前，她手里拿着桃木剑，围着娇颜不停的转圈，嘴里还在念念有词。而李氏等人，这时却是在院子当中摆了桌案，同时摆上了无数奇奇怪怪的东西。 胡道婆站在桌案之前，挑起了三道用朱砂所画的符来，用火点燃了，然后将符灰放到了一只碗里。那碗里也不知道是倒了水还是酒的，溶进去符灰之后，胡道婆端着符水，在娇颜的头上身上不停掸水，嘴里还在念念有词。 等到符水洒完，胡道婆又端起了一晚红呼呼血一样的东西，一边念着，一边就泼在了娇颜的头上身上。“妖孽，还不速速现了原形，看本仙今日要为人间除害。”胡道婆厉声喝道。 接着，那胡道婆又取来了几根桃木做成的短剑，一端削的尖锐无比，短剑之上，同样用朱砂画着奇异的纹路。她拿着签子喊道，“拿锤子来，将这些桃木剑钉在这妖孽的手脚之上，省得她脱身跑了。” 娇颜被帮着不能动弹，嘴里又塞了东西不能呼喊。刚刚那些也不知道是什么血的东西，散发着一股腥臭的味道，熏的她难受不已。而此时，娇颜听到那丝婆子竟然要用桃木短剑钉在自己的手脚之上，当下就吓的不轻。 这些人，他们这是要弄死自己啊。娇颜奋力的挣扎，使劲儿扭动身体，却半点儿作用也没有。只能看着胡道婆，手里拿着桃木短剑，一脸狞笑的朝着自己走来。 娇颜气的不行，瞪大了眼睛，朝着李氏还有徐氏她们就骂，可惜她的嘴被堵上了，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娇颜什么能耐也没有了，只能眼看着那胡道婆离着自己越来越近。 绍远从顾家出来之后，就觉得今天这事情好像是不对劲儿，再想着刚刚答应了娇颜，要在外面等着。于是，他并没有回苗家，而是就在距离顾家百十步的地方等着。顾家大门关上了，然后就听见娇颜的声音，绍远一听，当时就心里一机灵，坏了，娇颜有危险。 绍远几步跑到了顾家大门口，上去推门，却是没推开，很显然是大门从里面被插上了。绍远看了看，转身就去西边的小门，可是西边的小门也被插上了。顾家的园杖子很高，夹的也很是密实，绍远看了一下，自己根本就跳不进去。 绍远当机立断，急急忙忙的就往家里跑。今天阿喜和阿禄在家里呢，他们是成年人了，顾家的杖子就是再结实，也挡不住阿喜他们的。绍远心急之下，步履如飞，没用多少时间就飞奔回了苗家。 “阿喜哥，阿禄哥，快点儿，颜儿有危险，顾家人要害她。”绍远冲进院子就大声的喊道。 阿喜阿禄、如云如月、苗素问，五个人一下子就从屋子里出来了，“绍远，你说啥？” “别问了，快点去顾家，颜儿被他们关在院子里，我听到颜儿喊救命了。”绍远这时哪里还来得及细说，赶忙说了一句，调头就跑。 阿喜和阿禄俩人一听这个，脸色当时就变了，二话不说拔腿就跑。如云和如月也要跟着跑，却被苗素问给喊住了，“你俩快去村长家里，还有顾二叔家里去，快点儿，让他们都过去啊。”不知道顾家有多少人，万一人多呢？多叫一些帮手，也省得吃亏。有阿喜阿禄过去，总能暂时抵挡一下，只要坚持到众人赶到就好了。 如云和如月一听，就立即分头去齐家和顾二叔家里。这个时候，一般的人家就没什么大事情了，顾二叔家和齐家人都在家里呢。如云跑去齐家的时候，齐长文一听这个，一下子就火了，“老大，老二，老三，老四，快去，赶紧快去，娇娘那么小个孩子，哪里受得了，去晚了就坏了。” 齐建元领着三个弟弟，急乎乎的就从家里出去，直接奔着顾家就狂奔过去。 另外一边的顾二叔听了，也是大怒不已，“老大，你们哥三个快去。文举，你去你七祖爷家里，就说我说的，让他赶快带人过去，今天非得开祠堂不可了。李氏这个贱人，她这是在作死呢。” 当下，顾家三兄弟急忙跑出去，而文举也是赶紧的去找人了。 第158章 祠堂审问 阿喜和阿禄一路狂奔来到了顾家大门外，阿喜抬脚提了一下大门，却是纹丝不动，很显然里面顶着呢。阿禄这时看了看那杖子，“直接跳进去算了。”说话间，便提起一口气，身子向上一跃，跳进了院子里。 阿喜这时也反应过来了，同阿禄一样，直接就跳了进去。二人并不知道娇颜在哪里，前面院子没有，二人就直接绕到了后面。刚刚绕过来，就见到第二进的院子当中，竖着一根柱子，柱子上绑的，正是娇颜。 此时娇颜浑身是血，手脚全都被绑住了，嘴也被堵着。而背对这阿喜他们的，是一个身上穿着道袍的女人，此时离着娇颜只有一步的距离。那人手里，也不知道是拿了什么东西，正朝着娇颜走去。娇颜则是一脸惊慌的表情，犹自不停扭动身体，想要挣脱绳子的束缚。 阿喜几步上前，抬脚就将那身穿道袍的人给踢到了一边去。阿喜跟随顾承勇学武多年，功夫自然是不一般，又是这愤怒的一脚。当下，那胡道婆便被踢飞了出去。跌在墙角，眼见着口吐鲜血，蜷成一团。 李氏和徐氏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呢，就见到胡道婆被踢飞了。再一回神，就见到阿喜阿禄如同凶神恶煞一般，杀气腾腾的朝着她们走来了。“老四，快点儿拦着他们啊，不能让他们把那个妖孽给救走了。”李氏高声喊道。 顾承信一见阿喜他们的模样，当时就吓得腿肚子抽筋，哪里还敢上前？此时阿喜也不管那些，直接上前来，解开了娇颜身上的绳子，取出塞在娇颜嘴里的布团。 重获自由的那一刻，娇颜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阿喜哥哥，他们要杀了我。”娇颜搂住了阿喜的脖子就不撒手了，刚刚那个情景，让她又想起了当日被活埋时的情形。再坚强的人，也受不住这么三番两次的遇险，此时，娇颜真的有点儿受不住了。 阿喜抱起来娇颜，也不管娇颜身上有多脏了，直接抱着她就往外走。而阿禄这时候，却是直接将墙角的那个道婆给抓住，顺手拿了绳子给捆了起来。 这时，齐家和顾二叔家的人也都到了。承家翻过杖子进了院，然后拿开了顶门的杠子等物，众人呼啦一下子进来。 “快去找找，看看娇娘在哪儿呢，还有那些丧良心的畜生，把他们都绑了，一起送到祠堂里。”顾二叔此时已然是怒不可遏，老顾家什么时候还出来这样的事情了？这是要干啥？草菅人命？ 承家等人正要往后面走，正巧阿喜抱着娇颜从后院过来。两下一碰面，顾二叔等人见到娇颜被救了，总算是放心了一些，“这咋还一身的血啊？娇娘受伤了？”顾二叔当然是看见娇颜身上那些血了，当下吃惊不已，这么多血，那孩子还能有命在么？ 娇颜听见了顾二叔的声音，当下就哭了出来，“二爷爷，我没受伤，他们不知道弄了什么泼在我身上了。” 顾二叔上前来，伸手接过了娇颜，“是黑狗血，这些人这是要干啥？阿喜，去，把老顾家那些人，都给我捆了。不管是哪个，只要是今天在院子里的，想要害娇娘的，一个都别剩，全都捆了。” 阿喜一听，也不怠慢，就跟众人一起，调头回去，把李氏徐氏还有顾承信三个，全都拿绳子捆了起来。 李氏犹自挣扎不已，口中还骂道，“混账王八蛋，你们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然还敢绑我们？赶紧放开，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顾二叔来到李氏面前，冷哼一声，“贼婆娘，你好个歹毒的心肠，娇娘不过是一个六岁的娃娃，你竟然这么歹毒，竟然要害她？你那心黑透了，你这贼婆子，今天我倒是要问问我那大哥，他这是要干什么？” 李氏见到顾明达，顿时气焰便没有刚刚那么高了，但她绝对不是那种轻易服输的人，当下便扯着嗓子喊道，“那是个妖孽，是狐狸精，是修炼千年的妖精，她是来害我们的。就是因为她，老顾家才事事不顺，我好不容易找了人来除妖，你们过来捣什么乱？不用你们一个个嘚瑟，你们等着吧，早晚你们都会被她害了的。” 顾二叔皱眉，瞪了李氏一眼，“胡说八道，娇儿好好的一个孩子，什么时候就成了狐狸精了？承家，拿布把她的嘴给我堵上，这么又喊又叫的，让人听了心烦。” 顾二叔是怕李氏这么喊，到时候把村里的人喊来，这时候的人，对于那些鬼神之说还是很迷信的。一旦大家伙也认为娇颜是妖孽，这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顾承家可是不管那些的，父亲那么说了，他就照做。于是找来布头，把李氏三人的嘴全都堵上了。然后众人就连拖带拽的，把连同胡道婆在内的四个人，一路拽到了村子东头的顾家祠堂去。 路上自然是有一些人见到了，大家都很是奇怪，今天这是咋回事儿？有的人也顾不上吃什么中午饭了，直接就跟在顾家众人的身后，一起来到了祠堂外。 顾氏宗祠之外，顾氏一族的老族长，七太爷在儿孙的拥簇之下，面色阴沉的站在那里，看着面前被顾二叔等人推搡着而来的李氏等人。刚刚文举来报信，说是顾家人要害娇颜，顾明达恳求七太爷开祠堂。老爷子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立即带了儿孙们，来到了祠堂门外。 此时见到顾明达抱着一身血的娇颜走过来，又看见被人捆着的李氏三人，七太爷就觉得心里这口气压不下去了。“开祠堂，都给我进去说。” 当下，七太爷的儿子上前，打开了祠堂的大门，门吱呀呀敞开了，显出里面略微显得有些阴森的顾氏宗祠来。七太爷迈步进去，众人随后也都跟跟着一起进了祠堂里。这祠堂本就是顾氏族人年节祭祀，以及族人商议事情的地方，所以里面十分的宽大，众人进去，也并不觉得拥挤。 祠堂正北，是五间正房，里面供奉着顾氏一族的先人牌位。七太爷并没有进正堂，而是就在这院子当中站下，然后有人搬来了板凳等物，七太爷坐了下来。“说，今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诚媳妇，我之前跟你说的话，你都没放在心上是吧？你还敢作？今天我就让你知道知道，老顾家也是有家法的。” “来人，先打这李氏二十下，让她知道知道厉害。”七太爷是真的火了，老顾家在这青山村住了也快有百十年了，还没听说过，哪家当奶奶的，竟然要把自家孙女害死呢。这婆子如此可恶，不给她点儿颜色看看，那还了得？当下，也不许人取出塞在李氏口中的布，先是让人打她一顿再说。 当下真的有人上来，将李氏直接按在了地上，叮叮当当就打了二十棍子。李氏这辈子就没有吃过这样的亏，当下便疼的她快要昏过去了。她想要大叫，可偏偏嘴里还被堵着呢，喊也喊不出来，只疼的她快要昏过去了。 等到二十棍子打完，旁边的人这才停手。李氏疼的不行，就在地上来回的滚动。此时，七太爷才让人将李氏口中的布团取出来，然后问道，“李氏，这回，你可是服气了？” 李氏已然疼的脑子都不清楚了，“服气个屁？你个糊涂的老废物，你凭啥打我？老不死的，你算哪根葱啊？你就敢让人来打我？” 七太爷家里，儿孙满堂，此时听见李氏这么说，就有人变了脸色，“爷爷，这婆子就是欠教训，我看还是打的轻了，让孙儿再揍她一回就好了。”敢骂顾家的老祖宗，这是活的腻烦了。 七太爷摇摇头，“不用了，跟个无知妇人一般见识，不是咱们顾家的门风。李氏，你骂我，我可以不计较，你现在说说，为啥要害娇娘那丫头？那孩子是哪里对不住你了，你竟然要害了她的性命去？” 听到七太爷问这个，李氏混乱的神智，略微清醒了一些，“什么娇娘，那就是个妖怪。人家胡道婆都说了，那是个修炼千年的狐狸精，附身在死丫头的身上，就是来祸害我们顾家的。我要是不除了着妖孽，早晚老顾家上上下下，都要被她给害死了。” “我儿好好的去府城考试，结果却剩了半条命回来，人家说了，就是这妖孽在作祟。不然，我家老五这一次，定然能够考中的。”李氏想起来儿子，便放声痛哭起来。“妖孽，那就是个祸害人的妖怪啊，我要除了她，为顾家除害啊。你们这些人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破坏了法事，坏了我们除妖的大事啊。” 李氏这么一喊，祠堂里外的人可就全都楞了。他们咋地也想不到，李氏竟然会冒出这样的话来。妖孽？那个笑起来特别可爱，平日里最是爱帮别人的小丫头，是妖孽？很多人都纷纷摇头，不肯相信李氏的话。 “胡说，子不语怪力乱神，这光天化日之下，怎可胡说八道？”七太爷大怒道。 第159章 众人的愤怒 这个年月里，虽然人们对于鬼神之说虽然很迷信，但是大多都比较信服什么因果报应之类的。多数的时候，还是导人向善，不要做恶事。像李氏这样，空口白牙的，就污蔑自家孙女是狐狸精，这个还真是少见。 尤其，娇颜在村子里的人缘非常好，她回到村子这五六个月来，始终跟在苗素问的身边，帮着不少人看病换药的。小丫头长得好，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好看。对人也很是有礼貌，小嘴非常甜，特会哄人。这样的孩子，哪个不喜欢？大多数的人，根本就不信李氏的话。 当下，就有人喊道，“听那个婆子在胡说吧，娇娘多好的一个女娃娃啊，她才不是什么妖孽呢。那婆子净是胡说八道，她自己看孙女不顺眼，又记恨人家不肯听她的话，就想着害人了。哼，真是没见过这样的奶奶，真是丧良心了。” 一个人这么说，立即就有好几个应和的。娇颜被顾明达抱在怀里，听到了大家的议论，心里也是十分的感动。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还有这些人为自己说话，娇颜觉得，自己做人还不算失败。 当然，也有那不同看法的，“哼，我看啊，这丫头说不定还真是古怪来着。小小年纪，偏偏聪明多智，说话处事竟是比大人还要周全不漏空。那个什么打瓜，咱们谁见过了？她却偏偏认识，还能弄出什么方子来。她不过就是个六岁的娃娃，如何就会有这样的见识？你们一个个被她给骗了，都被她迷住了呢。” 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李氏的姐姐，大李氏。这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大李氏在家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急急忙忙的领着丈夫和儿子过来，就是想找机会帮李氏一把。此时听了众人的议论，生怕对李氏不利，于是就张口说道。 “平日里说话就一套一套的，你们琢磨琢磨，谁家六岁的孩子就这么能耐了？还有，听说她跟着人家学医术，都能给人治病了呢。你们也不想一想，这是一个六岁的娃娃能做的事情么？”大李氏为了帮助妹妹，当然是要尽量的捡着娇颜不同于常人的地方说。而这些事情，也的确是娇颜比较出色的地方。 娇颜那边也是心下惊骇，是啊，自己怎么就忘了藏拙了呢？以前在苏州，好歹也是个府城，有几个特别聪明的孩子不算啥。如今这可是个小山村呢，他们很多人都没见过什么世面，观念也很古板的。像自己这样聪明外露，岂不是就要被人侧目？一旦有个借口，他们就可以抓住不放，非要说自己是妖孽不可了。 娇颜只觉得心里阵阵发寒，今天这件事，若是不能妥善处理，即便是这一次躲过去麻烦，将来怕是也会留下隐患的。万一再有什么人出言挑拨，那自己可就境况堪忧了。尤其是，自己脑子里实在有太多的不合时宜的想法了，只要被有心人抓住小辫子，那可就糟糕了啊。 娇颜越想，越是害怕起来，整个人缩成一团，窝在顾明达的怀里不肯露出来。 绍远一直就在顾明达的身侧，他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娇颜，此刻见娇颜浑身在发抖，不由得心痛万分。可是这种场合，轮不到他这么个小娃娃讲话。绍远只能担忧的看向七太爷那边，，生怕七太爷被这些人说动摇了，那可就坏事呢。 正在绍远担忧不已之时，却听得祠堂门外，有人大声说道，“项槖七岁，可为圣人之师，甘罗十二岁，能为宰相。祖莹八岁，便可吟诗，李泌七岁，即可赋棋。古圣先贤，多幼年之时便聪颖异于常人，只见世人夸赞，却未闻哪个被指为妖孽。” “当今我朝宰相，更是三岁便可背诵五经，七岁之时，已然有状元之才，难道你们也敢污蔑其为妖孽？尔等乡俚愚人，不识天地之大，不知世事之奇，偏偏以自心之愚蠢，揣度旁人。实在是可笑、可叹、可恨。” “娇娘不过比旁人聪慧几许，比起那些出名的神童，尚且不及，又何来妖孽之说？倘若如此，那世间聪明早慧的孩子，岂不是个个都成了妖孽？简直就是胡闹。”门外朗声驳斥之人，不是旁人，正是苗素问。 苗素问是女子，而且还不是顾家的女子，按例是不可以进祠堂的，只能在祠堂外。不过今天事情闹的不小，已然有不少女人都跟着进了祠堂。苗素问心里记挂娇颜，便在祠堂大门之处听着。眼见有人诬蔑娇颜，她实在是忍不住，便站了出来，高声辩驳。 苗素问此时，已经从人群中走出，来到了院子当中。只见她身形挺拔，面容端肃，双目平静幽深似海。本来苗素问便相貌秀美端庄，此时更加显得高贵凛然，让人心中折服。再加上她刚刚说出的话，祠堂中的众人，早就信服不已。 七太爷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子，心中也是赞佩不已。此女来历定然不凡，不仅有那样绝世的医术，更是饱读诗书，方才那一番话，可不是普通妇人能够说得出的。有这样的女子教导娇娘，娇娘又岂会是普通的女娃？ 绍远看见了母亲，又听到母亲的这一番言说，心下更是激动佩服不已。有母亲在，定然可以护住娇颜，安然无恙的。 而缩在顾明达怀里的娇颜，此时也忘记了恐惧，扭头愣愣的看着苗素问。师父太厉害了啊，竟然可以说出那么多自己都不晓得的人来，还都是有名的神童。这个好，自己可是没有那些人的本事呢，这下总不会被人说成妖孽了吧？ 绍远瞧见了娇颜的动作，当下便绽开了笑容，他上前一步，伸手扯住了娇颜的手，“颜儿，来，我陪着你，咱们堂堂正正的，谁都不怕呢。不管哪个再敢污蔑你，我就跟她拼命去。” 娇颜瞧着绍远那温暖的笑容，忽然感觉身上不再颤抖了。她看了一眼顾明达，然后就脱离了顾明达的怀抱，而是跟绍远一起，手牵手，肩并肩的站在那里。就是啊，她堂堂正正，根本就不是妖孽，为啥会怕被别人说？ 众人原本就对李氏的话并不相信，此时再加上苗素问这么一说，众人更是坚信了娇娘不是什么妖孽。此时就有人说道，“七太爷，这事儿还是你来做主吧，他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小女娃，差点儿害了娇娘的命去。这件事而可不能就这么善罢甘休了，我看啊，就该送到县衙里，让知县大老爷，把他们都下了大狱才对。”说话的，是桃花爹。 桃花爹这么一说，旁边就有人附和，“对，对，送去大牢里，让他们也知道知道厉害。咱们青山村民风淳朴，啥时候还能出来这样的恶事，绝对不能轻易饶恕了他们。” 在场众人，大多都是这个意见，当下就把徐氏还有顾承信给吓了个半死。顾承信大声喊着，“不关我们的事啊，不关我们的事，是那个老妖婆。是她说娇娘是个妖孽，是她说必须得除了那个妖孽的，不然顾家就永无宁日了啊。我娘都是被她给蛊惑的，我们都是信了她的话啊。” 顾承信还算不错，知道护着李氏，把一切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那个胡道婆的身上。而此时那胡道婆却是脸色灰败，神情惊惧不已，“不是的，不是的，是她们找上门，说家里头失事不顺，问我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就是顺着她们的话往下说的，我听那婆子，对这个孙女很是不满，所以才说那丫头是什么妖孽。我这，我这……”胡道婆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偏偏被阿喜踹的那一脚伤势不轻，再加上心急，便又吐了一口血，然后昏迷了过去。 七太爷看着李氏，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婆娘最是可恶，她这分明就是自己心存怨恨，借着那道婆的名头，想要害娇娘而已。不过，这件事毕竟是顾家的事情，此刻顾明诚不在，顾家的几个男丁，也只有顾承信在场，还偏偏是事情的参与者。 “承家，承德，你们两个赶紧，去把你二堂哥还有大伯找回来。这件事，总得当着他们的面儿做个了断。快去吧。”七太爷人老成精，自然不想在这个时候冒冒失失的就做了决断，还是当着顾明诚父子的面，把事情好好的做一个了结算了。 当下，顾承家就询问了顾承信，问出来了顾家父子各自的去处。当众人听到，顾承勇夫妻被打发进城，顾文修兄弟被安排进山，顾明诚领着儿孙去收租子的时候。大家也就明白了，这是李氏想的办法，把家里众人全都给支开了，就是为了对付娇娘的。 七太爷不由得摇头，这个婆子真是狠毒，为了对付自家的孙女，不知道盘算了多少日子呢。就冲着她把家里所有人支开，这一回也绝对不能轻易的就饶了她。 “快去找人，把人找回来，咱们再说。”七太爷吩咐一声。 第160章 承勇归来 顾承家、顾承德两人各自分头去找人，而七太爷等人，则是就在祠堂里等着。大半个时辰之后，就听见有脚步声急匆匆的赶来，接着就是顾老爷子领着儿孙们从外面进来了。 他们只是去了西边临近的村子收租，两个村子距离并不算太远，不过是有两户人家不肯痛快的给租子，在那纠缠了些时候。顾承家也不知道他们是在哪一家，所以寻找耽误了一些工夫。 顾明诚在路上，已经听承家把事情大概说了，心中焦急不已。来到祠堂，顾明诚二话不说，直接就跪在了七太爷的面前，“七爷爷，是孙儿不好，孙儿没能管教好自家的婆娘，才会让她惹出这样的大祸来。七爷爷，还请你老看在孙儿的面子上，暂时饶她一回，让孙儿带回去好好管教。” 毕竟是相伴几十年的妻子了，顾明诚又哪里舍得处置李氏？所以便跪地苦苦哀求，恳求七太爷饶恕李氏的作为。 七太爷低头，看了看眼前的这个侄孙，“明诚啊，你憨厚老实，一向也是不多言不多语的，家里家外的事情，从来都是那婆娘当家。这些年了，你都没能管教得了你家得婆娘，到现在就能管教好了？” 顾明诚闻言便是一愣，他只是想求着七太爷饶恕老妻而已，又哪里是真心要回去管教妻子？可是七太爷这么说，他要是说管不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以后他这张老脸可就再也没法见人了。 “七爷爷放心，孙儿这回一定会好好管教她的。”顾明诚连忙磕头哀求道。 “是么？要是这样，好啊，你就先当着大家伙的面儿，打这婆娘十下子。都说是打到的媳妇揉到的面，婆娘不听话那就得打。明诚啊，你现在就去打她，让大家伙看看，你是不是真心要管教你那那个败家的婆娘？” 七太爷是什么人？他活了八十多岁，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又做了这么些年的族长。那一双老眼，绝对可以说是火眼金睛了，又如何会被顾明诚的几句话就给哄住了？ 顾明诚一听这个，就为难了起来，这些年，他从来就没动过妻子一指头。如今妻子都被打了一顿了，他哪里还能再下手打啊？“七爷爷，不是刚刚已经打过了么？孙儿再打，万一打出个好歹来，那可怎么是好？”顾明诚犹犹豫豫的说道。 七太爷冷哼一声，“就知道你这个窝囊废是不可能动手教训她的，之前打的那些，是你家那个婆娘不停我的警告，执意闹事，那是族里对她的惩罚。现在让你打，那是你这个做丈夫的，来管教妻子。妻贤夫祸少，她这样不贤的婆娘，那就是给你招祸的根苗。你不教训她，是想着被她连累？” 七太爷的语气不是很好，顾明诚如何会听不出来？当下便是左右为难起来。“七爷爷，这事能不能等孙儿把她带回家再教训？” 顾明诚这话一出，旁边看热闹的人，却是全都笑了。像顾明诚这样怕婆娘的，村子里还真是找不出几个来了。 顾明诚被人笑的脸上也是有些挂不住了，他扭头瞪了李氏一眼，可是在看到李氏那个惨状后，又是心中不忍。 正在众人哄笑之际，外面再次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然后就见到顾承勇以及冯氏拨开人群，从外面冲了进来，“娇儿，娇儿。”顾承勇别的不管，只是口中喊着女儿的名字，四处寻找。 而当娇颜见到爹娘之后，便再也忍不住了，“爹，娘，我在这儿呢。”说着，就松开了绍远的手，朝着父母那边跑去。来到顾承勇的跟前，娇颜就一下子扑到了父亲的怀里，“爹啊，女儿差一点儿就见不到爹娘了。” 现在想想，真是后怕。倘若当时绍远真的离开了，自己的呼喊，也就没了用处。当时正是快要忙着做午饭的时候，顾家离着旁人家又很远，自己也没有李氏那种超强的嗓门儿，当时不过只来得及喊了一声而已，又哪里有人能够听到？ 万幸万幸，绍远没有走，也幸好，阿喜阿禄今天在家，这才救下了自己一条命来。不然，以今日的情形，自己即便不死，怕是也难逃残废的命运了。 想到此处，娇颜不由得悲从中来，便放声痛哭起来。未见亲人之前，娇颜虽是心中害怕，却还勉强可以压抑，见到爹娘之后，便再也压抑不住了。 小女娃那样哀切的痛哭之声，让祠堂例外的这些人全否跟着难受了起来。将心比心，若是自家的孩子遇上了这样的事情，自家会如何？一想到这个，众人就不免愤怒起来。 “大勇，把那个什么道婆子给送到衙门去，她妖言惑众，危害世人，这样的老东西，不能留着。”张德明在人群中便喊道。李氏是顾家人，怎么处置是顾家说的算，但是那道婆，众人却不打算留她了。 “对，大勇，一定得把那个道婆子送衙门去。咱们村里的人，可不能让她就这么给祸害了。”齐长文这时也出言说道。刚刚他一直不说话，是因为七太爷在处理顾家的家事。但是这个什么道婆，可不光关系顾家，同时也关系着青山村，绝对不能饶恕。 顾明诚见到儿子回来，便连忙扭头恳求道，“大勇，你娘就是被那道婆给迷惑住了，她不是真心要害娇娘的啊。那道婆肯定是使了什么法术，才会把你娘给迷惑住了，这才动了不该有的念头啊。大勇，你帮你娘说两句话吧，难道你还能真的看着她也被送去大牢么？” 顾承勇此时，对于顾老爷子，再也没有什么愧疚的心思了。自从回到村子里，顾承勇就一直劝自己，为了老父亲，一切都得忍着。老父亲不容易，这些年辛辛苦苦的养育儿女，看在父亲的面子上，就别跟李氏那个婆娘一般见识了。 只是可惜，这三番两次的事情里，顾老爷子明显的偏向妻子。渐渐地，顾承勇对父亲的那些敬重孺慕之意，也被消磨的差不多了。总归是亲爹，无论如何，顾承勇是不想跟他翻脸的，只打算操办完五弟的亲事，大家好说好商量的分了家，以后各自过各自的日子也就是了。 没想到啊，他的忍让，最终差点儿害了心爱的闺女，刚刚听承德一说，顾承勇就跟发了疯一样得赶着马车往回走。那时候，他心里真的是有种要杀人的冲动。他的闺女，那样乖巧可爱、聪明伶俐的闺女，差一点儿就没了，这让他如何能忍得下去？ “爹，你心中只有那个婆娘是么？你心中什么时候有我们兄弟几个？娇儿那是你的亲孙女啊，那个婆娘，她多狠的心啊，她要杀了娇儿啊。爹，你为什么不想一想，假如有人要杀了秀丽，要杀了老五，你这心里会什么样儿？”顾承勇伤心不已，看着父亲，声声质问。 顾明诚一时无言以对，倘若有人敢对他的儿女不利，他就是拼了老命，也不能放过那人的。“大勇，那是你娘啊，她毕竟跟爹过了大半辈子，要是她有啥事，你让爹后半辈子怎么过？”顾明诚虽然心里清楚，可是对妻子的疼爱之意，早已经超过了对儿子的情分，不论如何，他也得保住了李氏。于是，便向顾承勇苦苦哀求。 顾承勇把娇颜送到了冯氏怀里，然后才抬头看向了七太爷，“七太爷，今天这件事，全凭七太爷做主。那道婆断然是不可留了，送去衙门就好。至于李氏，身为一个祖母，对儿孙非但不能慈爱呵护，还要恶意迫害，顾家没有这样的婆娘。若是留这样的人在顾家，以后顾家的媳妇，还怎么抬起头来做人？” 顾承勇真的是生气了，李氏当年对待自己，早已经成了过去式。当后娘不虐待继子的，很是少见，顾承勇可以看在父亲的面子上遗忘过去。可是李氏对待家里的这些孩子，非打即骂，这一次竟然想要娇娘的命，这是顾承勇坚决无法忍受的。所以，无论顾老爷子怎么恳求，顾承勇都不肯松口。 “二哥，求你了，别把我娘送去衙门成么？二哥，若是我娘去了衙门，就算勉强留下一条命，后半辈子也是毁了啊。二哥，求你看在兄弟的情分上，饶她这一回吧。”忽然，从人群里窜出一人来，直接跪在顾承勇的面前哀求道。 来人自然是顾承仁，他大病一场，又因为没能考上秀才的事情，所以心情始终郁郁不开。今天早晨，李氏聚劝他出门走走。顾承仁拿了两本书，就到前山一处风景不错的地方散心去了。临近中午，他想起来回家吃饭，可是回到顾家，却见到院子里一片狼藉。之后又听村子里的人说出事情了，顾氏开祠堂了什么的，就直接奔着祠堂过来了。 来到这边，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原来自己的母亲，竟然闯了这样的大祸。顾承仁见父亲那样恳求，二哥都不肯饶恕母亲，便自己冲上前来，提母亲求情。 —————— 昨天老公过生日，回来晚了，没有看到留言打赏。加更在今天下午，呵呵。 第161章 提出分家 顾承勇低头，看着地上跪着的这个弟弟，从心里来说，对于顾承仁，他真的是挺喜欢的。这个五弟虽然是家里的老儿子，却并没有被李氏给教坏了，再加上从小读书的缘故，很是知书达理。 以前相处的机会少，对这个五弟的印象也不深，今年回来之后，相处之下发现，这人还是真的可以。每每李氏抽风什么的，顾承仁都能帮着劝和，要不是顾承仁这样努力压制着母亲，只怕顾家早就闹的不可开交了。 顾承勇是个很重情义的人，别人对他一分好，他恨不得还十分。这也是当初林瑾瑜为啥把文韬托付给顾承勇，而不是旁人，主要还是看中了他这个秉性。 眼前的顾承仁虽然对顾承勇没有什么恩德，但毕竟都是顾家的兄弟，若是做的太绝了，对老五也确实不好。毕竟老五将来还要走科举的，倘若真的把李氏送到了衙门去，只怕会影响了他的前程。顾承仁的前程，也是老顾家的脸面，终归，顾承勇还是要顾忌几分的。 “老五，你先起来。”顾承勇伸手，把顾承仁给拽起来了。 然后，顾承勇转身，看了看院子里的众人，看过一圈之后，才又向七太爷行礼。“七太爷，看在我爹和老五的面上，李氏不必去衙门了。但是族规不可废，李氏，就按照族规来处理吧。另外顾承信和徐氏，也都要严惩。”顾氏的族规很是严厉，李氏也一样得不到好。 说到这，顾承勇停顿了一下，“既然今天大家伙都在，那就让诸位给做个见证，顾家今天，分家。” 事情已经闹到如此的地步，不分家还怎么一起过？顾承勇见了李氏都恨不得掐死她，又如何肯跟她还住在一个院子里面？再者，顾明诚那么护着李氏，断然不可能休妻的。万一以后李氏再弄出什么幺蛾子来，家里这些孩子岂不是又要受害？还是分了家，各自过各自的日子算了，也都各自清净。 顾承勇提出分家，这个倒是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事情。不过仔细一想，倒是也在情理之中，齐长文点点头，“大勇提出分家，倒是也对，都闹到这样了，不分家也没法过日子。行，顾爷爷，你就说句话，让他们分了家算了。”七太爷是村子里为数不多的老人家，他的话，在青山村，还是很管用的。 七太爷那边也是点了点头，“嗯，要说呢，现在分家不合规矩。不过顾家这样，也实在是不好再在一起搅合过日子了，行啊，分就分吧。大勇，你说说，这个家，你打算怎么分？”七太爷最是明白事情的人了，又哪里还会再拦挡着？他扭头看了看承忠和承义，“承忠、承义，你们两个怎么说？” 顾承忠、顾承义两人走上前，跪在了七太爷的面前，“七太爷，我们也想分家，家里现在这样儿，还在一起搅合过日子实在是不行，就干脆今天一起分了算了。我们也不求别的，能给我们一些口粮，别让我们饿着就行，其余的，都看爹爹的心意了。” 这两兄弟早就知道，即便分家也没他们兄弟两个什么好果子吃。顾承勇有能耐，如今顾家的这一切，都是顾承勇挣来的，他们两兄弟跟顾承勇没法比。他们只求着能分出去，自己单独过清净日子，哪怕苦点而累点儿，以后慢慢挣也就是了。受李氏欺负的日子，他们真的是不想再过下去了。 七太爷叹了口气，“明诚啊，明诚，你说你这些年都做了啥？你都把几个儿子给逼到了什么地步了啊？”老太爷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慨。“罢了，罢了，今天我这个老不死的，就给你们三个做一回主，分家。” 顾承忠和顾承义当下便给七太爷磕了头，然后站了起来，“谢谢七太爷。” 七太爷看了看顾承勇，“大勇啊，这个家怎么分，还得听听你的意思。毕竟，家里的房子还有地，都是你给置办下的。当然了，你是个孝顺的孩子，就算是因为李氏那混账婆娘，也不至于对你爹就不孝顺了。况且还有你两个弟弟，你多少的，也得为他们着想一下。” 都是顾家的子孙，七太爷这样帮着顾承勇，已经算是可以了。但是他也不会眼看着顾承勇把家产全都要去，那样别人还怎么活？所以七太爷才会这样说道。 顾沉吟片刻，然后才道，“七太爷，当初的房子和地，是我置办了孝顺我爹的不假，原本我就没打算再要回来的。既然是我爹的，那也就是我们兄弟几个人的，我顾承勇虽然没有多大的本事，也不会跟兄弟们争这些。” “现在的房子，东院留给我爹还有两个弟弟住着吧，西院我们兄弟三个住。至于家里的地，原本那十来亩我管不着，看我爹的意思。我置办的那一百亩，就分成五份，我们五兄弟，每人一份儿。” “家里的钱粮，分成六份儿，爹留一份养老，剩下的，我们兄弟五个平分。”顾承勇这么提议，其实已经是给足了顾明诚和顾承仁的面子。要是换了旁人，恐怕根本就不会留下这么多的。 七太爷还有齐长文，以及村子里的几个老人商议了一下，觉得这样很是不错了。按照李氏今天的做法，顾承勇就是收回房子和土地，那都是应该应分的。如今顾承勇能够顾及到父子兄弟的情分，做到如此的地步，大家也都很佩服。 “大勇仁义啊，出了这样的事情，还肯这么照顾弟弟和老爹，行，我看这样就行。这些年，大勇往家里拿了多少东西，大家伙是有目共睹。另外承忠和承义在家，也是任劳任怨，他们分这些，我觉得是应该应分。顾爷爷，我看就依照大勇的话来分吧。这样大勇都吃了不少亏了呢，要说，那可都是他的功劳才置办下这些家产的啊。”齐长文第一个表态。 其余的人，尤其是跟顾承勇关系不错的人，也都十分赞同齐长文的话。还有几个人，直接就说道，“大勇，也就是你这好脾气，要是我，房子和地，一点儿都不留给他们。老顾家原来是什么样子，就让他们过回原来那样算了。”众人一顿哄笑。 李氏虽然身上的伤疼的不行，但是在听见顾承勇的提议后，却尖声喊道，“不行，不能这么分，不能这么分。凭什么要给他们那么多？他们算个屁啊？不能给他们，就该把他们全都撵出去，一分东西都不给的撵出去。” 李氏这话一喊出来，不管院里院外的众人，都是不由得皱眉。这婆子，心太黑了，难怪能干出来要害自家孙女的事情。也就是顾承勇仁义，不然，这婆子，即便不送到衙门里，也该赶出顾家才是。 “哪里还有你说话的份儿？乖乖闭嘴，留你一条命就不错了，再敢胡乱开口说话，直接让人一顿棍子打死你。”七太爷皱眉，冷声喝道。 这个李氏，真是个拎不清的东西，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敢张嘴说话？当心一会儿惹恼了顾承勇，一点儿都不给留下。七太爷心里恼火，自然对李氏还有顾明诚就没个好脸色。“明诚，你要是再不管管你家婆娘的嘴，我就替你管了。” 顾明诚也是看明白了，今天这件事，根本由不得他说的算。现在这情形，哪里还有他们老两口说话的份儿，李氏今天能不被送到衙门，不被赶出顾家，这就已经很不错了。其余的，啥都别想了，能剩下啥就剩下啥吧。 “七爷爷，孙儿都听您的，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至于那败家婆娘，不用听她的。”说话间，顾明诚伸手悄悄的在李氏胳膊上掐了一把，示意她别再说话了。 七太爷又看了看顾承忠和顾承义，“你俩有啥话要说的？不如就一起说出来吧。” 顾承忠向着七太爷等人行礼，“七太爷，家里有一块荒林子，能不能分给我们？那林子留着他们也没啥用，我们春天可以养一茬山蚕。冬天要是我爹他们用柴禾，那个可以随便进去捡。” 七太爷点点头，“成，这个可以，不过你们要了那林子，就不能再分家里那十来亩地了，怎么样？”七太爷也是力求公正。 顾承忠点点头，“行，那些还是留着给我爹我娘养老吧，现在我爹我娘还能干的动，他们愿意留着自己种也行，若是以后不愿意自己种了，那就租出去，十来亩地，用来作为两位老人的供养，也是不错了。” “七太爷，我们家虽说是分家了，也就是不在一起搅合过日子而已。我爹这边，还请大家伙都放心，以后不管是有活也好，有事情也罢，我们三兄弟，都少不得要伸手帮衬的。就是老五说媳妇，该帮忙的，我们哪个也都不能推辞。”顾承忠朝着众人再次施礼。 “我们三兄弟不是那没良心的，断然不能分了家，就不顾爹爹的死活了，这个我敢替两个弟弟打包票的。” 第162章 惩罚和分家 对于顾承忠所说的，顾承勇和顾承义都没有什么意见，毕竟做儿子的供养父亲，那是天经地义。三兄弟都是十分忠厚的人，绝对不可能在这上面亏待父亲就是了。 七太爷点点头，“明诚啊，明诚，你看看，你这三个儿子多好，你怎么就舍得让那个婆娘去欺负他们啊。” 事情商量至此，也就差不多了，当下七太爷就宣布了对李氏还有顾承信夫妻的惩处。“李氏身为长辈，不知慈爱，竟然被人蛊惑，意图伤害孙女，实在可恶。祠堂之内众人面前，依旧不知悔改，执意污蔑，罚杖责四十，跪祠堂一个月。” “另外，李氏心思恶毒，手段残忍，顾氏宗族，容不得这样的媳妇。从即日起，从族谱上除了李氏的名字，李氏罚跪祠堂一月之后，可由顾明诚领回，之后由顾明诚处置，但是，从今往后，顾氏族人，不再承认李氏为顾家的媳妇。” 后面这一条，可是十分厉害了，李氏被除了名，以后就不再是顾家的媳妇，死了不能入祖坟，牌位不能进祠堂，以后不能受后人的香火供奉。就算是顾明诚护着李氏，不会真正休妻，其实这样也跟休妻差不多，只不过是李氏还能在顾家过日子，顾明诚自己维护着李氏而已了。 李氏听见这样的处罚，当下便心中着急，一下子晕了过去。顾明诚要开口求情，可是却被七太爷给阻止了。“明诚，你也得想一想，老顾家这么多没出嫁的闺女呢，这件事要是不能严惩李氏，以后你让顾家的闺女如何嫁人？顾家的媳妇如何抬头做人？” 顾明诚无语，只能跌坐在地，看着妻子流泪。 “顾承信与徐氏，身为人子人媳，长辈糊涂不知劝诫，反而火上浇油，助纣为虐。罚杖责二十，罚跪祠堂七日。” 按正理来说，其实民间是不可以动用私行的。但是这个年月里，宗族的威信力，甚至比官府还要强很多。一般的情形下，出了事情都很少送官府的，都是宗族内部来处理，所以这种杖责啊，关祠堂啊，或者是什么沉塘浸猪笼的，在宗族之中，都是很正常的手段，别人是不会质疑的。 七太爷作为顾氏一族辈分最高的人，他的话，顾氏族人自然要奉若圭皋。当下便有人上前来，按住了李氏等人，开始打。李氏因为之前已经打了二十下，所以这一次只打二十下就行。再多了，李氏这老命也就得玩完。顾承信和徐氏，都是二十下，一顿棍棒下去，只听见院子当中，尽是杀猪般的哀嚎之声。李氏原本是晕了的，可是又被疼醒了。 接着，便有人将三人拎到了正堂顾氏先祖的牌位之前，让他们跪在那里，不许乱动。之后，七太爷便率领众人从祠堂离开。祠堂大门关闭，仅仅在一侧小门之上，留了一个尺余见方的小窗，从那里可以往里送饭食。毕竟，罚跪祠堂，可不是要饿死人，一天三顿的饭食都要送过来的。 祠堂大门紧闭，外人不许进去。而李氏三人，身上都带着伤呢，这个时候跪在阴森的祠堂里，也实在是够他们受的了。可这是族中众人共同商议的，七太爷亲自发话，顾明诚就是再心疼妻子儿子，也是不敢说啥的。不然的话，万一七太爷火了，要把他们送衙门去怎么办？ 齐建元领着几个人，则是把那道婆扔在了车上，直接送去县里。齐家是青山村的村长，自然在县衙里也是有不少的熟人，那胡道婆送去，就被扔到了大老里。 等到那胡道婆清醒之后，多方托人，几乎花光了这些年骗来的钱财，总算是留了一条命出去。可惜，胡道婆出去之后，名声却是已经臭了，在县城里混不下去，只好卖了房子，带着剩下的家产远远地走了。自然，这是后话。 而只说眼前，七太爷等人从祠堂出来，就去了顾家。顾家分家，还需要众人主持呢。来到了顾家，七太爷等人的见证之下，顾明诚没办法，只好把家里的银钱等物全数拿出来，摆在众人的面前。众人算了一下，原来顾家竟然还剩下现银四百多两，另外还有十几吊铜钱。当然了，家里那些值钱的物件儿什么的，多得很。 众人不禁都有些咋舌，没想到顾家还能有这么多的银钱。乡下日子，能有吃有穿就不错了，没有几家可以攒下大笔银子的。即便是顾家有一百多亩地，要不是有顾承勇每年往回送钱送东西的，顾家也断然攒不下这么多银子。 七太爷叹了口气，“大勇啊，你是好孩子，大家伙都明白。”别的话，没法再说了。顾明诚夫妻做事不地道，但是事情已经到了现在的地步，再说别的，也是无济于事了。 顾承勇三兄弟商议之下，家里那些值钱的物件儿，大多都是留给老五娶媳妇用的彩礼，这个他们兄弟是不会动的。这个，是他们这些当哥哥的，对老五的一份儿心意。 四百两银子，分出五十两来，连同那些零头，留着给顾明诚养老。老爷子还有十来亩地，那些出产就足够日常生活用了，这些银子，就是给他防老的。 最后剩下的这三百五十两两，分成五份儿，兄弟五个每人一份儿，这是他们各自分家过日子的家用。另外，家里的猪和鸡什么的，等到过年的时候，分一头猪给顾承忠三兄弟，剩下的留着给顾承仁说媳妇办酒席，已经过年用。 至于什么过日子用的家什，各家都还有一些，这个干脆就谁都没要。种地用的工具，也都各自分了一部分，家里的牛是公用的，到时候再说。顾承勇带回来的那两匹还有马车，这个自然是还归顾承勇。 还有粮食，顾家今年秋天一共收了各类粮食一万两千斤左右，同时还有六七亩地的棉花。这些都是自家地里产的，至于租子，还没有收回来呢。这一万两千斤的粮食，分给顾承忠三家每家三千斤，棉花分给他们三分之二。至于剩下那六十亩地的租子，则是留给顾明诚以及顾承信还有顾承仁。 总得说起来，就是顾承忠三兄弟吃亏了，因为他们分到的并不是很多。不过顾承勇并不在意，好儿不吃分家饭，有本事的自己挣钱，没本事的那是活该。而顾承忠和顾承义更是不挑拣，他们原本都做好了被净身出户的打算呢，如今分了地，分了银子，已经很不错了。 当下，顾承勇请众人做了见证，当场写下了分家的文书。然后顾明诚，还有七太爷等人，都在文书上签了名字。之后，顾明诚取来了户籍本子，交给齐长文，让他有空的时候，去把户籍给分开。 顾承勇这时也请求顾二叔，把家里的地契和房契取来。原来顾承勇当时置办了这些家产之后，并没有直接把契约带走，而是交给了顾二叔来保管着。此时所有的契约拿来，当场做了分配之后，同样也是拜托齐长文，一起带到县里，把地契和房契分开。 关于房契的所有人名字上，顾承勇特意嘱咐了一句，东院的全部都写顾明诚。这本来就是他孝敬父亲的，如今老四老五可以住在里面，但是房子的所有人，必须是老爷子。 至于西院，顾承忠和顾承义都说写承勇的名字，可是顾承勇不同意，愣是给分成了三份儿。 “罢了，暂时先这样，将来咱们兄弟三个，若是哪个有本事了，就另外找地方盖房子去。谁要是想留在这边，就把房子算了价钱，买下来就是。”顾承勇其实并不想再住在这头了，但暂时手里不宽裕，也只能将就着。 顾承忠和顾承勇两家都男孩比较多，眼下这西院还够三家人住的，但是将来，孩子们都娶媳妇生孩子了，准定是住不开的，那时候，总得有人搬出去。不过他们三兄弟，都不是那种特别计较的人，到时候也能想出解决的办法来。 到此，顾家就算是真正的分家了，整个过程，顾承仁并没有说话。到了这个时候，顾承仁上前一步，直接跪在了三位哥哥的面前，“老五谢谢三位哥哥了。”要不是三个哥哥让着他，他哪里能一个人独得那么多的和东西？这个他自然是很清楚的。 顾承勇伸手拽起来顾承仁，“老五啊，啥都别说了，分家了，你也是我们的弟弟。你放心，你娶媳妇，我们兄弟哪个也不会站在一边光瞅着的，该帮的，我们哪一样也不会落下。” 承忠和承义也是跟着说了一些话，直把顾承仁说的眼泪直掉。 七太爷等人看见这分家还算圆满，此时也就不打算再留下了，于是各自就要走。本来，像是分家这种大事，前来帮忙做见证的，都该留人家在这边吃酒席才对。可是今天顾家闹成了这个模样，很显然是不太适合了。 顾承勇当即便说，过几天自家摆酒席，到时候请大家伙都来喝酒。 “大勇啊，你是好孩子，仁义大度，有你这样的儿子，你爹这辈子就该知足。承忠、承义，你俩也是好样儿的，以后好好干活，不怕日子过不起来。咱们老顾家的男人，不怕吃苦，只要肯出力，没有过不好的日子。”七太爷拍着三兄弟的肩膀说道。 第163章 哥哥的愤怒 事情到此，基本上也就算是尘埃落定了，众人都还算是很满意，于是众人各自散去。顾承勇几兄弟将来人全部送走，然后才各自回屋休息。 这么一闹，已经是黄昏时分了，冯氏和吴氏急忙做饭。因为李氏还有徐氏都被关在了祠堂里，东院这边没人做饭，所以吴氏还得帮着做几天的饭，等到徐氏出来以后，就不用管了。 吴氏正在刷锅的功夫，赵氏领着四个闺女从外面进来，“大嫂，我怎么听着家里出事了？”她领着孩子回娘家，这刚刚一进村子，就有人跟她说，家里面出大事了。赵氏急急忙忙的带着孩子赶回来，进门就问道。 吴氏回头看了看赵氏，叹气道，“弟妹啊，今天多亏你没在家里。不然，就你这样的，非得吓出个好歹来不可。”说着，吴氏就把事情经过向赵氏说了个清楚明白。 文菲一听说，娇颜差一点儿就被害了，当下便心急不已，“娘，我去看看娇娘。”说完就往西院跑。文芳和文英慢了一步，却也扔下一句话就跑去找娇颜了。她们堂姐妹相处的都非常好，此时得知娇颜今天差点儿没命，又如何会不去看望？ 文菲跑得快，急冲冲的来到了西边最后一进院子，“娇娘，你没事吧？” 娇颜此时，早已经换下了脏兮兮的衣裳，重新梳洗干净了。今天的事情，倒是让她惊吓不小，刚刚还一直扯着冯氏不让冯氏离开呢。苗素问母子不放心娇颜，一直在这陪着，绍远更是一直都扯着娇颜的手，不肯离开。好不容易，娇颜现在稳定了一些，已经算是恢复正常了。 “文菲姐，我没事儿了，就是之前被吓到了，等着师父给我弄点儿药吃了就好。”娇颜见到文菲急乎乎的进来询问，便点头轻声道。 “都怪我们，今天要是我们不跟着我娘一起回姥娘家就好了。要是我们在家，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这么祸害你的。”文菲眼睛通红，说话都带着哭音儿了。 娇颜摇头，“傻姐姐，她早就谋算好了的。别说是你们，就连我的两个哥哥，还有大伯三叔等人，不都是被她给支开了么？你就是留在家，她肯定也会把你打发出门的。姐姐，这个跟谁在家没关系，就是她一心想要对付我。” 直到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李氏一心想要除掉娇颜，所以把家里一干人等全都找借口支了出去，为的就是没人能够阻拦他们。今天要不是绍远非得送娇颜回家，要不是绍远不肯离开顾家，守在不远处等候，那么娇颜这条命，恐怕真的就是交待了。 “绍远哥哥，谢谢你啊，这一次要不是有你，我真的就没命了。”以李氏如此恨自己的情形来看，那几根桃木短剑，很显然还不是终极杀招，说不定还有什么残忍的手段在后面呢。只要一想起来这个，娇颜就觉得心里发寒。 “行了，你已经跟我说了多少遍了呢。颜儿，我说过了，要一直保护你。今天是我不好，还是我太小了，没有那个本事。若是我再强大一些，当时就能进院子把你救下来，也不至于让你吃苦受惊了。”绍远还是有些懊恼，他岁数小，好多事情还是无法做到。 “绍远哥哥，你这样就已经很厉害了，你才九岁呢，还想怎么样？以后可千万别逼着自己了，人总是要慢慢长大的啊。”娇颜心中感动，却又不得不劝绍远。这孩子心里事情多，娇颜怕他心思太重，给他添加太多的包袱，那样对他的成长很是不利。 绍远不再说话，只是用力的握住了娇颜的手，心中暗自决定，从今以后，他还要再努力才行。 正自说话间，院子里响起了脚步声，接着便听见有人说话，正是文修和文齐。只见文修和文齐两人身上都挂着好多的猎物，大大小小的什么都有。“爹，娘，我们回来了，今天真遇上不少好东西呢。” 顾承勇本来在院子里收拾东西呢，此时见到文修兄弟回来，便点点头，“行，不错，把猎物都收拾了，皮子什么的，好好放起来，留着给你们做几件冬天的衣裳。” 文修一愣，“不是说，要给五叔成亲当彩礼的么？” 顾承勇摆手，“先干活吧，这事儿以后再说。” 父子几个刚开始动手呢，结果从外面就气冲冲的蹿进来三个人，“娇儿，你怎么样了？”大声喊的，是文韬，身后跟着的，是文治和文平。“爹，娇儿怎么样？没受伤吧？”文平也是焦急的问道。 三人从学堂回到村子里，刚一进村子呢，就有不少孩子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说起了李氏要害娇颜的事情。三人一听，这还了得，就急急忙忙的往回跑。文韬最是心急，当下也不管那些，直接就冲进屋子了。 文修和文齐当时就停下了动作，“爹？娇儿怎么了？”他们是从山上回来的，从后面的林子直接回家，虽然路过几户人家，但是并没有听到什么，故而并不知情。 文平一边往屋子里走，一边大声道，“大哥、二哥，咱家娇儿，今天差点儿被东院那个老贼婆给害了。” “啥？”文修和文齐这时扔下手里的东西，急冲冲的就跟着进屋了。 文韬冲进屋里，就见到文菲几个都在掉眼泪，而娇颜则是坐在炕上，脸色有些苍白，但是身上并没有见到什么不妥当。“娇儿，你怎么样？哪里受伤了么？”说话间，文韬就走上前来，一把推开了坐在炕沿上，跟娇颜靠在一起的绍远。“快让我看看，哪里受伤了？” 绍远瞪了文韬一眼，却是并没有说话，只是站起来退后两步，让开了地方。而这时文平等人也全都进屋了，七嘴八舌的开始问娇颜哪里受伤等问题。 看着面前这些哥哥如此关心自己，娇颜只觉得心里酸酸的，又暖暖的。她扬起一抹笑容来，“哥哥，我没事的，我挺好，一点儿也没受伤。是绍远喊人来救了我，没事儿。” 瞧见妹妹的笑颜，文修等人这才安心了，正好顾承勇也从外面进来，当下就跟大家说起了事情的经过来。 “老贼婆，她竟然敢这么对待娇儿。大哥，咱们不能放过她，走，找她算账去。”文韬听完，立时火冒三丈，叫喊着要去找李氏算账。 文修等人也是恨的不行，咬牙切齿道，“走，找她去，咱们也把她绑起来，给她钉上手脚。”说话间，几兄弟就要往外走。 “都给我站住。”顾承勇沉声喝道，“还有你爹我在呢，用得着你们出头？李氏如今已经被关在顾氏的祠堂里了，得到了她该有的惩罚，你们难道还要去祠堂闹不成？都回来，这件事情暂时先这样吧，以后她要是还不悔改，到时候随你们怎么收拾她，我都不管。” 顾承勇叹了口气，“你们以为我就愿意放过她？我恨不得扒了她的皮。可她毕竟是你爷爷的媳妇，是你们的奶奶，咱们是晚辈，很多事情就没办法去做。”顾承勇也是很无奈，“看在你们爷爷的份儿上，暂时先这样，好么？” 文修等人站住了，回头看着顾承勇，“爹，我们不甘心。”没道理就这么便宜了那个贼婆子，就应该也让她尝一尝被人绑起来的滋味。 “爹也不甘心，但是只能这样。她被关进祠堂里，要在祠堂里跪一个月，祠堂里阴森森的，又没有炉子和火炕。这个季节，天气已经不暖和了，再加上她身上还有伤呢。一个月下来，不死也得扒层皮。算了，就这样吧，也省得还脏了咱们的手。”顾承勇扯过来犹自气愤的文韬，揉了揉他的脑袋。 文韬很是泄气，“好吧，那这回就听爹的，要是那贼婆子出来，还敢惹事，看我们怎么收拾她。” 文修几个也都有些无可奈何，父亲都这么说了，他们当然是不能再做什么的。况且宗族之中已经对李氏做出了惩罚，要是他们再去闹，万一惹恼了族里的人，反而是不好。反正以后日子长着呢，那老贼婆这一次要是侥幸不死，以后他们再想办法收拾她。 顾承勇领着儿子们出去，收拾外面的那些猎物。别说，今天文修哥俩还真是弄了好东西回来，光是灰鼠就有两只，另外还有一只貉子，一只猞猁，其余兔子什么的，就不用说了。当下爷几个赶紧的把这些动物都扒了皮，然后把皮毛钉在了木板之上。 “等着过几天皮子干了，咱们就拿到镇子上，找皮匠熟出来。冬天的时候，给你们做几件衣裳，这边天气冷呢，得多预备点儿，省得冻坏了你们。”顾承勇一边收拾皮子，一边说道。 “文修，文齐，你俩的功夫和箭术都有长进，挺好。爹爹最喜欢看到的，就是你们一个个都有进步，有本事。人啊，只要自己有能耐，就不怕没有好日子过，咱们现在分了家，安心的过自家的日子就行了。以后咱们父子心往一处奔，劲儿往一处使，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 加更送到，呵呵。拼了老命的加更，亲们，请暂时不要催着加更了，雪儿最近忙的很，能有三更，已经可以了。捂脸，遁走，求不要拍我。 第164章 愚蠢的秀丽 顾家就此分了家，第二天顾承忠兄弟三个，就把东院和西院之间原本的过道夹上了杖子，又把西边的小门，换成了大门。顾承义对这些活十分拿手，领着两个哥哥，倒是没用多少时候就做好了大门安上。 从此以后，东院西院就是过去式了，以后各自过各自的日子，互相并不干涉。徐氏没回来之前，吴氏每天去帮着做做饭也就完事儿。 文景和文安找不到爹娘，自然是又哭又闹的，可是顾明诚哪里还有心情去哄他们？两巴掌把文景打了一边去，文景也只能一边哭，一边带着文安回自家屋子里了。 青山村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没用几天，估计各个村子也都知道了。一时间，众人纷纷骂李氏不是什么好东西，心狠恶毒等等。 顾秀云在镇上听说了，想要回来看望，却被丈夫给阻止，不许回来。“你娘的名声都这么样了，你还回去看望她？你还是先顾及你自己的名声吧。老老实实的在家呆着，哪里也别去，等着人家忘了这些事情，你再回去。”关正山很是气愤，这丈母娘，怎么还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呢？ 而在县城的顾秀兰，也是听说了这件事，毕竟那胡道婆还在大牢里押着呢，一来二去的，谁还能不知道？顾秀兰听说以后，既担心又害怕的，毕竟当初是她领着李氏去找的胡道婆。尽管后来秀兰也劝说过母亲，可那时李氏已然认准了娇颜是妖孽，断然不肯听秀兰的劝阻。如今出了事情，顾秀兰又如何能够不后悔？ 顾秀兰比秀云聪明，不用丈夫说，便闭门不出，一心的在家伺候公婆孩子。妻子的表现，吕良吉自然是看在心里，不由得暗自点头。有那么个糊涂娘，倒是总算没养出来糊涂的闺女。 与大姐二姐的聪明相比，顾秀丽那就是愚蠢了。当顾秀丽听说了这件事之后，竟然又哭又闹的找到了蒋秉昊，想要让蒋秉昊回村子去，把李氏给救出来。 “胡闹，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你是出嫁女，如今是我蒋家的媳妇。就该一心在蒋家，操持家务，为我儿生儿育女才对。顾家的事情，于你有何干系？你母亲不慈，被关进了祠堂，连名声都没了，你还嚷嚷着让秉昊去救。你这是要干啥？想把你娘那些臭名声，传到咱们家头上来？”蒋秉昊的母亲，顿时就把秀丽一顿训斥。 顾秀丽嫁到蒋家也有三个来月了，她以前在家的时候，被李氏娇惯着，一般的家务就是稀松平常，也顶多就是针线上还可以。蒋秉昊的母亲袁氏也算是个温和的人，最开始念着顾秀丽是新媳妇，干活不顺手也是有的，于是就一样一样手把手的教导。 可是这顾秀丽在家里哪干过多少活啊？如今嫁过来，就要里里外外的操持，她这心里就委屈的不行。最开始还能忍耐着，可是渐渐地，也就越来越敷衍。袁氏心中就有些后悔，不该由着儿子的性子，娶回来这么个娇惯的么女。 等到蒋秉昊考了秀才回来，顾秀丽更加的张扬起来。她成了秀才娘子了，出去别人都高看她，这样的转变，让她更是心里不把婆婆放在了眼里。这一次母亲出事，顾秀丽想都没想的，就指使着蒋秉昊回村子去救人，没想到却是被婆婆劈头一顿训斥。 “那是我娘啊，我娘被关起来了，难道我回去想办法把我娘救出来，还有什么错么？秉昊是秀才老爷，他说话，谁敢不听？只要他回去说一句话，那些人就得乖乖的把我娘给放出来。我娘岁数大了，如何吃得了那些苦？”秀丽却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朝着袁氏就喊了起来。 袁氏生气了，冷下脸沉声道，“荒唐，你娘现在是什么名声？你不知道躲避着点儿，还上赶着跑回去？你那脑子里都是浆糊么？女人最重要的是啥？是名声。要是你娘被冤枉了，咱们去救也行，她那干的叫什么事儿？那是丧良心。你回去救，是想让人说，你们母女都是一路货色？你也跟你娘一样，是个心狠手黑的毒妇？” “好啊，你要是想回去也成，秉昊，给她一纸休书，让她滚回顾家去。咱们蒋家，不要这么心黑的毒妇。”袁氏本来就对顾秀丽有些不满了，但是念及秀丽还年轻，再者儿子又喜欢的不得了，所以也就是忍耐着。 自古婆媳就是仇敌，没有几个婆婆能够看得上儿媳妇的，这个都是常态，袁氏心里也清楚。只要秀丽不做什么太出格的事情，小两口好好过日子，她也不愿意做那个恶人。可是秀丽今天提出的要求太过分，而李氏这一次做出的事情，更是让人气愤，所以，袁氏也决定不忍着了。最少，也得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的打压一下顾秀丽，省得她再嚣张。 顾秀丽一听说休书，当下便愣住了，她扭头看向蒋秉昊，“相公，你不会真的要给我休书吧？”要是自己被休了，以后可怎么办？秀丽心中害怕，伸手抓住了蒋秉昊的衣袖，“相公，求你不要休了我。” 蒋秉昊对顾秀丽，那是真心喜爱的。况且他们才成亲三个来月，新鲜劲儿还没有过去，他又哪里会舍得休了秀丽？只是母亲已然生气了，蒋秉昊自然是不敢违逆母亲的意思，于是伸手握住秀丽的手，温言道，“媳妇，娘这么说，只是被你气的。你赶紧给娘赔个不是，只说以后不再提回村子里救你娘的事情，这件事也就算是过去了。” 顾秀丽心中不甘，却又无计可施，她进门三个多月，却始终没有什么动静，已然是有些惶惑了。如果这时候再跟婆婆顶着来，只怕真的会被休回去，顾秀丽咬咬牙，跪在了袁氏的面前，“娘，是儿媳错了，儿媳知错。求娘看在儿媳年幼，不懂俗事的份上，就饶儿媳这一回吧。” 袁氏叹了口气，“孩子，娘也不是故意为难你，这事情本来就是你不对。这个时候，别人都躲避不及呢，你还非得往前凑，你这不是脑子犯傻么？你不想一想，你那两个姐姐也定然听说了消息，为啥她们都没有动静儿？人家那是比你精明，知道事情的轻重厉害。你是新媳妇，名声比啥都重要，明白么？” 终归秀丽已经是蒋家的媳妇了，袁氏也并不想真的把秀丽给休回去。休妻这种事情，说起来男人名声也好不到哪里去的。再者蒋秉昊刚刚考了秀才就休妻，若是传到有心人的耳朵里，还不得说蒋秉昊得意发达就嫌弃结发妻子？那样以后蒋秉昊这前程也不用要了。 顾秀丽被袁氏训诫一番，表面上都乖乖听了，但是内心里，却是十分不平。她暗自咬牙，心中暗道，“死婆子，你给我等着，早晚有一天，我得好好的收拾你。” 之后，顾秀丽对待蒋秉昊越发的温柔小意，把蒋秉昊哄的不知道东西南北。同时顾秀丽也乖觉了起来，事事都听袁氏的，袁氏慢慢地也就忘了原本顾秀丽的那些不好。 顾家三姐妹各自有各自的想法，却没有一个人敢回村子探望母亲的。而顾家，顾明诚和顾承仁整日愁眉不展，好不容易盼着过了七天，顾承信夫妻被放了出来。瞧着形容憔悴的儿子儿媳，顾明诚更是担心妻子了。 “老四啊，你娘在里面咋样儿了？”顾明诚见到儿子便急忙的问道。 “爹啊，你快想想办法吧，那祠堂里，就不是人呆的地方啊。那里面阴森森的，到了晚上，阴风阵阵，吹得鬼哭狼嚎啊。我娘身上有伤，她又岁数大了，这往后天气又越来越冷，她哪里能受得了啊？”顾承信见了父亲，就又哭又喊的让顾老爷子去救李氏。 顾老爷子一听这个，当下就傻了眼，一下子跌坐在炕沿上，“这可怎么好？这才七天，你们就受不了，要是一个月，你娘还不得死在里头？不行，我得去求七爷爷，把你娘放出来。”说完，顾明诚就往外走了。 只是可惜，顾明诚无论怎么哀求七太爷，七太爷都不肯松口，非得要把李氏关在祠堂里一个月不可。顾明诚没办法，就每天都去祠堂外守一段时间，又想办法给李氏送去了棉衣棉被等物。 天气越来越冷了，即便是有了这些御寒，可是祠堂里不生火，李氏还是受不住的。上每天晚上，这祠堂里总是鬼哭狼嚎的，李氏身上有伤，再加上这样的惊吓，等着到了十几天的工夫，就已经病的不行了。 顾明诚在祠堂外守着，渐渐地就觉得事情不对了。连着两天，送来饭菜，都不见李氏出来拿。顾明诚就在外面呼喊，却是不见李氏的应答。当下顾明诚便慌了神，连忙去找七太爷。 七太爷无奈，只好让人开了祠堂，进去查看。一看之下，李氏已经高烧昏迷，人事不知了。最终没办法，也只好让顾明诚把李氏弄回家去，看看能不能救活了李氏。 第165章 第一百六十五 整蛊报复 顾明诚把李氏接回家里，然后就赶紧打发人去镇上找郎中来。本来村子里有苗素问在，根本不用去找别人的，但是顾明诚却是不敢找苗素问来。 苗素问那样疼爱娇颜的，李氏却是要害了娇颜，如今又想让苗素问给李氏治病，那简直就是不可能。与其过去请不来，倒不如赶紧的从镇上请郎中算了。 顾承信被收拾了这一回之后，倒是还算老实，便急急忙忙的去了镇上请郎中前来。镇上的郎中来了，给李氏看完之后，也是不停的摇头，“这情况有点儿凶险，我也不敢保证。先吃几服药试试吧，要是能退了热，还有救。” 顾明诚千恩万谢的把郎中送走，然后按照方子抓药给李氏吃。或许真是祸害一万年，李氏吃了药之后，渐渐地退了烧，病情也渐渐地好转。只是可惜，她被吓的厉害了，每天晚上都会做恶梦，然后被吓醒，整晚的又哭又喊。 顾明诚瞧见李氏这样，知道她这是心虚理亏，怕是坐了病根。没办法只好让徐氏去娘娘庙烧香许愿的，以求李氏能够好一些。 顾家这么折腾，村子里的人就没有不知道的，大家伙都说，李氏这是活该。她这是做了亏心事，担心老天爷报应，所以才会吓的那么厉害呢。 对于这些，娇颜却并不关心，李氏的死活，都跟她没关系。休养了几天之后，娇颜依旧跟在苗素问身边，行医救人。并且隔着一些时候，就去柳树沟的郭家看一看。一转眼月娘已经出了月子，她的身体恢复的不错。郭家人对苗素问师徒，那是感激不尽，办满月酒的那天，把苗素问师徒全都请了去坐上席。 吃完满月酒，师徒两个被郭常河赶着车送回了苗家。刚一进门，就见到文修还有文齐绍远几个蹲在院子的角落里，头碰头的在那不知道嘀咕啥呢。“大哥三哥，绍远哥哥，你们这是在干啥？” 三个人赶忙的站起来，文修就笑笑，“没啥，我们过来找绍远玩儿呢。对了，咱娘说让你早点儿回家，这几天天气不太好，今天这样，恐怕是要下雨。” 娇颜有点儿疑惑，自家的两个哥哥，还有绍远，都不是那种只顾淘气的人，他们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做的啊，这怎么还凑到一起玩儿了呢？不过，她也知道从大哥嘴里问不出什么来，故而打算待会儿问绍远。 “好，我跟师父整理一下药材，然后就回家了。”娇颜点点头，然后就进屋去了。 文修和文齐俩人转身走了，然后娇颜就抽了个空，拽着绍远到一边去，“绍远哥哥，你告诉我，刚刚你们在说啥呢？”娇颜盯着绍远问道。 “没啥，我们就是在商议着过两天进山打猎呗。冬天了，动物的皮子比较好，弄些好皮张，不管是卖钱还是自家留着用，都不错啊。”绍远眼神一闪，略微有一点不自在，接着才恢复正常，正色道。 娇颜和绍远相处快有一年了，如何会看不出来，绍远这是在撒谎？“绍远哥哥，你糊弄我，好啊，你不说是吧，那以后我就不理你了。有事情瞒着我，讨厌。”娇颜站起来就要走。 “别，别走，我告诉你还不行么？”绍远连忙扯住了娇颜，“我说，反正也不是啥了不得的。就是我们最近一起做了件事情。”绍远趴在娇颜耳边，低声的把事情跟娇颜说了。 娇颜瞪大了眼睛，看着绍远，“你们？天啊，你们竟然这么做？” “谁叫她想要害你来着？我们就半夜去祠堂那边装鬼吓她。文修文齐哥功夫好，很容易就进了祠堂里面，然后我们就想办法弄出声音，还有飘着的尸体什么的，吓得那贼婆子一晚上昏过去好几回。”绍远却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好，敢伤害娇颜的，哪一个都别想跑。 而顾承信他们夫妻，也被文修几个人给修理了。他们在顾承信住的房子棚顶放了几只大老鼠，然后又扔了一只半大的猫进去。结果每天晚上，那老鼠和猫就开始大战，闹得顾承信一家子都神经兮兮的睡不好。 等到老鼠被猫抓的差不多了，文修他们就想办法再抓一些放上去。还弄了一些动物的尸体，扔在了烟囱里，烟囱被堵了，那炕自然就不好烧，每天都倒烟，呛得不行。顾承信和徐氏心里也是害怕，总是觉得，这是有鬼神在作怪，整晚整晚的不敢睡觉。 娇颜听完，那叫一个无语，没想到，这些小子们竟然使出了这样的招数来。难怪李氏从祠堂回来，就满嘴的胡话，原来是被吓的太厉害了啊。“行，你们真厉害。”娇颜捂着嘴，笑个不停。 “你回去千万别露出什么马脚来啊，我们刚刚就是在商议，闹了这几天，也差不多了，再闹容易坏事。这一回让他们涨涨教训，看他们还敢不敢得瑟了？以后他们要是老老实实的就罢了，不然啊，还有的是招数等着呢。”绍远很是得意的说道。 娇颜心中一暖，有着这样疼爱自己的哥哥，这种感觉真好。“绍远哥，谢谢你啊。”她是真心感谢的。 绍远挠挠头，“谢啥？这是应该的，再说也是文修哥出力多。我还没有他的好功夫，就是能帮着出个主意而已。”绍远比起文修文齐来，鬼点子多多了，这些主意就是他出的，然后文修文齐去执行。 时候不早，而且外面那天气看起来，真的是要下雨了。于是绍远就送娇颜回家，路过老顾家门口时，依稀能够听见里面有李氏的吵闹声。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就忍不住偷笑。李氏这一次啊，一时半刻的是恢复不过来了，让她折腾去吧。 娇颜回到家里，冯氏正在织布机之前织布呢。分家的时候，他们三家不是分了不少的棉花么？冯氏闲着没事，就打算自己纺线织布。家里有一台老旧的织机，冯氏就找了顾承义帮忙，把那织机收拾好了，略微的做了些改动，之后用来织布。 冯氏手巧，又是这方面的行家，织出来的布匹，比当地的土布可是精美多了。吴氏和赵氏见了，都夸赞不已，直说这个布拿去布庄的话，一定能好卖的。冯氏被她们说的，也有点儿动心了，所以就每天织布，打算有空送到县城里去试一试。 “娘，我回来了。”娇颜进屋，打了一声招呼。 冯氏这时停下了手里的活，伸手揉了揉肩膀，“娇儿回来了啊，那柳树沟的妇人如何？还好么？”冯氏知道娇颜今天是被请去喝满月酒，所以才会这么问的。 “嗯，挺好的。恢复不错，红光满面的，那个小娃娃也挺好，白胖白胖的，可好玩儿呢。”说起这个来，娇颜就忍不住笑了。那个小娃娃太可爱的，软软的小脸，胖乎乎的小手，简直就能稀罕死人了。 “娘，咱家要是也能有个小弟弟就好了。”娇颜忽然发出这么一声感叹来。她很想有一个肉包子一般的弟弟，多好玩啊。 冯氏一听就笑了，“你啊，就是瞎想，娘生了你们五个，早就被你们给累怕了。娘可不想再要孩子呢，你要是想抱弟弟，等你三婶生出来，你去抱吧。” 赵氏怀孕已经五个多月快六个月了，如今养的不错，气血都很好。再有几个月，也就该生了，文芳和文菲姐妹几个，每天都高高兴兴的盼着弟弟出生呢。“娘，三婶家生弟弟，哪里还轮到我抱着了？文芳姐姐她们轮一圈，才能到我呢，还是你给我生个弟弟玩儿算了。”娇颜瞪着大眼睛，满脸祈求的样子。 “胡说，谁家生了孩子是为了玩儿的？”冯氏放下了手里的梭子，站起来走动了几步，然后又道，“时候不早，娘去做饭了。”这时候白天已经没有那么长了，太晚做饭不方便，所以就得趁着天还没黑做饭。 “对了，娘，我今天回来的时候，东面屋子里闹哄哄的呢，也不知道是闹啥？”娇颜当然是要去帮忙的，娘两个一边烧火，一边唠嗑。 “还能闹啥？做了亏心事儿，心里有鬼呗。这几天成天的这么又喊又叫，半夜也不安生。我听你大伯娘说，老爷子都瘦了一圈了，你五叔也是，半点儿精神都没有。唉，命不好，摊上那么个娘，换成哪个还能有精神？”冯氏说起这些来，心里还是恨得慌。只要一想到李氏曾经想要害了娇颜，冯氏这心里就难受。她是个温和贤惠的，并不会骂人什么，也只能这么说一说而已。 “你那五叔，原本不是定了亲的么？如今倒好，那边也没了动静。这头这么闹腾着，也没人能去给张罗着问一问到底什么时候成亲。我看啊，这亲事弄不好就要悬，本来何家就门第高，这边是高攀的。如今你五叔没考上秀才，还弄出这么些事情来，一般的人家，这亲事非得黄了不可。” 第166章 方子的价值 李氏的病，在顾家人不断求医问药、烧香拜佛之下，终于有了起色。而这个时候，顾秀兰让人捎信来，说是杨家要商议亲事。 顾明诚心里没底，如今家里都闹成这个样子了，何家的闺女还能嫁过来？但是不管怎么说，顾家总得有人出面才行。这种事情，顾明诚自己出面显然不行，而李氏又大病初愈，很显然没法办这件事情。最后没办法，顾老爷子和顾承仁两个，求了顾二婶和吴氏帮忙，去县城里一趟。 吴氏和顾二婶就在十月十二这天，去了县城。等着到了下午，二人总算是赶了回来，并且带回来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何家并没有要求退亲，而是要商议婚期。顾二婶跟吴氏商议了一下，干脆就做主，将婚期定在了冬月十六。 这样时间稍微容空，大家伙也能多预备预备。毕竟顾承仁成亲是大事，这里里外外的都得李氏来张罗。还有一个多月呢，想来李氏也差不多能养好了病。自然，定在这个时候，另外也是有冲喜的意思，家里这样，办一场喜事冲冲，说不定就都好了。 顾老爷子和顾承仁听了这消息，简直高兴坏了，他们咋地也没想到，何家竟然还能认这门亲事。当下顾承仁的脸上就好看了许多，一直因为母亲的事情而抑郁的心情，此时算是全都散去。“多谢二婶还有大嫂了，这大冷天的，为了我的事情来回奔波。”顾承仁朝着吴氏还有顾二婶行礼。 “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你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成亲这样的大事，婶子咋地也得帮着。这样啊，我们呢，已经跟人家定下了，这个月的二十六送彩礼过去。你们赶紧张罗张罗，把彩礼预备好了，到时候送过去就行了。老五啊，你这要娶媳妇了，娶了媳妇以后，可得好好过日子啊。”顾二婶看着侄儿，殷切叮嘱道。 自从听到了这个好消息，李氏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第二天就正常了起来。亲自给儿子张罗彩礼的事情，竟是完全不假手于他人。众人听说了，都觉得很神奇，看来这一个母亲疼爱孩子的心理，竟然比吃药还好用呢。 李氏既然好了，吴氏和顾二婶也懒得伸手，于是，所有的事情，就是李氏亲自操办。 徐氏最近也十分的乖觉，整天也不敢出去，老老实实的留在了家里。当初分家时，虽然是按照五个兄弟的份儿分开的，但是当时顾承信和徐氏都在祠堂里，所以他们的那一份儿，就由顾老爷子保管了。而且顾老爷子也从来没打算要让老四老五单独过，所以等到顾承信回来，老爷子也并没有把他应该得得那一份儿交给他，而是一家人还在一起过日子。 徐氏后来也听说了分家的情形，她心里自然是十分不满的，凭啥老五除了银钱之外，还能得到那么多的东西？不过这一次闹的如此凶险，徐氏也是心里胆儿突的，不敢随意的再乱说话，还是等着老五成了亲以后，再说吧。 不分开，家里又只有李氏和徐氏两个女人，这做饭的活当然就落在了徐氏的头上。徐氏这回也算是受了教训，不敢再出去满哪瞎逛，所以便十分老实的留在了家里。 李氏那边预备彩礼不提，只说娇颜这边，却是遇上了一桩喜事。原来，齐建元按照娇颜的意思，真的就在家加工起葵花籽和花生来了。娇颜的方子，齐家出人工去做，最后分给娇颜三成的收益。 这五香葵花籽还有蒜香花生也都卖的非常好，正好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不忙了，齐家每天都能有一些收益，实在是高兴的很。齐家干脆就腾出来几间空房子，办起了一个小型的作坊，专门加工瓜籽花生这些炒货。 齐家四个儿子领着媳妇，都在家里忙活着作坊的事情，每天都能有不小的收获，直把齐长文给乐得合不拢嘴。齐长文几次三番的跟顾承勇说，要让顾承勇也参与进来，这样得来的利润两家平分。 顾承勇却是并不想掺合进来，毕竟齐家已经做得很好了，人手也够用的。他这么插一杠子，纯粹就是占便宜去了。况且娇颜已经用方子入股了，顾家就没必要再掺合进来。 这一天，齐建元去县城送炒货，回来的时候，却是领着两个人，直接就去了顾家。“大勇，这位是府城的刘掌柜，这一次来县里走亲戚，正巧就发现了咱们的那个瓜子和花生。刘掌柜有事情要跟你商议，我就把他给带来了。”齐建元见到顾承勇，就笑呵呵的说道。 顾承勇有些纳闷儿，府城的什么掌柜，过来找自己干啥？“不知道刘掌柜找我有什么事？”顾承勇朝那人拱手道。 那个刘掌柜回礼，然后众人坐下，这才把来意说明白了。原来，这人是想要买这个五香瓜子和蒜香花生的方子。他这次来怀远县，是参加一个亲戚的喜事。结果那家人待客，竟然用了一种五香的瓜子，还有蒜香味儿的花生，还说这是县城里最新出来的吃食，很是流行。 这刘掌柜尝了，觉得果然味道很好，当下便留心打听出来了这瓜子的出处。之后刘掌柜就带人在县城的那家铺子外探查等候，果然今天就等到了齐建元去送货。刘掌柜找机会跟齐建元接触上，然后提出来要见一见这方子的拥有者。齐建元觉得这是个好事儿，所以就把刘掌柜给领到了顾家来。 顾承勇虽然知道自家闺女捅咕出来的东西很不错，齐家跟着挣了不少钱，但是却并没有想到，这东西能被人家给看上，想要买方子。他沉吟一阵子之后，这才说道，“实不相瞒，这东西的方子吧，是我家小闺女闲着没事自己捅咕好吃的才弄出来。这件事儿，我还真得跟闺女商议商议。” “再者呢，齐家现在就指着这个瓜子挣钱呢，要是我们把方子给你了，将来齐家咋办？总不能我们收了钱，却害的齐家没生意做吧？”顾承勇想的很周到，他不可能为了自己挣钱，就不让齐家挣钱，不然的话，齐家的作坊岂不是就白开了？ 齐建元一听顾承勇的话，当下就感动不已，“大勇哥，还是你厚道。” 那边刘掌柜听了，也是连连点头，“好，够义气，兄弟，就冲着你这人品，我也得交你这个朋友。这样你看行不行？我家得铺子呢，是在府城，大部分的时候，也不可能把买卖做到这怀远县来，毕竟离着不近便呢。” “咱们两家写个契约，怀远县以外的地方呢，我可以随便卖那个瓜子，但是这怀远县的范围内，还是留给你们。这样成么？”刘掌柜提议道。 顾承勇思量一下，觉得还行，“不过，还有件事得跟您说一下，这东西我也说了，就是家里小闺女弄着玩儿的。一个孩子能做出来，就怕是将来旁人也做得出来，到那个时候，刘掌柜可不能说是我们的毛病。毕竟就是个吃食，这能人多得是，我们也是没办法。” 顾承勇并不晓得娇颜是用的什么方子，但是有些话，就得提前说好了，也省得以后有什么纠纷。那个瓜子他尝过，味道是不一样，但是有能耐的人，一样可以琢磨出来。就怕那时候，刘掌柜回来找麻烦就不好了。 刘掌柜听了却是哈哈大笑，“老弟，你也太小瞧这方子了，实不相瞒，我那铺子，可是府城里数一数二的，这些东西，我是行家。要做出那个味道来不难，就是差个一星半点儿的，也不难吃。关键的地方就在于，这瓜子有咸味，定然是用了盐的。大家伙都明白，这沾了盐的东西，最是容易返潮。” “可是你家这方子，却能避免瓜子返潮，这才是绝活。我要的，其实也就是这个法子，当然了，也不是说你那五香和蒜香的配方不重要，那个味道我觉得，别人一时半刻的，还是模仿不来。”刘掌柜摇头晃脑的一顿分析。 顾承勇眼神一闪，还真是没想到娇颜用的方子有这样的巧妙呢。“那这样，我去跟闺女商议一下，待会儿给刘掌柜一个回信儿。”顾承勇说话间，就起身去了西屋。天气冷了之后，文修几个小子就去住东厢房，娇颜自己搬到了西屋住着。娇颜也大了，跟父母一起住，确实不方便的。 顾承勇来找娇颜，其实娇颜在屋子里已经全都听见了。见到父亲过来，就笑道，“爹，你应下就是了，这个本来也就没啥大不了的。只要他们不抢了齐大叔的生意就好，别的倒是不用顾忌。” 既然闺女答应了，顾承勇也就心里有数，不过，关于方子的价格，顾承勇还是想要征求一下闺女的意思。“娇儿，那这两个方子，你看要多少银钱合适？” 娇颜想了一下，然后才道。“爹，你看啊，这些日子呢，光是齐大叔那边给我的分红，也有四五两银子了吧？这才不到两个月的工夫呢，他们想要整个买断方子，最少也得给咱一百两往上吧？” 第167章 挣钱的喜悦 娇颜说出这个价格，也是有她自己的考量。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齐家分给她的银钱，就差不多有四五两了。这才是镇上县城两三个铺子呢，购买力哪里有府城那么强悍？照这个对比一下，那个府城刘掌柜的铺子要是得了方子，一个月赚得钱，最少也会比齐家翻出来五六倍。 而且，眼看离着过年可是不远了，府城里各家各户的，还不都得采办点儿年货？刘掌柜拿回去方子，不用太长时间，只是年前的这两个月，就能挣得盆满钵满的。更何况方子是永久买断，以后挣的，那更是不知道有多少。 当然，东西卖得好，肯定会有仿制的。但是娇颜对方子还是很有信心，别人想要短时间内就琢磨透还是不太可能。等到旁人学会了，刘掌柜那边早就挣够钱了。而且即便是旁人也会了，大不了就是利润略微少点而，也不会不挣钱的。 所以娇颜觉得，这个方子卖一百两左右，是双方都可以接受的价码。 “行，就照着你说的去谈。”顾承勇可不是傻子，娇颜想得到的，他一样也想得到。这个价格，顾承勇觉得还算合理，于是就出去跟刘掌柜商议了。 双方经过一阵子的讨价还价，最后以一百二十两成交。刘掌柜当场就拿出来了银票，那边娇颜也拿着方子过来，双方当场写了契约，各自签字画押。当然，契约里就写明了刚刚所谈的那些内容，也省得以后再有纠纷。 娇颜拿出来的方子，很是详细，其中记载了瓜子和花生的制作过程以及配方，刘掌柜看了一下，果真是一目了然。“好，好，果然是不一般啊，若不是亲眼见了这方子，我上哪里晓得，这里面竟然是用到了这个东西？好，小丫头聪明，真厉害。” 买卖谈成了，顾承勇就要留这个掌柜还有齐建元在家吃饭。结果刘掌柜却是拒绝了，“顾兄弟，不瞒你说，我得赶紧回府城去了。有了这方子，我还不得赶紧得回去预备？这都啥时候了，快过年了呢，就趁着这时候挣钱的。行了，等着年后都空闲的时候，我请兄弟一家去府城逛逛。” 这刘掌柜是个急性子，方子一到手，就急的不行想要走。顾承勇这边挽留不住，也只好送刘掌柜和他的随从离开了。 送走了刘掌柜，顾承勇和齐建元则是重新回到了屋子里。“哎呀，我还真是没想到啊，丫头这方子，能够值这老些钱呢。也是，你看光是我这一阵子，就挣了不少呢。咱这可是长久的买卖，要是一两年之后，娇娘光是分红也有这些银子了。刘掌柜会做生意，这眼光可是比咱强多了。” 娇颜笑笑，这些都是小打小闹的玩意儿，她原本也没指着挣钱的。不过，能有一份收获，也算不错。尤其是如今分家了，他们家正是需要钱的时候，一百多两，能干不少事呢。 “齐大叔，从现在开始，你那边就不用给我分红了。我的方子卖了那么多钱呢，就不占大叔的便宜了。”娇颜笑道。 齐建元赶忙摆手，“那可不行，这一码归一码，你的方子是卖给别人了，而且还特意给我留下了县城和镇上的余地。你放心，只要大叔还挣钱，就有你的分红。” “大叔要是过意不去，不如就年前的都给我分红，过了年之后，我就不要了。方子我抄一份给大叔，大叔好好保管，千万别让人给偷了就好。”娇颜想出了这么个折中的办法来。“原本我就说大叔不用给我分成的，大叔对我好，留着给我攒私房钱的，我心里明白。”娇颜很是会哄人，几句话，就把齐建元给哄的心里热乎乎的。 “你看，这多不好啊？这不成了我白占大侄女的便宜了么？”齐建元有点儿不好意思。 齐家人的确是很正直，要是换成了旁人家，那制作的法子也不算多难，恐怕直接就卖给刘掌柜了，哪里还能再领到顾家来？或者齐家稍微自私点儿，就不告诉刘掌柜这方子的出处，省得刘掌柜抢了生意，娇颜不是也得不到这笔钱么？ 只凭着这两条，娇颜就觉得，这齐家人值得交往。再者，齐家对他们家真的很好，人和人之间的相处，如果只看着钱，那可就太没劲了。有的时候，人比钱重要。 “行了，我看娇儿说得对，方子我们已经得了一回钱了，你这边哪里还能再要？就这样吧，要不是你领着人来家里，我们上哪得这些银子去？”顾承勇也加入了劝说的队伍。 最终，齐建元自然是答应了娇颜的提议，今年的利润分给娇颜，但是明年开始，利润就不分了。当然，估计着明年，也不会像现在这么挣钱了，但是混个零花钱倒是不成问题的。 齐建元很高兴，非得要请顾承勇去齐家喝酒不可，顾承勇却说要请齐建元喝酒。两人最终商议，找个日子两家一起热闹热闹算了。“那就后天，后天都去我家，我家那边宽敞，人手也多，咱们好好的热闹一回，咋样？”齐建元提议道。 “成，那就后天。”顾承勇也就不推辞了。 齐建元从顾家离开，回到家里，自然是把事情跟家里人说了。齐长文听完，连连点头，“大勇这个闺女啊，还真是随了他那个脾气，仗义。要说这个小娇娘啊，真不像是个六岁的娃娃，就看说话办事，那真是给个大人不换。老顾家有福啊，出来这么个厉害的闺女，将来定然不会错了的。” 齐长文的媳妇捅了捅丈夫，“以后少说娇娘不像孩子的话，李氏那婆娘为啥要害娇娘，还不是觉得她太不一样了？那孩子就是聪明了点儿，也没啥大不了，以后不许乱说。” “对，对，就是这么个话，聪明孩子哪里都有。”齐长文一听媳妇这话，连忙点头。“老大，你们几个记住了啊，以后顾家有啥事情，咱们不论如何都得帮忙，听见没有？” 齐家四兄弟赶忙都点头答应。 而此时的顾家，顾承勇把冯氏还有文修文齐都叫了过来，当着大家伙的面儿，把那一百二十两的银票给了娇颜。“丫头，这是你自己凭本事挣来的，你自己留着吧。” 娇颜却含笑摇头，“爹，我才多大？我六岁，你让我拿这么多的银子？你信得过我，我自己还信不过呢。还是让我娘帮着我存起来吧，万一我弄丢了咋办？”娇颜对于银子的渴求，其实并不是很重。有个能干的老爹，家里的日子过得也不算困难，她还小，要那么多的银子干啥？ “你自己有箱子有柜子，自己放起来就是了。娘那里还管着家里的银钱花销，再帮你管着，太费神了。你自己存着，女孩子家，自己手里有点钱是好事儿。”冯氏摸着闺女的头柔声道。 娇颜一看这样，也只好自己收着了。于是翻开自己的柜子，从里面找出来了一个檀木的小匣子。然后娇颜就把银票，扔到了匣子里，重新锁好了。她心里还真是有个打算，暂时还没想好呢，要是想好了，说不定这些银钱还不太够用来着。 “娘，晚上包饺子吃成么？我馋饺子了。今天咱们得了这么多钱，吃一顿饺子庆贺庆贺怎么样？”娇颜忽然想起来这个，就笑嘻嘻的挨在冯氏身边问道。 冯氏愣了一下，然后就笑起来了，“你这个馋猫，真馋。行啊，那就包饺子呗，不如把你大伯还有三婶家一起叫过来，咱们大家伙包饺子吃。对了，还有你师父那边，咱们一块儿热闹一回。”冯氏伸手拧了拧娇颜的小鼻子，笑道。 “真的？那可太好了，这样，我出钱买肉。谁都别跟我争啊，今天我可是挣钱了呢。”娇颜眼睛一亮，她就是喜欢家里热热闹闹的场面。说话间，娇颜就从随身带着的荷包里，掏出一块碎银子来，“就这个了，买肉包饺子去。” 说着，娇颜就穿鞋下地，“大哥，走啊，咱们一起去买肉。” “等等啊，外面挺冷的，你穿这些太少了。”文修赶紧的给娇颜拿了外面穿厚衣裳，让娇颜穿了，俩人这才从屋子里往外走。“老三，你在家里帮咱娘收拾菜，我们一会儿回来。”文修嘱咐了文齐一句，然后就跟娇颜一起出门了。 十月下旬的东北，天气已经很冷了。前几天已经下过了一场雪，但是并没有站住，晴天之后，雪就化掉了。不过，瞧着这天气的冷劲儿，这几天大概是还要有雪呢。 小孩子是不怕冷的，更何况娇颜穿的也很多，兄妹两个快步朝镇上走去，七八里路，也只用了两刻钟就到了。来到杀猪的张屠户那里，肉还有很多，兄妹俩想了想，决定多买些肉回去。反正天气已经挺冷了，肉买回去也能多放几天，不怕坏了。 买了十来斤肉，娇颜手里的钱还剩不少呢。俩人走在街上，娇颜看见了卖糖果的，就跑去买了两包。“好了，咱们回家。” 第168章 商议送彩礼 娇颜卖了方子得了钱，自然是高兴的很，当天就请了大伯三叔，还有师父一家过来吃饺子。众人欢欢喜喜热热闹闹的在这边剁馅儿包饺子，可是把隔壁的顾承信还有徐氏给馋了个够呛。 事情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顾承信夫妻已经没有了刚从祠堂出来那时候的战战兢兢。最近这几天，正好李氏忙活着给顾承仁预备彩礼成亲等事情，也没有工夫再拘束着顾承信两口子，这两口子就有点儿故态重萌的意思了。 听见西院那么多人热热闹闹的动静，顾承信这心里就跟猫抓的差不多了，“都是你，败家娘们儿，闲着没事撺掇咱娘去找什么道婆看事情的。不是这样，咱娘能信了那婆子的话么？这下好了，把二哥家事彻底给得罪了。”顾承信扭头就训斥妻子徐氏。 “往常二哥家包饺子，多少的还能送一些过来，你看这回，一点儿影子都没见啊。这回连咱爹都没那个面子了，唉，从今往后啊，二哥家再有什么好事儿，也轮不到咱们了。败家娘们儿，我看见你就生气。”顾承信对媳妇很是不满，瞪了徐氏几眼之后，就迈步往外走。 “你干啥去？”徐氏着急了，扯着顾承信的袖子问道。 “干啥？出去转悠转悠呗，在家听着那边的动静，还不得难受死我？我出去喝酒去。”说话间，顾承信伸手扒拉开徐氏，迈步就走了。 “又喝酒，家里哪有多少钱啊，你就这么成天的喝酒。你爹你娘偏心眼，该给咱的东西一点儿不给，全都划拉去给老五成亲了。你这个死人，也不知道去要回来，你等着吧，等老五娶了媳妇，那些东西银钱，早晚都得到了老五媳妇手里。”徐氏对于丈夫这样成天喝酒，也是很不满意的，于是就在丈夫身后又喊又叫。 顾承信却是根本不听，大步流星的，直接就从顾家出去了。只留下徐氏在家里，连哭带嚎又叫又骂的，可惜却根本没人搭理她。文景文安两个现在基本上就是不着家，成天的跑出去玩了。徐氏一见没人理她，自己也觉得没意思，干脆收拾收拾，出去窜门子了。 而这个时候，顾老爷子和李氏，还有顾承仁，却在一起商议送彩礼的事情。明天就是十月二十六了，约定好送彩礼的人日子，可是这送彩礼的人，却还是没定下来呢。 一般来说，送彩礼的，需要是顾承仁的哥哥嫂子以及晚辈的男孩，一群人热热闹闹的抬着彩礼送到女方家里，也显示着对女方的重视。顾承仁有四个哥哥，还有侄儿好几个，按理来说根本就不用愁得慌。可是如今已经分家了，尤其又是闹成那个样子分家的，老爷子就有些担心，顾承忠他们未必肯出力帮忙。 “老五，待会儿咱俩过去跟你大哥商议商议，明天的事情，还得你大哥领头出面才好。”老爷子坐在那里盘算了一下，然后才说道，“你这几个哥哥嫂子，再加上文生文杰文庆文修四个侄儿，一起去送彩礼，就是挺好的了。” “嗯，那待会儿吃了晚饭咱们再过去吧，我听着那边像是挺热闹的，咱就别赶在这时候了。”顾承仁点点头，成亲是大事，那边又都是哥哥，让人帮忙，总得有个态度才对。 炕上，李氏刚才一直都没出声，低着头耷拉着眼皮，好像事情跟她无关一般。等到顾承仁说完话，李氏这才抬起头来，“为啥要你们过去？这边有他们的爹，就该他们过来。他们的弟弟要成亲，就该是不用别人说，自己过来看看有啥事得帮忙。还你们过去，他们有那么大的脸么？” 应该说，李氏这种人，心理还是十分顽强的。之前吓得半死，等到听说老儿子要成亲了，竟然是原地满血复活，不用吃药也不用怎么，直接就精神百倍的给儿子张罗成亲的事情了。而经过这些日子之后，李氏那强悍的心理，已然忘记了之前的教训，又摆出继母的派头来了。 顾老爷子瞪了一眼妻子，“你还以为这是以前呢？要是你没弄那么一出来，人家说不定还能多少的待见你一些。瞅你整出那些事儿来吧，没把你送大牢里去，没有当场打死你，没把你赶出老顾家，就已经很好了。你还在这仗包儿呢，你再仗包儿，当心七太爷再把你关祠堂去。” 仗包儿，是当地的一种土话，有点儿类似于得瑟的意思，也就是一个人不知道自己有多少能耐，成天还很自得的那种。老爷子是很少这么说妻子的，但是这一回，他也是忍不住了，才会这么说的。 李氏被丈夫这么一说，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我那不也是为了这个家好？那时候老五都成啥样子了？瘦的没个人形了，就剩一把骨头。好模好样的去府城，剩了半条命回来，连带着秀才也没考上，你们就不觉得奇怪？我不过是心里画魂儿，就去找人看看，我还有错了？” “自从他们家回来，自从那个死丫头来了咱家，咱们家有安生的时候么？她不是妖孽，哪个是妖孽？就是她害了我儿子，我不找她算账找哪个？我是一片真心为了老顾家好，结果你们没有一个帮着我的，都去帮那个妖精了。我这是何苦来的？我遭了那些罪，落到如今的下场，还不都是为了你们？”李氏越说越伤心，竟是痛哭了起来。 老爷子一见这样，心也软了，“行了，行了，你这才好了几天？一会儿哭的又犯病了，到时候谁伺候你去？”毕竟是相伴一辈子的老妻了，老爷子那里舍得再说点儿什么？也只好劝解着。 “娘，你心疼儿子，儿子都明白，可是你也不能做那个要人命的事情啊？那些都是那个胡道婆胡乱说了骗你的，就是为了骗你的银子。要是那天你们真的伤了娇娘，可就不是关祠堂那么简单了，二哥一准儿的把你也给送了大牢里，到时候还不知道是生是死呢。娘啊，你以后可别再那么说了，当心七太爷知道，再罚你一回。” 顾承仁见母亲哭的那个样子，心里也是不忍，于是也温言相劝。爷俩劝了一阵子，这李氏才好些了，拿着大帕子，擦了眼泪又擤了鼻涕。“我是老顾家的媳妇，在老顾家也二三十年了，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我哪一样事情不是为了你们爷们儿好？结果到了现在，就这么被顾氏除了名，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李氏虽然还是嘴里不停的说，这是却只是抱怨而已，嘟囔了几句之后，也就停下来了。 “这都啥时辰了，赶紧做饭吧，吃了晚饭，咱们还得商议这送彩礼的事情呢。”等到李氏平静了，老爷子才说道。 李氏这时也回过味儿来了，外面天都放黑了，咋还没看见徐氏过来做饭呢？“这个死败家娘们儿，不知道这是又去哪里拉吧了。你等着，等她回来再，我非得打断了她的腿不可。”李氏一边说着，一边去烧火做饭了。 晚饭的时候，顾承信和徐氏都没有回来吃，只有文景文安在外面玩够肚子饿了，回来狼吞虎咽的吃了不少。李氏气的不行，可是见不着徐氏，也是没办法。 吃过了晚饭，顾承仁听到西边院子里已经没那么热闹了，这才跟老爷子两个，一起去了西院。西边的大门早就安好了，这时大门已然关上，顾承仁上前用力的拍了拍大门。 屋子里出来了文生，“谁啊？” “文生，是我，你五叔。”顾承仁在外面答了一句。 文生过来，敞开了大门，“五叔，爷爷？你们咋这个时候过来了？快点儿进来，天挺冷的。”文生赶紧招呼这父子二人进屋。“爹，娘，我爷还有我五叔过来了。” 顾承忠一家都还没睡呢，这时听见老爷子来了，便赶紧的出来，把老爷子给迎进了里屋。“爹，你咋这个时候过来了？”承忠有点儿纳闷儿的问道。 老爷子坐下，叹了口气，然后才道，“这不明天就是老五往女方家里送彩礼的日子了么？我过来找你们商议商议，都谁去帮忙送彩礼。”老爷子这心里，其实多少也是有点儿怨怼的。当初分家时说的好好的，老五成亲，这些哥哥都能帮忙。可是明天就办正事儿了，也没见到这些人过去看看，倒是一起跑老二那包饺子去了。 顾承忠一听这个就笑了，“爹，这个还用你来操啥心啊？下午我们兄弟几个都商议好了，明天我们兄弟三个，孩子她娘，二弟妹，还有家里这三个小子，老二家的文修，我们都去帮着送彩礼。这些事情爹就是不说，我们也忘不了的。” 顾承忠三人当初就说了，老五的亲事，他们不会撒手不管。送彩礼这么大的事情，又怎么可能眼看着不伸手呢？顾承忠脸上笑着，可心里也难免有些失望。为了这点儿事儿，父亲还亲自过来一趟，这明显的就是信不过他们兄弟么？ “那就好，那就好，我就怕你们太忙，再忘了日子。”老爷子当下脸上也是有了笑容。 第169章 疮痈之症 十月二十六一早，顾家人赶着马车，车上装满了系着红绸的各色礼物，朝着县城行去。天空飘着些许的雪花，有点儿冷，幸好众人穿的都不少，倒是也感觉不出太冷。 顾承忠夫妻，顾承勇夫妻，再加上顾承义还有顾承仁几个，领着四个半大小子，赶着两辆马车，兴高采烈的一路前行。顾承信夫妻昨晚并没有回来，今天自然就不能去了。众人去杨家送彩礼，杨家隆重款待自然是不必说的。 父母兄长都出门了，家里只留下娇颜还有文齐，娇颜每天都要去苗家的，这个是不会耽误，文齐则是进山去捡柴禾了。冬天来了，家里就得烧的暖和一些，柴禾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娇颜来到苗家时，苗素问已经开始忙了。如今苗素问的医术已然是无人不知，就连镇上的一些人生病了，也都是找苗素问医治的。 送走了那个前臂骨折的男人，苗素问刚想着歇一歇呢，外面又进来了几个人。“苗郎中，你快给看看吧，他这是咋了？”其中一个女人眼中含泪，带着哭音儿的说道。 娇颜看了一下，是几个人抬了一个男人进来。男人躺在木板之上，面色潮红，已经昏迷，口中却在不知道嘟囔些什么。 苗素问面上没有太多的表情，身为医者，早已经见惯了生死，不论见到什么样的病人，心境都很是平和。自然，这也是身为一名医者所必须具备的，不然一见到伤病之人，还没等给人家医治呢，自己先受不了，那怎么行？ “抬到西屋吧，放在床上。”苗素问很是平静的说道。 几个人赶忙将那男人抬到了西面最里间去，这里已经被苗素问给改成了一间专门给人治病的诊室。地中间有张一人宽的光板窄床，就是为了给病人躺着用的，当下那几个人把病人放到了床上。 苗素问上前，仔细查看，然后就在病人的脖颈之后，发现了异常。那人的脖颈后面，大概成人大半个巴掌大小的面积，呈紫红色，温度比正常人体温度要高一些。此处面积的皮肤红肿发硬，中间一些部位，有蜂窝状的溃烂，溃烂处，渗出些带着血的脓液。 “怎么到了这个时候才送过来？之前为啥不赶紧找人医治？病人现在都昏迷了，眼看着就有生命危险。你们啊，也真是太不当心了，病还是能耽搁的？”苗素问一看这样，先把病人的家人给训斥了一顿。 “头几天也没觉得怎么样啊，就是发硬、红，说是有些又疼又痒的。谁也没当回事，然后就用大葱须加了蜂蜜捣碎敷上了，想着过两天就能好的。可是哪成想，根本就不好使，而且是越来越重。昨天晚上就开始发热，今天早晨就成这个样子了。”那妇人被苗素问这么一说，当下眼泪就流下来了。 乡下人家，轻微的病症是不会去找什么郎中的，一般都愿意用些土方子自家治一治就行了。像是大葱须加蜂蜜，或者是白糖一起捣烂了，这个算是治一般疮疖之类皮肤疾病的办法。只是这男人的病情严重，并不好用，这才过来找苗素问的。 娇颜上前，也仔细看了看，不由得摇头，这要是初期治疗的话，根本不会到现在的地步的。“师父，他这个太厉害了，只怕得切开引流。”虽然有一些溃破的地方，但是坏死的组织还是无法从那些溃破出完全脱落流出。现在必须将病灶处切开，清除那些坏死组织还有积脓的地方，这样才能是病灶恢复的快一些。 自从上一次剖腹产成功以后，苗素问对于娇颜的很多提议都非常重视，师徒两个曾经就很多病症做过讨论。娇颜就把前世的一些外科手术知识，试着用一个孩子的口吻，慢慢说给了苗素问听，做一些简单的提议，然后苗素问再去琢磨具体的实施办法等等。这个伤口切开引流的法子，师徒两个已经讨论过，并且在病人身上用过两回，效果确实不错。 苗素问点点头，“嗯，可以。” 旁边的人听不懂这师徒两个说啥，只听见什么切开，就吓坏了。“苗郎中，你们要干啥？”那妇人问道。 “不管干啥，都是为了治病。他现在情况危急，必须得快点儿治，不然当心他继续高热，到时候抽风了可就有危险。”苗素问却是不理那妇人，摆手示意众人出去，“好了，你们都出去吧，这边要动手医治了，你们在这不行。” 那些人虽然担心，不过苗素问的名声在那儿，这些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于是一干人全都从屋子里退出去，然后苗素问师徒，开始动手给那人做手术。 “师父，我来吧。”娇颜此时已经准备好了，双手洗净，并且戴了之前特意让冯氏给做的口罩。 苗素问点点头，也戴上了口罩，洗了手，然后在一旁，帮着娇颜递手术器械。主要是娇颜下手非常准，比起苗素问来还要强很多，这种时候，还是娇颜动手比较稳妥。 病人患处面积很大，娇颜看了一下，手里拿着手术刀，直接做了连续十字切开。切口达到了炎症组织的边缘，深度到了筋膜处。这样，切开后皮瓣外翻，就露出了皮瓣下坏死的组织。娇颜动作很快，迅速的切除了那些坏死的组织，尽量保留未坏死的皮瓣。之后，用镊子夹起来盐水纱布，填塞在伤口之内，压迫止血。 坏死的组织清理干净，这样只要保持伤口不再感染，然后配合内服药物和外敷，用不了多少时候就能彻底恢复。当然，接下来的事情，由苗素问负责，毕竟开方子这些事情，娇颜现在还是做不到的。 娇颜取来药粉，敷在伤口处，然后用干净的纱布轻轻覆盖，接着又想办法在那人的脖子上缠了两圈。没办法啊，没有胶布，也只能这么将就了。 那边苗素问迅速的写了方子，抓好了药，然后才让外面的人进来。“回去赶紧熬了药给他服下去，他颈子后的伤处，每天都需要换药。这样，你们把地址留下，到时候我们过去给换药。”苗素问把包好的药给了那妇人，又嘱咐了一遍怎么熬药，一天吃几遍。 那妇人赶紧的谢过了苗素问，然后把药费的诊费也都算了，留下地址之后，众人抬着男人从苗家离开。 娇颜这时赶忙的去把那些沾了脓血的纱布等物处理掉，又在屋子里点了些艾蒿四处熏一遍。细菌感染可是大事，这个屋子就是用来给病人治疗的，必须彻底清洁。“师父，晚上你再用醋熏一遍啊。”娇颜不放心的叮嘱。 “放心吧，小管家婆，师父忘不了的。”苗素问笑笑，帮着娇颜一起收拾了，然后又去把刚刚用过的手术刀镊子等全都扔到单独的锅里烧水煮沸了。 “娇儿，你记得，这种类似的疮痈之症，若是初期，基本上病处有红、肿、热、痛的现象，病人可能伴有发烧、口渴、苔黄、脉洪，这个时候，以清热解毒之法医治即可。轻症五味消毒饮，重症可加味，加连翘、板蓝根、赤芍。”等到一切都收拾好了，苗素问就扯着娇颜坐下，开始给娇颜讲解这一类病症的医治方法。 “若是患处已经化脓，却还未破溃的时候，除了清热解毒之外，应加入托毒外出、攻透排脓药，如甲珠、皂刺、白芷、花粉等。不过呢，现在有了你这个切开引流的法子，托毒外出的过程就可以缩短了，减轻病人的痛苦。”苗素问说起这个来，不由得就笑起来，娇娘这孩子，有不少的奇思妙想，却又非常有用呢。 “那些患处已然破溃，身体虚弱的人呢，就要用八珍汤来补身体了。刚刚师父给开的药，前面几天的，就是托毒外出，使患处早日消除红肿等症状，可以让病人退热，恢复神智。等着过几天了呢，就得用一些补药。怎么样，能听明白么？”苗素问把基本的医治原理讲给了娇颜。 娇颜点点头，“明白了。”这些只是最基本的医治方法，但是每一个人的情况都不完全相同，所以真正治疗的时候，还是要有区别的。娇颜也明白，这个不是短时间能够掌握的，她如今只需要全数记下来，以后根据实践，才能慢慢累积经验。 一上午就这么快要过去了，娇颜看了看外面，雪好像有越下越大的趋势了呢。纷纷扬扬的大雪落在了地上，将大地掩盖，呈现出一个洁白的世界。 绍远从外面进来，背上还背着好大一捆的柴禾，他早晨起来就去捡柴禾了。阿喜和阿禄两个，已经跟着顾二叔家的几个儿子一起进山伐木去了。顾二叔家的儿子，每年都要去北面几百里的深山老林里伐木，一冬天下来，也能挣不少钱的。今年山上要不少人，阿喜和阿禄急着挣钱，就跟着一起走了。 阿喜和阿禄在家时，也捡了不少的柴禾呢，不过绍远是个勤快的孩子，一般都不闲着，经常会出去捡柴禾的。 第170章 瑞雪纷纷 下午，顾承勇一行才从县城里回来，顾承忠夫妻跟着承仁去老宅，把今天送彩礼的经过等都向老爷子说了一下。而顾承勇夫妻不想见到李氏，顾承义惦记着媳妇，所以就没有去老宅，而是直接各自回家了。 娇颜已经从苗家回来，文齐去捡柴禾也回来了。这时雪已经下的很大，文齐和娇颜两个，拿着扫帚在院子里扫雪呢。见到爹娘和哥哥回来，俩人都笑了，“爹，娘，赶紧进屋吧，瞧这一身的雪呢。” 顾承勇接过了娇颜手里的扫帚，几下子就把院子里的雪都扫到角落里了，“行了，就这样吧，雪还没停呢，再怎么打扫也不行的。”顾承勇笑着抱起来娇颜，然后迈步进屋了。 刚一进外间屋，娇颜便挣扎着下地，然后进里屋拿了干净的布巾来，递给了父母和兄长，“赶紧掸掸雪，不然容易着凉的。” 顾承勇三人身上都落了好些雪呢，屋子里热，雪被热气一扑，就会化掉，寒气容易侵入身体。三人接过布巾来，赶忙的前前后后掸了雪，把头上身上的雪都扫落之后，这才进了东屋。 外面天寒地冻，屋子里却是很暖和，冯氏伸手一摸炕上，热乎乎的。“中午吃的啥？”她怕自己不在家，孩子们瞎对付，不肯好好吃饭。 娇颜笑了，“有昨天剩的饺子，我热了两盘，跟哥哥一起吃了。娘，你不用担心我们，饿不着的。” 冯氏点点头，“这还差不多，有东西就吃，不用省着，只要别饿着你们就好了。”冯氏从来不会心疼孩子们吃东西，她只怕孩子们吃不饱。 “娘，今天咋样？何家那边，没啥说头吧？”娇颜依偎在母亲的身边，大眼睛闪着八卦的光芒，一副好奇的模样追问道。 冯氏点点头，“还好，何家跟杨家的人都没啥说的。咱们送去了那么多的彩礼，别说是在村子里了，就是县城里，也是数得着的。他们还能嫌弃什么？大家伙说了一阵子话，定了迎亲那天的时辰路径等，然后就一起吃酒席了。” 和定亲一样，送彩礼的时候，女方家是要预备酒席，款待男方的亲朋好友的。今天杨家预备的酒席不错，何家闺女的爹娘也在，大家伙聊的还算不错，挺热乎的。 “这何家还真行啊，小叔没考上秀才，老太太闹出这么些事情来，人家愣是没退亲，行，真不错。”娇颜就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不对劲儿的地方，可是又说不出来。这何家的闺女，不会真是有啥问题吧？要不然，这个样子了还肯嫁过来？ “小小娃的，琢磨那么多干啥？人何家为人不错，不是那些捧高踩低的。再说了，你五叔今年那是运气不好，下一次说不定就考上了呢，人家还在乎这个？”顾承勇其实心里也有点画魂儿，但是却不能当着孩子的面儿胡说，于是就板着脸训了娇颜两句。 娇颜不以为意，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儿，然后就搂着母亲的胳膊笑了起来。顾承勇瞧见闺女那调皮的模样，也跟着笑了。 “不管咋说，亲事已经成定局了，何家更是家世不错，咱们可不能随便乱说话。你五叔能跟何家那样的人家结亲，也算不错了。你就是心里乱猜，可千万不能说，知道么？”冯氏拍了拍闺女的小手，柔声叮嘱道。 娇颜赶忙点头，原来不只是自己心里疑惑啊，爹娘也是一样的。就是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是个什么原因，会让何家认准了五叔，愣是不撒手呢？娇颜想不出来，也不愿去想了。“爹，外面雪这么大，你不去接我二哥他们啊？”娇颜忽然想起来这个，赶忙道。 顾承勇一拍脑门，“对，对，我还说呢，是不是有啥事情忘了。我得赶紧去接文韬文治他们啊，从镇上回来倒是不远，可今天这雪下的不小，还是赶紧去接回来算了。”说话间，顾承勇再次披上了斗篷，然后出门赶了马车，一路去接儿子们下学了。 这场雪飘飘洒洒的下到了半夜才停，第二天一早，外面竟是厚厚的积雪。顾承勇本来是要带着孩子们去练功夫的，结果变成了扫雪，不然根本就走不出去了呢。 文韬第一回见到北方的大雪，简直稀罕的不得了。文修几个其实也没有了以前的印象，见到外面那厚厚的积雪，自然也是很兴奋。于是，几个孩子哪里是扫雪，直接就是打雪仗了。 看着孩子们一个个奔跑在厚厚的积雪里，顾承勇也只能摇头了，“都当心点儿，雪灌进靴子里头，当心着凉的。”他只能这么叮嘱两句而已，剩下的，也就随孩子们去了。 北方冬天，一般都穿靴子。鹿皮的居多，当然也有牛皮羊皮的。这种靴子穿着暖和结实，还不透水，不像布鞋，沾了雪很容易就湿了然后冰凉冰凉的。 当然，有的人不穿靴子，穿靰鞡，靰鞡也是用皮子做的，一张皮子，前面打褶子，正正好好三十六个褶子收起鞋头来。靰鞡穿的时候，里面要塞满了靰鞡草。这种草又细又软又韧，保暖性特别好，晒干了用木梳梳一下，塞在鞋里面，最是保暖了。 顾承勇父子几个经常进山，弄了不少的皮张，尤其是鹿皮，攒了好些呢。上秋的时候，就去镇上的皮匠铺子，找人定做了靴子，每人两双。这个时候，冯氏就全都找出来，让孩子们换上了。 皮匠铺子的手艺不错，那靴子做的样式很好，靴筒直到小腿肚。北方冬天雪厚，靴筒这个长度正好，轻易的灌不进去雪。孩子们也是仗着这个，才敢在大雪里一个劲儿的扑腾。 等到孩子们疯够了，顾承勇也把院子里的雪都清理的差不多。前面顾承义、顾承忠也都出来扫雪，不多时前院后院的都收拾好，然后又敞开大门，一直扫到了外面的路上。 顾承勇朝着东院看去，院子里的雪还是厚厚一片，根本没有半点儿清扫过的样子。顾承勇摇摇头，老四这个懒劲儿，还真是不像老顾家的人。李氏成天的就这么惯着儿子，以后老宅的日子，还不一定是个什么模样呢。 时间都浪费在了扫雪上，今天早晨肯定是没法练功了。文修几个闹够了，就拿着扫帚，一路去了苗家。苗家只有绍远一个男孩，那边的院子更大，绍远又岁数小，还是过去帮帮忙吧。 娇颜闲着没事，就跟在哥哥们的身后，也要去苗家。路上的积雪没人清扫，只有早起的人，踩出来几个脚印而已。娇颜人小，靴筒也没那么高，所以就只能跟在哥哥们的身后，踩着哥哥们的脚印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好不容易来到了苗家，果然绍远在院子里打扫雪呢。 “绍远，我们来帮你扫雪了。”文修老远就喊道。 绍远抬头，瞧见了文修等人，便赶忙招手，“等等啊，我去开门。” “我们先把门外的扫了再说，你不用急着开门了。”文修笑道。 于是，文修几个全都各自拿着家什，什么扫帚木锹的，就在苗家大门外清雪，不多时就把苗家大门一直到外面路上的雪都清理干净了。正好绍远也开了门，众人继续收拾院子里面。 等到院子全都清理干净，大家伙也是一头汗了，苗素问从屋子里出来，招呼他们进屋歇一阵儿。此时锅底已经烧了火，屋子里暖暖的，大家伙坐在炕沿上歇一阵子，身上的汗也消了。 “表姨，我们先走了啊，家里我娘应该做好饭了，文韬他们吃过饭，还得去学堂呢。”众人坐了一阵子，感觉身上舒服多了，这时文修就带着弟妹们离开。 “就在这吃早饭算了，还回去干啥？”苗素问从厨房里出来，挽留道。 文修摆摆手，“不用了，家里肯定也都做好了呢。”说完，几个孩子就连跑带跳的从苗家离开了。娇颜一边走，一边回头道，“师父，我一会儿再过来。” 这一场雪之后，天气就冷了许多，之后便没有再回暖了，接着又是两场雪，算是彻彻底底的站住了。下雪了，就代表冬天正式的到来，北方人有个习惯，就是冬天基本上啥都不干了，叫做猫冬。 顾承勇倒是没闲着，动不动的就带着儿子和徒弟进山去打猎。这个季节，动物的皮毛最好了，拿去卖很是值钱的。顾承勇功夫好，箭术更好，文修文齐不用说，就连文庆和绍远，也跟着锻炼的很是不错了。 几乎每天，他们回来都不空手的，什么貉子、狐狸、獾子、灰鼠、、水獭、猞猁等等，都能遇得上。有一天，竟然还弄了一只紫貂回来，那紫貂的毛色黑亮黑亮的，用手一摸，竟是柔顺无比，娇颜见了，简直就爱不释手。 “小妹，你要是喜欢，那就留着给你做衣裳穿得了。”文修见娇颜那样喜欢，就笑了。 “大哥，你不是说笑吧？这个东西，好像普通人家是不能穿的。”貂皮可是贵重裘皮，尤其是在这个讲究身份地位的年月里，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一品玄狐二品貂，普通人穿这个，那还不是惹祸？ 第171章 粘豆包 东北的冬天，铺天盖地的都是白雪，外面的温度非常低。人们则是发挥了他们无穷的智慧，利用起这纯天然的大冰箱，来储存各种食物。 一些新鲜的肉食，上面一边泼水一边结冰，之后就埋在雪堆里。等到吃的时候敲开外面的冰，拿到屋里化着，里面的肉食新鲜如初，不会有半点的风干变质。 而北方的孩子，到了冬天最期待的东西，莫过于冻梨冻柿子了。青山村这边没有柿子树，但是却有梨树。每每到了冬季，人们就会把梨子放到外面冻透了，冻得邦邦硬。吃的时候，拿回家里，用凉水缓着。到时候冻梨外面一层冰壳，里面却化的软软嫩嫩，咬一口，都是酸酸甜甜的梨汁，简直就是小孩子的最爱。 青山村产一种梨子，专门就是来做冻梨的，秋季采下来的时候，那梨子又硬又涩，一点儿也不好吃。可是等到冬天冻好了再吃，那梨肉又细又白，咬破冻梨的外皮，就是满嘴酸甜的汁水了。这个，可不是娇颜前世吃的那些，用苹果梨或是花盖梨冻出来的冻梨能比的。 顾家没有果树，自然也是没有这种冻梨的，可是娇颜人缘好啊，不少人家都会往顾家送梨子。尤其是齐家，齐家那么多的果树呢，光是冻梨树就有三四棵，每年冬天冻了梨子，除了自己吃以外，还会拿到镇上去卖一些的。齐家跟顾家相处的好，所以早早地就送来了两筐冻梨，留着让顾家人吃。 冯氏又不是那种心疼孩子们吃东西的人，所以三五不时的，就会缓一些冻梨，让孩子们解馋。当然了，也不敢让他们吃太多，小孩子脾胃娇嫩，还是不应该吃太多凉的东西。 而到了冬天，北方还有一项比较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包粘豆包和粘火勺了。粘豆包或是粘火勺，一般都用大黄米做成，大黄米是糯性的，最是抗饿。冬天里包上好多的粘豆包，放在缸里或是桶里，一直可以吃到开春。大多数的人家，在入冬以后都愿意包很多的粘豆包，这样一冬天的饭食也就解决了大半。 顾承勇家在南方的时候是不包粘豆包的，可是如今回到了东北，也难免要入乡随俗，包上一些了。分家的时候，各家都分了一些大黄米的，冯氏就打算包上一些，也让孩子们能多一样吃食。 在青山村这一带，包粘豆包，跟杀年猪、做豆腐这些，都是非常重要的事情。这些，都代表着日子的富足，另外也是说距离过年不远了。所以，人们对这些事情的重视度非常高，当做一项很是有脸面的活呢。 有的时候人们见面都会问，“你家包了多少斤米啊？你家做了几包豆腐啊？你家杀了几头猪啊？”要是回答他们，包了一百斤的米，人家都会竖起大拇指，赞叹不已，“哎呀，这日子过得真好，包了那么多啊。” 顾承勇跟冯氏商议了一下，决定今年也包上一百斤米的粘豆包，关键是家里五个小子，个个都是能吃的时候，包的少了，不够吃的。之所以不包粘火勺，是因为家里没有烙粘火勺的鏊子，再者那个也费事，还不如粘豆包省劲儿。 两口子商议好了，顾承勇就拉着一百斤的大黄米跟小黄米去了镇上的磨坊，而冯氏则领着娇颜，在家里挑红小豆。粘豆包里面是要放红小豆馅儿的，薄薄黏黏的皮儿，甜甜沙沙的馅儿，咬一口在嘴里，那种香甜自然是不用说了。 吴氏还有赵氏都跟冯氏商议好了，三家错开日子包粘豆包。这样一家包，另外两家都能过来帮忙，也省得一家一家的干活，真的是太累人了。赵氏身子已然有些笨重，挑豆子是不行的，于是就打发了文芳姐妹几个过来帮忙。有文菲几个帮着，倒是很快的，就把豆子挑好了。 冬月初二的早晨，冯氏把挑好的红小豆用水洗了两遍，之后就倒进了锅里，添上适当的水煮上。而顾承仁，则是在顾承忠和顾承义的帮助下，把磨好的大黄米小黄米面倒在两个二缸里，添了水和面。 这个活需要力气大，所以一般都是男人干，等到面活好时，顾承勇几个，也是满头大汗了。活好的面用盖帘盖上，上面再捂着被子，等到面醒过来发好了，才可以包粘豆包呢。 吃过了中午饭，缸里面的面已然发好了，而锅里的红小豆也完全煮好，一个个全都爆开了花儿，锅里也正好没有汤水。冯氏和吴氏俩人，在豆馅儿里拌了糖，然后用勺子尽量的把豆馅儿弄碎，搅拌均匀。 等到豆馅盛进盆子里端到炕上，大家伙就开始包粘豆包了。这东西其实也挺简单的，就是把小豆馅包进黏面子里面，然后团成圆形，下面垫上一张洗好的玉米皮子就可以上锅蒸熟了。 不过，也别以为就真的简单，不会包的人，很容易弄得满手都是面子，却包不成个儿。要把豆馅全都包住，里面不能透气，还要保证每一个粘豆包的大小，这个也是需要练一些时候的。 娇颜今天自然是不能去苗家了，她得留在家里包粘豆包呢。别看她小小的人儿，小小的手，可是动作十分利索，很容易就包好了一个圆圆的粘豆包。 “二嫂，你看你们家娇娘，这小手还真是够灵巧的了。我记得啊，文芳六岁的时候，可是还包不出这么好看的豆包呢。”赵氏挺着个肚子坐在炕上，一边说话，手里也是不停的忙活着。 那边，文芳、文菲、文英姐妹三个，也都低头不停的干活，看她们那个熟练劲儿就知道，这些活，以前准是没少干的。以前的顾家，赵氏和文芳文菲都是干活的主力，文芳跟文菲两个，从小就锻炼出来了，现在这些里里外外的活，真的是没有能难得住她们的。 娇颜看了看文芳，十三岁的文芳已然出落的十分美丽了。这样一个长得好看，又勤快灵巧的女孩，再过几年，上门求亲的人只怕能踏破门槛。 “三婶，你不用夸我了，你看文芳姐她们包的才叫好呢。要我说啊，就是三婶有福气，四个闺女都能帮衬着三婶干活呢。你再看看我娘，家里五个儿子，每天光是做饭就得一大锅，还得给他们洗衣服，我娘天天都累的直不起腰来。”娇颜笑道。 当然，娇颜这么说是有点儿夸张。基本上娇颜都会帮着母亲做饭，而文修他们也省心，并不会把衣裳穿的特别脏。不过，家里有五个男孩，冯氏的确是不太轻松。不像赵氏，如今基本上就是啥都不用干了，文芳姐妹就会把家里家外收拾的妥妥当当的。 娇颜这话一说出来，屋子里的众人就全都愣住了，半天，吴氏才笑了出来。“哎呦，弟妹啊，你家这个小人精儿真是好玩儿，你瞧她这话说的，还真是说到我心眼儿里了。你说俺家这三个混小子，啥时候还伸手帮我干活来着？我成天的伺候他们吃，伺候他们穿的，真是要累死个人了。” “你再看看老三家，文芳文菲姐俩啥都能干，不用老三媳妇动手，这家里家外全都利利索索的。老三媳妇，你就美吧，等着再过两年，丫头们都长大了，那个时候上门求亲的人，还不把你家的门给挤破了？到时候你就端着架子，好好的挑拣一番。我跟你说，那时候你就知道有闺女也是好事情。”吴氏这么说，当然也是有劝解赵氏的意思。 赵氏如今，也算是想开了，闻言就笑着点头，“借大嫂吉言了，我啊，就盼着那个时候早点儿来呢。” 众人这么说着，可是把文芳还有文菲给羞的不行，俩人脸上红红的，也不出声，只是闷头在那包粘豆包。还是冯氏看着俩侄女实在是害羞的不成样子了，赶紧出言解围，“好了好了，大嫂，弟妹，当着孩子的面儿呢，别说这些，你看把孩子给臊的。” 文芳和文菲的头就更低了。 吴氏笑了两声，“好，不说了，不说了，我这个当大伯娘的，是不该说这些混话。大伯娘也是稀罕你们，看着你们一个个出落的好，大伯娘这心里也跟着高兴。要是大伯娘也能有两个闺女，那该多好。” “大伯娘，你没有闺女，有儿子啊，等文生哥哥娶了媳妇回来，不是一样伺候大伯娘么？”娇颜手里不停，嘴上也不停，笑呵呵的说道。 “可不是呢，大嫂，文生都十八了，如今这也分家另过了，你该给孩子张罗张罗了啊。”娇颜提起话头来，冯氏和赵氏也想起来了这个茬儿，纷纷附和起来。“这冬日里都闲着，大嫂不如就托了媒人四处打听着，不定啥时候就有信儿了。娶了媳妇进门，大嫂也能松快些啊。” “唉，我倒是想啊，可是家里头现在哪有那个条件说媳妇？这些年俺们也没能攒下点儿啥，除了分家分的那四十两之外，哪里还有银钱了？我跟你大哥商议了一下，文生的事情呢，不如稍微再等一阵子。”吴氏叹了口气说道。 第172章 夫妻之间 大家伙一起动手，干活自然是快的，不多时，满满一大盖帘就包好了。冯氏下地，去烧了火，把包好的粘豆包放在锅里蒸熟。锅帘上铺了屉布，粘豆包下面还垫着玉米皮子，所以不用担心粘在了锅帘上头。 东西两个锅底都烧了火，冯氏把粘豆包放进锅里之后，就嘱咐文修看着锅，开锅之后三刻钟喊冯氏过来就行。文修和文齐两个就在厨房里看着两个锅底，时不时的添点柴禾等。 蒸好的粘豆包，端到外面去，放着，不用一晚上的工夫，就会冻透了。冻实诚的粘豆包，跟石头蛋儿一样的硬，装进缸里或是大木桶里放着，想吃拿回来一热就可以。 傍晚时分，顾承勇家的粘豆包就差不多包完了。最后两锅，冯氏就说不用往外拿了，晚上大家伙就吃这个。冯氏借了赵氏家的锅灶用，炒了四样菜回来，正好粘豆包出锅，众人就在这边，一起吃了饭。 粘豆包对于娇颜来说，已经是十分久远的记忆了，好像前世小的时候吃过，长大了也就见不到了。如今能够再次吃到，真的是觉得很新鲜。尤其是这个年月，各种粮食作物可都是纯天然，用的都是农家肥，没有化肥没有农药。那粮食天然的香味十分浓郁，口感也好得多。 伸手拿起一个热乎乎的粘豆包，把上头的玉米皮子扒下来，然后咬上一大口。大黄米特有的香味还有黏黏糯糯的感觉，吃起来真的是很香，在加上里面沙沙面面的，带着甜味的豆馅儿，这个口感，真的十分让人回味。 “嗯，好吃，真的很好吃呢。”不光是娇颜觉得好吃，就连放学归来的文韬，也是赞不绝口。他从来都没吃过这个，第一次吃，就觉得非常好。 “随便吃，咱们家包了好多呢，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冯氏瞧见孩子们吃的那叫一个欢实，心里当然很高兴，满脸都是笑容。 顾承勇家包过了粘豆包，就换顾承忠家，之后是顾承义家。等着三家全都包完，已经是冬月初六了，距离顾承仁成亲，只剩下十天。老爷子让文景过来，把顾承忠三兄弟都叫了过去，商议着成亲的各项事宜。 顾家一共养了四头猪，这回顾承仁成亲，老爷子打算杀两头，酒席上用剩下的，就留着过年吃。反正这个时候天气冷了，东西都能放得住，也不怕坏掉。 办喜事的酒席，需要请厨子来做。这个厨子，并不是那种酒楼里的厨子，而是一些专门就是给各家各户做喜宴的人。这些人手艺也都不错，很是有口碑，一般办喜事都愿意请他们。当然了，人家只负责过来炒菜，剩下什么洗菜切菜等等，还得主人家找帮手。 “老二，你媳妇手艺好，到时候过来给帮个忙，打打下手切菜什么的。老大媳妇到时候领着人帮着洗菜摘菜的。这是老五一辈子的大事，就这一回，咱们无论如何也得办的像样。”老爷子坐在炕上，一边抽烟一边说道。 “爹，你放心吧，这些事情我们都有数呢。老五成亲，我们这些当哥哥嫂子的，不会看着不管的。”顾承忠全都答应了下来。 众人又商议了一下酒席的数量，另外要请谁做知事，请谁写礼，请哪些人去迎亲，迎亲的金童玉女找谁，等等这些。全都安排好了，然后几兄弟分别去请人来。 众人商议这些的时候，李氏就坐在炕上，一言不发。李氏很清楚，顾承勇十分的不待见她，她不开口还好些，若是开口说话，弄不好顾承勇一甩手走人，直接就能撂挑子。为了老儿子的婚事，李氏也只好忍耐着。 商议妥当之后，三兄弟就从老宅出来，然后按照商议的事情，各自办事去，“怎么没见到老四啊？”这时候，哥仨才想起来，刚刚商议事情的时候，只有老五在家，老四却是没见了影子。 “对啊，刚刚我还纳闷儿来着，老四咋就没瞧见？这个老四啊，最近可是撒了野了，听说是成天的不着家。”顾承义摇摇头，叹气不已。最近家里忙着老五的亲事，老爷子和李氏也顾不上管老四了，老四就这么成天的不着家，也不知道干啥去了。 “算了吧，咱们也管不了，何苦操那些闲心？不管老四干啥，后面都有爹跟那个女人给兜着，跟咱也没啥关系。”顾承勇摆摆手，不去议论这些，而是快步回家了。 回到家里，正好看见冯氏把新织的几匹布包起来，顾承勇就随口问了一句，“你这是干啥？” “我打算明天去县城里看一看，把这布匹送到布庄里试试。反正大冬天的闲着，多少的织出来一些，不是也能有点儿进项么？”冯氏笑笑，柔声道。 “紫玉，你不用担心这个，这些日子我跟孩子们弄的皮张也攒下不少了，哪天拿去卖了，也能卖些银两。哪里还用你再辛辛苦苦的织布去卖？你这一天已经够累的了，多歇着，别把自己的眼睛熬坏了。冬日里本来就不亮堂，你这才三十几岁呢，要是熬坏了眼睛可怎么办？” 顾承勇握住了冯氏的手，有些心疼道，“瞧你这手，都没有以前那么细了，紫玉，跟着我，你受苦了。” 冯氏摇摇头，“没事儿的，我也是闲着没事就织一些，要不然这大冬天的在家，还能干啥？文芳和文菲两个，也都跟我学呢，正好顺道教她们两个。” 村子里的女人，有不少都会织布，但是能像冯氏这样，织出来如此细密又结实的布匹，还真是很少。文芳和文菲岁数都不小，正是该学本事的时候了，见到冯氏这手艺，就让顾承义也给做了两架织机，然后跟冯氏学了起来。 冯氏也不藏私，不管是刺绣也好，织布也罢，都是倾囊相授。女孩子嘛，多学一样本领，就多了一样手段，等着到了婆家，也就多了一分立足的底气。冯氏疼爱这些侄女，也愿意把自己的手艺都教给她们。 现在，文芳和文菲跟着冯氏学织布，文英还小，每天就是琢磨着针线。赵氏都说，这几个女娃，快要长在冯氏这边了。 顾承勇知道，别看冯氏平日里温和柔顺的，但是她其实很有主意，“行啊，那你自己多注意点儿，别累着自己了。刚入冬那时候，我就该跟着阿喜和阿禄一起进山伐木，那样一冬天还能挣上几十两银子，也省得你再操心费神了。紫玉，是我太没用了。”顾承勇有些愧疚的说道。 “别说傻话，你成天带着儿子们去打猎，也能挣不少呢。我可不想你跑去那么远的深山老林里，一去就是一冬天，那山里多遭罪啊。你如今岁数大了，还当自己是年轻小伙子呢？你这身子也经不起折腾了，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家，好好陪着我们娘们儿几个吧。家里这一样样的事情，都离不开你，你可千万不能去。”冯氏一听这个，就有点儿不高兴了。 “过日子不都是这样么？一点一点的挣钱，谁家还能一镐头挖出块金疙瘩来？你以及经够能干的了，别再胡思乱想。如今咱们分了家，手里有地有银子，赶到明年开春，有合适的地，咱们就再买下十几亩。到时候三十来亩地，出来的东西足够咱们一家子用的了。我又不求着什么大富大贵的，日子能过得下去就好。” “织布去卖，就是想着挣点而零花钱。到时候给孩子们添点而好吃的，给文韬几个买点儿笔墨之类的，我又不指着这东西挣大钱。放心吧，不会累到的。”冯氏依旧微笑着，声音很是柔和的娓娓道来。 顾承勇伸手，将冯氏揽在了怀里，“紫玉，能有你这样的好媳妇，我顾承勇这辈子就值了。” 冯氏靠在丈夫的怀里，也是一脸幸福的微笑，“瞧你说的，好像我多好似的？我能嫁给你就很好了，这辈子，我知足呢。” 两口子依偎在一起，低声细语互诉衷肠。而这个时候，娇颜却从外面推门进来。一进门，就见到爹娘搂在一起，娇颜立马用手捂住了眼睛，“哎呀，我走错屋子了，抱歉啊，你们继续，继续。” 夫妻两个赶紧分开，冯氏的脸上红红的，顾承勇也有点儿抹不开。难得夫妻两个有机会说会儿贴心话，没想到竟然被闺女给撞上了，难免有些尴尬。 “坏丫头，又在笑话爹娘了，看爹爹怎么收拾你。”说话间，顾承勇就笑着去抓娇颜，“让我抓到你，你就惨了，小丫头。” 娇颜当然是转身就跑，一边跑，嘴里还是不饶人，“爹，娘，我就说让你们再生个弟弟出来么，你们还不肯。生个弟弟多好啊，我喜欢肉肉的小娃娃。郭家婶子的娃娃长得就挺好玩的，还有李家婶子，前些时候也生了娃娃呢。白白胖胖的小娃娃，多好玩儿啊。” 顾承勇被娇颜这么一说，也是有点儿心动了，冯氏自从生了娇颜之后，两夫妻就说不想再要孩子了。可是岁数越大，也就越疼孩子，要是现在再有个小奶娃，也是挺好的。 第173章 县丞夫人 冬月初七，顾承勇赶着爬犁，拉着冯氏、娇颜、苗素问，还有如云如月一起去了县城。苗素问自然是去采买一些药材的，如云如月最近手里攒了不少的绣活，要拿去卖掉。而冯氏，当然是去看一看，自己织的布，能不能卖得掉。 此时大地尽数被冰雪覆盖，所以交通工具也就从马车，换成了爬犁。爬犁是用木头弯成的，贴着地的那一面打磨的很光滑，马车拉着走在冰雪的路面，比起马车来要快很多。 爬犁的木板上，铺着皮子，既隔凉又保暖。冯氏怕冻着娇颜，又特意拿了被子，让娇颜盖着，而且还在娇颜的怀里放了个手炉呢。其实大家穿的都很厚实，并不算特别冷，娇颜更是被捂得严严实实，都快要出汗了。 众人来到了县城，自然先去了布庄，还是上一次的那个云记，如云如月俩人的绣活，都是在这里接的。一进去，店里的伙计就瞧见了如云和如月两个，“哎呦，两位姑娘来了啊，快，有客人等着呢，说是想要找两位帮忙，绣几样东西。” 如云和如月一听，赶忙就朝着西边那两间走去，来到那边，掌柜的陈娘子一见到如云二人就高兴的把两人扯到了一旁。“两位姑娘，我这边有个贵人，看中了你们两个的手艺，想要请你们帮着绣一整套的嫁妆。正好今天两位姑娘来了，快，你们来见见贵人。” 如云和如月两个顺着陈娘子的手势朝边上看去，只见到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位四十来岁的妇人。那妇人的穿着打扮很是华贵，绝对不是普通人。那妇人的身后，还站了四五个丫头婆子，这个派头，可是够足的了。 如云二人上前行礼，“见过夫人。” 那妇人抬眼，打量了如云和如月几眼，“没想到，能绣出那样精致苏绣的人，竟然是这样年轻貌美的姑娘，不错。”妇人说到这，略微停顿了一下，“刘嬷嬷，你跟她们说一说，咱们想让她们做什么活，有什么要求。” 旁边一个婆子上前来，朝着如云和如月说道，“我们家姑娘明年就要出阁了，只因要嫁到府城去，就想找几个手艺不错的绣娘，帮着绣制嫁妆。夫人看中了你们两个的手艺，想跟你们商议一下，让你们进府，给我们家姑娘绣嫁妆去。二位，你们意下如何？” “当然了，工钱什么的，肯定是不会少了你们。从现在开始，直到嫁妆绣好，每个月给你们每人十两银子。”那婆子很是得意的笑道。在她看来，这个价钱已经很是不错了，一般的绣娘，一个月可是挣不到十两银子的。“住进府里，包吃包住，过年过节还有赏钱。要是嫁妆绣好了，夫人看着满意，赏钱更是丰厚呢。” 如云和如月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又回头看了看冯氏和苗素问。就见到冯氏轻微的摇头，俩人会意，便摇头道，“绣什么倒是无所谓，不过，我们只能拿了绣活回家去，却不能住到贵府里的。至于银钱上，就按照正常的价钱就行，我们是凭手艺吃饭的，只要公平合理就行。” 大户人家请绣娘，也有很多是请到府里做事的，这个常见。但是如云和如月是两个没出嫁的闺女，却是不好住到别人府里的。冯氏只是担心，这俩丫头长相出众，万一住到人家府里，出了什么事情可就不好了，所以刚刚冯氏摇头。而如云和如月都是在冯氏跟前长大的，对冯氏的心意最是了解，所以俩人就直接拒绝了。 对面那妇人听了如云的话，立时眼睛里就有了几分不快，她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却是没有说话。而那个婆子，脸色则是变了好几变，“两位姑娘，我们夫人肯亲自前来，就已经给你们很大的面子了，你们可别不识抬举。这县城里，手艺好的不止你们两个，别以为我们求着你。” 如云笑了笑，“不敢，不敢，小女子哪里敢这么想？只是小女子与妹妹都是有了婚约的人，断然不能住到旁人家里去的。若是那样，被夫家得知，可就不好了。夫人若是信得过我们姐妹，就把材料交给我们，我们姐妹定然尽心竭力，在约定的日子里把绣品送来。若是夫人信不过我们，这县城里手艺好的很多，也不是非我们姐妹不可。” 如云这话态度谦和，理由也充分，倒是把那婆子给噎了个够呛，“放肆，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家么？住进我们府上，那是你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哼，你们要是不肯，以后这绣娘，怕是也做不成了。整个县城里你去问一问，只要我们夫人发了话，看哪家敢收你们的活？” “刘嬷嬷，不用跟她们废话，既然人家不肯，那就算了。咱们走吧，陈掌柜，有的话不用我说，你该明白怎么做吧？”此时，坐在椅子上的那个女人站了起来，抬脚就往外走，只是临走之前的那话，很明显就是在威胁了。 掌柜的陈娘子脸色就变了，“夫人，夫人，那就是两个孩子，您别跟她们一般见识啊。” 那妇人却是头也不回的就走了，根本就不停陈掌柜的解释什么。等到那一行人走了，陈掌柜的脸色就有些发白，“唉，你们两个丫头啊，你们得罪人了知道么？刚刚那位夫人，可是咱们县丞老爷的夫人呢。你说你们两个，怎么就脑子不转弯儿呢？不过是去绣个嫁妆，去就去呗，这还有啥？” “这下好，人家临走那意思你们还不明白？这就是以后县城里的绣庄，都不许要你们的绣活了。唉，你说这叫个什么事儿啊，能攀上县丞的夫人，这是多好的事情啊？你们两个傻子。”陈掌柜有些急眼，关键着县丞府里，也是她的老主顾了，这么一闹，只怕她也会跟着损失不少的。 “陈娘子，我们姐妹已经把话说清楚了，我们是没出门子的闺女，哪能随便的就住到别人府里去？这根本就不像话啊。算了，反正年前也忙，没多少工夫再做绣活了，正好跟陈娘子把手里的这些绣活结算清楚，年前就不做了。”如云也是个有脾气的人，根本就不愿意听陈娘子这些抱怨。 陈娘子一见如云这样，当下脸色就不太好，本来就想着不收如云她们的绣活了。可这些也都是一些主顾定好的，要是交不上绣活，人家可是不干呢。没办法，陈娘子也只好拉着脸子，跟如云两个把账算清楚，然后将剩余的银钱付给了如云二人。 本来冯氏是想着跟云记谈一谈卖布匹的事情呢，可是如云那边闹了这么一出，冯氏干脆也就歇了跟他们谈的念头。冯氏等人是跟如云一起进来的，任谁都清楚，他们是一起的。此时如云已经得罪了县丞夫人，那布庄的掌柜，恐怕也未必敢再收冯氏的布匹了。 “走吧，咱们另外找一家布庄去。”冯氏轻声说道。 一行人转身就要往外走，却没想到，身后有人喊了一句，“这位娘子，你是来卖布匹的吧？不如让在下看一看。既然来了，总得让在下看看货再走不迟啊。”原来，是从后堂走进来了一人，那人一看穿着，就知道是店里管事的。 冯氏转身，抱着手里的布匹放到了柜台上，“刚刚看了店里的布匹，都很很好，小妇人手艺粗糙，倒是不敢丢人现眼了。”她微笑道。 那说话的人，正是这云记布庄的掌柜。这时他打开了冯氏带来的布匹，仔细一看，便惊呼道，“呀，好精细的布匹，这是娘子的手艺？” 临近过年了，家家户户的，都想买些布匹回家，给家里人做一身新衣穿。所以布庄里每天都挺忙的，而且什么样的布匹也都能卖得动。即便是家织的粗布，最近买的也挺好。布庄最近派人去南面进货了，可是还没回来呢，店里的布匹却是卖的快空了。掌柜的出言挽留冯氏，其实也就是碰碰运气而已。 只是没想到，他这运气还真不错，竟然就遇上了冯氏手里的布匹。这布匹比起之前齐婶子送来的，还要薄几分，却又更加的细密精致。掌柜的用手捻了几下，十分满意的问道，“这位娘子，你这布匹要多少钱一尺啊？” 冯氏笑笑，“这就是我闲着时候织的，掌柜的看着给个价钱就好。”冯氏可还记得当初齐婶子说的价格呢，这个掌柜的就是想要糊弄人，也没那么容易。 “这位娘子，之前我们布庄这边，有一位齐婶子过来送布匹，都是十二文一尺收的，娘子这个布，比齐婶子的还要好，我再给加上两文，怎么样？”那掌柜瞧着冯氏不像是一般的乡下妇人，尤其是冯氏的那个气度，心下不敢小瞧，故而也不欺瞒，报出来的都是实在价格。 冯氏点点头，“掌柜的是个实诚人，还算是没唬小妇人。价钱上倒是还可以，不过掌柜的不晓得，刚刚我的侄女得罪了县丞夫人，掌柜的，你还敢要我这布匹么？” 第174章 置办年货 掌柜闻言，眼神一闪，“几位，请跟在下到后堂议事。”说着，便率先转身，朝着后堂走去。 冯氏等人都有些纳闷儿，但是这么多人呢，也不怕他整出什么幺蛾子来，所以就全都跟着一起去了后堂。 “各位请坐。”掌柜手势一引，示意众人都坐下来。然后，又喊了伙计进来，“去泡壶茶来，然后守在门外，别让陈娘子过来听见。” 伙计出去，不多时便送来了茶水，放到众人面前，之后就退出去了。 那掌柜朝着冯氏拱手，“不知娘子如何称呼？” “小妇人夫家姓顾。”冯氏笑笑。 “顾娘子，本来这事儿我不该打听，不过在下可否问一下，令侄女可是这二位？她们是如何得罪县丞夫人的？”那掌柜的沉吟片刻才问道。 冯氏就把刚才的事情讲给了那个掌柜听，“后来，那位夫人就恼了，说是以后县城里的铺子，不会再收我这两个侄女的绣活。” 掌柜听完，扭头打量了如云和如月几眼，然后才叹气道，“本来这事我不该多嘴，不过看着娘子不像是一般的农妇，令侄女又是相貌出众，我也就不得不说几句了。幸亏娘子的两位侄女没有答应进府，不然就好说不好听了。咱们这一位县丞，来到这边才两年多，可是家里已然有无数的姬妾了。县丞夫人，据说十分贤惠，处处为丈夫网罗美人。” “今日令侄女若是进了县丞府中，不管有事没事，只怕也要沾上一身腥。”那掌柜犹豫了一下，才又说道，“顾娘子，你的这两位侄女，在下经常见到，也时常听陈娘子提起来，说是手艺非常好。在下也是爱才之人，所以才多了几句嘴，这件事，顾娘子出去可不要乱说。” 掌柜的这一番话，让众人都心下一惊。他们对于县城里的事情并不算很了解，刚刚冯氏也不过就是本能的反应，不让如云她们答应。却是没想到，这背后竟然还有这样的龌蹉。如云和如月也是一身的冷汗，若不是她们习惯了听冯氏的，今天还真是差一点儿就出岔子呢。 “掌柜的叮嘱，小妇人自然是不敢乱说的。只是可惜，得罪了县丞夫人，我这两个侄女的手艺倒是没处用了呢。”冯氏点点头，叹息一声。 “顾娘子，若是你的两位侄女信得过在下，可以去这条街最西边的那家绣庄试一试。那是在下自己的本钱，我家娘子在那掌管着。放心吧，不是所有人都怕县丞夫人的，两位姑娘那么好的手艺，怕什么？”那掌柜脸上的表情，却是带着几许得意。 冯氏心下了然，这位掌柜恐怕是背后有人，而且势力比县丞还大，所以根本不怕那县丞的夫人。而这掌柜之所以把他们叫进来，说了这么一番推心置腹的话，恐怕也是看中了如云两个的手艺了。掌柜的怕是早就有心挖人，就等着这个机会呢。 不过，还有一点，冯氏搞不懂，“掌柜的夫人既然也是做绣庄的，为何不在这云记，还要另外选地方呢？” 掌柜笑笑，“当初云记还没有这么大的规模，租下这铺子时，就只能跟人家合伙。后来才慢慢好了起来，但是租约尚未到期，也只能任由陈娘子在这儿了。” 事情说了清楚，大家心里也算是安心了。当下那掌柜的就让人把冯氏带来的布匹丈量，之后把银钱算给了冯氏。“顾娘子若是有时间，还请抓紧多织出一些这样的布匹来。这马上就要过年了，来买布匹的人多得很。娘子手艺好，这样的布匹，有多少我就要多少。”掌柜笑言道。 冯氏点点头，“好，小妇人回去，定然会多织一些的，下次再给掌柜带来。” 众人这时才从后堂里出来，向那掌柜告辞之后，便离开了布庄。“走啊，待会儿去置办些年货吧，今天得了不少钱呢。”冯氏很是高兴，笑道。 这一次冯氏带了五匹布过来，没想到一下子全都卖出去了。一匹布三十尺，一尺十四文，总共五匹，得了二两银子，加上一串铜钱。冯氏算了算，除去棉花的本钱，最少也能剩下一两半的银子。这样一算，还真是挺不错的，她当然高兴了。 顾承勇一直都没说话，这时见到妻子如此兴奋，也不好驳妻子的面子，“好，都听你的。” 娇颜更是从进了云记就没说一句话，她是小孩子，今天这样的场合，没有她说话的份儿。不过现在就不一样了，听到冯氏说要买东西，娇颜就先喊了起来，“娘，我要糖葫芦，给我买糖葫芦吃吧。” 冯氏低头，在闺女的鼻子上轻轻拧了一把，“小馋猫，就属着你最馋了。好，待会儿给你买糖葫芦。” 大家伙都笑了起来。 布匹卖出去了，冯氏今天来县城的目的大半已经达到，接下来，则是去帮着苗素问采买药材。苗素问来县城采买药材，已经有好多次了，跟那药材行的人也都熟悉，把单子给了伙计，伙计自然是很快的就把药材全数包好了。 从药材行里出来，顾承勇又去了皮货铺子，把他们带来的皮张卖掉。尤其是那张紫貂皮，留在家里也没用，不敢穿，还不如卖了得些钱呢。果然，光是那一张紫貂皮，竟然就卖了十五两。当然了，这还是人家铺子收购的价格呢，要是往外卖，最少也得再翻一番。 另外还有一些皮张，也都卖了个不错的价钱。如今天气冷了，好多有钱的人家都会采买皮货回去做衣服，所以皮张的价格也很好。顾承勇拿着刚刚卖掉的三四十两银子，很是满意。“走啊，咱们去置办年货。” 于是，众人开始兴冲冲的逛集市，看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就往回买。什么鱼啊肉的，见到啥好吃的娇颜说想吃，顾承勇夫妻就去买。反正这时候天气冷了，东西都能放得住，早一点买，东西样数比较多，也省得临近年根儿了，啥都缺。 众人一顿划拉，不多时就把爬犁上给装满了，顾承勇看了看天色，已经中午了呢。“走吧，咱们往回走，今天不是没啥事情了么？那就回家吧。” 大家仔细想了想，的确是没什么事情了。如云和如月今天也不打算再去拿绣活了，她们如今其实也攒了不少钱，歇几天算了。于是就坐上了爬犁，开始往回走。 冯氏从县城回来之后，就开始埋头织布了。冯氏的手艺好，又在织机上动了手脚，织布的速度很快，一天就可以织出来一匹半到两匹呢。这么一算，里面的利润可是不小，她哪里还舍得扔下这个进项儿。 “年前是好时候，趁着年前，我多织出来一些，年后就歇着了。”当顾承勇劝冯氏的时候，冯氏就是这么说的。然后，冯氏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跟织布机较劲了。 文修等人见父亲都劝不动母亲，也只好尽力的把家务活都帮着干了，让母亲能够轻松一些。娇颜更是包揽了做饭的活，根本不用冯氏动手。也好在家里包了那么多的粘豆包呢，倒是少了很多麻烦，倒时候直接把粘豆包放到锅里热一下，再炒个菜什么的就能吃饭。当然，娇颜也会换换样儿，不会让大家伙吃腻了。 不过，织布虽然快，可是纺线却并不很快的。所以三天过后，冯氏把之前纺出来的线全部用完，也就只能停了织机，开始纺线了。布织的好坏，其实很大一部分就在这线上，冯氏纺出来的线非常细，而且特别的匀溜，所以才能织出那样的布匹来。 娇颜瞧见了，就奇怪，为啥母亲会有这么好的手艺呢？她问了冯氏，冯氏就把原因告诉了娇颜。 原来，冯氏一开始并不是在曹家伺候曹家小姐的。冯氏当年才五六岁，家里闹饥荒，爹娘亲人亲人在逃荒的路上就全都死了。后来冯氏跟着逃荒的人到了金陵城，然后机缘巧合之下，被曹家织坊的一个管事给带了回去。后来，就在织坊里做了小徒工，从最开始的剥棉籽，到后来学着纺线，后来又学着织布。 冯氏十岁的时候，有一天，曹家的姑娘去织坊学习管理。后来不知道怎么就看中了那时候已经开始上织机织布的冯氏，把她带回了府里，成了贴身伺候的丫头。曹家是金陵的织造世家，曹家的姑娘们，都是要学着打理织坊的。而冯氏本身在织坊干了四年多，所以对里头的事情很是了解，渐渐地就受到重视，经常跟着曹家姑娘一起去织坊打理生意。也是因为这样，冯氏对于这些，真的是了若指掌。 娇颜听了母亲的叙述，心下微酸，原来母亲当年，也是吃过苦受过累的呢。“娘，你吃苦了。”她抱着母亲的胳膊说道。 “小丫头，这还叫啥苦啊？这人啊，有先苦后甜的，也有先甜后苦的，三起三落活到老，谁也不敢说就一辈子都过得好。娘小时候是苦了点儿，可你看如今，不是挺好的么？”冯氏搂过来闺女，笑道。 第175章 脚踏式纺车 冯氏虽然纺线也不慢，但是相对于她织布的速度来说，则是相差太远，根本就不够用的。如今正是卖布匹的好时候，却是不得不停下纺线，对于冯氏来说，实在是有点儿心急火燎的了。 于是，晚间吃过了晚饭，冯氏就着昏暗的灯火，还在纺线。顾承勇劝她她也不听，倒是把众人给愁坏了。 娇颜看着那纺车，脑子里却是在想前世的缝纫机。假如，可以用双脚踩踏，代替手摇轮子，是不是就可以双手同时来纺线整理线穗了呢？娇颜对这个不是很懂，但是这样的一个念头在脑子里浮现之后，却是怎么也挥之不去了。 于是，娇颜找来纸笔，在纸上画啊画的，也不知道画了多长时间，还真是画出来了个大概的模样。第二天，娇颜就去找顾承义了，让他帮忙，试着看看能不能做出来这样的东西。 顾承义虽然有点儿奇怪这是个什么，不过看在娇颜的面子上，还是帮着给做了出来。娇颜试着才下面的踏板，然后看着那几个轮子转动，觉得好像还是不理想。于是，就跟顾承义俩人又讨论了好久，做了几次改动。 终于，用了三天的工夫，娇颜把这个脚踏式的纺车弄了出来。娇颜兴冲冲的让冯氏试一下，冯氏最开始还有点儿忙乱，没过多长时间，也就好了。然后线轴从一个变成两个，从两个又变成三个，冯氏一个人，可以同时看着三个线穗，这样可是比之前快了太多呢。 “好闺女，你是怎么想出这个主意来的？天啊，这样一来，整整比过去快了两倍啊，这样纺线太快了，两只手都用得上。”冯氏很显然是高兴的都语无伦次了，搂过来娇颜，亲了好几下。 “娘，不管咋样，你也得歇一歇了啊。明天可就是五叔成亲呢，你今天还是啥都别干，好好养养精神吧。明天不是要帮着切菜么？那活累得很呢，你可得当心。”娇颜被母亲的热情闹得有点不好意思，没想到，母亲也有这样的时候呢。不过，她还是很理智的开口劝着母亲，也省得冯氏日以继夜的都去跟纺车织机较劲了。 冯氏愣了一下，“明天你小叔成亲？哎呀，我都给忘了呢。得，我还是赶紧过去瞧瞧吧，那边也不知道预备的啥样儿了。”冯氏这时才想起来，便赶忙的换了衣服，就要去东院。 “娘，那边在杀猪呢，你现在过去干啥？等着他们杀完猪收拾好了再说吧。刚刚大伯娘领着文生哥哥文芳姐姐他们都过去了，说是下午请的厨子来，娘下午再去就赶趟儿。”娇颜知道冯氏看不惯血腥，所以赶忙出言拦住了冯氏。 果然，一听在杀猪，冯氏就停下了脚步。说实话，她真是见了血就有点儿难受。“那我就等一会儿，等那边收拾差不多了再过去吧。” 下午的时候，冯氏就去了东院帮忙，这时顾家请的厨子也来了，村子里也过来了好多帮忙的媳妇们。顾家院子里都是人，各处全都热闹的很，李氏今天也满面笑容，早就不见了原本的阴郁。 西厢房里，并排盘了好多个锅灶，这里作为了临时的厨房，特意请来的厨子，正领着徒弟们在预备明天的酒席呢。乡下办酒席，一般都会把肉菜什么的提前预备了，等到第二天酒席开始，只需要重新回锅热一热即刻，这样能省下很多的工夫。 大厨面前是一锅油，他现在要抓紧时间把该过油的东西全都下锅炸一遍。像是什么扣肉、丸子、干炸里脊、肉段之类的，今天炸好了，明天用就方便。大厨只管把东西下锅炸，一旁的徒弟则是拌面挂糊等等。不多时，屋子里可就飘起了阵阵的香气，引得外面的孩子们各个吸着鼻子，都忍不住朝西厢房探头探脑的看。 另外还有几口大锅，也是没闲着，有的里面烀着猪肝、猪肺、猪肚等下货儿，还有的煮了血肠，另外还有炖着大骨头的。乡下办酒席，菜色上并不讲究多么精致，首要的是菜量要大，得够吃。不能客人一上桌，三五筷子下去，盘子里就见底儿了，所以就要预备很多的东西。 顾家自家杀了两头猪，又在镇上屠户那里，跟人家定了不少。毕竟顾承仁是李氏最疼爱的儿子，他的亲事，李氏哪里舍得给办的不好？纵然李氏再小气，这时候也得大方一些了。于是整个西厢房忙了个热火朝天，而正房的厨房里，也是各自忙碌着。 吃酒席也得有主食，李氏早就商定了，明天做几锅大黄米饭，但是怕米饭不够吃，今天还要再蒸上几锅馒头。一大早就发了面，这时候顾二婶就带着媳妇们，在屋里忙活着蒸馒头了。 忙忙碌碌的，就到了晚间。乡下规矩，前来帮忙的人，干完活是不能直接就走的，主人家必须做了饭菜好好款待人家才行。但是这些饭菜，请来的厨子不会动手，就是帮忙的女人们自己做。当然了，这些饭菜大多就是冯氏和吴氏主灶，做出来的菜色也十分可口，众人吃完之后，纷纷散去。 忙的差不多了，吴氏和冯氏也都领着孩子回家。赵氏如今身子笨重，再者这样的喜事本来孕妇就不能参与，所以一直留在家里看家。忙了一天，众人也是有点儿累了，于是就各自休息。 众人刚刚躺下，还没等睡着呢，就听见东院忽然有人大声的吵嚷了起来。顾承勇冷不丁的坐起来，“这是在闹啥呢？大半夜的不睡觉，咋还吵吵起来了？” “谁知道啊？家里办喜事呢，这咋还能闹起来了？”冯氏也坐起来了，“相公，你还是去看一看吧，能劝劝就劝，这时候闹，不是找着不顺当么？” 顾承勇叹口气，起来穿了衣服，然后推门出去。过了一阵子，顾承勇才回来，“睡吧，没啥事儿了。”说完，就脱了衣服钻进被窝。 “咋回事啊？”冯氏忍不住就问道。 “还能咋了？老张家那几个小子，晚上馋的睡不着觉，起来偷东西吃。被文景看见了，就嚷嚷了出来，结果张家几个小子竟然还把文景给打了。这不，老四和老四媳妇不干，就闹起来了。”顾承勇闭着眼睛，语气里带着几分的不悦。 青山村这边的习俗，成亲前一晚，新房的炕上，要住着几个男娃，叫做压炕。一般压炕是有红包拿的，所以小孩子们都争着抢着的干这个活。本来，这种事情就该让文修文齐他们过去，毕竟是老顾家的人，可是李氏跟顾承勇不对付，又如何肯让文修他们挣这个红包？ 李氏就安排了文景文安过去住新房，另外把张家的几个小子也弄了过去。结果张家的小子就去偷肉还有丸子吃，被文景发现了，两下打了起来。张家孩子多，文景和文安不是对手，就被张家的孩子给打的不轻。 后来被顾承信还有徐氏知道了，夫妻两个就闹了起来，李氏气的把一干人等都骂了一顿，这才算是消停了。 冯氏听完，不由得叹气，“不知道个远近，张家那样的人家，还非得往一起凑付。那几个小子都馋的要命，见到那些好吃的，还能不馋？”冯氏对张家人的印象很不好，说话时，语气里就有几分厌恶。 “对了，秀兰秀云她们，怎么今天没回来啊？”白天忙着，冯氏还忘了这件事情，到了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按说顾秀兰三个出门子的姑奶奶，今天就该回来啊。别的不干，也得帮着李氏招呼客人才对，怎么竟然没回来？ “她们三个明天一早回来，之前秀兰就让人把贺礼送回来了，人却是没露面儿。上一回的事情闹的，李氏进了祠堂呢，但凡关家吕家有点儿脸面的，哪里肯让媳妇回来？能让她们明天回来，那就是不错了。”顾承勇困劲而上来，闭着眼睛幽幽的说道。 “唉，当娘的没脸，闺女也跟着受连累的。这种事情，人家没说是要跟顾家断了来往就不错了。那老太太啊，做事就是不知道寻思寻思旁人，她这么一闹，可不是就连累了三个闺女怎么？”冯氏也有点儿困了，说完这一句，就闭上眼睛睡觉了。 一夜过去，第二天就是冬月十六。一大早的，顾承勇夫妻就把孩子们都叫了起来，穿戴整齐之后，众人便去了东院。东院已经准备好了饭菜，众人草草吃过之后，迎亲的队伍就出发了。 顾承仁穿着一身簇新的衣裳，胸前十字披红，此时骑在了马上，一脸的笑容。前面一样也有吹鼓手，此时已经吹奏起欢快的乐曲。之后是迎亲的车轿，里面坐着的，是文景和张家的丽华，这俩今天是迎亲童子。 按正理说，顾家晚辈里，男孩女孩都有，迎亲童子就该在顾家的孩子们里面找。尤其是这女孩，文英和娇颜都是可以的。不过李氏这人隔路，她根本就不待见顾家的孙女们，又如何肯让文英娇颜去露脸？所以愣是就用了张家的丽华。 第176章 承仁成亲 说实话，李氏不让娇颜去，娇颜也不稀罕。她现在恨不得不去东院才好呢，想让她帮着李氏出门长脸？没门儿。 迎亲的人走了以后，娇颜干脆就转身回自家去了。离着新娘子进门还有些时候呢，现在过去，也是被人指使着干活，反倒不如在自家呆着自在。今天除了赵氏和文茜，西院的人都过去帮忙了，娇颜觉得，还不如回来陪着赵氏说话比较好。 赵氏怀孕，已经差不多七个月了，此时肚子挺着，看起来就笨重的慌。文茜岁数又小了点儿，娇颜也真是担心，文茜伺候不了赵氏。于是，娇颜就跑到赵氏的屋子去，跟文茜一起陪着赵氏。 “娇娘，那边挺热闹的，你们要是想去看热闹，过去就是了。我这没事儿，也不出去，就在屋子里呆着。”赵氏怕娇颜觉得无聊，所以才道。 “三婶，没事儿的，我才不想去呢，那边闹哄哄的，都忙得很。我还小呢，万一谁没看见我，磕了碰了的也不好。还不如在这边冷冷静静的，省得让人欺负着了。”娇颜笑笑。 既然娇颜这么说了，赵氏也就不好再说别的，于是就坐在炕上，低头缝衣服。快要过年了，家里的孩子总是要做一身新衣服的。家里有之前冯氏送来的布料，赵氏想着，趁着现在闲着，就给做出来。也省得临近年根，啥事儿都忙，倒时候就赶不开了。 娇颜今天不能去苗家，在赵氏这边其实也挺无聊的，所以就跟文茜两个在那翻绳儿玩。东院一阵阵的喧闹声传来，文茜就有点儿晃神儿。 “文茜，别急，等会儿新娘子来了，拜完天地之后，我领你去新房瞧新娘子去。这时候人太多了，就咱俩这样儿的，出去还不得被人给挤没了？老老实实的呆着吧。”娇颜看出来了文茜的心思，连忙安慰道。 文茜还小，一直都是特别听话的，而娇颜说话就跟大人一样，所以文茜对娇颜的话，倒是很信服的。“嗯，我知道了，姐姐。” 迎亲的队伍离开大概不到一个时辰，顾秀兰、顾秀云、顾秀丽三家人，便一起坐着车回来了。三个闺女的到来，让老爷子还有李氏都高兴不已，连忙把几家人叫到了跟前儿，嘘寒问暖。吕家和关家的孩子也都来了，李氏赶紧的就让孩子们全都上炕来暖和着。 雪娇和雪妍两个女孩一路上冻的不轻，这时自然是赶紧的上炕了。兴德和兴言却根本就不在乎那点儿冷劲儿，这时便跑了出去，到外头瞧热闹了。关俊彦也不例外，跟着表哥一起，跑出去玩了。倒是俊伟岁数小，就老老实实的上炕呆着。 “怎么没见着永莲？”李氏没发现二女儿家的闺女，就问了一句。 “天太冷了，不敢抱着她出来，反正永莲也一生日半了，早就断了奶，离开一两天也没啥。”秀云解释道。 李氏点点头，忙扯了秀丽坐下，母女几个一起说话。而老爷子还有顾二叔齐长文等人，这时也都过来陪着三位姑爷说话聊天。蒋秉昊考中了秀才，而且还是廪生，如今这地位可是跟以前不一样了。齐长文等人对待蒋秉昊，自然是带了几分恭敬。众人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倒是也挺热闹。 迎亲的队伍是卯时中从家里走的，从青山村到县城一个来回，再加上县城里新娘子上轿等，总共就差不多要两个半时辰还多才能回来。李氏心里估算着时间，然后就开始安排人该做饭的做饭，该摆桌子的，就预备摆桌子。 顾承仁成亲，村子里的这些亲戚朋友的，预计着就得有十来桌，再加上娘家那边最少也得预备个五六桌。也好在顾家房屋众多，倒是也安排开了。当然了，哪间屋子，安排什么人，那是早就商议好的。尤其是娘家来人，这边找什么人陪着，也是早早就跟人家商议定下来的。 顾家的三位姑爷，都是体面人，自然是都要去陪着娘家客人的。再加上齐家的几个儿子，还有顾二叔家的承家，以及七太爷家的几个辈分相当的年轻人。这些人都是八面玲珑，说话处事周到的，自然全都安排了去陪娘家客人吃酒席。 而顾承忠等人，则是陪着村子里的这些客人。这一次，顾承仁提前嘱咐了李氏，不许张家人在娘家亲戚面前露面，就让张家人留下陪伴村子里的客人。李氏原本当然是打着抬举娘家人的主意，不然也不会压炕还有迎亲都用张家的孩子了。不过顾承仁这么要求，李氏也是没办法，就只好同意了。 接近卯时中，就听见外面有人喊道，“迎亲的回来了，快，放炮。”接着，震天的鞭炮声响起。 顾老爷子还有李氏，以及七太爷等几位老人，全都被请到了正房中间的正堂去坐着。正北处摆了香案，上面放着红烛还有瓜果等物，墙上贴着大红的喜字，倒是布置的很是喜气。 外面新人下轿，在迎亲婆子的搀扶下，迈过了马鞍，跨了火盆，一路来到正堂。一对新人拜了天地高堂，然后夫妻对拜，接着就被人拥簇着去了新房。 而新娘子的嫁妆，则是被人抬了进来，全数放在了正堂里，挨个箱子打开，让前来贺喜的客人观看，这也就是晒嫁妆。本来是该放到院子里的，不过这时候天冷了，就不好放到外面。新娘子的嫁妆可是不少，家具是提前派人过来安置的，剩下的这些，竟然把正堂摆满了。 前来贺喜的客人这下可就惊呆了，都说顾承仁的岳家富贵，却是没想到竟然是如此的富贵。新娘子的嫁妆，样样精致，件件华贵。绫罗绸缎且不说，光是金银首饰，竟然就装了四五个礼盒呢。 当下，何家的人便拿出了嫁妆的单子，同顾家人当场清点核对，核实无误后，就把嫁妆单子，双方各留一份放了起来。核对好嫁妆，那边新房里的一些仪式也都进行的差不多了。这时就有知客赶忙的把众人全都安排各个屋子里坐下，酒席开始。 娘家人自然是要坐上席的，就在正房的东屋，摆下了三桌酒席，由提前找好的人陪着。李氏觉得奇怪，这娘家人来的可是不多啊，按说亲戚朋友的，都该过来吃酒席才对啊。李氏就伸手扯过去顾承信，问他这是啥缘故。 顾承信是陪同顾承仁一起去迎亲的，自然是知情，“娘，人何家那边已经在府城摆过酒席了，就是杨家，也是昨天就在县城里摆了酒席的。今天过来这些，都是知近的亲戚，所以来人不多。” 李氏一听这个，脸色却是有点儿不好看，按说娘家来人少，吃酒席就少，她是该高兴的。可是这何家还有杨家，竟然都没跟顾家商议商议，那边就先办了酒席，这个让李氏心里很是膈应。李氏忍了忍，今天这个时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发作的。 况且就看新媳妇的那些个嫁妆，李氏也是从心里打怵的慌。这个年月，嫁妆那就是新媳妇的底气，何家闺女带着这么多的嫁妆来，李氏看了都觉得眼晕，又哪里还敢再说别的？ 李氏也只好把心里那点儿不愉快藏起来，然后笑呵呵的招呼着一众来贺喜的客人。这宴客的酒席，自家的女眷一般是没有上桌的，都得等着酒席过后，才能轮到她们吃。于李氏作为主人，是要来回的在各个屋子看一看，菜色啊什么的都没有不对劲儿，然后还要跟客人们说几句。 顾家今天的菜色果真是不错，一众客人都纷纷点头赞叹不已，倒是把李氏给美的不行，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断过。 等到顾承仁敬了一圈酒，宴席也就进行的差不多了，娘家的客人这时已经吃完了酒席，同顾家人再次寒暄几句之后，也就告辞离开了。送走了娘家人，村子里的这些亲朋好友也都吃的差不多了，众人纷纷告辞。 村子里的客人渐渐都散的差不多了，这时就轮到帮忙的众人，还有顾家的女人们吃饭了。 娇颜早就算计好了时辰，就等着这个时候，领着文茜过来吃饭。而一直在帮忙的文芳文菲，以及吴氏冯氏等人，这时也才能坐下来歇一歇。文芳惦记着家里的母亲，不知道母亲中午吃啥，就在厨房里找了个大碗，挨样儿的菜都夹了好些，另外拿了几个馒头，悄悄的送回西院，给母亲吃。 文芳往西院送饭，想当然的就被李氏看见了。李氏刚要张嘴骂文芳，想起来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不好闹事，这才忍下了。旁边的顾秀兰也看见了，连忙扯了扯李氏的袖子，“娘，三嫂怀了孩子不能来，本来就该给她送过去些饭菜的。文芳这么做对，你可别在这个时候嚷嚷起来啊。” 李氏心里自然也是清楚的，当下便坐了下来，招呼着大家伙一起吃饭。女人们吃饭自然快，没用多少时候，各自也就吃饱了。帮忙的那些媳妇，这时候又帮着把碗筷都收拾下去，刷洗干净，然后文生等人这时也忙着把桌子凳子，碗盘等物各自送回各家去。 第177章 新嫁娘 等到一切收拾妥当，已然是申时中了，这个时候本来就天黑的早，外面已然是暗了下来。帮忙的众人各自回家，李氏给那些媳妇们都多少带了些吃食还有瓜子糖果的，也就算是一点儿心意。 青山村的习俗，晚上顾家还得再摆几桌酒席，款待亲戚。像是顾二叔家，七太爷家，还有像是今天帮忙做知客的齐家人，都要晚上再请过来好好的招待一回呢。更不用说，这吕良吉、关正山、蒋秉昊三位姑爷也在，可是不能差了礼数的。 当然，晚上的酒席，就不用大厨了。中午预备的酒席，还剩下好几桌根本就没动，晚上直接热一下，也就差不多了。这样的场合，就是李氏再不待见顾氏三兄弟，也得留他们三家在这边吃饭的。 趁着晚饭还没开始的工夫，娇颜就跟文芳文菲等人，跑去了后面的新房，看新娘子去了。 闹洞房是晚上才开始，但是新房是不好静悄悄的，要热闹才好。于是，顾家的几个媳妇，还有顾秀兰几个，都在新房里，陪着新娘子说话。娇颜等人进屋的时候，就见到新娘子何梦秋正面带微笑的同顾家人说话呢。 娇颜仔细的打量着这个五婶，别说，长得还真是不错。要说相貌，可能是比不上顾秀丽的艳丽明媚，但是这何梦秋大户人家出身，多了些跟别人不同的气度。再者新娘子哪里有不美的？即便是颜色稍微差些，在一身嫁衣还有胭脂水粉的装饰下，也显得娇美无比，很是动人呢。 屋子里除了新娘子何梦秋，以及顾家人之外，还有四个长相不错，年纪在十三四岁丫头打扮的女孩，想来，这个就是新娘子的陪嫁丫头了。此时四个丫头也都面带笑容，时不时的给众人端茶倒水，行动之间，很是稳重。 何家真是大户人家啊，竟然还给了陪嫁的丫头呢。娇颜心中感慨不已，这样的小婶子进了门，以后东院的日子，可是就更好玩了呢。 娇颜她们一进来，新娘就瞧见了。关键顾家的女孩个个出色，娇颜自然是不必说，今天冯氏特意给她打扮的很是俏丽。文芳文菲虽然没有娇颜的好衣服，但是她们姐妹容貌也都很是俊俏，今天各自也都穿了最好的衣裳，打扮的很是干净利落。 “这几个小丫头可是几位嫂子家里的？快来，到近前来让我看看，哎呀，长得可真好呢。”新娘子朝着娇颜等人招招手，把几个女孩都叫到了跟前来。 “大嫂，你快跟我说说，这都是哪位嫂子家的孩子啊。你瞧瞧这一个个水灵灵的，长得这叫一个俊俏啊，看着就稀罕人呢。”何梦秋笑着问吴氏。 “这四个，都是你三嫂家的女娃。你三嫂如今又怀了，就没过来，等着明天你就能瞧见了。这个，是你二嫂家的，你二嫂家四个儿子一个闺女，当宝贝似的疼着呢。这丫头，古灵精怪，我们都说那就是个小人精儿。”吴氏当下就笑着给新弟妹挨个的介绍了。“你们几个，还不赶紧的给小婶子见礼？” 于是，娇颜五个赶紧朝着新娘子行礼，“见过小婶子。” “哎，好，好，不用多礼呢。桃香，快点儿拿红包来，给我这五个侄女，一人一份大红包。”何梦秋很显然是十分高兴，连忙就让人拿了红包出来，然后挨个儿的塞在了娇颜等人的手里。 文芳几个看着手里的红包，都有些不知所措，她们长到这么大，还从来就没拿过红包呢。一时间，四个女孩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倒是娇颜，很是大方的收了红白，然后再次朝着新娘子行礼，“谢谢小婶子。” 何梦秋看着面前的娇颜，这五个女孩里，就数着这个丫头最是出色了。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晶莹灵动，怎么看都带着精灵之气。更不用说那眉间的殷红朱砂痣，把整个人都衬得更加脱俗了。而且这女娃年纪虽小，却并不怯场，站在那里，微微笑着，露出小小的酒窝来，让人怎么看都舒服。 再看一看那边坐着，温婉秀丽的冯氏，何梦秋倒是也就不觉得奇怪了。听舅母等人之前就说过，说是顾家有一位二嫂子，提亲和定亲的时候都出面了，是个说话很有见识的人。今日一见，倒是不假啊，有这样的母亲，难怪能教养出这么个可爱的女娃娃呢。 “二嫂，你家这闺女长得真好，你瞧她那个模样，越看越喜气呢。”何梦秋对娇颜的印象很好，忍不住就又夸赞了一句。 何梦秋的话说出来，文芳几个倒是根本就没在意，但是一直依偎在顾秀兰身边的吕雪娇，这时却变了脸色。刚刚她跟着母亲一起进来的时候，这个小舅母可是没有这么夸自己呢。 雪娇撅着嘴，扭头看向了娇颜。今天的娇颜，身上穿了一件桃红色撒花缎面，镶着雪白毛领的棉袄，下面是同色的裙子，裙子的边上，也镶了白色的皮毛。而娇颜的头上，扎着双丫髻，并且上面绑着粉红色毛茸茸的头饰。那头饰做的十分精巧，上面还缝着黑色的珠子，在屋子里烛光的闪耀下，闪着光芒。 娇颜头上戴着的，自然就是绍远买了送给娇颜的那个。娇颜一直都没舍得戴，而且也是觉得夏天戴这个，显得太热了，倒是冬天带出来，非常合适。再者今天有大喜事呢，娇颜也不想弄得太邋遢了，所以就特意把这头饰找来，跟衣服配套。果然，这毛茸茸的头饰跟衣服上的皮毛配在一起，显得娇颜越发的可爱。 小女孩，一般对于那些毛茸茸的小饰物都会很喜欢的，雪娇也是不例外。吕雪娇看着娇颜的头饰，心里羡慕的不行，那个看起来真的好可爱啊。“娘，二舅母家的表妹，头上那个东西真好看。娘，你也给我买个行么？”雪娇忍不住跟母亲要求道。 顾秀兰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自家闺女竟然在这个时候开口说这个，“娇儿乖，等着回了县城，娘带你去买好看的头花。你娇颜妹妹的那个，恐怕不是咱们这边的东西，娘还真是没见过呢。”顾秀兰只以为这是冯氏他们从南面带回来的，这边不可能有，所以就这样哄闺女。 雪娇当时就不高兴了，小嘴撅的老高，“我就要这个。”这句话说得声音略微有点儿高。 屋子里的人都听到了雪娇这句话，当时就愣了一下。顾秀兰脸上可就不太好看了，“娇儿，不许胡闹，这是在小舅母的新房里的，有事情待会儿再说。”说着，就瞪了闺女一眼。 吕雪娇有点儿委屈，可是她平日里也挺怕母亲的，此时自然是不敢说什么，只是瘪着嘴，搂着母亲的胳膊不说话了。顾秀兰见闺女这样，也是有点儿尴尬。正好这时吴氏就说，该是做晚饭的时候了，还是回去看看晚上的酒席预备什么，这才算是帮着顾秀兰把场面圆了过去。 此时天色的确是不早了，吴氏和冯氏徐氏几个赶忙站起来，对何梦秋笑道，“弟妹，你且安心的在这坐着，我们去张罗晚饭。待会儿饭菜好了，就给你送过来，放心就是了。” “有劳几位嫂子了，为了梦秋的事情，嫂子们忙前忙后的，倒是让我心里不安了。以后梦秋定然会好好谢谢几位嫂子的。”何梦秋连忙向着吴氏等人道谢。 “都是顾家的媳妇，还说什么谢不谢的。弟妹嫁过来，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我们这也是应该的。”吴氏客气了两句，然后众人就一起离开了新房。 众人来到前面一起动手，不多时就把晚上的饭菜都准备好了。正好这时顾二叔一家，还有张家，以及七太爷家里，还有齐家等人也都来了，就在这东屋西屋还有外间地都摆了酒席，大家一起热闹一番。 李氏特意叮嘱，给新房那边送去一桌，新人也得吃饭的，哪里能饿坏了人家？然后一众女眷，就在西屋里坐下，开始吃东西。李氏跟三个闺女，还有顾二婶，以及大李氏等人，都是坐在炕上的。吕雪娇和吕雪妍也被李氏留在了炕上，就坐在了李氏的身旁。 文芳自然是忘不了赵氏的，提前就弄好了饭菜给母亲送了回去，这时才算安心的坐下来好好吃饭。办喜事的菜肴，比起平常的饭菜不知道好了多少倍，那菜里面的油水可是非常足呢。文芳她们如今虽说是比之前好些了，不至于总是挨饿，但是这样的好饭菜，也是很少吃的，故而都吃的十分香甜。 外间屋是一群男孩子，那就更是不用说了。别人还好一些，尤其是张家的那几个小子，简直就跟几辈子没吃过一般，上了桌子就朝着好吃的使劲儿，不停的往嘴里塞。文生瞧着实在是不像样子，就赶紧的把一些好菜给分了，也省得别人吃不到，全都到了张家孩子的肚子里。 这样一来，张家的几个小子抢不到好吃的了，就瞪着眼睛想要找事儿。文修那边狠狠的看了他们一眼，“再敢得瑟，看我怎么收拾你。” 张家的孩子在文修几个手上吃过亏，一见这样，就不敢说话了，只能乖乖的吃饭。 第178章 头饰风波 吕雪娇坐在李氏的身边吃饭，却是心不在焉的一直朝着娇颜那边看去。她很喜欢娇颜头上戴的那个毛茸茸的饰物，心里已经馋的不行了。吕雪娇在吕家，也是被众人捧在手心里疼着的，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今天她看中了娇颜头上的东西，就非的想办法弄到手不可。 “姥娘，你看二舅家那个表妹，头上戴的那个真好看。姥娘，我也想要，你帮我呗。”在吕雪娇的心里，姥娘是最疼她的了。而且姥娘在顾家说一不二，这点儿小事，肯定是手到擒来的。“你让表妹把那个头饰给我成么？她个乡下丫头，戴那么好看的头花给谁看去？” 吕雪娇就是看着娇颜不顺眼，凭什么一个乡下丫头也能长得那么好看？凭什么一个乡下丫头也能穿那么好的衣服戴那么漂亮的头饰？她就是看好了娇颜头上的东西，今天就是要弄到手。吕雪娇的目光里含着几许的嫉妒，很是不善的看着娇颜。 被雪娇这么一说，李氏也看向了那边的娇颜，却是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来。“打扮的妖里妖气的，分明就是个妖孽。”李氏在心里嘀咕着。不过，李氏却并没有顺着雪娇的意思，去帮着雪娇要什么头饰。因为她很是清楚，自己根本就惹不起娇颜，况且今天这日子，也不好闹腾起来。 “娇儿乖，等姥娘哪天去县城里，给你买珠子的头饰戴。那么个毛毛的东西，不好看。”李氏只好这么劝着雪娇。 雪娇没想到，一向对自己疼爱有加的姥娘，今天竟然没有发话把娇颜的头饰要来。当下就变了脸，也不吃饭了，手里的筷子啪的往桌子上一扔，“哼，姥娘不疼我了，我不要在这儿呆着。娘，我们回家去。” 雪娇这一下可是动静不小，屋子里的人全都停下了动作，看向雪娇。顾秀兰瞪了闺女一眼，“好好吃饭，又作腾什么呢？” “我就要她头上的那个头饰，娘不给我要，姥姥也不帮我要，你们都不疼我了，你们现在都偏向那个臭丫头。哼，我不吃饭了，你们不给我要来那个头饰，我就不吃饭。”雪娇的脾气上来，指着娇颜喊道。 这时，大家伙才明白，原来是雪娇看上了娇颜头上戴的东西。顾二婶，还有齐家的几个媳妇都不由得摇了摇头。这吕家的闺女，还真是骄纵的很，这么任性蛮横的，说起来倒是特别像李氏的脾气呢。 娇颜也愣了，她咋地也没想到，事情竟然是出在自己的头上。娇颜伸手摸了摸头上的头饰，再看看满屋子的人，只好开口道，“雪娇表姐，我这头饰不是自己买的，是别人送我的，我不好再送给你啊。要是以后人家问起来，我没办法说呢。我那儿还有很多好看的头花，你要是喜欢，待会儿去我屋子里，我拿给你。” 今天是顾家的大喜日子，娇颜就是再怎么不待见吕雪娇，也不会跟她在这个时候闹起来的。所以娇颜很是和气的跟吕雪娇解释，就是希望可以平息这小小的风波，别把事情闹大了。 可是，娇颜的好意，那边却并不肯领情，“不要，我才不稀罕你的什么头花呢，我就要你头上的这个。你要是不给我，我就让姥姥收拾你。”吕雪娇见娇颜微笑着说话，就以为娇颜是害怕了，当下便指着娇颜哼道。 娇颜挑眉，让李氏收拾她？李氏她敢么？“雪娇表姐，我好声好气的跟你说话，你听不懂是不是？这是我师兄亲自买了送给我的，我怎么可能再转手送给别人？这东西也不是没地方买，县城里也能有，你自己回去找找就是了，何苦非得要我这个？” “我都说了，我屋子里有的是比这个更贵重的头花，你喜欢什么样的就去拿。这还不行么？你非得要我头上的，你是稀罕那头饰啊，还是故意跟我较劲呢？我哪里得罪你了么？你用得着在这个时候吵吵嚷嚷的？”娇颜的脾气也不是好惹的，当下站起来，沉声喝问道。 别看娇颜小小的人，冷下脸来那气势可不一般，当初那些大男人都被娇颜震住了，别说是吕雪娇一个小女娃了。当下吕雪娇就受不了哭了出来，“娘啊，你看她欺负我，我不管，娘得帮我。”说着，就扑到了母亲的怀里哭了起来。 顾秀兰平日也是很疼爱两个闺女的，一见到闺女哭了，这脸上就有些不太好看。而李氏那边，更是有些恼火了。在她看来，不过是个破东西而已，雪娇既然张嘴要了，娇颜就该赶紧解下送过来。可是娇颜不但没送，还冒出来了那么一通话，李氏就有点儿忍不住了。 “老二媳妇，你是怎么管教孩子的？雪娇是表姐，更是难得来一回，是客人，怎么连让着客人的道理都不懂？不就是个头花么？雪娇想要，那是看得起你们。你们赶紧的把头花送过来就是了，怎么还这么多的废话呢？”李氏狠狠地剜了冯氏一眼。 娇颜一听这个，可就不干了，手里的筷子也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说啥呢？我娘管教孩子很好，用不着别人来指手画脚的。倒是有些人，既然是来做客的，就要有客人的样子。哪有上门做客就强要别人东西的？这是什么家教？你爹你娘没好好管教你是不是？”娇颜朝着吕雪娇大声道。 “看在今天是小叔喜事的份上，我们一家人才过来帮忙的。你以为是看着你啊？要是看着你，我们全家没一个登门的。”娇颜这话，是冲着李氏说的，“祠堂里关了十来天，看样子还是没把你关明白了。好啊，那就跟七太爷说说，把剩下的那十来天继续下去吧。省得有的人好了伤疤就忘了疼，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娇颜说完，直接转身就往外走，“娘，咱们回家，好心好意来帮忙，反倒惹了一肚子的气。真当咱们稀罕他家这饭菜啊？哼，来吃是给我小叔和爷爷的面子，她在那装那哪头大瓣蒜？早就被老顾家除了名的人，要不是咱们厚道，早就给她赶出去了，还在这大呼小叫的摆老婆婆的架子，臭不要脸。” 冯氏此时也站了起来，看了李氏等人一眼，“老顾家要是以后就这么办事，就等着过死门子算了。老老少少没个懂规矩的，都成了什么样子？”冯氏不是个会撒泼的人，这样说话，就已经是很厉害了。说完，冯氏也从西屋出去了。 而外间屋的文修等人瞧见母亲和小妹面色不虞的从西屋出来，当下也站起来就跟着一起往外走。“娘，你等等，我去叫我爹啊。”文修说话间，就跑去东屋叫顾承勇了。 顾承勇那边，正跟众人喝酒说话呢，忽然听说妻子闺女要走，就知道事情不太对劲儿。“爹，七太爷，几位爷爷，几位叔叔，二叔，我先走了。”说完，直接就走了。 屋子里的众人也都很是纳闷儿，刚刚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说走就走呢？“明诚啊，这是咋回事儿？” 顾明诚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还没等他说话呢，就听见西屋李氏哭喊了出来，“哎呀，可是不能活了啊，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今天让一个六岁的孩子给我下了脸面啊。天老爷啊，这是不让人活了啊，以后我还有啥脸啊？” 李氏的声音，毫不费力的就飘到东屋众人的耳朵里，顾明诚当下就变了脸色。“老四，快去看看你娘，是不是又犯毛病了？七太爷，别管她了，自从上次生病，就落下了病根儿，动不动的就这样。”顾明诚找借口道。 当下，顾承信、顾承仁两个赶忙就去了西屋，顾承仁十分无奈的看着李氏，“娘啊，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您就不能消停点儿么？” 李氏抓着顾承仁的手，涕泪俱下的哭诉道，“儿啊，娘是没脸活着了，娘被你二哥家的死丫崽子给一顿说啊。不就是个破头花么，我就说让她给了雪娇就是，她就跟我来了那么一通啊。还说要把我再送回祠堂里去，说我不是顾家人。儿啊，她这是想要我的命啊，她心里还恨着我，她恨我啊。” 顾承仁这个无奈啊，自己这个母亲，怎么就这么拎不清呢。“娘，你这是又犯病了吧？四哥，赶紧找找家里还有没有郎中开的药了，赶紧熬了给娘吃。这分明就是老病根儿又犯了，满嘴的胡说八道呢。” 李氏进祠堂的事情，是顾家人不能碰的伤疤，尤其是今天这样的场合下，更是不能提。如今李氏就这么大声的喊出来，东屋西屋的一众人等，脸上可是都不太好看。顾明诚很是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三个姑爷，发现三人眼中都有厌恶的神色，不由得心下一激灵。坏了，今天这么一闹，只怕闺女以后在婆家，日子更是不好过了呢。 “老四老五，把你娘先送到后面老四的屋子里去，让她安稳一会儿，待会儿吃了药睡一觉就好了。别让她再闹腾，今天是好日子，这么又哭又喊的叫个什么事儿？”顾明诚在东屋大声的说道。 李氏这时也回过味儿来，知道自己刚刚坏了事儿，当下也不哭了，乖乖的让儿子们搀扶着去了后院。 第179章 研究香皂 而回到自家的顾承勇，这时也从妻子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经过，顾承勇叹了口气，“秀兰家这个闺女，我看着那脾气怎么跟那老太太挺像呢？蛮横霸道，一点儿理都不讲。人都说隔辈儿传隔辈儿传，怎么好的没传了，专随了这些臭毛病？” “老五这好好的亲事，被他们这么一闹，明天还不传的满村子都知道了？”顾承勇摇头，“一个个的都不省心，还以为老顾家的名声挺好啊？这回办喜事，不是我们兄弟几个四处去求人，人家来不来帮忙还两说呢。以后不管那边有啥事情，咱们都不过去了，也省得看见就烦得慌。” 不管怎么样，即便是分了家，也都是老顾家的人。若是弟弟成亲，做哥哥的不去帮忙，实在是太不像样子了。顾承勇也是看在顾承仁还有老爷子的面子上，为了老顾家的脸面好看，这才过去帮忙的。 没想到这李氏，得两天好脸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竟然还是那些臭毛病，顾承勇真的是很不高兴。“行了，都累了一天了，收拾收拾睡觉吧。明天咱们就不过去了，也省得见了那老太太我就腻歪的慌。”顾承勇摆摆手，示意儿女们各自去休息了。 等到孩子们都走了，冯氏这才道，“明天咱们不过去，弟妹能不能有啥想法？” “爱有啥想法就有啥想法吧，她也不可能不知道是咋回事，这事儿跟咱没关系，都是那边自己作的。”顾承勇摆摆手，不在意的说道。“该做的，咱们都做到了，他们的日子，跟咱还有多大关系？这新媳妇进门，也不是跟咱们过日子。以后时间长着呢，她要是个好的，根本不会介意。要是个不讲理的，咱们就是明天过去了，以后她也能找出毛病来。” 冯氏点点头，丈夫这话倒是也对，“行，那就不过去了，说实在的，我还真是看着老太太拿脸色就心里膈应的慌。咱们好心好意过去帮忙呢，你瞧她那个样子，好像咱们占了多大便宜似的。文芳就端了点儿菜回来给她娘，老太太就差一点儿发作出来。那边啊，还真是离着越远越好。” 夫妻两个正说话间，外面进来了顾承忠夫妻还有顾承义，“大哥，三弟，你们怎么也回来了？酒席不是还没结束么？”顾承勇略微有些惊讶。 “你们一家子刚走，七太爷和齐家也都走了，就剩下张家人在那边，我们瞧着张家那些人也腻歪的慌。闹了这么一场，小辈儿的也没那个心思闹洞房了，干脆，我们就全都回来算了。”顾承忠脸色也是有点儿不好看。 “这老太太，现在是干脆不能沾边儿了，也不看看她的名声都臭成啥样？还在那挺美呢。西屋一闹起来，那三个姑爷眉头就全都皱皱着。看那个样儿，这就是离着太远，要是近便的话，干脆也能甩手就走。”顾承忠忍不住叹气道。 “行了，老五已经把媳妇娶进门了，咱们这些当哥哥的，也算是尽到了咱们的心意。以后咱都离着那边远点儿吧，也省得回回都闹得不痛快。”顾承义那边也说道。 三兄弟互相看了一眼，很是有默契的点点头。“行了，这两天咱们也都累的不轻，干脆早点儿歇着吧。明天我们就不去东院了，大哥到时候跟老五说一声。”顾承勇没了再谈论下去的兴致，于是就结束了这个话题。 “行，咱都回去歇着，明天再说。”顾承忠夫妻，还有顾承义全都站起来往外走。“老二，在屋里就是了，不用送。”吴氏回头来了一句。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顾家众人便像往常一样，各自干各自的事情去了。文韬几个依旧去上学，娇颜则是去苗素问那里，而顾承勇，则是领着文修文齐还有文庆绍远进山了。 冯氏自然是不必说，赶忙的又去纺线。有了娇颜弄出来这个新型的纺车，纺线速度快多了，她得赶紧得把要用得纱线纺出来，好继续织布。 文芳姐妹今天也没有去东院，而是过来跟冯氏学活计，在见到冯氏用的这个纺车之后，文芳也是惊讶不已，“二伯娘，这个就是娇娘前几天让我爹做的那东西？哎呀，纺线还真快呢，娇娘怎么想出来的？太厉害了啊。” 冯氏笑笑，“你们暂时手还不熟练，只能先用老式的纺车。等你们都练得熟了，就让你爹再帮你们也做两架，这个确实是省工夫呢。” 文芳和文菲现在，也只是刚刚能纺出粗细均匀的纱线而已，速度并不快，而且纱线也略粗。不过，对于刚学会纺线织布的女孩来说，这俩人的表现也算很不错了。冯氏对于这两个侄女很是满意，一直都十分用心的教导着。 “你们都别急，现在只要稳稳当当的学手艺就好，这些活看着不难，能做得好却是不容易。慢慢来，你们学的都不错呢，用不上半年，也就差不多了。”冯氏笑道。 有了冯氏的话，文芳和文菲都很是高兴，俩人一个纺线，一个织布，都各自忙活去了。现在她们织出来的布，基本上就跟其他人织出的土布差不多，想要去卖是不行的，但是留着自家穿还不错。农家院的日子，大多时候都是在劳作，穿一些结实的衣服，还是挺好的。 冯氏把织机和纺车都放在了西厢房这边，这样干活也方便一些，此时屋子里没人说话，只听见纺车和织机的声音。 而娇颜，好几天都没去苗家了，这时自然被苗素问抓住了一顿考试。还好，娇颜学的都比较扎实，倒是没有被难为住。等到考问结束，苗素问点点头，“行了，以后没啥事，每天都得过来。这几天来了几个不一样病症的，你不在这，少学了不少呢。” 娇颜赶紧点头，“知道了，师父。” 今天倒是很清闲，没有病人上门，苗素问又给娇颜讲了一些东西之后，师徒两个就闲下来了。“对了，你之前做的那个肥皂还有么？快过年了，我要拆洗被褥，那肥皂用着真的不错，干脆你再做一些吧。”苗素问忽然想起来这个，就提议道。 娇颜想想，也对啊，过年了，家里的被褥等物都要拆洗呢，正是用肥皂的时候。不如再多做一些，自家用，也送给相处好的人家几块。这东西是个新鲜玩意儿，又好用，是该多琢磨琢磨。 “行啊，这个容易。对了，师父，你能不能给我想个方子，里面加一些药材，添在那肥皂里面，能让肥皂香香的，洗手洗脸还特别舒服。”娇颜早就想着做一些香皂用了，可是自己不懂配方，这个事情还得请教苗素问。 苗素问想了想，“这个也容易，你等着啊，我去给你写方子，弄药材，待会儿师父跟你一起试试。”苗素问也来了兴致，非要跟娇颜一起试着做肥皂不可。 于是，师徒两个各自忙碌，不多时把该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我弄了三种配方的，咱们试一试，那种最好。”苗素问有点儿小兴奋，女人对于一些新奇玩意儿的兴趣都很高，苗素问也是不例外的。 师徒两个兴致勃勃的动手做了好几样的肥皂，也幸好这些日子，娇颜始终都没有放弃从草木灰里提取碱性物质，攒下了很多，这才够师徒两个做试验的。俩人一直忙活到了下午，看着摆了一桌的各样小盒子，这才松口气笑了。 “师父，这些就放在西屋吧，现在外面太冷，拿出去不行的。正好阿喜哥哥他们不在家，就放他们那屋的柜子和桌子上头。”娇颜瞧了瞧，也只有西屋比较适合了。 师徒俩小心翼翼的把那些盒子都摆放在西屋的箱子柜子等上面，这才算是完事。“明天早晨就差不多凝固好了，到时候咱们就拿来试试，看看哪个用起来好。”娇颜也很是期待，有了苗素问的帮忙，这些肥皂已经变出不少花样儿了呢，相信使用起来的效果也肯定非常好的。 苗素问揉了揉娇颜的脑袋，“也不知道你这小脑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怎么就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呢？记得啊，这些东西的方子，千万不能泄露出去。娇儿，这些东西，以后怕是有大用。”苗素问又叮嘱了娇颜一回。 “哎，我知道的，师父你就放心吧。”娇颜笑呵呵的答应着。那是当然了，眼下条件不成熟，所以她还没有打算用这个做些什么。以后若是可以了，光是这肥皂，或许就可以让自己挣上不少的银钱回来呢。 冬日里大多都吃两顿饭的，这时天色也不早，该是做晚饭的时候了，苗素问便去抱了柴禾做饭。“娇儿，留在师父家吃晚饭算了。” 如云和如云最近又接了一些绣活，很是忙碌，苗素问闲着的时候，家里的事情大多就是她动手。在一起生活，也就是这样，谁方便了谁就干活，要是全都等着旁人，那就不用过日子了。 娇颜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了，“行啊，师父，我要吃你烙的饼。”一想起来就馋啊，没办法。 第180章 日子有奔头 冬日里，昼短夜长，时间似乎过得特别快。自顾承仁成亲之后，一转眼竟然就是十几天过去了。 劳累了一年的人们，在冬日里几户就没什么事情，家家户户除了做些吃的、做新衣预备过年之外，似乎也就没什么别的事情可做了。当然了，这些大多都是女人的活计，男人们是很少关注这些的。 这时候男人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摸几把牌九、赌几回色子，无论输赢，就是图一乐呵。要不然，就是几个人聚在一起喝点儿酒，随便唠唠嗑儿。对于这种现象，女人们都是很宽容的，谁也不会在这上面多计较什么。毕竟都是累了大半年，也该是歇一歇松缓松缓的时候了。 当然，也有那些烂赌鬼烂酒鬼的人，这样的人家，女人也根本就管不住丈夫。她们有的还会跟丈夫闹两回，有的却已经是绝望了，干脆就不管。 顾氏三兄弟，却并不像大多数的男人那样喝酒耍钱，他们都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顾承忠每天都带着文生和文杰去镇上找一些零活干。这个时候，虽然大江冰封了，码头上没有活，但是临近过年，不少商铺生意都不错。一些背背扛扛的活计，也是需要不少人的。父子三个一天下来，最少也能挣上五六十文钱，有的时候活好，说不定能挣更多。 分家了，日子过得有奔头，即便是每天累些，顾承忠父子三个，也都是高兴的。文庆岁数稍微小些，那些出大力的活他不行，但是他每天也不闲着。不是跟着顾承勇去打猎，就是去捡柴禾，顾承忠家的柴禾垛，眼看着就在变高。 吴氏也是没闲着，除了日常过日子的活之外，还经常的去一些相处好的人家，拜托人家给文生说和亲事。文生大了，也是该到了说媳妇的时候。 而同样忙碌的，还有顾承义，他竟然收拾了东西，去县城找活干了。临近过年，大户人家多会收拾收拾房子或是家具什么的，顾承义就跟村子里几个手巧的人，一起出门做工了。家里赵氏年后要生产呢，不多挣点儿钱可怎么行？一家子坐吃山空可是要不得的。 顾承义不在家，赵氏领着四个闺女守在家里，成天也是牵肠挂肚的。赵氏如今肚子越来越大，行动之间也是笨重了不少，再加上她岁数大了，不像年轻的媳妇那么身体强壮。所以娇颜就时时叮嘱文芳她们，一定要当心，出门一定要有人陪着。外面天寒地冻，地上的冰雪很滑呢，万一有个闪失，那就是要命的事情。 顾承勇就更是不用说了，他是个闲不住的人，除了定期去县城之外，就是带着孩子们进山，或者打猎，或者捡柴禾，反正是每天都不闲着。几乎每一天，都会有收获。而且，他们还帮着顾承义家，也捡了好些柴禾回来。谁让顾承义不在家，文芳文菲她们又是女孩呢？总要帮一帮他们，否则能怎么办？ 冯氏自然每天不是纺线就是织布，白天大多时候是织布，到了晚上，却要就着微弱的灯火纺线。最后还是顾承勇生气了，说是要把织机和纺车全都扔出去，冯氏这才晚上不忙着干活了。 不过冯氏手快，平均一天就能织出一匹半到两匹布来，偏偏这个速度下来，那布匹依旧是细密精致，这手艺，也绝对是让人佩服了。自然，在这个速度下，顾家原本的棉花早就没有了，冯氏都是从布庄里取回来棉花用的。这样，就多出来了一些本钱，不过换算下来，一匹布还是有非常大的利润，冯氏觉得已经很划算了。 冯氏每隔五天，就会让顾承勇往县城里送一次布匹，顺道取一些棉花回来。而那云记的掌柜，则是巴不得顾承勇多去几次呢。他已经把店里的棉花，大部分留给了冯氏和那个齐婶子，其余的人，差不多就是不收她们的布，也不给她们棉花了。 云记从南面进布匹来买，质量也跟冯氏织出来的差不多，可是路途遥远，这运费就非常昂贵了。而从冯氏手里收来的布匹，加上染色的成本，也比外面运进来的要便宜将近一半。这么算下来，利润自然是可观的。所以云记的掌柜每次一见了顾承勇，就跟看到摇钱树差不多。 “真是可惜，顾娘子这手艺，一般人是没有的。不然，就在这边建个织坊，想来一年也有不少的赚头呢。”有一次，云记的李掌柜就这么对顾承勇说道。 顾承勇回家，把这话说给了冯氏还有娇颜听，娇颜就说干脆让母亲真的开一个织坊算了。冯氏却是摇头并不同意，一来这织坊的人手招不上来，想要有冯氏这个手艺，就是冯氏手把手教着，也得将近一年的工夫。而这个手艺，不是亲近的人家，冯氏还不想往外传呢。 其次，在这辽东府这边，棉花的种植量并不是很大，根本算不上主产区。如果开织坊，那么棉花就必须供应充足才行，目前来看，这个很显然还是做不到的。 再有，顾家才回来东北不到一年，暂时也不宜太过高调。总要积淀一下，慢慢发展才好。一下子就那么高调的开织坊，实在是太冒险了。 “我先教文芳文菲两个丫头，等着过了年，要是村里有那个伶俐的闺女，就再收两三个也行。慢慢教导培养出来，以后真得要开织坊，不是也得咱们手里有成手的女工才好么？”冯氏微笑着向娇颜解释道。 娇颜想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饭要一口一口的吃，钱也得一点一点的挣。一口吃不了个大胖子，反而会把自己给噎着。“嗯，娘说的有道理，嘻嘻嘻，我还是想的不够周全。”娇颜不好意思的笑笑。 “你是根本没接触过这一行，对这个不懂，娘从小就接触这些，自然知道这里面的事情。行了，这件事娘也会放在心里的，咱们一步一步来，总会把日子过好的。”冯氏搂着闺女笑道。 顾氏三兄弟这边的日子，平静而又忙碌，好不容易分家过日子的人们，都在想办法往回挣钱。各家都是齐心合力，小日子过得很是温馨又有劲头。 而相比于顾家三兄弟，东院的日子，那就是没法说了。顾承信每天就是出去喝酒耍钱，家里的事情一律不管。徐氏也是，每天就知道东走西逛的，成天各家去窜门子，不到天黑吃饭不回家。文景和文安两个，就像那没娘的孩子一般，衣服穿得脏兮兮的没人管，肚子饿了也没人问。 而新媳妇何氏，却只知道跟顾承仁两个看书习字，诗书唱答。这何氏竟然写的一手好字，更是诗书满腹。顾承仁得了这样一个媳妇，那是恨不得含在嘴里，当宝贝供起来了。小两口成亲以后，那是浓情蜜意，片刻不离。 李氏开始还觉得何氏这样也挺好，只要儿子喜欢，何氏就是不干活也没啥，不是还有四个丫头么？干活的事情，就交给那四个丫头去，李氏也想着当一回老封君，试试这使奴唤婢的滋味。可是哪成想，那四个丫头根本就不听李氏的使唤，指使她们做什么，人家根本就不搭理。 李氏这下可就火了，家里养了四个丫头，却是除了伺候顾承仁夫妻之外，别的事情一概不管。这还了得？那还要这些丫头干啥？通通撵回去算了。当李氏气冲冲的找何氏算账时，却又被何氏的一句话给顶了回去。 “娘，桃香四个丫头，是我的陪嫁，月钱是我给发，一应的花销从我的嫁妆里出。她们又没有碍着娘什么事情，娘为啥要赶走她们？我从小就让人伺候惯了，离了丫头伺候，那怎么成？再说媳妇一心伺候相公读书，铺纸研墨的，事事用心，才能让相公安心的读书写字，考取功名。屋里这些散碎事情，没了丫头，谁去做？”何氏也不恼，只是微笑着这样说道。 何氏的言下之意，自然就是，你要把丫头撵走了，那你来伺候我们啊？我带来的丫头，不吃你们顾家的，不用你们顾家的，你凭啥就撵人啊？ 李氏当场就被何氏给气了个仰倒，指着何氏不知道说什么。“儿啊，你就这么看着你媳妇忤逆不孝？她还把我当婆婆么？她这话是啥意思？是要让我给她当奴才么？” 顾承仁原本就对李氏不很满意了，再说如今他正跟何氏如胶似漆的，甜蜜恩爱的不得了，又哪里会让母亲来欺压何氏？“娘，梦秋没有别的意思，梦秋也是为了儿子好。娘，梦秋满腹诗书，她整日与儿子谈论诗文，儿子从中也是获益匪浅呢。家中这些杂事，我们夫妻都顾不得，若是没有这几个丫头，那我们夫妻如何生活了？” “娘，儿子读书考科举才是最大的事情，其余的，都是小事。娘就别管我们院子里怎么过日子了，你跟我爹好好的过就行了呗。”顾承仁这话说的，也是有点儿没心没肺。 第181章 后悔不迭 李氏被儿子媳妇给气的够呛，直说顾承仁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却也拿他们夫妻一点儿办法没有。儿子读书是大事，媳妇伺候着也是在情在理，她还能说啥？就算是她想要给儿媳妇立规矩，不也得儿子允许才行？就看顾承仁那个护着媳妇的劲儿，他哪里肯让李氏给自己媳妇立什么规矩啊？ 李氏气的不行，却又无计可施，这老五媳妇嫁妆丰厚，银钱上根本就不受李氏的拿捏。人何家跟杨家都那么有钱，明着给何氏陪送了差不多一屋子的嫁妆还不说，暗地里还陪送了县城跟镇上的铺子，县城附近的庄子。另外还有两户陪房的下人，根本就没进顾家，直接在外面帮着打理那些产业呢。 何氏手里有钱使有人用，根本就不受李氏的辖制。李氏要是真的闹起来，何氏说不准就能直接带着人去镇上或是县里住，直接把李氏跟顾老爷子给撇下。李氏还指望着儿子读书有出息了，以后自己能跟着沾光呢，又哪里肯真的得罪了儿子媳妇，被他们给撇下呢？ 所以，李氏也只能自己跟自己较劲，却又拿何氏没辙。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在自己屋子里，跟顾老爷子絮叨几句。李氏觉得，她的日子过得越来越憋屈了。没分家以前，还有三个儿媳妇可以随意的指使，现在可倒好，何氏她不敢惹，徐氏现在也不怕她了。李氏就觉得，这日子过得是越来越没滋味了。 “还不如不分家呢，要是不分家，好歹的有那几个比照着，这俩也不敢太嚣张了。”李氏自己这么悄悄的嘀咕着。 相比于李氏，顾老爷子也是烦恼不已。分家以后，家里就没人干活了，顾承信夫妻就这么每天的可哪闲混，分家这些日子来，家里算是一根柴禾棒儿都没捡回来。现在烧的那些柴禾，还是以往没分家时攒下的呢。可是这么成天的烧，却不往回捡，再大的柴禾垛，也有烧没了的一天啊。 老爷子心里也是后悔，这要是搁以前，不说别人，光是顾承忠父子三个，现在也能攒出来一大垛柴禾了。看着西院三个儿子家里那些积攒下来的柴禾，老爷子心里也是无奈的很。 还有院子里的这些零碎活，也是没人干了。每次一下雪，就是老爷子自己出来扫雪，前前后后的三进院子，就指着老爷子一个人干活了。顾承信干脆就是一点儿也不干啊，早晨不到吃饭的时候不起来，吃了饭就没影子。老爷子气的直冒烟，却也是没办法。骂了不听，打吧还下不去手，能咋办？ “唉，就不该分家啊，不分家，顾家的日子哪能过成这样？”老爷子也是低声的这么嘟囔着。 老两口几乎同时说出了差不多的话，然后抬头对视了一眼，各自又低头唉声叹气起来。 “就怨你，你就不该答应他们分家的事儿，不分家，我看他们哪个敢蹦跶？”李氏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来。 “你还说我？要不是你整出那些事儿来，怎么会让他们抓住了把柄，威胁着我同意分家？我要是不分家，你还不知道啥样儿呢，这时候怕是早就死在大牢里了。”老爷子也不示弱，一句话把李氏顶了个仰倒。 这么一说，李氏就蔫了，耷拉着头，也不出声了。半天，才冒出一句来，“都是老二回来惹的祸，他们没回来的时候，家里过的多好啊？儿子媳妇个个听话，哪像现在似的，全都反了天了。” 老爷子听了，默然无语。 顾家老两口如何后悔，却已经跟别人无关了。分家出去的三家人，各自过着自己的舒心日子，也许并不宽裕，但是却不在挨骂受气，不用干了活却还要被骂了。所以不管是吴氏赵氏冯氏，还是顾承忠三兄弟，甚至是孩子们，一个个每天都面带笑容，美的不得了。 一转眼，就进了腊月，腊月一到，这过年的味道可就更加的浓厚了。过了腊八节之后，村子里不少人家就开始杀猪。这时候外面冻得嘎嘎冷，啥东西放在外面一夜都能冻成冰坨子。杀了猪，猪肉都冻起来，吃的时候再拿进屋去，就跟新鲜的一样。也省得临到年根儿，事情太忙了赶不开。 村子里有几个杀猪手艺不错的，这时候就被各家各户给请了去，给人家杀猪。也有的人，直接请了镇上的屠户来，杀了猪之后，自家留下头蹄下货，另外再留个十斤八斤的肉过年，剩下的直接就卖给了屠户。毕竟，不是所有人家都有那个条件，过年可以留一整头猪吃。 老顾家原本养了四头猪的，顾承仁成亲，杀了两头。剩下这两头，当初说好了，有一头是留着给顾承忠三兄弟的。可是李氏却越想越是后悔，越想就越是觉得舍不得了，“我这老天拔地，辛辛苦苦伺候起来的猪，凭啥就要分给他们一头？不给，这两头我都留着卖了。老五成亲花了不少钱呢，卖了猪，好歹也能添补添补。” “你又犯浑了，当初说好的，分家的字据上写的明明白白，你就能赖下去了？你真是想得美呢，那兄弟三个肯听你的才怪呢。再说了，那几头猪，一直就是人家给喂的，也就这些日子，你才动动手。这事儿，你不占理，快别自己找那个没趣儿了。”老爷子听了，忍不住摇头。 “现在老二家已经让你给得罪的透透的了，剩下老大老三那头，你还不好好的维持着？你真要把三个儿子都得罪净了，到时候人家离你远远地才高兴？”老爷子很是无奈的叹气，“咱们现在，能挽回的就尽量挽回。老大老三都不是硬心肠的，只要咱们肯软乎点儿，他们还能跟咱记仇？” “我跟他们软乎？没门儿。你是他们的爹，我是他们的娘，我们是长辈，就该他们孝顺咱们，谁听说当爹娘的还反过来腆着脸去贴乎儿子媳妇的？”李氏一听这个，一下子就瞪起了眼睛。 老爷子生气了，用力的把烟袋往炕沿上磕了磕，“你这个老娘们，我就跟你讲不出个理来。我不跟你说话了，我出去行么？”说完，老爷子就穿鞋下地走了。 腊月十五之后，顾承忠就不去镇上找活干了，家里事情不少，也得在家收拾收拾好过年啊。顾承义自然也从县城里回来，还带着不少热乎乎的银钱回来，他可是一直把钱都贴身放着的呢，能不热乎么？ 赵氏见到丈夫回来，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当晚就弄了好几个菜，好好的犒劳的丈夫一回。 等到第二天，顾承义就把两个哥哥找到一起，问道，“这都腊月十七了，原本咱爹答应给咱们的猪，咋还是没个动静儿啊？眼看着就要过年呢，咱们也得杀猪过年啊。” 顾承忠和顾承勇也都点头，“走吧，过去问问咱爹，啥时候杀猪？是在那边杀，还是咱们抓回来自己杀？原本都说好的事情，也不能一直拖着不给啊。”于是，三兄弟就一起去了东院。 来到东院上房，老爷子正坐在炕上抽烟呢，见到三个儿子回来，老爷子赶忙的放下了烟袋，“你们哥三个来了啊，来，快坐。”老爷子拍拍炕头，示意儿子们坐下。 李氏见到三个儿子进来，也不说话，眼皮耷拉着，根本就不往顾家三兄弟那边看。 “爹，俺们这些日子也挺忙的，没能过来看看你们，咋样？身子还好吧？”顾承忠笑呵呵的问道。 “好，好，都好。你们不用记挂着，都挺好的。”老爷子脸上带着笑容，不住的点头。接着，却是又皱了皱眉，叹气道，“唉，要说这都忙了大半年了，咋大冬天了，还都跑出去干活呢？日子也不是过不下去，猫冬儿猫冬儿，咱们老祖宗就是这个规矩，哪还有大冬天跑去给人扛活的？” 老爷子过日子还是老做派，他认为这大半年忙死累活的在地里划拉，到了冬天就该老老实实的在家歇着。对于顾家三兄弟冬天还是不闲着，就觉得没法接受。 “爹，我们都是干活干习惯了的，闲着身上不舒坦。再说，俺家这三个都不小了，也得赶紧攒点钱预备给他们说媳妇啊。不去干活挣钱怎么行？没钱上哪说媳妇去？”顾承忠也明白父亲这是心疼他们，故而就笑着解释了两句。 “唉，如今分家了，日子是你们自己在过，爹也管不了你们。你们自己个儿啊，都在意点儿，别当自己还是棒小伙儿呢，岁数不饶人，也都各自当心些。”老爷子的语气里，带着对儿子的牵挂和疼爱，这话，是他从心里说出来的。 顾承忠三个听了父亲的话，这心里多少都有点儿不太得劲儿。“爹，你放心吧，我们都没啥。只要你好好的就行，你好，我们兄弟就放心了。”顾承义也开口说道。 “对了，爹，我们今天过来，是想问一问，咱们家啥时候杀猪？我看村子里不少人家都杀猪了呢。”顾承义小心的问了一句。 “杀个屁猪杀猪，杀猪也没你们的份儿。”那边，李氏却突然就冒出来了这么一句。 第182章 盘算落空 “一个个的丧良心，就这么硬生生的分了家，嘴上说的都水光溜滑，心里头不知道怎么恨着我们盼我们死呢。你们但凡心里有老人，就不该要分家，分家过日子了，连脚踪儿都不见，我们老两口哪天死了，你们都不知道。”李氏这回，是哭着说出来这些话的。只见她一边说，那眼泪就哗啦哗啦的往下掉，手里的大帕子怎么擦也擦不干了。 李氏这话说的不好听，但是配合着她那委委屈屈的哭声，就是另外一种解释了。李氏这是在诉说他心里的委屈，也算是另类的撒娇了。 “老四成天的不见个影子，老五就一天到晚在屋里看书，家里万事不管。这家里头，里里外外就是我们两个张罗忙活，我老天拔地的，还得哈腰撅腚做饭伺候他们。你们就这么狠心啊，你们咋就能不过来看看？我是后娘，我对你们没功劳，那你爹是亲的吧？你们就忍心看着你爹成天的受累？”李氏越说越是委屈，到最后干脆就是嚎啕大哭了。 “是，我是对不住你们，我对你们几个不好。可我好歹也把你们给拉扯大了，各自娶了媳妇生了孩子吧？我嫁到老顾家来，上面伺候公公婆婆，中间伺候你爹，还得伺候着前一房的儿子，自己还养着自己亲生的。我就容易么？你们就这么恨我？分家了就成仇人了？” 老太太这边连哭带嚎，老爷子那边低着头不说话，可是那眼圈也是泛红了。只是老爷子不能像李氏这么哭而已，偷偷地用手擦了擦眼角。 顾氏三兄弟，千算万想的，也没想到会面对这么个情况啊。李氏掐尖要强了一辈子，从来就没见到过她哭的这么惨过。李氏的哭，向来都是大声旗鼓的，伴着大长音，甩着腔调的哭，那是她惯用的拿捏儿子媳妇的手段。但是像今天，这么伤心的哭，几个兄弟还是头一回看见。 顾承忠和顾承义最先受不了，“爹，你快劝劝娘，这咋还哭上了？我们也没说不过来啊，这不是一直忙着呢么？老四老五是亲生的，他俩伺候爹娘，总比我们精心。我们这三家，现在也都是日子紧巴得慌，再不下力气挣点钱，以后的日子怎么过？爹，你多少也得体谅体谅我们啊。” “你娘没事儿，她就是时间长没见着你们，想得慌了。家里的事情也是不顺心，老四和老四媳妇，一天到晚的就是回来吃饭睡觉，平日里根本看不着。老五闷头读书，老五媳妇就成天的在跟前儿伺候着。老五媳妇不是咱庄户院儿的人，吃不惯咱家的饭菜，自己单独做饭吃。这一天到晚啊，除非我们过去，要不然也是看不着。” “老了老了，不就是盼着儿孙在跟前儿么？看不着你们，我们俩也是没意思，坐在一块儿啊，就是个难受去了。你们来，你娘这是高兴的，高兴的。”老爷子抬头，扯出一抹微笑来，可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呢。 老两口这样的表现，倒是让三兄弟为难了起来。要是李氏还像以前那样儿，他们也不觉得怎么地，可是李氏弄出这幅可怜人的样子，三兄弟还真是接受不了。更不用说老爷子的话了，那一字一句的，比李氏骂人还让人觉得心里难受呢。 “爹，眼看着这就过年了，我们哥仨往后就都在家里，闲了没事就过来看看爹，陪你说话唠嗑儿。老四也就是没啥活闲的，老五更是不用说了，人家那是正事儿，读书最要紧了。以前不也是这样儿么？以前老五在镇上读书，也是十天半个月的能看着一回就不错了，好歹现在在一个院子里头，这就挺好。”顾承忠赶紧的就开始劝慰老两口。 “就是啊，爹，娘，眼下也挺好了。老四晚上回来，爹就训他一回，让他别总是出去。家里的事情，该分派点儿就分派给他，越是不让他干活，他不就越是没事儿往外跑么？过日子就这么回事儿。”顾承义也是只能温言劝说。 倒是顾承勇，始终脸色都正常，他看了看老两口，说道，“当初分家，是连老四老五的份儿也都分开了的，那还有啥话说，直接把他们分出去就是了。分家了，各家奔着各家的日子使劲儿，也不用你们两位操心受累。” 顾承勇这话一出，老爷子和李氏的脸色就变了几变。他们两个从一开始就不想分家的，如今不得已把三兄弟给分出去了，哪里还肯再把亲生儿子也分出去？那他们两个不成了两个老咕噜棒子了？那可是不成的。 老爷子叹了口气，“唉，别说了，都是儿孙债啊。这两个岁数小，住家过日子的，也是没个啥打算。我们两个老的，也不放心就这么大撒手的让他们自己过。还是帮着看几年吧，等过两年，顺过劲儿来，也就好了。” “行了，说了这半天了，都没说正事儿呢。猪在圈里，你们三个想啥时候杀猪，就过来抓过去杀了。这边留一头，我们也就不杀了，直接泡给杀猪的就行。老五成亲那会儿不是杀了两头么？还有好些肉没用上，都冻着呢，过年就吃那些就成。”老爷子装上一袋烟，抽了一口之后才说道。 老爷子这么说，那边李氏并没有反对，这很显然是老两口商议好了的。顾氏三兄弟一见这样，便忙道，“爹，我们三家，一头猪也是吃不上的，等着杀了猪，再给爹送过来些新鲜肉。” 就这样，事情算是商量出来了一个结果，今天李氏的表现，真的是让三兄弟听吃惊。不过，三兄弟也明显的对李氏如此转变适应不良，事情商议妥当之后，三人陪着老爷子又说了几句话，之后就赶紧告辞离开了。 出了老宅的大门，顾承忠和顾承义才长出了一口气，“她要是不闹腾，我怎么还觉得这么不习惯呢？”说完，俩人也是不停的摇头。 顾承勇也是苦笑不已，“这老太太，真是厉害啊，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用的真是熟练。”顾承勇真心佩服李氏，这可真是唱念做打样样都拿手，今天这一场哭，可是把哥仨的心都给哭的乱了，也心软了呢。 “算了，别说这些，咱们还是商量商量，啥时候杀猪吧。要我说，就明天，明早晨直接抓过来杀了就行。腊月十八，也不早了，咱们不是还得预备过年么？”顾承忠提议道。 “行，那就明天早晨，咱们早点儿跟咱爹说。”剩下那哥俩也同意了，于是就定下第二天杀猪。 顾家三兄弟各自回家，而老宅这边，老爷子和李氏等到儿子们都出去了，俩人也是长叹了口气。“老二这王八犊子，他这心真狠啊，我都那么哭，你都说话那样儿，老大老三明显就心软了。就他个犊子，心狼啊，愣是不说点软乎话，还说什么让分家。这个崽子，他怎么就心肠那么硬呢？” 李氏坐在炕上，早已经没有了刚刚那一副伤心痛哭的模样，而是咬牙切齿的在骂顾承勇。“要不是他那么说，老大和老三就心软了，不说别的，最起码往后也能过来帮着家里干点活儿，帮着咱管一管老四。可让老二这么一搅合，他们就啥话都没有了。你说这不气死人么？”李氏十分不满的嘟囔着。 老爷子闷头抽烟，今天老两口的表现，是提前就商议好了的。如今分家了，儿子们各自过各自的日子，本来就跟他们老两口不亲近，现在更是越发的没了多少感情。要是不趁着现在，好好的缓和缓和，等以后时日长了，怕是父子情意更加淡薄。 李氏的哭，就是变相的放低了身段，缓和态度。而老爷子的话，字字句句带着关心，就是想让顾家三兄弟感受到老爷子对他们的关心。只要他们听进去了，能经常过来，一来二去慢慢的感化，以后这三兄弟不说是跟以前那么听话，也应该差不离的。 如今分家了，老四老五这么副做派，老两口意见达成了一致，就是得趁机会把这哥三个重新笼络回来，捏在手心儿里。分家了又怎么样？他们是长辈，当晚辈的就该孝敬老的，就该听老人的话。当老人的态度都放的这么低了，他们当晚辈的，那就该感激涕零，当场就表忠心，说是以后一定好好照看老人，老人的事情全都不用别人操心才对。 看着当时那情形，顾承勇要是不说话，顾承忠和顾承义接下来，弄不好就真要这么说了。可惜，顾承勇没上当，几句话，就把老两口的如意算盘给打散了。 李氏这样埋怨，其实顾老爷子心里也是不舒坦。他满心以为，儿子都是心软的，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儿子们还能有啥话说？最不济也是该说一句，爹你放心，往后家里的事情，只要你吱声儿，我们哥仨就帮你都办了。可惜啊可惜，老爷子错估了三个儿子，到最后，人家啥也没说，只是那么干巴巴的劝了几句。 第183章 杀猪请客 腊月十八一大早，顾承勇三兄弟就去把猪抓了回来，然后绑在长条凳子上。三下五除二的，就把猪给杀了。 杀年猪，在小孩子们的眼里，是非常好玩的事情。文生文修等人，一个个全都伸手帮忙，就连文芳文菲娇颜等女孩，也都是不闲着，帮着忙前忙后的，院子里那叫一个热闹劲儿。 过年杀猪，在庄户人家的眼里，可就是顶大的事情了。杀猪的时候，一般都是要请了邻居亲戚，过来一起吃杀猪菜的。 这样的时候，当然要把老爷子请过来，还有顾二叔，齐长文等人，都请了过来热闹一下。顾承信知道今天这边杀猪，难得的没有离开家，而是过来一起帮忙，就连徐氏，也破天荒的没有出去串门子。 女人们当然是在厨房忙活着，今天大家都在顾承忠家吃饭，吴氏冯氏，就在厨房里一阵忙活。赵氏现在那个样子，谁还敢用她？只说让她老老实实的呆着就好了。而徐氏，向来是个只知道吃，不知道干活的，她哪里肯动手帮忙？只是手里抓了把瓜子，坐在外间地嗑瓜子。 吴氏和冯氏也不稀的跟徐氏一般见识，杀猪是大喜事，也不差徐氏一个人吃的。妯娌两个领着文芳文菲，在厨房里忙了个热火朝天。 大锅里炖着大骨头，火候已经不错了，汤汁变成了奶白的颜色。这时候下进去切成薄片儿的肥肉，还有切得细细的酸菜，大火滚开锅，再炖一阵子，就可以吃了。另外一个锅里，是血肠，这个需要看着火候。吴氏拿着针，不停的在血肠上面扎了试探，等到血肠熟了，就赶忙的全都捞了出来。 捞出血肠的大锅，刷洗干净焖上大黄米饭，这就是农家院待客最好的东西了。等到大黄米饭熟了，那边的大骨头酸菜白肉也炖的正好。把血肠切成小段儿，放在酸菜锅里打个滚儿，就得赶紧把酸菜盛出来。 冯氏又用顾承义家的锅灶，炒了几个别的菜肴，再配着猪肝猪心、猪耳朵猪尾巴的这些用不少调料烀熟了，香喷喷的猪下货，全都端上桌来，伺候客人。 “行了，老二媳妇，你们不用忙活那么多，这些就够吃。赶紧让孩子们也都过来，大家伙一块儿吃饭。”顾二叔见到冯氏不停的往炕桌上端菜，就赶忙说道。 “二叔，你就放心喝酒吃菜，那些孩子有他们吃的就是。”冯氏笑呵呵的从屋里出去了。 顾承忠看了看屋子里，发现顾承仁没过来，李氏也没来。“爹，我娘不来啊？老五呢，咋也没瞧见他们两口子？” “你娘不想来，说是今天不太舒坦，懒得动弹了。老五在家，刚刚跟他说了一回，待会儿能过来。”老爷子想了一下道。 “文杰文庆，你俩端些吃的送到你们奶奶那边，她不过来吃饭，也别饿着了。顺道再去请你五叔，让他带着你五婶一起过来。自从他们成亲以后，家里还没能好好热闹一回呢。”顾承忠连忙就指使儿子办事去了。 文生文杰两个赶紧按照父亲的意思办事儿去了，不多时回来，就见到顾承仁夫妻带了两个丫头过来。何氏今天打扮的很是美丽，一身海棠红的缎面袄裙，倒是衬得她肤白如雪，眉目如画。何氏一进来，就跟冯氏走了个碰头，“二嫂，我来晚了，还有什么没干的？我来。”说着，就挽起袖子要进厨房。 冯氏赶忙的拦住了何氏，“弟妹，你还是安生的去西屋坐着吧，陪陪你三嫂，也省得她坐不住闹心得慌。这边都差不离了，哪里还用你再沾手？行了，待会儿饭菜就收拾妥当，咱们就能吃饭了。” 冯氏也明白，这何氏不过是客气客气而已，就何氏这一身，哪里是能干活的样子？不过，冯氏倒也没挑理。人家本来就不是干活的人，再说不管咋地，好歹还有一句话。不像徐氏，啥话不说，来了就往那一坐，磕了一地瓜子皮儿。 何氏扭头就吩咐两个丫头，“你们进去帮帮忙，别在这闲着。”说完，就去西屋陪赵氏说话了。 不多时西屋还有外间地也都摆了饭菜，大家伙全都坐下吃饭。娇颜几个女孩子，都跟着母亲一起坐在了西屋，这时忙了大半天的孩子们，也都饿了，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吃东西。 “五弟妹，咱们乡下的饭食，粗糙了些，弟妹别嫌弃啊。”吴氏给何氏盛了饭，一边笑道。 “哪能呢？瞧大嫂说的，我倒是觉得这饭菜挺香呢。”何氏也是面带微笑，伸手接过了米饭。 众人都坐下，女人们领着几个女孩在炕上，男孩子们在地上那桌，就这样开始吃饭了。东屋自然是不用说，这时候男人们早就喝上了，只听见那边划拳的声音，吆五喝六的，很是热闹。 农家院吃饭，并不像大户人家那么讲究，大多都是在饭桌上聊天唠嗑的，所以这时东屋西屋，全都热闹的很。 而这个时候，却忽然听到外面有声音喊道，“请问有人在家么？顾承勇顾爷可在？” 东屋吵吵嚷嚷的，没人听见外面的动静。倒是西屋，女人毕竟没那么闹哄，冯氏一下子就听见了。“文修，快去看看，是谁找你爹呢？” 文修这时便扔下了筷子，急忙出去到大门口查看，“你们找我爹？”大门外，停着一辆马车，马车前面，一个车夫，另外一个看样子像是小厮，文修就问那小厮。 “是顾家少爷么？我们是从府城来的，之前来过你家。我们掌柜正好有事来怀远县城，就说要过来见一见顾爷，顺道也送些年礼过来。”那小厮很是恭敬的说道。 文修一愣，蓦地想起来那个买了娇颜方子的掌柜，“哎呀，是府城的刘掌柜吧，我爹在家呢，快请进来吧。” 这时，一个男人从马车上下来，朝着文修笑道，“顾家小哥儿倒是聪明，一下子就能想到是刘某来了。你爹在家？快带我进去见见。”说着，就迈步跟着文修往里走，“你们两个把东西也都拿下来，送进屋里。”他这是吩咐身后的车夫和小厮。 文修领着刘掌柜，连忙到了东屋，“爹，府城的刘掌柜来了呢。”文修进屋就高声喊道。 这下，东屋的人可就全都听到了，顾承勇连忙站起来，朝外屋走，正好跟刘掌柜走了个迎面儿，“呦，刘掌柜，稀客稀客啊。快，快里面请，今天家里杀猪，正好请客呢。刘掌柜来得巧，赶紧一起吃点儿。”顾承勇忙道。 “不了，不了，我这是来县城走个亲戚，正好过来看看老弟你。老弟啊，托你的福，哥哥我这阵子，可是挣了不少钱呢。哈哈哈，这回过来，正好顺道给你送点儿过年的东西，这是哥哥的一点儿心意，可不许不收啊。”刘掌柜见了顾承勇，高兴的很，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拍了拍顾承勇的胳膊。 身后，那车夫和小厮俩人各自包了高高的一摞礼盒。 “刘掌柜见外了，您来就挺好了，这咋还带东西啊？”顾承勇见了，连忙摆手，“刘掌柜，这可使不得，使不得。” “老弟，你要是还这么外道，以后我可是不来了啊。就是一点儿心意，不过是些吃食玩意儿，给孩子们的。”刘掌柜笑笑。 顾承勇没办法，只好点头收下，“刘掌柜，以后可千万能不能这样了，怎么还能让您破费呢？来，跟我们一起吃点儿吧，也没啥好的，就是乡下的饭菜。正好咱哥俩喝两杯，上一回的事情成了，就该请老哥喝酒的。今天就算是补上，成么？”顾承勇诚意相邀。 那边，齐建元也瞧见了刘掌柜，这时也赶紧的笑着邀请，“就是啊，刘掌柜，快来，咱们喝上几杯。” 刘掌柜也就不好再推辞了，于是就坐下来，“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啊。” 冯氏那边早就听到了动静，这时便赶紧的拿了碗筷酒杯等物送过来，安顿留掌柜三人坐下吃饭。 等冯氏再回到西屋时，徐氏就一脸好奇的问道，“二嫂，来的人是谁啊？好家伙，还送了这么多东西呢。府城的刘掌柜？干啥的？做大买卖的？” 冯氏本来就不太愿意搭理徐氏，徐氏这么问，冯氏聚含糊的答了一句，“我也不知道是干啥的，就知道是府城什么铺子的掌柜。” “二嫂，你看你，跟我还藏着掖着的。你就是告诉我他是干啥的，我还能咋地？刚刚那人不是说了，多亏了二哥，才能挣了好多钱呢。二哥是干啥了？啥事儿就能帮人家挣钱？要是有好事，别忘了带上俺们家那口子。如今俺家那日子过得也是老紧巴了，二哥有能耐，就伸伸手帮帮俺们。”徐氏这人脸皮厚，也根本不看别人的脸色，就是一个劲儿的打听。 冯氏摇头，“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儿，你二哥没跟我细说啊。”冯氏可是不敢跟徐氏说娇颜卖方子的事情，要是徐氏知道了，还不知道整出啥幺蛾子来呢。 第184章 克夫命格 因为是杀猪请客，所以这顿饭开始的比较早，等到众人吃过饭，也就是未时中。刘掌柜跟顾承勇等人喝了一些酒，此时酒席结束，顾承勇就拽着刘掌柜还有齐建元回后面的的屋子小坐。刘掌柜也正好有话要跟顾承勇说，于是就带着人一起来到了顾承勇他们住的院子。 “哎呀，大勇啊，哥哥真的是佩服你那个丫头啊，行，真行。我这回去才多少时候？你没见我那铺子里头，人都满了。这年月，有钱人吃的就是个新鲜，他不管贵贱，只要是稀罕玩意儿就好。那瓜子花生的，比普通的贵了好几文去，那也有的是人来买。” “府城那边不少炒货铺子的掌柜，都纷纷的跑来找我打听方子，那我能告诉他们？可把这些人给急坏了。哈哈哈，你是没瞧见那个模样啊，好玩极了。我听了你家丫头的话，配方都是我自己亲手调的，按照比例分出来，到时候干活的人直接就把配料泡上。这样啊，就是他们想偷我的方子，也是偷不着。” 刘掌柜很显然是非常的高兴，再加上多少喝了点儿酒，这情绪就稍微兴奋了点儿、说话间那个得意的神色，怎么也遮掩不住。“哎，谁想到一个小女娃娃，随便捅咕的东西就能那么挣钱？齐老弟，你当初想过没有？”刘掌柜扭头问齐建元。 齐建元却是笑了，“刘老哥，这事儿啊，我还真是知道。这五香瓜子和蒜香花生，还都在其次呢，哥哥等着，等明年，老弟再给你弄出一样新鲜的出来。那东西，保管哥哥你没见过，到时候咱们看看咱几家能不能一起做这个买卖，那个瓜子，比葵花籽还好吃。”齐建元说的，自然是打瓜籽了。 齐建元是故意提起这个事情来的，打瓜籽的利润，比起葵花籽还要高一些，但是齐家却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把这个发展到府城去。如今有了这位刘掌柜，这事情可就好办了。两下只要能够达成共识，明年后年，这打瓜的销售，肯定是不错的。齐建元脑子快，所以故意这么说道。 刘掌柜当时就瞪大了眼睛，“哦？还有这好东西呢？现在有么，能给我看看不？”做买卖的人，都是这样，一听说有新东西，都会很好奇的。 “不瞒老哥，现在家里是真没有了，今年秋天，就全都卖出去了。只能等到明年大家伙多种一些，到时候才能看着。”齐建元摇头。 刘掌柜心下惋惜，“唉，还是认识你们两位太晚了啊，不然，老哥我说不定还能再跟着占点便宜，哈哈哈。行，不急，那就等着明年，到时候老弟可别忘了我啊。” 三人也都一起笑了，“忘不了老哥的，还指望老哥帮忙呢。” 三人说说笑笑，忽地，刘掌柜就收敛了笑意，看着顾承勇道，“老弟，我有一件事，刚刚就在嘴边上，没能说。我这人也是直肠子，不跟你说吧，我觉得心里难受。你听了呢，也别往心里去，咱们也就是这么一说。” 顾承勇这时就愣了一下，刘掌柜这吞吞吐吐的模样，让他觉得很是奇怪，这是啥事情能让刘掌柜这么犹豫？“刘大哥，你说吧，建元也不是外人，有啥话你就直说。” “老弟，刚刚酒桌上，你说你家五弟娶了府城何家的闺女，可对？那何家，可是府城官衙里，经历司经历的那个何家？”刘掌柜这时便问了一串的问题。 顾承勇点头，“就是那何家，说的是何家老爷原配夫人生的那位千金，刘大哥，这里面还有什么不对么？”顾承勇想起来这亲事的异常，不由得心下一凛，赶忙就问道。 刘掌柜沉吟片刻，然后才摇头道，“也不是说不对，或许这就是姻缘，何家闺女的姻缘，该着就在你们顾家了。”当即，刘掌柜就把有关何家的事情，向顾承勇讲了出来。 原来，这何梦秋在府城的大户人家里，竟然是无人不知的。原因并不是她本身有什么不好，而是她克夫的名头。这何梦秋幼年时，何家就给她定了一门亲事，只等着及笄之后便成亲。可是何梦秋刚及笄，两家想要商谈婚事时，男方竟然莫名其妙的就病死了。 何家这样的人家，自然是不可能让自家的闺女去守望门寡，再者男方没了，也跟何家没关系。所以何家就另外给何梦秋又说了亲事，可是没想到，就在人家要来定亲的前两天，那男的竟然坠马死了。从这开始，就有人说何家的闺女可能是命中带煞，克夫。 何家人自然是不甘心的，又在府城附近的县城，给何梦秋再次说了亲事。结果还是一样，没等定亲呢，那男人也是莫名其妙的就死了。这下子，何家大闺女克夫的名头，可就是传遍了，府城的高门大户，没有一个敢跟何家结亲的。 就这么，何梦秋一直耽误到了十七岁。后来杨家这边看着实在是没办法，才想着接过来，这边离着府城远，没人知道这些事情，说不定还能找到个夫家。没想到，就这么跟顾家成了。 “我看着你家五弟安好无恙，并无异常，想来这是何家闺女因缘未到，才会如此的。如今姻缘到了，这不是也挺好么？”刘掌柜说出那些话，又有点后悔了，万一以后顾家人出点儿啥事情，这不是自己嘴快害了人家么？ 顾承勇和齐建元则是瞠目结舌的看着刘掌柜，半天才道，“刘大哥，不瞒你，我家弟弟秋天，差一点儿就没了。要不是我闺女的师父医术好，还真是不知道啥样儿呢。”顾承勇当即就把顾承仁府城考试却差点儿病死的事情说了出来。 刘掌柜听了，也是惊愕不已，“是了，是了，这就是姻缘，令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哈哈哈，何家可不是一般的人家，别看这边只是个经历司的八品经历，但是他们家可有人在京城当官呢。令弟结了这门亲事，以后前途定然远大。” 顾承勇苦笑，“且不说什么前程远大，只要老五别再有什么事情就好了。”这家伙，是老五命硬呢，还是这俩人真的是缘分呢？这事儿还真是不好说。 “那还用说，这就是姻缘天定呗，只有咱老五的命格，才跟五弟妹相配，别人根本就配不上五弟妹那富贵命格啊。”齐建元这时便笑道。 这个时候的人，有的还是很迷信的，不少人都迷信命格什么的东西。据说有人命格十分贵重，但是亲人却命轻，承担不住，所以就会有损伤。而这何梦秋，按说就该是丈夫命格轻了承受不了的那种。 顾承勇听了齐建元的话，点点头，“也是，建元这话也对。如今老五好好的，小两口也过得挺好。要不是有这么个缘故在里面，哪里还能轮到老五一个乡下小子娶五弟妹那样府城官家的千金啊。” “得，我今天也是喝多了嘴快，就是这么一说，没别的意思啊。二位哪里听了那里了，咱们就别往外头说了。这事儿说出来，对令弟妹终究是不好。”刘掌柜这时有点儿后悔，生怕顾承勇多想，就赶紧描补。 说了一阵子的话，刘掌柜也该离开了，于是起身就跟顾承勇告辞，带着人就往外走。 却不想娇颜从外面进来，正好遇上。“刘伯伯，你来我家，还带来那么多的东西，我家也没啥好的，就是一些林子里的土产，伯伯带回去尝尝吧。”娇颜指了指身后文修拎着的几个袋子，那里面是一些蘑菇木耳，松子榛子之类的山货。 “还有，我这里呢，有些我自己新捅咕出来的小玩意儿。这个盒子里的，是用来洗衣裳的，比皂角团子好用多了。这个盒子里的，是洗手洗脸用的，很香，还不会伤了肌肤。”娇颜拿的，自然是自己做出来的肥皂和香皂了。她跟苗素问俩人又做出来了不少，这几样儿，都是用起来效果特别好的。 顾家也没啥值钱的东西送给刘掌柜当回礼，娇颜想了想，自己做的这个是个稀罕玩意，别的地方肯定是没有的。就每样拿了六块，用盒子装了，送给刘掌柜。“伯伯家里要是有姐姐或是嫂子们，不如就留给她们吧，这个，她们定然是喜欢的。” 刘掌柜接过了那盒子，交给身边人小心的拿着。对于眼前这个小小的女娃儿，刘掌柜可是不敢小瞧了呢，这丫头捅咕出来大的东西，说不定就有大用处。“好好拿着啊，千万别粗心弄丢了。” 顾承勇还有齐建元一起送刘掌柜来到了大门外，刘掌柜同大家再次告别后，就上了马车，然后车夫赶着马车走了。 顾承勇和齐建元等人，一直看着马车走远，这才转身回屋。顾承忠东屋屋子里，众人都还没走呢。顾承信见到二哥进来，就立马站起来，涎着脸问道，“二哥，你咋还认识了府城的刘掌柜呢？交情不错啊，人家还送来那老些的东西。” 第185章 教训老四 顾承勇见到四弟这个模样，当即就板下脸来，“老四，你成天就把心思放在这些没用的上头，你怎么就不能寻思点儿别的？家里家外那么多的事情，你成天就这么一甩手走人，你把活全都扔给咱爹，你当咱爹还是年轻的时候啊？” “我可告诉你，顾承信，那房子是留给咱爹养老的，可不是给你们住的。你们对老人好，咱们啥话都不说，你们就在里头住着，伺候爹娘。你们要是就这么一天不着家，还得爹娘帮你们伺候孩子，我看你就可以从那房子里滚出去了。”顾承勇板起脸来，训诫顾承信。 顾承信愣了一下，他没想到二哥竟然在这个时候把他一顿臭训，“二哥，你都分家出来另过了，你还管我们干啥？二哥有能耐，能逼着爹娘分了家，我可是没那个狠心分家另过的。二哥，你这日子过好了啊，还有府城的人来找你，你这是腰杆子又硬了呗？不是你刚回来夹着尾巴做人的时候了，那时候，你敢这么说话么？” 顾承信本来就是个混的，刚刚他想着跟顾承勇打打溜须，套套近乎的，想从顾承勇嘴里打听出来些有用的东西。再不然，也能分一点儿人家送来的东西回去，那些东西一看就不错，不要的是傻子。 可是他没想到，顾承勇非但没有说出任何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反而是把他给一顿臭训。顾承信的混劲儿又上来了，再加上中午也是没少喝，仗着酒劲儿，就指着顾承勇的鼻子来了这么一通。 顾承勇那个脾气，也就是面对老爷子不敢发火罢了，其余的人，他还不会顾忌什么。见到顾承信敢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一堆的混账话，顾承勇那还能惯着他？“好啊，你这是中午喝多了，在这跟我耍酒疯是不是？好啊，来，我给你醒醒酒。我让你知道知道，你二哥的厉害。” 说话间，顾承勇一把就拽住了顾承信的胳膊，另外一只手向前一抓，就把顾承信给举起来了。“你还跟我耍浑的？就你这成天正事儿不干的东西，要不是看着咱爹的面子上，我早就把你给撵出去了，还能留着你在这耍横？小样儿的，住家过日子你半点儿活不伸手，我看你以后怎么过日子？你以为咱爹能管你一辈子啊？” 顾承勇一边说话，一边就迈步往外走。直接出了屋子，朝着大门口就去了。 屋子里的众人还都有点儿反应不过来呢，这怎么刚刚还好好的，这一会儿哥俩还动起手来了？“老二，快把老四放下。”顾老爷子连忙喊道。 顾承忠顾承义也急忙追了出去，“老二，二哥，你当心点儿，别摔着老四。”哥俩在后面喊道。 顾家大门的对面儿，有一处大雪堆，平时顾承忠他们都是把院子里的雪收拾出来，就倒在那边。东北的雪，雪质其实很硬，很结实。刚下完雪的时候，觉得挺暄，但是两三天之后，就被变的很实诚了，上面会结一层雪盖子。而这样的大雪堆，那雪就更实诚，基本上踩一脚也不会落下去多深的。 顾承勇一使劲儿，直接就把顾承信给扔进了大雪堆里头。顾承勇用劲儿不小，这一下，顾承信直接就被埋在了雪里面，竟然折腾了好几下，愣是没起来。 顾承勇就站在雪堆前面，瞪着里面一个劲儿手脚乱动，却站不起来的顾承信。“我告诉你，今天这是第一回警告你。从今天开始，你就在家老实的呆着，没事上山捡柴禾去，家里家外都收拾板正利索的。你要是还满哪的去喝酒耍钱，要是让我知道了，下一回我就给你扔大江冰窟窿里头去。你给我等着啊，你就看看我能不能狠下心来。” 顾承勇说完，转身就进院子去了，留下顾承信在大雪堆里扑腾着。“二哥，你就这么对你弟弟啊？你还是我二哥么？大哥，三哥，你俩倒是上来拽我一把啊。”他知道，老大和老三都过来了，就在那喊。 “老四，别怪哥哥们不拉你啊，本来我们哥仨就想收拾你一回的。今天你二哥先动手了，那是你小子捡便宜。我告诉你，你小子要是再不正干，当心你大哥我揍得你爬不起炕来。”顾承忠见到老四并没有什么危险，也就放心了。他站在大雪堆的外头，根本就不管老四，反而也说了一通。 此时老爷子已经从屋子里追出来了，见到老大和老四站在大雪堆跟前儿说话，然后雪堆里有老四的动静儿。老爷子这下也放心了，“行了，老大，给他拽出来吧，大冬天的，时间长了再冻出毛病来。老四啊，你二哥也是为你好，爹岁数大了，还能活多少年？以后不是还得你自己过日子么？你就成天这么吊儿郎当的，以后可咋整？” 顾二叔等人也都跟着出来了，听到顾老爷子的话，也是摇头不已。庄稼院里，像顾承信这样又馋又懒，还净使歪心眼子的人，真是不多。顾二叔叹了口气，这就是偏心的结果啊，成天的偏着老四，家里家外的活都是老大和老三的，早就养成了习惯，哪里是一朝一夕能改回来的？ 顾承忠和顾承义上前，伸手使劲儿把顾承信给拽了出来。此时顾承信已经浑身都是雪了，连脖颈子里面都是，雪进了衣裳里面，冰凉冰凉的。顾承信就冻得直哎呦，赶紧的跑回家去换衣服了。 顾承信急忙的跑回家，就开始翻柜子找衣裳，里面的单衣进去雪了，总得换件干爽的啊。外面的衣裳倒是好说，用手一扑打，雪也就都掉了。 可是顾承信把柜子里都翻遍了，也没找到一件自己的干净衣裳，“孩子他娘，我的衣裳呢？这咋一件儿也没见着啊？”顾承信就喊道。 徐氏并没有在家，刚刚那边才吃完饭，徐氏就直接走了，她可是不想留下来帮着刷碗呢。徐氏成天逛街习惯了，吃饱了就是满哪的逛游，这会儿早不知道跑到谁家闲唠嗑呢。 顾承信气的不行，嘴里就在嘟囔着，“你给我等着，等你回来再，看我不扒了你的皮。”说话间，也只好把身上的大棉袄脱下来，把里面的单衣也脱了，然后扔到炕上烘着，就这么光着膀子又套上了大棉袄。 顾承信觉得奇怪，他的衣裳不算少啊，里面的单衣也有五六件的，这咋还一件也没看见？反正他这个样子出门太冷，就在家里四处找，找自己的衣裳。 结果，就在厨房角落的大盆里，顾承信发现了自己的衣服。徐氏用草木灰水泡着好多件衣裳呢，看样子是打算要洗的。顾承信皱眉，早晨好像没看见徐氏泡衣服啊？这是哪天泡的？他上前去，伸手拽起一件衣服来。 可是，却没想到，那衣服根本就没拽起来，而是直接就被他给拽烂糊了。顾承信一愣，好好的衣裳，这咋还直接就破了呢？顾承信从来也不洗衣服，当然是弄不懂咋回事，于是就去找李氏了。 李氏一听，赶忙过来看看，她伸手往外捞衣裳，结果那些衣裳，却是捞上来就变成一条一条的了。李氏大怒不已，“这个败家的娘们儿啊，她这是泡了多少天的衣裳？好好地衣裳，全都给泡烂了。” 别看草木灰水里面碱性物质含量并不高，但是这个年月的衣裳，大多都是棉布，在草木灰水里浸泡的时间长了，就会烂掉。徐氏这一盆衣裳，很显然不是泡了一两天，结果，整个一盆的衣裳，全都完蛋了。 “老四，你还不去把那个败家娘们儿给找回来？就这样的，咱们老顾家还留着她干啥？赶紧休回娘家去，留在家里白吃白喝，一点儿活都不干。养头猪还能吃肉呢，要她这样的有啥用？”李氏心里这个生气啊，谁家遇上了这样的儿媳妇，当老婆婆的也能气冒烟。 只是，李氏却从来没想过，徐氏变成如今这模样，到底是因为什么？要不是李氏成天偏帮着徐氏，家里的活都不用徐氏干，也不至于把徐氏养成了这个懒惰的习惯。十几年下来，什么人也都给养废了。 顾承仁见到这样，也顾不得自己是光膀子穿的棉袄了，直接就出门去找徐氏。找了好几家，总算是把徐氏给找到了，顾承信也不管那些，上去就是给徐氏个两拳头。“你个败家的玩意儿，你还有闲心在这说话呢，今天我不打死你，我就不是你男人。”说话间，上去就拽住了徐氏的头发，薅着头发就往外走。 那家人姓王，她家的媳妇最是愿意跟人扯嘴皮子，跟徐氏还有几个爱说闲话的正一起说的火热呢。没想到顾承信来了这么一出，可是把几个媳妇都给吓坏了。“哎呀，老顾四哥，你这是干啥？快点儿松手，你看你把四嫂给打成啥样儿了？” 顾承信头也不回，用力的就拽着徐氏往外走，“你给我回家，回家看我怎么收拾你。好好的衣裳，你给扔盆里不知道泡了多少天，全都给泡烂糊了，你个败家老娘们儿，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第186章 徐氏又挨打 顾承勇收拾了顾承信，之后众人也都各自回家了。顾老爷子对于顾承勇这么做，也没表示什么。他现在已经管不了四儿子了，要是老二这回能把老四给镇乎住，也是件好事儿。 顾承忠打发文生和文杰，一人搀着老爷子，一人拎了二十来斤肉，然后把老爷子送回了东院去。那些肉，自然是留给东院过年吃的。 这个年月的猪，一年养到头，能有将近两百斤也就不错了。去了头蹄下货等，最后能剩下个一百一二十斤。这边是三家分，再加上东院，几乎也就是四下平均了。 送走了众人，顾承勇这才想起来看一看刘掌柜都送了什么东西来。打开那些礼盒，发现里面还真是挺齐全的。一套文房四宝，都是上等的好东西，很显然是给家里几个男孩子的。还有几块非常漂亮的尺头，看样子是送给冯氏的。 一盒子的头花头绳，以及一些荷包帕子各式的络子，这个肯定是给娇颜的，都是小女娃稀罕的东西。还有几盒茶叶，另外就是几包精致的点心，还有两坛酒，正宗的梨花白。这些东西，每一样都是很精致，核算在一起，也是不便宜了。 顾承勇打发了文修，送了一包点心，一盒茶叶，一坛酒给顾老爷子。这些都是当地见不着的，给老爷子尝尝。剩下的点心，拆开混着，给家里这些孩子们挨个的分了几块儿，剩下的留着还有文韬文治他们没回来呢。文房四宝自然也留给男孩子们，绢花什么的，就让娇颜分配去了。 娇颜也不是那小气的，直接就把这些东西跟文芳四姐妹分了，赵氏那边不让闺女要，被冯氏给拦下了，“老三媳妇，那是孩子间的事情，你跟着掺合啥？娇颜就一个人，能用的过来这些？家里有闺女，就得好好打扮，一个个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多好，看着就让人高兴。” “文芳，你们都把东西收起来，留着过年了戴。这是娇娘送给你们的，二伯娘说了就算。”冯氏朝着文芳几个笑道。 女孩子哪有不喜欢花的？尤其是这些绢花做的非常好，简直就跟真的差不多了。文芳几个都是喜欢的不得了，赶忙就捧着盒子放起来了。“谢谢二伯娘，谢谢叫娇娘妹妹。”文菲高兴的说着。 冯氏看了看那几块尺头，颜色好，布料更是不错，干脆就分给了吴氏和赵氏一人一块，留着过年做新衣服穿。吴氏和赵氏还要推辞，被冯氏瞪了好几眼，这才欢欢喜喜的接了东西。“这可怎么好？人家送给你们的，就这么一转眼的功夫，让你们夫妻俩都给分散了呢。”吴氏有点儿不好意思的说道。 “行了，大嫂，咱们三家还用分的那么清楚么？”顾承勇就笑了，“大哥，三弟，茶叶给你们留下，酒就不给了，想喝的时候，上我那儿去喝啊。” 顾承忠和顾承义都哈哈笑了。 这时，去东院送东西的文修还有文生文杰回来了，文修一进屋，脸上就是挂不住的笑意。“爹，娘，我四婶儿被四叔给打了呢。” 众人都有些诧异，“咋还打了？” 文修就把徐氏泡坏了一大盆衣服的事情讲给了大家伙听，“我四叔都没衣裳换了，好像还有不少的衣服呢，反正泡了整整一大木盆，结果全都不能穿，全烂了。我爷回去听说，就要把四婶休了，我奶也气的不行，正在那骂呢。我们刚才回来的时候，四叔薅着四婶的头发回来的，脸上看那样儿是被四叔给打了。” 吴氏和冯氏这三个妯娌听了，都是忍不住叹气，这个老四媳妇啊，你说她怎么就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打的厉害不？用不用咱们过去看看啊？”吴氏担心的问道。 还没等文修和文生说话呢，就听见东院传来了杀猪一般的声音，那是徐氏的动静儿。看样子，徐氏这回怕是没落着好，一顿揍是免不了的了。 顾承忠摆摆手，“不用管，谁家的媳妇一天正事儿不干，就知道遥街拉吧的？就该揍她，早就该揍了。你看看文景和文安那身上穿的，就跟打了铁似的。这满村子看一看，哪家的孩子能穿那么埋汰的衣裳？也就是老四媳妇那个厚脸皮，换成别人，早就臊死了。” 顾承勇和顾承义也都没动弹，在他们看来，徐氏那是自己作的。这样的媳妇，挨揍就对了，不揍她，不长记性。“老四这两口子，也不知道怎么凑付了，咋就那么像呢？”顾承勇忍不住叹气。 “原本老四媳妇也不这样的，刚进门的时候，也挺干净利索的人，谁知道越来越懒，就成现在这样了。”吴氏摇头。 东院陆续传来了徐氏的哀嚎声，屋子里的众人听的都有点儿瘆的慌。顾承勇干脆就领着妻儿回了后面的院子，好歹离着稍微远点儿，不至于听的这么真亮。顾承义也扶着媳妇，领着闺女走了，就剩下顾承忠一家，听着隔壁的动静，一边说话。 第二天，比较好信儿的文菲，特意跑去东院看了看。然后回来说，徐氏被打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那脸都肿的跟猪头差不多了。据说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就那样儿，还被老太太拿着烧火棍看着做饭呢。 “活该，也该长一回记性了，以前她成天的指使咱们干活，就连四叔的贴身小衣裳，都恨不得让咱们给洗呢。把她给懒的，这回就治一治她的那根懒筋。”文芳说道。分家以后，文芳的个性明显开朗了很多，要是以前，她是不敢这样说话的。 腊月十五往后，冯氏就不织布了，家里事情不少呢，要过年了，里里外外的，不都得收拾收拾？其实这时候布庄里买卖也没那么红火了，谁家都是提前买了布匹回家做衣裳，可没有说是到年根儿才做衣服的。 腊月二十开始，学堂里也放假了，文韬三个，总算是不用再去学堂，可以在家玩到正月二十呢。不过，在家也不可能闲着，因为马上就要过年了。顾承勇领着儿子劈了好几天的柴禾，大正月里不好叮叮当当的劈柴禾干活，所以最少也得劈够了一个月烧的。 冯氏则是赶紧把拆洗好的被全都做上，然后又把家里家外全都收拾了，碗盘等物不管干净埋汰的，全都拿出来重新刷洗一回。 紧赶慢赶的，就过了小年，这时，过年的气氛就越发的浓郁了。各家各户的，一个个都忙的跟转陀螺差不多了。 北方的习俗，过年要蒸馒头，还要多蒸，最少正月十五之前，不用发面蒸馒头。顾承勇家五个半大小子，都是能吃的时候，光是馒头，就要蒸好些呢。冯氏从二十四这天开始，一天最少蒸两锅，有的时候蒸三四锅。 过年要有豆腐，豆腐象征着有福。平常日子，都是去镇上换一些豆腐回来就行，可是过年，却必须得自家做。顾家三兄弟商量了一下，干脆就三家合伙做算了。二十五这天，三兄弟在顾承忠那边把豆腐给做了出来。 豆腐做出来，顾承勇打发文修几个，给苗素问那边送去了一些。苗素问那边，就几个女人在家，肯定是不能做豆腐的。阿喜和阿禄他们，据说需要到腊月二十八才能到家，指着他们，啥事儿都晚了。 过年还应该有鱼，但是北方冬天可是不好弄鱼的，顾承勇领着文生几个，跑去东北边的大江上，砸冰窟窿。顾承勇小时候就会这一手，看鱼群什么的看的很准，果然，这一天还真是钓上来了好几条大鱼呢。三家各自分了一条，又给东院还有苗素问、顾二叔那边各送了一条。 腊月二十七，顾承勇又带着孩子们进山去了，他们要去弄些野物回来，过年也能添几样菜。一行人早晨早早地走，到了天黑才回来，倒是收获不小，野鸡野兔的不必说，狍子、鹿、香獐子、青羊都有。这下，今年过年可就不用愁着没好东西吃了。 二十八这天，齐家又送过来了一筐的冻梨，六七斤的山楂，还有在地窖里存着的，比较耐储藏的平顶香大鸭梨。这个梨非常好吃，又脆又甜，据说秋天摘梨的时候，要有人在树下用被单接着才行，不然的话，梨子就会碰碎了。 秋日里，文修他们进山打了好些松塔，还捡了一些核桃什么的。冯氏想了想，干脆就在家自己动手做了几样点心糖果。江南的吃食都比较精致讲究，冯氏毕竟是在曹家那么多年，耳濡目染的，对于吃食上也是很有一手。 花生粘、核桃粘的这都不用说，做的非常好。另外还蒸了年糕、枣糕、绿豆糕，炸出来各式各样酥酥脆脆、香甜可口的小点心，光是这些，就足足装了好几盆子呢。 “娘，你这是干啥？你要把好吃的，全都在这几天做出来给我们吃啊？”娇颜见了，一边拿了好吃的往嘴里放，一边就问。 冯氏就爱看孩子们吃东西的模样，笑道，“这是咱们回家来第一个年，自然的好好预备。你们这一年也都吃了不少苦，犒劳犒劳你们这群小馋猫。” 第187章 年三十儿 忙忙碌碌之中，就到了大年三十。这天吃过早饭，顾承勇三兄弟就领着男孩子们一起，去了老宅那边，跟随老爷子去山上上坟了。 而冯氏妯娌几个，则是聚在一起准备下午的这顿团圆饭。今年三家商议好了，要在一起过年的，人多热闹。再说，赵氏那个样子，冯氏和吴氏也都不放心，倒不如就一起过年算了。 大家伙都商议好了，年三十在顾承忠家吃，初一下午在顾承勇家吃饭，初二下午去顾承义家吃饭，这样也热闹好玩。 厨房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吃食，吴氏和冯氏领着文芳文菲就在厨房里忙活着。而赵氏则是在里屋，摘菜洗菜，娇颜和文英也少不得要伸手帮忙。就连小小的文茜，也知道帮着递东西，收拾垃圾。 厨房里煎炒烹炸的，传出来了阵阵的香气，屋子里娇颜和文茜闻到了，就直喊好香。赵氏瞧见这俩丫头故意弄出那个样子来，不由得满面笑容。她怀孕已经八个来月了，肚子倒是不算小，在众人的精心照顾下，身体也没有什么大事情，气血很好，面色红润有光泽。 瞧着小文茜如今又长高了不少，小脸圆滚滚的，赵氏也是心里颇多感慨。以前文芳和文菲，就从来没有胖过，因为以前她们根本就吃不饱的。如今虽然能吃饱了，可是文芳她们已经到了长个子抽条的时候，早就没有了圆润的小脸蛋。 赵氏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怀孕三个月的时候，苗素问曾经给把过脉，说差不多是个男孩。而赵氏也感觉出来，这一胎跟以往真的是不太一样。对于肚子里的娃娃，赵氏也是满心的期待。如果能生出来个男孩，也算是自己对得起顾承义了。 “两个小馋猫儿，待会儿就吃饭了，到时候你们随便吃。”赵氏笑道。 顾家的祖坟就在南山上，距离也不算很远。不过大冬天的积雪很深，走起来比较费劲，所以这一个来回，就用了一个半多时辰。等到男人们从山上回来，几个男孩子就赶紧的去贴对子、竖起灯笼杆，这些活根本不用大人插手，文生就全都能领着干了。 西院这边，很快就把三家的灯笼杆全都竖了起来，大门、房门、仓房门的上头，也都贴了对子和福字。这样一装扮下来，整个院子里头，就充满了浓浓的年味儿。 文生朝着东院看了一下，却是见到顾老爷子和顾承信在院子里竖灯笼杆呢，并没有见到顾承仁。文生看了看这边，差不多的活都干了，“走吧，咱们过去帮帮咱爷。”老爷子岁数大了，还是过去帮帮忙吧。 文杰文修等人自然是不反对的，于是呼啦过去了一群半大小子，众人七手八脚的，没多少时候就帮着把院子里各样的事情全都弄好了。 老爷子很显然是非常高兴的，“好，好，来来，过来进屋，爷爷给你们拿糖吃去。”对于孙儿们，老爷子还是十分疼爱的。当下就扯着文治和文平，后面跟着其余人，一起进屋了。 今天是年三十，东院这边没分家呢，自然是要一起吃团圆饭的。就见到李氏和徐氏在厨房里忙活着，何氏也换了一身棉布的衣裳，在外间屋洗菜择菜。而何氏带来的那四个丫头，也都在来回的忙碌着。 前次徐氏挨打的事情，给了何氏不小的震撼。何氏从小生活在府城，何家的媳妇们即便是犯错了，顶多也就是禁足啊抄佛经之类的，还真是没见过这样噼里啪啦被一顿胖揍，打的浑身没个好皮肉的场景。 何氏多少的也有点儿害怕，尽管现在顾承仁对她不错，俩人如胶似漆蜜里调油一般。可是如果顾家知道了她嫁过来背后的缘故，只怕她在顾家也不一定还能有这样的脸面了。所以，最近这些时候，何氏倒是也把态度放的低了不少，时常的就让丫头过来帮忙干点儿活。她可不像哪天像徐氏那样，被人打的跟个猪头一样。 最近这几天，徐氏被打的不敢出去了，何氏也时常的过来请安，陪着李氏说话聊天什么的。李氏没想到收拾一回徐氏，竟然连何氏也多少的镇乎住了，李氏这下子总算是心里舒坦了不少。 不过李氏也知道，这个小儿媳妇不简单，可不能像对待吴氏赵氏她们那样来对待何氏。所以婆媳两个都心里存着让付对方的心思，表面上相处的，还算是不错。 再者，李氏向来都是打压一个，扶持另外一个，她从来都不会把所有的媳妇全都得罪了。如今李氏主要还是收拾徐氏，对何氏那就是格外的宽容许多。就这样，徐氏在顾家的日子是越老越难过，何氏却还可以。自然，李氏现在也学精了，并不像以前宠着徐氏那样对待何氏，只是大体上过得去而已。 文修他们在老宅这边坐了一小会儿，各人吃了块糖，也就全都离开了。时候不早，家里快要吃饭了呢，他们得赶紧回家帮忙。 申时初，吴氏几个就把饭菜全都做好了，热腾腾的饭菜端上了桌，吴氏就招呼众人赶紧吃饭。东屋炕上一桌，地上一桌，总共十八口人，倒是也坐的开了。 娇颜和文茜跟着坐在了炕上这一桌，其余的孩子们都在地上那桌呢。桌子上摆的满满的菜肴，蒸的、炸的、煮的、炖的，林林总总一共十来样儿，桌子上摆不开，就在几个盘子上面再摞一层。阵阵香气迎面而来，真是让人看了就馋得慌。 “来，动手吃菜，都赶紧趁热吃。大哥，咱们得喝点儿，今天是年三十儿，咱们兄弟也多少年没能在一起过年了，今天敞开了喝，喝多了咱们就睡觉去。”顾承勇很是高兴，给顾承忠、顾承义都倒上了酒，正是那坛子梨花白，一倒出来，浓郁的酒香就飘了出来。“好酒，果然是好酒啊。” 娇颜坐在母亲的身边，面带微笑的看着父亲和伯父叔叔那样兴奋的模样。这样欢喜团圆的场面，也算是难得了。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他们家也是准备着要吃团圆饭呢，可惜，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们就这么匆匆忙忙的离开了苏州，一路磕磕绊绊的回到了东北。 仔细回想这一年，娇颜也是无限感慨，他们一路上的奔波流离，惊险丛生，此刻想起来，依然是惊心动魄。所幸，一家人安安全全的回来了。 回到村子的这九个来月，也是各样的风波不断。老太太的刁难，村子里众人的鄙视瞧不起，到后来渐渐地稳定不再受排斥，再到如今分了家，过上了安稳祥和的好日子。娇颜觉得，这一年过得，简直就是太精彩了。 看着爹娘脸上满足的笑意，看着那边哥哥们一个个都身体强壮、精神抖擞，娇颜觉得，如今的日子就已经很不错了。不过，眼下还不是满足的时候。现在，只是一个开始，美好的未来，还在等着他们。将来，顾家一定会越来越好，日子越过越红火的。 “娘，大伯娘，三婶，你们三个是不是也得喝一杯啊？多难得啊，如今都分家了，过上了舒心顺意的好日子，不该庆贺一下么？”娇颜眼睛一转，就提议道。 冯氏愣了一下，然后伸手揉了揉娇颜的脑袋，“就你这个小家伙想头多，娘啥时候喝过酒来着？你三伯娘如今怀着孩子呢，更是不能喝酒，别胡闹啊。” 娇颜却是不依，摇头道，“不能喝酒吗，难道还不能喝别的？刚刚我和文英姐姐，煮了梨坨子呢，不如就喝那个吧。” 文菲听见了，赶忙就站起来道，“哎呀，我还真是忘了这个茬儿，娘，你们等着啊，我去端过来。”说着，就跑了。 不多时，文菲就端了个盆进来，那盆子里面，是红色的汤汁。这个，就是用梨坨子熬煮出来的水。这个梨坨子，还是齐家送过来的呢。 齐家种的果树多，秋天的时候，齐奶奶闲着没事，就把一种小号的梨子削了皮，用麻线穿起来晒干，那个就叫梨坨子了。等到冬日里，把梨坨子拿出来加水蒸也好煮也好，就能做出那种红色的汤汁，酸酸甜甜的，味道好极了，是小孩子最喜欢的一种食物。 当然，有的人家没有梨树，就会在秋日里进山去摘山梨，回来捂熟了。可以直接吃，也可以削了晒梨坨子。 文菲和文芳给众人都拿了杯子，然后每个人的杯子里，都盛了一杯这样的果汁。“来，咱们不能喝酒，那就喝这个。”文芳笑道。 冯氏以前没喝过这东西，不知道这是个啥。吴氏就跟冯氏解释了一下，这才算是明白了。冯氏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味道还真是不错，当下也就放心了。“行，那咱们妯娌三个，就喝这个。来，大嫂，三弟妹，咱们如今分家了，也够过上了松快的日子，就为了这个，咱们也该好好庆贺庆贺。” 冯氏这话，算是说到三人心里去了。尤其是吴氏和赵氏，这么些年受李氏的欺压，如今真的是松了一口气，“对，就为了这个。” 第188章 除夕的饺子 欢欢喜喜的吃过了团圆饭，顾承忠三人都喝得有点儿多，于是三兄弟直接就在东屋的炕上躺着睡觉了。女人们收拾了桌子，在厨房里一阵洗刷。 “文修，你和文生他们去咱家，锅里都烧了水，你们这些臭小子都挨个儿的洗澡去。过年了，都洗的干干净净的，不许把陈年的灰留到明年去。”冯氏在厨房里，听见男孩子们要出去放炮，就赶忙喊道。 东北乡下的习俗，过年一定要洗头洗澡，换新衣裳，除旧布新嘛。北方人洗澡并不频繁，尤其是大冬天的，很少有人成天洗澡，大多数人，隔着十天半个月的能擦洗擦洗就很好了。但是到了过年，是必须好好洗一回的。 冯氏还是在南面的习惯，隔着五六天，就会叮嘱儿子们洗一次澡，孩子们身上倒是不脏。但这是规矩，今天也都必须得洗。 文修点点头，“哎，知道了，娘，我们这就去。”说完，就跟文生等人，跑去自家洗澡去了。 而文芳和文菲几个女孩，则是在赵氏的带领下，去了赵氏的屋子。就在厨房里，东西两个锅都烧了热水，炉子也都烧的旺旺的，屋子里很暖和，不用担心洗完了会着凉。 大木桶里装满了热水，文茜先洗，文芳帮着给搓背什么的，文茜洗完了，轮到娇颜，之后是文菲。因为文菲洗完之后，要赶紧弄干了头发，待会儿等文芳洗的时候好去倒水什么的。 众人洗澡，用的自然是娇颜做出来的香皂了。娇颜和苗素问弄了好几种香味儿的，洗完澡之后，身上香喷喷滑溜溜的，的确不错。洗头的东西，也是最近才研究出来，膏状的，洗完了头发又柔又顺，非常好。 不管哪个洗完了，擦干身上带的水之后，就换上新衣服。然后赵氏会细心的给女娃们挨个儿的擦干头发，再重新梳起来。娇颜和文英文茜都小，全都梳着双丫髻。两个抓髻上帮了红头绳，然后又带了头花，好看的很。 而文芳和文菲都大了，头发也丰密许多，就可以梳垂鬟分肖髻了。绑上桃红色的缎带，再簪上两朵绢花，豆蔻年华的小小少女，已然出落的美丽脱俗，秀美俊俏了。 娇颜很是艳羡的看着文芳姐妹那样丰密的头发，什么时候，自己的头发也能长成那么好呢？这个时候的女人，如果有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会被人看做是有福气的。而且，头发浓密了，也可以挽成各样好看的发髻，而不至于需要用假发。 在这个时代里，女人的美丽，基本上就是三个方面。第一个是脸要白，眼睛要大，眼睛大了水灵灵的找人疼。第二个是身材要好，屁股要大，这样好生养。第三个，就是头发要好，越是浓密越稀罕人。文芳和文菲两个，正在发育期呢，自然是还看不出身材如何，但是其余两样，却已经达到标准了。这两个丫头，分明已经出落成两个亭亭玉立的小美人儿了。 赵氏看着自家的闺女，心里不无感慨，闺女长大了，越来越好看呢，这以后，怕是该给她们张罗亲事了呢。也不知道，自家闺女的亲事，都在哪里？赵氏这时，真的是体会到了一个当娘的心理，既盼着闺女长大，又愁着闺女未来不知道在哪里。 几个丫头都洗完了，吴氏和冯氏也过来，俩人先帮着赵氏洗了澡，然后又各自都搓洗了一回，接着也是重新梳头，换了衣裳。 这时，已经是戌时初了。晚间还有一顿饺子，这时候也该开始动手。于是妯娌几个又去了前面，剁馅儿的、和面的，各自干一样儿，没用多少时候也就差不多了。 男人们喝多了，还在睡觉呢，干脆大家就去了西屋包饺子。北方人喜欢在炕上干活，很多活都是在炕上完成的。大冬天的，即便屋子里烧的不错，也终究是不算太暖和，炕上热乎，干活也得劲儿。 冯氏来到东北，渐渐地也习惯了这个，如今她在炕上，也能盘腿坐着干活了。而吴氏和赵氏，则是从小就练习着盘腿坐，根本不当回事儿。 在北方的习俗里，有一条就是女人在炕上坐着的时候，是不能那么伸直了腿坐着的，那叫主贱。况且伸直了腿，女人的脚可就露出来了，让旁人看了女人的脚还了得？而盘着腿，有宽大的裙子盖着，就不会被人看见脚了。 大多数女孩在家的时候，都会被家里的老人教导着学习盘腿坐。要是哪个女孩儿不会盘腿，尤其是吃饭的时候，直接把脚伸在炕桌下面，那是要被打的。那饭桌是啥？那是粮食囤子，伸直了腿放在饭桌下面，那就是踢倒了粮食囤子，那岂不是就要过穷了？所以，就连文芳她们，都会被从小教着盘腿坐呢。 年三十的饺子，要求包的非常规整，也不是随便谁都能动手包的。像娇颜文英这样，平常都不能动手包饺子的，更不用说今天了。所以，娇颜和文英文茜，也就只能在一旁打下手，当饺子腿。也就是把人家包好的饺子，摆在盖帘上。 冯氏在江南长大，南方人其实并不喜欢吃饺子，以前也很少包这个。自从嫁给顾承勇之后，这才跟着顾承勇，慢慢改变了原来的习惯，开始学着包饺子、做面食。如今冯氏包饺子的手艺，自然是不用说的，就是跟吴氏她们比起来，也丝毫不差。 文芳和文英也都洗了手，俩人擀皮儿，吴氏妯娌三个包。年三十的饺子里，要包上铜钱、糖果、花生、大枣等物，谁知道了，可以讨个口彩，预示着来年的好兆头。吴氏等人自然是也不会忘记的，每样儿六个，一共包了二十四个带着东西的饺子。 “老三媳妇，你还记得前两年不？三十晚上包饺子，咱娘非得要往里包上一块木炭，说是谁吃着了谁就心黑。她那意思就是等着咱俩吃出来，好埋汰咱俩呢。”吴氏一边包饺子，就想起来了这个事情，突然就笑道。 娇颜一听这个，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大伯娘，饺子里包木炭，那还怎么吃啊？那岂不是一咬一嘴都是黑的？”这个李氏，她咋想的？那不是祸害东西么？好好的饺子里头，包木炭，这脑子真不是一般人啊。 “可不就是这么说么？那时候我和你三婶就劝，说是这样祸害东西，那玩意咋吃？老太太不干，非得要包，结果好说歹说，就包了一个进去。”吴氏那边接着说道。“后来，你猜那木炭让谁吃了？” 娇颜转了转眼珠，“大伯娘，木炭不是让老太太自个儿吃着了吧？” 文菲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可不是？咱奶上了桌，还特意的看了看饺子，然后夹起来一个。结果她一咬，就满嘴黑，就是让她给吃着了。你们是没见到老太太拿脸色，比那木炭还黑呢。”回想起当时的情形，文菲就忍不住的想笑。那时的情景，简直太好玩了。 娇颜一听也忍不住就笑了，“哈哈，该，让她再成天琢磨着怎么坏别人？还说别人心黑，就数她心黑了。哈哈，以后她就不敢了吧？这样的人，就该让她长点儿记性。”娇颜笑个不停，最后把肚子都笑疼了。 屋子里的这些人也都在笑个不停，冯氏虽然没有亲眼见到当时的情形，但是也能想象的出来。“这可真是，成天的说人家心黑，狼肠子，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心狠心黑了。这个老太太啊，她可真是让人没法说。” “娘，你不懂，她自己是那种心狠心黑的人，所以她知道这样的人难对付。她就怕你们这些儿媳妇也成了那样的人，那样她就拿捏不住你们了。所以她成天的这么骂你们，她那是心虚，她那是在害怕呢。”娇颜笑够了，伸手抹了抹眼角的眼泪，然后才正色道。 三个妯娌听了这话，都愣了一下，然后吴氏才点点头，“对，娇娘这话在理，以前咱们也没往这些上头寻思，可不就是这个理儿怎么？这老太太的，说起来也不是一般人，拿捏儿媳妇的本事，那绝对是一流的。” 娇颜歪头，看着吴氏，“大伯娘，你也有三个儿子呢，等文生哥哥他们娶了媳妇，你就成婆婆了。到时候你也学着老太太的手段，要不然怎么叫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呢？”娇颜这是故意说的。 吴氏和冯氏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各自摇头，“大伯娘可做不来那样儿，我算是想明白了，这人和人的，都一样，没道理你成了婆婆就比媳妇高一头去。咋地？当年在婆婆手底下吃了亏，等着自己成老婆婆了，就去拿捏儿媳妇去？咱自己不也是从媳妇过来的么？当年被婆婆欺负的苦，咱受过了，以后可不能再让别人受去。” “要是文生他们娶了媳妇啊，能过到一起，那就一起过。过不到一起，直接成亲一个就分出去一个，还省得在我眼前烦我呢。”吴氏一边包饺子，一边发自内心的说道，“只要能跟文生好好过日子，咋地都行，我可不愿意用老太太那一套。” 第189章 新年到 人多，干活自然就快，亥时中多一些，饺子就已经全都包好了。年三十包饺子，是要把初一早晨的饺子一起包出来的，所以整整包了七八盖帘的饺子。一半儿拿纱布盖了，冻在外头，省得在家里坏了。 承忠三兄弟早就睡醒了，各自去洗了澡，然后领着男孩子们划好了厚厚一大摞的烧纸，又在院子里摆了天地桌，放上各样的供品。 这时便已经是子时初了，厨房大大锅里烧了滚开的水，吴氏端着饺子开始往锅里下。而院子里，文生则是点燃了一挂鞭炮，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新的一年就算是来到了。 此时村子里各处，也都开始响起了鞭炮声，静谧的山村，因为鞭炮声，显得各位的热闹和喜气。 承忠在天地桌前点了好大一堆的烧纸，此时所有的男孩子们按照岁数大小排着，都在天地桌之前跪下磕头，并在父亲的指点下，说了一些吉祥话。 “快，往厨房抱两抱柴禾去。”磕完头的男孩子们，被承勇指使着去抱柴禾了。这也算是除夕的一项习俗了，三十晚上发纸的时候，往家里抱柴禾，意味着新的一年里会财源广进。自然，这也就是讨个吉利话而已。 男孩子们纷纷往厨房送柴禾，文修文韬心眼儿多，想了一想，直接就跑到后院，往自家的厨房里抱了好些柴禾，直把顾承勇几个给乐坏了。 “饺子熟了，进屋吃饭吧。”吴氏在屋门口喊了一声，然后男孩子们就全都进屋了。 依旧是两张桌子，桌子上摆满了一盘一盘的饺子，各人的面前还有小碟子，每一张桌子上还有碗蒜酱。“来，都坐下，坐下吃饺子。”吴氏和冯氏赶忙的招呼众人坐下吃饺子。“看看你们谁能吃到铜钱，还有糖和花生啊。” 孩子们一听这个，全都瞪起了眼睛，然后开始坐下吃饺子了。娇颜还是坐在炕上，依偎在母亲的身边，瞧见大家都开始夹饺子，她也伸了筷子夹一个。娇颜吃饺子，头几个是不爱蘸蒜酱的，她喜欢吃原味的饺子，所以就这么直接往嘴里放。结果一口要下去，却是把牙硌了一下子。 “这是啥？”娇颜赶紧低头看看自己的饺子，结果在饺子里头，瞧见了一枚小铜钱。 “呀，是钱呢，咱们娇儿，今年一定能挣好多钱。”冯氏也瞧见了那饺子里的铜钱，便笑道，“好啊，开门红，大吉大利。” 其余的人瞧见娇颜吃到铜钱了，心里羡慕，全都闷头吃饺子，以便吃出铜钱来。不多时，就听见大家伙这个喊他吃出花生了，那个说他吃到大枣了，娇颜却是接连的吃了两个铜钱加上两个糖果。“呃，我想吃正经的饺子。”她苦着脸道。 “娇娘面前这一盘子是你娘特意捞给你的吧？怎么这么多的好东西都被你给吃了？来来，跟大伯换一换，让大伯沾沾娇娘的福气。”顾承忠故意这么开玩笑道。 “不换，我要留着自己吃。”娇颜也故意做小气状，护着自己的盘子，不肯跟顾承忠换。屋子里的人全都哈哈笑了起来。 除夕夜的饺子，本来是吃不进去多少的。孩子们惦记着吃铜钱，所以愣是多吃了不少，最后一个个都撑得慌了。 “吃饱了，就去东院，给你们爷爷奶奶磕头拜年去。出门溜达溜达，省得积食。”冯氏瞧见孩子们都有点儿发懒，赶忙的就把他们往外赶。 于是，文生文杰带头，领着家里这十来个弟弟妹妹，一起就从家里出来，第一个先去了东院。此时东院老宅大家伙也都吃过了除夕的饺子，徐氏和何氏正在往下收拾东西，老爷子和李氏都在炕上坐着呢。 呼啦进来了一群孩子，老爷子的脸上就笑了起来，“这么早就吃过饺子了？快，都上炕来，外面冷不冷？” 文生这时从外间屋找来了好几个干净的麻袋，铺在地上，孩子们便跪在了麻袋上，齐齐的给老爷子磕头，“给爷爷奶奶拜年了，爷爷奶奶福寿安康，长命百岁。”庄户人家，不像大户人家似的有各式各样的垫子，都是提前预备了麻袋，扔在地上铺着，也省得把新衣服都弄脏了。 老爷子乐的合不拢嘴，“好，好，都快起来，快起来。”作为老人，最愿意看到的，就是子孙兴旺，瞧着眼前这些孙子孙女，老爷子很显然是高兴的。“老婆子，快，把红包拿来，给孩子们一人一个。” 过年了，李氏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找什么晦气，虽然脸上没有多少笑容，但是却并不像平常那样瞪人用眼睛剜人了。她回手从柜子上头拿了个藤编的笸箩来，里面是早就包好的一摞红包。 老爷子拿着红包，挨个儿的发给了面前的孩子们。文生觉得自己大了，就不想收。老爷子愣是塞给他，“多大了在爷爷面前，也是孩子。你还没成家呢，等你成家有娃娃了，那时候就给你家娃儿，不给你了。” 老爷子这话，把文生闹了个大红脸，他挠挠头，有点儿不好意思的笑了。“谢谢爷。” 轮到文韬时，老爷子的手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才把红包塞给了文韬。“好孩子，这一年倒是长了不少，越长越俊俏了，好好念书，长大才有出息。” 文韬点点头，“哎，知道了，谢谢爷爷。” 老爷子发了一圈的红包，就连女孩子们也都得了一个。娇颜摸了摸那红包，知道里面包了大概四五枚铜钱，也算不错了，毕竟家里孩子多。 这时徐氏端来了瓜子糖果等物，摆在炕桌上，然后老爷子就喊孩子们随意吃。大家各自抓了些瓜子，一人拿了一块糖，也就不动手了。孩子们在这边坐了能有一刻钟，然后就告辞出门了。 接着孩子们又去了顾二叔家，七太爷家里去，给几位长辈磕头拜年。顾家有自家的祠堂，大年初一是要开祠堂祭拜的，所以这个时候先去给族里的长辈磕头，早晨就不用太忙碌了。 几家转完，娇颜就跟哥哥们说，要去苗家。文生几个自然是不去的，他们掉头回家了，而文修等人，则是陪着娇颜，一起去了苗家。 此时苗家也早就吃过饺子了，众人正在东屋里吃瓜子唠嗑儿呢。阿喜和阿禄二十八的晚上才算是赶了回来，俩人这一冬天都累的有些瘦了。 孩子们进来，先是给苗素问行礼问好，然后才跟阿喜如云他们打了招呼。 苗素问招呼孩子们全都坐到炕上来，又端上来了各类的吃食。苗家的日子过得不错，再加上年前好多人家都来送礼，所以各类点心糖果都有。苗素问也不是小气的，从来就不心疼孩子们吃东西，这时就端上来好多，摆了差不多一桌子，让孩子们随意吃。 到了苗家，娇颜是从来不会客气的，于是抓了几块好吃的糖，笑眯眯的吃了起来。“师父，还是你家的糖好吃。”吃东西还不忘了拍马屁。 “就你鬼，把好吃的糖挑走了，然后又卖乖。你娘做的那些糖，比这个还好吃呢，你就是隔锅饭香。”苗素问伸手，揉了揉娇颜的小脑袋，笑道。 绍远今天也换了新衣裳，这时便伸手抓了好些个吃的，挨个儿分给大家伙。文修等人吃饺子都吃的挺饱了，其实吃不进去多少。不过绍远这么热情，他们也不好拒绝，于是就接过来，随意的吃了些。 “阿喜哥，你们在山上怎么样？山里是不是很冷啊？活累么？年后还要再上山去？”文修扭头看着阿喜和阿禄，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阿喜点点头，“年后初三就走，大概二月中能回来，山里冷得很呢，比家里冷多了。山上的活自然是累的，不累上哪里挣钱去？不过，挣钱也是多，这一冬天，我们能挣上四五十两呢。不上山，到哪里挣这些钱？我们哥俩这一年也挣了不少，打算着今年开春，就在村子里找地方盖了房子，再买上十亩八亩的地，以后就安心的种地过日子了。” 阿喜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一直看着如云，他这是说给如云听的。阿喜对如云早就有心思，只是之前没敢表露什么，这回从山上回来，阿喜就直接跟如云表白了。如云当然是喜欢阿喜的，俩人约好了，开春盖房子，等到秋天成亲。 那边阿禄也在看如月，这俩人现在也算是捅破了窗户纸，此刻目光纠缠，无限情意尽在其中。阿禄的打算跟阿喜差不离，俩人已经商议好了，到时候把房子盖在一处，离着近便，互相也有个照顾。 听着阿喜这样打算，众人也是替他们高兴的。能够这么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其实对于阿喜他们来说，就已经很难得了。以后，他们会有属于自己的家，有自己的孩子，过自己的温馨小日子。 娇颜趴在如云的耳边，轻声道，“如云姐姐，那你今年是不是就能嫁给阿喜哥哥，当新娘子了呢？” 如云一下子就红了脸。 第190章 文韬上族谱 文修等人在苗家呆的时间就长了些，直到丑时中了，大家都有些熬不住，这才从苗家离开，回家睡觉了。年三十晚上睡觉，基本上是不脱衣服，不铺褥子的。只脱了外衣，穿着小棉袄盖个被子，直接睡觉。 除夕夜必须得各个屋子都灯火通明，娇颜也没有吹灭油灯，就这么躺着睡着了。熬了一晚上，这一觉睡得那叫一个香甜。直到初一早晨辰时中，还是冯氏进来喊人了，娇颜这才起来的。 起来梳洗了一番，众人还是来到了顾承忠家，一起吃早饭。初一早晨，自然还是饺子。顾承忠在外面放了一挂鞭炮，然后厨房里的饺子也出锅了，大家伙就这么吃了一顿。 吃过早饭，顾氏的族人就要全都到祠堂去了。众人收拾妥当，然后一同来到了祠堂。这时七太爷带着人也到了祠堂外，众人全都进了祠堂里，女人们是不能进正堂的，只能等在院子里。好在今天的天气还不错，倒不算特别冷，娇颜跟文芳姐妹就跟在冯氏等人的身后，一直站在院子里等着。 直到，有人在正堂门口喊了一声，“跪。”院子里的这些女人，便呼啦啦的全都跪在了地上。女人们都很有经验，早就在祠堂西厢那边找来了一些蒲编的垫子，此时垫在膝盖下。一来可以防止弄脏了裙子，二来自然是防止地上太凉了，冻坏了可不好。 众人跪下，按照礼数磕头祭拜，直到仪式全部结束，这才起来。接着七太爷又说了一番话，无非就是训诫众人，要好好过日子，不要做些不着调的事情，更要互相帮扶，不要做出损害顾氏宗族利益的事情来。 等到七太爷讲完，众人再次行礼之后，祭拜的仪式才算结束了。这时，各家各户有新添丁的，就去找了七太爷，在族谱上添了名字。顾二叔扭头，问顾承勇，“大勇，你家文韬，要不要上族谱？” 顾承勇愣了一下，然后摇头，“文韬的爹娘都还在呢，早晚还得回去。上了族谱，就成咱顾家人了，好像不是那回事儿啊？” “你这个傻子，孩子进了咱顾家的族谱，以后有啥事情，族里就得当成顾家人一样看待。那孩子读书好，以后不得走科举？他爹娘这一二年能来接走还好，要是不能呢？到时候考试，不是得验看户籍本册？不得有人作保？他要不是顾家人，谁愿意伸手帮忙？”顾二叔摇头，这个二侄子有的时候，想事情就太直了，忘了背后的一些事情。 “再说了，他入了咱顾家的族谱，将来他真的发达了，也不能就把咱顾家给撇下。咱们费心抚育一回，难道就啥都不图？”顾二叔又接着劝了几句，“就算不指望跟着借多少光，那咱们出去不是也有面子？” 顾承勇有些犹豫，“二叔，按你这么说，该上族谱？”别的顾承勇不在意，只是考科举的事情，顾承勇有点儿动摇了。毕竟，这时候科举还是挺严格的，要查验应试者的宗籍，没有这个，文韬考科举还真是难办。 “那可不？走吧，我陪你一起过去，让你七太爷把文韬的名字给添上。”说哈见，顾二叔就拽着顾承勇，一起上前去找七太爷了。 七太爷得知顾承勇要把养子添到顾氏的族谱上，不由得点点头，“你小子这才想清楚？我还以为，你老早的就该着急呢。就该这样，咱们老顾家养他一回，别的不图他，只要他长大出息了，记着他也算是咱老顾家人就好了。”说完，七太爷就提笔，在族谱上，顾明诚这一支的后面，添了顾文韬的名字。 “好了，这以后，就是咱顾家的儿孙了。大勇，这就是你亲生的孩子，千万不能有两样对待，懂么？”七太爷嘱咐了一句。 “七太爷放心，孙儿知道。”顾承勇点点头，对于这个结果，其实他也是高兴的。这等于是顾氏宗族，认可了文韬。不然的话，人家就硬是不许文韬如族谱，那他也没什么办法的。 到此，今天的祭拜先祖仪式也就算是正式结束了，众人各自回家，祠堂大门再次紧闭。接下来，就是走亲串友的时候，村子里有相处好的人家，自然是要过去拜个年坐一坐的。 娇颜跟着哥哥们，在村子里转了一大圈，直到下午，才算是把该去的人家都走到了。然后，孩子们也累坏了，干脆回家，躺在炕上不愿意动弹。可是还不行，今天晚上，大家都要过来顾承勇这边吃饭的，娇颜又赶紧起来，帮着母亲忙活晚饭。 这时文芳姐妹们也都转悠够了回来，四姐妹都过来帮着干活。不多时吴氏和赵氏也来了，众人一起动手，倒是没用多少时候，饭菜也就全都弄好了。 在娇颜看来，过年就等于是，把一年省吃俭用省下的东西，全都在这十几天的工夫里全都吃了用了。瞧瞧这一桌子的菜，全都是大鱼大肉的，要是平时见了一两样，只怕是不用说，三两下就能吃光了。但这个时候摆了一桌子，却让娇颜十分的没胃口。 娇颜想了想，干脆就去拿了两个萝卜，切成丝儿，用糖醋拌好。自己夹了两根尝尝，酸甜可口，不错。“光吃这些你们不腻得慌啊？我这有糖醋萝卜丝，想吃的可以尝尝。” 冯氏瞧见了，就皱眉，“你这个丫头，过年就是要吃肉，你弄个萝卜上来干啥？” “萝卜叫莱菔，就是来福呢，怎么能不吃？”娇颜却是毫不在意，笑嘻嘻的说道。 赵氏夹了几根萝卜丝吃了，不住点头，“哎呀，还别说，真是好吃。这酸酸甜甜的，萝卜还挺脆，吃起来这个爽口。我最近也是不想吃太腻的，倒是这萝卜丝挺好。娇娘，三婶可就不跟你客气了啊，我得多吃点儿这个。” “三婶随便吃，不够了我再去拌，这个容易。”娇颜笑笑，摆手道。 过年，无疑就是个吃喝玩乐的时候，忙碌了一年的人们，在这时候敞开了吃喝，可劲儿的乐呵。初一就这样过去，初二依旧是亲戚朋友的互相走动，到了晚间，顾承忠放了鞭炮，算是送年。 大年初三，是出门子的闺女回娘家的日子。往常年里，这一天李氏是不允许媳妇们回娘家的，因为这一天顾家的两位姑奶奶要回来。媳妇们必须在家做饭，好好的伺候出门子的姑奶奶。 不过，今年分家了，李氏自然管不到吴氏她们的头上。初三一大早，吴氏和赵氏就收拾利索，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了。冯氏本来也没娘家，倒是没地方去。正好绍远过来，说是请表姨一家过去热闹热闹，于是，顾承勇夫妻，就带着儿子女儿的，一起去了苗家。 苗素问和如云如月预备了不少好吃的，两家人在一起说说笑笑的，自然是非常热闹。顾承勇跟阿喜和阿禄说话间，就问起来这二人的亲事，然后阿喜就说，打算今年秋天成亲。顾承勇一听，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连忙就对冯氏说，让她帮着张罗张罗，给如云和如月两个预备一份嫁妆。 冯氏对待如云如月，就像是自家的孩子一样，闻听这样的喜讯，也是高兴不已。当下冯氏就点头答应，一定给两个丫头预备出一份嫁妆来。苗素问那边也说，嫁妆她也要出一份力才行，直把如云和如月羞的满脸通红，都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娇颜跟绍远坐在一块儿，绍远时不时的就抓一把吃的送到娇颜面前。松子、核桃仁、榛子、板栗，这些山里都有，只要秋天勤快，都能弄不少回来。绍远秋日里闲着的时候，就会进山去捡这些，还有不少人家也会送过来一些，苗家攒了好多，正好这时炒了拿出来待客。 绍远手里，拿了一个小秤锤，就在板凳上一个一个的砸榛子和松子。砸一个就扔到面前的盒子里头，不多时就攒了一盒子，然后绍远把盒子放到了娇颜的面前，“那，我都砸开了，省得你费劲儿。你快该换牙了，当心着点儿，别把牙给硌坏了。” 娇颜愣了一下，看着面前大半盒子的松子和榛子，“绍远哥，谢谢你。”这人真的是体贴入微，不经意之间做的一些事情，会让人感动不已。娇颜自己也能磕开松子和榛子，不够她人小，力道也小，吃这些确实费劲儿，没想到绍远还真是注意到了呢。 “吃吧，没了我再帮你砸。”绍远伸手揉揉娇颜的头，温柔的笑道。 “嗯，这样吃省事多了呢，呵呵。”娇颜当然不客气，一边吃东西，一边笑的眉眼弯弯的点头道。 那边，文韬也瞧见了，不由得腹诽不已，“这个马屁精，就他会献殷勤。讨厌死了，看了他就讨厌。”但是同时，文韬也后悔，为啥自己就没有那份眼力和心思？明明自己比绍远大，学问也好，可是在这些小事上头，永远不如绍远细心。 “小家子气，没出息。”文韬只能这么嘀咕着。 第191章 约定 众人在一起说说笑笑，时间过得自然很快，苗素问看着时候不早，就领着如云如月去做饭，冯氏也去帮忙。娇颜本来打算去帮忙的，结果被苗素问给赶出来了，“行了，你还小呢，玩儿去吧。这一年你也是没闲着，难得过年清闲下来，你还不赶紧歇着去？” 娇颜无奈，就只好进屋继续当吃货了，反正人手够用，有她没她的，也不耽误啥。绍远端了一小盆的冻梨过来，每人发了一个，“吃个冻梨，这还是齐爷爷家送来的呢，挺好吃。”绍远亲手拿了一个给娇颜。 娇颜含笑接过来，“再吃就变成胖子了。”虽然这么嘟囔着，依旧还是接过去就咬了一口，酸甜的汁水流淌在嘴里，好吃的味道让娇颜眯起了眼睛。“今年让我爹也栽上几棵果树，再过几年，就有果子吃了。” 瞅着娇颜脸上那个幸福的模样，绍远就觉得心都跟着柔软了起来，“嗯，还是自家有方便一些。我娘说，今年也想自家买块地盖房子了，到时候我家也栽果树。你喜欢吃哪种果子？我们多栽几棵。” 娇颜闻言挑眉，“师父真的要在这边盖房子？太好了，呵呵。”这就意味着，苗素问已然决定要在这定居了。对于这个，娇颜还是很高兴的，她有的时候就担心，万一苗素问在这里住够了想走怎么办？如今倒是不用担心了。 “怎么？颜儿害怕我们走？”绍远盯着娇颜，正色问道。 “对啊，我舍不得师父，也舍不得你呢。”娇颜没有半丝犹豫，很直接的说道。她很敬重也很喜欢苗素问，真正把苗素问当成母亲一般来对待呢，她也喜欢眼前这个宠着她，护着她的绍远哥哥。这一年的相处下来，娇颜早就把苗家母子当成自家人了，她当然会舍不得。 “好，既然颜儿舍不得，那我们就不走了，一直留在这边。我陪着颜儿，一起长大。”绍远很是郑重的承诺。 娇颜绽开笑颜，小女娃脸上的笑容，灿烂夺目，“好，绍远哥哥，答应了可就不能反悔啊。”她很高兴，真的高兴。 “不反悔，不信的话，咱们拉钩。”绍远伸出右手，勾着小指，等着娇颜也做同样的动作。 呃，姐好像岁数挺大了啊，虽然现在外表有点儿小，也习惯这撒娇卖萌，可是打勾勾真的好么？会不会太幼稚了点儿？娇颜心里有些犹豫，她抬头看了看绍远，想要说不用打勾勾了。 可是，娇颜一抬头，就被绍远眼中那一抹希冀的神色给吸引住了，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来。“好啊，那就拉钩。”算了，绍远就是再成熟，也是个孩子，幼稚就幼稚吧，反正除了自己，别人也不知道。娇颜在心里这么安慰着自己。 两个人右手的小指勾在一起，绍远嘴里还念着，“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说着，俩人的大拇指碰到一起，“盖章儿，不许反悔了。”绍远笑了，笑的十分开心。“走啊，咱们出去放炮去，我娘给我买了不少炮仗呢，我自己一个人玩儿也没意思，咱们一起去放炮仗算了。” 娇颜看了看外面，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呢，“好啊，那就去放炮仗。”说着，就穿鞋下地，然后跟绍远一起出门放炮仗了。文修等人更是不用说，他们的兜里，都有一些炮仗的，这下出去可就撒野了，只听见院子里砰砰乓乓的净是炮仗声儿。 冯氏和苗素问在厨房里听见了，都是笑呵呵的，“过年啊，就是过孩子，要是只有大人，还真是没意思呢。你看，有他们，就像是多了十几口人差不多。” 与苗家这边其乐融融相比，顾家老宅那头，可就没有那么乐呵了。李氏从早晨就等着三个媳妇过来帮忙做饭呢，可是等来等去的，却是一个都不见。李氏憋不住了，就往文景过去叫人，“你就说，你大姑她们要回来了，让你那三个伯娘回来做饭。” 文景出去，不多时回来告诉李氏，说是西院锁了门，根本就没人在家的。 李氏一听，当时就气的不行，她狠狠地拍了拍炕席，“一群黑心肝的啊，她们怎么就这么丧良心？今天咱家三个姑奶奶回来，她们几个媳妇不在家等着，这是都死哪儿去了？一个个的都没人肠子，脏心烂肺的东西。” “嘴上说的水光溜滑，背地里并不知道是怎么恨咱们呢，当初说的好，家里有啥事都回来，不能眼看着。今天这可是秀兰她们回家啊，这几个婆娘怎么就这么狠的心？她们就真的不在家等着啊？”李氏坐在炕上，难听的话一个劲儿的往外说。 李氏这边正骂着呢，外头顾承仁还有何氏进来了，“爹、娘，我陪着梦秋回县城杨家舅父那里去拜个年。外祖父外祖母都还在呢，我们是晚辈，不去可就失了礼数。后天我们直接从县城去府城，梦秋嫁过来这些日子，还没能回府城呢，三日回门的时候也只是回了县里，她想家了。” 顾承仁说了这些之后，也不等老爷子和李氏说啥，直接转身就领着何氏从屋子里出去，领着丫头们走了。 李氏愣愣的看着老儿子的背影，一句不许走的话卡在了嗓子眼儿。人家根本没给她机会说话，直接就走了呢，这句话憋的李氏满脸通红。“老头子，你看看，这一个个的都反天了。”好半天，李氏才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唉，你就别说了，老五那个媳妇，可不是你能拿捏的住的。你对人家不好，当心人杨家跟何家，人家那是一般人啊？算了吧，闺女也不是外人，回来你们娘们儿自己动手做点儿饭菜就是了，不是还有老四媳妇么？再说家里那些吃的都现成，热一热就好了。”老爷子也是有点儿无奈，只能一边抽烟，一边这么说着。 “我是看出来了，咱们两个老不死的，这是要掉在树咔吧上啊。这一个二个的，那还有人把咱们当回事儿了？人家眼里头，根本就没咱哪。”老太太觉得委屈不已，就坐在炕上掉眼泪。 “好了，好了，大过年的，你掉啥眼泪啊？你家闺女回娘家，媳妇们不是也有娘家么？人家也得回娘家啊，别闹了，你再这么闹下去，待会儿秀兰她们回来可不好看呢。”老爷子没办法，只能劝妻子，不然又能如何？他也跟着妻子一起坐在炕上骂人？就是骂了，谁能听见？人家还不是该干啥照样儿干啥？ “她们能跟我闺女比？我闺女回来，她们就该在家老老实实的伺候着。她们这是一个个翅膀硬了啊，不把长辈放在眼里了。”李氏还是觉得委屈不已。 李氏在炕上又是一阵嘟囔，老爷子劝了几句劝不听，干脆也就不劝了，只是坐在那里抽烟。 忽然，大门外好像是有动静儿，不多时，从外面进来了关正山和顾秀云以及关家的孩子们。老爷子和李氏瞧见了，赶忙就要下地，被关正山给拦住了。“爹，娘，也不是外人，你们还下地干啥？俊彦、俊伟，快点儿给姥爷姥娘磕头。” 两个男孩自然是痛快的上前磕头，把老两口高兴的不行，李氏赶忙的塞了两个红包给外孙。“哎呦，我的乖孙，快，让姥娘抱一抱，亲口。”说话间，就把俊伟给抱在怀里，亲了一口。直把俊伟逗得直笑，“姥姥，姥姥。” 俊彦这时也上了炕，然后秀云抱着永莲也上炕坐下，关正山把带来的东西交给了老爷子，大家伙喜笑盈盈的一起说话聊天。 正说话间，外面又进来了秀兰和秀丽两家，众人又是一番寒暄。李氏见了亲闺女，那高兴劲儿就不用提了，搂着外孙子外孙女亲这个一口，抱那个一下的，直把孩子们逗得哈哈直笑。 秀丽看了一下屋子里，觉得不对劲儿，这怎么三个哥哥家都没在这边呢？“娘，我大哥大嫂那三家呢？咋还没过来啊？”秀丽是直肠子，直接就问了出来。 秀兰伸手扯了扯妹妹的袖子，皱眉不已，“小妹，别乱问。”秀兰一进屋就发现了，她那样精明的人，又如何能猜不到，这是几个嫂子都回娘家了。秀兰心里叹气，看起来，如今母亲真的是镇不住这个家了，要是往常年，嫂子们早就在里外的忙活了。 秀丽本来也不是什么聪明人，这时就扭头，“大姐，你拽我干啥？咱们回娘家来，嫂子们干啥去了？不是该在家的么？” 秀兰伸手抚额，这个老妹妹啊，被母亲真的是给养笨了。那边三个人各自的丈夫都在呢，问的那么大声，这不是找着没脸么？“三妹，嫂子们也有娘家，初三就是回娘家的日子，你还能不让人回娘家去了？这样更好，省得一屋子的小娃，闹死人了。”秀兰朝着秀丽一个劲儿的挤眼睛。 秀丽这时才算是明白了一点儿，可是心里依旧气愤不已，撅着嘴，坐在了母亲的身边，“娘，等着吧，早晚有机会收拾她们。到时候我给娘出气。” 第192章 给媳妇撑腰 吴氏和赵氏难得初三能回娘家，家里人自然是很高兴的，非得留着多住几天，所以初四这天就全都没回来。顾承勇家在初四这天，则是请了苗素问家，还有齐家张德明家等几户相处好得人家过来吃饭。接下来又是众人回请，一直热闹到了初七，才算是稍微的歇一歇。 初七也叫人七日，据说这一天如果晴天，就预示着这一年里，人都会平平安安，没病没灾的。这一天，要吃饺子，故而冯氏就打算晚上包饺子。 巳时初，顾承忠和吴氏领着儿子们回来了。过了一会儿，竟然顾承义也领着妻子女儿回家了，两兄弟见面，都笑了笑，“你们也是今天才回来啊？”承忠笑问道。 “孩子的姥爷姥娘倒是不让回来，可今天都初七了，人七日呢，咋还能在外面住着？再说，孩子她娘也是快要九个月的身量了，不定啥时候就能生呢，得赶紧回来，可不能生在外头了不是？”承义解释道。 兄弟两个正在说话呢，文景忽然从外面进来，“大伯，三伯，我爷叫你们过去。” 两兄弟愣了一下，“哦，那我们这就过去。”不知道老爷子又什么事情找他们，还是赶紧过去看看吧。 文景点点头，“我去叫二伯，爷说了，也让二伯过去呢。”说话间，文景就从顾承忠的院子蹬蹬朝后面跑了，来到了顾承勇的院子。正好顾承勇今天没出去，就在家里呢，听见文景说老爷子找他们兄弟三个，顾承勇赶紧的就跟着文景一起去了东院。 兄弟三个一进东屋，就见到老爷子和李氏坐在炕上。老爷子手里拿着烟袋，但是并没有抽烟，李氏则是盘腿坐着，闭着眼睛像是打盹儿。 三兄弟上前来，“爹，你找我们有事儿？”顾承忠低声问道。 老爷子抬起头来，看了三兄弟一眼，然后微笑道，“没事儿，就是这几天没看见你们，有点儿想得慌了，叫你们过来唠唠嗑儿。”老爷子这时才把烟袋点着了，吧嗒吧嗒的抽着烟。 顾承勇看着老爷子这个样子，知道父亲这是心里有事情，“爹，你要是有啥为难的事情就直说，我们都是你儿子，还有啥不能说的？” “哎呀，可别这么说，我们可当不起。你们想在多能耐啊？一个个的都是大爷，想见你们一回，都得让人去请了。我们上哪还有个长辈的脸面了？我们都赶不上那扛活的长工。”顾承勇那边话音刚落，这边李氏就阴阳怪气的来了这么一句。 顾承勇皱眉，“有事儿就说事儿，弄那个腔调干啥？都是自己家人，拿腔作势的这一套就省了吧。”现在见到李氏，真的是腻歪的不行，要不是顾忌着老爷子，顾承勇真的是不愿意过来。 “爹，你有啥话就直说，我们兄弟能办的，定然不推辞。办不了的，那咱们再另说。”顾承勇扭头，对老爷子道。 “也没啥，就是想你们了，跟你们唠几句。老大老三，你们这是陪着媳妇回去住娘家了？咋样？老吴家和老赵家都挺好的？亲家的身子骨咋样？”老爷子还是不说啥，只是打听了一下吴家和赵家。 “嗯，挺好的，丈人身子一向不错的，初三那天见我们回去，高兴起来还能喝上一斤半酒呢。”顾承忠是个实在的，虽然觉得老父亲这是不知道有啥事儿，但还是乖乖的回答了父亲的话。 “哼，能不高兴么？大初三的，姑爷子就上门孝敬他去了，不把他高兴的找不着北？”那边，李氏又冷不丁的冒出来了一句。 顾氏三兄弟互相看了一下，心道这是找着病根儿了。初三承忠和承义两家没有留下来，而是去了丈人家，老太太这是在挑理呢。“娘，我家和老三家，也都有十来年初三没能去丈人家了，今年就想着陪孩子娘回去看一看。这一年到头的，孩子娘也是不容易，到了这时候，总得让她回娘家住几天。” “再说，孩子娘有那个意思，在娘家那头给文生说一门亲事。正好这时候都闲着，也能有机会跟人说。这回回去，别说还真是相中了一家，我跟孩子她娘的意思，出了正月，就带人提亲去。文生岁数不小了，再不赶紧成亲，往后可就找不着好亲事了呢。” 顾承忠老实不假，但并不傻，他知道，拿出儿子婚事来，老爷子和李氏就没有啥说嘴的地方了。毕竟文生是顾家长孙，文生的亲事，也是顾家的大事情。 “相看亲事去了？哎呦，这个好，呵呵，哪家的？闺女多大了，长得咋样？干活好不好？”果然，老爷子一听这个，就把刚刚的话头给放到一旁，连忙就问了起来。 “就是孩子姥娘家隔壁的刘家，叫春兰，今年十七了，人长得挺好。就是前年冬月里刘家老爷子没了，耽误了闺女说亲，这不才到这个时候还没定亲事么？我们一去，孩子的姥娘就提起这事儿来。两家住得近，闺女是啥人品，也都清楚。”顾承忠便赶紧的说起了儿子的亲事来。 “这不？初四那天，丈人家就把刘家人叫过来吃饭。酒桌上丈母娘就提起来了这亲事，刘家当场就应下了，说是出了正月，啥时候定亲都行。”说起儿子这亲事来，顾承忠也是高兴的很。“刘家那闺女长得还行，一手的好活，孩子他姥娘可是一个劲儿的夸呢。” “好，这就好，文生是老大，这老大的媳妇，就得找个能干利落的。老刘家，嗯，是个不错的人家。”老爷子听了，连连点头，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替文生高兴。 不过，李氏却不甘心就这么被顾承忠把话题给岔开了，于是，扭头就对顾承义道，“你大哥是回去给儿子相看亲事了，那你们呢？你们干啥去了？你们也初三就往老赵家跑？还有老二，你那媳妇又没娘家，咋初三也不在家？你们都初七躲灾了是吧？明知道咱家三个姑奶奶要回来，你们一个个的没良心，就全都跑了。” 李氏从来都是忍不住气的人，她能憋这么长时间，就已经够可以的了。这时，终于是忍不住了指着顾承勇和顾承义便质问了起来。 “秀兰家的丫头，看见我家那丫头就找茬，两个人不能见面，见面就掐，那我们还过来干啥？平白无故过来找不自在？合着到时候我们忙忙活活的帮着伺候人，然后饭桌上再闹起来，我们一家再饿着肚子走？你当我脑子让门挤了啊？”顾承勇却并不客气，直接就这样说道。 李氏当下便被气了个仰倒，“你就这么跟我说话的？老头子，你快看看，这就是你养的好儿子。” “爹，我说过了，我的闺女，没有别人来欺负的份儿。娇颜过来，得不着个好脸儿，还得让人欺负，那还过来干啥？到时候弄得大家伙都不愉快，何必呢？”顾承勇却并不为李氏的话而害怕，依旧这么说着。 李氏一时不知道该说啥了，于是就转头瞅着老三，“那你呢？你也是为了你家那几个丫头？” “孩子娘都快九个月了，身子笨成那样儿，过来也帮不上什么。这边人多，一个不当心的再有点儿啥岔子，我好不容易有个娃，总得小心点儿。再说了，孩子娘差不多就是二月的月子了，往后有了小娃，回娘家更是不方便，自然得趁着这个时候回去看看。”顾承义也不是当初那个啥话都不敢说的了，一番话，也是让人挑不出啥毛病来。 李氏指着这三个儿子，气的手都哆嗦了，“好，好你们这一个个的，就是没把我们放在眼里，没把你们的妹子放在眼里头啊。往常年，秀兰她们哪一回不是最少住到初七，多了都住到十五？今年可到好，就在家里住了一天啊，第二天人家就全走了。老顾家这是要跟人家断了亲么？以后还跟人家走不走动了？” “亲戚正常走动，谁说要断亲了？不管是吕家也好，关家也罢，他们家有啥大事小情，咱们家哪回也没落下，这就行了。秀兰她们有娘家，那老顾家的媳妇就没娘家？”顾承忠这时也有点儿上来脾气了，说话的语气不怎么好。 “孩子她娘嫁过来这些年，总共过年回去几回？咋地，这就过年回趟娘家都不行了？咱们现在也是分了家过日子了，各自过各自的，管的那么多，不嫌累的慌？” 顾承忠其实心里早就不满了，因为李氏管的严，吴氏和赵氏两个以前又是家里干活的主力，妯娌两个多少年就没机会过年回娘家了。好不容易分家了，自己可以做主，为啥不能回娘家？凭啥还得过来给这边做牛做马不落好？ 李氏被顾承忠的话给顶了个够呛，这下可是受不住了，拍着腿就开始哭，“哎呀我这个命苦啊，白帮人家养儿子啊，养大了没一个听我的。” 三兄弟一见这样，直接站起来就想往外走，“爹，没啥事儿我们先走了，家里还有不少事情呢。” 还没等老爷子和李氏张嘴说话呢，文修蹬蹬从外面进来，“爹，快点儿回家，府城的刘掌柜来了，还领了好几个人，看着都不是一般人。” 第193章 肥皂的商机 顾承勇一听儿子这么说，便急急忙忙的就从东院出来，快步朝着自家走去。西院大门口停着三四辆马车，每辆马车都很是华贵大气，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用的东西。顾承勇见了有些纳闷儿，这刘掌柜是在干啥？ 来到自家屋子里，就见到刘掌柜还有两个男人都坐在椅子上，冯氏正端着茶水往屋里送呢，“大勇，你回来了正好，刘掌柜说，有要紧的事情找你商议呢。” 顾承勇迈步进屋，朝着刘掌柜拱手，“刘大哥，过年好，小弟先给哥哥拜个年。” 刘掌柜站起来，“哎呦，我的老弟啊，你倒是悠闲。我这边有好事情找你商议，快，我帮你引见引见。”说着，就跟顾承勇介绍了一下，“这位，是我的妹夫，安昌盛，在府城还有别处都有不少的买卖。那位，是我家妹夫的兄弟安运盛，人家更是了不得，在京城附近都有好些个买卖呢。” 顾承勇虽然搞不懂这刘掌柜是啥意思，不过人家既然介绍了，自然是要见礼的，“顾承勇见过两位。”这俩人的年纪，看上去跟顾承勇相仿，顾承勇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便这样说道。 “顾大哥，别多礼，今天我们前来，还是有事情求顾大哥呢。”那个岁数小一点儿的安运盛这时倒是给顾承勇行了礼，嘴里还这么说道。 顾承勇一头雾水，看着刘掌柜还有面前这安家兄弟，搞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刘大哥，你们这是在说的啥？我咋听不懂呢？” 刘掌柜扯了顾承勇坐下，然后才道，“年前我来，你家那个丫头不是送给我了两盒子的礼物么？当时就说，那东西女人说不准能喜欢。回家之后，我就都给了你嫂子，让她留着给闺女还有媳妇们用。” “结果你嫂子自己先用了一块儿，觉得好，竟是当宝贝了。家里人不肯给，等到初三这老少辈儿的姑奶奶回来，你嫂子就把这东西给了我家妹子几块儿，又分给了我那闺女两块儿。我家妹子回去一用，就跟妹夫说了，说是这东西市面上没见到，绝对是个好玩意儿。” “我家妹夫是做大买卖的，拿过去跟兄弟一看，都觉得这个东西大有可为。然后这俩人就来找我了，我这一听，好家伙，这不是你家那小丫头弄出来的玩意儿么？就赶紧的带着他们，过来找老弟还有你家那个小闺女了。对了，丫头呢？咋我来了这半天，还没见到她？”刘掌柜说了一顿，好歹算是把事情解释的差不离了。 顾承勇皱了皱眉，娇颜弄的那个肥皂香皂，他倒是也见过，现在家里洗手就用那东西呢。当时就觉得好用，还真是没往别处寻思，如今细细一想，那东西说不准还真是有用。“小女在她师父那里学医，诸位稍等，承勇这就让人去找回来。”说着，顾承勇就招呼了文修，去把娇颜叫回来。 “老弟，你家闺女学医？”刘掌柜有些惊讶，那个才六七岁的女娃子，竟然学医呢。不过，这样一来，倒是多少可以解释了这女娃为啥能弄出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了。搞不好，就是随着师父学炼丹什么的，最后弄出来别的东西了呢。 “是啊，小女去年开始跟随她师父习医。我们倒是也不指着她以后多么有本事，只盼着她平安长大就好，是她自己跟师父投缘，非得拜人家为师。”顾承勇笑道。 “你家那个女娃娃，一看就知道不简单呢，学点儿东西好。能被她看中的师父，想来也不是普通人，老弟，你好福气呢，有这么个聪明的闺女。”刘掌柜又是把娇颜好一顿夸奖。 娇颜在苗家，刚刚帮着苗素问给一个男娃娃治伤呢，男娃放炮仗，结果把手给炸伤了。左手有两个手指被炸没了，当场就痛晕了过去。家里人抱来的时候，左手血淋淋的，看上去血肉模糊，挺吓人的。 火药的烧伤十分难治，因为太容易感染细菌了，娇颜跟苗素问两师徒赶紧给孩子做了麻醉止血，然后清理伤口。左手的大拇指几乎全都没了，食指断了一大截，中指还算幸运，只有指尖炸伤一丁点皮肉。这样的伤势，看着真的是让人心疼无比，尤其那个男孩，才不过八岁左右。 娇颜和苗素问合力，给男孩的手做了清创，尽力的保住剩余食指，能缝合的地方尽量缝合，之后才给孩子把手包扎起来。苗素问又给那家人拿了好多的药，内服外敷的，并且叮嘱了人家，一定要注意，万一有发热的迹象，千万要赶紧过来。 那家人抱着孩子离开之后，娇颜就朝着绍远喊道，“绍远哥哥，以后不许玩炮仗了。”太吓人了好不好，那么小的孩子，等他清醒过来，瞧见自己没了两个手指，还不知道要多痛苦呢。娇颜一想起来这个，就觉得心里揪着。“还有我哥他们，回家我就跟我爹说，以后不许给他们买炮仗了。” “呃，颜儿，我不用手拿，没事儿的，我以后注意还不行么？”绍远一听，立时就垮了脸，他最爱的炮仗，难道以后就真的不能玩了么？ “不行，放在地上就没危险了？要是哑炮怎么办？你不去看看？”娇颜却是毫不容情，双手叉腰，盯着绍远十分严肃的说道。 绍远瞧娇颜那个样子，只好挠挠头，“那好吧，我以后不玩了。”今年的炮仗已经放没了，明年再说吧。那个孩子的伤势也的确是吓人，绍远自己想一想，就觉得后怕不已。“我答应你了还不行？”绍远无奈的说道。 娇颜很高兴，得意的挑眉，“这还差不多，哼。”小女娃故意皱了皱鼻子，弄出一副可爱的模样来。 苗素问那边收拾好了各样工具，又把屋子里也打扫干净，出来就见到娇颜警告绍远。瞧两个小人儿那大眼瞪小眼的逗趣样子，不由得莞尔，“远儿，娇娘也是为你好，实在是太吓人了。你要是有点儿啥事情，娘就不用过了。” 绍远又赶紧的去安稳母亲，“娘，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听话的，以后不玩炮仗了还不成么？” 苗素问正要说话呢，文修从外面急乎乎跑进来，扯着娇颜就往家跑，“娇娘，家里刘掌柜来了，说是要商量你弄得那个肥皂的事情呢。走吧，咱爹让我赶紧叫你回去。” 娇颜一听这个，立即就扭头肚苗素问说道，“师父，我先回家了啊，明天再过来。”说完，就被文修扯着，一路跑回了家。 娇颜一进门，就见到了屋子里的这几个人，“刘伯伯，过年好，娇娘给伯伯拜年。”娇颜先是向着刘掌柜行礼。 “行了，丫头，你也别多礼，来，伯伯找你商议事情。那是我家妹夫还有他兄弟，他们两个在府城还有京城各地，都有一些铺子。今天是来找你，商议你那个肥皂的事情，丫头，你说说呗，你打算怎么卖那个方子？”刘掌柜把娇颜给叫到跟前来，笑呵呵的问道。 娇颜扭头，看了看那边的两个男人，“两位叔叔想要方子？我手上的这个，现在原料不够，只是个最基本的。若是指望现在的方子，恐怕要耽误事情。两位叔叔要是着急的话，就得另外找别的材料，那样，只怕方子还需要另外做试验。” 杏仁油只弄了那些，之前娇颜做头油还有肥皂香皂的，用了不少。现在要是指望这个来大量生产，很显然是不行的。娇颜也不瞒着，就把实情跟人家说了。 安家兄弟有点儿着急，他们很清楚这些东西里面含着的商机，不管是肥皂还是香皂，早一天上市，就早一天挣钱。而且，不是一星儿半点儿的钱，这其中的利润，只怕大得很呢。“姑娘，你的意思是说，用别的材料也可以，只是需要你重新试验，对么？” 娇颜点头，“是啊，我也是试了好多回才做出来的呢，换新材料，自然又得重新试。” “那不知道姑娘所说，别的材料是否容易寻找？若是太难以寻觅，那可就是太可惜了。”安昌盛问道。 “材料并不难寻找，不过，就是价钱上，有的东西怕是略微高一点儿。”娇颜说的是碱，这个时代里，没有火碱。应该说，在没有电解食盐来制作火碱之前，火碱可是非常难找的东西，目前，大概只能用纯碱来做替代。但是纯碱，价格也是不怎么便宜的，不知道用这个来做肥皂，价钱上别人能不能接受。 安昌盛却是笑着摇头，“姑娘尽管放心，不管是肥皂也好，香皂也罢，暂时都不是平常百姓能够用得起的。至于富贵人家，只关心东西好不好用，而不会在乎价钱的。” 娇颜一想，也对，这个人说的也是实情。即便是用草木灰来提取，其实算下来，成本也是不低了，还不如纯碱方便呢。“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只是不知道，两位是打算直接买走方子呢？还是用另外的方法合作？” “我现在手里这个，还只是最初的成品，毕竟条件限制，好多东西手里没有，暂时只能这样。如果材料多，其实还是有好多不同品种的。这个，就需要慢慢的试验了。” 第194章 买卖谈成 娇颜刚刚在路上的时候就想明白了，这一回，她才不要直接把方子卖断呢，她要用方子入股，这样才能保证利益的长远。肥皂不同于瓜子炒货，那个太容易被模仿了。而肥皂即便是被有心人学习模仿，一时半刻的也不至于就研究成了。再说，她这边还会不断的继续研究，会有新产品陆续推出，就不信，那些人能够一直跟在后面研究模仿？ 这样一想，肥皂的方子就不能随便的几百两卖掉，那样损失太严重了。娇颜的心里已经做出了决断，刚刚说那些话，也是摆明了自己的一个态度。 “那姑娘的意思如何呢？”安昌盛看着娇颜，很是认真的问道。刚刚瞧见娇颜不过一个六七岁的丫头，说实话他还真是有点儿轻视的意思。可是听了娇颜的话，安昌盛立时收起了轻视的心思，很是郑重的问了一句。 娇颜笑笑，毫不客气的说道，“这个简单，我用方子入股，只管研究新的配方，传授制作技艺。其余的加工到销售，我全都不管，到时候给我分红就可以了。”她主要还是想学医，不想让其他的事情占据了太多时间，生产销售的事情，她又不是专业的，根本就不想掺合。 安家两兄弟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安昌盛才道，“不知道，姑娘打算占几成的股份？”这两个人忽略了顾承勇，直接跟娇颜谈了起来。因为他们也是看出来了，这女娃的父母，很显然对孩子十分的信任。刚刚的谈话，都是小女娃在说，她的父亲根本就没有插嘴。这倒是个奇怪的现象，不过两兄弟不愿意去追根究底，他们关心的，是方子要以何种方式入股。 娇颜笑了，笑的有点儿贼，“我用方子入股，并且保证以后所有的方子出来，都会直接提供给你们，而销售的利润，我要占四成。另外，写定契约时，你们需要交上来三百两银子，作为押金。双方订立契约一年之内，肥皂制品要在市面上销售。如果你们做不到，押金不退，我可以另外找人合作。” “当然了，如果一年内肥皂上市销售了，那么这三百两，从我应该得到的利润里扣除。”娇颜可不是傻子，万一这些人就那么写了一张协议，然后拿着协议不办正事儿，自己岂不是亏了？有了这样的条件约束，想来他们会很快的就开始运作。 安家两兄弟对视一眼，目光中有几许惊讶，这个小丫头，小小年纪，心思倒是够多的啊。这样的条件，很明显她是处于优势，不管他们得了方子挣钱不挣钱，这丫头是绝对不亏啊。“小姑娘可是够精明的啊，你这条件，是不是太严苛了些？这样一来，我们可是不占什么便宜呢。” 娇颜笑笑，“我既然手里有方子，那就是拿来挣钱的。二位叔叔不来，说不定也会有旁人，相信这方子出手，绝对不止三百两的价格。我与你们写了契约，自然就要给你们看方子。倒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万一两位叔叔记下了方子，却不肯自己生产，而是另外转手拿去卖给别人呢？” “倘若没有一些条件束缚着，那我岂不是干等着吃亏了？别看我小啊，我可不傻，这样坐等着吃亏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娇颜还是笑着，不过，那笑容里，就带了几分的气势，让人瞧了，根本不能把她当成小娃看待。 娇颜跟安家兄弟讨价还价的时候，顾承勇还有后来进屋的冯氏，全都安静的不出声。闺女自己捅咕出来的东西，爱怎么用是她的自由，他们当父母的，也不能去过多的干涉。再者，自家这个闺女，鬼精鬼精的，想要糊弄她？眼前这三个绑在一起也未必能够呢，所以两口子就在那安心的看戏。 安家两兄弟陷入沉思，而刘掌柜见到屋子里的气氛略微有些凝重，便笑道，“顾老弟，你有个好闺女啊，这小丫头，怎么就这么精明？哈哈，有她在，顾家将来，定然富贵满门啊。” 顾承勇笑笑，“这丫头从小就古怪，主意也正，我们夫妻都说不过她。女娃子，难免娇惯些，就把她养成现在这模样了。”顾承勇这话里，宠爱的意味很是明显。 刘掌柜点点头，“老弟这话对，女孩子么，就该是娇贵一些。不像男娃，摔摔打打的，更结实。” 这边顾承勇和刘掌柜随便闲聊，那边安氏兄弟低声的商议，过了一会儿，俩人才算是有了决定。“好吧，就按照姑娘说的，我们兄弟自然不是那心怀不轨的，不然也不会大正月里就急急忙忙的赶来。姑娘聪敏灵慧，相信咱们以后的合作，定然能给双方带来不小的利润。成了，就这么定下来。”安运盛当场拍板。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然后刘掌柜做见证人，帮着双方写契约，娇颜想了想，让文修帮忙去齐家请了齐建元来。刘掌柜毕竟是那边的亲戚，他做见证人，多少的还是不够。齐家好歹的也算是有些见识和门道，请齐建元来做个见证人，娇颜也就是图个心安。当然，也是少不了顾承忠和顾承义的，这种事情，多两个人见证不会有错。 另外，娇颜也嘱咐冯氏，赶紧预备些饭菜吃食。契约写了，交易就算是成功，是必须得留人家吃顿饭的。冯氏也懂这些，当下便进厨房忙活去了。好在家里各样东西也都不缺，加上吴氏领着文芳文菲过来帮忙，不多时厨房里聚飘出来阵阵的香味儿了。 齐建元被文修请了过来，当得知是人家要跟顾家合作，高兴之余也有几分感慨。娇颜年前的时候，也送了几块肥皂和香皂过去，齐家的几个媳妇都拿着当宝贝呢。那时候，他们还真是没往这上头去想，只觉得好用而已。却是没想到，真有人慧眼识珠，竟然这么快就上门来谈合作了。 双方的见证人都到齐了，刘掌柜这边也把契约写成，双方在契约上分别写了名字，另外刘掌柜和齐建元也在上面写了各自的名字。当然，娇颜这一方，不仅仅写了顾承勇，同时还有顾娇颜。这是安家兄弟特意要求的，他们是把娇颜当成大人来看待。再者，这事情以后也定然是娇颜一力主导，契约上，必须得有娇颜的名字才行。 契约写定，安家兄弟也把三百两的银票交付给了娇颜。他们原本就是打算来买方子的，自然是把银钱都预备下了，三百两对于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娇颜接过了银票，然后把安家兄弟还有自己的父亲叫到了西屋去，然后取出来方子，递给了安家兄弟。 “两位叔叔，这个是肥皂最基本的方子，我用的是野杏儿的杏仁油，但其实很多油都可以。如果做肥皂，像是牛油之类的，就非常好。肥皂洗衣裳，动物身上的油脂就完全可以。香皂则不同，最好是用些杏仁油、茶籽油、橄榄油这些，人用来洗手洗脸的，不会伤到皮肤。”娇颜当然要讲清楚一点儿。 “自然了，这香皂里面，还可以添加许多别的东西。等到叔叔们那边的作坊预备好了，我会过去亲自给试验配方。咱们都别急，一口吃不了大胖子，新花样要陆续出来，才能吸引更多的人。”娇颜很有信心，这个东西，她会有无数的花样来变化呢。 安家两兄弟拿了方子仔细看完，当下都有些感叹，“都说是少年英才，果然不假啊。好，果然是很好，娇娘，这方子你先留着吧。就像你说的，这东西暂时原料怕是不够用的，咱们也不能光指望着这个。我们兄弟回去之后，就开始预备作坊的事情，到时候材料预备齐全了，就派人来请你府府城。” 娇颜拿出来的，就是个最基础的方子，这个只是一个基准，安家兄弟心里有数之后，就把方子归还给娇颜了。这东西虽说有用，但是更有用的东西，都在娇颜的脑子里呢。只有笼络住了娇颜，才能得到更大的利益，而那张方子的价值，并不算什么。 安家兄弟归还了方子，正好那边冯氏也预备出饭菜来了，于是顾承勇就请众人留下，一起吃顿饭。刘掌柜也明白，这是规矩，当下就领着安家兄弟，全都坐下吃酒席。当下就在东屋摆了一桌，顾承勇兄弟还有齐建元陪着刘掌柜以及安家兄弟吃酒。 另外，人家还带来了随从车夫的，顾承勇就让文生文杰，还有文修过来陪着，并嘱咐孩子们，一定要就好好招待人家。 屋子里，众人说说笑笑的，很是热闹。刘掌柜还有安家兄弟倒是把娇颜好一顿夸奖，当然，顾家其他的孩子，也都没落下，尤其是文修文韬几个，刘掌柜也是一顿夸赞。 孩子们是顾承勇最得意的事情，瞧见孩子们被夸，顾承勇心里少不得开心不已。当下顾承勇便举杯，敬了刘掌柜和安家兄弟三杯酒。 “呦，二哥，你家今天这是请客呢？哪来的贵人啊？门外那么多大马车呢。”蓦地，顾承信从外面推门而入。 第195章 商议买林子 顾承信陪着徐氏回娘家了，也是今天早晨刚回来的。他就是个闲不住的，回到家跟爹娘打个照面儿，就跑出去玩牌了。大正月的，啥事情没有，不玩还能干啥？等到文修把顾承勇叫回家之后，李氏这心里就开始画魂儿了，她打发文景出去把顾承信给找回来，然后让顾承信过来打听打听。 顾承信被儿子叫回来本来是不太高兴的，可是在瞧见了西院大门外那几辆马车之后，就赶紧的过来了。那样多的马车，可不是一般的人家能有的，二哥家什么时候结识了这么多有钱人了？他们才回来一年，也没见过二哥干啥啊？顾承信心中疑惑不解，便迈步进了顾承勇家。 一进屋，就见到里屋坐了不少人，并且摆了酒席，桌子上那些色香味俱全的菜肴，香味儿直扑鼻子。顾承信暗暗庆幸自己过来了，不说别的，哪怕就是过来蹭顿饭吃也不错啊。“二哥，家里来客人了，咋不叫我过来陪着呢？”顾承信直接进屋就找了凳子坐在桌边，然后朝着外间屋道，“文芳，给四叔拿碗筷来。” 屋子里的众人都有些惊讶，这人是谁啊？倒是挺不客气的啊。刘掌柜就看向了顾承勇，“顾老弟，这是？” “刘大哥，这是我的四弟，跟我们不住在一个院子里，住在东院呢。刚刚过去他不在家，还以为出门没回来呢。老四，来，我给你介绍介绍，这位是刘掌柜，那两位是刘掌柜家的亲戚，在府城也是有名的人家，家里有不少的产业呢。” 顾承信已经不请自来了，顾承勇还能有什么办法？难道还能冷下脸来把顾承信赶走？自然就只能平常心对待，总不能让外人看顾家兄弟的笑话啊。于是顾承勇就很是正经的给顾承信介绍了桌上的几个人。 顾承信一听说都是府城来的，还都是些买卖人，眼神就更加的热切了，“刘掌柜，两位安爷，久仰久仰。”顾承信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那巴结的意味很是明显。 刘泰生目光一闪，心中多少有些明了，这个顾家四弟，跟那三个兄弟不是一路人。刚刚那两位过来，可没有笑的这么热切。人家很热情，但那种热情让你觉得实在，不像眼前这个，一打眼就能看出巴结讨好的意味来。 那边安昌盛兄弟两个更是心下了然，他们做生意的人，各类人都接触过呢，顾承信这点儿小花花肠子，还能糊弄住别人？两人看着顾承信点点头，面上虽然笑着，可是眼里却并没有笑意，“顾兄弟客气了，就叫安大哥，安二哥便可，什么爷不爷的，这么称呼太见外了。” 看在顾承勇的面子上，人家自然是不能给顾承信冷脸，而顾承信却把安昌盛的话当真了，“呀，那我可就不外道了啊，安大哥，安二哥。”顾承信当即便这么称呼道。 顾承勇皱了皱眉，这个老四，越来越不着调了。“来，咱们喝酒，刘大哥和两位安兄弟能来青山村这个小地方，顾承勇真是荣幸之至，咱们喝酒吃菜。乡下地方，也没什么好吃的，拙荆手艺还算过得去，几位别嫌弃就好。” “顾老弟这话可太谦虚了，弟妹这手艺，我怎么觉得倒是有些南面儿的意思呢？这菜做的精致，可不像咱北方那么粗糙，味道也不错，这手艺啊，已经够不错了。”刘泰生摇头笑道，“老弟，我听着，你家几个孩子的口音，也跟咱这边的不太一样，你们是从南面回来的？” 顾家人回来才一年，文修几个说话的口音，还是多少带了一些南面的味道，尤其是文韬，更是能够听得出来。上回来没注意，这一次刘泰生便留意到了，故而才有此一问。 顾承勇笑笑，“是啊，承勇幼年之时，便出门闯荡，四处都走了。去年开春，这才从苏州回来。外面再好，终究比不过家里面，守家在地的，处处方便。” 顾承勇这话，安运盛深有体会，当下便点头，“顾二哥这话在理，外面再好，也不如家里。我也是常年在外面，唉，这其中的辛苦，外人不足道。每年过年，无论如何，我也得回家来住一段时候，家里好啊，还是在家舒服。” 众人一起，有说有笑的，大多时候，都是顾承勇跟刘泰生还有安家兄弟说话。偶尔人家也会跟顾承忠兄弟两个说几句，但是众人却不约而同的，就把顾承信给闪在一边了。顾承信几次三番的想插话，却愣是插不进去。再者今天的饭菜也实在是好吃，顾承信只顾着吃东西了，一见人家说话自己插不进去，干脆就使劲儿的划拉酒菜。 一顿饭顺利的吃完，外面天色也就不早了，刘泰生和安家兄弟便要告辞。顾承勇自然不好留他们住在自家的，于是就与他们殷殷话别。“刘大哥若是得空，便常过来，这边虽然只是个小山村，夏日里倒是也景色秀丽，再加上山林之中各类飞禽走兽都有。几位那时来，承勇请诸位尝尝地道的野味儿。” “那感情是好了，你还别说，我还真是就好这一口呢。哈哈哈，顾老弟，你也不用送了，我们以后定然是常来常往的，到时候老弟别嫌烦就好了。”刘泰生拍了拍顾承勇的肩膀，笑道。 娇颜见到这些人要走，自然是要出来送一送的，“刘伯伯，安叔叔，你们慢走。安叔叔，我可等你们的好消息了啊。这里是作坊里需要用的一些东西的图纸，还有必须的各样材料，两位叔叔回去，把东西都预备一下吧。”娇颜把一叠纸递给了安昌盛，这是刚刚她在西屋写出来的。 安昌盛接过那一叠纸，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怀里，“好，我们回去就动手准备，不出二月，作坊准能预备好。到时候，我让人来请娇娘。” 几人从顾家出来，然后各自上了马车，车夫赶着车，一路朝着县城行去。他们今天定然是没法回府城了，幸好刘掌柜在这边有落脚的地方，所以就去了县城。 等着人家都走了，顾承信也醉醺醺的从西院离开，回东院去了。冯氏这边又赶紧拾掇了桌子，另外弄了些饭菜，领着文韬文齐娇娘文茜等孩子一起吃了饭。“今天就这样儿吧，饺子也不用包了。”冯氏又另外盛了一些饭菜，让文菲送回家去给赵氏吃，“告诉你娘，也不用她再做啥饭菜了，这么将就着吃一顿算了。” 女人和孩子吃饭，自然是非常快的，不多时，大家伙就全都吃饱了。 等到一切都收拾好之后，顾承勇就喊了妻儿坐在炕上，“来，咱们一起说说话儿。今天咱们家又是一桩喜事，娇娘用她那个肥皂的方子入股，要跟人家合伙做生意了。唉，我是真没想到啊，咱们家娇娘这么厉害，竟然这么有本事呢。”顾承勇搂过来娇颜，作势就要亲娇颜。 “爹，我都七岁了，你不能总亲我了啊。还有，你胡子扎人，还一身的酒味儿，我不要让你亲。”娇颜说话间，就挣扎着跑到了冯氏的怀里躲着。“爹爹，跟你商议个事情呗？这回的钱，还有上一回的钱，能不能留着给我买块林子？” 娇颜说的，自然就是绍远领她去捡杏核的那片林子。娇颜后来才知道，在那往北，还有好几个山头，满山都是杏树呢。当时他们并没有再继续往北走，竟然少捡了好多杏核。娇颜的意思，是把那一片山林都买下来，这样自家就能名正言顺的用里面的东西了。不然，以后定然是要弄出麻烦来的。 再者，娇颜的心里，不仅仅是打算只利用杏仁这一项。她是想把那一片野杏林做整体的开发，这样，才能发掘出最大的价值来。而这些，都是需要有属于他们顾家的林子，而不是村里公用的。 这个年月里，买地是一种很正常的事情，不过大多数人都比较愿意买可以耕种的土地，很少人会愿意买山林的。娇颜这么提议，顾承勇就略微愣了一下，“你要买林子？哪里的？多大？” “就是我很绍远哥，还有大哥他们一起去捡杏核的那片林子。那边好多的野杏树呢，那东西有用，我打算买下来，咱们正正经经的经营着，恐怕比种地还要挣钱呢。”娇颜就把地点说了出来。 顾承勇沉吟片刻，然后才道，“这事儿等哪天我去跟你齐爷爷商议一下，看看那林子是不是咱们村子的，要是，就商议着买下来吧。反正是你挣来的银钱，你说怎么花，那咱们就怎么花。”顾承勇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闺女既然有这个提议，定然就是有不同的想法。买林子也不是什么难事，就顺着娇颜也没啥。 娇颜一听，立时就高兴了起来，“爹爹，你真好。我跟你保证，你一定不会后悔的，那片林子里头，还有别的树，将来用好了，肯定能挣回来好多钱的。”娇颜对此，倒是挺有信心的。 “财迷，以前没见到你这么爱钱啊，现在这是怎么了？快钻到钱眼儿里去了。”冯氏伸手拧了闺女的鼻子一下，取笑道。 第196章 羡慕眼红 另外一边，顾承信醉醺醺的回到了东院，本来打算是回屋睡觉的，结果被李氏叫到了上房东屋。“老四，你过去都打听出来什么了没有？”李氏心下有些着急，如今家里可是没有多少银钱了，以后两个儿子怎么过日子？尤其是这个老四，干活不肯出力，吃喝玩乐的比谁都有瘾头，以后他的日子怕是艰难。 要是老二有什么好门路，无论如何也得想办法让老二带上老四。那样，老四就等着跟在后面挣钱就行了，自己以后再也不用担心什么。有了这个念头，李氏这一回就表现的十分急切。 顾承信喝得有点儿多，舌头都硬了，他晃悠悠的走到炕前，一屁股坐下，“娘，我跟你说，人家那可真是大人物，都是府城那边的人呢。你瞧人家那气派，那说话，真是不一样。”他喝得脑子迟钝了，根本就没有回答李氏的问题。 李氏就急了，伸手拍打着炕席，“你这个蠢蛋，我是让你去问问，你二哥是不是要跟人家合伙做生意。你这去干啥了？就去喝马尿了？你怎么就这么蠢啊，老二要是有啥挣钱的路子，让他带上你。好歹的亲兄弟，也能跟着沾点光挣钱啊。你这去了一趟，就灌了一肚子的马尿，啥也没问出来，真是蠢货。” 顾承信抬眼看了母亲一眼，这才想起来母亲问的是啥，“人家都不跟我说话呢，我二哥只招呼我吃菜喝酒，酒桌上谁也没提有啥事情啊。倒是后来人家要走的时候，娇娘那个死丫头片子，拿了一叠纸给了一个人，然后说是什么作坊要用的。可能二哥是要跟人家一起弄啥作坊吧。”顾承信歪着头，费劲的想，总算想起来了这个。 “作坊？啥作坊？你咋就不问问是啥作坊？好家伙，老二能耐啊，这才回家来不到一年呢，就能认识府城的大户，还要跟人家开作坊。大正月里的，人家从府城过来找他，他这手里是有啥好东西？”李氏这下心里就更是放不下了，老二这到底是有啥本事？他要跟人家弄什么作坊呢？ “老头子，你快把老二找来问问他，这么大的事情，咋都不跟咱们商议商议。老二年轻，没有你遇事多，别再让人给懵了啥的。你是他爹，你说话管用，叫来问问，让他带着老四，一起挣点钱过日子。”李氏扭头对那边一直抽烟的老爷子说道。“老二这个狼肠子的，他这是故意的啊，分家之前啥都藏着，把咱们瞒了个死死的。这一分家，他就能开作坊了，黑心啊。” 老爷子放下烟袋，“我早就说了，老二有能耐，你别惹他。你现在都把他给惹烦了，就是有啥好事儿，他还能搭理你？你啊，净是在那做美梦呢，你早就把老二家给得罪的透透的了，还想他有好事情想着这边儿？”老爷子一边说着，一边叹气。 “老娘们儿就是见识短，那时候我就说过了，你好好的对待他们，到时候他有了好处忘不了你。结果你不肯，处处想着把人家踩脚底下，现在又想让人家带着老四？这不是扯淡么？我可不去丢这个脸，老四家里有那些地，勤快一点儿也饿不着，消停儿的过日子吧。” 其实老爷子的内心也是不平静的，儿子有能耐，今天跟人家谈成了大买卖，最少也该叫他过去，一起乐呵乐呵才对。结果那边根本就没来人叫，这儿子啊，心太狠了，眼里根本就没有他这个爹。老爷子心里不痛快，嘴上还不能说，就只能憋着。 “你是他爹，你说话，他敢不听？不听咱就去衙门告他，告他忤逆不孝。”李氏这个人，应该说是有一种百折不挠的精神，而且特别容易遗忘。她遗忘的是别人对自己的好，还有自己曾经受过的挫折，这些东西，基本上都是不存在于她的记忆里。 她脑子里唯一能够记住的，就是她是长辈，长辈不管要做什么，晚辈都应该无条件的服从。所以尽管在顾承勇家的事情上，李氏不知道碰了多少回钉子，但她依旧执着，非得还要再去尝试不可。 老爷子瞪了妻子一眼，“要去你去，我可不去丢那个人。忤逆不孝？这话也就你说得出口。”说完，老爷子转身从柜子里拿出来被褥，铺好了打算睡觉。 “啥？老四是你的儿子，你亲生的，不是从外头捡回来的。他的事情你不上心，你要他以后咋办？你那心里，就偏着那几个是不是？你偏着他们，得着什么好了？人家照样不是还不搭理你？你个老东西，以后你还不是得指着老四老五？他们过好了，你不是也跟着沾光？”李氏那人，哪里是肯轻易就善罢甘休的？于是，就尖声道。 “我到底偏的是哪个，长着眼睛的人都知道。你说的这事儿根本就不成，老二原本也不是能听进去别人话的，我在他那可没有那么大的脸面，我也不去找那个不自在。你要是有本事，你就自己找老二说去，看看老二能不能答应你吧。”老爷子脱了外衣，躺在被窝里睡觉去了。 顾承信这时候已经困的不行了，“娘，你和爹商议吧，我困了，得回屋睡觉去。”说完，就回去睡觉了。 留下李氏，一个人坐在那里直运气，“一个个的都没长良心，我这是为了谁？我是为了我自己个儿？”坐了一阵子，觉得没意思，然后李氏也铺被褥睡觉了。 正月里无疑就是个休闲的时候，女人在正月里是不好动针线的，也不好劳作。所以冯氏也就停了织机，每天除了做些好吃的，就是出门去溜达溜达，到一些相处好的人家坐坐，随便唠唠嗑什么的。 娇颜就更是没啥事情了，她每天除了早晨练功，白天去苗素问那边，最多的时候，还是在苗家研究那些香皂的方子。手里现有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能变出的花样不多，看起来，今年还要想办法收集一些香料和各类植物精油才行。 正月里，看病的人不多。苗素问闲着的时候，就帮着娇颜一起，师徒两个挨样儿的试验捅咕着，还真是鼓捣出一些东西来。 “要是能有甘油就好了，那样就能制作面脂手霜等东西了呢。”娇颜看着手里，用杏仁油调制出来的手霜，觉得还是差了些，稳定性不够，不由得就随口嘀咕了几句。 “娇儿，你说啥甘油？那是干啥的？”苗素问听见了，难免就要问一句。 娇颜这时才回神，原来自己把心里想的给说出来了，“师父，甘油是咱们制作肥皂时的一种副产品。咱们在家里这么小打小闹的捅咕，是没法收集多少甘油的。以后要是有了作坊，就得想办法，把甘油提取出来，那东西挺有用的。” 甘油普遍用于化妆品行业，同时还应用化工、机械、医药等各个方面。医用硝酸甘油片，可以治疗冠状动脉狭窄引起的心绞痛，另外，硝酸甘油，也可以用来制作炸药。当然了，娇颜现在，还没那个本事去制作这些，她只想用甘油，来做一些护肤品的底油而已。 苗素问似懂非懂，她知道这个小徒弟不寻常，所以也就没再继续追问。“既然有用，那你就想办法做出来呗。反正作坊用不了多久就能开始做肥皂了，到时候多找些人商议商议，看看怎么弄你说的那个甘油就好了。” 娇颜点头，她原本还没有往这上面去想，可是有的东西，好像一旦开头了，就会引起后面的连续反应。从肥皂作坊开始，好像后面可以接连很多东西了。这个，虽然暂时条件不成熟，但是在将来，也许都会慢慢实现的。 “是啊，到时候再说吧。”娇颜笑笑，也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时空里随便的这么下捅咕，会不会有什么别的影响。 “对了，绍远说，十五想去看花灯，县城里不是有花灯会么？到时候咱们一起去看灯怎么样？”苗素问忽然想起来了这个，就问道。 娇颜笑笑，“那当然好了，我回家问问我爹我娘，要是行的话，就全家一起去。”她还没看过北方的灯会呢，当然想去看一看的。 天色不早，娇颜就跟苗素问告辞，要回家去。“师父，我回家了，我爹去找齐爷爷商议买林子的事情了，也不知道怎么样呢。” 苗素问喊了绍远去送娇颜，然后娇颜就披上了斗篷，从苗家出去了。外面的天气还算可以，并没有腊月里那种冰寒，立春以后，天气渐渐回暖了。不过，这个时候，风依旧凛无比，迎面吹来，就像刀子一样。冻人不冻水，说的就是立春以后的事情，所以人们并不敢大意，依旧是穿的厚厚实实的。 绍远穿了一袭宝蓝色的缎面斗篷，倒是衬得他面如白玉一般，分外好看。娇颜穿的是一件玫红的斗篷，两种颜色都非常的艳丽，放到一起，倒是好看的很。 “好快啊，一转眼，咱们认识也有一整年了呢。”绍远看着娇颜，脸上带着几许回忆的表情，“那时候，我在屋门口，就见到大雪里，一个小女孩披着玫红的斗篷站在那儿，好看极了。” 第197章 暗地相争 顾承勇买地的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娇颜看中的那一片林子，正是属于青山村的，目前都是无主的山林。齐长文一听说顾承勇要买，当下便点头答应了下来。而且还商定，十二这天找人一起去丈量土地，等到十六衙门开印，齐长文就去帮着把地契办下来。 对于顾承勇买林子的事情，齐长文倒是也没啥惊讶的，顾家肯定是买了那林子有用的，不然不可能出那么多的钱去买一片荒林子。不过，齐长文也并没有多打听什么，他只管帮忙办手续就好了。 娇颜回家听父亲说了，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爹，那林子得多少钱一亩啊？”她得算一算，自己手里得钱够不够用的。 “你齐爷爷说，如今朝廷鼓励开荒，那林子只比荒地贵一点儿，估计着，三四两银子一亩就能买下来。没事儿，你手里的不够，爹就帮你添上一些，这倒没啥。”顾承勇不以为意道，闺女这是要做正事儿呢，他应该支持的。 娇颜算了算，自己指定的那一片，百十来亩地是有了，换算下来，就得三四百两银子。自己手里这些，还真是差不多。“那行，我把银子给爹爹，不够的，爹爹再帮我添上。” “行了，小丫头，跟你爹我还这么客气？不跟你说了，我去找人，明天一起上山，丈量那片林子去。这个时候都清闲，虽然林子里头雪大了些，不过也有好处，树上没叶子，看得远。对了，你明天是不是也得去看看啊？到底是哪一片，你得指出来我们好划出范围啊。”顾承勇跟女儿把事情说完，又转身出门找人帮忙去了。 “跟你娘说一声啊，明天预备几桌酒席，咱们找人帮忙，回来要管饭的。”顾承勇出门时又说了这么一句。 第二天，顾承勇就领着十几个人一起去了娇颜说的那片林子。众人手里拿着丈量土地需要的东西，踩着雪，就这么在林子里穿行着。娇颜和绍远还有文修今天都跟过来了，他们都是来过这边的，能够记住位置。尤其是绍远，对这一片最是熟悉，所以跟过来帮忙。 冬日里，那些野生的杏树只剩下紫红色的树干，非常显眼，娇颜瞧着这些树，心里自然是高兴不已。这片林子里，大概杏树能够占三分之一左右，其余的大部分是柞树，少部分的还有些阔叶树，针叶的松树等很少。 众人用了将近一天的功夫，总算是把娇颜指定的那一片林子给丈量出来了，总共有一百一十亩。 忙了一天，大家伙也都累的不轻，尤其是各自的靴子里，已经灌进去了不少的雪了。等到大家伙从山林里出来，就各自先回家换衣裳、靴子。顾承勇叮嘱众人，待会儿一定要过去吃饭，大家伙也全都答应了。 娇颜这一天跟着满山的走，说实在话，真是累坏她了，这时走路都觉得腿软。她本来就小，靴子筒又矮，雪不停的灌进靴子里，再融化掉，此时袜子全都是湿的，难受的很。 绍远见到娇颜这模样，就说要背着娇颜回家，被娇颜拒绝了。绍远没办法，就只好跟文修一起搀扶着娇颜。回家以后，大家各自去换衣裳靴子，绍远半路上就回家了，不多时换好了过来。苗素问今天也没啥事，中午就领着如云和如月过来帮忙了。 前去帮忙的人陆陆续续的都过来了，正好饭菜也都预备齐了，于是众人便一起吃饭。都是累的够呛，也不管那些了，敞开肚子一顿划拉。 顾承勇买了一大片山的消息，就这样被人传了出去，没有两天，整个村子就全都知道了。一下子买了一百多亩的林子，这也是不少钱的呢。大家伙此时纷纷议论了起来，都说顾承勇当初回来时那个样子了，怎么这才不到一年的工夫，就有钱置办下这么一大片的山林了？ 冬日里本来就是闲着没事儿，有那些专门爱打听的，就去齐家还有顾二叔等人家里打听，然后多少的就听出来些意思。原来，顾承勇要跟府城的几个大商户合作什么买卖，买下那片林子，恐怕就是为了做买卖用的。就是不知道，这林子里哪样儿东西有用，才会让顾承勇这么大手笔的买下如此多的林子来。 也有那有心的，就想起来李氏曾经骂顾承勇败家，说是弄了些没人要的破杏仁儿去榨油的事情。当下，就有人想起来，那片林子，可不是杏树多怎么？ 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什么可以瞒得住别人的事情，尤其是在别人刻意去打听揣摩之下，更是没法隐藏什么了。顾承勇看中了那片林子的杏树，想要用杏树干啥，这个消息，也随着就传开了。 这个消息，自然而然的，就传到了一些人的耳朵里，包括青山村的那个大户，姜家。同时，也还有成天出去串门子的顾承信夫妻，当然还有李氏了。 姜家因为苗素问的事情，早就恨上了顾承勇，这时听说顾承勇要买那片林子，就想从中作梗，让顾承勇买不成。不管顾承勇想要用那林子干什么，只要让他买不成，那顾承勇就啥也干不了。于是，姜家老大就去找了齐长文，说是也要买那片林子。 齐长文自然是不会同意的，“大侄子，咱们村子买地的规矩，你不是不懂吧？但凡想要买荒地荒林子的，先到我这来说。我查出来，是咱们村子的地盘，还没被别人买了，那就可以买卖。顾承勇之前就跟我说好了，银钱也都交上来，我们大家伙也都把土地丈量好，记录在册子上了。你这时候来跟我说，你也要买那块林子，早干啥去了？” 别看姜家在村子里很牛的样子，但是齐长文却并不怕他们，“事情总得有个先来后到，你要是看中了那片林子，就该早过来。你这是听了顾家要买，故意来打破锣的。大侄子，你想干啥？你要是想买林子，咱们村子有的是，我可以另外找一块给你。但是顾家要买的，已经定下来，就绝对不能再答应你。谁家大闺女还能说两个婆家的？” 姜家老大一听齐长文这话，脸色可就难看了不少。他们姜家仗着有人在外面做官，在这青山村也是趾高气昂的，谁都不放在眼里，更是干了不少横行霸道的恶事。小门小户的根本就惹不起他们，被欺负了，就只能忍气吞声。整个青山村，敢不买姜家账的人，还真是不太多，齐家算一个，顾家算一个。 齐家在青山村的年头可是很久远了，齐长文的爷爷辈儿，就是这青山村的村长。齐家也出来过几个有能耐的人，齐家的闺女，更是有几个嫁的很好。这些年的经营，齐家在青山村的地位可不是一般人就能动摇得了的。在这种小山村里，有的时候官府的话，也未必有村长一句话好用呢。 而顾家，则是这青山村的大户了，不说顾明诚、顾明达兄弟，七太爷那一支，另外还有七太爷那一辈儿的其他兄弟留下的后人，在青山村这六七十户人家里，顾家就占了十来户呢。姜家就是再有本事，也不敢欺负到顾家头上的。自然，这是以前了，如今，姜家就想拿顾承勇开刀，试着给顾家一点儿颜色看看。 不过，姜平安很显然是失算了，齐长文根本就不怕他，“齐叔，你是咱们青山村的村长，我也十分敬重你。这买林子的事情，我也的确就是临时起意。齐叔，不说咱们姜家齐家几辈子的交情了，就冲着我家老二，齐叔也不至于这么不给我面子吧？”姜平安这话，就带着几分威胁的意思了。 齐长文却是笑了，“大侄子，你要是不提起来你那兄弟，我还不说啥。你既然提起来了你那兄弟，我也就多说两句。你那兄弟十几年寒窗苦读，才算有了今天，他也不容易。他要是知道，因为他在外面做官了，家里的兄弟们就仗着他的势力横行乡里，你说平远心里会是么样儿？” “官场之上，互相倾轧的厉害，你就敢说，你们这么做，不会让人抓了平远的小辫子？万一真的有言官御史参奏一本，平远这么些年的努力，可就白费了呢。平安啊，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平远也是，大叔可不希望瞧见，以后姜家因为你们这么行事，而惹来麻烦啊。你别忘了，平远这才做了几年的知县？知县上面，还有多少官儿，随便哪一个，都能管的住他。” 齐长文这话是发自肺腑，这些年姜家的作为，齐长文早就看不过去了。“你啊，回家好好想一想，但凡做事，多留些余地没有坏处。争那一时的意气，指不定就惹来什么麻烦呢。好好琢磨琢磨吧，不然，你就把我的话，写信给平远，看看他怎么说。” 姜平安看着齐长文，心中恼怒不已，他没觉得齐长文这话是为了他们好，而是认为其长文这是在威胁他。“齐叔，你要是这么顽固，那这青山村的村长，也就该换人了。”说完，就转身从齐家离开。 第198章 难产请医 姜平安刚刚从齐家离开，齐长文就打发了雪梅，去顾家把刚刚姜平安来的事情跟顾承勇说一下。 齐雪梅到了顾家，就跟顾承勇夫妻说了一番，然后才道，“顾二伯，我爷说了，就怕这姜家从中作梗，让你家买不成这林子。伯父最好提前做点儿准备，姜家行事，手段有些卑劣，若是让他提前疏通了关节，到时候为难伯父，就不好了。” 顾承勇点点头，“好，我知道了，雪梅，谢谢你啊。” 齐雪梅在顾家坐了一会儿，然后就走了。等齐雪梅离开，顾承勇就皱起了眉头，“这个姜家是什么意思？他是故意跟咱较劲儿？就为了当初孩子们之间的打打闹闹，就要使这些手段，花那么多的银子来给咱找麻烦，这至于的么？” 娇颜也在屋子里，刚刚一直没说话，这时却开口道，“爹，姜家应该是不想让咱们家有机会发展起来。你想啊，本来咱们顾氏一族就人多，不怕他们姜家。如今咱家有了这个机会，不出三五年，肯定日子就能过起来呢。假如到了那个时候，姜家在青山村，可就越来越没啥地位了。他们，这是想要提前下手对付咱们。” 顾承勇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对劲儿，“咱们家跟姜家，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小孩子打打闹闹的，也不算什么。就算是将来咱家过好了，也不会就把姜家给比下去啊，那对咱也没啥好处。” “爹，要是谁的想法都跟你一样，这日子不就安稳了么？有一些人，他就是看不得别人好，要是别人过得比他好了，他就羡慕嫉妒恨，非得想办法使坏不可。姜家，恐怕就是这样的小人，咱们不得不防。不光是这一回，以后，只怕也得防备一些了。”娇颜并不认同父亲的看法，人性本恶，有的人使坏，是完全就没有理由的。 “那眼下该怎么办？咱们要怎么做，才能顺当的把那片林子买下来呢？”顾承勇有点儿发愁，关键是这边县衙里，他并没有什么熟人，想要求人，也没办法啊。“唉，要是你五叔在，说不定还有办法，杨家在县城里人面儿广，说不定跟县衙里的人有来往。”顾承勇叹口气道。 娇颜摇头，“就是五叔在，也不能让他帮忙。东院那些人是什么脾性，爹还不清楚么？我五叔是不错，爹爹要去说了，他能帮忙。可是别人呢，就说老太太，她能让我五叔帮忙么？即便是帮了，也不知道得讹咱们多少去呢。” “那该找谁？你小姑夫？也不行，你小姑跟老太太是亲母女，他们也未必肯帮忙啊。”顾承勇有点儿掰不开了。关键他回来的时日还是太短，在怀远县衙，根本就没有熟悉的人。 娇颜正要开口说话呢，却听见外面蹬蹬的脚步声，然后绍远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娇颜，快点儿，我娘让我来找你。说是县城里有一位夫人难产，眼看就要不行了，人家找到我娘。我娘说要让你一起，快，收拾东西，人家在外面等着呢。” 娇颜愣了一下，然后就赶紧穿鞋下地，找出自己的小箱子，又穿上了厚衣裳，跟着绍远就出去了。“爹，我先跟着去看一看啊，人命关天呢。这边的事情你也别急，实在不行，咱们明天就去找云记的掌柜，让他帮忙找找人。”娇颜说完，就跟随绍远，快步走了。 娇颜来到外头，就见到离着大门口不远处，停着两辆马车。那马车看上去，可是不一般，很是华丽。娇颜也不顾不得惊讶了，直接跟着绍远就上了后面的那辆马车。马车里，苗素问安然坐在厚厚的垫子上，腿上还搭着小被子，怀里抱了一个手炉。 “娇儿，快过来，到师父身边坐着。绍远，你到这边，咱们三个靠在一起，还能暖和些。”苗素问招呼两个孩子来到身边，三人靠在一起，然后苗素问又从身后找出两个小被子来，分别给两个孩子盖上了腿。 “虽说这马车里不冷，不过咱们要坐一个来时辰的车呢，时候长了，也难免会发凉的。盖上，省得冻坏了腿。” 娇颜和绍远一上车，外面的车夫就挥动马鞭，赶着车快速的出了村子，一路朝县城的方向行去。马车跑的挺快，不过好在这马车确实不错，坐着倒也不觉得多么颠簸。 娇颜从家离开时，已经是未时初了，马车走的很快，用了将近一个时辰，终于在申时初来到了县城里。进城以后又走了有一刻钟的工夫，马车在一处府邸的侧门外停了下来。然后有人掀开前面厚厚的棉帘子，向里面探头道，“苗郎中，还请快点儿下车吧。”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婆子，长得不错，穿的也很好。 苗素问起身往外走，那婆子扶着苗素问下了车，接着又把绍远和娇颜抱了下来。然后就见到好几个丫头婆子领路，众人行色匆匆的从侧门进去，来到了一处院子。刚一进院子，就听见里面有女人嘶声力竭的喊声，那声音之中，已然带着几分沙哑。 苗素问一听这声音，，就知道里面的女人怕是已经没多少力气了，要是再这样下去，恐怕人就要危险。“快，带我们进去，这位夫人怕是不好。” 那婆子赶忙的就把苗素问三人领了进去，然后苗素问和娇颜直接进里屋，绍远则是被人留在了厅堂里等着。 苗素问师徒进去之后，就见到里屋的炕上，一个女人浑身汗水淋漓面色十分痛苦的躺在那里。她已经快没有力气了，就连眼神都有点儿发直。而炕前，站着好几个接生婆，却是一个个都素手无策，急的团团转。 苗素问也不管那些，直接上前来，就给那女子诊视，“双胎，一个臀位，一个头位，两个婴儿的头互相卡住了，所以生不下来。”没用多少时间，苗素问就搞清楚了产妇的情形。“娇颜，快，先给她含上药，吊住一口气，产妇要脱力了。” 产妇的情形十分危急，此时看着那脸上已然苍白中带了几许的青灰之色。很显然是被长期的疼痛折磨的体力耗尽，再加上出血比较多，有休克的迹象了。 娇颜十分麻利的从苗素问的药箱里拿出来了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两粒药丸来，赶忙的塞到了那产妇的嘴里。然后又取出了银针，递给苗素问。娇颜很清楚，苗素问下一步准是要银针。 果然，苗素问直接接过了银针，就扎在那产妇的身上多处穴道之上。 旁边那些接生婆这时才反应过来，慌忙道，“你们是什么人？谁让你们进来的？你们这是给夫人用了什么？夫人要是有个好歹，你们就得拿命来赔。”说话间，就有人要上前来拉扯苗素问，不许她给那产妇医治。 后面，接苗素问来的婆子这时上来，带着几个人直接把那些接生婆给拽住了。“你们几个婆子都是废物，这么长时间了，都没能让夫人生下孩子来。这是刚请来的神医，你们少在这捣乱，赶紧一边儿去。”说话间那婆子挥挥手，就让人把几个接生婆给弄走了。 苗素问这边，却是万事不理，一心救治产妇，“娇儿，怕是还得用你的法子了，你来还是我来？”苗素问说的，自然是剖腹产。如今产妇的情形，根本不可能在自然分娩的，必须剖腹产才行。 自从第一例剖腹产成功之后，苗素问师徒后来又给好几个人成功实施了手术。那些人，在她们师徒的精心护理之下，都恢复的很好。苗素问如今，对于这种方法，也掌握的不错了。 “师父，我来手术，师父帮我看着吧。这人情况危急，我怕手术的过程中有啥事情，还是师父看着比较稳妥。”苗素问医术好，经验足，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能够及时处理。而娇颜对于手术，还是比较熟练的，所以娇颜便主动要求。 苗素问点头，“好，你来动手。”说完，就闪身让娇颜换到合适的位置。然后给那产妇服了麻药，然后又用银针，封住她身上好几处穴道。 娇颜从自己的小箱子里取出来了手术的用具，看向了屋子里的那些人，“诸位，还请全都出去，我们师徒救治病人，不需要有人在眼前。”说话间，娇颜就低头，拿着烈酒，给那产妇的肚子消毒，同时也把自己的手术器械，用烈酒擦拭了一下。 这酒，自然不是正宗的酒精，不过也是经过她们师徒提纯过的，度数几乎可以比得上医用酒精了。在没有酒精的年月里，能够提纯到这样的烈酒，已然是十分难得。师徒两个，就用这个来做消毒用。 那婆子虽然还是非常担心，不过看见这师徒两个很是镇定的样子，知道她们定然是有办法。于是，就挥挥手，从这间屋子里走了出去。 “于嬷嬷，咱们都出来能行么？万一那俩人要害夫人可怎么办？”一个丫头有些担心的问道。 第199章 知县大人 厅堂里，一众下人急的团团转，便有丫头焦急询问那个主事的婆子。被人称为于嬷嬷的人，心里也是着急万分的，但是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来，“没事儿的，这位苗郎中是有名的神医，县城附近，现在可是好多人都在传颂她的事迹了。她出手，夫人定然会化险为夷的。” 这话，是在安慰别人，也是在安慰她自己。于嬷嬷的手，用力的攥着手里的帕子，手背上青筋显现，很显然，她心里也是十分的紧张。“大人被请去府城了，怕是一时半刻的还是赶不回来，咱们一定要把府里的事情稳住了，千万不能出什么乱子才好。吩咐下去，严守门户，不许闲杂人等随意出入。” 这于嬷嬷很显然是府里主事之人，说话非常管用，当下便一样一样的吩咐下去。“对了，给这位小公子找间屋子休息，让人预备茶点。这位是苗郎中家的公子，慢待不得。”刚刚屋子里太乱，谁也没注意到绍远，这时于嬷嬷才想起来。 绍远很是安静的坐在椅子上，这时才抬头微笑道，“不用了，我就在这等着吧。诸位放心就是，有我母亲和娇娘在，那位夫人定然无恙的。” 绍远的笑容，安静平和，似乎带着一种安稳人心的力量。众人瞧见了他的笑容，不由得都松了一口气，心里的紧张也渐渐平复下来。“借公子吉言。”于嬷嬷向着绍远点点头。 这时，却从外面忽然闯进来了一个女子，“我表嫂呢，表嫂怎么样了？你们凭什么把我关起来，不让我过来探望表嫂？一群狗奴才，你们吃了雄心豹子胆了。都闪开，我要去看看表嫂。”那女人说话间，就要往里屋冲进去。 于嬷嬷上前一步，拦住了那女人，然后正色道，“表姑娘还是回自己的住处歇着吧，夫人生产，产房之中污秽不堪。表姑娘是未出阁的女子，实在不宜进去。来人，还不赶紧送表姑娘回去休息？” 当下，便有几个丫头婆子上前，明着搀扶，暗里用力拖拽的，就把刚刚进来的女人给拽走了。那女子犹自挣扎，却不敌那些婆子的力气，愣是被拖走了。 于嬷嬷面沉如水，“刚刚是谁负责看护表姑娘的？怎么就任由她跑到这边来了？” 这时，外面两个丫头连忙进来，低头道，“嬷嬷，是表姑娘趁我们没注意跑来的。我们也拿她没办法，她毕竟是主子啊，我们也不敢上前硬拽着。” “她算哪门子的狗屁主子？不过是个上门投奔的破落户罢了。要不是老夫人殷殷叮嘱，要让大人照看她，哼，她能在这里享福？人心不足，真当她那些心思别人不知道？夫人今日提前生产，定然跟她有关。都给我听好了，全都瞪起眼睛来守着各处，不许出半点儿岔子。夫人生产，凶险异常，你们哪个要是心里敢有别的心思，先拖出去一顿棍子打死。” 这个于嬷嬷非常的有气势，一番话下来，屋子里的丫头婆子全都低下头，屏息凝气的不敢出声儿了。 正是这时，外面再次脚步声传来，然后一个男人急匆匆进来，“雨柔没事吧？不是说还有一阵子才生产的么？这怎么突然就要生了？” 于嬷嬷一看，正是男主人回来了，连忙上前行礼，“大人，这边是产房，哪有男人来产房的？大人快去前院书房等着吧，女人生孩子的事情，哪就有个准数儿的？” 那男子却是不肯走，“雨柔生产这样危急，我如何能走？接生婆呢，不是提前找了好几个接生婆么？怎么还会生不下来呢，到底是怎么回事？”男人心急担忧之下，自然是语气不怎么好了。 那边几个接生婆一听，不由得噗通跪下，连忙磕头，“大人，夫人的情形实在是不好，我们也是没办法啊。” 于嬷嬷瞪了几眼那些接生婆，“先把她们都弄到一边去，在这看着碍眼。大人，老婆子已经找来了神医娘子，正在里面为夫人诊治呢。别急，别急，神医娘子医术精妙，夫人定然无恙的。” 于嬷嬷这话刚刚说完，正好就听见屋子里头，传来了婴儿的哭声。那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让众人的心情一下子就放松了，“大人，您快听，这是生了呢。别急，别急，这就快了。”于嬷嬷当下眼泪就出来了，她是这产妇的乳母，从小就在身边伺候的，比亲生母亲还要在意。如今这样的情形，又怎么可能平静？ 男子一听屋子里婴儿的啼哭，这下也放心了不少。接着，又是一声啼哭，众人大喜过望。夫人怀的是双胎，大夫已然说过了，此时两声婴儿啼哭都是那么响亮，就表示两个娃娃没什么事情，众人又如何能不开心？ 婴儿只哭了那么一声，之后屋子里就再次寂静无声了。屋外的人，依旧是焦急的等待，不过这一次却不然惶然。终于，在过了两三刻钟之后，苗素问从里面出来，双手一左一右的抱着两个小蜡烛包。 “恭喜恭喜，竟是两个男娃呢。这个是老大，这个是老二。抱到单独的屋子好好照看吧，两个娃娃还算健壮，不过终归是早产了一些时候，还是要精心喂养的。请了奶娘没有？产妇如今身体虚弱，必须有奶娘。” 于嬷嬷和另外一个丫头上前来，一人抱了一个娃娃，直接就去了东边的屋子。那边，早已经请好了奶娘，屋子里也布置妥当，就是为了伺候小奶娃预备的。 苗素问把孩子递给了人家，自己转身又进屋去了，不多时，拿了药方出来，交给外面的丫头，“快去照方子抓药来，夫人身体虚弱，要赶快用药调养才行。” 当下，有人赶忙去抓药，回来熬药不提。而屋子里，娇颜已然给产妇缝合完毕，此时产妇因为麻药的缘故，已经睡着了。“师父，孩子没问题吧？”听见苗素问回来，娇颜这时摘下口罩，出声问道。 “挺好，虽然不算足月，但是倒挺健康。两个娃娃都不轻快呢，这位夫人怀了孩子，肯定是好东西没少吃，养胎养的太过了。再加上两个小娃又是那样的胎位，哪里还能生的下来？要不是你有这样的办法，师父怕是也无能为力了。”苗素问摇头道。 师徒两人动作麻利的收拾了一下屋子，然后才喊了人进来，将产妇挪出这间屋子，安置到了小娃娃的隔壁去。之后苗素问又跟于嬷嬷说了，产妇的情形暂时还不确定，他们师徒要在这边住上一段日子，让于嬷嬷给他们找个地方安置下来。 于嬷嬷当然不会这时候就让苗素问离开的，当下便让人就把这院子的西厢房收拾出来，安顿苗素问三人。然后于嬷嬷又给苗素问师徒，引见了男主人，“苗娘子，这是我家主人，也是咱们怀远县的知县大人。” 苗素问稍微愣了一下，然后才上前行礼，“民妇见过大人。” 那知县大人抬手，“苗娘子切莫多礼，今日拙荆生子，若非是苗娘子妙手回春，又哪能母子三人平安，双喜临门？苗娘子是我夏允辰的恩人，该是我谢谢苗娘子才对呢。”说话间，便向苗素问拱手行礼。 苗素问忙闪身避过，“大人如此，倒是折煞民妇了。民妇身为医者，行医救人是本分，当不得大人的谢字。大人，尊夫人如今，情况尚未稳定，民妇便不与大人多言了，先去照看尊夫人。”说完，苗素问就转身去了东屋里间，查看产妇的情形去了。 此时天色已然不早，夏知县赶紧吩咐人，预备饭菜招待苗素问三人，并且嘱咐于嬷嬷，一定要好好招待人家，千万不可懈怠。之后，夏知县这才离开了这边的院子，去书房休息了。 苗素问师徒在吃过晚饭之后，又在这边看了一阵子，亲自盯着喂药等事情，然后苗素问就让娇颜和绍远去休息，她留在这边守着。产妇如今还在昏睡中，情形也不是很稳定，苗素问实在是不放心。 娇颜知道自己留下也没有太大的用处，倒是不如赶紧去休息，明天白天还能替换苗素问一阵子，于是就跟绍远去西厢房休息了。而苗素问，则是跟于嬷嬷，还有两个大丫头一起，就这么一夜未眠，守在产妇的屋子里。 第二天是正月十五了，娇颜想了一想，就找到于嬷嬷，让人送信回家里。他们师徒近几日是回不去的，自然要通知家里人，另外娇颜也知会父亲，这几天暂时先不要去县衙办土地的文契了。这边他们就住在知县府里呢，什么样的关系，也没有现在这个机会好用。娇颜已经想好了，找机会跟于嬷嬷说一声，让她帮忙。 绍远觉得自己在这边帮不上什么，倒是不如回家去算了。于是，就跟着送信的人一起，回去了村子。正好，也就把这边的情形全都跟顾承勇说了，顾承勇听了娇颜的意思，就暂缓办文契的事情。当然，因为苗素问和娇颜不在家，进城看灯会的事情，最终也被搁置了。 第200章 返回家中 苗素问与娇颜，一直在知县的府里住了二十天。知县的夫人方雨柔，在苗素问师徒的精心护理之下，已经恢复的很好。那两个小娃娃，也是一天一个样儿，看着就稀罕人。 二月初六这日，苗素问与娇颜同知县夫人告辞，然后动身返回青山村。方氏苦留不住，也只好让人送苗素问离开，同时，又让于嬷嬷预备了好多的礼物，送给苗素问师徒。 二十多天的相处下来，于嬷嬷早就跟苗素问还有娇颜十分熟悉了。于嬷嬷很是佩服苗素问的医术，更是对苗素问那种敬业的态度十分敬佩。同时，也很喜欢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娃，于是除了夫人给预备的银钱礼物之外，于嬷嬷自己，又单独预备了一些东西，送给师徒两个。 苗素问推辞不过，没办法就只好收下，她又特地的嘱咐了于嬷嬷，一定要好好照顾方氏，“嬷嬷也清楚，夫人肚子上，可是还有着一道疤呢。这一回夫人也是遭了大罪，两三年之内，千万不能让夫人再次怀孕。夫人须得把身子彻底养好了才行，不然，会有生命危险的。嬷嬷切记。” 方氏生下孩子第七天时，苗素问就告诉了于嬷嬷，当时是剖腹生产的。不说也不行啊，于嬷嬷是近身伺候方氏的人，那么大的伤口，来回换药什么的，哪里能瞒得住于嬷嬷？最初得知真相时，于嬷嬷也很是吃惊，把人肚子剖开取出孩子，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但是看着自家夫人安然无恙，两个娃娃也健健康康，于嬷嬷总算是接受了眼前的事实。 之后，于嬷嬷也找了适当的时机，把这件事情透露给了夏知县知晓。夏知县得知之后，吓得够呛，急忙来请教苗素问。在得知苗素问师徒已经用这个方法救治了好多产妇，而且那些产妇都安然无恙时，夏知县这才放心了。 当下，这位夏知县对苗素问的医术，也是更加的崇敬。直说苗素问应该在县城里开一家医馆才对，这样的妙手神医，不该隐藏在小山村里。应该造福更多的人，让百姓受益才对。 苗素问笑着婉拒了夏知县的提议，她从来就不想出名，也不想挣大钱，就想安安稳稳的做一名医者。不过，苗素问倒是叮嘱了一番，让夏知县多在意些妻子的身体。 苗素问师徒从这边离开，来到了当初进府的那个侧门，侧门外，豪华的马车早已经等候在那了。“嬷嬷不必再送了，还是回去好好照顾夫人吧。”苗素问回头笑道。 “等到娃娃满月，还请苗娘子跟小娇娘都来喝满月酒。两位救了我们夫人，也救了两位公子，这份恩德，我们阖府上下，都会铭记在心的。”于嬷嬷朝着二人行礼，说道。 “嬷嬷，你放心吧，我们到时候一定来的，我还要来看小娃娃呢。多好玩儿啊，我最喜欢小娃娃了。”娇颜笑嘻嘻的说道。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娃在你眼前一天一天的变化，但无论怎么变，依旧是一模一样很难分辨，这个真的挺有意思的。娇颜喜欢小孩子，尤其是胖乎乎肉肉的小娃，一见到他们，心情都会特别好。 于嬷嬷也笑了，“娇娘子若是得空就来府里做客吧，夫人喜欢你呢，前次还说，想要认你做干女儿。等着夫人出了月子把身子养好，我们就去村子里，见一见你的父母，看看他们同不同意。” 娇颜灵俏可爱，说话处事就像个小大人，这些日子伺候方氏更是用心，直把方氏逗的说是要收娇颜做义女不可。当时娇颜倒是没有应承下来，只说以后问问父母，她以为人家就是逗她玩的，所以也没往心里去。今天于嬷嬷又提及，娇颜这才想起来。 “嬷嬷，夫人那就是开玩笑的。娇娘就是个乡下小丫头，哪有那个福气，给夫人做义女啊？还没谢谢嬷嬷呢，前次要不是嬷嬷帮忙，我家也不会那么顺利的就买下来那一大片的林子了。”娇颜朝着于嬷嬷行礼道谢。 顾家买林子的事情，后来果然是遇上了麻烦。正月二十几的时候，齐长文跟顾承勇进城办文契，结果被县丞给当面驳了回来，说是那片林子，已然有人买下了。后来还是娇颜托了于嬷嬷，于嬷嬷又亲自说给了夏知县听，夏知县发话，这才把事情给解决了。所以，娇颜才说要谢谢于嬷嬷。 “好了，小丫头，咱们就不要来回的说谢谢。这些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好了，时候不早，我让车夫送你们回家去。等着孩子满月了，再去接你们来。”于嬷嬷笑笑，然后看着苗素问师徒上车，又派了两个丫头一路跟随伺候着这才示意车夫，送师徒两个回村子。 巳时中，苗素问师徒回到了村子里，车夫先是停在了顾家这边。娇颜下车，跟着来的那两个丫头，抱着好些个礼物也跟着，一直把娇颜送回了自家的屋子里。娇颜本来要留两个丫头坐一坐喝杯水的，两个丫头推辞了，只说是还要送苗素问回家，然后就匆匆离开。 家里只有冯氏在西厢房织布，顾承勇已经上山去整理他们买下的那片林子了，而文韬三个，也都重新去学堂念书。娇颜把那些礼物都堆放在东屋的桌子上，然后来找西厢房，找冯氏。 结果西厢房里，不仅仅是冯氏在，还有文芳文菲、雪梅、桃花、小翠等几个女孩。原来，正月里冯氏就跟一些相处好的人家说了，说是要收几个女孩当徒弟，教她们织布。冯氏织布的技艺巧妙，在村子里已经有好多人知道了，这时听说冯氏要收徒弟，好多人家都送了闺女前来。 冯氏也不是什么人都收的，她留下了几个看着就十分灵透的女孩，有齐家的雪梅、刘家的桃花、张德明家的小翠，还有顾二叔家的两个孙女文蓝和文芝。 西厢房并没有住人，屋子里也没有家具，原本很是空旷。如今地上并排摆了三架织机，另外还有两台那种脚踏式的纺车，炕上有三四架纺车，一下子，就把屋子里装的满满的了。此时一屋子的女孩子，有纺线的，有织布的，还有站在冯氏身后看着的，倒是挺热闹。 织机和纺车的声音都不小，冯氏怕女孩子们成天在这样的环境里，容易损伤听力，特意嘱咐大家，都把耳朵用棉团堵起来。所以娇颜刚回来的时候，大家并没有听见院子里的动静。 直到娇颜走了进来，冯氏才感觉到不对劲儿，回头一看，竟然是自家的闺女回来了。“呀，娇儿回来了？好啊，一出门二十来天，你也不想爹娘了是吧？”冯氏赶紧停了织机，一把将娇颜楼了过来，仔细的打量着。 “还行，没瘦了，看样在县城里吃好喝好的，都把爹娘给忘在脑后了。”冯氏摸了摸娇颜肉呼呼的脸蛋，瞧着闺女气色不错，这才算是放心了。 这时一众女孩也都停了下来，纷纷围到娇颜的身边，“娇娘，你回来了啊。” 娇颜点点头，看着面前的这些女孩子，都是平日里就相处好的。“原来姐姐们都在这边跟我娘学手艺啊，来，我得了些好东西，正好分给姐姐们。”知县夫人送了她好多的小玩意儿呢，自己一个人，哪能用的过来？干脆分给众人算了。娇颜说完，就拽着文芳和雪梅从屋子里出去了。 冯氏朝着女孩子们点点头，于是这些小丫头们就高兴的跟在娇颜后面，一起来到了东屋。娇颜打开了桌子上的礼盒，其中两个盒子里装满各式绢花、琉璃珠串、荷包、帕子等小玩意而。 女孩子哪有不喜欢这些东西的？尤其这又是知县府里出来的，东西很是精致，所以一众女孩见了，都惊叹不已。娇颜直接就把这些东西，挑了好多都分送给众人，“快，自己喜欢什么就拿什么，我小小人一个，就一个脑袋一双手，这些东西用不上。放在那里，时间一长再掉了颜色，可就白瞎了呢。来啊，随便选。” “娇娘，这些东西不便宜呢，你真的要送给我们啊？”女孩们虽然心动，却没人真的动手拿。“这是人家送给你的，我们拿了不好。” “管他便宜贵贱的呢，既然是送给我的，我就有权做主，我喜欢给谁就给谁啊。来吧，雪梅姐，别客气，你平常不是也给我好多东西么？”娇颜毫不在意，干脆就挑了两样儿，塞到齐雪梅的手里。 “文芳姐，文菲姐，你俩还跟我客气啊，快点儿自己挑。待会儿没有好东西了，你哭我也没办法啊。”娇颜又催促道。 “娇娘让你们拿，你们拿就是了，不过是些小物件儿，娇娘还有好多呢。”这时，冯氏正好进来，含笑的说道。 女孩子们这才放开了，各自挑了两三样儿拿着，“那我们就谢谢娇娘了啊，娇娘，以后我们有啥好东西，也一定忘不了你。”小翠笑道。 “对，对，有啥事情你就找我们，我们来帮你。”其他女孩也附和道。 第201章 母女闲话 二月里，白天已经长了很多，不少人家就不再吃两顿饭，而是三顿。娇颜回到家时就已经临近中午，众人在一起说笑一会儿，时候也就不早了。女孩子们都要回家吃饭去，冯氏收她们当徒弟也不收啥费用，当然不可能管饭的。 几个女孩各自跟冯氏还有娇娘说了一声，然后就拿着新得的东西，欢天喜地的回家去了。文芳和文菲还要回家做饭呢，赵氏快要生了，挺着个大肚子，谁也不放心让她干活。 瞧着众人都走了，娇颜这才笑道，“娘，你真行啊，收了这么多的徒弟，都是些灵巧精明的，应该很快就能学会。看来，娘亲要开织坊，还真是能成呢。” 时候不早，顾家也该做饭了，母女俩去了厨房，一边干活一边说话。冯氏向娇颜打听了这段时间在县城的事情，娇颜也明白母亲的担心，就详细的讲给了母亲听。“还好，那知县夫人的身体不错，就是这回生产遭了罪，养一阵子就能恢复的。”娇颜最后道。 接着，娇颜又打听了家里的事情。姜家这一回愣是没能搅合成功，反而得知了顾家与知县大人能说的上话，最近也就消停了，没有再乱蹦。顾承勇带着人，按照当时划出的界限，将林子边缘砍出了一条三丈宽的隔离带来，隔离带的里面，就是顾家的林子了。最近家里没啥事情，顾承忠等人，也都上山去帮忙了。 隔壁老爷子后来还是把顾承勇给叫过去了，拐弯抹角的打听顾承勇买林子的用途，并且那话里话外的，就是让顾承勇发达了也别忘了帮衬兄弟。顾承勇直接了当的告诉了老爷子，买林子的钱是娇颜自己挣来的，林子买了干什么用，也是娇颜说了算，顾承勇也不知情。 李氏听了这个，自然是不高兴，就说顾承勇这还没发达呢，就不管爹娘，不顾兄弟了。反正杂七杂八的说了一大堆，顾承勇干脆一甩袖子就走了，不稀得搭理李氏。 顾承仁夫妻在正月二十八回来了，同时还有一个好消息，就是何氏怀孕了。本来何氏身边就有四个丫头伺候着，这回何家又给送来了两个婆子，说是岁数大有经验，能好好的伺候何氏。李氏见了，也是无可奈何，人家又不花她半点儿，她有什么借口不让？ 何氏原本就娇贵，如今又怀了孕，那更是要星星不给月亮。顾承仁成天的守在媳妇身边，寸步不离。老爷子跟顾承仁商议，让他继续回镇上读书，顾承仁不去，说是要等到何氏生了孩子再回去读书。 老爷子和李氏都很是生气，没想到儿子娶了媳妇回家，竟然变化这么大。以前一心考功名的，如今竟然恋着媳妇，不肯回学堂了。老爷子朝儿子发火了，结果何氏那边却提出来，干脆他们夫妻搬到镇上去住着，那样承仁就可以安心读书了。 老爷子和李氏哪里肯让儿子离开家？顾承仁要是这回搬出去住了，那以后就绝对不可能再回来，他们老两口还指望着儿子养老呢，哪里肯这样就放儿子离开？最终，也只好同意顾承仁在家了。好在顾承仁虽然不去学堂，但依旧是每日读书不辍，倒是也十分勤勉，老爷子见了，多少还安慰些。 冯氏挑选女孩子做徒弟的时候，大李氏家的孙女丽云也被送了过来，但是冯氏却并没有留下她。为了这件事情，大李氏很是不乐意，跟李氏一顿的诉委屈。可李氏如今，根本就拿捏不住顾承用一家了，她还能有什么章程？最终也不过是骂了几句而已。冯氏这边只当听不见，根本就不搭理那头。 “张家人心思不正，别说丽云看上去就养的妖妖娇娇不是正经干活的模样，哪怕就是勤快的，我也不敢收。那样的人家，谁知道能干出啥事情来？一边跟我学了手艺，一边另外想办法背地里坑咱，当我是傻子呢？”冯氏一边炒菜一边说道。 二月里，是乡下人家日子最难熬的时候。这时地窖里储存菜蔬基本上都没了，酸菜也吃的差不多，即便是还剩下一点儿，也都酸的太厉害，没法吃。大多数人家，这个时候就只能啃咸菜，吃干菜。 而顾家去年没有自家的园子，夏天都是吃别人家的菜，更别提什么咸菜干菜了，啥都没有。还是一些相处好的，送来了不少的豆角干、茄子干等等，多少添补一些。另外冯氏跟吴氏学会了发豆芽，用黄豆绿豆的发了豆芽吃，好歹算是有点儿菜了。 “今年咱们可真得想办法种一些菜蔬，不然的话，你们这么多张嘴，光是吃菜，也够我受的了。”冯氏一边干活一边道。 “娘，咱家今年有园子种了啊，你想种多少菜都可以呢。”西院房后，以及房子西边，都有大片的菜园子，村子里家家户户都离着远，有的是地方留作菜园子呢。如今分家了，菜园子自然是归他们三家所有，这么大的地方，想种多少都行的。 “是啊，今年咱们想种多少菜都行呢，到时候晒一些菜干，留着这个时候吃，也是好东西啊。”冯氏一边干活，嘴里一边嘟囔着。 娇颜忍不住捂嘴笑，母亲如今，倒越来越像个农家主妇了呢。“对了，娘，咱家今年养不养猪啊？我看着这边也有空地，垒个猪圈啥的应该够用。咱们抓两头小猪回来吧，一头留着过年杀了吃，另一头到时候卖掉也行。”娇颜坐在那里，也是幻想着美好的未来。 “还有啊，我想着，那片林子里头，要不然就养上一些鸡行么？那么大的林子，要是就这么空着也太浪费了，倒是不如在里面养一些鸡，正好鸡粪还可以肥地呢。”娇颜总觉得，那林子不能就这么只是一个用途，还应该做全方位立体开发才行，不然的话，也是不划算。 “你净是胡乱想，那林子多大啊？里头指不定长虫、黄鼠狼的都有呢。你在林子里养鸡，到时候还不定被黄鼠狼给祸害的能剩几个呢。”冯氏笑着揉了揉娇颜的头，“小孩子，就是想一出是一出的，那还不如就在这边圈着养几只算了。” 娇颜摇头，“我记得好像听谁说过，鸡群里养上几只大鹅，就不会遭黄鼠狼了。大不了咱们就养上些大鹅呗。”她还是觉得这样可行，应该试一试。 这时饭菜都差不多好了，正好顾承勇父子也从外头进来，一见到娇颜，文修和文齐都高兴坏了，“呀，小妹回来了呢，好家伙，出门二十来天，不想我们啊？”文修说话间，就直接上前，抱起来了娇颜，在地上转圈儿。 娇颜被转的一阵迷糊，连忙求饶，“大哥，饶了我吧，我害怕了还不成么？我也不想在外面啊，可是病人的病情要紧。不在那多看一段时间，万一她有点儿啥事儿，那岂不是前功尽弃了么？” 十三岁的文修，个子已经很高了，他成年练武干活，力气也大，抱着娇颜，竟是一点儿也不费力气。倒是娇颜，被转的有点儿发晕，只好搂着哥哥的脖子，一个劲儿的笑着求饶，屋子里全都是娇颜的笑声了。 “好了，快把娇儿放下来吧，她这些日子怕是也不轻松呢。”顾承勇见到闺女那可怜兮兮的模样，赶紧说道。 文修把娇颜放了下来，娇颜被转的都迷糊了，还好文齐搀了她一下，领她坐在了凳子上。娇颜闭上眼，然后猛地甩甩头，把那晕乎乎的感觉甩掉，“大哥，你也太狠了，我现在还晕呢。”她又不是真的小孩子，自然不喜欢这种游戏。 “这就是惩罚，是你这么多天不回来，让我们担心的惩罚。”文修弯腰，伸手拧了娇颜的鼻子一下，笑的坏坏的。 “好了，咱们吃饭吧，吃过中午饭，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冯氏赶忙收拾了桌子，端上饭菜来，然后又催促着父子三个赶紧去洗手吃饭。 一家人吃过了中午饭，休息一会儿之后，顾承勇就带着文修他们又上山了。为了砍隔离带，放倒了好多的树木呢，这其中有一些挺大的，算是成材树种，可以留着做木匠活用。也有的并不成材，只能当柴禾烧火，还有些树头枝桠的，也都是烧火的好东西。顾承忠等人过去帮忙，然后就往回弄柴禾来，看这个样子，倒是能攒下不少柴禾了。 下午，雪梅等人都来了，各自手里还拿了些东西过来。倒也不是啥贵重的，正是一些菜干和咸菜什么的。“师父，我娘说了，你家去年没种园子，这时候肯定是没有菜吃的。这些都是自家晒的，留着多少的能对付几顿。等着进了三月就好了，那时候山里的野菜出来，也就能有吃的了。” 冯氏见到这样就猜到，准是这些女孩子拿了东西回去，家里人觉得不过意的慌，又没有别的往这边送，干脆就拿一些干菜咸菜来。“哎呀，太好了，我正愁着家里没菜吃呢，那我就不客气留下了啊。”冯氏笑道。 第202章 春耕的准备 回到家里的娇颜，生活又恢复了以往的规律，早起练功，白天去苗素问家。跟随苗素问学医也将近一年了，娇颜确实学到了很多的东西，这让娇颜十分的满足。自然，离着她自己能够单独给人诊病，还有很大的距离。娇颜却并不气馁，若是学医真的这么简单，那谁都能当医者了。 顾家的日子，基本上也没有太大的变化，顾承勇父子三个每天都去林子那边忙活着。众人商议过，林子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暂时就没必要整个围起来。只砍出隔离带就行了，剩下的暂时便不必费劲。 娇颜养鸡的想法却并没有实现，因为他们家离着林子还挺远呢，养鸡总得有人过去照料，暂时还是做不到的。不过，顾家西厢房后面的地方，倒是垒起来了猪窝，冯氏已经跟人家说好了，到时候抓两只小猪回来。家里分的粮食都是带着壳儿的，需要到磨坊磨出来，那些糠皮子等物，正好就可以留着喂猪了。 二月里，大地冰雪消融，尤其是离着村庄近便的地方，已经化的差不多了。山林里的雪自然是还有的，背阴处依旧有厚厚的积雪。这样的时候，不少人家，已经开始提前开始春耕的准备了。农具，种子等等，都需要开始准备。 顾家三兄弟分到的土地，正好就是在外村的那六十亩。分家以后，顾老爷子领着儿孙们去收租子，当时就跟人家说清楚了，这些地不再往外租。那几户人家都很是不满意，因为顾家的地租要的笔别人家少，这样的便宜以后没有了，谁也不甘心的。 不过，再不甘心也是没办法，当初租给他们，也都是一年一些契约，谁也没有那个责任，必须得把土地继续佃给他们。 顾家三兄弟都觉得这地在别村，有些不太方便，春种秋收的，全都是麻烦事儿。恰巧正月里的时候，顾承义打听到了，青山村有一块土地要往外出售。 那块土地的原主是镇子上的，是个大酒楼的东家，家里很有钱，买了地就是为了置办一份家产。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去年腊月里摊了官司，被人封了酒楼，将东家抓到了大牢里去。这家人自然是倾家荡产也要把人救出来，房子、铺子、各项产业全数变卖，换了钱往回赎人。 这家的地很好，总共有八十亩。顾承勇听到这个消息时候，跟兄弟们商议了一下，干脆就出钱把地买下来，然后再把别村的那六十亩卖掉。这样一来，就不用大老远的跑到别处种地了。 顾家三兄弟找到了牙行里的中人，人家倒是给想了个更好的办法。原来，这边也有两家人想要买地的，可是他们买不了那么多，都是想买二三十亩。中人当场就提出来，把顾家三兄弟的六十亩给那两家人，然后顾家三兄弟买下另外八十亩。这样，顾承勇就只需要再拿出来二十亩地的银子就可以了。 土地买卖里面经常有这样交换的事情，只要土地的等级一样就可以。顾承勇当初买地，自然选的都是一等，那户人家的也是一等。所以双方都没什么异议，就这样把土地换了过来，顾承勇则是另外付了二十亩地的银钱。 顾承勇当初从外地回来，手里的银钱也就不剩下太多了，去年这一年里，他虽然也是不闲着，挣来的也就是刚刚够一家的花销。如今又买了这二十亩的地，家里的银钱一下子就有些吃紧。也好在如今家里有粮食，冯氏手里还有一些织布挣的钱，总算是不会难过就是了。 不过，多了二十亩地，这个还是让人很高兴的事情。有了这些地，等着秋天，日子就会好过很多的。当然，四十亩地的种子，也需要预备很多呢。顾承勇仔细打听了原来那家都种的什么，然后按照上一年的茬口，预备今年的种子。 去年齐家给娇颜留了三十个打瓜的种子，最后挑出种子饱满实诚的一共不到十斤，这些，差不多就能种十亩地了呢。娇颜当然是要求把这些瓜籽全都种上，反正家里人口并不很多，剩下那三十亩种粮食也够吃了。顾承勇并不反对，他已经瞧见了打瓜的收益，自然是同意的。于是，各样的种子也都预备好了，只等着清明一过，就可以开始种地。 二月十三这天上午，娇颜还是一早吃过饭就去了苗家，刚到苗家不久，就听见外面有人高声的呼喊，“苗郎中，快救人啊，救救我家儿子。”说话间，就从外面进来好几个人，其中一个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男孩已然昏迷了，被人抱着，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苗素问从屋子里出来，一见这样，赶忙就让人把孩子给抱着送到了西屋里间去。孩子平卧在床上，娇颜上前来，随苗素问一起检查。“师父，是二狗子。”娇颜见了那男孩，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当初跟姜开宇一起欺负自己的一个孩子。 二狗子脸色潮红，口唇无青紫，身上无皮疹和出血点，眼睑和下肢有轻度浮肿。腹部平坦，软。肝在肋下三分处能够摸到，质软。脾摸不到，四肢能活动。 “王大叔，你说一说二狗子生病的经过吧。“娇颜扭头，开始询问二狗子的爹。 二狗子的爹是个十分老实的农民，也是姜家的佃户，家里日子过得很苦，身上的衣裳一层一层全是补丁。此时他搓了搓手，眉头皱着，回想半天才道，“前两天，他就说他头晕，吃不下饭，还有点儿恶心。今天早上，他说他头疼，挺厉害的。俺寻思这这孩子是不是成天在外面撒野，弄不好就是凉着了，就说让他吃饭，待会儿熬点儿姜汤喝了试试。” “结果饭刚刚吃完，他就全都吐了。俺一看不好，就要领他来找苗郎中，结果他就开始抽筋儿，然后就昏过去了，俺就赶紧抱着他过来了。” “对了，对了，俺昨天好像听他说起来一回，说是尿尿颜色发红。”男人又补了这么一句。 娇颜闻言，眼神一凝，有血尿？那是肾脏的毛病？“他之前有过什么别的毛病么？大概半个多月之前？”这个样子，很像是急性肾炎发作，如果二狗子之前身体别的部位有过链球菌感染，就很容易出现急性肾炎。 “半个多月以前？”男人努力的思索着，“对了，半个多月以前，二狗子的两条腿上，生了好多的脓疮，流黄脓。那时候苗郎中不在家，俺们就去的镇上，镇上郎中给开了药，吃的抹的，后来就好了啊。这还能跟那些有关？”男人摇头，“那都好了的。” 娇颜心中，却是大概的确定了，应该就是急性肾炎。这种毛病，多见于小儿和青少年，秋冬二季发病较多，当然，北方的早春，也容易出现。寒冷、潮湿是诱发因素，按照苗素问的说法，应该属于“阳水”“风水”的范畴，多由外邪引发，引起三焦阻滞。 娇颜在这边问，那边苗素问自然是也都听到了。这时苗素问直接拿出银针来，在这孩子的身上，扎了好多针。“娇儿，写方子去，赶紧抓药熬了，让他服下。” 娇颜跟随苗素问一年，大概的用药也有些明白了，当下便接话道，“师父，小蓟饮加减可以么？” “你把药方念给我听。”苗素问那边随时用手捻动银针的尾部，目光盯着孩子，片刻不离。 “生地四钱、山栀三钱、竹叶一钱半、木通一钱半、生甘草一钱、小蓟、蒲黄、藕节各五钱。”娇颜迅速的就把脑子里的药方念了出来。 “小蓟一两，剩下的就按你说的去抓药吧。快点儿熬出来，赶紧给他喝下去。”苗素问摆摆手，示意娇颜去抓药熬药。 娇颜连忙就把方子写下来，照着方子抓药去了。不多时，药就抓好了，直接就在这边生火熬出来。两三刻钟之后，药熬好了，娇颜端过来，跟苗素问俩人想办法给二狗子喂了下去。二狗子经过苗素问的针灸，已然清醒了过来，并且不再抽搐了，此时服下药，倒是情况有所缓解。 “一个时辰之后，再喂一次药，如果不再抽搐昏迷，就可以回家吃药了。”苗素问叮嘱道。 于是，二狗子的爹留下陪着儿子，其余的人则是各自回家去了。一个时辰之后，又喂给二狗子喝了一遍药，苗素问再次给针灸了一回，二狗子的情形就没那么吓人了。 “好了，把孩子抱回去吧，先吃上三副药，一副药吃一天。一副药熬三次，三次的药合在一起，分三回给孩子喝下去。三天之后，你再领着孩子过来，我另外给换方子。记住了，这种毛病不能拖延，更不能见着稍微好一点儿就不吃药了，万一留了病根，那可就难治呢。” “二狗子还小，要是留下病根，说不定以后连说媳妇都不好办了。千千万万记得，回来拿药。药费先不用给我了，以后再说。”苗素问知道王家十分困难，所以便这样叮嘱道。 第203章 赵氏生子 等到王家男人抱着二狗子走了，苗素问和娇颜两个收拾好了屋子，又掸了酒精消毒，之后才从西屋出来，回到东屋。 “小丫头现在能耐了啊，判断病症还可以嘛，连方子都用的不错呢。行，照着这个样子，再有三五年，一般的病症应该就难不住你了。”苗素问坐下之后，就笑道。 “名师出高徒啊，师父教的好。”娇颜也不客气，笑眯眯的接道。 苗素问伸手，揉了揉娇颜的头，“你这脑子聪明的很呢，只要你肯在这上面用心，将来定然会比师父还厉害的。能教出你这样的徒弟来，师父也是很高兴。” 师徒两个正说话间，外面又蹬蹬跑进来了文菲，“苗婶子，娇娘，我娘要生了，你们快去看看啊。”文菲跑的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赵氏怀孕快十个月了，又是曾经生过四个孩子，所以略微提前几天都很正常的。最近这些日子，大家伙都非常的在意，赵氏的身边时时不离人的。没想到，竟然是今天发动了。 “走吧，咱们过去看看。你三婶岁数稍微大了些，也不知道这孩子能不能折腾。”苗素问闻言便拿着药箱往外走了。赵氏怀这一胎，一直都是苗素问给检查的，胎位什么的都不错。不过苗素问也是不敢掉以轻心，毕竟赵氏的岁数在那儿了，跟二十来岁的女人没法比。 娇颜也拿了自己的药箱，师徒两个跟着文菲，一起快步回到了顾家。此时赵氏已经被安顿在了西厢房里，吴氏和冯氏都在屋子里陪着呢。赵氏是个能吃苦的，尽管肚子疼的已经快受不了了，她依旧咬着牙也不出声儿。 苗素问进来，立即给赵氏检查，“好快啊，宫口已经开了。娇儿，快去预备热水，你三婶子马上就要生了。”经产妇生孩子，一般会很快的，苗素问心里有数。“三嫂，你用力就是，我帮你看着呢。不要紧，胎位很好，孩子也很强壮，你只要用好了劲儿，很快就会生出来呢。” 婴儿用的东西早就预备齐全了，文芳早早地就送到了屋里。此时娇颜出去帮忙拿水，吴氏上前来帮着给接生，冯氏闻不得血腥，就到外面去帮忙烧水了。 赵氏这一胎来的真是非常快，竟然没过两刻钟，孩子就生出来了。苗素问看着顺利产子的赵氏，不由得笑了起来，“三嫂，恭喜你啊，真的是个大胖小子呢。”婴儿响亮的啼哭，让屋里屋外的人们，都笑了起来，总算，赵氏这回算是心愿得偿了。 孩子生的快，赵氏也没遭多少罪，此时她还算体力不错。等到脏东西收拾好，赵氏就把儿子抱在了怀里，一个劲儿的稀罕不够。“我的儿子，天啊，我终于有儿子了。”赵氏忍不住就掉眼泪。 “可不许哭啊，你这可是刚生完孩子呢，月子里哪好哭的？赶紧擦擦眼泪躺下，孩子我们先帮你看一会儿，你闭眼休息。”吴氏见赵氏如此，赶忙劝了几句，然后又问，“对了，老三呢，咱们是不是忘了让人告诉老三了啊？” 众人面面相觑，半晌才想起来，好像只让文菲去请了苗素问回来，还真是忘了告诉顾承义了。“快，二丫儿，你赶紧去告诉你爹一声。就说你娘已经生了孩子，是个男孩儿。”吴氏连忙打发了文菲，去林子那边叫顾承义回来。 这边众人赶忙的预备吃食，正好中午了呢，大家伙也该吃饭啊。再说了，待会儿顾承义还得去赵家山报喜，赵氏生了儿子，这可是大喜事呢。吴氏和冯氏俩人烧火，给赵氏煮了小米粥，另外一个锅里，还煮了好多的红鸡蛋，报喜可是要带着红鸡蛋去的。 这边正忙着，顾承义就从外头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大嫂，二嫂，孩子她娘咋样儿？”媳妇生了儿子，顾承义自然高兴，但是他最记挂的，还是赵氏。 “弟妹好着呢，在西厢房南屋里，你过去看看吧。记住了啊，先在外屋缓一缓，你身上有凉气，别扑了孩子。”吴氏瞧见顾承义如此，也是忍俊不禁，指着西厢房笑道。 顾承义赶紧的就去了西厢房，然后站在中间的屋子，朝着南面那一间轻声的问道，“孩子她娘，你咋样儿？” 赵氏在炕上躺着呢，小娃娃包在被子里，此时已经睡着了，赵氏也闭着眼睛，平复自己激动的情绪。此时听到丈夫的声音，又有些激动，“孩子他爹，我生了儿子，我终于给你生了儿子了。咱们有儿子了，你有后了啊。” 顾承义一听赵氏的语调，知道媳妇可能是又哭了，便推开门，从外屋进来，“好好地咋还哭上了？不能哭啊。咱们如今分了家有了儿子，好日子眼看着就来了呢，你要是吧眼睛哭坏了，那可怎么办？”顾承义坐在炕沿上，低头看着赵氏，伸出粗糙的手，帮着赵氏把眼泪擦掉了。 赵氏闻言，便笑了起来，“对，好日子就要来了呢，我就是高兴，真的高兴。我生了儿子呢，以后不会再有人说我了。”她心里，依旧是有些在意的。这些年被李氏那样的辱骂着，在她心里早就形成了阴影，想要消除，又哪是一朝一夕便能的？ 顾承义伸手握住了赵氏的手，“以后就好了，咱们有闺女有儿子，只要咱一家人好好干活不偷懒，以后咱们的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等咱家的日子过好了，以前那些说瞎话的人，就再也不能乱说了。” 两夫妻低声细语的说话，那边的小娃也不甘寂寞，皱着眉头，哭了两声。顾承义扭头去看小娃，那个脸上还皱巴巴，皮肤红红的小东西，就是他的儿子呢。顾承义的心里阵阵喜悦，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儿子的额头。“儿子，我是你爹。” 赵氏生了孩子，这可是大喜事，吃过中午饭之后，顾承义就去赵家山报喜了。西院的大门上，拴了红布，赵氏住的西厢房门上，也不例外。这样，有路过的人，就知道这是家里有产妇了。 按理来说，东院西院不过就是隔着杖子而已，这边的动静，东院听得一清二楚。可是到了下午，也没见到东院有人过来，李氏没动静，徐氏何氏，也都没有谁过来看看。 吴氏和冯氏，下午就各自拿了好些个东西来到了赵氏的屋子。 “三弟妹，你就安心的养着。这一回生了儿子，也算是扬眉吐气了，洗三你也不用操心，我们两个就帮你张罗了。至于东院那些人，来不来的，跟咱也没啥大关系。儿媳妇生孩子，当老婆婆的不过来看看，传出去笑话的也不是咱们。”吴氏这样说道。 赵氏就笑了，“大嫂，她不来更好，不来我心里还痛快些。她要是来了，我这心里头更难受的慌。”说实在话，赵氏也不希望李氏过来，她见了李氏，就会想起以前的日子。那样的煎熬，她真的不想再去回忆了。 “对，弟妹这话说得对，咱们还真是不稀罕她们来呢。咱们过咱自己的安稳日子，不相往来才好，省的听她那个动静儿。”冯氏也笑了，对于李氏，妯娌三个其实都厌烦的很。如今她们也不在李氏手底下讨生活了，能离着远一点儿，她们还巴不得呢。 “好好安心坐月子，这阵子就不让文芳和文菲去我那儿了，让她们在家好好的照看你。你这岁数也不小了，一定要好好养着，养好了身子骨儿，不定明年还能再怀一个呢。”冯氏说着，就捂嘴笑道。 三人都笑了起来，赵氏也不在乎，微笑道，“那感情好了，我巴不得再有一个，一看见你们两家好几个半大小子，我就眼馋的慌。” “有啥馋的？等你儿子长大了，要说媳妇的时候，你就不馋了。”吴氏感慨道。 文生的亲事就在今年，前些日子已经跟刘家商议好了，二月十八去刘家定亲。最近，吴氏就在忙活着给文生定亲的事情呢，顾承忠家说起来并不宽裕，现在手里也只有分家的那点儿银两。说实在的，这些银钱给文生说媳妇倒是够用，可文杰眼看着也大了，不能光顾着文生，就不管文杰啊？吴氏也是有点儿发愁的。 好在刘家不是那种非常计较的，前几天让吴氏的娘家人过来捎话，说是定亲不用弄得太麻烦了，简简单单就好。谁家也没有个金山银山的，只要大面儿上过得去就行了。 话虽如此说，但文生终归是顾家长孙，头一个喜事，总得预备的差不多些。幸亏是预备着秋天成亲，到那个时候，多少的也能容空。这一夏天多出些力，总能把喜事办的好看。 吴氏和冯氏在这边坐了一阵子，这才离开，各自回家忙活去了。而文芳和文菲，则是留在家里，换着花样儿的做东西给赵氏吃。小娃娃要吃奶的，赵氏总得吃好了，才能有奶来喂小娃娃吧？ 第204章 县城满月宴 赵氏生子，对于顾家来说，无疑是个大喜事。当天下午，顾二婶家，还有七太爷那边的亲戚，全都过来看望赵氏。赵氏生孩子快，本来就没遭多少罪，再加上这一次终于生了儿子，兴奋劲儿还没过呢。所以不管见了谁，都是笑呵呵的，那个高兴劲儿就不用提了。 众人也是为赵氏高兴，大家都说让赵氏好好养着，等洗三的时候，一起过来帮着忙活，好好的热闹一回。吴氏和冯氏都在这边陪着，见外面天色暗下来，就要去准备饭菜留众人吃饭，结果自然是被人家拒绝了。众人纷纷说，等到洗三的时候再过来，今天就不留下了。 送走了前来贺喜的亲人，吴氏和冯氏先帮着做了赵氏的饭食。文芳和文菲虽然能干，但毕竟还是小女孩，很多事情上都不懂，所以吴氏也不放心。于是文芳就把提前买好的猪蹄找出来，吴氏帮忙给炖上，里面还加了花生大枣。 后来娇颜知道了又从苗素问那边拿来了路路通放在猪蹄汤里炖了，这东西下奶比较好。 做好了赵氏的吃食，妯娌两个才各自回家做饭，正好文韬几个也从学堂里回来了，大家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了晚饭。文韬等人听说赵氏生了小娃，都觉得新奇，想要去看，结果被冯氏喊住了，“等小娃满月了，你们再去，一群皮小子，那小娃才出生呢，不许去闹人家。” 文韬等人没办法，就只好的留在家里吃饭了。晚饭过后，众人各自散去，娇颜这一天也是里里外外的没闲着，到了晚上真的是觉得有些累，勉强看了一阵子书，然后就回屋睡觉了。 二月十四上午，娇颜刚到苗家，还没等跟苗素问说话呢，外头便有马车停下。然后两个丫头从马车上下来，直接就进了院子，“苗娘子，小娇娘，今天是府里两位少爷的满月宴，夫人请两位前去赴宴。”原来，来人竟是知县夫人方氏所派，为的就是接苗素问师徒去县城吃满月酒的。 师徒俩想了想，觉得应该去看一看方氏，于是苗素问就答应下来，然后让娇颜回家好好收拾一下，换套好看的衣裳。知县家公子的满月酒，去的人定然都是县城里有名的人物，她们师徒虽说是乡下人，可也不好给知县夫人丢脸的。 于是，娇颜就回家去，找了冯氏前几天刚给她做的衣裳，桃红缎面撒花的夹袄，同色绣百蝶穿花的裙子。这个时候厚棉衣是穿不住的，但是夹衣又太过单薄了些，冯氏想了想，又找出来一件大红的羽纱披风，给娇颜穿了。 这些衣裳料子，都是当初从江南带回来的。冯氏想着二月里说不定安家要来接娇颜去府城的，娇颜出门，总不能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所以前阵子特意翻出来压箱底的好东西，给娇颜做了好几身衣裳，夹的，单的都有，为的就是娇颜出门方便。没想到，今天倒是先用上了。 娇颜换好了衣裳，又重新梳了头发，还是双丫髻，上面依旧带着绍远送的发饰。娇颜很喜欢那发饰，毛茸茸的，衬得她脸色也好，人也显得精神。娇颜这边收拾好了，那头马车也过来，接了娇颜，便一起去了县城。 怀远县的知县夏允辰本身就是富贵人家出身，妻子方氏的父亲，是京中大理寺卿，方氏的外祖家，更是皇商，家资豪富。所以方氏跟随夏允辰来到怀远县，并没有住在了县衙后面的宅邸，而是另外买了宅子居住的。 今日的知县府邸门前，那是车水马龙，宾客盈门。接了苗素问师徒的马车，在大门外停下来，两个丫头先下车，然后把苗素问和娇颜搀扶下来，又一路引领师徒二人，来到了后面的院子。 后院正厅之中，方氏满面笑意，容光焕发的同前来贺喜的众人说这话。这时忽然有丫头来报，说是苗娘子领着小徒弟娇娘来了，方氏当下便高兴的说道，“快，快请。” “大姐、二姐、几位嫂子，你们怕是不晓得，我这次啊，真真是差一点儿就没了性命呢。要不是这苗娘子妙手回春，别说是那一对麒麟儿，就是我自己，恐怕也性命堪虞呢。我跟你们说啊，这苗娘子的医术，那真是绝了，我今天特意让人去请了她们师徒前来，也是真心的想要谢谢她们呢。”方氏这时扭头对旁边的几个妇人说道。 那几个妇人都是衣着华美，装扮贵气，看起来就不太像本地人，原来竟是方氏的娘家嫂子跟姐姐。这是方家人得知方氏生产，特意派了女眷前来贺喜的，已经在这边住了有几天了。众人听方氏如此说，便一个个的笑言，非要瞧瞧这位神医娘子不可。 少顷，有丫头领着苗素问和娇颜进来，众人便齐齐的向着苗素问看去，一看之下，竟是震惊不已。原来今天的苗素问，也不想平日里打扮的那么素净了，毕竟是来参加满月宴的，这是大喜事，穿的太素了不好。 苗素问一身藕荷色撒花的缎面袄裙，外面披着宝蓝色的披风。一头乌发挽成了堕马髻，上面插了一根白玉的簪子，耳朵上同样是白玉的耳坠。虽然不是满头的珠翠，但那一身的气韵，却是旁人穿金戴银都无法比拟的。 众人心中暗暗惊诧，原本以为这个神医娘子，怕是也得有些岁数了。却是没想到，竟然如此的年轻，又如此的美丽。虽然没有华丽的装扮，但是这样的一身打扮，看起来却高贵无比，愣是把厅中大多数的夫人都给比了下去。这个人，只怕是不简单，方氏的几个亲眷心中暗道。 再看旁边的那个小丫头，雪白的肌肤，红润的脸蛋，一双水意莹然的大眼睛，微微上翘的唇角，还有眉间那殷红的朱砂痣。整个人看起来，就如同恰巧坠入凡尘的精灵一般，那样的娇俏灵慧，可爱灵动。 这一对师徒的出现，一下子就抓住了众人的全部注意力，大家看着面前这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各自露出惊讶的表情来。“妹妹，这就是你说的神医苗娘子？哎呀，这简直像是仙女下凡一般啊，便是京中的那些贵妇，怕是也没有苗娘子这一身气韵呢。”方氏的嫂子当下便惊呼道。 一旁的妇人也都连忙附和，方氏本身也是有些吃惊的。她知道苗素问很美，也知道苗素问是个寡妇，平日里并不怎么打扮。但是却想不到，苗素问这才简简单单的装扮一下，竟然就如此的美丽。清丽而不艳俗，更是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尊贵之气，这样的女子，简直让人简直便心生敬畏了。 “苗素问见过夫人。”众人正自惊讶间，苗素问已经领着娇颜，翩然行至方氏面前，盈盈一礼，规规矩矩、不卑不亢。 “娇娘见过夫人，夫人安好。”娇颜这时也脆声说道。 “哎呀，苗姐姐，不必多礼，姐姐是我的救命恩人呢，该是我给姐姐行礼才是。”方氏本来就心中感激苗素问的相救之情，此时再见到苗素问如此的气势，更是心生好感。当下便连忙站起来，走到苗素问面前，扯着苗素问的手，一起回来坐下。 “小娇娘，你也坐，来，坐到我身边来。”方氏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对娇颜笑道。 娇颜看了看苗素问，见苗素问点头，这才坐下，“谢谢夫人。” 方氏这时便伸手抓住了娇颜的小手，然后朝着自家姐妹和嫂子说道，“姐姐，嫂子，你们瞧瞧这女娃，长得怎么样？我从那天清醒了见到她，当下就喜欢的不得了。我有意收她做个义女，嫂子觉得如何？”方氏竟然在这个场合，又提出了这件事来。 “好啊，这丫头一看就是个福相，你要是有这么个义女，将来怕是要跟着沾光呢，我看着好，不错。”方氏的嫂子，当下便笑道。 厅中其余的宾客，这时也都纷纷附议，直说方氏的提议很好。 方氏握着娇颜的手不放，然后低头道，“娇娘，等着过些时候，我去见见你的父母，跟你父母商议一下，让你做我的义女可好？”她是真的喜欢这个小丫头，这丫头看上去就喜气，一副招人疼的模样。 娇颜笑笑，“夫人抬爱，娇娘自然是欣喜不已了，能得夫人青眼，是娇娘的福气。”娇颜并没有拒绝，一来是这个方氏性情随和，根本就没有什么架子，十分对娇颜的脾气。二来，娇颜也意识到，如今这年月生存不易。若是能有一个这样的靠山，对于以后，也是不小的助力，她不想错过。 方氏一听就笑了，“你们听听，这是个七岁的女娃娃能说出来的话么？这丫头说话行事，说起来比咱们京中的闺秀也不差了，生生就是个小大人儿一般呢，这个招人疼的劲儿就别提了。 众宾客全都哈哈笑了起来，且不说娇颜是否真的有方氏说的那么好，单单是方氏高兴，众人便不能不应和。更何况，娇颜的表现，也实在是无可挑剔，根本就不像出身山野的女娃，大家伙也是觉得很新奇。 第205章 劝慰方氏 苗素问师徒坐下没多少工夫，就见两个奶娘，抱着两个小娃过来了。大红缂丝百子图的锦被之中，一对相貌完全相同，粉妆玉琢的小奶娃，此时瞪着乌溜溜的大眼，正四处打量呢。两个小娃长得都很好，说有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呀，这才几天没见到，他们两个又变了好多呢，师父你快看，多好看啊。”娇颜瞧见那两个小娃，简直喜欢的不得了，她不敢上前去摸，只是远远地在那儿看。 “你若是喜欢，可以抱一抱他们。”方氏瞧见了娇颜那个欢喜劲儿，就笑着提议。 “不行，我太小了，没有多少力气，不敢抱。就这么看看就好了，我可是亲眼看着他们出生的呢，真有意思。”这两个小东西，可是她亲手给接生的呢。娇颜原本就喜欢孩子，对于这两个小娃，更是喜爱的不得了。 此时前来贺喜的宾客，也是纷纷上前，好奇的看了看那一对双胞胎，“咱们知县大人英俊出色，咱们夫人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这两个小娃眼下就如此俊俏，长大了，定然是相貌出众，风流倜傥的人物了。真好，瞧瞧人家，一下生了一对儿出来，哎呦，这还是真少见呢。”当下便有人这样说道。 方氏自然清楚，这些人的话，大半都是奉承之意。不过，好话人人爱听，方氏也不例外。只要是夸赞两个儿子的话，当母亲的，都会高兴不已。 两个小娃被众人围着，可能是有点儿不耐烦的慌了，就哭闹了起来。方氏一见这样，就让奶娘赶紧把孩子抱回去，看看是不是饿了或是尿了。 等到小娃娃走了，众人这才又各自坐下。此时也就时候不早了，方氏吩咐，宴席开始。于是众人移步隔壁的花厅之中，那里早就摆上了酒菜，宴席就此开始。 苗素问和娇颜，算是方氏的救命恩人，被方氏安排到上席，跟方氏的娘家人坐在了一起，其余的众人，各自坐下。 今天是知县大人的两位公子满月，整个县城里，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府里前后院都摆了宴席款待宾客，前面自然是夏知县主持，后面是方氏主持。知县大人家宴客，酒席自然是没的说了，珍馐佳肴各样都有。 苗素问坐在桌前，看了看桌子上的这些吃食，便低声提醒了方氏一句，“夫人，这酒宴上不少东西夫人暂时还吃不得，千万要留心一些。”方氏生产才一个月，刀口看着是全都愈合了，但是后期的恢复还不够。这时候，挺多东西还是要尽量避免，也省得伤口恢复的不好。 方氏点点头，“谢姐姐提醒，这个我晓得的，待会儿有专门给我预备的炖盅，是人参乌鸡汤。”方氏大家出身，最是在意这些饮食保养的事情了，所以心里很是有数。 苗素问这才放心，“待会儿酒宴结束，我们再帮夫人看一看伤口吧。”苗素问其实并不算担心，方氏这样的人家，根本不需要她做任何事，身体定然养的比旁人要好，恢复也快。不过医者的本性，对于病患，总是难免关切一些。 酒宴之上的热闹繁华自是不必细说，一个多时辰之后，女人这边的酒宴就差不多结束了。苗素问跟随方氏去了别处，仔细给方氏检查了伤口以后，这才安心。“夫人这伤口，比普通妇人恢复的要好，这样我也就放心了。夫人切切记得，三个月之内，夫妻不可同房，还是养好了身子为要。” 方氏点点头，“好，我记下了。”只是说话之时，眉宇间几丝落寞之色。 苗素问一见方氏如此，便心下了然，“夫人，凡事想开，男人哪有不贪花的？总归你是正室夫人，又是两位公子的娘亲，旁人再怎么闹腾，也碍不着夫人什么。” 苗素问之前在这府里住了二十来天，自然是有些明白的，这知县大人的府上，也未必就清净。夏知县和方氏的确是夫妻情深，可是架不住那些有心思的女人一个劲儿的往前扑。如今方氏身体这样，自然不能伺候丈夫，想来，别人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的。 “夫人，说句我不该劝的话，夫人出身大家，这样的事情见得多了，何必自苦？夫人身边，不乏容貌出色的丫头，不若提拔一两个做了通房姨娘。她们是你的心腹，也好过旁人得势，与你作对。”苗素问轻声劝了几句。 方氏一时心中酸楚，眼泪就掉了下来，“我何尝不知？当初我怀了身孕，不能伺候夫君，便把身边的两个丫头开了脸，放到夫君身边了。这些我都能忍得住，倒是也不算什么，大户人家里，哪个不是如此？我只是心寒婆婆的态度。我为了这两个孩儿，几乎就没了性命，可我生子的消息才传回京城，婆婆那边，便派人送了几个容颜娇美的丫头来。” “说是伺候我，谁还不知道她的心思？之前就把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妹送来，这次还写信来说，要让那个什么表妹做了夫君的贵妾。你说，哪有这样的婆婆？我为了夏家的子嗣，差一点儿没了命，她不说好好安慰也就罢了，就这么往我的心窝子上插刀子啊。”方氏说着，不由得委屈的掉下眼泪来。 “我又不是那悍妒的毒妇，怎么会连这些事情都安排不好？还用得着她们大老远的操这份闲心？” 方氏与夏允辰成亲两年多，感情一直也很好，夏允辰对方氏，更是体贴爱护。方氏被诊出怀孕之后，便把身边的两个丫头开脸放到了丈夫身边。她是大家出身，从小见惯了这些，尽管心里不舒坦，但是却并不会坏了规矩。 而夏允辰也不是那种喜新厌旧的人，两个丫头那边，他几乎就不大过去，还是跟以前一般，时时守在方氏的身边。这让方氏既感动又窝心的，两个人的生活，真的是甜蜜又温馨，很是和美。 真正让方氏无法接受的，是夏家婆婆的态度，这样急急忙忙的送人过来，是什么意思？是说她方氏不贤惠？不知道体贴丈夫？是说她方氏乃是悍妒之人，容不得丈夫有他人么？这样的态度，真的让她有点儿寒心，尤其是在方氏差点儿没命的前提下，这种做法，让方氏伤心不已。 这几天她心里就憋着难受，可是娘家姐姐嫂子这些人面前，她又不敢说。两个姐姐都是火爆脾气，倘若知道了这些，只怕回京去就能闹到夏家，这让人知道了多不好？ 至于丈夫跟前，她更是不能说，纵然夫妻情深，男人也绝对不会允许妻子说母亲的坏话。方氏不能说，一说就破坏了夫妻的感情，所以只能憋在心里。 至于怎么就当着苗素问的面提起来，也自然是苗素问与方氏没有太多的利益纠葛。而且苗素问又是方氏的救命恩人，在苗素问面前，方氏能放得开。 苗素问叹了口气，这样的事情，哪个大家子里头都是会有的。“夫人，你现在可是不宜如此忧思。不论如何，夫人还有两位公子呢，为了两位公子，夫人也该心情开阔起来。再者大人对夫人还是很好的，夫妻齐心，即便是旁人闹出些什么来，也不过是小事儿。夫人如今，最要紧的是养好身子。” 苗素问劝解了一阵子，方氏这才好了。也许是经过这一番发泄，心里的郁结解开了，方氏明显的情绪平稳了不少。“苗姐姐，让你看笑话了。”方氏擦了擦眼睛，然后才道。 “都是女人，你的心境我能懂的。好了，不说这些，让丫头来帮你重新梳妆吧。外面的宾客差不多也要走了，夫人总得出去送客呢。”苗素问摇摇头，从这屋子里离开，然后喊了外头等候的丫头，让她们赶紧去帮着方氏重新梳妆。 等到方氏从里面出来的时候，依旧容光焕发，笑容满面。此时前院的酒席也结束了，一众女眷们纷纷告辞，方氏挨个儿的与她们话别，派人将众人送到了前面去。等到这些女眷们全都离开，方氏才算松了一口气。 她毕竟是生产伤了元气的，即便是补养的再好，也没有完全恢复。一上午打起精神来跟众人寒暄，也是不容易的事情，此时就觉得身上都累的慌，“不行，我得去歇一歇了。苗姐姐，娇娘，你们今天就住在府里吧，多在府里住几天，等我精神好了咱们再说话。” “不必了，夫人，家中事情不少，时常有些病家上门找人。若是万一有急症，怕是会耽误了事情。来日方长，以后我们再来看望夫人。”苗素问哪里能在这住着？于是便推辞了。 “夫人，我家三婶昨天生了个弟弟，明天要办洗三礼呢，我得回去帮忙啊。呵呵，这一次就不留下叨扰了。”娇颜这这样说道。 话既然说道这里，方氏也不好强留她们师徒了。当下便吩咐于嬷嬷，把自己给苗素问还有娇颜预备的礼物带来，然后让人送她们回村子。 第206章 洗三庆贺 苗素问推辞不要什么礼物，却是被方氏阻止了，“都是我家姐姐嫂子从京城捎来的东西，就是图个稀罕而已。前次送给你们的，算是诊费和谢意，这一次的，是我送给姐姐的一点儿心意。我与姐姐也是一见如故，以后常来常往，就当是自家姐妹一般相处。我在这边，离家太远，也没有个知心的姐妹，姐姐若是不嫌弃，别忘了常来看看小妹。” 方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苗素问自然是不好再说别的了，“好，那以后我们常来就是了。” 方氏又低下头，伸手摸了摸娇颜嫩呼呼的小脸蛋，“娇娘，以后有空，记得过来多陪我几天啊。咱们可是说好了的，我要让你做我的义女，你要帮我带麒麟儿他们，你是他们的姐姐呢。” 娇颜便笑开了，“若是夫人不提麒麟儿，娇娘怕是真的没多少工夫。若是为了麒麟儿，娇娘定然抽空，前来看望。”粉嫩嫩的肉团子，娇颜最是喜欢了，就冲着那两个小东西，娇颜也一定会来的。 娇颜这么说，屋子里其他的人也都跟着笑了，“小娇娘，你这么喜欢小娃，为啥不让你母亲再帮你生个弟弟？”方氏的嫂子问道。 “我有五个哥哥了，我娘说，她不想再有小娃，太闹腾。”娇颜很是苦恼的说道。 小女娃胖乎乎的脸皱成了一团，那个样子怎么看就怎么好笑，当下方氏众人便哈哈笑了起来，“哎呀，这娃娃太有意思了，妹妹，你干脆把她留下来算了。有这么个小娃在跟前儿，天天都被她逗的想笑，多好玩儿啊。”方氏的嫂子笑道。 “我倒是想呢，不过这娃娃事情多得很，还要跟苗姐姐学医呢，我留不住她啊。”方氏感慨道。 时候不早，众人笑闹一阵子，然后于嬷嬷就派了人，将苗素问师徒，送回村子去了。 二月十六，是顾承义家儿子洗三的日子，这天娇颜并没有去苗家，因为苗素问今天也会过来。 吃过早饭，冯氏和吴氏就去了赵氏那边，帮着里外的忙活着。洗三这天，是要预备饭菜招待客人的，一般情况下，主食是面条，但是也要预备上几个炒菜。 这个时节，最是缺少菜蔬的时候，冯氏和吴氏也没办法，只好多预备一些肉食。好在昨天特意去镇上买了不少的肉，再加上顾承勇昨天特意打发文修几个进山打猎，倒是弄了几样野味回来，所以今天的饭菜，到也不是太难预备。 辰时末，赵家的人就来了，今天来的倒是齐全。赵氏的母亲，四个嫂子，还有两个侄媳妇全都来了，每个人的手里，都拿了好些东西。 李氏那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顾承义心里也是伤透了，所以提前就跟顾二婶说好了，请她过来，帮忙招待一下客人。尤其是赵氏的母亲，总得有个长辈帮忙招待啊。顾二婶是个热心肠，这点事如何会不答应？于是一大早的就领着媳妇过来了。跟顾二婶一起来的，还有齐长文的媳妇，这也是个热心肠的，知道赵氏不容易，特意过来帮忙。 有这些人在，场面上就算过得去了，所以赵家老太太来到一看，倒是也没有挑什么理。李氏那样的人，其实赵家老太太也挺不得意她的，李氏不来，其实更好。 众人见面，自然是高兴的很。赵氏嫁过来这么多年，总算生了男孩，赵家众人，也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所以这精气神儿，可就跟以往不同。赵家老太太领着儿媳孙媳，都在外屋坐了一会儿，散去身上的寒气，这才来到了西厢的南屋，去瞧闺女还有小外孙。 顾二婶和齐长文的媳妇柳氏当然是要陪着进来的，其余的人，则是留在外面厨房，赶紧预备中午的吃食。 赵家母女相见，自然少不得感慨一番，赵老太太忍不住就掉下了眼泪，“我的儿啊，你这回也算是苦尽甘来了。以后有了儿子傍身，看哪个烂舌头的还敢再说你？咱们以后挺直了腰杆儿，好好的过日子。一定要让那些说闲话的碎嘴婆娘看看，咱们赵家的闺女，也不是好惹的。” 赵氏想当然的也是忍不住掉泪，被大家一阵劝，这才好些了，“对，娘说的对，有了这命根子，我以后定然会抬头挺胸的过日子，谁也别想再欺负我了。” 这时，赵老太太才想起来她们带来的东西，“给你捎了五只老母鸡来，从去年得知你怀了，冬天我就没舍得杀，这回全都给你拿来了。到时候让丫头们做了给你吃，一定要养好了身子。另外还有十斤小米，四斤红糖，二斤大枣，还有两百个鸡蛋。这些都在外屋呢，刚刚让文芳收起来了。” “这里，是你嫂子们给孩子做的衣裳被子，还给扯了好些褯子。你这边也不知道预备的多少，养孩子，这些东西有多少都能用得上，就留着用吧。”老太太指着那边两个包袱的东西说道。 “对了，这是我和你爹，还有你哥他们的心意，孩子的长命锁，小手镯，小脚镯，来，给孩子戴上。”赵家老太太又拿出一个小红布包，里面是一套婴儿戴的首饰，全都是银子的。 “娘，你拿来的东西够多了，这咋还给孩子这些贵重的物件儿？不用，这才多大的小娃，哪里还能用上这些啊？”赵氏见了，连忙就推辞。 老太太瞪了赵氏一眼，“我的外孙子，我愿意，还用你管？我就这么一个外孙，我疼他还有什么错？你要是有能耐，再给我生出三个五个的外孙子来，我保证每人都送一套。” 赵氏当时便无语了，半天才道，“娘，你也不看看你闺女都多大岁数了，还再生三个五个？我哪有那个能耐啊？”她倒是想，这个太困难了啊。 屋子里的人听见这母女俩的对话，当下就全都笑了，“老三媳妇，你也别这么说，你还年轻呢，今年才三十二。要说生孩子，有的是女人四十岁了还能生呢。多少人家儿媳妇和老婆婆一起生孩子的？这个不算啥，再生几个也是可能的。”顾二婶一边笑，一边说着。 众人说笑间，苗素问，还有七太爷家里的几个媳妇，另外还有不少跟赵氏相处不错的人家，也都来了。顾承义在村子里的人缘不错，别人家有什么活，他都会过去帮忙。如今顾承义得了儿子，这样的大喜事，不少人都来贺喜。 众人见过了赵氏和小孩子，又跟赵家人寒暄了几句，这时就已经快要中午了。正好厨房里的饭菜都预备妥当，众人便在正房里用了洗三面。吃过了洗三面，这小娃娃的洗三意思，就正式开始了。 按理说，洗三应该是收生婆婆来主持的，可赵氏是让苗素问给接生的，苗素问哪里会这些？倒是顾二婶她们岁数大，经历的事情也多，干脆就由她们帮着主持了。 西厢房的外间屋当中摆了香案，供奉上碧霞元君、琼霄娘娘、云霄娘娘等十三位神像，神像前的香炉里盛着小米，当做香灰使用。另外在赵氏住着的炕头上，还供奉了“炕公、炕母”的神像。 顾二婶今天权作是赵氏的婆婆，当下便上前去点了香，插在香炉里，然后诚心叩拜，柳氏也跟着三拜。接着，文芳端过来一盆阴阳水，就是用半瓢热的艾叶槐条水，加上半瓢凉水兑成的，因为有凉有热，故而叫阴阳水。 此时，众人开始添盆儿，就是往那盆里扔一些枣啊，栗子等东西，自然也可以是铜钱、金银锞子等物。众人往盆里添东西，柳氏就在那念叨着，不管添进去什么，她都能说出相应的吉利话来。 等到众人全都添了盆，这时才把小娃娃从屋里抱出来，解开了被子，象征性的在小娃娃的身上上洗几把。一边洗，柳氏的嘴里还念叨着吉祥话，“先洗头，做王侯。后洗腰，一辈倒比一辈高。”等等的话语，洗到哪里就说哪里，这些都是收生姥姥洗三时必须说的，见多了，其实大家都会。 小娃娃受凉，觉得不舒服，当下就哭了出来，大家伙便一致笑道，“响盆儿了，响盆儿了。”这是一种吉祥的寓意。 小娃洗过澡之后，柳氏又拿出来艾叶球，放在婴儿的头顶，象征性的灸了灸，又用梳子装扮着梳几下。这些动作的同时，也都是跟着各样儿的吉祥话。等到婴儿洗完，就重新包起来，那红绳把小被子捆好，又用大葱，照着身上轻轻打三下。“一打聪明，二打伶俐。”接着，就把大葱交给了顾承义，让他把大葱扔到房顶上去，示意孩子聪明绝顶。 接下来，又是什么秤砣、锁头、镜子、金银首饰的，挨样在小娃身上比了比，同样有各样的吉祥话跟着。到最后，把香案上供奉的神位，香炉里的香根，一起都拿到了院子里，点火焚化。连同炕公炕母的神像，也一起焚烧。之后把灰用红纸包了，压在赵氏那屋的炕席之下，示意着炕公炕母会一直保佑赵氏母子平安。 至此，洗三仪式也就算是结束了。 第207章 冯氏发火 洗三的仪式结束后，众人又在赵氏这边说了一阵子话，这才各自起身，要回家去。吴氏和冯氏想当然的要出门送客人的，众人出了屋子，一路朝大门走。 “哎呦，顾大婶儿啊，你老逍遥啊。儿媳妇生了孙子，咋也不见你过来看看帮衬帮衬，感情，这真是把自己当外人了啊？要是这样，那你还住在老顾家干啥？”同村的一个妇人偶然一抬头，正好就看见了东院的李氏，便故意大声说道。 李氏当然知道赵氏生了儿子，也知道今天是小娃洗三的日子，可是她从心眼里看不上赵氏，也根本就不愿意去给赵氏帮忙什么的。所以这几天，任凭顾老爷子怎么说，李氏就是不过去看望赵氏，也不许徐氏和何氏过去。 刚刚她是听着西院热热闹闹的，一时忍不住，就跑出来看看热闹。在李氏心里，一直就是想要看赵氏笑话的，洗三没有婆婆给张罗，看她丢人不丢人？结果却见到顾二婶在里里外外的帮着忙活，可是把李氏给气坏了。 听见西院的人要走了，李氏就急忙的想要进屋，省得被别人看见。却是动作慢了一步，还是被眼尖的媳妇给瞧见了，结果就是这么一通数落。 “荷花娘，你这话算是说对了，那都不是老顾家的媳妇了，老顾家的大喜事，还能让她来掺合么？原本这儿子就不是亲儿子，媳妇也不是亲媳妇的，从根儿上，人家就没拿着这边的三个当儿子看待呢。更不用说，如今都从族谱上除了名了，老顾家根本不认这婆娘，她还有啥脸面过来？”顾二婶这时便高声说道。 李氏虽然被七太爷从族谱上除了名，但顾明诚一心爱护妻子，对待李氏一如既往，并没有两个样子，所以大家伙还真是渐渐地就忘了这件事情。尤其是顾承仁成亲时，李氏还是里里外外的操持，大家伙心里也明白，即便族规在，只要顾明诚不发话，李氏依然还是顾家的人。 再者，众人心里也是清楚，假如有一天，顾承仁真的有出息，走科举考了功名，只怕李氏跟着顾承仁沾光，还是可以重新入族谱的。也是因为这样，村子里的人，大多数看待李氏，还是把她当做了顾家的婆娘。 如今赵氏生子，李氏作为婆婆，所作所为真的是让人侧目。顾二婶这种心直口快的人，有这样的机会，又如何肯放过，自然是要好好的挖苦李氏一回了。 李氏站在屋门外，原本差一步就能进屋了的，此时却是进退不得，“对，我就没把他们当儿子媳妇，那又怎么样？我不像有的人，上赶着跑来给人家当指使，捧臭脚。你以为你来帮着操持一回，你就能耐了？你就能成了正牌儿的婆婆了？做梦吧你。”李氏原本就跟黄氏不对付，此时自然是暴跳如雷，指着顾二婶就开始骂道。 顾二婶自然是不甘示弱的，“不是正牌婆婆，好歹还是婶婆婆呢，也总好过你这个冒牌儿的。死了都进不了祖坟的货色，到时候还是不扔到乱葬岗上被狼叼去？这样的人，还能在老顾家院子里蹦跶，真是好笑。” 顾二婶这话，可真是戳了李氏的肺管子了，李氏最耿耿于怀的，就是被顾氏宗族除了名的事情。这个年月的人，非常看重身后事，以后李氏不能入祖坟，牌位不能进祠堂享受后人的香火，那以后，岂不是成了孤魂野鬼？李氏每每一想起来，就会发疯儿。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被顾二婶当面给戳破了，李氏这脸上更是难看。 “哎呀，可是不能活了啊，我这是哪辈子做的孽啊，落了个这样的下场。我一心一意的为了老顾家好，你们一个个都被那狐狸精给迷住了，全都护着她。你们都等着吧，早晚有一天，她非得把你们都祸害死了不可。到那个时候，我看你们后不后悔？”李氏又开始拖着大长音儿的在那哭喊了。 李氏这样说，自然还是在污蔑娇颜，冯氏在那边听见了，心里这火气可就压不住了。“哪辈子造的孽？就是这辈子造的孽了。黑心的老毒妇，连自家的孙女都要害，这不是造孽是什么？做了孽还不知道悔改，还敢跑出来胡说八道？看来是祠堂没跪够了，要不然就去找七太爷说一说，把剩下那些天都给补回来吧。” 冯氏是一个好脾气的女人，从来不会与别人吵嘴，但是今天李氏污蔑娇颜，这让冯氏真的无法容忍了。当下也不顾那些，就在院子里，指着李氏一通数落。 “天底下怎么就有你这么狠心的婆娘？心黑手狠的，赶走继子、欺负儿媳、虐待孙女，你半夜睡觉，就不会做噩梦？没人的时候，你自己就不心虚的慌？你就不怕以后遭了报应么？你就不怕死了以后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割舌头、下油锅？”冯氏也是气的狠了，才会这么说的。 当初娇颜出事，她心思都在娇颜的身上，再者还有七太爷和顾承勇做主，所以也就没有出头。今天却是不一样，李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就这么说娇颜，冯氏坚决不能忍。 “老毒妇，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污蔑我家娇儿。我冯紫玉就是拼了上刀山滚钉板，也要到七太爷那儿，到衙门县太爷那儿，去告你这毒妇。”冯氏气的脸上通红，手都哆嗦了。 李氏被冯氏这一通给说的后背发凉，心里发虚。她又想起来在祠堂的时候，半夜里就在空中飘着的鬼影子。那些披头散发，伸着舌头，断腿缺胳膊的，要不就是没了脑袋，只留下一截身子的鬼影子，就在她眼前那么晃悠晃悠，带起阵阵阴风。那些她努力遗忘，却时常出现的梦里的东西，这时全都浮现在了脑子里。 “胡说，胡说，我没做亏心事，我才不怕鬼呢，我不怕。”李氏的身子在发抖，双腿在打颤，嘴上却是依旧强硬道。“你这个大逆不道的东西，我是你婆婆，你竟然敢这么说我，我看你才是该下地狱割舌头的那个。你告我？媳妇告婆婆？先让你滚钉板，看看扎不死你。”李氏有点儿要疯了的感觉。 “老二媳妇，不用你滚钉板，也不用你上刀山，她算个屁啊？连屁都不如呢，还用的着费那些劲？咱们老顾家根本就不认她，就是到了官府去，不被宗族承认，她也不算是你的婆婆了。”顾二婶向来都跟冯氏亲厚，与李氏不对付，当下便开口，帮着冯氏呛了李氏几句。 顾二婶说话非常毒，她不骂人，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能把人噎的喘不上来气。李氏被弟媳妇这么呛着，当时下不来台，两眼向上一翻，当时便向后仰倒。 “奶，奶，你咋了？”文安在院子里玩儿呢，扭头瞧见李氏躺下了，便赶忙跑到李氏身边喊着。 西院，吴氏和冯氏见到李氏晕倒，当下心里也有些害怕了。尤其是冯氏，她刚刚一时气愤，才会说出那样一番话来，要是李氏真的被气出个好歹来，这事情可就难办了。冯氏看了看吴氏，低声道，“这咋办？” “都不用管她，这是又拿出老一套来了。大家伙儿还不知道吧，这个李氏啊，最是能装晕了。多少年的老把戏了，现在又用？真是不嫌丢人的慌。走吧，不用管。”顾二婶却是扯了扯冯氏跟吴氏，对她们使了个颜色，然后众人一起出了大门。 而这时，文安已经跑到后面去，找来了顾承仁，顾承仁见到母亲躺在地上，便赶紧的弯腰想要抱起母亲来。可顾承仁就是个书生，力气不大，李氏却养的很壮实，他根本弄不动。费了好半天的劲儿，才算是把李氏扶起来，送进了屋子里。 “看见了吧，她自己能走，那就是装的，她被咱们说的没脸了，全都是装的。”顾二婶这时便指着李氏的背影笑道。 众人也都看的分明，刚刚顾承仁根本就弄不动李氏，还是李氏自己，借着力道爬起来，然后顺势走进屋子的。当下众人不由得叹气，“这都叫什么事儿啊？这样的婆娘，就不该留在老顾家，丢人。” 大家伙各自摇头，纷纷散去。七太爷家里的几个儿媳妇孙媳妇，回家去少不得跟七太爷说了这边的事情，直把七太爷给气的要让人去找顾明诚。还是七太爷的大儿子劝着，这才作罢，“祸害，那就是个祸害。”七太爷气的直拍炕席。 而这边，送走了贺喜的客人，顾二婶和柳氏又回去陪赵氏的母亲说话。赵老太太打算好了，自己留下来，在这边帮着赵氏伺候一阵子小娃，等到开春种地，再回家去。她这是不放心赵氏，文芳和文菲虽说能干，终究是小丫头，啥都不懂。而吴氏冯氏就算能帮忙，自家还有好多的事情，也不能总在这边。 “唉，我今天才算是见识了，老丫头，这些年你吃苦了啊。”老太太叹气不已，她真是没想到，这顾家的婆子，竟是这么个混人。 第208章 何氏的心机 而这时，顾家东院的上房里，被顾承仁扶着进屋的李氏，却坐在炕上放声大哭起来，“老五啊，我的儿啊，你娘就这么被人欺负的啊。儿啊，你得给娘出气，你得给娘报仇才行啊。”李氏哭的那叫一个惨。 顾承仁真是满心无奈，看着面前这痛哭流涕的母亲，他这心里也是难受。不论李氏做过什么，她终究都是顾承仁的母亲，顾承仁又如何会忍心看母亲这样？“娘，你别哭了，哭的狠了，当心又要头疼。”顾承仁柔声劝慰着。 “儿啊，娘可就指望着你了。娘这辈子算是毁了啊，嫁了个死婆娘的，过来就给人当后娘。这些年我在老顾家做牛做马啊，到了最后，却让老顾家给除了名，我以后死了可怎么办？不能进祖坟，不能进祠堂，就只能扔到乱葬岗啊。” “儿啊，你要是心疼娘，就去考个功名回来，只要你考了功名，老顾家这些畜生，他们就没那个胆子来为难我了，到时候我还能进族谱的。儿啊，娘全都指望你了。”李氏扯着儿子的手，不停的哭着。 顾承仁本来就心疼母亲，这时听见母亲这么说，张嘴就要答应下来。 “爷，我们奶奶说是肚子疼，让您赶紧回去看看。”这时，门外却传来丫头菊香的声音。 顾承仁猛地站起来，“啥？梦秋肚子疼？你等着，我这就去。”说完，便站起来，急匆匆的往外走，“娘，梦秋肚子疼呢，我得赶紧去看看，她如今怀了孩子，大意不得。”说完，就迈步走了。 留下李氏，坐在炕上，眼泪还在脸颊上呢，就这么愣愣的看着儿子走了。“娶了媳妇忘了娘啊，丧良心的，都是些丧良心的，我怎么就养了这么些个没良心的东西啊。”李氏坐在炕上，拍着大腿喊道。 可惜，老爷子出门去了，顾承信夫妻早就不见了踪影，文安依旧在外头玩。这屋子里，除了李氏就没有旁人，她说啥骂啥，也都没人听。 顾承仁急急忙忙的回到了后院，就见到何氏躺在炕上，正在吃酸梅子呢，“梦秋，你咋样了？”顾承仁急忙来到媳妇身边，着急的问道。 何时笑了，“相公，没事儿的，就是刚刚觉得不太舒服，这会儿好多了。都是这几个丫头大惊小怪的，瞧见我不舒坦，就赶忙的把相公给喊回来了。”何氏说到这儿，便停顿了一下，又问道，“娘怎么样？好点儿了没有？用不用去请郎中啊？” 顾承仁见媳妇没事，这才松了口气，“不用，娘没事，就是气着了，休息一会儿就好。” 何氏点头，“那就好，我还担心来着，娘岁数不小了，可别有啥事情。”何氏说话间，眼神便暗了几下，伸手扯着顾承仁的衣袖，又道，“唉，这事儿吧，其实也不怨一个。三嫂有了儿子，本来就是喜庆的事情，咱们这边，却是一个也不去，实实在在是不应该。我这有了身子，不好去看三嫂，你又是男人，也去不得。唉，本来就该是娘过去瞧瞧啊。” 何氏这个人，其实是个十分聪明的。最开始嫁入顾家，那是无奈，谁让她的名声已经臭了，没人敢娶呢？不过好在顾承仁的确不错，人品相貌都没的说，对待何氏更是如珠如宝的。这让何氏觉得，嫁到小门小户来，有这样一个丈夫，别说也还真不错。 至于顾家的老人，其实何氏真的没放在眼里，尤其是李氏。对于李氏的事情，何氏也是后来才慢慢打听到的。这个婆婆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最后被宗族除了名，何氏在心里，早就不把李氏当成婆婆了。 以前何氏还不敢有什么动作，毕竟她是新媳妇要脸面。再说她还有那么些背后的秘密，生怕顾家人知道了，弄不好要被休回家的。可是如今她却不怕了，如今她肚子里已经有了顾家的血脉，她在顾家也算站稳了脚跟，这时候，还真是该做点啥了。尤其是对那个婆婆，何氏的容忍，也快要到尽头了。 自古婆媳就是天敌，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如今何氏站住脚了，就不想在李氏手底下，听李氏的吆喝。自然，原本何氏也就没听过李氏几回，但何氏从小没少受了继母的气，连带的，对于这个给别人当后娘的婆婆，何氏心里也是十分的瞧不上，带着天生的敌意。 不过何氏这人跟李氏那种粗莽只懂得撒泼的人不同，她的手段，是背地里，一点一点无声无影的。就像刚才，明知道顾承仁要在那边安慰李氏，何氏这边就特意打发了丫头过去喊顾承仁回来。再比如此刻，何氏就轻声细语的在顾承仁跟前上眼药。 “不管怎么样，咱们都是顾家的人，出去人家只会说老顾家如何。这么当着好多人的闹腾，丢人的，还不是咱们么？相公，这事儿你该劝一劝的，不能跟几位哥哥那边闹得太僵了。” 何氏虽然这么劝，但其实也没有别的举动，她心里也是瞧不上顾氏三兄弟的。不然，按正理说，李氏不让他们去给赵氏贺喜，难道就真的不去？何氏怀孕不能去，难道就不能打发了丫头婆子过去？总归是何氏觉得赵氏不过乡野妇人，自己没必要去给她长脸而已。 顾承仁一心都在何氏的身上，何氏说什么都是对的，自然不会去想何氏会有什么心思。听了何氏的话，不由得连连点头，“唉，我也是这么说啊，可老太太就是这么个倔脾气，我也是头疼。”语气里，带了几分不耐烦。 何氏弯起嘴角，就是要这样，一点一点的，让顾承仁从不耐烦开始，慢慢地厌倦，等到顾承仁彻底烦了的时候，她就可以提出来搬走了。她才不喜欢这乡下的日子呢，到处都是土，到处都是猪粪鸡粪的味道，烦死了。还有那个婆婆，成天阴着脸，像谁欠她多少钱似的，看着就烦得慌。 且不说东院里，婆婆媳妇各逞心机。只说西院，娇颜帮着收拾好了厨房，就跟冯氏说了一声，要去苗家。还没等走到大门口呢，就见到大门外忽然停下了一辆马车，前前后后还跟着几个骑马的人，其中就有安昌盛。 “安叔叔，你怎么这时候来了？”娇颜一见，便问道。“可是作坊预备好了？来找我去府城的？” 安昌盛下马，来到娇颜面前，“偏是你这个丫头聪明，一下子就想到了。正是如此，作坊已然预备妥当，今天就是来请咱们的小娇娘，去府城大展身手呢。你爹呢，我得跟他商议商议，谁陪着你去府城啊？” “哦，我爹应该是去山上干活了，你等等啊，我去找人。”顾承勇吃过中午饭，就去林子那边了。 娇颜先是领着安昌盛等人回到自家的院子，然后又把母亲给喊了回来，这时才要转身出去找顾承勇。没想到顾承勇反而领着文修还有文齐两个回来了。“爹，安叔叔来了，说是要接我去府城。”娇颜赶紧说道。 “知道了，刚刚正好有人跟我说了，说是瞧见有好多人朝着咱家过来。我估计着，就该是安家来人了呢。”顾承勇点点头，直接就朝着自家屋子走去。 顾承勇与安昌盛相见，各自寒暄了几句之后，便开始商议正事儿，就是谁陪着娇颜去府城。娇颜在七岁呢，顾家根本不可能放心她一个人往外走的，即便是有安家人来接，那也不行。 可是这春耕在即，家里凡事都得顾承勇来操持，他是不能出去的，冯氏也脱离不开啊。顾承勇之前就跟冯氏商议过，打算让阿喜和如云陪着娇颜一起出门。阿喜二月初从山上回来了，这时候正好还没有什么活，陪着娇颜去府城最合适。如云一向细心，有她跟着照顾娇颜，顾承勇夫妻也就能放心了。 当下，顾承勇就说出了自己的决定，安昌盛虽然不晓得顾承勇说的是哪个，但是也不会反对。“既然如此，还请顾兄赶紧找来人，我们即刻就出发。”安昌盛有些着急的说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半下午，过一阵子就天黑了。你们这时候往回走，路上要住在哪里？留下住一晚吧，明天再走，今晚上，咱们兄弟好好的喝一顿。”顾承勇看了看外面，已经都未时末了，这时候往府城走，这不是闹着玩儿么？ 安昌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这不是着急么？作坊已经都弄好了，就等着娇娘去便可以开工。我们哥俩已经跟提前就把话放出去了，现在可是不少人都等着呢。” 娇颜有些吃惊，“安叔叔，肥皂还没做出来呢，你就放出风声去了？”好家伙，这宣传工作挺到位啊，谁说古人智商低的？你看人家这不是也懂得提前打广告么？ “咱们在府城，那一举一动的，不知道多少人看着呢。大正月里的就忙活着建作坊，人家问起来，那我们也只能是老老实实的回答呗。大家伙好奇，自然有人就仔细打听。”安昌盛笑呵呵的说道。 第209章 赶往府城 安昌盛等人，在顾家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的就起来赶路，朝着府城出发了。如云和阿喜全都跟着娇颜一起去府城，同行的，还有另外一个人，绍远。他不放心娇娘，非得要跟去不可。 苗素问向来是拿儿子没办法的，再说现在这时候，绍远在家也没啥事情可做，想去就去吧。更不用说，娇颜做的那些东西，绍远也是帮过忙的，他跟着去，会很有帮助。 阿喜跟着车夫一起换着赶车，如云坐在车里，陪着娇颜和绍远俩人。 二月中旬的天气，说冷吧，外面已经处处化冻，路上看不到半点儿雪了。要说暖和吧，其实早春的风还是非常硬的，吹在脸上，就像刀子割的一般。好在安家的马车不错，不透风，下面铺了褥子以及皮毛，还预备了锦缎的小被子、靠垫儿等等。所以马车里并不冷，还算挺舒服的。 从青山村到辽东府的府城辽城，大概有四百多里地，中间除了怀远县城，还路过一个东平县。路途遥远，一天不可能到，所以安昌盛打算的，就是晚间住到东平县去。东平距离怀远县还有一百七八十里地，所以他们必须加快速度赶路。 马车再好，也难免颠簸，娇颜早晨起来的早了些，再加上马车上无聊的慌，渐渐地也就困了。绍远见娇颜那个睁不开眼的模样，就伸手把娇颜揽在了怀里，“睡一会儿吧，我搂着你，咱俩靠在一起还暖和。” 娇颜点点头，直接就窝在绍远的怀里，渐渐地睡着了。绍远其实也有点儿困，没有多少时候也跟着睡着，两个小娃就这么靠在一起，睡的很是香甜。 如云瞧见俩孩子这样，不由得就笑了，伸手拿来小被子，盖在二人的身上。对于娇颜和绍远这样亲近，如云倒是也没有别的想法，男女七岁不同席，那是在外面，大户人家里才会有这样的规矩呢。北方向来民风开放，再加上乡野之间，也根本就不在意这些，没人会说什么的。更不用说，娇颜和绍远，差不多就跟一家人一般了，根本不需要避讳这些。 马车上晃晃悠悠的，如云自然就没法做针线。一个人这么枯坐着，也实在难受，不知道什么时候，如云也眯瞪着了。 中午的时候，众人停下来休息，阿喜掀开棉帘子，探头进里面一看，不由得就笑了，“如云，醒醒，中午了，咱们得吃点儿东西。” 马车停下来时，如云就有点儿感觉，再加上阿喜这么喊他，如云一下子就清醒了。“这是到哪里了啊？”如云有点儿迷糊的问道。 “路过一个小镇子，咱们找地方去吃点东西吧，早晨就没吃好，怕是这时候都饿了。”阿喜瞧见如云刚刚睡醒，还有些迷糊的样子，不由得莞尔。 早晨从顾家离开时，冯氏倒是给带了不少干粮的，不过吃干粮终究比不上找个地方吃点儿热乎东西。正巧路过了一个镇子，安昌盛就带头，找了一家包子铺，大家就在包子铺吃点东西算了。 娇颜和绍远这时也醒了，娇颜揉揉眼睛，瞧了瞧外面的天色，知道这是中午了。她回身找出来自己的披风穿上，然后在阿喜和如云的搀扶下，跳下马车，走进了这家包子铺。 包子铺里自然不光是包子，还有热汤、粥等东西。大家伙叫了不少包子，每人一碗热乎乎的汤，吃起来倒是挺舒服的。娇颜虽然人小，饭量却是不小，三个大包子，加上一碗汤下肚，这才算是饱了。“哎呀，真舒服。”娇颜笑道。 绍远依旧是坐在娇颜身旁，扭头瞧见娇颜脸上那满足的微笑，不由得也跟着笑了，“吃几个包子你也这么满足，真是好打发。”说话间，便拿出来帕子，给娇颜擦了擦嘴角的汤汁。 娇颜不以为意，仰起小脸笑道，“吃什么东西，不也是为了填饱肚子么？山珍海味，跟包子馒头，都是一个功用，我只需要填饱肚子，吃的舒服即可。” “嗯，你最好养了，我知道。”绍远点点头，不再跟娇颜闲扯，而是低头吃包子喝汤。 众人很快就全都吃完了饭，之后算了账，各人又去解决了一下人生大事，接着，便又继续启程了。 娇颜和绍远睡了一头午，下午自然是睡不着的，可是马车上实在太无聊了，三个人枯坐着简直就是受罪。娇颜跟绍远两个猜了一阵子拳，然后又跟如云玩了一阵翻绳，渐渐地也没意思起来。“哎呀，还有多久能到啊，这简直都能闷死人了。”她忍不住嘟囔。 “好歹忍忍吧，咱们在赶路呢，去年咱们回来，也没见到你喊无聊啊。”绍远揉揉娇颜的头，笑着安慰她。 去年？去年那时候逃命差不多，路上又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再者还有哥哥们陪着，哪里还会无聊？如今日子过得安稳了，可不就无聊起来？娇颜心中对比一番，当下便不喊了。她宁愿这么无聊，也不想路上不平静呢。 一行人匆匆赶路，总算是在天黑城门关闭之前，赶到了东平县城。安昌盛是经常来往这边的，对于东平十分熟悉，很容易就找到了一家不错的客栈。 客栈的掌柜显然是非常熟悉安昌盛一行的，连忙迎了出来，“呦，安大爷这么快就回来了啊，里面请。六子，赶紧把马车都牵去后院，好好的伺候着。” 安昌盛朝那掌柜的点点头，“四间客房，都要最好的。另外再来一桌上好的酒席，半个时辰之后，我们就在前面大堂里用。热水什么的，让人都预备妥当了，这一路上被风吹得难受，总得梳洗一下。” “这还用您吩咐？马上就好。强子，带安大爷去天字房，中间的那四间屋子，都是最暖和的。”掌柜的脸上笑容不变，立即就吩咐了下去。 当下，便有伙计过来，引领众人，一起去了后院的住处。这客栈不小，好几进的院子，天字房在最后面，很是僻静。中间的四间屋子，就是留给安昌盛他们住的。 “行了，都先休息一会儿，半个时辰之后，咱们一起去前面大堂吃饭。娇娘，屋子里要是有啥缺的少的，尽管找伙计们去要，不用客气。”安昌盛嘱咐了几句。 “哎，安叔叔放心吧，我晓得呢。”娇颜满意的点点头。 伙计上前挨个把门敞开，然后钥匙交给了众人，这才离开。娇颜和如月一间房，这时推门进去。屋子的面积不是很大，看起来也就是三十多平。并没有间壁墙之类的隔断，在进门处有一架屏风。绕过屏风，就会看到屋子的全貌。 靠着北面，是一铺炕，炕上铺着雪白的苇席。炕梢的架子上，放着被褥，都是被里朝外，雪白的被里，一看就知道这客栈很是讲究。屋子里还有一张桌子，几个圆凳，桌子上茶壶茶碗都有，另外还有烛台蜡烛。另外一处角落里，是客人梳洗的地方，也是用了一架屏风做了遮挡。 总而言之，这屋子已经很是不错了，屋子里面干净没有异味儿，地上都用青石铺着，没有半点儿尘土。在这个年月里，能弄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很难得了。娇颜十分满意，这个可比他们去年住的大通铺强多了呢。 “如云姐姐，咱们先休息一会儿吧，马车上坐着，感觉难受死了。”娇颜二话不说，脱了鞋子就趴在炕上了。炕烧的很热乎，趴在上面，十分舒服。 如云笑笑，“那也得把外面的衣裳换下来啊，你这么趴着，也不怕把衣裳给刮起毛了？”娇颜身上穿的都是好料子，那苇席就是再光滑，也终究是磨衣裳的。如云上前来，帮着娇颜把外衣脱掉，只穿着里面的棉袄。 这时，伙计在外面敲门，“客官，给您送热水来了。” 如云敞开门，就见伙计拎了个大铜壶站在门口。如云想要伸手去接，那伙计忙道，“姑娘，这里面是开水，当心烫着您。我拎着吧。”说话间，伙计进屋，先是把茶壶里倒满了水，然后又朝着铜盆里倒了不少。“姑娘，旁边的桶里有凉水，用的时候兑一下就行。”说完，伙计就出去了。 娇颜和如云俩人歇了一会儿，然后如云舀了凉水倒进铜盆里，跟娇颜两个，各自洗了手脸。正好这时外面安昌盛来喊她们出去吃饭，俩人又穿好了外面的大衣裳，这才开门出去。 晚饭自然是丰盛的，安昌盛这样的人，绝对不会在吃住上亏待了娇颜就是。娇颜吃的那叫一个欢实，直把安昌盛给乐得合不拢嘴，“喜欢就多吃，咱们在路上，也实在是没什么好吃的东西了，先将就着，等着到了府城，安叔好好给你预备酒席接风。” “安叔，这就挺好了，谢谢安叔。”娇颜笑的眼睛都是弯的，很是开心的说道。其实并不在于这么一顿饭的好坏上，而是安昌盛的这个态度，让娇颜十分满意。两下合作，如果安昌盛弄出一副高高在上施恩一般的嘴脸，娇颜肯定会受不了的。 第210章 到达安府 二月十八，一行人早起出发，直到下午申时中了，才终于来到了府城。娇颜这时自然不肯在马车里乖乖的坐着，于是探头出来，四处打量着府城的景象。 不愧是辽东府最繁华的地方，府城处处，都透出与怀远县不一样的气氛来。宽阔的街道，街道两侧林立的商铺，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每一样，都昭示着，这里的繁华与富庶。 马车从东城门进入，走了大概有两三刻钟，就来到了安家位于府城中间略微偏东的宅子。马车在安家大宅的门前停下，立时便有人迎了上来，“大老爷回来了，老夫人刚刚还在念叨，问大老爷怎么还没到家呢？”安府的总管含笑上前来，扶着安昌盛下了马。 “好歹的赶回来了，路途太远。让你们预备的住处都收拾好了没有？这一路上挺累的，让小丫头先歇一歇。”安昌盛随口问道。 “大老爷走的时候就吩咐了，哪里还能不预备妥当？就在咱们大姑娘住的隔壁收拾出来一个院子，里面所有的东西都预备齐全了呢。”管家笑着应道。 “那就好，吩咐伺候的人，千万别怠慢了人家，要是哪个敢不尽心，直接回了大太太。”安昌盛十分重视这次与娇颜的合作，所以处处都很是用心。 “娇娘，下车吧，到安叔的家了。”安昌盛来到娇颜坐着的马车之前，朗盛道。 这时，管家一挥手，后面就上来了几个丫头婆子，赶忙上前去伺候娇颜下车。 如云先从马车上下来，之后绍远也跟着跳下了马车，最后娇颜才出来的。娇颜一瞧见外面好几个丫头婆子的，当下还有点儿吃惊。“安叔，你不用弄这么多人在跟前儿，我瞧着闹得慌。” “还是留几个伺候着吧，府里事情不少，多留几个人，也省得哪里不周全。”安昌盛笑道。 娇颜闻言，便不再说别的了，人家既然是这个规矩，那就用着呗。反正也不用她花钱供养着，随便吧。 “走吧，先去你的住处休息一会儿，待会儿让人去接你，晚上府里摆宴席，给你接风。这一路上颠簸的很，怕是你也累的不轻了。”安昌盛摆手示意，然后便有人抬了暖轿来，停在娇颜面前。 “还有一段路，你还是坐在轿子里吧，秦小哥，你陪着娇娘一起坐着。”安昌盛朝着二人道。 娇颜虽然有点儿不太习惯，不过她也看出来了，这安府地方不小，怕是走到自己的住处，也需要一些时候。能省劲儿，那她干啥还非得走着走？于是，就扯了绍远一起，坐在轿子里面。 如云和阿喜都是大人了，走路也快，自然是不用坐轿子的。于是，俩人就跟在轿子的后面，一行人进了安府，朝着早就安排好的地方行去。安府占地不小，众人七拐八拐的，走了大概有一刻半钟还多，轿子才在一处院落停了下来。 如云掀开轿帘，娇颜跟绍远从轿子里下来，然后管家这时上前，引领着众人进了院子。“顾姑娘，这里是专门为几位预备的院落，几位放心住下就是了。院子里有伺候的人，缺了什么少了什么，尽管跟他们说就是。几位是贵客，大老爷千叮咛万嘱咐的，一定要伺候好了。” 接着，管家又把这个院子里伺候的人都叫了过来，让她们来见过娇颜几人。娇颜看了看，一共是四个大丫头，四个小丫头，还有两个婆子，倒是跟一般人家的小姐配备差不离。“劳烦诸位了。”娇颜朝着这些人行了一礼。她岁数小，又不是真正的主人，总不能真的摆起小姐的架子来吧。 “伺候姑娘，是奴婢们应当的本分，姑娘这样多礼，可是折煞奴婢了。”对面领头的那个大丫头，叫做白梅的，赶忙含笑说道。 “白梅，姑娘这一路怕是也累的不轻，你带着姑娘去休息一阵子。梳洗一下，晚间大爷要摆酒席给姑娘接风，到时候我派人来接姑娘。”管家叮嘱了几句，然后就走了。 这边，白梅就把娇颜一行人略微做了安置。娇颜住在正房的东屋，如云自然是跟娇颜住在一起，绍远和阿喜，住在了东厢房里。当下有丫头领着他们各自去休息，娇颜也真是有点儿累了，来到东屋，脱了外面的大衣裳，就上炕歇着。 白梅领人送上来茶水点心，还有些储存很好的果子，“姑娘这一路怕是也饿了，先吃些点心果子的垫一垫。奴婢去预备热水，待会儿姑娘泡个热水澡，也能舒坦一些。” “谢谢白梅姐姐。”娇颜倒是不饿，但是很渴，赶路途中她也不好喝太多的水，不然半路上总是停车方便也不太好。这时就感觉真的是嗓子都有些冒烟了，当即端起水杯来，就喝了一杯水。然后瞧见那盘子里的梨子还不错，就拿了一个随便的啃着。“如云姐，你也吃个吧，这马车坐的，我嗓子都冒烟了。” 如云也不客气，喝了两杯水，又吃了一个梨，这才觉得好受多了。 此时丫头们已经预备好了热水，当下如云便陪着娇颜，去隔壁的浴房洗了个热水澡。泡在热乎乎的水里，娇颜这时才觉得，身上酸疼的肌肉，好歹的算是舒缓一些了。别看安家的马车很宽敞，再宽敞也是马车，坐在里面时间长了，又一路颠簸，真的是腰酸背疼，难受死了。 等着娇颜洗好了出来，如云又赶紧帮着把娇颜的头发擦干了，然后重新梳起来。这时，天色也不早了，如云干脆就给娇颜找出来衣裳，重新打扮了一回。冯氏可是给娇颜做了不少的衣裳呢，各种鲜嫩的颜色，式样也都非常的新颖。顾家虽然是农户，但冯氏也不想娇颜出门被人看低了，所以早早地就给娇颜预备下好些衣裳，为的就是这时候穿。 娇颜肤色雪白，气色也好，不管穿什么颜色的衣裳都好看。如云挑了一套桃红的袄裙，上面都绣着几朵盛开的玉兰花，很是新颖别致，娇颜穿在身上，越发显得小脸细白如玉。“就这样吧，咱们娇娘穿什么都好看呢。”如云赞了一句。 娇颜皱了皱小鼻子，“如云姐姐，你这就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如云扑哧一声就笑出来了，屋子里还有两个丫头，这时也跟着笑了出来。“如云姑娘说的没错，顾姑娘果真是俊俏的很，便是我们府里的几位姑娘，能与姑娘比肩的怕是也不多呢。”白兰笑道。 “你这话可别让府里的姑娘们听见啊，不然人家会生气的，我就是个乡下的野丫头，可不敢跟府里的姑娘们相比。”娇颜其实根本就不在意这些，相貌什么的，差不多就好，太出色了，反而是麻烦。 此时外面进来一个婆子，“姑娘可是预备妥当了？那边大爷派人来接了，说是酒席已经预备好，就等姑娘了呢。” 娇颜这边已经都收拾好了，自然是随时可以走的。于是如云又给娇颜披了一领湖蓝色的羽缎的斗篷，仔细的给娇颜系上带子。“晚间怕是有些冷，还是多穿些吧，仔细着凉了。” 装扮停当，娇颜和如云才从屋子里出来，走到院子当中，正好瞧见绍远和阿喜这时也从东厢房里出来了。绍远也换了一身装扮，宝蓝色的衣衫，外面罩着石青色的斗篷，别说，还真是衬得他面如冠玉，俊俏出色。 “绍远哥哥这一身真好看。”娇颜瞧见绍远这样子，不由得满心欢喜的说道。 “走吧，小嘴这么甜，想把我哄晕了？”绍远上前来，扯着娇颜的手，跟随前面的人向外走去。 如云和阿喜并行，跟在绍远和娇颜的身后，四个人随着前面的人，一路向正院那边行去。娇颜住的院子，离正院倒是并不很远，走了不到一刻钟，就来到了安府的正院。来到正堂，绕过了一架紫檀木镶云母螺钿的八扇落地大屏风，就见到里面坐了好多的人。 厅堂上首中间坐着的，是一个年纪在五十来岁的老妇人，身上穿着暗褐色带团寿纹的锦缎衣裳，略微有些花白的头发，梳的整整齐齐，在脑后挽了个纂儿，上面也没有多余的首饰，只插了一根玉簪。额上勒着褐色绣图纹中间镶明珠的抹额，一下子就显出来那种富贵的仪态来。 老太太精神不错，脸色也很好，此时正笑呵呵的朝着娇颜这边看过来，那一双看透世情的眼睛，在见到娇颜时，不由得闪了两下，然后才平复下来。“老大，这个就是那顾家的女娃？果真是好相貌啊，这么一看，就是不一般，好，好。”老太太当下便连连点头。 “来，小丫头，来到老婆子的跟前儿，让老婆子好好的瞧一瞧你。我倒是要看看，谁家能够养出这样风采的小人儿来，不光脑子灵活，能想出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好东西，竟然长得也是如此的出色。”老太太笑呵呵的朝着娇颜招手道。 第211章 接风宴 娇颜便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屈膝向着安家老太太行礼，“顾氏娇娘，给老夫人请安了，老夫人福禄绵长、喜乐安康。”这一礼，规规矩矩，半点儿不见差错。 冯氏出身大家，虽然只是个丫头，但是各方面的礼仪却并不差的。娇颜有母亲教导着，之前也是见过不少场面的，故而这礼仪方面，学的非常好。只是平日在乡下，很少有用到的时候而已。今天来到安府，自然不能再像家里一般随意了，故而就把往日学的规矩全都用上。 安家老太太又是一愣，眼前这小娃娃六七岁的模样，长相就不用提了，那样貌一般的女孩子比不上。可是刚刚这一礼，规规矩矩的，就连老太太这样见多识广的，也是半点儿毛病都挑不出来，这个就让人颇为惊异了。 不是说，只是个乡下的女娃娃么？怎么今日这一见，这女娃浑身上下，就没有半点儿乡下女孩的影子。就连府里的孙女们，说起来都比不过眼前这女娃娃呢。老太太当下也是不敢小瞧了娇颜，更是不敢小看了顾家，“好，好，不用多礼，不用多礼。” “你们看看，这娃娃的相貌，就是在这府城里，怕也是数一数二了。哎呦，老婆子我瞧见了啊，心里简直喜欢的不得了呢。”老太太面带笑容的说道。 屋子里，安家的一些女眷们，这时也在仔细的打量着进屋的这四个人，不由得也是心中暗暗惊奇。这可不像是农家院里出来的人，这四个人的衣着气度，就是一般府城的人家，也未必赶得上呢。 中间那个小女娃，小小年纪，便已经有绝代佳人的模样了。尤其是那一双大眼睛，仿佛就像是会说话一般，粉红的脸蛋，红艳艳的小嘴，以及眉间那殷红的朱砂痣，让这个小女娃看起来灵动娇俏，透着一股别人没有的精灵之气。 女娃身侧的那个男孩，更是不用说，面白如玉，目若朗星，眉宇之间，带着一股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着和稳重。虽然年纪不但，但是站在那里，却好似青松翠柏一般，有着一股伟岸挺拔之意。这男孩，也绝非一般人家的孩子，那一身的气度，很是让人心折。 至于二人身后的那一对年轻男女，同样的出色。男的高大魁梧，相貌出众，女的温婉秀丽，带着几分江南女子的雅致。 这样的四个人，站在这厅堂之中，面对满屋子的人，不见半点儿局促不安，反而是气度悠闲，十分从容，这个就让人好感十足了。 “娘说的没错，不光是这女娃娃呢，你看旁边的男娃，长得也是俊俏的很。好家伙，这是哪里的好山好水，养出这样一对金童玉女出来？”一个年纪在三十几岁的女人，柔声道。 对于这些人的夸赞，娇颜并不觉得如何，因为她心里清楚，人家这是捧着他们说呢。当下娇颜便笑笑，“老太太和夫人过奖了，娇娘不过是个乡下丫头罢了，粗鄙不文，难登大雅之堂。难得老太太不嫌弃，如此夸赞，实在是惭愧。” “这是娇娘的师兄，秦绍远，因不放心娇娘出门，故而一路相随前来府城。”娇颜扭头看向绍远，为众人介绍了一下。 “秦绍远，见过老夫人，老夫人平安康泰，吉祥如意。”绍远随着娇颜的手势上前，向着安家老太太行礼道。 “好，好，秦家小哥儿不比多礼，不必多礼。”老太太笑着摆手。 “娘，这秦家小哥儿的母亲，是一位神医，在怀远县，可以算是人尽皆知了。娇娘如今，就是跟秦小哥儿的母亲在学医。别看娇娘小小的人儿，那也是有真本事的人。”安昌盛这时在一旁解释道。 “娇娘，快坐下吧，绍远，你也坐，还有阿喜和如云姑娘，都坐，咱们都坐下说话。”安昌盛这时赶忙的安排娇颜四人坐下。 娇颜四人坐下之后，安昌盛又给他们介绍了一下屋子里的这些人，娇颜想要站起来见礼，却是被安昌盛给阻止了。“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就这么坐着说话吧。” 安家也是个大家子，在府城也算得上是数得着的大户了。安家老太太跟已经故去的老爷子，生了四儿三女，三个女儿早就嫁了出去。 四个儿子，老大安昌盛，就在府城，打理着安家的产业。老二安运盛，则是远在京城，管理京城附近的产业。老三安宏盛最是厉害，如今在京城做官，已经是五品的郎中。老四安隆盛，目前也是在打理着家里的产业。 四个儿子，如今在家的就是老大和老四了，这二人各有妻妾子女，也都是儿女成群。故而虽然只有两房人在府城，这安府里，也是人丁兴旺。 安昌盛有五子二女，安隆盛有二子四女，这其中有正室所处的嫡子嫡女，当然也有妾室所生的庶子庶女。不过安家很是看重子嗣，故而不论嫡庶，都是一般看待，今日也都在场。 娇颜瞧着这些安家的孩子们，年纪大的，大概就跟文杰差不多，年纪小的，才不过一周岁多些，正在牙牙学语。屋子里一共十来个小孩子，说实话，这气氛也真是够热闹的了。 安昌盛的子女中，那两个女孩一个十岁，另一个八岁，看上去都长得不错，容貌秀丽，很是端方有礼，一看就是家教很好。安隆盛家的四个女孩，只有一个稍微大一些，九岁左右吧，不过看着娇颜的目光里，带了几分不善，让娇颜有些不喜。 一圈人见下来，其实娇颜也是头昏脑涨，关键她跟这些人都不认识，一下子哪里能认出几个来？唯一印象深一点儿的，就是安昌盛的妇人刘氏，也就是那位刘掌柜的妹妹。以及她的几个子女，安昌盛的长子安辰玮，次子安辰瑜，以及女儿安瑾萱。这三人看向娇颜几人的目光温和有礼，不见半点儿鄙夷轻视，让娇颜的心情很好。 这样的大家子里，很显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是一样，在看待娇颜几人到来的问题上，就显出好几种不同的态度来。有的人是真正的欢喜高兴，比如说安昌盛，还有他的夫人刘氏，以及他们的几个子女。 也有的人是无视，来的是谁他们并不关心，见了娇颜等人，也没啥表情。这其中就有安家老四安隆盛，还有安隆盛的妻子。当然了，更多的，是一种鄙视看不起的态度，这样的可就多了，比如那几位妾室，脸上俱是一种看不起娇颜的表情。 娇颜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哪里会看不出这些人都是什么意思？但她不过是在这府里暂住几日而已，跟这些人也没什么接触，故而干脆就不搭理他们。 在场众人已然都见过了，当下安昌盛就说，干脆还是开席算了。他们路上都没吃好，不如早点儿吃了，晚上好好休息。明天还得去作坊呢，那边的事情都等着娇颜过去，耽误了也不好。 于是，就在这厅堂中摆了酒席，众人纷纷入座。酒菜挨样儿的端了上来，果然是各样珍馐佳肴都有，色香味俱全，摆了满满一桌子。娇颜虽小，但身份毕竟不同，所以就跟安老夫人，以及刘氏等人坐在了一桌。如云也跟娇颜坐在一起。另外一边，绍远和阿喜，则是跟安昌盛等人坐在一桌。 虽然眼前摆满了这些美味佳肴，但是娇颜却忽然没了胃口，她吃饭其实很不喜欢摆这么一大桌子，看了就会腻歪的慌。不过今天是来做客的，总不好不吃，于是就随意的夹了一些菜慢慢吃着。 “小娇娘，你来到这边，就跟在家里一样，不用抹不开，想吃什么就吃，懂么？老大媳妇，你挨着小娇娘近，多照看着点儿，毕竟是个孩子，有那些她够不着的菜，帮着夹一些过去。”老太太叮嘱道。 刘氏闻言便笑了，“娘，你放心便是，我会照看好娇娘的。”说话间，便用干净的筷子，帮着娇颜夹了好大一块鱼肉放到碗里，接着又夹了不少的菜肴过来。“丫头慢慢吃，这里就像家里一样，想吃什么，想用什么，直接跟婶子说。” “老夫人，大夫人，娇娘人小，吃不了多少的，不必麻烦了。”娇颜不好拒绝，只好端着碗接着，口中忙说道。 刘氏也怕娇颜太小，夹太多菜她吃不上反而尴尬，于是便停下了筷子，准备待会儿看着娇颜若是没吃饱，再给她夹菜。 娇颜看着碗里的菜肴，略微有些无奈，这些真的是不少。没办法，也只好慢条斯理的，一点一点吃，不能吃太快，太快了，待会儿她们再给自己夹菜怎么办？还是慢点儿吃吧，这些吃完，也就差不多饱了。 对面的老太太看着娇颜吃饭的动作，却是心中暗暗点头。这女娃娃一举一动都十分的规矩，但是又不死板，并不是放不开的那种，而是骨子里就带着一种优雅。老太太心中暗暗感慨，这顾家，或许真的是不一般啊。 第212章 作坊开工 晚饭过后，娇颜又跟安家众人说了一阵子话，这才同众人告别，要回自己的住处休息。 “娇娘妹妹，我也要回去，咱们同路，不如一起吧。”说话的，正是安昌盛的女儿，安瑾萱。这个女孩从相见最初就对娇颜的态度很是和蔼，此时更是邀请娇颜一路同行。 娇颜闻言便笑了，“能与姐姐同行，自然是好的。”在人家府上，自然是人家怎么说就怎么好了。 于是，安瑾萱便扯着娇颜的手，两人并行。娇颜的另一侧，则是绍远还有如云阿喜，众人一同缓步向他们的住处行去。众人走的不算很快，饭后不宜剧烈走动的，大概一刻多钟，这才来到了安瑾萱的住处。 “妹妹不如进来小坐，如何？”安瑾萱很是热情的邀请娇娘。 “姐姐诚意相邀，本不应辞，不过娇娘两日奔波到此，实在是乏累的很，不如改日吧。”娇娘其实并不想与安府的人做过多的接触，所以便推辞了。 安瑾萱略有歉意的一笑，“瞧我，竟然忘了这个，娇娘妹妹好生安歇。来日方长，总有机会与妹妹亲近的。”当下，就跟娇颜道别，然后进了她的院子。 娇颜也跟绍远几人一起，回到他们的住处去休息。娇颜习惯了晚上会看一阵子书，即便是到了这边也不例外，于是就跟绍远俩人，在正房西屋的小书房里，看了一阵子的书。 “颜儿，明天咱们在外面吃，怎么样？这安府里人多是非也多的，我瞧着你晚上都没太吃饱。”绍远看了一会儿书，蓦地放下手里的书册，抬头看着娇颜道。 娇颜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笑道，“好啊，那明天咱们就在外面吃算了，说实话，今晚上我真的没吃好。”别看安夫人动不动的就给娇颜夹菜，但是娇颜真的没什么胃口。这些大鱼大肉的宴席在娇颜眼中，未必有路上的几个包子一碗汤来的实在。 “绍远哥，你晚上吃饱了没有？”娇颜估计着，绍远怕是也没吃好。这种宴席，其实重在场面，尤其像是娇颜他们这般，初次来到陌生的地方，是不可能真正放开肚子吃东西的。娇颜自己都没吃饱，想来别人也是差不离了。 “要不，我让她们送些点心来？省得你饿得慌。”娇颜知道，像绍远这个时候，正是吃饭的年纪。家里几个哥哥，哪怕晚饭吃的很饱了，临睡觉之前，都会饿的不行，非得再垫几口吃的不可，想来绍远也是如此。 “不用了，咱们来这边是客人，不好太麻烦人家。明天抽空去买一些吃食回来算了，晚上多少的垫一口。”绍远其实真的没吃饱，不过，他们才来第一天，不好让人说啥，于是就阻止了娇颜的动作。 娇颜忽然想起，下午白梅送到东屋了一些点心果子，不知道还在不在了。“你等一下啊，我去东屋瞧瞧。”说话间，娇颜就穿鞋下地，一溜烟的跑到了东屋。瞧见桌子上还摆着几盘子的吃食呢，便伸手端起一盘点心一盘梨，拿到了西屋去。“绍远哥，你吃点儿这个吧，多少垫一口。” 娇颜早早地就把丫头们都给打发出去了，她不想跟前有人伺候，那样太拘束了。屋子里没有丫头伺候着，倒显得自在些。娇颜前脚端过来两盘子，接着如云后脚也跟过来，不但把剩下多的端了过来，还拎了一壶热茶。“喝点热水，那点心都是干的，当心噎着。”如云笑道。 娇颜猜如云怕是也没吃好，干脆就让如云把阿喜也叫过来，四个人一起垫了一口。众人吃了几块点心，喝了一杯热水，然后就不吃了。晚间毕竟不宜吃太多的东西，这个他们还是清楚的。 吃过了东西，四个人又在一起说了一会儿话，阿喜和绍远这才离开，如云和娇颜也去休息了。可能是白天在车上睡了一些，也可能是冷不丁换地方的缘故，娇颜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的好半天，才算是睡着了。 第二天，娇颜还是早早地就起来了，跟绍远俩人在院子里打了两趟拳，这才又回房梳洗。早饭是不需要跟安家人一起吃的，四个人安安稳稳的吃完了早饭，然后安昌盛就派人来接娇颜了。于是，一行人收拾妥当，从安府出来，一路来到了府城东郊，挨着河边的一处作坊。 制作肥皂时需要用水的，所以作坊尽量靠近水源，这样比较方便。作坊里面一切都预备好了，安昌盛领着娇颜，在作坊里转了一圈，然后又把作坊里的几个师傅找来，互相见了面。 接下来，就是娇颜发挥作用的时候了，他们先是试着用牛油制作最简单的肥皂，之后又用了其余的材料，试了两样香皂。这些东西，其实做法没有太大的差距，只是作坊大批量生产时，用的不是草木灰中的提取物，而是纯碱罢了。 娇颜想了办法，用纯碱制作火碱，这样的话，碱的用量会省出很多，也可以节省不少的成本。用火碱，可就需要工人使用的时候非常小心了，娇颜便嘱咐众人，最好都带上皮子的手套，防止火碱灼伤了皮肤。 作坊里制作肥皂，与娇颜在家小打小闹的自然不同，材料用量比较大，配比度更要精确一些。而且，作坊自作肥皂，会有一些废液。这个废液可不能直接就倾倒出去，那里面还有不少有用的东西呢。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碱液和甘油。 碱液可以回收再利用，甘油的用途更是广泛。所以娇颜在教会了那些师傅制作肥皂的步骤之后，就开始跟人琢磨着废液回收利用的事情了。 用了几天的时间，娇颜总算是找到了废液回收利用，提取废液中甘油的一些方法了。而此时，作坊里已经生产出来了很多的肥皂和香皂。作坊生产肥皂，都是采用加热的方式，并且娇颜也想了办法，中和皂液中多余的碱性成分。所以这样制作出来的肥皂和香皂都比普通办法生产出来的更安全，也不需要放置一段时间，直接就可以使用。 就这样，在娇颜来到府城的十天后，安昌盛的铺子里，正式的向外出售肥皂和香皂了。原本安昌盛就做了一些宣传，实物出来以后，安昌盛又给一些相处好的人家，每户送去了一个小礼盒，里面就是包装精美，很是精致小巧的肥皂和香皂。 不少人家接到了这样的礼盒，家人使用之后，也都觉得确实不错，所以这肥皂和香皂的名头，一下子就起来了。不少人都用这个东西作为礼物，赠送给亲朋好友。尤其是女人间来往，都喜欢互相送些胭脂水粉之类的，这一回，又多了一样选择。 安家在辽东府各处都有产业，各处的铺子几乎同一时间便全都出现了这种新奇的东西。别说，还真是引的各地人们，纷纷购买使用。尽管这肥皂香皂价格很是昂贵，但却并没有把那些喜欢新奇玩意儿的人吓走。那些有钱人，根本就不在乎几十文钱，对于他们来说，若是没能用上最新鲜的东西，那可就太丢人了。 肥皂在府城引起的反应很是热烈，而安家的作坊，也是紧锣密鼓的在进行着生产。安家可不光是在府城有产业，在京城也有呢，安运盛早早地就打发了人等着，只等肥皂制作出来，便要运到京城去销售的。 安昌盛是个精明的生意人，他早就看出来这肥皂能够带来的利润，故而作坊最开始，规模就非常大，人手也是准备充足。所以，产量上，其实还是不用担心的，作坊这边的产出，供应府城还有京城绝对是绰绰有余。 但是，等到相邻府城的一些商铺掌柜找来，想要同安家合作时，安昌盛却是有些始料不及。他没想到，这消息竟然传得这么快。当下安昌盛便找了娇颜，商议了一下合作的事情。娇颜自然是不反对的，肥皂卖的越多，她挣的钱也就越多，这个还有啥不好？ 不过，娇颜却有些担心，就是作坊的保密问题。“安叔，你确定那几位熟悉工序的师傅，真的不会被别人收买，泄露方子么？”假如别人看见生意红火，然后把主意打到方子的上头，那可就不好了。这个，必须小心提防。 “放心吧，咱们总共就用了那三位师傅，他们都是跟咱们作坊签了死契的。另外，我还许给他们一成的份子，只要他们好好的在这干下去，每年都能有不少的分红呢。我就不信，离了安家，别的地方也能给他们这么高的价钱？”安昌盛很是自信的说道。 “那就好，只要安叔这边能够保密就好。我这边，安叔尽管放心就是了，方子绝对不会泄露出去的。”娇颜信得过安昌盛，于是点头笑道。“安叔，我出来也有半月了，实在是想念家里头，这边作坊既然暂时没啥事情，我想先回家了。后续的事情，安叔看着办就好，至于新的香皂方子，我瞧着三五个月之后再开始就可以了。” 推荐作品《妃常霸道：搞定冷面傲娇王》 第213章 苗家买房 娇颜在府城住了半个来月，领着作坊的人制作出了一种专门洗衣服的肥皂，还有四种用来洗手洗脸的香皂。暂时有这几种，就可以了，花样太多，反而会让人不知道怎么选择。作坊这边，娇颜已经把配方悉数教给了那三个熟手的师傅，至于工艺什么的，他们也都掌握的很好了，所以真的是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 如今都三月初了，正是家里种地的时候，娇颜不放心家里面，这几天就有点儿心急火燎的想要回家。 安昌盛本来还想留娇颜在府城多住几日呢，不过瞧见娇颜这着急的模样，便也不强留娇颜了。“那好吧，明天我就派人，送你们回去。原本还打算留你们在这边玩几天呢，你这次来府城，成天的就窝在作坊里，府城的各处，也没能去好好游玩一回。” 娇颜摆手，“安叔，以后这府城，我定然是要常来的，有空再说吧。家里开始春耕了，我家有四十来亩地呢，怕是忙不开。我回去，最少还能帮我娘做饭，多少也能帮一下啊。” “你这小丫头，倒是操心不少。这样，今天晚上，安叔预备酒席，给你践行。正好也把我那舅兄一家请来，他前几天就说，要请你过府叙旧。你这边一直忙着，也没那个工夫，不如晚上聚一聚吧。”安昌盛这样提议道。 “安叔，咱能别弄那么隆重么？府里人多，我也认不全，在一起吃饭还拘束的慌。要是方便的话，不如就安叔一家，在加上刘伯伯一家算了。”娇颜不想去应付那么多人，实在闹得慌。 安昌盛微微一愣，然后便笑了，“也好，那就依你，反正老四带着人出门了，老太太最近两天总说头晕，怕是也没那个心思跟咱们一起热闹。罢了，就在我的住处，咱们小小的热闹一下就好了。 于是，当天晚上，就在安昌盛住的院子，花厅里摆了两桌酒宴。安昌盛带着夫人刘氏，以及三个儿女。刘泰生，也带着妻子姚氏，以及次子景明和次子媳肖氏，三子景新等人过来了。 娇颜四人过来之后，刘泰生自然是引见了一下自家人，原来刘家长子并不在府城，今天就没能过来。至于安昌盛，因为要宴请舅兄，自然也不能把妾室以及庶出的子女叫来，所以晚间的宴席，人口比较少。这样，倒是很合娇颜的心意，她真是不太想见那么多的人。 众人相见，自然又是一阵寒暄。刘泰生笑着说娇颜，以后要是有什么挣钱的买卖，记得第一个提醒他，省得白白错过了好机会。刘泰生的妻子姚氏见了娇颜，也是十分喜欢，把娇颜好一顿的夸赞。 都是熟悉的人，大家伙都很自在，酒席上的气氛，跟之前自然是不同的，众人言笑晏晏，相谈甚欢，很是融洽。一时酒席结束，刘泰生夫妻，以及安昌盛夫妻都嘱咐娇颜，要经常来府城玩。娇颜当然也少不得邀请他们，有空就去村子里住几天，众人都显然答允。 休息一夜，第二天，娇颜一行就离开了安府。回去众人不是安昌盛亲自护送，而是派了府里的管事，带着好多人一同护卫着送娇颜回去。安昌盛也是怕娇颜有点儿什么危险，毕竟安家最近因为肥皂香皂的热销而名声大震，谁也不敢说，就没有人盯上了娇颜，还是人多一些安全。 回程是两辆马车，后面一辆马车上头，除了安家送的不少礼物之外，还有娇颜从作坊里弄出来的两大桶甘油。这个是她好不容易提纯精炼出来的，这东西用途广泛，娇颜正要拿回去做研究呢。 已经是三月初五了，天气比来的时候已经暖和了好多。沿途路过一些村庄时，就见到地里已经有农人开始耕种了。娇颜瞅着路边的树木，此时已然吐出一抹新绿，展露出欣欣向荣的春日景象，心中便不由得着急了几分。 他们这一次出来都快要二十天了呢，家里头也不知道都什么样子。四十亩地，说起来可是不少，家里只有父亲和两个哥哥种地，说实话这人手太少，怕是不够用的。想到这些，娇颜就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家算了。 天气暖和，赶路也容易些，一行人匆匆赶路，好不容易在三月初六的下午，回到了青山村。总算回到家了，娇颜长出一口气，下车舒展了一下筋骨之后，便一溜小跑的往后院跑。阿喜和如云少不得在后面看着，安府的管事和随从等人，则是将各样的礼物，全都搬下车，送到了后面的院子。 农忙时节，冯氏也没那个工夫织布了，那些女孩子们，也需要在家里帮忙的。冯氏本来想要跟着下地去干活，可家里家外的这些事情还没有忙完，所以正在屋子里收拾。忽然听见外面蹬蹬的脚步声，冯氏就从厨房出来，向外张望。“娇儿，原来是你回来了啊。出去这些天，想娘了没有？”冯氏一见是自家闺女回来了，弯腰就把女儿抱了起来，迈步进屋。 “想啊，自然是想娘亲的。”娇颜脆声回答道，“娘，我太沉了，你快把我放下来吧。”说着，就挣扎着从冯氏的身上下来，然后自己跑到了东屋去。 外面阿喜和如云还有绍远领着安家的人跟着进来，然后安家那些人，把各样的东西全都放下。“顾姑娘，我等既然已经把姑娘平安送到，就不在这边耽搁了，这时便往回走。”管事的朝着娇颜拱手道。 冯氏和娇颜都要留他们在这边住一晚，结果那管事的坚决不肯，最后没办法，就只好让他们走了。送走了安家的人，阿喜和如云还有绍远也要离开。娇颜正想着去看看苗素问呢，于是跟母亲说了一声，带了不少的好东西，一起去了苗家。 苗素问下午没什么事情，正在跟顾二叔还有齐长文商议着盖房子的事情呢。苗素问想要盖房子，一来是他们母子打算长期住下去，二来是打算单独盖一处房子，专门用于给病人看病治病。 “大侄女，二叔有个主意，你看成不成？二叔这个院子呢，也不打算要了，干脆就卖给大侄女算了。这房子是稍微有些老旧，大侄女愿意重新翻盖也好，还是直接在院子里另外起房子也行。其实这边也挺宽敞的，你们母子住着，都够用了，没必要再另外找地方盖房子。”顾二叔听了苗素问的话，便这样提议着。 齐长文那边也劝，说是顾二叔家这边的地形不错。别处再找，未必这么可心，倒是不如就把这房子买下来算了。 苗素问想了想，觉得也对，阿喜和阿禄都打算要自己另外找地方盖房子了，只留下他们母子住在这边，就是眼下的五间房子也足够用的。而且这老房子说实话还可以，一时半刻的就是不翻新也行。 “既然二叔这么说，那素娘就不客气了啊，不知道这房子，二叔要多少银两？”苗素问住在这里快一年了，说实话她也挺喜欢这边的，要是能买下这地方，其实也不错。 “老房子了，还能值几个钱？咱们村里的房子本来也就不值多少的。这样，大侄女想买，八两银子就可以了。”这个价钱，说起来真的是十分便宜了，按正理说，这个价钱，就是个买地的价格。 “二叔，你这哪里是卖房子啊，你这是在卖地呢，太便宜了。我白住二叔的房子一年，如今还要让二叔把老房子让给我，却只给这么几个银钱，这可不行呢。八两银子，就是买块地也得这个钱啊，更不用说，还有现成的房子呢。”苗素问也不是那种专门捡便宜的人，当下便摇头。 “二叔，这房子加上前后的园子，我给你二十两吧。”苗素问抬手，示意顾二叔别说话，让她把话说完，“二叔，你对我们母子，已经是很好了，这上面，我不能再占二叔的便宜。若是二叔不肯收，那我就只能另外找地方盖房子了。” 顾二叔瞧见苗素问的态度这么坚决，倒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他就去看起长文。齐长文当即便笑了，“大侄女，顾兄弟，你俩也不用说了，要我看啊，干脆就十五两算了。这老房子也的确是旧了，过两年大侄女少不得要翻盖，二十两太多，就十五两吧。” 有齐长文的话，苗素问和顾二叔俩人也就没再争讲。于是达成共识，苗素问以十五两的价钱，买下了顾二叔家的这个院子。当下双方便在起长文的见证下，写了文契，然后顾二叔回家取来房契，苗素问拿了十五两银子出来，当场便算是完成了房子的买卖。 “成了，哪天我去县城里，就把房契的名字改过来，这院子从今天起，就是苗家的了。”齐长文把契约还有地契等全都收了起来，这些事情，还得他去县衙办理才行的。 “谢谢二叔的成全，素娘感激不尽。齐叔，办房契的事情，可就拜托给你了，早晚的不着急。”苗素问朝这二人行礼道。 推荐好书《枕上仙妻：压倒小萌物》 第214章 春日艰难 娇颜进院子的时候，苗素问已经跟顾二叔他们商议好了房子的事情，正要送齐长文和顾二叔离开了。忽然见到绍远和娇颜俩人从外头跑进来苗素问也是一愣。 “呀，是娇儿和远儿回来了，一走就是这些天，到现在才想着回来。两个没良心的，想没想我啊？”苗素问故意这样问道。 绍远从小到大，离开母亲的时间很少，也就数着上次在县里，还有这次去府城，算是离开母亲时间最长的两次了。见到母亲，绍远也是难得的有些黏糊起来，抱着苗素问的腰不撒手，“娘，我都想你了。” 苗素问笑笑，伸手拍了拍儿子的头，“你啊，就是嘴上哄我，下次娇儿去府城，你保证颠颠儿的跟着，又把娘扔到脑后了。”苗素问是故意这么说的，“儿子大了，早晚是要离开娘的，我啊，还是早早地习惯算了。” 绍远有点儿不好意思，抬头看着母亲，“娘，你说啥呢？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苗素问撇嘴，“算了吧，我可不指望着你，我啊，就等着找个好儿媳妇。到时候，你爱去哪里都好，我留着儿媳妇陪我就行了。”苗家母子向来都是开玩笑惯了的，苗素问便这样逗儿子。 果然，绍远一下子就不好意思了，“娘，你说啥呢？我才十岁，你就琢磨着给我找媳妇了？”说话间，绍远却是偷偷的朝着娇颜看了两眼。 顾二叔和齐长文这时见了娇颜，也很是高兴，连忙的就问起来他们去府城的事情。齐长文是知道娇颜去府城干啥的，当下便问，那个肥皂什么的，做的如何了。 娇颜就把作坊里不停赶工，铺子里销售火爆的情形，跟他们说了一下，“有好几个别处府县的人，也都过来想要从作坊进货，还真是没想到呢。” 齐长文和顾二叔听了，也是为娇颜高兴，“小丫头厉害，竟然有这样的本事，真行。丫头，我们先回家了啊，有空过去玩儿。对了，我还给你留了好多的果树苗呢，抽空你们过去拿吧。自家找地方栽上，过几年也就有果子吃了。”齐长文忽然想到这个，就笑道。 娇颜喜欢吃水果，可是自家并没有，去年就跟雪梅提起来过，打算自家也栽一些。想来是雪梅放在了心上，回去跟家人说了，齐长文才会特意给留的。“谢谢齐爷爷了，我这几天就去拿回来。”娇颜挺高兴的，有了果树，以后就会有果子吃了呢。 齐长文和顾二叔俩人同娇颜说了几句话之后，也就离开了。之后阿喜和如云把娇颜给苗素问带来的东西放到了东屋去，阿喜就去找阿禄了。春耕时节，阿禄瞧着顾承勇那边很忙，便过去帮忙，阿喜也是闲不住的人，就赶忙换了衣裳，也去帮忙了。 娇颜和绍远两个，一左一右的拥簇着苗素问进了屋，然后娇颜就打开了那些带回来的东西。“师父，这是安叔还有刘伯伯给带回来的东西，大多数都是些吃食。这些给师父尝尝，家里还有，等着晚上了让我爹我娘还有个哥们吃。” 桌子上摆着的，是安昌盛还有刘泰生他们给预备的各样吃食，都是府城里有名的。各样的点心、果脯、茶叶、酒水，还有昨天早晨特意取来的酱牛肉、烤鸭、蹄筋儿等一些味道特别好的熟食。都是怀远县这边很少见的东西，娇颜挨样儿的送过来一些，让苗素问他们都跟着尝尝新鲜。 苗素问倒是也不客气，“徒弟孝敬的，那我可就全都收下了啊。”她笑眯眯的说道。 “可不？就是孝敬师父的，师父还客气啥？”娇颜也笑。“对了，师父，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病人啊？”她最惦记的还是这个，万一有什么特殊的病症，要是没能见识一下，绝对是遗憾了。 “哪里就有那么多疑难杂症了？要都是难治的病症，人家还过不过日子？”苗素问听了娇颜的话就笑道。“都是些普通的病症，再者天气渐渐暖和了，一些老毛病这个时候也会有些缓和，所以最近倒是看病的少了许多。我啊，宁愿整日清闲无事，也不愿意瞧见人家生病的。” 苗素问这话，是发自肺腑的，她作为一个医者，行医救人是因为看不得别人受苦。倘若大家都健健康康的，就是没人上门，她也十分高兴呢。 娇颜莞尔，师父的心思，她懂。“师父，这几天家里种地肯定是忙，我也未必有工夫过来。等着种完地，师父帮我琢磨琢磨那个面脂还有口脂如何？我带回来了两大桶的甘油，想来有这个做底油，会比之前那种好多了呢。” 之前娇颜就在苗素问的指点下做过一些，但是效果不算很好，因为杏仁油不稳定。这回有了甘油，娇颜想要重新再试一试，看看能不能做出一些护肤品什么的。 “好啊，这个也容易，咱们师徒两个慢慢琢磨就是了。”苗素问笑笑。 娇颜在苗家坐了一阵子，天色就不早了，于是娇颜就从苗家离开，一路回到了顾家。而此时，冯氏已经开始做饭了。这个时节，地里倒是有一些野菜了，像是什么荠菜、婆婆丁之类的都不少。早晨文齐和文修挖了一些回来，冯氏就用荠菜熬了汤，婆婆丁只能蘸酱吃了。 顾家是没有酱的，去年李氏做了酱，但是不可能分给他们。现在吃的，还是顾二婶给送来的呢。北方一般会在二月里做酱引子，到了四月份做大酱。前些时候，冯氏就跟吴氏学着，也做了不少的酱引子，此时正放在厨房门上面的架子上，盖着豆秸等物发酵来着。等到四月里，酱引子发酵好了，到时候就可以烀酱豆子做酱了。 高粱米饭，荠菜汤，再加上一盆子的婆婆丁，还有一盘水灵灵的发芽葱，再加上一碗大酱，就是晚上的饭菜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冯氏就是再会做饭，没有菜蔬，也是无奈。好在娇颜从府城带回来了一些吃食，干脆就弄了好些装盘，这样，晚饭就丰富了许多。 “娘，我去拿这些吃的送给大伯和三叔家一些，大家伙都跟着常常新鲜吧。”娇颜把带回来的吃食，又分出来两份儿，挨个儿的送到了吴氏还有赵氏那边。 赵氏还没有出月子呢，依旧住在东厢房里。赵氏的母亲前两天才离开的，毕竟家里也都忙了，老太太回家给做个饭啥的，也能让媳妇们腾出手来，下地帮衬着干点活。赵氏如今身体恢复的不错，其实已经干啥都不耽误了。不过文芳和文菲看的紧，愣是不许赵氏下地干活，就让赵氏在炕上养着。 赵氏这个月子养的好，脸色非常的好看，连带的，小娃娃因为奶水充足，也是长得很好。才二十来天的小娃，那小胳膊小腿儿的，就胖的成了一节一节如同莲藕一般了。娇颜见到胖乎乎的小娃就挪不动步，非得趴在炕沿上，看个够不可。 “三婶，你看小弟弟长得多好啊，又白又胖的，那一双大眼睛乌黑乌黑的，看起来就稀罕人呢。”娇颜瞧着那娃娃，简直喜欢的不得了。 赵氏瞧见娇颜那个样子就笑，“娇儿喜欢小娃娃，干脆跟你娘说，让你娘再生个算了。”她这是在逗娇颜呢，很多大人，都喜欢这样逗小孩子的。 娇颜撇嘴，“我娘她说了，不想再要了，说是我们这几个已经够让她闹腾的了，再多，她就受不了了呢。” 娇颜的话，逗的赵氏忍不住笑起来，“那以后你就常过来瞧瞧咱们文星，文星巴不得多个姐姐疼他呢。”赵氏的儿子已经起了名字，叫顾文星。自然也有赵氏盼星星盼月亮的，总算盼到这孩子的意思。 娇颜在赵氏这边坐了一阵子，直到顾承义领着文芳还有文菲回来。顾承义没儿子，家里劳力不够用的，所以顾承忠就拽着顾承义，两家合伙种地，这样的话，也能帮顾承义一把。文芳和文菲都是要强的，所以从第一天种地开始，就跟着一起下地干活了。 别看这两个是女孩，但是干起活来，真的是不比男孩子差多少。她们两个不能干太出力的活，但是点种、踩埯的活，却是非常利索，基本上都不会被文庆文杰落下的。自然，种地这个活可是不轻快，俩女孩一天在地里不闲着，傍晚回来，走路都是一扭一扭的了。 两个姐姐下地去干活，家里的事情，就是文英一手接了过来。炒菜做饭自然是不用说了，还得伺候赵氏，给小弟弟洗尿褯子等等。文茜才六岁，也能帮着清洗尿褯子了，好歹的算是帮文英一把。 赵氏其实心里也很着急，她一个大人躺在炕上啥都不干，所有的活都让自家这些闺女去做，她心里如何能好受了？可是众人都劝，要让赵氏一定养好了身子，月子里养不好，是容易落下毛病的。原本赵氏在文茜月子里就坐下了病根儿，就指着这一回文星月子里养回来呢，所以任赵氏再着急，文芳她们也不许赵氏下地。 好书推荐《农门医香：皇叔请自重》 第215章 春耕忙 一年之计在于春，春天，无疑是个最繁忙的季节。回到青山村的娇颜，开始了成天忙碌的日子。 一大早，娇颜就起来，跟文修他们一起去地里挖野菜。家里养了两头猪呢，吃的都不少，虽然有谷糠玉米脐子，但是多少也要掺一些野菜才行的。而且，这个时候的饭桌上没有什么菜蔬，也得指着地里的野菜，才能让饭桌上添点儿新鲜东西。 等他们把野菜挖回来，冯氏正好也做好了早饭。趁着热锅，把清洗好的野菜倒进锅里，跟谷糠等物一起馇熟了，就可以盛在桶里留着喂猪。 吃过早饭，顾承勇和冯氏就领着男孩子们一起下地干活了。冯氏虽然从来都没有干过这些，也得跟着一起下地，多一个人，总是能多干一点儿的。而文韬他们，也因为春耕，学堂里的夫子给他们放了假，让他们回来帮着家里干活了。 种地这个活，娇颜自然是干不了的，所以就留在家里。不过，别以为留在家里就很轻松了，她一样也是很忙的。众人吃过早饭走了，娇颜就要刷碗收拾厨房，厨房全都打扫干净，接下来是各个屋子，还有院子。 里里外外都收拾好，就该预备中午的饭菜了，野菜要一点点摘干净，用清水多洗几遍。毕竟是泥里出来的东西，清洗不干净，会吃一嘴沙子的。野菜摘好洗好了，差不多就该焖饭了，一般就是吃高粱米饭，淘米焖饭的，还难不倒娇颜。 一个锅里焖了米饭，另一个锅里，用荠菜煮个汤，里面多少掺一些土豆。土豆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发芽了，就要把发芽的地方使劲儿抠掉，省得吃出毛病来。没办法，不吃这个，还能吃啥？ 荠菜土豆汤煮好了盛出来，娇颜又打了六七个鸡蛋，切了葱花一起搅匀了，倒在锅里炒熟。然后加上很多的大酱，这样炒出来一盘鸡蛋酱，待会儿就可以蘸婆婆丁吃了。 这时候，下地干活的人也就都回来了，大家随意的洗了手，然后就赶紧狼吞虎咽的吃饭。吃过中午饭，一行人又下地干活了。而娇颜，则是要预备晚上的饭菜了。晚上大多时候是饼子，菜基本上还是那些，没什么大的变化。主要也是他们这是分家第一年，去年根本就没能攒下什么干菜之类的，这个时候，自然是没东西吃。 随着天气一点点变暖，地里的野菜也在疯长着，几乎是一天一个样子了。这天吃过中午饭，正好绍远来找娇颜，说是山里的大叶芹长得不错了，能有一巴掌多高，问娇颜要不要进山去薅大叶芹。 已经吃了好些时候荠菜婆婆丁了，娇颜一听说大叶芹可以吃，自然是高兴的，赶忙就拿了一个小背筐，跟着绍远一起进山了。林子里这时树叶还没有多大，有一些树木发芽比较晚，这时也不过才冒出嫩绿的芽胞而已。自然，也有一些树叶已经有铜钱大小了，在春日的阳光下，绽放出一抹新绿。 林子里大叶芹很多，这一墩，那一簇的，几乎不用刻意的去寻找，几乎随处可见。此时的大叶芹也不过才三四寸高的样子，嫩嫩的，带着几许暗红，叶片还没有完全变绿。当然，也是最好吃的时候，采回家去，只要挑干净了杂草，几乎不用摘叶子，直接烫了或是炒了就能吃。 娇颜高兴的上前，小手快速的薅面前的这些大叶芹，“这下好了，晚上可以换个菜吃了。天天婆婆丁蘸酱，太咸了，我都要喝好多水呢。” “明天我还陪你过来薅菜，趁着这时候菜嫩，多弄回去吃些时候，等着过了这一阵子，野菜都老了，就不好吃了。”绍远笑道。 其实绍远一天也是不得闲，他家已经买下了顾二叔家的房子，这前前后后的园子可是不小。绍远成天就在家里挖地种菜，他毕竟是岁数小，一天干不了太多，累的可是不轻。阿喜和阿禄两个也都帮着顾承勇种地去了，自然没人帮绍远，就得他自己干了。 “好啊，明天咱们上午就来吧，多薅一些回去，我想包包子吃。最近成天高粱米饭，要不然就是饼子，我都馋了呢，干脆明天包包子吃，解解馋。”娇颜一想起大叶芹包子的鲜美滋味，就有点馋的咽口水了。 绍远回头，看着娇颜，笑道，“馋猫，一说到吃的，瞧你那个模样儿。”就爱看娇颜馋好吃的时候，那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模样。 娇颜也不生气，依旧笑眯眯的，“就是馋猫啊，怎么了？” “没怎么，馋就馋呗，也不是啥了不得的事情。想吃就吃，野菜的包子，又不是吃不起。”这丫头也怪，大鱼大肉的她未必稀罕，可是这山里的东西，她却喜欢的很。绍远觉得好笑，不由得就摇头。 娇颜则是不再说话，低头努力的薅芹菜。前面几墩大叶芹，竟然长在了一片幌子里头，这大叶芹幌子，是一种长得跟大叶芹很像，但是开黄花有毒的植物。娇颜为了薅菜，就得把幌子拨开，从里面找真正的大叶芹。 娇颜伸手去拨那片幌子，却不想就在那片大叶芹幌子之下，忽的蹿出来一条蛇，朝着娇颜的手就咬了过来。娇颜吃了一惊，连忙往后躲，嘴里喊道，“呀，有蛇。”也好在娇颜跟顾承勇学功夫，身手多少的灵活些，一边喊的工夫，就往旁边躲了一下子，那蛇并没有咬到她。 这时，旁边的绍远已然听见了娇颜的呼喊，连忙过来，直接就伸手抓住了那蛇的七寸。“不知死活的东西，还敢出来吓唬颜儿，该死。”说话间，就手上用力，直接把那蛇的七寸处给捏断了。那蛇眼见着活不成了，身子剧烈的挣扎了几下，然后便不再动弹了。 绍远随便扒了截树皮，将那蛇捆了起来，然后扔到背筐里，“留着晚上加菜吧。”春季里吃蛇是个不错的选择，可以清热解毒，预防一些疫病的发生。 娇颜还是有些惊魂未定，伸手拍着胸口，“吓死我了，死长虫，突然跑出来吓我。”但凡女孩子，对于这些冷冰冰的爬行动物，心里都有几分的膈应，娇颜也是不例外的。而且刚才她真的没想到，忽然之间蹿出一条蛇来，真是给她吓的不轻。 “应该让我娘给你配个香包，里面放上雄黄什么的药材，那样进山就不怕这些东西了。”绍远见娇颜那样，赶忙的过来，把娇颜搂住了，在娇颜背上轻轻拍着，安慰着娇颜。“瞧你，真是吓得不轻呢，也是我不好，忘了给你预备香包，就直接领你进山了。” 娇颜这时已经好很多了，便抬头道，“没事了，绍远哥，我就是刚刚没有防备，冷不丁的蹿出来，把我吓到了。要是我之前看见有蛇了，也不至于那么害怕的。”村子里经常能够看见蛇，娇颜对于蛇说不上害怕，只是膈应而已。今天也主要就是没有心理准备，才会被吓了一跳的。 绍远回手折了根树枝，然后递给了娇颜，“用这根棍子拨拉一下草丛，没事了再去薅菜。” “嗯，好的。”娇颜接过来木棍，朝绍远笑了笑，然后继续去薅菜了。林子里的大叶芹很多，两个人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把背筐全都装满了。绍远不让娇颜自己背背筐，而是把自己的大背筐背在后背上，手里拎着娇颜的小背筐。“走吧，咱们回去。”说话间，便伸手扯着娇颜，两个人一起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娇颜手里其实也没有空着，她手里拎了七八捆用树皮捆好的芹菜。背筐里放不下了，她又舍不得扔掉，自然是要拿回家去的。 两个人并肩走在路上，不多时先来到了苗家。苗家人口少，吃的也没那么多，所以绍远就把小背筐里的大叶芹留在了自家，然后跟娇颜一起，把剩下多数的菜送往顾家去。 走到老顾家门口时，正好瞧见了徐氏从院子里出来，手里还抓了一把瓜籽在那磕呢。“呦，娇娘这是进山去了，好新鲜的大叶芹呢，这可是新鲜东西。正好，婶子也馋了，不如给婶子几捆尝尝鲜吧。”徐氏瞧见娇颜手里拎着大叶芹，上前就要从娇颜手里接过来芹菜。 娇颜一闪身躲开了，“四婶，想吃芹菜就自己进山采去，山里有的是，跑我这占什么便宜？”娇颜丝毫不客气的说道。 “你这丫崽子真是抠门儿，不过是几捆野菜，还值当你当成宝贝了？我是你四婶，就管你要几捆野菜，又不管你要金子银子的，你至于这样么？”徐氏一见娇颜躲开了，这脸上就有些难看。“我说大侄女，你现在可是挣大钱的人呢，咋还这么抠门儿，连几捆野菜都舍不得给婶子吃啊？” 娇颜瞪了徐氏两眼，“那漫山遍野的都是野菜，想吃自己动手。我费劲巴拉的从山上弄回来，是为了晚上做菜的，可不是便宜那些光想吃不想干活的人的。”说完，娇颜就跟绍远快步走进了西院大门。 好书推荐《福晋万福》 第216章 春耕忙（二） 娇颜和绍远直接进了西院，快步朝后面走去，身后，徐氏则是嘟嘟囔囔的，“哎呀，这可是有能耐了，连自家亲婶子都不搭理呢，美什么？不过是个丫头片子，再有能耐，不也得嫁到旁人家去？哼，小气巴拉的，连两捆菜都舍不得。”说话间，徐氏就扭着身子继续磕着瓜子走了。 娇颜才懒得去搭理那个懒女人呢，好好的日子不过，就这么成天东走西逛的，一群败家的玩意儿。 分家以后，顾承信和顾承仁各自分了二十亩地，但是老爷子却并没有把土地直接给了两个儿子。他的意思，自然是东院这哥俩还在一起过日子，一起种地就好。老人想的不错，只是可惜，那两个儿子，可不是顾承忠他们三个。 今年开春，家里就闹了起来，老爷子安排顾承信和徐氏还有文景一起预备种地，结果顾承信和徐氏就不干了。家里兄弟两个，凭啥就让顾承信一下下地干活，顾承仁却可以留在家里？五十来亩地呢，他们要种到哪年哪月去？顾承信当时就说，要下地干活，老五还有老五媳妇，连同那些丫头婆子的，一起下地。 何氏哪里肯干？她别说下地干活了，就连屋里屋外的活她都没动过一指头呢。再者，何氏怀了孩子，成日娇贵的不得了，又如何能下地干活？当下，何氏就说，原本归属于自家的那些地，干脆就全都佃出去算了，等着到秋天直接收租子，也方便些。 这个提议，顾承仁当然是同意的。他从小读书，长到这么大就没有干过活，如今让他下地种田，那不是开玩笑么？当下，顾承仁就表明了态度，要把自己那一份儿租出去。 顾承信一瞧这样，当下便也说，那他们那一份也租出去算了。反正他家只有四口人，二十亩地的租子，足够他们一家四口的吃用了。 顾老爷子当下便气了个仰倒，但是却又没办法。儿子们都不肯下地种田，五十多亩地呢，指着他一个人，那不是扯淡么？老爷子苦心劝了半天，尤其是老四，更是劝了不知道多少回。只说老五是读书人，要考科举的，以后要是老五真的考上了，到时候不也能伸手拉扯哥哥一把么？ 可惜顾承信根本就不吃那一套，你爱说啥，我就是不搭理。最后老爷子没办法，也只好把那四十亩地全都佃了出去。只留下自家原本那十来亩，然后说动了顾承信和顾承仁，都下地干点儿活。 十几亩地不多，再者也得种一些零七八碎的杂粮，顾承信想了想，这才同意了。于是老爷子就领着顾承信和顾承仁以及文景下地去干活，留下徐氏在家帮忙做饭什么的。只是下地第一天，顾承仁就把腿给弄伤了，没办法只好回来养着。徐氏一看这样，家里的饭也懒得做了，成天的就出去溜达。 如今李氏已经管不住两个媳妇了，每每她一想摆起婆婆的架势来收拾徐氏，徐氏就会阴阳怪气的说起李氏被从族谱上除名的事情。这是李氏心里的伤疤，也是她最见不得人的短处，被儿媳妇这么说嘴，李氏还有什么底气再去收拾儿媳妇？ 就这样，徐氏更加的一天啥活不干，就是个串门子。而何氏则更是不用说，成天的在后面院子里不见出来，不然就是行走领着好几个丫头婆子。李氏刚张嘴说一句，那些丫头婆子的，就开始回嘴，李氏根本就讨不到什么好处。 应该说，东院的日子，过得真叫一个精彩，动不动就能听到李氏的大嗓门儿，或是又哭又嚎的动静儿。老爷子不能管儿媳妇，便时常的把两个儿子叫来训斥一顿，可惜，人家左耳听了右耳冒，根本就是半点儿作用都不起。如今这老两口，天天在家唉声叹气。 娇颜他们在这边，每回都听的真真切切的，然后孩子们就会偷着笑。这回知道谁好谁孬，知道后悔了吧？可惜，晚了。 娇颜和绍远俩人一路朝后院走，路过顾承义的院子时，正好瞧见文英抱着小文星，在院子里晒太阳呢。文星已经满月了，只是正好赶在这个大忙季节，谁也没那个心思好好给他办满月酒了。后来顾承义就说，干脆等到百天的时候再好好热闹一回算了，这时候，还是赶紧种地抢春时最要紧。 赵氏出了月子，就跟着下地干活了。众人原本都拦挡着，让她在家多歇几天，可赵氏哪里是那个能闲得住的？这时候大忙季节，多一个人就能多干不少活呢。幸亏赵氏这一个月子养的还真是不错，故而下地干了几天活，倒是也没有啥事情。 赵氏下地干活，文星却还得吃奶，于是赵氏每次出门前，就让文星吃的饱饱的。等到文星饿了，文英就背着弟弟去地里，找赵氏喂奶。几乎是上午一次，下午一次，也差不多就行了。文星这小娃娃倒也乖，有的时候饿了，文英弄一点稀米汤喂他，他也能吃的很香甜。 娇颜一瞧见胖胖的文星就会挪不动步，非得上前去逗弄一下不可。文星那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瞧着娇颜，然后就朝着娇颜笑，把娇颜给逗的直乐。“文英姐，我们刚刚进山弄了些野菜，给你留一些晚上吃。”娇颜把手里的野菜全都给文英留下了。 “娇娘，不用留那么多，我家吃菜少。你好不容易进山薅的菜，别全都留给我家了。”文英有点儿不好意思，忙道。“明天让文茜看着弟弟，我也进山去薅菜，成天的吃婆婆丁，的确是够腻歪人的了。” “好啊，那明天我们进山的时候，就喊着文英姐。”娇颜逗弄了小娃一会儿，这才站起来，跟绍远一起回自家了。 “绍远哥，明天来我家吃饭吧，我包包子给你吃。”俩人把背筐里的大叶芹倒出来，然后娇颜一边挑菜，一边说道。“主要是今天没啥好吃的，不然今天也该留你在这边吃饭的。”娇颜略有些不好意思，自家这时候就是野菜大酱的，实在是没啥好吃的招待绍远。 绍远瞧着娇颜，笑了，“抽空我进山去弄点儿野味儿回来吧，你瞧你，这才从府城回来十来天的工夫，就瘦了好多呢。”说话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心疼。 春耕时节，顾承勇哪里还有时间去进山打猎？最近这些时候，家里吃的很是一般，再加上干活多，大家伙都瘦了。娇颜虽然不用下地种田，但是这么家里家外的忙着，原本肉呼呼的脸颊，也渐渐消瘦了下来。 “没事儿的，就是这些时候太忙了，过一阵子就好。绍远哥，你家里也挺忙的，再者你一个人进山，还是太危险了。等着过些时候忙过了就好，也就这么几天了。”娇颜不以为意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瘦了么？没啥感觉啊。 绍远没再说话，只是把那条不算太小的蛇给扒了皮，取出来蛇胆，全都收拾好了，然后又坐下来帮娇颜挑菜。一直到帮着娇颜把大叶芹全都挑拣干净了，这才站起来，“好了，我先回家了啊，明天上午我来找你，咱们进山薅菜去。”说完，绍远就走了。 娇颜也没去送绍远，他们常来常往的，用不着整那些虚头巴脑的事情。绍远走了之后，娇颜就把野菜放到盆子里，端进了屋子。晚上就用大叶芹拌着吃算了，这东西炒着吃太费油，反正明天包包子呢，今晚上就将就着吃吧。 这天晚上，当顾承勇等人从地里回来时，就见到厨房里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从锅里往外捡饼子。而外面的桌子上，已经摆上了一盆凉拌大叶芹，还有一盘烧的红红亮亮的，不知道是什么肉的东西，另外还有大葱和大酱。 “娇儿，你今天进山了啊？”冯氏瞧见桌子上的野菜，一边往厨房走，一边问道。 “嗯，绍远哥过来找我，说是大叶芹长得不错，我们俩就进山去薅菜了。娘，你去洗手准备吃饭吧，我把饼子全都捡出来就行了。对了，桌子上那盘是蛇肉，我想着大家伙怕是也都馋肉了，干脆别炖汤，还是红烧了，啃着吃比较香。”娇颜这时，也把最后两个饼子从锅里捡出来，然后端着藤条的笸箩，就往外面走。 “咋还遇上蛇了？没事儿吧，以后还是别进山了，不然就早晨让你大哥他们进山去薅菜吧。你一个小丫头，进山实在是危险。”冯氏一听是蛇肉，当下心里就吓了一跳，忙说道。 “没事儿的，有绍远哥呢。明天让我师父给我弄个香包带着，就不用怕那些东西了。我大哥他们也够累的，这些活我都能干，娘不用担心。”娇颜把饼子放到桌子上，然后又摆好了碗筷，“大哥二哥，吃饭了。” 文修几个也都洗干净了手和脸，换下来一身泥土的衣裳，这才来到饭桌边上。“呀，大叶芹都能吃了？这日子过得可真快啊。小妹，那是啥东西？我怎么看着像是蛇肉呢？你进山遇见蛇了？”文修眼尖，一下子就看出来了，忙问道。 好书推荐《医家女：盛世荣宠》 第217章 弟二百一十七章 娇颜的生辰 第二天，娇颜上午跟绍远一起进山薅菜。吃过中午饭，又跑去镇上买了二斤肉回来，下午便在厨房里叮叮当当的剁馅子。幸好肉馅儿是买肉的时候，张屠户给剁好了的，娇颜还算省了不少工夫。 面是中午就发上了的，一半白面一半玉米面，此时已然全都发好了。娇颜便在里屋炕放了面板，然后就跪坐在炕上，开始揉面擀饼儿包包子。面里有玉米面，所以就少了几分韧性，故而也不能包成团团的包子，只能包成类似于饺子那种的菜包子了。这个娇颜还算拿手，倒是也不费多少工夫，就包出来了半盖帘。 “你这倒是够快的啊，我紧赶慢赶的打算回来帮忙呢，结果你这都开始包上了。”冯氏从外面进来，瞧见自家闺女小人儿一个，却认认真真的在包包子，当下心里略微有些酸楚。家里太忙了，实在是没办法，这做饭的重担，就只能落在娇颜一个七岁的娃娃身上。 “等着啊，娘洗手，帮你一起。”冯氏连忙去洗了手，系上围裙，然后进来跟娇颜一起包包子。 娘两个干活，自然就快了好多，不多时就包出来两盖帘的包子了。家里人多，少了怕是不够吃的，冯氏看了看剩下的面还有馅子，感觉还能包出来两盖帘。“我先去烧火，蒸上一锅吧，正好这锅熟了，剩下那些咱们也就包出来了。”说话间，冯氏就去厨房烧火了。 这时，却忽然听见外面有蹬蹬的脚步声，然后就听见文茜的声音，“娇娘姐，有人找你，说是县城里的人呢。” 娇颜在炕上，略微有些愣神儿，县城里的人？这是谁啊？她连忙穿鞋下地，出门来查看。却不想迎面正好走来了于嬷嬷，还有几个丫头小子的。“于嬷嬷，你怎么会来的？”娇颜有些纳闷儿，这时候于嬷嬷来干啥？方氏身体不好？不对啊，瞧着于嬷嬷脸上带着笑容呢，不像是方氏有事情的样子啊。 于嬷嬷含笑的走上前来，“今日是姑娘的芳辰，夫人也是刚刚才想起来，就连忙打发老婆子前来，给姑娘庆贺的。”方氏要收娇颜做义女，之前也是打听过娇颜生辰的。总要算一下属相有没有相克才行啊，结果人家算出来，说是娇颜的命相跟方氏十分相和。方氏更是喜欢的不得了，非得要让娇颜给她当义女不可了。 娇颜一愣，芳辰？呃，是说她的生日？今天是三月十几？十九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呢，竟然忘了这个了。娇颜伸手拍了一下脑门儿，“忙的晕乎了，根本就忘记生辰这一码子事情了呢。谢谢夫人还记挂着，也谢谢于嬷嬷这么远的过来。”娇颜连忙向着于嬷嬷行了一礼。 冯氏这时也从厨房出来了，听见这二人的对话，方才想起，今天竟然是娇颜的生辰。“哎呀，娇儿，娘也把这事情给忘了呢。你瞧瞧，去年咱们往回赶路，今年又赶上农忙，还真是把你的生辰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冯氏有些歉疚，以前在南面的时候，冯氏从来不会忘记给娇颜庆贺的。如今连着两年，都给忘在脑后了呢。 于嬷嬷这时赶忙的向冯氏行礼，“奴婢见过顾夫人。我们夫人特意送了些贺礼过来，说是庆贺娇娘子的生辰。夫人还说了，想来这时候顾家也是忙着的，等着再过一些时候，夫人会亲自过来拜访。” 方氏要收娇颜做义女，虽然暂时还没能正式的行礼，但是于嬷嬷对待冯氏，却是当成主子一般的。 于嬷嬷这样，冯氏反而有些别扭，“哪里敢当嬷嬷如此称呼？嬷嬷一路从县城来，还是赶紧进屋歇会儿，喝杯茶吧。”说着，就把于嬷嬷让到了东屋去。 于嬷嬷身后的丫头小子们，这时也捧着东西跟着进来，然后把东西全都放到了桌子上。“娇娘子，这是夫人送给你的贺礼，就是一些姑娘家用的小玩意儿，留着玩儿就是了。夫人说，让叫娘子有空，就去县城府里坐坐。麒麟儿都两个多月了，长得白白胖胖的，娇娘子见了肯定会欢喜的。”于嬷嬷笑道。 “嬷嬷回去跟夫人说，过几天家里忙完了，娇娘就去县城看望夫人，还有麒麟儿他们两个。”娇颜朝着于嬷嬷再次行礼，“还请嬷嬷替娇娘，谢过夫人的一番心意。” 于嬷嬷等人在顾家坐了一小会儿，然后就告辞走了。娇颜和冯氏一路送到大门口，冯氏还塞了几个自己平时绣的荷包给于嬷嬷等人，那荷包里都放了些散碎的银子。人家大老远的来送贺礼，总不好叫她们白跑腿儿的，冯氏大家子出身，这些事情比谁都明白。 于嬷嬷本来是不想收冯氏的东西，顾家是什么情形，于嬷嬷很清楚。不过自己不收，后面那也小丫头也就不敢收，于嬷嬷也不想挡在别人的前面，所以只好把荷包收下了。她瞄了一眼那荷包，见到上面所绣的花纹精妙无比，心下也是惊诧。倒是没看出来，娇娘子的这位母亲，竟然还有这样的好手艺呢。 送走了于嬷嬷等人，母女两个又重新返回自家屋子，“快，咱们赶紧包了包子，待会儿娘给你擀面条吃。今天是娇儿的生辰呢，别的没有，一碗寿面，娘总要做给娇儿吃的。”冯氏急忙的把包子放在锅里蒸上，然后就去和面，预备擀面条。 “娘，不用忙活了，我是小孩子，不过就是个生辰而已，这不是包了包子么？吃这个就行的。”娇颜不忍母亲忙碌，便忙道。 “那哪成啊？去年没能想着，今年也差点儿忘了。要不是人家来送贺礼，娘真的是忘在脑后，一点儿都想不起来呢。也不忙，就是一碗面而已，不用多少时候就成了。”冯氏却并没有听娇颜的，拿了鸡蛋和面，不多时就把面团活好，放在盆里略微醒一会儿。 母女两个很快的把包子都包好了，然后冯氏又擀了面条。这时，厨房的那一锅包子也差不离了，娇颜忙去敞开锅，把包子捡出来。之后又添了水，另外蒸上一锅。 正忙活着呢，苗素问和绍远，还有如云如月也都过来了。如云如月各自端了一个大盖帘，盖帘上面还盖着纱布，也不知道下面是什么。 “下午如云想起来，说今天应该是娇儿的生辰。我们这才知道，就赶忙过来，给娇儿庆贺一下子。”苗素问从外面一进来便笑道。“刚刚我们一起包了饺子，正好拿过来，咱们一起吃。” 原来如云如月手里端着盖帘，上面竟是刚刚包好了煮出来的饺子，因为怕路上风大沾了泥沙，所以用纱布盖着的。 “哎呀，你看这事情闹的，我这个当娘的偏偏就给忘了，反而是你们都想着呢。来，快进屋吧，家里包了包子。真是忘了，不然的话，也该包饺子呢。我这刚刚才擀出来了面条，准备这就去煮上。”冯氏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她这个当年的有点儿不太尽心，还没有外人想的周全呢。 “太忙了，你家地里那么多活呢，谁还能光是想着这些？如云也是在那算计盖房子的日子，结果才想起来的。”苗素问上前来，帮着冯氏把面板收拾下去，嘴里还不忘了劝说冯氏几句。 绍远来到娇颜面前，“你自己也没记得？都不告诉我呢，要不是如云姐姐说，这不就错过了么？” 娇颜笑笑，“我也忘了，这时候多忙啊，谁还想着这个去？再说我才多大啊，不过就是和生辰，忘了就忘了呗。”前世的时候，小孩子是没有过生日的习俗的。娇颜记得，她第一次过生日，好像是二十岁那年了。 在南面的时候，这一天冯氏都会亲自下厨，做上一桌子好吃的，然后一家人乐乐呵呵的吃一顿，其实也没有旁人来庆贺。娇颜并不在意这些，自然就不会特意去记，更不会提起这些了。 绍远从怀里掏出来一样儿东西，伸手送到娇颜的面前，“小寿星，这是我送你的生辰贺礼。” 只见绍远的手里，是一串不知道什么木头做成的珠子，一个个都带着油光，有着几许透明的质感，颇有些琥珀的意思。 娇颜觉得奇怪，便拿在手里细看，一股松油的味道飘了过来，娇颜这才恍然，这串珠子，是用明子做的。 明子，大多是松木的根，埋在地下年头久了，里面的松油浸透了木头，形成的一种特殊物质。北方人大多用明子来作为引火的东西，因为有松油，一点就着，非常好用。这个东西，后来被人称为琥珀木，用来雕刻很多摆件儿什么的。 只是没想到，绍远竟然用明子雕琢出一颗颗的珠子，然后又打磨的如此圆润光滑，并且串在了一起，形成一串手链。这其中要费的工夫，可不是一天半天，只怕，绍远很早就开始做这个了呢。“绍远哥，这东西很费劲儿吧？”娇颜有些感动，轻声问道。 推荐好书《食全酒美》 第218章 绍远的礼物 “还好，冬天里闲着没事的时候做的，前些时候才钻好了眼儿，刚刚我娘帮着串起来的。”绍远笑笑，“这东西钻眼儿太费事，我弄了差不多上百个，最后只有这些钻出眼儿了，其余的都碎了。” 绍远毕竟不是专业的木匠，也没有趁手的工具，就是闲着没事的时候，一点点做出来。关键是钻眼儿没有合适的工具，浪费了不少珠子，好不容易才弄出了这些珠子，串了起来。 “喜欢么？喜欢的话，我帮你带上。”绍远笑问道。 “喜欢。”娇颜也不客气，直接伸出左手来，让绍远帮着给她戴上。这一串珠子也不少，娇颜手腕又细，整整绕了三圈，然后绍远才把两头系在一起。“好看。”娇颜看着雪白手腕上，那一串黄中透着几分红色，十分光亮的珠子，欢喜的说道。 绍远不由得失笑，“瞧你，倒像是什么名贵物件儿一般了。等以后，我送给你玛瑙玉石的手串儿，绝对比这个好。” 娇颜摇头，“才不，玛瑙玉石的，也没这个好看。这是绍远哥哥亲手做给我的，什么样的也比不了。”她喜欢的，是这一份心意，否则，也不会戴上了。之前方氏还有安家刘家送来那么多的东西，其中也有一些首饰珠串，但是娇颜一样都不戴，全都送人了。娇颜在意的，不是东西的贵贱，是东西背后的心意。 绍远闻言便笑了，伸手揉了揉娇颜的头，“好吧，以后你喜欢什么，我都亲手做了给你。”这个小丫头，心思就是跟别人不一样。 娇颜挑眉，瞪大了眼睛，“真的？不许反悔啊。”绍远心灵手巧，平日里也爱捅咕一些小玩意儿。娇颜十分喜欢他做的东西，如果能够据为己有，这个还是很吸引人的。 “真的，只给你一个人做成么？”绍远看着娇颜，目光里，尽是宠溺的神色。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娇颜这样依赖他粘着他，绍远的心里，就会甜甜的。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好东西都送给娇颜，只为了让她开心一笑。 “好，不许反悔。”娇颜很是贪心不足的点头应道。 娇颜故意做出的那个样子，惹得绍远摇头失笑，“不反悔，真的不反悔。” 这时，正好顾承勇领着儿子们，还有阿喜和阿禄一起回来，却冷不丁的瞧见苗素问等人也在，就愣了一下。“今天这是什么好日子么？” “还说呢，咱们都忘了，今天是娇儿的生辰啊。表妹她们包了饺子送来，县城里的那位知县夫人，还派人送来了贺礼呢。你瞧咱们这当爹娘的，反倒是把娇儿的大事给忘记了。”冯氏此时已经煮好了面，盛到大海碗里端了出来，那上面，还卧着两个荷包蛋呢。 顾承勇一拍脑袋，“哎呀，真的是忙晕了，啥都想不起来啊。娇儿，爹爹真的是忙忘了，别怪爹爹啊。”顾承勇连忙就抱起来了娇颜，有些懊恼的说道。 娇颜伸手，将父亲皱着的眉头抚平了，“爹，我就是个小屁孩，过个生辰还有啥大不了的？爹爹忙着一家子的吃喝过日子，这点儿小事，根本就不用记挂着。呵呵呵，我娘都给我煮寿面了，这就挺好。你看，还有师父，包了饺子送来，咱们家今天还有包子呢。这么多好吃的，还有这些人，我已经挺高兴了。” 说着，娇颜还故意的伸出左手腕来，显摆道，“爹，你看你看，绍远哥还送了我一串手链哦，多好看啊，是用明子做出来的呢。” 刚刚从外面进来的文韬，这时也瞧见了娇颜手腕上那一串很是特别的东西，当下便朝着绍远看了几眼，“臭小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捅咕出来的东西，偏偏留到今天送给娇儿。鬼心眼儿真多，讨厌。”不过，这话也只能在心里想一想，却是不能说出来的。 当下众人全都洗了手脸，然后就在屋子里摆了桌子。也没有别的，饺子包子，大家伙随意吃就好了。 娇颜面前，当然是那一碗面条，今天她是小寿星么，是要吃寿面的。娇颜夹起来碗里的荷包蛋，放到了顾承勇还有冯氏二人的碗里。“爹，娘，今天是娇儿的生辰，也是娘的受难日。娇儿得谢谢二位，没有你们，就没有娇儿了。” 顾承勇是个憨直的汉子，忽然面对女儿这样有些煽情的话语，就有点儿抹不开了。“娇儿，难得给你做点儿好吃的，你自己吃就好了。我们是你爹娘，你是我们的闺女，这还有啥谢不谢的？”说话间，就要把荷包蛋再放回娇颜碗里。 那边冯氏也是差不多的表现，伸了筷子就要夹荷包蛋往回送。娇颜赶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碗，“说了给你们吃，你们吃就是了呗。没有爹娘含辛茹苦，怎么会有我们长大？是不是啊，大哥。” 那边文修和文齐几个，连忙应道，“可不是么？爹，娘，辛苦你们了。” 苗素问瞧着这气氛有些凝滞，便赶忙的打圆场，“表姐，姐夫，快吃了吧，那是孩子的一点儿心意。孩子们都是孝顺的，别辜负了孩子们的心意啊。” 顾承勇夫妻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于是就把荷包蛋吃掉，然后众人一起先吃饺子。 娇颜碗里的面条不少，冯氏就说让她吃几口意思意思就好，不用全都吃下去，留着晚上再吃也行。娇颜这才松了一口气，这老大一碗，她根本就吃不下，总不能硬撑吧？幸好幸好，不用全都吃完。娇颜吃了几口面，然后就不吃了，放到一旁，又吃了些饺子。 苗家包的饺子，用的就是大叶芹做馅儿，里面肉放的也不少，吃起来那种大叶芹特有的鲜味儿，让人真是欲罢不能了。娇颜喜欢吃这个味道，于是就多吃了几个，不多时，便吃饱了，有点儿撑得慌。 苗素问她们包的饺子不算少，不过今天这边人多，又是干活出力累的够呛，所以饺子就没够吃。好在还有包子，也是一样的馅儿，阿喜他们又吃了三四个包子才算吃饱了。 “哎呀，今天吃的舒服，这些时候，光吃婆婆丁蘸大酱了。”文修几个也吃得挺饱，摸着肚子说道。 冯氏听见孩子的话，心里也是暗暗决定，夏天一定得勤快些，多晒一些干菜。省得到了开春就没有东西吃，让孩子们跟着吃苦。 众人欢欢喜喜的吃了晚饭，又在一起说了一阵子话，顾承勇就问起阿喜阿禄盖房子的事情。阿喜说，他们打算春耕完事之后，就开始动工。地方都选好了，就在苗家的东北处，离着林子边很近。材料之前阿禄也都往回采买预备了，这时全都堆在空地上，只等着开工就可以。 “好，等着春耕完事，我就帮你们找了瓦匠木匠，再找些人帮工，也用不上多少时候，就能盖起来了。你们现在都人口少，也不用盖太大的房子，有三间或是四间房，就足够用的。”顾承勇听了俩人的安排，不由得点头。 “春天把房子盖起来，这一夏天慢慢收拾，到了秋天房子干了，正好就能办喜事成亲了。好，你们都大了，能看着你们一个个的成家立业，我这心里也就没啥心事了。总算对得起你们跟着我这些年。”顾承勇有些感慨，当初收留这些孩子，也是一时的心善。到如今，看着他们一个个都成家立业，顾承勇觉得，好歹自己的心血没有白费了。 “也不知道，阿福他们，现在都在哪里了。咱们在南面的那些房屋产业的，究竟是卖出去了，还是被别人侵占了？”看着眼前这几个，顾承勇就想起来原本家里另外几个孩子，然后，自然而然的就想起了他在苏州城留下的那一份家业。 当初顾承勇是依附在林大人手下的，这个苏州城大多数人都知道。林大人出事了，只怕顾承勇的那几处产业，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就是不知道，阿福他们到底如何了？会不会因为顾承勇的突然离开而受到什么牵连？ 顾承勇有些怅然，如今家里这样，他也没那个能耐再返回苏州查看了，只能盼望着阿福他们一切都好吧。那些产业没了就没了，都是没办法的事情，只要人还好好的就行。 “叔，你别担心，阿福哥他们都是历练出来的，不会有啥事情。就算是产业保不住了，但是他们几个，准定会平安无事的。说不定过些时候，就会有他们的消息了呢。”阿喜听见了顾承勇的话，便出言安慰道。 阿喜阿禄，还有阿福阿寿，他们几个，都是被顾承勇收留在身边的孤儿，从小一起长大，情分也是不一般。其实说起来，阿喜也是有点儿想那两个一起长大的伙伴了。 “但愿吧，只要他们都还好好的就行。”顾承勇也点了点头，阿福和阿寿俩人都很是精明，不然也不会出去帮着顾承勇打理产业。以那两个人的机灵劲儿来看，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大事情的。 好书推荐《窈窕庶女：绝代世子妃》 第219章 栽果树 忙忙活活的直到三月二十一，顾家的地才全部都种完。总算是把种子全部下地，众人也都跟着松了一口气。半个来月，大家起早贪黑的干活，一个个也都累的不轻，冯氏就说让孩子们在家休息两天。 结果还没等休息呢，齐雪梅就过来，说是家里给留的果树苗，该栽上了。若是再晚一些时候，怕是影响果树的成活。于是，文修几个，又赶忙的去齐家，挖了果树苗回来，然后找地方栽。 顾家的园子很大，房后和西边都有大片的空地，文修等人就把各样的果树，都挨着园子边上栽种了下去。齐家果树多，种类也全，这下子倒是挨样儿的都弄回来了。 樱桃、李子、海棠自然是不用说，还有好多种梨子呢，什么冻梨、平顶香、花盖梨、八里香等等。还有几棵桃树，据说结的是干碗的大血桃，非常好吃。另外还有两棵玫瑰香的葡萄，这个葡萄结的果子酸甜适口，而且抗病性强，基本上不会有什么病虫害。 其他的果树都是栽到了园子边上，只有葡萄，娇颜的意思是栽到靠近院子这边，夏天把葡萄架朝着院子里搭上，正好可以歇阴凉。可是这个提议，却被冯氏还有赵氏给否定了。 “家里有女孩子，是不好栽葡萄的，尤其是不能栽在院子里。”冯氏这样说道。 娇颜就纳闷儿了，这又是什么道理？葡萄树还跟家里有女孩子有什么关系么？于是娇颜就缠着冯氏一个劲儿的问，最后冯氏受不住娇颜的黏人，终于说了出来。 原来，葡萄树上，也不是不生虫子的，有一种绿色很大的大虫子，人们叫它葡萄虎子。据说这东西如果爬到了女孩子的小衣上头，女孩子将来会容易怀葡萄胎。 “你跟你师父学医，娘才把这事告诉你，这可不是小事情啊，关系一辈子的大事呢。娇儿，这个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家里有葡萄架，以后除了秋天剪葡萄，平时也得离着葡萄架远一些。”冯氏很是郑重的对娇颜说道。 娇颜长出了口气，原来是这个啊，“娘，葡萄胎和那些没关系的，就是胚胎发育异常而已。” 葡萄胎是一种异常妊娠，由于受精卵的绒毛呈水泡样变性，形成无数自针尖大小到葡萄大小的小囊肿，囊内充满了液体，形状好似葡萄，所以称为葡萄胎。在妊娠的前三个月较多见，胎儿多已被吸收，可能发生大量出血、恶变而危及孕妇的生命。 “娘，这种毛病，跟男女本身有关，也跟遗传有关，但是跟葡萄真的没什么大关系。”娇颜忍不住摇头道。 “你小小年纪的懂啥？我就知道，祖祖辈辈都是这么传下来的。不信你去问问你三婶，她保证也是这么说。不管你信不信，以后都离那葡萄架远一点。”冯氏却根本不听娇颜说啥，只是板着脸，让娇颜一定记住。 娇颜无奈，也只好点头答应了。“好吧，我记住了。”算了，跟她们讲不清楚。再说这也是当母亲的一片爱护闺女的真心，不管有没有道理根据，还是多听话比较好。 娇颜点头答应下来，冯氏凝重的神情才有了好转，但是她依旧不放心，再次叮嘱了娇颜一番，然后才算作罢。 因为冯氏和赵氏的反对，所以两棵葡萄同样被栽到了园子边上。正好到时候贴着园杖子搭上葡萄架就可以了，倒也省事。 这下子，顾家的园子里可就热闹了，娇颜一想到过个三四年，就可以吃到各式各样的水果，便忍不住高兴起来。“这样多好啊，有个过日子的模样。”她轻声嘀咕道。 众人一起把果树栽好，这时文修忽然想起来，好像苗家也要栽果树的。“走吧，咱们去绍远家看一看，我去齐家拿果树的时候，绍远也扛了好大一捆走呢。”说话间，大家就拿着锨镐等物，一起去了苗家。 果然，绍远正在苗家的园子里栽果树呢。苗素问已经把这院子买下来了，绍远就提议，说是要多栽一些果树，到时候也能吃些水果。对于这些事情，苗素问是不反对的，都随绍远的意思。于是绍远就在齐家，还有村子里别的人家，要来了好多的果树，打算把后面园子里都栽上果树呢。 文修等人来了，见到地上那好几捆的果树，不由得失笑。“绍远，你是打算把你家园子里都栽果树么？好家伙，你弄了这么多树苗啊，不打算种园子吃菜了？” “我家人口少，阿喜阿禄哥他们秋天就要搬走了，明年大概就是我和我娘俩人。这么大的园子，种了菜我们也吃不上的，倒是不如多种一些果树，留着大家伙吃个新鲜。”绍远说话的时候，特意看了娇颜一眼。 文修也不说啥了，干脆就动手帮着一起栽果树。文修文齐，加上娇颜，总比绍远一个人强多了，众人忙活了好一阵子，才算是把那些果树都栽上了。 “好了，都进屋歇一会儿，瞧你们这一头汗的，快来洗洗脸。”苗素问这时在院子里招呼大家。 于是，众人一起从后面园子出来，朝着前院走去。绍远走在娇颜身边，低声道，“再过个两三年，你就能吃到咱们自家的水果了，想吃多少都行。这一回，你想吃啥都有。” 娇颜心中一暖，原来，绍远真的还记得他的承诺，他这是为了自己才栽这么多的果树呢。“绍远哥，谢谢你啊。”娇颜悄声道。 “谢啥？小样儿的，跟我还这么客气？”绍远伸手，扯着娇颜一起往屋子里走。 春耕虽然结束了，但是并不表示地里就没有活了。农家无闲时，地里可不光是长庄稼，那些草也是疯长的。从春天开始，直到秋收，农人大多数的时间都在田地里，基本上没有多少时候歇着。顾承勇也是一样，每天都要带着文修和文齐，去地里转悠转悠，除草什么的。 三月二十五这天下了一场雨，淅淅沥沥的雨一直下了一天。 “好雨，真是好雨啊，来的真及时。大家伙都种完地了，地里也缺水了，这时候一场雨浇透了，地里的庄稼准能出苗好。”顾承勇披着蓑衣从外面回来，然后就笑道。 冯氏赶紧拿着干布巾给顾承勇擦脸上的雨水，一边说道，“瞧你，外面下着雨呢，还非得下地去，当心着凉，春天的雨水，凉着呢。”说话间，又赶紧去翻出来干净的衣裳，让顾承勇换下来。 “我当然得去瞧一瞧了，这些地原本不是咱们的，也不晓得以前侍弄的人精心不精心。那些水沟啊什么的，都得在意些，万一哪里堵了就得挑开。今天这雨不小，水排不出去也不行啊。”顾承勇接过布巾，三两下的把头上脸上擦干，然后进里屋去换了衣裳。 “咱家现在有四十亩地了，这些地都侍弄好了，一年的出息，足够咱们一家子吃喝花用。我再多少的打猎干别的挣一点儿，咱们就能攒下钱。儿子渐渐地就大了，咱们也该提起啊预备才是。你看大哥家里头，为了文生娶媳妇，愁得不行呢。还不是之前没分家，那边啥都不帮着打算预备的缘故？” “咱们现在分了家，也没人管着，就得早早地预备起来，也省得到时候犯难。”顾承勇一边换衣服，一边就在那说着。“还有文韬文治他们念书，都是要花不少钱的，孩子们一个个得都大了，不早点儿打算不行啊。” 顾承勇换了衣裳，从里屋出来，这时冯氏便端了一杯热水递给了顾承勇，“喝点热水暖一暖，你现在也不是年轻的时候了，自己在意些。既然知道孩子们都大了，就更是该在意，这些事情，哪一样不得你来操心受累的？我可是全都指望着你呢。”冯氏看着丈夫，柔声道。 “放心吧，我还不晓得？再说了，我这才多大岁数啊，男人三十几岁，正是好时候，不要紧的。对了，怎么没瞧见文修和文齐呢？”顾承勇这时想起来，好像他回来半天了，没听见东厢房有动静啊。 “谁知道这俩小子跑哪儿去了？刚刚好像是文生他们过来，然后把文修和文齐都给叫走了。一群臭小子，这个天也跑出去胡作。”冯氏摇头，男孩子总是淘气的。文修和文齐是懂事，也知道帮家里干活，但是有的时候，还是脱不了爱玩的性子。“不管他们了，到时候知道回家就行，一个个还不知道去哪里撒野了呢。” 夫妻两个在屋子里坐着絮絮叨叨的说一些过日子的事情，这时却忽然听见外面有急匆匆的脚步声。然后就听见文菲的声音，“二伯，二伯娘，有人来找你们了，说是从南面来的，叫阿福。” 夫妻两个一听，当下就愣了一下，“阿福来了？哎呀，你快去看看，是不是阿福他们来了。前些时候还在念叨呢，没想到这几天就真的来了。”冯氏一听，赶忙就找了把油纸伞递给顾承勇，然后顾承勇就打着伞跑出去了。 好书推荐《最强女仙》 第220章 忠仆 顾承勇急匆匆的就跑了出去，来到顾家大门口，就见到门外停了一辆马车。马车前面，站着两个身形高大的男子，都是一身的蓑衣，雨水顺着蓑衣往下直淌。 两个人见到顾承勇的那一刻，便激动的喊道，“老爷，我们可算是见到老爷了，阿福阿寿，给老爷磕头。”说话间，俩人就要跪下。 顾承勇这时也顾不得打伞了，伸手就把两人拦住，“别，还行什么礼啊？这大雨天的，快，赶紧进院子，咱们进屋说话去。”当下，顾承勇就赶忙的帮着把马车往院子里赶。 这时，冯氏也撑着油纸伞过来了，连同文菲文芳，全都跟着来到了前面。马车停好了，阿喜回头掀开了马车前的棉帘子，从里面扶出了两个女子。不是旁人，正是阿福和阿寿的媳妇，如花和如梦。如花此时，怀里竟然还抱着一个看上去只有几个月的小娃娃，而如梦，挺着肚子，看样子大概也得有五六个月了。 两女下了车，见到冯氏，便要给冯氏行礼，被冯氏一把给拦住了，“啥都别说，赶紧进屋。你瞅瞅你们，一个抱着孩子，一个怀着孩子的，还讲究这些干啥？快，进屋说话去。”说着，就把如花和如梦两人扶着一路回到了后院东屋。 “快，上炕，炕上暖和。如花，快把孩子放下来，看看有没有哪里不妥当的。这个天气，咋还赶路呢？你也不怕孩子着凉了？”冯氏一边说话，一边就帮着把孩子的小被子解开，然后仔细查看。发现孩子小手小脚都热乎乎的，褯子也没尿，这才放心了。 “小娃几个月了？这大老远的，咋还抱着孩子赶路啊？你们这都是当爹娘的了，也该在意孩子才对。”冯氏连忙又把小娃娃包了起来，然后抱在怀里逗弄着。 “老爷，夫人，我们对不住你们啊，没能看住顾家的产业，唉。”后面进来的阿福阿寿，这时便扑通一下子跪在了顾承勇的面前，哭了起来。 顾承勇赶忙的扶他们起来，“傻孩子，咋还哭上了？当初走的时候，就想到了，那些产业，怕是保不住的。好了，啥都别想，钱财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不算啥，没事儿啊。”顾承勇心里早就想到了这些，故而并不十分的心疼，便温言劝慰阿福和阿寿两人。 两人起来坐下，然后就慢慢地把去年一年的事情，跟顾承勇说了一下。 原来顾承勇走后不久，钦差大人就来到了苏州府，将林瑾瑜一家全数缉拿，然后押解进京了。林瑾瑜被安了好些罪名，他这一被抓，原本跟林瑾瑜比较亲厚的人，都遭到了清洗，很多人不是丢官，就是被贬。 阿福和阿寿俩人都是机灵的，顾承勇原本的几处买卖铺子，直接就关门歇业不干了。开张营业，也会被人敲诈勒索，说不准还会被人强占了铺子，倒不如不开业，就这么躲着算了。 之后阿福和阿寿俩人把顾承勇的那栋宅子先卖出去了，又把城外的一处庄子也卖了，当然，价钱上比当初买的时候便宜了很多，不然哪里能那么快脱手？等到风声略微平静之后，俩人又把几处铺子全都盘了出去。之后变卖了自家的房子，带着妻子就朝着东北一路而来，打算将变卖产业得来的钱都给顾承勇送来。 他们这一路走的也挺辛苦，好不容易走到离着京城不远时，却发现如花竟然怀孕了。如花的孕期反应比较厉害，成天就是吐，还头晕不已，根本没法再赶路了。没有办法，四个人只好在京城附近租了个农家小院住下来。 从那以后，如花安心养胎，阿福和阿寿俩人就进城去给人扛活挣钱养家。就这样，如花在冬月里生下了孩子，总算是母子平安。本来孩子满月，阿福就想继续往东北走，过来找顾家人的。哪成想如梦这时又诊出怀了身子，这下子又不能往东北来了，就这样，只能留在那里过年。 年后三月初，天气渐渐暖和，如花的孩子也大了，如梦怀孕五个来月，也很是稳当了。众人商议之下，退了房子，一路朝着东北而来。以前阿福是来过顾家的，所以倒是不用担心找不到，只是这又是孩子又是孕妇的，路上走不快，拖拖拉拉的，到了这时才来到青山村。 “昨天就到了县城了，今天早晨看着天气不太好，琢磨着会下雨。可是眼见着离老爷夫人的家就剩这么几个时辰的路，我们实在是忍不住，干脆就一路赶来了。”如花看着冯氏，眼泪就在眼圈里转悠。 “如今见到老爷夫人都还安好，我们也就放心了。当时老爷夫人匆匆出城，之后又传出来好些地方遭了雪灾，还有强盗拦路杀人什么的，我们真是担心啊。”如梦这边也是一样，手里拿了帕子擦脸。 冯氏见到故人，也是心情激动，不由得也是眼中酸涩，眼前有些模糊，“好了好了，这回就好了，咱们这一大家子也算是团圆了呢。以后也别叫什么老爷夫人的，就跟阿喜他们一样，叫叔和婶子。瞧见你们一个个过得好，我这心里也就放下了，好，这就挺好了。” 这时，阿福和阿寿从身上各自拿出一个小包袱来，那边如花和如梦也是一般，“老爷，夫人，这是咱们在江南所有产业变卖得来的银钱。一路上我们花用了一些，剩下的，我们四人都贴身带着，片刻不敢离，总算是到家了，这些也该交给老爷夫人保管。” 阿福上前，把四人各自拿出的包袱打开，只见里面各自有六七个金灿灿的元宝，还有几锭银元宝。“老爷，我们也不敢要银票，生怕回来这边再兑不出。所以就用让人家用金银交易的，然后就这么一路的带了回来。” “宅子连同里面所有的家具，最后才卖了三百两。两个铺子，带着所有的货品，也不过才盘出去八百两而已。另外那个庄子，卖了五百两。没办法，当时太着急了，价钱高了卖不出去。”阿福有些惋惜不已，这个价钱，还不到当初买回来时的一半儿呢。 “路上我们花用了一些，剩下的，全都在这了。老爷，你点一点收起来吧。”阿福把所有的金银，全都推到了顾承勇的面前。 顾承勇闭上眼睛，然后又睁开，“阿福，阿寿，我谢谢你们了。好孩子，你们的这份情意，顾叔记着了。”这么多的金银，倘若阿福阿寿有私心，干脆俩人直接分了，各自隐姓埋名的过日子就好，哪里还能千里迢迢的给送来？ “老爷，你从小把我们养大了，我们生是顾家的人，死是顾家的鬼。别说是这些金银，就是给我们个金山银山，我们也不能忘了根本。”阿福很是肯定的说道。 顾承勇点点头，看了看面前的金银，金元宝每个是五两的，一共二十六个。剩下还有几锭银元宝，看样子也就是一百两上下。刚刚阿福说了，他们路上花销了一些，再加上银子兑换金子时，都是需要扣手续费的。 顾承勇一看之下，就知道阿福他们这一路，也得是省吃俭用才到了顾家的。“阿福，阿寿，叔谢谢你们了。那，这个你们拿着，以后就留在叔这里安家。咱们这一大家子，团团圆圆的一起过日子。” 顾承勇两手各拿了两个金元宝，直接便要塞给阿福和阿寿。“这是叔给你们安家的钱，都拿着。” 阿福阿寿连忙摆手后退，不肯收顾承勇手里的金子，“老爷，这可不行，我们不能收老爷的钱。当初老爷把我们养大了，又给我们成家。老爷的这份恩情，我们就是粉身碎骨也报答不了。没能把老爷的产业护住，我们已经是够没用的了，老爷，我们不能再收你的钱了。” 俩人说话间，又扑通跪下了，不停的磕头。那边如花如梦也急忙的就要跪在丈夫身边。当下顾承勇也只能长叹一声，然后伸手搀扶这几人起来。“罢了罢了，顾叔不提这事了成么？你们安心的就在这住下，剩下的事情，都让顾叔来办。” 四人这才起来，冯氏赶紧的扯着如梦到炕上坐着，“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量了，咋还能跟着就去跪下？你就是不爱惜你自己，也得爱惜你肚子里的孩子啊。这些年我待你们就跟自家孩子一样，哪还用你们这样？” 冯氏说着，又抬头看了看阿福和阿寿，“都记住了，以后别再叫什么老爷夫人，就叫叔和婶子。你们都是我从小看大的，跟自家的侄儿侄女差不多，从今往后，你们就是顾家的人，是我们夫妻的侄儿，记住了没有？” 阿福和阿寿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点头道，“哎，知道了，叔，婶子。” 顾承勇和冯氏这才笑了，“对，这就对了。咱们就是一家人，可不许那么见外。对了，阿喜和阿禄不在这边，他们要盖房子娶媳妇了。你们等着啊，我去喊了他们过来，咱们一家子好好团圆一回。” 推荐好书《重生之娇妻有毒》 第221章 欢聚一堂 顾承勇说话间就从家里出去，一路去苗家找阿喜四个人了。娇颜也在苗家呢，一听说如花如梦她们都来了，当下便高兴的直接就要往家跑。还是绍远一把扯住了娇颜，给她披了件厚衣裳，然后又找出油纸伞来，交到娇颜的手里。 “当心些，春天的雨水凉着呢，别冻坏了。”绍远殷切叮嘱道。 娇颜接过伞，朝着绍远笑笑，“我太高兴了。”如花如梦，都是当初顾家的丫头，娇颜跟她们都相处的不错。一年多没见了，冷不丁的听说她们竟然来到这边，娇颜有些高兴的忘形了。 绍远伸手揉了揉娇颜的头，“慢点儿走，跟师父他们一起。” 这时顾承勇还有阿喜阿禄如云他们，也都各自披了蓑衣的，打着伞的全都出来了。于是，众人一起，兴高采烈的往顾家走去。 刚刚进了院子，就听见东院那边，李氏又在大声的叫骂着，“败家的婆娘，怎么就不烂了那两条腿去？成天的就是满哪拉吧，家里家外不知道收拾一下。我做了哪门子的孽了，怎么就给老四说了这么个婆娘回来啊？” 很显然，徐氏又出门溜达去了，李氏这是找不到人，又在屋子里骂人出气呢。 娇颜听了便摇摇头，李氏现在成天的这么骂却是啥用都没有。徐氏根本就不听李氏的了，任凭李氏怎么骂，她吃了过饭就往外走，根本就不受影响。顾承信也不管媳妇，非但不管，李氏骂徐氏，顾承信有的时候还帮着徐氏说话。再不然就是管李氏要银钱去耍钱喝酒的。 有一回李氏急眼了骂顾承信，顾承信就提出来要分家，要让李氏把他的那一份儿钱拿出来。李氏不肯，顾承信就继续这么闹腾。东院里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已然成了习惯了，成天的就是乌烟瘴气，鸡飞狗跳。李氏找徐氏的麻烦找不到，有的时候就想找何氏的麻烦，何氏哪里是那种能让人欺负的？两个婆子还有几个丫头，七嘴八舌的就把李氏给气了个仰倒。 在娇颜看来，顾老爷子和李氏这就是自找的，儿子都成家了，还不分家非得搅合在一起过日子。偏偏这顾承信和顾承仁两个，又都是被李氏宠的不成样子，如今没有了西院这三兄弟在中间，那两兄弟互不相让的，还能有个好？ 更不用说，李氏给给俩儿子娶回来的媳妇都不是省心的。徐氏这些年被李氏惯出来了，毛病一旦形成哪里还能改？何氏人家嫁妆多底气硬，身边还有人手，哪里是能受气的人？就这样的俩儿媳妇，李氏还想着打压拿捏人家，那不是纯粹的找着不自在么？她以为谁都像吴氏赵氏一样？随便让她拿捏？ 对于东院这成天的大呼小叫，众人早就习惯了，但是娇颜心里，也是厌烦不已。啥时候自家能够攒下一笔钱就好了，到时候另外找地方盖房子去，才懒得听那些个狗屁倒灶的事情呢。挨着东院那一窝，简直就是癞蛤蟆跳脚背，不咬人膈应人。 顾承勇自然是也听见了，当下便皱了皱眉，“成天的不消停，好好的日子，就这么骂咧咧，也得给败坏了。”他低声嘟囔了一句，然后就不再搭理那头，快步往后走了。 来到后院，众人直接进了东屋，然后阿喜阿禄就跟阿福和阿寿见了面，如云如月这边也是瞧见了如花如梦。众人相见，自然又是一番激动，如云等人都忍不住掉泪，互相握着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娇颜笑呵呵的跟阿福四个人大了招呼，然后就被炕上那个躺着的小娃给吸引住了。“阿福哥哥，这是你家的娃娃？”哎呀，小家伙长得可太好看了呢，白白嫩嫩的小脸，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还有红红的小嘴巴，怎么看着都好看。阿福和如花都相貌出色，他们的孩子，想当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如花含笑道，“娃娃四个来月了，姑娘喜欢就抱一抱，不要紧的。”娇颜那种喜欢小孩子的模样，让如花觉得很有意思，所以就提议让娇颜抱一抱自己的儿子。 娇颜想了想，还是摇头，“不行，我怕我抱不动，万一再摔了他可就不好了。看看就行，我可不敢抱的。”在娇颜看来，这么大的小娃都脆弱的很，万一自己抱不好，再伤到小娃娃可就不好了。 “你成天的说喜欢小娃娃，这回可以稀罕个够了，如花他们来了都不走，全都留在咱村子里过日子。最近这些时候，他们全都住在咱家呢。等着如梦生了娃，你就可以哄两个了。”冯氏故意的逗娇颜。 娇颜就笑了，“越多越好，家里有小娃娃，就感觉多了不少人似的，多好？你看我三婶现在，成天乐得合不上嘴，过日子就过得是人气儿呢。”娇颜喜欢家里人多，人多了热闹。 众人有说有笑的，屋子里尽是欢声笑语，久别重逢的人们，用笑声和喜悦，来表达他们内心的情感。 正自说笑间，文修和文齐从外头回来了，俩人手里还拎着几条活蹦乱跳的大鱼，以及一串蛤蟆。“爹，娘，我们刚刚去钓鱼了。没想到，还抓了些蛤蟆呢，这些家伙，应该是最后一批打算上山的了。”文修还没等进屋就喊道。 等到文修一脚迈进东屋，就发现屋子里多了不少人，而那些人他也认识，“阿福哥，阿寿哥，如花姐姐，如梦姐姐，你们啥时候来的？”文修当下便喊道。 “爹，你前几天还叨咕来着，说是不晓得阿福哥他们咋样了。你看，这人就是经不住念叨吧，这才几天啊，阿福哥他们就真的来了呢。”文齐也笑道。“正好，我们抓了鱼和蛤蟆，中午咱们炖鱼吃吧，阿福哥，你也尝尝我们抓的鱼。” 冯氏赶忙的下地，出去找了家什，把儿子手里的鱼还有蛤蟆全都装了起来。“我说你们怎么就没影儿了，原来又是跑江边了是吧？以后可得注意了啊，外头还下着雨呢，再说开春的江水多凉啊，当心冻坏了。”冯氏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念叨着。 “娘，这些日子咱们成天的就是吃野菜，我们都吃腻了。文生哥哥说，他昨晚下了网，问我们要不要去抓鱼。我们也想抓几条鱼回来吃啊，咱们好歹换换样儿。”文修怕母亲责怪，就赶忙的说道。“还好，江水其实并不冷的，再说我们也没有下水，就在边上。” 冯氏细细打量了儿子一番，看儿子的脸色还好，确实没什么异样，这才放心了。“晚上煮点儿姜汤给你们喝，不管咋说，也都该当心才是。” 眼看着也就快中午了，冯氏赶紧的就收拾东西预备做饭。正好文修他们弄了鱼还有蛤蟆回来，倒是解决了不少事情。“文修，帮我把那些鱼都杀了，咱们中午炖鱼吃吧。这时候也没啥菜蔬，幸亏你们去抓了鱼回来呢。” 当下，文修哥俩就把鱼全都杀了清洗干净，冯氏也弄了热水，把蛤蟆烫死。“去前面你大伯家里，问你大伯娘要点儿土豆回来。他家那边有地窖，估计还能有几个土豆，拿回来炖蛤蟆吃。”冯氏看了看那些蛤蟆，也不算少了，不过这东西还是稍微掺一点儿土豆比较好吃。 文齐就蹬蹬跑出去，找吴氏要土豆了。正好文杰他们也抓了一些蛤蟆，吴氏就把地窖里存着的土豆都拿出来，打算挑一挑，把出芽差一些的炖着吃了。文齐过去，吴氏就捡了十来个土豆，给了文齐。 娇颜这时也来到了厨房，正好文齐拿回来土豆了，于是就帮着削土豆皮。“娘，这土豆长芽子了，吃的时候可千万当心。”娇颜一边说，一边用刀子使劲把土豆发芽的地方往里抠了抠。发芽的土豆毒性很大，但是娇颜却没法说不让吃，因为家里根本就没啥菜，即便是土豆，也是好东西。她能做的，就只有尽力处理一下发芽的芽眼儿。 土豆削好洗净，切成小块儿，娇颜也不用冯氏动手，直接就在另外一个锅倒了油。拿姜葱蒜爆锅，把烫死洗好的蛤蟆倒进去翻炒几下，放上盐还有别的调料，之后添了一些水炖着。开锅之后放进去土豆，等到土豆炖熟，菜就可以出锅了。 母女两个在厨房里忙活着，大概半个时辰之后，就把中午饭预备的差不多了。炖江鱼、蛤蟆炖土豆、韭菜炒鸡蛋、木耳拌葱段儿。实在是这时候真的没啥吃的，今天下雨，也没法进山去薅野菜了，能弄出这几样来，还多亏文修他们呢。 饭菜全数预备妥当，就在里屋摆了两张桌子，大盘子大碗的菜端上来，再端一盆香喷喷的大黄米饭，这就是农家院里招待客人最好的东西了。“赶上这时候不太好，正是没菜吃的季节，咱们也只能将就将就了，等天晴了，进山薅点儿大叶芹，咱们包饺子吃。”冯氏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婶子，这就挺好了，真的。”阿福笑道。 好书推荐《重生之正室手册》 第222章 盖房子 阿福四人，暂时就在顾家住下了。娇颜这回可就有事情可以做了，只要不去苗家，就会跑到东厢房来逗弄阿福家的小娃娃。 天晴之后，顾承勇就领着阿喜等人，开始准备盖房子的事情了。阿福他们也要留在村子里，顾承勇去查看了一下地形，觉得那边地势开阔，即便是再多盖两处房舍也足够了。在征求了众人的意见之后，顾承勇就决定，给阿福他们在这边盖上房子，以后四家人互相也有个照应，挺好的。 之前顾承勇给阿福银钱，阿福不要，后来顾承勇和冯氏就商议了，干脆由他们出钱，给阿福他们盖房子。就连阿喜和阿禄那头，除了现有的材料以外，剩下的，也是由顾承勇给出。 正好这时家家户户都种完了地，多少可以闲下来，于是顾承勇就赶忙找了人，过来帮忙盖房子。顾家用人不光给工钱，还管饭呢，更不用说顾承勇人缘好，很多人就是帮忙白干活都愿意。 这时盖房子没有钢筋混凝土的，能用石头砌地基，青砖砌墙，就已经是很不错的了，大多数人家盖房子，还都是用土坯或是黄泥砸夯的呢。顾承勇也不是那种舍不得花钱的，所以就全部都用砖瓦的，盖起房子来，寿命长，住着也舒心一些。 四家的房子，都盖成五间，这样即便是阿福他们有了孩子，也足够住的了。自然，材料上就缺了许多，于是文修文齐，就成了采买的主力，来来回回的从镇上窑厂往回拉砖瓦。 男人们热火朝天的挖地基、下石头、砌墙，女人也都不闲着。冯氏领着如云如月如花几个，就借用了苗家的地方，给干活的做饭、烧水，苗素问不忙的时候，也会伸手帮忙。吴氏赵氏等人自然是不用提，只要家里没事情，都会过来帮忙。就连雪梅、小翠等一些丫头，也都时常的过来帮忙，所以苗家这边，也是热闹的很。 娇颜当然也不用说了，她跟文菲几个，主要就是负责进山采野菜。谁让这个时候园子里除了韭菜就没有别的菜呢？那么多人吃饭，难道还能只吃韭菜？大多数的时候，还是以野菜为主，不过冯氏做菜舍得放肉放油的，所以即便是野菜，也能做的味道非常好。 更不用说，还有文庆文杰绍远等人，不是上山打猎，就是下河摸鱼抓虾的，所以这饭菜上，还真是不错。把一众来帮忙的人都高兴坏了，直说顾家大方不小气，以后有活，尽管说话就是。 乡下习俗，大多就是这样，如果谁家请人干活，饭菜上伺候的好，那些帮工干活的，回家都会四处宣扬，夸赞不已。要是哪家请人帮工，却抠抠搜搜的不肯好好伺候，以后人家就不愿意再去帮忙了。 顾家不光给工钱，还把饭菜预备的那么丰盛，所有来干活的人，都觉得非常满意。最开始没能来的人，听说了这边的情形之后，也都有些心动，想要过来了。当然，村子里大多数的人一开始就来了，只有一些平时不肯正经干活出力的，这时候想来跟着混吃混喝还能领工钱。 这其中，就有张原明的两个儿子，张永庆和张永福，另外，还有顾承信。这表兄弟几个，都是那种好吃懒做的人，哪里是能够真正弯腰出力的？他们就是听说了顾家管饭油水大，想着过来混吃喝。 “二表哥，你看看你，家里这么大的事情，倒是喊我们哥俩一声儿啊。咱们这都是实在亲戚，表哥家里有活，我们兄弟就是再忙也该过来帮忙啊。”这天半晌午了，张家两兄弟晃悠晃悠的过来，对顾承勇说道。 顾承勇正在搬砖呢，听见身后有动静，回头才看见了张家的俩人。“原来是两位表弟啊，这边盖房子，闹哄哄的，表弟这样的大忙人，跑这来干啥？这边不是泥就是土的。”顾承勇刚刚已经听到张永福的话了，只是他不想接茬，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 “瞧表哥说的，我们哥俩也是庄稼院儿的人，也不比旁人强到哪里去的，咋还能嫌弃这些？表哥，我们过来给你帮忙，你看有啥活是我们能干的？”张永福其实听出来顾承勇的意思了，不过他们哥俩向来是占便宜习惯了的，哪里肯这样就离开？ 在张家兄弟的想法里，他们是李氏的亲外甥，那就是顾承勇家的正经亲戚，亲戚上门来帮忙，顾承勇那还不应该高高兴兴的答应下来？这可是给他面子呢。干活不干活的另说，顾承勇到时候就得把他们请到正经的上席去吃饭，那才是应当应分的。 可是他们兄弟刚一到这，顾承勇就这么不冷不热的样子，让这哥俩心里都有点儿不太痛快。“咋样？表哥，你看着给我们分派点儿活儿吧。”张永福再次开口道。 张家兄弟前来，一方面自然是有占便宜的意思，另外一方面，其实也有巴结顾承勇的心思。顾承勇从外面回家才一年，可人家这日子眼瞅着就要红火起来了。不说别的，就说年前年后的，府城里来了好几回人，要是顾承勇没本事，人家府城的什么掌柜能总来？ 还有顾家那个丫头，前阵子不是被接到府城去住了好一阵子么？那丫头肯定是有什么本事，不然，谁会颠颠儿的跑来接一个黄毛丫头去府城？还有，据说县城里的知县夫人，也都对顾家另眼相看。顾家能跟知县大人家里攀上关系呢，这还了得？ 基于这些考量，张家兄弟虽然对于顾承勇的态度有些不满，但是却啥也没有表示出来，依旧笑着提起了话头。 顾承勇却是摇头道，“两位，这边人手已经够了，真的不缺人。你看看，那边砌墙、递东西、和泥的人，全都够用，实在是没必要劳动两位了。二位表弟，你们都是身份尊贵，又是做大买卖的大忙人，这边的活，不是你们能干的，太累了。两位心意，我这边心领了，谢谢啊，两位还是忙你们的生意去吧。” 顾承勇这人，他要是看不上哪个，是绝对不会给这人好脸色的。他十分看不上张家人，觉得这家人的人品有问题，所以对张家两兄弟，根本就不待见。这样的人，别说他们那点儿小心思一眼就能看透，哪怕他们真的就是来帮忙干活的，顾承勇也不会让他们留下。不是差那点儿吃的，而是看着这人，就膈应的慌。 顾承勇这么直接的就拒绝，让张家兄弟俩有些下不来台，“表哥，咱们可是正经的亲戚，我们过来，那也是看在亲戚的面子上头，表哥这样，不太好吧？”张永庆颇有些不悦，这个顾家老二，怎么这么不开事儿呢？他们来就是给了很大的面子了，这咋他还跩上了？ “就是亲戚，才不敢耽误两位挣钱。两位都是做大买卖的人，我这里盖房子呢，又累又埋汰的，两位来干活不太合适。再说，人手也都够用了，留两位也干不了啥，还耽误你们的工夫。”顾承勇才不害怕呢，依旧是没啥表情，直来直去的说道。 这时，那边正在砌墙的人没了砖，扭头就喊道，“大勇，递些砖过来。哎呀，跟他们磨叽这些干啥？你瞅他们身上穿的那衣裳吧，就不是干活的样儿。人家那哪里是来干活儿的，人家是来当监工准备喝酒的呢。”说话的，是桃花的父亲。 桃花爹这么一说，旁边好几个人全都笑了。“哎呀，就是有那样的人啊，一点活儿不想干，还想着白吃白喝的。你说他这脸皮咋就那么厚呢？要我我就干不出来，这就不是咱庄稼院里的人能办的事儿。对不对啊？大家伙。”那边接话的，是张德明。 众人这下子就笑起来了，不约而同得附和着。“大勇，你说你家这都是啥亲戚？昨天你家老四过来，弄出那一副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给他盖房子呢。今天这又来了两位表弟，穿的水光溜滑的，那是干活吗？你还别说，他们表兄表弟的，还真是一家子啊。”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哄笑。顾承信和张家兄弟的行事做派，说实在的，还真是有几分相似之处呢。众人笑闹之余，也是心里暗暗对李氏姐妹腹诽不已，也只有她们姐妹，能教养出这样的儿子来。 张家人在村子里的人缘很差，说实话没几个人待见他们，人过得穷富不要紧，但是不能太缺德。庄稼院的人，大多朴实憨厚，也最是看重人的品性。品性不好，人家跟你打交道吃过亏，以后大不了见了你绕着走，不来往就是了。如今张家人在村子里，差不多就是这样，没几个人愿意搭理他们。 张永庆哥俩这下闹了个灰头土脸，当下俩人也不好意思再留下了，“二表哥，你这么办事儿，可是连点儿亲戚意思都没有了。行啊，表哥这是过好了，眼里都没有亲戚啊，真行。”说完，二人便走了。 推荐好书《穿越之农女御夫记》 第223章 第二百二十三 骄纵的何氏 张家兄弟在顾承勇这边受了气，回家自然是要在父母面前埋怨的，然后张原明就不高兴了。“老婆子，你去你那妹妹妹夫家去，跟他们说说。这是干啥？这是不把咱们这亲戚的情分放在眼里了？之前要把咱家丽华送她家去学织布，她那个媳妇就愣是不肯。这回咱家俩儿子过去帮忙，他还敢摆架子？真是眼里连长辈都没有了，这是要翻天啊。” 大李氏这人，面对丈夫时，啥话也是不敢说的，丈夫说啥就是啥。再者，她心里也觉得，顾承勇这两回事情办得，实在是不把老张家当回事了。于是，大李氏便穿鞋下地，一溜烟的就去了老顾家。 今天天气不错，外面太阳也好，顾承仁正好扶着何氏，来来回回的在这院子里溜达着。何氏怀孕也有四个来月了，苗素问给看过两回，说是养胎养的有点儿大，怕是生的时候不容易，最好是亲出来走动走动，别总是闷在家里。 地里没多少活，顾老爷子今天也没下地，就在院子里坐着晒太阳。李氏手里拿着鞋底子，坐在小凳子上头，一针一针的纳鞋底子。她不做咋办？徐氏成天不着家，难道还能让一家人都光着脚？李氏一边纳鞋底子，一边就偷偷用眼角瞪何氏。这个也是摆着好看的，家里的活半点儿不伸手，成天就知道缠着老五，除了这个没正事儿。 李氏虽然心里对这个儿媳妇很是不满意，但是面上却不好露出半点儿来。顾承仁对何氏那个爱护劲儿，万一李氏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再把儿子得罪了就不好。李氏还指望着儿子有了功名，给她撑腰呢，所以也不敢就明面儿的得罪了何氏。 顾老爷子也是有些看不惯何氏的做派，怀孕的女人多了去了，那个女人不怀孕生孩子？他这辈子娶了俩媳妇，生了八个孩子，几个儿媳妇生了十来个孙子，还没见过哪个女人，怀个孩子就跟要上天了似的。 好家伙，这一天的啥也不干，一群人在跟前儿伺候着，想吃啥就吃啥，哪样儿贵吃哪样儿。行，不花老顾家的钱，人家自己手里有钱，爱怎么花就怎么花，这个管不着。可是也不能成天的就这么黏缠男人啊？老五片刻不能离了她她的眼前儿，有一会儿看不着都不行。 老爷子心里不舒坦，看着何氏的目光里，也是有几分不善。这都叫个啥事儿，男子汉大丈夫的，那是要干大事的人，一天的成了伺候人的小子了，就这么搀着扶着的，这像什么话？ “老五，你们两口子去后院儿溜达去，别在前院儿丢人现眼的。”老爷子终于忍不住了，就说道。 何氏一听，顿时就停了下来，“爹，你说啥？丢人现眼？我跟相公咋地了，就成丢人现眼了？” 何氏如今怀了顾承仁的孩子，在顾家也算是站稳了脚跟。再加上她嫁过来之后，顾承仁也没再见到出啥事情，她这心里，渐渐地也就把原本的那些糟心事情都忘了。合该着这是自己的丈夫，所以根本就没事儿，那她还怕啥？所以何氏现在，也是越发的骄纵了起来，顾家这老两口，还真是不在她的眼里。 “爹，你倒是说说，我们咋就丢人现眼了？这事情可得掰扯清楚。我们何家，好歹的也是高门大户，我何梦秋也是饱读诗书的人，我到底是做啥了？就落得爹来了这么一句？”何氏原本就看不上这公公婆婆，哪里肯受这个的气？当下便很是不悦的一再逼问。 “你还问？谁家男人一天正事儿不干，就是守在婆娘身边的？老五不用下地干活是不假，可他是读书人啊，一个读书人，成天的就围在女人身边？这都成啥了？你们何家的公子，也是这么对待媳妇的？都这样，还能考什么功名去？”老爷子这话说的，就有些不客气了。 何梦秋当时就被老爷子这话给气了个够呛，却又没话来反驳了。要是家里的嫂子们敢这样，父亲还不直接就把人给赶出去？那还成什么样子了？何梦秋一直就是依仗着何家门第高，自己好歹也算是个大家闺秀了，却嫁到这土拉吧唧的乡下来，她心里终究是意难平。 尽管顾承仁相貌学识上，都还说的过去，何梦秋也还是觉得自己亏了。故而这平日里行事，难免就有些跋扈嚣张。而顾承仁能够娶到这样一个高贵的媳妇，本来心里就有几分庆幸，面对何梦秋时，也难免底气不足。一来二去的，俩人之间，就形成了这种局面，何氏不管说啥，顾承仁都是言听计从，绝无二话。 今天被一向瞧不起的公公给当面指责，何氏这脸面上哪里过得去？可是这件事自己真的就不占理，当下何氏便伸手扶住了头，身子朝顾承仁那边一软，“相公，公公这话，让梦秋没脸再见人了呢。相公，梦秋自嫁到顾家以来，事事以相公为先。相公看书，梦秋打扇，相公写字，梦秋磨墨，还不是为了相公能够安心读书，能够早日金榜题名？” “梦秋如今身怀有孕，这一胎怀的实在是辛苦，成日不是呕吐便是头晕目眩的。即便如此，梦秋也不忘了侍奉相公左右。相公每日苦读，梦秋瞧了心疼，不过是借着机会，让相公出来走走，也省得终日看书伤了眼睛。不想却被公公这样责难，梦秋还有什么脸面留在顾家了？求相公一纸休书，将梦秋休回娘家吧。”何氏倚在顾承仁的身边，眼中含泪，悲悲切切的说道。 顾承仁最是疼媳妇了，一见何氏这样，简直心疼的不得了。“梦秋，你身子不好，如今又怀了孩子，可是不能动气哀伤的。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一心为我好，委屈你了。”顾承仁连忙柔声哄劝着。 然后，顾承仁又扭头，看向老爷子，“爹，梦秋为了我好，特意陪着我出来走走，怎么还落得爹爹这样一通责难？梦秋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嫁到咱们家来，已经是很委屈了，爹爹不体谅也就罢了，怎么还能说出这样不占理的话来？梦秋伺候我，事事精心，我感激她还来不及呢。这些话，爹以后就不要再说了。” 顾承仁说完，就要扶着何氏往后院走去。这时，却正好大李氏颠颠儿的从外头走了进来，“呦，外甥媳妇这是闲着没事出来溜达呢？这就对了，怀孕的女人，就得多走动，不然等着生的时候遭罪呢。”何氏嫁妆丰厚，出身又高，大李氏自然是捧都来不及的，见了何氏，脸上就笑的跟一朵花似的。 顾承仁不待见大李氏一家，何氏其实对于大李氏也没有多少好感。再加上刚刚老爷子闹的这一出，何氏也不搭理大李氏，转身就让顾承仁扶着她去后院了。 大李氏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当下这脸上也是有些难看，“我说妹妹妹夫，老顾家现在这都是什么家教？虽说是儿子都大了，儿大不由娘，可是也不能就这么放纵着吧？老顾家的人，这怎么一个个的都目中无人，眼里连个长辈都没有了？” 顾老爷子刚刚被何氏那么一顿委委屈屈的诉说，还在恼火呢。李氏这时还有点弄不清什么状况，这咋丈夫今天还发火了？儿子那么对待何氏也不是一两天了，李氏早就是不放在心里，就当看不见了。 大李氏上来就这么一通，老爷子正好满肚子的火气没地方发呢，当下便把烟袋使劲儿往地上磕了几下。“老顾家什么家教，还用不着你来管着，你管好了你家那两个就行。咸吃萝卜淡操心，你算哪一份儿的，跑到老顾家来指手画脚的？”说完，老爷子就气呼呼的站起来，拿着烟袋进屋去了。 大李氏被顾老爷子的话呛了个跟头，“哎我说妹夫，你这是咋了？吃了炮药了，这么大的火气？我说这话还错了？你看看啊，我来了，老五两口子连声招呼都不打。老二张罗着给人盖房子，俺家你那两个外甥想要去帮忙，愣是给撅了回来。咋地，咱们两家不是亲戚？我不是他们的亲姨？” 李氏这时才回过味来，“大姐，你坐下，跟他们生的啥气？唉，如今这老顾家，哪里还有俺们说的算了？俺们说话，哪个能听啊。”李氏也是好不容易抓到人吐苦水，当下就把大李氏拽着坐下，然后开始絮叨。 “分出去的那几个，那是指望不上了。当初都说的水光溜滑，家里不管有啥事情，他们都管。到头来咋样？人家过人家的安稳日子去了，上哪儿有那个闲心来管我们？几个奴才投奔过来，老二都能出钱又出力的帮着人家盖房子，成天那么大鱼大肉的伺候干活的人，俺们这头得着他一星半点儿了？” “都是孽啊，都是孽障，这都不知道是哪辈子欠下的债，这辈子来还的。唉，我现在有啥能耐？我都不算老顾家的人了，你瞅瞅这几个媳妇，有一个听我话的么？姐啊，我这可是掉了枯井里了啊。”李氏一边说就一边掉眼泪。 推荐好书《六宫盛宠：宫心计》 第224章 方氏到访 大李氏本来是过来找李氏和顾老爷子，想要背地里使坏，让老两口收拾收拾顾承勇的。结果顾老爷子气哼哼的没给大李氏好脸，李氏又抓住了姐姐，一顿诉苦。大李氏坐在那里听着李氏的哭诉，心里这个腻歪，却又插不上话。 好不容易李氏说完了，大李氏轻描淡写的安慰了李氏两句，然后抬腿就赶忙的离开了顾家。不走留下干啥？等着李氏缓过劲儿来再一顿诉苦？她可没那个时间听这些呢。还说什么老五向着媳妇，只知道疼媳妇，爹娘的话都不听了。那顾家老头，不也是这么护着李氏的，不然李氏以前就能在顾家过得那么逍遥？ 大李氏早就忘记了妹妹一家对自家的好处，也忘了李氏是怎么抬举张家人的，这时一边走，一边就这么心里嘀嘀咕咕的回了家。 回到家里，张原明当然是要问说的怎么样了，大李氏坐在炕上，一个劲儿的叹气，“别提了，我那妹妹妹夫啊，那就是白给的。到现在，啥章程都没有了，你指望他们，啥都别想。算了算了，顾家老二就是再能耐，现在也就是个泥腿子了。他家跟咱们没法比，咱们以后也不用上赶着巴结他们去。” 张原明听闻此言，有些诧异，“你是说，如今妹妹妹夫两口子，真的是管不住儿子了？这是咋地？还真反天了？”张原明有些失落。原本还寻思着，以后要是顾承勇顾承仁兄弟真的有出息了，就凭着两家的关系，他们老张家咋地也能跟着沾光来着。可是如今看来，怕是够呛了啊。 “可不就是这话么？唉，你没看见孩子她小姨今天哭的那叫一个伤心啊。算了，别提了，一提我心里难受。”大李氏摆摆手，不再言语。 张家从那以后，跟顾家的来往也就少了很多。李氏如今过得不好，从她那里也得不着什么好处了，张原明哪里会再让媳妇跟李氏来往？张家就是那种，能占便宜的时候，恨不得黏在身上扯不掉。要是没有了便宜可占，那绝对是滑不留手，想抓都抓不住呢。 张家的事情，暂且不提，只说顾承勇那边，一共用了半个来月，总算是把四家的房子全都盖起来了。四月十六房子上梁，之后的活，就可以稍微缓一缓，阿福他们自己慢慢收拾就行了。正好这时地里的庄稼也快要间苗，家家户户的都忙了起来。 一转眼，又是四月十八到了。今年家里事情多，娇颜也就没说去庙会什么的，顾承勇也实在是没那个工夫再哄孩子们了，所以今年也就不能去赶庙会。 不过，顾承义却是陪着赵氏，抱了孩子，一起去娘娘庙了。他们自然是去烧香还愿的，赵氏心愿得偿，生了个大胖小子，除了苗素问功不可没之外，也对娘娘庙心存感激。如今正好赶到这个时候，赵氏可是无论如何也要去娘娘庙还愿的。 文芳几个这一次都跟着去了，她们可是不放心母亲抱着弟弟出门呢。再加上几个丫头从来都没去过庙会，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哪里肯放过？ 顾承义领着妻子儿女一起去娘娘庙烧香，而顾承忠则是陪着吴氏，回娘家去拿山蚕的蚁蚕了。吴氏去年留的种蚕，她自己不会孵化，所以一开春就送到娘家，让娘家帮忙给孵化。这时吴家那边来信儿，说是蚁蚕已经出来了，赶紧去拿回来放到山上去。吴氏哪里还敢耽误，领着丈夫儿子，就赶紧的回娘家去了。 冯氏在家倒是没啥事情，于是继续织布。原本跟着冯氏学手艺的几个丫头，也全都过来了，有纺线的，有织布的，一个个都很是认真。冯氏等人在西厢房安安静静的纺线织布，屋子里，除了织机和纺车的动静之外，就没有别的声音了。 东厢房里，如花照看儿子，如梦坐在炕上，手里正在给肚子里的小娃娃做衣裳呢。这时候天长，还亮堂，趁着她身子还没有太笨，就把孩子出生时改用的衣裳被子做出来，也省得到时候再手忙脚乱的没东西用。 自从阿福他们来了，文修等人，又重新回到了西屋住着，娇颜，则是被冯氏安排到东屋的里间去了。反正也就是将就一段日子，等到阿福他们的房子收拾好了，人家就会搬过去的。 如花给孩子换了褯子之后，就用薄被包了孩子，在院子里来回走。这个小娃有点儿在屋子里呆不住，非常喜欢出来，一到院子里，就高兴的直叫了。如花瞧儿子那个欢喜的模样，也是挺高兴的，于是就抱着儿子，从后院一路溜达到了前院。 这时，就听见大门外面一阵马蹄声，如花赶忙朝大门口走去，却见到门外停下了几辆马车，然后从马车上，下来了不少的丫头婆子。如花有些惊奇，这些人是干啥的？“你们是来找谁的？”她赶紧问道。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于嬷嬷，于嬷嬷瞧着如花眼生，就笑道，“我们是来找顾家的姑娘，娇娘的。她在家么？” 如花摇摇头，“娇娘在她师父那里学医呢，顾叔下地干活看了，家里只有顾婶儿在。” 于嬷嬷一听这个，点点头，然后回头挑开前面最华丽的那辆马车，“夫人，顾家只有娇娘的母亲在家呢，咱们是现在就进去，还是去苗娘子家里？” “进去吧，咱们这回是为了娇娘，苗娘子那里，等着事情办完了再去也不迟。”马车里，一个柔柔的声音传了出来，正是那方氏。 于嬷嬷当下便探过半个身子，然后伸手扶着方氏从马车里面下来，“夫人，您慢点儿。” 旁边的丫头，赶紧上前，把方氏稳稳的扶住了，然后一行人便朝着顾家的院子里走去。 如花一见这样，便赶忙的朝那位夫人行礼，“我去告诉婶子一声。”行礼之后，如花就抱着孩子，快步的朝后院走去。“婶子，前面来了好多人呢。其中有一个什么夫人，看样子不是一般的人家，说是来找娇娘的。” 冯氏听见了如花的声音，便停下了织机，然后从西厢房里出来，“有人找娇娘啊？是谁？”冯氏一边说着，就一边朝前面走，正好跟方氏等人走了个迎面。冯氏虽然不认得方氏，但是却认识于嬷嬷。而且看着于嬷嬷那样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中间的妇人，冯氏一下子就明白了，来人定然就是知县大人的夫人。 “民妇见过夫人。”冯氏急忙上前，向方氏行礼。 “冯姐姐切莫多礼，妹妹今日冒昧前来，实在是打扰姐姐了。”方氏上前一步，伸手搀扶住冯氏。待冯氏站直，方氏便仔细打量了对面的冯氏，不由得微微点头。 面前这女人已经是三十几岁的年纪了，虽说是没有了年轻女子润泽光滑的容色，但那秀美的五官，依旧出色的很。而且人家一见面就能猜得出自己的身份，刚刚行礼时规规矩矩，没有半点儿错处。这一样样的都显示出来，对面这人，绝对不是普通的农妇。 不过这倒是也合情理，娇娘那样出色的女娃，本来就不是普通农妇能够教养出来的。想到此处，方氏脸上的笑容就更加亲切了。“早就说是要来看看姐姐，一直都是杂事缠身，容不得些许空闲。如今娃娃都快百天了，总算是得了空，过来看看。我也想瞧一瞧，是什么样的好山好水，才养出娇娘那么个出色的女娃娃来。”方氏握着冯氏的手说道。 冯氏面对方氏，还是一样的沉稳安闲，并不因为方氏是知县的夫人就心生畏惧。达官贵人的，冯氏见得多了，当初曹氏还是知府的夫人呢，曹氏的舅母，更是侍郎夫人。冯氏也算是见多识广，所以并不会有任何失态的举止。 “夫人过誉了，娇儿就是个冒冒失失的乡下女娃，能够得夫人青眼有加，那是她的福气。”娇颜早就提起来，方氏想要收她做义女的事情。对于这个，冯氏和顾承勇倒是也不反对，多一个疼爱娇颜的人，这是好事。而且从娇颜的叙述里，他们也能听得出来，方氏是个性格不错的，也是真心的喜欢娇颜。 今天一见面，这方氏的态度，更是让冯氏觉得很舒服。别看人家是知县的夫人，可是却并没有什么架子，比起哪回见到的县丞夫人，可是要和蔼可亲多了。这方氏二十上下的年纪，能够有这样的修养，想来也是大家出身，不是普通的人家，这样的人，让人一见就会新生好感。 方氏与冯氏俩人相见，态度都十分温和，各自给对方的印象也都不错，当下便有几分好感。再加上方氏本来就是来商议娇颜的事情的，更加的热情几分，所以这气氛还算不错。 “夫人请进屋叙话，我让人去把娇儿喊回来，这丫头在她师父那里呢。”冯氏引领众人进屋，同方氏坐下说话。 这时，如花已经把儿子教给了如梦看着，然后泡了茶水送进来。而原本在西厢房纺线织布的小丫头们，也都纷纷出来。雪梅最是机灵，已经一路小跑，去找娇颜了。 好书推荐《夜帝绝宠：腹黑狂后》 第225章 送红利 娇颜在苗素问家里，刚刚帮着苗素问给一个喘症的老妇诊治完毕，此时正按照苗素问的方子，正在抓药。 忽然起雪梅蹬蹬跑来，“娇娘，你家来客人了，好像是县城里的什么夫人。我赶紧过来跟你说一声，人家说是来找你的。” 娇颜把最后一味药称好，平均分到三副药里去，然后又挨个的包了起来，用纸绳捆好，拿给了那老妇。“奶奶，回去记得，一副药添三碗水，熬成一碗，倒出来。然后再添两碗水，熬成大半碗即可。两次的药混在一起，分成三次喝下去。”娇颜又叮嘱了一遍药的用法。 那老妇人拿着药走了，娇颜这才转身对苗素问说道，“师父，应该是夏夫人来了，我回去看看。师父要不要过去瞧瞧她啊？”当着别人，娇颜不好直接说是知县夫人。 苗素问瞧了瞧，上午倒是也没有几个病家，过去看看也行。“那我就跟你一起吧，也有些时候没见到夏夫人了，不知道她身子恢复的如何。”尽管知道方氏的情况很好，但是苗素问的医者本能，还是会牵挂几分。尤其是方氏的情形比较特别，苗素问更是在意她的情形。 当下，苗素问收拾了一下屋子，然后就跟娇颜一起，去了顾家。来到娇颜家里，一进屋，就见到了方氏跟冯氏相谈甚欢的场面。“夫人怎么会来青山村的？”苗素问进屋便笑问道。 “我要是不来，你们一个个的都不知道去县城里瞧瞧我了。尤其是小娇娘，没良心的，这么长时间，都不去看看我，也不去看看麒麟儿，他们都想你了。”方氏虎着脸说道。 娇颜却是抿嘴笑了，“夫人惯会说笑，麒麟儿才多大，哪里知道想谁？”娇颜说话间，便挨到了方氏的身边，“夫人别生气嘛，实在是家里一直忙着，没有时间进城呢。” 方氏伸手，轻轻点了点娇颜的额头，“就你这丫头会说嘴，一张小嘴儿巴巴的会哄人。麒麟儿马上就要百天了呢，也不见你这个姐姐过去看看他们。” “麒麟儿快百天了？”娇颜有些惊讶，然后便低头仔细算了一下，“哎呀，可不是，还有八天了呢。” 方氏一听这个，不由得就笑了，“傻丫头，你这是怎么算的？明明还有六天了，怎么到你那儿成了还有八天？” 娇颜瞪眼睛，“麒麟儿是正月十四出生的，正月三十天，二月二十九天，三月也是二十九天，也就是到四月十四，才八十八天，那不就是到二十六才满百天么？今天十八，不就正好是差八天？” 娇颜这话刚一说完，冯氏、方氏、还有苗素问就全都笑了，这下倒是把娇颜闹了一愣，“笑啥？我算的不对？”不是吧，这么简单的算数，难道自己还会算错？ “娇儿，你来，娘说给你听。”冯氏朝着娇颜招招手，让女儿来到她身边来，“算小娃娃百天呢，不是像你这么算的。不管是大月还是小月，都要按照三十天来算，正月十四出生，三月二十四就是百天了。你啊，根本就没有经历过，你不懂。”冯氏说着，就忍不住又笑了。 呃？原来还有这么个说法啊，娇颜这时才恍然大悟，“哦，那我就明白了，呵呵，这个我真是不懂。” 娇颜难得有这样懵懂可爱的样子，冯氏等人瞧了，全都忍俊不禁，笑成了一团。半天苗素问才道，“真是难得，还有你不明白的事情呢。” 娇颜眨了眨大眼睛，“师父，我不是万能的。”一副十分无辜的模样。 众人又是一顿笑，半晌，方氏才停下来，“我这回来呢，就是想要问问你爹娘的意思，我早就说过了，要收你做义女的。怎么样？冯姐姐，你们可是同意？”方氏扭头问冯氏。 “娇儿就是个野丫头，能够得夫人看重，收为义女，那是她得福气。我们夫妻之前就听娇儿提起过，这是好事，娇儿多了个疼爱她的长辈，我们巴不得呢。”冯氏淡雅一笑，语气十分平静的说道。 方氏却对于冯氏这样的表现十分满意。如果冯氏见了自己，就一副阿谀奉承，巴结不及的嘴脸，方氏还真得多考虑考虑。毕竟她要是收了娇颜做义女，两家就算是亲家了。万一娇颜的父母是那种贪婪势利的，说实话，她还真有些打怵。这也是为啥方氏要亲自来，看一看顾氏夫妻的缘故。 可是今天来到，一见这冯氏，方氏的心里就有底了。冯氏的态度很客气很亲切，待人温和有礼，但是却不会因为方氏的身份，而刻意的奉承巴结。和这样的人相处，冯氏觉得，特别的舒服。有冯氏这样的妻子，有娇颜这样的闺女，想来，那顾家的男人，也不会太差了的。 方氏点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打算着，不如就在麒麟儿百日那天，正式的收娇娘做义女。正好当着贺喜的客人，正正经经的行礼，姐姐看如何？” 冯氏有些惊愕，“这么快？太赶了吧，这认亲可不是闹着玩的，我们这边也没啥准备啊。” “姐姐，是我收娇娘做干女儿呢，我给娇娘预备礼物，又不是娇娘给我预备礼物。跟你说吧，我早就预备好了，啥都不用姐姐这边费心，只要二十四那天，姐姐一家都去就行。”方氏笑道。 事情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那冯氏还有啥不愿意的，当下便点头答应了。“那好，一切就照着夫人的意思安排吧。”人家这么看重自家的闺女，那还有啥可挑的，随人家的意思办就行了。 方氏高兴不已，“那我可就回去预备了啊，姐姐记得，二十三就带着一家人去县城，咱们到时候好好的热闹一回。”接着，方氏又扭头对苗素问道，“苗娘子，到时候你也领着令公子一起去吧。娇娘是你的徒弟，以后，咱们也算是亲家了呢。” 方氏说完，就要起身离开，冯氏急忙就要挽留，“夫人，不如就留下来吃顿便饭吧，夫人远道而来，若是连口饭都没吃就走了，可让我们的心里过意不去呢。” 方氏摆摆手，“姐姐，今日就不在这儿了，麒麟儿都在家，我也实在是放心不下。等着过些时候，我带着麒麟儿一起来，在姐姐家里住上一些时日，岂不是更好？” 冯氏挽留，方氏却执意要走，最终冯氏也是没办法，只好跟娇颜还有苗素问一起，送方氏等人离开。方氏上了马车，回头又叮嘱了娇颜两句，之后便坐到马车里，车夫赶着马车离开了。看着马车渐渐走远，冯氏伸手摸了摸娇颜的头，“也不知道你这丫头，怎么会有这一场机缘。娇儿，以后对待人家，就要像对待你师父一样，晓得么？” 娇颜点点头，“娘，我晓得了。”她也很喜欢那个方氏呢，要是不喜欢她，别说是个知县夫人，就是皇后娘娘，她也懒得认什么义母的。 苗素问瞧着这边也没啥事了，于是就要告辞回家，“娇儿，我先回去了。你这几天应该抽空做两样针线，不管做的好坏，就是那个心意。到了二十四那天，拿出来送给夏夫人，算是你的一点儿孝心，懂了么？”苗素问怕娇颜不懂，就叮嘱了一句。 “哦，我知道了，师父。”娇颜赶紧答应下来，尽管自己的针线不怎么样，那也得动手做，这是规矩。 苗素问叮嘱了几句之后，就离开顾家，回自家去了。而冯氏和娇颜母女两个，在大门口站了一小会儿，这才转身要往后院走。 蓦地，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母女俩便又转头往门外看，难道是方氏又回来了？不对，不是方氏，是两个骑着马的男人。 两人骑着马，来到了顾家大门口，便从马上跳下来，“顾姑娘，我们是安家的人，大爷让我们来，给姑娘送这两个月的分红。”其中一人朝着娇颜一边行礼，一边说道。 娇颜认得这人，前次就是他把自己送回来的。“安大叔让你送分红？这才多少时候，怎么就有分红了？”之前自己可是收了人家三百两呢，这么快还能再有分红？这钱挣得也太容易了些吧？ “大爷让在下转告姑娘，咱们的肥皂香皂买的极好，尤其是京城那边，都供应不上呢。二爷已经来信了，说是要在京城也弄一处作坊，也省得府城的作坊连日赶工也不够用，更加是省去了来回的路途花销呢。”那人笑呵呵的回道。 娇颜点点头，京城那边有钱人更多，肥皂的销量，自然是要高不少的。也好，自己捅咕的东西能受到欢迎，这个的确是值得高兴。“进屋说话吧，咱们也别在大门口说这些。”关系到银钱的事情，还是进屋好好说吧。 于是，一行人便直接去了后院，进屋细说。 而这时，东院正房的门里，却有人从里面探出头来，朝西院这边看了看。“文景，你去后院儿，趴在杖子上，仔细的听听那屋在说啥？”徐氏朝着身后招手道。 好书推荐《重生炮灰女：帝少独宠平民妻》 第226章 偷听偷看 娇颜等人都回屋坐下，然后安家的小子就赶紧掏出来了一封信，交给了娇颜。娇颜打开，原来是安昌盛写的肥皂销售的大略账目。还有安家打算在京城另外开一家作坊，说是过些时候，还需要娇颜去府城一次，亲自传授京城过来的人。 随同信一起的，还有安昌盛送来的这两个月的分红，除去之前给娇颜的那三百两之外，这次又送来了两百六十两。这样一算，两个月下来，光是娇颜就挣了五百多两了呢。这是纯利润里面分出来的，其中要去掉作坊里面所有人工材料等等的费用。而且这是刚刚开始，以后，利润恐怕是更多。 娇颜拿着那二百六十两的银票，很是心满意足的笑了。若是当初一下卖掉了方子，只怕顶多也就是那三百两了，哪里还有这后续的收入？看来，光是指着这一样，一年也能有不少的银子了呢，别说，还真是不错。 “还请回去跟安大叔说，作坊的事情，我这边尽力配合。什么时候需要我过去，提前派人来知会一声就好。”娇颜朝着对面的人笑道。 “姑娘，既然大老爷的信我们送到了，那就不在这耽搁，府城那边忙得很呢，我们得快点儿回去。”来人见事情已经办完，就赶紧得向娇颜告辞，起身离开了。 送走了来人，娇颜就把银票递给了冯氏，“娘，这个还是你收着吧。家里最近花销不小，娘拿着添补家用。” “傻丫头，阿福他们把咱们在南面的产业都变卖了，带回来了一千多两银子呢。家里哪有那么多的花销？你这二百两，还是自己留着吧。你如今成天的研究这个，捅咕那个，花钱的地方也不少，自己留着吧。”冯氏并没有接过娇颜手里的银票，而是让娇颜自己留下。 “去吧，把银票都放好了，仔细收着啊。还有方子什么的，你也得找个妥当得地方收好。如今肥皂这么好卖，你手里的方子，可一定要保管好了。万一泄露出去，不管是咱们家还是安家，都会有不小的损失呢。”冯氏又叮嘱了一番。 娇颜听了冯氏的话，觉得也对，不管是自己拿着，还是让母亲收起来，其实都是顾家的银子，跑不到外人的手里去。于是就回到东屋里间，敞开了柜子，找出自己那个木匣子，把银票放在了里头。 娇颜刚刚把匣子放到柜子里，还没等关上柜子门呢，就听见好像后窗外面有什么动静，娇颜皱眉，“是谁在后面？” 窗外扑通一声，然后就有脚步声响起。娇颜立即便去敞开窗户，探头往外看，却只见一个影子，绕到了东面墙跟下不见了。“娘，快点儿去看看，咱们家进来人了。”娇颜心中一惊，赶忙就喊道。 冯氏也听见了外面的动静，赶忙的就从屋子里往外跑，娇颜这时也穿了鞋子跑出去。母女绕到房子东面的小夹道里，却是并没有什么发现，娇颜瞧见的那个影子，已然不见了。 “刚刚明明看见就是往这边跑的啊。”娇颜觉得奇怪，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人就不见了？她仔细的查看夹道里的情形，只见地上隐约有几个脚印，而脚印的去向，是东院。娇颜瞅着两个院子中间的杖子，忽然眼神一凝。 “娘，这杖子被人动过了，你看，这里是活动的。”有四五根木头下面，是松动的，娇颜用手一拨，木棒就动弹了。四五根木头的宽窄来说，小孩子是很容易就能钻过去的。娇颜再想一想刚才的背影，心里大概也就有数了。“娘，咱们回去吧。” 母女两个又绕回前面，冯氏叹了口气道，“娇儿，你得另外想办法，把你的那些东西找别的地方存放了。咱们家，这是被人给盯上了啊。” 娇颜点头，“嗯，我好好想一想，看看放哪里最安全。” 母女两个互相看了一眼，都是有些心情不太好，这被人惦记上的感觉，真的让人不舒服。“你说他们怎么就没个正事儿呢，好好地过日子不行么？非得整这些了偷偷摸摸的事情。咱们家过好了，那是咱们家的本事。他们自家有房子有地的，勤快点儿干活，还愁着日子过不好么？”冯氏忍不住就在那嘟囔着。 “娘，那样好吃懒做的人，她哪里肯踏踏实实的干活过日子啊，就等着天上掉馅饼呢。她这是看着咱家来来往往的都是些不一般的人，就想弄清楚，咱家到底有啥？凭啥就能结交这么些大人物。哼，做梦呢，等着待会儿我哥他们回来再，我非得好好收拾他们一回，让他们涨涨教训。”娇颜生气道。 中午，顾承勇领着文修和文齐回来，冯氏和娇颜就把上午的事情全都跟这父子三个说了。等到说起有人偷听偷看时，顾承勇可就生气了，他伸手一拍桌子，“混账，老顾家什么时候还出来偷鸡摸狗的毛病了？这还了得？今天这是咱们都在家，要是咱们不在家呢？是不是就能直接进屋偷东西了？” “不行，我得去找老爷子，让他管管，这都是什么破事儿。一个个的不学好，正经的事情不做，倒是学起这些个鸡鸣狗盗的手段了。”顾承勇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爹，你现在去能有什么用？刚刚我们也没抓到人，你去了跟我爷说，我爷还不得说咱们小心眼？说咱们这是有钱了就翻脸不认人，污蔑自家亲人？”娇颜赶紧的扯住了顾承勇。 “爹，你先坐下，这事儿准是没完的。他们既然听到了我手里有方子，又知道咱家还有那么多的银钱，准是不会甘心。不定什么时候，瞅着咱家没人，就会偷偷过来的。”娇颜扯着顾承勇坐下，然后又道，“我来想办法，这回就要让他们吃一回亏。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再得瑟了？” 文修听妹妹这么说，顿时就瞪大了眼睛，“娇儿，你有办法？” 娇颜点头，“嗯，晚上咱们悄悄的去准备，谁敢偷偷摸摸的跑咱家来，我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娇颜与文修等人怎么安排布置，暂且不提。只说娇颜在冯氏的监督之下，给方氏做了两双袜子，两个香囊，作为她要送给方氏的礼物。冯氏当然不会真的就预备这两样，这几天的工夫，冯氏给方氏赶制出来了两套衣裳，都是用他们带回来的最好的布料做成，上面冯氏还精心绣了花样。 一转眼，四月二十三就到了。未时中，顾家众人全都收拾停当，然后顾承勇赶着马车，带着妻子儿女，一同朝着县城而去。文韬文治三个，今天中午就跟夫子请了假，这样的大事，自然是一家子都要去的。一同进城的，自然还有苗素问母子，苗素问作为娇颜的师父，也算是正经的长辈了，理所应当该来的。 申时中，顾承勇赶车就来到了县城外，众人慢慢进了城，然后一路来到了知县夏允辰在县城里的宅子。守门的人都认识娇颜，再者还有方氏特别的叮嘱，所以也不敢怠慢。见了娇颜，一边让人向里通报，一边则是恭恭敬敬的引领众人往里走。 众人刚刚进门没有多远，就见迎面来了于嬷嬷，还有不少的丫头媳妇。于嬷嬷面带笑容，见到顾家人亲切不已，“夫人早就等着了，刚刚还在念叨，怎么这时候还没来。快，咱们直接去花厅见夫人，刚刚已经让人去通知老爷了，待会儿老爷也会回来。” 众人进了花厅，就见到方氏，另外还有几个人都坐在花厅里。那些人里面，有几个上一次娇颜见过，还有几个没见过。其中一个快五十岁的老妇人，一身贵气，这时正面带微笑的朝着娇颜看了过来。 顾承勇夫妇这时便领着儿女们上前，给方氏见礼。“见过夫人。” 方氏连忙站了起来，“顾大哥，冯姐姐，千万别多礼，快，赶紧坐下。” 顾承勇夫妇坐下，然后双方又互相引见了一下，这时娇颜才知道，原来对面的那个老妇人，竟然就是方氏的母亲。想来，人家这是来给外孙庆贺百日的。方氏的娘家人，倒是个个不凡，只看这老太太，就绝对不是一般的人物了。 方氏这边，也是细细打量了娇颜的几个哥哥，“原本见到娇娘，就已经让人很是羡慕了，不想今日见到顾家的几位公子，更是羡煞旁人呢。你瞧这几个男娃长得，斯文有礼的，俊俏伶俐的，文雅稳重的，个个出色。姐姐真是好福气，竟然有这么多出色的儿子，太让人羡慕了。” 夏知县没有回来，方氏自然不好跟顾承勇说话，所以便只跟冯氏说话。“姐姐既然来了，就安心住下，晚上摆酒，给姐姐还有家人接风。正好这边也是我的娘家母亲还有姐姐嫂子，都没有外人，咱们一处好好热闹一回。明日府里定然是闹哄哄的，到时候反而顾不上了。” 方氏的态度很好，冯氏自然也不会拿乔，“全凭夫人做主就是了。” 好书推荐《邪君甜宠：豪门娇妻》 第227章 救命之恩 众人刚说了几句话，外面夏知县便匆忙回来了。一看就知道，他这是直接从衙门回来的，连身上的官服还没有换下来呢。 方氏一见这样，刚忙让丫头先服侍夏知县去把衣裳换下来。不多时，夏允辰换了一身家常的便服回来，顾承勇一家，又重新见过夏允辰。 顾承勇领着家人向夏允辰行礼，夏允辰便伸手扶了顾承勇一把，“以后咱们都是亲戚了，何必这么多礼呢。”说着，便扶住了顾承勇。 正好这时顾承勇抬头，夏允辰一见顾承勇，当即便惊呼出声，“恩公，竟然是恩公？夏某拜见恩公。”说话间，这位夏知县，撩衣就要跪下来。 顾承勇连忙扶住对面的人，“大人这话从何说起，在下何时成了大人的恩公？大人莫不是认错人了？”顾承勇有些疑惑道。 “恩公，你可是当初苏州府衙的捕头顾承勇？可还记得五年前，苏州府下辖的永安县，出了一起山贼绑架的案子？我便是当日被山贼绑去，勒索夏府要一万两赎金的那个夏家二公子啊。”夏允辰显然是十分激动，紧紧地抓住了顾承勇的手。 “恩公，若不是你当时闯入山贼老巢，救了在下，哪里还有我夏允辰的今日，只怕我坟头都长满草了呢。”这夏允辰一边说着，又要下拜，被顾承勇给架住了。 夏允辰这么说，顾承勇倒是想起来了。那是他随着林大人到苏州府的第二年，临近的永安县出了一起山贼掳人要赎金的事情。是他亲自带人，闯入了山贼的老巢，清剿了那些山贼，救出来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来。“当初那人，就是大人你？”顾承勇有些不敢置信。 “正是在下，那时我已经被山贼折磨的就剩一口气了，回家整整养了大半年的病。等到身体好了，偏巧又赶上了秋闱，便一心在家读书，未能前去拜谢恩公。秋闱时，我中了举人，之后又是进京参加春闱，春闱之时，中了二甲第二名，留在翰林院中待了一年。前年秋天，正好怀远县出缺，便被外放到此。”夏允辰简单的说了一下这几年的事情。 “夏某一直都想去拜谢恩公的救命之恩，可惜始终未能如愿。当日在苏州城，我中了举人，林知府曾经摆宴为我等一众同年庆贺，那时宴席上，远远地见了恩公一回。只是可惜，恩公可能是有什么事情，来去匆匆的，并未能与恩公当面致谢。后来打听才知，恩公出门办差去了，不在府城，唉，竟是错过了。” “不想今日，竟然在此地见到了恩公，恩公救命之恩，夏某实在是不知如何报答了。恩公，还请受在下一拜。”说着，夏允辰又要行礼。 顾承勇扶着夏允辰，笑道，“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我也不是什么捕头，就是一个普通的农人了。大人，当初救人，那是顾某的职责所在，那是公事，值不得大人如此记挂在心的。” 屋子里的人，都被面前这一幕给弄懵了，好不容易到现在，才算是明白了一些。“相公，原来这就是相公时常提起的那位恩公？看来恩公家与我们倒是有缘，恩公救了相公，恩公的闺女，救了我还有我的孩儿。如今，咱们两家，又要成为亲戚了呢。” 方氏那边站起来，缓步走到夏允辰的身旁，朝着顾承勇深施一礼。“奴家方氏，谢过恩公救我相公一命。” 顾承勇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呢。” 冯氏这边，也站起来，搀扶住方氏，“算了算了，还去记挂以前那些事做什么？如今咱们两家，可算是亲戚了呢，以前的那点子事情，就不要总是提起了。” 那头，方氏的母亲，方家老夫人这时也是喜笑颜开，“对，对，侄女这话说得对，以后你们两家好好相处也就是了。难得在这边竟然遇上故人，也是一段佳话，晚上大家伙好好的热闹一回。” 说话间，老太太就朝着娇颜招招手，“来，那个小丫头，过来到外祖母这边，让我瞧瞧。都说你这小人儿机灵的很，我也看看。”方氏要收娇颜做义女，那方家老夫人倒是还真算的上是娇颜的外祖母了。 娇颜上前来，向着老夫人行了一礼，“娇娘见过老夫人，老夫人福寿安康。” “好，好，这丫头，还真是好相貌啊，一看就是有福气的，好。”老夫人瞧清楚的娇颜的模样，又是一番赞叹。“来，到我身边来坐着。” 娇颜很是乖顺的坐在了老夫人的身边，这位方老夫人，想来也不是一般人呢，还是乖一点儿吧。 那边夏允辰也平复了下来，这时恢复了正常，正跟顾承勇说话呢。方氏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倒是还不算太晚。“相公，不如先让人家去休息一下。这时候也不早了，待会儿咱们就摆了酒席，好好地招待相公的恩人。” 夏允辰连连点头，“顾兄还是先去休息一下，这边正好预备晚宴，待会儿咱们兄弟再聚。” 来到人家的地盘，自然是人家怎么说就怎么做了。顾承勇点头，“也好，这一路风尘，也是该梳洗一下。” 于是，有丫头就领着顾家人，去了客院休息。众人各自都去梳洗了一下，然后才又聚到一起。“真是没想到啊，这位夏大人，原来竟是永安县的人呢，父亲竟然还救过他。”娇颜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这世界真的就那么小么？ 冯氏搂着娇颜，笑道，“你爹爹当初，不知道救下多少人呢。他那个脾气你还不知道？最是嫉恶如仇的，偏偏做的又是捕快捕头，专门就是抓坏人。那些年，被你爹抓起来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后来我都有些害怕，生怕人家背地里报复什么的。你还记得咱们回来的路上么？那都是你父亲结下的梁子呢。” 冯氏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看向顾承勇的目光，却是温温柔柔，半点儿怨怼都没有。很显然，冯氏并不觉得顾承勇有什么错处，反而，以有这样的丈夫为荣。 娇颜也笑了，“要是咱们早知道还有这些事情，前次买地的时候，爹爹就该直接来找夏大人。”她这是开玩笑的，顾承勇如今就是普通的百姓，那知县大人，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见到的。 “净是胡说，小丫头这是故意打趣你爹爹我呢？看我怎么收拾你。”顾承勇瞪了闺女一眼，就要伸手去抓娇颜。 娇颜连忙躲到了苗素问的背后去，“师父救命啊。” 苗素问笑笑，“偏是你爱淘气，来，好好坐下，你爹逗你玩儿的。”说着，便把娇颜搂在了怀里。 文修几个，都看着娇颜在那耍宝儿，各自笑嘻嘻的。只有文韬，因为刚刚的事情，触动了心事，有些闷闷不乐。 冯氏心细，就发现了文韬的异样，连忙扯过文韬来，“韬儿，你别这样，最近咱们都忙，等着过些时候，娇儿还要去府城的，据说是京城要来人。到时候让娇儿帮着打听打听，看看京城楚家有没有什么消息。要是可以，咱们就想办法打听一下你爹娘的事情。” 文韬一听这个，一下子就抬起头来，看着娇颜，“娇儿，你到时候，一定帮我好好打听一下，可以么？”他很想知道，父母如今是个什么情形。 娇颜点头，“好啊，这个我来帮你。其实二哥你根本就不用这么担心的，没有消息才是好消息呢。假如这时候京城突然来找你，还真不一定就是好事情。” 被流放的官员，除非是国家有特别大的喜事，否则，是不会被赦免的。至于翻案，那就更是笑话了，当时楚大人都没能救下人来，怎么可能后来又能翻案成功？所以说，一旦这时候京城有消息，只怕坏消息要占九成了，还不如啥消息都没有的好。 文韬也懂这些，随即点点头，“嗯，我懂，我不会再像以前似的了，你们放心吧。不管如何，我都会好好读书，将来若是我有出息了，才能想办法救回父母。” 文韬这么说，大家伙都松了一口气。这人性子太倔，爱钻牛角尖儿，大家伙还真是挺害怕他又犯毛病的。“你能这么想，也算不辜负了我师父和师娘，还有文修哥哥颜儿他们对你的一片真心。你要是到现在还想不清楚，我倒是不介意再揍你一回，让你开开窍儿。”那边，绍远瞅着文韬，笑呵呵的说道。 文韬一听绍远的话，立时就瞪起了眼睛来，“你给我等着，等哪天再，我非得好好揍你一回不可。”这个臭小子，他怎么聚那么讨厌呢？ 绍远耸耸肩膀，“随便啊，想揍我，你也得能打得过我才行呢。呵呵呵，就你现在的本事，恐怕够呛。”绍远很是嚣张的说道。 文韬气的直瞪眼，他的长项是学文，而不是习武。虽然他跟眼前这臭小子同一时间开始习武的，可是从一开始，他就不如绍远，经过这一年，更是被绍远落下了很多了。“你等着，我一定会努力的。” 文韬忙着跟绍远斗嘴，倒是就把心里那点儿悲伤，给抛在脑后了。 好书推荐《王牌编剧：金主的1001次求婚》 第228章 重重机关 晚间，夏府摆了宴席，招待顾家人。酒席上的热闹自然是不必细说，单说此时的青山村里，徐氏和顾承信两人，却是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要干什么。 “咱们啥时候过去？”徐氏伸手捅了捅顾承信，问道。 “你急啥？这才啥时候啊？大家伙都没睡觉呢。咱们过去，万一被人家看见了，那不是坏事儿？”顾承信瞪了妻子一眼。“文景真的听明白了？二哥那头真的有一千多两？娇娘哪个臭丫头手里有方子？” “你看我都跟你说了几回了？那天我亲耳听见，府城来的人，说是给娇娘送分红的。后来文景就在他们家后窗户那边听得真真亮亮的，说是要把方子好好放起来。这个还能有假？”徐氏白了顾承信一眼。 “你也不想一想，去年那个什么打瓜籽，不是那个臭丫头想出来的？后来老齐家又弄什么五香瓜子、蒜香花生的，那都是臭丫头给的方子呢。那个臭丫头古里古怪的，谁知道她这是又弄出来什么好东西这么值钱了？咱们去把方子弄出来，然后自己做也行，卖给旁人也好，不是也能赚上一笔？”徐氏越说就越是兴奋。 顾承信听了徐氏的话，也是脸上隐藏不住的兴奋，“二哥最是没良心了，什么好东西都不带着咱们。他宁可便宜了齐家，都不肯让咱们挣钱，他眼里哪还有我这个弟弟？这一回，咱们就要把方子弄过来，以后啊，咱们也能吃香的喝辣的了。” 夫妻两个越说越是高兴，越说就越是在屋子里呆不住了，“今天可是个好机会呢，二哥领着人全家人都去了县城。家里除了那几个来投靠的奴婢，就没有旁人了。咱俩一定得抓住这个机会，今天晚上，就要把方子弄到手。”徐氏悄声说道。 二人就这么在屋子里来回的走，好不容易熬到了戌时末，顾承信终于忍不住了。“走，咱们过去瞧瞧。”庄户人家，这时一般都睡着了，反正这是自己家，也不用非得到三更半夜，他们等不及的。 于是，两个人轻手轻脚的从屋子里出来，绕到了后院去。顾承仁这边，众人也都睡了，各个屋子都是漆黑一片。顾承信和徐氏俩人，轻巧的绕过了后院的西厢房，顺着墙根儿，来到了之前文景扒开杖子的地方。 顾承信把杖子扒开，他是成人了，个头比较大，原本那个地方有点儿小，所以他故意的又拆下来两三块木头，这才算是拱了过去。顾承仁在前面，徐氏在后面，俩人一前一后，从杖子空儿里拱了过来。 顾承信迈步就往西院顾承勇的房子走，却是没想到，这一步落下去，脚底突然就疼的不行。“哎呀，有东西扎了我的脚了。”顾承信疼的喊了出来。 徐氏伸手就捂住了顾承信的嘴，“你小声儿点儿，生怕别人听不见啊？咋了？”说话间，徐氏这一步也迈了过来，然后就觉得，脚底钻心的疼。“啊，有东西扎我。” 俩人急忙的抬起脚，摸了摸鞋底，然后就摸到鞋底上扎了东西，好像是铁蒺藜。顾承信咬着牙，把脚上的铁蒺藜拔了下来。“咋还有这东西呢？上回文景过来，不是没有么？” 徐氏那边，也疼的身上冒了汗，“我哪里知道啊？不是文景哪天偷听，被人家知道了吧？”她也是硬生生咬着牙，拔下了脚上的东西。“这咋办？咱们还过去不？万一前面还有可咋整？” 顾承信恨恨的说道，“过去，你等一下，我去那块木板来。”说话间，又重新钻了回去，不知道从哪里找了块木板来，然后铺在了前面。“行了，当心点，踩着木板走。”说着，便咬着牙，一瘸一拐的从木板上，慢慢走了过去，来到了顾家东屋里间窗下。 徐氏一见这样很不错，于是也一瘸一拐的，跟着来到了窗下。“那个臭丫头，把银票还有方子，就放在柜子里头了。你看一看，这窗户能不能弄开，要是能弄开，咱们就直接进去。” 顾承信点点头，“行，我试试。”说着，便伸手去掀那窗户扇儿。 东北的窗子，跟南方的不太一样，虽然也分成两扇窗，但却是上下开着的。下面那扇固定着，上面的那扇可以打开，夏天天热时，就用棍子把上面的窗扇支起来。顾承信伸手一掀，没想到还真是就把窗扇给掀开了。“这窗户没插上，是开着的。”顾承信欣喜不已。 “快点儿爬上去。”徐氏在下面也是很高兴。 顾承信伸手，扳着窗扇，就要使劲儿，不想这时，却是啊的一声喊了出来。“扎死我了。”顾承信这一声，喊得比较大，当下东院还有西院的人，可就全都听见了。尤其是西院这边，阿福和阿寿两家都在呢，当下阿福就穿了衣服起来，“谁，谁在后面呢？” 顾承信和徐氏这时哪里还能顾得上别的，急急忙忙的就顺着木板往回跑。然后钻过了杖子，也顾不得把木板拽回来，更是顾不上把杖子恢复原样了，俩人就这么急匆匆的跑回了前面自家的屋子里头。 阿福和阿寿俩人只是出来喊了那么一嗓子，却并没有去后面查看。俩人互相对视一眼，“看来，姑娘还真算的挺准呢，这些狗东西，果然偷摸的过来了。哼，让你吃一回亏，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了。”俩人笑了笑，然后各自就回屋睡觉去了。 而东院，顾承仁虽然听见了动静，可他这人胆子不大，并不太敢出来。剩下的都是些丫头婆子的，大晚上的也不想出来。众人都在屋子里细细听着，好像有一阵脚步声，然后就没了动静。半天，再也没听见啥响动，顾承仁就说，还是各自休息去吧，看样子没有这边什么事情。 于是，众人各自休息，不过，却都不敢睡实了，生怕夜里再出什么事情。 而顾承信夫妻跑回屋子，徐氏就生气的问道，“你刚才喊什么？鬼喊鬼叫的，这下好了，把人都给惊动了，这么好的机会都错过了吧？” 顾承信这时，却是双手哆嗦不已，“疼死我了，你快点灯啊，我看看我的手。我这双手不知道被什么给扎了，疼死我了。” 徐氏一听，赶忙去点着了灯，拿到近前来。然后顾承信摊开手掌一看，手上全都是血。手掌上，被扎了十几个小眼儿，全都冒着血呢。“这，这是咋了？” “那窗户扇上头不知道有啥，我这么一抓，结果就扎了满手，可疼死我了。”顾承信这时，疼的头上都冒汗了。“真疼啊，我这手怎么感觉火燎燎的疼呢？还有脚，脚上也疼的不行。你呢，你不疼么？” 顾承信不提，徐氏还忘了这个茬儿了，此时想起来，才觉得好像脚上被扎的地方钻心的疼，连带的，好像这条腿都跟着疼了似的。“疼，怎么不疼啊？真是邪门儿了，这是咋回事？”徐氏百思不得其解。 “肯定是那头没安好心，他们这是在防着咱呢，真狠啊，弄了这么些东西暗算咱们。”顾承信咬牙，“疼死我了，这伤口怎么这么疼啊？”被扎的地方，火燎燎的疼，连带的就感觉，好像手臂都不好使了。 徐氏这时也觉得伤口疼的难受，“哎呀，这可咋整？大晚上的，咱上哪去找郎中啊？” “找个屁郎中？咱们这是咋弄的？别人不知道，咱自己还不知道？这要是去找郎中，不用多少时候，咱俩今晚上的事情，就全都让人知道了。疼？忍着吧，要不是你出的这鬼主意，咱们能吃这个亏么？”顾承信没个好气的训斥道。 “你怨我？你竟然还埋怨起我来了？我可没说是要去偷东西啊，是你听了我那么说，就说什么二哥家不仁义，有钱不知道照顾兄弟，那就去把他家的银钱都拿来算了。要不是你动了这心思，我说话就能好使？”徐氏也不是好惹的，分辩道。 “哼，要是你这败家娘们儿不打发文景去偷听偷看，咱们怎么会知道这些的？不知道这些，我会动这个歪心思么？不动歪心思，我至于遭这个罪么我？就是你这败家娘们儿的错，都怨你。”顾承信却是根本不讲那些理，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徐氏的身上去了。 “你说啥？这还怨我了？不是你成天的嘟囔，成天的琢磨，为啥二哥能有那些银钱？买了那么多的山不说，还有钱给人家盖大房子。不是你成天的这么叨咕，我能瞧见人家来找那臭丫头，我就上心了么？我不上心，上哪知道这些去？你还赖我？你怎么这么没良心？我还不是为了你，为了咱家？” 徐氏这么说，顾承信也知道自己没理，当下便低着头，摊着一双手，“行了，啥都别说了，咱们这伤可咋办？疼死我了啊。” “对了，家里有药膏来着。我去弄了清水，咱洗洗伤口，然后抹上些药膏，明天早晨就好了。”徐氏猛地想起来，家里有一些治伤的药膏来着，便赶忙去找了。 推荐好书《前途无良：冷皇计擒毒舌妃》 第229章 认亲 四月二十四，怀远县知县夏允辰府里，大摆筵席，庆贺一对双生儿子的百天。同时，知县夫人方氏，要收一个小女娃做义女。 县城里所有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全都来到了夏府。今天的夏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府里来来往往的下人，也都是面带笑容。 巳时中，客人都来的差不多了，就在府里前院正厅，一众宾客的见证之下，娇颜向夏允辰和方氏，行了叩拜之礼。 三拜之后，方氏含笑的伸手扶娇颜起来，然后身旁的丫头，端上来了方氏预备的礼物。两套为娇颜做的衣裳，另外还有镶嵌着宝石璎珞的金项圈，以及一柄玉如意。“娇儿，母亲祝你，从今往后，事事如意。” 娇颜伸手接过来丫头手里的托盘，然后就这么两手捧着托盘，朝着夏允辰和方氏屈膝行礼，“谢义父义母。”原本只是方氏认义女，但是夏允辰既然知道了娇颜是恩人的闺女，便也不肯让妻子专美于前，非得也要认了娇颜做义女不可。所以娇颜才会这样的称呼。 这时，绍远也捧着一个托盘过来，上面放着的，是娇颜和冯氏预备的几样针线。娇颜把手里的托盘放到一旁，然后结果绍远手里的东西。“义父义母，这是孩儿的一点心意，还望义父义母不要嫌弃。” 方氏含笑点头，示意旁边的人将东西接过去，“好，好，我儿心灵手巧的，母亲甚是欢喜。” 至此，认亲的仪式便算是完成了。娇颜站到了方氏的身侧，然后夏允辰夫妻，同顾承勇夫妻又见了礼。这时，在场的宾客，便上前来贺喜。 众人都瞧着顾承勇一家有些稀奇，这家人据说就是普通的农户啊，怎么就能攀上了知县夫人呢？这个简直太奇怪了啊。之前谁也没听说过，知县夫人要收什么义女啊，要是早知道，她们这些人还不得打破头了抢着，哪里还能轮到这么个不起眼的人家？ 不管旁人如何猜测，方氏收娇颜做义女，已经是成了定局。此时府里前院后院的，都预备好了酒席，还有歌舞戏剧，前来贺喜的客人，按照主人家的安排，各自找了地方入席。 女眷们都在后院，男人们则是在前院，男女分开，也是方便一些。冯氏还有苗素问领着娇颜，同方氏的娘家人坐在了一起。方老夫人扯着娇颜的手，笑的合不拢嘴。“这丫头我是看了就喜欢，长相好，脾气也好，成天就是笑呵呵的。偏偏又长了一个七窍玲珑心，聪明伶俐，乖巧可爱。柔娘能得这样一个女儿，我这老婆子，也是替她高兴。” “老夫人过讲了，娇儿哪有老夫人说的那么好？”冯氏听了就笑着摇头道。“娇儿能遇上方妹妹，才是她的机缘，以后娇儿多了这么些长辈的疼爱，这是她的福气。” 方氏的姐姐这时便笑着插话道，“行了行了，都不用捧着说，要我看啊，柔娘跟咱们小娇娘，也就是有这个缘分。这俩人的命相很是相合呢，我们请人算了，说是这样相合的命相，很是难得。这就是个缘分，所以啊，啥都不用说，该着就是一家人了。来来，不说那些没用的，咱们喝酒听戏，今天好好的热闹一回。” 众人都点头称是，然后便一边吃喝，一边看戏，一边小声的议论着。女人们爱看戏文，不喜歌舞，今天请来的，正是附近几个县里都有名的喜云升戏班。戏台上一个个的戏子都使出了真功夫，唱念做打样样精绝，众人看的是痴迷不已。 这一场宴席进行的时候不短，一直到了未时末，才算是结束。前来贺喜的客人陆续离席，方氏派人挨个的送了出去。等到客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府里的下人也赶紧的收拾。 “义母，我们想要下午就回村子了。”娇颜扯着方氏，在方氏耳边轻声道。 “那怎么行？你们昨天才来的，今天就走？不行，还是在这多住几天。”方氏听了就皱眉道。 “家里种着地呢，如今地里的活正是忙的时候。而且，我在府城那边，还有些买卖，可能最近就要过去一趟，我也得回家预备预备啊。再说了，我们一家都跑出来，也不知道家里啥情形，万一进了贼什么的，也不好。”娇颜扯着方氏，笑嘻嘻的说道。 “义母若是舍不得，过些时候干脆去我家住一段日子吧，青山村那边，山清水秀的，风景很美。义母可以过去多住些时候，尝尝咱山里的新鲜玩意儿。”娇颜心里记挂着家，哪里能在外面住时间太长了？于是就这样提议道。 方氏叹了口气，“你啊，我也真是拿你没办法了，好吧，那你们就先回去，过些时候再来。要记得常进城来看看我们啊，以后去府城，路过这边，就一定要过来，听到了没有？” 方氏也清楚，农家院里没有闲时候，而眼前的这个小丫头，更是一天忙得很呢。她也不能真的就硬是把人留下，耽误了正经事也是不好。就这样，便同意了顾家人回村子去。 娇颜闻言，连忙点头，“义母放心，娇儿以后一定经常来县城的。” 这样，顾家一行人同夏允辰还有方氏等人告辞，然后赶着马车，一路往回走。方氏以及方氏的母亲还有姐姐嫂子等人，都送了好些的礼物给顾家的孩子们。原本顾承勇是不许孩子们要的，可是方老夫人是长辈，她拉下脸来，顾承勇也不好太不给人家面子。顾承勇心里也想了，以后山里要是有什么稀奇的东西，到时候可得给人家留出一份儿好的来。 马车晃晃悠悠的从县城出来，一路往青山村走去。马车上，文修几个就在低声的议论着，“娇儿，你说那头真能按照咱们想的那么做么？昨天晚上，也不知道家里有没有事情？”那些东西，都是文修和文齐帮着娇颜准备的，所以他们也真的是好奇，到底有没有用处？ “我当然是希望咱们的布置落空，那样就说明，老顾家的人，还都是不错的，没有那些个偷鸡摸狗的臭毛病。不过啊，我在猜，昨天晚上，那头肯定是不消停的。他们好吃懒做惯了，有这样的好机会，不可能会放过的。”娇颜心情略有些沉重，她其实也不想这么做的。 孩子们的议论，被顾承勇和冯氏等人听见了，顾承勇也是叹气，“老顾家一向门风好，可惜啊，如今出来这么个败类。要是他们昨天晚上真的打歪主意，这一回定然不能轻易的饶了他们。” “爹，你放心吧，这一回的教训，够他们受的了。”娇颜也是有些无奈。 马车走了一个来时辰，这才回到了青山村顾家。刚刚来到大门口，就听见东院吵吵嚷嚷的，有李氏骂人的声音，还有人痛苦哀嚎的动静儿。娇颜一听见那哀嚎的声音，就知道那是顾承信和徐氏，看来，这俩人昨晚上真的偷着过来了。 “爹，这一回咱们不能心软，不管我爷怎么说，都得让他们受够了教训才行。”娇颜气呼呼的说道。 顾承勇点点头，“嗯，我知道了，这一回都听你的。”说完，众人便下了马车，然后各自拿着东西进院子。苗素问当然是领着绍远回家去，这边待会儿还不晓得怎么闹腾呢，他们外人还是别在这儿了，省得顾家人脸上不好看。 顾承勇把马车赶进了院子，然后卸了马车，将马匹栓到马棚里。他刚弄完这些，就听见东院有文景的声音，“爹，娘，我二伯回来了，我二伯回来了。” 这时，东院那边，老爷子还有李氏，就从屋子里急忙出来，“老二啊，老四这回是知道错了，你快让娇儿想想办法，别让他们这么遭罪了吧。”老爷子焦急的说道。 隔着杖子，顾承勇看向了对面的老爷子。这才多少时候没见到，老爷子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嘴上还有好几个大燎泡。“爹，你这是咋了？啥事情让你上了这么大的火？” “你还有脸问？要不是你心思狠毒，你爹能跟着上火么？老二啊，你这心可是够狠啊，老四哪里就得罪你的，你这么往死里头整他？那可是你亲弟弟，你咋就能这么狠心呢？”李氏一见到顾承勇，当即便大声的哭道。 “闭嘴，败家娘们儿，这有你说话的份儿么？给我滚回屋里去。”老爷子却是一下子变了脸，当着众人的面儿，就训斥了李氏。老爷子心里这个懊恼劲儿就不用提了，李氏又不是不知道咋回事，这么大声旗鼓的喊，是想闹得全村子都听见？ “丢人现眼的东西，赶紧滚屋里去。”老爷子瞪了李氏两眼，示意李氏赶紧进屋。 李氏心里不服，可是丈夫很少有这样发脾气的时候，她心里还真是有点儿害怕。于是，也就只好转身进屋了。“老四可是快折腾死了，你总不能不管儿子了吧？” 老爷子叹了口气，扭头看向顾承勇，“老二，老四做事的确是不对。你不看在别的，就看在你们都是老顾家的兄弟，饶了他这一回吧。” 好书推荐：《宁王妃：庶女策繁华》 第230章 中毒 顾承勇扭头看向顾老爷子，“爹，你说啥呢？老四又干啥事情了？他没招我没惹我的，为啥要让我放过他？”虽然心知肚明，不过，顾承勇心里这口气也是憋着难受。面对父亲，他也是有些怨气的，所以就故意装傻。 “唉，老二，你过来一趟吧，过来，爹慢慢跟你说。”老爷子看了看，这爷俩隔着杖子说话，终究是有些不太好，还是把顾承勇叫过来，慢慢细说算了。 顾承勇摇摇头，“爹，我这边刚刚从县城里回来，事情还挺多的呢，你那边要是没啥事情，我就不过去了。”他现在不想看见东院的那些人。一家人竟然还想着背地里下手，这样的事情，太让他伤心难过了。 顾承勇说完，就迈步往后院走去了，根本没有再回头看父亲。顾承信能走到今天，都是老爷子惯的，但凡老爷子肯管教一下儿子，又哪里会有今天这样的事情？顾承勇心中有怨怼，也不想听父亲的求情，干脆离开算了。 顾老爷子眼见着儿子就这么走了，心里也是着急不已，“老二，老二，哎呀，你停下来，听我说啊。”他急忙的喊道。 “爹，没啥事儿我晚上跟大哥三弟一起过去吧，这边太忙了。”顾承勇只撂下了这么一句话。 老爷子垂头丧气的回头进屋，然后坐在了炕上不吭声。东屋炕上，顾承信倚在了枕头上，两只手肿的跟馒头差不多，还有右脚，也是肿起了老高。这时，正在那哼哼呀呀的哀嚎着。顾承信的旁边，是徐氏，徐氏的左脚，跟顾承信差不多，也是肿的没法看了。鞋子袜子的，根本就穿不了，只能光着脚丫子。 “爹啊，我二哥不是回来了么？你咋不让二哥家那个臭丫头过来啊？那丫头肯定有办法的，人家郎中都说了，我们这是中了毒了啊。要是没有解药，这手和脚，弄不好就要废掉啊。”顾承信一见父亲进来，就哭喊道。 “爹啊，我二哥真是狠心啊，他怎么就能这么对待我？我可是他亲弟弟呢，他就这么害我啊。”顾承信还是不知道悔改，连哭带嚎的抱怨着。 “闭嘴，你这个混账东西，好事情你不学，净干这些个丢人现眼的破事儿。你闲着没事儿跑你二哥那边干啥去？三更半夜的，你就没安了好心。你以为你那点儿心思别人不知道？哼，你一眨吧眼睛，人家就知道你要拉几个驴粪蛋儿。你还成天以为自己聪明呢，活该，就该让你涨点儿教训。” “咱们老顾家，清清白白的门风，到了你这儿，全都给败坏了。咱们家啥时候出来你这么个偷鸡摸狗的东西来？你把老顾家的脸面都给丢净了。该，就该你受罪，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了。”老爷子也是气急了，朝着儿子就这么一通的数落，然后就气的咳嗽了起来。 那边，李氏一听老爷子这么训自己的儿子，当下就不高兴了，“你这是说的啥话？咱们儿子怎么了？不就是上那边去了一趟么？这还有啥？都是老顾家的地方，怎么还就去不得了？他顾承勇有能耐了就了不起？他们家就不许别人去了？这可倒好，还弄了那么些歹毒的东西，害了咱老四。你不说给老四出气也就罢了，你还这么说老四，老四可是你的亲儿子呢。” “你给我闭嘴，老四有今天，都是你这个败家娘们儿的缘故。什么叫老二狠毒，人家在自家园子里爱放什么就放什么，关你什么事情？你儿子不是深更半夜的跑到人家，琢磨着不干好事，就能扎到他了？你儿子那是干啥去了？那是去当贼了。这要是跑到别人家，让人家抓住了，你就等着进大牢去看他算了。” “还在这胡咧咧呢，就是你这样儿惯着，才害了你儿子呢。”老爷子真的是生气了，看着李氏，没个好气的说道。 李氏被丈夫这样一顿训斥，脸上哪里挂得住？当下便捂着脸，哭了起来。“哎呀，我不能活了啊，我这苦巴苦业的拼命，到最后一点儿好都没落下啊。我还有啥脸面活着？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啊。”她只是在那哭，可是却丝毫没有挪动地方。 老爷子看着李氏，却根本没动一下。妻子的手段他早就清楚的，以前是让着，现在，他是心冷了，也是无动于衷了。“你就闹吧，你可劲儿的闹。闹得满村子都知道了，你儿子半夜三更跑到哥哥家里头，想要偷哥哥家的东西，那样你就高兴了。你哭啊，你闹啊，你倒是去死啊，你不是不活了么？” 老爷子心里真的生气，不光是气顾承信不争气，也是气顾承勇太不给他面子了。他一个当爹的，都那么低声下气的求着了，可老二就那么硬着心肠，愣是就走了，不搭理他这个亲爹啊。老爷子心里窝火，这股火没地方发，不朝着李氏还能朝着哪个？ 老爷子这么说，李氏当时就被呛了个跟头，“我，我，我为啥要死？我才不死呢，我得好好地活着，我得活着，看那些个不懂人味儿得畜生到底是个什么下场？他多能啊，他多狠啊，亲弟弟啊，他也能下得去手。狼肠子，心黑，脏心烂肺的东西。”李氏还在那儿骂咧咧。 忽然，西院传来了一个女孩的声音，“对，你就继续骂吧，使劲儿骂。骂的整个村子都听见了，看看人家说是哪个心黑？哪个是狼肠子？自己是什么东西自己不清楚啊？还有脸在那儿骂人呢。”外面，是文菲的声音。 李氏一听见这个，气的就要从屋子里出去，可还没等下地呢，就被老爷子给喊了回去。“你给我老实呆着，你还嫌家里不够乱是不是？败家的娘们儿，老实儿的在屋里，不许出去。” “我不出去，那还能就让这些个死丫崽子这么编排我？这都反了天了啊，一个个的这都不把长辈放眼里啊，这还了得了？”李氏气的脸上通红，头上的发髻也因为情绪激动动作太大，而有些凌乱。几缕头发落了下来，弄得李氏就像个疯婆子差不离了。 “你还有心思想这些？你还是看看你儿子的手脚吧，肿的成了那个模样，再不医治，待会儿能肿的爆开了。”老爷子指着顾承信说道。 提起儿子，李氏果然就被转移了注意力，“这可怎么好啊？你看看他这手脚，要是没有办法治，就这么肿着，能不能烂掉了啊。”李氏一说这话，眼泪就跟着掉了下来。“可是那镇上的郎中也看了，根本就没办法啊，这可咋整？” “娘，那个死丫头肯定跟着二哥他们回来了，快去找她要解药啊，有了解药，我就没事儿了。娘啊，求求你了，快点儿去给我要解药啊。”顾承信那边高声喊道。 “不对，应该去找哪个苗郎中，她是那个死丫头的师父，这药，肯定就是她帮着配的。娘，求你了，看在相公那么惨的份儿上，赶紧把苗郎中找来啊。”那头，徐氏也忍不住开口道。 “对，对，去找那个姓苗的女人来，她肯定是有办法的。”李氏这时也想起来了，就赶紧的招呼文景，“文景，快去，去苗家，就说家里有人伤着了，让苗郎中过来给看看。” 文景今年十岁，早就懂事了，此时瞧见爹娘那个样子，哪里能不着急？于是答应了一声，便蹬蹬的跑了出去。不多时，文景就回来了，但是后面，却并没有跟着苗素问。“爷，奶，苗家婶子说了，我爹他们这毛病没啥。只要拿了鞋底子从上到下的打，挨排使劲儿的打，把里面的毒血打出来，就能好了。” “啥？你说啥？那女人是这么说的？她这是不肯给治啊，这是要帮着那头，要整死老四啊。老头子啊，你看看，这就是你那个好儿子。他祸害了老四还不够，还不让人给老四治病啊，他这是想要要老四的命呢。”李氏一听这个，当时就炸锅了，朝着老爷子喊道。 “你给我闭嘴，还嫌闹得不够乱是不是？”老爷子冲着李氏喊了一句，然后又看了看顾承信，“不管怎么说，这事情就是老四错了。如今这情势你还看不清楚么？老四这一回要是不去认错，他就得一直这个样子。唉，走吧，老四，跟爹一起过去，去给你二哥赔礼。”老爷子叹了口气道。 “啥？去给他赔礼？凭啥？他把我儿子给祸害成这样儿了，还去给他赔礼？你这脑袋是让驴给踢了吧？”李氏一听这个，更是炸了毛，从炕上直接跳了起来，一蹦多老高。“你个老东西，你自己的儿子你都不护着了，儿子这都成啥样儿了？你还让他去给那边赔礼？你心里没有儿子是不是？你心里就只有那头儿，没有我们娘们儿了是不是？” 李氏气的直跳脚，老爷子这时也上来火气了，“好，那你说咋办？现在这情势你还看不出来？老四这一回犯在人家手上了，你要是不低头服软，人家就是不管。你还能看着老四真的把手脚都烂了？” 第231章 赔礼 被老爷子这么一喊，李氏也没了章程了，眼前的情势她哪里能不明白？原本也不过是想要依仗他们是长辈，拿着爹娘的名义来压服顾承勇而已。可惜，现在顾承勇已经不吃这一套了，他们还真是就没有别的本事。 “那也不能让老四去赔礼啊，老四这一去，不就是真的承认他是没干好事儿了么？”李氏的气焰顿时矮了半截。儿子做错了这是肯定的，李氏心里早就清楚，只是不愿意去面对承认而已。 “要不，就把老大老三找来，让他们帮着说和说和。这都一家子的兄弟呢，老二那个混账王八犊子，他还能真记仇是咋地？”李氏从心里是不愿意顾承信过去赔礼的，那可就等于是他们这边矮了一头。那以后连带着，他们这当老人的，也跟着在顾承勇面前没脸了。 老爷子对于妻子的想法，那是了若指掌，他看了一眼李氏，当下便摇头道，“你还以为咱们真的有那个脸？你没看见，如今我让他过来，他都不愿意了？咱们现在在人家那里，哪还有什么脸面了？啥都别说了，赶紧把老四弄过去吧。” 李氏愣在那里不说话了，老爷子的话，打破了她一直自以为是的幻想，她有点儿接受不了。“那，除了这条道，就没别的办法了？”李氏嘟囔着。 老爷子不再搭理李氏，而是扭头看着顾承信，“老四，去你二哥那头，该说啥，你心里明白不？”老爷子这心里真是无奈的很，家里这一个个的都是不省心，咋就没个消停的时候呢？一个个的得理不饶人，谁都不愿意往后退一步，这点儿事情，也得闹的这么乱哄哄的，唉。 “爹，我知道，我哪能不知道啊？”顾承信已经疼的都快哭了，一张苦瓜脸皱着，憋憋屈屈的说着。刚刚爹娘的争吵，他不是没听见，眼前这情势，他不低头也不行啊。不低头，手脚还不得都烂掉了？ “那就走吧，让文景扶着你，过去找你二哥吧。”老爷子耷拉着头，无精打采的说着。 当下，文景便上前来，用力扶着顾承信起来，然后又找来木棍子，给顾承信架在腋下拄着。文景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扶着父亲，一点一点的从屋子里挪了出去。 “那我呢？我咋办？文景，还有你娘呢，你不能不管娘啊。”徐氏那边，着急的喊道。 “那不是还有根木棍子么？你那爪子也不是不能用了，自己拄着就是。还以为你是什么老太君啊？还得人家来搀着扶着不成？赶紧滚过去吧，败家玩意儿，不是你背后撺掇着，老四能跟着学坏了？就该把你给休回家去，留着你就是个祸害。”那边，李氏没个好气儿的骂道。 徐氏现在哪里还敢再辩驳什么？只好老实的抓过来那根木棍子，架在肋下，一瘸一拐的从屋子里走了出去。 老爷子跟在儿子身边，唉声叹气的走进了西院。这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顾承忠和顾承义下地干活也都回来了，此时正坐在院子里歇着呢。迎面看见了老爷子还有顾承信两口子这个德行的进来，心下都是诧异不已。 “爹，老四，这是咋了？”其实俩人也不是一点儿不知情，昨天晚上的动静，他们也隐约的听见了一点儿。再加上今天顾承信那么鬼哭狼嚎的，这边的哥俩心里多少也明白一些。不过这时瞧见顾承信那个样子，哥俩还是有点儿吃惊。“老四，你这是咋弄的？” 顾承忠是个很正直的人，眼见着弟弟这样不学好，他心里也是很生气，当下便板着脸，厉声问道。 “行了，老大，你就别问了。老四不学好，的确是做错了事情。唉，都是我的错，没能好好管教他。”老爷子摆摆手，叹了口气，然后就低头继续朝着后院走了。 顾承忠和顾承义俩人想了想，决定还是跟着一起去看看。这事情，也不知道老二会怎么处置，他们这些当哥哥的，到最后难免得说几句话缓和缓和。唉，都是老顾家的人，胳膊折了藏在袖子里，总不能闹得太过，最后让外人看笑话啊。 一行人就这么来到了后院，正好顾承勇在院子里劈柴禾呢，见到老爷子等人过来，倒是也没摆脸子，“爹咋过来了？进屋吧，我们昨天不在家，回来了收拾收拾，劈点儿柴禾，还想着晚上跟大哥老三一起过去呢。”父亲都亲自上门了，顾承勇就是再有怨气，也不能甩脸子。 “唉，老二，这回是老四这事情办的不对，我领着他来，给你赔罪来了。”老爷子唉声叹气的说道。 “先进屋吧，进屋再说。”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就这么在院子里说话，顾承勇扔下了自己手里的斧子，转身领着众人进屋去了。 大家刚刚进屋，顾承信就扔下了拐杖，很是艰难的跪在了顾承勇的面前，“二哥，我错了，这回真的是我错了啊。我不该瞧着二哥这边眼热，不该偷偷摸摸的跑二哥这头来打坏主意。二哥，弟弟真的是知道错了啊，求求二哥，就原谅我这一回吧，二哥。” 那头，徐氏也跟着一起跪了下来。他们的腿都肿着，跪在地上，压着那条受伤的腿，真是钻心的疼，徐氏疼的直咧嘴。“二哥，都是我们猪油蒙了心，脑子被驴踢了，才会动那些歪心思。二哥，我们现在知道错了，你就放过我们吧。” 顾承勇看着顾承信夫妻，半天没出声。 “二哥，你说，你要咋样才能原谅我们？你说，只要你说了，我一定做到啊。”顾承信咬牙往前挪了两下，伸出肿的厚厚的手，抱住了顾承勇的腿。“二哥，你倒是说话啊。” “老四，你让二哥说点儿啥？年前那时候我就教训过你一回了，咱们庄稼院里的人，不求个别的，就是踏踏实实的干活过日子就好。你说你现在有二十亩地，孩子还小不用花多少钱，你这时候不好好的弯下腰来干活挣钱，等着过两年孩子大了要娶媳妇，那时候你可怎么办？” “咱老顾家的人，向来都是勤勤恳恳的过日子，没有哪个说是成天游手好闲偷鸡摸狗的。这咋到了你这儿，还干出来这偷偷摸摸的事情了？老四，我这边是挣钱了，那不是二哥我挣来的，那是你侄女的本事。你侄女那么小的娃娃，她都知道得好好过日子挣钱，你说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连个孩子都不如了？” “你真以为二哥就是那么狠心？就想着自己挣钱，不管旁人？我就是有那个心，不也得慢慢来么？你当你二哥就那么能耐，啥都没有谱儿呢，就敢张罗着带大家伙一起挣钱发家？我这还没等怎么样呢，你就能背地里琢磨我，想着暗地里下手背后捅刀子。那要是以后你二哥真的干点儿什么大事，你还不得要了我的命去？” 顾承勇真的是有些难受的，对于自家这些兄弟，他自认为做的已经够多了。没有他这些年的帮衬，家里这几个兄弟真的能过上这样衣食无忧的好日子？可是他一片真心为家人，到最后又换来什么结果？人家觉得这是应该应分的，觉得他顾承勇挣来的钱，就该是老顾家的，就该全都奉献出来才对。一旦他不肯了，这背后就开始琢磨着使坏了。 “老四，你自己摸着你的良心问一问，你二哥这些年对待你，对待家里头，到底如何？当年我只身一人独自在外闯荡，我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罪，你们知道么？我拼死拼活的去抓人，全家跟着提心吊胆你们知道么？我受了重伤，九死一生，你们知道么？”顾承勇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悲痛。 “你们啥都不知道，你们觉得我挣钱容易的很呢，不过是伸伸手动动嘴皮子的事情。你们觉得，我挣钱那么容易，多照看家里，那是应该的，有钱不给家里人花，那就是罪大恶极了。好，今天就让你们看一看，看看我到底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顾承勇说话间，就把自己身上的衣裳扯开脱掉了。“你们看看，那些钱，是我用身上的伤换来的。” 众人朝着顾承勇身上看去，却见到顾承勇的前胸后背，布满了狰狞恐怖的伤痕。那些伤痕很显然都是时间很久了，可是隔着这么长的时间，依旧那样恐怖，就该知道，当年顾承勇受伤时，是多么严重了。 “老二，你咋从来都没跟我们说过啊？”顾承忠一看见弟弟身上这样儿，当时就掉了眼泪。“老二啊，这些话为啥你不早说？你要是早说了，我们咋地也不能再要你的东西啊。老天爷，难怪过年那回，你最后一个洗澡，你这是根本就不想让我们瞧见你的伤啊。难怪咱们一起干活，你就是大夏天再热，你都不脱衣裳，你这是瞒着我们大家伙啊。” 顾承义这时也掉了眼泪，“二哥，你咋啥都不说呢？这些年，你吃苦了。我们成天在家享福的，却还要伸手管你要东西，我们这可真是没脸了。” 第232章 彻底失望 这时，冯氏从西屋过来，眼中含着泪，亲手帮着顾承勇把衣服穿上。“每回回来，大勇都不让说。你们哪个能知道，他每回出门缉捕盗匪时，我们母子在家是什么心情？每一回他伤痕累累的回来，我瞧见了恨不得再也不让他去做那差事。” 冯氏低着头，把顾承勇的衣服一点一点整理好了，这才抬头看向屋子里的众人。“大勇是拿着命去拼，才挣回来如今的这一份家业的。你们觉得他大小是个官儿，还指不定是贪污了多少才挣回来的银子，我告诉你们，没有。大勇是用命去挣钱的，他拿的，是衙门的赏银。” 冯氏在顾家，向来都是话很少的，她一切以顾承勇为先，从来不会没经过顾承勇同意，就胡乱说什么。不过，今天她是真的忍不住了，这些话，她憋在心里多少年了，再不说出来，会憋死她的。 “人家在衙门里当差，都是吃喝玩乐的混日子，哪里有几个拼命的？偏偏大勇，每一回有事情都冲在前头，每一次最危险的事情都是他去做。要不是大勇命大，现在是个什么样子还不一定呢。哪里还有这一家子团圆？哪里还有你们这吃喝不愁，安稳富贵的日子？” “你们坐在家里，怎么知道外头的险恶？你们只知道每年欢欢喜喜的收年礼，你们只知道秋天高高兴兴的收地收租子，你们可曾想过，那都是大勇，拿鲜血去换来的？你们不知道，你们要是知道，要是懂得满足，就不会在我们回来之后，变颜变色的弄出这些样子，整出这些事情了。” 说道此处，冯氏就笑了起来，那笑容里，满是嘲讽的意味，“呵呵，如今我们算是再次翻过身来了，你们就瞧着眼红了。你们觉得，我们家肯定是藏私了，我们就是有钱不给大家伙花用，有挣钱的法子不晓得帮衬自家弟兄了。我就问你，凭什么？凭什么我们家的钱，就非得分给你们花？我们家有法子，就得帮衬你们？” 冯氏火了，从来不发火的人，这一次真的是忍不住了，“我们家有钱，那是大勇拼命挣了的，你想要，你也豁出命去挣啊？你要是有那个本事，我们保证不会上前占一分的便宜，你就是挣个金山银山回来，我们都不带眼馋的。你倒是去啊？你有本事你就去啊？”冯氏指着顾承信，喊道。 此时顾家老爷子和顾承信已经傻眼了，他们万万没想到，今天过来，面对的竟然会是这样的场面。父子两个被冯氏给说的哑口无言，张着嘴，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好。“老二，这，这，唉，你咋就不早说啊。”老爷子，半天才念叨出这么一句来。 “说什么，说出来让爹担心？我不能在父亲跟前伺候，已经是很难过了，要是再让父亲跟着成天提心吊胆，那就更不孝了。”顾承勇摇头，“不过，我还是想错了，父亲的眼里心里，就只有老四老五，哪里还有我？就算是知道了我在外面如何，恐怕也不会为我担心的。”顾承勇苦笑，话语里，尽是自嘲的味道。 “老二，爹没有，爹是记挂你的。”老爷子抬头看着顾承勇，急忙开口，干巴巴的说道。 顾承勇摇头，“别说了，爹，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咱们别再提这些没用的。还是说说眼前吧，老四，我是真的没想到，你真能干这样的事情。你真是让二哥失望，我怎么会有你这样儿的弟弟？这一回，算是给你一个教训，你以后好自为之。要是还这么不着调，以后犯在别人手里，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娇儿，你进来吧，看看今天这事儿怎么处理。”顾承勇扬声，将一直在西屋坐着的娇颜给喊了过来。 娇颜和文修他们全都过来了，一个个面色不善的看着顾承信夫妻。“爹，你说咋办就咋办，我没啥话说。”娇颜瞥了那两口子一眼，冷声道。 “给他们把毒解了吧，毕竟是老顾家的人，要是一直这样，实在是难看。至于他们改不改的，跟咱们没关系，反正以后他们再犯毛病，还有更厉害的手段等着。他们要是敢去别人家偷鸡摸狗，让人给抓到衙门里去，那也跟咱没啥关系。”顾承勇已经被伤透了，说话的语气里，带着心灰意冷的味道。 娇颜瞪了地上跪着的那俩人一眼，然后才道，“好，我听爹爹的，给他们医治。” 听了娇颜的话，那边顾承信和徐氏这才松了一口气，“谢谢二哥，二哥，我以后一定改，一定不再这样了，真的，你信我，真的。”顾承信连声道。 顾承勇摆摆手，“真的假的，你自己心里清楚。你随便吧，本来我也管不了你，我也懒得管你。” 娇颜手里拿了个小瓷瓶，从里面倒了几粒药丸来，“那，吃了吧。”她把药丸递到了顾承信的面前。“吃了这药丸，三天以后能恢复正常。如果你想快一点儿，就用鞋底子，从上到下的拍打肿起来的地方，把毒血打出来，今晚上就能好了。” 苗素问告诉文景的，其实就是治疗的办法。这种毒其实并不是多么厉害，也不会要了人命，就是让伤口肿胀疼痛而已。最快的解决办法，就是苗素问说的，至于娇颜的解药，其实口服的效力并不算很快。只不过一般人受不了那一顿打的，选择吃药虽然慢一些，但是不遭罪。 顾承信看了看自己的手和脚，肿成了这个样子，要是再用鞋底子拍一顿，还不得疼死他？慢一点儿就慢一点儿吧，还是吃药吧。于是，就示意文景接过来药丸，给自己还有徐氏喂了下去。 娇颜把手里的瓶子递给了文景，“这个拿着吧，每天让他们吃一回，一回两粒，三天之后就能好了。还有，别以为那天你躲起来了，我就没看见你。你都十岁了，也是该懂事的时候，要是就这么成天跟你爹娘不学好，以后也有你的苦头吃。”娇颜借机会敲打了文景一下。 文景低着头，轻声的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好了，都回去吧，时候不早了，我这不留你们吃饭。”顾承勇摆手，然后就出去劈柴禾了。 文景扶着顾承信起来，徐氏也跟头把式的从地上挣扎着起来了，连同老爷子一起，众人从顾承勇家走了出去，“二哥，我知道错了，真的，以后不敢了。”顾承信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走了。 顾承信一家走了，顾承忠和顾承义也都各自低着头，满腹心事的回家去了。冯氏这时也擦干了眼泪，转身进厨房去忙活着做晚饭，娇颜自然是要去帮忙的。文修等人，也都是各自去忙活了。 几天之后，顾承信的手脚就全都恢复了。恢复过来的顾承信，不知道是真的想清楚了，还是一时间不好意思出门，倒是老老实实的在家，跟着老爷子下地去侍弄那十来亩地去了。徐氏这一回，也不敢再遥街的去逛悠了，每天在家里呆着，烧火做饭，伺候着两个儿子。 看着如今变老实的儿子媳妇，老爷子心里，真的是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好了。要是没有这一场事情，谁能治得了老四两口子？说起来，老二这一回，也算不上是做错了。 老爷子这么提起来的时候，李氏当然是不服气的。可是她现在在老爷子面前，也不像以前了，即便她说些什么，老爷子也是爱答不理的，根本就起不了什么作用。 东院里这么闹嚷嚷的，但是顾承仁却始终是没什么动静，仿佛这一切，都跟顾承仁家无关一般。何氏还是原来的样子，每天陪着顾承仁看书，其余的，什么事情都不管。而顾承仁，也是时刻不离何氏的左右，眼中除了何氏，再没有旁人。 时间就在众人不经意间流逝，一晃眼，已经是端午节了。冯氏和赵氏两家合伙养的山蚕，长势不错，已经过了一个眠期。文杰文庆，还有文英文茜等人，每天都要去林子里溜达几回，尽量的驱逐那些被柞蚕吸引来的鸟类。 山蚕是一种非常有营养的肉食，人也是可以吃的。既然人都能吃，就不用说一些鸟类还有小型的肉食兽类了，很多动物，都会把山蚕当成美食的。所以必须得精心照料，不然，全都被祸害了，还上哪有收成去？ 幸好这种蚕只是早晨起来的时候进食，等到天气一热，就会躲在树叶下面藏起来。所以大多数时候，只要早晨过来看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文齐比较鬼，有一天就给文庆出主意，说是不如抓两只雀鹰回来绑在林子里算了。那东西是大多数鸟儿的天敌，把它们绑在林子里，光是叫声，就足以吓退大多数的鸟了。文庆听了，觉得有理，于是几个男孩就真的抓了两三只雀鹰，拴在了几棵大一些的树上。 那雀鹰被拴住了，自然是难受的直叫唤，结果，还真是吓的那些鸟儿不敢靠前。这样，还真是省了大家伙好多功夫呢。没有鸟儿来祸害山蚕，这山蚕的数量，就比往年要剩下的多不少。 好书推荐：《重生小小地主婆》 第233章 一群跟屁虫 今年的端午节，因为分了家，所以跟以往有了一些区别，但是大体上，也没有太多的变化。顾氏三兄弟这边，一起包了粽子，热热闹闹的过了节而已。要说有变化，就是东院了，顾家的三个闺女，今年的端午，全都没有回来。 老爷子和李氏左等右盼的，一直等到了天黑，也没见到闺女的影子。老两口失望不已，坐在一起叹气。“唉，咱们这是把几个姑爷都给得罪了啊，人家都不来了。”李氏嘟囔道。 老爷子却是明白，并不是得罪不得罪的事情，而是顾家如今闹成了这样，人家都看不上了。也不愿意让媳妇跟娘家来往太多，所以才不来的。“唉，咱家这日子，越来越往下坡道上走了，人家看不上，自然是不来的。”老爷子念叨了一句。 李氏往西院看了看，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是并没有说出口。如今，西院的三个里头，老二是得罪的透透的了，还剩下老大老三，来的也没有以往那么勤。李氏现在，也不敢再乱说话了，不然，恐怕是连老大和老三也不肯跟这边来往了呢。 “唉，咱们两个吃苦受累的一辈子啊，到老了，就换回来这么个下场。我现在一想啊，我这心里就拔凉。”李氏忍不住掉起了眼泪。 “哭啥？脚底下的泡是自己走的，到现在这个地步，还能怨谁？”老爷子一个劲儿的叹气。 不管东院的老两口怎么纠结郁闷，都跟西院这边没什么关系。西院的三家人，这时都是满身的劲头儿，朝着各自的好日子使劲儿呢 三家的男人，就像是长在了地里一般，成天都是早早下地，快天黑了才回来。女人们也是一样，家里家外的各种忙活，虽然累，但是却累的有奔头。眼看着日子一天比一天好，就是再累，她们也觉得浑身有劲儿。 孩子们更是不用提了，每个人都忙着自己的事情。地里忙的时候，文修文齐等人都跟着下地干活，不忙的时候，俩人就领着娇颜去顾家的林子里去。清理地上的一些矮灌木，并且在林子的周围，一点一点的栽了好多的玫瑰幼苗。 玫瑰这种植物，生长力十分旺盛，每一棵玫瑰树下，都会冒出好多的幼苗来。那些幼苗留着没用，很多人家都会把幼苗分出来，有的便扔掉了。文修特意跟人家说了，把大家伙不要的幼苗，全都留下，然后栽到了自家林子的外围。 栽种玫瑰，不仅仅是为了用它来做围墙，更是因为，娇颜打算用玫瑰来做一些东西。她现在研究的这些，不管是香皂也好，还是面脂手霜也罢，都是需要一些香料的。而玫瑰精油，无疑是一种非常好的配料了。 村子里种植的，自然不是后世那种精心培育的什么名贵品种，只是最普通的刺玫瑰罢了。但是这种玫瑰，香气十分浓郁，又非常好养活，几乎没有什么病虫害的。有这样的好条件，娇颜自然会好好利用起来的。 当然，顾家的林子大得很，并不可能一年就把四周全都栽上玫瑰。娇颜打算一点一点的努力，不出三五年，这林子的周围，肯定会全都是盛开的玫瑰。 五月十二这天一大早，府城就来人了，自然是来接娇颜的。正好，娇颜这时也跟苗素问研究出来了另外的几种香皂，还有洗头发的东西，于是便收拾好东西，跟来人一起去了府城。 这一次，陪同娇颜去府城的，自然还有绍远，他可是不放心娇颜跑去府城的，必须得跟着。另外，顾承勇拜托了如月和阿禄俩人，跟着一起去府城，照顾娇颜和绍远。 娇颜住到安府，自然是受到了安家人的隆重接待。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安家作坊出来的肥皂香皂，便打出了名气。最近这一个月来，已经有不少远地方的商户，都过来跟安昌盛洽谈合作事宜了。 安昌盛之所以急急忙忙的把娇颜给接来，也是想要跟娇颜商议一下，接下来跟各处的合作事宜。安昌盛虽然是个经验丰富的生意人，但是他对娇颜十分看重，总觉得娇颜尽管还小，但是有的事情上，主意却是比旁人更多。再者这生意娇颜可是沾了很大的股份，不管怎么样，也必须得跟娇颜商议一下的。 娇颜听了安昌盛的叙述之后，就想了个主意。她告诉安昌盛，这些前来商议合作的，不管是府城也好县城也罢，每一处只留下一家合作，并且按照路途的远近，设置一个最高价格范围。这样一来，既可以避免同一城市的商家互相竞争打压，同时也不允许有人借着机会抬高价格。 每一个合作的商铺，都要提前预交一部分抵押款，如果将来查出来哪家不按照合同约定的价格售卖，押金不退，取消经营的资格。这样的条件，当然是想要筛选一些真正有实力有信誉的商铺。 自然，这样的条件，难免有些苛刻了些，有一些商铺听说这样，便打了退堂鼓。也有一些人，目光比较长远，当下便同意了这样的条件，并且当场就写了合作的契约。合约里另行约定，双方合作一年后，如果没有什么违反契约的事情出现，那么当初的抵押金便可以退还。 选择合作的人，这下也放了心，当下便保证，定然会按照约定的来执行。合作事宜谈妥，双方也是十分欢喜，当下安昌盛便在府城的酒楼里，宴请了众人，大家伙一起庆贺了一回。酒席上，难免有人就打听起安家是如何想出来这么有用的东西，安昌盛笑而不答，没有透露任何的消息。 人家看着打听不出来，干脆也就不再继续问了，问那么多也没用，还是老老实实合作销售就挺好。 这一切，娇颜只是在背后出主意，却从来没有露面。她非常清楚，有安家在前面挡着，她才能安安稳稳的做研究等着分红就可以。安家在府城，也算得上是一流的人家了，别人即便是眼红安家的生意兴隆，一般也不敢做什么不利于安家的事情。或者可以说，即便是有人心怀不轨，安家也有办法处理掉。 一旦被别人知道，方子的拥有者，只是她这个没啥背景，小小年纪的女娃娃，那后果可就不敢想象了。娇颜不傻，她可不想让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下。目前这样就很好了，她只需要安心的研究，然后等着分红就行。 所以娇颜每次出入作坊，也都十分的小心，安家都派了不少人来回的护送她。这种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旦有点儿什么差错，那可就后悔不及了。 娇颜在府城住了半个多月，手把手的教那几个京城过来的师傅，直到把他们全都教会了，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离家半月多，娇颜就有些惦记着家里了，这个时候，林子里的杏子可是要成熟了呢，她还要赶紧回去，看看怎么把自家的杏子好好利用起来。总不能买了那么大一片林子，结果就只是用杏核榨油吧？那可是太浪费了呢。 于是，在作坊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娇颜就提出要回家了。安家人自然是一再挽留，可是娇颜执意要走，安昌盛也是没办法。于是，就同意了娇颜离开。 不过，等到娇颜真正要动身回村子的时候，却是被身后的一堆跟屁虫给惊呆了。原来，安家还有刘家的几个孩子，非得要跟娇颜一起去青山村。这里面，有刘泰生家的三儿子刘景新，安昌盛家的老二安辰瑜，闺女安瑾萱，还有安运盛家的老二安辰珺。 娇颜看着身后的这些人，就觉得头开始疼了，这几个都是各家的小姐少爷，让他们去自家住着，他们能住的习惯么？几个男孩子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了，正是淘气的时候，到了那边，谁能说得听他们？青山村依山傍水的，万一这些人有点儿什么闪失，那可怎么办？ “安大叔，这可不行，我不能让他们跟我回去，真的不行。”娇颜苦着一张脸说道。 “丫头，你放心就是了，我都嘱咐他们了，要是他们敢调皮，就让你爹狠狠收拾他们。这些孩子，成年的都在城里圈着，顶多也就是到城外的庄子上小住几天，他们还真是没有机会看看那些山里的风景呢。就让他们去看一看吧，体会一回乡下的日子是怎么过的，也省得一个个的不知道日子艰难。” “不要紧，去了你家，就是你说的算，他们哪个敢不听话，你可以随便收拾。大叔信得过你，更信得过你们家。你看，除了几个护卫之外，大叔都没给他们带什么丫头婆子呢。到了那边，让他们事事都自己动手，他们不是去享受的，下地干活啥的，随便指使。” 安昌盛根本不理娇颜的苦瓜脸，只是笑嘻嘻的拍了拍娇颜的小脑袋，然后扭头，虎着脸叮嘱儿子侄子们，“你们都给我听清楚了啊，去了就得听娇娘的话，别看娇娘人小，你们要是不听话，当心回来我就收拾你们。” 第234章 故意找茬 娇颜在安家住了这些时候，安昌盛家的几个孩子，对娇颜都是佩服的很，别看娇颜人小，他们还真是没把娇颜当小娃娃看。而娇颜尤其跟安瑾萱相处的特别好，两个人的住处是挨着的，时不时的，安瑾萱就会跑到娇颜那头去玩。两个女孩虽说是差了几岁，但是相处很是融洽。 刘泰生家的那个儿子，也是经常的过来安家，而且刘泰生对于娇娘很是看重，特意嘱咐了儿子，一定要跟顾家的孩子好好相处。刘景新今年已经十六了，他对于读书考科举并不算很感兴趣，倒是对于经商很是在意。刘泰生让他去青山村，自然也是有一些其他的考量。 自然了，也不是所有人对于这一次去青山村都兴致勃勃。安运盛家的安辰珺才从京城回来没几天，对于娇娘了解少一些。再者，平日里在京城养尊处优的习惯了，他还真是不能理解，为啥祖母和伯父，非得把他们送去一个偏远的小山村里。 安辰珺瞥了一眼那边的娇颜，很是搞不懂为啥父亲和伯父那么推崇一个小豆丁儿。“小娃娃一个，还听她的？真是无聊。”说话间，便飞身上马，一抖缰绳，率先出发。 安昌盛那边自然是看到了侄儿的动作，连忙扭头叮嘱自家的儿子，到了那边，一定要看住了辰珺，别让他出意外。“辰珺从小在京城住着，跟你们又是不一样，多劝着点儿，别让他耍少爷脾气。”安昌盛叮嘱了几句。 “放心吧，爹，辰珺不是那种不懂事的，他就是娇惯了一些，我会看着的。”辰瑜很是稳重，笑着安慰父亲了一番，然后也上了马，跟在安辰珺的后面向城外行去。 刘景新自然也是骑马的，三个男孩走在前面，然后是安瑾萱和娇颜的马车，再后面是绍远和如月阿禄他们的马车。四周还有十来个护卫，另外还有几辆车上，拉着一些吃的用的各样东西。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从安府出发，一路离开了府城，朝着青山村的方向行去。 娇颜和安瑾萱同坐在一辆马车上，两个女孩叽叽喳喳的说这话，倒是也不寂寞的慌。安瑾萱这次出门，身边一个丫头都没带，这对于她来说，无疑是一个非常新鲜的体验。所以难免就兴奋了许多，再加上她时不时的掀开马车两侧的薄纱，看着外面的景色，更是觉得新鲜有趣。 “娇娘，你家那边，是不是景色比外面的还要好啊？”安瑾萱看了一阵子，然后扭头问娇颜。 娇颜点头，“是啊，山里的景色比这边更好看，青山村嘛，你听这个名字就知道了。村子就在连绵的青山之中，村子里有几条小河，在村子东北五六里，有一条大江，江里有好多鱼呢。我哥哥他们最喜欢在江里下挂网，有的时候，早晨能起出来好多的鱼呢。” “这个时候，山里的野果子也快要下来了，我家有一片野杏儿林，回去正好可以摘杏子。再过几天，估计林子里的甸果儿啊、托盘儿这些也都差不离了，到时候我带你去摘野果子。”娇颜笑呵呵的，给瑾萱讲山里的事情。“瑾萱姐姐，等你到了，我跟哥哥姐姐们带你们进山去，找各种好吃的去。” 瑾萱被娇颜说的心动不已，一双大眼睛里闪着兴奋和激动的光芒，“真的？那太好了，我恨不得现在就到那个青山村了呢。” 娇颜抿嘴笑了，眼前这个女孩，今年十岁，应该是被家人保护的很好，一派天真不知事的模样。刘氏是个很贤惠的妻子，安昌盛虽然也有妾室姨娘，但是妻妾相处还算融洽。安瑾萱也没有别家嫡女那种什么盛气凌人的气势，温温柔柔纯真一片，其实真的是挺招人疼的。 娇颜喜欢这样的女孩子，纯真无暇，没有心机，这也是她们两个差了好几岁，还能在一起相处不错的缘故。“别急，明天下午，大概就能到了。我家里，还有几位堂姐，跟你的岁数也差不多，都是很爽快能干的，到时候咱们一起玩儿。” 难得从家里出来的孩子们，此时行走在路上，都是觉得很新奇的。不仅仅是瑾萱，就连那几个男孩也是一样。他们大多数的时间，都是跟着先生读书，很少有机会能够出门。出来见到外面鸟语花香，空气清新怡人，一个个也是精神一振，高兴的不得了。三个男孩骑着马，时不时的就比一回，出一身汗，心情也跟着畅快了好多。 “珺弟，你现在还觉得出来没意思么？”安辰瑜扭头，笑呵呵的问那边一头汗的安辰珺。 “还好，这路上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去了那个什么村子会是啥样儿了。要我说，还不如去咱们家在城外的庄子就是了，一个兔子不拉屎的小村子，去了能有什么意思？”安辰珺虽然心里觉得挺兴奋的，可是嘴里却不肯承认，脸上依旧是一副臭屁哄哄的表情。 安辰瑜摇头，这个堂弟常年在京城，同龄的也基本上都是些富贵人家的孩子，难免就有些高傲。这也是为啥二叔想要把珺弟送回来，然后父亲又特意把他们送到顾家去的缘故了。“你放心吧，我爹都说了，那边的景色很美，村子里的人都很淳朴热情。你去了那边，一定不会失望的。”安辰瑜笑笑，策马一路前行。 路上并没有出什么意外，想来也不可能，安家可是派了不少人护卫着呢。即便是真的有人不长眼，看了这么多人，也是不敢得瑟的。傍晚时分，众人来到了东平县城，还是以前去的那家客栈。 客栈掌柜的很是热情的接待了众人，不过当他看见安家这么多人时，就有些为难了。这个季节，住店的客人比较多了，他们客栈里，已经没有那么多的上房。后来还是刘景新跟掌柜的商议了一阵子，最后定下了三间上房。 三个男孩一间，阿禄跟绍远，还有一个安府的管事一间，如月领着娇颜和瑾萱住一间，剩下的人，住在地字房。好在天字和地字离着并不远，就是前后院，大家伙倒是也不用担心。 众人略作梳洗之后，就出来吃东西了。吃饭的时候，娇颜和绍远坐在一起，就发现绍远有些闷闷的。“绍远哥，你咋了？” 绍远瞪了一眼那边安家的众人，“他们真的要跟着咱们回家啊？你这一路上都只跟那个安家的姑娘在一起，都没工夫理我了。”绍远闷声道，“还有那几个人，我看着就别扭。尤其是那个叫什么安辰珺的，他怎么就跟你家二哥当时差不多，牛气哄哄的那个样子，看了心情都不好。” 娇颜正喝水呢，听了绍远的话，差点儿把水给喷了出来。她好不容易把水咽下去，咳嗽了两声，然后就捂着嘴偷笑，“别乱说啊，那家伙比我二哥当时还傲呢。他岁数比你大，你可千万别想着收拾他啊，当心吃亏。” 绍远听见娇颜这么说，脸上的表情就柔和了下来，悄悄地从桌子下伸手握住了娇颜的手，“放心吧，只要他不惹我，我才懒得搭理这种二货呢。”绍远趴在娇颜耳边，小声的嘀咕道。 娇颜再次笑喷，其实她也觉得，那个安辰珺真的有点儿二了吧唧的。成天弄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命好似的，看着就觉得好玩。“等着到家里，有他哭的时候。这样的公子哥儿，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咱们山里的生活，到时候希望他别哭鼻子就好。”娇颜也小声的说道。 俩人在这边头碰头的说着悄悄话，那边的安辰珺正好瞧见了，就皱起了眉头。“男女七岁不同席，顾娇娘，你今年好像七岁了吧？怎么还跟男孩子靠的那么近？”他就是看着娇颜有点儿不顺眼，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挑毛病了，哪里肯放过？ 娇颜白了安辰珺一眼，“他是我师兄，我们一起长大的，就跟亲人一样。别拿那些狗屁倒灶的礼教规矩来约束我，乡下的孩子，从来就不讲究这些。”笑话，她跟绍远亲近怎么了？关这些人什么事情？瞅他那一副瞧不惯的样子，真是有意思，看不惯可以不看啊，谁又没逼着你看，老古董。 “你好歹是个女孩子，怎么言谈举止这么粗俗？翻白眼不说，还说脏话。我就纳闷儿了，就你这样的，我爹我大伯，还有我奶奶，为啥就那么推崇你？他们肯定是没瞧见你现在这样子，要是瞧见了，哼，肯定不会那么说的。”安辰珺瞧着娇颜，一脸鄙夷的神色。 绍远这时，就有点儿生气了，他最是不能容忍旁人说娇颜的，面前这男孩一张嘴就训斥娇颜，他如何能忍？“你是谁啊？你是颜儿的什么人？凭什么在这指手画脚的指责颜儿？颜儿怎么样，还轮不到你来说呢。我师父师娘没说话，我娘没说话，你在这装的哪门子大瓣儿蒜？” 第235章 新奇体验 绍远这么说，简直是戳了安辰珺的肺管子了，当下安辰珺就腾的一下子站起来，脸红脖子粗的看着绍远，“我就是说了，怎么的？礼教大防，男女授受不亲，本来就不该过从甚密。像你们刚才明明就是于礼不合，我就是看不惯，凭什么还不让我说了？” 娇颜这时也站了起来，“看不惯你可以不看，谁还求着你看了？你以为谁都挺稀罕你啊？我告诉你，别成天弄出一副指手画脚的模样来，我又不是你们家的什么人，还用不着你管呢。你要是看不惯，立即掉头回家去，眼不见心不烦。” 本来弄了这一堆跟屁虫，娇颜就已经很恼火了，结果眼前这个还找毛病。娇颜恨不得立即走开，把这些人都甩掉算了。“又不是我求着你，非得去我家的，你以为我稀罕你啊。” 这边突然就闹了起来，刘景新还有安辰瑜，以及那边安府的管事，都还有些发懵呢。“这是咋了？好好地怎么还吵起来了？来来，都坐下，都坐下。辰珺，你也是，你这么大的人了，咋还跟娇娘一个小女娃计较？” 安辰瑜赶忙的把堂弟拽着坐下，“我爹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咱们好好跟顾家人相处，你可千万别闹啊。闹厉害了，咱们回家，非得被我爹还有祖母给教训不可。祖母那个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她可是从来不惯着咱们的。”安辰瑜低声的劝道。 “人家是师兄妹，还是亲戚，一直都是那么亲近的，你少说话。咱东北跟京城本来就风俗不同，乡下比城里又是不一样的，入乡随俗，这个你总该懂吧？” 这边，如月和阿禄也赶忙的劝绍远和娇颜，“娇娘，人家是去咱家做客的，你可不兴对人家这样儿。他们不过是去咱家住些日子，不管他说啥，你忍一忍就过去了。咱们跟安家现在合作着呢，总不好把安家的孩子就给得罪了。”如月搂着两个孩子，轻声的劝慰着。 娇颜瞪了那边的安辰珺一眼，“哼，谁稀的搭理他？还嫌弃我呢，比我还幼稚。” 绍远这时也平静了下来，“如月姐，我们知道了，以后离他远远地。”说话间，握着娇颜的手略微用力，以安抚娇颜。 娇颜抬头，看了看绍远，只见绍远眼中几许莫名的光芒闪过。娇颜知道，绍远这是生气了，只是眼下不好发作出来而已。“绍远哥，我没事儿的，咱们不跟二货一般见识。” 绍远微笑，“好，你这么想就好了。” 一场小风波，在众人的劝说下，好歹算是平息了，然后大家伙赶紧的吃了一些饭菜，接着就去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就又开始赶路，好歹的，在天黑时分，才算是回到了青山村。顾家这边都已经吃过晚饭，快要准备睡觉了，突然来了这么多人，一下子众人就忙乱了起来。 冯氏和吴氏赶紧的又去做了一些饭菜，娇颜等人这一路回来，晚饭还没吃呢，肚子都饿的不轻。客人上门了，总不能饿着肚子就睡觉吧？ 文芳文菲等人，也是急急忙忙的赶紧收拾住处，来了这么多人，总得让人家有地方睡觉啊。好在顾家的房子挺多的，大家伙挤一挤，倒是也住的开。 一阵忙乱之后，饭菜预备好了，就在顾承勇这边摆了桌子，大家伙一起上桌吃饭。或许是真的饿了，也或许是菜蔬都比较新鲜，安家的几个孩子，晚饭都没少吃，一边吃，还一边说饭菜香。就连那个一天都板着脸的安辰珺，这时也没有了那种挑剔的神色，吃的很是满足。 吃过晚饭，众人在一起说了会儿话，娇颜在中间，给大家都互相介绍了一下，众人寒暄了几句。接着，顾承勇就让众人都去休息了，毕竟这一路上也的确是挺累人的，早点儿休息也能松快松快。 于是，安瑾萱就跟娇颜还有文芳文菲就住在了东屋的里间，安辰瑜、安辰珺、刘景新住到了顾承义家的西屋去了。而文英文茜，自然是跟顾承义还有赵氏文星住在了东屋。 剩下安家的那些护卫车夫等人，则是住到了顾承忠家的西边两间。顾承忠和顾承义这边的东西厢房都很久没有住人了，只能挤在正房里。反正，好歹的算是住开了，不过是一晚上的事情，先将就一回，明天另外收拾住处也不迟。 连着两天赶路，大家伙都有些累了。尤其是那三个骑马的男孩子，这时只觉得身上快要散架了一般，躺在炕上，竟然没用多少时间就睡着了。这一觉睡得那叫一个香甜，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早晨，外面天光大亮，一阵阵清脆的鸟鸣传入耳中，几个男孩子这才起来。 没有丫头婆子在跟前伺候，一切都是自己动手，竟然让他们三个觉得很是新鲜。三人一阵手忙脚乱之后，总算是穿好了衣服，然后从屋子里出来。走到院子里，抬眼望去，眼前尽是峰峦叠翠的连绵群山，入目满眼苍翠。耳边各种各样的鸟鸣之声不绝于耳，让人立时就觉得心旷神怡，心情好的不得了。 “这里还不错啊。”安辰珺很是满意的说道。 “你才知道不错？终于不绷着脸了？咱们是来做客的，你可别再弄出那副表情了啊。不管怎么样，你就是再不高兴，也得忍一忍。”辰瑜叮嘱了一句。 正好文修娇颜等人也都练功夫刚刚回来，众人见面打了个招呼，然后顾承勇就喊了众人一起，去后屋吃早饭。冯氏那边早就把饭菜都预备好了，众人七手八脚的洗了手脸，然后一起坐下来吃早饭。 早晨是小碴子粥，玉米饼子，冯氏怕安家的这些孩子吃不惯粗粮，特意在饼子里掺了一碗白面。饼子比较暄腾，金黄的颜色，下面贴在锅上的那边香香硬硬的，最是适合牙口好的孩子们吃了。 桌子上摆了咸鸭蛋，咸鸭蛋的黄腌的冒油，看起来就很有食欲。还有用辣椒和大蒜拌出来的猴子腿儿、水蕨菜等小咸菜，另外还有几个炒青菜，拌的黄瓜。园子里的黄瓜已然可以吃了，最鲜嫩的小黄瓜，拍碎了用蒜泥和盐醋拌出来，很是开胃。 平常时候，早饭是没有这么丰盛的。如今家里来了客人，冯氏也不好弄得太简单了，所以才多预备了几样。 安辰瑜几个，都没吃过这些饭菜，面前这虽然朴拙，却散发着食物原始香气的早饭，很是吸引着他们。端起碗来，喝了一口黏糊糊香喷喷的小碴子粥，再拿起那金黄的饼子咬一口，玉米特有的那种甜香，很是吸引人。“嗯，好吃，表哥，你快尝一尝，真的挺好吃呢。” 安承珺这时，也没有了往日的挑拣，他拿着饼子，吃的那叫一个欢实。“哎，这个黄瓜不错，特别水灵呢，我怎么觉得比在家吃的那个要好多了啊。”他忍不住说道。 娇颜在那边腹诽不已，“废话，你在家里吃的，都是人家街上卖的，再不然也是城外庄子上摘下来再送进城的，早就不新鲜了。我家这是刚刚从地里摘下来，趁着新鲜吃，当然要好吃多了。” “哎呀，这个咸菜也挺好啊，辣辣的，开胃。这是用啥做的，咋以前没见过呢？”安辰珺又冒出来了一句。 旁边的刘景新扯了扯安辰珺，“小点声儿，你没吃过的东西很多，你这样，让人家以为你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了。”其实刘景新也是有点儿瞧不惯安辰珺这一路的那个态度的，所以才故意这么说，他说话的声音不算很高，但是旁人也能听见。 娇颜耳朵尖，自然听得到了，她连忙低下头，偷笑不已。这个安辰珺，成天觉得他比人高一头似的，结果来到顾家，却是这个没吃过，那个没见过，还真是好玩。别看那桌上的咸菜普通，可是娇颜想出来的，照着前世朝鲜族人做咸菜的法子做的，可不是他们没见过怎么？ 娇颜心里暗自发笑，真以为乡下就没有好东西了？乡下一切东西都是新鲜自然的，吃起来肯定味道不一样啊。呵呵，这才哪到哪儿？你小子瞧好儿吧，接下来，能让你撑爆了肚皮。 一顿早饭，众人吃的开心不已，就连安瑾萱这样的女孩，也吃了个肚儿圆。大家伙纷纷赞叹饭菜好吃，倒是把冯氏给笑的不行。“这就是隔锅饭香，别人家的饭菜都是最好吃的。再说咱们这里啥东西都新鲜，又是刚刚出锅，所以吃起来就香了。要是正经说起来，还是比不过府里那些厨子精心烹制的饭菜精致可口。 “婶子手艺也的确好，虽然没用多少调料，但是这饭菜的味道，反而更自然了，比起那些厨子使劲放调料的饭菜好吃多了。”刘景新笑道。“这一回，真是没白来呢，不说别的，就是这山里的饭菜，吃一回能想好些天。” “就是，就是，真的好吃。”安辰瑜也点头附和，就连安辰珺，也忍不住连连点头了。 好书推荐《小户农女》 第236章 二货安辰珺 吃过早饭以后，安府的护卫等人，就要返回府城了。原本那位管事想要留下来的，他根本不放心自家的公子和小姐留在这边，就想留下来伺候。 没想到，安辰瑜却是拒绝了管事的要求，让他赶紧带人回府城去，“我们都多大了？难道还照顾不了自己？你看人家村子里的孩子，不用旁人伺候，一个个也过得挺好呢。我爹就是让我们出来历练的，留你在这也没什么用处，还碍手碍脚的。你还是走吧，回去跟我爹说，我们要在这多住一些时候。” 管事的没办法，只好领着人离开了。自然，临走之前，又跟顾承勇好一顿嘱咐。吃的用的，他们从府城带来不少，就是让顾承勇多看着点儿，别让孩子们出了什么意外。 顾承勇自然是满口答应，然后那管事才放心，领着人从村子里出去，返回府城了。管事带人离开之后，安辰瑜四个，就像是出了笼子的鸟儿一样，高兴的欢呼不已了。“娇娘，咱们今天干啥？你快点儿想个好玩儿的事情吧。”安瑾萱很是着急的问道。 娇颜看了看这个天空，今天的天气不错，也不知道林子里的野杏子怎么样了，还是过去看看吧。“走吧，跟我一起去我家的林子，我想去看看，野杏子熟了没有。要是熟了的话，咱们弄了回来，做蜜饯吃。” 几个人一听，全都欢呼不已，“好啊，那都用我们干啥？” 娇颜抿嘴一笑，“大哥，给他们找背筐，让他们跟着一起进山去。杏子熟了就摘杏子，没熟咱们就去捡蘑菇。” 娇颜这一回出门时候也不少，来回的二十来天呢，此时已经是六月初四了，想来杏子也该熟了的。想要做蜜饯，就不能熟的太过，不然不好保存。娇颜打算今天去看一看，先少弄一些试试，关键她也是没整过这些，弄回来也需要好好试验。 文修也算是看出来了，娇颜有点儿不喜欢这些人跟着过来，这是娇颜故意的想要使唤人家呢。文修也不吱声，转身去仓房里，拿出来了好几个背筐。顾承勇是个能干的，闲着没事的时候，就会编一些筐子篓子的东西。这些背筐，就是他闲着的时候编的，就是为了给文修他们用。 娇颜看了看安辰瑜几个身上的衣裳，摇摇头，“你们等等啊，我去找几件旧衣服回来。咱们进山呢，救你们身上这些绫罗绸缎的，进去就会被刮碎乎了。都等着啊。”说话间，娇颜就去了前院，找吴氏还有赵氏，要了一些文杰文庆，还有文菲的旧衣服出来。 娇颜抱了一大抱的衣服回来，让几个人拿回去赶紧换上。“这衣裳虽然破旧了些，可都是清洗干净的，你们去换上吧，不换衣服，没法进山的。” 安辰瑜几个听了，都很是听话的去换衣服了。不多时从屋子里出来，一个个身上都换好了粗布的衣服，顿时，原本那种富贵公子的气势就不见了。娇颜心道，这不跟我家的哥哥们也没啥区别了么？还赶不上我家哥哥长得好看呢。 “好了，一人一个背筐，跟我进山吧。”娇颜说完，自己也背上了一个小小的背筐，和文修文齐一起在前面领路，就要往外走。 孩子们的事情，顾承勇从来都不干涉的，再者他也清楚，自家儿子的本事，是不会让这些人出事的。于是只叮嘱了几句，告诉文修，别把人家给累坏了，毕竟这些孩子都是没干过活的，太累了可不行。 文修点点头，算是答应了，然后大家伙就往外走。刚刚走到顾承信家的院子，就见到文菲了文芳从外面回来，俩人一边走一边说笑着。文菲手里，还拎了一个藤编的篓子，里面竟然是好些个青青绿绿的大虫子呢。 “文菲姐，你抓那么多山蚕回来干啥？那东西要留着吐丝结茧好卖钱呢。”娇颜见了，便急忙问道。 “早上大伯娘和我娘都说了，家里难得来客人，让我们抓一些山蚕回来。中午做了给客人尝一尝，这东西大补呢，最香了。”文芳这时，一边笑着，一边柔声道。“本来是想要用山蚕包饺子的，不过今年家里的蚕还是太少了，所以我们就少抓了些，中午炸了吃吧。” 乡下人家大多淳朴，一般家里来了客人，恨不得把家里最好的东西都拿出来。山蚕这东西，非常有营养，大补的，大家伙都清楚。可是一般时候，谁家也舍不得吃。那可都是钱呢，一个蚕茧就三四文钱，这一篓子的山蚕，怕是也得有百十条了，那可就是三四百文。这在一般人家看来，无疑是一件非常败家的事情了。 “哎呀，那也不用抓这么多回来啊，这一个个的都是钱呢。这是你家还有大伯家费了多少天的工夫要不容易才养这么大的，眼看着就快要吐丝结茧了，这多可惜啊。”娇颜知道这些山蚕的价值，有些惋惜的说道。 安辰珺本来就瞧不上娇颜的，此时再听娇颜这么说，就嘟囔了一句，“小气，就是一些大虫子而已，给我我还不一定吃不吃呢，还用得着你整这个样子出来？” 娇颜一听就炸毛了，瞪着眼睛就要收拾安辰珺。可是还没等娇颜说话呢，那边文菲先是不干了，“你说谁小气呢？我们哪个小气了？你知不知道，这个山蚕结茧的话，一个茧子就能卖三四文钱，这一篓子的山蚕，我们就能卖三四百文了。” “你以为这是普通的虫子么？这是我们精心养育了一个多月，马上就要结茧收获的山蚕呢。我们山里人家是穷，是没有多少钱，可是我们从来都不小气。明明知道这蚕马上就要换钱了，我娘一说，我们姐妹还不是痛快的就去抓了这么多回来？对，我们是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你们，这个就是大虫子，你爱吃不吃，不吃我还省下了呢。” 文菲气的脸上红红的，一双大眼睛里，闪着水光。天知道，她抓那些蚕的时候，就跟丢了银子一般的心疼。这些，可是她们两家的希望呢，这个可是要拿来换钱的。结果她费劲巴拉的抓回来，结果那臭小子竟然还说什么小气，她这样火爆的脾气，如何会不生气？ 其实安辰珺刚刚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他就是跟娇颜不对盘，就是想要跟娇颜抬杠而已，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昨天晚上和今天早晨的两顿饭，他已经知道，这乡下的东西，有的是他没见过没吃过的好玩意儿了。对面这个女孩手里的虫子看起来不起眼，但是他也知道，人家不会拿破烂东西来糊弄客人的。 此时见到对面这女孩，气的眼泪快要掉出来了，安辰珺也是有些后悔，他这张嘴，是不是太毒了？“我，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安辰珺有点儿不知所措，急的直搓手。 “姑娘，辰珺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就是这么个别扭的人。他这两天跟娇娘斗嘴习惯了，一时之间没想那么多，随口就说出来了。”刘景新一见这个情形，便赶紧的朝着文菲行礼，替辰珺赔不是。 “辰珺，你还不赶紧给人家姑娘赔礼？你也真是的，说话就那么莽撞。”安辰瑜这时也是满心无奈，自家这个堂弟，可真是能惹事儿啊。 这边，文芳也开口劝文菲，“二妹，好了，不生气了，他们不懂，不知道这山蚕对于咱们来说多么珍贵。好了好了，咱们俩这一早晨也累了，走吧，进屋去。” 文菲气呼呼的瞪了安辰珺两眼，然后就转身朝自家走去。文芳见文菲这样，便赶紧朝着对面的刘景新还有辰珺歉意的一笑，“对不住啊，我家妹妹脾气暴了些，没事儿，她一会儿就好的，不会记仇。”说完，便匆匆进屋去了。 文菲这一笑，原本也没有别的意思，可是对面的刘景新，却是被这一笑震的心中狂跳不止。昨天晚上虽然娇颜也给大家都引见过了，可那时都天黑了，昏暗的油灯之下，再加上文芳和文菲都在暗影处，刘景新还真是没有留意顾家的这位姑娘。 刚刚迎面碰见时，刘景新就注意到了，对面这两个女孩。尤其是这个年纪稍微大一点儿的，那姣好的面容，脸上淡淡的微笑，都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刘景新并不是那种时刻都去留意人家女孩容貌的登徒子，但是不知道为啥，匆匆一见，他的目光，却忍不住就往对面那女孩看去。 安辰珺一句话弄得人家妹妹差点儿哭了，景新便忍不住，赶忙的就上前来劝说。而文芳一个带有歉意的微笑，看在景新的眼里，就如同春花初绽，竟然那样的好看，让他有些失神。景新看着文芳的背影，愣愣的出神，还是一旁的辰瑜拽了他一下，这才回过神来。 “走吧，咱们一起去山上。唉，这个辰珺，就是个惹祸的。”辰瑜看了看前面气哼哼背着背筐走人的娇颜，再瞅了瞅那边没精打采，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的辰珺，不由得就叹了口气。 第237章 师父的担心 娇颜在前面走着，脚下用力的踩着地，真是气死她了。这个安辰珺，简直就是个事儿精，安家怎么会有这么个人？瞧着安家人都挺好啊，这是哪里出来的隔路玩意儿？ “娇儿，别气了，你这么生气，气坏了你自己。”文修哪里会看不出来妹妹的情绪，便赶紧的安慰娇颜。“不怕，他要是再犯浑，等着哥哥们帮你出气。” 娇颜深呼吸，告诉自己，姐不生气，姐不该跟一个屁孩子一般见识。“哥，我没事儿了。他跟我怎么说怪话都不要紧，我也不生他的气，可是他刚刚太过分了，都把文菲姐姐给气哭了。这个家伙，别让我逮到机会，不然，我非得好好拾掇他一回不可。”娇颜咬牙道。 文修伸手揉了揉娇颜的头，“不气了，他现在也后悔了呢，你看他，没精打采的。这人不坏，就是嘴黑了点儿，跟文韬那时候差不多。都是些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难免有些坏脾气，不要紧，过几天就好了。”文修一边说，一边瞅了瞅后面那个耷拉着头，一个劲儿叹气的安辰珺，不由得摇头失笑。 娇颜也知道，这些从小富贵的孩子，脾气都古怪的很。“嗯，我不跟他一般见识。”她点了点头。 众人路过苗家门口时，娇颜就让文修他们先去林子了，“大哥，你们先过去，我去看看师父，好些天没过来了，师父怕是要考我呢。杏子要摘刚刚变黄，还硬硬的那种。看着他们，别吃太多，那东西不是啥好玩意儿，吃多了难受。” “放心吧，知道了。”文修摆摆手，带着众人就进山去了。 娇颜进了苗家的院子，正好瞧见苗素问在晒药材呢，“师父，我回来了。”娇颜赶忙开口道。 “回来了就好，你们出去这些时候，我还一直担心呢。来，进屋吧，你这一身，是要进山去啊。”娇颜一身粗布旧衣裳，裤腿还都扎了起来，一看就是要进林子的打扮。 “嗯，去林子里看一看，杏子该熟了。我想试一试，能不能把杏子也利用起来，不然只是用杏仁，太浪费了。”娇颜点点头，她的打算，从来也不会瞒着苗素问的。 “哦？你打算怎么做？”苗素问挺感兴趣的，挑眉问道。 娇颜轻轻歪了一下头，皱了皱眉，“暂时先试试蜜饯还有果子酒吧，我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反正只要能做出一些可以用的东西就好。”青丝看起来不能做了，因为她主要是用杏仁，如果做青丝，就得用青杏，那样杏仁怕是不够饱满。 “行，能弄出这两样来，也就不错了。你如今要做的东西太多，师父担心，你这样会耽误了学医的。人不可能什么都会，总要有一样专精，懂么？”苗素问略微有些担心的说道。 “嗯，我知道了，师父。这些等我弄明白了，就教给我哥哥他们去弄，我就不管了，到时候专心跟师父学医。”娇颜知道，苗素问这是担心自己。她其实也不想弄太多的东西分散精力，可是已经走到如今这一步了，总得把手里的事情全都完善起来啊。不然这半吊子的，太可惜了。 娇颜已经想清楚了，她只需要把现在手头上的这些利用起来就好了，再其余的，她不打算继续研究下去了。她没有那么多精力，不可能样样都精通的。目前来说，光是肥皂的分红，就已经很是可观了。她只打算在这条路上往下再走几步，别的，真的是不打算再涉足了。学医，才是她最终的目标，其余的，都在其次。 苗素问见到娇颜这样，就笑了，“师父也不是你让你研究旁的东西，只是你还小呢，这么小个人儿，成天把自己弄得那么忙，这样不好。你这个年纪，就该是欢欢乐乐玩儿的时候。娇儿，你已经是很忙很累了，别给自己找太多的担子，明白么？” “哎，我知道呢，师父放心吧，我不会让师父担心的。”娇颜笑笑，很是痛快的点头答应道。 这时，绍远从屋子里出来，“走吧，我陪你去山上。”他也换了一身进山的衣裳，娇颜进山，他怎么可能不跟着？ 苗素问瞧见儿子这样，心里不由得叹气，儿子才十岁呢，就已经不是她自己的儿子了。不过，瞧瞧面前这两个小娃，苗素问还是很开心的，俩人从小感情就这么好，长大了也不会差了的。要是儿子有那个福气，能够跟娇娘走到一起，那才是最让苗素问开心的事情。所以，苗素问对于绍远和娇颜这样亲近，那是乐见其成，巴不得呢。 “去吧，正好今天也没啥忙的事情，帮着娇娘多干点儿活，她还小呢，你多帮一帮她。”苗素问笑眯眯的说道。 绍远和娇颜两个肩并肩的从苗家出来，然后就朝着顾家的林子行去。路上，绍远就问，安家那几个人，尤其是安辰珺，今天有没有惹娇颜。 娇颜就把刚刚的事情跟绍远说了，气的绍远直说，非得找机会收拾安辰珺一回不可。 “绍远哥，他们上门是客，不管他们说啥做啥，咱都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他们也住不上几天的，过几天就走了，收拾他容易，但是万一弄出个好歹，就不好了。毕竟，这两下还在合作呢。”娇颜这时已经平复了情绪，没有刚刚那么生气了。 绍远想了想，“好吧，他要是以后老老实实的不惹事，那也就罢了。要是他还敢惹事，我还真是饶不了他。” 俩人边走边说，不多时就来到了顾家的林子里，娇颜抬头看了看那些杏树上面，尽是些黄黄的果子。“呀，杏子真的熟了呢，看这个样子，正是时候，得抓紧时间摘下来了啊。” 前面，文修等人已经开始摘杏子了。娇颜要求的，是略微生一些的杏子，这样的一般还不会掉落，所以就要上树去摘了。文修和文齐都是爬树的高手，这时已经上了树，在树上往下扔杏子呢。地上有厚厚的草，倒是也不怕杏子掉地上摔破什么的。安辰瑜几个不会爬树，这时也就只能在下面捡杏子了。 绍远瞧见这情形，就直接把背筐放到了地上，然后找到一棵树，三两下的就爬了上去。绍远身手也十分灵活，在树上就像是一只猴子似的，不停的往下扔杏子。 安辰瑜几个，看着树上三个人那样灵活的身手，都是羡慕不已。“娇娘，你家哥哥都会爬树啊？真厉害。”刘景新赞叹道。 “这还有啥？山里的孩子，也没啥别的爱好，就是上树掏鸟蛋，下河抓鱼虾的，这是他们最爱玩的了。别说是男孩，好多女孩都会呢。我家两个堂姐，就是早上你看见的那两个，都会爬树。不然，她们怎么抓来那些山蚕的？”娇颜不以为意的说道，“山里孩子，爬树就跟吃饭睡觉一样，其实我也会爬，就是我哥他们都不让。” 娇颜这边提起文菲文芳，并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打个比方而已，但是刘景新却是一下子就上心了。“你说你那两个堂姐，她们会爬树？女孩子，不是应该学一些针黹女红，再不然就是在家里洗衣做饭么？咋还会爬树呢？”他心里惦记着文芳，就忍不住要打听几句。 娇颜叹了口气，就把以前文芳和文菲在顾家的情形讲给了刘景新听。娇颜倒是没啥想法，就是不想让人以为，文芳姐妹是那种很野的女孩子。“我那两位堂姐，都是没办法，从小就是啥都得干。干活还得挨打挨骂呢，不干活，就没饭吃啊。你现在看见她们，这都是养好了的，以前，全都瘦的一把骨头。” 提起当初文芳她们的遭遇来，娇颜就忍不住叹气，幸亏分家了，要不然，这姐妹俩还不知道能成啥样子呢。现在多好，姐妹俩养的健健康康的，看起来美丽灵动，充满了活力。过几年就该说亲事了，以她们两个的相貌来说，也一定会找个好婆家的。 “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如今她们跟着我娘学纺线织布，学刺绣女红，都学的很用心。我家几个姐妹都聪明伶俐，学啥都很快的。”娇颜想起母亲对文芳姐妹的夸奖，不由得就笑了起来。 娇颜这边笑了，可是那头一直在留神听娇颜说话的刘景新，却是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什么滋味了。那个女孩，看起来那样温柔如水的女子，原来竟然吃过那么多的苦呢。顾家的那个奶奶真是可恶，竟然这样对待孙女。刘景新一想到文芳之前曾经吃苦受累，还要挨打挨饿的，就觉得一颗心都揪在了一起，疼的不行了。 “你们家的那个奶奶也太可恨了吧？孙女也是人啊，怎么能这样对待孙女呢？”蓦然，那边一直在低头捡杏子的安辰珺，冒出来了这么一句。 刚刚娇颜在讲文芳姐妹的事情时，安辰珺也是一直都留神细听。他怎么也想不到，早晨那个小辣椒一般的女孩，竟然吃过那么多的苦，受过那样的罪。安辰珺原本就后悔的，这时更是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嘴巴了，他就是嘴欠，把人家女孩都给气哭了呢。 第238章 气愤和心疼 娇颜抬头，看向那边一脸激愤表情的安辰珺，“你以为乡下的老妇，跟京城里那些人的想法一样啊？在乡下，男孩就是家里的顶梁柱，没有男孩，种地咋办？家里家外的活咋办？乡下的女孩命贱，遇上好人家还行，不说是跟男孩子一般的待遇，但是过的还不错。遇上那种刁婆子，就像我家那个，她根本就不正眼瞧孙女一下的。” “别说是我三婶家四个闺女，就连我，都差一点儿遭了她的毒手了呢。那样的老婆子，绝对不是你能够想象的出来的。”娇颜摇头叹气，讲了一下去年自己的经历。“要不是绍远哥，说不准我现在就没了呢。” “太过分了，真是过分，怎么还能这样对待自家的孙女啊？”安辰珺那边气的脸上都红了，“就应该把她送到衙门去，这样歹毒的婆子，就不该让她再留下，那就是个祸害。” 娇颜瞅着那边暴跳如雷的安辰珺，不由得就笑了。这人啊，也就是脾气骄纵了些，嘴黑了点儿，其实内心还是挺不错的人呢。瞧他现在这个火冒三丈的样子，比起之前来，倒是可爱多了。 “好了，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不去想。还是赶紧帮我摘杏子吧，你们也看见了，这满山的杏子，还不知道得多少天能摘完呢。”娇颜低头，继续捡地上得杏子。 “那个，我之前实在是太混蛋了点儿，我道歉。”安辰珺这时，突然有点儿不好意思，吞吞吐吐的朝着娇颜说道。“我就是不服气，你明明就是个小豆丁儿，为啥我爹和我大伯，都那么推崇你。所以我才处处找麻烦，跟你作对的，实在是对不住啊。”安辰珺一边说，一边伸手挠了挠头，一脸的抹不开。 娇颜有些愣神儿，她倒是没想到，这个孔雀般骄傲的男孩子，竟然也会承认错误，也会道歉。“没事儿的，我也没有多在意，你的表现其实很正常。”娇颜笑道，“毕竟，我还是小孩子，你瞧不起我，也在情理之中。” 安辰珺也不敢看娇颜，只低头道，“我以后不会了，真的。回去我就找你那个堂姐，去道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就是跟你抬杠习惯了。” 这时，刘景新，还有安辰瑜都来到了安辰珺的身边，拍了拍安辰珺的肩膀，“你能向人家道歉，这一趟青山村，咱们还就算是没白来了。以后可别那么莽撞了，咱们家是比别人强了一些，但那个不是咱们的本事，那是祖辈留下来的东西，没什么可夸耀的。” “说起来，咱们还比不上娇娘呢，人家才七岁，可是都挣了那么多的银子了。咱们现在，还是伸手管家里要钱，指着家里养活呢。这么一比较，你说咱还比人家优越到哪里去？”安辰瑜笑着拍了拍堂弟的肩膀，然后又转身去捡杏子了。 安辰珺低头不语，不过从他的动作上，倒是可以看得出，今天上午的事情，对他的触动不小。 众人都不再说话了，只是低头捡地上的杏子，树上的三个人，更是不停的往下扔杏子。毕竟是人多，大概不到半个时辰，众人的背筐里，可就全都满了。 文修几个从树上跳下来，“走吧，咱们回家去，再多，大家伙就背不动了。” 于是，众人背起了背筐，开始往林子外走。安辰瑜兄弟还有刘景新的背筐里，都是装了一半左右，这些人以前没干过活呢，文修不敢让他们背太沉了，怕压坏了他们。倒是文修文齐和绍远，每个人都背着满满一筐。 娇颜和瑾萱的背筐很小，瑾萱的背筐里，也是只装了一半儿。女孩子家，又从来没干过活呢，谁敢让她背多了？刚才其实都不想让瑾萱背着背筐的，可是她不干，非得要坚持。最后没办法，才分给她半筐的。 大家伙一边说笑，一边往顾家走。路上难免遇上村子里的人，人家瞧见了安辰瑜他们，就觉得十分奇怪，便上前来问几句。“呦，娇娘啊，你们这是进林子摘杏子去了？嗯，那一片林子里头，杏树不少呢，这人手少了，还真是不够用的。”路过河边时，就有那洗衣服的妇人抬头瞧见了，笑呵呵的跟娇颜等人打招呼说话。 “这几个是谁家的孩子啊？你们家的亲戚？以前怎么就没见过呢？”有妇人好奇的看着那三个小伙子，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一个个长得都相貌出众，看起来细皮嫩肉不像是乡下的孩子。有的人心里难免就有了点儿想法，故意细心的打探。 “这是我家一门远房亲戚家的几个哥哥，这一回是来村子里玩儿的，反正也是闲着，就帮我去摘杏子了。婶子，我们先回家了啊，背着这些东西，太沉了。”娇颜随口说了一句亲戚家的孩子，把那些好奇心重的妇人给打发过去，然后就不再搭理她们，直接走了。 等到孩子们走远了，那些妇人就在一起议论着，“哎，你们说，那几个小伙子都是哪儿的？我瞧着吧，不像是一般的人家。老顾家啥时候有这样的亲戚了？以前可是没见过啊。是大勇媳妇那边的亲戚？也不对啊，不是都说了，大勇媳妇没娘家了，上哪还有这些个亲戚去？” “要我说啊，这个说不准就是那什么府城的人，前些时候，不是说娇娘出门去府城了么？然后娇娘回来了，那几个人也跟着来了，这不明显就是从府城跟过来的么？老顾家现在可是不一样了，人家来往的那些，可都是县城府城里的富贵人家呢。咱们可是跟人家比不起啊，还是别在这瞎琢磨了，赶紧把衣服洗了，待会儿还要做饭呢。” “唉，咱要是也能用得起那个什么肥皂的就好了。我可是听说了，人家县城里的人，现在都爱用那个来洗衣裳呢。据说是洗的可干净了，也不用提前搁草木灰水泡衣服，更不用抡着棒槌一个劲儿的捶，就是那么洗洗就行了，可轻快呢。”有个妇人一边抡着棒槌用力敲打衣裳，一边感慨道。 “肥皂？你说这个，我咋听着这么耳熟呢？好像咱们村子里，谁家就用这个来着。对了对了，是齐家还有苗家，人家就在用这个洗衣裳呢。我瞧见了，真的是好用。”一提起肥皂来，那边就有人附和道。“可惜啊，咱们这样的人家是不用想了，那个东西，恐怕是不便宜呢。” “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吧？齐家和苗家，也不是自己买的那个什么肥皂。我听说了，就是顾家那个娇娘送的，好像是娇娘不知道啥时候捅咕出来的东西。咱们村子有好几家，都用这个呢，都是娇娘送的。”那头，李家的媳妇很是得意的说道。 河边此时聚集了不少妇人，众人听了，心思各异。有的人就想着找个机会，也问娇颜要一块肥皂回来使使。也有的，就把娇娘家的肥皂，和最近城里流行的肥皂联系在了一起。还有的，想的就更多了，一时间，大家伙就全都不说话了。 娇颜等人回到了家，就赶紧的把杏子倒进了几个干净的大木盆里面。然后在娇颜的指挥下，大家伙开始清洗杏子，把杏核扒出来。娇颜最主要用的，自然还是杏核，所以扒出来的杏核，直接摊在了破席子的上头晒干。其余的果肉，则是用盐水又浸泡了一下。 果子里面会含有很多种酶，有的遇见空气就会氧化变色，使果肉发黑而变得颜色没那么好看了。而适当浓度的盐水，可以阻止酶的氧化，而起到护色的作用。 众人一起动手，自然干的很快，再者扒杏核也不是什么特别难的活，非常简单。没用多少时候，就差不多装满了一大盆果肉。娇颜瞧了瞧，这些已经不少了呢，于是就暂时停下手里的活，进屋去刷锅了。 “大哥，你帮我把锅里添满水，然后把咱家的笼屉找出来呗，我得把果肉蒸一下子。”娇颜出来喊文修。 文修去拎水，文齐去找笼屉，全都预备妥当之后，又把大盆里的果肉，倒在了铺好屉布的笼屉里面。娇颜早就点了火，这时便将笼屉盖好了，然后把锅烧开。开锅以后大概半刻多钟，娇颜觉得差不多可以了，就在文修的帮助下，敞开了笼屉的盖子。 笼屉里的果肉，经过这一会儿的蒸制，已经没有了生果子时的那种硬度，但是也还达不到完全熟烂的那个程度，属于是半生不熟的状态。 蒸制的目的，一个是可以钝化果肉里的酶，防止果品多酚类物质，还有色素以及维生素的氧化，也就是为了保持果肉的颜色。另外一个，经过蒸制以后，细胞的活性就被杀死了，可以改变细胞膜的通透性，水分容易蒸发，糖分也比较容易渗入。蒸制过后在制作，出来的果品色泽透亮，看起来品相也比较好。 蒸制之后，接下来，就是腌制了。娇颜打算一种做蜜渍的，到时候用罐子盛起来。再做一种干爽的，可以直接散着论斤来称，可以用纸包起来存放，然后看看哪种效果好。 第239章 辰珺道歉 娇颜本来是打算征求众人的意见，让大家伙帮她想一想做哪种好。可是询问之下，众人也说不出个子午卯酉来，毕竟没有见到成品，谁也不敢说哪样好啊。娇颜没办法，也就只好找了两个坛子，一样装了一坛子放起来。 娇颜今年是没打算做特别多的果脯蜜饯，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哪一种做出来比较好，又哪里舍得投入太大的本钱，弄一些不知道成果如何的东西啊？看着面前的两个坛子，娇颜算计了一下，决定顶多弄个十坛八坛的就行了，即便是卖不出去，也可以留着自家吃或者送人。 一上午就折腾出两坛子的杏肉来，但是大家伙却都是很开心。安辰瑜等人觉得，这些东西都挺好玩儿的，也不累，还挺有意思的呢。 快到中午，西厢房里，冯氏便停了织机，准备做饭。冯氏织布的手艺好，尤其是布匹织的又细又薄，夏天销量很好。所以云记的掌柜就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冯氏一定不能停了织机，一定要多织些布匹出来。 冯氏也有心织布赚钱补贴家用，她其实也是舍不得停下来的。如今冯氏教出来的几个徒弟，像是文芳和文菲，都已经可以用脚踏式的纺车纺线了，而且纺出来的纱线，就跟冯氏动手纺的差不多。而雪梅几个，暂时还只是能用老式的纺车，不过也能纺出非常细的纱线了。 娇颜就给冯氏提议，干脆就让这几个丫头纺线，冯氏按照纺出纱线的数量，给文芳等人算工钱。这样的话，文芳她们可以挣到钱了，而冯氏，也可以不用亲手纺线，节省了时间，专门织布。这样一来，也算是双赢，等到过一些时候，文芳她们要是手艺熟练差不多了，就可以上织机织布。 女孩子们可以挣钱了，自然是一个个都很高兴的，谁不想自己手里有些银钱，花用的时候也方便些啊？原本她们就十分用功，现在就更是勤快了。年轻女孩眼睛好使，晚上就着灯光也能纺线，所以雪梅小翠等人，每天离开的时候，也会带一些棉花回去。 反正吃过晚饭也没啥事情，纺一两个时辰再睡，也不要紧。或者是早晨早点儿起来，勤快一点儿，一天就能挣上十几二十文钱呢。像是文芳和文菲，现在一天最少也能挣五十文左右，好的时候，还会更多。这样的收获，她们都是十分满意的。 西厢房里，陆续出来了好多女孩子，安辰珺一看见文菲出来，就直接拦在了文菲的面前，“你别走，我有话跟你说。” 文菲面色不善的看着对面的这个男孩，“我没话跟你说，你走开。我告诉你，我就是小气鬼，你离我远一点儿。要是你再不走开的话，当心我拿大棍子给你打出去。”文菲那火爆脾气，才不会给安辰珺好脸子呢。 “别啊，我不是来找碴的，我是来向你道歉的。对不住啊，早晨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不该胡说八道，害的你伤心。对不住，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别生气了成么？”安辰珺一见文菲这样，更是觉得理亏了，他低着头，也不敢看文菲，就这么小声的说道。 文菲愣了一下，很是不清楚，这人的态度为啥转变的这么快？早晨还一副趾高气昂，高高在上的模样，这会儿功夫，咋就像是斗败的公鸡一般了？“你脑子没啥事儿吧？是不是上午进山受伤了？这咋还跟我赔不是了？不用，我不稀罕。”文菲才不愿意搭理这人呢，迈步就走。 安辰珺一看文菲要走，连忙伸手扯住了文菲的衣袖，“你别走啊，我是真心的，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你家的事情，你们姐妹这些年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些罪呢。我还那么说你，是我不好，真的，我知道错了。” 文菲伸手，拍开了安辰珺的手，“一边儿去，我用不着你来同情我。那些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我们家现在分了家，没人能够再欺负我们姐妹了。现在我和姐姐在二伯母这边做事情，一天可以挣不少钱呢，用不了多久，我家就会过上好日子的。我很好，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文菲冷着脸，没什么表情的说着，“我就是乡下的穷丫头，你说对了，一点儿不错。但是我不会一辈子都受穷，只要我肯勤勤恳恳的干活，将来一定会好起来的。好了，我要回去帮我娘做饭了，没工夫跟你在这说这些。”说完，文菲就要迈步往前院走。 “二妹，你看你，怎么这个态度啊？人家安公子远来是客，对客人哪能这么不懂礼数的？人家是真心向你道歉呢，你瞧瞧你，这噼里啪啦的一顿，跟炮仗似的，人家都被你给吓懵了。”这时，文芳赶紧的扯住了妹妹，柔声的劝着。 刘景新和安辰瑜这时也走上前来，双双向着文菲行礼，“顾二姑娘，早晨是辰珺不对，我们也说了他了，他自己现在回过味儿来，知道自己错的离谱儿。还请姑娘，不要跟他一般见识，毕竟，他之前啥都不懂呢。” 刘景新一边说着，一边悄悄的往旁边看去。只见那边文芳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容，目光柔和，娴静温雅的气韵，比起仕女图中的女子来，也丝毫不逊色的。刘景新的心里突突的跳个不停，脸上也觉得有些发热，想要不去看文芳，却又舍不得移开视线。 那边娇颜也走了过来，“文菲姐，你就别跟辰珺哥一般见识了。他就是那种不知人间疾苦的公子哥儿，以往骄纵惯了，脾气有点坏，但是他人还是很不错的。刚刚在山上，他就一直念叨着，要来给你赔礼呢。文菲姐，原谅他算了，要是以后他还敢惹你？我来帮忙，咱俩一起揍他。” 这么多人劝文菲，文菲哪里还好意思再绷着脸？再加上娇颜这一番话，虽然明着是帮安辰珺求情，但是暗地里一顿贬损的，倒是让文菲心里舒坦了不少。当下文菲就笑了出来，看向辰珺道，“好吧，看在这么多人都帮你求情的份儿上，我原谅你这一回。要是你下次还是胡乱说话，你当心我真的拿大棍子揍你啊。” 安辰珺赶忙朝着文菲行了一礼，“不敢不敢，以后绝对不敢了。” 这样，总算是把之前凝滞的气氛打破，文菲扯了文芳回家去，走了几步又扭头对安辰珺说道，“我去收拾那个山蚕，，中午做了给你们吃。你等着啊，今天中午，我保管让你吃的连舌头都恨不得一起咽下去。”文菲粲然一笑，然后就转身走了。 文菲的笑，与文芳不一样，那笑容里，明媚中带着几许热辣辣的活力，就如同这六月的艳阳一般，仿佛能够灼烧万物。安辰珺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了，心里忽的一热，心神竟是被刚刚那粲然一笑给吸引住了，无法回神。 想不到，那个泼泼辣辣像小辣椒一般的女孩，笑起来的时候会是那么美呢。安辰珺看着文菲离去的背影，目光久久不肯移开，嗯，辣辣的小辣椒，他很喜欢。想到这里，安辰珺的脸上，就忍不住热了起来。 这边小翠还有文蓝等人瞧见没什么事情了，也都松了口气，然后同众人打了招呼，就离开了顾家。 “大哥，我去帮咱娘做饭了，你问问他们想要去哪儿玩，领着他们四处走走也好。”家里多了这好几个人吃饭呢，娇颜怕母亲忙不过来，转身就进屋去帮忙了。 瑾萱一见这样，也跟着进了厨房，她别的不会，帮忙摘菜啥的总行吧？来到这里才知道，以前在府里是多么没用，看看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文英文菲，人家都是那么能干呢。 文修扭头，问景新等人，想不想出去走走。景新心里记挂着文芳，并不想出去，“不了，这大中午的太阳挺毒，我们还是老实的在家吧。”说完，三个男孩，就迈步去了顾承义家，他们昨晚就是住在西屋的。 偏巧，这时就见到文芳拎着一桶浑水往外走。景新见了，赶忙的就上前，接过文芳手里的桶。“你看你，这么大的桶呢，你怎么能拎得动？我来吧，你告诉我倒哪里去？”他毕竟是男孩子，虽然平时不干活，力气也是比文芳大了很多，拎那一桶水，还是很容易的。 文芳有些惊讶，随即就要伸手去接过那木桶，“刘公子，你是客人，哪里还能让客人动手干活？这要是让我爹我娘知道了，会骂我的。还是给我吧，我拎得动呢。” 景新一闪身，避开了，“什么公子不公子，客人不客人的？我们过来，可不是来享福的，我爹说了，让我来村子里住一阵子，吃点苦锻炼一下，省得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啥都不会。”说话间，景新就拎着木桶，朝着西边的园子走去，刚刚看着文芳的那个意思，就是把浑水到进园子的垄沟里。 文芳自然是抢不过景新的，只能跟在景新的身后，一起来到了园子里，看着景新把浑水倒掉。“谢谢刘公子了。” “你能别叫我公子么？你叫我景新，或是三哥都行。”景新扭头看着文芳，说道。 ---- 除夕到，恭祝诸位新春快乐。 第240章 新鲜的午饭 刘景新说这话的时候，心是提着的，扑腾扑腾的直跳。他看着文芳，目光里带了几分热切，说实话，他心里最希望的，自然是文芳叫他景新。 文芳却是被景新这样给闹了一愣，半天，才轻声说了一句，“我叫你景新哥成么？” “成，成。”景新高兴不已，这样他就很满足了，“只要不叫公子，叫啥都好。”称呼的小小改变，就代表了，他们两个的距离近了许多。能有这样的进展，刘景新已经是非常满足了。 文芳笑笑，“好了，把桶给我吧，不然我爹我娘看见了，真的会说我的。”说话间，文芳就伸手，拎起了空木桶。 文芳在前面走，景新在后面跟着，俩人直接进了屋子。这时赵氏那边喊了一声，“大丫头，再去拎点儿水来吧，缸里没水了。”赵氏这时正在锅上做饭呢，两个锅都烧着火，赵氏一个人在忙活着，文菲则是在专心的处理那些山蚕。 山蚕要吃之前，要先把蚕骟了，就是把蚕的肠子给捅出来。文菲用手握着一条山蚕，蚕头朝里，然后用手指捅那个蚕的头，肠子就会从后面被捅出去了。必须这么做，不然的话，肠子是没法清理出去的。 也好在文菲大胆，什么都敢做，即便是手里拿着那肉乎乎的大虫子，也没见到文菲有害怕的表情。她动作十分利索，手里的蚕一条一条的就被骟了，然后扔到另外的盆里去。肠子出来的蚕，并不会死掉，但是会身子拖的很长，依旧会爬。 辰珺进屋的时候，就看见了文菲在做这个，说实话，他还真是有点儿吃惊。真是不敢想象，还有女孩子不怕虫子的。说实在的，这个什么山蚕，看起来真的不太好看，绿绿的大虫子，有的身上还带着花纹呢。但是看文菲一点儿不害怕的模样，辰珺还真是佩服，这样的女孩儿，行。 辰珺自然不能看着文菲一个人在这处理山蚕，于是就过来帮着文菲干活了。文菲虽然奇怪这人的态度怎么就转变的这么大，不过倒是也没有拒绝，只是教了他怎么做。辰珺也不是笨蛋，这个活还是很容易的，于是俩人一起动手，倒是很快就处理出了很多的山蚕。 景新一听赵氏喊文芳去拎水，赶忙的就拿起厨房另外一个木桶，那个是干净的用来装清水。“婶子，我去吧，文芳是女孩，拎不动。”说着，就从厨房里出来，到了院子当中的井边，开始打水。 顾家东西院都有水井，西院的这口井就在顾承义的院子里。景新从井里提上来一桶水，倒进了木桶里，然后拎着就进屋了。 “哎呀，刘公子，你是客人，怎么好让你动手干活呢，你说这多不好啊。”赵氏刚才还没反应过来，这时见到景新拎着水进来，便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婶子，我们可不算啥客人，你就把我们当成是自家的侄儿一般，有啥活，你喊我们就行。文芳是女孩，没那么大的力气，那些重活，就喊我。”景新把木桶里的水倒进了缸里，然后拎着水桶又出去了。缸里真的是没水了，既然已经动手，那就干脆把缸里装满算了。 安辰瑜原本是坐在院子里的，可是他一看，景新给拎水，辰珺帮着弄山蚕，就他一个人闲着，这也不好啊。他瞅了瞅，好像厨房里的柴禾不太多了，得，抱柴禾去吧。总不能啥都不干，真的等着吃饭吧？看着人家这么忙活，他也不好意思啊。 辰瑜这边刚刚动手去抱柴禾，那头赵氏还真就是喊上了，“文芳，抱点儿柴禾进来，柴禾不够了。” “婶子，不用喊文芳了，我都给抱过来了呢。”辰瑜笑呵呵的，就把柴禾放到了灶坑旁边。 赵氏有点儿吃惊，也有点儿感动。她没想到，人家这府城来的公子哥儿，竟然能帮她家干活。“这可怎么好？你们是来做客的，这咋还能让你们干活啊？” “婶子可别外道，我们来，就是来磨练磨练的。以前在家里头，啥都不干，不知道过日子的艰辛。我爹怕我们以后都成了败家子儿，所以才找这样的机会，把我们都送来呢。婶子不用客气，有啥活喊我们就行了。”辰瑜笑呵呵的说着，“柴禾够么，不够再去抱两抱回来。” “够了，够了，这就够用了。”赵氏瞅着这屋里屋外的三个小伙子，心下不由得感慨，要是自己的儿子能有这么大，那该多好？不过，现在这样也算是不错了，闺女能干，再过几年，儿子也会长大的。 “好了，厨房里烟熏火燎的，呛得慌，还是进屋歇着吧。”赵氏含笑道。 此时，文菲已经把蚕全都处理好了。她拎了一壶热水，直接倒进了盆里，将蚕烫死，然后用笊篱捞出来，控干水分后，拌上调料。等待蚕腌制入味的工夫，文菲用白面鸡蛋还有水，活了面糊。 厨房里，有一个锅灶里的米饭已经焖好了。此时盛出米饭，刷干净锅之后，文菲动手，就在锅里倒了不少的油。油烧热以后，就把蚕裹了面糊，放到锅里炸熟。庄户人家，除了过年之外，很少炸东西的，谁舍得用这老些油啊？这山蚕本来就够贵的了，然后又是白面鸡蛋又是油的，说实话，一般时候，真是吃不起。 蚕本来就是烫熟了的，只需要在油锅里一滚，外面的面糊熟了就可以。所以这个做的很快，没用多少时候就全都出锅了。看着盆里炸好的金黄色的山蚕，文菲就笑了。“娘，待会儿是不是得咱们三家一起吃饭啊？” “对，来客人了，还是一起吃热闹。再说了，难得弄一会山蚕吃，大家伙都尝尝滋味儿。”赵氏那边把锅里的菜盛出来，一边刷锅一边说道。 饭菜全都预备妥当了，然后就在顾承义家的院子里，放了几张桌子。大夏天的，屋子里闷的慌，还不如院子里吃饭凉快。顾承忠兄弟三个还有文生文杰，都从地里回来了，众人赶紧洗了手，然后就坐下一起吃饭。 这个时候，园子里的菜还不是很多，也就是小白菜、油菜、生菜、茼蒿这些小菜，再就是早土豆可以吃了，还有新下来的黄瓜。 桌子上，酱炒茼蒿、小油菜、拌黄瓜、土豆片炒嫩芹菜。还有新炸出来的鸡蛋酱，另外还有文英特地跑去镇上换回来的干豆腐，一盘子小葱一盘子生菜，这些都是生吃蘸酱，也可以卷在干豆腐里头吃的。再加上文菲炸出来的，那金黄色香气诱人的山蚕，这一顿饭，可以说是十分丰盛了。 大家伙围坐在桌边，然后顾承勇就道，“吃饭吧，都不用客气，咱庄稼院里实在是没啥好的，景新辰瑜，你们别嫌弃就行。等着这两天地里的活干的差不离了，我领着文修他们进山打猎去，到时候弄些野味儿给你们尝尝。” 这个时候，地里的草疯长，在没有除草剂的年代里，可就指着人工来除草呢，所以地里的活，真的是不轻松。要不是安辰瑜他们来了，其实文修哥俩，也是要下地除草的。 “顾伯伯，这样就已经很好了，我们在家里，可是没吃过这么新鲜的菜呢。我瞧着这些就很是可口，伯伯不需要再麻烦了。”景新那边忙说道。 顾承勇夹了几根炸好的山蚕，放到了几个男孩的碗里，“快尝尝这个，这可是好东西呢，肉可香了，小孩子吃最好，补身体的。” 男孩子，对于虫子之类的并不反感，景新他们看着文修文庆等人吃的都很香，于是也都大着胆子就把那炸山蚕吃了。一吃之下，众人心中都是惊异不已，这山蚕的肉质十分鲜美，有一种特别的香味儿。再加上只是用了些盐还有花椒调味，又上锅炸出来的，外酥里嫩，香气诱人，真是吃了还想再吃呢。 “嗯，好吃，好吃，这东西真好吃呢。”辰珺瞪大了眼睛，不停的点头。 那边桌子上，文菲就笑了，“我都说了，今天中午，让你恨不得把舌头一起吃下去。怎么样？好吃吧？不知道是谁，早晨还嫌这是破虫子呢。”文菲这张嘴，那是得理不饶人的主儿，她哪里会轻易的放过辰珺？ 辰珺脸上一红，“别说了行么？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说那些话的。”他承认，他真是小瞧了这山里的东西。 文菲得意的笑了笑，“你等着吧，咱们大山里啊，有的是好吃的。下午没啥事儿，咱们去抓蝲蛄吧，晚上做蝲蛄豆腐汤给你们喝，保管你们喜欢。” 文菲的提议，大家伙一致同意，“行，下午那咱们就去抓蝲蛄，再那几个抄篓子、鱼坞子，到时候捞些河虾还有小鱼的回来吃也挺好。晚上让文生哥领咱们去下挂网，明天就可以有大鱼吃了。要是运气好，能挂着几条细鳞啥的，那你们就有口福了呢。”文修脑子转的快，当即就把下午的事情都安排了。 第241章 江边玩耍 中午这顿饭，大家伙吃的都非常开心，尤其是那个炸山蚕，简直就是一绝了。辰瑜辰珺还有景新，一边吃一边赞叹不已，直说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瑾萱最开始还不敢吃的，女孩子家哪有不怕虫子的？她一想到那个是虫子做出来的，就有点心里发毛。可是瞧着娇颜文菲她们，都吃的可香了，就忍不住夹了一个尝尝。结果这下倒是一发不可收拾了，瑾萱竟然吃上了瘾，“太好吃了，咋这么好吃呢？” 娇颜笑个不停，“瑾萱姐，山里好吃的东西很多。你别急啊，等着咱慢慢来，一样一样的做了给你吃。” 一顿饭，最受欢迎的除了山蚕，就是干豆腐卷生菜小葱了。安辰瑜他们，在娇颜等人的指导下，铺开一张干豆腐，那葱蘸了鸡蛋酱，抹在干豆腐上头，然后再放了生菜小葱，卷起来就这么拿着吃。 “这个好，真好吃。”安辰珺边吃边点头，这东西，他在京城吃不到。即便是在府城的时候，府里的厨子也不敢就这么往上端的。这种吃法，太过粗犷，在大户人家的眼里，实在是不雅。但是说实在话，吃起来真的是非常有味道，很过瘾。 冯氏和吴氏妯娌三个，瞧见这样就笑了。这几个年轻人都不错，吃住什么的，都不挑捡，看上去，并没有那些富家子弟骄奢跋扈的习性。冯氏心里暗暗点头，就冲着这些孩子，也能知道，这刘家和安家人的品性不错了。 “文芳文菲，你们下午也不用过来干活了，难得来客人呢，都歇几天不要紧的。好好地跟瑾萱一起玩几天，你们也够累了。”冯氏笑着对文芳姐妹说道。这俩孩子自从开始纺纱挣钱，就从来没停下过，晚上吃了饭还要纺一个时辰，早晨天不亮就起来，继续纺线。冯氏看了，也实在是心疼，所以才会这么说的。 “对，对，多歇几天吧，家里现在比以前好多了，也不用你们姐妹成天那么拼命。还都是孩子呢，别把自己给累坏了。”赵氏那边，也急忙的附和着。说实话，闺女能看她当然欢喜，可是这样废寝忘食的光是想着挣钱，也是不行的。 文芳和文菲，也都是孩子，哪里会不想去玩儿？她们只是从小吃苦受累的习惯了，现在日子好过起来，就想要多挣点钱，改善一下家里的生活，她们实在是受够了那种吃不饱饭的日子了。不过说实话，她们真的挺累，如今伯母和母亲都这么劝，俩人也决定休息一些时候。 “也好，那我们就停下几天，这些日子也的确是有点累了。”文芳笑着点头。 吃过了中午饭，大家伙各自回屋休息去了。大中午的，天气太热，实在是不好出门，总得过一阵子稍微凉快些再。再者娇颜他们早晨都起来的太早了，这时回屋眯瞪一小会儿，下午也能有精神。 本来安家的那些护卫走了，辰瑜等人就该换到顾承忠家去住的。可是景新辰瑜他们都嫌搬来搬去的麻烦，就这样算了。顾承勇想一想，反正这些孩子也住不上几天，随便算了，于是就顺着辰瑜他们的意思，还是照着昨晚上的安排算了。 中午这一觉睡得都不错，众人睡了能有大半个时辰，这才全都起来。清醒了一下之后，众人便集合起来，各自拿着工具，开始往村子东北的江边行去。绍远中午是在顾家吃的饭，然后在文修那屋睡了一觉，这时自然也跟着一起去江边。绍远和娇颜两个，几乎就像是长在对方家里差不多了，众人也都习惯，绍远出来若是不回家，那肯定就是在顾家呢。 雪梅等人也被冯氏放了假，几个女孩各自回家跟家里人说了一下，然后就跟着一起去玩了。同时文修也喊了顾二叔家的文举、文华、文青几个一起，男男女女的十几个人，呼啦啦一大片的就朝着江边走了。路上有人瞧见了，也都觉得有意思，乡下难得来个客人，村民都很热情，有的就直接上前来打招呼什么的。 景新辰瑜他们，都觉得很是新鲜。那些村民都热情的很，有的还直接说，让文修去家里拿什么什么吃的，好招待客人，这个是他们想象不到的。“这青山村果然是个好地方啊，山清水秀，风景宜人，乡民淳朴热情，真好。”景新忍不住赞叹道。 四五里路不算远，对于山里的孩子，那就跟玩儿差不多了。但是对于瑾萱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孩子来说，那就有点儿遭罪了。开始还行，瑾萱还能跟得上，可是渐渐地，就有点儿累了。雪梅等人瞧见了，赶紧停下来，陪着瑾萱慢慢走。 娇颜扭头看了看瑾萱，“瑾萱姐姐，你慢点儿走，不要紧的。我们成天上山习惯了，翻山越岭就跟玩一样，你不行，慢点儿别累着了。” 瑾萱点点头，“我还行，就是慢了点儿，你们先走，不要紧，一会儿也就该到了。” 女孩子们都不约而同的慢了下来，陪着瑾萱在后面走，好在路途确实不算远，不多时，众人便来到了大江边。说是大江，其实也就比普通的河能够宽一些。这条江在哨口镇，与另外一条江汇合，然后就变成了真正的大江，哨口镇往下的水域，是可以行船的。 江水清澈无比，站在江边的石头上，低头就可以看见江水里成群的小鱼。瑾萱没有见过这样的情景，一时觉得很有意思，便蹲在石头上面，盯着水里看。 男孩子们可是不管那些的，他们脱了鞋子，挽起裤腿儿，光着脚丫子就下了水。大家伙分工合作，有的拿了抄网子去捞河虾，有的拿着鱼坞子，找了合适的地方开始下坞子坞鱼。 这鱼坞子是一种细藤编制的容器，入口的地方，专门做了一个锥形有一个小口的东西，可以单独拆下来。坞子里头放了特意拌好，香喷喷的鱼饵，放到水里之后，鱼儿感觉到了鱼饵的存在，就会千方百计的从小口里钻进去，但是进去想出来，就不容易了。有的时候，一坞子可以弄到好多的鱼呢。 文修文庆等人，都是此中高手，哪里鱼多，他们最是清楚了，于是把坞子扔在水里，后面的绳子系在了江边的柳树上。这个需要多等一段时间，总得让鱼儿反应过来啊。 下好了坞子，众人就开始在水里扑腾了，有的去捞虾，有的则是开始翻石头抓蝲蛄。这江里的蝲蛄多得是呢，几乎每一块石头地下，都会有蝲蛄。多的时候，一块石头地下，就能有三四只。 文修等人教景新他们，怎么抓蝲蛄，一定得当心，不要被蝲蛄给夹到了什么得。景新他们还真是没见过这个东西，都觉得很是新奇，“这东西能吃？也跟螃蟹一样，吃壳儿里的肉么？”辰珺忍不住就问。 “对啊，基本上就是那么吃，不过呢，最好吃的，还是做蝲蛄豆腐。咱们多抓一些吧，晚上让我娘她们给做。”文修笑答。 未时中，天气依旧是有些热的，看着男孩子们在水里扑腾，站在岸边的女孩们简直就羡慕的不得了。乡下孩子，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天热的时候，女孩子也都是可以下河玩儿的。于是雪梅领头，文芳文菲紧跟其后，大家伙也都脱了鞋袜，挽起裤脚，找了一处水略微浅的地方，下水玩儿去了。 娇颜这样的，哪里肯放过机会，于是也跟在众人身后，下水了。江水并不是很凉，午后的时间，水温正好，脚泡在里面，特别的舒服，身上都跟着凉快了起来。娇颜眯起眼睛来，在水里恣意的行走，去感受那一份凉爽舒适。 “瑾萱姐，你倒是下来啊。站在上面没意思的，下来跟我们一起玩儿。”娇颜回头，朝着岸边那个满脸羡慕神色的瑾萱喊道。 瑾萱站在岸边，看着面前七八个女孩，在水里欢腾的样子，简直就羡慕死了。娇颜喊她，她真想答应下来，可是从小到大，家里的教育就是，女人的脚是不能露出来的，她不敢。“我还是站在这里好了。”瑾萱小声的说道。 “哎呀，不要紧啦，你看我们都下水了啊。咱们在乡下，是没人会说三道四的，夏天女孩都是会下河玩儿的呢。来吧，没人笑话你。”那边，雪梅也是放声喊道。 文蓝文芝，桃花小翠等人，也都朝着瑾萱呼喊着。瑾萱瞧见那些女孩脸上畅快恣意的表情，也是心动不已，干脆一咬牙，脱了鞋袜，将裤腿儿挽起来，然后迈步就下了水。 “对啊，就这样儿，这多好啊。来，瑾萱姐，你过来，你看这些鱼都不怕人的，它们会啃你的脚丫子呢。”娇颜朝着瑾萱招手，然后指了指脚下，果然周围有好多鱼儿，把娇颜的脚，当成是好吃的食物了。 瑾萱慢慢地走到了娇颜的身边，那些鱼儿都被吓跑了，然后过了一些时候，鱼儿又重新的游回来，围在众人的脚边。“真好玩儿。”瑾萱笑道。 ----- 过年，已经忙成浆糊了，加更什么的，求放过。年后三月份有大推荐，到时候会加更的。捂脸，遁走。 第242章 钓到乌龟 娇颜看着瑾萱那高兴又好奇的样子，就跟着笑了起来。低头看了看瑾萱的双脚，也是天足一双，娇颜心下也是有些惊讶。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就发现了一件事情，好像这个时空，根本就不是她以为的古代，反而是一个根本不存在于历史的时空。 这里的女人，竟然没有见到缠足的，不管是母亲冯氏，还是吴氏赵氏等人，都是一双天足。原本以为，母亲是做奴婢出身的，所以没有缠足，而伯母婶子等人都在乡下，为了干活所以不缠足的。 可是今天瞧了瑾萱的脚，娇颜终于相信，这个世界，的确是不缠足的。要不然，瑾萱可是正经的大家闺秀了，哪里可能有这样一双天足？ 娇颜拍了拍胸脯，幸好幸好，老天爷待她不薄。这要是跑到那些正经的朝代里去，别的不说，她这一双脚，恐怕就得弄成残疾了呢。好幸运啊，呵呵。 “瑾萱姐，我教你钓蝲蛄怎么样？我哥他们这么抓的都是小蝲蛄，不会特别大，咱们找个地方钓蝲蛄，专门钓那些大个儿的。”娇颜觉得就这么在水里站着，太没意思了，干脆提议道。 钓蝲蛄，是江边孩子们最愿意玩的游戏了。先是抓一些小鱼，用石头轻轻的砸两下，把肉砸破，但是不能太烂。然后折了长长的柳条过来，把小鱼绑在柳条上，然后垂在水里就可以了。 蝲蛄这东西，最爱吃动物的尸体了。深水的地方，会有好多大个儿的蝲蛄，它们感觉到了肉食的腥气，就会过来吃的，结果就会被钓上来了。 乡下的孩子，大多都会这个办法，娇颜这么一说，那边文蓝雪梅等人，就开始去找男孩子们要鱼了。那头用抄网捞虾，时不时的也能捞好多鱼上来的，雪梅弄来好多鱼，然后折了柳条，发给众人。 然后，大家伙就找了靠近江心的石头，坐在上面，将柳条垂到水下，然后静静的等待。不多时，娇颜就觉得手里的柳条被拽了几下，嗯，这是上钩了。娇颜笑笑，快速的就把柳条提了上来，果然，绑着鱼的地方，竟然挂着一只大蝲蛄。那蝲蛄好长，差不多有四五寸了，前面的两只大钳子，紧紧地夹着柳条呢。 “大家伙让你贪吃，这下好了吧，成了我的盘中餐。”娇颜迅速的收回来柳条，然后伸手捏住了蝲蛄的尾部，将它抓下来，扔到后面的木桶里。 娇颜这边开门红，接着一众女孩也都陆陆续续的钓到蝲蛄了，就连瑾萱，也钓到了一只。“呀，快看，我也钓到了呢。”瑾萱高兴不已，大喊了出来。 旁边的文蓝，赶忙伸手帮着把蝲蛄抓下来，她怕瑾萱不懂，万一被蝲蛄夹子给夹到了可是了不得。这样大的蝲蛄，那夹子可是十分有力气呢，就瑾萱那细皮嫩肉的模样，怕是一下子就能把手夹破皮了。 未经现代化破坏的江河里，各种生物多得是，所以众人的收获也是绝对的丰富。只听见这边的女孩，阵阵欢笑，然后没用多少工夫，就装满了一个木桶。 “哎呀，快来帮帮我，这下面怎么这么沉啊，是不是钓上来蝲蛄祖宗了？”蓦地，那边文芳就喊了起来。众人朝她那里看去，只见柳条被绷的直直的，看样子，下面的蝲蛄，真的很沉呢。 文蓝和雪梅赶忙过去帮忙，三个人往上拽，愣是没拽动。“这是咋了？下面有啥啊？”女孩子们有点儿害怕了，蝲蛄不会有这样大的劲头的。 女孩子这边的动静，被男孩子那边给听到了，尤其是景新，一直都在关注着文芳呢。这时瞧见情形不对，景新就跟文庆文修几个，赶忙的过来了。“咋回事儿啊？” “不知道，我这个柳条被下面的东西咬住了，可到底是啥不清楚，很沉的。”文芳这时有点儿害怕了，赶忙就把手里的柳条递给了离她最近的景新。 景新和文修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便一同用力，往上使劲儿的拽。男孩子毕竟是力气大些，一下子就把柳条拽了上来，跟着柳条一起上来的，竟然不是蝲蛄，是一只体型不小的乌龟。那乌龟贪恋着嘴里的鱼肉，不肯松口，结果就被钓上来了。 “呀，文芳姐姐钓到一只乌龟呢。哈哈哈，这下咱们可是有口福了，今晚上炖乌龟吃。”文齐在那边瞧见了，连忙喊道。 “别吃，还是放了吧，这是好兆头，文芳姐姐这是要红鸾星动了，钓上了金龟婿呢。”那边，文蓝却是连忙摆手，不让众人伤了那乌龟。 大家伙都是一愣，然后就全都哈哈的笑了起来。文芳被文蓝这话给闹的满脸通红，而景新则是一听这话，就扭头去看文芳。俩人的目光对在一起，文芳一下子就觉得心扑腾扑腾的乱跳了起来。 “文蓝，你这个坏妮子，你这是胡说八道。”文芳不干了，朝着文蓝跑去，就要抓住文蓝收拾她。 文蓝也不是笨蛋，一看这样，连忙就跑。可是她们，忘了，这是在水里呢，水下的石头上，都长了好多的青绿色水草和青苔，滑的很。平时慢慢走倒是不算啥，这样急匆匆的跑了逃命，可是很容易摔倒的。 文蓝一个不小心，脚下一滑，人就控制不住的往后要仰倒了。“哎呀，救命。”文蓝急忙的喊道。 辰瑜刚刚跟辰珺在那边捞虾呢，离着这边略微远了点儿，听到这边说抓到了乌龟，便急忙的过来看热闹。辰瑜走的快些，正好跟文蓝走了个碰面儿，眼看着文蓝就要摔倒，辰瑜啥也不顾，伸手就拽住了文蓝。 辰瑜用力不小，这一下子倒是扯住了文蓝，却有些用力过猛，直接把文蓝扯向了自己的怀里。文蓝本来就重心不稳了，顺着辰瑜的力道，就撞到了辰瑜的怀里。俩人一下子便搂在了一起，辰瑜吃惊，就想松手放开文蓝。 可是辰瑜也是头一回下江水里玩，脚下那些湿滑的苔藓，让他也有些重心不稳了。下意识的，辰瑜只能搂紧了文蓝，然后努力的保持平衡。好不容易，俩人踉跄了两步，才算是稳住了身形。 俩人靠的太近了，辰瑜可以明显感觉到，怀里豆蔻年纪的小小少女，已然开始发育，有些玲珑的身姿。这个认知，让辰瑜心下大震，连忙低头，就要推开文蓝。可是他一低头，正好面红耳赤的文蓝，正好也抬起头来看辰瑜。 俩人的目光正好碰到了一起，文蓝那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一下子就吸引住了辰瑜的目光。顾家的女孩，都是好相貌，文蓝的容貌，也是极为俊俏出色的。此时她面色绯红，惊魂未定之中，带着几许羞涩不自在。这样一个楚楚可怜的人儿，一下子就撞入了辰瑜的心扉。 辰瑜看着眼前的女孩，愣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你怎么样了？没事儿吧？有没有闪到了腰什么的？”他连声问道。 文蓝摇头，“没事，我还好，谢谢你啊。”说话间，文蓝便挣开了辰瑜的手臂，转身要往岸边走。 文蓝离开，辰瑜有些失落，感觉好像心里空落落的。他连忙跟上，伸手虚扶着文蓝，一路护送她上了岸。“行了，你还是在这歇会儿，要是哪里不舒服，千万吱声儿啊。”辰瑜叮嘱了一句，这才转身回江水里。 江水中石头上，不论男孩女孩，这时都愣住了，文芳也忘了去追赶文蓝的事情，大家伙都愣愣的看着辰瑜和文蓝。辰瑜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指了指那边景新手里的乌龟，“表哥，你还不把那乌龟放了？”这话，明显就有帮文蓝的意思了。 景新一听，手一松，就把刚刚他们好不容易拽上来的乌龟，一下子扔到了水里去。乌龟落水的声音，这才让众人回神。文齐急忙就喊，“哎呀，景新哥哥，你咋还真的给放了啊。这么大一只龟，咱们晚上炖了吃多好，那东西可是很补的呢。”文齐急的直跳脚就要下水再去抓回来。 还是文修，伸手拽住了文齐，低声道，“别抓，就像文蓝说的那样，这是好兆头呢，不能抓回去吃了。”文修毕竟是岁数大一些，他也听过这种类似的传说。 文齐不懂，但是哥哥说了，他没办法，就只好撅着嘴，一副很是不高兴的模样。好不容易可以抓一只乌龟回家吃，结果就这么给放了，他哪里会高兴？ 此时天色已然不早，再说众人带来的桶里，几乎全都装满了，应该回家去。于是，文庆喊了一声，众人全都回到了岸上。晾干脚丫子，穿了鞋袜，然后拿着今天收获的所有战利品，开始往家走。 娇颜看了看男孩子们手里拎着的那些东西，一桶大号的蝲蛄，一桶小的，半桶河虾。还有一桶各种各样的小杂鱼，什么川丁子、白漂子、大头鱼等等，都不算很大，两三寸长短，都是这大江里最出名的小江鱼呢。 “晚上咱们做好吃的，文蓝姐姐，你们也在我家吃吧，待会儿把二爷爷他们都叫过来。”娇颜笑眯眯的说道。 ———— 新年快乐，呵呵。 第243章 辗转难眠 晚上这顿饭，顾家可就热闹起来了。冯氏一见众人弄了这么多好东西回来，就喊着不许文蓝雪梅等人回家，就在这边吃。然后又让文举回家，叫来了顾二叔和顾二婶等人，自然还有苗素问以及如云如月几个。 一群女人齐动手，在三家的厨房里一阵忙活。大个儿的蝲蛄直接用盐水煮了就行，小的则是揭了盖儿，用刀剁碎拧出肉汁来，做了蝲蛄豆腐汤。河虾当然是下锅炸出来，酥酥脆脆的，很香。而那些杂鱼，各类挑出来挤了肠子，有的裹了面炸出来，有的则是用酱直接炖了。酱香小江鱼，也是这边的一道美食呢。 除了这些，自然还有一些青菜、肉食等，反正各样的菜肴，摆满了桌子。也不用进屋吃饭，就在院子里摆了桌子，大家伙坐在外面，凉风习习，感觉很是舒爽。 辰瑜等人这一下午也是累了，再加上这些东西都是他们亲手抓回来的，所以很有些成就感。冯氏等人的手艺又好，做出来的饭菜十分美味，故而，孩子们又吃了个肚子溜圆。 晚饭过后，众人就在院子里乘凉。文菲在院子当中拢了一个火堆，里面扔上好些艾蒿，顿时就起来了阵阵烟雾。烧艾蒿的烟，可以驱蚊，大家伙都在院子里说话呢，夏日晚间，蚊子可是不少，要是被咬了，可不怎么舒服。 大人们聚在一起，说的无非是地里的庄稼，议论着今年的收成。女人们还会说一说家里养的猪，或者说一说园子里的菜。 男孩子们吃过了晚饭，则是跟在文生的后面，拿着挂网，又跑去江边下网了。从江边回来的路上，大家伙又在商议明天干点儿什么。辰瑜等人这一天都玩疯了，这种敞开了玩闹的感觉简直太好了，他们都有些上瘾。“文修，明天咱们干啥好啊？” 文修笑笑，“咱们不是今天下网了么？明天早晨来抓鱼啊，看看能不能多抓几条。这江里的鱼可多了，还都很大的，明天早晨，你看了那个场景，就会知道了。” “光是抓鱼啊？有没有别的事情了？我其实倒是挺想看看哪个山蚕的，那东西在树上是什么样儿啊？”那边，辰珺问道。 “这个我也说不上来，明天早晨你们早点儿起来吧，到时候咱们先去林子里看看山蚕，之后再去江边起网抓鱼。”文修笑呵呵的就把明天早晨的事情都安排了。 男孩子一边走一边兴奋的议论着明天的安排，而女孩子这边，都在顾家坐着说话呢。也不知道是哪个，忽然就提起来今天文芳钓到乌龟的事情了，惹的冯氏等人都是一阵惊诧。 “三弟妹，你家这是要有喜事了啊。哎呦，这可不错，文芳也是十四岁了，该是到找婆家的时候了呢。你看看咱文芳这小模样，在咱们村子里头，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了，到时候找个好人家，往后就享福了呢。”吴氏看了看那边满脸通红的文芳，心里也是高兴不已，笑呵呵的对赵氏说道。 赵氏也是乐的合不上嘴，自家的闺女长相性格都好，又是那么能干，说实在的，赵氏真心盼望着文芳能够找个好婆家。这孩子生在顾家，这十几年来没享过福，要是以后能找个差不多的人家，也能过上好日子了。 “大嫂，借你吉言了，我啊，现在就是愁着这几个丫头的事情呢。咱家这日子才刚刚开始，这时候就给她们找婆家吧，怕是找不到太好的。可要是再过两年，我又怕给孩子耽误了。这当娘的心思啊，真是不容易，我就求着，老天爷可怜我，让我这几个闺女，都能找着好婆家。”赵氏很是感慨的说道。 “放心吧，文芳文菲那么好的闺女，将来一定都能找到好婆家的。老三媳妇，你现在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儿子有了，闺女眼看着就要说亲办喜事呢。好，这日子过的才有奔头儿。穷不怕，咱踏踏实实挣钱，不会一辈子受穷。那些个有钱的能怎么样？要是成天不干正事儿，偷鸡摸狗，吃喝嫖赌的，金山银山也能败光了。” 那边，顾二婶也是满面笑容，很是欣慰不已的看着面前的这些晚辈。顾二婶这人是泼辣不假，但她跟李氏那种不一样，顾二婶对于晚辈，十分的爱护。顾氏三兄弟小时候，都没少受顾二婶的照顾。眼看着这些后辈一天一天的过好了，顾二婶也是越看越欢喜。 “二婶，你也不用光说文芳，文蓝今年不是也十四了么？我看啊，也快了呢。哎呀，这些个闺女一个个的都长大了，过两年啊，咱们老顾家可就要接连着办喜事了呢。”冯氏这头，也是满面笑容。 文芳被众人说的不好意思，转身就跑进屋子里不出来了。众人都忍不住笑了，此时天色也不早了，正好男孩子们也都回来，于是众人各自回家。 “颜儿，明天早晨，咱们要去看山蚕，还要去抓鱼，早点儿起来，别忘了喊着瑾萱一起。师父已经同意了，明天早晨可以不练功。”绍远临走时，不忘了嘱咐一下娇颜，告诉娇颜方才大家的决定。 娇颜点点头，“好啊，那我明天早点儿起来。” 玩了一天的孩子们，这一晚睡得都十分香甜。辰瑜辰珺几个，还从来都没有这么疯过，说实在的也都挺累了。三个人躺在炕上，回想着白天的情形，那种兴奋的劲头，还没有完全消退呢。 “这一回真的是没有白来呢，这里真好玩，回家以后，我可就能跟家里人好好显摆一回了。大伯真有眼光，难怪他那么坚持，非得把咱们送过来。”辰珺这一天下来，已经是心服口服了。 “你既然觉得很好，以后可千万别再摆那个少爷架子了。你看村里这些人，对咱多好啊，可别小瞧人家，这大山里，可是处处学问呢。”那边，辰瑜劝了两句。 “我知道了，堂哥，我真的是知道错了，以后绝对不会再犯的。”辰珺连声保证。“睡觉吧，再不睡觉，明天起不来，就没法去抓鱼了。”辰珺这一天累坏了，翻个身，闭眼睡觉去了。 辰瑜这边，也翻了个身，却是有些睡不着，今天在江水中的情形，莫名的出现在脑子里。文蓝那一双水意莹然，含羞带怯的双眼，好像就在眼前。辰瑜心中一热，心中忽然有一种渴望，很想一直跟那个女孩在一起。 辰瑜忽然间没有了睡意，又翻了个身儿。他这边睡不着，右边的景新也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了，“表弟，你还没睡啊？”景新问道。 “我，有点儿睡不着了。”辰瑜低声回道。“表哥，我舅母，给你安排通房了么？”不知道为什么，辰瑜忽然就问起了这个。 大户人家，一般男孩长大之后，都会给预备一两个通房丫头的。辰瑜的哥哥就是在十六岁的时候，刘氏给安排的通房，后来哥哥成亲了，通房就成了妾室姨娘。今年辰瑜十六了，刘氏之前就开始打算，给辰瑜安排通房的事情。不过辰瑜一直都不太喜欢接触女孩，对于母亲的安排，只说是再等等。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辰瑜忽然想起了这个，然后就觉得，对家里的这种安排，莫名其妙的十分排斥。他不喜欢家里那些丫头，对她们没有任何的好感，也没有跟她们亲近的想法。刘家跟安家的规矩也差不多的，辰瑜就想问问，跟他同岁，却比他大了四五个月的景新。 景新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就笑了，“我娘还没给我安排呢，我瞧着大哥二哥身边，除了妻子还有姨娘通房的，结果动不动就把哥哥们给烦的不行。所以我娘有一次提起这事，我就说先等等。家里弄好几个女人，成天吵吵闹闹的，烦都烦死了。” 景新说起这个的时候，脑子里想的，却是温柔娴静的文芳。那样温柔如水的女孩，肯定不会像大哥二哥后院的女人那样，成天的吵闹不休。而且，他也一定不会舍得，弄那么多的女人去膈应文芳的。女人，有一个就够了，弄那么多在身边，纯粹是找罪受了。 景新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念头一下子就从心里冒了出来，然后就不受控制的往下想。要是以后，真的能有文芳相伴，他宁愿一辈子只要文芳一个，才懒得去搭理别的女人呢。 十六岁的少年，第一次心动，尽管这才是见到文芳的第一天，却已经想的很长远了。景新想象着与文芳在一起的情形，心里甜的不行。“我看着，这村子里的人家，都是一夫一妻的，你看人家相处的多好？我觉得，这样的生活挺好的，真的。回去，我就跟我娘说，别给我安排什么通房，我不稀罕，不然就干脆早点儿成亲算了。”景新低声的嘟囔了一句。 那边，辰瑜却是灵光一闪，“表哥，你是不是喜欢上谁了？”就如他，此时不是也这么想的么？ 黑暗之中，景新脸上有些发热，“嗯，我觉得文芳挺好的。” 那边，辰瑜松了口气，还好，不是文蓝。 第244章 偷鱼打架 翌日清晨，孩子们早早地就起来了，收拾妥当之后，就一起去了顾承忠和顾承义家养山蚕的林子里。 蚕一般在早晨这段时间比较活跃，因为天气没那么热，树叶上也比较湿润一些。自然了，早起的鸟儿有虫吃，那些把山蚕看做美食的鸟儿，当然也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所以，文生文杰，还有文芳文菲，每天早晨都会早早起来，过来驱赶那些鸟儿。 原本在树上拴过几只雀鹰来着，刚开始还挺有效的，雀鹰一叫唤，那些鸟就不敢靠近了。可是雀鹰被拴着呢，飞不远，过了没多久，那些聪明的鸟儿就发现，原来它们的天敌就是吓唬人的，根本威胁不到它们的生命安全。这些鸟儿可就不怕了，任凭那雀鹰怎么叫，还是过来偷吃山蚕。 最后没办法，文生只好把雀鹰都给放走了，然后每天都过来驱赶鸟儿。好在这山蚕上树的时间也不过就是四五十天，马上就快要结茧了，等到结茧以后，就不用再这样费劲。 男孩子们今天可是有备而来呢，文修文齐绍远都拿了弓箭或是弹弓。他们打算今天多抓些鸟儿回去，飞禽都是很美味的，正好抓了回去吃。谁叫这些鸟儿非得来祸害山蚕呢，那那就不怪别人了。 一进林子，果然就见到不少鸟儿已经开始在树上寻觅美食了，文修等人各自拿着手里的工具，开始朝着树上那些捣乱的鸟发起了进攻。文修文齐兄弟俩的箭法非常好，几乎就不落空，羽箭飞出去，必然会射中一只鸟儿落下。绍远和文庆也是不甘落后，只听见林中鸟儿一片哀嚎之声。 文生文庆等人，也都拿着弹弓，朝着树上一顿射，有的时候能够打中，但是打中的机会并不是特别多。而辰珺三个，也都手里拿着弹弓，胡乱的射了一通。他们在家时，也曾经玩过几次弹弓，不过次数少，准头也差，基本上是没啥收获，只是能把鸟儿给吓跑。 娇颜还有瑾萱文芳几个女孩，就跑到林子里去寻找被射下来的鸟儿，在文修等人一轮羽箭猛射之下，还真是捡到了六七只鸟。这些肉食的鸟体型可都不小呢，不然也吃不了那么大的山蚕不是。“让你们来捣乱，这下好了吧？成了我们的盘中餐了。”娇颜一边拎着鸟儿出来，一边笑嘻嘻的说道。 鸟儿受到惊吓，全都飞走了，不过这些家伙都馋的很呢，它们还是惦记着山蚕的美味，所以过一阵子还会飞回来的。文修等人就耐心的等待，果然，过了一段时间，又有大群的鸟儿落下来了。接着又是一阵弓箭和弹弓，又有好多的鸟儿中箭落地。 就这样，孩子们跟鸟儿较量了将近一个时辰，这时山蚕已然吃饱了，潜到树叶之下，不再出来。而那些鸟也被孩子们给打的都吓坏了，不敢再回来。 娇颜数了数今早晨的收获，竟然有三四十只鸟呢，收获不小啊。 “行了，这些够咱们吃一回的。走吧，咱们去抓鱼，不能太晚了，太晚就怕有人过去，把咱们网的鱼给抓了。”文生那边说道。 村子里也不是所有人都会下网抓鱼的，总有那样的人，他自己不会，还想吃，于是就偷摸的把别人下的网子里的鱼偷走。文生他们以前下网，早晨都是很早就去起鱼了，今天略微有点儿晚，文生难免就有些担心了。 众人快步来到江边，远远地就看见前面下网的地方，有几个人影在闪动。文生心里咯噔一下子，“快走，真的是有人过去偷咱们的鱼了。” 男孩子们也都瞧见了，众人这时便一路飞奔的朝着江边跑去，娇颜等女孩，也都加快了速度。 文修等人来到近前，果然瞧见有十来个男孩，正一步一步的下水，沿着挂网的方向，打算开始起渔网呢。“站住，胆子肥了啊你们，谁家的东西你们都敢动。赶紧滚，不然的话，揍你们。”自家下了渔网，却被别人惦记上了，这个感觉可是不太好，文修气呼呼的就喊道。 那边，正在水里的几个男孩回头，其中一个，不是别人，正是姜家的那个姜开宇。“你算老几啊？你跟我这么说话。这是你家的渔网么？滚一边儿去，别耽误小爷抓鱼。”姜开宇虽然看见了顾家的这些孩子，不过他横行霸道惯了，根本就没把文修等人放在眼里。 距离上一次两下发生冲突已经一年多了，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姜开宇去了一趟二叔那头，回来才没多久。而顾家的孩子，却是一个个都忙着，都有正经事情要做，所以两下还真是没太碰上过。 姜开宇在叔父任职的那个县住了大半年还多呢，在那边，人家都知道他是知县大人的侄儿，一个个对姜开宇那是巴结不已，把姜开宇哄的更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回到村子里，趾高气昂习惯了的姜开宇，更是谁都不怕，带着一群佃户家的孩子，满哪的捣蛋。 昨天晚上，有人就跟姜开宇说，好像看见江边有人下网了。姜开宇就说，早晨早点儿，过去抓鱼。他才不管那是谁家的网呢，在他看来，整个青山村，没有几个见了他不怕的。就算是让人家知道了，人家也未必敢对他这么样。 姜开宇领着十来个孩子来到江边，果然看见有挂网，很显然，下网的人还没有过来。这些孩子就脱了鞋子，准备下水抓鱼去。没想到，他们才刚刚下水呢，后面就来人了。扭头一看，不是旁人，正是老冤家顾文修还有秦绍远等人，姜开宇就想起了去年吃亏的事情。 “顾文修，我警告你，别在小爷面前得瑟。你痛快儿的领着人滚蛋，别耽误小爷抓鱼，我还能放过你这一回。不然的话，当心我让人给你抓县衙大牢里去。”姜开宇很是嚣张的说道。 旁边，二狗子瞧见了娇颜和绍远，就赶紧伸手拽了拽姜开宇，“少爷，他们人多，咱们人少，还是别惹他们了，咱们走吧。” 顾家今天过来的人可是不少呢，文生兄弟三个，文修兄弟五个，再加上绍远，还有辰瑜辰珺景新，这也是十来个人。而且他们的岁数普遍要比姜开宇带来的人岁数大一点儿，姜开宇这边，根本就不占优势的。 二狗子曾经被苗素问救过命，见了娇颜和绍远，本能的就不想跟他们作对，所以才会小声的提醒姜开宇。 可姜开宇已经跋扈惯了的，他叔叔可是知县，他还能怕了这些个臭小子？“说啥呢？我怕他们？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动我一指头。哼，我叔叔，跟咱们怀远县的县丞，那可是同年的进士呢。这一回回来，我还带着我叔叔的信，去拜见过县丞大人。他们要是敢惹我，我就找人，直接把他们给送进县衙大牢里。” 岸边上，文修等人听了这话，不由得皱眉，这个姜开宇，实在是太嚣张了。仗着叔叔是个官儿，就敢这么霸道。“哼，别拿什么县丞来吓唬人了。别说县丞是你叔叔的朋友，就是你亲叔叔，你们这么来偷别人的东西，也是不占理的。赶紧滚，不然的话，当心我们不客气。”文修冷哼道。 姜开宇很显然是愣了一下，“哎呀，你小子倒是骨头挺硬啊，我都这么说了，你还敢跟我顶着来？好啊，那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厉害，来，咱们大家伙动手，揍他们。今天要是把他们打趴下，回家我就跟我爹说，免了你们各家一半儿的租子。”说话间，姜开宇就气势汹汹的朝着江边走来。 姜开宇身后的那些孩子，刚开始并不想跟顾家人动手，顾承勇的名头在青山村，还是很响亮的。文修几兄弟的身手，他们也都清楚，这要是打起来，恐怕占不了多少便宜的。可是姜开宇一说，要给各家免租子，这些孩子可就心动了。一半儿的租子啊，那可是不少呢，不就是打一架么？平日里他们也都没少打架，这个还算啥？ 于是，一众孩子就跟在姜开宇的身后，全都上了岸。不能在水里打，水里不得劲儿支吧不开。 “顾文修，小爷再说一遍，你他娘的赶紧滚，这渔网和里面的鱼都是我的了。不然的话，今天小爷就非揍你不可。”姜开宇来到文修的面前，挥动着拳头威吓道。 还没等文修说话呢，那边辰珺就忍不住了，直接上来就给了姜开宇一拳头，“你算哪一份儿的，还在我们面前小爷小爷的？你那个狗屁叔叔就是个知县，就把你给得瑟成这样了？我叔叔还在京城当官儿呢，我还没敢一口一个小爷的。” 辰珺那种脾气，哪里能容忍别人在他面前嚣张？他在京城里，见过不少的官家子弟，虽说是一个个的任性骄纵了一些，却很少有这样仗势欺人的。关键是，姜家不过就出来一个芝麻绿豆大的七品知县，家里人就能这么嚣张，这可是让辰珺十分的看不惯。“今天就教训教训你，以后再敢得瑟，当心你那个狗屁叔叔的官儿就做不下去了。” 第245章 姜家顾家 别看辰珺成天牛哄哄的，但是他还真没干过仗势欺人的事情，自然，在京城里，五品的官员随处可见，也轮不到辰珺得瑟。再加上其实安运盛对儿子的管教还是挺严的，辰珺其实都没太跟人打过架。 今天辰珺真的是挺生气，对面儿这小子太嚣张了啊，不揍他，还能留着他么？辰珺想都没想，一拳头就揍了过去，说实话，这一下还真是没多大的力道。 不过对于姜开宇来说，这可是一种侮辱。在他都说明了叔叔的身份，说了自家跟县丞的关系之后，对面这些人还敢动手，这口气他如何能忍得下去？“好啊，你小子敢打我，来啊，快给我揍他。”姜开宇这时抡起拳头，朝着辰珺就打了过来。 文修就在辰珺的身边，这时赶忙伸手就把辰珺扯到了一边去，然后文修一把就攥住了姜开宇的手脖子，接着一下子就把姜开宇给摔在了地上。别看文修岁数不如辰珺大，但是身手绝对比辰珺好上十倍百倍了。文修把姜开宇摁在了地上，直接就是一顿揍。 姜开宇身后的那些孩子，这时也都冲了上来。废话，他们各家都是姜家的佃户，姜开宇挨揍了，他们要是不上去帮忙的话，到时候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二狗子顾忌着绍远和娇颜，没有上前动手，而是飞快的朝着村子里跑，去找姜家的人过来了。 双方的人一下子就混战到了一起，而娇颜她们，就只能避在一旁，看着眼前这混乱的局面了。“文芳姐，走，咱们赶紧回去，那头二狗子肯定是去叫人了，咱们也赶紧回去找人。不然的话，待会儿弄不好咱们就要吃亏。”娇颜一见二狗子往村子里跑，她就明白过来了，急忙的喊道。 文菲腿比较快，一听这个，拔腿就往村子里跑。然后娇颜也扯着瑾萱，急忙的往回跑。她们这些女孩子在这一点儿忙都忙不上，只能添乱。尤其是瑾萱，怕是从小到大，连人家打架都没见过的。这要是留下，再吓出个好歹来，那可咋办？娇颜可不敢让瑾萱留在这边，赶忙的拽着她就往回跑。 “文芳姐，你也快点儿跑，别留在这儿。咱们得赶紧回去找人，别让哥哥们吃亏了。”娇颜一边跑，一边喊文芳。“不用管我和瑾萱姐，赶紧回去找人，跟咱家好的，都找来。”姜家人不讲理的，这要是来人少了，那还不吃亏啊？ 文芳这些年上山下河的，腿脚自然是很快，于是撒腿就往村子里跑，然后娇颜扯着瑾萱，俩人也往村子里跑去。 女孩子们气喘吁吁的跑回村子里搬救兵不提，只说这江边上，一群男孩子打在了一起。顾家这边，辰珺辰瑜他们都没有打过架，不过他们毕竟是岁数大一些，力气也大，一对一的，倒是还不至于吃亏。 至于文生等人，那就更不用说了，对面那些小子，根本就不是对手。几乎是没用多长的时间，姜开宇和他带来的那些小子，就全都被摁在地上了。文修一手摁着姜开宇的头，一腿的膝盖压在姜开宇的身上，“小子，你不是猖狂么？有本事你再狂一个我看看啊？” “可是你们家有个当官儿的了哈，哎呀，把你给得瑟的不轻啊。你牛哄什么？那是你叔叔当官儿，又不是你当官儿，你牛个什么劲儿？你小子成天整这个狂样儿给谁看？除了你家那些个佃户，你以为别人怕你啊？” “我告诉你，今天就是给你个教训，你记住了，这青山村不是你说啥就是啥的。以后再跟我们老顾家的人面前儿得瑟，我告诉你，见你一次，我就打你一次。”文修说完，这才松开手，站起身来放姜开宇起来。 “赶紧滚，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以后还敢欺负人，见你一回就揍你一回。”文修摆摆手，示意大家伙都把人放开，让这些小子走。 姜开宇已经被打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了，鼻子也出血了。他伸手摸了一下鼻子，然后狠狠的瞪了文修两眼，“你小子给我等着，你等着的啊，看我爹不来收拾你才怪呢。等着吧。”说完，姜开宇就带着人走了。 文修拍拍手，“切，谁怕你啊。”说完，就挥挥手，对文生说道，“文生哥，咱们还是赶紧把鱼抓出来，把网收回家吧。姜家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不定待会儿就来了呢。” 文生点点头，然后众人也不脱鞋了，就这么下了水，赶忙的把网收起来。当大网离开水的那一刻，网里竟然跳跃着十几条好大的鱼。片片鱼鳞，在清晨的阳光之下，闪着银白的光芒。 看着那网里欢快跳跃着的鱼儿，辰瑜辰珺景新，全都惊诧不已，他们还没见过这样的场景呢，“呀，竟然有这么多的鱼啊？”辰瑜忍不住惊呼出声。 文修赶忙上前，把那些鱼都抓出来，然后用柳条穿了，最后算了一下，一共有十三条鱼。这个挂网的网眼儿特别大，小鱼基本上是网不到的，都是大鱼。众人各自拎了几条，然后文生把网收起来扛在肩上，众人急忙的就往回走。 文生一行朝着村子里走，眼看着进村子的时候，就见到迎面气势汹汹的走来了一大群人。一看就知道，那是姜家的人，看样子是得到了消息，过来给姜开宇报仇的。 “小王八犊子，你胆子肥了啊，竟然敢打我们家开宇，真是把你给仗包儿的。今天我非得让你长长记性不可。”姜平安领着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姜开宇，怒气冲冲的就朝着文修过来了。 文修等人把鱼全都扔给了辰瑜辰珺三个，然后众人齐齐的站到了前面，把辰瑜三人护在了后头。辰瑜他们是客人，绝对不能让他们牵连进来的。文修等人都有共识，就是无论如何，不能让辰瑜三个受伤。 说话间，姜家的人就来到了近前，姜平安一看见顾家的这几个孩子，尤其是文修兄弟几个，那目光就透出了几分凶狠来。姜家上次跟顾承勇争着买地结果失败了，姜平安一直都怀恨在心。昨天就听说，什么府城里来了几位贵客，住在顾家呢，姜平安这心里更是嫉恨的慌。 顾家，尤其是顾承勇家越来越兴旺了，这对于姜家来说，不是什么好事情。姜平安并不希望，青山村能够出现跟他们姜家比肩的人家来，那样对于姜家来说，可就没有什么优势了。姜平安一直都在想，要用什么样的办法，把顾家给打压下去。 还没等姜平安想出办法来呢，结果他这个儿子，就跟顾家的孩子对上了。姜平安一听说儿子跟顾家的孩子打起来了，就赶忙的纠结一群人，急急忙忙的往江边赶，还没等出村子呢，就瞧见了被打的一身狼狈的儿子。姜平安那么惯着儿子的人，自然是气的火冒三丈，直接就领人过来了。 文修看了看对面的姜家人，“你不问问你儿子都干啥了，上来就找碴儿，你这是当爹的应该有的态度？”这要是换了别人家，总得想问问事情的起因，“你家儿子去偷我们的鱼，怎么？揍他不对？难道我还应该恭恭敬敬的把鱼都送给他？他多大的脸？凭啥啊？” 姜平安听了，却是根本就不在乎，“不就是几条破鱼么，有什么大不了的？就值当你们动手打人的？小子，你们也太猖狂了，太不把我们老姜家放在眼里了吧？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我就知道，你们把我儿子打了，今天我就要给我儿子报仇。动手，揍他们。”姜平安根本就不是讲理的人，直接就喊人要动手。 “姜平安，你今天敢动手试一试，敢打我儿子，也不看看你什么斤两。”忽然，姜家众人的后面，响起了这样一个声音，不是别人，正是顾承勇。 文菲跑的不慢，几乎跟二狗子差不多同时回到村子。顾承勇一听这事儿，那还了得？当即三兄弟加上阿福阿寿等人就从顾家出来了。再加上娇颜文芳几个都鬼的很，她们各自跑去了顾二叔家，还有七太爷那边，直接就把人都找齐了。 顾承勇等人一边往村子东北走，路上正好就跟顾承家、顾承德，还有七太爷那边的顾承业、顾承理等人全都汇合了。还有齐家的齐建元、齐建安、齐建生等人，再加上阿喜和阿禄，呼啦啦一大群人，跟姜平安脚前脚后的就一起赶了过来。 “姜平安，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的，本来就不该咱们大人管。更不用说，你家儿子还跑去偷别人网的鱼，这事情本来你们就不占理的。这怎么还弄了一大堆的人，来堵我们的孩子？你姜平安也是三四十岁的人了，就这么不要脸么？”顾承勇拨开人群，站到了姜平安的面前，很是不屑的说道。 “你少在这给我废话，你儿子把我儿子打成了这样儿，我就得帮我儿子揍回来。怎么的？你顾承勇又能耐了是吧，连老姜家的人你也敢得罪了？”姜平安却是根本就不管顾承勇说什么，就是一味的横到底。 第246章 坑爹的姜开宇 “姜平安，这里是青山村，不是你弟弟姜平远任职的地方。你想在青山村耍横的，也得看看我们老顾家同不同意。”这时，顾二叔，以及七太爷家那边的几个长辈都过来了，自然，还有齐长文等人。 “成天的拿着你弟弟吓唬人，真以为我们大家伙怕你啊？就你家那个熊孩子，成天撩猫逗狗的讨人嫌，领着一帮孩子在村子里横行霸道的不干好事。你要是个明白人，就该管一管你家的儿子，不是你儿子一受委屈了就跑来跟人家打架。就你们家这样惯孩子，这孩子早晚就得惹出大祸来。到那个时候，别说你弟弟是知县，就是宰相，也是白搭。” 姜平安一听这个，立时就瞪起来了眼睛，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如何能让别人这么说？“顾明达，你少在这吓唬人，我们老姜家怎么管教孩子，跟你没关系。还用得着你在这指手画脚的？你算哪一份儿?” 姜平安这么说话，顾承家兄弟三个可就来气了，三人走到姜平安的面前，“姜平安，你还有没有个大小尊卑了？我爹好歹也算是你的长辈，当年跟你爹也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兄弟。怎么的，你们老姜家现在出来个当官儿的就牛了是不是？不是以前成天混在我家，成天跟在我们兄弟屁股后面，当跟屁虫的时候了对吧？” 顾承家提起来当年的事情，姜平安不由得一时语噎。当初姜家的老爷子跟顾二叔都是一起混木帮的，顾二叔有本事，对姜家老爷子也是多番的照顾。那个时候，姜家和顾家还是不错的，姜平安更是成天的跟顾承家等人混在一起，感情处的也算不错了。 不过，等到姜平安的弟弟考了举人之后，姜家的行事就跟原来大不一样了，瞧不起原本一起的兄弟，渐渐地，也就跟往日的朋友都疏远了。等到姜平远考上了进士，外放做了知县，那就更是不用说了，姜家的眼睛，已经看不到村子里这些人了。 今天被顾承家当面说出来，姜平安的脸上，很是有些不好看。“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现在提起来有啥意思？顾承家，今天这事儿跟你们没关系，你们还是闪一边儿去，我今天就是来找顾承勇的。” 顾承勇伸手拨开了承家兄弟，然后瞅着对面的姜平安冷笑，“你找我？行啊，找就找呗。姜平安，你以为你有多能耐啊？你不就是仗着你那个弟弟么，要是你弟弟管着怀远县，或许我还能怕你几分。哼，你弟弟离着这儿远着呢，你有什么好牛哄的？” “上一次买地的事情，你这么快就忘了？你以为你能搬得动县丞大人，你就厉害了是吧？哈，你搬得动县丞大人又如何？那块地，我不是照样儿买下来了么？真以为就你一个人有能耐，别人都是废物？鼠目寸光，猪脑子。” 顾承勇说话，十分不客气，一下子就说道了姜平安的痛脚。前次的事情，他可是带了不少的礼品去县里，找那位弟弟的同年，如今的怀远县县丞大人。结果却是没想到，知县大人亲自发话，事情就愣是没能办成。 “行，顾承勇，你这是故意跟我作对是不是？别以为你攀上了知县大人，就能压我一头了，哼，做梦吧你。还不知道你走了多少关系，才抱上了知县大人的大腿呢，你以为知县大人还能事事都为你出头？”姜平安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也是有点儿没底了。 今天这事儿，本来就是孩子们之间的事情，又是姜家的孩子不占理。因为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而闹到了需要动用县衙里的关系，这简直就是有些荒唐。姜平安其实心里很清楚，这种事情，他就是真的请县丞出面，人家也未必肯动弹。那不是开玩笑么？堂堂的县丞大人，还能因为小孩子之间的打闹，而出面帮着断官司不成？ 刚开始姜平安也不过是想借着这么个势头，压制住顾承勇而已，只是可惜，对面的顾承勇，根本就不怕这些。 而到了此时，姜平安却是有些进退两难了，他这么大张旗鼓的过来给儿子出气，要是不对顾家有什么动作的话，那可就太没面子了。可是说实在的，现在要真是动起手来，自家这边，还真就未必是顾承勇那头的对手。 顾承勇的本事自然是不用说，就说顾承家三兄弟，那也是村子里出名的有功夫的人啊。光是这几个，就能收拾一票人了，更不用说，顾承勇身后的阿福等人。这要是动起手来，姜家那边，吃亏是定型的了。 此时，情势陷入了僵局，姜平安是动手怕吃亏，不动手又丢面子，真的是骑虎难下进退两难。 “爹，你倒是动手啊，你看我，都被打成这样了，你得帮我出气。他们这些人敢得瑟，就把他们都抓县衙大牢里算了。”结果，姜开宇这时候却忽然冒出来了这么一句，气的姜平安真是恨不得回手给儿子两巴掌了。 “好大的口气啊，你当县衙是你们家开的，说抓谁就抓谁？你叔叔也不过是个小小的七品知县，就能纵得你们这些亲眷一个个目中无人，嚣张至极，真真是井底之蛙，坐井观天，不知道外面天高地厚了。”人群之后，辰珺和辰瑜二人缓步走上前来。 二人虽然身上穿的依旧是文生等人的旧衣服，但是此刻面容肃穆的样子，却是带了一种威严的气质。“你狂什么？就凭你有个叔叔？我告诉你，我们也有，我叔叔还在吏部文选清吏司任五品的郎中呢，我们兄弟也不敢像你这样骄纵跋扈。” “就你们这样儿的，仗着家里出来个芝麻大小的官儿，就这么横行霸道，那是给你们的亲人找麻烦呢。有本事你就报出你那个叔叔的名号来，告诉我他是在哪里做官的？回京以后，我就去找我叔父，去找御史台的几位御史大人。正好我跟御史中丞家的公子相交莫逆，我让你试试，看你家那个叔叔，还能做几天的官儿？”辰珺盯着姜开宇，冷声道。 辰珺这话一出，场面一下子就静了下来，众人都有些惊讶看着辰珺和辰瑜这两兄弟。只是听说，顾承勇家里，从府城来了几位贵客，却是没想到，还是这样的身份背景呢。好家伙，在京城做官，还是五品官儿呢，比起姜家那个七品的知县，要高出一截子。 像是齐长文等几个有见识的人更是明白，这吏部文选清吏司，正是核查各地官员政绩，建议官员升迁的地方。也就是说，各地的官员想要升官，必须得经过人家得核查才行。更不用说，辰珺还认识什么御史中丞了，那可是专门弹劾官员违纪不法行为的官儿。齐长文忍不住就乐了，这回可是好看了，姜家这一回，踢铁板上了。 姜平安一听这个，脸色立时就难看了起来。他虽然读书不多，但是毕竟弟弟在做官，多少的也懂一些了。不说别的，只说人家那个五品官儿，就直接把自家的弟弟给比了下去。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是手中掌握官员升迁大权的吏部？这要是一个弄不好，眼前这少年回去随便动动嘴，自家弟弟以后，恐怕真的就是升官无望了。 “胡说，我叔叔才不是什么芝麻官儿呢，我叔叔是县太爷，是知县大老爷。你少在这吓唬人了，不然的话，我就把你抓起来送大牢里。”这边，坑爹的孩子姜开宇继续莽撞开口，指着辰珺的鼻子说道。 姜平安这一回终于是忍不住了，回手就给了儿子一巴掌，啪的一声，打在了姜开宇的脸上。原本姜开宇青紫红肿的脸上，又添了五道指印。 “闭嘴，你这个混小子，成天正事儿不干，就知道可哪的惹祸。赶紧给我滚回家去，从今天开始，不许再出来得瑟，不然的话，我打断你的狗腿。”姜平安气急败坏的朝着儿子喊道。今天这事情，很明显就是要吃亏，万一因为自家儿子这么胡闹，而影响了弟弟的前程，那可就是姜家的大事了。 姜开宇愣住了，他咋也没想到，父亲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直接揍了自己一巴掌。当下姜开宇就哭了起来，“你打我？你不帮我出气，还当着这么多人打我？好，我回去告诉我奶去，让我奶收拾你。”说完，姜开宇就捂着脸，哭着喊着的往家里跑了。 姜平安一见儿子这么跑了，他这心里也是不得劲儿，“开宇，你等等，别乱跑。”说完，就带着人回头去撵儿子了。 “顾承勇，别以为你抱上了大腿就厉害了，就可以跟我们家较劲。哼，我们家那是实实在在的亲兄弟，你这些算个狗屁？你等着，咱们的事情没完，早晚有一天，我让你后悔跟我作对。”姜平安很显然还是不甘心的，扔下了这么几句话，然后才走了。 顾承勇毫不在意，“好啊，我等着，我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第247章 情窦初开 姜家气势汹汹而来，结果却灰溜溜的落荒而逃，逗的顾家还有旁边看热闹的人全都哈哈笑了起来。 “辰瑜辰珺，今天也得谢谢你俩，不然的话，咱们还得跟他们纠缠一阵子。”顾承勇回头，含笑的看着辰瑜二人道。 “顾伯伯，我就是看不惯那小子仗势欺人的模样而已，没啥的。”辰珺摆摆手，很是不屑的说道。“也就是在这个小村子里，他弄出这样儿来吓唬你们。这要是在府城京城他试试？都不用明天早晨，他叔叔那个官儿就得丢。” “我叔叔还有我爹他们都时常的叮嘱我们兄弟，千万不能倚仗这家里有人做了官，就跑出去惹祸。要是我们真的惹祸了，不用别人，我爹先把我送衙门里去。”这时，辰瑜也开口说话，提起父亲的叔父的叮嘱时，辰瑜面上的表情很是严肃。 旁边众人听了，各自点头不已。两相比较之下，谁家的家教更严，谁家的孩子将来能有出息，高低立显。 “姜家这样嚣张，他们家那个官儿是当不长的，早晚被人给告了上去，到时候准会有人收拾他们。”辰珺冷哼一声。 事情到此，也算是告一段落了，众人瞧见没什么事情了，便纷纷散去。早就该回家吃早饭了呢，吃过饭还有不少的事情要做，如今这个时候，可是忙得很。顾承勇领着自家的子侄们，同众人分开吗，一路回到了顾家。 这时冯氏等人在家，都急的团团转，她们不知道事情究竟如何了，万一真的打起来，岂不是闹出事来？这时见到顾氏三兄弟归来，又见到众人身上都板板整整的，没啥打斗过的痕迹，冯氏这才放心了。 “咋样了？姜家那头，没有动手？”冯氏赶紧上前问了一句。 “没有，咱们去了那么多人，他们敢动手么？姜家那些人，就是些装样子吓唬人的，你要是跟他动真格儿的，他就没本事了。”顾承勇笑笑，就把刚刚的事情讲了一下，然后又道，“饭好了没有，好了的话，就赶紧吃。今天地里的活差不多就能干完，明天要是有空儿，我带着孩子们进山打猎去，弄点儿野味儿给辰瑜几个尝尝。” 冯氏听完了顾承勇的叙述，这才放了心，“早就做好了，就等你们回来吃呢。赶紧洗手去吧，文韬几个待会儿还得去学堂呢，赶紧快吃快点儿走，当心去晚了，夫子罚你们。”说话间，冯氏就赶紧的去收拾早饭了。 早饭过后，文韬三个赶忙的就往镇上走。今天早晨耽误了不少时候，再不快点儿，夫子真的是要罚站打手板儿的。顾承勇则是去了地里忙活，最后一遍除草了，之后庄稼长起来，就不会被草欺负，也就不必要这么辛苦了。 文修等人吃过早饭，依旧是陪着娇颜进林子摘杏子。总不能就弄了两坛子的蜜饯啊，那也太少了，万一好吃，岂不是自己家也没有多少吃的么？所以，还得趁着杏子没有完全成熟，多摘一些回去。 众人一起进林子摘杏子，回来又帮着娇颜清洗腌制等，忙忙活活的，便是一天过去了。 晚饭的时候，依旧是三家人一起，冯氏等人又是做了一大桌子的饭菜。有早晨孩子们射的鸟雀，用调料腌制了，然后煎的酥酥脆脆的，香气直扑鼻子。另外也少不了早晨抓回来的鱼，剁成一段一段，在大锅里炖了好些时候，味道全都吃透了。吃起来真的是又鲜又嫩的，辰瑜几个直叫好。 “哎呀，我现在就希望啊，大伯把我们忘在这边，不派人来接才好。我们就可以天天吃好吃的，天天都玩的这么开心了。”吃饭的时候，辰珺就这么说着。 辰珺这话，惹得众人哈哈大笑，娇颜在那边就说道，“美得你，你还想赖在我家啊？我们家可养不起你，太能吃了，绝对的吃货一个。”娇颜故意这么说道。 “我还能吃？你弄错了吧？我看你才能吃呢，哪顿饭吃的也不少，就是没见到你长个子，小豆丁儿。”辰珺已经跟娇颜斗嘴习惯了，要是不跟娇颜抬杠，他还真是觉得难受的慌。 娇颜最讨厌别人说她小豆丁儿了，她年纪小，个子矮，已经是她心里的痛了，结果这个讨厌的人还非得说，“你说谁是小豆丁儿？”娇颜双手叉腰，气呼呼的问道。 那边，文菲扯了娇颜坐下，然后大声道，“娇娘，不跟某些傻大个儿一般见识，个子高有啥了不起的？竹竿子倒是高呢，里面都是空的。秤砣小，压千斤，跟这种白长个子的人比没意思。” 文菲这话说的很是不客气，当下那边的辰珺就变成苦瓜脸了，“文菲妹妹，我今天没惹你啊，你干啥这么说我。”这根辣椒，还真是够辣的了，直呛人啊。辰珺虽然脸上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但是一双眼睛，却是充满了兴趣的看着文菲。 “顾家的女孩是你能随便说的？你说娇颜，就是说我们姐妹呢。下次再说，当心我不给你饭吃。”文菲故意这样威胁道。 赵氏一听不像话，“文菲，不许胡说，安公子是咱们家的客人，哪有对客人这么无礼的？”赵氏板着脸，训了文菲一句。 辰珺一见文菲被训，心里就不得劲儿了，“婶子，没事儿的，我跟娇颜还有文菲妹妹闹着玩儿呢。我们这么说笑的习惯了，都没有别的意思。”辰珺赶忙替文菲说话。 “你看看，人家安公子多大度？以后不许再胡说了啊。”赵氏又叮嘱了文菲一句。 “哦，以后不说了还不行么？”文菲闷声答应了，然后抬头瞪了一眼辰珺，这个惹祸精，就怨他。 文菲瞪辰珺，辰珺自然是看到了，他故意的朝着文菲笑笑，并且眨了眨眼睛。气的文菲脸上都红了，“你等着啊，看我不收拾你。”文菲无声的朝着辰珺说道。 “我等着啊，小辣椒。”辰珺也不出声的对文菲说道。 文菲和辰珺这边大眼瞪小眼，那头景新也是一边吃东西，一边朝着文芳看去。越是接触，景新对文芳也就越是喜欢。此时看着文芳十分安静的在那吃饭，一举一动都很是秀气，景新就觉得眼前再好吃的饭菜也吸引不了他了。他的眼里心里，都是那边那个娴静的女孩子。 景新目光痴缠的一直朝着文芳那边看，文芳又哪里会一点儿也感觉不出来？文芳抬头，朝着目光的来处看去，正好就跟景新含情的目光对在了一起。文芳心跳一下子快了好多，脸上红了一大片，她连忙就低下头，不敢再去看景新了。 尽管隔着一段距离，但是一直留意文芳的景新，还是看见了文芳脸上泛起的红晕。景新瞧着那边文芳有些羞怯的模样，心中更是泛起层层涟漪。“她不是对我无动于衷呢，她脸红了，为我脸红了。”景新的心里，在叫嚣着。 相对于辰珺和文菲的吵吵闹闹，以及景新和文芳的柔情脉脉，辰瑜就有些心不在焉了。今天白天就见了文蓝一面，晚上文蓝也没有在这边吃饭，辰瑜多少的心里有些失落。他很想看见文蓝，很想多跟文蓝说几句话，可惜，竟然都没什么机会呢。 “晚上早点儿睡觉，明天我待你们进山去，看看能不能遇见什么猎物。辰瑜，你们也跟着，让你们也见识见识去。”这时，顾承勇正好开口提议道。 男孩子们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真的么？”文韬很是兴奋的问道。他们明天沐休的，正好可以跟着一起进山，能不兴奋么？辰瑜辰珺三个，自然也是一副吃惊的模样，“顾伯伯，真的带我们一起？”男孩子的血液里，天生就带着爱冒险的因子，三人听闻这话，简直狂喜不已。 “是啊，都跟着吧，也不指望你们能弄到什么猎物，就是带你们去见识见识。咱们这大山里啊，各式各样的好吃的多得是呢，让你们去瞧一瞧。不过进了山里，一定得听话，不许连跑才行。”大山里，危险还是很多得，顾承勇得提前跟他们都说好才行。 “顾伯伯放心就是了，我们一定会听话的。”三人兴奋不已，赶忙答应道。 “那就好，快吃饭吧，吃过了晚饭，就早点儿休息。明天一早，我带你们进山去。”顾承勇笑呵呵的点点头。这三个男孩，还真是不错，身上并没有富贵子弟的那种纨绔习气。这才短短两天，就完全融入到乡村的生活了。 男孩子们都很是高兴，一个个捧着碗，一顿猛吃。娇颜在那边，却是撅着嘴，很是不开心的模样。“爹爹，我也想去。”她其实真的挺想跟着一起进山的，山里肯定很好玩。 “娇儿，又胡闹了，你爹带着你哥他们进山是去打猎的。山里多危险啊，狼虫虎豹的，你这么个小丫头，万一遇上危险咋办？不许胡闹啊，你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可别去给你爹添乱。”冯氏赶忙的就说话，掐断了娇颜的念头。 “娇儿，等你再大一大，爹爹到时候就带你一起，成么？”顾承勇瞧见闺女撅着嘴，心疼了，赶紧柔声哄道。 第248章 吓唬辰珺 第二天一早，顾承勇就带着孩子们进山了，然后，未时中就返回了村子。辰珺三个从来都没有进过山的，顾承勇不敢走太远，怕把他们累到。同时，也怕深山老林里有大型的猛兽，到时候万一遇上厉害的，他护不住辰瑜几个，那可就坏了。 别看没往深处走，但是收获依旧很丰盛，除了野鸡野兔之外，倒是也猎到了一只狍子和一只不算太小的鹿。顾承勇扛着鹿，文庆看着狍子，剩下的众人拎着野鸡野兔等小猎物，一起进了院子。 辰瑜辰珺三个，已经累得不行了，汗水淌的跟小溪差不多。他们啥时候走过这么远的路啊？再加上树林子里，净是些倒木枝桠之类的，一个不小心，就会被绊倒。这三人可是磕磕绊绊的，好不容易跟这回来的。 娇颜瞧见辰珺累成了那个样子，就忍不住想笑，她笑眯眯的就跑到辰珺的跟前儿，“辰珺哥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挺好吧？昨天晚上不是还挺兴奋的么？一听说进山打猎，把你给乐得，嘴都合不上了。这会儿咋了？怎么蔫儿了呢？” 辰珺已经累得只想躺下睡觉了，哪里还有那个精神跟娇颜斗嘴啊，他双手合十，“娇娘妹子，我求你，别在这挖苦我了。去，帮忙给我弄口水了成么？”他好渴啊，尽管之前喝了不少的水，但是感觉还是渴得慌。 娇颜很是得意的笑笑，“这个容易，等着吧，我去给你拿水。”说话间，娇颜就一溜烟的跑到了顾承义家的院子，找了文菲帮忙，从井里拽出来一个木桶。然后俩人把木桶解下来，抬着又回到了后院。 “我煮了绿豆甜汤，早晨煮的，扔在井里大半天了。来，都尝一尝吧。”娇颜抱了一摞碗，又拿了勺子出来，给每个人都盛了一碗绿豆汤。那绿豆汤里，娇颜还特意放了些清热解暑又味道很清淡的药材，同时还放了冰糖。夏日里喝这个，最好不过了。 “哎呀，舒服，还是娇娘妹子想的周到，这一碗汤下肚，感觉凉快多了呢。”辰珺一口气就把绿豆汤喝了下去，冰冰凉凉的甜汤下肚，感觉浑身都舒爽了许多。辰珺这时候也顾不得跟娇颜斗嘴了，很是真心实意的夸了一句。 娇颜却是抿了抿嘴，“辰珺哥哥，你就不怕我在汤里下毒？我告诉你，你这一碗，我放了巴豆。”娇颜自然是没有的，她故意吓唬辰珺。 辰珺脸上舒心惬意的表情顿时一僵，然后才又缓过来，“好妹妹，别吓唬我了行么？都是从一个桶里舀出来的，你总不会把所有的汤里都下了巴豆吧？别闹了啊，我现在真的累了，没精神跟你玩儿。” 娇颜却是笑的跟个小狐狸差不多，“你别忘了，你这一碗是我亲手盛的，还是第一碗。难道，我就不能在碗上面做手脚？” 辰珺猛地就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看娇颜，“妹子，咱不带这么玩儿的，我就是平常嘴黑一点儿，你可别这么祸害我啊。”辰珺当真了。关键是他一直都跟娇颜不太对盘儿，俩人见面就斗嘴，万一娇颜真的记仇呢。这么个鬼灵精的女孩，又是学医的，她要是真的动点儿手脚，那可就坏事儿了。 娇颜这边吓唬辰珺，那头文修绍远等人都笑眯眯的看着不出声儿。他们很清楚娇颜的脾气，也知道娇颜这是故意吓唬辰珺的，所以就这么看热闹。但是辰瑜和景新才接触娇颜没多久，他们真的是摸不透娇颜的脾气啊，于是也就有点儿担心了。“娇娘，你不是真的动手脚了吧？”辰瑜有点儿肝儿颤的问道。 娇颜点点头，“是啊，我刚刚手里拿着巴豆粉来着，结果给辰珺哥哥盛汤的时候，不小心掉进去了啊。”娇颜弄出一副很是后悔的模样来，“抱歉啊，我就是手抖了一下。” 辰珺的脸色顿时就刷白了，“娇娘妹子，你说的不是真的吧？” 这时，文菲忍不住就笑了起来，“瞧你那个笨样儿，娇娘是那种人么？笨蛋，她跟你又没有仇，至于下巴豆来害你？看着你像是挺聪明的，怎么就这么笨呢？看来真是竹竿子啊，里面啥都没有。” 文菲这么一说，大家伙就全都笑了起来，娇颜指着辰珺，笑弯了腰。 辰珺一听这个就知道娇颜没有下毒，当下便一屁股坐在了小凳子上头，“我的天啊，可吓死我了。娇娘妹妹，我以后不敢了行么？你可千万别再这么吓唬我了啊，我受不了的。” 冯氏从屋子里出来，板着脸瞪了娇颜一下，“调皮，没事儿吓唬辰珺干啥？把人家吓出个好歹来，我看你怎么跟安掌柜交代。” 娇颜调皮一笑，“谁让他每次都说我来着？我看以后他还敢不敢了？哼，再得罪我，我就真的在你的饭里下巴豆。”娇颜扬起头，翘着小下巴，一副很是得意的模样。 辰珺连忙摆手，“不敢了，真的不敢了，再也不说你了。”他哪里还敢啊，这家伙，都要下巴豆了呢，他要是再逗娇颜，就等着那个小心眼儿的丫头报复吧。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然后顾承勇便笑着揉了揉娇颜的头，“净是胡闹，以后不许这么吓唬人了啊。”说完，又对文修道，“赶紧把这些猎物都处理了，天气太热，当心捂膛就没法吃了。” 这时文修兄弟也都歇过来了，众人拎着这些猎物，直接去西边园子里扒皮处理内脏去了。园子里有个专门积肥的大坑，那些内脏什么的，可以直接扔到坑里。再者清洗的水，也就直接从沟里淌出去了，省得再费劲。 不多时，所有的猎物都已经被收拾的一干二净，冯氏找了家什，把处理好的肉全都装了起来。“这个大热天的，肉不好放，弄不好就坏了啊。”冯氏稍微的有点儿担心，正是天热的时候呢，就是用盐腌起来，也未必能存得住。 娇颜瞧了瞧盆子里那些肉，眼珠子一转悠，就说道，“娘，把这些肉分给我们一半儿呗。今天晚上，我们就不吃饭了，找个地方烤肉吃。”她早就馋烤肉了，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还不赶紧利用一下子？ 冯氏稍微愣了一下，然后就道，“这还有啥，就是全都给你们也行啊。小馋猫，你这是又开始犯嘴馋了？”冯氏从来都不会心疼孩子们吃东西的，只要孩子们高兴就行。更何况，这还有客人在呢，冯氏更是不吝啬吃食的。 “那行，晚上我们就在绍远哥哥家门外的那片空地，拢了火堆烤肉吃。娘，晚上不用做我们的饭了啊。”娇颜笑嘻嘻一边说，一边就跑出去，告诉哥哥姐姐们这个消息。结果，院子里一下子就爆出了热烈的欢呼声。 冯氏笑笑，过日子，过得就是个热闹劲儿，瞅着孩子们这样高兴，冯氏也跟着开心不已。“既然想要吃烤肉，你们几个丫头还不过来帮我忙？这些肉也得切出来才行啊，不然怎么烤？”冯氏站在门口，朝着文菲文芳几个招手。 娇颜跑去西厢房，把里面还在纺线的雪梅小翠等人也都喊了出来，“雪梅姐，快来帮忙，咱们晚上烤肉吃。” 雪梅等人在屋子里听得真真切切的，这时也是有些坐不住了。娇颜这一喊，一个个赶紧的就停了纺车，收拾好了线穗子，然后全都跑了出来。“师父，我们能干啥？” “帮忙切肉也行，要不就去后面菜地里，弄些油菜小白菜什么的回来。晚上也不能光吃肉的，到时候放上些菜蔬，应该也能好吃。”冯氏扭头吩咐道，“还有，把切好的肉用调料腌一下，别放太多的盐，这是烤了吃，不是平常炖菜。”冯氏嘱咐道。 女孩子们当下就忙活了起来，有切肉的，有调料腌肉的，还有去园子里摘菜洗菜的，一时间，顾家可是忙得很了。而院子里的男孩子们，这时候也忘了疲惫，赶忙的就去预备烤肉要用的东西了。 青山村盛产一种石板，大概寸许厚，表面非常的光滑，一般的人家会直接用这个石板来铺地面的。刚刚娇颜就说了，让文修他们，去找两块大一些表面光滑的石板，然后在空地上用砖头什么的把石板支起来。这样下面烧火，就可以在石板上烤肉了。 石板什么的，村子里随处可见，阿福他们盖房子，也是用这样的石板铺了院子和屋子的地。他们那边还剩下了不少这样的石板呢，文修等人就跑去，挑了两块最平，最光滑的石板抬到了苗家的大门外。 然后，众人用砖头把石板四角支起来，离地能有一尺半的高矮。这样底下烧火什么的，一点儿也不耽误。男孩们一个个兴高采烈的在忙活着，辰瑜辰珺还有景新，这时也忘了身上的疲累，一个个精神抖擞的跟着前前后后的忙活。 文修等人干活都是十分麻利的，不多时，两块石板全都支起来了。大家又去弄了好些柴禾过来，烤肉么，没有柴禾怎么行？孩子们嘻嘻哈哈的，一会儿就抱回来不少的柴禾，然后拢起了火。石板是需要预热的，必须先烧火热起来才行。 第249章 石板烤肉 这边石板刚刚烧热，那头文芳雪梅等人，也都各自端着切好的肉片以及菜蔬来到了空地之上。 今晚上是孩子们热闹的时候，所以顾承勇等大人全都没跟着过来，没有大人在跟前儿，孩子们玩得更自在些。顾家的这些孩子，都是些稳当的，根本就不用担心。 这边闹得这么大动静，离着近便的齐家和顾二叔家，自然是知道的。两家的孩子，这时哪里还能忍得住？于是纷纷跟家里人说了，都过来凑热闹。也幸亏冯氏料到了这个情况，所以把今天弄回来的所有猎物，都让文芳她们端来了。 众人来到这头，发现火已经生好，于是就要动手开始烤肉。这时，娇颜却是出声阻止了众人，“大哥二哥，你们先去弄些黄泥来，再找些大叶子，咱们把这几只野鸡还有兔子用泥包住了，扔火堆里烧着。要不然光是吃肉片，我怕不太够用的。” 别看肉食不少，可是架不住人多啊，孩子们凑在一起，明明吃不下了也能再撑下去不少呢。大家伙在一起，就是玩儿的开心，不能到最后，吃的东西不够啊。娇颜在家里就想好了，按照叫花鸡的办法，把那些鸡和兔子都埋在火堆里烧着。等到肉片吃完了，火里的鸡肉兔子肉也就该熟了，这样也省得不够吃。 文修自然是明白娇颜的意思，于是赶忙就去找了黄泥，用少量的水活了。那边绍远进林子，找来好些个大叶子。众人齐动手，把那些鸡肉兔肉的，用大叶子包了好几层，拿麻绳捆住，之后又糊上厚厚的黄泥。这样，把一个个黄泥坨子扔在了火堆里面，然后众人洗干净了手，准备烤肉。 娇颜从苗家拿了一点儿油出来，刷在了石板上头，石板已经烧得滋滋热了，油刷上去都能听见动静儿。之后，就把切好腌制入味的肉片放到了石板之上，就听见滋啦的声音，不多时，肉片的颜色就变了。娇颜用筷子把肉片翻过来，再烤一小会儿，这肉就熟了。 “好了，自己想吃就自己动手啊，不过一定要当心，必须熟了才能吃。半生不熟的肉，吃了当心拉肚子。”娇颜示范了一遍之后，就不管了，让众人动手，自己去做就行。“还有，都看着点儿下面，别烧到了衣裳和鞋子。” 当下，众人便分成了男女两拨，各自围着大石板的周围，笑嘻嘻的开始烤肉。年龄大一些的在前面忙活着，年龄小的，就在后面等着吃。众人也不用什么筷子，随意折了树枝就能用了。文芳雪梅文蓝等人都岁数大，心细知道照顾小的，一边烤肉，还一边回头照顾弟妹们。 娇颜自己手里也是拿了长长的树枝，挨个儿夹了四五片儿肉放到石板上，看着一边熟了，就赶紧的翻过来。等到肉片全都熟透之后，娇颜就夹起肉片，一边吹着，一边放进了嘴里。鹿肉腌制的很好，鲜香无比，再加上用石板烤出来，跟大铁锅炒菜绝对是两个不同的感觉，吃起来更加的鲜嫩。 娇颜眯着眼睛，细细的品味着嘴里的味道，然后忍不住点点头，嗯，真的很好吃。 不仅仅是娇颜觉得好吃，在场的这些孩子，都觉得这么吃肉，简直过瘾极了。辰瑜三个，还从来没试过用石头来烤肉呢，在尝过了新鲜出炉的肉片之后，三个人脸上都是惊异的表情，“这个太好吃了吧？”辰珺忍不住说道。 “好吃就多吃，只要注意些，让肉全都熟了就好。”对面，文修一边夹了烤肉递给身后顾二叔家的孙子文石、文虎，一边笑呵呵的说道。 “这要是不来青山村，怕是这辈子我们也没见过这样吃肉的办法呢。这么吃，比直接用炭火烤的，又是另一个感觉，更鲜嫩，味道也更好呢。”辰瑜也是十分感慨。“还是你们好，住在大山里，啥都西都是新鲜的，还能想出来这些个新奇的吃法，真是羡慕人。” 那边文杰就笑了，“这也是娇娘的主意，我们这些人还真是想不出来这么新鲜的法子呢。咱们大家伙儿啊，都是跟娇娘沾光了。”他们以前别说是吃烤肉了，就是炒菜里的肉，也没有多少，根本就想象不到肉还可以这么吃。 “你们要是喜欢的话，过几天咱们再去打猎，到时候再烤一回就是了。说实在的，这么吃起来，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儿呢。”文修那边也笑，关键是这种自己动手的感觉很好。 文修的提议，众人全都同意。然后就约定了，过几天，大家伙再去林子里打猎，到时候还来玩石板烤肉。 女孩子这边，也都吃了个不亦乐乎。雪梅一边烤肉，一边回头照顾自家的两个妹妹，雪莲和雪兰。这俩是雪梅两个叔叔家的闺女，一个六岁，一个五岁。雪梅不敢让她们靠前，于是烤出来的肉片，大多都是先给妹妹们吃了。小孩子胃口都不大，吃了一些之后，俩女娃就说吃不下了，这时雪梅才顾得上自己。 “真不知道娇娘是怎么想出来的？竟然用石板来烤肉。我还想呢，这要是直接就搁火堆上烤，烟熏火燎的，那肉的味道也不一定就太好。而且一不小心，还不得糊了啊？结果放在这石板上头，不用担心有烟味儿，也不用担心糊了，吃起来干净又味道好呢。”那头文蓝一边吃，一边笑呵呵的说着。 娇颜笑笑不语，前世见过什么石锅烤肉什么的，的确是挺不错，石头受热均匀，比起铁锅要好很多。村子里的这种石板，虽然不能像石锅那样炒菜，但是用来烤肉，还是很好的。 女孩子们吃肉都不算很行，没吃多少，就觉得腻得慌了。于是，雪梅就提议，干脆把她们带来的菜蔬放到上面烤了吃吧。众人都赞同，于是文芳和雪梅两个，就抓了好多的菜蔬放在了石板上，然后娇颜抓了一点儿盐面儿撒在菜蔬之上，众人拿着筷子不停的翻动那些菜蔬，使菜蔬受热均匀，不多时，菜就全都熟透了。 “快吃啊，这个得快点儿，不然时候太长，都烂糊了，不好吃。”文芳赶紧的夹了菜，回头喂文茜。 地里新摘下来的菜蔬，本来就带着甜脆鲜嫩的味道，再搁石板上烫熟了，营养和味道都没有流失，吃起来自然比炒菜炖菜的味道要好不少。众人都觉得，这菜的味道，一点儿也不比肉食差，一众女孩子反而更钟情于这些菜蔬。 女孩子们钟情于菜蔬，但是男孩们却爱肉食，于是文芳就把这边剩下的肉，给男孩子那头送去了大半儿。男孩子本来就多一些，又能吃，之前的那些，几乎快要见底儿了。 烤肉的香气，顺着风飘了好远，而孩子们的欢呼声，更是传了老远出去。附近的不少人家，都很是好奇，正好吃过晚饭了，有的人就出来瞧热闹。一看这边空地上，一群男孩女孩的在一起疯闹着，大家伙也是觉得很有意思。 顾承勇、齐建元等人吃过了晚饭，在家里也是有些坐不住了。众人不约而同的走过来，然后在空地的周围，找了大石头或是木桩子的坐下来，瞧着那边玩的开心忘形的孩子们。 “多好，瞧着这些男娃女娃那么欢实的样子，我就觉得啊，心里也畅快。年轻人，就该是这么活蹦乱跳的才好。”冯氏和苗素问，还有雪梅娘、以及段氏等人坐在苗家的院子里，看着外面欢闹的人群，忍不住就笑道。 “就是，家里多几个孩子，就感觉热闹了不少。要不然，你说就咱们这些大人，一天的还不得闷坏了？你瞅瞅，这些小家伙一个个吃的，都满嘴流油了。唉，难得见到这样的场面呢，也就是你们家，舍得弄了这么些好东西哄孩子。要是搁旁人家，还不得把肉全都腌起来，留着慢慢吃啊？”那边，雪梅娘很是感慨的说道。 “这也是分家了，我们自己能做主。要不然，就是老二再有能耐，弄回来再多的猎物，也不可能让孩子这么吃的。”吴氏坐在凳子上，看着那边热闹的人群，也是感慨不已。 “这话说的有理，就老太太那个德行，她舍得把肉食这么给孩子吃？她宁可留下送给老张家，也不会舍得给孩子们多吃一口的。真是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哪头近便不知道么？”段氏摇头叹道。 围在石板前吃东西的女孩们，这时自然是发现了各家的大人们，众人不约而同的动手烤了些肉，然后找了家什装着，分别的送到大人们面前，让父母都跟着尝一尝。娇颜手里捧了个盘子，里头又是肉又是菜的，然后就送到了冯氏吴氏等人的面前，“娘，师父，大伯娘，快尝一尝，可好吃呢。” 冯氏摇头，“我们都吃了饭过来的，早就吃不下了呢。你们自己吃去吧，不用管我们。” “娘，我们都吃了好多，要吃撑了呢。这是特意给你们烤的，尝尝吧，少来几块儿尝尝味儿，没事儿的。”娇颜坚持。 没办法，几个女人各自捏了两片肉放到嘴里，“嗯，好吃，这味道是挺好的。” 第250章 儿女亲事 肉再多，也经不住这么多孩子吃。尤其是男孩子，一个个饭量都不小，等到几个盆子里的肉见底儿了，他们还觉得有点儿没吃饱。这时，文修想起来火堆里埋着的鸡肉和兔肉，就赶忙找了棍子，从火堆里扒出来那些烧得黑黑的泥坨子。 黄泥已经被烧的漆黑酥脆了，用棍子一敲，就可以敲碎。碎裂的泥块里面，露出大叶子包裹着的肉食，那些叶子，也都被烤的干枯甚至是有些焦黄了。但是里面的肉食，却并没有烤糊，很是鲜嫩，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几个小子把泥块全都敲开，等到里面的热气散了之后，就动手将鸡肉兔肉的都拆了，分给了众人吃。女孩子们原本已经吃不动了，可是闻到那个香气又馋得慌，于是几个人分一块肉，尝了尝味道。“嗯，好吃。” 围坐在边上看热闹的大人们，也都每人意思意思的撕下一点儿来尝尝味道，然后把剩下的全都留给那些男孩子了。男孩子们饭量确实大，不多时，新出来的这些鸡肉兔肉，就只剩下骨头架子了。 辰珺捂着肚子，“哎呀，今晚上吃的好饱啊，这么吃肉简直太美味了，我忍不住就吃多了。” 辰瑜和景新也是差不多，其余别的男孩子，这时也感觉到，肚子里装的满满的。肉食不同于蔬菜米面，这个都是硬头货，消化的慢。刚刚吃的时候不觉得，这时才感觉出来肚子有点儿撑。 “都在外面多玩儿一会儿，我去给你们煮山楂水，消消食。”苗素问瞧见男孩子们的窘况，不由得就笑了，转身进屋，给孩子们煮山楂水去了。 此时肉菜的全都吃完了，众人一起动手，把空地上的垃圾等全都收拾了。然后娇颜提议，说是大家伙一起跳舞算了，都慢一点儿，就是动弹动弹，当心积食。 众人一个个都吃的不少，这时候也不能直接就回家休息。正好这边空地也大，于是众人就围城一圈，慢慢地跳起舞来。热闹起来，根本就不管男女有别，众人手挽手，一起欢快的跳跃着。 娇颜被绍远和文韬一左一右的护在了中间，文修则是一手文石，一手雪梅。文齐扯了瑾萱，辰瑜拽着文蓝，景新自然是握住了文芳的手，至于辰珺，则是死活抓着文菲不撒手。剩下的人，也几乎都是高壮的男孩，牵着一个女孩或是领着一个岁数小的。这样互相照看着，省得出了意外。 空阔的场地之上，少男少女们欢呼跳跃。地中间的那两堆火依旧燃烧着，红光照在众人的脸上，映出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来。 外面坐着看热闹的大人们，瞧见孩子们玩得开心，也是都欢欣不已。“咱们村子，可是有好几年没这么热闹过了啊，等哪回大家伙都闲了，就找个地方，一起热闹一把，肯定比今晚上还好玩呢。”齐长文那边笑道。 “这还不简单？秋收以后，大家伙就全都有工夫了，到时候一起合计合计就是。”顾承勇一边看着孩子们跳舞，一边笑道。 男人女人，关注的事情完全不同，女人那边，则是都在感慨时光飞逝。看着场中的少男少女，当母亲的，好像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家的孩子，长大了。“哎呀，这日子过得多快啊，你看看那些孩子，好像他们刚生出来的情景就在眼前。不知道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一个个大小伙子，大姑娘了。”吴氏感叹道。 “是啊，你家的文生，秋天就要成亲了呢，成了亲，你就等着抱孙子当奶奶吧。”段氏那边笑道，“一转眼啊，咱们就要成奶奶姥娘了，你说咱们能不老么？就让这些孩子，也给撵老了啊。” “雪梅她娘，你家雪梅今年多大了？十二还是十三来着？”段氏扭头问雪梅娘。 “十二了，也快，离着说亲啊，也是不远了。你说孩子没长大的时候吧，咱就愁着孩子啥时候长大，等到他们真的长大了吧，又愁着这说媳妇找婆家的事情。雪梅也是眼见着一天天大了，我闲着没事儿就寻思啊，你说她能找个啥样的人家？” “我就盼着，雪梅能遇上个差不多的人家，对待咱家闺女好点儿。咱也不求着说是当宝贝似的，就像是一般的人家知疼知热的就行。闺女嫁过去，婆婆不刁难，小两口有商有量的过日子，这就挺好。咱也不求什么大富大贵，就是平平常常的日子就好。”雪梅娘被段氏这么一问，也是勾出了心事。 “就是啊，我也是这么琢磨的，你说我们家文蓝，这不也十四了么？我最近就打算着，准备托媒人给孩子说亲了。现在就开始张罗，要是有好的，那就定下来，等着过个一两年的成了亲，我也就放心了。姑娘孩子，不能留在家里时候太长了，要不然，会让人闲话的。”说起闺女的亲事来，段氏也是心有戚戚焉。 “说实话啊，我觉得咱们村子就有不少的好小伙。要是有那个缘分，我还真想着，就跟村子里的人家结亲呢。那样多好啊，闺女离得近便，有啥事情吧，咱们也能帮把手啥的。”雪梅娘瞅着那边一群小伙子，忍不住来了这么一句。 冯氏蓦地心中一动，今天在这边的男孩子，大多数都是顾家的，雪梅娘这么说，说不定是有意思要跟顾家结亲了。冯氏扭头，看向场中欢跳的孩子们。文修扯着雪梅的手，好像是在跟雪梅说什么，两个人靠的挺近，雪梅脸上一直笑着，显然很是开心。 雪梅这个孩子，人长得好，性格也好，聪明灵透，特别有眼力见儿。冯氏对于雪梅的印象很好，那时候还曾经跟顾承勇说过呢，要是以后文修能找个跟雪梅这样爽利会过日子的姑娘，那她可就放心了。 “弟妹，你瞧着，我家文修咋样？”冯氏低声在雪梅娘耳边说了这么一句。 雪梅娘一听这个，猛地抬头盯着冯氏，“嫂子，你不是说着玩儿的吧？”其实雪梅娘早就看好了文修，刚刚那话，也是故意说给冯氏听的。还真是没想到，冯氏竟然也有这个意思呢。 “你看我像说着玩儿么？雪梅是个好姑娘，我喜欢着呢，原本我是寻思着过两年再说，毕竟这俩都还小呢。不过今天既然话赶话的说到这儿了，弟妹回家，把我的意思透给建元兄弟，也跟齐叔还有齐婶子商议商议。”冯氏伸手，拍了拍雪梅娘的手，笑道。 “现在两个孩子还小呢，咱们也别声张，省的这俩知道了，反而不好意思。反正你留心我留意的，咱们背后先这么说着。等着到了秋后或是年前，咱们两家好好商议商议，就把事情定下来。成亲啥的不着急，再过三四年也行，你家雪梅那么好个姑娘，我可得提前就定下来。” 儿女婚事，都是父母做主，这个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冯氏看中了雪梅，瞧着自家儿子跟雪梅相处的也不错，既然两下都有意思，那还不得赶紧的？不然万一齐家给雪梅定了别人，岂不是白瞎了这么好的儿媳妇？冯氏觉得，认准了就得赶快的，不然被别人抢走了，那就只能后悔了。 雪梅娘一听这个，连连点头，“成，就听嫂子的，咱们也别声张，让两个孩子多相处看看。要是有那个意思，咱们就把亲事定下来。” 齐家很是心疼孩子，尤其雪梅是齐建元的长女，齐家人对雪梅更是疼爱的很。雪梅娘真的是不忍心就让闺女嫁的大老远去，要是能在村子里，那是最好不过了。而且，顾家的家境，冯氏的人品性格，都是难得的好人家。更不用说，文修本人，也是俊朗出色，家里家外样样都行的好孩子。这样的人家，打着灯笼都难找，雪梅娘可是不想错过了。 两个当娘的，就这么嘀嘀咕咕，商议了儿女的亲事。俩人声音很小，再加上孩子们的欢呼声，所以旁边的人，还真是没听见这俩人嘀咕什么。 时候不早，孩子们疯的也都差不多了。正好苗素问煮了山楂水出来，大家伙都停了下来，挨个儿的喝了些山楂水。 “行了，时候不早，该回家睡觉了。玩不够的，哪天有工夫了再来一回，今天都赶紧回家休息去。”那边，顾承勇发话了，让孩子们都赶紧休息。 说实在的，众人这时也都是累了。尤其是文修等人，白天上了一天的山，到了晚上又这么蹦跳的，能不累么？文韬三个明天还得去学堂呢，再不休息，明天准是要起不来的。 “来，咱们把火熄灭了，石板就暂时留在这儿，等着凉了再搬到一边去就行。”文生是这里面的老大哥了，此时便领头，开始收拾场地了。 景新有些恋恋不舍的松开了文芳的手，“以后有机会，咱们还这样一起玩儿，好么？”他看着文芳，双眼在篝火的映衬下，亮晶晶的，含着无尽的情意。 文芳脸上一红，低头不敢看景新的眼睛，“好啊。”她低声应道。 第251章 景新的决心 那边，辰瑜也是恋恋不舍的松开了文蓝的手，“文蓝，若是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回府城玩儿，怎么样？”辰瑜低声问道。 文蓝抬头，看着面前的男孩，然后就笑了，“当然好啊，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府城呢。”经过一晚上的相处，文蓝倒是大方了许多，跟辰瑜相处，也不再扭捏了。 辰瑜被文蓝这样爽朗的笑容给吸引了，忍不住说道，“我真希望，能跟你一直这样相处下去。”男孩子低沉的嗓音里，包含了太多的情意。 文蓝一下子就红了脸，女孩子本来就是敏感的，辰瑜今天晚上的言谈举止，处处透露出来的情意，文蓝如何会一点儿不知道？此刻她只觉得心里甜丝丝的，但是女孩子天生的羞怯，又让她有些不好意思面对。 “你能在这边多住一些时候么？”文蓝忍住心中的羞怯，低声问道。 “应该可以，我也想多在这玩儿一阵子呢，这里山好水好人更好，我舍不得离开。”辰瑜看着文蓝，深情的目光，一直在文蓝的身上流连不去。 文蓝的脸上更红了，她抬头看了一眼辰瑜，然后扭头就往母亲段氏那边跑去。辰瑜看着文蓝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看啥呢？还不赶紧帮忙收拾东西？”景新拍了拍辰瑜的肩膀，笑问道。 辰瑜回神，“表哥，你说，我爹能不能看上农家院的女孩儿？我真想现在就回去问一问。”辰瑜忽然担心了起来，若是爹娘不喜欢文蓝怎么办？ 景新脸上的笑容一敛，“这件事，单看你怎么想怎么做了，如果你心里已经决定了，总会有办法说服姑姑和姑父的。再者，姑姑姑父也不是那种不通情理的人，好好说明白了，事情或许有希望。”景新说的，其实也是自己心里想的。 “表哥，那你决定了么？”辰瑜很是认真的问道。 景新点头，“对，我决定了，这次回去，我就会跟我爹我娘提起来这个事情。他们同意自然是好，要是他们不同意，我就搬到这村子里来。你看着村子里的生活多自在啊，要是能在这种几亩地，早出晚归的，应该很不错。” 辰瑜有些惊讶，“表哥，你真的这么想？咱们可是从小都没有吃过苦呢，你确定你能受得了么？”说实在话，辰瑜还真是没有这么想过呢。 “为什么受不了？你看文修，比咱们还小呢，不是样样都能干？不会的，慢慢学也就是了，谁也不是生来就什么都会。我喜欢这里，要是能在这里生活，那是最好不过了。当然，这是最差的打算，如果我爹娘能够同意，那就简单了。”景新的态度很是坚决，他已经想清楚了，也认定了文芳，他不想松手。 “好，表哥，我支持你。最差也不过如此，到那个时候，大不了咱们哥俩作伴就是了。”辰瑜被景新的态度鼓舞，也下定了决心，回去要好好跟父母争取。 “堂哥，表哥，你们在说啥呢”辰珺跑过来，好奇的问了一句，“你看人家都收拾好，咱们该回去休息了。今天可是累死我了，明天早晨别叫我啊，我要睡到天亮。”说完这句，就直接转身，跟着前面的人一起，往顾家走去。 “这个没心没肺的，就他最好了，直肠子，啥心事都没有。”辰瑜看着堂弟的背影，忍不住摇头叹气。 “他那个大咧咧的模样吧，你让他发愁这些？根本不可能的。他要是喜欢上哪个姑娘，他就敢直接把人家姑娘给领回家去，你信不信？”景新那头也是不停的摇头，辰珺的个性，真的很直接。 两兄弟一想到那样的场景，就忍不住直笑。辰珺这个混小子，他真的能干出来像景新说的那样的事情来。 天色已然不早，众人纷纷从这边离开。娇颜回头看了看绍远，朝他笑笑，“待会儿弄点儿热水泡泡脚，今天你也是累了一天了，早点儿睡觉。” “你也一样，早点歇着吧，明天我还去帮你摘杏子。咱们得趁着这个时候，多做出一些来才行。我相信你的本事，一定能够做出你想的东西的。”绍远伸手，把娇颜脸颊边掉落的碎头发抿到耳朵后面，然后柔声的叮嘱着。“晚上别聊天到太晚啊，女孩子在一起，最是能说话聊天了，当心明天早晨起不来呢。” 娇颜点头，“嗯，知道了，以后绝对不会再那样儿了。”昨天晚上，几个女孩躺在炕上不睡觉，可不是聊了半天怎么？幸亏娇颜习惯了早起，不然还真是起不来呢。“走了啊。”娇颜挥挥手，然后就跑去抱着冯氏的胳膊，一路回家了。 众人边走边笑的回到了顾家，然后各自回屋去休息。娇颜打了热水，几个女孩子挨个儿的洗了洗脚，然后才钻进被窝。白天实在是有些累了，躺在炕上，没用多久，大家伙就全都睡着了。 辰瑜等人就这样在顾家住了下去，在青山村的日子，无疑是无拘无束快活自在的。每一天，大家伙都能找到各种有趣的事情，这样的生活，是他们在城里根本就经历不到的。景新他们，简直是迷上了在村子里的生活，真真正正的乐不思蜀了。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景新等人在村子里住了十来天了。这十几天里，大家伙帮着娇颜制作了十几坛子的杏肉蜜饯，另外还做了好多的杏子酒。顾家专门去镇上买回来不少的坛子，让娇颜做试验用。 杏子熟的很快，没有多少天，那些杏子就熟透了，不能再做什么，只能捡杏核用了。于是，孩子们就帮着娇颜去捡杏核。反正他们每天也没什么事情可做，除了玩还是玩，在他们的眼中，捡杏核就跟玩差不多，也不算多费事。 顾承忠和顾承义两家合伙养的山蚕已经结茧了，为了减少损失，必须在结茧之后尽快的就把蚕茧都摘下来。于是，孩子们又有了新的活干，大家一起去帮着摘蚕茧。 今年两家放了不少的蚁蚕上树，由于孩子们勤快，每天都来看着鸟儿，所以山蚕祸害的倒是并不算特别严重，收获自然也是还可以。到最后，收获了大概一万六千粒左右的蚕茧，这对于吴氏和赵氏来说，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蚕茧是可以看出雌雄的，吴氏根据在娘家学来的经验，亲手挑选出来雌雄个两千粒蚕茧。都是品相最好的，看起来没有病害的那种，留作种茧。剩下的，就直接卖给了前来收购蚕茧的商户。 今年蚕茧的价格还不错，三文半一粒，一万四千多粒，最后卖了五十两。吴氏和赵氏都是欢喜不已，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能够挣到五十两，这对于她们来说，简直比种地还要挣钱了。两人欢喜之余，就商议着，明年还要再多留一些种茧才好。 吴氏特意留下了一些蚕茧，然后将里面的蚕蛹扒出来，做熟了给孩子们吃。柞蚕的蚕蛹，比起桑蚕的要大不少，而且吃起来，比桑蚕的味道更香。辰瑜景新他们以前没吃过，这一回也算是过了嘴瘾了。 “哎呀，咱们是解馋了，这可又是好几百文钱没有了呢。”辰珺吃的正香，忽然想起来这个，就停下了动作，看向那边的文菲。 文菲笑笑，“吃吧，还记挂这么多干啥？忙了将近两个月，还不兴咱们解解馋么？”经过这十几天的相处，文菲倒是不像以前那样，总是针对辰珺了。这俩人，从最开始的争吵不断，到现在和平相处，也算是很大的进步了。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啊，这个真的挺好吃，我还没吃过瘾呢。”辰珺瞧见文菲这样，也忍不住笑了。小辣椒不发火的时候，更是另一种美丽呢。辰珺觉得，眼前这个女孩，简直越看越有意思，真是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少个面孔了。 “想吃就吃，这还有啥？明年这时候，你们再来，咱们到时候多留一些，给你们吃。”吴氏在那边笑呵呵的说道。 “大嫂，其实也不是非得把蚕茧卖掉，这个咱们可以自己缫丝的。我看了，这个山蚕茧还是挺厚实的，缫丝的话，应该出丝不少，相比起来，比咱们这样卖蚕茧还要划算的多了。再说，那样的话，里面的蚕蛹，还可以留着卖掉，也是一笔收益。”那边，冯氏提议道。冯氏是纺织行业的大行家，不光是棉纺，就连丝织，也是十分精通的。 “弟妹，你这说的是真的？”吴氏听闻，惊喜不已，“咱们村子，不，应该说是这附近不少的村子都养山蚕，但是还真就没有几个会缫丝的。弟妹，你要是真会这个，那可是了不得呢。” “大嫂，今年也就这样了，毕竟我这头还没预备好。我想着，秋天先建一个织坊，暂时只用来织棉布的。等着明年再看看，要是可以，就往山蚕这方面使使劲儿。”冯氏对于未来，已然有了一个规划，自然，这个需要一步一步走，能不能着急的。 “哎呀，那感情好了，要是那样，到时候我们都过去帮忙。”吴氏和赵氏都乐坏了。 第252章 招弟娘难产 农家院的日子，总是闲不下来，各种各样的活在等着呢。一转眼到了六月下旬，此时地里的打瓜也都成熟了。顾家今年种了十亩地的打瓜，长势都非常不错，看着地里大大小小，圆滚滚的瓜，众人的脸上，也都带着喜悦的笑容。 打瓜主要是用瓜籽，所以基本上是不用出去卖瓜的。这打瓜的味道很好，特别甜，顾承勇每天都摘下来不少，让孩子们闲着没事吃。正好，吃着打瓜，留下瓜籽，一举两得了。 刚开始，辰瑜等人不晓得这是打瓜，一见那瓜里面全都是又大又黑的籽儿，就直说这是让人给骗了，这样的瓜卖给谁去？后来听娇颜说，这个就是专门用瓜籽的，这才放心了。 景新家里，就是做干果炒货这一行的，一听说这个，就立时想起来之前听父亲说过的话了。“娇娘，这个就是你们说过，今年要跟我爹合作的东西？” 娇颜点头，“是啊，就是这个，去年我们试了一下，还挺好卖的呢。就是太少了，没用多少时候就卖没了。今年各家都种了不少呢，我打算着，过些时候就开始收瓜籽了。你也别急，咱们先把瓜籽攒着，多一些了，我就做给你们尝尝。” 打瓜是一种不错的经济作物，非常好侍弄。尤其是如今只是用瓜籽，田间的管理，也不用像西瓜那样的精心，所以种植起来并不费劲儿。去年每一斤瓜籽十文钱，这个价钱的话，算起来比种粮食可是要多挣不少钱呢，所以这个收益，还是很可观的。 去年尝到甜头的那些农户，今年可都是没少种植。反正粮食种了够吃就好，剩下的田地，多种打瓜，也能多收入一些。而且齐长文和顾承勇都跟人家约定好了，今年一定会收购瓜籽的，这些人不用担心瓜籽的销路，那还不是放心大胆的种瓜？ 最近几天，就已经有人过来探问，齐家啥时候开始收瓜籽。齐长文让大家放心，说是过一些时候就开始收购了，让人家都放心回去等着。也可以这时候就开始收集瓜籽，晒干了预备着。 听了娇颜这么说，辰瑜就放心了，于是众人一起啃瓜，然后把瓜籽全都留下。过了几天之后，娇颜瞧着瓜籽攒下了不少，于是就动手，做了五六斤的打瓜籽，给大家伙尝一尝。 “嗯，好吃，比葵花籽吃起来更香，而且这个味道也好。娇娘，这个打瓜籽一定会非常好卖的。不行，我得找人捎信给我爹，赶紧过来，跟你谈一下合作的事情。”景新一边吃着瓜子，一边喊道。 娇颜很是得意，她就知道，这打瓜籽一定会很有前途的。“好啊，你要是有办法，那就捎信去府城呗。说实在话，你们在我家也住了二十来天，也该回家了。”娇颜故意做出一副嫌弃的模样来。 “喂，哪有你这样的？我们还没住够呢，咋还有撵客人走的？”那边，辰珺故意弄出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来，“不行，我要在这住到秋收，不是说秋收也很好玩么？我才不走呢。还有啊，你做的杏肉蜜饯，还有果酒，我还没能见识见识。不走，非得在这烦你不可。”辰珺最是愿意跟娇颜抬杠了。 娇颜眯起眼睛，看着辰珺，“你今晚别吃饭啊，当心我往里面下巴豆，哼。”娇颜皱着小鼻子，朝辰珺哼道。 “别，我怕了，我怕了成么？娇娘妹妹，我不敢烦你的，真的不敢。”辰珺那般一听，赶忙投降。 冯氏在一旁听着，忍不住发笑，“娇儿，不许胡闹，辰瑜他们在咱家住着，那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儿呢。不许你再这么吓唬辰珺了啊，小丫头，越来越皮。”接着，冯氏又扭头对辰珺几个说道，“放心吧，你们爱住到啥时候都行，不用听娇娘的，她就是故意抬杠呢。” 冯氏这边正说话间，外面跑进来了一个女孩，“娇娘，我娘生娃难产了，我去请苗郎中。苗郎中说，让我再过来喊着你。” 外面进来的这个女孩，名叫招弟，是青山村的胡家的闺女。胡老二一共有三个闺女，老大招弟，老二待弟，老三得弟，听这个名字就知道，他们家是多么盼望儿子了。胡家的日子过得很是紧吧，自家只有两亩地，就靠着佃姜家的十几亩地过日子。招弟今年十岁了，在家里就跟男孩子一样，啥都得干。 娇颜一见招弟过来，连忙就穿鞋下地，然后拎起来自己得药箱，跟着招弟就往她家跑。来到了胡家时，就听见屋子里，招弟娘嘶声力竭的呼喊，还有苗素问有些恼怒的声音。“你家媳妇都生了一天了，到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找我，你们这是那孩子娘的命在胡闹呢？明知道媳妇要生了，就该提前找好了接生婆，或者去找我，真不知道都是怎么想的。” 娇颜一听苗素问的声音，就知道里面的情形不对，苗素问是轻易不发火的，今天这样发火，恐怕里面产妇的情形不对劲儿。娇颜也不管那些，急忙忙的就冲进了屋子。 外间屋，胡老二正搓着手，焦急的来回走动。娇颜也不理他，直接就进了西屋去，一进屋，就被屋子里的血腥味儿给差点儿顶出来，“师父，这是咋了？怎么出了这么多的血啊？”娇颜一见屋子里的情形，当下便惊讶不已，这是难产出血了？ “胎横位，胎儿肩膀卡在骨盆缝儿里，生不下来。目前出血不少，再不及时生产，只怕孩子和大人全都保不住了。”苗素问摇头，“娇儿，准备手术吧，咱们得快点儿。” 娇颜自然是明白这其中得利害关系，于是点点头吗，就开始预备手术的事情。“胡奶奶，你们先出去吧。准备好热水，烧水的锅一定要刷干净了，不能有油花。”娇颜扭头，去吩咐那老婆子。 “招弟，你个死丫头，谁让你去请郎中来的？你知不知道请郎中要花钱啊？谁家的婆娘不生孩子？哪个婆娘生孩子还要请郎中的？把她给娇贵的，连着生了三个赔钱货的没用玩意儿，这还请了郎中来，这是要反天啊？”胡家的婆子，根本没有听娇颜说什么，而是转身朝着招弟就扑了过去，伸手就拧住了招弟的耳朵，上去就是一巴掌。 苗素问和娇颜都是一愣，这是咋了？这边产妇要生孩子，生死一线呢，那头怎么还打人了？“住手，这是闹什么呢？这边产妇都快要不行了，你这婆子还闹腾啥？赶紧烧水去，真是不够你捣乱的。胡老二，你自己的媳妇生孩子，你在那傻站着干啥？还不让你娘赶紧的帮忙？”苗素问一见这样，忍不住皱眉，厉声喝道。 苗素问这么一喊，屋外那个失魂落魄的男人，这才回过神来，然后赶紧上前扯开母亲和闺女。“娘，孩子她娘都这样儿了，不请郎中怎么成啊？这是要人命的事情呢。娘，你还是赶紧按照郎中的话去做，烧水预备吧。”胡老二一看就是非常的老实那种，也不会说别的。 “家里哪有钱请郎中？那个没用的婆娘，除了生闺女就是生闺女，生了一堆赔钱货，她还有本事了是不是？生个孩子还得请郎中回来，她是宫里的娘娘啊，那么金贵？能生就生，生不下来拉到，我可告诉你，我这没钱给你拿药费。”那婆子被儿子扯开，很是生气的说道。 “娘，咱们家的钱财都在你的手里呢。孩子她娘这是大事儿啊，你不出钱，这不是想让孩子她娘去死么？你看看那都啥样儿了，再不赶紧想办法，连孩子娘都得没命了啊。”胡老二扑通一下子就跪下了，不停的给母亲磕头。 “娘啊，我求求你了，救救孩子她娘吧。这样下去，孩子她娘真的就要没命了啊。”胡老二就这么一直跪在地上，给那个婆子磕头。 娇颜看着面前的情形，真是无语。胡家这个婆子，跟顾家那个李氏，可以算是并称青山村最刁钻的两个婆婆了。以前只是听说，这一回，算是见识了。可是不管胡家婆子刁钻也罢，和蔼也罢，都不能再让他们这么闹下去，那边产妇很明显是情形不对劲儿了。 “师父，不用管他们了，先救人要紧，我看招弟娘这个样子，恐怕要危险。”娇颜一边说话，一边准备动手术，那边招弟娘的样子，很明显有休克的症状。而且，刚刚娇颜检查了一下子，胎儿的胎心音也非常弱了，要是再不赶紧动手术，就怕真是一尸两命呢。 “招弟姐，赶紧烧水去，啥都别管，先把人救下来再说。”娇颜吩咐了一声，然后就赶紧的关上了门，开始和苗素问预备手术。 “师父，我来做手术，你帮我看着。她这个样子，只怕随时有危险，我最怕的，就是子宫破裂，万一那样，就坏事儿了。”娇颜说话间，就赶紧的拿出来手术用具，动作麻利的开始准备手术。 苗素问那边，也是赶紧的在产妇身上扎了无数的银针，另外给产妇含下药丸。产妇到现在，已经没有体力并且有休克的征兆，必须得及时抢救，不然，真的危险了。 第253章 胡家婆子 屋子里，苗素问师徒分秒必争的抢救着招弟娘还有肚子里的孩子。外间屋，招弟爹依旧跪在那里，向母亲磕头。 这时，外面进来了胡家老大，还有老大的媳妇。见到这个情形，众人都愣了一下，“老二，你干啥呢？家里这是咋了？”老大媳妇赶紧问道。 “大嫂，招弟她娘要生了，从前天半夜里就开始疼，一直到今天还没生下来呢。我没办法了，打发招弟去请了苗郎中来，结果咱娘生气了。”胡老二已经磕的额头都破皮见血了，他脑袋晕晕的，依旧跪在那里说道。 老大媳妇一看这样，不由得皱眉，“你还在这费什么话？该干啥就干啥去啊。那好歹的是一条人命，人家苗郎中那是心善的人，有钱没钱的，她也定然会先救了招弟娘的。你有这个给她磕头的工夫，还不如去帮着招弟烧水呢。” 胡家一共两个儿子，老大媳妇是个脾气暴的。当年就为了婆婆要把自己刚刚生出来的闺女溺死，一气之下，跟胡老大净身出户，自己分出去过日子了。他们夫妻也是吃了不少的苦头，最后再隔壁村子落户，如今日子过得还算是将就。 他们也是今天才听说，这边老二媳妇又要生孩子的事情。老大媳妇跟招弟娘还算相处的可以，得了消息，就赶紧的过来看看。没想到，一进门就见到这么个情形。老大媳妇上前，一把就薅着弟弟起来，“该干啥干啥去，你也是个大老爷们儿了，遇见事情就这么窝窝囊囊，除了跪着求她不会干别的啊？你求她有个屁用？她那个歹毒的婆娘，会管你媳妇的死活？” 胡家老大这时也来到了弟弟的跟前儿，“你啊，你咋就这么窝囊呢，唉。”老大忍不住叹了口气。 胡家那婆子一见到大儿子和大儿媳，那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了，“你们来干啥？你们不是都离开老胡家了么？你们都不是老胡家的人了，还上门干啥？滚，给我滚出去。我不愿意见你们这些个眼里没有老人，不孝顺的畜生。”老太太指着大儿子和儿媳妇破口大骂。 “你以为我是来看你的啊，冲着你，这辈子我都不上门儿。要不是待弟一早晨过去找我，让我过来看看她娘，你以为我稀罕来看你这个老东西呢。没人味儿的老虔婆，那里面的是你儿媳妇，她肚子里是老胡家的骨血。你就这么狠心啊，连郎中都来了，你还不让人家给治。你得黑心到什么程度？你练肠子都是黑的吧？” “我看要是老二媳妇这回有啥事情，以后你怎么办？就这个家，你还能给老二再说回来个媳妇不成？老二媳妇那么能干，一天啥都听你的，半点儿错处挑不出来啊，就是因为她生了三个闺女，你这就要害死她，你这老虔婆，你这么黑心，就等着死了下十八层地狱吧。”胡老大媳妇可是硬茬子，指着婆婆的鼻子就是一顿骂。 只要一见到这个婆子，胡老大的媳妇就会想起来自己嫁过来时吃的那些苦头。那时候他头一个生的还是小子呢，这个婆婆也没见到对自己有多好。到了第二个，是个丫头，刚一生下来，婆婆就要抱着孩子去给溺死了。要不是她拼了命的护着闺女，就没有如今乖巧伶俐，出落的如花似玉的女儿了。 那一场闹过之后，她连月子都没坐，就那么被赶出了胡家，从那以后落了病根儿，这些年就再也没能生下个一男半女的。胡老大媳妇一想到这些，满心的恨意就要将她给淹没了，她恨不得上前去撕了那个老婆子，一解心头之恨。 胡老大的媳妇骂了一通，然后就转身来到里屋门前，“苗郎中，可是有什么要让我帮忙的？有事情尽管说，只要能救活俺家弟媳妇就行。好歹的人还在，就是一家子的人家。” 屋子里，娇颜和苗素问已经将孩子取出来了。是个女孩，脸都憋的青紫了，眼看着气息微弱，不晓得能不能活得下去。苗素问这时也顾不得别的，赶紧的抢救孩子，而娇颜，则是尽快的清理产妇子宫，迅速缝合。 过了一阵子，那个孩子总算是缓过来一口气，这才哭了出来。苗素问也算是放心了，把孩子包上，抱着从里屋出来。“是个女孩，你们先看着吧，招弟娘暂时还很危险，一时半刻的，是不能照顾孩子了。” 胡老大的媳妇接过了那个女婴，“苗郎中，谢谢您了，不管咋样，请一定救活我家弟媳妇。孩子这么小，要是没了娘，只怕她也活不了，求求您了，苗郎中。” 苗素问点点头，“放心吧，我一定会尽力的。不论如何，这都是一条人命，我不会见死不救。我这就去写方子，待会儿你们去我家抓药，回来赶紧给招弟娘喝药。”说完这些，苗素问就进屋去写了方子，然后将方子交给了待弟。待弟接了方子，一溜小跑的去了苗家。 外间屋，胡老大媳妇小心翼翼的抱着新出生的小侄女。她这辈子只得了两个孩子，小闺女今年都十五了。人就是这样，岁数越大，就越是稀罕孩子，瞧见怀里抱着的这个小娃娃，她是真心的喜欢。 “又是个赔钱货，这个败家娘们就会生赔钱货。老二，赶紧把孩子扔外面去，家里本来就没钱，谁还有那些闲钱，再去养活个赔钱的丫头片子？”那头，被大儿媳气的差点儿晕过去的胡家老婆子，在知道新出生的婴儿是女孩时，就这样喊道。 “娘，不管男女，都是儿子的骨肉啊，儿子哪里舍得把孩子扔了？娘啊，求你了，把孩子留下吧。”胡老二一听，又跪下了，朝着老婆子一个劲儿的磕头。 “老二，你起来，你那膝盖骨怎么就那么不值钱？动不动就跪，你也不看看，你面前的是个什么人？那就是和心狠手黑没人味儿的老虔婆，你就是跪一辈子有用么，她还不是照样儿要祸害了你闺女？你要是不知道硬强起来，这孩子，早晚就得祸害在她手里了。”胡老大的媳妇厉声道。 当年因为胡老大媳妇闹了那么一场之后，胡家的婆子也是消停了几年。村子里的老人，把胡家婆子给好一顿训诫，然后在胡老二媳妇生孩子时，村子里不少的人都过来帮忙看着。好歹的，胡老二家前面那三个闺女算是在众人的小心看护下，没有被老太太祸害了。 当然，招弟娘还有三个闺女，在胡家，也是一点儿地位都没有，被老婆子成天呼来喝去，任劳任怨的干活。就连最小的得弟，这才六岁呢，现在都能做饭了。即便是这样，胡家婆子也是不满意，成天对儿媳和孙女不是打就是骂，从来没有过好脸色。 胡老二就是个三棍子打不出个屁的那种人，他除了遇见事情就给爹娘磕头下跪之外，别的啥都不会。这也是胡老大两口子，最是看不惯的地方了。 “老二，这个家现在就是指着你们两口子干活挣钱养着呢。你自己不硬强起来，连你自己的媳妇和闺女都护不住，就是一个劲儿的求着她，有啥用啊？你就是不听她的，我看她还有啥能耐？”老大媳妇看着这个小叔子，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少在这挑拨我们母子。如今家里都啥样儿了？这要是再留下这个赔钱货，拿啥去养活她？”胡家婆子指着大儿媳妇骂咧咧的说道。 “老二，你要还是个男人，你就赶紧站起来。你媳妇还在屋里不知道啥样儿呢，难道你就只会跪在这里么？”胡老大上前，根本就不搭理母亲，只是一把拽起来了弟弟。 老婆子一看这个样子，知道有大儿子两口子在，今天是没法把那个刚出生的赔钱货扔出去了。“好，我看你们能一直在这看着，你们有本事，就把孩子抱回去养活着。不然的话，我早晚都得把这个死丫头片子扔出去。”说完，老婆子一扭身，回到自己的屋子那头，去看躺在炕上的丈夫了。 胡家的老爷子，前两年把腿摔断了，之后就一直瘫痪在炕上下不了地。这也是为啥那边都闹得快反天了，也见不到老爷子出来劝和的缘故。 老爷子见到妻子进来，不由得就叹气，“老婆子啊，闺女就闺女吧，好歹也是咱老胡家的骨血不是？老大媳妇不能生了，就那么一个男孩，跟咱们还不亲。好歹的老二媳妇听话又孝顺，你可不能再有别的想法了。等老二媳妇养好了，早晚能生个小子出来，你看老顾家的老三，人家这不是也生出小子了么？” “那败家玩意儿还能有这个福分？你也不看看，她都生了四个臭丫头了，还能生的出小子来？你这个老鬼，你现在都躺在炕上动弹不动了，家里这些事情，用不着你操心。留着你这条老命慢慢熬着算了，别的事情，不用你管。”胡家婆子剜了丈夫一眼，没个好气的说道。 第254章 接人 胡家二媳妇的情形很是糟糕，苗素问和娇颜都没太有十足的把握。于是俩人就留在了胡家，一直呆了三天，三天之后，胡家二媳妇的情况才算是稳定下来，师徒俩才算是松了口气。 那个新生的婴儿，最终真的被胡家大媳妇给抱走了。她实在是担心，家里这几个人看不住那个老婆子，万一那婆子趁着大家伙不注意，把孩子给祸害了，那可是一条人命啊。反正如今胡老二媳妇也喂不了孩子，干脆抱走了，找别人家讨口奶吃，也能养活下去。 胡家婆子果真是狠心，儿媳妇坐月子躺在炕上，她不说是帮忙也就算了，竟然还一天好几回的就跑到儿媳妇的窗外骂人。幸亏有招弟和待弟，这俩女孩啥都能干，在苗素问的指导下，做了吃的伺候母亲。 胡家原本情况就不怎么好，再加上那婆子一见儿媳妇生的是闺女，根本就不许用什么好吃的给媳妇补身子。还是邻居等人看不过去，送过来一些鸡蛋什么的。就连苗素问和娇颜，也都各自从家里拿了不少的补品等物送来，留着给招弟娘补养身体。 按正理说，亲戚朋友送来的东西，该是胡家婆子掌管的。可是胡家这个情形，东西要是到了那婆子的手里，怕是胡老二媳妇一点儿也捞不着。娇颜特意的就把招弟和待弟叫到一旁，很是一番开导。然后教这俩人，把人家送来的东西，全都藏起来，一点儿也不让胡家婆子看到。 招弟和待弟也知道，这一次母亲十分凶险，就指着这些东西补身体呢。于是俩人也非常用心，小心的看着人家送来的东西。并且叮嘱得弟，平时一定要盯住了奶奶，一旦瞧见奶奶过来，就大声的喊。 招弟现在也是想清楚了，万一母亲要是不在了，只怕她们姐妹几个，都落不了什么好下场。所以招弟姐妹三个就下定决心，从现在开始，一定要护住了母亲。只要母亲能好好的，等母亲恢复过来，她们一定要想办法，改变现在这种受人欺负的情形。 胡老二媳妇的情形稳定了下来，苗素问和娇颜这才离开了胡家。临走的时候，苗素问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按时吃药，按时换药。另外，一旦有什么异常情况，让招弟立即去苗家找人。 胡家这个情形，苗素问也没有收什么药费诊费的。胡老二想要给，可惜手里没钱。他很是惭愧，只说这钱先欠着，以后有钱了，一定会还上的。 苗素问叮嘱胡老二，一定要好好照看媳妇。三个月之内不能剧烈运动，半年之内，不能做粗活重活，三年之内，不能要孩子。胡家的这个情形，招弟娘肯定是恢复的慢，这样一来，就必须更加的精心。“诊费什么的都不用放在心上，千万记得，多弄些好吃的给你媳妇吃。你媳妇这一回吃了大亏，要是不养回来，还是会有危险的。” 苗素问自然是把胡老二媳妇的情形都据实告诉了胡老二，为的就是让胡老二小心的照看媳妇。苗素问也不想，自己辛辛苦苦救下来的一条人命，最终却因为别的原因而有问题。 胡老二虽然吃惊于苗素问的手段，但是媳妇孩子总归是救回来了，他对苗素问千恩万谢，保证一定会照顾好媳妇。 师徒两个离开了胡家，然后一路回到了苗家这边。娇颜和苗素问俩人把这一次医治的过程回忆整理，全都记录在案，然后娇颜才提出来，要回家去。这三天她们精神高度紧张，说实话，娇颜真是累的不轻。她身上的衣服三天没换了，大热天的，又是产妇生产的屋子，娇颜自己都觉得，身上的味道很是难闻，她得赶紧回家洗洗换衣服。 绍远护送着娇颜回顾家，来到大门口时，就见到门外停了好几辆马车。娇颜一看，知道这是府城安家的车，想来，是安家派人来接辰瑜他们了。也是，辰瑜等人在青山村住了都快一个月了呢，想来家人也是着急了。 娇颜快步进了院子，一路来到了后院。还没等进屋呢，就听见辰珺那个大嗓门儿的，在那兴奋不已的给人家介绍这段时间在顾家的经历。娇颜听了忍不住就想笑，可不是开始心不甘情不愿的时候了，听他讲的那个精彩劲儿，就知道他是真的喜欢青山村了。 娇颜从外面进屋，屋子里安昌盛还有刘泰生都在，顾承勇兄弟也在家陪着，众人正说得高兴呢。“安叔叔，刘伯伯，原来是你们来了啊。安叔叔，最近生意怎么样？可还顺利？”娇颜上前打招呼。 “生意上还有啥担心的？好得很呢，作坊里不停手的干活，还是有点儿供应不过来。京城那边，作坊也都开始生产了，那头的作坊比咱们这边还大，来人说，也是挺红火的。”说起生意上的事情，安昌盛简直就高兴的嘴都合不上，说话间眉飞色舞的样子，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是真心的高兴。 “那就好，只要生意好，我就放心了。叔叔这次是来接人的吧？赶紧接走啊，辰珺哥哥太能吃了，把我家的存粮都快吃光了呢。”娇颜故意开玩笑道。 那边辰珺一听娇颜说这个，脸就皱成苦瓜样了，“娇娘妹妹，我又不是饭桶，你这么说，好像我真的挺能吃似的。”他现在已经彻底服了娇颜了，对娇颜，一点儿脾气也没有。 屋子里的人这时爆出一阵哄笑，安昌盛瞧着这个侄儿，心下更是十分的欣慰。这个孩子，从小生在京城长在京城，身上一股子富贵子弟的傲气。安运盛之所以把他送回来，自家又想办法把他送到青山村来，为的就是让他知道知道生活的艰难，改一改他那个目中无人的脾性。 还真是没想到，这才二十几天的工夫，辰珺的变化简直大到让人不敢置信。从刚刚辰珺的话里，安昌盛可以感受的到，他是真的喜欢上这里了。以往孩子们去城外庄子，辰珺那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安昌盛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呢。看来，让孩子们来这边，真的是对了。 “珺儿，你爹写信来说，让你留在府城，跟家里的兄弟一起读书。暂时，就不用回京城了。”安昌盛决定再试一试这个侄儿，看看他的变化到底有多大。以前辰珺跟着父母回来过年，每回都是着急忙慌的就要回京城去。安昌盛这一回就要试试，看看辰珺到底有多大的改变。 “大伯，你说的是真的？哎呀，太好了。我还想来着，回去就给我爹写信，我暂时不想回京城了。我要留下来，留在府城，跟几位堂哥堂弟一起读书。”辰珺心里头简直美坏了，他现在根本就不想回京城的。青山村，顾家，顾文菲，他现在心里有自己的牵挂，才不要跑回京城呢，离着那么远可不行的。 安昌盛真的是挺惊讶，这青山村到底有什么魔力，竟然让辰珺在短短的二十几天里，有了这么大的变化？“好，你要是这么想，那可是太好不过了。那咱们可就说准了啊，你留下来，暂时不回京城去了。” 这边安昌盛与辰珺当场做了约定，那头刘泰生则是一脸热切的，询问打瓜的事情。他们刚到了顾家，景新就把父亲拽到了一旁，说起了打瓜的事儿。之后冯氏捧出来了一盒子的瓜籽招待客人，刘泰生一下子就意识到，这个打瓜的前景。 这时娇颜回来，刘泰生自然是得细细盘问。娇颜和顾承勇原本也是有心要与刘泰生合作的，当下就把打瓜的一些详细情形说了说。 “爹，你先跟刘伯伯说着话，我去换件衣裳。我现在身上都有味道了，臭死了。”娇颜闻到自己身上的味道，实在是忍不住了，就这样说道。 “丫头这是干啥了？怎么还会弄了一身味儿？”刘泰生觉得奇怪，问了一句。 “村子里有个妇人难产，我跟着师父一起去给接生，那妇人情形危急，我们在那边一直住了三天多。我都忘了回来换衣服的事情了，这衣服上头，啥味道都有，简直快熏死我了。”娇颜皱着眉头，解释了两句之后，就跑到里屋换衣裳去了。 “老弟，有这么个闺女，你以后可是有福了啊。这丫头，真是想不到，她这么小小的一个人，竟然会有这么多的本事呢。可惜啊，我家的几个儿子岁数都大了些，不然的话，我非得跟老弟攀一门亲事不可了。这丫头，我还真是看中了呢。”刘泰生哈哈笑道。 刘泰生这话，自然也有捧着娇颜的意思在内，但是听在有心人的耳中，那无异于是天大的好消息了。景新那头一听父亲这么说，当下心里就高兴坏了，看起来父亲并不嫌弃顾家，而且也有那个同顾家联姻的想法。尽管文芳不是顾承勇家的闺女，但是这么看来，自己跟文芳的事情，也很有可能的。 顾承勇听见了这话，当下也笑了起来，“刘大哥，小弟说句实话啊，就是你家有年纪合适的公子，我也不敢真的就给娇儿定了亲事。那丫头的脾气，她将来肯定得找自己看的中的，你兄弟我啊，整不了。” 第255章 商议建作坊 安昌盛等人来顾家时，就已经是下午了，众人再说一阵子话，时间就更晚。冯氏瞧着天色，就赶紧的去做饭。都这个时候了，断然不能让安昌盛等人离开，就算是要走，也得住一晚明天再说啊。 家里来了贵客，不用冯氏说话，吴氏和赵氏便都过来帮忙。文菲文芳姐妹更是有眼力见儿，早早地就去院子里摘了菜回来。最近这些时候，家里一群小子成天的上山下河，今天早晨还去抓鱼来着。所以各样的鱼啊，或是野味儿的，家里都不缺，众人一阵忙活，就做出来了满满一桌子好吃的。 顾承勇打发文修，去齐家还有顾二叔家请人来陪客。在青山村，一般人家如果来客人了，都会请一些亲戚朋友过来陪着客人说话的。能被请来陪客的，大多是跟主人家比较亲厚，或者是村子里有头有脸的人。 不多时，顾二叔领着老大承家，齐长文还有大儿子齐建元都过来了。众人见面，自然又是一番热闹。都是之前见过的，也都比较熟悉，说起话来，更加的没有拘束，也亲切许多。 刘泰生当然是拽着顾承勇还有齐建元，商议这个打瓜籽的事情。三人商议之后，决定先在青山村建一个作坊，由齐建元和顾承勇管理着，刘泰生则是负责瓜籽的销售。去年不少人卖瓜籽尝到了甜头，今年倒是很多人家都种了一些，再加上齐家和顾家也都种了不少。这样一来，今年的瓜籽产量，肯定是比去年要好很多的。 三人商议之后，决定把作坊就设在青山村，顾承勇原本就有意要建织坊的，这下子就干脆一起建起来作坊便是。至于用人什么的，当然也是可着齐家和顾家的人优先，暂时作坊的规模定然不会很大，两家的人就足够了。此时已经是六月末了，作坊的筹备也不是一天半天能行的，再加上瓜籽还都没有收上来，之后又隔着秋收。于是众人约定，作坊最晚九月开工，这样的话，也能把时间错开，省得太过忙碌了。 “这样正好，时间容空，也能让人家种瓜的农户能够从容的收瓜籽。这几天正好没啥事情，我抽空就去找那些人，跟他们定好了，瓜籽收了晒干，到时候送过来就行。这一回跟刘大哥合作，我也就放心了，说实话，我还真是有点儿害怕来着。你说人家都听咱的，种了那老些瓜，要是到时候瓜籽卖不出去，我这不是坐蜡么？”齐建元这时也算是松了一口气，笑道。 “齐老弟，你放心吧，这个瓜籽啊，我看着前景定然是很好。如今咱们占着优势，就得趁着这两三年，赶紧的把这个局面打开。最好呢，以后能跟种瓜的农户写个协议啥的，咱们保证收购，价格也给的公正，这样，就能保证瓜籽的来源了。” “不然的话，过个一两年，怕是就会有别的商户也来收购瓜籽。咱们既然占了先机，就得趁着这个机会，站稳了脚跟。让别人即便是想要参与进来，也比不过咱们才行。”刘泰生是个老生意人了，对于做买卖的事情上，一向是眼光独到的。 “对，对，刘大哥这话说的对，是该如此。这个也容易，现在种植瓜籽的这些人，大多数我都熟悉，别人想要种，定然要从这些人的手里买种子。到时候我想办法，跟这些种瓜的农户商议一下，只要咱们收购的价格公平合理，人家还是很乐意卖给咱们的。”齐建元对于这个倒是不太担心。 打瓜籽毕竟不是粮食，瓜籽想要销售出去，就必须得有渠道。如果一开始就跟人家定好了收购，相信大多数得农户，是很愿意把瓜籽留着给他们的。 自然，将来若是有人看中了这瓜籽中间的利润，难免就会有些竞争。但是影响应该也不会特别大，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销售的渠道，也不是所有人，都有瓜籽的制作秘方。如今他们手里攥着制作方法，又有刘泰生的销售渠道，相信，三两年之内，还是没人能够影响到他们的。 众人越说越是投机，不知不觉的，天色都暗下来了。这时冯氏等人已经做好了饭菜，于是就在东屋和外间屋摆了酒席，众人一起围坐桌边，边吃边聊。 西院这边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可是东院里，有人却是满怀心事。顾家老爷子坐在炕上，一个劲儿的唉声叹气。顾承勇家里来了客人，按理来说，就该喊了老爷子还有顾承信顾承仁一起过去，陪着客人说话聊天，一起热闹热闹才对。可是老爷子等了半天，也没见到有人过来请他。 “都是些忘恩负义的王八犊子，家里头来了贵客，也不知道过来叫人。我是后娘，在他们那头没脸，可你是亲爹吧？老四老五是他们的亲兄弟吧？咋也没见到他们过来喊你们？你还在这巴巴的等呢，你等来啥了？人家现在过得好了，早就把你给忘到后脑勺了，哪里能想得到你？” “你那三个没良心的儿子，他们那是记仇呢，他们心里头是连你都恨上了。你说说他们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哪一样把你放在眼里了？之前家里来了几个府城的公子，他们恨不得满村子的男娃都喊去一起玩儿，还弄什么烤肉的，也没见到喊着咱们文景文安过去一起热闹热闹。这些狼心狗肺的畜生，他们眼里头，哪里还有爹娘了？” 李氏坐在炕上，拍着炕席连说带骂的，字字句句，都是往老爷子的心窝子上戳刀子。“你看看他们那头，成天大鱼大肉的，他们啥时候想过咱们这边？你看看咱们现在过得都是啥日子？一群丧良心的东西啊。” 其实老顾家这边的日子比起普通人家，还是不错的了，毕竟底子还在那里，不至于过不下去。再说顾承仁一家的花销根本不从李氏手里出，就剩下老两口和顾承信一家子，花的并不算特别多。自然，跟没分家以前是没法比的，毕竟没有了顾承勇往家送钱，也没有顾承勇时不时的带人进山打猎。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李氏早就习惯了家里啥啥不缺，鱼肉不断的时候，如今这大半年省吃俭用的，真正是把她给郁闷坏了。再加上如今儿子媳妇的没有一个肯听她话的，李氏就觉得，这日子简直是过不下去。 “行了，你少在这废话，这都啥时候了，饭菜咋还没好啊？赶紧弄了饭菜，咱吃完了睡觉。”老爷子心里也是憋气，但是却又不能像李氏这样发作，就只能狠狠的抽两口烟，弄得满屋子都是烟雾缭绕的。 “这都分家过日子了，你看谁家分家了，还像以前在一起一样的？那三个也算是不错了，过节啥的，都来看看，还送了不少东西。行了，你知足吧。”老爷子这话，自然是安慰自己的。 “我知足，我当然知足，我是后娘，对他们又不好，在他们那边赚不出来个脸面那是应该的。你自己知不知足的，就你自己心里头知道。”李氏瞪了老爷子一眼，然后转身出去收拾晚饭了，“你少抽点儿吧，这一屋子的烟，你要呛死几个啊？” 不多时，饭菜收拾好了，正好顾承信和徐氏也都过来，一家六口在一起吃饭。饭桌上，文安看着那些清汤寡水的菜，忍不住就撅着嘴，“娘，这咋天天都是这些菜啊？就不能弄点儿肉吃？” 以往的时候，李氏偏疼文景文安，家里有好吃的，都会给这俩留下，悄悄地给他们吃。文安早就习惯了经常有肉吃的日子，哪里还能受得了现在这样，啥好东西都没有，成天就是吃菜的生活？看着面前的那些饭菜，文安真的是没啥胃口了。 “爷，奶，咱家也弄一回烤肉吃行么？我听人家说，那天晚上，文生哥哥他们挣得那个烤肉，可香了。我都馋肉了呢，咱家也整一回吧？”文安扭头，看着老爷子和李氏，一脸希冀的表情。 李氏一听这个，啪的一声就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想吃肉，也得看看你爹有没有那个本事。你爹你娘没能耐，我上哪去给你弄肉吃去？你要是想吃肉，你就去西院，给那头当儿子当孙子去，那边有肉吃。” 李氏这么突如其来的发火，倒是把文景和文安给吓的够呛。文安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趴在徐氏的怀里，放声大哭，“娘，我就是馋肉了，我想吃肉。” 文景瞪着李氏，“奶奶，文安还小呢，你朝他喊什么？家里头也不是就过不下去了，吃一顿肉还有啥大不了的？从端午节之后，咱家就一回肉都没往回买了，成天就是青菜蘸大酱的糊弄着，还能怪我们馋肉吃么？我们都是正长个儿的时候呢，就吃这些玩意儿，能长大么？” “当初分家的时候，不是各家都留了好些银子的么？家里也不是就没钱了，买一回肉能怎么地？”文景翻了个白眼儿，很是不满的说道。 “你说啥？你这个白眼狼，你再说一遍？”李氏这下子可就真的火了，伸手指着文景喊道。 第256章 文景挑事儿 “说了能怎么地？本来分家的时候，各家都是分开了的，可是现在不提不念，还这么一起过日子。奶拿着钱，我们家一点儿钱都看不见，我想要念书，都不能去。你看二伯家的文治文平，人家天天都去学堂念书，我也想去啊。” “文安不就是想吃一顿肉么？有啥大不了的？咱们家也不是就真的吃不起了，用得着这么大呼小叫的吓唬人？你看大伯三伯家里，现在日子过得多好，就连文芳文菲姐，都比以前胖了呢。还不如当初就直接把我们也分出去，说不定俺家现在也能顿顿吃肉了。” 文景根本就不怕李氏，站起来瞪着李氏，噼里啪啦的就是一大通。文景的这一番话，自然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大多数是平时听父母闲聊，还有偶尔听村子里人们议论的。文景从小就被李氏和徐氏娇惯的不像样子，本来就养歪了的，他原本就不怕李氏，当然什么都敢说了。 “啥？你个小崽子，你还敢这么跟我说话了，你真是胆子大了啊。我上辈子这是做了什么孽？这辈子来还债啊。你这个砍脑袋的东西，从小到大，我偏着你护着你的，啥好东西不是留给你们两个狗东西吃？我这么向着你们，就是落你们这样的埋怨？老天爷啊，你长长眼吧，你睁开眼看一看，这些个狼心狗肺的东西，都是怎么对待长辈的啊。” “我为啥不让你们分家？就你们拿一家四口，离了我，你们就得要饭吃去。干活干活不行，一个耍钱，一个懒的油瓶子倒了不扶，你们分出去，分出去一家四口躺炕上瞅房顶，早晚不饿死你们？我一心的为了你们好啊，就落了这么个下场啊。”李氏被文景的话给伤到了，当下便是满脸的泪水。 “我这一辈子苦巴苦业的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们这些个王八犊子？你们一个个的心里都盼着我死呢，巴不得我嘎巴一下死过去，你们好分家产啊。老四，你这个没良心的王八犊子啊，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娘么？还有你这个败家娘们儿，要不是你们两口子存了这个念头闲着叨咕，那个死崽子怎么就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老四啊，你这是往你娘的心口窝捅刀子啊。你娘这些年，为了你和老五，做了多少？老四媳妇，你问问你自己的良心，从你进门开始，你婆婆是怎么对待你的？家里家外你啥都不干，你娘吧所有的活都推给了你大嫂和三嫂啊。文景文安，从掉了蛋壳儿那天起，就是你娘帮着拉扯，一直到现在这么大了，还是你娘给做衣裳做鞋。” 那头，老爷子忍不住了，开口训儿子和儿媳妇，“你娘对待别人，那是有所亏欠，可她从来就不欠你们兄弟俩，不欠你们一家子啊。老四，你的心里头，就这么恨我们老两口，恨你爹你娘？我们一心为了你，为了你，我去求你二哥啊。老四啊，你这样，真是让爹太难受了。你这个儿子，我是真的白养活了。” 顾承信和徐氏还在愣神儿呢，他们夫妻，咋地也没想到，好好地吃个饭，就能闹了这么一出啊。“爹，娘，你们想岔了，儿子可没那个意思啊。爹娘对待儿子啥样儿，儿子心里头清楚呢。这孩子不知道是在外头听了啥闲话了，这才胡说八道的。爹，娘，你们可别听个孩子胡说八道的。能跟爹娘一起过日子，那是我们的福分呢。” 顾承信连忙就给老爷子和李氏跪下了，一边磕头一边说道，“爹，娘，儿子不是那四六不懂的畜生，哪里会这么想爹娘啊？您二老可千万别往心里去，那都是孩子胡说八道的。” 徐氏这边也赶紧的跪下了，“爹，娘，孩子还小呢，这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就是胡说八道。爹娘别生气了，我这就教训他们。”徐氏说话间，扭头就喊文景和文安，“你们两个小畜生，还不赶紧的过来给爷奶磕头赔罪？两个不懂事的玩意儿，就会胡说八道，看把你爷你奶给气的。过来，赶紧跪下磕头。” 徐氏一边说，一边朝着文景挤眼睛。如今的这个情形，要是老爷子和李氏一怒之下，把他们一家子给赶出去，那可就坏菜了。 文景其实挺聪明个孩子，此时见到徐氏一个劲儿的挤眼睛，心下也多少的明白了几分。于是，文景就赶紧的扯着弟弟跪下，“爷奶，我们错了，我们就是胡说的。爷奶别生气了，我们错了。”文景连忙的就在那儿磕头。 文安岁数小，还有些搞不懂情形，“爹，娘，哥哥，我们又没说错啥，为啥要下跪磕头的？不就是吃点儿肉么，至于闹这样？”说话间，文安就挣扎着要起来。 文景连忙就拽住了弟弟，在弟弟耳边轻声的嘀咕道，“文安乖，咱们现在还不能惹爷爷奶奶生气，不然的话，当心被撵出去。听话，先给爷爷奶奶磕个头赔礼，以后哥再跟你说。” 文安向来都是听哥哥的话，既然文景这么说，文安就老老实实的跪在那儿，给爷爷奶奶磕头，“爷，奶，我错了，是文安错了，文安不该馋肉的，文安以后再也不敢了。”这小子更是鬼精鬼灵的，虽然弄不清眼前到底啥情形，但是服软认错总是不会差了的。 李氏哭了一阵，这时也发泄的差不多了，看着地上跪着的一家四口，李氏这心里也是各种滋味在心头。眼前是她亲生的儿子，还有她的亲孙子，她疼他们，偏爱他们，为了他们，宁可得罪那三个儿子。可是到最后，她落得个什么？落了儿孙的埋怨和怨恨。 “你们要是觉得一起过日子委屈得慌，那也简单，从今天开始，你们一家给我滚出去算了。以后你们有多大能耐就使多大的能耐，你们能挣来山珍海味，我也不眼馋，你们挣不来吃的，四处要饭，也别来找我。老四，我养活了你三十几年，到最后落得被孙子指着鼻子一顿喊。算了，咱们母子的情分就到这儿吧，从今天开始，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了。” 李氏心里，伤心是肯定的，但是她这一番话，其实拿捏顾承信一家的成分占了大部分。李氏太清楚这个儿子的本事了，离开顾家，他根本就生存不下去的。自从分家以后，李氏就拿捏不住儿子媳妇了，今天正好有这个机会，她还能不利用？ 顾承信和徐氏一听这个，当时就吓坏了，他们私底下确实是议论过分家，心底里也是对李氏这样掌握着他们家应得的那一份银子很是不满。只是他们再怎么也没想到，私底下的话，竟然被儿子当面儿给捅了出来，结果惹得老太太发火，要把他们撵出去。 顾承信可是不想离开顾家的，他这些年早就被养废了，离开顾家，他还能干啥？在顾家，他不愁吃不愁喝的，也不用干多少活。要是离开了顾家，只怕真的就像李氏说的，弄不好就得去要饭了。 “文景，你个死崽子，净是胡说八道的。你看看，把你奶都给气成啥样儿了？过来，自己打自己两个嘴巴，跟你奶赔礼。”顾承信看着李氏还是无动于衷，于是就把儿子给扯到了前头，让文景自己打自己。 文景也是听出来了，今天要是他不把李氏哄好了，不光是李氏绕不过自己，只怕父亲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了。文景这孩子也是够狠的，当下就甩手给了自己两个嘴巴，“爷，奶，孙儿错了，我是真的知道错了啊。我就是听外头人家那么议论的，我人小，也弄不懂，就是人家怎么说，我就跟着学了。奶，求求你了，饶了我吧。” 老爷子瞅着眼前这情形，也是叹气不已，儿子是亲儿子，孙子是亲孙子，还是这些年他们老两口一直疼爱的孙子。眼见着文景文安两个跪在地上，哭的那个可怜劲儿，老爷子也是心里不太舒坦。“算了，都起来吧，以后说话都注意点儿。我和你奶，是你们的长辈，哪有跟长辈这么说话的？” “行了，老婆子，别跟孩子计较，都是孩子呢，还不是人家说啥他就学啥？他们上哪儿懂这些个啊。唉，算了吧，也是最近一阵子，咱家这饭桌上，伙食确实差了点儿。明天拿钱，去买点儿肉，也让你们解解馋。”老爷子除了当和事老，也没有别的办法，难道还真能把儿子孙子给撵出去？那他们老两口，岂不是真的成了老咕噜棒子了？ 李氏瞪了一眼地上的两个孙子，“你们两个王八犊子，枉费了我平时那么疼你们，都是白眼狼，忘恩负义的狗东西。都给我起来，往后要是还敢这么说话，你当心我真的把你们给撵出去。” 文景和文安这才从地上起来，“奶，我们不敢了，真的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俩人连声说道。 顾承信和徐氏这时也起来了，“娘，回去我好好教训这两个崽子，你还是别生气了。”顾承信小心翼翼的说道。 “行了，都吃饭吧，往后都好好的，咱家这日子也过不差了。”老爷子摆手道。 第257章 抽风少年 东院闹得再凶，也跟西院没什么关系。此时的顾承勇家里，欢声笑语不断。酒席已经进行过半，男人们喝得也不少，说话的声音，都比平常要高了几分。 “老二，咱们这边摆酒宴客，不叫咱爹和老四老五来，好么？”顾承忠喝得不算多，脑子还算好使，这时就在顾承勇耳边低声问道。 顾承勇皱了皱眉，“大哥，不是我眼里没了咱爹和弟弟，实在是今天，不好让他们来啊。你也听见了，这边我们在谈论的，都是生意上的事情。你说我要是让老四老五过来，尤其是老四，都不用过了今天晚上，老四就能赖上我，非得让我带着他不可。” “大哥，不是我心狠，而是老四那样的，我根本就不放心啊。作坊那边，你和老三过去，我一点儿都不害怕，你们不是那投机取巧的人，也干不出那偷鸡摸狗的事情来。可老四，我真是不敢说，万一他偷偷的学会了方子，然后把方子卖给旁人怎么办？”顾承勇摇头叹气道。 “买卖这是大事，可不是随便闹着玩儿的，老四那个人，我是真的信不过，也不敢让他们沾边儿。这事儿以后再说吧，倘若将来有那些出力的，不涉及到秘方工序什么的活，咱们再想办法给老四安排个活就是了。”顾承勇早就想了，若是顾承信以后能好好的，他也不介意帮一把，但是如果顾承信还是那么不着调，他就真是没办法了。 顾承忠听了这话，也是不由得叹了口气，老四成天的不着调，也确实是很让人为难的。“也对，你这么想也是没错，就这样儿吧。如今你整这些买卖，的确是应该小心点儿。” “你们哥俩有的是工夫说话，啥时候说还不行？来来，喝酒，咱们喝酒。”那边刘泰生端着酒杯，非得找顾承勇喝酒，于是顾氏两兄弟便不再议论那些，而是同样举起酒杯，同众人喝酒。 女人和孩子们都不喝酒的，所以很快的就吃完了饭，冯氏等人一起动手，把桌子收拾了下去。此时外面已然彻底黑了下来，文修等人就在院子里拢了火堆，扔了些艾蒿熏蚊子。这个季节，正是蚊子最多的时候，每天晚上，孩子们都会弄了艾蒿熏一阵子。 辰珺瞅着文菲从厨房里出来了，就一把拽过来文菲，很是直接的问道，“文菲，我明天就要回府城了，你跟我一起回去成么？” 文菲刚刚帮着把厨房收拾好了，才想着出来松口气，就被辰珺给拽住了，然后就听见辰珺说了这么一句。“喂，你又抽什么疯呢？你家在府城，又不是我家在府城，我跟你去干啥？我在家一天忙的要命，谁有工夫跟你去府城玩儿？别闹，我累的够呛，让我歇会儿。”文菲白了辰珺一眼，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你跟我去府城，以后就不用这么忙，也不用这么累了啊。以后，你就跟在我的身边，啥都不用做，不是挺好的么？”辰珺皱眉，跟他去府城有啥不好？以后就不用这么成天挨累，只要每天陪着他就可以了啊。有好吃的，有好穿的，多好。 文菲闻言，俏丽的小脸上便没了笑容，她一手叉腰，另一手指着辰珺的鼻子，“你什么意思啊？什么叫我跟在你身边啥都不用做？你是想让我去给你当丫头，伺候你这个公子哥儿？安辰珺，我告诉你，我顾文菲这辈子就是饿死，也不会去给人家当丫头的。别以为你有几个臭钱就了不得了，你以为谁稀罕给你当丫头啊？” 文菲毕竟才十二岁，尽管这个年月的女孩都比较早熟，但是这个小辣椒，现在很明显的是还没有开窍呢。对于辰珺的话，文菲只能理解到这个程度，所以文菲就火了。“我还以为你真的变了呢，不像刚来的时候那样了。原来你一点儿都没变，还是那个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就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公子哥儿。” 辰珺本来是满心期待，等着文菲答应他，跟他一起去府城的。结果却是被文菲这么一顿抢白，当时辰珺就有些懵了，这怎么跟自己想的不一样呢？“不是，我不是说让你去给我当丫头的。”辰珺着急的解释。 “不是当丫头？不是当丫头是干啥？我和你非亲非故的，凭啥就去你家，跟在你身边？那不就是给你当丫头去了么？”文菲根本就没有注意辰珺焦急的模样，依旧气势汹汹的问道。 院子里，可不光是这俩人在呢，还有辰瑜景新，以及顾家大半的孩子都在。这时，大家伙全都愣愣的看着那边不顾旁人目光，依旧大声对话的两个人。辰瑜和景新对视了一眼，俱是苦笑不已。没想到，这个辰珺，还真像是之前他们猜测的那般，就这么直不楞登的跟女孩子表白了。 一个是直来直去，不解风情的莽撞小子，一个是年纪不到，情窦未开的泼辣少女。这俩人碰在一起，现在就谈论起感情的事儿，那不是鸡同鸭讲还是什么？辰瑜忍不住上前来，扯着辰珺到了一旁，“傻弟弟，文菲才多大？她才十二，根本就不懂你的心思呢。你这时候就表白了，只会把她给吓跑的。” 辰珺很是不解，“我就是想让她以后过得好一点儿，不再吃苦受累了，这还有错么？我喜欢她，她跟着我，以后就可以享福了啊？”他可是全心全意的为那个丫头打算呢，结果却换来这么一顿喊，辰珺也觉得很是憋屈得慌。 “我的傻弟弟啊，你是一片真心，可是你这样的说法，就是我，也觉得你是想让人家去给你当丫头啊。”辰瑜很是无奈的说道，“再说了，人文菲家里又不是过不下去了，她平时忙，那是一心往好日子里奔呢。你也看见了，他们家如今可是没人逼着文菲姐妹干活的，是她们姐妹想要让家里过好，才会那么勤快，人家是心甘情愿的吃苦受累啊。” “我跟你说，你要是真心的喜欢她，就得为她想一想。尽量的多帮帮文菲，让他们家过好了，这才是正经。不是你把她一个人接走，以后把她养起来，那就是对她好了。你懂不懂啊？”辰瑜真的想狠狠的敲辰珺的脑袋，看看能不能把他敲的开窍了。 辰珺还是有些不懂，不过他现在也意识到了，自己刚刚那么说，肯定是不妥当的，不然文菲不会那么生气。“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另外一边，景新也是赶紧的去向文菲解释。“文菲，辰珺不是那个意思。他就是看着你们姐妹成天在家不闲着，挺累的，想让你们去府城住一段时间，好好歇一歇，正好也去见识见识。” 文菲皱眉，很是有些疑惑，“景新大哥，你说的是真的么？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儿呢，他好像不是这个意思啊？”文菲不傻，只是还没到懂情事的时候，故而搞不懂情窦初开的抽风少年那些无法言说的心事。但是刚刚辰珺话里话外的意思，怎么都觉得跟景新说的并不一样。 “你还不知道辰珺那个毛病，他好话也说不出个好来，他就是这么个意思，真的，不信你再问问他。”景新瞧着那边辰珺和辰瑜的谈话也告一段落，看那个样子，辰珺已经被说服了，所以就指着辰珺笑道。 文菲看着辰珺，“你真的就是想请我去府城做客？”她真的有点儿不敢相信。 辰珺点头，“对啊，我就是想让你去府城玩儿一阵子啊，结果没说清楚，让你误会了。”刚刚堂哥都说清楚了，他也明白了一些，暂时不能真的把话挑明了说。还是等文菲再大一大吧，省得弄巧成拙，再把文菲吓跑就不好了。 文菲这才点点头，“哎呀，你早说是这个意思，我哪还至于朝着你发火啊。去府城玩儿当然好了，不过离着秋收不远了，我们家今年有二十亩地呢，到时候肯定忙得很。等着秋收结束吧，那时候要是有工夫了，我就跟着娇娘一起，去府城看你，这样行么？” 文菲对于去府城游玩，还是很感兴趣的，不过她一心记挂着家里的这些活，自然不可能现在就跟着去。对于文菲来说，府城就是再好，也没有家里重要。他们家好不容易分了家，如今正朝着好日子奔呢，她可是没有那个闲工夫，跑去府城逛悠的。 “行，那就照你说的，等着秋收以后再去。嗯，要不然这样吧，等着秋收的时候，我们再来，帮着你家收地怎么样？你家就你爹一个劳力，那么多地也干不过来。我好歹是个大小伙子，有的是力气，到时候过来帮忙，咋样儿？”辰珺记得哥哥的话，喜欢人家，就得多为人家考虑，尽量的多帮助人家，所以才会这样提议。 文菲瞅了瞅辰珺，有点儿不敢置信，“就你啊？我还真是不太敢相信，你能干得了农活。恐怕收地的时候，你还赶不上我呢。”文菲也是心直口快的人，当下便实话实说了。 “哎，你瞧不起我是不是？行，到时候我一定来，我还非得让你看看，我到底能不能干活。”辰珺上来犟劲了。 第258章 景新离开 文菲和辰珺的争执告一段落，辰瑜和景新也是松了口气。这要是外面一直吵吵嚷嚷的，被屋子里的人听见了，那可是要坏事儿的。二人对视了一眼，心中各自盘算，回到府城以后，要怎么跟家里人提起这件事，才能顺顺利利的把事情解决，达成心愿呢？接下来，只怕是要绞尽脑汁了。 景新的目光，看向了那边正拽着妹妹，柔声劝导的文芳。这一次回去，无论如何，他也要想父母表明心迹，他喜欢这个文静娴雅的女孩子，一定要娶她为妻不可。 景新目光灼灼的盯着文芳，文芳又如何会不晓得？她抬头看了景新一眼，然后又迅速低头，避开了景新的视线。 将近一个月的相处下来，文芳很明显的感受到景新对她的情意。景新看向文芳的目光里，有欣赏，有怜惜，更有说不出的悸动和欢喜，这些文芳都是能够体会到的。情窦初开的小少女，面对这样的情形，从最开始的忐忑不敢面对，到后来的情意萌动默默欢喜，变化也是不小。 景新是个君子，虽然心中喜欢文芳，但是却从来没有对文芳说过任何关于这方面的话。因为他很清楚，如果不能给文芳一个未来，那就最好不要把事情挑明了说。所以景新除了时时刻刻关注文芳，凡事都想着文芳帮着文芳之外，却并没有吐露自己的心意。他要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好了，才能正大光明的想文芳表白。 景新不说，文芳自然也不可能对景新说什么。更何况，文芳心中更是顾虑重重，根本就不敢去想这些。景新的身份不一般，人家是府城大户的公子哥儿，而文芳只是个乡下的农家女，两人身份有些悬殊，文芳根本就不敢去想，因为配不上。 尤其是今天，景新的父亲来了，文芳更是清楚了她与景新之间的差距。这种认知，让文芳没法再如以往那样承受景新的目光，所以她选择了躲避。 “时候不早了，屋里该差不多了吧？走，咱进去看看，帮着收拾收拾。”文芳扯着文菲，迈步往屋里走，一边说道。 “晚上早点儿睡，明天早点儿起来，这段日子咱俩耽误了不少活呢，眼看着再有一个来月就秋收了，到时候又得忙的没工夫挣钱。从明天开始，咱俩还得早起纺线。”文芳甩甩头，决定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既然不合适，那就别去妄想，还是脚踏实地的干活挣钱比较实在。 文菲也觉得累了，于是就跟文芳一起进屋。正好东屋的酒席已经结束了，两姐妹进屋，帮着往外收拾碗盘等。 景新看着文芳的背影，眼中有几许落寞，他看得出来，文芳这是在躲着他了。景新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一直都认为，这样的做法是最正确的。假如他可以说服父母，定下两个人的亲事，那自然是最完美的结局。 但是假如父母就是不同意，而他极力争取依旧没有效果的话，最少，可以伤害不到文芳。他们之间，毕竟没有任何关于****的承诺，文芳即便是伤心，也不过是短暂的时间，以后就会忘记的。 假如他这个时候就吵嚷的满世界都知道了，万一结果不是他们所期盼的，那文芳要怎么继续在村子里生活下去？景新不得不为文芳多考虑一些，喜欢一个人，不是一时冲动快意就可以的。喜欢了，就是一辈子的责任，就应该设身处地的为对方去考虑，这才是男人应该做的事情。 “表哥，不要紧的，舅舅不是那种顽固不化的人，放心吧。”辰瑜拍了拍景新的肩膀，含笑的劝道，“我支持你，咱们都得好好琢磨琢磨，回去怎么跟家里人说。不管结果如何，都不能伤了人家姑娘，不能坏了姑娘的名声。” 景新点点头，“是啊，这个才是最重要的，不管如何，都不能伤了文芳。”俩人一边说着，一边迈步也进了屋子。 东屋里酒席结束，众人都喝的不少，此时冯氏和吴氏等人已经给安排好了住处，并且全都收拾妥当了。辰瑜和景新各自上前扶住了父亲，然后按照冯氏的安排，送父亲去了顾承忠家的西屋去。 跟随安昌盛他们一起来的那些车夫和管事，也都被妥善的安置了，此时众人酒足饭饱的，自然是倒头就睡。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吃过早饭，安昌盛一行人就从村子里离开了。临行时，瑾萱扯着娇颜的手，依依不舍的道别。“娇娘，我舍不得你呢，下次有机会，我还要过来。” “好啊，随时欢迎。反正我过一段时间，还要去府城的，到时候咱们就会见面。”娇颜笑道。 辰瑜辰珺等人都上了马，辰珺在马上回头看文菲，“等着不忙了，我让人来接你，去府城住一段日子啊。” 文菲点头，“好啊，咱们可是说定了，不许反悔的。” “我就怕你反悔呢。”辰珺爽朗一笑，然后调转马头，朝着回程的方向行去。 景新看了一眼文芳，见文芳低着头，根本就不看自己，心下有些失落。“文芳，你等着我，我一定会说服我爹娘，尽快前来商议亲事的。”景新心中暗暗说道，然后便跟在辰珺身后，打马离开了。 辰瑜看了一圈，并没有见到文蓝的影子，心下难免有些黯然。不过也是正常，自己又没跟文蓝说什么，人家当然不会颠颠儿的过来送自己了。“文修，娇娘，以后有机会，我会再来的。谢谢你们，在这的二十多天，我们玩儿的很开心。青山村果然是好地方，我挺喜欢这里的。”辰瑜说完之后，也催马跟在辰珺景新的后面，离开了顾家门前。 送走了安家一行人，顾承勇就带着家人回屋去了。“娇儿，这是昨天安家送过来的作坊分红，你收起来吧。”顾承勇取出来了一叠银票，交到了娇颜的面前。“这是一千一百两，安掌柜说，作坊的生意很红火，这些只是府城附近的，京城那头的，可能得过一阵子才能算红利。” 娇颜并没有接那些银票，“爹，你还是让我娘放起来吧，我拿着也没用，秋天不是要弄作坊么？爹留着用就是了。”她要那么多钱有用么？以现在的情形来看，安家那边的分红只会越来越多，她绝对是不缺钱花的。倒是家里头，还是应该再置办些产业。 “爹，你拿着那些钱，看着是买一些地，或者是咱们找个地方，另外盖一处宅子都行。这边暂时住着还行，总归不是天长日久的事情，等着大伯家的三个哥哥都成了亲，这边怕是也住不开的。”娇颜觉得，还是应该早做打算，“再说这边乱糟糟的，昨天晚上，东院好像又闹腾来着，烦死了。” “再说，我娘不是秋天也要建织坊么？还有瓜子的作坊，这都是要花钱的。爹，你拿着钱就是了，家里这一两年怕是花销不小，我又没什么花钱的地方，留着没用。” 顾承勇笑笑，“这些不用你说，爹早就想了，家里还有银子呢，还不到用你的钱的时候。要是爹爹这边真的银钱不够用了，到时候再从你这拿，也是一样的。”闺女能想到这么多，顾承勇真的是非常高兴，他家这个闺女，那绝对是最贴心的小棉袄了。 娇颜见父亲这么坚持，没办法，只好把银票收下，然后小心的藏了起来。自从上一次的事情之后，娇颜就不再往柜子里藏钱了，而是另外想地方，也省得以后再招贼。 六月末，地里的庄稼已然长的很高了。这时候，大家伙都能稍微的歇一歇，缓口气儿，不用成天的在地里较劲。不过，那些种了打瓜的人家，却是并不清闲。从这时候开始，就得一点一点的往回收拾瓜籽了。现在的天气好，太阳光足，赶紧的收回家瓜籽，在太阳下晒两天，就能干的透透的。 顾家今年可是种了十亩地的打瓜呢，之前辰瑜等人在的时候，顾承勇每天都会摘下好多的瓜给孩子们吃，顺道就可以收集瓜籽了。如今人家走了，家里人也都快吃腻那打瓜了，所以就得另外想办法，把瓜籽洗出来晒干。 除了收拾打瓜之外，顾承勇真的另外去找了地方，并且预备材料，打算盖织坊和瓜子作坊。顾承勇相中的地方，也不在别处，就在离着娇颜买下的那片林子南面一点儿。那里地势平坦，旁边还有一条小河，用水什么的都比较方便。自然，也有个缺点，就是离着村子有点儿远。 娇颜倒是挺喜欢那个地方的，那里地势开阔，盖个织坊和作坊，绰绰有余的。尽管离着村子略微远了点儿，但是胜在环境好，而且里村子远了，去的人也就少，省得成天闹哄哄的。 顾家众人商议之下，决定就在那边先建织坊和瓜子作坊。顾承勇特意找了人算一下，于是定在了七月初六动工，正好这时候大家伙都不是特别忙，都有时间过来帮工。 第259章 建作坊 顾承勇手里有钱，又有那么多兄弟子侄帮忙，想要干点啥，那还不不是水到渠成？尽管日期定的稍微有些赶，但是在众人的共同努力下，倒是很快就把建作坊需要用的材料都预备齐了。 顾承勇家要盖房子，很多人家都过来帮忙。七月初六这一天，村子里几十号人一起动工，开始挖地基。这织坊和瓜籽作坊，顾承勇的打算是建的大一些，暂时可能不会全都用上，但是总比以后要扩大规模时，还得再盖房子强。再者娇颜那边还打算着以后加工杏子蜜饯等东西呢，还是一起盖出来算了。 作坊跟住宅不同，要求的就是地方要宽阔，都是大开间。就在那一片空地上，起来了前后三进的院子，这样作坊库房什么的，就全都有了。 顾家请人帮工，都是中午管一顿饭的。冯氏和吴氏等人，就在这边的工地旁边，支起了大锅灶，给干活的人做中午饭。一些跟顾家相处好的人家，也都各自打发了媳妇前来帮忙。 娇颜和文菲等人这下子也是不得闲了，每天帮忙摘菜洗菜的，简直忙了晕头转向。“我在想，辰珺哥要是知道了，他们一走咱们这边就盖房子，他肯定得气的跳脚。这么热闹得场合他没能赶上，他肯定是不高兴的。”娇颜一边干活，一边就笑道。 文菲一听这个也笑了，“那是一定的了，就他那个德行，最是愿意凑热闹了。不过，这盖房子的事情，还真就不敢让他们在这凑热闹。这边多闹哄啊，就他们那些个公子哥儿，万一磕了碰了的，咋办？” 娇颜点点头，这也是当时辰珺等人还在，顾家众人就没敢透露出盖房子这个意思的主要原因。以大家对辰珺三人的了解，若是说要盖房子，那三个肯定不走的。“他们在这边住的时候也不短了，本来就该回去的，再不回去，人家家里头还不知道怎么牵挂着呢。” 文芳那边听见了妹妹们的话，只是闷头继续摘菜，什么话都没说。景新走了这几天，她时不时的就会想起来之前相处的事情，然后又自己警告自己，不要乱想。人家是富贵公子哥儿，府城那边，不晓得多少高门大户家的千金等着他们呢。说不定景新回去，就会把自己给忘在脑后了，所以还是别去想，省得伤心难受。 文芳心里存了心事，当然是成天的也不爱说话，总是闷闷不乐的。也幸亏这几天也一直都有事情在忙活着，赵氏除了照顾儿子，还要过来帮忙，也真是没工夫注意自家的闺女，这才没发现文芳的异常。 不过，赵氏没发现，不表示别人也没发现。娇颜就很明显的感觉出来，文芳最近很是沉默。“文芳姐，你是哪里不太舒服么？”娇颜关切的问了一句。 倒不是娇颜迟钝，而是在娇颜的感觉里，文芳才十四岁。在娇颜前世，这么大的孩子，不过是小学六年或是初中一年级。而娇颜却是忘了，在现在这个世界里，女孩子十五六岁就可以成亲生孩子了。 “没事儿，我挺好的，可能是这些天都挺忙的，有点儿累。”文芳摇摇头，没说别的。 “累了就回家歇着，这边有的是人干活呢，别把自己给累坏了。”娇颜瞧着文芳的气色还不错，看样子不是啥大毛病，所以就这样叮嘱了一句，再没说别的。 文芳这边不开心，那头文蓝也是无精打采的。辰瑜走的时候，连声招呼都没打，那天他们走的早，文蓝来到顾家的时候，人家早就走了。文蓝这心里，也是有些发空的感觉。她心里惦记着辰瑜，却是又不好说出来，也没法向旁人打听什么，只能是狠狠的揪着手里的菜叶子。 “呀，文蓝姐，你都快把芹菜全都掐碎乎了呢。这可倒好了啊，不用刀切，你这都把芹菜掐成一截儿一截儿的了。”那头雪梅瞧见了，连忙喊了一声。 文蓝这才低头，只见手里的芹菜，早就没了叶子，而且被自己给掐的不成个样子了。“呃，我没注意。”文蓝一下子红了脸。 娇颜瞅瞅文蓝，再看看文芳，总觉得自己好像是错过了什么。到底是什么事情，自己不知道呢？ 人多干活也就是快当，初六开始动工挖地基，等到十一这天就开始砌墙了。这时候的青砖还是比较大块儿的，所以砌墙真的挺快，到了十四的下午，就已经砌了一半儿。 “大家伙儿，明天是七月十五了，咱明天就不干活，等着后天，还得麻烦大家伙儿过来帮忙。我这头找人查了日子，说是七月二十六上梁，算一算时间，还是稍微的有点儿赶，就得麻烦诸位，多过来帮几天，有劳了。”这天傍晚收工的时候，顾承勇对大家伙说道。 “大勇，瞧你这话说的，啥麻烦不麻烦？咱们都是一个村里住着，你家有事情，我们还能不来？再说了，你这边又是管饭，又是给工钱的，这么好的事儿，上哪找去？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头，就这些活，大家伙绝对不会耽误了你上梁就是。”那边，有人大声说道。 “就是，大勇，你放心吧。俺们一定帮你把房子全都盖起来。”旁边好多人都附和道。 顾承勇很是感激，跟人家又说了一阵子的话，众人这才散去。然后顾氏兄弟领着文生阿福等人，在这边收拾了一下，把工具什么的都放好，这才回了顾家。 第二天是七月十五，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中元节，这一天，是要去给祖先上坟的。顾家老爷子一大早的就在家等着，等到顾氏三兄弟过来了，老爷子就领着五个儿子，还有这十来个孙子，一起去了南山，给老顾家的先祖上坟烧纸。 “二哥，你那头那是要干啥？好家伙，最近弄得挺热闹啊。”行走在路上，顾承仁忍不住就问了两句。“我这个成天在家读书的，都听说了那头的热闹劲儿，二哥现在是真厉害了呢。” 这话要是顾承信问，顾承勇说不定还就不搭理了，但是顾承仁问，他就不好不回答。“还能干啥？你二嫂不是有个纺线织布的手艺么？今年教了几个徒弟，就想着试一试，在咱们村子里弄个织坊，织些布匹去卖。咱们村子大姑娘小媳妇的不少，到了冬天都没啥事儿，到时候有那合适的就去织坊做工，多少的不是还能挣点儿零花钱么？” “嫂子还真是挺能耐的，二哥现在是越来越厉害了，买了林子，又买地该织坊的，真好。”顾承仁很是感慨的说了一句。“咱们兄弟五个，就属着二哥最有出息了。” “这些有啥？总是不如你读书，你好好读书，等着以后你考了进士做了官，整个老顾家都跟着沾光儿呢。”顾承勇笑笑，就不再说别的了。 “二哥，我有点儿事情想要先跟你说一下。前几天吧，县城杨家那边派人捎信儿来，说是我媳妇的娘家嫂子们，想要过来看看。你也知道，我那媳妇怀孕也有八个来月了，离着生孩子不远。人何家是讲究的人家，这是特意过来，送催生礼的。” “二哥，到时候，能不能让二嫂过去，帮着招待招待何家的人啊？这几个嫂子里头，就属着二嫂最有那个派头，说话处事的，比咱们村子那些妇人强多了。我就是想着，何家那样的人家，咱们不能得罪了，人家好心好意来的，咱不得好好的伺候伺候啊？”顾承仁看着顾承勇，脸上带着些许小心翼翼的神色。 顾承勇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点头，“行，这事儿我回去跟你二嫂说一声。这本来就是应该的，何家毕竟跟咱家是亲家，人家能来，那是看得起咱们。咱当然是要伺候好的，不能把人家给得罪了。” 顾承仁一听，当下就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二哥是最疼我的，肯定不会不给我面子。” 那头，顾承信之前一直没开口，这时候冷不丁的开口说道，“二哥，人家那可都是贵客呢，人家来了，咱们家也弄一回像你们那次烤肉的那个成么？你说人家在府城，啥好东西没见过，啥好吃的没吃过？人家过来，咱要是弄些普普通通的菜，人家肯定是不稀罕啊。” “我听说，之前二哥家住着好几个府城的贵客来着，二哥那头是换着花样儿的弄给人家吃，啥好东西都有。这一回也是府城的客人，还是咱老顾家的亲家，二哥，咱们也不能整的太差了，是吧？” 顾承勇听了顾承信这话，就忍不住皱眉，“老四，你这话我怎么听着不对味儿呢？之前安家的几个孩子过来，那都是文杰文修他们，弄了各样儿的东西回来。孩子们凑在一起，成天的不是上山，就是下河，他们自己弄回来的东西，自然是吃的香甜。” “老五媳妇的娘家人来了，好好伺候这是应该的，不过我可不能逼着孩子们，非得去上山下河的淘登好吃的。人家来，是为了看弟妹，可不是为了那口东西。”顾承勇的语气里，带了几分的不悦。 第260章 何家来人 “我这不也是好心么？人家难得来咱家一回，好好地招待着，以后何家有啥事情能想着咱们点儿，这就算是没有白忙活。不管咋说，这都是亲戚呢，对不对，老五？”顾承信根本就没有感觉到兄长的不悦，还在继续说着。 “老四，不许胡乱说。你二哥家如今忙得很呢，都在忙活那头的房子，哪还有工夫去打猎弄什么烤肉？再说了，何家来人，也不过是住个三天五日的，咱们只要是尽心伺候就行了，何家也不是那种能挑理的。”那边老爷子听见了，赶忙的就训斥了顾承信几句。 顾承勇依旧皱着眉，刚刚这父子三个的话，他怎么听着，都觉得有些别扭。这爷三个，是在家就商议好了的吧？为的就是想让自己这边多出力，等着何家来人的时候，给他们长脸。“爹，你放心吧，何家来人，我这边但凡能够忙的开，一定会好好招待的。”顾承勇叹了口气，看在老五的面子上，也不能拒绝的太狠了。 “哎，那就好，那就好。总归这是咱老顾家的事情，也是咱老顾家的脸面。咱们倒是不指着何家给咱啥，只要何家能够多照看着老五一点儿，以后老五走科举容易些，这就算是咱老顾家的福气了。”老爷子是聪明人，他知道，用什么，最能打动儿子们的心。 “咱老五要是能走了仕途，咱家以后可就不是一般的农户了。那就是士，士农工商里，咱就成了第一等。那以后，不管是男娃们娶媳妇，还是女娃娃出门子，都能挑一门好亲事。有他五叔撑腰，到了哪里，人家也得高看咱一眼。” “爹，这事你就尽管放心吧。别的不说，何家来人，烧火做饭的，俺家那口子都会过去帮忙。就像爹说的，这是顾家的大事，俺们都会拿着当头等的大事来对待的。”一直没说话的顾承忠，这时也表态。 “对，还有俺家，别的不说，文芳那几个丫头，到时候一定过去帮忙。”顾承义也是连忙附和着。 老爷子的脸上，这才笑了起来，“好，这就好，咱们都是老顾家的人，就算是现在分家了，那也是一家子。一家人就得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这样，咱老顾家的日子，才能有奔头。” 说话间，已然来到了顾家的祖坟处。此时顾家其余各支的人也都到了，众人各自挥动着镰刀，将整片坟地里的杂草全数的砍倒清理出去。之后由七太爷领头，先是祭拜了顾家的先祖，之后各支的子孙，去祭拜自家的父亲和爷爷。 顾明诚领着儿孙，来到爷爷和父亲的坟前，挨个坟前都烧了纸，磕了头，又是一番叨咕之后，才算结束。待众人全部祭拜完毕，纸灰燃烧殆尽，七太爷就领着众人往山下走了。 顾承勇回到了家，就把今天的事情跟冯氏说了，冯氏听了，也是有点儿皱眉。“我怎么觉得，这好像是人家商议好了的呢？” “我也是这么觉得，唉，算了吧，咱也别去想那些了。到时候你过去陪着何家人说说话，帮着做两顿饭菜就行。不管咋说，这也是老顾家的大事情，就冲着老五，咱们也不能撂挑子。我想着，那头老太太也不可能在那个时候找毛病，那样丢人的可不是咱们，是她。老五是个灵透的，绝对会看住了老太太，所以咱们也不用担心啥。” 顾承勇对于这个五弟，真的是挺爱护的，所以这件事情，也就这么定了下来。 顾承忠和顾承义两家，这时也在商议着事情。本身这兄弟俩跟东院的矛盾就不算特别厉害，这种关系到顾家面子的事情，哥俩自然是不会推辞的。 倒是文菲，在听了父亲的话之后，哼了两声，“哼，用着这些人了，就好声好气的哄着。以前都干啥去了？可不是成天对着我们呼来喝去，又打又骂的时候了啊？爹，你就是心软，要是我，我就不去帮忙。跟咱们有啥关系么？何家照顾也是照顾五叔，还能照顾到咱们头上？人家看的是五叔五婶，我们就是出再多的力，也是白扯。” “你这妮子，就是一张利嘴，不管咋样，那边不都是你爷爷你叔叔？咱们是分家了，可也没说以后就连你爷都不认了吧？我知道，有的事情是那头不对，咱不冲着别人，冲着你爷，咱也得过去帮忙啊。”顾承义一见闺女这样，赶忙的劝道。 文菲撅着嘴，“好吧，那就过去。到时候我和我姐过去帮忙就行了，我娘还要照看文星呢，就不用过去看人家的脸色了。”李氏不待见赵氏，文菲也不想赵氏过去受白眼。 “行，听你的，让你娘留在家里照看文星，这样成了吧？”顾承义自然是赶紧答应。如今这俩闺女，能当半个家了，家里家外的全都指着这俩呢。顾承义对文菲和文芳，也是爱护的很，自然是同意闺女的意见了。 事情就算是这么定下来了，顾承勇还单独嘱咐了文修文庆，过几天要是东院那边真的来人了，就抽空的去弄些野味什么的回来。以东院那边的能耐，恐怕真的是弄不出什么好吃的来招待客人。 其实顾承信不说，顾承勇也不会眼睁睁的瞅着东院那边出丑，到时候他肯定是会带着孩子们进山的。但是今天顾承信那么直白的说了，然后顾承仁没有反驳，老爷子话里话外也有这个意思，这让顾承勇有些反感。 不过反感归反感，顾承勇不会真的打算看笑话就是了。东院的笑话，也是老顾家的笑话，东院没脸，他们兄弟三个这头也同样没脸。顾承勇嘱咐了孩子们一顿，这才算是完事儿。 七月十五就这么过去了，从七月十六开始，众人又开始过来帮着盖房子砌墙。人多干活也快，到了七月二十一，墙都砌好了。因为这时候没有水泥，盖房子大多数都是用黄泥。所以砌完墙之后，需要等几天，等黄泥干了，才能开始上梁，否则的话，墙容易歪。 顾家为了房子结实，在黄泥里，还掺了煮熟的糯米浆，增加粘性。这样一来，就更是需要停几天，等到泥浆干的差不离了才行。就这样，房子暂时停工。也幸亏，这时候天气非常好，一直都很是晴朗，泥浆干的倒是也挺快。 说来也是巧了，二十二这天的上午，就从村子外面来了好几辆马车。马车进了村子，一路朝着顾家这边走来，然后停在了东院的门口，这是何家的人来了。 何氏身边的婆子可能是早就得到了消息，一上午来来回回的跑了好几趟，后来干脆拿了活计，就在大门口的阴凉处坐着，没想到还真是等到了。“大奶奶，二奶奶，三奶奶，竟然是您三位一起来了。哎呦，我这就去跟姑娘说去，就说三位奶奶一起来了。”那婆子上前来，朝着刚刚下车的人行了礼，然后才急忙转身，一溜小跑的去后面报信儿了。 何氏的三个嫂子被人扶着，就在大门口等着，同时也大量着眼前的着一片房舍。“二弟妹，三弟妹，你们瞧瞧这一片房子，都是顾家的。在这个村子里头，也算是不错的了。”当初送亲，只有何家大媳妇来了，所以她才会给两个弟媳妇介绍着。 另外那两个妇人瞧了眼前的景致，也都点了点头，“唉，咱小妹嫁到这么个小村子里来，也是委屈她了。好在这户人家看着还算不错，据说妹夫也是一表人才的，也算是万幸了。” 正说话间，何氏身边的丫头婆子，簇拥着何氏还有顾承仁从里面出来。顾承仁小心翼翼的扶着何氏，嘴里还不忘叮嘱何氏，让她小心点儿。 何氏的三个嫂子见了这情形，不由得点点头。这么看来，小妹的亲事还算不错，至少丈夫是全心全意的爱护着她。三人这时便迎着何氏走上前去，大媳妇岳氏伸手抓住了何氏的手，“瞧瞧你，都这么大的肚子了，不在屋里养着，还跑出来干啥？” “这不是听说嫂子们都来了么，我哪里还能呆得住？就想早一点而见到嫂子们。”何氏见了亲人，也是分外激动，再加上怀孕本来就容易情绪波动，才一句话的工夫，这眼泪就下来了。 “可不兴哭啊，对孩子不好。你现在啊，就得高高兴兴的，晓得么？”岳氏扯了帕子，给何氏擦了擦眼泪。 “娘子，你就别哭了，你这么哭，还不得让嫂子以为，我对你不好啊？那我可不是要委屈死了？”这边顾承仁也赶紧的劝道。 “瞧咱们妹夫这一张嘴，还真是会说呢。你欺负没欺负我们家妹妹，我们是不知道，你自己知道。对不对啊？大嫂？”那边何家二媳妇秦氏拿了帕子捂着嘴，咯咯笑道。 “大嫂，二嫂，相公待我极好的，我就是见了嫂子们，一时激动。”何氏跟顾承仁的感情真的不错，她生怕嫂子们误会，这时便赶忙的帮着顾承仁辩解着。 第261章 何家媳妇 众人一边说话，一边向着院子里走去。何家三个媳妇身后，一众丫头婆子的，各自手上都捧着东西，想来是送给何氏的催生礼等物。 顾承仁是跟着父母住在一起的，何家三个媳妇算起来都是晚辈，这时候当然就得先去见一见顾家老爷子和李氏，于是顾承仁引导着何家众人直接来到了正房东屋。 老爷子和李氏都在家呢，并没有出去，这时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俩人心里都有些忐忑。也不知道何家都是什么人来了，不知道来人的脾气秉性如何，他们应该怎么应对才不给儿子媳妇丢脸。 这时听见外面脚步声，老两口都有点儿坐不住，直接都站了起来，略有些局促的看着门外。等到瞧见外面进来那三位身穿绫罗绸缎，一身珠光宝气的年轻妇人，还有后面那些丫头婆子，老两口就更是没有什么底气了。 岳氏三人进了屋，就见到屋子里站着的那一对夫妇，老爷子看上去五六十岁的年纪，花白的头发，脸上深深地皱纹，略微有些驼背。老太太年纪看上去小一些，头发也有些花白了，是个很典型的乡下妇人打扮，看不出有什么出奇的地方来。 “见过亲家老爷子、老太太。”何家三个媳妇这时上前来，微微屈膝，算是给顾家老两口行了礼。 “使不得，使不得。老五，快招呼人家坐下。”老爷子连忙说道。 “三位嫂子，请坐。乡下人家，简陋的很，还望嫂子不要嫌弃。”顾承仁连忙搬过来椅子，招呼人家坐下。然后又对父母说道，“爹，娘，这是梦秋的三位嫂子。” 何家三个媳妇坐在了椅子上，然后岳氏朝着身后的丫头点点头，就有两个丫头，捧着两摞礼盒，放到了炕上。“亲家老爷子，这是府里老爷和夫人给您二位预备的一点儿见面礼，您二老可别嫌弃啊。”岳氏笑呵呵的说道。 “这可怎么使得？你说我们也没啥好东西送给亲家的，反倒劳烦亲家惦记着我们了。”老爷子很是不好意思的说了一句。 “亲戚之间哪里能分的那么清楚？我们家小妹从小娇惯着长大的，怕是难免有些小脾气。难得顾家人不嫌弃，待着我家妹子就像是亲闺女一样，我们这边，真的是感激不尽呢。一点儿小小的心意而已，倒是也不算什么。只要他们小两口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咱们两家，也就没啥别的心思了。”那边，何家二媳妇笑道。 何家这三个媳妇，各有特色，老大媳妇很是稳重，看上去也比较和善。老二媳妇，一看就是个精明厉害的，这说话是，字里行间就带着几分锋利之意，总是要捎带着敲打顾家人几下。至于老三媳妇，从进门来，倒是还没有开口说话，就是始终微笑着，并不出声。 老爷子和李氏一听秦氏这话，心里多少也明白一些，人家这一回来，就是给何氏撑腰来的。何氏怀孕八个来月了，离着生产也是并不远，女人怀孩子，谁也说不清倒是怀的是男是女。何家人这个时候大张旗鼓的前来，那意思很明显，就是告诉顾家人，不管我们何家闺女生出来什么，你们老顾家都不能嫌弃，别以为老何家的闺女是好欺负的。 李氏心里，多少的有点儿不得劲儿，可是又说不出口。人家摆了这么大的阵仗前来，那就是打算压顾家一头。顾家跟何家，根本就不能放在一起比较的，本来就比何家矮一头呢，如今何家人再这么一番做派，就算是将来何氏真的生了闺女，顾家人也是不敢有任何意见的。 “亲家嫂子放心就是了，老五媳妇是个好的，脾气性格都好，又读书识字的。我们家老五得了这么个媳妇，简直高兴的不行。这小两口成天一起读书写字的，可好呢。我们一家拿着老五媳妇，就当成是自家的闺女一般，疼的很呢。”李氏也只能是这么说。 “亲家老太太这话我信，我一看亲家老太太这人，就知道是个再和善不过的了。梦秋要是有哪里做的不好的，老太太该管就管，也不能纵着她。毕竟梦秋岁数还小，这过日子的门道也是不懂，还得亲家老太太多指教才行呢。”秦氏看着李氏，笑嘻嘻的说道。 李氏脸上有些讪讪，心中暗道，你家那闺女，那是能听我话的么？还没等我张嘴呢，丫头婆子的一起就朝着我来了。可是，这话无论论如何是说不出口的，李氏只好憋着。正好抬头看见了文景在外面，李氏忙喊道，“文景，去西院喊了你三个伯娘过来，就说这边来贵客了，让她们过来陪着客人说说话。” 文景也没说话，直接蹬蹬跑出去，来到了西院，找到吴氏。吴氏她们早就得了丈夫的话了，一听说何家的人来了，妯娌三个就收拾了一番，然后来到了东院。赵氏并没有抱着儿子文星，而是留在了家里，让文英和文茜看着。文菲和文芳不放心母亲，生怕李氏借机会欺负人，所以就跟着一起去了东院。 妯娌三人进了屋，就见到了屋子里的何家三个媳妇，吴氏和冯氏都是见过岳氏的，此时相见，自然要亲热几分。众人分别介绍了一下，然后坐下来说话。 岳氏一见到文芳和文菲，不由得眼前一亮，“呦，这是哪位嫂子家的闺女？你瞧着小模样长得，可真是招人疼呢。来来，到婶子跟前儿来，让婶子好好瞧一瞧。”岳氏朝着文芳和文菲招手。 文芳和文菲都有些发愣，人家这是啥意思？倒是冯氏笑了笑，伸手推了推文芳和文菲，“过去吧，何夫人是喜欢你们两个，想要好好瞧瞧你俩呢。”顾家的女孩个个都容貌出色，赢得别人好感那是很正常的。“这是三弟家的两个闺女，还有两个小的，没有过来。” 文芳和文菲俩人便来到了岳氏的跟前儿，“见过夫人。”二人屈膝行礼。 “不用多礼，来，让我好好瞧瞧，哎呦，这小模样长得，真是稀罕人呢。这村子里风水好，老顾家更是出人才。你瞧瞧，顾家的儿郎出色不说，就连几位嫂子也都是比别人要周正几分，再看看顾家女娃这俊俏的模样，真是稀罕人。”岳氏伸手，扯住了文芳的手，满面笑容的说道。“丫头，你多大了？” “十四了。”文芳轻声的回道。 “哎呦，正是好年纪呢，三嫂，你可是有福了呢。有这么好的闺女，过些时候，那求亲的人，还不得把你们家门槛给踩烂了？”岳氏瞧着对面的文芳，脸上的欢喜之意很是明显。岳氏正扯着文芳的手呢，这时便直接从自己的手腕子上，褪下了一根翠玉的镯子，套在了文芳的手腕子上。 文芳简直吓坏了，“不行，夫人，我可不敢收夫人这么贵重的东西，夫人，您还是收回去吧。”文芳连忙把镯子褪下来，然后还给了岳氏，扯着文菲，赶忙的退回了赵氏的身旁。 岳氏这东西没能送出去，脸上的笑容就凝注了，眼中有几分不悦的意思。 冯氏目光闪烁，若有所思，“大夫人别见怪，文芳就是个乡下的小闺女，哪里见过那么贵重的物件儿？这孩子实诚，从小三弟妹就管教的严，她哪里敢收人家的东西啊。再者您那镯子也实在是太名贵了，根本就不是乡下丫头能戴的东西，万一损坏了，岂不是辜负大夫人的一番心意么？” “二嫂说的对，是我想岔了。我见了这丫头，从心眼儿里喜欢，就想着送她一样儿见面礼，没想到反而是吓着孩子了。春月，你给两个丫头一人一个荷包，算是我给她们的见面礼。”岳氏这时神情稍缓，然后就吩咐身旁的丫头，拿了两个荷包给了文芳和文菲。 文芳扭头看了看冯氏，“二伯娘？”她不知道这个可不可以接着。文芳和文菲跟在冯氏身边时候久了，很多事情都比较听冯氏的，而且冯氏见识多，这种事情就得问冯氏。 冯氏点点头，“这是大夫人赏给你们的，你们收着就是了。”那就是普通的打赏荷包，里面估计就是几个制作精美的银锞子，不算什么出格的东西，文芳拿了，也不算什么过错。要是连这个都不接，何家那边的人肯定是会恼了的。 文芳和文菲接了荷包，然后又朝着岳氏行了礼，“谢过夫人。” 岳氏的脸色好看了几分，“也是我莽撞了，倒是吓坏了你们姐妹。你俩没事儿的时候，就过来陪着我说说话儿，我生了两个儿子就是稀罕个闺女，见了俊俏的闺女，我就馋得慌呢。” “多谢夫人抬爱，是文芳不懂礼数，惹夫人生气了。”文芳这时，又重新朝着岳氏行礼，口中说道。 “行了行了，不用这么多礼，我也没怪你，毕竟咱们这是头一回见面，把你吓到了也是有的。”岳氏摆摆手，笑眯眯的说道。 第262章 热情款待 众人谈笑一阵子，时候就不早了，于是何家三个媳妇就去了后院顾承仁那边休息，然后吴氏等人，赶忙的想办法预备饭菜。顾家这边也没预备什么，没办法连忙打发了文芳姐妹，去镇上买一些肉还有熟食等物回来。 这边吴氏三人，赶紧地去园子里摘菜，可是一进东院得菜园子，妯娌三个都有点儿傻眼。东院的园子里，各样菜蔬种的都不是很多，长势也差了不少，跟西院的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东院这头，顾承仁万事不管，顾承信也是个游手好闲的。只有顾老爷子，家里家外的忙活着，哪里能顾得过来？以前菜园子都是顾承忠等人抽空的侍弄，如今分家了，谁还会过来给他们侍弄园子啊？所以，这园子里的菜蔬，长得都不怎么样。 “大嫂，还是回咱们那边摘点儿菜吧。”冯氏摇头叹气道。 妯娌三个没办法，只好回到西院，去菜园子里摘下来各样的菜蔬。冯氏妯娌三个都是勤快的，菜园子里头收拾的板正利索，各样菜蔬，长势都很好。这个时节，茄子辣椒、豆角土豆什么的都有，倒是也不缺菜吃。妯娌三个不多时，就装了几个篮子，然后从园子里出来，就要往东院走。 正好这时，文修文齐，还有娇颜等人从外头回来了。原来这些孩子们今天难得闲着，就进山去了，此时众人背着背筐，一脸喜悦的笑容。 “娘，我们今天进山，捡到了猪嘴磨，还有树鸡蘑和榆黄蘑呢。”娇颜很是兴奋的笑道。“如今正是好时候呢，啥样的蘑菇都有。我们下午打算去村子西边的松树林子，看看能不能遇上松树蘑。” 说话间，几个孩子已经将背筐解下来，然后冯氏等人就瞧见，背筐里果然是好多的蘑菇呢。冯氏就笑了，“正好，你五婶的娘家人刚刚过来了。我们还愁着没啥菜呢，有这些，能多好几样儿吃的。” 娇颜就皱了皱眉，“娘，我们费劲巴拉的进山采回来，你要拿了去给东院那帮子人吃？” 冯氏伸手拧了一下娇颜的鼻子，“小气鬼，咱们又不是冲着老太太的，那不是你五婶家的嫂子来了么？人家大老远的来一回，难道咱还能真的不管？” 娇颜噘嘴，“好吧，随便啦，我们中午不过去吃啊，那边的人，我瞧见就烦。”冯氏她们愿意去帮忙，娇颜管不着，但是娇颜可不想去东院，她宁愿留在家里随便吃一口。 “你们稍等一会儿，待会儿娘帮着做了饭菜，然后就回来，娘也不在那边吃。”其实冯氏也没打算在那边吃饭的，她也不愿意看李氏的脸子。 “对，对，我们都不在那边吃，就是过去给做顿饭罢了。今天人家是刚到这儿，咱不好太冷落了，等着明天，我们也就不过去帮忙做饭了。你五婶那边有那么多丫头婆子呢，人手有的是，也不用我们总过去。”吴氏这边，也附和道。 老顾家有客人，她们这些媳妇不去不像回事儿。但她们也不是伺候人的下人，过去帮着做一两顿饭那是情分，不可能一直都过去帮忙的。吴氏三个早就商议好了，要是晚上老爷子打算请客，那她们妯娌三个就再过去帮一回，明天开始，就不过去了。毕竟，就是村子里相处好的，有事情都得帮忙呢，更何况那边是亲爹。 娇颜点点头，“那还差不多，我还以为人家住多久，你们就要去做多长时间的饭呢。咱们可不是他们家的下人，没那个道理。” 冯氏哭笑不得的揉了揉闺女的脑袋，“你啊，鬼灵精一个。好了，不跟你闲扯，我们先去做饭，待会儿回来。”说话间，冯氏就找了家什，把孩子们今天弄回来的各种蘑菇装了一小半儿，然后妯娌三个一起去东院做饭了。 等到冯氏等人再次回到东院时，顾承信夫妻已经回来了。李氏和徐氏两个正在琢磨呢，中午应该做什么饭菜，忽然见到吴氏妯娌三个拎了好几个篮子回来，李氏的目光就闪了一下子。 “哎呀，大嫂，你们那边的园子可真好，这菜长的，比这边儿的大多了。哎呀，那边儿原本就有沤粪的池子，看起来这地是真肥啊。”徐氏一见到那些菜蔬，当下便有些发酸的说道。 吴氏白了徐氏一眼，“都像你似的成天遥街逛悠，就是再肥的地，它也种不出什么好菜来。你光看见俺们那边的菜好，你咋没瞧见，俺们成天到晚的不闲着，一有空就进园子薅草侍弄菜呢？” 说完，吴氏也不搭理徐氏，跟赵氏等人进了厨房，妯娌三个都是干活麻利的，不多时，就把各样菜全都收拾干净了。这时文芳和文菲也从镇上回来，手里拎着不少的鲜肉，还有熟食等。 吴氏喊了徐氏抱柴火生火，这边先是把熟食还有凉菜都预备出来。正好有猪嘴磨，就用新鲜的小黄瓜拍了，切成碎块儿，用蒜泥拌起来。 等到徐氏生好了火，众人就开始忙活了起来，一个锅里焖了大黄米饭，另外一个锅里，则是留着炒菜。肉炒宽豆角丝、酿馅茄子、辣椒盒子、肉炒青椒、树鸡蘑炒韭菜、榆黄蘑炒鸡蛋，再加上凉拌的黄瓜猪嘴磨，还有文芳买回来的烧鸡，正好八个菜，已经是很不错了。 饭菜很快就全都好了，这时就在东屋放了桌子，然后文菲跑去后院，请了何家媳妇，还有顾承仁夫妻过来吃饭。 “乡下饭菜，有些简陋，还请夫人不要介意才是。”等到何家三个媳妇坐下，冯氏笑道。 岳氏瞧了瞧桌子上的饭菜，一样一样的虽然没有府里做的精致，但是胜在新鲜，“瞧嫂子这话说的，这就挺好了，我们来的匆忙，也没能提前知会大家一声儿。仓促之间，嫂子们能做出这些吃的，已经很难得了呢。嫂子，你们忙活半天了，快坐下来一起吃啊。”岳是瞧见冯氏几个都站着呢，就赶紧招呼她们坐下。 冯氏摇头，“不了，家里那边还有男人孩子呢，我们就不在这边吃了。” 顾承仁跟何氏也是一阵挽留，但是吴氏冯氏等人都坚决不留下，最终也就算了。老爷子发话，说是晚上要好好地预备酒席，然后三家都一起过来，大家伙好好的热闹一回。吴氏她们答应了下来，说是下午一定过来帮忙就是。 妯娌三个领着文芳文菲回了西院去，然后又忙活着自家的饭菜。赵氏少不得先去给儿子喂奶，文星离开赵氏时间长了，这下子可是抓住母亲不撒手，好一顿吃。 正好这时下地的男人们也回来了，女人们手忙脚乱的把饭菜弄好，各家都吃了饭。吃饭的工夫，冯氏就把何家来人的事情跟丈夫说了，还说了老爷子要晚上好好庆贺庆贺的事情。“吃过中午饭，你带着儿子们去抓几条鱼回来吧。别的还是其次，客人上门儿，要是没有鱼，有点儿不好看。” 顾承勇点点头，“那就让文生和文杰去抓鱼，我进山去，走的近便点儿，看看能不能碰到啥野味儿。反正也就是今晚上这一顿，总归是弄得隆重些，别给老顾家丢人就好了。” 吃过中午饭，众人就开始忙了起来，文生和文杰领着文芳文菲娇颜跑去了江边，顾承勇领着文庆还有文修文齐进山了。而顾承忠也被老爷子打发去了镇上，买些鸡鸭等回来。 顾承信和顾承义，则是赶了马车，一路去县城，接秀兰和秀丽两家回来。这样的时候，哪里能少了顾家那三位姑奶奶？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呢，能跟何家的人攀上交情，以后可是好处多了去了。 秀云那边，老爷子就吩咐了顾承忠一起给接回来，毕竟就是在镇上，也没有多远，很快。 岳氏一听说是派人去县城，就打发了一个婆子一起跟着，说是去县城杨家有点儿事情。顾家众人也没在意，想来可能是跟杨家说一声她们留在村子的事情，这事儿当然是要跟杨家打个招呼的。 黄昏时分，顾承义和顾承信从县城回来，接回来了顾秀兰和几个孩子，但是却没有秀丽。原来，秀丽竟然有喜了，前几天才诊出来的。蒋秉昊年后就去了府城书院读书，前些时候，秀丽去府城看望丈夫，没想到回来之后，就浑身的不舒服，找了郎中一看，说是怀孕了。 蒋家老太太一听说这个，简直高兴坏了，就让秀丽安心的静养着，不让她乱走。这几天正想着往顾家送信呢，没想到这边倒是去人了。袁氏说了，秀丽胎像还不稳，不能来回折腾，所以就不回来了。 秀丽没回来，老两口都有些失落，可是一想到秀丽有喜，俩人又高兴了起来。秀丽这成亲也有一年了，之前一直都没动静，说实话他们也是很担心。“老天爷保佑啊，总算是怀上了，我天天就盼着呢，这下可好了。等着这几天忙过了，我可得去看看秀丽去。”李氏双手合十，嘴里念叨着。 第263章 意外的客人 何氏的娘家来人，顾老爷子高兴不已，决定晚间摆酒席，款待来客。顾家众人各自忙活着，这顿酒席预备的倒是十分丰盛，天色刚一擦黑，顾家的酒席就开始了。 顾老爷子让孙子去请了顾二叔一家来，李氏原本也打算去叫张家，结果被顾承仁给拦住了，便没能叫张家人来。当下男人们都在前院，女眷们则是在后院顾承仁他们的屋子里，各自摆了酒席，众人好一个热闹。 顾秀兰和顾秀云都回来了，这次吕雪娇依旧跟了来。雪娇瞧见了娇颜，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要不是顾秀兰提前嘱咐了，肯定又得闹起来。 娇颜看都不看吕雪娇，只是跟文英文茜一起逗弄小文星。今晚赵氏把文星也给抱过来了，大家伙瞧见了胖乎乎的小文星，都是喜欢的很。岳氏妯娌三个见了文星也是挺高兴的，塞给了文星一块银锁片。 晚间的酒席很是丰盛，何氏见了，心里也是十分欢喜。顾家如此看重她的娘家，这让何氏觉得脸上很有光彩，晚间酒席散了之后，何氏扯着顾承仁，很是感谢了一番。倒是把顾承仁给哄的晕头转向，整个人都快要飘到天上去了。 顾家房子有的是，晚间众人全都安顿好了，各自休息。第二天上午，顾秀兰和顾秀云分别带着孩子离开。李氏原本有心跟着秀兰一起去县城，看望秀丽的，可是何家的人还没走，她作为主人，不好离开。没办法就只好忍着，等着过些时候再去。 “等等吧，过个两三天，何家人走了，你再去看老丫头。”顾老爷子最是明白妻子心里想什么了，便低声的安慰道。 李氏点点头，“我晓得，何家这边，咱们惹不起的。自然是得小心点儿，不能让人家抓住啥毛病。”李氏其实并不笨，家里外头她分的很清楚，她的蛮横不讲理，只是针对家里人。对待外人，她向来都是客气的。 按正理来说，何家人过来看望何氏，是不会住时间太久的，一般顶多也就是三两天而已。可是何家人住下之后，却很是稳当，半点儿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这倒是让李氏有些纳闷儿，她心里疑惑，不知道何家人这是什么用意。李氏也不敢问，只好憋在心里，反正也不花这边的银钱，爱住多久就住多久吧。 从何家人来到的第二天开始，吴氏等人就不过去帮忙做饭了，开头李氏跟何氏还挺不愿意的，觉得吴氏她们这是在拿把，还是老爷子劝着，这才没有发作。后来还是何氏打发了自己的丫头婆子做饭，这才算是解决了众人的吃喝。当然，何氏这边本来就是自己做饭的，这样一来，也不过是恢复之前的习惯而已。 何家妯娌三人，在顾家住了三天，却依旧没有要走的意思。李氏这边就有点儿纳闷儿了，何家这到底是啥意思？还要住到何氏生产不成？这边可是没有这样的风俗呢。 七月二十六，织坊那边要上梁了，一大早，顾家的人就全都去了织坊那边忙活着。村子里那些帮工的，也都早早地过去帮忙了，织坊那头，人头攒动简直热闹的很。 木匠早就做好了梁柁，吉时一到，众人将梁柁架在房子上，然后一阵鞭炮声响起，有人就朝地面上撒了铜钱还有糖果。村子里的那些孩子，全都跑来抢糖果铜钱的，场面简直热闹极了。 梁柁挨个儿的架好，然后木匠调好了相口，开始固定梁柁、钉檩子上八板。前来帮忙的人非常多，众人分开好几下，活干的倒是也不算慢。顾承义算是领工的，他看了看众人干活的速度，连连点头。 “二哥，你放心就是了，今天一天，差不多能把檩子都上去，明天钉八板，之后再挂瓦，也就是再用个三五天的，也就差不离了。剩下的活，就得慢慢收拾，这个也是急不来的。” “嗯，这个我明白，反正织坊一时半刻的还不开，总得等到秋收全都完事儿了再说。瓜籽作坊，也得九月才开始动工，我们抽空慢慢收拾也就行了，不着急。”顾承勇点点头，“这就够快了的，咱们初六才动工，今天就能上梁，我已经挺知足的了。” “劳动大家伙今天都过来帮忙上梁，这样，中午呢，咱们就简单的吃一些。晚上，晚上我这边预备酒席，大家伙全都留下来，一起热闹一回。我也得好好谢谢诸位，这些日子，要不是诸位这么帮忙，我顾承勇哪里能这么快就盖起来这么一大片的房子来？我先谢谢大家伙了。” 顾承勇站在中间院子里，朝着房顶还有地上的众人喊道。 “大勇，你就是外道，咱们都是一个村子住着，街坊邻居的，互相帮忙那是应当应分的事情。废话别说了，还是赶紧干活要紧，咱们大家伙都紧紧手啊，能多干出来一点是一点儿。大勇这么诚心诚意的招待咱们，咱们也得涨点脸是不？”那边，张德明高声的喊道。 众人齐声附和了一下子，然后就不再说别的了，各自低头，专心干自己的活。 这边上梁热热闹闹，而老顾家这边，却是意外迎来了客人。巳时初，忽然就来了两辆马车，停在了东院的门口。然后有人进来，说是岳氏的娘家人，得知岳氏在这边，特意过来看望的。 李氏和顾老爷子都纳闷儿不已，何家妯娌三个住在这边不走，这又突然来了岳氏的娘家人，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老两口猜不出这到底是为什么，但是客人既然来了，总不能不招待。于是就让人赶紧去告诉了后院的何氏还有岳氏等人。 岳氏带着人，迎到了大门外，“大嫂，你可算是来了，我这边都等了好些时候了呢。”岳氏一见到来人，便高兴的说道。 此时马车上的人已经下了车，来人是一位年纪在三十七八岁的妇人，这人一身的装扮很是华丽，看起来也不是普通的人家。 那女人见到了岳氏，便赶忙的伸手握住了岳氏的手，低声道，“你的信二十三那天就送到了，我接了信，就跟畅儿商议这件事。畅儿那个脾气你还不知道？倔的很，刚开始根本就不同意的。我好说歹说，他这才同意了，说是要一起过来。他要是自己看中了，那就定下来，要是看不中，那就是谁说也没用。” 说话间，那妇人的眼神就往后面瞟了一眼，“那，畅儿不就在后头么？”妇人这时抬高了声音，朝着后面站着的一个男子喊了一声，“畅儿，还不过来拜见你姑母？” 后边，一个年纪在二十三四岁的年轻男子，这时笑盈盈的上前来，“侄儿宏畅，见过姑母。前些时候侄儿出门了，才刚刚回来不久，得知姑母竟然在怀远县这边，就赶忙的过来拜见姑母了。” 这男子个子挺高，面白如玉，眉目清俊，一身月白色的锦缎长袍，更是衬得他风度翩翩，是个不可多得的俊俏儿郎。此时他微微一笑，更是让人觉得温文儒雅，很有一股子读书人的气势。 “你小子，也不知道去姑母家里看看，姑母时时刻刻都惦记着你呢。没良心的，枉费当初姑母那么疼你。”岳氏伸手，戳了戳对面男子的肩膀，笑骂道。 “姑母莫要生气了，全都是小侄的错还不成么？小侄在这给姑母赔礼了。”男子朝着岳氏深施一礼，口中说道。 岳氏抿嘴笑了，“好了，不跟你在这贫嘴，走吧，跟我去后面。我那两个弟妹也在这儿呢，正好也见见你何家的姑姑。怀远县离着你们神乡县也不算远，以后常过来走动走动。你那小姑夫，是个童生，学问挺好的，你们两个在一起，还能研究研究学问什么的呢。” 岳氏一边说着，一边就领着来人进了院子，先是去跟顾家老两口打了招呼，告诉他们，这是岳氏的娘家嫂子和侄儿。岳家住在怀远县北面的神乡县，在神乡县也是大户，这一次是听说岳氏来怀远县了，人家母子特意过来，接岳氏回娘家小住的。 岳氏这么一解释，顾家老两口才算是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当下老爷子就说，让岳家母子放心先住下，也不用急着走，多留一些时候更好。 这边都见过了，岳氏就领着嫂子和侄儿去了后院。岳氏的两个弟媳还有何氏，也都很岳家母子很是熟悉，众人相见，自然又是一番寒暄。 “大嫂，没想到你这动作还真是挺快呢，岳家嫂子跟大侄儿这么快就来了。正好，今天那边盖房子上梁，晚间定然是要就酒席招待客人的。晚间让承仁领着大侄儿过去坐一坐，到时候我想办法把人叫到跟前儿来，让大侄儿瞧瞧。”何氏看着眼前的岳家母子，也是高兴不已。 “小姑姑，这事情你可千万别提前透出消息去。你也知道咱们是什么人家，万一到时候我没瞧上，结果却被人家给赖上了，那可就不好了。”岳家那小子，有些傲气的说道。 第264章 岳家的意图 傍晚时分，织坊那边停工，顾承勇领着众人，回到了顾家。顾家这边已然预备好了丰盛的酒菜，只等着众人回来，便可以开席。众人各自去洗了手脸，然后就在承忠承义两家坐下，准备吃饭。 盖房子上梁，这是大事儿，所以顾承勇特意打发了文修，去东院喊了顾老爷子等人过来吃饭。说起来这一回东院的人表现还真是不差，顾承信一大早的就去帮忙了，就连徐氏，也是在西院这边帮了一天的忙。另外何氏还有岳氏，都打发了丫头婆子的过来帮把手。不管这些人干的多少，但总归是有个亲戚的意思，让人觉得心里舒坦。 东院那头还有客人呢，文修去的时候，老爷子就略微犹豫了一下。倒是顾承仁笑笑，“爹，咱们就一起过去吧。何家跟岳家也都不是外人，都是咱家的正经亲戚，一起过去给我二哥捧个场，这不是大好事儿么？” 老爷子点点头，“也对，那咱们就一块儿过去。”于是，东院拖拖拉拉的一大群人全都来到了西院。 顾承勇这边一直忙着盖房子的事情，岳家来人，他是真的不知道。当顾承勇瞧见了承仁身边那个年轻男子的时候，略微愣了一下。“老五，这位是？”那人看穿戴就不是一般的农户，顾承勇自然是得问一下了。 “二哥，这位是岳家的公子，岳宏畅。岳家在神乡县也是大户，这一回听说何家大嫂在咱们这儿，特意过来，想要接大嫂回娘家小住几日。宏畅可是有秀才的功名呢，弟弟见了欢喜的不得了，便留他们在家里盘桓几日，切磋学问。”顾承仁含笑的介绍道。 顾承勇点点头，“原来是岳家的公子，今日家里盖房子上梁，诸事忙乱，未能在家招待公子，还请公子见谅。来，请公子上座，乡下酒席，简陋些，公子莫要嫌弃。”不管如何，岳家的人都是顾承仁这边的亲戚，再者人家远道而来的，上门都是客，应该好好招待一下。 “顾叔叔客气了，小侄冒昧前来打扰，叔叔不见怪，小侄谢谢叔叔。”岳宏畅向着顾承勇拱手一礼，然后才跟着顾承仁，一起来到承义家东屋，同顾老爷子，顾二叔等人坐在了同一张桌子上。 此时饭菜已经全都好了，文菲等人正在各个屋子忙着往上端菜呢。顾承仁跟岳宏畅并肩坐着，瞅见文芳正端着一盘子鱼往桌子上放，便捅了捅身边的岳宏畅，低声道，“就是这个了，我家三哥的大闺女。” 岳宏畅扭头，朝着旁边的文芳看去。今天文芳为了干活方便，所以打扮的很是利落。一头乌黑的长发编成了大辫子，并没有什么装饰，只绑了红色的头绳。身上穿的是淡紫色的衣裙，上面绣着粉白嫩黄的细碎小花，衬得文芳肌肤胜雪。纤纤柳腰不盈一握，行走之间，隐隐已经有了少女的风情。 光是这样看着，岳宏畅已然是有些心动了，但是他还想再仔细的看一看这个姑娘。于是眼珠一转，伸手将桌上的筷子拂落在地。 顾承仁一见这样，连忙配合的喊了一句，“文芳，再拿一双筷子来，岳公子的筷子掉了。” 文芳刚刚把鱼盘子放到桌上，正要转身出去，听见顾承仁喊她，便连忙回头，“五叔，稍等一下，我这就去拿来。”说着，便转身出去了。 不多时，文芳拿了筷子进来。岳宏畅不等文芳走过来，便起身上前，从文芳手里接过了筷子。“谢谢姑娘，有劳了。”一边说话，岳宏畅便盯着文芳的面容仔细的打量着。 岳宏畅打量的目光，让文芳有些不喜，“举手之劳，公子无须感谢。”文芳的脸上没了笑意，说完这一句，便转身出去了。 岳宏畅看着文芳多的背影，有些出神，还是顾承仁喊他坐下，这才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小姑夫，令侄女果然是好相貌。”岳宏畅赞叹道。 顾承仁笑笑，“宏畅贤侄，要说别的，小姑夫不敢夸口，但是要说顾家女子的相貌，那绝对是拔尖儿的。不管是我家的那几个姐妹，还是小一辈儿的这些个侄女，有一个算一个，那都是相貌出众的。文芳不光是长得好，性情更好，家里家外的一把手，什么都能拿得起来呢。自然，你们府上，倒是不用女眷做什么，不过这德容言功的，我敢说文芳绝对都符合。” 岳宏畅点头，“这件事，还真得谢谢小姑姑和小姑夫了。” 顾承仁笑笑，“瞧你这话说的，咱们是正经的亲戚先不说，只说你岳家的门庭，文芳若是能攀上这一门亲事，那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呢。贤侄，你若是有意，那就趁早将亲事定下来，文芳这样的好姑娘，亲事肯定是不愁的。” 岳宏畅点头，“这是自然，等酒席结束，我就会跟母亲说的。”言下之意，自然就是看中了文芳。 且不说这边顾承仁与岳宏畅私底下议论什么，只说文芳，从东屋出来之后，就不愿意再进去了。她找了文修，跟文修俩人换了过来，往西屋送饭菜。文修虽然有些纳闷儿，不过也没觉得咋地，于是就替文芳往东屋送菜了。 今天的酒席摆了好多桌，孩子们全都在前前后后的忙活着，帮忙端菜。也幸好众人都是干活麻利的，没用多少时候，酒菜就全数的上齐了。顾承勇五兄弟，加上顾二叔家的哥三个，分别招呼着大家伙赶紧喝酒吃菜。一时间，顾家前院后院的，倒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常。 前面男人那头酒席开始了一些时候，吴氏等人瞧着没啥事情了，然后一众女眷这才在后院开始吃饭。何家跟岳家的女人们都被安排在了东屋炕上，由顾二婶、齐长文的媳妇等人陪着，剩下的众人，就在地上还有外间屋坐下吃饭。 “文芳，麻烦你个事儿，婶子吃不得辣椒，你另外给婶子拌个黄瓜成么？黄瓜切丝儿，用糖醋和蒜泥拌了就好。”何氏坐在炕上，吃了几筷子菜之后，便朝着外间屋喊了一声。 何氏等人过来吃饭，自然是不能带着丫头婆子的，这时她想要吃点儿别的，指使文芳姐妹，那倒是也正常。外间屋的文芳听见了，便连忙答应一声，然后进厨房去拌黄瓜了。文芳做菜向来麻利，三两下的，一盘黄瓜丝就出来了。 文芳端着菜，进了东屋，“五婶儿，你尝尝味道对不对？要是哪里不合口味，我再去重新调一下。” 何氏夹了一筷子，放到嘴里尝尝，然后便连连点头，“成，这就不错，瞧我大侄女多能干，三两下的功夫，菜就好了呢。文芳啊，五婶谢谢你，去吃饭吧。”何氏很高兴，笑的很是开心。 文芳从屋子里出去了，然后何氏就笑道，“三嫂，你真是好福气，有这么几个好闺女呢。你瞧咱们文芳出息的，这小模样儿，简直稀罕死人了。再瞅瞅这一手的好活，屋里屋外，炕上地下的，样样儿都能拿得起来呢。哎呀，就是不知道，谁家有这个福气，娶了这么好的闺女回家啊。” “对了，三嫂，文芳开始说亲了没有？要我说啊，咱们文芳这么好的闺女，可是不能嫁给一般的庄稼汉子，那简直就是可惜了。就咱文芳那小模样，嫁到大户人家去，都很是可能的。三嫂，你可不能随随便便的就给孩子定了亲事啊，一定得找个好人家才行。” 何氏很显然今天很高兴，话里话外的，都是捧着赵氏还有文芳说的。李氏也在炕上坐着呢，这时听了，心里就有气。瞧何氏这是说的啥话？老三媳妇有福？文芳那样儿的还能嫁到大户人家去？做梦呢吧。 李氏向来都以三个闺女嫁得好而自豪，吕家算是最好的了，也不过是个商户，算不得什么大户人家。要是文芳能嫁到大户人家去，那不是说赵氏的闺女，比她的闺女有福气？那岂不是说，赵氏比她还强了？呸，做梦去吧，就赵氏那样儿的，这辈子也别想越过她去。 李氏虽然心里不痛快，可是嘴上却啥都没说，只是低头吃菜。在她看来，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任凭何氏怎么夸，那也是白扯的。 赵氏这边听了何氏的话，不由得就笑道，“文芳这岁数还是稍微小了些，我想着，等着过了年再给她张罗也不晚。至于说挑个好人家什么的，那倒是不必，只要人家看中了咱文芳，能够实心实意的对待文芳就好。小两口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家境一般的就行。那些高门大户的，咱这个家庭，也攀不上，即便是真有，我也不想把闺女嫁过去。” “大户人家规矩大，咱文芳就是个乡下丫头，怕是习惯不了那样的日子。倒是不如一般的乡下人家，勤快一点儿，过得不差就行了。” “嫂子，你这话可就不对。贫贱夫妻百事哀，文芳这么好的闺女，你让她嫁给一般的乡下人家，成天柴米油盐的计较着过日子。那么好的相貌，水灵灵的一个人儿，几年下来，还不就熬的不成样子了？”何氏这边反驳道。 第265章 岳家提亲 何氏今晚上是故意的挑起话头来，一个自然是为了探一探赵氏的口风，看看赵氏对于文芳的亲事是怎么想的。另外一个，当然也有让岳宏畅的母亲多了解一下文芳的意思。只是没想到，这赵氏对于文芳的亲事，竟然是这样的想法，何氏说了半天，也不见赵氏松口。 那边岳氏拽了拽何氏的袖子，示意何氏暂时还是别提了。先不说赵氏这边的意思，那头岳宏畅还不知道看没看中文芳呢。总得她们弄清楚了岳宏畅的想法，才好想主意。岳氏对于自己的侄子非常有信心，就凭侄儿那人才相貌，顾家上辈子积德，才能跟岳家攀上亲事呢。 何氏是个聪明人，被嫂子这么拽了一下，心里也就明白了。当即便不再说别的，闷头吃饭。 酒席很快的就结束了，众人吃饱喝足，各自回家。顾氏三兄弟当然得去送一下，然后女人们领着孩子，赶忙的去收拾东西。都是些出大力的汉子，基本上饭菜是不会剩下的，也不过是收拾了碗盘刷一刷就行。文生等人收拾了桌椅等物，各自归拢好，从别人家借来的，就全都还了回去。 东院的众人，自然是不会留下帮忙的，老两口领着众人，直接就走了。何氏等人回到了后院，岳氏就赶忙问嫂子还有侄儿，对文芳的感觉怎么样。“畅儿，你今天见到那闺女了没有？觉得怎么样？” 岳宏畅点点头，“挺不错的，娘，就这个吧。” 岳氏十分了解这个侄儿，岳宏畅这人，那可是眼高于顶呢。能让他说出这样一句话来，那就是对文芳极大的肯定了。“嫂子，你看呢？” 岳氏的嫂子谭氏这时也连连点头，“真不错，那闺女模样身段儿的，绝对是没得挑。至于家世什么的，咱们也不挑。我倒是看中了一点，他们家孩子不少，虽说女孩多些，那也比没有强啊。咱们这样的人家，女孩子也是好的，要是那丫头进门，能生下三五个闺女，我还乐不得呢。” “瞅着那样子吧，是个好生养的，咱们也不图别的，不就是图个能生会养，给咱老岳家留几条根苗么？乡下丫头，身子都结实，这个好。妹妹，这件事可真是亏了你了，要不是你记挂着宏畅的亲事，我们上哪找这样好的闺女去？”谭氏很显然是对文芳特别的满意，说话时，满脸的笑容。 “不过，我就是愁着一样儿，今天梦秋的那个三嫂，可是放了话了，只想找个普通农户，不想让闺女嫁到高门大户来。这件事情该怎么办？咱们要是这么去提亲，恐怕是人家不能答应啊？”谭氏忽然想起来这个，有些为难道。 “娘，你说啥？他们家不想把闺女嫁到大户人家？不能吧，还有这样的傻子？我倒是不信了，就凭咱们家的家世，你儿子这人品，肯娶他家闺女，那是他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他们还不同意？娘，明天你就直接过去提亲，我看他们能不同意？”岳宏畅一听这个，颇有些不屑的哼道。 “畅儿，此事不能意气用事，咱们可不能太莽撞了，一定得想个万全的主意才行。姑姑在这住了几天，知道这顾家人，绝对不是那种贪慕富贵的。你既是看好了那闺女，咱们就得好好的参详参详了。”岳氏连忙摆手，不让岳宏畅再说下去。 “那怎么办啊？姑姑，我真是相中这闺女了，你就帮我想想办法吧。”岳宏畅有些着急道。 何氏这时从外面进来，笑呵呵的说道，“这办法啊，你还得找我。” 岳宏畅赶紧朝着何氏行礼，“小姑姑，你要是有什么办法，就赶紧告诉侄儿吧，侄儿着急呢。”他称呼何氏为小姑姑，当然是随着岳氏的孩子那边叫。 何氏坐到了炕上，然后才笑道，“顾家那三兄弟不贪慕富贵，可不表示旁人也是这样吧？你们没瞧见我那个婆婆？这件事，直接找她就行了。她是文芳的祖母，孙女的婚事，祖母做主，那是天经地义的。明天嫂子直接找了我婆婆，就把事情一提，我保证，她乐不得的赶紧答应下来。” 岳氏一拍手，“你看看，我们都忘了这个茬儿了，对，梦秋这主意正对。嫂子，这顾家的老太太，是个挺贪财的，明天你单独给她预备一份礼，这件事准是一说就能成的。” 谭氏和岳宏畅一听，这下才算是放了心。时候也的确是不早了，众人此时心事已经解决，便各自休息。何氏自然是在丫头的搀扶下回到了自己的屋子，瞧着炕上喝多了睡的正香的顾承仁，何氏就瞪了他一眼，然后嘟囔道，“也不知道你们老顾家是不是祖坟冒青烟了，你能娶了我，你那个侄女，竟然能被岳家看上，真不知道老顾家走了什么运气。” 何氏嘟囔完，就在丫头的伺候下，也脱了衣裳，躺在被窝里睡着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西院的人继续去织坊那边干活了。而东院这头，何氏跟岳氏谭氏等人商议好了，带了不少的礼物，来到了前院找到了李氏。 老爷子一早就下地去了，如今地里的庄稼正是上浆收籽粒的关键时刻，老爷子这样的庄稼人，当然得去地里好好看看。万一有人或者牲口进地里祸害庄稼，那还了得？老爷子不在，顾承信夫妻更是想当然的不在家，前院只有李氏一人，坐在炕上纳鞋底子。 “娘，你这纳鞋底子呢？我嫂子还有岳家嫂子过来看看你。”何氏带头，迈步从外面进来，一进屋，何氏就笑呵呵的说道。 李氏有点儿纳闷儿，今天这是怎么了？何氏嫁到顾家这么长时间，一般的时候，是绝对不会主动来前院这边的，而且更不会笑的这么殷勤。另外，何氏的那个嫂子，来住了这些天，除了第一天在这边吃了两顿饭，剩下的时候，也是从来不过来的。今天这是咋回事儿？还都一起过来找她这个老婆子说话了？ 李氏虽然心里疑惑，但是脸上却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来，“哎呦，侄媳妇过来了啊，快，炕上坐吧。我就是闲着没事儿，纳两双鞋底子，家里那两个皮小子成天的各处撒野，鞋底子穿的费，就得多预备几双。”李氏笑着让众人都上炕坐着。 谭氏摆摆手，身后的丫头将抱着的那一摞子礼盒放到了炕上，“老太太，昨天我们来，也是挺冒昧的。当时也没能预备点儿什么，实在是过意不去。这些，是我送给您老的，您老可别嫌弃啊。” 李氏这下子就更是纳闷儿了，这是唱的哪一出？昨天这母子上门的时候，没说是送东西，今天这无事无非的，咋还送上东西了？“这是个啥意思？不年不节的，哪好收你们这老些礼物啊？”李氏虽然心里画魂儿，但是眼睛却看着那一摞子礼盒放光。 自从顾家分家以后，李氏可很久没有见过什么好东西了，不管这些人为啥送东西，李氏也都不想推拒的。所以李氏嘴上尽管这么说着，但是却并没有什么动作，任由那丫头把东西就这么放在了炕上。 “老太太，我们这些晚辈儿送的，那就是孝敬您呗，这还有啥的？老太太尽管收下就是了。”谭氏瞧见李氏这做派，就知道今天这事儿有门儿。不怕你贪心，就怕你不贪心，那才难办呢。 “说起来啊，我们还真是有件事想要求老太太帮个忙，就是不知道，老太太方不方便。”那边，岳氏也不客套，直接就把目的说了出来，“老太太，我家那个大侄儿呢，看中了西院你那个大孙女文芳。我们过来，是想跟您老提亲的，老太太，您看这门亲事怎么样？” 岳氏这么开门见山的把目的说明白，倒是把李氏给闹了一愣，“啥？你说啥？我咋没听懂呢？你是说看中了谁？西院的文芳？这不可能吧？” 李氏觉得，自己肯定是听错了，这都哪跟哪儿啊？岳家一看就是家世不凡，那个岳家公子，仪表堂堂还是秀才，怎么可能就看中了西院那个死丫头？这简直太不可能了吧。“老五媳妇，你跟娘说，是不是娘听错了啊？文芳能有那个造化，被岳家公子看中了？”李氏不敢相信的问何氏。 “娘，你没听错，岳家嫂子还有宏畅都相中了文芳了，这才来找您，想要跟您提亲呢。文芳是您的孙女，她的亲事，就该是您做主才是。娘，您看怎么样？这亲事可还成？”何氏这时满面笑容，说话都是用着敬语。 事情能不能成，关键就在这老太太的身上了。只要老太太点头，那就没有任何问题。老爷子那人，凡事都听老太太的，再有顾承仁从旁边敲敲边鼓，事情也就不会有啥变化了。至于西院顾承义家，基本上不用考虑，顾承义一直就是个窝囊的，最是听老爷子的话了。老爷子已经同意，顾承义没有拒绝的余地。 第266章 擅自做主 李氏猛然听闻这个，心里自然是吃惊不小，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对劲儿。岳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咋就看中了文芳了？文芳就是个乡下丫头，难道岳家是想要让文芳去做妾不成？也不对啊，做妾的话，哪里还用得着送这么重的礼？ “老五媳妇，你先别说这些，你先把事情好好说清楚了。岳家咋就能看中文芳？岳家公子今年也有二十三四岁了吧？这个年纪，早就该娶了媳妇了。咋地？岳家是打算让文芳去做妾？那可是不行，老顾家的闺女，可是没有给人家做妾的。” 倒不是李氏真心为文芳考虑，李氏从来就不待见赵氏和赵氏的那四个闺女，她才不会管文芳是去做妾室还是做丫头呢。她只是想要摆出当祖母的派头来，当着岳家跟何家人的面儿，做出她是老顾家说话算是的人，这样一个架势。 “娘，瞧您说的，文芳可是我侄女呢，我哪能让她去做什么妾室啊？人家岳家，那是明媒正娶，娶了文芳回去，当正室太太呢。”何氏脸上的笑容始终就没有断过，这时更是笑盈盈的解释道。“娘，你听我嫂子慢慢说，你就知道是咋回事了。” 那边，岳氏和谭氏就你一句我一句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原来，岳宏畅十七岁时就娶了媳妇的，可是媳妇进门三四年，却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大户人家，哪个不在意子孙后嗣的问题？谭氏瞧着这样也不是办法，就给岳宏畅安排了好几个姨娘通房的。可也就是怪了，这些女人，就愣是一个也没能怀上。 去年春天，岳宏畅的媳妇冷不丁的晕倒了，然后大夫诊脉，说是有了身孕。整个岳家简直是高兴坏了，把岳宏畅的媳妇当成宝贝般供养着。就在年前，宏畅媳妇生产，却没想到养胎养的太大，难产。最终，竟然是一尸两命，大人孩子全都没能活下来。 岳宏畅没了媳妇孩子，不由得心灰意冷，任由亲朋好友怎么劝说，都执意不肯在续弦。谭氏和丈夫苦苦劝了这半年，好歹的，算是劝好了些。等到儿子心情好些了，谭氏就开始张罗着给儿子说亲事，娶继室。谭氏找人算了，人说是岳家富贵，不能再找富贵人家的女儿了，最好找个平民百姓家的闺女，命贱，反而对岳家更好。 谭氏这就发愁了，平民百姓家的闺女粗鄙的很，自家那个眼高于顶的儿子如何能够看得上？谭氏前前后后让人帮着看了不下十个，最终岳宏畅竟是没一个能够看得上的。谭氏心急火燎的，却又拿儿子没办法，儿子不愿意，她还能硬往家里娶？娶回来儿子不稀罕，那还有什么用了？ 谭氏跟府城岳氏那边经常有书信往来的，岳宏畅的情形，岳氏最是清楚不过。也是巧了，正好岳氏来顾家看望小姑子，没想到就看见了文芳。岳氏一见文芳就稀罕上了，这样的相貌，就是自家侄儿眼光再高，也一定能相中的。故而，岳氏连忙就写了信，让婆子捎到县城杨家，找了杨家的人，快马送信到神乡县。 谭氏那边一接到岳氏的信，当下真是喜出望外。岳氏的眼光绝对不会看错，能入得了岳氏的眼，这闺女肯定错不了。于是谭氏跟丈夫，好说歹说的才算是说通了儿子，然后母子两人带着下人，便来到了青山村。 “畅儿一见了令孙女，便是倾心不已，这不？今天就赶紧过来跟老太太提亲来了。老太太，你那孙女只要嫁过去，那就是正经的秀才娘子，是我们岳家的大少奶奶。那个时候，可真是吃香的喝辣的，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呢。”岳氏扯着李氏的手，笑呵呵的说着。 “到那个时候，顾家那可就不一样了，这好几门亲戚，都是府城县城里数得着的。以后老太太出门儿，别人都得高看你三分呢。咱们这都是实在的亲戚，以后承信兄弟那头，我们只要是随便给他找个差事，就保管他吃喝不愁。这不是大好事儿么？老太太，只要你促成了这门亲事，谢礼肯定丰厚的很，我们岳家跟何家，可都念着您的好呢。” 岳氏之前得了何氏的指点，所以这话说出来，字字句句的都对着李氏的脾气。李氏就两个儿子，这两个儿子，是她最大的牵挂了。老五有何氏这个媳妇，何家又是那样有能耐的，以后顾承仁肯定是错不了的。 顾承信则是不同，他没有那么有能耐的岳父家，本身又是个懒得不能再懒的人，成天就是各处的玩，从来不琢磨着日子怎么过。李氏真的是很担心，万一以后她没了，这个老四可怎么办？ 如今一听岳氏说，可以帮着顾承信在县城或是府城找个差事，吃喝不愁，李氏这心里，一下子就觉得是有了光亮儿。就是啊，要是老四能够找到个体面的差事做，自己也就不用再担心他以后的日子了。 这么一想，李氏就觉得，文芳能够嫁给岳宏畅，绝对是一门上好的亲事。真是没想到啊，文芳那个死丫头还有这样的人好福气呢，能够嫁到那样的好人家去。就算是继室又能怎么样？人家前房都没有孩子呢，那不就跟原配一样儿？总比给人家当继室，同时还当后娘强吧。 李氏心里，微微的有些发酸，自己不就是给那个死老头子当继室，还给西院那三个王八犊子当后娘怎么？唉，这人比人气死人，自己竟然没有文芳的好运气。幸好李氏今天还算理智，虽然有些觉得心里憋屈，却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来。 “哎呀，文芳才十四呢，正是花骨朵一般，要是跟了岳公子，岳公子可是比文芳大了快十岁呢。这年纪是不是差的太多了啊？”李氏已经看出来了，岳家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求这门亲事，此时李氏就故意的拿起把来。她必须把姿态摆的高高的，这样才能争取到更多的好处。 “瞧老太太说的，男人年纪大一些好啊，大一些懂得疼人呢。那些愣头小子有什么好？都不定性呢。老太太，你就放心吧，虽说是文芳过去做填房，我们这边，一定会办的比之前娶媳妇还隆重。三媒六聘的，一样都不少的走过程。老太太只要点头答应，我家畅儿，可就是您的孙女婿了，以后畅儿要是考了举人进士，您老也跟着沾光儿呢。”谭氏这边连忙就说道。 李氏心中很是满意，岳家真的是不错，就算是做继室填房，以文芳还有顾承义家来说，也是高攀了人家。这样的亲事，打着灯笼都难找的，这要是亲事成了，顾家的人，都能跟着沾点光儿。 “嗯，听你们这么一说，这门亲事还真是不错。老五媳妇啊，你这就让人把你三哥还有三嫂叫来，我跟他们说，这亲事啊，我就给做主了。”李氏也清楚，这样好的事情，再不赶紧答应，万一人家后悔了，那可是哭都没地方了呢。李氏也不笨，如何会不清楚这个？ “娘，这件事儿吧，我看您老就直接定下来算了。您老是老顾家的当家人，您说话，这个家里，谁敢不听？文芳是您的孙女，她的亲事，就该是您做主。这件事，娘就直接给定下来完事儿，我看谁还敢有别的说辞？”何氏一听这个，眼珠一桩，脸上带着腻死人的笑容，一个劲儿的溜须。 李氏这人，向来都是只能听得进去好话，听不进去别的。人家只要是拿话这么一哄她，就能把她给哄到了天上去。以前的徐氏，还有大李氏，都是这么哄着李氏，然后从李氏这里得好处的。何氏也算是摸透了李氏的脾气，她这么好言好语的一个劲儿溜须拍马，直把李氏哄的找不到北了。 “成，那这件事儿我就做主了。”李氏当场拍板，就跟谭氏口头约定了亲事。 谭氏一听，乐的不行，连忙从怀里掏出来了一块儿玉佩，递给了李氏，“老太太，这是我们家祖传的玉佩，留下当做定礼。这样，我明天就动身回家去，回去预备好了，就直接带着媒人和聘礼，直接过来定亲。老太太尽管放心就是了，这亲事，我们岳家肯定不会反悔的。” 李氏一听，当即点点头，“好，那就好，文芳这丫头也大了，说实话，村子里不少人家，也都有那个意思。咱们虽然这么商议好了，但是外人不知道，要是还有人来提亲，倒是弄得不好了。你们快点儿，早些把亲事定下来，皆大欢喜才是最好不过了。”李氏生怕岳家再返回，故而这时话里就带了几分急切的意思。 谭氏岳氏这时就笑了，“老太太尽管放心，我们说话，定然是算数的。更何况，家传的玉佩都当做定礼表记了，这还能有错？” “娘，这件事吧，你暂时就别跟西院我三哥三嫂说。等着岳家带着媒人聘礼到这儿，我三哥三嫂一见到那些聘礼，再看看宏畅这人品家世，那还不得乐坏了？到时候，他们肯定特感激你。娘，咱办事儿，就得办的漂亮点儿，争脸面的事情，我娘最会做了。”何氏笑道。 第267章 景新归来 七月二十八的早晨，何家跟岳家的人就准备离开顾家。何家人在顾家住了这些天，早就该走的，要不是为了岳宏畅的亲事，哪可能一直住到这个时候？何家二媳妇和三媳妇带着人打算去县城杨家，她们来了这些时候，还没能去舅舅家看望呢。而岳氏则打算跟着岳家母子，回神乡县的娘家住一些时候。 何氏瞧见嫂子们要走，心里难受的不行，扯着几个嫂子就哭。秦氏一见小姑子这样，心里也是难受的慌，“要不，你就跟我们去舅舅家住几天算了。不然等你生了孩子，天气又凉了，怕是一时半刻的就不能去舅舅家，外祖母一直都很想念你呢。” 何氏跟外祖家很是亲近，一听这话，自然是连忙点头。当即，何氏就吩咐人收拾东西，然后顾承仁就陪着何氏一起，去了怀远县的杨家。 这要是搁别的时候，李氏非得生气发火不可，哪有媳妇挺着那么大个肚子，跑回娘家住着的？这要是万一把孩子生在了娘家，那还了得？不过李氏如今，心急去看闺女秀丽，也根本就不管那些了，反正她本来也就管不住何氏，爱干啥就干啥去吧。 于是，何氏等人就这样离开了青山村。而李氏，在何家众人走了之后，便收拾了好多的东西，然后让顾承信送她，去县城看望秀丽了。 “娘，刚刚何家那边有的是马车，你就顺路跟他们一起，多方便？这可倒好，还得我送你到镇上，你再找车去县城，你这是何苦来的？”顾承信一边走，一边就抱怨道。 “你小子那脑袋里都是浆糊是吧？怎么就那么不寻思事儿呢？哦，人何家走，我就跟着一起，这不摆明了，我早就盼着何家人走？那人家会咋想咱？以后何家不就跟咱疏远了？”李氏白了儿子一眼，很是搞不懂，自己这个儿子，他那脑子怎么就不转弯儿呢。 顾承信无语，只好抱着那一大摞的东西，继续往镇上走。母子两个一路走着，距离镇上还有二里多地的时候，就见到迎面过来了好几辆马车，马车前头，还有几个年轻的小伙子骑着马。 “娘，你快看，那不是之前住在我二哥家的那几个小子么？他们这才走了一个月，咋又回来了？”顾承信眼尖，一下子就认了出来，前面骑马的那几个，正是安家的公子。 李氏根本就不往顾承信指的地方看，“赶紧走你的就是了，你二哥那头就是来什么人，也跟咱没啥关系。他那边就是结交了皇亲国戚，咱们也是照样沾不着什么光儿，还管那些干啥？”李氏现在可是没那个心思搭理别的，有何家跟岳家，以后承信和承义都能有个好前程，别的事情，她才懒得在意呢。 李氏母子低头往前走，这边的马车等行走非常快，所以两下就这么给错过去了。 安辰瑜和刘景新还有安辰珺三人骑马并排而行，景新今天很是高兴，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呢。“快了，离着村子不远了。”他嘴里嘟囔道。 “表哥，你这可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瞧瞧你，乐的后脑勺上都是花儿了。”辰瑜瞅着景新那个欢喜的模样，取笑道。 “我能不高兴么？我爹我娘总算是同意了我和文芳的亲事，今天可是去提亲呢。我只要一想到，以后我就能够跟文芳一起过日子了，我就觉得心里美得不行，自然就高兴了。”景新还是笑呵呵的，那种欢喜之情，是从心里流淌出来，无法掩饰遮挡的。 辰瑜瞧着景新这样，不由得有几分黯然，“你说我爹，成天的就是个忙，自从咱们回了府城，我就没能再见到我爹了。他这一天的忙啊，害得我都没能跟他说文蓝的事情，要不然，咱们两个一起来提亲，那该多好？”辰瑜有些沮丧道。 景新瞪了辰瑜一眼，“一边儿去，你在这给我捣什么乱？好日子啥时候都有，你还非得跟我凑在一天？当心我揍你啊。”说着，景新就笑了，“你也不用担心，这回姑母不是跟着一起来了么？你以为我不知道啊，姑母这就是跟着来看看文蓝的。姑父姑母都不是那种顽固不化的人，只要姑母觉得文蓝不错，肯定会同意的。” 哥俩一边走一边说笑，而一旁的辰珺，却是神色黯然。看着景新这样意气风发的模样，辰珺真的是很羡慕，可惜，自己心仪的那个女孩，现在还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觉悟。更何况，辰珺的爹娘都在京城，这件事，他必须得征求父母的同意才行啊。 一行人走的很快，不多时就来到了青山村。景新三人在前面，直直地朝着顾家行去，来到了顾家大门外，三人下了马，直接就往里面走。 顾家众人都在织坊那边忙活着呢，西院只有文英文茜在家看着文星。俩女孩就在前院承忠家，这时文英听见外面有声音，便赶忙的跑了出来。“呀，景新哥哥，是你们来了啊。家里人都在那边盖房子呢，你等着啊，我去帮你喊人来。”文英一见是景新等人，便赶忙说道。 “等等，你说盖房子？谁家盖房子啊，在哪里？”辰瑜扯住了就要往外跑的文英，连忙问道。 “是二伯家，在村子北面，就是挨着二伯家林子的那个地方，盖了好多的房子，说是要建织坊还有什么作坊。前天已经上梁了，这几天好像就能全都干完。你们等等，我去叫人。”文英便赶紧解释了一下，然后又要出去。 “得，你在这儿吧，赶忙帮我烧点儿水。景新哥哥的爹娘都来了呢，好好招待着。我出去找人，我骑马，比你快。”辰瑜让文英留下，然后自己转身出去，骑上马，朝着文英说的地方行去。 那片林子，辰瑜之前跟娇颜他们经常去，地形什么的也比较熟悉。文英一说盖房子，辰瑜就大概猜出来是哪里了。林子南面面，有很大一片开阔地，地势不错，适合盖房子。辰瑜骑着马，很快就找到了地方。 就在辰瑜猜测的那块地上，此时已然起来了好多的房屋，如今房顶已然钉上了八板，就剩下没挂瓦了。辰瑜来到近前，下了马，然后将马栓到一旁，走到了正在干活的众人跟前。“顾二伯、顾三叔，我舅舅来了。”辰瑜高声的喊道。 顾承勇正在那干活呢，冷不丁的听见有人喊他，扭头往声音来处一看，竟然是辰瑜来了。“辰瑜，你怎么过来了？”顾承勇连忙放下手里的活，朝着辰瑜这边走来。 辰瑜朝着顾承勇行礼，“二伯，今天我舅舅和舅母都来了，有重要的事情找您还有三叔。您和三叔三婶，赶紧回家看看就知道了。”辰瑜也不敢这时就透露了消息啊，只能这么含糊其辞的说道。 顾承勇一听，竟然是刘泰生领着妻子过来的，还让老三跟老三媳妇一起回去，这是个啥意思？“成，我这就去找人，你等等啊。”不管怎么样，客人上门了，他们都得回去。顾承勇当即就把顾承忠顾承义，还有吴氏妯娌三个全都找到，众人赶忙的往回走。 众人急急忙忙的回到了家里，就见到刘泰生等人正坐在顾承忠家里等着呢。顾承勇赶忙上前行礼，“刘大哥前来，兄弟没能在家，失礼失礼啊。” “是我们来的太突然了，不怪兄弟，我刚刚听小丫头说，兄弟那边已然把作坊盖好了？还真是够快的啊。”刘泰生笑呵呵的说着。 接着，刘泰生就给众人介绍了一下他的妻子，另外还有一个年纪在四十来岁，穿红挂绿的一个女人。众人见礼之后，各自落座，然后留泰生才又说道，“承义兄弟，我们今天过来呢，是有一件事情，想要求承义兄弟。” 顾承义当时就愣住了，“刘大哥，你要是有啥事情就尽管说，我一个泥腿子，还有啥值得刘大哥求的？” 冯氏坐在炕沿上，瞅着那边那个穿红挂绿的女人，眼中闪过一抹了然的神色。那女人，很显然是个媒婆，而且今天刘家夫妻全都到了，看来，这刘家是上门来提亲的。嗯，文芳的岁数，也是到了说亲的年纪，瞧这个模样，怕是景新早就看中文芳了呢。 “大嫂，咱们赶紧去预备饭菜吧，今天这是大喜事，待会儿怕是要好好好的置办几桌。”冯氏扯了吴氏，赶忙出去预备东西。吴氏这时也看出了几分门道来，当下笑呵呵的，就跟冯氏出去预备饭菜了。 屋子里，刘泰生朝着顾承义拱手，道，“顾三弟，今天我们上门，是想跟三弟结一门亲事。我儿景新，相中了你家文芳，想要娶文芳为妻。三弟，不知你们夫妻，意下如何啊？” 顾承信夫妻一听这个，当下就全都愣住了，他们俩咋也想不到，自家闺女竟然会被景新给看中了啊。“刘大哥，你这不是说笑的吧？我家文芳，那就是个乡下的野丫头，根本配不上令公子的。” 第268章 上门提亲 赵氏也是心里颇为震惊的，前两天自己还说呢，想要给文芳找个一般的乡下人家就行，没想到今天刘家竟然上门来提亲了。这刘家，据说在府城也算得上是不错的人家了，自家闺女这样的，要是真的嫁到府城去，以后能过好么？ 刘家那样的大户人家，这样那样的规矩准是少不了的，文芳那么柔弱的女孩，去了能习惯么？要是不习惯可该怎么办？再说离着家里太远了，闺女在外面吃气受委屈的，这边也不知道。即便是知道，刘家那个家境，他们也没有底气去给闺女出气啊。 “刘大哥，刘大嫂，按说呢，一家养女百家求，这个倒是正常。我家文芳其实岁数还是小了点儿，这一二年的，我还真是就没打算给她说亲事。一来呢，家里头现在还离不开她，二来吧，我们家着日子刚刚缓过劲儿来。我想着缓一缓，到时候好给文芳多预备点儿嫁妆。”赵氏不等顾承义开口，自己便抢着说道。 “还有一个呢，其实我们夫妻是打算着，就在附近的村子，给文芳找个跟我们家家境相当的人家。两家条件差不离，谁也不高攀谁，离着近便，有啥事情我们都能过去帮把手，这样的亲事才是最好的。” “按理，这话我倒是不该说。刘家是府城有名的大户，我们家呢，就是这青山村里的一个小农户。说实在的，我们家真的是高攀不上刘家。真的谢谢刘大哥还有刘大嫂的这番好意，实在是这门亲事不般配啊。” 赵氏一边说，一边看着那头丈夫的脸色，瞧见丈夫没有什么不悦的样子，这才勉强把话全都说了出来。赵氏这个人，最是性子绵软的，要不然以前也不会被李氏欺负的那么惨。但是今天这个事情，事关闺女一辈子的终身大事，赵氏再怎么样，也得硬强起来，不能随随便便的就给闺女定了亲事。 对面刘家的人一听这个，都很是惊讶。尤其是景新，他满心欢喜的上门来提亲，没想到赵氏竟然是这个意思。景新就觉得，此时如同三九严寒之中，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凉水一般，一直冷到了心里去。 “三婶，我是真心喜欢文芳的，要不然我也不能费尽心思，说动了爹娘，过来提亲。三婶，求你看在我对文芳一片真心的份上，就成全我们吧。”景新这时，忍不住喊了出来。 “景新，不许乱喊，今天的事情，有爹娘在呢，哪里还用你开口？”刘夫人姚氏，这时瞪了一眼儿子。然后才扭头看着赵氏。 “弟妹，你这话我懂，谁家有闺女，都是想着闺女过得好。这过得好呢，也不光就是日子富贵，关键的自然还是要过得舒心才行。我家景新呢，从小就是个贴心的孩子，接人待物，体贴周到。之前景新在这边也住了好些时候，相信弟妹早就看清了我家景新的为人。” “我就问弟妹一句，你瞧我家景新如何？他对待你们夫妻如何，对待文芳又是如何？这样的好男孩，能不能当你们顾家的女婿？咱们抛开家世财富这些外物不论，单单就说我儿的人品，值不值得女孩子托付终身？” 姚氏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她见多识广的，如何会看不出赵氏的顾虑？赵氏无非就是担心两家相差悬殊，到时候文芳嫁过去，刘家不会拿文芳当回事，恐怕文芳在刘家受委屈。 说实在的，没来之前，姚氏这心里还真是有些忐忑不已。尽管丈夫和儿子一个劲儿的保证，说顾家绝对不是贪慕富贵的人，绝对不会因为刘家富贵，就故意攀附什么的。但是姚氏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顾家的闺女她并没有见到过，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万一那头就是冲着刘家的富贵，故意引景新动情，那可就不好了。 来到顾家，两家人相见，姚氏一下子就看出来，顾承义夫妻，果然都是老实人。姚氏悬着的心，也就算是落下了一半儿，此时再听了赵氏的话，姚氏反而是高兴了起来。赵氏这样，是实实在在的为闺女打算，绝对不是那种拿闺女换富贵的人家，这样的人家教养出来的女孩定然也是错不了的。 姚氏对顾家满意的很，当下就决定，这门亲事她非要争取到底不可。刘家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好了，也不需要再娶进门什么高门大户的闺女来联姻，再者景新也是姚氏最宠爱的小儿子，姚氏舍不得儿子失望的。 “弟妹，我们今天是真心诚意的来提亲，你看看，我这边连媒人都请了呢。不瞒你说，我连聘礼都一起带来了，今天弟妹要是应下了亲事，咱们当下就定亲。弟妹，景新是真的喜欢你家文芳，从这边回去之后，他可是没少跟我们夫妻这边磨叽。我们夫妻也是被他的真心给打动了，这才同意来提亲的。弟妹，你好好考量考量，这可是关系孩子一辈子的大事呢。” 姚氏字字句句言辞恳切，赵氏这边，看着那头风姿挺拔的景新，也是犹豫不决。景新这孩子在顾家住了将近一个月，说实在话，赵氏也真是挺喜欢他的。这孩子身上，没有半点富贵子弟那种娇贵的气势，待人平和谦逊，温文有礼。在顾家的日子里，成天的跟着孩子们一起上山下河，各样的活都能伸手去做。赵氏觉得，这孩子真的是很难得了。 赵氏看看景新，又看看刘泰生夫妻，这心里真是犹豫不定，很难做出抉择。 那边，景新的姑姑，也就是辰瑜的母亲，这时便笑道，“弟妹，我看得出，你也是喜欢我家侄儿的。不是我这个当姑姑的夸口，景新这孩子，真的是不错。弟妹就尽管放心，令千金嫁到刘家，肯定不会吃亏受委屈的，刘家，不是那种张扬跋扈的人家。我大哥大嫂好几个儿子呢，那些媳妇，也不全都是什么富贵人家。” “刘家选媳妇，不看家世不看钱财，只看重人品。景新都说了，你家文芳身为长女，上孝顺爹娘，下照顾弟妹，家里家外的活全都一把抓，是个极能干的姑娘。这样的好媳妇，我们刘家当然是求之不得的。文芳嫁过去，我大哥大嫂，一定会把她当亲闺女般疼爱的，这个弟妹大可放心。” “再者，你家文芳这些年也算是吃了不少苦了，弟妹还真就舍得，让她嫁到那一般的贫苦人家去？咱们倒不是说嫁到刘家就是享福了，总归不至于为了一升米，一斤肉的事情而成日忙碌奔波吧？弟妹，你疼闺女，定然也盼望着闺女的日子过得好不是？” 这刘氏的口才也真是不错，一番话真是说到了赵氏心里去了。赵氏回想起之前没分家的日子，那时候的文芳，瘦的只有一把骨头。赵氏可不想以后文芳的日子跟自己一样，吃不饱穿不暖，吃苦受累的。 “要不然这样，我看顾兄弟还有弟妹也是疼孩子的人家，不如就把文芳叫来，问问她自己的意思。毕竟是文芳自己的事情，事关一辈子的终身大事，咱们不问问孩子，就这么做主了也不好。弟妹，你看这样成么？”刘氏瞧见赵氏脸上那表情，就知道这事情有门儿，索性再加把劲儿，争取一下。 赵氏听了这个提议，颇有些心动。文芳这孩子在家也是出了不少力，如今这是在商议她的亲事呢，要是不问问文芳的意思，也实在是对不住闺女。“孩子他爹，你看这事儿呢？”赵氏问顾承义。 顾承义点点头，“就把大丫头喊来，你问问她吧。文芳这孩子从小就懂事，为了咱们家，也是出了不少力。她要是能有个好婆家，咱们两口子也算是对得住她了。” 顾承义之前并没有说话，在他的感觉里，闺女的亲事，本来就该赵氏做主的。再者赵氏那些话，也是以前他们夫妻议论过的，他也同意。不过顾承义也看出来了，刘家是真心实意来上门求亲，而且景新这孩子的人品，承义也是很喜欢。要是真的错过了这门亲事，以后文芳怕是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人家了。 赵氏点点头，起身出来，就要去找文英。结果就见到文英领着文芳从外面进来了。原来，文英一直就在外面偷听呢，一听说是刘家来提亲，文英就赶紧的去找了文芳回来。“娘，这可是姐姐的亲事呢，咋地也得让姐姐知道吧？”文英笑嘻嘻的说道。 赵氏伸手点了点闺女的额头，“你什么时候也跟娇娘学的这么鬼精鬼精的了？小丫头，还不去看看弟弟？我这一上午没能给弟弟喂奶，还不得饿坏他了？”赵氏得支走了文英，才能问文芳的意思啊、 文英做了个鬼脸儿，笑嘻嘻的聚跑去后院看文星了。这边赵氏就看着一直低头的文芳，“闺女，你跟娘说，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不怕，你就实话实说，你要是瞧着景新不错，娘就去把亲事定下来，你这孩子吃了这些年的苦，也该享福了。” 第269章 亲事落定 “闺女，你放心，只要是你喜欢，不管是什么人家，娘都能同意。你要是不喜欢，就是豁出去得罪了刘家，娘也定然不会给你定了亲事的。咋样？景新之前也在这住了好些时候了，你对他有啥想法不？这就咱们娘俩，你有话就直说。”赵氏低头，柔声的问着大女儿。 文芳这时还处于精神恍惚的状态呢，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刘家竟然直接就来提亲了。当时景新啥话都没说就那么走了，文芳真的是有些伤心难过，这些日子总是心里郁结，闷闷不乐的。可是没想到，景新竟然办事这样的迅速，这才走了将近一个月，就直接来提亲了。 文芳得知消息时，真的是吃惊不已，同时，内心也是无限的欢喜。看来，自己还真是没有喜欢错人呢，景新这样的人，真的是值得她喜欢。 此时母亲这样直白的询问，让文芳很是抹不开，小小少女心中娇羞不已，脸上红了好大一片。“娘，景新待我，也算是真心实意了。他那样的人品，女儿还有啥话说？”文芳忍着心中的羞怯，低声的说了这么一句，话一说完，就扭身朝后院跑了。 留下赵氏，站在那里瞧着闺女的背影，有些发愣，“这是答应了？”赵氏嘀咕道。 “哎呀，我的三弟妹啊，文芳那可不是答应了怎么？咱文芳这就算是爽快的了，还能给你这么一句话。咱们那个时候啥样儿，你还记得不？那时候，咱们不也是心里愿意，嘴上说着任凭爹娘做主么？”吴氏这时从门里探了半个身子出来，朝着赵氏笑道。 赵氏一拍额头，“可不是？当年我娘问我的时候，我连这么句话都没说出来呢。看来这人岁数大了，想事情就慢了，文芳这可不就是同意了怎么？”赵氏一边说着，一边拍手笑着。“唉，咱们再怎么操心，这日子还是他们小辈儿的自己过。既然俩人都有这个心思，我还从中间横扒拉竖挡的干啥？” 说话间，赵氏就从外面进了屋子，重新坐下来。 刚刚赵氏和吴氏的话，屋子里的人也都听见了，再说赵氏这时脸上的笑容，任谁也能看出来，那喜悦的味道简直太明显了啊。当下，姚氏等人也就松了口气，这就好，这就好啊。要不然他们这么大老远的来折腾一回，亲事却没能成，让景新可怎么受得了？ “弟妹，孩子的意思你也问了，怎么样？这门亲事，弟妹还有啥话要说不？”姚氏笑呵呵的问道。 “没啥话说了，只要孩子心里喜欢，别的啥事儿也没有。”赵氏这时，连忙摆手笑道，“我这也是瞎操心，就是怕闺女受委屈，只要他们两个以后相处的好，我这头啥说道都没有。”闺女都愿意了，她这个当娘的那还说啥？痛快儿的赶紧把亲事定下来就完事儿。赵氏转弯很快，这时看着景新，已经就是老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了。 景新听了这话，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了。当下景新便来到了顾承义跟赵氏的面前，朝二人行礼道，“景新谢过三叔三婶成全。”还没真正到可以改口的时候，现在只能叫叔和婶。 顾承义也是满面笑容，“好，好，好孩子，快起来吧。说实话，那时候你们住在家里，我看着你们几个小伙子就眼馋啊，你说我要是能有这样的儿子该有多好？没想到，今天还真算是得偿所愿了呢，一个女婿半个儿啊，这不就跟我的儿子一样了么？”顾承义说话间，就站起来，扶住了景新，抓着景新的手，一个劲儿的直乐。 此时，顾承忠和顾承勇也是都笑了，“好，今天是个好日子，刘大哥，恭喜恭喜啊。从今往后，咱们两家，可就成了亲家了呢，哈哈哈，大喜事，大喜事啊。”顾承勇也是真心为两个孩子高兴的。 “这样啊，今天七月二十八，是个不错的日子。既然刘大哥你们请了媒人，又把聘礼都带来了，干脆，就趁着今天，直接把亲事定下来算了。刘大哥，你说呢？”顾承勇这样提议道。 “求之不得啊，我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府城离着这边远了些，要是再来回的走过程，实在是麻烦。咱们两家也都不是外人，今天就一起，直接定下亲事算了。”刘泰生巴不得呢，要不然他们准备这么齐全干啥？ 两下既然都有这个意思，当即便让人请了顾老爷子、齐长文，还有顾二叔那头的人过来做见证，两下当场就定下婚约。 在众人的见证之下，双方交换了文芳和景新的庚帖，同时媒人给两家写了婚书。顾承义和刘泰生分别在婚书上签字画押之后，这亲事可就算是定了下来。 这时，刘家众人赶紧从马车上，将他们预备好的聘礼抬了下来。刘家准备的很是充分，聘礼都是装在后面的马车上，用油布苫着拉来的。之前一直没敢敞开，生怕事情不成两下都尴尬。这时亲事已定，油布扯下来，露出下面实实在在的三十二抬聘礼。红漆的礼盒，上面都扎着红绸子，显得分外的喜气。 此时，辰珺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根杆子，上面拴了一挂鞭炮，点燃之后，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就在这震耳的鞭炮声中，辰瑜指挥着刘家的下人，将聘礼抬进了顾家，放到了顾承义家的院子里。 鞭炮声这么一响，村子里的人家就知道了，老顾家这边有喜事。有那些个爱凑热闹的人，就跑来瞧热闹。来到这边一打听，才算是知道，原来是顾承义家的大闺女定亲了。瞧着顾家院子里摆着的那些礼盒，众人都是羡慕不已。 按村子里的规矩，男方送来的聘礼，是要摆在院子里，给人看的。这样可以显示出男方对女方家的重视，对亲事的看重。尤其是像刘家这样，送来这么多聘礼的，那更得是让大家伙都看一看，这个可是老顾家的脸面呢。 刘家那是什么样的人家？聘礼那可都是实打实的正经东西。白玉、翠玉、红玉、墨玉四对儿玉如意，象征着四季如意。一对儿绘有云蝠、松鹿图案的官窑彩瓷瓶，象征着福禄绵长。 赤金镶红宝石的、赤金点翠的、白玉、翠玉、玛瑙、珊瑚的头面首饰各一套，那首饰的做工都精美无比，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五彩的光芒。 十二匹各色的绸缎，都是府城里最时新的图案，各色的丝绸，在阳光的映衬下，显出柔和的光芒来。 另外自然是还有提亲必备的六样礼，一对大鹅、四坛喜酒、四盒茶叶、带着四根肋条的肉、两条活鱼、两担喜饼。这些东西，很显然是今天早晨现预备出来的，想来是昨晚上刘家住在了县城，然后今天一早，带了东西就过来提亲了。 林林总总的这些东西之外，那边还有二百两银子。都是五两一锭的银元宝，摆在红绒的盒子里，摆的整整齐齐，在阳光下，闪着耀目的光芒。 前来看热闹的这些人，此时全都傻了眼了。好家伙，这样的聘礼，别说是青山村，就是镇上和县城里，恐怕是也没有几个见过的啊。众人瞧着眼前的东西，一个个咋舌不已，简直就羡慕的不行。 “哎呀，快来瞅瞅，这顾老三家的闺女，这是要嫁到谁家去啊？我的个天啊，这么些的聘礼，还有那老些银子。这是什么样的人家，才能拿出这老些的好东西啊？”那些看热闹的妇人，一个个都在议论着。 顾承勇一瞧这个架势，赶忙的让文英快去知会那边一声儿，今天那边暂时停工，先不干活了。然后让文生等人全都回来，帮忙看着聘礼。另外让如云如月她们都过来帮忙，赶紧的预备酒席，定亲酒席，可是不能弄得太寒碜了。 文生他们一接到消息，便赶紧的跟众人说了。大家伙一听说是顾家今天有喜事，顾承义的闺女定亲，知道今天肯定是不能干活了，于是有的回家休息，有的则是跑去了顾家看热闹。 文生文修等人这时只来得及嘱咐阿福他们一声，让阿福几个帮忙收拾一下，然后孩子们就急急忙忙的往回走了。娇颜一直都在这边，跟雪梅文蓝等人一起帮忙准备饭菜的，这时自然是也顾不得了，赶紧回去给家里做饭要紧。 几个女孩子走在后面，忍不住就叽叽喳喳的议论了起来。“没想到啊，景新哥哥竟然看中了文芳姐姐，之前咱们怎么就没看出来呢？”娇颜最是吃惊了，这俩人就在她眼皮子底下相处，为啥她就没有留意到这些呢？娇颜有些感叹自己的迟钝。 “哎呀，之前文芳姐姐不是钓到乌龟了么？那时候我就说过的，文芳姐定然是红鸾星动，要得个金龟婿啊。你们还都不信呢，怎么样？这下子应验了吧？”那边，文蓝则是兴奋不已的说道。 文蓝这么一说，大家伙也都想起来了，可不是么？那天文芳钓到乌龟的事情，还在眼前呢。“文蓝姐姐，就是不知道，你的金龟婿在哪里？”娇颜坏笑道。 第270章 相看文蓝 孩子们一路笑闹着回到了顾家，然后男孩子就坐在院子里的板凳木墩儿上，盯着那些聘礼。谁知道这些来看热闹的人里面，会不会有那种爱占便宜顺手牵羊的人？还是得小心，万一聘礼少了，可是不好说呢。 女孩子当然是赶紧的帮忙摘菜做饭，幸好最近家里因为盖房子，各样的吃食还真是都不敢断了，此时倒是方便不少。女人们一阵忙活，院子里就飘着食物的香味儿了。 此时屋里，顾二叔、齐长文，还有七太爷那边跟顾老爷子同辈儿的两个堂兄弟，都陪着顾老爷子坐到了东屋炕上，大家伙说说笑笑的，热闹极了。“大哥，我早就跟你说过吧？文芳那几个丫头，将来肯定是错不了。咋样？你看看文芳这亲事，你看看人刘家这派头，以后咱文芳嫁过去，那日子能过得差了？” “文芳是大姐，以后文芳过得好，后头这几个妹妹，她自然是都要多照看两眼的。你就看着吧，老三家的这四个闺女，将来都能找个好婆家。哎呀，老三这是有福啊，这以后，真就是得了闺女的济了。”顾二叔这人最是热心肠，对待三个侄儿也非常好。他是真心的为顾承义高兴，那笑容发自内心，真是嘴都合不上了。 跟顾二叔真心高兴相比，顾老爷子脸上的笑容，就有些勉强了。他到现在还有点儿懵呢，之前悄无声息的，谁也没听说西院给文芳张罗亲事啊，这咋还一下子就订了亲了？老三这眼里也太没有他这个亲爹了吧？闺女议亲这样的大事，之前咋就不跟他说一声商议商议呢？等着定亲了，才跟他说，这是根本没把自己当回事儿啊。 另外，老爷子心里也在画魂儿呢，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他恍惚之间好像是听见老婆子说来着，说是谁家看上了文芳，要过些时候来提亲定亲的。当时他已经睡得有些迷糊了，只隐隐听见，说是什么填房啊，没孩子之类的。这么说来，肯定就不是今天这刘家了，不然的话，老婆子也不会跑去了县城里。 顾老爷子很是清楚妻子的个性，她那个人独断专行的已经惯了，就怕是已经答应了人家什么。如今老三这头冷不丁的给文芳定了亲，等到那头人家知道了，恐怕是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儿呢。 老爷子心里存着事儿，脸上哪里还有多少笑容？听见弟弟这么说，勉强的扯出一抹笑容来，说实话，真是比哭还难看呢。可是到了这个时候，人家这边已经商议妥当，婚书写了，聘礼下了，他还能咋办？他还能再说不同意？就是他不同意，人家也不能听他的啊。 老爷子心里又是担心，又是憋闷的，哪里还有多少欢喜的情绪？坐在那里，也就是哼哈的答应着，很少开口说话。 齐长文捅了捅顾二叔，朝着顾老爷子撅撅嘴。顾二叔哪里还会不明白齐长文的意思？当下瞪了自己的哥哥两眼，小声道，“瞅他整这一出儿，让人见了，心里都膈应的慌。” 炕上坐着的都是长辈，顾承勇等人，则是陪着刘泰生坐在椅子上，各自高兴的说着话。顾二婶还有齐长文的媳妇，以及赵氏吴氏等人，就在西屋的炕上说话。厨房里，如花如月如云领着一干女孩在来回的忙活，冯氏则隔三差五的过来看看，指点一下饭菜该怎么做。 今天这个场合，文芳是要下厨做几样菜的，这样可以显示出姑娘家的手艺来。文芳从小就干活，这个自然是难不住她，只见她在灶上一阵忙活，各样的菜都是她亲自动手炒出来。 冯氏不能总在厨房，她还得进屋去陪着姚氏和刘氏。原本这种时候，当婆婆的李氏应该出面，可是李氏不在家。吴氏和冯氏这两个嫂子，再加上顾二婶这个婶婆婆，就只能多费心，陪着客人说话聊天儿了。 女人们在一起，说的最多的，自然就是孩子们的亲事了。“弟妹，我是这么琢磨的，我家景新呢，今年十六，岁数也不算是太大。你看这样行不，成亲就放在明年十月左右咋样？那个时候吧，你们这边也就没那么忙了，咱们大家伙安安闲闲的把亲事预备的妥妥当当。成不？”姚氏提起来婚期的事情。 定亲和成亲隔着一年，这个时间里，顾家就可以从容的预备文芳的嫁妆，也省得太过匆忙了，啥东西都预备不迭。本来景新和文芳的岁数也不是特别大，真的是没必要那么早就成亲的。时间长一点，两边都可以好好的准备准备。 “行，就照着嫂子说的吧。”赵氏这边很是痛快的点头答应了。有这一年的时间，给文芳预备嫁妆是足够了。赵氏也打算了，文芳出门子，她必须得好好的给预备点儿东西。文芳是长女，在家也是吃苦最多的，她要出嫁，无论如何，也不能亏待了她。 婚期上没有异议，其余的事情暂时也都不用定的太早，还有一年呢，有的是时候商议。如今老刘家跟顾家合作办作坊，两下见面的机会多得是了，剩下的事情，啥时候商议都行。 “我跟我们当家的商议了，景新呢，以后就过来看着作坊这头的事情，这边产出来的瓜籽，就让景新负责运到府城那头去。”姚氏笑呵呵的说起来了这个安排，他们夫妻这么提议，一个是想锻炼锻炼景新，另一个，自然还是给自家儿子一些机会。要不然府城和青山村离得这么远，就是年节的过来一回，小两口的感情怎么能好？ 若是景新有个差事在这头，来来回回的，不就能多碰见文芳几回？就算是他们夫妻不给安排，以景新那个性子，不也是一样得往这边跑？安排这么个差事给他，好歹的也算是名正言顺。 赵氏等人哪里还能不明白姚氏的意思？当下便连连点头，“倒是多亏了嫂子想得周全呢，这个好，好。” 刘氏这时瞅着眼前这热闹的气氛，心里也是很羡慕。她算是看出来了，这顾家的确是不错，就是不知道，儿子说的这个文蓝到底啥样？刘氏想了想，就问吴氏，“嫂子，我问一问啊，有个叫文蓝的闺女，也是顾家的吧？不知道是你们哪一家的？” 吴氏愣了一下，然后才笑道，“文蓝是我们二婶那边的，这就是我们家二婶，文蓝就是她家的孙女。弟妹问文蓝，这是啥意思？” 吴氏说话的声音略微有点儿大，这时屋子里的众人就全都听见了，然后大家伙就全都看着刘氏。顾二婶也是，有些奇怪的看着刘氏，不知道她为啥就问起来了自家的孙女。 刘氏看着顾二婶，就笑了，“婶子，把你家孙女叫过来，让我看一眼成么？”她也不说什么缘故，只是来了这么一句。 姚氏心下有些了然，难怪一听说他们要来给景新提亲，小姑子母子俩也非得跟过来，原来，目的在这儿呢。“就是啊，婶子，快把你家孙女叫来让我们瞅瞅。”说话间，就给顾二婶使了个眼色。 顾二婶那是多么精明的一个人啊，此时心中也大概明白了一些，当下就笑了，“老二媳妇，你去把文蓝喊来，就说我找她。”顾二婶知道，这个刘氏，就是之前那个安家的媳妇。安家，那就更是不一般了，要是文蓝能有这个造化，可是了不得。 冯氏抿嘴一边笑着，一边就赶紧的去后面院子喊了文蓝。饭菜都是在后院厨房做的，也省得炕太热了，客人都坐不住。文蓝这时正在炖鸡呢，听见冯氏喊她，就赶紧的解了围裙，然后跟着冯氏一起来到了前院。 “奶，你找我啊？”文蓝进屋，笑呵呵的问道。 “嗯，奶就是问问你，你帮着做菜了没有？奶记得你炖鸡特拿手，今天是你文芳姐的好日子，你可得长长脸，露一手给大家伙瞧瞧啊。”顾二婶瞧着自家的孙女，满面的笑意。 “是啊，可不就是孙女炖鸡怎么？文芳姐姐的大喜事，我哪会藏私啊？”文蓝觉得有点儿莫名其妙，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 一旁的刘氏姚氏，都细细的打量了眼前这个女孩。这女孩跟文芳年纪相仿，个头也差不多，顾家的女孩，都是好相貌，文蓝跟文芳比起来，也真是不差多少。想来是为了干活方便，文蓝把头发全都编了起来，一条乌黑的大辫子，很是稀罕人。 一身粉红的衣裙，衬得文蓝粉白的面容，晶莹如玉。一双大眼水盈盈的，仿佛会说话一般，红润的嘴唇，微微上扬的唇角，让这个女孩看起来，很是和气，又带着几分楚楚风姿。 刘氏连连点头，这闺女看上去还真是不错，也难怪儿子惦记着。刘氏就冲着姚氏点了点头，那意思，自然是相中了文蓝。 之前就听着丈夫安昌盛感慨过，说是顾家娇颜岁数太小，不然的话，安家就该跟顾家联姻的，什么样的合作关系，也比不上姻亲最为可靠。只是可惜，娇颜岁数太小，而安昌盛虽然还有几个岁数小的儿子，但都是庶出，很显然不可能的。 第271章 又添喜事 顾承勇家的闺女岁数小不合适，顾家这么个大家族，总有合适的啊。不管是不是顾承勇家的闺女，安家只要是能跟顾家联姻就好，两家有了姻亲关系，以后的合作，就会更加稳固牢靠了。 刘氏也看出来了，这个顾二婶家，跟顾承勇家很是亲厚，这两家相处的非常好。文蓝正是顾二婶家的孙女，自家的儿子偏巧就喜欢文蓝，这不就是缘分么？这样的好机会，为啥不抓住了？ 刘氏想到此处，心里已经算是认同了这门亲事，她相信，丈夫也一定会赞同的。刘氏当即就朝着文蓝招招手，“丫头，来，到伯母这边来，让伯母好好瞧瞧你。” 文蓝搞不懂刘氏是个啥意思，但刘氏是长辈，更是贵客，人家既然让自己过去了，文蓝哪里还能不上前？于是文蓝就往前走了几步，向刘氏行礼，“见过夫人。”她并不知道刘氏是谁，也不晓得应该怎么称呼，只能这么叫。 刘氏伸手，扯过来文蓝的手仔细瞧了瞧，“你看看，还是年轻女娃子的手好看啊。嫂子，你说这老顾家是不是风水好啊？这些个闺女，咋一个比一个俊俏？当初我见到娇娘的时候，就觉得那孩子长得稀罕人，结果今天见了文芳，这文芳也是个俏生生的闺女。再看看眼前这个，老顾家出美人儿啊，这一个个的，都长得这么水灵。” “丫头啊，伯母今天是头一回见你，也实在是没预备啥见面礼。那，这根簪子，你拿去玩儿吧。”刘氏说话间，就从头上摘下一根风头金簪，直接插在了文蓝的头上。 文蓝大惊失色，“夫人，这可使不得，咱们今天头一次见面呢，我哪能收夫人如此贵重的见面礼啊？”文蓝吓的连忙就伸手去摘那簪子。 旁边顾家的众人，此时也就明白了刘氏的意思了。顾二婶心中惊讶之余，更是欣喜异常，文蓝岁数也到了，该是说亲的时候，从过了年，顾二婶就在愁着文蓝的亲事。找个家里差一点儿的吧，觉得委屈了孩子，想找好一点的，那就得看机缘，没那个机缘，强求不来。可是还真就没想到，这缘分的事情，真是奇妙，今天这就遇上了。 冯氏妯娌三个这时也明白了，肯定是辰瑜看中了文蓝，这是借着景新提亲的机会，也让刘氏来看看文蓝的。结果刘氏一见到文蓝就相中了，当下便送了金簪。“文蓝，这是辰瑜的母亲，安家的大夫人。既然你安伯母与你投缘，送了你这簪子，那你就收下吧，长辈送的东西，哪好推辞的？”冯氏这边忙说道。 文蓝一听是辰瑜的母亲，一下子就愣住了，手停在半空中，也忘了要去摘簪子的事情了。文蓝毕竟也不小了，这些事情，多少懂一些。当下便红了脸，啥也顾不得，转身就跑出去了。 身后，众人哈哈大笑起来，刘氏笑够了，这才朝着顾二婶说道，“婶子，今天是景新的好日子，我就不在这个时候凑热闹了，明天，明天我带了媒人去你家提亲去。文蓝这丫头我真是看中了，辰瑜也是跟我磨叽了有些日子，这一回也是我们当家的没在，不然啊，今天怕是就要双喜临门了呢。” 刘氏既然这么说了，顾二婶哪里还有不答应多的道理？况且辰瑜那孩子之前他们也都见过，对辰瑜的印象很好，这样的好小伙能够成了文蓝的丈夫，这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亲事呢。 “成，那就依侄媳妇的意思了。侄媳妇放心，文蓝的亲事，老婆子我就能做主的。唉，这还真是没想到啊，今天又成了一桩亲事。老顾家的闺女还是少了啊，要是再多几个，那以后还不知道都有什么造化呢。”顾二婶笑呵呵的答应了下来。 在场众人都是欢喜不已，那个媒婆这时也开口道，“我做媒人也有些年了，还真是没遇见过这么轻省的差事呢。这可倒好，从到了这里，没用我说一句话，两桩亲事就这么成了。哎呦，我这差事可是办的美啊，不费力，结果还没少得好处呢。” 媒人这话一出，众人又是一番大笑，刘氏一边笑一边道，“王嫂子，一事不烦二主，明天我们家过来提亲，还得王嫂子过来帮衬着。嫂子放心，红包少不了你的。” 那王媒婆听了此言，笑的合不拢嘴，她站了起来，朝着刘氏行了一礼，“那我可就谢谢安夫人了啊。” 这边发生的事情，不久就传到了东屋去。刘泰生还有顾二叔等人一听说，当即也都有些吃惊，但是更多的，还是高兴。“好，好，这可真是好事接二连三呢。顾老二，明天你们家摆酒，到时候别忘了喊我啊。”齐长文当家便笑道。 “少了谁的，也少不了你的。”顾二叔笑呵呵的说着，“成了，明天那就去我家喝酒啊，哈哈哈，这可是我家小辈儿里头一件喜事儿呢。哎呦，待会儿我得跟老婆子商议商议，这事儿可得好好张罗张罗。”顾二叔就有点儿坐不住了，文蓝是他最疼爱的孙女，她的喜事，顾二叔自然是十分看重的。 “二堂哥，你先安稳的坐着，不管明天你咋操办，今天是文芳的喜事。你这个当爷爷的，总得稳稳当当的坐好了，先把今天的事情办好，咱们再说明天。”那边，七太爷的孙子，顾明理忙扯住了顾二叔。 “对，对，你看我，这都高兴的不知道东西南北了。哈哈，还是四堂弟提醒的对，明天再说明天的，今天咱们这是喝老三家的喜酒呢。”顾二叔这时也意会过来，又稳稳当当的坐下，跟众人谈笑着。 大家伙都很高兴，唯独顾老爷子，坐在炕上，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他并不关心文蓝的亲事，他心里最担心的，就是李氏那头。也不知道李氏今天能不能回来，要是能回来，就得赶紧弄清楚，李氏有没有答应人家。这要是李氏答应了，那事情可就麻烦了呢。 顾老爷子心里存着这样的大事，脸上哪里笑得出来？可是他这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真真是气坏了顾二叔还有顾明理兄弟。大家伙有志一同的，全都不去看他，众人热热闹闹的说话，谁也没有跟顾老爷子说话的。 而后院这边，文蓝忽然面红耳赤的跑回来，而且头上还多了一根金簪子，众人如何会注意不到？尤其是如花，她可是成了亲的人呢，一看就明白了。“呀，文蓝，你这是好事近了？” 娇颜这回也看见了，当即也就明白了一些事情，“文蓝姐姐，我就说吧，你的金龟婿，竟然这么快也出现了呢。快说，是不是辰瑜哥哥？”这一次，娇颜很是肯定了，文蓝头上的金簪，肯定是刘氏给戴上的。 哎呀，真是想不到啊，家里这几个姐姐，竟然这么快的就都要定亲成亲了。娇颜一想到文芳和文蓝都彩十四岁的年纪，就忍不住心里直抽抽。十四岁，在前世好像也就是小学毕业，初中一年级的样子吧？还都是小娃娃呢，这就要成亲生子，给人家当媳妇去了？呃，这个挺可怕啊。 不行，以后她要慢慢的跟爹娘灌输一下自己的观念，要提倡晚婚晚育，不能这么早就让自己也定亲嫁人。反正，十八岁之前，她绝对不嫁人。娇颜心中打定了注意，打算以后慢慢地使出水磨工夫，一点一点的把自己的想法透给父母亲，她可不要像文芳文蓝这样，小小年纪的，就被绑住了。 娇颜这样一问，文蓝的脸上又红了几分。她这时哪里还好意思在厨房干活，一溜烟的跑到了娇颜的屋子去，趴在炕上，捂着脸，当起了鸵鸟。 院子里的辰瑜、辰珺文修等人，这时也明白了一些。文修文庆几个，全都过来恭喜辰瑜，可是把辰瑜给乐坏了，咧开嘴一个劲儿的笑着。 “堂哥，你就是高兴也不用笑成这个样子吧？你看看你那嘴丫子，都快咧到耳根子了。知道你高兴，可是你好歹也收敛点儿啊，这让人看了，多丢人？”辰珺瞧见景新和辰瑜都得偿所愿了，心里正发酸呢，所以说话也带着一股酸味儿。 辰瑜依旧笑着，只是低声的在辰珺耳边说道，“你也别着急，你看我们不是都心愿得偿了么？你再等等，等两年文菲大一些，然后让二叔二婶来提亲就是了。到时候，你就不用羡慕我们了。” 辰珺叹了口气，“那根辣椒？她还不知道哪辈子能开窍儿呢，唉，我还有的等呢。我真是命苦，喜欢上了一根辣椒，偏偏还是个小辣椒，没长成。” 辰瑜被辰珺这话给逗乐了，一个不小心呛到了自己，辰瑜咳嗽了好半天才停下来，然后指着辰珺，“我是真服了你了，真的。堂弟啊，你跟那辣椒，你俩真般配，不对，是绝配。说实在话，我还真是想不出，除了她，谁能治得了你这嘴黑的毛病？你这张嘴，就该用最辣的辣椒，辣的你满嘴冒火才好呢。” 第272章 嫉妒眼馋 文芳定亲，在村子里也算是轰动不小，不少闲着没事儿的媳妇婆子们，都在议论纷纷。大家伙都是很羡慕，谁也想不到，文芳竟然被那么有钱的人家给看中了。当众人得知，文芳的未来夫君，就是之前住在顾家的几个男孩时，有的人说话也就不太好听。 “我就说么，老顾家那闺女怎么就这么有福气？原来竟然是这么回事啊。哼，准是知道人家身份不一般，之前故意留人家在家住了那些时候，成天一群姑娘小伙子的可哪上山下河，为的不就是这个？”说这话的，没别人，大李氏的两个媳妇。 正在河边洗衣服的人听见了，有的就反驳道，“自己心里脏，看旁人也都不干净。你自己心里怎么想的，以为旁人不知道？顾家来了贵客，你们家丽云丽姝的还不是成天打扮的妖妖娆娆的往那头跑？结果人家不待见你们，根本就不搭理。”那头桃花娘可是不干了，当下就不愿意了起来。 “想要攀高枝，也得看看自己的本事，腆着脸的往跟前儿凑，人家不搭理你，也是白扯。”桃花娘跟顾家很是亲厚，这样的时候，哪里会容忍别人这么说文芳？更何况，桃花也是一直都跟文芳等人在一起的，若是让黄氏跟王氏胡说八道的，岂不是连自家桃花也给牵连上了？ 那头黄氏也不是好惹的，当即便冷笑道，“哎呦，可别这么说，当心风大闪坏了舌头。你们家桃花还不是成天的往那头跑？可惜啊，人家不是也没看中桃花么？哈哈，你还有脸说旁人啊，先看看自己吧。” 桃花娘一听这个就火了，“我们家桃花那是跟大勇媳妇学手艺呢，哪天不去顾家？顾家来了客人，桃花跟着帮忙是应该的。师父家有事儿，做徒弟得不帮忙，那才被人笑话呢。再说了，我们过去帮忙，那说明我们家跟顾家处的好啊，就是比别人亲厚，这还有啥？” “我还就不怕人家说我们攀高枝儿了，这回更好，顾家跟府城的刘家结亲了，我们家桃花跟文芳她们好得很呢，保不齐以后也能找一门好亲事。这样的好事儿，我乐不得啊。哈哈哈，我就是等着沾光了，我敢说到明处，你敢么？你就是敢说，你也没那个机会。” 桃花娘可不是一般人，那嘴茬子可是厉害的很，几下子就把黄氏跟王氏说的哑口无言了。 河边还有好些洗衣服的人，其中不乏齐家和张德明家的媳妇，众人听了桃花娘这话，都觉得解恨。 “刘嫂子，那些个成天就指着占便宜，占不到便宜就难受的人，跟她们费的什么话？咱们就是跟着沾光了又能怎么样？这过日子本来就是你来我往，两好合一好的事情。别人有事不想着帮忙，瞧见人家得利了，就想着上前占便宜，哪有那样的好事儿去？咱们跟顾家相处的好，咱们家的闺女才能去学手艺呢，要不然大勇媳妇咋不要旁人？” 王氏和黄氏被众人一顿抢白，就觉得这脸上实在是挂不住，当下衣服也不洗了，收拾收拾，就离开了河边。身后，众人一阵哄笑，“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呢。成天的编派旁人，嚼舌根子，就不怕把那舌头烂掉了？” 外面人是怎么说的，顾家人自然不知道。此时顾家早已经摆好了酒席，男人们一个个喝得面酣耳热，还在那喊着号子拼酒呢。女人们那头自然就平静了许多，不过大家伙这脸上喜悦的笑容，也让酒席添了几许不一样的气氛。 酒菜都是女孩子们动手做的，倒是赢得了众人的赞许，刘氏和姚氏吃着菜，不停的点头。“好，真挺好的，这些闺女都有个好手艺啊。尤其是这个鱼，炖的真好。”姚氏赞道。 那边文芳就红了脸，那鱼正是她动手做的。这桌子上，大半的菜都是文芳动手炒出来的，乡下女孩，讲究的就是锅台上一把铲子，炕上一把剪子。文芳针线上的活不算很好，因为之前根本就没有机会学，不过这炒菜做饭的活，她从七八岁开始，一直干到了现在，早就练出来了。 未来婆母的夸奖，让文芳害羞之余，心里也是甜丝丝的。文芳心里暗暗决定，以后要在针线上多下工夫，不然以后嫁过去让人嫌弃可就难看了。 刘氏这头，则是指着桌上的小鸡炖蘑菇直点头，“我倒是觉得，这小鸡炖的不错，味道很好。”说话间，就瞅着文蓝直笑。 结果，文蓝自然是被闹了个大红脸，她低着头，也不敢抬头看人了，只一个劲儿的闷头吃自己碗里的米饭。 娇颜看着眼前这两位羞答答的姐姐，心里也是乐坏了。景新跟辰瑜都是很不错的男孩子，两位姐姐能有这样好的归宿，娇颜也是为她们高兴的。“文蓝姐，你倒是吃菜啊，光吃饭哪成？”娇颜赶紧的给文蓝夹了不少菜放到碗里。 “娇娘，谢谢你啊。”文蓝抬头看了娇颜一眼，然后又迅速的低下头，继续跟碗里的饭菜奋战去了。 定亲酒席，大概进行了一个多时辰，这才算是结束了。之后众人又在一起说了一阵子话，然后刘泰生夫妻就带着人离开了。他们昨天是住在县城里的，今天还要回到县城去住，明天不是安家还要过来提亲么？他们得回县城里去预备预备。 顾承勇原本是想要留人家在家里住下的，可是转念一想，今天两下才订了亲，实在是不好留他们住在家里。“刘大哥，要是往常呢，兄弟肯定留大哥一家子在这边住着了，不过如今这样，反而不好留你们。还请大哥见谅，不是小弟外道，实在是这规矩就在这儿呢。下次，下次大哥再来，兄弟一定留大哥在家里住着。” 刘泰生摆摆手，“行了，跟我还客气啥？规矩就是如此，大哥也不是不知道。行了，我们赶紧回县城，早点儿预备东西，明天不是还有辰瑜和文蓝的亲事么？”刘泰生说完，就带着家人，离开了顾家。 景新和辰瑜原本还有些恋恋不舍呢，被刘泰生喊着，骑马离开了。俩人骑在马上，还时不时的回头，瞅着后面的文芳和文蓝。“我们明天还过来。” 文芳和文蓝俩人脸上依旧红红的，朝着景新二人挥手，“好好骑马，当心点儿。” 刘家人离开了，顾承勇就让文生几个，赶紧的把聘礼都抬进屋去，然后让顾承义跟赵氏好好地保存起来。这一份聘礼实在是太贵重了，就怕被有心人惦记上，所以还是藏的隐蔽点儿好。 刘家人一走，顾二叔和顾二婶也忍不住告辞了，他们得赶紧回家准备准备啊，明天人安家就要来提亲了。这可是大喜事呢，咋地也得预备的齐全一些，省得让人笑话不是？当即老两口领着文蓝，就回家去了。 顾明理兄弟两个这时也告辞了，“承忠、承勇、承义，你们三个都是好样儿的。你爹也就那样一个人了，不管他咋样儿，你们都别跟他一般见识，明白不？”顾明理其实对顾明诚今天的表现也很是不满，但是他身为长辈，必须得维护着自己的兄弟。于是就叮嘱着承忠他们，要让付着父亲，心里别有什么疙瘩。 顾氏三兄弟也都有些无奈，“四叔，你放心吧，我们知道呢，不管咋说，那都是我们的父亲。该孝顺的时候，我们定然不会落下的。”承忠答应道。 顾明理这才放心，跟兄弟两个离开了顾家，回自家去了。那边齐长文夫妻，也都告辞离开，齐长文临走的时候也没说啥，只是伸手拍了拍三兄弟的肩膀。 送走了这些人，三兄弟回了屋，就见到父亲已经醉的厉害，躺在炕上睡的都打起呼噜了。“唉，这老爷子也真是，今天好歹是孙女的喜事呢，你说他怎么就不能乐呵一点儿？弄得就像谁欠他钱似的，我真是整不明白，咱爹这心里到底都想了些什么？”顾承勇无奈的摇头叹气。 “能想什么？爹娘一直都看不上我，也看不上我家婆娘跟那四个闺女，没想到文芳如今竟然得了这么好的亲事，咱爹心里缓不过劲儿来呗。”顾承义苦笑，他的心，也是被父亲给伤的透透的了。 老爷子烂醉如泥，三兄弟费了不少工夫，才把老爷子给背回到东院去了，然后给老爷子脱了鞋，盖了被子，让他舒舒服服的睡觉。“今天东院怎么这么消停？老四没在，好像老五两口子也不在家啊，这都干啥去了？”顾承忠瞧着东院没人，就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好像今天早晨，何家的人走了，估计老太太和老四，应该是去看秀丽了。不是说秀丽有喜了么？老太太那个性子，知道闺女的喜信儿，能听到今天才去，已经算是沉得住气了呢。”顾承义不以为意的说道。 三兄弟中午也都喝了不少的酒，这时候困劲儿上来，干脆就回家去睡觉了。 第273章 李氏回村 黄昏时分，李氏跟顾承信母子两个进了村子。他们去看了秀丽，但是并没有在蒋家住下。蒋秉昊不在家，秀丽的那个婆婆见到李氏，态度不冷不热的。李氏一见这样，也只是在蒋家吃了顿中午饭，然后又坐了会儿，就跟顾承信离开了蒋家。 母子二人在路上堵到了回镇上的牛车，给了人家车脚钱，然后一路坐车到了镇上，再从镇上步行回村子。 七月末的天气，傍晚也还很热呢，这时还没到吃晚饭的时候，一些岁数大的人，都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说话聊天。有人瞧见李氏回来了，就笑呵呵的打招呼，“哎呦，老顾大嫂，你这是干啥去了？这个时候才回来，你们老顾家的大喜事，嫂子都错过了呢。” 李氏闻言便愣了，她停下了脚步，看向那边说话的人，“老顾家的大喜事？老顾家有啥大喜事了？”她早晨出门的时候，可是没听说啥啊？ “哎呦，你看看你这个当奶奶的人啊，自家的孙女今天定亲，闹了半天你都不知道啊？哎呦，那你可是亏了啊。你是没瞧见，人家那聘礼送来的，整整三十二抬啊，金银首饰不算，还有二百两银子呢。好家伙，俺们大家伙啊，可都是头一回看见。顾大嫂，你们家文芳好福气哦，能找了这么个富贵人家。”那婆子笑呵呵的说着。 李氏却是有点儿傻眼，“这是啥时候的事情？”难道是岳家？不对啊，岳家人今天早晨才走的，他们说了，要回去预备预备的，不可能这么快的就回来提亲啊。不是岳家，那又是谁家？坏了，坏了，自己这头可是答应了岳家呢，这下子事情可要不好，弄不好就得坐蜡了。 李氏心里这么想着，当下就赶忙的往家里走。李氏心里着急，脚下生风一般的往顾家走，顾承信在后头紧赶慢赶的撵着，“娘，你走这么快干啥？我三哥那边文芳已经定了亲了，咱就是这时候过去，也没啥热闹瞧了啊。” “你知道个屁啊，赶紧走。”李氏心里着急，哪里还有耐心跟顾承信讲清楚？母子俩一溜烟的回到了顾家，一进门，就见到徐氏在做饭，屋里顾老爷子躺在那，鼾声大作，睡得正香呢。 “老四媳妇，西院你三哥家的大丫头今天定亲，你知道咋回事不？男方是哪里的？姓啥？”李氏赶忙的就问徐氏。 徐氏一早晨领着两个儿子回娘家了，也是刚刚回来没多少时候。不过她这个人可是个包打听，一进村子听说了文芳定亲的事情，就细细盘问了一番，倒是把事情了解的差不离。“娘，三哥家的文芳，跟府城的刘家公子订了亲了。那刘家公子，也不是旁人，就是之前在西院住着的那几个公子里头的一个。” “娘，我可听说了呢，人刘家给了好多的聘礼，金子银子，绫罗绸缎的，简直能晃花了眼呢。哎呀，谁想到文芳这丫头，竟然有这么好的命啊？这以后，可就是刘府的少奶奶了呢，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哎呀，那样的日子，不知道得有多美呢。”徐氏一边说着，脸上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李氏一听这个，当下脸色就变得灰败难看，她转身进屋，伸手就去扒拉顾老爷子，“你个死老鬼，你赶紧给我起来。老东西，文芳定亲，你怎么就不拦着点儿啊？”李氏一边扒拉着，一边没个好动静的喊着。 跟着李氏回来的顾承信，还有在厨房做饭的徐氏，听见了李氏这么喊，都觉得很奇怪。“孩子爹，咱娘不是魔障了吧？文芳得了这么好的亲事，咱娘咋还这么说啊？”徐氏纳闷儿不已，就算是李氏不待见文芳，也不至于拦挡着文芳定亲吧。人家都分出去了，爱许给谁家，那是人家的自由，跟老太太没多大关系吧？ 顾承信也是搞不懂，他摇摇头，“我也弄不清楚，刚刚在村口，咱娘一听说文芳定亲了，当时脸就变了颜色。谁知道老太太这是抽的啥风？文芳得了好亲事，就算是咱跟着沾不到多少好处，说出去咱们脸上也光彩啊。这老太太，搞不好真是魔障了。” 徐氏看了看，锅里的饭菜都已经差不离，只需要等着时间到就可以了。“咱别出声，就在外屋听听，看看老太太这到底是咋回事儿。自从去年那回，老太太就时不时的犯病儿，咱们看着点儿，别出了事。” 夫妻俩就在外间屋站着，小心翼翼的往里屋瞅，只见李氏一顿扒拉，总算是把老爷子给整醒了。老爷子还有点儿迷糊呢，一睁眼看见李氏，“你回来了啊？这是啥时候了？咋没在姑娘家住一晚上啊。”老爷子一边揉着眼睛一边问道。 “我不回来，我要是不回来，家里头还不知道成啥样儿了呢。我问你，文芳定亲，你咋不拦着？咋就能让老三给文芳定了什么刘家了呢？文芳是你的孙女，她的亲事，不该是咱们做主的么？老三他胆子大了啊，竟然敢这样就给文芳订了亲？”李氏气的手都发抖了，连说话都带了几分颤音。 “你胡说八道啥呢？老三已经分家出去过了，文芳的亲事，老三和老三媳妇就能做主。再说了，人刘家差啥？那么好的人家，我去反对？我要是当时拦挡着，整个青山村的人，还不都得骂我啊。”顾老爷子这一天就憋着气呢，这时听了李氏的指责，火气也上来了，朝着李氏就是一顿喊。 “老王八犊子，我昨天晚上不是跟你说了么？那老岳家的公子看中文芳了，要娶文芳回去当填房。咱老五媳妇跟她娘家嫂子过来说的，我都收了人家的定礼了啊。你个老鬼，你今天不拦着，我看等人老岳家来提亲的时候，我看你要怎么办？”李氏又生气又害怕，何家跟岳家，那都不是他们能招惹得起的啊，这事情该如何收场？ “果然啊，果然，我今天担心了一天的事情，终于是应验了啊。你这个败家的婆娘，你真是胆子大了啊，这么大的事情，你不跟我商量，你就敢答应了人家，还收了人家的定礼？”老爷子担心了一天的事情终于证实了，当下心头火起，上去就给了李氏一个大嘴巴。 “你真以为自己还是以前一样是吧？我真是后悔啊，当初七太爷把你关祠堂里，我怎么就不让你病死算了？我干啥还费事扒拉的去把你弄出来？我弄出你来，留着你一条命，弄了你这么个祸害啊。什么事情你都敢做主？孙女的婚事，你说答应就答应了，你跟我说了么？你跟西院老三两口子说了么？” “你啥都不吱声儿，就这么鸟儿悄儿的就收了人家的定礼，你那是知道，老三两口子不会答应。你这是打算先斩后奏，等到人家上门提亲了，你直接就拿出来定礼，让老三两口子没法反对是不是？你那心真毒啊，文芳十四岁，你就把她定给人家当填房啊。” 老爷子果真是伤心了，他对李氏，处处让着，处处体贴着，结果就把媳妇给惯的胆子越来越大了。这样的事情，事关文芳一辈子的幸福，无论如何，也得找了老三两口子商议一下才行啊。如今可倒好，老三两口子根本不知情，人家又另外给定了一门亲事。等着岳家知道，准得是闹起来。 李氏被丈夫一巴掌给打懵了，她咋地也想不到，一向对她呵护有加的丈夫，这一回竟然动手打了她。“我是为了哪个？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何家岳家，那是一般的人家么？文芳能嫁到那样的人家去，就是填房，不是也比嫁给村子里的小子强？我这不是为了她好？岳家那边连个孩子都没有，她又不用像我似的，过去了还得给人当后娘，这有什么不好？” “人岳家还答应了，只要亲事能成，就给咱老四找个体面的差事，以后吃喝不愁。我为的什么？我还是为了老四老五？你也不看看老四那样儿，成天啥活不干就是满哪游荡，他要是没有个正经差事，等咱们两个都死了，他可怎么过？”李氏捂着脸，满心委屈的朝着老爷子喊道。 “岳家也是富贵人家，人家都说了，回去就预备一份厚重的聘礼来，然后正经的上门提亲。真金白银的摆在眼前了，我就不信老三两口子不同意？那我提前接了定礼还算有错？”李氏觉得自己根本就没错，错的，是顾承义夫妻。 “老三两口子，他们眼里头还有旁人么？还有爹娘长辈么？他们就这么偷偷的给文芳说了亲事，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这么自己做主了。他们但凡是提前跟咱说一声儿，我哪能就答应了岳家？你不去找你儿子儿媳妇算账去，你倒是打我骂我了？我为了顾家，为了你儿子，我还错了？” 顾老爷子一听说岳家答应给老四找差事，心里就软了下来，老婆子做的再不对，她这也是为了儿子在着想呢。“你啊，你就不该自己私底下答应。你倒是把我找到，把老三叫来，大家一起商议商议啊。” 第274章 愤怒担忧 顾承信和徐氏在外屋听了个真真切切，这时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整明白了。顾承信想了想，迈步就往外走。徐氏觉得奇怪，赶紧拽住丈夫，“你干啥去？” “我去西院，跟三个哥哥说一声这边的事情啊。你那脑子笨啊，人刘家这头已经正经定亲，婚书都写了的，当然是这边作数。刘家不比那什么岳家差，我赶紧过去给送个信儿，三哥总得感念我的心意吧？以后但凡三哥有事情想着我点儿，我不就跟着沾点光啊？”顾承信瞪了徐氏一眼，转身就往外走。 “那你就不怕咱娘了？咱娘不是说，岳家都答应给你找差事了呢。”徐氏不敢大声，只好低声的说道。 “你就笨吧，岳家那是哄咱娘呢，为了哄着她答应下来亲事。你也不想一想，岳家就算是真的娶了文芳过门，人家跟谁近便？不还是跟三哥那边近便么？有好事情，人家也得先想着三哥，哪里就轮到我了？”顾承信说完，就迈步走了。 顾承信从东院来到西院，西院这边还没开始做饭呢。中午的定亲酒席吃的晚，到现在大家伙也都不太饿，再者中午还剩下了不少的饭菜，也不用太忙活，随便热一热，也就能吃饭了。 顾承忠三兄弟，都在顾承勇的院子里坐着乘凉，正在议论着秋收的事情呢。眼见着就要进八月了，今年节气晚了点儿，看着地里的庄稼还不太行，看样子八月初是收不着地了。三兄弟就在商议着，哪一样儿作物能够先往回收。 顾承信从外面一进来，那哥三个就看见了，顾承勇不待见老四，故而也没说话。倒是老三今天心情好，见到弟弟，赶紧的就喊他过来坐下。 顾承信坐到了三个哥哥的对面儿，然后才道，“大哥、二哥、三哥，那屋又吵吵起来了，你们听见没有？” 哥三个摇摇头，“你们那头，一年三百六十天，得有三百天吵吵吧火的，谁还总是在意那些去？”顾承勇不以为意道。 “三哥，今天是咱爹和咱娘吵吵起来了，还是为了你家的事情，为了文芳定亲的事情呢。”顾承信摆摆手，示意三位哥哥都别说话，然后就把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顾承勇一听完这个，当下可就气得不轻，“这老婆子是想要干什么？她是不是日子过得舒坦了，不闹出点儿事情来，她这心里头难受啊？” 顾承义这时，却是担忧不已，“二哥，这下可咋办？咱今天才给文芳定的亲事，老太太是之前就答应了人岳家啊，这要是人岳家不算完，咱们这头，可是不占理啊。文芳跟景新，这好好的亲事，难道还要起变故不成么？” 顾承义能不担心么？这边文芳跟景新情投意合，俩人欢欢喜喜的定了亲事。那头李氏却整了个死了婆娘的男人，要让文芳去给人家做填房，偏偏还比这头早了一些时候。这要是按正理来说，刘家的亲事可就不算数的。顾承义看着顾承勇，“二哥啊，你快给弟弟想个办法吧，这可咋整？” 顾承勇拍拍三弟的肩膀，“老三，你放心吧，岳家那头的亲事，根本不算数的。一来你们已经分家另过了，户籍本册，文芳的庚帖都不在那老婆子手里头，她是没权利直接就给文芳定亲。即便是定亲，也得有你们夫妻的同意，不然不作数。他们岳家这么瞒着咱们提亲，又私底下跟那婆子说定亲事，不让你们做爹娘的知晓，这个本来就是不安好心。” “二来，虽然这两下有先有后，但你们夫妻之前根本不知情。而且刘家这边，咱们已经换过了庚帖，写了婚书，收了聘礼的。明天你就跟我一起，去县衙，先把婚书上了档子。只要衙门里记了档，这事情就算是定局，岳家就是再闹，也没办法的。”顾承勇好歹在衙门里混过了这些年，对于这些还是明白的，所以便出言安慰顾承义。 “还有一点别忘了，那婆子如今，也不算是顾家的人了，她可是被顾氏宗族除了名的。按正理来讲，她已经不是文芳的祖母了，根本就没权利给决定文芳亲事的。当然，事情不到那一步，咱们也不愿意把这些丑事翻出来。但是倘若真的事情不好解决，那就没办法了，咱们没法在给她留脸面的。” “放心吧，刘家也不是好惹的，这件事，咱们早点儿预备，绝对不会让亲事被破坏的。”顾承忠这边也说话安慰弟弟，然后他又扭头看了看顾承信，“老四，你这回的事儿办的不错，要不是有你提前过来知会一声儿，等着人岳家真的找上门来，咱们可就是真的麻烦了呢。老四啊，你这岁数也不小了，是该长点儿心，往正经道上走了。” 顾承信挠挠头，“大哥，你也别夸我了，我就是觉得吧，这件事咱娘做的是不太对劲儿。自从上一回二哥给我好顿教训之后，我也是想明白了一些，以后我会正经过日子的。”顾承信说这些，脸上有点儿抹不开，“得了，我先回去了啊，那头也不知道咱爹咱娘都啥样儿呢，别再闹得狠了出点儿啥事儿。”说话间，顾承信就赶紧的走了。 留下承忠三兄弟，你看我我看你的，然后又是摇头又是叹气。“这老婆子，她怎么就不消停呢？这件事万一岳家不松口，弄不好，她就得落个骗婚的名头啊。那时候，最少也得进牢里呆一段时候，唉。”顾承勇简直是无语的很，他们家怎么就整出这么个祸害人的老太太来啊？ “二哥，你说，这事情真的不会有别的啥事儿？人刘家那头，会不会有啥想法？”顾承义还是很担心。 “这样，明天你跟我去县城，大哥留在家里。等着见到了刘大哥，就把这事情好好跟人家说一声儿。刘家不是那不明事理的，这件事儿，咱们根本就不知情的，没事儿。”顾承勇只能这么安慰弟弟。 “唉，你说咱爹，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婆娘啊。人都说妻贤夫祸少，你瞅瞅咱爹，这些年为了她，收拾了多少烂摊子了？唉。”顾承忠忍不住叹气。 兄弟三个坐在院子里，一阵叹气，原本高兴欢快的气氛半点儿皆无。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吴氏和赵氏来喊人吃饭，三兄弟这才各自回家吃饭去了。 西院三兄弟生气窝火的吃了顿饭，然后各自跟媳妇把事情说了。吴氏冯氏也是生气不已，各自都暗下决心，自家孩子的亲事，坚决不许李氏插手。 至于赵氏，则是吓得浑身直哆嗦，“孩子他爹，这可咋整？咱文芳的亲事，会不会再出什么岔子啊？”赵氏本来就是个胆小的，突然之间听闻这些，自然是吓的不轻。 顾承义赶忙的安慰妻子，把顾承勇的那一番话照样儿学了给媳妇听。赵氏听了，心里才算是稍微安定了些许。“求老天爷保佑，保佑文芳的亲事顺顺利利的。我闺女已经吃了那么多的苦了，这要是亲事再有波折，那她这后半辈子可咋活啊？”赵氏趴在顾承义的怀里痛哭道。 顾承义一边拍着妻子的后背，一边柔声安慰她，“好了，好了，你也别担心，咱文芳是有福的孩子，这点儿事情，影响不了她的亲事的。你自己千万别着急上火的，文星还吃奶呢，你要是一着急，再把奶憋回去，孩子就要遭罪了。” 提起来儿子，赵氏急忙的转过身去，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身子底下，还好，没尿。“唉，你说咱们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长辈？这一回算是咱文芳运气好，偏巧今天刘家来提亲了，咱们当场就订了亲。这要是没人来提亲的话，到时候岳家上门来提亲，那咱们可咋整？文芳才十四啊，难道还真的就去给人家做填房？” “我想一想就后怕啊，咱们还有三个闺女呢，这要是往后，老太太哪天再弄这么一出，咱们闺女一辈子岂不是就毁了？孩子爹，你可得想想办法，咱们可不能害了咱闺女啊。”赵氏重新躺下，一边说着，眼泪再次掉了下来。 “放心吧，咱闺女的亲事，必须得你同意了才行的。你要是不同意的，别说是老太太，就是咱爹定下的，那也不顶用。我就是拼了我这条命，就是豁出去让人说我不孝，我也不能让人祸害了咱闺女的一辈子。”顾承义语气坚定的说着，一边伸手，将赵氏搂了过来。 有了顾承义这话，赵氏心里总算是安稳些了，“孩子他爹，我跟孩子，可就靠你了。你要是拿我们不上心，那我们娘们几个，可真是就活不下去了呢。”赵氏趴在顾承义的怀里，低声的念叨着。 “不早了，睡觉吧，明天早晨，我还得跟二哥一起去县城呢。咱只要先去把婚书上了档子，就算是岳家真的来找事，咱们也不用害怕了。”顾承义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妻子的后背，两口子满腹心事，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才算是睡着了。 第275章 婚书入册 七月二十九一早，顾承勇和顾承义两兄弟就套上了马车，要往县城去。哥俩赶着车，刚刚出了村子，就瞧见顾承信站在路边等着呢。顾承勇停下车，“老四，你这是干啥？” “咱娘一大早的就撵着我去县城，把这边的事情跟老五两口子说一声，让老五媳妇想办法给岳家那头送信儿。我也整不明白老太太是咋琢磨的，就想着问一问二哥，这件事咋办？”顾承信挠挠头，也跳上了马车。 顾承勇眼神一凝，思索片刻之后，才点点头，“没事儿，跟老五两口子说一声也行。我倒是要看一看，老五两口子，在这件事里头都做了点儿啥？按理来说，老太太就是胆子再大，她也不应该自己就私底下答应亲事的，这里头，怕是有老五媳妇的缘故。正好，咱们也会一会这何家杨家岳家的人，让他们知道知道，老顾家的人，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有了顾承勇这话，顾承信可就放心了，“哎，那我听二哥的。”这时候才发现，他这个二哥，的确是厉害。何家岳家那样的富贵人家，他二哥都不害怕，还要会一会人家，真行。 兄弟三个一路来到了县城，然后顾承信去杨家报信儿，顾承勇和顾承义则是去了县衙。 本朝户籍与土地管理制度很是严谨，朝廷各级部门，专门备有人口黄册、土地白册。每年开春，衙门里的差役会去各个村子丈量土地，核实土地归属，然后登记入册，以备秋天收税粮时之用。 而每年秋冬时，差役还要到各个村子，登记人口。同样是登记在册，留作以后征兵、征劳役的标准。朝廷严令，禁止隐匿人口，一旦发现有隐匿人口的，会有很严重的惩处。 但凡百姓家中，有出生、死亡、婚娶，都需要在衙门做一下记录。不过大多数的人家，都不会特意的去县衙来报备，很多时候，都是到了秋冬时节，趁着衙门里差役下去核实的时候，顺道报上来就行。 顾家这一次是为了文芳婚事的稳妥，故而才会这么着急的就来上档子。当然，现在也只是登记一下，文芳还没有真正的出嫁，要等到出嫁之后，才能把她的户籍迁出，落到刘家那边。 顾承勇两兄弟来到衙门，跟守卫的差役说了一下，说是来找主簿大人，登记婚书的事情。守卫便让顾氏两兄弟进去，然后来到了主簿办公的场所。那县衙的主簿一见是顾承勇，赶紧的起身想让。前次知县夫人收义女，主簿也是过去观礼的，自然是认识顾承勇了。 当下，主簿吩咐人赶紧去通知夏知县一声，这边预备了茶水，招待顾承勇兄弟。不多时，就听见外面脚步声传来，然后一身官服的夏允辰从外面进来了，“兄长这是有什么急事？来了县衙，都不去看弟弟，径直跑来办事了？”夏允辰含笑问道。 顾承勇站起来，朝着夏允辰拱手行礼，“实在是不敢耽误大人办差，今日不过是区区小事。家侄女昨日定亲，今天过来登记入册，仅此而已。”顾承勇含笑道。 夏允辰一听这个，就知道这里面有事情，大多是百姓，可是不会这么着急的来上档子的。“兄长，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了？” 顾承勇看了看那边的主簿，有些为难。关于岳家提亲的这件事情，顾承勇还真是有心要跟夏允辰打个招呼，万一岳家到时候就是不肯罢休，非要闹到公堂的话，顾家也需要夏知县的支持。只是，顾承勇弄不清那位主簿算不算是夏允辰的心腹，故而就有些犹疑。 夏允辰一见顾承勇如此，也就明白了，不由得笑笑，“兄长放心，严主簿是小弟的至交好友，不是外人。” 顾承勇这才放心，然后就把家里的事情说了一遍，“要不然倒是也不急着来衙门登记入册，事情赶到了这里，实在是没办法。唉，也是家门不幸，不然的话，哪里会生出这么多的事端？”说完，顾承勇也是摇头叹气不已。 夏允辰和严主簿听完，也都觉得很是不可思议，“兄长，此事那岳家本身就不占理，兄长何必畏惧？他们这是存心哄骗顾老夫人，老夫人不过是个乡间老妇，哪里有什么见识，可不就被哄住了？不要紧的，这件事岳家不闹也就罢了，若是他们敢闹起来，小弟帮兄长做主便是。”夏允辰当即便承诺道。 顾承勇要得自然就是这话了，当下也不客气，“那就拜托大人了，这件事不闹起来怎么都好说，若是万一闹起来，到时候就得依靠大人了。” 夏允辰摆摆手，“兄长太客气了，小事而已，不算什么。严主簿，你先帮着我家兄长，将婚书登记。” 当下，严主簿便翻找出来青山村的人口黄册，然后将顾承义那一页里，文芳名下写了一笔，永和十二年七月二十八，定亲，婚书为证。之后，又将婚书誊录一份，夹在了那一页里面。这样，就算是记录在案了，别说是岳家要来找麻烦，就是刘家想要退亲，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顾承勇瞧着严主簿写完这些，然后把黄册重新归到原本的位置，此时也算是松了口气。“多谢严主簿了。”他朝着严主簿拱手谢道。 “不敢不敢，本来就是严某职责所在，分内之事而已，当不得什么谢字。”严主簿连忙摆手。 “兄长难得来县城一回，这样，跟允辰回府一叙如何？今天娇娘没跟着来啊？拙荆时常念叨着，说是娇娘那丫头太没良心了，又好长时间没来县城了呢。”夏允辰玩笑道。 “家里正在盖房子呢，娇娘虽然人小，但是也跟着忙前忙后的，所以真是不得空闲。快了，秋收结束，那丫头就该清闲一些，到时候我送她过来，住上一段时候。”顾承勇忙笑着解释道。 “家中还有喜事，另外这件事情也得有个计较，今天就不去大人府上了。改天吧，等着事情有了着落，我带着娇娘一起过来。”顾承勇记挂着家里头，不知道那边安家到了青山村没有？也不知道，顾承忠能不能跟刘泰生解释清楚这些事情，所以顾承勇十分着急，想要快点回去。 夏允辰也明白，这件事可大可小的，要是处理不好，还真是麻烦。“那好，今天就不留兄长了，咱们改日再聚。” 当下，顾承勇兄弟辞别了夏知县还有严主簿，然后从县衙里出来，一路赶着车，来到了东城门处。正好顾承信也在那等着了，三兄弟就坐着马车，往青山村走。 “老四，你去见到老五两口子了么？他们怎么说的？”顾承勇问道。 “老五两口子都挺吃惊的，老五媳妇还说呢，说是刘家的亲事不作数，是岳家先定下的亲事。还说什么要赶紧送信给岳家，然后一起去找三哥评理，没有三哥家这样办事的。什么一女二嫁之类的话，我也弄不太清楚。反正听那意思，就是说他们何家岳家家大势大的，我三哥那边斗不过人家什么的。”顾承信挠挠头，说道。 顾承勇冷哼道，“好啊，那他们就来试试？我还不信了，何家再能耐，也不过是个府城经历司经历，离着怀远县还远着呢，他能有那么大的本事？这何氏嫁到顾家，也实实在在的嚣张了些，这一回，该是收拾收拾她了。” 以前，顾承勇才懒得管东院那些破事儿呢，何氏嚣张也好，猖狂也罢，都跟西院无关。但是这一次，顾承勇发现自己错了。何氏这样的人，她仗着娘家有后台，有人撑腰，已经不把顾家放在眼里了。这回她能捅咕着老太太给文芳定亲，下一回还不知道能干出点儿什么事情来呢。 不论如何，在外人眼中，整个顾家就是一体，倘若何氏再出幺蛾子，受损的，终归是顾家。所以，顾承勇这一回，也不打算姑息何氏了。老顾家的媳妇，就该照着老顾家的规矩来，要是没了规矩，以后都是招祸的搅家精。上一辈儿出来了李氏，这一辈儿的徐氏就已经很不着调了，要是再出来个何氏，老顾家的门风，再晚就给败坏干净了。 基于种种考量，顾承勇才会这么打算的。他这一回，非得狠狠地收拾何氏一回不可，让她知道知道，什么是出嫁从夫。进了老顾家的门，还敢不把老顾家的人放在眼里，那就是欠收拾。 顾承信看着二哥那有些铁青的脸上，不由得有些害怕。他算是发现了，这个二哥其实挺不好惹的。顾承信不由得想起来前次被收拾的那叫一个惨，当下暗自庆幸，幸亏这一次自己聪明，知道帮着哥哥们了，不然的话，说不定哪天又得被二哥收拾一回了。 顾承信这人，其实不算笨，他就是被李氏从小给宠坏了而已。经过了一些事情之后，顾承信也渐渐弄明白了，到底谁对谁错，他自己的心里，也慢慢有了一杆秤。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的，慢慢也就明白了一些。 第276章 李氏的固执 顾承勇三兄弟有些着急，不知道安家人这时到了村子没有？所以赶车也就比较快。一路狂奔之下，在距离村子还有三四里地的时候，竟然撵上了前面正要去青山村的刘家与安家人。 安家是去提亲的，要预备一些东西，自然是不可能太早从县城出发。而顾承勇他们都是起早就去了县城，两边一个快一个慢的，没想到最后竟然就碰面了。 刘泰生听见了后面的动静，扭头朝后面一看，竟然是顾承勇，就连忙让人停了下来，然后下车跟顾承勇打招呼。顾承勇这边，见了刘泰生，赶忙就喊了刘泰生坐在顾家的马车上，然后继续前行，一边走，一边把事情说给了刘泰生听。 刘泰生听完这些，不禁有些气愤，“这岳家人真是嚣张，他们根本就是没把三弟夫妻放在眼里啊。哼，他们打得如意算盘，不过是想着到时候预备上大些的聘礼，前来提亲。顾家人见到那些钱财，准是会动心不已，乐不得的就能答应亲事。呸，顾家岂是那样贪慕富贵的人家？” 不得不说，刘泰生真的是把岳家人的脾性猜的挺准的，当时何氏还有岳氏等人，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在她们看来，顾家这样的门第，文芳能嫁到岳家去，给岳宏畅做填房，已经是高攀了岳家不知道多少。顾家得知这个消息，就该感激涕零，痛痛快快的安排文芳出嫁才对。 只是他们都错估了顾家人的品性，即便是刘景新这样好的男孩，赵氏和顾承义最开始都不打算同意呢。要不是文芳自己喜欢景新，要不是吴氏冯氏从中间劝着，就连刘家的亲事都未必成。更别说像岳宏畅那样岁数大，又死了媳妇，家里还有妻妾的男人了。顾承义夫妻，根本就不可能答应的。 “三弟，这件事你也不用放在心上，他们何家有后台，我们刘家也不是好惹的。这件事岳家那头痛快放手也就罢了，不然，我还真是要会一会这岳家跟何家了。”刘泰生瞧见顾承义脸上净是担忧不已的神色，便出言安慰道。 顾承勇这时也松了口气，他最怕的，是刘家人心里膈应，万一再对这门亲事有啥看法，那就不好了。幸好幸好，刘泰生通情达理，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所以人家根本就没有在意。“刘大哥，谢谢你了，这件事，实在是我们老顾家家门不幸，出来了这么几个败家媳妇。唉，给大哥添麻烦了。” 刘泰生哈哈一笑，“大勇这话就错了，这件事就足以证明一点，那就是我们家景新的眼光好，老顾家的闺女果然是优秀不凡的。顾家有女初长成，被各方求娶，也是正常的。我倒是很庆幸，还是我们家动作快，就这么定了亲事。不然，以后万一再出来个家境更好，人品上佳的男孩来求亲，岂不是就没我们家景新什么事儿了么？” 刘泰生这人，心胸确实宽阔，他这么一说，倒是把顾承义给逗乐了。“还是刘大哥眼界宽，心胸也是不凡，有大哥这话，我倒是放心了。多谢大哥见谅，顾家跟刘家的亲事，绝对不会有任何变化的。” 事情这么一说开，众人心里也都畅快多了，一路上说说笑笑的，不多时就来到了青山村。进了村子，刘泰生又回到刘家的马车上了，他们要直奔顾二叔家去提亲的，顾承勇等人先不能过去，自然是要分开。 顾二叔家这边，一大早的就全都预备好了，就等着安家人上门呢。巳时中，就听见外面有声音，顾家的几个男孩子在外面就喊道，“爷，奶，来人了，来人了。” 顾承德还有顾承祥赶紧从屋里出去，来到大门外，果然是安家众人来了。安辰瑜和景新辰珺依旧是骑着马在前面，后面是刘氏以及刘泰生个姚氏夫妻，另外就是媒婆了。 顾家众人连忙上前，将众人迎进了院子，众人来到了正房东屋坐下。昨天都是见过的，此时顾二叔又给引见了一下自家的几个儿子还有媳妇。众人见了面之后，各自坐下说话。 亲事本来就是提前说好了的，如今自然是不用费劲儿，当下安家这边送上了提亲的礼物，然后媒婆上前说了一番话。那边顾二叔两口子当场就应了下来，这亲事就算是谈成了。 “婶子，我们当家的出门了，暂时没在府城。这样，回去之后，我跟当家的商议商议，八月里找个好日子，过来正正经经的下聘礼，把文蓝跟辰瑜的亲事定下来。至于成亲么，倒是不着急，俩人都还小呢，缓个一年半载的也行。”刘氏这时便说道。 有了景新定亲的风光，刘氏也不想让自家儿子落了下风，所以她打算回去好好预备预备，全都准备妥当了再来下聘礼。 顾二婶这边自然是没有异议的，文蓝一辈子的大事，顾二婶当然也是想着越正式越隆重才好。两下意见很容易就打成了共识，当下也就没啥别的好商议了，众人便在一起欢欢喜喜的商议事情。 按正理说，上门提亲，一般是不用留人家在这边吃饭的。不过安家远在府城，哪里就能让人直接离开？再者顾家对这门亲事也是很满意，哪里还会舍不得一顿饭？顾二叔家的几个媳妇，再加上吴氏冯氏等人都过来了，这时已经在厨房忙活了起来。 顾二叔这边热闹不已，而顾明诚那头，却是老两口对坐一起，不停的发愁叹气。“老四，你去找你三哥，让他过来一趟，咱们商议商议这事情该怎么办？咱们文芳一个闺女，总不能真的许两家亲事吧？总有一头要退了的，问问他，刘家那头能退了亲不？岳家这边，跟咱是亲戚，还有何家跟杨家在里面，咱们得罪不起啊。” 李氏还是有点儿不死心的，就想着劝说顾承义，把刘家那头的亲事退了。不然的话，到时候岳家追究起来，这事情的影响可就太大了，一来老四的差事准是没了，二来老五跟何家的关系怕是也要受牵连。那样的话，两个儿子的前程都得受影响，这个结果，李氏接受不了。 顾承信也在屋子里呢，这时听了母亲的话，就皱起了眉头，“娘，你这说的是啥话？人刘家可是正正经经下了聘礼，换了庚帖写了婚书的。这都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你还想让人家退亲？你这不是开玩笑么？” 顾承信现在是看明白了，以后可千万不能听自家这个娘的，老太太办事真的是不靠谱啊。以后啊，还是多跟几位哥哥接触接触，跟人家多学着点儿吧。要不然，哪天被亲娘给拐进沟里都不知道呢。 李氏上来犟劲了，非得要让顾承信去找人，“老四，你娘是不是指使不动你了？我就让你去叫你三哥，你都不动弹？” 顾承信扭头，看了看那边的老爷子，发现老爷子只是在那坐着抽烟，却并不说话。顾承信摸摸鼻子，“那好吧，我去看看啊，今天安家的人去二叔那边提亲，估计我三哥他们都在二叔家凑热闹呢。”说话间，顾承信就要往外走。 “老四，你站住，你刚刚说什么？谁家来你二叔那提亲？”老爷子这时猛地抬头问道。昨天他一直都心神恍惚，根本就不知道安家提亲的事情。这时猛地听闻，觉得很是纳闷儿。 “就是以前常来二哥家的那个安家啊，他们家二公子，看中了二叔家的文蓝。不是昨天酒席上就说好了，今天来提亲的么？爹不知道？这安家据说啊，是比刘家还厉害呢。咱们老顾家的闺女，这一辈儿的也算是出息了，个个的亲事都这么好。以后啊，家里的孩子也都跟着沾光儿呢。”顾承信说着，就笑呵呵的从屋子里出去了。 留下老两口面面相觑，“这是咋回事？怎么文蓝也一下子就说亲事了？安家，又是一个府城的好人家啊，顾家的闺女，这是都要嫁到府城去了？”老爷子低声的念叨着。 刘家跟安家，都是顾承勇最先结识的，更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情，才会接触的越来越多。这些事情，老爷子多少的知道一些，李氏也知道。“老二那个瘪犊子，认识那些个好人家，不知道帮着咱们引见引见，倒是便宜了外人去。他就是没安好心，就是看不得咱们这头好。”李氏那头，也是嘟囔不已。 “你这婆娘，就是欠揍了，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这胡说八道的。你现在还是琢磨琢磨，你自己这一屁股的屎该怎么收拾吧？何家岳家咱得罪不起，你以为刘家跟安家，咱们就能得罪了？你那脑子里头，装的都是稻草吧？除了眼皮子浅，里外不分之外，你还有点儿啥本事？以后，家里的事情你还是少掺合吧。” 老爷子真的是气的不行，要是没有妻子弄得这一出多好？顾家跟刘家安家结了亲，这都是府城里一流的人家。再加上老五的岳父何家那头，这老顾家以后再村子里，那还有哪家能比得上？ 结果李氏折腾了这一回，不光是得罪了何家岳家，连刘家很安家也都一起得罪了。 第277章 上门质问 顾承忠三兄弟都在顾二叔家坐着凑热闹呢，这种喜事，就是要人多才热闹的。以往兄弟三个那边不论有什么事情，顾二叔这头都是很热心的帮忙，今天这样的大喜事，顾氏三兄弟如何会不来？ 顾承信来到了二叔家里，见到顾承义正坐在那里，跟刘泰生说笑呢。顾承信摸了摸鼻子，并没有直接去找顾承义，而是走到顾承勇的身边，“二哥，你出来一下，我有点儿事情找你商量商量。” 顾承勇便站了起来，跟顾承信俩人来到了院子里，“老四，咋了？” “就是老太太那头，非得让我过来，叫三哥去一趟。说是想要劝服三哥，把刘家的亲事给退了。我觉得这不是个事儿，这不就先跟二哥说一声，看看二哥啥意思。”顾承信现在学乖了，有什么事情，先找顾承勇商议。 顾承勇闻言，沉默片刻，“你等等，我叫了大哥和老三一起过去，这件事，我倒要看看，老太太能有个什么说法？老三那人嘴笨，又从小就怕咱爹和老太太，他一个人过去不行。”说完，顾承勇就进屋去了。 顾承勇来到顾承义身边，低声的说了几句，结果顾承义的脸色就变了，“二哥，那咱们该咋办？这件事，就是豁出命去，我也不能答应啊。” “放心吧，这还有我们呢，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咱爹和老太太做了主就是。”顾承勇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刘泰生很显然知道对面这兄弟几个在说啥，当即他也站了起来，“这样，我跟你们一起过去，我倒是要会一会，你们家的那位老太太。” 于是，顾氏三兄弟跟刘泰生就跟顾二叔等人说了一下，然后从顾二叔家出来了。反正时候还早呢，离着吃饭还有一段时间，足够他们把事情解决了。几个人来到了顾家东院，顾承信先开口道，“爹，娘，我大哥二哥，还有刘家大哥都过来了。” 东屋，李氏一听这个，就知道今天这事儿是断难如愿了。如果只有顾承义一个人来，他们老两口一个红脸一个白脸的哄着吓唬着，说不定还能说动了顾承义退亲。可是三兄弟一起来，尤其是顾承勇过来，那这件事情就根本没有可能了。顾承勇那人，可是软硬不吃的主儿，谁说也不好使呢。 说话间，几个人从外头进来，同老两口打了招呼。刘泰生笑呵呵的跟老爷子行礼，然后又朝李氏喊了声婶子。 别看李氏在家里挺横，但是一见了外人，就没有本事了。尤其是当她知道，眼前这可是府城有名的人家时，心里就更加的没底了。“坐吧，快坐下说话。”说着，就要去烧水泡茶。 “婶子，你别忙活了，我们在那边喝了一肚子的茶水，这时也不渴。”刘泰生摆摆手，笑道，“我听说婶子好像对我们家和顾家的这门亲事不太满意，我就过来听听，婶子是哪里不满意。不要紧，咱们这以后都是亲戚了，常来常往的，婶子心里有啥就直说。” 刘泰生这人可是不好惹，说实在的，他这肚子里真的是憋了一股子的火气呢。来到这边，也不等旁人先开口，他就先提起这个话头来了。 听到刘泰生主动提起这话头，老爷子和李氏都有些尴尬不已。这些话题，自家人说说还行，要真是当着外人说，即便是李氏，脸上也是挂不住的。可是，今天如果不把事情说清楚，等着刘家回了府城，岳家再来人，这事情可就更麻烦了。没办法，李氏也只好硬着头皮说几句。 “不是，不是对刘家有什么看法，这话怎么说呢？就是这不管啥事儿吧，都得有个先来后到。岳家先提了亲，我这边也都答应了，然后你们家才上门提亲的。按说，你们这亲事，是不作数的。”李氏有些讪讪道。 “哦？老太太这话可是有些稀奇啊。既然岳家先来提亲的，那为啥顾三弟夫妻却是半点儿不知情呢？倘若他们夫妻之情，便断然不会再应允我家了。老太太，你这是自己答应的吧？你问过你的儿子儿媳，问过文芳自己了么？”刘泰生挑眉，冷笑不已的问道。 面对板下脸的刘泰生，李氏觉得压力很大，她硬着头皮说道，“我是文芳的祖母，是正经的长辈，文芳的亲事，就该是我做主的。这个说到哪里，我也是占理。人岳家那么好的条件，我看着不错，就替儿子媳妇答应下来，这没错。” “没错？呵呵，我要是记得不差，好像顾家三兄弟可是分家出去另过了。分出去的儿子，你就给人家做主了？你承义兄弟家的户籍本册么？你有文芳的庚帖么？你要是没有这些，凭什么就能替承义兄弟家做主？就凭着你是继母？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好笑的么？”刘泰生很是不屑的冷笑道。 “别说你不是文芳的亲祖母，就是亲祖母，这种关乎孩子一生的大事，也不该绕过孩子的父母，你就给答应下来吧？你咋就没想一想，那上面狗屁的岳家，承义兄弟夫妻俩能不能相中？文芳能不能同意？倘若他们根本就不同意，那到时候岳家真的上门来提亲了，那时候该怎么办？” “你是老顾家的人，你不该是为老顾家着想么？假如没有我们家来提亲，你以为承义兄弟，就会答应让闺女去给人家当填房？文芳能愿意去给一个大了她将近十岁的男人当媳妇儿？要是到那个时候，承义家都不同意，岳家还想着明抢是怎么地？到那个时候，要是闹出人命来，我看你该怎么办？”刘泰生气愤不已的看着老爷子和李氏，厉声喝问道。 老爷子和李氏，被刘泰生这一身的气势给吓住了，当下支支吾吾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半天，李氏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咋就能闹出人命？那岳家公子相貌堂堂，又有万贯家资，这样的好人家，打着灯笼都难找呢。人家都说了，到时候预备一份丰厚的聘礼来提亲，见了那些个金银财宝的，还有谁能不动心？” 顾氏三兄弟，从进屋开始就全都没说话，而这时，顾承义实在是忍不住了，“狗屁，他就是再丰厚的聘礼，他就是搬了金山银山来，也别想娶了我家文芳走。我顾承义是没本事，我是没能耐，我是穷，但是我绝对不卖闺女。我家闺女要嫁人，自然得是她看中了算，她看不中的，就是天王老子，我也不答应。” 顾承义这话，让一旁的顾承勇欣慰不已。回家一年多了，这个三弟的变化真的是越来越大，从一开始只能被动忍耐，见到闺女挨打连求情都不敢。到如今为了闺女的幸福，能说出这么一番有骨气的话来，这其中的变化，是让人高兴和欢喜的。为人父母的，若是不能爱护自己的孩子，那真的是不配做父母了。 “老三，说得好，就是这话。不管是什么人，不管他富可敌国还是权势通天，想强娶咱们顾家的闺女，那就是做梦。咱们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能让这样的人得逞了。”顾承勇拍拍弟弟的肩膀，微笑道。 顾承义说出那一番话来，可以说屋子里的人都很吃惊。最是惊讶的，要数顾老爷子和李氏这两口子了。这么多年了，三儿子是个什么脾性，他们夫妻最是清楚，那就是个软弱窝囊，三棍子打不出个屁的废物。除了闷头干活之外，顾承义就没有别的长处了，平日里不说话，对于他们夫妻的话，更是半点儿不敢违逆的。 可是自从顾承勇一家回来，然后赵氏怀孕，再然后顾家分家，事情就向着老两口无法预测的方向发展了。就连这个最老实的儿子，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到了如今，顾承义竟然敢这样理直气壮的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这其中的变化太大了，大的让老两口都有些接受不了。 “老三，你现在长能耐了啊，你现在连爹娘的话都不听了。你也不想一想，那岳家是何家的亲戚啊，咱们跟何家，那是亲家。咱们要是不答应这亲事，以后这不就得罪了何家么？你五弟以后的前程，可就指着何家呢。你这么做，这不是要毁了老五么？” “还有啊，人家还答应了，要给老四找个好差事呢。老三啊，文芳就是个丫头，能嫁到那么好的人家去，还能给家里带来这么多的好处，你咋还能不同意呢？你这是要眼睁睁的害了你的两个兄弟啊。何家那么看重咱们家，看重老五，你这么样，不是让何家以后再也不搭理咱们了么？”李氏这时眼中含着泪，哭着说道。 “狗屁，你真以为老何家看重咱家，看重老五？你做梦吧。那老何家安得什么心？把个克夫的闺女嫁到了咱们家来，他们那是把烫手山芋扔给了咱们家呢。你也不去打听打听，那何氏在府城的名声都臭成什么样了？被她给克死的男人，就有三四个呢，还都是没进门就克死的，你还真以为那是个好东西啊？”顾承勇真是忍不住了，脱口便道。 第278章 刘家岳家 何氏当初嫁到顾家的原因，虽然当时顾承勇还有齐建元都知情，但是他们谁也没往外说。这种事情，关系着顾家的安宁，再者何氏嫁过来之后，顾承仁也没啥事情。谁还闲着没事儿，把这种事情翻出来说嘴去？ 顾承勇今天也是忍不住了，才会把这事儿给说出来。当下，屋子里的几个人，都十分的吃惊。老爷子一口烟呛在了肺里，咳嗽个不停，李氏也愣住了，一屁股坐到了炕沿上，“不可能，你说啥呢？老二，你说的是啥，你再说一遍。”李氏尖着嗓子问道。 “我说，老五媳妇，在府城都出了名了，克夫。何家那不是看上老五的人品本事，何家就是看着咱们里府城远，不知道实情，这才把闺女嫁过来的。你还真以为娶了个福星回来呢？哼，那也是个不省心儿的主儿。”顾承勇毫不客气的就把关于何氏的一些事情，都说给了老爷子和李氏听。 娇颜去了府城两回，在府城的时候，也曾经听过关于何家闺女的传言。关键是何梦秋在府城的名声太响亮了，太多人都知道。何氏的母亲就是生何氏的时候难产死了的，当时人家就说，这何氏命相不好，妨克亲人。何氏的父亲，因此也对何氏颇为疏远。 等到何氏大了之后，又接连的死了好几个未婚夫，这时就更加坐实了她妨克亲人的名头。再加上这何氏在家里也是不消停，跟继母闹得很僵，所以名声就更差了。府城的人家，但凡有头有脸的，谁也不愿意跟何家结亲，何家这是没办法了，才会把何氏嫁到顾家来的。 “娇娘去府城，都没用特意打听，就听了不少呢。刘家也是府城的，爹要是不信，就问问刘大哥，看看人家都怎么说。”顾承勇把自己知道的，就全都讲了出来。 老爷子这时虽然咳嗽停了，可脸上还是憋的通红，那边的李氏，则是面色灰败，身子都在发抖了。“我就说么，我就说么，那时候老五怎么就好好地去考试，回来却差点儿病死了。原来，原来是这个贱妇，原来是她，是她差点儿克死了我的儿子啊。” 李氏最是心疼小儿子的，她可是把顾承仁当成命根子看的。乡下老婆子，大多都愚昧迷信的很，遇见很多不合理的事情，都爱往别处去想。当初就是疑心顾承仁病的稀奇，才会听了胡道婆的蛊惑，然后要害娇颜。如今又得知了何氏的命格克夫，自然又把顾承仁病重的缘故归咎道何氏的头上了。 “老顾家这是哪辈子作孽缺了德了啊？这怎么还娶进门这么个祸害呢？老何家，这是摆明了要害人啊，这哪里是结亲，这是要杀人害命啊。”李氏这时心中又是愤怒又是恐惧，还有各种不明的情绪在心里翻搅着，当下便哭了出来。 “我就说么，当时他们来提亲事，我说是把老三两口子叫来商议商议。那个贱人，她就拦着我，说什么这亲事，我就能做主。还说什么，办事就要办的漂亮点儿，提前不用知会老三两口子，等着岳家预备了大宗的聘礼上门，那时候好显得这边有本事。都是狗屁，她这都是拿话来哄我的，她这是拿我不识数啊，让我帮他们出力，出了事情帮他们顶缸。” “脏心烂肺的狗东西，她们不得好死。老何家的人，他们这是没安好心啊，他们这是成心祸害咱们老顾家啊。”李氏已经气得语无伦次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反正就是骂何氏，骂何家。 顾承勇一见这样，知道李氏现在已经把目标转移到了何氏跟何家人的头上了。这样一来，等到何氏跟岳家人来，不用顾承义出面反对，光是李氏，就能对付住岳家那些人了。“爹，二叔那边还有不少事情呢，我们也不能出来时候太长了。该说的话，我也都说了，你们老两口自己琢磨琢磨吧。” “刘家景新今年才十六岁，人啥样你们也见过，刘家的家境更是不用说，比起那个什么狗屁的岳家，好了不知道多少。更不用说，这边刘家已经正经的下了聘，婚书写好，我都拿去衙门上了档子了。这亲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绝对不可能反悔的。” “至于岳家那头，他们一开始就是存心骗人的，根本就没安好心。就照着这个样子，那岳家到底啥情形，还不一定呢。文芳是咱们顾家的闺女，这事关乎她一辈子，好坏在这摆着，不用别人说，你们也该明白，哪门亲事才是对的。好了，我们走了，你们俩慢慢寻思吧。” 顾承勇说完，就领着刘泰生还有顾氏兄弟从这边出来，一路朝着顾二叔家走去。路上，顾承义忍不住就问道，“二哥，这一回真得谢谢你，要不是你出面，老太太那边，我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呢。” 顾承勇摇头，“说实在的，我也不愿意把这些事情抖出来，这些关乎老五媳妇的名声。原本我就跟建元说了，千千万万别往外说，不然的话，这何氏怕是在咱顾家也呆不下去。可惜啊，这老五媳妇太张狂了，她还敢这么算计咱们家的人。不给她点儿教训，她还真以为咱老顾家的人好欺负了呢。” 顾承勇这人的脾气就是这样，别惹到他怎么都好，万一惹着了，那就等着吧，他绝对不会放过对方的。说起来，也就是在顾家，面对这些亲人，他实在是不能做什么。假如李氏不是顾家人，只怕这时候不知道被顾承勇收拾的多惨呢。面对亲人，顾承勇向来都是心软的，所以才会放过了李氏一回又一回。 刘泰生那边也叹气，“你家这五弟妹可是胆子不小啊，竟然还能背地里这么哄着老太太。大勇，我们暂时先不回府城了，我在想，这岳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家，我想留下来看看。万一到时候你们应付不来，我也好帮个忙。” 事情关系到儿子的婚姻，也由不得刘泰生不慎重。他隐约记得，好像这个岳家，在神乡县，也是非常有名望的人家，据说跟朝廷里什么官员也是有牵连的。要是这样，就怕是岳家真的敢做出仗势欺人的事情来，所以，刘泰生打算留下，以防万一。 “大哥要是肯留下那是最好不过了，这样，我们心里也能有底。”顾承勇笑道。 说话间，几个人已经到了顾二叔家。这时正好饭菜全部预备妥当，屋子里已经摆了桌子，就要开始吃饭了呢。顾承家瞧见刘泰生等人回来，便笑道，“正好，我刚想打发了文举过去找你们来着，快快，赶紧上炕吃饭。” 于是，众人各自坐下，酒席开始。今天是顾家和安家的喜事，众人也都很高兴，大家伙说说笑笑的，很快就到了午后。酒席过后，顾承勇就把刘泰生一行人给安顿了下来。正好刘泰生还想要看一看打瓜籽的事情，刘氏和姚氏一直听儿子说这边怎么好，正好就借机会住几天，体会一下青山村的生活。 一转眼两天过去了，八月初二这天上午，众人正忙活摘下地里最后一批打瓜清洗呢，忽然文菲蹬蹬跑到地里来，“爹，大伯，二伯，我五叔他们回来了，还跟来了好多人呢。看着那架势，差不多有二三十的大男人，一个个都凶神恶煞的模样。我娘和大伯娘让赶紧过来喊你们回去。” 顾承勇闻言眼神一凝，这岳家来的不慢啊，而且还来了那么多人，这是要干啥？强抢民女不成？“走，咱们回去。文修，你去招呼阿福他们过来，还有你二爷爷那边，也叫了人来。岳家不知道是什么来意，咱们也别吃了亏。”这时候，自然是不能输了气势，岳家就是再有能耐，到了青山村，他也得规矩点儿。 这边，顾承忠兄弟，还有文生文杰等小辈的人，再加上景新辰瑜辰珺等人，全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然后众人便从地里往回走，一路回到了顾家。 而此时的顾家大门外，果然是停了不少的车马，二三十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就这么抱着膀子站在了顾家大门外。院子里，这时已经能够听见李氏的骂人声了，想来，李氏这会儿是在骂何氏呢。 西院里静悄悄的，并没有动静。冯氏刚刚一见这样的情形，就赶忙让文芳从后面园子的小角门走了。冯氏这人心细，眼下岳家那头摆下了这样的阵势，不得不防备着。万一待会儿真的谈不拢，岳家想要动手抢人怎么办？先让文芳离开，即便是待会儿动手，这些人找不到文芳，也就没办法了。 顾承勇等人赶回顾家，然后便径直奔着东院去了，人都在东院呢。一进门，就见到李氏指着何氏在骂着，而何氏身边的丫头婆子，正在跟李氏对骂。 “老五，你就是这么管教媳妇儿的？老顾家什么时候出来这样的事情了？那是你亲娘，你就让那些狗奴才跟你娘对着骂？”顾承勇见到这样的场面不由得皱眉，然后冲着旁边发愣的顾承仁喊了一声。 第279章 何氏的哀求 顾承仁这个时候，脑子里全都是浆糊呢。刚刚他们一进门，李氏二话不说，上前就要打何氏，整个把大家伙给闹懵了。所幸何氏身边那么多丫头婆子的，李氏根本就打不着的。 当时顾承仁就赶紧上前，拦住了李氏，然后问李氏这是为啥？结果李氏就说出来一个让顾承仁很是震惊的消息，关于何氏克夫的事情。顾承仁也是忍不住就想起来了去年自己差点儿病死的事情来，心里难免疑惑，自己就在那寻思着，也顾不得别的了。 此时听见顾承勇的喊声，顾承仁才回过神来，瞧着眼前这乱糟糟的一团，忙喊了一声，“行了，都给我闭嘴，反了你们了是不是？” 何氏身边的婆子们听了，这时都停了下来。何氏这时一手扶着自己的肚子，另外一手拿着帕子在擦眼泪。“相公，你别听人家胡说八道，哪里有这些事情？我们家就是爱惜你的才学，也看中了你的人品，所以才会把我嫁给你的。” 那边，岳氏也赶忙附和道，“就是，就是，我们何家把闺女嫁给你，那是看得起你。是觉得你以后肯定能出人头地，让我们家姑奶奶过上好日子，可没有你们家那婆子说的烂七八糟的事情。你们这是哪里听来的？这事情是能够乱说的么？” “乱说不乱说的，你们自己心里明白，府城里人尽皆知的事情，怎么就是乱说？况且，你们何家说的倒是轻巧，看中了老五的才学，觉得老五将来定然有前程。既然是如此，以何家的本事，为何不把老五送到府城书院去读书？书院里有那么多的夫子讲学，能够学到的东西又岂是老五这样闭门看书所学能比得了的？” “何家不是很能耐么？不是很看重老五么？难道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哈哈哈，你们说出这些去，谁能信啊？只怕你们根本就没打算让老五去考什么科举吧？倘若你们让老五去了府城，不出三日，老五就能知道你们何家的闺女是个什么名头了。哼，你们何家这样欺瞒着老五，到底是何居心？”顾承勇可不是好惹的，当下就反问了何家的媳妇岳氏。 岳氏当下便哑口无言，当初两下说定了亲事之后，接着就发生了顾承仁病重的事情。那时杨家人得知了消息，也是吓坏了，便连忙的去了府城，跟何家商议这事情如何解决。后来听人说顾承仁虽然病了一场，但是命保住了，这时何家人才算放心，然后开始张罗成亲的事情。 但是何氏这个克夫的名头在那儿，何家人说实话也真是提心吊胆的，生怕顾承仁哪时知道了，会不要何氏了。所以，何家不但是没有想办法帮助顾承仁读书，就连派人接何氏回娘家都不曾。何家人的打算，当然是能瞒一时瞒一时，能瞒一世瞒一世。等着何氏嫁过来年头多了，孩子生出来三五个，那时候顾家就是知道，也不用害怕了。 “妹夫啊，我们家妹子就是命苦了点儿，运气差，那些根本就跟她没关系的。都是一些看着何家眼红的人，瞎胡乱说的，你可千万别当真。你想一想，我家妹子自从嫁到你家来，对你如何？再说了，她现在可是还怀着你的孩子呢，你可不能对不住她啊。”那边秦氏说道。 “呸，怀着孩子又能怎么？这样的丧门星，我们老顾家可是不敢要的，这要是万一哪天再出了什么事情，我可就这么个宝贝儿子，可不能让她分给祸害了。正好，你们何家人也都在这，赶紧把你们家的闺女给领走。我家老五大好男儿，不愁着说不上媳妇，有女人，就能有孩子，我们家也不差她肚子里的那块肉。” 李氏那是什么个性？没理都能咬三分，更何况现在是她占理呢。得理不饶人，可是被李氏给发挥的淋漓尽致，她指着何氏，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臭骂。“你们老何家就没安好心啊，把个克夫的婆娘嫁到我们老顾家来，这是想要害了我家老五啊。” “你们家这闺女，老顾家留不得，就算是没有这个，也是留不得。从她进门那天起，她就没把我们老顾家看在眼里，没把我们老两口放在眼里啊。自打她进了门，没伺候我们老两口一顿饭，没给我们做过一件针线，她眼里哪有长辈？这一回，竟然还敢哄骗我，让我替你们出头去骗婚啊。这样的祸害，老顾家不能留。” “就是有孩子也不能留，痛快儿的赶紧领走，不然的话，当心我找人给你们轰出去。”李氏这一回是咬住了何氏的各种错处不松口，非得要把何氏赶走了不可。 何氏一见这样，心里也是着急了。她在顾家是什么表现，她自己清楚。这要是在何家，像她这样的媳妇，早就被休回家了，还能留到如今？她不过就是仗着何家的家世，觉得有何家的撑腰，才敢那么张狂的。如今顾家抓到了她的把柄，不肯松手，何氏也是没有章程了。 这一回要是真的被休了回去，这辈子她也就毁了。原本她就没人肯娶了，现在她嫁过人又被休了回家，估计也只有被送去庵堂修行的下场了。她可不要落到那个地步，再说她嫁给顾承仁这么长时间，早就喜欢上了顾承仁，她如何能舍得离开？ “相公，求求你了，求你留下我吧。我纵然有千错万错，相公不看在别的份上，看在我肚子里孩子的份上，就留下我吧。相公，我肚子里可是你的骨肉啊，他眼看着就要出生了，相公难道要眼看着孩子生出来就只有娘没有爹么？”何氏看着顾承仁，泪水顺着脸颊不停的往下流。 “你不用在这废话了，老顾家，从来都是我说的算，我说要让你走，你就别想留下来。啥话都别说了，赶紧收拾你的东西走人，老顾家容不下你。”李氏那边根本不容顾承仁说话，伸手就把顾承仁拽到了身后，然后看着何氏，厉声道。 何氏看着顾承仁，“相公，我求你了。”说话间，何氏也不顾自己身子笨重，直接就跪倒了顾承仁的面前，“相公，我待相公如何，相公心里最是清楚。相公，你我夫妻一场，也算是鹣鲽情深，相公难道就只为了那些流言，就要舍弃你我的夫妻之情了么？” 顾承仁自从跟何氏成亲以后，两个人的感情真的是非常好。小两口形影不离，时时诗书唱答，很是投契。此刻顾承仁看着面前哭的十分可怜的何氏，心中也是不忍。“娘，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梦秋嫁过来这些时候了，儿子不是好好的？那些事情，都是些愚人以讹传讹的，也不足信。” “更何况，咱们老顾家向来仁义处事。梦秋她怀着我的孩子呢，眼看着就快要临盆了，这个时候，怎么能将梦秋撵回家去？娘，您消消气，梦秋以前是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以后娘好好管教也就是了，还请娘不要赶走梦秋。”顾承仁这时转身，在何氏身旁一起跪下，然后对母亲恳求道。 李氏被儿子给气了个仰倒，“娶了媳妇忘了娘啊，老五啊，你现在这是有了媳妇就不要娘了是吧？娘说啥话你也不肯听了，这样的媳妇你还留着，这不是留着个祸害么？儿啊，大丈夫何患无妻？没有了何氏，娘再给你说别家的闺女。娘还不信了，就凭着我儿，难道还会说不上媳妇么？” “老五，你起来，今天不管是谁说，这何氏也不能留在咱顾家了。你要还是我的儿子，你就起来，不许再给她求情。”李氏想了好几天，她已经拿定了主意，非得要休了何氏不可，今天无论如何，她也是不肯松口的。 跪在地上的何氏，此时面色惨白，额头隐隐有汗水出来。何氏也不敢起来，就这么跪在地上，向着李氏磕头，“娘，求求你了，不要赶我走啊，娘，我求你了。”何氏不停的磕头，不多时，额头都红肿了。 李氏却根本不看何氏，“老五，你到底听不听你娘的话了？” 顾承仁这时是左右为难，一边是生他养他的母亲，一边是相爱甚笃的妻子，他该如何选择？ “娘，求你了，别这样。梦秋已经知道错了，她以后真得不敢了。娘，你就看在儿子的面子上，看在你没出世的孙子的份儿上，饶了梦秋这一回吧。”顾承仁还是舍不得何氏，便也跟着何氏一起向李氏磕头。 而这时，跪在地上的何氏，却忽然觉得腹痛不已，她捂着肚子，身子往顾承仁这边歪倒，“相公救命啊，我肚子好疼，肚子好疼。” 顾承仁大惊失色，连忙伸手去扶何氏。顾承仁本来就是个文弱书生，此时何氏又体型笨重，一时之间，哪里扶的起来？“你们都在哪看着干啥？还不快把你们奶奶扶起来？” 旁边那些丫头婆子连忙上前，将何氏扶起来，却见到，何氏的裙子上，有斑斑血迹。“哎呀，这是要生了。” 第280章 各执一词 何氏原本离着生产还有半个多月，不应该这时候生的。可是她从县城一路颠簸回来，回到家里又跪在地上，这么折腾下来，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受得了？想当然的，就提前发动了。 这边何氏肚子疼的不行，满屋子的人全都傻眼了，谁也没想到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何氏生孩子啊。“快点儿，扶到后院去，快点儿去找稳婆。”顾承仁着急不已，急忙的喊着。 当下便有丫头婆子，搀扶这何氏，一路回到了后院的西屋，那边早就布置好的产房了。桃香是个机灵的，这时就赶紧往外跑，去找苗素问了。苗素问的医术，在这附近都是出了名的，再好的稳婆，也比不过苗素问啊。 何氏的突然生产，让李氏有些措手不及，却让何家有了底气。此时何家的媳妇可是来了能耐，秦氏指着李氏就道，“你这狠心的婆子，都把儿媳妇给折腾早产了。我告诉你，要是我家姑奶奶有什么不好，何家绝对不会放过你们老顾家的。” “胡说，分明是她自己不在意，明明就快要生孩子了，还得瑟到县城里住着去。这么远的路颠颠儿的回来，就是好人也受不了，更不用说是个大肚子的了。再说，谁知道你们老何家是不是背地里憋着什么坏呢？万一你们故意动了手脚，却要赖上我们老顾家，哼，别想。”李氏尽管心里有些慌神儿，但是嘴上，却从来不饶人的。 秦氏被李氏的话给顶了一个跟头，这顾家的婆子，还真是牙尖嘴利，刁蛮不讲理啊。“你才胡说呢，那是我们何家的姑奶奶，谁敢对她不好？你这婆子，净是胡说八道。” 李氏刚想再回嘴，那边岳家人却是不耐烦了。他们今天是上门来质问顾家，为何答应亲事却又反悔的，可不是来看顾家跟何家撕扯这些没用的事情。“那婆子，你少在这胡搅蛮缠了。你们两家的事情，爱怎么解决跟我们家没关系，快点儿把之前商量好的亲事定下来，我们岳家急着迎娶新人过门了。”谭氏很是不客气的说道。 “哪里来的亲事？跟谁商量的？这位夫人，还请你说清楚，你们跟哪个商议的亲事？”听到谭氏的话，这边顾承义忍不住就问道。 “自然是我儿岳宏畅，跟你们顾家姑娘顾文芳的亲事了。这事情是跟顾家那婆子商议好了的，她连定礼都收了，这原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你们顾家办事不地道，竟然我们前脚走了，你们后脚就另外定了亲事。你们家一个闺女许两家，今天必须把那什么狗屁刘家的亲事给退了，然后直接让我们把闺女带走，不然的话，有你们好看。” 这谭氏很显然是嚣张跋扈惯了的，此时横眉立目颐指气使的一副模样。她这个样子，倒是把刘泰生还有姚氏给气坏了。“你算是哪个？也敢在这大放厥词？凭什么就把我们家的亲事给退了？哼，你也不去问问，我们老刘家可是好惹的？”姚氏张口便道。 那边的秦氏跟岳氏一见到这边的姚氏，当下心里便咯噔一下子，他们只听说了顾家另外结亲，却是并不知道对方是哪家哪里的人。刘泰生和姚氏在府城也都是有头脸的人物，岳氏和秦氏自然是认得的，再一听人家的话，当下就知道，事情不好。 “刘老爷，刘夫人，不知道你们怎么也在顾家？”岳氏是个八面玲珑的人，这时赶忙线上前来攀谈。 姚氏冷着脸，也没看岳氏，“顾家文芳，已经跟我家三儿景新定了亲事，我们当然是在这边商议婚事了。何大奶奶，你们何家办事好不地道啊，你们要求娶人家姑娘，可曾问过人姑娘的爹娘了？可曾问过姑娘自己？你们谁都不问，就这么扔下点儿破东西，就算是定下亲事了？说出去不怕让人笑话，堂堂府城何家，就是这么办事的么？” 姚氏这话，说的很是不客气，那边岳氏跟秦氏脸上都不是很好看了。这刘家在府城也是根深蒂固，关系网复杂，何家跟刘家，在府城的影响也是不相上下的。这要是刘家人回去真的把事情往外一说，何家这一回，真的是丢人丢大了。岳氏和秦氏就有些犹豫，她们在这边的作为，家里可是不知道呢，万一被家里得知，她们回去怕是也没什么好果子吃了。 岳氏跟秦氏心中有所顾忌，言语自然也就跟不上趟儿了。可那边的谭氏并不知道刘家是什么人家啊，这时谭氏便开口道，“原来就是你们家跟我家抢媳妇？我警告你们，识相的赶紧把亲事给退了，这件事我们岳家就不再追究。不然的话，哼，你们就等着瞧，岳家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谭氏这话一出，那边岳氏的脸色就变了，她赶紧扯着嫂子的袖子，到一边嘀咕了几句。谭氏听完，脸色也有些难看，但是她想了又想，还是不肯放弃顾家的这门亲事。 关键是岳宏畅自从见过文芳以后，就像得了相思病一般，回家后聚魂不守舍的，总是精神恍惚。前天忽然接到了何家送的信，岳宏畅当时就急的生病了。谭氏疼爱这个儿子疼得不得了，既然儿子这么喜欢文芳，谭氏无论如何，也是要给儿子争取的。 “我不管你们是府城的什么人家，也不管你们家有什么背景，做事情总得讲个先来后到的。顾家的亲事，是我们先跟顾家说定下来的，定礼也都送了的，这个绝对不能反悔。顾家婆子是文芳的祖母，本来就有权利给孙女做主婚事。你们刘家在中间插一杠子，这事情就是不地道，你们这是抢夺别人的妻子。”谭氏试图据理力争。 顾承义本来就不是口才好的，这时又是面对谭氏，真的是不好分辨什么。幸好这时吴氏跟冯氏也都过来了，还有顾二婶跟段氏。尤其是顾二婶还有段氏，这俩人可都是嘴茬子厉害的人，直接就冲着谭氏去了。 “谁办事不地道？是你们家办事不地道。你们明知道顾家是分了家的，文芳的亲事，必须的征得文芳爹娘的同意。你们却背地里捅咕，哄骗了我大伯娘，只让我大伯娘答应下来。你们这是没安好心，既然是议亲，就该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你们这样的做派，就是没长好肠子，还不知道是心里打了什么损主意呢。” 刘家住在村子里好几天，有心人难免就要询问一下缘故。尤其是顾二叔家，顾家这边的事情，也瞒不住他们。后来顾承义就把事情跟顾二叔说了，所以顾二婶跟段氏也是都知情的。这婆媳两个都是最快不饶人的，当下便一顿说，直把岳家人说的无言以对。 “胡说，我们这是敬重长辈，谁家说亲事，不该是找长辈的？难道老顾家就这么不讲究，爷爷奶奶都不能给孙女做主许亲事了么？”谭氏等人原本就心里有鬼，这时更是不好分辨的，只能抓住了这样的借口不松手了。“我不管那些，我就知道，顾家老太太已经亲口答应了亲事，也亲手接了定礼，这亲事就算是定下来了。” “你们老顾家办事不地道，一女二嫁，这件事，就是说破大天去，也是老顾家不在理。你们今天痛快的把那边亲事退了也就罢了，不然的话，我就去衙门里，告你们悔婚。”谭氏身边的那个男人，也就是岳家的大家长岳振荣这时开口说道。 岳家在神乡县也是很有根基的人，家里有人在朝廷里做官，而且，岳家的一位姑奶奶，如今正跟着丈夫在怀远县做官的。岳振荣在神乡县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儿，他根本就没看得起顾家，此时还拿出在家里的架子，冷着脸，端着架势的沉声道。 只是可惜，岳振荣忘了，这里不是岳家，不是神乡县，他摆出这样的架势来，人家还真是不买账呢。“好啊，有本事你就去告啊，你告我们悔婚，我还要告你们岳家骗婚呢。”这边顾承勇毫不示弱。 “你们说是向老太太提亲了，可是老太太自从去年一场重病，脑子就不好使的。你们这根本就是存心欺骗老太太，谁知道你们是怎么花言巧语的哄骗老太太，把老太太给哄得迷糊了，才会同意亲事的？你们这根本就是欺负顾家人，故意骗老太太的。” 李氏那边一听顾承勇这话，立即就接到，“对，对，就是他们哄我的。当时我就说了，既然是文芳的亲事，就该把老三还有老三媳妇喊过来，一起商议商议的。是她们，她们非说不让，说什么以后正经来提亲，到时候也显得什么我办事有能耐的。我就是被她们给哄骗了，才会顺口答应下来呢。” 李氏说话间，上炕去，翻找出当时谭氏等人送来的那些礼物，还有那块说是什么传家之宝的玉佩，然后一股脑儿的都塞到了谭氏等人的怀里。“给你们，这都是你们拿来的东西，我一点儿都没动，全都还给你们。你们欺负我一个老婆子，你们就是没安好心，谁知道你家那个儿子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毛病？我们顾家的闺女，可不能嫁给那样的人。” 第281章 岳家败退 李氏这几天也是想了很多的事情，她心里十分清楚，这一回自己是闯祸了。如果这次的事情弄不好，恐怕真的会惹火了顾氏的人，把她从老顾家给赶出去。要是那样，她这么大岁数的人，又没了娘家，那可真是走投无路了。 李氏这一回总算是看清了形势，所以早就打算明白了，到时候一定的顺着顾承勇顾承义这边说，尽量的把自己给摘出去。刚刚顾承勇一提话头，李氏立即就明白了，这是个机会，得赶紧表白，于是才有了那一番的动作。 很显然，李氏的这一番作为，让众人都有点吃惊。尤其是岳家那头，看着当初送来的东西，原封不动的全都被退了回来，谭氏和岳振荣的脸色可就难看不已了。“你说接下就接下，你说退回来就能退回来了？天底下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么？哼，你们顾家既然接了我岳家的定礼，这亲事就算数，今天我们家不同意退亲，你们就别想退。” “都说了，是他们几个哄着我接下那些东西的，我是被她们哄骗了的。这些也不是定礼，她们可是说了，那些东西是给我的谢礼。”李氏这人其实脑子很好使的，这时不等别人发话，直接开口辩驳道。 李氏这样说，可是气坏了那边的谭氏跟岳氏了。那玉佩当时可是说得清清楚楚的，那是表记，谁知道这老婆子如此无赖，竟然说是谢礼了。“胡说，别的东西是你的谢礼，那玉佩可不是。玉佩是我们岳家家传的东西，那是以后传给媳妇的，特意留作表记，算作是亲事说定的定礼呢。” “表记？既然是表记，就该男女互换才对。那我问你们，我们顾家可是给了你们什么东西做表记？要是没有，这可不是定礼。”那边顾二婶立即接话道。 民间亲事，很多时候并不像大户人家那样的样样讲究规矩。一些情形下，若是双方说定了亲事，但是却因为各种原因，来不及准备聘礼和定亲仪式的，会拿一些值钱的物件儿互换，以作表记，这样就算是定亲了。但是必须得男女双方互换东西才算，像岳家这样，并没有拿到顾家的表记，只得了李氏一句空话的，较起真来，还真就是不算数的。 当然，岳家仗着自家财大气粗有本事，当时就觉得顾家人根本不敢得罪他们，这亲事妥妥的了，所以也并没有把顾家的回礼放在心上。到了这时候，自然就被顾二婶抓到了把柄，找出漏洞了。 岳振荣瞪了妻子一眼，心里也是责怪不已，这事情办得，根本就不对劲儿。这不净是胡闹么？儿子的婚事，整的跟小孩子过家家差不离了。可是，不管心里再怎么不满意，都不是此时能够计较的了，还是眼前比较要紧。 “我们说是定礼，就是定礼。顾家的闺女，我们岳家娶定了。你们识相的，就赶紧把人交出来，不然的话，可别怪我们不客气。”岳振荣心里已经明白，这件事情再怎么掰扯，也是自家不再理了，干脆也就别讲那些理了，直接来硬的算了。 “不客气？哼，我倒是要看看，你能怎么不客气？”顾承勇可是不管那些，上前一步，来到了岳振荣的面前来，冷声道。 顾承勇个子高身体壮，站在岳振荣的面前，比岳振荣高出半个头来。岳振荣顿时就感觉到了不小的压力，他微微皱眉，然后后退了半步。“你们也看见了，我可是带着人来的，你们今天要是不把人交出来，后果自负。”岳振荣威胁道。 “哈哈，你以为这里是神乡县，是你们岳家呢？在青山村，你还敢跟我们老顾家的人耍横的？你信不信，我现在出去喊一嗓子，我让你们这些人，全都出不了青山村？”顾承勇闻言冷笑几声，然后目光森寒的看着对面的岳振荣。 岳振荣这时就感觉身上有些凉飕飕的，他很明显的感觉到，对面这个高个子的男人，真的是动了杀机。眼前这人不知道是个什么来路，这一身的气势十分慑人，尤其是现在的模样，那一双眼里，透着的冰寒，让人心里直发毛。 “你敢？我妹夫可是这怀远县的县丞呢，你要是敢惹我，我就让我妹夫带人来，把你们全都抓进大牢里去。”岳振荣这时，有点儿绷不住了，便急忙喊道。 到此，顾承勇都忍不住想笑了，“怀远县县丞？他们家的亲戚朋友可真多啊。就是不知道，假如他知道了，你们这些人一个个的都仗着他的名头胡作非为，会是个什么模样？我记下了，下次进城的时候，专门过去拜会一下这位据说比夏知县还要牛哄的县丞大人。” 顾承勇这话是真心的，他是真的想去看看，那位县丞大老爷究竟是何方神圣？她的妻子在绣庄的表现，再加上姜家和眼前这岳家人的表现，让顾承勇对这位县丞大人真的是充满了好奇感。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到底有多大的背景？才会让他的这些亲人们，如此的嚣张，处处仗着他的名头去欺负人呢？ “你是不是忘了，你们家那位县丞大人头上，还有知县压着呢。”顾承勇看着对面的岳振荣，眼中含着讥诮之色。 岳振荣见到顾承勇丝毫不觉得畏惧，心中就有些纳闷儿，也难免画魂儿。难道说，这顾家也有什么了不得的背景？提起怀远县的县丞，竟然没能让对方有半点畏惧的意思，这让岳振荣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哼，少在这装模作样了，我们岳家能人多得是，还有人在朝廷里做官的。你们要是不识相，早晚有你们的苦头吃。”岳振荣这时有些下不来台，只能虎着脸，继续威胁道。 此时，刘泰生可真是忍不住了，“就你们家有亲戚做官啊？你以为别人家就没有？京城里的官多了去了。京城长安大街上，你随便扔一块砖头，搞不好就能砸到一个五品以上的官儿。家里有人当官听了不起么？哈哈，不过是个名头吓唬人罢了。有本事，你到京城喊去喊啊，在这装样子吓唬人，算什么本事？” 岳振荣眼见着说不过对面的人，不由得就有些恼羞成怒了，“岳成，去，把人喊来，给这个老顾家点儿教训。”说了一顿说不过，这是想要动手了，他今天带来了将近三十个身强力壮的打手呢，就不信还能一点儿用处没有？ 院子里，有人应了一声，“老爷，没用的，外头来了好多人呢，比咱们的人多了一倍都不止啊。老爷，不能动手，动手就是吃亏。” 岳振荣一听，迈步就从屋子里出来了，来到院子里，朝外面看去。就见到顾家大门外的那块空地上，站了将近百十号人。这其中，有自己带来的二三十人，而剩下的，可就是这村子里的村民了。只见那些村民，个个手里拎着棍棒，脸上都带着气愤不平之意，颇有些一言不合，就能大打出手的意思了。 岳振荣这时才明白，自己所仰仗的这些，在顾家的眼里，真的是不算什么，人家根本就不怕的。看起来，这顾家在村子里也是根深蒂固，人脉颇广，今天这件事，真的是难以得逞了。岳振荣有些不甘心，却又没办法，刚刚说不过人家，如今想要打，肯定也是打不过了。 “都愣着干什么呢？还不走，留在这有用么？赶紧走，咱们去县城。”岳振荣心有不甘，还是打算去妹夫那里试一试，如果妹夫肯出面，这件事说不定还能有转机。 屋子里，谭氏领着人就出来了，然后岳振荣夫妇，带着岳家的这些人，从顾家离开。“你们等着吧，这件事情没完，岳家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谭氏扔下了这么一句话，然后上车走了。 岳家人气势汹汹而来，却灰溜溜的走了，惹得外面看热闹的那些人全都哈哈大笑起来。“快走吧，真以为你们挺有能耐啊，还敢来青山村撒野了。小样儿的，今天是你们没敢动手，动起手来，看不把你们一个个腿打折了。”顾承家几兄弟笑道。 岳家人灰溜溜的离开了，顾氏三兄弟朝着外面那些前来帮忙的人拱手道谢，“多谢诸位的帮忙了，今天要不是有各位在此，顾家说不得真要吃亏呢。等着哪时闲了，我们请各位喝酒，谢谢诸位援手的情意。” “行了，不用说这些，都是一个村子住着，谁家有事情，大家伙也不能在旁边白看着。再说了，俺们有事，顾家也都没少帮忙的。俺们不过是来站一站，助助阵，不算啥？”桃花爹等人都连连摆手，笑呵呵的说道。 “无论如何，都得谢谢你们的。唉，也是家门不幸，摊上了这样惹事的娘们儿了，才会惹出来这么些个事情。让大家伙都跟着受累了，实在是不好意思。”顾承勇摇头叹气，这件事，如果不是李氏跟何氏在中间瞎搅合，哪里会闹到这样？ 第282章 何氏生子 岳家人灰溜溜的从青山村离开，一路去了县城，找到了岳家人嘴里的那位县丞大人。可是，当县丞一听说，是青山村的顾家时，却是连连摇头又摆手的。“大哥，你们咋还跟顾家闹起来了？我可跟你们说啊，别拿着我的名头去吓唬人家，没用。” “你们不知道，那顾家人，跟知县大人可是有亲戚呢。你们就是抬出我的名号也不管用的，人家不会买账，说不定还会给我惹祸。”县丞当下就把夏知县收顾家女孩做义女的事情说了出来，“知县大人对待顾家人，很是礼遇，你们还是别招惹人家了。” 岳振荣原本还打算借着妹夫的手，去收拾一下顾家呢。事情闹到如今的地步，已经不是亲事成不成的问题了，而是岳家的脸面问题。如果不能真的解决这件事，岳家的脸面，可就是全都丢光了。可惜，听到妹夫这么一说，岳振荣的心也冷了。 岳家的确是还有别的后台靠山，可惜都离着太远了啊，京城呢，远隔千里能有什么用？原本想着县官不如现管，妹夫就在怀远县当县丞，管的就是这一县百姓。可哪里成想，顾家认识的，偏偏就是县官。 岳振荣夫妻也没什么办法了，最终只好回了神乡县去。只是家里岳宏畅得知事情之后，竟是一病不起，这自然是后话，暂且不提。 只说顾家，前院的事情解决了，但是后院西屋，何氏的喊声却是越来越痛苦了。顾承仁在院子里，急的来回直走，“桃香呢？怎么出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啊？”桃香出门都快有大半个时辰了，却依旧没见到她找来苗素问。顾承仁听着媳妇的呼喊声，简直就要急死了。 “娘子，你一定要挺住了啊，两位嫂子，梦秋怎么样了？”顾承仁着急不已，隔着窗户喊道。 屋子里，何氏躺在炕上，不停的喊叫着，而岳氏跟秦氏，则是手忙脚乱的在安抚何氏。刚刚岳家人跟顾家人对上的时候，这妯娌两个就趁机从前面出来，到了后院来看何氏了。 不管何氏名声如何，终究都是何家的闺女，而且何氏的三个哥哥对何氏都疼爱的很。岳氏和秦氏也是担心，万一何氏有个好歹的，那她们也难逃干系。尤其是岳氏，要不是她盘算着给娘家侄儿续弦，也不至于闹出这么些事情来。岳氏心里没底，瞧见何氏这样，如何会不着急？ 听见外面这么喊，岳氏也没个好气儿了，“你不去请稳婆，在这鬼喊鬼叫的干什么？梦秋提前发动了，本来就危险，你还不赶紧的去请稳婆来？” 院子里的顾承仁听了，这才想起来，自己应该去请人啊。于是，顾承仁急急忙忙就转身往外面跑，刚刚出了大门口，就见到桃香跟苗素问还有娇颜迎面来了。 原来，桃香去苗家时，赶得很不巧，正好苗素问师徒被人请走了。桃香着急不已，恳求着绍远，想办法找到苗素问。 绍远瞧见桃香这样也是挺可怜的，于是就赶忙的去了隔壁村子，找寻苗素问师徒两个。也幸好，病家来请苗素问时，说清楚了地址。于是，绍远很是顺利的找到了母亲和娇颜，然后三人急忙往回走。苗素问赶到家里，听了桃香一说情形，就赶紧跟桃香过来了。 顾承仁一见到苗素问，就等于是见到了救星了，“苗郎中，求求你，一定得救救我家娘子，求你了。”他一边说着，就一边给苗素问行礼。 苗素问点点头，“你放心吧吗，我会尽心的，只要我苗素问能做到的，一定不会留手。啥都别说了，咱们赶紧过去就是。”说话间，苗素问跟娇颜俩人，就跟着顾承仁，一起去了后院。 而这个时候，吴氏和冯氏等人，也都来到了后院。苗素问把岳氏跟秦氏撵了出来，让吴氏跟冯氏进去帮忙。大概用了半个时辰左右，就听见西屋传来了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何氏顺利的生下了一个男孩。 顾承仁在院子里，一屁股就坐到地上了，也不管地上脏不脏凉不凉的。他伸手抹了抹头上的汗水，长长的出了口气。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承仁才从地上起来，他一站起来，就见到了对面站着的李氏。 “娘，何氏生了个儿子，娘，我有儿子了。”顾承仁连忙就把好消息告诉了母亲。 李氏冷着脸，“孩子生了，那就把孩子留下，让何家把人带走吧。”李氏这话，故意说得很大声。她这一回也算是铁了心要收拾何氏了，尽管她心里清楚，儿子不一定会听她的，但是在何家人的面前，她必须得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这个何氏，太张狂了，要是不趁着机会收拾收拾，以后老顾家还不知道被搅合成啥样儿呢。 岳氏跟秦氏刚刚进屋去看何氏了，这时听见外面李氏说的话，二人便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岳氏叹了口气。刚刚岳家人走了的事情，她们已经听丫头说了，这一次的事情，是她们太过想当然了，没把顾家人放在眼里。而到了如今，被顾家人抓住了把柄，得理不饶人，妯娌两个此时也是不服软不行了。 二人从西屋出来，到了院子里，直接来到了李氏的面前行礼，“顾婶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不关我家小姑的事，她都是为了我，才会帮忙出主意的。婶子，就请看在那新出生的小娃娃的份儿上，饶了小姑这一回。婶子，要打要骂的，您冲着我来，求您饶了小姑吧。”岳氏说话间，就要给李氏跪下了。 而这时，从屋子里跟出来的吴氏还有冯氏，俩人急忙上前，扶住了岳氏。“好了，都是亲戚里道的，哪至于行这么大的礼？行了行了，事情已经过去了，谁都别说啥了。”何家是什么样的人家？这岳氏又哪里是能吃亏的主儿，今天要是让她给李氏跪下磕头，只怕以后顾家难免就要遭到何家的报复呢。冯氏看的很明白，故而便笑呵呵的伸手扶住了岳氏。 李氏一看见冯氏扶住了岳氏，脸色就难看了起来。她就是要趁着这个机会收拾何氏，收拾何家人的，结果却被冯氏破坏了，她如何能愿意？只是这冯氏的身后是顾承勇，李氏现在，可是不敢得罪顾承勇呢。“老二媳妇，这事跟你没关系，你不用在这和稀泥。”李氏努力用平和的语气说道。 “终归是亲家呢，哪里好闹成这个样子？何氏纵然有错，老太太难道就清白了？你们婆媳的事情，就不用在这互相撕扯了。这件事，得听爹，还有族里七太爷的意思来处置。”冯氏可不怕李氏，她站在那里，云淡风轻的说道。 李氏一听七太爷，当时就打了个激灵。是啊，这件事闹的这么大，整个青山村都轰动了。七太爷知道消息，如何肯放过她？李氏一想到去年被关在祠堂里的事情，当下就害怕了起来。那些日子，就是她的噩梦，她可不想再被关进祠堂了。 李氏的脸色变得苍白不已，她也顾不得难为何家人了，急急忙忙的转身，去找老爷子还有顾承忠顾承勇等人。总得想想办法啊，难道还真等着七太爷发话惩罚她？ 这边，冯氏看着李氏离开了，就扭头看向岳氏跟秦氏，“两位，不是顾家不留二位，实在是规矩在这儿，小娃出生不到三天，姥娘家的人是不好来看的。二位，还请离开吧，洗三的时候，二位若是还在县里，欢迎你们再来。”冯氏很不客气的逐客。 岳氏和秦氏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岳氏才道，“谢谢顾二嫂的提醒，我们这就离开，等到孩子洗三的时候，我们再来。”说完，二人就带着奴婢，一起离开了顾家。 冯氏看着何家人离开，忍不住摇头叹气，这何家，也确实有点儿仗势欺人了。这一次的事情，李氏有错，但何家人跟何氏，也跑不了。要不是他们一个个的都仗着自家那点儿本事，至于做出这么没脑子的事情么？还不就是觉得自家有能耐有本事，没把顾家人看在眼里？ 对于何氏，其实冯氏并不算很同情。撇开何氏那个什么克夫的传闻不提，单凭着何氏嫁过来的表现，说句实在话，就是休回家去，也不算是顾家故意难为人。不过，顾家终究不是那种不顾脸面的人家，何氏给顾承仁生了儿子，很显然是不可能真的休了何氏的。但是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敲打何氏还有何家人一下，倒也是可行的。 “好了，这边也没啥事情了，咱们走吧。”冯氏回头，瞧见苗素问从屋子里出来，就微笑着上前扯了娇颜的手，“走吧，跟娘回家去，这一头午，看你也是累的不轻了。” 不管李氏还有何氏究竟该如何处置，都是顾家老爷子等人要考虑的事情。冯氏根本不去操心那些，她只心疼自家的闺女，瞧着娇颜脸上的疲惫，冯氏也知道，这行医救人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第283章 秋收的日子 岳家人闹了这一场，自然全村子的人也都知道了李氏跟何氏干的好事了。七太爷又哪里能不知道？气的让人直接把顾明诚顾承仁父子喊了过去一顿臭骂。 看着面前那两个不停磕头行礼，却依旧要给媳妇求情的父子两个，七太爷也真是不知带说点儿什么好了。最终，七太爷只能长叹一声，“顾明诚，给我听清楚了，从今天开始，承忠承勇承义三家的事情，再不许你们这边任何人插手，就连你都算上。” “还有，回去管住了你家那个婆娘，别以为你不同意，我就不能把她赶走。要是她再这么不着调，顾氏宗族绝对不会让她再留下的，你让她记住了。”七太爷看着地上跪着的顾明诚，恨铁不成钢的摇头叹气道。“这一回要不是看在她还知道悔过的份上，我真的饶不了她。” “是，七爷爷放心，回去我就好好教训她，以后她绝对不敢了。”顾明诚连忙答应道。 七太爷又看了看顾承仁，“老五，你家那个媳妇，你回去也得好好管教管教了。咱们且不说那什么克夫不克夫的，那些事情，信则有不信则无。你现在好好的，啥事情都没有，传言便不足为据。但是你那媳妇目无长辈，仗着她何家的出身，就瞧不起婆家，行事张狂骄纵。” “若不是念着她刚刚生了孩子，这一回非得把她关到祠堂里去思过不可。这一次，就看在她刚刚给顾家添丁的份儿上，暂且记下了。若是以后还是不改，决不轻饶。”七太爷沉声道。 “谢谢七太爷，重孙明白，重孙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何氏。”顾承仁心里松了口气，只要不受惩罚就好了，剩下的事情，以后慢慢再说。 文芳的事情，到此也算是有了个了结，对于这个结果，顾家跟刘家自然是还算满意的。刘家人在青山村住了好几天，也是该回家的时候了。众人在顾家吃过了中午饭，然后就动身返回府城了。 景新和辰瑜跟刘泰生磨叽了好半天，想要留下来，可惜却没能成功。 “如今离着中秋也就十来天，你们现在留下，过节怎么办？还能留在顾家过节不成？还有辰瑜，你这还没有正经来下聘礼定亲呢。不赶紧回去预备东西，在这耽误什么工夫？走了，等着过了中秋你们再过来吧。那个时候，你们爱住多久，我都不管。”刘泰生扳着脸说道。 辰瑜和景新一见这样，知道留下是不太可能了，于是就只好乖乖上了马，跟随众人一起，离开了青山村。 八月里，地里的活可就眼看着忙了。今年节气略晚些，这几天还不能收豆子玉米的，不过其他的一些庄稼，就可以陆陆续续的开始往家里收拾了。刘家人这一走，顾家众人就开始忙着下地干活去了。 首先要收回来的，自然是打瓜。地里还剩下最后一批的打瓜了，赶紧收回来，趁着天好晒干瓜籽，等着过几天，作坊就可以开工了。众人也不把打瓜弄回家，干脆就在地里，直接把种子都挤出来，然后拿到地头的一条小河沟里清洗一遍。瓜皮等东西，直接扔在挖好的一个坑里，正好就当做沤肥了，也省得弄回家去还要再往外扔垃圾。 忙碌会让人忘掉很多事情，关于文芳亲事，村子里的人最开始还议论了几天，之后也就忙的忘记了。 顾承仁家儿子洗三那天，村子里来的人也不是很多，李氏在村子里的为人并不怎么好，人家大多还是冲着老爷子才过来的。西院这边，吴氏一个人过去凑了热闹，而冯氏跟赵氏，都没有过去。 倒是县城的杨家，备了重礼，杨家的老夫人亲自领着儿媳妇外孙媳妇过来，然后当着众人的面，给顾明诚赔礼道歉。杨家人也是担心，万一顾家真的是不依不饶，非得要把何氏给休了，何氏真的就惨了。所以这一次，不管是何家还是杨家，态度都摆的很低很低了。 顾承仁本来也就没那个意思要休妻的，再见到杨家跟何家这样，哪里还敢摆什么架子？李氏被顾明诚给一顿收拾，所以这一天也没弄出什么幺蛾子来。大家伙欢欢喜喜的给孩子洗三，然后杨家人又好好的叮嘱了何氏一番，这才离开了。 东院暂时归于平静了，顾氏三兄弟对于这样的结果，还算满意。其实他们也没有那个意思，就非得让顾承仁休妻。只是借着机会，好好敲打东院的何氏跟李氏一回，让她们都消停一些罢了。 住家过日子的，也是不容易，像顾承仁这样的，要是真的休了何氏，以后也是难办。休了何氏，顾承仁就能找到更好的？这个可真是不一定。而顾老爷子跟李氏，这么些年都过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谁也不想真的把李氏赶走。留下老爷子一个人孤零零的，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所以说，但凡日子能够过得下去，顾氏三兄弟，也不愿意见到父亲和兄弟没人照顾，孤零零的过日子。只要这两个女人能够省点儿心，不要总是没事找事儿的瞎嘚瑟，这日子还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下去。 幸好，经过这件事，李氏还真的有所收敛，东院倒是听不到李氏动不动就骂人的声音了。而何氏正在坐月子呢，又长了教训，所以也挺安静的。 八月初六，阿寿的妻子如梦在肚子疼了大半天之后，生下了一个六斤多重的男孩。众人又是一番欢喜，苗素问和娇颜两个看着那个十分强壮的小娃娃，也是高兴不已。阿寿高兴坏了，直说满月时一定要好好操办才行。 等到阿寿家儿子洗三时，冯氏跟苗素问两人一直在忙前忙后的张罗着，倒是把洗三的仪式办的十分圆满。冯氏笑的合不拢嘴，直说自己这是过了一回当婆婆跟祖母的瘾，惹得大家伙直笑。 欢喜过后，众人依旧忙碌着，地里的庄稼陆陆续续的都可以往回收，这时便到了秋收最忙碌的时候了。顾承勇家可是四十亩地呢，就算是去掉十亩地的打瓜，还剩下三十亩地。 阿福等人也都过来帮忙，再加上文韬几个也都从学堂回来，就连绍远，都跑到地里帮忙去了。而娇颜这时也是不得闲，她要在家做饭呢，冯氏也下地去收地了，家里这一摊子，就全都扔给了娇颜自己。 也幸好娇颜做饭早就顺手了，这些活根本难不倒她。不过，每天要做十来个人的饭菜，也是挺累人的。几天的工夫，娇颜圆滚滚的小脸，就看出有些瘦了。冯氏见了，自然是心疼的，可是也没啥办法。秋收时节，多一个人干活，就能早一点抢回家粮食啊，这个可是耽误不得的。 也不光是娇颜熟了，文修文韬等人，也都消瘦了不少。尤其是文韬三个，之前一直在学堂里，养的白白胖胖的，这几天收地风吹日晒的，都黑了好多，也瘦了些。 “后天过节，咱们做些好吃的，娘那天不下地干活，一定得给你们好好补补。”这天晚上，冯氏看着桌子便一阵狼吞虎咽吃饭的孩子们，很是心疼的说道。 “娘，这算啥啊？没事儿的，只要咱们快点儿把地里的庄稼收回来就好了。咱们忙了这大半年，不就是盼着这个时候么？累点儿不怕。我们只要一想到，这些东西都是咱们自己种出来的，都属于咱们自己，就是再累，也觉得心里是甜的。”文修笑呵呵的说道。 顾承勇最是喜欢听这样的话了，“好，这才是咱们顾家的儿孙呢。都记住了，这一粥一饭来之不易，都是咱们辛辛苦苦种出来的。咱们老顾家的孩子，可不许败家不过日子，听到了没有？咱们就这么踏踏实实的过日子，以后还会买更多的地，将来咱们的日子会更好。” 顾承勇的这话，让男孩子们都很激动。尤其是文修跟文齐，这俩都随了顾承勇，从骨子里，就透着农家人对土地的那种热爱。“爹，我们知道了。爹放心就是，我们都不是那些就知道吃喝玩乐的败家子儿。”文修笑道。 冯氏挨个儿的给孩子们夹了肉放到碗里，“行了，都快吃饭吧，吃完饭早点儿歇着。娇儿，你也辛苦了，这些天都是你做饭呢。这么一大家子的饭菜，都让你一个人做，也实在是难为你了。”冯氏瞧着那边小小的女儿，心中一软，这个闺女，最是体贴懂事，又能干的很。这才七岁呢，就能一个人做出来一大家子的饭菜，也实在是难得。 “娘，这些我都习惯了，娘不用担心。你们下地干活才累呢，我就是在家做饭，还行。这时候园子里有的是菜蔬，做个饭还有啥费劲的？只要咱们家的日子越来越好，那就行了。”娇颜笑眯眯的说道。 娇颜最是喜欢这种丰收的时刻了，看着地里各式各样的庄稼被一车一车的拉回来，娇颜就觉得很是满足。其实这种乡下的日子，说起来要比城里的日子更有意思，也更有成就感。“我就盼着，咱们家以后能卖好多好多的地，到时候粮食堆成山才好呢。” 第284章 作坊和织坊 秋收的忙碌，让大家伙也顾不上什么过节了，随便的做了些吃食，也就算是那么回事。时间就在忙碌中过去，一转眼就到了八月二十几，地里的庄稼，好歹的算是收拾回家了。粮食到家，众人也算是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就可以略微缓一下子了。 八月二十六，安家人带着聘礼来到了顾二叔家，正式的下聘定亲。安昌盛提前就派人过来知会了顾二叔家，所以顾二叔这边也早早地就预备好了。两家欢欢喜喜的给辰瑜和文蓝订了亲，置办了酒席招待客人。 这一次，刘泰生和景新也跟着过来的，他们父子当然是过来商议瓜籽作坊的事情了。正好作坊那边也都准备好了，顾承勇和刘泰生、齐建元商议之下，决定就在八月二十八这天作坊开工。 到了八月二十八这天，众人一早就全都去了作坊。几个男孩子找来长长的木杆子，上面挑了一挂鞭炮，只等着良辰吉时一到，便点燃了鞭炮。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之后，作坊就算是正式开工了。 顾承勇跟齐建元等人之前就已经动手收购了很多的瓜籽，全都存在了作坊这边的库房里，所以原材料上面是不用担心的。而人工什么的，之前也都商议的差不多了。顾承忠领着家里的三个儿子全都过来，齐家兄弟三个领着媳妇，再加上顾承勇和阿福等人，基本上这人手也就算是差不离了。 如今作坊还不算规模特别大，有顾家跟齐家的人参与进来，就足够了。正好这时地里的庄稼已经全都收了回来，已经不算是特别忙，打粮食什么的，也需要一样一样慢慢来，就不用那么着急了。 瓜籽作坊开工，在村子里也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有好些人家，都来打听，询问顾承勇，还需不需要人手了。顾承勇并没有直说瓜籽作坊不用人手，而是告诉大家，过一些时候，织坊也会开工。到时候会需要很多人，要是有谁想要来做工的，可以过来试试。 青山村这边，虽然不算是棉花的主产地，但是家家户户的女人，多少都会处理棉花跟纺线织布。织坊用工，也不仅仅是纺纱织布，像是弹棉花轧棉花之类的，都需要人手。这些活，一般的人也都能做，到时候肯定是需要些人手的。 当初定下来要建织坊，冯氏就已经按照自己的要求，跟顾承义还有别的几户木匠定了很多活计。大多都是织机跟纺车，另外还有一些别的机器，都是经过改良，非常先进的工具了。此时各样的工具已经都预备的差不离了，只需要收回来棉花，基本上也就可以开工的。 村子里的人听说了织坊的事情，也就不再追问瓜籽作坊用人的事情了。那些家里人手充足的，都想着让自家的媳妇或是闺女过来做工，到时候多少的挣一些工钱，也能贴补一下家用。 瓜籽作坊这边，娇颜把打瓜籽的秘方已经交给了顾承勇，而且除了五香口味，另外还弄了几种别的口味。瓜籽加工出来，众人尝过之后，都称赞不已。 刘泰生在村子这边住了几天，直到第一批瓜籽全部干燥，便带着瓜籽回了府城。而安家人，则是在定亲之后就离开了。当然，辰瑜三个，这一次都留在了村子里。他们要留下来帮着作坊运作，同时还要负责收购瓜籽，以及将成品的瓜籽运送回府城，这也是给他们机会锻炼一下。 自然，这其中也难免有假公济私之嫌，三个人都想多留一些时候，这样也能多跟文芳她们接触。刘泰生当然是愿意成全儿子和外甥的心意，顾家这边也是乐不得呢。就这样，辰瑜三个人便名正言顺的留在了村子里。 打瓜籽去年齐建元已经经营一年了，所以各样都很是顺手，并没有什么麻烦。再加上用的也都是自己家的人，文生等人干活都十分卖力，根本不用太操心的。 娇颜只在最开始的时候过去指导了一下，之后就撒手不管了。她就是一个人，没有那个本事，管那么多的事情。娇颜明白，自己要学会放手，不能什么事情都抓在自己的手里。反正自家爹爹跟哥哥都能干的很，娇颜很是放心。 瓜籽作坊很容易便顺利进入了轨道，而织坊那边，也是在紧张的筹备中。冯氏之前就跟云记的掌柜谈好了，由云记出面收购棉花，冯氏的织坊只负责纺织。织出来的布匹，也是直接卖给云记就可以。 云记的掌柜得了这样一笔大买卖，当然是很高兴，云记常年经营布匹棉花等物，自然是有自己的渠道收购棉花的。于是，九月初，第一批棉花也就运到了织坊这边。正好织坊这边，各式的织机纺车，以及其他工具也都全部到位，冯氏便开始着手招收工人了。 织坊要招收女工的消息传出去，就有附近好几个村子的人前来报名了。冯氏从其中挑了一些织布还算熟练，只是技术还略微差了点儿的人，留下培训了一段时间，就可以正经的上织机织布了。其余的还留了不少人，干一些杂活。 被选中的大姑娘小媳妇们，一个个都高兴的很。冯氏这边给的工钱都不少，算起来比大男人挣的钱都不差了，能有这样的好活，谁不高兴啊？ 文芳文菲等这些冯氏的徒弟，都被冯氏安排了一些比较重要的活。她们负责带出来一批可以纺出细纱线的女工出来，另外也要帮着冯氏，维持织坊的正常运作。当然，文芳等人的工钱，又要比普通的女工高很多，很是让人羡慕。 就这样，织坊也在九月十八开工了。顾家一下子就弄了一个作坊一个织坊，在附近的十里八乡，可是掀起了不小的轰动，人们一说起顾家，都是羡慕佩服的很。 当然，也有人看着顾家这样出风头，很是不高兴，像是姜家还有张家等人，便是见不得顾承勇家好那伙儿的。姜家自然是不用说，几次跟顾家相争，姜家都没能占了上风，姜平安心里自然是不甘。他时时刻刻，都在想着，有什么办法，整顾家一回。最好，是能够弄到顾家那个瓜子的方子，那可是个发财的好路子呢。 而张家，也自然是不必说的，顾家如今这样风光，可是张家却没有跟着沾光，张原明那心里，简直是酸的不行。张原明看着作坊那样红火，就忍不住又让妻子去顾家找李氏，想要让李氏帮忙使使劲儿，让张家人也进作坊去参一股。 只是可惜，李氏自从前次的事情之后，已经变了很多。不管大李氏如何说，李氏全都不答应。李氏现在也明白了，顾承勇那头，绝对不是她能够左右的，更是得罪不起。李氏如今很珍惜眼前的生活，断然不肯为了姐姐，而去惹顾承勇的。 大李氏在李氏这边没有讨到便宜，只说了一顿酸话走了。等到大李氏离开，李氏便看着姐姐的背影嘟囔道，“都拿我当傻子呢？你们一个个的都想着让我出头，然后你们得了便宜，黑锅我来背。我才不犯那个傻，如今我不缺吃不缺穿的，犯不着为了你们去得罪老二去。” 李氏的转变，大家伙也是看在眼里的。西院的三兄弟也是松了口气，但愿老太太能够想清楚吧。要不然，这一天净是瞎折腾，好好的日子，也给折腾完了。 顾家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而娇颜，也是放下了其他的念头，一心的跟着苗素问学习医术。娇颜有前世的经验在，又很是肯下功夫，所以医术也是日益精进。苗素问对娇颜满意的很，更是倾囊相授，毫不保留。 而娇颜在外科上的一些天赋，这时也是显露无疑，每每都有十分有用的想法。所以这师徒两个，有教有学，又互相切磋研究，倒是研究出来不少非常有用的东西来。 这一天，娇颜随着苗素问一起，从附近村子刚刚回来，然后就见到胡老二家的招弟在苗家院子里急的团团转。“招弟姐姐，你这是有什么事情么？”娇颜问道。 “苗婶子，求求你了，快去救救我娘吧。我娘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忽然就昏了过去，还一个劲儿的直抽。”招弟瞧见苗素问，便哭喊着跪在了苗素问的面前。 苗素问一听就愣了下，“别急，我这就过去看看。”说话间，就伸手扶起来了招弟，然后连屋子都没进，直接跟娇颜二人一起，随着招弟去了胡老二家。 刚刚一进胡老二家的院子，就听见胡家那婆子正在破口大骂，“你个要懒死的婆娘啊，你这是在装死呢。你个败家的娘们儿，生了个赔钱的死丫头还有理了是不是？一个月子吃了那么多的好东西，出了月子还不干活，我让你干点儿活，你就在这给我躺着装死。赶紧的给我死起来，留着你这样的有什么用，还不起来干活去？” 苗素问和娇颜都忍不住皱眉，“招弟，你娘在哪里，快带我们去看看吧。”苗素问故意的高声说道。 第285章 招弟娘病危 那边胡家婆子见到苗素问师徒进来，当即就指着招弟又是一顿骂，“你这个死丫头，谁叫你去请郎中的？你们家有几个钱儿你不知道啊，就这么成天的往家请郎中，喝那些黑药汤子。那都是钱啊，都是钱。只会生丫头片子的婆娘，她倒是金贵上了啊，有点儿事情就找郎中，多大的家业也让她这么给败光了啊。” 苗素问瞪了胡家婆子一眼，“闭嘴，上一回招弟娘生孩子，我可是一分银子都没收的。还没见过你这样的婆婆呢，如今儿媳妇晕倒，都不知道成啥样儿了，你还在这瞎胡闹。万一招弟娘真的出了事，我看你这婆子到时候怎么办？” 苗素问说完，也不去看那胡家婆子，而是直接跟着招弟，就去了西屋。西屋炕上，招弟娘面色赤红，躺在炕上，两手胡乱的挥动着，嘴里不知道还在胡乱说些什么。只是她的眼睛，却是紧闭着的，看样子还在昏迷之中。 娇颜来到近前，鼻间便隐隐闻到一股子异味儿，像是那些妇科病人身上的那种味道。娇颜再仔细的看了看招弟娘的模样，心中也是有些吃惊。 招弟娘之前坐月子，招弟跟待弟俩人伺候母亲很是用心。再加上苗素问还送来了不少的补品，所以招弟娘这个月子养的还算不错。虽然比不得其他那些剖腹产的妇人，但也还算是可以了。招弟娘出月子那时候，白白胖胖的，面色红润，她们师徒都认为是没有问题了的。 可是现在再看，招弟娘面色黑黄，身体消瘦的厉害，整个人瞧着，跟当初简直就是俩人。娇颜瞧见便忍不住叹气，这肯定是出了月子没有再好好养着。这胡家可真是，她们师徒好不容易救下来的人命，竟然这么不知道爱惜着。到了眼下这程度，已然出现毒血症状了，就是苗素问，怕是也没有多大把握的。 娇颜帮着苗素问解开了招弟娘的衣服，露出了剖腹手术的刀口，此时刀口周围的很大面积，都呈现出红肿以及些许的青紫来。而且刀口附近轻按，会感觉出肚子里面发硬，并且有跳脓样的异状。 “师父，招弟娘这是没能休息好，恐怕是刀口感染恶化了。”娇颜当即便说道。这分明就是伤口被细菌感染，造成发炎恶化了，而且瞧着这个情形，怕是最少也得有半个来月了。 “招弟姐，你爹呢？当时不是都说清楚了，不许你娘干重活的么？三个月之内，必须安心休养，谁让她跑去干活的？”娇颜想起来，之前就听人说过一回，说是招弟娘秋收的时候下地干活了。那时候娇颜正好碰到过招弟一回，还特意又嘱咐过的，结果还是这样了。 “我爹去镇上交税粮了，还没回来呢。”招弟瞧见娇颜的脸色，有些害怕，小声的说道。“我们都不想让娘干活的，我们都记得苗婶子的话啊。可是我奶，从我娘出了月子，就开始指使她做这个做那个的。我们帮着，我奶就狠命的骂我娘。” “后来秋收，家里将近二十亩地要收，实在是忙不开。我奶就成天的骂我娘，嫌她不干活，我娘那脾气，哪里能受得了我奶这么一天八遍的骂人？她也觉得自己养的挺好了，就跟着下地干活。” “上次你跟我说，我回来也说我娘了，可是我娘没听。那头我奶也骂的太厉害了，所以我娘就继续下地干活。我家人少，能干活的就我爹我娘还有我跟待弟，我们好不容易才把地里的庄稼收回来，又打了出来，结果我娘今天就晕倒了。”招弟一边说，一边哭道。 娇颜摇头，胡家那个婆子，真是该死，她怎么就能这么不拿人命当回事儿呢？“师父，你看现在还有办法么？”娇颜觉得，目前的情况来看，已经很难有办法治了。即便是前世有那么多抗生素，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也都非常棘手。更何况眼前，只有中药，想要救治这种细菌感染恶化，已经有全身血毒症状的病人，真的够呛。 果然，苗素问摇摇头，“怕是不行了，病人现在，肝脾肾都有肿大的迹象，为师也是爱莫能助啊。”她是医者，不是神仙，弄到现在这个程度才找她来诊治，她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了。“只怕她肚子里，子宫已然跟肠子等全都黏连到一起了，真是没办法了啊。”苗素问一边说着一边摇头。 招弟那边一听，当下就跪在了苗素问的面前，“苗婶子，求求你了，救救我娘吧。求求你了。”说话间，招弟便一个劲儿的给苗素问磕头。 娇颜伸手，扶起来了招弟，“招弟姐姐，若是我师父能救，定然会救的。就怕是，你娘如今这情形，救不回来了。” “罢了罢了，我们师徒尽力一试吧。招弟，你最好是快点儿把你爹找回来，你娘这情形，必须得让你爹知道。”苗素问那边叹了口气，然后打开了药箱，开始给招弟娘诊治。“娇颜，你把药想办法给她喂下去，我给她施针。” 娇颜这边拿了药丸，想要放进招弟娘的嘴里。可此时招弟娘已然牙关紧咬，任凭娇颜如何想办法，也没法将药喂进去了。“师父，不行，她不张嘴，根本就喂不进去药了。” 此时，娇颜真的后悔，自己不该成天研究那些没用的东西，她应该把青霉素研究出来才对啊。要是有青霉素，这样的细菌感染，多少还有些办法。而此时，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想不出来了。 苗素问手中银针不停的刺入了招弟娘的身体里，顷刻间，便已经扎了二十几针了。好歹的，招弟娘浑身抽搐的症状略微有些缓解，牙齿也不再像刚刚那样咬的死紧了。娇颜趁机，将药丸好不容易塞到了招弟娘的嘴里。 苗素问这时连忙拿出纸笔，写了药方，“娇娘，你快点儿回去抓药，然后赶紧拿回来熬上。她这情形很是危急，我瞧着，真的是不太好。”苗素问心里其实已经明白，眼前人很难救活的，只是作为一个医者，她必须做最后的努力。 娇颜接了方子，急匆匆的就往外跑，没想到迎面正好碰上了胡老二还有待弟从镇上回来了。胡老二已经得知了媳妇的情形，见到娇颜，便焦急的问道，“娇娘，我家招弟娘咋样儿了？” 娇颜瞧见这个胡老二就来气，连自己媳妇都不知道爱惜，护不住媳妇的人，简直就是个废物。“你现在知道问你媳妇了？当初我们师徒是怎么嘱咐的？不是告诉你了，不许招弟娘干活，要好好休养么？你可倒好，她才出了月子几天啊，你就让她下地干活去。你这是拿人命开玩笑呢，你现在着急，有用么？人都快死了。” 娇颜气呼呼的说完，也不管胡老二听了如何，连看都不看胡老二，径直出了胡家，回苗家抓药去了。 这边，胡老二一听娇颜这话，当时就傻了，他连忙来到西屋，“苗郎中，我求求你了，求你救救我媳妇啊，她要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说着，便跪在了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 苗素问皱眉，这个男人可真是够窝囊的了。就他这样的，成天遇见事情就知道跪下磕头，没有别的本事。招弟娘跟了他，还真是够倒霉的。“你求我有什么用？当初我是如何叮嘱你的？你又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连自己的媳妇都护不住，不能让她好好休养。如今来求我，你当我是神仙？”苗素问生气的问道。 “我……”胡老二跪在地上，看着苗素问，却是啥话也说不出来。苗素问的叮嘱犹在耳边，可是他却没能听从苗素问的话，结果媳妇到了如今的地步。“孩子娘那时候不是养的挺好了么？家里实在是忙不开，我也没办法啊。我娘天天都骂孩子娘，孩子娘也忍不住，就是干点儿活。哪里就能想到，会这么严重啊？” 胡老二这时也是后悔不迭，当时妻子受不住母亲的责骂跟着下地干活，他那时候看着妻子的气色还不错，也就没放在心上。谁知道，后果竟然这么严重啊。 “少在这没事干往我身上攀扯啊，谁家的媳妇不干活的？谁家的媳妇成天跟供菩萨一般，好吃好喝供养着，还半点儿活都不干的？秋收呢，那么多的粮食都在地里头，她不去干活，那想着谁去？我老天拔地的伺候他们，难道还要让我下地去不成？” 东屋里，胡家婆子听见儿子的话，立即就说道。“老二，你别听那郎中的，她就是故意来骗钱的。她就是跟你家那个死婆娘商量好了，帮着她做戏，合着伙来骗你，好不用干活的。你个死婆娘，你赶紧给我死起来，别以为你躺了炕上就能躲灾了。要懒死的婆娘啊，坏了肠子的，你怎么就不懒死？” 苗素问一听这话，当即就生气了。“胡老二，这就是你娘，她这么编排我，你家媳妇，我真的是治不了。别说她此时情况凶险，我就是拼尽全力，也未必能救活。即便是救活了，只怕是三两年内，都得要卧床休息。就你们家那个娘，她盼着儿媳妇死呢，哪里肯让招弟娘养着？” 第286章 招弟娘去世 “我苗素问行医救人，自问无愧于心。前次我半分银钱没收你的，反而还送来了很多药材补品。我为的，只是能救活你媳妇，让你们一家团团圆圆的过日子。结果倒好，我费尽心思救活了人，你们半点儿不知爱惜，反而还这样诬陷于我。” “如今你媳妇病重将死，你那糊涂的娘竟然还这么说我？胡老二，你家媳妇，我治不了，你另外想办法吧。”说话间，苗素问就收拾了好药箱，拎着便从胡家出来了。 招弟娘这一次即便是能救活，也就跟废人差不离。只怕光是吃药将养，也许一两年才能完全恢复，以后，也是干不了半点儿重活了。胡家婆子那样苛刻，她会允许儿媳妇躺在炕上吃药休养一两年，能允许儿媳妇以后什么重活都不干？这肯定是不可能的。 别说是一两年了，就是一两个月都够呛。到时候，她费心救回来的人命，怕是还会被那婆子折腾没了的。既然能够料到是这样的结果，那还救人有什么用？更何况，苗素问现在根本就没有那个把握能够救回招弟娘。既然如此，还不如不救，也省得白费力气了。 “胡婆子，不用你得意，你这样磋磨儿媳妇，把招弟娘给害死，我看以后你们家的日子怎么过？”苗素问狠狠的瞪了胡家婆子一眼，然后就迈步走了。 胡老二就这么愣怔怔的看着苗素问离开，根本就忘了阻拦。而招弟和待弟俩人，这时全跑到屋子里，抱着母亲痛哭不已。 苗素问从胡家走出来，正好娇颜抓了药送过来。“娇娘，你把药给他们送进去吧，爱吃不吃，随他们的便了。”苗素问还是很生气的。 娇颜一见苗素问那样，就知道肯定是胡家有人惹毛了师父了。当下，娇颜跑进了胡家的院子，然后进屋把药交给了招弟，“招弟姐，你赶紧先去熬药吧。我师父已经尽力了，若是你娘命不该绝，这药吃了就能有效。不然，那就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的。”娇颜将三副药递给了招弟，然后就从胡家离开了。 苗素问师徒，气冲冲的回到了苗家，俩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又忍不住叹气。她们虽然是医者，成天面对生老病死，但是遇见这种情形，依旧是心里还很难受。关键这招弟娘本来不该如此，别的产妇也是剖腹产子，人家都养的好好的，偏偏招弟娘这样了。这种事情，如何会让人不惋惜？倘若胡家能够拿着媳妇爱惜一些，招弟娘是绝对不会到如今的地步的。 “这胡家的婆子简直太可恶了，就该把她送到衙门里去。虐待儿媳妇，把人给磋磨死了，这可是人命呢，死婆子，太可恶了。”娇颜坐在那里，恨恨不已的说道。 “唉，女人不容易啊。要是嫁到了好人家还好些，要是嫁到了这样的人家，婆婆虐待狠毒，丈夫软弱无能，谁家的闺女嫁到了那样的人家去，早晚都被磋磨死了。招弟娘，是个可怜人啊。要是招弟娘没了，真不知道，以后招弟她们会成了什么样子。”苗素问也是摇头叹气不已。 “娇娘，明天你再送过去三副药吧，不管如何，咱们也算是尽力了。能不能救活。全看招弟娘是不是命大吧。”苗素问虽然在胡家说的很强硬，但还是忍不住心软，又嘱咐娇颜去送药。 娇颜点点头，“师父，我晓得了。” 师徒两个心情都有点儿不太好，半晌才算恢复过来，然后娇颜就想起来了青霉素的事情来。她打算想办法，研究出青霉素。以后，面对细菌感染，也能多了一样利器。 娇颜是个有什么想法就要立即付诸实施的人，当下便去准备要用的东西了。而苗素问，则是将当初记录招弟娘病情的册子取出来，在后面添上了招弟娘如今的情形，并且做了批注。 之后三天里，娇颜每天都会给胡家送过去药，只是可惜，招弟娘已然是病势沉重药石罔效了。就在九月二十这天下午，离开了人世。当下，招弟待弟得弟三人痛哭不已，胡老二这时更是伤心难过。 人死如灯灭，不管亲人如何悲伤，这丧事还是要着手预备的。当下街坊邻居都过来帮忙，不多时就给招弟娘装殓完毕。招弟娘年纪小，哪里有寿衣？大家跟胡家婆子商议，先把她的寿衣拿来，给招弟娘用了，以后再重新置办。胡家婆子自然是不肯的，指着胡老二又是一顿骂。 众人没办法，只好从村子里别的人家借来了寿衣，大家伙齐动手，好歹的算是给招弟娘换上了寿衣。 胡老大和媳妇领着闺女儿子，还有胡家的盼弟全都过来了，见到这样的情形，也是伤心不已。盼弟自从生下来之后，胡老大媳妇一直担心婆婆要害孩子，所以就一直放在胡老大家里养着的。如今小娃娃已经快三个月了，长得还挺好的。 “盼弟，你娘没了，唉，你以后，就只能跟着大伯娘过日子了。”胡老大的媳妇叹气道。 胡家原本就没有多少银钱，这下子又要办丧事，家里更是窘迫不已。胡老二没办法，只好去姜家，恳求姜平安，要从姜平安那里借一点银钱，给招弟娘办丧事用。姜家行事，哪里是那种心慈面软的人？胡老二自然是没能借到钱的。 还是顾承勇听说了，让冯氏送了十两银子过来，算是借给胡家办丧事用的。有了这十两银子，胡家预备了一口薄皮的棺材，停在院子里，只用红漆胡乱的刷了一遍，遮住木头的颜色也就罢了。 招弟娘是下午没有的，而且又是年纪轻轻，家里还有公婆健在。所以丧事一切从简，并且只停灵一天，第二天一早，就得抬到山上安葬。好在有众村民的帮忙，这一晚很快过去，第二天一早，发送了招弟娘。 直到招弟娘被抬到山上入葬了，胡家婆子好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这咋能呢？咋就能真的死了呢？之前不是还好好的么？那时候下地干活，我瞧着她自己就能背着一麻袋的苞米棒子回家啊，这咋还能说没就没了呢？”胡家婆子很是不敢置信的嘟囔道。 “你还说，你还说，都是你，就是你害了我娘。要不是你成天骂我娘，让我娘去下地干活，要不是你成天的让我娘干那么多重活，我娘怎么就会死了？都是你，是你害了我娘。”招弟跟待弟都哭的不成样子了，闻听此言，便伸手指着奶奶，恨恨的开口道。 “胡说八道，你娘养的白胖白胖的，比你爹都结实了。不过就是下地干点活儿，怎么就能没了命的？以前你娘生你们，连月子都不坐呢，三天就下地干活，也没死了啊。”胡家婆子有些心虚，但是嘴里还是强横道。 “你知道个屁？我娘这一回跟以前一样么？我娘这一次生妹妹难产，那是苗郎中剖开了我娘的肚子，才把妹妹给取出来的。当时人家就千叮咛万嘱咐的，一定要让我娘养好了，三个月里不能干重活，就是在家里休养的。结果你非得骂我娘，把我娘骂的没办法了，只好下地干活去。就是你，就是你害死了我娘的。”招弟哭喊道。 当初苗素问叮嘱胡老二时，招弟也在场的。因为苗素问觉得，招弟比起胡老二来，还要更靠谱些，所以招弟对于母亲的情形很清楚。此时招弟悲愤伤心之下，已然是什么都顾不得了，“我娘生妹妹遭了罪，你不但不体谅她，还处处辱骂她，非得让她下地去干活。我娘就是你害死的，你给我娘偿命吧。” “妖法，什么苗郎中，那哪里是什么郎中？那是妖怪，她那是用了妖法啊。大活人剖开了肚子，能不死么？她们这是用了妖法，才把孩子生出来的。如今妖法失效了，才害死了人的。你们不去找那姓苗的女人，跟我喊什么？”胡家婆子一听，立即就抓住了这个由头，一洗脱自己虐待儿媳的责任。 “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人家苗郎中医术高明，不知道救活了多少难产的妇人呢。我们村子的郭家大媳妇，也是苗郎中救活的，人家怎么就没事情？还不是你成天的磋磨媳妇，愣生生的把老二媳妇给磋磨死了么？”胡老大的媳妇是个十分明事理的，又听说过郭常海媳妇的事情，所以这时便赶紧的开口辩驳道。 “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那郭家跟老二媳妇能一样么？老二媳妇，那可是被剖开了肚子呢。这活生生的人啊，剖开了肚子，那还活得成了？肯定是妖法，一定是妖法。”胡家婆子好不容易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如何肯松口？ 这边婆媳的争吵，被旁边帮忙的人听见了。众人便私底下议论着，有的人觉得这剖腹取子，实在是匪夷所思，骇人听闻。也有人说，那肯定是苗素问医术超群，才敢这么做的。众人的议论，难免就被有心人听见了。 第287章 对薄公堂 胡家那边草草安葬了招弟娘，而苗家这边，苗素问除了给病人诊病之外，也在忙活着给如云和如月置办嫁妆。如云如月两人定在了冬月里出嫁，苗素问跟这二人相处极好，自然是要帮着她们好好张罗张罗的。 这些事情，原本冯氏也该参与的。可是冯氏那边，织坊刚刚开始，千头万绪的，可是把冯氏给忙坏了，所以冯氏就只好把事情全都托付给苗素问。苗素问除了行医之外，其余的时间，便都在忙着这些事情。 这天上午，苗素问跟娇颜，还有如云如月两人一起从镇上采买东西回来。刚刚进门坐下没多久，就见到齐长文领着两个差役模样的人来了。“苗家侄女，这两位差爷说是有事情找你。”齐长文见到苗素问，连忙道。 苗素问有些不解，“两位，不知道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情么？”衙门的差役来找她，这是个什么意思？ “苗郎中，是知县大人派我们二人前来，带苗郎中去县衙。你们村子有个胡家，他们到县衙去告状，说是苗郎中用妖法害人。知县大人让苗郎中跟令徒顾娇娘一起去县衙，双方对质。”两个差役其中一人，上前拱手言道。 “什么？胡家状告我师父？好啊，这个胡老二，他也太坏了。我们救了他家媳妇和孩子，如今他竟然来告我们。该死，胡家人真是该死。”娇颜很是生气，忍不住骂道。 苗素问伸手拍了拍娇颜的肩膀，“娇儿，咱们不跟那样的人一般置气。走吧，陪师父去县衙一趟，咱们去看看，这胡家能弄出什么幺蛾子来。”苗素问素来行事光明磊落，所以也不怕什么人诬告的。 “带上当初咱们给胡家媳妇诊治的手札一起去。我就不信了，咱们医治过那么多难产的妇人，旁人都活的好好的，人家怎么都没有出事儿？哼，这个胡家，他们自己不爱惜人命，结果却反过来诬告咱们，真是没良心了。”娇颜转身进屋，取出来当时记录招弟娘整个救治过程的手札。然后师徒两个，就跟着差役一起，朝着村口行去。 还没等他们走到村口呢，就见到顾承勇和冯氏等人都赶了过来。“表妹，你们且先放心去县衙，稍后我们也会跟过去的。” 顾承勇觉得事情蹊跷，就胡老二那个德行的，他还敢去县衙告状？这其中，怕是有人暗中挑唆，顾承勇想要去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另外，他也得去找到那几个曾经被苗素问救过的产妇家人，让他们去作证。 方氏虽然也被苗素问救过，但是她那样的贵夫人，又哪里能抛头露面的跑去县衙大堂上作证？所以，还是得找旁人才行。 顾承勇招招手，文修和绍远二人赶着马车过来，“县城路途遥远，还是坐车吧。文修跟过去，会保护你们的安全，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苗素问点点头，然后跟娇颜两人上了马车，那边两名差役也骑上了马。众人离开村子，朝着县城一路行去。 路上自然没有什么事情，一个多时辰之后，众人便来到了县城。两名差役带头，大家径直到了县衙门外，然后一路来到了大堂之外。当下那差役上堂禀报，说是苗素问已经带到了。 夏知县接到了胡家的状纸，原本有心直接给压下去的。剖腹产子，方氏也曾经经历过，可方氏如今好好的，一点儿损伤都没有。可见胡家那媳妇的死亡，跟是否剖腹无关。故而夏知县就让人将胡家的那个婆子喊到后堂去，然后当面跟胡家婆子说了，让她撤销状纸。 没想到，那胡家的婆子在夏知县面前答应的好好的，可是出了后堂就变卦了。竟然直接去敲响了县衙外的大鼓，击鼓鸣冤。夏知县生气不已，但是却已经阻拦不及，此时县城百姓已然听到了鼓声，县衙门口竟然很快就聚集了不少人。夏知县一见这样，没办法只好开堂审案。 大堂之上，胡家婆子上前陈述，说是苗素问使用妖法，将难产妇人的肚子剖开，取出了孩子。胡家婆子指证，自家媳妇就是被苗素问用这样的法子给害的，前几天病死了。胡家婆子恳求知县大人，缉拿使用妖法的苗素问，为自家媳妇报仇。 案子既然已经开始审理，就得按照正常的程序来做了。于是夏知县派人前去青山村，将苗素问师徒带来县衙，当堂审问对质。青山村距离县衙路途遥远，于是夏知县就安排了胡家婆子去旁边休息，然后先去处理别的事情。 县衙外，那些闲着没事的人，都在等着苗素问师徒的到来。苗素问的医术，在怀远县可是无人不知的，大家伙都十分好奇，竟然还有人敢告神医苗娘子，真是胆子不小。自然大家伙也都在纷纷议论，这苗娘子竟然把人开膛破肚的取出孩子，实在是太过耸人听闻，这简直就跟妖法差不离啊。 众人一边议论，一边等候，倒是也并不觉得时间特别长。一转眼，已经快中午了，此时就见到有差役领着一大一小两个女子从外面走了进来。不少人就指着那一大一小道，“快看，快看，那就是神医苗娘子呢，旁边的那个，是她的小徒弟。这两位啊，那可真是当得起仁心仁术这几个字。我就不信那婆子的话，那个死婆子肯定是故意诬告。” 夏知县看着外面走进来的苗素问师徒，便朝着二人点了点头，“堂下站立何人？报上名来。”县衙大堂之上，只有公事，没有私情，即便是夏知县与苗素问师徒私交甚笃，此时也得按照规矩询问。 苗素问领着娇颜上前行礼，“回大人的话，民妇乃是青山村的医者，苗素问。” “苗素问，现有青山村胡家婆子石氏，告你使用妖法害人。竟然将胡家媳妇肚腹剖开，取出孩子，害的胡家媳妇丧命，可有此事？”夏知县一脸严肃的问道。 苗素问上前两步，高声道，“回大人的话，民妇所用，乃是师门绝技，已经用此法救治过不下十人了。青山村附近的村子，有好几户人家的产妇，都是用这样的法子，救活了产妇母子的。” “剖腹产子，听上去有些吓人，但却是救人的好办法。只是这妇人产后损伤很大，必须得严格按照民妇的要求调养身体，好好休息才行。满月之后一个月之内，不能有剧烈运动，三个月之内，不能干重活，必须小心将养。” “那些按照民妇叮嘱去做的妇人，有的如今孩子都满周岁了，人也完全恢复。那胡家的媳妇，不按照民妇所言去做，刚刚满月不久，就下地秋收干活。她原本就产后亏虚，身子未能恢复，哪里能承受的住一个来月的重活？” “胡家媳妇下地干活秋收，村子里的人都见过的，青山村的村民可以作证。等到胡家媳妇病重昏迷，民妇前去诊治，胡家这婆子污言秽语，直说民妇是跟胡家媳妇合起伙来骗人。就是想让胡家媳妇躲着不用干活，说民妇是骗子，就是去骗钱的。” “前次胡家媳妇生产，民妇与徒弟守护三天三夜，珍贵药材不知道用了多少，好不容易才保住了那媳妇的命。之后民妇分文不取，又另外送来了好些补品，给胡家媳妇补养身体。民妇若是那招摇撞骗，贪图钱财之人，哪里会做这样赔钱又不讨好的事情？” “胡家媳妇的死亡，那是她们自己不知道爱惜身体，不顾民妇的叮嘱，逞强干活劳累所致。与民妇无任何关系，与民妇所使医术，更是没有半点儿牵涉。”苗素问将事实陈述完毕，然后拿出来了行医手札，“大人，这里是民妇记录下来，当时救治胡家媳妇的整个过程。大人若是信不过民妇，可以请一位郎中前来仔细看过，就知道民妇所言真假了。” 有人接过来苗素问手里的册子，放到了夏知县的面前。夏知县翻看了一下，里面详详细细说的记载了当时的救治过程，还有必须注意的事项，与当初苗素问叮嘱自己的，一般无二。夏知县点点头，“苗郎中辛苦了，本官已然知晓，至于找什么郎中验看，就不必了。这是你师门的绝技，怎可让旁人看了去？” “那婆子，你还有何话说？分明是你们家人不停郎中的劝告，一意孤行，不爱惜媳妇身体，才会酿成苦果，害了你家媳妇。如今却要来告人家苗郎中，你这等忘恩负义之人，实在是少见。” 外面那些看热闹的百姓这时，也大概的把事情都听明白了。当下便有人议论，都说这胡家的婆子不是个东西，这是想要害人家苗娘子呢。 胡家那婆子一听这个，当时就有些词穷了。她搓着手，神情有些局促不安，一个劲儿的往身后看去。胡家婆子身后，站了一个男子，这男子瞧见胡家婆子瞅他，便咳嗽了一声，“大人，莫要听那姓苗的女人胡乱说，那些不过是她的一面之词。她说的救人无数，为何不见有人来作证？” 第288章 当堂证明 夏知县看向这个开口的男子，“你是何人？” 男子上前行礼，“回大人，小人是胡家的侄儿。只因大伯家两位堂哥，一个已然分家另过，一个怯懦怕事，大伯又瘫痪不能动弹，便由小人陪同伯母前来衙门告状。” 夏知县听了，点点头，“原来是胡家的侄子啊，好吧，那你继续说。”既然是胡家的人，夏知县当然不能不让人说话，只好让他继续说话。 “大人，刚刚那苗郎中所说，什么医治了好多产妇，人家都安然无恙。这个，小人心中存疑。倘若真是如此，还请苗郎中找了证人前来，当堂证明才行。至于什么医治了却并没有收诊金之类的事情，这个与案情无关，好像没必要说的。”胡家侄儿这样说道。 夏知县心里有些腻歪，张嘴就想让人去把自己的方氏请来，当中证明苗素问的话。还没等夏知县说话呢，就听见大堂外有人大声道，“大人，人证来了。” 话音刚落，就见到有好些人，从堂外走了过来。夏知县一抬头，正好瞧见了顾承勇，当下心中一松。顾承勇既然来了，又那么说的，肯定就是带来的证人。这样也好，就不用方氏上堂来作证了。“带证人上来。” 当下，有人将顾承勇一行人带了进来，众人上前行礼，之后顾承勇便道，“大人，现有柳树沟郭家的媳妇，赵家山李家的媳妇，前来证明，当日她们也都是被剖开肚腹，然后才生出孩子的。她们如今，身体恢复的非常好了，根本就没有任何问题。苗郎中的医术高超，绝对不是妖法。” 郭家媳妇，跟李家的媳妇这时便上前来，当着众人的面，掀开了衣襟，露出肚子上的刀疤来。“大人，民妇二人，当时生孩子难产。若不是苗郎中神医妙手，救下了我们，只怕当时便是一尸两命，哪里还有民妇这样活蹦乱跳的人在了？大人，苗郎中所使，乃是医术，并非妖法。” 这二人当堂作证，又把当时的伤疤展示给众人看了。这下子，堂上堂下的众人，全都无话可说。活生生的人在这儿呢，人家都没事，怎么就胡家媳妇有事情了？那肯定是胡家媳妇自己的毛病。 胡家侄子很显然也没有料到真的有人前来作证，当下也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大人，尽管这二人前来作证，也不能就此证明，我家堂嫂的死，跟苗郎中无关啊。这人和人不同，我家堂嫂，未必就适合这种医术，不然，为何我家堂嫂就死了呢？” 郭常海的媳妇这时开口道，“大人，当初苗郎中可是殷切叮嘱民妇，一定要好好保养身体，千万要按照她说的去做。民妇与民妇的家人，全都听从苗郎中的叮嘱，一个月之内不做剧烈运动，三月之内不干重活。民妇的婆婆，精心伺候民妇直到满了百天，才允许民妇做些轻省的活计，民妇自然是恢复的很好。” 那边李家媳妇也是这么说，俩人所说的，苗素问的嘱咐都是一样，跟之前苗素问自己说的也是一般无二。可见，当初苗素问就是这么叮嘱的。 “大人，您不妨问问，这胡家的媳妇，在炕上休养了多久？产后多长时间就下地干活的？满月之后，吃食等方面如何，可有苛待？若是未能按照郎中叮嘱的去做，那就是她们的过错，并非郎中之责。”顾承勇伸手，推着胡老二还有招弟待弟上前，“这是胡家老二，以及两个闺女，大人不妨听听，他们是怎么说的。” 胡老二上前来，扑通一下子就跪倒了地上，“大人，都是小人的错啊，都是小的害死了孩子她娘啊。当初苗郎中千叮咛万嘱咐的，不许孩子娘干重活。可是正好赶上了秋收，家里家外的活太多，孩子娘实在是看不过去，就跟着我一起下地干活了。” “那时候我们看着孩子娘肚子上的伤口没有异常，并没有开裂什么的症状，就觉得没啥事儿。再者孩子娘一个月子里养的很好，谁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严重的结果啊。”胡老二一边说着，一边就鼻涕眼泪的哭道。 “不是，不怨我爹，我爹不想让我娘下地干活的。那时候我们都说了，哪怕累点儿慢一点儿，也要让母亲养好的身体才行。是奶奶，是她觉得我娘在偷懒，一天八遍的骂我娘。我们但凡帮我娘说一句话，奶奶就打我们。我娘听不了那样的骂，也见不得我们姐妹成天被打，所以才会下地干活的。” “是奶奶害死了我娘的，就是她，是她害了人啊。”招弟指着胡家婆子，放声痛哭。 胡家婆子万万想不到，自家的儿子孙女竟然上堂给苗素问作证，尤其是招弟那个死丫头，竟然反过来指责自己。胡家婆子脸色就变得很难看了，“你个死丫头，你胆子大了啊，竟然敢这么胡说八道的编派你奶奶。你这个不孝顺的畜生，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啊？” 招弟伸手抹了抹眼泪，然后挺起胸膛，狠狠的盯着奶奶，“我不怕，天老爷要是有眼，也该打雷先劈死你才对。这些年，你成天的不是打就是骂，你欺负我娘欺负我们。你嫌弃我们是女娃，嫌弃我娘只会生女孩，你成天的咒骂我娘，巴不得她死了才好。如今我娘死了，你这回顺心了？你这回如愿了？” 招弟这一回真的是什么都不怕了，最疼爱她们的娘已经没有了，她还有什么好怕的？以往忍着，就是怕母亲受气，如今母亲没了，她也豁出去跟着恶婆子对着干。大不了就是个死而已，娘没了，她们姐妹以后没有娘护着，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为啥不跟这婆子拼命？ “你才是凶手，就是你，害了我娘的。大人，恳请大人，治这婆子的罪，为我母亲报仇。”招弟跪在地上，磕头哭道。 胡家那侄儿一见这样，也是脸色难看不已，“招弟，你胡说什么？你是孙女，胆敢这样诬告你的祖母，这可是忤逆不孝，是天大的罪状。我警告你，不要再胡说八道了，不然的话，你先要去受刑滚钉板。你娘没了，你也想死么？”他想吓唬招弟。 招弟看向那人，“你是谁啊？我们老胡家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一边儿去，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滚钉板受刑又如何，只要能给我娘报仇，我就是拼了这条命去，也没啥大不了的。” 夏知县虽然觉得有人作证，证明苗素问的清白，这样很好。但是眼看招弟如此说话，夏知县也忍不住皱起眉头来，“那小姑娘，你小小年纪，说话怎可如此目无亲长？那边是你的祖母，还有你的堂叔，面对长辈，这样无礼，就该重重责罚。本官念你年幼，便宽恕你一次，你若再这样说话，当心本官不客气。” 不管什么时候，孝敬老人，都是必须遵守的规矩。夏知县作为一县父母，见到这种情形，若是不出言纠正，那可是会被人诟病的。“小姑娘，我再警告你一回，那是你的祖母。孙女出言不逊，不敬长辈，可是要受罚的。更不用说，你要告状了。状告父母祖父母，乃是大不孝，那是要受刑罚的，严重者直接砍头。丫头，小心说话。” 夏知县也是为了招弟好，这样一个小姑娘，敢在此时这样说话，肯定是平常受了那婆子无数的欺压。但是长幼尊卑在这，招弟这么说话，本身就不占理。倘若任由招弟继续说，只怕招弟就真的要受到惩处了。 招弟是个聪明的姑娘，听到这话，便很是不甘愿的不再针对胡家婆子了，她只是指着那个胡家的侄子，“大人，这个人不是我们胡家的人，为何他会在这里啊？” 夏知县当即便皱眉，“小姑娘，你说的是真的？他可是说，是你父亲的堂弟啊，怎么你会说，不是你们胡家的人呢？胡老二，你说，这个可是你的堂弟？”夏知县冷声问道。 胡老二摇头，“大人，小人根本就不认识这人。小人的父亲原本倒是有个弟弟，可是小人那叔叔，当年才十二岁，就已经病死了。小人根本就没有叔叔，又哪里来的堂弟？” 夏知县生气不已，当下便狠狠的拍了一下惊堂木，“大胆刁民，还不快说，你是什么人？为何要冒充胡家的侄儿，跑到这大堂上来胡说八道？” 那边，那个假冒胡家侄子的人，这时头上可就冒汗了，“大人，小人是受了胡家这婆子的托付，带着她来县衙鸣冤告状的。小人该死，小人不是故意的啊。”那人赶紧跪下来，磕头不已，“是那婆子，她说她胆子小，见了官便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请了小人帮忙，来帮她打官司的。” “那你算是讼师了？本官在这县衙办案无数，为何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讼师？”夏知县盯着那人，问道。 “不，不，小人不是讼师，小人就是受了胡家婆子请托，来帮忙的。”那人这时已经浑身发抖，说话声音都有些发抖了。 第289章 伸冤报仇 “不是讼师，又冒充原告家人，在大堂之上胡言乱语，你好大的胆子啊。来人，先把这个藐视公堂，胆敢欺骗本官的刁民拖下去，打二十板子。”夏知县可是不管那些，立即就让人拖出去打。这种事情不可纵容，否则的话，以后谁家告状，都可以随便弄了一堆不相干的人上来胡说八道了。 当下便有人上前来，将那人拖下去，噼里啪啦的打了二十板子。然后也没让他再继续上堂来，就扔在外面趴着了。 此时，夏知县再次拍了惊堂木，“胡家那婆子，如今苗郎中有人证，证明她那是医术并非妖法，而且剖腹生子之后，人是完全可以成活的。你家媳妇，并非死于苗郎中的医术之下，而是你们自家不知爱惜，才会丧命，你还有何话说？” 胡家婆子这时已经全然没了主张，她不停的向后张望，想要看看刚才那个男人在哪里。可惜，那人被扔在了外面，胡家婆子见不到他，根本就不晓得自己该说什么了。“大人，老婆子我，老婆子我……”胡家婆子身子哆嗦着，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了。 “那婆子，你凭空诬告苗郎中，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说？若是没话可说，你可是要承担这诬告之罪了。”夏知县沉声喝问道。 胡家婆子一听还要问她的罪，当下便扑通一下子就跪下了，“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啊，老婆子原本也不想来告状的。老婆子的儿媳妇没了，然后就有人来找我，说是让我去县衙告状。状告苗郎中，就说是苗郎中用了妖法，害了我那儿媳妇啊。大人，我就是听人家的话，受了人家的蛊惑，才会来告状的啊。” 胡家婆子这话一出，众人全都惊呆了。就说么，胡家这婆子为何会如此胆大，一个乡下老婆子，就敢跑到县衙告状来了？原来，是背后有人指使啊。 苗素问这时上前行礼，“大人，还请大人允许，民妇要问问这婆子，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这样针对诬告民妇？”苗素问很是不解，她这是什么时候得罪人了，竟然有人要跟他过不去？ 夏知县点点头，“你问吧。” 苗素问来到了胡家婆子的面前来，“胡婆子，你老实说，到底是谁唆使你前来告状的？”苗素问身上原本就带着一股别样的气势，此刻面带怒容，一双眼睛含着怒火的看向那婆子，直把那婆子吓的一屁股就坐到地上了。 “我，我不能说啊，不能说。人家不让我说，要是我说了，以后我家，在青山村就过不下去了。”胡家婆子低着头，不敢去看苗素问。 顾承勇这边朝着苗素问摆摆手，“表妹，不用问了，这件事我知道，咱们回去再说就好了。今天只要了结了这桩案子就好，以后的事情，咱们再另外想对策。”顾承勇低声的说着。 苗素问愣了一下，然后这才点头，“好吧，听你的。”说完，她便不再去追问胡家婆子了。“大人，请问今天的案子可算是了结了么？” “已然证明这婆子是诬告，那案子自然就了结了。苗郎中辛苦，眼下已经可以离开了。”夏知县朝着苗素问点点头，然后又抬头道，“胡婆子状告苗郎中害死其儿媳一案，现已问清。乃是这胡家婆子突然间没了儿媳，又受人挑唆，才会前来诬告的，案子已然了结，尔等自可离去。” “苗郎中行医救人，并无任何不妥，本官现为其证明。以后无论任何人，都不得再说苗郎中的医术是什么妖法。至于这胡婆子，诬告旁人，意图不轨，实在是可恶，拖出去打二十板子，以儆效尤。”夏知县当堂便宣布道。 “大人，请等等。”蓦地，堂外有人高喊道。 众人又愣了，今天这案子真是稀奇啊，怎么竟是半道上有人出来？夏知县也觉得奇怪，这又是出什么岔子了？“何人在外面喧哗，这里是县衙大堂，不是菜市场，倘若有人胆敢胡闹，本官可不会轻饶了他的。” 堂外有人高声应和道，“大人，我等是胡家死去媳妇的娘家人。今日要状告胡家婆子，虐待儿媳，以致于我家妹妹竟然年纪轻轻就被折磨死了。” 众人这才恍然，原来竟然是那死去媳妇的娘家人来了啊。大家伙看着堂上已然哆嗦的犹如筛糠一般的那个胡家婆子，不由得都暗道活该。这就是心肠狠毒，没安好心的下场。来诬告别人，结果反而被人给告了，这婆子，真是活该。 而堂上的招弟待弟一听这动静儿，当下就精神了起来，这是舅舅的声音啊。她们姐妹是孙儿辈的，不能告长辈，不然是不孝。可是舅舅他们不一样，他们来告状，那是给妹妹伸冤报仇，这下好了，母亲的仇，可以报了。 夏知县一看，知道今天这案子是又出了岔子了。夏知县摇头不已，当初他就劝过那婆子，不要胡乱告状，可惜那婆子不听，非得击鼓鸣冤。这下好了吧，告别人不成，反而被人家给告了。 “上堂来吧。”县衙就是给百姓做主的地方，既然有人告状，那他就得审理。 当下，从外面进来了四五个人，来到大堂之上，便向着夏知县行礼，“草民是死者胡家二媳妇高氏的娘家兄长。这一次是来状告胡家婆子，身为婆婆，打骂虐待儿媳，最终将儿媳虐待致死。还请大人给小人们做主，惩处这个狠心的婆子。” “胡家婆子成日里虐待我家妹妹，对她不是打就是骂的，这些事情，村子里的人全都可以作证。这一次若不是那婆子成心折腾我家妹妹，也不会就这么害死了她。假如我家妹妹能够听苗郎中的话，好好将养三五个月，定然不会年纪轻轻就没了的。大人，恳请大人，给小人那冤屈而死的妹妹做主啊。” 原来，这胡老二的媳妇娘家姓高，高氏娘家也有几位兄长。不过是因为高氏嫁过来这些年，生了四个闺女，没能生下一个儿子。高家的人虽然知道闺女在胡家受气，可是腰杆子不硬，也不敢去给高氏撑腰。 之前高氏没有了，高家的人当然是前去吊唁。高家人都是老实憨厚的，尽管高氏没了众人很伤心，但是看在胡老二还有招弟等人的面子上，高家并没有闹事，只是帮着顺顺利利的把高氏的丧事给办圆满了。 这一次，是顾承勇派人去找高家的，胡家婆子既然敢告苗素问，顾承勇就让高家去告胡家婆子。就不信了，胡家婆子虐待儿媳妇都是出了名的，这样的事情，看那婆子要如何辩解？有能耐告状，就得能承受住别人告你，这就是胆敢诬告别人的结果了。 胡家婆子虐待媳妇，在村子里那是人尽皆知的，况且刚刚招弟也陈述过。这样的案子，结果如何，那简直就是显而易见了。于是夏知县便扭头问胡家那婆子，“胡婆子，你现在还有什么要辩解的么？” 胡家婆子此时已经吓懵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怎么会落到如今的地步的。她看着胡老二，哭道，“老二啊，你咋就不说个话啊，我是你娘啊，这些人一个个的都是想要你娘的命啊。老二，你倒是帮你娘我说句话啊，难道你也想要娘的命么？” 胡老二自从媳妇死了，就一直都浑浑噩噩的，刚刚也不过是勉强打起精神来说了几句话。此时瞧见母亲这个模样，胡老二的心里，真是百感交集，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了。“娘，你让我说啥？咱们家，啥时候有我说话的份儿了？以前我求着娘，不要总是打骂孩子娘，那时候娘不让我说话，说是老胡家没我说话的份儿啊。” “孩子娘难产，招弟找来郎中，娘硬生生的不肯往外拿钱，不肯让郎中给诊治。要不是苗郎中心善，孩子娘那时候就跟盼弟一起都死了呢。”胡老二眼神发直，就这样愣怔怔的盯着母亲，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哀伤。 “孩子娘没有了，娘非得说是苗郎中给害的，要来告状。那时候我就劝娘，咱们庄户人家告什么状？再说人苗郎中对咱们家已经够好了，要是咱们还来告人家，咱们还是人么？那时候娘不是说，胡家没有我说话的份儿么？这时候咋又让我说话了？我说话娘啥时候听了？在家里，向来不就是娘说啥我听啥么？” “我能说啥，我敢说啥？娘啊，你让我说啥？”最后的这几句，胡老二的情绪明显是有些激动，差不多是喊着说出来的。胡老二朝着母亲喊出来这些话之后，就抱着头，蹲在了地上，两手一个劲儿的抓着自己的头发。 “都是我的错啊，我不敢反驳娘的话。我啥都不敢说，啥事儿都听娘的，结果却害的孩子娘没了命啊。孩子她娘，是我对不住你，我对不住你啊。”说话间，胡老二就用拳头砸自己的脑袋。 众人瞧着那个蹲在地上不停砸自己脑袋的男人，不由得叹气，这样窝囊的男人，也真是少见了。 第290章 最终下场 胡家婆子被儿子的反问弄得哑口无言，指着儿子，却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 大堂外，那些看热闹的人，这时又是一阵哄笑跟议论。大家伙都在说那婆子的恶毒，也有人指责胡老二太过软弱，反正说什么的都有。大家对胡老二表示怜悯，对死去的那个媳妇表示同情，自然了，对于堂上那个老婆子，就是深深的厌恶和愤恨了。一时间，众人都指着胡家婆子纷纷骂着。 夏知县见此情形，便又拍响了惊堂木，“公堂之上，休得喧哗。那婆子，高家人告你虐待儿媳，以致于儿媳身死，你可有何要辩驳的？” 胡家婆子已经被儿子一连串的反问给弄懵了，这时哪里还听得见知县的呼唤？只是傻愣愣的站在那里，像是从来都没有见过儿子一般，盯着儿子的脸，一言不发。 “胡婆子，身为长辈，不知爱惜晚辈，成日打骂虐待儿媳及孙女，是为不慈。此次胡家媳妇之死，与胡婆子的虐待有很大关系。现本官宣布，胡婆子杖责三十，罚劳役半年。此举也是警示世人，不要以为，顶着长辈的名头，便可以为所欲为。这世上不仅有不孝的罪状，同时，也有不慈的罪名。”夏知县当堂宣布。 当下，便有人上前来，拖了那婆子出去。知道这时，胡婆子才反应过来，可惜已经晚了。她已经被人按在了地上，噼啪的打了三十下，直打的胡婆子哀嚎不已几欲昏厥。接着有人给胡婆子披枷带锁，拖着带到大牢里去了。等到过些时候，会有人将其送到服劳役的地方的。 这个年月里，一般是没有只坐牢的刑罚。大多数的罪犯，只要审问清楚罪行之后，除了死刑需要一级一级往上递，等待朝廷回复判决之外。其他轻一些的刑责，像是什么流放、服劳役等，都是可以有当地官员判决的。 夏知县判了胡婆子杖责之外，还有半年的劳役，这对于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婆子来说，已经是很严重的惩罚了。高氏的死，不仅仅是胡婆子一个人的缘故，胡家众人，都有责任的。只是起因在乎婆子而已，所以夏知县不可能真的判胡婆子死罪。 高家人原本也没有告状的意思，如今胡婆子得到了她应有的惩罚，高家人自然是千恩万谢，对夏知县十分感激的。 至此，今天这一团乱的案子也就算是彻底解决了，夏知县当堂宣布了结果，然后便退堂了。苗素问、顾承勇等人全都离开了县衙大堂，而那些看热闹的人，也都是议论纷纷的离开了。众人对于最后的结果，都很是满意，对夏知县做出这样的判决来，也是赞叹不已。 只有那个被打了板子扔在外面的男人，在听到胡婆子的下场之后，急急忙忙去找人了。 此时已经是未时末了，众人中午都没有吃饭呢，于是顾承勇就要找个饭馆，大家伙一起去吃顿饭。却不想出了县衙不远，迎面就有人拦住了顾承勇一行，“顾爷，苗郎中，我们夫人派笑的前来请诸位。”来人正是于嬷嬷的丈夫，也就是夏知县府上的管事。 顾承勇自然是认识来人的，就点点头，“有劳谢管家了。” 于是，众人便跟随在谢管家的后面，一同去了方氏的府上。方氏早就在等着了，还有刚刚从衙门里回来，这时还没有换下官服的夏允辰。夫妻二人焦急等待，在见到顾家人之后，才算是松了口气。 “苗姐姐，见到你无事，我也就放心了。相公刚刚接到状纸时，就派人知会我，让我随时准备着，上堂去作证呢。倒是没想到，你们准备的很是周全，竟然没用我去作证，就把事情给解决了。姐姐虚惊一场，快坐下歇一会儿。”方氏见了苗素问，赶忙站起来，扯了苗素问一起坐下说话。 “女儿见过义父义母。”娇颜这时，也赶紧上前来，向着夏允辰夫妻行礼。 “你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说好了来看我，然后就没了动静儿。今天我非得打你的屁股不可，好好教训你一回。”方氏扬起手，作势要打娇颜。 娇颜连忙捂着屁股就要跑，“义母饶了我吧，我才一个月没来啊，义母难道还要让我住在县里不成么？”娇颜每个月都要来县城这边住上三两天的。只是方氏喜欢娇颜，每每娇颜一走，就觉得家里少了许多趣味，所以每一次见到娇颜，都会这么吓唬她。 众人一见娇颜那样，不由得都笑了起来，“好了，柔儿，你也别吓唬娇娘了。这样，你先陪着大家伙儿说一阵子话，我去换了衣裳再回来。也省得大家伙看着我这一身，都不自在。”夏允辰说完，就站起来走出去，留下众人在这说话了。 不多时，夏允辰就换好了衣裳回来，此时他换下一身官服，看上去便少了几分威严。一身淡青色的家常衣裳，倒是显得他分外随和，很是可亲了。 “今天这件事，当时我就不想开堂审理的。那时候我把那婆子叫到后堂，劝说了好一阵子，只说让她撤了状纸，回去好好过日子。大不了，我让苗郎中给她些许银钱过日子便是了。可是那婆子着实可恶，出了后堂，竟然直接去敲鼓。我这边也是没办法了，才会派人传唤苗郎中前来当堂对证的。”夏允辰有意解释一下。 苗素问含笑点头，“谢谢大人一片维护之情，那婆子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我还真是有些弄不懂，她到底为啥非要告我不可了。”苗素问百思不得其解。以胡家婆子的那个性子，她不是应该先去苗家敲诈一番，敲诈不成，才有可能击鼓鸣冤的啊。为什么会一声不吭的，直接就去告状了呢？ “这个我知道，让她来告状的，正是姜家。”此时顾承勇忽然说道，“我已经问过招弟待弟了，她们跟我说，高氏下葬之后，就有人来找胡老二，让胡老二出面告状去。胡老二那个脾性，他哪里敢来？接着，就有人去找了胡婆子，让她来告状。招弟认识那人，说是姜家的一个管事。” “姜平安许诺，只要胡婆子去告你，就可以免了胡家一半的租子，而且明年也会给胡家免去一半的租子。另外，姜平安还威胁胡婆子，不许对别人说出来，是姜家让她来告状的。如果让人知道了，那以后，姜家就不会再租给胡家土地，还会让胡家在青山村呆不下去。” “当时招弟觉得来人鬼鬼祟祟的，于是就躲在墙根下细听，胡婆子跟来人的对话，招弟听得很清楚。今天堂上那个帮着胡婆子说话的人，也是姜家帮忙找的，姜平安这是还在记恨当初表妹当中拒绝他的仇呢。当然，如果能把顾家也拐进来，那就更好了。” “我得知这些之后，就把胡老二还有招弟带来了，另外也派人去找了高氏的娘家人，让他们前来告胡婆子。那胡婆子就是个没有什么见识的乡下婆子，她以为身后有姜平安撑腰，又有那个人在背后帮忙出主意，应该可以告到表妹的。却是没想到，咱们人证物证俱全，她那些根本没用。” “胡婆子告状不成反被告，也算是活该了。只是这姜家人，实在是可恶。”那边，夏知县听完了顾承勇的话，忍不住伸手拍桌子。“苗郎中，你跟这姜家，到底有什么仇怨？姜家怎么会这样害你？” 今天这案子，若不是夏允辰对于剖腹产子一事知之甚详，只怕就是有那些人证物证的，案子也不会轻易了结。毕竟，这种医术，实在是有些吓人的，不知情的人，都难免会害怕。若是换了旁人，苗素问还真是未必能够这么轻易的就洗脱了使用妖法的名头。 幸好幸好，事情完美解决，并且还让众百姓们知道了，苗素问有这样的绝技。以后，将不会有人再拿这个说事了。 苗素问就把当初跟姜家结怨的事情说了，顾承勇那边，也说了顾家跟姜家的一些纠葛。“乡下人大多淳朴，像是姜家这般的人，还真是有点儿少见。我们也弄不清楚，姜家这么做，能有什么好处？”顾承勇很是不解。 “爹，我以前都说过了，姜家就是看不得咱们好的。咱们家如今又是作坊又是织坊的陆续都开工了，而且目前也十分红火。姜家那边看了，自然是眼气的慌啊。原本姜家是村子里最大的地主，他们说啥就是啥，嚣张惯了。如今村民大多数都在咱们家的织坊里干活，姜家看不得旁人跟顾家亲近，自然是会想办法祸害咱们了。” “咱家做事向来仁厚，也没有什么大把柄在别人的手上。姜家难得遇上这么个机会，就像状告我师父和我，只要有机会拖住了咱们家，让咱家发展不起来，他们姜家就高兴呗。”娇颜这时忍不住，便插嘴说道。 “只是可惜，他们错算了一点，就是我跟师父两个，已经救活了好多难产的妇人。咱们想要找几个人来作证，那简直是太容易了。哼，这就是人算不如天算了，姜家这一次，谋算落空了。” 第291章 欢喜忧愁 “顾兄，这件事情，姜家并没有直接出面，我这边也没法去惩处姜家。你们在村子里，千万要当心些，这个姜家，须得小心提防。”夏知县得知这些，便连连叮嘱顾承勇，一定要当心姜家。 “还有，村子里有作坊跟织坊本来是件好事，不过，顾兄别忘了来衙门登记入册。这边有我呢，税赋什么的，肯定不会真的多收，但是总得走这个过程。否则，万一被有心人知晓利用，那时候反而难办了。”夏允辰忽然又想起来了这个，便叮嘱道。 顾承勇点头，“大人放心吧，这事情肯定会来衙门报备的，咱们是正经做生意，当然不敢欠朝廷的税赋。只是作坊大多都是秋冬干活，春夏闲着，所以还请大人多多斟酌一番才好。”顾承勇曾经也是做过捕头的人，衙门里的这些事情，他哪里还能不清楚？作坊过来登记一下，也省得有人找碴罢了。 夏允辰笑着摆手，“兄长也是在衙门里做过的人，这个自然清楚，放心吧。有我在呢，不会让大家辛辛苦苦挣来的钱，全都交了税赋便是。” “好了，兄长跟苗姐姐他们中午还都没吃饭呢，别在这饿着肚子聊天啊。快，饭菜摆上来，边吃边聊就是了。”方氏瞧见丈夫跟顾承勇聊的挺热乎，这边娇颜却是肚子咕咕直响了，于是便笑呵呵的吩咐道。 当下便有人赶忙的将饭菜摆好了，众人移步到花厅那边吃饭。文修绍远，还有娇颜，全都饿坏了，当下也顾不得什么形象，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苗素问跟顾承勇等人，则是一边吃饭，一边谈论着村子里的事情。 刚刚吃过了饭，就有奶娘抱着刚刚睡醒的两个小娃娃麒麟儿过来。两个娃娃如今已经都八个来月了，长得十分结实健壮，见到了娇颜，二人便全都咧着嘴，伸出小手让娇颜抱抱。娇颜看着那两个胖乎乎的小家伙，也是稀罕的不得了。当下便上前去，在奶娘的帮助下，挨个儿抱了两个小家伙一会儿，这才松手。 小家伙淘气的很，八个月又是正在学着爬的时候，方氏就让人将地上都铺了厚厚的毯子，让两个小家伙在地上爬了一阵子。这俩小家伙果然是身强体壮的，竟然爬的很溜，俩人从毯子这头爬到那头，等到累了，就自己坐下，随便抓起些什么铃铛之类的东西晃悠着玩儿。 娇颜很是喜欢小娃娃，这时更是寸步不离的护在麒麟儿的身旁，两个小娃坐下，娇颜便陪着坐在了毯子上头。瞧着这两个小娃娃那个活泼劲儿，娇颜就觉得很开心。这两个小家伙虽然有些早产，不过出生以后养的很是不错，瞧这个模样，根本就没什么影响的。 麒儿爬了两下，就爬到了娇颜的腿上了，娇颜连忙伸手搂住了麒儿的腰，将他放在自己的腿上，伸手搂住了，省得麒儿歪倒。那边麟儿看见了，也要往娇颜腿上爬，娇颜一个人，哪里能顾得过来两个娃娃？便连忙喊了绍远来帮忙。 绍远过来，也坐在了毯子上，将麟儿抱在了腿上，同样伸手揽住了麟儿。麟儿倒是也不怕生，而且似乎对绍远的印象不错，朝着绍远便笑了起来。一张嘴，上下四颗白生生的小奶牙露出来，简直可爱极了。 “这小家伙朝着我笑呢，他不怕我。”绍远像是瞧见了什么新鲜事情一般，当下便很是惊讶的说道。 娇颜笑了，“那是麟儿跟你投缘呗。你就美去吧，这两个小家伙，除了我义母还有奶娘之外，就只跟我亲近些。就连义父，他们都不太搭理呢。没想到，今天倒是对你笑了，麟儿这是喜欢你。” 绍远很是稀奇的搂着麟儿，看着怀里这个白白胖胖，香香软软的小东西，这时候才觉得，这小娃娃还真的挺好玩的。 娇颜和绍远哄了一阵子小娃娃，正好顾承勇等人也要离开了，于是众人便要告辞。夏允辰跟方氏当然是出言挽留，不过如今家里还都等着消息呢，顾承勇他们，如何能在这边多停留？还是赶快回去，让大家伙安心才是。 娇颜跟方氏约好，过些时候再来府里住几天，然后又跟麒麟儿两个摆手告别，这才跟着父亲师父一起，从夏府里出来。 众人出了夏府，然后文修和绍远赶车，一路朝着青山村行去。九月下旬了，这白天就没有那么长，等到他们赶回青山村时，已经是快要傍晚了。家里顾承忠兄弟，还有冯氏吴氏等人，全都等的很是着急，见了面，就连忙追问事情到底如何了。 “相公，表妹，这官司怎么样了？之前胡家人回来了，可是却没见到胡家那婆子，我让人去问，胡老二也没说出个子午卯酉来，只说是表妹没事了。快说说，当时到底是个什么情形？”冯氏一见到丈夫，就赶紧问道。 顾承勇这时便把今天公堂上的事情都讲了一遍，给大家伙听。“胡家婆子被打了板子，又罚了劳役，要去服劳役半年呢。表妹这边没有任何事情，也是多亏了郭家跟李家前去作证，等到官司一结束，我就让人把郭家和李家的媳妇给送回去了。胡家肯定是因为胡婆子的事情不知道怎么说，才会含混其词的。” 众人了解了当时的情况，这才算是松了口气，“这一回可真是危险，要不是夏知县的妇人也是被表妹用同样的法子救治过，只怕这官司根本没那么容易了结的。也好，也算是因祸得福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质疑表妹的医术。其实表妹用的这办法，听起来吓人，但是效果还是很不错的。不然的话，那些难产的妇人，岂不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么？” 冯氏对于苗素问的医术，那是推崇备至，这时也很是为苗素问高兴。苗素问没有事，大家伙也全都欣喜不已。 顾家这边，大家伙喜笑颜开的说笑着，可是胡家那边，却是一片愁云惨淡。胡老大两口子也得知了老太太去县衙告状的事情，这时都在胡老二这边呢。在听说了胡婆子被县衙羁押，判了半年劳役的事情，胡老大两口子也是叹气不已。 “你说她这不是作死么？好好的日子不过，跑去告什么状？苗郎中是怎么对待胡家的？人家那是正经的济世活人的医者啊，她怎么就能这么丧良心去去告人家？这下好了吧，告状不成，被人家给告了。”胡老大的媳妇气的不行，咬牙切齿的说着。 “那么大岁数了，挨了三十板子，再关进大牢里去，这不是要老命了么？唉，老二啊，你说你怎么就不知道拦着咱娘啊？这衙门是那么好进的？进去还能好好的出来？老太太糊涂，你也跟着糊涂不成？”胡老大也是担心不已。不管闹得有多么僵，那毕竟是他的亲娘，亲娘落到进大牢的地步，胡老大怎么能不担心？ “大哥，我劝了啊，我劝过咱娘的，可是咱娘那性子你还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听过我的话啊？她听了姜家人的话，非得要去告状，我怎么烂也没拦住，结果就闹成了这个样子了。”胡老二现在也是一个头俩大了，他本来就是个窝窝囊囊的，到了现在，更是铺摆不开了。 “啥？不是咱娘自己要去告状的？是姜家的人要咱娘去告状？你们傻啊，老姜家那是没安好心，你们怎么就能听呢。”胡老大一听，忍不住埋怨弟弟。“这不是胡闹么？姜家是什么人家，大家伙谁不清楚？你说咱娘怎么就能听了姜家人的话啊，唉。” “大伯，是姜家来人说，只要我奶去告状，就免了咱家今年和明年的一半租子，我奶这才答应了的。”招弟这时也忍不住了，就把当时的事情说了出来。 “老二，招弟这话是真的？”胡老大一听这个，就瞪起来了眼睛，大声的问弟弟。 “姜家来人跟我说，我没答应。苗郎中对咱们家有大恩呢，我哪能干这样没良心的事情？后来他们就找了咱娘，不过，他们怎么跟咱娘许诺的，我倒是不清楚了。当时姜家人可是没跟我说免租子的事情。”胡老二被大哥这个呼喊着，忍不住缩着脖子，低声说道。 “走，跟我去姜家，去找姜平安去。他们老姜家要对付苗郎中不敢出面，就让咱们家出头，他这是安的什么心？还免租子？哼，那都是糊弄你们的，不信现在咱们就去问问，看看姜平安肯不肯给免租子了？你说说这都是闹得什么事儿，这要是让旁人知道了，人家不得指着咱们的脊梁骨骂咱们？” 胡老大和妻子都很是气愤，当下便扯着胡老二，一起去姜家找姜平安理论。到了姜家，姜平安这时已经知道告状的最后结果，他不但不承认是自己指使的，还让人将胡家兄弟打了出来。并且扬言，胡家兄弟凭空污蔑姜家，从今往后，姜家不再把地佃给胡老二种了。 胡家兄弟不服气，可是又敌不过姜家人多，最后被打的狼狈不已，只好回家了。 推荐一本好书《妃常霸道：搞定冷面傲娇王》 第292章 青霉 胡家兄弟上门找姜平安理论不成，反而被打了出来，胡家兄弟气愤不已却又无可奈何，谁叫他们比不过姜家财大势大呢？胡老大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领着媳妇回家去了。胡家两兄弟担心母亲，便四处找人打听，想尽办法，要把胡婆子给弄出来。 可惜他们兄弟只是普通百姓，哪里有那样的门路？多方努力无果，最终也只能遗憾而归了。胡家老爷子原本就瘫痪在炕上的，这下子听说了老婆子的事情，当下伤心过度，竟然一病不起。 胡老大的媳妇心中记恨姜家，恨姜平安从中挑唆，却又不肯承认。于是，胡老大的媳妇逢人便说，是姜家出主意让婆婆告状的。这样，姜家的作为，很快的就在附近不少村子传开了。大家伙对于姜平安求娶不成，反而暗中下黑手陷害苗素问的行径很是不齿，众人议论纷纷，不少人都指着姜家人的背影暗地嘀咕。 姜家少不得听到了这些话，姜平安当即恼怒不已，便要让人再去收拾胡家兄弟，不想这时，弟弟姜平远却是让人送了书信回来。原来，竟然是知县夏允辰写信过去，责问姜平远，纵容父兄在家乡为恶。夏允辰在信中言明，这一次看在姜平远的面子上，不予追究，但是如果姜家人再这样为非作歹下去，那夏允辰可是就要按律法办事了。 姜平远知道，这怀远县的知县在京城有靠山，得罪不起，于是便写信，将兄长侄儿好一顿训诫。姜平安看了信，自然是愤愤不平的，可是姜家能有今天，都是弟弟的功劳，姜平安不敢不听。于是，姜平安便收起了想要去教训胡家兄弟的念头，然后叮嘱家里的人，最近一段时间，不许出去惹事。 姜家跟胡家的风波，暂时止息了。而另外一边，顾家却是要办喜事，文生就要娶媳妇了。文生跟刘家春兰定亲都大半年了，如今秋收已经结束，顾承忠家卖了粮食，手里有余钱，当然得赶紧预备文生的亲事了。 顾承忠跟刘家商定，十月二十八成亲，吴氏最近，就一直忙着儿子成婚的事情。刘家不是那种特别挑剔的人家，跟顾家这边说了，成亲不用太过铺排，只要过得去就行。只要以后小两口好好过日子，那些虚头巴脑的规矩能省则省。 乡下人家成亲，大多都是如此的，大多是的人家，都不会弄那些浮华不实的东西。吴氏得知刘家如此通情达理，也是很高兴，给文生预备的，也都是实实在在过日子能用得到的东西。 不光是文生要成亲，还有阿喜和阿禄他们的喜事。尤其是阿喜阿禄，他们在这边没有什么亲人了，顾承勇一家，就是他们最亲近的人。顾承勇把阿喜他们当做是自家的子侄，成亲这样的大喜事，当然是要帮忙操办的。 幸好这时瓜籽作坊的生产已经步入了正规，而且文修文齐也十分能干，还有齐建元跟景新帮忙。所以顾承勇才能抽出空来，帮着阿喜他们张罗喜事。正好阿喜他们的房子都是今年新盖的，里面的家具，也是提前就找木匠给做出来的，剩下的也不过是置办些过日子用的家什，这些倒是很容易了。 顾承勇忙着阿喜阿禄成亲的事情，冯氏这边，也是忙得不得闲。她要帮着吴氏给文生置办一些成亲用的东西，那边还得给如云和如月预备一些嫁妆。如云如月跟随顾家多年，如今她们要成亲了，冯氏当然不会亏待了她们的。 如今文芳文菲，文蓝雪梅等姑娘都已经成手了，并且各自都能负责织坊一部分的差事。冯氏总算是可以松口气缓一缓，不用太操心织坊的事情了。 父母兄长都有事情忙，家里家外的事情，就落到了娇颜的身上。娇颜每天除了习武学医之外，还要研究培育青霉素，另外还要研制各类的护肤品，也是忙了个不可开交。好在绍远时时陪着娇颜，帮着忙前忙后的，娇颜还能轻松一些。 “绍远哥，帮我把这些面食上面的青霉一点一点的刮下来啊，千万小心，慢一点儿。”娇颜指着面前那一堆已经发霉长了厚厚一层青毛的馒头，喊绍远来帮忙。 娇颜现在还没有那个本事把菌种种到固体培养基上面，所以她想了个办法，就是找寻一些可以生青霉的东西，然后放到略微潮湿的环境中去堆放在一起。这样的话，就可以利用空气中的青霉孢子，产生天然的青霉了。 一般来说，瓜果和面食一类的物品最是容易生青霉了。此时已经是深秋初冬，没有什么瓜果。娇颜没办法，也只好浪费了好些个面食，弄了不少的馒头，故意放在那里长毛。她这败家的举动，被冯氏跟顾承勇等人知道以后，很是训诫了一番。 娇颜没办法，只好告诉爹娘，她要研究一种药物。若是有了这种药物，或许以后，像是胡老二媳妇的那种病症，就有可能治好了。顾承勇一听这个，当下也不说娇颜了，而是告诉娇颜，用什么东西都行，只要真的能把那种药物给研究出来就行。 这个时候，娇颜倒是十分后悔了，要是夏天那时候她就想起来研究这个就好了，那时候可是有无数的打瓜皮可以用呢。哪里还用浪费这么多的面啊？娇颜已经决定了，明年夏天，她一定得把那些瓜皮全都好好利用起来，也省得这么浪费粮食了。 绍远看着面前这些长了毛的食物，忍不住就摇头，“颜儿，你这是弄了些什么啊？一堆发了霉的馒头，这个能有什么用？”话虽然这么说着，但是绍远还是按照娇颜说的，用极薄的竹篾，一点一点，小心的将那些馒头上的青霉刮下来，放到娇颜提前找人特意烧制的陶制培养皿中。 那培养皿里，是娇颜用芋头和玉米粉熬出来的培养液。那些青霉需要放到培养液里，培养发酵七天之后，才可以从里面提取青霉素。娇颜为了配制这些培养液，可是费了好些工夫呢，绍远也是全程参与其中，自然是明白这些东西对于娇颜的重要性了。 “颜儿，你真的能从这些青霉里面制作出药物来？”绍远一边干活，一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绍远哥哥，你就放心吧，我都说了能行的，你还不信我？”娇颜手里也拿着竹篾，一点一点的往下刮青霉呢。她很有自信，这一次，自己绝对可以制出青霉素来。或许浓度很低，但是在这个抗生素还没有被随便使用的年代里，即便是最低浓度的青霉素，对于炎症的效果，也是非常有用的。 绍远当然是相信娇颜的本事了，于是就不再追问下去，而是继续手里的工作。俩人都不说话，全神贯注的跟眼前这一堆发了霉的馒头较劲儿。总算，在两个时辰之后，二人才把面前那一堆馒头上的青霉全都刮了下来，然后分到了面前这五十个培养皿里面。 深秋季节，气温略微低了些，并不利于青霉的发酵培养。好在娇颜提前找顾承义做了个架子，就放在娇颜住的西屋里间里。为了培养这些青霉，娇颜特意早早地就开始烧了炕还有炉子，就是为了保持室温。 五十个培养皿全都放到了架子上头，娇颜这才放心，“好了，等着再过七天，这些东西就可以提取药物了呢。”娇颜很是满意的笑道。 绍远摇头，他真的是弄不懂，就那些霉，能有什么用处？不过，他已经习惯了娇颜时不时的怪点子，所以已经见怪不怪，当做平常了。 “你这边还有什么事情要做么？要是没有，那我就先回家了啊。外面天阴的很，看样子不是下雨就是下雪了，我得赶紧回家去。”十月初，按说还不到下雪的时候，可是最近天气真的不太暖和，所以绍远想早点儿回家，看看家里有没有什么要忙的事情。 娇颜抬头，朝着门外看了看，外头果然是阴沉沉的，看样子，今天晚上弄不好就要下雨了呢。“嗯，绍远哥，你先回家吧，再晚，怕是真的要下雨了。谢谢你啊，这些天一直陪着我弄这弄那的。” 娇颜有些歉意的笑笑，最近绍远可真是没少被她折腾。自己那些各种各样不着边际的奇异想法，说实在的，连父母都有些接受不了呢。也只有绍远，对于自己的事情，从来不问那么多，让他做什么，他就去做什么。这样的绍远，让娇颜觉得简直太窝心了。 “说啥呢？什么谢不谢的？咱们还用说这些么，傻丫头。好了，我不跟你说了啊，你在家自己当心点儿。柴禾我已经给你抱到厨房了，水缸里的水也是满的，你待会儿直接做饭就行了，千万别去干那些沉活。你还小，千万别逞能，知道么？”绍远含笑的揉了揉娇颜的脑袋，然后又柔声叮嘱了几句，这才从顾家出去。 娇颜跟着送到了前院，正好瞧见了文修跟雪梅一起从外面走进来。 第293章 文修雪梅 顾家和齐家有意结亲，所以两家人会利用一切机会，让文修跟雪梅多一些接触。正好俩人又都在作坊织坊那边干活，所以这来来回回的，见面的次数多得很。 经过文芳文蓝定亲的事情之后，娇颜也算是改变了不少看法。原来这个世界的女孩子，十三四岁的时候，竟然就可以预备说亲定亲了。观念改变的娇颜，再去看待事物，自然是会有不同的发现。对于齐家和顾家的心思，娇颜这回也算是猜出来了个大概。 瞧着对面并肩走回来的少男少女，娇颜觉得，这俩人还真是挺般配的。文修今年才十三岁，可是个子已经不矮了，又常年习武，身子很是魁梧健壮。更不用说，文修融合了父亲和母亲相貌上的优点，浓眉大眼，俊朗出色，是个很帅气的男孩子。 而雪梅的长相也很是不错，十二岁的小少女还略微有些稚嫩，并未有豆蔻少女般的风情，但是那秀雅的眉眼，健康红润的面容，以及少女纯真的笑颜，也是很吸引别人目光的。 这俩人一边走一边说着什么，聊得倒是挺热乎。娇颜看着这俩人相处的模式，觉得这门亲事，说不定还真是能成呢。大哥并不是个十分随和的人，除了跟家里的姐妹们说笑之外，其实很少对外面的女孩和颜悦色。即便是小翠桃花等人，大哥也都是点点头，很少多说话，但是唯独对雪梅不同。 文修每每见了雪梅，都会面带笑容，那种笑容，十分温暖。而且跟雪梅在一起的时候，话也明显要多不少，两个人好像特别谈得来，不管什么话题，都能说到一起去。 说实在的，娇颜也十分喜欢齐雪梅，这个女孩聪明、稳重，同时又泼辣能干。冯氏教了这些徒弟里，要数着雪梅学的最快最好了。即便是文芳文菲，其实也都比不过雪梅的，毕竟文芳和文菲之前就一直跟着冯氏学习。而雪梅却是后来居上，很快的就把冯氏传授的东西全都学会了，如今雪梅在织坊里，已经算是冯氏的好帮手了呢。 冯氏已经打算了，假如两家的亲事真的能成，就要把织坊的这一切，慢慢地全都交给雪梅来打理。顾家的这些事情，早晚都要交到文修文齐等人的手里，若是能够提前培养一个精通于织坊管理的儿媳妇，冯氏也可以更加放心了。 基于这样的心理，冯氏对雪梅的要求也就格外的严格，很多时候，都会单独要求雪梅做一些比较精细的活。雪梅也是个脾气倔的，不管冯氏布置下什么样的难题，雪梅都能够咬着牙琢磨透学明白了。对于雪梅这样的态度，冯氏简直就是喜欢的不得了呢。 “大哥，雪梅姐，还不到作坊下工的时候啊，你们俩怎么回来了？”娇颜见到哥哥还有未来的嫂子，当下便笑嘻嘻的问道。 “咱娘说是这几天又想出来了一种新的布纹，她说她织出来了一截样品，就在西厢房的织机上头。另外还有什么经线纬线排列的图纸什么的，让我们回来看看，然后让雪梅琢磨透了，试试能不能织出来。娘说，暂时这个还不能让别人知道，雪梅学东西快，让她先试试。”不等雪梅说话呢，文修就把事情给解释了一番。 娇颜点点头，“哦，那你们去研究吧，我送送绍远哥，然后就去做饭了。”自家那个娘，准是又找借口让大哥陪着雪梅姐回来了。呵呵，这倒是真不错，瞧着大哥跟雪梅姐相处的样子，看来啊，俩人的亲事，说不得就在眼前了。娇颜笑的眉眼弯弯，一副小狐狸的样子。 “好了，不用送我，你还是回屋吧，外面风大，你穿的也不多，自己当心些。明天我过来，帮你烧炭，你不是说，要用核桃壳烧炭用么？那个不太好弄，你别急啊，明天我过来帮你。”绍远又叮嘱了娇颜两句，这才快步离开了顾家。 绍远走了，娇颜便赶紧的回去烧火做饭。这个时候，白天就看出短了不少，大多数的人家，都是吃两顿饭了。顾家也是差不多，估计再过一会儿，大家伙就都要收工回家来吃饭了，所以娇颜的赶紧做饭，也省得家人回来，饭菜还没好呢。 北方的冬天，饭菜上并没有太多的花样儿，这个时候，大概就是白菜萝卜土豆了。娇颜想起来之前腌的酸菜，已经一个来月，说不定已经酸透能吃了。于是就把酸菜缸上面的黄泥揭掉，把酸菜上头盖着的玉米皮子也都扒开，从石板下面掏出两棵酸菜来。嗯，还不错，闻着味道，应该是已经腌透了。 行了，今天晚上就干脆炖酸菜尝尝吧。这几天要是用空，就收拾收拾缸头，用来包包子。娇颜心里，立即就有了决定。这酸菜缸最上面的那一层酸菜，大多都是用一些包心不算很实诚的白菜，因为酸菜缸最上面这一层，最容易烂掉。 冯氏腌的酸菜还不错，又用了黄泥封存的办法，所以烂的并不是很多。不过那些缸头酸菜，都没有多少菜心，都是些老菜帮，还是剁了包包子比较好些。 娇颜捞出来两棵酸菜，用清水洗了两遍，然后使劲攥了攥酸菜叶子，把水分攥出去一些，省得切菜的时候，弄得满哪都是水。然后娇颜就把菜墩搬到了锅台上，自己找了个高凳子坐下，开始切菜。没办法啊，切酸菜很费时间的，尤其是她现在还小，手上力气没那么多，会慢一些。要是不坐着，待会儿肯定累的慌。 娇颜手里拿着菜刀，细细的切着酸菜，这酸菜要好吃，就得切得细细的才行。东北农家，检验女人刀工的一个重要标准，就是看这个媳妇能不能切出细细的酸菜丝儿来。谁家媳妇切酸菜又快又细，那都是要受到别人夸赞的。 娇颜还小，手上力气没那么足，所以她切出来的酸菜丝很细，但是却不快。两棵不小的酸菜，几乎费了娇颜半个时辰的工夫，才算是全都切好了。这时娇颜才松了一口气，重新打了清水，把切好的酸菜丝又洗了一回，然后捞出来攥成一团一团的放到旁边盆子里。 晚上娇颜打算做高粱米饭、炖酸菜，此时便把西边锅灶生了火，然后淘米下锅，焖上高粱米饭。之后再把东边锅烧热，倒进去豆油跟猪油两样，然后切了一些之前买回来的肉，下锅一顿翻炒，把肉里面的油全都炒了出来，这才把酸菜放进去翻炒。 酸菜翻炒几下，放进去盐，然后添上水炖着就好了。盐不能放太多，比平常炒菜要少一些，不然酸菜会又咸又酸的，不好吃。娇颜往锅里又扔了两瓣大料，然后就盖上锅，只等着锅里的汤水炖的差不离就能出锅。 忙活了这一阵子，这会儿总算可以歇一下了。娇颜手里拿着烧火棍，然后坐在了地中间，时不时的往两个锅灶里添一些柴禾，等到火候差不多，就停火让锅里的饭菜焖着便可以了。 西厢房里，齐雪梅照着冯氏留下的图纸，还有织机上的纹样，织出来了一截带着新纹样的布。而文修，在护送雪梅到家之后，早就返回作坊了。这时外面天色已然全部暗了下来，雪梅实在是有点儿看不清了，故而便停下来织机。 “娇娘，我先回家了啊，天黑了，估计织坊那边也都下工了呢。”雪梅来到厨房，跟娇颜打招呼道。 “雪梅姐，你干脆留在我家吃饭算了，我今天炖了酸菜呢，留下来吃吧。等着吃过了晚饭，让我哥送你回家。”娇颜一听，赶紧挽留道。雪梅经常来往顾家，两家人也是心知肚明的，所以留下吃顿饭，不算什么。娇颜巴不得有这样一个嫂子呢，所以也是处处找机会，让雪梅跟文修多相处一些。 还没等雪梅拒绝呢，外头文韬和文治文平进来了，“哎呀，这破天气，说下就下啊，眼看着离家没有几步远了，这雨就下来了呢。”文韬进屋就大声说道。“咦？雪梅姐也在啊，外头下雨了，下的挺大呢，你还是先别走了啊，不然非得淋湿了不可。” 文韬话音未落，外头顾承勇夫妻，还有文修文齐也都回来了。“雪梅啊，待会吃了饭再回去吧，这时雨刚下，挺大呢。我刚才都跟你爹说了，晚上留你在这边吃饭。”冯氏瞧见雪梅，便笑呵呵的说着。 雪梅一见这样，也实在是不好再离开了，便点点头，“那好，我就厚脸皮在师父家吃饭了。” 冯氏一听离家高兴起来，“娇儿，你今晚做的什么饭啊？雪梅留下，咱娘俩再弄两个菜出来。” “娘，我炖了酸菜。家里还有白菜和土豆，那就再炒个白菜片儿、土豆丝儿成么？再加上咸菜，也就差不离了。”娇颜当然是明白冯氏的心思了，便脆声应道。 “行，行，就这样，来，娘跟你一起炒菜。”冯氏当即便洗了手，赶忙的过来洗菜切菜。雪梅一见这样，也赶紧的拿了土豆削皮，然后在另一个菜墩上，开始切土豆丝儿。 昏暗的油灯下，厨房里大小三个女的在忙活着，顾承勇瞧了一眼，心里也是觉得很是温暖，“儿子，雪梅这丫头不错，你自己心里有点儿数啊。”他拍着文修的肩膀道。 第294章 少年情衷 顾承勇这话，直接就把文修闹的脸上通红。文修是家里的长子，他遇见的事情多，性子也比较成熟稳重。十三岁的男孩，正是懵懵懂懂的年纪，对于男女之间的情事，尚未动心，但是却也知道欣赏美丽的女子了。 文修经常跟雪梅在一起相处，对于这个很是爽快利落，又长得俏丽可爱的女孩，有着非同寻常的好感。文修很喜欢跟雪梅在一起说话相处，觉得跟她在一起心里很舒服，但是具体什么缘故，却从来没去想过。 忽然之间，老爹这么拍着他的肩膀，跟他说这些，文修一下子就弄清楚了父亲的意思。当下便有些抹不开，“爹，我才多大啊？你咋就想起了这个？”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心里，却有些甜丝丝的感觉。“我们都还小呢，现在说这个早了点儿。” “不小了，现在就得琢磨着。雪梅那么好的闺女，人长得好，家里家外的一手好活，对人也亲切有礼。这样的好闺女，咱还不得赶紧定下来？爹和你娘早就琢磨好了，年后正月里，大家伙都闲着呢，那时候就把你俩的亲事先定下来。也省得旁人看中了雪梅，到时候万一被旁人抢走了，岂不是可惜？”顾承勇不以为意的笑道。 文修瞪大了眼睛，这也太快了吧？好像还没等怎么样呢，老爹就说到定亲的事情了。“用这样着急么？” “咋就不用？你看看文芳不就知道了，好闺女那是人家抢着要的，你要是不着急，就有别人着急了。儿子，我可告诉你啊，喜欢就的赶紧的，千万别犹豫。住家过日子就是这么回事，只要你们俩人能看对眼，以后一起好好过日子就行了，其余的也不用想特别多。”顾承勇生怕儿子搞不清楚，叮嘱道。 “你只要想一想，雪梅这闺女到底怎么样？你愿不愿意跟她一起过日子就行了。你要是觉得她不好，那这件事就算了。你要是觉得她很好，是个能持家过日子，能够孝顺老人，能一心一意跟你一辈子的人，那咱就直接定下来完事儿。” “当初我和你娘，也就是这么定下来的，你看，我们这不是过得也挺好么？”顾承勇拿出自己和冯氏的例子来。 文修挠了挠头，“爹，这事儿先别声张，让我好好想想再说，先别急。”他就是再成熟稳重，面对感情上的事情，也终究是有弄不明白的。此时他觉得有点儿乱，还是想一想再说吧。 顾承勇点点头，“也好，那你自己好好想想。也不是爹心急，爹就是觉得雪梅这闺女好，这么好的闺女，要是错过就太可惜了。行啊，这毕竟是你一辈子的大事，总得你自己想清楚才好。” 说完，顾承勇又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一转眼你们都大了，瞧你这个子，都到了爹爹肩膀了呢，再过几年，就能撵上爹爹了。儿啊，你大了，爹老了。”顾承勇说道这停了一下，“你是咱们家的老大，爹就是希望你能够早点儿定下来，以后多帮着爹操持家里家外的。” 文修点点头，“爹，我明白的，这些我都懂，你让我好好想一想。” 正好这时文韬换了衣服回来，瞧见父亲和哥哥在一起说话，就好奇的问道，“爹，你跟大哥说啥悄悄话呢？你们成天一起干活，咋还有那么些话要说啊？” 顾承勇就笑了，“你小子不用啥事都那么好奇，你来，我问问你，最近在学堂里怎么样啊？夫子最近没罚你吧？”其实文韬读书很有天分的，夫子也基本上不会罚他，顾承勇只是随口问问。 “爹，这话你别问我，你去问文平吧，他才是挨罚的那个呢。”文韬嘻哈笑道。 “好啊，二哥，我这才去换个衣服的工夫，你就跑咱爹跟前儿告状啊。你等着，二哥，你看待会儿我和四哥怎么收拾你。”没想到，文平就在文韬的身后，正好就听见了，便连忙的嚷道。 “爹，我没淘气啊，就是夫子教的有些东西没记住，被罚了两回。那都是挺长时间以前的事情了，最近好多了呢。”文平急忙辩解道。 “好了，爹又没说别的，只要你们都知道用心学就好了，读书也是看天分的。爹爹送你们去读书，并不是非得让你们全都考科举走仕途，就是想让你们多读一些书，学一些道理、长长见识而已。书读的好坏并不重要，只要你们能够明白做人的道理，堂堂正正的做人就好了。”顾承勇并没有生气，只是殷切叮嘱了孩子们几句。 正好厨房里的饭菜也全都做好了，冯氏便喊人放桌子，文修几个急忙的进厨房帮忙端菜。不多时饭菜摆好，大家伙一起围在桌边吃饭。 饭桌上，冯氏不时的给雪梅夹菜，叮嘱雪梅一定要多吃。 而文修心里存了事情，也时不时的就偷眼打量着雪梅。他瞧见雪梅很是秀气的吃相，不由得心里一动，便夹了酸菜里的肉，放到了雪梅的碗里来。“多吃肉，光吃菜可不行，你还是太瘦了。”文修忍不住关切道。 娇颜一看，就忍不住低头直笑，自家这个哥哥平常看着办事挺周全的，这回怎么跟二愣子差不多啊？瞧他那个样子，愣头愣脑的，简直太有意思了。 雪梅看着碗里的肉，也不好意思拒绝，只低声说了一句谢谢，然后就闷头吃饭了。文修见雪梅总是光低头吃饭不吃菜，便接二连三的给雪梅夹菜。 顾承勇跟冯氏两夫妻瞧着，心里这个美啊，自家这个儿子，可是很少这样关心别人呢。就连文齐，也多少的看出点儿不同的意味来了，自家大哥今天有点儿不对劲儿啊。文齐看了看文修，再看看雪梅，心里多少的也明白了一点儿。 晚饭很快就吃完了，这时外面的雨渐渐小了些，而且有转变成雪的趋势。雪梅有点儿着急回家，便跟顾家众人告辞。 冯氏赶紧找出来蓑衣还有木屐，“快，披上蓑衣，再套上木屐。外头还在下呢，别弄湿了衣裳和鞋子。这天气有点儿凉，当心别冻着了。文修啊，你也披上蓑衣，送雪梅回家去。她一个女孩子，又是这样的天气，自己回去哪成啊？” 文修当即便披了蓑衣，然后在鞋子外面套了木屐，随手还拿了一把油纸伞，“走吧，雪梅，我送你回家去。”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村子里熟悉的很，也没啥好害怕的。”雪梅觉得这样有点儿太麻烦了。 “走吧，反正我也没啥事儿，刚刚吃过饭，出去溜达溜达也挺好的。”文修二话不说，伸手扯过了雪梅，把手里的油纸伞塞到雪梅手里，然后跟雪梅一起出了顾家。 天空里已经开始飘雪花了，只是那雪花还没等落地，就变成了雨水。地上早就湿透了，青石板上面一层水，幸亏穿了木屐，木屐底子厚，不会弄湿了鞋子。雪梅跟文修二人走在路上，脚下的木屐与石板接触，发出些许的声响。 下雨，天空中自然不会有月光，四周都是漆黑的一片，视线当然就没有多么清晰。雪梅脚下又是不经常穿的木屐，这东西底子厚，又有些笨重，一个不小心，雪梅便被脚下的石板给拌了一下，身子就往前倾倒。 文修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雪梅，“当心点儿。”文修是习武之人，视力比雪梅要好多了，眼前的黑暗，对于他来说，倒是不算什么。当下便扯着雪梅的手不松开，“别撒手啊，我扯着你，省得你再绊倒了。” 雪梅便乖乖的没有挣扎，任由文修扯住了她的手。二人就这样手扯手，一路朝着齐家走去，不多时，便到了齐家门口。“行了，你进去吧，我就不跟着进去了。晚上好好歇着，别熬夜纺线了啊，当心你的眼睛。”文修站在齐家大门外，看着雪梅，有些恋恋不舍的说道。 雪梅等女孩子，自从跟冯氏学会了纺纱织布之后，都愿意在晚上没睡觉之前再干点儿活。也不光是她们，织坊那边不少的女工都是如此。晚上闲着没事的时候，纺上一个时辰的线，这样天长日久下来，也能多挣一笔钱的。文修知道这个，所以特意嘱咐着。 雪梅刚想张嘴说话，就听见身后有人道，“是雪梅回来了么？呀，还有文修啊，快，赶紧进屋，进屋说话。”原来，是齐建元听见了外头的动静出来查看，正好瞧见了雪梅和文修，便赶紧喊文修进屋。 文修一见这样，便只好进屋去了。齐家人瞧见了文修，自然都很是热情，非得扯着文修说话不可。齐建元的媳妇还端出来了一些果子，让文修吃。两家人早就达成共识了，齐家看待文修，那就是未来的女婿，自然是热情的很呢。 文修在齐家坐了一会儿，瞧见时候真的不早，这才赶忙告辞，然后从齐家出来。等到文修走了，齐家众人也都各自休息了，齐长文便跟妻子闲谈，“文修这孩子，真是个好的，我看啊，这亲事真该定下来了。过些时候，干脆就跟顾家商议商议定亲算了。” 第295章 青霉素 秋末冬初，天气变化莫测，几天之内，气温便连着降了许多。这样的时节，有些人就容易感染风寒，还有一些老毛病的，也开始发作了。 苗素问那边，明显的来人多了。娇颜和苗素问俩人，每天上午都忙的晕头转向，就连绍远也不得闲，要帮忙抓药。 而娇颜，还要百忙中抽空预备提取青霉素要用的材料，那就更是忙上加忙了。好不容易把需要用的材料都准备出来了，这时培养皿里面的培养液也都培育发酵的差不离了。 这天，娇颜特意跟苗素问请了假，然后跟绍远两个一起，专心的提取青霉素。 俩人把培养皿里面的培养液全都倒进了一个木桶里面去，那木桶可是特别制作的，在木桶的底部，装了一截竹筒。竹筒用塞子塞住了，需要用的时候，可以把塞子拔出来。 “绍远哥，你帮我把这里面的东西全都倒进木桶里面。”娇颜重新仔细看了一遍，觉得自己的思路没有错之后，这才说道。 绍远现在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反正娇颜说啥，他就做啥。于是绍远帮着娇颜，把那五十个陶制的培养皿里面的水全都倒进了木桶里面。然后又按照娇颜的意思，倒进去了一些植物油。顾家别的没有，植物油当然有的是了，娇颜夏天可是弄了好些个杏仁油呢，随便用。 水和油全都倒进去了，然后绍远就在娇颜的指挥下，用消了毒的木棍在木桶里一直搅拌着，搅拌了有些时候，这才算是停了下来。 “行了，先等一等，等里面的东西分层了再说。”娇颜那边，找了几个陶钵陶罐等东西，这些都是提前去镇上烧陶的窑厂里，跟人家定好的。不然的话，住家过日子，可是用不上这些奇形怪状的东西。 这时娇颜拿了提纯过的酒精，把所有的坛坛罐罐全都用酒精仔细清洗擦拭了一遍，然后又用她费劲巴拉收集来的蒸馏水，重新清洗了一次。 等到这些全都清洗干净了，那边木桶里的混合物质，也已经静置分层。最上面的，自然是杏仁油了，此时里面已经溶解了一些个脂溶性的物质，这里面，是不含有青霉素的。中间一层，是一些既不溶于油，也不溶于水的不溶性的物质。而最底层的，就是含有青霉素的水了。 木桶原本就是被安置在桌子上的，这时娇颜便把一个陶罐放到了塞子的下面，然后伸手拔掉了塞子，就见到木桶里面的水，一点一点流到了陶罐里头。木桶是不透明的，娇颜只能凭着感觉，在中间那一层不溶物质即将流出来之前，把塞子重新塞好了，然后端着陶罐放到一旁去。 “绍远哥，把咱们磨的碎炭给我。”娇颜喊了绍远，绍远就把之前他们用核桃壳烧出来，又专门磨碎了，用水煮沸消毒过的碎炭拿过来，给了娇颜。 这个世界里，自然是没有活性炭的，娇颜没办法，才会想起来用核桃壳来烧炭。她跟绍远俩人费了好多的工夫，才算是弄出来这些碎炭呢。 碎炭放到那些水里，然后搅拌一段时间，含有青霉素的物质，就会吸附在碎炭上面了。然后用纱布过滤一遍，将水废弃不用。之后，还要再用蒸馏水，清洗一遍那些碎炭，清洗完再次过滤，那个水也不要了。 接下来，要用加了醋的弱酸水，再继续清洗那些碎炭一回。这个年月里，一般用的都是陈醋，娇颜也是想了办法，将陈醋中的醋酸提纯出来，才能用的。用弱酸水清洗过滤之后，这个水还是不要。 第三遍，用加了小苏打的水，再清洗那些木炭。小苏打，也是重新加工过的，娇颜能够弄到天然碱，然后拿天然碱又制作出来了小苏打，因为小苏打的碱性最弱，比天然碱更安全一些。用小苏打水清洗了木炭之后，再次过滤，过滤出来的水里面，就是含有青霉素的水了。 折腾了半天，到最后，娇颜也只收集到了五个瓷瓶的青霉素水。瞧着眼前这五瓶水，娇颜激动的都快要哭了。她折腾了多少回，一直在试验着方法，直到今天，才算是把青霉素提取出来了。老天爷，在这个一切工具原料都不顺手的年月里，能够提取出她想要的东西，简直是太困难了。 绍远也瞧见了娇颜那个激动的样子，“颜儿，这里面，就是你说的那种，非常有用的药物么？” 娇颜点点头，“是啊，有了这个，或许以后，很多病人就可以多了一条活路了。”自然，青霉素不是万能的，并不是所有的病症都能用到。但是一般的炎症病人，有了这个，却可以增加他们存活的几率了。 “不过，这东西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会有人对这个不适应，过敏。”娇颜自言自语的嘀咕了这么一句，然后就去打开了个小一些的培养皿，那里面，是她培养的一些金黄色葡萄球菌。 金黄色葡萄球菌的分布是很广泛的，在很多地方都有它的存在。娇颜这一份，是从一个手上受了伤，化脓的病人那里取来的样本。然后放到含有食盐的肉汤做成的培养液里培养，最终培养出来了这一片金黄色葡萄球菌。 娇颜将瓷瓶里的青霉素倒了一些进入培养皿里面，然后静置等待，再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就见到那些金黄色葡萄球菌，有死亡的迹象了。娇颜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总算是提取出来了真正有用的青霉素。 只不过，这种溶于水的青霉素，太容易被破坏分解了。看来，接下来还要努力，争取想出办法，将青霉素提纯干燥才行。那样，才可以长期的保存。不过，这些都是需要慢慢研究的，第一步已经成功了，相信接下来，总会有办法的。 “绍远哥，走，咱们去你家，我要跟师父说一下。”娇颜兴奋不已，想要把这个成果，展示给苗素问。 绍远瞧着娇颜那个兴奋的样子，也觉得有意思，“好啊，那咱们就过去吧。”说着，俩人就把刚刚用过的这些东西全都收了起来，该倒掉的倒掉，各样器皿都清洗干净，然后重新摆放好。这时娇颜才拿了一瓶青霉素，还有自己的药箱，跟着绍远一起，去了苗素问家里。 “师父，我研究出来一种特别有效的药哦，以后那些伤口红肿化脓的人，有更加快速治疗的办法了。”娇颜一进门，就大声的喊着。 苗素问正在和如云如月等人做被褥呢，听见娇颜这么说，就笑了。“你都折腾了二十几天，到现在总算是折腾出来了。这些天，绍远成天的往你家跑，不知道的，还以为绍远是顾家的孩子了呢。”苗素问故意这样说着。 屋子里的几个媳妇听了便全都笑了，绍远和娇颜都被苗素问给说的很是不好意思，“师父，不带你这样欺负人的。我不是还小么，有的事情我自己做不了，我哥他们还都不愿意帮我，除了绍远哥，都没人肯帮我呢。”娇颜故意装可怜的说道。 娇颜这样说，大家伙就更是笑个不停了，好不容易笑够了，才有人说道，“瞧着两个娃娃相处的多好，苗家妹子，我看啊，你这徒儿，早晚成了你家的媳妇儿呢。整个青山村，也就你家绍远，能够配得上娇娘这相貌人品了。”说话的，正是顾承德的媳妇刘氏。 大人们都很愿意开这样的玩笑，经常性的，就会拿小孩子开玩笑，说什么谁是谁家的媳妇儿之类的话。一般六七岁的孩子，根本也不懂这些，大人就特别愿意逗孩子玩。可娇颜不是真正六七岁的孩子，绍远更是早熟懂事，这俩人一听，当即就面红耳赤，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二堂婶儿，你说啥呢？什么媳妇儿不媳妇儿的？你要是这么说，那文芝姐姐是谁家的媳妇儿？”娇颜可不是好惹的，当即便反问道。 刘氏一下子就楞了，然后才反应过来，“好你个厉害的小丫头啊，婶子不过是说了你一句，你就拿你文芝姐姐说话了。你文芝姐姐今年都十二了，可不能乱说啊，你又不一样，你才七岁呢，说你也就是跟你闹着玩儿的。” “哦，那就是二堂婶欺负我岁数小喽。别看我岁数小，我可不傻，二堂婶儿，这种玩笑以后还是少开吧。”娇颜板起小脸，很是严肃的说道。 顾二婶听见见了，便哈哈笑了起来，“老二媳妇，早就跟你说了，娇娘那就是个小辣椒，惹不得的，你还非得逗她。怎么样？这丫头厉害吧？”这个老二媳妇，也是个不错的人。就是有的时候有点儿拎不清，说话办事吧，有的时候就有点儿犯二。娇娘这丫头鬼精鬼精的，那是一般人能惹的么？ 刘氏这时也知道娇颜的厉害了，当即就道，“我这回算是知道了，娇娘啊，婶子以后不说了成么？” “这还差不多。”娇颜扬起小下巴，很是得意的说道。 娇颜这边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有人喊道，“苗郎中，快给我儿子看看吧，他这是怎么了啊？” 第296章 白喉 说话间，外面就进来了一男一女，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四五岁的男孩，焦急不已的喊道，“苗郎中，快帮俺们看看，这孩子是咋回事儿啊？” 苗素问立即停下了手里的活，然后穿鞋下地，“把孩子抱到西屋去吧。”说着，就去洗手，准备给人诊病了。 西屋里间，一直都是作为苗素问给人看病的诊室，此时男人抱着孩子，把孩子给放到了那张窄床上面。 娇颜这时也洗了手，跟随苗素问一起进来，上前给那个男孩检查身体。男孩面色苍白，精神萎靡不振，并且有神志不安，昏然欲睡的情形。娇颜伸手，摸了摸男孩的额头，感觉的出来，男孩在发热。肉眼能够看得出，男孩的颈子有些肿大，用手摸上去，颈部及下颌淋巴结肿大，周围软组织严重水肿。 娇颜皱眉，“张开嘴，让我看看。” 男孩的父亲有些诧异，“我们是来找苗郎中的。”他们可不是跑来让一个女娃娃给看病的，男人没有把后半句说出来。 “我看和我师父看是一样的，我先看了，我师父再看。”娇颜才不理那男人呢，直接伸手，扳开男孩的嘴，“使劲张大嘴，喊，啊。” 那个男孩也不知道是见了娇颜觉得亲切，还是怎么了，倒是挺配合的，于是就长大了嘴，发出啊的声音来。 娇颜凝神细看男孩的喉部，一看之下，倒是吃惊不小。原来，这男孩的整个扁桃体，以及上颚、颚弓、悬雍垂，咽后壁，全部红肿，并且在这上面，都覆盖着一层边缘整齐的白色膜状物。 娇颜从自己的药箱里，拿出来一根缠了棉花的小竹棍儿，“你还是张嘴，啊。我试一试，你这咽喉上的白膜，能不能擦掉。”娇颜心里已然有了些判断，但是还需要证实一下。 男孩倒是挺配合的，便按照娇颜说的去做了。娇颜用棉签轻轻的在男孩咽喉处的白膜上擦拭，却并不能将其擦拭掉。娇颜叹了口气，“师父，是燥火疫毒犯肺。”这是按照中医的说法，要是按照娇颜前世的说法，就是白喉。 白喉，是由白喉杆菌引起的急性呼吸道传染疾病，多发于冬春季节，患者大多数是一岁到五岁的儿童。白喉杆菌存在于患者或是带菌者的鼻咽部，当咳嗽、打喷嚏、说话时，白喉杆菌可随唾沫分散到空气中。易感儿童吸入后，在人体抵抗力下降的时候，就会得病。 在娇颜前世，白喉是作为计划内免疫的疫苗接种，百白破三联疫苗里，就有预防白喉的。所以，这种病在娇颜前世已经很少出现了，也只有那些落后地区，不能进行疫苗接种的地区，才会出现。 但是在这个世界里，还没有免疫接种这一说。所以，这种病症一旦传染开来，后果很是严重。尤其是，这种病症起病缓慢，发热一般不高，喉咙胀痛也不明显，很容易耽误诊治。一旦出现像这个孩子这样的情形时，就已经是病情严重，难以控制的地步了。 “你们是哪个村子的？你们村子里，是不是还有这样的孩子啊？”苗素问这时也已经判定出病症了，当下便有些紧张的问道。苗素问是一名医术高超的医者，自然明白这种病症的厉害性，当下心里就有点儿着急。 关键是，这种病症，大多数患者都是儿童。小孩子有的还不到能够准确表达自己哪里不舒服的时候，大人往往就会忽略了病情。而等到病情发展的厉害了，就已经很难治疗了。像这个孩子这样，苗素问就觉得很是棘手。一般的汤药，药效没有那么快，而这孩子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再不赶紧治疗，很容易就会发展到内损心阴的地步，到那时候，可就危险了。 “我们是离这边五十里，牛心顶子的。这些天天气不好，孩子前几天有点儿发热，我们就以为是感了风寒，没怎么在意。可是哪里想到，给孩子喝了姜汤也不管用，孩子越来越严重，吃不下饭，恶心，还说头痛，昨晚开始热的厉害。我们看着事情不对，这才想起来赶紧找苗郎中给看看。”男孩的母亲哭着说道。 “这孩子也不吃东西，一点儿精神没有了，还总是睡觉。苗郎中，你说这可咋办啊？”孩子的母亲焦急不已，任哪个母亲见到自己的孩子这样，也会心急如焚的。 苗素问叹气，“这孩子的病症有些耽误了，如今我也只能尽力试试，效果如何，真的是不敢保证。这样吧，我开些方子抓了药，回去给孩子喝了看看。孩子回去必须得好好休息，尽量熬一些稀粥让孩子吃。” “师父，我有办法治。”那边，娇颜却是开口说道。“我今天不是研究出那个药了么？师父，那个就可以治的。”青霉素，对白喉杆菌是有效的。 “真的么？娇儿，你说的是真的？”苗素问有点儿不敢相信的模样，因为她真的是不太了解娇颜口中说的那个药到底是什么效果。 “师父，你尽管写方子抓药吧，我这边给他用药，咱们双管齐下，应该效果更好。”娇颜点点头，然后就打开了自己的药箱，从里面拿出一个银质的小盒子来。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针筒。 这针筒，是娇颜特意画了图纸，然后找了县城里最有名的首饰铺子的匠人，帮忙制作的。针筒整个采用的是银混合其他金属制成，不会生锈，硬度也够。前面的针头，也是用银混合一些铁来制作的。 原本娇颜以为，针头会非常难做，结果问了人家银楼的师傅才知道，这个很容易。有一些人家，置办首饰的时候，不舍得花那么多的银子去买分量很足的，但是又很要面子，就会买一些里面中空的首饰。这样看起来首饰很大，但其实用料却并不是很多，价钱上也就要便宜不少。银楼的工匠，对于这个很是在行的。 娇颜拿出来针筒和针头，然后安装到一起，接着先是抽了一些盐水，清洗了一下针筒，之后又用蒸馏水清洗了一下。尽管之前娇颜都用把针筒针头煮沸消毒过，但是小心一点总不会错的。娇颜这一套针筒共有三个，大中小三个类型，现在用的，是小的那个。 清洗过针筒之后，娇颜就用针筒抽了一些青霉素针剂，然后扯过来男孩的手臂，用沾了酒精的棉球，在男孩手臂内侧擦拭了一下，接着就在男孩的手臂上做皮试。 男孩的父母都被娇颜拿出来的这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给吓到了，不知道娇颜要做什么。此时见到娇颜拿着个尖尖的针扎在了男孩的手臂上，男孩一下子哭起来，这两口子才反应过来。“你这是干啥？怎么还拿那个奇怪的东西扎我儿子啊？”男人喊着，就要上前来拨开娇颜。 “我是在给他做皮试，很多人对青霉素过敏的，如果过敏，就不能用。吵什么？我还能杀了他啊？”娇颜板着脸，瞪了男人一眼。 娇颜板起脸的时候，气势非常足，那个男人见了，也就没有再上前来扯娇颜了。娇颜这时已经将青霉素注射到男孩皮下了一些，可以看到男孩手臂内侧鼓起了一个小小的包。这一点儿疼痛，对于男孩子来说，其实倒不算什么，那个男孩只是一开始被吓到了，这时也就安静了下来。 娇颜盯着那个男孩，眼睛不错珠的盯着。青霉素皮试也是有危险的，有那种特别敏感的体质，仅仅是这么一点儿青霉素，都可能发生过敏性休克的。所以娇颜一点儿也不敢松懈，就这么盯着那个男孩。 好不容易，一刻钟就这么过去了。娇颜低头看着皮试处，没有红肿，没有起皮疹。此时，娇颜才松了口气。“你这里痒不痒？”她问那个男孩。 小男孩摇摇头，“不痒。” 娇颜点头，“接下来，我要给你打针了，还像刚才的那个东西一样，不过是要往你的屁屁上打针。可能会有点儿疼，你是男子汉，能忍得住么？”娇颜微笑的问那个男孩，大多数人都会告诉孩子，打针不疼，结果孩子感觉到疼痛之后，就会挣扎哭闹。 娇颜这么直接的告诉孩子，会疼，这样就会让男孩心里有一个准备。然后问男孩能不能忍住，其实很多孩子都是很勇敢的，尤其是第一次没试过的时候，他们并不会特别的害怕。这个男孩就是，“不怕，我以前摔倒，手和腿都摔破皮了呢，我不怕疼。”男孩摇头道。 “好，如果你打针不怕疼，不哭，等你病好了，就让你娘给你做好吃的，怎么样？”娇颜继续诱导男孩。 男孩点点头，然后又扭头去看母亲，“真的么？” 男孩的母亲点点头，“对，只要你好了，娘就给你做你最愿意吃的饭菜，还给你买你爱吃的糖。” “好吧，那你就给我打针吧，我不怕。”男孩很是坚定的看着娇颜说道。 娇颜笑笑，伸手跟那个男孩拉钩，然后才重新抽了注射液，然后让男孩趴下，在男孩的屁股上扎了一针。 第297章 娇颜的解释 说实话，单纯注射青霉素，尤其是肌肉注射，其实真的挺疼的。不过由于娇颜之前给男孩做了心理建设，然后又许诺了奖励在前面等着，所以那个男孩倒是并没有怎么挣扎，硬是咬着牙挨过了这一针。 娇颜拔出针来，用酒精棉按在针眼上，“真棒，真是个勇敢的男子汉哦。就这样，等你好了以后，让你娘给你做好吃的。”等到针眼不出血了，娇颜便将手拿开，然后让男孩提好了裤子。 “师父，他们不能离开，必须得在这住下来，等到病情缓解了，才能回去的。”娇颜这时整理好自己的药箱，然后回头对苗素问说道。 苗素问这时已经抓好了药，“是啊，我也是不放心。两位，你们留下一个人，陪着孩子住在这边吧。孩子得的这个毛病，会过给旁人的，尤其是小孩子。这样，你们一个人留下，一个人回去。回到村子里，把症状类似的孩子，尽量都送过来。然后跟你们村的村长说一声，谁家有发病的孩子，别人就不要到他家里去串门了。” “这个毛病如果不及时治疗，很有可能因为心阴受损儿死亡，或者是瘫痪的。你回去以后，好好跟你们村子的人说说，千万不能大意。”苗素问喜信叮嘱道。 那家的男人一听这个，就知道事情有些严重了，“好，那我赶紧回家去。我儿子前几天就是跟几个小娃一起玩儿，这两天，好像真有几个孩子，都跟我儿子差不多的病症呢。既然这个病这么凶险，那可真得赶紧的通知大家伙。”男人扭头又叮嘱了一下妻子好好照看儿子，然后就转身走了。 等到男子走了，苗素问就把西屋收拾了一下，让这母子住下来。然后苗素问亲自去帮忙熬药，给那个孩子喂下去，小男孩在打了针又喝了药之后，看起来好像就精神了一些。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娇颜就要准备回家，“师父，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家去。明天上午，我再过来给那个男孩打针就行，晚上让绍远哥跟我回我家住吧。还有，师父给我拿一些马兰根、板蓝根、土牛膝，我回家熬了水喝。” 白喉的易感人群是一岁到五岁的儿童不假，但并不表示，娇颜这样的，就不会感染了。她今天可是跟那个男孩接触最多呢，这种事情，得提前预防，不然万一就被传染了可怎么办？虽然她刚才已经用酒精擦了手，又用肥皂洗了手和脸等，但是也不能太大意，还是回去喝一点药，预防着吧。 苗素问明白娇颜的担心，于是就给娇颜抓了药，然后又叮嘱绍远，也跟着喝一些。“等着明年，咱家干脆就再盖上一趟房子。到时候病人看诊还有住宿，都在单独的地方，也省得你再跟着受牵连了。” 以前苗素问也没想这么多，就想着随便给人看病治病的能糊口就可以。但是随着苗素问的医术渐渐传扬开来，再加上他们要在这里长住，另外盖房子，专门留出病人看病的地方，就是必须做的了。 “嗯，娘自己也当心点儿，他们母子住在这边，吃饭什么的，用过的碗筷全都放到单独的地方。还有被褥，也都找平常咱们不用的，等着他们走了，就全都拆洗。”绍远也有点儿不放心，于是反过来嘱咐母亲。 苗素问揉了揉儿子的头，“就是爱操心，行了，娘明白的。” 绍远这才进屋，找了两件厚衣裳，一件大的，自己穿，一件穿小了的，给娇颜披上。“天冷了，多穿点儿。”等到娇颜穿好了衣裳，绍远就帮着娇颜拎着她的药箱，俩人手扯手的走了。 回到了顾家，娇颜就开始忙着做饭了，绍远则是把炉子生了火，然后把娇颜带回来的药熬上了。 绍远之于顾家，就跟自家的儿子差不多，所以顾家人得知绍远要住在这边，也都没有多大的反应。冯氏收拾了被褥，让绍远跟着文修他们一起，住到了东厢房去。阿福两家早就搬走了，如今文修几个又回到东厢房，娇颜自己住在西屋，西屋里间被娇颜当做了实验室和储物间。 一夜跟块就过去，第二天早晨吃过了早饭，娇颜跟绍远两个，就回了苗家。那个男孩看起来比昨天要精神多了，额头的热度也不像之前那么严重了，娇颜瞧了瞧，感觉颈项部的水肿，也有减轻的迹象。 在这个世界里，还没有抗生素的使用，这个小男孩，是第一个使用青霉素的人。没有抗生素的滥用，也就不会出现耐药性的病菌，所以青霉素的效果，真的是非常好。“挺好的了，估计今天上午打一针，下午打一针，之后吃药就可以了。”娇颜瞧着那个男孩笑道。 小男孩很显然是明白，今天还得打针的。孩子虽然小，也是明白，自己比昨天舒服一些了。原本对打针就不怎么排斥的，现在更是很希望自己好起来，所以见到娇颜再次拿出针筒，也没有哭闹。直到娇颜给小男孩打完针，小男孩也只是皱着眉头，说了一句，“有点儿疼。” 孩子的母亲还有苗素问见了，便一起夸奖孩子很勇敢之类的，倒是把小男孩给夸的不好意思了。 小男孩病情明显是有好转的，这也让娇颜和苗素问都很高兴。苗素问再次给小男孩检查了一遍，觉得没什么大问题，这才跟娇颜两个从西屋出来。师徒两个，把这个男孩的病症以及治疗的过程全都记录了下来。 “娇儿，你研究出来的那个药，叫什么？”到了此时，苗素问才有工夫问娇颜。之前娇颜就说过，她要研究一种药物，能够对付很多种发炎脓肿等情况。苗素问对这个小徒弟还是挺有信心的，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相信，娇颜一定能够研究出那种药物。 昨天娇颜给那个男孩打针时，苗素问并没有阻拦。因为这一年多的经验告诉苗素问，娇颜不是莽撞的人，既然她出手了，那就是有一定的把握。果然，那药物确实有用，孩子的转变是很明显的。如果光指着苗素问的药，很显然不会有这么快的效果。 此时，苗素问真的好奇了起来，不光是对那种药物，还有娇颜拿出来的，那种很奇怪的东西。“还有你用的那个东西，那是什么？能跟我说一说么？” 娇颜这时便笑了，将自己药箱里的那个小盒子拿出来，然后展示给苗素问看。“师父，这个叫注射器，是用来把药液注入人体的。师父这么想，一般的药物都是喝的，然后必然要经过内脏的消化吸收之后，才能对病症起效，这个效果就会很慢。如果直接把药物注入人体，药物会随着血液的循环，很快就达到病灶，起效也就会快很多。” “那种药物，叫做青霉素，是我从一些瓜果面食等发霉的食物上头，提取那个青霉培育出来的。要怎么说呢，就是引起很多病症的，都是我们眼睛看不见的一些物质。而这种药物，可以很直接的就破坏这些我们看不见的有害物质，所以效果就会非常好。不过，这个药也不是万能的，它很容易被破坏，不能口服，而且不能一直用，不然人体就会产生抗药性。” 娇颜和苗素问曾经应用过外科手术，之后娇颜也跟苗素问探讨过人体构造之类的，潜移默化之中，娇颜就把一些现代医学的东西，灌输给了苗素问。至少，人体解剖学这些，现在苗素问已经能够跟娇颜达成某些一致意见了。师徒两个的沟通不算有困难，娇颜说的血液循环，苗素问也能懂。 至于娇颜所说的，眼睛看不到的一些物质，在苗素问的理解里，就是等于大部分的外邪，类似于风、寒、湿、热等。这样一理解，苗素问大概的也就能够明白了。 苗素问拿着娇颜的注射器，仔细的查看，半天之后，才放下。“娇儿，你跟师父说实话，为什么你会懂这么多啊？以前师父一直都没问你，师父觉得，你应该是有什么奇遇的。但是你所用的这些东西，还有这些想法，师父都不曾听过见过。娇儿，你告诉师父么？” 娇颜闻言便笑了，她知道，苗素问早晚都会问的。苗素问能够忍到现在才问，真的已经是十分信任自己了。 “师父，我不想撒谎骗你。我只能告诉你，我的脑子里，的确有一些不属于这个年月的东西。我从出生那时候起，脑子里就有好多的记忆，尤其是关于医学的。这个我没法去解释，师父就当是，我之前投胎的时候，忘了喝孟婆汤，所以还带着前世的记忆吧。” 苗素问沉思了片刻，然后才点头，“好吧，师父不问了，恐怕就是问你，也问不出个究竟来，你自己还不知道能不能弄懂呢。”苗素问笑笑，“或许，这就是咱们的缘分，也是你在学医上的天赋。以后，你可以好好的跟师父说说，你的脑子里，还有些什么师父不知道的手段。到时候咱们一起研究着，也能多救些人了。” 第298章 控制病情 上午又来了几个病人，其中一个也是个孩子，同样是咽喉肿痛发炎了。但这一个，却并不是白喉，只是普通的扁桃体发炎而已。当然，这两种病症，很容易混淆，如果不仔细辨别的话，就容易弄错了。 急性扁桃体炎，起病较急，发热较高，咽痛比较重。咽部充血和扁桃体肿大明显，有的时候会有黄白色的点状物渗出，但是很容易就可以擦掉了。最近天气变化莫测，小孩子外感风寒之后，很容易就会出现很多的并发症状。 娇颜并没有直接就给这个扁桃体发炎的孩子用青霉素，抗生素绝对不是能够乱用的，还是以中药疏风解表，清热解毒为主。而且这个孩子已经八九岁了，汤药什么的，完全可以喝下去，不像三四岁的孩子，喂药那么困难。所以娇颜根本就没有打算用青霉素，她研制出这个东西，是为了重要病症，必须用的时候才用，可不是随便什么炎症都给用的。 如今苗素问给人看病，大多数时候，都是跟娇颜两人一起检查。然后让娇颜先出方子，苗素问根据娇颜所说的方子，再略微增减就可以了。娇颜的医术日益精进，最近这段时间，基本上已经很少用苗素问增减药方了。 这一回的也是如此，娇颜在看过病症之后，就说道，“石膏一两打碎先煎，银花、元参各五钱，黄芩、桔梗、连翘、大青叶、山豆根、挂金灯各三钱，薄荷两钱后下。师父，你看这个药方可以么？” 苗素问点点头，“可以，把药方写下来，然后照着方子抓药吧。”对于娇颜的药方，苗素问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了。娇颜学的很快，对于药物的药性也都记得非常清楚，传授给她的药方，更是记得非常牢靠。苗素问觉得，再过三两年，娇颜自己，就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了。 娇颜这边提笔写了药方，然后照着方子把药抓了，递给了那边孩子的父母。“先吃这三副药看一看，正好三天的药量，三天之后，再回来看一看就是了。如果发热重的话，尽量用凉水打湿了布巾敷额头，还有也可以用烧酒热一下，搓前胸后背，以及腋窝等处。尽量给孩子保暖，不要再着凉了就行。” “饮食要清淡，不要吃太油腻的，或者辛辣的食物。多做一些粥或是汤水之类的，这样容易吞咽。”娇颜又叮嘱了一番。 来人拿了药，然后付了诊费和药费，这才抱着孩子走了。这边病人刚走，外头就进来了好几个人，其中一个，就是那个患白喉男孩的父亲。 “苗郎中，俺们村子里头，有五六个孩子都是这个病症，有两个比俺家儿子还严重呢。这是俺们村长，俺们是想请苗郎中去俺们村子看看。还有好几个孩子也有些发热，现在也弄不清楚，到底是不是啊。”来人着急忙慌的说道。 “是啊，苗郎中，求求你了，就去俺们村子看看吧。都是些孩子，要是全都送你家来，怕是也没那些地方，还是麻烦苗郎中，受累过去给看看。”牛心顶子的村长这时赶紧上前，给苗素问行礼恳求道。 苗素问和娇颜一听这个，就忍不住皱眉，看样子，他们这个村子是发生白喉传染了。“好吧，我们过去看看。”医者济世为怀，尤其是发生这种传染性疾病时，必须得及时给与救治。苗素问是一个合格的医者，这种情况下，当然不会不管的。 当下，师徒两个赶紧的收拾东西，大概需要用的药，都包了好些。那个村长就让人帮着苗素问把药材全都放到了车上，而娇颜，也是急忙的回家去，把自己制作出来的青霉素，又带上了一瓶。那边不知道情形如何，有备无患，还是多带上一瓶吧。 这边，苗素问又嘱咐了如云和如月一些事情，把家里的事都托付给了她们。绍远本来是要跟着的，苗素问哪里肯让儿子去啊？这可不是开玩笑，万一传染了怎么办？像娇颜，苗素问都不想让她去的，但是那个什么青霉素的，苗素问不会用，这也是没办法。 幸好娇颜提前喝了一些药预防着，苗素问多少的还能放心一点儿，师徒两个坐上了马车，连同那个小男孩跟他的母亲一起，朝着牛心顶子村行去。 大半个时辰之后，总算是来到了牛心顶子，村长办事很利落，提前就给准备好了住处。应该是谁家闲置的一处房子，年头并不久，看着还算不错。里面已经让人打扫干净，炕烧的热乎乎的，还有炉子等。 苗素问师徒安置住处的功夫，村长就让人，去通知那几家明显症状的，让他们把孩子带过来。这样也省得苗素问挨家的去跑，节省一些时间。等到苗素问师徒把随身的行李衣物安置妥当了，外头就来了不少的人，其中有五六个孩子，瞅着那情形，跟之前的孩子倒是有些相像。 师徒两个赶忙的给挨个检查，果然，这几户人家的孩子，都是感染了白喉。基本症状，跟最开始的那个男孩差不多。询问之下，这几个孩子都是平时愿意在一起玩儿的，这一回也几乎就是差不多一个时候发病。 其中有一例最严重，应该就是最初发病的那一个，此时已经出现心音减低、心律不齐、口唇青紫等表现了。这一个，最是危险，据说昨天已经去县城看过，县城的郎中给开了药，可惜吃过也不怎么好使。 “村长大伯，还请您跟村子里所有的人都说，最近一段时间，各家各户都不要随处乱走了。尤其是小孩子，尽量不要到别人家去串门。家里一旦发现有类似情形的孩子，就赶紧的找我们就行了。千万千万，就是孩子不要到这些已经出现病症的人家来，这个可不是闹着玩儿呢。”苗素问当即便叮嘱道。 “师父，再给拿点儿药，煮了水，让那些没生病的孩子，也都喝一些预防吧。这个毛病传染起来也挺厉害的，喝一些药，多少的可以预防一下。”那边，娇颜补了一句。 村长听了，就赶紧吩咐人四处去通知。并且拿了药，让自家的儿媳妇回去煮水，然后挨家的分一些给健康的孩子。 这边，师徒两人则是给几个重症的孩子诊治，这时娇颜也顾不得爱惜那些青霉素了，赶紧给孩子注射要紧。娇颜一边给做皮试，一边就在想，她真的是没有那个技术，如果她能研制出白喉抗毒血清的话，这些孩子的病情，还会更快的缓解。 娇颜也不过是一时感慨，目前别说是她没有那个技术，就是有，也没有那些个条件。那些抗毒血清的保存条件都十分严格，以目前看来，根本就是不太可能的。 并不是每个孩子都那么听话，乖乖的任由娇颜给做皮试，有的孩子就哇哇大哭，胡乱挣扎着。娇颜没办法，就只好喊了孩子的父母，把住了孩子似的手臂，不许乱动。所有的孩子都做了皮试，时间到之后，仅仅有一人有过敏的情形。 幸好那孩子的过敏症状不是特别严重，本身病情也略微的轻微，看来就只能慢慢治了。当下娇颜就给另外的几个孩子都注射了青霉素，同样是孩子的父母帮忙，总算是完成了肌肉注射。 那个过敏的孩子，娇颜又跟人家解释了一番，说明情况。那孩子的爹娘也是懵懵懂懂的，他们哪里能搞清楚这些啊？反正就是听苗素问和娇颜的话罢了。 此时师徒两个又按照孩子们病情的轻重，给他们都抓了药。尤其是那个已经并发心肌炎的，最是危险，苗素问就让那家人留下来，随时观察治疗。拿了药的人家，苗素问各自叮嘱了他们，回去应该注意的一些事情，众人全都记住了，这才感激不已的离开了。 苗素问师徒就这样住在了这个牛心顶子，第二天的上午，师徒俩人在给孩子们诊治之后，便挨家的去查看，结果就又发现了一个轻症的。也幸好是及时发现，这个并不是很严重，苗素问给抓了药，让孩子的父母赶紧给孩子吃了就是。 就这样，师徒俩在村子住了三天，三天之后，基本上病情就算是控制住了。除了那个病症最严重的还需要再注射青霉素之外，其余的孩子，娇颜已经给停用了。接下来就是吃药慢慢调养就行，没必要一个劲儿的浪费青霉素，这东西用的时间长了也不好。 看着眼前，一个瓶子见底儿，另一个也剩了一半儿左右，娇颜真的是心疼不已啊。这可是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制作出来的呢，就这么没了一瓶半啊。呜呜呜，太心疼了，她只要一想到之前费的那些工夫和精力，就会觉得心在滴血。 当然了，想到那些病情缓解的孩子，娇颜这心里多少的还算好受了些，药物制取再艰难，只要能治病就好。如果不用来治病，再金贵的药，也失去了价值。 第299章 总算回家了 苗素问领着娇颜在村子里又住了两日，那个最严重的孩子，这时病症也已经减轻控制住了。苗素问又给那家留了一些药物，然后才从牛心顶子动身，返回了青山村。 师徒俩人先是回到了苗素问那边，苗素问需要把这几天治病的过程全都记录下来，尤其是娇颜使用青霉素之后的药效等等，都要有一个详细的记录。绍远见到母亲和娇颜回来，也是挺高兴的，就把这几天的事情大概说了一下。 苗素问不在家，绍远不会医术，自然是没法给人治病的。所幸这几天也没有太过急重的病人，只有几个老毛病的，照着原来的药方抓药就行，这个绍远倒是能做，并不耽误。 娇颜在苗家这边，跟师父整理好了行医的手札，然后才跟苗素问还有绍远告辞。“绍远哥，上一次我制作出来的青霉素，这一回用了好多呢。可能这几天，我还得想办法再做一回了，到时候你还得去帮我啊。”绍远可是得力帮手呢，娇颜才不肯放过他。 “那还不容易么？你什么时候要做，喊我就行了。”绍远笑笑，不管这丫头要制作什么，他都会帮忙的。他就是喜欢这个丫头满肚子的鬼点子，也喜欢她每每折腾出来好东西，那个高兴不已的劲头。不管她要做什么，自己都愿意留在她身边帮她，只要她开心就好了。 娇颜点头，“那我可就回家了啊，出门好几天，我也想家了呢。也不知道，我娘想没想我。”娇颜笑笑。 “能不想么？没有你这个贴心的小棉袄，师母肯定是不习惯的。我听说，最近师母都没去织坊呢。”绍远动手给娇颜系上了斗篷的带子，帮娇颜带了风帽，然后陪着娇颜一起往家里走。 此时已经是十月二十了，这几天一直在下雪，今天早晨才算天晴的。看来，这一场雪是能够站住了。雪后初晴，气温有些低，娇颜虽然披了斗篷，但是她出门时没穿棉袄，只穿了夹衣，所以就难免有些发冷。 绍远见娇颜这样，便伸手把娇颜搂在了怀里，“咱们快点儿走，回去了，你赶紧找棉衣穿上。晚上别忘了喝点儿姜汤，当心，千万别着凉了。” 俩人走的不慢，没多少工夫就到了顾家。顾家这边，里里外外的正在忙活着呢。文生二十八就要娶媳妇了，顾承忠和吴氏，正在紧张的预备着文生成亲的事情。这是顾家孙儿辈里第一个成亲的，就算是刘家不要求有多大的排场，顾家也不能真的就啥都不预备啊。 顾承忠早就把东厢房给收拾出来了，留着给文生娶媳妇以后住。东厢房这边，都是重新粉刷的墙壁，北面屋子的炕是早就盘好的，这一回也重新收拾了一下。南面屋子这一次也盘了炕，两个屋子还支起了火墙。北方冬天冷的很，要是只烧炕，屋子里还是不够暖和的。尤其是新人住的房子，总要暖暖和和的才好。 家具也都是提前就预备了的，文生的亲事早就定下来了，自从订了亲，顾承忠就找了木匠，跟人家定下了一些家具。桌子、椅子、炕柜等住家过日子能用到的家具都做了，至于箱子什么的，大多数都是新娘子那边陪嫁。虽说顾承义也算是半个木匠了，但是这些成亲用的家具，都要求做工精美，所以顾承忠就另外找的木匠。 这时正好从木匠那里运回来了各色的家具，一家子正在往东厢房搬家具，按照当初想的安放呢。娇颜看着那些崭新的家具，不由得点了点头。看得出来，大伯家，为了文生哥的亲事，还真是花费了不少银钱呢。这些家具材料样式的，都很是不错。 北方做家具，大多数都是用什么柞木、水曲柳、楸子、黄菠萝、色木等，这些木材，当然是比不上南方用的什么楠木或是檀木等家具颜色好，不过也是不错的了。顾承忠给文生预备的这一套家具，大多数都是用的花曲柳，这个木材的花纹很好看。涂上一层红色，再刷上一层清漆，看起来也非常漂亮。 顾承忠等人都在忙碌着，也没人顾得上跟娇颜说话了，只是说了一句，“娇娘回来了啊，快回家去吧，这边太乱，当心碰到你。” 娇颜自然是着急回家看母亲的，于是也没说啥，径直朝着后院走去。来到自家屋子，一进门就见到母亲冯氏在做针线呢。娇颜不在家，再加上这文生要成亲，还有如云如月也要出嫁的，冯氏这几天，就没有去织坊。留在家里看家做饭，顺道也做几样针线，留着给这几个成亲的添一样礼。 “娘，我回来了。”娇颜见了母亲，直接上炕去，抱住了母亲的胳膊撒娇。不管她心理年龄有多大了，见到母亲的这一刻，她就是个需要母爱的孩子。“我离家好几天，娘有没有想我啊。”娇颜笑嘻嘻的问着。 冯氏这时赶忙把手里的针线给放下了，然后捧着闺女的脸仔细看了看，“这怎么还瘦了呢？在那边吃的不好？”冯氏最是心疼闺女了，娇颜有一点的变化，她也能察觉出来。娇颜明显比走的时候消瘦了些，当母亲的，如何会感觉不到？ “不是吃的好坏，是那些孩子的病情有点儿严重。其中有一个特别厉害的，要是再晚治疗几天，真的不知道能成什么样子了。好多孩子都得了一样的毛病，我和师父就得精心的照料着，不管哪家有事情，大半夜的我们也得起来去看看。应该是没睡好，再加上我也没什么胃口，就这样了。” 娇颜倒是不在意，她是属于那种瘦下去很容易，但是长肉更容易的人。“没事儿，回家来休息两天，慢慢就好了。” “嗯，晚上娘给你做点儿好吃的补一补。”冯氏点点头，然后又冲着绍远说道，“绍远啊，晚上在这边吃吧，咱们包饺子吃，酸菜馅儿的。正好昨天买的肉，有一块儿挺肥，留着包酸菜饺子最好了。这两天我就琢磨着呢，待会儿把你娘也喊来，咱们一起吃饺子。” 绍远也是不客气，“好啊，那就留下来吃饺子。我娘都说了，我就跟长在师父家差不多了，也不差这一顿。”绍远调皮的笑了笑。 冯氏瞅着眼前的绍远和娇颜，心里那个念头就再次冒了出来。这两个孩子相处的很好，绍远对待娇娘，比起文修等人犹有过之，两个人几乎算是寸步不离了。绍远这孩子别看岁数小，但是特别稳重，听丈夫说，学武更是用心。同样是一起学工夫，绍远如今，已经差不多能够跟文齐打成平手了。 冯氏觉得，自己可能是年纪大了，最近就总是琢磨着家里这些孩子的亲事。眼前文修的亲事基本上没啥变化了，雪梅跟文修相处的极好，瞧俩人那个模样，年前年后的给他们定亲就行了。文齐几个岁数还小，暂时不用多考虑，至于娇颜这个闺女，冯氏就觉得娇颜跟绍远俩人走的近便，瞧这俩人相处的情形，以后也不会错了。 绍远对娇颜的爱护，可以说是大家伙都知道的，而苗素问和娇颜是师徒，对娇颜更是疼爱有加。要是将来，娇颜能够跟绍远在一块儿，冯氏就不用担心娇颜嫁给旁人吃亏了。这些时候，冯氏总是兴起这个念头来，她还真想找苗素问说一说这个事情，这样知根知底的好人家不找，还想找啥样的？ “你娘可真会说，咱们两家还能分得出彼此么？娇娘还不是成天的往你家跑，她都快住到你家了。”冯氏一边说笑着，一边把手边的针线等物都收了起来，然后穿鞋下地，准备剁馅包饺子去。 “行了，就这样啊，我去剁肉，待会儿咱们包饺子吃。”冯氏说话间，便去厨房忙活剁馅子了。 “师娘怎么也变得风风火火起来了？”绍远瞧着冯氏那个高兴的模样，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对了，你快去换衣服吧，这时候天冷了，你穿的少，当心冻着。”屋子里暖和，都差点儿忘了这个事儿了呢。 娇颜这时也想起来，忙去西屋，找出来了薄棉袄薄棉裤的换上。刚刚入冬而已，不用穿特别厚的，即便是这薄棉袄穿在身上，都觉得笨重了几分呢。换了棉衣，真的是感觉暖和多了，娇颜找了件家常的外衣套上，然后才从西屋出来。 “一换上棉衣，我就觉得自己像个笨熊，你瞅我这小短胳膊小短腿儿的，穿了棉衣就跟个包子差不离。”娇颜在那抱怨着。 绍远一听娇颜这么抱怨，便有些忍俊不禁了，他微微笑着，目光柔和的看着眼前这个小丫头。其实根本就没有娇颜自己说的那么夸张，即便是穿了棉衣，娇颜依旧还是那个样子，并不见多么臃肿。 “净是胡说，我瞧着挺好的，你见谁冬天不都是这样么？你这就挺不错了，还不知足。”绍远伸手，拧了一下娇颜的鼻子，“要我说，你还是瘦了些，要是再胖点儿就好了。”他喜欢娇颜原本那种圆圆肉肉的脸蛋，最近娇颜确实是瘦了不少，“脸圆圆的，捏一把也舒服。”他故意这么说道。 第300章 地三百章 文生成亲 娇颜从牛心顶子回来以后，又开始着手制作青霉素了。这一回，有苗素问的大力支持，顾承勇夫妻也不再说别的了。只说是让娇颜随意，爱怎么折腾都行，只要能治病就好。 有了大家伙的支持，这一回娇颜想当然的就会多制作一些。娇颜这一回也长了心眼儿，馒头蒸出来之后切开，切成一指多厚的片儿，青霉大多数都是长在面食表面的，将馒头切开，增加了面积，也就提高了利用率。 冬天，屋子里的温度可能是不太够，娇颜就在炕上铺了一层谷草。谷草上头都掸了水，然后才把馒头堆在了炕上，上面又覆盖上一层谷草。每天娇颜还特意往谷草上头洒水，这样就可以让下面的馒头片儿都保持湿润了。不然的话，底下烧着炕呢，馒头片儿要是被烤干了，就没法长青霉了。 这么折腾下来，没用几天的工夫，谷草下面的馒头，就全都发霉长毛了。这一回娇颜做的多了，光是凭着她和绍远俩人收拾不过来，苗素问就过来帮忙。她实在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可以有那样的奇效。 正好赶上这一天文韬几个也在家，大家伙一起帮着娇颜，才算是把所有馒头片儿上的青霉，全都刮下来了。这一回制作的比较多，娇颜也就不用原来那种培养皿了，而是直接用一些特别烧制的陶罐。这个陶罐比起正常的来，要略微矮一些，这个比培养皿能多装很多培养液，只要多加进去一些青霉，慢慢培养发酵就可以了。 娇颜折腾完这些的第二天，正好就是文生成亲。这是顾家的大喜事，村子里所有姓顾的，都过来帮忙。 这一天，顾家无疑是非常热闹的，吴氏当了婆婆，一整天笑个不停，嘴都合不上了。顾承忠更是不用说了，陪着族里的长辈们说话，也是笑的见牙不见眼。孩子们更是不用说，一个个欢蹦乱跳的，可哪的凑热闹，抢喜糖，抢红包的，闹的那叫一个欢实。 好不容易新人进了洞房，外头全都摆了酒席，大家伙也算是多少的松了口气。娇颜跟文英文茜姐妹几个，全都在新娘子的房里呢，新房里可不好空着，得有人陪着新娘子啊。这个活，基本上就是顾家的这些岁数小点儿女孩子们来做了。至于文芳文蓝文菲等人，都在厨房那边帮忙呢，她们岁数大些，也稳当，这个时候，想当然是要帮忙的。 新娘子刘春兰，这时早已经掀了盖头，露出秀美的容颜。这刘家闺女，不对，现在应该叫文生媳妇了，文生媳妇长得也还不错。当然了，没有顾家女孩那样让人惊艳，不过也还算可以了。尤其是新嫁娘打扮的又好，看上去，自然就比平日美上几分了。 新娘子很显然是有些害羞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也不敢出声儿。娇颜瞧着这样太过拘谨，就上前来笑道，“嫂子，这屋里都是咱们自己家人了，你要有什么事情就尽管说。我们都是顾家的闺女，都是你的小姑子呢，不是外人，你也不用有啥抹不开的。” 说话间，娇颜就去给新娘子倒了一杯水，然后又端过来了两盘点心，“外头酒席才刚刚开始呢，这一拨是伺候嫂子娘家的客人，还有远道来的客人，轮不到咱们吃饭。嫂子早晨起来的早，怕是也饿了，先吃两块点心垫一垫。等着第二拨酒席的时候，我们去给嫂子拿些饭菜来。” 刘春兰看着眼前这几个都打扮的娇俏伶俐的小姑娘，心中暗暗吃惊，真是没想到啊，顾家的女孩子，一个个都长得这么好呢。尤其是这个说话的，比起其他几个，更是要俊俏几分。那一双大眼睛，就像是会说话一样，看起来古灵精怪的，很是稀罕人。 “谢谢你啊，我早晨还真是没吃什么东西呢，这会儿真的有点儿饿了。”春兰一大早就起来沐浴更新，梳妆打扮的，这时真的是饥肠辘辘，肚子里直叫唤了。当下春兰也不客气，捏起点心吃了起来。 毕竟是新嫁娘，春兰也不好意思真的吃多少，只吃了两块儿点心便不吃了。喝了一杯水之后，春兰就开始跟娇颜等人攀谈起来，过了一阵子，大家渐渐地熟悉了，屋子里的气氛也就好了很多。 等到第二拨酒席开始，就有人专门送到新房来一桌酒席，然后文芳文菲文蓝等人也都过来了，陪着春兰一起吃饭。酒席吃过，娇颜等人动手收拾了下去，然后前面的客人也陆陆续续的就散了。这时冯氏等人，就全都过来新房，陪着新娘子说说话。 这样的好日子，顾家的几位姑奶奶想当然的要回来了，顾秀兰和顾秀云这时也领着儿女过来跟侄媳妇说话。秀丽怀孕了，蒋家不许她回来，办喜事的场合，孕妇是不好到场的，对孩子不好。吕雪娇这一次学乖了，并没有吵着闹着的找麻烦，只是依偎在母亲的怀里，向娇颜投过来一个很是不善的目光。 娇颜也不客气，回瞪了吕雪娇一眼。这人真是莫名其妙的，就为了那么点儿矛盾，就能记恨了这么长时间，这脾气，真是跟老太太像极了。娇颜见到屋子里这么多人，没必要非得都在这边陪着，再加上有个碍眼的人在那，娇颜也不想搭理那头。于是就站起来，悄悄地从新房出来，去后院了。 文生成亲，酒席就在顾家西院这边摆的，前前后后的三家屋子里都摆了桌子招待客人。这时前来贺喜的客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后院这边，文修正领着兄弟们在收拾呢。雪梅和小翠也在，正忙着把桌子上的碗盘归拢到大盆里，准备刷洗干净。 雪梅一个不小心，将桌子上的一个小碟碰到了地上，摔碎了。雪梅惊慌之下，就赶紧去捡，没想到却被碎片给扎了手。“哎呀，好疼。”雪梅看着手上的一道伤口，低声喊疼。 文修就在旁边，正往外搬桌子呢，瞧见这样，便连忙过来，抓起雪梅的手，“哎呀，都出血了呢，快点儿过来，我给你找娇颜的药箱包扎一下。”雪白的手上，鲜红的血珠刺的文修心里一阵发疼。便急忙说道。 “没事儿的，这点儿小伤不用包扎。”雪梅蓦地脸上红了起来，手上用力，想要把手抽回来。不知道为什么，这样被文修抓住了手，让雪梅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羞窘之中，又有几分欣喜。雪梅不知道这是意味着什么，只是本能的想要抽回手。 “那可不行，大冬天的，伤口最是不容易愈合了。你这手还要织布呢，万一化脓了什么的，到时候岂不是耽误事儿？”文修的手很是有力的抓住了雪梅的手腕，愣是把雪梅给拽到了西屋去。 西屋并没有摆桌子，因为西屋是娇颜住的，她这屋子里摆了各样做试验用的东西，这些都不能乱动的。还有西屋里间那些坛坛罐罐的，冯氏很是担心万一有人好奇乱动什么的就不好了。所以这边就没有摆桌子，而且冯氏还嘱咐娇颜，特意把西屋里间锁住，省得到时候麻烦。 文修扯着雪梅到了西屋，然后就翻找出一些伤药来。文修是见过娇颜给人包扎伤口的，于是先找出来一瓶盐水，给雪梅清洗了伤口，然后才找到外伤药，倒了一些药面在伤口上，最后才用纱布，将雪梅的手包了起来。 “回家也多注意点儿，别沾了水，冬天伤口不爱愈合，沾了水就更不容易好了。”文修把纱布最后面撕开，然后打结系上了，“行了，就这样吧，我没有娇颜的手艺，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有点儿丑，你别嫌弃啊。” 雪梅看了看自己的手，伤口完全被包裹住了，“谢谢你啊，文修哥。”这人倒是真的很体贴呢，雪梅心里很是感动。 “谢啥？你来给我加帮忙的，结果却受伤了，我给你包扎个伤口，你还用说啥谢不谢的？”文修笑笑，“你在这边歇一会儿吧，反正也没有多少事情了。我出去把桌子送还给人家，晚上用不了这么多的桌椅，还是送回去，省得占地方。”文修说完，就迈步出去了。 等到文修出去，娇颜才从外面进来。她刚刚就回来了，可是见到哥哥跟雪梅说话，就没有进来。顾家和齐家两边的意图很是明显，娇颜如何不知道？眼下哥哥难得有机会跟雪梅单独相处，她哪里能跑进去当电灯泡？ 瞧见哥哥对雪梅那样温柔爱护的模样，娇颜就跟着高兴起来，瞧这个模样，哥哥对雪梅姐很是在意的。这俩人还都小，可能暂时还发展不到男女之情的那个程度上去，不过两个人对互相都十分有好感，文修也很是在意雪梅，这个是肯定的了。这就好，现在是好感，等着以后，就会是感情了。 “雪梅姐，你的手没事儿吧？”娇颜看见雪梅低着头不知道思索什么，就小声的问了一句。 第301章 赵氏再怀孕 雪梅正瞅着手上的纱布发愣呢，冷不丁听见娇颜的声音，倒是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把手背到身后去了。“娇娘，你咋回来了？”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雪梅的脸上就红了一片。 娇颜瞧见雪梅这样，不由得就好笑起来。看起来这个年月的人真的是早熟呢，雪梅才十二岁吧，已经隐约有了少女的心事了。唉，跟这些人一比，自己前世就是个傻子，别说十几岁了，就是二十几岁，也还没开窍呢。 “雪梅姐，你的手怎么样了？要紧不？不行的话，我再帮你看看吧。”娇颜在外面看见了，哥哥拿的药是对的，现在，也不过是故意这么一说。 雪梅连忙摇头，“不用，不用，这样就挺好的了。我就是手割了个口子而已，文修他非得给我包扎不可。你看，这都包好了，就不用你再看了。” 娇颜调皮的笑道，“可不是？那可是我大哥亲手给你包扎的呢，雪梅姐当然是舍不得再拆开了。”她变坏了，现在也学会调侃别人了呢，呵呵呵。 雪梅一听这话，脸上当时就红的像是要滴血一般了，“小娇娘，你现在变坏了，我不理你了啊。”说完，雪梅就从西屋跑了出去。 正巧文修从东屋往外搬桌子呢，瞧见雪梅面红耳赤的往外跑，不知道她这是咋了，就赶紧追了上去。“雪梅，你这是怎么了？” 雪梅真是羞恼不已的时候，忽然又碰到了文修，当下便瞪了文修两眼，“都怨你，娇娘都笑话我了。”说完，便撒腿跑了。 留下文修在那发愣，“啥怨我啊？娇娘笑话你，笑话什么了？”文修总归是岁数还小，又哪里能弄懂女孩子那千回百转的心思，当下就觉得纳闷儿不已。 娇颜看着院子里发愣的哥哥，简直是好笑不已。看起来，这个嫂子是跑不掉了，就是不知道，自家哥哥这个愣头青啥时候能真正的开窍？“大哥，你挺行啊，竟然偷师，连包扎伤口都学会了。”娇颜来到哥哥身边，不怀好意的笑道。“哎呀，是不是不久的将来，我又会多了一个嫂子呢？雪梅姐姐不错啊，做我的嫂子挺好的。” 文修这时才明白过来，肯定是刚刚娇颜也这么调侃雪梅，才会把雪梅给气跑了。“小丫头，不许乱说啊，还没有影儿的事情呢，你这么说，当心雪梅恼了。”文修虎着脸说道。 自从那天父亲说过之后，文修对雪梅的关注就越来越多，文修心里，其实也是把雪梅当成未来的媳妇看待了。只是这种事情还没定局，要是娇颜胡乱说，万一把雪梅吓跑了怎么办？ “不会的，雪梅姐姐才不会恼了呢，我知道，她也是喜欢你的。呵呵，大哥，说不定过了年，咱爹咱娘就会给你们定亲了呢。哎呀，太好了，我可就要有嫂子了呢。”娇颜才不怕文修呢，依旧笑嘻嘻的说着。 “就是啊，我们都看出来了，咱爹咱娘对雪梅可是很满意的呢。大哥，恭喜啊，你这好事要近了。”文齐和文韬这时搬着椅子出来，嘻哈笑道。 文修被弟妹们这么一闹，脸上也红了，“好了，都不许胡说，赶紧干活去。”说完，自己进屋搬了桌子就往外走，身后弟妹们一阵笑闹，文修自己，脸上也是忍不住的笑意。 晚间，顾承忠家这边又请了七太爷等人过来，大家伙热闹了一回。然后顾家这些年轻的小伙子们，便全都跑去洞房，非要闹洞房不可。娇颜等人爱看热闹，一个个也都过去跟着掺合。好在这时候闹洞房，也就是那么回事儿，并不会有太过出格儿的，顶多就是让文生亲新娘子而已。 在众人的笑闹声中，文生红着脸亲了春兰的脸一下，然后吴氏就笑着过来撵人了。“好了啊，洞房也闹过了，你们大家伙赶紧去吃饭吧，不许在这胡闹了啊。”春宵一刻值千金，吴氏还等着抱上大孙子呢，哪里肯让这些人一个劲儿的捣乱下去？于是就把众人全都轰走了。 大家伙嘻嘻哈哈的跑到正房去吃饭，其实也就是意思意思而已，白天吃的都不少，这时候谁也不饿的。 赵氏坐在炕上，正在弄了菜汤喂给儿子文星呢，小文星如今已经八个来月了，长得也非常好。最近赵氏的奶水好像有些不太够用了，幸好文星倒是也不挑嘴，小米粥鸡蛋糕之类的都吃的很香甜，小家伙长得非常壮实。 今天忽然瞧见了这桌子上一大堆好吃的，文星就忍不住要往桌子上爬，赵氏怕儿子惹祸，就把文星抱在怀里，然后弄了菜汤给儿子尝尝。小家伙虽然只有四颗牙，但是馒头蘸菜汤也能吃的不亦乐乎，这时窝在母亲的怀里，两只小手似模似样的拍着，简直逗坏了一群人呢。 赵氏喂饱了儿子，就把儿子让文芳抱着，然后自己吃饭。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赵氏觉得自己的饭量大增，总是觉得吃不饱似的。 冯氏瞧见赵氏吃的很香甜，就把这边的鱼送到赵氏面前，“多吃点儿鱼，吃鱼好。”这个鱼，是秋天顾承勇领着孩子抓了，然后装在篓子里，养到秘密的地方。为了办喜事，特意又去起出来的。都是正经的新鲜鱼，非常美味的。 赵氏也不客气，夹了一块鱼肉就往嘴里放。可是也不知道是咋回事，今天这鱼一进嘴里，赵氏就觉得一阵恶心，她急忙的跑了出去，到院子角落里一阵吐。这下倒好，把刚才吃下去的东西，全都吐上来了。 冯氏等人都觉得奇怪，连忙追了出来，“老三媳妇，你这是咋了？”冯氏瞅着赵氏还在吐，忍不住就问了一句，“你不是又有了吧？我怎么看着这么像呢？” 赵氏愣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啊，就是吃了一口鱼，然后就恶心的不行。”赵氏怀过好几个孩子了，这时心里也是有些疑惑，还能是真的有了？ 正巧苗素问也在这边喝酒呢，这时就拽了赵氏进屋，然后仔细的给赵氏诊脉。半天才道，“三嫂，恭喜你啊，你这是又有了呢。”晚上脉象不算很准，但是以苗素问的医术，还是很容易就能判断出来，赵氏这是又怀上了。“看样子，也就是不到俩月，以后三嫂可得多注意点儿了，当心身体。” 苗素问这话一出，屋子里众人就欢呼了起来，“好，好啊，老三媳妇，快点儿坐下。这可是好事情呢，文星有伴儿了。”顾二婶忙把赵氏扯到炕上坐着，笑呵呵的说道。 赵氏这时也是恍然，难怪说最近她奶水渐渐地就没太有了，原来是又怀上了啊，“可是这也太快了吧？文星才八个月呢，这咋就又有了？”赵氏有点儿抹不开。关键是她和顾承义都岁数不小了，才生了一个，这么快又有了第二个，总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三嫂生文星，月子里养的好，身体恢复的也好。所以这时候又有了，倒也不是啥奇怪的事情。不过毕竟是岁数大了，一定得当心。”苗素问解释了一下，然后又叮嘱了几句。 赵氏再次怀孕的消息，不多时就被所有人都知道了。李氏那边正陪着俩闺女说话呢，听见这个消息，倒是也跟着笑了。“好啊，有了好，老顾家人丁兴旺啊。” 顾秀云有些奇怪，这一回见到母亲，感觉母亲可是变了不少啊。要是往常，听见这个消息，李氏还不知道冒出来什么话呢。这一回，竟然说了这么一句，简直是出人意料啊。 倒是顾秀兰，眼中闪过了然的神色，上一次文芳亲事弄出了岔子，秀兰也是知情的。如今顾承义家，可是跟以前不一样了，刘家这样的亲家，景新那样好的小伙子，顾承义的腰杆子现在硬多了。 李氏也不是傻子，她现在当然清楚，顾承义早就不是她能惹的起的了。再加上前次事情的教训，李氏现在，可是乖觉了许多呢。最近这段时间，东院里真的算是挺平静的，没太听见李氏骂儿媳妇，也没听见老两口拌嘴。李氏很明白，现在丈夫也不太待见她了，要是她再胡作，只怕丈夫恼了，真能给她撵出顾家去。 尤其是这一次，文生娶媳妇，李氏的表现非常正常，不但让徐氏还有顾承信来帮忙，李氏自己还亲手帮着做了不少的针线。说实在的，吴氏妯娌几个，都惊讶不已呢，谁也没想到，老太太会有这么大的改变。 李氏能够这样，顾氏三兄弟也都是高兴的，其实只要李氏肯正常一点儿，大家伙也都不愿意真的就把她赶出去。李氏还在，东院就是个完完整整的一家子，要是李氏真的被赶走了，剩老爷子一个人孤零零的怎么过？老爷子都那么大岁数了，总得身边有个伴儿啊。难道说赶走了李氏，还能再给老爷子说一房媳妇回来？那根本不可能的。 人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管李氏是真的变了，还是装样子装出来的，只要大面上过得去就行，谁也不会真的去计较这些。只要以后东院平静一些，别再出什么幺蛾子就挺好了。 第302章 东院出乱子 随着文生娶媳妇的喜气劲儿，冬月也就来到了。进了冬月，各家各户的都不闲着，包粘豆包、粘火勺、烙煎饼、做豆腐等等，基本上就开始忙活这些了。 顾承忠家多了个新媳妇，吴氏现在也有了帮手。刘春兰是个非常能干的，家里家外哪一样都落不下，婆媳两个非常合得来，成天欢欢喜喜的一起做各样吃食。 顾承义家也是一片喜气洋洋，赵氏再次怀孕，顾承义自然是欣喜若狂的。到了他这个年纪，对于孩子的渴望又增添了几分，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能够再有孩子，都是一件非常让人高兴的事情。 文芳和文菲更是不用提了，母亲再次有喜，她们欢喜之余，更是把家里的活揽过来了大多数。每天除了正常去织坊上工以外，文芳和文菲两个，都会争取在早晨晚上的工夫，多干点活。这样赵氏就不用太操心，文英也能够减轻些负担了。 至于顾承勇家里，有娇颜在家，冯氏现在也不用成天的在织坊那边看着，所以母女两个也能抽空的做一些各类吃食。 东院那边，徐氏跟何氏好像也乖觉了不少，西院这边包粘豆包的时候，徐氏跟何氏还过来帮忙呢。 何氏自从上一次被修理了一回之后，也算是老实了许多。再加上她身边原本陪嫁的丫头婆子，被顾家人发话送回去了好几个，何氏身边只留了一个丫头帮忙伺候孩子。没有了帮手，何氏这一回也张狂不起来了，出了月子之后，倒是老老实实的洗衣做饭，伺候顾承仁。 瞧着东院这么安生，吴氏等人心里也算是松了口气。总归是一家人，要是东院成天乌烟瘴气的，她们看着也难受。 唯独就是顾承信，最近这些时候，经常被张永庆张永福哥俩给叫出去喝酒。顾家老爷子虽然不待见大李氏还有张原明，但是也不好对外甥说些什么。再者大冬天的，村子里的男人大多数都是出门喝酒，这个也不算大毛病，老爷子也就没说什么。 只是顾承勇有一回叮嘱了弟弟几句，让他多留心点儿，别让张家兄弟给带了沟里头。顾承信满口答应着，之后还是成天的跟张家兄弟出去玩。 冬月十六，如云和如月同时出嫁。这俩丫头一直住在苗素问这边，苗素问待她们也就像是自家侄女一般。所以苗素问发话了，这俩人就在苗家出嫁，苗家就是她们的娘家。 如云如月跟阿喜阿禄他们也没有别的亲人了，苗家和顾家，就算是最亲近的人。于是顾家就充作婆家，苗家当做是如云如月的娘家，一应的亲事，都是苗素问和冯氏给张罗操办的。 如云如月俩人这一年多来，靠着刺绣，也算是手里攒下了一些银钱。而阿喜和阿禄两个，除了盖房子之外，也是经常去镇上打零工，所以俩人手里也有些积蓄。再加上顾承勇又出钱帮着给置办了不少的东西，所以这亲事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寒酸。 成亲这天，村子里不少人家都过来贺喜。正好阿喜和阿禄两家是挨着的，中间也没夹杖子什么的，于是就合在一处宴请宾客，倒是也热闹的很。这边热热闹闹的办酒席呢，却忽然有文景跑来，气喘吁吁的找顾承勇。 “二伯，你快回家看看吧。我爹也不知道咋回事，让人给抓起来了，还打的不轻。人家拿了一摞子的欠条，说是我爹欠了他们的钱，要让我爷我奶还钱。我爷他们不肯，那边那些人就直接进屋翻箱倒柜的，把家里值钱的东西全都抢走了，还把房子的房契也拿走了。我爷还被他们给推了一下子，我奶让我赶紧来找你。” 阿喜他们住的地方，离着苗素问家还都有一段距离呢，跟顾家的作坊离的还算近便些，所以离着村子尤其是顾家，就是很远了。文景看样子是一路跑来的，这时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才把话说的完整了。 顾氏三兄弟都在这边帮忙待客呢，猛地一听说这个，顾承勇当时就火了。“文景，这是啥时候的事情？快，咱们回去看看去。”顾承勇心里这个气啊，老四怎么就这么不省心呢。东院这一出一出的，摁下葫芦起来瓢，这一天还有个消停时候么？这才安稳了几天啊？ 这边正在喝酒的客人听了，就要跟过去看看，顾承勇哪里能让人家连酒席都不吃了啊。于是跟众人说了一声，然后就领着阿福还有文生文修等一众子侄回顾家了。 等到他们一路赶回顾家时，就见到顾家大门被人撞歪了，李氏坐在大雪地里在那又哭又嚎的。还有徐氏跟何氏，虽然是没有坐在地上，可也是哭的不行。再看一看，院子里零零落落的，散落了不少的物件儿，看样子，来人这是把家里的东西给划拉走了不少。 “爹，你咋了？”顾承勇一进院子，就瞧见了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顾老爷子。“文修，快，去喊你苗婶子来，赶紧的让她给你爷爷看一看。”老爷子都昏迷不醒了，这事情可是不小啊。 文修立即转身，一溜烟的就跑出去了。而这时李氏看见了顾承勇，就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大勇啊，可是了不得了啊，咱们家进来强盗了。那些人来了，就说是老四欠了他们钱，说什么欠了一万两啊，然后就朝着我们要钱。我们上哪里有钱去？你爹跟他们吵吵了两句，就让那些人一下子给拨拉一边儿去了。” “然后他们就直接进屋，把家里的东西全都划拉走了啊。你爹被推了一下子，然后就摔在那儿了，我上去跟他们撕扯，也是一把把我甩边儿上去了啊。你看看这可咋办好啊？还有老五啊，老五也让那些人整走了。人家说了，三天之内，让咱们凑齐了钱去赎人。不然的话，老四老五，全都回不来了啊。”李氏这时也没了章程，就是扯着顾承勇哭。 顾承勇还没等开口呢，那边何氏也喊上了，“二哥，你可得帮帮我们啊。我的嫁妆，我的嫁妆里头，那些值钱的东西啊，全都被那些人拿走了。二哥，那可是我的命啊，那么多值钱的东西，以后我可是怎么活啊？”何氏也是哭闹不休。 顾承勇铁青着一张脸，也没搭理这婆媳两个，而是回头，让人找了木板等物，将老爷子抬进了屋。现在不知道老爷子到底如何，他们也不太敢挪动他，只能这么小心翼翼的抬到了炕上，就那么放着。 “老四媳妇，你说，这到底是咋回事？”顾承忠这时也开口了，直接问徐氏。 徐氏这时候吓得浑身都哆嗦，就这么磕磕巴巴的，把事情说了一下。“就像娘说的，那些人说是镇上的，说是孩子爹跟他们耍钱输了，欠了人家一万两。那些欠条上头，都有老四的手印儿什么的，然后他们就拿着欠条来要钱。” “刚刚那些人走的时候，说是什么三天之后，他们再来，到时候要是不给钱，就把老四剁了喂狗。他们还说，要是不给钱，家里这些人一个也别想活着什么的。二哥，孩子爹不是那样的人，他是愿意摸两把牌不假，但是他不可能玩那么大啊。这是不是人家故意要害他啊？”徐氏最后，来了这么一句。 “我成天的嘱咐他，别没事干满哪瞎嘚瑟，这回好了吧？还人家害他？他有什么好值得人家害的？要不是他出去跟人家赌，咋就能闹到现在这样了？”顾承勇气的不行，“大哥，你在这看着，我去追那些人。看看能不能追上，不管咋说，也得把老四老五先给弄回来啊。” 顾承勇说完，迈步就往外走，阿福跟着顾承勇一起去追了。而这时，文修也领着苗素问和娇颜过来了，苗素问赶忙的就上前来给老爷子诊治。 苗素问给老爷子检查了一番，然后才道，“老爷子这一下是后脑勺着地了，摔的不轻。现在这么看，弄不好是伤了脑子。外面没有伤，那是因为地上有雪，但是估计里面有内伤，这个最是棘手。娇娘，我给针灸，你听我的方子，回去抓药。赶紧想办法给老爷子吃药，这情形有点危险。” 说话间，苗素问就念出了一大串的药方来，娇颜那边急忙记下来，然后就跑去抓药了。而苗素问这边，则是在老爷子身上扎上了好多的银针。 不多时，娇颜拿着药回来了，赶紧的生了火开始熬药。等着药熬好，娇颜瞪了一眼还在傻愣愣站着的李氏和徐氏，“还在那傻站着干啥？还不赶紧想办法给我爷把药喂下去？” 徐氏跟李氏这才回过神来，赶紧的半扶着老爷子，一点一点的把药喂了进去。也好在是苗素问给老爷子施了针，好歹的这药还能喂进去。 “每隔两个时辰，就给喂一次，都仔细的看着点儿，千万别松懈了。只要老爷子在明天早晨能清醒过来，就应该没什么大事，以后慢慢慢养着就行了。今天晚上，必须看住了。”苗素问叮嘱道。 第303章 圈套 顾承勇和阿福一路疾行，在距离镇上大概也就还有一里地的时候，瞧见了前面一群十几个人。其中几个人身上都背了包袱，看他们行走的那个模样就能看出来，包袱里面，都是些金银等值钱的物品。 而众人中间有两个人，正被那些人推搡着往前走呢，看身形，非常像顾承信和顾承仁。顾承勇一见这样，同阿福一起，便快步追上了前面的那些人。“几位，来青山村一回，竟然不跟顾某见一面。这要是让人知道了，还不得说，顾某待客不周了？” 前面的人一听这话，连忙转身，回头一看，只有俩人。这边十几个人中，有一个领头的，这时便开口问道，“你是哪个？我劝你，别在这多管闲事。当心老子一个不高兴，揍得你找不着北。” 顾承仁和顾承信一见顾承勇，当下简直激动坏了，“二哥，快点儿啊，快点儿救救我们啊。”顾承信被打的鼻青脸肿，这时都没个好动静儿了。 那边的人一听，当下便知道了顾承勇的身份了，“哦？你就是他们两个的哥哥？就是那个家里开了作坊和织坊的顾二爷喽？正好，既然你来了，那我们也不废话。你四弟欠了我们一万两银子，刚刚我们去顾家，划拉了这些，大概也就是能值个千把两。剩下的，顾二爷，你来替你弟弟还债吧？” 顾承勇眼神一闪，这些人倒是知道的不少啊。“你们是什么人？我弟弟是怎么欠下你们这么多钱的？诸位，你们即便是要账，也得让我把事情整明白吧。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你就让我还钱，你当我是冤大头么？” 对面那人听闻此言，便笑了，那笑容里，带着无比的张狂，“这还用问么？你家弟弟跟我们一起赌钱，结果越输越多，最后就欠下这么多钱了。顾二爷，你这么财大气粗，区区万把两的，在你眼中还不就是九牛一毛么？怎么样，你的两个弟弟都在我的手上，这钱你还还是不还啊？” “一万两，我上哪里去给你弄这么多银子去？兄台，做人不要太贪心了，想一口吃个胖子，也得当心别噎着了。”顾承勇沉着脸，冷声道。 还没等对面的人再说什么呢，顾承信就喊了出来，“二哥，你别听他们的，我根本就没欠那么多钱。我是跟他们赌钱了，后来也输了钱，顶多也就是百八十两的，没有那么多。他们这时做扣儿害我的，我没有啊，二哥。” 顾承信这么一喊，旁边的人听了脸色就变了几变，有人当即就给了顾承信一脚，“闭嘴，再胡说八道，当心老子踹死你。” 顾承信被踹了一脚，当下哀嚎不已，可是嘴里依旧道，“二哥，不赖我，二哥救我啊。” 顾承勇瞧着弟弟被踹，心里也是难受，便高声喝道，“住手，有话好好说。你要是把他打坏了，我保证，你一文钱也拿不到。” 那边一听，赶紧停了下来，然后领头的人盯着顾承勇道，“既然顾二爷这么爱护弟弟，那就请你把他欠的账还了吧。万把两的在别人那里很多，在顾二爷这里，那还不是小菜一碟？倘若顾二爷一时手头紧，没有那么多的钱，也不要紧。顾二爷手里，不是还有打瓜籽的方子，以及肥皂香皂的方子么？就拿这两样抵债也可以。” 顾承勇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子。这些人的目的很明显，根本就不是冲着老四去的，这是冲着他顾承勇，冲着顾家的方子来的啊。这些人是如何知道，顾家有这些的？尤其是肥皂，这东西只有村子里不多的人知晓，外人如何得知？ 再一想刚刚顾承信的话，顾承勇也就明白了，这不知道是什么人瞅着自家的方子眼红，才会设计了这么一出啊。“兄台好大的胃口啊，想要我顾家的方子？好啊，这个也容易，只要兄台先放了我的两个弟弟，方子的事情，好商量。”顾承勇心念电转间，已经想清楚了，目前先把两个弟弟救下来再说。 “顾二爷，你当我们是傻子啊？我这边放了你弟弟，那头你翻脸不认人，那我们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么？顾二爷，你要是真的想救你弟弟，明天一早，带着你们家的那些方子，到哨口镇西的卢家找我们就是了。”对方很显然并没有同意顾承勇多的提议。 顾承勇点点头，“好，镇西卢家是么？成了，我知道了。”顾承勇一边说这话的时候，手在背后就给阿福比了个手势。阿福多少年跟在顾承勇的身边，又如何能不知道顾承勇的意思？当下二人身形一动，迅速的就朝着对面这十来人攻去。 在顾承勇的眼里，对面这十来个人，根本就不够看的。跟这些人也不用讲什么理，直接动手把他们抓住也就是了。刚刚说那些，也不过是想要了解点儿事情顺道拖延时间而已。这时顾承勇跟阿福直接冲向了对面的十来个人，出手快如闪电，顷刻之间，就有三四个人被顾承勇他们打倒在地了。 “姓顾的，你还敢跟我们动手？你就不怕我现在就捏死你这个弟弟么？”那边，有人抓住了顾承仁，手指用力扣在顾承仁的喉咙之上，威胁顾承勇道。 只是，还没等他听到顾承勇的回答，也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一只弩箭，却一下子射在了他的身上。那人中箭，哪里还有能耐挟持顾承仁了？当即便松了手，抱着肩膀哀嚎不已。 趁着这个工夫，顾承仁则是急忙的就往旁边跑了，而顾承勇和阿福，也是动作迅速的又打倒了两三个人。 对面这些人一看事情不好，掉头就想跑。可这时从青山村的方向，已然追来了不少人，眨眼间就来到了近前。而且顾承勇和阿福也都不是吃素的，拦在了这些人的面前，根本就不让他们跑掉。 后面跟来的，显然是顾承家兄弟几个，还有阿寿阿喜他们，以及文修文庆绍远等人。这时众人围上来，将这些人团团围住，对方这些人，竟是一个也没能跑掉了。 领头那人这时也知道顾承勇的厉害了，当即便朝着顾承勇跪下，“顾二爷，饶命啊，饶命啊。钱我们不要了，这些东西我们也不要了，求你放过小的们吧。”形势比人强，到了如今的地步，他哪里还敢再玩横的？ 顾承勇盯着这些人，然后说道，“文修，把他们全都按住了，然后把欠条搜出来给我。另外那些包袱里头，都是你爷还有你五叔家的东西，都拿回去。” 文修几个当即便上前，从众人身上一顿摸索，找出来了一叠欠条，上面都有顾承信的手印儿。同时也把那些包袱全都拿了回来，每一个包袱都沉甸甸的，里面真的是不少金银。 顾承勇上前，直接薅住了领头那人的衣领子，然后厉声问道，“说，是谁指使你们这么干的？是谁想要我家的方子？你要是说出来背后的主使，我饶你一命，不然的话，我现在就能要了你的命。我只说你是光天化日之下进民宅的强盗，我们纠缠之中，失手打死的你。” 顾承勇面对外人，尤其是敌人，想来是狠戾不留情的。此时他心中杀机已现，若是这人不说，顾承勇可是不会顾忌什么。 那人自然是发现了顾承勇的意图，当下就吓的不轻，“我说，我说，是有人，有人找了我们的大哥，让我们想办法设计了令弟，让他欠下巨额的债务。然后再用这些债务来逼迫顾二爷，让您交出瓜籽和肥皂的方子来。” “本来我们大哥是没打算今天上门收债的，是我们手头有点儿紧，就趁着大哥不在家的时候，想着先去顾家弄点儿钱花花，这才提前上门去要债了。却是没想到，顾二爷这等好本事，我们兄弟这一回是栽了。”领头那人这时候还哪里敢隐瞒，当下就赶忙的说道。 顾承勇皱眉，这件事看起来还真是挺复杂呢，“说，是谁找的你们，到底是哪个让你们来对付我兄弟的？” “具体是谁我们也不清楚，那人是跟我大哥有联系，我们都没见过他啊。”那人摇摇头，表示不知情。 顾承勇扬起拳头，“还不老实？你要是再不老实，你看我现在就打死你。快说，是谁在背后指使的？” 那人这时已经吓得不行了，身子抖的就像筛糠差不离。“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我就知道，你们村子那个张家兄弟，他们也是人家找来的帮手。就是他们兄弟两个，把你弟弟给引到我们那儿的。最开始我们就是一起喝酒，后来才慢慢的一起赌钱，然后我们这才做扣儿，让你弟弟输钱的。” 张家兄弟，说的自然就是张永庆兄弟两个了。顾承勇这下也算是明白了，为啥这些时候，张家那两个兄弟时不时的就喊了老四出去喝酒。原来，他们这是早就设计好的，就是看着老四比较爱玩，又贪小便宜，容易上钩，这才想方设法的来陷害老四。 “张永庆，张永福，你们给我等着，这一回，我非得好好的收拾你们不可。” 第304章 吃里扒外 “文修，将这些人绑了，押着他们，咱们去张家。我倒是要问问老张家，这是想要干什么？”顾承勇心中的怒意滔天，他努力的保持冷静，然后吩咐儿子和侄儿，先把这些人给捆起来。 文修和文生等人点点头，然后就抽了这些人的腰带，将这些人全都捆了起来。众人就押着这十来个人，气势汹汹的朝着村子里走去。承家和承德等人，扶着顾承仁还有顾承信，背起了那些包袱，那里面可是顾家的全部家当了呢，可是万万不能有闪失的。 众人回到村子，顾承勇打发人先把顾承仁还有那些包袱送回家去。老五就是个文弱书生，打架什么的事情，他根本不在行，还是老老实实回家看家去比较要紧。那些被押回来的人，暂时也都扔到顾家去，留下几个人看着。只推搡着领头那人，顾家几兄弟一起去了张家。 众人来到张家大门外，顾承勇就让众人先在外面等着，不用全都进去，然后顾承勇和顾承家就进了张家的正房。正好见到张家兄弟都在家，顾承勇二话不说，上去就给了这俩人一顿揍。 “这是干啥？这是干啥？哎呀，杀人了啊，快来人啊，要杀人了。”大李氏还有黄氏瞧见了，连忙扯着嗓子呼喊。 张原明在东厢房里找东西呢，这时听见动静不对，赶紧的回到了正房。一进屋，就见到自己的两个儿子被顾承勇给打倒在地，张原明当下吃惊不已，“老二，你这是要干啥？那是你的表弟，我是你的姨夫，你这是要干啥？反了天了，这还有没有王法？赶紧住手，我倒是要去问问你爹，老顾家这是要干啥？连亲戚都不认了是不是？” 顾承勇这时已经把张家两兄弟打的差不多了，他一手薅着一个，大手紧紧地抓着俩人的衣领子，厉声喝问道，“说，是谁指使你们，设计陷害承信，让他输了那么多钱。然后人家上门要债，管我要方子的？快说，你们要是不说，今天我就打死你们。” 张永庆被打的牙齿都松动了，嘴里全是血腥味儿。可是这时候，他根本就顾不得这些了，一听顾承勇的话，当时就把他吓得不行。“表哥，你说啥呢？我怎么听不懂啊？我们啥时候设计陷害老四了？表哥，你可不要听人乱说啊。” “不知道？你还敢说你不知道？我问你，老四好好的在家，你们哥俩成天的去引他出门喝酒，引他去耍钱。不是你俩，他怎么会跑到镇上耍钱的？”顾承勇盯着张永庆，声音里带了几分的狠戾，“老老实实的说出来，我或许还能放过你，快说。” 张永庆被顾承勇这样掐着颈子，就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了，“表哥，你说什么呢，我不懂。我们就是跟四表弟一起去喝了两回酒，我们可没做别的啊。”张永庆拒不承认。 “承信，你进来，你说说，这俩人是怎么回事？”顾承勇朝外面喊道。刚刚在路上，顾承信已经把事情的经过讲给顾承勇听了，就是张家两兄弟，介绍顾承信跟那些人认识的。刚开始他们就是一起喝酒，慢慢地就多少玩几把。最初顾承信并没有输，还赢了不少，等到顾承信玩上瘾了，就开始输钱。 顾承信输钱了，就不想玩，然后张家兄弟就劝他，说是什么顾承信手气好，说不定几把就赢回来了。但凡赌徒，都存着侥幸的心理，顾承信想着自己之前赢了那么多，说不定几把手气好了，就能赢回来。于是就继续往下赌，结果却是越输越多。 这时顾承信从外头进来，见到张家兄弟这样，上去就踹了两脚，“你们两个畜生，连亲戚都祸害，亏得咱们还是姨表兄弟，你们就这么害我啊。”顾承信觉得自己真是憋屈了个够呛，要不是这俩人成天的来勾搭他，他哪里会闯了这么大的祸？ “老四，你说的啥，我们不知道啊？你可不能听人家胡说，咱们是亲戚，我们哥们咋能祸害你呢？”那边张永福连忙喊道。 “呸，什么亲戚，亲戚你就这么害我？你看看我让她们给打的？他们还拿了好些个借据，硬说是我借的。一万两啊，我什么时候输了那么多钱了？肯定是你们合起伙来想办法害我的，你要是不说，就让二哥打死你们俩。”顾承信抬脚又踹了张永福一下。 此时张原明大概的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当下就赶紧上前来，伸手就要拨开顾承勇的手，“老二啊，你们肯定是弄错了。咱们两家那是正经的亲戚啊，这两个就是再糊涂，也不能干这样的事儿的。老二，快松手。” 顾承勇却根本不理张原明，而是抓着张永庆的手又用了两分力气，“你还不说实话？那些人已经被我给抓起来，眼下都捆起来了，待会儿就送去衙门。你要是现在说，我还能让你少受些苦头，你要是坚持不肯说，那就把你送到大牢里。到时候县衙大牢里面的刑具，可是非常乐意招待你的。” 顾承勇是什么人？他做过那么多年的捕快，对付张永庆这样的，根本就不用费多大力气。而且顾承信也来了，张永庆也明白，这些天他们弟兄的所作所为，是瞒不过顾承勇的。“二表哥，我说，我说还不行么？” 县衙大牢，那可不是人去的地方，他们兄弟要是到了那里，还不给折腾掉半条命啊？张永庆只要一想到那阴深深的大牢，各式各样的刑具，差点儿就吓得尿了裤子。他可是很清楚的，顾承勇跟知县大人家关系不错，他们兄弟要是真的被送进大牢了，那肯定没有好下场啊。 “我说，是姜家，是姜平安，是他，他让我们引逗着老四去喝酒赌钱的。他记恨你，看着你们家的织坊跟作坊眼红。又听人说，娇娘做出来的肥皂，在外面卖的可好了，就想要把方子整到手。”张永庆就像倒豆子一般，把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顾承勇皱眉，“姜家？姜平安，你这是找死啊。”他念叨了这么两句，然后就拎着张永庆兄弟两个从家里出来，一路朝着姜家行去。 顾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村子里的人如何能不知道？原本在阿喜他们家里喝喜酒的那些人，大多数都是跟顾承勇比较亲厚的人家。另外一些，是阿喜阿禄在镇上结识的朋友，也就是当初娇颜救了的那些人。这时候喜酒也不喝了，全都赶了过来想要帮忙。 正好这些人就看见了顾承勇领着人，气势汹汹的朝着姜家行去，众人便跟在顾承勇等人的身后，也都跟着去了姜家。来到姜家，就见到姜家的大门是关着的，顾承勇二话不说，上去一脚就踹开了姜家的大门。“姜平安，你给我滚出来。” 姜平安这时已经知道，今天有人去顾家要赌债的事情了。姜平安心中着恼，“真是一群混蛋，没脑子的猪。要找人，就得找顾老二啊，你们这抢了人家的东西走，这叫个什么事儿。一群蠢驴，简直能蠢死啊。” 姜平安这边还在暗骂不已呢，外头就传来了顾承勇的动静儿。姜平安心里咯噔一下子，坏了，这是顾承勇上门算账来了？这怎么回事啊，顾承勇怎么能知道自己的？姜平安下意识的就想躲起来，可是顾承勇已然闯进了院子来，姜平安还能往哪里躲？于是也就只好硬着头皮，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顾承勇，你要干什么？光天化日的，你就这么闯进我家来，你是强盗不成？”姜平安提住一口气，壮着胆子说道。“来人，都出来，咱们家进来人了，你们一个个的都死哪里去了？”这个时候，多一个人，就多了一分胆气。他可是很害怕顾承勇的，帮手越多越好，人手少了容易吃亏。 姜家的一些长工，这时都纷纷跑了出来，“东家，这是咋了？”他们上哪里能搞清楚状况啊，便赶紧问道。 “姜平安，咱们之间的事情，你少在这牵扯旁人。我只问你，我顾承勇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处心积虑的对付我？你跟张家两兄弟勾结，又找了那么一帮人，设计陷害我家老四，你想要干什么？”顾承勇见到姜平安出来，便喝问道。 姜平安看着面前的顾承勇，此时的顾承勇，那一身的气势，就如同下山的猛虎一般，简直就是锐不可当。姜平安心里忐忑不已，却还是勉强保持镇定，“顾老二，你这是说的什么？我听不懂你说啥，我们老姜家跟你无冤无仇，你这话是从哪里说起啊？” 顾承勇盯着姜平安，“你还在这装糊涂？你指使张家两兄弟做扣儿，引我四弟去耍钱。然后暗中使诈，害的我四弟输了那么多的钱，又让人上门来要债。结果把我爹都给打晕了，如今还昏迷不醒呢。姜平安，你装什么无辜？你要是对我顾承勇有什么不满，今天咱们就当面说出来，背后里耍手段，算什么真本事？” 第305章 张家的下场 姜平安见到了被顾承勇抓着的张家兄弟，就知道坏事儿了。但是他万万不能承认的，不然的话，不光姜家，就连二弟那边，弄不好也要受牵连。“顾承勇，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跟张家是亲戚，你们两家合起伙来演戏，这是要陷害我么？” “我告诉你，你说的这些，我都不承认。我没做这些事情，你少往我头上扣屎盆子。你要是说这些，就拿出证据来。张家兄弟不算数，他们是你家的亲戚，谁知道你们背地里在搞什么鬼呢？”姜平安矢口否认。 “胡说，就是你指使我们的，你让我们去引顾承信上钩，是你让我们去找镇上那些人的。你还说，等着事情成了，你给我们五百两银子的啊。事情败露了你就不承认，姜平安，你还是不是人了？”被顾承勇抓在手里的张永庆一听，便喊了出来。 “要不是你许了那么多的银钱，我们能这么做么？顾承信可是我们的表弟呢，没有你在背后捅咕着，我们能干出来这样的事儿么？”张永福也喊。 “笑话，说不知道你们老张家是什么人啊？见了便宜就沾，占不到便宜就翻脸的人。如今老顾家不搭理你们，你们捞不着好处了，谁知道是不是你们动了坏心思，想要祸害人老顾家？这是被抓住了，就跑来咬我一口。张永庆，你趁早给我放明白点儿，我姜平安可不是好惹的，你这个攀扯我，可得有真凭实据。要是没有，当心我去衙门告你。” 姜平安很是笃定，张永庆的手里是没有证据的。当时他们也不过是在一起喝酒，商议了这个事情，姜平安可是没有任何把柄在张家兄弟的手上。眼前这个形势，别说是没有证据，就是有证据也得否认到底。不然的话，那顾承勇还不得把他撕了？姜平安打定主意，不管怎么样，就是否认到底。 顾承勇这时让人把那个领头来要债的人推过来，“你看看，这个人你们见没见过？是不是他去找你们大哥的？” 那人被捆着，抬头看了看姜平安，然后摇头，“没有，我们没见过这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去找我们大哥的。” 顾承勇盯着姜平安，知道暂时还奈何不了姜平安。现在他手里只有张家兄弟跟姜平安接触过，那些上门要债的，根本就没见过姜平安，也没法指证他。不过，那些人不是还有个大哥么？姜平安找的是那个什么大哥，只要能找到这个人，应该就能坐实了姜平安的行为了。 “姜平安，你行，你尽管嘴硬。等着瞧，我会找出证据来的，到时候，我看你还有什么本事。”顾承勇抓着张家两兄弟，转身就走了。众人全都跟在顾承勇的身后，一起离开了姜家。 姜平安这时才算松了一口气，他赶忙叫来三弟姜平新，在弟弟的耳边嘀咕了几句，之后姜平新就赶紧的出门去了。姜平安看着大门口，喃喃自语道，“顾承勇，算你狠，这一回是我想的不够周全，你等着吧，咱们没完。” 顾承勇抓着张家兄弟回到了顾家，来到了西院顾承忠家的屋子。东院老爷子已经昏迷不醒了，大家伙商议事情难免吵闹，万一影响到老爷子的恢复就不好了。而这个时候，村长齐长文，还有七太爷等人，也都来到了顾承忠家。正好，众人就在一起商议，这件事情该如何处理。 “大勇，这件事你只能追究那些前来要债的人，把他们送去衙门。就说他们是擅入民宅，强抢财物，动手伤人。至于什么赌债啊之类的，连提都不用提，那些说了都没用，朝廷不会管这些的。”齐长文坐在那里，沉吟半晌才说道。 顾承勇自然是清楚，赌博并不在朝廷管辖范围之内，那个只属于民间的行为。只要没有杀人放火的情况，你就是输的倾家荡产，朝廷也不会干涉半分的。这也是为什么人家会用这个办法来坑顾承信的缘故，因为朝廷并没有明令禁止赌博，这只是个人间的行为，与朝廷无关。 而这样一来，张家两兄弟的行为，便也不能送到衙门去追究了。不过，不去衙门，并不表示顾承勇就可以饶过他们了。张家兄弟两个不顾亲戚情意，这样勾结外人来害顾家，这样的人，村子里是容不下的。当下，村子里几个老人商议了一下，然后齐长文便宣布，把张家赶出村子，不许张家再住在青山村了。 这个年月里，一般的纠纷是不会直接去什么衙门告状的，大多数的时候，都是村子里一些德高望重的长者，或者是村长里正之类的人来做评判。这样的决定，也是很有威信的，一旦众位长者做出决定，村子里的人都会认同执行。 张家在青山村非常没人缘，大多数人其实都不太待见张家的，只不过是碍着顾明诚还有李氏的面子，这才没人说啥。如今顾家先提出来，齐长文与七太爷等人商议决定了，大家伙也都觉得这么做很对。这样的人家，要是还留在村子里，以后还不知道能闹出什么祸事来呢。 张原明本来是一路跟着顾承勇去了姜家，然后又跟到这边的，当下一听众人商议的结果，便吓得不行了，连忙就冲了进来，“不行啊，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啊。我们家在青山村有房子有地，那都是我们自己花钱买的，你们没权利就这么把我们给赶出去，不行。” “不行？你说不行好使么？你要是现在痛快的搬走，咱们就啥话不说，我看在亲戚的面子上，什么都不追究了。你要是不走，哼，别以为我真就没办法收拾你家那两个儿子。我可以去告他伙同外人，诈骗钱财，你信不信？”顾承勇目光阴寒的盯着张原明，沉声道。 张原明一听这个，吓得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顾承勇这话，他真的相信。就凭顾承勇在县衙的关系，真要是用这个由头把张永庆俩人送进去了，那他们家别说什么房子和地了，就连俩儿子的命，也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呢。 官字两张口，不是看你有理没有理，看的是当官的那张嘴，当官的说是什么，那就是什么。顾承勇在县里有门路，到时候定什么罪，还不是人家说的算？张原明一寻思到这个，脸色就灰败不已。 “妹夫呢？我妹夫在哪里？我要找我妹夫说话去。张家跟顾家是正经亲戚，老顾家不能这么害老张家啊。”张原明忽然想起来了顾明诚，就嚷嚷着要去找顾明诚。 “你还有脸找我爹？我爹今天被人推倒在地，目前还昏迷不醒呢。不是你儿子起坏心要害我们，我爹能成这个样子么？亲戚，你还知道是亲戚啊？亲戚就是这么祸害人的？就你们这样的亲戚，老顾家宁可不要。你还去找我爹，我告诉你，你今天找谁都没用。老顾家就没有这门亲戚，从今天开始，张家跟顾家没有半点儿关系，以后也不会有任何来往。” “你们痛快的搬走，这边啥话不说，你们要是不走，我就带人去把你家给砸了，让你们也知道知道厉害。到时候，我让你们家屁都没有的滚出去，你信不信？”顾承勇这一回是真的火了，闹出这么些事情来，都是他一直心软的缘故。这一回，他非得把张家给弄走了不可，省得留在村子里祸害人。 张原明看着顾承勇，瞅着他脸上那暴怒的神色，知道顾承勇说的并不是吓唬人。如果他们不按照顾承勇的话去做，那老张家只怕真的逃不了家破人亡的下场了。“好，我们走，我们走还不行么？”张原明没办法，要是不走，那老张家将要面对什么，还真是不一定了呢。 当下，张原明便扯了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两个儿子，从顾家出来，一路回到张家去收拾东西，准备搬家了。大李氏跟两个媳妇都在家里没敢出来，这时听见丈夫和儿子说，顾家要把他们给赶出村子，大李氏当时就晕了过去。 黄氏跟王氏俩人又掐又捶的，好不容易才把大李氏弄醒了，大李氏一睁眼便痛哭了起来。她穿了鞋，一边哭着就一边往顾家跑去，她要去找李氏，让李氏帮忙说合说合。 “哎呀，快去吧你娘拽回来啊，这大冷天的，她往哪跑？老顾家根本就不管亲戚情面了，她就是去也没用，当心再把老顾家的人给惹恼了。”张原明一见这样，急忙喊了儿媳妇去追。 黄氏跟王氏俩人急急忙忙的从家里出来，去撵大李氏。别看大李氏岁数大了，但是这腿脚却很是利落，后面俩媳妇愣是没撵上，眼瞅着大李氏就进了顾家东院。二人着急不已，也跟着进屋了。 大李氏一进屋，正好看见李氏端着药碗在给顾明诚喂药呢。大李氏上前一步，抓住了妹妹的手，便哭喊道，“妹妹啊，我求求你了，你去说句话吧，别让他们赶我们走啊。我们可是奔着你来的，你说离了村子，让我们上哪儿去啊？” ------ 推荐一本好书《妃常霸道：搞定傲骄冷面王》 第306章 李氏的转变 李氏虽然一直在家伺候丈夫，但是外面的是事情，她也不是完全不知道的。有文景和文安两个传声筒，时不时的就把外头这些事情回来说一遍，李氏哪里还能不知道张家做了什么？ 此时瞧见大李氏，李氏真是恨得咬牙切齿，“是，你们是奔着我来的，你们是来祸害我的吧？大姐，你摸着你自己的良心说，自从你们家来到青山村，我对你家怎么样？一年到头，老二送回来的东西，我送给你了多少？我自己的儿媳妇都捞不着，全都给你了啊。” “家里有好吃的，就把你们喊来，家里有好东西，哪一样也落不下你们。我不就是念着，咱们姐妹都是在家里受气的，如今好不容易在这么老远的地方又聚在一块儿了，就这么个亲近的人，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 “我掏心掏肺的对你们好啊，换回来什么了？就换回来你们家那些个白眼狼啊。你说你们家都得丧良心成什么样子了？承信那是我儿子，那是你亲外甥啊，那是永庆他们的表弟啊。他们就能这么做了扣儿的害老四，害我们这一大家子啊。” 李氏越说越伤心，这时指着大李氏一阵数落，“我们老顾家败落了，对你家有什么好处？你们家都是些黑了心的畜生啊，你那良心都让狗吃了是不是？你们家就这么狠心的来害我们啊。把你们撵出村子那就对了，就你家这样儿的，要是还留在村子里头，那就是祸害，还不定再祸害谁呢。” “你赶紧走，别在我眼前儿晃悠了，我看见你就想起你那儿子干的好事。你看看我们家让你们给祸害成啥样儿了？老头子现在躺了炕上昏迷不醒生死难料的，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还活不活了？”李氏说到伤心处，这眼泪也是止不住了。 到了这一刻，她是真心害怕了，万一丈夫真的有个好歹，她这后半辈子就等着受苦去吧。前房那三个根本就不待见她，老爷子要是真的有事，恐怕那三个直接就能把她给赶出去了。自己生的那两个，老四就是个废物，自己还养不活呢，根本指望不上。老五不用说，那个媳妇不是善茬子，人家也根本不会管自己。 李氏守在老爷子身边这段时间，各种思绪真的是千回百转翻涌心头。到了这个时候，她是真的后悔了，也是真的害怕了。如今她别的不求，只想着丈夫醒过来就好。只要丈夫还活着，她就算是有依靠，要是丈夫真的不行了，那她基本上也就是完蛋了。 想明白了这一切的李氏，在见到大李氏之后，又哪里肯原谅张家人？当下这一通数落，直把大李氏给说的又羞又愧，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简直是无地自容了。“妹妹，我知道永庆跟永福这一回的事情做的不对，他们就是一时听信了旁人，才做出这糊涂事的。妹妹啊，你就说句话吧，以后他们再也不敢了啊。” 大李氏还是不死心，他们一家好不容易在青山村安顿下来了，要是现在被赶走，以后该去哪里落脚？他们在这边有房子有地，日子过得这么舒坦，去了别处，岂不是又要重新来过？大李氏年纪大了，实在是不想再过以前的日子了。 李氏摇头，“你们走吧，这几年你们从我这也没少捞好处，去别处过日子吧。你们家的房子和地，谁也不会占了去，托了牙行慢慢卖出去就是，也损失不了什么。大姐，咱们姐妹的情分，就到这吧。以后你们爱去哪里就去哪里，我就当是从来都没有过着一门亲戚就是了。” “妹妹啊，你就这么狠心么？我只求还能在村子里住着，难道就不行？”大李氏还是不死心。 李氏叹了口气，“大姐，你动动脑子吧，你们家那两个小子做了这样的事情，我剁了他俩的心都有了。你还让我去帮你求情？再说了，就算是我不记恨，你以为那边老二真的能听我的话？我在那哥三个的眼里，连个屁都不是呢，谁能听我的话？我已经被老顾家给除了名了，要是我再帮着你们，指不定就得跟你们一起被赶出去呢。” “我都多大岁数了，我就想安安稳稳的过后半辈子，大姐，你就让我消停的过几年吧。”李氏说完，便扭头不去看大李氏了。“老四媳妇，把你大姨送出去吧。” 徐氏一直在屋里呢，对于大李氏，徐氏心里也是恨的牙根直痒痒。这时听见婆婆的吩咐，便伸手扯了大李氏的衣服，连拖带拽的给拽了出去。正好黄氏跟王氏都在顾家门外，徐氏就把大李氏往外一推，“赶紧走吧，别在这膈应人了。” 王氏和黄氏刚刚没有跟进去，就是想在外面听一听，看看事情有没有缓和。结果李氏根本就不松口，王氏两人也知道，事情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了，这时也只能垂头丧气的扶着大李氏，从顾家出来，回家去收拾东西了。 而西院这边，已经商议下来之后，顾承勇就让文生和文杰文修，赶了马车，将那些人全都送到县衙去。这边，顾承勇则是领着绍远和文齐，去了镇上。去镇西那个什么卢家，找那些人的大哥，只要能够抓到那个人，应该就可以坐实了姜平安暗地陷害，意图敲诈夺取顾家秘方的事情了。 只是，顾承勇领着两个孩子来到了镇上，找到卢家之后，就见到卢家大门紧闭，里面根本就没有人。顾承勇领着文齐和绍远守在卢家对面，一直等到了天黑，也是没瞧见半个人影。顾承勇忍不住了，就跳进了卢家的院子，进屋去查看。 屋子有点儿乱，看样子之前是有人住过，但是好像住在这里的人匆匆离开了，地上散落了不少的零碎东西。想来，是这里的人得知了消息，偷偷跑了。顾承勇叹了口气，还是来晚了，让这些人跑掉了啊。 没有找到人，就没法抓住姜家的把柄了。这个姜平安，躲在暗地里，就像是一只毒蛇一般，以后怕是要时刻小心才行。“姜平安，别让我抓到你，不然的话，可别怪我不客气了。”顾承勇嘟囔了一句，然后从这个屋子里出来，到了外面，找到了绍远和文齐。 “走吧，里面的人估计是跑了，咱们回家去吧。”顾承勇只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领着绍远和文齐回村子去了。 回到顾家，这时文修等人也刚刚从县城回来，文修见了顾承勇，就把事情说了。文修一行去了县衙，县衙的差役听完了文修的叙述之后，便赶忙的去通报了知县大人。然后夏知县亲自过来，见到文修，了解了情况之后，就直接把那些人关进大牢了。夏知县告诉文修，说是这件事他一定会妥善办理的，那些人，肯定不会留下后患。 顾承勇听了文修的话，点点头，然后看向屋子里的众人。此时看热闹的人已经都走了，齐长文还有七太爷等人也都离开，屋子里只剩下顾承忠等人。“大哥，老三，这一回的事情，是给咱们提了个醒儿，也是我家有点儿太招摇了，才会惹来这些事情。以后，咱们都得小心着点儿。姜家不是善茬子，以后不定还要出什么坏主意呢，大家都千万小心。” 顾承忠点点头，“老二，这事情也不怨你，咱们好好的过咱的好日子，旁人看着眼红，咱们有啥办法？难道还能为了旁人眼红，咱们就不过日子了？以后我们都小心着点儿也就是了，不要紧，你自己也别瞎寻思。” 顾承义也劝了几句，“要说呢，这件事虽然是姜平安没安好心，也是老张家还有老四都不省心的缘故。但凡张家兄弟他们是个好的，也不会听了几句挑唆，就干出这样的事情来。要是老四跟我们一样有个正形儿，也不能背人家拉着就去喝酒耍钱了。老二，这事情不能怪你。” “正要跟你俩商议一下呢，老姜家暂时咱们拿他们没办法，老张家被咱们给赶出村子了。但是老四，也不能就这么完事儿了。这个老四，我之前还以为他变好了呢，如今看来，还是狗改不了****。这一回，也得给他点儿教训了，让他知道知道厉害，省得成天的惹祸，让咱们帮他在后面收拾善后。” “咱们都是老顾家的人，老四要是真的闯了祸，咱们兄弟也别想摘出去。现在趁着这个机会，就给他点儿教训，让他知道知道厉害，也省得以后闯下大祸来。”顾承勇这一路上就在寻思呢，顾承信这人没记性，吃了亏也就记住几天，之后又忘了。这一回，真得让他好好张长记性了。 “走吧，咱们过去一趟，老四这一回，非得好好收拾收拾他不可了。”对于顾承勇的提议，顾承忠俩人也是同意的。于是，兄弟三个就领着儿子们，从西院出来，径直来到了东院。 东院这边，顾承信正跪在地上，李氏劈头盖脸的给儿子一顿臭骂呢。猛地见到顾承忠三人进来，李氏这才停了下来。 ------ 推荐朋友的作品《福晋万福》 第307章 处置顾承信 “你们咋过来了？我正训老四呢。这一回的事情，都是他没个正形儿惹来的，这个王八犊子，我非得揍他不可。”李氏一见到顾承勇三兄弟过来，便赶忙的说道。 顾承勇没说话，承忠问了一句，“我爹怎么样了？有起色么？”他们最担心的，还是老爷子。 “老爷子没啥大事儿，就是需要点时间恢复，估计明天早晨就能醒过来了。放心吧，我今天晚上就在这守着，不会让老爷子出意外的。”没等李氏回答，苗素问就从屋里出来，对顾氏三兄弟说道。 “劳烦表妹了。”顾承勇朝着苗素问点点头，“还请表妹多费心，一定要就醒我爹。” “放心吧，老爷子身体一直都很强健，今天不过是摔的寸了些，伤到了脑子。等到人清醒了，多养一阵子就好。行了，我不跟你们闲聊，我进屋看着去了，有事的话，我在去叫你们。晚上这边留个人，万一有点儿什么急事，我也好有个人商量。”苗素问说完，便又转回身进屋去照看老爷子了。 顾承勇看了看依旧跪在地上的老四顾承信，还有一边的徐氏，叹了口气。“老四，这一回的事情，虽然姜家是冲着二哥我来的，但你也不是一点儿过错没有。苍蝇不叮没缝的蛋，要是你像大哥三哥他们一样，不去喝酒耍钱，姜家张家，就是有再多的阴谋诡计，也算计不到你。” 顾承信还跪在地上呢，听见二哥这么说，便垂着头，无精打采的说道，“二哥，我知道，是我错了。要是我能有点正事儿做，不是整天这么游手好闲的，也就不会被他们引逗着掉坑里了。二哥，我错了，你骂我吧。” 顾承信这一次真的是挺惨的，他被那些人抓住，打了一顿，到现在身上全都是伤呢。“二哥，他们抓了我，还让我回家来偷你的方子，我没答应。上一回的事情，我还记着呢，我不能再干那样的事情了。二哥，这回你随便罚我，咋地都行，我一定长记性。” 经过这一回的事情，顾承信也是彻底明白了，他这一次，纯粹就是自己作的，所以他并没有怨恨顾承勇。就像顾承勇说的，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要是他不去喝酒耍钱，谁能算计到他？别人再有心，只要他行的正坐得端，也不会有事情的。 想明白了的顾承信，这一回啥话都没有为自己辩驳，任由顾承勇来发落。 顾承勇看着这个弟弟，也是不由得摇头叹气，“老四，你要是早能想清楚，哪里至于惹出来这样的祸事？今天这是你二哥我还有点儿能耐，那些人在我手里没翻腾出浪花来。假如你二哥今天没有那个本事，咱们岂不是就要拿出一万两来帮你还债了？老四，你想一想，咱们家就算是把一家子全都划拉到一块儿，也拿不出一万两啊。” “是，今天这事确实是冲着二哥来的，也算是二哥连累了你。不过，因为你，害的咱爹受了伤，这件事，不能轻饶了你，你也该长长记性了。这样，我跟大哥他们都商议了，原本咱们也是说好的，你老老实实的在爹娘跟前伺候着，你就住在这边，你要是不老实，这边的房子就容不下你。” “既然你闯了祸，又连累了咱爹受伤，这一回，你就搬出去吧。咱们家在村子里还有个老房子，虽然是旧了点儿，但是每年也都收拾修缮来着，能住人。我给你几天的时间，你过去收拾收拾那边的房子，领着你媳妇和儿子过去吧。从今天开始，你就等于是被分出去了。” “家里的银钱我粮食怎么分，你问咱爹咱娘还有老五，这个我管不着。我只让你们搬出去就行，到了老房子那头，好好的过日子，家里家外，都收拾板正利索的。你看看现在这边，那柴禾垛还剩多少了？分家这一年多，你们是一根草棍儿都没往家里捡啊，就这样坐吃山空的，明年开春连烧火的柴禾都没有了。” “你也岁数不小了，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去吧。你要是这几年想明白弄清楚，肯好好过日子了，二哥以后会帮着你想想办法，给你弄个差事的。要是你还这么东游西逛的，那可就别说二哥不顾兄弟情义了。”顾承勇盯着顾承信，正色说道。 “老二，老四他知道自己错了，就别把他赶走了，留在家里吧。你爹现在这样，我们跟前儿也得有个听使唤的人啊。”李氏这时也明白了顾承勇的意思，她心里不忍，就想给老四求情。 “不行，这一回绝对不能让他们留下。这么长时间了，他们两口子都干了点儿啥？老四得我爹拽着才下地收拾庄稼，老四媳妇更是不用说，孩子的衣裳穿的跟打铁似的，也不知道给收拾。一家四口的衣裳鞋袜，还得你动手给做。他们两口子算是当爹娘的么？让他们分出去，也能知道知道日子不好过，省得成天净是指望着旁人了。” 李氏的求情，顾氏三兄弟全都不同意，顾承忠朝着还想说话的李氏说道，“从小到大你就惯着老四老五，你这不是对他们好，这是害他们呢。老四这一回，必须的让他吃点亏知道知道厉害。不然的话，他没记性，好了伤疤忘了疼。以后万一再闯出更大的祸事来，那可就不是老二能够摆平的了。” 李氏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别的话来，顾承忠和顾承勇的意思，李氏哪里就听不出来？李氏自己心里也明白，这个儿子，是被她给惯瞎了。“唉，那就听你们的吧，老四啊，你以后自己可的多长点心，明白么？” “家里头，你们自己的东西都带走吧，我再给你们两千斤的粮食，两串钱。不是家里没钱给你，是我不放心你拿着钱。你要是手里有钱，就怕是还会动什么别的心思。两串钱，留着买点儿油盐酱醋的过日子用。明年开春种地，那二十亩就留下你自己种，到时候买种子什么的用钱，我再给你出。” “娘后悔啊，娘从小就惯着你，倒是把你惯的走了歪路。以后你自己可要多想一想，千万别再去喝酒耍钱了啊。”李氏一边说着，眼泪就跟着掉了下来。她是真的心疼儿子，可是到了如今的地步，这个顾家，已经没有她说话的份儿了。再者那哥三个，也是为了老四好，李氏为了儿子以后，也只能同意了。 顾承信跪在地上，朝着李氏磕了个头，然后站起来，朝着三个哥哥行了礼，“娘，三位哥哥，我明白你们是为了我好。放心吧，这一回我一定好好过日子，以后再也不惹祸了。”经过这一回的事情，顾承信也真的是有悔过的心思，所以根本就没有辩驳，直接就答应了下来。 顾承勇点点头，“你能这么想最好了，我们也是盼着你好，只要你能改好，也算不枉费了我们这一番心思了。”对于顾承信的态度，他还是挺满意的。看得出来，顾承信这一回，真的是悔过了。就是不知道，他能坚持多长时间，要是真的能改，也算是浪子回头了。 徐氏站在一边，根本就没敢插嘴，这根本就没有她说话的份儿。虽然徐氏心里有点儿不太服气，但是她也明白，如今在顾家说的算的，不是他们这边，是西院，是顾承勇。顾承勇既然这么说了，基本上就没有反驳的余地。要是惹恼了顾承勇，只怕是连老房子那边也没得住呢。 顾承信和徐氏不说话，可是一直躲在旁边偷听的文景和文安却是忍不住了。文景掐了文安一把，“你快哭啊，咱们都要被撵出去了，以后可就没有好吃的，也没有这么暖和的大房子了。” 文安被哥哥掐了一把，再一听哥哥的话，当下便哭了起来，“爹，娘，我不要搬走，我不要搬走啊。这不是咱家么？为啥把咱们给赶走啊。我不走，这是咱家的地方，凭啥就让咱走？”文安才六岁，哪里知道什么是非对错，就是听见几个伯伯要赶他们走，当下便又哭又闹起来。 顾承勇瞪着文安，老四家的这两个孩子，也让李氏给惯的净是毛病了。这两个还小，趁着现在还能扳过来，就得好好教育。不然的话，等孩子长大了，弄不好又是跟顾承信一样。 “胡闹，大人说话，你个小孩子插什么嘴？这个家，有你说话的份儿么？你爹你娘还没敢说啥呢，你还敢在这耍浑的？滚一边儿去老实呆着，不然的话，你就跟着我住到我家去。从明天开始，跟你堂哥他们一起，早晨起来练功，白天干活。”顾承勇心里还真是这么想的，他真想把老四家的两个儿子给弄过来好好收拾收拾，也省得都跟他们的爹学的没个正经样子了。 顾承勇这一生气，可是挺吓人的，文安原本就怕顾承勇，这时更加的害怕了。“不要，我不要住到二伯家里去，我要跟着我爹我娘。”说话间，眼泪就在眼睛里打转了。 “你以为我稀罕你们啊，不想去我家，那就以后老实点儿，不许调皮捣蛋的。”顾承勇看了看文景和文安，沉声喝道。 --- 推荐朋友的作品《农门医香：皇叔请自重》 第308章 争抢结亲 顾家老爷子在第二天早晨醒过来了，不过清醒之后的老爷子，说话有些费劲，好半天才能说出一句话来。李氏担心不已，苗素问就安慰她，说是脑子里有淤血，等着淤血散开，就会好的。 人只要能清醒过来就好办，之后苗素问换了药方，活血化瘀再加上慢慢补养，老爷子倒是一天比一天看着好了。 五天之后，顾承信领着儿子媳妇搬到了老宅子住。老爷子知道了，也只是长叹一声，没有说什么。老爷子是个聪明人，他如何不明白，这是为了老四好？如果不狠下心来对老四，他永远都不会改的。 五天之中，顾氏三兄弟轮班的在老爷子跟前守着伺候着，顾承仁也时不时的过来看望。老爷子瞧着这些儿子，心里也算是宽慰了不少。心情好了，病情也就跟着好得快些，十来天的工夫，老爷子就能下地慢慢溜达，而不会头疼头晕了。自然，大家伙也不敢大意，依旧是精心照看着。 张家已经搬出了村子，去了镇上租房子住下，原本属于张家的地和房子都委托给镇上牙行帮着卖掉。姜家最近，则是悄无声息，姜家人闭门不出，没有一个出来的。很显然，姜平安也是心虚，害怕顾承勇报复他们。 顾承勇这边，尽管心知肚明，但是没有确切的证据，他也不会轻举妄动。再者临近过年了，作坊那边简直忙的不可开交，顾承勇把心思暂时就全都放到了作坊的经营上。只叮嘱家里人，以后都要小心点儿，当心姜家。 被送到县衙大牢的那十来个人，没有几天的工夫，就被判了流放。流放到大齐跟北辽交界的地方，去修筑城堡，做苦力。大齐跟北辽时有战事发生，流放到那里，基本上就是九死一生了。夏允辰把处理的结果派人告知了顾承勇，顾承勇很是满意，预备了不少的东西，领着娇颜去县城看望夏知县一家。 一转眼，冬月就过去，腊月便来了。进了腊月，可就离着过年不远，家家户户的，都开始忙着预备过年的东西。而这个时候，打瓜籽也是卖的最火了。今年不少人家都种了打瓜，所以作坊收了不下十万斤的瓜籽，再加上作坊也做葵花籽、花生这些炒货，所以每天都很忙。 尤其是这个时候，各家各户的，谁不买些炒货留着过年啊，打瓜籽又是个新鲜的东西，好多人都想买一些留着过年待客呢。景新和辰瑜，来往于府城和青山村之间，几乎就没有歇着的时候了。 织坊那边，也是挺忙的，云记那边已经跟冯氏定了供货的契约，织坊所出的布匹，全都供货给云记了。正好年前这个时候，也是布匹卖的最快的时候，织坊里每天都要往县城送布匹。 云记的掌柜看着织坊送过去的布匹，笑的都合不拢嘴。从青山村运来的布匹，才有几个运费？比起从外面运回来的，简直便宜了不知道多少。成本低，往外卖的价格自然也要低几文钱。这样一来，云记的布匹，可就出名了，县城里的人家，大多都从云记买布匹了。 云记的布匹细密结实，比起南面运来的一点儿也不逊色，而价格却要比南面运来的便宜。这一来二去的，县城里的几家布庄，都觉得奇怪，就私底下慢慢打听。云记这边不是还有绣坊的么，那陈娘子留心之下，也就发现了云记跟顾家的合作。 这样，云记跟当地织坊合作的事情，渐渐地就被别的布庄知晓。就有人跑去青山村，找织坊的管事，想要从织坊进货。不过，冯氏却并没有跟这些人合作，一来是织坊如今，还没有那么大的生产能力，供给云记一家，还算差不离，要是供货给太多地方，根本就没法完成。 另外一个，来的这些都是县城的商铺，冯氏当初跟云记签的契约，就是怀远县城，只能卖给云记一家。冯氏当然不能违反契约，再说现在织坊用的棉花，都是云记代为收购提供的，两下的合作很好，冯氏觉得没必要再找旁人合作。 织坊和瓜籽作坊都红红火火，而娇颜这边，也是一天到晚的忙着。娇颜在绍远的帮助下，又制作出来了不少的青霉素，然后两个人想了办法，制备出干燥的粉末状青霉素结晶。这样一来，就可以使青霉素的保存时间大大延长，用起来也方便了不少。 苗素问跟着娇颜，渐渐地也学会了注射。在发现了这种治疗方法的优点之后，苗素问另外提出，能不能试着把一些药材，也提取出有效物质来，然后制成注射液。这样用起来效果快，有一些药，可以发挥出更大的作用来。 被苗素问这么一提醒，娇颜第一个想到的是麻醉药。如果能够研究成功的话，以后做手术，就可以只用局部麻醉，而不需要全身麻醉，也就可以减少对病人神经的损害了。 绍远在帮助娇颜研制药材的过程中，触发了他对于药材炮制的极大兴趣。从这开始，便跟着娇颜俩人时时研究实验，看看能不能找到适合的办法，将药物中的有效成分提取出来。 腊月初十，织坊暂时便歇工了，云记那边已经留出了足够的布匹，织坊这头也就没必要继续忙活了。冯氏给织坊里的女工全都放了假，让她们各自回家忙活过年的事情去，同时，还给每个人够分了一份儿年礼，就是图个喜气。 织坊的女工们一个个欢天喜地的离开了织坊，带着分到手的东西回家预备过年了。而冯氏则趁着这个机会，在腊月十二这天，预备了礼物，请顾二婶做媒人，去齐家提亲。文修跟雪梅俩人相处的很好，顾家和齐家早就商议好了，早点儿定下来，也省得以后再出什么别的岔子。 这事情本来就是两家都乐见其成的，如今也不过是走个过程，让村子里的人都知道罢了。冯氏也学着当初刘家那样，直接将聘礼预备齐全，上门提亲，顺带的就定亲。 顾家预备的聘礼，虽说是比不过刘家那时候的，可是在村子里，也算是拔尖儿的了。金银首饰，绫罗绸缎，另外还给了一百两银子的聘礼。这下子，可是让村里人开了眼，大家伙这才明白，顾承勇的家底，远不是旁人能够猜到的。 当下也有人后悔不迭，当初怎么就没想着跟顾承勇家结亲呢？有人更是佩服齐家的眼光，从一开始就看中了文修，结了一门好亲事。 幸好，顾家还有四个儿子一个闺女呢，这样想来，别人家还有机会。要是能跟顾家结了亲，这以后可少不得跟着借光呢，没看见齐家么？现在不就是跟着顾家合伙办作坊？眼看着就挣了不少钱呢，简直太让人羡慕了啊。 正是冬日里闲着没事，顾家这下子可就热闹了起来。动不动就有人上门找冯氏说话，话里话外的就是在打听，顾家剩下几个孩子的亲事问题。冯氏最开始还有点儿不太明白，三两回之后，冯氏就看透了，原来这些人，都是有意来跟顾家结亲的啊。 冯氏便放出话去，家里剩下的几个，暂时先不议亲事。文修是老大，以后是要接管家里这一切的，所以才会早早地定了亲事。其余的几个，就随他们的意思，爱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了。再者文韬文治三个都在念书呢，他们的亲事，更是急不得。 众人得了这么个消息，不禁都有些沮丧。可是转念又一想，孩子们都还小呢，谁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以后跟顾家常来常往的，保不准就能相中哪个了。 送走了一拨客人之后，冯氏连忙的喝了一杯热茶，“我的天啊，这些人也太能说了吧？你说人家上门是客，我不搭理她们不好，跟她们说了这些时候，我的嗓子都冒烟儿了。”冯氏便喝茶便埋怨道。 “谁叫娘生了这么多优秀的孩子呢？谁叫我爹那么能干，顾家的日子眼看着红火起来了呢？这人还不都是那样，跟红顶白的，以前姜家日子红火，他们都去攀附姜家。如今咱家的日子起来了，她们就又来跟咱家套近乎了呗。”娇颜那边就笑呵呵的说道。 “你这妮子，最是刁钻，就是明白这道理，也不该说出来啊？这话要是传出去可不好，以后在外人面前不能说啊。”顾承勇从外面进来，带着一身的雪，伸手在娇颜头上轻轻弹了一下，然后说道。 瓜籽作坊在腊月十五，就把所有的库存全都做出来了，然后景新和辰瑜带人将最后这一批瓜籽送回了府城，作坊这边，也歇工了。顾承勇这下子也就没啥事情了，这两天总是领着文修等人进山去打猎，好预备点儿野味过年啊。今天他们回来的早，路上就见到不少人从家里出来，顾承勇还纳闷儿呢，进屋才知道是这么回事。 “文修和雪梅，那也是他们两个都愿意的，以后再有人打听，你就说总得孩子能看得上才行。咱们也不是说不给后面几个说亲，总得年纪够了，孩子们自己觉得好才行。”顾承勇撂下这么句话，然后又转身出去收拾猎物了。 --- 推荐朋友的书《重生炮灰女：帝少独宠平民妻》和《天价抱枕：首席霸宠替身新娘》 第309章 暗夜进贼人 顾承勇他们今天弄回来的猎物不多，没用多少时候也就全都收拾干净了。之后顾承勇就把肉食留一部分在家里，剩下的就放在外面冻起来。这寒冬腊月的，肉食放到外面一晚上，就能冻得邦邦硬。 顾承勇领着文修文齐刚收拾好院子，文韬三个也就进来了，“爹，我们明天就不用去学堂了，明天我们也跟着进山去。”文治一进院子就兴奋的喊道。 学堂里，腊月二十就开始放假，直到正月十六往后才重新开课的，能够在家玩将近一个月，就连文韬也是掩不住的兴奋了。 顾承勇笑笑，“好啊，放假了好，明天就跟我一起上山捡柴禾去。年前捡点儿柴禾回来，过年留着烧炉子。”顾家有的是柴禾，开春清理那片林子的时候，可是清出来了好多的树头枝桠呢，全都弄回来当柴禾了，如今柴禾垛还老高。 顾承勇这么说一个当然是想要敲打儿子们，别以为放假了就可以只顾玩乐不用干活。另外一个，新捡回来的柴禾有些湿，用来烧炉子，火比较长远些。过年了，家里少不得来人的，多烧火，热热乎乎的才好。 顾承勇这话，并没有吓唬住文韬三个，“这还有啥？我们又不是没干过活，捡柴禾就捡呗，还有啥大不了的？”文韬撇撇嘴说道。 这时娇颜跟冯氏已经做好了晚饭，娇颜推开门，朝着院子里喊道，“爹，大哥二哥，都回来吃饭了。” 于是，众人进屋，洗手吃饭。吃过了晚饭之后，顾承勇就去跟顾承忠他们说话聊天。冯氏则是在油灯之下，借着油灯的光亮，给孩子们做衣服。平日里她也是太忙了，没工夫给孩子们做新衣，家里这六个孩子呢，光是过年的衣服，也得做几天才行。冯氏白天还要忙着别的事情，没办法只好晚上抓紧时间了。 “娘，你还是白天再做这些吧？这灯光多暗啊，当心你的眼睛受不了。”娇颜见了，难免就要劝一回。 “没事儿，这都到年根儿了，家里各样事情忙的很。白天还有好些活呢，娘也抽不出多少空来。反正晚上也不能这么早就睡觉，娘眼睛还行，能看得见，抽空的缝几针，你们过年就有新衣服穿了。”冯氏手里的针线也没停，只柔声说道。 “娘，白天有啥活，你尽管喊我干就行了，我干活，你做衣服。大晚上点灯熬油的，娘哪里受得了？”娇颜很是心疼母亲这样，忍不住说道。 “没事，娘还年轻，眼睛挺好的。嫁给你爹这些年来，倒是也没受多少苦，针线什么的也都碰的少，这眼睛养的不错。就这么几件衣服，不要紧的。”冯氏笑笑，不以为意道，“快了，等着你大哥娶了媳妇进门，娘就不用这么忙活了。到时候，全都让你大嫂去做，娘就当个甩手掌柜的。” 说起儿媳妇的事情，冯氏忍不住就高兴。雪梅是个难得的好闺女，能有这样的媳妇，冯氏非常满意。“等着再过几年，你大了，你的几个哥哥也都娶了媳妇。那时候娘可就没啥心思了，到时候哄哄孙子，那就是我的活儿。”冯氏想到这个，心里就更美了。 听到母亲说这个，娇颜就笑了，“娘，这回后悔生儿子少了吧？要是再有几个，到时候一屋子如花似玉的媳妇，看着不是也挺美的么？”娇颜故意说道。 “这还少？五个儿子，到时候娶五个媳妇回来，这不就挺好的么？我倒是后悔闺女少了，你看你三婶现在多好，家里的事情全都不用操心，文芳姐妹四个啥都不用你三婶做呢。多好？都说闺女生多了没用，那都是胡扯的，你看这有没有用？”冯氏手里的衣服，缝完了衣襟，冯氏剪断了线头，然后继续缝袖子。 “那也得分什么人家，娘能这么想，别人可不一定呢。不说别人家，就说胡家，要不是那婆子成天的看不上孙女，最后那里能闹得那样的地步？对了，胡家婆子当初是判了服半年的劳役，这也三个来月了吧？这些时候没听胡家人说啥，看样子老太太还挺命大的呢。祸害一万年，这话说的还真是不假啊。”娇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想起来胡家了。 “胡家老爷子病的不轻了，之前去找我师父，我师父不肯给治，还是胡老二跪着求我师父，我师父才接手的。我师父说，胡家老爷子这一回，能挺过去年就很不错了。为了唉，就是可惜了招弟她们，胡家这一回为了老爷子的病，也是花了不少银钱了。招弟那天还说来着，想要去织坊当学徒工，这样多少也能挣几个钱。” 说起来胡家那姐妹几个，娇颜就觉得心疼，她们的遭遇，比起文芳几个来，又要惨许多。如今他们的娘没有了，就剩那么个老实爹，还有一个瘫痪的爷爷，四六不上线儿的奶奶，以后这日子，真是不知道怎么过呢。 “招弟想来织坊？那倒是也行，咱们织坊还真是缺人，尤其是岁数小的女孩子。那些岁数大的，只能干点儿粗活重活，岁数小的女孩，我费费心带出来，以后成手了就是好样儿的。不过呢，咱们织坊以后收这样的女孩子，都是要签契约的，要不然她们学了手艺再跑了，我可不是白忙活一场么？” 冯氏早就想明白了，织坊想要扩大多生产，就必须得再多收些年轻的女孩，好好培养。像是文芳她们这一茬，眼看着就快要说亲成亲了，一旦成亲，以后恐怕就不能再回来干活。 所以冯氏就想着，多培养些岁数小的女孩，这样不是能过干几年活么？不过，以后为了预防万一，新手的学徒，就全都得写契约。省得她们学会了就跑，万一把从这边学的东西传出去，织坊就不用挣钱了。 母女两个说着说着，时间就过去了不少。正好顾承勇也回来了，冯氏就催促着娇颜快去睡觉。娇颜也真是有点儿困了，于是就回到西屋，趴被窝里睡觉去了。 娇颜回到西屋很快就睡着了，倒是东屋，顾承勇很冯氏俩人说话唠嗑儿的，聊到了挺晚。过年前的准备，要给哪些人家送礼，都预备点儿什么，这些个都得好好的琢磨琢磨呢。别人家且不说，齐家今年必须得送年礼的，那是新亲，不光要送礼，还要送重礼才行。 另外就是县城的夏知县那里，那是娇颜的义父义母家，就是顾家的亲戚了，那边也少不得要多送些年礼。再有就是刘家安家了，想来年前那两家会来给顾承义跟顾承家那边送年礼，到时候把东西让来人捎回去就行了。 还有文韬他们的夫子，也要送一份过去，再就是顾二叔家，苗素问那边。林林总总的，倒是也列出来了不少。 “今年咱们手头宽裕，东院那边也多给点儿东西吧，老爷子这一回吃了大亏，也得好好养身子。东院那头老四单过去了，老五那样子的，也不知道他有没有那份儿心。咱们家好歹的比他们都强些，添几样吃食送过去，也就是那么个心思。”顾承勇搂着媳妇，嘟囔道。 “行，你说啥就是啥？咋地都好，给东院送礼还能花多少钱？老爷子如今岁数大了，能多享受一些，那就是赚的。”冯氏那样温顺贤惠的人，才不会在这些事情上面计较呢，总归是顾承勇的爹，他们是有义务养老的。 两口子商议了半天，知道了亥时初，冯氏实在是困得受不了，这才睡觉了。顾承勇闭上眼睛，刚要睡，忽然就听见外面不对劲儿，好像有动静，像是有不少人，正从外面往顾家跳呢。顾承勇腾地坐了起来，“紫玉，你快去叫醒娇儿，不对劲儿，咱们家好像是进来人了。”说话间，顾承勇就披上了衣裳，随手摘下挂在墙上的大刀，往外就走。 冯氏也是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当即披了衣裳，就往西屋去叫娇颜。“娇儿，快你来，你爹说，外面好像是进来人了。快点穿了衣裳躲起来。” 娇颜睡觉并不沉，冯氏轻轻一喊，娇颜就醒了。一听冯氏的话，娇颜扑棱一下子就坐了起来，然后连忙抓起衣裳穿了，然后敞开门，“娘，你去前面护着我三婶她们，我从后窗出去，喊人来帮忙。”娇颜相信父亲，如果父亲说是有人进来了，那就准是了。 娇颜说完这句，直接就回身敞开了西屋的后窗，然后手攀着窗扇儿，直接跳了下去。也幸亏娇颜每天都坚持跟哥哥们一起练功夫，她现在不说别的，身手总算是挺灵巧的。后园子有一处小角门儿的，为的是平时进园子摘菜什么的方便。娇颜这时踩着大雪，走到角门处，用力弄开了角门，然后从角门出去。 宁静的夜晚里，有一点儿声音，都会传出去好远的。而此时，娇颜很是真切的听见了，前院真的有声音。娇颜心下着急，也不顾靴子里灌了好些雪，径直就朝着齐家还有顾二叔那边跑去。 --- 推荐朋友的作品《医家女：盛世荣宠》 第310章 救援赶到 冬日里，大地覆盖着厚厚的积雪，人走在路上，几乎是没有多大的声音的。尽管娇颜一路狂奔，其实也不会有多大的动静儿。但是，娇颜却清楚的听到，就在村子的东南，响起了阵阵的狗叫声。 娇颜觉得奇怪，自己这边一路狂奔，都没有惊动几条狗，村子东南那边，怎么还会有这么多的狗叫呢？算了，现在不是管这些的时候还是赶紧喊人要紧。娇颜很快就跑到了顾二叔家，她上前用力的拍打着顾二叔家的大门。 “谁啊，三更半夜的，这是咋了？”屋子里有人问道。 “大堂叔，是我，娇娘。我们家进来人了，我来喊人帮忙。”娇颜在外面大声的喊道。 “啥？进来人了？你等着啊，我这就喊人过去帮忙。”屋子里，顾承家也是吃了一惊，赶忙就穿了衣裳，然后喊了老二老三出来。“娇娘，你家进去人了？” “嗯，我出来的时候听见了，前院有不小的动静呢。不行，我得去找阿福哥哥他们，堂叔，你们赶紧去我家帮忙啊。”娇颜着急不已，转身就跑。 “走，咱们快去看看。”顾承家三兄弟随手操起家什，奔着顾家就跑了过去。 娇颜这边，又跑到了齐家，在敲开齐家的门，跟齐家说了情况之后，便急急忙忙又跑了。 “快，敲锣。”齐长文抓起铜锣来，一边走一边敲着。而齐建元兄弟几个，则是迅速的朝着顾家跑去。 铜锣一响，村子里的人可就听见了。这锣声是村长召集大家伙才用的，平时不用，如今这大半夜的铜锣响了，就说明这是出了大事了。齐家附近的这些人家全都起来，跑到外面，“齐叔，咋回事？” “老顾家那头去人了，快点儿，操家伙，大家伙赶紧去帮忙啊。”齐长文高声喊道。 众人便纷纷拿了趁手的家什，朝着顾家便跑了过去。苗素问和绍远在家，这时也听见了外面的喧嚣之声，绍远赶忙穿上了衣裳，“娘，你在家里好好的别出去，我去看看。”说完，绍远就背了弓弩，手里拿了一把短剑，出去了。 顾家这边，顾承勇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就见到文修和文齐也都出来了，二人手里都拿了家什。很显然，这俩孩子也听出来外面不对劲儿了。父子三人对视一眼，便快步的朝着前院行去。来到前院，只见院子里影影绰绰的有四五个人，正朝着顾承忠家摸去。院子外面，好像还有不少人，正从杖子外头跳进来。 “何方宵小，竟然敢来顾家捣乱？”顾承勇见这样，便高声喝道。 顾承勇这一声，屋里的顾承忠父子，院子外的那些贼人，全都被惊动了。外头那些贼人知道行迹败露，有人便喊道，“动手，杀了他们。” 当下，已经在院子里的那四五个人，就拎着手里的兵器，朝着顾承勇父子三人砍来。而院子外的那些人，这时也抓紧了时间往里面跳。 顾承勇父子三个迎上了对面的这些人，而这时文韬三个，也都穿好了衣裳，拎着些棍棒赶了过来。屋子里顾承忠父子几个，也敞开了门，手里随便抓了什么东西，就跟对面的人纠缠到了一起。 院里院外的，看样子来了不下二十人。这时有人将大门上的杠子抽了下来，敞开大门，剩余的人直接就从大门进了院子。 来人多，而顾家人少，况且顾承忠父子，也只有文庆会些功夫。文生文杰，不过是仗着自己力气大动作灵活，勉强招架而已。文韬文治就不用说了，这俩的功夫要差一些，一个对一个的，勉强能保持不落下风。 顾承勇这边拦住了三四个人，文修也是以一敌二，文齐同样是拦住了两个，但是明显看出来很是吃力了。这样的局面，很显然是对顾家一边不利的，倘若时间长了，只怕是顾家人就得受伤。 文齐一个人对两个，一个不小心，就被人踹了一脚。这一觉踹的挺狠，文齐吃痛，脚下踉跄了两步。结果对面另外一人，这时手里的刀就砍了过来。文齐急忙矮下了身子，堪堪躲过对方的刀，却没有留神，被刚刚踹他的那人，用刀砍到了小腿上面。文齐一条腿受伤，当下便站不起来了，眼看着对方的大刀就要再次落下来了。 正在这个时候，顾承家等人赶到了。绍远手里的弓弩，连发三株，朝着文齐那边就射了过去，正好射在了那两个人的身上。那两个人中了弩箭，疼痛不已，哪里还顾得上再去对付文齐？当下便捂着伤口，滚到了一旁。 文齐险些被大刀砍中，这时也是吓得身上冒汗了。他勉力站起来，抓住了对方掉落的大刀，当做拐杖来用，总算是支撑住了身体。“绍远，谢了。” 绍远这时，却顾不得跟文齐说话了，他已经跟一个人纠缠到一起了。绍远跟顾承勇学功夫的也有两年了，他对于学功夫很是执着，也最能出力，所以这功夫学的很是扎实。此时绍远咬牙拼尽全力，倒是跟对面一个大男人打了个平手。 随着顾承家兄弟，还有齐建元兄弟陆续前来，对方这二十来个人可就形势不妙了。等到阿福四人急匆匆赶到，形势立即逆转。对方领头的人一见这样，知道事情不妙，便喊着让众人撤出院子，找机会开溜。 那些人边打边退，渐渐地退出了顾家大门外，而顾承勇也看出来了这些人的意图，便紧追不舍，不让那些人逃脱。正好这时村子里闻声赶来的人也全都到了，当下便把这二十来个人围住，不多时，就有七八个人被打倒在地了。 其他的人一看这样，便发了疯一般往外冲。外面围着的这些人，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顾承勇的本事，这样，就被这些人瞅了个空子，闯出去了六七个。而剩下的这些，则是在顾承勇几人的围攻下，不多时就被抓住了。 看着那边已经跑得很远的那六七个人，顾承勇出声阻止了孩子们继续追下去。“别去追了，先把这些人都捆起来再说，都谁受伤了？赶紧停下来去包扎。” 这时，齐长文来到跟前，“大勇，你们没事儿吧？把这些人都捆起来，待会儿咱们问一问，这是哪里的山贼强盗，竟然敢跑到咱们村子里来？真是胆儿肥了。” 齐长文话音刚落，就听见远处村子的东南方向，传来阵阵喧嚣，然后有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齐叔，不好了，姜家也进去人了。” “啥？姜家也进去人了？快走，大家伙，赶紧过去帮帮忙。”齐长文一听，这还了得？赶紧招呼一声，带着众人便急忙的向姜家行去。 顾承勇犹豫片刻，然后才道，“阿福，你们四个，领着文修几个守在咱家。万一这是人家声东击西，待会儿再来个回马枪，那老顾家可就完了。好好的看着这些人，别让他们跑了，我过去瞧瞧。”说话间，顾承勇就更顾承忠、顾承家等一众兄弟朝着姜家跑去。 顾承勇心里有些画魂儿，这件事怎么看都是透着蹊跷的。看这个样子，像是山贼盗匪进村打劫，但是这一拨人同时打劫两家，这就根本不是正经的路数。不论是姜家还是顾家，倘若这些贼寇合在一处只对付一家的话，得手是很容易的。可为什么这些人竟然要兵分两路，分别跑到顾家和姜家呢？这太奇怪了啊。 顾承勇一边走一边想，不多时便来到了姜家，而姜家此时，战况却是非常惨烈了。来姜家的人比较多，看模样，大概得有四五十人呢。而姜家连长工带下人的，也不过是二三十人。此时要不是附近的邻居和姜家的佃户赶来，姜家这些人，说不准真的是剩不下几个呢。 地上横七竖八的躺了不少人，看样子，大多数都是姜家的人。此时那些贼寇也有几个受伤了，但是总体来说，还是占了上风的。不过瞧见越来越多的村民，那些人也开始心生退意，想要溜之大吉了。 顾承勇瞅准了领头的人，身子迅速的向那边一窜，朝着那个领头的就出手了。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对方一见顾承勇的架势，就知道今天遇上碴子了。“点子扎手，风紧扯呼。”领头的人一边勉力招架，一边喊道。 “想走？哪有那么容易，今天我来了，还能让你跑了？”顾承勇冷笑不已，手中大刀论起来，断了那人的后路，然后左手一掌便拍在了对方的左胸处。只听见骨头断裂的声音，然后那人便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好厉害。”那人冒出这么一句来。 此时顾承勇一个抬腿，便直接将这人踹到在地，接着，回身又把旁边想要过来帮忙的一个人踢飞。 顾承勇是跟着顾二叔学的功夫，所以顾承家三人的功夫也挺不错的，不说别的，只是这四个人加入，对方便感觉压力不小。此刻再加上领头的人已经被打趴下了，这些人哪里还敢再逗留，当即有人撒腿就跑。 ---- 推荐朋友的作品：《枕上仙妻：压倒小萌物》 第311章 姜家的惨况 顾家几兄弟都神勇非常，对方那些人明显的就看出来支撑不住了，当下便有人避开了顾家兄弟，从别处逃跑。四五十人，也不是顾承勇几个能够拦得住的，所以到最后，也只是留下了不到十个人，剩下的，全都跑掉了。 姜平安浑身是血，摇摇晃晃的站在那里，看着顾承勇等人按住了几个贼人，当下这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了。“顾兄，多谢了。”这些匪徒凶狠异常，又人多势众，要不是顾承勇等人赶来，只怕老姜家今天损失一定很是严重了。 顾承勇看了一眼姜平安，“你不用谢我，我不是冲着你来的，我是冲着他们来的。今天晚上，不只是你家进来人了，我家也是。这些人行事有些诡异，很是不合常理。你还是赶紧查看一下你家人的伤亡情况吧，待会儿找个地方，一起审一审这些人。” 姜平安点点头，让人开始清理挺远，看看都有什么人受伤了。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大部分都是姜家的人，有长工有奴仆。当姜平安拄着棍子，拨开一个贼人的尸体之后，却在那人身子下面，发现了他的弟弟姜平新，“老三？快，赶紧把老三抬进屋去，快点儿啊。”姜平安急眼了，大声的喊道。“快，去请郎中，请苗郎中来啊。” 当下便有人帮忙，上前去抬姜平新。其中一人用手试了一下姜平新的鼻息，却被吓得手哆嗦了一下。“没气儿了。” “胡说八道，不可能，老三怎么可能就没气儿了呢。躲开，我看看。”姜平安不相信，拄着棍子费力的弯下腰，在姜平新的颈窝处摸了一下。可惜，却是半点儿动静都摸不到，这人早已经死了。“不，不可能的，老三啊，老三，你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啊。”姜平安发了疯一样的高喊了起来。 而就在姜平安高喊的这个时候，另外一声尖叫，从院子的一个角落里响起。众人都有些惊讶，便有人去拿角落，拽出来了双手抱着头，浑身发抖，眼神呆滞的姜开宇。 姜平安一看是自家儿子，当下便费劲巴拉的来到了儿子的面前，“宇儿，不是让你躲起来的么？你咋跑到这儿了？”姜平安问道。 姜开宇就像是根本没听见父亲的呼唤一般，根本就不看父亲。他双眼直直的盯着院子，看着院子里的一片狼藉，还有地上的殷红血迹。姜开宇再次抱着头，高声喊道，“杀人啦，杀人啦，救命啊，杀人啦。” 很显然，姜开宇是被眼前的场景给吓坏了。这小子平时胆子大得很，姜平安让他藏起来，他却偷偷的躲在旁边，看着院子里的打斗。没想到，后来战况那样惨烈，姜开宇直接就被吓傻了。 姜开宇在院子里高喊的声音，被屋子里的人听见了，姜家老爷子和老太太从屋子里出来，一看地上这个情形，也是吓坏了。再看看那边，孙子站在院子中间，愣怔怔的，不知道是怎么了。大儿子和四儿子全都一身的鲜血，老三却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老三，你这是怎么了？老三，你快起来啊，快起来。”老两口几步就来到了三儿子的跟前儿，老爷子伸手去晃儿子的身体，发现不太对劲儿。这时就伸手在儿子的鼻子下试了试，当场便哭了出来，“我的儿啊，你怎么能撇下我和你娘，就这么走了啊。” 老爷子这一句话还没有全部说完呢，就忽然停了下来，然后整个身子朝着旁边歪倒了。老太太就在丈夫身边，一见到这样的情形，一边伸手扶住了丈夫，一边喊，“快来人帮忙啊，老爷子晕过去了。” 姜家那些受伤轻的人，这时赶忙上前来，将老爷子半扶半抱的送进了屋子里去。还有姜开宇，也不能让他就这么一直傻愣愣的站在外面啊，一个高个子的，上前抱住了姜开宇，送回屋了。 一夜之间，姜家死了一人，晕倒一人，吓傻了一人，这样的结果，姜平安哪里还能受得了？他双眼通红的看着面前那些人，“说，你们是哪里的？我们老姜家跟你们有什么仇怨，你们要这么来祸害我们啊？” 姜平安说话间，就朝着那几个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人冲了过去，抬脚就要踹其中一个。 “住手，你要是把他们打死了，还能问出来什么？你要想报仇，也得问清楚了仇人，然后再惩治他们也不晚啊。”顾承勇拦住了姜平安，沉声道。 “他们杀了我弟弟，我要让他们偿命。”姜平安眼睛通红，一脸凶狠的喊道。 “偿命那是应该的，但是现在，得先问出来，到底他们是哪里的人，谁指使他们这么干的？除了这些人，还有多少人？不问清楚，万一以后还有人来怎么办？”顾承勇比较冷静的说道。“你也不用急，我那边也抓了六七个人，这就让人把他们都弄过来，然后就在你家审问如何？” 姜平安看着面前那些人，点了点头，“好，就在这边审问。齐大叔，这件事情，你帮帮忙。”这时候，他倒是想起来齐长文了。 齐长文点点头，“好说，这个容易。建元，你们几个把这些人押到一旁去，咱们一个一个的问。到时候再对比一下口供，就知道哪个说的是真话，哪个说的是假话了。大勇，你是捕头出身，想来衙门里面那些刑讯的手段也是很熟悉的，要是哪个敢不说实话，就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齐长文也是火了，青山村这些年来，还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情呢。没想到，这临近过年了，竟然出来了这样的事情。他这个村长，如何能不恼怒？当下便放了狠话，非得好好收拾这些人不可。 这时，有人去了顾家，将那边抓住的人带过来，就在姜家的院子里面，齐长文挨个儿的审问着这些人。齐长文人老成精，哪里是好糊弄的？他先是让人随便拽了一个上来，然后就开始盘问这些人的来历。就这样，一个又一个的问下去，然后互相对比这些人的口供，判断他们说的是真是假。 开始还有人不想说，打算装一回好汉的。结果顾承勇上去一番折磨之后，这些人也不装什么好汉了，竹筒倒豆子一般，把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随着这些人说出来的越多，旁边的众人脸色就越是奇怪，众人看向顾承勇还有姜平安的目光，也是充满了各种意味。而顾承勇，则是愤怒的看着姜平安，姜平安这时，却是目光闪烁，根本不敢与顾承勇对视。 原来，这些人交代出来，他们是距离这哨口镇八十里磨盘山上的山贼。这一伙山贼成天打家劫舍的，坏事做了不少。这一次是因为临近年关，山寨里想要抢一票作为过年之用。大当家正就愁着，不知道该抢哪一处。 偏偏这个时候，四当家怒气冲冲的回到了山寨，一听说大当家在为了抢哪一家发愁时，就提议说是干脆抢青山村的姜家。大当家很是纳闷儿，他们往常，都是打劫来往的客商，或者是绑了镇上或者县城里有钱人，索要赎金。他们还从来没干过，跑去一个鸟不拉屎的小村子里打劫的。 四当家自然是要把自己的理由说给众人听的，原来，这四当家常年不在山寨，而是住在镇上，就是作为山寨的眼线耳目，随时打听消息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这姜家的人，就跟四当家认识了，并且请四当家做局，设计一户姓顾的。 当时姜家的人说了，从顾家弄出来的银子姜家一分不要，另外还给四当家一千两。四当家一听有这样的好事，自然是痛快的答应下来了。可是，事情却并不像他们想的那样进行，四当家手底下那些人，趁着四当家有事出门的工夫，就跑去顾家收赌债，没想到却是一去不回。 后来四当家得知了消息，知道顾家是个硬茬子惹不起，便连夜躲了起来。之后四当家就听说，他手下的那些人，全都被送去了衙门，最终被判流放边城。四当家当即就去找姜家人，要让姜家人赔偿他的损失，却是没想到，反而被姜家人一顿的奚落埋怨。 想当然的，赔偿没捞到。四当家气愤难当，一气之下回到了磨盘山上，提议干脆就去打劫姜家算了。磨盘山的大当家一听，这个倒是也可行，乡下人家不会像那些高门大户一般防护严密，打劫这样的人家，费不了多少工夫。于是，就这样定下来，由四当家带人，前来青山村，洗劫姜家。 可是等着四当家带人过来打探消息之后，却又改变了主意。他以为自己带来的人手足够用，就想着干脆连顾家也洗劫了完事儿。顾家据说也是挺有钱的，反正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干脆顺手全都办了算了，也就算是给自己的那些弟兄报仇。 于是，就这么兵分两路，四当家带人去了顾家，另外的六当家，带着人来了姜家。 ----- 推荐朋友的作品：《六宫盛宠：宫心计》和《嫡女重生：深闺纪事》 第312章 自作孽 只是让一众山贼想不到，顾家可不是那么软弱可欺的。结果二十来个人打劫顾家不成，反而被抓起来了好几个，四当家好歹的拼了老命才算逃掉。 而姜家这边，由于援助及时，再加上顾承勇看的也准，直接就把六当家给打伤擒住。这些事情，就是六当家亲口说出来的。 等到六当家将所有事情交代出来后，顾承勇便盯着姜平安，怒问道，“姜平安，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咱们青山村几十年也没出来过这样的事情，怎么会突然就被打劫了呢？原来是你，引狼入室，姜平安，你姜家有今天，这纯属你自找的。” 姜平安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之前他认识的那人，竟然是什么山寨的四当家。也更是想不到，只因为自己的一时贪念，最后落得如此惨烈的下场。但是现在，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这件事情给认下来，不然的话，姜家就不用在青山村呆下去了。 “胡说八道，都是一派胡言，这些人都是胡说的。顾承勇，你别在这假惺惺的指责我了，这些搞不好就是你整出来的。顾承勇，你真狠啊，竟然勾结山贼，来害我们姜家。今天的事情，姜家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明天，我就去县衙报案，到时候，你勾结山贼，抢劫杀人的罪名，绝对逃脱不掉。” 姜平安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这样反过来咬住顾家，不然的话，这件事情可就太严重了。 顾承勇却是被姜平安这句话给气的笑了，“姜平安，这里的人都长着眼睛和耳朵呢，不是你顺口胡说就能掩饰得了的。前次张家人指证你设计陷害我家老四，你矢口否认，抵赖到底。这一次抓住了这么多人，众口一词，你还想抵赖？” “姜平安，你当我们大家伙都是三岁小儿不成？如今证人证词，全都说明，这是你姜平安勾结贼人不成，反而被贼人惦记上了，才会有今日之祸。姜家一切遭遇，皆是你咎由自取。到了这个时候，你否认还有用么？”这时，齐长文冷声喝道。 “胡说，都是胡说，是他顾承勇，勾结贼人，想要报复我姜家。若非如此，为何他顾家没有伤亡？为何他一过来，就抓住了什么六当家，还非要在这里审问？就是他顾承勇做贼心虚，他顾承勇这是见到事情败露，要栽赃陷害。”姜平安死死咬住这个理由，拒不承认。 顾承勇死死的盯着姜平安，半天，才冷笑道，“姜平安，你等着，你等着我把那个什么四当家抓住之后，我看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说完，顾承勇转头看向齐长文，“齐叔，公道自在人心，咱们也没必要在这跟他胡扯。这些人，咱们带走吧。明天一大早，送去县衙大牢，听候知县大人的发落。至于姜家，人在做天在看，亏心事做多了，报应就不远。” 齐长文点点头，“好，咱们走吧，今天晚上，各家都警醒着点儿。另外，明远，这些人暂时关在你们顾家的祠堂里吧，大家伙派人看守着，坚持一晚，明天一早就送去县衙。”顾明远，是七太爷的长孙，以后顾氏的族长，有可能就是他。 “行，我这就让人将祠堂敞开，顾家的年轻小伙子，轮流值守。今天晚上，绝对不会出来任何岔子的。”顾明远这时点头答应了，然后就吩咐人，将这些人全都押道祠堂去。 “不行，你们不能把人带走，这原本就是顾承勇跟山贼串通好的，要是再带到你们顾氏的祠堂去，你们再串供呢？”那边，姜平安急忙喊道。“这些人，全都得留下来，留在姜家，我要为我死去的弟弟报仇。” 顾承勇冷哼一声，“姜平安，你要干啥？杀人灭口？这些人留在你姜家，然后你半夜偷偷地把他们都弄死？想得美吧，姜平安，你自己摸摸你的良心，问问你自己，说这些话，你亏心不亏心？往后，你看见你三弟家的妻子儿女，你心里愧不愧的慌？你瞅着你家那个傻儿子，你会不会后悔？” “要不是你自己起了贪念，想要对付我，对付顾家，你们姜家又怎么会落到如今的地步？自作孽不可活，说的，就是你。”顾承勇说完，便扭头押着那些人走了。 一众前来帮忙的村民，这时也都纷纷跟着顾承勇还有齐长文等人离开了姜家。姜平安看着顾承勇的背影，恨的咬牙切齿，“顾承勇，我发誓，不报此仇，我姜平安誓不为人。” “东家，咱们这么多人都受伤了，还死了六个人，这可咋整？”旁边，有管事小心翼翼的上前来问道。 姜平安瞪了那管事两眼，满心的怒火却又无从发泄，“把死了的人都抬到一处，看看是谁家的，给他们补偿些银两，然后发送了就是。受伤的，赶紧去请了郎中来医治，这些事情还用问我么？”姜平安拄着棍子，一步一步的走进了老爷子的屋子。 屋子里，姜家老爷子躺在炕上昏迷不醒，老太太用手掐了好半天的人中，也没有个效果。老爷子反而是嘴也歪了，口水顺着嘴就淌了出来。老太太毕竟是岁数大，一看这样，知道丈夫这是哀伤过度，就着这个劲儿，中风了。丈夫倒下，老太太就等于是没了主心骨儿，这时便放声痛哭起来。 姜家的三媳妇，此刻也得知了丈夫的死讯，当下便昏倒了过去，好不容易弄醒了，姜家三媳妇就哭了起来。丈夫没了，留下她还有两个闺女，这样的伤痛，她哪里能不哭？ 而外面那些死去的长工仆役的妻儿，这时也得知了消息，一个个更是痛哭不已。整个姜家，这时只听见一片哭声了。 另外一边，顾承勇等人将那些山贼全都押到了顾氏的祠堂里，然后顾承勇领着人，就守在这祠堂，以防万一。“大哥，老三，你们先回去吧，这边有我呢。回去好好安抚一下家人，尤其是女眷跟孩子们。老三，你快回去看看你媳妇，她现在有身子，受不得惊吓。这边没事，我在这儿呢，家里晚上也要当心点儿。” 众人都听从了顾承勇的吩咐，该回家的回家了。顾氏这边留下了十来个人，齐家把建元留下了，剩下的人家，只有三两个留下的，剩下的全都回家去睡觉了。 此时的顾家，娇颜已经给文齐还有文韬包扎好伤口了，文齐腿上挨那一刀伤口不轻，娇颜给缝合了一下。文韬受伤还算轻些，只是胳膊上划了一道口子，娇颜给他上了药包起来。剩下文平和文治，身上多少的也有些青紫，都用酒给搓开了。 吴氏冯氏当然是陪在了赵氏的身边，赵氏受了惊吓，脸色不算很好。文芳几个也吓得浑身发抖，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等到顾承忠兄弟回来，吴氏便询问起姜家那边的情形。顾承忠这时也是忍不住了，破口大骂。顾承忠这人是个好脾气的，就连吴氏都没见过他发火呢，当下更是追问不已。 顾承忠就把事情的经过跟吴氏妯娌三人说了，“姜平安这个王八犊子真是心狠手辣啊，他竟然跟山贼勾结，来害咱们家。活该，今天他们家落到这个下场，真是活该，老天爷长眼啊，这是他们姜家的报应。” 吴氏等人听了，也是气愤不已，“这都叫个什么事儿，咱们家跟姜家，哪里就到了这样深仇大恨的地步了？老姜家都是咋想的？这下好了吧，害人害己，自家死的死病的病，看他们以后还怎么猖狂？” 冯氏也叹气，“这个姜家，实在是太嚣张了些，这样恣意妄为，早晚都是会惹出祸事的。多行不义必自毙，不是他们起了坏心，那里就会落到今天这个结果？经过这一回，咱们家跟姜家，也算是结下仇怨了。以后，大家伙行事都要小心，这个姜家，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心狠手辣的，不得不防啊。” 妯娌三人不由得全都叹了口气，“是啊，这样的小人，咱们以后真得小心防范了。” 娇颜等人得知了这样的事情之后，也都是很气愤。“姜家人真不是东西，哼，报应，这就是报应。” 娇颜却是有些担忧，姜家这一次吃了这么大的亏，很显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倘若姜家真的动用了姜平远的力量，反口诬告顾家可怎么办？看着姜家这样的处事，说不准他们还真能干出来这样的事情呢。 自然，有夏知县在怀远县，顾家想来倒是没什么事情。不过，为了慎重起见，还得提醒父亲，最好是想办法，尽快抓到那个什么四当家。只要抓住了他，就不怕姜家像疯狗一样的乱咬了。 这时候已经是子时了，众人折腾了这些时候，困劲儿早就过去了。再者他们也担心，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还回来，所以大家伙也不敢脱衣服睡觉，就这么穿着衣裳，坐在一起打了个盹儿。 这一晚的青山村，可以说是没有人能够静下心来睡觉了，众人就这样，提心吊胆的过了一个晚上。 -------- 推荐朋友的作品《婚婚欲睡：金主的1001次求婚》 第313章 剿灭山寨 第二天一早，顾承勇就领着人，把抓到的这十几个人，全都绑着送到了县衙去。知县夏允辰一听说是山贼夜入村镇打劫，当下也是吃惊不已，连忙的就开堂审理。那些人又重复了一遍口供，基本上跟昨晚的差不离。 夏知县审完一干山贼，就让人把这些山贼给押到了大牢里，然后才把顾承勇等人请到后堂，众人坐下说话。当夏允辰又听完顾承勇叙述了当晚的情形，尤其是姜平安最后的那一番话时，气的夏知县拍着桌子就站起来了。 “这个姜家，实在是可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还要胡乱诬赖旁人，着实可恨。本官这就修书一封，让人送去姜平远所处之地，这件事情，姜平远须得给本官一个交代。他们姜家的人，竟然敢与匪徒山贼勾结，这还了得？”夏允辰怒气冲冲的说道。 “大人也无须如此生气，这件事情，因为没有抓到那个四当家，所以暂时还没有办法坐实姜家的罪名。不过，姜家如此作恶，也没能落个好下场。他们勾结匪徒，最终还是受匪徒所害，家中一死两病，也算是报应了。”顾承勇见夏知县这样愤怒，忙劝道。 “兄长，小弟现有一事，恳求兄长。”夏知县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怒火，然后朝着顾承勇深施一礼，说道。 顾承勇赶忙站起来，“这是做什么？大人有话尽管说就是了，但凡顾某能做到的，绝对不推辞。” “这磨盘山的山贼，最近为恶不少，已然有好几处人家受害了。小弟命县衙捕快带领县城中的兵勇前去围捕，却并没有成功。小弟恳请兄长，能否带人，前去磨盘山，清剿山寨？兄长的本领，小弟是知道的，恳请兄长，为了这一方百姓的安宁着想，前去剿灭磨盘山的匪徒。” 夏允辰说到此处，再次向顾承勇行礼，顾承勇连忙便扶住了夏允辰。“大人何须如此多礼？经过昨晚的事情，顾某已然跟磨盘山的贼寇结了生死之仇。就算是顾某不去找他们，想来那些贼寇，也不会轻易放过顾某的。” “只是顾某对磨盘山不是很熟悉，也不知道那山上到底有多少的贼人。这件事想要办成，咱们怕是还得细细审问抓来的那些人。只要县衙的人手够用，顾承勇甘愿为大人所遣，为当地百姓，除了这一害。” 顾承勇非常清楚，现在这个情形下，要是不除了磨盘山，只怕顾家以后将会永无宁日了。那些山贼肯定不会就此罢手，难道顾家的人，还能一直防备着不成？再者，谁知道那些山贼能使出什么样的手段，这根本就是防不胜防啊。与其成日提心吊胆，倒是不如配合夏知县的计划，将磨盘山一举剿灭，也省得留下祸患。 夏允辰见顾承勇答应了下来，脸上也松快了许多，“兄长放心，县衙里捕快有三十余人，再加上守城的兵丁三百人，倘若不够，本官立即请示知府大人，再派一些兵丁前来。这一次有兄长坐镇，定然能够将山贼全数清剿的。”夏允辰对顾承勇很有信心。 既然顾承勇答应了要帮助夏知县清剿匪徒，当下便要抓紧时间审问磨盘山的情形了。当下顾承勇就跟一同前来的齐建元等人说清楚，让他们暂时先回家去，顺道捎信儿，让阿福四人前来相助。阿福四个都是顾承勇亲手教出来的，功夫都不错，是很好的帮手。 齐建元当然清楚事情的重要性，于是便急忙的赶回了青山村，找到冯氏，把事情向冯氏解释清楚。 冯氏一听说顾承勇又要去清剿匪徒，不由得一阵叹气，“唉，这是走到哪儿，也躲不开这些打打杀杀的日子啊。原本就想着，回到家乡了，种地养猪的，能够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哪成想啊，还是遇上了这些事情。” “罢了，罢了，大勇既然这么决定，定然是有他的道理，那就随他吧。这伙儿山贼要是不抓住了，以后也是祸患。”冯氏无奈叹道。 “嫂子放心，大勇哥的功夫好，这一回，一定能够将磨盘山剿灭的。”齐建元也只能这么安慰冯氏了。 “娘，我要去县城，我得去帮着我爹。”文修在外面听得很真切，这时便进屋说道。 冯氏一听这个就瞪起眼睛来了，“不行，你岁数还小呢，这样的大事，你跑去凑什么热闹？万一你伤到哪里，你让娘怎么办？还有雪梅，要是雪梅知道你跟着去攻打山寨，还不得跟着提心吊胆的？不行，这件事娘不能答应你。” 家里有一个顾承勇，成天出生入死刀口上讨生活就已经让冯氏操碎了心，她可不想儿子也参与到这些是非里去。冯氏盯着文修，面容严肃的说道，“文修，你不能去，家里文齐受伤了，文平文治他们还小。你要是再跑出去，万一再有什么事情的话，你让娘怎么办？”冯氏知道，这个儿子也是个倔驴，想要劝服他，不太容易。 “娘，我爹不就是为了以后咱们家人不再受人威胁，不用时时刻刻提防，才答应了要去围剿磨盘山的么？这不光是县衙的事情，也是咱们顾家的事情啊。人都说了，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去帮一帮我爹，好歹还有个照应呢。我爹在外面冒险，我这个当儿子的，难道要留在家里当缩头乌龟不成？” “家里有大伯三叔，还有文生哥哥他们，再说那些匪徒吃了一回亏，暂时不会再来的。娘，你就答应我吧，不然我真的是不放我心我爹啊。”文修也上来了倔劲儿，非得要去不可。“再说了，阿福哥哥他们都去，娘不让我去帮忙，这也太不好了。” “娘，你让大哥跟着去吧，大哥的功夫扎实，比我们都强，去了也不会给我爹添麻烦的。家里有我们呢，没事儿，我的伤不要紧。”文齐这时也从外面进来，帮着文修劝说母亲。 “就是啊，娘，就让大哥去帮忙吧。有爹爹，有阿福哥哥他们四个，大哥不会有事情的。那边虽然说夏知县肯全权交给我爹处理这事，谁知道那些捕快兵丁什么的，肯不肯听我爹的话啊？多一个人，好歹的也是多一个帮手。要不是我们几个岁数小功夫差，我们也想去帮忙了。”文韬也加入了劝说的队伍。 冯氏看着眼前的这几个孩子，忍不住摇头。顾家的男孩子，脾气秉性上，随了顾承勇多一些，都是特别固执的那种人。一旦他们认定的事情，轻易是不会改变的。冯氏叹气，“算了，你要去，那就随你。只是你千万要记得，自己多当心点儿，明白么？” 儿子执意要去，她有啥办法？她不同意，半夜儿子自己跑了，不还是一样么？最少这样是跟着阿福等人一起，多少的都有个照应，总比他一个人跑去县衙或是什么磨盘山强啊。 “娘放心就是了，儿子也不是那莽撞的，自然会小心在意。这样，儿子就回去收拾衣服，然后跟阿福哥他们一起去县城了。估计我爹那边，用不上两天，差不多就能预备妥当。娘在家等着吧，等我们的好消息。”文修说了一番安抚冯氏的话，然后就回屋去收拾了衣物还有弓弩短剑等，正好阿福等人也都过来了，几个人就直接去了县城。 冯氏看着跟随阿福他们一起过来的如花和如梦四女，当下便觉得有些歉疚，“为了家里的事情，却要连累阿福他们了。这大年根儿的，还得跟着你叔去拼命。唉。” “婶子这话就差了，咱们原本就是一家人，哪里还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说法？没事儿的，阿福几个从小就跟在二叔的身边，他们的功夫都不错，出不了岔子的，婶子放心就是。”如花见冯氏这样，又赶紧的安慰她。 文修跟阿福等人去了县城，同顾承勇汇合，众人商议清剿磨盘山的事情。而家里面，雪梅得知了消息之后，果然是提心吊胆，日夜悬着心。冯氏等人也是不例外，每天就是在家里焦急的等待着，根本就没有那个心情去预备什么过年的东西了。 吴氏和赵氏一看这样，就时常过来陪着冯氏，帮冯氏这边收拾东西，预备过年的吃食等等。 腊月二十二，姜家那边哀声一片，原来是姜家老三姜平新出殡了。姜老三的媳妇已经不知道哭晕过去多少回了，两个闺女也是哭的泪人一般。而姜家老太太更是不用提，这白发人送黑发人，晚年丧子的痛楚，不是一般人能够体会的。 姜家老爷子自从昏迷之后，就始终没有醒过来。姜家从镇上请来的郎中看了，直摇头，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姜平安豁出脸去请苗素问，想要让苗素问给姜老爷子治病。 苗素问并没有来，她虽然是个医者，治病救人是本分，那也得看是什么人。姜家这三番五次的找茬，一回又一回的陷害苗家跟顾家，苗素问就是圣人，也忍不住火气的，更何况她不是圣人？ ---- 忘记通知了，今天有加更，十章保底，后面看情况，看我还能不能写出来了。求亲们支持鼓励。推荐朋友的作品：《春色满园：农女御夫记》 第314章 平安归来 苗素问不肯给治，姜家又从县城里请来了郎中，可是结果还是一样。人家都说，老爷子这回凶险的很，谁也没把握能够治好。好歹县城那位郎中给开了方子，说是如果七天之内能醒过来，那还能救，要是醒不过来，那就直接预备后事算了。 姜家老太太连番受打击，跟着也病倒了。家里一下子三个病人，外头还有老三的丧事要处理，再加上死去那些长工佃户的家属吵闹不已，非得要让姜家给个说法不可。这下子可是把姜平安还有姜家老四姜平文给愁坏了，姜平安一天的工夫，就好像苍老了十来岁似的。 姜平新是腊月二十的晚间没有的，又是个小辈儿的，家里还有老人在，所以这也不能停灵太久。只在家停了一天，二十二一早晨，就抬到了姜家的坟地入葬了。姜平新的丧事处理完，还有外头那么多死者的亲属呢，姜平安和姜平文二人，又忙着安抚死者的亲属。 这一次姜家也是大出血了，赔偿了人家好多的银两才算完事儿。不赔偿不行啊，那些人大多都是青壮年，都是家里的主劳力，如今人没了，留下一家子老小如何过日子？赔偿的少了人家还不干呢，刚开始给的少，那些死者的亲属，就聚集在姜家的门前哭。姜平安没办法，只好每户给了人家一百五十两，好歹的算是安抚住了。 这一系列的事情处理下来，姜平安已经是焦头烂额了，可偏偏这顾老爷子的病情是一点儿也没有起色。还有姜开宇，那天晚上吓的狠了，之后就成天高烧不退，满嘴胡话。看着这一老一少如此模样，姜平安的心就像是油煎的一般了。 “老四，给你二哥的信，送出去有两天了吧？是不是快到地方了？”好不容易抽空坐下，姜平安揉着眉头问道。 “嗯，快到了，唉，二哥接到信，还不知道怎么难过呢。大哥，咱们家这一回出了这么大的祸事，都是那姓顾的害的。要不是他们，咱们家怎么会这样？”这个姜家老四，也不是个懂事的，此时还是这么说。 “等二哥回来，咱们一定要想办法，给我三哥报仇。那些山贼不能放过，顾家那些人，更是不能轻饶了。”姜平文咬牙道。 “咱们家跟顾家，不共戴天，早晚有机会，我要让顾家家破人亡。”姜平安也是一副咬牙切齿，愤恨不已的样子。 或许是因为焦急等待的缘故，这时间过得仿佛就比平日慢了太多。冯氏天天等啊盼啊，盼了一天又一天。就连腊月二十三过小年，冯氏也没那个心思了，还是娇颜看不过去动手张罗的。 “娘，你就放心吧，我爹和我哥一定没事儿的。咱们以前遇见过那么多凶险的事情，不是也都好好的么？娘啊，你要是还这么不吃不喝的，没等我爹回来，你先熬垮了啊。”娇颜眼见着母亲日渐憔悴，心痛的劝解着。 “以前都是你爹一个人出去，这一回又加上了你大哥，娘这心里哪能放得下啊？你说这太太平平的日子就那么难么？咱们家，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安安稳稳的日子啊？”冯氏一边说，眼泪就掉了下来。 “娘，会好的，以后就好了，真的。”娇颜握住了母亲的手，轻声安慰着。 “你哥他们从家里走，有几天了？是不是五天了？今天是腊月二十六还是二十七？我这日子都过得糊涂了，连日子都记不清楚。”冯氏晃了晃头，皱眉问娇颜。 “我哥他们是二十一从家里走去县城的，如今已经过了整整五天了，今天是二十七。娘，你别急，我估计着，事情快该解决了，你就安心的等着我爹回来过年就是。”娇颜也是过得稀里糊涂，她仔细的算了算，才想起今天是腊月二十七。 “后天就是过年，但愿你爹能赶回来吧。”冯氏叹气道。 冯氏这话还没等着说完呢，就听见外面有人喊道，“娘，我爹回来了，还有大哥，都回来了，他们都好好的回来了呢。”是文平的声音。 冯氏一听这个，立时就来了精神，急忙就往外跑。刚出了屋门，就见到顾承勇和文修还有文韬等人一起从前面走了过来。文平文治俩人一边一个抱着顾承勇的胳膊，差不多算是半挂在顾承勇身上了。文齐和文韬大一些，没那么调皮了，俩人只是跟文修并肩而行，时不时的议论几句。 冯氏站在门口，看着丈夫儿子全都安然无恙，这眼泪却是刷的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冯氏忙用手去擦，可是眼泪越流越凶，怎么也擦不干了。 顾承勇被两个儿子闹的正哭笑不得呢，一抬头，就见到妻子脸上带着笑，眼角含着泪，目光里含着无限的关切与担忧。顾承勇心里一热，伸手拨开文平和文治，然后几步来到了妻子的面前。 “怎么还哭了？瞧你，孩子都这么大了，还哭的跟小姑娘似的。叫孩子们瞧见了，不得笑话你啊？”顾承勇伸手，粗糙的手指轻轻在妻子的眼角抚过，帮妻子把眼泪擦掉。“我回来了，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不要紧，就是一群小毛贼罢了，很容易就能摆平的。” 冯氏瞧着眼前完好无损的丈夫，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并没有发现哪里不妥当，这才算是放心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不求别的，只要你和儿子都平平安安的回来就行。”冯氏笑了，接过旁边闺女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脸，然后扭头看向一旁的文修。 冯氏又把文修细细打量一番之后，这才算是彻底的放心了。“走，进屋说话，进屋。”于是，众人便全都来到了东屋。各自坐下之后，冯氏才想起来询问磨盘山的情形。 “磨盘山上的山贼，这一回被我们给一窝端了。其实那磨盘山上的山贼到并不算很厉害，只是那里地形略微险峻了些而已。之前是没有人知道路径，行走不方便，这一回不是抓了六当家么？我们从六当家的嘴里打听出来了不少的有用的消息，然后找到了那条上山的小路，前后夹攻，就把磨盘山的贼寇给抓了。” “山上能有不到两百人，全都被抓住了，一个没跑掉。唯一遗憾的，就是那个四当家，混战之中被砍死了。算了，这件事摆明了就是姜家人的过错，不用四当家作证，也跑不了他们。”顾承勇略微有些遗憾的说了一句。 其实即便是抓住了四当家，也顶多就是指认姜家与磨盘山的山贼有牵连而已。再其余的，也没法证实什么。 “我们回到县城之后，夏知县还有严县丞又摆了酒席来款待我们。酒席过后，严县丞把我单独叫到一旁，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咱们不要再继续追究下去了。这一次的事情，就当做是山贼进村抢劫，然后县衙派人清剿了山寨。” “我也明白，即便是咱们坐实了姜家勾结山贼，也未必就有用。姜家也有人做官，这些事情，说句不好听的，花些银钱就能摆平了。咱们虽然有夏知县这个靠山，可是也不好总给人家找麻烦。要是因为这件事情，以后影响了夏知县的前程就不好了。” 说到这里，顾承勇原本欢喜的情绪也就淡了些许。“这个姜家，还真是不好办，不追究他们吧，我这心里还是憋着一股火。你说咱们没招他没惹他的，他们就这么琢磨咱，想要害咱，实在是可恨。” “但是真的追究起来，这后面盘根错节的，只怕不是咱们一个平民百姓能够应付得了的。唉，我是左思右想，也想不出这件事情到底该如何解决了。”顾承勇摇头叹气道。 “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姜家经过这一回，也是元气大伤，以后得瑟不起来了。姜家老爷子病危，听表妹的意思，那些郎中都不给医治了。姜家那个孩子，据说也是大病一场，到现在还没好呢。就这样吧，咱们就是再追究下去又能如何？还能把姜家全都杀光了不成？”冯氏这时便开口劝解道。 “这怨仇啊，是越结越深，咱们也别做事那么绝，给人留条路，也算是给咱自己留条路。都在一个村子里住着呢，咱们把人家逼到无路可退，万一他们真的狗急跳墙，那咱们也落不到什么好处。”冯氏向来都是个心善的人，她并不愿意把人往最坏的地方去想。 “娘，你的话是没错，就怕是人家未必领情啊。不是所有人，都像咱们这样为别人着想的。要是咱家跟姜家换个个儿，我敢说，这些事情一点儿都不会发生。咱们老顾家的人，就不是那种能仗势欺人、横行霸道的。”娇颜却有些不赞同母亲的话。在她看来，姜家人根本不会领这份情，反而还会以为顾家是害怕了呢。 “我觉得娇儿说得对，娘，你心善，不是说所有人都心善。姜家，那家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现在，心里不定怎么恨咱们呢。”文修也比较赞同娇颜的话。 文修这话还没等说完呢，就听见院子里有人喊道，“顾二哥在家么？在下姜平远，前来拜会顾二哥。” ---- 推荐朋友的作品：《绝世萌妃：搞定腹黑殿下》 第315章 登门赔罪 院子里忽然传来的这一声，让顾家众人都有些惊诧。姜平远，那就是姜家那个在外面做官的老二，他怎么会突然登门拜访？这是啥意思？是来者不善，还是跑顾家来谈交情的？ 不管众人如何想，来者是客，既然人家来了，就不能不理。当下顾承勇就从屋子里出去，来到院子中央，朝着对面六七个人中间的那个一拱手，“不知道是姜大人到了，有失远迎，还请姜大人海涵。” 对面站着的，正是姜家三兄弟，老大姜平安，老二姜平远，老四姜平文。见到顾承勇出来，中间那个人，也就是老二姜平远，连忙就含笑上前，“什么大人不大人的？都是一个村子的邻居，当年咱们不也是一起光着屁股下河摸鱼么？怎么？如今咱们都年纪大了，反而生疏起来了？我还叫你大勇哥，你就喊我平远便好了。” 顾承勇听了这话，微微皱眉，这姜家老二笑眯眯的是个什么意思？按照姜家跟顾家现在的情形看，也算是有仇了，姜平远却是这么一个态度，这里面，值得玩味的事情可就不少了啊。“不敢，不敢，大人乃是官身，我等就是平民百姓，怎么还能跟小时候一样了？”顾承勇忙摆手。 “请进屋说话吧。”顾承勇一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让姜家三兄弟进屋。不管姜家的来意如何，都不能让人家站在院子里说话。 众人相让了一番，然后才进了东屋，这时文修娇颜等孩子全都从东屋出来，跑到了娇颜的西屋去呆着。而冯氏，则是去烧水泡茶，待客的基本礼数，顾家是不会忘记的。 屋子里，姜家三兄弟全都坐下了，姜平远这才说道，“大勇，你是个爽快人，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关于前些天的事情，实在是误会一场。唉，也是家兄脑子糊涂，听了小人的谗言，就动了不该有的念头，这才惹来了这一场祸事。” “我接到信之后，便同上峰告假，连夜赶回来。细细询问之下，这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当时我就把哥哥和弟弟都给训斥了一番。这件事，就是他们糊涂，办错了事。大勇，你是个有本事有见识的，跟他们不一样，他们这辈子就窝在这个小山沟里了，成天的也就是糊涂混日子而已。” “这几年我是做了个芝麻绿豆大的官儿，乡野之人没有见识，就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难免有些得意忘形，在村子里也是惹了不少的是非。以前我也是没少劝诫，可是毕竟离着远，也实在是顾不上，就没有看住。没想到，这回竟然就闹出这么大的事情了。” “大勇，这件事，是我们家做得不对，今天我就带着哥哥弟弟，来给你赔罪了。大勇哥，千不看，万不看，你只看在咱们小时候的情分上，你只看在我们家如今闹得这样惨的份儿上，这件事就此了断，成么？”姜平远一边说，一边用很是恳切的目光看着顾承勇。 姜平远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屋里屋外的众人，全都惊讶不已。顾承勇看向了对面的人，他离家的年头久了，对这个姜平远的印象不算很深。隐约记得，小的时候倒是一起玩儿过的。依稀记得，小时候姜平安最能惹事，每每闯了祸，都是这个老二出面摆平。没想到，直到如今，这哥俩还是这个德行。 “姜大人，姜家跟顾家，原本就没什么冤仇。要说最初，也不过就是孩子们只见打打闹闹。一点小事，原本没必要放在心上的，谁知道你们家人却偏偏就在意起来了。我顾承勇自问，回到青山村之后，没有妨碍到姜家的地方，可是你的兄弟却处处针对于我，这个，我实在是想不明白。” “事情闹到如今的地步，说起来，也是令兄自己作出来的，与顾家无关。你们没来之前，我们一家人还说来着，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乡里乡亲，得饶人处且饶人。既然姜大人肯放下架子，带着兄弟过来认错，顾某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这件事情，顾家跟姜家的恩怨，从现在这一刻，就一笔勾销了。” 顾承勇原本就在犹豫这件事该如何处理，而现在姜家既然肯低头，那顾承勇也愿意顺着台阶下来，这样两家的关系，好歹有个缓和。以后井水不犯河水的，也就算是可以了。 “谢谢大勇哥，大哥，四弟，还不赶紧过来，给人家赔礼道歉？”姜平远闻言，欣喜不已，连忙招手，示意姜平安还有姜平文上前来，给顾承勇赔礼。 顾承勇赶紧摆摆手，“不必不必，事情说开就好了，没必要非得赔礼道歉的。我只希望，从今往后，咱们两家能够和睦相处就好。咱们住家过日子，图的就是个安宁，平安喜乐的过日子，才是最大的福气。”顾承勇说话间，便伸手扶住了姜平安和姜平文。 姜平远见到这样就笑了，“大勇哥放心，有我的话在这儿呢，从今往后，姜家肯定不会再做什么糊涂事儿了。”说话间，姜平远朝着屋外喊了一声，然后就有人抱着一摞子的东西进来了，原来，姜家人还带着礼物过来的。 “大勇哥，这是我们姜家的赔礼，还请大勇哥收下。”姜平远示意随从，将东西放下。 顾承勇一见，便赶紧的拦住了，“不用，真的不用，你要是这样，我倒是心里不得劲儿了。这些东西，你们还是带回去吧，这个我真的不能收下。” 姜平远这时，却朝着顾承勇就要跪下，吓得顾承勇又赶紧的伸手去扶他，“姜大人，你这是干啥？我都说了，姜家顾家的事情，一笔勾销。你这样，这不是难为我么？” “大勇哥，我谢谢你，谢谢你剿灭了磨盘山，为我三弟报了仇。你是我姜家的恩人，这一拜，你受得。”姜平远说到此处，不由得掉下了眼泪。 姜平远与县衙的严县丞有同年之谊，两人相交莫逆。姜平远赶到家之后，听完兄弟们的叙述，就把哥哥和弟弟好一通训斥，之后便去拜访了严县丞。严县丞也把事情详细的解说给姜平远听，并且警告姜平远，尽量不要跟顾家对着干，没什么好处，最多就是闹的两败俱伤。 姜平远是什么人？好歹也是做过官的，这些事情哪里会不懂？当下便谨记在心。之后严县丞又说起来，说是顾承勇这一次带着人，去围剿磨盘山了。让姜平远回去等消息，只要顾承勇一回到家，就尽量的想办法，把两家的怨仇解开。 今天顾承勇等人还没等离开县城呢，严县丞就派人给姜平远送信了。姜平远让人随时注意着顾家的动静，所以才会在顾承勇刚到家，就登门来赔礼了。 提起剿灭磨盘山的事情，顾承勇更是推脱不已，“大人说的这是哪里话？剿灭磨盘山，那是知县大人派了兵士前去，是那些兵士的功劳。若是只有顾某，上哪有那个能耐，将二百多山贼尽数擒拿？好了，大人千万别再客气了，什么话都不用再说，也不需要送任何的礼物，只要以后咱们两家能够好好相处，就比什么都强了。” 姜平远见顾承勇如此坚持，也不好再说别的了，“好吧，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强人所难了。大勇哥，你的这份恩情，我记下了，他日定然报答。时候不早了，家中老父病重，一直昏迷不醒，我们兄弟就此告辞。待老父病情康复，再来找大勇哥叙旧。”姜平远说到这里，便起身告辞了。 顾承勇当然是要送客的，于是就跟在姜家人的身后，一路送到了顾家大门外。“他日若是得闲了，大人不妨过来小坐。”这当然是客气话。 “好，到时候少不得要叨扰大勇哥了。好了，大勇哥止步，我们这就回去了。”姜平远再次向着顾承勇拱手，然后兄弟几个，连同身后的随从一起，就朝着姜家走去。 走在路上，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姜平文便气呼呼的开口，“二哥，你说你这办的叫啥事儿？他姓顾的算个屁啊，你还给他行礼？你非得硬让我和大哥老道歉也就罢了，为啥见到那姓顾的，还那么低三下四啊？二哥，你是官，是知县大老爷，应该他给你下跪的。” “闭嘴，你这个蠢货，你知道什么？你以为顾承勇是好惹的？那磨盘山厉害不厉害？好几任知县都想把磨盘山剿平了，可哪一个办成了？他们那是没有兵将么？不是，那是因为没有顾承勇这样的人领着。” “你怎么不想一想，二百多人的山寨，就这么让他带人给踏平了，就咱们老姜家这几个人，哪一个是他的对手？别跟我说什么他敢不敢的，你要是把人家给逼急眼了，什么敢不敢？也不看看你们都干了点儿啥事儿？简直能气死我了。” “大哥，四弟，你们难道还没看出来么？咱爹眼看着就要不行了。咱爹要是一走，我就要丁忧守制三年啊，这三年，我就得闭门不出。”姜平远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咬牙说道。 ---- 推荐朋友的作品：《三天闪嫁：娇妻v587》 第316章 娇颜换牙 姜家之所以能有今天这样的富贵，姜家人之所以能够在村子里横行无忌，就是因为姜家出来个当官的。可是一旦姜家老爷子没有了，姜平远就必须丁忧在家，不得出仕为官。三年啊，三年的丁忧守制，外间的变化还不一定是什么样子呢。 官场之上，人情淡薄，姜平远在知县的位子上，别人看会多看两眼。倘若姜平远不做官了，谁还能认识他是谁？人走茶就凉，这个话一点儿都没错的。目前的状况，姜家是万万不能再得罪人的，否则没有了姜平远的庇佑，结局如何真的是不敢说。 顾家目前跟怀远县的知县关系非常好，这一次顾承勇又帮着夏知县立了大功。可以想象，夏知县会因为磨盘山剿匪的功劳，不定什么时候就升官了。有夏知县做靠山的顾家，目前绝对不是姜家能够得罪的。 姜平远官场沉浮多年，这些事情当然知晓，所以才会把态度放的这么低。为的，就是缓和姜家跟顾家的矛盾，不至于在近期内，两家再次闹起来。姜平远一边叹气，一边把这些事情掰开揉碎了，讲给兄弟听。 姜平安两兄弟这时才算明白了，原来，这其中还有如此多的弯弯绕呢。“行了，那我们就明白了。你的意思，就是万一咱爹有什么不好，咱们家的人，就得夹着尾巴做人，对不对？”姜平文有些气愤不平，却也是无可奈可。 “这都是哪朝哪代留下的破规矩啊？简直就是坑人嘛。”姜平文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闭嘴，不许胡说，这事情是能胡说八道的么？自古以来，孝道大于天，为父母守孝，那是身为人子必须做的。一个人如果连尽孝都不能，如何还能在朝做官？”姜平远听见了弟弟的话，顿时板起脸来，呵斥道。“若是你这话，被御史言官听见，少不得哥哥我都得被参奏一本了。” 姜平文摸了摸鼻子，“好吧，我以后绝对不说了。” 姜家三兄弟回到了家中，等到下午的时候，姜家老爷子就开始呼吸急促，没过半个时辰呢，老爷子就没了气息。姜家才刚刚办了一场丧事，这时，门前又挂起了长串的烧纸。姜家屋里屋外，一片缟素，姜家众人，痛哭不已。 姜家老爷子去世，村子里的人都来随礼帮忙。顾承勇得知消息后，也过来随了一份礼，算是一份心意。 姜家老爷子是腊月二十七下午去世，停灵可是不能隔年的，必须得在年前就安葬。所以，就选择了腊月二十九这天早晨出殡。这一天，别人家张灯结彩贴对子贴福字准备过年，姜家却是遍地缟素，哀声震天。 安葬了老爷子，家里还有病重的老太太，以及一个痴痴傻傻的姜开宇。这一个年，姜家是在愁云惨雾之中度过的，看着别人家欢欢喜喜庆贺新年，姜家众人的心里，只有无尽的忧伤。 姜家的哀伤，是影响不到别人家的，村子里大多数的人家，全都在欢欢喜喜的过年。今年顾家三兄弟并没有在一起过年，而是选择了分开过。这样也好，虽然没有那么热闹，但是也方便许多。毕竟人太多聚在一起，实在是有点儿挤不开了。 顾承忠家，今年添了一口人，文生的媳妇春兰。吴氏跟春兰婆媳两个说说笑笑的就预备出一桌子饭菜来，各色各样好吃的摆满了桌子，大家伙都是喜气洋洋的。 顾承义家，赵氏才怀孕没几个月，身子还不算笨重。再加上文芳文菲都大了，炒菜做饭的全都难不倒她们，所以也都是很轻松的就做出来了年夜饭。 倒是顾承勇家，男孩子多，只有娇颜一个女孩，还只有七岁。虽然娇颜也十分能干，但是这年夜饭也是把冯氏跟娇颜母女两个好一顿忙活。 等到所有的饭菜全都上桌之后，冯氏捶着肩膀说道，“我现在就盼着啊，文修赶紧把雪梅娶回家来，到时候啊，我可就多了个帮手了。你说我怎么就这个命啊？生了四个儿子，只有一个闺女。要是像老三家那样，多有几个闺女也好啊。” 顾承勇一听就笑了，连忙伸手帮着冯氏揉捏肩膀，“你啊，这就是没啥羡慕啥，你没见到老三媳妇，之前馋儿子都馋的啥样儿了？你知足吧，过几年，儿子一个个的都说了媳妇，那时候你就可以坐在炕头上，摆着老婆婆的谱儿，随便指使儿媳妇就行了。” “生儿子好歹是往回娶媳妇，生了闺女，闺女再能干，早晚也得嫁出去。你等着瞧吧，老三两口子有他们心疼的时候。好不容易养大，水灵灵的闺女，到时候一个个的就嫁出去了，他们两口子还不知道地心疼承啥样儿呢。” 冯氏一听这个，就扑哧一下笑了出来，“也就是这个盼头了，我就盼着他们一个个的都长大，到时候都娶了媳妇。一屋子如花似玉的媳妇们，看着心里也舒坦。” 文修和文齐等人都在桌边坐着呢，听见了顾承勇夫妻这么说，文修的脸上当时就红了。娇颜指着哥哥们笑道，“就是就是，到时候哥哥们都娶了嫂子回来，我就有五个嫂子疼我了，多好？” 文平瞥了娇颜一眼，“到那个时候，你还不知道嫁到哪家去了呢？你看看文芳姐，十四岁就订了亲，十五就要成亲出嫁了。要是你也十五岁就出嫁，可是等不到我们都娶媳妇了。” 娇颜一听这个就瞪起眼睛站起来了，她双手叉腰，一双大眼睛瞪着文平，“谁规定女孩子就要十五岁嫁人的？我才不要那么早就嫁人呢，我要赖在家里，不到二十岁，绝对不出嫁。” “二十岁？二十岁就成老姑婆了，那你这辈子就得剩在家里。娇娘，你不会是打算赖在家里一辈子吧？哎呀，那可不行，可不能留你在家浪费米粮呢。”那边，文韬故意这么说道。 娇颜这下子又冲着文韬来了，“谁说二十岁就是老姑婆的？我就是要等到二十岁，我就是要赖在家里，怎么了？浪费米粮就浪费米粮呗，老顾家也不是养不起。哼。”娇颜当然知道，哥哥们都是逗她玩儿的，所以她也故意做出一副刁蛮的样子来惹得大家伙全都哈哈大笑。 “好了好了，你愿意在家里赖多久就赖多久，爹娘养得起你。你就是一辈子都赖在家里，爹娘也绝对不会嫌弃你的。娘巴不得你就在跟前儿，一辈子不离家娘才好呢。”冯氏笑够了，忙扯着娇颜坐下，然后一边笑，一边让众人动筷子吃饭。 一家子欢欢喜喜的坐在一起吃团圆饭，娇颜夹了一块儿猪蹄儿在那啃着，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儿，连忙就把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结果，娇颜就在其中，发现了一颗还带了些许血丝的牙齿。 娇颜用舌头舔了一下自己的门牙，果然，缺了一颗。前几天就觉得门牙开始活动了，娇颜知道，自己应该是快要换牙了。可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啃猪蹄儿竟然就把门牙给啃下来了一颗。“娘，我掉牙了。”娇颜捂着嘴，呜呜的说道。 冯氏这时也看见了娇颜掉的那颗牙齿，便笑眯眯的说道，“咱们娇儿长大了，要换牙了呢。快，去喝口水漱漱口，然后就别吃硬的东西了。吃饭的时候躲避着点儿，别碰到了牙床子，旁边的牙是不是也活动了？吃东西的时候注意啊，别碰到已经活动的牙。” 娇颜当下便跑去漱口了，等到漱口回来，就抿着嘴，不说话也不笑，只小口小口的吃一些软和的菜。 顾家的几个男孩早就都换过牙了，他们换牙的时候，该说就说，该笑就笑，谁也不在意什么。此时瞧见娇颜那个模样，男孩子们都觉得很是有趣，于是，就一个个的都想着逗娇颜开口说话，或者是逗她笑。 于是，文平文治抓耳挠晒的做怪样子，文韬就努力的想了一出又一出的笑话，几个男孩使出浑身解数，想要逗娇颜一笑。结果，众人全都被逗的开怀大笑，一个个笑的前仰后合，却是依旧没能看见娇颜的笑容。 因为娇颜是捂着嘴笑的，她才不要让这些人看见她缺了一颗门牙，说话漏风的样子呢。那样实在是太丑了，不行。 “娇儿，没事儿的，你想说就说，想笑就笑。不管是谁，都要经过这个时候啊，这个也不丢人。”冯氏见到闺女这样，便伸手摸了摸娇颜的头，柔声安慰道。 “才不要，掉了大门牙，好丑的。村子里的老太太没了牙，那个样子太难看了。”无论冯氏说什么，娇颜就是捂着嘴，坚决不把手放下。 冯氏一见娇颜这样，也没办法了，“那随你吧，反正你这才掉第一颗牙呢，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你怕是得成天的捂着嘴了。”冯氏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 娇颜忍不住翻白眼，老天爷啊，你玩我是不是？姐上辈子已经换过牙了，还要再经历一次。关键她不是真正七岁的孩子啊，没法做到不在意的。呜呜呜。 ---- 忘了通知，今天有加更，保底应该是十章，后面看情况，说不定会有更多，呵呵呵，求鼓励。推荐朋友的作品：《窈窕庶女：绝代世子妃》 第317章 欢乐团圆年 欢乐的日子总是匆忙的，一眨眼的工夫，娇颜就八岁了。吃过了除夕夜的饺子，新的一年便来到了。顾家众人，满心欢喜的互相说着祝福的话语，顾承勇跟冯氏分别拿出来之前预备的大红包，分给了孩子们。 今年家里的情形，比往年可是要好多了。瓜籽作坊跟织坊都有一些进项，虽说是挣得钱还不够盖房子的，但这是两码事。房子那是属于顾家的，算是攒下的一部分家产。顾家经济上宽裕了，顾承勇两口子又是特别疼孩子的人，哪里会亏待了孩子？ 顾承勇发给孩子们的，是每人两个一钱的笔锭如意的银锞子，而冯氏发的红包，同样是银锞子，却是小鱼形状的。孩子们得了银子，全都高兴不已。关键不在于钱，而是这一份来自于父母的祝福。 娇颜打开红包，倒出来里面的银锞子，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旁边的文齐看见了就觉得好笑，“娇儿，你自己就是小富婆呢，这才多少银子啊，你也值当这么笑的？” 娇颜研制出来的肥皂香皂，以及面脂手霜等物，全都交给了安家来销售。安家年底一次性的就送来了分红三千两，这还不算每隔俩月，安辰瑜给捎过来府城那边的红利呢。所以，娇颜如今，可是真正的富婆一个。 “那能一样么？这个是爹娘给的红包，压岁钱，那些可跟这个比不了的。”娇颜才不搭理哥哥的调侃呢，珍而重之的把红包收好，“这是爹娘的心意，是他们对咱们的祝福，可不是平常的银钱能比的，这个我要留下，坚决不花。”娇颜嘟囔道。 冯氏听见了，心里简直熨帖的没法说了，伸手就把闺女搂在了怀里，“还是闺女贴心，闺女是娘的小棉袄，真不假。瞧你们这些臭小子，一个个得了红包，光知道乐去了。”冯氏故意说道。 几个男孩子连忙都围到了冯氏的身边，这个捶背，那个揉肩的，把冯氏好一顿哄，直把冯氏乐的嘴都喝不上了。“好了，好了，你们也不用忙活，娘知道，你们都是孝顺的好孩子。熬了这一晚上，都回去眯瞪一会儿吧。” 孩子们平常都睡得很早，这时也的确是熬的有点儿受不了，于是便各自回屋，稍微的眯瞪一阵子。 新年里，到处都是欢快祥和的气氛，人们走亲串友，个个脸上都挂着满足和喜悦的微笑。正月初一依旧是顾氏开祠堂祭拜先祖，这一回，顾承忠则是要求七太爷，把文生媳妇春兰的名字写上。而顾承义家不用说，自然是文星上族谱了。 别看七太爷八十多岁了，可是身体依然硬朗，拿着笔的手，都不带抖一下的。七太爷稳稳当当的在族谱上添了名字，然后便笑了，“好，好啊，老头子我活了这么大的岁数，最愿意看到的，就是咱们老顾家人丁兴旺啊。好，只要你们一个个的都好好过日子，咱们老顾家年年添丁进口，这才是家兴业旺的好兆头。” 祭拜祖先之后，老爷子就宣布，说是晚上让西院众人，全都回东院这边来团圆。老爷子前次受伤之后，调养了好些时候才算是恢复，如今就是说话略微慢一些，别的倒是没啥。 东院最近一直都很是安静，李氏自从老爷子受伤之后，就像是换了个人差不多。如今对老爷子那是百般的用心，一日三餐，伺候的很是周到。 顾承信冬月里被赶出了东院，跑回老房子自己单过，或许是真的想明白了，这阵子也是十分消停。成天的带着文景进山捡柴禾，家里家外的，倒是也收拾的不赖。 徐氏尽管还是有些不太适应，但是有顾承信约束着，如今也好多了。至少，文景和文安两个过年的衣裳，是徐氏自己动手做的。她也是好多年都不动针线了，那衣裳的针脚稍微差了点儿，不过好歹也算是做出来给孩子穿上了。 顾承仁这边，也算是没什么乱子了，何氏经过这几回的事情，也算是老实了。如今哄着孩子，洗衣做饭的伺候着顾承仁读书。没有了那么多丫头婆子在跟前儿，虽然劳累一些，但是日子也过得很平静。 年前，兄弟三个给东院送去了不少的年礼，各样吃食用品都齐全的很，所以东院这个年，预备的也十分富足。对于东院如今的改变，顾氏三兄弟还是很高兴的。过日子么，就得这样和和睦睦，安安宁宁的，成天那么吵吵闹闹，那不叫过日子。 老爷子既然发话，三兄弟自然也不好拒绝，于是初一下午，大家伙就全都聚到了东院去。男人们就在一块说话聊天儿，女人们则是进了厨房忙活。 “三嫂，你快出去吧，你现在怀着孩子呢，啥都别伸手。”徐氏倒像是换了个人一般，一边扶着赵氏从厨房里出来，一边笑道。“你啊，好好的坐着比啥都强。你现在最重要，要是这一回能再生个小子出来，我三哥那可是就乐的找不着北了。” 徐氏这人其实也不傻，她现在当然清楚，如今顾承义家的日子也是一天比一天好了，而且文芳又找到了那样好的一门亲事。将来有安家帮衬着，顾承义家，准定是孬不了。而他们家这才刚刚被分出来，手里除了粮食，别的没有，以后的日子，少不得需要哥哥们的帮忙。徐氏现在，可是不敢招惹几个嫂子了，即便是以前最瞧不起的赵氏，她也不敢得罪。 赵氏被按在凳子上坐着，实在是有点儿难受，尤其是看见了炕上坐着的李氏，赵氏就像是凳子上带钉子一般。“娘，我去帮忙摘菜吧。” “别去了，你啊，就好好的坐在这，比啥都强。老四媳妇说的对，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养好了身体，安安稳稳的生孩子。老三不容易，你要是能够再生个儿子出来，老三这辈子，也算是圆满了。”李氏那边摆了摆手，示意赵氏不用动弹，安心坐着就好。 老太太的这番话，可是让赵氏很吃惊的。虽然东院不再像以往那样吵闹了，赵氏她们还以为，这可能是老四一家子搬出去了，李氏找不着人发火，所以才消停的。可是如今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是李氏自己变样儿了。 对于李氏这样的转变，说实话，赵氏还真是有点儿适应不良，从她嫁到顾家来那一天起，李氏的脸上就没有几回放晴过。像现在这样和颜悦色的对着赵氏说话，自从赵氏生了文芳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如今李氏忽然这样，让赵氏觉得，那么的不真实，就像做梦一样了。 “哎，娘说啥我就听啥，那我就坐在这儿不去厨房了。”赵氏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连忙说了一句。 晚间这顿饭，气氛也是非常的好，吴氏就偷偷的感慨，说是她嫁到顾家这么些年来，顾家还是第一回，能这样欢欢喜喜的吃团圆饭呢。冯氏听了，不由得也是感叹，吴氏这话说的是实情，即便是以前他们还在外面的时候，过年回来，顾家也没有这样安稳过。老太太那个人，她一天不找毛病都难受，哪里会像今天这样儿，除了笑还是笑？ “这才是正经的过日子，要是以后，老顾家年年都是如此，也算是不错了。”冯氏轻声的说道。 “是啊，要是年年如此，咱们看着也是舒心。毕竟是长辈，打不得骂不得，咱们除了离得远远地，就没有别的办法了。要是以前也这样，那就至于闹出那么些不痛快？”吴氏也小声的回道。 媳妇们的嘀咕，李氏不是没听见，她的耳朵可是尖着呢。要是搁以前，李氏早就发火了，可是如今，李氏却半点儿没有受影响。依旧笑呵呵的吃饭吃菜，还时不时的，往文茜的碗里夹肉。 娇颜瞧见老太太这样，也是纳闷儿不已，“老太太这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了？为啥就会突然变的这么和蔼可亲了？这个不科学啊，人哪能突然就转了性子了？呃，不是里面也换了芯子了吧？要不然解释不了啊。”娇颜脑洞大开的胡思乱想着。 不管媳妇孙女们怎么想，李氏依旧还是笑呵呵的模样。她这一回是真的想清楚了，要是自己还像以前那样对待西院众人，那以后，谁也不会再搭理她的。前次老爷子受伤昏迷不醒，给她的刺激实在是太大了。那一刻，李氏才明白，她在顾家，是如此的孤立无援，没有任何依靠。 李氏每每回想起来，都是一手心的汗，要是老爷子那一次真的醒不过来了，她的下场还真是不好说。所以她现在是真的想明白了，哪怕是不能修复跟西院这些儿子媳妇的关系了，只要维持目前这样，也是好的。 西院那三兄弟都是实在的，媳妇们也都是老实听话的，他们忠厚仁义。只要别真的惹恼了他们，只要她一心一意的对老爷子好，以后，顾氏三兄弟，怎么也能管她。为了自己晚年着想，李氏也必须得改变。 ----- 推荐朋友的作品：《最强女仙》 第318章 亲朋相聚 初一东院团圆，初二顾承勇请了齐家人过来，两家一起热闹了一次。到了初三，吴氏赵氏各自回娘家，承忠承义想当然的陪着媳妇回娘家去了。这一年大家的日子都有了些变化，就从各自手上拎着的礼物就能看得出来了。领着媳妇孩子，带着丰厚的节礼去丈人家，这是顾承忠兄弟每逢过年最大的心愿，这一次，算是实现了。 冯氏这一天当然是没有娘家可回的。不过一大早的，县城夏府，就派了人来，请顾家和苗家人一起，过去团圆。方氏跟夏允辰都是离家在外的，过年也不能回京城去团圆。于是就想起来，干脆请了顾家苗家人过来，大家伙一起热闹一下也是好的。 夏府派人来请，顾家想当然不会拒绝了。于是顾家众人都收拾利落了，然后就坐车，一起去了县城。 方氏见到顾家人，自然是高兴的。方氏是有娘家回不去，冯氏跟苗素问是没有娘家，三个人也算是同病相怜了，所以就更加的对脾气。三个女人一台戏，果然不假，这三人可不就是越说越热闹，越说越欢喜怎么？ 娇颜则是一见到麒麟儿就挪不动步了，这两个小家伙，眼看着就要满周岁，现在正在学走路，不用别人扶着，能走几步了。瞧着眼前蹒跚学步的两个小娃娃，娇颜简直就喜欢的不行，拿着自己特意做的布偶，在俩小娃面前一个劲儿晃悠，引着他们朝着自己扑过来。 这俩小东西走了几步，发现抓不到姐姐手里的好玩意儿了，俩人也挺鬼的，干脆就坐在地上不起来了。幸亏这地下铺设了地龙，里面烧着炭火，再加上地面特意铺了厚厚的地毯。俩小娃坐在上面，倒是也不用怕着凉。 娇颜瞧见这俩小娃坐下了，又故意的拿着布偶靠近了他们俩。就在俩人伸手，即将够到布偶时，娇颜就拿着布偶往后移动。面对坏心姐姐的引逗，两个小娃还是忍不住了，可是他们又不想走，于是就手脚并用的朝着娇颜爬去。他们早已经爬的非常麻溜了，不一会儿就赶上了娇颜手里的布偶，然后麒儿便一把抱住了布偶，上去就啃了一口。 娇颜抚额，“天啊，那是给你们玩儿的，不是给你们吃的啊。”这么大的孩子，其实就是用嘴去感知事物的，也幸亏娇颜之前就把布偶消毒过了，倒是不怕他们咬。 麟儿一见哥哥抢了布偶咬一口，他也上前去，抓过来就咬。咬了两下，觉得没意思，这才不咬了。俩人玩了一阵子布偶，觉得没什么意思，再加上肚子饿了，于是就冲着奶娘一顿哦呀的喊着。奶娘知道，这是两位公子饿了，于是便抱着孩子去喂奶。 娇颜在屋子里逗小娃，而文修他们则是全都在外面疯玩打雪仗了。夏府里几个跟文修他们差不多大的小子，这时也加入了战局，众人在园子里一顿扔，直砸的每个人头上脸上都是雪了。 顾承勇跟夏允辰，自然是在议论着磨盘山山贼，还有姜家的事情。磨盘山的那些山贼被顾承勇带人抓捕之后，夏允辰便将那些山贼全数关押了起来，另外也加派了好些人手，守卫大牢。这个可不是闹着玩的，那都是些穷凶极恶的山贼，要是守卫的人手不够用，万一被这些人逃脱了可就不好。 夏允辰也是没闲着，年前便带人连夜审问。磨盘山的这些贼寇可是嚣张了很多年，犯下不少的罪行，这一回，也是到了清算的时候了。 “这不是过年了么？也就停下了审讯，等到年后衙门开印，我就把所有审讯的结果向上禀报。这其中不少人手里都有人命，这样的少不了就要定了死罪问斩。剩下的，必然是流放边城。兄长放心，小弟不会留下任何后患，绝对不给兄长添麻烦。”夏允辰向顾承勇保证道。 顾承勇笑着摆摆手，“大人只管秉公处理就好了，顾某既然敢带人前去围剿，就不怕他们事后报复。即便是真的有几个漏网之鱼，他们东躲西藏还来不及呢，也不敢找上门去的。” “那也该稳妥一些才是，总不能兄长费力帮了我，结果反而给兄长招祸吧？”夏允辰笑道。“对了，那姜家后来如何了？” 顾承勇就把姜平远带人登门致歉的事情说了出来，又把顾家众人的想法也说了。夏允辰听了，点点头。“兄长这样做，也算是稳妥，但愿那姜家能够明白兄长的宽厚，从今往后不再挑起事端了。” “姜家那位我倒是见过了一面，那人看起来，表面上和善，却是不知道内里如何。兄长，万事还是要小心，如今姜家也是逼不得已，不得不低头，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往后也别跟姜家走的太近，井水不犯河水最好，大家各自过各自的。”夏允辰不放心，特意叮嘱了一下。 “大人说的，正是顾某所想。倘若姜家就这样消停下来，那顾家也不会专门去惹事，倘若姜家还不知悔改，到时候也别怪我不留情了。”顾承勇点点头，“顾家，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众人在夏府里吃了酒席，然后就告辞回村子了。方氏自然是百般不舍，睡醒了的麒麟儿见到娇颜要走，更是朝着娇颜直喊。娇颜没办法，只好搂着俩小娃各自亲了一口，这才算完。“义母，十四那天是麒麟儿的周岁，到时候我们再过来。然后就在府里住下，正好十五晚上去赏灯。” 方氏一听娇颜这么说，立时就高兴起来，“那最好不过了，到时候在这边多住上几天。省得每回来都这么会儿的工夫，还没亲香够呢，你就要走了。” 顾家人从县城返回村子，之后又是几天接连的请客赴宴，一直到了正月初九，才算是不用去人家吃饭了。可是还没等大家伙松口气呢，外头文平就跑了进来，说是刘家跟安家的人来了。 这边的规矩，定了亲就要像是正经亲戚一样的走动，要注重礼节，各个年节都得往女方家送礼的。有的人家，就是为了贪图男方家的节礼，都故意拖着婚期，尽量的多过几个节才行。 刘家跟顾承义家，安家跟顾二叔那边，这都算是亲家了，年前的时候就送来了不少的年礼。年后这才初九呢，又亲自过来，就足以证明人家对亲事的看重。当然了，也少不了景新和辰瑜的功劳。这俩人从腊月十六带着最后一批打瓜籽离开，到如今也二十来天了，这么长时间没见到文芳和文蓝，俩男孩哪里还能受得了？自然是急急忙忙的就催促着赶紧过来。 刘泰生夫妻自然是先到顾承义家，而安昌盛两口子则是去了顾二叔家，亲家嘛，总要第一个先去看看的。而死皮赖脸缠着伯父一起跟过来的辰珺，不用想当然是跟着一起去顾承义家了。 景新跟着爹娘来到了顾承义家，一进屋就见到了面色绯红的文芳，当下便被文芳的样子给惊艳到了。 文芳今天穿了一套银红色的袄裙，那袄子做的很是合身，尤其是在腰部还做了收腰的处理，所以一点儿也不显得臃肿，反而看起来纤腰楚楚，袅娜动人。 因为已经定亲了，所以文芳就没有再梳垂鬟分肖髻，而是将大半的头发都挽起来，梳了个桃心髻。只留少数的几缕头发垂下来，增加了几分少女灵动的气质。乌黑的浓密的秀发，梳什么样的发髻都很容易，头发上倒是也没有太多的点缀，只戴了一支凤头的银钗，另外一朵粉红色的绒花。 十五岁的年纪，正是女孩子最好的时候，脸上即便是什么都不擦，也一样是白里透红，粉嫩晶莹。天生丽质，无须任何脂粉的点缀，一样也是让人看得目不转睛。 景新傻愣愣的看着文芳，半天才冒出来了一句，“真好看。” 文芳被景新盯着看了好一阵子，再加上这句话，脸上更是羞臊不已。只来得及给刘泰生夫妻行了礼，然后就匆匆跑了。 文芳跑出去，屋子里的这些人就笑了起来，“哎呀，你看看我家这个傻儿子啊，你这么看下去，就不怕把文芳身上看出俩窟窿来？人家姑娘孩子脸皮薄，你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人家，谁受得了啊？”姚氏瞧见儿子那样，也是忍不住取笑道。 景新被母亲调侃，当下也是满脸通红的，“娘，哪有这样说自家儿子的？”景新有点儿抹不开，小声嘟囔了一句。 众人又是一阵笑，然后姚氏才道，“你也知道不好意思啊？那你还那么看文芳？傻小子，今年秋天，娘就张罗着给你们成亲。到时候娶回家里，想怎么看都行，让你看个够。” 景新在屋子里坐不住了，“爹，娘，三叔三婶，我去后面找文修他们了。”说完，就落荒而逃。 “哈哈哈，你看看他，这还知道害臊了呢。”刘泰生指着儿子的背影笑道，“顾三弟，咱们两家啊，还是商议商议，赶紧把亲事给办了算了。要不然啊，我家这儿子，可就快要长到你家了呢。” ----- 推荐朋友的作品：《重生之娇妻有毒》 第319章 辰珺文菲 景新从顾承义家出来，就看到了文修等人在外面堆雪人呢。昨天晚上一场雪很大，早晨起来扫雪的时候，男孩子们就商议好了，白天要堆雪人的。冬天里能玩的事情除了放爬犁坡、冰面上打出溜滑，也就剩下打雪仗堆雪人了。 正好院子里的积雪还没有清理出去，文修就提议，干脆把这些雪弄到大门外堆雪人算了。反正大正月里，他们也没别的事情，就是玩。玩的同时也把雪给清理了，倒是不错。 于是一群孩子都在大门外堆雪人，娇颜和文芳文菲文英几个，都穿的很厚实，也在一旁看着，时不时的指点一下。 景新朝着文芳走过去，而随着景新一起出来的辰珺，想当然的就奔着文菲走过去。“这么长时间没见到我，你也不说跟我打声招呼啊？”辰珺站在文菲的身边，板着脸埋怨道。 文菲白了辰珺一眼，“景新哥跟辰瑜哥算是来走未来的丈人家，你跟着来干啥？你才走了几天啊，还这么长时间？你都快要赖在老顾家了，不知道的，都得把你当成老顾家的儿子。这么熟，还用得着打招呼？”文菲依然不改小辣椒的本性，上来就是噼里啪啦的一通。 辰珺听着文菲小嘴巴拉巴拉的一顿说，心里这个美啊。回到府城这二十几天，没有文菲这个小辣椒在身边，辰珺就觉得浑身都不舒坦了。此时听见文菲这么不客气的说话，辰珺反而觉得心里这个畅快劲儿就不用提了。 “贱皮子。”辰珺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可是他的脸上，却是带着灿烂的笑容。“哎，我走了，都没人跟你拌嘴，难道你就不想我？”说实话，他太怀念跟文菲斗嘴的日子了，只要跟瞧见这根辣椒，哪怕是吵架，他也觉得有滋有味的。 文菲踮起脚尖，伸手在辰珺的额头上摸了一下，“没发热啊，这怎么大白天的就说起胡话来了？我想你？想你什么，跟我吵架斗嘴啊？我可没那个闲工夫，我现在忙着想办法挣钱来来不及，哪有空想你去？”文菲用一种你是白痴的目光，看着辰珺。 辰珺无奈的仰头看天，朝着天空翻了个白眼，他怎么会看上这么个丫头？一点儿也不懂风情的，连自己的心意都体会不到。唉，命苦啊，命苦。不过，话说回来了，就是这直不楞登又呛又辣的劲头才吸引了他。要是换做那些个见到自己就往上靠，娇滴滴的女人，他还真是看不上呢。 所以说，什么样的锅就得找什么样的盖儿来配，他喜欢的就是眼前这个，别人，再也不能进到他的心里了。认命吧，这辈子，他也就这个命了。如今他倒是期盼着，眼前人一直都这么懵懵懂懂不解风情才好，省得让别人看中了，跟他来抢。 “我没发热，你不用试了。我是看出来了，你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主儿，你脑子里现在除了挣钱，应该是想不到别的事情了。”辰珺无奈叹道。 “废话，不挣钱我们家吃什么喝什么？我娘又有了，文星还那么小，我大姐今年又要出嫁，光指着我爹一个人，怎么能行？”文菲没觉得自己忙着挣钱有错啊，过日子不就是这样么？不挣钱，等着天上掉馅饼啊？ 辰珺和文菲俩人的对话，被旁边的众人听见了，大家伙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娇颜现在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嘴黑的安辰珺，绝对是看好了二堂姐文菲。也只有文菲，才能制得住安辰珺，这俩人在一起，还真是绝配。 只是可惜，现在一心想要多挣钱，让家里过上好日子的文菲，根本就是还没开窍呢。偏偏又遇上辰珺这么一个傲娇又嘴上不饶人的，这俩人的情路，肯定是没那么顺利的。就是不知道，火爆小辣椒对上傲娇公子哥，这俩人最后会是谁输谁赢了。 文修现在也大概的能看出点儿门道了，心中不由得也是为文菲高兴。安辰珺这人虽然有一些富贵公子哥儿的坏脾气，但本质不坏，要不然也不可能跟他们玩到一起去了。瞧他对文菲也是十分在意的，想来以后对文菲也肯定是好得很。 真是想不到啊，不过是一次简单的游玩，到最后，竟然促成了三桩姻缘。这也不知道，是不是月老早就安排好的。“娇儿，文茜，你俩去把雪梅、文蓝都喊出来吧，咱们大家伙一起玩才有意思。”文修也想雪梅了，干脆借着这个机会，把雪梅也叫出来一起玩算了。 娇颜当然能够领会哥哥的意思了，于是就跟文茜俩人，一起去了齐家跟顾二叔家，把雪梅文蓝都喊了出来。辰瑜正跟着父母在顾二叔家做客呢，文蓝也在屋子里，一屋子的长辈，这俩人想要在一起说句话也不行。 没想到娇颜忽然跑来，说是找文蓝去堆雪人，辰瑜眼前一亮，连忙道，“顾爷爷，顾奶奶，爹，娘，我也去堆雪人。”说完，就跟着娇颜她们一起出来了。 辰瑜前脚走，刘氏就摇头，“这孩子，也太不懂礼数了，这是来丈人家呢，咋还跑出去了？” 顾二婶却是摆摆手，“不碍的，这样才好呢。”顾二婶笑的脸上的皱纹好像都深了不少，“早就看出来了，他那心里都长草了呢。咱们这一屋子的长辈，他们两个在屋子里，也实在是拘束的慌，让他们出去闹吧，村子里的孩子都是这么疯闹的。小年轻儿的，哪能坐得住？” 顾二婶这么大的岁数，那一双眼睛见过了多少事情？辰瑜从一进屋，眼睛就没离开文蓝的身上，顾二婶哪里会看不出来？瞧着这俩孩子感情好，顾二婶欢喜还来不及呢，哪里会生气？ 其实刘氏也不是真心责怪儿子的，只是说一说做做样子罢了，这时见顾二婶没有不悦的意思，也就放心了。当下众人依旧是说说笑笑，谁也不去管辰瑜跟文蓝了。 安家跟刘家远道而来，自然是不可能当天就走的，顾承勇兄弟商议了一下，给安家和刘家人安排了住的地方。未来的亲家上门，当然是隆重招待了。于是连着三天，顾二叔家，顾承义家，顾承勇家轮流的请客摆酒，很是隆重的招待了刘家跟安家人。 正月十二，安昌盛和刘泰生带着家人就要离开，景新和辰瑜是无论如何不肯走的，辰珺正好也跟着凑热闹，非得留下。安昌盛跟刘泰生无奈，也只好同意了，只嘱咐几个男孩子都要稳重些，不许惹祸，然后就离开了。 正月里，是孩子们的好时候，这时候可以尽情的玩，没人会管的。于是，凑成一大帮的孩子们，这下可是有事情可以做了。今天去放爬犁坡，明天就到小河上玩冰出溜，反正是换着花样儿的玩儿。 景新跟文芳，文修跟雪梅，辰瑜跟文蓝，这都是定了亲的。乡下也没那些规矩，说是什么订了亲就不能见面啥的，该是怎么玩还是怎么玩，也没人说啥。而且旁人见了，有的还会笑着问一句，“呦，文芳，你的小女婿来了啊？” 文芳一听见这样的话，就会羞的满脸通红，然后一双美目又羞又恼的瞪着景新。景新是个厚脸皮，才不会在意这些呢，文芳越是瞪他，他就越是高兴。“怕啥？咱们秋天就要成亲了，我可不就是你的小女婿怎么？”他还大大方方的承认。 文芳恼羞成怒，转身就往家走。当然了，大家伙哪能就让文芳走了啊，于是有人拦着，然后再劝说两句，文芳就抿着嘴笑了。 文蓝和雪梅，也没少被人调侃。正月里就是串门子的时候，那些平时忙着干活没时间的媳妇们，都出来走动。不管谁瞧见了这一群孩子，总会说上一两句类似的话。等到后来，大家伙就麻木了，就连文芳，也能镇定自若的面对这样的场景。 正月十四，是方氏两个儿子夏玉麒、夏玉麟的一周岁，想当然了，夏府是必然要预备抓周的。娇颜提前就跟方氏说好了，麒麟儿抓周的时候，他们都会来。再加上去年就想要去县城赏灯没成，今年娇颜当然是要去看灯了，于是就跟家人商议好了，十四这天就直接去县城。 十三的下午，夏允辰特意派了人来，接顾家和苗家人去县城。主要是方氏怕十四这天来来往往的客人太多了，到时候乱得慌，想要提前把顾家众人接过去好好安顿，大家伙也能好好休息一下。 这下子，顾承勇倒是为难了，景新和辰瑜等人也都在顾家呢，就跟文修几个住在一起。顾家人要去看灯，他们该怎么办？倒是前来接顾家人的那个管事笑了，“顾二爷，我们大人和夫人都吩咐过了，难得进城看一次灯会的，不妨多带上几位亲戚朋友的。顾大爷和三爷也一起带着家人去就是了，府里有的是地方，不怕招待不开。” 顾承勇兄弟几个商议了一下，最后决定，只带了景新三人，还有文芳姐妹四个去县城。倒是冯氏说了一句，既然这样，不如再带上雪梅和文蓝算了。 ----- 推荐朋友的作品：《邪君甜宠：豪门娇妻》 第320章 麒麟儿抓周 夏允辰和方氏见到了苗素问和顾承勇夫妻带了一群孩子来，简直高兴的不得了。他们夫妻离家在外的，亲人也难得见面，实在是寂寞的慌。这县城里倒是有很多恩巴不得上门，可那些人跟顾家人能一样么？那些人看中的是夏允辰手里的权利，和背后的势力，而不是真心与夏允辰这个人相交。 “快让我看看，这几个俊俏的闺女都是谁家的？哎呀，嫂子，你说你们青山村是不是风水特别好啊，你看看这几个闺女长得，一个比一个的水灵。干脆，明儿个我也去青山村住着算了，说不准也能养的水灵灵的。”方氏一见到冯氏身后的那几个女孩，简直就喜欢的不行了。 冯氏便帮着介绍，“这四个是我们三弟家的闺女，文芳、文菲、文英、文茜，老大文芳已经定亲了，今年秋季应该就能成亲。”冯氏一边说，一边示意四个女孩子上前来给方氏行礼。 文芳四个如今也学的精灵了许多，当下便明白了冯氏的意思，于是姐妹四个一起上前半步，“见过夫人。” “好，不必多礼，不必多礼。顾三嫂真有福气啊，竟然生出来四个如花似玉的闺女，哎呦，让人看了就眼馋啊。”方氏笑眯眯的握住了文茜的小手，“你叫文茜？今年几岁？” “回夫人的话，文茜今年七岁了。”文茜很是乖巧的回道。文茜比娇颜小了一岁，也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以前是被李氏给吓怕了，所以才会显得畏畏缩缩的。自从分家以后，文茜渐渐地就胆子大了起来，再有娇颜时不时的教导着，所以现在文茜现在也不怕生人了。 方氏点点头，“好闺女，真是个好孩子。婶子也不晓得你们会来，没给你们预备什么礼物。这里是几个荷包，你们几个拿去玩儿吧。”方氏说话间，就从身旁婢女的手中，取了四个荷包，给了文芳她们一人一个。 大户人家，这种打赏荷包是必须常备着的，刚刚方氏身边的大丫头一看进来这好几个女孩子，就赶紧去预备了荷包。这会儿，就派上用场了。 文芳不知道这荷包该不该拿，于是就扭头去看冯氏。瞧见冯氏点点头，便赶紧的领着三个妹妹，向方氏行礼，“谢夫人赏赐。” 方氏笑笑，“这还用谢什么？你们是娇颜的姐妹，我是娇颜的义母，说起来，你们也就跟我的闺女差不多。”说话间，方氏便转头，看向另外的两个女孩，“嫂子，那这两个是？” “这个是二叔家的孙女，文蓝，也定了亲事，估计着，也是今年成亲。这个，是我们村子齐家的闺女，雪梅，已经定给了我家的文修。这不是想着，难得来县城看一回灯，干脆啊，就拖家带口的，来叨扰夫人了。”冯氏又给介绍道。 “呦，这就是文修没过门儿的媳妇啊？好，长得够俊的。嫂子好福气，闺女长的好，连儿媳妇也这么好看。来，来，婶子今天真是啥都没预备，这两个荷包你们先拿着，以后等你们成亲，婶子一定给预备一份添妆。”方氏面带笑容，把雪梅好一顿夸奖，然后也是给了两人一个荷包。 那边，顾承勇也介绍了景新三人。夏允辰和方氏这时才明白，那三个不认识的小伙子，竟然都是府城的。夏允辰听得出来，辰珺说话的口音是京城的，便询问起辰珺的爹娘是做啥的。等到得知辰珺家在京城，夏允辰难免就要仔细打听，一问之下，原来辰珺的叔叔，也是方家的故人好友，当下双方倒更是亲近了起来。 众人闲聊了一阵子，然后方氏便让人去安顿众人的住处。顾承勇带着一众男孩子住在一个院子里，冯氏跟苗素问领着女孩子住到另外的院子里，两处院落就是挨着的。当下众人便去休息，晚间自然是摆了酒席，众人在一起热闹了一回。 第二天正月十四，是麒麟儿的一周岁，从辰时中开始，夏府就陆陆续续的来了不少客人。夏允辰夫妻忙着招待那些客人，也实在是没有多少工夫跟顾家众人说话了。顾承勇就嘱咐冯氏和苗素问，都看好了孩子们，别让孩子们在今天惹祸，给夏府添乱。 孩子们都是懂事的，一个个都非常的守规矩，所以根本就没处什么岔子。等到贺喜的宾客来的差不多了，这个抓周的仪式才正式开始。 就在夏府正厅里，摆了一张大桌子，桌子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物件儿，这些大多都是蕴含着吉祥的寓意。像是文房四宝啊，或是刀剑弓弩啊，抑或是印章、算盘等等，孩子抓到了什么，观礼的人都会说出一些祝福的吉祥话出来。 一对儿白白胖胖的，长相一模一样的男娃娃被奶娘抱了出来，众人的视线就再也挪不开了。长得好看的孩子多得是，但是这双胞胎，还真是很少见的。前来贺喜的宾客皆是赞叹不已，都在夸赞夏允辰好福气。 儿子被人夸赞，比人家夸自己还让人高兴呢，夏允辰夫妻都是满面笑容，那种喜悦，是从心里散发出来的。 奶娘把两个小娃放到了桌子上，让俩娃娃随便的去抓。这俩小家伙觉得很是有意思，挨个看了半天之后，麒儿去抓了一支笔，然后就往一个本子上画着。他见过父亲写字的，就是这样。 麟儿却是并不喜欢文房四宝，而是看中了一把匕首。那匕首自然不是真的，而是木头做成的。小娃娃抓在手里，来回的摆弄着，倒是觉得挺新鲜。 众人一件这样，便纷纷夸赞，这两个孩子将来，肯定是一文一武，文武双全。这些话，不过就是讨个吉利而已，其实谁也不会当真，只是多少年留下来的规矩。夏允辰夫妻当然是清楚，但是看着儿子们抓的东西都还不错，他们这当人父母的，也是十分开心。 抓周的仪式结束后，夏知县便安排众人吃酒席。知县府里的酒席当然是错不了，众人在夏府盘桓了半日，宾主尽欢，方才告辞离去。 等到客人走了，方氏就赶紧的揉了揉肩膀，“哎呦，真是累人，来到这边，相公平日里不太喜欢宴请，所以也有些时候府里没有办酒宴了。哎呦，这冷不丁的办一场酒席，可是给我累得不轻。”方氏一边揉肩一边抱怨道。 娇颜这时上前来，帮着方氏捶打着肩膀，敲打了一阵子，方氏这才心满意足的笑了。“行了，行了，你也是小小的人一个，捶的时间久了，当心你的手疼。还是闺女好啊，闺女知道疼人，我就盼着，等着过几年，我也能生出个闺女来才好。就要像你这样儿的，看着就让人喜欢。” 娇颜笑笑，“义母最是爱开玩笑了，义母若是有了妹妹，定然比我强百倍呢。若是像娇儿这般顽劣，只怕义母就该头疼了。” 方氏伸手轻点娇颜的额头，“净是胡说，你这样儿的要说顽劣，那别人家的孩子，都成什么了？”说完，又伸手揉了揉娇颜的脸蛋儿。“好了，今天你怕是也累了呢，回去歇着吧。明天白天再过来陪我说话。” 娇颜是夏允辰夫妻的义女，就是麒麟儿的姐姐，今天娇颜就一直在方氏的身边，帮方氏接待客人。说实在的，娇颜还真是累的不轻。听见方氏这么说，娇颜也不客气，跟方氏告辞之后，就回到了冯氏那边去。 冯氏等人在酒席刚一结束，就回到了她们住的院子。夏府里的事情，当然不用冯氏和苗素问来操心，她们只要看顾好了孩子们就行。等到娇颜回来时，冯氏等人已经都脱下了外面的大衣裳，只穿了小袄，在屋子里闲聊说话呢。 “娇儿，快过来。”冯氏见到娇颜，赶紧招手把女儿叫了过来，“是不是也累坏了啊？快，解了披风，过来炕上坐。” 文芳几个赶紧的往旁边挪了挪地方，“娇娘，快过来坐啊。” 娇颜解下了外面的大披风，雪梅过去接过了披风，挂到了屏风后面的架子上。然后娇颜才脱了鞋上炕，跟母亲等人聊天。 “文芳姐，文蓝姐，今天的场面，还能习惯么？”娇颜故意这样问道。 在家里的时候，其实就是娇颜提议，让冯氏带着文芳和文蓝她们来县城。刘家和安家，都不是一般的普通人家，像是这样大的场面，肯定多得很。娇颜的意思，自然是带着文芳跟文蓝，提前来见识见识。也省得以后她们出嫁了，面对这样的场合不知道该怎么做。 今天冯氏跟苗素问就在几个女孩子的身边，小声的提点着，告诉她们应该注意些什么。文芳和文蓝也明白，这是为她们好，所以俩人也是特别的用心，把冯氏的话，全都记在了心里。 此时听见娇颜这样问，俩人便连忙点头，“还好，幸亏有二伯娘跟苗婶子在一旁提点着，倒是没有哪里做错了。就是人好多，我还是头一回遇见这么多人的场合呢。”文芳笑了笑，柔声说道。“还好，倒是也不算害怕，见了几个人之后，就不觉得紧张了。” ----- 推荐朋友的作品：《重生之正室手册》 第321章 娇颜训文菲 “文芳姐，文蓝姐，这一次之所以带你们一起来县城，目的可不仅仅是让你们来玩的。那样，也就没必要昨天就让你们一起过来了。”娇颜看着面前的这几位姐姐，正色道。 “特意带你们过来，让你们看一看今天的这个场面，就是想让你们多见识见识。安家和刘家，都不是普通的人家，这样的场面肯定多得是。大户人家，规矩多如牛毛，从现在开始，你们就该开始学着了。” 从文芳定亲之后，娇颜就开始琢磨这些事情了。顾家只是个普通的农户，文芳文菲她们，也只是在分家之后，才有工夫跟着娇颜一起学着认了些字。而且文芳和文菲能坐下来的时间不多，并不如文英和文茜，跟着娇颜学的还多一些。 去年定亲之后，正好就是秋季最忙碌的时候了，那时娇颜即便是有些想法，也实在是没时间去做。如今是大正月的，家家户户都闲着呢。接下来也只是春耕那些天忙碌一些，织坊那边，不会像去年秋天那么忙碌了。所以娇颜才会在这个时候提出来，就是想让文芳她们，都多学一些东西。 “娘，等咱们从县城回去，娘就开始教几位姐姐一些规矩礼仪吧，织坊是二月中才开工是么？那也就是说，大概有一个来月的工夫，几位姐姐要好好学着才行。等到织坊开工以后，娘给文芳姐和文蓝姐另外安排差事，让她们学着管账。织坊那边的账目也挺多的，所有的账目，娘都交给她们两个去管着。” 娇颜也不管众人反应没反应过来，就直接把事情给安排下去了。“回去以后，每天晚上吃过晚饭，文芳、文菲、文蓝、雪梅姐，你们四个必须跟我一起读书认字。文芳姐、文蓝姐，你俩每天早晨早起，也要读一个时辰的书。” 苗素问在一旁听着，连连点头，“对，娇儿这么安排的对，文芳、文蓝，你俩暂时就先按照娇颜说的去做。虽然说，你们的夫婿不是家中的长子，你们以后也不是掌家的夫人，但是该懂的必须懂，该会的，必须会。再大的家族，也有分家的时候，你们什么都不会，以后要怎么管家？” “如今婚期未定，你们暂时还可以去织坊做工，顺道帮你们二伯娘管一管织坊。等到婚期定下来，提前三个月，就不许再去织坊了，安心在家学规矩绣嫁衣。婚期定了之后，每天上午在家绣嫁衣，下午去我那边，我来教导你们一些规矩礼仪，明白么？” 苗素问这话，却是让娇颜十分高兴，“师父若是肯帮忙教导，那是再好不过了。”虽然苗素问不说，但是娇颜可是看得出来，苗素问肯定不是一般人。 苗素问学识过人，谈吐不俗，更何况那一身的气质，雍容典雅、娴静淡然，这绝对不是普通的人家能够培养出来的。看到了苗素问，真的就会明白，什么叫做荆钗布裙，不掩国色。即便是如今年岁渐长，但是苗素问的魅力，却丝毫不逊于年轻的女子。 如果苗素问肯教导文芳他们，倒算是她们两个的造化了。“文芳姐、文蓝姐，你们还不快谢谢我师父？她可是轻易不出手的啊。”娇颜连忙给文芳文蓝使眼色。 文芳和文蓝很是清楚，娇颜说的，都是为了她们好。当下两人便正正经经的向着苗素问行礼，“谢谢婶子。”苗素问当然是不肯收她们做徒弟的，能指点她们，还是娇颜的面子。所以这俩女孩也很明白，只叫婶子。 “好了，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么客气。”苗素问笑笑点头。 这边文芳和文蓝是没啥问题了，雪梅那么聪明，当然也知道，娇颜叫她去读书，也是为了她好。文修是顾家的长子，将来她嫁到顾家，就是顾家长媳。顾家眼前便已经有如此的气象了，将来的日子应该会更加的红火。倘若自己没有什么本事，嫁到顾家，又如何能帮着文修管家？所以，雪梅对于娇颜的决定感到很高兴，这是顾家看重她呢。 倒是文菲，有些不乐意，“读书识字有那么好么？大姐也就罢了，她要出门子了，我去读书干啥？有那个工夫，我都不如多纺些线了，还能挣些钱呢。”文菲现在，已经是钻到钱眼儿里去了，脑子里想的，都是钱的问题。 娇颜一听便竖起了眉毛，瞪眼看着文菲，“文菲姐，你是不是脑子里都塞满了银子啊？你也不想一想，文芳姐和文蓝姐的亲事都这么好，将来你的亲事会错了么？你现在岁数还小，亲事又没定，当然就该趁着这个机会多学一些东西才是。难道还能像文芳姐这样，急急忙忙的学一堆？那样你能记下来多少？” “有时间慢慢的学，一点一点学的也扎实。又没让你成天学这个，只是每天晚上读一个时辰的书而已，这还有什么困难？你如今在织坊里也算是管事了，拿的工钱，比你纺线要高出去多少倍？这样就已经可以了，挣再多的钱，你脑子里啥都没有，光是有个漂亮的脸蛋儿有什么用？” “你们家现在不是过不下去，二十亩地，加上开春养山蚕，再加上你和文芳姐在织坊的工钱，日子可以说是衣食无忧。你就是再能耐，还能挣回来一座金山不成？你就是再有本事，你还能留在家里，一直不出嫁？三叔家将来如何，不在你的身上，在文星的身上。倘若他不出息，就是家里有金山银山也没用，他一样能败光了。” “倘若文星有出息，就是家里一穷二白，他一样也能长大成才，照顾好三叔三婶。你是姐姐，你可以多照顾一下弟妹，这些无可厚非。但是你也得想一想你自己，多学点儿东西，对你没坏处。总不能，将来你连个账本都看不懂吧？”娇颜瞪着文菲，噼里啪啦的就说了一大通。 文菲被娇颜给说的哑口无言，她就是觉得，自己是个女孩，读书识字真是没啥用处，有那个时间，还真是不如干点活挣钱算了。但是听着娇颜这么说，似乎也有些道理，“二伯娘，娇娘说的是真的么？”她比较信服冯氏，于是就扭头问冯氏。 “对啊，娇儿说的正是呢。文菲，你们姐妹都是有出息的，你将来的亲事肯定也是错不了。眼下你不学着些，等以后成了亲，什么都不会，那是不行的。凭着容貌，能够吸引男人多久？容颜带来的感情是最淡薄的。只有你脑子里有东西，言之有物，处事有谋略，能够成为男人身边离不开的左右手，那才是最牢靠的。” “不说旁的，将来你嫁人了，男人在外面打拼挣钱，你能够把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管理好。让丈夫一回到家，就觉得家里让他觉得安心舒适，让他每每在外面累了，就想起家想起你，这就是你做好做对了。”冯氏也知道，这何文菲是直肠子，很多时候，脑子里想事情都很简单。既然今天话赶话的说到这儿，冯氏也想多说几句，点醒文菲。 “咱农家院里，只要做媳妇的家里家外收拾利索，到了时间做出来热腾腾的饭菜，让劳累了一天的丈夫回家能够吃得饱，这就是个不错的媳妇了。如果在大户人家，做妻子的，要安排好家里的一切事宜，管理好家中的佣人仆妇，理清楚家中一切的账目。” “同时，还要维系好亲朋之间的关系，人情往来，知道各家亲戚的脾性习惯。在重要的时候，能够帮着丈夫，提醒丈夫，这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更不用说，就像是今天这样的场面，那更是家常的事情。假如你对这些都不懂，又不认字，你要如何与这些人相处？” 冯氏说到此处，便伸手扯过来了文菲，“咱们顾家的闺女，个个都是聪明灵透的，又一个个生的如此俊俏。二伯娘只想着，你们都能有个好归宿。即便是嫁了个普通的农户，难道还不许咱把日子过好了？等到日子富裕了，接触的人不一样了，男人的心思也会不一样的。” “难道你陪着丈夫辛辛苦苦挣来了家业，到最后，却要让旁的女人，来吸引丈夫的注意力，抢走属于你的一切么？孩子啊，女人最重要的，就是要始终都让自己跟得上男人，明白么？只要你有自己的本事和能耐，成为了男人身边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时，他才可能一辈子离不开你。” 面前的几个女孩，都听得很是认真，当然了，以她们的年纪，还都是似懂非懂。冯氏瞧着这几个女孩那种懵懂的样子，不由得就笑了。“你们啊，都是岁数太小了些，有的事情，还是不懂。今天都把伯娘的话记下来，以后等你们慢慢地长大了，经历的事情多了，就会明白的。” 文菲还是有些不明白，但是这时候她已经清楚，就是娇颜所安排的，应该是对的。“二伯娘，你说的我记下了，我以后肯定每天都读书认字的。”说完，扭头看娇颜，“娇娘，你才八岁呢，为什么你就能懂这么多？” ----- 推荐朋友的作品：《夜帝绝宠：腹黑狂后》 第322章 十五逛灯会 每年正月十五，怀远县都会有灯会。县城里的各家商铺，都会费尽心思的提前筹备，争取在灯会时，拿出最新奇最好看的花灯出来。有的还要费心编出字谜来，设置彩头，让人纷纷来猜灯谜。因为这个，也算是给自家商铺打响名头的一个手段，所以各家各户的，都是各使手段，花招频出。 十五这天，众人早早地就吃了晚饭，然后方氏就安排人，带着顾家众人去逛灯会了。正月十五，县城的城门比平常关闭的要晚很多，就是为了县城附近的人，都能来城里赏灯逛灯会。酉时中，县衙前面的那一条街道，就已经熙熙攘攘的有好多人在来回溜达了。 此时街道两旁早早地就竖起了杆子，然后无数的花灯，全都点亮了，挂在上面。走在街道上，不光是路两盘有各色的彩灯，抬起头，还会看见头上一片五颜六色，光彩绚烂。 这种热闹的时候，那些小商贩们哪里会放过机会？于是，就在路边，一些小贩们都摆起了摊子，贩卖各种东西。女人用的胭脂水粉、绢花手帕，小孩子们喜欢的泥人陶人、陶制面具、动物造型的彩灯、陀螺弹珠。还有各色的吃食，什么冰糖葫芦、糖人、糯米汤圆、饺子馄饨的，什么都有。 走在街上，看着两旁熙来攘往的人群，再看一看四周五颜六色的彩灯，耳边是小贩们热情的吆喝叫卖声。娇颜感觉，这样的时候，最是让人觉得心情舒畅宁静。 前面景新跟文芳并肩走在一起，辰瑜和文蓝，文修和雪梅，辰珺硬拽着文菲跟他一起走。四对少男少女，男的俊女的俏，走在路上，很是吸引别人的目光。 在北方，元宵节，本来就是年轻男女可以公开约会的时候。此时来来往往的人之中，有的是年轻男女并肩携手同游的场面，不管是什么人看见了，也都不会觉得奇怪。大家对于这一种景象，都报以一种宽容的态度。 顾承勇可是没机会跟冯氏一起走了，他得看着文韬几个男孩，这些男孩子一出门，就跟撒野了差不多。要是不看着紧一点儿，万一被坏人给拐走了怎么行？冯氏跟苗素问俩人，也是时刻在意着文菲还有文英文茜，她们都没有来过县城，万一被人群冲散了，到时候可没处找去。 倒是娇颜，被绍远扯着，俩人不紧不慢的逛着。娇颜来过县城好多回了，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夏府，而绍远更是稳重老成，冯氏根本就不担心这两个。 绍远瞧见有卖头花的地方，就扯着娇颜，非得要去给娇颜买点儿东西不可。之前绍远送给娇颜的那个头饰，娇颜喜欢的很，成天的戴着，后来就褪色掉毛，不能戴了。绍远是个男孩，自然是不会做那些女孩子的饰物，于是就想看一看，还没有没那样的饰物了。 可惜，两个人逛了好几个摊子，也没能看见类似的，绍远不由得有些灰心。“那个婆婆怎么不来啊？我还想再买一样送给你呢。”绍远嘟囔道。 “绍远哥，没有就算了呗，你送我的东西也不少了，这些小贩卖的，还比不上你的手艺呢。”娇颜说的也是实话，那些小贩的摊子上，也有不少的小物件儿，大多是用桃木等雕刻出来的。娇颜瞧着，还真是比不过绍远的手艺，没有那一份精雕细琢的精巧。想来也是，人家小贩是为了挣钱的，哪有那一份闲心，每一样儿都细细打磨？ 娇颜撸起袖子，露出来手上的那一串琥珀木手串，“我还是喜欢这个，你做的，比这个精致多了。” 绍远瞧见娇颜雪白的手腕上，带着自己送的那一串珠子。可能是戴的时间久了，明子里面的松油浸润出来，那些珠子比起刚做出来时，又油润了几分。即便是在这灯火之下，绍远也能看清，珠子上有非常柔和的光芒。 “我瞧着刚刚有一支桃木的簪子不错，可惜就是前面的花样儿太古板了些，看起来没那么灵动。不如，回去我帮你雕一支桃木的簪子如何？”绍远忽然想起来了这个。 娇颜眼前一亮，她最是喜欢的，就是搜刮绍远自己动手做的那些小东西了。绍远做出来的东西，细致且不必说，那些小动物的雕刻，都非常的鲜活，仿佛就像是活的一般了。“好啊，我就喜欢你做的东西。”娇颜连忙笑道。 绍远见娇颜那个喜悦的模样，不由得失笑，“你啊，还真是和别人不一样，人家都稀罕金银珠玉，偏偏你喜欢这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小玩意儿怎么了？小玩意儿都是绍远哥哥用心做出来的。金银珠玉的，我又不是买不起，没用。”娇颜皱了皱小鼻子，不屑道。 绍远瞧见前面有卖冰糖葫芦的，就要去给娇颜买一根，却被娇颜给阻止了，“不用了，我在换牙呢，吃不得甜的。”娇颜有些惋惜的说道。 除夕夜掉了一颗牙，之后初六又掉了另外一颗门牙，现在新牙才长出来了很小一截，娇颜要好好的保护新牙，不敢吃甜食了。 绍远这时想起来娇颜换牙的事情来，这几天，娇颜都不敢大笑呢，顶多就是抿着嘴笑笑。有的时候说话还会捂着嘴，那个可爱劲儿就不用提了。他笑眯眯的看向娇颜，“真的不吃了？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吧，一支糖葫芦而已。” 娇颜摇头，“不了，甜的东西吃多了对牙不好，我还是注意点儿吧。”这个年月，可是没有牙医的，万一把牙弄坏了，可是没处治去。为了以后可以吃嘛嘛香，娇颜决心要好好保护牙齿，尤其是现在新牙刚刚长出来，她更得小心爱护了。“走吧，咱们快点儿往前走，我娘她们都走远了呢。” 冯氏跟苗素问领着几个女孩在前面走着，女孩子们见到这这样那样的东西，也是好奇不已。冯氏觉得娇颜跟绍远又一会儿没跟上来了，就回头去看。正好瞧见绍远跟娇颜两个手扯手，说说笑笑的往这边走。 “这两个孩子，还真是相处的好，我们家绍远，都快要住到你家了。”苗素问也回头瞧见了，就笑道。 “还不都一样？我家娇儿，也快要住你家了。这俩人，好像是天天都在一块儿，绍远细心又谦和，脾气好得很，他处处都想着娇儿。娇儿有什么事情都不找文修几个，最爱找绍远了。我都说，娇儿已经让绍远给惯的没个样子。”冯氏也笑了，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是心里，还是高兴的很。 “你说，这两个以后还能不能这么好了？我真是有心，给这俩孩子把亲事定下来。可是又怕他们太小了，万一现在咱们定下来，以后再闹出什么岔子来，就耽误了两个孩子。”苗素问第一次提起了两个孩子的亲事。 “可不就是这么说么？你家绍远啊，我是从心里头喜欢。我也盼着，娇儿能找一个跟绍远那样儿的，能疼着她宠着她，把她当宝贝似的捧在手里。可是他们都小啊，还不定性呢。要是咱们这时候就定下了，万一他们长大，觉得跟对方更像是亲人，这岂不是反倒耽误了他们么？”冯氏最近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呢。 “算了，咱们也别声张，等几年再看看吧，要是他们长大了还是这样，那咱们就把亲事给他们定了。要是他们长大反而生疏了，没有婚约也好，不如就做个兄妹，也不错。”苗素问叹了口气，最终也只能做出这么个结论来。 “是啊，暂时只能这样了，反正都还小呢，也不急。这些事情，还得是他们自己想明白了最好，咱们要是伸手帮忙，说不定就越帮越忙了呢。”冯氏笑笑，转身领着文英文茜继续往前走了。 “对了，文修跟雪梅的亲事，不好太早，女孩子，最好也是过了十五六岁再成亲。你可别急着娶儿媳妇抱孙子，就让他们早早地成亲了啊。”苗素问想起来这个，就叮嘱了冯氏一句。 冯氏点点头，“这个我知道，亲事无论如何，也得雪梅十五岁之后。现在就是早早定下，省得让别人家给抢了去。” 这时，已经是酉时末，方氏派来的管事，过来告知顾承勇，说是夏允辰在县城一处酒楼里定了位置，让众人到酒楼里去赏灯，说是待会儿，还有有烟花。今年夏允辰为了庆贺儿子一周岁，特意让人采买了好多的烟花，就是打算今天晚上放的。 顾承勇赶紧将文韬等人喊回来，领着他们跟冯氏汇合。然后文修雪梅、娇颜绍远等人，也都纷纷过来。众人一起，随着管事的身后，去了附近临街的一处酒楼。二楼靠着窗户的一间包厢里，夏允辰夫妻正等着他们呢。 孩子们忍不住好奇，就在酒楼外面的露台上站着，手扶栏杆，向下面看去。果然，这样从上往下看，效果又是不同了。 此时，各家各户竞相燃放起烟花来，满天飞舞炸裂的烟花，组成了各式各样的图案。抬头，是绚烂缤纷的烟火，低头，是五颜六色的灯光。眼前，正是一片祥和富贵的兴旺景象。 “若是以后，年年岁岁，皆是如此，该有多好？”娇颜低语道。 “会的，以后的每一年，我都会陪你来看烟花。”绍远握住娇颜的手，许诺道。 ---- 推荐朋友作品：《离婚合约：总裁请签字》 第323章 情生意动 六月中旬的山林，入眼尽是满眼的苍翠。深深浅浅的绿色，让人看了，心旷神怡，十分舒畅。山谷之中，有一处湖泊，不算特别大，也只有两三亩地的面积。湖水清澈透明，四周的绿树倒映水中，衬得水色一片碧绿。 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从山谷中走出，来到湖边。然后便解开了衣衫，脱了鞋子，身上只穿了短裤，跳到水里。炎热的天气，似乎并没有影响到水的温度，湖水依然是冰冰凉凉的。置身其中，让人一下子便通体舒泰，暑气全消。 男孩在水里扎了几个猛子，这才从水里冒头，露出那一张略带些许稚嫩，假以时日便足以让女人见之难忘的俊颜。男孩在水里来回的扑腾了几圈，这才开始捧了水，准备清理头发。 “绍远哥哥，要不要我帮你洗头啊？”忽然，一个清脆甜润，带着几许笑意的声音响起。 湖里的男孩立时就变了脸色，急急忙忙沉入水中。可是他太着急了，竟然连口鼻都沉入了水里，然后一个不防备，便呛了水。男孩咳嗽了起来，又连忙站起来一些，将头部露出水面，颈子一下藏在了水里。 “顾娇颜，你给我出来。怎么还跑到湖边来偷看别人洗澡了？”秦绍远气急败坏的喊道。 “嘻嘻，绍远哥哥，是你自己跑到人家睡觉的地方来洗澡，怎么还怪我偷看呢？”声音，是从湖边的一棵大树上传来的。只见大树繁茂的枝叶间，隐隐藏了一个身穿鹅黄衣衫的女子。听那声音也猜得出，这女孩，准是个古灵精怪，调皮捣蛋不安分的主儿。 说话间，浓密的枝叶被一双雪白纤细的小手拨开，露出里面一张带着顽皮笑意，犹若三春艳阳般光艳夺目的容颜来。 雪白的肌肤犹若最上好的细瓷，细白之中透着粉嫩，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似最上好的黑色宝石，光华闪烁。挺翘的鼻子，殷红的樱唇，微微上翘的嘴角，再加上颊边深深的酒窝，整个组合起来，便是一张让人见了，就再也挪不开目光的完美娇颜。 只是这女娃眉眼之间，带着一股顽皮精灵之气，再加上年纪尚未到豆蔻之龄，故而还没有那种风华绝代的气质，只是甜美灵动犹若醉入凡间的精灵。 女孩坐在大树的一根枝杈上，说话间小腿晃悠着，竟然直接露出来了一双玉足。雪白的脚丫儿，粉红的脚趾头，白玉般的脚踝上，还带了一串银白的铃铛，随着她的晃动，发出悦耳的铃声。 水里的秦绍远瞧见了这一幕，顿时就忘了自己只穿了一条短裤，直接从水里站了起来。“顾娇颜，你跑到这深山里面来睡觉，还解了裙子，脱了鞋袜，这像什么话？” 这丫头到底懂不懂？她现在已经十二岁了，不是七八岁的时候，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个年纪的女孩，哪里能随便就在外面睡觉？竟然还脱了鞋袜露出脚的？果真是欠教训了。秦绍远咬牙切齿的心中暗道。 “你舍得教训她？你疼她还来不及呢，她之所以到如今还这么放肆，还不是你纵容娇惯的？”心里另一个声音反驳道。绍远叹了口气，自己哪里舍得去教训眼前这个调皮鬼啊？ “绍远哥哥，没想到啊，你才十五岁呢，这身材可是不错哦。”树上的娇颜，居高临下的看着湖水里露出大半身子的绍远，啧啧有声的赞美道。 绍远从小就比别的男孩略微高壮些许，这几年个子更是长得快。再加上他常年习武练功，身体强健，所以别看才十五岁，这身材锻炼的，简直堪称完美。倒三角形的上身，结实的胸膛，明显的八块腹肌，修长有力的腿，堪称黄金比例的完美身材。让树上某只小****，看了之后忍不住流口水。 “瞧不出啊，绍远哥哥肤色这么好呢，不光脸色白，身上也挺白的。”娇颜笑嘻嘻的说道。 绍远这时才想起来，自己只穿了个短裤，“顾娇颜，你赶紧转过身去，我上岸穿衣服。”绍远的脸腾地就红了起来，热辣辣的仿佛像是要着火一般。 娇颜却是全然不管绍远的窘况，“绍远哥哥，我身上可是带了洗头洗澡用的香皂哦，要不要我帮你洗洗头呢？”美男出浴啊，这么难得的美景，她才不要错过呢。转过身去？那岂不是就看不见绍远哥哥难得的窘状了么？那多可惜啊。娇颜坏心的想着。 “不用了，你赶紧转过身去，我要穿衣服了。”绍远脸红不已，粗声道。 “我不要，我要帮你洗头，你等等啊，我这就拿了鞋子，下去帮你洗头。”娇颜才不会听他的呢，手扶着树干就要站起来。 只顾兴致勃勃着看美男出浴的某只，很显然是忽略了野外的危险性。此时，就在这棵大树上，距离娇颜大概不到两尺的地方，一条比成年男子胳膊还要粗，足足两丈多长的一条大蛇，正吐着红色的信子，朝着娇颜移动着。 娇颜没注意到，但是湖中一直注意这娇颜动静的绍远，却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儿。锐利的眸子盯着娇颜的身后，绍远脸色大变，“颜儿当心，你身后有条大蛇。”说话间，绍远也顾不得自己没穿外衣了，直接从湖水里站起来，朝着娇颜所在的那棵大树便飞奔了过去。 树上的娇颜一听绍远的话，连忙扭头就朝身后看去。结果就跟那近在咫尺，张着大口，露出前面四颗毒牙，吐着猩红信子的大蟒蛇来了个面对面。娇颜本来就是要站起来的，根本没有防备，这下子再被蟒蛇一吓，当下便重心不稳，朝后面仰倒。 闭上眼睛等待跌落的娇颜，这回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乐极生悲。呜呜，以后我不敢了还不行么？难怪人家都说，红颜祸水啊，绍远哥哥这样的，也是祸水。这时候娇颜很显然是忘了自己学过功夫，心里还在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呢。 树下，秦绍远已然赶到，连忙伸开双臂，接住了掉落的娇颜，“颜儿，你怎么样？”绍远关切的问道。 娇颜闭着眼睛，意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却是跌落到一个温暖的怀抱中。耳边，是某人剧烈的心跳，还有那饱含着关心的话语。娇颜睁开眼，正好瞧见了绍远担心焦急的容颜，“绍远哥哥，我没事。”娇颜绽开笑颜，伸手搂住了绍远的脖子。 “顽皮，这荒郊野地的，你怎么还能跑到大树上睡觉去？你看，多危险啊？”尽管之前还想要好好教训娇颜呢，可是此刻看着怀中娇艳如花的人儿，绍远心中的怒火已然全部消散，留下的，只有满心的宠溺。 “我错了，以后不敢了还不行么？”娇颜吐了吐舌头，做个鬼脸儿，将头埋入绍远的胸膛，不敢再抬头看他了。可是，她显然忘记了，绍远是光着身子的。略带微凉的小脸，贴上了绍远光洁的肌肤之上一瞬间，两个人的心里，忽然都有种莫名的震动。 娇颜心中，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剧烈跳动了起来，感觉一颗心马上就到嗓子眼儿了。原本微凉的脸颊，蓦地热了起来，热辣辣的感觉，带动着全身，好想都跟着发热。 顾娇颜，你在发花痴么？眼前这人，你们都认识了六七年，又不是头一回见。你这么脸红心跳的，算是什么？娇颜心中，一个声音响起。 认识六七年又如何？以前不是还没长大么？现在他们都长大了啊。再说了，你看那个抱着她的人，还是当年那个稚嫩的小小少年么？他已经长成了一个强壮到可以保护别人的小男子汉了啊。这样的人，动心难道还有错么？另一个声音反驳道。 窝在绍远的怀里，娇颜很明显的感觉到，抱着自己的那个人，早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小男孩了。眼前的人，已然成长为一个强壮的男子，一个可以保护她，为她撑起一片天空的男人。这样的认知，让娇颜的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理智告诉自己，她有着二十几岁的成熟灵魂，如果再加上这一世的十几年，她应该有四十来年的经历。这样的她，喜欢上一个十五岁的男孩，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可是情感却告诉她，一个人的年龄不是这么算的。心理年龄，同样也会受到身体实际年龄的影响，时间越久，心理年龄和生理年龄就越同步。这六七年来的相识相处，面前人是如何呵护她宠爱她的，任何人都知道，她自己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娇颜抬头，美目与面前人幽深的黑眸对上，明显的从绍远眼中，看到了来不及隐藏的柔情，以及无限的宠溺和疼爱。娇颜的心，忽然就安定了，什么狗屁的年龄不年龄？要是真的按照心理年龄，那她难道还要找四五十岁的老头子不成？她就认准了眼前这一个，除了这个，她哪个也不稀罕。 娇颜笑了，双手紧紧搂住绍远的脖子，“谢谢你，绍远哥哥，我很庆幸，能够遇到你，谢谢你这些年的陪伴和疼爱。”娇颜呢喃道。 ---- 娇娘终于长大了，撒花。继续推荐《钱途无良：冷皇计擒毒舌妃》 第324章 呵护爱重 当娇颜有些微凉的脸蛋，贴上绍远胸膛的肌肤那一刻，绍远浑身一震。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瞬时便让他全身酥麻。绍远手一抖，差点儿就把娇颜给扔到了地上，好歹理智迅速回笼，这才稳住了身形。 绍远忽然觉得，胸口有一把火在燃烧。这把火，让他全身都跟着热了起来，恨不得再次跳入冰凉的湖水中去。绍远的垂眸，炽烈的目光看着那个蜷缩在他怀里，乖的像只小猫的女孩。 这是他从小就疼着宠着呵护着的女孩，是他发誓要一辈子捧在手心里的女孩。好像不经意之间，她就长大了，变得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视线。让他的心跳，随着她的一颦一笑的起伏激荡。 绍远收拢手臂，将怀中的人儿紧紧搂住，正巧听见了娇颜的呢喃，绍远笑了，“傻丫头，这还用说谢么？好了，你先自己站在一边，我去把那只畜生收拾了，也省得他再祸害人。”说话间，绍远便轻轻的把娇颜放在了地上，让后腾身跃到树上，出手击杀那只胆子很大，并未逃跑的大蛇。 大蛇好像并不怕绍远似的，竟然昂起了头，朝着绍远扑来。绍远站在树枝上，身子十分灵敏的躲过了大蛇的袭击，然后出手如电，手刀迅速的砍在大蛇的七寸之处。绍远的手劲儿可是不小，又是击中了大蛇的要害，大蛇吃痛，身体竟然软下去了几分。 娇颜在树下看的真切，虽然知道绍远的身手，对付这条大蛇是轻而易举，可依旧是有些担心。一低头正好瞧见了自己腰间的匕首，娇颜大喜，“绍远哥哥，接住了。”娇颜解下腰间的匕首，随手便扔给了绍远。 俩人从小到大，不知道玩过多少回这样的游戏了，娇颜闭着眼睛，都能把东西扔到绍远的手里。而绍远，也从来都能接住娇颜扔来的任何东西。这一次同样不例外，绍远朝着身侧一捞，便抓住了娇颜扔上来的匕首。 然后绍远便拔出匕首，露出闪着寒光的锋锐利刃。有了匕首在手上，对面那条大蛇更加的不是绍远的对手，三两下的功夫，绍远就用匕首，刺中了大蛇的七寸。那大蛇剧烈挣扎，试图卷起尾巴来攻击绍远，可惜，却是有心无力，最终只能无力的掉落在树下了。 绍远看了看地上的那条大蛇，哼道，“蠢虫，就你这样儿的，还敢出来害人，真是活该。”说完，绍远便仰头看了看头顶的树枝，那上面，是娇颜的鞋袜。绍远叹了口气，伸手将娇颜的鞋袜都拿下来，然后才跳下了大树。 绍远根本就没去看地上的那只大蛇，而是拿着东西，先来到娇颜的面前，“快穿上鞋袜，这地上净是树枝，扎了你的脚就不好了。” 娇颜这才接过来鞋袜，刚要穿，才想起来，绍远也没穿衣裳鞋袜呢，“绍远哥，让我看看你的脚。”刚刚他就是这样赤脚，从湖里飞奔过来的，也不知道，脚受伤了没有？ 娇颜弯腰，抬起绍远的脚，果然在脚掌上，发现了几处血迹。“傻子，你看看你自己的脚上，好几处伤口了都。”娇颜心中有些酸楚疼痛，这个傻子，他根本就忘了自己是光着身子的了，就这么跑来救她。 绍远好像根本就没有感觉到，满不在乎的说道，“没事儿，我皮糙肉厚的，这一点儿伤还算啥？你这细皮嫩肉的，当心伤着了。”说完，绍远就迈步朝着湖边走去，然后捡起来自己的衣裳穿了。 还没等着绍远穿上鞋子呢，娇颜便走了过来，“你先等一下啊，先把脚洗一洗，然后我帮你把伤口包一下。”说完，也不管绍远反对，伸手扯了绍远，来到湖边一处石头上。然后让绍远身脚到湖水中，娇颜亲自帮他把脚上的伤口清理了，从腰间的一个小包里，找出药来抹上，又用纱布包了，这才完事儿。 “瞧你，让你这么一包扎，倒像是我受了多重的伤似的。我没事儿，你不用担心。”绍远瞧着娇颜这样温柔小心的给自己包扎伤口，心中的柔情更是隐藏不住，他低声说道。 娇颜才不管那些呢，给绍远包扎好了，才把鞋子递给他，让他穿了。“你躺下，我帮你洗头发。” 绍远依言躺下，然后娇颜动手将绍远的发髻解开，然后捧了清水，帮绍远清洗头发。她腰间的小包可是个百宝袋，这时便拿出来了一个小盒子，从里头挖了一些淡绿色的膏状物，搓开抹在绍远的头发上。随手再搓几下，头发上便全都是泡沫了。娇颜一点一点的仔细清洗，指腹在绍远头皮上轻轻按摩着，将头发彻底清洗干净。 等到头发上的泡沫都洗掉之后，娇颜才让绍远坐了起来，然后绍远自己拧干了头发，就这么披散这头发等风吧头发吹干。“你怎么自己跑到林子里来了？还跑到树上睡觉？”绍远扭头，问旁边挨着他坐在大石头上的娇颜。 “我进山采药嘛，这时候天麻正是开花呢，比较容易找啊。然后我就看见草甸子里面有几株天麻，我就去挖出来啊。哪里成想，却是一不小心掉到了泥水里。今年的雨水好多啊，草甸子里面也很多水，就把我的鞋袜和裤腿儿都弄脏了，我挖出天麻之后，就跑来湖边清洗。” “鞋袜和裤腿都湿了啊，我又不想就这样回家，于是就找了棵大树，将鞋袜挂在上面晾干。结果我自己，也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娇颜坐在石头上，靠在绍远身边，安心舒适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想要闭上眼睛。 “对了，绍远哥，你不是说要在家里配制药材的么？怎么跑出来了呢？”娇颜忽然想起来，就问了一句。 “我是想配药来着，可是家里缺了一味蛇胆，我想着回镇上去取。结果一出门，就听见顾爷爷家的文石还有几个孩子，在那说他们昨天进山，结果被一条大蛇给吓坏了。我问了一下，说是就在这个山谷里，然后我就来找了。在山谷里转了半天，也没看见大蛇在哪里，天气又热，就想着过来洗洗，没想到就被你瞧见了。” 绍远这么说着，脑子里又想起刚刚自己被娇颜给看光了的事情来，脸上忍不住有些发热，“你啊，调皮劲儿的，都多大了，还这么淘气。”这话听起来像是责怪，可是那语气中的温柔呵护，却是半点儿责怪的意味都没有了。 “你遍寻不着那畜生，没想到竟然跑到树上了。好奇怪啊，我身上带着香包啊，它怎么还敢攻击我？”娇颜觉得奇怪，就低头看自己的腰间，“咦？我的香包呢？怎么不见了？肯定是弄丢了，难怪那大蛇不怕我。”腰间原本悬挂着的香包，这时已经无疑无踪了，娇颜想着，应该是在林子里刮丢了。 俩人在大石头上坐着说话聊天，夏日的阳光，以及林间微拂的清风，很快就把绍远的头发给吹干了。“我帮你把头发梳起来吧。”娇颜瞧见了，便要动手帮绍远扎头发。 “不用了，先这么拢上就行，回家再梳吧，现在也没有梳子。”绍远摇头，伸手就要随便将头发拢起来。 “谁说没有梳子的？我这里，可是什么都有哦。”娇颜显宝一样的从身上小包里，拿出来了一把牛角的梳子，“来吧，我帮你把头发梳好了。”说着，便开始帮绍远梳头。 “你进山还带着梳子？还有洗头洗澡的东西？你是不是经常偷偷跑来洗头或是睡觉啊？”绍远很是敏锐的察觉出不对劲儿来，便沉下脸问道。 呃？被发现了。“也不是时常啊，我就是习惯了随身带着这些的。你也知道，女孩子都是麻烦的很，爱美嘛，总是要随身带着一些东西，好时刻的保持形象啊。”娇颜打算糊弄过去。 绍远猛地转身，抓住了娇颜的手，目光中带着些许的不悦，看着娇颜，“娇颜，我警告你啊，以后绝对不许跑到这边来洗头洗澡的，也不许在外面睡觉。胡闹，你都多大了，十二岁的大姑娘了，怎么还能如此随性？要是这里万一有坏人呢？” 绍远说到这里，不由得心中一窒。他不敢想象，万一娇颜跑来洗脚什么的时候，万一被人看见，起了坏心遇到危险，那该是什么情形。绍远猛地伸手，将娇颜搂在了怀里，“答应我，以后千万别再这么做了好么？太危险了，你不能有任何的危险。” 娇颜趴在绍远的怀里，清晰的听到绍远激烈多的心跳，她悄悄伸手，搂住了绍远的腰。好像是从十岁开始，绍远就很少再跟她有特别亲密的举止了，不会再牵她的手，更不会动不动的就搂着她了。窝在绍远怀里的感觉真好，娇颜觉得十分安心。“嗯，我答应你。”她轻声说道。 绍远搂着怀里小小少女芬芳柔软的身子，感觉心里一下子就完满了，他把下巴放在娇颜的肩膀上，低声呢喃，“我受不了你有任何的危险，别让我担心。” ---- 推荐朋友的作品：《小户农女》 第325章 顾家的变化 娇颜帮绍远梳好了头发，绍远又去把那条大蛇收拾了，然后两人便从林子里往外走。出了这山谷四五里，就见到很大一片的房舍，那里，就是娇颜的家了。 娇颜九岁时，文杰娶了媳妇，那时候，顾承勇夫妻就开始盘算着，要另外找地方盖房子了。顾家西院的地方并不够住的，要是文修再娶了媳妇，更是拥挤。顾承勇查看了不少地方，最终选择的，就是顾家当初买的那片林子的东北一里左右。 这里地势也很不错，据说是一个聚拢风水财气的宝地。加上此处地势开阔，背风朝阳，的确是个居住的好地方，于是顾承勇就选定了这里。 前年房子开始动工的，一夏天总算是盖好了。冬天并没有过来居住，只是每天过来烧火维护着。直到今年开春，顾家才正式的搬过来了。 娇颜和绍远俩人，从林子里走出来，顺着一条铺了青石板的小路，饶了半圈儿，才来到了顾家新房子的正门。顾家这一次盖的房子非常大，四周都是用青砖砌成的围墙，围墙上面，还插了好些碎瓷片之类的尖锐物品。 这当然是吸取了当年姜家和顾家进来山贼的教训。盖新房子的时候，顾承勇就说，这一次全都用青砖砌墙，不用木头的圆杖子了，省得以后再有贼人进来。 顾家的大门，是两间房的进深，按理说，普通百姓是不能住这样的房屋的。不过呢，文韬在前年考中了秀才，点了廪生。所以这样的大门，也就不算是逾越了。 顾家的新宅子非常大，虽然还是采用四合院的形势，但却是分布了许多的小院子。前院正中，自然是会客的地方，正房五间，带着耳房，东西还有厢房，是孩子们看书习字的书房，以及娇颜研究药物等东西的研究室。前院还有东西跨院，东边是练武场，西边是车马房以及下人房等。 中间一进正中，是顾承勇夫妻居住的地方，东厢房里住着娇颜，西厢房里住着文修等几个男孩。其余的院子还有后院，则是留着给文修他们以后住的。家里男孩子多，顾承勇盖房子的时候就打算好了，干脆就把孩子们成亲以后的住处也都盖出来，省得以后还要再麻烦一次。 最后面的后罩房，当然就是库房了，如今的顾家可不是以往，没有库房哪里成？ 大门旁边的角门是开着的，娇颜二人从角门进去，然后门房的孙伯就出来了，“是姑娘跟秦少爷回来了啊，正好，刚刚大少爷还找姑娘来着，说是果子作坊那头有事情，想要让姑娘过去看看，结果姑娘没在家。” “我大哥现在是在家还是去作坊了？”娇颜一听，就随口问道。 “回作坊了。”孙伯回道。 “绍远哥，咱们先吃点儿东西然后你陪我去作坊看看吧，也不知道我大哥找我是什么事情。”娇颜扭头，对绍远道。 绍远点点头，然后把身后捆在木棍上好大一盘的蟒蛇递给了孙伯，“孙伯，先帮我拿着，待会儿我回来收拾。” 孙伯瞧见了这么大一坨，当即有些咋舌，“好大的一条蟒蛇啊，还是秦少爷的功夫好，厉害。” 娇颜和绍远两个去厨房，随意的找了些吃的。他们回来的晚了些，别人都吃过中午饭了，好在夏天天气热，倒是也不怕饭菜凉，二人就随便吃了些。 随便吃了午饭，二人就从顾家出来，顺着顾家门前这条宽阔的石板路，朝着南面一路行去。这条路也不算近，大概有四五里地远呢。路的左边，是一片开阔地，这边是顾家新买了才三年的荒林子荒地。地里现在栽了无数的果树苗，桃子、杏子、梨树、山楂等等，因为还都是小树苗，所以暂时看起来，比较空旷。 路的右手边两三丈远，是玫瑰花和蔷薇花围起来的花墙，里面，自然就是顾家的林子了。经过这几年的繁殖，玫瑰花树，已然全部的将林子给围了起来。如今虽然大半的玫瑰花开过了，但还有零星少数的花依然绽放，随风飘来玫瑰的馨香。 二人都是从小就在这山林间行走惯了的，四五里的路，也不过是一刻多钟就到了。前面，便是顾家的作坊。经过四年的发展，顾家的作坊，可不仅仅是当初的瓜籽作坊了呢。 这边，有瓜籽作坊，里面不光制作打瓜籽，还有榛子、松子、核桃等干果。另外，还制作普通葵花籽跟花生等。 还有果脯作坊，就是制作杏肉果脯的地方。娇颜当初腌制出来的杏肉果脯、杏子酒，经众人一致认定，口味极佳，前途光明。后来便生产制作出来，同样委托给刘泰生那边来销售了。如今的果脯，倒是也不限定在杏肉，还有桃肉、桃酱等。林子里原本就有野桃树，到了季节也有好多的野桃子呢，不利用起来，太可惜了。 不过，野桃树被娇颜利用最突出的一点，就是桃胶。这东西不光是滋补圣品，更是在纺织业中起到了巨大的作用。棉纱用桃胶来上浆，织出来的布非常结实，可以纺织出更加细薄，但又十分结实耐用的布匹来。 冯氏看见桃胶的巨大用处之后，就跟顾承勇商议了，又买下好大一片林子，栽种了好多的果树，其中大部分，就是桃树。这样一来，等到过几年，桃树长大，就可以全面的利用起来了。 顾家的织坊，也是在这一片的，只是又往前挪了地方。在原本的基础上，前面又盖了好几趟的房子，织坊就在新盖的那边。如今的织坊，里面已经有好多女工了，因为织坊里面，可不仅仅是纺棉织布，而是同时开始加工山蚕茧，缫丝织绸缎。 娇颜八岁那年的春夏，冯氏也开始琢磨着养了山蚕。等山蚕收获，便自己想办法缫丝，然后试验了山蚕丝的特性，最终获得成功。山蚕丝比起家蚕丝来，要粗很多，颜色发黄，有的发黑。但是用碱水或是草木灰水清洗之后，会变得白一些。 这种山蚕丝，不能用来染桃红粉红等鲜嫩的颜色，但是染成枣红、紫红、茜红，或是紫色、褐色、深蓝、石青等色都没有问题。冯氏从那以后，就开始收购山蚕，单独设立了缫丝织绸的地方，又带出了一批熟手的女工来。 如今，青山村附近各个村镇的养蚕人家，都会把收获的山蚕卖给顾家的织坊。这样，冯氏的织坊，更加名声大噪了起来。 现在可不光是怀远县城卖顾氏织坊的布匹，临近的几个县城，乃至府城，都在销售顾氏织坊的各类织物。织坊，也不单单是织坊，同时也有染坊。顾承勇另外买了一片地，专门就用作种植红花蓝草等染料植物。当然了，东北这边能用的染料还是太少了，大部分的染料，还是要从南方运回来。 阿福等人，如今都在顾家帮忙，成为了顾家的几个大管事。他们就负责从南方收购染料植物或者是提炼完毕的染料，以及棉花等物。 娇颜跟绍远进了果脯作坊，作坊里面的工人见到娇颜，便连忙点头示意，“姑娘，大少爷在蒸煮室那边。” 娇颜来到了蒸煮室，就见到哥哥守在一些竹筛前发呆。“大哥，怎么了？” “娇娘，你回来了啊，快过来看看，今年的果子有问题。你瞧，果子的水分含量太大了，上锅一蒸，就特别软烂，这样也不行啊。”文修皱眉道。 娇颜上前看了一下，果然是如此。那些出锅的果子，都软烂的很，这样就没办法进行下一步的腌制了。“今年雨水太多，从五月末就开始下雨，一直到前几天才放晴。这果子里的水分太大了，影响品质。” 娇颜看了看面前的果子，“不如这样，清洗之后，先不要蒸煮，先进烘干室里面烘干一下，然后再蒸煮。蒸煮的时候，尽量火候轻一些，比以往的时间短些。也只能这样了，没办法，今年的天气不成全人。”娇颜也只能想到这一步了。 文修点点头，“那好，我去跟下面干活的人说一声。前几天果子没能及时采，已经有不少熟透了的，看样子只能做酒了。但是看起来也有问题，水分太大，就怕做酒的话，出来的酒容易酸腐，不如以往的品质好。”文修如今就负责作坊的事情，对于今年这样的天气，文修也是很无奈。 “估计，今年作坊恐怕没有往年收益好了。咱爹说，瓜田里的打瓜也没有往年好，雨水太多，有的小瓜就会烂掉。这老天爷啊，也是太不成全人了。”文修很是忧心的说道，“据说南面靠近黄河的地方，前阵子发大水了呢，唉，又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 “大哥，作坊收益差，咱们也没办法。不要紧的，只要杏核不受损失，也就不算亏损了。再说以咱们家现在的底子，今年差一点儿，也影响不到那里去。”娇颜没办法，只好这样安慰哥哥了。 “不光是作坊，雪梅说，今年的山蚕，怕是也不太好。总是下雨，尤其是最近正好山蚕结茧，只怕是蚕丝的质量没有往年好。”文修又叹了口气。 ----- 今天更新了十五章，一共四万五千字，这是雪儿好不容易才攒出来的稿子，现在一股脑儿放出来。求表扬。 第326章 桃花遇险 文修与雪梅到现在还没能成亲呢，原本打算的是去年成亲，结果去年刚刚商定了婚期，就传出朝廷里什么皇太后薨逝，民间百日之内不得嫁娶。等到过了百天，结果族中的七太爷又没了。 七太爷虽然跟文修已经差了好几辈儿，不算至亲。但七太爷是族中唯一的长辈，他去世了，顾氏宗族上下，都得多少的有所表示。自然，顾承勇等人虽不用披麻戴孝，也无须守孝，但是族人共同约定，就是百日之内，族中不得办喜事。这样，文修跟雪梅的婚事，又耽误下来了。 到了今年，冯氏找人算了日子，说是九月可以，十月也行，这两个月成亲都好。顾齐两家便商定了，等到十月初八成亲，正好那时候也忙的差不离了。 雪梅如今，负责了山蚕养殖，以及后续的加工。雪梅聪明的很呢，这些事情都学的非常快，早就成了冯氏的好帮手。冯氏对雪梅，那是非常满意，几乎是把一身的本领，全都传授给了雪梅。 雪梅在顾家的织坊里管事，自然时常见到文修。她本来就是文修的未婚妻，本身也是把顾家的事情，当做自己的事情来看待，所以有时候两个人就会互相讨论一下顾家产业的事情。文修就是听雪梅说，山蚕今年也不太好。 娇颜叹气，“大哥，这些事情，晚上刚回家咱们再好好商议吧。如今这个情形，咱们也得多少做一些准备，估计，今年秋天的粮食，也会成为问题的。”天气不好，对于这些靠天吃饭的人来说，那无疑就是巨大的打击。今年雨水太大，就怕，地里的庄稼也会受影响呢。 “行了，我也不在这跟你闲聊了，我去看看外面摘回来的杏子怎么样？据说烂的果子也不少，反正好歹都要弄回来，再不好，杏仁总是能用的。”文修说了几句，就出去了。 娇颜和绍远在这边也没什么事情，于是也从作坊出来了，二人重新回到了顾家。然后绍远就在顾家，把那条蛇收拾了，蛇胆扒出来留着配药用，蛇皮也留下，剩下蛇肉，自然是留着晚上顾家人吃了就是。 “好了，我要回家去，你是跟着我去我家，还是留在家里啊？”绍远问娇颜。 “师父不在家，我就不去你家了，不过，我要回村子里一趟，去看看三婶。三婶家的文贤，最近这几天有点儿闹腾，我看着倒像是要出水痘。过去看看吧，小孩子出水痘，也是很危险的。三叔就得了这么两个儿子，万一有点儿什么事情，可就不好了。”娇颜想了想，然后才道。 “那咱们走吧，我陪你一起回村子看看，然后再回家。”绍远点头道。 二人从作坊里出来，顺着铺满了青石板的路一直往村子里走。从作坊这边到村子，还有一些路呢，路边有些荒林子，顾家打算秋天再买下来算了。二人刚走出来没多远，就瞧见前面一个身穿桃红色衣衫的女子，正在荒林子边挖野菜呢。 娇颜眼尖，一下子就认出来，那是桃花。桃花今年十六岁了，亲事已定，也不是别家，正是顾承忠家的文庆。桃花一直在顾家的织坊里做事，文庆也在作坊帮忙，俩人相处的久了，就有了感情。 吴氏也十分喜欢桃花那爽快泼辣的个性，得知儿子的心事之后，就欢欢喜喜的去刘家提亲。两家都对彼此十分满意，所以就定了亲事。原本是打算去年成亲的，但是跟文修雪梅一样，都遇上了同样的事情。没办法，两家商定，今年秋收之后再办喜事。 桃花娘这几天身体不好，有些不舒服，所以桃花就请了假，在家里照顾母亲，顺便照看家。瞧那个样子，应该是出来给家里的兔子薅菜呢。荒林子里的婆婆丁曲麻菜的不少，那东西兔子吃了很好，前阵子桃花每天下工的时候，都会顺手去薅一篮子回家的。 “文庆哥哥也找了个好媳妇，桃花姐姐可是非常能干呢。”娇颜看着前面弯腰薅菜的桃花，笑道。“多好啊，桃花姐姐也快要成我的嫂子了呢。” “雪梅姐不是也挺好的么？咱们村子里，可是有不少能干的姑娘呢。你就那么几个哥哥，难道还能全都成为你的嫂子不成？”绍远取笑道。 娇颜瞥了绍远一眼，不理他，快步往前走，正打算开口招呼桃花。 蓦地，荒林子里伸出了一双手，快速的就扯住了桃花，一只手捂住了桃花的嘴，直接往林子里面拖。桃花挣扎了几下，无奈身后的人力气很大，怎么也挣脱不掉，愣是被人这么拖进了林子。 “绍远哥哥，你快看，前面那是怎么回事？桃花姐姐有危险，快，咱们赶紧过去看看。”娇颜已经注意到了前面的情形，着急的喊道。 绍远同样也看到了，他脸色不太好，“我先过去，你快点儿跟上。”也不知道林子里是什么人，万一桃花有什么危险，那可就坏了。绍远功夫好，当下便提起一口气，脚下飞快的动起来，几乎快要不沾地的飞奔过去。 娇颜这时也跟在绍远的身后，一路狂奔。“桃花姐姐，你可千万不能有危险啊，不然的话，我文庆哥哥可怎么办？”娇颜心中喊道。 所幸，路途并不远，绍远很快的就来到了桃花出事的荒林子边，然后顺着荒草倒下的方向，进林子追赶。绍远一边追赶，一边留意林子里的动静，然后，就在进林子不到一里地的一处灌木丛里，传来了女子被捂着嘴，努力发出声音的那种呜呜声。那里的灌木丛摇动的非常厉害，隐约可以看到一个身穿淡青色衣衫的男子，正压在桃红色衣裳的女子身上。 绍远一见这个情形，当时便是火冒三丈，几步上前，抬脚就朝着那个男子踢了过去。绍远的力气从小就大，又学了这些年的功夫，这一脚用足了力气，当下便把那男子踢飞出去。男子落在荒草和灌木丛之上，滚了两下，然后吐出一口鲜血来。 男子挣扎站起来，抬头看向绍远。这人的眼睛发红，表情狰狞，原本还算俊俏的面容，竟是扭曲变形一般，有些吓人了。 绍远这时才注意到，对面的人是谁，“姜开宇，你这个畜生，竟然敢做这样的事情。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说话间，绍远就两步上前，抡起拳头，朝着姜开宇砸去。 姜开宇哪里是绍远的对手，勉强招架了两三下，便被绍远打倒在地。绍远抡圆了胳膊，左右开弓，也不管是头脸还是肚腹，一顿暴揍。 这时娇颜也赶到了，当时就被眼前的场景给吓了一跳，“桃花姐姐，你没事吧？”娇颜赶忙上前，扶起来浑身发抖，痛哭不已的桃花。 桃花此时，身上略有些狼狈。上衣的衣襟被扯开了，露出里面雪白的肌肤，以及半边水红色的肚兜来。裙子也被撕扯了破了，头发更是散乱着。可能是见到熟悉人的缘故，桃花扑在娇颜身上，就大哭了起来。 娇颜伸手搂住桃花，用手轻轻拍着桃花的背部，“不哭了，不哭了啊，没事了，你看，我跟绍远哥哥来了呢。不怕了，我们及时赶到，你没事儿的。”娇颜为桃花儿心疼，若不是自己跟绍远两个及时赶到，桃花今天怕是要毁在那个畜生的手里了。 此时正是大中午的，作坊这边离着村子又远，除了在作坊做工的人，旁人一般是不会来这边的。而此时，作坊里还都在干活，哪里有人来回走？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姜开宇始终跟着桃花，才会抓住了这样的时机。 娇颜帮着桃花把衣服整理了一下，然后就扶着她往外走，“绍远哥哥，把那个畜生捆起来，咱们去找村长爷爷评理。姜家这样纵容姜开宇作恶，他们这是要干啥？”娇颜怒道。 绍远那边，已然把姜开宇打的不成人形了，姜开宇疼的直叫唤，却是动弹不得。绍远扯了一根软腾，把姜开宇捆了起来，然后连拖带拽的，就从荒林子拽到了路上。 “桃花姐姐，今天这件事情，你看要怎么办才好？”绍远看着桃花，问道。桃花才是当事人，又是个女孩子，这种事情，对于女子的名声可是不小的损害。绍远跟娇颜都不敢做主，还是要问过桃花再做处置。 桃花的脾气随了她娘，最是泼辣的一个人了，当下桃花就来到姜开宇的面前，踹了他一脚。“他敢这么对我，就得受到严惩，我就是豁上名声不要了，也不能让他逍遥自在。走，咱们回村子，找村长爷爷，再找了我爹娘，一起去姜家。” 娇颜很是佩服的看着桃花，这个女孩子，这个个性太让人喜欢了。别说是这个还很封建的年月，即便是娇颜前世所处的时代，女人遇见了这种事情，很多人都会选择不声张，吃闷亏。但是桃花就敢这样不畏人言，非要追究到底，真是可敬可佩了。 这样的女孩子，顾家是绝对不会放弃的，别说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即便是有什么事情，顾家也不会就嫌弃了她。 ---- 推荐朋友的作品：《盛世宠妃》 第327章 愤怒的众人 娇颜和绍远两人，一个护着桃花，一个拖着姜开宇，四个人就这么从作坊一路进了村子。这个时候，大多数的人都是吃过了午饭，在家里歇晌的时候，外面倒是人不算多，所以路上倒是并没有人瞧见桃花的狼狈模样。 四人径直来到了齐长文家，这时齐家人大多数都在歇着呢，倒是雪莲雪兰两个女孩，中午没事正在院子的阴凉处玩闹着。一见娇颜四人如此怪异的阵势，雪莲就知道有事情。雪莲赶忙的就往屋子里跑，一边跑一边喊道，“爷爷，奶奶，娇颜姐和绍远哥来了，还捆着姜开宇呢。”雪莲比娇颜小了一岁，所以叫娇颜姐姐。 雪莲的这一嗓子，一下子就把屋子里睡觉的齐长文还有妻子全都给惊醒了。“雪莲，你说啥？”齐长文赶紧的起来，穿鞋下地就往院子里走。来到院子里，瞧见外面的阵势，齐长文就知道，事情不妙。 “这是咋回事？快，跟我说一说。”齐长文赶忙的就让众人进屋。“雪莲，雪兰，你俩一个去刘家，找桃花的娘来，一个去顾家，找文庆的娘来，快点儿。”齐长文边走便吩咐道。 齐长文人老成精，这种事情如何会看不透？只瞧桃花和姜开宇的模样，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眼下看着，桃花倒是不像有大事，齐长文把桃花娘还有文庆娘请来，自然就是征求她们的意见，看看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雪莲和雪兰两个，急急忙忙的就从家里跑出来，俩人分头，去找桃花酿和文庆娘了。两家离着齐家，远近都差不多，所以几乎差不多的时间里，桃花娘和吴氏，就在齐家大门外碰头了。俩人一见面，都很是诧异，刚刚齐家闺女过去，只说是齐长文找她们有急事，却并没有说什么。此时二人见面，都是有些奇怪。 此时也不是详细打听的时候，还是进屋把，进屋去问个明白。亲家两个并肩走进了齐家正房的外间屋，就见到齐长文和妻子郑氏都一脸严肃的坐在椅子上。而地中间，则是站了桃花、娇颜，还有绍远跟身上依旧被捆着，嘴里还在吵吵嚷嚷喊个不停的姜开宇。 桃花娘是做母亲的，一眼就发现了女儿的异常，然后再看着那边的姜开宇，当下心里就有了几分怀疑，“桃花，这是咋了？”桃花娘声音都有些颤抖的问道。 桃花一见到母亲进来了，便直接扑到了母亲的怀里，哭了起来。刚刚所遭遇的惊吓和屈辱，在见到母亲这一刻，全数的发泄了出来。 “闺女不哭，闺女啊，你快跟娘说啊，这到底是咋回事？”桃花娘有些着急，一边伸手搂着女儿，一边问道。 桃花却只顾着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根本就顾不上回答母亲的话了。还是绍远开口，把他跟娇颜走在路上，看到有人拖着桃花进荒林子，然后他们两个把桃花救下来的事情。 桃花娘一听这个，那还了得？气的她上去就给了姜开宇两巴掌，“你这个畜生啊，你们老姜家这是祖辈儿做了孽，才会生出你这么个禽兽不如的畜生来啊。我们家桃花哪里招你了，你要这么祸害她啊？”桃花娘说着，便哭了起来。 吴氏这时候也听明白了怎么回事，当下便上前来，姜桃花搂在了怀里，轻声的哄着。“好了，闺女不哭啊，不哭，还有我和你娘在呢。今天这件事，我们一定给你做主。”吴氏很是心疼的说道。 桃花趴在吴氏的怀里，哭了一阵子，然后才哑着嗓子问道，“大娘，不是我，我没有引逗哪个，是他愣把我拽进去的。”桃花心中难免忐忑，虽说自己并没有真的被侵犯，可是这种事情，好说不好听。万一顾家人有了心结，那她以后可要怎么面对顾家人，面对这个婆婆？ 吴氏一听，心疼不已，“好闺女，大娘都知道，都知道。不关你的事儿，是这个畜生，是他起了坏心。你放心吧，顾家绝对不会嫌弃你的，文庆也不会。文庆要是敢对你胡说八道，大娘先抽他。” 这种事情，也不是桃花愿意的，再者根本也没发生什么。吴氏心疼桃花还来不及呢，又哪里会责怪桃花什么？ 桃花娘打了姜开宇两下就停了手，不是她不打了，是她打不动。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只要一动弹的厉害了，就会头晕眼花的。要不是因为这样，也不会让桃花请了假在家里，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了。 “齐叔，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家桃花可不能就这么受欺负。”桃花娘说了一句，觉得有点不对，又回头看看吴氏，“嫂子，桃花是你们顾家没过门的媳妇。这件事，还得听你的，你看怎么办？”她差点儿忘了，桃花现在，可不仅仅是刘家的闺女，还是顾家没进门的媳妇呢。 吴氏满脸愤慨的看着姜开宇，恨恨道，“还能怎么办？这样的畜生，还能留着他？桃花是我们顾家的媳妇，我们顾家绝对饶不了姜开宇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齐叔，我这就把承忠和文庆他们都找来，俺们要一起去姜家，找姜家人算账去。”这种情形，顾家人怎么可能认怂？ 齐长文见这两个当娘的意见一致，这才点点头，“好，那我就让人去找了你们两家的人，然后一起去姜家找他们评理去。姜家要是不能给大家伙一个说法，咱们大家伙，都不能放过他们。” “姜家这是消停了几年，现在又开始得瑟了啊，他们是不是忘了当年的事情了？他们就不怕再遭了报应？”青山村，还没有发生过这样伤风败俗、名声败坏的事情呢，齐长文作为村长，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当下，齐长文就让雪莲雪兰把儿子媳妇们都喊起来。然后让几个儿子，分别去顾承忠家、作坊那边，还有顾承勇家，去把人都找来，然后一起去姜家找姜家人算账。 打瓜目前还没有成熟，所以瓜籽作坊，暂时是停工的。齐建元兄弟几个，都是在家收拾自家的地呢，这时都在家里。大家一瞧这个架势，就知道事情不小，便赶紧的去找人了。 顾承忠当然是已经下地干活了，这个季节，地里不是特别忙，而果脯作坊那边又用人。所以顾承忠就把儿子们都打发了作坊里去做工，自己则是在家里侍弄那些地。这几年，顾承忠家连着给儿子办喜事，倒是也没有多余的钱去置办地，依旧还是那二十亩。不过，他们还有作坊的工钱做补贴，算起来，倒是也很好了。 齐建元跑去顾承忠家的地里，找到了顾承忠，当然还有顾承义和顾承勇。三兄弟一听事情不对，便连忙的从地里回来，到了齐家。 作坊那边，文修和文生等人全都知道了，文修当即便说让大家伙都停下来，然后众人抄起家什就朝着村子里走了。文庆气的火冒三丈，当下便撸起了袖子，就要去找姜开宇拼命。自己的媳妇被人欺负了，他要是不去出头，那还算是男人么？ 十几个人气势汹汹的从作坊出来，朝着村子里姜家的方向行去，等到文庆等人来到姜家时，顾承忠等人早已经在姜家门外了。“姜平安，你们养子不教，竟然让他做出这样不知羞耻、伤风败俗、禽兽不如的事情来。姜平安，你出来，今天我刘强生非要找你算算账不可。你今天不给我个说法，咱们就去告官。”桃花爹朝着姜家院子里喊道。 院子里当然有人，在听到这些之后，便赶紧的跑去找姜平安，还有姜平文了。不多时，姜平安兄弟二人从园子里出来了。“谁在我们家门口大呼小叫的？刘强生，你跑这来干啥？我们家又没得罪你，你跑到我家门口又喊又叫的干什么？”姜平安阴着一张脸，沉声喝问道。 “干什么？你说干什么？你们家养了个混账王八蛋，猪狗不如的畜生，我上门找畜生爹讲理来了。我还能干什么？”刘强生可是丝毫不惧怕姜平安，挺胸抬头的跟姜平安站在对面，指着姜平安的鼻子骂着。 姜平安被刘强生骂的莫名其妙，不禁便有些恼火，“姓刘的，你当我们老姜家是什么地方，是你能随便欺负的么？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就正经的说，要是没事，赶紧滚蛋。你要是还这么胡搅蛮缠，指桑骂槐的，当心我让人把你送到县衙大牢里去。” “大家伙听听啊，他们老姜家就是这么办事的。他们家的儿子做了错事，他们不说是管教，竟然还要把别人送到大牢里去，这县衙大牢是他们老姜家开的啊，他说送去就送去？”刘强生才不怕姜平安呢，他一边说着，一边就伸手从后面拽出个人来，推到了姜平安的面前。 “姜平安，你们家的儿子，猪狗不如的畜生，竟然想要欺负我们家闺女。要不是有人半路上经过救了我闺女，我闺女的这辈子，就让你儿子给毁了。”刘强生越说越是气愤。 ---- 今天应该是五章，实在是写不出来很多，已经累的脖子疼了。不过明天应该还可以保持，呵呵。 推荐朋友的作品：《宁王妃：庶女策繁华》 第328章 再次对上 姜家当初出了那些事情之后，着实是消停了好长时间。姜家老二姜平远在家守孝丁忧，直到去年，才又出仕为官。也是姜平远在朝中还算有几个故交好友，人家帮忙从中斡旋，才又寻了一个县城，做了知县。 姜平远重新出仕为官，姜家众人，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三年来夹着尾巴做人的感觉，简直是糟糕透了。幸好姜平远还算长记性，临行之前，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家人都消停一些，再不可做出那些仗势欺人、勾结匪徒的事情来。好歹的，这一年多来，姜家人还算是安分守己，并没有做出太过格的事情。 不过这一回，很显然姜家是没法再平静下去了，因为坑爹的孩子姜开宇，又开启了坑爹之旅。 当姜平安看见了被人打的鼻青脸肿，浑身上下狼狈不堪的儿子姜开宇时，当下便怒吼道，“是谁胆大包天，竟然敢打我的儿子？” 姜家目前，只有姜平安的一个儿子姜开宇，姜平远家的两个儿子，剩下姜平新家是两个闺女。而且姜平新已经死了，不可能再有孩子。姜平文家，现在也只有一个女儿。对于姜家来说，男孩实在是太稀少了，对于姜平安来说，姜开宇是他唯一的骨血。 自从那年姜开宇被吓坏了之后，竟然高烧了快有半个多月，成天烧的满嘴胡话。好不容易找郎中治的好了一阵子，结果过一段时间，姜开宇又想起来那晚的事情，便再次吓晕过去了。就这样来回的反复，病情起起伏伏的，治了将近一年的时间。 姜家不断的求医问药、求神问卜、烧香拜佛，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求来了灵丹妙药加上什么灵符，给姜开宇吃下去之后，这才渐渐地好了。可是从那之后，姜开宇却是坐了病根儿，每隔一两个月就会发作一回，一发作，就会像抽风差不离。 姜平安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哪里能舍得儿子吃这样的苦？于是就带着姜开宇出门去医治，直到去年冬天回来，这才不再发作了。治好了病的姜开宇，就像平常人差不多了，只是脾气非常暴躁，很是容易暴怒。 姜家人对姜平安都非常的爱护，家里也没人敢惹他，不管姜开宇要做什么，都随着他。如今见到姜开宇被人打成了这个模样，姜平安怎么可能不心疼？他恨不得含在嘴里的宝贝儿子，竟然被人打的如此凄惨，这还了得？当下，姜平安就生气起来，朝着对面的刘强生大声质问起来。 绍远从后面站出来，“是我打的，你家姜开宇竟然敢藏在荒林之中，意图对女孩施暴。不打他，还能留着他把坏事做成么？”绍远才不怕姜平安呢，他盯着姜平安，语气平静的叙述事实。 “胡说，你就是胡说八道，我儿子向来都是规规矩矩的，怎么可能跑去欺负人家的闺女？秦绍远，别以为你是苗郎中的儿子，就可以信口雌黄。”姜平安心中一凛，面上努力维持镇定道。 “哼，你儿子做的好事，我和娇颜都看到了。要不是我们及时赶到，桃花姐就被这个畜生给祸害了呢。你不信？不信你问问娇颜，问问桃花姐，问问你家这个畜生。”绍远盯着姜平安冷哼道。 姜平安看向了刘强生身后，被桃花娘和吴氏保护着，衣衫上还有些泥土，头发也乱乱的，脸上依旧还带着泪痕的桃花。姜平安的心里，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眼前这个情景，好像真的是自家儿子做了什么混账事了。 姜平安心念电转间，张口便道，“谁知道这是不是你们看着我家开宇不顺眼，故意设计陷害他的？谁都知道，姜家跟苗家和顾家有仇怨。保不准是你们存心绑了我儿子，做出这番假象来，用这种卑鄙下流的手段，来害我们家开宇，然后借机攻讦我们姜家。”这种事情，姜平安自然是不肯承认的，一旦承认了，姜开宇只怕是落不到什么好下场。 姜平安这话，可是直接激怒了对面的顾家众人，“姜平安，你这是在放什么狗臭屁呢？我们老顾家跟你们老姜家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当年也是你们家心怀不轨，故意勾结匪徒，前来打劫我们家的。这才几年的工夫？你就把之前的事情都忘了是吧？看来老姜家的报应还不够，还应该更重才是。”顾承忠气不过，开口骂道。 顾承忠这话，可算是戳到了姜家人的肺管子，姜家人最是忌讳的，就是当初的事情。当年的事，让姜家元气大伤，好不容易才缓过劲儿来。如今顾承勇当着这么多村民的面儿再次提起当年的事情，使姜平安兄弟俱是面色铁青，难看之极。 “顾承忠，你少在那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咱们今天就说今天的事儿。老姜家没得罪你们吧？你们为啥要这么祸害我的儿子？”姜平安脸色铁青，咬牙问道。 “我还要问你呢，我们老顾家没得罪你们姜家吧，你这个混账儿子，为啥要欺负我家儿媳妇桃花？你这是摆明了打我们老顾家的脸啊。姜平安，你想跟我们顾家作对是不是？看来你的教训还是不够啊。”顾承忠毫不示弱，直接就跟姜平安对上了。 姜平安被顾承忠问的一时无言以对，便扭头去问还被捆着的姜开宇，“宇儿，你跟爹说，这是不是他们设计陷害你的？宇儿，你快说啊，只要你说出来，爹给你做主。如今咱们家已经翻过身来了，你叔叔重新做了知县，你严叔叔也做了怀远县的知县。只要你说了，是他们暗害你的，爹就把这些人，都送到县衙大牢里去。” 怀远县的知县夏允辰，在剿平磨盘山山贼的功劳上奏朝廷之后，就因为功劳巨大，被皇帝特意提拔，调到了京畿做了京县的知县。京县的知县，可是从五品呢，这个官儿，可是非同寻常。夏允辰一下子从正七品跳到了从五品，也算是连升三级了，这样的恩典，绝对少有。 夏允辰本来并不想离开怀远县的，可是朝廷的旨意来到，哪里容得他反抗？于是，夏允辰就只能带着妻儿家眷，回到了京城。而怀远县知县的职务，就由原来的县丞接任了。那位县丞大人本来就是姜平远的至交好友，这下子，姜家人，在怀远县，可算是有了最大的靠山了。 姜平安这样出言威胁顾承忠当然也有卖弄的意思。你们顾家，当初不就是抱住了夏知县这条大腿么？如今，姓夏的离开了怀远县，跑到了千里之外的京城去。这一回，看你们还能借着夏知县的名声嚣张？风水轮流转，现在，怀远县知县，可是我们姜家的靠山了呢。 顾承勇在一旁，自然是听出来了姜平安的意思，顾承勇忍不住冷哼，“姜平安，别以为你跟知县大人交情好，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你就是皇亲国戚，犯了律条，也一样要受到惩处。你家儿子半路拦截良家女子，意图不轨，这件事情说到哪里去，也是要惩治你家儿子的。我就不信了，大齐朝廷的县衙，还是给你们姜家开的不成？” 姜平安被顾承勇给噎的够呛，当初几番明争暗斗，姜平安始终都没能斗得过顾承勇。后来因为老二姜平远压制着，姜家也是元气大伤，实在无力再跟顾家斗下去。没办法，姜平安才不得已忍气吞声的忍了这几年。 如今，老二姜平远已经重新任职。据说上任一年多来，很是受上峰的赏识，升官也是指日可待。姜平安觉得，忍了这么些年，现在，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一把了。可是还没等他做点儿什么呢，今天就跟顾家撞到一起了。 “顾承勇，你还别得意，我就告诉你了，现在这青山村，可是我们老姜家的天下。现在已经不是姓夏的在的时候了，你要是识相的，就夹着尾巴老老实实的做人。不然的话，你们家那些什么狗屁的作坊，就一个也别想再开下去了。”姜平安趾高气昂、得意洋洋的说道。 就在姜平安跟顾家人争执的这个工夫，那边被捆着的姜开宇，脸上却是有了不同寻常的变化。只见他的脸色越来月红，眼睛也充血泛红，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对面跟在姜家众人后面的一个女子身上，脸上的表情狰狞无比。 “啊，放开我，放开我，快点儿放开我啊。”姜开宇放声喊道，那声音里，带着几许狂暴，就仿佛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一般。 姜平安刚刚只顾着跟顾家人斗嘴去了，真是没太注意到儿子的情形。此时一见儿子这样，就知道坏了，姜开宇这是犯病了。“儿子，你这是怎么了？儿子，你们还楞着干啥？还不快把开宇给解开？我的儿子啊，爹好不容易给你治好了病，你这怎么又犯了啊？” 姜平安身后的人，这时便赶忙上前去，抢回来了姜开宇，解开了姜开宇身上的软藤。可是没想到，刚刚获得自由的姜开宇，就直直的朝着姜家那边的一个女人扑了过去。 ----- 推荐朋友的作品：《重生一品庶女》 第329章 姜开宇发狂 对面的那个女子，是姜家的一个丫头。此时姜开宇就像疯了一般，直接抓住了那个女子，便紧紧搂在了怀里。然后就胡乱去亲那丫头，手上也不老实，就想要去撕扯丫头身上的衣服。 众目睽睽之下，姜开宇竟然如此做法，姜家门前的众人，便都十分惊诧。姜平安一见这样，脸都快黑成锅底了，“快，把少爷拽开，这是怎么？” 当下便有人，上前用力的拉扯着姜开宇。可这时候的姜开宇，力气大的出奇，竟然一时半刻的拽不开。娇颜在旁边看着不对劲儿，两步上前，手中的银针迅速的扎在了姜开宇后颈几处穴位。几个呼吸之间，姜开宇便浑身瘫软，倒在了地上。 被姜开宇抱住的那个丫头，这时已经吓的浑身哆嗦，身上的衣衫被姜开宇给扯破了。她一边哭着，一边就转身跑进院子了。 娇颜这时，却抓住姜开宇的手腕，细细诊脉。姜开宇这个情形，分明就是有病症在身的，这种发狂的模样，实在是太吓人了点儿。指下，姜开宇的脉搏激狂震荡，亢奋无比，这样的脉象，怎么看着都跟服用的催情药很是类似。娇颜皱眉，姜家这是给姜开宇用了什么药？还是姜开宇本身的病症如此？ 倘若是本身的病症，那这个可就太吓人了。青山村若是弄了这么个不定时的炸弹，以后整个村子的女子，岂不是都不能出门了？娇颜皱眉，这样的病症，该如何医治？师父不在，她真的是没见过这种，根本就没有头绪。 娇颜再次取出银针，想要在姜开宇身上施针。目前这种状况，若是不赶紧治疗的话，姜开宇，很可能会因为血脉激荡亢奋，却又无法纾解，最终七窍流血的。娇颜是医者，撇开姜家和顾家的恩怨不论，只说是为了青山村的这些女人，娇颜也不能坐视不理的。娇颜此时，脑子里想的都是师父平日里的教导，然后手中的银针，就要往姜开宇的身上扎。 姜平安见到儿子瘫倒在地，然后顾家的那个丫头竟然又拿了银针，想要往儿子身上扎，姜平安当即大吼，“你这个死丫头，你这是要干什么？不许碰我儿子。滚开。”他生怕娇颜是为了给桃花报仇，要害自家的儿子。他可是只有这么个儿子呢，要是被娇颜害了，那还了得？ 姜平安连忙上前，伸手就推开了娇颜，“走开，你这个死丫头，别想害我的儿子。”说话间，就把姜开宇给搂在了怀里。 娇颜被姜平安一推，重心不稳，差点儿摔倒。还是绍远一直守护在娇颜身边，这时伸手扶住了娇颜。“姓姜的，你怎么这么混账？娇颜是要给你儿子诊治，你还推开她？你知不知道，你儿子危险的很，要是再不医治，早晚闯出大祸来。” 姜平安瞪绍远，“少在这假惺惺了，你们能有什么好心？明面上说是给我儿子医治，万一你们暗中下手，害了我儿子怎么办？我儿子不用你们给治，我家有的是灵丹妙药，哪里用你们献殷勤？”说话间，姜平安便要抱着儿子进院子去。 “等等，姜平安，你儿子欺负我闺女的事情，还没有了结呢，你就想这么不吭声的完事儿？”刘强生这时高声喝问道。 “你还要让我给你什么交代？我儿子已经被打成这样了，你闺女不是没什么事情么？那还在这矫情什么？你闺女若是真的跟我儿子有了什么，大不了我儿子娶了她也就是了。如今啥事没有，你们还把我儿子打的如此凄惨，还要怎么样？”姜平安依旧态度蛮横，很是不讲理的说道。 刘强生和顾承忠，却是被姜平安这话给气的直冒烟，“姜平安，你这是说的人话么？你儿子娶我闺女？你们老姜家祖辈儿积德了么？就你们家儿子这个鬼德行，谁家的闺女肯嫁给他？你我刘强生就是把闺女砸死糊墙头上，也不可能让闺女嫁给你家那个畜生的。” “亲家，这样猪狗不如的东西，跟他置气不值当。别说桃花没什么事情，即便是桃花真的有事，我们顾家也不会真的就便宜了那个畜生的。姜平安，你别仗着自家有点能耐，就不把青山村的人看在眼里了。当心把我们都给惹急了，到时候后果也不是你能承受的。” “姜平安，我警告你，最好把你儿子圈在家里别出去。如果他胆敢在从姜家出去作恶，让我们看见了，见一次打一次，往死里打。打死了，算你们老姜家活该。”顾承忠也是放了狠话。 “大家伙可都看见了，你们家那儿子根本不算是人，那就是畜生，见了女人就要上的狗东西。村子里这么些老老少少的女人，为了村子里女人的安全，咱们大家伙都得留心一些了。只要见到姜开宇，就往死里打。”顾承忠转身对身后的众人喊道。 姜家门口此时，早已经聚集了无数的人。青山村这两年可是没什么太大的热闹看，这一次，大家伙可算是过了瘾了。当众人听见顾承忠的话之后，各自也是心里直打鼓。姜开宇的情形众人可是亲眼所见，这要是他跑了出来，然后犯病的话，还真是危险的很呢。村子里那么多的女人，万一哪个倒霉遇上了这样的事情，那可就是毁了啊。 “就是，就是，承忠大哥说的对，这样的人，老姜家就该拿铁链子拴起来才对。要是老姜家不能好好看管，那就交给大家伙，让咱们大家伙处置了也就是。这样的畜生太危险了，为了咱们的妻子闺女，大家伙可是要瞪起眼睛来，千万防着点儿。”有人这时便附和道。 其余众人，也是齐声附和，“对，拴起来，不然我们就打死他。” 此时齐长文走到众人面前，摆摆手，示意众人先安静下来，然后才转身看向姜平安，“老姜家必须得尽快做出个决定，要么就当着大家伙的面儿，把姜开宇拴起来。然后你们爱去找郎中医治也好，还是就这么拴着也罢，只要保证他不再出了姜家就行。” “要么，就把他交给大家伙来处理，他现在已经不算是个人了，那就是个畜生。这样的东西还留在人世，早晚也都是祸害。老姜家，必须做出一个选择来，不然的话，别怪大家伙不客气了。”齐长文盯着姜平安，说道。 姜平安看着怀里的儿子，再看看面前愤怒的众人，忍着心中的愤怒，冷冷的说道，“我们姜家的事情，不用旁人来管。”说着，便抱着儿子进院子去了，姜家的一众下人，这时也连忙退了进去，然后将大门关闭。 姜家大门外，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齐叔，这件事你看怎么办？”刘强生还是有些不解气，但是如今的情形，他也没什么好主意了。 齐长文叹了口气，“唉，咱们青山村这是哪里的风水出了毛病？怎么还会出来这样的事情啊？大家伙，回家去都嘱咐嘱咐家里人，女人出门，尽量都三五成群的，千万不要单独出来啊。如今这个样子，谁知道那个畜生啥时候发疯？大家伙都当心些吧。只要见到那个畜生，都不用客气，打死了，老头子我去衙门里分辩去。” 众人也是没有别的办法了，“也只能照着齐叔的话去做了，行了，咱们大家伙都散了吧。以后回家跟自家的人都好好说说，千万当心点儿。”顾承勇摇头叹气道。 就这样，众人离开了姜家的门前，各自散开回家去了。而桃花的父母以及顾承勇等人，则是去了顾承忠家里，众人坐在一起商议事情。“如今瞧着姜家这个情势，这是打算借着姜平远和严知县的势力，又要闹腾起来。咱们家原本跟姜家就有怨仇，从今往后，大家伙行事都要当心一些，能不与姜家对上最好。” “当然，若是姜家真的敢欺负到咱们的头上，倒是也不用客气，咱们老顾家，也绝对不是好惹的。”顾承勇看着家里的几个兄弟还有儿子侄子们，很是郑重的叮嘱道。“老四，尤其是你，千万当心，别再跟姜家有任何的牵扯。” 顾承信是刚刚才听说了事情赶到的，这时也在顾承忠家里坐着，在听到顾承勇说他时，就连忙点头，“二哥，你放心就是了，我现在早就不是以前了。我现在就是老老实实的种地，别的事情，都不搭理。” 这几年，顾承信的变化，还是很大的。自从被赶出东院之后，顾承信还真是老老实实的过日子，非常用心的伺候着那二十亩地。最初的时候还有些不太习惯，这三四年坚持下来，倒像是个正经的庄稼汉子了。 瞧见弟弟的改变，顾承忠三人也都很高兴。春夏的时候，他们兄弟养山蚕，也会捎带顾承信一个。所以这几年，顾承信的日子也是过得挺好的。文景渐渐大了，如今也跟着顾承信下地干活，倒是文安，被顾承信给送到了学堂里念书，据说学的还挺好。 ----- 推荐朋友的作品：《妖女难为》 第330章 顾家的担忧 “还有娇儿，以后你出门，必须得有人陪着，听到了没有？”顾承勇想起来自家的闺女，连忙也嘱咐了两句。这个闺女胆子大的很，又总是来往于村子个顾家新宅，这半路上不少荒林子什么的，最是要当心的。 娇颜点头答应，“爹，我知道了。”今天这事情实在是挺吓人的，娇颜就是胆子再大，这时也是心里发寒。她以后可是不敢胡闹了，这绝对不是小事情。 “师父，你放心吧，颜儿的安全交给我就是，我不会让她出事的。”绍远在一旁保证道。 “唉，今年也是诸事不利。年景不好，不管是地里的庄稼，还是山上的东西，收成都不怎么好，如今又出了姜家。大哥，咱们也得防着点儿了，姜家人不使坏便罢，倘若使坏，只怕作坊和织坊要首当其冲了。” “夏大人在的时候，对作坊多方照顾，税赋等并不是很重。如今换了这位严知县，前两年的税赋就一点一点的在涨，瞧这个模样，弄不好还要再往上涨。这件事，我还得想办法，写信去京城和府城，尽量的周旋才行。”顾承勇很是忧心，倘若作坊的税赋一再增加，只怕是没有多少利润了。 “爹，那些事情还在其次，现在最主要的，是囤积一些粮食。今年庄稼肯定是减产的，谁也不敢说，明年是个什么样子，咱们各家，最好是先囤住一批粮食才好。否则的话，一旦明年收成还不好，就怕出现意外的情况了。”娇颜那边，却是开口提议道。 娇颜的提议，让顾氏四兄弟都面容严肃了起来，“娇儿这话说的对，咱们老百姓，总得吃饱肚子，万一粮食减产，只怕是就要挨饿了。一旦挨饿，可就不是咱们一家，那样的话，只怕又要有别的动乱。大哥二哥，咱们真得多准备准备了。” “这样，娇儿，你写信给文芳和景新，让他们在府城那边，帮忙多囤积一些粮食。咱们不求别的，总要保证自家不会挨饿才行啊。”顾承义这时便说道。 文芳早在四年前的秋天就嫁到府城刘家去了，如今跟刘景新夫妻俩，已经生了一儿一女两个孩子，小两口的感情好的不得了。景新每年不是都要回来负责作坊的事情么？那时候就会把文芳给带回来，俩人就这么名正言顺的住娘家，一直住到了快要过年的时候，才回府城去。 顾承义夫妻每每就说，感觉好像不是顾家嫁出去了个闺女，倒像是捡回来个女婿差不多了。景新一回来，顾承义家的事情，景新都会帮忙，简直是羡慕死村子里无数的老丈人。 “唉，文菲离得太远了，在京城呢，那边也是帮不上什么了，咱们大概就得指着文芳。府城好歹的粮食多还便宜些，多买一些囤积起来，粮食只要放好了，两三年的不要紧。”顾承义又嘟囔了一句。 文菲在前年，嫁给了辰珺。说起这一对欢喜冤家来，也是让人啼笑皆非，哭笑不得。辰珺年年都来村子里，来了就缠住文菲不放。几乎村子里的人，就没有不知道辰珺心思的了，可偏偏文菲不知道。 辰珺憋闷不已，恨不拿那斧子劈开文菲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最后，还是娇颜给出的主意，让辰珺从府城带来一位千娇百媚的女孩。结果文菲一见之下，便大吃飞醋，跟辰珺好一顿折腾。最终，俩人才算是误会解开，然后互通心意。 安运盛和夫人亲自前来提亲，顾承义夫妻虽然满心欢喜，但是又十分的忧心。文蓝嫁给了辰瑜，这要是文菲嫁给辰珺，感觉就像是顾家的女孩子嫁不出去了，非得要塞给安家差不多。还是大家伙劝着，这亲事才算成了。 辰珺好不容易赢得了文菲的心，哪里还有耐心等下去？当即便定了婚期，两个月之后，便把文菲娶进门，之后，就带着文菲去京城了。小夫妻两个也已经有了一个儿子，过年的时候回来，那个小家伙愣是把大家伙给折腾的人仰马翻。在顾家住了四五天，所有人全都被他给折腾的筋疲力尽，最后大家伙求着辰珺，赶紧把儿子带走。 顾承义四个闺女，如今已经有两个出嫁了。至于文英，今年十四岁，上门提亲的人也是不少。不过因为有两个姐姐的亲事在前面比着，赵氏就没有着急给文英定下亲事来。赵氏心里，还是希望文英也能像两个姐姐一般，不说是找到那么富贵的，但总的是两个人互相有好感的，这样以后也能相处的更好些。 至于文茜，比娇颜还小呢，暂时倒是不用考虑。顾承义这四个闺女，都长得如花似玉美丽娇美，在远近也是出了名的。说实话，亲事上面，也并不用太过操心。 “老三，你就知足吧，文菲虽然离着远，可是年年也不忘了给你们送东西回来。有这样的好闺女，你做梦都是笑着的。”顾承忠羡慕不已的打趣道。 “说起来，还是你有福，四个闺女远近闻名。现在老三和老四虽然没定亲，可那提亲的，也是络绎不绝。你们两口子还可以东挑西拣，摆足了做老丈人的架子，多好？哪里像我似的，为了给儿子去媳妇，头发都愁白了。” 这话一出，屋子里的众人便全都笑了，屋子里原本凝滞的气氛，总算是消散过去。“三叔，文英姐姐也是读书识字的，你让文英姐姐写信就是了，不用我。”娇颜笑呵呵的说道。 “文英还不是你教出来的？你写就是了。”顾承义摆手笑道，“我怎么瞧着，文英的字也没你写的好看，还是你写吧。” 娇颜想想，也没有反对，当即找出来纸笔，就给文芳写了信，信写好之后，将墨迹吹干，然后放入了信封里。“行了，等着找人捎去府城就好。” 这边众人商议了一阵子，然后就没什么事情了，顾承勇领着闺女儿子，从村子里离开，要返回自家去。顾承勇跟文修走在前面，绍远和娇颜走在了后面，绍远再次叮嘱娇颜，“颜儿，你千万记住了，不能自己单独就往村子里走，要让人陪着你。姜开宇那个德行，实在是太危险了。” 娇颜沉思片刻，然后才道，“绍远哥哥，过几天，咱们去一趟府城吧。我要去找我师父，问一问她，姜开宇这样的病症，到底是怎么回事？”娇颜心中还是十分疑惑的，她就这么个毛病了，对于疑难杂症，有着无与伦比的好奇心。 苗素问如今在镇上、怀远县，以及府城里，都有自己的医馆和药行。原本苗素问是不肯弄这些的，嫌弃太麻烦。可是后来，苗素问瞧着顾家的日子蒸蒸日上，若是自家不做点儿什么，只怕是跟顾家的差距就越来越大了。 绍远在娇颜的影响之下，对于炮制药材等非常感兴趣。他平时最愿意做的，就是捅咕各式各样的药材，研究药性等。苗素问见到儿子如此，就将自己珍藏的好些成药秘方拿出来，然后让儿子试验。等到绍远挨样儿的药物都制作出来之后，苗素问检验了药材的质量，之后决议开药行和医馆。 总得让绍远有个真正的本领才行啊，制药，也是个能够养家糊口的本事。将来绍远跟娇颜两个，一个看病一个制药的，也算得上是夫唱妇随了。这样，苗素问便打起精神来，张罗起医馆等产业。苗素问绝对不是个一般的女人，她用了两年的时间，就在县城和府城开了医馆，自己暂时先在府城坐镇。 县城和镇上这边，自然是娇颜负责管理。当然了，医馆里，也请了几位不错的郎中坐馆。一般的时候，倒是不用娇颜特别操心。这几天，娇颜和绍远特意回家来，就是为了研究新药的。 “好啊，这个容易，前些时候一直下雨，咱们也没能去看看我娘，该是去府城了。你不是又研究出来了一些东西么？一起过去就是了。”绍远笑笑，娇颜在医学上的痴迷，他早就见识过了，对于娇颜的要求，他丝毫都不觉得奇怪。 “绍远，晚上一起去我家吃饭吧。吃过了晚饭，你愿意回来就回来，不愿意就留在那边住下算了。”顾承勇在前面说了一声，“文韬和文治去府城念书，文齐和文平跑去南面了还没回来，家里只有文修和娇颜。我们也是寂寞的慌，过去陪陪我们吧。” 苗素问不在家，绍远自己一个人在家住着，虽说是绍远也会做饭，但终究是孤单的慌。所以顾承勇时常把绍远叫到顾家去吃饭，有的时候干脆就让绍远留下，对于绍远，其实顾承勇早就把他当儿子看待了。 “好啊，那就去师父家吃饭，说实话，我自己一个人在家也是没意思。师娘和颜儿的手艺好，做出来的饭菜也好吃。对了，我中午还弄回来一条蛇呢，晚上让颜儿炖蛇羹吃算了。”对于顾承勇的提议，绍远自然是不反对的，他巴不得成天都能看见娇颜才好呢。 ----- 推荐朋友的作品：《食全酒美》 第331章 招弟姐妹 众人回到顾家，刚刚进门，就见到冯氏在院子里来回的走着，旁边一个丫头正劝着冯氏，“太太，您这么来回的走也是没用啊。刚刚不是作坊的人都回来了，告诉说没事了么？您还是坐下歇会儿吧，老爷和少爷他们说不得马上就回来了。” 冯氏还想再说点儿什么，猛地一抬头，就瞧见外面进来的顾承勇等人，“相公，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如何了？”冯氏着急的问道。 “紫玉，你瞧你急的这一头汗，走，咱们进屋去说话。”顾承勇瞧见冯氏如此，不免心疼，忙扯了妻子，一起进屋说话。“青荷，快去端来些凉的绿豆汤来。”顾承勇顺口吩咐旁边的那个丫头。 丫头应了一声，然后就跑去后院，从院中的井里，拽出来了一个木桶。木桶里，正是入夏以后必备的绿豆汤。丫头青荷拎着小木桶转头回到了前院，然后便给屋子里的众人全都送上一碗凉丝丝的绿豆汤。 娇颜接过了绿豆汤，“谢谢你啊，待弟，哦，不对，青荷。”都这么长时间了，娇颜还是改不过来，总是喊青荷原来的名字。 青荷，原本叫胡待弟，就是当初那个胡老二家的二闺女。当初胡家老婆子被判了府劳役半年，半年之后，那老婆子竟然奇迹般的活下来，然后回到了家里。那个时候，胡家正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里。 胡家老爷子自从老太太去告状之后，就一病不起，等到老太太回来时，便已经是奄奄一息。老太太回到家的第三天，胡家老爷子就咽气了。正是临近春耕的时节，胡家人急急忙忙的给老爷子入殓准备安葬。可是胡家连番事故之下，哪里还有钱财给老爷子操办丧事？ 招弟在二月中织坊开工的时候，就去求了冯氏，自愿签了契约，进织坊做了学徒工。此时家中这等情形，招弟没办法，就去求了冯氏。从冯氏那里借来了银钱，然后送回家中给爷爷操办丧事用。 胡家老爷子草草安葬，接下来，便是春耕，而到了此时，胡家却是面临着新的困难。胡家自己只有两亩半地，其余的都是指着佃姜家的地来种，可是姜家已然发话，从今往后不再把地佃给胡家了。胡老二愁的不行，家里还有待弟得弟两个孩子，加上老太太四口人呢，就凭着那两亩半地，还不得把一家人饿死？ 作为祸害一万年的胡家老太太，这时便提出来了。说是不如把待弟跟得弟卖掉算了，卖去城里给人家做丫头。这样一来，不仅家里可以少了两个人吃饭，得来的钱，还可以买几亩地，过两年说不定还能再给胡老二说个媳妇呢。 胡老二当然是不肯的，结果老太太就使出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绝活，又哭又闹又要上吊撞墙的。最终胡老二没办法，也只好同意了。 待弟得知父亲和祖母要卖掉她们姐妹，便急忙的跑去织坊，找了招弟商议。招弟也是一筹莫展，只好找娇颜来想办法。娇颜一直都很同情招弟姐妹，尤其是招弟在织坊里做的很不错，冯氏也非常的喜欢她。最后娇颜提出一个办法，就是顾家出面，将待弟和得弟买下来，但是有个要求。 娇颜要让招弟重新签契约，让她签死契。就是说，招弟也要卖身给顾家，将来一切，全都听顾家安排才行。娇颜这个要求，自然有她的道理。招弟现在所签的契约，只是学徒的契约，只规定了招弟要在织坊里做满八年。八年之后，招弟若是不在织坊，将不得从事纺织这个行当。 这样的契约，是没法限制招弟终身大事的。招弟长得不错，又在织坊做工，有不错的手艺。以胡家那个老太太祸害人的程度来看，她现在能把待弟得弟卖掉，以后就能用招弟的亲事，再次为胡家换取利益。所以娇颜便提出来，要让招弟换契约，只要她签了死契，娇颜就出面买下待弟和得弟。 招弟虽然不晓得娇颜的用意，但是为了两个妹妹，她也只能同意了。于是，娇颜出银子，将胡家三个闺女都买了回来，然后将三个人的名字改了，分别叫青莲、青荷、青萍。从那以后，姐妹三个白天就在织坊做工，晚上就在顾家住着。等到顾家搬家之后，冯氏就把青荷带在了身边，有的时候家里的事情，也让青荷帮把手什么的。 此时众人都端着碗，喝了一碗绿豆汤，然后顾承勇就把事情的原委向冯氏说了一遍。“姜开宇看起来，好像是有什么毛病？瞧着那样子，犯起病来，就没了理智跟牲口差不离了。唉，老姜家这是上辈子没积德啊，才会养出这样一个孩子来。看着吧，这个姜开宇，早晚要惹祸的。” “只是可惜，姜家如今仗着老二姜平远，还有严知县的势力，很是嚣张。村子里的人，拿他们家也是没什么办法。大家伙也只能各自嘱咐家里人，都小心些罢了。”顾承勇叹气道。 “哎呀，这可怎么好？这要是哪天姜开宇从家里跑出来，岂不是又要祸害人了么？娇儿，以后不许你胡乱跑了，听到没有？青荷，你快去织坊，跟你姐说一声。让她知会咱们织坊里的女工，下工之后，一定要一起往家里走，千万别落单。” 织坊到村子里这段路，的确是远了些，万一有点儿什么事情，顾家也是承担不起的。“文修，你明天也嘱咐作坊那边。下工之后，等着织坊的女工，一起往家里走，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事情。”冯氏真的是十分忧心。 “娘，你也不用太担心的。今天我给姜开宇诊过脉的，以目前的情形来看，倘若姜家人不赶紧给他医治，姜开宇这个模样，只怕是最多还能再活两个月了。他发病的时候，血脉激亢运行加速，这并不是什么好事。”那边，娇颜出言，安慰父母。 “他那脉象，倒很像是用了催情药一般。倘若发病之时，未能得到纾解宣泄，血液中的躁狂之意，只会越积越深，最终七窍流血而死的。我现在猜测，可能是这几年姜家不断的请医问药，求神问卜，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用错了药所致。正巧姜开宇此时年纪，也正是男孩子血脉最为旺盛之时，所以才会如此激烈。” 娇颜虽然对于诊治姜开宇的病症没有把握，但是这一下午，她一直都在思索姜开宇的病症，心里也大概有了一些判断。“姜家自作孽，结果却是害了孩子。今天我原本是想帮着诊治一下，最起码可以缓解症状。只是可惜，姜平安那人心胸狭窄，愣是污蔑我，说我是要害他儿子。”娇颜摇头，真当她愿意给治啊？她不过是怕姜开宇这样，以后还会危及旁人罢了。 “娇儿，你可不许去给姜家小子治病啊，既然他现在那么危险，咱们可不去找那个麻烦呢。要是万一医治的过程里他再发了狂可怎么办？娘不许你去冒险。”冯氏一听这个，吓得连忙就说道。 “对，你娘说的对，咱们不去治，姜开宇爱死爱活的，都跟咱们没关系。他们老姜家个个都不是东西，你就是真的能救了姜开宇，他们家也不一定会感激你，弄不好，反而还会被赖上呢。行医救人是没错，可是咱们也得分人，姜家的人，不能救。”顾承勇这时也叮嘱闺女。 娇颜点点头，“嗯，女儿知道了。”她也不想救，只是觉得这个病症很奇怪而已。 众人聊了一阵子，这时便已经接近黄昏了，厨房做饭的孙婶子过来，问冯氏晚上都做什么。冯氏就去了厨房，跟孙婶子一起准备做晚饭。 看门的孙伯还有厨房做饭的孙婶子，是一对夫妻，他们夫妻不是本地人，是神乡县那边的。孙伯家的儿子，娶了个非常美丽的媳妇，结果却是被当地一个恶霸给看中了。恶霸抢了孙伯家的儿媳妇，孙伯的儿子上前跟人家打斗的过程中，受了重伤。 后来，孙伯家卖了房子卖了地，给儿子治病，可惜他家儿子依旧是没有了。孙伯家的儿媳妇，在被恶霸抢进府的那天晚上，就自杀了。孙伯和孙婶俩人去县衙告状，不想被恶霸派人追杀。 正巧那时顾承勇带着文修去神乡县收打瓜籽，半路遇上了，就把这夫妻俩救下来。最后，夫妻俩跟着顾承勇回到了顾家，然后就留在了顾家做事。这夫妻俩没了儿子没了家，如今就把顾家当成是自己的家了，凡事都很用心。尤其是跟招弟姐妹三个相处的最好，很是疼爱她们。 冯氏和孙婶在厨房里准备饭菜，娇颜则是跟绍远俩人去她的实验室里。娇颜和绍远已经试着把很多药物，精炼提取，最终制作成了注射液。如今苗素问的医馆里，注射液已经使用很普遍了。有一些药物用注射的办法，比起喝汤药来，效果要快很多。当然，受目前条件的影响，注射液的保存期限等问题，还需要再继续努力。 --- 推荐朋友的作品：《庶女翻天》 第332章 医馆药坊 既然娇颜和绍远决定了去府城，那么也就没必要再找人往府城捎信了。娇颜去顾承义家，跟赵氏说了一下，问问赵氏，有没有什么东西要捎给文芳的。赵氏一听，自然是很高兴的，就跟娇颜说，她会把东西都预备好，等娇颜走的时候，过来取就行了。 跟赵氏说完这些，娇颜就跟绍远两个一起离开了村子。他们这一次去府城，总要住一段时间的，这样一来，镇上和县城里就得过去看一看，把事情安排好了才行。 苗家在镇上有一个医馆，另外还有个制药的作坊，苗家医馆用的成药，全都是制药坊里生产出来的。绍远在制药方面似乎很有天分，再加上苗素问手里有好多的秘方，所以苗家的药，如今在辽东府，也算是很有名了。 制药坊选在镇上，一来是镇上比较方便，水路陆路的都可行。另外一个，也是镇上做工的人很多，比较容易找人。自然，这边比起县城府城来，还算清净些，是非也少一点儿。 二人骑马来到镇上，然后便分头行事，娇颜去医馆，绍远去制药坊。医馆这边倒是没什么大事，平日里除了娇颜在这边坐镇之外，还有苗素问请来的一个老郎中。这郎中的医术也很是不错，娇颜从人家那里，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林伯伯，我这几天打算要去府城一趟，就不能来这边了。医馆这头，全都依靠林伯伯了啊。”娇颜进了医馆，就对那位坐堂的郎中说道。 “丫头，你要去府城啊？那正好，咱们这边缺了几味药材。都是平常很少用到的，制药坊那头，也没有。你回来的时候，记得帮我捎一些回来啊，最近有个疑难病人，需要用。”林郎中听见了，就赶紧拿纸笔写了药名，然后交给了娇颜。 娇颜接过来那张纸，看了看果然都是些平常不太用的药物。“好啊，我记下了，回来的时候，一定帮林伯带回来。对了，林伯，我不在这边，医馆的事情可就托付给你了啊，还请林伯多费心。” 林郎中笑笑，“这还有什么？苗娘子对我有大恩，不但给了我这么个安身的地方，还能让我一展所长，治病救人。我心里感激还来不及呢，又哪里会不尽心？放心吧，我拿着医馆就像是自己的家一般，绝对不会出岔子的。” 娇颜点点头，说起来她真的是十分佩服苗素问，也不知道苗素问是什么时候结识了那么多人的。当初苗素问决定在镇上和县城开医馆，就分别给人家写了信，然后就真的请来了好几位郎中。惹得娇颜惊叹不已，直围着苗素问追问，只是可惜，苗素问却是笑而不答，最终也没能问出来。 苗素问请来的几个郎中里，不少都是是孤身一人前来的，林伯就是其中一个，故而就住在了医馆后面的小院里。苗素问特意给雇了洗衣做饭的婆子，另外又招收了几个聪明伶俐的小学徒，倒是把林郎中伺候的非常周到。林郎中在这边住的很舒心，对医馆里的事情，更是十分的用心了。 娇颜跟林郎中两个说了一阵子医馆的事情，然后就离开医馆，去制药坊了。刚刚进了制药坊，就见到绍远正在跟制药坊的管事说话。那个管事四十来岁的年纪，是个很精明能干的。管事的身旁，一个年纪在十四五岁的女孩子，目光痴痴的盯着绍远。 娇颜瞧见了这个情形，不由得皱眉。这个韩管事家的闺女，每次见了绍远哥哥都是这么一副恨不得把绍远哥生吃了的神色，简直讨厌死了。 以往娇颜并没有往这上面去想，所以还没太注意。可是自从昨天，娇颜想清楚了一些事情之后，再看见这样的情形，就恨不得把那个韩芸宁的眼睛蒙起来。 “绍远哥哥，你这边的事情安排好了么？咱们待会儿还要去县城呢，别耽误太多的时间。”娇颜笑的甜甜的，径直走到了绍远的身边。然后很自然的，就把手放到了绍远的臂弯里，靠在绍远身侧，看向对面的这对父女。 “韩大叔，韩姐姐，你们好。韩姐姐今天怎么有空，跑到作坊来了？”娇颜挑眉，虽然脸上还是笑着的，可是那笑只浮在脸上，笑意并没有到了眼中。 对面的韩芸宁一见到娇颜，眼神便闪了两下，“是顾姑娘啊，我在家闲着也没啥事儿，就跟我爹，过来这边看看。我爹说了，想要让我多学一学。药坊这边越来越忙了，我爹一个人忙不过来，就想让我来帮帮忙。”韩芸宁柔声说道。 韩芸宁虽然是在跟娇颜说话，可是那一双美目，却是始终盯着娇颜放在绍远臂弯中的那只手。韩芸宁咬咬牙，总算是忍住了上前拨开娇颜手的冲动，“芸宁比不得顾姑娘，没有万贯家财傍身，自然是得多学些本领了。” 娇颜点头，“这倒是，多学点儿本领总是好的。以芸宁姐姐这样聪明能干，将来嫁个管事之类的，到时候肯定是贤内助、好帮手。”小样儿的，在我面前玩这些冷嘲热讽的一套？对付你还不是小意思？娇颜心里不屑，面上却是不显，依旧笑的甜甜的。 韩芸宁一听娇颜这话，气得银牙紧咬，手上不自觉的用力，拧着手里的帕子。这个小丫头真是可恶，每回秦公子来，这个丫头都是跟前跟后的。俩人这么形影不离，她想要接近秦公子都不能。 自从去年第一次见到秦绍远开始，韩芸宁就喜欢上了这个男孩子。秦绍远长相俊美出众，行事端方有礼，其母苗素问，又是那样一个远近闻名的神医。短短几年的工夫，就能在镇上和县城里开了医馆，并且拥有这样一间盈利无限的药坊。如此难得的夫婿人选，情窦初开的韩芸宁如何能不动心？ 从那以后，韩芸宁就缠着父亲，时不时的就跟到药坊这边来，就是为了有机会能够多遇见绍远几回。可是，几乎每一次绍远来药坊这边，身边都会跟着那个顾家的小丫头，害的韩芸宁每每想要与绍远亲近一些都不能。 而刚刚娇颜这话，分明就是说，她韩芸宁只能嫁给管事之类的人，这可是把韩芸宁气得不轻。凭什么啊？凭什么她韩芸宁就只能嫁给管事？为什么她就不能嫁给秦公子，做这一切产业的女主人？韩芸宁盯着对面的娇颜，心中不停的呐喊着，她一定要嫁给秦公子。哼，早晚有一天，她要让秦公子身边，再也没有这个碍眼的丫头出现。 绍远听了这两个女孩子的对话，心里有些纳闷儿，今天这是怎么了？他怎么觉得，这俩人的对话，有一种针锋相对的感觉？“颜儿，我已经很韩叔约好了，这两天就把府城那边需要的药全都装好。十六那天，咱们俩直接过来，将药物带走就行了。” 绍远低头，正好瞧见了臂弯中，娇颜那一双素白纤细的小手，一种说不出的温馨甜蜜，在心中流淌，绍远忍不住就笑了起来。尽管心里还在疑惑，为什么今天娇颜的表现如此奇怪，不过，绍远却不会在此时问出来，他很是享受娇颜这样依偎在他身边的感觉。 “那就是说，这边的事情都完成了对么？那咱们走吧，还得去县城呢。”娇颜故意忽略了韩芸宁那快要冒火的双眼，一双小手挽住了绍远的胳膊，甜笑的说道。“韩叔叔，韩姐姐，这边可就麻烦你们二位了。我和绍远哥哥要去府城住一阵子呢，这边的一切，全都托付给韩叔叔了啊。” 韩管事赶忙应道，“顾姑娘放心就是了，药坊这边，前些时候少东家已经将大部分的药都配好了，只要把配好的细料按照工序制出成药便可以。这些小的都是做熟了的，里面的工人也都是熟手，不会有半点儿问题。” 制药坊里，雇了好多的工人，这些人只需要按照固定的工序，把已经磨好调配在一起的药粉等用各种方法制作成药丸或是药膏便可。而真正的药方，当然是在绍远的手里。绍远每个月，都会过来配药，每次配药，都是娇颜在外面守着，绍远在里面配制。这样，才能保证秘方不泄露。 这个月的药，绍远已经都配制完成了，只要按照正常的程序去制作便可，所以绍远就算是不在这边，也不会有什么差错的。 “韩叔做事，我自然是放心的，那就一切拜托韩叔，我们走了啊。十六的早晨，我带人过来。”绍远点点头，又嘱咐了一遍之后，便领着娇颜从药坊中走了出去。 看着绍远离去的背影，韩芸宁忍不住跺脚，“那个臭丫头，她凭什么就能成天的跟在秦公子身边啊？”芸宁小声的嘟囔着。 “芸宁，你在这嘟囔什么呢？赶紧去后面看看，吩咐几个人，把少东家要用的药，全数包好装到箱子里去。少东家信得过咱们，咱们可不能粗心大意的，知道么？”韩管事很显然是并不清楚闺女的心事，只正经吩咐道。 --- 推荐朋友的作品：《皇上：太妃偏头痛》 第333章 娇颜吃醋 黄昏时分，从怀远县到哨口镇的路上，两匹马一前一后飞快的奔驰着。“颜儿，你慢一点儿啊，你骑得这么快，当心危险。”绍远一边喊着，一边鞭打催促着胯下的马儿，让马儿快点儿跑，好追上前面的女孩子。 真是奇怪了，今天娇颜这是咋回事儿？上午在镇上还好好的，从镇上往县城走就脸色不太对。到了县城，俩人先去吃了饭，瞧着娇颜脸上放晴了啊。可是下午到了医馆，没多少时间，娇颜就又黑了脸。 二人把县城这边的事情都安排一番之后，便从县城出来。这一路上，娇颜就这么打马飞奔，一言不发的。绍远简直就是一头雾水，他实在是搞不懂，到底是什么事情把娇颜给惹恼了。 娇颜是一个非常爱笑的女孩子，认识娇颜这么些年来，绍远还没见过几回娇颜这样生气的模样呢。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到底是谁惹到娇颜了呢？“颜儿，你停下来，你要是心里有气，就跟我说一说。你总得让我知道，你到底是在为了什么生气吧？”绍远高喊道。 而前面一直纵马飞驰的娇颜，此时却根本就听不进去绍远在喊什么，她的脑子里，想的全都是今天在医馆见到的事情。他们两个到了县城的医馆，然后娇颜就去跟坐堂的郎中交代最近需要做的一些事情等等。 等到娇颜把事情都交代清楚，猛地一回头，就见到医馆里的两个女徒弟，正围在绍远身边。一个端着茶，一个手里拿着打湿的帕子，正含情脉脉的瞅着绍远呢。 娇颜当时心里就像是打翻了一坛子醋，简直酸的不行，再想起来上午在镇上的事情，娇颜这心里就更难受了。以往她没有动什么心思，所以见到这些事情，也不觉得如何。可是如今不同，她已然想清楚，自己喜欢秦绍远了。再看到这些，心里如何能好受？ 尽管绍远并没有接受那两个女子的任何东西，并且非常有礼的拒绝了，而且说实话，绍远一直都跟那两个人保持这距离。但是娇颜看了还是难受，这种感觉，并不受理智的控制。无论自己在心里怎么劝说自己，那种酸酸的感觉一直在发酵。 娇颜知道，自己这是在吃醋，谁叫她的绍远哥是那样俊逸出色的？有人喜欢他那是很正常的。可是娇颜就是受不了，她瞧见那些女人像发花痴一般的盯着绍远看，她就恨不得上去给那些女人几鞭子。 那是她顾娇颜喜欢的男人，是她顾娇颜的绍远哥，不是别人的，她不喜欢别的女人觊觎属于她的绍远哥。这种感觉，简直快要逼疯娇颜了，她恨不得把绍远当场就拽走，然后藏起来，让别的女人再也瞧不见绍远哥才好。 娇颜越想就越是郁闷，自己是不是太在乎绍远哥了？这样好么？虽然她很清楚，绍远哥对自己很好，比亲哥哥还好呢。但是，究竟绍远哥是把自己当成什么？是妹妹，还是未来的伴侣？ 第一次，娇颜对未来有些不肯定了。她实在是闹不清楚，绍远对她的感觉，究竟是什么？自己比绍远可是小三岁呢，现在也不过才是个十二岁的小女娃子。绍远哥已经十五了，他能喜欢一个还没有长大的黄毛丫头么？他会喜欢一个几乎算是从小看到大的，一直当妹妹当亲人一样疼爱的女娃娃么？ 倘若绍远对她，只是亲人间的那种疼爱，又该如何？娇颜迷茫了，她实在是不知道，她弄不清楚绍远的心意。可是她又不能问，这种事情，难道还能直接就当面问不成？要是万一绍远只是把她当妹妹了，那她冒冒失失的问出来，以后可怎么办？他们要如何相处？ 以前从来没想过这些问题，她一直以为，绍远会一直陪在她的身边，一直陪着。可是现在，娇颜有一种危机感，好像随时随地，都会有人来抢走绍远，抢走这个一直陪在她身边，对她爱护有加的大哥哥。不，不行，绍远是她的，谁也别想抢走，没有任何人，可以抢走她的绍远哥哥。 娇颜一边想着，一边用力的抽打着马匹，马儿被娇颜一路催促急速狂奔，这时也有些发了狂。可偏偏，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竟然在路上堆了一堆的石头。马儿急速奔跑到石头堆前面，却是有些停不下来，于是纵身一跃，就要从石头堆上面跃过去。 娇颜的骑术，其实也就算是普通。毕竟她才十二岁，又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忙，哪里有多少工夫去磨练骑术？像是平常那样骑马还不算什么，像今天这样，一路纵马狂奔，也是娇颜从来没做过的。此时马儿猛然间就要跳起来，娇颜便有些控制不住了，身子不由自主的，就被甩了出去。 后面的绍远一直都在努力追赶娇颜，他的目光，时时刻刻都在注意着前面娇颜的情形呢。眼见着两匹马不过差了一匹马的距离而已，这时就见到娇颜被马儿给甩了出去。绍远心下大惊，连忙飞身而起，朝着娇颜扑了过去。 总算，在娇颜即将落地的那一瞬间，绍远抱住了娇颜，然后两个人朝着路边滚了过去。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娇颜才发现，她被绍远抱在了怀里，两个人躺在了路边的草丛中。娇颜趴在了绍远的身上，一抬头，就对上了绍远幽深的眸子。 “颜儿，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了哪里？”还没等娇颜说什么话呢，被娇颜压着，当做肉垫的绍远，这时便焦急的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当娇颜听见了绍远这样焦急关切的声音时，脑子里想起的，是当年他们从南方回来，途中被人抓走时的情形。是那年她被李氏绑在了柱子上，差点儿被害的事情。还有，昨天在湖边，她从大树上掉下来的情形。 而无论什么样的危险时刻，似乎，眼前的人，始终都在她的身边，一直陪伴着她。蓦地，一种无法言说的悲伤就这样从娇颜心底蔓延开来，让她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绍远哥哥，我不要离开你，我不要失去你，我要你一辈子都陪着我。” 是，她不要眼前人离开，不要他被别的女人抢走。她要和他，一直在一起，永远在一起。娇颜此时，什么都不顾了，伸手搂住了绍远的脖子，趴在绍远的身上，哭着喊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绍远被娇颜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坏了，他连忙挣扎着坐起来。然后将娇颜搂在了怀里，仔细查看，娇颜身上有没有哪里不妥当，“颜儿，你怎么了，是哪里摔疼了么？告诉我，是哪里疼？”只要一想到，怀中的人可能是哪里受伤了，绍远就感觉，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娇颜却是紧紧搂住了绍远的脖子，“绍远哥哥，你答应我，你要一辈子都陪着我。一辈子都跟我在一起，不许跟别的女人跑了。”不管了，她什么都不想管了。她只想让眼前的人，也喜欢自己，只想和他一直在一起。“绍远哥哥，你答应我啊，你答应我。” 抱着娇颜的绍远愣了一下，不知道娇颜这是怎么了？看她的样子，并没有受伤啊，刚刚两人落地滚到路旁时，自己可是把娇颜护在怀里，护的很严实，应该不会受伤啊。那眼前的人这是咋回事？ “颜儿，绍远哥会一辈子都陪着你，一辈子陪你，真的。你别怕，别怕，来，看着我，看着我，告诉我，你这是怎么了？”不知道为什么，绍远问出这话的时候，心脏竟是狂跳不止，他，在期待什么？ “你真的会陪我一辈子？不骗我么？”娇颜搂着绍远，带着哭音儿的问道。 “那你得先告诉我，你要我陪你一辈子，以什么样的身份？你的师兄？你的绍远哥哥？还是，什么别的？”绍远感觉，心快跳到嗓子眼儿了。 十五岁的男孩，已然明白男女情事了，绍远知道，他喜欢眼前的这个女孩。他可以为了娇颜，付出自己的生命，但是，说句心里话，他对于娇颜，却是并没有把握的。他不清楚，娇颜对自己的依赖，是因为长久以来的习惯，还是因为他一直纵容娇惯着娇颜。 眼看着，娇颜一天比一天长大，一天比一天出落的美丽出尘，绍远就越是担心。总有一天，自己一心呵护的小女孩会长大，当小女孩长大的那一天来到，她还会这样依赖自己么？她会把自己当做是一只陪伴她长大的哥哥？还是什么别的？ 他，秦绍远，可有这份福气，能与娇颜牵手，共度一生？假如，长大了的娇颜，她并没有喜欢上自己，而是喜欢上了别人，那他又该如何面对？ 这样的问题一直在困扰着绍远，只是绍远将这些心事全都掩藏了起来，不让旁人发现而已。无论结果如何，娇颜都是他放在心上疼着宠着的女孩，不论将来娇颜喜欢哪个，他依旧还是会疼她宠她一辈子。 可是，今天娇颜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却是让绍远的心里，生了几许期待。这个他一心守护的女孩，可是，心里对自己也有了不同的感觉？ ---- 推荐朋友的作品：《重生小小地主婆》 第334章 表白倾述 绍远搂住了娇颜，将她抱在了自己的腿上，低头看着娇颜，“颜儿，你可是要想好了，你到底把我当成你的什么人？哥哥？师兄？还是一个幼年的玩伴？颜儿，咱们两个都长大了，不是以前。” “男人和女人，想要一辈子在一起，就只有一条路。颜儿，你明白么？”绍远心中狂跳不已，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娇颜窝在绍远的怀里，听着绍远低沉的嗓音，原本七上八下的心，也渐渐的沉淀了下来。此时理智又重新回来，娇颜伸手搂住了绍远的腰，将头靠在绍远的胸膛之上。绍远的问题，让娇颜的心情好了起来，忍不住弯起嘴角。 小样儿的，你这是在诱拐姐么？呵呵，要是我真的只是十二岁的女娃，只怕还真的让你给哄着说出心里话了呢。不过可惜啊，姐可不是单纯无知的小女娃呢。“绍远哥哥，那你想让娇儿做你的什么人啊？娇儿想要跟绍远哥哥在一起，可是娇儿不明白，要怎么样，才能永远在一起啊？” 绍远搂着娇颜，听到怀中女孩娇娇软软的声音，心中更是火热无比，当下便什么也顾不得了，“颜儿，绍远哥哥想让你做哥哥的媳妇儿，当哥哥的新娘子，你可愿意？”绍远激动之下，便直接说了出来。 娇颜趴在绍远怀里，忍不住的就想笑。一种叫做喜悦的情绪，在心里满满的堆积发酵，让她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呵呵，要得就是你这句话呢，只要有你这句话，我就安心了。 “绍远哥哥，娇儿愿意给你做媳妇儿。”娇颜抬头，看着绍远，很是认真的，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是的，她喜欢他，想要一辈子和他在一起，想要他永远都陪在自己身边，想要和他一起到白头，想要跟他一起组建一个小家，想要为他生儿育女，想要爱他一辈子。 当娇颜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绍远的心情简直是无比激动了。眼睛好像有些酸酸涩涩的，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颜儿，你真的明白么？你真的懂媳妇是什么意思么？你可知道，你今天这话，就是把你的一辈子，都交给我了？从此以后，我们同生共死，生死不离。” 绍远的声音也有些滞涩，嗓子感觉有些热热的，让他的话都无法流畅的说出来了。天知道，他盼望着这句话，盼望了有多久？从他明白男女之情的那时起，他就一直在盼着，将来有一天，能够听到颜儿说这句话。 “我懂，绍远哥，我都懂。我要做你的媳妇儿，我要跟你在一起，从现在开始，你我生死不离。”娇颜看着绍远，和他四目相对，很是慎重的说出这话来。“我要一生一世，都和你在一起。” 绍远再也忍不住，用力将娇颜搂在了怀中，“好，我们一身一世，永远都在一起。”这是他的承诺，一辈子的承诺，永远都不会变。 “那年在雪中见到你，我就被你深深地吸引了。那时候自然是不懂什么男女****的，只是喜欢你，喜欢看着你，喜欢疼着你护着你。这些年，我亲眼看着你一点一点的长大，从一个小女娃长到了如今的小少女，你的一切改变，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我真想，就这样一直看着你，直到你我都老的那一天。” “颜儿，你对于我来说，很重要，真的很重要，甚至重于我的生命。有的时候我就在想，假如有一天，你长大了，却喜欢上了旁人，那我该怎么办？我想象不出，真的有那一天，我是不是会心疼死。但是我知道，不管你有什么样的选择，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守着你一辈子。” 绍远搂着娇颜，轻轻的亲吻着娇颜的额角，柔声诉说着心中无限的情意。终于啊，他一心呵护的小女孩终于长大了，她亲口说，要做自己的媳妇了呢。“我只希望，你今天所说的话，是你真的明白。颜儿，你若是还懵懵懂懂，便不要许下这样的诺言，懂么？我不想，耽误了你。” 娇颜抬头，伸手捧住了绍远的脸颊，看着绍远，绽开笑颜，“绍远哥哥，我是真的明白，我并不是懵懵懂懂的小丫头了，我自然知道，做你的媳妇，是怎么一回事儿？你忘了，我从小就比别人精明，我哪里会不懂这些啊？” 娇颜笑了，笑的灿烂无比，比盛放的玫瑰，还要艳丽夺目。“人人都说我是个鬼灵精，我又哪里会不懂这些？我要做你的媳妇儿，就像我娘嫁给我爹一样，就像我大哥要娶雪梅姐姐，文芳姐姐嫁给景新姐夫一般。这些我都懂，我更知道，我要的，是你一心一意的爱。我要你，从今往后，心里不再有任何人。” 对，她就是霸道，她就是这样的霸道不讲理。她爱了，就会一辈子只对一个人动心，相同的，她也会要求，对方给予她同等的回报。“绍远哥哥，你呢？你可是想清楚了？你可会一生一世，只爱我一个？从今往后，再没有任何女人，能够走进你的心里？从今往后，你的眼里只能有我一个，不再看其他的任何女子？” 绍远瞧着面前的人，那样严肃，那样郑重的看着自己，不由得便笑了。他的颜儿，果然是什么都懂的，当她说出这样贪心的话语时，绍远却只觉得温馨和甜蜜，却没有半丝的不甘心。颜儿也是爱着自己的，所以才会这样的要求。 “我会，我会一辈子只把你放在心里。一辈子只看你，不再去看别的女人，永远都不会。”看着娇颜，绍远深情的许下承诺。 没有什么，比此时的话语更能打动人了。娇颜的心，因为绍远的话而颤抖，她看着绍远，笑的美丽无比。“都说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也别相信男人那张嘴。可是，绍远哥哥，我愿意相信你，我相信你，一定会做到你说的。我也相信，我会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女子。这辈子，你有了我，便再也不需要看别的女人了。” 绍远再次手上用力，将娇颜搂在了怀里，“相信我，绝对不会错的。颜儿，我值得你相信，我会永远都对你好的。” 两个人就这样靠在一起坐着，他们似乎都忘了，这是荒郊野地，而且，天色都已经暗下来了。直到，有马儿打突儿的声音传入绍远耳中这时，他才回过神来。 “颜儿，我们回家吧，都很晚了呢。师父师娘肯定会很担心了。”说话间，绍远便扶着娇颜站了起来，两个人从路边的荒草堆中，走到了路上。绍远一边走，一边龇牙咧嘴，之前为了救娇颜，肯定是伤到了。只是刚刚情绪一直都挺激动的，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而已，此时一动弹才发觉，好像后背受伤了。 绍远努力的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很正常，他不想让娇颜太担心了。夏天穿的衣裳薄，应该就是擦破皮了，没必要大惊小怪的。 俩人来到路上，这才发现，他们的马匹，就在前面不远处吃草呢。马儿都是通灵性的，马背上没有人了，它们感觉的出来，然后就会停下来，回头去找主人的。这两匹马也是如此，跑出去一段路之后，又调头回头，然后就在绍远他们的附近安静的吃草。 绍远扶着娇颜上了马，然后自己也咬牙骑上了马。两个人这时也不再纵马狂奔的，就这么并肩而行，慢慢的往回走着。“颜儿，你告诉我，今天你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变脸还那么激动啊？你知不知道，我刚刚看见你落马，都快把我吓死了。”这时，绍远才想起来娇颜的不对劲儿。 娇颜这时也想起来了，自己刚刚好像是抽风来着？“呃，我就是生气嘛。下午在医馆里，那个柳姑娘还有那个范姑娘，又是端茶又是递帕子的，她们那个殷勤劲儿，我看了难受。还有上午，那个韩芸宁，她处处讥讽我，嘲讽我就是个靠着爹娘无所事事的大小姐。” “她们一个个的都喜欢你，瞧她们看你的那个表情啊，我看见了就生气。你是我的，才不是她们能够觊觎的呢，气死我了。”娇颜嘟着嘴，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她就是生气，就是吃醋了，怎么样？ 绍远扭头，看着娇颜，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颜儿，你就为了这个，然后就一下午不理我，还纵马飞奔，差点儿伤了你自己？”绍远说着，心里一种莫名的情绪在翻滚，颜儿这样，是因为她喜欢自己，在乎自己呢。倘若不在乎，就不会在意那些女人有什么表现了，以往可是没瞧见这丫头有如此的表现。看来，这丫头果然是开窍了。 “颜儿，你告诉我，是不是你吃醋了？”绍远挑眉，一双幽黑的眸子，染了几许邪气，带着几许炽烈的情意，就这样看向了娇颜。“我的颜儿，她也懂得吃醋了么？”绍远心中，有几许得意，几许窃喜。 第335章 不一样的绍远 顾承勇一听儿子这么说就笑了，“儿子，你这话说的，那你成天的往雪梅那儿跑又算是怎么回事儿？这会儿又来说别人了，你自己呢？” 文修跟雪梅定亲这么长时间了，俩人也是并不避讳什么，文修也是时常晚上还在雪梅那边流连的。其实大家伙都心知肚明，只是没往外说而已。未婚的小夫妻，多相处一些，也不算什么的。 顾承勇这话，让文修红了脸，“爹，我跟雪梅能一样么？我们订了亲的。”说完这句话，文修却是恍然大悟般，看着顾承勇，“爹，你的意思，不是我想的那个吧？不行，娇儿还小呢，可不能这么早就给她定下亲事，不行。” 文修这时，很显然忘了，雪梅定亲的时候，也是十二岁。在文修的心里，娇颜还是个啥都不懂的小女孩呢，怎么能这么早就说亲事？哪怕对方是绍远也不行，太早了。 顾承勇看着儿子，也不说话，就是一个劲儿的笑，笑的文修自己也有点儿不好意思了。“爹，晚一些给娇儿定亲吧，咱们多留她在家里几年。我们就这么一个妹妹呢，我可舍不得她太早就嫁出去的。” “这事儿啊，你别问爹，你得问娇儿，娇儿那个脾气你还不知道？她要是不想嫁，谁撵她也没用，她要是想嫁，谁也拦不住的。”顾承勇摇头，自家那个闺女，主意正的很，他可没以为有人能够左右得了娇颜的主意。 前院父子俩说话聊天，后院娇颜则是心疼不已的给绍远上药。在明亮的烛火下，娇颜清清楚楚的看到了绍远身上的伤。那些青紫就不必说了，身上好多处呢，光是出血的伤口，就有三四道。尽管只是皮肉伤，娇颜也还是心疼不已。 “你看看你啊，伤成了这个样子也不说，真是的。”娇颜给绍远清洗了伤口，然后在伤口上抹了药膏。她并没有给绍远包扎伤口，这大夏天的，包扎起来反而不利于伤口的愈合。倒是不如这样暴露着，反而对伤口好些。“疼不疼啊？” 绍远转身，握住了娇颜的手，“不疼，真的不疼，这点儿伤口不算什么的。”他笑着安慰娇颜。 “你还笑呢，受了这些伤，你还笑得出来啊？”娇颜瞪了绍远一眼，嗔道。 绍远却是笑呵呵的，猛地伸手将娇颜拽到了怀里，“有我家颜儿这么关心我，我心里比吃了蜜都甜呢，当然笑得出来啊。”绍远在娇颜耳边，轻声说道。 娇颜被绍远这么搂着，对面的绍远可是光着上半身呢，娇颜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就想起来昨天在湖边的事情。也不知道怎么了，娇颜的脸就红了起来，“喂，你快放开我啊，这是在我家呢，你也不怕我爹娘看见了？”说话间，娇颜就伸手去推绍远。 掌下，是绍远的肩膀，很光滑，又十分有弹性，更是十分的结实强壮。娇颜可以感受的到，那种隐藏在肌肉之下的力量和强壮。娇颜的脸又红了，“快松手，咱们该去吃饭了。”不行，不能再这么跟他相处下去，她都快要变成大****了。再继续下去，保不准她会非礼绍远的。 “不放，我还没抱够呢。好不容易知道了你的心意，我可舍不得就这么松手，让我多抱一会儿。”绍远耍赖，愣是不松手，还故意的将娇颜搂的更紧了。 这般赖皮的绍远，也是娇颜以前没有见过的。娇颜不禁有些傻眼，眼前的人，到底有多少面啊？以前，她只见过稳重的绍远，对她百般呵护的绍远，对她言听计从的绍远，却从来没发现，绍远竟然还有这么多不一样的面容。 赖皮的绍远，深情的绍远，带着几分邪气的绍远，种种面貌，简直让娇颜好奇的不行，“绍远，你到底有多少种面貌？为什么，我发现，我好想从来都没有了解过你一般呢。你竟然，有那么多的面貌，是我没有见过的。”娇颜有些疑惑的说道。 “当然不能让你全都看到啊，就是要你一点一点的探索，一点一点的发现。这样才能吸引住你，让你为我痴迷，再也看不到旁人了呢。”绍远贴近娇颜，两个人的脸颊相贴，温温柔柔的声音，含着蛊惑人心的力量，柔柔的在娇颜耳边响起。 娇颜被这样的声音给迷惑住了，忍不住有些出神。而绍远此时已经捧住了娇颜的脸颊，两个人四目相对，千般柔情，都在这含情脉脉的对视之中了。 “娇儿，绍远，快点儿来吃饭了。”忽然，外面有文修的喊声。 两个人赶紧分开，然后娇颜脸红心跳的扯了绍远的衣服，扔给他，“快穿上衣服吧。”说完，就迈步往外走了。 绍远接过衣服，胡乱的套上，然后跟在娇颜的身后，一起去前院吃饭了。“颜儿，我们之间，才刚刚开始呢，你要慢慢习惯哦。要是你每一次都这么面红耳赤的，很容易露馅儿，当心被师父师娘知道了，直接就把你嫁给我了。”绍远坏心的提醒道。 娇颜脚步一顿，扭头瞪绍远，才发现绍远正瞅着她，笑的贼兮兮的。“你是故意的。”娇颜指控道。这个坏家伙，他是故意逗她的，惹得她脸红心跳。要是被爹娘看出什么来，肯定会会快就给他们两个定亲，然后准备成亲的。 “哼，你不用在那耍阴谋诡计了，我早就说过了，最少也得到十八岁，或者是二十岁我才嫁人呢，你且等着吧。”娇颜哼了一声，扬起小下巴，很是得意的就走了。 留下傻眼的绍远，看着娇颜的背影哀嚎不已，“颜儿，你不是说真的吧？别啊，你才十二岁呢，到十八岁，六年啊。我认识你也不过才六年，你还要让我等六年啊。”绍远一边说着，就快步去追娇颜。 “对啊，你等着吧，再等六年，我要好好看看，你对我是不是真心的。”娇颜脚步轻快的走在前面，很是傲娇的说道。然后，就不管身后人如何，径直迈步进入了屋子。 绍远在娇颜身后，看着娇颜的背影，露出一抹微笑来，“小丫头，你真的以为我会等你到十八岁？呵呵，那咱们就来看看，到底谁的手段更高明吧。看看是我能成功把你心甘情愿拐回家当媳妇儿，还是被你征服，一直等你到十八岁？” 可惜娇颜没能瞧见绍远的微笑，如果她看到了，一定会大喊，狐狸。没错，这时候，绍远笑的，就像是一只见到了猎物的狐狸，一只胸有成竹志在必得的狐狸。 晚饭当然还是只有顾承勇夫妻，领着文修娇颜，以及绍远这五个人了。文韬和文治自从考中了秀才，就一直在府城读书，除了逢年过节，其余的时间都不能回来。文平当初没能考中秀才，再加上他原本也就对读书兴趣不大，所以就下来跟文齐一起，出门采买原料了。这一次出门，大概也有三个多月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也不知道，文齐他们兄弟俩怎么样了。最近听说，好像黄河又发大水了，唉，年头不好啊。但愿文齐和文平两个，能平平安安的吧。”吃饭的时候，冯氏就嘟囔道。 “娘，放心吧，我哥他们没事的。他们出门都多少回了，再说估计着时间，应该是快回来了呢。”娇颜一见母亲这样，便赶忙劝道。 “就是啊，文齐如今也大了，他行事稳重，不会出什么岔子的。估计也就是路上下雨耽搁了，过些时候就能回来。”顾承勇赶紧给媳妇夹了些菜，安慰道。 有丈夫和孩子宽慰着，冯氏总算好些了，勉强吃了些饭菜。今晚吃饭太晚了，大家伙都有些饿，娇颜和绍远，也都没少吃。不多时，众人都吃饱了，然后娇颜帮着冯氏收拾了碗筷，到厨房刷洗。 尽管家里现在有孙婶帮工，还有招弟她们也都在，不过冯氏母女，很少用她们忙活。不过是抬抬手的一些事情，还真是没必要非得用旁人，吃过饭了动弹动弹，也不是什么坏事。 “娇儿，你什么时候跟绍远一起去府城啊？要不要多带几个人？如今这年月，看起来怎么有点儿像是不太平呢，要不然，就让你爹送你们过去吧。”冯氏一边刷碗，一边问娇颜。 “娘，不用了，药坊那边，会安排一些人跟着我们一起的。这一次，我们要运送不少的成药去府城呢。家里杏子打瓜山蚕的，都到了收获的季节，我爹也是挺忙的，就不用他跟着我们了。再说，府城我跟绍远都不知道去多少回了，没事儿。”娇颜摇头笑道。 顾家如今，就指着这几样挣钱呢，眼下正是忙碌的时候，顾承勇还真是脱不开身。冯氏听娇颜这么说，也就不再说什么了，自家闺女和绍远的能耐，她是清楚的。这几年，娇颜来来回回的跑府城，早就不知道多少回了，说起来也真是不用担心什么。 “那行，你们随便吧，去了别忘看看文芳文蓝。别住在安家或是刘家了，咱们家既然在府城买了房子，就没必要住到旁人家去。那边不是有人伺候么？自家住着也方便些。” ---- 更新暂时恢复正常，每天三更，后面两章的时间略微提前。等雪儿缓过劲儿来，说不定哪天又可以加更了。 第336章 热恋的甜蜜 自从文韬和文治俩人考上了秀才，又去了府城书院读书，娇颜就提议在府城买了一座宅子。同时还采买了几个下人，帮着看家做饭，伺候着文韬二人读书。 当然了，顾家的银子也不算少，买下的房子自然是不小的。这样顾家的人路过府城，或是去看望文韬他们，也都有足够的地方住着。文齐他们经常的出门去南面，很多时候都会在府城落脚休息一下，自然还是自家的房子比较好些了。 苗素问这次去府城，也是住在了顾家的宅子里，这样互相都有个照应。有个自己家的宅子，真的是方便了许多。 冯氏也就是这么一说，往常娇颜去府城，也都是住在自家的房子，很少去安府或是刘府住的。这一次，当然是也不例外了。 母女两个收拾好了厨房，然后就各自回屋休息去了。天色已晚，顾承勇就不让绍远回家了，干脆留下来，跟文修住在一起就好。 六月十六，绍远和娇颜动身去府城。绍远赶着马车，娇颜坐在了车里，俩人都没能骑马。前次娇**马出来意外，冯氏无论如何也不许娇颜再骑马了。再者从这边到府城，一共两天的时间呢，要是始终骑马，娇颜也真是受不了。 两个人早早地就从家里出发了，先到了镇上，与药坊的伙计汇合。之后，众人便一起，赶着几辆马车，一路朝着府城走去。 六月的天气，实在是热得很，即便是马车周围只围了细纱，娇颜也觉得闷得慌。于是就从车里出来，坐在车辕边，同绍远说话。 绍远自然是乐得，娇颜能有一直在自己身边了，于是两个人边走便说笑的，倒是也不觉得憋闷的慌了。“咦？今天咱们去药坊，没有瞧见韩芸宁啊？”娇颜忽然想起来这事儿，觉得有些奇怪。 “怎么？你还很想见到她不成？我可不希望你瞧见她，不然的话，又得喝一肚子的醋。到时候再闹出点儿什么事情来，我可受不了。”绍远一边赶着马车，一边轻笑着调侃娇颜道。 娇颜瞪绍远，“谁让你长了一副招蜂引蝶的模样来着？走到哪里，都有女人为了你而着迷。没有韩芸宁，还有县城里的那两位呢。这一次去府城，保不准又会多出来好几个。”娇颜说着，心里就不是滋味了。 “瞧瞧，瞧瞧，这还没怎么样呢，你又开始吃醋了。呵呵，颜儿，你知不知道，你吃醋的模样好可爱呢。”绍远瞅了一眼娇颜，故意逗她。 娇颜说不过绍远，干脆扭过头去，不看绍远了。“不理你，讨厌鬼。” 绍远当然知道，娇颜并不是真的生气了，当下便哈哈大笑。“好了，我不说你了还不成么？别不理我啊，你要是不理我，我会很难受的。”绍远见娇颜不理他，就故意叫娇颜，“颜儿？颜儿？我家颜儿在家么？咦，不在啊，那好吧，我待会儿再来。”绍远自己在那自顾自的嘟囔着。 旁边绷着脸的娇颜，在听见那边绍远一个劲儿的耍宝搞怪之后，终于憋不住笑了，“喂，你消停儿会儿成么？我怎么觉得，你这样倒像是个小孩子一样呢？”她扭头说道。 “哈哈，你终于搭理我了吧？”绍远瞅着娇颜，得意的笑道。“别不理我啊，真的，你要是不理我，我会觉得很没意思。”这是他的心里话，他就想着，时时刻刻，娇颜都能跟他在一起。两个人有无数的话说，他有满肚子的情愫，要说给娇颜听呢。 娇颜笑笑，故意用一副施恩的口气道，“好吧，今天本姑娘心情好，就成全你，陪你说话。”说完，娇颜自己就笑了。“咱们两个这样，我觉得好像太没有正形儿了啊，以前咱们是怎么相处的来着？好像不这样儿啊。” 娇颜歪头，仔细回想着以前。以前他们两个相处的也很好，但大多数的时候，并不会如此的笑闹。那时候绍远，都是十分正经的说话，一板一眼的，很是稳重，跟现在这样欢脱，根本就是两个风格。 “绍远，你好像变了很多啊，跟以前不一样。”娇颜有些疑惑多的说道。 “那能一样么？以前，我只是你的师兄，你的绍远哥哥，哥哥嘛，当然要稳重一些了。如今，咱们不一样了啊，你是我的心上人。我只要一想到，你喜欢我，将来你是我的妻子，我这心里就高兴的不得了。我就想大笑，我想把我心中的喜悦，分享给每一个人。” “这是两种心情啊，心情不一样了，当然就表现出来的不一样喽。”绍远笑呵呵的，将自己内心的话，一股脑的说出来。 娇颜忍不住笑了，那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她明白绍远的意思，绍远这是在高兴呢。“绍远，我也很高兴，真的。”娇颜低语道。 有心爱的人相伴，便是赶路也是温馨甜蜜的，一路之上，绍远和娇颜一直的说个不停。过去未来，不管什么话题，两个人都能说到一起去。绍远无限畅想着美好的明天，一个劲儿的追问娇颜，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家。 娇颜一直都笑个不停，回答绍远各种奇怪的问题，然后在心中，勾勒出一幅以后生活的美丽画卷出来。将来，他们两个人，可以一个人行医一个人制药，以后，他们会有几个聪明可爱的孩子。男的像绍远，女的像娇颜，每一个都聪明懂事又精灵可爱的。 他们哪里都不去，就在青山村，建一个温馨的家。夏日的黄昏，他们在院子里拢起火堆，然后一家人可以围在火堆旁，讲讲故事，或是看着孩子们唱歌跳舞。那样的生活，一定安闲自在、温馨甜蜜。 绍远有心引着娇颜，故意去说这些，而娇颜本身，对未来也是充满的向往。就像所有热恋中的男女一样，两个人，兴致勃勃的，勾画着他们未来的生活，那一副充满了生活气息的美丽画卷。 青山村到府城，只有两天的路途。这条路，绍远和娇颜已经走过十几回了，所以根本就不会出任何的岔子。路途中在哪里歇脚，在哪里吃饭，都是固定的。人家客栈的掌柜见了他们，也是十分客气，把所有的一切，都安排的十分妥当。 十七的傍晚，一行人便来到了府城，二人领路，直接就去了顾家在府城的宅子。这个时候，医馆差不多也要关板休息了，他们过去，未必能够见到苗素问。倒不如直接去顾家，也能歇一歇，明天早晨再去医馆也不晚。 绍远领路在前面，后头的一干人等，紧紧相随，就这样一路来到了府城东南的一处宅子前面。绍远和娇颜上前去敲门，守门的老伯出来一看当即便惊讶道，“原来是小姐和秦少爷到了啊，苗娘子前几天还叨咕来着。快，快请进吧，正好二少爷和四少爷刚刚从书院回来呢。” 当下，守门的李伯便敞开了大门，然后众伙计赶着马车跟着一起进了院子，将马车停在了车马房那边。绍远和娇颜两个，则是径直来到了文韬和文治的住处。“二哥，五哥，我们来了。”娇颜还没等进门，就嚷嚷上了。 屋子里，文韬和文治两人都换了衣裳，梳洗了一遍，正坐在大厅里说话呢。忽然听到外面的动静，文韬便坐不住了，几步就从屋子里出来，“娇儿，你怎么突然来了？”文韬又惊又喜的问道。 “怎么？二哥不想我来么？”娇颜调皮的问道。 “谁说的？我巴不得呢。娇儿，二哥想你了都，你也不知道给二哥写封信，真是没良心。”文韬看着面前已然亭亭玉立的少女，欢喜的笑容之下，小心翼翼的隐藏着不能让人察觉的情感。 “二哥，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不知道我多忙啊？我哪里还有时间给你写信，我来看你不是更好？”娇颜翻了个白眼，她忙的焦头烂额的，这家伙竟然还挑理？这还有天理么？ 文韬的目光，一直盯着娇颜，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娇颜，一点儿变化都不肯放过。“娇儿，你好像又长高了啊。”也变的更美丽了，文韬在心中说着。 “是么？哈哈，二哥，我最喜欢听的就是这话了。我现在，终于不是你们口中的小豆丁儿了。”娇颜一听这个就笑了，她最喜欢别人说她长个子了。家里数着她最小，从小这些哥哥们就爱打击她，成天说她个子小，是个小豆丁儿的，娇颜都被打击的没信心了。 其实娇颜的个子并不算矮，顾承勇又高又壮，冯氏也算是高挑的，不可能娇颜就特别矮。实在说起来，娇颜的个子，比起正常十二岁的女孩，还是要高出一些的。 “那都是以前跟你闹着玩儿的，你还一直记着啊。娇儿，你不矮，真的不矮，你现在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呢，以后还会更高的。”文韬看着眼前俏丽可爱的人儿，眼神中多了几许火热。 旁边的绍远，很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的不对劲儿，“文韬哥，我们大老远的来，文韬哥难道就让我们站在院子里么？” 第337章 众人见面 文韬就像是刚刚才看到绍远一般，“呦，绍远也来了啊，快，进屋吧。还得谢谢你呢，每一次都是你护送着娇儿过来。我们兄弟几个成天各自有各自的事情忙，也多亏了你，有工夫陪着娇儿。绍远，谢谢你啊，替我们照看娇儿。” 文韬和绍远认识也六年了，从一开始，这两个人就不对盘，到了现在，依旧是这样的。两个人见了面，基本上就跟斗鸡差不多，大眼瞪小眼的，言语间也是时常的针锋相对。像是现在，文韬那话里话外的，就是说绍远成天没个正事儿，只知道围在小女孩的身边转悠了。 绍远对于文韬这样的态度向来都是不在意的，文韬那人嘴毒，他也不是不知道。“是啊，也只有我这个成天无所事事的人，才有时间陪着颜儿。只要颜儿开心就好了，别的我也懒得管。反正我有不求什么大富大贵升官发财的，在青山村，能有一份安安稳稳的日子就好了。” “没志气。”文韬轻声的嘟囔了一句，然后才大声道，“进屋说话吧，周婶儿、刘婶儿，麻烦你们今晚多做些饭菜。娇儿和绍远来了，还有那些人呢，饭菜少了不够吃。”文韬喊的人，是这边宅子雇的两个婆子，负者宅子这边洗衣做饭等家事。 那边周婶儿连忙答应了一声，然后就去厨房忙活了。来了这么多人，饭菜都不够的，得赶快预备些。 进了屋，几个人各自坐下了，然后文治亲手倒了茶，每人一杯。这边的宅子，只有一个门房的李伯，还有两个洗衣做饭的婆子，并没有丫头小子的伺候着。像是这些端茶倒水的事情，自然还是文韬兄弟两个自己做。 娇颜喝了口水，感觉嗓子舒服多了。这一路上，为了减少麻烦，她喝的水并不多，这时也真是渴得慌。“二哥，五哥，你们在书院怎么样啊？”家里出来了两个秀才，在村子里也算是独一份儿的了，这俩人的学业，是大家伙最关心的事情。 “挺好啊，先生讲课很用心，我们更是用心的听课。二哥比我好，每次先生留的功课，二哥都做得十分出色。先生说了，明年的秋闱，让二哥下场去试一试，应该能有个好名次的。”文治笑道。 文韬在念书上，真的是非常有天分的，娇颜听到这个，倒是也不觉得意外。文韬在顾家六年了，六年的相处，顾家人早已经把文韬当成了自家人。文韬对于顾家的眷恋，也是日渐加深。 京城和金陵那边，每年都会派人过来看望一下文韬。只是全都悄无声息，装作是外地客商，前来跟顾家谈生意而已。如今朝廷里的局势越发的严峻，皇帝年纪大了，诸多病症缠身，有时还会神智不清楚，所以朝中各个势力争斗的非常厉害。 楚家人根本就不敢认下文韬，当年林瑾瑜的案子，还有人时不时的就拿出来，作为攻讦楚侍郎等人的手段。这种情形之下，楚家根本就没有办法给林瑾瑜洗脱罪名，能够护住林瑾瑜夫妻安安稳稳的呆在流放地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文韬现在大了，倒是也不像以往那样的莽撞。他很是清楚，只有他努力的学习，尽自己最大努力的去考取功名。之后，才能慢慢地想办法，将父母给解救出来。所以文韬在功课上十分用心，文治虽然念书也不错，但是那种劲头，还是比不过文韬的。 “二哥，你也别太累了，你的心事，我们都清楚。不过读书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太累了，对你反而不好。”娇颜只能这样劝说几句，她知道，文韬的脾气拧的很认准了一条路，非得走到黑不可。 “嗯，我晓得呢，我现在还跟在家里是一样的，早晨跟文治俩人一起练功，读书也不能耽误了练功夫。”文韬听见娇颜关怀的话语，便笑了起来。 众人正说话间，苗素问从外面进来了，绍远见到母亲，便几步走到了母亲的面前，“娘，我们过来看看你。” “师父，你出来都两个月了，也不回家，我们都想你了。”娇颜这时也跑到苗素问的身边，抱着苗素问的胳膊撒娇。 苗素问猛然间见到了儿子和徒弟，当然是高兴的很，“呀，你们两个怎么会来的？这大热天的，路上多遭罪啊。这边的事情也差不多了，我原本打算着，也就是这十天半月的就回去呢。”苗素问一手搂着一个，高兴的说道。 “娘，你瘦了呢，这边是不是很累啊？你自己也得当心些。”绍远仔细的打量着母亲，发现母亲最近有些憔悴。绍远心里有些发疼，母亲都是为了自己，才会这样奔波劳累的。“娘，咱们也不是非得过什么大富大贵的日子，你别太拼命了。你这样，儿子会心疼的。” 苗素问笑着摇头，“傻儿子，娘的医术在这儿呢，这几年早就名声在外了。就算是不在府城开医馆，还少了往府城跑么？那样来回的奔波，更累。娘就是有些想你们了，最近没什么胃口，见到你们就好了。” “绍远，师父累了一天，咱们坐下说话吧。”娇颜看得出，苗素问却是是很累，便赶紧扶着苗素问坐下。 正好，这时周婶进来，说是饭菜都好了，文韬就让周婶把饭菜摆好，大家一起先吃饭。于是，众人就在这厅中摆了桌子，然后一起吃饭。至于绍远带来的那些伙计，周婶也都安排妥当了。 “小姐，秦少爷，不知道你们来，家里的菜蔬预备的不多。今晚上就只能先将就一顿了，明天一早，老婆子就去买菜去。”周婶有点儿不好意思的解释了一下。 娇颜看了看桌子上，虽然大多都是素菜，但是四菜一汤，也算不错了。“周婶，这样就挺好了，没事儿的，我们这突然来的，当然是没啥准备。你忙了半天，也去吃饭吧。” 周婶这才离开，跟刘婶和李伯等人一起吃饭去了。 这顿饭吃的很快，也吃的不少，不多时，桌子上的饭菜便全都吃干净了。吃过了晚饭，大家伙一边喝着茶水，一边说话聊天。这时，娇颜就把家里的事情，尤其是姜家的事情，对众人都说了。 “可恶，姜家竟然这么嚣张，他们家出了姜开宇这样的畜生，就该处置了才是。这样留着，岂不是留了个祸害么？要是姜开宇以后再害人，那可怎么办？姜家实在是太横行霸道了，不过是家里出来个官，就这么嚣张。”文韬听了，气的一拍桌案，腾身站起。 “二哥，你也别生气了，别说是咱们青山村那么个小地方，就是这府城，不也是一样么？有权有势的人，就可以欺负平民百姓。不说别的，只说咱们书院，还不是有人横行霸道，有人就被欺负。到了哪里都是一样的，所以咱们才要上进啊。咱们不求以后可以去欺负别人，只求将来，父母家人不被旁人欺负就好了。” 文治见到文韬这样生气，赶忙站起来，将文韬扯着坐下，口中还劝慰着。“他年二哥考中了进士做了官，咱爹咱娘，也能跟着扬眉吐气，以后就不用受姜家的气了。” 文韬还是气愤难平，“姜家这样行事，为何就没人管呢？” “谁管啊？如今怀远县的知县，正是姜平远的同年，据说两家相处的非常好。姜家自家有个做官的，又有知县大人的庇佑，想当然会尾巴翘的老高了。没事，不用他们这么得瑟，早晚有他们得瑟不起来的时候。做人做事千万不能得意忘形，不然的话，报应就在后头等着呢。”娇颜那边也是柔声的劝慰着文韬。 倒是苗素问，自从听了娇颜说的姜开宇的情形，就一直在皱眉。“娇儿，你这次来，是想让我回去给姜开宇医治么？”作为医者，尤其是一个医术高明的医者，苗素问在听见了这样的疑难病症时，就会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冲动。她想回去看看，这个姜开宇，到底是什么毛病。 “师父，我原本是有这个打算来着，不过现在我不这么想了。以姜家娇惯姜开宇的情形来看，姜开宇早已经被他们宠坏了，早晚都会惹出大祸来的。咱们就是费心治好了姜开宇，也是枉然，倒不如不管算了。姜家爱去找谁找谁，咱们就是真的给治好了，以姜家那个德行，还会感激咱们不成？” 这话是娇颜的真心话，说实在的，她们是医者，医者行医救人为根本，按说遇见了这种病症，她们不该不管。但是姜家人的行事风格，实在是让娇颜很不感冒。在娇颜看来，姜开宇要是死了，说不准还是好事儿呢，以后姜家，说不得还会收敛一下子。 再说了，姜家跟苗家顾家都有仇怨，姜平安根本不可能去请苗素问给姜开宇诊治的，既然这样，他们师徒也没必要上杆子的去给姜开宇治病。姜开宇的命，掌握在姜家人的手里，跟别人无关。 第338章 书晴书樊 歇了一晚之后，第二天上午，绍远就陪着苗素问去了医馆，顺道把他们运来的药也全部都弄到了医馆那边。而娇颜，则是带上了礼物，还有赵氏给文芳带来的东西，先去了刘家，探望文芳。 刘家跟顾家是亲戚，两家常来常往的，刘家的门房当然是认识娇颜。见到娇颜来了，便赶紧的把娇颜让到了里面休息，这边立即就让人往里面通报。不多时，就见到文芳领着丫头婆子的，急匆匆来到这边，“娇娘，你怎么过来了？”文芳高兴的问道。 成亲四年，文芳已然从当年的青涩美少女，变成了如今美丽动人，光艳夺目的刘府少奶奶。此时的文芳，身穿华服，满头珠翠，再也不是当初乡间的那个小丫头了。娇颜看着文芳，心中感慨，如今的文芳，倒是真的很有大户人家少奶奶的风范了。 “文芳姐，我来府城办事，正好就过来看看姐姐。三婶还让我带一些家里的东西给你呢，三婶说了，秋天要是有工夫的话，就回去住一阵子。”娇颜含笑的上前见礼，然后笑道。 文芳扯了娇颜，一起往府里走，“好些时候没能回去了，我也是很想家里呢。家里可还好么？我娘怎么样？文星和文贤呢？文贤淘气么？”想来是太过思念家里了，文芳便一连串的问了好多的问题。 “好，都挺好的，三婶很好啊，每天哄着两个娃娃，倒是挺忙的。文贤可不是淘气怎么？成天撩猫逗狗的，把三婶气的够呛。”娇颜自然是明白文芳的心思，便笑呵呵的给文芳讲起了家里的事情来。 “文贤这几天出水痘了，没太有精神。不过倒是也没啥，我们临出门的时候，水痘已经出透了。我给开了药，吃上几副，等水痘消了也就没啥事儿了。文星老实，成天就是跟文茜一起玩，这回倒是没有被文贤给传染上，挺好的。” 文芳听了，心中也是一松，有娇颜在，文贤出水痘，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说话，不多时，就来到了刘泰生的妻子姚氏的住处。娇颜来到刘府，无论如何也是要过来拜见一下刘夫人姚氏的。 姚氏这时已经知道了娇颜来的消息，正坐在厅里等着呢。这时见到文芳和娇颜携手从外面进来，便笑了。“娇娘，你怎么有空过来了？前几天我还跟我家小姑说来着，如今你倒是很少来府城了，即便是研究出什么新东西，大多也是你们家兄弟给捎过来。丫头，你都忙啥呢，为啥不多来几回啊？”姚氏一边说，一边招手让娇颜到她身边坐下。 娇颜上前，先是规规矩矩的给姚氏行礼，然后才道，“如今我师父在府城开了医馆，师父在这边坐诊，家里镇上还有县城的医馆，就得我来回的过去看着了。再加上家里各样的事情也不少，还真是没有多少时间出来呢。夫人可别生气啊，娇颜不是忘了夫人，实在是忙不开的。” 娇颜知道姚氏并不会真的生气，不过呢，一些话还是要说的。当下姚氏听了这些话，不由得就笑了，“我可没生气，我就是惦记着你这丫头罢了，几个月没见了，怪想你的。来，到伯母身边来坐着，让我好好看看，小娇娘是不是又好看了？”姚氏扯了娇颜坐下。 “这可真是女大十八变啊，原本你就长得好，如今越发的出色了。文芳，你瞧瞧你家这妹妹，是不是越来越光彩照人了？哎呀，我就说你们青山村的水土好，才能养出来你们这些如花似玉的俊俏女娃子来。”姚氏很是热情的说着。 “瞧伯母说的，我一个乡下丫头，让伯母这么一夸，倒夸的像一朵花似的了。伯母，您就别这么说了，当心外人听了笑话。”娇颜知道这姚氏很热情，人家这话，也就是客气，所以并不会真的放在心上。“对了，文芳姐，你家的晴儿还有樊儿呢？快点儿让人抱出来，让我看看啊。” 文芳跟景新生了两个孩子，第一个是个女孩，叫做书晴，是文芳嫁到刘家来的第二年八月生的，如今虚岁四岁了。老二是个儿子，刘书樊，是去年三月生的，如今虚岁两岁，其实才一周岁多些。 娇颜一直都十分喜欢小孩子，尤其是文芳家的小书晴，长得像文芳。但是脾气个性，却跟文菲很像，娇颜见了喜欢得不得了。每一次瞧见，娇颜都是非得抱着书晴不撒手，亲够了算。此时娇颜就想起来了，非得要见一见外甥和外甥女不可。 姚氏就笑了，“快，去吧两个孩子都抱过来吧，娇颜好长时间来一回，让他们过来见见姨母。” 旁边就有丫头赶紧出去了，不多时就见到奶娘抱着两个玉雪可爱的小娃娃进来。书晴早就走的非常溜到了，一进屋就挣扎着下地，然后跑到了母亲的面前，“娘，我听说娇娇姨来了。”这话刚说完，一扭头就看见了娇颜。当下，书晴就朝着娇颜扑了过来。“娇娇姨。”这是小辈儿的孩子们，对娇颜的特殊称呼。 娇颜伸手，一下子就抱住了扑过来的小肉团子。“哎呀，我们晴儿这是又胖了啊，娇娇姨都抱不动你了呢。”娇颜抱着小女娃，亲了亲小女娃嫩嫩的脸蛋道。“晴儿好久没见娇娇姨了，想我没有啊？” “想了，我可想娇娇姨了呢。”小女娃娇软甜糯的声音，让人听了，感觉心都要化了一般。书晴一边说着，还一边搂过来娇颜的脖子，在娇颜的脸上也亲了好几口。“娇娇姨，你都好久不来看晴儿了。”这个小丫头，说话也是非常流利，这嘴皮子，跟文菲真的是有一拼了。 这边娇颜抱着书晴刚想说点儿什么呢，那头书樊却是不干了，指着娇颜，“姨，姨”的喊着。一边喊，小人儿就在奶娘的怀里不老实了，非得要朝着娇颜这边挣。其实小娃娃根本就不记得娇颜的，只是瞧见姐姐被人抱着，又喊姨，小家伙就跟着学而已。 娇颜一见这样，又赶紧把书晴放下，然后接过来了书樊，“樊儿，你还能记得娇娇姨么？你抓周的时候，娇娇姨可是也过来看你了呢。”娇颜抱起来书樊，看着面前这白白软软跟面团子一般的小外甥，简直就喜欢的不行。 小书樊很显然还听不太懂娇颜说什么，只是被娇颜抱着很好玩。便伸手搂着娇颜的脖子，也学着刚刚书晴的模样，来亲娇颜，结果就给娇颜亲的满脸口水了。 文芳瞧着实在不成样子，赶紧把儿子给接了过来，然后才道，“瞧你，都快给你娇娇姨洗脸了。”一边说着，一边拿了帕子，给儿子擦嘴。 娇颜这时也拿了帕子，自己擦了擦脸上。小娃娃的口水都很丰富，几下的工夫，真是赶上洗脸了。文芳伺候孩子很是精心的，两个孩子都被养的白白净净，身上一点儿脏东西都不见。小书樊虽然口水不少，但是却并不会随时流口水。 这时姚氏就喊了书晴过去，然后把书晴抱在了怀里，书樊则是被文芳抱着，众人都坐下来说话。姚氏少不得要问家里的情形如何，娇颜就把家里下了很长时间的雨，如今各样东西的收成都不太好的事情说了出来。 “文芳姐，这一回我来，还有一件事要求文芳姐还有姐夫帮忙的。能不能在府城这边，多买一些粮食啊？今年粮食肯定要减产的，到了秋天，只怕时间还要涨价。倒是不如现在囤积一批粮食，也省得明年挨饿。” 娇颜并不隐瞒什么，直接就把来意说明白了。粮食是关系到大家伙生活的一个最重要的东西，没有粮食吃可是不行的。而刘家，这几年还真是就弄了一家粮行，买粮食的事情，找刘家是准没有错的。 “嗯，娇娘这话有理，今年年成不好，现在就有说的，说是地里的庄稼都泡的根都坏了。唉，这老百姓就指着地里那点儿庄稼活着呢，今年这年月，分明就是断百姓的活路呢。你说这连着下了一个多月的雨，好不容易这几天才放晴了。唉。”姚氏那边也是感叹了一下。 “娇娘，这件事你放心就是了。等晚上你刘伯伯还有景新回来，我会让他们尽所能的多收一些粮食，然后给你们多拉回家一些。”姚氏是个爽快的人当下便一口允诺了。 “那可得谢谢伯母呢，我就说吗，来找伯父伯母，肯定是错不了的。”娇颜笑嘻嘻的说道。 娇颜和文芳在姚氏这边坐了一阵子，然后二人就跟姚氏告辞，带着两个娃娃，回到了文芳的住处。姐妹俩见面，总是有些私房话要说的，姚氏当然清楚，也不会拦着。只是告诉了娇颜，中午不许走，要留下来吃顿饭才行。 娇颜很是痛快的答应了，以顾家和刘家的关系来说，留下来吃几顿饭都不为过的。“伯母，我先去跟姐姐说说话，把三婶捎来的东西给我姐，待会儿再过来陪你说话。” 第339章 年头荒乱 娇颜跟文芳回到了文芳的住处，然后文芳把两个孩子交给了奶娘，又把一干丫头婆子的都打发出去了。这才扯着娇颜，跟娇颜说起了悄悄话。“娇娘，你回去跟我娘说，我帮文英踅摸了一门亲事。让她抽空领着文英来一趟，到时候看一看，若是合适，就定下来。” 娇颜瞪大眼睛，“文芳姐，你帮文英姐踅摸了亲事啊？男方是做什么的？多大了，长得怎么样？”娇颜倒是很上心，连连追问道。 “是你姐夫家的一个远房亲戚，跟文韬他们一起在书院读书，现在就在咱们府里寄居。你姐夫说，是个学问很不错的才子。家住在东平县，上面父母齐全，家里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妹妹。我都打听了，说是家里能有二十来亩地，这日子吧，算不上宽裕，但是也穷不到哪里去。” “我和你姐夫是这么想的，他们家这条件呢，眼前看着是跟咱们家比不得。可别忘了，人家现在是秀才呢，我听你姐夫那意思啊，说是明年要去参加秋闱。估计以他的才学，差不多就能中了举人。我觉着这亲事不错，真的，你回去跟我爹我娘说一声，看看他们的意思。要是他们觉得好，就带着文英来一趟，让文英自己瞧瞧。” 文芳是家里的长姐，家里的事情时时都挂在心上。如今爹娘有了两个儿子傍身，她和文菲又时时的帮衬着家里，给家里添置了不少好些地，如今家里的日子，真的是不用操心什么了。 文芳唯一牵挂的，就是两个妹妹的婚事。文茜才十一，还是小了些，暂时不用担心。倒是文英，今年都十四了，该是说亲的时候，文芳每每想起来就着急。正巧家里有这么个人，文芳就留心了，处处仔细观察，觉得这个人还真是不错，配文英还真挺好的。 娇颜听了文芳这话，也觉得挺不错。就像小姑姑秀丽一般，当初不就是看中了蒋秉昊是个能有出息的，才会嫁给他么？蒋秉昊前年春天去京城参加春闱，最后中了三甲第五十七名，同进士出身。 如今蒋秉昊在京城翰林院，虽然还只是个庶吉士，须得等三年期满才能外派做官，但是这样的荣耀，已经让蒋家跟顾家很是欢喜不已了。李氏和顾老爷子每每提及秀丽，都会笑的合不拢嘴呢。 若是文英也可以找个读书人，的确是不错的姻缘了。即便是考不中什么举人进士的，有秀才的功名在身，哪怕是寻个私塾坐馆，一年也有不少的进项呢。文英若是嫁了秀才，可就是秀才娘子了，的确是不错。 再者，这家人自家有二十来亩地，这日子想来也不会差太多的。以后不说别的，最少不能拖文英小两口的后腿。这样一想，这门亲事还真是可行。 “行，文芳姐，那我回去就跟三叔和三婶说一声。看看三婶的意思，若是三婶同意，就让他们抽空来府城一趟吧。”娇颜点头，把事情答应了下来。 文英的事情说过了，文芳又打听了一下文修和雪梅的事情，还有村子里的一些事。姐妹俩说说笑笑的，倒很快就是中午了。 这时，外面有丫头传话进来，说是刘泰生和刘景新父子两个都回来了，中午就在前面正厅里摆酒席，给娇颜接风。娇颜一听就知道，这是姚氏派人，去通知了刘家父子的。 “文芳姐，走吧，咱们过去看看。我来这一趟，总得见一见刘伯伯才好。”当下，娇颜便跟文芳两个一起又重新返回了前院正厅去。 前院正厅里，刘泰生夫妻，还有刘景新都在呢。景新的两位哥哥景辉和景明都不在府里，刘家在别处还有不少的产业，那两个人都在别处的县城打理产业呢，家中只有最小的景新跟文芳夫妻在。 娇颜一进来，赶紧的向着刘泰生行礼，“刘伯伯，娇娘给你请安了。” 刘泰生忙摆手，“你这丫头，还跟我来这一套了，行了行了，别多礼，快坐下吧。”两下都熟悉的很，没必要那么多的规矩，刘泰生忙摆手，示意娇颜坐下。 等到娇颜坐下了，刘泰生就问起来今年打瓜的事情。经过这几年的发展，辽东府大部分的地方，都认识了打瓜，有不少东平和神乡等县的民众，也都种了打瓜。这两年来，不少商户也都渐渐地琢磨出来打瓜的制作方法了，有的开始收购瓜籽来加工。当然了，他们这么琢磨出来的瓜籽，味道自然是比不过顾家作坊生产出来的。 虽然说有人竞争了，但是顾家作坊的盈利，基本上也没有受多少影响。毕竟是顾家先做这一行的，已经在民众和商铺间树立下了口碑，后来的这些人，一时半刻还是赶不上顾家。再加上顾氏的作坊里，不光产出打瓜籽，另外还有松子、榛子等炒货，所以受影响并不严重。而且顾氏的东西味道好，保存时间长，很多人还是愿意跟顾氏合作的。 刘泰生在府城有两家炒货干果铺子，顾家出产的东西，大多数都是在刘家出售的，两家合作的一直不错。刘泰生当然也是特别关心青山村，关心顾家的作坊。 “刘伯伯，今年的打瓜籽可能也要受影响了，前一段时间的大雨，打瓜有不少都烂了。今年，怕是什么东西都不太收成。咱们心里，也得有点儿准备。”娇颜叹了口气，把家里那边的情形说了一下。 刘泰生也是叹气，“别说青山村了，就是府城附近，也是受了不小的影响呢。最近这几天，米粮铺子的粮价，就开始往上浮动了。我整跟景新商议着，最近要出门贩一批粮食回来，不然的话，只怕接下来也是不太好办了。” 说起这些，众人难免都叹气，“娇娘，我的意思是，这一次出门贩粮食，你们家要不要也参一股进来？不是为了囤积居奇挣大钱，就是为了多运些粮食回来预备着。今年这个年头就怕到秋天粮食不收成，到时候没粮吃挨饿啊。”刘泰生征求娇颜的意见。 娇颜一听，赶紧点头，“好啊，那就多谢刘伯伯了。”这是刘家故意拉顾家一把，要不然，人家自己出门贩粮食就好了。娇颜想着自己手里还有不少的银子，挨饿的年月，银子可是不能当饭吃的，倒是不如囤积一些粮食，比较有用了。 “这还谢啥？咱们两家谁跟谁啊？我跟你说啊，如今的形势真的有点儿不太好，你回去跟你爹说一说，心里都有点儿准备。最近就别再置办土地房子什么的了，有钱，就囤一些粮食。如今南面有一些地方受了灾，估计着，接下来怕是要有难民。” “按以前来说，难民未必会跑到咱们辽东府来，不过今年，还真是不敢说。黄河这一场大水，真的不小，沿河淹了不少地方呢。还有，最近北辽和北狄两国也是蠢蠢欲动，据说朝廷准备要用兵了。” 说起来这些，刘泰生难免摇头叹气，年头不好，百姓的日子就难过。若是再有战乱，只怕别说是生意了，就是这日子都不好混呢。“接下来，咱们就是尽力维持吧，也别指望着挣钱了，能到哪一步还不一定呢。提前预备起来，别等着到时候麻爪儿。” 娇颜这时也慎重了起来，刘泰生是一个成功的商人，也是一个特别有远见的人。既然他这么说了，那就真得重视起来。“唉，好不容易过了几年好日子，这是又要乱起来了么？”娇颜也叹气。 “倒是还没有到那么糟糕的地步，不过呢，咱们看事情，不能目光太短浅了，还是要往远了看。眼下瞅着，倒是没什么，就是做好该防范的，未雨绸缪罢了。”刘泰生听娇颜这么说，又赶紧的安慰了一下。 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略微有些凝重，这时姚氏便笑道，“行了行了，你们那些生意上的事情呢，就别在我们娘们儿的面前说了。说了我们也不懂，我就知道，时候不早，咱们该吃饭了。都别去想那些有的没的，还是先填饱肚子要紧。” 姚氏这么一说，大家伙也都跟着笑了，“对，对，都饿了呢。娘，中午吃啥？”景新也笑道。 “你这吃货，就知道吃了。”姚氏瞪了儿子一眼，然后才道，“自然是没有娇颜家的东西好，不过也是庄子上早晨刚送来的，倒是还挺新鲜，随意做的东西，娇娘可别嫌弃啊。” “瞧伯母说的，府上的厨娘手艺好的很呢，再加上是庄子里精心种出来的，哪里还能不好？我可是不客气的，今天要好好吃一顿才行。”娇颜笑道。 当下，就在这厅中，摆了酒席，众人入座，然后一同用了中午饭。吃过中午饭，刘泰生又跟娇颜聊了一阵子，娇颜说是要走，刘泰生却是不让，“这样，我现在就让人，去把你师父母子两个，还有文韬文治，以及安家我那妹夫一家子都喊来，咱们晚上再热闹一回。你也好些时候没来了，不差在这半天的工夫上，咱们都好好聚聚再说。” 第340章 瑾萱的心事 晚间，刘家又是一番热闹。文蓝夫妻，还有安昌盛夫妻也都过来了，就连瑾萱，也都跟着一起过来。众人相聚，自然是很高兴的了，大家伙很是热闹了一番。 闲谈之中，娇颜才知道，原来这个月的二十六，是瑾萱的及笄礼。“文蓝姐姐，谢谢你告诉我啊，我和瑾萱姐相处的很好，她的大事，我是一定要到场的。”娇颜很是感激的说道。 “咱们姐妹，你还这么客气啊？”文蓝笑笑。“瑾萱十五了，最近爹娘都在打算给她说亲呢。这丫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愣是不肯点头答应，不管人家说的是哪个，她都摇头。唉，娘都愁的不行，我们问她吧，她也不肯说是为什么，这可真是愁人。”文蓝叹了口气道。 “对了，娇娘，你跟瑾萱一直都不错，你们没成亲的女孩子，比较好说话。你要是有机会，就帮我问问瑾萱，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婆婆说了，如果瑾萱是心里有了别人也不要紧，只要那人家世清白，人品端正，安家是不会挑拣什么的。”文蓝看着娇颜，忽然想起来这个，就拜托娇颜。 娇颜一听这个，不禁愣了一下，“呃，文蓝姐，你觉得这样好么？我才十二岁呢，去问瑾萱姐这种问题，能行么？”娇颜有点儿发窘的问道。 文蓝打量了娇颜一下，然后道，“你？你说你什么时候像小孩子了？你那个脑袋瓜子里，想的比我们都多呢。我还不知道你啊，你的心思，比谁都花花。也就只有你，能问出来瑾萱心里想什么了。” 娇颜一听这话，立时就瞪起了眼睛，“文蓝姐，你这是夸我还是贬我啊？”她怎么听着不太对头呢？这好像不是夸奖啊。 文蓝捂着嘴就笑了，“当然是在夸你啊。” 娇颜撇嘴，这哪里是在夸她啊？真以为她听不出来？“好吧，我有空就找瑾萱姐姐谈谈，看一看能不能问出点儿什么来吧。” “你俩说什么悄悄话呢？这边大家伙一起说话聊天热热闹闹的，你们姐妹俩跑到角落里嘀咕啥？”文芳这时过来，含笑问道。 “没啥啊，好长时间没瞧见文蓝姐了，就跟文蓝姐多聊一会儿啊。”娇颜笑笑，并没有把瑾萱的事情说出来。“姐夫呢？他不是最爱粘着你的么？”娇颜取笑文芳。 文芳瞪了娇颜一眼，“你这个妮子，净是胡说，你姐夫什么时候爱粘着我了？你瞧，那不是在跟文韬他们一起说话么？对了，你看你姐夫旁边那个，那就是我说的，袁家的公子。怎么样？你瞧着那人的相貌如何？”文芳指着那边一群男孩子中间的一个人，问娇颜。 娇颜顺着文芳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那边的人中，发现了一个不认识的男子。那人看起来也就是十七八左右，个子不算矮，跟文韬差不离。身形挺拔，站在文韬跟绍远等人的中间，并没有局促不安的样子，但是也不会表现的很倨傲。只见他一直都微笑着，时不时的就插上一句，能跟大家伙聊到一起。 离着远，面容看的不算特别真切，不过这么远远看去，倒是也不会很难看。男人最重要多的不是相貌，而是为人处世的态度，只是这么看着，娇颜就觉得还行。当然了，人家长得并不丑，只是比不得文韬和绍远他们罢了。 娇颜点点头，“还行，看着不错。他也是在书院念书对么？那我回去问问我二哥，打听一下他的学问如何。要是真的学问很好，说实在话，这门亲事，咱们也算是有点儿高攀了。” “什么高攀不高攀的？如今咱们顾家也有秀才，文韬和文治的学问也都不差呢。他能考了举人进士，咱们家也一样能出来，咱们文英配他，那是绰绰有余了。”文蓝那边却是不以为意道。文蓝和文芳两个都在府城，姐妹俩经常在一起，所以文芳的打算，文蓝也是知道的。 娇颜笑笑，“要是照着文蓝姐姐这么说，还真是呢。成了，这事儿我回去跟三婶好好说说，就看三婶的意思吧。说起来，今年还真是有好几家上门来提亲的呢，有几位姐姐的亲事在前面摆着，三婶也是想好好挑一挑。这个不错，我看行。” 娇颜陪两个姐姐说笑呢，就见到那边瑾萱似乎有了落落寡欢的样子。娇颜心中一动，瑾萱这个模样，分明是为情所苦啊，难道，她真的是喜欢上了什么人不成？娇颜便跟文芳文蓝说了一声，然后走到了瑾萱的身边。 “瑾萱姐，还没恭喜你呢，马上就要行及笄礼了。”大户人家的女子，及笄礼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女孩子及笄了，就说明已然长大，可以嫁人生子。很多大户人家给女孩子办及笄礼，就是为了借着这样的机会，请来不少有身份的妇人，借此好让众人认识自家的闺女，以便闺女能够找一个好婆家。 安家在府城，绝对算是一流的人家了。瑾萱作为安家小辈儿里第一个女孩子，又是嫡长女，她的及笄礼，想来会十分热闹的。对于瑾萱来说，及笄礼，绝对是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了。“怎么样，紧张么？及笄礼的事情都预备好了没？” 瑾萱却是兴致不高的样子，“有什么好紧张的？也就是那么回事儿，我去参加过好几个人的及笄礼了，规矩过程都清楚。这些日子，家里请来了专门的人教我规矩，我都快烦死了。”瑾萱撇了撇嘴道。 娇颜瞧着瑾萱这样，知道她心里肯定是有什么心事，“瑾萱姐，咱们俩一直都是无话不说的，你要是有什么烦心事儿，不如就跟我说一说啊。” 瑾萱抬头，看了看娇颜，“我知道，准是我嫂子找了你，来帮她打探消息的，对不对？”瑾萱也不是笨蛋，她早就看到了，刚刚文蓝和娇颜在那边嘀嘀咕咕了半天呢。 娇颜愣了一下，然后就笑了，“是啊，文蓝姐担心你，所以让我来问问。瑾萱姐，你要是真的心里有什么事情，不妨说出来啊。你这么憋在心里，旁人哪里晓得？别人不知道，也没法帮你什么啊。” 瑾萱叹了口气，却是半天没有言语，过了好一阵子，她才抬头看娇颜，“娇娘，你三哥，他今年十六了吧？你家，准备给他说亲事了么？他可有意中人了？”瑾萱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一连串的问出了好几个问题，这些话出口，瑾萱自己就红了脸。 听到这些话，再看到瑾萱的表现，娇颜哪里还不清楚？瑾萱这分明就是喜欢上自家的哥哥了啊。娇颜忍不住抚额，这叫个什么事儿？“瑾萱姐，你就是为了这个不开心啊？天，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呢。” “我大哥还没成亲呢，我娘现在一门心思的张罗我大哥成亲的事情。至于三哥，他这几年总是往外跑，我娘都抓不住他的影子，咋给他说亲？我三哥这次出门，又是两三个月没回来了，他有没有意中人我还真是不清楚，不过他在村子里，肯定是没有相处好的女孩子。” 娇颜看着瑾萱，心中一动，说起来，瑾萱要是跟了自家三哥，还真是不错的姻缘。虽说顾家现在还比不上安家，但是假以时日，也不是就撵不上了。而瑾萱和文齐两个，也是认识了这么多年，彼此都算是十分熟悉，总比那些只见过一两面就成亲的人好多了。 娇颜越想，就越是觉得可行，“瑾萱姐，我三哥估计过些时候就能回来了。要不然，等他回来了，我问问他。要是我三哥有心，就让我娘来你家提亲可好？”娇颜是急性子，既然觉得瑾萱很文齐合适，当然是要努力促成这两人的姻缘了。 娇颜这话一出，那边瑾萱的脸就更红了。她低着头，也不说话，只是用力的揉扯着手里的帕子。不多时就把那帕子给揉的皱成一团，跟干菜叶子差不离了。 “瑾萱姐，你倒是给我个痛快话啊，行还是不行？”娇颜这种爽直的个性，最是怕这种情形了，行不行的，给个痛快话啊。 半天，瑾萱才冒出了一句话来，“他这些年经常在外面，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我哪里能让他看中啊？” “哎呦我的姐姐啊，我三哥的个性你还不知道？他要是在外面遇见了喜欢的女孩子，恐怕早就领回家来了。他回家从来都没说过这些，那就是没有啊。算了算了，还是等我三哥这次回来再说吧，等我见到他，我帮你问。”娇颜一见瑾萱这样，赶忙安慰她道。 瑾萱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小声的说了一句，“娇颜，你别问的那么直接。咱们两家是亲戚呢，要是你三哥不喜欢我，你又问的太直白了，我怕以后见面太尴尬。” 娇颜一想也对，这男女之间的事情，还真是挺难说的。亲事不成，不还是亲戚么？“行，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第341章 文齐归来 众人在刘府相聚，说笑热闹到了戌时中，然后才各自离开，返回了家中。娇颜跟苗素问绍远文韬等人一起，回到了顾家。一进门，门房的李伯就道，“二少爷，五少爷，大小姐，咱们家三少爷和四少爷回来了呢。” “三哥四哥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娇颜一听，忙问。 “傍晚的时候回来的，还拉回来了好多的货物呢。”李伯很是高兴的说道。“刚刚吃了饭，这时还在屋里坐着，等少爷小姐们回来呢。” 众人一听，便急忙的往院子里面走，然后快步来到了前院正厅。果然，正厅里灯火通明，文齐和文平，还有阿福都在里面坐着呢。“三哥，四哥，你们可算是回来了。你们一走就是这么多天，我们在家都急死了。”娇颜进屋，一见到两个哥哥，便快步来到了哥哥的面前，埋怨道。 文齐和文平已经知道娇颜来府城的事情了，这时瞧见妹妹的样子，不由得就笑了，“这一次出门，走的远了些，倒是让家里着急了。小妹，你怎么跑府城来了啊？”文齐笑呵呵的说道。 这时文韬文治也都上前来，文韬伸手，捶了文齐一下子，“一走就是几个月，你可真是潇洒啊。”那语气里，有着明显的欣羡。 文齐挑眉，“怎么？你羡慕还是嫉妒？哈哈哈，要不然下次你也跟着去？不是说，书院里的夫子也不要求你们始终都在书院里读书么？出去走走，长长见识也是挺不错的。”文齐故意这样说道。 “三哥，你就可劲儿坏吧，二哥明年要参加秋闱了，他现在恨不得钻进书堆里才好呢。你还让他出门游历，你这不是馋他么？”娇颜听了哥哥们的对话，忍不住就笑了。文韬一心要走科举，恨不得一天到晚的手不离书了，他还能舍得出门？ “二哥，你这样是不对的，读书要紧，身体更重要。你才十六岁呢，可别因为读书，把身子熬坏了。一切以身体为重，剩下的都是其次。有空你真该出去走走，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出门游历一番，见识见识风土人情的，比你这么闭门死读书强多了。”那头，文平也开口劝道。 文平原本对读书的愿望就不是很强烈，后来考试没考中，索性也就不再继续念了。反倒是跟着文齐阿福他们四处跑，更是长了不少的见识，对于没有继续念书考科举，文平没有半点儿的后悔。 文平和文治这一对双胞胎，以前还很是相像呢，如今，却是差异十分明显了。文平因为成年在外面奔波，风吹日晒的，肤色已经变成了浅古铜色。原本就俊朗出色的容貌，再加上这样健康阳光的肤色，整个人看起来，都充满了活力。尤其是文平笑的时候，真有一种沐浴在阳光之下的感觉了。 或许是因为总在外面跑，换了水土的缘故，文治的个子，也明显长得特别快。如今看起来，已经比文治高出来一寸多了。 而文治，一直都在读书，他没有像文平那样风吹日晒的，所以肤色也要白皙许多。再加上常年读书沉浸在书中的缘故，所以看起来温文儒雅，一身的书卷气。 瞧着这一对双胞胎越来越明显的区别，娇颜不禁感慨时光和阅历的力量太强大了。“五哥，你也别在那儿馋二哥和四哥了，当心惹急眼了他俩，一起来收拾你啊。”娇颜笑道。 “他俩？现在把他俩绑到一块儿，也不一定是我的对手了。哈哈，你说别的我还怕，你要是说这个，我可真是不怕。二哥，四哥，怎么样，不服咱们就较量较量？”文平闻言，却是得意不已，非得要跟人家较量一番不可。 文平学武，一直都很是用功，再加上他常年在外，有的是机会历练，所以他的功夫，的确是比文韬和文治俩人好。不过，文韬和文治很显然是有些不服气的，“哎呀，你小子还来劲了是不是？好啊，那咱们就比试比试，我还不信了，我们哥俩，收拾不了你一个？”文韬一听这个，当下就不服气，撸着袖子说道。 文治也是不服了，当下就要扯着文平出去比试两下。“可不？我还真是不信这个邪了，走，咱们出去试试。” “好了，好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这一个个的还跑出去比试什么？行了，大家伙都累了一天，赶紧先去休息吧。明天早晨你们不是还要起来练功的么？那就明天早晨比。”这边，苗素问连忙拦住了几个男孩子，大晚上的，她哪里能让这些孩子再跑外面动拳脚啊。 “好吧，既然是表姨说话了，那就明天早晨。明早寅时中，咱们练武场见，谁要是起不来，哼哼，那就是他自己认怂了。”文平得意道。 时候的确是不早了，尽管娇颜还有一些事情要问文齐，不过既然他们都回来了，也就不差在这一天半天的上头，还是等着哥哥们都休息好了再说吧。“师父说得对，都去休息吧，三哥四哥既然回来了，也不差在这一时半刻的了。” 文齐文平也的确是都累了，这时便都点点头，然后大家伙各自去休息睡觉了。 娇颜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躺在炕上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了。今天一天，事情也不少，刘泰生说的那些，还有瑾萱的事情，一样一样的，都在娇颜的脑子里转悠着。 娇颜不由得叹气，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都不是小事情。如今这形势看起来，隐隐有要乱起来的感觉，看来，这次回家去，就得跟父母商议商议，大家伙也得做一些准备了。一旦真的乱起来，最少不至于太过慌乱了。 还有瑾萱和三哥的事情，瞧着三哥的模样，好像并没有心上人。明天也得抽空问一问，倘若三哥对瑾萱没那个心思，还是趁早跟瑾萱说清楚，别耽误了人家。 娇颜就这么想这个想那个的，结果越想越是睡不着了。正在辗转反侧时，却听见后窗外有动静，“颜儿。”是绍远的声音，很轻，但娇颜还是听见了。 娇颜连忙起来，然后敞开了后面的窗子，“绍远，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喊我干什么？”娇颜觉得奇怪，这家伙不睡觉，跑自己窗外来干啥？ “我想你了，睡不着，过来找你。”窗外，绍远看着娇颜，笑呵呵的说道。 “你啊，咱们才分开多大一会儿的工夫啊？”娇颜有些啼笑皆非道，“白天你也挺累了，还是早点儿歇着吧，这几天怕是事情不少，咱们还有的忙呢。”瞧着窗外的绍远，娇颜原本乱糟糟的心，忽然就平静了下来。这人，是真的把自己放在心上呢，不然，也不会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找自己说话了。 绍远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找来了木墩或是小凳子，然后就站在那上面，手扒着窗扇，笑嘻嘻的看着娇颜。“你不是也没睡么？怎么了，有心事啊？”看娇颜的脸上就知道了，这丫头肯定是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嗯，我也没睡，一大些的事情，想一想就头疼，唉。”娇颜点点头，有些无奈道。她也没打算瞒着绍远，俩人相处这么久了，她的心事，从来都瞒不过绍远的。“如今年头看着要荒乱，我心里惦记着家里的事情，然后就睡不着了。” “傻丫头，就是个爱操心的命儿。你也不想一想，咱们青山村，就在一个小山沟里。外面再乱，还能乱到咱们那儿么？”窗外，绍远笑了。暗夜里，绍远低沉的声音，带着几许安定人心的力量。让人听了，心里那些不安和浮躁都沉淀了好多。 “放心吧，不会有事儿的，要是咱们青山村都乱起来，那外面真的就是天下大乱了。你想啊，这些府城县城的，有钱人多得是，他们才害怕呢，当官的，也不会允许真的乱到那个地步。咱们只要提前囤一些粮食啊之类的东西就好，外面再乱，小山村里也不会受影响的。” 被绍远这么说，娇颜的心里，倒真的是平静了不少，“绍远，谢谢你啊，大晚上的还跑过来开解我。”娇颜知道，绍远肯定是晚上就看出来了什么，所以才会过来的。 “我现在好多了，就像你说的，天塌下来，有高个儿的顶着。咱们窝在青山村里，就是真乱，也乱不到哪里去的。”娇颜坐在窗台上，看着外面的绍远，含笑道。 绍远瞧见了娇颜的笑容，这才算是松了口气，晚间就看出来了，这丫头心事重重的。他躺在炕上，越寻思越觉得不对劲儿，干脆就过来看看娇颜算了。果然，这丫头真的是没睡觉呢，“天色不早了，你还是早点儿睡觉吧，明天是不是你还要去安家啊？要我陪你一起过去么？” 娇颜想起了瑾萱的心事，“明天早晨再说吧，我三哥他们回来，还没能好好问问他们在外面的情形呢，问过了再说去安家的事情。”娇颜当然是想先从文齐那里打探到一些东西再说。 第342章 文齐的心意 娇颜和绍远两个，一个在窗里，一个在窗外，就这么聊了大半个时辰。后来还是娇颜看着天色果然不早，这才撵着绍远去睡觉了。等到绍远离开，娇颜关了窗子，躺在被窝里，心神宁静，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寅时中，文齐兄弟几个就全都起来了，这边的宅子也不算小，特意也弄了一个练武场。然后兄弟几个，就在练武场里打打拳练练功夫。文韬和文治惦记着昨晚上文平的话呢，非得拽着文平比试一下不可。刚开始文韬和文治俩人单独跟文平比，结果自然是输了。然后俩人不服气，合伙要收拾文平，没想到，最后也不过是跟文平打了个平手而已。 娇颜这边，跟绍远俩人打了一趟拳，然后又去找文齐切磋了。文齐当然是不能用全力，兄妹两个，也就是意思一下罢了。娇颜一边跟文齐过招，一边就问文齐，“二哥，你这回在府城多留几天吧，等着我们这边办完事情了，咱们一起回家。” 文齐挑眉，“你不是说咱娘在家着急上火的么？要不然我们就先回去吧？” 娇颜抬脚扫文齐下盘，然后才道，“你不会让阿福哥哥先回去？这边刘伯伯要去贩粮食，你有空去跟刘伯伯商议一下，咱们家这些事情还不都是你去办么？” 文齐纵身，躲过了娇颜的招式，然后摆手，“得了，咱俩还是老老实实的说说话算了，这么一边打一边说的，两下都整不明白。”说着，文齐就走到了练武场边上放着的椅子那坐下，然后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过来坐，跟我说说，什么贩粮食的事情啊？” 娇颜依言坐下，然后才把昨天跟刘泰生商议的事情说了，“我觉得刘伯伯说的不错，咱们家虽然地不少，可大多数都用来种树，还有染料作物以及打瓜了。真正种粮食的，也就是那四五十亩地而已。如今看起来，今年秋天准定要减产的，明年还不确定什么样。提前囤一批粮食，势在必行。” 文齐沉吟片刻，然后点点头，“这么做是对的，我们这回出去，也是差一点儿就遇上了洪水。前一段时间的大雨，把黄河沿岸的十几个县全都淹了，情况确实挺严重的。当时我们在广平府，南面的好几个州县都被淹了。好歹广平地势略高一些，这才没有什么事情，不过也是被大雨困住，耽搁了好久呢。” “我们这一路往回走，就见到了不少的难民，有的就拖家带口的往北走。家里房屋田地都被淹没了，他们也只能背井离乡的逃难。河间府那边，难民已经很多了，倒是咱们这边，毕竟是路途遥远，倒是没看见有多少难民。” “刘伯伯要去贩粮食？他要去哪里贩粮啊？如今南面大部分地方都遭灾了，路途不通的，想贩运粮食回来，太困难了吧？”文齐有些奇怪，从辽东府往南，现在不说是哀鸿遍野也差不多了，这样的情形之下，上哪里还能贩回来粮食啊？ 娇颜摇头，“这个我也不清楚，所以才说让你找刘伯伯问问啊，你总出门，对外面也熟悉，比我们强多了。”娇颜说到这，略微停了下，然后又道，“对了，瑾萱姐姐二十六那天举行及笄礼，三哥，你说我送给她什么礼物好啊？” 娇颜故意提起这个话头来，就是想要看看文齐的反应。于是，她一边说着，就一边小心的打量着文齐。“你说，我送她一套首饰如何？要什么样的首饰，才符合瑾萱姐呢？” 文齐一听见这个，明显的就愣神儿了，好半天，文齐才开口，“瑾萱，她已经满十五岁了么？时间过得好快啊，我怎么觉得，认识她就好像是昨天的事情呢？十五岁及笄礼，瑾萱她，长大了啊。”文齐的声音里，有了几分说不出的意味来。 娇颜挑眉，她怎么觉得，哥哥这话里，有一些不一样的情绪呢？“可不是？听说安家婶子，已经开始给瑾萱姐张罗亲事了呢。瑾萱姐人长得好，温柔娴淑，那样美好的女子，想来亲事也该很容易才对吧。或许，用不了多久，咱们就能听到喜讯了呢。” 文齐听了娇颜的话，却是再次失神了，“是啊，以她那样美好，亲事自然是很容易的。”半天，才嘟囔出来了这么一句，那语气中的落寞，非常的明显了。 娇颜听见哥哥这样的语气，大概也就明白了，自家三哥，肯定是对瑾萱也有好感的。这几年，安家跟顾家来往很是频繁，瑾萱也时常的跟着辰瑜等人去青山村小住，瑾萱和三哥接触并不少。以前没留心，现在回想起来，好像三哥对瑾萱，也是呵护备至的。 “也不知道瑾萱姐姐是怎么想的，我听文蓝姐姐说，瑾萱姐姐拒绝安婶子给她安排的亲事呢。不管对方是多么好的人家，瑾萱姐姐都不同意，我也是觉得奇怪了，你说瑾萱姐姐是不是心里有了喜欢的人了啊？”娇颜心里存了要试探哥哥的心思，所以就故意这么说。 “三哥，你说瑾萱姐姐，她能喜欢什么人呢？她成天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很少有机会接触到外面的人啊。估计啊，也就是每年去咱们村子玩儿，那就是她少数出门的机会了。”娇颜拿话点文齐。 文齐猛然抬头，看向娇颜，“娇儿，你跟三哥说，是不是你知道什么？娇儿，别瞒着三哥，快跟三哥说啊。”文齐的语气里，有了几分急切。 娇颜不怀好意的看着文齐，笑的像只小狐狸，“三哥，你跟我说实话吧，你是不是看好了瑾萱姐？你也是奇怪啊，既然对人家有心，为啥不跟咱娘说呢？咱娘知道了，肯定会来府城，向安家提亲的啊。” 文齐叹了口气，“我就是觉得，咱们家不过是个农户，跟安家，还是差了太多。别看文蓝嫁到了安家，女孩子嫁入高门那是很正常的。但若是瑾萱跟我，那就算是下嫁了，我怕，安家不一定能同意。” “我原本想着，多努力努力，等咱们家再好一些，跟安家差距再小一些的时候，再提这件事。可是我忘了，瑾萱只比我小一岁呢，她已经长大了，哪里可能等到那个时候？”文齐的声音里，有几分苦恼和惆怅。 “傻哥哥，你就是瞎想，安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安叔和安婶疼爱瑾萱姐姐，自然是希望她能够找一个情投意合的夫婿。要是照你这么想，那安家大概就得把瑾萱姐姐嫁给知府家，或是辽东总兵府里才算是门当户对了。”娇颜看着眼前垂头丧气的文齐，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咬牙道。 “咱家是比不得安家，可瑾萱姐姐是那种贪图富贵的人么？三哥，你才多大，你才十六呢，谁知道十年二十年之后，你会是什么样子？你这么没志气，我瞧着都生气了。” “娇儿，你就跟我说，瑾萱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啊？假如她心里也有我，那我就冒昧一次，努力拼一回。假如她心里没有我，那我也就没必要再去做些无谓的挣扎。安家和顾家是亲戚，以后还是要相见的，有的时候，不好闹得太尴尬了。”文齐抬头，看着娇颜，眼中是恳切的神色。 娇颜叹气，“瑾萱姐姐心里有你，昨晚上，她也跟我说了。她一直等着你来提亲呢，可是你这边没动静。她就以为，你这些年总在外边，说不准是喜欢上了哪里的女子，她以为你的眼里根本就没有她呢。” 娇颜也真是服了这两个人了，明明就是彼此喜欢，结果却没一个说出口的。但凡两个人有一个大胆一些，也不用等到现在啊。真是，她怎么就受不了这种爱在心里口难开的感情呢？喜欢就说出来啊，不说出来，旁人哪里能知道你的心思？“三哥，你自己想清楚啊，如果你真的喜欢瑾萱姐，那咱们可就别错过了这么好的女孩子。” 文齐此时，已经不是刚刚那种颓废的模样了，他抬起头，目光湛然有神，“我喜欢她，我也不想错过她。这样，我立即就回家去，回家找咱爹咱娘来，上安家提亲。”说完，就站起来要走。 “三哥，你站住，等等。”娇颜忙伸手扯住了文齐，“哎呀我的天啊，要不然你就不着急，要不然你就这么火烧屁股的，你让人说点儿啥好啊？不说别的，你总得先见一见瑾萱，然后把你的心意跟瑾萱说清楚啊。你说清楚了，瑾萱心里有底，才能安心的等咱家来提亲啊？” “你这么着急忙慌的就往回跑，也不跟瑾萱姐姐说一声，万一这几天安家给瑾萱定了亲事怎么办？好歹的跟瑾萱姐见个面说清楚了。再者，还有瑾萱姐姐的及笄礼呢，你难道要错过么？我可真是服了你了。”娇颜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噼里啪啦的给文齐一顿说。 “你今天哪里都别去，我去安家，然后找机会把瑾萱姐姐喊出来，咱们找个地方，让你们俩见一面，说清楚了。行么？” 第343章 拜访安家 娇颜跟文齐商议好了之后，正好大家伙也都练功结束了，于是众人各自回房梳洗，之后出来吃饭。吃过了早饭，绍远和文齐文平陪着娇颜一起去安府。原本娇颜是不想让文齐跟着的，可文齐已经得知了瑾萱的心意，哪里还能坐得住？ 娇颜没办法，也只好让他跟着了。于是，兄妹几个便去预备了一份礼物，然后一起去了安家。 安家人在得知顾家孩子上门，便赶紧派了府里的管事出来迎接，娇颜等人便跟着管事，一路来到了安府老太太所处的院子。安昌盛不在府里，去作坊了，家里就是安老太太还有几个儿媳妇以及孙女和孙子媳妇们。 六月的天气，府城也是挺热的了。老太太的住处，门上都挂着珠帘，窗上是天青色的细薄窗纱。轻轻浅浅的颜色，看起来就让人心情舒畅。 廊庑之下，站着好几个身穿月白、淡绿等颜色衣衫的丫头，见到娇颜等人过来，便连忙的上前掀起珠帘，“顾公子，顾姑娘，老太太还有几位太太都在屋子里等着呢，快请进吧。”一个丫头笑呵呵的说了句。 娇颜几人早就把礼物教给了安府的管事，这时便迈步进了屋子。“见过老太太，大夫人、四夫人。”娇颜兄妹几人一同上前行礼道。 “好了好了，这亲戚里道的，哪里还用得着这么多礼？快，都坐下，小娇娘，你来，坐到老太太我跟前儿来，又是好长时间没瞧见你了，让我看看，你又俊了没有？”安家老太太笑呵呵的朝着娇颜招手，把她叫到了跟前去。 娇颜道是也不外道，便来到老太太身旁，挨着老太太坐下了。然后，娇颜抬头，环顾四周，这才看清楚了屋子里还有谁。 安昌盛的夫人刘氏，坐在老太太左手边的椅子上，身后站了长子辰玮的妻子花氏，还有次子辰瑜的妻子文蓝，以及庶子辰玢的妻子于氏。刘氏的旁边，坐着安昌盛的两位妾室，她们都是生了儿女的，也算是安家的功臣，所以在老太太面前，也能有个座位。 安隆盛的妻子杨氏，坐在老太太的右手边椅子上，她的身后，并没有儿媳妇站着，因为四房的嫡子才四岁，庶长子今年十五，还没到说媳妇的年纪。至于家里的四个女孩，两个大的，瑾莲、瑾荷站在她的身后，两个小的，瑾芙瑾芸则是陪在老太太的身边。当然了，杨氏的下手边，也坐了安隆盛的妾室。 而瑾萱还有瑾萱的庶妹瑾荣，也是跟老太太一起坐着，正好就在娇颜的身旁。按正理来说，家中有客人来访，尤其是有年轻男子上门，女眷是不好留下的。不过安家人向来随性惯了，再加上安家跟顾家又是亲戚，所以倒是也不用太过避讳。安家老太太就说，不用女孩子们离开了，小辈儿的互相见一见也好，亲戚嘛，要是见面都不认得可就不好了。 瑾萱此时，已经傻住了，她万万想不到，文齐竟然今天也来了。瑾萱的目光，不受控制的朝着文齐看去，见文齐好像比前次见面，又健壮了不少，肤色似乎也黑了些。不过这个模样，倒更是吸引她的目光。 文齐这时，也是朝着瑾萱看过来，两个人的目光交汇，彼此都发现了对方目光中的热切情感。瑾萱的心控制不住的狂跳了起来，文齐的目光里，仿佛包含了千言万语一般，那里面有些无尽的情丝和喜悦，让瑾萱很容易的就能够明了。这样的认知，让瑾萱心里甜丝丝的，难道说，自己的等待终于有结果了么？ 而对面的文齐，这时候也是心中既甜蜜又忐忑。几个月没见，对面的人儿又娇美了许多，那一双喊着柔情的美目看向自己时，文齐只觉得一种幸福感直接就把他给淹没了。这样温柔娴雅，秀美动人的女子，她竟然喜欢自己，这种感觉，太让人痴迷了。 “前天晚上就到了，昨天先是去了刘府，没能先来拜会老夫人，是娇娘的错。还请老夫人不要怪罪娇娘才好。”娇颜开口，先是赔礼。 安家老太太摆摆手，笑道，“这还有什么？你跟文芳，你们是嫡亲的堂姐妹，你定然是要先去刘家的，我老婆子可不会计较这些。只要你还想着我老婆子，今天能来看我，老婆子就挺高兴了。”安家老太太不是那心眼小的人，这点儿事情，她哪里会放在心上？ “说来也巧了，昨天晚上，家中两位兄长从外地回来，听说娇娘今天要过来拜见老夫人，也要一起过来。”娇颜故意把话题往文齐身上引，“这些年，倒是也亏了三哥，常年在外奔波。不然的话，顾家还真是没有如今的气象呢。” 老太太顺着娇颜的话，往对面看了一下，然后便笑呵呵的点点头，“顾家的孩子，个个出色，这才一年多没见，文齐和文平又长高了不少。就连秦家小哥儿，也是越发的挺拔了呢。”老太太看着对面这几个出色的男孩，眼中尽是赞许的神色。 “文齐今年多大了？瞧这个子长的，快赶上你爹了吧？我瞧着这模样，也有八成像你爹呢，好孩子，是个能干的。老婆子要是能有几个像你们这样的孙儿，那我做梦都能笑醒了。”老太太很是慈爱的看着对面的几个男孩，笑眯眯的说着。 那边瑾萱听见祖母夸赞顾家男孩，尤其是还夸了文齐，这心里更是美的不行，比祖母平日里夸她还要高兴呢。“祖母，咱家的几位哥哥也很能干啊，你这么夸别人，让哥哥们知道，岂不是要伤心了？”瑾萱故意出声道。 老太太摇头，“咱们家你那几个哥哥啊，说起来也就是生在咱们这样的家庭里了，要是换成普通农户，他们还能有什么大出息？这个根本就不一样的，咱们家的底蕴在这儿，你的兄弟们，就是什么都不做，以后也是衣食无忧。有了这样的依靠，他们难免就懈怠，没有人家的这个冲劲儿。” “瞧老夫人把我家哥哥们给夸的，都成了一朵花了，哪里就有那么好？不过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罢了，真的算不上什么。”娇颜心里明白，人家不过是说些客套话而已，这样的夸奖，听听就是了，没必要当真。 文齐等人自然也清楚，当下便客套了几句。 老太太跟顾家几个孩子说的挺热乎，屋子里的旁人，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安隆盛家的闺女，安瑾莲，此时正在偷偷的打量着对面的几个男孩子呢。尤其是中间的秦绍远，温文如玉的少年，很是吸引少女的目光。 跟文齐文平相比，绍远受风吹日晒的机会就要少些。如今他也不是经常进山打猎了，大多数的时候，就是镇上县城来回跑，再不就是跟着娇颜一起研究各类的药物，所以肤色要白许多。再加上绍远承袭了苗素问的好相貌，又行事温和，时时都带着笑意，着实是十分吸引人的。 屋子里，不光是瑾莲在看绍远，还有瑾萱的妹妹瑾荣，也是偷眼打量着对面的绍远。只是她又小心了几分，目光也不敢总是停留在绍远的身上，只看了几眼，便慌慌张张的挪开了视线。 对于那些打量绍远的目光，绍远也不是一无所知的。他本来感觉就很是敏锐，对面的女孩这么打量他，他如何会不知道？绍远原本脸上还带着微笑的，这时便板起脸不笑了。他心中只有娇颜，其余的女子，皆进不了他的眼中。他可不想惹一堆烂桃花，万一娇颜再生气了不理他怎么办？ 板起脸的绍远，有一股别样的气势，让人见了，不由自主的便心生畏惧。瑾莲和瑾荣也发现了绍远的不同，便连忙蒋视线移到别处，不敢再看绍远了。瑾莲心中狂跳不止，这样俊俏的男儿，也算是她生平仅见了，就连家中的这些哥哥们，跟人家比起来，都要逊色几分。 瑾莲今年十四岁了，正是豆蔻芳华，少女含情的时刻。正巧遇见这样见之难忘的俊美少年，又哪里会不动心？瑾莲脸红心跳，低头一个劲儿的揉搓着手里的帕子。 且不说这屋子里气氛诡异，只说娇颜陪着老太太说了一会儿话，老太太就说自己有些累了，让大家伙各自回去，然后嘱咐刘氏，好好的招待顾家孩子。于是，娇颜等人就跟老太太告辞，说是待会儿便不过来打扰老太太了。接着，众人便从老太太的院子出来，然后各自就要回去。 娇颜借机会，就跟刘氏说了，说是要到府城里逛一逛。然后就问能不能让瑾萱跟她们一起，有瑾萱作伴，也省得他们不熟悉府城的环境。 刘氏这时也隐隐感觉出来一些不对劲儿了，刚刚瑾萱和文齐目光纠缠，刘氏也是注意到了的。刘氏最近正在为了女儿多的亲事发愁呢，这时忽然见到瑾萱和文齐的异常，心里也多少明白了两分。 “行啊，那就让瑾萱陪你们出去溜达溜达吧。萱儿，你要好好的尽一下地主之谊，带娇娘他们多走几处。”刘氏看着那边的文齐，心下也是有几分高兴的，这样的儿郎，也当得起瑾萱的良人了。 第344章 挑选礼物 要说安家，的确不是那些古板的人家，再加上北方的民风本来就要开放许多，所以一般人是不会特别约束孩子们的。刘氏和安昌盛一直都非常欣赏顾家人，尤其是顾家的这几个孩子，更是喜欢的很。 当初安昌盛都肯让辰瑜娶文蓝，如今要是瑾萱真的跟文齐有戏，刘氏也很是愿意成全自家闺女。刘氏只有这么一个亲生的闺女，疼的跟眼珠子似的。只要瑾萱喜欢，哪怕只是个普通的农户，刘氏也愿意成全的，更何况是顾家？ 如今的顾家，虽说是比不过安家，但正经说起来，在怀远县的范围内，也算是很不错的人家了。更何况，顾家现在，还没到最鼎盛的时候。倘若再过几年，等顾家发展起来，文韬和文治两人在科举上有所成就，那个时候，顾家就可以说是飞黄腾达了。 细想之下，瑾萱要是真的能跟了文齐，那还真是一桩好姻缘呢。刘氏心里千回百转之间，已经把这些事情都想清楚了，所以就十分痛快的答应了娇颜。 瑾萱那边一听母亲答应了，当下便高兴的不得了，“谢谢母亲。”她差点儿就跳起来了，这可是大好的机会呢，她有好些话要跟文齐说。 “去吧，出去好好玩一玩儿，你最近总是闷闷不乐的，出去松快一下。再有七天就是你的及笄礼了，回来高高兴兴的，咱们把及笄礼办的圆满些，懂么？”刘氏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发，慈爱的笑道。 “哎，知道了。”瑾萱高兴的不得了，欢欢喜喜的跟母亲告别，然后就跟着娇颜等人一起走了。 看着女儿欢快的模样，刘氏不由得摇头，“这孩子，不知道的，还不得以为我管她管的多么严啊？就是出去玩儿，至于这么欢欣鼓舞的么？” 文蓝和花氏这时也都笑了，“总算是高兴了，这些天，小妹总是闷闷不乐的，我们都跟着愁得慌。”文蓝看着瑾萱等人离去的样子，心下也有些明了，说不得，这瑾萱是看上了顾家哪个男孩了。不然，为什么今天一说要跟娇颜等人出去，她就高兴了呢？这个娇娘，办事倒是挺利落的啊，竟然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找到了瑾萱不开心的原因。 文蓝上前，扶住了刘氏，“娘，小妹这回高兴了，娘也该放心了吧？这些天，娘愁得吃不好睡不着的，我跟大嫂瞧了，都心疼呢。” 花氏这时也过来，扶着刘氏的另外一边胳膊，“可不是？弟妹说的一点儿不假，看着娘这么为小妹的婚事烦心，我们也是心疼呢。这回好了，小妹的心结解开，娘也不用成日担心了。” 刘氏被两个儿媳妇哄得开心不已，“好，好，娘知道，你们都是孝顺的孩子，娘有你们这样的好儿媳妇，娘心里高兴呢。文蓝啊，娘知道，瑾萱的事情上，你也没少操心。这恐怕还是你找了顾家的娇娘，才能有今日的转机呢。好孩子，你的心意，娘都懂。” 文蓝嫁到安家这几年来，在安家过得极好。她对长辈处处敬重，从来不会违逆长辈任何话，对辰瑜更是体贴周到，关心备至。再加上文蓝嫁过来之后，就连着生了两个男孩，所以文蓝在安家，可是非常得宠的。 刘氏这人对媳妇也是不错，别说是文蓝和花氏了，就算是庶子的媳妇，她也从来不会轻视了。故而安家大房，想来都是和睦的很。 婆媳几个高兴的说笑自然是不用提，只说另外一边，瑾萱跟着娇颜等人从安府出来，然后众人便一路来到了府城最繁华的街道。这边是府城的商业区，各式各样的新奇物件儿，都能找得到。娇颜来这边，自然是打算买一样礼物，作为瑾萱及笄的贺礼。而绍远和文平，现在也差不多弄懂了娇颜的用意，故而甘愿当做绿叶来衬托红花。 至于文齐和瑾萱，这俩人现在，眼睛里只有彼此，哪里还能注意到别的了？文齐一边走，一边痴痴的看着瑾萱，瑾萱则是被文齐看的面色绯红，羞涩不已。 这俩人就这么跟在众人的后面，也根本不管前面大家伙是往哪里走了，反正跟着就是，不走丢就好。 娇颜找了一家很大的首饰铺子，然后就在伙计的引领下，来到了专门摆放珠玉首饰的地方。这家店果然是不错的，琳琅满目的珠宝首饰，花样繁多，简直能让人看花了眼。娇颜和绍远一边看一边选，最后，娇颜挑了一只珠钗，留着送给瑾萱。 而绍远，则是趁着娇颜不注意的工夫，买下了一串绿玉的手串。娇颜不喜欢玉镯子，但是却对手串情有独钟。绍远瞧那玉色清透碧绿，非常可爱，心中笃定娇颜能够喜欢，故而就偷偷的买了下来。 文齐也选了一样，是一对儿羊脂玉的镯子，等到伙计包好了，文齐就直接递给了瑾萱。“抱歉，实在是不知道你就要举行及笄礼，这一份，就算是我送你的贺礼吧。” 瑾萱接了盒子，心中欢喜不已。这可是心上人特意选的呢，别说是上好的玉镯，就是一块土，她也能当成宝贝的。“谢谢你啊。” 东西买了，他们出来的目的就算达到了，娇颜瞧着天色，离着中午也不远了。“这样，咱们去找一处酒楼，中午就在外面吃算了。待会儿去把二哥五哥也叫来，咱们一起热闹一下。” 娇颜的提议，当然没人反对了。于是，众人就离开此处，然后又走了两条街，找了一家很大的酒楼，定下二楼的一个包厢。之后娇颜就让文齐和瑾萱在酒楼里等着，然后他们三个人，去书院那边，找文韬和文治。 自然，娇颜的这个提议，就是想要给文齐和瑾萱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想来这二人有很多话要说呢，总得给他们个机会，互述衷肠啊。“五哥，绍远，咱们走吧，这边离着二哥他们读书的书院可是还有一段路呢，走的慢了，当心二哥他们回家去了。”娇颜笑笑，拽着文平和绍远就出了包厢。 “鬼灵精，你是不是早就看出什么来了？所以今天才会有这些个举动啊？”绍远走在娇颜的身边，轻声问着。 “是啊，昨天瑾萱姐姐说她心里有我三哥，然后今天早晨，我就问清楚了三哥的心思。既然俩人心里都有对方，那就成全他们呗。”娇颜很是兴奋，这多好，三哥的亲事也搞定了，只等着爹娘带着礼物来提亲，把亲事定下就好。 二哥十六岁，也不算小了，要是亲事定下来，想来明年就能成亲呢。以后家里多了嫂子们，娘也就不至于太寂寞的慌了。等着再过几年，几个哥哥全都说了媳妇，然后再有几个小包子，顾家可就热闹了呢。 娇颜越想那种场面，就越是高兴，她脸上一直笑着，笑的很是灿烂。绍远在旁边瞧着娇颜笑的那个开心劲儿，也是心情好得很。“就你这丫头爱操心，什么事情你都管，连哥哥娶媳妇的事情，你也往里头掺合。”绍远这话，没有半分不高兴的意思，反而语气中，充满着浓浓的宠溺味道。 走在这俩人后面的文平，忍不住直翻白眼儿，好家伙，这些人现在一个个的都是怎么了？全都到了谈情说爱的年纪了么？三哥十六了，还算正常，也该有个心上人了。可眼前这俩人算是怎么回事？他们家的小妹，今年才十二岁呢，难道这么早，就要被人拐走不成？ “姓秦的，你离着娇儿远一点儿行么？我们家娇儿才十二岁呢，离着可以说亲的年纪，还有四五年。你现在就这么缠着她，太早了吧？”文平终于忍不住，朝着绍远说道。 这话一出，前面的绍远和娇颜都愣了一下，然后娇颜就笑了，“五哥，你放心好了，你家妹子不到十八岁，是不会出门子的，没那么快被拐走。” 文平一听娇颜这话，立时就瞪起了眼睛，“娇儿，你说的是真的么？你真的要等到十八岁才出嫁？那可是太好了，哈哈哈。秦某人，你可以慢慢等了。” 倒不是文平对绍远有什么不满意，其实文平心里，早就明白，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们这些娇娘的亲人之外，也只有绍远能够那么疼爱娇娘了。不过，作为一个疼爱妹妹的哥哥来说，任何想要拐走他家小妹的男人，都是他们的敌人。所以，文平才会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气绍远的。 绍远却是无所谓的耸耸肩，“十八就十八呗，这还有啥？不过是六年而已，我等着就是了。反正，颜儿这辈子都是我的，我不介意多等几年。”面对文平，绍远根本就不否认自己的心思。 “那可不一定啊，这世间比你优秀的人多了去了，谁知道以后娇娘会不会遇上更好的？要是有一个比你更优秀，对娇娘更好的人出现。呵呵，那结果如何，还真是不一定呢。”文平故意的给绍远泼冷水，他就是看不得绍远那一副势在必得，信心满满的样子。 第345章 书院门前 娇颜三人来到书院门口时，正巧书院已经午休，里面的学子们，纷纷走了出来，打算出去吃午饭。三人站在书院大门对面，盯着从里面走出来的那些人，生怕找不到文韬和文治两个。 辽东书院，是整个辽东府唯一的官办书院，辽东府下辖的各个州县的生员，都会到这里来读书的。北方不像南方那样读书氛围浓厚，所以县城里大多都是没有县学的，能来辽东书院里读书的，基本上都是中了秀才的人。也就是说，这里面读书的，都可以算得上是精英了。 娇美灵慧犹若精灵一般的娇颜，玉树临风温文俊逸的绍远，俊朗阳光身形高壮的文平，这三个人的组合，也算得上是十分吸引人的存在了。平常时候，很少会有人等在书院外的，此时对面站了两男一女，又是男的俊女的俏，各有各的出色，一下子就吸引住了很多人的目光。 书院里，本来就是年轻人比较多。不少人在瞧见了娇颜之后，便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然后偷眼打量着娇颜。心中暗自琢磨，这是谁家的妹子？竟然如此出色？ 而这时，娇颜等人总算在人群中看见了文韬和文治，高兴的娇颜便朝着文韬摆手，“二哥，四哥，我们在这儿呢。” 这样显眼的存在，文韬和文治如何会忽略？于是，兄弟两个快步走到了三人的面前，“娇娘，你们怎么会来这边的啊？”看着娇颜笑的那样灿烂，文韬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怎么？故意来等着我们，是想要请我们吃午饭么？” “对啊，我们刚刚在那边酒楼定了位置，中午咱们在酒楼吃吧，难得过来看你们一回，咱们一块儿热闹热闹。”娇颜连连点头，兴奋道。 “那感情好了，咱们家的小财主今天请客，我们可要多点些好吃的，平常我们可是没那个机会跑到那么好多的酒楼里吃东西的。”文治那边听见了，便大声嚷嚷道。 平常日子里，文韬和文治中午都是在书院不远处的一个小饭馆吃饭的。因为书院离着顾家多的宅子挺远，中午休息的时间并不多，要是来回跑，吃完了饭还没等休息一下呢，就要往回走了。所以大多数的时候，文韬和文治，就在这边的小饭馆里对付着吃一顿就行。 顾家的条件，其实倒也不是供不起文韬他们吃好的。不过这两人也都明白，家里的钱，来之不易，是家中父母兄弟日夜辛劳才挣来的。而他们两个什么都不做，要是再胡乱的浪费，那可就不对了。所以二人在书院读书，都是能省则省，从来不会浪费银钱的。 文治这么说，也不是他就真的馋什么，只是兄妹之间的笑闹而已。文治毕竟是岁数还小些，平时总是喜欢跟教研开个玩笑什么的。 娇颜闻言摆摆手，“小事一桩，今天你想吃什么，尽管点，我带的银子足够了。”娇颜手里有的是银钱，这点儿花销真是不看在眼里，只要哥哥们都高兴，她从来不会舍不得。 文韬和文治便都笑了，“好，那咱们就走吧，还在这儿等啥啊？”说完，兄弟几个就护着娇颜，要离开书院门前。 “顾兄，这几位是顾兄的亲人么？顾兄也不给大家伙介绍一下，这可是有点儿不太好啊。”忽然，众人身后，有一个带着几许笑意的声音响起。 文韬等人转头，看向身后说话的人，然后连忙拱手道，“原来是朱兄啊，实在是抱歉。在下见到亲人，有些欢喜的忘形了，竟然没能瞧见朱兄，失礼失礼。” 这时，娇颜等人也注意到了后面的这几个人。对方大概有五六个人，身上穿的，都是书院统一的生员服色，头戴方巾，与其他人并没有别的差别。不过，从细节上，还是能够发现一些区别的。这五六个人为首的，应该就是中间这个姓朱的公子，此人的腰间，挂了一块质地上好的玉佩。而且，他那一身衣裳的料子，也比旁人的要好很多。 娇颜心中了然，对面这人，身份定然是不一般，非富即贵。只是不清楚，对方摆出这样的架势来，是要做什么？不会是来找碴的吧？ “顾兄就是客气，咱们兄弟相交莫逆，何至于顾兄还要赔礼？只是平常少见有人来找顾兄，在下好奇而已。怎么样？顾兄，给我们介绍一下你的这几位亲人吧？我瞧着他们，就觉得亲切，也想多结识几个朋友呢。”对面的朱公子摆手笑着，目光却看向了这边的娇颜。 朱公子的目光里，含着惊艳，带着几许的痴迷，直直地盯着娇颜。这样的目光，让娇颜忍不住有些皱眉，更是让绍远十分不悦。绍远伸手，将娇颜扯到了身后，阻挡了朱公子灼灼的视线。 朱公子一见这样，便忍不住皱眉，他瞪了绍远一眼，然后才扭头又看文韬，“顾兄，难道不愿意为我们引见么？”这说话的语气里，就有了几分威胁之意了。“在下可是很想跟顾兄的家人交个朋友呢。” “这是在下的弟弟和妹妹，都是乡下人，也不懂什么礼数，哪里敢跟朱公子做什么朋友？朱公子见谅。”文韬只是朝着那朱公子拱手行礼，却并没有为众人介绍的动作。 对面的人一见这样，便有人道，“姓顾的，你别在这不识好歹，朱公子那是什么人？能跟朱公子相交，那是你们的荣幸。不过是问问你们家弟妹叫什么罢了，你就这么推三阻四的，你这是瞧不起朱公子了？” 文韬脸色也有点儿不太好看，“张兄，在下说了，舍弟舍妹很少出门，更是少与生人接触，见到诸位公子，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请诸位公子还是不要为难舍弟舍妹了，大中午的，想来众位也都饿了，还是赶紧快去吃饭吧。” “顾文韬，我好心好意的上前来打招呼，想要结识你家弟妹，这是给你脸呢。你可倒好，这么不知好歹，顾文韬，你可是要想清楚了，你以后要不要继续在这辽东书院里念书了？”对面的那个朱公子，面色不虞，出言威胁道。 文韬这时也冷下脸来，“朱兄，在下能不能在书院念书，是书院说的算，并不是由朱兄做主。顾某如今已经饥肠辘辘，就不在这陪朱公子闲聊了，告辞。” “站住，顾文韬，你今天敢离开，下午我就有办法，让你在书院混不下去。”身后，姓朱的怒喝道。“顾文韬，我朱某人的身份背景，你不是不知道，你可要想清楚了。今天我还就是直接的告诉你，我就是对你家那妹妹有兴趣，你要是痛快的让她上前来跟我说几句话，我就什么都不计较了。不然，哼哼，有你好瞧的。” 姓朱的这样明显的表现，顾家众人如何还能不明白？绍远这时已经是面沉如水，双拳紧握，目光死死的盯住了对面的这个姓朱的。 娇颜赶忙扯了扯绍远的衣袖，“绍远，别发火，这人不知道是什么背景，咱们不可轻举妄动。”说话间，娇颜就要向前迈步。今天这事儿，都是自己引来的，若是不能化解，只怕是两个哥哥在书院真的会有麻烦的。娇颜很清楚，他们家现在没权没势，遇见了这种情形，真的是没办法。 娇颜刚一动，就被绍远给拽住了，“别乱动，你出面，只会被他纠缠上而已。这样的人，惯会得寸进尺，你若出面，只怕是更难摆脱了。没关系的，你二哥要是连这点儿保护你的能耐也没有，他就不配做你的二哥了。” “朱泽文，别以为你是总兵大人的侄子，就可以在书院为所欲为了。这书院，还不归辽东总兵管辖，你要是这样嚣张，当心有人禀明了院长大人，看院长大人如何处置你？”正在这时，忽然旁边又传来另外一个声音。 众人齐齐扭头，朝声音来处看去，只见到不远处正走来一位同样身穿书院学子服色的少年。这人不过是十七八岁的样子，身形高挑，模样俊秀，衣衫同样华贵，配饰同样不凡。 这人走到了朱泽文的面前，看着朱泽文，微微一笑，“朱兄，你家伯父将你送到书院来，是希望你好好读书的，可不是来仗势欺人的。倘若令伯父知晓了你这番作为，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呢？家父前些时候还与令伯一处把酒言欢，在下也有幸随侍左右。要是下一回在下随便说点儿什么，就不知道，朱兄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了。” 来人这样一边笑着，一边用极为轻柔的声音说话。可是他说出来的话语，却让对面的朱泽文面色丕变，眼中闪过惊慌之意。“姓史的，你别在这装模作样了，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怕了你不成？”但是他说话的语气里，明显是没有了底气。 “呵呵，家父与令伯父的交情，你不是不清楚。我的话，到底有几分威信，你更是清楚明白。朱泽文，奉劝你一句，还是别借着你伯父的名头惹事，不然的话，你堂兄可不一定会放过你的。” 第346章 史家兄妹 朱泽文一听到人家提起他的堂哥来，当时脸色就变了。他这么仗着伯父的名头在外面耀武扬威，要是被堂哥知道了，那可就要坏事儿。伯父家里几位堂哥，其中一个最是难惹，那就是地狱里出来的阎罗，惹上他，不死也得扒层皮了。 “史炎旭，别以为你抬出来我堂哥，我就会怕了你。”朱泽文勉强仗着胆子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扭头对文韬道，“顾文韬，别以为你抱上了知府史家的大腿，你就可以目中无人了。你等着，等以后有机会再，我一定好好收拾你。” 朱泽文说完这些，便领着身后的那几个人，急急忙忙的走了。 文韬看着朱泽文离开的背影，冷哼了两声，然后才朝着后来的这位史公子拱手，“多谢史兄的帮忙了，要不是有史兄前来解围吗，今天这事情，怕是还不好了结呢。” 史炎旭摆手，笑笑，“文韬，说这些客套话做什么？咱们兄弟相处，何须如此？这朱泽文仗着他伯父是辽东总兵，成天为非作歹的，我也早就看不惯了。今天正巧，我在这边等舍妹呢，碰巧见到了，难免要管一回闲事。” “不论如何，还是要谢谢史兄的。今日小弟的弟妹们过来看望，说是要一起出去吃顿饭热闹热闹。史兄，若是不嫌弃的话，就跟我们一起去吧？也就算是借花献佛，谢谢史兄援手之情了。”文韬看向这个史炎旭，提出了邀请。 “呃，那你稍等一下，我去问问我家妹子。”说话间，史炎旭就扭头朝旁边走，走到一棵大树的阴凉之下，对着马车里面，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接着，就有人，从马车上下来，竟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妙龄女子。 史炎旭引领这那女子，来到了顾家众人的面前，然后才笑道，“顾兄，这是舍妹，之前你们也是见过的。今早舍妹就同在下说了，说是中午来这边找在下，一同吃饭，顺道去挑选些东西。既然咱们碰到一起了，顾兄有如此盛情，那我们兄妹，可就打扰了啊。” 史炎旭身旁的那个女子，见到文韬之后，脸色绯红，朝着文韬盈盈一礼。“见过顾公子。”那声音，软软甜甜的，犹若黄莺出谷，简直让人听了，浑身都舒服不已。 文韬显然是也有些慌乱，“别，可使不得呢，史小姐乃是知府千金，在下不过是个小小生员，可当不起小姐的礼。”说话间，文韬忙闪身避开。 那女子站直了身子，抬头看着文韬，盈盈双目，柔柔的看着文韬。然后，便笑了起来，“顾公子今日这是怎么了？诸般拘谨？往日公子的洒脱哪里去了？莫不是，公子还在记恨当初婉凝扮成男子与公子称兄道弟之事么？若是如此，婉凝在这向公子赔罪便是了。” 娇颜在一旁，瞧着眼前的这几个人，脑子还有点儿反应不过来。这史家的兄妹，不会是辽东知府家的公子和小姐吧？娇颜依稀记得，之前可是听安昌盛等人说过，辽东府的知府，就是姓史呢。刚刚那个姓朱的，也说了一两句，想来应该就是。 二哥还是挺厉害的嘛，能够跟知府家的公子结交。而且看这个模样，不光是史家的公子，还有这位史家的婉凝小姐，好像二哥也认识啊。 这个史婉凝，看上去温温柔柔，娴静雅致的一个人。可是出口的话却是顽皮至极，而她的笑容，这时也带了几许作弄调皮之意。想来，这女子也不是个省心的主儿。不过，她这种调皮的劲头，娇颜却很是喜欢。女孩子，还是不要太呆板的好，灵动一些，才显得更鲜活。 娇颜的目光，在史婉凝和文韬之间来回的打量着，直觉告诉她，这俩人之间，一定有什么故事。“二哥，我们都站在这好久了，我肚子都饿了呢，走吧，咱们快去吃饭。”娇颜这时开口道。 “对，对，吃饭去，吃饭去，都饿了呢。二哥，你跟史姑娘的恩怨，你们俩以后解决去，咱们现在，还是尽快的解决肚子饿的问题吧。”那边文治也像是刚刚回过神似的，连忙说道。 大家伙在书院门前已经耽误了一些时候，这时各自肚子都饿了。于是，就暂时把话题揭过，一同出发，去娇颜定的那个酒楼。 “顾姑娘，不如你跟我一起坐马车吧。你们说的那个地方我知道呢，离着这边挺远的，坐车没那么累。咱们坐车，让他们这些大男人走着走，反正男人不怕累。”史婉凝调皮一笑，邀请娇颜上马车。 娇颜对这个史婉凝很感兴趣，于是就点头答应了，“恭敬不如从命，既然姐姐邀请，妹子可就不客气了。”说完，就跟着史婉凝一起，上了马车。 史家姑娘出门，并没有带丫头婆子等伺候的人，所以这马车上，就只有娇颜跟史婉凝二人。婉凝看着娇颜很是稀奇，不由得就多大量了娇颜几眼，“顾家果真不凡，原本以为顾文韬和顾文治二人，已经算是难得的出色之人了，不曾想，还有妹妹这样神仙般的人物呢。” 娇颜的容貌已经被无数人称赞过了，不过大多都是些长辈，还很少有同龄的女子这般夸奖娇颜呢。娇颜听了，不由得有些抹不开，“瞧姐姐说的，姐姐才像是仙子下凡一般呢，我就是个乡下的野丫头，可不敢在姐姐面前得意。姐姐是天上的云，娇娘是地下的泥，可当不起姐姐这般说。” 史婉凝闻言便笑了，“得，咱们俩啊，谁也别捧着对方说了。反正不过是一张皮而已，美丑的，也就那么回事。人最重要的，还是内心，容颜貌美，未必就是好事，说不得，反而惹祸。” 娇颜深以为然，就像今天似的，不就是因为自己的容貌，才惹来是非么？“姐姐这话说的不假，女孩子还是平凡一点儿比较好。” 两个女孩的脾气其实差不多，故而很是投缘，坐在马车里，说说笑笑的，倒是也不憋闷的慌。不多时，众人就来到了他们定好的酒楼，一行人上了二楼的包厢。 文齐和瑾萱很显然是等得有些着急了，见到娇颜等人，便急忙的问道，“怎么这么久了才回来？” 文韬摇摇头，“待会儿再说，我先给你们引见两个人。”说话间，就闪身让史炎旭兄妹进来。 “婉凝？你怎么也跟着过来了？”还没等文韬介绍呢，那边瑾萱便惊呼道。 “瑾萱？没想到你也在啊，哎呀，这下好了，遇上熟人了呢。”那边婉凝一见到瑾萱，便高兴的直接走到瑾萱身边坐下。“过几天不就是你的及笄礼了么？我就打算出来找我哥哥，一起去给你挑样礼物呢。结果在书院门口，就碰见了顾家兄妹几个，然后我们就一起过来了。”见到瑾萱的婉凝，很显然是非常高兴，直接就把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文韬一见这样，便跟文齐说了一下，“这位是知府大人家的公子，史兄，也是我的同窗好友。刚刚正好在书院门口遇上了，就邀请二位一起过来了。” 文齐拱手，“史公子，在下有礼了。” 史炎旭还礼，然后众人全都坐下，接着小二上来，把刚刚文齐点的菜陆陆续续的往上送。娇颜瞧着菜色略微普通了些，就嘱咐小二，再添几个招牌菜上来。小二乐呵呵的下去，不多时，又送上来了好几个菜。 这家酒楼的菜色果真是不错，众人吃的都很满意，都是一群年轻人，自然也不能喝酒，故而这顿饭吃的其实也挺快。没用多少时候，众人就吃的差不多了，然后伙计送上来茶水等，大家伙喝了些水，就坐在这边慢慢聊天。 这时，文韬才把书院门口的事情说了出来，文齐一听，这脸色就有些难看。“书院不是那些秀才们读书的地方么？这个朱公子，也是秀才？这样的人也能读好书么？” 史炎旭摇摇头，“其实书院中，也并非全都是考上秀才的人，大部分是。但是另外也有一部分，就是家里有钱有势，走了门路，充作增补生员送进来的。这些人，不过是进来走个过场，以后家里再想办法，捐个监生之类的，就可以做官了。” “这个朱泽文的伯父是辽东总兵，是一员武将，家里几个儿子，也大多都是习武的。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朱家能出来几个读书人，所以就把侄儿送到了书院里面，让朱泽文以后走仕途。只是这朱泽文顽劣不堪，只知道在书院中横行霸道仗势欺人，哪里肯读书？院长也是时时烦恼，可惜碍于朱总兵的面子，又没法说。” 经过史炎旭这么一解释，大家伙也就算是明白了，原来这其中还有如此的缘故。“原本还以为书院之中尽是读书人，应该是个不错的地方呢，没想到，竟然是也有这样的事情。看来这天下，还真是没有哪里是真正的乐土，世间有权势就有纷争，即便是书院，也不能免俗啊。”娇颜感慨道。 第347章 母女谈心 都是些年轻人，彼此熟悉了之后，大家伙可就放开了说话聊天，竟是越说越热乎。男孩子们在一起，天南海北的都能说到一起去，女孩子这边，也是谈的很投机。 文韬等人午休的时间并不是特别长，众人聊了一阵子，然后文韬瞧着时辰不早，便提出返回书院。于是，文韬文治、史炎旭三人便返回了书院，而文齐等人，则是陪着史婉凝一起去街上采买贺礼。等到婉凝挑好了礼物，众人便分手了。婉凝坐上了自家的马车返回知府府中，而文齐娇颜几个，则是送瑾萱回安家。 文齐和瑾萱如今已经把话全都说开了，二人心意相通，文齐答应瑾萱，说是争取早点回村子，跟父母说清楚之后就来提亲。对于这样的结果，瑾萱自然是高兴的很，能够嫁给文齐，是她最大的梦想了呢。 众人行至安府大门前，文齐看着眼前秀美动人的瑾萱，柔声叮嘱道，“你回去好好休息，安安心心的等我娘来提亲就好了。我说不定待会儿就走，你也不用担心，我会争取在你及笄礼之前赶回来。放心吧，我爹娘肯定会同意咱们的亲事的，你只暗星的等着就好。” 瑾萱的脸颊依旧绯红，面对这文齐的殷殷叮嘱，瑾萱只是含笑点头，一双美目喊着醉人的温柔，看着对面的文齐。只等文齐全都说完了，瑾萱才出声道，“你出门刚回来，怕是还没休息好呢，这一路又要赶回去，自己千万当心。”说道这，瑾萱停了一下，然后低声道，“我等你。” 瑾萱说完，便红着脸，转身进了安府的大门。文齐看着瑾萱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三哥，咱们走吧，你再看，就要把安家的大门给看出来个窟窿了。”身后，娇颜嬉笑道。 文平脸上一红，扭头瞪了妹妹一眼，“就你话多。” “哎呀，绍远，五哥，你们快听啊，三哥这还没把媳妇娶进房呢，就要把媒人抛过墙了啊。这还有天理么？我可是大功臣呢，就这么对我？”娇颜略微有些夸张的说道。 文齐一听，连忙上前，向娇颜拱手，“妹妹，好妹妹，你是我最亲最好的妹妹，哥哥我谢谢你啊，真的谢谢你。” 绍远和文平全都扑哧笑了出来，娇颜也是忍不住笑了，“三哥，你可别整出这个样子来，你是我亲哥呢，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以后你娶了瑾萱姐，我就多了个好嫂子，这可是大好事呢，我高兴还来不及。能给你们帮上忙，是妹妹我的荣幸。”娇颜伸手，扯着文齐，然后一边笑着，一边就往顾家走了。 顾家兄妹兴高采烈的回到了家中不提，只说瑾萱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没有多少时候，刘氏就过来找瑾萱了。 “娘，你每天这个时候不是都要睡一觉的么？怎么今天没睡，过来找女儿了？”瑾萱心里有鬼，见到母亲，当即就脸上有些不太自在。“女儿刚刚回到家里，还想着等母亲睡醒了，再过去陪母亲说话呢。” 刘氏坐在了闺女的对面，看着面前已然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女儿，“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你那时刚刚学着走路，第一次开口喊娘的情形，还在娘眼前呢，如今却是要及笄了。及笄以后，你就是大姑娘了，可以出阁了呢。闺女啊，你跟娘说，你是不是看中了顾家的文齐啊？你若是有心，就跟娘说，娘也不是那古板的，还能不成全你？” “你最近总是闷闷不乐的，娘瞧了都揪心，问你什么，你也不说，啥事情都藏在心里头。咱们是母女，娘疼你爱你，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了你，难道娘还不能满足你的心愿么？”刘氏伸手，摸了摸瑾萱的头发，眼中，有水光闪现。 “娘，是女儿不好，女儿让娘担忧了。”瑾萱这时，也是忍不住眼中的泪意，趴在母亲的怀里掉眼泪。“是女儿想的太多了，女儿只以为，爹娘不一定能够看得上顾家，再者女儿也实在是不知道文齐是怎么想的。所以才没敢跟娘说，都是女儿不好。” 刘氏伸手，轻轻拍抚着瑾萱的后背，“你这个傻闺女，顾家文齐那样的好儿郎，爹娘怎么会反对？娘巴不得你能找那样一个如意郎君呢。”刘氏说着，不由得叹了口气。 “闺女，嫁人不一定就是非得找大富大贵的人家，富贵人家也有富贵人家的烦恼。以前娘也不懂，娘嫁给你爹这些年来，也一直以为这样的生活挺正常的。可是自从你二哥娶了文蓝，你景新表哥娶了文芳，娘才发现，原来这日子还有另外一个过法。” “从小的时候，你外祖母就教导娘，要做好一个当家主母应该做的事情就好，男人么，就没有不偷腥喜新厌旧的。像咱们这样的人家，男人哪里可能没有三妻四妾？当家的主母，只要能够诞下嫡子，维持自己的地位稳固就好。其余的事情，就该随男人还有那些个妾室姨娘折腾去，跟她们计较，失了身份。” “娘嫁过来以后，也是一直都这么做的。也幸亏你爹不是那种贪花好色之徒，家里只有两三个姨娘，这几个也都是老实省心的，所以娘还真是没用费什么心思。”刘氏好像是陷入了回忆中去，手下意思的拍着女儿，目光却是看向了远处。 “你大哥成亲，娘给他选的媳妇，跟咱们家那是门当户对。进门以后，娘也是这么教育你大嫂的，你大哥的房里，也有那么三两个通房姨娘。虽然有些时候难免闹腾些，终究没有太出格儿。” “等到你二嫂进门，却又是另外一个模样。你二哥死活不要通房，就连你二嫂怀孕了，你二哥宁可睡书房，也绝对不找别的女人。娘真的是很吃惊，原来，夫妻之间，竟然可以像你二哥和二嫂那般的相处。原本娘觉得，那是寒门小户出身才会选择的方式。但是瞧着你二哥两口子的日子过得那么好，娘才明白，原来男人一心一意，对女人来说是多么重要。” “萱儿，你是娘的宝贝闺女，娘可舍不得你受半点儿的委屈。顾家绝对不是普通的农户，你要是嫁到顾家去，肯定日子过得会非常舒心。顾家的人，断然不会给文齐身边塞什么通房姨娘的，这样，你也就不用看着丈夫跟别的女人亲近而难受了。说实话，娘真的觉得，顾家的确不错，你嫁到顾家去，娘很放心，真的。” 刘氏今天也是感慨颇多，仿佛是想把心里的话全数倾吐出来一般，搂着瑾萱，说个不停。“傻丫头，娘现在都有点儿羡慕你了。能够找到一个早就相识，两情相悦的男人共度一生，这可是比娘那时候强多了。娘还是在定亲之后，才见到你爹的呢。闺女，好好珍惜自己的缘分，娘非常愿意成全你。” 瑾萱趴在母亲的怀里，听着刘氏这爱女心切，无论如何也要成全女儿的话语。感受到母亲对自己那种无与伦比的疼爱与呵护，不由得感动莫名，眼泪掉的更凶了。“娘，女儿谢谢娘成全，女儿好幸福，有这样疼爱女儿的娘亲，是女儿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了。” 刘氏搂着瑾萱，轻笑道，“真是傻话了，你是娘的闺女，娘身上掉下来的肉，还用过跟娘说谢谢么？好了，快把眼泪擦一擦，跟娘说说，你和文齐两个，说清楚了没有？文齐有什么打算么？”刘氏最关心的，当然还是闺女的终身大事，不知道顾家那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说起这个来，瑾萱难免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她红着脸，声音小小的说道，“娘，文齐说，他会尽快回青山村去，然后跟顾伯伯和顾伯母说了，争取在我及笄礼之前回来，到时候就来提亲。”终归是女儿家的终身大事，瑾萱在喜悦之余，也难免有一丝的忐忑和不安。“娘，你说顾伯伯和顾伯母，能同意么？要是他们不同意，那可怎么办？” “咱们家跟顾家原本就是亲戚了，顾家那边，会不会有什么顾忌啊？我就怕，这件事再起什么波澜。”瑾萱有些担心。 “不会的，亲上加亲，那是大好事儿，顾家不会反对的，你就安心等着吧。要是顾家人不来，为了我的宝贝闺女，大不了娘带人去青山村，就不信了。我们家的萱儿这么好，顾家还能真的看不上？”刘氏很有自信，她才不信顾家那边会有什么波折呢。 听了母亲的话，瑾萱忐忑的心，才算是放松了下来。“娘，顾家要是真的不肯，那咱们也不强求。不过，我相信文齐，就算是顾伯伯和顾伯母真的不同意，文齐也一定会说服他们的。”瑾萱展颜笑道。 “还没嫁给文齐呢，就这么向着文齐说话了？果真是生女外向，一点儿没错。现在就知道帮着文齐说话，以后还不知道怎么帮着文齐呢。”刘氏用手指轻轻的点着瑾萱的额头，“你也要记住了，男人呢，是不好太惯着的，男人也得管着。你疼他护着他都没错，同时也得管着，不能完全都随着他，懂么？” 第348章 你是我的 众人回到顾家之后，文齐就急急忙忙的跟阿福文平，领着那些伙计，拉着货物就出城了。本来娇颜他们都劝文齐，还是再留一晚，明天早晨早早往回走。可是文齐现在哪里还有那个心思等啊？他恨不得长了翅膀一路飞回去算了。 无奈之下，娇颜也只好叮嘱哥哥，路上一定要小心。并且嘱咐了文平，回去把文芳的话，带给赵氏和文英。娇颜觉得，自家三哥只怕是已经兴奋的忘乎所以了，把事情交代给他，基本上就全够忘到后脑勺了。 瞅着哥哥们匆匆离去的背影，娇颜忍不住摇头，“三哥这脾气可真是够急的了，就这么一下午也等不及。” “三哥这是着急回来提亲了，今天十九，大概后天他们就能回到村子。师父师母知道消息，稍微预备预备的话，也顶多就是一两天的时间。这么一算，安姑娘及笄礼之前，师父他们就能赶到府城。”绍远站在娇颜身侧，笑道。“你就快要再多一个嫂子了，顾家可是喜事连连呢。” “我娘肯定会特别高兴，她千等万盼的，就是盼着哥哥们都说了亲娶了媳妇。到时候一屋子的儿媳妇，她说看着就高兴。”娇颜这时也忍不住笑了，“以后我娘就有人陪着了，省得她总是寂寞的慌。”娇颜如今成天的忙，很少有时间陪着冯氏了，冯氏有的时候就抱怨，说是家里不热闹。 绍远扯着娇颜的手，俩人一起回到了娇颜住的屋子外，“对了，我有东西要送给你。”绍远忽然想起来，自己买的手链还没有送给娇颜呢。于是，就从袖袋里掏出一个红绒布的小盒子，“今天我看见了这个，觉得很好，就买下来送给你。” 娇颜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条手串。手串的主体是翠绿的玉石，打磨成一个个椭圆形的珠子，然后用银色的金属串连起来。那玉珠一个个碧绿清透，打磨的非常光滑，带着一种十分柔和的光芒。 娇颜几乎是一眼就看中了这串玉石，她并不喜欢玉镯子，嫌那个太笨重了。不如这样的手串，小巧精致，佩戴起来还灵便舒适。“绍远，你是什么时候买的啊？我怎么没注意到？”娇颜惊喜不已，忙问道。 “你只注意挑礼物去了，哪里还能注意到我？”绍远似真似假的抱怨一句，然后便伸手将手串取出来，“来，我帮你带上。”说话间，就把那手串戴在了娇颜的手腕上。翠绿的珠子，戴在娇颜雪白的手腕上，显得娇颜的肌肤越发的雪白细腻，犹若凝脂。 “好看，真好看。”绍远握住娇颜的手，放到唇边，轻轻亲了一下。 娇颜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喂，你注意点儿行么？哪有你这样的？当心被周婶她们看到。”娇颜用力抽回来手，背在身后。手背上，刚刚被绍远亲过的地方，好像热热的痒痒的，那种感觉，在她心里回荡着，让娇颜越发的不好意思起来。 绍远轻笑，“颜儿，你又脸红了哦。呵呵，怕什么？你早晚都是我的媳妇，怎么？还不许我跟我未来的媳妇亲近亲近么？”绍远附身，靠近娇颜，薄唇几乎要贴在娇颜的脸颊上了，“颜儿，你这害羞的样子，真好看，让人看了，心里会痒痒的。”那声音，竟是有几分魅惑的味道。 娇颜抬眼，看着面前的绍远。此时的绍远，俊颜之上带着清浅的微笑，那微微勾起的唇角，竟是带了几分邪魅狂狷的味道。而绍远那一双勾魂的眸子里，却是闪烁着炽热的情感，比烈火还要灼热几分的视线，让娇颜的心，忍不住颤动起来。 “绍远，你究竟有多少个面貌？我都被你搞糊涂了。”娇颜痴痴的看着对面的人，手不受控制的抚上了面前这张足以颠倒众生的俊美面容，“警告你啊，不许在别的女人面前表现出来，否则的话，后果自负。”娇颜忽然冒出来了这么一句。 绍远愣了一下，然后便哈哈大笑，一伸手，将娇颜搂在了怀里，“颜儿，我的颜儿，你为什么这么可爱？哈哈，好霸道的颜儿，我喜欢，我好喜欢。” 娇颜靠在绍远的胸前，感觉到他的胸膛音大笑而起伏震动着，不由自主的，娇颜就跟着也笑了起来，“可不就是霸道怎么？谁叫你长了这么一张迷惑众生的脸呢？那些女人一见了你，就跟饿狼见了肉差不多。哼，你是我的，任何人不得靠近，否则，小心血溅当场。”娇颜撇撇嘴，表示不满道。 绍远被娇颜给逗的一直笑，好不容易才算是停了下来，“对，我是你的，只属于你一个人的，这辈子除了你，其余的女人都别想靠近我。谁要是企图靠近我，不用你出手，我直接就一刀砍过去，成么？”绍远看似无奈的话，里面却包含着无限的柔情与宠溺。 这就是他喜欢的女孩，真实不作伪，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想法，不管有什么心事，都会直白的表达出来。绍远低头，看着胸前笑的十分开心的娇颜，忍不住便俯身，在娇颜额头上亲了一下。 “放心吧，这辈子我只属于你，再也不会看别人的。小醋坛子，你这醋味儿可真大。”绍远的唇贴在娇颜额上，轻声呢喃道。 热恋中的年轻男女，黏糊起来是根本不分场合地点的，俩人就在院子里，娇颜住的屋子外头，这样深情相拥。 而在院子的一个角落里，那两个帮佣的婆子则是悄悄的往后退，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来。刚刚她们两个是想过来问问娇颜，晚间的饭菜怎么安排，却是没成想，就看到了这一幕。俩人岁数都不小了，这些事情还能不懂？当下便赶紧的往后退，生怕惊动了那边的一对小儿女。 文齐离开后，娇颜和绍远也没什么别的事情要做，于是俩人就每天都去苗素问的医馆，娇颜帮着看病，绍远帮忙抓药等，倒是也没闲着。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已经是六月二十四了。娇颜估计着，家里人这时差不多已经府城来了，指不定明天就能到呢。 “师父，咱们回家去吧，这边也不是很忙了，干脆早点儿关门休息就是。”白天很忙，大家伙几乎算是忙的脚不沾地。苗素问的医术，在府城也是出了名的，很多人都过来找苗素问给看病。再加上苗家的医馆还出售好多种成药，疗效非常好，前来买药的人也是不少。这一天人来人往的，真是挺累人。 苗素问看看天色，的确是不早了，“行，今天就这样吧，几位也都累了一天了，早点儿休息。咱医馆里还有几个病人，还得各位多费心才行呢。”这话，是对医馆里的几位坐堂郎中说的。 苗素问开的这家医馆很大，再加上苗素问也不能总在府城坐堂，所以她就从外面找了几个医术十分精湛的郎中过来。也不知道苗素问都是在哪里认识的这些人，其中有两个人，看样子都得有六七十岁了，胡子头发都是白的，看起来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对于这些人的医术，娇颜真的是有些吃惊，因为这几天的工夫，娇颜明显看出来，那几位老爷子很显然不比苗素问差。这些人放在哪里，也都是名动一方的神医啊，却不想，竟然肯应了苗素问的邀约，来这边坐堂。 娇颜摇摇头，自家这个师父，真的是有些看不透，真是不知道，究竟她是个什么来历？ 医学一样无止境，而且每一个人，都会有每一个人最拿手的看家本领。这几天，娇颜就像是发现了金矿一般，时不时的就去请教那几位老先生，从他们那里，真的是学到了不少有用的东西。 “几位老先生，娇娘先告辞了啊，明天再来，向各位请教。”娇颜朝着那几个老者行礼，口中道。 “行了，小丫头，你今天也是累的不轻，快点儿跟着你师父回去休息吧。这边有我们呢，放心就是了，没有问题的。”一老者笑呵呵的摆手道。 娇颜跟苗素问还有绍远同众人告辞后，就离开了医馆，回顾家了。他们到顾家的时候，家里别人都还没有回来，李伯见了娇颜就道，“小姐，二少爷和四少爷到现在还没回来呢，往常这个时候，他们早就回来了啊。” 李伯是个孤老头子，以前就是个要饭的，后来是顾承勇看着他可怜，就把他留在了这边看门。李伯把顾家当成了自己的家，把顾家的孩子，就当成是自家的子侄一般看待。尤其是文韬和文治，这两个一直在府城这边住着，李伯拿他们，那是非常的在意。 “不然的话，让老头子去接一下吧，别是半路上有什么意外。”李伯说着，就要往外走。 “李伯，你不用去，我二哥和四哥都是有功夫的，即便是有点儿什么事情，也能应付得来。倒是你，岁数大了，这大晚上的就别出去了。”娇颜拦住了李伯。 正说话间，文韬和文治就从外面进来了。娇颜眼尖，一下子就发现了不对劲儿，这俩人的衣服上，竟然有好多的泥土等脏东西。看样子，倒像是跟人动手了。 第349章 父母来到 “二哥四哥，你俩这是怎么了？”娇颜急忙就问道。 “别提了，刚刚我们从书院往回走，结果半路上，就被朱泽文领着几个人给拦住了。他记恨那天我们不肯给他面子的事情，所以就想要给我们点儿教训。这不？我们就打起来了，结果整了一身的泥。”文治低头瞧见自己衣衫上的泥污，皱眉抱怨道。 娇颜一听这个，不由得大惊失色，“你俩受伤了没有？快点儿让我看看。”说着，娇颜就要过来给两个哥哥检查。 文韬摆摆手，“没事儿，我们没受伤，就是那天跟在朱泽文旁边的那几个人。六七个人，我和文平还是对付得了，倒是对方，被我俩打的不轻。朱泽文这回，只怕是成了猪头了。”只要一想起来朱泽文被他们打的鼻青脸肿的样子，文韬就忍不住想笑。 娇颜却是皱眉，“二哥，那朱泽文就是彻头彻尾的小人，只因为那么一点点的小事，就记恨上了。这一回你俩把人家给打了，就怕是惹了大麻烦啊。毕竟，那姓朱的来历不简单，人家的伯父可是总兵呢。” 文韬却是并不在乎，“还能怎么样？他还能让他伯父把我们抓起来不成？是他成天的仗势欺人横行霸道，他不来欺负我们，能吃亏么？我就不信了，他还敢回去告状不成？” 娇颜摇头，话虽然这么说，可是就怕人家根本不讲理的。就像是姜家，他们什么时候讲理过？姜开宇无论闯了多大的祸，姜家都会护着他，愣说是外人欺负他们家儿子了。这样的人太多了，身份不对等，人家根本就不会跟你讲理。 “以后你俩多注意点儿吧，千万当心。”娇颜只能这样叮嘱文韬两个，不然，她还能有什么办法？因为这一点儿事情，难道还能不让文韬两个去读书了？或者，是找了人去保护他们两个？这未免有点儿小题大做了些，还是自己当心吧。“以后尽量少惹那个姓朱的，能躲过去最好就躲，千万别伤了自己就好。” 文韬摆摆手，“我就不信了，今天给他这么一个大教训，他以后还敢再来找我们的麻烦？行了娇儿，你就放心吧。对了，晚饭好了没？饿死人了，赶紧吃饭。”文韬根本就不在意，并没有把娇颜的话听进去。 娇颜叹气，却也无可奈何，只叮嘱文治，时时小心些。众人一起进屋，准备洗手吃饭，蓦地，就听见李伯在外面好大的声音喊道，“哎呀，老爷太太来了。” 娇颜闻听此言，便急忙的往外走，绍远和文韬几个，也跟着出来。众人来到大门外一看，可不是顾家人来了怎么？顾承勇正扶着冯氏从车上下来呢，后面还有一辆马车，竟是顾承义夫妻领着文英。想来是得到了消息，打算是过来给文英相看的。 “爹，娘，你们来的可是够快啊。”娇颜上前，扶着母亲冯氏，笑呵呵的说道。 “能不快么？娘一听你三哥说，看上了瑾萱，要让娘过来提亲，那还不得赶紧的？再加上你三哥在后头一个劲儿的催，这一路上颠簸的，娘这把老骨头都快颠散架了。”冯氏嘴上虽然抱怨着，可是那脸上的笑意，怎么也隐藏不住。 “快，进屋吧，正好要吃饭了呢。爹娘来的真是时候，差一步，我们就吃饭了。”娇颜扶着冯氏，一路进了屋子。 周婶她们也来不及过来见礼，刚刚一听说老爷太太来了，就赶紧去厨房预备饭菜。晚上做的饭并不是很多，这下子忽然来了不少人，没有饭吃怎么行？也好在这几天就估算着青山村要来人，娇颜就时时叮嘱周婶，厨房里的各样菜蔬，多预备一些。这下倒是正好了，俩人在厨房里一阵忙活，总算是又做出来了不少的吃食。 顾承勇等人这一路上也是饿的不轻，饭菜送上来，大家伙就开始吃饭。三两下的吃完了晚饭，众人这才有工夫坐下来好好的说话。 “爹，家里怎么样？那个姜家最近没有什么别的动静吧？”娇颜先是打听了一下家里。 顾承勇摇头，“这几天看着倒是挺平静的，姜家据说是从县里又找了郎中给姜开宇看病。也不知道看的怎么样了，反正最近姜家都是大门紧闭，根本就看不见有人出来。” 娇颜点点头，然后扭头看向了赵氏，“三婶，文贤怎么样了？家里只留下文茜和文星文贤，能行么？” “行，我跟你大伯娘说了，让她帮忙照看一下。文贤的水痘已经好了，脸上还好，没留疤。这几天又开始淘气，满地跑，欢实着呢。”一提起小儿子，赵氏就满脸的笑容了。 “文平回去一说，我和你三叔就觉得文芳说的这亲事挺不错的，所以就急急忙忙的，跟着你爹娘一起来府城了。文英十四了，该是说亲的时候，咱们家现在也过好了，不能把闺女留在家里太长时间，要不然人家会笑话咱们的。” 赵氏这么说着，旁边的文英就有点儿抹不开了，脸上红红的。“娘，你着什么急啊？我还想多在家里呆几年呢，真的不用太着急了。”文英小声的嘟囔着。 “那能行么？人家还不得说，我们两口子不安好心，把闺女留家里，就是为了给家里多出力，帮家里干活么？你看你大姐她们，不都是十四岁就定亲了？你现在相看亲事正好，再晚了，就找不到好的了。”赵氏不赞同的说道。 “女孩子早晚都要嫁人的，早定了亲事，省得那么多的变数，这个对。文英，你娘都是为了你好。”那边冯氏也劝文英。 文英被说的脸上有些红红的，“娘，二伯娘，我累了，想要去歇着。”说着，就要往外走。 娇颜一见这样，赶忙跟着文英一起，“文英姐，你住在我那儿吧，走，我送你过去。”说话间，姐妹两个就一起去了娇颜的住处。 娇颜把文英送到自己的屋子，安顿好了之后，又重新回到前院正厅来，跟顾承勇夫妻又说了一下府城这边的情况。尤其是刘泰生说的要出门贩粮食的事情，娇颜细细地跟父亲说了一遍。 顾承勇听了女儿的叙述，点点头，“这事儿文齐跟我说了，应该可行。刘家自然是有自己的门路，能够贩来粮食的，如今看来，囤积一些粮食，已经是势在必行了。今天我们来的路上，已经看见了两三波的难民。我们进城的时候，城门口盘查的很严呢，据说难民全都不许进城。” “年头荒乱，咱们也是该多留点儿后手，不然的话，万一有点儿什么事情，可就来不及了。”顾承勇一边说，一边叹气，好不容易过了几年安稳日子，瞅着，倒是又要不太平了。 众人一起说了好一阵子的话，直到戌时中了，这才各自去休息。娇颜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就见到文英已经躺在被窝里睡得很香了。想来，这是路上太累了。娇颜洗了脚，然后也上炕休息了。 六月二十五的上午，娇颜就没能去医馆，而是陪着父母，去了安家。总得提前过去拜访一下，然后跟安家商定了何时来提亲啊？总不能明天安家正给瑾萱举办及笄礼，顾家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带着媒人上门提亲吧？那可是不好。 顾家人上门，安家这边自然是隆重招待了。安昌盛正好在家，见了顾承勇，简直是高兴的不得了。刘氏已经把瑾萱和文齐的事情对丈夫说了，安昌盛一听说是顾家，就连连点头。这些年，安家跟娇颜合作，可是赚了不少银子。如今安家的作坊里，可不仅仅是生产肥皂香皂，还有各种洗头洗澡的，保养护肤的，好多种类的化妆品都有。 这些东西都是娇颜研究出来的配方，然后在安家作坊生产销售，安家借此，也成了大齐第一个专门制作这一类日用品的商家。如今，安家出产的东西，已然是远近闻名，就连江南，都有人过来采办货物了呢。 安昌盛很是明白，安家能够发展到今天的这个规模，跟娇颜手里的秘方绝对是分不开的。有的时候安昌盛就在想，要怎么样，才能够将安家和顾家的关系再拉近一些呢？虽然辰瑜娶了文蓝，辰珺娶了文菲，但是在安昌盛看来，这明显还是不够。最好，就是能跟顾承勇家再结一门亲。 当然，要是安家能把娇颜这丫头娶回来，那绝对是上上策。可是这个想法，安昌盛早早地就不敢想了，娇颜那样的女孩，自家的儿子是配不上的。要是嫡子倒也罢了，只是可惜，安昌盛的两个嫡子都已经娶妻生子，剩下庶子，安昌盛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想的。 况且，安昌盛也早就看出来了，那个秦家的小子，几乎与娇颜寸步不离。这俩人，很明显将来定然是一对儿的，安家，还是别凑这个热闹了。 没想到，他这边正想着呢，那头刘氏就告诉他这样一个好消息，安昌盛当时就高兴了起来。可不是？要是自家的闺女成了安家的媳妇，那安家和顾家可就是真的绑在一起了。从今往后，安家和顾家的合作关系，再也没有谁能够撬得动了。 第350章 安家老九 安昌盛看着站在顾承勇夫妻身后的文齐，简直是越看越满意，这小伙子长得好且不说了，最重要的是十分能干。这几年顾家外面的事情，都是文齐去张罗，看得出来，这小伙子已然历练的不错了，将来，肯定是个经商的好手。 安家原本就是商户，虽说家里出来了一个做官的，但是安昌盛本人，依旧是商人的本性。所以，在见到了这样出色的文齐之后，安昌盛眼中的赞赏之意，便越发的浓厚了。 “二哥，这门亲事我这边倒是没有什么不满意的，你们看着选个好时候，咱们直接把亲事定下来就行了。”安昌盛跟顾承勇同岁，只是生日比顾承勇小了点儿，如今两家都是亲戚了，所以安昌盛就喊顾承勇为二哥。 安昌盛这么说，顾承勇也是松了口气，他还真是怕安家看不上文齐呢。“我和孩子娘商议过了，明天是瑾萱的及笄礼，我们也不能这个时候赶热闹，不如就选在六月二十八如何？那天是个好日子，我们带着媒人和聘礼，直接过来定亲。孩子们也都不小了，早点儿定下来，过了年就给他们把婚事办了。” 文修的婚期是早就定下来的，文齐是弟弟，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跟文修同一年成亲。顾承勇在家就跟冯氏商议了，打算把文齐和瑾萱的婚事，定在来年的二月里。这样，也能容开时间来准备一下。 对于顾承勇的提议，安昌盛自然是没什么理由反对的，两个孩子早就互相喜欢了，他断然不会在中间搅合什么。“也好，亲事早些定下来，大家伙也就安心了，只要是两个小的以后过得好，比啥都强。” 就这样，瑾萱和文齐的亲事，就算是双方约定好了。亲事没有异议，大家伙也都松了口气，文齐一直提着的心，这回总算是放下了。亲事商议妥当之后，安昌盛便扯着顾承勇和文齐，去书房议事了。他们得商议商议出门贩粮食的事情啊，刘泰生已经知会了安家，说是这一次，要合几家之力，一同出门贩运些粮食回来。 男人们去书房议事，这边冯氏跟刘氏俩人就在一起热切的讨论着文齐和瑾萱亲事的一些细节。顾家的青山村，安家在府城，这来回的跑实在是不方便。有些东西，现在能商议出来的，就先商议着，比较好。 这边商议亲事呢，娇颜又不好跟着掺合，于是就跟刘氏说了一声，直接去找瑾萱了。安府的丫头，领着人娇颜便从这边的会客厅出来，往后院瑾萱的住处走去。刚出了会客厅，还没等走几步呢，迎面就见到两个年轻男子迎面走来。 丫头赶忙向那两个男子行礼，“七公子，九公子。”这两个，一个是安昌盛的三儿子安辰珞，一个是安隆盛家的长子安辰琮，安家小辈儿的男孩，都是一起排辈分的，所以丫头才会喊他们七公子和九公子。 娇颜以前也曾经见过这二人，那还是前年文蓝二儿子满月的时候呢。时隔两年，众人变化都很大，安家的两个男孩，就瞧着娇颜面生。 安辰琮瞧见了娇颜，心中猛的一跳，目光便黏在了娇颜的身上，再也挪不开了。他不自觉的问旁边的那个丫头，“春月，这位姑娘是？” 娇颜那边皱眉，这安家的老九，怎么这个样子啊？他看向自己的目光也太直白了吧？娇颜也不说话，扭身就要往一边走。 “姑娘，你是哪家的？”安辰琮一见娇颜不理他，忙问道。 “老九，不许胡闹。人家定然是来访的客人，咱们刚刚没瞧见，这么冒冒失失的过来就很失礼了。你怎么还直接就问人家是谁啊？”辰珞瞪了辰琮一眼，将他扯到一旁。“春月，还不赶紧带这位姑娘去你们要去的地方？” 春月这时也才反应过来，刚刚九少爷实在是太唐突了些，“七公子，这位姑娘是要去找大姑娘的。”说完，春月就赶紧的领着娇颜向瑾萱的住处走了。 瑾萱早就从府里丫头的口中得知了，今天顾家人上门的事情，这时正在自家的院子里坐立难安，着急的来回走呢。忽然有丫头说，是顾家姑娘来了，瑾萱也不管那些了，直接就跑了出来。“娇娘，你来了啊。”说着，就上前来扯住了娇颜的手。 娇颜见了瑾萱，微微扯起唇角，笑了一下，“瑾萱姐姐，你这是干啥？着急了？呵呵，放心吧，我爹和安叔叔已经都商议好了，六月二十八，上门来提亲加定亲。”娇颜轻轻拍了瑾萱的手，安慰她道。 两个人缓步走进了屋子，就坐在窗下的木塌之上，有丫头端来各色的水果冰饮等物，二人一边吃一边聊天。瑾萱此时心神大定，眉梢眼角的喜悦之意，便再也隐藏不住了，她笑的眉眼弯弯，不停的给娇颜递东西。 瑾萱是个很心细的女孩，不多时就察觉出娇颜今天好像是有点儿心情不好，“娇娘，你这是咋了？怎么觉得，你好像是有点儿不高兴呢？” 娇颜叹了口气，就把刚刚遇见安家两个男孩的事情说了出来，“你家那个九少爷，怎么如此孟浪？上门是客，这样打听女客的姓名，可不是待客之道。”娇颜皱眉，不知道为什么，刚刚那个九少爷看着自己的样子，让娇颜的心里一阵阵的犯膈应，因为哥哥亲事而带来的喜悦，都被冲散了。 “老九？他们见了你，本来就该避开，竟然还敢上前来询问你的姓名来历？这个老九，实在是太失礼了。娇娘，你放心，我会让我娘跟四婶说的，安家人怎么可以这样无礼？”瑾萱一听，当下就变了脸。 瑾萱心里也明白，肯定是老九见到娇颜容颜娇美，难免惊艳。少男少女的，本就是容易情动的时候，这个并不算过错。但是即便是老九辰琮心悦与娇颜，也不该当面就这样无礼的盘问，这样莽撞冒失，以后万一冲撞了旁人，那可就是大事了。 娇颜摆摆手，“不用了，瑾萱姐，我就是心里有点儿膈应而，倒是也没必要再让婶子再去烦心了。”这要是大张旗鼓的跑去责问人家，反而倒像是娇颜多么矫情了，还真是没那个必要。 瑾萱见娇颜如此，倒是也没再说什么，心下却是暗暗记住，待会儿要跟母亲说一声。四叔家的这几个孩子，说起来都有些没个正形儿。也是，四叔是庶出，祖母原本也不待见四叔这一房的，管教上，难免就要差了些。若是长此以往，只怕以后四房会惹出祸事来。 两个女孩各自心里有事，故而这话也就少了些，只是闷头的吃了些东西。娇颜在瑾萱这边坐了一阵子，然后便告辞了，“瑾萱姐，我去前面找我娘了啊，明天我们会过来观礼的，你今天好好休息，养足了精神，明天可是要累一天呢。” 瑾萱让自己的两个大丫头，送娇颜去前面，并且嘱咐两个丫头，千万不许再让旁人冲撞了娇颜。两个丫头护送着娇颜来到往前院走，可是却没想到，就在三人刚刚从垂花门出来，要往前院会客厅走的时候，忽然就有人从旁边冒了出来。 “哎，我之前问你是哪家的，你为啥不回答我啊？”竟然是安家的那个九少爷，拦在了娇颜三人的面前，他张开双臂，拦着三人不让通过。 娇颜原本就心里膈应，不过是看在亲戚面子上，不跟他一般计较而已。若是乡间的顽童也就罢了，毕竟是不读书不知礼，可这是哪里？这是安府，安家好歹出来一个做官的，也算得上是书香之家。竟然出来这样一个冒失鬼，简直气死人。 瑾萱身边的大丫头这时可是恼了，“九少爷，你这样失礼，若是被老太太知道了，当心给你关到祠堂里，家法伺候。九少爷，你赶紧让路，不然的话，那就别怪奴婢不客气了。”知棋看着对面的少年，冷哼道。 知棋原本是刘氏身边的丫头，后来在瑾萱的身边做了大丫头的，她跟随刘氏多年，也算是刘氏亲手带出来的了。这么一冷下脸来，倒是也有几分气势。知棋看着对面的就少爷，心里也是腹诽不已。 这个九少爷的脑子里都是稻草么？怎么还能做出这么没脑子的事情啊？他得多笨啊，才能干出来半路拦人的蠢事？就算是真的对顾家姑娘有兴趣，难道还不能去门房打听打听，今天都是谁家来府上拜访了么？这得是多么蠢啊，直接拦在了路上？要是被府里大老爷看见了，还不得揭了他的皮？ 尤其是，明天府里要给大姑娘举行及笄礼，若是九少爷明天也是这个表现，那可是丢死人了。安在府城的名声，还不得臭到大街上了？想到此处，知棋就打算，待会儿直接去跟大夫人说一声，千千万万要当心，明天千万不能出这样的岔子。 就在知棋心里再想这个事情怎么处理时，却忽然听到身后有人道，“这是在干什么呢？” 第351章 安昌盛发火 知棋一听后面的声音，就知道来人是谁了，急忙转身，朝着后面的人行礼，“三少奶奶。”来的不是旁人，正是辰瑜的妻子文蓝。辰瑜在安家小辈儿里排行老三，故而府里的人，都称呼文蓝为三少奶奶。 本来今天顾家人来访，文蓝是该过来陪客的。可偏偏文蓝家的老二这两天也不知道是不是伤了暑，有些发热，哭闹不已。文蓝抱着还好些，要是换成奶娘，那小娃就哭的惊天动地的。文蓝没办法，只好抱着儿子不撒手。 好不容易给儿子喂了药，看着热度褪下去，孩子渐渐睡熟，文蓝这才有工夫歇一会儿。她安排奶娘丫头等人看着孩子，自己则是赶忙往前院走，过去见一见顾承勇夫妻。却是没想到，刚刚从垂花门走过来，就瞧见了面前这一幕。 文蓝一见辰琮的那个样子，立时就明白了眼前是怎么回事，文蓝的脸色可就是不太好了。“九弟，你这是干什么呢？你今天怎么不去学里读书，却跑到这撒野？赶紧快去读书，不然的话，当心我回了老太太，让老太太收拾你。” 安家的老太太跟一般的人不一样，对于孙子辈的这些孩子，管教非常严厉，所以这些小辈儿的，一听见说是要告诉老太太，都会害怕的不行。辰琮也是不例外的，他一样很怕祖母。刚刚知棋那么威胁，辰琮还不算害怕，毕竟知棋只是个奴婢，也未必就有那个本事去告状。 可是眼前这位并不一样，这位可是老太太还有大夫人眼前的红人，三哥的宝贝媳妇。三哥疼媳妇比眼珠子都厉害呢，他安辰琮可是惹不起眼前的女人。“三嫂，我就是开个玩笑呢，你看看，你们还都当真了。”辰琮一见这样，便将双臂放下，闪身将道路让开。 娇颜看见了文蓝，这才松了口气，刚刚她真的是脾气上来要打人了。这人简直太赖皮了，竟然还能跑到路上拦着自己。娇颜心中暗道，也就是绍远今天没有陪着自己过来，不然的话，只怕是绍远非得揍人不可了。 “文蓝姐，刚刚怎么没见到你啊？”娇颜见了文蓝，当然要打招呼的。 那边，安辰琮一听娇颜喊三嫂为文蓝，顿时就想起来眼前人是谁了，“哎呀，你不就是那个青山村顾家的那个小丫头么？两年没见着，你就不认人了啊，我好心要跟你说话，你为啥不搭理我？”一想到眼前的这是亲戚，辰琮便又没那么害怕了。 这几年娇颜已经很少来府城了，尤其是顾家买了宅子之后，即便来府城，也不会住在安府。而之前文蓝成亲生子的时候，顾家人前来，也很少有机会让辰琮见到娇颜，顶多不过是远远看一眼就是。辰琮的记忆里，只有娇颜的名字，却是记不住长相了。此时瞧见这个场景，辰琮脑子里灵光一闪，顿时就弄懂了。 “你看看，你早说你是顾家的女孩不就好了么？咱们两家可是亲戚呢，亲戚见面还有啥拘谨的？你叫娇娘对不对？呵呵，这名字果然好，真是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呢。”那边，安辰琮笑嘻嘻的看着娇颜，没脸没皮的继续说着。 文蓝却是脸色难看的很，这个老九怎么这么不着调？既然知道了是亲戚，就该赶紧赔礼才对，这还大咧咧的打算攀谈下去了。文蓝不由得皱眉，四叔四婶是怎么管孩子的？就把孩子管教到如此的地步？ “老九，还不赶紧离开，在这黏缠什么？快走。”文蓝瞪面前的辰琮。 “三嫂，你看你，这么厉害干啥？我就是瞧着娇娘欢喜，想要多跟娇娘亲近一下罢了，哪里还至于让三嫂办起来呢来训我啊？好，我走，走还不行么？”辰琮瞧见文蓝的脸色不对劲儿，当下心里也是有点儿害怕了，于是就调头灰溜溜的走了。 文蓝间辰琮走了，这才叹了口气道，“家门不幸，倒是让娇娘见笑了。娇娘，你是要去会客厅么？走吧，咱们一起，我送你。”说着，便扯着娇颜的手，姐妹二人一起，朝着前院的会客厅走去。 会客厅里，顾承勇和安昌盛已经回来了，冯氏跟刘氏两人也把亲事大概的事情都商议了个差不离。这时瞧着天色不早，顾承勇正打算告辞呢。 文蓝从外面进来，见到顾承勇夫妻，便赶紧的上前来行礼。冯氏和顾承勇见了文蓝也觉得亲切，众人复又坐下聊了一阵子。当娇颜得知文蓝家老二闹毛病时，就要过去看看，还是文蓝说，孩子吃了药，已经好很多了，娇颜这才作罢。 刘氏看着天色不早，就想吩咐厨房预备中午饭，倒是冯氏，连忙拦住了刘氏，“弟妹，今天我们就不在这边吃了，明天，明天我们再留下。二十八过来提亲加定亲的，我们这边也得再去预备预备东西。正好趁着这会儿工夫，我们就去溜达溜达，还有不少东西要跟人家提前订好呢。” 文蓝略一思索，就笑了，“娘，明天是小妹的及笄礼，到时候二堂伯一家都要来的，那时候咱们再好好聚一聚也就是了。安家和顾家，哪里还用计较这些？”说话间，文蓝就朝着刘氏使了个眼色。 刘氏跟文蓝也是四五年的婆媳了，跟文蓝也是很有默契的，见文蓝如此，就知道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别的缘故。“瞧你这孩子，还真是不把你二伯当外人了，这可不好。”刘氏心中会意，嘴上依然还是要挽留顾家众人。当然了，却是不再想着召唤丫头去厨房传话了。 “就该这样才对呢，弟妹，明天家里有那么重要的事情，只怕是府里也忙的很。我们在这也帮不了忙，就不在这添乱了。明天一早，我们一家就会过来的。”冯氏便借机会告辞，同顾承勇领着孩子们走了。 等到送走了顾家人，刘氏和安昌盛就把文蓝叫过来，仔细的询问。“老二媳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二伯一家难得过来，怎么还能不留人家吃顿饭呢？” “对啊，你平时做事可不这样的，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安昌盛也感觉出不对劲儿了。 文蓝这时，就把刚刚的事情向刘氏还有安昌盛说了。没等文蓝说完，之前送娇颜去后院的那个丫头，便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把最开始辰琮的表现就说了一遍。 刘氏和安昌盛一听，可就火了，“混账，老安家什么时候出来这么个混账东西？今天这幸亏是娇颜，这是咱们家的亲戚，娇颜又是个心胸开阔不计较的孩子。这若是知府千金，或是总兵府千金来此，被这个混账东西给冲撞了，那咱们安家，岂不是就要大祸临头？混账，老四这是怎么教的孩子？” 安昌盛大怒，直接就喊了人，让人去把老四安隆盛还有安隆盛的妻子都叫来，当下有人便赶忙去四房那边找人。大概过了有半个时辰，四房的夫妻两个这才过来，“大哥，大嫂，你们找我们夫妻，有什么事情么？”安隆盛进门便问道。 安昌盛皱眉，“我让人去找你们，你们怎么这个时候才过来？咱们安家什么时候大到需要走半个时辰才能到前院了？”这个老四，现在也是越来越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安昌盛心中厌烦，声音里隐隐有了几分怒意。 “大哥，我没在府里，还是杨氏得知大哥找我，特意派人去铺子里把我喊回来的。大哥，到底是有什么事情，让你这么着急忙慌的把我们喊来啊？”安隆盛并没有被安昌盛吓到，很是悠闲的问道。 安昌盛只一眼，就知道这个四弟是在撒谎了。六月二十五，这个时候的大中午有多热？要是安隆盛果然是从外面匆匆赶回来的，怎么会头上脸上，不见半点儿汗意？看着安隆盛那悠闲自在的模样，哪里有半分的仓促急躁之意？ 安昌盛冷哼一声，“你是从哪里来的，你自己心里明白，我也懒得跟你说。我只问你，你家辰琮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一天的都学了些什么？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是不是？什么叫礼义廉耻懂不懂？还敢在府里就拦路与女客攀谈，这是哪家的规矩？” “琮儿？琮儿不是该在学堂里读书的么？大哥，你说的什么，我怎么不懂啊？”安隆盛好像是丝毫不知情的样子，反问道。 安昌盛就把刚刚文蓝等人的话说了一遍，“你听听，这老九都干了些什么好事？咱们安家，何时出来这等不知羞耻的登徒浪子了？” 隆盛听完，却是并没有多少感觉，只是笑笑，“大哥，大嫂，这么点儿事情，哪至于让大哥大嫂生气的啊？我家琮儿也十五了，对女孩子感兴趣那也是正常的。顾家那个娇娘长得好，琮儿见了喜欢，这还有什么了不得？” “要我说啊，那顾家丫头倒是跟琮儿挺般配的，俩人差了三岁，也不算多。咱们这样的人家，能看上顾家那丫头，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要说啊，还不如就把顾家丫头定给琮儿算了。”杨氏那边气定神闲的说了这么一番话。 第352章 四房的算计 安隆盛两口子一唱一和的，倒是直接把话题引到了辰琮和娇颜的亲事上去了。瞧着杨氏的那个架势，就好像事情已经定局了，娇颜稳当的就是她家儿媳妇一般。 安昌盛闻言大怒，气的直拍桌子，“闭嘴，什么混账话你也敢说？顾家娇娘是什么样的人物？别说是你们四房的庶子，就是我们家辰瑄，我都没敢想呢。你倒是脸挺大啊，就凭你家辰琮那个德行，也敢妄想娇娘？” 安隆盛是庶出，当年安老爷子的姨娘所生的。当初老太太自己有三个儿子，当然懒得把庶子放在身边养着，这安隆盛就是生母教养长大的，本身行事就不如安昌盛三兄弟。也算是安家老太太宽厚，在老爷子去世之后，并没有分家。还是允许安隆盛一家留在了安府，不过是在安家的铺子里帮把手，混着过日子而已。 安辰琮并不是安隆盛和杨氏的儿子的嫡子，而是安隆盛的妾室所生。杨氏进门两年没有孩子，却偏巧安隆盛的一个妾室有喜了。当下安隆盛欢喜的不得了，将小妾保护的严严实实。等到十月临盆，产下一子，杨氏也是无可奈何。后来杨氏接连生了两个女儿，生怕在安府站不住脚，这才把辰琮记到自己名下抚养。 安昌盛这么说话，倒也不是就瞧不起庶子，庶子之中，也有出类拔萃的好孩子。像是安昌盛的三子辰玢，读书非常好，已经考了秀才，就等着再往上考了。但是那个安辰琮，却是个顽劣的，学堂里不好好读书，成天就是找一些狐朋狗友的瞎混。以前安昌盛也不愿意管，可是现在看来，不管也是不行了。 “大哥，你这话是瞧不起琮儿，也是瞧不起我啊。我就知道，在大哥的心里，从来就没把我当成是兄弟。咱们都是爹儿子，大哥有什么权利看不起我？看不起琮儿？庶子怎么了？庶子不也是安家的骨血么？”安隆盛一听这话，当即就站了起来，脸红脖子粗的说道。 “你喊什么？我说你不是安家人了么？既然是安家人，就得为安家的前途未来着想。琮儿这样胡闹，早晚得罪了人，惹出大祸来。我叫你来，就是让你管教琮儿的，我这不是为了安家好？你自己拍着良心说话，这些年我和我娘，对你们四房如何？换成别人家，你们四房早就被分出去自己过日子了，哪里还有你这么悠闲的日子？”安昌盛也火了，朝着弟弟喊道。 “你要是觉得现在的日子过得不好，你要是觉得我对你不好，那你们四房就痛快的给我搬出去。离开了安府，你们自己过自己的富贵日子去，别整的像是我们亏待你了似的。”安昌盛指着安隆盛沉声道。“你有本事，就像老二老三一样，自己出去闯出一片天下来。” 一说是让他们离开安府，安隆盛刚刚那一身的本事就全都没了。他在安家，好歹是安府的四老爷，府城的人，多数还会给他几分面子。要是离开了安家，就他这样的，干啥啥不行，别说是富贵日子了，能不饿死就很好，到时候谁还认识他是谁啊？ “大哥，你别生气啊，这不是话赶话的说到这儿了么？我就是寻思着琮儿也大了，要是能给琮儿找个差不多的媳妇，以后不是也能定定性，好好过日子么？顾家那丫头是个精明厉害的，要是琮儿真的有这个福气，以后咱们不是也跟着少操心了么？”安隆盛变了脸，赶忙笑呵呵的赔礼道。 “这事你就别想了，也不看看你家辰琮那个德性，你以为娇娘能看得上他？那简直就是痴心妄想。我警告你，回去好好管教你家辰琮，以后给我规矩点儿。要是他以后还敢瞎胡闹，当心我把他赶出安家。”安昌盛瞪着弟弟和弟媳妇，沉声道。 “还有，明天府里来人多，又都是女眷，你让琮儿去城外的庄子住几天吧，别在家里捣乱。万一再冲撞了哪位，咱们安家也就不用在府城混了。”安昌盛可不允许自家闺女的及笄礼上，再出现任何的意外。 安隆盛和杨氏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可是看着安昌盛那铁青的脸色，夫妻俩愣是没敢再说啥。于是，俩人只好规规矩矩的告辞，然后从这边离开了。 等安隆盛夫妻离开，刘氏就叹了口气，“行了，你也别生气了，老四两口子都不太着调，这你也不是不知道。辰琮这孩子，的确是该管教了，以后你多用点儿心，时常敲打着点儿吧。” “以后娇娘再来咱们府上，你多派几个丫头跟着伺候，千万别再惹出别的岔子来。今天老四两口子这话里头，可是味道不太对，这俩人，明显是早就琢磨上娇娘了。咱们家跟顾家，马上就是亲家，娇娘可千万不能再有别的事情，你一定要记住了，当心。”安昌盛却是想的多些，殷殷叮嘱着刘氏。 这边安昌盛两口子面色凝重的商议事情，那边安隆盛两口子回到四房这边的院子，一进屋就见到辰琮在屋子里直转悠，“爹，娘，大伯找你们有啥事情？你们跟大伯提了，我喜欢娇娘的事情了么？”辰琮急忙上前就问。 安隆盛见了儿子这个轻狂劲儿也是来气，挥手就给了辰琮一个耳光。“你这个混账，就知道给你爹我惹祸，我怎么养出来你这么个不争气的狗东西。” 辰琮被父亲这一耳光给打的有些发懵，“父亲，我到底是犯了什么错，你要打我？”他是安隆盛的长子，也是现在唯二的儿子之一。平日里安隆盛很是宠着他，不然以他一个庶子的身份，哪里就敢在安府里这样张狂？可是今天突然就被父亲给打了，承琮有点儿反应不过来，捂着脸，眼泪就在眼圈里转悠。 “就是啊，老爷，你打儿子干啥？儿子不就是看中了顾家那个丫头么？这还有什么大不了的？要我说琮儿也没什么错，喜欢个女孩子嘛，这还有啥？你也别听大哥那些话，大哥那是怕咱们家琮儿真的娶了顾家丫头，到时候顾家丫头手里的方子，就成了咱们的了。大哥那就是怕咱们家以后过好了，压他们一头，所以才故意那么说的。” 杨氏一边说着，一边就上前来，伸手在安隆盛的胸前拍了几下。“行了，你哪里还至于生气啊？大哥的那点儿小心思谁不知道？他八成是想着让自家儿子娶顾家丫头呢，当然是不肯成全咱们的。老爷，我可是跟你说啊，这绝对是个不错的机会。要是咱们琮儿真的能把顾家丫头娶到手，那以后，咱们四房可就不用看着大房的脸色过日子了。” 安隆盛听妻子这么一说，便果真信了，“对，对，你说的对，大哥准是存着这样的心思。顾家丫头就是个乡下女娃子，我儿子可是堂堂安府的九公子呢，如何配不上她？我还就不信了，大哥越是不让咱们想，我还非得把事情办成了不可。” “要是咱们家能把顾家那丫头娶回来，那咱们就分家。分了家，咱们也整个作坊，到时候，挣的钱都是咱们的。大哥？哼，看他还会不会看不起我了？”安隆盛越想，就越是觉得妻子的话很对。 “琮儿，爹爹不反对你喜欢娇娘，你自己也要争气，一定要想办法，让顾家丫头喜欢上你。只要你娶了顾家那丫头回来，爹跟你说，你的下半辈子，那就是躺在金山银山上了，知道么？”安隆盛这时又换了慈父的面孔，扯着儿子嘱咐道。 安辰琮这时脑子还有点儿懵，他只是个十五岁的男孩子，对于娇颜，也只是爱慕娇颜的容貌罢了，还没想过这背后的各种利益纠葛。不过，十五岁的男孩子，也已经明白了钱财富贵的重要性。一听父亲说，只要娶了娇娘，以后就吃喝不愁，有的是银子，辰琮的眼睛就瞪的溜圆。 “爹，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一定把顾家娇娘弄到手的。”辰琮这时也不觉得脸上疼了，他很是兴奋的嚷嚷着。 “琮儿，你大伯最近还是有些生气的，本来今天他说，让你去城外的庄子上住几天。当然了，爹娘是不会舍得的。这样，接下来的几天，你就暂时躲在你的院子里，哪里也别去。最好别在你大伯他们家人的跟前露面儿，忍几天，让娘帮你想一想，要怎么样才能帮你把亲事定下来，明白么？”杨氏这时一手扯着丈夫，一手扯着辰琮，微笑着叮嘱道。 “不对啊，娘，明天顾家肯定来人啊，你不让我出来，那我怎么能见到娇娘？见不到她，没法跟她说话，她怎么肯嫁给我啊？”辰琮觉得不对劲儿，皱眉问道。 “你真是个傻孩子，你见不到，娘还能见不到？娘还不能当面问问她爹娘的意思？咱们家想要娶他家的闺女，他们还不得乐得的就点头答应下来亲事？傻小子，你就等着，明天娘直接帮你提亲就是了。” 第353章 绍远吃醋 安府里勾心斗角的事情不提，只说顾承勇一家人，从安府里出来，先是去刘泰生那里拜访了一下。之后就从刘家出来，径直奔着府城最繁华的地方去了。二十八要给文齐和瑾萱定亲呢，定亲的聘礼等东西还没有预备齐全，自然是要去采买一番了。 冯氏这时就发挥了女人购物狂的潜质，一路逛下来，荷包里的银子银票就长了翅膀，扑棱棱的飞走。好在大多店铺都可以把货物送上门的，不然的话，就凭顾承勇还有文齐，只怕是长八只手，也是拿不过来的。 等到把东西全都买的差不多了，又把二十八要用的吃食，也都跟人家定好，一家人这才返回了自家的宅子。此时早就过了中午，周婶儿一见到主人回来了，上前询问，知道大家伙都还没有吃中午饭呢，便赶紧的去预备午饭。 顾承义一家早晨也出门了，他们来这边的目的，就是要去相看一下姓袁的，当然得去刘家。之前顾承勇等人去刘家的时候，姚氏等人跟顾承义还有赵氏聊得正欢呢。 顾承勇几人都饿的不轻，饭菜上来，急急忙忙的吃了一些。接着，他们买的东西也就陆陆续续的被送了来，一家人有开始忙着整理买回来的各类物品。各色聘礼，都用刚刚采买的大红礼盒盛装起来，只等着二十八那天带着去安府就可以了。 忙忙活活的这一天就过去了，到了晚间，苗素问母子回来了，而顾承义家却并没有回来。这个倒是也正常，顾承义等人难得来一次府城，刘家无论如何，也得留顾承义家在那边住几天才行。要不然的话，哪里有机会去观察那个姓袁的啊？他们来，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文英的亲事么？ 吃晚饭时，绍远就觉得娇颜今天好像是有一点儿不太高兴。所以等到了晚间，大家伙都各自休息之后，绍远再次跑到了娇颜屋子的后窗外，来找娇颜了。 这一次，娇颜干脆敞开了窗子，让绍远跳进屋来。倒不是说着俩人又什么别的心思，而是这么隔着窗户说话，外面的蚊子咬绍远不说，也往屋子里跑。前次绍远走了，娇颜关窗之后，屋子里蚊子乱飞，把娇颜身上咬了好几个大包呢。 这一次，娇颜可不想再吃亏了，干脆就让绍远跳进来。反正他们两个也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还是好好的进屋说话算了。当下，绍远和娇颜就在外间屋的木塌之上坐下，娇颜倒了茶水来，两个人边喝着水，边聊天。 绍远难免就要问娇颜，今天是不是不开心什么的。娇颜听了绍远的问题，心里一暖。这人果真是细心，自己今天因为安家老九的事情，心里总是系着疙瘩，没想到绍远竟然是看出来了。 娇颜就把在安家的事情给绍远说了一下，“这件事，倘若是在咱们村子里，我倒是还不算生气的慌。村子里男孩淘气，或是男孩女孩一处玩的事情多得是，也不算啥。大不了要是不高兴，张嘴骂人也就是了。” “可是在安府里，就让我心里犯膈应，真的。安家不是寒门小户，怎么家里的人，连这点儿规矩都不懂？这要是换成别的地方，今天我非得翻脸收拾他不可。但安家跟顾家是亲戚，又是合作的关系，我也只能是忍着了。”娇颜叹了口气。今天白天，要不是文蓝及时出现，只怕娇颜后来真的会忍不住动手的。那样的赖皮，真是让人讨厌。 绍远越听就越是生气，自己的心上人被别人觊觎，这种感觉，实在是不太好。“以后再去安府，我陪着你，我倒是要会一会，这个安家的老九。敢得瑟，看我不打断他的狗腿？”绍远恨恨道。 娇颜笑了，“你吃醋了？呵呵，这回能体会到我当初的感受了吧？”娇颜抬头看着绍远，一双美目中，闪着几分促狭之意。 “可不是吃醋怎么？我只要一想到，有人胆敢觊觎我的心上人，我就恨不得去撕了他算了。”绍远撇撇嘴，伸手将娇颜搂在了怀里，“这种感觉，真的是很不好受。”他的语气有些发酸。 绍远的心里其实更酸，来府城这些天了，除了这个安家老九，还有那个朱泽文，都是觊觎娇颜美色的登徒子。对于他们，绍远愤怒归愤怒，却并不会担心。但是绍远还有另外一个发现，就是文韬，好像文韬看娇颜的目光很是不对，那其中包含的炽热情感，竟然不比绍远差。 这件事，绍远却并不敢说，他并不想让娇颜知道这些。对于绍远来说，文韬的威胁，远远大于任何人。文韬和绍远一样，都是从小陪伴娇颜一起长大的，娇颜与文韬的感情同样深厚，更不用说文韬那么出色了。 并不是绍远不相信娇颜，而是在爱情的面前，任何人都是自私的。他只想一个人，霸占住娇颜整个的心，其余的人，都不能再引起娇颜的任何关注。对于此，绍远觉得，文韬绝对是他的劲敌，绍远才不会犯傻的告诉娇颜这些。所以，就只能全都憋在心里，把自己酸了个够呛。 “哈哈，绍远，你也吃醋了，真好玩。”娇颜靠在绍远怀里，笑的那叫一个开心。 “谁让我喜欢上了你这样耀眼的女孩？你的出色，将会引来无数的仰慕者呢，我哪里会不吃醋？”绍远无奈苦笑。以前只在村子里，还没有这种感觉。可是出来之后，绍远在发现，娇颜的美丽，足以让外面的那些人疯狂追求。眼下娇颜还小，只吸引了这一两个人，若是再过两三年，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被她吸引，疯狂爱慕娇颜呢。 “为了你，只怕我得化身为手持利刃的战士了。不然，怕是以后，你身边的狂蜂浪蝶，能把你给吃了。”绍远虽然嘴上说的很无奈，但是心中却还是有些小得意的。能有娇颜这样的女子作为终身伴侣，应该是所有男人的梦想。而他秦绍远，偏偏就有这份幸运，他日怕是要被别人嫉妒羡慕了。 娇颜扑哧一下笑了出来，“都是一样的，你以为你就清闲了？哼，那几个女人，还在等着你呢，看了她们，我就生气。”娇颜说着，也忍不住撅起嘴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不由得都笑了，是啊，他们两个谁也别说谁了，都有相同的遭遇。以前窝在青山村里也就罢了，如今出来，他们出色的相貌难免会吸引很多人。“以后，你凡事当心，知道么？我会尽力陪在你的身边，但是假如我有事不能在你身边保护你，你自己也要当心。”绍远搂着娇颜，柔声叮嘱道。 “嗯，知道了。”娇颜点头。 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绍远的手轻抚着娇颜的长发，然后挑起一缕来，在手指上绕了几圈。“颜儿果真是长大了呢，这一头秀发，乌黑油亮的，又顺又滑。可不是当初那个黄毛丫头了，那时候，你可是没有这么好的头发。”绍远很是喜欢娇颜的长发，一边用手指勾着玩，一边说道。 娇颜笑笑不语，只是伸手搂住了绍远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娇颜很喜欢这样窝在绍远怀里的感觉，很安心，娇颜闭上眼睛，细细体会这一刻的温馨宁静。 绍远在娇颜这边又呆了一会儿，之后就离开了。绍远走后，娇颜便钻进被窝里，安心的睡觉。 六月二十六，是安府长女安瑾萱的及笄礼。府城里不少的人家，都接到了请帖，早早地就来到了安府。这一天的安府门前，车马不断，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顾承勇和冯氏领着文齐娇颜，苗素问今天也带着绍远来了。另外顾承义夫妻，也跟着刘泰生等人一起来了安府。 安府的下人，全都训练有素，眼前的忙碌，很显然对他们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只见安府的管家领着几位管事，有条不紊的就把上门来的客人，全都安顿好了。 时辰尚早，及笄礼还没开始呢，女眷们都被带到后面的花园里去赏花了。安府的后花园很大，还有一处池溏，池塘里种了好些个专门从别处弄来的荷花。这些荷花跟南方的那种并不相同，荷叶要小了不少。而且荷叶也只能漂浮在水面之上，并不能像南方的那种荷花一般，亭亭玉立于水面之上。尽管如此，这也算是难得的景致了，不少人家，连这种荷花都没有呢。 安昌盛的妻子刘氏，领着自家的三个儿媳，就在后花园招待前来观礼的女眷们。就连安家老太太，今天也很是高兴，端坐在后花园一处凉亭里，看着园子里红飞翠舞的美丽景致，心满意足的笑着。 这种场合，男女宾客自然就不能在一起招待了，所以绍远和文齐等人，就被景新辰瑜他们给拽走，到了别处去。“辰瑜姐夫，我问一下，你家有个九弟是么？不知道，在场的这些人里面，那位是贵府的九公子？”绍远想起娇颜说的事情，所以就故意的问了这么一句。 “老九？他不在这，好像是他昨天没去学堂念书，被我爹发现了，罚他去城外庄子上思过去了。”辰瑜想了一下说道。 第354章 厚颜提亲 绍远当然清楚，安家老九肯定不是因为不去念书而被罚的，是因为他冲撞了娇颜。至于辰瑜这样的说法，也不过是为了好听而已，不然的话，说出去对娇颜的名声也不好。“辰瑜姐夫，你既然这么说，我也就这么听着了。不过，假如以后你家九弟还是这么不着调，你可别怪我不客气。”绍远挑眉，看着辰瑜，冷声道。 辰瑜哪里会不知道绍远的意思？昨天文蓝都把老九做的事情告诉他了，要不是文蓝拽着，辰瑜就想去揍老九一顿呢。“绍远，放心吧，他要是还不着调，不用你出手，我先揍他。”辰瑜看着眼前的绍远，很是认真的说道。 这边辰瑜和绍远说话，那头景新还有文齐几个就觉得纳闷儿，“你们俩在打什么哑谜呢？什么老八老九的？” “没事儿，就是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绍远笑笑，将话题揭了过去。 绍远这头把话题揭过去了，可是另外一边，却是有人又故意提起了这个话头来。 安隆盛的妻子杨氏，在见到冯氏领着娇颜来到后花园，便十分热情的上前来打招呼。“呦，顾二嫂，可是有些时候没见到嫂子了呢，瞧嫂子这红光满面的，是不是家里有喜事啊？”杨氏说的，是文修娶媳妇的事情。安家和顾家是亲戚，文修要娶媳妇，这个在安家不算什么新闻。 都是亲戚，尽管安隆盛这一房原本跟顾家来往并不多，不过人家都主动打招呼了，冯氏也不好不理人家。“是啊，家里老大秋天成亲，这阵子都忙晕了。这回就是来府城，准备采买一些成亲的东西。哎呀，等了好几年，总算是儿子要成亲了，我这心里当然是高兴的慌。”冯氏笑呵呵的说道。 冯氏并没有提起文齐和瑾萱的事情，顾家还没有正式的上门提亲呢，要是现在就声张出去，对瑾萱不太好。尽管对面的是安家人，冯氏也并没有透露口风。 “还是嫂子好福气，有五个儿子呢，如今一个个都长大了。过几年全都娶了媳妇回家，到时候嫂子就可以清清闲闲的做婆婆享福了呢。真是太让人羡慕了，嫂子，你这样有福的人，可是少见呢。”杨氏始终都笑着，一个劲儿夸奖着冯氏。 “更不用说，嫂子还有娇娘这么好的闺女呢。你们家娇娘长得好，那画里的仙女也未必有娇娘好看，更不用说，还那么聪明能干了。”杨氏也不管冯氏接不接话，就是这么一个劲儿的说，然后话题一转，就拐到了娇颜的身上去了。“嫂子，你家娇娘也有十二岁了吧？可是说亲了？这么好的闺女，你可得好好的给她挑选挑选，一定得找个家境好的。” 今天杨氏有点儿过分热情，冯氏面对这样的杨氏，心里就觉得有些怪异。安家和顾家也认识这些年了，还是亲家呢，往常来，可是没见到杨氏如此热情的。今天，杨氏这是怎么回事？ 冯氏当然不知道昨天娇颜遇上辰琮的事情，娇颜回去根本就没提这些，要不是晚上绍远追问，娇颜连绍远都不会说的。娇颜不提，冯氏当然就不知情了，此时只是心里觉得奇怪，但是面上还得笑着应对。“还小呢，我们都不打算让娇儿太早定亲事。这丫头贴心，我打算让她在家里多留几年，好好陪陪我。” 杨氏听了冯氏这话，就有些不赞同了，“嫂子，你这么想，可就不太对了。这姑娘孩子，早晚都是要嫁人的，早一点琢磨着，还能多挑一挑。你就是再留孩子几年，早晚不是也要嫁出去的么？还是得早点儿为孩子打算才对啊。” 苗素问一直都在冯氏的旁边坐着呢，刚刚杨氏和冯氏说话，她并没有插话，但是心里也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这杨氏话里话外，分明就是看中了娇娘，打算替娇颜保媒啊？这是安家的亲戚里，有人看好了娇娘？不然的话，这个杨氏如此热情的打听娇娘亲事做什么？ “娇娘现在一心学医，还没有出师呢，暂时不宜谈婚论嫁的，还是让她把医术学好了再说吧。”苗素问这时便正色说道。 杨氏当然认识苗素问的，这是娇颜的师父啊。不过，听了苗素问这话，杨氏的脸上就有几分不快，“苗娘子，话不是这么说的。娇娘是什么人？顾家是什么家境？娇娘学医，不过是个爱好罢了，难道还能指着这个过日子？” “娇娘自己那么多的本事，一年从作坊分红就几万两呢，她还用指着行医过生活不成？赶紧给娇娘找一个好人家，夫家有钱有势的，以后娇娘那就是正经的大户人家少奶奶。那医术，不学也罢。”杨氏对于苗素问有些轻视，撇嘴道。 苗素问目光闪了一下，脸上多的表情却是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温和微笑着，“医学可不是别的，那是防身保命的本事。人吃五谷杂粮，谁敢说就没有个头疼脑热的？自己会，总好过求旁人，旁人的心思，谁知道会不会害人？旁人再好，终究不如自己，娇娘也不是那种靠着别人的女孩，还是先把本事学好了再说吧。” 苗素问这话，说的就有点儿噎人了，杨氏被苗素问的话顶的，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她这时也看明白了，顾家暂时还没有给娇娘说亲的意思。可是，好不容易碰上了这个机会，要是不跟冯氏提出来，等着过几天冯氏走了，难道他们还得去青山村提亲不成？ 杨氏想了想，还是决定就在今天把话说透算了。就不信了，以安家如今，难道还配不上顾家么？安家肯与顾家结亲，自家辰琮能看上娇娘，那是他们老顾家的福气才对。想到此时，杨氏脸上又挂起了笑容来，“嫂子，咱们两家是亲戚，也都认识这么多年了。我呢，也不把嫂子当外人，有些掏心窝子的话，今天就想跟嫂子说一说。” 杨氏这话的意思，冯氏哪里还能听不懂？冯氏当下便皱了眉头，“弟妹，今天是瑾萱的好日子，不管弟妹有什么话，也等着过了今天再说吧。你瞧辰瑜娘在那边忙的很呢，弟妹还是先去帮衬一把，等府上安静了，咱们再好好的说说话。” 冯氏对于这个杨氏，原本就没有太多的印象，今天杨氏这么热情，冯氏本能的心里就警惕着呢。这时杨氏摆明了就是要说娇颜的亲事问题，这种事情，冯氏可不愿意跟旁人谈论。所以，冯氏就想找个借口，把话题给岔开。 按说，要是换了一个人，见到冯氏如此的态度，就该知道，冯氏这是不想继续往下说了。可杨氏已经被娇颜身后所带来的钱财富贵给迷住了眼，哪里还能注意到冯氏的态度？就是真的注意到了，她也会继续说的，好机会不能错过，错过了以后岂不是后悔么？ “没事儿，那边我大嫂领着他家的三个媳妇在忙活呢。大嫂原本就能干，三个媳妇也都是利落的，哪里还用得着我这样的上前帮忙啊？”杨氏就好像没听出来冯氏话里的意思一般，扯着冯氏不撒手，继续往下说道。 “嫂子，我们家琮儿呢，说是看中了你家娇娘，昨晚上跟我缠磨了半天，非得让我上顾家提亲去。嫂子，你看我家琮儿今年十五，跟娇娘的年纪也是相应，这俩人要是能成了，小日子肯定是没的挑。”杨氏不管不顾的，就把自己的目的给说了出来。 冯氏脸色微变，安隆盛家的情形，冯氏多少也是了解的，这个十五岁的儿子，是安隆盛的庶长子。冯氏心中，有些恼火，这个杨氏，莽撞不说，也太把自己当一回事，太不把顾家放在眼里了。 顾家是农户不假，可顾家也绝对不是一般的农户，三五年之后，顾家不说是能够赶上安家，也差不了许多去。即便是不说将来，便是现在，娇颜配安家的嫡子也都是绰绰有余的。这杨氏，竟然提出来四房的庶子，这也太看不起顾家了吧？ 娇颜是谁？那是顾家人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一个安家的庶子，就想要娶娇颜回家？简直就是妄想。更不用说，顾家人早就相中了绍远，只等着俩孩子大一大，就要给俩人定亲的。安家的孩子跟绍远比起来，不知道要差了多远呢，冯氏又不是脑子抽了，这样还会高兴。 冯氏此时已然沉下脸来，“弟妹，今天是瑾萱的好日子，别的事情都暂时放在一旁吧。我家娇娘还小呢，三两年之内，是不会议亲的。”冯氏这样说，就是很明显的拒绝了。 杨氏满以为，自己开口提亲，冯氏就算是不答应下来，也会考虑考虑的。可是哪成想，冯氏竟然这么一口就回绝了，当下，杨氏的脸色可就有些难看，“顾二嫂，这做人可不能忘本，你们顾家能有今天这样的气象，还不是我们安家帮衬的缘故？要不是有我们安家，你们家能到今天？” “你们一年从作坊里分走那么多的红利，那都是安家给的呢。安家也算是对你家有大恩了，你就是这么对待恩人的么？” 第355章 及笄礼 杨氏这话，让冯氏还有苗素问的脸色都有了变化，冯氏一下子就站起来了，“安四夫人，你这话我可就不明白了，顾家什么时候就得靠着安家帮衬了？我顾家出方子，安家出人工，两下合作，什么时候就成了安家对顾家有大恩了？” “哈哈，我还不知道呢，原来公平对等的合作，在你们的眼中，竟然是这样。那好啊，我现在就去跟安大老爷说一声，从今天开始，顾家跟安家不再合作。”冯氏说完，便抬脚就要走。 杨氏提亲不成，被冯氏当场拒绝，脸上当然是下不去，所以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但是，这种话，也不是她一时脑子昏了才说的。以前跟安隆盛俩人私底下议论的时候，杨氏就说过，说是安家这是有钱不会赚，非得把大笔的银子送给外人。明明可以花个仨瓜俩枣就买回来的方子，非得给人家什么分红，这简直就是败家。 在杨氏和安隆盛的眼里，顾家要不是抱上了安家的大腿，是根本就没办法挣那么多钱的。在他们眼中，说实话也真是没看得起顾家。因为心里一直都存了这样的想法，所以今天杨氏才能说出这样张狂的话来。只是她没想到，她的话没有把冯氏吓到，反而却是惹火了冯氏。 “哼，不合作就不合作，你以为谁稀罕啊？离开你们顾家的方子，作坊难道就不能继续生产了？我们家可是照样挣钱呢，我看你们老顾家怎么办？”杨氏还挺横的。 “当初双方签过契约，如果双方终止合作，安家作坊将不被允许再制作任何一种顾氏方子上的东西，不然的话，安家就要赔偿顾家二十万两。安四夫人，看来你真是家财丰厚啊，连二十万两，都能够拿得出呢。”苗素问这时，幽幽说道。 杨氏正得意呢，猛然间听见了苗素问的话，脸上就变色了，“不可能，你胡说的，别在这唬人了。”杨氏这一声，动静非常大，附近不少人都听见了，纷纷朝这边看了过来。 今天是安府嫡长女安瑾萱行及笄礼的大日子，府城大多数有头脸的人家都来观礼了。就连知府夫人，还有辽东总兵的夫人，也都带了家里的儿媳和女儿过来凑热闹呢。 这边杨氏这么一嚷嚷，好多人都被惊动了，全都朝着杨氏冯氏这边看了过来。而一直都留心花园里动向的刘氏跟姚氏，这时候也注意到了。刘氏一见到弟媳妇竟然跟冯氏在一起，而且此时冯氏脸上很明显的怒意，刘氏这心里就咯噔一下子。 “嫂子，你帮我个忙，先把顾家嫂子给喊过来安抚住。然后再帮我打听一下，老四媳妇这是都说了什么？怎么惹到顾二嫂了。我这边还有不少人要接待呢，实在是没法过去。”刘氏连忙就扯了姚氏的手，在姚氏耳边低语道。 刘氏这头正陪着知府夫人等人说话呢，也实实在在是脱不开身，这时候，当然就只能求着娘家嫂子了。 姚氏当即便点头起身，直接朝着冯氏这边走了过来，“弟妹，我刚刚一进来就四处的找你呢，原来你躲在这么个角落里。来来，跟我到那边坐着去，正好我那亲家也在，你们妯娌在一起，也好说话。苗家妹子，来啊，咱们一起。”姚氏笑呵呵的，伸手就把冯氏还有苗素问给拽走了。 杨氏这边还在震惊和愤怒之中呢，见到姚氏扯走冯氏，就想上前把事情问个清楚。可是这时，身后忽然走过来了一个丫头，“四夫人，老太太叫您过去一下。”来人，是安家老太太身边的大丫头玛瑙。 杨氏一听玛瑙说婆母找她，这心里就是一惊。今天是瑾萱的好日子，自己刚刚那么大喊大叫的，肯定是惹恼了老太太了。当下，杨氏也不敢再去找冯氏，只乖乖的跟着玛瑙，一路来到了老太太的跟前儿。 安家老太太也没有询问杨氏刚才是在做什么，只是半眯着眼睛，看都不看杨氏的来了一句，“我这肩膀有点儿酸，过来帮我捶捶。今天这里热闹的很，老婆子我也可是挺高兴的，快，给我捶几下，我还想在这多玩一会儿呢。” 老太太心里也有怒火，但是在这里，她是万万发作不得的。周围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难道她还能当着这些人，就处置老四媳妇不成？暂时只能忍下来，等到瑾萱的及笄礼办完了，到时候再细细查问，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老太太也不说别的，只让杨氏给她捶捶肩膀。 老太太身边有的是丫头，却非得要杨氏给捶肩膀，这在杨氏看来，分明就是当着一众宾客的面，给她没脸。可是，杨氏还不敢发作，只好上前来，在老太太的肩颈处，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 而另外一头，姚氏已经把冯氏和苗素问给请到了她们这边，正好赵氏也在，几个人便聚在一起说笑。姚氏是个十分开朗的人，这时又故意的缓和气氛，讲了几个笑话，好歹冯氏算是不再沉着脸了。 这时，姚氏在轻声的询问，刚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冯氏叹了口气，就把刚刚杨氏的那一番话，小声的说了出来。 姚氏跟赵氏一听，也都变了脸色，“老四媳妇，她这是吃了豹子胆了啊，什么话也敢往外说？妹子，你也别生气，这事儿呢，待会儿瑾萱的事情过了，我定然让我家小姑子给你个交代。妹子暂且忍一时，今天好歹是瑾萱的大日子，咱们不能在这个时候让外人看笑话。杨氏不懂事，待会儿有她好看的。” 冯氏叹了口气，“嫂子，你放心吧，我不会在这个时候闹事的，瑾萱一辈子的大事情，我又不是那些个不懂礼数的。”更何况，瑾萱就要成为自家的儿媳妇了，冯氏哪里会在这个时候发作？ 赵氏个苗素问俩人都伸手拍了拍冯氏，以示安慰，“不想了，咱们不为旁人，不也得为了瑾萱么？这件事，安家肯定会给咱们个交代的，别生气了。”苗素问柔声劝道。 冯氏本来也不是那种心胸狭窄的人，这时有众人劝着，渐渐地也就消了火气。正好时辰也差不多了，花氏跟文蓝几个就过来请众人，移步到前面正厅里去，及笄礼将在那边举行。 众人缓步来到前院，而此时，安昌盛夫妻已然站在了东面台阶之上，等候众宾客。娇颜则捧着托盘，站在西边台阶之下。众宾客来到安府正厅之外，并没有直接进入，而是等着主宾来到，礼乐声起，这才从院中进入了正厅。 众宾客各自落座，主宾也坐在了主宾位上，这时，安昌盛夫妻才在主人位上坐下了。 等到众人已经全部落座，有人提醒安昌盛时辰到了，这时安昌盛便站起来，朝着在场的众人行礼，然后道，“今日，乃是小女瑾萱行成人笄礼，安某在此，谢过众位宾朋光临。小女瑾萱及笄礼正式开始。”安昌盛说到这里，略微停了一下，然后才接着说道，“安氏瑾萱，进场拜谢各位宾朋。” 这时，从院子东边，提前搭好的东房之内，走出来了身穿采衣的瑾萱。瑾萱走进正厅之内，面朝南向前来观礼的众位宾朋行礼，答谢众人，然后面向西正坐于笄者席上。赞者史婉凝，洗手完毕，上前来给瑾萱梳头，头发梳好了，将梳子放在席子南边。 接下来，主宾从主宾位起身，旁边洗了手擦干，再与安昌盛夫妻互相行礼后，重新落座。 瑾萱这时转向东正坐，娇颜手里捧着罗帕和发笄在瑾萱身边等候。然后主宾史夫人走到瑾萱面前，高声吟颂祝词，“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史夫人将祝词念完，便跪坐于席上，给瑾萱梳头、加笄，之后起身，回到原位。 婉凝作为赞者，这时便要走上前来，象征性的帮着瑾萱将发笄正一下。之后瑾萱从席上起身，诸位宾客向着瑾萱稽首，表示祝贺，这就是一加。之后，婉凝和娇颜陪着瑾萱离开正厅，重新回到东房之内，婉凝帮助瑾萱，穿上了与头上发笄相配的素衣襦裙。 等瑾萱换好衣裳，再次从东房返回正厅，然后在众宾客面前展示。接下来向父母行跪拜礼，这是一拜，谢过父母的养育之恩。 及笄礼有三加三拜，基本上的规矩都差不多。二加时，加的是发钗，换上与发钗相配的曲裾深衣。二拜拜主宾，以示对师长或长辈尊敬。 三加时，加的是钗冠，换上与钗冠相配的大袖长裙礼服。三拜众位宾客，表示对诸位来宾的感谢。 三加三拜之后，还有置醴、醮子、聆训等仪式。之后，瑾萱再次向众位宾客行礼，安昌盛当场宣布，“小女瑾萱，及笄礼完成。感谢诸位宾朋的盛情，府中略备薄酒，还请诸位留下小酌两杯，以示安某的感谢之情。” 此时及笄礼已经完成，众宾客便从正厅出来，男女分开，各自到了提前就安排好的地方入席。安府早就预备好的酒菜，并且请了歌舞等，一时间，整个安府，热闹非常。 第356章 绍远的毒舌 刚刚瑾萱在进行及笄礼的时候，文齐就在父母的身后站着，目光灼灼盯着场中那个美丽端方的女子，心中无比的骄傲与自豪。这样一个温柔美丽的女孩，即将成为他顾文齐的未婚妻，文齐真的感觉，自己就像是在梦里一般。 今天这一场及笄礼，比较引人注目的，除了瑾萱之外，还有婉凝和娇颜两人。婉凝年纪大，又是知府千金，作为赞者，当之无愧。而娇颜虽然年纪小，却是行事稳重，大方得体，作为有司，也是十分称职的。 一般情况下，及笄礼上的赞者和有司，都是十分出彩的角色，也是一些未婚女孩子最向往的事情。瑾萱跟婉凝娇颜相处极好，早早地就定下来要让她们来帮忙。而今天这两人也的确做得很得体，引来不少夫人们的议论和探询。 这种场合来的，大多都是各家各户的掌家夫人。她们来观礼的目的，一个当然是捧场，另外一个，自然是少不了在这种场合，为自家的孩子，寻觅一个合适的婚配人选。所以，能在这种场合表现出色的女孩子，就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将来，她的婚事也会有更多的机遇。 原本，赞者和有司的人选，安瑾荣和安瑾莲都有意的。可是瑾萱跟着几个妹妹相处都很是一般，反而不如婉凝和娇颜，所以瑾萱就没有选自家的姐妹。这样一来，间接的，也就让瑾莲，恨上了娇颜。婉凝是知府千金，瑾莲哪里敢表示不满，她只能将不满全都发泄到娇颜的身上了。 瑾莲手里捏着帕子，恨恨的看着那边回廊上，正在说话的一对男女。女的自然是娇颜了，今天的娇颜，特意正式装扮的一番。虽然衣衫不是十分华丽，但是那合体的裁剪，柔嫩的颜色，将娇颜的美丽明艳显露无疑。 而娇颜对面的，当然是绍远了。今天的绍远，身穿一身玉色的衣衫，再衬着他的肤色，更是显得他整个人有一种洒脱不凡，飘然欲仙的感觉。这样一个芝兰玉树般出色的男子，算得上是所有闺中少女梦中最完美的夫婿人选了。 瑾莲有些痴迷的看着绍远，这样的一个少年，怎么可能让她不动心？可是此时此刻，她心中爱慕成痴的那个男子，却是满面温柔的，看着他对面那个还没有长开的黄毛丫头。瑾莲看着面前的这一幕，真是恨不得把手里的帕子都给撕碎了。 而作为被关注的人，绍远和娇颜两个，却只是碰头打招呼而已。娇颜今天从到了安府，就被人叫过去，叮嘱各种礼仪，然后在及笄礼上帮助瑾萱。直到此时，娇颜才算松了口气，正好遇上了要去另外一边吃酒席的绍远，俩人就在回廊里说了几句话。 “行了，那边都在等你呢，别在这耽误了。待会儿咱们一起回家去，等着你二哥的事情结束，咱们就一起回青山村。”绍远看着面前娇美的女孩，心中欢喜不已，却又有几分担心。娇颜的光芒，目前已经开始显露，将来，只会更加的耀眼。以后，爱慕娇颜的人，只怕会越来越多了，自己要面对的压力，也会越来越大。 不过，为了眼前的人儿，无论面前有任何的困难，他都会克服的。 娇颜点点头，“那好，我就先走了啊，瑾萱姐那边，还需要我帮忙呢。你好好玩儿，多吃点儿，安家的菜不错，据说今天是请了府城里最好的厨子呢。”娇颜调皮一笑，然后就转身走了。 绍远含笑的看着娇颜离开，痴迷中又带着丝丝缕缕柔情的目光，一直跟在娇颜的背后，直到看不见了为止。绍远瞧着娇颜走远了，这才迈步，想要往旁边的院子走去。 “秦公子，请留步。”忽然，身后有人喊绍远。 绍远回头，就见到一个女孩子，面带微笑的朝着他走来。这个女子绍远之前见过，前次来安府拜访时，这女孩就一直盯着他看的。绍远冷下脸来，幽深的双眸，泛着莫名的冷意。“姑娘是哪位？秦某现在有事情要去做，怕是没有时间与姑娘说话。”绍远根本就是连应付都懒得慌，除了他们家颜儿，其余的女人，在他眼里，都如同地上的泥土。 瑾莲脸上的笑意僵住了，她满以为，自己大着胆子上前来打招呼，秦绍远多少能够跟她攀谈几句的。哪怕是出于礼数，也不会给她冷脸不是？可惜，瑾莲还真是想错了，绍远不但立即就冷下脸来，就连语气，也是冰冷的吓人。 瑾莲脸色有些发白，“公子何须如此，我只是见到公子在此，过来打个招呼而已，公子为何这般？”瑾莲的语气里，带着几许哀伤，倒是有些楚楚可怜的味道。 绍远的唇角扯起些许弧度，露出一个讽刺意味的冷笑来，“安家四房，果然是与众不同，男的见了貌美的女孩子就上来拦路问名字，女的瞧见个平头正脸的男子，便这般不知羞耻的上前来攀谈。姑娘，男女大防你可懂？真是让人长见识了，堂堂安家的少爷小姐，竟是连乡下孩子都不如。” 绍远这话，自然是故意说的，他对安隆盛这一家子的印象本来就不好，此时再瞧见瑾莲这般矫揉造作的模样，嘴下当然是不留情的。寥寥几句话，混着他那嘲讽的音调，直接就把对面的瑾莲给说的泫然欲泣，伤心不已。 绍远冷哼一声，转身就走，“要哭一边儿哭去，少在这装模作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呢，真是无聊。”扔下这么一句话，绍远便快步离开。 瑾莲站在回廊上，看着绍远离去的背影，恨的咬牙切齿。“混蛋，秦绍远，你就是混蛋。本姑娘好心好意的上前来打招呼，你不领情也就罢了，竟然还这么冷嘲热讽的。你等着，这个仇我记下了，早晚有机会，我会报仇的。”瑾莲站在那里，跺脚不已，却又无计可施，只能嘴里这样嘟囔着，说些狠话。 安府预备的酒席自然是上等的，众人在安府用过酒席之后，便各自离开了。当然，有一些与安家比较亲厚的，则是多留了一会儿工夫。这其中，当然少不了顾家刘家，还有知府史家人了。 史夫人正跟冯氏说话呢，“原来妹妹就是顾文韬的母亲啊？文韬与犬子炎旭乃是同窗好友，时常来我们府上切磋学问。我们家大人说了，文韬功底扎实，博闻强记，明年的秋闱，定然能有个好名次呢。”当史夫人得知眼前人就是顾文韬的母亲时，就把文韬给好一顿夸奖。 “妹妹是个有福气的，不光有文韬那样的好儿子，还有娇娘这样的女儿。这个小丫头果真是不错，今天她做有司，行事很是稳重，又十分懂礼数，做的真不错。我家婉凝前几天回来就跟我说过，说是认识了几个新朋友，其中有个女孩，叫娇颜。说是聪明灵透，非常可爱，今天一见，倒是不假。真好，这孩子一瞧就带着个喜气儿，很稀罕人呢。” 史夫人把娇颜和文韬一顿夸奖，倒是让冯氏有点儿不好意思了，连忙摆手道，“都是些乡下孩子，也就是这些年，几个孩子都读了点儿书，看着没那么粗野了。夫人没瞧见，他们在村子里，一个个都皮的很呢，这是出门了，知道装装样子而已。” “那也得心里有，才能装的出来啊。行了，妹妹就别谦虚了，咱们这一回认识了，以后也要常来常往才是。有空了，就去我府里坐坐，咱们姐妹在一起好好聊聊。也让孩子们都亲近亲近，你们家的孩子我只见了文韬文治，都是很质朴的性子，很是找人喜欢。我们府还有几个岁数跟他们相仿的孩子，应该能玩到一处去，咱们多走动，对孩子也好。” 史夫人对文韬的印象很好，再者丈夫对文韬的学问也是很是赞赏，史夫人难免有些拉拢之意，故而对冯氏就十分的客气。而冯氏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尽管现在并没有心思与史夫人深交。不过史夫人这样的身份，冯氏也绝对不敢得罪了人家。两个人都存了些心思，故而也算能够谈得来，聊的很是投机。 冯氏跟史夫人聊了一阵子，正好娇颜还有婉凝都从瑾萱那边回来了，时候也不早，大家便同主人告辞，准备离开了。 刘氏得知众人要走，连忙的过来相送，“史夫人，今天萱儿的及笄礼，多亏了夫人相助，才能办的如此圆满。我在这谢谢夫人啊，夫人今天辛苦了。” 史夫人笑着摆手，“咱们两家还用得着这么客套？瑾萱和婉凝在一块儿玩了这么些年，瑾萱聚跟我的闺女差不多了，你再客套，当心我以后还不管了呢。”说完这话，也不等刘氏再说点儿啥，史夫人就领着婉凝离开了。 顾家众人这时也在前院聚齐了，然后众人再次同安氏夫妻告别，便离开了安府。 等到众人全都离开，刘氏的脸立时就变了，“来人，去把四夫人找到，让她去老太太的院子。” 第357章 刘氏算账 刘氏那性子，最是眼里不揉沙子。刚刚她为了女儿的及笄礼，一直隐忍不发，到了此时，便再也忍不住了。“还有，叫上大老爷，四老爷，都一起去。” 刚刚姚氏已经把之前打听出来的事情都跟刘氏说了，是杨氏贸贸然的向顾家提亲，又说了一些十分不合适的话，把冯氏给惹火了。刘氏一听这些，简直气的火冒三丈。昨天安昌盛已经有些生气了，叮嘱过老四两口子，不要再痴心妄想。结果这两夫妻明面上答应的挺好，背地里却依旧打着他们的如意算盘。 冯氏是一个脾气非常好的女人，轻易的不会动怒。可杨氏愣是把冯氏给惹急眼了，就可以知道，当时杨氏的话，有多么过分了。刘氏越想越气，脚下走的非常用力，很快就来到了老夫人的院子。 安家老太太岁数有些大了，精神难免不济，此时正想要躺下休息一会儿，可是当她听说，大媳妇怒气冲冲的过来，就知道今天这个觉肯定是睡不成了。之前老四媳妇在后花园也不知道闹腾什么，把顾家的媳妇给惹火了。老大媳妇这么快的过来，不用问，肯定是为了这件事情的。 老太太赶紧从床上起来，来到了外间屋的炕上坐了，老太太刚坐好，刘氏就从外面进来了。还没等老太太张口问什么话呢，刘氏却一下子就跪在了老太太的面前。“娘，媳妇求娘，给媳妇做主，给萱儿做主。” 刘氏嫁到安家这么多年来，一直循规蹈矩，从来没有做错过什么事情，也从来没有用这种委屈的语气说过话。此时这样委委屈屈的模样，倒是把老太太给吓了一跳。“老大媳妇，你快起来，你看看你，这是干啥？你有啥委屈，尽管跟娘说，这不年不节的，你跪在地上，这不是让我这老婆子心里难受么？” 刘氏嫁到安家二十多年，对老太太一直都是敬重孝顺，婆媳两个相处的极好，老太太最是疼爱这个媳妇了。当下老太太便从炕上下来，亲手扶起来了刘氏，扯着她一起坐到了炕上。“你有什么事情，尽管跟娘说，咱们娘们儿，还有不能说的话么？说吧，这到底是咋了？谁把你惹的生了这么大的气？” 刘氏这边坐下，刚要张口说话呢，外头正好进来了安昌盛还有安隆盛夫妻。刘氏看见杨氏，便竖起眼睛，指着杨氏便道，“老四媳妇，我到底是跟你有什么仇怨？还是萱儿哪里对不住你这个婶娘了？你为啥在今天这么个大日子里头，故意找事儿，给萱儿难堪？” 杨氏刚才听下人说，刘氏让她来老太太这边，就知道刘氏这是要找她算账了。杨氏本来有心不过来的，可是她想想不对，要是她不来，那岂不是任由刘氏在老太太面前告她的刁状了么？那哪里能行啊，不管咋样，就是拼着被老太太骂，她也得过来分辨几句才对。 就这样，杨氏才跟安隆盛两个人来到了老太太这边。可是却没想到，一进门，就要面对刘氏的责问。“大嫂，你这话是从何说起？我是哪里做的不对，竟然让大嫂这么说我？”杨氏故意装作不知道的模样，很是无辜的问道。 “从何说起？就从你不坏好心，故意捣乱说起。今天是我女儿瑾萱的及笄礼，也是咱们安家难得的大事，这样的时候，你在后花园出的什么幺蛾子？你还跑去跟顾家提亲，要让顾家把娇颜嫁给你家琮儿，人家不同意，你还出言威胁人家。老四媳妇，我倒是没看出来啊，你竟然是这么有本事。” “你说，你是不是存心的？你就是看着我们大房不顺眼，看着我家瑾萱出彩不高兴是不是？要不然，你为啥非得在今天闹了这么一出？”刘氏可不管那些，指着杨氏，高声质问道。 “什么？老四媳妇向人家提亲？提的还是琮儿？”老太太一听，有些吃惊，接下来，脸色就变了。“糊涂，荒唐，那琮儿是个什么样的，别人不知道自己家人还能不知道？十五岁了，书读不好，又不想进铺子里去管事，成天就那么游手好闲。他那样的，也想娶顾家的娇娘？你当顾家人眼睛瞎了不成？” 顾家与安家合作了五六年，老太太对于娇颜也是十分了解。那是一个聪慧伶俐，心高气傲的女娃娃，那女娃子能干有魄力，绝对不是普通的男孩能够配得上的。就凭自家那个老九辰琮，根本就配不上人家，或者说，根本就没有那个能耐跟娇娘同步。 辰琮文不成武不就，方方面面就没有一样能拿得出手的，这样的人，根本连让娇娘注意的机会都没有了。更遑论是让娇娘喜欢上，并且倾心相许，那根本就是痴心妄想。老太太皱眉，看向对面的安隆盛夫妻，“隆盛，你说，这是你的主意，还是你媳妇的？” 安隆盛瞧着，母亲好像并没有特别生气的样子，于是就大着胆子说道，“娘，这件事孩子他娘做的也不算错。咱们跟顾家是合作关系，要是两家能够再次结成亲家，这以后的合作，也就更牢靠了不是？正好琮儿喜欢顾氏娇娘，孩子他娘也是打算成全孩子的一番心意。可能是孩子他娘太过急切了些，今天这个场合提出来不太对，但总归是为了咱们安家好啊。” 那边安昌盛闻言便火了，“老四，我昨天是怎么跟你说的？我说过了，你们家琮儿配不上娇娘，你不要痴心妄想。你惹恼了顾家，真的将两下的合作关系解除，那咱们安家，可就要损失惨重了啊。” “更不用说，咱们跟顾家，马上就要再次结亲，顾家文齐和瑾萱就在后天要定亲的。你们这么闹，这是打算毁了瑾萱的亲事？害了她一辈子么？”安昌盛心中愤怒不已，语气中也带了不小的怒火。他本来就是安家长子，如今安家的大老爷，本来就很有威严，此时再板着脸语气重些，还真是让人看了有些害怕。 安隆盛是家里唯一的庶子，从小就被三个哥哥压制着，说实话，他真的挺害怕大哥的。这一回的事情，一个是杨氏撺掇着，另一个也是被娇颜背后代表的财富晃花了眼，所以才敢不顾安昌盛昨天的叮嘱，愣是允许妻子今天就闹了这么一出来。 不过，此时一听说瑾萱要嫁给顾家的男儿，安隆盛当时就有点儿急了，“大哥，你说啥？瑾萱要跟顾家的孩子定亲事？这是啥时候的事情？为啥没听见大哥大嫂说啊？”他能不急么？要是瑾萱跟顾家的亲事成了，那以后，顾家跟安家的合作是更牢靠了，但是却跟他们四房就没关系了啊。 原本有顾文蓝嫁给辰瑜，这顾安两家，就算是亲家了。不过文蓝跟顾承勇家毕竟隔了好几层，所以即便是现在瑾萱跟顾承勇家的儿子成亲，也不算是有哪里不合理。人家只会说是亲上加亲，是大喜事。但是，倘若瑾萱跟文齐成了，那琮儿跟娇娘，便再无可能。 就是再亲上加亲，也没有姐姐嫁了顾家儿子，弟弟又娶了顾家女儿的事情把？这可是好说不好听了。怎么天底下没有别人家了不成？安家还非得跟顾家一直结亲？这不是摆明着安家企图不良么？就算是琮儿再优秀，人顾家也不可能同意的。 “我说大哥大嫂昨天为啥不让我们妄想顾家娇娘，原来是大哥大嫂存心不良啊。你们想要稳固安家和顾家的关系，就把闺女嫁过去，这样一来，顾家就跟你们大房拧成一股绳了。以后无论如何，顾家都会跟大房捆在一起，再也分不开。大哥大嫂，你们可是打的好算盘。”杨氏这时仿佛受了刺激一般，尖声喊道。 老太太这时便皱了眉，心里不禁有些生气。老爷子临死的时候，曾经嘱咐她，要好好照顾四房，毕竟这也是老爷子的骨肉，老太太基于对丈夫的尊重，这些年一直对四房很是容忍。但是现在看起来，她的容忍，只换来了老四两口子越来越嚣张啊。他们连自己的身份都忘了，竟然开始妄想一些本来就不属于他们的东西了。 “老四，老四媳妇，你们俩给我听着，从今天开始，你们两个不许再动什么歪念头。不管顾家文齐和瑾萱有没有这场婚事，都跟你们四房无关，也都不允许你们再提琮儿和娇娘的事情。”杨氏打的什么主意，老太太一眼就看透了，这时便冷声说道。 “你们安安分分的在府里住着，我就给你们留一个院子，让你们吃喝不愁的过日子。你们要是还继续闹腾，就别怪我不顾母子情分，直接把你们四房给撵出去。安家的规矩，庶子历来都是要分出去的，别让我找到机会，把你们给撵出去，明白了么？” “还有，老四媳妇，你今天口出狂言，惹恼了顾家二太太，差一点破坏了萱儿的及笄礼。这件事不能随便就揭过去，罚你回去禁足一月，抄写佛经，好好修身养性，别再胡言乱语，招惹祸端。” 第358章 四房的教训 大户人家处罚犯错的媳妇，大多数就是禁足或是抄写佛经之类的。禁足一个月抄写佛经，对于杨氏来说，已经算是很重的惩处了。杨氏听了就有些不服气，“娘，你这是偏袒大嫂，媳妇又没做错什么，不过是顺口提了一下亲事而已，娘不能这么罚我。” 刘氏一听这个又来了火气，“你那叫顺口提了亲事？你那是用安家来逼迫人家，让人家答应亲事。什么顾家是抱上了安家的大腿才有今天，什么安家对顾家有大恩，顾家不能忘恩负义，这不都是你说的？这也就是顾二嫂贤惠大方，没有真的跟你计较起来。要是换了我，今天我非得两个打耳光打你那儿去。” “你算个什么东西？这些年母亲念着父亲当年的嘱托，时时叮嘱着我们，多照顾你们四房一些，别让你们过得太委屈了。没想到，我们多番忍让，反倒助长了你们两口子的气焰。家里外头，各样事情，你们哪一样不想插一脚？我看你们是忘了你们的身份了吧？这个家，还有你们说话说的份儿？”刘氏板起脸来，目光冰冷的看着杨氏。 “这些年，我们夫妻待你们如何？你们四房平日生活的份例，比起我们这边都高。不过是我念着兄弟一场，不管是不是同母所生，好歹都是安家的儿孙，不忍心苛待了你们。你们倒好，越来越不知足了，得陇望蜀，人心不足，越来越贪心，现在还想插手作坊的事情。老四，你这样做，就没想过后果是么？”那边，安昌盛也忍不住开口了。 “既然是这样，从下月开始，四房的份例减半，全都按照以往府里的旧例来办。省得有些人日子过好了，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快要飞到天上去了。”安昌盛扭头对刘氏说了这么几句，“记住了，待会儿就通知账房，以后四房除了固定的份例之外，不许再去账房支银子。” 安昌盛也是很恼火，这老四两口子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他一眼就能看透了。这两夫妻要是不给他们点儿教训，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闹腾呢。以往总是觉得毕竟是骨肉至亲，不好做的太过严苛，如今看来，反而是把四房给养的胃口越来越大了。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再继续下去。 安隆盛夫妻这时，却已经都傻住了。半天，安隆盛才回过神来，扑通一下子，跪在了安昌盛的面前，“大哥，求求你，别这样别这样行么？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你就给我一次改过的机会。以后，我们两口子再也不敢胡乱出主意惹事了，真的。” 安隆盛真是吓到了，这时脸色都有些青白。他是安家庶子，安家的规矩，庶子没有继承权，没有管事权。成亲以后，大多就是分出去给一些土地，两三间铺面，自己想办法过日子去。 安隆盛是安家老爷子最小的儿子，老爷子在的时候，对小儿子颇多照顾。临死之前，又叮嘱了妻子和三个嫡子，好好善待老四。安家老太太对丈夫一直是敬重有加，安昌盛三人也是十分孝顺。所以老爷子死后，谁也没有去为难老四，安隆盛一家的待遇，还和老爷子活着的时候差不多。 安隆盛一家早就过惯了这样的生活，如今突然要把份例减半，只要一想，安隆盛就觉得那样的日子过不下去。这时安隆盛才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在安家，说的算的永远都不是他。他在安家，根本就没有话语权，时时刻刻都要受到兄长的约束。一旦有行差踏错，后果就不是他能受得了的。 安隆盛跪在大哥的面前，痛哭流涕的赌咒发誓，一定会悔改。杨氏这边，也算是反应过来了，连忙就去给老夫人磕头求饶。这两口子倒算是识相，可惜，安昌盛却是并没有为之所动。 “行了，你们也不用这么哭啊闹的，我的话既然已经说出口了，就没有更改的余地。你们夫妻好自为之，倘若你们知道悔改，接下来就老老实实的过日子。要是以后你们真的能改好了，也就不算枉费了我的一番心思。走吧，回你们的院子去，老四媳妇，你记住了，禁足一个月，千万别忘。” 安昌盛知道，他必须得拉下脸来，给四房一个教训。这些时候，四房的人，蹦跶的都有点儿欢。趁着现在他们还没有惹出大祸，赶紧的管教应该还来得及。倘若此时不管，将来四房真的闹出大事来，整个安家都要跟着遭殃了。 安昌盛态度坚决，老夫人一言不发，安隆盛夫妻一看这个样子，知道今天这件事，他们是没有办法了。俩人垂头丧气的离开了老太太这边，灰溜溜的回到了他们所住的院子去了。 四房这边，安辰琮大半天都被关在院子里不能出去，简直快要把他给逼疯了。尤其是，他知道今天娇颜肯定能来，这心里就跟长了草一般。他真的很想去看看那个娇美的娇娘，告诉她，自己真的是很喜欢她。可惜，外面的婆子一直都守在那里，不许他出这个院子，辰琮没办法，只能着急的在院子里来回乱走。 这时见到父母回来了，辰琮便急忙的上前来，“爹，母亲，你们见到顾娇娘的父母了么？可有提亲事？他们家答应了没有？”辰琮满心以为，这亲事一提就成的，所以他这心里欢喜的不得了，直接就凑到了安隆盛的跟前去。 安隆盛却是二话不说，伸手就给了辰琮一个耳光，“孽障，你还有脸来问？都是你，要不是为了你，我和你娘怎么会被老太太训诫？要不是为了你这畜生，我们四房何至于以后要过紧吧日子？你这个畜生，一天天啥都不相干，见到漂亮姑娘倒是有能耐了，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安隆盛一边骂着，一边有抬脚踹了儿子几下，他这是把刚刚受的气全都撒在辰琮的身上了。“我让你一天天的不学好，读书读书不行，啥啥不会，就知道瞅漂亮姑娘。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你以为你是安家正经的少爷公子哥儿啊？” “你爹我现在被你连累的，挨了骂不说，以后连份例都少了一半儿了。都是你这个小畜生不学好惹来的，你还有脸问什么亲事？你看我不打死你。”安隆盛满肚子的火气没地方发泄，这下可不是找到出气的地方了怎么？一顿拳打脚踢的，直接把辰琮给打的哭爹喊娘。 那边杨氏有点儿看不下去了，“好了，相公，你还要把孩子打死不成么？他才十五岁，能知道什么？这么大的孩子，脑袋里除了玩哪里还有别的心思？你这么打他，打坏了以后岂不是后悔么？”杨氏上前，拦住了安隆盛，然后扶起来了辰琮。 “行了，进屋去吧，别在这生气了。你生气也没用，不是咱们琮儿有错，也不是你我有错。做就错在，你不是嫡子，咱们在安家根本就没有说话的权利。生杀大权掌握在人家的手里，人家想要怎么拿捏咱们，就怎么拿捏。算了吧，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谁让咱们离不开安家？那就得忍着了。” 说话间，杨氏就伸手扶着丈夫，进屋去了。而辰琮，则是浑身狼狈的被院子里的婆子扶着回了自己的屋子。 杨氏这些话，明面上看着是在劝安隆盛，可是细细一品，每一句话，背后都是在挑起安隆盛的火气。果然，安隆盛听了这些话，更是窝火，“嫡子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有个正室夫人的娘么？谁能选择自己的母亲，难道我就不想生在老太太的肚子里？” “就因为我是庶子，我就的处处被他们压一头，是庶子，我就要低声下气么？安家四兄弟，只有我过得最差了，这是我愿意的？同样是安家的子孙，这个家也应该有我的一份才对，凭什么他们兄弟三个，就要这么苛待我？” 安隆盛越想就越是生气，“我说我要去作坊管事，他不肯，他不就是怕我去了，把那些肥皂香脂的方子偷学出来么？处处防着我，处处压着我，我到底还是不是安家人了？”安隆盛不甘心的喊道。“人家都以为我是安家四老爷，成天的恭敬着我，找我喝酒，跟我打听作坊的事情，我知道个屁啊？我哪有那个机会，能知道作坊里啥样？” 杨氏一听这话，不由得眼皮跳了两下，“相公，你说的是真的？有人找你，打听作坊的事情？都是什么人啊？家里是干啥的？”不知道为什么，杨氏觉得，眼前好像有亮光闪过，但究竟是什么，她又想不起来。 “就是咱们府城，几家买卖做的不错的人家，他们时常的请我喝酒，然后就会探问一些作坊的事情。我啥都不清楚，能跟人家说啥？”安隆盛垂头丧气的说道。 杨氏皱眉，脑子里不停的思索着，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她刚刚脑子里灵光一闪多的究竟是什么。“相公，要是下次还有人请你出去，你记得回来，把人家都问你什么，全都跟我说一说。” 第359章 管事阿喜 顾承勇等人从安府离开，就回到了自家的宅子，正好如云和阿喜也在这边等着了，大家伙见面，又是一番欢喜。 如云如月跟阿喜阿禄成亲之后，正好赶上娇颜又研究出来了不少的面脂手霜等物。当时娇颜便留了心眼儿，把方子给了阿喜阿禄，让他们带着媳妇，分别去了府城和京城。之后，阿喜和阿禄就在安家的作坊里做了管事，工钱从娇颜这边出，主要就是控制着各种产品的秘方，然后监管作坊的制作过程。 顾家虽然是跟安家合作，两家也是亲戚，但是随着娇颜研究出来的方子越来越多，这种合作，娇颜也就不能再大撒手下去了。事关自己的方子，要是总这样下去，以后安家把所有的东西动学会了，万一两家合作不再进行下去，人家有了这些方子，岂不是啥都能做？ 尽管双方后来重新写了契约，约定了各自的权利义务，以及违反契约的处罚。但是说是在说，那一纸契约，也不过是防君子不防小人。倘若安家真的存心不良，那契约的约束力，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大。 娇颜就是想到了这些，所以才会把阿喜和阿禄给派到了作坊，而且把作坊的制作工序也全都更改了，改成流水作业。这样，就断绝了安府那些管事师傅什么的，想要偷学工序的心思。另外，所有原材料的配制，都有阿喜和阿禄来掌控着。工人只管干活，其余的事情，他们都无法知道。 安家对于娇颜这么做，也是无可奈何的，人家这是摆明了不想泄露配方。双方合作，就是互利共赢的事情，人家不留一手也不可能啊。是以，安家的人，除了最早的肥皂、香皂方子之外，也只有一两样手霜的方子。之后，所有的秘方，都在阿喜阿禄的掌控之中了。 阿喜如云在府城四五年了，俩人现在也有了两个孩子，如云肚子里，现在又怀了一个，已经六个月了。如云和阿喜见了顾承勇一家子，也是十分的高兴。这几天娇颜一直忙着各种事情，还真是没工夫去作坊呢，此时见了阿喜，就赶紧把她最新研究出来的秘方教给了阿喜。 “阿喜哥，你在这边没什么事情吧？要是遇上啥事儿，千万记得跟我们说啊，别自己一个人扛着。再就是还得多找几个帮手，要是有人打听出来，方子都在你这里的话，怕是你也会有些麻烦。”娇颜叮嘱道。关于作坊的事情，安家顾家约定了，就是谁都不能往外说。但是，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有心，还是能打听出来的。 随着这几年安家作坊的红火，已经有不少人盯上了作坊，这也是娇颜为什么渐渐来府城少的一个原因。她可不想自己被人盯上，那样的话，可就危险了。尤其是今年看起来带着几分乱象，要是真的乱了起来，就真的怕是有人趁火打劫，所以娇颜才会叮嘱阿喜。 “姑娘放心就是了，没事儿的，不说我本来就会功夫，现在我身边还带着几个学徒呢，都是聪明机灵的。姑娘说的这些，我都防备着呢。”阿喜笑道。 娇颜点头，就是知道阿喜他们几个都是成熟稳重的，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交给了他们。“阿喜哥哥，只要你在这边好好的干，顾家绝对不会亏待你的。明年，我会再给你添一成的红利。”娇颜明白，想要找到这么得力的人手不容易。她又不是那么缺银子，多拿出一些来，给阿喜阿禄，让他们真心实意的帮着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不用了，姑娘，你现在给的已经够多了。我顾文喜能有今天，那都是义父义母，还有姑娘给的。别说姑娘已经给了我两成的份子，就是一文钱没有，我顾文喜，也会尽心尽力的帮着姑娘管好作坊的。”阿喜听了连连摆手，他的命是顾家给的，如今他也是顾家的一份子了，如何能再要娇颜给的红利？ 阿喜等人，已经正式的照着顾家这一辈儿排行，在顾氏的宗谱上写了名字。他们都算作是顾承勇的义子，随着文修等人的排行，分别是文福、文寿、文喜、文禄。对于他们几个孤儿来说，有了一个姓氏，有了一个家，比什么都好了。 “咱们是一家人啊，一家人就得挣钱一起花，你们帮着我出力受累的，我就只能多分点儿银子给你们了。行了，这事儿等年后再说。”娇颜笑笑，不再谈论这些话题。“阿喜哥哥，你千万要保管好这些方子啊，不能被人弄走了，这可是咱们家最挣钱的买卖了。” 阿喜把秘方收了起来，郑重点头，“嗯，放心吧，不会出岔子的。” 娇颜跟阿喜把事情都交代好了，两人这才从书房出来，然后大家伙在一起说话。阿喜家的两个小娃，一个五岁，一个三岁，都是淘气的不行，此时正在院子里来回的跑。娇颜瞧见小娃娃就喜欢，于是就领着两个娃娃在院子里一顿疯闹。 冯氏看着窗外娇颜在阳光下欢乐无忧的模样，不由得就想起了今天杨氏提亲的事情来。她看了看苗素问，低声道，“表妹，要不然你问问绍远，咱们找个机会，把这俩孩子的亲事定下来算了。” 苗素问上午也是亲耳听见杨氏的话，心里也是担心。自己这个徒弟越来越出色了，以后还不知道要遇上多少这样的事情，要是能早早地把亲事定下来，她也能安心一些。“行，我回去问问远儿吧。这俩孩子从小就相处的好，到了现在也是形影不离的，也该是给他们定下亲事的时候了。” 苗素问想的还多一些，自家儿子的心事，她这个当母亲的一眼就能看透，儿子已经为娇颜着了魔，只怕是对娇颜用情已深。而娇颜呢，可能是岁数还小，一时看不出什么来。不过这俩人如今都渐渐大了，还这么成天的在一起。苗素问也是害怕，俩人都年轻气盛的，万一再有点儿啥事，那可就不好了。 倒是不如把亲事早点儿定下来，过两年就让他们成亲算了。成了亲，在一起也就名正言顺，省得往后再惹出什么流言蜚语来，对娇颜反而不好。 “唉，你们家绍远啊，我是不担心，我就是愁着我们家娇儿。这个孩子主意太正了，她要是不愿意的事情，谁说也是没用。这事我也慢慢找机会跟娇儿说一说，看看她是个什么意思？这丫头，平日里看着又精又灵的，咋就在这些事情上，像是不开窍呢？” 天下父母心，皆是一般无二，冯氏为家里这些儿女，也算是操碎了心。她虽然看好了绍远，也觉得绍远和娇颜是天生的一对儿，但是自家那个古怪的闺女，说实话，她也真是没有什么把握。 两个当母亲的互相看了一眼，多少无奈都在一笑之中了。 瑾萱的及笄礼已经过了，接下来，当然就是文齐和瑾萱定亲的事情。顾承勇夫妻从青山村来的时候，就带来了好多的聘礼，这几天又在府城采买了一些。二十七这天，冯氏跟娇颜一起，又在府城好一顿转悠，添了几样首饰等物。这样，就凑齐了六十四抬的聘礼，全都用大红的礼盒装好了。 既然双方都已经商议好了，也就不用再整那些虚头巴脑的事情。六月二十八这天，顾承勇夫妻，领着文齐还有从府城请的媒人，还有阿喜临时雇来的几个挑夫，挑着那些系着红绸的大红礼盒，就这么来到了安府。 安家这边大门敞开，安府的管家等人早早地就在大门外等着了，只等顾家人来到，便有人赶忙的进去通传。安昌盛接到下人的禀报，便率人出来，跟顾承勇等人迎面相遇。“顾二哥，请。” 今天是瑾萱定亲的好日子，安府这边也是请了好些个亲朋好友，此时见到顾承勇一家人来到。众人这才知道，原来安家长女要嫁的，就是面前这个身形高壮、相貌堂堂的男子，众人看了看顾家一行人，不由得点了点头。 刚刚众人还在议论呢，说是安家这边动作也太快了，之前根本就没听说安家跟哪家议亲的事情啊，怎么就忽然定亲了？此时见到顾家人，众人这才恍然。眼前的一家人看起来，个个不凡，众人心下都有些诧异，不是说男方家是什么村子里的么？这怎么瞧着，也不像啊？ 有那种跟安家比较近的亲戚，像是刘家，还有辰玮妻子花氏的娘家等，当然都知道这顾家的身份，也知道顾家和安家的渊源。当下，便有人小声的给身旁的人介绍。旁边的人一听，这才明白，原来这个顾家，可不是一般的农户呢。 挑夫将聘礼送到了安府前院正厅的大堂，一样一样的全都摆在了大堂之上。顾家这六十四抬的聘礼，都是实打实的好东西，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珍奇古玩样样都有，另外还有白花花的银子。虽然这聘礼比算是最上等的，但是在府城来说，也算是可以了。 第360章 紧急抢救 瑾萱定亲，也是安家的一大喜事，安家的不少亲戚都过来了。众人瞧着顾家给预备的这一份聘礼，各自暗暗点头，就冲着这聘礼，也知道顾家过得如何了。也难怪安家放弃了府城那么多上门求亲的人家，却是选择了这个顾家，顾家也真是还可以。 安昌盛给众人引见了顾承勇一家，然后众人互相见了礼，各自都坐下。这时媒人上前，将聘礼单子递给了安昌盛夫妻，然后将文齐和瑾萱的庚帖交换，又写了婚书，这亲事就算是定下了。 府城的规矩跟乡下又是不同，虽然是瑾萱定亲，但瑾萱却是不能露面的。文齐看了一圈没看到瑾萱，心里难免有些失落。不过转念一想，俩人都已经定亲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这样又高兴起来。 换了庚帖写了婚书，定亲仪式就算是完成了，当下众人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十分热闹。今天是安府的大喜事，但是安家四房的人，都没有出现。杨氏被禁足了不能出来，安隆盛也被安昌盛给支出去到城外的庄子办事了。安昌盛实在是担心，老四在家，指不定又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还是支出去别在府里，省得大好的日子里，再闹得不愉快。 能在今天到场的，大多数都是安家比较知近的亲戚，众人与顾承勇夫妻说笑着，气氛也是很不错。众人说说笑笑的，时间就过得非常快，不多时，就到了中午。安府当然预备了定亲的酒席，当下就请了众人，全都入席。 酒席之上，一片欢声笑语。大家伙瞧着文齐的言谈举止文雅有礼，再听说文齐小小年纪，就能行走在外，为顾家贩运货物等，众人也是纷纷夸赞。这样肯上进的男孩子，瑾萱嫁过去，以后定然不会错了的。 欢乐的时光过得特别快，说笑间，就到了未时中，这时酒席已经进行到最后了，男人们不少都喝得有点儿多。众人瞧着时间不早，便都纷纷告辞离开，顾承勇一家，也从安府离开了。临走之前，顾承勇跟安昌盛约定，明年开春之前，给文齐和瑾萱成亲。至于具体的时间，以后慢慢再商量。 回到了顾家，顾承勇直接回屋倒头就睡，而冯氏，这大半天也累的不轻，便一起躺下睡了会儿。娇颜没有跟着去安府，一大早就跟着苗素问和绍远去了医馆。 医馆这边，正好进行义诊，消息早早地就放了出去，结果今天医馆外排了老长的队伍，都是等待义诊的病人。医馆里三位老郎中，加上苗素问和娇颜、绍远，另外还有十来个学徒伙计，全都忙的跟转陀螺差不多了。 娇颜跟随苗素问学医也有六七年了，如今大多数的病重，都难不倒她。那些看着娇颜岁数小，有点信不过娇颜的人，在被娇颜诊视过，并且准确无误的说出了病症的关键之后，倒是一个个的都十分佩服。“名师出高徒啊，苗娘子医术好，教出来的徒弟竟然也这么厉害。小小年纪的，就能到如此程度，真行。”有人嘟囔道。 义诊自然是免诊费的，而苗素问更是特意提出来，有那些家境实在是困难，看不起病的，药费也会适当酌减，或是干脆把今天的药费免除。有几个实在是困难，又病情严重的，苗素问直接叮嘱医馆掌柜先生，不光今天的药免费，以后再来抓药，诊费和药费也给减免到最低。 苗素问的仁心仁术，得到了众人一致的认可，那些拿了药的穷苦病患，不停的朝着苗素问还有医馆行礼，“谢谢苗娘子啊，谢谢了。” 忙忙活活的一天，好不容易到申时中，外面的人才算是没有了。这时候其实看病诊脉也不是很准了，不是急症，大多数是不会在这个时候看病的。这样，众人这才算是缓了口气，有后厨帮忙的厨娘婆子，在后堂摆了饭菜，众人换着，去后堂一顿猛吃。他们实在是饿的狠了，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养生不养生的事情，还是吃饱再说吧。 娇颜很快就吃完，然后便回到前面来，手中执笔，将今天诊过的那些病患，一些症状典型的，全都记录在行医手札之上。这是苗素问教给娇颜的，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把这些东西记录下来，没事的时候翻一番，就会有很多心得体会。 娇颜很是仔细的回想，一点一点详细的记录着，这一写，就是写了一个多时辰。等到全数写好，娇颜这才放下毛笔，揉搓了一下快要僵掉的手指，和发酸的肩背。抬起头看看外面，已经是黄昏时分了，“师父，这会儿没人了，咱们收拾一下，回家去吧。” 娇颜惦记着家里文齐定亲的事情，就想着早点儿回家去，那边苗素问等人也是累了一天，这时真有点儿没精神了。于是苗素问就说，干脆大家伙把医馆收拾收拾，今天提早关张，都去休息算了。于是，绍远和娇颜，就领着伙计学徒的，里里外外打扫起来。 等到众人打扫收拾完毕，天色已然不早，苗素问就让伙计，将门窗上板，准备关张。伙计拿着带着记号的木板，就要往窗上放，这时，却见到远处有几个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先别关门，别关门，救人啊。” 伙计一听，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扭头朝对面看去。却只见，有三四个人，搀扶着两个浑身是血的年轻人正朝着这边跑了过来。伙计一看这样，知道这是有人收重伤了，当下便赶紧找出医馆里预备着的担架，急忙跑了过去，将那两人放在了担架之上。 众人抬着那两个受伤不轻的人进了医馆，“东家，快点儿，这俩人受伤不轻啊。”他们喊苗素问。 苗素问自然是听见了，就连忙上前来查看，这一看不要紧，却是一下子就喊了出来，“文韬、文治？这是怎么回事？”原来，被人抬着进来，受伤浑身是血的二人，正是文韬和文治。 娇颜在那边听到了师父的呼喊，当下手里的东西就掉在了地上，她也顾不得去捡了，几步就抢到了担架跟前，“二哥，四哥？” 担架之上，文韬面色苍白，气息奄奄，眼看着就是快要不行了。另外一个文治，虽然比文韬还能好一点，可这看着也伤的不轻。 文治一看是娇颜，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道，“娇儿，是朱泽文，他把我们哥俩约到了学院后山去。结果我们去了，那边竟然埋伏了好些人，那些人像是些兵士，一个个都凶悍非常，还有兵器。我俩不是对手，被他们给砍伤了，要不是打斗的声音很大，惊动了附近的学生，只怕是我们俩就要没命了。” 文治很显然是鼓足一口气，把该说的全都说了出来，这些话一说完，便昏迷了过去。娇颜一见这样，简直心疼的不行，“师父，快点，快点儿给我两个哥哥看看啊。”娇颜强打精神，赶紧的给文韬查看伤势。 苗素问这时也赶忙给文治查看诊视，而医馆中的那三位老郎中，这时也都过来，帮着苗素问师徒两个。 娇颜的手在发抖，她看着面前这个脸色苍白，呼吸微弱的人，心中痛如刀割。“二哥，你不能有事，千万不能有事，知道么？二哥，你要是有点儿什么事情，我们家怎么对得起林伯伯林伯母？我们该如何向林家楚家交代啊？”娇颜一边用剪子将文韬身上的衣服剪开，以便于查看伤势，一边心里默默念着。 文韬的伤都是刀剑所砍的，身上大概有不下十处，而其中比较厉害的有两处。一处在腹部，砍得很深，差一点点就要伤到了肠子，仅仅就是差了那么薄薄的一层腹膜而已。另外一处，在肩膀处，伤口深可见骨，看那个情形，应该是伤了骨膜了。 娇颜见了这个情形，不由得皱眉，这么深的伤口，就是缝合起来，也得恢复很长时间呢。眼下，文韬很显然是失血过多，已经有失血性休克的迹象了，这为抢救也带来了很大的困难。 “绍远哥，紫珠草注射液，量大一点儿，快。”娇颜朝着绍远说道。目前最重要的，是止血。娇颜已经研究出来了一种止血比较好的注射液，其中的主要成分是紫珠草，另外也配了别的药材，止血的效果非常好。 娇颜这边喊，那边绍远已经取出来了娇颜说的注射液，用大号的针筒，抽了一针筒，递给了娇颜。娇颜接过来，就在文韬身上的几处穴道注射了药液。眼下这种情形，已经不能是单纯的注射了，必须采用穴位注射的办法，不然效果没那么快。 娇颜这边给文韬注射，那头绍远又预备好了另外一支针筒，递给了苗素问。苗素问接过去，给文治也在穴道上注射了药物。 “绍远哥，风茄花注射液。”娇颜这边已经给文韬注射完止血药，这时需要给文韬进行麻醉，然后清理伤口进行缝合了。风茄花注射液，是他们最新研究出来麻醉效果极佳的麻醉剂。同样采用穴位注射，对于像文韬这样外伤严重，已经处于昏迷状态的人来说，非常好用。 第361章 顾家的愤怒 每一次遇上这种危急病人的时候，娇颜都会埋怨，这个世界没有各类塑料、橡胶制品等等，无法给病人输液、输血。中医虽然好，但是面对这种危急关头抢救的事情，总归是差了一点。 此时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娇颜这时已经动作迅速的拿出银针，在文韬身上好多处穴道扎了针。另外又取了药丸，塞到文韬的嘴里，想办法让他将药丸咽下去。那药可以吊住文韬的这一口气，保持元气不散，以便于娇颜给文韬治疗。 此时伙计已经送上来大量的盐水，娇颜开始给文韬清理伤口，一遍遍清洗之后，又将已经坏死的组织分离，之后便开始缝合。文韬身上这几处伤，深度都很大，必须做多层缝合了。娇颜手里拿着相对应型号的缝合针，穿针引线，然后一手持针器一手镊子，动作十分迅速的给文韬缝合。 腹部伤口很深，而且就差一点儿便伤到内脏了，那一层薄薄的腹膜，看着简直让人心都是悬着的。娇颜很是小心的一点一点缝合着，将各层组织完美对合，血管等也都尽力的接好。 医馆里请来的那几位老郎中，这时看着娇颜还有苗素问的动作，眼中露出了惊异的神色。这种缝合的方式，之前也曾经见苗素问施展过一两回，但是当时的伤口并没有像今天这个这么严重，只是单层的缝合而已。此时几人见到娇颜竟能使用如此繁复的手段，而且动作迅速又准确，几个老郎中也是纷纷点头。 这个时间，外面已然有些暗了下来，伙计连忙在屋子里点了好多的蜡烛，可是光线依旧不是很够用。也幸亏娇颜才十二岁，这个时候的人，视力是最好的，即便是在这样昏暗的光线之下，娇颜也能够十分准确的缝合伤口。 腹部伤口缝了三层，当最外面那一层也缝合完毕，娇颜将线头剪下来的那一刻，她已经是满头汗水了。 绍远手里拿着干净的帕子，仔细的给娇颜擦汗，“用不用歇一会儿？”他轻声问道。 娇颜摇头，“不行，肩膀的伤口得赶紧，肩胛骨的骨膜应该是受损了，必须尽快缝合起来才行。”说完，娇颜也顾不上休息，连忙又换了一种三角形的缝合针，穿上了最细的一种缝合线，然后开始给文韬缝合肩膀上的伤口。 这一处更是费劲，因为伤在肩膀，此处有不少的肌腱及神经等，必须得好好的缝合，否则就会影响以后的行动了。娇颜睁大了眼睛，一丝一毫都不放过的盯着文韬的伤口，然后手上不停的缝合，变换了好几种缝针和缝合线。 肌腱被砍伤之后，容易回缩到肌肉里面的。娇颜努力的回忆着每一条肌腱的走向，然后用镊子等工具，从肌肉中寻找出肌腱，然后将其对接完美，缝合起来。血管等也是不例外，只要是娇颜能够看得到想得到的，全都一一的缝合起来。 文韬这一身的伤很是严重，光是缝合，就用了一个半时辰，等到最后一处伤口缝合完毕，外面早就彻底黑了天。娇颜这边看着已经完全处理完的伤口，伸手试了一下文韬的脉搏，虽然此时脉搏还是很微弱，但好歹还算存在。此时已经止住血，伤口也缝合了，接下来，就是努力的保持伤口不会恶化感染。 娇颜松了一口气，抬头看看那边的文治。文治的伤略轻些，苗素问早就给他缝合好，这时已经抓药熬药，准备喂药了。 “把人先抬到后面给病人用的屋子吧，暂时这样，怕是他们都不能乱动了，就在医馆这边养一段时间。咱们两个都在这，还有云老爷子他们呢，放心吧，文韬他们年纪又不大，不出俩月，准定都活蹦乱跳的了。”苗素问拍了拍娇颜的肩膀，安慰娇颜道。 娇颜点点头，能做的她们已经全都做了，接下来只能是精心护理，看着文韬那个脉息，应该可以熬过去这一关的。“对了，有没有让人去通知我爹娘啊？”娇颜这时候才想起来，好像是忘了去通知父母啊。 绍远也是猛地才想起来，“对啊，忘记了，我这就去告诉师父师娘。”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瞒着顾承勇的。而且，文韬他们是被人所伤，接下来也必须的找到凶手，惩戒凶手啊。这些事情，当然是得由顾承勇出面了。 绍远一路飞奔，急匆匆的来到了顾家，门房李伯一见到绍远，当即就高兴了起来，“秦少爷，你可是回来了，我们家小姐呢，还有苗娘子呢，怎么没见到他们？今天也是怪了，二少爷和四少爷也都没回来，平常这时候，早就回来了啊。” 绍远哪里还顾得上与李伯说这些啊，进了门，就快步来到了前院正厅里。果然，顾承勇夫妻都在焦急的等待着呢。“师父，文韬和文治被人砍伤了，现在在医馆里。刚刚我娘和颜儿已经给他们治了伤，你们快去看看吧。”绍远这一路跑的有点儿急，此时说话难免气息不稳，不过他表述的还算清楚。 “什么？文韬和文治受伤了？”顾承勇夫妻双双惊呼出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师父，还是先去医馆吧，他们两个伤势不轻。我娘说了，让他们暂时就住在那边，等到身体好一些了，再回来。师娘，你快给他们收拾一些换洗衣裳，他们身上的衣服都破的不能穿了。”绍远这时也顾不上详细说原因了，只是催促着冯氏快去取衣服来。 冯氏这心里已经乱了，两个儿子受了重伤，她这心都揪在一块儿了啊。“好，好，我这就去，我这就去。”冯氏赶忙起身，去文韬和文治的屋子找衣裳了。文齐瞧见母亲这样，有些不放心，便跟着冯氏一起，二人动作迅速的划拉了好些个衣裳。然后众人便从顾家出来，一路飞奔到了医馆。 等到顾家人来到医馆时，这边文韬和文治已经安顿好了，娇颜熬好了药，正想办法喂给文韬和文治喝下去。冯氏一进屋就看见了两个儿子面无血色的躺在炕上，当即冯氏就掉了眼泪，“文韬，文治，我的儿啊，你们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娇颜放下药碗，帮着文治把嘴上的药擦掉，“娘，我二哥和四哥，是被总兵大人家的侄儿带人给砍伤的。说起这事来，也跟我们有关。”娇颜叹了口气，摇头道。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总兵的侄儿朱泽文竟然如此嚣张，不过是些许小事，他们竟然就能带人打算杀了哥哥们。这样的人，简直是太可恶了。 顾承勇看着此刻躺在炕上一动不动的两个儿子，心里的愤怒已然快要将他淹没了，“娇儿，你好好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文韬他们，是怎么惹上了总兵的侄儿的？” 娇颜就把当初他们在书院门口等文韬，遇见住泽文纠缠，幸亏史炎旭兄妹解围。还有后来朱泽文带人要找文韬他们的麻烦，结果却被文韬俩人给打的很惨的事情，都跟顾承勇说了。“我提醒过二哥的，让他小心。这些富贵公子哥儿，根本就是拿人命当儿戏，他们天不怕地不怕的，咱们惹不起就躲着。” “可能是二哥以为自己会功夫，不能出啥事儿，人家让他去书院后山，他就真去了。结果，人家在那边埋伏了好些人，二哥他们不是对手，就被砍伤了。”娇颜把这些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跟父亲说了。 顾承勇气的身后一拍桌子，“欺人太甚，这姓朱的也太歹毒了些，都是在书院里读书的同窗，他为什么要这样下狠手来对付文韬？总兵府又如何，总兵府就能这样欺负人么？不行，我这就要去府衙，我要去告状。”顾承勇气呼呼的站起来，径直往外就走。 “爹，你先等等，这件事情，咱们不能直接这么硬碰的。人家毕竟是总兵，咱们就是去告，知府大人也未必肯接啊。你先等等，等明天早晨，咱们先去书院，找书院的院长等人。这件事，书院要给咱们一个交代的。我想，出了这事，书院绝对不可能袖手旁观，不然以后还有这等事情发生，那些学子的生命如何保证？要知道，他们可大多都是秀才呢。” 娇颜急忙出声，喊住了顾承勇。如今他们家就是普通百姓，想要真得能够惩罚到凶手，就不能如此莽撞的直接去告状。那样没用的，知府大人就算是个好官，他面对总兵府，也未必就能有多少底气。 但是先去找书院不同，辽东书院是官办的，书院的院长，大多就是个府的学政等人任职。别小看了学政，这些人的背后都有不小的力量。娇颜相信，以文韬和文治在书院里的成绩，院长一旦得知了事情，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有书院出面，他们顾家再想想办法，一定得让住泽文受到惩罚。 这些事情顾承勇也清楚，他只是被愤怒冲昏了头了，这时便点点头，“好吧，听你的，明天先去书院。” 第362章 不眠之夜 顾承勇听了娇颜的劝说，没有冲动的直接就去府衙，而是留下来陪着文韬两人。顾承勇坐在炕沿上，看着儿子气息微弱面色苍白的躺在那里，眼中净是阴郁的神色。 而冯氏则是看着两个儿子这样，不停的落泪。“怎么书院里也有这样的事情？书院里不该都是些读书人么？怎么还会出来这样逞凶斗狠的狂徒啊？”冯氏也不敢太大声了，就这么一边哭一边低声的念叨着。 “唉，哪里也是有这种仗势欺人的，书院也是不例外。好了，紫玉，你也别哭了，孩子现在看起来还好，咱们好好的伺候着，让他们快点儿恢复。明天，我就去书院，找书院的院长等人问问。孩子在书院里出了这样的事情，书院难道就什么责任都没有么？” “朱家，不管这朱家是什么总兵也好，皇亲国戚也罢，他们也不能这么横行霸道，视人命为儿戏吧？我倒是要看看，这个朝廷是不是真的就如此暗无天日？这一回，顾家就是拼尽家财，也要给韬儿和治儿讨一个公道。”顾承勇咬牙道。 娇颜再次给文韬文治诊脉，觉得这二人的脉息尽管还是弱了些，但是还算稳定，这时才算是放下心了。“爹，娘，你俩不用在这边坐着，你们在这边也没啥用，这屋子里人多了也不好。这样吧，你们要不就去后院歇着，要不就先回家去。这边有我，有师父和云老先生等人，二哥和四哥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爹，你最是要好好休息，你如今也不是年轻的时候，精神那么好了。明天开始，咱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爹最应该的就是好好休息，养足了精神。这些事情，全都得靠着爹爹出面，爹，你不能自己先倒下去了。”娇颜看着父亲，很是担心的劝道。 顾承勇年轻时出生入死受过太多的伤，也留下不少的病根，这几年在村子里，顾承勇又是整日操劳，也没能好好休养。他如今已经四十几岁了，明显看得出身体不如往常。娇颜在家时，也是经常给父亲弄一些补品等调理身体，不过终究是多少年的老病根儿了，并不是那么容易就养好的。 “爹，你是咱家的顶梁柱，你千千万万不能有啥事情。回去休息吧，你好好的，我们大家才能好。你要是先累垮了，那我们还能依靠谁去？”娇颜看着顾承勇，目光尽是关切之意。“娘，你跟我爹一起去休息，这边有我，你们放心就是了。好好安抚住我爹，一定让他多休息一会儿，明天，还不一定是什么样呢。” 冯氏也明白，闺女说的这些都是对的，可是她看了看炕上躺着的两个儿子，却是怎么也舍不得离开。还是苗素问过来，将冯氏硬给搀扶出去，文齐和绍远，也扶着顾承勇，将这二人送到了后院的住处。 苗素问的这家医馆规模不小，分为好几进的院子。最前面当然是给病人看病抓药的地方，后面则是一些专门留出来，留着给重症病人住下的地方。再往后，则是医馆中几位老郎中还有学徒伙计住的地方，以及仓库等。 绍远和文齐把顾承勇夫妻给安顿下来，然后绍远叮嘱文齐，守在这边，时刻注意着顾承勇夫妻。他们夫妻岁数也不小了，万一悲伤过度再有点儿什么情况，那可是不好。“文齐哥，你一定要多留心一些。师父那人不太表露情绪，就怕他把怒火都压在心里，万一再憋出毛病来，那可就不好了。师母也是，都得当心。” “前面有我和颜儿，文韬和文治俩人肯定没事的。今天晚上，我和颜儿会寸步不离的守着，都放心吧。”绍远叮嘱一番之后，这才从后院又返回到前院去。 这一晚，注定是何难眠之夜了，不管是后院的顾承勇夫妻，还是前院的娇颜绍远苗素问等人，众人都是了无睡意。文韬他们住的就是专门给病人住的地方，这边的每间屋子，都是有对面两铺炕。北面的略微大一些，留给病人住，南面的要窄不少，是留给病人的家属用的，以便于病人家属陪同伺候病人。 娇颜和绍远两个，就守在了南面的炕上，苗素问已经被娇颜给劝回去休息了。苗素问今天也是累的不轻，她渐渐地也年纪大了，娇颜不敢让她太过劳累。再说，明天白天，医馆里还有那么多的事呢，不能她们师徒全都守在这里啊。 娇颜心事重重的坐在了南面的炕上，根本也是睡不着，两个哥哥这样，她哪里还有半点儿睡意？ 绍远面色凝重的看着对面这两个一起长大的伙伴，若不是有人及时发现，只怕这俩人就会没命了。这世道是怎么了？难道有钱有势，就能够不顾一切多的践踏别人的生命么？那些名门权贵，在他们眼中，百姓到底是什么？蝼蚁不成？ “绍远哥哥，是我害了哥哥们，都是我。要是那天我没有去书院门口接他们，哥哥们就不会遭遇这样的大难了。”蓦地，那边抱着膝盖一直发愣的娇颜，冒出了这么一句来。 绍远眼神一凝，忙挨到娇颜身边，伸手将娇颜搂在了怀里，“胡说，不许胡说八道的。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是那个朱家的小子太张狂霸道了，他那样嚣张的人，即便是没有这回的事情，不定什么时候文韬他们惹了他，也会有这样的劫难的。颜儿，不许瞎想，听到了没有？” 娇颜摇头，“不是的，不是的，以前二哥他们在书院都好好的，要不是我跑来找他们，根本就不会有这些事情。绍远，都是我这张脸惹来的，都是我。”娇颜好像钻了牛角尖，任凭绍远怎么劝说，她就始终重复着这一句话，来回的说。 绍远心疼不已，将娇颜紧紧搂在了怀里，大手轻轻的拍打着娇颜的后背，低头亲吻着娇颜的额头。“颜儿，你听我说，这些都不怨你，真的不怨你。是那些贪慕美色的狂徒，是他们的错，若是他们没有见色起意，就根本不会有这样的事情。” “颜儿，长相容貌是父母所赐，上天的恩典，不是你个人可以决定的。繁花盛开引来旁人驻足，不是花的错，是那些见到花儿美丽，便想将美丽占为己有的人，是他们不懂得爱惜欣赏的错。我们爱惜你，愿意护着你，为了保护你，自然不惜跟那些企图破坏这一切美好，对你存心不良的人作对，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文韬和文治，还只是他们不够强大，所以才会被伤到了，所以我们都要变得强大起来。颜儿，你相信我，文韬此时若是清醒的，也绝对不会愿意看到你这样伤心难过的模样的。颜儿，你是我们大家捧在手心里呵护的人，为了你，我们都应该变得强大起来。” 绍远抱着娇颜，在娇颜的耳边柔声的诉说着。寂静的夜里，绍远温和醇厚的嗓音，带着安定人心的魔力。就这样一点一点，抹去了娇颜心中的哀伤，让她恢复了理智。“绍远，不光是你们要变得强大，我也是一样。” 从这时，娇颜真的认识到了，在这个权势富贵高于一切的阶级社会里面，若是不能自身强大起来，就会遇到无数的麻烦。尤其是像她这样的女孩子，假如她一直窝在青山村也就罢了，可是她从青山村里走了出来，只怕以后也不会少了麻烦。所以，从现在开始，她别的做不了，还能努力的锻炼自己，把功夫学好，在危急时刻，总能帮到自己。 “对，我们都该强大起来。颜儿，往后，我们都该想一想，该如何变得更强大。”到此时，绍远才真正意识到，以往他的想法也是太天真了。他总是觉得，日子平平淡淡安安稳稳就好，所以这些年来，他除了习武练功，钻研制药之外，并没有再做别的努力。 可是如今看来，想要一辈子安安稳稳，很显然是不太可能的。那么，他也得想想了，要怎么样，才能让自己强大起来？ 两个人都默默无语，各自思量，而这时，对面炕上躺着的文韬，忽然有了动静儿。娇颜连忙下地，来到了对面的炕上，“二哥，你怎么了？”估计是麻醉药的药力开始减退，文韬开始感觉到身上的疼痛了。 娇颜抓住文韬的手腕，给文韬诊脉，感觉文韬的脉跳的略微有一点儿快。娇颜松开了文韬的手，伸手去试文韬的额头，果然，有一些发热，看样子，是文韬身上的伤口感染了。 娇颜给文韬清理伤口还是很仔细的，不过文韬肚子上的伤口，因为只隔着一层腹膜就伤到内脏了，娇颜便没敢将伤口最深处清创。估计，是里面没能清理彻底的缘故。 “绍远哥，青霉素。”娇颜喊绍远。这时候，只能用青霉素了，只要能抵御住感染，不让伤口恶化下去，估计文韬的问题还不大。之前娇颜都是给文韬吃药，看来吃药的效果差了一些，还是的双管齐下，才能发挥最大的效果了。 第363章 文韬的梦话 文韬躺在炕上，脸色略微有些发红，他双目紧闭，眉头皱着，口中不时的发出一些哼哼声。 娇颜见了，难免心疼，“文韬哥哥，对不起，害你受了这样的苦。” “好了，颜儿，别说这些，还是赶紧给文韬用药吧。他这个样子，是有些发热，看样子，是伤口感染恶化了。快点儿吧，他现在很是危险呢，别耽误了。”绍远将青霉素兑好了，抽在针管里，递给了娇颜。 绍远是个十分聪明的男孩，作为苗素问的儿子，常年耳濡目染之下，其实他对于医术，也有一些心得。只是他以前对这些并不用心，也不爱往这上面钻研，所以从来不用功。但是目前这情形，绍远也能看得出来，文韬接下来，还需要非常精心的护理才行。一个不小心，还是有可能出问题的。 绍远瞧见娇颜如此伤心难过，生怕娇颜又会钻进牛角尖了，故而才出声提醒娇颜，让娇颜赶紧给文韬注射。 娇颜终归是医者，一时的情绪激动过去，也就冷静了下来，她接过针筒，然后在文韬的手臂上扎了一针。文韬以前没有受过什么伤，也没用过青霉素，娇颜实在是担心，万一文韬对青霉素过敏，那可就不好办了。 所幸，一刻钟之后，文韬的手腕上并没有出现任何异状。娇颜这才放心了，赶忙给文韬注射了青霉素。文治那边暂时并没有异常情况，娇颜就不给文治注射了。如果口服药可以控制的住，就没必要非得用抗生素，青霉素这东西的确不是随便乱用的东西。 娇颜给文韬注射完之后，又去外间屋把药罐中熬着的药倒出来，在绍远的帮忙下，又给文韬和文治都喝了药。这些药，每隔一个半时辰，娇颜就会给他们吃一次。等到二人全都喝了药，娇颜又打了井水，用冰凉的水打湿了帕子，放在文韬的额头上。 或许是额头上的帕子凉凉的很舒服，也或许是药物起了作用，文韬这时便没再发出哼哼的声音，而是平静了下来。 “颜儿，你先躺一会儿去吧，你这样熬着也不是个办法，先让我看一阵子，放心吧，有事情我就叫你。”绍远看着娇颜有些红肿的眼睛，心疼不已的说道。 娇颜摇摇头，“绍远哥，我不想睡觉，我怕我一闭眼，二哥和四哥就不见了。”说话间，泪水就再一次的流淌了出来，这是她最亲近的人了，她实在是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没事，我就在这守着吧，不然我也不放心。” 绍远摇头叹气，却没有再继续劝娇颜。他太清楚娇颜的脾气了，这个女孩，拧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的。“好吧，那我陪着你，过来，靠在我身上。” 娇颜依言靠在了绍远的身上，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坐着，看着对面呼吸虽然微弱，但是还算平稳的两个人。 无眠的夜最是难熬了，娇颜这一晚真的是眼睛都没有闭一下，过一段时间就过去给俩人把脉，然后给他们喂药。她不敢松懈下来，就这么一直的忙着，后来有些困了，娇颜就出去用凉水洗洗脸，然后就精神了。 东方泛鱼肚白的时候，苗素问和顾承勇夫妻便全都来到了这边，苗素问瞧着娇颜那红肿这一双眼的模样，不由得叹气，“娇儿，这边有我呢，你先去歇一会儿吧。” 娇颜看了看文韬和文治，点点头，“师父，那我去休息一会儿啊。二哥有些发热，我昨晚给他打了一针青霉素了。不过看这个样子，好像药力不太够，热度褪下来一阵子，现在又开始发热了。师父，你再帮着开一些药吧，等到辰时左右，我再给他打一针。” 不是舍不得青霉素，而是娇颜害怕青霉素用药过量。在这个世界里，还没有抗生素的出现，娇颜是第一个使用它的人。尽管这些年也用过很多次了，但是娇颜始终都非常小心，绝对不会频繁应用青霉素。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滥用抗生素，最终导致细菌产生变异性，出现抗体。 文韬是第一次应用，更是应该小心，剂量上必须当心。因为有的人是少量不会过敏，但是用量太大，则会产生严重的过敏反应。娇颜可是承受不起那样的后果，尽管那样的结果未必就会出现，但是娇颜还是很小心，她的打算，是尽量用中药控制。 苗素问点点头，“放心吧，这个我有数的，你赶紧快去休息，还有远儿，你也回去休息吧。昨天晚上大家伙都没吃东西，待会儿我让厨娘做一些吃食，你们休息够了，就起来吃点儿饭。文韬和文治的情况还算稳定，你们也不用也别担心，要是你们熬垮了，谁来照顾他们俩？”苗素问这话，是说给娇颜听，也是说给顾承勇夫妻听的。 娇颜这时也的确是又累又乏的，这一晚上精神高度紧张，此时松懈下来，真的是感觉身上太难受了。“爹，娘，我先去休息一下啊，你们也不用太担心了，待会人吃了早饭，该干啥就干啥。” 冯氏看着女儿憔悴的模样，也是心疼不已，“好了好了，快去歇着吧，瞧你这一晚熬的那个样子，眼睛又红又肿的，好好睡点儿觉。我和你爹什么风浪没见过？不会因为这点儿小事就受不住的，放心吧。” 昨晚冯氏和顾承勇也是并没有睡多少，他们根本睡不着。只是他们也清楚，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还很多，他们必须保持精神饱满，所以才硬逼着自己闭上眼睛。俩人到最后也就是眯瞪了一个时辰，之后就醒了，看见外面天色开始放亮，俩人就赶紧起来了。 娇颜跟绍远一起回后面休息，这边则是由苗素问和顾承勇夫妻守着。 而这时，文韬身上又再次开始发热了，原本苍白的脸，开始变得异常的红。而且，文韬的嘴里，也开始嘟嘟囔囔的，不知道说些什么。最开始声音小，众人也听不清是什么，渐渐地声音就大了起来，大家才听清了。 “爹，娘，别扔下我，韬儿不要离开你们。”不知道是不是昏迷中梦见了林瑾瑜夫妻，文韬开始喊爹娘。“别扔下我一个啊，咱们是一家人，不就该在一起的么？”他说话不是特别清晰，断断续续的这么说着。 顾承勇和冯氏互相看了一眼，冯氏便忍不住掉眼泪，这几年，文韬已经很少再提父母的事情了。但是大家都知道，文韬并不是不想爹娘，只是把心事藏了起来，藏得很深而已。此时受伤昏迷，下意识的，文韬就会把隐藏在心底的秘密全都说了出来。 “娇儿，娇儿，我好想你，真的想你。娇儿，我喜欢你，喜欢你。”文韬在嘟囔了一阵子爹娘之后，却是冷不丁的又冒出来了这么几句。 屋子里，苗素问和顾承勇夫妻在听清了文韬的话之后，三个人便愣住了。顾承勇瞪大了眼睛，看着躺在炕上的文韬，他再怎么也想不到，文韬竟然会喜欢上娇颜。在顾承勇的认知里，文韬是顾家的孩子，而且上了顾家的族谱，那就是顾家人了，文韬跟娇颜，那就是兄妹。可是到了此时，顾承勇才知道，他有些想当然了。 文韬到顾家时，已经十岁了，他心里什么都懂，哪里会真的把自己当成是顾家的人？或许他把自己当成是顾家的一份子，但是他姓林，骨子里还是留着林家的血，他是不可能真的变成顾家人的。所以，文韬才会喜欢上了娇颜，喜欢上了他名义上的妹妹。 “文韬这孩子，是不是烧坏了脑子胡说啊？这，这到底是咋回事？”冯氏也是惊愕不已，文韬的话，太让她意想不到了。“这叫个什么事儿？这，唉。”冯氏不知道该说啥，只好叹气。 苗素问那边也有些吃惊，但是却并不像顾承勇夫妻那般。她对文韬并没有太深的感情，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的比别人清楚些。自从这一次娇颜来府城，苗素问偶尔就会发现，文韬看娇颜的目光不一样，那不是哥哥看妹妹的目光，而是看心上人意中人的那种火热浓烈。 尽管文韬掩饰的很好，他很是小心的将心事埋藏了起来，但是苗素问心细如发，还是看出来了些许的苗头。不过苗素问并没有说，这些事情，假如没人去说，或许过一些时日也就淡化了。相反，一旦说出来，反而弄不好就推波助澜，最后闹出无法收拾的后果来。 不过，苗素问却是没想到，文韬昏迷之中，仍旧是对娇颜念念不忘，竟然就这么迷迷糊糊的说了出来。苗素问叹了口气，儿子啊，你的情敌出现了。也不知道，这一番变故之下，你和娇儿的事情，会不会有什么别的变化。 “他是伤口恶化感染了，不要紧的，我重新给开方子，再加上用青霉素，用不上多久，就会好起来的。”苗素问装作没有听清什么的样子，只是给文韬诊了脉，然后就去抓药熬药了。 第364章 书院的态度 匆匆吃过早饭，顾承勇就领着文齐去了书院，冯氏则留在家里照顾文韬他们。顾承勇父子一路来到书院门前，而此时书院的学生已经开始晨读了。朗朗的读书声，即便是顾承勇父子还在书院外，却也能够听的真切。 顾承勇来到了书院门前，有守门人过来，问顾承勇要做什么。顾承勇就直接说，他是顾文韬和顾文治的父亲，他要找书院的院长。 昨天文韬和文治在书院出事，如今已经是几乎书院里所有的人都知道了，这守门人当然不例外。此时一听这个，便连忙让人进去禀报，看看院长怎么说。不多时，有人回来，说是院长请顾承勇进去。 守门人赶忙开了一侧的角门，然后顾承勇父子进了书院，有专门的人领着他们，一路来到了书院院长的处所。书院的陆院长已经在屋子里等着了，顾承勇二人便直接进去。一进屋子，就见到书案后面坐着一个年纪不到四十岁，一身读书人打扮，颇有些书卷气的男子，手里捧着一本书，正在看书呢。 顾承勇朝着那人行礼，“见过陆院长。” 陆院长放下了手里的书卷，然后向着顾承勇点点头，“请坐吧。” 顾承勇坐下，文齐站在了父亲的身后，然后顾承勇就要张口说话，不想对面的这位陆院长却是摆摆手，“不用说，我知道你是顾文韬和顾文治二人的父亲，也知道你是为了什么而来的。文韬文治二人，在我书院被人打伤，这件事情，书院难辞其咎。昨天傍晚有人禀报于我之后，我已经派人去了总兵府和知府衙门。” “这件事情，乃是朱泽文嚣张霸道，只因言语不和，便记恨在心，故意带人谋害他人。此事断不可纵容，我已经将朱泽文从书院赶出，另外也知会了总兵府，希望总兵府严惩朱泽文。”这位陆院长不用顾承勇询问，就把自己的意思表达的很清楚了。 “文韬和文治当年院试，就是在这辽东书院，也正是本人主持的。这二人年纪虽小，学识却是非同一般，假以时日，定然是国之栋梁。如此难得的人才，却是遭逢大难，我也是心痛不已。此次的事情，书院难免有监管不力的责任，本人绝不推脱，文韬和文治的事情，本人一定会追究到底的。” 这位陆院长，也是辽东府的学政，本身也是有官身的人。当然了，学政只主管地方上的教育事项，其余的事情都没有话语权。不过终归是个官，当官的说话，就比平常百姓好用。 既然书院这边态度如此明确，顾承勇倒是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连连点头，“多谢院长，院长爱惜小儿，肯为小儿伸冤，在下感激不尽。”顾承勇再次向着陆院长行礼。 “不必如此多礼，这原本就是我这个院长该做的事情。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当初不该抹不开情面，受了朱总兵的说项，把朱泽文留在了书院。这个朱泽文在书院中成天惹是生非，欺压一些家境贫寒的学生。以往只是小打小闹的，也没人敢出来指证他，才会让他越来越嚣张，以致于敢做出这等伤人性命的事情来。此次书院绝不姑息，一定要追究到底。” “这样，你们也不要在我这多留，你们现在就去府衙，状告朱泽文横行霸道，杀人害命。我这边找一位夫子，与你们一同前去。”陆院长说完，就喊人找来了一位夫子，然后陪同着顾承勇父子去府衙告状了。 且不说顾承勇去衙门告状如何，只说娇颜和绍远二人在休息了两个时辰之后，便又起来洗漱一番，吃了点儿早饭，之后再次来到了文韬他们的屋子。 此时苗素问已经给文韬注射了青霉素，另外也重新熬药，给文韬服下。文韬的情形，比之前好多了，呼吸平稳，面色如常。娇颜见了，放心不少，“师父，辛苦你了。” 苗素问看着相伴而来的绍远和娇颜，只是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出声。她心里在犹豫，之前文韬发烧说胡话的事情，要不要跟绍远还有娇颜说。想了一想，苗素问决定暂时先不说了，目前最要紧的是就醒文韬。此时说这些没用，反而会搅乱娇颜的心神，对于接下来护理文韬文治不利。 再说，这件事情，还是应该由顾承勇夫妻对娇颜说比较好，苗素问去说，难免有帮着儿子的嫌疑了。苗素问虽然心疼儿子，但同时也觉得，这是一个考验绍远和娇颜感情的机会。 这两个孩子都十分优秀，眼下便已经初露光芒，将来怕是更加的引人注目。他们将来，可能会遭遇更多的变故，若是连眼下这一点事情都无法克服，只怕将来也未必能够走到最后。所以早一些出现障碍，比晚了要好，太过平顺的感情，越到后面，也就越是经不住考验了。 基于种种的考量，苗素问打算暂时不说这些，孩子们之间的事情，还是等到文韬清醒了，孩子们自己去解决吧。娇颜是她的徒弟，她疼爱娇颜不下于绍远。若是将来娇颜能够跟绍远那是最好，假如不能有结果，她也不会就此对娇颜生气失望。感情的事情，本来就是不按常理的，这个谁都意想不到。 “行了，既然你过来，那我就去前面了。今天还有义诊呢，怕是还很忙，云老先生他们都岁数大了，身体吃不消。”苗素问又叮嘱了一些娇颜应该注意的事情，之后就离开了。 冯氏瞧着娇颜和绍远，几次张口想说话，却又咽了回去。最后，冯氏也决定，暂时先不说，目前最要紧的，是文韬和文治的伤势。 娇颜上前，给两个哥哥诊脉，感觉这二人的脉象已然平稳了许多，这才算是放心了。娇颜松了一口气，“娘，我二哥和四哥基本上没啥大事了，现在就是好好照顾他们，等他们醒过来。等着过些时候，多弄些好吃的给他们补身体就行了。”娇颜看见冯氏还很担心，便出言安慰冯氏。 冯氏点头，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却忽然听见外面有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然后是一个女子的声音，“请问，顾文韬顾公子可是在这里休养？”是一个年轻的女子声音。 屋子里三人都有些惊讶，娇颜忙从屋子里走出去，来到院子里，“婉凝姐姐，史家哥哥，你怎么来了？”原来，院子里是史炎旭、史婉凝带着不少的下人过来了。 婉凝的脸色不是很好看，眼睛红红的略微有些肿，一看就知道，这是哭过了。她瞧见娇颜出来，便急急的问道，“娇娘妹妹，文韬他，怎么样了？可有危险？”这话刚一出口，婉凝的眼圈就又红了，声音也有些哽咽。 “小妹，文韬他吉人天相，不会有事情的，你看顾姑娘的神情也该清楚啊。”史炎旭一见妹妹又哭了，便赶紧的劝道。 娇颜也赶忙开口，“婉凝姐，你别担心，我二哥没事，他就是受伤有些严重。昨天为了给他缝合伤口用了麻药，此时麻药多的药性还没有过，依旧在昏迷中。婉凝姐，进屋来看一看吧，来。”说着，娇颜便上前来，挽住了婉凝的胳膊，和她一起进了屋子。 对于这个史婉凝，娇颜还是很喜欢的，这个女孩子虽然出身知府府里，但是却并不会端着知府千金的架子，反而很是和气可亲。而且，娇颜也明显的感受到了，婉凝很显然是喜欢二哥的。文韬能有这样一个红颜知己，娇颜也是为他而高兴。 史家兄妹同娇颜一起进屋，身后的丫头婆子也要进去，史炎旭就道，“秋灵带着东西进去就行了，剩下的人，就在外面守着吧，人多了，对顾公子养伤不利。”身后的那些丫头婆子就停了下来，依言守在院子里，只有一个丫头，手里捧着好多的礼盒跟着婉凝进屋了。 “娘，这两位是知府大人家的公子和千金，他们是来看我二哥和四哥的。”尽管娇颜心知肚明，人家是来看文韬的，不过她可不能这么说。 冯氏赶紧站了起来，“原来是知府家的公子和小姐，民妇失礼了，还请公子见谅才是。”冯氏说话间，就要向着二人行礼。 婉凝上前一步，扶住了冯氏，“伯母千万不可，家兄与顾公子乃是同窗，更是莫逆之交。我们都是伯母的晚辈，伯母如此客气，让我们兄妹心中难安。昨晚就得知了消息，只是不方便过来探望，故而今日一早，我们兄妹就过来了。” 史炎旭点头，“伯母请不必多礼，在下与文韬文治都是极好的朋友，我们在书院里，相处很好。如今他二人遭此劫难，在下心中也是难过不已。伯母，您也不要太伤心了，文韬文治都是有福气的人，不会有事的。” 冯氏这时连连点头，“哎，哎，借公子小姐的吉言了，我儿文韬文治，一定会逢凶化吉的，一定会。”说话间，冯氏也是掉了眼泪。 冯氏一哭，婉凝那边也是有点儿忍不住。可是面对冯氏毕竟不同于娇颜，婉凝怕冯氏看见自己失态，便连忙那帕子擦了擦眼睛。 第365章 前来探望 婉凝看着炕上躺着，气息微弱、面色苍白的文韬，眼中的泪意便又忍不住了。可这里毕竟是医馆，她面对的是文韬的母亲和妹妹，若是真的哭出来，那可就失了身份。于是婉凝也只好努力的眨眼睛，将眼中的泪水给逼回去。 “伯母，文韬这件事，在下的父亲已经表示要惩处凶手了。昨天晚间，书院院长已经派人去了衙门，这件事，书院会追究到底的。在下今早出门前，也跟父亲详谈过，不管朱泽文是什么人的亲戚，这一次犯下如此的罪状，总要给顾家给文韬一个交代才行。” “在下方才也修书一封，送往北地，朱总兵领着儿子都在变成戍守呢。朱家长子朱泽青是个行事公正严谨的人，这件事他一旦知晓，定然会严惩朱泽文的。”史炎旭那边，生怕冯氏担心，就赶紧把这些消息都告诉了冯氏。 文韬与史炎旭相交莫逆，史婉凝又心仪于文韬，这史知府对文韬的印象也是很好。原本史家就打算，若是文韬明年能够中了举人，到时候就想办法跟顾家把亲事定了。如今准女婿被朱泽文砍伤了，闺女哭的死去活来，这史夫人也是气的要命。昨天晚上，在丈夫枕头边上可是没少吹风，今天一早，史知府就让人前去捉拿朱泽文去了。 冯氏和娇颜在家，一直都在担心呢，不知道顾承勇他们去书院会是什么结果，这时一听史炎旭这么说，当下也就放心了。冯氏是个很聪明的女人，从史家兄妹的表现来看，这史家姑娘，肯定是喜欢上了文韬。 要是没有之前文韬的那些梦话，冯氏这时候肯定是高兴的。眼前这个史家姑娘人长得好，家里又是那样的身份，就算是文韬当初的身份，两家也算门当户对了，绝对是一桩好姻缘。若是文韬能够跟史家姑娘成了，也算是他们顾家没有枉费了林家的嘱托。且若是文韬得了这样一个得力的岳家，将来也对救出父母很是有利。 只是可惜，文韬偏偏喜欢上了娇颜，这几个年轻人只见一团乱麻似的，将来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少乱子来呢。冯氏一想这些，心情也是有些沉重。只是面对着史家兄妹，不得不强颜欢笑，将满腹心事全都压下去。 “多谢史公子了，韬儿的事情，还请公子多费心。我们顾家只是乡野的农户，在府城这边，也是没有多少关系，想要给文韬讨回公道，实在是困难。如今有幸，能得公子出手相助，实在是文韬的造化了，公子，多谢。”冯氏向着史炎旭行了一礼。 史炎旭连连摆手，闪身避过，“伯母，您千万不可如此，不过是举手之劳。以在下跟文韬的交情来说，这点小事，实在不足挂齿，伯母就不要客气了。” 此时婉凝才想起来，他们还带了不少补品前来呢，“对了，顾伯母，我们带了些补品过来，留着给文韬文治补养身体吧。他们二人受了这么重的伤，肯定是要好好休养的。这是我们小小的心意，还望伯母不要嫌弃。”婉凝示意秋灵，把他们带来的东西放到那边的桌子上。 冯氏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二位能来看看文韬兄弟，就已经是很好了。更何况史公子为了文韬的事情，从中周全斡旋，顾家上下对史公子感激不尽，如何还能再要你们的东西啊？” “伯母，您就留下吧，文韬他这样，总归是需要的。”史婉凝只说了这么一句，便又说不下去了，眼中的泪水就要往下掉。 冯氏见到婉凝如此，心中不由叹息一声，韬儿啊，你这孩子，怎么就不知道惜福呢。“好，好，伯母收下，收下行么？”瞧见面前这神色哀戚的女孩子，冯氏还哪里能拒绝了？当下扯过来婉凝的手，轻轻拍了两下，“放心吧，没事儿的，娇娘就是郎中，医术也好。她一定会让文韬恢复如初，不会有半点儿病根儿。”这也是冯氏说给自己听的。 史家兄妹在这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就告辞走了。史炎旭还要回书院读书呢，今天他可是请了假出来的，必须赶紧回去。婉凝虽然舍不得离开，但是她跟顾家无亲无故的，哪里好在这边多停留？能来看望一下，还是跟哥哥一起才行呢，这时也只好跟着哥哥离开了。 史家兄妹刚走没多少时候，外面又来了顾承义一家，还有刘家和安家的人。本来今天是商议好要回青山村的日子，顾承义一家早早地就从刘家离开，回到顾家，打算跟顾承勇他们一起回村子的。结果去了顾家宅子，守门的李伯说，文韬和文治出事了，都在医馆呢。 顾承义这边急急忙忙的就要往医馆来，景新和文芳夫妻本来是陪着爹娘一起过来的，一听这消息，就赶紧的派人回府送信，另外也送信给安家。这样，几家人汇合起来，就一起来看文韬文治了。 文韬他们住的地方并不大，这么多人过来，根本连站的地方都没有。娇颜一见这样，就让冯氏领着众人去了医馆后堂的会客厅里说话。人太多了，实在是影响文韬和文治的恢复。 于是众人便去了会客厅那边，然后七嘴八舌的议论起这件事情来。等到得知了事情的始末，安昌盛也是愤怒不已，“我这就写信给京城，让老三想办法。朱泽文如此猖狂，朱家也难辞其咎，这回非得给朱家一个教训不可，他们这也太目中无人了。” 安昌盛的弟弟这几年里又升官了，如今已经成了吏部侍郎。虽说不是兵部的官员，但是想要给朱家随便使点儿绊子，找点儿麻烦的话，简直太容易了。朱家这么纵容子弟为恶，总得给他们些教训，否则这么下去，那还了得？ 冯氏却是有些犹豫，“亲家，暂时先不用跟京城里说，还是先看看朱家是个什么态度吧。不是据说朱家大公子是个不错的人，行事很是端方严谨么？刚刚史公子说，已经让人送信去边城了，说不定朱家大公子会公正处理的。” 冯氏心中还是有些顾忌，这件事目前还不知道朱家是如何的一个回复结果，如果此时就贸贸然的告诉京城，让京城中的安家三爷出手，反而有些不太对劲儿。朱家能够做到辽东总兵，就说明人家在朝中也是根深蒂固的，若是因此而让安家得罪了朱家，反而是不好。 “还是等一等吧，这件事说起来，原本也就是孩子们之间的一些小纷争。只是朱家公子可能蛮横惯了，吃不得亏，才会用了这样极端的方式。咱们现在，主要还是看看知府大人和朱家的情形，只要他们肯秉公处理，给文韬文治一个公道，这件事也就不能再往深了追究。毕竟，朱家是辽东总兵，咱们这些人，还不都是在人家的管辖范围内讨生活么？” 冯氏把心里的话直接说了出来，然后她看着安昌盛夫妻，有些歉意的笑了一下，“安家三爷在京城也是不容易，好不容易才到了如今的位置。不能因为这点儿事情，就轻易的让三爷去出手，万一因此而得罪了朱家，那可就是不好了。” 安昌盛和刘氏互相看了一眼，心中暗暗佩服冯氏的为人，这个冯氏，真的是不简单。“既然嫂子这么说，那就暂时不告诉京城那边。要是朱家不肯惩罚朱泽文，那咱们也就不用客气了。”安昌盛算是同意俩人冯氏的意见。 “不过，咱们也不能就这么啥都不做，这样吧，既然是大勇已经去府衙了，那我们两个也去看一看。知府大人与我们都有一些交情，我们过去瞧瞧，也能帮着大勇说说话。”刘泰生那边提议道。 安昌盛觉得这样不错，于是二人就即刻起身，从医馆出去，直奔府衙。 医馆这边，姚氏和刘氏都带来了一些补品等，这时把东西留下给了冯氏，又要留下景新跟辰瑜在这边照顾文韬。冯氏只收下了东西，却是拒绝了景新他们，“不用了，这边有我和娇儿，还有表妹母子的照看，就不用留下那么多人了。景新跟辰瑜也都有事情要做，还是去忙他们的事吧，要是这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再去找他们。” 冯氏这么说，刘氏和姚氏也就不再坚持了，众人在这边说了一阵子话，然后刘家和安家的人也就走了。只有顾承义家三口，留在了这边。“二嫂，既然你这边一时半刻的还回不去，那明天我们三口就先返回村子了。” “出来的时候也不短了，家里这时候也挺忙的，我们回去，把这边的事情跟大哥说说，也能帮着你们把家里那一摊子的事情照顾起来。你们就在这边安心的住着，让文韬和文治好好的养身体，等着他俩好的差不离了，再回村子就行。至于这边要用人还是用钱的，只管捎信回去，我们兄弟，无论如何也会帮忙的。”顾承义这边表态道。 第366章 清醒过来 顾承义这次来府城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这几天他们三口住在刘家，跟那个姓袁的秀才接触过几回。对于文芳说的这个人，顾家三口也是挺满意的。 昨天晚上，刘景新特意去试探了一下那袁良俊，结果那人对文英的印象也很是不错。两下既然都有这个意思，袁良俊就说，等着中秋的时候，自己回家去跟父母商议商议，之后就去顾家提亲。 袁良俊这样安排，倒是也算周全。若是他见了文英，当即就兴高采烈的定了亲事，那倒是本性有问题了。不管什么时候，儿女婚事，都该是父母做主。袁良俊要回去征求父母的意见，这才是正经的为人子之道。 顾承义对于袁良俊很是满意，既然得到了这样一个答复，他也就算是安心了。这一次出门时候也不短，的确是该返回青山村了。当即顾承义三口从医馆出来，然后由景新文芳陪着，在城里逛了一圈，买了一些新奇的东西，打算回去送给亲朋好友。 医馆这边，送走了众人之后，冯氏就重新回到了文韬他们住的屋子。娇颜正端着药碗，给文韬喂药呢。绍远在文韬身后，扶着文韬，娇颜拿着汤匙，一下一下的喂着。 冯氏见到眼前的情景，心里真是不知道什么滋味了。绍远这孩子哪都好，他们夫妻早就看好了绍远，已经把绍远当成是未来的女婿了。可是偏偏文韬却喜欢上了娇颜，这以后可该怎么办？ 文韬是是恩人林瑾瑜夫妻的唯一骨血，也是冯氏和顾承勇精心呵护养育的儿子，他们夫妻对文韬的爱护，不下于自家儿子。假如有一天，文韬真的提出来，要娶娇颜，他们夫妻该如何？他们是该成全文韬，还是成全绍远？ 冯氏叹了口气，使劲儿摇摇头，把这些烦恼甩到一旁。目前还不是愁这些的时候，眼下他们最应该在意的，是文韬和文治的情形。不管将来会如何，现在必须的好好的看护着这两个，人还在，剩下的事情，慢慢再说吧。 冯氏想通了这些，然后就上前来，帮着娇颜，给文韬喂药。等到一碗药都喝下去了，冯氏便拿了帕子，仔细的将文韬嘴边的药汁擦掉。娇颜则是另外去把文治的药拿过来，三人又继续给文治喂了药。 这时，外面有脚步声传来，是顾承勇父子从外面进来了。冯氏一见到丈夫回来，便赶紧上前，询问结果。“怎么样了？” 顾承勇摇摇头，叹了口气，“知府大人这边倒是没话说，说是一定秉公办理，绝对不放过朱泽文。可是府衙的捕快去了朱府，朱总兵的夫人拒绝交出侄儿，并且把捕快好一顿骂。朱总兵府上，可是有不少兵士守护的，捕快根本不敢硬闯，只好回来了。” “知府大人说，他会派人守在总兵府外面，只要一见到朱泽文的影子，就将他先抓住再说。另外，知府大人也已经写信，告知总兵大人，恳请总兵大人回来处理此事。如今，咱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先等着了。” 这里是府城，不是青山村，对方是总兵府，也不是村子里人家。顾承勇面对这样的人家，他也是没有什么办法的，难道还能像是对付姜家那般，直接打上门去？那可就是找死了。所以，他们能做的，就是等着，等朱总兵回来。 “知府家的公子今天也来过了，说是他已经写信给了总兵府的大公子，据说这位大公子很是公正严谨，对于堂弟从来不纵容。或许，等朱家大公子接到信之后，这件事也就能有个结果了。”冯氏这边点头说道。 顾承勇听说这个，倒是也有点儿惊讶，他还真是没想到，文韬竟然与知府家的公子也有交情。冯氏瞧出了顾承勇的疑惑，便朝着顾承勇使了个颜色，示意他待会儿再说这件事情。顾承勇跟冯氏也是多年的夫妻了，如何会看不出妻子这是有话不能当着孩子们说？于是，顾承勇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文韬受伤，众人尽力救治。顾承勇这边为了文韬的事情，书院去了，衙门去了，而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等待。于是，众人也就只能等着了。 众人焦急的等待之中，就在二十九的下午，文治先清醒了过来，然后到了晚间，文韬也清醒了。两个儿子全都清醒过来，众人自然是高兴坏了，大家伙看着清醒过来的文韬文治，不由得一个个眉开眼笑的。 清醒过来的文韬，在看见身边一直用关切的目光看着自家的娇颜时，心中不由得激动莫名。他知道，自己受伤的期间，娇颜肯定是费尽心力的救治自己。这样的一种认知，让文韬的心里，对娇颜的那一份喜欢，又添了好多。 文韬想起来，当他昏迷之前的那一刻，他的心里，最惦记的人除了父母，就是娇颜。那个时候，他最遗憾的事情，就是没能把自己的心意告诉娇颜。 而现在，他清醒了过来，就不想再掩饰自己的心意。等他的伤完全养好，他就要告诉娇颜，他喜欢她。他也要告诉爹娘，他喜欢娇颜，他要娶娇颜为妻。他不要做顾家的儿子了，他要做顾家的女婿，他要真正的成为顾家人。 文韬心中这样想，看向娇颜的目光，便炽热毫无保留。这些年来一直隐藏的感情，一旦不再隐藏控制，那几乎就像是洪水一般，很容易聚淹没一切。 绍远在一旁，已经留意到了文韬的目光。以前就隐约的看出来文韬的不对劲，而现在，好像文韬已经不再隐藏，而是真实的表露出来了。绍远摇头叹息，文韬啊文韬，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难道咱们两个，就真的不能做朋友么？ 绍远想起来，好像从他们认识的那一刻起，他和文韬，就从来都是针尖对麦芒的，很少有不去针锋相对的时候。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两个就注定了，只能是对立的。而最终的原因，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他们两个，都喜欢上了同一个女孩。那个跟他们一起长大，被他们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娇颜。 “文韬哥，你才刚刚清醒，还是多休息吧。你这一回失血过多，别看现在清醒了，还是很危险的。闭上眼睛，睡会儿吧，就是不睡，也得养养精神。”绍远看着文韬，温和的笑道。 文韬看看绍远，扯出一抹笑容来，“绍远，谢谢你啊，我知道，你也没少受累。”说着，又扭头看向娇颜，“娇儿，你这一天怕是也累的不轻了，去休息吧。我已经醒过来，接下来就好办了。你看看你，眼圈都发青了呢，再熬下去，当心就不好看了。” 看见娇颜憔悴的模样，文韬就知道，自己昏迷的时间里，娇颜肯定是担心焦急的吃不好睡不好。这才一天的工夫，娇颜的脸色都不怎么好了。文韬有些心疼娇颜，便劝娇颜去休息，“我没事儿了，你放心吧。你才十二呢，岁数还小，不能熬夜熬的太厉害。” 娇颜瞪了文韬一眼，“二哥，你都快吓死我了。你不知道，当我看见你浑身是血，身上那么多伤口的时候，我真的以为，你就要这么离开我们了。以后不许你再轻易的涉险了知道么？简直担心死人了。”娇颜说话间，眼中的泪水就止不住的掉了下来。 文韬在顾家六七年，娇颜早就把文韬当成是亲哥哥了，此时面对清醒的文韬，娇颜才敢去回想昨天的事情。那个时候，看见文韬那个凄惨的样子，娇颜真的是心痛万分的。“二哥，四哥，都是我不好，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要不是因为我，那个姓朱的，也不会找你们的麻烦。”这件事，是娇颜心中的一个结，她始终都走不出来。 绍远听见这话，不由得眼神一暗，这个颜儿啊，又要钻牛角尖了。 “娇儿，那根本就不怨你的，是那个朱泽文不是东西。他在书院里横行霸道的，总是欺负旁人，尤其是那几个家境不好的学子。我们哥俩有时候看不惯，就会打抱不平，其实也是他早就对我们不满了。后来我俩又把他给揍成了猪头，他那样的人，当然不肯放过我们的。” “也是我们太大意了，以为自己会功夫，一般时候不会有什么事情。没想到他们却埋伏下那么多人，最终我们俩吃了亏。娇儿，这件事跟你没什么关系的，可千万别这么说。”那边，清醒的文治瞧见妹妹如此伤心，赶忙解释道。 “对，文治说的对，这件事跟你没啥关系，真的。娇儿，你可不许哭了啊，你看看你，这两天肯定是也没少哭，你那眼睛都肿的跟桃子似的了。好了好了，不哭了。”文韬这边也连忙劝解着。 绍远和冯氏顾承勇等人也都劝着，娇颜这才好些了。她擦了擦眼泪，接过来绍远递上的湿帕子擦擦眼睛，然后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实在是担心你们，要是你们俩人出了什么事情，我真是要内疚一辈子了。” 第367章 朱泽青 文韬文治的清醒，对于顾家来说，无疑是一个非常振奋人心的好消息，众人的脸上也都露出了笑容。苗素问还有娇颜都给二人检查了伤口，也诊了脉，确认这二人已经算是脱离了危险，只是需要时间养伤而已。 “幸亏两个孩子始终坚持练武，身体强壮，所以才能这么快醒过来。目前看来，就是养好伤口，注意别让伤口感染了就行。剩下的，就是慢慢休养，毕竟是失血过多，总是得慢慢来的。”苗素问含笑道。 冯氏和顾承勇都松了口气，“这就好，这就好，哎呀，可是吓坏我们了。只要没啥危险，慢慢养着也就是了。大勇，你过几天去书院给两个孩子请一段时间的假期吧，咱们把孩子们接回家里去休养，等着养好了，再回来念书。”冯氏面露喜色，跟顾承勇商议道。 “嗯，行，今天书院的院长也说了，让文涛和文治安心养伤就是，其余的事情不用担心。书院原本也是准许他们离开的，只是每个月回来交一下功课，接受夫子的考试即可。如今书院里出了这样的事情，我看着，以后也就没必要总是在书院里。咱们也试着，一个月来一趟，其余时间回家读书就行了。” 说实在话，顾承勇心里也实在是担心以后文韬和文治的安全。这一次是有人发现，然后很及时的送到了医馆。正巧又送来的正是苗素问的医馆，苗素问和娇颜的医术都很是精湛，这才能救下来两个孩子。若是当时没人发现，只怕文韬俩人当场就没命了。若是送到旁的医馆，也不一定是什么结果呢。 所以顾承勇这一回也是打算明白了，还是把文韬和文治接回去，在家慢慢看书就是了。不是有好些秀才，都是一边教书，一边自己钻研学问，最后也考上举人了么？既然人家能，自家这俩儿子肯定也行。 朱泽文这边还不一定有个什么结果，即便是朱家肯惩罚朱泽文，也不可能是要了他的性命去。谁知道以后朱泽文会不会含恨在心？万一他恨上了文韬二人，以后在找碴怎么办？顾家惹不起朱家，那总能避开吧？ 基于这种种的考虑，顾承勇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来。文韬和文治本来想反对的，尤其是文韬，他可是打算明年参加秋闱，原本准备一直在书院读书呢。 文韬刚想张嘴反对，就看到了旁边的娇颜和绍远。两个人也不知道在交流些什么，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目光纠缠，神态亲密。文韬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当下便决定，回村子去。 秦绍远之所以能够跟娇颜相处的那么好，不就是因为他可以时刻陪着娇颜么？自己这些年为了读书，实在是没有多少工夫陪着娇颜，也难怪娇颜跟自己生疏，而跟姓秦的那小子亲近。不行，以后绝对不能这样了，再继续下去，只怕自己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 “都听爹爹的，反正我们这样子，最少也得养一两个月呢，还是回家吧，我也想念咱们青山村了。外面再好，终究不是咱们家里，我都馋娘做的好吃的了。”文韬笑道。 冯氏听了这话，也不知道怎么了，眼睛就有些发涩，“好，回家了，娘天天都给你做好吃的，一定把你们养的白白胖胖。” 文韬和文治毕竟是受了重伤，虽然清醒了，可是精神还是不行。苗素问便让众人都去休息，不要在这边打扰他们两个休息了。 “娇娘，你今晚就不用守在这了，我让这边的学徒留下就行。文韬和文治这时候喝了药，明天早晨再喝就可以了。要是有什么事情，当归和防风，也会去找我或是云老先生的。”当归、防风，是医馆里的学徒，进了医馆，云老先生就给她们起了这样的名字。 娇颜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想要留下来照看，却是被众人给劝阻了，最终，娇颜也就只好同意回去休息。就这样，众人便各自回屋去，这边只留下两个小学徒，随时留意文韬二人的动静，有什么需要的话，这两个学徒也都能帮忙。 文韬和文治清醒了，接下来也就是养伤，娇颜白天始终在这边伺候着两个哥哥，喂药喂饭的，伺候的十分精心。一转眼四五天的时间过去了，文韬和文治都恢复的不错，文治已经敢半坐着了。但是文韬还不行，他腹部的伤口太深，使不上力气，也不敢乱动，怕把伤口崩开。 看着哥哥们明显的好转，娇颜真的是开心不已。这俩人只是外伤失血过多，内脏没有受损，所以并不耽误进食。于是娇颜就跟冯氏两人，换着花样的给文韬和文治做一些容易消化又有营养的汤水或是粥品之类的东西，给两人补身体。 七月初五这天上午，娇颜正端了一碗鸡汤，喂给文韬喝呢，忽然就听见院子里好多人的脚步声。娇颜有些纳闷儿，这外面的脚步声音沉重，并不是医馆中的人，也不像是爹娘他们，这是什么人来了？ “二哥，我去看看，这是来了什么人？”娇颜放下手里的碗，然后就从屋子里出去了。来到屋外，就见到院子里竟然站了二三十个身穿兵勇服色，腰间挎着腰刀的兵士。娇颜有些纳闷儿，这是啥意思？ 娇颜正要开口问话呢，就见到对面走来一人。来人身形魁梧高壮，一身素白的衣袍，或许是夏日的缘故，所以并没有身穿重盔甲，只是在衣袍的肩背之处，有银色的轻甲覆盖着。这人五官端正，眉目清俊之中，带着一种征战沙场的人所特有的肃杀之气，让人见了，不由得心生敬佩畏惧之感。 娇颜微微皱眉，来人能摆出这样的阵仗，很显然不是旁人，应该就是朱家的人了。瞧着面前这人的年纪，不过二十出头，很显然，这应该就是史炎旭口中，朱家的那位大公子。 今天一早，顾承勇就又去府衙了。这些天府衙那边也没什么动静，顾承勇忍不住就去探问消息。却是没想到，他们前脚走了，后脚这朱家的人竟然就上门了。娇颜低眉敛目，上前向着那人行了一礼，“见过朱公子，不知朱公子前来医馆，可是为了令弟伤人之事？” 对面这人，正是朱总兵府的大公子朱泽青。他在边城，接到了史炎旭派人快马送去的书信，看过书信之后大怒不已，立即就带人快马飞奔而回。今天一早到的府城，直接回府一趟，将躲在府中闭门不出的堂弟抓住一顿教训，然后就奔着医馆来了。 却是没想到，医馆这边，顾家的人都不在，只出来了一个小姑娘。可奇怪的是，这个小姑娘面对他这一身的气势，竟是毫不畏惧，当面就很是不客气的责问了起来。朱泽青挑眉，“小丫头，你怎么知道我是朱家人的？你就不怕认错了？或许我就是个普通的士兵呢？”不知道为什么，朱泽青却忽然来了兴致，跟娇颜抬杠。 娇颜依旧低着头，并没有看对面的人，“传言朱家大公子，处事公正严谨，最是刚直不阿之人。大公子在边城戍守，屡建奇功，北辽蛮夷闻风丧胆。从边城到辽东府，一去一回快马加鞭的话，五六天的时间，估计正好。况将军威风八面，英武不凡，有岂是普通士兵可比拟的？” 对面的朱泽青听了，却是朗声大笑起来，“哈哈，竟是没想到，一个乡间的小丫头，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好，好，从你这里，就看得出顾家的不同来了。你家父母呢？本将军今日前来，就是来处理堂弟打伤顾家人的事情。还是请来你的父母吧，我要跟他们说一下。” “家父今日一早去衙门了，家母回家去收拾屋子，我们打算要把哥哥们接回家养着了。将军请先进屋坐一会儿，我这就找人帮忙去把爹娘找回来。”娇颜侧身，引了朱泽青进屋子，然后示意医馆里的伙计，赶紧帮忙去找顾承勇。 朱泽青想了想，觉得应该进去看望一下伤者，于是就迈步进屋了。来到里屋，就见到炕上躺着两个人，岁数都还不大。“二位就是顾文韬和顾文治吧？本将军是朱泽文的堂兄，得知泽文惹祸，特来看望二位。”朱泽青的态度很是客气，“二位安心躺着吧，就不要动弹了。” “这次的事情，都是泽文的错，也是朱家管教不严之过，本将军在此，向二位赔礼了。”朱泽青朝着文韬二人躬身施礼，口中说道，“刚刚本将军已经将堂弟绑了，此时就在医馆外。另外那些帮着堂弟行凶的家中护院，也全都绑了起来，任凭两位处置。” 朱泽青的态度放的这么低，倒是出乎文韬二人所料，就连在外屋端着茶水要送进来的娇颜，也是有些诧异。还真是没想到，这为总兵府的大公子，竟然能够做到如此的地步，这倒真是难得了。 “朱将军，也不是我们兄弟得理不饶人，这件事情，原本就是令弟的过错。这样吧，怎么处罚，全看将军，我二人相信将军是个公正的人，肯定能秉公处理的。”文韬躺在炕上说道。 第368章 惩治朱泽文 朱泽青听得出来，文韬虽然嘴上说着随自己处置，可是那语气里，还是有怨气的。朱泽青笑笑，“二位放心，朱某绝对不会轻易饶了那个爱闯祸的混账就是了。”说到这里，朱泽青停了一下，然后扭头看向门外的娇颜。 “我能看一看他们二人的伤势么？史公子给我写信，说是这二人伤的十分严重，我有些好奇，他们两个伤势到底如何？竟然在五六天的时间里，就可以恢复到如此的程度？”朱泽青目光盯着娇颜，询问道。 娇颜心下明了，这人很显然是不相信文韬他们伤的很重，他之所以先进来，就是来查证的。“好啊，当然可以。”娇颜上前来，将文韬的衣衫解开，然后让朱泽文看看文韬身前身后的那些伤痕。 朱泽青看着文韬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痕，有的看样子浅一些，已经都结了痂。还有一些，竟然是用了一种奇怪的线缝了起来，这个可是让朱泽青大开眼界了。“这是什么？人又不是衣服，这怎么还用线缝起来了？”他有些好奇的问道。 “伤口太深了，尤其是肩胛骨这一处，还有腹部这一刀，几乎都能看见内脏了。这样的伤口，根本不可能自然愈合的，就必须通过清创缝合手术，将伤口缝合起来，这样才不至于使伤口随时都面临崩开的危险。”娇颜面无表情的解释道。 朱泽青点点头，他当然看得出来，文韬身上的上的确是很严重的。若是在战场上，这样的伤，只怕是就等于没什么救活的希望了。一来是伤口不容易愈合，太容易崩开，二来，也太容易化脓恶化。基本上受了这么重的伤，活下来的希望就很少了。 “姑娘，你能告诉我，这种线是从哪里弄来的么？”朱泽青有些急切的问道。“还有，你们是怎么让伤口不会化脓感染的？”他想起来了战场上受伤的那些士兵，很多人，就是因为伤势过重而失去了生命。若是这样的办法能够用在战场上，那可是能挽救无数伤兵的生命呢。 “这用的都是特殊制作的缝合线，经过消毒和药物处理，人体不会排斥它，并不是普通的线。”娇颜心中有些奇怪这人为什么问这些，不过还是实话实说的回答了。“至于伤口会不会恶化，那就是医术的问题了。我们用了最好的药，可以控制住伤势，不让伤势恶化。” “是这医馆的郎中想出来的法子么？那我现在就去请教，这件事非同小可，我一定要弄清楚才行。”朱泽青说话间，就要往外走，去前面找人询问。 正巧，这时苗素问从外面进来了，“朱将军，这些都是小妇人所用的手段，不过是雕虫小技，算不得什么。”刚刚她正在外面忙着给病人诊病呢，就没腾出时间来接待这些人。这时将病人打发走了，苗素问担心娇颜应付不来，就赶紧过来看看，偏巧就听见了朱泽青的话。 朱泽青一看对面，是一位年纪不到四十岁，虽然穿戴十分普通，但是看上去依旧是美丽端方的一个女子。“这位娘子，在下是真心实意的请教，不知道娘子的这个办法，能否传授于我？两军交战，将士们难免受伤。若是有娘子的这些手段，想来我大齐的将士，也能减少伤亡。” 苗素问看着眼前这人，摇摇头，“朱将军，你的心思小妇人明白。不过，这医术，绝对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也不是将军一个外行人，听一听学一学就会的。小妇人明白将军的一片苦心，这样吧，将军可以从军营的军医之中，找出几个学东西快的，让他们过来，小妇人亲自教会他们。” 朱泽青一听也对，医学博大精深，自己一个门外汉根本啥都不懂呢，人家再怎么教，自己也未必能够学的会。“那就劳烦娘子了，本将军此次回边城去，一定跟军医商议，多派些人过来学习。”朱泽青十分爱护手下的士兵，此时苗素问答应了传授给军医医术，他简直就是高兴坏了。 朱泽青正跟苗素问说话间，外面进来了顾承勇和文齐绍远。顾承勇一见朱泽青，便带着儿子徒弟向朱泽青行礼，“可是朱将军么？” 朱泽青点头，“正是本将军，本将军已经将堂弟还有当日动手的一干护院家将都绑了来，该如何处置，全听顾家人的。” 顾承勇一听这话，反而犹豫了起来，他思索片刻然后才道，“这件事情，书院和府衙全都知情，并不是我们顾家可以决定的。不如就把人送到府衙，再请了书院的院长，由陆院长和知府大人裁夺吧。” 顾家就是一介平民百姓，哪里有权利说是如何发落人家？既然顾家已经去了府衙投递状子，那这件事，理应由府衙处置才是。朱泽文是书院的学生，想来书院的院长，也是有权利处置他的。顾承勇可不敢出这个头，还是交由这些人处置最为保险了。 朱泽青点点头，“那也好，不如现在就去府衙吧，当堂审理清楚也好惩罚。”说着，朱泽青便率先迈步出了这屋子。领着外面那些士兵，出了医馆，押着堂弟朱泽文还有不少的护院家将，一起朝着府衙走。 顾承勇和文齐绍远，这时又调头跟着朱泽青，重新返回府衙。好在府衙离医馆倒是也不算特别远，不多时也就到了。途中朱泽青派人去书院，把院长也请过来。 来到府衙，知府大人正在处理公事呢，一听说是朱泽青领着堂弟来了，知府大人便直接升堂审理。刚刚升堂没有多久，书院的院长也来了，就坐在旁边听着。 事情十分明确，其实也不用费多少口舌就能审理清楚，然后史知府跟陆院长二人商议了一下，做出决定来。朱泽文身为书院的学生，成日打架生事，欺压良善。这样的人，书院不能再要了，首先就是逐出书院，再也不许其进书院读书。 其次，朱泽文带人将顾家兄弟打伤，命朱泽文赔偿顾家兄弟治伤所需的药费等。另外，朱泽文罔顾律法，私下伤人，罚杖责八十，罚劳役三月。朱家那些护院家将，助人为恶，也是可恶，分别也打八十板子，一起罚劳役三月。 同时，朱泽青还表示，朱泽文劳役三月期满之后，就直接去边城，不许其再留在府城里为恶了。 这样的结果，已经算是不错了，这也就是文韬与知府家公子交好，又有安家刘家在后面帮衬着。不然的话，就凭顾家一个农户，上哪里还能有这个公道去？那些官家子弟打死人扬长而去的都有的是，那些死了人的家庭，还能拿人家有什么办法么？ 所以，顾承勇当堂便谢过了知府大人，表示顾家人服从知府大人的意思。当下，就有人将朱泽文等人拉出去，噼里啪啦的一顿板子。朱泽文被打了八十下，屁股上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几乎就要昏厥了过去。 等衙役打完了人，将众人拖到大堂上的时候，朱泽文看着朱泽青，恨得只咬牙，“你真是我堂哥啊，果真是铁面无私，我是你弟弟，你不护着我，竟然这样来害我。你等着吧，等着我大伯回来再，看我大伯怎么收拾你。”朱泽文疼的脸上都扭曲了，断断续续的说道。 “我早就劝过你了，不要接着总兵府的名头在外面为恶，你非得不听。今天这是给你一个教训，让你长长记性。他日若是你还这般顽固不化屡教不改，那朱家就没有你这样的子孙。我不能看着朱家，被你这样的纨绔给毁了，就是搬来我爹，也一样没用。”朱泽青面无表情的说道。 事情算是有了个了结，当下知府大人就让人将这一干人等披枷带锁，送去服劳役了。朱泽文被打成了那个样子，就这么让人连拖带拽的给带走了。他一边走还一边喊着，“你们都等着，等我大伯回来再，看他怎么收拾你们。” 朱泽青摇头，“史大人，是在下管教不力，才会让堂弟惹出来这样的事情，给知府大人添麻烦了。” 知府大人摆摆手，“这个也怨不得将军，将军在边城戍守，回来在家的时候并不多。令弟年幼，难免顽劣些，这倒是也有情可原。以后将军把令弟带在身边管教，想来以后就不会再有这等事情发生了。” 朱泽青又向陆院长赔礼道歉，陆院长当然也不好再说别的，只说是让朱泽青以后好好管教弟弟，不要再出去为非作歹。 事情到此，也算是有了个了结，朱泽青朝着顾承勇拱拱手，“顾叔叔，舍弟不懂事伤了顾家两位公子，本将军在此，代弟弟向你赔罪了，稍后本将军会再去探望令公子。此事到此为止，本将军以后会好好管束家人，不会再让他们出去惹祸了。还请放心，朱家绝对不会有人再去顾家找碴的。” 顾承勇赶忙还礼，“多谢朱将军，朱将军公正严明大义灭亲，顾某十分佩服。朱将军能够惩处令弟，还犬子一个公道，顾家上下感激不尽。将军公事繁忙，探望就不必了，至于什么赔偿更是没必要，这样已经很好了。” 第369章 动身回村子 朱泽文已经受到了惩罚，对于这个结果，顾承勇还是很满意的。于是便带着文齐绍远一起回了家，把刚刚的结果告诉了家人。顾家人听了，也都是很高兴，憋了好几天，总算是出了口恶气。 文韬和文治听说朱泽文等人全都被打的皮开肉绽，也是挺开心的。尽管那些人受得苦楚，与文韬他们的伤势并不对等，但是文韬他们还是很满足的。能有这样的结果已经很不错了，再有别的要求，那就纯粹是痴心妄想了。朱家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很出乎众人意料了。 与顾家欢田喜地的情形相比，总兵府朱家此时的气氛，可就没那么好了。朱家二夫人，也就是朱泽文的母亲，自从朱泽文被带走，就去找了自家嫂子哭诉。等到得知儿子的下场，朱二夫人简直就哭的像个泪人一般了。 “大嫂啊，你可得给文儿做主啊。咱们家文儿，那是我唯一的骨血，也是老二唯一的骨肉啊。老二为国捐躯战死沙场，就留下了这么一根独苗啊。大嫂，泽青这么做，这是想要活活折磨死文儿啊，我的文儿，他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受过这样的罪啊。八十板子，还要罚三个月的劳役，这不是要文儿的命么？” “大嫂啊，我求求你了，你跟青儿说一说，把文儿给弄回来吧。都是朱家的骨肉，怎么还能这么对付自家的兄弟啊？”朱家二夫人痛哭流涕，跪在总兵夫人的面前，不停的磕头哀求着。 朱泽青从外面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么个情形，“二婶，你这是干啥？泽文是我抓的，也是我送去衙门的，你跑这来跟我娘磨叽什么？” “这几年，我爹始终念着，当年二叔是为了救我爹才会没命的，所以对泽文处处照顾着。二婶说，不想泽文再去军营出生入死，我爹就想办法托了人，将泽文送去书院读书。泽文仗着我爹的名头，在外面胡作非为、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每一次都是我爹出面给收拾烂摊子。二婶还要我父亲如何做才能满意？” “这回泽文也太过分了，竟然差点儿就把人给打死，那是两条人命啊。还不是一般人，那是两个秀才，有功名的人啊。不说别的，这要是把书院的学子都惹急眼了，联名上告，就连我爹，也是摆不平这件事的。” “泽文闯了这样的大祸，二婶还包庇他。知府派人来带人，二婶非得让我娘将府衙的捕快撵走，关闭府门，拒绝交出泽文来。二婶，我们家为了泽文，做的还不够么？” “这一回要是再不给泽文点儿教训，下一次，他再去惹了别人怎么办？万一哪天，泽文惹了皇亲国戚王孙公子，那咱们整个朱家，都得跟着受牵连。二婶，你是想要让朱家因为泽文的胡闹而覆灭么？”朱泽青看着对面那个哭的都没了样子的婶娘，很是无奈的说道。 “有我的面子在，那些衙役还敢真的往死里打泽文不成？那不过就是做做样子，给顾家人一个交代罢了。即便是去服劳役，你以为史大人就能真的让泽文受苦？那不过就是去走走过程，说出去好听。” “要是按照我的本心，就该让泽文吃一吃苦，受点儿教训才好呢。我看他还敢不敢再胡闹了？二婶，我娘身体一直不好，二婶还是回去吧，别再打扰她了。来人，快把二夫人扶回去，让二夫人回去好好休养。”朱泽青在府里向来都是说一不二，此时他面沉如水，虎目含威，一身的气势很是慑人。府里的那些下人见了，便连忙乖乖上前，扶着二夫人就走了。 说实话，二夫人敢在大夫人面前闹腾，却是从来都不敢面对这个侄儿。被朱泽清说了一通之后，便吓得不敢再出声了，就这么老老实实的被人给拽走了。 等到二夫人离开，朱家大夫人这才松了口气，“青儿，幸亏你回来了，不然啊，我真是受不了你二婶儿这个膈应劲儿。明明是他儿子惹祸，反倒像是旁人不对似的，唉，也不知道，她这脑子都是怎么长的？真以为咱们家就是这辽东府的土皇帝了？” “她也不想想，如今朝廷这么乱，多少人都瞅着咱们家呢，这些事情一旦被旁人抓到了把柄，那就是攻讦你爹的利器啊。咱们朱家战死了多少人，才能有今天的这个地位，难道就要毁在那个不成器的东西身上么？”大夫人总算是找到机会吐苦水了，对着儿子一顿抱怨。 “我以前就跟你爹说，别这么总是纵着泽文，那孩子性子不好，需要好好管教。你爹就是不听，非得说那是你二叔的遗腹子，是你二叔唯一的骨血，一定要对他好一些。说实话，我早就看着那孩子不顺眼了，他就欠收拾。可惜啊，你爹一直护着，谁敢收拾他？这回好了，闯祸了吧？幸亏那家只是个农户，这要是个身份显贵的，咱们家这一回就得受牵连。” “好了，娘，儿子不是已经处置了堂弟么？这回给泽文一个教训，以后他就不敢了。这一次他回来，我就让他跟着我去边城戍守，朱家是武将出身，就别指望着走科举考功名的事情，还是让他从军效力算了。军营里，也能多约束他，省得他再出去惹祸。”朱泽青来到母亲身边，轻轻地拍着母亲的后背，给母亲顺气。 “娘消消气吧，跟二婶那样的人置气不值当，把您的身子气坏了，岂不是太不划算了？”朱泽青一边说着，又给母亲捶打揉捏着肩膀，不多时，就把大夫人给哄好了。 “行了，青儿，你在外忙碌也是不轻松，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快回自己的院子休息吧。你媳妇成天的在家等你盼你，回去好好陪陪她。你们两个成亲也有几年了，可是你总是在外，一年难得回来几次，到现在了，你媳妇的肚子也没个动静。娘都着急抱孙子了，赶紧生个娃娃出来，娘就比什么都高兴了。” 大夫人被儿子哄得很开心，就撵着儿子回去休息，顺便也跟儿媳妇好好相处一阵子。 朱泽青皱眉，“娘，边城还有好多事情呢，儿子这次就是为了泽文的事情回来的。既然这件事已经有了结果，儿子也该赶紧回边城了。儿子是朝廷的将军，守土卫国是本分，原本就不该擅离职守的，若是被旁人得知，怕是要追究儿子的罪责呢。”朱泽青说完，便站起来，向母亲行了一礼，然后转身就要往外走。 “青儿，你怎么这样？每次娘一跟你说你媳妇的事情，你就这个样子。你媳妇哪里对不住你了？你要这样冷落她？就是因为你媳妇把那个锦兰给处置了，你就要记恨她一辈子不成么？儿啊，那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怎么聚能忍心这样对她啊？”大夫人一见儿子要走，便抬高了声音喊道。 朱泽青的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才道，“娘，你还是别提锦兰的事情了。锦兰是我最喜欢的女人，徐氏害了锦兰，这辈子我都没法原谅她。”说完，朱泽青就迈步离开了大夫人的屋子，然后带着他的那些亲卫，迅速离开了总兵府，一路出城，就这么赶赴边城而去。 文韬和文治的伤口，在第八天的时候，由娇颜亲自动手给拆了最外面的缝合线。这二人休养了这七八天，伤口也算是愈合良好。顾承勇见此情形，决定把两个儿子接回家去休养，总是住在医馆也不方便，还是回家去，也能好好的伺候着。 于是，众人扶着文韬兄弟两个上了外面专门预备的软轿，然后一路将这兄弟两个给抬回了顾家。回到顾家之后，两兄弟依旧是躺在炕上养伤。文治的伤略微轻一些，已经可以下地慢慢溜达两圈，而文韬暂时，还不能下地，只能勉强坐起来而已。 回到自己家了，行事也方便些，冯氏和娇颜还有周婶儿刘婶儿，每天就是换着样儿的做东西给文韬他们补身体。有了众人的精心伺候，文韬两个的伤势倒是好的挺快，四五天之后，文韬也能下地溜达溜达了。 此时已经是七月十一了，眼看着就要到七月十五中元节祭祖，顾承勇跟冯氏商议之下，决定还是赶紧的回青山村算了。反正如今文韬和文治的情形也挺好，就是回家慢慢修养而已，城里还是村里，都没啥区别。眼看着就快要秋收了，还是回村子比较好。 众人商议之下，全都同意回村子。于是，七月十二这天早晨，顾家众人和苗家母子，便一起动身，离开府城。刘家和安家都得知了消息，早早地都过来送行，而最让人意外的，是送行的人之中，竟然还有史炎旭和史婉凝兄妹。 文韬受伤，婉凝只过来探望了文韬一回。婉凝毕竟是知府家的千金，，她与文韬只见并没有什么关系，要是总来探望，被旁人得知了也不好。婉凝看着脸色已经恢复正常的文韬，心中很是安慰，“顾公子回去好好养伤，他日婉凝有时间，定然回去青山村拜会顾兄。那时，还望顾公子不要嫌弃婉凝才是。” 第370章 路遇难民 夏日的朝阳之下，婉凝婷婷而立，橘黄色的光芒在婉凝身上镀了一层光晕。原本就美丽的容颜，此时越发显得端庄柔婉，清雅脱俗。婉凝一双美目含情脉脉的看向文韬，那目光里，似有千般柔情难以言说。 文韬被文齐轻轻的扶着，与婉凝对视一眼，胸口却是狂跳起来，连忙就避开了婉凝的目光，不敢再与她对视。“姑娘千金之躯，哪里好去山野之地？多谢姑娘挂怀，顾某已然大好。他日返回府城读书，定然前去拜会史公子，史姑娘。” 婉凝见文韬不敢看自己，心中难免悲切。这人就是这样，自从得知自己是女子，便时时这样躲闪，不敢面对自己，真是讨厌。婉凝咬牙，面上却依旧笑着，“好，祝顾公子早日康复，重回书院读书。” 史炎旭瞧着妹妹跟文韬两个人之间的情形有些怪异，再加上此时顾家安家等人都在场，要是让人看出些什么就不好了。于是史炎旭便急忙开口道，“顾兄，回去养伤，也别忘了读书，在下可是等着，顾兄明年与在下一同参加秋闱呢。平日在书院里，在下总是比不过顾兄，在下倒是有些不服气，咱们秋闱之上，一较高下如何？” 文韬被史炎旭这话激起了心中豪情，点头道，“好，一言为定。明年秋闱，看你我谁能金榜题名。” 时辰已然不早，顾承勇这时便出声道，“走吧，这一路还挺远的呢。文韬和文治带着伤，路上也不好走的太快了，还是早点儿赶路吧。” 于是，众人上车，同身后送行的众人点头示意，然后顾承勇、文齐、绍远三人赶着车，离开了府城。 文韬和文治两个乘坐一辆马车，这辆车是最大最宽敞的，里面铺了厚厚的褥子，俩人大多数的时候，都是躺在马车里休息。娇颜跟母亲还有苗素问坐一辆车，这辆车也不小，三个人坐着也是满够用的。 后面还有一辆马车，当初来的时候拉着给安家的聘礼，如今回去，上面全都是冯氏等人从府城采买的各样物品。文修离着成亲不远了，冯氏这些时候便经常的去逛一逛，淘登些好东西回去给儿子成亲用。 七月十几，天气依旧是很热的，娇颜在马车里坐了一阵子就觉得闷得慌。于是就从车里出来，跳到后面的马车上，跟绍远聊天儿去。冯氏和苗素问瞧见了，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忧愁，真是五味杂陈。 马车行走的倒是不慢，只是这路上，时时能够看到好多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人在缓慢的行走着。这些人，大多都是从南面过来的难民，前些时候还少些，这些日子，越来越多的难民，开始涌入辽东府的范围内了。 辽东知府虽然派人搭设了粥棚，每天在城外固定的地方施粥，但是随着涌入的难民越来越多，施粥已然是不能解决多少问题了。也有一些难民，便离开了府城，继续向北走。这些人也不知道应该去哪里，他们这样离乡背井的，也不过就是想讨一条活路而已。 娇颜跟绍远并肩坐在车上，看着路上那些面黄肌瘦的人，心中也是难受的很。“朝廷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派人好好安顿这些灾民啊？你看看他们这一个个的，再这样下去，只怕是都熬不下去了。再说，东北能有几天暖和时候？再过一些日子，天气渐渐冷了，这些人要怎么办？” 绍远看了娇颜一眼，不由得摇头，“颜儿，这些事情，不是你我能够解决的，你也别操那份心了。你我不过是普通百姓，这么多的难民，我们就是有心，怕是也帮不上什么。你可千万别大发善心，给他们吃的啊。我可警告你，这些人早就饿的眼睛都绿了，他们要是见到了吃的，只怕会把咱们给抢了。” 这种事情，绍远当年随着母亲四处行走时，见过了很多次，所以这时便慎重的提醒娇颜。 “我可是很清楚的记得呢，那年我就是看一个男孩可怜，把自己的干粮分给了他一些。结果，那个男孩却是领着好多人，把我和我娘带着的银钱干粮都给抢走了。这些人咱们也不是不可怜他们，但是咱们实在是帮不上。他们需要的，不是一块干粮，他们需要的，是一个能让他们安稳下来，凭自己的双手争取温饱的机会。” “人性都是贪婪的，他们现在已经是在生死之间挣扎了，哪怕是看到一点希望，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抓住，甚至是不惜拼命，去获取更多。如果咱们有办法还行，没有办法，那就千万别惹火上身。”绍远讲起了当年的事情，就是为了提醒娇颜。 娇颜点点头，“嗯，我知道了，我不会烂好心的。”绍远说得对，这些人太多了，不是一个两个。她能够给予的帮助有限，对于这些人来说，无异于是杯水车薪，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而会惹来麻烦。 绍远能看清楚的事情，顾承勇自然是更明白。他只吩咐文齐和绍远，稳稳当当的赶车，千万不要伤了人，但是也不要随便停下来，尽快赶路要紧。于是，马车一路往前走，除了必要的时候，基本上都不停下来。 路上难民有点儿多，为了躲避这些人，马车行走的并不算很快。这样，中午时就没能走到镇子上歇脚。顾承勇本心是想一路赶去前面的镇子，可是这大中午的，天太热了，大家伙都是一身的汗，还有文韬和文治，也不适合这么奔波。没办法，顾承勇就找了一处林子边上比较阴凉的地方停下，众人下车休息。 顾承勇将马车都栓到了一旁，然后去附近找了水，冯氏找出之前预备好的干粮来，大家伙就着水，吃了几口干粮。“都快点儿吃，咱们后面不远处就有好些人呢。别让他们瞧见了咱们有吃的，不然，怕是要惹祸。”苗素问叮嘱道。她早年遇到过多少回这样的事情，最是有经验的。 文韬和文治俩人还有点儿弄不清楚情况，而且他们两个现在行动还不是很方便，吃东西也慢了很多。等到大家伙都吃完了，文韬和文治才吃了一半儿。 而这个时候，后面那些难民，便有不少已经跟上来了。这些人中间也是有几个有心眼儿的，他们早就看出来了，前面这三辆马车看上去不算普通，里面的人即便不是很富裕，也绝对过得不差的。 有人远远的就看见，马车停在了这边，知道可能人家是停下来休息吃东西的。这些人强忍着饥饿，快步往前走着，眼见着就来到了顾承勇等人休息的地方。果然，就看见了林子边坐着休息，正在吃东西的文韬文治。 “好心人，求求你可怜可怜我们吧，给口吃的行么？你看看我家这孩子，都瘦的就剩下个大脑袋了。求求好心人，给口吃的吧，求求你们了。”这时，便有几个人，领着三四个瘦的皮包骨头的孩子走了过来，扑通一下子就跪下了。 文韬手里拿了张饼，正要张嘴吃呢，见到这样的情形，却是无论如何也吃不下去了。他把手里的饼撕开，分成两半，递给了面前的两个小男孩。 文治这时，也把自己手里的饼撕开了，给了那边的两个女孩，“我也没有多少了，你们慢慢吃吧。” 对面的孩子实在是太可怜了，任谁见到了，也难免心生怜悯。更何况顾家人本性憨厚，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场面？ 几个孩子见到了吃食，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也顾不得手上还脏兮兮的，直接抓了饼就往嘴里塞。旁边的几个妇人瞧见了，就朝着文韬和文治磕了好几个头，“谢谢好心人，谢谢好心人啊。”说完，就赶紧扯着孩子跑到一旁去吃东西了。 文韬和文治面带笑容的看着那边几个孩子狼吞虎咽的吃东西，“这边有水，喝点水吧，别噎着了。”说着，就把手里的水壶扔给了那些人。 苗素问几个刚刚去林子里解决人生大事去了，从林子里刚一出来，就看到了这个场景。苗素问当即就变了脸，“快，赶紧收拾东西，扶着文韬他们走，快点儿。” 娇颜这时也看到了眼前的情形，而且，她还看到了，不远处有好多人都朝着他们休息的地方奔来。娇颜脸色也变了，“二哥，四哥，快点儿起来，咱们得赶紧走。” 文韬还在那傻乐呢，瞧见娇颜等人回来，就笑道，“娇娘，咱们带的干粮还有么？再给他们些吧，你看他们多可怜啊。” 娇颜这个无语啊，二哥，你真是二哥啊。你就没看到，那边来了一群饿狼么？“别说废话了，赶紧起来上车走吧。”说话间，娇颜便伸手去扶起来文韬，急急忙忙的就往马车那边走。 而此时，他们的身后，就有人高声的喊着，“快点儿来啊，这些人有吃的，他们有吃的呢。”那是几个身体还算健康的男子，他们这么一喊，后面好多人，便拼了命的往这边跑。 第371章 食物惹风波 顾承勇还有文齐绍远也在林子里呢，这时忽然听见外面的声响，顾承勇就知道不好。当下三人便急匆匆的从林子里跑出来，见到对面的情形，顾承勇的脸色也变了。“绍远文齐，你俩跟我一起拦住那些人。娇儿，你赶一辆车走，紫玉，你也试着赶一辆，快点儿，别磨蹭。还有文治，你也试试。” 对面可是不下三四十人呢，这么多人一拥而上，他们今天少不得要被抢劫一空了。顾承勇当机立断，领着文齐和绍远就冲向了那些人。此时顾承勇也是后悔，早知如此，就该雇几个车夫。 娇颜当然是听见了父亲的吩咐，当下便解开树上拴着的马车，把母亲冯氏扶着上了马车，又把缰绳递给了母亲冯氏，“娘，别害怕，你就试着赶它走就行，这是咱自己家的马，应该能听你话的。” 冯氏什么时候赶过马车啊？她手里扯着缰绳，拿着鞭子，就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是苗素问，接过了冯氏手里的东西，一甩手里的鞭子，在空中爆出一个声响来，“驾，驾。”那马儿听见有人赶它，便迈开大步往前走了。 这时文治也顾不得自己还有伤了，抓起缰绳和鞭子，挥动鞭子赶着另外一辆车就走，“二哥，你坐稳了啊。”说话间，就赶着马车往前跑。 后面，娇颜这时也顾不得什么了，一抖缰绳，口中喊了两声，“驾，驾。”也幸亏这些马都是顾家养了好几年的，都比较温顺，再加上娇颜本身好歹会骑马，尽管没赶过车，终究还是把马车赶走了。 三辆马车晃晃悠悠的离开了，而这时，后面的那些人，也来到了顾承勇三人的跟前儿。“快点儿把银钱和吃的都交出来，我们不要你们的命，我们只要东西。”对面有几个男人高声喊着。 顾承勇看着这些人，冷声道，“你们受了灾逃难到此，也实在是可怜。这样吧，我这里还有些银钱，全都给你们，你们拿着到前面镇子上买些吃的。”说话间，顾承勇就掏出了两串铜钱来，要递给领头的那几个人。 不想，那些人却是摇头，“你别想用这么几个钱就打发了我们，我是看出来了，你们那车上，肯定拉着好多东西呢。你们这么有钱，就给这么几个铜板就想打发了我们？没门儿。赶紧让前面的车都停下来，把你们的东西都留下。我们也不想伤害你们，我们就是想要一条活路。” 顾承勇一听这样，便是瞪起了眼睛，“好心给你们钱还不要，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赶紧滚开，不然的话，后果不是你们承受得起的。”顾承勇明白，跟这些人是讲不出道理了，想要脱身，就只能动手了。“文齐，绍远，动手吧，尽量多拦住他们一段时间。”他们三个人想要脱身并不难，主要还是拖延一些时间，让冯氏等人走脱。 对面那些人一听这个，就有人高喊，“别废话了，咱们还是赶紧去撵前面的马车吧。”说话间，就有人想要绕过顾承勇三人，前去追赶马车。 顾承勇面色阴沉下来，直接出手就扯住了一个想要从他身边过去的男子。顾承勇心中也是可怜这些难民的，所以这手上并没有用多少力气，只把那人往后头一甩，那人一下子就摔进了路边的草丛里。幸亏路边荒草茂盛，垫在身底下，倒是不至于伤了骨头，不过，也是一时半刻的爬不起来了。 这些人一看顾承勇的架势，就知道人家是练家子，当下就有不少人心里生了退意。他们原本就饿的头晕眼花的，食物的诱惑让他们勉强的追了上来，此时面对人家这样的高手，还能有什么能耐？ 当然，也有的人不服气，“动手，咱们人多，他们人少，打趴下他们，咱们就能撵上前面的马车了。”说话间，就有人朝着顾承勇三人打了过去。 顾承勇三个分别招架住对面好几个人，跟他们动起手来。文齐绍远可都不是白给的，他们这个年纪，正是有力气的时候，对付这些饿的手脚发软的人还不是手到擒来么？当下乒乓一阵拳脚，就把后头这些人给打趴下了大半。 也幸亏文齐绍远都没有下狠手，只是将这些人打倒了。他们毕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歹人，只是一群见了食物眼红的灾民而已，对付这样的人，文齐绍远哪里能真的下狠手啊？ 没用上一刻钟的功夫，对面这三四十人就全都躺在地上了。顾承勇看着这些人，摇摇头，“你们啊，挨饿不是你们能决定的，你们见到有吃的控制不住我也不怪你们。不过，东北这个时候，哪里都是吃的，你们随便进林子里头，都能找到吃的饿不到肚子。” “像你们这样，见了人家有吃的就上去抢，这跟强盗还有什么区别？今天算是我不跟你们计较，这些银钱，你们拿去，到前面镇上买些吃食吧。记住了，以后别再抢别人的东西了。你们看看四周的这些大山，随便进去找找，也饿不死。” 顾承勇从怀里掏出来了一个钱袋，扔在了那些人的面前，然后就带着文齐和绍远离开了。三人放开步子，一路急速奔跑，两刻多钟之后，才算是赶上了前面的马车。冯氏等人瞧见顾承勇他们追了上来，这才放心。 “怎么样了？那些人没事吧？”冯氏问道。 “没事，我们没伤了他们，刚刚我留下了十两多银子，要是他们去买些米粮等物，也能吃一些时候了。”顾承勇叹了口气。“唉，这些人也是可怜，咱们能帮的就帮一把，帮不上，也是没办法的。坐稳了啊，咱们得快点儿走，天黑之前得赶到东平县城的。”说话间，顾承勇就甩起了鞭子，赶着马车快速的往前走了。 马车上，娇颜和绍远并肩坐着，娇颜想起刚才的事情来，不由得叹气，“咱们这难民还算少的呢，就已经是这个情形了，由此可知，南面的那些府县，只怕是情况更加糟糕了。而且，此时地里的庄稼眼看着就要成熟了，只怕这么一闹，很多地方怕是躲过了天灾，又要有人祸啊。” 绍远也是皱眉，“谁知道朝廷是怎么想的？这么多的难民，总该有个章程才对啊。不然就这样闹下去，灾民聚在一起，恐怕会惹出大乱子来呢。”绍远叹了口气，“算了，这些咱们也管不着，还是赶紧回村子看看吧，但愿咱们村子偏僻，还不会受影响吧。” 众人都是心事重重的，一路上都没有了说笑的心情。顾承勇更是谨慎小心，路上也不停车，就这么一路赶往东平县城。傍晚时分，总算是来到了东平城的南城门外。这时，却见到南城门外有好些士兵把守着，想要进城的人都等在那里，接受查问。而就在城门外不远处，也有一处粥棚，好多难民，就在那里等着施粥。 顾承勇和文齐等人赶着马车来到了城门之下，顺着人流一点一点的朝城门里走。等轮到顾承勇他们时，那些兵勇不单是盘问了众人从哪里还要去哪里，同时还检查了马车等。 顾承勇随手塞给了那领头之人一块碎银子，然后那些人就不再细细检查了，直接把顾家人放行进去。其实看顾家这个派头，那些兵士也明白，他们根本不可能是难民。不过，这些人向来都是会借机占便宜的，如今见了银子，自然是不会再为难顾家人了。 众人进了东平城，城里瞧着这模样还算平静。也是啊，难民都在城外进不来，城里当然是平静了。大家伙还是找了往常住过的客栈，掌柜的一看是顾家人，连忙热情的招待，将众人都安置到天字房里。 这一天，大家伙赶路也是十分辛苦，再加上中午只是随便啃了些干粮，这时早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于是顾承勇就跟掌柜的说，赶紧给预备一些吃食，吃完了也好早点儿睡觉。 掌柜的当然是乐不得，当即就吩咐了伙计，没用多少时候，就置办出一桌子的饭菜来。众人也不管那些了，赶紧坐下就吃。 文韬坐在那里，拿着筷子却是不动弹，“今中午，是我不对，我不该把干粮给那些人。”要不是他多此一举，也不会引来那么多人了。 顾承勇叹气，“行了，别想那些了，你是好心，看不得别人受苦而已。其实我们也想帮那些人的，但是咱们真的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啥都别想了，这事情不怨你，你还小呢，没经历过这些事情，没有经验。” “其实呢，这些人也是饿急眼了。他们不是咱当地人，也不知道这边大山里，有的是能吃的东西，所以才会动了不该有的念头。算了吧，别去想了，但愿他们都能挺过去这一关吧，朝廷不会真的任由这些灾民挨饿，总会有办法的。快点玩儿吃饭，吃完饭，咱们还得赶紧休息呢。”顾承勇给文韬夹了不少的菜，轻声的安慰文韬。 “家里头还不知道什么德性呢，咱们明天早早地就得走，赶紧回家，我也能放心了。” 第372章 回到家中 众人在东平县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就朝着怀远县出发了。从东平到怀远，很明显的可以看出，路上逃难的难民少了很多。路上只是偶尔能看见三三两两衣衫褴褛的难民，正在朝着北面继续行走。 瞧见了这样的景象，顾承勇的心里也多少有底了，这么看来，青山村那边应该还不会受太大的影响。不过，顾承勇也是不敢大意了，依旧像是昨天那般，行色匆匆，路途中基本上不停下来。就这么一路回到了怀远县城，然后又从怀远县，赶回青山村。 等到众人进村子时，已经是傍晚了。村子里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冒着烟，路上不少孩子们正在玩耍，也有几个男孩，牵着牛从山上下来，走进村子。还有赶了一群鸭子或是大鹅，摇摇摆摆往村子里走的。 娇颜坐在车上，看着眼前这熟悉的景象，心中不禁有些感慨。“总算是回来了，原本说是出去几天就能回来，好家伙，这一去就差一点儿一个月了。还是家里好，看着哪里都舒服，我就没觉得府城有什么好的。” 绍远赶着马车，听见娇颜这么说，不由得就笑了。“那以后咱们还是少出去吧，其实我也喜欢村子里，住在村子里，让人感觉心里宁静，很舒服。” 娇颜就笑了，“好啊，反正有你陪着我，到哪里我都高兴。”不管走到哪里，只要有心爱的人相伴，便是穷山恶水也无妨，更何况是青山村这样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呢？ 绍远扭头看了一眼娇颜，见她笑的那样开心灿烂，不由得也跟着笑了起来。这些时候因为文韬的事情，他们两个也没有多少时间在一起说话谈心了。而且因为文韬那十分明显的意图，绍远这些日子也是心中惴惴难安。此时回到青山村，见到娇颜一如既往的纯真笑颜，绍远心中豁然开朗。颜儿是他的，他们两个真心相许，没有人能够在他们中间插足。 “表妹，晚上就在我家吃，然后住在我家算了。你们娘俩这么长时间没回来了，家里的炕也没烧，清锅冷灶的，今晚上没法睡觉。”冯氏扭头征求苗素问的意见。 苗素问也不拒绝，他们两家的关系，没必要再计较这些，“好啊，求之不得呢。” 于是，众人赶着车进了村子，然后一路穿过村子，朝着顾家行去。路上不少人见了顾承勇，也都远远地打招呼，“大勇回来了啊，待会儿去你家找你唠嗑儿啊。”顾承勇来不及下车跟人家说话，就在车上点点头，“好，我先回家去，晚上来我家玩儿。” 马车出了村子，沿着石板路一直来到了顾家的新宅子。守门的孙伯早就听见了马蹄声，知道这是来顾家的，老早就等在门口，朝着路上张望呢。一见到是顾承勇赶着车回来了，孙伯就连忙喊道，“是老爷，老爷回来了，大少爷，五少爷，是老爷回来了。” 院子里跑出来了文修和文平兄弟，哥俩敞开了大门，然后向外迎了出来。正好这时顾承勇的车也停下来了，文修急忙上前去，扶着母亲下来。“娘，你小心点儿。” 冯氏坐了这一天的车，也实在是累的不轻，下车的时候感觉腿都发软了。“文修，文平，你们去后面，把文韬文治两个扶下来，他俩也回来了。”冯氏还不忘了儿子们。 文修早就从顾承义那里得知，文韬和文治受伤的事情了，这时听母亲说，才知道两个弟弟也回来了。当下便去了后面的马车，小心翼翼的把文韬扶了下来。“咋样？伤口恢复的如何了？” “还行，伤口愈合了，就是动弹厉害了，还是头晕眼花的。”文韬在车上一天，也是颠簸的难受，这时脸色都不太好了。文修一见这样，也不问了，扶着文韬就往院子里走。文平也上前来，扶住了文治，兄弟几个就进了院子。 娇颜跳下马车，跟在众人的后面一起进院子，然后顾承勇几个，把马车赶进西边院子停下，把马车卸了，然后将马牵到马棚里。 “老爷，你们去歇着吧，我来喂马就是。”孙伯连忙上前来，帮着把马拴好，然后又拿来草料等，喂了马。 青莲青荷姐妹三个也是住在这边的，此时早就听见了动静，赶忙迎出来。一见是自家主人回来了，青莲想起来晚上预备的饭菜不够，便又赶紧的劲厨房去做饭了。 顾承勇等人进屋坐下，这时文修才又开口问道，“这到底是咋回事？我们只听三叔说了一嘴，也整不清楚到底是咋回事。最后怎么样了？那个姓朱的，就没人管么？” 顾承勇叹了口气，就把在府城发生的事情跟文修和文平说了一遍，“这俩也算是捡了一条命回来，真悬啊。” 文修和文平听完顾承勇的叙述，气的就站起来了，“姓朱的狗东西太过分了，那天在书院门前，他就嚣张的很，要不是有史公子，那天我们弄不好就能打起来。真是可恶，只打他八十板子，简直太便宜他了。”文平气呼呼的说道。 顾承勇摇头，“行了，都坐下吧，这已经不错了，咱们还能怎么样？人家是总兵府，咱们是平民百姓，就算文韬文治是秀才，在人家眼里，也根本就不够看的。这一回已经算是万幸了，书院的院长对文韬文治寄予厚望，人家肯出头帮忙，才有了这样的结果。不然，这就是个哑巴亏。” “对了，最近家里怎么样？这些时候可有什么事情？姜家那头，没再有什么动静么？”这边娇颜忽然问道。她离家快一个月了，对于家里的事情，也只是之前听冯氏说了几句。这又好些天了呢，也不知道有没有别的事情。 文修摇摇头，“家里还是那样，没啥大事情。作坊那边都很正常，有我们看着呢，倒是啥都没耽误。姜家还是紧闭大门，大多时候没人出入，不过最近这几天，好像时不时的就从县城里请来郎中看病，估计着，是姜开宇的情形不太好。听那些离着姜家近便的人说，最近这些时候，姜家晚上总是听到姜开宇的喊声，说是没个人动静儿。” 娇颜和苗素问互相看了一眼，心下暗暗盘算，大概这姜开宇是病入膏肓了。“姜家人作孽，却报应在了姜开宇的身上，也算是天理循环了。”苗素问很是平静的说了这么一句。 这时文修才想起来文齐的亲事，连忙问道，“对了，文齐的亲事如何了？爹娘去提亲，安家可是答应了？”这才是最应该关心的事情，文齐的终身大事呢。 那边文齐脸上一下子就红了，“已经定亲了，咱爹咱娘出马，还有什么不成的？直接连提亲带定亲的，就把事情全都办了。”文齐脸上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这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总算是有件大喜事了，好，这个好，瑾萱是个好姑娘，你小子也算是有福气。”文修听了弟弟的话，便笑了起来。 众人也是跟着笑了起来，连日来抑郁的心情，总算是被回到家的喜悦给冲散了。这时，正好青莲还有孙婶已经把晚饭做好了，众人赶忙去洗手，然后一起吃了晚饭。 这边还没等晚饭吃完呢，就听见外面有人敲门。孙伯连忙去开门，原来是顾承忠顾承义，还有顾承家齐建元等人各自领着媳妇都过来了。这些人当然是知道顾承勇等人回来了，特意过来看看的。大家伙手里还都拎着不少东西，说是送来给文韬和文治补身子用。 顾承勇这时也顾不得再吃饭了，便起身跟众人说话去，冯氏也是赶紧的划拉了几口，就急忙的去陪着吴氏赵氏等人。这边娇颜兄妹几个，也是赶紧的吃了饭，然后把桌子收拾下去，又连忙泡了茶水，送到众人面前。 此时众人议论的正欢呢，大家伙听着顾承勇说起来文韬他们受伤的经过，还有最终的结果，一个个也是都气愤不已。“这些仗势欺人的狗东西，他们这样儿的，就该给他们点儿教训。最好是他们家的官做不成了才好呢，看他们以后还嚣张？” 男人们大多议论这个，女人则是纷纷打听着文齐的亲事。听说文齐订了亲，就连婚期都定下来，在来年二月，吴氏段氏等人都纷纷恭喜冯氏，这可是喜事接二连三了。 “养儿子啊，就这个时候最高兴。别管是怎么累的慌，到了媳妇娶进门的时候，咱们这当婆婆的啊，那心里就是一个美。”吴氏一说这个就笑的合不拢嘴，她家三个儿子，老大老二都娶了媳妇。如今老大家已经俩娃娃，老二家也生了个女娃，就剩下老三文庆，秋天成了亲，她这辈子也就算是圆满了。 提起这个来，大概只有赵氏最遗憾了，她家的两个儿子都还小呢，等到娶媳妇，还得十几年，“得，大嫂，你也别在这馋我了。合着你们两家的男娃都大了，正是往家娶媳妇的时候，你们就一个个乐的后脑勺都是花。我们家俩儿子还小呢，别在这馋我啊。” 第373章 姜家三媳妇 顾家众人回到了青山村，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以往的平静。除了时不时有人带着礼物前来看望文韬文治，顾家的生活，跟以往几乎没什么区别。 文韬文治还在养伤中，不过俩人觉得这样成天无所事事太没意思了，于是每天就抽出一些时间来看书。尤其是文韬，他明年是肯定要参加秋闱的，这个时候不努力怎么成？于是就成天的捧着书不离手。冯氏见了，难免要劝诫几回，以后更是时时盯着文韬，每天都是固定的时间里看书，不许超时。 七月十五中元节过后，家家户户的就开始准备着秋收了。今年夏天的那一阵子大雨，让各家各户的庄稼都受了些损失，地里的庄稼长得都不怎么好。但是不管咋样，总算是还能剩下一些的。这时众人就瞅着地里的庄稼，看着哪样能差不多了，就打算着往家里收。 七月十六这天早晨，娇颜吃过早饭，就抱了好多的衣裳，去村子里的小河边清洗。他们出门了这么长时间，攒下不少衣裳没洗，冯氏去织坊忙活了，娇颜就自己抱着衣裳去了河边。这个时间段，河边的人倒是不算很多，大概也就是十来个人在洗衣裳而已。 那些人见了娇颜，都纷纷朝着娇颜打招呼，娇颜也笑呵呵的跟那些人点头说话。河边这些女人，大多数都是娇颜熟悉的，平日里相处也都不错，大家说说笑笑的，很是热闹。唯独里众人略微远一些的地方，有三个人，低着头，也不看旁人，就那么闷头的洗衣裳。 那是姜家的三儿媳，也就是那个死了的姜平新的妻子，还有他们家的两个闺女。姜平新的大闺女今年十四岁，二闺女十二了，俩人长得也是不错，正是女孩子最好的时候。据说老大已经说了亲事，明年秋天就要出嫁的。 看的出来，姜平新的死，对于妻子女儿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这边众人说笑的那么热闹，却是也不见姜家三媳妇跟众人说话，只是这么闷头的捶打着面前的衣裳。而姜家那两个闺女，姜采莲、姜采薇，俩人岁数还是小，天性活泼，听着这边娇颜在讲一些在府城的趣事，忍不住就跟着笑了起来。 姜家三媳妇抬头，瞪了两个闺女一眼，“快点洗完了回家去。” 采莲吐了吐舌头，忙低下头，捶打着眼前的衣服。 娘三个很快就把衣服都洗好了，这时姜家三媳妇把衣服在水里过了一遍，正打算站起来跟大女儿两人一起，把衣服拧干水。却是不知道怎么了，她这么一站起来，却是眼前一下子就是乌黑一片，整个人就这么歪倒，跌进了小河里。 “娘，你怎么了？娘。”姜采莲见到母亲歪倒，当下大惊，忙喊道。“二妹，快点儿过来，咱娘晕倒了。”她赶紧喊妹妹采薇。 采莲和采薇两人也顾不上什么鞋袜裤子湿不湿的了，连忙就来到了母亲的身边，连拖带拽的把母亲拖到了岸边。也幸亏这小河没有多深的水，姜家三媳妇虽然是倒在了水里，却并没有什么危险。当然了，头上难免被石头碰了两个包。 “娘，你这是咋了啊？你快醒醒，醒醒啊，你别吓唬我们啊，娘。”两姐妹这时都有点儿傻眼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这边姐妹俩的呼喊，惊动了那边洗衣服的娇颜。娇颜这时便把手里的衣服往石头上一扔，几步就蹿了过去。“都闪开，让我看看。”说着，娇颜就上前给姜家三媳妇检查。 娇颜仔细查看了面前人的面色等，只见她脸色略微有些苍白，但是并没有暗黄或是青灰之色。身上也看不出肝脾肿大之类的情形，并不像是有什么大毛病。娇颜皱眉，伸手扯过来对方的手腕，仔细诊脉。 娇颜这边手一搭上姜家三媳妇的腕脉，当下便心里一惊，指下的脉搏，应指流利，如盘走珠，这分明就是滑脉啊。这，这不可能吧？姜平新已经死了四五年了，他媳妇竟然怀孕了？这脉象看，已然怀孕有两月左右，这怎么可能？ 娇颜怕自己是诊错了，再次试着辨别，最终确认就是滑脉无疑。虽然滑脉有的时候也有痰饮症候，但是眼前这人的面相根本就不是痰饮之症啊。 娇颜心下吃惊，却又不敢露出来，只好伸手，在姜家三媳妇的人中穴使劲儿的掐了一阵子。过了好一会儿，姜家三媳妇这才悠悠转醒。“我这是怎么了？”她有些虚弱的问道。 “娘，你可把我们给吓死了啊，你刚刚晕倒在河里了，我俩怎么叫你，你也不醒。”采莲和采薇俩人哭道。“要不是娇娘妹子过来，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姜家三媳妇这才注意到，对面还站着娇颜呢，她忽的心里一跳，神色有些慌张。“谢谢你啊，娇娘。” 娇颜朝着姜家三媳妇点点头，“婶子最近有些血气虚，平时多注意些吧，多吃些补血的东西，还有不要太劳累了。”娇颜并没有直接点出来对方怀孕的事情，不管如何，那都是人家的隐私，自己没有权利给人家说出来的。 虽然娇颜什么都没说，可是对面的姜家三媳妇，却是在娇颜清澈的目光之下，感觉十分的不自在。她低下头，伸手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手忙脚乱的把衣服全都捞起来，随便拧了几下，扔到盆里端着就走。“娇娘，谢谢你了。”临走的时候，姜家三媳妇说了这么一句。 娇颜没说话，只是扭头回去洗衣服了，一边洗衣服，一边在琢磨着刚刚的事情。而旁边的这些女人们，也在议论着刚刚姜家三媳妇晕倒的事情。 “唉，可怜啊，丈夫没了，还只有两个闺女，你说她这辈子还能有啥指望了？老姜家也不是个什么好人家，但凡那些心善的，就该让她改嫁才对。这么年纪轻轻的就守了寡，这不是一辈子都毁了么？唉。”有人摇头叹气道。 “就老姜家那些人，还能干这样积德行善的好事儿？他们巴不得人家一直留在姜家，给老姜家当奴才呢。你没看他们老姜家是怎么对待人家的，那就是当使唤丫头用呢。也就是这老三媳妇人老实，要是换了旁人，早就闹起来了。” “我看着啊，这就是累坏了。你瞅着她刚刚那个脸色，白的像纸一样，那不就是累坏了么？老姜家，都是些丧良心的。”有人就骂起来老姜家了，“那个姜平安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死了俩老婆，这些年也没再找一个，这么留着兄弟媳妇不让人改嫁，指不定心里憋着什么坏呢。” 娇颜那边听了这话，却是心里咯噔一下子。是啊，要是这么说，可就能解释的通了。这姜平安是个鳏夫，姜家三媳妇是个寡妇，两个人同处一个屋檐下，弄出点人事情来，还真是没啥意外的。 只是如今，这姜家三媳妇已经怀孕了，估计，这回姜家又得闹笑话了。唉，这个姜家成天耀武扬威的一副样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家有本事。可是做出来的事情，就没有一件是靠谱儿的，这下子，只怕是大家伙又有话题可以议论了。 娇颜甩甩头，不再去想姜家这些乌七八糟的破事儿，别人家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跟她也没什么关系。娇颜低头洗手上的这些衣服，不多时，就把衣服都清洗干净了。然后在旁人的帮助下，把衣服全都拧干了，直接挂在了小河边的树上。这时已经是巳时初，七月中旬的太阳，还是热得很，衣服挂在树上，不多时就可以晾干了，到时候拿着干衣裳回家就行。 衣服挂在树上，娇颜就在河边的大石头上坐着，看着大家一边洗衣服一边说笑，觉得心里十分的平静。经过了府城的这些事情之后，娇颜越发的喜欢青山村的日子了。还是村子里好，乡亲们都淳朴的很，尽管出来了姜家这么个老鼠屎，但是总的来说，青山村的人，还都是很不错的。 微风徐徐，拂面而过，风中带来了草木的清香。娇颜闭上眼，感受着眼前的一切，心情无比的宁静。 夏末秋初的季节，气候最是干燥了，衣服晾在树上，也就是大半个时辰，就已经干的差不多了。娇颜瞧着衣服已经有八成干，就赶忙的都收了起来，简单的叠了一下，收到大盆里，端着往回走。“婶子，我先回家了啊，你们慢慢洗。”娇颜跟河边的人打了声招呼，然后就走了。 小河在村子当中，距离顾家可是还有好远的路呢。此时正是午时初，太阳的热度还是挺厉害的。娇颜端着大木盆，里面装了不少的衣服，不多时就走的一头汗了。娇颜抬头，想看看哪里有地方，坐下歇会儿。 前面正是一片荒林子，娇颜也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心里有点儿发毛，干脆加快了脚步，还是赶紧回家算了。于是她费劲的端着大木盆，脚下加快了速度，朝着自家就走去。 蓦地，从路旁的荒林子里，忽然冲出来了一个人，朝着娇颜便扑了过来。 第374章 姜开宇被抓 娇颜正一头汗水，气喘吁吁的端着大木盆往家里走呢，却忽然一个黑影就朝着自己扑过来。也幸亏娇颜刚刚就觉得心里发毛，一直保持着警惕，这时见到有人扑过来，当时就直接把手里的大木盆朝那人砸了过去。 “快来人啊，救命啊。”娇颜将木盆砸到了那人的身上，然后撒腿就朝着自家作坊那边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喊着。 娇颜从小习武，身体比一般的女孩要灵巧很多。再加上遇到危险时，人的潜能都发挥出来了，所以这时跑的飞快。不过，她身后的那个人，很显然还是紧追不舍。“站住，站住。”那人哑着嗓子喊道。 娇颜哪里会站下，头也不回的就是个跑，一边跑还一边喊着。 这个时候，正是织坊里快要午休的时间了。织坊这边，中午是管饭的，众人都停下来休息，等着吃中午饭。忽然听见远处有女子的呼喊声，织坊里的人脸色就变了，“快，快去看看，这是怎么了？”文华喊道。 青莲也是脸色很难看，因为她听得出来，好像是娇颜的声音，“快点儿，好像是小姐。” 雪梅正跟冯氏报账呢，忽然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两个人就出来了，“这是怎么了？”雪梅赶紧问道。 “外面有人喊救命，好像是娇娘。”有不少女工，这时手里抄着木棍，急匆匆的就往外走。也不知道是那个，听见雪梅的问话，然后就回了这么一句。 冯氏一听，脸色立时就变了，今天早晨，娇颜说是要去洗衣服的。“快，快去看看。”冯氏急得不行，跟雪梅俩人就往外走。 而这时，织坊的女工，已经有十来个人，手里拎着棍棒就冲出去了。这棍棒，都是听说了姜开宇的事情之后，她们各自拿来防身的，没想到今天倒是用上了。众人从织坊里出来，朝着声音的来处看去，果然是娇娘，被一个男人撵着跑呢。 娇颜身后的男人跑的很快，眼看着，就要撵上娇颜了。一众女工这时也看清楚了，后面的男人，正是红着眼睛，面容扭曲的姜开宇。 “姐妹们，动手啊，是姜开宇那个畜生，他又跑出来作恶了，打死他。”桃花一见到姜开宇，那就是气不打一处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这时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了？当下便拎着棍子上前，扑头盖脸的就朝着姜开宇打了过去。 桃花身后，织坊的那些女工，这时也都奋不顾身的抡着棒子就朝着姜开宇打去。姜开宇虽然是个壮小伙子，一个两个的女人，他应付着倒是不费事。可是这十来个人，都抡着棒子朝他身上招呼，他就是再有能耐，也是不行啊。 对面这些女人，此时就像是发了疯一般，手里的棍子没有丝毫的章法，就是用力的往下砸。面对这样的阵势，理智尽失，陷入疯狂的姜开宇，红着眼睛，喘着粗气，竟然像是根本就感觉不到疼一般。不停的用手臂挡住了那些落下来的棍棒，然后朝着对面的这些女人冲了过来。 女人终究只是女人，她们本身力量就小，有没有经过什么训练，刚刚也不过是凭着一口气拼了全身的力气而已。可是此时众人一顿乱打之后，对面的姜开宇虽然身上受了好些伤，连头上都有两处出血了，却依旧是目光凶悍的朝着女人们冲了过来。这些女人当时就有点儿吓得傻了，各自扔了棍子，撒开了就要跑。 而这时的姜开宇脸上的表情更加狰狞，那一双眼睛红的就像是快要出血一般了。他看着对面的这些女人，嘴里喘着粗气，然后就伸手去抓离着自己最近的那一个。 文华毕竟是岁数略微小一点，跑的没有大家伙快，这时便眼看着要被姜开宇给抓住了。文华吓的惊呼不已，直喊救命。 眼看着文华就要被抓住了，忽然从文华身后飞来一脚，把姜开宇给踢飞了。文华惊魂未定的扭头，正好看见了文修和文齐、文平，原来是顾家兄弟几个闻讯赶到。 “文修哥哥，打死他，这个坏蛋，刚刚他要抓娇娘呢。”文华大声的喊道。 文修兄弟三个，这时已经都气红了眼。三人也不管那些，上前就把姜开宇给围了起来，对着姜开宇一顿拳打脚踢。 姜开宇对付那些女人还行，但是面对凶猛如虎的顾家三兄弟，便是一点儿本事也没有了。没有多长时间，姜开宇就被打的鼻青脸肿，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文平还要继续打，被文修给拦了下来，“行了，再打就要打死了，咱们毕竟不是衙门，没有权利打死他。走吧，把他捆起来，找齐爷爷还有姜家去。老姜家不好好看管着这个狗东西，又让他出来祸害人，咱们这一回，就得让老姜家给大家伙一个交代了。” 文齐和文平点点头，当下便找来了绳子，把姜开宇给捆了个结实。正好这时后面作坊里好多人也都赶来了，众人便推搡着姜开宇，一路向村子里走去。半路上，正好遇见了从顾家地里回来的顾承勇，顾承勇一见这个架势就知道，这是姜开宇又跑出来惹祸，被众人抓住了。 “文修，不用去姜家了，直接把姜开宇送县衙就是，老姜家既然不要这个脸了，咱们也不用客气。这样的畜生，直接送去衙门，看看知县大人怎么判决就是了。”顾承勇询问之下，听说是姜开宇撵着自家闺女不放，当下就气不打一处来，便这样提议道。 文修点点头，然后众人就这么连拖带拽的，把姜开宇拽到了村子里。还没等着众人找了车马去县衙呢，那边姜家已经得了信儿，姜平安带着人匆匆赶来了。“站住，快把我儿子给放了。” 顾承勇回头，就见到姜平安带了不少人，气势汹汹的朝着这边走来。顾承勇冷声道，“姜平安，早就跟你说了，把你家儿子看好，别再出来惹事。不然的话，我们就直接打死他。你不把这畜生看住了，刚刚他又差点儿伤了人。现在，我要带他去县衙，我要让知县大人来处理这件事。” “我倒是要看看，知县大人怎么处置，他是不是要当着全县百姓的面儿，继续包庇纵容你们姜家。姜家出来了这么个怪物、畜生，他就不该再活着，你们要是不作出决断，那就让整个怀远县的百姓帮你们做决定算了。” 顾承勇真的是火了，这个姜开宇，就认准了顾家来往村子的这条道了，总是藏在那荒林子里头。这一次要是不能彻底解决这件事，以后万一哪天他再跑到林子里，然后哪个女人倒霉遇上了，可咋办？ 为了村子里女人们的安全，也是为了织坊的女工们着想，这个姜开宇，是万万留不得的。顾承勇狠下心肠来，决定这一次一定要除了这个祸害。 姜平安原本是一脸凶相的赶来，姜开宇是他唯一的儿子，如今被众人给打的那么狼狈，他这个当爹的能不生气么？可是此时听顾承勇这么说，姜平安脸上的表情就变了，他走上前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顾承勇的面前。 “顾二哥，求求你了，就饶了我儿子这一回吧。开宇他他病了，他病的厉害，已经不受控制了啊。我们刚刚就是一时不小心，让他偷偷地跑了出来。我这就带着他回去，回去把他锁起来，行么？顾二哥，你也是有儿有女的人，求你了，别这么对开宇成么？” 姜平安说到这里，已经是泪流满面了，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如今这个儿子却是这样疯疯癫癫的。这些日子，姜家不知道请了多少郎中来看。有的人家一看就直接摇头，说是没办法，这种病症没得治，有的虽然给开了方子扎了针，可是根本就不管用。每天看着儿子被病情折磨的发狂，每天晚上听着儿子的惨叫声，姜平安的心都快要碎了。 短短一个月，姜平安竟是比以往像是要老十来岁一般，到了这时候，姜平安那里还有什么能耐再嚣张下去？他只求着，把儿子带回家去，安安稳稳的伺候着，说不定哪天儿子还能好。 顾承勇看着对面的姜平安，心里也是不知道什么滋味了，此时此刻姜平安完全就是一个疼爱孩子的父亲，再也不是往常那个嚣张跋扈的姜家大老爷。“姜平安，这件事情，不是我顾承勇一个人能够做主的。你家儿子现在，就是个疯子，还是个随时随地都会伤人，威胁到全村女人的这么一个疯子。” “你想要把儿子接回去，你得问问咱们全村的父老乡亲，问问他们，看看他们同不同意。若是大家伙都同意，我顾承勇绝不为难你，若是人家不同意，我也没有办法。你家儿子实在是太危险了，我不能拿全村女人的安危去赌。”顾承勇摇头叹气，这样的场面，他也是觉得心里难受的慌。 姜平安从地上站起来，“顾二哥，我都这么求你了，难道你就不能给我这个面子么？咱们青山村，除了姜家就是顾家，你顾承勇在青山村说话，谁敢不听？” 第375章 祠堂议事 听见姜平安这么说，顾承勇摇了摇头，“话不是这么说，青山村是大家伙的，不是我顾承勇一个人的。我的话，只能是给大家提个建议，却不能代表了所有人。这件事，关系到所有人，不可能我顾承勇一句话，就定下来。” “你要是想保住你的儿子，那就跟村子里所有的人说吧。大家伙同意了，我没什么话说，要是大家伙不同意，那就没什么办法了。毕竟，我们不能拿村子里这些大姑娘小媳妇的安全来开玩笑，这个不是闹着玩儿的。万一哪个真的倒霉被你家儿子祸害了，你让人家以后还怎么过？” 姜平安见到顾承勇这样油盐不进的，心中难免生气。他这样的人，向来都是自视甚高，从来不会向别人弯腰的。可是他刚刚都给顾承勇跪下了，顾承勇还是不肯松口，姜平安心里的怒火便可想而知了。 “照你这个话，那就是不肯放过我们家开宇了是么？”姜平安脸色有些难看的问道。 “不是我肯不肯，你问问，村子里的老少爷们儿肯不肯。这件事，我不能一个人就做主了。”顾承勇丝毫不畏惧姜平安，根本没有被他的样子吓到。 姜平安闻听此言，不由得冷笑，“顾承勇啊，顾承勇，原来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看着你平时像是挺憨厚挺实在的，原来也是这么个表里不一，一肚子坏水的家伙。你心里巴不得我儿子现在就死了，或者是送去县衙，从此身败名裂，老姜家也跟着从此抬不起头来。这样，你顾承勇就可以压住老姜家，压我姜平安一头了，是不是？” “姜家和顾家，本来就是生死之仇，我还傻呵呵的求你呢。我求你的时候，你心里指不定怎么乐呢吧？好，好啊，顾承勇，既然你这么狠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姜平安咬牙，朝着身后一挥手，“动手，把大少爷抢回来。” 自从那年姜家进去山贼之后，姜家几兄弟就从外面找了不少的打手回来，养在了家里，为的就是护住姜家人。他们也是明白，这些年姜家做了不少害人的事情，要是没有些功夫好的人保护着，不定就要出什么事情呢。刚刚姜平安发现儿子不见了，就带人四处寻找，后来听说儿子被人抓住了，当即就命令家里所有的护院，全都带着家什跟着过来了。 姜平安心中还是十分忌惮顾承勇的，所以刚才并没有一上来就直接动手，因为他心里实在是没底。可是一番他以为的好言相求之下，顾承勇丝毫不为所动，姜平安也是怒了，干脆让人动手硬抢。 姜平安身后这些人，都是姜平远从外面找来，一些在外头作恶混不下去的亡命之徒。这些人听见了姜平安的命令，当下便亮出了家什，朝着顾承勇等人就过来了。 顾承勇这边，文修三兄弟，加上阿福阿寿，还有作坊里的六七个工人。跟对方这二三十个人比起来，就显得势单力孤，明显的处于下风。顾承勇父子几个还行，个个身手不凡，同对方打起来，一时半刻的不落下风。但是那几个作坊的工人就不行了，根本敌不过对方。 众人此时就在村子中间，而这个时辰，正是大家伙从地里回来，正要回家歇晌呢。不少人远远地看见了，就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有哪些跟着顾家相处好的，这时便上前来帮着顾承勇等人。 还有顾二叔家，齐家等人，这时得到了消息，也都纷纷赶来了。顾家在村子里也算是大姓，这时有好些人都来了。绍远今天在家里配药呢，苗素问又新研究出来了几张方子，正指导这儿子把新药配制出来。猛然间听到外面闹哄哄的，有人说顾家和姜家又闹起来了，绍远一听，当即就跑了出来。 有众人的加入，姜家那些人便不占优势了，姜平安原本打算硬碰硬把儿子抢出来，这下子也是落空了。 “都给我住手，这还像话么？大天白日的，就这么打起来了，这是青山村，不是土匪窝，要造反啊？”齐长文也闻讯赶来，见到眼前混战一团的场面，就高声喊道。 姜平安也知道，他们这回不占上风，动手也是没用了，当下也只好喊着手下的那些护院，全都停了下来。顾承勇这边，自然是要给齐长文面子的，于是也停了手。“齐叔，姜家那小子今天又跑出来了，还差点儿伤了娇娘。我们把人抓了，齐叔看看怎么处置吧。”顾承勇指着那边被捆成粽子的姜开宇。 齐长文看了看姜开宇，眉头就皱成了一团。这个姜开宇，简直是青山村的耻辱了，这样的事情要是传出去，青山村的人，只怕是都要被人笑话。更有甚者，说不得青山村的女人，都要被人怀疑的。 “大勇，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办？”齐长文犹豫不决，便看着顾承勇，征求顾承勇的意见。 “齐叔，把村子里的老老少少都集合起来，大家伙在一起商议商议吧。我原本说，要把姜开宇送去县衙的，可是说实在话，这也不是个好主意。这事情闹得越大，对咱们青山村的名声就越是不利，以后，咱青山村的女人还要怎么见人啊？” 顾承勇很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尽管大家伙都知道，姜开宇作恶没成，被众人发现了。可是这人嘴两张皮，等着传到别人耳朵里，可就不一定是怎么回事了。青山村这么多没出门子的闺女呢，要是因为这件事而名声受损，那可是不好。 齐长文如何能不懂顾承勇的意思？当下便摇头叹气道，“冤孽，冤孽啊，咱们青山村也有几百年了，就从来没出过这么丢人现眼的事情。”齐长文说到这，停了一下，“去，敲锣，把村子里的人，都聚到顾家祠堂外头吧。那边地方宽敞，咱们就到那边说话去。大家伙一起商议商议，看看这事情该怎么办。” 当下，齐建安的儿子，就跑回家去，拿出家里的铜锣来，当当当敲响了。其实有半数的村民，就在这边看热闹呢，还有一些听见了锣声，知道是村子里有事情，当下便全都朝着这边聚集。 “齐叔，这是咋了？有啥急事儿啊？”有的人匆忙赶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问道。 旁边有人，低声的就把事情解释了一遍，那些后来的一听这个，当即就喊道，“这还有啥好说的？直接打死就完事了，再不然就绑了石头扔大江里。这样的人，不能再留着了，再这么姑息下去，咱们青山村的人，都不用抬起头做人了。”有人高声提议道。 旁边立时就有不少人附和着，“对，对，这样的人不能留，留了就是祸害。不光是祸害咱村子里的女人，也把咱们村子的名声都败坏完了啊。齐叔，你做决定吧，是怎么处置这个畜生，只要你说，我们大家伙就动手就是了。” 齐长文摆摆手，“走吧，去顾氏的祠堂，那边地方宽敞，咱们大家伙好好的商议商议。这是咱们村子的大事，事关咱们村子那么多女人的安全还有名声，咱们不能轻率处置。”说着，齐长文率先迈步，朝着顾氏的祠堂走去。“姜家老大，你也过来吧，开宇总归是你儿子，这件事，也得听听你的意见。” 姜平安面色阴郁的盯着顾承勇，一副恨不得把顾承勇给生吃了的表情。可是此时，他却不敢发作。眼下这情形，村子里这些人可是拧成一股绳要对付他们姜家，他现在身边就这么二三十个人，还真不是这么多人的对手。 姜平安略微思索一下，然后拽过身后的弟弟姜平文，“赶紧骑马离开，快点儿去县衙。就告诉严知县，青山村有人私设公堂草菅人命，让他赶快带人前来。这边我想办法，尽力拖延，只要严大人来了，开宇才能救出来。” 姜平文当即会意，于是趁着众人都朝着祠堂走，没人注意他的时候，悄悄地溜走。回到姜家，迅速的骑马就冲着怀远县狂奔而去。 这边，齐长文带着众人来到了顾氏的祠堂，众人就在祠堂的院子里坐下了，然后七嘴八舌的商议着。“要我说，这人不能留，留了就是祸害。直接绑了大石头，沉到大江底就完事了，啥都不用说。”说话的，是桃花爹。他只要一想起上次的事情来，就恨不得直接把姜开宇给撕了，又如何肯放过姜开宇？ “你敢？刘强生，你不就是还记恨着上一回的事情么？我们家开宇又没真的把你闺女怎么样了，你这么不依不饶的做什么？我们姜家，就真的跟你有这么深的仇么？”姜平安朝着桃花爹瞪眼怒问道。 “齐村长，你是长辈，我也一直都十分敬重你。但是这件事，分明就是顾家包藏祸心，要祸害我们家。就算开宇现在有些危险，也不应该由你们来定罪吧？我们家开宇是死是活，不能由你们来决定，你们这样私设公堂，这是藐视朝廷，目无王法。” 第376章 三个选择 在这个年月里，普通百姓之间的纠纷，其实很少去衙门，大多都是私底下处理。如果是宗族内部的矛盾，大多由宗族的族长来做决断。如果是村民之间，则大多数都是村长、里正，或是年纪大德高望重的人来主持公道。 像是姜开宇这种丧德败行的人，村子里的人是完全有权利来处置的。这种事情，只要是村民们一致通过了，就可以执行，根本不需要通过衙门。偏远山村，山高皇帝远，朝廷的律法，根本就是鞭长莫及。 齐长文看着姜平安，冷笑道，“姜平安，别以为你们家出来个做官的，你就能拿朝廷的律法来吓唬我们了。我告诉你，青山村几百年的规矩在这呢，就是知县大人来了，他也得听咱们大家伙的。这是咱们村子的事情，跟什么朝廷律法的没关系，你家儿子惹了祸了，就得受到惩处。” 姜平安心里如何会不明白？他这样说，也不过是找个借口拖延一下时间而已。老四去县衙找人了，估计一个来回也得很长时间呢。他这边不使劲儿的磨蹭，拖延时间，难道还能让人家直接就把自家儿子给绑了扔大江里么？ “大齐建国之后，已经明令禁止各地乡村沿用旧俗。朝廷明文规定，乡间百姓纠纷，必须通过县衙的处置才行。齐村长，你这样就是公然违抗朝廷禁令，你这可是违反律条的。”姜平安毫不退让，瞪着眼睛看着齐长文。 姜平远在家丁忧守制三年，三年的时间里，他不能四处乱走，只能闭门不出，在家读书。这人也是个有心计的，闲着在家，就钻研大齐的律法，同时也给家里的兄弟们讲解。三年的时间，就算是姜平安再笨，也多少能够记住一些了。更何况，他并不笨，关于律法条文，还真是记住了不少。 此时姜平安可以说是绞尽脑汁，把过去听弟弟说的那些东西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好不容易才算是找到了对自己有利的东西。他说完了这一番话，很是得意的看着对面的齐长文，还有顾承勇等人。 “你们都是看不惯我们姜家，或是跟我们姜家有仇的。你们这样的决定，根本就是公报私仇，是挟怨报复，你们这就是想要害我们姜家。我可警告你们，今天你们要是敢害我儿，我姜平安就是倾家荡产，也要跟你们这些人追究到底。我还就不信了，大齐朝的律法，管不到咱们青山村了。” 姜平安此时，根本不管自己是有理没理。他只知道一点，就是没理也要咬三分，就是胡搅蛮缠，也得把时间拖下来，等候县城来人。更何况，姜家还有严知县和姜平远这两人做靠山，姜平安还就不信了，齐长文等人，就真的敢把姜开宇直接给弄死了？ 姜平安盯着对面的这些人，大声道，“我儿开宇，目前不过是身染重病，行为举止有些异常罢了。但我们家一直都看着，并没有让他真正做出什么伤害别人的事情来。不管刘家的桃花，还是顾家的娇娘，那都是你们说的，可真正并没有发生什么。你们不能就凭着这个，就要处决了开宇，人命关天，草菅人命那可是要遭报应的。” 姜平安态度强横，而且字字句句也算是说在了理上。齐长文和顾承勇都是有见识的人，其实他们也清楚，这件事如果衙门追究起来，他们这样私底下处决人命，的确是违背了朝廷的律条。 “既然你这么说，那也好办，那就送去县衙吧。姜平安，你所依仗的，不过是严知县而已。但是我不相信，严知县就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能够公然包庇你家儿子？你家姜开宇如今，分明就是个理智全无的畜生，连人都算不上了。严知县难道就肯为了他，要面对青山村老老少少几百人的怒火么？” 顾承勇这边忍不住开口说话了，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跟姜家已经是没有任何情面可讲的。姜开宇就是一个隐藏在村子里，不定时发疯的野兽，这样的人，根本不能留在村子里。村子里，不能留下这样的一个祸害。 “不行，不能去县衙，我儿子没犯错，凭什么就把他送县衙里去？”姜平安当然不会同意的。 “姜平安，你还以为，现在是你说的算不成么？”顾承勇沉声喝道。 “姜平安，现在给你几个选择，一个，就是按照大家伙商议的，把姜开宇处死。第二，把姜开宇送去县衙，让严大人开堂审理，当着全县百姓的面儿，给青山村百姓一个公道。第三，我们看在姜家也是青山村多少年的老户面子上，只要你们姜家搬走，离开青山村，那我们就不再追究了。” 姜平安跟顾承勇争讲的时候，齐长文跟村子里的几个岁数大的老人商议了一下，最终才提出了这样的三个条件。 “说实在话，开宇也是我们这些人从小看大的。他变成今天这样，也不是大家伙愿意看到的，我们一想起来，也是为他心疼。但是你们看看他现在的样子，他还算是个人么？姜家难道就要为了这样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就要跟整个村子作对不成？” “姜平安，你自己好好想一想，然后给我们一个答复吧。这是我们大家伙能想出来的，最后的几种方式了。不管是哪一条，你总得给大家伙一个交代。”这边，顾家七太爷的大儿子开口说道。 此时祠堂里可是站满了人，几乎村里所有的男人，都在这边了。众人在听到了这几个选择之后，便纷纷道，“对，就这三条路，姜平安你选一条吧。总不能你什么都不做，就想让我们把姜开宇给放了吧？那根本就不可能，咱们大家伙，谁家没有个大姑娘小媳妇的，要是还把你儿子留在村子里，那不是还要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么？” 这三条路，姜平安哪一条也都不想去选择，他舍不得儿子的命，同时也舍不得姜家还有儿子的名声。假如真的送去县衙，那不仅是姜家在怀远县无法立足，只怕被人家知道，就连姜平远，也要跟着受牵连呢。 但是，最后一条路，姜平安也不想选择。他们姜家在青山村，也有不下一百年了，祖祖辈辈都在这儿呢，姜家的根就在青山村。离开了青山村，他们要去哪里？不，不行，他们不能离开。 “不行，这三条我都不选。你们这是想把老姜家往绝路上逼，你们这就是借机会报复我们家，这是要害了我们家啊。不行，这些我全都不接受，绝对不行。”姜平安连连摇头，拒绝接受这样的条件。 “姜平安，事到如今，已经不是你同不同意的事情了。给你三条路来选，已经是我们大家够宽容了，你也别不识好歹，不然的话，别怪大家伙不客气。”那边，七太爷的儿子，顾振生说道。 刘强生朝天翻了个白眼，“磨叽什么？要我说，就直接扔大江里完事儿。这样的人，留着还能干啥？还指望他能够成家立业，顶门过日子不成？这就是个废物，半人不鬼的，留着也是个祸害，还不如死了干净呢。” 刘强生的话，差点儿把姜平安呛了一个跟头，姜平安瞪起眼睛来，朝着刘强生怒道，“姓刘的，你瞅着我们老姜家不顺眼就直说，你这是不安好心，你是故意要让我儿子死是不是？我们家怎么得罪你了，就因为上一回的事情，你至于么？” 到了这个时候，姜平安也不打算讲理了，他现在就是胡搅蛮缠。只要能纠缠一段时间，尽量的拖延就行了，等到县里来人，局面肯定就会不一样的。 姜平安这边怒气冲冲的朝着刘强生使劲儿，祠堂外面却是传来了一个老婆子的动静儿，“我的孩子啊，你在哪儿呢？我的孙子，你这个苦命啊。你们这些丧良心的，你们就没有个子孙后辈儿么？你们这是要害了我孙子啊，你们哪个敢害我家开宇，老婆子我就跟他拼了。” 说话间，从外面跌跌撞撞的就跑进来了一个老太太，不是旁人，正是姜家老太太，姜平安的娘。自从姜家老爷子去世以后，老太太也是成天病怏怏的，再加上孙子成了这个样子，老太太更是病的不轻。 老太太刚刚才得知了孙子被人困了起来，弄到祠堂商议如何处置的事情。老太太一听就急眼了，也不顾自己还头晕眼花的，就这么一路哭着喊着的来了祠堂。打算豁上这条老命，也要把孙子救下来。 老太太一进了祠堂，谁也不看，径直就来到了齐长文等几个岁数大的人面前，扑通一声就跪下来了。“都是一个村子住了这么些年的老街坊了，我老婆子豁上这张老脸，来求求你们，求你们饶了我家孙子吧。开宇还小呢，他就是得病了，他也不是有心的啊。我求求你们了，杀人不过头点地，我给你们磕头还不行么？” 齐长文一见这样，连忙上前来，扶起来了老太太，“老嫂子，不是我们不肯饶过你家孙子，实在是这事情，让大家伙太为难了。刚刚我们已经说了三条路，还是让平安选吧，这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事情。姜开宇是死是活，全都看你们了。” 第377章 胡搅蛮缠 姜家老太太一听有三条路，就立即回头去问大儿子，都是哪三条。等到听姜平安说清楚之后，姜家老太太便坐到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你们这是想要老姜家的命啊，你们怎么就这么狠心？我们老姜家，到底是怎么得罪你们了？你们一个个的，这都是出的什么主意？不是要我孙子的命，就是想要把我们家赶走啊。” “不行，我就是不走，我也不能让你们把我孙子给祸害了。今天有我老婆子在，我就是豁出命去，也得护住我孙子。你们想要我孙子的命，除非先把我整死了再说。”老太太坐在地上，连哭带嚎的，这时也看不出来她有病了，声音比谁都大。 姜平安一见母亲这样，心中暗暗叫好，自己碍于身份，不能这么撒泼，只能跟这些人打口水仗。他家老娘可就不一样了，乡下老妇，撒泼打滚的事情太多了，年纪又大，就不信这些人还敢朝着老太太动手不成？只要老太太一个劲儿的闹腾，把时间拖延下来就行了。 不过，心里虽然这么想的，姜平安面上还得劝着母亲，“娘，地上凉，咱们别坐在地上，起来，起来坐在凳子上头。咱们青山村的人，也不是那些个不讲理的，慢慢说就是了，不要紧的。还有儿子呢，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害了开宇就是。” 姜平安嘴里虽然这么说着，可是手上却使劲儿的扯了扯母亲的衣袖。老太太是姜平安的亲娘，这母子两个相处四十几年了，哪里会不清楚儿子的意思？当下，老太太越发的疯魔了起来，伸手就把儿子给推开了，“你这个废物，我养你这样的儿子有啥用啊？你连我孙子都护不住。” “我孙子呢？我要看看我孙子，我孙子成啥样了？”老太太这时也想起来了姜开宇，不知道姜开宇现在是个什么情形。她扭头四处打量着，最终在祠堂的一个角落里，看到了被捆成粽子一般的姜开宇。 “那个天杀的下了这么狠的手啊，我的宇儿啊，你怎么被打的这么惨？”老太太看见了最疼爱的孙子，当下便冲了过去，当她见到姜开宇那鼻青脸肿的模样时，便忍不住破口大骂了起来。 “你们家都没有儿子没有孙子是吧？你们家的儿孙要是被打成这个模样，我看你们心疼不心疼？你们这些个丧良心的啊，怎么就能狠下心来，对付俺们宇儿啊。他还是个孩子呢，你们怎么就能这么丧良心，下这样的毒手啊？”老太太一边哭着骂着，一边就要动手给姜开宇解开绳子。 文修和文齐一直在旁边守着呢，这时见到老太太要解开绳子，便伸手拦住了。 “老太太，你们家有孙子，别人家也有闺女孙女。你们家孙子现在这样，要是放了他，他还去祸害别的女人怎么办？难道你们家的孙子是人，旁人家的闺女就不是人了么？今天在大家伙没有做出决定之前，任何人也别想解开绳子，放了姜开宇。”文修拨开姜家老太太的手，冷声道。 这时众人也反应过来了，便齐声道，“对，不能放，别以为你岁数大，就能倚老卖老耍浑的。告诉你，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好使，事情没有结果之前，姜开宇就不能放。” 祠堂里老老少少的男人，不下一百多，这些人一起说话，那气势还了得？姜家老太太被众人吓的，又一屁股坐地上了。“哎呀，了不得了，这是要杀人啊。老二啊，你快回来看看吧，咱们家都让人欺负成什么样子了啊。”老太太坐在地上，继续撒泼。 姜开宇自从被捆起来弄到祠堂之后，就一直躺在了地上，双眼发直，面容扭曲，那一双眼越来越红，红的就像是要滴血一样了。只是众人都只顾着争吵，并没有人注意到什么。而这个时候，姜开宇忽然就扯开嗓子喊了起来，那喊声之中，充满了狂躁痛苦之意。他的脸上，也是红的不像样子，颈子上的血管这时也都鼓了起来，就像一条一条小蛇一般，很是吓人。 姜开宇嘶吼的声音越来越低，等到他喊不动的时候，却是一口血就喷了出来。接着，他的眼睛和鼻子耳朵里，都开始往外流血了。 众人一见这样，知道事情不妙，“快，快去请苗郎中过来给看看。”齐长文一见这情形，赶忙就喊道。 绍远这时，急忙的就冲了出去，回家找苗素问。姜开宇该不该死的问题先放一边，即便是真的该死，也不能是就这样死了。绍远这时，心里倒是没有别的想法，倘若母亲能够治好了姜开宇，也算是给青山村除去了一个隐患。 绍远刚刚从祠堂里出来，正好就遇见了苗素问和娇颜两个。原来苗素问得知了娇颜差点儿出事，就赶紧过去看望娇颜，之后师徒两个商议之下，决定还是过来给姜开宇看一看算了。不管姜家如何作恶，这姜开宇总归只是个受害者，如果她们能够找到解决之道那是最好，不能那也是没办法了。 “娘，颜儿，你们来的正好，那个姜开宇已经七窍流血了，你们快去给看看吧。”绍远忙说道。 苗素问师徒一听这个，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当下，二人便跟着绍远一起，进了祠堂。等到她们看见躺在角落里的姜开宇时，尽管心里有了一些准备，但还是有些吃惊。苗素问几步上前，伸手就要把姜开宇身上的绳子解开。 “表姨，不行的，你要是解开了，谁也不敢保证，他会不会发狂啊。”文修急忙拦住了苗素问。 娇颜曾经亲眼见过姜开宇发狂的模样，她也是心里没底，“师父，敢给他松开么？会不会有危险啊？”娇颜看着姜开宇现在的情形，心里也是有些忐忑。 地上的姜开宇，头上脸上都沾着鲜血呢，尤其是眼睛鼻子都往外渗血，再加上他扭曲的五官，看起来真的是非常吓人。此时的姜开宇，很显然已经没有什么意识，只是浑身都在抽搐，看起来狼狈而又恐怖。 苗素问摇头，“不怕，这么多人在呢，他还能怎么样？再说了，此刻他这个情形，也没有多少能耐再发狂了。” 有苗素问的话，文修这才敢动手给姜开宇解绳子，等到文修把绳子解开，苗素问伸手抓住了姜开宇的腕脉便要诊脉。 “等等，不用你，谁知道你会不会暗中下黑手，害了我儿子？”却不想，这时姜平安却是忽然走过来，伸手拍开了苗素问的手，然后把姜开宇搂在了怀里。“你们早就巴不得我儿子死呢，谁知道你们会不会起了坏心？万一你动了什么手脚，我儿子岂不是死定了？你走开，不用你们。” 姜平安现在，也有点儿精神不太正常了。他就像是一只老母鸡一般，护着自己的孩子，拒绝任何人靠近他的儿子。 娇颜皱眉，这个人真是不知道个好歹了，“姓姜的，你那说的是人话么？我和我师父是郎中，郎中只管给人看病治病，什么时候干过害人的勾当？你那儿子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再不救治，不用我们害，他自己也是活不成了。” “你还是他的亲爹么？你要是他的亲爹，就不该拦着我们给他治病。上一次我要给他治，你不让，结果怎么样？你儿子眼见着七窍流血，就要不行了。你到了现在，还在血口喷人的诬赖我们，我看你是真的不想要你儿子的命了。” “那也好，师父，我们走吧，大家伙也都散了算了。已经这样，不出三五天，姜开宇准定是要死的。咱们大家伙也不用再费劲儿再商议什么了，就这几天，咱们等着就是了。”娇颜真是搞不懂姜平安这人的脑子到底是不是有毛病了，这人究竟都想了些什么啊？ “你以为我们真的愿意给你儿子治病啊？我们不过是看着他这样怪可怜的而已，即便是她真的该死，也应该让他死的痛快点儿。你看看你儿子，他现在在遭罪你知道么？你难道忍心看着他，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就这么一天一天的受折磨吗？” 娇颜可以看得出来，其实姜开宇这个样子，也没有什么再治疗的必要性的，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姜开宇的命已经是救不回来了。即便是苗素问出手，大概也就是延缓一段时间，然后让他减轻一些痛苦而已。但是姜平安的这个态度，让娇颜很是不能理解，这是一个疼爱儿子的父亲，应该有的表现么？ 姜平安被娇颜说的哑口无言，却是始终搂着儿子，不肯撒手，而这个时候，姜开宇却是再一次的吐血了。 “姜兄，宇儿已经这样了，你还是让人家给他看一看吧。”蓦地，一个声音响起，接着，就有不少人从祠堂外走了进来。为首的一人，身上穿着的，正是知县的官服。很显然，这不是旁人，正是怀远县的严知县。他身后，还跟了二三十个衙役，个个身上都配着腰刀等，倒是威风的很。 第378章 知县驾到 知县大人突然来到，还带了那么多的衙役，很显然，这是姜家有人去县城里请来的。顾承勇和齐长文等人心里都很清楚，姜家这是不肯心甘情愿的接受众人的惩罚，所以才会让人去搬来知县大人这座大靠山。有了严知县在这，今天就没人能够再为难姜家了。 但是不管如何，知县大人既然来了，众人就不能失礼。当下，齐长文带头，所有祠堂里的百姓全都跪下来，毕恭毕敬的给严知县磕头行礼。“草民等见过知县大人。”众人齐声道。 严知县摆摆手，“都起来吧。” 齐长文带头，众人这才全都起来。娇颜还在角落里，刚刚她也跪下了，这时从地上起来，伸手拍了拍衣裙上的灰，不由得撇了撇嘴。这个严知县，好大的架子啊。这么多人给他下跪行礼，他就那么轻飘飘的一句起来吧。哼，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朝中的宰相呢，好大的官威。当初夏知县，可是从来不会这样的。 只是一件小事，却是可以看出来其中的差别。娇颜心中暗道，难怪人家都管这个严知县叫严扒皮呢。不冲着别的，就冲着刚刚这个架势，也看得出来，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据说从他任怀远县知县以来，百姓要交的税赋就比之前多了两三成。顾家的作坊，年年税赋都在上涨，比以前已经高了好几倍了。由此可见，这个什么严知县，绝对是个贪官。 娇颜躲在角落里，低着头小声的在那嘟囔着，旁边的绍远听见了，不由得偷偷笑了起来。他伸手扯了扯娇颜，低声道，“回家咱们再说，别让旁人听见了。”这丫头，爱念叨的毛病又出来了。 娇颜这时才发现，原来自己刚才又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不由得皱了皱鼻子，做了个鬼脸，然后就闭上嘴不说话了。 绍远伸手，悄悄地扯住了娇颜的手，然后在娇颜耳边说道，“姜平安不肯让你们给儿子医治，肯定里面有什么猫腻，待会儿一定要注意，别让他反口咬咱们一下子。” 娇颜眼神一凝，是啊，这明显就是不合常理，任谁家的父母在看到儿子受苦，也不会拒绝医生给医治的啊。这个姜平安，是想要做什么？从这个严知县的出现来看，姜平安还有姜家老太太刚刚那一番唱念做打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就是想等着严知县到来。难道，他们以为，严知县来到，姜开宇的事情就可以不再追究了么？ 且不说娇颜和绍远两个在角落里低声议论，猜测姜平安的用意。只说祠堂正中，此时严知县已经端坐在椅子之上，然后让齐长文等一些年纪大的老人坐下了，剩下的人，则全都是站着。 “本官此次前来，乃是听说，有人在青山村私设公堂，草菅人命。大齐朝律法森严，更有各级衙门处理事务，百姓有任何纠纷，都该去衙门，由本官决断，怎可私底下擅自决定他人生死？尔等如此作为，是把朝廷律法看成儿戏，实在是荒唐。”严知县端坐椅子之上，面沉如水，目光扫了众人一下，然后沉声喝问道，“哪个给尔等这样大的胆子？” 自古以来，百姓是怕官的，在普通百姓的眼里，当官的，那就是神仙一般的存在，那是站在云端需要抬头仰望的人。而现在，传说中的知县大老爷，就在大家伙的面前。众人就觉得，眼前那知县大老爷一身官服，威风凛凛，简直就能晃花了眼睛。面对知县的喝问，有的人那腿就忍不住的想要弯下去，更不用说顺顺当当的说话了。 齐长文算是见多识广的人了，面对严知县，当然不会像是别人那样畏畏缩缩的，当下齐长文便站了起来，“大人，草民是青山村的村长，今天这事，也不是什么私设公堂。只是村子里出了事情，大家伙总得聚在一起商议商议，看看事情如何解决啊。” 齐长文当下便把村子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才道，“大人，出了这种事情，那就是好说不好听。草民等人的意思，自然是能在村子里解决，就不要传扬道外面去。不然的话，不光是姜家脸上无光，就是整个青山村的人，也是要被人笑话的。” “这种事情一旦传扬开来，别的且不说，以后青山村的闺女，还要如何说亲事？旁人会不会说些什么？这种事情，总得大家伙拿出个意见来吧？难道，啥意见没有，就要冒冒失失的去县衙告状不成？”齐长文并不怕严知县，站在那里，身子挺的笔直，目光也丝毫不回避，面容严肃的说道。 “这种事情，跟杀人放火不同，这个是危害名声的，尤其是村子里女人的名声。别说是村子了，就是哪家哪户出来这中事情，也是能捂着就捂着，可是没有大张旗鼓跑出去宣扬的。大人难道觉得，草民等还应该一路敲锣打鼓的去县衙，把这些事情全都摆在全县百姓的面前说一说么？草民等，可是没这个脸。” “至于说什么草菅人命，更是乱说了。姜开宇还在这儿呢，谁也没有对他怎么样，大家伙只是商议，如何处理这件事而已，并没有哪个真的动手要杀了姜开宇。”齐长文也算得上是一只老狐狸了，他才不会让严知县把这样一顶大帽子扣在众人头上呢。 面对齐长文的辩驳，严知县也是一时无语应对。人家说的对啊，这种事情，哪里好大肆宣扬，当然要悄悄的解决了。严知县瞪了一眼姜平安，心中也是有些恼火，这个姜家怎么这么不靠谱啊。儿子如此荒唐，竟然还想着让自己来帮忙解决，真是可恶。 可是，他今天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了，这件事就得有个办法解决才行啊。不然的话，他这个知县，岂不是丢脸都丢到青山村来了么？严知县勉强收起不悦的情绪，看向了姜平安，“这件事，关系到姜家，姜平安，你也来说说吧。”给他一个机会，看看姜平安能不能有办法扭转局面吧。 严知县既然点了姜平安的名字，姜平安当然要说话，而且旁人也没办法阻拦。于是，姜平安就站到了严知县的面前来，张嘴想要为自家儿子辩驳。 可是，还没等姜平安开口说话呢，就听见祠堂外有人高声喊着，“苗郎中呢？苗郎中呢，快点儿，我家闺女上吊了啊。孩子爹啊，你还在这边磨叽什么呢，咱闺女都上吊了啊，你还不快点儿回家去。”说话间，就见到祠堂外跑进来一个头发散乱的女人。 这人着急的不行，进来也不管里头都有谁了，直接四处打量着。看到了自家的男人，上去一把就薅住了丈夫，“苗郎中呢，在这么？快点儿回家啊，咱闺女上吊了。”女人一边说着，眼泪就流出来了。 苗素问原本在角落里，离着娇颜和绍远不远的。这时听见有人喊她，便急忙从角落里走出来，“黄大嫂，你慢慢说，是怎么了？” 进来这个女人家里姓黄，丈夫黄二壮，是姜家的佃户。他们家离着姜家也不算太远，家里过的苦兮兮的，日子不怎么样。那年姜家进去山贼的时候，黄二壮也去姜家帮忙，结果被砍伤断了一条腿。后来虽然是让苗素问和娇颜硬是给接上了，但终究还是瘸了，走路一瘸一拐的，并且也不能干什么重活。 黄家有两个女儿三个儿子，老大黄晓月，今年十五岁了，非常能干。这些年要不是有闺女在家，下地种地，黄家的日子还不知道要成什么样子呢。黄家剩下的几个孩子都还小，家里家外的，全都指着这个大闺女操持着呢。 黄二壮一听说闺女上吊了，当下就吓坏了，急忙的就往外走。“这是咋了？好好的，咋还能上吊呢？”黄二壮急的不行，也顾不上自己的腿瘸着呢，就急匆匆的往家里跑。 苗素问和娇颜还有绍远这时也急忙的跟了出去，人命关天啊，一刻都耽误不得呢。几个人几乎是一路小跑的来到了黄家，然后也顾不得打量黄家是个什么样子了，径直就进了屋子。 东屋的炕上，一个身上穿着补丁衣裳的女子躺在那里，好像是没了气息一般。那女子的颈子上，有着很明显的勒痕。女孩的身旁，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女娃娃，正在用手揉搓着姐姐的胸口呢。“大姐，你醒醒啊，你醒一醒好么？” 苗素问见此情形，连忙上前来，在黄晓月的颈子上摸了一下。颈侧还有微弱的跳动，很明显，这黄晓月还没死，只是昏迷了。“娇娘，快点儿，她还没死呢。”苗素问说话间，就从随身背着的药箱里，取出了银针来，扎在了晓月身上的几处穴道上。 看这个样子，好像是晓月上吊挂上去的时间还不算很久，然后就被发现救下来了。所以她虽然呼吸心跳都有些微弱，可是还有一口气。 娇颜一听，就赶紧上前来，从药箱里取出一粒药丸，直接塞到了晓月嘴里，想办法让她咽了下去。“晓月姐，你这是咋了，为啥想不开啊？” 第379章 颠倒黑白 黄晓月刚刚把自己挂在房梁上，就被妹妹晓燕给看见了，然后晓燕就急急忙忙的喊来了母亲，将晓月救了下来。不过是这晓月娘身体也不怎么好，救人费了点儿功夫，才多少的耽误了一些时间，导致晓月因为窒息昏迷了。 在苗素问和娇颜的合力救治下，没用多少时间，晓月就清醒了过来。一阵咳嗽之后，晓月睁开了眼睛，然后就看见了眼前哭着的爹娘和妹妹。晓月一下子就哭了出来，“爹，娘，你们干啥救我啊，你们让我死了算了。”晓月哑着嗓子，痛哭不已。 晓月娘这时也忘了刚刚是如何担忧的了，上去就给了女儿一巴掌，“你这是魔障了啊？好端端的，你寻死做什么？”打完了这一巴掌，晓月娘又伸手把闺女给搂在了怀里，“娘的闺女啊，你这是咋地了？你要是真的死了，你可让娘咋活啊？”娘俩抱头痛哭起来。 黄二壮看着炕上哭的悲伤不已的娘俩，还是一头雾水，“不是，孩子她娘，咱们还没问明白，闺女这到底是因为啥要寻死呢，你倒是问清楚了再哭啊。”黄二壮急的直搓手。 此时，苗素问和娇颜对视了一眼，都感觉事情有点儿不对劲儿。苗素问伸手，扯过来晓月的手腕，就要给晓月诊脉。晓月被苗素问的举动吓到了，便拼命的挣扎。 娇颜一见这样，直接上前来，按住了挣扎的晓月，“黄婶子，你按住晓月姐姐，让我师父给她看一看，是不是哪里不妥当？” 晓月拼命挣扎，只是可惜，她刚刚上吊才被抢救过来，身上还是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呢，如何能挣扎得了？三两下，就被娇颜和晓月娘给按住了。 苗素问抓住晓月的手腕仔细诊脉，然后，就被晓月的脉象给吓住了，“这，这是？绍远，你先出去，领着晓燕一起出去。”苗素问没有说晓月是什么病症，只是把绍远和晓燕给撵出去了。 等到绍远和晓燕都出去了，苗素问才问道，“晓月，你跟婶子说，你这是怀了谁的孩子？” 另外一边，祠堂里的众人正在议论晓月上吊的事情。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整个祠堂里就乱糟糟的。 严知县看见眼前这个气氛，心里真是够憋气的，这些人现在都忘了么？自己这个知县大老爷还在呢，他们就这么交头接耳的瞎议论？严知县扭头，示意旁边的一个男人，那人当即便大声喊道，“都闭嘴，消停会儿，大人还要问案子呢。” 众人听见了，这才想起来，面前还有知县大人呢。于是众人全都闭上嘴，看着对面坐着的，面色不虞的知县大人。 严知县看了一眼姜平安，“说吧，你还有没有什么要辩驳的？” 姜平安上前来，咳嗽了一声，然后说道，“大人，在下当然有话要说。在下想说的是，刚刚起村长那些话，所言不实。小儿开宇，当年患病时，不过才十一二岁而已，这些年一直都是延医问药四处治疗，平时也是呆呆木木的，郎中都说了，他高烧怕是烧坏了脑子。大人，请问这样的孩子，如何还会懂得什么男女之事？” “他们指控我儿什么意图对哪家的闺女施暴，在下认为，这个根本就是诬告。小儿连男女之事都不懂，只是发起疯来随意的攻击人而已，就被他们胡乱说成是那种丧德败行的禽兽，在下不服。”姜平安语出惊人，竟然会扭曲事实，把姜开宇给摘了个一干二净。 姜平安这话刚刚说完，祠堂里可就炸了锅了。“姜平安，你还是人么？你这是睁着眼睛在说胡话呢。那天我闺女桃花是什么样子，大家伙长着眼睛的都看见了。你还说你们家姜开宇无辜？你这么昧着良心说话，你就不怕天打雷劈么？”第一个不干的，是刘强生，他直接就跳出来了，指着姜平安的鼻子就骂道。 姜平安也是一脸怒容，“刘强生，你嘴巴放干净点儿。你家桃花？你家桃花那是顾家没过门儿的媳妇，谁不知道顾家跟我们姜家有仇，那是你们设计好老陷害我家儿子的。” “当时的情形，有谁看见了？除了我儿子，就是你家桃花，还有就是顾家那个丫头和苗家的小子，这几个哪一个不是跟顾家有关系？那就是你们商议好了，欺负我儿子得病脑子不好使，说不出来当时的情形，你们这是设计陷害。” 姜平安很清楚，今天这件事情，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儿子落下这样一个名头。不然的话，不光是儿子的名声，就连姜家，还有姜平远，恐怕是全都得跟着受牵连。尤其是姜平远，家里要是出来了这样的事情，只怕是他这个官也就做到头了。 刚刚姜平安心里就在想呢，要怎么样把儿子的罪名洗脱掉，后来他就想到了这个办法。就是抓住了跟顾家的恩怨不放，只有用这个借口，才能让对方没话说。 果然，姜平安这么一说出来，对面的刘强生就气的说不出话来了，指着姜平安，却是脸红脖子粗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放屁，都是放屁，你这是胡搅蛮缠。那天的情形，大家伙都看见了的。” “大家伙看见的，那都是假象，还不知道是怎么弄出来的呢？”姜平安不以为意的瞥了刘强生一眼，说道。 顾承勇这时就有点儿忍不住了，“姜平安，你这话说的你脸上不臊得慌么？那天在你家门口，你儿子对你家那个丫头都坐了什么，大家伙也都是看得一清二楚呢。你儿子不懂男女之事？你儿子是被我们陷害的？睁眼说瞎话到了你这个地步，还真是够厉害的啊。”顾承勇看着姜平安，冷笑不已。 姜平安一时语噎，停了一下才道，“那天我儿子不过是跟那个丫头闹着玩儿罢了，根本就没有别的事情。顾承勇，你不用抓住这点不放了，我就问你，不管是桃花也好，还是你家闺女也好，为啥都是跟你家有关系的？你还说这不是你们家设计陷害我儿开宇么？要不然，我儿开宇，怎么就没有去招惹别人？” “你们一个个的都说，我儿子开宇危险，留下来就会祸害村子里的女人。那我问你们，你们给我说出来，我儿子祸害哪一个了？”姜开宇站在祠堂中间，背对着严知县，面对这青山村的这些百姓，厉声质问道。 “是啊，诸位，你们要是没有证据证明这个，那今天这件事，可就是你们不对了呢。”严知县听了姜平安的话，心中暗暗点头。不管姜开宇到底如何，姜平安今天这一番话，的确是说的挺有水平的。照着这个样子下去，今天的事情姜家反而成了受害人了呢。严知县点头，看来姜平远的这个哥哥，也不是一般人啊。 此时，姜平安转过头来，看向严知县，忽地扑通一声跪下来了，“大人，在下恳请大人做主，他们顾家设计陷害我儿在先，又把我儿打伤，刚刚我儿口吐鲜血，眼见着就是要活不成了。大人，请您为我儿开宇伸冤报仇啊。他们见到我儿独自在外，就下了狠手，愣是把我儿开宇给打成了重伤啊。” “刚刚他们还一个劲儿的喊着，要把我儿子给扔到大江里去，这不是草菅人命又是什么？这就是顾家看着我们不顺眼，故意做局，想要抹黑姜家，想要把姜家赶出青山村啊。大人，求您给在下做主吧。”姜平安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恳求道。 此时，顾承勇也是被气的脸都红了，他指着姜平安，手都有些在哆嗦了。“姜平安，你够狠，你真是够恶心啊。难怪你刚才硬是不让苗郎中给你儿子诊治啊，你这就是想着来诬陷别人的。好啊，你要是这么说，那咱们就请来郎中，给你儿子好好检查检查。看看你儿子吐血，是因为病情，还是因为被打的。” 顾承勇真是没想到，姜平安会是这么无耻，竟然可以颠倒黑白到如此的地步？顾承勇这时也上来拧劲儿了，非得要跟姜平安把事情掰扯清楚了不可。这可是事关顾家名声的大事呢，要是说不清楚，顾家人成什么了？ “找郎中再来诊治？你想找谁？找苗素问？那是你闺女的师父，她当然向着你们顾家说话了。镇上医馆，是苗家开的，也跑不了跟你们串通。还能去哪里？去县城？现在去县城找郎中，等你找来郎中，天都黑了。顾承勇，你这是想拖延时间么？”姜平安却是一副十分不屑的表情看着顾承勇，摇头冷笑道。 姜平安回头看着严知县，瞧见严知县点头，心中更是安定下来，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的，当下便得意的说道。“你们要不然现在就拿出证据来，证明我儿子不是你们给打坏的，要不然，你们就等着吧，这个状，我还非告不可了。” “姜开宇，你这个畜生，你不得好死啊。”就在姜平安得意的看着顾承勇时，忽然外面有声音传来。然后，就见到黄二壮手里拎着一把菜刀，直接就冲了进来，朝着姜开宇就扑了过去。 第380章 忍无可忍 祠堂里的众人都有些惊呆了，今天这是怎么了？这咋各种状况层出不穷的？这个平常老老实实的黄老二，今天这是抽什么疯呢？ 而这时，瘸着腿的黄二壮，手里拎着菜刀，红着眼睛就来到了祠堂里。他也不去看什么知县大老爷，更是不去看旁人，他的眼睛里，就只有那边躺在姜家老太太的怀里，依旧抽搐着的姜开宇。“姜开宇，你这个畜生，王八蛋，今天我非得劈了你不可。”黄二壮朝着姜开宇就奔了过去。 祠堂里这么些人呢，不说是严知县带了那么多衙役过来，就说是姜家，还有那么多的护院呢。就黄二壮这样一个瘸子，又如何能够来到姜开宇的身边？姜平安一见事情不好，就赶紧让人拦住了黄二壮。 “黄老二，你这是干啥？你疯了么？我儿子怎么得罪你了，你要杀他？你可别忘了，你还租着我家的地呢，你要是再胡闹，当心我再也不把地租给你们家了。”姜平安一手抓住了黄二壮的手腕，架住了黄二壮。 “姜平安，你们家养了个畜生啊，畜生。他这样的东西，你还包庇着他，你，你。”黄二壮是个老实人，再加上这时已经气得不行了，嘴里真是不知道应该说点儿什么了。 不过，黄二壮这样的表现，再结合刚刚说是晓月上吊的事情，众人心里，大概的也有了一个判断。齐长文有点儿不敢相信的问了一句，“老二，可是你家晓月，被那个畜生给？” 黄二壮一听这个，当时便仰头向天，大声的嚎了起来。那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愤怒，“姜平安，姜开宇，我诅咒你们老姜家。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我诅咒你们姜家断子绝孙，啊啊。”黄二壮喊到最后没了力气，只能说了这么一句。 黄二壮这个表现，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正好这时苗素问和娇颜绍远也从外面进来了。齐长文就问苗素问，“苗家侄女，你快说说，这到底是咋了？可是晓月有啥不妥当的？” 苗素问叹了口气，“齐叔，晓月她，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子了。我们刚刚问她，她说是有一天她在林子里薅野菜的时候，让姜开宇那个畜生给糟蹋了。晓月害怕，也没敢吱声，这孩子就把事情埋在心里头了。后来又有了姜开宇要祸害桃花的事情，晓月就更是不敢说话了。” “她最近觉得不太对劲儿了，今天又听说了这边的事情，一个想不开，就上吊了。幸亏家里晓燕看见了，喊来她娘，把晓月救了下来。唉，都是造孽啊。”苗素问原本也不想说的，可是不说，难道还能眼睁睁的看着姜平安在这颠倒黑白不成？姜开宇明明就是做下了恶事，难道还能任由他逃脱罪责么？ 再者，黄二壮如此的表现，还有什么能瞒得住大家伙的？倒是不如说出来算了，遮遮掩掩的，弄不好姜平安又好说是晓月勾搭姜开宇了。 苗素问这话一出，祠堂里的众人可就愤怒了，“姜平安，你倒是说话啊，这回你还有什么话可说？你说你家儿子没有祸害别人，那晓月是怎么回事？”刘强生高声质问道。 姜平安这时也是有点儿懵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儿子竟然真的侵犯了村子里的女孩子，更是想不到，晓月竟然还怀了孕。这下子，他还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可是，他已经做了这么多的努力，如果再这个时候认了，岂不是刚刚的一切都是白费了么？ “胡说八道，你们这是污蔑，谁知道黄晓月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说是我儿子干的，那就是我儿子了？说不准是黄晓月勾搭野汉子怀了野种没法说，故意往我儿子头上栽赃的呢。为啥就这么巧？这边说我儿子的事情呢，那头她就上吊了，她以前怎么不上吊？” “还有，黄晓月上吊，是你们去救的。你们是老顾家的人，谁知道是不是你们给出主意，让晓月这么抹黑我儿子的？苗素问，你真狠啊，为了对付我们姜家，连这样的手段都用上了。”姜平安现在就是一条路，狡辩到底。反正他家儿子已经是快要不行了，旁人也别想落到什么好处，把所有人都拖下水才好呢。 姜平安这样是非颠倒指鹿为马，祠堂里的众人，全都愤怒不已，却又没有什么话可以反驳。这样的憋屈，让众人都是怒火中烧，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辩驳。“姜平安，你不用在哪里信口雌黄，晓月是多么老实的一个闺女，她才干不出勾搭野男人的事情来呢。姜平安，你这么颠倒黑白，扭曲事实，你可是要遭报应的。”张德明气的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哼，我遭报应，我不怕报应，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们这么凭空诬陷，你们才是要遭报应呢。”姜平安才不会被这样的话给吓到，他梗着脖子强横道。 祠堂中的众人这时都是无话可说，面对这样不要脸的人，任何言语都是无用的了。 娇颜这时终于忍不住了，她从绍远身后走了出来，站到了姜平安的对面，“姜平安，你这话可真是敢说啊？你敢不敢指天立誓，你说的都是真的？你家姜开宇要是做了什么丑事，就报应在你们家人的身上？你敢么？” 姜平安瞪着娇颜，“你这个死丫头片子，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你走开。我凭什么就要听你的？我凭什么就要发誓？” 娇颜冷笑，“你不敢吧，你怕报应，你怕你们家人遭到报应。姜平安，你这是心虚，你心虚了。因为你知道，你们家蒋开宇绝度做得出这些事情来，对不对？”娇颜根本就不怕姜平安那一脸狰狞，她步步紧逼，厉声喝问道。 姜平安脸色有些发白，他看着对面这些人看他的眼神，知道今天自己要是不敢发誓，只怕就是证明了自己心虚，姜平安咬咬牙，“好，我发誓，我们家开宇，绝对没做那样的丑事。如果我口不应心，就报应到姜家人的身上。”姜平安指天立誓道。 娇颜笑了，却不想往日那样，笑的那么灿烂。此时的娇颜，笑的犹如一朵盛开的罂粟花，虽然美丽，却诡异无比。“好，你够狠。”娇颜说了这么一句，就转身看向祠堂里的众人，“诸位爷爷、伯伯、叔叔，今天这个场合，本来不该我这个小女娃说话的。不过我们顾家被姜平安如此污蔑，我要是再不说，那我还算是顾家人么？” “现在谁能去姜家一趟，把姜家三媳妇给带来？你们怕是还不知道吧，姜家三媳妇，她也怀孕了。今天早晨在小河边洗衣服的时候，好多婶子都见到呢，姜家三媳妇昏倒在河里了。那时候我就在场，是我给救醒的。当时我就诊出来，她已经怀孕两个月左右了。” 娇颜再次转身，看向姜平安，又笑了，“姜平安，你说你们家三弟媳的肚子里，是哪里来的野种呢？是你的？是姜开宇的？还是不知道哪个野男人的？哈哈哈，姜平安，你不是不怕报应么？你们姜家的报应，就在眼前呢。” 娇颜真的是火了，这姜平安如此嚣张，如此颠倒黑白抹黑顾家，她再也忍不下去了。虽然娇颜也明白，这件事情一旦捅出来，姜家三媳妇可能是就要没命了。可是事到如今，她也不得不说。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姜家就这么嚣张下去，不能看着姜平安就这么给姜开宇洗脱了罪名。那么，晓月的仇该如何？她们这些差点就被欺负了的人，她们又该如何自处？ 娇颜盯着姜平安，一步一步走向他，“你说啊，你倒是说啊，这回你怎么就不说了呢？” 姜平安被娇颜逼的一步一步往后退，他心中早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此时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啊，不可能。” 那边，一直搂着姜开宇的姜家老太太这时也抬起头来，“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老三媳妇向来都是老老实实的，她不可能干出这样伤风败俗的事情来，不可能，不可能。”老太太说着，身子一软，人就倒下去了。 齐长文一见这样，便高声道，“快去人，去姜家，把姜家三媳妇带来。”这姜平安的表现，分明就是不知情的，也就是说，姜家三媳妇不是跟姜平安有关系。平日里，姜家三媳妇可是足不出户呢，这样一想，背后的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齐长文看了看那边依旧在抽搐着的姜开宇，这个孽障，竟是干出这等没人伦的事情来。 此时，好像大家都把严知县给忘掉了。而严知县这时，也是满脸的尴尬，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姜家竟然出来了这么些个龌蹉的事情。此时严知县也是后悔，不该看着姜平远的面子，跑来蹚浑水。这下可好了，闹出这样的丑闻来，他又在场，要是不能有个决断，怕是连脱身都难了呢。 姜平安这时好像才反应过来，连忙喊道，“不行，谁敢去我家找人？看你们哪个敢动？” 第381章 跳井 服毒 姜平安自然是不肯让人把老三媳妇带过来的，如果娇颜的话是真的，那他们老姜家这一回，可是丢人就丢大发了。这样的事情，他绝对不能允许的。“我看你们谁敢动？谁都不许去。”姜平安示意自己家的那些护院，拦住就要出门的几个年轻人。 娇颜一见这样，冷笑不止，“姜平安，你心虚了对吧？你害怕了是么？你以为拦住这几个人，我们就没有办法了么？各位叔叔伯伯们，咱们干脆也不用在这根他们费口舌。咱们一起去姜家，大家伙去那边，把事情弄清楚。” “姜平安，你最好祈祷，你们家的女眷里只有采莲娘有问题。假如被我们发现了，还有别的女眷也除了岔子，姜平安，我看你的脸往哪里放？”娇颜这一次是真的发狠了。她就不信了，姜开宇那个德行，他能跑出去侵犯别人家的闺女，能去欺负亲婶子，难道家里那些丫头，他还会放过么？ 娇颜这话，提醒了屋子里的众人，大家伙眼神都暗了下来。是啊，姜开宇发病的时候是个什么德性，大家伙都是看到过的。这样想来，怕是姜家那些个女眷，也未必就真的干净了。 齐长文恨的直咬牙，这件事一出，整个青山村都跟着受影响了，以后青山村的这些闺女可咋办？她们的名声还要不要了？“走，去姜家，大家伙一起，我就不信了，她们还能拦得住咱们？”齐长文恨恨的说道。 村子里这些男人，大概也得有一百多人呢，姜家的护院不过二三十人，哪里能拦得住这么些人？而严知县此时，恨不得所有人都不注意他才好呢，当然不会为了姜平安出头。他悄悄示意自己带来的那些人，待会儿趁乱，就赶紧离开，这种事情，掺合不得。 有齐长文带头，顾承勇等人护着，村子里的这些人一涌而出，从祠堂里出来，直接就奔着姜家去了。那些都在祠堂外看热闹听消息的媳妇婆子们，这时候也有不少都跟在后面，跑去看热闹了。 当然，也有一些人，则是掉回头去，领着自家的大闺女小媳妇回家了。这样丢人的事情，好多岁数大的老人，是不愿意让家里的孩子去听的。 众人走的很快，不多时就来到了姜家。而这时，姜家的院子里，却是传来了女子的哭喊救命的声音，“快救人啊，快来救人啊，我娘跳井了，救人啊。”那是采莲和采薇的声音。 外面这些人一听，当时就傻眼了，齐长文连忙喊道，“快点儿，找家什救人啊。” 顾承勇齐建元等人，连忙就朝着姜家院子里那口井奔去。然后众人找了绳索，拴在齐建元的身上，将齐建元放下井里，把姜家三媳妇唐氏从井里捞了出来。 所幸唐氏跳井的时间还不算很长，所以救上来的时候，还是有一口气的。此时苗素问上前，在众人的帮助之下，把唐氏肚子里的水控了出来。然后又施针、喂药的，最终把唐氏给救醒了。 唐氏这边刚刚睁开眼睛，那边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快点儿来人啊，采云姑娘服毒了。” 众人被这个消息给震住了，姜采云，就是姜开宇的亲妹妹，今年十五岁，秋天就要出嫁的。她这个时候服毒自尽，这是什么意思？ 刚刚娇颜就说过了，说是姜家的女眷，怕是也都不干净。结果大家伙一来到，姜家三媳妇就跳了井，姜采云服毒。这证明什么？这就证明，刚刚是姜家有人在祠堂那边听见了娇娘的话，先一步跑回来报信的。然后姜家三媳妇和姜采云，为了姜家的名声，不得已就采取了这样的手段，死无对证。 众人心中，皆是愤怒不已，姜家竟然乱成了这个德行，全都是姜开宇惹出来的。可是姜平安却还是一味的维护着儿子，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不管别人想什么，此时苗素问和娇颜，却是急忙就要往姜采云的屋子跑去。姜采云服毒的时间不长，只要不是毒性特别剧烈的毒药，这么短的时间里，还是能救活的。 “站住，你们要干什么？给我拦住她们，不许她们乱跑。”姜平安一见苗素问和娇颜的动作，便高声喊道。他绝对不能让苗素问去救女儿采云了，就算是救活了又能如何？家里闹出这样的丑事来，姜采云还能活下去么？眼下救活了，将来还是个死，倒是不如这时候死了干净。姜平安这时也近乎疯狂了，为了姜家，他宁可牺牲闺女。 当下就有人去拦苗素问，不想却是被文修绍远等人，几拳头就给揍到一边去了。“娘，颜儿，你们快去，人命关天呢，先救人要紧。”绍远说道。 苗素问和娇颜直接就跑去了姜采云住的屋子，只见姜采云躺在地上，嘴角带着血迹。苗素问上前，用手指沾了一点儿血，闻了一下，“是砒霜。”而且是服用了大量的砒霜，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直接会吐血了。 普通百姓家里，有的时候会预备一些砒霜，用来做老鼠药的。但是这种砒霜属于天然砒石制成，毒性不像纯粹的砒霜那样剧烈。但是很显然，姜采云是服用的量特别大，所以此时也是回天乏术了。 娇颜和苗素问两人此时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各自叹了口气，这样大量的吞服砒霜，基本上已经是没的救了。娇颜伸手，试了一下采云的气息，已然是停止呼吸了。“师父，她，唉。”娇颜忽然感觉心里很是愧疚，如果不是她提议要让大家过来，可能采云还不会死。如今眼见着一个鲜活的生命就在眼前消逝，娇颜的心里，忽然就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师父，是不是我做错了？”娇颜抬眼，问苗素问。 苗素问摇头，“丫头，你没错，这件事根本就瞒不住的，你看姜采云这个样子，她分明也是有了身子了啊。就算是你没有这样提议，过一段时间，她不是还要出嫁的么？那个时候，她要怎么瞒下去？” 以苗素问的医术来说，尽管采云此时已经没了气息，但她还是可以看得出来，这个姜采云，也是身怀有孕的。“作孽，这姜开宇真是作孽。他们姜家，这是自作孽，跟别人没有关系的。娇儿，你别去想了。” “可是师父，为什么这些女人，她们竟然都能怀孕呢？即便是姜开宇糟蹋了她们，也不至于都能有孩子啊？”娇颜忽然想起来了这个，她觉得特别的奇怪。 “我刚刚给姜开宇把脉试过了，他血脉激亢，果然跟你前次说的差不多，类似于服用了催情药一般。我在猜测，可能是姜家找人给姜开宇治病的过程中，补药用的太过了。这几年姜家四处求医问药的，谁知道他到底都用了些什么药？姜开宇的身体里积累了太多的药性，混合在一起，可能恰巧就有了类似于催情药的作用了。” “这样的情形之下，再加上姜开宇才十六七岁，正是男孩子血脉最旺盛的时候。他发病时血脉亢奋，所以很容易就会让女人怀孕的。唉，也是孽障。”苗素问并没有亲眼见到姜开宇都用了什么药，大概也只能这么猜测而已。她解释了一下，然后便摇头叹气的，领着娇颜从屋子里出来了。 “齐叔，采云她已经不行了。”苗素问心情也不太好。这一天之内，好几个女人自杀，其中采云已经死了，剩下姜家三媳妇和晓月现在虽然还活着。可是谁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这样的事情，苗素问同为女人，怎么可能心里一点儿都不受影响？ 姜家院里院外的众人听了，不由得都叹了口气，“姜平安，你现在还要维护着你那个孽障儿子不成么？你看看，你家儿子都做了什么？他祸害了多少人啊？姜平安，你要是还知道羞耻，就赶紧想办法收拾残局吧。你那个儿子，他就是个祸害。”顾承勇看着姜平安，问道。 顾承勇的心情也是有些沉重，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闹得太大了。假如最开始姜平安肯认下儿子做的错事，把儿子带回去自家处置，或是带着姜开宇离开。姜家即便是有这么些龌蹉事，也不至于全都大白于众，闹到如今不可收拾的地步。 可是姜平安嚣张跋扈，依仗着弟弟还有严知县的势力，不但不肯认错，反而咬上了顾家，污蔑村子里的这些人家。想要踩着众人，用颠倒黑白的方式，给姜开宇洗脱罪名。最终，闹到了如此的地步，结果又能如何？姜采云死了，姜开宇也是奄奄一息，离死不远，姜平安的孩子，竟是一个也没剩下。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绝对不是这样的。我家采云，肯定是被人害了的，她无缘无故的怎么可能服毒？顾承勇，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让人来害了我闺女的？是不是你？”姜平安这时，就像是疯了一样，指着顾承勇，表情狰狞的问道，“是你，还是你那个闺女，是她对不对？是她要害我们家。” 第382章 自作孽不可活 姜平安此时，就像是要疯魔了一般，他就是一直发疯的狗，见了谁都想咬一口。“是你们，全都是你们，是你那个闺女。那个臭丫头，这一切都是她设计的对不对？顾承勇，你真狠啊，你们家真狠啊，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们，你们家要这么祸害姜家？” 院里院外的这些人一听，都不由得摇头叹气，这个姜平安已经是疯了，他就是个疯子。这样的人，再跟他争讲下去，也是没有任何意义了。说什么？再说什么也掩盖不了姜家这些丑事，掩盖不了姜开宇的罪行。 “走吧，咱们大家伙也没必要再留在这儿了，事实摆在眼前，长眼睛的谁还看不出来啊？他们家那个畜生姜开宇，禽兽不如的东西，连自己的亲婶子、亲妹妹都不放过，这样的人，就该遭天打雷劈。老姜家出来这样的丑事还想要诬赖别人，简直是无耻之尤，跟这样的人说话，我都嫌恶心的慌。”那边，苗素问冷声道。 齐长文等一众岁数大的人也都叹气不已，这都叫啥事儿？老姜家这么一闹腾，整个村子都跟着受牵连啊。“姜平安，你现在只有一个选择，离开青山村。青山村不能再留你们姜家了，你们这样的人家，有多远就滚多远吧。” “凭什么让我们走？你们凭什么？你们以为老姜家是当初的老张家不成？你们说撵走就撵走了？我们姜家在青山村也不下一百年了，你们说句话，就想撵我们走？没门儿。我就是不走，我们家没犯什么错，凭什么走？”姜平安双眼通红，额头的青筋鼓起，整个人处于一种近乎疯狂的状态。 “我家闺女就是被你们给害死的，还有老三媳妇，也是你们给害了的。你们说啥就是啥？凭什么你们说的就是真的？”姜平安依旧是不改口，死咬着顾家不放。 齐长文气的不行，“好，好，姜平安，你这么说是不是？好啊，那就去问问姜老三的媳妇，她肚子里的野种，到底是谁的？还有，把姜家这几个丫头，都叫过来，让苗郎中给看一看，她们是不是也不妥当？” 齐长文这回是真的火了，都到了这个时候，姜平安还是这么嘴硬，还有用么？“对了，去，去镇上，把接生的赵婆子给找来，让她也来看看。那是外村的人，人家不会偏向哪一个的。” 齐长文说的那个赵婆子，是哨口镇上的一个接生婆。这人也是会一些医术，普通的病症她就能看，尤其是妇女和小儿的毛病。在苗素问来之前，大多都是找这个婆子来看的。 齐长文这么提议，另外也有一个意图。他是想请赵婆子来，让赵婆子帮着验看一下，村子里这些女娃子还有没有什么不妥当的。事情已经发展到如今的地步了，捂着是根本不可能的，要是再不采取什么措施，那整个青山村的女孩子，名声都会受影响的。 齐长文想不出别的好办法，就只能找稳婆过来，哪怕是用最蠢笨的办法，也得证明其余人的清白啊。 当下，就真的有人跑去镇上找人了。不找人来还能怎么办？姜平安一口咬定苗素问是顾家的同谋，那就只能找个外人了。 那边有人急忙去请人来，这边也有人，把姜家的一众女眷，全都叫到了一起来。然后，由村子里的几个老妇人，加上苗素问，一起带着这些人到了旁边的屋子去检查。结果，不出众人所料，姜家的四个丫头，竟然没有一个还是完璧，其中有一个也是身怀有孕。 好在，姜采莲和姜采薇姐妹两个并没有问题，众人不由得松了口气。然后，忽然有人喊了一句，“对了，采莲和采薇不是回姥娘家去了么？这是啥时候回来的？” 原来，姜采莲已经定了亲事。端午节的时候，唐氏带着闺女回娘家，之后就把两个闺女留在了娘家。说是跟娘家嫂子学些针线女红，省得留在姜家成天都要干活，根本没时间闲下来学东西。采莲和采薇一直住到了前几天才回来，因此，也算是躲过了这一劫。 但是家里的那些丫头就没有这个好运气了，她们竟然一个也没能逃脱的掉，全都被祸害了。而此时，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揭破，那几个丫头都是羞愧的要死。 其中一个丫头也顾不得什么了，当下便喊道“是大少爷，是大少爷强迫我的。那天我在后院干活，大少爷过去就把我摁住了，我，我不敢声张，我。”说了这么几句，那丫头便已经泣不成声了。 那丫头看了姜平安一眼，然后咬了咬牙说道，“我后来就跟老太太说了，老太太说不要紧，等着大少爷娶了媳妇，就让我给大少爷做妾室。我想着，这样也好，总比做丫头成天干活伺候人强啊，我就没说。”那丫头说到此处，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而这时，旁边的一个丫头，却是猛然的站起来，直接朝着院墙便冲了过去，然后一下子撞到了砖墙之上。她这一下子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当时便头破血流，身子一软，瘫在了地上。 娇颜几步赶到近前，却是见到那女子头骨都撞的凹进去了一些，这时已经是耳朵等地方都冒出了血丝。很显然，脑子里的血管什么的，因为剧烈的震荡而破裂，基本上，没有存活的可能了。或者应该说，在目前娇颜掌握的医术来说，是救不活的。 看着面前有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去，娇颜的内心真的不知道什么滋味了。只因为姜开宇一个人，就祸害了这么多的女孩子，姜家这样作孽，究竟会落个什么下场？ 事情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众人皆是十分愤慨，有人就喊道，“姜开宇这个畜生，猪狗不如的东西，都已经这样了，难道还要留着他么？走，现在就去，把姜开宇打死算了。” 姜平安这时，就像是一只斗败了的公鸡一样了。儿子的异常，他如何会不知道？最开始他以为，儿子大了，想要亲近女人也是正常的。反正是几个丫头，不算什么，大不了以后都留着给儿子做小妾也行。姜家子嗣单薄，姜开宇又是那个德行，也不知道以后能是个什么样子，要是能早早的有了后，也是件好事。 可是万万没想到，姜开宇已经到了没人性的地步，竟然连唐氏和采云都不放过。要不是采莲和采薇回了唐家，只怕连这两个也逃不掉了。姜平安到此时才后悔，后悔自己没能在一开始就把儿子圈禁起来，最终酿成了大祸。 他更是后悔，今天就不应该跟顾承勇较劲。倘若他没有这么不依不饶的咄咄逼人，倘若他能在事情发生的最开始，就答应带着儿子离开。是不是，姜家的这些事情，还能隐瞒住？而到了此时，他还能做什么？这么多的人证，他还能怎么狡辩下去？ 姜平安仰头，朝着天空呼喊，“老天爷啊，我们姜家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要如此惩罚我啊？”姜平安大声的呼喊，那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姜平安喊完，却是一低头，噗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然后整个人就朝着后面仰倒。扑通一声，姜平安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知。 黄昏时分，夕阳如血，昏黄的光芒照在姜家院子里，映的地上那一滩血，透着诡异妖艳的红色。 姜平安这样了，后面一直都藏着的姜平文，这时从人群里几步抢出，来到了哥哥的身边，“大哥，大哥，你这是怎么了？大哥，你醒醒啊，大哥。”他抱起来姜平安的头，一个劲儿呼唤着。 “苗郎中，求求你，救救我大哥吧，求求你了。”这时候，姜平文才想起来，苗素问在跟前呢。他放下了姜平安，连滚带爬的来到了苗素问的面前，不停的给苗素问磕头，“苗郎中，求你了，求求你救救我大哥吧。” 苗素问终究是不忍，她叹了口气，来到了姜平安的面前，给姜平安诊治。半晌，苗素问摇摇头，“他心脉受损十分严重，我也只能尽力试一试了，能不能救活，还看他自己的造化。” 姜平安自从当年父亲去世儿子生病，就已经落下了病根。这些年他东奔西跑的给儿子治病，已经是心力交瘁，再加上这一个来月为了儿子绞尽脑汁、坐卧不宁，今天再这么受刺激。就是好人也受不了，更不用说是姜平安原本就带着老病根儿呢。 苗素问叹了口气，从药箱里拿出来药丸塞到姜平安嘴里，然后又用银针封住了几处穴道。“抬进屋去吧，我写方子，你让人抓药去。” 苗素问话音刚落，那边院门口，就传来了姜家老太太的动静儿，“宇儿，我的大孙子啊，你怎么了？你醒醒啊，你别吓奶奶，别啊，我的孙子啊，你这是要疼死奶奶啊。” 原来，姜开宇和姜家老太太，刚才被姜家的护院给搀扶着来到了姜家的院门口。后来里面乱糟糟的一团，也就没有弄进去，就在门外找了地方坐着呢。姜开宇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就在刚刚，咽了气。 第383章 忧心忡忡 从中午一直闹到了黄昏时分，最终，事情以姜开宇死亡，姜平安吐血晕倒而告一段落。村子里的众人见到这种情形之后，最终也只能是一边摇头叹气，一边随着齐长文往回走。 不然还能如何？罪魁祸首姜开宇已经死了，死在他的病症上，也死在姜平安的疯狂上。姜采云也死了，姜家三媳妇跳井眼下是被救活了，谁知道以后又会如何？姜开宇的所作所为被人知晓之后，姜家三媳妇还要如何在村子里生活下去？ 姜家最终的结局，大家现在已经不关心了。众人现在关心的，是村子里的这些闺女媳妇，究竟还有没有被姜开宇糟蹋的。众人心中，都是有些疑惑，各人暗暗决定，回家去盘问自家媳妇。关键这媳妇也就罢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日子还能胡乱过下去。真的有那种事情，也不是谁自愿的，都是被害了的，勉强咽下这口气，也能将就了。 可是闺女却不同啊，如今这个样子，如果没有一个解决之道，整个青山村的闺女，都难免被扣上不贞的帽子。这才是大事儿，这些闺女以后要如何嫁人？还有哪个肯来娶青山村的闺女啊？ 今天这件事，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传扬出去的，这不是能够藏的住的事情。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别以为就发生在村子里，只要大家伙的嘴巴都严实点儿就没事了，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且不必说严知县今天带了多少人过来，这些人回去能不能胡乱说。就是这村子里，也难保有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有的人他根本不在乎别人家的死活，他只图自己嘴上痛快，那种人最喜欢背后说三道四了，他才不会想这样做的后果呢。 更何况，还有作坊织坊那头，里面有不少都是外村的人。那些人，难道人家回去，还能不说么？这样的事情，可是茶余饭后闲话的最佳内容，谁会放过啊？ 众人一边走着一边叹气，尤其是那些家里有女孩子的，真是愁得不知道该怎么好了。正走到半路上，迎面遇见了从镇上被请来的那个赵婆子。齐长文一见这个赵婆子，眼前一亮，或许，让赵婆子跟苗素问俩人商议一下，指不定能有什么办法呢？ “赵家大妹子，你来的正好，我们正有件事情要求你呢。”齐长文连忙朝着赵婆子打招呼。 赵婆子被人从镇上着急忙慌的请了过来，路上也大概的直到了是什么事情，这时见到齐长文，就笑了，“老哥哥，看你这愁容满面的，啥事情让你愁成了这样？” 齐长文张张嘴，却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正好他们现在离着齐家也不远了，当下就道，“这样吧，来，大妹子去我家，咱们到我家坐下说。” 齐长文回头，朝着身后一干人说道，“都先回家歇歇喘口气吧，这大半天的，从中午开始，大家伙连口水都没能进嘴呢。这样，都回家安心的吃点东西，待会儿我们商议出来办法了，就让人挨家挨户的去喊你们。还有，回去都嘱咐自己家里的人，注意点儿，今天的事情不许出去乱说。”能预防一点儿也是好的啊，总比啥都不做，真的让谣言满天飞强吧？ 众人一琢磨，也是啊，这事情就是再重要，也不是一天半天能解决的，可是人总不能不吃饭吧？于是，众人便纷纷向着齐长文告辞，然后不少人就转身离开了。“齐叔，你放心，我们都知道该怎么办。”这种事情，不是傻子的都知道该守口如瓶，谁也不想自家媳妇闺女出去被人指指点点啊。 这边，齐长文则是邀请了几个岁数大的，苗素问，还有顾承勇几兄弟，都去了齐家，众人在一起商议这件事怎么办。众人来到了齐家，齐长文就拽过去媳妇，让媳妇娶跟赵氏说说今天的事情，看看赵氏能不能有什么办法。这种事情，他一个大男人的，真的是不好开口。 齐长文的媳妇听了丈夫的话，就去跟赵氏还有苗素问说了，然后问这二人，有没有什么办法。 赵婆子听了这事儿，当下一拍大腿，“齐嫂子，这件事你找我，你还真是找对了。这事儿，我真有办法。” 齐长文的媳妇立时瞪大了眼睛，“真的？” 赵婆子笑道，“我早年间，曾经在宫里做过一段时候的小宫女，那时候就是跟在老嬷嬷的身边，那老嬷嬷不做别的，专门就是给宫里那些宫人们看病的。宫里的宫人，进宫之时，手臂之上都要点了守贞红，证明是处子才行。那守贞红的配方，老嬷嬷还真是传给我了。” “后来皇宫里不是宫变了么？那时候，我们好多人就趁乱跑了出来，临出来之前啊，我还带了一份守贞红来着。咱们北方人大多也都不在意这个，我就把这东西藏起来了，你们等等啊，我回去找找，这个就好用。”赵婆子十分得意的说道。 齐长文的媳妇愣了一下，她还真是没听说过这种东西呢，“苗家侄女，真的有这种东西么？” 苗素问点点头，“婶子，真有，守贞红，是验明女子贞洁的最好办法。只有未经男女之事的处子，才能点的上守贞红。此物点在手臂之上，经久不褪，但遇见房事便会随即褪去。” “没想到，赵婶子竟然会有此物。这种东西，流传于宫廷，也曾经在江南广泛使用。直到前朝时，外族入侵，化外蛮夷根本不重视这些，才渐渐废止的。到了我朝，便只有宫廷和京城大户人家之中，还在沿用了。”苗素问自然是知道这个东西的，当下便点头道。 齐长文的媳妇陈氏这时算是听明白了，“我懂你们两个的意思了，就是说，这个东西，只有黄花大闺女才能点上，成了亲的媳妇就没用了，对不对？也就是说，咱们倒是不用挨个的验看了，就用这个守贞红，就能分辨出来，村子里这些闺女，到底还有没有被祸害了的。” “可是这也没有多大用处啊？以后呢？这些闺女说亲可怎么办？难道说亲的时候，咱还能让媒人和男方那边看一看闺女的胳膊不成？咱还得给人家讲一讲那是啥玩意儿？这个也实在是太让人说不出口了啊。”陈氏叹了口气，这个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啊。 苗素问一听就笑了，“婶子，咱们村子，适合婚嫁的闺女，也不过就是那十几个。说句不中听的话，别的村子不来提亲，那就都留给咱们村的小伙子呗。你看看咱们的这些闺女，一个个多出挑啊，嫁出去还怪可惜的呢。桃花雪梅她们这样就嫁到跟前儿来，不是也挺好么？” “婶子，这些都没必要操心。只要是姻缘，隔着多老远也能成，不是姻缘，无论如何也是成不了的。只要咱们查验出来，村子里这些闺女都没啥岔子，咱们大家伙儿心里有数了不就行了？” “至于别的，其实人都是忘性大的，过三五个月，大家伙也就差不多都忘了。咱们村子这些闺女都是好的，真金不怕火炼，本来清白的，就是清白。不用咱们辩驳，大家伙的眼睛都是亮堂的，谁心里都有数。”苗素问语气平稳，仿佛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渐渐地就让陈氏的心里平静了下来。 那边赵氏也直点头，“对，对，这话说得对，就是这么个理儿，好的就是好的，谁说瞎话也是白搭。不好的，就是再描补，大家伙也能看出漏洞来。咱们这些岁数大的，哪一个不是人精？闺女人品如何，咱们一眼不就看出来了？行了，老嫂子，你也不用太担心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没有剩家里的闺女，只有娶不上媳妇的小子，啥都别担心。” 陈氏被苗素问和赵氏这么劝着，心里倒是也舒坦了不少。她转身去找齐长文，把刚才的话，都说给了齐长文，还有顾振生，顾明达等人听。这些老头子一听，也是这么个理儿，眼下就是再怎么描补，也就是那么回事。青山村的名声已经是这样了，还是得以后慢慢来。 “唉，那就这样吧，咱们也没有别的办法。这种事情，总不能扯着嗓子到处去喊吧？苗郎中说得对，原本清白的就是清白，不清白的，咱就是再怎么做，也是遮掩不过去。”顾振生叹了口气说道。 “顾大叔，那您看，这守贞红，点还是不点？”齐长文有些犹豫的问道。 “点，这个必须点，既然有这样的好东西，为啥不用？不说别的，有了这个东西，以后哪家的闺女要是真的出了啥问题，家里人不是也能早点儿知道么？”顾振生点头道。 齐长文想了想，这也是个办法，“那行，那就明天上午吧，各家各户的，都带着自家的闺女来，让赵家妹子费点儿心，给她们都点了。咱们大家伙心里也能有点儿数，万一还有哪些有问题的，咱们也好赶紧想办法处理。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谁叫咱们村子，出来了这样的事情呢？” “还有这个姜家，到底该怎么办？他们姜家有人在衙门里头，咱们跟人家动硬的不行。可是不管他们，就这样让他们还在村子里，实在是膈应的慌啊。”齐长文叹道。 第384章 黄晓月 第二天，齐长文就把村子里十岁以上的女孩子，全都召集到一起。然后由赵婆子跟苗素问两人动手，挨个儿的在女孩子们的手臂上点了守贞红。值得庆幸的是，所有的女孩子都点上了，看着女娃娃们手臂上鲜红的一点，陈氏等老婆子心里也算是舒坦了不少。 娇颜想当然也被点了一个，她觉得很好奇，这东西，应该就是说书唱戏说的那种守宫砂了吧？这东西真的有用？真的就那么神奇？娇颜表示存疑。于是，等着手臂上那红点儿干了之后，她就跑去用水洗手臂上的红点儿了。 可是，那鲜红的颜色，仿佛就像是天生长在手臂上的一样，娇颜用力的搓洗，也是没洗掉。最终，娇颜服气了，这东西果然是厉害。 娇颜去洗手臂的事情，被苗素问发现了，苗素问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个爱搞怪的丫头，“你这丫头，旁人点了这个，都是细心爱护着，生怕颜色退掉了。你可倒好，还特意跑去搓洗。你可是让人说点儿什么好？” 娇颜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儿，“师父，我就是好奇嘛，这东西真的有赵奶奶说的那么神奇？赵奶奶从皇宫里跑出来也有三十来年了吧？那东西竟然没有过期变质？竟然还能用？我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 苗素问伸手点了点娇颜的额头，“你这脑袋瓜儿里都想啥呢？那是皇宫大内里出来的东西，别说是三十年，就是三百年，只要保存妥当，一样也是有效的。行了，你也别打算能洗掉，啥时候你成亲了，它自己就会不见的，以后别瞎胡乱想了啊。”苗素问摇头，这个徒弟有的时候又精又灵，有的时候就是傻的冒烟儿。 娇颜没办法，只能服气了，看来这东西果然是挺神奇的。“师父，这个方子你也有么？”娇颜瞪大了眼睛，想要知道，苗素问懂不懂这个。 苗素问看着娇颜那个好奇的样子，忍不住就伸手拧了娇颜的鼻子一下，“鬼灵精，师父自然是也有这个方子。不过咱们在东北，根本没有这些材料，是做不出来的。这守贞红，也叫守宫砂，其中最重要的一味原料，就是守宫。另外，还得配上女贞子等几种药材，才能制作的出，程序繁琐的很呢，师父可没那个闲工夫做这个。” 娇颜点头，这个倒是跟她以前看过的资料挺像的。好吧，这个东西其实没啥大用处，她还是不要研究了。“师父，没啥事儿那我就回家了啊。眼看着就要秋收了，家里也忙，再加上二哥四哥都在养伤，家里离不了人的。” “行，回去吧，这边也没啥事。让绍远送你回去，路上当心点儿，虽然姜开宇是没有了，但是不敢保证姜家人没有报复的心思。尤其是你，最是要当心的。”苗素问叮嘱道。 “这个姜家还真是讨厌，真得想办法除了这一害才行呢。我爹早上说了，要写信给府城安叔叔家里，让他把消息送到京城去。让安三叔想办法，找御史弹劾姜平远。姜家不修私德，危害乡邻，如此丧德败行，姜平远也有督查不严之过，他这个官，绝对做不清闲了。哼，姜家太可恶，这一回一定要想办法，把他们赶走。” 并不是顾家人或是娇颜有多么狠毒不肯饶人，而是村子里有姜家，这个日子就不能消停。前一次姜家遭难，众人都以为姜家能够吸取教训，改过自新。可惜，这才几年的工夫，姜家人就显出了原形不说，而且还比以前更加嚣张。 眼下看着，姜家这一回死了姜采云和姜开宇，姜平安重病，好像是姜家大伤元气一时半刻缓不过来。但是众人都明白，只要姜平远还在做官，姜家用不了多久，还会恢复元气的。假如姜家再次喘过气来，这一次，只怕是整个青山村，都少不得要遭到姜家的报复了。 所以，为了铲除后患，顾承勇已经决定了，想办法动用一切能够动用的力量，先发制人。给姜平远制造麻烦施加压力，让姜家再也翻不过身来，省得以后还是麻烦。 苗素问叹了口气，“这样做也对，姜家已经是恨你家入骨，顾家就算是不跟姜家计较，姜家也不会感激的。他日姜家再次翻过身来，只怕会更加疯狂的报复。与其如此，倒是不如趁着姜家元气大伤的机会，再给予重重一击，让他们再也翻不过身来算了。” “没办法，谁让那个姜平安就像疯狗一眼乱咬呢？他要是不这么乱咬，上一次发现姜开宇不对劲儿，就赶紧带着他离开，说不准姜家还不至于到今天的结果。他非得那么嚣张，真以为姜家没人能管了，四处乱咬，到最终还不是害了自家？” 娇颜甩甩头，对于姜家多的下场，她并不同情。那都是姜家自找的，跟别人没关系。要不是姜家气焰嚣张，存心打击顾家，根本就不会引来这一系列的事故，也不会有今天的下场了。“师父，我走了啊。”娇颜迈步就往外面走。 还没等娇颜从屋子里出去呢，外头就走进来了黄二壮和他的媳妇，俩人一进屋，就给苗素问跪下了，“苗郎中，我们来求你，求你给晓月想想办法吧，把她肚子里的孽种打掉。那孽种不能留啊，我们晓月已经够惨了，要是那孽种还留着，我们晓月以后可咋办？”晓月娘哭道。 娇颜一拍额头，对啊，她们光是忙着别的事情，倒是忘了晓月了呢。晓月如今身怀有孕，还是姜开宇那个疯子的孩子，如今姜开宇已经死了，这个孩子，也是留不得啊。说句最难听的话，谁知道那胎儿是不是正常？就算是晓月肯生下来，万一生下来再像姜开宇那样可该怎么办？ 况且，晓月根本就不可能同意留下这孩子的。这个孩子对于晓月来说，那就是耻辱，她恨这个孩子还来不及呢，根本不可能生下他。既然这样，那就得想办法把孩子解决掉了，以后晓月养好了身体，还可以嫁人。或许嫁不了什么好人家了，但总能有个归宿的。 “师父，这事儿你看呢？”娇颜扭头问苗素问。 “走吧，咱们去看看晓月，还是问问她的意思吧。不管怎么样，那是她肚子里的一块肉，是跟她骨血相连的亲人，她自己的意见最重要。”苗素问的脸色有些不太好，只是勉强打起精神来，扶起了黄二壮两口子，然后带着药箱等东西，离开苗家，去了黄家。 黄家，晓月坐在炕上的一个角落里，双手抱着膝盖，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她不停的哭着，呜呜咽咽的哭声，带着无尽的悲伤和哀戚。那种想哭还不能放声大哭的感觉，让人听了，心也跟着揪成了一团。 苗素问和娇颜跟着黄二壮夫妻进了屋，就见到了眼前的这一副场景。苗素问坐到炕沿上，看着晓月，轻声问道，“晓月，我们都知道，那件事不是你自愿的，也不怪你，是姜开宇作孽。晓月，我过来呢，就是想问问你，你以后有没有什么打算？你是想要留下你肚子里的孩子呢，还是不想要他？” 晓月抬起头，露出一张哭的不成样子的脸来，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早已经又红又肿了。“苗婶子，我不想活了，我这个样活着，就是给家里抹黑，给爹娘丢脸。苗婶子，你别管我，让我死了算了。”晓月抽抽噎噎的说道。 娇颜一听这话就来气，“晓月姐，你爹你娘把你养这么大，难道就是让你寻死的么？你死了容易，你让你爹你娘怎么办？让他们成天以泪洗面？让他们伤痛欲绝么？你这么自私，只想着你自己解脱了，你想没想过，你爹你娘，你的弟弟妹妹们，他们又该如何？” 晓月愣了一下，然后才怯怯的说道，“那我还能如何？我都这个样子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名声都已经坏了，以后怎么出门见人？以后我要怎么面对爹娘弟妹？我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呢。” “蠢，真是愚蠢，这样你就想着死，你就只会逃避么？你才十五岁呢，以后的日子长的很，难道你就不能离开这里出去么？去别的地方，找一个别人都不认识你的地方重新开始啊。这世上失贞的女人也不是没有，难道人人都要因为这个就去死么？” “离开这里，去另外一个地方，将来，你总会找到属于你自己的幸福啊。你这样就想结束你的生命，你对得起辛苦养育你的爹娘么？出了这种事情，本来也不是你自己愿意的，你也是受害人。为什么你受害了，却还要放弃自己的生命呢？你不是该活的更好更精彩，然后亲眼看着害你的人下场凄惨才对么？” 娇颜忍不住翻白眼，她真是整不明白这些人都在想啥呢？女人的贞洁是重要没错，一个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知廉耻守礼仪。可并不表示，失贞的女人，就没有活路吧？每一个人都有生存下去的权利，不管是在这个时空，还是在自己的前世，任何人，都应该珍惜生命，不能随便的就去放弃。 第385章 帮助晓月 “娇娘这话说的有理，晓月，你自己决定清楚，你的生命是父母给的，你没有权利去放弃，懂么？你看看你爹你娘，他们都哭成什么样子了？你难道真的忍心抛弃他们，让他们为了你的离去而伤心难过么？”苗素问这时表情也十分严肃，厉声喝问道。 晓月愣怔怔的听着苗素问师徒的话，然后呆滞的目光看向了那边也是哭的一塌糊涂，却又用着关切的目光看向自己的爹娘。晓月动容了，手脚并用的爬到了爹娘的面前，伸手抱住了爹娘，“爹，娘，是女儿不好，女儿给你们丢人了。” 晓月娘伸手在闺女的肩膀上拍了两下，“打你这个没良心的，你怎么能想着去死啊？你心里还有我们么？我和你爹多不容易啊，没有了你，我和你爹还能活得下去么？”晓月娘气的狠了，连着拍了晓月好几下。 “孩子娘，别打孩子，她也是一时想不开啊。她还是个孩子呢，遇上了这样的事情，哪里能想得明白？”黄二壮赶忙伸手，把媳妇的手拽住了，不让她再打晓月。 “闺女啊，这事儿不怨你，爹娘也不是那个不讲理的，咋能把所有事情都怪到你的头上？唉，你这孩子也是，出了这样的事情，你就该早早地跟我们说啊。那时候咱们想想办法，总比现在这样容易啊？”黄二壮叹气不已。 晓月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尽管是个女儿，但他还是十分疼晓月的。加上晓月懂事又能干，这些年要不是有闺女撑着这个家，只怕是他们家早就垮了。况且这件事也不是晓月的过错，他实在是没法去责怪女儿。 “苗郎中，求求你帮忙想个办法，把晓月肚子里的孩子拿掉吧。我们带着孩子走，离开这里，我们就是出去要饭吃，也不能让孩子寻了短见。我们夫妻好不容易把她养到了十五岁啊，活生生的一个人，无论如何，也绝对不能让她去死。”黄二壮下定了决心，一定要维护闺女到底，哪怕是背井离乡也在所不惜。 晓月听了爹娘的话，更是大哭了起来，“爹，娘，是我连累了你们，是我不好。”每一个人，都是珍惜生命的，晓月同样不例外，她想死，只是一种逃避的手段。而此时，爹娘这样对她，她还如何舍得再去死？ “苗婶子，我不要这个孩子，这是那畜生的孽种，我不要他。苗婶子，求求你帮帮我，行么？”晓月最终下了决定，打掉孩子，然后养好身体重新开始。 苗素问点头，“好，好孩子，婶子帮你。这样，婶子这就给你写方子抓药熬药。等你把身子养好了，也不用你们全家都出去要饭，你们一家就去府城医馆吧。到了那边，几个孩子在医馆里做学徒，你们两位在医馆里帮忙打杂做饭的，总能让你们衣食无忧。要是家里几个小子有那个造化，跟着学会了医术，以后也是个谋生的手段。” 黄家的几个孩子，苗素问是见过的，都是非常懂事聪明的好孩子，苗素问也爱惜他们，不忍心真的让孩子们跟着黄二壮夫妻出门去吃苦受累。黄二壮夫妻非常老实忠厚，这样的人，苗素问愿意帮他们一把。 医馆那边现在越来越忙了，多收一些学徒，也能多一些帮手。苗素问不介意养着黄家一家，相信这家人，不会让她白养着的。 黄二壮夫妻还有晓月都愣住了，他们像是没听清楚苗素问说什么一般，就这么愣愣的看着苗素问。“苗郎中，你说的是真的？”半天，晓月娘才反应过来，颤抖着声音问道。 苗素问点头，“是真的，医馆那边现在有十来个伙计学徒的，不过还是不太够用。尤其是女学徒，现在还没收到。晓月晓燕，都是聪明伶俐的丫头，到了那边好好学，学点儿本事，将来也能有个安身立命的手段。那边没人认识晓月，也不知道这些糟心事儿，过个三年两载的，晓月再找个差不多的亲事嫁出去，好好过日子就是了。” 晓月这时也听明白了，便跪在炕上，给苗素问磕了好几个头，“谢谢苗婶子，晓月一定听婶子的话，好好学艺。晓月谢谢婶子的大恩大德。”晓月一边哭着，一边说道。 “好了，好了，你啥也别说了，等着啊，我回去给你抓药去。记住了，啥都别再想，就是好好养身体。等你养好了，我就让人送你去府城，听见了没有？”苗素问摆摆手，然后领着娇颜从黄家出来，回家去给晓月配药了。 晓月吃了药，流掉了孩子将养身体。等到秋收之后，黄家人便将粮食收了该卖的卖掉，之后在苗素问的安排下，去了府城。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只说姜家这边，姜平安虽然被救下了一命，在第二天早晨清醒过来，却是半边身子不能动，嘴歪眼斜，中风了。姜家老太太连番遭遇打击，最终也是一病不起。而姜家三媳妇，就在当天半夜，悬梁自尽了。当时姜家人心惶惶的，谁也没有那个心思去注意她，等到发现时，尸体已经都凉透了。 七月十七的上午，姜家抬出去了四口薄皮棺材。里面当然是姜开宇、姜采云、姜家三媳妇唐氏，还有昨天撞死的那个丫头。姜开宇和姜采云尚未成人，进不得祖坟，姜家三媳妇却是德行有失，也不能进祖坟。就这样，姜家人在南山上，距离姜家祖坟一段距离之外，把这四人草草的埋葬了事。 姜家老四姜平文，在处理了家里的这些事情之后，才想起来派人去给二哥姜平远送信。家里出来了这样的事情，不告诉姜平远怎么能行？姜平文还指望着，二哥能够想办法，给姜家报仇雪恨呢。这一次姜家吃了这么大的亏，怎么能不报仇？ 姜平远所在的地方，距离青山村可是不算近便，快马也需要五六天才能到呢。打发走了送信的人，姜平远就去看望大哥，“大哥，你放心吧，我已经让人去给二哥送信了，相信过几天就会有消息。大哥放心，咱们姜家的仇，一定得报，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躺在炕上的姜平安，已然说不出话来了，他只能看着弟弟，啊啊的叫唤着。可惜，却是没人能够听懂他说什么了。 姜开宇的事情，随着他的死去入土，在青山村也算是告一段落了。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件事的影响，却是在持续的发酵。也不知道消息是如何走漏的，最终，整个怀远县范围内，都知道了青山村的事情。 众人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也果然像大家猜测的那样，人们首先怀疑的，就是青山村这些女人。大家众说纷纭的，私底下都在议论着不能娶青山村的闺女等等话题。 而青山村有几个女孩子已经跟外村的定下了亲事，还真的就有人上门来退亲了。这其中，自然少不了姜采莲的未婚夫家，人家就直接上门来退亲了。姜平文跟人家好说歹说，人家那边就是不松口，最后连聘礼都不要了，只要退亲。最终没有办法，姜家也只好答应退掉了亲事，姜采莲的亲事被退，再加上母亲死亡的打击之下，也是大病一场。 相比于采莲的遭遇，村子里其他几个姑娘，就算是好的了。面对前来退亲的人，齐长文等人皆是苦口婆心的劝说，又找来了苗素问和赵婆子作证，说明闺女依旧是清白的。总算是，三家亲事里面，保住了两家，只有一家，死活不相信，非得退亲。 被退亲的这家，也是姜家的佃户，就是二狗子的妹妹。王家因为这件事，也是郁闷不已，整日的唉声叹气。却是没想到，没过两天，刘强生就带着礼物上门了。原来刘家的小子，早就看好了王家的闺女，只是一直没敢说出口。这回听说王家的闺女被退亲了，这才大着胆子跟爹娘说了。 王家一听这样，吃惊至于，也是高兴不已。再加上刘家那小子长得人高马大，又十分能干，刘家相比原来的那一户，过得更好。当下王家跟刘家就定下了亲事，两下欢欢喜喜的定了日子，等到来年开春就成亲。 有了刘家和王家带头，村子里这些人也看明白了，村子里还有不少好小伙子没说亲呢，这样的机会怎么能错过？肥水不流外人田，青山村山清水秀，养出来的女孩子个个温柔秀美，这样的好媳妇上哪里找去？当下，大家伙都动了心思，各家各户的，都开始琢磨着给儿子说亲。 这样，就在秋收来临之前，村子里掀起了一股给孩子们定亲的风潮，仅仅十几天的功夫，就促成了五六对儿亲事。有了这些喜事，倒算是冲散了之前一直笼罩在村子里的那股抑郁之气。 村子里一扫往日的愁云惨淡，处处都洋溢着一种喜气。定了亲事的人家，都是欢天喜地的预备着秋收，有的打算秋收之后就给孩子们办喜事。这样一来，大家伙倒是把之前的那些不愉快，全都抛在了脑后。 第386章 姜家搬走 七月底的一天，一直大门紧闭的姜家门前，忽然停下了两辆马车，还有十来个人。这些人行色匆匆，敲开姜家大门之后，就赶紧的进去了。 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做什么的，只知道，第二天，姜家大院里一片嘈杂。等到第三天早晨，就见到一辆一辆的马车从姜家赶出来，上面装着满满的东西，就这么陆陆续续的离开了姜家。 众人好奇之下一打听，原来，姜家是要搬走了。姜平远自己没能回青山村来，就派了两个师爷，还有一些差役等前来。协助姜平文，迅速的处理了姜家这边的各项事宜，然后搬家离开。 此时临近秋收了，姜家在青山村可是有两三百亩地呢。这些地，大多数都租给了村子里的佃户，还有一部分，是姜家自己种的。姜家如此匆忙的搬走，自然是顾不上这些地了，最终委托了姜府的一个管事，其实也就是姜平安的妻舅一家子留下来，处理这边土地和地租的事情。 姜家在村子里的土地，除了祖坟附近的那一块之外，其余的，全都要委托给牙行卖掉。至于姜家的宅子，也要委托牙行卖出去，在没卖出去之前，由姜家的管事先住着暂时管理。 姜家这一回，真正是元气大伤。姜家三媳妇上吊时候草草安葬，结果唐家人得知了消息却不干了，上门来吵闹不已，说是要去衙门告状，告姜家谋害人命。姜家人心虚，哪里还敢跟唐家人吵闹？最终结果，赔了唐家五百两银子，这才算是了结。 如今的姜家，不说是捉襟见肘也差不多了。姜家这几年一直延医问药的给姜开宇治病，已经是花了不少的银钱。这一次出事，姜开宇四个人的安葬，虽然仓促，但是也花了不少。姜平安、姜家老太太、姜采莲三人卧病在床，每天看病吃药的，钱就跟流水似的往外拿。再加上被唐家要走了那么多银子，姜家就是有再厚的家底儿，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啊。 这一次要不是姜平远让人带来了不少银钱，就是搬家，他们也是有点儿搬不起了。所以姜平文就嘱咐牙行那边，要是有人肯买那些地，也可以连上面的庄稼一起卖掉。这样，也省得姜家人都走了，根本没人能在家收粮食。就连那些租出去的，也是连同地租算在内往外卖，到时候买主直接朝佃户收租子就行了。 姜家那边急用钱，这地的价格肯定就是不太高，牙行那边一传出去风声，就有不少人纷纷来查看了。村子里的一些人家也都十分心动，齐家顾家等几家商议了一下，干脆就一起把姜家的地买下来算了。一来离着近便好管理，二来姜家的地都是好地，不管什么时候，置办一些土地都是最正经的事情了。 就这样，还没等着秋收呢，姜家的土地，就被青山村的五六户人家给买下来了。那些原本租给佃户的，有的明年打算再租出去，就跟佃户重新写了租地的契约，约定了明年要收多少地租等等事项。有的想要自家留着种，那就等秋收以后，佃户交上来租子，之后就把地收回来便是。 自然，能买下这些地的，大多都是青山村过得很富裕的人家。其实本来家里也不缺地种，就是置办点儿家底儿而已，所以大多数的，还是要租出去。那些佃户，都重新写了契约，倒是也放心了。 姜家的地很容易就卖出去了，但是那宅子，却是一直无人问津。众人纷纷传说，说是姜家宅子风水不好，建在了死门之上。所以姜家才会出现了这么多的糟心事儿，死了那么多的人。这宅子属于凶宅，不能买。 就这样，宅子一直卖不出去，姜家的那个管事一家，也就只能继续留下来了。其实他们也不想走，留在这边，有地方住，又不用伺候哪个，自由自在的多好？况且姜家祖坟附近的土地没有卖掉，那些地方种一些庄稼，也足够他们一家四口吃用的了，不比背井离乡的跑出去强多了？所以没人买房子，他们也乐得白住着。 不说姜家这边如何，只说进了八月，大家伙就纷纷开始秋收了。最近几天，众人就发现，镇上附近已经出现了不少的难民，据说有一些地方，粮食丢了不少。这个时节正是秋收的好时候呢，那些难民没东西吃，还不就跑到地里偷粮食了？ 青山村虽然偏僻些，但是也不敢保证难民不来，所以大家伙也不等地里的庄稼干透了，还是尽快往家里抢吧。反正因为夏天那一阵子大雨的缘故，今年粮食都不是很饱满，能有一半是好的，就已经很不错了。这样的粮食，也不用指望什么了，收回家里才是正经。 秋收时节，顾家的作坊全都放假了。工人们各自回家忙活着家里秋收的事情，而顾家，也是忙得不可开交。顾家这些年并没有买下人或是雇长工的，只是每到春种秋收，就去镇上雇一些零工回来帮忙干活。今年也是不例外，顾承勇找了绍远帮忙，去镇上的码头附近，雇一些干零活的回来帮忙秋收。 绍远和娇颜两个一起去了镇上，他们不光要雇人，还要买一些肉食回家去。秋收了，干活累，饭菜必须预备好了，所以这肉食就是缺少不了的。娇颜已经打算好了，这回要买回去半扇儿猪肉回家，用盐腌起来，留着秋收慢慢吃。 俩人到了镇上，娇颜先是去张屠户那里，跟他定下来了半扇儿猪肉。然后才往码头附近走，打算去找人。二人正在镇子里走着，就见到一些街道的角落里，蜷缩着不少衣衫褴褛的人。那些，都是逃难来的难民，他们没有地方可去，就只能窝在一些角落里了。 娇颜忽然心中一动，“绍远，要是我家买几个下人回去，能行么？我家现在的产业可是越来越多了，一年光是清理林子，培育果树什么的，也是需要不少人手呢。往常都是雇人，终究是不太稳定，要是能买下几户人家，或许也是个办法啊。” 以顾家如今的身份来说，买下人是完全可以的。只是顾承勇原本觉得，他们现在是农户，最好还是不要太出风头了，所以就没买人回来。家里除了孙伯两口子以及青莲姐妹之外，就没有旁人。 但是现在看来，不买一些人回去，很显然是不行了。顾家可是又买下来了八十亩地呢，再加上原来的那些，明年光是种地也成了问题，难道还能全都指着雇工么？眼下这么多难民，他们无处容身，只要有人肯卖身的，倒是不如买下来，给他们一个安身之所，顾家也能解决一部分劳动力的问题了。 绍远听了娇颜这话，眼前一亮，是啊，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不过，你也得想明白啊，家里的存粮，够不够用的？你要买人回去，总得供给人家吃喝吧？你们家现在的粮食够不够吃？别买回去人，到最后自家没粮食吃了可不行。”绍远想的倒是挺周全。 娇颜歪头想了想，“应该够用了，我家这些年打的粮食，其实都没卖，大多数都存在仓房里呢。再说了，三哥不是已经出门去贩粮食了么？等三哥回来，那就更不用发愁了。我想，这一回也不买多了，只买两户人家，要男劳力多一点儿的那种，应该是没问题的。”娇颜心里一顿计算，最终确定，家里的粮食，买下七八个人回去还是没问题的。 “嗯，那行，你要是算清楚的话，那咱们就去看看吧。咱们不能自己去买人，还是去牙行吧，估计着，牙行那边，肯定有合适的。”他们两个还太小了，这种事情，还是经过牙行比较好。 于是，两人就去了镇上的牙行。这边的牙行买卖做的杂，不管是人还是土地，只要可以买卖的东西。牙行都可以经手，从中抽取一部分的手续费。 牙行的管事跟顾家也是老相识了，自然认识绍远和娇颜，在听说了娇颜要买人之后，管事就笑了，“姑娘还真是会算计呢，我可跟你说，现在买人，可是好时候。看见没？那边街口蹲着的那些人，都是打算卖身为奴，混一口饭吃不饿死的。买这些人，不用花多少身价银子，只要给他们饭吃就可以了。” “姑娘是打算多买一些能干活的劳力是吧？行，这个在下懂了。等等啊，我这就去带一些人过来，姑娘和秦少爷亲自挑选就是。”说话间，那管事就从牙行里出去了，到对面的街口喊了一嗓子，当下就有二三十人呼啦啦的都跑了过来。 “少爷，小姐，求求你了，买下我们吧，我们不要钱，只要给口吃的就行啊。”不少人朝着娇颜和绍远就跪下来了，口中哀求道。 娇颜很显然是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坏了，天啊，这些人真的是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了啊。他们现在，恐怕是只要有吃的，干啥都行了。 “我们只要能干活的壮劳力，最好是一家一家的，家里头男孩子多一些，都能干活的最好。”绍远见娇颜愣愣的那个模样，知道她是太吃惊了，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所以就替娇颜把要求说了一下。 第387章 采买下人 在牙行管事和绍远的帮忙下，最终，娇颜选中了两户人家。其中一户是一对夫妻带了三个男孩，另一家则是一个男人领着两儿一女。男孩子最大的有十八了，最小的也有十四岁，正是能吃也能干活的时候。唯一那个女孩，今年十三岁，洗衣服做饭的，也是好手。 娇颜瞅着这两家也是挺满意的，关键问题是这两家人身体都很健壮，岁数也都年轻正是干活的好时候。不是她没有那个善心，而是他们家需要的就是这种能干活的。难道她还能舍弃了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去买几个老头子回家么？他们顾家也不是开善堂的，买人当然就要买这样能干活的啊。 当下娇颜便跟这些人讲清了身价银子，然后在牙行管事的见证下，写了卖身契，让这些人全都签字画押。这时候买人真的是非常便宜，两户人家，最终连给牙行的抽成算在内，不过是花了二十两左右。看着这九个人，娇颜觉得，还是很划算的。 其实要不是娇颜担心明年的年景，她其实还可以再多买几个人的。不过这种事情真的不好太急躁了，慢慢来吧，人不能弄太多回去，太多了不好管理。先买下这些人，回去慢慢的教导好了，以后有机会再买也不迟的。 就这样，娇颜和绍远赶着马车，拉着这些人就回了青山村。顾承勇和冯氏对娇颜这么做，也并没有责备什么，其实算起来，这样也是划算的。当下，冯氏就把这两家人安置到了西跨院去，那边原本就是留了下人房的，只是之前家里一直没买人而已。 冯氏瞧见这些人身上的衣裳都破破烂烂的了，当下先找了一些家里的旧衣裳给他们。然后烧了热水，让这些人都洗了澡。娇颜还找来了药水，放到洗澡水里，洗头洗澡用。这个是消灭虱子跳蚤的，她可不想这些人把那些可恶的小东西带到顾家来。那些人脏兮兮的模样，娇颜实在是担心。 等到这些人全都洗了澡换了衣裳，他们原本的破烂衣服，就全都扔到一起烧毁了。谁知道那些衣服上头都沾了些什么啊？还是烧掉比较妥当安心一些。 冯氏又从织坊那边，找来了好些个织机上试机的布头，或者是新手织出来的，粗细薄厚不均匀的布匹来。这个卖不出去，但是留着自家用还是可以的。冯氏把布匹给了这两家人，然后让他们赶快的做出来一些衣裳被褥等东西。这时候天气还不冷，暂时还能将就了，等天气一冷，保暖的义务和被子，就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织坊里有的是布匹，更有好多不适合纺线的棉花，这个正好就可以留着给那些人做棉被棉衣等东西了，所以倒是也不用发愁。 两家人见到顾家对他们这样周到，当下也是十分感激。他们原本就只能在街上乞讨，一两天吃上一顿就不错了，晚上就是一家人挤成一团取暖。如今来到了这里，有大房子住，有饭菜吃，还有衣服棉被可以穿用。这样的日子，是他们逃难两个月来，梦寐以求的。如今安顿了下来，他们也就不再纠结卖身成了奴婢的问题了，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一切收拾妥当，女眷在家里帮忙做饭打扫院子，顺带给自家人做衣服做被子，男人们则是直接就跟着顾承勇下地去了。而村子里的一些人家，在瞧见顾家买了人之后，不少人心思也活动了起来，想来想去，也决定去买几个人回来。尤其是那些个家里日子过得好的，劳动力又不够用的，都动了这个心思。 这其中，就有顾承义，顾承义家现在，两个儿子都还小呢，不但是干不了什么，还得赵氏费神看着。文英和文茜虽然大了，但是两个闺女眼看着都要说亲，顾承义也舍不得让闺女再下地干活了。再加上，顾承义这一回也买下了二十亩地，加上原本有的，就是四十亩了，只凭着他一个人，还真是忙不开。 多番思量之下，最终顾承义也去了镇上，最后买下了一家人回来。一对夫妻，带着俩儿子一个闺女，俩儿子岁数都在十五六，正是好时候的。有了这一家人的帮忙，地里的活也就容易多了。 秋收的季节，无疑是忙碌而又劳累的，顾家地不算多可也不算少，四十来亩庄稼，往回收也是需要点儿时间的。文齐出门贩粮食了，文韬和文治身上还带着伤，虽然伤口愈合的非常好，但是顾承勇依旧是舍不得让他们太出力的，顶多也就是略微帮一把手而已。 所以，尽管家里多了七八个人帮忙，也还是有些忙不开，就连娇颜，也跟着下地干活去了。娇颜下地，绍远少不得就得跟着，这俩人几乎就是不分开，直把文韬给气的够呛。 可是文韬却又不能说啥，他能以什么身份反对绍远跟娇颜在一起？爹娘都不管的，他这个哥哥，有什么立场来管？在文韬的心里，还是倾向于功成名就之后，再向心爱的人表白这种方式。在他心里，娇颜还小呢，等他明年考中了举人，那个时候再跟爹娘说也不迟。 现在就冒冒失失的说，他总觉得心里还是没底。他是父母托付给顾家的，就算是顾家这些年对他如同亲生的儿子一般看待，但是文韬的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如果他不能证明自己的本事，他觉得他真的没那个底气去求娶娇颜。他总得证明自己的能力啊，难道他还能一辈子让顾家养着？那成什么了？ 基于这种种的考量，所以文韬并没有回家来就十分冒失的向娇颜表白了什么，他只是很努力的在读书。在他的心里，只有自己中了举人，或者进一步中了进士，才有资格去谈别的。他才不像秦绍远那个没出息的那样，成天正经事不做，就知道缠着娇颜，这样的人，能给娇颜什么未来？ 娇颜那样的女孩子，就是天生应该做官夫人的，秦绍远，能给娇颜荣华富贵，能给娇颜人上人的生活么？就凭他成天无所事事，仅仅靠着母亲的医术来生活，这样的人根本就配不上娇颜。文韬相信，顾家人的眼睛是雪亮的，娇颜也不是傻子，她一定会选择对自己最好的路。 文韬心里想着事情，这手上干活也就慢了。今天他们是在地里掰苞米，顾承勇生怕累到文韬和文治，就让这俩人走在地垄沟里掰苞米棒子。文修等人，则是把地上堆在一起的苞米棒子装到麻袋里，扛到地头的马车上，运回家去。 原本文韬和文治是并排往前的，结果文韬心里想着事情，这手上就慢了很多，被文治落下了好远。文治觉得奇怪，连忙回头就问道，“二哥，你是不是身上不舒服啊，要是干不动，就回去歇着吧，早就说了，你还没恢复好呢，不用下地来干活的。” 文治这人是个嘴快的，这边刚刚对文韬说完了，也不等文韬说什么，扭过头就喊，“爹，娘，我二哥身子不好，还是让他回家歇着吧。他伤的那么重，别再累坏了。” 文韬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那边文治就喊上了，文韬一听这个，连忙就说道，“不用了，不用了，我没事儿的，我能干。”说话间，就赶紧的加快了动作。 可是文韬这样，顾家人哪里能放心？娇颜离着文韬也不远的，一听这个，当即就扔了手里的苞米，从帝垄沟中间传过来，“二哥，你觉得怎么样？我就跟你说了，不能下地干活。咱们家不缺你一个干活的，你非得不停。你这身上的伤还没完全好呢，这要是再累坏了，那可就遭罪了呢。” 说话间，娇颜就上前来，扶住了文韬，愣是搀着他就从地里出来了。“走吧，我送你回家去。” 文韬原本是想张嘴反驳的，他根本就没啥事儿，就是刚刚想东西想的出神了而已。可是此时，娇颜挨着他那么近，两个人靠在一起，他可以闻到娇颜身上，一股淡淡的幽香。侧过脸去，正好就可以看到娇颜红润的脸颊，雪白的小巧的耳垂，还有那像小扇子一般忽闪忽闪的睫毛。 文韬忽然觉得，胸口好像有一把火在烧，口干舌燥的，脸上也火辣辣的发热。他想推开娇颜，却又舍不得这样美好的感觉，整个人陷入了一种矛盾之中。却是不想，文韬的这个样子，在众人眼中，那就是身体不能负荷这样劳动的表现了。 “哎呀，娇儿，你快把文韬送回去吧，你看看这孩子，脸红红的，头上全都是汗了。我就说么，他身子没恢复好不能下地，他非得犟着能行。你看看，这哪能行啊？快点儿，赶紧回家去歇着。娇娘，你也不用回来了，直接在家做饭就是了，这么多人下地干活呢，家里的饭菜可不能马虎了。你跟春花、青萍，你们三个把饭做好了，中午我们回去快点儿吃。”冯氏那边见到文韬的样子，便急忙的说道。 第388章 文韬的痴心 “娘，我没事儿的。”文韬心里有点儿不得劲儿，张嘴辩驳道。 “得了，二哥，你就别说啥了，赶紧回家去。你也不看看你这一头的汗，早就说你身子还虚呢，不能下地干活，你非的不听。赶紧回家去，别废话了。”那边娇颜，却是根本不听文韬的，架着文韬，快步的就从地里出来了。 “春花，青萍，你俩待会儿回家做饭就跟趟儿，这才巳时中呢。”娇颜喊了一嗓子，然后就二话不说的，搀着文韬走了。 文韬被娇颜这么架着，几乎是身不由己的随着娇颜的脚步就往外走，这时文韬才发现，好像娇颜的力气不小呢。“娇儿，我真的没那么弱，你不用这么担心。”看着娇颜脸上明显担忧的神情，文韬心中有些愧疚，他也没想到会这样啊。 娇颜白了文韬一眼，“你当初受了那么重的伤呢，这才养了一个月，能好到哪里去？气血还亏着呢，非得硬撑。回去我再给你开一些补气血的药，然后好好的给你做些滋补的药膳，你这个样子，最少还得再养一个月才行呢。” 当初文韬可是失血不少，就算是男孩子活力旺盛，这才一个月，娇颜觉得也还是不行，还应该多注意些才好。“不许犟嘴，我说的算。”娇颜霸道的性子此时显露无疑，愣是不许文韬争辩。 “娇儿，别啊，我不想喝那些苦药汤子了。我真的好了，真的，你就信我吧。”文韬苦着脸，哀求道。他真的是怕了，这一个月来，他每天都要喝那些黑乎乎的药汤子，简直就是一种煎熬啊。 “你看，我都比以前胖多了，我没事儿了，真的。”文韬不死心的继续哀求着，他已经受够了天天吃药，还有一大堆补品的日子了，“你就让我多锻炼锻炼就好了，光是吃药没用的，人还是得多运动才行。”文韬努力的争取着不喝药。 娇颜被文韬这样子给整的也是无语了，半天憋不住笑了出来，“二哥，你怎么这么活宝啊？男子汉大丈夫的，吃点儿药怕什么？不就是苦了点儿么？你连这点儿苦都吃不了？”娇颜真是见识了，原来男人还有这样儿的。 文韬有些发窘，他有点儿不太自在的伸手在鼻子上抹了一下，“那个药实在是太苦了啊，娇儿，别让我吃药了，成么？我保证好好吃饭，没事儿的，我真的是好了。”他真的是很怕苦，尤其是连着吃了一个月的苦药汤子，他真的是见了那黑黑的东西，心里本能的就畏惧。 娇颜再也忍不住了，哈哈笑了起来，“你啊，我还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好吧，那我就不给你开药方了，还是做点儿药膳吧。你这样，真的需要好好补一补。”这个人也真是有意思，竟然还怕吃药。娇颜一想到这个，就忍不住想笑，她摇摇头，努力的让自己不再大笑，只是唇边，还藏了一朵笑花。 文韬被娇颜笑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再加上娇颜始终扶着文韬，两个人挨的这么近，文韬的脸上，就一直保持着红红的状态。“娇儿，我自己能走的，你还是放开我吧，这样让人看见了多不好？” “有啥不好的？你受伤了，身体不好，我扶着你，这还有啥？你是我哥呢，又不是外人，不怕。”娇颜不以为意，依旧是扶着文韬不松手。 文韬心中呐喊，我不是你的哥哥，我也不想做你的哥哥啊。可是，他却不敢将心里话说出来。娇颜岁数小，才十二岁呢，对于男女之情还懵懂的很，他要是这么说出来，只怕会吓到她的。再者，现在他也真是没有那个底气说出来。能够像现在这样，跟娇颜相处，他就已经很满足了，他知道，娇颜是在乎他的。 就这样，娇颜一直扶着心里甜丝丝，幸福的晕乎乎的文韬，俩人一路回到了顾家。一到家，娇颜就把文韬扶着送回了他的屋子，然后让文韬好好休息。“行了，你歇着吧，我去看看，今天中午都吃点儿什么。”说完，娇颜就从屋子里出去了。 文韬这时，却是心情激动难以平复。想了想，文韬就下了地，走到里间的书房去，然后在桌案上铺开了纸，拿起笔来，开始在纸上作画。 文韬不光是才学出众，在书画方面，也是非常有天分的，他的画作，就连书院的夫子们，都十分的欣赏。此时，文韬满心满眼都是娇颜，于是提笔就画下了一张杏花树下，娇颜拈花微笑的美人图来。 画里，娇颜的背后是一片杏花林。而娇颜，就像是杏林中走出来的精灵一般，那样娇俏灵动，不带半丝烟火气息。那一双明媚的大眼，犹如湖水一般清澈，光华闪耀间，透出主人的慧黠与灵动。 而那眉间一点朱砂痣，更是让整个人看起来越发的出尘脱俗，真的仿若坠入凡间的仙子，缥缈灵秀，与众不同。 文韬把自己满心的爱意，都倾注在这幅画上了。在他的眼中，娇颜无论哪里都美，美到了极致，美的无可挑剔。等到最后一笔完成，文韬痴痴的看着画中的娇颜，忍不住喃喃道，“娇儿，你真的好美，我的心，为你而痴狂。” 文韬小心翼翼的把画晾干，然后卷好，珍而重之的藏了起来。这是他心中的秘密，是不能让旁人知道的，或许，等到他迎娶娇颜的那一天，他可以把画拿出来，当做是一份礼物，送给娇颜。 文韬的心思，娇颜当然是不知道的，她正在厨房里，琢磨着中午吃啥呢。这个季节，园子里的菜倒是还不少，什么豆角茄子的都有，随便摘点儿回来就行了。高粱米饭，茄子豆角土豆大杂烩，里面切多一些肉，这样的大锅饭就可以了。农忙时节，可是没那个闲工夫一样一样的做出来吃。 娇颜干活非常麻利的，想好了要做什么，这边就烧火淘米，把高粱米淘好了，倒入锅里焖上。然后这边就拎着篮子，到了园子里头，摘了好多的豆角和茄子。正好娇颜刚刚把菜摘回来，青萍跟春花也就回来了。三人一起动手，摘菜洗菜的，削土豆皮儿的，切肉预备炒菜的。不多时全都各自完成，然后春花上灶，开始炒菜。 这个春花，就是顾家买回来那两户人家之中，李家的那个闺女，今年十三岁了，家里家外的活都是个好手。才来到顾家几天，顾家的人，就喜欢上了这个勤快的姑娘。 春花炒菜，这边娇颜又进园子，拔了一大把葱，回来扒了皮洗干净，再从酱缸里舀出一碗大酱来。另外再去咸菜坛子摸出来几块咸菜头，洗净切丝儿，用葱丝和香油醋拌一下，中午的菜，也就算是齐全了。 这边米饭焖好了，那头大锅里炖着的菜也都差不离，正好干活的全都回来，大家伙赶忙的洗了手，抓紧时间吃饭。尽管只是大杂烩的乱炖，但是里面切了好多肉，油水很足，味道也做的不错，大家伙吃的还是十分香甜。 文修绍远几个男孩吃饭，自然不像女孩子那样秀气。这几个直接就在米饭碗里，填进去不少菜，连菜带汤的拌进饭里，然后一口气儿就划拉进肚了。 娇颜瞧见他们这么吃饭就忍不住皱眉，“米饭不好拌菜汤的，消化不好。” 文修却是不以为意，“没事儿的，这么吃比较快，而且还不浪费菜汤。行了小妹，别拿你那套养生的说辞出来了，我们平常不都是这么吃饭么？也没见怎么样。”文修说到这，就把空碗递给了娇颜，“来，再帮哥哥盛一碗，干活多，吃少了下午饿的太快。” 娇颜拿哥哥们没办法，只好瞪了哥哥一眼，然后伸手接过碗，帮着文修盛了一大碗米饭。这个时候的碗，大多都是用二碗，这一碗饭，足足赶上前世娇颜用的那种碗两碗了。不过这个时候的人都很能吃是真的，像文修，这样的碗能吃两碗到三碗呢。 娇颜给文修盛了饭，扭头看见文平和绍远的碗里也没有饭了，便挨个的接过了他们手里的碗，都给他们再盛上一碗。“慢慢吃别着急，米饭有的是，不够就再盛。”娇颜把饭碗递给绍远时，叮嘱道。 绍远接过冒尖儿的一碗米饭，就笑了，“这些就够了，你盛的也不少呢。”这个颜儿，生怕他吃不饱啊，给他盛的饭，明显比文修文平的多。绍远端过来米饭，朝着娇颜看了一眼，眼中净是笑意。 娇颜看懂了绍远的意思，不由得就有点儿不好意思，她几乎就是下意识的，就给绍远盛了那么多的饭了。“吃吧，你上午也没少挨累呢。中午着急，没能做什么好吃的，下午我看看，多做几个菜。”娇颜朝着绍远笑笑，柔声道。 文韬在那边捧着一碗米饭正吃着呢，忽然抬头就看见了绍远和娇颜的交流，文韬顿时觉得，嘴里的饭没了滋味，竟然是有些咽不下去了。文韬瞪了一眼那边的绍远，讨厌鬼，没出息的东西，看了就碍眼。 第389章 中秋团圆 秋收时节，无疑是最累人的，众人拼命的往家划拉粮食，每天回家来，都是累的浑身都难受。今年收成不算很好，庄稼籽粒都不是特别的饱满。瞅着那些只有往年一半长短，有的上面一半瘪子的玉米，顾承勇忍不住叹了口气。 “唉，今年这个样子，我看一亩地能收成二百斤，那就是好的了。唉，这样的收成，等着交税的时候可咋办？”顾承勇不由得有些忧心，自从换了这个严知县，税赋是一天比一天的重了。今年，也不知道，这个严知县到时候能弄出来什么幺蛾子呢。 “行了，别担心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担心那么多也是没用。咱家今年这四十来亩地，收成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另外买的那八十亩，收上来的租子，交税粮总是绰绰有余的，怕什么？别操那些心了，就是这些收成，不也比那些连家都没有了的强么？”冯氏听见了顾承勇的话，连忙劝道。 顾承勇甩甩头，“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呗，还能咋样？咱老百姓土里刨食，靠天吃饭，老天爷要是想饿着你，那还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幸亏咱家还有这些个作坊买卖的，一年多少还有些进项，不至于过不下去。”顾承勇叹道。 “对了，今年的租子，我看着，不行就减两成吧。只要剩下差不多能够交税的就行，今年这个年头，家家户户的也不容易，那些佃户，人家也得过日子呢。”顾承勇忽然想起来这个，就说道。 “减免租子倒是可行，不过具体一成还是两成的，还是大家伙一起商议一下吧。毕竟，咱们这几家是一起买下姜家的土地的，咱们别自己家出风头，不管啥事情，还是咱们这几家一起商议商议再说吧。”冯氏是女人，考虑事情上面，细致一些。 顾承勇点头，“对，你说的这个对，这不是咱们一家的事情，这么多家的，咱们出这个风头不合适。知道的说咱们是可怜佃户，不知道的，又好说咱们家是有钱烧的，不在乎那两个租子了。”经过姜家的事情之后，顾承勇也是长了记性，这人嘴两张皮，还真是不知道他们都说啥呢。 “爹，娘，你俩嘀咕啥呢？这都吃饭了，你俩快过来啊。”那边，娇颜喊了一声。 “哎，来了。”顾承勇答应了一声，然后扭头看冯氏，笑道，“算了，先不去操心这些，进屋吃饭吧。赶紧吃了饭就睡觉，看样子，咱家这些地还得七八天才能全都收回来。这个天也是不敢说啊，能抓紧就抓紧吧，别哪天下雨，那可就坏了。” 冯氏点点头，“嗯，吃饭了。” 忙忙活活的，就到了八月初十前后，今年有这么多帮手干活，顾家的地到这时也就差不多都收回来了。 看着东边空地上，那堆成小山样的苞米棒子，还有那头高高一垛，还没有干透带着豆荚的豆秸。再瞅瞅另外一边，成捆成捆割回来，垛在一起的带秸秆的高粱。以及西院地上，堆着的地瓜、南瓜等等，大家伙也是乐的合不拢嘴了。 “这要是往常年，只怕是最少还得比这多出一半儿来呢，今年是个瞎年头啊，收成不算太好。”顾承勇虽然也高兴，但是终归有些遗憾。 “行啊，知足吧，这就挺好了。”冯氏这样劝道。“啥都别想了，这两天你带着孩子们把地里最后的那些零碎东西都收回来，然后就开始把这些粮食都收拾起来吧，早点儿收拾好了，也就放心。等着全都收拾好，咱家的织坊还有瓜子作坊也就该开始开工了呢。不管年景咋样，咱该干的还得干啊，多少还能混个过日子的零花钱呢。” 一转眼就到了八月十五中秋节，此时各家各户的，大多数也都把地里的庄稼都收回来了。只有少数的人家，或是劳动力不够，或是家里人不正经过日子拖拖拉拉的，这样的才没有干完活。 中秋节是个大的节日，提前一天，顾家老爷子就打发了文庆过来，告诉顾承勇一声，说是中秋节让大家伙都回老宅子那头去过，到时候大家伙都热闹热闹。 对于这个，顾承勇倒是也不反对。这些年来，老宅子那边还算消停，李氏这些年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再也没抽风过。所以基本上逢年过节的，大家伙也都会在一起热闹热闹。 十五这天的上午，顾承勇就跟张家还有李家说了，今天过节，都不用干活了，歇着。然后把提前买好的肉食啊月饼的都发给了这几家，中午让他们都各自做吃的就是。青莲青荷三个女孩，中午也给她们放假，让她们都回家去看看胡老二。 把家里这边安顿妥当了，顾承勇这才领着妻子儿女，一起去了老宅子那边。正常情况下，今天秀兰和秀云也会带着家人回来的，所以大家伙都是中午在老宅子聚一聚，到了下午，就各自回家。 这几年顾家几兄弟都过得好了，大家伙也都没少往老宅子这头送东西。今天又是过节，顾承勇等人的手里，鸡鸭鱼肉的，可就没少拿。路上有人看见了，都忍不住夸一句，“老顾头有福气啊，你看看这儿子孙子的，哪一回回去，都不带空手的，真是让人眼馋。” “那也得是日子过好了，要是那穷哈哈的，想往爹娘家里拿，也没那个东西。如今大勇家，也是咱们村子里头一份儿了，他往这边送点儿东西，那也是正常。”也有人这么说。 “你这话就不对，这种事情，不在日子过得多好，在于那份儿心思。有的人过得也不错呢，可是让他给爹娘点儿东西，他恨不得心疼死。有的日子过得不好，可是爹娘有啥事，哪一回他也落不下。这种事，看的就是个心思。”旁边有人反驳道。 不管别人怎么说，顾承勇一家就是面带微笑的跟众人点头打招呼，然后径直来到了顾家老宅子。一进院子，就看见院子里面好几个孩子在疯闹着。顾承信家后来又添了个闺女，顾承仁家着几年里，又添了一儿一女。这几个岁数都小呢，这时正在院子里胡乱的跑着。 另外还有几个，是关家和吕家的孩子，看样子，这是秀兰秀云都早早地回来了。这几年，顾承勇家日子过好了，不光是几个兄弟跟着沾光，就连吕家关家，也是都跟着挣了不少钱呢。 吕良吉在县城里开了一家干果炒货的铺子，专门从顾家的作坊进货往外卖。顾家作坊里出什么，他那边都卖，挣的比在酒楼当掌柜还多。而且这是自己的买卖，自己做主，不像以往都是给别人干活。吕良吉对顾承勇，那简直是敬佩的不得了了。 关正山家是拉脚的，自从顾承勇家办了作坊和织坊，各地货运的事情，大多都委托给了关家。不管是出去收购各类原料也好，还是往府城或是别的县城送货也罢，基本上这些生意都给了关家。 这几年文齐和文平他们经常的出门贩运货物，但是却只找了些人手，并没有组建自家的车队什么。主要也就是因为关家这边的非常得力，两下这么合作着，比自家养个车队什么的反而是成本要低一些。 关家和吕家都从顾家这边得到了好处，况且现在顾家的日子也不是以往了。所以两家人再也不敢小看了顾家，不管顾家这边有什么事情，他们都不敢慢待了。像是这样过节的时候，大多数他们都会回来，陪着老人过节不说，关键是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跟顾承勇套套近乎。 顾承勇一进院子，院子里的这些孩子们，一个个的就赶紧跑过来。这个叫二伯的，那个叫二舅的，一下子就把顾承勇给围住了。顾承勇一见这样，就看向了旁边的冯氏，冯氏赶忙拿出一小包糖果来，分给了孩子们。孩子们得了糖，一个个高兴的向冯氏道谢，然后就跑去玩了。 冯氏看着这些个活泼可爱的小娃，也是很喜欢，“你瞅瞅这一个个虎头虎脑的，看着就稀罕人。”人岁数大了，就越发的喜欢孩子。冯氏这几年就是这样，看见这些小娃娃，简直就喜欢的不行。“啥时候咱们家的院子里，也能这么多小娃就好了，看着就喜气。” 娇颜在母亲身后就笑了，“娘，这还不快么？我大哥还有一个半月就成亲了，明年二月我三哥成亲，不定哪天，五哥也要成亲了呢。到时候，还愁着没有小娃？就怕到时候娘会被闹得头都炸了。” “哎呀，我现在可就盼着这一天了，我才不觉得闹腾呢，孩子越多越好。”冯氏笑的那叫一个开心，到了她这个岁数，最大的心愿，就是抱上孙子。 一行人进了老爷子他们的屋子，“爹，娘，我们过来晚了。这些东西是留着给爹娘吃用的，今年也太忙了，实在是没工夫多预备什么，爹娘别嫌弃就行。”顾承勇一进屋，就把手里拎着的这些东西，都交给了顾老爷子和李氏。 “你看看你们，拿这些东西干啥？叫你们回来，就是想你们了，也不是要你们的东西。这几年你们没少往家里拿东西，以后可不兴这样了。”李氏笑呵呵的说道。 第390章 吕雪娇 见到顾承勇来了，原本在炕沿上坐着的顾秀兰还有顾秀云全都站了起来，“二哥，二嫂，你们过来了啊。” 顾承勇点点头，“都坐下吧，自己家人，还用得着这么客气了？妹夫铺子里不忙么？”顾承勇摆摆手，示意大家伙都坐下，然后才扭头问良吉。 吕良吉一听就笑了，“二哥，店里生意好的很呢，咋会不忙？这不是过节么，我们回来看看爹娘，店里还有伙计呢，不要紧的。”吕良吉十分清楚，顾承勇对父亲特别的看重。所以这几年，不管有多忙，吕良吉在过节的时候，都会陪着秀兰回来的。 对于吕良吉这么说，顾承勇还是很满意的，“铺子里生意好就行，这边你放心就是了，别管今年年景如何，就是少了谁的炒货，也绝对少不了你的。咱们这是亲戚，当哥哥的也没有别的能耐，就这点儿本事了，能多照顾你一点儿，也是我的一点儿心意。” 吕良吉等的就是顾承勇这句话呢，一听这话，便咧着嘴笑开了，“哎，谢谢二哥了。” 这时正好李氏把东西放好了进屋，一见文修等人还都站着呢，就赶忙道，“你看看，这是到了咱自己家了，随便找个椅子凳子的都坐下，这还客气啥？快点儿，尤其是文韬和文治，这俩孩子受伤了，才养好了没多长时间，千万当心点儿。” 说话间，李氏就要动手去搬椅子过来，文修一看，连忙自己去动手，“奶，你还是上炕歇着吧，我们自己来就是了。”文修搬了几个凳子，给文韬文治一人一个，又给了娇颜一个，那边文平自己搬凳子坐下，几个孩子都坐在了南窗下。 李氏这时又端了好些个果子来，“快吃吧，这些还是刚刚文茜送来的呢。都是当初你们栽的果树，今年结的果子比去年就多了不少，看样子，明年更多。待会儿摘一些回去吃，我记得娇儿最是爱吃这些果子了。”李氏说话间，就拿了一串葡萄，递到了娇颜的手里，“快吃啊，这葡萄侍弄的真不错，酸甜的，我这岁数大了也不敢吃，你们小闺女最稀罕了。” 娇颜接过来葡萄，拿在手里捏了两粒尝一尝，别说，这葡萄的味道真的是比去年好多了。“嗯，是挺好吃的，谢谢奶奶。” 这几年，李氏就跟完全换了一个人差不多。面对这样的李氏，娇颜从最开始的不习惯，到如今已经见怪不怪，也是适应了很久的。说句良心话，娇颜挺喜欢这样的李氏，这才是一个做奶奶应该有的样子呢，要是从一开始李氏就这样，那些年也就不会闹出那么多的事情了。 吕雪娇坐在母亲的身边，看着那边笑意盈盈的娇颜，心中却是百味杂陈。从一开始，她就不喜欢娇颜，看不上娇颜的，可是如今，娇颜却已经到了她需要仰望的地步。这些年，顾家之所以能够迅速崛起，这其中大多都是娇颜的功劳。这样的娇颜，已经不是她能够得罪的了。 纵然心中还是有些不甘心，还是存着些许比较的心理。可是雪娇也不得不承认，到了如今，她根本就没法跟娇颜相比较，她们两个，早已经不能相提并论了。雪娇不敢多看娇颜，目光就从娇颜身上移了过去，看向了娇颜旁边的文韬。 大半年没见文韬，他好像是又长高了一些，或许是因为之前受伤的缘故，看起来总是觉得文韬眉宇间还带了几许的憔悴之色。雪娇的心里一紧，带了几许忧郁憔悴的文韬，让人心疼不已，真是恨不得就守在他的身旁，好好照顾他了。 雪娇痴迷的目光，就这样看着文韬，整个心神，都被文韬给吸引了。也不知道是从哪时开始的，雪娇就喜欢上了文韬，每次跟着母亲回外祖家里，她最希望的，就是能够看见文韬。不过自从前年文韬考中了秀才，去府城读书，大概也就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见文韬一面了。 今天能够看见文韬，雪娇真的是惊讶又开心的。刚刚听外祖母说，文韬受伤了，雪娇恨不得立即就去二舅舅家里看望文韬了。好歹的，才算是忍住了心中的冲动，没有表露出来什么，而此时见到文韬，雪娇便忍不住开口询问。 “二表哥，四表哥，我听姥姥说，你们受伤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们不是在书院里读书的么？”雪娇也不好只问文韬一个，于是就连着文治一起问道。 “也没啥，就是得罪了总兵的侄儿，然后被他给伤到了，不算啥。”文韬只简单说了一句。 文韬对吕雪娇的印象一直不算很好，他可是始终都记得，当初雪娇是怎么找娇颜麻烦的呢。虽然现在吕雪娇改了许多，可是文韬心里始终都对雪娇没好感，虽然不至于说是恶言相向的，但是面对雪娇，文韬始终都是冷冷的。 雪娇见到文韬这种冷淡的样子，心中有些受伤，不由得就低下头，牙齿咬住了下唇，心情十分低落。 娇颜这边，却是看出来了些许苗头，以前没注意，原来吕家表姐，这是看中了二哥了啊。呵呵，别说啊，这个吕雪娇的眼光还真是不错。二哥承袭了林伯伯和林伯母的好相貌，再加上多年习文读书所浸染的书香之气，那可是正正经经的文质彬彬，儒雅脱俗。腹有诗书气自华，那种气韵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不过，娇颜可是并不看好雪娇，倒不是说她的相貌配不上，而是两个人的差距太大了。要是按照娇颜的眼光来看，能够配的上二哥的，大概也就只有史婉凝了。只有婉凝那样的大家闺秀，才是二哥的良配，两个人在一起，诗书唱答，吟诗作对，绝对是神仙眷侣。 娇颜看着那边雪娇哀戚的神色，也是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世间最难懂的，恐怕就是感情了。雪娇喜欢上了二哥，可是瞧二哥这模样，根本就瞧不上雪娇。只怕是雪娇的一番心意，只能付之流水了。 “奶，中午都做什么？我去帮忙吧。”娇颜觉得，她还是不太习惯在这屋子里坐着，倒是不如去厨房帮忙干活算了。 “不用，不用，费事的东西我一早晨就预备出来了，锅里早就炖上了鸡，待会儿放进去蘑菇就行。剩下的也不用着急，待会儿一起动手，不用多少时候的。你们这些天秋收也忙坏了，坐着吧，不用忙活了，我和你五婶，一会儿功夫就啥都出来了。”李氏连忙摆手，不让娇颜去厨房干活。 “那，我去西院找文英姐，待会儿我们回来干活。奶岁数大了，哪里好让奶做饭给我们吃啊。”娇颜随便找了个借口，就从屋子里出来了。 文韬见娇颜跑出来，他也坐不住，“爷，奶，两位姑姑，我也出去溜达溜达。我这成天的在家闲着，他们都不许我出门干活的，实在是憋的难受。”说完，文韬就跟在娇颜身后，从屋子里出去，一路去了西院。 秀兰转身，对雪娇说道，“你不是成天说是想要回来跟文英娇颜她们一起玩儿么？那就一起过去啊。你文英姐可是学了一手的好活计，你也该跟着多学一学。唉，咱们就是离着你二舅母太远了，不然的话，让你二舅母多指点指点你的女红。我这手艺太差了，实在是上不了台面。” 顾秀兰说这话的时候，就不停的给雪娇使眼色。雪娇好歹是秀兰的闺女，母女这么多年了，也有点儿默契，“二舅母，我能跟你学一些女红么？我也知道，二舅母家里忙着呢，我就想着，有空的时候，让二舅母指点我一下就好。行么？” 冯氏咋地也想不到，这话题怎么就落到自己头上了，她要是说不教吧有点儿不好。文英文茜她们，可都是跟冯氏学的手艺呢，如今这俩丫头的手艺，在这十里八乡的都出了名。雪娇是秀兰的闺女，要是说不教吧，明显的就是偏向了。 “大妹，你也知道，我们家文修九月二十八就要成亲了，再加上织坊过几天也得开工。我这边，怕是真的没有多少工夫指点她们。”冯氏不好直接拒绝，没办法就这样说道。 “二嫂，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不如就让雪娇留下，正好帮着你干点活。文修就快要成亲了，家里家外的，少不得有好多事情要忙呢。你看我们两口子也没有多少工夫来帮二嫂，不如就让雪娇留下来，给二嫂搭把手。咋样？”秀兰就像是没听出来冯氏话语里的拒绝之意，坚持道。 知女莫若母，秀兰这样的表现，那边李氏就感觉出不对劲儿来了。李氏皱了皱眉，大闺女这是要干啥？“秀兰啊，雪娇要是想学女红，也可以先跟文英她们一块儿。你二哥那头又是织坊又是作坊的，人多也乱，雪娇可不好过去。文英这几年也算是得了你二嫂的真传了，雪娇只要是能学到文英的一半儿，那就是挺了不得呢。” 第391章 四世同堂 李氏可是很清楚的记得，雪娇跟娇颜不太对付。如今顾家吕家的，都倚靠着顾承勇那边过日子呢。雪娇那个娇惯的性子，要是真的住到顾承勇家，不出三天，又得跟娇颜闹起来，那可是不太好。 “雪娇啊，你要是真心想学呢，就在姥姥这边住下，你先跟文英文茜姐俩一起学点儿东西。等着你二舅母那边，给你大表哥娶了媳妇之后，你再过去跟你二舅母请教。这些时候，地里的粮食刚收回来，作坊织坊的都要开工。再加上你大表哥要成亲，那头准是忙的脚打后脑勺，顾不上你。” 李氏不等顾秀兰开口，张嘴就对雪娇说道，“说实在话，姥姥也是想你们。这几年你们家越来越忙了，除了年节的回来一趟，平常也难得见到你们。就这样吧，住在我这边，陪陪我这老太婆。正好文英文茜，你们岁数相仿，也能玩到一起去。” 李氏这话一出，那边顾秀兰个雪娇也就不好再说点儿别的了。顾秀兰暗下眸子，她们回来之后，还没来得及跟母亲说雪娇的事情呢，母亲不知道，自然不会帮雪娇的。秀兰朝着雪娇使了个眼色，示意雪娇答应下来。只要住在了村子里，雪娇就可以时不时的去顾承勇家那边了，总能见到文韬的。 雪娇心里虽然有点儿不甘心，不过这样也已经很好了，事在人为，总的一步一步来啊。“姥姥，那我可就住在家里了啊，到时候姥姥别嫌我烦就行了。”雪娇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来，答应了李氏的要求。 那边冯氏见到这样，总算松了一口气。她可真是担心，万一雪娇过去住，到时候再跟娇颜闹起来可怎么办？这俩丫头见了面就掐，还是离远一点儿吧。不过，冯氏心里也觉得奇怪，雪娇比娇颜大两三岁呢，怎么这时候才想起来学女红？这是要准备说亲事了吧？ “这样也挺好的，雪娇有空呢，就跟文英她们一起过去。我要是得闲了就教你们一些，忙的时候，文英也能教你。”不管咋样，孩子想要学东西是好事情，冯氏不能打击人家的积极性。 这边冯氏等人聊天呢，外头顾承忠、顾承义两家也都过来了。再加上刚刚在后院说话的顾承仁和顾承信，这顾家的五兄弟，可就算是聚齐了。 顾承仁前年也去参加院试了，可是依旧没能考上秀才，他心里难免是有些泄气的，也是郁闷了好些时候。后来自己慢慢想开了，就在家一边务农，闲暇时读书，如今倒是也还可以。 倒是何氏，一直不甘心，就求了娘家哥哥，看看想办法，能不能把顾承仁送到书院念书，或者是给顾承仁捐个监生之类的。何家那边倒是答应了，但是这种事情不是一朝一夕能行的，总得费时间去办才行。 如今顾承仁跟何氏也有了两儿一女，何氏现在的脾气也改了许多，顾承仁更是不再计较什么何氏克夫不克夫的传言。两口子的感情不错，小日子也是过得有滋有味的，再加上孩子聪明可爱。顾承仁虽然是没能在科举上有什么成就，但是算起来，这也就挺不错了。 顾家五兄弟聚在一起，当然是讨论起来今年收成的事情，顾老爷子那是个实在的庄稼人，自然也是兴致勃勃的一起议论着。大家伙聊着聊着，就从庄稼上的事情说到了买地的事情，然后又谈起了减免租子，最终，说到了姜家的事情。 “你们兄弟几个都得记住了啊，这做人啊，不能忘了本。不管到啥时候，也不管你们都过成啥样子了，都记得，咱们就是农家人出身。可是不许干那些仗势欺人，横行乡里的事情，明白不？”老爷子很是郑重的叮嘱儿子们。 “老姜家要不是这么得瑟，哪里就能落到如今的地步了？他们家在青山村，那也是不下一百年了吧？原本就是个安安分分的农户，可是自从姜家老二做了官，他们家人就飘起来了。成天耀武扬威的，谁都不放在眼里。到最后怎么样？还不是祸害了自家？姜平安那么牛哄，最后咋样了？儿子闺女一个没剩下，他自己也瘫在了炕上，这人啊，不能丧良心。” 老爷子现在也是看透了，他可是不想自家以后也有这样的时候，所以才会在今天几个儿子聚在一起的时候，特意就提出来，叮嘱儿子们。 “老二，尤其是你们家啊，眼下你们家这日子，比起当初的老姜家来半点儿不差。要是再过几年，文韬和文治真的在科举上有了出息，那你们家那可就是发达了。千千万万记住了，姜家就是教训，可不能像他们那样儿。”老爷子也是真心为了儿子们好，所以才会不厌其烦的叮嘱着。 顾承勇点点头，“爹，你放心吧，儿子不是那样的人。儿子这半辈子，也是大起大落经过风浪的人了，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犯错的。咱们老顾家的人都实在，就是兄弟们，我也敢说，都不是那种风一吹就飘天上去的。” 顾承忠顾承仁兄弟几个，也都赶紧点头答应下来，就连顾承信，也连忙保证，“爹，原本咱家我是最没个正形儿的，不过我现在也改了。爹就放心吧，我们都能踏踏实实的过日子，绝对不会再出什么岔子的。” 听了儿子们的保证，老爷子这才有了笑模样，“爹也是瞎操心，就怕你们一个个走了弯路。咱们老顾家在这青山村，也住了一百来年了，爹可不希望，有一天咱们家闹得跟姜家那样的下场。咱们也不求大富大贵，只要是日子能够太太平平的过下去就好了。行了，今天过节，咱们也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事儿了。”老爷子摆手，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男人们在一起聊天，冯氏等这些妯娌，想当然的也是聚在一起说笑着。今年文庆和文修要成亲，文英也是好事将近，再加上吕家的兴德岁数也不小了，最近在相看亲事。这些女人在一起，想当然的就是议论这些，一个个儿的都是为儿女操心。 娇颜跑去西院，找到了文英文茜，然后领着文星文贤两个皮小子，大家伙一起回到了东院这边。这时也快要中午了，几个女孩子就赶紧的进厨房去忙活饭菜，难道还能真的让李氏做饭不成？那还成什么样子了？ 春兰和文杰的媳妇林素月，这时就把孩子塞给了吴氏和赵氏，让她们帮着看一会儿，然后妯娌两个也去忙着做饭了。 “大嫂，还是你有福，你看看这两个儿媳妇，个顶个儿的能干，在咱村子里，那也是出了名儿啊。”徐氏那边伸手，接过来了文生家的小闺女，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然后用十分羡慕的语气说道。 “你羡慕个啥？你家文景不是也在相看亲事了么？不出一两年，你家也该往回娶媳妇了。到时候，你就等着抱孙子吧，省得成天眼馋这个眼馋那个的。”吴氏笑呵呵的说道。 “唉，养儿子啊就是盼着这个时候了。”徐氏感慨了一句。 文生媳妇和文杰媳妇都是干活麻利的，娇颜文茜几个也不差，再加上李氏早就把该预备的东西全都预备妥当了，所以这饭菜做的就很容易，不用多少时候，也就差不离了。 午时初，饭菜全都好了，于是就在东屋炕上摆一桌，地上摆了三桌，大家伙全都坐下吃饭。老爷子看着屋子里这老少四辈儿，男男女女几十人，笑的最都合不上了。到了他这个岁数，最盼望的，就是儿孙满堂，家业兴旺。如今这四世同堂，子孙兴旺，老爷子也是心满意足了。 “好，真好，就稀罕这样的时候。来，都吃菜，这都是咱自己家人，谁也别客气，该吃啥就吃啥。”老爷子笑呵呵的说道。“哎呀，这就差文齐和正山了，这俩人走了，是不是也快有一个月了啊？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到哪儿了？” 文齐是七月十七离开村子出门的，同行的是阿福阿寿，还有关正山等人。这些年关正山几乎就是跟顾家一起来回的贩运货物了，这一次听说是去贩粮食，关正山又特意多带了不少人呢。 岁数大的人都是这样，哪个不在身边，就会特别惦记哪个。今天这么多人都在一起，老爷子瞧着少了文齐和关正山，难免就会叨咕两句。 “你看你，文齐和正山出门是办正事儿去了，他们这些年走南闯北的，啥地方没去过？你啊，就啥都别担心，好吃好喝的就行了。说不定哪天，他们就回来了，到时候，指不定往回运了多少粮食呢。”李氏一见老爷子这样，赶紧给老爷子倒了一杯酒，“快，儿子们都等着呢，你提个头儿，大家伙喝一杯。” 有李氏这么一打岔，老爷子也就不再提这些了，于是端起酒杯来，“对，今天是过节，咱们家难得聚一起来，都吃好喝好了。来，良吉，老大你们几个，还有文生，你们也都喝点儿。过节了嘛，今天也不干活，喝多了下午就睡觉去。” ---- 推荐朋友的作品《农门医香：皇叔请自重》妖孽皇叔，淡定小农女，酥糖组合，甜的让你牙疼。 第392章 秀兰的打算 众人中午在老宅这边热闹了一番，等到吃过中午饭，又在一起聊了好一阵子。顾秀兰扯了母亲到后院去，“娘，雪娇在你这住着，你帮我多照看着点儿啊。”秀兰叮嘱母亲道。 “你不说，我还想找你问问呢，你这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这是看中了老二家的男娃儿了？”李氏大概也能猜得出闺女的心思，就是不知道是哪个而已。“文齐已经定了亲事，是府城的安家。文治文平平比雪娇还小一岁呢，也不像。你这是看中文韬了？” 李氏人老成精，这心里略微一琢磨，大概也就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过，她却并不看好雪娇跟文韬，“我劝你啊，还是省了这份儿心思吧。文韬那不是咱顾家的孩子，我听大勇说过了，说是不定啥时候，人家的爹娘就来把他领走了。” “再说，就是不领走，文韬那孩子读书好，才十六呢，就是秀才了，听说明年就要去考举人。你也不想一想，这要是真的中了举人，那可就是能做官呢。要是他真的有这个运气，能再中了进士，那就更了不得。” “娘也不是说，咱们雪娇不好。但是吧，这话怎么说呢，文韬那孩子的志向不低，真的是未必能看中雪娇。这件事吧，我就是让你心里有点儿底，你也嘱咐嘱咐雪娇，别一门心思的往文韬身上扑。”李氏皱眉，反过来叮嘱秀兰。 “我这个当姥姥的，也想着雪娇能嫁个好人家，她要是跟文韬真的成了，我自然是高兴。可是你千万跟雪娇说明白了，万一要是不成，那就算了，千万别闹得太过。就当是没那个缘分，咱们再另外找别的好人家，听懂了没有？” 对于吕雪娇这个外孙女，李氏自认为看的还是挺透彻的。这个孩子，从小就被吕家的人给宠坏了，在吕家也是说一不二要星星不给月亮的。吕雪娇长这么大，可能也只在娇颜的手上吃过几回亏。所以，李氏就怕雪娇脾气一上来，非文韬不嫁什么的，那事情可就闹僵了。 母亲这话，顾秀兰就有点儿不高兴，在她眼里，闺女就是最好的。她家闺女看上文韬，那是文韬的福气。她原本还寻思着，让母亲帮帮忙，从中间说合说合呢。可是听母亲这话，分明就是不看好，秀兰不由得就拉下了来。 “娘，你这话我怎么觉得不对呢？他顾文韬，就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可怜虫，这些年要不是我二哥养着他，他还不知道成什么德性了呢？咋地？雪娇看上他了，要嫁给他，他还挑拣上了？这是多好的事情啊，咱们顾家把他养大成人，又把雪娇嫁给他，这是多大的恩惠啊？咋地，他还能不满意？” 顾秀兰这些年在吕家过得极好，尤其是最近几年，靠着顾承勇的帮衬，吕良吉自己有了买卖，挣了不少的钱。整个吕家上下，对秀兰也是十分的敬重。或许是环境的改变，也或许是腰杆子硬了，秀兰的脾气，也是渐渐地有了些变化。要是往常，这样的话，她是万万说不出来的。 李氏一听这话，当即就变了脸，“大丫头，你要是这么说话，那你还是把雪娇带走吧。你二哥养文韬，那是当成亲儿子看待的，比亲儿子都好。他要是知道你这么说，先得给你两巴掌。这儿女亲事，讲究的是你情我愿，要是文韬能看好雪娇，我和你爹，你二哥，我们都会乐见其成。要是他看不好，我们谁也不能强拧着让人娶。” “你那脑子是不是这几年让吕家人给哄的，里面开始装浆糊了？你二哥当初是干啥的？他接触的人又是干啥的？那文韬的身世能简单了么？还小可怜？你等人文韬的爹娘来接他的时候，就知道谁才是小可怜了。”李氏瞪了闺女几眼，对秀兰今天的话很是不满意。 不得不说，李氏这几年的变化，那简直就是太大了，大到就连亲生闺女，都有点儿不太敢相信的地步。要是搁以前，秀兰但凡透出这么点儿话来，那李氏不用旁人说，自己就能把顾承勇叫来，二话不说的就非得让文韬娶雪娇不可。但是如今，李氏的做法，却是维护顾承勇，维护文韬，并没有跟闺女站在一起。 顾秀兰瞪起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母亲，“娘，我是你亲闺女，雪娇是你亲外孙女啊，这点儿事儿，娘都不肯帮忙么？”这还是她的母亲么？咋觉得变得这么多啊。 “就因为你是我闺女，我才这么说呢，要是旁人，我还不管呢。你也不想一想，你们家现在也是靠着你二哥吃饭呢，不管啥事，不都得听你二哥的？你还敢这么说他儿子，你这不是找着不自在么？”李氏叹气，以前觉得闺女挺聪明挺会来事儿的啊，这咋现在变笨了呢？ “娘，这不是跟你说么？我当着二哥，哪敢这么说啊。娘，你不看别的，好歹看着雪娇是你亲外孙女的份儿上，多少的帮着说点儿好话成么？不就是我们家现在靠着二哥吃饭，我才想着，要是能跟二哥家亲上加亲多好啊。娘，你就帮帮我，帮帮雪娇。”秀兰这时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哄李氏道。 “你娘我在你二哥跟前也没有多大的面子，这事吧，我跟你爹说一说，让你爹透个话儿给你二哥。成不成的，不敢说，成了最好，不成你们也不许恼，雪娇也不准闹腾，知道么？”李氏现在可是学精了，她才不会去惹顾承勇呢。 “行，行，爹娘肯帮忙就行。”秀兰这时才高兴了起来，“娘最好了，娘那么疼雪娇，肯定也希望她嫁个好人家的。”说话间，秀兰就抱着李氏多的胳膊撒娇起来。 顾秀兰这边跟李氏嘀咕了一阵子，时候就不早了。吕良吉就找到了秀兰，跟秀兰一起领着孩子往县城走。毕竟是中秋，也不能真的是只能顾家团圆，就忘了吕家。好在吕家那边早就说好了是晚上，所以只要快点回去就行了。 雪娇理所当然的留下了，吕良吉不太知道媳妇和闺女在搞什么鬼，一听这个还挺纳闷儿的。刚想张嘴说话，被秀兰扯了一把，吕良吉会意，这肯定是里面有啥事情。当即，吕良吉就嘱咐雪娇，一定要在这边乖乖听话，不许耍脾气，好好学些针线女红的。 顾秀兰夫妻要回县城，秀云也要领着孩子回镇上，正好两家就一起。众人站在老宅的大门外，送走了秀兰秀云等人，然后也就各自回家了。 顾承勇喝得不少，虽然没有醉的多厉害吧，脸上可是通红的。冯氏一见这样，就让文修扶着点儿，众人一起回家。“你看看你，都四十多岁的人了，咋还喝这么多酒啊？一点儿都不让人省心。文修啊，你当心点儿啊。”冯氏忍不住就嘟囔两句。 “这不是高兴么？你看看咱们家现在多好？一团和气，家兴业旺的。你说咱们忙忙活活一辈子，图的是啥，不就是这个么？每一回家里团圆，我都看着高兴，我就喜欢这样的场合。你等着再过几年，咱们家这些个儿子都娶了媳妇，再生几个孙子，那时候就更好玩儿了。”顾承勇被妻子念叨着也不恼，只笑呵呵的说道。 被顾承勇这么一说，冯氏也就不能再说啥了。于是，就瞪了丈夫一眼，然后伸手扶着丈夫另一边的胳膊，“行了，回家躺着睡觉去吧，多亏下午也没啥事儿了，你就好好歇着吧。” 娇颜文韬等人都在后面，看着爹娘俩人斗嘴，都忍不住的低头闷笑。随着时光流转，冯氏现在是越来越爱叨叨了，可怜的老爹，就要忍受母亲时不时的念叨一回。“娘，我去我师父家一趟啊，待会儿回家去。”娇颜想去看看苗素问和绍远。 “去吧，晚上让你师父和绍远过来咱家，咱们一起过中秋。晚上想吃啥？要不就包饺子算了，这个还实在。”冯氏笑呵呵的说了句。“对了，正好把如花和如梦也都叫来，这俩在家过节也没意思，咱们晚上一起吃饺子。” 阿福阿寿都跟着文齐出门贩粮食去了，剩下如花如梦领着孩子在家，这样的时候也难免孤单的慌，还是一起过节热闹。 “好啊，那就吃饺子呗，待会儿我就回去，帮娘包饺子啊。”娇颜答应了一声，然后就走了。 冯氏看着娇颜朝苗家走，又回头看了看这边目光痴痴地看着娇颜的文韬，不由得又叹了口气。这几个孩子啊，以后到底是个啥结果？可真是看不出来了。原本以为，文韬回来之后，还不得跟他们夫妻说娇颜的事情？可是冯氏左等右等的，也没见到文韬开口。 另一头，绍远也不说是表白什么，只是还跟以前一样，只要有机会，就往娇颜跟前凑。这俩男娃啥话都不说，反而是把冯氏给急的够呛。自家就一个闺女，还是个大咧咧啥事情都不往心里去的。眼看着娇颜也渐渐大了，冯氏真是越来越担心，不知道娇颜将来的姻缘，到底是落在谁的身上。 第393章 亲娘后娘 中秋节之后，各家各户都差不多把地里的庄稼收回来。手快的人家，都已经把苞米等挂起来，豆子高粱也都脱粒晒干收进仓房了。此时也到了该要收租子的时候，顾承勇找了另外几家，众人在一起商议之后，决定把今年的地租减去两成。 原本姜家往外租地，都是收六成的租子，说起来，这些可真是不少。尤其是姜家有姜平远做官，家里的土地是不用交税粮的，这样的地租，实在是太多了些。佃户们一年到头的忙活着，到了最后，才能得四成的粮食，真是白白给人家忙活了。 顾承勇等人商议之下，决定从明年起，地租变成一半。主要是这几家除了顾承勇家里有两个秀才，每人可以有一定数量的土地免税赋之外，大多数还是要交税粮的。这五成地租里面，包含了税粮，所以能给佃户们让一成，已经是不错了。 消息一传出去，那些佃户们一个个都高兴坏了。今年年景不好，要是按照六成租子往上交的话，那这些些佃户，明年的日子就不好过了。但是少交两成的租子，再加上些瓜菜等，差不多就能对付到明年秋天新粮食下来。 顾家等人这么仁义，大多数佃户也都很识趣，早早地就把粮食都送了过来。自然也有那些个贪心不足的，还想着让人家再给减免一些。对于这样的人，大家伙也不客气，直接上门去收。 今年的租子减了两成，据说是明年的也减了一成，但是明年的契约还没定下来，到底租给谁家，还不一定。这样，就有不少佃户都心思活动了，趁着这个工夫，赶紧的各自找顾家齐家去商议，打算明年还佃地来种。村子里也有几户人家，原本没能从姜家佃来地的，这时也都心思活动了起来。 这其中，就有胡老二家。胡老二自从那年卖了三个闺女之后，得了银子，又娶了个寡妇回来。那寡妇带着俩闺女，嫁到胡家之后，又给胡老二生了两个儿子，最小的那个，还不到一周岁呢。 胡老二后娶的这个媳妇姓罗，长得很是不错，就是因为连着生了两个闺女，然后又死了丈夫，才被原来的婆家给撵出来的。罗氏身无分文，还带着俩闺女，走投无路之下，经人介绍，这才嫁给了胡老二。罗氏也是争气，嫁到胡家之后，就连着生了俩儿子。这下子胡老二还有胡家老婆子，那是把罗氏给捧到了天上去，啥事都听罗氏的。 胡老二得了这么个漂亮媳妇，那对媳妇的话是言听计从的。罗氏得知了顾承勇家明年还会往外佃一部分地，这心思就活动了起来。胡家原本只有两亩地，后来用招弟她们卖身的银子买了四亩地，这几年就是靠着这六亩地的出产，说实话这日子过得也实在是紧吧。胡家现在这也是七八口人吃饭呢，就指着六亩地，实在是不够用的。 这几年都是招弟姐妹几个帮衬着，这才好歹的混着过日子。但是这样也不行啊，还有俩小的呢，眼看着一天比一天大，吃的也越来越多，家里这点儿地，真的是不够用。 原本胡老二得罪了姜家，没法从姜家佃来地，这回姜家的地都卖了，顾承勇那边就买了八十亩。罗氏就动了心思，鼓动这胡老二，去顾承勇那儿说说，从顾承勇家，佃十亩地明年种着。 胡老二有一把子傻力气，干活是不愁的。再说现在有俩儿子了，也总得给儿子攒下点儿家底儿，十几亩地，费点劲儿也能收拾过来。对于媳妇的提议，胡老二当然是同意的。于是，就去找招弟，也就是青莲，打算让青莲跟顾承勇说一说。 青莲听了胡老二的话，不由得就皱眉，“爹，家里有六亩地，咱们家前后的园子，也有差不多一亩半，这些算起来，也是不少了啊。要是再佃十亩地，爹能忙得过来么？今年才六亩地呢，到后来还不是我们姐妹回去帮忙干活才弄回去？” “家里家外的就指着爹一个人干活，罗氏啥都不干，就在家里伺候孩子。她领来那两个拖油瓶也是一样，秋天那么忙，也不见她们下地帮一把。爹，你这是干啥？你要拼了你的老命啊？”青莲很是不高兴，对于父亲这样听继母的话，青莲心里特别难过。 “当初你要是能这么疼我娘，我娘能没有么？我娘累死了，你娶了罗氏，就对罗氏这么好。爹，你想过我们姐妹心里啥滋味儿么？这几年，我们姐妹时不时的就往家里送银钱送吃的用的，你给我们姐妹买过什么了么？可是你看看家里那两个拖油瓶，她们成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家里不是过不下去，是爹的心偏了，是爹太惯着罗氏和她那两个闺女了。” 青荷这边也是心里不痛快，所以啥都不管，噼里啪啦的就说了这么一通。她们姐妹为了家里过得好，都被卖了，所幸这是卖到了顾家，顾家仁义，从来也不会苛待她们姐妹。每个月除了给工钱，还会给她们一些吃的用的东西，逢年过节的还有红包可以拿，另外还有节礼什么的。 这几年，她们姐妹不舍得吃不舍得用的，把得来的银钱和东西，差不多都送回家去了，为的还不是家里的日子能过得好些么？可是家里的日子还是那样儿，看看胡老二身上穿的，依旧是打着补丁，不知道补了多少层的旧衣裳了。反而是罗氏带来的那两个闺女，一天天穿着新衣服，涂脂抹粉妖妖娇娇的，不像是乡下丫头，倒像是城里的小姐了。 中秋节，青莲姐妹回家去，见到了家里这个德性，心里就很是不痛快。如今父亲又来说佃地种的事情，青莲青荷，实在是忍不住了。“爹，你回去吧，我们姐妹不能帮你张这个嘴。顾家要是把地佃给咱家，那原本的佃户怎么办？人家不就没了地种了么？” “再者家里的日子，不是佃十亩地这么简单的事情。爹要是再这么惯着罗氏，由着她宠那两个拖油瓶，胡家的日子，永远都别想过好了。对了，以后我们姐妹也不会再往家里拿钱了，我们都大了，手里也不能一点儿银钱没有，爹既然有钱给那两个拖油瓶买胭脂水粉的，就不需要我们的银钱过日子才是。”青莲这回也是狠下心了，她们姐妹打算撒手，不再管家里头。 胡老二没想到，自己就是打算佃几亩地回去种，怎么就把闺女给得罪了？不但不帮忙，反而还说是以后不往家里送钱了，这哪行啊？“招弟，你这是说的啥话？你们是胡家的闺女，你们现在日子过得好，不愁吃不愁穿的，难道就忍心看着家里头吃不上喝不上么？胡家好歹也养了你们这么些年，你们过好了，帮衬帮衬家里头，不是应该的么？” 不得不说，胡老二这个人，他就是个啥主意没有的，以前听母亲的话，现在听媳妇的话。罗氏成天就跟胡老二念叨，说是招弟几个日子过得好了，就该多帮着家里头，顾家那么有钱，招弟几个手里头还不知道攒了多少银子呢。罗氏成天的就是撺掇胡老二来管招弟她们要钱，时间久了，胡老二也觉得，闺女有钱添补家里，这是应当应分的。 如今胡老二来找闺女，不但是没得到什么好处事情没办成，还被闺女给抢白了一顿，胡老二这脸上也是挂不住了，“你们是老胡家的闺女，挣了钱就该给家里头。家里还有你们两个弟弟呢，那是咱老胡家的根苗，以后就指着他们传宗接代。你们这些当姐姐的，难道就不该为弟弟着想么？” 青莲皱眉，“我们是胡家的闺女不假，可是爹难道忘了？爹不是早就把我们给卖了么？我们姐妹三个，可是卖了八十两银子呢。爹，那些银子是爹拿走了吧？不是我们姐妹自己拿着了吧？爹是怎么娶上媳妇的？爹是怎么买了那四亩地的？要不是把我们姐妹卖了，爹就能有现在的日子？” “家里日子不好过，这多简单啊，那不是还有两个拖油瓶么？卖了就是呗。她们也不是老胡家的闺女，凭啥就在老胡家逍遥自在的过日子？她们吃胡家的用胡家的，如今家里日子不好过，那就把她们卖了，换来的钱，足够养活两个弟弟了。”青荷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儿的说道。 “这，这，这不是胡闹么？香兰香秀两个咋能卖了，我要是说卖她们，你娘还不得跟我拼命啊？”胡老二听了这话就傻眼了，嘴里嘟囔着。 青莲青荷一听这话，当时就忍不住掉了眼泪，“对，要卖她们，罗氏就跟你拼命。那你卖我们的时候，你咋就不想一想，我娘在地下心疼不心疼？这可是有了新人忘旧人啊，我娘真是够冤的，她怎么就嫁给你这样的了？我真是替我娘不值，她竟然为了这样一个丈夫，为了这么一个家而搭上了性命，真是不值。” 青莲气的不行，当下也不管别的了，扯着妹妹就扭头回了顾家，当着胡老二的面，当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第394章 税赋加重 胡老二在青莲这边碰了一鼻子的灰，垂头丧气的回了家去。胡老二是个老实到家的人，尽管是没打算把闺女的话原话照说，可是被罗氏三言两语的，就全都打听明白了。 罗氏当即就炸了锅，“胡老二，你这个窝囊废，我这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啊，我嫁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招弟她们是你的闺女，你生她们养她们，她们就该好好报答这个家。好啊，她们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就想要得瑟飞了是吧？美的她们。只要她们还是老胡家的闺女，就别想跑了不管家里头。” 罗氏指着胡老二一顿蹦跶，那屋胡家老婆子就听见了，连忙过来问是怎么回事。等到听了罗氏的话，胡家老婆子也是愤恨不已，“这几个死丫头片子，这是长能耐了啊，还敢这个说话？你等着，看我怎么收拾她们。” 胡家老婆子一直都记恨着当年招弟几个跟她作对，后来又在县衙大堂上帮着苗素问作证的事情。所以尽管这几年家里的日子都指着招弟姐妹呢，胡家婆子也是没给过招弟姐妹一点儿好脸色，在她看来，这就是应当应分的事情。 “几个死丫崽子也能翻了天？我还就不信了。对了，招弟今年是十五还是十六来着？这么大了，不是该说亲事了么？你明天就去托了媒人，给招弟说亲事，还有待弟，岁数也不小了，都该说亲。几个死丫头既然不打算帮衬着家里头，那就嫁出去，到时候还能收一笔聘礼呢。”这胡家婆子脑子转的也快，当即就道。 “不过，说实话啊，香兰和香秀岁数也不小了，你也该给她们张罗起来。闺女大了不好养在家里头的，早点儿让她们成了亲，各自过各自的日子去。”老婆子忽然想起来，罗氏带来的那两个丫头，今年也都十四五岁了，正是该说亲的好时候，一个个都留在家里干啥？活不干，还能白养活她们？ 当然了，后面的话，胡婆子没有说出来。这胡婆子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当初欺负招弟娘老实，把招弟娘往死里磋磨。如今来了个罗氏，却是个厉害的，再加上人家连着生了俩儿子，腰杆子也硬。愣是不听胡婆子的那一套，反而把胡婆子给拿捏住了。如今的胡家，罗氏当家做主，胡婆子已经是靠边站了。 胡婆子虽然心里不甘愿，却也没办法，儿子被罗氏给哄的晕头转向，啥都听罗氏的。罗氏还有两个嘴皮子厉害的闺女帮忙，吵起架来，她一个人哪里是三个人的对手？吵了几回败下阵来，胡婆子也就没有啥本事了。 罗氏一听婆婆这话，当即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可不是，你看我这个后娘当的，也实在是太不尽心了，招弟早就该说亲呢，我都给忘了。成，过两天我就去找媒人，给招弟待弟说亲。” 胡家这边婆媳暗地使坏，想要把招弟待弟嫁出去换聘礼，那头顾家的青莲青荷自然是不知道的。姐妹三个因为父亲过来的事情，心情都不怎么好，抱在一起大哭了一场。正好娇颜在外头听见了，便又是一番劝说，这才好了。 一转眼，已经是八月末了，距离文修成亲，也只剩下一个月，而文齐出门，也有将近一个半月了。织坊作坊已经开工，冯氏又是忙的不可开交。尤其是雪梅距离出嫁还有一个月，也不能再回织坊来管事了，冯氏就要事事操心，实在是给她累的够呛。 刚刚送走了一批前来订货的布庄掌柜，冯氏就喊来了文华青莲文平，打算是清点一下库存，看看仓库里存了多少布匹还有棉花。冯氏看了看之前存的那些棉花，不由得就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文齐啥时候能回来，家里这棉花也是不够用了啊。。” “娘，这几天我先带一些人出去收棉花吧，光是等着我三哥也不行。反正这两年我总跟着三哥四处跑，这些我也熟悉，不要紧的。”那边，文平说道。 冯氏想了想，倒是也行，文平也渐渐大了，该是自己独当一面的时候。“你能行么？以前可都是你三哥带着你呢。这一回，你自己出门，阿福阿寿他们也不在，没人陪着你，我还真是不太放心啊。”当母亲的，都是这样，儿子出门，成天担心的要命。 “娘，你咋忘了张叔和李叔呢？还有大柱水生哥他们，不都是好帮手么？娘，咱家有这么多人呢，娘都忘了？”文平就笑了。 冯氏一拍额头，“哎呀，你看娘这个脑子，可不是么？咱们家这么些个大小伙子，都能干的很呢，他们陪着你出门，我还有啥不放心的？成，那你就跟你爹说一声，收拾收拾，赶紧出门吧。这边刚刚跟人家定了不少货呢，咱库里存的不够用，差太多了，出去多收一些吧。这个季节，正是好时候，家家户户的，棉花也都收回来了。” 文平得到了母亲的允许，乐的屁颠屁颠儿的就从织坊跑出去，打算去找顾承勇说一说，预备人手出门的事情。他刚从织坊出来，还没等往后头走呢，就见到织坊前面这条路上，来了几个差役打扮的人。 文平皱眉，这是又来收税了？这个严知县真是够狠的，一年四季按季节的来上门收税，也不管作坊织坊都是有节令的，就这么狮子大张口的一个劲儿收税赋，简直是气人。可是，对于这种情况，文平又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不交税不行啊，不交税县衙里硬是把织坊给封了怎么办？ 不管咋样，就是税赋再多，也还是剩下的多一些。青山村，还有附近几个村子的人，可都是指着织坊作坊养活呢。就算是顾家不差这些钱，可以任性说是不干了，那些工人怎么办？总得为他们考虑考虑吧？ 文平瞪了那些差役一眼，然后就站在那里等着，等到那些差役来了，这才走上前去，“见过几位差爷，不知道几位今天来，有何贵干啊？” 来的这些人，其实也都是熟面孔了。要说顾家的织坊作坊，在怀远县也都是出了名的买卖，那些差役最是喜欢来这边了，有油水捞啊。这几个人，都是县衙里混的不错的，才能来织坊这头收税赋，那些混的不咋地的，还捞不到这样的机会呢。 领头的人一见到文平，便笑了，“呦，是五少爷啊，小的们过来还能有啥事儿，还不是奉了知县大人的命令，来这边把今年秋天的税赋收上来？五少爷，顾二爷呢，这事儿还得找顾二爷说啊。”这些差役倒是还算客气，为首的那人笑呵呵的问道。 文平点点头，“我爹在后面作坊呢，走吧，我带你们过去。李头儿，今年的税粮都收的差不离了吧？”文平一边领路往作坊走，一边跟这些人攀谈道。 “唉，别提了，今年年景不好，家家户户的都没收多少粮食，这税粮哪里能那么容易就收上来啊？你说我们也是为难，知县大人下令了，必须按时把税粮收上来。可是到了各村子去一看，唉，那些人哭哭啼啼的，我们也是为难啊。”领头这人，在县衙里也做了多少年了，夏知县在的时候，受过夏知县不少的恩惠，所以对顾家人，也是十分的客气。 “五少爷，我提前跟你说一声，严大人这一回，把你们家的税赋又往上提了一成。我听着有天严大人跟师爷说话，说是冬天还要再往上涨。五少爷，你们家也不是没有背景，赶紧找找人。这么下去，织坊作坊的，就不用开了，不够交税的。”这人几步跟上文平，在文平身边，低声的说了几句。 文齐听了这话，心中愤怒不已，但是又不好表露出来，“谢谢李头儿了，这事我们心里有数，也是该想想办法了。” “谢啥？当初夏知县在的时候，都没少照顾我，不然我能到今天这个位置么？夏知县当初离开，还曾经嘱咐过，让我多照看着你们一些呢。唉，我也没有多大的本事，人微言轻的，最多就是给你们报个信儿而已。记住了，能找人就赶紧找人，这个严大人，太狠了，他这是盯上你们家这块大肥肉了呢。”李头儿扫了扫身后的人，低声说道。 说话间，众人就来到了作坊这边，此时作坊里也是忙得不可开交，顾承勇正领着人在干活呢。这时候不光是加工打瓜籽，还得从外头收购进来松子、榛子、葵花籽、花生、核桃等等坚果，作坊里出出进进的，忙碌的很。 “爹，李头儿来了，说是来收今年秋天的税。”文平带人进了作坊，然后走到顾承勇身边说道。 顾承勇一回头，正好就看到了那些差役。顾承勇虽然是心里有些厌烦，可是也没有办法，只好笑着招呼众人，“是几位差爷啊，快，这边请，咱们去会客厅说话。这边乱糟糟的，实在是没法安心的跟诸位说话了。文平，让人送茶水点心上来。” 说话间，顾承勇就领着众人，去了作坊这边单独用来会客的地方。 第395章 绍远的顾虑 众人到会客厅里坐下，文平送上来点心茶果等物，然后就站在了顾承勇的身后。顾承勇含笑示意对面的这些差役喝茶，然后才道，“不知道诸位差爷此次前来，有何指教？” 领头的那个姓李的，叹了口气，“顾二爷，这事情不用我们说，你也清楚，我们是奉命来收取今年秋天的税赋的。大人说了，今年秋天各处受灾，怀远县也来了不少难民。县衙在城外搭粥棚施粥，花用不小，所以今年秋天的税，要再增加一成。” 顾承勇一听，就瞪起了眼睛，“什么，还要再加一成？如今我们家这几个破作坊，每一季就要交上去二百多两的税银了。这一年就是一千多两啊。李头儿，你说我这些作坊织坊的，能挣多少钱？这又不是全年都能干活，都是有季节的啊。” “作坊开工，也只有夏秋冬三季，可是连春天都要交税，这原本就十分不合理。我们也要吃饭，外头那么多的工人，他们也都指着这个养家糊口呢。知县大人动动嘴，多收一成，老百姓就得勒紧了裤腰带啊。” 顾承勇心里憋了一股火，却是没地方发。对面这些，不过是县衙的差役罢了，跟他们说有什么用？税银交多少，不是他们说的算，是知县大人说的算啊。“几位，不知道能否宽限几日？这个时候，作坊里的东西还没有卖出去，那头还得赶快收购各类山货。我这手头上，也实在是没那么多现银啊。” “今年年景不好，原本地里的收成就不行，夏天各类的果子也是耽误了不少，作坊这边，实在是艰难。还请各位回去跟知县大人说一说，缓一些时候，好歹的等着作坊这边出两批货之后，也算是手头松快松快啊。”顾承勇强压怒火，微笑问道。 李头儿也是有点儿坐不住，“二爷，这事儿我们也是为难。这件事吧，是大人亲自下令的，并且跟在下等说了，今天一定要拿到税银回去复命。顾二爷，你看看能不能从别处先倒腾点儿，先把税银交上。我们从县里来，这一来一回的也是不容易，也请顾二爷多体谅体谅我们吧。” 顾承勇皱眉，要说顾家，也不是拿不出银子来。虽说作坊织坊今年的确是挣钱少了，但是还有娇颜那边支撑着，倒是也不愁着拿出几百两银子。但是顾承勇就觉得，这心里面窝火。严知县自从上任以来，一次一次的往上加税赋，这明显就是拿顾家的作坊当成一块大肥肉了啊。这么得寸进尺不知满足的使劲儿剥削，是瞧着他顾承勇没本事是不？ “爹，不如我去表姨那边看看吧，从那边暂时先借一些过来。李头儿他们也不容易，都是奉命办差的，咱们不交，李头儿他们回去也没法交差。”这时，顾承勇身后的文平，伸手轻轻捅了顾承勇后背两下，然后轻声道。 顾承勇逼着眼睛坐在那里不说话，努力的平静着心中的火气。好半天，才长出了一口气，然后睁开眼，“罢了，你先去村子里头，看看找你齐爷爷，或是你表姨那里，借一百两过来。作坊这边，还能凑上一百多两，也别为难李头儿他们了，让他们顺当的回去复命吧。” 顾承勇也明白，今天不给这些人拿走银子，以后还不一定又要闹出什么事情来呢。严知县是怀远县的父母官，在怀远县的范围内，他说的就算数。偏偏顾家还就是得罪了好几个跟严知县有关系的人，也难怪严知县这么看着顾家不顺眼。 不过，顾承勇很显然是不想再这么被动下去了，或许，他也该动一动，找找人了。这个严知县有点儿忘乎所以，真以为顾家不出声，是怕了他不成么？ 文平得了顾承勇的话，当即便从作坊出去，转了一圈回到自家，找到了娇颜，从娇颜的手里拿了一百两银子走了。等到文平离开，娇颜就忍不住骂道，“严扒皮，这个贪官，怎么就没人管他呢？” 对面正在制作注射液的绍远，听见娇颜这么说，忍不住摇头，“算了，你说这个也没用，最近几年的势头你还没看出来么？现在的皇帝年老昏聩，却又偏偏不肯让位，底下那些个皇子一个个的都是明争暗斗，意图争夺皇位。现在的朝廷，已经是闹得不可开交了，谁还有那个心思管吏治是否清明？” “这老皇帝自己篡权夺位，谋夺了侄儿的皇位登基。上梁不正下梁歪的，儿子们一个个都跟着学，你看着吧，接下来还有的乱呢。别说是你家的作坊和织坊了，就连我那药坊，如今的税银，也比之前增加了一成。还有医馆等地方，原本税赋都是极低的，现在也都增加了不少。” 说起这个来，绍远也是无可奈何，“这个也不怨别的，谁让咱们没有什么大靠山来着？或者说，咱们自身不够强大，不能强大到让严知县害怕的地步。假如，咱们有本事到让那个姓严的畏惧的地步，我看他还敢这样？” 这些话，绍远早就在心里想了多少回了。自从文韬出事之后，他心里就在琢磨，要如何才能强大起来呢？如果他们可以强大起来，就可以保护自己的家人亲朋不受别人的威胁迫害了。可是绍远再这么想，也还是想不到应该如何做。 从小，苗素问就对绍远说，平平淡淡的日子才是最幸福的，不要去追逐那些名啊利的。淡泊名利，悠闲自在的日子，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生活。苗素问虽然也尽心尽力的教绍远读书识字，却并没有送他去学堂读书，并不是苗素问供不起，而是她不想让绍远走科举。她只要绍远能够认字能读书就行，却不愿意儿子一心走科举的路子。 绍远本身就承袭了苗素问那种淡然的性子，再加上苗素问后天的影响，所以也从来就没想过往这些上面使劲儿。他只想在这个青山村，采药制药，种地打猎，陪着娇颜一起，两个人过悠闲自在的日子。 可是如今他们大了，经历的事情也多了，绍远才发现，这世间的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么容易。即便是在这个偏远的小山村里，也是躲不开权势富贵的影响。绍远想要努力改变一些什么，这时才发现，自己除了跟顾承勇学了一身的好功夫，跟母亲学了制药的本领之外，别的竟然没有什么可倚仗的。 “颜儿，若是我去从军可好？”绍远心中思绪千回百转，最终将这句话问了出来。“以我的功夫，说不定，可以在军中有一番建树。那样，也算是能够给你一份依靠了。”他想变得强大，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着手，这是他想了好久才想出来的。 娇颜抬头，看着面前绍远凝重的神色，不由得就笑了，“傻子，你这是又犯傻了吧？好好的去从什么军啊？那战场上危险重重的，我可不放心你呢。好了，别去想那些有的没的，这作坊也好，织坊也罢，能开咱们就开，不能开，那就关了完事儿。” “以咱们两家眼下来看，家里有余粮，手里有余钱，吃喝不愁，这不就是挺好的日子了么？何苦再跑去吃那些苦头？那个严知县，他尽管蹦跶就是了，多行不义必自毙。我就不信了，还能一直没人管他？他这么贪得无厌，早晚会有人收拾他的。别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了，你啊，还是好好的陪我师父，陪着我算了。” 娇颜其实心里清楚绍远的想法，其实娇颜也是不甘心就这样被人欺负着，但是她真的舍不得绍远去从军，她可不想过那种成天提心吊胆的日子。她要绍远安安稳稳的，一直陪在她身边，而不是跑去危险丛丛的军营里，拿性命去拼搏一个缥缈的前程。 娇颜不同意，绍远也就不再说了，他心中又如何舍得离开娇颜？于是，屋子里陷入了沉寂，两个人都不出声，闷头研究手里的药物。 另外一边，文平拿了银子，转了一圈回到了作坊，之后把葱娇颜那里拿来的银子，交给了顾承勇。顾承勇已经让作坊的文杰取来了作坊里面备用的银子一百九十两，总共合在一起，正好二百九十两。 “李头儿，这些是这一季的税银，在下好不容易才凑出来的，李头先拿回去交差吧。还请李头儿回去，把顾某这边的困难，也跟严大人说一说，请严大人宽宽手，照顾一下作坊这边。”顾承勇示意文平，把银子交给对方。 那边的几个差役连忙接了银子，小心的放了起来，“二爷放心吧，这件事，我们回去肯定是要跟大人说的。不过，我们人微言轻，说归说，知县大人能不能听得进去，就不知道了。”李头儿应了一声，然后就站了起来，“不在这打扰顾二爷了，我们还得去镇上看看，镇上还有不少地方，税银没有交上来呢。” 文平送这些人出门，出了作坊之后，文平就塞给了李头一些散碎银子，“李叔，这点儿银钱，给几位叔叔买酒喝吧。叔叔们回去，别忘了多帮着顾家说点儿好话。” 第396章 粮食到家 送走了衙门里的差役，也正好就是中午了，顾承勇等人全都回到了顾家。说起今天的事情来，文韬和文治都很是愤慨，“爹，你等着，等我们考中了举人进士，做了官，到那个时候，咱们家就不用交税了。”文治气呼呼的说道。 文韬摇头，“咱爹不是为了这个生气，当初开作坊的时候，咱们就知道得交税的，这是国法，谁也不能违背。咱爹上火的，是严知县这个狗官，他这分明就是挟怨报复，故意针对咱们家的。自从这个狗官当了知县，咱们作坊的税赋，一年比一年重，这简直就是不想给咱们老百姓留活路了。” “爹，要不然，我写信去京城吧。舅姥爷在京城呢，他想想办法，收拾这个姓严的一下。”文韬也想不出太好的办法，于是就想起了楚家。 顾承勇摇头，“不可，咱们跟楚家，尽量就是不要联系。谁知道楚大人现在的京中如何？万一走漏了风声，让人顺藤摸瓜找到你，那可就不妙了。如今朝廷里乱糟糟的，时不时的还有人拿你爹的事情出来说嘴，你的存在，是万万不能被京城知晓的。” 顾承勇这么说，文韬就有点儿着急，“那不找楚家，还能找谁啊？安家？要不然，我写信给史炎旭如何？让他使使劲儿，找他爹说一说？” “不必了，这件事，还是先找刘家吧。这瓜籽作坊，是刘家跟咱们一起合作的，如今作坊面临这些事情，刘家也是深受其害，还是让刘家先想想办法吧。”顾承勇思量再三，最后才决定道。 提起刘家来，冯氏又想起一件事，“对了，景新这回是不是跟文齐他们一起出门了啊，不然的话，往常年不是早就领着文芳回来住娘家了么？今年到这个时候还没回来，弄不好是景新也没在家啊。” 冯氏提起这个话头来，众人也才想到，“对啊，往常年这个时候，景新姐夫和文芳姐姐，早就领着孩子回来住了。嗯，估计着娘猜的差不多，景新姐夫可能是也出去了。不过，他们这出去也有一个半月了吧？怎么还不回来啊？”娇颜那边嘟囔道。 娇颜这边话音刚落，就听见院子里头，孙伯大声的喊道，“老爷，太太，三少爷回来了。” 众人一听，便全都坐不住了，一下子就从屋子里涌了出去，“啥？你说文齐回来了？”顾承勇急忙问道。 孙伯笑的脸上的皱纹都深了不少，“是啊，是啊，老爷，三少爷回来了呢。你快看，那外面一大溜的马车，不是三少爷他们，还是哪个？”孙伯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指着大门外面让众人看。 众人哪里还顾得看啊，直接就从院子里跑了出去。来到大门口，正好就看见了门前石板路上，好长一大溜的马车。那些马车上头，都用油布苫着呢，看样子，底下装的都是粮食。顾承勇高兴的不得了，急忙就迎上前去，“文齐，阿福，阿寿，你们都回来了。” 文齐见到爹娘还有兄弟等都在大门外，当下就笑了，“爹，娘，我们回来了，这一趟出门，可是收获不小。你们看，这后面都是我们运回来的粮食，还有盐。刘伯伯是能人啊，他竟然是带着我们出海，从海上走，直接去了江南，然后在那边收了粮食，又从海上返回来的。要不是如此，哪里能运回来这么多的粮食啊。” 文齐这也是间接的解释了，他们这一次出门这么久的原因，即便是从海上走，从辽东府到江南，也是需要一段时间的。“今年江南大丰收，粮价还真是不贵，我就把带去的银钱，全数换成了米粮运回来。顺道，还运回来了不少的盐，那边产的盐，比咱们这边也便宜不少呢。”文齐很是高兴的说道。 顾承勇上前来，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儿子，好样儿的。”有这样的儿子，顾承勇真的很满足了。 这时，关正山还有阿福阿寿等人也上前来，跟顾承勇说话。“二哥，这一回可真是弄了不少粮食回来呢。文齐有魄力，是个能干的孩子，这一次总共运回来了四船米粮，刘家和安家留下了大头，咱们运回来了四十五车。原本我们就带了八辆车走的，等着下了船一看不够用，又在码头边上雇了这些车呢。” 顾承勇点头，“正山，谢谢你啊，要不是你跟着出去，我还真是不太放心呢。这回你们家也留一些粮食吧，你家在镇上，也没有地，粮食是大事儿，多留点儿。” “哎，文齐也说了，给我们每家都留一些，尤其是我家跟大姐夫家里头。”关正山伸手挠了挠头，憨憨的笑了。 文齐这一回出门运粮食，顾家这些亲戚也都各自跟文齐打了招呼，给他们都留一部分。如今北方的粮价已经涨了很多，尽管是文齐他们从南面往回运，算上运费的话，其实也比在当地买粮食便宜了不少。 再者当地现在粮食紧缺，别看各家各户都收了粮，可是今年整个辽东府下辖，全都是用粮食交税了，衙门不收银钱。废话，北方大部分都遭灾了，收了银子，上哪里去买粮食去？再者北方边城目前情势不好，需要囤积大批的粮食，用作备战之用。这时也不管是什么苞米高粱了，都是按照一定比例定下来，让百姓交粮食。 再者今年收成不好，老百姓心里也是没底。税粮交上去，手里剩下的那点儿粮食，一个个都看的比命还重要了。今年百姓很少有卖粮的，大多数的人，都把粮食妥善的保管了起来，这可是救命的东西呢。有粮食就不会挨饿，但是没粮食有银子，那银子却填不饱肚子。 北方粮食紧缺，像是住在乡下这些人家还差一些，自家终究是有些出产的。但是像吕家那样的，住在城里，自家没有地，就指着买粮吃过日子的，可就难过了。顾承勇就是考虑到这些，才会特意通知了自家这些亲戚，等着粮食回来，会匀给他们一些的。 顾承勇看了看面前这一大溜的马车，每一车上面都装了二十几麻袋的粮食，看样子，都是带着壳儿的稻谷，这一麻袋，估计能有差不多一百斤。也就是说，一辆车上装的，大概就是两千斤的粮食。 顾家的作坊，中午是管饭的，而织坊那头，还有不少女工都是别的村子的，路途远的那些，就住在织坊里，一天管三顿饭。再加上顾家人多，还有张家李家青莲等人呢。总共四十五车粮食，分给这些亲戚家大概十车左右，剩下的三十五车自家留着。七万多斤，要是脱了壳儿，也就是剩下五万斤左右，这么算下来，自家用倒是足够了的。 “这样，你们带过去的那八辆车先不卸车，停在一边儿，待会儿各家直接给他们送过去就行。文修、文平，快去喊人来，赶紧把粮食都卸车，送到后院去就行了。”顾承勇连忙喊了儿子们，领着人过来帮忙卸车。 关正山这时便喊了自己车马行的那些伙计，也都过来帮忙卸车。“大家伙都帮把手啊，赶紧把车给卸了，待会儿咱们领着工钱，就能回家好好歇几天了。” 顾家用人，想来宽厚，像是这一次跟着出门的这些人，路上一切花销都归顾家，然后还能得十两的工钱，这算起来，可就是不少了。当下众人便帮忙，开始从车上往下卸粮食，扛到了顾家的后院去。顾家后院有仓库，还有地窖，这些粮食倒是绝对有地方存放。 此时作坊里的人也都过来了，再加上张家李家这些人，大家伙齐动手，卸车倒是也不慢。绍远少不得也去帮忙，而娇颜，则是拿了银钱，给这些雇来的车夫发工钱。从沿海的码头到青山村，文齐跟人家讲的是每辆车给四两银子，来的时候吃饭住宿归顾家管，回去车夫自己想办法。 当下，娇颜就看着，那边卸了一辆车，她就发给车夫三两银子，然后车夫就赶着车走了。就这样，一直忙了大半个时辰，从外面雇来的那些车，才全都打发走了。 这时顾承忠等人也都接到了消息，全都过来了，承忠和承义两家分走了一车，顾承信和顾承仁家分走了一车，齐家要了一车，顾二叔家也要了一车走。剩下的关正山要走了一车，又给这一次跟他们一起出门的这些伙计们分了两车，再给顾秀兰家留一车，这八车正好就有地方解决了。 至于苗家，顾承勇也是忘不了的。不过苗家这边就不用先弄过去，啥时候那边要用，过来整两袋子走就是了。毕竟苗家就只有苗素问和绍远母子俩，他们又经常不在家，吃的也是有数。 另外还有顾老爷子那头，顾承勇也打算了，过几天给他们送去一些就是。老两口本身就吃不了多少，再者自家还有地，也是吃不上多少的。 八车粮食都有了去处，当下顾承忠等人，就直接领着车回家去卸了粮食。 第397章 情敌 对立 忙活了这一阵子，便已经是午时末了，顾承勇干脆就留关正山等人在家里吃中午饭。冯氏跟顾承勇多少年的夫妻了，俩人的默契非同一般，刚刚冯氏就领着春花青萍几个去做饭了。正好这时卸完车，那边饭菜也好了，众人就留下来，一起吃了顿饭。 “二哥，那我们就先走了啊，离家一个半月了，也实在是想的慌。”吃过中午饭，顾承勇给众人发了工钱，然后关正山就迫不及待的要离开了。 “行，快回家去吧，这么长时间没回来，家里也都惦记的慌。中秋的时候，秀云就一直念叨，说是你还从来没离家这么长的时间呢。”顾承勇笑笑，也没有强留人家，直接就让大家伙都走了。 留给吕家的那一车粮食也没卸车，顾承勇跟车夫说好了，让那人直接帮着给送到了县城去。这边顾承勇打发了文修跟车，一路送到县城。 等着一众车夫都走了，顾承勇这边，又领着儿子侄子等人，开始往仓库和地窖里搬粮食。这么多的粮食可不能都放在外头，万一下雨，那可就不是小事儿呢。 顾家当初盖房子的时候，就在后院下面建了地窖。这地窖里头十分宽敞，又专门弄了管子通着外头，很是通风干燥。粮食全都放在了木头架子上头，离地一尺多高，也不怕受潮发霉。 忙忙活活的又是一下午，才算是把粮食全都归拢好了。看着满满一地窖，再加上后院两仓房的粮食，众人的脸上心里，都是美的不行。有了这些粮食，不管明年是个什么样子，他们也都不用害怕了。 大家伙忙活了这大半天，顾承勇当然不会让众人走的，于是就留着大家伙在这边吃晚饭。吃过了晚饭，众人纷纷告辞，绍远也要回家去了。 娇颜送绍远到了门外，“回去不许瞎乱想了啊，我可不许你去从什么军。你要是真的不甘心就在这个村子里，倒是不如想办法从师父研究的这些药入手。师父的这些药效果都非常不错，你不妨想一想，能不能把这个当成一个契机，看看有没有别的可能，明白了么？”娇颜怕绍远还是想不开，于是就这样叮嘱他。 绍远闻言，眼睛一亮，“对啊，我怎么就没想过呢。颜儿，我懂了，这件事我会好好琢磨琢磨的。”绍远心里豁然开朗，整个人也变得有精神起来，“我走了啊，你好好休息，今天也把你给累的不轻呢，晚上早点儿睡。”他还不忘了叮嘱娇颜。 “好了，快走吧，再不走，就大半夜了呢，咋地？你想留在我家？”娇颜取笑道。 绍远朝着娇颜摆摆手，有些不舍的看了看娇颜，然后便转身离开了。娇颜看着绍远走的远了，这才转身，进院子回去休息。 绍远一个人走在路上，脑子里想着刚刚娇颜的话，他觉得娇颜的这个想法确实不错。假如，苗家的药，能够进入京城，一定会引起不小的反响。绍远有这个信心，他们家的药，绝对会吸引无数人的。这样，是不是他就可以大展拳脚，有所作为了呢？ 绍远越想，就越是觉得这条路不错，“这个颜儿，还真是满脑子的鬼点子呢。”绍远心情大好，一边走一边笑道。 “秦绍远，你等等，我有话跟你说。”蓦地，身后有人喊绍远。 绍远不用回头，都知道身后的人是谁，“文韬，你找我有事么？”绍远转身，回头看向夜色里走来的那个男孩。 “今天上午，你和娇颜的话，我都听见了。当时我是想去找娇颜，问问文平回来拿钱是怎么回事。没想到刚走到那边窗下，就听见了你们俩的谈话。”文韬看着绍远，眼中带着几许不满和讽刺的味道。 “秦绍远，你自己说说，你能给娇颜什么？你这样文不成武不就的，就靠着你母亲的医术过日子，这样的你，能给娇颜一个什么样的未来？娇颜那样的女孩子，她值得拥有这世上最好的东西，她天生就该是做人上人的，这些，你能给她么？” “作为一个男人，你不能给娇颜一个美好的未来，你没法成为娇颜最强有力的依靠。你这样，凭什么去喜欢娇颜，凭什么让娇颜嫁给你？就凭着，你成天无所事事能够陪在娇颜的身边么？秦绍远，你太让人看不起了。”文韬心中带着怒火，所以说话也是十分的不客气。 绍远挑眉，这个顾文韬还真是嘴够毒的啊，字字句句都戳着自己的心窝子。不过，他难道以为，这样就可以让自己退缩了么？他想的也太简单了些吧？“顾文韬？不对，林宏韬，你在顾家六年，可你的骨子里，还是林宏韬。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你凭什么来教训我？” “就凭你是个秀才，你就有资格说我了么？呵呵，一个秀才真的很了不起？你信不信，如果我愿意，明年开春，我也可以去考县试，到明年秋天，我一样也会是个秀才？”绍远看着文韬，一脸不屑的神情。 这个倒也不是绍远吹牛，虽然他并没有去过学堂，但是苗素问的学问非常好，说句实在话，不亚于一些有名的大儒。有苗素问这样的母亲教导着，其实绍远的学问并没有众人以为的那样糟糕。绍远曾经看过文韬他们的功课，也看过文韬他们考秀才时的卷子等。绍远曾经试着答过那个卷子，然后苗素问看过，说是绍远其实也能考上秀才的。 不过那时候绍远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他的志向不在于走科举，也不喜欢这些死板教条的东西，所以根本也就没有表露出来。不过今天面对这咄咄逼人的文韬，绍远心里也是有些恼火的，当下便轻笑道。 “吹牛谁不会啊？秦绍远，你若是真的有本事，你明年就去考个试试啊。耍嘴皮子，谁不会？”文韬却是不相信，翻了个白眼道。 “林宏韬，我秦绍远如何，跟你并没有关系，我也不需要向你证明一些什么。你自己弄明白你自己要的是什么就好了。你最好弄清楚一件事，你是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这些话？是顾文韬，还是林宏韬？” “你若是顾文韬，那你就是顾家的儿子，你就是娇颜的哥哥，那好，我听你的。可是，你就得断了那些不该有的念想，老老实实的做娇颜的哥哥。”绍远却是根本不在意文韬什么态度，他看着文韬，似笑非笑的说道。“别忘了，你可是已经入了顾家的族谱，已经算是正经的顾氏子孙了。” “假如，你以林宏韬的身份来跟我说话，那你自己就更应该摆清楚自己的位置。你是谁？你不过是一个顾家收养的孩子，你现在连你爹娘在哪里都不知道，你连他们究竟过得如何都不清楚。现在的你，不该是发愤图强，努力让自己强大起来，然后去救出来你的爹娘么？这样背负着救回爹娘重担的你，现在谈感情，合适么？” 文韬的身世，其实是瞒不住绍远的。虽然顾家人并没有特意的跟绍远说过，但是以绍远的聪明，又如何能猜不到事情背后的真相？这个时候，绍远才不管文韬伤心不伤心呢，便直接点明了一切。 不得不说，最了解你的那个人，永远都是你的敌人。这两个从第一次见面就不对付的两个人，他们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对立。而他们都清楚，什么是对方的软肋，怎么样的攻击，才会正中对方最脆弱的地方。 文韬指责绍远的，无疑就是绍远现在心里最没底的地方，而绍远也是毫不示弱，直接就把文韬目前面临的境况点了出来。 文韬已经入了顾家的族谱，他跟娇颜，就是亲兄妹。只要他还是顾文韬一天，他就不能有别的念头，他就不可能跟娇颜有结果。但是，假如文韬不做顾家的儿子，恢复他林宏韬的身份，那么他首先要面对的，就是他的身世，他的爹娘。难道文韬能够不管爹娘的死活，任由父母在西北吃苦受罪，自己却能在这边跟娇颜谈情说爱么？ 绍远的话，让文韬心中一痛，是啊，他要以什么样的身份来面对娇颜？这的确是个问题。不过，这是他自己的事情，用不着对面的人来管，“秦绍远，我的事情，还不用你来操心。明年，我会去参加秋闱，只要我考中的举人，我就会跟爹娘说清楚。我要做回林宏韬，我要想办法为我的爹娘平反，我也要娶娇颜为妻。” “秦绍远，我至少还有个努力的目标，你呢？你要做什么？难道你就要这么浑浑噩噩的过日子？难道你要让娇颜，陪你在这个小山村里过一辈子？娇颜那样的女孩子，你难道就舍得她这样平平淡淡的在这个小山村里度过她的一生么？她应该过得风风光光，她应该受别人的仰慕，而不是像现在，做一个医者。” “秦绍远，如果你为了娇颜好，就应该离开她，或者是自己去努力。而不是早早地就引着娇颜对你动心，以致于错过了对她来说，更美好的未来。” 第398章 文韬生病 八月末的夜晚，月亮早就躲起来了，天空中仅有星光点点。暗夜中，两个同样出色，又各有特点的男孩子，面对面凝视着对方。彼此的眼中，都可以看到对方那种昂扬的斗志。 绍远笑笑，“颜儿要什么，我比你更清楚，我和颜儿之间的事情，也不需要你来过问。林宏韬，你若是有本事，就自己去争取娇颜，而不是跟我说这些有用没用的事情。你我再争辩也是没用，颜儿是一个人，她有自己的思想。她喜欢谁，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那都是她自己的事情。” “我喜欢颜儿，当然希望颜儿过得好，我也愿意倾我所能，去给颜儿创造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但是这一切，都得是颜儿真心喜欢才行，只要她喜欢的，我一定会去做。你明白么？”绍远说完，便转身走了，没有再看一眼身后的文韬。 “功名利禄，在颜儿的眼中，并不那么看重，你看她对于钱财的态度就知道了。这些年颜儿挣了多少钱？可她从来都不放在心上。她研究出来的那些东西，在外面有多么抢手，你知道么？可是她还不是渐渐地停下了研究，将时间大多数用在了医学上？” “在你眼中，医者是一个低下的行当，被人看不起。但是在颜儿的心里，做一个绝世神医，是她这一辈子的梦想。而我，愿意成就她的梦想，愿意陪她一起，研究各类药材。将来，陪她走遍大江南北，去研究各地的药材特性，陪她一起，写一部最全的本草药典。这才是她的梦想，你，能明白么？” 暗夜里，绍远醇厚的嗓音从空气中传来，在文韬的心中回荡着。让文韬原本踌躇满志热血激扬的心，瞬间冷了下来，是啊，他从来就不知道娇颜要的是什么。这些年，他只是一心读书，想要通过读书争取一个功名和前程。但是他却没有想过，他所努力的这些，是不是娇颜想要的。 看着绍远越走越远，身影渐渐模糊，文韬嗓子里卡着的那一句话，始终没能说出来。他要说什么？他说他是了解娇颜的？他说他一直以为的方式，是对娇颜最好的？说这个，他自己相信么？ 文韬站在路上，夜里凉风阵阵，从他身上吹过。树上的落叶被风吹下，有的落到了文韬的肩上，文韬也浑然不觉。文韬就在那里站着，任由落叶和露水，渐渐地沾满了他的头上和身上。 而顾家院子里，众人劳累了一天，各自都睡得很沉了，谁都没发现，文韬原来不在家里。原本文韬也不是从大门出来的，所以守门的孙伯也是不知情，就这样，文韬在外面，整整站了一晚上。等到第二天大家伙发现的时候，文韬已经开始发烧了。 娇颜气的不行，她费劲巴拉的把文韬给治好了，结果这家伙竟然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跑到外头吹冷风站了一晚上。青山村靠近大江边，八月末的晚间，露水非常重，温度也特别低。这个抽风的家伙，他这是嫌自己命长了么？ “吃药。”娇颜端了一碗药过来，直接塞到文韬的手里，没个好气儿的说道。 文韬发烧，脑子有点儿发晕，他努力的端起药来，一口喝了下去。“娇儿，谢谢你啊。” 娇颜白了文韬一眼，“你又抽什么疯呢？这个时候，大晚上的，你跑外头站一晚上？你脑子里想啥呢？” 文韬看着娇颜，心中有无数的话想要说，却是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绍远说得对，他现在，有什么资格谈情说爱？他以什么身份来向娇颜表白？如果不能把这一切都理清楚，他是没法说出自己的心事的，否则，只会把事情弄得一团乱。 “娇儿，我没事，就是一时间有点儿想不清楚一些事情。然后站了一晚上，我想明白了而已。”文韬笑笑，把空碗递给了娇颜。“娇儿，你想过以后么？想没想过，未来要过什么样的日子？”最终，他还是忍不住问了这么一句出来。 娇颜愣了一下，然后才接过了文韬手里的碗，放到了一旁。又拿了帕子，给文韬擦了擦嘴角。“未来？这还用想什么。我就想在咱们村子里住着，陪着爹娘，跟师父好好学医。如果将来有机会的话，我想出门去走走看看，走遍咱们大齐各地。然后把各种草药的药性都收集全了，最好是能够编一本草药典籍。” “当然了，我还想着，把我所研究的关于外伤的一些治疗办法，也写出一本书来。这样流传下去，也算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了。”说起她最钟情的医术，娇颜的神色，就多出了几分憧憬和向往。 文韬心中一痛，果然，他真的是不了解娇颜啊，“难道，你就没想过嫁人的事情么？你要嫁一个什么样的人？什么身份？是读书做官的，还是经商做生意的？或者是什么别的身份？” 娇颜觉得有些奇怪，这个二哥今天这是咋回事，怎么问起来这些了？娇颜摇摇头，“我没去想那些，我真想找一个知我懂我，疼我爱我的人。可以陪着我玩，陪着我疯，陪着我做一切我喜欢的事情就好了。” “至于是什么身份，这个并不重要。他是农夫，我就做农妇，我们一起种田，我给人看病，他种药采药，日子过得平淡有踏实。家里也不用多么富贵，吃喝不愁就好了，这样的日子，是我最喜欢的。” “不管那个人是什么身份，贩夫走卒也好，农夫商户也罢，都不错啊，只要他能够真心真意疼我，那就足够了。”娇颜想起来绍远，不由得心中甜蜜，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来。 “难道，你就不想嫁给一个读书做官的人么？那样，你就是官家夫人，你就可以受别人的尊敬。假如你嫁了一个做官的丈夫，像今天这样来顾家作坊收税的事情，就再也不会发生了。那些狗屁的衙役，他们见了爹娘，全都的毕恭毕敬的，再也没人敢欺负你的家人了啊。”文韬终究还是没忍住，问出了这些话来。 娇颜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哎呀，我知道了，二哥你跑出去站了一晚上，就是在想这些啊？哎呀，你看看你，那么多的心事干啥？你就是再着急，也得慢慢来啊。不是也得等到秋闱中了举人，再等着春闱中了进士，这才能做官的么？这些都是急不来的，你得心境放平和了才好。” 不是娇颜迟钝，而是娇颜一心把文韬当成哥哥，就跟文修是一样的。她哪里会知道，文韬喜欢她的事情？再说，娇颜心里已经有了绍远，她当然就不会去注意别的男子，对于接收别人的情意，就更加的迟钝了。 娇颜现在就以为，文韬是因为昨天的事情被刺激了，所以才跑外面站了一晚上。“这读书走科举的事情，可不是着急就能办到的。你和四哥都是读书非常好，咱们顾家有你们两个，将来肯定是不一样，顾家就指望着你们光耀门楣了。不过，我们最想看到的，是你们都有出息，可并不是你们做官以后，给顾家带来什么。” “姜家的教训，咱们可是亲眼看见的，姜家要不是因为家里出来个做官的，能至于这么嚣张么？到最后落了个什么样的下场？所以啊，你们当官也好，不当官也罢，顾家人永远都是顾家人，我们可不能跟姜家学呢。”娇颜摇头叹道。 “行了，二哥，我也不跟你说了，你喝了药，还是躺一会儿吧。我听三哥说，今天文芳姐和景新姐夫他们估计能回来呢，我得去三婶家看看了。”娇颜觉得议论这些话题没意思，于是就站起来，拿着药碗从文韬的屋子离开了。 娇颜离开，文韬自己躺在炕上，脑子里还是昨晚绍远说的话，还有刚刚娇颜说的一切。到了这个时候，文韬也不得不承认，最了解娇颜的人，莫过于绍远了。这两个人朝夕相处，彼此之间的默契，绝对不是旁人能够想象的。 而且，文韬也看出来了，娇颜在说起未来要嫁的那个人时，眼睛亮晶晶的，比平时还要明亮几倍。而且娇颜脸上的那个表情，也证明了，娇颜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而那个人，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秦绍远，你果然厉害，这些年你能够在娇儿身上用了那么多的心思，倒是让人佩服。不过，你还是配不上娇儿，娇儿这样耀眼的女孩子，她将来肯定不会平凡。就凭你一个农夫，如何护得住这样出色的娇儿？娇儿现在还小，她想的太简单了，只想着跟心爱的人朝朝暮暮而已。” “可是等她长大了，她就会明白，不是跟喜欢的人成天在一起，就能过日子的。那个时候，她就会明白，什么是对她最合适的选择了。秦绍远，如果你有能耐，就给娇颜一个安全无虞的保障，给娇颜一个光芒灿烂的未来。如果你做不到，就请离开，不要耽误了娇颜。” 执拗的文韬，尽管经过了和娇颜的谈话，可是他的心里，依旧觉得，自己所想的，并没有错。“我会一直努力，即便是将来不能娶到娇儿，我也要，为了能够保护她而努力。” 第399章 文芳回村 娇颜和冯氏母女两个，从顾家这边出来，然后一路去了村子里。来到顾家老宅西院，就见到大门外停了几辆马车，很显然，这是文芳夫妻回来了。 母女俩快步进了院子，并没有见到前院有人，于是就一路来到了后院。果然，还没等走到门口呢，就听见顾承义他们家屋子里，吵吵嚷嚷，一阵阵欢呼吆喝的声音。不用想，这一定是文星文贤，还有文芳文生文杰家这些小鬼头们在闹腾呢。 娇颜摇头，三叔家的房盖儿，都快被这一群小魔星们给掀下来了。看起来，孩子多了也未必就是好事啊，这个闹哄劲儿，也是够人受的。 冯氏倒是不以为意，依旧笑呵呵的，“你看，还是家里有小娃好吧，多了不少动静儿呢，咱们家就太静了，没意思。”说话间，母女两个就进了屋子，然后就见到屋子里，好几个小娃在满地的跑。 书晴见到了娇颜，便连声的喊道，“娇娇姨，娇娇姨，抱一抱。”小孩子们都特别喜欢跟娇颜亲近，当下就围过来了一群小娃。 娇颜一看，三叔家的文星最大，今年六岁了，这孩子稳重，很有哥哥的模样。老二文贤五岁，文贤最是淘气了，这才上午呢，衣裳已经有些脏了。 文生家的老大，顾博宏，今年也五岁。老二顾博瀚，今年三岁，还有个老三顾玉恬，去年九月生的，不到一周岁，正被吴氏抱着呢。 文杰家的老大顾博康，今年四岁，老二顾玉静，今年两岁多些。玉恬走路已经停溜了，这时正跟在众人的后头，颠颠儿的跑呢。 再加上书晴书樊，这六七个孩子，可不是能把房盖儿给掀了怎么？娇颜弯腰，抱起来了书晴，在书晴嫩呼呼的小脸上亲了一口，“才多久没见到娇娇姨啊，怎么？又想娇娇姨了？”怀里粉粉嫩嫩，白面团子一般可爱的小女娃，让娇颜的心，一下子就柔软了起来，脸上也不自觉的就笑的十分温柔。 “想啊，我可想娇娇姨了。”怀里的小女娃，声音柔柔嫩嫩，软软糯糯的，特别好听。 那边，文英和文茜听了，就故意的问道，“书晴，那你就不想三姨四姨了么？” 对于姨母们这样坏心的问题，小书晴早已经不会被困扰了。她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文英文茜，然后脸上就露出了甜甜的笑容。“想啊，我当然也想三姨和四姨了。你们和娇娇姨，都是晴儿最想的人。” 小女孩天真之中又呆着几许故作成熟的回答，让屋子里的众人全都笑开了。“你这个小人精儿，才这么点儿呢，就会哄人了，可真是了不得。”娇颜又亲了一下书晴，然后才把她放下来。那边又接过来书樊，也是抱着亲了好几下。 “文星，文贤，你俩领着你们这些侄儿外甥的，到院子里去玩儿吧。这时候外面还不算冷，出去跑跑，大人也好安安静静的说会儿话。”这时，赵氏发话了，让儿子领着一众小娃们都出去玩儿。“你俩岁数大，又是长辈，一定要好好的照看着他们啊，别乱跑，就在院子里玩儿。” 文星点点头，“娘，你放心吧，我会看着他们的。”文星稳重，这时便伸手，扯着博瀚还有博康就出门了。文贤也扯过来书晴和书樊，博宏扯着玉静，一群小娃，都跑到院子里去闹腾了。 孩子们都出去了，屋子里的众人才有工夫好好说会儿话。冯氏看着文芳和景新，便问道，“啥时候回来的？昨晚上文齐说，你们在后面呢，可能是今天能到，没想到这一大早晨的，你们就来了呢。景新出门咋样？是不是也累的不轻啊，应该在家歇几天的，咋还这么急乎乎的就跑回来了？” 景新闻言便笑了，“二伯娘不知道，那个袁家打算初三，也就是后天来咱们村子。我这边一听说，就连忙的带着文芳和孩子先赶过来了。咱们这边也得预备预备啊，这可是文英的大事，咱们可不能轻慢了人家。” 景新和文芳也是刚刚才进门，还没来得及说这些呢，此时赵氏和吴氏一听，当即就惊呼出声，“哎呀，那咱们可得好好的准备准备啊，这可是大事儿。” 袁风林，也就是那个住在刘家的袁秀才，顾承义他们之前就是为了这个人，才去府城住了一段时间的。对于这个人，顾承义一家都很是满意，文英也对他印象不错。原本这袁秀才就说了，等到中秋节回家的时候，跟父母说一说，看看父母的意思，然后就来商议亲事。如今这都九月初了，袁家才有消息，想来这袁家也是慎重考虑过了的。 人家既然能大老远的来，这亲事就是能差不多，顾家这边当然是要好好预备一番，不能慢待了袁家人。不然的话，万一亲事不成，那可就不好了。赵氏一听这个消息，当即就有点儿坐不住了。“哎呀，后天来，这时间也太赶了啊，家里啥啥都没收拾，你看看这闹得，这可咋整？” “文英、文茜，你俩待会儿赶紧收拾家啊，把屋里外头都收拾的干净利索，要不然人家来了，没处下脚。”赵氏就有点儿慌了神儿，不知道该干点儿啥好了。 “行了，老三媳妇，你们家已经收拾的够利索了，你还要咋样？”吴氏一见这样，忙扯了赵氏坐下。 “你看看你，这一听说闺女的事情，就坐不住了。稳稳当当的坐下，没啥大不了的，是他们来求咱们文英，又不是咱们文英嫁不出去。我跟你说，咱文英这模样，这性情，还有这家里家外的一手好活。就算是个秀才，他娶了咱文英，也是他祖上积德呢，你慌个什么劲儿？”吴氏按住了赵氏，不许她这么着急忙慌的。 “明天去镇上预备点儿吃食就行了，后天让文英好好打扮打扮，我就不信了，咱们顾家的闺女，还能让人相不中了？老二媳妇，你说对不对？”吴氏转头问冯氏。 冯氏含笑点头，“就是这话，三弟妹，你根本就不用这么慌张。不要紧的，这个成了最好，不成，文英也不是嫁不出去。她才十四，你着什么急啊？” 被两个嫂子这么说，赵氏寻思了一下，也对，“唉，这主要是吧，文芳和文菲两个的亲事都没用我烦心，人家那都是自己看好的。到了文英这儿，咱这就是正经的相看，我这心里也实在是没底儿了。行，大嫂二嫂既然这么说了，我就稳住架儿。” “这才对呢，老三媳妇，我跟你说啊，你是没看见我当初给老大老二说媳妇。哎呀，咱们是上门求娶，咱的态度低，人家是嫁闺女，人家就得把姿态摆的高高的。你明白么？咱们也不说是瞧不起人，但是吧，也不能那头说啥就是啥了。这个你一定要记住了。”吴氏又叮嘱了一番。 这边吴氏和冯氏各种嘱咐赵氏，那头文英面红耳赤的跑了出去，她实在是受不了娇颜还有文茜的那个眼神和表情了。这俩坏家伙，明显就是在笑话她啊。 文芳看见文英跑出去，就瞪了娇颜一眼，“你们俩丫头就坏吧，看把文英给臊的。你们等着，等你们说亲再，那时候就轮到我们看你们笑话了。” 娇颜瞪大了眼睛，做出一副很是无辜的样子来，“文芳姐，你说啥呢？我们可是啥话都没说啊，文英姐咋就跑出去了？”娇颜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已经乐翻天了。文英姐姐面皮薄，竟然这样就不好意思了，哈哈，真好玩。 文芳瞪两个妹妹，那边景新拦住了，“行了，别跟她俩大眼瞪小眼了，咱们回来，东院那头也得去看看，不然当心老太太挑理。走吧，咱们带着东西过去看看，也算是当晚辈多的一点儿心思。” 景新是个处事周全的，礼数从来都不落下，这几年每回他们回来，都会给东院带不少东西。文芳也不是那种特别记仇的人，再说这几年李氏也的确是改变了不少，所以景新这么做，文芳也并不拦着。 夫妻俩跟赵氏吴氏她们说了一声，然后就领着丫头，抱着书晴和书樊，去了东院看望老爷子和李氏。 东院那头，其实也早就知道了，李氏这时正在家预备吃食呢。景新夫妻从外头一进来，李氏就赶紧的迎上来，然后接过去小书樊，抱在怀里亲了几下。“哎呦，这小家伙又长胖了啊，越来越沉，太姥姥快抱不动了呢。” 老爷子这时也是眉开眼笑的，“快，赶紧坐下，这么老远回来，就在家歇一歇呗，哪还用这时候就过来啊？来，把孩子都放炕上，这还有点心水果，给孩子们吃。” 书晴人小鬼大，这时不用父母吩咐，上前来就给老爷子和李氏行礼，嘴里还说道，“给太姥爷太姥姥请安，太姥爷太姥姥福禄绵长。” 小小的人儿，端端正正的行礼，那一举一动都透着可爱。再加上软软糯糯的童音，还有小女娃的纯真笑颜，让人看了，心里无比的舒坦。“好，好，哎呦，这是谁教的啊？真乖。”老爷子美的不行，伸手就把书晴给抱了过来。 第400章 雪娇探望文韬 景新跟文芳带着孩子回来，这在顾家，就是大事了，当天晚上，众人就在顾承义家这边聚了起来。此时正好是家里各样活都干完了，已经闲下来，大家伙也有那个闲情逸致，坐在一起聊天说话，场面自然是热闹无比。 闲谈之中，景新就听顾承勇和齐建元说起了作坊税收增加的事情，当下景新就有些不乐意了。“好啊，这个怀远县的知县可真是本事不小，手伸的够长啊。之前咱们不跟她一般见识，倒是把他给惯的越来越嚣张了。二伯，齐叔，不怕，这事容易，我明天就写信，让人送信回府城去，我爹会想办法的。这个严知县，他是不想好好在怀远县呆着了。” 刘家在府城，还是很有影响力的，景新这么说，倒也不是在吹牛。顾承勇一见景新这么说，便点了点头，“那这件事就拜托给侄女婿了，原本我是寻思着，不过是百八十两银子的事情，没必要跟他计较。不过现在看来，他这是真的当咱们是软柿子好捏啊。这要是咱们真的一点儿举动都没有，接下来，他还不定要干啥呢。” “二伯放心吧，这件事我会慎重的，一定要给这个严知县点儿教训。让他知道知道，即便是怀远县，也不是他能一手遮天的。”景新心中有气，语气也就冲了不少。 男人这边，议论的都是作坊和今年秋收庄稼的收成。而女人们那边，谈论最多的，就是文英的亲事了。 雪娇晚上也过来了，这时正四处打量着，寻找文韬的身影，可是她左看右看的，却并没有见到文韬的影子。雪娇心中纳闷，不知道文韬是咋了。“娇娘，二表哥呢？我怎么看着大家伙都在这边，二表哥没来啊？”雪娇忍不住，就问娇颜。 娇颜看了雪娇一眼，很是意味深长的说道，“文韬哥哥昨晚上不知道抽什么疯，自己跑到外头站了一晚上，结果今天就发烧了。他现在还迷糊呢，身体不舒服，不能过来凑热闹了。” 娇颜早就看出来了一些苗头，这个吕家表姐怕是看中了二哥，看吕雪娇这么在意二哥，娇颜心中也是忍不住叹气。雪娇表姐，其实长得也挺不错的，就是性子略微骄纵了些。不过这个也是情有可原，吕家女孩少，是真正疼雪娇姐妹的。从小受宠的女孩子，娇惯一些，也是情有可原。 不过，很显然雪娇不是文韬喜欢的那种类型，这两个人放到一起，画风整个就不对劲儿了。娇颜心中叹气，表姐啊，你这一片痴心，只怕是要错付了。娇颜心中感慨，这感情的事情，还真是难说。 雪娇一听娇颜说，文韬病了，当下就有些慌了神儿，“二表哥病了？厉害么？他自己在家能行么，家里有人照顾他么？” “表姐，家里有春花、青萍她们呢，当然有人照顾的。我临走的时候，已经吩咐她们吧药熬了，估计这个时候，表哥差不多也该吃药了。”娇颜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劝劝雪娇，感情的事情，其实外人是不好插嘴的，但是雪娇这样一片痴心错付，只会耽误她的姻缘。 “二哥这次受伤，本身也是没太恢复好的缘故。唉，这次他实在是伤的太重了，表姐没看到当时的情形，那真是一口气悬在那儿。要不是知府家的千金婉凝姐姐带了许多上好的补品给二哥补养身体，说实话，二哥还未必能恢复到现在这样呢。”娇颜有意无意的，就把史婉凝的存在，透了出来。 “知府家的千金？”雪娇果然一下子就被娇颜这话给吸引了，她有些发愣，然后无意识的呢喃着。“她认识二表哥？” “嗯，我二哥跟知府家的公子是莫逆之交，据说以前也经常去知府家拜访，知府大人对我二哥很是欣赏。婉凝姐姐是个很和气的人，而且人长得很美，性格也好，温柔婉约。其实我倒是挺希望，婉凝姐姐能做我二嫂的，就是不知道，我们家有没有这个福气。”娇颜这话是真心的，她真的很喜欢婉凝。 雪娇脸上的血色一下子就褪去了，变得苍白无比，“表妹，那知府家的千金，真的那么好？”雪娇顿时觉得，前途一片灰暗，她吕雪娇不过是个商户之女，如何能跟知府家的千金相比？听娇颜的语气也能知道，那位知府千金，定然是对文韬也是有心的，不然不会送那么多的补品。 雪娇有些恍惚，她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了。是啊，文韬是那样一个优秀的男孩，又怎么会没人喜欢呢？知府家的千金喜欢文韬，那还能有自己什么事儿了？雪娇站了起来，从屋子里走出去，来到了院子里。 外面，正是傍晚时分，夕阳已经落下去，仅有一点点余晖，在西边的天空留下一抹暗红。雪娇愣愣的看着天上，脑子里浮现的，却是文韬的面容。她喜欢文韬这么长的时间了，难道，就因为知府千金也喜欢文韬，自己就要放弃么？ 不，她不能就这么放弃了，她还没有向文韬表白呢，才不要这样退缩。对，文韬并不知道她的心意，如果他知道了，或许就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雪娇也是个说做就做的个性，心中有了这个决定，当即就从顾承义家的院子走了出去，一路顺着石板路，朝着顾家走去。 娇颜跟雪娇说了那些话，原本就是想让雪娇心里有个准备，别以后被文韬拒绝了，到时候伤心难过的受不了。可是好像雪娇的反应有点儿大啊，娇颜看着雪娇这么跑出去，心里不由得就有些担心。 娇颜跟在雪娇的身后，看她从西院出去，然后顺着石板路一直朝着村子东边走。娇颜心下就明白了，这位肯定是去找文韬了。“这个笨蛋，天都快黑了啊，她真是胆子够大的，就不怕那边的荒林子里藏着啥山猫野兽么？”娇颜一看，急的直跳脚。连忙就跑回了院子里。 “四哥，快，跟我来。”正巧这时候文治从屋子里出来了，娇颜眼前一亮，伸手抓住了文治，往外就跑。 “娇儿，你干啥抓着我啊？”文治觉得奇怪，娇颜这是要干啥？“这边快要吃饭了，你往家里跑啥？” “别说话，咱们跟着表姐，看看她是不是上咱家去？”娇颜并不想阻止雪娇，她只想保护着雪娇顺利到自家而已。尽管雪娇以前跟娇颜不太对付，但是娇颜觉得，雪娇喜欢一个人没有错，她喜欢文韬，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虽然娇颜并不看好这两个人，但是感情的事情，谁能说清楚呢？万一文韬也能看中雪娇，那也是好事一桩。当然了，如果文韬看不上雪娇，那么早点儿让雪娇死心，也省得耽误了雪娇的姻缘，这也不错。毕竟，雪娇岁数也不小了，再要是蹉跎下去，只怕是以后这亲事就不太好找了呢。 今天晚上，无疑是个不错的机会，顾家人都在这边呢，没有那么多人在跟前。或许雪娇和文韬，可以好好的谈一谈，这样，不管俩人成不成的，总算是一个了结。 出于这种种的考量，娇颜刚刚并没有直接喊住了雪娇。而是抓着文治，俩人悄悄的跟在雪娇身后两三百步，一路护送着雪娇去了顾家。 文治虽然心里惊讶，但是他比较相信娇颜，不会闲着没事跟在雪娇后面玩儿的。所以，尽管文治满心的疑惑，还是不发一言的跟娇颜俩人，就这么一路跟了过去。 前面的雪娇，很显然是此时满脑子的文韬，根本也注意不到四周的情形。即便是越走天越黑，即便是这路两旁已经是黑漆漆的荒林子，雪娇也浑然不觉，就是这么愣怔怔的朝着顾家走去。 来到了顾家的门前，雪娇拍了拍门。孙伯从里面开了角门，探出头来看了一眼，“呀，是表小姐啊，这么晚了表小姐咋还过来，是那边太太忘了什么东西了？”也不对啊，即便是忘了什么，也会让大少爷额他们回来，怎么还能让表小姐过来呢？这么乌漆墨黑的时候，表小姐的胆子可是不小啊，竟然一个人就敢来。 雪娇摇摇头，“孙伯，我是来看看二表哥的，我听说他病了，特意过来看看。” 孙伯恍然，“哦，是看二少爷啊，来，快进来吧。二少爷昨晚受了风寒，有些发热，今天吃了药，已经好了不少。估计啊，明天就差不多了。”孙伯心里虽然还是有些疑惑，不过却依旧笑呵呵的，让雪娇进了院子。 雪娇进了院子，便径直的朝着文韬所住的屋子走了过去。顾家这边，雪娇也是来过的，文韬的住处，她很清楚在哪里。 雪娇来到文韬住的屋子外，就见到屋子里隐隐有烛火灯光，想来文韬还没有休息。“二表哥，我是雪娇，我听说你生病了，过来看看你。我能进去吗？”雪娇在门外轻声问道。 还没等文韬回答呢，雪娇身后，有人道，“呀，是表小姐啊，这么晚了，表小姐过来看二少爷？正好，二少爷该喝药了，走吧，跟我一块儿进去就是。”原来是青萍端着药过来了。 第401章 雪娇的表白 雪娇跟在了青萍的身后，一起进了文韬的屋子。“表哥，你好点儿了么？”雪娇进屋就问道。 文韬半坐在炕上，身后倚着枕头，此时手里还捧着一本书呢。十六七的男孩子，正是身体健壮的时候，文韬中午吃了药之后，热度就褪下来了，下午再睡上一觉，傍晚也就没有多难受。他是个闲着不舒服的，于是就拿了本书，在炕上翻看着。 刚刚雪娇在外面说话，文韬是听见了的，他心中有些犹豫，该不该让雪娇进来。毕竟，这时已经是天黑了，他们两个孤男寡女的在一起，传出去对雪娇的名声也不太好。可是还没等文韬出声呢，那头青萍就做主，让雪娇进来了。文韬这时当然也不好再撵雪娇走，于是就把手里的书放到了一边去。 “就是小小的风寒，也不算什么，吃过药，已经好多了。倒是劳动表妹过来探望，实在是让文韬于心难安了。”人家是好意来看望，无论如何，文韬也不能真的冷着脸子啊。于是，就比平日的态度温和了一些。 雪娇刚要说话，青萍却是端着药上前来，“二少爷，你的药熬好了，小姐临出门前吩咐过的，要趁热喝了，然后发发汗。” 雪娇一听，立时就从青萍的手里接过了药碗，“让我来吧。” 文韬摆摆手，“直接给我就是了，我可受不了汤匙一勺一勺的喝药，能苦死我。还不如一口喝下去利索呢。”说话间，文韬就拿过去药碗，一口气就把碗里的药都喝了。喝完之后，文韬把腿上的被子往上拽了拽，娇颜不是说要发汗么，那还是捂一捂吧。 文韬很是痛快的喝了药，然后青萍就拿着药碗出去了。她也不傻，当然看得出来，这位表小姐，是特意来找二少爷说话的。话说这位表小姐也是真怪啊，这些日子往这边跑的倒是挺勤的，她们姐妹私底下都在说，表小姐估计是看中二少爷了。 主人家的事情，青萍当然没有说话的余地，当下她也只能悄悄地出去，然后帮着把门带上，虚掩着。 青萍一出去，屋子里顿时就陷入了寂静之中，雪娇不知道该怎么说，千言万语在喉咙里盘旋，却不知道该先说哪一句。而文韬这边，也是觉得有些尴尬，雪娇对自己的情意，他也是有所察觉的。 “咳咳，表妹，今天不是文芳姐和景新姐夫他们回来，大家伙都在三叔家热闹么？表妹怎么会这么晚了，跑到这边来？外面黑灯瞎火的，路上又有不少的荒林子，表妹一个人走，不害怕么？”文韬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了两声，然后率先开口问道。 有了文韬的问话，雪娇这时也就知道该说点儿啥了，“我瞧见二表哥没有去三舅舅家里，然后跟娇娘一打听，才知道二表哥昨晚受了风寒病倒了。我担心表哥，所以就过来看看。”雪娇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柔柔的看着文韬，那水盈盈的眸子里，盛满了无限的柔情。 文韬被雪娇看的有些不自在，“你看看你，我又不是什么大毛病，哪里还用你跑过来看望？睡一觉，明天我就好了。雪娇，那边估计也快要开始吃饭了，奶奶要是找不到你，怕是会担心的。这样，我让大柱二柱送你回村子吧。” 文韬对雪娇，真的是半点儿感觉都没有，面对雪娇这样的情意，文韬只觉得累的慌。可是文韬又不能直接说什么，他也只能是尽量的避开雪娇了。 文韬这样的态度，让雪娇不禁有些伤心。她也不是傻子，如何会看不出来，文韬这样的表现，就是对自己没有什么好感。“表哥，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喜欢我呢？”雪娇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文韬忍住想要抚额的动作，很是无奈的看着对面的雪娇，“表妹，你是个聪明的姑娘，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我对你，只是当成一般的亲戚而已，并没有别的感觉。表妹，不是你不好，是我原本就对你没感觉，也没那个心思。” 文韬不是那种办事拖泥带水的人，既然雪娇问了出来，他也是干脆利索，直接就表明了心迹。或许这样对待雪娇，残忍了一些，伤了雪娇的心。但相比之下，这才是最合适的方法。如果文韬在这种情况下，磨磨唧唧的不能给雪娇一个明确的态度，那反而是耽误了雪娇。 文韬既然心里有娇颜，不管娇颜是否喜欢他，也不管将来娇颜会嫁给哪个，文韬都不想跟其他的女人有任何的牵扯。他的人生计划里，只有三件事，读书考科举、救父母、娶娇颜。除了这三件事之外，别的事情，都无法分散他的注意力。 文韬这样直接的拒绝，让雪娇心里的悲伤一下子就控制不住了，眼泪顺着脸颊向下流淌。雪娇模糊着双眼看着文韬，“为什么啊？因为以前我总是找娇娘的麻烦？所以你看我不顺眼。还是因为我哪里不好，你觉得我配不上你？只要你说出来我哪做的不好，我可以改的。” 她是真心喜欢文韬的，面对这样直白的拒绝，心里怎么可能会好受？几年来的思慕，如今面临这样的结果，她真的是有些接受不了。 “不是你不好，而是你的好坏，我根本就不在意。我心里没有你，所以根本不会在意你是好是坏。雪娇，你说你喜欢我，那你又到底喜欢我什么？你问问你自己，咱们总共见过几次面？你对我又了解多少？你喜欢的不是我，是你想象中的那个人。而你发现，我和你想象里的那个人很接近，所以你就以为你喜欢上了我。” “这样的喜欢，根本就是一种假象。等你看清楚，看透了，就会明白，原来你所执着的这些，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文韬皱眉，语气也渐渐的有些发冷。他原本就不太喜欢和雪娇接触，今天这也是看在亲戚面子上，才会跟雪娇说这么多话的。可是雪娇这种痴缠的态度，让他心里真的是有点儿膈应。 雪娇看着对面的文韬，从文韬的眼里和脸上，看到了一丝的厌烦与不耐。雪娇的心，像是被刀砍了一下，痛的不行。原来，对面的人，是真的不喜欢她，但凡文韬心里对自己有一丝的好感，他绝对不会是这样的表情和语气的。 面对这样的情形，雪娇哪里还能再继续坐下去？她站起来，捂着脸就从文韬的屋子里冲了出去。 雪娇一出屋子，就见到院子里站着娇颜和文治两人，“你们？”雪娇只说了这两个字，接下来就没有说，到现在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肯定是这俩人跟着自己过来的啊。 “雪娇姐，外面天黑，路上还有那么一大片的林子，我们不放心你，就跟过来了。”娇颜站在屋外，其实已经把屋子里的谈话都听见了。娇颜也是忍不住叹气，这个二哥，的确是够直接的了。不过这样也好，让雪娇看清楚了，说不定她难过一些时候，也就能放下。 “那边怕是开始吃饭了呢，走吧，咱们赶紧回去。今天晚上做了不少好吃的，当心回去晚了，啥好东西也吃不到。”娇颜并没有说别的，只是率先转身，离开了院子。 雪娇原本是很伤心很难过的，假如这时候娇颜真的劝她或是怎么，雪娇真的就想借机会发泄一下。可是娇颜却偏偏对于这些只字不提，这让雪娇觉得，真是有力气没地方使了。雪娇跺脚，这个丫头简直太鬼了，半点儿都不肯吃亏。 原本雪娇心里还很难过的，可是见到娇颜之后，被娇颜这样的态度给气了一下子，倒是把刚刚的事情给忘了不少。当即，她就去撵娇颜，跟在娇颜的身后，出了顾家。“你为啥不问问我，刚刚都跟你二哥说啥了？是不是你早就知道，你二哥根本就看不上我，所以你明知道我往这边来，你也不拦着我啊。”雪娇气呼呼的问道。 娇颜撇嘴道，“你自己的事情，我拦着干嘛？我拦着，你又好说，我阻挡了你的好姻缘，碍了你的事了呢。你这种性格呢，最好就是让你自己去撞墙，撞的疼了，你就知道自己错了。我要是拦着，哼，你还不得把全身的劲儿都使到我身上啊？我又不是傻子。” 雪娇被娇颜的话给噎的够呛，“你真坏心，看着我闹笑话也不拦着我。不就是小时候我得罪了你几回么？你就这么记恨我啊，小心眼儿。”雪娇嘟囔道。 “我小心眼儿？哼，还不知道是谁小心眼儿呢。你也不想想，今天是多好的机会啊，我们一家子都不在家，你和二哥吵也好闹也罢，有几个人能知道？这些天，你一直往我家跑，找的不就是这个机会么？给你这样的好机会，让你问清楚你心里想的，你还说我是小心眼儿？好心没好报。”娇颜可是不惯着雪娇，立时就顶了回来。 雪娇被娇颜顶的无话可说，气呼呼的只能用力踩着地面，然后快步的跟着娇颜和文治一起回村子。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因为跟娇颜的斗嘴，她心里那股悲伤，竟是消退了不少。 第402章 一团乱麻 娇颜三人回到顾承义家时，这边已经开始吃饭了。冯氏见到娇颜和文治回来，连忙就让他们找地方坐下，“你们跑哪去了？刚刚好一顿找，也没找到你们。快点儿，幸亏这酒席才开始呢，我们都刚刚开始吃，赶紧坐下来吃饭。” 当下，三人各自找地方坐下，然后闷头吃饭。娇颜和文治还好些，俩人神色都很正常，但是雪娇刚刚哭了一场，怎么也是能看得出来。一般人并不注意雪娇，但是李氏从刚才就在四处找雪娇，这时又怎么可能注意不到雪娇的异常？ 李氏瞧见雪娇眼睛红红的，脸上有哭过的痕迹，当下也就明白了，只怕刚刚雪娇不见，是跑去找文韬了。对于外孙女的心事，李氏原本就是不看好的。此时瞧着这个情形，哪里还能不明白，雪娇的心愿，怕是落空了。 李氏叹了口气，这样也好，省得雪娇成天还存着那些不该有的想头。都十四五的大闺女了，到现在还是不肯说亲，这哪行啊？断了念想，以后安心的找个人嫁出去，也是好事。 文芳和景新夫妻虽说每年都回来住好长时间，不过毕竟是出了门子的姑奶奶回家住，顾家还是十分隆重的接待了他们。晚间的饭菜，十分的丰盛，众人也十分的热情，文生等人围着景新，不停的敬酒，不多时，就把景新给喝得脸上红通通的了。 自然，其余的人也都没好到哪里去，文生文修几个，喝得也都不少，一个个的也是脸上发红。 顾承勇兄弟几个当然是不能跟小辈儿的凑热闹，兄弟几个便在一起随意的喝着酒，然后顾承勇和顾承忠，就在议论着接下来文修和文庆成亲的事情。文修九月二十八成亲，文庆则是十月初八，两家只隔了十天，这样也能串的开，不至于两下赶到一起太忙活了。 顾氏五兄弟在一起说话聊天，自然是越说越热闹，而那头吴氏等妯娌，也是嘻嘻哈哈的说个不停。再加上那些小孩子吵吵闹闹的，这一晚的顾家，简直热闹极了。 众人在顾承义这边玩闹说笑到了戌时中，大家伙都有些困了，然后才各自散去。顾承勇一家离开了村子，沿着石板路，朝着自家走去。 “娇儿，今晚上是怎么回事？你们俩怎么和雪娇一起回来了？雪娇又耍性子了？你也别总和她针尖对麦芒的，那孩子从小受宠，脾气难免就有点儿不好，别跟她一样的。”冯氏一边走，一边就问道。 “娘，我没跟表姐闹，她现在已经好多了，不会像以前那么不讲理了。”娇颜一听就笑了，她家这个娘啊，现在真的是开始能唠叨了，什么事情都能拽出来说上一阵子。 “那是咋回事？我看她回来的时候，眼睛有点儿红，好像是哭过了啊。不是你给她气受了，那她还哭啥？”自家闺女的本事，冯氏还是很清楚的。娇颜出手，雪娇那样的根本就不是对手，三两下，娇颜就能把雪娇给气的直跳脚。 娇颜张了张嘴，不知道该不该把雪娇喜欢文韬的事情告诉母亲。不过娇颜这边犹豫，那头文治嘴可是很快，当下就说了，“娘，雪娇表姐喜欢二哥。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趁着咱们都不在家，就过去跟二哥说。结果二哥一点儿没留情面的就直接拒绝了，所以雪娇表姐才哭的。” 顾承勇并没有喝多，这时听见儿子说这个，就瞪大了眼睛，“啥？雪娇喜欢文韬？这都是哪跟哪儿啊，怎么整的这么乱七八糟的。” 那边冯氏也有点儿吃惊，雪娇喜欢文韬，另外还有一个知府家的千金，那边也是对文韬十分关心。而文韬偏偏喜欢的是娇颜，娇颜却是跟绍远走的很近。冯氏忍不住抚额，这怎么就这么乱套呢？这些孩子，他们怎么就这么能折腾啊？ “你二哥直接就说，对雪娇没那个意思了？”冯氏这话，其实也是白问的，文韬那个脾气，冯氏哪里还能不清楚？文韬这些年来，除了对娇颜和颜悦色之外，就没见过他对哪个女孩子态度好点儿。就连那个知府家的千金，文韬对人家，也是淡淡的。 文治和娇颜都点头，“嗯，二哥挺直接的就说了，然后雪娇表姐就哭着跑了。” 冯氏忍不住叹气，“哎呀我的天啊，你说你们这些年轻的，怎么就这么能折腾啊？我是真整不明白了。” 顾承勇伸手，扯住了冯氏，大手用力的握住冯氏的手，然后轻轻拽了冯氏两下，示意冯氏别再往下说了。如今娇颜并不知道文韬喜欢她的事情，要是冯氏万一说漏嘴了，只怕是这事情会更乱。“孩子们的事儿，还是他们自己解决去吧，咱们啊，还是操心文修和文齐的婚事比较要紧。” 冯氏自然能够体会丈夫的意思，当下便点点头，“是啊，随便他们折腾去吧。哎呀，我这下算是明白，雪娇为啥非得留在村子里住着了，原来是为了这个。”冯氏此时才恍然大悟，“你说，那头咱爹和老太太，能不能帮着雪娇说话啊？要是他们帮着雪娇出头，非得让文韬娶雪娇，这可咋办？” 冯氏忽然就想起这个来了，李氏疼雪娇，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要是万一李氏舍不得雪娇受委屈，然后撺掇着老爷子出头，为雪娇撑腰可怎么办？这种事情，李氏可是太有可能做出来了。 顾承勇眼神一暗，想了一下然后才道，“应该是不会，老太太这两年可是大变样儿了，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应该是不会做的。即便是老太太真的这么做了，我也不能不顾文韬的意思，就愣是给文韬定了雪娇的。唉，文韬的亲事，其实是最难办的，咱们俩，说起来都没法给他做主。” 冯氏这时也只能是叹气了，“就是啊，这孩子的亲事，咱们还真是做不得主啊。” 娇颜瞧着父母都这样犯愁，就忍不住插嘴，“爹，娘，你们愁啥啊？我二哥才十六呢，他又要读书走科举，成亲肯定是晚很多啊。要我说你们就是白操心，二哥真的中了举人进士，他还能找不到个好媳妇？就凭二哥的相貌人品才学，到时候什么样的千金小姐，怕是也由着他挑呢。你们俩就别费这个心思了，到时候让二哥自己做主就是。” 顾承勇和冯氏对视一眼，各自摇头叹息，自家这个闺女，看起来是真的不明白文韬的心思啊。“算了，啥都别想，车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看一步吧。”顾承勇叹道。 正好这时众人也走到了自家大门外，文修便上前去敲门，然后孙伯开了大门，众人进院，各自回房去休息。 娇颜惦记着文韬的病情，于是先去了文韬的屋子，看看文韬。哪知道一进屋，就见到文韬手里拿着书，眼睛却不知道看向了哪里，目光直直的在那发呆。“二哥，你这是干啥呢？” 听见娇颜的声音，文韬这才回神，“啊？哦，我刚刚想事情呢。你们回来了啊，怎么样？那边挺热闹吧？”文韬把手里的书放到一边，抬头笑问道。 “嗯，挺热闹的，你没瞧见，一屋子的小娃儿，又蹦又跳的。三叔家的房盖儿，都快让他们给掀了呢。”娇颜闻言便笑了，今天晚上，那边真的是够热闹。原本就有七八个小娃了，再加上四叔五叔家的，好家伙，光是这些小孩，就是一台大戏。 那个场面，不用想，文韬也能够知道，当下便摇头道，“幸亏我没过去，不然的话，还不被他们给闹晕了？”他比较喜欢安静，那样闹哄哄的场面，还真是不太适应。再加上他身体不好，要是过去的话，还真是受不了呢。 娇颜笑笑，却是不再谈论这个话题了，“把手伸出来，我给你诊诊脉。”她过来，主要就是看看文韬的身体如何了，至于别的，还是少说吧，早点儿让文韬休息才是。 文韬依言伸手，不过嘴上却道，“没事儿了，我已经不发热了，今晚上再睡一觉，明天啥事儿都没有。” 娇颜仔细给文韬诊脉，然后又伸手试了试文韬的额头，微微的有些出汗，温度也早就降下来了。“行了，你晚上好好睡觉，休息两天，基本上也就没啥事了。以后可千万别犯傻啊，不管有啥事情想不开，慢慢想也就是了，还能跑出去站一晚上，你可真是够能的了。” 幸亏文韬岁数小，正是活力旺盛的时候，所以这一场风寒，倒是并没有把他怎么样。不过娇颜还是担心，这个文韬时不时的就犯了拧劲儿，所以殷切叮嘱道。 文韬眼神一闪，笑容微敛，片刻之后才道，“嗯，以后不会了，你放心吧。我昨天就是一时脑子没转过来弯儿。”他如今已经想清楚了，不管娇颜喜欢或是不喜欢自己，该做的，他还是会去做。不为了别的，只为救出父母，只为了将来能够庇护住顾家，保护娇颜，他也该努力。胡思乱想没用，实实在在的行动，才是最重要的。 第403章 李氏劝雪娇 顾家这边，众人各自休息，娇颜看过文韬之后，也回屋睡觉去了。而另外一头，雪娇这时，却趴在被窝里，偷偷的哭。尽管因为娇颜的一番话，雪娇心里暂时的忘记了被文韬无视的痛苦，可是等到屋子里就剩她自己时，她还是忍不住去想文韬，然后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雪娇住在西屋，东屋就是顾家老爷子和李氏，李氏心里有事，躺下了自然是睡不着的。隐隐约约，李氏就听着，好像西屋有动静。李氏心里也是惦记着雪娇的，这时便从被窝里出来，然后下地来到了雪娇的屋门外。“雪娇啊，你是不是还没睡呢？姥姥能进去么？” 雪娇听见了李氏的声音，有心不让李氏进来吧，可是这一肚子的委屈没地方说。“姥姥，我没睡，你进来吧。”雪娇开口说话，带着浓浓鼻音的动静儿。 李氏当然是听出来雪娇的声音不对，当下一边摇头，一边推开门，走了进来。雪娇这屋没点灯，黑漆漆的一片，幸亏李氏拿了盏油灯进来。当下李氏把油灯放到了桌子上，然后坐到了炕沿边，“丫头，你跟姥娘说说，今天是咋回事？谁把你给惹哭了啊？”尽管是心知肚明，李氏还是装作不知道。 雪娇从被窝里出来，一下子就抱住了李氏，然后哭了起来，“姥娘，表哥不喜欢我。”才说了这么一句，雪娇就说不下去了，只顾抱着李氏哭。 李氏伸手，轻轻的拍着雪娇的后背，“傻丫头，你怎么就喜欢上个文韬那孩子呢？你这些年，你见过他几回啊？他到底是哪里好？让你看上了？我怎么就没觉得他好呢，成天的冷着一张脸，难得见到个笑模样，活像是谁欠他钱似的。这样的男孩子，你咋就喜欢上了呢？” 当然了，文韬并没有李氏说的这么差劲儿，也不是整天都板着脸的。不过李氏为了安慰雪娇，当然就要贬着文韬说话了，不然，雪娇心里哪能舒服？“是，他长得是不错，可长得再好，不也就是个臭皮囊么？好看能当饭吃？你啊，还是年纪小，看见他长得好些，又读书好，就觉得自己喜欢上他了，其实也不是那么回事儿。” 对于雪娇的心思，从一开始李氏就不太看好。所以这个时候，李氏当然就是从旁边打破楔儿，一点儿文韬的好处也不提。这样，雪娇渐渐地，也就能忘了文韬，也省得以后还闹腾了。 雪娇听李氏这么说，张嘴就要反驳，可是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对于文韬，了解其实并不多，她并不知道文韬究竟喜欢什么，也不知道文韬的性格到底如何？其实每次见到文韬的时候，大多数，也就真的跟李氏说的差不离，他就是冷着脸，笑的时候很少。面对这样的文韬，其实雪娇根本就不敢走上前去，也真的是不太了解这个人。 雪娇默然，一时间竟然没有话来反驳李氏的话。到此时，雪娇心里也大概明了，自己对于文韬的喜欢，只怕是一种不切实际的迷恋而已，并不是真正的那种喜欢。“姥娘，你是说，我想错了么？” 李氏伸手，把雪娇披散的长发理顺了，“也不是错不错的，文韬那孩子其实也的确是吸引人，你看上他，也不是你的错。人都是这样的，这个不怪你。只不过呢，这个文韬，真的不太适合你就是了。你说他那么好的学问，要是你俩以后在一起，你们俩能说到一起去么？” 李氏岁数大，经历的事情也多，对于世事，看的也十分透彻。雪娇虽然是从小被家里人娇惯着的，也多少的认几个字，但是顶多也就是能看个账本，不做个睁眼瞎子罢了。这样的她，跟文韬在一起，交流上肯定是费劲的。俩人说不到一起去，即便是勉强在一起，将来也肯定出岔子。 “你看看你五舅和你五舅母两个人，不管你五舅母是娇贵也好，还是什么克夫命格也罢，为啥你五舅就是认准了她？当初姥姥都发了狠，非得把你五舅母撵回何家去不可，还不是你五舅磕头下跪的帮她求情，这才留下来的？” “你五舅为啥那么看重你舅母？还不是你舅母和他能说到一起去么？别看你五舅这几年没能考上秀才，但是他心里，一直想要的，就是这种能跟他诗书唱和，能够跟他谈论诗文的女人。所以这些年，你五舅跟你无舅母俩人，从来就没有红过脸，不管别人咋说，人家两个过得挺好。” “文韬那孩子，原本就不是咱农家院的孩子，人家的出身肯定是不一般的。他的心气儿高的很，只怕一般的女子，他都看不上的。唉，姥姥还是劝你啊，别再想这些了，这样的人，咱高攀不上。”李氏是真心为了雪娇好，所以才这么劝雪娇的。 雪娇被李氏这么劝了一通，心里的郁结也算是解开了不少，“嗯，姥娘，我明白了，这件事我不强求。”虽然嘴上这么说，雪娇的语气，多少还是有些落寞。 李氏叹气，这种事情，绝对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看破的。她能劝的，就是这样了，至于雪娇以后能不能想得开，那就需要时间了。“要不，我过几天送你回县里去？”离开村子，见不到文韬，或许雪娇的心情能好一些。 雪娇想了想，摇摇头，“还是过一些时候把，姥娘，这边大舅和二舅家的表哥都要去媳妇了，也挺忙的，我还是留下来，帮着忙活忙活。等文庆表哥娶了媳妇，我娘过来喝完喜酒，正好带我回家就是了。”她暂时，还不想离开。 李氏也是拿雪娇没办法，只好顺着雪娇的意思，“行，就依你吧，你爱住到啥时候都行，姥娘巴不得你一直住着呢。”李氏劝了雪娇这半天，瞧着雪娇这会儿好多了，这才起身，回东屋去。 “行了，姥娘困了，要去睡觉，你也早点儿睡吧，别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你记住了，这姻缘呢，讲究个缘分，是你的，你躲都躲不掉，不是你的，强求也求不来。你的姻缘还没到呢，哪天缘分到了，指不定找个比文韬还强好几倍的男人呢。”李氏又叮嘱了一句，这才把门关上走了。 李氏离开，雪娇趴在被窝里，越琢磨，就越是觉得李氏的话也有道理。渐渐地，因为被文韬拒绝的那种难过就慢慢淡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雪娇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是九月初二，赵氏一大早的，就领着俩闺女开始收拾屋里屋外。明天袁家要来人啊，赵氏这心里没底，看着哪里都不顺眼，非得好好收拾一回不可。文英和文茜被赵氏指使的团团转，屋里外头的一阵忙活。雪娇在东院也听见了，反正她在家里呆着也没啥事情，还总是胡思乱想的，于是就跑去帮忙。 娇颜原本是在家的，却被冯氏给撵了过来，说是让娇颜也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的。冯氏那头忙不过来，没空过来了。 于是，赵氏就领着几个女孩子，把家里家外的全都收拾了一回，然后又开始预备明天的饭食。人家大老远的过来，不管亲事成不成的，也得好好的伺候一下啊，顾家可是不能在礼数上差了事儿。 众人一起商议了菜单，然后娇颜和雪娇两个，就自告奋勇的，要去镇上买东西。文英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养足了精神，好应对明天的事情，而文茜则是要看着文贤，还得帮文芳哄孩子。娇颜也没啥大事儿，再说她还想去镇上的医馆一趟，正好就顺便了。而雪娇则是在家闲着就胡思乱想，她不想静下来。 于是，娇颜就去找了绍远，再加上文景，他们四个人赶着马车，就朝着镇上走去。 马车才出了村子没多远呢，就见到前头迎面有十几个人骑着马朝这边而来，那些人全都穿着兵勇的服色。除了领头的骑着一匹神骏无比的白龙驹之外，其余的，是一色枣红的骏马。这些人看样子就不是普通的兵勇，倒像是守卫边疆的那些军士。 绍远赶着车呢，当下就把马车往路旁靠了靠，给对面的这些人让路。这些人看起来可是来头不小，还是尽量少惹麻烦为妙。 对面的这些人骑着马，跟绍远娇颜等人擦肩而过，忽的最前面那个骑白马的人却是停了下来，回头看向娇颜，“顾姑娘？本将军正要去找你还有你师父呢，没想到在这里就遇上姑娘了。”那人调转马头，朝着娇颜笑道。 娇颜一看，这人自己认得，不是旁人，正是府城总兵府的大公子，朱泽青。“朱将军，你要找我还有我师父？找我们有事么？”娇颜有些奇怪，这人不是在变成戍守，怎么又跑到青山村来了？ 朱泽青这时已经来到了马车旁，看着车上坐着的娇颜，笑道，“在下有事情要求姑娘还有令师苗娘子，所以就来了。”朱泽青笑呵呵的看着娇颜，目光扫了娇颜身边的女子一眼。不想，这一眼，却是让朱泽青大惊失色，“锦兰？” 第404章 朱泽青来访 朱泽青突然到来，打乱了娇颜他们本来的计划。当下众人商议了一下，干脆就由文景和雪娇俩人去镇上买东西，娇颜和绍远，带着朱泽青回去找苗素问。 朱泽青看着雪娇坐在马车上渐渐远去的背影，眼中激动的神色依旧还没有褪去，他痴痴的看着身后，半晌才回头，“顾姑娘，不知道，刚刚那一位是？” 娇颜当然是看出来这个姓朱的神色有些异常，“那是民女的表姐。”娇颜不太想多说，只说了这么一句。 朱泽青挑眉，“顾姑娘，你这声民女，我怎么听着就这么不舒服呢？这样吧，咱们也别将军民女的了，就自在随意些说话。这一次，还有事情求姑娘呢。” 娇颜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那边绍远出声道，“走吧，咱们回村子去，我娘这会儿在家，指不定啥时候就让人请走了。” 于是，众人便朝着村子里行去。朱泽青等人，也都下了马，各自牵着马匹，步行进了村子。众人一路向前走，直接就来到了苗家，恰巧苗素问刚刚给人看诊结束，还没有出门。 朱泽青迈步进了苗家的院子，他身后那十来人，则是都守在了门外。朱泽青见到苗素问，朝着苗素问拱手行礼道，“见过苗娘子。” 朱泽青是朝廷的将军，据说是从五品呢，这个就是个不小的官儿了。可是此时，他却如此恭敬的给苗素问行礼，这个就很让人吃惊了。 苗素问往旁边闪了两步，然后向着朱泽青福了一礼，“将军有事尽管只说，小妇人受不得将军的礼。”虽然有些惊异，但苗素问的举止却并不慌乱，依旧是那样从容优雅。 朱泽青眼中有惊讶之色，随即隐去，“在下前来，是想请苗娘子出面帮忙。前次在下见到文韬兄弟两个伤口经过缝合，恢复非常快的事情，回到边城，就跟随军的军医商谈过。后来派了人去府城的医馆，却是不想，苗娘子和令徒顾姑娘都不在医馆。云老爷子等人虽然医术高超，但是对于这缝合伤口之术，却是并不精通。” “军医没办法，只好又赶回了边城，所幸军医在苗家医馆中发现了大量的成药，都是药效极佳，故而这一趟，也不算是白跑了。只是可惜，未能学得苗娘子的绝技，实在是遗憾。”朱泽青也是开门见山，直接就开始说起了来意。 “边城与北辽相接，最近两下便时有零星战事发生。每一次战事起，大齐将士难免就要受伤。朱某见到将士们一个个受伤痛折磨之苦，尤其是那些外伤严重，经久不能愈合的，实在是心痛。故而此次，朱某特意前来青山村，寻找苗娘子，恳求苗娘子可以亲自去边城一趟，教会边城军医，这缝合外伤之术。”朱泽青说着，又朝着苗素问深施一礼。 “另外，在下得知，苗家医馆所用的成药，均是苗娘子自家的药坊所作。在下想要跟苗娘子商议一下，以后边城军士所用的药物，均由药坊供应？当然，银钱等方面，苗娘子尽管放心就是了，在下绝对不会让苗娘子吃亏。”朱泽青不等苗素问反应过来，便接着说道。 朱泽青这话，里面的含义可就不少了。他先是求苗素问去边城指导医术，接着又提出来让药坊给边城军士供药，这其中的意思，就是说不让苗素问白白的去教。边城可是驻扎着将近二十万的军士呢，最近边城时有战事发生，药材的需求量还是很大的。这样大的一笔生意给了苗家，也算是对苗素问的一种补偿了。 苗素问这时才明白朱泽青的来意，当下便笑了，“也是小妇人疏忽了，竟是着急回村子，而忘记了将军所托之事。小妇人并非是不愿意把医术教给旁人，边城军医若是能够学了外伤缝合之术，也能多救下来不少的军士。那都是我大齐守家卫国的勇士，是咱们大齐最勇猛的儿郎，若是能够帮助他们，小妇人又如何会不愿意？” 苗素问玲珑心思，如何会不知道，这个朱泽青，怕是会错意，以为她们师徒不肯传授医术。所以才会抛出这样的利益交换条件来，为的就是让苗素问答应下来。 “将军，这缝合之术，并非是小妇人首创，乃是小徒研究出来的。说来也是惭愧，小妇人也对此研究了好几年，却始终不及小徒对此道精通。假如将军想要让人学习这医术，可能还是得小徒出手才行。” 苗素问这话，并不虚假，虽然她也学了外科手术缝合这一系列的技术，但是比起娇颜来，还真是差了不少。毕竟，娇颜前世可是在这方面的专家，那是深入到她骨子里的东西。 苗素问尽管医术高超，但是这种手术缝合，终究还是要经过实践才行。平常日子，又哪里有那么多外伤需要缝合？所以这几年来，苗素问只能说是掌握的不错，但是要说精通此道，那还得是娇颜。 朱泽青闻言，很是讶异的看着旁边这个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是顾姑娘首创的？这，苗娘子，你不是在说笑吧？” “朱将军，首创其实也算不上，老祖宗原本就留下了这样的医术，民女也不过是继承发扬了一下而已，实在是不敢当首创二字。”那边，娇颜忙辩解道。这个她真的不是首创，这可是那么多前辈研究下来的成果呢，她这算是作弊，绝对不敢说是自己首创的。 朱泽青仔细的打量了对面这个小女孩几眼，说实在话，这几次见面，朱泽青并没有多么留意娇颜的相貌。他又不是登徒子，没事干总注意人家的相貌美丑，那像话么？可是此时好好一打量娇颜，朱泽青才发现，眼前这个女孩子，还真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相貌的美丑倒是在其次，这女孩最吸引人的，是她的眼睛。那一双水光盈然的眸子里，藏着无尽的慧黠灵动，让人一看，就觉得这女孩肯定是聪慧非常。所以，苗素问说的那些话，朱泽青此时，倒是一点儿怀疑也没有，他很直觉的相信，苗素问说的就是真的。 “顾姑娘，那不知道在下能否请姑娘前去边城，指点那些军医一番呢？”朱泽青不敢小瞧了娇颜，当即就很是郑重的问了一句。 娇颜歪头想了想，然后就笑了，“这件事，我得跟我爹娘商议一下，毕竟我还是个小女娃呢，边城那么远，我怕我爹娘不放心。”她其实很想去，她想去边城看一看，也想把自己的医术发扬光大。应该说，外伤缝合，本身就是在战场上发挥的作用最为巨大。她不想让自己的医术淹没，能够帮助更多的人，是娇颜最大的梦想。 不过，娇颜也清楚，这边城可是在大齐的最北边，与北辽接壤，时不时的就有大大小小的战事发生，那边可是危险的很呢。就怕是，爹娘不放心，不肯让她去。 朱泽青点头，“姑娘想的也是，这样吧，正好我也来了，该去看一看文韬兄弟两个，正好拜会一下令尊令堂。这件事，还是我跟令尊商议算了。”朱泽青也不是傻子，谁家这个岁数的姑娘，肯放出去跑到边城那样危险的地方啊？不过，为了边城的士兵，他必须的努力说服顾家人。 娇颜对于这个不表示任何看法，能不能说服爹娘，是朱泽青的事情，她可是没什么别的办法。“好吧，那就请朱将军跟着我，去我家吧。” 朱泽青扭头看向苗素问，“还请苗娘子一同前往，帮朱某说项一二。”他也知道这件事不太好办，所以打算请苗素问帮忙。 苗素问笑笑，“好吧，就去帮将军说项一二也好。”苗素问是最懂娇颜的人，她很清楚，娇颜心里盼着能出门去边城呢，再者这件事，也是十分有利的。朱泽青既然上门来请，就是志在必行，这样的人，目前苗家顾家，都还是得罪不起。而反过来说，如果能够跟朱泽青结交，接下来对于顾家和苗家来说，也是很有好处的。 以前苗素问还真是不太在意这些事情，可是现在看起来，却是不能再像以往那样了。不为了别的，为了绍远，她也必须得改变以往的做法。如今娇颜渐渐大了，爱慕者也将会纷至沓来，远的不说，近的就有文韬呢。苗素问可不想自家儿子真的被比了下去，不管是走哪一条路，绍远也总得有个前程才行。 而目前，就是一个机会，朱泽青既然提出来了药坊供药的事情，那苗素问也会抓住这个机会，让绍远借力，以作未来发展之计。 对于苗素问的态度，朱泽青自然是十分高兴的，“有劳苗娘子了。”当下，众人就从苗家出来，然后一路朝着顾家走去。 顾承勇夫妻并没有在织坊作坊那边忙碌，而是正在家商议文修成亲的各项事宜。这都九月初二了，离着九月二十八，也没有多少天了。夫妻两个在一起商议着家里那些地方还需要收拾改动，家具等什么时候摆放，还有酒席预备多少桌，提前多长时间预备材料等等。 第405章 点头答应 顾承勇夫妻正商议的起劲儿呢，忽然外面进来了苗素问娇颜，还有朱泽青，倒是把顾承勇给吓了一跳，“朱将军？您怎么会来这边的？”呃，不是朱家人来找什么麻烦的吧？ 朱泽青见到顾承勇如此惊讶的样子，不由得就笑了，“顾叔叔别担心，在下是有事情来找苗娘子，也有事情求叔叔帮忙的。当然，顺道也是过来看看文韬和文治，不知道他们恢复的怎么样了。”他既然是有求于顾家，这姿态就不能摆的太高了，所以此时，便直接喊顾承勇为叔叔。 顾承勇就更是纳闷儿了，这朱泽青是有什么事情要求着顾家？竟然如此和气？前次在府城见面，别看朱泽青挺客气，但是那架子派头，可还是挺足呢。这一回，怎么就这么和气亲热了？顾承勇心下暗自警觉，不由得就打起精神来，小心的应对。 “犬子已然都好了，无须朱将军挂念，不知道朱将军前来舍下，究竟是有什么事情？但凡顾家人能帮得上的，绝对不会推辞。”对方是什么人？辽东总兵家的大公子，朝廷的将军。朱家在辽东经营数代，历来都执掌总兵一职，算起来，那就跟土皇帝差不离呢。面对这样的人吗，顾承勇自然是很小心的。 自然，顾承勇虽是惊讶，却也不会失了礼数。一边说话间，就请朱泽青坐下，那边娇颜已经泡了茶送过来。冯氏则是出去，让人把朱泽青带来的人，也安置到东厢房去喝水休息了。 朱泽青这一大早的骑马过来，也真是渴了，当下便不客气，先喝了一杯茶水，然后才笑道，“顾叔叔别担心，在下所求，并不是什么难事。在下只是想要恳求顾叔叔同意，让顾姑娘能够去边城一趟，传授边城军医，外伤缝合的医术。安全上，顾叔叔尽可放心，在下亲自护送，断然不会让令千金有半点儿损伤便是了。” 朱泽青是个武将，也从来不玩那些拐弯抹角的事情，当下便直截了当的说出了来意。 听了朱泽青这话，顾承勇心里才有底了，原来是冲着娇颜的医术而来啊，那就不用担心什么了。“朱将军，按说呢，这件事并不合情理。娇娘终归只是个小丫头，她跑去边城军营，实在是不成体统。” “不过，将军忧心守卫边疆的士兵，肯为了这些士兵，而亲自来青山村。顾某十分佩服将军的为人，顾某也愿意为了守边的将士出一份力。唉，既然将军开口，顾某哪里还能不答应？只是，小女的安全，必须保证，这是唯一的要求。毕竟，顾某只有这一个女儿，爱若明珠，珍之重之，万万不想她有什么事情的。” 顾承勇的脑子转的很快，对方是什么人？人家能够亲自前来，很显然就是对这件事非常的重视。顾家若是不答应，那肯定就是得罪了朱家，那以后，他们在辽东府，可真就是不太好混了。如今顾家已经被怀远知县惦记上了，要是在得罪了总兵府，那可是大大的不妙。反之，若是能够借此结交朱泽青，反倒是个极好的机会。 世道就是如此，即便是只做个本本分分的农民，也是需要有一些手段，才能保护住家人和财产的安全。更不用说，顾家如今有这么多的产业，为了这个，顾承勇也绝对不能轻易的得罪这些达官贵人啊。 再者，顾承勇哪里会不知道自己那个女儿在想什么？娇颜这孩子，从来就不是个安分的，她巴不得能去边城呢。对于娇颜，顾承勇还是跟放任的，他清楚自家闺女的本事，也明白闺女的心愿。既然如此，又何苦非得做这个恶人？倒是不如答应了，既不得罪朱泽青，又能满足闺女的心愿，还能与朱家搭上关系，一举多得。 朱泽青倒是没想到，顾承勇竟然这么痛快的就答应了下来，“多谢顾叔叔，在下替边城二十万的将士，谢顾叔叔的成全。”朱泽青大喜过望，连忙站起来向着顾承勇拱手行礼道谢。 顾承勇也站了起来，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将军肯为了将士们如此屈尊，我们这些人，难道还不能为将士们出点儿力么？顾某一无所长，不能帮助将士们，所幸小女尚有一技可用，自当效力才是，又何须将军言谢？” “不过，家中最近事情也是不少，不知将军打算何时前往边城？可否缓一些时日？家中月末有喜事，犬子二十八成亲，这是家中的大事。最好是等着过了这段时间再让小女去边城，不知道将军意下如何？”顾承勇虽然是答应了，但是也提了个要求。文修二十八就要成亲呢，离着现在也就是二十五六天了，现在出门，娇颜根本就赶不回来啊。 朱泽青闻言愣了一下，略微皱了皱眉头，“这个，也罢，那就等十月初吧，正好这次我回府城，也能住一段时间，所幸就等到十月初，顾家这边事情都安顿好了，再请顾姑娘去边城。顾家的大喜事，到时候，我也要来讨一杯喜酒喝呢。” 朱泽青心里，还有另外一件事，那就是路上见到的那个女孩子。之前匆匆一瞥，只觉得那女孩非常的像自己已然死去的一个妾室。朱泽青心中，对那个十分像锦兰的女子，好奇了起来，也想着借机会，多了解一点儿。 所幸边关虽然情势紧张，但也不是战事一触即发。大齐二十万将士驻守在边城，北辽即便是心怀不轨，暂时也还不敢有所异动。故而，这娇颜教导医术的事情，也不是非得立刻就进行，总得让人家把事情全都安排妥当了才好。 事情就这样说定，双方对这样的决定都很是满意，当下朱泽青又找苗素问，谈论起往边城供药的事情来。这些是苗素问和娇颜的专长，当下师徒两个，就加入了讨论。 边城驻扎军士，当然最需要的药物，就是治疗各种伤痛的。假如这些药都能有成药，用起来也就更加的方便一些，也省得随军的军医人手不够用，每每都有因为照顾不到，而使伤者情况恶化的事情发生。 朱泽青有心卖苗家一个人情，再者也是佩服苗素问的医术，知道苗素问一定有好药，可以解决这些难题。所以，两下的商谈，也是进展十分顺利。当下，苗素问和娇颜心里，就已经有了不少能够应用的药方了。 双方讨论的自然是很热切，时间也就在讨论中过去了。顾承勇瞧见朱泽青还在跟苗素问她们议论着，再看看外头的天色，就赶紧让冯氏去预备点儿饭菜。这眼看着中午了，还能让人家待会儿空着肚子离开？那顾家可就是太失礼了。 冯氏哪里还不清楚这个？当下就出去，找了孙婶，还有春花青萍几个，连忙去炒菜做饭。另外也派了人，去村子里，把齐长文等几个岁数大的老人都喊过来。朱泽青是什么人？这样的人能够来青山村，那也算是整个青山村的荣耀了。别说是青山村啊，就是怀远县，那都得好好的招待人家呢。 当下，顾家可就忙活了起来。没过多长时间，齐长文、顾振生、顾二叔、顾老爷子，还有村子里两三个岁数大的老头，都过来了。另外，顾承勇的几个兄弟，还有景新，也都来了。这样的好事儿，谁不想过来凑个热闹啊？再者景新本来就是府城的人，跟朱泽青也是相识，有景新陪着，场面也更好些。 朱泽青只顾着跟苗素问还有娇颜讨论医药的事情了，等到屋子里来了许多人向他行礼时，这才恍然，“哎呀，我这是说的太热乎了，竟然都忘了时辰。我原本是打算要去怀远县城的，那边还有些公务要处理。”说话间，朱泽青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众人哪里会让朱泽青离开？当下顾承勇等人就拦住了朱泽青，“朱将军，还是留下吃顿便饭再走吧。将军这时候去县城，到了那儿都过了午时了。再者，将军能来青山村，也是整个青山村的荣幸呢。无论如何，也得让大家伙有机会跟将军说说话，陪将军吃顿饭啊。” 众人苦苦相劝，朱泽青也不好意思就这么走了，当下，便又坐下来，同村子里的这些人说话聊天。苗素问和娇颜见此情形，便都从屋子里出来，去帮着冯氏忙活了。反正药坊的事情，也都大致有了些计划，剩下的，还是以后慢慢再商议就是了。 “师父，这个朱将军，人倒是不错啊。上一回他能惩治朱泽文，不顾亲戚情面，愣是就把朱泽文捆去了府衙。这一回，为了边城的将士，他竟然亲自前来，也算是个至情至性的汉子了。”娇颜对这个朱泽青的印象还不错，所以一边干活，就一边说道。 “朱家可是不简单呢，朱泽青的祖辈，就是跟随太祖东征西讨，九死一生立下了汗马功劳，才有了如今的辉煌。要是朱家的后人没有几个成器的，哪能一直守在辽东任总兵啊，这可是个肥差，不少人都眼馋呢。”苗素问不以为意的说道。 第406章 打听雪娇 “师父，你知道的可真是不少呢。”娇颜听了苗素问的话，随口就来了这么一句。 可是却没想到，苗素问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难看了起来，好半天才转过来，“师父在府城这么长时间，朱家的事情，不用特意打听，也能知道不少。” 娇颜对于苗素问刚刚的异常有些纳闷儿，师父这是咋了？她也没敢问，只小心的打量着苗素问的神情，看着苗素问的脸色好些了，这才放心。“师父，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要不然你去休息吧，这边有我们忙活，也用不了太多人。” 苗素问摇摇头，“没事儿，就是刚刚有点儿头晕，可能是最近没休息好。” 娇颜刚想再说点儿别的，而这时就听见外面院子里有人喊道，“快来帮忙，拿不动了。”娇颜赶紧出去看看，原来竟是雪娇和文茜，还有文景文安几个人，各自手里拿着好多的东西。 “这是干啥？”娇颜赶紧上前来，接过文茜手里的东西。 “我娘说今天这边人多，怕是你们预备不迭。正好今天早晨文景哥和文庆哥下河弄了不少鱼虾什么的回来，再加上刚刚雪娇姐和文景哥又买了好多的肉食。我娘和咱奶都说，让把这些东西先送过来，给你们这边用。”文茜一边说话一边甩胳膊，从家里到这边真的是不近便，尤其是拎一大些东西的情况下。 而这时，文景文安，还有雪娇，都是一溜烟的冲进了厨房，直接把各样东西，全都给了冯氏她们。冯氏还挺纳闷儿的呢，一问之下，才知道，这是那边怕自家没预备什么好东西，慢待了客人。 冯氏看着孩子们送来的东西，五六条鱼，都是二三斤沉的，还活蹦乱跳着。另外一桶河虾，一桶蝲蛄，半桶小江鱼，还有几只鸭子，好大一块猪肉，还有些烧鸡肘子等熟食。不用想，这些鱼肯定是文庆等人下河去抓的，猪肉熟食是刚刚从镇上买回来的，原本都是为了留着明天用，结果就先送到这边了。 “文茜，回家跟你娘说啊，就说谢谢她了。我这头还正犯愁呢，不知道做点儿啥好。”冯氏心里也是挺感动的，自家的妯娌都是热心肠，知道这边有贵客，把东西竟然是一股脑的都送过来了。 这几年，顾承勇家渐渐地忙了起来，文修他们，也都没那个时间去江边下网抓鱼摸虾了。说实话，冯氏刚刚还真是在发愁呢，家里就是些普通的菜，唯一就是鸡多一些，可是也不能光吃鸡啊？她正想打发文修他们去镇上买东西呢，不想文茜等人就给送过来了。 有了这些，中午的饭菜也就容易做了。当下众人齐动手，煎炒烹炸的，不一会儿，厨房里就飘出了食物的香气来。 文茜和雪娇把东西送到了，也没走，就在这边帮忙。雪娇今天看起来气色还可以，也许是想明白了，倒是不见多少抑郁之色，此时倒是手脚麻利的帮着摘菜洗菜。 厨房里忙了个热火朝天，屋子里的气氛也是很好，朱泽青一直都微笑着，很是和气的同众人说话。村里这些人刚开始还有些拘谨，渐渐地，也就放松了，众人一起谈天说地的，不时就笑了起来。 冯氏等人都是干活麻利的，也没用太多的时候，饭菜就预备的差不离了。当下就在顾家前院的正厅里，放了桌子，然后请朱泽青还有众人全都入席。顾家的屋子都比较宽敞，尤其是这间正厅，摆下三四张桌子一点儿问题都没有。朱泽青被请到了上座，齐长文还有顾振生等人都在旁边陪着。 娇颜、雪娇和文茜、春花、青萍等人，便动作麻利的往里面端菜送饭。 原本还和众人说话聊天的朱泽青，在见到端着菜进来的雪娇时，顿时就没了声音。之前马车上匆匆一瞥，只是觉得这女孩跟锦兰很是相像。但是此刻再看，却发现，眼前的女子，比起锦兰来，要更加美丽几分。 应该说，眉眼确实有几分像锦兰，但锦兰是那种柔柔弱弱楚楚可怜的模样。眼前这个，却是多了几分美艳，比起锦兰来，又是另外一种风情了。看着女子的面相，就能知道，她肯定是被家里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着疼爱着的。跟锦兰那种从小被卖掉，连自己爹娘都不知道的人完全是两种境遇。 朱泽青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目光黏在雪娇的身上，一直到雪娇从这屋子里出去了，还是久久不能回神。直到旁边有人喊了他一声，这才回过神来。 “朱将军，小老儿敬你一杯，朱将军能来青山村，是我们青山村的荣幸。小老儿作为青山村的村长，就代替整个青山村的村民，敬将军一杯酒，以表示我们队将军的欢迎之意。”齐长文端着酒杯，敬了朱泽青一杯酒。 朱泽青喝了酒，然后众人便开始推杯换盏，开怀畅饮起来。酒席上的气氛很好，众人说说笑笑的，很是热闹。 景新跟朱泽青本来就认识，此时当然是能多说几句，“朱将军来的这时候不太对，村子里一些好吃的，都没能尝到。当初我们表兄弟来青山村，正赶上六月，各样吃食都有。不瞒将军说，我从小到大，还没吃过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呢。这小村子里，有小村子的好处，不少东西都是现从地里摘回来的，特别新鲜。” “将军以后若是有时间，不妨六七月间来青山村，那个时候，这里山美水美物产又多，真的是个好地方呢。” 景新把青山村给好一顿夸赞，倒是让朱泽青好奇了起来，“哦？真的有这么好？”朱泽青挑眉，好像是有点儿不太相信。在他的印象里，这个刘景新也是个见过不少世面的人，竟然会对这个小山村这么推崇，这让朱泽青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说了，朱兄也未必相信，不如来年六月，朱兄有时间来青山村。到那个时候，朱兄就明白，在下说的都是真的了。”景新笑笑，也不辩驳。 “哪里有那个时间啊？我这一年的时间里，有十个月在边城。哪里像贤弟这般悠闲，有时间来享受这青山绿水？”朱泽青摇头叹道，“如今北辽虎视眈眈，边城随时都要准备着预防战事，这一次要不是为了苗娘子的医术，我也是没那个时间来这边的。” 说起这些来，朱泽青也是有些无奈。官身不自由，这话半点儿不假，他身为朝廷的将军，驻守边城是他的责任。若不是重要的事情，是不能擅离职守的。 景新闻言一拍额头，“看我，倒是忘了这个了。得，就当是我没说吧，若是以后边关不那么紧张了，朱兄得闲时，不妨就过来玩一玩，必然不会让朱兄失望就是了。” 朱泽青这边有一搭无一搭的跟景新还有众人聊天，等到酒过三巡之后，众人这脸上也都带着些许酒意。朱泽青仗着酒劲儿，就附在景新耳边，轻声的问了一句，“贤弟，我有一事想要问问你，这顾家有一位表姑娘，就是刚刚帮忙送饭菜进来的，穿一身银红衣衫的那个。不知道是她姓什么？这女子与我之前一位故人很是相像，我心中好奇，就想打听打听。” 景新一听朱泽青这话，就知道他说的是雪娇了。顾家的表姑娘，又穿了一身银红的衣衫，不是雪娇还是谁？景新并没有喝多少酒，这时听闻朱泽青这话，心里就转了好几圈。“那是吕家表妹不错，是拙荆娘家姑姑的女儿，最近家中有几场喜事，是回来帮忙的。”景新也没说雪娇叫啥，只是含含糊糊的说了这么一句。 景新和朱泽青年纪相仿，两人幼时在府城还曾经是同窗一起读过一阵子书，对于这个朱泽青，景新还算是了解的。此人早已经娶了媳妇，妻子更是来自京城的大家闺秀，这样的人，还来打听雪娇，他存了什么心思？说什么跟故人相像，这种话骗小女娃还行，跟他说，以为他会相信么？ 顾家的女孩，可是万万不能去给人家做妾室的，哪怕那个人是朱泽青这样的也不行。不管朱家的势力有多大，也不管朱泽青这个人有多么好，都是不可能的。顾家的女孩子，哪怕是嫁给贩夫走卒，也得是正妻，绝对不可能去做妾。雪娇虽然不是顾家的女孩子，但是也跟顾家有关系，景新就有必要维护雪娇，不让雪娇陷入这样的麻烦里。 朱泽青是个聪明人，景新这样含糊其辞的态度，朱泽青如何会不清楚。朱泽青也只能是苦笑不已，是啊，他已经娶媳妇了，不管那女子是哪家的，他也没有那个权力再去关注别人。 想到此处，朱泽青便是满心愁绪，于是便举起酒杯来，跟景新继续喝酒。“贤弟，陪愚兄喝了这杯。”说话间，便自己先喝了。 朱泽青说是让景新陪他喝酒，景新当然是不能推辞。于是，这二人便你来我往的，不多时便喝了不少。朱泽青原本就喝的不少，这时在心中愁闷，酒入愁肠，醉意也就来的更快了。没有多少时候，竟然就醉的不行。 第407章 商议结果 朱泽青喝醉了，自然是不能离开顾家。于是酒席结束后，顾承勇就把前院东厢房收拾出来，留给朱泽青住下，等他酒醒了，再做打算。 陪同朱泽青一起来的那些人，也都吃了酒席，当然，他们都没敢喝多少酒，也没人喝醉。这时便守在了朱泽青所住的屋子外面，等候朱泽青醒过来。朱泽青酒量其实不错，只是心中郁闷，才会醉了的，躺着睡了一个来时辰，便清醒了过来。外面的人听见了，便端着清水进屋，让朱泽青洗漱了一番。 朱泽青收拾利落之后，从东厢房里出来，这时顾承勇也知道了，正好迎上前来，“将军醒了？” “嗯，醒了，真是不好意思，第一次来顾家，竟然就喝多了。”朱泽青有点儿抹不开，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喝多。“叨扰了，还请顾叔叔不要介意才是。”平时酒量不错的，今天这是怎么了？朱泽青心中难免有些懊恼。 “将军这话就差了，也是今天乡亲们太热情了，灌了将军太多的酒。无妨，到了青山村，就像是到家一般，将军也不须客套，尽管歇息就是。”顾承勇笑道。 “时候也不早了，我还要去县城，就不再叨扰顾叔叔一家了。过些时日，等文修成亲时，我定然来凑个热闹，还望顾叔叔不要嫌弃才好。”朱泽青还有别的事情，当下就向顾承勇告辞了。 “将军有公务在身，那顾某也就不强留了，改日将军有空闲，就再来这边，咱们再好好的喝一回。”顾承勇也没有假意挽留，而是很直接的邀请朱泽青以后再来。朱泽青跟顾家只是初相识，顾家不可能留他住下，朱泽青也不可能留下的，所以顾承勇就没整那些虚头巴脑的事情。 朱泽青点点头，“一定的，以后朱家和顾家经常往来，在下一定会时常来打扰的。” 朱泽青要离开，顾家众人都出来相送，文修文韬等全都在家，还有绍远娇颜也在，这时都过来打了招呼。朱泽青又跟娇颜说了一下去边城的事情，同时又跟绍远商议了一下，接下来边城供药的事情，定下了药坊第一次送药的时间，还有送药的数量等。 这些事情全都交代了一番，朱泽青才带着身后的一众随从离开了顾家。顾承勇带着家人送到大门外，看着朱泽青等人走远了，这才转身回屋。 “娇儿，你想行医救人，这个爹娘不反对，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事，我们谁都不会阻拦的。不过，你需要记住一条，就是无论如何，都要当心自己的安全。边城不是咱村子里头，也不是府城，那边可是临近北辽，两国不定何时就会有战事发生。千千万万，要当心你自己的安全，明白么？” 众人刚一回到屋子，冯氏就开口这样说道。作为母亲来说，冯氏是不希望娇颜去那样危险的地方的。但是他们夫妻都很清楚，娇颜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娇颜这些年的努力，他们都看在了眼里，所以他们不忍心去阻拦。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殷切叮嘱。 娇颜要去边城的事情，还没有跟文修等兄弟说呢，这时众人听了，都很是惊讶。“娇儿，你要去边城做什么？那边太危险了，你一个女孩子，跑那里凑什么热闹？不行，你不能去。”文韬第一个反对。 “二哥，我去是有正经事儿。朱将军今天来，就是想要请我去边城，教导那些随军的军医，如何给伤者做外伤的缝合。二哥，你也知道，两军阵前，将士们难免会受伤的。有的人就是因为伤口太深愈合不好，最终不是丢了性命，就是变成了残废。我既然有这样的医术，为什么不能去教会那些军医呢？这也是为了大齐的将士们好啊。” 娇颜见文韬神情有些激动，便出言解释着，“二哥，我是医者，行医救人，把医术发扬光大，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朱将军大老远的过来，人家的诚意在那儿摆着呢，我难道还要拿乔，愣是不肯帮忙么？” “那也不该你去啊，你一个女孩子，跑去军营像什么话？不行，医术也不是你一个人会，别人也会，朱将军要请人，就让他请别人算了。”文韬却是上来了犟劲，根本就不停娇颜的解释。 娇颜有些哭笑不得，今天二哥这是咋了？以前他可从来不会干涉自己的。“你说还有谁？这种方法，本来就是我先提出来的，后来我和师父俩人又加以研究。这一次，师父也是要跟着我一起去边城的，她根本就不放心我自己去。再说了，还有绍远，他也陪着我们啊。人家住将军也答应了，全程护送，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文韬被娇颜说的不知道再说啥了，最终嘟囔道，“那我也陪着你去，我不放心。” 顾承勇和冯氏对视一眼，各自无奈的摇头，“文韬，你不是还要读书么？你跟着去边城，那还怎么安心读书？明年秋天可是有乡试呢，你难道不打算去应试了？”顾承勇无奈的问道。 文韬张大了嘴，却是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好了。他从府城回来，原本就是想着多跟娇颜接触，多陪陪娇颜，这些年他总是离家在外的，跟娇颜都没能好好相处过。回到家的这些日子，成天一个屋檐下的住着，两个人成天见面，这种感觉真的挺不错的。虽然文韬不打算现在就表白什么，可是能跟娇颜这样朝夕相处，对于他来说就已经很满足了。 可是却没想到，他才回家来不到两个月呢，娇颜竟然就要出门，这可是太让文韬失望了。当下，也就顾不得别的，就冒出来了一句要跟着一起去边城的话。此时被顾承勇一提醒，他又想起来明年的秋闱来，当下便懊恼不已。“我就是不放心娇儿嘛。” “有我，还有我娘陪着颜儿呢。师父肯定是还要再找两个人护送我们，这样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就安心在家读书算了，我跟你保证，我就是自己丢了性命，也绝对不会让颜儿受到一丝一毫的损伤，这样你放心了么？”这边，绍远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绍远这话，屋子里的人都信，绍远对娇颜的疼爱程度，大家伙谁不知道啊？“就是啊，有绍远在，还有啥不放心的？这样，让大柱二柱也跟着过去，另外再带上青萍和春花。娇娘一个女孩子，总归是不太方便，有春花和青萍陪着，有点儿啥事情也能照顾一下，这样总行了吧？”冯氏最终决定，让娇颜多带几个人。 冯氏这样的安排，的确是很周全了。有青萍和春花陪着娇颜，路上也有个伴儿，到了那边，还能多照顾照顾娇颜。绍远功夫好，再加上朱泽青的保护，安全上肯定是没问题的。大柱二柱则是去了当个差跑腿儿什么，也都是好样儿的。 文韬听见冯氏如此安排，就不再说别的了。他还能说啥？娇颜去边城是定局的，随行的人也都安排下来了，他自己又没有那个时间，不这样还能咋办？“这还差不多，总得照顾好娇儿才行呢。”他可不放心娇儿就跟着姓秦那小子一起出门，多一些人最好了。 娇颜出门的事情，就这样定局了，接下来，众人又商议了一下文修成亲的各项事宜。另外，还有织坊收棉花的事情。原本文平就打算，这两天出门的，要不是文齐回来，还有景新夫妻的到来，可能这时候文平就走了。 当下文平就跟文齐商议着明天就带人去河间府，那边离着并不算很远，不过是三四天多的路程，来回的也就是七八天，中间还有十来天，应该够用了。趁着这时候先收一批回来，织坊里暂时先用着，等到文修成亲以后，他们再走远一些。 “今年南面收成都不好，也不知道，这棉花如何，咱们这一次，也是去探探路。”文平有些担心。 “放心吧，没啥事儿的，棉花这东西比较晚呢，五六月那时候，才是小苗，不耽误多少事儿。这回我们回来，路过一些地方的时候，不少地方正往回收棉桃呢，还行，看起来还不错。放心吧，这个也不是粮食，丢不了，那些难民也不会去祸害的。”文齐闻言就笑笑，安慰文平。 事情算是都商议好了，然后绍远就跟众人告辞要回家。苗素问中午只吃了几口饭就说是身体不舒服回家了，绍远原本是要陪着母亲回家的，可是苗素问却让绍远留下，再跟朱泽青把一些具体的事情定下来。此时朱泽青走了，去边城的事情也都商议妥当，绍远哪里还能再在顾家呆着？于是就急急忙忙的要回家去。 娇颜也是担心苗素问，当下就跟绍远一起出了顾家，两人快步回了村子，然后一路到了苗家。回到苗家，一进东屋，就见到苗素问坐在炕上，身后倚着枕头，目光看向远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师父，你哪里不舒服，让我帮你看看吧。”娇颜上前来问道。 “没事儿，就是这几天可能是没睡好，有点儿没精神，不要紧的，你俩别担心。”苗素问摇摇头。 --- 应该是第四百零八章，抱歉啊，写错了。 第408章 雪娇的打算 九月初三，是袁家人要来上门相看文芳的日子。一大早的，老宅西院这边，就开始忙活了起来。昨天赵氏已经带着闺女把家里家外的收拾了一回，今天倒是没有什么可收拾的了。不过就是昨天预备的各样吃食，都被送去顾承勇家了，今天又得重新预备。 冯氏一早就打发文治和娇颜过来，按照昨天说的那些东西，再去镇上采买。而文庆和文杰，昨天晚上就下了网，今天一大早的，又弄回来了不少的鱼虾。顾家的男孩子们，抓鱼摸虾的都是好手，这个倒是不用费多少劲。 顾家接连会有两桩亲事，所以最近这些时候，文杰文庆他们，每天傍晚都会去江边下网。然后第二天把捞到的鱼，装到藤编的大篓子里，养在一些别人不知道的隐秘所在。这样，等到家里办喜事的时候，直接去取出来就可以了，也省得那时候天气寒冷，下水不容易。 顾承勇也打算着，这两天跟文修等人也去下网抓鱼了。家里有喜事要办桌，能预备出一样来，就可以少花一样的钱。再者，这边也没有专门养鱼卖鱼的，要是不提前预备，即便是去镇上买，也未必能买得到那么多的鱼啊。 娇颜去镇上买东西，绍远则是要去镇上的药坊看看。既然已经跟朱泽青定下了需要往边城送的成药，他这边也得赶紧去药坊看看，那些存货不够了，还得去补一些。几个人赶着车，就这么朝着镇上行去。 路上，难免说起来娇颜要去边城的事情，雪娇忽然眼睛一亮，“娇娘，我也跟你一起去行么？” 娇颜抬头看雪娇，有点吃惊的问道，“你去干啥？边城可不是好玩的地方，你还是在家吧。表姐，我大姑和大姑父那么疼你，他们才不会让你去边城呢，你还是死心吧，千万别动这个念头。” 雪娇却是不听，“不要，我想跟你去边城。我在家里，总是觉得心里闷闷的，我想出去散散心。” 雪娇喜欢文韬那么久，哪里是一时半刻就全都能忘掉的？只是不想让李氏等人担心，所以才故意装的很高兴而已。她时不时的就找事做，却是不愿意动针线，就是想借着忙碌的机会，渐渐地去淡忘情伤。如果能跟着娇颜出去走走，心情也能好一些，说不定到时候就能把文韬给忘记了。 娇颜白了雪娇一眼，“那你不会回家啊？咋地，还真是赖上这边了？你回家去，眼不见心不烦的，不就能忘掉这些事情了？”真是想不通，这个表姐脑子里都想的是什么。既然二哥不喜欢她，她还留在村子里有啥用？倒是不如早点儿回家算了。 “你年纪也不小了，赶紧回家，让大姑给你琢磨着说亲算了。等你订了亲，又得忙活嫁妆，到时候就啥都忘记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娇颜跟雪娇相处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就想要毒舌。“再耽误下去，你就成老姑婆了，我看到时候谁还要你。趁着现在年轻美丽，人家一眼就能相中你，不赶紧嫁人，你等啥呢？” 前面赶车的绍远，还有一旁的文治，在听了娇颜这么不客气的话之后，各自都是一头黑线。这个娇颜，她是真不怕得罪雪娇啊，就这么故意的惹雪娇生气。她就不怕雪娇撒泼，俩人再掐起来？ “娇儿，别胡说，感情的事情，哪是那么容易就放下的。雪娇现在这个样子，也不适合谈婚论嫁，还是应该稍微缓一缓的。”文治真的是担心这俩人又掐，所以赶紧从中间打圆场。 “就是，你个小丫头片子不懂，光会说嘴。我现在可不想回家去，回家了，我娘肯定就要给我张罗亲事的，烦死了。我不想现在就说亲，我想清闲一阵子。”雪娇很是感激的看了一眼文治，然后回头也白了娇颜一眼。 “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就是现在不想回家。你就告诉我，你肯不肯让我跟着你出门就是了。我告诉你啊，你要是不答应，到时候我就偷偷的跟着你们，哼。”雪娇跟娇颜说话，也是相当的不客气了。 娇颜再次翻白眼，“你随便，我可警告你，从这到边城，越往北走就越是荒凉。你最好是祈祷，你能一路跟上我们，不然的话，路上的野兽，就能把你当美餐给吃掉了。你这么细皮嫩肉的，那些饿狼，肯定会十分喜欢。”娇颜才不管这些呢，直接吓唬雪娇。 雪娇被娇颜这么一吓，脸色就有点儿发白，“你就不能帮帮我啊？我又不求你别的，你就带着我出去转一转能怎么样？”雪娇嘟着嘴，“还表姐妹呢，小气吧啦的。不就是我以前的罪过你么？你就记仇了。” 娇颜瞪眼，“我小气？我什么时候小气了？我是为了你好。你又不像我，从小还学了些功夫，咋地也能防身。边城那么危险，随时北辽都可能打过来的，你去干嘛？让北辽人给你抢回去，当女奴啊？” “还我小气？要真是你点儿背，到时候出点儿什么岔子，我到时候怎么跟大姑还有大姑父交代？不行，你说啥我也不能同意，开玩笑呢，这是闹着玩儿的事情么？”娇颜扭头，不去搭理雪娇了。 “表妹，娇儿，你就答应我吧，好不好？我保证，我出去肯定不惹祸，我就跟在你身边，给你帮忙，行不行？你看，你一个女孩子，出门也不方便，我好歹还比你大一些啊，到时候我也能照顾你不是么？”雪娇还是不死心，这回换了方式，抱着娇颜的胳膊开始撒娇。 前面的绍远和文治就感觉，后背一阵阵发寒，这位吕雪娇姑娘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这样的手段都用得出来。听雪娇那种娇娇嗲嗲的声音，绍远就觉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娇颜也被雪娇这突如其来的撒娇给整的一阵阵的头皮发麻，连忙就双手投降，“得，你别跟我磨叽了。你有本事，你就跟奶奶，还有大姑大姑父说去。只要他们同意了，那我也没话可说。”这位表姐可真是深得老太太的真传啊，这唱念做打十八般武艺，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住的。娇颜心中一阵恶寒，她可真是受不了雪娇这架势。 以吕家那么疼爱雪娇来看，他们是根本不可能让雪娇跟着跑去边城吃苦的，所以，娇颜干脆就把球踢到了吕家那头。她可实在是不想再经历刚刚那种感觉了，受不了，真的是受不了啊。就这样，娇颜败下阵来，举白旗投降。 听见娇颜这么说，雪娇那边倒是得意了起来。她对付爹娘，那可是多少年的经验了，到时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准能让爹娘同意了。哼，这一回，她还非得跟着出门去见识见识不可。以前就特别羡慕娇颜，可是时不时的出门，这里那里的走，多自在啊？这回她也要出门去，趁着还没说亲事，她也出门撒野，以后订了亲，就没这个机会了。 娇颜自然是不知道雪娇心里想什么，她满心的以为，把事情都推到吕家还有李氏的头上，这些人肯定会拦住雪娇的，自己没必要再去操那些心了。正好前面也到了镇上，众人就赶紧的去采买东西了。 娇颜和绍远俩人去药坊还有医馆看看，文治和雪娇俩人则是按照之前商议好的，去采买今天要用的各类吃食。于是，众人越好的碰头的时间地点，然后就各自去办事情了。 绍远和娇颜两人先是去了医馆，那边有林郎中坐镇，倒是也没啥大事儿。只是林郎中又给了绍远一张需要补货的单子，让绍远快一些把药给补上。 医馆这边没啥事，绍远和娇颜聚去了药坊。一进去，就见到药坊里众人来来回回的正在忙碌着。 药坊的喊管事一见绍远来了，赶忙的就迎了过来，“公子来的正好，细料库里的细料已经装满了，最近公子若是有时间，就赶紧过来，把下一批药配出来吧。不然的话，这边可是快要没地方放细料了呢。”韩管事一边将绍远娇颜领到会客厅，一边说道。 药坊所作的成药，都是大批量生产，基本上由工人将各类药材，按照丸散膏丹各种剂型做最初步的加工处理。处理好之后，接下来都是由绍远亲自动手配药，配好了，在由工人们将其制成需要的成药出来。 当然了，这其中还是以丸散居多，像是娇颜给病人注射用的那些注射液，大多数都是绍远亲自动手提取的。这个是娇颜的秘法，暂时不宜公之于众，绍远和娇颜，都很是小心，尽量的保证不把秘方泄露出去。 绍远一般每隔七八天，就会过来配药，算算时间，这几天就该来的。只是最近事情多耽误了，所以细料库里，才会积压了很多的材料。 “明天吧，明天我过来，这几天事情太多，真的是有些顾不过来了。对了，韩叔，咱们药坊，已经定下向边城军营供应成药了，接下来，可能是会很忙。这些药材，韩叔去清点一下库存，看看有那些缺了货，我会尽快的补足。然后让工人们，尽快的把细料库里没有的药材粉碎一批，我这边要用。” 第409章 针锋相对 绍远这边刚把单子递给了韩管事，那边就见到一个身穿藕荷衣衫的女子，袅袅娜娜的朝着这边走来。不用走到近前也知道，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韩管事家的那个闺女，韩芸宁。 “秦公子，原来是你来了啊。公子可是有些时候没过来了，药坊这边都积压了不少细料呢。”韩芸宁一见到绍远，脸上立时就笑了起来，热切的目光盯着绍远，眼中的痴迷丝毫没有掩饰。 绍远被韩芸宁看的心头生厌，不由得就冷下脸来，“韩叔，以后药坊，还是尽量不要让韩姑娘来了。药坊这边加工各类药材的，有的药物对女子不好，时间长了，损伤身体。”绍远不好直接撵韩芸宁，就这样说道。 “是，是，我也是这么说，可是芸宁这丫头倔的很，她非得要过来帮忙。我就这么一个闺女，也是拿她没办法，只能随着她了。”韩管事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而韩芸宁听了绍远的话，还以为绍远是心疼她了，当下那一双盛满柔情的眸子，更是盯着绍远不放松了。 娇颜见到这个韩芸宁就膈应的慌，此时见韩芸宁这么看着绍远，娇颜就皱起了眉头来。“韩叔，韩姐姐今年十五还是十六？是不是该说亲事了啊？我看韩姐姐长得那么好，人又聪明能干，韩叔可得好好的给韩姐姐琢磨琢磨亲事呢，总得找个差不多的人家。最好就是跟韩家门户相当，也能是做个管事之类的人。” “韩姐姐这样的才貌，若是嫁给那些种地的、杀猪的，那可真是委屈了姐姐的。最少，也得是在镇上有活计的，这样才能养得起韩姐姐呢。对不对啊，绍远？”娇颜说这话，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一双小手，又忍不住放到了绍远的臂弯里。 韩管事就像是不知道韩芸宁的心思一般，听了娇颜的话就笑了，“可不是？顾姑娘想的，跟我们家那口子想的一样。芸宁在我们家，也是从小娇生惯养的，我们可舍不得她嫁给庄稼院的人。就是芸宁这丫头心气儿高，人家给说了好几个了，她愣是一个也没看上。” 娇颜听了韩管事的话，心里暗暗嘀咕，“是啊，有绍远在这比着呢，她能看上旁人？哼，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她自己什么德性？” 娇颜心中腹诽不已，但是面上却半点儿不显，依旧笑的甜甜的。“哎呀，我们家三堂姐，还没有芸宁姐姐大呢，人家都开始说亲了，今天男方过来相看，说是顺道就定亲呢。韩姐姐，你可不能再这么挑挑拣拣了，女人呢，岁数越大越难嫁。再过两年，可就不是你挑人家，是人家挑你了呢。” “我娘说了，这女孩子找婆家呢，最重要的就是门当户对。韩姐姐这样的人品相貌，找个什么铺子里的小管事，或者是账房之类的，还是非常容易。要是再过两年，那可就不好说了呢。”娇颜一脸天真的模样，笑呵呵的说道。 对面的韩芸宁，被娇颜这些话给气的够呛，她分明才十四岁，哪里就有十五六了？竟然说她岁数大了，再不嫁人就嫁不出去。还说什么嫁给种地的杀猪的，这个死丫头，她就是故意来贬损自己的吧？ 韩芸宁心中生气的快要发疯了，可是脸上却不能露出来半点儿。谁不知道，这顾家的死丫头，可是秦公子母亲唯一的弟子啊。据说这苗家跟顾家有通家之好，秦公子更是对这个死丫头疼爱有加，比亲妹妹都宠着。为了在秦公子面前保持形象，她也不能对娇颜恶言相向啊。 韩芸宁还不容易才控制住脸上扭曲的肌肉，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来。“顾姑娘小小年纪，懂的倒是不少呢。想来，是顾家太太已经开始琢磨给顾姑娘说亲了？不然怎么会说起这些来？不知道，顾姑娘将来要找一个什么样的丈夫呢？门当户对的话，难道顾姑娘要嫁农夫不成？” “芸宁，别胡说八道的，顾家那是一般的人家么？别说是咱们镇上了，就是整个怀远县城，也没有几户人家能跟顾家相比呢。顾姑娘，芸宁胡说呢，你可别跟她一般见识。”那边，韩管事一听见闺女这么说，当即就变了脸色，忙训斥闺女道。 韩芸宁被父亲厉声喝止，心下不甘，气的跺了跺脚，“爹，你说我干啥？顾家就是再有钱，还不是乡下的土地主？终归不还是个农人？我又没说错。”韩芸宁也上来犟劲儿了，竟是半点儿不肯退让，非得坚持自己的说法。 “胡说八道，士农工商，除了士便是农了，再说顾家如今还有两位秀才呢，人家那可不是农户了，人家也是士。什么土地主？人家那叫耕读传家，你这个丫头，真是把你给惯坏了，什么话都能乱说。”韩管事当即就变了脸，瞪着闺女训道。 “行了，你赶紧回家去吧，这边不是你一个人女孩子该来的。你娘不是说让你多学学女红的么？还不回去？”韩管事一边说着，一边瞄了娇颜一眼。 药坊的人，那个不知道，苗家的药坊，这位顾姑娘能当半个家？别看药坊是苗家的，但是具体的运营等事务，都是这位顾姑娘和秦公子两人一起。但凡长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这位顾姑娘，就是将来的秦夫人了。韩芸宁这么说人家，这不是摆明白埋汰人么？没看那边秦公子的脸色都不好看了？ 韩管事这边训着闺女，那边有赶忙转身，向娇颜赔礼，“顾姑娘请不要怪罪，今天也不知道这丫头是抽了什么疯了，口无遮拦的胡乱说话。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训她，还请顾姑娘不要介意才是。” 娇颜却是丝毫没受影响，她还是搂着绍远的胳膊，完美无瑕的容颜上，绽放着绚烂无比的笑容，恨不得能晃花了旁人的眼睛。那一双如同黑宝石般璀璨的眸子，盛满了幸福及甜蜜的光芒。 “绍远是农夫，我就做农妇，绍远是杀猪的屠户，我就做屠户家的小娘子。对不对？绍远？”娇颜扬起笑脸，像是宣示主权一般的问身旁的绍远。 绍远本来还满心怒火呢，这个韩芸宁也太放肆了，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儿，就敢这样讽刺娇颜，韩家是不想在药坊里做下去了么？他刚想开口说话呢，不想娇颜却是来了这么一句。绍远扭头，看向身侧的娇颜，目光正好跟娇颜的对上，二人相视一笑，绍远心中的火气，便消了不少。 “对，我就做个杀猪的算了，你就是屠户娘子。别的不敢说，肉管着你吃，一定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绍远笑了，也不管面前还有韩家父女，便伸手拧了拧娇颜的鼻子，轻笑道。 对面的韩芸宁，此时的脸色就非常难看了。眼前这两个人目光纠缠，无尽的情意在其中流淌，这么明显的情形，谁还能看不懂啊？秦公子喜欢眼前这个还没长开的黄毛丫头，那个死丫头果然是没安好心的，她竟然就这么霸占了秦公子。 韩芸宁心中叫嚣着，恨不得立刻上前去，分开眼前的这一对男女。她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牙齿紧紧地咬在一起，连带的面容都有些扭曲了。手里的帕子，被她用力的扭着，都皱的不成样子了。 韩管事就是再迟钝，这时也看出来了眼前的气氛不对劲儿。当下，他便咳嗽了一声，“那个，芸宁，你跟我去库房盘点药材。”说着，就扯着闺女从这边离开了。 等到韩家父女离开，娇颜就冲着韩芸宁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哼，胆敢来跟我抢绍远，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绍远，下次去府城，从那边带两个好一点儿的伙计回来。药坊这边越来越忙了，韩管事一个人忙不开。”娇颜皱了皱鼻子，这韩家父女，太不靠谱了，必须另外安排人过来。不然，以后说不准会出乱子的。 绍远挑眉，伸手揉了揉娇颜的头，“睚眦必报的小丫头，就跟别人侵犯了你领地，随时准备攻击人的小母豹子一样。”虽然这么说，但是绍远眼中藏不住的笑意，以及语气里浓浓的宠溺，让这话听起来，不是责备而是情人间的小小玩笑。 “对，就是母豹子，我还是母老虎呢，胆敢肖想我的男人，就得当心我收拾她。今天不过是给她个警告，要是以后还敢乱动心思，看我怎么收拾她。”娇颜扬起小下巴，很是傲娇的说道。 绍远大笑，将娇颜搂在了怀里，“你啊，你就是个活宝。”绍远俯身，在娇颜耳边轻声道，“就是喜欢你这个样子，霸道又自信，光彩照人，活力四射的。好一个娇蛮霸道的小娘子，我喜欢。” 绍远说话时，灼热多的呼吸就在娇颜的耳畔。几乎是一瞬间，娇颜的脸还有耳朵和颈子，便都红了起来。“喂，这是在药坊呢，当心别人看到。”这家伙狂放起来，也是不分时间地点的，万一被药坊里的工人看到，多不好啊？ “怕什么？你就是这里的女主人，还怕他们知道？”绍远耸耸肩，不以为意道。 第410章 知我心者 绍远搂住娇颜不放，“你看，哪有人啊？他们谁敢往这边探头探脑？不想继续在这边呆了那是。” 俩人此时可是在药坊专用的会客厅里呢，这边大多数时候，就是用来招待绍远和娇颜的。药坊里的工人，除了韩管事之外，一般人都是不允许往这边来。也就是那个韩芸宁，动不动就不请自来。 此时韩家父女两个出去了，屋子里只有绍远和娇颜，绍远才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呢。他搂着娇颜不撒手，似真似假的在那抱怨着，“自从府城回来，咱们就一直忙这忙那的，你自己算一算，咱们俩是不是都没有多少时间独处了？” 从府城回来之后，文韬就时不时的会出现在绍远和娇颜的面前，再加上秋收等事情，绍远和娇颜，真的没太有机会单独在一起相处。绍远有些哀怨的说着，“好像上一次这么抱着你，还是在府城呢，都两个多月了。不行，今天我非得抱个够不可。不然回家又没机会了，接下来，你可能会更忙的。” 娇颜被绍远搂在怀里，听着绍远貌似撒娇的抱怨着，不由得就笑了起来。这人真的是多变，这会儿工夫，又成了怨妇了。娇颜伸手，搂住了绍远的腰，将头靠在绍远的胸膛之上，“我也想这样一直被你搂着呢。”娇颜叹息一声。 绍远的怀抱，非常有安全感，娇颜每每依偎在绍远的怀里，就会觉得这就是她全部的天地。窝在绍远怀里，她不用去想任何的事情，一切一切，都有绍远。 “那你还不肯早点儿嫁给我呢，我就想一辈子这么抱着你，护着你，你难道不想么？”绍远撇嘴，“要不然，等你三哥成亲之后，我就去你家提亲吧。那时候你就十三岁了，定亲正好。”绍远忍不住说道。 绍远并不认同那天文韬的话，在绍远的观念里，娇颜并不是依附在别人身上，娇弱的菟丝花。娇颜是聪慧又勇敢的女子，她不会甘愿躲在别人的羽翼保护之下，她也不会喜欢别人捧到她面前的成果。她更希望的，是陪同心爱的人一起，两个人共同努力，一起成长。 绍远才不会选择文韬那样的路子，等到功成名就的时候再向心爱的人表白。在绍远看来，如果采用这样的方法去对待娇颜，那结果就只有一个，只能是与娇颜失之交臂。绍远深知娇颜的个性，所以他要娇颜全程参与自己的努力，自己的成长进步，他们两个人携手并肩，一同向前。 “怎么样？嫁给我吧，咱们两个一起共同去创造属于我们的未来。颜儿，我知道，你不想错过我们未来的每一天。你也应该相信，我会给你，一个你最想要的未来的。”绍远低头，靠近娇颜，两个人脸颊相贴，然后低声的哄着娇颜道。 娇颜被两个人之间的亲昵扰乱了心神，好不容易才理解过来绍远的意思，当下，又被绍远话里的意思给吸引住了。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最了解她的话，那这个人绝对非绍远莫属。不得不说，绍远所描述的那种场景，的确是她最憧憬的，也是她梦寐以求的。 在娇颜的观念里，女人绝对不是弱者，也不能只等着男人把一切都做好了，捧到女人的面前，让女人享受。或许是前世的经历所影响，娇颜始终觉得，不管是哪个时代，女人也都该自立自强。始终依靠别人，万一哪天人家不让你依靠了呢？那该怎么办？是不是就等于天都塌了？ 她喜欢和相爱的人相互扶持，相依相伴一路走下去，这样的路，走的才更顺畅，也更有底气。即便是将来，没有了那双扶持的手，她也一样可以继续往前走，而不会摔跤走不动路。当然，绍远是不会离开她的，娇颜相信，她和绍远，可以一路相伴，一直走下去。 娇颜伸手，捧着绍远的脸颊，和他对视，“坏人，又在拐我了，你那点儿小心思我还不知道？不就是想拐着我答应你，早点儿成亲么？呵呵，这个啊，就得看你的努力了，现在还不行，还不够。你啊，继续吧。”说话间，娇颜就松开了手，退出绍远的怀抱，然后转身从会客厅里出去了。 绍远几步就追上了娇颜，伸手抓住了娇颜的手，“我只知道，你这双手，我抓住了就不想放开。我要一辈子都牵你的手，不管未来有多少风雨，我都要牵着你的手，一直走下去。” 娇颜手上用力，使劲儿的握了握绍远的手，“我心亦然。” 两人相视一笑，多少浓情蜜意，尽在不言中。 而这时，韩管事正好从库房那边过来，手里拿着几本册子，“公子，已经清点过了，这些药材都有。只是有一些，数量不太够，大概只有单子上的一半左右。”他刚刚已经去核对了，不会出错的。“就是这几种药材，公子单子上的数量太大，咱们仓库里，没那么多的存货。” 绍远看着韩管事圈出来的那几样，大多都是活血化瘀、清热解毒止痛的药物。这些，也是治疗外伤用的最多的药材，看样子必须得去补充一批了。“行，把单子给我吧，我过几天去趟府城，把这些药材再采买回来一批。” 苗家用药，暂时还是从府城的药材行采办。因为之前就是供应这几个医馆，虽然销量也不小，但是从府城进药就完全够用，没必要出门去进药材。但是现在看来，如果边城那边需求量大的话，只怕是以后，就得出门去采购药材了。 今天来药坊这边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此时也快要到跟文治他们约定好的时间，绍远把单子重新收回，然后又叮嘱了韩管事几句，之后就跟娇颜一起离开了。 等到绍远和娇颜离开药坊，韩管事的脸色就变了一些。正好韩芸宁也从旁边过来，父女两个，就回去会客厅说话。“宁儿，你今天是怎么了，咋就能这么冲动？那顾家丫头是什么人，跟苗家什么关系，你又不是不清楚，怎么还能这么直截了当的就得罪她？万一那丫头记恨上了，以后在秦公子面前说点儿坏话，咱们还能在这边干下去么？” “你也不想想，爹找个差事容易么？这药坊给的工钱多高啊，比以前爹做的那个高出两倍来。这么好的差事，要是丢了你不觉得可惜？你这丫头啊，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我都说了，小不忍则乱大谋，你连这点儿事都忍不住，以后还能干点儿啥？” “顾家那丫头才多大？等她嫁给秦公子，最少还得三四年呢。这三四年的工夫，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秦公子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还能等那丫头三四年？你的机会有的是，就看你能不能抓得住了。可是你每回见了顾家丫头就张牙舞爪的，只能让秦公子对你厌烦，他厌烦你了，你还能有啥希望？” 韩管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把闺女给好一顿的数落，“爹难道就不希望，你嫁给秦公子，做苗家所有产业的女主人？爹也想着，我闺女能够嫁得好，以后才能多帮衬家里头，咱家你那两个弟弟，还都指望着你呢。闺女啊，你自己也得动脑子，你光是去跟那丫头争斗有啥用？关键不在那丫头身上啊，在秦公子的身上。” 韩芸宁被父亲这么一通教训，当下也算是明白了不少，“爹，我错了还不行么？我就是忍不住嘛，我一见到那丫头跟在秦公子身边，我就气的慌。凭什么啊？她不就是从小跟秦公子认识，又拜了秦公子的娘做师父么？要不是这样，秦公子哪里能看得上她？每一次我见到她来了这边，指手画脚的模样，我就来气。” 韩管事叹气，“这人比人啊，能气死人，你也不用想这些了。你就记住，以后一定要多忍耐，不要让秦公子厌烦了你。时间还长着呢，慢慢来，咱们不能着急，知道么？”韩管事生怕闺女不听自己的，又连声的叮嘱了好几回。 “我可跟你说啊，如今这药坊可是开始往边城提供成药了。这以后，药坊的利润肯定是越来越大，苗家的生意也是越做越红火。秦公子有这样的身家，人又长的那么好，以后看上他的人，多得是呢。你千万要记住了，不能由着性子来，女人最厉害的，就是温柔，不能每次都张牙舞爪的。” 韩芸宁被父亲念叨的有点儿不耐烦了，“行了，爹，我都知道了，我知道了还不行么？我以后一定改。我不管是见了秦公子，还是见到顾家那丫头，我都谦卑谨慎，温柔一些，这样成了吧？”韩芸宁忍不住在心里翻白眼，自家这个爹，还真是够能唠叨的了。她这么大的人了，还能连这些都不懂么？用得着他一遍又一遍的叮嘱着？ 韩管事也看出来，闺女有些不耐烦，不由得摇了摇头，“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你自己慢慢琢磨去吧，爹的话，不会错的。”韩管事摇摇头，从会客厅里出去，看工人干活了。 第411章 相看成功 娇颜绍远从药坊出来，找到了文治和雪娇。此时该预备的东西全都齐了，几个人赶着马车，就往回走。回到顾家时，就看见顾家大门外，停了两辆马车，很显然，这是袁家的人到了。 四个人把马车上的各样东西都搬了下去，文治和绍远俩人力气大，沉的东西都是他们两个拿着，轻快的则是娇颜和雪娇拎着。众人快步往院子里走，然后半路上被春兰和素月拦住，直接把东西就放在了前面顾承忠家这边。今天中午的饭菜，要在顾承忠家做，后院就留着让客人说话，这样也省得太吵闹的慌了。 娇颜一边把东西放下，一边就向春兰打听，“大嫂，后院咋样儿？袁家人来了多长时间了啊？说啥了没？” 春兰瞧着娇颜那个好奇的模样就笑了，“你这小丫头，什么事情都好奇。袁家人刚来，才坐下没多会儿呢，你要是想知道，就过去瞅瞅呗。我一直在这边忙活着，还真是没工夫过去凑热闹。” 娇颜一听这个，就把东西归置好了，然后拽着雪娇，俩人就跑去了后院。顾承义家的东屋，此时屋子里坐了不少的人，顾家老爷子、李氏，都坐在炕上呢。 吴氏赵氏几个，陪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坐在炕头这边的位置。顾承勇和顾承义等人，则是在炕梢那边，有的坐在炕上，有的坐在椅子上，陪着一个四十三四岁的男人在说话。很显然，那两人，就应该是袁风林的爹娘了。 袁秀才这时坐在椅子上，一同陪着他坐着的，还有有一对年轻的夫妻，看样子是袁秀才的哥嫂。顾家这边，文生、文杰、景新、文韬，都陪着袁秀才还有他的哥嫂一起坐着呢。 文英今天是主角，此时当然是在赵氏的身边挨着炕沿站着。今天的文英一身海棠红的衣裙，一头乌发梳成了桃心髻，头上没有太多的装饰，除了一支银钗之外，只有几根粉红色的发带垂下来，倒是平添了几许俏皮的味道。 文英原本就长得好看，今天又是特意的打扮了一下，更是显得眉目如画，端庄秀美。对面的袁风林从一进来，目光就定在了文英的身上，始终没有挪开。 袁风林的母亲韦氏，在看见文英之后，也是暗暗点头，这顾家的姑娘，还真是不错。之前儿子回家去，说是刘府上，给介绍了一个女孩子，他已经看中了，想要定下亲事。 韦氏对于儿子，可是抱有很大的希望。他们家世代农户，好不容易出来这么个读书的好苗子，其实韦氏心里最想的，还是儿子能够找一个可以帮衬他的岳家。他们家没有多大的本事，要是儿子再娶了个普通人家的闺女，那以后可就全都得靠着儿子自己努力了。 所以，最开始韦氏还真的是不太同意，后来架不住袁风林一个劲的痴缠，韦氏这心里也就活动了些。后来袁风林返回府城书院时，韦氏就跟着一起去了刘家。在刘家住了几天，再见到了景新的媳妇文芳之后，韦氏这才改了主意。 眼见着文芳在刘家过得极好，姚氏对文芳也是赞不绝口，韦氏知道，这顾家的闺女，确实是不简单。后来又听说，顾家二女儿，嫁到了京城去，安家还有人在京城做官。韦氏这心里，就对这门亲事有些满意了。于是，就定了下来，九月初三，来顾家相看，要是顾家这边真的不错，那就定下亲事来。 今天来这边一看，顾家这气象可绝对不是一般的农户。不说别的，就是这一大片的房子，就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啊。等到再看见赵氏妯娌几个，尤其是冯氏跟何氏俩人，这韦氏心里，就更是佩服了，人家那模样态度，就绝对不是普通的乡下妇人啊。 再看一看文英，韦氏这心里可就乐开花了，顾家的闺女个个出挑，文英的相貌绝对是百里挑一的。自家儿子能够娶回家这么个俊俏的媳妇，也实在是不错。到了此刻，韦氏对于这门亲事，已经是没什么好挑拣的了。 顾家看起来家资丰厚，倒是不说嫁妆，最起码以后没有娘家拖后腿，不至于还要时时添补娘家。再者听说这文英的两位堂兄弟也在书院里读书，这以后要是哪个能考了举人，中了进士，不都是儿子的助力么？自家也不过就是农家，说起来还比不上顾家这样呢。这门亲事，说起来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了，还有啥不满意的？ 韦氏心里高兴，这脸上的笑容也就越发的亲切了，陪着李氏等人，说的那叫一个热乎。而赵氏原本就打听好了袁家的情形，此时见到韦氏，也是个干净利落，说话干脆爽利的人，当下这悬着的心也是就落了下来。双方都对亲事挺满意的，自然是越说气氛就越好。 韦氏从怀里掏出一根金簪子来，招呼着文英过来，将金簪插在了文英的发髻上。那根簪子分量不多，说起来挺细的，不过一看那成色，就知道是新买的东西。以袁家的条件来说，这样的金簪，也就算是不错了。簪子插在了文英的发髻上，这就是说，袁家相中了文英，这亲事，就算是成了。 赵氏这时总算松了一口气，文英的亲事落定，她也就少了些心事。袁家看起来家境一般，不算是大富大贵，跟刘家安家确实没法比。不过这袁风林读书好，以后说不定在仕途上能有发展，这么看来，也是不错了。 亲事落定，不光是赵氏松了一口气，那边的袁风林，也是高兴的不得了。他从第一眼就看中了文英，早就认定了文英是自己未来的媳妇，之前母亲还反对来着，如今母亲已经同意，他哪里能不高兴？ 娇颜和雪娇在外屋偷偷的往屋里瞅，等到瞧见文英头上戴了簪子，就知道这事情算是成了。娇颜拽了拽雪娇，俩人从屋子里出来，然后一路跑到前院，给众人通风报信去了。前面的春兰、素月、文茜等人一听，也是高兴不已，当下便赶紧的动手，七手八脚的开始炒菜做饭。 前院厨房一阵忙活且不说，只说后院，袁家和顾家，商议了一番之后，最后决定，袁家回去就赶紧预备聘礼，九月十六，便前来下聘礼定亲。也别怪袁家着急，一来是看中了文英看中了顾家，这样好的姑娘要是不快点儿定下来，就怕是让别人再抢了先。再者袁风林还要回书院读书的，若是耽误时间太久也不好，倒是不如早早定亲，也都各自没了心事。 对于袁家的提议，顾家这边也不反对，早点儿定亲，大家伙都安心，以后文英静下心来备嫁，赵氏也可以放开手脚的给文英预备嫁妆，这样也是挺好的。 众人七嘴八舌的商议了半天，这时天色也就不早了，韦氏就提出来要走。顾家人哪里能让他们就这么走了啊，便是一顿挽留。按说上门相看，都得是留人家吃顿饭的，顾家也不缺这一顿饭食，哪里还能让袁家人饿着肚子就走？ 吴氏等人扯着韦氏坐下来，“弟妹，你要是这样走了，俺们老顾家可是没脸在青山村呆下去了，人家还不得指着俺们的脊梁骨骂俺们小气啊？弟妹安心坐着，前面饭菜已经开始预备了，不用多少时候，就全都预备妥当。咱们这以后可就是亲戚了，新亲头一回上门，无论如何也得留下吃饭啊。” 说话间，吴氏就冲着文英说道，“三丫头，快去前面看看饭菜预备的咋样了？你去炒几个菜，整几个拿手的，也让人家瞧瞧你的手艺。”大多数时候，都会有这样的规矩，女孩子的手艺如何，就要在这个时候被婆家考验了。 文英当即朝着韦氏行了一礼，然后就告辞出去，到了前院炒菜去了。韦氏瞧着文英这一举一动都很是规矩得体，心里更是高兴，眼中赞赏之意，也是越发的明显。 等待饭菜的时间里，众人自然是天南海北的唠嗑，都是庄户人家，也就难免的说起来这地里的收成等等，接着又说起来了这个难民的事情。 东平县在怀远县南面，今年也是被难民给祸害的不轻。“唉，你们是没看见啊，我们那边，好多人家的地里都丢了不少的粮食。那么多的难民，他们没东西吃，还不就是进庄稼地祸害庄稼么？也不光是庄稼，各家各户养的牲口，只要一个看不住，就让那些人给偷去祸害吃了啊。” 韦氏一边说一边摇头叹气，“这年月啊，真是让人没法活了，我们家就二十亩地，紧赶慢赶的收回家来，还是丢了两亩地的粮食。你说今年本来庄稼就歉收，再被那些难民给祸害一些，哪里还能有多少了？也是幸亏，家里风林是秀才，挂在他名下了十亩地，那十亩是不用交税的。不然啊，只怕是明年开春以后，就得挨饿了。” 顾家众人闻言，也是跟着叹气，好歹的青山村这边偏僻，难民来的少。再加上各家动作也快，这才算是没有多少的损失，不然的话，也不知道什么样呢。 第412章 老爷子说项 袁家人在顾家，受到顾家人的隆重款待，春兰等人可以说是拿出了看家的本领，做了几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出来。丰盛的菜肴摆在桌上，袁风林的亲人瞧见了，也都是满意的很。 袁家人吃过了中午饭，就匆匆地离开了顾家。他们还要赶回东平县呢，这时候往家走，大概晚间就差不多能到家了。也幸亏袁家不是住在东平县城，而是就在东平和怀远交界的位置，也算是离着这边不算太远，快一点儿往回走，倒是用不上半夜就能到家了。 上门相看，自然是没有留人家住下的道理，所以顾家人只是盛情邀请对方下次再来，却并没有挽留人家。双方又在门口说了一阵子的话，袁家人就坐车离开了。 送走了袁家众人，顾家这些人也都重新的回到了顾承义家里。年轻人当然是各自忙各自的了，顾承勇几兄弟，则是留下来陪老爷子聊天。老爷子今天挺高兴的，中午也是喝了不少的酒，当下就扯着顾承勇说话。顾承忠等人也都没走，大家伙在一块儿谈论着文英的亲事。 也不知道怎么了，老爷子忽然话题一转，就转到了文韬的身上。“老二啊，你们家文齐都定亲了，这文韬是不是也该说亲啊？虽说不是你亲生的，可是也不好真的就不管那孩子的终身大事啊。你说他的那个爹娘，这些年也是没个动静儿，那头不着急，咱们可得为文韬打算打算不是？” 顾承勇一听老爷子这话，知道老爷子这是要帮着雪娇说亲事的事情了。顾承勇叹了口气，看来，老爷子和李氏，还是疼雪娇啊，明知道文韬不喜欢雪娇，还是提出来了。 “爹，文韬现在一心考科举，我们两口子也商议过了，暂时先不给他说亲。文韬那孩子念书好，将来肯定是有出息的。他现在才十六，若是明年考了举人，后年就要去参加春闱了。倘若春闱也能有个名次，那时候就凭着文韬，怕是不知道多少人抢着要结亲呢。” “咱们家也没有旁人做官，不能帮衬着文韬。儿子觉得，倒是不如那个时候，让文韬在京中闺秀之中，选一门亲事。这样一来，也能对文韬的仕途有所帮助。” 顾承勇这话，其实一半是为了应付老爷子，另一半也是真的这么希望着。尽管他们已经知道了文韬的心思，但是在顾承勇夫妻看来，这样才是对文韬最好的一条路。娇颜跟绍远相处的情形，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文韬肯定是没啥希望的，何苦为了娇颜再耽误了姻缘？ 只是文韬一直不说什么，顾承勇夫妻也就不好先去找文韬说啥，就这么一直僵持着。顾承勇心里也是着急的慌，却又没什么办法。今天老爷子提出文韬的亲事，顾承勇自然是说出自己心里的看法了。 老爷子听了顾承勇这话，不由得叹了口气。雪娇的心事，其实李氏早就跟他说了。这些日子，他也一直犹豫着，该不该跟顾承勇提。提吧，顾承勇这边未必肯答应，说不定还会暗地里责怪老爷子多事。不提吧，这是闺女秀兰和外孙女雪娇的心愿，他又不好就一点儿不管。老爷子琢磨了多少天，今天也是借着酒劲儿盖脸，打算跟顾承勇说一说。 可是听了顾承勇这些话，老爷子还真是犹豫了起来，雪娇的事情，到底该不该说呢？老爷子心里盘算了半天，这才开口道，“话也不是这么说，文韬能一路考中了举人进士当然是最好了，可谁不知道啊，那举人是这么好考的么？咱们也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到那些上头啊。” “眼前吧，就有一桩亲事，我瞧着还挺合适的。你大妹早就看好了文韬，想要把雪娇嫁给他，大勇啊，你看看这事，能不能行？”老爷子心里没底，语气也有些发虚。 老爷子这话一出来，顾家几兄弟也算是明白咋回事了，当下，顾承仁就摇头，“爹，我劝你啊，这事儿你别掺合。雪娇那丫头是不错，但是跟文韬，还是不相配。文韬那孩子，将来准是得说一个精通诗文的大家闺秀，那样两个人才能说到一起去。爹，你老可别犯糊涂。” 顾承仁自己就是个读书人，虽然这些年在科举上没有什么建树，但是看事情却很是透彻。在他看来，像文韬这样的才学，早晚都是有大出息的。能够跟文韬匹配的女子，不说别的，必须得精通四书五经，能够吟诗作赋。这样才能夫妻和睦，幸福美满。 “爹，我也不瞒你说，这件事我之前就知道了。雪娇已经跟文韬说了，文韬其实对雪娇没有半点儿心思。爹，这婚姻之事，勉强不得，文韬既然没这个心思，咱们也不能强拧着啊。我的意思，雪娇还是另外琢磨亲事吧。以吕家现在的条件，以雪娇的人品相貌，在县城里找个门当户对的很是容易，没必要非得嫁给文韬。” 顾承勇也顾不得这话是不是伤了老爷子的面子，就这么十分直白的拒绝了亲事。文韬是顾家养子不错，但是文韬的亲事，顾家也绝对不能仗着养育的恩情，就愣是把雪娇塞给人家。不管文韬将来娶哪个，都得是文韬自己愿意才行，顾承勇绝对不会去逼迫的。 老爷子听了儿子这话，也知道事情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了。没办法，只好叹了口气，“算了算了，我也就是这么提一句，成不成的，我也管不了。孩子们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吧。老二啊，这事儿咱们就当是没说过吧。” 不这样还能如何？老爷子心里非常清楚，别看顾承勇十分敬重他，那是对父亲的孝顺。但并不表示，顾承勇就真的啥事情都听他的，如今的顾家，都依仗着顾承勇过日子呢，顾承勇才是那个说话算数的人。老爷子可是不想得罪了儿子，他现在日子过得这么舒坦，还不是有顾承勇敬重着，连带别的儿子看在顾承勇的面子上，才对他毕恭毕敬么？ 要是他非得犟着要把雪娇嫁给文韬，弄不好就得把顾承勇惹火了。顾承勇要是一急眼，撒手不管他们老两口，那他们以后，可就没有这么舒心自在的日子了。为了以后的日子着想，老爷子也不敢惹火了儿子啊。于是，老爷子就扶着头，装作喝醉了头晕。“行了，我这也是喝多了的醉话，我先回东院躺着了，你们该干啥干啥。” 老爷子说话间，就从炕上下来，然后穿了鞋就要回东院去。顾承勇几个一看，便赶紧的扶着父亲，一路送到了东院。李氏那边也跟着回去了，伺候着老爷子上了炕躺下，然后才对众人道，“你们也都回去歇着吧，中午都没少喝，回去睡一觉。你爹这边有我呢，都不用担心。” 顾承忠兄弟几个当即就跟老爷子告辞，然后各自领着媳妇回家去了。等到儿子们都走了，躺在炕上的老爷子才睁开了眼睛。“你等着跟秀兰说一声吧，那亲事不成。” 李氏点头，“我早就说不成的，还不是秀兰不死心？行了，咱们能做的都做了，雪娇跟文韬没那个缘分，咱们也强求不来。就是老二真的肯听咱们的话，应下了亲事，把雪娇和文韬愣是绑一块儿过日子，以后这俩孩子也过不好。姻缘姻缘，总得有那个缘分，不然的话，那就不是姻缘了，是孽缘。” “我看着，雪娇那丫头这两天好像是也欢快多了。小丫头片子，心里存不住那些事儿，过些时候也就好了。等着让大闺女好好的给雪娇琢磨个亲事，找个条件好人也好的，说不定雪娇也就同意了呢。”李氏倒是看得很开，反过来劝老爷子了。 老两口在一起商议了一阵子，也就把这件事抛开不管了。而顾承勇那边，根本也就没跟冯氏文韬他们提起这些来。事情就这么过去，谁都不去想它，渐渐地也就淡忘了。 文齐和文平出门去收购棉花，绍远和娇颜在九月初四去药坊配药。之后，绍远又带了人，去府城采购回来大批的药材。同时带回来的，果然有两个府城医馆的伙计。就像娇颜说的一样，药坊接下来肯定是会非常忙，韩管事一个人也的确是忙不开。再者，绍远也觉得，把药坊所有的事情都教给韩管事一个人，的确是有些不妥当。 医馆过来的两个伙计，都是在医馆做的不错十分出色的。虽然到了药坊，一时半刻的不太适应，但是俩人都年轻，学的也快，没几天，也就上手了。之后，绍远就把药坊里的事情做了明确的分工，韩管事只负责工人的管理，另外两个伙计，一个负责库房，一个负责往外出药等。 韩管事对于绍远的安排很是不满意，这样一来，他的权利就受到了很大的限制。可是他的不满意，却只能是埋在心里，不能表露出来。绍远能够从外面整回来俩伙计分权，也能把韩管事撵出去。所以韩管事尽管是心里特别的憋气窝火，但是却不敢表现出一点儿来。 第413章 忙碌准备 进了九月，文修跟雪梅的亲事就进入了倒计时。而偏偏这时，织坊和作坊都是忙的不可开交，所以顾承勇和冯氏，也真是忙的晕头转向。文齐和文平出门了，文修要帮着顾承勇管理作坊，又要抽空预备成亲的各项事情，也是成天不得闲。 偏偏文庆的婚期也不远，顾承忠家那边也是忙得很，作坊这边，就更是人手不够用了。幸好文韬和文治在家，这两人看书之外，多少的也能帮上一些。再加上景新回来了，好歹的，这才算是没有耽误了作坊的正常生产。 娇颜这时也是不得闲了，家里要帮着收拾文修成亲的新房。虽然之前都收拾过的，但是临近婚期了，屋里的家居摆设，各样物品的摆放归置，都得好好安排。冯氏没有时间，自然就得娇颜带人干了。 另外，药坊那头，由于边城需要的成药量大，有不少成药又是之前没有做过的。绍远几乎每天都得去镇上看着，娇颜有的时候，还要陪着绍远一起过去，提一些建议什么的，用来完善制药的工序。这样一来，娇颜也是忙的不可开交，也幸好有雪娇帮忙，多少的，还算是能缓的开。 雪娇也不知道是想开了，还是另外有什么打算。最近倒是也不避着文韬了，而是大大方方的往顾承勇家跑，帮着娇颜忙活家里家外的事情。雪娇这样的表现，倒是整的娇颜有点儿莫名其妙，但是她还不能撵人家，人家是真心帮忙的，她还能说啥？ 就在众人忙碌之中，九月十六这天，顾承义家迎来了文英的定亲礼。袁家带着聘礼上门来，定下了袁风林和文英的亲事。袁家就是个普通的农户，送来的聘礼，当然是跟刘家还有安家没法比，不过，那些聘礼也算是说的过去了。顾承义和赵氏也不挑捡这些，只要文英嫁过去，袁家能够好好的疼文英就行，其余的，都是其次。 文英定了亲，接下来就是备嫁了，赵氏也不让文英再干啥，就是一心的在家绣嫁妆嫁衣等等。反正秋冬时节，也没什么活了，文英正好可以安心的做女红。 九月十八这天，出门收棉花的文齐和文平回来了，同时带回来了二三十车的棉花。有了这些棉花，基本上最近这段时间，织坊这边是不会缺原料了。文齐已经跟当地的牙行等处约定好了，等十月再过去一趟，让那边牙行帮着多收购一些棉花，等到文修成亲以后，再出门拉回来就行。 文齐和文平回来了，家里顿时就觉得松快了不少，再加上阿福等人的帮忙，不管是作坊还是家里，各样事情就顺当了许多。有了哥哥们的帮忙，娇颜也能松一口气了，最近真的是把她累的不轻。 时间就在忙碌中悄悄溜走，一转眼，已经是九月二十五了。文修成亲的事情，大多数已经都预备妥当了。所有的家具摆设，已经全部都摆放完毕，并且娇颜带着人，也全都擦拭干净，纤尘不染。 文修成亲，用的是二进院子的东边小跨院。这边正房三间，带着东西厢房，留着文修和雪梅小两口住，绝对宽裕。当初盖房子时，顾承勇和冯氏就打算好了，不管孩子们以后在不在家，都给他们留一个单独的小院子。留在家成亲也好，或者是出去的逢年过节回家也罢，都能有个住处留给他们，省得回家来没地方。 顾家的房子是新盖的，今年夏天特意重新把里外都用石灰粉刷了一次。这回娇颜又带着人，把三间正房，全都用专门的纸张糊了一遍。那银白的纸张上面，印着淡红色的双喜字，还有一些缠枝葫芦等纹样，就是用来妆点新房的。新房糊了这样的墙纸，看起来既喜气有高雅大方。这些都是从府城那边弄回来的，据说是府城最流行的东西。 另外，新房各处一些幔帐、窗帘、挡帘、桌布，各种靠垫儿、椅子袱等等东西，顾家这边也都预备的很多，娇颜领着人，全都该挂的挂上，该铺的都铺好了。 看着眼前收拾的干净利索的新房，娇颜忍不住高兴的点点头。目前这样就差不离，只等着二十七下午，再把窗上贴了喜字窗花等，也就算是大功告成。娇颜伸手捶了捶肩膀，“哎呦我的娘啊，总算是忙的差不离了。”这些天，光是收拾新房，就把娇颜累的够呛呢。 “行了，等文修哥娶了媳妇进门，大家伙也就能好好休息一下了。你啊，也就是太好强了些，处处都要求完美，才会把自己累成这样呢。”身后，绍远的大手，轻轻的揉捏着娇颜的肩颈处，很是心疼的说道。 “这是家里第一桩喜事嘛，当然得隆重点儿了。哎呀，就是没想到，会这么累人。总算是快要到时间了，现在只等着把各样吃食再预备妥当，几乎也就没啥重要的事情了。”娇颜感觉肩膀被绍远这么揉捏着十分舒服，忍不住就眯起了眼睛，很是享受的样子。 “我娘说，明天下午杀猪杀鸡什么的。我爹今天带着哥哥们进山去了，说是今天和明天都去打猎，看看能不能多弄些猎物回来，留着办酒席用。幸亏之前我爹他们就预备下了不少的鱼，等到后天拿回来，也就能用了。” “嗯，我倒是想不出还有什么需要做的。瓜籽糖果，都从作坊那边拿就行，这个不用特别预备了。酒水也早就买回来了，菜蔬家里预备了不少，估计也够用，做饭的厨子，提前也跟人家定好了。桌椅板凳的，需要到时候跟各家各户去借。碗盘？对了，办酒席用的碗盘还没预备，这个需要去镇上租回来。”娇颜想了一圈，终于想起来什么东西忘掉了。 一般人家办酒席，大概也就是从别人家借一些碗盘回来就够用了，但是顾家不行。文修是顾家长子，这也是顾家的第一件喜事，前来贺喜的人，肯定是不会少了。不说别的，就是各地的那些商户，少不了都要来喝杯喜酒的。更不用说是刘家安家这些合作伙伴了，另外像是京城夏允辰那边，都是派人送去了消息的，估计着，这几天都要来人。 还有朱泽青，他都说了要来凑热闹，估计也能来。这样一来，顾家的酒席就不能预备的太差劲儿了，就连碗盘的家什，也得单独去租一些回来用。好在，镇上就有专门往外租这些东西的地方，直接去跟人家定了就行。 “绍远，走吧，咱俩去镇上，直接把各类碗盘茶壶茶杯等用具全都定下来吧，我看着别人也都没时间。”娇颜想起来了这个，自然是得赶紧的。 绍远倒是无所谓，他留在家里没跟着进山，就是为了陪着娇颜做事的。“行啊，那就走吧。”说着，二人就从东跨院出来，直接就要往镇上去。 “娇娘，你们要去哪里啊？我也跟着。”那边，雪娇忽然冒了出来，非得跟着娇颜不可。 娇颜无语，这个雪娇表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最近感觉就是赖上了自己，成天的跟着自己身后。“表姐，我要去镇上，成亲摆酒席用的碗盘等家什还没预备呢，我得赶紧去看看，镇上那家有没有，别再让别人家给定走了。”娇颜看在最近雪娇真的是帮了她不少的份儿上，倒是没有生气，很是耐心的解释道。 “哦，那我也跟你一起吧，这些天跟着你里外忙活着，也给我累坏了。我就偷会儿懒，跟你出去溜达溜达。”雪娇是赖上娇颜了。 娇颜没办法，就只好带着雪娇一起，和绍远赶了马车，朝着镇上行去。来到镇上，三人先是到了专门往外出租各类办喜事丧事用物品的地方。幸好没人来定二十八这天用的家什，当下，娇颜就跟人家定下了将近二十桌所需要的各类碗盘等物件儿。 二十桌，其实也未必够用，不过这酒席不可能就是一拨。预备二十桌的家什，到时候这一拨撤下来刷洗干净，还能继续再用，这样也就够了。实在不行，顾家本身也还是有一些家什的，再从街坊邻居那里借一些，估计也就没问题了。 娇颜跟人家铺子的掌柜商议妥当，然后交了定金，这时三人才从铺子里出来。 “颜儿，陪我去药坊那边看看吧。最近这几天，最后一批药物就该差不多了，咱们过去看看，千万别有什么问题。这是咱们第一次给边城送药，药品的质量，一定得保证才行。”绍远有点儿不放心药坊那头，于是就提出来让娇颜陪他过去看看。 娇颜也觉得应该去看一眼，省得不放心，于是三人就一起去了药坊。来到药坊这边，韩管事正在带着众人往盒子里装各类药丸呢。另外那两个伙计，陶世年、林长生两人，也都是在旁边看着。林长生还不时的从那些散着的药丸里，随便抓出一粒来，又是闻又是尝的，试图辨别药丸的药性是否正确。 娇颜和绍远看着长生这样，不由得暗暗点头，就得这样谨慎才好。这些可都是药，是用来救命的，万万不能出了什么岔子。 第414章 野心勃勃 娇颜和绍远也都上前，各自随意捏了几粒药丸在手，放到鼻下轻嗅。每一种药都有其独特的味道，常年摆弄药材的人，很容易就会分辨出来这些丸药的成分配比是否正确。 娇颜拿了几粒药丸，用东西碾开，然后找温水泡了。另外又找了一块极细的纱布，对折两回，变成四层之后，将已经溶解的药液从纱布上过滤下去。等到所有药液都倒下去之后，纱布上见不到有药渣子，娇颜这才点点头。 他们药坊做制的药，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所有的药材都研磨的非常细。有的还经过特殊处理，保证在药效不受损的情形下，达到最细的地步。这样，人体才能完全的把药物吸收，保证药效。 “长生，以后在药坊后院，养一些兔子、狗等小动物，用来试验药效。”娇颜吩咐了一句。现在还找不到小白鼠，假如能够找到小白鼠的话，其实还是用小白鼠比较好。暂时就只能养一些兔子、狗之类的动物了。 “以后每次往外出药之前，都要随机的挑选一部分药，喂给咱们养着的那些动物。动物吃下去没有异常反应，药物才能包装往外发。”这个，算是新规定了。他们做的是药，是吃进肚子救命的东西，所以半点儿不能马虎。万一制作过程中出了什么岔子，有最后这一刀关卡检验，也能多少的预防一些。 长生点点头，“是。”对于娇颜，他们这些人都很佩服。娇颜的医术，可是得到了云老爷子认可呢。所以别看娇颜只有十二岁，所有医馆里的学徒伙计，都对娇颜的话言听计从的。 娇颜、绍远、长生三人都对于这一批成药检验过了，这才放心，让工人继续干活。绍远这时又叮嘱了韩管事还有陶世年林长生，制药的过程，一定要谨慎，千万不能出了任何的岔子。 对于绍远的叮嘱，陶林二人都是很沈忠的点头答应了下来，但是韩管事，却有些不以为然。“公子，咱们这药坊开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长时间，咱们的药就没出过任何事情。公子也实在是太小心了些，哪里就用得着这么谨小慎微的？咱们药坊的药，拿出去别人都抢着要呢。最近还有不少别处的医馆，都过来商议，想要从咱们药坊里进药呢。” “公子，要我说啊，咱们也别光做这些用料普通，价钱不高的药，最好是也能做一些名贵的成药，那些才是最挣钱的呢。有不少人都打听，咱们药坊能不能做出一些强身健体、延年益寿，让人保持青春的药物。若是有，人家愿意花大价钱来收购的。公子，令堂医术高超，这样的方子肯定是有的，不如以后多往这上面使使劲儿算了。” 虽然多了边城供药的这个销售渠道，但是边城用药，大多都是普通的疗伤药，并不算多么名贵，但是用药量还非常大。韩管事这些天算了一笔账，觉得这样虽然看着像是多了一部分进项，但其实挣的钱并不是特别多。而且用量大，活比较多，工人也都挺累的。 韩管事提这个建议，也不是想了一天两天了，在他看来，还是挣那些富贵人家的钱最容易。就像他说的那种，只怕是价钱再高，也会有人抢着买的，不是比做这些平常的药物强多了么？他们开药坊就是为了挣钱，本来就应该哪样挣钱就做哪样，像现在这般，多出力挣钱还少，真是太没劲了点儿。 绍远一听这话，眼神一暗，最近这韩管事，可是上蹿下跳的十分不安分啊。“韩叔，这些事情，容我慢慢考虑吧。咱们这边毕竟是地处偏僻，即便是府城，也没有多少真正有钱的。韩叔说的那些药物，大概也就是在京城等繁华之地，才能卖得动。” “那咱们就去京城再开个药坊医馆呗，前几天还有一位京城附近州县的医馆掌柜过来，说是想要跟咱们合作，在京城那边再开一家这样的药坊呢。公子，这可是好机会啊，要是咱们在京城能够打开局面，以后这银子还不得像流水一样的挣回来啊。”韩管事眉飞色舞的说道。 娇颜和绍远的目光短暂的交流了一下，然后又各自分开，这个韩管事，恐怕是有点儿问题啊。以前可是从来没听他说这些，如今这是怎么了？ “韩叔，药坊的事情，暂时还是这样吧。咱们药坊这边也是才站稳了脚根，还是慢慢发展徐徐图之，要是步子迈的太大，容易栽跟头。绍远现在也挺忙的，这边药坊配药等，都得他动手。要是真的再另外弄一处药坊，绍远又没有三头六臂，分身乏术，根本就顾不过来。”娇颜摇头，表示反对。 韩管事看了娇颜一眼，像是有些不悦的意思，“瞧姑娘说的，也不能啥事情都指着公子一个人啊？有的时候，这买卖做大了吧，就得放心用人，该放下去的权利就放下去。不然的话，买卖是永远都做不大的。”韩管事言下之意，就是绍远始终控制着药坊制药的关键，这样是没法让药坊做大做好的。 娇颜心中冷笑，这个韩管事，还真是野心不小啊，他这是在打什么主意？是想要让绍远放权，把配药的事情交给他？还是真的打算让绍远另外再开一家药坊，然后韩管事就能离开绍远眼皮底下，到京城那边去发展？抑或是，他根本就是瞄准了成药的药方，打算是把药方弄到手，从中获利？ 哼，想的倒是不错，可惜啊，你这隐忍的功夫太差了，贪婪的嘴脸露的太快。真的以为绍远是孩子么？觉得他年轻容易冲动，随便一煽动就会热血冲上头，然后什么都不顾的就按照你的意思去做了？这也太小瞧绍远了吧。别看绍远才十五岁，但是他从小就性子沉稳，做事成熟老练，想要糊弄他？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了。 更何况，绍远身边，还有她顾娇颜呢，哪里会这么容易就被你给说动了？哼，姓韩的，咱们走着瞧，我倒是要看看，你这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韩叔，这些事情现在说，都为时尚早，过一段时间吧。饭要一口一口吃，买卖也得一点一点做，不能一口吃个胖子。今年先安安稳稳的把边城供药的事情办妥当了，明年若是可行，再考虑其他。” 韩管事有些失望，眼神中，更是隐藏着一些对娇颜的厌恶。这个死丫头真是鬼精鬼精的，就知道从中间打破楔儿。要不是她这么横巴拉竖挡的，就凭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很容易就能说动秦绍远。十五岁的少年，正是热血沸腾，行事冲动不计后果的时候，一听说这样的好机会，那还不当即就答应了？ “姑娘，这可是个机会啊，错过了这个机会，咱们以后要是还想去京城发展，可就没这么容易了。公子，你还是要想一想，这种好机会，遇上了就得抓住。”韩管事不死心，还想要劝说绍远。 “韩叔，一切都听顾姑娘多的话去做就行了，她的话就是我的意思，在药坊里，顾姑娘说的就算。”绍远脸上波澜不兴，依旧很平静的说道。 韩管事一见这样，不由得有些丧气，这两个小鬼，真是难糊弄。“好吧，那就听公子和姑娘的。我就是觉得，这是个非常难得的机会，错过了可惜而已。既然这样，咱们还是先把手上的事情做好，剩下的，以后再说。” 这边成药都没什么问题，娇颜和绍远也就放心了，当即二人有叮嘱了一些事情，之后就领着雪娇，从药坊里出来。 他们刚从药坊里出门，雪娇就靠在娇颜耳边嘀咕了一句，“娇娘，这药坊的管事，恐怕是有问题。你看他刚才说话那个眉飞色舞的模样，就好像眼前摆了金山银山一般。这药坊又不是他家的，即便是真的去京城，还跟他有多大关系不成？他整出这个德行来，真的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啊？” 娇颜被雪娇的话给逗得笑了起来，“表姐才不傻呢，根本不会让他糊弄了，对不对？”不得不说，这个雪娇，其实也是个非常聪明的人。按照韩管事刚才的那一番话，大多数人，只会觉得他是真心为药坊来着想，是真的想要为绍远分忧。但是，在娇颜看来，这样殷勤的背后，肯定是有别的目的。 “哼，你真以为我傻啊？前两次我也陪着你来过这边了，那个韩管事家的什么闺女，你瞅她那个德行？看见绍远，恨不得直接就扑上去，就跟饿了不知道多少天的人见到好吃的差不多，恨不得就把绍远一口吞下去完事儿。哼，真是不知道，韩家是什么家教，养出那么个闺女来。”雪娇撇撇嘴，很是不客气的说道。 雪娇的这话，直接就把绍远和娇颜给逗的哈哈大笑，尤其是娇颜，笑的肚子都有点儿疼了。“绍远，表姐说你像好吃的，哈哈哈。”不得不说，其实雪娇形容的真挺传神，那韩芸宁见了绍远，可不就是一副恨不得把绍远生吃了的模样么？ 第415章 雪娇的伤心 绍远被娇颜和雪娇笑的有些发窘，他瞪了雪娇一眼，这个女孩的嘴可是半点儿没遮拦，想说啥就说啥，说话也是嘴够毒的了。“好了，别笑了，咱们快走吧。”说完，也不去看身后笑的前仰后合的两个女孩，径直去牵了马车过来。 娇颜和雪娇上了马车，然后雪娇就扯着娇颜，很是正经的说道，“我跟你说正事儿啊，以后要是绍远再来药坊，你最好跟着，或者是让绍远领个小厮什么的跟着。千万留心一点儿那个韩芸宁，那女人的目光不对劲儿，还有这个韩管事也有问题。一个不注意，当心他们就能给绍远下套儿，那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了。” 雪娇毕竟不是什么闺阁之中不知世事的女子，吕家只是个小商户，雪娇就算是被家人保护的再好，也会听闻一些坊间稀奇古怪的事情。此时，雪娇难免就想起来以前偷偷听别人说的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所以才会这样叮嘱娇颜。 “绍远确实是挺吸引人的，娇娘，你真得多注意。外头那些不要脸的女人太多了，手段也是防不胜防的，一个不小心被人算计了，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呢。”雪娇生怕娇颜不往心里去，再次叮嘱。 娇颜点头，“雪娇表姐，你说的我都会记下的，谢谢你啊。”这个雪娇，其实也是个不错的女孩儿，可能以前就是被吕家人给惯坏了而已。这些日子在顾家，接触的多了，娇颜觉得，其实这人本质不坏。是一个热心肠的，就是有的时候说话挺毒的，有的人会受不了。 “我瞧着你和绍远这个架势，你俩可能用不了多久也会定亲的。娇娘，不管以前咱俩闹得有多么不愉快，也不管我跟文韬成不成，但是我真的挺想见到你跟绍远两个在一起的。所以你也别嫌我多嘴，我是为了你们好。”雪娇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襟，略有些不太自在的说了这么几句。 “我知道，我就是个被家里人惯坏的，任性骄纵的女孩子，所以你们都不是很喜欢我。要不是有这一层亲戚关系，我想你根本就不愿意搭理我呢，文韬也许就是因为这些，才会看不上我的。算了，文韬那儿我也不强求，我就希望，我慢慢地改变，以后你们能够喜欢上我就行了。”雪娇的语气，带着些许的落寞和无奈。 娇颜心里一紧，她真是没想到，雪娇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雪娇表姐，其实我们没有不喜欢你，真的。你看，你这些时候，总跟在我身边，我不是也没撵你走么？人和人总是要慢慢相处才能知道对方的优点。以前我们总是针锋相对的，见面就拌嘴，当然没法了解什么了啊。” “至于我二哥，我只能说，你们两个就不是一路人，所以他对你没那种感觉。并不是你不好，表姐，你也不用太怀疑自己了。只是我二哥看不到你的好而已，并不表示，别人看不到。或许在某一个喜欢你的人眼里，你的一切，都是优点。他会喜欢你的一切，包括所有的小毛病。” 眼前这个女孩，其实也才十五岁而已，若是在前世，也不过就是个还在念初中的学生。而在这里，就已经要面临成亲生子等烦恼。娇颜忽然间倒是有些心疼雪娇了，她也不过就是个对感情懵懵懂懂，对未来充满忐忑的少女而已。 雪娇低着头，眼中的泪水滴在了衣襟上，在水红色的衣衫上，留下斑斑点点的泪痕。“娇娘，你说的是真的么？以后，我也能遇上一个，懂我疼我的人？他不会嫌弃我任性，不会嫌弃我骄纵，他会一直疼我喜欢我么？”雪娇抬头看着娇颜，一双大眼里，满是希冀的光芒。 娇颜伸手，搂住了雪娇，两个人靠在一起，“会的，一定会的，你一定会遇到那样一个人的。”此时此刻，娇颜真心的希望，能够有这样一个人出现，去治愈雪娇因为文韬所受的伤。 回到村子的三人，继续忙活着文修成亲的事情，顾家上上下下的，都在为文修娶媳妇儿忙碌着。到了晚间，顾承勇领着文修兄弟几个从深山里回来，倒是没让大家伙失望，弄了好多的野味回来。顾承勇很是高兴，直说明天还要进山去，多弄一些猎物，酒席上就能宽裕不少呢。 冯氏瞧着面前这父子几个兴高采烈的模样，也是忍不住就笑了，“行了，赶紧收拾收拾，预备吃饭吧。你们现在也是不经常进山了，冷不丁的进山打猎，怕是都累的不轻呢。吃完饭赶紧歇着，这几天还有的忙呢。” 于是，顾承勇就带着儿子们，赶紧去收拾猎物，拾掇出来放到外面挂着。现在天气已经很凉了，倒是也不怕这些肉食坏掉。 顾家这边，众人欢天喜地的预备着文修成亲，而远在府城的总兵府朱家书房里，此时朱泽青却是拿了一本书看着。只是看着看着，朱泽青的目光，就从书页之上，不知飘到了哪里去。 朱泽青又想起来了那天，在顾家见到的那个女子。回到府城的这些日子，他时刻警醒自己，他已经是娶了妻子的人，是不应该再去想那个女孩的。那个女孩子看起来纯真美好，自己却已经是有妇之夫，还是别去招惹人家了。可是每每当他静下来的那一刻，就会想起锦兰，想起那天见到的女子，忍不住将他们两个放在一起对比。 朱泽青正在沉思之间，书房的门被人推开了，从外面进来一个身穿华服的女子。“相公，这么晚了你还看书啊。刚刚娘让我炖了参汤送过来，你总是熬夜看书，还是喝点儿参汤补补吧。”那女子亲手捧了一个汤盅，放在朱泽青面前的书案上。 朱泽青抬头，看着面前的女子，这是他的结发妻子文氏，出身京都，也是名门闺秀。看上去知书达理，温柔谦和，的确是当家主母的不二人选。只是可惜，这些都是表象，内里，这就是个蛇蝎毒妇。 当初朱泽青娶文氏进门的时候，就明确的告诉她了，自己有一个通房丫头，也是他的第一个女人。那时候文氏说的可好了，说什么锦兰伺候夫君有功劳，不如就抬了姨娘，以后她们一起伺候夫君就好。 朱泽青那时候很高兴，他以为自己这一妻一妾，可以和睦相处。他这种常年在外驻守的人，最希望的，就是家宅和睦，不要让他太过操心。可惜，他想的太简单了，也把文氏看的太好了，当成亲三月之后，他离开府城去边城戍守，竟然是没有多久，连半年不到的时间，就传来了噩耗，锦兰死了。 大家伙都说锦兰是病死的，可是朱泽青找到了跟锦兰相处极好的那个丫头，从她嘴里问出来，锦兰就是活生生被文氏给折腾死的。从朱泽青离开之后，文氏就成天的找茬，虐待锦兰。从最开始缺衣少食，到后来三五天就要虐打一场，锦兰最后，就是因为被打的很了，伤情严重却又没人给请郎中，最终死掉的。 看见文氏，朱泽青就恨不得把文氏给掐死。大户人家，谁没有个三妻四妾的？为什么偏偏他就遇上了这么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当时朱泽青真的想休了文氏，可惜，朱总兵还有朱夫人全都拼命阻拦。这文氏的外祖家，就是当今的王丞相，王丞相是太子一系的人，当初把文氏嫁过来，就是想要拉拢朱家。 碍于文氏的背景，朱泽青没能休妻，但是从那以后，朱泽青就再也没有踏进文氏的屋子一步。不管他哪次回来，都会尽量避开与文氏碰头，抑或是来去匆匆，根本不留在家里。这一次，他亲自督运粮草，再加上要请顾家娇娘去边城，所以才会在府里耽误这些时候。但他每天都睡在书房，从来都不去搭理文氏。 想来这文氏也是按耐不住了，才会在这个时候送了参汤过来。朱泽青看着面前的文氏，他的妻子，冷声道，“我从来都不喝这些东西，你还是端走吧。”他见了文氏就厌烦的慌，又如何肯喝她送来的参汤？ “相公就这么厌烦我么？我知道，当初我年轻气盛的，的确是没能做到答应相公的事情。锦兰的死，我是有责任的。可是相公，难道你就不能替我想一想么？我满怀憧憬的嫁给了相公，结果相公却跟我说，他还有一个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通房丫头，那言语之间的浓情蜜意，你让我怎么能受得了？” “虽然那个锦兰被婆婆提前送到了城外的庄子上，可是新婚三月，相公真正跟我在一起的时间有多少？相公一有时间就往城外跑，每每去了就流连好些时候不肯回府。你我才新婚啊，你就让我一个人独守空闺，相公却在外面陪着别的女人。相公这么做，对我公平么？” 文氏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她是真的很难过。每一个初为人妇的女子，遇见了这种情形，都不会好过的。更何况，她从小在家就被家人捧在手心里疼着，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委屈？她哪里能忍得下去？ 第416章 算计朱泽青 朱泽青看着面前的妻子，见她哭的那样伤心，这心里也是有些难过。或许，自己是做的不对，但是，她也不能因此就害了锦兰啊。“你不用在这里砌词狡辩，无论如何，锦兰是被你害了的，这个改变不了。” “相公要是这么说，我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反正相公心里早就认定了我是歹毒的恶妇，早就认定了锦兰是无辜的，那我说什么也是无济于事。相公，这碗参汤，是娘吩咐我，让我送来的，你若是不想喝，那就端出去倒了吧。”文氏哭的梨花带雨一般。原本她长得就美，再这么一哭，更是风姿楚楚，我见犹怜了。 朱泽青看了看桌案上的那碗参汤，不由得叹了口气。这女人虽然是可恶，但是对母亲倒是十分孝顺，不看在别的上面，就看在她对母亲的这份心意，算了吧。不就是一碗参汤么？喝两口也就算是那么回事儿了。 “好吧，我喝，我喝还不成么？”朱泽青很是无奈的端起碗来，拿着勺子就要舀了参汤喝下去。 对面，文氏手里拿着帕子正在擦眼泪呢。她见朱泽青真的要喝那参汤了，便忍不住弯起了嘴角，唇边绽放出一朵诡异的笑容来。文氏半低着头，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朱泽青，神色有几许慌张，还有几许激动。 这边朱泽青手里拿着汤匙，正要往嘴边放呢，却忽然鼻间闻到了些许不属于参汤的味道。朱泽青眼神一凝，停下了正要喝汤的动作，而是将汤匙放在鼻下，轻轻的闻了两下。朱泽青自幼习武，感官要比别人敏锐不少，再者军营之中，其实也不是什么都接触不到的，有的东西，他更是熟悉。 这参汤里，分明被掺了催情药，药效不是特别霸道的那种，但是，也绝对效果非常明显。假如他喝下去这参汤，都不需要太多，只要少半碗，待会儿他一定会血脉偾张，必须找女人发泄才行了。 “贱妇，你竟然敢弄这些下三滥的东西来对付我？真是可恶。”朱泽青气的不行，当下就把面前的参汤碗给摔在了地上。朱泽青站了起来，回身就从墙上拿下来了他的佩剑，然后抽出长剑，架在了文氏的脖子上。 “贱妇，你果真是够贱的了啊，竟然不惜用催情药。怎么？你就是这么寂寞难耐么？你巴不得我现在就把你按倒了是不是？哼，你这个蛇蝎毒妇，我真是该死了，竟然还心软，我还因为你哭成那样觉得自己做的不对。哈哈哈，我真是够蠢的了，你这样的人，什么时候需要我可怜了？你的委屈，那都是算计我的手段呢。” “你这恶妇，今天我就干脆杀了你，也省得你再用那些歪心思算计我。毒妇，我就是这辈子不碰女人，我也不会碰你的。”朱泽青心中愤怒，手上的长剑便用了几分力气，锋利的剑刃，在文氏纤细的颈子上，留下了殷红的印记。鲜血顺着颈子流了出来，一点一点往下流，雪白的颈子，猩红的血液，构成了一副十分诡异的画面。 文氏看着朱泽青，静静的看着他，不求饶也不喊疼，就这么看着，“你要杀我就杀吧，反正我活着也是没什么意思了。我留在这空荡荡的府里，一个人守着冰冷的屋子，我用尽全力，也换不来你的一句关心。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还是让我死了干净。”文氏朝着朱泽青喊道。 朱泽青眼神一闪，手里的长剑忍不住撤了几分力道，“毒妇，这是你应得的报应。若不是你心狠害了锦兰，我对你就是没有爱意，也会看在你是原配的份上，给予你该有的尊重。可惜，你的心太毒太狠，你害了锦兰，把府里知情的人全都撵走发卖了，你以为你做的天衣无缝我查不到证据了？哼，这些，全都是你自作孽。” 文氏听了朱泽青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对，就是我自作孽，自作孽不可活，那你就杀了我啊。朱泽青，你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啊。”文氏状若疯狂的看着朱泽青，大声喊道。 朱泽青被文氏给气到了，手上又要用力。“好，那我就成全了你。” 而就在朱泽青真的打算用力在文氏颈子上划一到口子这时，书房的门忽然被推开了，然后朱泽青的母亲，从外面急忙的进来，“青儿，你这是要做什么？你媳妇哪里对不住你了？你要这样跟她动刀动剑的？赶紧收起来，你这个混账东西，你这么好的媳妇不想要，你还想要干啥？” 朱夫人几步上前来，伸手将朱泽青手里的长剑拨到一边去。朱夫人不同于文氏，她也是武将之家出身，多少的也是练过一些功夫，所以出手很快，一下子就把朱泽青手里的剑拍到一旁了。再者，朱泽青也不敢伤了母亲，所以就顺着母亲的力道，就把长剑扔在了地上。 文氏颈子上的伤口虽然不是特别深，但是这时候也流了不少的血了，刚刚她不过是硬撑着跟朱泽青对峙而已，此时见到朱夫人，精神一松，竟然一下子就晕倒在朱夫人的怀里了。 朱夫人一见这样，当即就火了，“来人，快来人，赶紧去请郎中来。” 外面的人急急忙忙的去请郎中，也有人赶忙进来，将文氏抬着送回了她的住处去。过了一阵子，有府里的下人请来了郎中。郎中并没有直接给文氏包扎，而是先给文氏诊了脉，之后这才拿出药膏来，在伤口上抹了药，又用纱布，给包扎了起来。 等到这一切都弄好之后，郎中才道，“你们这是干什么？不知道这位夫人已经有了身孕么？怎么还能动刀动剑的？万一动了胎气，岂不是要坏事？今天这幸亏是伤口浅，若是再深一分，只怕是就得一尸两命了。” 郎中这话，一下子就让屋子里的朱泽青母子全都愣住了。“郎中，你是说，我家儿媳妇有喜了？”朱夫人皱眉，“这不可能吧？”朱夫人心下惊骇不已，他儿子这才回来了多长时间啊，还不到一个月啊，文氏竟然就怀上了？ 那郎中瞪了朱夫人和朱泽青几眼，“你们怎么都这么粗心啊？这位夫人已经怀孕两个多月了，你们竟然不知道？还这样伤了人家？真是搞不懂你们了。”那郎中摇摇头，“算了，我也不跟你们废话，你们自家的事情，自家看着办吧。我写一张方子，安胎加补血的，她这个样子，必须好好休养，千万不能再动了胎气。” 大户人家，隐私的事情太多了，郎中这时也反应过来，只怕是有什么不能对外人说的秘密。这种事情还是不要知道的太多，当即郎中写了方子，然后就赶紧的离开了。 等到郎中走了，屋子里的朱夫人和朱泽青，看着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文氏，心中的愤怒的火焰，恨不得把文氏直接烧死算了。“青儿，这件事你看要怎么处理？”朱夫人怒问道。 朱夫人简直是愤怒的不行，这个儿媳妇，她很是看重。不管文氏和朱泽青闹得多么僵，但是文氏对朱夫人的孝顺那是半点儿不做假的，朱夫人对文氏，也是疼爱有加。同样是作为战场上将军的妻子，朱夫人最是能够体谅文氏独守空闺的难熬，所以平日里真的是把文氏当成闺女一般的疼爱着。 可就是这个她眼中孝顺的好儿媳妇，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来，她竟然敢红杏出墙，给儿子戴绿帽子，给朱家抹黑。这样的一种认知，让朱夫人简直就要气炸了肺。“青儿，这口气咱们不能就这么咽下去，这个贱妇，我非得扒了她的皮不可。”朱夫人怒冲冲的说道。 朱泽青看着床上昏迷中，依旧皱着眉的文氏，想起了他们新婚时，文氏那样娇羞的模样。或许，他真的是做错了，他既然心里有锦兰，就不该娶旁人，既然娶了文氏，就不该再对锦兰那么好。所以锦兰没有了，文氏在他长期的冷落之下，做了这样的事情。 之前文氏在参汤里加东西，想来就是因为肚子里的孽种要遮掩不住了，所以才不得不采用的办法吧。只要今天晚上成功的把自己勾到了床上，那她肚子里的孩子，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赖在他的头上了。 应该这么说，朱泽青从一开始对文氏就没有多少感情，他对文氏从来就没有期待，也没把她当做是妻子看待。所以，当事情出来之后，朱泽青并不像朱夫人那般的愤怒。甚至，朱泽青此时，还能反省一下，是不是自己做的太过了，所以才逼得文氏走到了这一步。 “娘，这件事你就先别管了，文氏暂时不能死。如今朝廷里风云变幻，太子再次监国掌权，咱们这个时候，实在是不宜得罪了王相爷他们。文氏暂时就禁足在这个院子里，等我查清楚了，那奸夫是什么人之后，咱们再另外想办法。”朱泽青思量半天，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朱夫人被儿子这么提醒，才想起来这文氏身后的势力，不由得咬牙。“那她肚子里的孽种呢？难道还要给她留着不成？” 第417章 方氏来到 九月二十六这天，顾家可就是热闹起来了，今天顾家杀猪，村子里不少人都过来帮忙。顾家这些年也算是发展起来了，家里养了不少的牲畜，光是猪就养了二十来只头。今年开春，冯氏又特意多留了几头猪，为的就是文修成亲办酒席用。 一大早的，顾承忠顾承信等人就过来帮着，抓了五头猪，这些全都是留着办酒席用的。不管能不能用的上，反正天气渐渐冷了，多放几天也没事。再者作坊织坊那头，也是需要用肉的，留下来也不怕吃不了坏掉。 这几头猪，都是去年养的，留到了今年这个时候，可是都长得不小了。看那个样子，最少也得有三百五六十斤，最沉的那头，得有四百。顾家粮食不少，推磨剩下的那些糠皮子、杏仁榨油剩下的油渣等等，几乎全都喂了猪。再加上林子里有不少柞树，开春和秋天的时候，就把猪都散放到林子里去，那一地的橡子果儿，可是猪的美食呢。 众人一边在那杀猪，一边就赞叹着顾家养的猪又肥又壮。而另外一边，女人们这时也抓了不少鸡鸭鹅的开宰。顾家那么一大片的林子呢，要是不养一些家禽岂不是太可惜了？于是娇颜就提议，在林子里养鸡，后来为了防止有黄鼠狼等祸害鸡，就又养了很多的鸭子大鹅等。 在林子边的一些地方，做了专门的鸡舍鸭舍之类的。这些鸡鸭也都是训练有素，白天散放在林子里，到了晚间，只要有人在鸡舍附近敲响了铜盆之类的，那些鸡鸭就会很乖的跑回来了。 昨天晚上，文修等人趁着天黑，去鸡舍那边摸了好多的鸡鸭等回来。鸡舍那边是没有门的，如果等到早晨，只怕是鸡鸭早就跑出去觅食了，所以，就只能是晚间趁着天黑这样抓回来。 一时间，顾家的院子里，可就是各种声音都有了。接着，一股血腥之气，更是弥漫在顾家院子的上空。这么多年了，冯氏还是对血有些打怵，不过也没办法，今天大家伙都来帮忙了，她总不能反倒是跑一边去吧。冯氏也只能硬着头皮，跟大家伙一起收拾这一地的鸡鸭了。 众人忙活了一头午，总算是把概要处理的就全都处理差不多了。地上也不知道多少个大木盆，里面都是已经开膛洗净的鸡鸭，那边几头猪也全都杀完褪毛清洗完毕。顾承忠等人又帮着，把猪肉砍成一扇一扇的，大概就是二三十斤一块。 这样的日子，人家来帮忙，当然是少不得要做杀猪菜来招待众人。于是一群女人嘻嘻哈哈的动手，做了不少好吃的。 按正理来说，九月这时，酸菜还都没腌好呢。不过娇颜的脑子好用，之前就特意的想办法用了特殊的法子，腌了两个二缸的酸菜。这时候酸菜已经腌好了，冯氏就捞出来好多，大家伙切了酸菜、灌了血肠，用大骨头汤炖了满满一大锅的酸菜白肉血肠。 另外的锅里，还烀了好多的肉。顾家养的猪比较肥，锅里烀的，就是那种五花三层肥瘦相间的肉，这种可以做扣肉，也可以烀好了直接切片蘸酱吃。这个年月的人，吃肉就喜欢吃肥的，瘦的会觉得没意思，这样的五花肉，吃起来口感最好了。 九月末，不少人家就已经开始吃两顿饭了，顾家虽然没说是直接吃两顿饭，但是中午这顿，明显也是往后挪了不少时间。等到饭菜全都好了，已经是未时中了，正好顾承勇领着儿子们，拖着拽着扛着的从山里回来。众人连忙上前搭把手，把猎物都卸下来，然后洗漱一番，开始吃饭。 吃过午饭，众人又赶忙的开始动手收拾猎物，众人正各自忙碌的时候，忽然孙伯就喊了一声，“老爷，夏夫人领着两位公子来了。”孙伯说的，不是旁人，正是夏允辰的妻子方氏。之前顾家这边倒是给京城那头捎信过去了，只是没想到，方氏会亲自带着儿子过来。 当下，顾承勇夫妻，还有娇颜等人便赶紧的放下了手里的事情，一起出门迎接。来到大门外，就见到门口一溜好几辆的马车，此时方氏正被丫头婆子扶着从车上下来呢。 娇颜几步上前，伸手扶住了方氏，“义母，您怎么还亲自来了啊？我以为，顶多是打发个人过来看看就好了呢。”娇颜惊喜不已，语气都高了几分。 “自从那年走了，这不是也两三年没见到你们了么？实在是想得慌，正好一听说是文修要成亲，我就说干脆亲自来凑个热闹算了。麒麟儿一听说要来这边，都高兴坏了呢，他们都想你。”方氏瞧见了娇颜，便笑呵呵的扯着娇颜的手，很是亲热的说着话。 “让义母好好看看，果然是长大了啊，这两三年的时间，变化可真大。我们家娇娘，竟然出落成大姑娘了呢。真好，义母瞧着就喜欢，这回跟义母去京城住一段时间吧，你义父也是时常的念叨你们，就是他公务在身，实在是来不了。我们说是要来，可是把他羡慕坏了呢。”方氏笑盈盈的看着眼前的顾家。 “顾大哥，嫂子，顾家真是不一样了呢，好，真好。看着顾家如此，我和允辰的心，也跟着舒坦不少。”方氏这时又扭头跟顾承勇还有冯氏打招呼。 顾承勇和冯氏刚想说话，后头马车上，就跳下来两个小男孩，几步跑到了方氏的身边来。“娘，这就是顾伯伯的家么？这边看起来很好啊，这么多的山呢。”两个一模一样的男娃忽然出现在众人的眼前，让大家伙都忍不住眼前一亮。 方氏伸手扯过来两个儿子，“麒儿麟儿，这是你们的顾伯伯，这是顾伯母，这是你们的娇颜姐姐。”夏允辰离开时，麒麟儿才不过三岁，如今这俩孩子都六岁了，哪里还能记得住眼前这些人啊？方氏自然是要给他们两个介绍一下的。 麒麟儿看着对面的人，连忙弯腰行礼，“麒麟儿见过顾伯伯，见过顾伯母。伯父伯母身体康健。”这俩孩子倒是乖觉，也不用旁人叮嘱，就向着顾承勇夫妻行礼问安了。 顾承勇赶忙的摆手，“哎呦，不用不用，你瞧瞧咋还这么多礼呢。娇儿，快，领着你义母还有两位弟弟，赶紧进屋说话去。” 娇颜这时也想起来，他们这还在大门外呢，“对啊，义母，麒麟儿，走吧，咱们进屋，进屋坐下说话。”说话间，娇颜便伸手扯了麒麟儿两人，一手一个，迈步进院子。麒麟儿虽然早就不记得娇颜了，但是俩人也不知道怎么了，天生就跟娇颜对脾气。所以俩人乖乖的让娇颜扯着，一边走，还一边扭头打量这个美丽的姐姐。 “娘说，我们还有一个可好看的姐姐了，就是姐姐在东北，没法去京城跟我们玩儿。这一次，我们就是跟娘一起来，看姐姐的。”麒儿歪着头，看着娇颜道。“听说，我们小的时候，姐姐没少哄我们，是么？”不知道为什么，麒儿见到娇颜，就觉得很是亲切，所以一点儿都不怕生，就跟娇颜攀谈起来了。 娇颜一边走，一边笑道，“可不是？你们俩还是我亲自接生的呢。从你们出生那时候，我就认识你俩了，我还给你俩换过尿布，洗过澡呢。”娇颜很坏心，故意这么说道。 果然，麒麟儿一听这个，当下俩人的小脸就红了，“姐姐真坏，干嘛提起这个来？我们都大了，现在不用尿布了，也不用别人帮忙洗澡了呢。”麒儿撅着小嘴道。 娇颜笑的不行，好半天才停下，“对，我们麒麟儿都长大了呢，现在都是小大人儿了，当然不用别人。” 此时众人已经来到了前院的会客厅里，大家伙各自坐下。方氏看着屋子里这些人，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认识的人，这几年没见，也是变化不小。 “都变了不少啊，你看看，这些大姑娘小伙子的，都出落的我认不出了呢。这是文修，这是文齐、文韬，这几个还能看得出来。哎呀，这是绍远吧，几年没见，个子蹿的这么高啊。苗姐姐，你真是好福气呢。”方氏挨个的打量着屋子里的这些人，然后惊叹道。 “是啊，他们一个个的都长大了，我们也被他们给撵的老了。”苗素问笑呵呵的回道。今天苗素问也过来帮忙了，以顾家和苗家的交情，这个时候，她怎么可能不来？ “夫人倒是没有多少变化啊，还是和当初差不多。看样子夫人的身子不错，麒麟儿这几年可是添了弟弟妹妹了没有？”苗素问还是不改医者本性，上来就问方氏的身体如何，有没有再生孩子。 方氏闻言便笑了，“又生了一个儿子，去年开春生的，唉，我就盼着有个闺女，结果还是小子。也不知道，啥时候能生个闺女呢。我就稀罕娇娘这样懂事体贴又俊俏伶俐的闺女，老天爷就是不成全我啊。”方氏当初生麒麟儿伤了身体，一直没敢再要孩子，直到前年，这才又有了的。 “这个急啥？夫人还年轻呢，早晚会有的。”冯氏跟苗素问安慰方氏道。 第418章 小娃间的矛盾 方氏领着麒麟儿来到，顾家上下自然是欢喜不已，当下冯氏便打发青莲等人去收拾出来后边的一个院子，然后安顿方氏一行住下。也幸好之前娇颜就考虑到了来客人的事情，所以顾家所有能住人的地方，全都挨个儿收拾了一遍，每一铺炕也都烧了火。所以方氏的到来，并不会让顾家手忙脚乱的。 方氏从京城过来，自然带的人不会少了，当下女眷全都安排在后院，剩下车夫护卫的，就全都安排在前院跟孙伯等人住在一起。 方氏带来的管事婆子，在外面看着众人往里面搬运东西。他们这么远来的，带的行礼等物可是不少，再加上要送给顾家的贺礼等，装了差不多一车呢。这些都得赶紧搬下去，整理好了才行。 自然，这些事情倒是不用方氏和冯氏管，青莲领着人，很快就给安排的差不多了。冯氏这边，只管跟方氏说话聊天就好。众人说说笑笑的等着，直到那边安排妥当了，方氏带来的管事婆子这才过来请方氏。 “弟妹，你们这一路过来，也着实辛苦。这样，先去休息一阵子，让麒麟儿两个也都歇一会儿。晚间这边预备酒席，给弟妹接风。”冯氏早就看出来了，方氏脸上带着疲惫之色，刚刚也不过是强忍着跟众人寒暄，还是让他们赶紧都去休息一阵子算了。 “是啊，义母，既然你们来了，就不差在这一会儿工夫上，还是先去歇一歇吧。”娇颜也劝着。 方氏这才领着儿子，去了后院休息，娇颜少不得要送他们过去，亲眼看着这边都安顿妥当，这才离开的。回到前院，众人自然是各自忙碌着呢。明天大厨就回来了，到时候各样的肉菜等全都需要收拾妥当，人家大厨可是不会动手做这些的，人家只管做菜而已。 众人正在忙着手里的事情呢，却不想这时外面又是一阵喧闹，“老爷，太太，是府城刘家和安家来人了。”孙伯又喊了一句。 顾承勇有点儿吃惊，没想到这些人竟然会来的这么早。原本以为，他们应该是明天才能到的，不想今天就来了。顾承勇夫妻连忙领着人出门去迎接，来到外面一瞧，好家伙，刘家安家的，竟然是来了不少人呢。 刘泰生家这边倒是还差一些，毕竟是儿子大多数都没在，景新两口子又早就带着孩子过来了，所以就他们两口子带了几个人。安家那边可就热闹了，不光是安昌盛夫妻，还有辰瑜和文蓝夫妻领着孩子、瑾萱，另外竟然是辰珺和文菲夫妻也回来了，同时还有安运盛夫妻，想来这些人也是借机会过来，正好跟亲家这边联络联络感情的。 顾承勇见到了众人，自然是欣喜不已，连忙将众人都让到了里面，大家伙坐下又是一阵寒暄。 “这不是老二两口子领着辰珺小夫妻俩从京城回来了么？我们琢磨了一下，干脆就一起早点儿过来。正好这些亲家也有些时候没能好好聚一聚了，这一回借着你们家文修成亲，大家伙都见见面好好在一起热闹热闹。”安昌盛笑道。 “顾二哥，我们来之前也没跟你打声招呼，可别嫌我们冒昧啊。”安运盛这边就笑道。 “嫌什么嫌，我求之不得呢。哈哈，自从辰珺和文菲成亲以后，咱们还没有机会再见面。这一回，可得在一起好好喝两回才行。”顾承勇哈哈大笑，文修成亲，人家能从京城大老远的赶来，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个不用你说，肯定是少不了喝酒的。我们这回已经打算好了，在这边多住几天，咱们啊，有的是工夫喝酒呢。”刘泰生也是哈哈大笑。 这边，姚氏刘氏，还有安运盛的妻子纪氏，也是跟冯氏赵氏等人说的十分热乎。刘氏等人来了青山村，就直接奔着顾承勇家这边过来的，所以还没来得及去顾承义和顾二叔家那边。不过他们也大概能猜得到，今天这几家人肯定是都在这头帮忙呢，先过来看一下，待会儿一起回去就行。 文菲文蓝在这边瞧见了母亲，当即也是高兴不已，搂着母亲一个劲儿的撒娇。 文菲和辰珺两口子还是过年的时候回来的，这也是八九个月没回来了。他们家的那个小魔星安嘉阳，如今十九个月了，小小的人儿，却是特别活泼。来到这边，就开始自己满地溜达，然后去抓别的孩子。 这小家伙特别的皮，过年回来那时候，还不到一周岁呢，就能闹得大家伙受不了。这回更是行了，一会儿的工夫，竟然就把文芳家的书樊给打哭了。书樊哭着跑来找文芳告状，文芳还能有什么办法，只好抱起来哄着自家的儿子。“乖，表弟比你小呢，他也不是故意的，咱们原谅他好不好？” 书樊扭头看了看嘉阳，还是有点儿委屈，其实书樊也不过是比嘉阳大了一个月而已。他看着嘉阳跟他差不多大，母亲却说是要让着弟弟，心里很是不能理解。于是，指着嘉阳就哭。 那边，文菲一见儿子把外甥给打哭了，当下就扯过儿子，在嘉阳的小屁屁上拍了两下。却是没想到，文菲这下子算是捅了马蜂窝，嘉阳被母亲拍这么两巴掌不要紧，当下就扯开嗓子喊了起来。 这小家伙气性特别大，一会儿的工夫，就喊的脸上通红通红的，几乎快要喘不过气的那种样子了。文菲的婆婆一见这样，就赶紧的把嘉阳抱过去哄着。却不想，越哄那小家伙就越耍驴，到最后身子打挺儿，直接就往后仰。 娇颜在那边看了，真是一个无语，这就是孩子多了的弊端。尤其是文菲家这个小魔星，也不知道他这脾气随了哪个，竟是半点儿的不让人。娇颜没办法，只好扭身出门，不多时抱了一大堆的小玩意儿回来。 这些，都是娇颜没事干的时候，让绍远帮忙做的。就是为了家里这些小孩子来的时候，可以有东西玩，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这里头，有木头镂空做成的球，里面加了个铜质的铃铛，拿在手里晃着，可以发出声响。 还有一套木头雕出来的碗盘等物，从大到小都有，可以让小娃们用来过家家。当然，也可以玩套碗的游戏，就是把这一套碗，按照大小套在一起。 其余的，像是木头做的积木，各种形状上头还图了颜色。有的甚至上面还雕了一些动物啊，水果啊，花草什么的图案，这个也很吸引小孩子。“阳儿，书樊，快，过来玩儿玩具啊，娇娇姨这里可是有好多好玩儿的呢。”娇颜把这些东西都放到了会客厅旁边的屋子，那边是专门给小孩子留的一间屋子，地上都铺了厚厚的毯子，不怕他们摔倒的。 嘉阳还在耍驴呢，一听见娇颜喊他，又瞧见娇颜手里拿个有声音的木头球，当下便不哭了，从祖母的怀里下来，朝着娇颜就扑了过来。“姨，球。” 娇颜见到嘉阳不哭了，当下总算松了口气。“球可以给你，不过，你要去亲亲书樊哥哥，然后跟书樊哥哥一起玩。”娇颜故意不给嘉阳那个球。 嘉阳这小娃还就是怪了，跟别人都耍驴，就是见了娇颜不敢。上一次回来也是，娇颜要是板着脸，他就不敢哭闹。这都很长时间了，可是他一见娇颜，就立即乖觉了起来。当即扭身就去找书樊，吧唧在书樊脸上亲了一口之后，就蹬蹬跑回来，从娇颜手里接过球，拿着就跑了。 书樊也被这些玩具给吸引了，当下就扭啊扭的，也跟着去了那边的屋子，剩下文蓝家的俩娃，书晴，也都跟着过去玩儿了。娇颜一看这样，得，自己还是跟去看着吧。 文芳几个有点儿不放心，就想着也跟过去，却被娇颜给阻止了。“得，你们都该干啥干啥去，有你们在，这些小家伙受点委屈就想告状。这么大的小东西，让他们在一起闹腾就是了，管那么多干啥？咱们小的时候还有谁看着么？不就是这么自己玩儿，也没见到伤了哪个。孩子之间的矛盾，让他们自己解决去。” 文芳三个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就回去坐着了，然后娇颜就领着这些小娃娃，在旁边的屋子玩了起来。不多时，那边屋子就没了动静儿，连嘉阳那样能闹腾的孩子都没有声音了。 安运盛的妻子觉得奇怪，就特意走了过去，在门外探头往里看了看，原来娇颜正领着小娃们把木块堆起来呢。小娃娃们一块儿一块儿的拿着木头往上面放，放的歪了，不多时就会倒掉。倒了之后，他们就重新再摆，小家伙们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住了，也就没人打架或者是吵闹了。 “这个娇娘还真是有办法啊，我还没见过我们家阳哥儿有这么安静的时候呢。”纪氏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他们家这个孙子，自从出生以来，就没见过安静时候，成天就是闹人，好几个奶娘都哄不来这一个孩子。 苗素问笑笑，“阳哥儿那样的娃儿，精力特别旺盛，不能总是管着他不许他玩儿，随便让他撒野就是了。他可哪跑着撒野，把精力都分散出去就好了。” 第419章 找机会见面 安家和刘家人来了，顾承勇这边自然是高兴的很，此时天色渐晚，冯氏就领着人赶紧的去预备晚饭。人家从府城大老远来了，这个时候了，怕是早就饿的不轻，还不赶紧预备些饭食，让人家吃过了好休息？ 那边冯氏领着人去做饭，这边顾承勇安昌盛等人，就在商议晚上应该怎么住。按正理来说，安昌盛跟顾承家、刘泰生跟顾承义、安运盛跟顾承义，这都是亲家，他们来了，理所应当的是住到亲家那边去的。 不过，顾承义家那边地方窄，景新夫妻已经住过去了，再加上顾承义家又买了一户下人，所以就住不开。当初顾承勇他们住的屋子，让给了文生和文杰，再加上景新他们带回来的几个下人，所以也是住的满满的。 顾承义有点儿为难，想要把亲家安排到东院老爷子那头吧，又觉得不太好。最终刘泰生几个商议了一下，刘泰生夫妻、安昌盛夫妻、安运盛夫妻，都留在了顾承勇这边住着。景新和文芳原本住在顾承义那边，自然是还住着，辰珺和文菲领着孩子也住过去，让文菲和娘家人也能好好亲热亲热。 文蓝这边也是一样，辰珺跟文蓝领着孩子住道顾二叔家去，别人就不过去凑热闹了。顾二叔那边，这几年孩子一个个都长大了，住的地方也不是很多，安昌盛夫妻就不过去挤了。 这样安排，当然是想让文菲她们这几个出了门子的闺女，好好回娘家住一阵子。若是公公婆婆也跟过去，怕是她们也不自在。 文菲她们都觉得这样不太好，哪里有把公公婆婆撇下，她们回娘家去的道理？还是刘氏姚氏等人一顿劝说，这才算是勉强同意了。 这边商议妥当，那头饭菜也基本上就预备差不离了。别看来的人多，但是顾家这边帮忙的也多啊。再说顾家这时早已经把各样儿的吃食都预备妥当了，不过是切一切炒一炒的事情，也不算费事。就这样没用多少时候，就把晚饭给做好了。此时有人去后院，请了方氏母子等人一起过来，跟安家和刘家人见了面，众人一同吃晚饭。 对于这方氏，安昌盛和刘泰生倒是不算特别熟悉，但是安运盛夫妻却是熟的很。他们安家在京城的产业里，就有一部分在夏允辰管辖的范围内，安运盛和夏允辰也是时常见面，再加上有娇颜的这一层关系，彼此也是相处的不错。 众人见面，又是彼此还算熟悉，所以这气氛也就很是不错。当下就在前院的会客厅里摆了酒席，大家伙也不用避讳什么，男女分开坐了，就这么一起吃晚饭。 “还是太仓促了，饭菜预备的也不是多么精致，都将就一顿。明天咱请的大厨就到了，到时候让大厨给做点儿好吃的。”冯氏连忙招呼众人吃饭。 “行了，弟妹，这样就挺好，还想怎么着？好了好了，你也不用忙活了，快来吃饭吧。”姚氏这边连忙摆手，招呼冯氏过来吃饭。 顾家预备的饭菜挺不错的，再加上众人都是大老远赶路来的，肚子也都饿了，所以这顿饭吃的都很是香甜。 文齐一边吃饭，一边朝着瑾萱这边看。文齐目光灼灼，瑾萱怎么可能察觉不到？整的瑾萱脸上红红的，都不好意思吃饭了。这一次安昌盛夫妻特意带了瑾萱来，为的就是让瑾萱和文齐有机会多见见面的。安家不是那种死板的，才不管什么婚前不能见面那些说道，爱咋地咋地，只要闺女高兴就好了。 瑾萱被文齐看的不好意思，只顾着低头吃饭，也不敢抬头去夹菜了。还是旁边的呃娇颜看不过去，抬头瞪了文齐两眼，然后才扭头给瑾萱夹了好些菜，放到她碗里。“瑾萱姐，你吃菜啊，这么只吃米饭可不行呢。” 那边，文修也伸手扯了扯文齐，“待会儿我们找机会让你俩说说话，现在可别这样，你看你把瑾萱给整的，都不敢抬头了。放心吧，待会儿我们一定帮你想办法的。” 文齐被妹妹警告了一下，又被大哥叮嘱，就不得不收敛自己的目光，老老实实的吃饭。不过，文齐这心里已经长了草，哪里还有心思正经吃饭啊？就是胡乱的划拉了一些饭菜进肚而已。 一顿饭很快吃完，然后娇颜等年轻女孩子齐动手收拾桌子，其余的人则是各自说话聊天去了。等到一切都收拾好，娇颜就扯着瑾萱，跟刘氏说了一声，“婶子，晚上让瑾萱姐姐和我一起住吧，我们在一起说说笑笑的还热闹。”娇颜心里，也打算待会儿找个机会，让文齐和瑾萱说说话的。 刘氏哪里还能不清楚这些小年轻的想干什么？不过他们把闺女带来，不就是想要让瑾萱跟文齐多相处的么？再说了，顾家这么多人呢，也不会出什么别的事情的，那就顺着他们的意思吧。“行，那感情是好了，我们这些岁数大的，晚上都睡觉少。瑾萱跟着我，也是休息不好，倒是不如你们一起，晚上说话聊天的，也热闹。” 刘氏既然同意了，娇颜自然是高高兴兴的扯着瑾萱就去了自己的住处。娇颜住在二进院子的东厢房里，文齐他们是住在西厢房。 等到娇颜和瑾萱带着瑾萱的丫头，把住的地方全都收拾妥当，行李等安放好之后，娇颜就听见外面绍远在喊她。“娇儿，你出来一下，找你有事。”娇颜一听，就知道，准是二哥想要见瑾萱，让绍远跑来找她了。 “瑾萱姐，里屋都收拾好了咱俩去外间坐一会儿，喝点儿茶水消消食吧。”说话间，娇颜就扯了瑾萱，从里屋出来，到了外间屋坐下。 因为这是顾家人居住的正院，所以东西厢房，也都是五间的。娇颜住在东厢房北面两间，南面两间暂时充当库房。北面两间，里边的是娇颜晚间睡觉的卧室，外面那一间，是娇颜平时看书写字或是来客人招待客人的地方。此时娇颜和瑾萱就坐在了外间屋的炕上，炕中间摆了一张小炕桌，上头有茶水点心水果等等东西。 这时，外面绍远的声音又响起来了，“颜儿？” 娇颜故意朝着外面瞪了一眼，然后才对瑾萱笑道，“瑾萱姐，你先喝水吃水果啊，我出去看看。这个绍远，不知道又找我干啥呢。”说完，娇颜就从屋子里出去了。 娇颜来到外面，就见到绍远站在门外，“绍远，你找我有事？”娇颜挑眉，大眼睛闪着些许促狭的味道，看着绍远。 绍远摸了下鼻子，然后咳嗽了一声，“跟我出去溜达溜达呗，这几天咱们总是忙着，我都没时间和你好好说话了。”他也不好直接说是大家伙拜托他，把娇颜带出来吧。虽然这些事情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但是那边还有瑾萱的丫头呢，总得面子上过得去才行啊。 娇颜听这话就笑了，她点点头，“好啊，那咱们就上前面吧，正好这几天我又研究出来了几种药方，你帮我看一看。”娇颜也很是正经的配合着。 于是，娇颜和绍远就这么离开了后院，去前院娇颜专用的屋子了。而这边娇颜刚走，那边在东厢房探头探脑的文平兄弟几个，就把文齐给推了出来。文齐这时也有点儿不好意思了，他站在院子当中，咳嗽了两声，然后才问道，“瑾萱，我可以过去看看你么？” 瑾萱在西厢房里坐着呢，忽然听见了文齐的动静，这才明白了刚刚绍远为啥把娇颜给叫走了。当下瑾萱就脸上通红，有点儿坐不住，她看了看身边的几个丫头。“让顾三公子进来吧，然后你们就在外间地守着，我和顾三公子说一会儿话。” 瑾萱带来的，自然是她最心腹的丫头了，这些人都是人精，哪里还会不明白这些？她们这时便抿着嘴含笑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然后知棋就朝着外面站着的文齐说道，“三公子，我们家小姐请你进去呢。”说话时，也是满面的笑容。 文齐被知棋等几个丫头笑的有点儿不好意思，脸上红红的进了屋里。一进屋，就见到瑾萱也是面色酡红，眉眼含羞的向自己看来。文齐当时心就跳到了嗓子眼儿，“我，我就是想来找你说说话。”好不容易，才冒出来了这么一句。 瑾萱也是有点儿抹不开，关键这边就是顾家，他们两个这么见面，总觉得好像是哪里不对劲儿似的。“坐吧。”瑾萱低声道。 文齐坐在了瑾萱的对面，抬眼打量着对面的瑾萱。两个月没见了，感觉瑾萱好像又瘦了一些似的，不过，倒是更好看了呢。 人都说小别胜新婚，文齐和瑾萱两个，原本就年轻，又是情意正浓的时刻。分别了两个来月，这忽然见面，自然是觉得对方怎么也看不够似的。文齐和瑾萱都不说话，就这么默默无语的看着对方，然后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浓浓的情意，和对彼此的相思之情。 “瑾萱，我真的很想你。”文齐轻声呢喃道。 第420章 心知肚明 知棋把两个丫头打发到院子里守着，自己则是跟知画两人，守在了外间的厅堂里。虽然是在顾家，但此时天色已晚，要是万一有人过来，晓得了自家小姐跟未婚夫在屋子里说话，也是不太好的。 屋子里，文齐伸手握住了瑾萱的手，瑾萱面红耳赤的就想要把手抽回来。文齐握的更紧了，“瞧你，怕什么？我还能吃了你？我只是时间长没见到你了，想跟你单独相处一会儿啊。”见到心爱的女子这样娇羞动人的模样，文齐的心里，就如同是点燃了一把火一般。 不过，文齐终究不是那种孟浪的人，他除了扯住瑾萱的手不放之外，倒是并没有其余的动作。毕竟，他们两个还没有成亲，更何况，这外边还有好几个安家的丫头守着呢，他们两个要是太过火了，也实在是不太好。 “我现在就一心盼着，日子快点过去，赶紧过了年，到时候我就可以迎娶你进门了。”文齐忍不住嘟囔道。 听见文齐那话语里的焦急，瑾萱忍不住就笑了，“我现在就是在家里做嫁衣，然后等着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文齐，我也盼着嫁给你的那一天呢。”身穿大红嫁衣，嫁给心爱的男子，是每一个闺中少女心中最美的梦，瑾萱同样也不例外。她每天拿着针线绣嫁衣的时候，都在幻想着，自己穿上这一身嫁衣时，究竟会是什么样子。 文齐也不傻，看着瑾萱脸上那憧憬的模样，自然能够猜得到，瑾萱在想什么，“你穿上大红嫁衣的时候，一定会很美的。瑾萱，我都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那一刻了呢。”文齐看着瑾萱，柔声说道。 瑾萱小声的说道，“我也盼着那一天快点儿来。”能够嫁给文齐，是她最大的梦想，而这个梦，将在不久之后实现。这对于瑾萱来说，已经是非常满足了。 屋子里，瑾萱和文齐含情脉脉，低低私语。屋子外，知棋知画则是时刻保持警惕。而对面西厢房里，文修文韬等人，也都是好奇的朝着对面张望。文平和文治俩人忍不住就要大声说话，被文修给瞪了两眼，便不敢了。 “你们都小声点儿啊，文齐好不容易有机会跟瑾萱单独相处一会儿，你们别胡闹搅合，知道么？等你们有媳妇的时候，你们就知道了。”文修轻声的说道。 “大哥，你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啊。是不是你也经常和雪梅姐姐单独相处啊？”文治皮皮的，故意这么说道。 文修就瞪文治，“我和雪梅后天就成亲了，你管那么多干啥？”说完，文修自己也笑了。少男少女情窦初开，哪一个不是满心满眼都是对方的样子？那时候，自己也是一样，成天找机会的就往齐家跑。也幸亏齐家就在村子里，雪梅还在织坊做工，他们两个见面的机会多得是。 文修几个，都是练武的好苗子，这些年跟着顾承勇，也是学了一身的好本领。练武之人，耳聪目明，六感敏锐，此时文修察觉出来，好像是有人朝着这边院子走了过来。当下，文修便从屋子里出来，站在院子里，咳嗽了一声，“文韬，你看见老三了没有？” 这是当初定下的暗号，文齐要是听见了，就是外面来人了。顾家要办喜事了，来来往往的人不少。不管来人是谁，哪怕是爹娘，也不能让他们知道文齐和瑾萱在一起的事情。所以文修等人，就定下了暗号，一旦察觉有人过来，就赶紧的通知文齐。 文修这么在院子里说话，那边屋子里的文齐就听见了，他赶紧松开瑾萱的手，“可能是我爹娘回来了，我先回去，你晚上早点儿休息，这一路上也是够累的了。没事儿，咱们有的是时间相处，再过三四个月，你就该嫁给我了。那时候，我就一直陪着你。” 文齐说着，便倾身在瑾萱额头上轻轻的亲了一下。这是他今晚上最想做的事情，刚刚一直没敢，现在可是鼓足了勇气呢。文齐的双唇离开瑾萱额头，低声道，“好好睡觉，明天一早，我来找你。” 文齐还想再说点儿什么呢，就听见外面文修又用力的咳嗽了两声，文齐赶紧转身往外走，“好好休息。”他再次叮嘱了瑾萱一遍。 文齐从东厢房里走出来，刚刚走到院子当中，那边顾承勇夫妇就从外面进来了，“这都啥时候了，你们兄弟怎么还不去休息啊？明天还有的忙呢，赶紧回屋睡觉去吧。”冯氏瞧见院子里站着的文修和文齐，眼中一抹了然的笑意。 刚刚文修在院子里又是大声说话又是咳嗽的，哪里还能瞒得住顾承勇？顾承勇夫妻故意放慢了脚步，就是为了让文齐有工夫从东厢房出来。真以为他们这些当父母的都是傻子啊？一群小屁孩儿，就他们这点儿手段，还想糊弄爹娘？ 之前在前院会客厅里，刘氏等人就故意的坐在那聊啊说啊的，一直说了半天，还不是就为了给文齐和瑾萱多留一点相处的时间么？他们这些做爹娘的，又不是那些食古不化的老顽固。文齐和瑾萱已经定了亲事，他们相处一会儿，也不算毛病。当然，今天顾家人多，也不好让他们太过明目张胆倒是真的，不然说出去也不好听。 顾承勇和冯氏在前院跟众人聊了这么长时间才回来，一进院子就瞧见文修和文齐脸上还带了几分仓促及尴尬的模样。当下冯氏就忍不住笑了，“你们几个小鬼头，真以为你们耍的这些心眼子别人不知道啊？你安叔叔和安婶子早就明白了，我们就是不明说而已。好了，瑾萱会在这边多住几天的，你们有的是时间相处，都回屋睡觉去吧。” 文修和文齐没想到，他们的小动作就这么被爹娘给识破了，当下都有点儿抹不开，“娘，我，我就是想跟瑾萱说说话。”文齐小声的解释着。 顾承勇上前来，拍了拍文齐的肩膀，“行了，以后要找瑾萱，尽可以白天过去，你们俩爱说什么都行，我们也不会阻止的。不过晚上还是尽量少接触，终归是对瑾萱不好，明白了么？”儿子的心事，他这个当爹的哪里会不清楚？顾承勇也是从年轻的时候过来的，当年他喜欢上冯氏的时候，不是也傻乎乎净是做一些奇怪的事情么？ 文齐忍不住挠挠头，笑了。“唉，知道了，爹。” “文修，你也早点儿睡觉，后天一大早就得起来迎亲，你必须得养足了精神，知道么？”冯氏又叮嘱了文修两句。“行了，都睡觉去吧。”说话间，冯氏忽然想起来了娇颜，“对了，娇儿呢？她去哪儿了？” 苗素问晚间并没有在这边吃饭，被人给请走治病去了。本来娇颜也想跟着的，可是这边一群小娃缠着她，愣是走不开，所以就没能去。而刚刚顾承勇夫妻送走众人时，并没有见到绍远，此时又没有瞧见娇颜，冯氏心中也大概明了，这俩孩子肯定是在一起呢。 “文修，去找一找娇儿，胡闹，这大晚上的。”冯氏没好再往下说。尽管他们夫妻对绍远满意的不得了，但是也绝对看不得，这大晚上的，绍远还和自家闺女在一起啊。文齐和瑾萱还是订了亲呢，这俩连亲事都没定，就这么成天的在一块儿，这哪成？ 文修一听，便赶紧从这边院子出去。绕到了前院，就见到娇颜的研究室那边，有着微弱的烛光。“娇儿，娘找你，让你赶紧回去呢。”文修在窗外低声说道。 屋子里，绍远依旧搂着娇颜，两个人都是面色酡红，气息尚未平复。初识亲吻美好的两个人，都忍不住的一再探索，尽情的去品味那种新奇而又刺激的感觉。绍远搂着娇颜，一遍又一遍的亲着娇颜的红唇，就像是上了瘾一般。 所幸绍远是个控制力很强的人，尽管是两人已然意乱情迷，绍远还是保存着一丝清明，所以两个人除了亲吻之外，倒是并没有做出什么别的事情。娇颜还小呢，绍远可舍不得伤了她。 此时听见文修在外面的声音，绍远勉力平复自己的心跳，然后轻笑出声，“得，被人抓包儿了呢。”虽然是这么说，却是不见丝毫的慌张，那得意的样子，分明就像是一只偷吃了金丝雀的猫儿。 娇颜此时，同样也是气息不稳，心神还有些恍惚呢。她前世并没有谈过恋爱，也未曾体会过这种感觉。以前她看见别人亲热时，就会觉得很不卫生，病从口入啊。而今天晚上她才明白，原来，与相爱的人亲近，那种相濡以沫的感觉真的是挺让人沉醉的。恋人间的亲吻，是表达心中情感的最好方式，也是灵魂上沟通的最佳手段，那样美好的感觉，真的是让人沉醉其间，不愿醒来。 “准是我娘他们回去，然后发现我不在了。”娇颜有一种做了坏事被抓的心虚感，“我得赶紧回后院了啊，你也回家吧，师父自己在家呢。”娇颜有些不舍多的说道。 绍远低头，又在娇颜唇上亲了一下，“我走了啊，你晚上好好休息吧。明天我还过来帮忙，有机会再和你说话。” 第421章 文韬表白 送走了绍远，娇颜跟在文修的身后，来到了后院父母的住处。一进屋，就发现爹娘还有几个哥哥都在呢，娇颜不由得有点儿心虚，低着头，也不敢看母亲了。“爹，娘，你们还没睡啊？”娇颜低声问道。 “还睡？都快让你给气死了，还睡呢。”冯氏瞪了一眼娇颜，虎着脸说道。“你刚刚去哪里了？绍远呢？” 其实冯氏也不想这样对待闺女的。在她心里，闺女跟绍远相处的好，俩人从小就爱腻歪在一起，这早就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了。要是平常日子，冯氏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可是现在哪行啊？如今家里这么多人呢，这丫头还不知道避讳着点儿，万一传出去些什么闲话，那可怎么好？ “你现在多大了知不知道？转过年你就十三了啊，十三，那就是到了说亲的年纪。你说你咋就不知道避讳着点儿呢？绍远也是，你说他要是有这个心，那就赶紧的来提亲，你们俩的亲事早点儿定下来大家伙也就放心了。这可倒好，你们俩是一边拖拖拉拉，一边还腻腻歪歪，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冯氏真是有点儿忍不住了，这些日子，家里这几个年轻人闹腾的真是有点儿过。文韬喜欢娇颜不吱声，那边整了个雪娇又看上了文韬。这边娇颜和绍远俩人分明就是情投意合，可绍远就愣是磨磨唧唧的不肯提这个头儿。 冯氏每天瞅着这些个孩子就犯愁的慌，说心里话，她是真的不太看好文韬跟娇颜。这俩孩子放到一起去，也是这么看着都别扭。不像绍远和娇颜，他们两个站一起，看着就是那么顺眼，好像这俩人天生就应该在一起似的。冯氏心里也早就打算了，干脆就赶紧给绍远和娇颜定下来算了，也省得以后再有别的岔子。 今天冯氏也是特意的提起了这个话头来，除了警告一下娇颜，另外也是给文韬一个暗示。那就是他们夫妻比较中意绍远做娇颜的丈夫，让文韬还是死了心算了。 “你等着过了这几天再，我非得跟你师父说说不可。要是他们家有心，就赶紧的过来把亲事定了，要是没那个心思，以后绍远就别来了。这都闹得叫什么事儿啊？”冯氏简直愁坏了，这语气里，难免也是带了几许的无奈出来。 “爹，娘，娇儿不能跟绍远定亲，不行，我不让。”还没等那边娇颜说啥呢，这头文韬忽然就站了起来，有些慌张的喊道。“娘，娇儿不能嫁绍远。” 屋子里的众人就全都愣了一下，除了顾承勇夫妻之前就明白一些之外，文修兄弟几个都是一脸的莫名其妙。“老二，你说啥呢？娇儿当然是要嫁给绍远的了，他们俩相处的情形大家伙都看着呢，谁还能比绍远更疼娇儿啊？”文修觉得不可思议，这个文韬今天是咋了？怎么还管起娇颜的事情来了？ “我，我会比姓秦的更疼娇颜，我会一辈子把她捧在手心儿心疼着宠着，不会让她受半点儿委屈的。”出乎众人意料的，文韬这时忽然冒出了这样的话来。接着，文韬便走到了顾承勇夫妻的面前，扑通跪下，“爹，娘，求你们了，别这么早就给娇儿定下了亲事。” “我知道，我现在没那个资格去奢求爹娘能够答应我娶娇儿，我现在也没那个底气求娶。请爹娘给我一年的时间，假如明年我考中了举人，请爹娘同意，把娇儿许配给我成么？”文韬抬头，恳求的目光看向了顾承勇和冯氏。“我喜欢娇儿，一直都喜欢她。我想娶她做我的妻子，我会给她最好的生活，我会让她享福的。” 冯氏忍不住抚额，这是闹得哪一出啊？“文韬，你起来，你这是干啥？你是顾家的儿子，你是娇儿的哥哥，你们俩怎么可能成亲呢？你可是都进了顾家的族谱了啊。”冯氏不得不提醒文韬。 “可是我不是顾家亲生的儿子啊，我是林宏韬，我不是顾文韬。”文韬激动之下，喊了出来。 顾承勇和冯氏都叹了口气，他们早就知道，这孩子的心里，并没有把自己当成是真正的顾家人。不过，文韬这时候这么喊出来，其实顾承勇和冯氏心里还是有点儿受伤的。这些年他们夫妻对待文韬，甚至比对待亲生的儿子都好，结果文韬忽然这么说，他们夫妻真的是有点儿接受不了。 还没等顾承勇夫妻开口说话呢，跪在地上的文韬吗，继续说道，“爹，娘，不是儿子没把自己当顾家人，儿子早就把自己当成是顾家的人了，儿子更想永远做顾家人啊。儿子是真心喜欢娇儿，想娶她做妻子的。” 顾承勇刚想说话，那边文平却是几步就来到了文韬的面前，伸手就薅住了文韬的领子，把他拽了起来，“你在这闹什么呢？娇儿是我们的妹妹，妹妹你懂么？你还要娶娇儿，你这脑子里都想了些什么啊？”说话间，文平便一拳头朝着文韬揍了过来。 文韬躲闪不及，这一下就打在了脸上，文平这一拳头打的不轻，文韬的嘴角当时就见了血。“文平，你听我说啊，我没有任何龌龊的心思，我只是喜欢娇儿。我和娇儿原本就不是亲兄妹，我喜欢她又怎么了？”文韬用力想要挣开文平的手，可惜，他还真的不是文平的对手，根本就挣脱不开。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我们大家伙拿你当亲兄弟，爹娘拿你当亲儿子，娇儿拿你当亲哥哥。你现在竟然这么说？你说还能怎么了？我告诉你，你别做梦了，娇儿绝对不可能嫁给你的。你这辈子都是老顾家的儿子，既然是顾家的儿子，就别想其余那些没用的事儿。”文平抓住文韬不撒手，愣是又给了文韬好几下子。 “文修，文齐，快点儿拦住老五，这叫什么事儿，自家兄弟怎么还能打起来了啊？”顾承勇赶忙上前来，去扯开文平的手。那边文修几个，也都上前来，将这二人拉开了。 文平还是气呼呼的，“大哥，三哥，你们别拦着我，让我揍这个没良心的。咱们家对他多好啊，闹了半天，人家根本不领情，人家姓林，叫林宏韬，他根本就不是老顾家的人。简直气死我了，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他竟然这么说话。” 文平的性格比较冲动，再者他才十四岁，跟文修文齐比起来，还是缺一些稳重劲儿，所以他才会这么生气。而文修和文齐毕竟是岁数大一些，历练也多了，所以比文平稳重了不少。当然，其实文修文齐在听了刚刚文韬的话时，心里也是有些愤怒的。 他们并不是生气文韬要娶娇颜，这个并不是主要的。只要是娇颜喜欢，她嫁给谁都好，这些哥哥们其实并不反对。文修兄弟几个最在意的，是文韬说他不是顾家亲生儿子，他姓林这句话。 文韬在顾家的这些年，顾家人根本就没有把他当成外人，不管是顾承勇夫妻，还是文修兄弟。尽管最开始的时候有一点排斥，但是等着接触一段时间之后，他们都是真心把文韬当成兄弟的。如今听文韬这么说，文修等人也是觉得受伤。 “行了，老五，别打他了。人家没把咱们当兄弟，那就算了吧，毕竟不是亲生骨肉，也是难免。”文修上前来，扯开了文平。“别打了，后天是哥哥的大喜日子，你把他打得鼻青脸肿，到时候怎么见人？” 文修扯着文韬到了一边去，摇头道，“老二，其实我们并不反对你喜欢娇儿，这种事情怎么说呢，只要娇儿喜欢你，我们也希望瞧见你们在一起。可是大家伙都知道，娇儿和绍远才是一对儿，你现在这么闹出来，唉，你让娇儿怎么面对你啊？” “文平打你，也不是因为你喜欢娇儿的事情，我们就是觉得，你刚刚的话让人寒心了。算了，这也不怨你，你也是一时情急才这么说的，我都懂。好了，就这样吧，你和娇儿绍远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去，我们不管也不插手。等着你有本事有能耐的时候，你爱姓顾还是姓林的我们也不管。” 文韬被文齐打了几下，此时嘴角带着血迹，脸上也有些红肿，他听了文修的话，心里有些着急，“大哥，我知道自己是顾家人，我就是想一辈子做顾家的人啊。我喜欢娇儿是发自内心的，我只想给娇儿一个更好的未来，娇儿这样好的女孩子，难道不应该过好日子么？” “二哥，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亲哥哥啊。”这边，娇颜终于从震惊的状态中恢复，然后开口说道，“从你到顾家的那一天开始，我就把你当哥哥的。说实话，我从来就没想过，你会喜欢上我。” “二哥，我谢谢你的这份情意，但是我更希望，你还是能够当我的哥哥。我和绍远两个人，彼此喜欢，我们也商量好了，等明年开春，三哥成亲以后，我们就定亲。二哥，你永远都是我的哥哥，我们顾家的顾文韬。”娇颜看着文韬，语气平静的说道。 第422章 失望的结果 说实在话，刚刚娇颜听了文韬的话，真的是挺吃惊的，她还真是想不到，文韬竟然会喜欢上自己。但是她对文韬，只有兄妹之间的爱护，却是真的没有半点儿男女间的感觉。所以她也不想含糊下去，还是跟文韬说清楚比较好。 “二哥，我真心希望，你能考中举人进士，救出林伯伯和林伯母。然后找一个可以和你琴瑟和鸣，谈诗论赋的才女过一辈子。我根本就不适合你，我的梦想，就是做一个医者，行医救人是我最大的心愿。咱们两个在一起，其实也是格格不入的。二哥，太多的话我也不想说，你还是回去自己慢慢想一想吧。” 文韬有些发愣，尽管心中早就有这种预感了，但是当真相来临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承受不住。“娇儿，难道我们之间，就真的一点儿可能都没有么？” 问出这句话来，文韬又急忙的摆手，阻止了娇颜开口，“你现在还小呢，你还不懂未来的日子该怎么过。娇儿，你想一想，难道你就真的心甘情愿，这样平平凡凡的在这个小山村里过一辈子么？” “或者应该说，即便是你想在小山村里过一辈子，别人会不会允许？以你的才华、你的医术、你的美貌，你真的以为可以躲在小山沟里不被认知么？现在就有什么朱将军来请你去传授医术，将来呢，会不会有别的达官贵人请你去治病救人？娇儿，你根本就不可能平凡的。” “可是秦绍远呢？他有哪里出色？他真的能保护住你么？娇儿，我并不求你现在答应嫁给我，我只希望你别太早的就定下来，行么？你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把我的路走下去。等我功成名就可以来保护你的时候，你再重新做决定，可以么？你相信我，这一天并不会太远的。你还小呢，多等两年，可以么？” 文韬真的不甘心，他必须做最后的争取，这是他唯一的机会。“好不好？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一个机会，别那么早就定亲，可以么？至少，等到明年秋天，可以么？”文韬看着娇颜，眼神中，带着无尽的悲伤。 娇颜摇摇头，“二哥，不管等多久，我也只是这个答案，我喜欢的是绍远，我也只想和他在一起。至于你说的这些，我并不在乎，绍远既然要娶我，他就得有保护我的决心和努力。我相信绍远，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保护住我的。更何况，我也不是那些柔柔弱弱的闺阁千金，我有的是手段，绝对不会让自己处于危险境地。” “二哥，你还是安心的读书考科举吧，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你，为了你的爹娘。林伯伯和林伯母还等着你呢，他们都需要你的努力。不管你走到哪一步，顾家永远都是你的后盾，你的靠山，我和哥哥们，都愿意帮助你。”娇颜依旧是拒绝了文韬，既然不喜欢，就别给他希望，否则就是害了他。 文韬被娇颜的话给打击到了，他身子晃了两下，“好，我知道了，今天的事，就当是没发生过。我刚刚的那些话，也就当做是你们从来都没听说过吧。文平，是我不对，我不该口不择言，你打的对，我就是个没良心的。”文韬说话间，泪水就从眼角流了下来。 文平瞧见文韬这个模样，心里也有点儿后悔了，“二哥，我也是一时冲动，你说你不是顾家的亲儿子嘛，我就忍不住了。我们都把你当亲人一样啊，我，唉。”文平挠挠头，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了。 那边的冯氏和顾承勇，这时也是摇头叹气不已，这都叫什么事儿啊？冯氏不知道该说什么，顾承勇却是不得不出面，“好了，都是自家兄弟，不过是一点儿口角而已，不算什么的。文平，以后做事多想一想，不能有点儿什么事就动手，太冲动了。文韬，你也别怨老五，他从小不就是这么个性子么？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炸。” “娇儿，你和绍远的事情，暂时先不提了。一来你岁数还小，二来咱们家最近这接连的喜事，也实在是忙不开了。等一等，等到明年秋冬，大家伙都闲下来的时候，再说你们的亲事。” 顾承勇还是心疼文韬的，他这样安排，并不是真的想让娇颜改变主意，而是希望文韬能够少受一些刺激。毕竟，文韬明年就要去参加秋闱了，如果绍远和娇颜的亲事真的明年开春就定下来，对文韬无疑是个很大的打击。那样的话，真的是不好说文韬秋闱会是什么成绩。 为了文韬好，也就只有暂时委屈娇颜和绍远了，反正顾苗两家心知肚明，不过是延缓一段时间而已。娇颜还小呢，他们也没打算上娇颜太早出嫁的。冯氏今天，也是有些心急了，才会说出那些话来，他们的本意，并不是催着娇颜成亲。 文韬听见顾承勇这么说，心中也是有些激动，他转过身来，再次来到了顾承勇的面前，给顾承勇和冯氏跪下，“爹，娘，儿子不是有心的，请原谅儿子吧。”都这样了，顾承勇还肯顾虑他的想法，而不给娇颜定亲，文韬心中当然是感动的不行。“文韬永远都是爹娘的儿子，永远都是。” 冯氏伸手，扶起来了文韬，“你这孩子啊，也真是不知道该说点儿啥了。行了，啥都别想，你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好好读书，参加明年的秋闱。这个比任何事情都重要，别的事情，暂时都放下来，懂么？” “爹娘也是一样疼你的，只是这感情的事情，真的不是强求就能行的啊。你说雪娇喜欢你，你不喜欢雪娇，爹娘也不敢逼着你愣是要让你娶雪娇。换到娇儿这里也是一样，娇儿要是喜欢你，爹娘巴不得让你成了顾家的女婿。爹娘跟你相处这么些年，知根知底的，当然会放心把闺女交给你。” “可是娇儿不喜欢你，这个爹娘也是没办法的，爹娘不能说是为了你，就去强迫娇儿啊。唉，你们年轻人的事情，爹娘真是管不了，你们自己折腾去吧。只要记住了，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喜欢哪个娶不娶亲，而是好好读书。明白么？”冯氏也是满心无奈，看着眼前这养育了好几年的孩子，冯氏也是心疼的。 文韬点点头，“娘，儿子知道了。”他也清楚，自己现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读书考科举。至于感情的事，刚刚顾承勇已经说了，明年秋天之前不会给娇颜定亲。不管娇颜喜不喜欢他，他还都有一年的时间去努力。或许，一年之后，娇颜的想法会改变也说不定。 “行了，都回去睡觉吧，这几天也是都累的不轻，赶紧睡觉。明天大厨一到，咱们家就更忙活了。”顾承勇摆摆手，示意闺女儿子们都可以离开了。 “爹，娘，你们早点儿休息吧，别去想太多了。我们小辈儿的事情，我们自己来解决就好。”文修看着父母脸上带着疲惫之色，不由得叮嘱了一句。 兄妹几个从正房里出来，然后各自回屋去休息，娇颜也是心情有些沉重的回到了东厢房去。一进屋，就见到瑾萱在地上来回的走，十分着急的样子。娇颜有些奇怪，“瑾萱姐，你怎么还不睡觉啊？这都多晚了，你再不睡，明天早晨起不来的。” 瑾萱一见是娇颜进来，就直接抓住了娇颜的手，“娇儿，你跟我说，是不是伯父伯母知道文齐跟我说话的事情，然后不高兴了啊？我刚刚听见了，正房那边有好大的动静儿呢，不是伯父伯母惩罚文齐了吧？” 都在一个院子里，刚刚正房这边闹得动静有点儿大，瑾萱就在东厢房里，如何会听不见？自然，正房里具体说什么是听不清的，但是文平打文韬时闹的动静不小。瑾萱这边就知道，好像是有人动手了。瑾萱这边就担心的不行，要是文齐挨揍了可怎么好？ 娇颜被瑾萱的举动给吓了一跳，然后才反应过来瑾萱说的是什么意思，当即娇颜就哭笑不得的说道。“瑾萱姐，你就放心吧，我爹我娘根本就不会死因为这个生气。再说了，刚刚那边也根本不是我爹我娘收拾三哥。你啊，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你跟我三哥都定亲了，你们单独相处一会儿，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瑾萱瞪大了眼睛，仿佛有点儿不太相信，“娇娘，你说的是真的么？你可别骗我啊。要是文齐被我连累了挨罚，我这心里可是过意不去了。”瑾萱还是有点儿担心的。 “真的不是，瑾萱姐，那边是为了别的事情。算了，我一时也跟你说不清楚。你就记得，我爹我娘，根本不会反对你和三哥见面，就连安叔叔和安婶婶也是，他们也不会生气的。要是不想你跟我三哥见面，那就干脆不带你来算了呗，带你来，还不是为了让你多跟我三哥接触么？”娇颜只好耐心的安慰瑾萱。 瑾萱这时才算是有些相信了，“嗯，我信你的。”总算松了一口气，这时候才感觉到困了，“睡觉吧，我好困啊。” 第423章 承仁谋差事 经过一晚上的休息，第二天，顾家众人又恢复了活力，开始了一天的忙碌。辰时中，顾家请的大厨就带着一众徒弟过来了，开始为明天的酒席做准备。 乡下人办酒席，当然很少有去酒楼的，一般也就是请这种专门给人做酒席的师父来掌勺。自然，这样的大厨，其实也分三六九等，顾家请来的，当然就是最好的。这位大厨可是不一般，以前据说也是在大酒楼里掌勺的，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就不在酒楼干，而是成了专门办酒席的厨子。 顾家提前都是跟人家说好了，这边大概会预备什么菜色，所以这大厨来的时候，竟然还带来了做烤鸭的炉子。当然，这时候的炉子，跟后世那种并不太一样，不过，这也是一绝了。顾家这边养了那么多的鸡鸭，就是为了在这个时候用的，酒席上预备一道烤鸭，可是比普通的做法要出色太多了。 大厨来到，领着一众徒弟，还有帮工的那些媳妇们，就开始把各样的材料先一步处理。酒席上必须有丸子，有扣肉，顾家杀了好几头猪，还另外从镇上屠户那里定了不少的肘子。大厨一见到顾家预备的这些材料，当下心里就有了菜谱。 “顾老弟，你行啊，好家伙，这菜可是够丰盛的了。你看啊，我给你念叨念叨，咱们就照着这些东西，安排出来这些菜色。酱肘子、烤鸭、烤鹅、扒鸡、四喜丸子、扣肉、红烧鱼、爆炒鹿肉，这就是八个肉菜了，剩下的再加上猪肝、皮冻、炸茄盒、炸肉段儿，这又是四个。还有酸菜，白菜，再添上一个凉菜，一个拔丝地瓜，整整十六个。这个酒席，就是在县城里，也是顶好的了。” 这个季节，本来也就是没什么青菜，白菜萝卜土豆，这就是老百姓家里的常备的东西了。顾家为了文修成亲的酒席，可真是费了不少的心思，才能预备出这些材料。当然，厨子念叨的这些，还不是所有的材料。不过，这都整出十六个菜了，剩下的这些就没必要在往里添了，不如留下来，预备今天中午和晚上伺候帮工的人就是了。 对于厨子安排的这些菜色，顾承勇当然是满意的，当下便定下了这些菜色。然后，厨子就按照刚刚选定的菜单，开始预备明天的菜肴了。人家就是专门做这些的，各样工具也齐全，当下就把自己带来的各类家什，搬到了院子里专门搭好的棚子里，那里面已经按照厨子的要求，盘了一排的锅灶。 当下一众徒弟就在大厨的指挥下，开始处理各样的材料。烤鸭烤鹅，需要用秘制的调料腌制一下，然后才烤，扒鸡则是需要放在特质的锅里焖上，酱肘子扣肉猪肝等，则是放在锅里烀熟了。另外皮冻更是需要用水煮沸了，刮净油脂和猪毛之后，切成细条再重新放锅里熬煮。 至于各类丸子、肉段儿、茄盒，也是需要提前预备出来炸好了，明天就直接摆盘便可。这样，众人就在大厨的吩咐下，几个人做一样。特别难不好掌握的，像是烤鸭烤鹅扒鸡之类，都是大厨的徒弟亲自动手。像是烀肉熬皮冻等，则是来帮忙的这些人里，找几个干活特别利索的人就行了。 这些做菜的事情，有段氏等人领着就行了，吴氏和赵氏，则是掌管着所有的材料用度。不管大厨那边缺了什么，都去找吴氏和赵氏要。 冯氏今天就啥都不能干了，她的负责整体的掌控，还得陪一些前来随礼的客人说话。村子里的人，大多数都是今天就过来随礼了，等到明天，就是直接过来吃酒席。而一些远处的人，则是会在明天上午赶到。 从上午开始，顾家来来往往的客人可就是不少了。顾承勇夫妻为人好，再加上这些作坊织坊的也是成全了附近好几个村子的百姓，这又是顾家的第一件大喜事，前来贺喜的人当然是不会少了的。 客人来了一批又一批，有的家在附近，就会留下来帮忙，有的家里有事，则是坐一会儿就走。顾承勇和冯氏，以及顾家老爷子还有李氏这些人，就忙着来接待客人。 娇颜则是另外有活呢，她领着几个女孩子，把新房里再做最后一次打扫检查，然后剪了无数的喜字窗花等，开始妆点新房。这些女孩子都是心灵手巧的，剪出来的窗花简直漂亮的不像话，什么喜鹊登梅啊、花开富贵啊、龙凤呈祥啊，简直就是活灵活现的。各种各样的窗花、墙围、棚顶团花等等，大大小小，花样繁多，简直就是一件件精美的艺术品了。 女孩子们拿白面打了浆糊，然后开始在新房里里外外贴喜字窗花。一时间，这新房里就被装扮的十分喜气，处处都是大红的颜色，看起来就是那么的喜庆吉祥。 众人各自忙碌着，几乎就没有哪个是闲着的，就连安昌盛等人，也都帮着顾承勇操持各样的事物。 还未到中午呢，关正山带着秀云一家子就来了，关家刚刚进屋坐下没多会儿，吕良吉和秀兰也领着人赶来。接着，吴氏、赵氏、徐氏的娘家人，也都陆陆续续的到了。这些都是至近的亲戚，当然不能等到明天上午直接来喝喜酒的，都得要提前过来，能帮忙的帮忙，不帮忙也得一起凑凑热闹。 何氏跟顾承仁也少不得都在这边帮忙，顾承仁跟顾承家还有安昌盛安隆盛几个人，组成了一个临时的账房，专门记录这些来客送来的贺礼等。这都是人情往来必须的依据，以后别人家有事情，顾家也是要还礼的，当然是马虎不得。 何氏一边陪着众人聊天，一边也是不停的向外张望着。何家那边，她也是送过去信好久了，按说这样的事情，何家那边也该来人才是。就是不知道，娘家人会不会给她涨这个脸了。 何氏正着急等待中，外面孙伯等人果然就喊了起来，“县城杨府，府城何府几位老爷前来贺喜了。”这就是说，何氏的娘家人到了。 何氏连忙就从屋子里出来，“二哥三哥，表哥，嫂子，你们都来了啊？”何氏一见这些亲人，简直就是高兴坏了，差点儿就掉了眼泪。这几年她怀孕生子的，也没能经常回府城去，何家那边也是忙的很，所以也少有人过来。说实在话，何氏也真的是想念亲人了。 何氏的三哥见到何氏这样，便赶紧劝着，“瞧你这样儿，都多大岁数的人了啊？行了，走，咱们进屋去见见主人。二哥还有好事情要告诉你呢，待会儿你听了，一定会高兴的。” 众人进了屋子，同顾承勇等人都见了礼，然后何氏的二哥，就说出了一个让大家伙都十分高兴的事情。原来，何家走了门路，给顾承仁在怀远县城，谋了个典吏的差事。这典吏虽说是不入品级，但是手里的权利也不算小了，比起那些跑腿儿的差役，可是强了不知道多少。 顾承仁一下子就从白身，成了一个县衙的小吏，这也是一个不小的飞跃了。等到何氏二哥说完这话，众人便高兴了起来。顾承仁有点儿发懵，他真是没想到，竟然这样，他就成了典吏了。“娘子，你掐我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顾承仁扯着何氏，非得让何氏掐他一下不可。 屋子里的众人就笑了，“老五，这是真的，我们大家伙都听见了啊。你啊，你可得好好的谢谢弟妹呢，要不是弟妹处处为你打算，你上哪里有这个前程？”顾承忠笑着说道。 顾承仁看着媳妇，心里这个感动啊。这些年他跟何氏的感情一直都不错，当初的那些风波过去之后，何氏也收敛了原本的骄纵傲气。一心一意的伺候顾承仁，孝顺顾家老两口，这些年何氏做的也真是不错。如今何氏又拜托娘家哥哥，给顾承仁谋了这样的一个差事，顾承仁对于何氏的感激，那就是不用再说了。 这边，何氏二哥就笑了，“也是巧了，之前我们兄弟几个也是一直就在琢磨这些事儿，但始终就是没能找到适合的。顾家就在这边，若是把妹夫弄到府城去吧，就没法在父母跟前尽孝了。好不容易，这边怀远县县衙的典吏位置出缺，我们就托了人，想办法给妹夫谋了这个差事。” “这典吏倒也不是什么太大的职位，不过呢，妹夫终究只是个童生，也没有秀才的功名，暂时就只能先做这个差事。等着过几年，看看再想办法，往上活动活动。妹夫，你也不要小瞧了这典吏，要说这里面的门道，也是多了去了，以后啊，你慢慢就明白了。”何二哥这样说道。 顾承仁连忙点头，“知道，知道，二哥放心就是了，我一定会好好办差的。”不管是官还是吏，终归这是吃皇粮了啊，在普通百姓的眼里，那可就是了不得呢。顾承仁这几年屡屡参加院试失败，说实话他都有些灰心了。如今能够有这样的一个差事，对于他来说，就非常难得了。 “谢谢二哥三哥，何家的情义，小弟感激不尽。”顾承仁连忙向两位舅兄行礼道。 第424章 婉凝雪娇 何家带来了这样的喜讯，顾家上下当然是欢喜不已的，当下众人陪着何家人说话聊天的，气氛更是热闹了起来。 这边还没等众人的情绪平复呢，忽然外边又喊上了，“府城史公子、史姑娘前来贺喜。”这是史炎旭兄妹两个来了。 顾承勇等人这时更是赶紧的出来迎接，史氏兄妹可是知府大人家的儿女呢，这样的人能来顾家贺喜，可是顾家上下的荣耀。当下，顾承勇领着文修文韬兄弟等人，连忙的就迎了出去。 大门外，史炎旭正扶着婉凝从马车上下来，回身见到顾家这么多人出来，史炎旭就笑了，“顾叔叔，文韬兄，我们兄妹冒昧前来，还望顾叔叔不要介意才是。” “岂敢岂敢，史公子和史姑娘光临寒舍，顾家上下，不胜荣幸啊。请，史公子，史姑娘，快里面请。”顾承勇连忙招呼众人进院子，然后直接来到了正厅之中。 此时正厅里可是人不少了，何家杨家的人，还有吴家赵家的人等等都在这边坐着呢。何家人一见到史炎旭兄妹进来，当即就上前来行礼，“见过史公子，史姑娘。”他们同在府城，何二哥如今又接替了老父的职位，正是知府大人的手下，又如何能不认识史家兄妹？ 何家兄弟一边行礼，心中也是暗叹，这顾家，果然不是当年了啊。如今连知府大人家的公子和千金都能上门来，就足以得见，这顾家的不凡之处。如今，也不过是差一个契机而已，只要机缘到了，顾家定然是能够一跃成为怀远县甚至辽东府知名的府邸呢。想清楚了这个，何家兄弟也是暗下决心，以后要跟顾家好好相处。 史炎旭当然是认识何家人的，当下便摆手笑道，“咱们都是来顾家做客的，到了这边，就别在意什么身份。诸位，还是都随意些就好，咱们都是来凑热闹喝喜酒的，越随性越好。” 于是，众人再次坐下说话，不多时，气氛就再次恢复到之前的热烈。史炎旭跟文韬文治是同窗好友，又是年轻人，所以就由文韬文治，还有辰瑜景新等人作陪，年轻人在一起说笑着，也是很热闹。婉凝这边，则是由瑾萱还有文芳等人陪着说话，娇颜还在忙呢，一时半刻的没法过来。 婉凝一边跟瑾萱聊天说话，一边目光直朝着文韬那边看去。文韬昨晚上被文平打了几下，虽然当时就用了娇颜给的药膏抹上，不过今天嘴角处还是能看得出些许的淤青来。婉凝又是十分在意文韬的，哪里会看不到？ 婉凝心里纳闷儿，这文韬在自家怎么还能受伤呢？瞧那个样子，分明就是被人打了啊。这是谁，竟然还能打文韬？婉凝虽然是心中疑惑，可是却也不好问出口，便把疑问藏在心里。打算得空了问一问娇颜，或是亲自问一问文韬。 前来贺喜的人很多，而这时也接近中午了，当下顾家这边就预备了酒席，招待来客。等到众人吃过了午饭，吴氏赵氏何氏等人，就各自把娘家人安排到自家住下，也不能全都在顾承勇这边啊，哪有那么多的地方？ 史家兄妹大老远的过来，当然是要住在顾家的，他们倒是也好安排，婉凝跟娇颜瑾萱一起，史炎旭就跟文韬等人一起就行了。婉凝抓住了机会，就问娇颜，文韬脸上的伤是咋回事。 娇颜哪里好说真正的原因啊，于是就含糊的解释着，说是昨天早晨文韬等人跟着顾承勇进山，不小心碰的。 婉凝自然是不信的，文韬就算是功夫再差，也不可能去打个猎，就碰成了那个样子啊。可是娇颜不说，婉凝也是没办法，只好作罢，打算有空让哥哥去问。 安顿好婉凝，娇颜便又出去忙了，这边留下了瑾萱跟婉凝在一起说话。上午大多数的事情都忙活的差不离，等到娇颜带着文英文茜雪娇等人再次检查一遍，觉得没什么问题之后，一众女孩，就回来陪着婉凝和瑾萱说话聊天了。 婉凝是第一次见到顾家其余的女孩子，当下也是惊讶不已。真是没想到，顾家的这些女孩子，竟然个个都很出色。见到了顾家的这些姐妹们，婉凝总算是服气了，怪不得文韬和文治都那么出众，人家不管男女，都是很出色啊。 雪娇已然得知了婉凝的身份，她默默无语的打量着婉凝，心中暗暗比较。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女子，才是最适合站在文韬身边的。婉凝和文韬两个人的气质很是相符，这两人都是那种书香气十足，一看就是才华横溢学识过人的那种。 见到了婉凝，雪娇也算是彻底死心了，有这样出身高贵又温柔婉约、知书达理的名门闺秀，文韬不喜欢自己，也是情理之中的。自然，雪娇还不知道，其实文韬也不喜欢婉凝，文韬真正喜欢的，是娇颜。 雪娇到了此时，就算是彻底死心，从此倒是真正的断了念想。心境放宽以后，原本的那些纠结便不存在了，说起来，也是一件好事了。 娇颜一直还有些担心呢，就怕雪娇见到了婉凝，会不顾一切的向婉凝发难。谁让之前娇颜为了让雪娇死心，故意提起来婉凝来着？等到她发现雪娇表现十分正常之后，这才放心了。 面对同样喜欢文韬的雪娇和婉凝，娇颜这心里略微的也是有些发虚，这俩女孩都是很好的，她们喜欢文韬也没有错。可是偏偏，文韬喜欢上了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妹妹。真是不知道，眼前这到底是怎么一团乱麻了。要是以后婉凝和雪娇知道了文韬的心意，不知道会不会恨上自己？ 娇颜觉得自己真的是很无辜，她一直把文韬当哥哥啊，这怎么就能整出来男女之情了？昨天晚上娇颜还想了好多呢，倒不是她对文韬有什么想法，而是这样的纠缠之下，她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文韬了。 娇颜这边胡思乱想的，难免就有些走神儿，直到身旁的文印推了她一下，娇颜才回过神来。“怎么了？”她看了看众人，问道。 婉凝看着娇颜，“你啊，一看就是累坏了。我刚刚也听文英和雪娇说了，这一次你大哥成亲，里里外外的，你也没少跟着忙活。我刚刚是想问你，有没有什么事情，是我们能帮得上的。外面好像还是挺忙呢，不然你就说一下，我们大家伙也别都在这坐着了，该干点啥就去帮帮忙。” 娇颜这才明白，于是就笑着摇头，“不用了，差不多都忙活完了，就剩下明天迎亲。明天诸位姐姐就帮忙，去新房那边陪一陪新娘子吧，也省得新娘子自己坐在新房里孤单的慌。”已经忙了这些天，到此时，除了一些吃食还没有做完之外，大多数的东西，已经都差不离了。 “这个是当然的了，我们都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新娘子长得什么样儿了。”婉凝笑笑，“不过，等你家三哥娶媳妇，我就不好奇了，瑾萱我最是熟悉不过。”婉凝说着，便捂着嘴笑了。 瑾萱被婉凝这话给闹了个满脸通红，当即就恼了，伸手就要去抓住婉凝挠痒痒。婉凝一见这样就赶紧往旁边躲，两个人就疯作了一团。旁边的娇颜等人看着，各自哈哈笑着上前去，扯开两人。 婉凝和瑾萱笑闹了一阵子，这时笑的浑身都没力气了，于是就正经的坐好，一边吃着瓜子糖果，一边聊天。“对了，说正经的啊，我听我哥说了，说是书院的院长，让文韬他们过一阵子回书院去。说是书院要进行考核了，必须得回去。还有啊，好像是年后，书院会请来几位当世大儒讲学，到时候文韬他们，可一定得回去听听。” “我哥肯定是会跟文韬文治说的，娇娘，你二哥和你四哥的身体没问题了吧？要是养好了，等你大哥成了亲，就赶紧回府城去啊。”婉凝担心文韬的身体，又不好直接问文韬，就从娇颜这边来打听。 娇颜也明白，这是大事，当下点头，“嗯，我二哥他们早就恢复的差不多了，回府城是没问题。那个朱泽文现在呢？他好像是三个月的劳役差不多结束了啊。”娇颜担心，朱泽文不死心，还会报复文韬兄弟两个。 婉凝想了一下，“我记得，好像是前几天，朱泽青就派人把朱泽文给接走，送到边城了。没事儿的，朱泽文这回肯定是不能再去招惹你二哥他们了。” 婉凝这话说出来，那边雪娇却是惊呼道，“啥？那个姓朱的又跑去边城了？娇娘，那你还是不要去边城了吧，万一你们又在边城遇见了，那个纨绔再对你有什么想法，可就不好了。”雪娇在顾家这边很长时间了，她又关心文韬，哪里还能整不清楚当时的事情？一听说朱泽文去了边城，就喊了出来。 婉凝听雪娇这么喊了一声，当下就有些纳闷儿，“娇娘，你要去边城？去那边做什么啊？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跑到兵荒马乱的边城去，太危险了，还是算了吧。” 第425章 文修迎亲 九月二十八一早，顾家众人就忙活起来。文修已然换好了新郎官的衣裳，胸前十字披红，神清气爽的站在了顾家大门外。只等吉时一到，就领着迎亲的队伍前去迎亲了。 文修身边，文韬文齐等一众儿郎们也打扮的十分利落。一个个精神抖擞，身姿挺拔的站在那里，吸引了无数少女的目光。 冯氏和顾承勇这边再次叮嘱了一下文修，去到齐家应该注意哪些事情，等到各样事项都嘱咐了一遍，那边有人喊道，“吉时到，迎亲。” 当下，文修便上了马，前面十来个吹鼓手开路，吹吹打打的朝着村子里走。文修骑马跟随在吹鼓手后面，然后文齐等人则是步行跟随，吴氏赵氏、春兰素月等人，也都跟在后面。接着，是一辆用大红绸缎妆点的马车，这边嫁娶一般不太时兴用轿子，倒是用马车的比较多。顾家也不例外，早早地就预备了马车。 马车里面，坐着文芳家的书晴，还有文生家的博宏，这俩是金童玉女，压车的。他们是小辈儿里最大的男娃女娃了，剩下的都太小，离不开母亲。别看书晴只有四岁，但是却一点儿也不害怕，坐在马车里，跟博宏聊的可欢了。 顾家虽然离着村子有一段距离，但是也不是多么远，迎亲的队伍走了不过是一刻多钟，就来到了村子。此时村子里各处都能见到人，尤其是那些小孩子，在见到迎亲队伍走进村子时，便一个个的都围上来，管文修要糖吃。 这样的情形，在村子里太常见了，顾家也是早有准备。文齐和文韬手里就拎着袋子，里面盛着糖果呢，当下文齐就抓了几把糖果，朝着孩子们扔了过去。那些小娃都纷纷去抢糖，也就没人拦在文修的面前了。 迎亲队伍继续向前，不多时就来到了齐家大门外。齐家这边一见到迎亲的队伍来到，便点燃了挂在木头杆子上面的鞭炮，一阵鞭炮声之后，就见到齐家门外的这些人，急忙的就把大门关上了。不用想，这是拦门，雪梅的几个弟弟这时就站在大门外，笑嘻嘻的看着文修等迎亲的人。 “姐夫，别的我们也不说了，今天你要是没有点儿诚意，这个大门你是进不去的。”齐正阳笑呵呵的说道。 小舅子拦门，这是村子里的规矩，文修又哪里会不知道？看着眼前齐家这些男娃们一个个兴奋劲儿，文修就笑了。“这个还不容易？文齐。”文修朝身后摆手道。 当下，文齐就拿出来了好多的红包，朝着这些个男孩撒了过去，然后又塞给了正阳一个大的。正阳是雪梅的亲弟弟，这个当然是要多给一些的。 顾家包的红包，里面可不是铜钱，而是特意去银楼里打的银锞子。每个里面，都装了两个四分的梅花形银锞子，要是换算成铜钱的话，差不多就是四五十个铜板呢。这样的红包，可真算是大手笔了，那些男孩有的抢了一个，有的抢了两三个，等到打开一看，全都乐的合不拢嘴了。 正阳的更是不用说了，文齐塞给他的，里面可不是两个，而是十个呢。虽然齐家日子过得也不错，但是一般情况下，齐家人也不会给正阳这么多银钱的。正阳拿着红包，简直兴奋的不得了，“快，快开门让姐夫进门啊，耽误了时辰可不行。”这下子，他倒是着急了起来。 一群男孩连忙让开了地方，重新把大门敞开，然后齐声道，“姐夫，请进吧。” 文修笑呵呵的就领着迎亲的队伍进了齐家的院子，来到了齐家正房的厅堂里。齐长文领着妻子和儿子等人，都在厅堂里坐着呢，文修一进屋，便直接上前来给齐长文等人行礼。 随行的迎亲婆子，送上了迎亲的礼物，六斤六两的离娘肉、用红绳捆住的两把粉条、两捆明子、两捆大葱，这是当地娶媳妇的习俗，就要送这些东西。 齐家人当即接过去了迎亲礼，拿到一旁去，找了刀，将离娘肉从中间一分为二。剩下那些东西，也都是分开来，留一半，剩下一半待会儿还要给顾家带回去。 顾家的人进了齐家的门，当即齐家就摆上了酒席，招待前来迎亲的人。这也是规矩，迎亲的人来到，不管多少，也得吃一些酒席的。众人入席，有齐家这边的人陪着，大家伙象征性的吃了一点菜，喝了三杯酒之后，文修就要去雪梅的屋子迎娶雪梅了。 雪梅也不在别处，就在齐家正房的东屋炕上坐着呢，此时她一身大红的嫁衣，脸上早已经有巧手的妇人给细心描画好了。雪梅原本就美，今天再这样细心的打扮，一身红衣的映衬之下，更是显得美艳不可方物了。 文修就要迈步进屋，却不想，东屋门忽然就被人给给关上了，然后屋子里有人喊道，“姐夫，你也太不公平了，你给正阳他们红包，那我们的呢。”原来，是雪莲雪兰等几个丫头，这时候开始起哄了。 文修愣了一下，他还真是没想到这一层，文修扭头，看向文齐，“还有红包么？”不知道预备的红包够不够啊。 文齐这边就笑了，“放心吧，咱娘给预备了好多呢，就怕出什么别的状况。”说话间，文齐上前来，从袋子里又掏出了不少的红包。“红包倒是有，不过，你们这么顶着门，我要怎么把红包给你们啊？” 屋子里的人听了，当即就有人把门敞开了一条小缝儿，“把红包塞进来就行了。” 文齐当即就塞了几个红包进去，然后趁着里面的人那红包的功夫，手上一用力，当即就把门给推开了。屋子里都是些小女孩，又着急看红包里有多少钱，当然是不会防备了，当下一个个被推得东倒西歪，然后就把门给让开了。 “大哥，进屋吧。”文齐很是得意的笑道。 文修进了屋，就见到炕上坐着光艳明媚的雪梅，当下文修就呆住了。认识雪梅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雪梅这样艳丽的装扮呢，文修痴痴的看着雪梅，差点儿忘了今天他是来干啥的了。还是后面跟着的吴氏和赵氏过来，提醒文修，脱了鞋子，到炕上跟雪梅并排坐着。 新人要在娘家的炕上坐一会儿，然后娘家这边就把刚刚煮好了，上面放着荷包蛋的面条端了上来。这个面条，叫做宽心面，切得很宽，大概差不多两指宽呢。据说这个宽心面切的时候，要一口气切下来，中间不能停顿。而且如果切的刀数是单数，大概第一个孩子就是女孩，如果是双数，就是男孩，当然，这个不能故意的算计着切。 这宽心面，要新娘夹了喂给新郎，然后新郎再换着喂给新娘，那荷包蛋，新郎新娘一人一半分开了吃。而且，面条也不能真的全吃完，就是吃两口意思意思而已。当下，雪梅先是拿筷子夹了面条喂文修，然后让文修把荷包蛋咬去一半吃了。接着再换过来，文修夹了面条喂雪梅，再让雪梅把荷包蛋也吃掉。所以，这个面条，其实还有另外一个说法，叫同心面。 等到新郎新娘都吃了面条，这边雪莲和雪兰两个，便上前来给雪梅穿上了绣花鞋。一边穿，还要说一些吉利的话来。这俩女孩很显然是提前就想好了的，吉祥话一套一套的，说的很溜。 这边，文修从文齐手里接过了红包，然后塞给了雪莲她们每人一个红包。雪莲两个接了红包，高高兴兴的谢过文修之后，就闪到了一旁去。此时吴氏上前来，将大红销金的盖头，盖在了雪梅的头上，之后扶着雪梅从里屋出来，来到了厅堂。 文修和雪梅两个一起在齐建元夫妻的面前跪下，给齐建元夫妻磕了三个头，这是谢过父母的养育之恩。这边刚刚磕完头站起来，外面的吹鼓手，便又开始吹奏乐曲了，这就是催促新娘子上轿。 按理来说，新娘子出门，是要有娘家的哥哥背着送上花轿的。但是齐家雪梅是长女，上面并没有哥哥，正阳岁数又小，根本背不动雪梅。原本齐家是找了雪梅的表哥，打算让表哥背着雪梅上轿。可是文修这时候却不干了，他一伸手，就把雪梅给抱了起来，然后迈开步子就往外走了。 文修常年习武，力气大得很，别说是雪梅不算沉，就是再沉一些，他也是抱得动的。当下文修就抱着雪梅从齐家屋子里出来，朝着外面的车轿走去。而雪梅这时，又是欣喜又是害羞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还是文修提醒雪梅，搂住了他的脖子，雪梅这才伸手，紧紧搂住了文修的脖子，将头靠在文修的胸膛上，就这样即甜蜜又忐忑的走向了一个新的未来。 文修从齐家大门出来，那边早有人掀开了马车前面的帘子，文修抱着雪梅放到了车里面，“安心的坐着，一会儿就到了，别怕。”文修柔声的安慰着雪梅。 雪梅也不出声，只是点了点头。文修放下帘子，然后转身，来到队伍前面，飞身上马，迎亲的队伍，这时便缓缓地从齐家门口离开，朝着顾家行去。 第426章 拜堂成亲 今天的顾家，那可是热闹非常，屋里屋外全都是人，就连前边院子里，都站满了人呢。前来贺喜的客人，皆是面带笑容，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说说笑笑的，等待着迎亲队伍的到来。 而这个时候，远处来的客人，也陆陆续续的到了。怀远县、东平县、神乡县，以及怀远县下辖的几个镇子，这些地方的客商，全都陆续的来到。这些，都是跟顾家作坊或是织坊有合作的买卖铺子掌柜，顾家有这样的喜事，他们无论如何也是要过来贺喜的。 依旧是顾承家、顾承仁、安运盛等人掌管着接待客人和记录贺礼等事宜，就听见门口有那嗓子好的年轻人，不时的就高声向里面通传着来客的名字。“怀远县城吴掌柜来贺。”“神乡县赵掌柜来贺。”这样的声音，真的是不绝于耳。 顾承忠等人，则是出出进进的帮着招待客人，顾承勇更是少不得要跟这些来贺喜的人寒暄一番。旁边村子里的这些人，还有一些亲戚等，看到了顾家如此的情形，也是各自暗中点头不已。如今的顾家，可真是不一样了。 众人正在低声议论中，忽然就听见外面好像有不少马匹来到的声音，接着，顾承家就从外头跑了进来，“二哥，快，快出来，府城的朱将军来了，还有咱们怀远县的知县大人，跟县丞大人呢。” 顾承家这一声，顾家里里外外的人可就全都惊呆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竟然连严知县都前来贺喜了啊。顾承勇心里也是纳闷儿呢，顾家跟严知县没有什么交情，或者说，还有些仇怨呢。这严知县，怎么会来贺喜呢？顾承勇打起精神来，准备着小心应对。 “不知道朱将军和知县大人，县丞大人来到，有失远迎，还请诸位大人见谅。”顾承勇一出大门，就见到了门外从马上下来的朱泽青、严知县、刘县丞三人，以及他们身后不少的随从。 “顾叔叔何须多礼？小侄昨晚便到了怀远县，想着这边肯定是十分忙碌，不便过来打扰。正好还有一些军务要找严大人商议，就住在了县城里。今天小侄说是要来顾家喝喜酒，严大人和刘大人得知，便要一同前来贺喜。”朱泽青面带微笑，上前扶住了顾承勇，朝着顾承勇使了个眼色。 顾承勇当下便明白，这是朱泽青要给顾家造势，所以才昨晚故意留在了县城。朱泽青是什么人？总兵府的公子，五品的将军，他都来给顾家贺喜了，这严知县还敢不来么？朱泽青此举，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了怀远县的这些官员们，顾家身后，是朱家，是总兵府。有朱家给顾家做靠山，看谁还敢欺负顾家？ 顾承勇心中感动，这位朱将军，还真是个性情中人呢。顾家只不过是答应了让娇颜去边城而已，朱将军就这样回报于顾家，这可真是让人意想不到了。“多谢将军，将军远道而来，快请进屋，进屋坐下叙话吧。”顾承勇十分恭敬的说道。 “几位大人，请进，请进。”当下，顾承勇还有顾家几兄弟，便赶紧的拥簇着朱泽青等人，进了正厅。而这时，原本在正厅里说话的众人，除了顾老爷子、顾二叔、刘泰生父子、史炎旭、何二哥何三哥等几个有身份的人之外，其余的人，大多都避开，各自避让到东西偏厅里去了。 朱泽青等人一进屋，就见到了屋子里这些人。其中史炎旭、何二哥、刘泰生、安昌盛等人，都是府城十分有身份的，也都跟朱泽青见过面，这时众人便纷纷站起来打招呼。 严知县走在朱泽青的身侧，一起进的屋子。他心中其实挺看不起顾承勇家的，不过是一个农户，靠着脑子灵活，开了几家作坊织坊的，挣了些钱财而已。也就是当年夏知县在怀远县城时，顾家抱上了夏知县的大腿，才能有了今天。如今夏知县走了，顾家想来也没多大的本事，不然的话，县衙屡次增加税赋，怎么就不见顾家反抗呢？ 今天一早，朱泽青一说是来顾家喝喜酒，当时严知县嘴巴张的恨不得吞下个鸡蛋去？这顾家，什么时候竟然又抱上了朱家？朱家可是跟夏允辰不一样啊，朱家，那就是辽东府地面儿上的土皇帝啊。顾家竟然有这么大的能耐？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严知县几乎是一瞬间就说出来了，他也要过来讨一杯喜酒喝，于是，县衙的一应属官，就这么跟着朱泽青等人，来到了青山村，来到了顾家。 可是进了这间屋子，严知县才发现，自己真的是太过小看顾家了。府城的何家、刘家、安家，这些人都是顾家的座上宾，甚至于，竟然还有知府家的公子。顾家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他们家竟然有这么大的背景？严知县在这一刻，真真正正的算是收起了对顾家，对顾承勇小瞧的心思。 在场众人，大多都跟朱泽青认识，所以说起话来也就方便了不少。朱泽青今天是来喝喜酒的，身上穿的是普通的服色，没有了将军的威风，倒是多了几许温和可亲。所以众人也都渐渐地放松了心态，不多时，大家伙就聊的很愉快了。 此时，正好迎亲的队伍也正好回到了顾家大门前，只听见外面一阵喧闹声，然后鞭炮声就响起来了。院子里的众人，还有偏厅里的这些人们，此时都有些忍不住了，各自朝着外面张望着。 而顾家大门外，迎亲的队伍已经停了下来，吹鼓手依旧吹奏这欢快的乐曲。文修从马上下来，接过了旁人递过来的弓箭，朝着后面新娘子的车轿虚射了三下。然后，吴氏和赵氏就上前去，掀开了马车前面的帘子，扶着里面的雪梅从马车上下来。 文修手里，被塞了一根系着大花的红色绸缎，另外一头，则是塞到了刚刚从马车上下来的雪梅手里。两个人各自扯着一头，踩着地上的红毡，一路往顾家大门里走。雪梅头上盖着盖头呢，自然是看不清前面的情况，只能靠着旁边赵氏的引领，一步一步慢慢地往里走。 跨了火盆和马鞍，然后便来到了里面的正厅之中。此时正厅的北面，早就已经摆好了天地桌，上面摆放着龙凤喜烛，茶果酒水等物。因为顾家老爷子和李氏也都在这边，所以老爷子和李氏坐在了桌案的左侧，顾承勇夫妻就坐到了桌案的右侧。此时众人都是面带笑容，喜笑颜开的看着从外面走进来的这一对儿新人。 文修和雪梅在父母亲长面前站定，然后就有人喊道，“吉时已到，新人拜堂。” 文修和雪梅二人便按照人家的指示，拜了天地高堂，然后再夫妻对拜。三拜之后礼成，赵氏上扶着雪梅，然后众人护送着新人去了新房。 来到新房这边，雪梅自然是要坐到炕上去的。炕上早就铺了被子，被子下面，还撒了好多的枣、栗子、花生，另外，还有一把用红纸包起来的斧头。这个当然就是坐福了，新人要在斧头上面多座一会儿，以后的日子就能福禄绵长。 雪梅坐在了炕上，这时文修从段氏的手里接过了秤杆，上前挑下来了雪梅头上盖着的盖头。看着大红盖头下，雪梅娇艳的容颜，文修忍不住又发呆了。他手里拿着盖头，也忘了之前冯氏等人教的什么了。 雪梅的二婶儿忽然伸手，就把文修手里的盖头给抢了过去，然后众人便哈哈笑了起来。文修这时才回过神来，想起原本母亲和婶子等人叮嘱的，那盖头揭下来，要放在身下坐着才行。这是说做丈夫的，要压着妻子一头。不想他刚刚只顾着看雪梅，竟然是忘了这个了。 文修的脸色有些微微发红，不由得就摇头笑道，“没事儿，我和雪梅两个谁也不用压着谁，我们是夫妻，有商有量的过日子就好了。”他看着雪梅，深情道。 雪梅被文修此言，说的心里一阵阵感动，可是她又不敢开口说话，临出嫁之前母亲叮嘱过的，说是不能随便开口说话。没办法，雪梅就只好含情脉脉的看着文修，那一双大眼里，全都是对文修的爱重。 这一对儿新人好像是忘记了满屋子看热闹的人，就这么浓情蜜意的互相凝视着，可是把屋子里的众人都给笑坏了。“好了好了，以后有的是时间看，直到看够了为止。来，先把合卺酒喝了吧。”仪式还得继续进行啊，于是吴氏就上前催促道。 有人端来了合卺酒，两只酒杯下面，用红绳拴着。文修和雪梅各执一杯，然后两人的手臂缠绕，将杯中的酒喝了下去。文修倒是还好些，他本身是有些酒量的，雪梅不行啊，从来就没喝过酒的，一杯酒下肚，那种热热辣辣的感觉，一下子就呛的她咳嗽了起来。粉白的面颊上，顿时就飞起了两朵红云，越发衬得雪梅娇美动人了。 承德媳妇刘氏，接过了二人手里的酒杯，然后手上用巧劲儿，扔在了炕前，酒杯正好一正一反，阴阳和合，大吉。 第427章 新娘子雪梅 喝过了合卺酒，文修便也脱了鞋子上炕，然后有人剪下了文修和雪梅各自一小绺头发，打了个结儿，放到了一个荷包里，“结发做夫妻，恩爱永不离。”一边做，还一边这样念叨着。 接下来吗，又有人端来了子孙饺子，让文修夹了喂给雪梅。雪梅也是见过人家成亲时吃子孙饺子的，知道那里面是半生不熟的馅儿。可是不吃又不行，于是只好张嘴咬了一口，“生的。” 当下，屋子里的众人就开始喊上了，“哈哈，新娘子说生了，说生了。”这就是讨个口彩，吉利话而已，也是婚礼必须的一部分。 等到这些仪式全都结束，众人便从新房里退出来，留给新人一段时间。文修坐在雪梅的身边，伸手去扯雪梅的手，这时才发现，雪梅的手心儿里，全都是汗了。“呀，你怎么出这么多汗啊？”文修惊讶道。 “我穿了棉袄和棉裤啊，再说了，刚刚那么多人，我一直都很紧张。”雪梅见众人全都出去了，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开口说话道。 北方风俗，一般女子出嫁时，都要穿着棉袄棉裤的，这叫做厚成。幸亏这都是九月末了，虽然还没有下雪，但是天气也绝对不暖和。雪梅身上穿的棉袄棉裤，也不是特别厚的那种，所以倒是穿住了。那些夏天成亲的才遭罪呢，大热天的，还要捂着棉裤。 幸好北方人大多喜欢在秋冬或者是开春之前给孩子们办喜事，所以新娘子还能少受一些罪。雪梅穿这一身，倒是不至于特别热，她就是心里太紧张了，才会满手都是汗的。 文修笑笑，伸手摸了摸雪梅的脸颊，“你今天真的好美呢，我都看傻了。”这是真话，文修就觉得，眼前的人儿，怕是一辈子都看不够的。 雪梅闻言便低下头，有点儿不好意思了，“瞧你，咱们又不是以前没见过，哪里还有那么吃惊啊？”雪梅也想起来了刚刚文修的表现，这心里甜的就跟吃了蜜糖一样了。 “在我眼里，你就是最美的。”文修轻声呢喃着，倾身靠近雪梅，就想要去亲雪梅一下。 “喂，别挤我啊，哎呀。”蓦地，外面有声音响起。然后，就见到虚掩着的屋门开了，娇颜文茜等几个小丫头，就跌跌撞撞的被推了进来。原来，这些人都在门外，趴在门缝儿往里看呢。大家伙看的正起劲儿，有人瞧不见里面什么样了，就有点儿用力。结果就是，偷听偷看被抓了个现形儿。 娇颜有点儿不好意思，很是尴尬的来了一句，“大哥，大嫂，你们继续啊，继续。”呜呜呜，就说不能太好奇了，这下好了吧，被抓包了。 文修有点儿哭笑不得，这群捣蛋鬼，“好了，外面酒席也该开始了，我先出去，让娇儿她们陪着你吧，等着我。”文修回头，安抚了一下早已经满脸通红的雪梅，然后就穿鞋下地，出门去了。 文修出去了，雪梅脸上的红晕还是没有消退，她瞪了一眼娇颜、文茜、青萍几个，“就你们几个调皮，快过来，陪我坐一会儿吧。”雪梅招手喊这些小姑娘们。 娇颜属于脸皮厚那种的，刚刚的尴尬也不过就是一瞬间，这时见到雪梅不生气，当下就笑嘻嘻的跟雪梅打招呼，“大嫂，你今天太好看了啊。” “贫嘴，成天油嘴滑舌的哄人，快点儿，还不去把外面的几位姑娘都请进来啊。”雪梅早就发现，其实门外还站着好几个人。雪梅虽然不知道外面都是谁，但是她也能猜得到，肯定是前来贺喜的宾客，于是就让娇颜赶紧把人家招呼进来。 娇颜朝着外屋招招手，“瑾萱姐，婉凝姐，快点儿进来啊。过来看看我家大嫂，最美的新娘子。” 瑾萱和婉凝这时才迈步从外面进来，俩人走到雪梅近前，“顾大嫂。”雪梅如今是文修的媳妇了，按说这么叫也是对的。 雪梅一听这称呼，当即脸上就又红了，“还是叫我雪梅吧，这么喊我，我不太习惯。”雪梅朝着瑾萱招招手，笑道，“瑾萱什么时候来的？咱们可倒是有些时候没见过了，这位是？” 瑾萱之前也是经常来顾家的，跟雪梅等人都经常一起玩儿，所以彼此十分熟悉。如今瑾萱又跟文齐定了亲事，即将成为顾家的媳妇，雪梅瑾萱两个，就快要成妯娌了。这俩人彼此见面，当然是更加的亲热。倒是婉凝，雪梅从来就没见过，这时忍不住就问了出来。 “大嫂，这是府城知府史大人家的千金，婉凝姐姐，这一次是跟着史公子一起来，专门给嫂子贺喜的哦。”娇颜赶紧给雪梅介绍了一下。“婉凝姐，这是我家大嫂，齐雪梅。” “呀，原来是知府家的小姐啊，这可是贵客呢。娇儿，快点儿请婉凝姑娘坐下啊。婉凝姑娘，我这也不太方便行礼，还请见谅。”雪梅听了，便忙道。 婉凝摆摆手，“瞧嫂子说的，婉凝也不过是投胎到了一个好人家而已，哪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天大地大，新娘子最大，嫂子别动，就这么坐着。坐福呢，坐的越久越好。”婉凝对雪梅的印象不错，当下便笑道。 娇颜在一旁，看着面前这三个各有特色的美人，心下也是不禁感慨，要是二哥也喜欢婉凝姐该多好啊，这三个人就是妯娌了。看她们相处的样子，多和睦。可惜啊，二哥的心里没有婉凝，真是太可惜了。 “瑾萱姐，婉凝姐，你们在这陪我嫂子坐一会儿啊，我出去看看，前面有没有什么事情要帮忙的。”前面酒席估计开始了，这时候怕是在忙着往上上菜呢，娇颜怕前面忙不开，打算去帮忙。 娇颜起身往外走，文茜、文英、文华还有雪娇等人也都从新房这边出来了，她们都是自家人，这时候，咋地也得过去帮帮忙才行的。 前院里，酒席果然开始了。顾家和齐家同在一个村子，这酒席也就容易办，齐家那边也有不少贺喜的客人，今天想当然的是全都来顾家这边吃酒席。顾家又不差那三五桌的酒席，大家伙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多好？ 第一拨酒席，想当然是伺候齐家这边的亲戚，还有远道来贺喜的那些宾客了，人家吃完了还要往回走呢，这个可是耽误不得。朱泽青、严知县等人理所当然的是第一拨，这些人可是贵客，那还不得好好的安排着？于是，就在正房东边的偏厅里，专门摆了两桌酒席，用来招待朱泽青等人。安昌盛兄弟、刘泰生、何家兄弟、杨家人、史炎旭等人，都在这边一起作陪。 正厅里，想当然就是齐家和顾家的一些亲戚了，然后西边偏厅，是村子里的一些年纪大的人。另外东厢房那边，也摆了好几桌，招待朱泽青还有县衙的那些随从人等，以及请来的吹鼓手等人。 村子里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的，这时便手脚麻利的往各个屋子端菜送酒。娇颜和文茜等人过来一看，果然是人手不太够用的，于是各自便都在肩上搭了块布巾，然后端着菜就往各处去送。 顾家的酒席非常丰盛，虽然比不得酒楼里的精致，但是胜在量大，味道也不错，大盘大盘的菜端上来，让人看了心里就舒服。乡下办酒席，大多数都不讲究精致，只讲究主人家大不大方。顾家这酒席肉菜多、素菜少，那菜里油水十足，这就是最上等的酒席了。前来贺喜的客人，大多数都是十分满意的。 朱泽青等人刚刚来到时，顾承勇就去跟大厨商议了一下，然后让大厨单独预备一些菜肴出来，用来招待这些贵客。人家毕竟跟乡下人不同，怕是吃不惯这样的饭菜，所以顾承勇就拜托大厨，弄几样精致一些的菜肴上来。 那大厨也真是挺有本事的，就着顾家预备的这些材料，当下不过是改了一下刀，另外加了点儿配菜等，就单独做出来了几个色香味俱全，看起来很是精致有新颖的菜肴。送到朱泽青等人的面前时，那些人对这些菜色，也是赞不绝口。 娇颜等人帮着往各个屋子送菜，等到这一拨酒席全都把菜上好了，娇颜就领着这些女孩子们，单独预备了一桌子的饭菜，拿到了后面新房去。雪梅和瑾萱等人还没吃饭呢，当然得弄些吃的过去，大家伙一起吃些，也省得饿肚子。 女孩子们就在新房这边放了桌子，摆上酒菜稳稳当当的吃了顿饭，雪梅早晨起来就没吃饭，这在家时吃了几口的同心面还有半个荷包蛋。刚刚的饺子还是个半生不熟的，她也没能吃，这时候，说实话也是真的饿了。当下雪梅也不客气，吃了不少的饭菜，这才觉得心里有底儿了。 娇颜瞅着雪梅这样，也是觉得有意思。好多女孩子成亲这天，都是不敢吃东西的，到了晚间入洞房，饿的头晕眼花的。还真是少有雪梅这般，该吃就吃，该喝就喝的呢。 第428章 匆匆一面 乡下规矩，送亲的娘家人，在婆家吃酒席，是不能过了午时的。所以第一拨的酒席，刚刚过了午时中，就差不多了。齐家众人这时便都起身准备离开，雪梅的婶子舅母等人，又去新房，嘱咐了雪梅一顿之后，众人就离开了顾家。 娘家人离席之后，这些贺喜的宾客，也都陆陆续续的开始往外走了。顾承勇等人自然是少不得要出去送客的，同众人又是一阵客套，来客便都各自骑马坐车的，离开顾家。 严知县等人想当然的也不会久留，当下便与朱泽青商议，是否一同返回县衙。倒是朱泽青摇摇头，“不用了，我在这边还有些事情，今天要留在顾家了。严大人先带着大家回去吧，等这边的事情结束，朱某再去找大人。” 严知县略微愣了一下，他倒是真的想不到，朱泽青很顾家的交情竟然到了这么好的地步。“既然如此，下官便告辞了。将军所要的粮草等物，过几日下官定然预备妥当，朱将军放心。”严知县想着朱泽青行礼之后，便带着人离开了。 顾承勇亲自送严知县等人到了顾家大门外，“严大人，刘大人，请恕顾某不能远送了。大人若是平日里得空，尽可以来青山村，来顾家小坐。” 严知县笑笑，“这是一定的，顾家如此的气象，本官也是真心佩服。今日见了令公子，也果真是才学出众，他日令公子定然前程锦绣，本官在这先恭贺顾兄了。他日本官有时间，定然会常来青山村的。顾兄家中有客人在，就无须再送了，请回吧。” 严知县现在可是不敢小看了顾承勇，所以态度就变得十分客气了，他与顾承勇话别之后，就领着县衙一众属官，骑马离开了顾家这边。 顾承勇看着严知县等人离去的背影，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这一次借了朱泽青的势，倒是让严知县有所收敛，看来，当初自己选择不得罪朱泽青，还是非常正确的选择啊。 “二哥，这严知县今天，态度可是够和蔼的啊，他这是害怕了吧？”旁边，顾承家低声的问了句。 “要不是朱将军故意捧咱们，这严知县哪里会有这个态度？看来，不管干啥，还是摆脱不了权势地位的干扰啊。”顾承勇感慨了一句。“朱将军要留下来，可能是要和苗家表妹还有娇颜商议事情。走吧，咱们先去陪朱将军说一阵子话。”如今既然已经借了朱泽青的势，当然就要一路借到底了。幸亏这个朱泽青确实人品端方，是个正直的人，顾家与其相交，也吃不了亏。 第一拨客人此时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当下顾承勇就陪着朱泽青等人，坐在东偏厅里说话聊天。然后那些帮忙的姑娘媳妇们，就赶紧的把酒席撤下去，刷洗碗盘之后，再开始第二拨的酒席。东北这边，到了秋冬时节就白天短，大多数人家，都是一天两顿饭的，所以第二拨酒席开始，也就正是大家伙平常吃饭的时刻。 第二拨酒席，请的当然是村子里的这些人了。之前已经有一部分人已经吃过了酒席，所以这一拨，人就没那么多了。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也不用着急，大家伙坐下来慢慢的喝酒吃菜，然后划拳行令的，倒是十分热闹。 大厨领着徒弟，还有帮忙的这些人，这时也都纷纷入席吃饭。他们是最忙的，这时肚子里早就饿的溜空，当然得好好的吃一顿了。吕良吉等人，也是一直在里里外外的跟着忙活，到了这时候，才能坐下来好好的吃饭。 冯氏等人这时也全都入席，一众女眷就在西边偏厅坐下吃饭。冯氏想当然的是对众人都表示了一番感谢，要不是大家伙的帮忙，这喜事也不能办的如此圆满了。 众人听了，都各自摆手笑笑，“顾二嫂，你这话可就说的差了，你说咱们村子要不是有你家那些作坊织坊的，哪里能有如今这个样子啊？你看我们大家伙，农忙的时候种地，农闲了就去织坊做工，多好？一年光是工钱就能挣好些呢。这要是搁以往，哪里敢想啊？行了，顾二嫂，这些都不用说，乡里乡亲的，本来就该帮忙。” 一个人这么说，众人也都附和着，于是大家就啥也不用说了，尽情的喝酒吃菜就是。北方的女人，也有一些能喝酒的，这是喜酒，大家伙多少的也都喝了一些。直把一众女眷喝得全都面色通红，倒也是各有风情。 朱泽青当然是跟刘泰生等人说话，大家伙一边聊天，一边喝着茶水的，倒是也挺悠闲。不过中午朱泽青也是喝了不少的酒，这时候再喝下去不少茶水，难免就有些内急。于是朱泽青便从东偏厅里出来，去了茅厕。 等到朱泽青从茅厕里出来，也没着急进屋去，就在顾家的院子里来回的走着，四处打量了一下顾家的宅子。朱泽青是大户人家出身，当然是不会轻易的跑到后院去，所以就在前院这边来回走动着看了看。 前院东边有个跨院，那边是文修等人的练武场。朱泽青转着转着就来到了练武场，看到那边木架子上摆了一溜的兵器，刀枪剑戟的什么都有，朱泽青就觉得很是亲切。 他本来就是习武之人，对于这些兵器当然是熟悉的很，中午喝酒的酒劲儿这时候上来，心中便有许多豪情涌了上来。当下，朱泽青就从木架上拿下一杆长枪，就在空地上舞了起来。 雪娇一直在后院陪着瑾萱婉凝等人，她们早早地就吃过了饭，这时当然是不饿的。不过吃完饭，众人说说笑笑的，茶水倒是不太够了。雪娇就自告奋勇的，到前面灶房这边来拎热水。等到雪娇拎了热水，就要往后面走时，却听见东边跨院里有一些动静儿。雪娇心里就有些纳闷儿，难道是有人趁乱，跑来顾家捣乱想要顺手牵羊不成？ 雪娇心中有些好奇，便把水壶找了地方放下，然后去了东边跨院。一到这边，就见到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杆枪，在院中空地上舞动着。就只见那人身形矫健，动作行云流水非常利落，手里的银枪如同银蛇飞舞，快的有时都分不清哪里是虚，哪里是实了。 雪娇对于武学倒是并不懂，绝对的外行，但是她这个外行也看得出来，眼前这人，真真是一身的好功夫。雪娇看到精彩处，便忍不住喊了一句，“好。” 而这一声，很显然是惊动了那边全神贯注练武的朱泽青。朱泽青是身经百战的将军，刚刚若不是心中有事情憋着急于发泄，也不至于听不到有人接近。而此时雪娇的这一声惊动了朱泽青，朱泽青来源于战场上的那种敏锐便一下子显露出来，他手里银枪一挺，直接就指在了雪娇的咽喉前三寸左右。 雪娇当时就吓的不行，惊呼一声，“哎呀，救命。” 朱泽青这时才看清，对面的人是个女子，而且，正是他一直忘不掉的那个女子。朱泽青连忙收回了手里的枪，“姑娘，对不住啊，我不是有意的。我就是精神全都集中到练武上了，吓到了姑娘，是朱某的过错。”朱泽青连忙把枪插在了地上，然后上前两步，朝着雪娇拱手行礼道。 雪娇也不过是刚刚被明晃晃的银枪吓到了，这时朱泽青收了枪，雪娇便回过神来。面前这人，她也隐约的是记得，这个是府城总兵府的公子。据说还是什么将军，在边城戍守，就是他来找娇娘，要让娇娘去边城教医术的。 “朱将军无须歉疚，小女子不过是一时被那银枪吓到了而已，没事的。我刚刚听着这边有动静，还以为是哪个宵小之徒，趁着舅舅家里办喜事，过来占便宜呢。不想是将军在练枪，倒是打扰将军了，将军请继续吧，小女子告辞了。” 尽管乡下并不重视礼节，男女在一起说话也不会让人指指点点被人诟病。但是雪娇隐隐觉得，这位朱将军看自己的目光里，带了几分炽热。出于女儿家的直觉，她并不想跟朱泽青又太多的接触，所以雪娇说完这些话，就想要离开了。 “姑娘请留步。”朱泽青见雪娇要走，不由得便喊了一句，“姑娘，可否留下，陪在下说几句话？”他一直都惦记着眼前这个女孩，今天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能够跟她见面并且说上两句话，朱泽青又如何肯轻易的错失良机？ 雪娇回头，“朱将军，小女子还有些事情呢，请恕小女子不能再与将军说话了。抱歉。”不知道为啥，雪娇就觉得朱泽青的目光有些灼人，看的她心中狂跳不止。直觉的，雪娇就想要避开这样的场面，所以也不等朱泽青再说什么，就快步离开了东跨院。 留下朱泽青一个人，看着雪娇的背影在那发呆，“这女孩虽然有几分与锦兰相像，但是这性子，却是南辕北辙，根本就是完全不同了。唉，还是没能打听到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她许了人家没有？”朱泽青心中暗暗嘀咕着。 第429章 闹洞房 雪娇拎着水壶一路急匆匆的跑着回了后边的新房，一进屋，娇颜就好奇的问了句，“表姐，你去哪里拎水了啊，怎么这么长的时间？” 雪娇停了一下，然后才道，“我刚刚被他们找去帮忙了，所以就耽误了一会儿。”不知道为啥，雪娇下意识的，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她跟朱泽青见过面。 “前院的酒席差不多了么？应该不会这么快吧？”娇颜有些疑惑，第二拨酒席才开始两三刻钟，应该还不至于结束啊。 “没，还没结束呢，就是忽然少了点儿东西，我娘让我去找。我不是在这边呆的时间不短，你家我也熟悉么？我娘不想惊动旁人，就让我去找了些醋，她嫌那凉菜里醋有点儿少了。”雪娇随便说了个借口，就这么糊弄了过去。 娇颜也不在意，当下便接过来雪娇手里的水壶去泡茶了。茶水泡好，一众女孩子们又喝了些茶水。估计着前院的酒席差不离了，娇颜和雪娇文英等人，又回到前面去帮忙。 前院这边，众人这时也都吃喝的差不多了。当下大家伙一起动手，把酒菜全都收拾了下去，然后把一些剩菜各自归到一起，把碗盘等全都放到一起刷洗干净。 这个时候，是没有洗洁精的，办酒席的菜油水都比较大，并不容易清洗。但是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大多数的人，会用草木灰或是苞米面子先擦拭一遍碗盘，然后再用热碱水清洗，就能把碗洗干净了。 相对于草木灰，苞米面子更加的好用。因为擦完了盘子，还能用来馇猪食，这样那些菜汤油水的，也不至于浪费掉。所以就有几个媳妇，专门拿了苞米面子把碗盘擦拭一遍，然后再交给别人，用热水清洗。 帮工的人很多，大家伙一起干活，也用不上多少时候，碗盘等就全都被刷洗干净了。这时帮忙的人也就差不多是完成了今天的事情，众人看了看，顾家这边屋里屋外的都收拾差不离，于是就打算各自回家去。 这时吴氏妯娌几个，就拿出来了好多用油纸包着的大小包裹，这里面都是酒席上剩下来的菜，都是挑了那些还算不错的包起来。另外还有一包瓜子糖果之类的东西，这就是主人家对于这些帮工的人的一点儿心意。 众人推辞一番，却是推辞不过，也就各自都收下了东西，然后离开了顾家。另外一边，顾承勇也跟请来的那些大厨们，算清楚了大家的工钱。除了当初讲好的工钱之外，顾承勇又另外给每个人包了个大红包，同时也是给他们都分了一些菜还有瓜子糖果。 农村办酒席，都会预留出一大些菜的，等到酒席结束，大多都会给厨子带走一些，这个也是规矩了。当然，像顾承勇这样，又另外赏了一份丰厚的红包的，可是并不多见。当下大厨就领着徒弟们很是一番感谢，然后就带着他们的那些家什，离开了顾家。 客人和帮忙的大多都走了，只留下跟顾家很是亲厚的那些人。按照村子的规矩，这些人晚上是要在顾家再吃一顿的，当然了，有的年轻人，还要去闹洞房。大家伙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屋子里也是十分的热闹。 第二拨酒席结束时，就已经是申时中了。秋末的时节，白天已经能够看出短了不少，所以等到顾家里里外外收拾差不多时，就已经酉时中了。这时，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那些年轻人就一个个都吆喝着，要去闹洞房。 新婚三日无大小，闹洞房也是成亲必须经过的事情，顾家众人当然是不能拦着。于是，就见到一群年轻人，拥簇着已经喝得脸上通红，脚下都有些打晃了的文修，去了后院新房。 朱泽青、史炎旭、景新、辰瑜、辰珺等人，也都跟着一起去凑热闹。当然了，景新辰瑜他们过去，也是防止这些年轻人闹得太过火了。 众人来到新房时，这边已经接到了消息，娇颜等女孩子都在屋子里呢，其实她们也想跟着看热闹的。等到大家伙拥簇着文修进来，并且一把将文修推向了雪梅时，娇颜等人，便全都闪开了。 文修本来就喝得不少，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那么多来贺喜的宾客，他都要去敬酒的。结果敬来敬去，难免就多了。这还是幸亏文韬为妻等人帮忙拦挡着，替文修喝了好多酒，不然的话，只怕是文修现在，早就醉成一滩泥了。 文修脚步不稳，再被众人一推，当下就扑到了雪梅的身上。而雪梅冷不防的就被文修给压在了身下，又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她哪里能受得了？当下便脸上红红的，连忙伸手去推文修。可是文修原本就很是魁梧，这时再喝多了，雪梅哪里能推的动？ “亲一个，亲一个。”不想，面前这些看热闹不嫌乱子大的，不仅是没人帮忙，大家伙还在那儿起哄。“快点儿啊，亲新娘子，要是不亲的话，当心我们可要揍你啊。” 这几年，也不知道是怎么就流行起来了，闹洞房越来越厉害。要是闹洞房时新郎新娘不配合，真的有动手打新郎的事情发生。自然，大家伙倒是不至于真的下狠手打，但是出一些坏主意来祸害新郎官还是很容易的。 文修这些年，其实也没少跟着人家一起去捣乱凑热闹闹洞房，这时轮到他了，他还能说啥？当然就只能乖乖的任由众人摆布了。文修自己撑起来身体，看着眼前娇美的妻子，心中不由得情动，当下便在雪梅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文修的动作，惹得屋子里一阵狼嚎，年轻小伙子全都欢呼不已。当下还有几个人，这时便上前来，开始出坏主意了。他们弄了一块糖果，让文修和雪梅两个人去吃，必须一人一半咬开才行。 雪梅一听这个，哪里肯干？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啊，他们俩全都用嘴去咬那糖，那岂不是就要亲到一起了么？“不行，不行，这个可不行。”雪梅连连摆手。 那边有人听见了，就笑着威胁雪梅道，“嫂子你说啥？你要是不配合着，那今天文修哥可就要遭罪了啊。弟兄们，不听咱们的，应该咋办来着？”这人不是旁人，正是桃花的弟弟。自家姐姐也快要成亲了，但是他作为小舅子，不能去闹姐夫的洞房，就只能今天过过瘾了。 他这么一说，身后就有人附和道，“不听话的，那就揍，揍的文修哥今晚上不能洞房，那可是不怪咱们了。”众人便这样威胁道。 雪梅一听，脸都白了，这个习俗，她也是听说了，据说真有新郎官挨揍的呢。雪梅看向了文修，她哪里舍得文修挨揍啊？当下便心一横，反正是不管哪个成亲，也跑不了被这些人捉弄一回，认命算了。 于是，就有人将扒好的糖果，递给了文修。然后文修含在嘴里，用牙咬着，送到了雪梅的嘴边，两个人一起，把糖果咬开。糖果能有多大？俩人的嘴唇难免就会碰到了一起。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彼此心中回荡着，让两个人都有些情不自禁了。 好不容易，俩人总算是把糖果给咬开了，然后各自把糖果吃进了肚子里。文修和雪梅互相看了一眼，都觉得心跳的好快，彼此对视一眼之后，又各自移开了视线。 众人看的这叫一个过瘾啊，一个个都叫喊连天的。于是，又有人出别的主意了，说是白天喝交杯酒，他们都没能看见，非得让文修和雪梅，再喝一回交杯酒不可。这个比刚才那个算是容易多了，当下文修就赶紧答应了下来。 于是，有人就找来了酒杯，倒进去酒，端到了文修的面前。文修纳闷儿啊，怎么就这么一杯？“不是交杯酒么？那应该是两杯啊？” 大家就笑了起来，“这个交杯酒，是要你喝了含在嘴里，然后喂给嫂子喝的。”说来说去，这些人还是坏心的想要看文修和雪梅亲在一起。 这下子，文修就有些犹豫了，“还是拿两个杯子来吧，雪梅脸皮薄，这么闹下去，她可就不敢见人了呢。”文修当然是护着雪梅的，来这么一回意思意思也就算了，这帮人继续闹下去，雪梅明天可就真的不用见人了，羞也羞死人啊。 “诸位哥哥，你们这么闹腾，就不怕别人也这么闹你们么？我可是知道，今年秋冬，这屋子里大部分的人，可都是要成亲的呢。哼哼，到时候，不如我们也去闹吧，我可告诉你们啊，我能想出来的，比这个还要厉害呢。你们最好是想一想哦，我大哥成亲你们这么闹，当心我们这些人，到时候去报仇哦。” 是娇颜，看见众人实在是闹得有点儿不像话了，当下就开口说道。这些人简直有点儿闹得太疯了吧？这都快赶上自己前世了。不都说古人保守的么？怎么看着一点儿也不像啊？“大海哥哥，你可是也快要娶柳叶姐姐了呢，怎么？大海哥哥也想让人这么闹你么？”娇颜威胁道。 第430章 文韬婉凝 顾家娇娘，聪明美丽能干，但泼辣也是出了名的了。所以当众人听见娇颜这样出言威胁，大家伙不由得都脊背有些发凉。别看眼前这个小女孩笑的一派天真无邪，但是这丫头那个脑子，可绝对不容小觑的。惹火了她，只怕是今天在这屋子里只要还没成亲的，那就躲不过去被她收拾了。 大海还是有点儿不甘心的，他原本就特别淘气，虽然现在长大了，也是个不太安分的主儿。当即大海就扭头看向娇颜身旁的绍远，“哎，我说绍远啊，你也不管管。娇娘这么吓唬我们，你可当心了啊，等你们成亲的时候，我们可是绝对不会放过闹洞房的。” 娇颜和绍远从小在一起，其实村子里大多数的人都明白，这俩人将来就跑不了是一对儿。有的时候大家在一起开玩笑，也会喊娇颜是绍远的媳妇儿，所以这个时候，大海就这么说了。 大海这话一出，屋子里的众人可就全都笑开了，“就是，就是，绍远，等你们成亲再，我们保证闹得比今天还欢。”有人笑着威胁道。 娇颜翻了个白眼儿，“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今天你们就是不能再胡闹下去。这样吧，就让我大哥和我大嫂喝杯酒，也就算是这么个意思了。”她才不怕这些人好不好？想要来威胁她？哼，她才不会上当呢。 众人一见娇颜如此油盐不进，大家心里不禁也有些忐忑。他们其实也害怕，等到自己成亲那时候，人家也来这么闹可怎么办？就算自己脸皮厚不在乎，那媳妇呢、就按照他们这个闹法儿，媳妇真是够呛能受得了啊。 大海回头看看身后的这些男孩们，一个个都是若有所思的模样。再想一想柳叶，比起雪梅来更加的害羞，要是真的按照自己刚才那么闹下去，只怕柳叶真的是不敢见人了。没办法，大海也只好不闹了。“那好吧，就让他俩喝交杯酒，不过，一杯不行，得三杯。” “好，三杯就三杯。”这边娇颜倒是挺痛快的答应了，反正瞧着雪梅也不是那么没有酒量的人，喝三杯也问题不大。左右待会儿就要休息了，即便是醉了，也没什么大事儿。 当下，有人重新又拿了酒杯来，这回是两杯酒。文修和雪梅俩人各自拿着酒杯，然后手臂挽在一起，将杯子里的酒喝了下去。雪梅是真的没喝过酒，当下就被那酒给呛的直咳嗽。可是这帮人还是不放过他们，继续又倒上酒，俩人没办法，果然就真的喝了三杯。 三杯酒过后，雪梅已经头晕不已，脸上也是红红的，目光都有些迷离了。“不行，我好晕啊。”雪梅摆手道。 众人却是一阵叫好声，然后又非得拽着文修，让文修给大家伙唱歌曲子不可。文修也是被这些人整的没办法了，于是就扯开嗓子，唱了几句。 “好了，时候不早，新娘子也喝醉了。咱们还是离开吧，让新郎新娘好好的相处一会儿。”这边，辰瑜和景新开口说道。“前面还有酒席呢，不如大家都去喝酒吧。” 众人这时也闹得差不离了，于是，就顺着景新他们的意思，从新房离开。有的回家去，有的则是又跑到前面喝酒去了。 娇颜等人，这时也都从新房里出来，朝着前院走去。 绍远和娇颜并肩而行，两个人一边走，一边窃窃私语，“我算是服了你了，竟然敢威胁他们。文修哥和雪梅姐，算得上是咱村子，被作弄的最轻的一个了。哎呀你没看见，去年冬天有几个成亲的，那才被闹得一个惨。他们竟然出主意，把铜钱扔到新郎官的衣裳里，然后让新娘子去摸出来。”绍远一边走一边摇头叹道。 “还有好多呢，都是特别能折腾人的招数，我刚刚还在想呢，雪梅姐能不能受得了？没想到还是你厉害，一下子就把他们给吓跑了。”绍远看着身边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也是忍俊不禁。这丫头真是不客气，半点儿面子都不给那些人呢。 闹洞房越来越过火，其实很多人家也是看着不太像话，但是一般主人家都抹不开面子去拦挡，最后就只能纵容的这些人越来越能胡闹了。闹洞房本来是好事，为了驱逐新房里的鬼怪邪祟等物，给新人以祝福，但是如今这样，真的是闹得太过。像娇颜这样，吓唬吓唬他们也好，省得他们一个个都快要得瑟到天上去了。 绍远和娇颜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笑，眼中景似没有旁人一般。而他们身后的文韬，见到这样的情形，却不免黯然神伤。刚刚大海说的那话，让文韬很难过。原来，在大家伙的眼里，娇颜已经是绍远的媳妇儿了，他们两个，已经好到了这么明显的地步么？那自己还能有什么希望？ 文韬越想，心里就越是难过，于是就慢了下来，转身朝着自己的住处行去。他不想再看娇颜和绍远在一起说笑了，那样的场景，让他的心里太难受。 婉凝一直都在留意着文韬，这时见文韬情绪低落，闷闷不乐的，就有些纳闷儿。又见文韬自己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很显然是要回他的住处，婉凝心里有些牵挂文韬，便不由自古的跟在文韬身后，来到了后院。“文韬，你怎么了？”婉凝在文韬身后问了一句。 文韬正低头想自己的心事呢，忽然有人喊他，一回头竟然是婉凝。“没什么，我就是有点儿累了，想要回去休息。”面对婉凝，不知道为什么，文韬总是有些不太自在。文韬躲避着婉凝的目光，低头道。 文修成亲，顾家前院后院，都挂着好多的灯笼呢。大红灯笼之下，文韬长身玉立，衣衫头发，在秋风的吹拂下轻轻飞起。眼前的这一幕，让婉凝的心，怦然而动。这样一个风姿俊朗的出色少年，应该是无数春闺少女的梦里人了吧？婉凝看着文韬的目光，有几许痴迷，她喜欢文韬已经很久了，她真的很喜欢眼前这个温文儒雅一身书卷气的少年。 夜风中，秀雅温婉的少女粲然微笑，“前面那么热闹，还是一起去玩儿一会儿吧。我和哥哥，大概明天就要走了呢。难道，你就不能多陪我呆一会儿么？我这么远的跟哥哥来青山村，为了什么，难道你还不清楚？走吧，咱们一起去前边。” 文韬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孩，脑子里想起的，是他们初相识的情形。那时，文韬和史炎旭才认识不久，俩人都是学识广博之人，难免经常在一起切磋学问。后来史炎旭就邀请文韬去史家做客，文韬在史家，就遇上了一个年纪比自己还小一些，但是聪明伶俐，却又才学不亚于自己的男孩。 文韬见到那男孩，相谈之下，甚是投缘，于是便经常相邀，一起品诗论赋。这男孩不仅仅是诗文精妙，竟然还烹了一手好茶。文韬与其一边饮茶，一边吟诗作赋，二人越是相处就越是对彼此越发的敬佩。 然后有一天，他们一群人相伴游湖，不曾想那男孩一个不小心，掉进了水里。当下众人都有有些惊慌失措，还是文韬，连忙跳下水中，将其救起。却不想，掉进水中的男孩并不会水，文韬为了救他，也是费了好大的劲儿。 二人在水下肢体纠缠时，文韬便发现了不对劲儿，对面这紧紧搂着自己的人，其实是一个女孩子。那样玲珑有致的身体，哪里是男孩子能有的？文韬大惊，差点儿就松了手，把对面的人扔回水里。 好不容易，两人上了岸，夏日里原本衣衫就薄一些，再加上两人浑身湿透，对面人究竟是什么情形，文韬哪里还会看不清楚。文韬怕怀里人的身份暴露，没办法，就只好紧紧搂住了怀里的人，然后喊着史炎旭，赶紧找衣裳过来。 史炎旭心知肚明，这是自家妹妹，此时这种情形，自然是不能再让别人看见。于是脱下来自己的外衣给妹妹披上，然后就赶忙的带着妹妹回家去了。 从那以后，那个小男孩就不见了，变成了一个美丽脱俗的少女。那是知府家的千金，史炎旭的亲妹妹，一个通晓诗文，才华横溢的女子，史婉凝。文韬在得知了她的身份之后，就开始疏远婉凝了。那天两人在水下的情形，让文韬面对婉凝时，心中总是有些尴尬。 文韬心中对婉凝女扮男装，与其称兄道弟的事情，还是有些介怀。再加上，文韬也多少明白一些，这个史姑娘，可能是对自己有些不一样。文韬心里想的是娇颜，自然不愿意再招惹别的女子。故而从那以后，文韬就很少去史家，也很少见婉凝了。 此时此刻，大红灯笼映衬下，越发显得娇柔温雅，美丽动人的女子，双目含情的向自己看来，文韬的心忽然漏跳了一下。文韬急忙别开眼，不敢再去看对面的女子，“史姑娘，此时天色已晚，姑娘还是回前院去吧。此地只有你我二人，孤男寡女的，终究不好，若是有人见到，对姑娘声誉有损。” 第431章 伤心的婉凝 婉凝看着对面这个顽固不化的臭石头，气的直咬牙。自从知道自己是女子之后，他就是这副臭德行了。“文韬，你还在记恨我，女扮男装的事情么？我也是不得已啊，当时我只是仰慕你的才学，想要和你多接触一些而已。那时我也想不出什么别的办法，所以才会那么做的。你，真的就不能原谅我么？” 文韬看着眼前的女子，摇了摇头，“史姑娘，顾某不是那种小心眼儿的人，那些事情不会总是放在心上的。姑娘很好，只是并非文韬所喜欢的人。文韬心中，早就有了别人，所以不能回应姑娘的深情，便只能避开了。姑娘，夜深了，还是请回去前院吧。顾某有些累，想回去休息了。” 文韬说完这些话，就转身朝着自己的住处走去。推门进屋，然后倒在炕上，躺在那里不起来。 院子里，史婉凝看着文韬的屋子，黑漆漆没有一点亮光。就如同她此时的心中一般，已经是彻底绝望了。泪水忍不住的往下流淌，婉凝站在夜风里，孤单的影子落在地上，更是显得她形单影只，分外凄楚。 “小妹，走吧，咱们去前院。这个臭石头果然是又冷又硬的，咱们也别急，慢慢来。”史炎旭从婉凝身后过来，扶着婉凝，一起往前院走。他是婉凝的哥哥，有哪里会不注意婉凝的去向？刚开始也是想着让婉凝和文韬单独相处一会儿，让他们两个说说话。不想，最终却是这样，史炎旭便走了出来，安慰婉凝。 婉凝一见哥哥，满心的委屈就再也忍不住了，趴在哥哥胸前便哭了起来，“哥，我到底是哪里不好啊？为什么，为什么文韬他就是不喜欢我？哥，他说他有了喜欢的人，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啊？”婉凝哭的非常伤心。 史炎旭拍着婉凝的后背，“不哭了，不哭，那个臭石头肯定是还没转过弯来呢。我就不信了，这个世界上，还能有比我家妹妹更合适他的女子不成？别担心，咱们不着急，慢慢来，早晚有一天，他会明白你的好的。” 史炎旭也是无奈，自家妹妹对文韬那是情根深种，已然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他作为哥哥，说也说过，劝也劝过，到如今，他还能有什么办法？现在，也只能尽量的安慰妹妹了。 婉凝哭了一会儿，就停止了哭泣，她抬起头来，含着泪光的大眼睛里，满是不服气的神色。“我就不信了，还有谁比我还好？那个臭石头，他肯定是还在记恨呢。哼，我就是赖上他了，这辈子，他都别想跑掉。” 婉凝原本也就不是那些柔柔弱弱的女子，不然她也做不出女扮男装跟文韬称兄道弟的事情来。刚刚也不过是一时有些伤心，哭过之后，她便又是斗志昂扬了。那精致的小脸上，净是不服输的样子。“顾文韬，本姑娘这辈子跟你较上劲了，看着吧，看咱们谁更厉害。”婉凝心中暗道。 看着妹妹如此，史炎旭也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不管如何，好歹的算是不哭了，这也不错。“走吧，咱们去前面坐一会儿，好像那些客人都快要走了呢。明天，咱们就要回府城了，待会儿跟主人家说一声儿，别失了礼数。”说话间，史炎旭便扶着妹妹，一起去了前院。 前院这边，酒席已经结束了，应该说，晚上这一顿，大多数人都是没怎么吃的，就是在那说话聊天而已。此时天色的确是不早，众人忙了一天，也都很累了，不少人就纷纷告辞。顾承忠顾承义等人，扶着老爷子，吴氏赵氏扶着李氏，众人跟顾承勇打了招呼，就要离开了。 吕良吉和关正山两家人，当然是要住在老爷子那边的，这时正好就跟着一起，拥簇着老两口，一同离开了顾家，朝着村子里走去。 何家跟杨家人当然是住在顾承仁那边的，当下也跟顾承勇话别，只说明天一早就走了，便不过来辞行。顾承勇当然是说了一通挽留的话，客套一番之后，送众人离开。 景新辰瑜辰珺等人，这时也都各自回家去了。孩子们都还小呢，白天闹腾了一天，这时一个个都困不行。大的还好一点儿，顶多就是直点头，小娃娃们则是一个个的都开始哭闹了。众人当然是赶紧抱着小的，领着大的，都各自回家休息去。 方氏母子、刘泰生夫妻、安昌盛夫妻等人，这时也是有些乏了。他们就住在顾家，当然方便许多，于是方氏就跟顾承勇说了一声，各自都回去歇着。 朱泽青今天没走，此时还在跟苗素问和娇颜绍远商议事情呢。顾承勇当然不能不管人家，于是就跟冯氏商议了一下，把朱泽青就安顿在前院的东厢房住下。这边也有地方，足够朱泽青和他的随从住着了。 众人各自安顿妥当，今天的喜事办的也很是顺利，顾承勇夫妻想当然是都松了口气，只要是没出什么岔子就好了，这就很圆满。夫妻两个其实也都挺累的了，不过眼下朱泽青还在跟苗素问等人讨论呢，他们夫妻也不好就这么走了，所以就一直在这边陪着。 朱泽青正在跟苗素问等人商议往边城运药材的事情呢，既然药坊那边大部分的药材都已经制作出来了，那就干脆一起去边城算了。朱泽青这一回正好要押运粮草会边城，他可是带了不少军士回来的，这样路上也能有个保证。 朱泽青的这个提议，苗素问和娇颜都赞同，人多一起也能安全些，省得这路上不太平。于是，众人又商议了具体出发的时间。 朱泽青定下来，六天之后，他派人来接苗素问和娇颜一行，然后顺道把药坊出来的药也全都拉走。县城那边的粮草，到那个时候估计也差不多了，正好就一起。再者，朱泽青家中，还有一些事情没能处理好呢，他也得回去，把事情都安顿妥当了才行。 “就这样吧，时间日期都定好了，然后你们这边也都做好准备。边城那边比村子里要冷很多，一定要多带一些厚衣裳，那边早就开始下雪了呢。”朱泽青最后叮嘱道。他可不希望这些人跟着去了边城，再冻出些毛病来，那可就不好了。“衣物要多带，这一次过去，可能也需要一些时候，千万别带少了啊。” 苗素问几个赶忙点头，“好的，知道了。”这个他们也想过了，边城在北地，比这边冷是肯定多的了。娇颜都已经找出来冬天的棉袄和大毛的衣裳了呢，就是怕那边太冷，到时候自己受不了。 事情商议差不多了，朱泽青这才发现，屋子里已经没有几个人了。他伸手一拍脑门儿，“哎呀，你看看我，光顾着商议这些事情，都没注意时辰呢。顾叔叔，顾婶子，实在是抱歉啊，让你们一直在这等着。”朱泽青心下有些歉然，没想到时候已经这么晚了。 顾承勇笑了笑，“不要紧的，现在也还不算太晚。” 朱泽青连忙站起来，“今晚必须得留在顾家了，叨扰各位，实在是抱歉。呃，不知道我的住处在哪里？还有我的那些随从，可都安排好了么？” 顾承勇笑笑，“将军这是说的哪里话？将军能在顾家留宿，是顾家的荣幸呢。朱将军就住在前院东厢房吧，将军的几位随从，也都住在这边。来，我带你过去。”说着，顾承勇就领着朱泽青，从正厅里出来，然后到了东厢房这边。“将军住在北面的屋子，其余人，住在南面。简陋了些，还望将军不要介意才好。” 屋子里被褥等东西都预备的很是妥帖，收拾的更是干净利索，朱泽青看了看，很是满意，“叔叔哪里话？这已经很好了，比起边城来，真的是好了很多。有劳叔叔婶子这样费心，朱某谢过了。” 朱泽青已经安顿住下，苗家母子也该离开了。 “表妹，不如就在这边住下算了。这大晚上的，你们俩再回家去，实在是太不方便了啊。”冯氏连忙留那母子道。 “不用了，村子里熟悉的很，不过是一段路罢了，我和绍远俩人呢，不要紧。明天也没什么大事，我们就不过来了，在家里预备预备去边城的事情。这一次要出门很久呢，又是北地，总得多预备些衣裳才行。”苗素问笑着说道。 苗素问不留下，冯氏也没有再说什么，他们两家根本就不用整那些虚头巴脑的事情。于是，顾承勇和冯氏，又送了苗素问母子往外走。苗素问和绍远刚刚走出顾家的大门，还没等走远呢，后面就听见朱泽青的声音，“苗郎中，我有一件事要请您帮忙。” 苗素问转身，看向身后的朱泽青，“将军还有什么事情忘记了？”这人真是奇怪啊，刚刚不是说什么事情都商议好了么？怎么这会儿又找她帮忙了？ 朱泽青看向旁边的绍远，绍远会意，便走开了一段距离，然后朱泽青在低声道，“苗郎中，请问你可有那种让人假死的药物么？假死的状态可以维持一两天的那种。” 第432章 新婚小媳妇 九月二十九，雪梅一大早的就起来了，自己梳洗好之后，就赶紧的去了前院厨房。新媳妇进门第一天，总得动手做早饭才行啊。幸好雪梅在家，也不是什么都不会，这时抱了柴禾，烧火淘米煮粥。 家里住着的人不少，也不知道这些人都是什么口味，一锅粥看样子也是不够用的，于是雪梅又另外切了白菜，打算熬个白菜汤。昨天办酒席，还剩下了好多的馒头，熬个汤就着馒头，早晨吃也是可以的。 雪梅这边刚刚开始切菜呢，春花青萍，还有李家的媳妇孙婶子就全都进来了。“哎呀，少奶奶，你怎么在厨房啊？这些活哪里还用你伸手，我们做就好了。”孙婶连忙就说道。 春花青萍这时赶紧的就把雪梅给搀着出了厨房，“少奶奶，你还是回去再躺一会儿吧，昨晚上不是被他们给灌了好些酒么？别再头晕，快回去歇着吧。”春花催促着雪梅，回去休息。 雪梅一看，这边人手倒是也够用的，的确是没自己伸手的余地了。无奈之下，也只好回去了后院。 青山村这边并不像别处那样有许多讲究规矩，什么新媳妇要掏灰、倒尿盆，伺候公婆洗漱之类的，这些都没有。顶多也就是做饭，不想雪梅还被人家给赶出厨房了。雪梅想了想也没啥事情，于是就打了水回到新房这边，打算伺候文修洗漱。 雪梅端着水进屋，果然文修也醒了。他昨晚喝了不少酒，这时脑子还是有点儿反应慢，见到雪梅进来，这才想起，他已经成亲了。“媳妇儿，你这么早起干啥？再来睡会儿吧。”文修睡眼朦胧的嘟囔着。 雪梅笑笑，“都什么时候了？这要是往常，你早就起来练功了呢，今天反倒是犯懒了啊。快起来吧，待会儿爹娘他们都该起来了，咱们俩赖床，反倒是不好。”雪梅尽管是还有些羞窘，不过还是上前来，给文修找了衣裳，伸手就要帮他穿上。 却不想，文修根本不配合，反而是一伸手就把雪梅给搂住了。再一翻身，直接就把雪梅给压在了身子底下。“咱们才成亲呢，今天我可以偷懒的，没人会管。”说话间，文修就低头，亲上了雪梅的红唇。“昨晚喝多了，干了点儿啥全都忘掉了，媳妇儿，陪我再想一想吧。” 雪梅有点儿不好意思，伸手就要推开文修，却哪里是文修的对手？就这么，两个人便又纠缠了起来。等到这俩人再次清醒时，外面早已经天光大亮，都能听得见有人来回走动说话的声音了。 前院，顾家众人都差不多起来了，各自梳洗过后，都在这边坐着，等着吃早饭呢。娇颜昨晚睡得还不错，这时精神挺好的。她坐在凳子上，四处打量了一圈，没有看见文修和雪梅的影子。娇颜忍不住捂着嘴就偷笑，看来，大哥和大嫂倒是恩爱的很呢，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起来。 正在琢磨间，外头文修和雪梅并肩走了进来。雪梅今天换下了那一身繁复华丽的嫁衣，换了一身简单利落的袄裙，还是红色，不过样式却简单了不少。头上也没有太多的装饰，只用一根簪子，挽住了头发。另外发髻上带了一朵红色的绒花而已。这样的装扮，正是一个新婚小媳妇的模样。 雪梅脸上红红的，再见到屋子里这么多人之后，更是有些发窘，“爹，娘，媳妇起来晚了。” 冯氏笑笑，“谁说晚的？我刚刚都听春花说了，你比她们起来的还早呢，早饭都做了快一半儿。好孩子，咱们家没那么多的活儿，以后也不用太早起来，好好休息一阵子吧。过几天，还得陪我去织坊，以后织坊的事情，大部分就得交给你去管理了。” 家里儿女们渐渐大了，接下来还有文齐的婚事，织坊那边，冯氏也真的是有点儿顾不过来。所以冯氏早就跟顾承勇商议好了，织坊那一摊子的事情，就交给雪梅去管理算了。这雪梅是冯氏一手教出来的，如今在纺织这方面，也不比冯氏差，有她去管理织坊，肯定是没问题的。 雪梅一听这个，连忙就道，“娘，我这才刚进门儿呢，哪里就能去管理织坊啊？还是娘管着吧。”虽然以前，织坊的事情雪梅就已经管了不少，现在就算是真的接手过来，雪梅也一定能够管的很好。但是雪梅也不能就直接说，行，那我就去管着了，这多不好啊。 冯氏朝着雪梅招招手，示意雪梅来到自己身边。雪梅便走了过来，在冯氏身边坐下，然后冯氏就扯着雪梅的手说道，“这还有啥？文修是长子，咱们家的这些事情，早晚都得你俩来管着。你现在先学着管织坊，这样我也能松一口气，预备文齐的婚事。我这年纪也是越来越大了，总是觉得精神不太够用，你管着织坊，我也放心。” “娘，媳妇太年轻了，遇事就怕是拿不定主意呢，能行么？”雪梅有些担忧道。 “有娘在后面给你撑腰，你怕啥？你那边自己能做主的事情就自己做主，拿不定主意的，那你就回来问问，这不就行了？好了，也不用再推脱什么，织坊就交给你了，娘相信，你一定能管好的。”冯氏不以为意，拍着雪梅的手笑道。 冯氏既然已经做了决定，这事情也就不用再商议什么了，雪梅自然是顺理成章的就答应下来，等着过几天，就直接接管织坊。婆媳两个说话间，饭菜就全都弄好了端上来，于是众人就一起吃早饭。 早饭过后，屋子里都收拾好了，这时才是新媳妇敬茶的规矩。雪梅从青莲的手中接过了茶碗，恭恭敬敬的跪在了顾承勇和冯氏的面前，将茶碗举在头上，“爹，请用茶。” 顾承勇接过了茶碗，喝了一口茶水，然后就放到了一旁。接着，拿出一个红封来，递给了雪梅，“拿着吧，爹也没预备啥好东西，就是一个红包。” 雪梅接过了红包，把红包放到旁边青莲端着的红漆方盘之上。接着，又另外端了一碗茶，敬冯氏，“娘，喝茶。” 冯氏也是一般，接过茶喝抿一口，然后回身拿出来了提前预备好的礼物，是一对儿金镯子。乡下人家，其实对玉的东西还是认识的少，大多数都是喜欢真金白银的物件儿。冯氏也是不能免俗，早早地就预备了这一对镯子，此时送给了雪梅。 雪梅谢过了冯氏，然后文修这时也跪在了父母的面前，小两口给顾承勇夫妻磕了三个头之后，这才起来。 顾承勇和冯氏少不得又得说几句什么以后好好过日子啊，要夫妻和睦好好相处，早点儿给顾家添丁等等的话语。尤其是最后这个关于子嗣的问题，倒是把雪梅给闹得脸上通红。 小两口敬完茶之后，顾承勇就打发文修领着雪梅，去村子里，给老爷子那边也去行礼磕头，然后再去看看顾承忠等人。顾家早就分家了，另外他们也搬离了村子，所以就不能说是让亲人全都聚一起，然后小两口挨个行礼。这样，就必须的挨家儿过去看看了。 文修点点头，领着雪梅就出门了。 这边，在瞧过了新人敬茶之后，朱泽青、史家兄妹、方氏母子，便都同顾承勇夫妻告辞，然后带着人离开了。顾承勇夫妇领着儿女们一起送了出来，再次与众人话别。 “娇娘，原本我是想着这回带你去京城转转的，不过你这边也实在是事情不少，我也就不勉强了。若是年后有时间，别忘了去京城看看义父义母，还有你的这两个弟弟。麒麟儿都听喜欢这边的，也喜欢你，等以后有时间了，我们也会再来的。”方氏临上车之前，扯着娇颜的手叮嘱道。 “义母放心吧，等着过了年，我三哥成亲之后，我也就没什么事情了。那时候我就会去京城看望义父义母的。说不准，哪天我和绍远真的就在京城也开一家医馆什么的，到时候，就可以经常见到义母还有麒麟儿了呢。”娇颜笑道。 “小丫头野心倒是不小，不过也对，做人嘛，就得有点儿目标，义母支持你。若是你真的去京城发展，义母定然全力支持。”方氏听到娇颜的话就笑了，娇颜要是能去京城，她可是巴不得呢。 麒麟儿两个扯着娇颜的衣襟儿，有些不舍的说道，“姐姐，你一定要记得啊，去京城看我们，我们会想姐姐的。”这俩小家伙跟娇颜十分投缘，这才几天的工夫，就赖上娇颜不想走了。要不是他们岁数还小，而娇颜又有事情要去边城，这俩小家伙还真要留下来不可呢。 娇颜弯腰，看着眼前这两个小男娃，笑道，“姐姐一定记得，你们回去了，可要乖乖听话啊，一定不许淘气，知道么？要是让我知道，你们俩淘气不听娘的话，当心我就去打你俩的小屁屁。” 麒麟儿一听这个，当即就用小手捂着屁股，“我们听话，一定听话。”前天他俩跑去捣乱，差点儿伤了自己，结果就被娇颜给打屁屁了。所以俩小娃一听这个，吓得连连点头。 第433章 母老虎娇娘 另外一边，史炎旭则是叮嘱着文韬和文治，让他们过几天就赶紧返回府城书院。婉凝站在哥哥身边，一脸幽怨的表情看着文韬。那一双似水双眸，七分含情，三分带怨，就这样盯着文韬，直把文韬看的心里发毛。 “史兄放心吧，过几天我哥文治就会返回府城的，绝对不会耽误了书院里的考试。回府城路途也不算近，如今这世道也是不太平，史兄和史姑娘，千万当心才是。顾某在此，恭祝二位一路顺风了。”文韬向着史炎旭拱手道。 瞧见文韬不往自己这边看，婉凝气的直跺脚，这个臭石头，他真是太气人了。就不信了，他马上也要回府城去，等着的，等他回府城，哼，有他好看的。婉凝暗暗咬牙，心中发狠，回去就想办法收拾文韬。 朱泽青倒是没什么可以道别的，他看了看顾家众人，并没有自己心中惦记的那个女子。是啊，那女子并不住在这边，昨天就跟着她的父母回外祖家去住了，此时，当然是不在这边的。朱泽青心中略微有些失落，便径自上马，然后朝着众人拱手，“诸位，朱某告辞了，后会有期。”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就不在这磨叽了。 朱泽青打马离去，身后那五六个随从，也都骑着马赶紧跟上。然后史炎旭兄妹各自骑马上车的，也都开始动身，最后面，是方氏母子。他们这些人，全都赶着马车，一起跟着前面的人，一起离开了。方氏要回京城，也是要路过府城的，正好跟史炎旭等人一起，路上也能相互有个照应。 顾承勇等人就在门口，看着这些人离去，直到众人已经走得没了影子，这才转身回了院子。刘泰生等人这时也没啥事，干脆就打算去村子里走走。他们从来了，还没时间去村子里逛一逛呢，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去顾承义那边，还有顾二叔那边坐一坐也好。 顾承勇自然是不拦着的，人家是亲家，串门子什么的太正常了。于是，安昌盛等人，就从顾家出来，也去了村子玩儿了。瑾萱就跟父母说了，不想出去，她想留在这边。刘氏如何能不知道，瑾萱是想找机会跟文齐多相处一些？于是刘氏也就不强求，随瑾萱的意。 众人都离开，顾家这边倒是清净了。文齐果然是去找了瑾萱，两个人就房前屋后的转悠着，一边转悠，一边文齐就给瑾萱讲这讲那的。瑾萱则是不管文齐说啥，就是笑，俩人相处的也是挺不错。 娇颜这头，则是赶紧的去预备出门要用的东西了。衣服是必须多预备的，而且必须要厚一些保暖。冯氏早早地就给娇颜做出来两套棉衣了，这时拿出来，娇颜试了试，正好。娇颜的个子长得很快，幸亏冯氏做的时候，都是留了一点儿余头，这时穿上，倒是不小。 冯氏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再给娇颜做上几身衣裳。尤其是外面大毛的衣裳，还有斗篷之类的，必须多预备几套。反正这几天也没啥事，织坊从前天停工，后天才开工呢，再说织坊都教给雪梅去打理了，冯氏也不用费多少心。 家里这些年可是攒下了不少皮毛，各式各样的皮张都有，冯氏就翻箱倒柜的都找了出来。然后跟李家媳妇、孙婶，还有青莲青荷几个一起，开始给娇颜做衣裳。白狐狸皮的斗篷，火狐狸皮的大氅，猞猁皮的长身袄子等等，这下子，可是把家里的好东西给用了不少。 娇颜见了直说不用，她现在正长个子呢，做这么多衣裳，明年就怕是不能穿了，多浪费啊？可惜，她的意见根本就没人采纳，冯氏直接就把娇颜支到一边玩儿去了。“你还是去看看你师父那边吧，瞧瞧他们预备的咋样。跟你师父说，过来选一些皮子，回去也给她和绍远做几身衣裳。边城那么冷，不多预备些可是不成。” 娇颜就这样被华丽丽的嫌弃了，没办法，她也只好从家里出来，去找绍远和苗素问了。娇颜一路慢悠悠的往村子里走，刚到村子口呢，就见到好多小孩子在那边玩耍。这些小娃见到了娇颜，却是全都愣了一下，然后就散开跑了。一边跑，一边还说着，“母老虎，顾娇娘是个母老虎。” 娇颜瞪眼，这都是哪跟哪儿啊？怎么自己就成了母老虎了？“一群熊孩子，别让我抓到你们，抓到就打你们的屁股。”娇颜叨咕着，也不理这些小娃，径直朝着苗家走去。半道上路过齐家，正好就见到齐奶奶在院子里呢。 齐奶奶一见到娇颜，就朝着娇颜招手，娇颜赶忙进了院子，“奶奶找我有事儿么？” “咋样？我听说你昨晚上不让人家闹你大哥和雪梅的洞房，是有这回事儿？”齐奶奶就像个老小孩一般，扯着娇颜的手，很是好奇的问道。 娇颜顿时馒头黑线，自己不过就是拦着不让这些人闹洞房而已，这些臭小子，竟然就把事情传扬的整个村子都知道了。难怪刚才那些小孩子都管自己叫母老虎，原来是这些臭小子在捣鬼。 “奶奶，我就是觉得那些人闹得太过分了，要是让他们那么闹下去，雪梅姐今天就不用出门见人了。没想到，竟然连奶奶都知道了。”娇颜气呼呼的说道。 齐奶奶笑嘻嘻的说道，“不生气，咱们不跟那些臭小子生气，他们爱说啥就说啥去。等他们成亲的时候，让正阳还有文治文平文星他们去闹，也闹他们，看他们都是啥模样？”齐奶奶自然是护着自家孙女的，于是就这样出主意。 娇颜扑哧一下就笑了出来，“对，奶奶说得对，到时候就用这办法。我看这些人到时候傻眼不？让他们得瑟，得瑟掉毛就过不去冬。” 齐奶奶扯着娇颜，又跟娇颜说了一阵子的话，那话里话外的，自然就是打听，雪梅在顾家怎么样。雪梅今天还不能回娘家来，老太太最是疼这个孙女了，当然心里牵挂。反正娇颜很齐家相处的极好，跟娇颜打听，也不算什么毛病。 娇颜当然就是如实说，自家爹娘对雪梅如何满意，母亲冯氏已经说了，让雪梅管里织坊等等，都告诉了齐奶奶。齐奶奶听了，心里这个高兴啊，脸上也是笑的特别开心，皱纹都深了不少。 “奶奶，我这边还有点儿事情，要去我师父那里。等着明天，大嫂回门，奶奶就能亲自问问大嫂了。”聊了一阵子自后，娇颜从齐家出来，然后去了苗家。 苗家母子也是在家收拾衣物呢，见到娇颜来了，绍远便赶紧放下了手里的事情，扯着娇颜坐在了炕上。“怎么过来了？家里今天不忙么？”说话间，绍远感觉出娇颜的手有点凉，便让娇颜脱了鞋子赶紧上炕暖和暖和。“怎么不多穿点儿衣裳啊？瞧你手凉的。” 娇颜笑笑，也没反驳，就直接坐在了炕上，“师父，我娘让我来问问你，衣服预备的够不够。我娘在家给我做大毛的衣裳呢，说是让师父过去挑几块好皮子，给师父和绍远都做两身衣裳。” 苗素问一听就笑了，“你娘想的真是周到，皮张什么的，我这边也有，就不用过去取了。不过，这两天，倒是真的要做几件衣服是真的。边城冷，咱们能多预备点儿也是好的。” 这些年，苗素问也没少攒下家底儿，有的时候她给人看病不要钱，然后人家心里过意不去，就会送来一些贵重的东西补偿。东北靠近林子，有能耐的人，进山去弄一些皮张什么的很容易，就有不少人，送给苗素问一些皮子。所以苗素问这边，真的是攒下了不少。 当下，苗素问就找了出来给娇颜看，“你瞧瞧，这么多呢，这东西做一件穿好多年，所以还剩下不少。正好，这回就给绍远多做两件，往后他可能是少不了往边城跑了。” 娇颜看了看那些皮张，各种皮毛都有，狐狸、猞猁、貉子、獾子、水獭、灰鼠，还真是各样都有呢，而且品相都不错。已经全都熟好了，很是柔软，只要略微裁剪，就可以做成各种衣裳。 “师父这边既然有，那我也就不用担心了，师父，你自己做衣裳能忙的开么？用不用我帮你啊？”娇颜这话，说的有点人心虚，说实在话，这些年她一心学医，做各类研究，还真是没有工夫学女红。娇颜的针线手艺，也仅止于缝缝补补，要说是做这种精细的衣裳，还真是不太行。 苗素问最是清楚自己这个徒弟的德性，当下就瞅着娇颜笑了，“得，我要是指望你啊，恐怕是等到出门那天，还不一定能做好没做好呢。行了，这些你不用担心，我去找文蓝娘和雪梅娘她们帮忙，用不上几天，也就做出来了。” 娇颜被苗素问给说的不好意思了，“师父，我是不是该学一些女红啊？要不然，以后可咋办？”其实娇颜心里也是有点儿担心，谁家能希望找一个不会针线的媳妇啊？自己这手艺，还真是拿不出手。 “学不学都行，看你自己了，师父可不管这些。”苗素问摇头笑道。 第434章 处置文氏 却说朱泽青，从青山村出来，就一路打马狂奔，迅速返回了怀远县。同严知县交代清楚，什么时间过来运军粮，之后又离开了怀远，返回府城。中途路过东平时，也是跟东平的知县约定好了时间，到时候一起把军粮带走。 九月三十的下午，朱泽青就回到了府城，他也没去别的地方，直接就回到了朱府。一回到府里，就有人来请朱泽青，是朱夫人，她有事情找朱泽青。 “青儿，那文氏的事情，你到底打算如何处理？难道咱们家就这么养着她，还要养着她肚子里的野种不成么？”朱夫人对文氏已经是彻底失望了，她现在，恨不得弄死文氏算了，省得给朱家丢人现眼。 “娘，这件事交给儿子来处理吧，放心，儿子会处置妥当的。”朱泽青这几天已经想清楚了，这个文氏，不能再留着了。他朱泽青，绝对不能替别人养什么孽种。“我这就去见文氏，娘，你别急，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朱泽青说完，就从朱夫人这边离开，然后去了文氏的住处。文氏自从那天昏迷过后，就一直被软禁在她自己的屋子里，不许出去。除了几个亲近的丫头之外，也不许别人进来。 见到朱泽青来了，守门的婆子连忙开了院门，然后朱泽青迈步进了院子，一路来到了文氏的屋子里。文氏这时，正半躺在炕上呢。她这几天一直都是心神恍惚，自己做下的事情已经被朱泽青知道了，想来，自己也是活到头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朱泽青就会要了她的命去。 瞧见朱泽青从外面进来，文氏也不动弹，她笑了笑，“怎么？你想好要如何处置我了么？呵呵，说吧，想让我怎么死？”她没想过活着，出了这样的事情，她根本就没有活命的可能。这些年，文氏也实在是受够了这样的日子，与其这样活下去，倒是不如死了清净。 “你想怎么死？你死了，那个姓周的，他知道会不会伤心？”朱泽青站在炕前，低头看着文氏，这样问道。 文氏听见朱泽青说到姓周的，不由得浑身一震，“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朱泽青说的那人，就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周安和，是她陪嫁庄子上的管事，也是她奶娘的儿子。从小，就对她爱护有加，后来她嫁人了，周安和自请跟着过来，成了庄子上的管事。 文氏因为朱泽青的冷落，便时常去庄子上住着。原本周安和就对文氏有情，只是碍于身份不敢表白而已。等到他看着文氏成日郁郁，满心愁绪，便十分的不舍。文氏住在庄子上，周安和便时常的去嘘寒问暖，对文氏关心备至。两个人原本就感情不错，这一来二去的，那还能控制得住？ 就这样，文氏时不时的就去庄子上小住，然后跟周安和两人厮混。不想最后文氏发现自己怀孕了，没办法，才想着陷害朱泽青，好把孩子赖在朱泽青的头上。不曾想，朱泽青非但没有上当，反而是把文氏的丑事暴露了出来。 文氏听见朱泽青提及周安和，当下便大惊失色，“将军，这件事与他无关，是我耐不住寂寞，去勾引他的。将军，求你别去追究他的罪责，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罪过。将军要杀要剐，请冲着我一个人来，他是无辜的。”文氏这时也顾不得装作冷漠了，连忙从炕上下来，跪在朱泽青的面前恳求道。 朱泽青看着眼前这哭的一塌糊涂的女人，这是他的妻子，却为了别的男人而跪下求情，这还真是够讽刺呢。“你为了他来求我？他不顾你是有夫之妇，竟然敢与你做出苟且之事，你以为，我会放过他么？”朱泽青伸手，掐住了文氏的下巴，让她抬头看他。“我恨不得，把你们这对狗男女碎尸万段，扔到外头喂狗，你让我饶了他？” 文氏一听，顿时脸色苍白如纸，“将军，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做错了。求将军，就放过他吧。”文氏抱着朱泽青的腿，痛哭道。 朱泽青低头，嘴角扯出一抹嗜血的笑容来，“好啊，你倒是够痴情啊，哈哈哈，好，真好。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了你。那，你把这药吃了，只要你肯吃了这药，我就饶他一死。”朱泽青伸手，手里赫然握着一粒红色的药丸，那药丸红艳艳的，竟是如血一般，红的有些吓人。 文氏如何还不明白，朱泽青手里，定然是一枚毒药，他这是要自己死了。是啊，自己做了这样大的事情，哪里还能再活下去？死了吧，死了也好，死了一了百了，以后既不用成日忧伤，更不用整天提心吊胆了。 文氏毫不犹豫的就拿过来朱泽青手里的药丸，放到嘴里一下子咽了下去，“将军，希望你说话算数，不要为难他。”说话间，文氏嘴角便流出了鲜血，人一下子就歪倒了。 朱泽青看着躺在地上的文氏，面色平静无波，“去，让人去同济堂请郎中过来，夫人突发疾病，已然昏迷了。”朱泽青冷声说道。 外面，就有人赶忙的去请郎中了，不多时，郎中请来，然后给文氏诊脉，“哎呀，不好，夫人这是得了疫疠之症，此疫毒十分厉害，可是会过人的。快，将军，赶紧将夫人装殓了发送出去吧。这可是半点儿耽误不得，耽误时间长了，就怕是整个府里都要被传染的。” 当下，屋子里的众人也都大惊不已。朱泽青惊异之余，倒是还算冷静，连忙就让人去找来了棺椁寿衣等，找了文氏的几个亲近丫头，赶忙给文氏换了衣裳。然后也不停灵，就直接装殓起来，急急忙忙就抬到了城外朱家的坟地里埋了起来。 同时，朱家这边，也是按照郎中的交代，把文氏所居住的这院子彻底的封了起来，任何人不准再出入。同时，所有伺候过文氏的人，也全都隔离到一个院子里，留下来观察。若是半月之内，这些人没有出现病症的，就可以出去了，假如出现了什么病症，那这些人也就留不得了。 朱家可是府城里赫赫有名的人家呢，朱家这样闹腾，别人家里又如何会不知道？当下，府城好多人就全都知道了，朱泽青的夫人，暴病而亡，据说是十分厉害的疫病。一时间，众人也是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了。 文氏虽然是匆匆下葬，但是随葬的物品还是十分丰厚的。平常文氏所用的那些东西，金银珠宝玉石古玩等等，朱泽青可是全都给她陪葬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就泄露了消息，当天的晚间，朱家祖坟，文氏的坟地就被盗墓人给盗了。并且，盗墓贼还放火，烧了文氏的棺椁。等到有人发现时，棺椁里，已经只剩下烧的成焦炭般的尸体了。 第二天一早，朱泽青得知了消息，气的朱泽青直接就去了府衙，要求知府大人一定要严查此案，必须得把那些盗墓贼给抓到。史知府哪里还敢怠慢？连忙就派人前去查案，争取早日抓到那些贼人。 这天的晚间，就在府城外十里处，一座破败的山神庙里，朱泽青看着对面的一对男女，“行了，你们赶紧走吧，走的远一些，找个小村子隐姓埋名的住下。有那些东西，足够你们两个一辈子的花用了。我能做到的，就是这些了，以后，你们好自为之。” 朱泽青对面的，赫然就是暴病而亡的文氏，还有她的那个情夫周安和。原来，这文氏并没有死，朱泽青给文氏吃的，就是从苗素问那里要来的，可以让人处于一种假死状态的药物。如今药效过了，文氏自然就醒了过来。 文氏和周安和两人双双跪在朱朱青的面前，“多谢将军成全，我们二人，从此以后，定然隐姓埋名，再也不出现在辽东府了。”文氏心中，对朱泽青是又愧又悔的。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做出这样大的事情来，结果朱泽青不但没要了她的命，反而还愿意成全他们，放他们走。 “将军，文馨儿今生欠将军的，来世做牛做马，也要偿还。”文氏满脸泪痕，痛哭不已。 朱泽青摇头，“算了吧，也是我愧对于你，要不是我有负于你在先，你也不会这样做的。算了算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这一次，要不是周安和百般哀求，求我不要杀你，为了救下你来，他不惜自裁，这才让我动容。你们两个，都肯为了对方着想，宁可自己死了，也不连累对方。就冲着这一点，我也该成全你们的。” 文氏和周安和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至死不渝感情。两个人也不说别的了，跪在了朱泽青的面前，给朱泽青磕了三个头，“将军，我们谢谢将军的成全，将军的恩情，我们二人永远铭记在心，永世不忘。” 说完，二人站了起来，文氏将自己的衣襟撕下来，咬破了手指，写下一封信，然后交给了朱泽青，“若是文家人来找将军的麻烦，就请将军把这个给他们吧。馨儿愧对将军，总不能再让将军背负杀妻的罪名。” 第435章 赶往边城 十月初三，文韬和文治就带着他们的书籍和衣服等东西，跟着安昌盛刘泰生等人一起，离开了村子，返回府城。辰瑜辰珺等人，当然是也跟着走了，倒是景新，还留在村子里，帮着管理作坊的事情。 十月初五这天一大早，娇颜领着春花青萍，从顾家出来，上了顾家最大的一辆马车。“爹，娘，你们放心吧，没事儿的，都回去吧。”娇颜手把着马车前面的棉帘子，朝着后面的众人喊道。 顾承勇和冯氏，领着文修文齐文平还有雪梅等人，站在顾家大门口，朝着娇颜挥手，“出门千万要当心，大柱二柱，娇娘可就托付给你们了啊，路上一定要小心。”顾承勇大声叮嘱道。 该叮嘱的，这几天其实已经都嘱咐过了，再说有这么多人陪着娇颜呢，顾承勇夫妻还是放心的。此时，也不过是再说一遍，大家伙心安而已。“待会儿别忘了接上你表姐，千万照顾好她，可别让她出了什么岔子啊。” 也不知道雪娇是怎么跟吕良吉还有顾秀兰说的，到了最后，果然是如愿以偿，把父母都说动了。秀兰没办法，只好拜托娇颜，带着雪娇一起出去走走，散散心。娇颜当时真的是对雪娇佩服的五体投地，这位表姐，太厉害了，竟然真的就说动了大姑和大姑父。 但是娇颜的话早就说出去了，这时也不好再收回来。没办法，也就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不过，娇颜也跟雪娇约法三章，这一路上，必须听自己的话，绝对不允许雪娇擅自做主。雪娇好不容易心愿得偿，当然是娇颜说啥，她就答应啥了。 娇颜再次朝着身后的亲人挥手，然后大柱就赶着马车，朝着村子里走了。这一次，顾家总共出了两辆马车，前面的坐着娇颜等人，后面的，则是装着娇颜几个人的行李。这么多人呢，边城又冷，他们可不得多带些衣物怎么的？ 再说了，娇颜是去教人家医术的，那些人根本就没有这些工具，娇颜之前特意又找人打了十来套的手术用具等。另外，娇颜还带了一些特殊的药物还有兵器等，边城毕竟是个危险的地方，谁也不敢说就一点儿事情没有，多做点儿准备总是好的。这样，行李就多了不少，也幸亏有大柱二柱俩人，各自赶着一辆车，总算是装的下了。 马车来到了村子里，先是跟绍远苗素问汇合。绍远也赶了一辆车，车里坐着苗素问，还有他们母子的行李等物。两下汇合之后，继续朝着村子外走，路过老宅时，雪娇已经在那等着了。娇颜让雪娇把行李都放到后面的车上，然后让她坐到了自己的车里。 “再跟你说一次啊，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可告诉你，这种长途赶路，十分辛苦的。你自己要心里有数，要是半路上了又喊又叫的，你当心我真是不管你。”娇颜见到雪娇，再次询问了雪娇的意见。 雪娇也是个犟的，既然做了决定，就坚决不反悔。“你放心吧，我才不会那么没骨气呢。不管路上又多苦，我都不会叫一声就是了。” 娇颜点头，大柱就赶着车，从村子里出来，一路朝着镇上行去。来到镇上的药坊，这边早有朱泽青派来的军士五百人等着了。那些送往边城的药，都用箱子装好了，摞在马车上，用绳子封住，总共有十多辆马车呢。 见到娇颜等人，那些军士其中一个偏将过来，“苗娘子，顾姑娘，将军在怀远县北城门外等着呢，咱们走吧。” 一行人出了镇子，朝着县城行去。果然，就在怀远县城北门外，朱泽青率领大队人马，正等着这边的人呢。见到苗素问等人赶到，朱泽青点点头，“出发。”随即，前面运送粮草的车，便陆陆续续开始出发了。 边城驻军有二十万，这二十万人吃用，可不是小数目，所以这一次光是运送粮草的车，就有几百辆。这么多的马车，排成了长长的队伍，如同一条长龙般，浩浩荡荡的向着边城行进。朱泽青带着一万将士，骑马护卫在粮车的前后左右，这么多粮食，要是出了点儿岔子，边城的将士可就得挨饿了。 苗素问和娇颜等人的马车，走在运粮车的后面，然后一队五六百人的军士，围绕在他们的前后，随时保护着众人的安全。 娇颜伸手拨开马车前面的棉帘子，朝着外面看了看，心中不由暗暗点头。这朱泽青治军果然严谨，一万多人，加上那么多的车马行走在路上，竟然没有一个人随意的乱动。更是没有人说话，能够听到的，就只有马蹄声和车轮转动的声音。 娇颜探头往外看，雪娇也忍不住了，“娇娘，外头有什么好看的么？”说话间，雪娇也伸出头来，朝外面看去。“哪有什么好看的东西啊，就是一片荒郊野地。”十月初了，四周的山林树木，早就落净了叶子，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当然是没什么好景致的。雪娇不由得有些失望，嘟囔道。 朱泽青就在前面不远处骑马慢慢向前走着，忽然间听见身后有人说话，那个声音，深刻在朱泽青的记忆里，他是不会忘记的。朱泽青以为，自己是不是太过思念声音的主人，结果产生了幻觉。但是心中有个念头，却驱使他回头往身后看去。 结果，朱泽青就看见了，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人儿，就在娇娘的身边。一双明媚的眸子，正在四处打量，脸上带了些许失望的表情。她怎么会在这？娇娘竟然带了她的表姐出门？朱泽青心中狂喜不已，原本以为，需要下次他从边城回来，才能想办法去顾家打听这女子的情形，然后想办法提亲呢，没想到她竟然跟着娇娘一起出来了。 朱泽青如今，已经将家中的事情都处理好了。文氏名义上暴毙，实际上是被他放走了，所以，现在的朱泽青，应该算是独身。自然，是死了媳妇的。不过，以朱泽青的身家，等着给他做继室填房的女人，怕是能排出大老远去。这一次，朱泽青不打算再听从爹娘的意思娶媳妇了，他要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过下半辈子。 朱泽青心中一直都惦记着再顾家见过的那个女孩，若不是公务在身，由不得他再耽误下去，其实他真的很想直接就去顾家，找人向那女子的爹娘提亲了。只是他这一次在这边已经耽误了不少的时候，实在是不能耽误下去。没办法朱泽青也只好按捺住心中的思念，先行带兵返回边城，等以后有时间了，再回来想办法。 却是万万想不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女子，竟然就在同行的队伍之中。这对于朱泽青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惊喜。朱泽青心中狂喜不已，恨不得马上就向那女子表达自己的心意。可是，朱泽青转念一想，又想起不对劲儿来，这姑娘的胆子也太大了吧，竟然就这么跟着娇娘等人一起去边城？边城多危险啊，这不是胡闹么？ 朱泽青有点儿生气，顾娇娘出门，也该带几个丫头才是，怎么还把表姐也给带出来了？这要是路上有什么危险，那该如何是好？想着想着，朱泽青就忍不住了，干脆调转马头，来到了后头娇颜的马车边上。 “顾姑娘，怎么令表姐也在？这不是胡闹么？边城危险重重，她一个闺阁女子，这么跟着跑去边城那样危险的地方，万一有什么事情吗，可如何是好？”朱泽青的语气里，有几许责怪的意思。 娇颜挑眉，“朱将军，你这话我就不明白了。哦，我和我师父去边城，是将军邀请的，将军不说边城危险。等到我表姐要跟着了，将军就说边城危险？将军这是什么意思？”娇颜蓦地想起，好像有一次，朱泽青向自己打听雪娇的事情来着。 娇颜回头，看着雪娇，“表姐，外面风大，别吹坏了，咱们去里面坐着吧。”说完，娇颜也不去看朱泽青是什么表情，直接就放下了帘子，与雪娇两人回到了车里坐着。 原本就说好的，一路上雪娇都要听娇颜的话，再加上刚刚朱泽青那灼人的目光，直看的雪娇心里有些发慌。所以娇颜一说，雪娇就赶紧乖乖的坐到了车里去，然后捂着胸口，试图平复有些激烈的心跳。她这是咋了？为啥一见到这个姓朱的，就会心跳加剧呢？不是得病了吧？ 娇颜扭头，打量着雪娇，说心里话，雪娇的确是个出色的美人。应该说，雪娇是完全承袭了秀兰的美貌，甚至比秀兰还要美上两分。这样的女子，自然是引人关注的，可是，却不应该是朱泽青那个家伙。那家伙肯定是娶妻了，有媳妇的人，是没资格关注别的女人的。 虽然娇颜也知道，大户人家的男人，不可能只有一个媳妇，有几个妻妾太正常不过了。尤其是像朱泽青这样身份的人，年纪轻轻就是五品的将军，将来也肯定是总兵的继承人选。再加上他又相貌俊美，其实有几个妻妾什么的，太正常了。但是，前提条件是，朱泽青的妻妾，跟顾家人无关。顾家的闺女，绝对不能跑去给别人做妾，雪娇也不行。 第436章 露宿野外 “以后少跟那个姓朱的说话，知道么？”娇颜叮嘱雪娇道，“我就不该带你出来的，后悔死我了。”娇颜抱怨道。但愿这个朱泽青，并不是像自己想的那样吧。不然的话，她真是要后悔死了，出来一趟，再搭上个表姐，回去她要怎么跟大姑和姑父交代？ 并不是娇颜庸人自扰，而是她真的感觉得出来，朱泽青很是在意雪娇。刚刚朱泽青那目光里，有惊喜，有担忧，又有些许的愤怒。那些，分明都是朝着雪娇去的。朱泽青虽然是跟娇颜说话，但是目光根本就没在娇颜这边，全都看雪娇去了。 娇颜心中这个懊悔就不用说了，她怎么之前就没看出来这个呢？“表姐，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因为他，才想着去边城的？”娇颜不由得不怀疑啊，这个雪娇，怎么就无缘无故的非要跟自己去边城不可？ 雪娇被娇颜的问题闹了一愣，然后才赶紧摇头道，“不是，不是，我才不是因为他呢。我就是想跟你出去转一转散散心罢了，我真的没有。”这是实话，她绝对没有对那个男人起什么心思。 娇颜点头，她知道，以雪娇的傲气，是不会撒这种谎的。如果雪娇真的是为了朱泽青而去边城，那她一定会承认。“表姐，我没有别的意思，你跟我出门，我总得保护住你才行。那个朱将军，别管他官有多大，人长得丑俊，他都娶媳妇了。不论如何，你也不能跟他太接近，听到了没有？” “要不然，我干脆让大柱送你回县城吧，正好咱们这才走了没多远，你回县城去算了，我实在是不放心。”娇颜心中一动，想起来这个，就想要把雪娇送回去。反正他们现在才从县城北门离开不到一个时辰呢，还不算太远。 雪娇闻言，猛地抬头，看着娇颜，“娇娘，别，别让我回去行么？我好不容易才磨着我爹娘同意了，结果这才出来一会儿，你又要把我送回去。我答应你，我不搭理那个人，行么？我绝对不理他。”雪娇很严肃而又急切的保证，就差要发誓了。 娇颜叹气，“好吧，我信你。”感情的事，真的遇上了，也是没办法。娇颜能做的，也不过是给雪娇提个醒儿而已。假如雪娇和朱泽青真的有这个缘分，即便是现在她能把雪娇送回家去，难道还能拦着朱泽青派人去吕家提亲么？ 以朱泽青的身份，他要是真的看好了雪娇，径直就派人去吕家提亲，到时候还不是一样？即便是妾室又如何，只怕吕家也是乐不得的就能答应呢。毕竟，这个年月的人，想法跟她还是不一样的。算了吧，能做的她尽量去做，至于最终什么结果，她真的是管不了。 娇颜和雪娇在马车里说话，而朱泽青，则是就在马车外面。他是真的没想到，这个顾娇娘竟然脾气这么大，他不过才说了一句话而已，小丫头就当着他的面儿，直接撂下了帘子，不再搭理他了。 而接下来，娇颜和雪娇在马车里的对话，朱泽青也隐隐的听见了一些。他是习武之人，感官敏锐，即便是有马蹄声和车轮声的干扰，他也能听得见里头说啥。当他听见，娇颜要把雪娇送回去的时候，都差点儿就出声阻止了，幸好幸好，那个女子并没有同意。 朱泽青听完了这表姐妹两个的对话，却是笑了。自己不说，她们当然是不知道的，他现在，并没有妻子，他已然是独身一人。他也愿意，娶那个女子，做他的夫人。朱泽青忽然心情好了起来，只要那个女子跟着他们去边城，自己就有时间跟她多相处了。他会用尽一切办法，让她喜欢上自己的。 想清楚了这些，朱泽青便催马向前，不再纠结这些了。时间有的是，他现在又不着急，慢慢来吧。 马车一路前行，中午的时候，大家伙就是随意停在了一处，然后啃了些干粮而已。之后又继续赶路，到了晚间，便已经赶到了神乡县。但是大军却并没有进城，而是就在城外安营扎寨，住了下来。 神乡县的知县也是早早地就接到了消息，派人出来迎接。不想朱泽青直接就拒绝了，只说让县衙多送来一些吃食就行，他们就不进城打扰了。这样，神乡县的知县，只好让人送过来了不少的吃食。众人就在这野外，支起简易的锅灶，做出来热乎乎的汤饭，大家伙趁热吃了些。 当然，朱泽青对于娇颜这些人，还是特别优待的。除了汤饭之外，还送过来了不少的肉食以及馒头。这个都是神乡县送给朱泽青吃的，朱泽青自己没吃多少，都送过来给娇颜等人了。毕竟是一些女人，吃食上终归是要精细些，她们跟这些军士们不同，军士们能够吃上热乎饭就好了，真的是不太在意吃啥。 娇颜看着眼前的这些饭菜，倒是觉得挺满意的。倒不是为了那一口吃的东西，她们既然来了，就做好了吃苦的准备。但是这个朱泽青的态度不错，让娇颜觉得挺舒心的。“咱们赶紧快吃，那些馒头和肉食之类的，吃不上就全都打包起来。明天路上还不一定有没有这些吃食呢，留着路上饿了吃。” 众人当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于是每人吃了两碗热乎乎的汤饭，还有一些菜什么的，之后就把剩下的东西全都包了起来。吃过饭之后，身上就暖和了很多，赶了一天的路，也实在是有些累的慌。干脆，众人就各自睡觉去了。 露宿在外，自然是住在行军的帐篷里。娇颜和苗素问雪娇春花她们一起，住在一个帐篷里，绍远跟大柱二柱住在一个帐篷。这帐篷全都是用牛羊的皮所制成，很是挡风遮寒。而其设计比较好的地方，就是上面有一个开口的地方。 十月初，天气已然很冷了，帐篷里虽然可以遮挡一些风寒，却终究是冷的。所以在帐篷中间，都拢了一堆火，有火堆烤着，多少的还会暖和不少。而那帐篷上的开口，就是为了让木柴燃烧的烟跑出去，不至于把人给呛坏了。有了这燃烧的火堆，再加上厚厚帐篷的遮挡，总算是觉得能好一些了。 出门在外，自然是讲究不了太多的，众人也只能席地而卧。当然了，地上铺了厚厚的牛皮，上面还有毛毡，之后又铺了娇颜他们从家里带出来的被褥，说实在的，倒是也感觉不到凉意。跟那些只铺着牛皮就睡觉的军士们相比，娇颜他们这边的条件，简直就是好到了天上去。 天色已然不早了，娇颜等人也只是把外面的大氅脱掉，然后就穿着薄棉袄，钻进了被子里。还是这样吧，外面毕竟是很冷的。被窝里并不冷，因为有春兰和青萍两个细心的丫头，她们竟然还从家里带出来了汤婆子，刚刚就装进去了热水放在被窝里焐着，这会感觉还真是不错。 娇颜搂着汤婆子，躺在被窝里，感觉还挺好的。这一天坐车也实在是太累的，竟然没有多少时间，就睡着了。 北风呼啸着，卷起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整个军营里，除了一部分巡逻的士兵之外，其余的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距离娇颜等人帐篷不远的地方，就是朱泽青所住的帐篷了，朱泽青此时，却是并没有睡着。他虽然手里那么本书在看，可是书里的一字一句，都没能进了他的脑海里。 朱泽青的脑子里，全都是雪娇。晚间送过去吃食的时候，不经意间，从娇娘的口中得知，原来那个女子，叫雪娇。果真是个好名字呢，朱泽青为了自己得知姑娘的芳名儿欣喜不已。不过，很明显的，雪娇见到自己，故意的躲避，根本不看他，也不跟他有任何的交流。这个，又让朱泽青很是沮丧。 不过，朱泽青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挫败的人。他是战场上的将军，身经百战，挫折，只会让他越战越勇的。看着那个总是躲避他的女子，朱泽青心中却是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他一定要让雪娇真正的喜欢上自己。 朱泽青看了一阵子书，想了一些心事之后，又出去巡视了一圈，周围果然没有什么异动，他这才放心，吩咐巡逻的士兵，两个时辰一换岗，都轮流休息，也不能把身体熬坏了。等到这一切都做好，这才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帐篷中，沉沉睡去。 娇颜等人头半夜睡得还都挺不错的，等到后半夜，就觉得有些冷了。帐篷里的火堆已然熄灭，怀里的汤婆子也没有了多少温度，那还能不冷么？所幸被窝里，还残留些许温度，于是就蜷缩在被窝里一动不动的，尽量不把热气散掉。这样，坚持到了寅时末。 最后，娇颜终于忍受不住了，干脆从被窝里爬起来。然后披了大氅，跑到外头找了不少柴禾，然后重新生火。等到火烧了起来，这才觉得又暖和了不少。 不过，这时候外面的军士也都起来了，大家伙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吃亏了早饭就出发。于是，这边众人也都起来，开始叠了被子，梳头洗脸预备走人。 第437章 抵达边城 娇颜等人，从青山村出发，路上用了将近六天的时间，才算是来到了位于北地的边城。边城，其实是百姓们给的一个称呼，这里，是大齐疆域最北的一个州城了，叫做开元城。这里地处草原与东部山林的过渡地带，西边就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而东部，则是苍茫的群山。 十月中旬，边城早已经下了不知道几场雪了。娇颜等人还没等走到边城呢，就已经全副武装，把厚棉衣都穿上了。也许是这里西部就是开阔的草原，所以风特别的大。阵阵冷风吹在脸上，就跟刀子一般，像要把皮肤割裂了一样。 娇颜小时候生长在江南，后来又回到了青山村。青山村山明水秀，气候温和湿润，即便是冬天，也感觉不到有特别冷。如今来到这边城，娇颜就觉得，浑身都冻透了似的。哪怕是怀里还抱着汤婆子呢，也感觉不出来有多么暖和。 “天啊，这边可真冷，冻死人了。”不光是娇颜觉得冷，雪娇春花等人，也都是有些打哆嗦了。关键这种寒风刺骨的感觉，他们从来就没有试过，这冷不丁的来到此地，还真是不适应呢。 “咱们是不是快要进城了啊？我感觉好像是马车慢下来了呢。估计是快要到了，赶紧到地方吧，到了地方，就能住下暖和暖和了。”雪娇不停的搓着手，身子有点儿发抖的说道。 娇颜看雪娇这样，就让春花把自己新作的那件狐狸毛的斗篷找出来，给雪娇披上。吕家虽然是日子过得还可以，但是却并不像顾家这边，能够给娇颜置办下这么多的衣物。吕秀兰只给雪娇预备了一件兔毛的斗篷，但是很显然，那个并不是特别保暖。雪娇身上的棉衣也略有些单薄，这时候就能看得出来，雪娇已经冻的脸色都不太好了。 “我就说了，不让你跟着来，你还非得不听，你说你这不是跟着来遭罪的么？唉。”娇颜看着雪娇，忍不住摇头道。 雪娇这时也没工夫跟娇颜再争辩什么了，她抱着怀里的汤婆子，抓紧了斗篷的边缘，将自己紧紧裹住了，这样还能暖和一些。 外面，一片冰天雪地，银白的雪覆盖住整个大地。看那个样子，地上的积雪，最深的地方，差不多能到人的腿弯以上了。 军士们好像是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天气，他们站在寒风中，身姿依旧挺拔。此时，大队人马正陆陆续续的进城，开元城的知州大人，正率领着官员，在城门外迎接，并且派人协助朱泽青，将运粮的车，都妥善的安置了。 “将军，最近北辽异动频频，前些时候，大齐军士已经跟北辽的军队有了几次交锋。总兵大人前些天带兵出城，已经到了西面东阳县。府城这边兵力不足，总兵大人说了，将军若是回来，就暂时留在府城，休养一些时日再说。”知州上前来，对朱泽青说道。 朱泽青点点头，“好，那本将军就先回府休息去了。这边，全都拜托给大人，将粮草全都收好，这可是咱们过冬的粮草呢，千万不能有任何损失。”朱泽青着急安顿娇颜和苗素问，当然是不能在这边停留太久的。 那知州大人连连点头，“将军放心吧，这点儿事情，就交给本官。”这知州跟朱泽青都是就相识了，也算是莫逆之交，两个人之间自然不许客套什么。当下知州就带着收下的一众人等，协助将士们归置粮草等物。 而朱泽青，则是去了队伍的后面，引领这大柱二柱，赶着马车，一路进了城，来到了朱泽青在府城的一个住处。正常时候，朱泽青是不太过来住的，他都是跟将士们住在一起。不过这一次有娇颜苗素问同行，总得给她们安顿好了，所以朱泽青这才来到了这边的住处。 边城条件十分艰苦，别看这里是个州城，说起来连哨口镇都比不上。这边的房子，大多都是平顶略鼓起来的，而且也没有瓦，都是用一种红色的土做成的房顶。就连墙壁，也都是用这种土制成的土坯砌起来的。整个看上去，就是暗红色的一片。 众人进城后，走了大概有一刻多钟，然后就停在了一座宅院门外。这里，就是朱泽青的住处了。说是一处大宅院，其实也不过就是一大片那种红乎乎的房子而已，院墙都是用红色多的土坯砌起来的，好歹大门看上去，还有几分模样。这样的房子，跟顾家的宅子比起来，都是天壤之别了。 朱泽青来到这边，守门的人赶紧开了门，然后朱泽青回头，来到娇颜她们做的马车前，“顾姑娘，咱们到地方了，下来吧。” 总算是到地方了，娇颜等人真的是又冻又累，在马车里蜷着，难受死了。到了地方，好歹的能松缓松缓，然后好好的睡一觉，这些天一直住帐篷，娇颜已经无比怀念家里的火炕了呢。“下车吧，雪娇姐，待会儿咱们住下了，我熬点儿姜汤给你喝了驱驱寒气。”娇颜瞧着雪娇的面色有些不对，便说了一句。 春花和青萍先从马车上下来，然后娇颜也跳下了马车，最后雪娇从里头出来。青萍伸手，扶住了雪娇，扶着她下了马车。 娇颜抬眼打量着眼前的景致，不得不说，心里是有几分失望的。边城艰苦，她早就想得到，但是眼前这种有些破败的景象，还是让她多少有些吃惊的。看起来，这边的生活的确是很苦啊。 “这边地处大齐和北辽的交界地带，前几年两国关系好，开放互市的时候，边城也是有一阵子繁荣景象的。可是后来两国渐渐交恶之后，互市取消了，而北辽铁骑，又时常来袭扰，所以这边的百姓，就过得挺苦的。”朱泽青像是知道了娇颜心中所想，便向娇颜解释着。 朱泽青一边说话，一边就引领众人从大门进去，然后一路来到了东边的一个院子里。“几位就住在这边吧，地方确实是挤了些，也实在是没办法了。这城里，除了我这，也就是知府衙门还算略微大一些。苗娘子，顾姑娘，还请你们不要嫌弃啊。”朱泽青心中多少有些歉疚，便说道。 苗素问摇摇头，“不要紧的，我们早就想到了。将军，这一路风寒，我们先进去休息一下，也暖和暖和。就不陪将军说话了，将军请自便。”她们都冻得够呛，可是没那个工夫站在外面闲聊，还是赶紧进屋休息一下算了。 朱泽青点头，“好，几位先暂时休息一阵子。我这边立即让人预备饭食，晚饭会送到这边来的，就不用劳动几位了。好好休息吧。”朱泽青说完这些，就交代院子里的几个仆役，帮着苗素问等人把行李等物都搬过来，按照苗素问的要求送到屋子里去。 这个小院不大，正房五间，带着东西各三间的厢房。于是苗素问和绍远住在了东边两间，娇颜和雪娇住在了西边两间，春花和青萍住在西边的外间，有点什么事情的话也方便一些。至于大柱二柱，则是住到了东厢房去。其实这个小院子，他们这几个人，也完全住的开了。 屋子里显然是烧的很暖和，众人一进屋，扑面的热气，让众人觉得浑身都舒展开了。“哎呀我的天啊，这一路可是折腾死我了，累也就罢了，这个冷劲儿的让人受不了。”进屋以后，娇颜就趴在炕上不起来了。她只觉得浑身都僵的难受，一翻身干脆平躺在炕上，“哎呀，这炕烧的倒是挺热乎，真舒服。” 苗素问瞧见娇颜这样，也是忍不住就笑了，“你先等一会儿再躺着，咱们先把带来的行李都安置好了再。那么多的东西，不放好了，待会儿你想要换衣服都找不着在哪儿呢。”一看就是孩子心性，便是平日里再稳当，这时也是忍不住就露出本性了。 娇颜一想也对啊，她们带来那么多衣物行李的，这时候不赶紧规整起来，等晚上要睡觉的时候，岂不是什么都找不到？于是，就只好恋恋不舍的从炕上起来，“好吧，那就先收拾。” 正好这时她们的行李都被送到了外边的厅堂里，当下众人便一起，把他们带来的这些东西挨样玩儿归置起来。各自的衣物，都自己放好，省得用的时候找不到。这么一收拾，就是半个时辰过去了，等到所有东西都收拾好，娇颜就再次躺在了炕上，感受一下热炕的温度。 朱泽青指派了几个婆子在这边伺候，这时婆子已经烧好了热水，送进来，众人各自梳洗了一下。这几天一直在赶路，又是总住在荒郊野外的，天气还那么冷，大家伙也只是擦擦脸就完事儿，这时真的是觉得灰头土脸的。这边屋子里挺暖和的，于是女孩子们都赶紧的洗了头发擦干。洗澡是不太可能了，即便是屋子再暖和，也终究还是冷的，忍忍吧。 全都洗漱完毕，天色也就暗了下来，外头有婆子提着食盒进来。就在中间的厅堂，摆了桌子，送上各样的吃食。“诸位请慢用，将军说了，今天太匆忙，来不及预备饭食，就请各位先将就一下了。” 实在抱歉，雪儿得请假了。雪儿的妹妹在泉州出事，昨晚猝死，雪儿正在赶去泉州处理妹妹的丧事，更新暂时只能停下，等处理好之后，回到家会恢复更新的。 第438章 传授医术 桌子上的菜色，的确是一般，不过，这已经是娇颜他们这六七天里见过最好的饭食了。当下，众人也不管那些，全都坐下来吃饭。娇颜让青萍去喊了大柱二柱一起过来，饭菜够吃的，一起吃也还热闹些。 天气冷，好在那汤盅下面还放着小炭炉呢，所以那汤咕嘟咕嘟的冒着泡，看上去就让人特别喜欢。娇颜看了看，是羊肉汤，里面放了山药枸杞等物，这个倒是不错，于是就给每个人都盛了一碗。“快，喝点儿羊汤，这东西大补的。咱们家那边牛羊比较少，还真是很少吃到。” 这边离着草原近便，所以牛羊等都比较多，饮食结构上，也偏向于牛羊肉，而很少有吃猪肉的。牛羊肉都属于高热量的食物，再加上什么奶干奶酪之类的东西，所以这边的人，才能抵御住这样的严寒。 娇颜知道羊汤是好东西，故而就让大家伙都赶紧喝一些。不过，有的人平常不喝羊汤，这时就难免觉得这东西有些腥膻，喝不下去。雪娇就是一个，她在家时，可是从来都不吃羊肉的。“这个我喝不惯。” 娇颜瞪了雪娇一眼，“喝不惯也得喝，这边太冷了，多喝一点儿活活血脉，就能比较抗冻。你看看你的脸色吧，这么长时间了，还没缓过劲儿来呢。赶紧喝吧，我尝过了，味道还行，炖汤的人手艺不错的。” 雪娇瞧见娇艳的脸色，也不能再说什么了，于是就只能捏着鼻子，把碗里的羊汤喝下肚去。热乎乎的汤下肚，她就感觉身上舒服多了，小腹处的疼痛，似乎也缓解了不少。虽然嘴里还有一些味道，不过雪娇也不敢说什么，只好赶紧去吃别的菜，压一压。 那边绍远瞧见娇颜把雪娇给管的服服帖帖的，不由得佩服不已，这个小丫头要是厉害起来，还真是一般人都受不了呢。不过，雪娇这样的，也真的该管一管，省得她太任性了。 “娇儿，你多吃点儿，这一路上也没能好好吃顿饭。多吃些，吃完了咱们就歇着，没事的。”绍远夹了些牛肉放到了娇颜的碗里，让娇颜吃。“这牛肉还不错，比起咱们家那边的，要嫩很多呢。” 青山村那边，牛都是老的动弹不了，或者是生病了，才会杀掉吃肉的。这边可是不一样，这边都会养好多的牛，就是为了杀牛吃肉的，所以牛肉比较鲜嫩，吃起来真的是口感不错。娇颜觉得不错，忍不住就多吃了些，这一顿饭，吃的还真是挺饱的。 众人吃过了晚饭，然后娇颜和绍远苗素问在东屋说了一阵子的话。娇颜他们过来，就是为了教会军医怎么做外伤缝合的，所以苗素问也要问问娇颜，应该怎么教这些人。 “师父，暂时先把缝合的基本原理跟他们讲一下再说吧，等着问问朱将军，能不能弄一些动物来做演示。”要说教学，当然还是需要实践的。但是娇颜可不希望，因为要教给这些人医术，就盼着有人受伤，那就不对了。 苗素问点点头，当初她学的时候，也是拿各种动物做实验的。“行，就按照你说的办吧。”这些事情上，苗素问不算拿手，所以就得听娇颜的。 “我打算把制作肠线的方法教给他们，另外手术用的工具，我在家时，也找人打了十来套，到时候一起给他们就行了。边城这边，牛羊比较多，制作肠线的原料比咱们那边也丰富。我想，让他们自己学会了，以后闲着就做出来一些，真等着到用的时候，也不至于手忙脚乱的。这个东西，指着咱们往这边送，不行。” 娇颜不是那种敝帚自珍，有点儿什么手艺就舍不得往外传的人。在她看来，这些都是对人有利的，就该是普及开来，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现在条件还不允许，等以后，她不仅要把外伤缝合的办法公之于众，也会把外科手术的一些东西，都传扬开来的。那样，才是一个医者应该做的事情。 对于娇颜的这个提议，苗素问倒是不反对的，“好啊，这个都依你，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师父这一次跟你来，其实也就是来给你帮忙的，所有一切，还是你做主。”苗素问不是那种对徒弟管东管西，什么都不肯放手的人，她很喜欢瞧见娇颜的成长。在苗素问看来，娇颜越成长，她这个做师父的就越是有成就感。 苗素问毕竟是岁数大了，这几天赶路折腾的，真的是身子各种不舒服。于是，苗素问就让绍远陪着娇颜说会儿话，自己则是进里屋休息去了。苗素问一走，绍远就挨着娇颜坐下，伸手搂住了娇颜的腰，然后把下巴放在了娇颜的肩膀上。“是不是也累坏了？这几天赶路，我看你的脸色都不太好呢。”绍远关心的问道。 娇颜靠在绍远怀里，感觉暖烘烘的很舒服，“还好，就是成天在车里坐着，整个身上感觉都是僵的。”在绍远面前，娇颜也不用装假，自然是有什么就说什么了。 绍远听了这话，大手就在娇颜的肩背处一点一点的揉捏着，“可不是？瞧你，身上的肉都发僵那种感觉呢。放松下来，我帮你揉揉就好了，晚上再好好睡一觉。这边有热炕，躺在炕上，就能缓过劲儿来。”一边说着，绍远就让娇颜趴在炕上，然后绍远帮着娇颜，从上到下的都按了一遍。 苗素问和娇颜都是医者，绍远从小耳濡目染的，对于这些其实都很拿手。尤其是绍远力气大，手劲儿还稳，所以一番揉捏下来，娇颜舒服的差点儿就睡着了。 “小懒虫，快回屋睡觉去吧，你瞧瞧你，都快趴在炕上起不来了。”绍远见到娇颜那个模样，也是忍俊不禁。伸手拽起来娇颜，在她额头和脸颊上亲了两口，然后扶着娇颜，把她送回了西屋去。“好好睡觉吧，明天应该就要忙了呢。”绍远嘱咐了一句。 娇颜点点头，推开西屋的门，然后回到自己和雪娇住的屋子。西屋，雪娇这时又喝了一碗姜汤，好歹的脸色恢复正常了。时候也不早，姐妹两个脱了外衣，钻到被窝里，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全都睡着了。 第二天，娇颜等人就跟着朱泽青，去了这边的军营。军营里，有七八位军医，正在那等着呢。原本也不止这几个军医的，但是其余人都散布在各个县城，所以暂时，就只有这些人跟娇颜学习了。 娇颜先是把缝合的一些原理，注意事项等等，跟着几个军医讲了一遍。之后，有人拿来了一些动物，娇颜便当场示范给众人看。那些军医，真的是第一次见过这种方式，都是很惊讶，惊讶之余，也对娇颜挺佩服的。 学习外伤缝合，也绝对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学会的。教导了基本理论之后，娇颜就把她带来的手术工具，分给了这几个人每人一套。并且告诉他们，这些东西都是怎么个用法，有什么用处等等。 对于这些军医来说，娇颜所传授的，无疑是一项很新奇的技术。他们这些人，岁数也都不小了，这种在某一专业上有所成就的人，对于这些新奇的东西，好奇心和研究的欲望可是很强烈的。于是，在娇颜跟众人讲完之后，这些人就开始围着娇颜，问这问那，把心中的疑问，尽数的问了出来。 娇颜当然是不藏私了，于是就众人的问题，挨个耐心的解答。“诸位，这缝合的技术，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好的，别看只是这小小的针线，假如不用心去学一样也是摆弄不明白。自然，也不能让你们拿真人去练习，所以平日里，大概就只能找这些动物了。反正军营里每天都要杀一些羊之类的吃，你们倒是不妨，先借来用用。经常练习，慢慢的也就会了。” 娇颜说完这个，又把肠线的制作，讲给了这些人听，众人都听的很是认真。这才是最关键的东西，如果没有了缝合用的线，他们就是学会了技艺，不也是白搭么？有的人生怕自己忘了，于是就拿出纸笔来，娇颜讲，他们就在一旁记录。 等到娇颜讲完之后，几位军医便很是恭敬的向娇颜行礼，“姑娘，我等替驻守在边城的二十万将士，谢过姑娘高义。姑娘这些本事，用在战场之上，简直就是救命的神技。姑娘如此细心教导我等，称得上是我等的师父了，请受我等一礼。” 这个年月里，大多数有绝技的人，都是不会轻易把自己的绝技传授出去的。甚至于，这些绝技只传给子孙后辈，连徒弟都不一定能够学到。而娇颜却是根本不在意，直接就把这些技艺传授给不相干的人，这一点，很是让众人佩服。 其实这些军医，医术都并不是十分的高超。但凡医术高超之人，大多都有更好的前程，没有人，会愿意来到这些战乱动荡的边关，随时的面临着生死。今天他们从娇颜这里学到的东西，将会让他们终身受益，所以，他们才会对娇颜如此恭敬。一技之师，娇颜也确实当得起他们的师父了。 第439章 羊肉火锅 娇颜把基本的理论教给了这几个人，然后又用现有的动物做了示范，接下来，就让那些军医自己慢慢去锻炼了。别看就是小小的针线，这东西还真就是不容易呢，几个军医摆弄了大半天，每个人都急的满头大汗，最终也不过歪歪扭扭的缝出来几针而已。 “在下真是佩服姑娘了，竟然能够将伤口缝的那样整齐。为什么我就觉得，这针在手里它就不听使唤呢？比干活都费劲。”一个军医擦了擦头上的汗，嘴里嘟囔着。这屋子里并不算很暖和，他竟然能出了一头汗，就足以证明，他是多么紧张了。 “别急，慢慢来，这个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多练习。一定要记住了，不能缝的太深，也不能缝的太浅，一定要按照伤口的深度来缝合才行。”娇颜看了看这些人缝出来那几针，不由得摇头，然后再次叮嘱着。 几位军医在这边跟那些动物的尸体奋战，苗素问则是跟朱泽青说了，让军营里的军士身上有伤的，或是感觉有什么病症的，都可以过来，她给诊治一下。倒不是信不过那些军医，而是军医人少，可能一些不太重要的病症，大家都全都忽略了。 军士们一听说，将军请来的神医娘子，便纷纷的过来凑热闹。娇颜指点了那几个军医一番之后，也过来帮着苗素问。 北地苦寒，那些常年驻守在此的将士们，很多人身上都会有一些病痛，尤其是以风湿最为普遍。另外，就是不少人当初受伤，然后只是简单的包扎了，没有好好的医治，不少人都留下了病根儿。 这些毛病，都是很麻烦的，倒不是说多么难治，而是病根太深，不是一天两天能够有效果的。苗素问和娇颜两个，这下可是忙碌了起来，针灸、推拿、穴位注射等等手段全都用上了。 那边在研究缝合的几个军医，趁着休息的空挡儿过来一看，当即就被苗素问和娇颜的医术所折服了。“苗娘子，顾姑娘，不知道二位可否指点指点我们？”想他们这样的人，见了自己不会的本领，都是难免会心里着急的。 娇颜笑笑，“这有什么难的？你们就在旁边看着吧。我们一边诊治，一边按照每个人不同的情形，给你讲解一下就好了。”当初娇颜学医，苗素问就这么教她的，如今她也这样教别人。 当下，几个军医就在旁边，看着苗素问和娇颜给人诊病、治病，然后绍远就在一旁预备她们需要的药物等。苗素问和娇颜，一边帮着那些士兵治疗，一边就按照这人的病情，做了必要的讲解。几个军医听了，都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娇颜吩咐这几个人，拿笔记录下来刚刚的脉案还有治疗方法，同时也记录下那个士兵的名字。这样，等明天就可以让这些军医动手来治疗了。总得让他们有机会实践，才能慢慢的掌握医术，否则光是靠着她们的解说，还是不行的。 就这样，一上午的时间就匆匆过去了。雪娇春花青萍等人，都在苗素问和娇颜的身边，帮着递东西拿药的。雪娇第一次见到娇颜给别人治病，这时候，她是真的服了娇颜了。看着娇颜那样有条不紊的给这些士兵治疗，诊脉、写药方抓药、针灸、注射等等，动作利落，思绪清晰判断准确，雪娇真是对娇颜佩服的不行。 苗素问和娇颜毕竟是人，也不是神仙，没有那么多的体力一直给士兵诊治，一上午的功夫，就把她们两个给累的够呛了。正好到中午了，朱泽青过来请她们两个人回去休息，两人都说不用回去，干脆就在这边军营歇一会儿算了，下午尽量再多给那些士兵看病。 朱泽青心中有些感动，对于苗素问的要求，也并没有反驳，只说是吩咐伙房那边，单独给苗素问师徒这边多加两个菜。等到午饭做好，就在这边，朱泽青还有那几个军医，一起陪同苗素问师徒等人吃了顿饭。 军营里的伙食，比起朱泽青府上的，又要差了许多，但是众人却并没有说什么。毕竟，这样的饭菜，那些士兵也吃不上呢。匆匆吃过中午饭，师徒两个不过是喝了几口热茶，就继续给那些士兵看诊了。就这样，一直到了下午申时中，才算是结束。 娇颜这一天，也实在是累的够呛，这时便揉了揉自己的胳膊。“行了，今天就这样吧，明天咱们再过来。几位，平素没事的时候，还是要多练习缝合。这个就是熟能生巧，等你熟练了，就不觉得多么费劲儿。” “姑娘放心就是了，我等能够得姑娘指点，已经是天赐机缘，如何会不珍惜？我等定然勤学苦练，将技艺学会，以后也能多救几个伤者，那就是最大的用处了。”几个军医都很是恭敬的说道。 今天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苗素问和娇颜便领着人离开了军营，返回她们的住处。累了这一天了，到家的时候，真的是有点儿不想动的感觉。还是青萍很春花，连忙让人预备了饭食，又打了好些热水，让娇颜和苗素问擦洗了一番，这才觉得精神了不少。 晚间依旧是有人把饭食送到了这边来，朱泽青那边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呢，他也没时间过来陪着苗素问等人吃饭。其实这样也不错，雪娇每每见了朱泽青都会躲避不迭，中午雪娇都没能安安稳稳的吃饭呢。 天气冷，厨房给预备的，竟然是羊肉火锅。瞧着桌子中间那紫铜的锅子翻着花儿，再看一看旁边切得薄薄的羊肉片儿，还有些干豆、水豆腐、粉丝等东西，以及那些各式各样的蘸料，娇颜等人也是忍不住食指大动。在家里，可是吃不到这样的好东西呢。 “快来啊，来一起吃火锅，哎呀，这大冷天的，吃个热热的锅子，肯定可舒服了呢。”娇颜一见到桌上的这些东西，当下就高兴的喊着。 绍远瞧见娇颜这样，不由得就笑了。这个小丫头，其实是最爱美食的一个人了，每每见到了美食，就会两眼放光，就像现在这样了。“瞧你高兴的，快点儿坐下吧，坐下吃饭。” 那边雪娇和青萍等人见了这火锅也挺惊讶的，当下众人便围坐在桌边，动手开始调料涮肉，然后一起享受这热腾腾的火锅。 不得不承认，这边出产羊肉，人家也是真的会吃。那火锅汤熬得又浓又香，羊肉切得跟纸一样薄，各式的蘸料也是极具特色。这一顿吃下来，大家伙全都是头上冒汗，感觉从里到外都暖和了。 “哎呀，好辣，但是还好想吃啊。”雪娇这时也完全忘记了嫌弃羊肉膻腥，一边喊着辣，还一边不停的往嘴里放肉。“真好吃，越吃越想吃呢。”吃的那叫一个开心。 娇颜和绍远互相看了一眼，都笑了，这个雪娇，真的是变化不小。今天中午的饭菜那么难吃，也没见雪娇喊着不想吃。希望这一次跟着来边城，对于雪娇来说，是一件好事吧。最少，可以磨一磨她的性子，以后不会在那样骄纵不讲理了。 一顿饭吃的十分过瘾，厨娘还送来了一些饼等主食，众人就着火锅汤，吃着饼，吃的那叫一个舒服。没用多少时间，大家伙就吃饱了，一个个吃的肚子溜圆，浑身上下都暖烘烘的，简直就舒服极了。 “难怪这边的人不怕冷呢，成天的吃这些羊肉，身体强壮，哪里会怕冷？要是搁咱们那边，不用多了，连着吃个两三回，只怕就得上火了呢。”雪娇这时总算是领悟了其中的真谛。 众人听雪娇这么说，当下都哈哈大笑起来，“还真是让你给说对了呢，等着你吃上十几二十天的羊肉，估计你也不怕冷了。”娇颜笑呵呵的说道。 吃饱喝足，也没什么事情，苗素问和娇颜绍远就在一起议论今天给士兵治病的事情。“绍远哥，看起来，边城这边，不光是需要治伤的药。像是一些祛风除湿、通络除痹的药物，也需要预备一些呢。这些士兵里，真的是有不少人都有些毛病。”娇颜提出了新的主意。 绍远点头，“是啊，我也看出来了，幸亏咱们单独还带了不少的药材过来，今天才能应付得了。行了，这件事我心里有数，等有空跟朱将军商议商议，然后再做定夺吧。” “回去以后，我和师父会根据这边的情形，仔细斟酌药方的。这边随军的军医，看起来医术只是普通，咱们尽量，还是做出成药来，这样也方便一些。”娇颜今天，算是见识了这些军医的医术，说实在话，真的是挺普通的。 说到这个，娇颜就很是得意，“幸亏我运气好，遇见了师父，才能学来这样精绝的医术。要是当初拜师，找了他们这样的人，唉，那就真的是不知道什么结果了。”这是娇颜的心里话，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运气，能够遇上苗素问这样的神医。 那边苗素问一听就笑了，“你这小丫头，还拍起马屁来了。师父当年，也是机缘巧合，才能遇见你师祖，学了这一身的本领。” 第440章 雪娇学医 娇颜和苗素问等人就在边城住了下来，除了每天过去指导那几个军医缝合的技术还有医术之外，苗素问和娇颜两个，还每天都去给那些士兵诊病治病。没出几天的工夫，军营里来了两个女神医的事情，就被传遍了。 那些经过娇颜和苗素问治疗的人，症状都缓解了一些，有症状轻微的，几乎就算是已经痊愈了。这样的结果，让这些饱受病痛折磨的士兵们，心中都感激不已。众人见了苗素问师徒，那简直就是恭敬的不得了。 雪娇在见识了娇颜的医术之后，就嚷嚷着要跟娇颜学医。娇颜劝了她半天，说是医者地位低下，其实挺不受重视的。况且雪娇这个年纪，眼看着就要嫁人了，就是学了也没用多大的用处。当然，娇颜并不是不想教，而是怕雪娇就是一时心血来潮，等着过了那股新鲜劲儿，怕是就抛在脑后了。 结果雪娇却是跟娇颜较上劲儿了，每次娇颜去军营给人家看病，雪娇都在旁边帮忙打下手，然后暗暗的把娇颜的话还有用药等等都记在心里。雪娇其实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又真的是用了心，结果学东西，竟然比那几个军医还快。有一次娇颜问一个军医，用药施针的问题时，那军医答不上来，结果雪娇却答上来了。 娇颜一见这样，也觉得雪娇是个可造之材，于是也就起了好好教导的心思。雪娇若是能学到一些，尽管不指着医术吃饭，但是以后的生活里，肯定是能够用得到的。有一技在身，总归是有不少的好处。 就这样，娇颜也开始用心的教，雪娇更是用心的学，这两姐妹倒是越处越好。雪娇对于娇颜，绝对的言听计从。 朱泽青有很多事情要忙，大齐的二十万将士，不仅仅是驻守在一个地方，是分散在六七个边境的城池里。这样的话，朱泽青就的时不时的去巡视一番。朱泽青的父亲朱总兵毕竟是年纪大了些，这中四处奔波的事情，一般都是朱泽青代劳。再者朱泽青是要继承总兵位子的人，这些事情，他必须学着接管起来。 时间匆匆而过，一转眼娇颜等人来到边城已经十天了。十天的时间里，那几位军医也算是基本上摸清了外伤缝合的基本路数。当然了，他们还没有完全掌握技巧，缝出来的伤口，还是扭扭歪歪的，每次都要缝合之后，用镊子再规整一下。 “还行，今天比昨天又好了不少，再继续努力吧。凭着你们这股劲头儿，估计有一个来月，普通的伤口就能缝合了。”娇颜看了那些动物尸体上的伤口之后，点点头。短短十天之内，他们能做到如此，已经很不错了。 得到了娇颜的夸奖，这几位军医都高兴不已，“有姑娘的这句话，真是心里不知道多么舒坦呢。”其中一个年纪稍微小一些的人笑道。 “好好练习吧，若是你们真的掌握了这其中的诀窍，接下来很多病症，也就可以用这种办法来解决了。有此一技，你们将来的前程，不会错了的。”那边，苗素问也含笑道。这些年，娇颜可不仅仅是利用自己的医术给难产妇人接生，更是救治了不少疑难杂症。那些本来就是不治之症的病人，在娇颜这一手绝活之下，绝处逢生，存活了下来。 娇颜也笑了，“我在这边的时间不会很长，可能也没办法指点你们太多。不过，这几年我也整理出来了一些行医心得，明天我拿过来给你们看看吧。那个对你们，会非常有用的。”那也算是，娇颜所著的外科手札的雏形了。娇颜毕竟还是岁数小了些，这几年陆陆续续的写了一些，还不算特别的完善。 几名军医闻言，便全都激动了起来。这些天，他们已经见识了娇颜的医术是如何高超，娇颜肯把她的行医手札借给这些人看，那就是等于把她的医术传给了他们啊。“弟子见过师父。”这几个人就要向着娇颜行礼。 娇颜摆手，“不必了，我年纪轻轻还不到收徒的时候，况且你们原本就是会医术的人，我不过是指点一下而已，算不得你们的师父。咱们在这里结识，也是缘分，没必要非得冠以师徒名分。就这样相交，反而更好。” 娇颜坚持，这些人也就没有坚持要拜师，只是对娇颜的态度，越发的恭敬。那边的苗素问瞧着自己的小徒弟，镇定自若谈笑风生的给面前众人讲一些医理，不由得连连点头。她就知道，这个娇颜，将来一定会比自己还要出色。 “远儿，你可要更加努力才行了呢，不然的话，只怕是就被娇儿甩下了。”苗素问看着儿子，轻声说道。 绍远笑笑，“娘，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更加努力的。”他要和心爱的女人一起学习进步，他们两个，互相扶持，一起相伴到老。 正说话间，从外面进来了朱泽青，只见朱泽青头上身上，落了厚厚的一层雪。很显然，他是从外面很远的地方赶回来的，连身上的雪都没来得及打扫，就过来了。 “快点儿，找块干布巾，给朱将军打扫一下身上的雪。”娇颜一见这样，忙说道。雪进了屋子会融化的，如果浸湿了衣裳或是头发，人难免就要受了寒气，很容易生病的。 偏偏今天春花和青萍都没有过来，娇颜和苗素问手里还有事情要做，只有雪娇算是闲着的。六七天没见到朱泽青，雪娇好像是也忘了自己该躲着他了，当下便拿了干布巾，上前去，几下子将朱泽青后颈和头上肩上的雪都打扫掉了。 “那，你自己再擦擦头脸，当心别着凉。”雪娇这时又递了一块干布巾给朱泽青，让他自己再擦一遍。 朱泽青接过了雪娇手里的布巾，“谢谢你。”他的目光，始终都停留在雪娇的面容上。最近这些时候，雪娇像是已经适应了这边的气候，气色比刚来这边时好多了，几乎就跟在青山村差不离。几天不见，朱泽青发现，他真的是十分想念眼前的人。 雪娇被朱泽青这么盯着看，才想起来娇颜的叮嘱，她应该离这人远一点儿的。而且面前这人目光灼灼，那样热切炽烈，让雪娇的心顿时狂跳起来。雪娇脸上一红，扯过布巾，转身就回到了娇颜的身后。 朱泽青的目光很是敏锐，自然是捕捉到了雪娇难得一见的羞窘神色。朱泽青心下有些欣喜，看来，雪娇对自己也不是完全的无动于衷嘛。虽然朱泽青一直都惦记着雪娇，但是他也明白，强扭的瓜不甜，所以朱泽青并没有像登徒子一般见到雪娇就紧追不舍。他是大家公子，做不来那样的事情。 朱泽青看着雪娇藏在众人后面，隐隐约约的娇美身影，不由得就笑了。只要她不是真的冷冰冰不搭理自己就好，慢慢来，总有一天，她会明白自己的心意，接受自己的。这样的女子，值得他用心去追求，而不是依仗着权势富贵去********。 朱泽青和雪娇之间的暗潮汹涌，娇颜那边也是有所察觉，对于这种情形，娇颜也只能叹气了。或许，她应该找朱泽青谈一谈，请朱泽青放手。雪娇只是一个刚刚受感情挫折，又天真不知世事的女孩子，遇见了朱泽青这样高大英俊，偏偏又热情如火的男人，动心只是早晚的事情。 而娇颜，并不想见到这样的结果。她不希望，单纯的雪娇，陷入朱家后宅的争斗之中去。以雪娇的单纯，只怕是会被大宅门里面的女人给活吃了。那些表面光鲜靓丽，背地里阴暗龌龊的事情，不应该发生在雪娇这样的女孩子身上。雪娇，还是比较适合简单的生活。 娇颜心中有了这个主意，就决定待会儿回去，就找朱泽青说清楚。她带着雪娇出来，就必须保证雪娇的安全，不能让雪娇受伤，哪怕是感情上的伤害，也不行。 朱泽青询问了一下那几个人学习的进展，众人都纷纷说，跟着苗素问还有娇颜学了很多东西。朱泽青很是满意，点头赞许道，“这就好，也不算枉费了，本将军大老远将苗娘子和顾姑娘请来。你们可得好好珍惜这个机会，两位都是医术高超之人，能够得到她们的指点，会让你们众生受益的。” 这个，倒不是朱泽青捧着苗素问师徒说话，而是发自朱泽青肺腑之言。别的不说，只说当日苗素问给他的那个药丸，就不是普通医者能够制作出来的。况且，他也听说了，苗素问师徒来到军营，不少人的老毛病都有了缓解，有的人甚至已经痊愈了。这些病症，随军的几个军医也不是没看过，他们可是没治好的。 听了朱泽青的这话，几个人连连点头，“将军放心便是，我等定然会好好珍惜这个机会的。我等能有这样的机缘，也算得上是老天保佑了。他日学成顾姑娘的绝技，也能多救活几个手受伤的军士，我大齐，就能少损失一些勇士。” 第441章 娇颜的质问 忙碌了一天，等到众人回到住处时，已经累得浑身都难受了。一进屋，春花和青萍就赶紧的迎了上来。这俩丫头今天在家洗了一天的衣裳，娇颜等人来到这边也都十来天了，换下来的衣裳，全都交给了青萍和春花帮忙清洗。 “姑娘，今天是我俩做的饭，这几天姑娘不是总说，这些人做菜不是家里的味道么？我跟青萍商议了一下，干脆晚上饭我俩去做，待会儿姑娘尝尝怎么样。”春花一边帮着娇颜解下来斗篷，一边说道。 娇颜笑笑，“倒是你们两个有心了，也幸亏带了你俩来，不然的话，这些琐碎的小事情真的是没人管我们呢。行，晚上就尝尝你俩的手艺了。” 几个年轻女孩正说笑间，外面伺候的婆子进来，“顾姑娘，将军过来了，给各位送一些衣裳的。” 娇颜有些纳闷儿，给她们送衣裳？她们都从家里带来的衣裳啊，哪里还用朱泽青这边再送什么？娇颜从里屋出来，来到了外间厅堂中，就见到朱泽青站在那里，身后跟了几个人，地上还有两个箱子。 “朱将军，我们来的时候，都是带了衣裳的，将军何须破费？”娇颜很是不解，不明白朱泽青这是要干啥。 “朱某自然是知道，各位都带了衣裳过来。不过，这边天寒地冻，衣服洗了，好几天都不能干。朱某早就叮嘱人给几位都再做上两套衣裳，以备换洗之用。顾姑娘，这是在下的一番心意而已，诸位来到边城，吃不好住不好的，难道还能再让你们挨冻么？”朱泽青却是笑笑，并没有因为娇颜的不客气而生气。 当下，朱泽青身后的那几个婆子便打开了地上的箱子，里面除了每人一套棉衣，两套单衣之外，还有每人一件貉子毛的大氅。“都比一比试试吧，这是在下的一番心意而已，还请诸位不要推辞才好。” 娇颜和苗素问互相看了一眼，当下也就没再说别的了。人家把衣服都做好了送来，还能说啥？再者她们虽然在家里准备的很周全，到了这边才发现，棉袄还是薄了，不算暖和。里面的单衣带的少了，这边太冷不敢洗澡，就只能勤换衣裳。但是衣裳洗了，真的是好几天都不干，挂在外面冻的邦邦硬。 “那就谢谢将军的美意，我们可就不客气了啊。”苗素问笑笑，当下就同意收下这些衣裳了。 朱泽青看着那边娇颜身后的雪娇，“吕姑娘，你的衣裳带的最少了，我瞧着也太薄。这边这个小箱子里面装的，都是在下给姑娘预备的衣服，还望姑娘不要嫌弃才是。”朱泽青早就发现了，雪娇披着的那件斗篷略微小了一些，并不像是雪娇的，反而像娇颜的。雪娇倒是有一件合身的斗篷，但那是兔毛，不算很暖和。 雪娇根本就没想到，会有自己什么事儿啊，当下便有些发愣的看着朱泽青，“给我的？”她很是惊讶，自己只不过是跟着娇颜跑来凑热闹的，又没做什么有用的事情，这个朱将军，竟然单独给她还做了衣服？雪娇的心里，突然感觉有些异样，眼前这人处事周到体贴，真的是很不错的一个人啊。 “是，送给姑娘的，姑娘过来看看，你喜不喜欢。这边没有特别好的布料，所幸皮毛等倒是不少。往常闲着的时候，我经常带人去东边的大山里打猎，时常会弄一些猎物回来，倒是攒下了好多的皮张。正好瞧着姑娘的衣裳有些单薄，就让人给做了几身，姑娘可以拿回去试试，如果不合身，我在让人修改。” 朱泽青心中有雪娇，雪娇的一切，他自然是全都看在眼里的。从来时路上，朱泽青就发现了，所以一到这边，朱泽青就吩咐人，赶紧给雪娇多做几身衣裳。正好今天他回来，然后针线房那边的人就说，衣服都做好了，朱泽青就特意给送了过来。 娇颜那头盯着朱泽青，眼中有些不善的光芒，刚刚还觉得这个人不错呢，这时就觉得他心机深沉。他这哪里是给大家伙送衣裳啊，他这是想要给雪娇送衣服，又怕太显眼了，才会也给众人都做了衣服的。 这个男人成熟稳重，对雪娇更是十分热情，又能处处为雪娇着想。假如他不是已经有了媳妇的话，说实在的，娇颜也觉得，朱泽青绝对是雪娇的良配。但是，这个朱泽青是有妻子的人，他还这样来撩拨雪娇，那就是不安好心了。 娇颜扭头看向雪娇，见她脸上挂着似有似无的微笑，目光也柔和的很，时不时的就偷眼打量朱泽青。娇颜顿时就觉得满头黑线，这就是孽缘，这俩人要是真的有了感情，只怕回去又是一场天翻地覆的闹腾。吕家人什么态度不清楚，但是自家爹娘，肯定会不高兴的，到时候，娇颜跑不了就要挨训了。 娇颜瞪了朱泽青一眼，“朱将军，我有事情要和你谈一谈，咱们可以另外找个地方说说话么？”不行，她必须要跟朱泽青好好谈一谈了，不许他来骚扰表姐。不然的话，她干脆现在就掉头走人。 朱泽青瞧着娇颜的目光里带着几许的不赞同，当下心中也有些明了，于是就点点头，“好啊，那就去我的书房吧，到那边，咱们好好聊聊。” 于是，娇颜回到里屋，抓起自己的斗篷披上，戴好了风帽再次出来。而这边，绍远也是披了斗篷，跟随着朱泽青和娇颜一起，去了朱泽青的书房。绍远才不放心娇颜跟朱泽青单独相处呢，他已经很明显的感觉到了娇颜的情绪有点儿不对劲儿，万一娇颜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朱泽青火了可就不好。 三人来到朱泽青的书房，朱泽青坐在了书案之后，娇颜和绍远则是坐到了椅子上。“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情？”朱泽青好整以暇的看着对面气呼呼的娇颜，觉得十分有意思。 娇颜瞪朱泽青，“我倒是要问问，将军是什么意思？将军家中有妻有妾，为何还要来招惹我家表姐？朱将军，驻守边城确实无聊，但是我家表姐，绝对不是将军闲着无聊能逗着玩儿的。”娇颜说话半点儿不客气，直接就把她的意图说明白了。 “我家表姐只是不放心我，才跟着我过来帮忙，绝对不是送上来让将军逗弄着玩儿的。还请将军自重，以后不要随意的再来撩拨我家表姐了。”娇颜冷着小脸，很是严肃的说道。 朱泽青瞧见娇颜这样，当下就笑了，“小丫头，你又如何得知，我家中有妻有妾的？你又怎么知道，我对你家表姐，不是真心呢？”朱泽青挑眉，看着娇颜笑问道。 娇颜撇嘴，“这还用问么？你都多大了，二十多岁的老男人了，还能没娶媳妇？再说，以你的身份，家里指不定娇妻美妾成群，这还用想么？至于你说的真心，算了吧，我可不觉得，你的真心能有几分。你对你家那些妻妾也是真心吧？你的真心大概得分成好多瓣儿呢。”娇颜说话，丝毫不客气，为了雪娇，她不惜得罪朱泽青。 朱泽青听了娇颜的话，摇摇头，“你错了，都错了。我家中原本是有一妻子不假，但是我的妻子，就在这次我回府城的时间里，忽然暴毙身亡了。至于妾室，我常年驻守在外，怎么可能家里蓄养妾室呢？那更是没有影子的事情。” “我实话跟你说了吧，原本第一次见你表姐时，我就对她很是心动。但那个时候，我家中有妻室，所以也不敢去想这些。你那表姐美丽纯善，她应该是身穿大红嫁衣，正正经经的嫁人生子，而不是去给别人做妾室，陷入那些宅门争斗之中。所以，当时我并没有任何表示。” “说实话，来时路上见到你表姐也在，我真的是很惊喜的。原本我是打算着，最少也得亡妻身故百日之后，再想办法去吕家提亲。却是没成想，老天如此厚待与我，雪娇竟然也跟着来边城了。” “说实话，我很高兴，我也觉得，这是个机会，是上天给我一个努力争取雪娇的机会。我很珍惜这个机会，我更珍惜雪娇。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雪娇喜欢上我，我要明媒正娶的，娶她过门，做我的妻子。” 朱泽青看着娇颜，神色十分郑重，“我说的都是真的，绝无虚言。雪娇是一个很美好的女孩，我不会亏待了她，我会用我这一辈子去疼她爱她呵护她。顾姑娘，这下你能放心了么？” 娇颜有些发懵，她的脑子里，还在消化着刚刚朱泽青的这些话。这人只有一个妻子？妻子还刚刚去世了？然后他很喜欢表姐？ 娇颜觉得，有点儿不敢相信，“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即便是真的又如何？你只有一个妻子，那就证明你们两个的感情不错。可是你妻子死了才不过二十来天，你就这么热情如火的来追求我家表姐，你这算是什么？负心汉还是花心登徒子？你这些话说出来，你自己信么？” 第442章 解释清楚 “你这样的，还说对我表姐是真心，你这话说出来，自己相信么？”娇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真当她是小孩子好哄骗是吧？真是太小瞧她了。 朱泽青被娇颜这样抢白，脸色不由得就有些难看。他是总兵府公子，朝廷的五品大将军，结果就这么被一个小丫头指责，这种感觉真的不太好。也就是朱泽青修养还不错，又冷静惯了，这才没有当场发火。不过，那一双眼睛里，也是透出几分冷意来。 “谁说只有一个妻子，就证明我们感情很好了？难道就不能是我厌弃了她？我讨厌家中妻妾相斗，所以才会懒得理那些女人。你那脑子里都胡思乱想些什么？我说过我喜欢你表姐，那就是真正的喜欢，这些不用你来怀疑。”朱泽青冷哼道。 不得不说，朱泽青这样冷下脸来的样子，气势还是很足的，也的确是有点儿吓人。不过，朱泽青这样，却并不能吓到了娇颜，娇颜才不搭理对面人是什么状态的，继续毒舌，“哼，你说你不喜欢你的妻子，别人又不知道。对了，还是你回家的工夫，你家媳妇忽然暴毙了？谁知道是不是你讨厌她，然后用了什么办法把她害死了？你这样的，我可是不能让表姐跟你。” 大宅门里，龌龊的事情太多了，娇颜现在就是防患于未然，无论如何，也不允许雪娇和朱泽青走的太近。只要雪娇不动心，朱泽青就没办法，雪娇也就不用嫁到朱家去了。不得不说，娇颜虽然只是随便的猜测，却已经离真相很近了。 那边的朱泽青听了娇颜这话，心中自然是震怒不已，当下便用力的拍了下桌子。“你这丫头，真是气死我了。胡搅蛮缠是不是？什么叫我害了她，难道她对不住我，我还要留着她给我抹黑不成？”朱泽青心下也是清楚，如果不能把事情讲明白，娇颜肯定是不会同意他和雪娇的事情的。而雪娇对娇颜的话完全听从，所以他必须得让娇颜松口。 再者，这些事情现在不说，将来也得说，不解释清楚，只怕是雪娇心里也会有疙瘩。于是，朱泽青冷静了下来，就把他跟文氏的事情都说了。朱泽青这人，其实胸襟还是有的，这期间并没有多么诋毁文氏，而只是就事论事的把事情原委叙述了出来而已。 娇颜听了朱泽青的叙述，嘴巴张的老大，她还真是没想到，这个朱泽青竟然还会有这样一段感情经历呢。等到朱泽青说完，娇颜好半天还没能回神儿，她的脑子里，还在消化这些东西。 倒是绍远，这时盯着朱泽青问道，“你说雪娇比较像你之前的妾室？那你这是把雪娇当成了替身么？假如这样，还是劝你，赶紧放手。雪娇是个好闺女，绝对不能做什么人的替身。”不得不说，绍远和娇颜同样敏锐，而且最近雪娇的表现，也让绍远对她改观不小。所以绍远和娇颜一样，努力的维护着雪娇。 朱泽青看着对面的娇颜和绍远，心中暗暗咬牙，这两个难缠的家伙。他们俩真不愧是一对儿啊，简直就是刁钻又难缠的。 “我只是一开始觉得她们像而已，但是后来我才发现，其实这两个人一点儿也不像。雪娇的性格跟锦兰完全就是天差地别，她们是两个不同的人，而且相貌上，也仅仅是一点儿相似。我从来就没把雪娇当成谁的替身，她就是她，独一无二。”朱泽青瞪了绍远一眼，冷哼道。 绍远和娇颜互相看了一眼，朱泽青的话，他们其实心里是相信的。这个人太傲，以他的骄傲，是不屑于撒谎的。那么，朱泽青说的都是真话。现在这个情形，他们该不该放手，让朱泽青和雪娇去接触呢？ 娇颜脑子里急速的转动着，雪娇表姐的脾气性格来说，其实很适合找一个像朱泽青这样成熟稳重处事周到体贴的人。若是找个十六七的毛头小子，说实话，还真是未必能够包容雪娇那些个脾气毛病。从这一点上来说，其实他们两个人很合适。 朱泽青二十几岁，年纪也比雪娇大的多了点儿，又是个死了原配的，说起来好像是雪娇亏了些。不过朱这人长得不错，家世又好，本身还是个将军，将来有可能就是辽东府的总兵。这样的人，即便他死了媳妇，只怕想要嫁给他的女子，也能排成好长一大溜。这么看来，雪娇要是跟了他，也不算太吃亏。 至于吕家那边，估计知道这个事情之后，都能乐的合不拢嘴。雪娇嫁给朱泽青做继室，前面又没有孩子留下来，这就跟原配只差个名头而已，实惠全在雪娇这里了。要不是这样，上哪里能轮到雪娇啊？ 娇颜在心里多番思量，最后也只能是长叹一声，“算了，从今往后，你们的事情，我就不管了。你有本事，让表姐答应你，那你就抱得美人归。你要是没本事没能耐，那就不好意思了，过一段时间，我们就返回村子。回去以后，赶紧给表姐说亲嫁出去就行了，跟你也没啥牵连。” 这个，算是娇颜最终的让步了，她不会再从中间捣乱，一切，全都看朱泽青自己的本事。娇颜抬眼，看向朱泽青，“这样如何？” 朱泽青就等着娇颜这话呢，只要娇颜不捣乱就行，其余的，他自己搞定。假如他连赢得一个女孩欢心的本事都没有，那还能干什么了？“好，有你这话就行了，剩下的事情，我自己来办。你放心吧，我不会用下三滥的手段的，我要你表姐，心甘情愿的嫁给我。” 事情既然已经说到这儿了，娇颜当然没什么话可说的，于是便站起来，打算回去吃饭了。“行，那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我不会再从中阻拦。不过，你自己也得注意些，不许太过格儿了。” 朱泽青失笑，“放心吧，我不是登徒子。”这丫头，真是操心不少。朱泽青心里，也为雪娇又这样一个表妹儿觉得高兴，他看得出来，娇颜是真正在维护雪娇的。“雪娇很幸运，能有你这样一个为她着想的表妹。” 娇颜的脚步停顿了一下，然后摇头失笑不已，假如朱泽青知道以前她们姐妹相处的情形，就不会这么说了。只能说，每个人都有中二的时期，等到过了那段日子再去回想，才会觉得，十分可笑。如今的雪娇，已经很好了，也值得娇颜去维护她，她们是表姐妹，也是一家人。 娇颜和绍远从朱泽青的书房这边出来，回到他们的住处，正好这边饭菜已经预备好，打算要吃饭了。于是娇颜去洗了手，坐下来大家一起吃饭。今晚的饭菜，是青萍和春花动手做的，是娇颜最喜欢的味道，再加上娇颜心中没有别的烦心事了，所以吃的很是开心。 晚饭吃过之后，娇颜同绍远聊了一会儿，就回到了西屋里间。一进屋，就见到雪娇在摆弄那些衣裳呢。说实话，朱泽青送来的这些衣裳，面料上的确不算是最好的，在娇颜眼中，也只能算是不错而已。但是朱泽青很会选颜色，一水儿的桃红粉红樱桃红，颜色十分艳丽，非常配雪娇的脸色。 而且那里料用的都不错，白狐火狐貉子等皮毛，看起来都是上等的皮子。柔和的灯光之下，那些皮毛油亮亮的，一看就不是凡品。娇颜叹了口气，就冲着朱泽青的这份心思，雪娇也不可能不动心啊？哪个女孩能不喜欢这些漂亮的衣裳？更何况是朱泽青特意吩咐人，专门给雪娇做的。 雪娇见到娇颜回来，有几分慌乱，“娇颜表妹，我就是拿出来看看而已。”她还记得娇颜叮嘱过她什么呢。 娇颜走到雪娇的身边来坐下，看着雪娇手里的衣服就笑了，“没事儿，他既然送来，那你就穿。这边也的确是太冷了，我的衣裳你穿着还是小了点儿不太合身。表姐，放心穿着就是了，我不会说啥的。” 雪娇有点儿惊讶，她抬眼看着娇颜，“你不是不让我跟他接触的么？” 娇颜笑笑，“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也不能管的太多了。随你们吧，感情的事，也是讲究缘分，缘分来了，躲也躲不掉的。你只要问问你自己的心，对他有没有什么感觉就好了。如果没有，就拒绝他，如果有，就给自己一个机会吧。” 雪娇被娇颜说的有些迷茫了，“感觉？我对他的感觉？好像也没啥啊，就是他盯着我看的时候，我会觉得心里不对劲儿，就想躲开，其余的倒是没有了。”雪娇刚刚从一段感情里走出来，其实她现在，还没有做好再去喜欢别人的准备。这些天一方面是听从娇颜的话躲避朱泽青，另一方面，她自己也是不想这么快就再陷入感情的泥潭里。 “不过，今天他忽然送了这么多衣裳给我，我倒是觉得，心里挺感动的。这个人心细有体贴，办事也很稳重，这点儿还不错。不过，我现在主要的事情，是跟你学医，别的事情，暂时不想考虑。我已经被你二哥伤了一回了，不想再受伤。”雪娇嘟囔道。 第443章 抢救伤患 或许是没有了担心的事情，晚间娇颜睡得倒是挺香甜的。反而是一向都没什么心事的雪娇，这天晚上却有些失眠了，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的半天，也没能睡着。 忽然，就听见外面有不小的骚乱声音，然后好像有人大力的敲着大门。隐隐约约的就听见，说是什么北辽打过来了什么的。雪娇一听这些，当即就下了一跳，连忙起来穿衣服。“娇娘，快醒醒，我怎么听着外面的动静不对啊，好乱呢。” 娇颜这时也听见了外面的动静，便急忙的穿了衣裳起来，“这是怎么了，北辽打过来了么？” “不知道，我就听着外面声音很大，乱糟糟的。”雪娇也不清楚。 两个人连忙穿戴好了，从里屋出来，这时外间屋的青萍跟春花也都听见不对劲儿了，各自起来，“姑娘，外面好像不太对劲儿呢，姑娘小心啊，别出去。”青萍见到娇颜要往外走，伸手就拽住了娇颜。 “没事儿，我手里有兵器呢，不怕的。你们安心在屋子里呆着，我出去看看。”娇颜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手里就拿着一柄短剑。她是会一些功夫的，心里还算有底，倒是不算多么害怕。 正好这时东屋里绍远也出来了，绍远手里也是拿了一把短剑，“娇儿，咱们两个出去看看，让他们都在屋子里别动。”说着，绍远就伸手扯了娇颜，一同出门查看情况了。 二人从屋子里出去，刚刚敞开院门，就见到前面影影绰绰的走过来了几个人，其中为首的，正是朱泽青。娇颜和绍远几步迎上前去，“将军，这到底是怎么了？” “北辽大军突袭了边陲的几个小镇，据说这一次兵力很是强劲，刚刚是有不少败退的将士，护送着很多百姓来到了城外。守城的将士开城门，放他们进来，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顾姑娘，恐怕是要麻烦你们了，进城的人里面，有不少受伤的。本将军现在，要带兵前去支援东阳县那边，家父带兵守在那里，据说情形十分危急。” 朱泽青很显然是十分着急的，他也只来得及跟娇颜说了这些，然后就匆匆离开了。不过，朱泽青倒是留下了一些士兵，护卫娇颜等人的安全。“一定要保护好顾姑娘等人，千万不能让他们出了什么岔子。”临行之前，他是这么说的。 听朱泽青这么说，也就是府城暂时没什么危险，北辽的军队还没有打过来。但是北辽和大周两国的边界绵延几千里，光是辽东府这边，就在边境上有好多座城池。想来这边虽然没事，却不知道是哪里情形十分危急了。所以朱泽青才会匆匆带人离开，赶去救援。 大齐和北辽近几年来已然交恶，尤其是秋冬时节，北辽大军，便会向南进犯。他们就是指着这个时候侵犯大齐，然后从大齐这边掠夺无数粮草牛羊等，用来度过寒冬的。更何况，北辽新任的狼主是个野心勃勃的人，他们觊觎大齐富饶肥沃的土地，早就不是一天两天了。 近几年来，只要一到这个季节，北辽的铁骑就会南下，骚扰大齐边境的这些百姓。大齐虽然是派了军士驻守，但是两国边境线很长，也实在是防不胜防的。 原本有人出主意，说是每到秋天，就让那些百姓牧民们全数迁移到城里来，可是百姓们有些却并不肯。因为他们都是以游牧为生的，每家每户都养了好多的牛羊，假如他们都迁移到城里，那些牛羊怎么办？没有足够的草料，会饿死的。 没有办法，大齐也就只好加强了边境的防卫，不断的派兵驻守。每年，因为战争，都会牺牲掉很多将士的生命。 娇颜以前对于大齐的疆域等，并不算多么了解，还是来到边城之后，跟那些士兵接触的多了，这才有了一个直观的印象。大齐的疆域，比她心中认为的，要大了很多，同时也是因为这样，防御起来，就更加的有难度了。 看着朱泽青匆匆离去的背影，娇颜这时也没法安心的呆在府里了。“几位大哥，还请你们领着我们去外面看看吧，将军不是说，进城的，有很多伤兵和百姓么？我们还是赶紧去看看算了。”娇颜心中牵挂那些伤者，早一刻治疗，就多一分痊愈的希望。既然她来了，就不能袖手旁观。 娇颜在军营这些天，军中的这些将士吗，对她都是很佩服的。此时听见娇颜这么说，那几个人也不客气，“好，那就请顾姑娘准备一下，我们带你们去伤兵集中的地方吧。”有人点头道。 娇颜立即回身，返回了院子里去，然后通知众人，穿厚实一点儿，带全了药物和一些必要的东西。之后众人就从这边府里出来，一路朝着军营里专门收治伤兵的地方。 路上，娇颜等人就发现，街道上好多的人，这些，应该就是刚刚逃难到城里来的难民了。看着他们一个个灰头土脸的样子，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很多人就窝在一些背风的墙角等地。 “这些人，难道没有办法安置么？”娇颜见了，心中不忍，便问那些士兵。 “姑娘放心吧，知府大人会想办法安置他们的，不会真的让他们就在寒风里挨冻。”有一名士兵向娇颜解释道。 听了那士兵的话，娇颜的心里还算是松快了些许。只要有人管就好，这样的寒夜里，若是真的让他们就在这外面露宿，就算是冻不死，恐怕也少不得要生病了。 众人一路匆匆，来到了城北一处地方。这里，离着娇颜传授军医医术的地方不远，也就是平常伤兵养伤的地点。来到这边才发现，各个营帐里很显然都住满了人，还有一些伤兵没地方住的，就只能大家挤在一起，互相靠着取暖。大多数的人，身上都是带着伤的，有的伤口轻，伤处已经停止了流血，有的重一些，则是伤处已然滴血呢。 见到了这样的情形，娇颜当下便让主事的军官过来，让他赶紧组织这些人，将这些人安顿下来。然后重伤的人，赶紧安排医治，轻伤不需要缝合的，就赶紧包扎。“雪娇姐，你带着青萍春花她们，就去给那些轻伤的人包扎吧。我这边专门接那些重症的，这样分开还快些。”娇颜掉头嘱咐雪娇。如果只是清洗伤口上药包扎的话，雪娇几个，都能胜任的。 雪娇点点头，“好，这个我明白。” 于是，就在众人的努力下，迅速的腾出来两间最大的屋子，留着给娇颜苗素问还有那些军医使用。另外，就在外面空地上，支起了帐篷，让那些没地方休息的伤兵，暂时住到了帐篷里去。雪娇领着春花青萍，给那些伤势轻微的人处理伤口。大柱二柱去帮助雪娇，帮忙打水烧水等。 那些军医尽管学的还不是很好，但是普通的单层缝合，还是能够做到的，不管缝出来好看难看，总归是能够救人。于是，那些伤势严重，有的断了大半胳膊的，还有伤及内脏眼看着就要不行的，这些人就全都送到了娇颜和苗素问的面前来。 之前送过来的那些成药，就在这边的库房里。当即，娇颜就让人去库房，把各类的药全都搬出来一些。这个时候哪里还有时间熬药？只要手里的成药能够对症，直接用就是了，快一点儿，就能多挽救好多人的生命呢。 麻醉、止血、清创、缝合，有一些伤及内脏的，则是要进行内脏的缝合或是切除手术。那些胳膊腿受伤严重，几乎就要断掉的，娇颜也是尽全力的给他们保住肢体。这些人，都是大齐最勇猛的战士，但凡有一丝的希望，娇颜都不能放弃他们的生命，也不能让他们变成残疾。尽管，以目前的条件来看，可能有一些人未必能够挺得过去，但是娇颜不会在一开始就放弃。 娇颜就像是机器人一般，不停的重复着这样的程序。送到她手里的，都是最危重最麻烦的伤势，她必须保持精神集中，时刻不能疏忽。屋子的四周，点了无数跟手臂粗的牛油巨烛，将屋子照的如同白昼一般明亮。也只有这样，才能够看清楚伤势，不至于因为光线昏暗，而导致致命的疏忽。 纱布一卷一卷的在消耗，地上的桶里，扔进去了无数染血的纱布。娇颜手中一直没停，手术刀、持针器、镊子等不停的变换，各种器械，闪烁这森寒的光芒。娇颜的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冒了出来，精神高度紧张的情形下，她已经感觉不到寒冷。 其他人也是一样的，没有一个人闲着，尤其是绍远，最为忙碌，他需要不停的给苗素问还有娇颜递各类器械、药物、纱布等等，也是把绍远累的不轻。 这边军营的负责人，此时又从城里的医馆找来了几个大夫，他们领着学徒等人赶来，前来帮忙。另外，还有知府的夫人，也带着府里的女眷们，跑过来帮忙了。有了这些人打下手，众人的压力多少的能够缓解一些，至少，有人可以帮忙去煮沸消毒一些工具，或者是帮忙递纱布清洗伤口。 第444章 情况稳定 这一晚，娇颜等人几乎就没能停下手，直到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外面才不再有人送进来。娇颜伸手抹了一把头上的汗，一晚上高强度的手术，让娇颜也是有点儿受不住。 此时重症的伤患已然全部都送到单独的屋子去了，这边安排了人专门看护，该用的药全都用了。如今也就是看这些人有没有感染，会不会伤势恶化，这个与医术有关，但同时，也是跟伤者的体质有关。 娇颜和苗素问都是女人，体力上终究是比不得那些军医，再者她们做的又都是最麻烦最费力的手术，所以十分耗费精神和体力。等到所有伤者都已经治疗过，娇颜跟苗素问俩人就真的是坚持不住了。 “陈叔，钱叔，这边就先交给你们了，我和师父去休息一下。记住了，那几个腹部损伤的，要随时注意，一旦有异常情况，就赶紧让人去找我。要注意伤者的体温，如果有发热情形，除了正常用药之外，还可以去外面弄来冰块等，用布巾包起来放在伤者额头等处降温。” “止血药和止痛药，药坊送过来的成药里都有，直接就可以用。伤口处外敷的药物，三个时辰左右就要换一下，尽量避免伤口污染。换药时，用淡盐水清洗伤口边缘，一定要当心。”娇颜还是有些不放心，又是叮嘱了一番。“没事，我就是去休息一会儿，如果有什么特别不好处理的，去找我就是了。” 那几个军医连连点头，“姑娘放心，这些我们都晓得。”说实在话，娇颜她们在这的十来天里，这些人真的是受益匪浅。如今对于医术的理解和应用，这些人又提高了不少。 绍远一手搀着苗素问，另一手扶着娇颜，然后就去了旁边单独给她们预备的屋子。昨天晚上她们就没能睡觉，又是做这样费精神费体力的事情，此时她们真的是有些受不了了。娇颜也不管那些，躺在炕上就不起来了。 雪娇和春花青萍虽然也是一晚上没睡觉，但是好在她们只是帮人家清洗伤口上药包扎，倒是并不费多少体力。更何况她们都岁数小，熬一晚也不算什么。所以雪娇就领着春花和青萍俩人，过去帮着护理伤者。 绍远虽然也有些累，不过他是男人，这点儿小事还不放在心里，于是把母亲和娇颜护送到这边之后，他就回去帮忙了。绍远虽然不会动手术，但是他见过太多次娇颜给别人动手术治疗什么的，怎么用药，绍远心里都有数。况且，那些个腹部受伤，尤其是有几个伤及内脏的，可能接下来会有感染，应该需要注射青霉素什么的，这个绍远还是能够做到。 有绍远坐镇，再者还有那些军医，所以倒是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情况。那几个内脏损伤的，都不是特别严重，想当然，严重的根本不可能从大老远的逃回来，早就死在半路上了。但是这几个人，毕竟是伤了内脏，这时候的条件又没法完全清理彻底，所以在下午的时候，就有几个人开始发热了。 当下，众人就按照娇颜说的，除了用药之外，也用了冰块降温，绍远更是给这几个人直接用了青霉素。好在，没有人过敏，也算是万幸了。 等到苗素问和娇颜休息够了起来，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不少，十月下旬，白天已经短了不少呢。娇颜估计着，这时候也就是申时中，还不到申时末。睡了一觉起来，感觉已经好了不少，于是娇颜穿了衣裳从屋子里出来，然后就径直去了那边重症伤员的屋子。 绍远见到娇颜过来就笑了，“休息好了么？再睡一会儿也没事儿的，这边还有我呢。刚刚这几个人有些发烧，我已经给他们用了青霉素，又吃了退热药，还用冰块儿降温，暂时体温降下来了。”绍远指着那几个人说道。 娇颜上前检查了一番，然后点点头，“幸亏现在是冬天，温度不高，细菌感染没有那么严重。照这个情形来看的话，这几个人大概是能够保住命了。”娇颜叹了口气，“唉，战事一起，不知道多少百姓都得遭殃呢。” 说到这里，娇颜忽然想起来，不知道进城的那些百姓如何了？好像，那些人之中，也有受伤的。“绍远，你知不知道，外面那些百姓怎么样了？可是都安置好了么？”娇颜问道。 “嗯，刚刚听说了，知州大人把这些人都安顿在州衙还有州城一些闲置的房子里了。州城这边也有几个郎中的，都被叫去给那些百姓医治了。你放心吧，如果真的有他们治不了的病症，会有人找你的。”绍远最是明白娇颜的心思，于是就安慰她。 娇颜看了一下这几个人的情形，觉得只要好好护理，应该是都没有什么问题，这下算是放心了。“绍远，你陪我去别的屋子看看吧，这么多的伤者，不看一看，我实在是不放心。”医者的责任感使然，让娇颜必须亲眼看过了才能放下心来。 绍远明白娇颜的心思，于是就陪着娇颜一起，挨个的屋子都转了一圈儿。中间正好碰到了那几个军医，众人一起又商议了一下个别伤者的治疗方案。等到所有人都看过了之后，娇颜这才跟众人一起返回了议事的屋子。 “暂时这么看着，只要细心护理的话，这些伤者应该都没有太大的问题，恢复只是时间上的长短而已。诸位，咱们一定得尽力才行，多一个伤愈恢复的，咱们大齐就多了一名士兵，也就多了一分保家卫国的力量。”等大家都坐下了之后，娇颜才道。 “顾姑娘，我有件事想要问问姑娘，之前就看见姑娘用一个奇怪的筒子扎人，好像里面还有水还是什么东西的。那个是什么？我看着，好像用那样的办法，止血效果不错。姑娘，那法子，能教给我们么？”姓陈的郎中有些不太自在的问了一句。他心里明白，这个肯定是娇颜的独门绝技，他这么要求，怕是有点儿过分。 娇颜思索一下才道，“这个，也不是什么绝密的东西，教给你们倒是也无妨的。不过呢，其实这些应用的范围也有限。我和绍远，一直都在致力于如何从各类药物中提取有效成分，而且还可以便于储存运输。说实在话，目前能研究出来的，大概也就是止血、止痛、麻醉、消炎这几种吧。更多的时候，其实还得是汤药，这个只不过是临时用着方便效果快而已。” 娇颜所研究出来的一切，都是为了给病人治疗，缓解病人痛苦，挽救生命所用。所以，不管是谁掌握了这种方法，只要是对病人有利，娇颜都愿意去做。 尤其是进过了昨晚和今天上午的抢救，娇颜也很明白，各类药物注射液，在这种危急时刻，起到的作用还是很大的。毕竟，血液循环要比口服药物效果快上许多。抢救伤者，那就是分秒必争，早一分止血，就有可能挽救一个人的生命。 原本娇颜是不打算把这个传授出去的，但是到了如今，娇颜却是改变了原本的想法。一项技艺，只有广为人知，越多的人去研究它，才能越来越精细完整。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她顾娇颜就是再有本事，也没有那个能耐做到所有。但是如果可以有更多的人参与到研究中来，说不定，就会有意外的收获了。 基于这样的想法，娇颜才会答应了陈郎中的请求，“我虽然是答应下来了，不过这个也是不容易，这边药物未必齐全不说，另外你们也没有那些必须的工具。而且药物的提取，是一个非常复杂繁琐的事情，边城这边时有战事发生，只怕你们也没那个时间静下心来研究。” “这样吧，还是等着我和绍远回去，琢磨着另外建一处制药坊，专门制作这些。到时候一起送到边城来，你们直接用，也方便一些。”娇颜想了想，还是觉得这样更妥当一些。她和绍远都研究这些好几年了，经验也足，成功的几率更高些。像是这些人，他们即便是知道了方法，恐怕是一时半刻的，也没有那个技术。 陈郎中刚刚也不过就是这么一说而已，他还真是没想到娇颜会答应下来，此时娇颜真的答应了，众人当然是喜出望外。“多谢姑娘。” “好了，这也不是为了你们，是为了边城的这二十万将士。我已经休息的差不离了，这样，你们都先去歇一会儿吧。这一天一夜的，怕是都累的不轻了呢。”娇颜这时已经休息过来了，而且对面的几人，明显的都很是疲惫，所以娇颜才会这样提议的。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才道，“没事儿，我们换着休息就好了。姑娘还小呢，不宜太过劳累的，还是姑娘去歇着吧。”他们以前，也是时常有忙碌起来好几天不能休息的时候，眼下倒也不是熬不住，挺一挺就过去了。 第445章 北辽突袭 朱泽青带走了三万兵马，去东阳县援救，从他走后，府城四门紧闭，任何人禁止出入。时不时的，有战报传来，娇颜身在军营之中，多少的，也会听到一些。 这一次，北辽来势汹汹，竟然派了十几万的兵马，一路从西边攻了过来。以往北辽从未出动过如此多的兵力，并且之前一点消息也没有听说，忽然之间，便兵临城下了。 大齐在辽东府北部虽然有二十万兵马多的驻守，但是却并不是集中在一处，而是分布在边境的六七个县城，兵力有些分散。相反北辽军队却是兵力集中，倾尽全力攻击一处。这样的情形下，大齐这边当然是不敌了。大齐这边几座城池守卫的军士，奋死拼搏，但是最终兵力不敌，最终只能是城破人亡的结局。 大齐和北辽边境上的几座小城，已经被北辽攻陷。目前开元城往西，只有东阳、平城两处还在勉力支撑，而这其中，要数着东阳的情势最为危急了。 东阳距离开元城较远，那边是朱泽青的父亲带人驻守的。朱泽青听说父亲被困，当然是心急如焚，带着人一路疾行，赶往东阳。另外，他也下令，开元城以东各处驻守的兵力，必须严守城池，随时注意敌军的动向，以防北辽突袭。 朱泽青率兵三万，日夜兼程，终于在事发第二天晚间赶到了东阳县，而这时，北辽的军队，已经将东阳团团围住。幸亏东阳驻守了五万将士，又有朱总兵镇守。此人颇具谋略，率领全城百姓，奋勇杀敌，倒是勉力支撑住了。 连日的征战，北辽士兵也是疲惫不堪，况且守在东阳城的大齐军士顽强抵抗，北辽更是损失了不少的兵力。故而等到朱泽青带援兵赶到，里应外合之下，总算是将北辽的大军击退，暂时解了东阳城之危。 朱家父子相聚，也来不及多说什么，两下兵合一处，直接出城，前去追赶溃退的北辽军队。总算是，将北辽军队驱逐出去两三百里，东阳暂时算是解除危险。 另外一边，开元城之内，经过三四天的治疗，受伤的士兵，大部分都已经脱离了危险。有的高烧已退，人渐渐清醒，只要是注意护理，基本上康复是没有大问题了。当然，也有几个比较严重的，仍旧处于危险状态，高烧不退，伤口发炎恶化。这个，娇颜也是没有办法，毕竟条件限制，她只能是尽力而为。 这几天，众人每天要照顾那么多的伤兵，要面对不断出现的问题，说实在的，也真是非常辛苦。就连雪娇和春花她们，都是吃不好睡不少的，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娇颜更是不用说，几天熬下来，眼圈都是黑的了。苗素问也强不到那里去，她岁数大了，精神更是没有以前好，看上去更是憔悴了好多。 总算，除了几个情况严重的，大多数人的情况都控制住了，这样，娇颜也就能松口气。“这几天真是累死我了，师父，咱们今晚上回去住吧，咱们在军营里呆了三晚上，我都没能好好睡一觉了。还有，我这身上的衣裳也没换，一身的汗味儿，臭死了。”娇颜的身体，毕竟还是十二岁，正是需要多睡觉的时候，连着熬了这几天，她的确是有点儿受不了。 对于这个，苗素问倒是不反对，如今情况暂时都控制住了，她们也该回去换换衣服洗一下，好好休息了。“好啊，回去也行，这几天咱们就是随便打个盹儿，真是没能好好休息，师父也有点儿受不了。” 于是，师徒两人去交待了一声，然后就在几名军士的护送之下，返回了她们的住处。一回到府里，伺候的婆子们早早地就预备好了热水，另外也把屋子里烧的非常暖和，苗素问等人挨个儿的都去洗了个澡。然后换了衣裳，又出来吃了顿饱饭，这才觉得整个人舒服多了。 “师父，我现在是知道，这边关有多么苦了。这些将士们真是不容易啊，冰天雪地里头守卫着大齐的边疆，这些人，真的是值得咱们敬佩。”不管是这些人为了什么来当兵，是逼不得已也好，为了升官发财博一个前程也罢，但是他们的的确确，是出了力拼了命的。这些人，值得百姓的敬仰和爱护。 吃饱喝足之后的娇颜，看上去好多了，脸色也恢复了原本的红润，不再像之前那样苍白了。绍远坐在娇颜对面，瞧着娇颜这样，一颗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娇颜还太小，不管她的医术多么高超，她的身体扛不住长时间的折腾。 “早点儿睡觉去吧，今天晚上睡个好觉，明天咱们还得去军营呢。那边几个重症的，还是大意不得。”绍远心疼娇颜，就催促她回去休息。 娇颜也实在是困了，当下便捂着嘴，回到了西屋，然后脱了衣服钻进被窝，倒头就睡。“雪娇姐，你也睡吧，这几天你怕是也累坏了呢。”临睡之前，娇颜咕哝了一句。 雪娇趴在被窝里，一双大眼睛分明也是有些睁不开了，可是，她心里有事，总是惦记着，就不想睡觉。“娇儿，你说朱将军他带兵走了，那边的情形到底如何了啊？不会有事吧？” 没人回答雪娇的问题，因为娇颜已经睡着了。雪娇这边想了一想，自己再担心也是没用的，她又不能去帮助朱泽青做什么。于是，雪娇也闭上眼，睡着了。 这一觉，众人睡得都很沉。他们都好几天没能正儿八经的睡觉了，早就困得不行，自然是沾了枕头就睡着。 外面，北风呼啸着，漫天的大雪随风飞舞。一片一片的雪花，竟是如同鹅毛般大小，就这样纷纷坠落。 城墙上，巡逻的士兵不畏风寒，还在四处巡逻着。只是这样大雪的天气里，视线严重受阻，别说是暗夜了，即便就是白天，也是看不到多远的。“唉，今年这天气也是反常哈，这才十月二十五，大雪就下了能有二三尺厚了。你说要是这一冬天都是这个下法儿，那得下多深的雪啊？”城墙上，几个老兵一边巡逻，一边小声的嘟囔着。 “谁知道啊，夏天那时候下大雨，这冬天了，就下大雪，我怎么看着这年头是越来越慌乱啊。唉，不是朝廷里又要出什么大事儿了吧？”另外一个人接口道。这时候的人，大多还是迷信的，在很多人看来，天象异常，大多数都是示警，也许就示意着朝廷里会有什么巨大的变化。 “这还用说么？不是说当今圣上又病了？唉，要不是这样，北辽敢兴兵进犯么？圣上当年的名头，那可是威震北疆呢，若是陛下安康，什么北辽北狄，他么哪一个敢有异动？如今啊，听说不光是东北，就连西北那边，北狄也是虎视眈眈的。唉，偏偏这几位皇子，光是想着争权夺位，却是没有一个，有陛下当年的勇猛啊。”那老兵对于朝廷里的事情，知道的倒是不少。 “不是说，四皇子不错么？之前带兵平定南疆的叛乱，四皇子可是首功呢。都说这四皇子纯孝，是个不错的人啊。”旁边有人反问道。“再说了，四皇子身后，还有咱们总兵府呢，想来应该有一搏之力啊？” “嘘，别乱说啊，这皇权争斗，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咱们不懂其中的事情，就别乱说，当心给总兵大人还有将军招来祸端。”老兵做了了噤声的手势，不许这些人再说了。 当下，众人便全都不说话，默默地在城墙上巡视着。蓦地，有个年轻的士兵眼尖，发现不远处好像是有什么在动，“不对，你们快看，那边是不是有什么在动啊？” 众人随即朝着城外看去，漆黑的夜里，人的视线模糊不清，但是隐隐约约的，就感觉远处有一些白色的影子在动。咋一看像是下雪，但是仔细分辨，就觉得是有东西在动了。“不好，是敌袭，快，示警。”老兵连忙喊道。 这边，立时就有人吹起了号角。可是号角之声刚起，就从远处射来了无数的羽箭，城上的士兵，不少人便中箭倒地了。好在号角声算是传了出去，城内的守军已经听到，于是众人立即警醒，然后纷纷冲出了军营等处。 开元城这边，原本有五万兵马，可是被朱泽青带走了三万，如今也就剩下两万了。就算加上从别处过来的一些士兵，也不过是多了几千人而已。此时两万多人全数出动，赶紧的都来到了西城门之上。 此时，已经是下半夜了，也正是人最困乏的时刻，却是不曾想，北辽的军队，会在这个时候突袭开元城。说起来这些人也是够狡猾的，竟然借着大雪的掩护，悄悄接近了开元城。直到临近了，才被大齐的军士发现。 开元这边，留了一位副将指挥，当下此人便高声喝道，“放箭，不能让敌军靠上来。”开元城虽然城墙不是特别高，但是所处的位置比较好，只要众人严守，敌军也是不容易攻上来的。 第446章 全力守城 城墙上的士兵，各自拉开手中的弓弩，阵阵箭雨便朝着城下射去。城下的北辽士兵有的躲闪不及，便会被羽箭射中，倒地不起。但是，更多的士兵会涌上来，他们靠着前面盾牌手的掩护，一点一点的靠近着城墙。 开元城，坐落在森林向草原过渡的地带，西边面向一望无际的草原，但是整个城池，却建在大山的余脉之上，随地势而建。北辽的军队想要进攻开元城，最多就是从西城门和北城门进犯，东边和南面都是地形险要，易守难攻。这样，倒是给守城带来了不少的方便，两万人集中在西城和北城门上，拼命的拦截着城下的敌军。 一时之间，城上城下，各自朝着对方射箭，漫天箭雨，如同飞蝗一般。双方各有士兵中箭，皆是损失不小。不过，很显然下面的北辽士兵人数占优势，倒下去一批，后面的士兵继续冲上来。 攻城守城，都不是一夕便可完成的事情，最重要的，就是坚持。城上众人，各自咬牙拼命，“诸位弟兄，本将已经派人出城求援去了，只要咱们努力坚持住，会有人前来救援的。大家伙，都咬牙挺住了。”那副将喊道。 “放心吧，我们是不会让这些狗东西靠近城墙的。”一众士兵高声呼喊道。 城外战况激烈，阵阵喊杀声震破云霄。而城里，原本正在熟睡的百姓们，这时也听见了动静，大家伙急忙的起来查看。娇颜睡得正香呢，忽然就听见外屋春花的动静儿，“姑娘，快点儿起来，好像又出事儿了，听说是北辽大军攻城呢。” 娇颜一个激灵，一下子就坐了起来。“什么？北辽大军攻过来了？怎么提前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啊？”娇颜一边问着，一边赶忙穿衣起来。 此时，东屋的苗素问和绍远也都听见了动静起来，众人聚在厅堂，不知道这时候应该做点儿什么。“走吧，咱们去西城，到了那边不说别的，好歹还能给受伤的士兵包扎止血什么的，总算能尽一份心力啊。”娇颜最后提议道。 苗素问点点头，覆巢之下无完卵，她们就是躲避在屋子里不出去，如果城破，她们一样也是落不到什么好下场。倒是不如前去帮忙，多挽救一个人，也就能多一份守城的力量。“走吧，咱们去西城。” 于是，众人带齐了药物，然后裹着厚厚的衣裳，就这样来一路向着城西行去。路上，就见到城内的百姓也有不少都出来了，尤其是一些壮年的男子，各自手里都拿着兵器，有的没有兵器，就随意拿了什么家什。这些常年在边城的百姓，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随时要准备拼命的日子，所以倒是不见他们多么慌乱。在几个人的领头之下，迅速的朝着城西跑了过去。 知州大人很显然是也接到了消息，这时候带着州衙的衙役捕快等人，也是迅速的朝着城西行去，准备前去支******颜等人一路朝着西城门走去，路上所见，不管是百姓还是官衙的差役，虽然行走匆匆，却是不见慌乱。很显然，对于这种情况，他们都是并不惊讶的。而且，众人都是训练有素，谁也不会惊慌失措的乱跑乱喊。大家伙都只是各自拿着家什，朝着喊杀声最重的西城奔去。 瞧见这样的情形，娇颜不由得便佩服起朱泽青来，能够将城内军民训练到如此的地步，还真是挺厉害的。也难怪，他竟然敢带着三万将士出去援救东阳，很显然是他心里有底。这边即便是有敌袭，也不至于一时半刻的，就被敌人攻下。 众人行色匆匆的来到了西城，就只见城墙上无数士兵拼命往城下射箭，有的人身上都中了箭，依旧是咬牙坚持着。娇颜等人不顾旁人的反对，也跟着就上了城墙，然后帮着把一些受伤的士兵拽到一边去，赶紧的拔箭包扎。 北辽的弓箭，大多数都是带着倒刺的。这种弓箭射进身体，如果强行拔出，会勾着伤处的血肉，造成较大的损伤。所以娇颜一见这样，便直接动手，剪开伤口边缘的衣物，然后用手术刀，在伤口处做十字切开，然后将箭头取出。 幸好那弓箭上没有毒，现在也顾不上清理伤口了。直接敷上止血止痛的药粉，然后拿纱布紧紧裹住伤口，就算是完事儿。受伤的人，有的不算特别严重，干脆就在包扎好之后，转身就回去继续向城下射箭。有那伤势略重的，就被送到城墙下暂时休息养伤。 平远城依地势而建，虽然城墙不是很高，但是却处在地势略高的位置。而北辽军队从西方攻过来，却正是一片开阔地，没有什么遮挡又地势略低，这样，攻城就有了几分难度。尤其是城上开始往下扔滚木时，这种地形攻城的劣势就显现出来了。那巨大的滚木，在雪地上急速的滚动着，然后一路朝着北辽的士兵就碾压了过去。 一块巨木，可以带倒好多的士兵。有的，就这样直接被巨木给碾死，有的虽然侥幸逃过一劫，但也跑不了受伤。 此时，东方已然是隐隐透出亮光，城墙上的众人，在看到城下的情形时，高兴之余，也是不由得抽了一口冷气。西城门之外，竟然是乌压压的一片人，看那个样子，最少也得是五万兵马。北辽这一次行动很是诡异，如此多的士兵行军，竟然没有走漏半点儿消息，就这么摸到了开元城的城下。 要不是守城的人警醒，还真是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呢。当下众人心中都是有些后怕，手中的弓箭不停的向外面射去，而巨大的木头，也连续的往下扔。开元城背后不远处就是深山老林，那边有的是各样的参天古木，城上堆放了很多木头呢，就是用作防御的，此时不用，还等到什么时候？ 有漫天箭雨和巨木的阻拦，城外的北辽士兵，只进攻到距离城墙半里之外，之后便是寸步难进了。北辽领军的将军也是气的咬牙切齿，他们这一次费尽心思，绕了远路，采取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满以为能够将开元城一举拿下。却是不想，此处的地形，竟是易守难攻，想要攻下城池，简直就是费劲儿的很。 眼见着天光微亮，自己这边就没法借着夜色的掩护进攻了，那将领便发了狠，下令继续强攻，一定要在天亮之前，攻到城墙之下。于是，北辽士兵再一次发起猛烈的进攻。 城墙之上，大齐的将士也是拼命的防御。好歹占着地势之利，再加上城中百姓相助，一时半刻的，倒是显不出劣势来。就这样，战斗保持在一种诡异的僵持状态，城外的北辽兵，愣是没有办法接近城墙。当然，城上的大齐将士，也是累的不轻。毕竟，这边守卫的士兵人数少。 城里，这个时候军营的大部分军医，已经全都赶过来了，众人手脚不停的，给受伤的士兵包扎。有了他们这些人及时的援救，大多数人都是很快的止了血，然后包扎好继续战斗。所以，大齐这边人虽然少了点儿，但是战力不算受损严重。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色越来越明亮，终于赶走了最后的一丝黑暗。此时，知州夫人竟然发动了全城的百姓，带着不少的吃食过来，送给众人。 城下的攻势已然缓慢了许多，北辽兵终究不是铁打的，他们也需要休息。而趁着这个机会，将士们都各自的抓了个馒头，或是一张饼之类多的东西，随便塞了几口。有东西吃，就能补充体力，就能继续杀敌。 知州夫人瞧见了苗素问和娇颜，伸手从自己挎着的篮子里，拿了几个热乎乎的饼子递了过来，“吃一点儿吧，你们怕是也累的不轻。”她已经从丈夫的嘴里得知了这对师徒的事情，对于苗素问和娇颜，她也是好奇的。此时场合时机不对，她也不能跟娇颜师徒两个攀谈什么，只是把东西交给娇颜之后，就站起来又去给别人分食物了。 娇颜也不管那些了，随便抓了一把雪，把手上的血迹擦了一下，然后抓起饼子就咬了一口。必须吃点儿东西，不然的话，她们没法应对接下来的繁重工作。“师父，你也吃点儿吧，看这个情形，接下来，怕是会有很长时机，咱们怕是都不得闲了。” “但愿，朱将军能够及时带兵赶回来吧，如果他们能快一点儿回来，这开元城还能守得住，要是慢了，也是不知道什么情形呢。”苗素问拿起饼子，咬了一口之后叹道。 “师父，你会不会怪我？要不是我非得要来边城，师父和绍远也不会面对这样的危险了。”娇颜看着苗素问，很是认真的问了一句。 苗素问摇头，“没有来过这边，真的是不知道原来边城竟然如此危险。你没错，我想，咱们也未必就真的会有危险。大齐和北辽对峙多年，这开元城始终还都在大齐的手中，就足以证明，大齐将士的防御能力还是不差的。放心吧，说不定援兵就在路上了，不会有事的。”苗素问安慰娇颜。 第447章 坚守到最后 在城中百姓的帮助下，战局便一直僵持到了晚间。这时，城下的北辽士兵也都累的不行，领兵的将军见此情形，也不得不下令停止攻城，退后休息。 城下不再继续进攻，城上的众人也都松了一口气，这一天，无论是哪个，也都累的不轻了。不过，别人休息，娇颜等人却是不能休息的。他们要趁着这个机会，赶紧给那些受伤的人包扎伤口。 这个时候，那些运来的成药便显出方便来了。各类止痛止血的药丸分给那些士兵，直接吃了下去就行，比起以前需要熬药喝药来说，简直就方便了太多。百姓们自动自发的就送来了各样的吃食，然后士兵们换着班的都去吃了口东西，然后再回来守城。 伤口不再流血疼痛，肚子里又有东西垫着，众人的精神头都还不错，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看着城外那些北辽的士兵。此时北辽士兵已经撤到了攻击范围之外，也都在各自休息吃东西呢，自然，他们也都是带着干粮等东西的，随便吃一点儿就行。 战事进展到此时，北辽领兵的将领也在为难。此时天色已晚，再继续攻城，很显然很显然不是明智之举。此时可跟昨晚不同，那时候是偷袭，现在城上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等着呢，再攻城，那就是自找麻烦了。 但是不攻城，他们又不甘心。这一次他们兵分两路出兵，其实主要目的还是开元城。东阳那边，算是搂草打兔子，主要就是牵制东阳那边的援军，然后引诱开元这边去救援的。白天攻城时已经发现了，其实城内的兵力并不算十分充足，不然的话，大齐将士早就出城跟他们决一死战了。 这种情形之下，如果不能尽快拿下开元城，一旦东阳那边解了围，然后救兵调头回来的话，恐怕情形就会逆转。所以，北辽的一众将领，聚在一起商议着，究竟该不该攻城。有的说应该一鼓作气，也有的说士兵已经疲惫不堪了，再继续攻城，也是徒劳。 争执了一阵子，最终，还是决定，继续攻城算了。时间不等人，北辽这边累，大齐那边只会更累，大齐的将士少，比他们可是少了一半儿呢。这样的优势如果还不能拿下开元，那他们真的是要憋屈死了。“攻城，今天就是用人往上填，也要攻进去。”领兵的将领咬牙道。 军令如山，即便是士兵们再疲累，也是要执行军令的。于是，北元所有的将士们，再次打起精神来，开始重新向着开元城发起进攻。不过，这一次就明显的看出来，士兵的体力不如之前了，进攻的速度更加缓慢。 当然了，城上的情形也未必就好到哪里去，那些手握弓箭的士兵，手指都被弓弦给磨的血肉模糊了。肩膀和胳膊，也都因为一直用力而肿胀了起来。这样的情形下，弯弓射箭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种极大的负担，射箭的速度，很明显的不如之前了。 到了此时，双方的消耗都是巨大的，众人能拼的，就是意志，不服输的那股劲头。城上的大齐将士，还有那些来帮忙的百姓们，一个个红着眼睛看着城下，咬牙切齿的咒骂着下面的北辽士兵。同时，手里的弓箭，也是尽量的瞄准，务求一击必中。 而城下的北辽士兵，仗着人多势众，则是不要命的使劲儿往前冲。倒下去一批，还会有后面的人补上来。这时他们也都杀红了眼，一个个嗷嗷叫的往前冲着。 渐渐地，城上人数少的劣势就显露了出来，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受伤，守城的人数也在急剧减少。这种情形下，北辽的士兵，渐渐接近了城墙，然后开始架着云梯攻城。城上这时就只能往下扔巨木了，可是巨木也是急速的在减少。眼看着，北辽的士兵，已经爬到了云梯顶端，眼看着就能登上垛口了。 北辽兵一旦登上垛口，那可就是短兵相接，北辽士兵个个凶悍异常，大齐的士兵，单打独斗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更不用说，北辽的士兵多，认识上还占着优势呢。 守城的将领一见这样，就开始大声喊道，“弟兄们，不能让他们爬上来，咱们就是拼了命，也得守住啊。”说话间，抡着大刀就朝着企图手把垛口爬上来的北辽士兵砍去。 情况已经到了十分危急的时刻，绍远这时再也看不下去了，“娇儿，你快点儿带着我娘她们，先下去，这边太危险了。”说话间，绍远就抽出了腰间的短剑，直接冲向了城墙的垛口。 “绍远，你回来，太危险了。”娇颜一见绍远冲过去，当下就吓得不轻。敌人凶悍异常，绍远就拿着那么把短剑，那不是去找死么？“师父，你快把绍远喊回来啊。”娇颜朝着苗素问喊道。 苗素问摇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能出一份力就出一份力吧，只要城池能够保住就行。你看那些百姓，有的连兵器都没有呢，人家不也是上前去支援了么？” 娇颜一见这样，咬咬牙，“雪娇姐，你带着我师父还有春花青萍赶紧下去，这边你们不能再留下了。我去帮绍远，你们快走。”说话间，娇颜也抽出了自己的那柄短剑，她和绍远生死都要在一起的，这个时候，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绍远一个人冲上去。 “娇娘，你快回来，你这不是去捣乱么？”雪娇伸手，就要去扯娇颜，不想却是慢了一步，娇颜已经冲了出去。“娇娘，你。” 苗素问看了看这几个女孩子，“走，咱们先下去，咱们在这上面已经帮不上什么了，留下只会让大家分心而已，走吧。” “那娇娘怎么办？她不能留下啊。”雪娇着急不已，“朱泽青，你这个笨蛋，你倒是赶紧回来啊。”雪娇气的直喊。 雪娇着急之下，就忘了应该放低身子行走，而是站直了身子。此时城下还是不停的往城中射箭呢，一只羽箭，一下子就射在了雪娇的肩膀之上。雪娇吃痛，脚下一踉跄，几乎跪在了地上。 “表姑娘，你怎么了？”春花就在雪娇的身侧，这时连忙伸手扶住了雪娇。“哎呀，表姑娘肩膀中了一箭。” “快扶着她下去，咱们到下面，我给她把弓箭取出来。”苗素问这时，也没法再顾忌儿子和徒弟了，此时城墙上太危险，她们几个都不懂功夫，留下来也是白搭。娇颜和绍远都是会功夫的人，总能坚持一阵子。 说话间，春花和青萍就上前来扶住了雪娇，然后几个人迅速的从城墙上跑下去。 娇颜朝着绍远跑去，此时绍远已经跟一个爬进垛口的北辽士兵打在了一起。北辽兵都身形健硕，力气很大，绍远在同龄人中算是高壮的，但是和对面的人一比起来，很明显的就矮了一个头。再加上绍远手里的兵器又不是很适合战场厮杀，所以两人刚一交手，绍远就落了下风。 娇颜一见这样，干脆就直接朝着那人甩出了自己的匕首，“绍远，当心。”她跟绍远的默契无人能比，一句话提醒之后，匕首迅如闪电，便直接刺向了那人的胸口。对面那人冷不防，一时没能避开，就被匕首刺中了胸膛。而绍远借着这个机会，手里的短剑也刺中了那人的腹部，那人再也没有反抗之力，最终颓然倒地。 绍远回头，“颜儿，你怎么跑过来了？快点儿下去。” “才不，我要帮你，咱们两个，生死不离，你忘了么？”娇颜才不管那些呢，弯腰捡起地上那人手里的大刀，递给了绍远，“拿着这个，你手里那个不顶用。” 绍远很清楚眼前人多么倔强，娇颜要是决定的事情，是不会改变主意的。“你跟在我身后，千万别随便冒头啊，当心了。”他也只能这样叮嘱娇颜道。 “当心你身后，又有人上来了。”娇颜眼尖，瞧见一人又从垛口爬了上来，便赶紧出声提醒。 绍远拎着手里的大刀，直接就朝着那边刚刚爬上来的人砍去。有了趁手的家什，比之前可是方便多了，绍远一挥手，就跟那人打在了一起。而娇颜，则是站在绍远身后，随时盯着绍远的周围，一旦有事情，就赶紧上前帮忙。 就在这个时候，从远处竟然传来了一些喊杀之声，那声音越来越近，顷刻之间，竟然就来到了北辽士兵的身后。很显然，这是大齐的援兵赶到了，城上的众人正在努力拼杀，忽然听见这样的响动，一个个便全都精神振奋，“是将军，是将军赶回来了，这下好了，咱们的援兵到了。” 正说话间，身后的城内，也涌过来了不少的士兵。原来，是开元东边的一处城池，也派了援兵赶来。这下子，守城的众人精神大振，一个个都瞪起眼睛来，跟眼前的敌军拼命。“诸位，咱们的援兵到了，大家伙都打起精神来，跟这些狗东西拼了。” 城内涌来的援兵，这时直接就开了城门，跟城外朱泽青带来的将士里外夹击，将北辽的这些士兵团团围住，双方便激战在了一起。 第448章 北辽溃退 朱泽青带领援兵及时赶到，情势一下子就逆转了。当下大齐军队里外夹击，一下子就把北辽的军队给冲溃了。双方交战十分激烈，大齐士兵这时可就来了精神，一个个凶悍勇猛，嗷嗷喊着往前冲。之前人少，只能憋憋屈屈的躲在城里守城，真是憋死他们了。 北辽士兵一见到大齐援兵来到，心理上本来就萌生了几分退意。再加上此时大齐兵力已经超过了北辽，而且北辽士兵攻城这么久，也损失了不少人，两下相比较，大齐这边的优势十分明显。当下，北辽将士就只能溃散逃走，哪里还有那个心思拼命抵抗？ 朱泽青带兵，乘胜追击，一直撵着这些北辽兵，追出去了一百多里。击杀无数北辽士兵，然后才率军返回了开元城里。等到回城以后，众人盘点伤亡情况，这一战，大齐这边也损失了一些兵力。当然，因为救治及时，比起以往来，损失的就算是很少了。 绍远和娇颜，在援军赶到之后，仅仅是帮着击杀了云梯上还剩下的那些士兵，之后并没有再继续跟着出城杀敌。对于他们来说，最重要的，还是救人。战局胜负已分，很明显大齐这边占尽了优势，他们两个这时再跟去杀敌，就没什么太大的意义了，还不如赶紧给伤兵治伤算了。 一阵慌乱之中，绍远和娇颜两个才算是在城里找到了苗素问等人。这时，他们也发现了，肩膀中了一箭的雪娇。“表姐，你怎么受伤了啊？”娇颜一看，当下着急道。 “先找个地方，给雪娇把箭头取出来吧。这边不行，咱们得找个安稳的地方给她动手术，女孩子，总不能就在这外头手术。”苗素问已经将羽箭的箭杆给剪断了，只留下两寸多的箭杆，这样比较好护理，省得加深伤口。 娇颜想想，干脆还是回她们的住处算了，哪里也没有那边安全。“走吧，咱们回去，这边暂时还有那些军医，咱们先回去给雪娇取出来箭头再说。” 说话间，大柱和二柱也从不远处跑了过来，这俩人刚刚也都去帮忙守城了，此时身上也带了些伤。大柱上前来，背起了雪娇，然后众人一溜小跑的，跑回了他们的住处。 一进屋，春花和青萍就赶紧去烧水，而雪娇则是被放到了东屋外间的炕上。雪娇还行，倒是没有昏过去，只是被疼痛折磨的不轻。这丫头也挺犟，愣是不哭不闹，只是咬着牙忍着疼，只是偶尔的哼哼几声。 绍远和大柱他们都从屋子里出去了，然后娇颜也不管那些，直接就把雪娇的外衣拿剪子给剪开了。脱衣服太费事，而且还容易碰到伤口，这个时候，还能再顾惜一件衣裳么？衣服剪开，露出雪娇的左肩来，也将伤处暴露在了娇颜的面前。 娇颜见了雪娇的伤处，幸好，伤的不是特别严重，而且位置也还行，就在肩头。箭头入肉有半寸多深，伤口周围没有大的血管和主要神经，也没有伤到肌腱等。“师父，给我麻醉药。”既然这样，直接手术取出来箭头就可以了，倒是不用太担心。 苗素问递过来麻醉药，娇颜直接就在伤口处做局部麻醉，同时，又用银针封住了几处穴道。雪娇终归是女孩子，万一忍耐不住怎么办？还是保险点儿好。娇颜心中估算着，麻醉药已经起效，便直接在箭头周围，做了十字切开。 雪娇并没有昏迷，虽然此时左肩因为麻醉药的缘故，感觉不出什么了，但是当手术刀划破肌肉的那一瞬间，她还是忍不住想要挣扎。幸好旁边的苗素问给按住了雪娇的另一半身子，这才没能动弹。 箭头上带着倒钩，所以娇颜往外取箭头十分的小心，生怕带出来肌肉，这样以后伤口恢复就不好了。娇颜小心翼翼的把箭头取了出来，然后用沾了盐水消毒过的纱布，按在伤口处止血。伤口附近没有大的血管，只有一些毛细血管，所以不多时，血基本上就止住了。 伤口不算特别大，但是娇颜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给做了缝合。雪娇终归是女孩子，女孩子身上，最好就是一点儿疤痕不能留下。十字切开的伤口，自然愈合不是很好，还是略微缝合几针，这样对以后的愈合比较好。 这个手术对于娇颜来说，那就跟吃饭睡觉一样的简单了，一刻钟，连缝合包扎全都完事儿。之后娇颜看了看躺在炕上的雪娇，“行了，你先躺在这边休息一下吧，待会儿我让春花过来帮你换了衣裳就行。伤口要是疼的厉害，就吃一些止痛药，如果不厉害，就尽量不吃。止痛药对伤口的愈合，其实没什么好处。” 雪娇嗯了一声，“我有点儿困了，想睡觉。”他们这也是将近一天一夜没合眼呢，怎么可能不困？之前是一只精神紧张，这会儿知道没有危险，精神放松下来，再加上可能也有麻醉药的影响，雪娇就觉得困意很突然的来了，恨不得马上就睡觉。 “等一下，让春花帮你把衣服换了再睡。”这时春花已经拿过来了干净衣衫，在娇颜的帮助下，给雪娇换上了。之后众人又扶着雪娇，回到了西屋里间去，还是睡在原本的屋子比较方便些。 雪娇这边都安顿妥当，娇颜又让春花留下照看雪娇，也让苗素问在家休息。娇颜跟绍远还有青萍大柱他们，重新返回了军营去。一天一夜，大齐的将士不少受伤的，当时情况紧急，就那么随便的将就着了。此时既然暂时安全了，娇颜总得过去看看，好好的给战士们处理一下伤口啊。 来到军营，此时大部分的军士，还都在城外打扫战场呢。两军交战所用的弓箭等，都是可继续利用的东西，这个当然要全都收拾起来。还有那些巨木，也要想办法都归拢好了，预备着下一次再用。 至于那些北辽兵的尸体，则是集中起来，暂时就扔在外头算了。草原上，有无数的野狼，在这个冰雪覆盖，食物极度缺乏的季节里，如此大的血腥气，很容易就会招来饿狼的。不出两天，就会一点儿尸体都见不到。 自然，有一些受了重伤还没死的，也根本不用客气，直接再补上一刀就行了。战场之上，没有仁慈一说，留下他们，要费劲儿医治不错，到时候也难免是祸患。 没有受伤的士兵都在打扫战场，而受了伤的士兵，则是轻伤的扶着重伤的，返回军营，找军医去医治。这个时候，伤患所住的地方，再一次挤满了人。 那几个军医，经过这些天的练习和实践，也真是锻炼出来了不少。这时一个个有条不紊的处理着伤口，虽然慢一些，但是却已经不见了最开始的笨拙和忙乱。 娇颜的到来，自然是帮着解决了不少问题，一些伤势特别严重的，少不了还得是娇颜来动手了。所幸这一次真的没有几个特别重的伤者，于是娇颜在忙完了手里的事情之后，就在几位军医身后，指点他们如何给病人动手术。 就这样，一直忙着，到了大半夜去，总算是所有伤兵都安顿妥当了。 这时朱泽青从外面进来，只见他身上的银白战袍已经变成了红色的，脸色也是很差。想当然的，几天的时间里，他带兵驰援东阳县城。击溃围困东阳县的北辽兵之后，连休息都不曾，又直接往回赶，回来又是一场恶战。也就是他年纪轻，精力好，还能这么精神，要是换成岁数大的，这时候还不知道成什么样子了呢。 朱泽青一进来，就问娇颜，“雪娇怎么了？我听说她受伤了是么？”他很是着急，连招呼都没打，就这么直接问的。 娇颜点点头，“是伤到了，被弓箭射伤的，不过并不严重。我已经把她送回去，伤口都处理好了，过几天就能恢复的。”瞧着朱泽青这样关心雪娇，娇颜除了无奈之外，倒是也替雪娇开心。这人，真的是很在意雪娇呢。 朱泽青听完娇颜的话，这才松了口气，他朝着娇颜拱手，“实在抱歉，真是没想到这一次北辽会如此兴师动众，竟然派了这么多兵力前来攻打。连累你们担惊受怕，还害的雪娇受伤，是我的过错。” 朱泽青此时心中不免有些懊悔，若是知道北辽会有如此的大动作，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娇颜等人来边城的。人家好心好意的过来传授医术，若是因此而受伤，或是有什么不测，那他可真是要歉疚一辈子了。况且，还有雪娇，雪娇如今就被连累的受伤了呢。若是吕家人知道了，还不知道会如何心疼，以后，他们两个的事情，也不知道吕家会是如何的反应。 “这几天，我就派人把你们给送回去，这边情形不算很好，万一北辽兵卷土重来，就怕你们都会跟着受累。姑娘一片丹心，朱某不能因此而害了姑娘。”朱泽青做出了这样一个决定来。 第449章 朱泽青受伤 娇颜听见朱泽青这么说，就笑了，“将军无须如此自责，边城本来就是危险重重，我们既然敢来，心里就是做了准备的。如今陈叔他们几个好不容易才掌握了一点儿外伤缝合的技术，我还没能把更深一些的东西教给他们呢，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将军也瞧见了，清创缝合之术，在战场上应用的作用。陈叔钱叔他们掌握了这项技艺，他日还可传授给跟多的人，越多的人掌握了这项技艺，不就能更多的挽救边关将士们的性命么？将军想一想，假如我们大齐的将士，没有死在敌人的手里，却因为伤口迁延难愈，最后而丧命，或是成为残疾，这岂不是一件让人伤心难过的事情么？” “将军做的已经很好了，表姐的受伤只是个意外，将军无须自责。我能够来到边城，认识陈叔钱叔他们，能够帮助边关的诸位将士，说实话真的是挺高兴的。尤其是知道自己的医术能够挽救更多人的性命，这让我真的很有成就感。” “将军无须担心这些，娇娘相信将军，肯定会率领大军，将北辽的侵略者赶回去的。将军，请让我们留下来，再呆一阵子吧。等我把医术一样一样的都传给钱叔他们，那时候不用将军说，我也会回家去的。” 娇颜既然来了，又怎么可能半途而废？没错，边城的确是危险，但是并不能因为危险，她就要逃开啊。大齐的将士在这样的地方驻守受苦，有的守在这里好几年，难道，她连一两个月都坚持不住么？ 娇颜的脾气很倔，她认准了的事情，很难再改变。“此次北辽大军受到重挫，一时半刻的，肯定是不敢再来进犯了。将军，请让我们留下来吧。”娇颜很是固执的看着朱泽青，坚持道。 朱泽青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我多派些人保护你们。如果再有这样的情形，我会让人，直接护送你们，从南城离开的。”留下娇颜等人，对于众将士来说有多么重要，朱泽青如何会不清楚？ 劝服了朱泽青，娇颜很是高兴，当即也不去管朱泽青了，而是将几位军医聚集起来。就着今天所遇到的一些特殊伤势，向众人讲解了，一些疑难外伤的处理。尤其是，伤及内脏的严重伤势，如何做减压缝合，如何做脏器的切除等等。几个军医对娇颜早就是佩服的不得了，这时一个个全都听的十分认真，有的还忍不住拿起笔来记录。 娇颜这一讲，就是大半个时辰，等到娇颜说完，已经都是丑时末了。“得，时候不早，还是都去休息一会儿吧，明天白天，怕是咱们还有的忙呢。这些不急，慢慢的，我会一点一点的全都讲给你们听的。” 众人也都是累的不轻了，这时便各自找地方去休息。娇颜和绍远也没能回他们的住处去，都这个时候了，随便找地方眯瞪一小会儿，待会儿天亮了，还得照看那些伤兵呢。 大齐的将士们，经过一夜休整之后，也都恢复了过来。而这时，斥候回来禀报，说是北辽的军队，一直都驻扎在距离开元城西北一百五十里左右的地方。北辽这一次派出了十来万兵将，但是却并没有能占到多大的便宜，除了最开始的两三处城池得了些好处之外，在东阳和开元，简直就是损失惨重了。 北辽的将领们如何肯甘心？于是就找地方驻扎下来，打算寻找机会，再次突袭开元。所以他们一边原地驻守休息，一边派人去打探东阳县那边的情形，然后努力寻找在东阳县那边被击溃的军队。只要两股军队能够合到一处，还是大有可为的。 朱泽青得知了这个消息，立即就同军营里的众将领商议了一下，然后众人一致决定，出其不意也去偷袭他们一回。朱泽青对于这个提议很是心动，于是众人商议了半天，之后定下了黄昏时分出发，趁夜偷袭北辽大营。 于是，众将士各自准备，早早地就开始做了饭，只等吃过饭之后，就出发偷袭北辽军营。而朱泽青，则是趁着这个机会，回了一趟他的府邸。他不放心雪娇呢，想要过去看看。 来到了雪娇的屋子，只见雪娇半坐在炕上，脸色略微有些发白，不过精神倒是还不错。“你觉得怎么样？伤口疼么？”朱泽青一进门就这样问道。 雪娇见到是朱泽青进来，一时间有点儿不好意思，“没事儿，这点儿疼不算什么的。那些受伤的将士们，比我的伤厉害多了。”雪娇摇摇头，看着朱泽青，不由得脸色有点儿发热。这人，还知道来看看她呢，“你应该多休息一下，这几天，你来回征战，再好的身体，也吃不消啊。” 人家都来探望了，雪娇自然是不能冷着脸的。更何况，她此时对朱泽青也是多少的有了几分好感，自然难免会关心朱泽青一下子。“别仗着年轻身体好就不在乎，现在不当心，等着老了，所有毛病都会找上的。”这是老人的老话儿了，雪娇此时便拿出来用。 朱泽青瞧着雪娇脸上淡淡的红晕，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这女孩对自己，也不是无动于衷啊。“嗯，我知道了，等着事情过去，我会好好休息一阵子的。我过来，就是来看看你，待会儿我还要带兵出城。你好好养伤，这一次可千万别再出去了，知道么？” 雪娇一听朱泽青还要出城，就有些惊讶，“怎么还要出城？是哪里又有事情了么？”雪娇关切的问道。 “没事儿，这一次是去偷袭北辽的军营，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昨天晚上，不是朱泽青不想将北辽军队尽数诛杀，而是当时的情形，也不允许他们再和人家纠缠下去了。大齐的士兵，连日来征战，一个个也都是人困马乏，能够击溃敌军，解开危局，便已经很是不错了。况且谁晓得半路上还有没有埋伏？万一有事，那可就后悔莫及了。 而此时去偷袭，虽说是也让北辽有了喘息之机。但是斥候已经把具体情形了解的差不多了，那边的地形，朱泽青也很是熟悉。所以朱泽青才会决定，冒险一次，带兵去突袭北辽军营。如果这一次能够成功，北辽的兵力定然会大减，这样，年前边关就差不多没什么大事了。 雪娇不懂行兵打仗，但是她见朱泽青如此信心满满的样子，知道他是有一些把握的。“嗯，这些我也不懂，没法给你什么建议。你此行要当心，一切以安全为重。”她除了叮嘱两句，再也没有别的什么可以说了。 朱泽青笑笑，“嗯，你放心吧，我会的。这一次，我要给北辽人一些教训，让他们近期内，绝对不敢再来进犯了。”说话间，朱泽青就站了起来，“时候不早了，你休息吧，我要出城了。你在家好好养着，等我的好消息吧。”说完，朱泽青就从这边离开，迅速返回军营，然后带着四万兵马，出城去了。 朱泽青带兵走了，留下两万人守城。众人看着外面天色越来越暗，这心也是跟着提了起来。“但愿将军此行顺利，能够给北辽兵一个教训，看他们还敢不敢再来了？”陈军医这样说道。 娇颜又在军营里呆了一天多，这时瞧着军营大多数伤兵的情形都很稳定，干脆就同众人告辞，回府休息去了。军营里这些军医，一个个也是熬得不轻，此时便都去找地方休息。自然，这些人，其实也是半睡半醒的，随时保持警惕。 娇颜困的厉害了，回去躺下，竟然沾了枕头就睡着。这一晚，外面安静的很，没有什么响动。娇颜总算是，睡了一个安稳觉。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天光大亮了，娇颜还是头一回起来这么晚呢。当下就有些后悔，“哎呀，昨晚上睡的太沉了，也不知道，朱将军那边，到底如何了？” 正说着呢，忽然外头有伺候的婆子说道，“顾姑娘，快，快点儿，将军受伤回来了，姑娘快去给看看吧。” 娇颜一个激灵，果然是出事了。“好，我这就去。”当下，娇颜连忙抓起斗篷披上，然后拎着药箱就往外跑。而东屋的苗素问和绍远也听见了，母子两个快步而出，三人急急忙忙出了屋子，跟随那报信儿的婆子就往朱泽青的住处去了。 来到朱泽青的卧房，此时屋子里站了好多的人，其中就有陈军医等人。他们一见到娇颜来了，一下子眼睛就亮了起来，“姑娘，你来可就太好了，将军受伤了，有些严重，伤到了腹部，肠子都出来了一截呢。将军用斗篷自己把肚子勒住了，然后勉强在众人的保护下回来了，你快看看吧，还能不能救？” 娇颜一听，就皱起了眉头，腹部受伤那么严重了，这人，还真是不敢说会如何呢。“我来看看吧，你们都闪开，去预备热水，加盐。绍远，来帮我，准备麻醉，清理伤口看看伤势如何。”不管怎么样，娇颜都会尽力一试，努力的挽救朱泽青的性命。 第450章 朱泽青的伤势 朱泽青的伤处有些严重，一道几乎横贯于小腹的刀伤，在他腹部留下了很长的刀口。这一刀看样子敌人是用尽了全力的，所以不仅仅是划破了腹肌，同时也伤了腹膜。腹膜破裂，内里的小肠，有一截露了出来。 朱泽青受伤到被人带回来，时间已经不短了。而那一截小肠未能及时的复位，暴露于外，肠系膜等都因此而受到了损伤。同时，那一段小肠，也因为感染和缺血，有坏死的迹象了。娇颜叹了口气，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小肠暴露不算很多，实在不行，就只能切除这一段暴露在外的小肠了。 朱泽青此时早就因为失血而昏迷了，这种情形下，正常应该是先采取手段抗休克。不过伤口处依旧还在流血，此时就必须抗休克和清理伤口结扎止血同时进行了。于是娇颜就在绍远和苗素问的协助下，给朱泽青服下了几粒药丸，又在朱泽青的身上，扎了无数的银针。同时，注射止血药和麻醉药。 因为腹部伤口已经很大了，此时就可以直接借着伤口，检查腹部里面的情形。娇颜在一番检查之后，最终确定，小肠本身没有破裂处。只是因为腹部的伤口，导致了一部分小肠在重力作用下脱出腹腔。同时，损伤了小肠系膜，造成系膜小动脉出血。 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控制住系膜小动脉的出血，然后将暴露出来，已经因为缺血而坏死的小肠切除。之后做小肠吻合术，缝合肠系膜，将小肠还纳归位。只要护理得当，应该是能够保住朱泽青的性命的。 娇颜手里握着手术刀，切开了小肠系膜的浆膜，清理其中的血块。找到断裂的小动脉血管，然后用止血钳将其夹住，用较细的缝合线结扎。几个出血处全都找到后，做了相同的处理，之后，需要再把浆膜层缝合，不然的话，创面会黏连。 接下来，是暴露体外那一段小肠的切除与吻合。此时娇颜已经确定了需要切除的肠段，在预定切除肠曲的肠系膜上，做扇形切口，切断并结扎通过切口上的血管。将损伤段肠管两端用有齿血管钳夹住，另在两钳的外侧各用肠钳夹住。 这些工具，都是娇颜这几年来，随着遇到的各类病症，又一点一点打造累积的。到如今，她的手术工具，已经是完全齐备了。 在靠近止血钳处切断损伤肠段，断端用药液消毒，然后在绍远的帮助下，使两肠钳靠拢。在肠系膜侧及对侧肠壁用丝线各缝一牵引线，然后在肠后壁做间断全层缝合，再用丝线进行间断或连续内翻缝合法缝合前壁。前后壁再做间断的浆肌层缝合。 去掉肠钳，用拇指食指试探吻合口通畅情况，确定缝合正确，吻合完全而中间无缝合口狭窄或是缝合口瘘的情形之后，清除腹腔内的积血、异物，闭合肠系膜的切口。之后，就是逐层的闭合腹腔，缝合腹膜和各肌肉层。 等到手术做完，腹部伤口完全缝合好，已经是一个半时辰之后了。此时，娇颜也是满头的汗水。“暂时就这样了，他的情形有些严重，我也没有完全的把握。能不能度过危险期挺过这一关，主要还看他的生命力如何。” “不过，朱将军一向身体强健，受伤后你们又十分及时的给他吃了止血药等，目前看来，失血量还不至于危急生命。只能细心照料，然后慢慢看恢复情形了。师父，你写方子抓药熬药吧，止血补血、促进伤口愈合、抗感染的。” 那边苗素问已经写好了方子，让人去抓药熬药，待会儿给朱泽青服下去。同时，娇颜又让绍远取来青霉素注射液，给朱泽青做了皮试之后，注射了青霉素。他这个情形，必须要注意的就是感染，而目前娇颜手中最好的抗感染药物，就是青霉素了。此时可是顾不得那些，只要能够挽救朱泽青的生命，就是把手里全部的青霉素都用尽，娇颜也是毫不心疼的。 另外，朱泽青的口中，也一直都含着苗素问的独门秘方药丸。那个可以最大限度的保持元气不散，只要吊住一口气，身体总能慢慢恢复的。 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是小心护理，尽量的控制住情况。目前娇颜还没有能够找到输血及输液的办法，所以也只能是这样了。他们会尽最大的努力，其余的真是要看朱泽青自己的身体情况。 这间屋子因为做过手术，并不适合朱泽青休养。于是众人就小心翼翼的，用被褥兜住朱泽青，然后抬到木板上，换到了另外一间屋子去休养。 看着躺在炕上，呼吸微弱，面色苍白如纸的朱泽青，娇颜也是摇头不已。做武将的，征战沙场，生死真的是无法预料。做武将的妻子，实在是个很揪心的事情。娇颜再次后悔，不该带着雪娇来边城。 朱泽青躺在炕上休养，众人则是从屋子里出来，然后娇颜难免就问起了朱泽青因何受伤。陈军医等人也是不知道的，于是就找来了院子里一直紧张的来回走动的几个将领，一问之下，才算明白。 朱泽青带兵偷袭了北辽的大营，当时北辽士兵正在熟睡的功夫，忽然被漫天的火药箭攻击，一下子整个大营就四处起火了。北辽兵正慌乱间，朱泽青带人直接冲进了北辽大营，将一众没来得及防备的北辽士兵，迅速击杀。 当然，北辽兵将，也不是好惹的，短暂的惊慌失措之后，也就反应过来，激烈反抗。朱泽青跟北辽此次领兵的大将两人相遇，更是打了个难分难解。最终，那北辽大将一看不是朱泽青的对手，也是发了狠。打着以命换命的办法，拼着胸口挨了朱泽青一下，用弯刀将朱泽青的腹部给划开了。 朱泽青受伤之下，仍是勉力击杀了对方，而这时北辽兵已经伤亡无数，剩下的全都四散而逃了。跟随朱泽青身边的将士发现了朱泽青的情形，随即就帮着朱泽青包扎了一下，又给他吃下了随身带着的止血止痛等药物。然后众人护持这朱泽青，急忙的就赶了回来。 “突袭非常成功，北辽士兵被咱们斩杀无数，剩下不到万余人，慌忙逃走了。唉，就是没想到，将军竟然会受了这么重的伤，是我等的罪责，没能保护好将军。”那名偏将身上也是不少的伤，但他却完全顾不得自己，将军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顾姑娘，你妙手神医，一定能救活将军的，是不是？姑娘，求求你了，无论如何，也要救活将军啊。”几名将领，齐刷刷的朝着娇颜跪下了，哀求道。 娇颜摆手，让他们起来，“我尽力去医治，这个你们放心吧。不过，朱将军的伤势真的是有些严重，我也不敢保准，就真的能保住他性命无忧。不过朱将军平素身体不错，他失血虽然多，但还不至于影响到生命。我想，他应该能够熬过去的。”娇颜只能这样说道。 几名将领起来，“将军肯定会没事的，一定会的。”他们很是肯定的说道。 “陈叔，你们帮着这几位将军包扎一下伤口吧。还有，军营那边怎么样？这一次偷袭北辽，怕是咱们的人也少不得受伤。陈叔钱叔，我这边照顾将军脱离不开，军营那边，就拜托几位了。”娇颜这时才想起来军营那边的事情。 “姑娘放心吧，我们这就回去。将军就拜托给姑娘了，请姑娘无论如何，也要救下将军的性命来。”此时朱泽青已经暂时脱离了危险，又有娇颜在，陈军医等人很是放心，当下就离开了这边，返回军营了。苗素问想了想，也跟着众人去了军营，那边一旦有危重的情形，她过去也能帮上一把。 娇颜和绍远留下，照看朱泽青，根据朱泽青的情形，随时调整治疗的方案。所幸朱泽青的确是身体强壮，恢复力果真是不错。再加上娇颜等人的细心照料，虽然当天晚间有些许的发热，但是经过紧急处理之后，温度就降了下来。 朱泽青在第二天的清晨时醒了过来，虽然是人依旧十分虚弱，但是他的情形，足以让大家伙十分兴奋了。娇颜没等朱泽青开口说话，就示意他不必开口，“将军，你现在还很虚弱，别说话浪费体力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休息，必须好好休养。你失血过多，然后腹部受伤严重，我已经帮你做了手术，切除了一段小肠。” “将军目前还不能进食，需要等腹部排空以后才可以。还有，伤口可能会非常疼，如果将军受不了时，可以示意我，我会给将军用止疼药的。”娇颜很开心，朱泽青的清醒，就代表着，只要他们继续细心护理，朱泽青就有八成的希望痊愈。只要伤口继续愈合恢复，不再出现感染的话，那他们就算是成功了。 朱泽青此时也的确是虚弱不堪，于是就很是顺从娇颜的话，点了点头，然后闭上眼睛休息。 第451章 朱总并归来 朱泽青的清醒，给了娇颜很大的鼓励，说实在话，娇颜一直都是悬着心的。在这样简陋的环境里，没有各项精密的仪器，没有输氧、输血、输液，不能给病人下胃管等等。一切先进的手段都不存在，就凭着简单而又粗陋的手术，竟然还能让朱泽青醒过来。娇颜觉得，他的身体简直太强悍了。 苏醒后的朱泽青，依旧虚弱的很，娇颜也是想尽了一切的办法，努力的让朱泽青尽快恢复。总算，在三天之后，朱泽青肚子里彻底排气，娇颜也就敢给他少量的用一些流质食物了。在食物和药物的双重作用下，在朱泽青旺盛的生命力和坚强的求生意志下，朱泽青的伤势，明显的好转。 随着朱泽青的好转，另外有一个好消息传来。朱总兵率领大齐将士，拦截了之前逃逸，后来试图朝着开元城方向聚拢的北辽兵。双方交战，大齐重挫北辽。朱家父子在战场上的默契，可谓是无人能敌，竟然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偷袭敌方，获得丰硕战果。 北辽这一次的计划，至此彻底破灭，边关暂时安宁了。大齐的将士们在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无不欢欣鼓舞，一个个高兴的不行。接着过两天之后，朱总兵率领一千多将士，从东阳县赶回了开元，因为到此时，他才得知儿子受伤的消息。也是前来送捷报的人，没有见到朱泽青，打听之下，这才得知，赶忙回去告诉朱总兵的。 朱总兵接到消息，也顾不得东阳那边还有些事情没能安顿妥当，直接领着自己的亲卫，急急忙忙的就赶了回来。随同朱总兵一起回来的，还有朱家那个，被特意发配到边疆来吃苦的朱泽文。只是，朱总兵一直都十分疼爱朱泽文，根本舍不得他吃苦，便带在身边教导。 冬月初三，朱总兵带着人回到了开元城。他进城以后，啥也没管，问清楚了朱泽青在府里养伤，便径直回府去看望儿子了。此时的朱泽青，正在雪娇的扶持之下，在地上来回走动呢。勤走动一点儿，省得肠子黏连，这样的大伤口，必须得小心些才好。 雪娇从朱泽青清醒之后，也不顾自己身上还有伤呢，就过来陪着朱泽青了，帮着娇颜给朱泽青擦洗换药等等。之后朱泽青能够进食，娇颜更是一天到晚不停的，给朱泽青做东西吃，各种有营养的粥、汤等等，细心的熬出来，然后一点一点的喂给朱泽青喝了。朱泽青能够迅速的恢复，说起来雪娇也是出了很多力的。 朱泽青养伤期间，和雪娇两人的感情也是迅速加温。雪娇在得知朱泽青受伤的那一刻，才感觉到自己的心有多么疼，才发现自己十分担心朱泽青。所以，朱泽青醒来，她便不再排斥朱泽青了，而是对他细心呵护。 对于这样的结果，朱泽青戏言，这是因祸得福。若不是受了伤，如何能得到雪娇如此的关爱？总之两个人越是相处，感情就越好，倒是颇有一些热恋的甜蜜了。 朱泽青这边情况稳定，每天只需要定时吃药、打针、擦洗伤口换药等。这些，雪娇全都可以做，再加上府里的几个婆子帮忙，倒是也不用娇颜成天守在跟前了。 娇颜一见这样，就每天白天去军营，教导那几个军医。那几个军医可是亲眼见到当时娇颜是如何给朱泽青手术，如何救回朱泽青性命的。所以他们对娇颜当真是敬佩不已，一个个也是非常用心的去学。 朱总兵急匆匆的来到了儿子的住处，推开门，就见到儿子在一个女子的搀扶下，缓慢的在地上走动着。“青儿，你受了重伤，就该好好躺着才是，怎么还下地乱走啊？快点儿躺下去，别由着性子逞能。”朱总兵连忙就喊道。 朱泽青抬头，看了看父亲，笑笑，“爹，是郎中交代的，让儿子有时间就走动一下，不然的话，伤口会黏连的。”不过，他这时倒是停了下来，然后示意雪娇，扶自己到炕上去躺着。 雪娇这些天跟朱泽青相处下来，俩人倒是也培养出了默契来。所以不用朱泽青出声，雪娇就轻轻的扶着朱泽青坐到了炕沿上，然后找来被子等柔软的东西垫好了，这才扶着朱泽青慢慢地躺下。朱泽青身下垫了被褥，还有个大靠枕，这样就可以半躺着跟父亲说话了。 “听说父亲带兵，击溃了北辽残余的兵力，北辽大败而回，父亲果真是英勇不减当年呢。这一次，咱们大齐边关，应该可以安宁一段时间了。”朱泽青半躺在那里，笑呵呵的说道。 朱总兵坐到儿子身边，看着眼前苍白消瘦的儿子，心里也是难过的不行。“儿啊，你这一次伤的太厉害了。我看，等你稍微好一些，我派人送你回府城吧，回去好好休养才行。边关一时半刻的没事儿，我已经在写给朝廷的奏折里，请求陛下，允许你回家养伤。养个一年半载的再说，听见了没有？” 这是他最出色的儿子，如今儿子这样，朱总兵哪里会不心疼？当下，朱总兵就一边说着，一边掉了眼泪。“不许任性，你这一回可是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呢，这么重的伤，必须好好休养。”朱总兵掀开朱泽青的衣服，瞧了一眼纱布下的伤口，心中也是震撼不已。 “这是哪位军医医术竟然突飞猛进到此等地步？你这样重的伤，他们几个竟然能救下你来，真是老天爷保佑了。”军中这些军医的本事，朱总兵最是清楚不过了，什么时候，竟然出来如此医术高超的人了？ 朱泽青笑笑，“爹，不是咱军营中的那几个军医，儿子之前不是跟您提过么？要回府城去请一位医术高超的人前来。就是这位高人，救了儿子的性命。”说起这个来，朱泽青真是万分庆幸，自己当初将娇颜师徒给请了来。不然的话，以他那天的情形，恐怕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朱总兵挑眉，“就是你说的，文儿伤了的那两个人，他们的亲戚？”朱总兵对于这个，隐约还有印象。对方之前是跟侄儿朱泽文有过冲突，后来儿子接到了府城的消息，竟然没跟自己说，直接就赶回去，把侄儿好一顿收拾。 这件事，原本朱总兵还是有一些介怀的。他疼爱朱泽文不下于儿子，却是没想到，儿子竟然把侄儿收拾的那么惨。前些时候朱泽文被人送到了边关，可是抱着他一顿诉苦呢，瞧着被折磨的没个好模样的侄儿，朱总兵也难免有些责怪儿子太狠心了。 此时闻听，原来自家儿子真的把那家人的亲戚给请来了，朱总兵这心里头还真是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好了。不是因为那家人，侄儿朱泽文不会遭那些罪，但是，若没有那家人，儿子朱泽青这一次，也跑不了葬身边关。 “此人现在在哪里？老夫倒要谢谢人家，救了你的性命呢。”最终，还是疼爱儿子的心理站了上风，朱总兵和颜悦色的问道。 “在军营里，向那些军医传授医术呢。父亲，此人绝对是一奇女子，一片丹心，竟是毫不藏私。别人有此绝技，巴不得捂着藏着不让别人知晓，人家却是毫不犹豫的，就把技艺传授给了咱们那几位军医呢。父亲，东阳县城那边，不是还有几个军医么？父亲还是快点儿派人传信，让他们也赶过来吧。趁着人家还在这，能多学一些，将来咱们的将士们，也跟着受益。” 朱泽青对娇颜是赞不绝口，这倒是更加引起了朱总兵的好奇，连同的，还有进屋后，就一直没说话的朱泽文。朱泽文还在记恨朱泽青惩罚他的事情呢，所以进来之后，并没有跟朱泽青打招呼。况且，朱泽青屋子里，还有雪娇那样一个容颜娇美的女孩子，朱泽文的目光，早就被雪娇吸引住不能自拔了。 “堂哥，怎么听你说的，那个人就跟神仙下凡似的了？哼，不是遇上一些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了吧？我就不信了，这世间还真有起死回生的医术不成？”朱泽文撇撇嘴，不屑道。 朱泽文这话，可是把对面的雪娇给惹火了。她原本就因为朱泽文的目光而心中膈应，这时再听朱泽文污蔑娇颜，那还了得？雪娇那火爆脾气一上来，也不管对面都是什么人了，“闭上你的臭嘴，你知道什么？就在这胡咧咧。我家表妹和她师父在这边不知道治好了多少人呢，才不是你说的什么江湖术士。”雪娇瞪着朱泽文说道。 雪娇生起气来，粉白的俏脸上便浮起了几许红晕，那一双大眼因为怒火而更加明媚。这样的雪娇，简直就把对面的朱泽文看的快要呆住了。“堂哥，这丫头是哪里来的？怎么这么不懂礼数？咱们说话，她还敢插嘴，欠教训了是吧？来人，把这丫头拖出去打板子，谁家丫头这么没眼色的？”朱泽文想要摆起总兵府少爷的架子，威慑雪娇。 “放肆，吕姑娘是我的贵客，也是你未来的嫂子，哪里是什么丫头？你给我滚出去，我不想见你。”朱泽青一听这个，就火了。 第452章 父子叔侄 朱泽青这话，是发自内心的，他原本就看好了雪娇，打算要回去找人提亲。如今两个人感情又迅速加温，朱泽青没想到，看着像是脾气挺娇惯挺火爆的雪娇，温柔起来，竟也是那样的迷人。朱泽青早就被雪娇给深深吸引了，自然是非她不娶的。 朱泽青这么一说，屋子里的几个人，可就全都震惊了。雪娇这边听了，虽然有些惊讶，但是更多的还是欣喜。看起来这人真的是十分喜欢自己，才会如此明白的表示出来，雪娇心里甜丝丝的，比吃了蜂蜜还甜。含情的眸子看着朱泽青，不由得脸颊绯红。 可是对面的朱总兵还有朱泽文，那就是吃惊了。朱总兵这时便沉下脸来，“胡闹，青儿，你家中已经有了媳妇，就该跟你媳妇好好过日子。这一回你回府城去养伤，一定要跟文氏好好相处，争取早点儿生出个孩子来才对。” “外面的这些女人，妖妖娇娇的，谁知道是什么来路？即便是你真的喜欢，随便收了房也就是了，怎么还能说是泽文的嫂子呢？这不是乱了尊卑嫡庶？你要记得，只有你的正妻，才配泽文称呼嫂子。”朱总兵是那种十分古板的人，当是便拉下脸来训斥儿子。 “就是就是，堂哥啊，虽然这丫头长得的确是不错，再者你孤身一人在边城，也的确是寂寞的慌。不过呢，这女人啊，玩玩儿就行了，顶多弄回去做个通房。你这样张嘴闭嘴的说是我嫂子，可当心我家嫂子知道了啊。”那边住泽文接口道。 朱泽文这话说的真是酸溜溜，他简直要嫉妒死了，为啥堂哥就这么好运啊？家里的妻子千娇百媚，如今在外面找个红颜知己，也是这样的明媚动人。为啥自己就没这个好运气呢？ 叔侄俩的话，一下子就让朱泽青的脸色黑了起来。他沉下脸，瞪了朱泽文一眼之后，才扭头对父亲说道，“爹，文氏前些时候得了疫病，暴毙而亡了。”朱泽青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接着才道，“儿子心仪吕姑娘，正打算下次回府城的时候，就让人去提亲呢。爹，儿子这一次，要自己做主，娶个喜欢的女人进门，还望爹爹成全。” 朱总兵看着面前的这个儿子，朱泽青是长子，从小就特别有担当。长大后更是出色，文武双全，十五岁开始就跟着自己在边城驻守。到如今也有七八年的时间了，可以说是威名远播，是总兵继承的不二人选。 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主意太正，只要他认准的，就再也没有更改。当年他们夫妻不知道费了多少口舌，才让他答应了娶文氏。可惜，文氏娶回来没多久，俩人就闹成了那个样子。当年朱泽青还年轻，好歹对他这个父亲还是十分尊敬爱戴的，再加上朱泽青也知道，那个什么锦兰身份太低，的确是做不得正妻，才会答应娶文氏。 如今，朱泽青已经历练成长，他现在的本事，不比自己这个当爹的差，所以，自己也是未必能够再左右他的意志了。只是，这续弦也不是小事，以朱家的身份，续弦也该找个名门闺秀才行啊。眼前这女子虽然长得不错，但是怎么看着，也不像是大户人家的千金。谁家闺阁女子，会跑到边城来，这么伺候一个男人的？ “青儿，这件事不能由着你的性子去做。即便是文氏没了，你要续弦，也该找个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啊。咱们家是什么身份，可不能随随便便的就让一些不明来路的人进门。”朱总兵，对雪娇没有什么太好的印象。就冲着刚才，雪娇那样说话，就能知道这是个不懂规矩的。这样的女人要是进了门，朱家还不得乱套了？ 朱泽青却是冷哼了一声，“父亲，当初我听你的话娶了文氏，那可是正经的大家闺秀呢，又如何？还不是蛇蝎心肠，暗害人命？这一次，我不会再听父亲的话了，我要娶，就娶自己喜欢的。父亲若是不同意，那我宁愿一辈子不要女人了。”他如今已经不是当年了，关于他的终身幸福，他是绝对不会妥协半步的。 朱总兵听了这话，气的手都有些发抖了，“好，好你长大了，有能耐了，就能不听爹爹的话了是吧？行，你有本事，爹管不了，爹也不管，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去吧。”朱总兵气的脸都红了，但是，他却没有什么办法，这个儿子已经不在他的掌控之下了。相反，朱家现在是要依靠儿子才行，难道还要因为一个女人，而父子闹起来么？ 朱泽文瞧见这样子，就想趁机挑拨一下，“堂哥，你看看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啊？伯父听说你受了重伤，啥都不管的飞奔过来看你，你咋还能这么气伯父呢？自古以来，这婚姻大事，都是父母做主，哪有你们自己就私底下定了终身的？这要是传扬出去，人家不得笑话咱们朱家啊？” 朱泽文原本就跟朱泽青不对付，再经过上一次朱泽青帮着外人惩罚他，朱泽文可是早就怀恨在心了。如今难得有机会，朱泽文自然是不会放过的，只要能让朱泽青不好过，他就特别高兴。“伯父，你可千万别生气了，当心气坏了身体。”朱泽文一边说着，一边赶紧的就在朱总兵的前胸后背拍打着。 朱泽青冷冷的看着堂弟，哼了一声，“朱泽文，你少在这挑拨离间的。那是我的亲爹，我们是亲父子，用得着你在那献殷勤？你自己先管好你自己就不错了，我让你来边城，是让你来受受苦，知道知道我们父子的不容易。我们父子在外面拼死拼活，你却在家里耀武扬威、张扬跋扈的，你凭什么？” “我警告你一次，在边城，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呆着。我不求你立功，你只要不惹祸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假如你在这里还敢仗着我们父子的名头，欺男霸女，军法如山，我定然不会轻饶于你的，你给我记住了。”朱泽青这话，说的就有点儿重。 朱泽青这一番话，一方面是警告朱泽文，另一方面，也是提醒朱总兵，我才是你的亲儿子。别以为朱泽文成天围在你身边，那就是个好的了，你要是再宠着惯着他，当心以后他还会给你惹祸的。 朱总兵不是傻子，哪里会不清楚儿子的意思？当下便朝着朱泽文摆摆手，“行了，我没事儿，不用你又拍又打的，你上一边站着吧。”终究是侄儿，再怎么疼，也越不过儿子去。朱总兵这时对朱泽文，便冷淡了些许。 朱泽文一见这样，气的直咬牙，“老东西，没见到儿子的时候，见了我满脸都是笑。如今见了儿子，就不搭理我了。你等着，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们看看，我也不是好惹的。凭什么就你们家坐在总兵的位子上？凭什么我爹为了你而死，可我们家却什么都没有？总有一天，这些东西，都会属于我的。” 朱泽文心里暗暗嘀咕，面上却是并不显露，“是，我听伯父的。”于是，就闪身站到一旁去了。 朱总兵这时看了看朱泽青还有他身旁的雪娇，也只能是叹了口气，“算了，随你吧，你爱怎么样都好。只要你喜欢，只要你能早早地生个孙子让我抱，咋地都行。”他都这么大岁数了，连个孙子毛儿都没见到呢，能不着急么？ “对了，还是让人把给你治病的郎中请来吧。我问问她，你这样，还得多久才能适应回府城的一路跋涉？差不多的话，你就干脆回去休养算了，这边的气候实在是不太好，不适合你养伤。再说了，你也能趁着这个养伤的机会，把亲事顺道给办了。”朱总兵其实也是着急抱孙子了，就想着干脆捎带手的让朱泽青成亲算了。 听着朱家父子这么旁若无人的就商议亲事，那边雪娇可就是羞窘不已了，她站在那里尴尬的很。正好想起来，那边小灶间里还炖着汤呢，便赶紧出去，查看汤的火候了。 朱泽青瞧着雪娇匆忙逃跑的背影，忍不住就笑了，“爹，雪娇害羞了。咱们还是别说这些了，那毕竟还是个小姑娘呢。” 朱总兵闻言也笑了，“这丫头瞧着倒是也不错，就是看那个言行举止，家境也是一般。算了，就这样吧，其实爹也一直后悔，当初不该让你娶文氏的。那毕竟是王相爷，也是太子一派的人，唉，如今咱们朱家，还是少惹这些麻烦的好。娶个小门小户的，倒是也能让太子那些人放心了。” 正说话间，派出去请娇颜和苗素问的人回来了，同时回来的，自然就是苗素问师徒。有人在外面通报了一声之后，这时众人才从外面进来。 朱泽文在见到外头进来的娇颜时，当下便惊呼出声，“是你？你怎么会来这里的？”这个小娘子，当初若不是因为她，他也不会想起来去收拾顾氏兄弟。他要不是因为差点儿杀了顾氏兄弟，也就不会有之后那么惨的遭遇了。此时再见到娇颜，朱泽文如何能不惊讶，如何能不记恨？ 第453章 救命之恩 苗素问领着娇颜绍远，一起来到了朱泽青的院子。刚刚有人过去找他们，说是朱总兵回来，想要找娇颜询问一下，关于朱泽青伤势的一些事情，所以他们才会过来的。 没想到，三人一进屋子，还没等看清楚屋子里的情形呢，就听见有人这样的惊呼出声。娇颜和绍远朝着声音的来处看去，原来是冤家对头朱泽文。是了，早就听说，朱泽文被送到了边城来，那时候雪娇还担心来着。可是他们来到边城这些时候，并没有见到朱泽文，也就把这人给忘到脑后去了，不想今天在这里见到。 想来，这朱泽文是被朱总兵一直带在身边，并没有在开元城里。这一次，应该是跟随朱总兵一起回来的，正好就在这里碰上了。 绍远心念电转间，几乎是下意识的就伸手扯住了娇颜的手，将娇颜护在了身后，然后看向朱泽文。“你想怎么样？” 屋子里，可是还有朱总兵和朱泽青呢，想来，这个朱泽文也不敢放肆。不过，绍远也不敢大意，很是小心的护着娇颜，目光凛凛，森森寒意，直直的盯着对面的朱泽文。 而此时，朱总兵还有点儿糊涂，这不是儿子的救命恩人么，怎么进来却是跟泽文对上了？朱总兵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想起来了，这个救了儿子命的医者，据说就是当初跟侄儿起冲突那家的亲眷。想到此处，朱总兵便冷下脸来，向朱泽文说道，“放肆，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赶紧滚出去，回军营看看情形。” 朱泽文刚刚还想说来着，这个就是那顾家的人，可是没想到，还没等他把话说出口，伯父就开口把他撵出去了。朱泽文心中怨恨不已，恶狠狠的瞪了娇颜和绍远两眼，然后就十分不甘愿的从屋子里出去了。“等着吧，早晚有一天，我会把这一切都夺过来的。到时候，让你们都看我的脸色过日子。”朱泽文咬牙暗道。 朱泽文出去了，朱总兵连忙示意苗素问和娇颜三人坐下，“多谢娘子救了小儿的性命，朱某感激不尽。娘子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只要朱某做得到，定当竭尽全力。”朱总兵直接朝着苗素问说道。 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娇颜岁数太小，怎么看也不是医术精绝到那种地步的人。而且朱泽青也说过了，是一位奇女子，理所当然的，朱总兵就以为是苗素问了。朱总兵说话时，略微打量了苗素问几眼，心下有些疑惑。眼前这人，不知道为什么，给他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但是，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了。 对面的苗素问闻言淡笑道，“总兵大人误会了，朱将军的伤，可不是民妇所救，乃是民妇的徒弟。”说话间，苗素问便指了指娇颜。 朱总兵当下惊讶不已，“竟然是令徒？这小姑娘也就是十三四岁吧？竟然医术如此高超不成？”朱总兵很是不敢相信，他扭头仔细打量娇颜，眼前分明就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小小少女，怎么可能是儿子的救命恩人？ 这时，朱总兵也回想起来，刚刚雪娇的话，雪娇可是说过，那是她的表妹。两下一结合印证，朱总兵当下也心中明了，自己怕是真的小看了人家。 “爹，是顾姑娘救了儿子不假。顾姑娘医术高超，更是医德高尚，小小年纪不畏艰难，来到边城，教导军中的军医外伤缝合等医术。这些时日，顾姑娘可以说是倾囊相授，毫不藏私，这份胸襟，连儿子都佩服呢。”那边，半躺在炕上的朱泽青微笑着解释道。 朱总兵站起来，向着娇颜拱手行礼，“朱某代边城几十万将士，谢过姑娘。” 娇颜赶紧站起来，闪身避过，然后摆手道，“总兵大人这是要折煞小女子么？我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丫头罢了，机缘巧合之下学了些微末伎俩，当不得什么。能够帮到众位将士，总算是有了些许用处，绝对不敢当总兵大人的谢字。” 娇颜从来没觉得自己有多么了不起，她始终认为，只有把医术传给更多的人，才能够让其发扬光大，这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况且，她所掌握的，也不是她自己所创造，那是多少先人努力研究的成果。这些，不该由她自己独占，而应该拿出来，与众人共享。大家一起努力，在这个时空里，把外伤科学继续发扬光大才好。 这时苗素问也笑道，“医者行医救人，那是本分，总兵大人这样，倒让我们觉得好像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一般了。朱将军心系边城将士，能够一心为了边城将士，不顾路途遥远亲自前去邀请。我们师徒不为了别的，只为了朱将军的一番心意，也应该效力的。更何况，我大齐将士镇守北地，护卫一方平安，能够为他们效力，是我们师徒的荣幸。” 朱总兵听见娇颜和苗素问这样说话，当下心中也是感动不已，“好，好，既然二位如此说，朱某也就不再客套了，朱某会将二位的功劳，上书朝廷的。二位如此高超的医术，不应该默默无闻，而是应该把医术更加发扬光大才是。” 在朱总兵心里，这样才是对苗素问师徒最好的报答，能够得到朝廷的奖励，是一个普通医者，无上的荣耀。 苗素问摇头，“不必，我们师徒来边城，只是为了朱将军一片赤诚心意，并不是为了升官发财，也不是为了什么功劳。就这样便很好了，过些时候，我们师徒就动身返回村子，快过年了，也该回家去跟家人团圆。” “况且，朱将军已经提议，从今往后，边城所需要的各类药物，都从苗家的药坊订购，这就很好了，我们师徒知足。”苗素问很显然是不想跟朝廷扯上什么关系，所以直接就拒绝了。 朱总兵也是个聪明人，眼见苗素问如此的态度，当下虽然心中惊讶，但是却也不再继续坚持了。“那好吧，就依娘子所言。不过，两位救了犬子，朱某还是要感谢的。不如今晚，朱某在府里摆宴席，以示谢意。” 对于这个，苗素问师徒自然是不反对的，于是便含笑点头。接下来，朱总兵就询问，朱泽青这个模样，大概要休养多长时间，他的身体能不能适应长途跋涉回府城等问题。 娇颜仔细思考了一阵子，然后才给出了回复，“总兵大人，朱将军这一次伤的挺严重，别看他现在恢复的不错，那也全都是仰仗着年轻身体强健而已。目前看来，最好能够多休息一些时日，能养上一年半载的最好了。” “至于朱将军的身体能不能适应长途跋涉，估计还得半月之后，那时候小心护理着，应该没什么问题。正好我们也该回家了，不如到时候，一起护送朱将军往回走，路上互相也能有个照应。”离家时候不短，也该是回家的时候了，娇颜真的有点儿想家。 对于娇颜说的这个时间，朱总兵还是很满意的，他点点头，“那好，那就再等半月，半月之后，朱某派人护送你们回家去。至于这半月里，还请二位多费心，尽力帮泽青调养身体，他恢复的越好，路上也就少了危险，泽青的安全，可就拜托给二位了。” 众人又在一起说了一阵子的话，此时天色已然不早，当下朱总兵就吩咐，让厨房的人预备几样酒菜，晚上大家一起吃顿饭，算是谢谢苗素问和娇颜。外面当然有人赶紧依言行事，而屋子里，众人依旧聊的很是投机。 朱总兵越是跟苗素问谈话就越是觉得此人给他的感觉很是熟悉，不光是苗素问，还有苗素问的儿子，那个叫秦绍远的少年。明明他们根本就没有见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朱总兵对于秦绍远，总有一种很是熟悉，仿佛哪里见过的感觉。而且下意识的，就想要把绍远当成晚辈一样来疼惜着。 这种感觉，让朱总兵心里觉得奇怪。可是他已经打听出来，苗素问的丈夫早早就没有了，所以也就不好再继续的深究，只能把疑问埋在了心里。 说话间，雪娇端着刚刚炖好的人参鸡汤进来，扶着朱泽青，小心翼翼的喂他喝了一碗。朱总兵瞧见雪娇对待自家儿子十分用心，这心里总算是放下了。这女子虽然看起来出身不高，言谈举止也难免有些不懂规矩，但朱家也不是那种特别计较的。 武将之家，对于那些规矩礼仪的，也不是特别看重。只要朱泽青喜欢雪娇，只要雪娇能够一心一意的爱护朱泽青，也就行了。这俩人看上去，也还算是般配。就这样，朱总兵用一个未来公爹的目光来衡量雪娇，然后发现，接受这样一个儿媳妇，也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情。 等到朱泽青喝过了汤，雪娇小心的给他擦了嘴角，又扶着朱泽青躺下休息。众人瞧着朱泽青也的确是累了，于是就从这边出来，直接去了府里的正厅那边。正好酒菜也都预备齐了，朱总兵就同苗素问三人一起吃了顿饭。 第454章 娇颜落单 朱家父子合作无间，大败北辽的军队，边城再度恢复了平静。开元城有朱总兵坐镇，即便是朱泽青在府里养伤，各项军务上，倒是也没有耽误了多少。 朱泽青养伤，雪娇几乎寸步不离的相伴左右，两人感情突飞猛进，朱泽青已经打算好了，回到府城，就让人去吕家提亲。等到过了年，他的身体养好，正好就可以成亲了。 对于朱泽青的打算，朱总兵可是十分赞同，朱泽青在边城也好几年了，是该回去好好休养，顺带娶妻生子，绵延香火后嗣。朱总兵有两个儿子，老二岁数还小，尚未成亲。他可是盼着抱孙子都盼了多少年了呢，对于儿子的打算，自然十分赞同的。 至于雪娇，听了朱泽青的话，只有满面娇羞的份儿了。她终究是个女孩子，这些事情，就算是心里高兴巴不得同意，也不能真的说出来啊。“随你吧，你看着怎么好就行。”扔下这么一句话，雪娇满面通红的就跑掉了。 对于朱泽青和雪娇之间的进展，娇颜也是心知肚明。对于这个，娇颜从一开始的无可奈何，到后来的可见其成，也算是心态顺过来了。认真说起来，朱泽青除了之前娶了一个媳妇之外，并没有别的缺点可以挑剔，就冲着他对雪娇的百般包容，娇颜也忍不住动容。这世上，不会再有什么人，会比朱泽青更疼雪娇了。 朱泽青的伤势一天比一天好起来，军营那边，几个军医也都渐渐地掌握了娇颜所传授的医术。当然，他们所缺少的，是经验，这个，需要慢慢摸索才能掌握，并不是娇颜教了，他们就能会的。娇颜已经把基础的理论全都教给了他们，至于以后这些人能够走多远，那就不是娇颜能够控制的了。 过了冬月十五，这边的事情也就算是都差不多了，于是众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着要回家了。军营那边也没啥大事，于是娇颜就跟苗素问还有青萍春花她们一起，跑去街上四处逛，买回来了好多的东西。 这边靠近草原，牛羊比较多，各类的羊毛制品什么的，也都不少，像是那种用羊毛擀制出来的毡毯就很好。娇颜跑去街上，买了十几张回来，一张张卷了捆起来，准备带回家去铺在炕上。 家里基本上还是铺着炕席的，雪白的苇席看起来倒是不错，但是有一个缺点，就是磨衣裳。像是平常穿的棉衣还好些，耐磨，若是穿了绸缎的衣裙，就很容易被炕席给磨的起毛，或者是刮的跳线。好好的一件衣裳，起毛跳线的，可就太难看了。 这毡毯不一样，羊毛制成的，手感十分的舒适，用这个铺在炕上，就不会把衣服磨的很快就起毛了。而且这东西也暖和，就算是炕上烧的不算太热，也不会让人觉得冷冰冰的不舒服。娇颜既然发现了这样的好东西，想当然的是要多弄一些回家了，自家用还是送人，都挺好的。 除了毡毯，娇颜还去买了好些个牛皮羊皮之类的皮张，家里并没有特别多的这种东西尤其是那种小羊羔皮，那个手感，真的是非常不错，留着给小孩子做衣裳什么的，最好不过了。别看家里那边山上猎物不少，但是对小孩子最好的，还是羊羔皮。如今大哥娶媳妇了，不定啥时候就会有小侄儿，娇颜遇见了好东西，当然要赶紧往回划拉预备着。 于是，几个人动不动的就去逛街，然后遇见好东西了就往回买。女人都是天生的购物狂，这一点，男人是永远也弄不明白的。大柱二柱还有绍远，也不说话，只负责往回拿东西就好了。 除此之外，娇颜还跟绍远，跑去附近的村子，跟人家定了不少的牛羊。他们在这边吃了一阵子牛羊肉，娇颜就喜欢上了这些，这边的牛羊肉都十分细嫩鲜美，绝对不是家里那些能比得上的。眼看着就过年了，娇颜想着，干脆带一些回去，大家伙也能跟着尝一尝新鲜。 这时候天寒地冻的，牛羊宰杀了之后，上面洒一些水，扔在外面一夜，就会冻的邦邦硬了。等到要吃的时候，拿回家缓着，就跟新鲜的一样。北方的冬天，就是一个天然的大冰箱，肉食很好保存的。 就这样，娇颜跟人家定了十几只羊，两三头牛，让人帮忙宰杀好了，然后冻好存放起来。只等着运回家去，分给亲戚朋友，过年也能多一样不同风味的吃食。 冬月十七的中午，娇颜在军营里跟那些军医，交代了一些事情。他们准备着后天就要离开了，娇颜不放心这边，就跟苗素问过来，打算再嘱咐嘱咐那些军医。说话的过程中，娇颜想起来，自己这一次带来的青霉素还有不少，干脆都留下，给这些军医用算了。这东西的制作方法，娇颜暂时还不打算公开，留下手里剩余的这些，以备不时之需也是好的。 娇颜想起来这个，干脆就跟苗素问说了一声，就自己返回她们的住处去取青霉素。刚刚回到了这边的府邸，还没等走到他们所住的院子呢，一个人就从斜刺里窜了出来，挡在了娇颜的面前。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朱泽文。这些天，朱泽文一直被朱总兵留在军营那边，不许他回府的。朱总兵对于娇颜十分的敬重，他也清楚，顾家跟朱泽文的恩怨，更明白自己那个侄儿，不是什么省心的东西。为了避免朱泽文找事，所以朱总兵故意把侄儿给支出去，避免朱泽文跟娇颜等人碰面。 朱泽文这个人，是一个十分好色的。这边城百姓不是很多，漂亮的女子更少，偏偏朱总兵又怕朱泽文惹事，所以看的很紧。朱泽文来到边城这么久，连个女人毛儿都没挨上，简直就是憋坏了。 自从那天见了娇颜和雪娇，朱泽文这心里，就一直跟火烧的差不多。朱泽文是不敢招惹雪娇的，那是朱泽青的心上人，他要是敢惹雪娇，别看朱泽青受伤了，一样能把朱泽文给撕了。朱泽文对堂哥本能的有一种畏惧，所以并不敢打雪娇的主意。 不能打雪娇的注意，那就只有娇颜了。说实话，朱泽文对于娇颜，一直是念念不忘的，那样娇媚动人的女子，真的是让人见之难忘。尤其是娇颜那种倔强带着几分野性的气质，更是让男人见了，都压抑不住内心那种征服的欲望。 这几天府里为了预备朱泽青回府城的事情，都在忙活着，朱泽文就趁机回到府里住着。他心里既然存了心思，自然是处处留心，总算是在今天，逮到了娇颜落单的时候。 “小丫头，今天你怎么一个人啊？是不是想公子我了，故意一个人回来呢？”朱泽文瞧着面前的女子，不由得心中火热起来。 眼前人一身白狐狸毛做里，海棠红锦缎做面儿的斗篷，同色的风帽，将整个人紧紧裹住。巴掌大的小脸，隐藏在雪白的狐狸毛之下，却是丝毫掩不住那张动人心魄的绝美容颜。明艳的红，纯粹的白，再加上身后一片白茫茫素净的雪地，越发衬得伊人身姿婀娜，容颜娇媚脱俗。如雪中寒梅一般，傲然绽放，引人注目了。 朱泽文心中感叹，这丫头果然是仙姿绝色。此时年纪还小，便已经是如此的姿容，倘若再过一两年，怕是更加的让人挪不开目光了。越是这么想，朱泽文的心里，就越是蠢蠢欲动。这样的女子，若是能搂在怀里亲近一番，不知道是怎样让人心弛神荡、销魂蚀骨呢。 今天真是好机会，难得这丫头落单，如此天赐良机要是不把握住的话，那可就是太可惜了。朱泽文心里这么想着，手可就不老实了起来，他抬起手，就要去摸娇颜的小脸。 娇颜趁着脸，眼中怒气凝聚，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他竟然还敢来招惹自己，活得不耐烦了是吧？哼，以为自己落单就可以随便欺负么？瞎了你的狗眼了，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姑奶奶的厉害。 娇颜眼中寒光闪现，就在朱泽文的手距离自己面前不到半尺的时候，出手如风，银光一闪，面前那只猪爪子，就被刺中。然后，就听见某人杀猪一般的哀嚎声响起来了。 “哎呀，疼死我了，你这死丫头，你拿什么伤了我？”朱泽文捧着手，疼的身上直抖，咬牙问道。 娇颜挑眉，挥了挥手里的匕首，这是她防身的东西，片刻不离身。尤其是来到边城以后，娇颜就连睡觉，都会把匕首放在枕头下的。“赶紧滚，不然的话，姑奶奶今天就要了你的命。”娇颜才不管那些呢，敢惹她的人，她绝对不会轻饶的。 朱泽文强忍着疼痛，咬牙道，“别得意，你不过是趁着我不留心，冷不防才伤了我的。今天老子还就是要定你了，我倒是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能耐？”说话间，朱泽文就猛地朝着娇颜扑了过来。“小娘们儿，你跑不掉的，老子今天非得办了你不可。” 娇颜身形一闪，避开了朱泽文这一扑，还没等她有什么动作呢，就听见身后一个暴怒的声音，“该死的，朱泽文你这个狗东西，今天小爷非得揍死你不可。” 第455章 教训朱泽文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绍远。今天绍远去城外农户家里，去取他们跟人家定好的牛羊肉了。后天要走，赶紧拉回来，明天就得把所有东西全都装车了啊。一大早的，绍远就领着大柱二柱出门办事，所以才没能陪着娇颜的。 他们把装满了肉食的车停在西边跨院，刚刚从前院过来，正打算是回住处整理一下呢，没想到就看见了前面有些不对劲儿。朱泽文的话，绍远听了个真切，那些污言秽语，直接就把绍远气得够呛。当下一边喊了声，一边快步上前，挥舞拳头，上去就给了朱泽文一下子。 绍远自幼习武，如今功夫已经不在顾承勇之下了，又是暴怒之下出手，那还了得？这一拳力道十足，直接就打在了朱泽文的脸上。 朱泽文就是个吃喝玩乐的纨绔，虽然出身于武将之家，其实也不过就是三脚猫的功夫而已，以前全都是仗着身边的护卫，才敢耀武扬威四处惹事的。虽然他来到边城，身边的护卫也带过来了几个，可是今天他是找机会要调戏娇颜的，那些护卫就没带。没有护卫的帮忙，朱泽文哪里是绍远的对手？ 绍远这一拳，打在了朱泽文的面部。朱泽文当时就觉得，脑子里嗡嗡响，鼻子一阵剧痛之后，有热乎乎的液体流了出来。并且整个人顺着对方的力道飞了出去，然后摔在了地上，要不是地上有积雪，这一下，能把他摔个好歹的。 即便如此，朱泽文也是摔得不轻，他费了好大劲儿才爬起来，然后指着绍远喊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打我？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去找我大伯，看他怎么收拾你。”好汉不吃眼前亏，朱泽文就是再傻，也知道自己打不过绍远，现在需要去找人来。 朱泽文说话间，便一溜烟的跑了，他的护卫就在不远处，如果大声呼喊，那边是能听见的。不过，假如大声呼喊，就怕是府里的人也都能听见了。这两天府里忙乱的很，大家都各自忙着呢，根本注意不到这边来。不过他要是真的大声喊叫，护卫来了，只怕府里的管事也会被招来的。那样，岂不是就让朱泽青也晓得了？ 朱泽文一路快跑，没多会儿就见到了自己的护卫。几个护卫一见朱泽文的惨状，连忙询问，朱泽文却顾不上多说，“快走，抓住那小子，给我报仇去。”说完，就领着四五个护卫往回走。 这边，绍远一拳打跑了朱泽文，然后就赶紧走到娇颜的身边，查看娇颜是否受伤，“颜儿，你怎么样？”绍远焦急的问道。 娇颜抬眼，看着面前人焦急的神色，不由得笑了，“我没事儿，他被我用匕首伤了，刚刚我正打算用暗器呢，你来了，我就省了力气。”娇颜的身手，对付住泽文这个纨绔，其实没啥问题。不过娇颜不喜欢动蛮力，喜欢用最简便的办法来解决问题。刚刚她手里已经扣了暗器，如果不是绍远赶到，朱泽文这时候，会被娇颜手里的暗器扎成刺猬的。 绍远见娇颜安好，这才放心了，“走吧，咱们进院子去，待会儿，我去找朱将军。出了这种事情，朱家不能不管朱泽文那个狗东西。”绍远伸手扶住了娇颜，迈步就朝着他们住的院子走去。身后的大柱二柱，也跟着一起往前走。 还没等娇颜他们走到院门口呢，就听见后面有急促的脚步声，然后就听见了朱泽文很是嚣张的声音，“站住，姓秦的小子，今天大爷我非得把你的腿打断了不可。上，给我报仇去。” 绍远转身，就见到朱泽文满脸是血，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指着这边，示意身后的护卫上前来收拾绍远他们呢。 朱泽文的这几个护卫，并不是朱总兵派来的，而是朱泽文的母亲，私底下花钱雇来的，只听朱泽文的话。此时朱泽文既然这样示意了，几个护卫当然是要听命行事的，于是几人面色狰狞的就朝着绍远走来。“你小子好大的胆子啊，竟然连我家公子都敢打，今天非得给你点儿教训不可。”说话间，这些人就动起手来。 对方四五个人，绍远又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尽管功夫好，但是一时之间，也难免应付不暇。大柱二柱一见这样，当即上前来，各自招架住一个人，才算缓解了绍远的压力。 娇颜站在这边，瞧着打作一团的几个人，大柱二柱虽然功夫不怎么样，但是他们年轻力壮，身形灵活，倒是一时半刻的不吃亏。绍远一个人对付三个，看上去也还行，没有落下风。娇颜心中稍稍安稳了点儿，然后一双大眼睛，就盯上了后头正咬牙切齿，嘴里不知道在咒骂什么的朱泽文。 娇颜可不想放过这个家伙，上一次他打伤了自家两个哥哥，后来虽然是衙门里有了处置，但是娇颜心里依旧觉得不解恨。再加上今天的事情，娇颜心中暗恨，哪里肯放过他？于是，娇颜迅速行动，脚下移形换步，几下子就来到了朱泽文的面前。然后趁着朱泽文还没反应过来呢，抬脚就朝着朱泽文的胯下踹了过去。 朱泽文看着自家三个护卫围住了绍远，心里正高兴呢，哪里会留意娇颜？冷不防的，就见到面前闪过一个红色的影子，接着，就觉得胯下一阵剧痛。朱泽文当时身子就蜷缩成了一团，双手捂着小腹下，整个人倒在地上抽搐不止。 娇颜这一脚用力够狠，她又是医者，踢的位置正是主要的穴道，想当然的，这一下的效果，绝对是不同凡响的。朱泽文倒地哀嚎不止，当下那几个护卫全都听到了。就连远处在忙碌的府中仆役，也都听到了这边的惨叫声，然后就有人过来查看情形。 “这，这是怎么了？顾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府里的管事急忙跑过来，就见到朱泽文躺在地上打滚儿，娇颜一脸惊慌失措的模样。而那边，朱泽文的几个护卫，还有绍远等人，也是各自身上都带了伤，颇有些狼狈的样子。 娇颜浑身发抖，一手紧紧地抓住了斗篷的边缘，另一只手颤抖着，指向了地上的朱泽文，“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从前院过来，要回我的住处去。然后，然后朱公子就蹿了出来，要非礼于我。我好害怕啊，我害怕。”娇颜是故意的，她故意不把事情说清楚。 府里的管事一听，当即摇头，自家人知自家事，府里的这位五少爷是个什么脾气，他哪里会不清楚？这准是见到人家顾姑娘长得好，起了色心想要调戏人家，不曾想被秦公子给揍了。“快，扶起来五少爷，赶紧找郎中给五少爷看看。你们几个，还在那儿傻愣着干啥？没见到五少爷成什么样儿了么？” 当下，几个护卫也顾不上跟绍远打斗了，赶忙的去扶起来朱泽文，背着就往另外一边的屋子跑去。还有人急急忙忙的就去找郎中了，尽管府里住着医术精妙的娇颜，但是他们哪里还敢让娇颜给朱泽文看病啊？还是另外找郎中稳妥些。 “顾姑娘，你快点儿回屋休息去吧，这事闹的，让姑娘受惊了。秦公子，还请好好照顾一下，在下去禀明将军。”管事的对于娇颜等人很是尊敬，当下并没有多说，便带着人匆匆离去。 绍远扶着娇颜，一起进了院子，然后两人在东屋坐下，“你怎么样？没伤到吧？”绍远别的不说，先是询问娇颜的情况。“那个畜生哪里还用你动手？我收拾了那三个人，肯定不会放过他的。腿没事吧？别扭到哪里。”绍远很是担心娇颜，生怕她用力不当，再伤了自己。 娇颜笑着摇头，“没事，我没受伤，我哪里是那么脆弱的人，又不是瓷娃娃，碰一下就坏了？”娇颜很窝心，眼前的人，真的是把她放在心里疼着，生怕她有半点儿闪失。 绍远搂住了娇颜，把娇颜紧紧搂在怀里，“抱歉，我不该离开你身边的，我应该时刻陪着你才对。”绍远有些内疚，今天这遇见的是朱泽文那个废物，要是遇见别人呢？要是朱泽文带着护卫呢？那娇颜岂不是就要吃亏么？“以后，我定然时刻陪着你，绝对不离开你了。”绍远亲吻着娇颜的额头，轻声呢喃道。 娇颜搂着绍远，趴在他胸前笑了，“绍远，别担心，我不是那种娇弱不堪的闺阁女子，我有的是手段和本事。就算是朱泽文带着护卫，他们也未必就能讨到便宜的。”娇颜这话是真的，她身上可不止是有匕首暗器，还有好多的毒药呢。这些都是苗素问做出来，留着给娇颜防身用的。 娇颜的手段，绍远当然知道，但是知道和放心，那根本就是两码事。“以后一定要当心，我也会注意的，绝对不会再让你遇到这样的事情了。”绍远搂紧了娇颜，低声叮嘱着。“最少，你以后身边也要带着春花和青萍两个。有一些场合，怕是我不能真的陪着你，你自己千万不能落单。” 第456章 朱泽文的下场 朱泽青的住处里，管事的婆子正带人收拾东西呢。朱泽青这一次要回府城休养，据说朝廷已经准了一年的假期，这样一来，就要带回去不少东西了，所以这边也是忙成了一团。 朱泽青如今，腹部的伤口看上去已经愈合，除了整个人瘦一圈，脸色还是有些发白之外，别的倒是也看不出异常来。当然了，体力上也是不行，动弹一阵子就浑身冒虚汗，毕竟，当时可是伤的很重呢。 雪娇才不管那些人怎么收拾呢，她只是守在朱泽青的身边，手里端着补品，一勺一勺的喂给朱泽青喝掉。“你这样，还得多补一补才行，等着你回府城了，那边好东西也多，一定要多用些补品。到时候我也不能在你身边，你不许任性啊，别以为自己身体好，就可以胡闹不吃药了。”雪娇一边喂，一边叮嘱道。 朱泽青就着雪娇的手，把碗里的东西全都喝完，然后才笑道，“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会好好保养身体的。我还想着早点儿养好了身体娶你进门呢，怎么可能不在乎自己？”他巴不得现在就好了，然后快点儿把雪娇娶回家来才好。 朱泽青这话一出，雪娇脸上可就红透了，“喂，跟你说正经的呢，谁说成亲的事情了？”她有些不太自在的说道。 “娶媳妇也是正经事儿啊，难道不对么？”朱泽青故意逗雪娇。他就喜欢看雪娇这样娇羞的模样，那小脸红红的样子，让人心里痒痒的，恨不得咬一口算了。 雪娇抬头，瞪朱泽青，正要开口说话呢，这时外面却有人大声道，“将军，五公子受伤了。” 朱泽青脸上的笑容不见了，沉声道，“进来说话吧。” 管事从外面进来，然后行礼道，“将军，五公子被顾姑娘等人给打伤了。小的瞧那个样子，像是五公子意图对顾姑娘不轨，结果双方打了起来，然后五公子受伤了。小的已经让人去请郎中，将军，您看这事情怎么办？” 娇颜救了朱泽青的命，不管是府里还是军营里，众人对娇颜都是十分尊敬的。管事的原本也就看不上朱泽文那个耀武扬威的劲儿，这时候，话里话外，就没有半点儿帮着朱泽文的意思。笑话，不说别的，顾姑娘的表姐，可是马上就要成为将军夫人了呢，孰轻孰重的，下面这些人最清楚了。 朱泽青一听这个，当即便怒火冲天。他使劲儿一拍桌子，桌子上的杯子碗盘等物，全都被震的跳了一下子，发出了声响。“该死，这个老五，他是死性不改啊。顾姑娘是我的贵客，更是我的救命恩人，他竟然敢这么做，真是欠收拾了。” 说话间，朱泽青就要站起来，“老五先在在哪儿呢？我倒是要看看，他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该死的东西，屡教不改，就该把他扔到城外巡逻去。”他真的是恼了，这个堂弟一天到晚没个正形，成日荒唐胡闹的，早晚会给朱家惹来祸患。原本以为把他弄到边城来吃苦，会让他有所收敛，如今看来，还是狗改不了****。 朱泽青气的就要迈步往外走，雪娇一见这样，赶忙就拦住了。“你别乱动，你这身子才刚刚恢复，哪里能跑出去？外头太冷了，你这身子骨儿可经不住折腾的，老老实实的呆着吧。”雪娇可是不管那些，硬是把朱泽青按着坐下了。 “朱全，我表妹那边没事吧？”雪娇一边按住了朱泽青，一边扭头问那个管事的。她最担心的，就是娇颜，要是娇颜有什么损伤，她非得扒了朱泽文的皮不可。 “回姑娘的话，顾姑娘没事，就是有点儿吓到了，刚刚小的见到，顾姑娘浑身发抖。秦公子扶着顾姑娘回去休息了，想来并没受伤，只是有些惊吓。”那个管事，很是恭敬的回道。 雪娇点点头，“那五公子如何？”娇颜的性格，雪娇如何会不清楚？要说娇颜，谁敢惹她，她不把那人抽筋扒皮才怪呢，她会害怕？这丫头，准是故意做出那个样子的。雪娇心里有了这样的认知，便不再担心娇颜，而是随口问了句朱泽文如何。 “五公子当时倒地不起，在地上打滚，看着像是十分痛苦。此时估计着郎中已经请来了，小的这就去瞧瞧，回来在禀报将军和姑娘。”管事的刚刚也是着急，没等那边郎中赶到，就过来了，这时便又急忙转身出去。 朱全离开了，雪娇这才扭头看向朱泽青，“你也不用生气上火的，你家那个堂弟是什么德性，你心里早就清楚。这样的人，是改不了本性的，这一次让他吃点亏也好，省得他再去惹祸。” 雪娇这话里，也是带了些许的怨气。这个朱泽文虽然是不敢招惹雪娇，但是每次见到雪娇，那个眼神也很是不对劲儿。说实在的，雪娇对这个朱泽文很是没有好感，如今他吃亏了，雪娇心里正偷着乐呢。 朱泽青对雪娇那点儿小心思如何会不清楚，当下也只能摇头苦笑，“家里出来个这么不争气的，我也是无可奈何。雪娇，你也别往心里去，往后咱们住在府城，他在这边，也碰不到一起去，眼不见心不烦吧。毕竟同是朱家的兄弟，我真的不能对他如何，顶多就是过一阵子给他弄到别的小城去守城。” 雪娇瞧着朱泽青那个为难的样子，不由得就笑了，“行了，我又没说啥，反正你那个堂弟欠教训，吃点苦也是好的。省得以后惹出大祸来，连累整个朱家。” 朱泽青点头，刚想再说点儿什么，那边朱全又从外头进来了，“小的过去看五公子，那边郎中已经给五公子诊视了，说是五公子就是被踹了一脚。虽然被踹的地方不太对劲儿，不过倒是没什么大碍，吃点儿活血化瘀的药物，好好养几天就好了。” 朱全就把郎中的原话，讲给了朱泽青听。“小的也瞧了，五公子小腹下，有一处淤青。想来是这一脚踹的不轻，五公子还躺在炕上不敢动弹呢。” “行了，让人好好照顾五公子吧。另外，派人去军营，跟我父亲说一声这边的事情。”朱泽文出了这样的事情，必须告诉朱总兵。这个朱泽文，就是仗着朱总兵的爱护，才敢如此胡闹的，总该让朱总兵知道，他这个侄儿是多么荒唐胡闹。 朱全听了，便赶紧从这边出去，让人去军营找朱总兵了。朱总兵得知消息后，立即赶回了府里，他瞧见躺在炕上，依旧哀嚎的侄儿，真的是又心疼又生气恼火，脸色很是不好。 炕上的朱泽文，一边捂着小腹下，一边蜷缩着身子，不断的喊疼。“伯父，你要帮我做主啊，那个死丫头太歹毒了，她竟然踢我的子孙根啊。大伯，你可要给我做主。”朱泽文恶人先告状。 “你这个孽障，成天正经事不做，净是琢磨些歪门邪道的事情。就该让你吃回亏，让你长长记性，你什么时候能让人省心啊？”朱总兵恨铁不成钢的叹道。“你说你一天的能不能有点儿正形儿，见了好看的女人，你就挪不动步了。要不是你见色起意，想要去调戏人家，怎么就能吃了这样的亏？” “还让我给你做主？我怎么给你做主？你调戏民女，按军中律条，就该拖出去杖责八十，然后罚去做火头军。你还想让我帮你做主？你要不是我侄儿，你现在屁股就得开花了。”朱总兵气的面色铁青，说话的声音不自主的就大了起来。 “老朱家怎么就出来你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真是丢尽了咱们朱家人的脸。我告诉你，这一回养好了伤，你就给我滚到最东北的城池去给我守城去。你要是再敢得瑟，当心我打断你的狗腿。”朱总兵真的是生气了。 朱泽文没想到，自己被收拾的这么惨了，结果却还要被放逐到最东北的小城去守城。他心中不甘，很是不服气的说道，“伯父，你怎么这么狠心啊？我都伤成这样了，伯父不心疼我也就罢了，怎么还要罚我啊？” “不就是一个臭丫头么？平民百姓一个，还有什么了不起？咱们朱家是什么人家，几代功臣，勋贵之家，宫里的贵妃娘娘，那可是咱们家的姑奶奶。我不过就是看上个女人罢了，这样的事情哪家没有？伯父不帮我出气也就罢了，怎么还要惩罚我啊？” 朱总兵瞪眼，“闭嘴，你再敢胡说八道的，我现在就把你给扔出去。你以为咱们家很风光么？你怎么不瞧瞧，如今朝廷里是多么凶险？你二伯在京城，三番五次的来信叮嘱咱们，一定要谨慎，千万不要让人抓到任何把柄。这个时候你还敢得瑟张狂，我看你是不要命了。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也是你能提起的？” “我再警告你一回，以后不许提起贵妃娘娘。如今娘娘再宫中也未必就好过，咱们帮不上什么，也别给娘娘添乱。孽障，我以前就是太惯着你了，才把你惯的不知天高地厚。以后你要是再敢胡闹，你看我不打死你才怪。” 第457章 朱泽青提亲 朱总兵把侄子好一顿教训，并不是他真的有多么大义灭亲，而是他此时已经看明白了。自己这个侄儿，如果再不好好管教的话，真的会惹出大祸来的。不说别的，就冲着刚刚朱泽文的那几句话，就足以证明，这个朱泽文的心里想什么了。 如今朝中形势诡异，朱家兄弟几个都是小心翼翼的，谁也不敢有半步行差踏错。一旦被别人抓到把柄，那朱家可就不知道是什么下场了。这种节骨眼而上，朱总兵自然是要约束好家里，千万不能出岔子的。 况且，朱总兵心里一直有种直觉，那个苗素问母子，都不像是普通人。这样的人，能不得罪，最好就是不得罪。且不说别的，光是苗素问的医术，以后怕是还有很多地方能用得上人家呢。因为朱泽文而得罪了苗素问，朱总兵觉得有点儿不划算。 当然，朱总兵一向疼爱朱泽文的，此时见朱泽文如此，便殷殷叮嘱郎中，一定要好好的给朱泽文医治，一定不能留下什么病根才好。等到郎中再三保证之后，朱总兵这才从朱泽文这边出来，去找朱泽青商议事情了。 自然，朱家父子的意见相同，就是朱泽文必须好好受教训，而娇颜那边，则是要好好的安抚。于是，朱总兵就亲自去向娇颜赔礼，正巧苗素问也从军营回来，众人在一处，说起了朱泽文的事情。 娇颜本身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更是趁乱伤了朱泽文，所以她也就没再计较什么。只说是自己慌乱间不察，伤了朱泽文，很是抱歉等等。 双方的态度都很好，这件事当然也就这样算了。朱总兵并没有为难娇颜，只说让娇颜等人收拾好行李，预备回家就行了。 冬月十九的早晨，开元城朱府的大门外，娇颜等人全都捂得严严实实，跟朱总兵等人告别后，便上了马车。 朱泽青这一次也要回府城的，他现在身体还很虚弱，需要特殊照顾，所以朱总兵特意给朱泽青准备了一辆由三匹马拉着的马车。这样的马车十分宽敞舒适，里面铺了厚厚的褥子，还有动物皮毛，又预备了炭炉等物，朱泽青躺在马车里，也不觉得冷。 朱泽青这个情形，护卫的人当然是少不了的，另外再加上娇颜等人带回去的各样当地特产等等，就是好长一大溜的马车了。众人从朱府门前离开，一路出了南城门，朝着家乡的方向行进着。 因为朱泽青的缘故，所以路上走得并不快，而且，也不能在露宿野外了。所以他们这一路上，大多数都是找到一些城镇，住在客栈或是驿馆里。好在路上都是有朱泽青的人提前去打点收拾，所以吃住的，倒是都挺好的。 这样唯一的缺点，就是走的有点儿慢，一般路过些县城州城时，当地的官员难免要过来拜访住泽青的，这样，更是耽误了行程。如此，一路上走走停停的，一共用了十二天，才走到了怀远县城。 众人到大怀远时，已经时下午了。本来娇颜等人是打算直接回家，不在县城停留的，却是被朱泽青拦住了。朱泽青想要送雪娇回家，趁机会去吕家拜访一下，当然，这就需要娇颜和苗素问等人的帮忙。 娇颜想了想，这件事真得去跟吕家人说一下。毕竟，雪娇是跟着自己去边城的，还受了伤，又跟朱泽青定了终身。这些事情，她得去跟大姑和姑父好好说一下啊。于是，众人就在县城的驿馆里住下来休息，然后略微收拾了一下，朱泽青就带着人，拿了不少的礼物，众人一同去了吕家。 吕家住在城东，离着驿站还有一段距离，想当然的不能走着走了。雪娇和娇颜同坐一辆马车，紧张的不得了。“娇娘，你说我娘他们，见到了泽青，会不会生气啊？我说是去边城散心的，结果，却跟人家私定终身。我有点儿害怕。” 娇颜瞥了一眼雪娇，似笑非笑的说道，“表姐，你还有害怕的时候？你当初死活要跟我去边城的本事哪里去了？这时候想起来害怕了？你只要拿出来当初缠磨大姑的本事，我大姑还能说你什么？” 雪娇嘟着嘴，“那能一样么？这回可是我的终身大事呢，万一把我娘惹火了可怎么办？”雪娇心中忐忑不已，她生怕父母不同意自己和朱泽青的婚事，那可就坏事儿了。 娇颜笑笑，“你担心什么？朱将军人品相貌，还是身份地位，哪一样也配得上你了。唯一的缺点，也就是死了个媳妇，要不是这样，怕是也轮不到你头上呢。放心吧，我大姑和大姑父都那么疼你，他们只要知道朱将军对你的好，肯定会同意的。” 娇颜还是不改毒舌本性，说话还是如同以往一样刁钻，但是雪娇偏偏就吃这一套，被娇颜这么一说，雪娇反而就心中安定了许多。“就是嘛，我也觉得，其实我是赚到了的，我就是怕我娘生气而已。”雪娇皮皮的笑了，“不管，我喜欢泽青，就是我爹娘反对，我也要跟他在一块儿。” 雪娇说起朱泽青时，双眼亮晶晶的，脸上那种幸福小女人的表情，很是动人。娇颜瞧着雪娇如此，心里倒是也松了口气，这样就好，只要雪娇能够幸福就好。不然，她心里总是觉得有些愧疚的。 姐妹两个说话间，吕家就到了，马车停了下来，然后有人掀开棉帘子，扶了娇颜和雪娇下车。因为是娇颜过来走亲戚，所以苗素问母子都没跟着，只有青萍跟着一起过来了。 这时已经有人上前敲门，然后吕家的人出来开门。雪娇上前，“二叔，是我，雪娇，我回来了。” “呀，是娇儿回来了呢，大哥，大嫂，是娇儿回来了。”开门的，是雪娇的二叔，吕良成。吕家还没分家呢，一大家子住在一起过日子。家里就只有雪娇和雪妍两个女孩，大家伙也是疼爱的不得了。吕良成一见是侄女回来了，高兴的很，直接就高声喊了起来。 吕良成的话音刚落，就见到正房屋里跑出来了好几个人，为首的，自然是雪娇的爹娘，然后是雪妍还有兴言兴德等人。顾秀兰一见到闺女，上前一把就搂住了雪娇，“我的闺女啊，你总算是回来了，娘在家里，都担心死了啊。” 秀兰搂着雪娇，不由得就掉下了眼泪来，那边吕良吉好歹是个大男人，还算理智些。“孩子娘，这还有客人呢，先让客人进门。大冷天的，你们娘们儿要说话，也得进屋去说啊。”说话间，吕良吉就朝着朱泽青还有娇颜笑道，“快，快进来吧，外面天冷，进来说话。” 于是，众人便全都进了院子，跟着吕良吉一起，来到了正房屋里。吕家众人此时也都在这边，快该要吃晚饭了，都在等着吃晚饭呢。吕家老爷子和老太太见了雪娇，也是很激动，他们最是疼爱这个大孙女了。雪娇出门一个多月，将近快俩月了，做长辈的，成天惦记着。如今雪娇回来，他们当然是高兴的很。 娇颜这时也上前，给吕家老两口行礼问安，又给众人介绍了朱泽青，只说是朱泽青一路护送他们回来的。等到众人都介绍过了，大家伙这才全都坐下来说话。 吕家老太太扯着雪娇的手，仔细打量着，“还好，还好，倒是没瘦了，看着好像是还胖了些。你这丫头，就是任性，跑了那么老远去，你让奶奶多惦记你啊。”老太太一边说，一边拿着帕子擦眼泪。 另外一头，吕家老爷子还有吕良吉等人，则是向朱泽青表示感谢，“多谢朱公子一路护送我家娇儿回来，这孩子脾气不好任性，怕是也没少给朱公子惹麻烦。要是我家娇儿哪里做的不好，还请公子多包涵才是。”吕良吉对着朱泽青一阵客套。 朱泽青含笑的跟吕家人说了一阵子，然后话题一转，便说到了正事儿上头，“在下朱泽青，是辽东总兵的长子，也是辽北大营的将军。这一次前来贵府上，还有一件事，要恳请叔父答应。” 吕良吉当下就愣住了，“将军太客气了，不知道将军有什么事情？”能够护送娇颜雪娇她们回来，这人的身份定然是不一般的，这一点，吕良吉其实心里大概能猜得到。当然，没想到是这么显赫的身份。而且，吕良吉也注意到了，刚刚朱泽青等人进门，可是带了不少礼物的，这个就让人奇怪了。一位朝廷的将军，来他们一个平头小百姓家里，还带了礼物，这是咋回事？ “将军有话请直说，若是吕家能够办到的，定然不会推辞就是。”眼前的人，吕家可是得罪不起，吕良吉哪里敢怠慢，便正色问道。 朱泽青站了起来，想着吕良吉躬身行礼，“在下倾慕于令千金雪娇，欲聘雪娇为妻，还望叔父成全。”朱泽青是个直脾气的人，既然是他喜欢雪娇了，就不怕说出来。要是能够早一点定下两个人的亲事，他也能回去安心养伤，顺道准备成亲的事情了。 第458章 吕家同意亲事 朱泽青这话，可是一下子就震动了整个吕家，吕良吉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将军说什么？将军要娶我家雪娇？”自家闺女的事情，吕良吉当然是知道的，雪娇不是喜欢文韬的么？怎么这又扯出来个朱将军呢？ 朱泽青很是平静的看着吕良吉，点头，“是，在下喜欢吕姑娘，想要娶吕姑娘为妻，还望叔父成全。”朱泽青说到这略微停了一下，“在下也知道，这样就贸然上门来提亲，的确是有些唐突。等在下回到府城，定然三媒六聘的，让人正正经经的来提亲。今天，在下只是先征得叔父的同意。” 朱泽青喜欢雪娇，更不愿意雪娇受委屈，该有的程序，他一样也不会少的。只是他的身体情况，不太适合总这么来回奔波。所以趁着今天这个机会，先跟吕家人说清楚了，等着媒人过来，直接定下亲事就行。 朱泽青这边镇定自若，可是吕家那头，就炸了锅了。堂堂总兵府的公子，朝廷的将军，竟然说是要娶雪娇为妻，吕家上下人等，都有些不敢相信。吕家老爷子扯了扯老妻，“你掐我一把，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呢。” 吕家老太太扑哧聚笑了出来，“老鬼，还没天黑呢，你做的什么梦？”这俩老人，当然是高兴的不得了。吕家世世代代就是平民百姓，什么时候也没出来过一个做官的啊，如今雪娇竟然被朝廷的将军看中了，要娶了做媳妇，这可是吕家祖祖辈辈从来没有过的好事情呢。 不同于吕家老两口的兴奋劲儿，这边的秀兰还有吕良吉，却是有些忧心。尤其是秀兰，雪娇的心事，她这个当娘的最是清楚不过啊。这才不到俩月的时间，雪娇就能喜欢上旁人了？秀兰往雪娇那边看去，只见到雪娇这时正扭头看着朱泽青呢，那痴缠的目光，显而易见的，是喜欢上朱泽青了。 秀兰当即就站了起来，走到闺女身边，一把扯着雪娇就往里屋走。娇颜一见这样，赶忙也跟着进屋去了。“大姑，朱将军对我表姐很好，真的。”娇颜解释了一句。 秀兰却并不理娇颜的话，而是盯着雪娇问道，“娇儿，你跟娘说实话，你是真的喜欢这个姓朱的么？你俩才相处不到俩月，你真的了解这个人么？他，对你如何？”当母亲的，最关心的，自然还是闺女的幸福。不管雪娇喜欢哪个，只要雪娇觉得幸福就好了。 雪娇被母亲这么问，当下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娘，他对我很好的，处处都护着我。我才去边城没几天呢，他看见我穿的衣裳单薄，就特意让人做了一箱子的衣裳送我。平日里，也是对我很好的，很关心我。”说起朱泽青来，雪娇脸上，全都是遮掩不住的幸福了。 秀兰瞧见闺女如此，知道雪娇这是真的喜欢上朱泽青了，以往提及文韬，可是没见到雪娇有这样的表情的。“唉，也不知道这是哪里的缘分，你竟然能够跟总兵府扯上关系。”秀兰叹了口气，随即像是又想到了什么，连忙又问，“不对啊，这朱将军岁数不小了，他那样的身份，不可能没有媳妇啊？” “娇儿，你跟娘说，到底是咋回事，他是要娶你为妻，还是让你去做妾啊？”秀兰越想越是觉得不对劲儿，这下子又担心了起来。“快说啊，你可不许骗娘。” 雪娇和娇颜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就扯着母亲坐下，一五一十的，就把朱泽青家里的事情说了一下。秀兰在听完了两个女孩的叙述之后，沉默不语，半天没说话。 雪娇看着母亲默默无语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心里发虚，“娘？娘，你说话啊，你是不是不同意我和他的事情啊？” “大姑，这件事我也有责任。刚开始我也拦着他们的，可是后来，朱将军的表现，我也实在是没法再挡着了。”娇颜那边，也是有些担心，不由得就解释了两句。“朱将军除了死过一个媳妇之外，别的还都好。咱们倒是也不图他的家世富贵，就是他对表姐的一片真心挺难得的。” “大姑，这事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领着表姐出去，又没能看好表姐的，是我的错。”娇颜生怕秀兰反对这门亲事，便赶紧的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雪娇和朱泽青已然是两心相许，无论如何，也该让他们在一起才行的。不管是怪谁，有个人承担，让姑母发泄一下也是好的。 “娘，你别怪娇娘，她是一心对我好，一开始她根本就不许我跟朱将军接触的。后来，是女儿觉得这人真的不错，所以才会动心。娘，你就成全女儿把，女儿真的想跟他在一起。”那边，雪娇也赶紧的帮着娇颜说话。 秀兰看了看面前这两个女孩子，不由得摇头叹气，“你俩原来不是不对付么？怎么现在倒是这么好了？还互相帮着对方讲情儿。唉，这缘分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哪成想，你这姻缘，竟然跑到千里之外去了？” 秀兰疼孩子，尤其是这个大女儿雪娇，她疼爱雪娇甚至比儿子还多呢。既然雪娇喜欢，她这个当娘的，还能有什么办法？“你啊，娘八成是上辈子欠你的，你说说你这姻缘，都快把娘给愁懵了。罢了罢了，你既然喜欢他，他又是真心求娶的，娘还能说啥？” “只要你俩以后能好好过日子，他能真心实意的对你好，别的事情，娘也就不管了。”秀兰叹了一口气，然后从里屋走了出去。来到外间，正好丈夫吕良吉往她这边瞅过来，秀兰明白，这是丈夫还没给朱泽青回话，等着自己的意见呢。秀兰朝着丈夫点点头，示意丈夫答应下来。 吕良吉得到了妻子的暗示，这才松了口气。说实在话，别看眼前这个朱将军态度很和蔼，一直微笑着，可也不知道怎么了，面对他，吕良吉就觉得压力非常大。要不是他一心想知道妻子的意见，真的就是忍不住要答应下来了。此时见妻子点头，吕良吉也就放心了。 “小女顽劣骄纵，不想竟蒙将军青眼，实在是小女的造化。将军抬爱，看中小女雪娇，愿意明媒正娶聘为正妻，那我等还有什么话可说？将军便请媒人前来便可。”吕家做梦都想不到，能够攀上这样的亲事呢，吕良吉心里那个高兴劲儿，真的是不用提了。 对面，一直微笑的住泽青，这时心里也是松了口气。他其实也很担心的，生怕吕家人不同意。朱泽青能够看得出来，吕家人是真心疼爱雪娇的，万一人家就是不同意雪娇去做继室填房呢？好险，吕家人同意了，他和雪娇的事情，总算是有了个定局。 “朱某多谢叔父成全，等朱某回到府城，便请了媒人前来正式提亲。叔父放心，该有的规矩，一样都落不下的，我一定要给雪娇，一个最隆重的婚礼。”朱泽青说着，目光便看向了刚刚从里屋出来的雪娇，两人相视一笑，眼中净是无尽满足和幸福。 事情说定，那就是大喜事，当下吕家老爷子就吩咐，让儿媳妇们赶紧再去弄几个好菜来。“快，赶紧去预备些好酒好菜，这是大喜事，咱们一起庆贺庆贺。”朱泽青头一次上门呢，吕家无论如何，也不能太失礼了。 当下，秀兰就跟两个妯娌一起，赶忙去厨房预备饭菜了，所幸进了腊月，各家各户的都开始预备过年，家里倒是也不缺吃食。妯娌三个一阵忙活，就做出来了好几样肉菜。于是，就在这边摆了酒席，邀请了朱泽青等人入席，大家伙一起喝酒热闹一下。 朱泽青还在养伤期间，是不能喝酒的，雪娇一见到二叔要给朱泽青倒酒，就赶紧的跑去拦下了。“二叔，他身上有伤，不能喝酒。”说话间，就扭头看向朱泽青，“警告你啊，不许喝酒。” 吕家众人，都被雪娇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闹了一愣，接着，大家伙就笑了起来，“你看看，咱们家雪娇，这还没过门呢，就开始管着人家了。好好，不让朱将军喝酒，给他喝汤成么？”吕良成哈哈大笑道。 朱泽青也被雪娇的举动弄得心里暖暖的，于是就含笑道，“我不喝酒，你放心吧，我得赶紧养好了伤，准备咱们的亲事呢。” 雪娇被众人笑的不好意思了，转身就跑回自己那一桌去，低头一个劲儿的吃东西。娇颜坐在雪娇旁边，看着雪娇的样子，不由得感慨爱情的力量太强大了。雪娇那么难缠刁钻的女孩子，都会因为喜欢上一个人，而变得这样细心体贴。真好，这样的雪娇，很是让人喜欢。 “表姐，别光是吃饭啊，吃点儿菜。你也得好好休养一阵子了，边城苦寒，你在那边也是吃了不少苦。好好休息，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的，就等着做个幸福的新娘子就好。”娇颜夹了一些菜放到雪娇碗里，嘴上还不饶人，故意笑道。 第459章 回家的喜悦 娇颜等人在怀远县城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便急匆匆的离开了。朱泽青虽然舍不得雪娇，不过他更是着急两个人的亲事，所以也在第二天带着人赶往府城了。朱泽青的伤势已经算是恢复的不错，从怀远到府城也不过是两天的路程，娇颜自然是不担心的。众人就在县城分开，各自回家。 娇颜他们去边城的时候，是三辆马车，结果回来，就是五六辆了。后面那些车上面，有朱总兵和朱泽青送的年礼，还有娇颜等人在边城采买的各类物品，好几车呢。幸亏有朱泽青派的车夫和马车，不然的话，还真是不知道怎么办了。 县城离着青山村，也不过是一两个时辰的路程，娇颜等人思乡情切，一路走得不慢。巳时中，青山村就在眼前了，娇颜伸手掀开帘子向外头看去，前面就是熟悉的村子。腊月的青山村，处处白雪，整个村子，在白雪的覆盖之下，显得那样宁静祥和。 “还是家里好啊，一瞧见咱们村子，我就觉得心里可舒坦了。外头再好，也终究不是家。”娇颜一边向外面张望，一边感慨道。这几年她也没少东奔西走的，但是走到哪里，都觉得不舒心。哪里，也比不上青山村，只要一回到青山村，她就会觉得心里格外的平静舒畅。 “总算到家了，这一趟出去了将近俩月，也不知道，家里是个什么情形。”娇颜嘟囔了一句。 “姑娘，都到这儿了，你着什么急啊？虽说咱们这边天气没那么冷，姑娘也该当心才是，还是稳稳当当的坐在车里吧，当心让风吹了头疼。”青萍笑呵呵的劝道。 马车一路朝着村子东北行去，不多时，就来到了顾家的大门外。大柱下了马车，上前敲门，不多时，里面孙伯出来开门。“呀，这是大柱，大柱，是咱们姑娘回来了？”孙伯一见到大柱，立时就高兴了起来，连忙大声的问道。 “是，孙伯，姑娘回来了。”大柱一听就笑了，点头回道。 “老爷，太太，是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呢。”孙伯高兴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只是一个劲儿大声的朝着院子里喊着。 “娇儿回来了？”正房里的人听见了动静，呼啦一下子就出来了好几个。文修文齐文平，全都从屋子里涌了出来，急匆匆的就往大门口跑。 这时，娇颜刚刚被绍远扶着下了马车，文修几个直接就冲了上来。文平也不管那些，一把就抱起来了娇颜，在地上转了一圈，“小妹，你总算回来了，我们在家担心的不得了。听说前一阵子边关有战事，咱娘担心的晚上都睡不着，直催着咱爹去边城接你回来呢。” 娇颜毫不防备的就被哥哥抱起来转了一圈，她原本就坐车坐的不舒服，这下子更好了，脑子一下就晕了，“五哥，你快点儿放我下来啊，你把我转晕了。” 文平这才把娇颜放下来，那边绍远赶紧的扶住了娇颜，“怎么样？没事吧？”这一路上，大家也都很是辛苦，娇颜的脸色并不好，绍远难免有些担心。 “老五，你小子就是毛毛愣愣的，你没见娇儿脸色不好看么？”文修心细，这时已经看出来娇颜很是疲累，于是伸手就敲了文平一下，然后上前来，扶着娇颜。“绍远，我来扶着娇儿，你去把表姨扶下来吧。走，咱们进屋去，屋里暖和，咱们慢慢说。” 绍远点头，回身去把苗素问也从车里扶下来，众人迈步往院子里走。而孙伯和大柱他们，则是赶紧的把马车都赶紧院子里去。那些朱泽青派来的车夫，也都请人家进屋喝茶休息。 张家李家的人，这时也都出来了，亲人见面，少不得又是一阵激动。春花青萍大柱他们，跟家里人见了面，随便说了几句之后，就赶紧的卸车把东西往屋子里收拾。 娇颜几个刚刚迈步进了正房的屋门，还没等往东屋走呢，顾承勇和冯氏就从屋子里出来了。冯氏一见到闺女，当下就一把将娇颜搂在了怀里，“我的娇儿，你总算是回来了。你走这俩月，娘日夜的惦记着，都快担心死了。前些时候说是边城又打起来了，我连觉都睡不好，恨不得让你爹赶紧去接你回来。” 冯氏一边说着，一边捧起闺女的小脸仔细打量，“瘦了，脸色也不。，唉，你这丫头，就是犟，非得跑那么大老远去干啥？留下我们在家里，担惊受怕的。快点儿，来，上炕，炕上暖和。”说话间，冯氏就搂着娇颜一起，进屋上炕坐下。 “表妹，你们娘俩儿也上炕吧，这一路上，肯定是受了不少罪呢，北边比咱们这更冷吧？赶紧的，都上炕。”冯氏扭头招呼苗素问母子。苗家母子也不客气，全都坐到了炕上。 这时，雪梅也得了消息，急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见到屋子里坐着的娇颜，便几步上前来，抓住了娇颜的手。“小妹，你可算是回来了。”说话时，眼泪就在眼圈儿里转悠。“我都想你了。” 冯氏一见雪梅这样，连忙让雪梅坐下，“你看看你，我这个当娘的还没说是掉眼泪呢，你这个嫂子反倒是先哭上了。好了，好了，你身子不舒坦，可别再哭了啊。”冯氏一边说着，一边就扯了雪梅在自己身边坐下。 娇颜从进门到现在，也是一直处在情绪激动中呢。虽然以往也经常离家，却是不像这一回，去那么危险的地方，直接面对生死。如今见到亲人，心中也是颇多感触，心情难以平静。此时她情绪略微平复了些许，又听见母亲说雪梅身体不舒服，不由得就仔细打量了雪梅两眼。 “嫂子，你这是有了？”雪梅的面相，分明就是女子身怀有孕的模样，以娇颜的医术，轻而易举就能看得出来。娇颜心下高兴不已，想不到雪梅进门才两个来月，竟然就怀孕了。“呀，那我岂不是要做姑姑了？” 雪梅被娇颜这话闹得脸上通红，她从嫁到顾家之后，月信就一直没来，最近这些时候，每天早晨还恶心呕吐的。婆婆就说，这可能是有了。如今当着众人的面儿，又被娇颜这么说，饶是雪梅大方爽朗，也终究是害羞的满面通红了。 “还没确定呢，娘说，不到三个月，不好声张的。”雪梅低声说道。 娇颜却是不管那些，径自抓起雪梅的手，仔细帮雪梅诊脉，指下的脉搏，果然是滑脉。再结合雪梅的面相，还有身上的气息，很容易就可以诊断出来，雪梅的确是怀孕了。看脉搏跳动的力度，不难诊断出来，应该就是刚成亲那些时候有的。 “嫂子，恭喜你了，真的是有了呢。”娇颜很是高兴，扭头又向文修说道，“恭喜大哥了，大哥快要当爹了呢。” 那边，文修早就笑的合不拢嘴了。妻子的情形，他如何会不知道？况且母亲也叮嘱过了，让他这些时候小心一点儿，好好照顾妻子，所以文修心里，早就知道的。不过，此时听见娇颜亲口说出来，那种喜悦，依旧是让他有种找不到北的感觉。 文修憨笑着，伸手挠挠头，“你嫂子的脉象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不妥当的地方？你和表姨不在家，娘也不许我去找别的郎中，我还真是挺担心的。你嫂子每天早晨都会吐一阵子，她没事吧？”文修十分关心妻子的身体，娇颜又是这方面的专长，所以文修就直接问了。 “还好，嫂子一向身体健康，没什么大碍。怀孕前三个月，孕吐是非常正常的现象，等着过了三个月，基本上就不会了。嫂子，你要是吐得特别厉害，难受的忍不住，就跟我说，我帮你开些药吃。如果能忍住，最好就是忍着，是药三分毒，你如今这情形，尽量别吃药。”娇颜叮嘱雪梅。 雪梅点点头，“没事儿，我倒是没觉得如何，早晨挨过去也就好了。就是你大哥，成天大惊小怪的，不要紧。”雪梅虽然嘴里这么说，但是那眉梢眼角的喜悦之意，终究是隐藏不住。丈夫关心自己，在乎自己的身体，这是每一个女人最开心最幸福的事情了。 有雪梅怀孕的喜讯，原本因为娇颜离家日久突然归来的那种情绪就被冲淡了。此时冯氏和雪梅也都忘了掉眼泪，大家伙都笑了起来。 那边文平也着急了，“哎呀，快别说这些了，大哥最近成天就笑的像个傻小子似的，我们早就知道了。娇儿，你快说一说，你们这一次出去怎么样？边城是什么德性，那边好玩么？还有，前阵子不是说北辽打过来了么？你有没有受伤？”文平向来都是快人快语的性格，此时一连串的问题就问了出来。 娇颜一听就笑了，“五哥，你问这么多，我该先说点儿啥啊？” “你就从头讲呗，你们这一路上，到了边城什么样，在那边住的如何，这些都详详细细的说呗。都说给我们听听，要不然咱爹咱娘也不放心啊。” 第460章 欢聚一堂 娇颜的归来，让顾家一下子气氛就活跃了起来，屋子里众人嘻嘻哈哈的听着娇颜和绍远讲他们在边城的事情。外面，大柱等人来来回回的往仓房还有屋子里搬各类的东西，厨房里，孙婶李婶等人，更是七手八脚的在做饭。整个顾家，都沉浸在难得的喜悦气氛中。 顾承勇夫妻听完了娇颜的讲述，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以后，不用你再去边城了吧？我的天啊，这也太危险了，娇儿，咱以后可不能再去了啊。”冯氏捂着胸口，很是后怕的说道。 娇颜点点头，“娘，边城那边，基本上没啥大事的话，我就不过去了。反正该教给他们的，我都教了，剩下的，还得是他们自己领悟。以后就是每隔一段时间，往边城送一批药材就好了，那边会有人来的，也不用咱们管。” 冯氏这才放心，“那就好，那就好。对了，雪娇呢，她怎么样？这些日子，你们没闹起来吧？”冯氏没瞧见雪娇，知道雪娇肯定是直接就回吕家的。刚刚娇颜的叙述里，并没有多说雪娇的事情，这时冯氏就忍不住多打听了两句。 娇颜想了想，就把雪娇跟朱泽青的事情说了，这种事瞒不住，也没有必要瞒着的。过一些时候，朱家上门提亲定亲的，到时候顾家全都会知道。现在说出来，也好让父母心里有点准备，说起来，这又不是坏事。 “娘，那个朱将军你们也都见过的，人不错，对我表姐也很好。我大姑和大姑父，也都同意了。”娇颜最后说了这么一句。 顾承勇夫妻对于听到的这个消息，都有些吃惊的。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顾承勇点点头，“雪娇能有这样一个归宿，也算是不错了。这个朱将军人品相貌家世，各个方面都没得挑，行，挺好。”这个年月的人，观念当然是跟娇颜不一样的。在顾承勇看来，雪娇能有这样的姻缘，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冯氏这边就有些犹豫，“要说唯一不足的吧，就是他之前死了一个媳妇，咱们雪娇嫁过去，是继室填房，这说出去不太好听。可是反过来说呢，要不是这样，怕是还真轮不上雪娇。人朱家那个条件，咱们雪娇说实话还真是高攀不上。不过这事儿雪娇自己愿意，咱们不过是亲戚，终究是不好反对什么的。” 当初文芳的亲事闹了那一场，一方面是因为岳家那头也是死了个媳妇，文芳嫁过去算是填房，顾家人都觉得文芳有些亏。另外一方面，也是最主要的，就是刘家先提亲的，而且文芳和景新两个人早就互相有好感。所以那个时候，顾家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同意文芳和岳家的亲事。 这一次雪娇的不一样，雪娇自己喜欢上了朱泽青，她自己愿意，朱家又十分诚心。再加上朱泽青的地位在那儿，所以这门亲事，还真是没有反对的必要了。自然，以冯氏一个女人的角度看，总是会觉得雪娇吃亏些，所以才会这么说的。 “咱们不过是当舅舅舅母的，人家爹娘都不反对，她自己也愿意的，咱们可别反对啥。这门亲事其实也挺好的，虽说是听起来不好，可这实惠都在雪娇这儿呢。行，挺好，你也别寻思那些了。”顾承勇自然是明白冯氏的心思，当下就劝了两句。 “就是啊，娘，这事儿你可别在那瞎操心了。我瞧着朱将军那人不错，说起来，雪娇能够嫁到那样的人家去，都算是老吕家祖坟冒青烟了。”那头，文平又是不管不顾的冒了这么一句出来。 顾承勇瞪了儿子一眼，“不许胡说，你小子现在是越来越口无遮拦了啊。以后注意点儿，祸从口出不知道啊？” 文平脖子一缩，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知道了，爹。” 众人这边说话的时间也不短，这时都过了午时中了。冯氏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拍了一下额头。“哎呀，你看我这个脑子，这都啥时候了，还在这跟你们说话呢，该预备饭了啊。你们早晨怕是也没吃好，这样，我这就去预备饭菜，咱们早点儿吃饭，吃了饭好好休息。” 冬日里，都是吃两顿饭的，顾家一般都是未时末吃晚饭。今天娇颜他们回来，冯氏生怕娇颜等人早晨没吃好饿得慌，所以就打算早一点儿吃饭。说话间，冯氏就站起来要往外头走，想要去厨房置办饭菜。 “太太歇着吧，我们已经把饭菜都预备妥当了呢，今天不如吃三顿饭吧，晚上再随便弄点儿吃的垫一垫。”这时，外头进来了孙婶青莲等人，大家一起动手，很快就把饭菜摆到了桌子上。 “表妹，绍远，快过来吃点儿热乎饭菜吧。你们这一路上，怕是也没能吃顿熨帖饭菜。来，都过来吃点儿。”冯氏见饭菜全都摆好了，就赶紧招呼大家伙一起吃饭。 娇颜等人这一路上，吃的也是普通，再加上赶路十分辛苦，说实在话也是没什么胃口。如今见到了家里的饭菜，娇颜一下子就觉得肚子里很是饿得慌了。“哎呀，我在外面，最想的，就是咱家的饭菜了。师父，绍远，过来一起吃吧，哪里的饭菜，也没家里的好吃。” 说话间，娇颜就坐下来，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儿蘑菇尝味道。“嗯，还是咱家的饭菜好吃，我都惦记小鸡炖蘑菇好久了，总算吃上了。娘，你都不知道，那边好像没有咱们家这样的蘑菇。而且大多数时候，都是吃牛羊肉的，偶尔炖一次鸡，那个味道吃起来，怎么也是不对劲儿。”娇颜眯着眼睛，很是满足的说道。 冯氏含笑的看着娇颜那个小模样，“你爱吃就使劲儿吃，咱家别的没有，小鸡炖蘑菇可劲儿吃，想吃多少娘就给做多少。”冯氏连着往娇颜的碗里夹了几块鸡肉和蘑菇，催促着娇颜多吃。 这边，顾承勇也招呼着绍远和苗素问吃饭。另一边，文修则是打发了家里的三柱等人去苗家，帮着把苗家的炕烧热。苗素问母子不在家，都是文修时常派人过去烧火的，北方的冬天，不烧火可是不行的。自然，家里没人住，烧火也不过是屋子里不上冻而已。如今苗素问母子回来了，就得把屋子烧热乎。 顾承勇等人，早晨吃的都很好，其实也不是很饿，不过是陪着苗素问他们吃一些而已。倒是雪梅，如今饭量大增，又过了孕吐的时辰，这时也不管那些，吃的特别香甜。冯氏瞧见雪梅那个能吃的样子，心里简直乐开了花，自己也顾不上吃饭了，一个劲儿的就给闺女和儿媳妇夹菜。 娇颜吃的很欢，苗家母子也根本不见外，所以这顿饭大家吃的都很饱。等着吃过了中午饭，苗家母子也没有着急回家，而是在一起，把他们带回来的那些东西分了一下。苗素问也是买了挺多吃用的东西回来呢，当然要分出来运回家去的。 顾承勇夫妻，还有文修兄弟几个，手里拿着娇颜写好的单子，挨样儿的对着物品。一边对，一边也是哭笑不得，“娇儿，你这是要把边城的东西全搬回来啊？好家伙，竟然还拉了十来只羊回来，你说你是咋想的？”文平还是改不了最快的性子，当下就说道。“咱们这边也有，还用得着费那么大的劲儿大老远运这些回来？” “五哥，你要是这么说，那这些羊肉牛肉你就别吃了啊。这些都是草原上的牧民，专门培育出来吃肉的品种，那个肉质，可不是咱们家这边的山羊能比的。不信啊，等哪天咱们吃一回羊肉火锅，你就明白了。”娇颜撇嘴，真以为她是闲着没事儿干啊？能进得了她的嘴，让她觉得好吃的东西，可是不多呢。 “大嫂，这里头还有我特意给小侄儿预备的皮张，都是最好的小羊羔皮呢，柔软的很，到时候给小娃娃做衣裳，最好不过了。”娇颜简直太佩服自己了，这么有先见之明，早早地就预备上了。等着明年冬天，小娃娃正好就能用得上。 雪梅脸上还是忍不住有些发红，不过她倒是很大方的谢了娇颜，“还是妹妹想的周全，嫂子先谢过了。” 众人费了一阵子的功夫，才算是把各样物品全都理清了。肉类等吃食，除了自家留下一些之外，还要分散送给各家一些，好歹也让大家伙跟着尝尝新鲜。自家留下的，就存放在外面仓房里，高高的挂起来，省得让耗子给祸害了。 剩下的各类物品也是一样，给老宅还有顾承忠兄弟几家都留出来一些。剩下的，还有顾二叔家，齐家张家等，不管咋样，都算是娇颜的一份心意。 这边全都整理好，那头三柱他们也回来了，“大少爷，苗郎中家里的炕都烧热乎了，屋子里的火墙、炉子啥的，也都烧了不少柴禾，现在屋子已经烧的挺暖和了。” 苗素问母子当下又谢过了三柱他们，然后母子二人，就从顾家出来，赶着自家的马车，车上拉着满满的东西，回家去了。 第461章 青莲的委屈 娇颜回家，在顾家算是大事了，但是在青山村，却并不算什么。此时已经是腊月初几，家家户户的，都开始预备着过年的事情，整个村子里，弥漫着浓郁的过年气息。 娇颜到家的第二天，就在哥哥的陪同之下，去了老宅那头。娇颜出门这么久，回来了总要去看看老爷子和老太太的。顾承勇夫妻并没有一起，这时候作坊织坊都忙的很，偏偏雪梅又是这么个情况，虽然有青莲在织坊主持着，但是冯氏也少不得每天都要过去看看。作坊那头也是一样，眼看着就出最后一批货了，顾承勇当然也得多盯着点儿。 顾家老两口见了娇颜，自然是一阵嘘寒问暖，询问了不少娇颜在外面的事情。娇颜挑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说给他们听了，然后众人就谈起雪娇和朱泽青的事情。 顾家老两口听了这个，都很是惊讶。老爷子还好点儿，他是男人，自己也是先后娶了俩媳妇的，所以对这个事情倒是没什么话说。老太太可就不一样了，她当初嫁到顾家做填房，总觉得自己受了一辈子的委屈，如今她最疼爱的外孙女竟然也要走这条路，老太太就有点儿接受不了。 “作孽啊，这都是我作孽了。唉，当初我还给文芳定亲，让文芳去给人家当填房呢。这下好了，报应到雪娇身上了啊，哎呀老天爷啊，我做的孽你就惩罚我吧，这咋还能让雪娇再走我的老路子啊？”老太太当时就哭了起来。 这些年，李氏的改变很是不小，娇颜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李氏这样哭了。想来，老太太也是真的伤心，才会这样的。雪娇是她最疼爱的外孙女，老太太一心盼着雪娇嫁个好人家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如今却是要去嫁一个死了媳妇的人。别管那家是什么身份，别管朱泽青有多么优秀，老太太心里这道坎儿，终究是不太好过的。 这时顾老爷子就瞪了老妻一眼，“胡说八道，朱家跟咱家一样么？你嫁给我，你是委屈了，我就是个乡下农户泥腿子。雪娇嫁到总兵府，那是一般的人家？我就说句不好听的，别说是朱将军的继室，就是妾室，那府城里想要进朱府的，怕是也能打破头呢。” “你这老婆子，以后可不许再胡闹了啊。雪娇这亲事不错，挺好的，人家前房又没有孩子留下，雪娇生的孩子，那就是正经朱家的长子嫡孙。这样的好事而，上哪里找？我可跟你说啊，这事儿咱家姑娘姑爷都同意，咱亲家那头也不反对，你可别胡说，到时候惹得大家伙都不高兴。” 老太太其实也就是担心雪娇，替雪娇觉得委屈。此时被丈夫这么一顿说，自己一想，倒是也有理。老太太不由得叹了口气，“我还能不知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咱自家的孙子孙女我都没管，难道还能去管人吕家的事情？我不也就是在咱们家人面前而这么说几句，当着老吕家，再咋地我也不能乱说啊。” 娇颜在老宅这边坐了一阵子，陪着老两口说了一阵子话之后，就从东院出来，然后又去了西院。西院这边，顾承忠家三个儿子各自娶了媳妇，桃花进门也很是孝顺，跟春兰、素月相处的也还不错。吴氏成天乐得合不上嘴，见到娇颜，更是满面笑容。 顾承义家这头也差不多，如今顾承义这边也过得不错，最近这些时候，正跟赵氏商议着，明年另外找地方盖房子呢。前面顾承忠家三个儿子都娶了媳妇，以后再各自有了三五个孩子，这地方可就不太够用的。顾承义就打算着，自家搬出去，另外盖房子算了。反正早晚都得盖，早一点儿，趁着孩子还小，慢慢收拾，也不用太累。 娇颜听着顾承义夫妻的打算，连连点头，如今叔伯家都过得不错，各自也都有各自的打算，真的挺好的。 在这边又坐了一会儿，娇颜就告辞离开了。还有顾承信、顾承家那头没过去看看呢，这一转悠，就是一头午。“三叔、三婶，我先回去了啊，有空再过来。文英姐要是在家没啥事，就过去找我玩儿，文茜，你也是啊，别总是闷在家里，多出来走走。” 顾承义夫妻非得要留娇颜他们在这边吃饭，娇颜不肯，“还有四叔家，二爷爷家都没过去呢，我这回出门时间久，咋地也得过去看看。” 从顾承义家出来，兄妹几个又去了顾承信、顾二叔家，等到他们回到自家时，就已经时午时末了。一进大门，就瞧见青莲三姐妹站在院子里不知道说什么，一边说，还一边哭。娇颜就觉得奇怪，“青莲，你们这是咋了？” 青莲扭头见到娇颜，几步上前来，也不管这是在院子里，地上还有雪呢，扑通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姑娘，求姑娘帮帮忙吧，我爹和后娘，要让我嫁给隔壁太平镇的侯员外做姨娘去。”青莲一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 娇颜也不管青莲说了什么，先是伸手把青莲搀扶了起来，“大冷天的，你跪在地上做什么？咱们家啥时候出来这个规矩了？走吧，进屋说，不管啥事，坐下来好好跟我说。”一边说着，娇颜就扯着青莲进屋，后面文齐文平，还有青荷等人都跟着也进了屋。 冯氏没在，估计是去织坊了，屋子里只有雪梅，正在做一些小娃娃的衣服呢。娇颜等人各自坐下，然后才问青莲，“到底咋回事，你跟我说说。” 青莲姐妹三个，你一言我一语的，就把事情讲了出来。 青萍春花这一次跟着娇颜一起出门两个月，冯氏觉得她们都挺辛苦的。所以今天早晨，特意赏了俩丫头两个大大的红封，另外还给了不少的布料啊吃食等等。青萍想来想去，把赏钱自己留下了，然后跟冯氏说了一声，跟姐姐们就拿着那些吃食还有布匹等，回家去看望父亲了。 结果她们一回到家，胡老二的媳妇罗氏就提出来，说是青莲也老大不小了，不能再继续耽误下去，应该嫁人了。接着，罗氏就说，有隔壁太平镇的侯员外，看中了青莲，想要娶青莲做四姨娘。罗氏还说，她已经做主给定了亲事，正打算去跟青莲说呢。让青莲赶紧把顾家的差事给辞了，回家预备出门子。 青莲一听这个，当下就火了，她的亲事，什么时候轮到罗氏做主？青莲气的不行，就跟罗氏吵了起来，可是不成想，胡家老太太也过来了。老太太当即一口咬定，这件事是家里人商议好的，胡老二也同意了，容不得青莲反对。 青莲当时就傻了眼，抓住胡老二就问，胡老二支支吾吾了半天，却是只说了一句，让青莲听话。青莲姐妹三个又生气又委屈，索性在胡家一顿大闹，之后便扔下话，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亲事的，就匆匆忙忙的回来了。 娇颜听完，气的眉毛都快要竖起来了，“罗氏好猖狂啊，她可真是敢说，还她能做主。你们三个，可是写了卖身契，卖到我们顾家的。别说是你们的婚事，就连你们的命，都是顾家的。她还想做主？真是做梦呢，美得她。青莲，这件事你放心吧，有顾家在，罗氏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有姑娘这话，我就放心了。这些事情我也不懂，我爹我奶都说，我是胡家的人，我的婚事就该是他们做主。姑娘，我真是担心，青莲宁愿一辈子不嫁人，也绝对不去给什么人做姨娘。”青莲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 文齐和文平也有些生气，但是这种事情，他们又不好出面。“娇儿，这件事，还是得等咱娘回来，让咱娘去找胡家，跟他们说清楚算了。青莲姐妹三个早就卖断终身了，她们已经不是胡家人，平时回去看看，那也是咱们家心善宽容。胡家也别蹬鼻子上脸，要是再不识抬举，有他们好看的。”文平气呼呼的说道。 “五弟，这件事不该是咱娘去说。”那头，雪梅放下针线，笑道。“从今往后，青莲姐妹三个就在顾家不出去，也不用再回去看了。反正你们那个家，除了把你们当摇钱树之外，也没有谁真正疼你们，回去了不过是惹一肚子气而已。” “你们不回去，我看那个罗氏能有什么办法？她既然起了这样的坏心思，定然会上门来找我娘找你们的。到时候，咱们就好好敲打敲打这个罗氏，我看她还敢怎么猖狂？”雪梅这些年跟着冯氏，早就历练出来了，处理事情上，比文平可是要稳当很多。 “对，大嫂说得对，罗氏是个什么东西？也值当咱娘上门去跟她谈的？咱们就等着，等老胡家有人上门再说。这些年，青莲姐妹三个，没少帮衬着胡家，不然的话，胡家能有今天的日子？他们这是还不知足呢，想着再卖青莲一回，想得美。”娇颜听了雪梅的话，连连点头。 娇颜话音才刚落，就听见外头孙伯喊道，“少奶奶，小姐，胡家人来了，说是要找青莲有事情说。” 第462章 继母罗氏 娇颜还真是没想到，这胡家人竟然如此迫不及待了，“好啊，那就让他们进来，我倒是要看看，胡家人是怎么不要脸的。”娇颜挑眉冷哼道。 “青莲，你们三个先出去，你们在这儿，我倒是不好说话了。”娇颜将青莲三姐妹打发了出去。“去里屋吧，也听听你那个爹是怎么说的，不管外头说啥，你们都别出来就是了。” 青莲三姐妹依言，进了里屋去等着。而外头，胡老二和罗氏，就在孙伯的带领下，进来了。 罗氏这是头一回来顾家，以前有什么事情，她都是指使胡老二过来找青莲她们的。今天罗氏才知道，顾家究竟是个什么气象。虽然顾家的房子并没有像大户人家那般雕梁画栋，还很是简朴。但是这一大片高大整齐的青色砖瓦房，也足以让人羡慕的了。 进到屋里，罗氏再一次被震撼了。这里是顾家用来接待客人的地方，以顾家如今来看，自然是不能太寒酸了。所以摆设上，比起县城大户来，还要略胜一筹。不管是屋子里摆着的楠木镶苏绣富贵牡丹落地屏风，还是旁边博古架上摆着的各类奇石玉器，抑或是精美的瓷器等等，都让罗氏看的眼花缭乱。 见到了这个阵仗，罗氏本身的气势就矮了几分。当下跟胡老二走上前来，很是恭敬的朝着厅中上首坐着的几个人行礼。“见过两位少爷，大少奶奶，大小姐。” 按正理来说，顾家胡家，同是村子里的人，胡家也不是顾家的佃户之类，并不必要这样称呼的。不过此时罗氏已经被顾家给震住了，当下就觉得比人矮了三分，哪里还有什么底气？ 今天顾承勇和冯氏都没在家，正中的座位是空着的，雪梅和娇颜两个，并肩坐在右边，文齐文平则是坐在了左边。见到罗氏和胡老二，娇颜连眼皮都没抬，只随便说了一句，“春花，请胡二叔胡二婶坐下吧，上茶。”其他人也都面上没有任何表情，谁也不说什么。 春花领着这俩人坐下，胡老二和罗氏就规规矩矩的坐下了，至于春花送上来的茶水，二人谁也没敢动。 “大小姐，我们今天过来，是想说说青莲她们三个的事情。这三个丫头岁数也都不小了，应该说亲出门子，这不之前我帮着青莲相看了一家人，挺不错的。今天过来呢，就是想要替青莲她们，辞了在顾家的差事，然后让她们回家去成亲。”罗氏也明白，她那个丈夫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这件事还得是自己开口，于是就大着胆子道。 娇颜却是就像根本没听见罗氏的话一般，只手里拿着茶碗盖儿，在那悠闲的刮着茶碗里的茶叶沫。刮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了，这才开口说道，“胡二叔，当初青莲她们可是卖给我家的，卖身契上写的明白，那可是卖断终身。” “从卖身契签了的那一刻起，青莲三个，就跟胡家没有半点儿关系了。以后青莲她们是死是活，是出嫁还是再次发卖，都是顾家的事情，胡家，可是管不着的。怎么？胡二叔这么快就忘记了？”娇颜不疾不徐的说着，最后挑眉看了胡老二一眼。 对于胡老二，娇颜最开始还挺同情他的。可是到了后来，娇颜才明白，这样的人，不值得同情。胡老二这人，不是一般的愚，自己一点儿主意都没有，当不起家来。以前是听胡家婆子的话，任由胡家婆子虐待媳妇，结果媳妇被虐待死了。现在则是听罗氏的话，成天听着罗氏的挑唆，动不动就跑来管青莲她们要钱，把青莲姐妹三个难为的不行。 娇颜对胡老二没有半点儿好感，这时冷下脸来问话，虽说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但是话语里也是带了几分冷意。“胡二叔，你拿了银子，我们家买了人，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官府里也是记了档子的。如今倒是说什么辞了差事，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好玩儿呢？” 胡老二就是个没见过世面老实窝囊的人，而娇颜板起脸来，却是别有一番气势，很是让人不敢小看了。当下胡老二就紧张的不行，一双粗糙的大手互相搓着，“这个，这个，我，我当初也不懂啊。” 罗氏一看丈夫整出这个模样来，当时也是气坏了，她瞪了胡老二一眼，然后赶忙把话头接过去，“大小姐，这事儿呢，当初俺们当家的也不懂，不晓得这是买断终身的死契。眼下吧，我们就是担心孩子们，想着让她们都有个好亲事。卖身给人家当奴婢，终究不是什么长远之计，女人嘛，还是应该嫁人生子才对。” “大小姐，你看这胡家和顾家，都是在青山村里住着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就请大小姐高抬贵手，将卖身契还给我们，让我们把青莲她们接回去算了。” 娇颜今天可算是见识了，原来世上还有罗氏这么厚脸皮的人啊。“胡二婶这话说的好生没理啊，当初我们顾家，可是花了银子买来的人呢，怎么？八十两银子你们胡家拿了，现在又想轻飘飘的几句话，就把人再领走？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去？”娇颜撇了撇嘴道。 娇颜的话，把罗氏给噎了个够呛。她当然是知道这个的，不过是想着顾家人向来行事很大方，心里存着侥幸，万一顾家人不计较呢？此时被娇颜当面说破，罗氏这脸上，也是有些不太好看了。 “大小姐，话不是这么说的，我们家青莲三个，在你们顾家这几年，也是出了力的。不是说有的大户人家，等着家里丫头岁数大了，都会放出去嫁人的么？青莲岁数也是不小了，大小姐就开恩，放她出去算了。”这罗氏，也是提前做好了一些准备才过来的，这时便如此说道。 哎呀？这罗氏还知道这个呢？娇颜心里有一点儿惊讶，旋即就恢复正常，她淡笑，“话是这么说也没错，有的人家，的确是会放家里的丫头出去嫁人。不过呢，大多数也都是主人家给选好的，可没有说是自己看好了能说嫁就嫁的。” “青莲呢，如今是我娘的左右手，我娘很是倚重他，她的婚事，定然是要选个最好的。我们顾家织坊作坊的，也有好多管事，她的亲事，只能在这里面选。至于你们选的什么人，顾家根本不会考虑的，这点，你就不用再操心了。” 青莲青荷，都在织坊做事，尤其是青莲，纺织上的事情如今也很是精通了。这样的人，顾家是断然不会放她嫁出去的。开玩笑，万一青莲嫁出去，把顾家一些纺织上的技术秘密都泄露了怎么办？青莲可以嫁人，也可以自己选择要嫁的人。但是有一个前提，就是那人，必须是顾家的，否则，免谈。 娇颜这话让罗氏有些着急，侯员外那头，她都答应下来了，要是这边不成，她可怎么去跟侯员外交代？“你们顾家，这也太不通人情了。我们是青莲的爹娘，青莲的婚事，就该有爹娘做主。这咋还我们说的不算，还全都得听你们的？” “要是这样，干脆我们给青莲赎身算了，赎回去，不在你们家。”罗氏急中生智，想出来了这么个主意。侯员外那边，可是提出给聘礼一百五十两呢。花八十两赎回那姐妹三个，青莲一个就挣了七十两，剩下两个，到时候也还能挣一笔。这么算的话，还是划算的。 罗氏这话声音挺大，里屋的青莲姐妹当然能够听见，当下青莲就着急了。这要是娇颜真的答应了让胡家赎人，自己岂不是真的要去给什么员外做姨娘了？青莲有点儿忍不住，就想要往外走，去求娇颜别答应。 “大姐，别动，咱们姑娘不会这么糊涂的，你放心吧。咱们别出去，就在屋里听着，没事的。”青荷赶紧伸手，拽住了姐姐。“你听，外面咱们姑娘在说话呢。” 青莲静了下来，凝神倾听外间说话的声音。 “婶子这话真是说笑了，什么叫做死契，婶子到底懂不懂？死契是不能赎身的，这一点，你就是到官府去，人家也是这么说。婶子，我跟你说，我们顾家不缺这点儿银钱，我们就要青莲姐妹三个的人。你们还是别在这白费心思了，青莲三个的事情，能做主的只有顾家。别说你是后娘，你就是亲娘，死契一签，也跟你没半点儿关系。” 娇颜这时也懒得再跟胡老二两口子磨叽下去了，她端起茶碗来喝了一口，然后冷声道，“胡二叔，胡二婶，我们这也很忙，没工夫再陪二位说话了，二位请回吧。孙婶、李婶，送客。” 当下，孙婶和李婶俩人就上前来，笑呵呵的送胡老二两口子离开。罗氏还想再说什么呢，却是被孙婶推搡着，就出了门了。罗氏不甘心，最终喊了一句，“顾家欺人太甚，我们要去衙门告状去，凭什么亲生的闺女吗，连婚事我们都做不得主了？” 屋子里，娇颜撇了撇嘴，“二哥，给你个活儿，去打听一下，太平镇的这个侯员外。这事情怕是有猫腻，打听清楚了再说吧。” 第463章 姜家回村 青莲的事情，就这么被娇颜轻而易举的打发了。晚上顾承勇和冯氏回来，娇颜雪梅，就把事情跟爹娘说了一下。冯氏当即点点头，“这件事做得对，青莲姐妹都不容易，几个命苦的孩子，早早地就没了娘。咱们别的帮不上，但是却不能任由她们那个后娘这么糟践人。” “胡老二是个糊涂的，啥事儿也都做不得主，唉，这几年也是苦了这三个丫头了。手里攒了点儿银子，全都让胡老二两口子给抠去了。要是咱家再不帮着她们三个，还不知道这三个丫头将来能成啥样儿呢。总归当初你的主意不错，让她们签了死契，有这个在手里，胡家就翻不起什么浪花来了。” 青莲姐妹三个在顾家，其实很受冯氏的喜欢，冯氏对待她们三个，就像当初的如云几个一样。冯氏原本还打算来着，等着过两年就把卖身契还给青莲她们，然后安排她们嫁人。如今看来，还真是一时半刻的不能这么做。最少，也得等着这三个丫头全都嫁出去之后，才能还给她们卖身契。那样，胡家就没有什么办法了。 “当家的，你抽空帮我琢磨琢磨，咱们作坊那头，有没有合适的小伙子。要是有那相应的，也该是让青莲成亲了。不能由着胡家那头瞎胡闹，青莲的亲事，必须得咱们做主。不管咋地，找个踏实肯干的小伙子嫁了，两口子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哪还能好好的一个大闺女，就嫁给人家去当什么姨娘的？胡家这是打算再卖一回闺女呢。” 冯氏是个好脾气的女人，平时倒很少发火生气的，不过最近两年，感觉好像情绪波动有点儿大。这会儿工夫，因为青莲的事情，冯氏就生气了，说话的语气都重了不少。 顾承勇笑着拍了拍妻子的手，“行了，这事儿你就交给我吧，我慢慢地琢磨着，总能给青莲找个不错的人家。你也别生气了，如今你这岁数也是不小，当心别气坏了身子。” “就是啊，娘，你可别生气，跟那些人生气不值当的。青莲的事情很容易解决的，不说是作坊织坊，就是咱们家，不是还有大柱哥三个，水生木生哥俩儿么？都是一个个好小伙子，青莲就是跟了哪个也不吃亏呢。”那边，雪梅也赶紧出言劝冯氏。 娇颜少不得也是一顿劝说，“娘，你岁数大了，可不好总是生气的啊。生气容易长皱纹的，长了皱纹可就显老了呢。” 娇颜在猜，冯氏是不是快要到更年期了啊？不然的话，为啥最近两年总爱生气唠叨呢？可是冯氏如今好像还没到四十岁呢，能这么早么？娇颜有点儿怀疑。不过，这个世界的人，普遍寿命都短一些，更年期早一点儿，也是很有可能的。 娇颜心里有了这个念头，就越想越觉得靠谱，当下便决定，等明天早晨给冯氏把把脉看一看。要真是有更年期的症状，就赶紧的抓一些药吃，好好调养一下子。 众人都劝着冯氏，再加上娇颜撒娇耍赖的，冯氏也就把这些不愉快的事情抛在脑后了。“行了，我就是刚刚听了这事儿有点儿生气，这会儿已经好了。咱们也不用搭理胡家，青莲三个的卖身契在咱们手里攥着呢，胡家就是再蹦跶，他也蹦跶不出什么来。” “还有，这眼看着就快要过年了，家里头事情也不少，偏偏雪梅又是最要紧的时候。娇儿，这家里家外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过年该预备啥，哪里应该收拾的，你就领着青萍春花她们干就行。你做事娘放心，娘这边顾着织坊，实在是忙不过来了。” 顾家织坊如今在整个辽东府也算是有一号的，今年的订单，比往年又多了好多呢。织坊里面一个劲儿的招人手，可还是不太够用的。冯氏最近一直都在织坊忙着，家里也实在是顾不上了。而娇颜自小就做事很稳当，家里这些事情，一直都是娇颜帮着打理的，所以冯氏很自然的就这么说了。 “本来呢，这些活应该是交给雪梅的，可如今雪梅的情形这样，还是少让她操点心吧。娇儿，你就受受累，今年先帮着娘和你大嫂。”冯氏生怕雪梅那边有什么想法，有特意加了这么一句。 冯氏这么说，那头雪梅就不好意思了，“娘，小妹，我没那么娇贵的。没事儿，家里的活，我还能干。小妹刚刚从边城回来，还没缓过劲儿呢，还是让她多歇一阵子吧。家里的事情，我领着人干就行了。” “娘疼我我当然知道，我这也不过是怀个孩子，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咱们村子里头，怀孩子照样下地干活的都有，咱家这些事儿，我还能应付得来。”雪梅生怕人家说她事仗着怀孕就自己娇贵自己，所以非得抢着做事不可。 “大嫂，你啊，还是歇着吧。你现在正是最要紧的时候，千万当心了。等你怀孕五六个月，那时候胎像稳当，你爱干啥都行。现在，保重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这边，娇颜笑嘻嘻的打岔儿道。 “女人生第一胎最是要紧，如今咱家也不需要你做什么，你自己保重好自己，比啥都强了。没事儿，今年我帮着你，等明年就好了。明年瑾萱姐进门，你们两个管家，我半点儿都不插手。” “对，娇儿这话说的不假。明年就好了，到时候你们妯娌两个商量着来，我啊，也能享清福了。到时候我就只管抱着孙子四处晃悠，别的事情，可就不归我管喽。”那头，冯氏也是满脸笑容。 冯氏和娇颜都这样说，雪梅当然也就不好再反对什么了。她要是再争抢着管家，就好像是刚进门就想掌权一样，反而是惹得冯氏不高兴了。“行，那就有劳小妹了，我就偷一回懒，啥事都不管了。” 腊月里，除了预备过年，其实也就没有别的什么事情了。顾家如今日子过好了，这过年当然是很忙碌。别的不说，光是亲戚朋友的年礼，都得好好的预备呢。村子里的齐家、府城那边的安家刘家、京城的夏家，这些都是必须走动的。如今，少不得又得添上朱家，还有史家了。 娇颜领着春花青萍，很是忙活了两天，才算是把年礼全都预备妥当，然后顾承勇托了人，让人把夏家的年礼送去京城。另外安家刘家还有朱家史家的，则是跟着送货的商队一起送去府城，到了那边，文韬就会知道该怎么送了。 年礼预备妥当，都安排送了出去，娇颜才算松了一口气。此时已经是腊月初十了，离着过年，也就剩下二十天。 初十的早晨，顾家院子里就响起了猪的嚎叫声，原来是顾承勇领着家里的男人们，在院子里杀猪呢。顾家养了不少猪，之前文修成亲杀了好几头，这回过年，顾承勇打算再杀两头。 家里有娇颜从边城带回来的那些牛羊肉，还有不少的鸡鸭，再加上两头猪，这个年可就算是非常富裕了。顾承勇早就盘算好了，过年杀两头，剩下的那些都不动了，留着明年文齐娶媳妇办酒席用。 顾家热热闹闹多的杀年猪预备过年，而这时，从青山村外，却有一队人，衣衫破烂的，赶着些牛车马车，悄悄地进了村子。这些人进村，也没有惊动任何人，径直朝着村子南边的姜家而去。 姜家自从出事以后，就变卖了家产离开了村子，只是那姜家的宅子始终没能卖出去，没办法只好留了一家管事在这边守着。此时那一行人来到了姜家的大门口，有人上前去，拍打着大门。 门里有人问了一句，“是谁啊？” “是我，姜平远。”外头的人回道。 大门一下子就打开了，里面出来一个男人，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对面的人，当下便惊呼出声，“二老爷，怎么是您回来了啊？呀，还有四老爷，这怎么全都回来了？”管事的心里咯噔一下子，眼前这些人看起来，可是落魄的很呢，这究竟是咋了？ “先别说废话了，赶紧让我们进去。我们这么大老远的赶回来，都累的够呛，快点儿弄些热乎饭菜，让我们垫吧一口。”后头，姜平文急乎乎的说道。 管事的心里有些不情愿，关键是他们家住在这边已经很习惯了，不用伺候人，不用听人呼来喝去的，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自在。可是如今姜家人突然回来，几个月的好日子就这样结束，换成是谁也会不适应的。 幸好这个管事还算识趣，当下便快速的转变了过来，“二老爷，四老爷，快点进来吧。”说话间，就把大门全部敞开了，让后面的马车牛车进来。等那管事见到最后一辆牛车时，简直吓了一跳，因为那车上，竟然是拉着一具棺材。 “这，这咋还有棺材啊？”管事的控制不住自己，惊呼道。 姜平远瞪了管事一眼，“那是老太太的灵柩，老太太没有了，姜家的祖坟还在村子里的，自然得回来安葬了。这还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快点儿，赶紧让你家的婆娘做饭去，我们这一路回来，都饿的不轻了。” 第464章 罢官落魄 姜平远派人把兄弟母亲接到了自己任职的地方之后，姜家众人就在那边安顿了下来。姜家老太太、姜平安、姜采莲三人到了那边之后，也慢慢的康复了。姜平远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只安慰母亲兄长，先安心的住下来，以后再说。 知县大人的亲眷到了，自然是备受关注，当地不少士绅官宦纷纷前来拜访，各种礼物层出不穷。所以姜平安等人在那边，其实过得还算是挺滋润的。更有人打听到采莲还没有定亲，都纷纷要给采莲保媒。 只是采莲还在孝期，是不好谈婚论嫁的，于是这定亲的事情，就只能暂缓了。当然，也有几家人，是真的相中了采莲，说是等着过了孝期就上门来提亲。采莲因为被退亲而郁郁的心情，总算是缓解了不少。 原本这一切也都算是不错了，可是冬月里，吏部忽然派了人下来，到了姜平远所在的县城，送到了吏部的行文。姜平远身为朝廷官员，不能约束亲族，以至于亲族之中，做出丧德败行、罔顾人伦的失德之事，此事影响实在恶劣。姜平远能力不足，不足以在朝中为官，所以就罢免了姜平远知县一职，从今往后不再录用。 吏部公文，就如同一道晴天霹雳，把姜平远，还有整个姜家，都给震懵了。姜平远不敢相信，自己已经上下打点，拜托过很多人了，应该不会出这样的事情啊。为什么吏部还是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姜平远私下打听吏部来人，给了那人不少银钱之后才知道，原来是有御史在朝堂之上参了姜平远一本。恰巧那天久病的皇帝上早朝了，结果皇帝一怒之下，就有了这罢官的旨意。皇帝亲自下旨，吏部那还不得赶紧快办？于是，还没等姜平远在京城的关系把消息送出来呢，吏部的人，就已经到了这边。 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姜平远还能如何？也只能乖乖脱了官服，交了官印，然后带着姜家一众人等，从官衙中搬了出来。人情冷暖到此时便显现了出来，当初那些捧着姜家阿谀奉承的人全都不见了，反而是一个个都急于撇清关系。更有甚者还落井下石，姜平远在当地的一些买卖产业，直接就被人给侵吞了。 而此时，姜家老太太因为受了刺激，一病不起。姜家人延医问药之下不见效果，几天后老太太就没有了。 虽说是朝廷只罢了姜平远的官，并没有抄家查没家产。可是姜平远的不少产业被人侵吞，家里那些东西拿去当铺，又被狠狠地盘剥了一把。同时他们没地方住，在客栈里住着，花销也是不小。更不用说老太太的身后事，也是花了很多，姜平远手里的银钱，就像流水一般的花出去了。 姜家到此时，可以说是身陷绝境走投无路，最终还是姜平文提议，干脆回青山村去吧。那边好歹还有老宅，还有他们家的祖坟，另外祖坟附近的土地还都在，回家去，多少还能过下去的。就这样，姜平远遣散了家里的奴仆，带着家眷护送着老太太的灵柩，一路返回青山村。 姜家一行人回村，路上花销也是不小，等到姜平远把车夫的车脚钱算完之后，手里就剩下不到三两银子了。看着全家仅有的这点儿银钱，姜平远真的是欲哭无泪。“大哥，老四，咱们回来了，可是这日子该咋过啊？”姜平远养尊处优惯了，这一段时间来吃苦遭罪的，再加上如今面对的情形，短短时间之内，就让他苍老了不少。 “老二，别担心，我刚刚去仓房看了，咱家粮食还是有不少，怎么也够家里这些人吃到开春的。咱们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干点儿啥。如今咱们既然是回到家了，总归是守家在地的比外面好过。咱家还剩下二三十亩地，还有些牲口什么的，总能想办法养活这些人了，不怕。”姜平安这时便安慰弟弟。 姜平远点点头，“也只能是这样了，先安稳下来再说吧。以后，我再想办法找找门路，说不定还能找到个什么差事呢。”姜平远这话，其实也就是自我安慰了，他这样的情形，还能找到什么样的好差事？ “二哥，难道咱们就这样了么？二哥被罢官，肯定是顾家搞得鬼。二哥，咱们绝对不能放过顾家啊。”那边，姜平文却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姜家三兄弟，顿时就全都沉默了。这件事姜平远思量过了，也找人打听过了，可以肯定的是，那个御史，一定是跟顾家有什么牵连。所以才会抓住这样一件小事不放，害了他们姜家。“老四，这事不用你说，二哥也明白。咱们跟顾家，有不共戴天之仇，总有一天，咱们要全数的讨回来。”姜平远咬牙道。 姜家虽然是悄无声息的回来，但是却瞒不住村子里的人。几天之后，满村子的人就全都知道，姜家人竟然又回来了。 顾家得知这消息，已经算是晚的了，还是作坊里的人说话时，被文修听到的。文修听了这消息，就赶紧回家对顾承勇夫妻说了，“爹，娘，姜家这时候突然回来，事情有些不寻常啊。据说姜家人这一次是灰溜溜的回来，好像姜平远也回来了。说是到村子时，一大家子都穿的破破烂烂，就跟逃难的差不多了。” “爹，咱们家跟姜家的仇怨已经结下了，姜家如今落魄了回来，应该是姜平远丢了官。姜家那些人的脾性咱们都清楚，准定会把他们落魄的事情，也记在咱们家头上了。以后，咱们行事就必须要谨慎小心，千万不能让姜家钻了空子，不能让他们抓到任何把柄。”那边，娇颜听完，也是忧心忡忡。 “不怕，咱们顾家人行事端端正正，只要咱们不做亏心事，就不怕姜家那些人。不过，以后你们在外边，可是要多注意了，一定要当心。就怕姜家那些人狗急跳墙，最后直接打你们的主意。尤其是娇儿，你是女孩子，千万当心一些才是。”顾承勇倒是并不担心，只是叮嘱儿女要多留心就好。 “爹娘放心，这个我们都会留心的。反正咱们都各自小心，不知道这个姜家会从哪里着手，总之全都小心点儿。”文修兄弟几个赶紧答应了下来。 关于姜家的事情刚刚告一段落，这时外面孙伯就喊，“老爷，太太，县城姑太太家的表少爷过来了。”县城姑太太，说的是吕家。秀丽虽然也是嫁到县城了，但是如今已经随着蒋家去了京城，所以一说县城姑太太，说的就是秀兰。 说话间，从外面就进来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伙子，不是旁人，正是吕家老大，吕兴德。兴德进屋便连忙给顾承勇夫妻见礼，“见过二舅舅、二舅母，我爹让我来，告诉二舅舅一件事情。后天腊月十六，是雪娇定亲的日子，我爹我娘说了，让二舅舅二舅母一定要过去吃酒席。” 顾承勇听了这个消息，倒是不算吃惊。他已经听说了雪娇跟朱泽青的事情，想来以朱泽青的年纪，这门亲事不会拖得太久的。年前定亲，年后成亲，那时朱泽青的身体估计也就全都养好了，正正好好。 “你爹也是，这点儿事情，随便找个人来传个信儿不就行了？还非得让你大老远跑一回。快，赶紧坐下，喝一杯热茶暖和暖和。”顾承勇笑着让吕兴德坐下，并且让春花赶紧泡茶送上来。 “二舅舅，不用忙活了，我坐一会儿就走。我是直接来这边的，还没能去跟姥爷姥娘，大舅舅他们说呢。”娘亲舅大，在很多时候，舅舅的话，比起爹娘来都不差。雪娇要定亲，吕良吉第一反应就是要请顾承勇过去，在吕家人的眼中，顾承勇可是要比顾家其他人重要多了。再者朱泽青跟顾承勇一家熟识，所以兴德就直接过来找顾承勇说了。 顾承勇点头，“这个你放心吧，后天我一定去你家，雪娇这也是大事，是该过去帮帮忙的。”出门子的闺女在婆家过得如何，就看娘家人怎么样了，这样的事情，顾承勇当然得去帮着秀兰撑场面。 “你待会儿就去跟你姥爷还有你大舅舅他们说一声儿，这个是礼数，不能忘了。以后再有什么事情，先告诉你姥爷，然后是你大舅，之后才是我这边，明白么？”长幼有序，顾承勇对于兴德直接跑到自家这举动，略微有一点儿别扭。不管什么时候，老爷子那边都该排在最前面才是。 兴德赶紧站起来，“是，外甥明白了，外甥的确是有点儿着急。生怕临近年关，二舅舅这边太忙，所以才会直接过来的。”兴德这时候也意识到了自己做错事，所以态度很是恭敬。 “行了，你还小呢，做事难免有想不到的地方，这个也不算啥。家里都预备的如何了？你爷奶他们，对亲事没有别的啥想法吧？”顾承勇心里有点儿担心，就怕吕家万一不高兴，再埋怨娇颜可就不好了。毕竟，雪娇是跟着娇颜一同去边城，然后跟朱泽青认识的。 第465章 监守自盗 绍远的到来，无疑让屋子里的众人都有些惊讶，韩管事连忙放下手里的事情，来到绍远的面前。“公子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绍远笑笑，“今天不是药坊里放假的日子么？我就过来瞧瞧，顺道清点一下库存。明年药坊会推出一些新药，年后进货，总得看看这边还有什么才行。” 韩管事眼神一闪，好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却又没说出来，最后点点头，“公子里面请吧。” 绍远和娇颜一起，走到里面。陶世年林长生两人见了绍远，只是笑笑，并没有停下手里的事情，依旧给工人发东西。而领了年礼的工人们，在见到绍远之后，都很是激动。“多谢公子，这么多的年礼，今年就能过个好年了。唉，年景不好啊，要不是公子照拂着，我们这些人还不知道过成啥样了呢。” 今年秋天粮价上涨，百姓生活艰难，药坊里的工人虽然工钱比别处丰厚，可是也难免过得有些拮据。后来绍远知道，就给工人们涨了一回工钱，所以这些工人，对绍远都十分感激。如今又发了这些东西，工人们对绍远，那是感激不已，一个个都很是恭敬的朝着绍远行礼。 绍远摆摆手，“不必多礼，领了东西好好回家过年吧。明年正月十六药坊开工，都不要忘了时间。” 工人们各自领了东西银钱，背着扛着，欢天喜地的离开了药坊，高高兴兴的回家过年去了。这边绍远和娇颜也伸手帮忙，大家一起动手，倒是很快就把东西全都分下去了。等到最后一个工人领走了东西，绍远这才笑道，“过年了，三位也都辛苦，等会儿清点完库存，也都各自回家，安安稳稳过年。” 绍远一说要清点库存，那边韩管事的脸色就略微有些不太好，他勉强笑笑，“公子不如在这休息吧，我去清点就好了。” 绍远以前很是信任这个韩管事的，所以很少亲自去清点。不过，这一回他心里存了疑虑，又见到韩管事表现的不太自然，当下就决定亲自过去看一看。“走吧，一起过去瞧瞧，我也正好看看库房那边的情形，要是哪里不对劲儿，就赶紧修缮。” 韩管事见到绍远如此，知道今天绍远是定然要过去看的，于是咬咬牙，领着绍远等人就去库房了。“公子，库房也的确是应该修缮了。夏天的时候，有一些地方漏雨，库房里的药材，还真是损失了不少呢。陶管事来的时候，我们核对库存，就有一些对不上数了。” 陶世年一听这个，眼神便暗了下来。这个老狐狸，竟然敢这么说，真以为别人的眼睛都瞎了么？那库房是药坊最重要的地方，屋子都是最结实的，哪里会漏雨？这家伙暗自偷了库房里的贵重药材去卖，如今看着东家要清点了，对不上账，就拿这样的说辞来搪塞。这个韩管事，真的以为他能一手遮天了啊。 陶世年和林长生来到这边的药坊之后，虽然绍远是把药坊的事情分给他们管着了，可是韩管事在药坊里根深蒂固的，根本就不想放权。陶世年等人来的晚经验又不足，自然是争不过韩管事，工人遇到什么事情，大多数时间，还是找韩管事。陶世年费了很大的工夫，也只是跟陶世年两个人，各自握着一套库房的钥匙，韩管事始终都不肯全都叫出来。 陶世年看着前面的韩管事，还有绍远娇颜，伸手扯了扯林长生的衣襟，“长生，咱俩待会儿，去找东家说说话吧。” 林长生点点头，“嗯，是该跟东家说说了。东家毕竟年轻，很多事情，怕是被人蒙蔽了。”他小声回道。 一行人来到了库房，然后喊管事伸手拿钥匙敞开了锁头。绍远见到韩管事这动作，当下就皱了眉头，他已经说是让陶世年分管库房了，没想到这韩管事竟然还自己留着钥匙。看来，这个人现在是真的有点儿不听自己的了啊。 等到众人进了库房，陶世年找来了账册，然后众人开始挨个儿的清点着库房里的药材。库房里全都是木头架子，架子上头，存放着各种各样的药材。普通的药材量大，都是用麻袋存放着的，也都是放在架子上，一层一层分开，这样可以保持通风干燥，不会被捂坏了发霉变质。 至于贵重的药材，则是放在一些木匣子，或者是瓷坛等容器里，单独的摆在另外几个架子上面。 普通药材的数量，基本上都能和出库入库的记录相对应，但是等着到了贵重药材那头，绍远却是发现了许多不对劲儿。好多贵重对的药材，都比账册记录的少了许多。“韩管事，这是怎么回事？”绍远到此时，才有些后悔，自己不该太信任这个韩管事的。 药坊是前年开始的，那时候韩管事非常尽心，做事处处得当，管理的非常好。绍远一向都奉行用人不疑的原则，韩管事既然兢兢业业的管理着药坊，从来也没出什么岔子，渐渐的，绍远对于药坊的日常管理，就全都交给了韩管事。 只是没想到，这才两年多的工夫，韩管事就变了。不仅克扣工人的福利，竟然还偷偷地拿了贵重药材出去。他真的以为，自己岁数小就可以蒙蔽欺骗么？“韩管事，这是怎么回事？为何麝香、犀角、安息香等贵重药材，竟然缺少了这么多？” 韩管事有点儿惊慌，又勉力保持镇定，“公子，刚刚在下不是说过了么？夏天的时候，库房漏雨，正好就在这边上方。不少药材都被雨水浸湿，损失很多。”韩管事的语气里，有几分心虚。 绍远挑眉，“夏天漏雨？那韩管事为何不跟我说？那些药材呢？即便是被雨水浸湿发霉坏掉了，也该跟我说一声吧？账册上呢，可有记录？”绍远向着陶世年伸手，取过来账册，然后翻阅一遍，却是并没有见到相关的记录。 “韩管事，账册上什么都没有，这件事，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怒气在绍远眼中积聚，看来，自己果然是看走了眼，太过放任这个姓韩的了。果然还是太年轻啊，太容易相信别人，不懂得人心险恶，不明白人性的贪婪。韩管事最开始的勤奋，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留下一个好印象，好让自己信任他而已。等到自己全都吧事情托付下去，这人就开始搞小动作了。 “公子，当时事情太忙了，我就忘了在账册上记一笔，这件事，是在下失职了。陶管事来的时候，我们二人对过库存，那时候我曾经跟陶管事提过一次。”这个韩管事老奸巨猾，不仅仅推脱责任，还想着把陶世年拉下水。 那边，陶世年听完韩管事的话，不由得冷笑，“韩叔，我来药坊晚，经验又不足，所以十分敬重你，把你当成长辈一样尊敬。没想到，韩叔却是这样对我的啊。不错，当初我来到药坊，在公子的示意下接管库房。过了很长时间，韩叔才同意跟我一起盘点库房，那时候，韩叔的确是提起过，说是库房漏雨，药材有一些损失了。” “当时我就问过韩叔，这件事情是否跟公子说过了，韩叔当时如何说的？你不是说公子知情的么？怎么到了现在，竟然公子完全不知道？”陶世年心里有气，这人，分明就是想把他也拖下水，多一个人背黑锅。“韩叔，你一直不肯把库房的钥匙交出来，这又是为了什么？” “公子，顾姑娘，在下接管库房时，并未见到地上有积水，也没有瞧见屋顶有漏雨。更何况，这些存放药材的盒子，也并没有被水浸湿的痕迹。在下有些纳闷儿，盒子没事，为何里面的药材就被浸湿发霉坏掉了呢？”陶世年丝毫不客气，一针见血的指出了事情的实质。 “韩叔，前些日子，有人专门来找你，从你手里买走了一些安息香。不知道，韩叔是从哪里弄来如此贵重的药材？”那边，林长生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韩管事的脸色一下下子就变了，“你胡说啥呢？我什么时候卖过安息香了？”他的声音里，有几许慌乱，万万没想到，自己私底下的动作，竟然被人家给知道了。 林长生冷笑，“令千金芸宁姑娘，每次来药坊，走的时候都会带走一些药材，韩叔真的以为别人不知道？做咱们这一行的，最要紧的就是嗅觉灵敏。韩姑娘每一次来的时候，跟走的时候，身上的香气都是不同。她拿走那些，大多都是些贵重的香料，真以为别人闻不出来么？” 林长生是负责药坊往外出药的，他有一项本领，就是拿过成药来，仅凭着嗅觉，就可以知道，药物的主要成分都是什么。这一点，说实在话就连娇颜都佩服。很显然，长生的这一项本领，不光是用在辨识药材上，同时也可以辨识香气。 “胡说，你这是胡说八道，你们这是联手打压我。别以为你们的心思我不知道，不就是记恨我不肯放权，不肯让你们管事么？你们两个这样往我身上泼脏水，打的什么主意，别人都清楚着呢。你们就是想陷害我，把我从药坊里赶走。”那边，韩管事气急败坏的喊道。 第466章 证据确凿 “你们这是诬告陷害，别以为你们那点儿心思别人不知道，还不就是想要害我，把我从药坊里赶出去，以后这个药坊就是你们说的算了么？哼，做梦吧，我跟着公子经营这药坊已经三年了。这药坊从刚刚开始生产，到现在这么兴旺，我也是出了力的。公子才不会听信你们两个小人的话呢。” 韩管事有些气急败坏的朝着长生二人大喊，喊完了，又扭头看向绍远，“公子，你别信他们的话，他们这是在陷害我。我跟着公子一起经营药坊，公子待我恩重如山，我对公子忠心耿耿。药坊能有今天，我也是出了力的，我怎么会做他们说的那些事情呢？”韩管事看着绍远的目光，很是急切，他迫切的想要从绍远那里，得到一些保证和安慰。 绍远面色平静，看不出有什么波动，他扭头看了看长生，“长生，话不是随便乱说的。不管什么事情，都需要有根据，你说的话，有证据么？” 长生点头，“公子，自从我们二人来到药坊，按照公子的吩咐接管事务之后，世年就发现库存不对劲儿了。然后我也发现事情的异常，每一次韩姑娘来药坊，走的时候，身上总是沾染了一些不同寻常的药香。那不是咱们正在制作的药物，都是一些贵重药材香料的味道。” “之后我和世年留心，就发现韩姑娘每一次来，韩管事都会开了仓库让韩姑娘进去。等韩姑娘走了，里面的贵重药材就会少一些。后来我们二人留心了，就想办法悄悄的跟着韩姑娘，发现她每次都会去一家茶楼，跟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交易。” 长生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册子。上面写着某月某日，韩芸宁从药坊带走了多少药材，并且在什么时间地点，交给了什么样的一个人。“公子若是不信，可以去这家茶楼打听一下，那家茶楼的伙计，都认识韩姑娘的。” 绍远接过长生手里的册子看了一下，果然就如同长生说的一样，记录的很是详细。“韩管事，你还有什么话说？难道，还非得让我去这家茶楼，找伙计来当面对质么？” 那册子上面记得清清楚楚，从长生他们过来，到现在这四个多月的时间里，韩芸宁就从药坊带出去了最少七八次药材。都是当天下午，就在一个叫富源春的茶楼里，交给了对方，从对方手里收取现银。 绍远将那册子扔给了韩管事，“你自己看看吧，看看这些日期你熟不熟悉？我还真是没想到啊，你竟然会这样做。”绍远摇头，叹息不已。 韩管事此时面色灰败，目光也有些呆滞了。他真是没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竟然被陶世年和林长生看的一清二楚。眼下可该怎么办？他要如何辩解，才能让秦绍远相信他的无辜呢？ 韩管事在苗家的药坊干了将近三年，最开始确实是十分谨慎敬业，把药坊里里外外都打理的十分规矩。就是因为这样，绍远才特别高看韩管事，渐渐地也就放松了对药坊的管理。其实韩管事这人，说起来也还算是很老实，可是架不住，家里有个爱贪便宜的媳妇。还有一个成天啥都不做，就知道好吃好喝好打扮的闺女。 韩管事在药坊里做事，除了每个月固定的月银之外，年节都有红包，年底还有一份分红。按理来说，这样一份差事，养活家里这几口人是绰绰有余了。只是韩芸宁十分的不省心，每天只知道跟镇上一些大户人家的千金混在一起比较，今天这个做了一身新衣服啊，明天那个打了一件新首饰的。 偏偏韩管事就这么一个闺女，疼的跟眼珠子差不多，闺女要啥，他和媳妇就给买啥。平常百姓家的日子，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以前韩芸宁岁数小，还不觉得怎么样，从去年开始，芸宁就处处掐尖要强，非得要跟人家一较高下。家里的银钱，几乎全都用在打扮闺女的身上了。 偏偏那时也巧了，韩管事的老父亲忽然病重，急需要一笔银钱来治病。可是家里的银钱都划拉出来，也不够治病用的。当时韩家媳妇就提出来了，说是不如先从药坊那边倒腾一点儿，等着过一段时间缓过来，就补上亏空。 药坊这边，只负责药材的加工，进货出货，并不归药坊。药坊里能动用的银钱，也不过就是工人的工钱，并不算很多。韩管事左思右想的，都觉得这样做不行。正巧韩家的一个远房亲戚来访，然后就说，认识一个神乡县医馆的人，那边需要不少贵重的药材。如果韩管事这边能有，然后用比市价低一些的价钱卖给那边，肯定是很容易出手的。 韩家媳妇一听这个，当即就瞪起眼睛来了，反正药坊库房的钥匙在丈夫手里，从里面拿出来些药材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么？就这样，韩家媳妇软磨硬泡，再加上韩管事老父的病情实在严重，韩管事一咬牙，就同意了这么做。 药坊是制作药材的地方，有一些药物十分贵重。所以工人们在药坊做工，下午放工的时候，都是要挨个搜身的，以防止夹带。药坊看门的一个老爷子，专门就做这个，就连韩管事下午回家，也是要经过这样的程序。如此一来，韩管事就有点儿犯愁，要如何把药材带出来，倒也是个问题了。 还是韩芸宁提出来，说是她可以过去帮忙，由她把药材带出来。她是个女孩子，又是韩管事的亲闺女，那守门的老头，当然是不能上来搜身的。于是，韩芸宁就这样，把药材从药坊里带出来了。 一回两回之后，并没有被绍远察觉，韩管事的胆子也就越来越大了。在他看来，这药坊虽然是苗家的，可苗家母子，一个是寡妇，一个岁数小还没长大呢。这样的两个人，根本就不懂经营管理，也不过就是有些医术和独门秘方罢了。渐渐地，韩管事对于绍远就起了轻视的心思，也就不太害怕被绍远发现了。 有一回韩芸宁来药坊，一见到绍远，便倾心不已，当即就跟父亲说了自己的想法。韩管事一听这个，当时就高兴坏了，要是自家闺女能够嫁给秦公子，那可是再好不过。自家闺女长的好，又会打扮，引起秦绍远的注意不过是迟早的事情。只要芸宁跟了秦绍远，那他可就是秦绍远的岳父了，这药坊，还不就跟他韩家的一样？ 有了这样的心思，韩管事可就是越发的肆无忌惮了，每个月都会往外拿两次药材，。出去的药材卖了钱，也都是给闺女买衣裳布料，头面首饰去了。把韩芸宁打扮的花枝招展，就等着秦绍远上钩。当然，韩管事做事还算是谨慎，一直都是用各种借口，填平账目。 陶世年和林长生的出现太过突然，韩管事实在是措手不及，他一直拖着不肯把钥匙交出去，就是想办法，想要把账目填平了。可那时候娇颜就对韩管事起了戒心，提出把账册便分成一式两份儿，每个月药坊这边的账目报上去两份就要核对。韩管事没办法填平账目，就只好磨磨蹭蹭不交钥匙，后来又借口仓库漏水，打算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本来，陶世年和林长生来了，韩家就该收手的，可是韩芸宁已经尝到了甜头，哪里肯就这样罢手？她就劝父亲，反正库房钥匙已经交出去一套，到时候有什么事情，就往陶世年的头上推，那样正好有了被黑锅的。就这样，尽管陶世年他们已经来了，可韩家依旧还是在背地里做着这样的勾当。 只是没成想，看上去年纪轻轻的陶世年两人，竟然有这样的心机，在暗中将事情全都摸清楚了，然后在今天，给了韩管事当头一棒。韩管事脑子里有些乱，他努力的想要去找个借口，找一个让绍远能够相信他的借口，可是想来想去，却还是没有半点儿的主意。 这些事情，由不得他抵赖的，只要去茶楼一打听，肯定就能证实长生所言的真假。韩芸宁每个月都会在那里跟人交易，这种事情，茶楼的伙计如何会不清楚？况且，就算这些得不到证实，单凭着库房里损失这么多贵重药材，也足够韩管事喝一壶的了。 当下，韩管事便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公子，是小人的错，小人被猪油蒙了心。小人的老父亲病重，需要用不少贵重药材来维持着，小人哪里有哪些银钱啊？于是就想着从药坊里拿出去一些，给老父亲入药。可是老父亲用药很多，药坊里的药材也不能总动用那几样。所以小人才起了坏心，拿一些药材出去，换了银钱，再给老父亲买药来用。” 韩管事左思右想的，也只能用这样一个借口了，如今老父亲病重在床，可不就是用药养着怎么？这样的借口，总比别的说辞更让人可信一些。“是小人该死，动了不该有的念头，公子，求求你就饶了小人这一回吧。公子不看在别的上头，就看在这几年小人一直兢兢业业帮公子打理药坊，求公子饶了小人吧。” 第467章 不可饶恕 绍远看着眼前这个跪在地上，一个劲磕头求饶的韩管事，冷笑不已。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想随便找借口来糊弄自己呢，真的是把自己当成傻子么？ 药坊这边一直盈利都非常可观，虽然从去年开始，韩管事报上来的药材损耗量有些大，绍远也并没有放在心上。加工制作的过程里，难免损耗，尤其是细料的制作，损耗都很大的，这也在情理之中。关键是他一直都挺信赖韩管事，也从来都没有往这些事情上去想过，药坊制作的药越来越多，损耗大也是正常的。 苗家母子其实都有一个特性，就是对于银钱，并不是锱铢必较特别在意。苗素问弄药坊，不过是让绍远有一个正经的事情做，顺道锻炼锻炼绍远。而绍远呢，也是没有太把药坊的经营放在心里，他最关注的，还是研究新药。也是因此，药坊的管理上，难免就有所疏忽，正好就被韩管事给钻了空子。 “韩德昌，你在我家的药坊里做了也将近三年了，我是什么脾气，你还不知道？你若是家里真的有困难，你直接跟我说，我还能袖手旁观不成？你家老爷子是病的不轻，这个不假，可你们家的银钱，有多少是花在老爷子的身上了？” “你们家若是真的过道如此地步，为何你那闺女，还是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有钱不是该先给老爷子买药治病么？怎么老爷子没钱治病吃药，却有钱给你闺女置办衣裳首饰？你这话说出来，你自己相信么？”绍远冷冷地看着地上跪着的韩管事，语气不带多少起伏的说道。 “别再找借口了，你这话，骗不了我，更是骗不了你自己。韩德昌，今天这件事，我念在你一直为我打理药坊将近三年的时间，我可以宽容一些，给你三天时间，赔偿药坊的损失。三天之后如果你不拿出来，别怪我心狠，大过年的把你送到衙门去吃牢饭。” 刚刚绍远粗略的估算了一下，韩管事从药坊里偷出去的药材，最少也得几百两银子了。其实这些银子，绍远并不放在心里，却不能这样轻易就饶了韩德昌。倘若这一次轻易的就饶过他，那以后药坊的人都有学有样，岂不是要乱套了么？不过，临近过年了，绍远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惹上官司，所以才会给韩德昌留了一条路。 韩德昌听了绍远这话，却是并没有觉得高兴。他前前后后从药坊里偷走的药材，价值不小，而得到的那些银钱，大部分都是被女儿给挥霍了。如今要让他赔偿损失，他要上哪里去凑那么多的银子啊？ “公子，求公子开恩啊，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小人吧。小人知错了，真的知错了啊。求公子，就看在小人一心跟随公子的份儿上，饶了小人这一回吧。”韩德昌心知肚明，家里是凑不出这么多银钱的，此时也只能不停的跪地求饶，恳求绍远放过他了。 “韩管事，不对，不能再这么叫了，以后药坊肯定是不能再用你了。韩德昌，你要是明白事儿的，就赶紧回家想办法去。你在这磨叽也没用，你这样监守自盗，数目又如此大，送到衙门去了，少不得要没了半条命。到时候衙门也绝对不会放过你，你一样还是要赔偿药坊的损失，只怕是拿出来的更多。” “如今绍远给你机会，你还不知道珍惜，是想让我们现在就把你扭送到县衙去吧？好啊，长生世年，出去叫几个人来，直接把这姓韩的送到县衙去。”一旁的娇颜冷声道。 陶世年和林长生当即上前，抓起韩德昌来，就要往外走。韩德昌吓得腿都哆嗦了，“别，别，公子求您了，我回家去凑钱，我这就回去凑钱，公子别把我送到衙门去啊。”那衙门是好进的么？进去了，就不一定能出来啊，到时候不死也得扒层皮。韩德昌一想到这个，身子就抖的跟筛糠一般。 “好啊，那我就再相信你一次，赶紧回去筹钱。别想着耍什么花样儿，这镇上，我有的是人手，你最好别想偷偷溜了，不然那后果也不是你能承受的。”绍远哼了一声，然后示意陶世年二人松开了韩德昌，“赶紧滚吧，记住了，你只有三天的时间。” 韩德昌赶紧答应了一声，然后连滚带爬的起来，一溜烟儿的就赶紧跑回家去了。看着韩德昌的背影，绍远叹了口气，“真是没想到，看上去挺老实的人，也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公子，这种人不值得公子生气的。这人本质上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再加上药坊越来越红火，不少人都在打药坊的主意。有心人鼓动之下，他做出什么事情来，也不足为奇。”那边，林长生劝道。 “这些时候，我们两个在药坊，也是查出来了不少事情。公子今天即便是不提出来查看库房，我俩也会给公子提醒儿的。最近一段时间，韩德昌频频跟府城还有京城的人接触，恐怕，是要打药方的主意。幸好今天接着这个机会就把他赶走了，不然，以后还不定要出什么乱子呢。” 绍远点点头，“这件事多亏了你们俩，也是我太信任姓韩的了。总是觉得，药坊从最开始就是他打理的，总归是有功劳，所以也就没往别处想。前阵子也就是察觉出来，这人有些不对劲儿，才会把你们两个从府城调过来的。没想到，竟然还真是查出来了不少事情。” “你们两个也辛苦了，眼看着过年，也该好好休息一下。对了，你俩都是没有家人的对吧？过年打算去哪里？不如留下，去我家算了，加上咱们药坊看门的刘伯，一起去我家过年。” 陶世年和林长生两人，都是府城医馆的学徒。当初医馆招学徒时，很多就是找了些没家的孤儿，然后跟他们签了死契，管吃管住，学成医术之后，可以直接留在医馆做事。这样一来，就等于是给这些人一个安身立命的场所，他们生活安定下来，也就能实心实意的在医馆里做事了。 林陶二人都没有家，之前俩人还在商议呢，实在不行，就干脆留在药坊里，跟刘伯三个人一起凑付着过年算了。反正药坊这边，也有地方可以住人的，他们自己会做一些简单的饭菜。过年分了这些东西，他们三个人吃，也是绰绰有余了。 “不麻烦公子了，我俩还有刘伯，干脆就在药坊这边过年算了。这边也得留人看着的，正好我们三个作伴儿也不寂寞的慌。公子给发了那么多的年礼，正好做着吃了就是，也方便。”林长生含笑拒绝了。 “没事儿的，就三十下午和晚间，等着初一早晨，你们再回来就行。我家只有我娘和我，说实在的也没啥意思，一起去热闹热闹吧，人多了过年也有意思。”绍远还是坚持邀请他们回家去过年。 林陶二人互相看了一眼，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了，“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说实话，我们也有好多年，都是一个人孤零零的过年了呢。” 事情既然说定了，药坊这边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绍远和娇颜就从药坊离开。林陶二人还有刘伯依旧是住在了药坊里，等到年三十下午，这边锁了大门，就可以去苗家吃年夜饭。 绍远和娇颜上了马车，大柱赶着车往回走，路上娇颜瞧着绍远心情不太好，就伸手握住了绍远的手。“好了，别往心里去，这种事情也是正常。毕竟，韩德昌没有卖身到药坊里，他有自己的家，本身又是自由人，想当然的，不会跟咱们一条心。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咱们不就心里有数了么？” 其实说到底，还是苗家人手不足的缘故。苗家只有母子两个，苗素问是女人是寡妇，绍远岁数又不大，这样的俩人，有的时候的确是震慑不住手下人的。不过，这种局面不会持续太久，随着绍远年岁越来越大，经验也越来越丰富，以后就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放宽心，这些都是小事，能够通过这件事，让咱们认识到人性的贪婪丑恶，也是不错的。就像长生说的，这时候发现也是好事，若是再晚一些时候，只怕这韩德昌，真的会把主意打到药方上头呢。” 绍远握着娇颜柔细雪白的小手，眼前是佳人关切的容颜，耳边更是心上人的温言软语。别说他原本就没怎么太生气，即便是有满心的怒火，这时也全都消散了啊。 “颜儿，我没事，真的。我就是有点儿失望，没想到人心竟是如此不足。我对姓韩的，可以说是够好的了，别说是镇上，就是县城里，哪一家的管事，有他这样高的工钱？三节有节礼，过年有分红赏银，这样的差事，他还不满足，那他想要什么？想要整个作坊么？” 娇颜笑笑，“人家可不是要这个药坊，人家是想要你呢，他是想让你做韩家的女婿。这样一来，他可就是你的老丈人了，这药坊，不就跟他家的一样么？”娇颜故意这么说，一双大眼里，闪着促狭的味道，坏坏的看向绍远。 绍远被娇颜逗乐了，“坏丫头，竟然敢笑话我，看我怎么收拾你。”说话间，就伸手朝着娇颜腋下袭来。 第468章 酸菜饺子 娇颜和绍远回到了村子里，先是陪着绍远去了苗家，两个人把今天的事情跟苗素问说了一下。苗素问听完俩人的叙述，叹了口气，“实在是咱们家根基太浅的缘故，咱们自家没有可用的人手，外人，终究是差了太多。远儿，你别往心里去，这个也算是正常。人都是自私的，唾手可得的利益就在眼前，换做是哪个，也会心动的。” “娘，我倒是没生气，就是在想，咱们家以后该如何发展下去。如今府城县城都有医馆，镇上还有医馆和药坊，咱们母子两个人，要管理这些产业，还真是不太容易呢。”到这时，绍远也算是看透了，没有个真正知心可靠的人帮忙管理产业，真的是不行。 苗素问笑笑，“这些都是急不来的，不着急慢慢琢磨就是了。等着年后，家里也买几个人回来，到时候跟着你锻炼着，要是你瞧着有那可用的，就试着安排他们一些差事做。你还小呢，这些都不用太着急，摔个跟头也不要紧，爬起来继续就是了。” 苗素问处事向来淡然，再者她觉得，出来这样的事情，也未必就是坏事。绍远要成长，就需要历练，不管好的经验坏的经验，对于绍远来说，都是难能可贵的。遇见了事情，然后去解决事情，在这中间，绍远才能够吸取教训，以后不走弯路。 “娘希望你历练成长，那就避免不了遇见各种问题，没有哪个人是一帆风顺到最后的，总要遇到一些挫折。遇到了，就去想办法解决，然后下一次，就要去避免，这样，就不算是没收获。眼下遇到些挫折，总比你以后遇到要好，没有什么困难是克服不了的。娘相信你，一定有办法解决这些问题。” 苗素问笑呵呵的看着儿子，伸手摸了摸绍远的脸颊，“没事儿，这些都没啥大不了。最糟糕也不过是咱们娘俩啥都没有，那就老老实实待在村子里行医看病，不也挺好的么？” 绍远点点头，“娘，我知道了。”少年锐气，遇见这样的事情，难免还是心里有些不舒坦。此时被母亲劝说一番，绍远也就不再往心里去了。 “时候不早，不如娇娘就留下来，咱们三个人一起动手，包饺子吃吧。也有一些时候没吃饺子了，正好人家给送来了一条肉，包一回酸菜馅儿的饺子吃。”苗素问瞧见儿子好像还有点儿郁闷着，于是就提议道。 苗素问他们刚一入冬的时候就去了边城，那时家中才刚刚把菜腌到缸里。回来这些天也都忙着，还真是没机会琢磨吃什么。正好今天娇颜也在，苗素问就这样提议道。 “好啊，我还真是馋酸菜饺子了呢，师父不说，我都忘了这回事了。难怪最近我总是觉得好像忘了点儿什么，原来是没吃饺子。”娇颜故意很夸张的说道。 绍远当时就笑了，“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是个吃货呢，小丫头，你就知道逗我开心。”娇颜的用意，绍远如何会不知道？她这是故意逗人开心呢。“好吧，那我去剁肉，颜儿剁菜，娘，你和面吧。咱们三个人，也不用包太多，够吃就行了。” 于是，三个人各自行动。绍远和娇颜去了厨房，一个找出肉来，直接切肉剁肉馅。另外一个从酸菜缸里捞出一大棵酸菜，扒掉外面的老帮，然后用水清洗两遍。攥干了菜叶子上的水，然后用另外一个菜墩，开始切菜剁菜。 绍远是男的，力气大，剁肉自然快。娇颜虽然是女娃子，但是她从小在家就干活，厨房里的这些活计，是难不倒她的。俩人也不说话，只是闷头做事，只听见厨房里一阵叮叮当当剁馅子的声音。没过多久，饺子馅就剁好了。 娇颜又轻轻的把酸菜馅攥了一下，这酸菜包饺子，馅子不能太干，干了吃起来很柴，需要里面有一些水分才好吃。酸菜馅攥好了，娇颜把肉馅和菜馅放在一起，加了些调料进去。盐不能多放，放多了又咸又酸的就不好吃了，然后再少放一点儿花椒面儿，还有葱花等都放进去，用筷子搅拌均匀就好。 饺子馅出来，那边苗素问也早就把面活好了，这时已经在炕上醒着。绍远搬来面板，自己搬了凳子坐着，娇颜和苗素问就在炕上，三个人一起动手，开始包饺子。绍远擀皮儿，他力气大，用力均匀，擀出来的饺子皮薄厚均匀速度又快。苗素问和娇颜俩人包饺子，三个人配合的很默契。 “对了，明年我想着，把这边的房子都重新翻修一下子，另外把东西厢房还有倒座房后罩房都盖起来。娇娘，你和绍远俩人平时也琢磨琢磨，这房子怎么盖，是打算再加一进还是就这样。等着商量好了，明年开春就动工。”苗素问一边包饺子，一边说起盖房子的事情来。 苗家自打从顾二叔家买下房子之后，就始终是维修着住，并没有另外再盖房子。苗家就母子两个，弄那么多的房子有啥用？住不过来还要费柴禾。东北的冬天，屋子里不烧火，用不了几年，房子就会起冻害而坏掉的。 苗素问现在提出这个来，当然不是因为别的，是想着提前给绍远成亲做准备。苗家顾家都在村子里，这两个小的成亲也不可能跑到别处去，想当然还是要在村子里住着。苗家这边地方不小，后头就是林子了，想要往后面扩建一下，只需要去跟齐长文说一声就行。 苗素问是打算，明年开春盖了房子，之后慢慢收拾，预备家具什么的。等到后年冬天或是大后年开春，就把绍远和娇颜的婚事给办了。这俩人成天的腻在一起，少男少女的，难免有个冲动的时候，万一有点儿什么事情就不好了。倒是不如早早地让他们成了亲，也算是就没心思了。 苗素问的意思，绍远和娇颜都懂，俩人抬头互相看了一眼，各自心头都是甜蜜不已。娇颜再大方，这时候也难免就有些羞涩，“师父，这事儿不应该是你做主么？再不然，也该跟我娘商议才对啊。”娇颜抿嘴小声道。 “咋了？这还害羞上了？哈哈，师父还没见过你害羞呢。”苗素问瞅了娇颜一眼，取笑道。“房子是你们以后住，要弄成啥样子，当然是要按照你们的意思了。就算是我跟你娘商议了，最后还不是要征求你的意见？以后你要在这边住呢，自然是你觉得舒心最好。” “成亲是一辈子的大事，师父当然是想给你们预备的风风光光，处处妥当才好。你俩平时没事就琢磨琢磨，屋子里面什么样，家具做哪种，都商量好了，到时候我这边就请人来。咱们早点儿预备，等着房子干透了收拾妥当，正好就该给你俩成亲了。”苗素问很是高兴的说着这些，儿子长大了，就快要说媳妇成亲，做母亲的，就盼着这一天呢。 “嗯，知道了娘，这些我俩慢慢商议，反正也不着急的。”那边，绍远也是高兴的直笑。一想到他精心呵护疼爱的女娃，就快要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绍远的心里，就美得直冒泡，脸上也控制不住的傻笑着。 娇颜现在也不反对成亲了，故而听着苗家母子商议成亲的准备，她这边也是抿着嘴笑。三个人一边谈论着定亲成亲的时间，手里也不停下，没用多少时候，一盖帘饺子就包出来了。三个人其实也吃不上多少，这一盖帘绝对够吃了。 于是，绍远抱柴禾点火，娇颜刷过烧水，不多时水开了饺子下锅。锅里水开了三次之后，饺子熟了，用笊篱捞出来，三人一起围在桌子边吃饺子。 娇颜夹起一个饺子，咬了一口，酸菜特有的那股鲜香一下子就充盈在口腔里。馅子的咸淡正好，攥的不干，加上里面放了不少肉，所以吃起来一点儿也不柴。酸菜最是拿油了，尽管里面放了不少肉，吃起来却并不觉得油腻，很是爽口。“好吃，今天这饺子包的好，真鲜。”娇颜一边吃一边赞道。 绍远帮着娇颜盛了一碟蒜酱，“蘸点儿蒜酱吃更好，要醋么？我去拿。” 娇颜摆摆手，“不用了，有蒜酱就挺好，本来就是酸菜的，不用蘸醋。你快坐下吃吧，真挺好吃的。”说话间，娇颜又夹了饺子放到嘴里，“最喜欢吃饺子了，啥也比不上这个实在。”东北人最爱的就是吃饺子，不过，大多数人家，一年也吃不上几回。顾家虽然是不差什么，但是众人都忙着，也很少有工夫包饺子吃。 “喜欢就多吃，你现在还是正在长个子的时候呢，多吃饭，吃多点儿才能长肉。”苗素问瞧见娇颜那个可爱点的样子就觉得高兴，连着夹了好几个饺子，放到娇颜面前。 三个人正在高高兴兴的吃饺子呢，忽然就听见外面有人拍打大门。绍远放下筷子，“娘，我去看看，这肯定不是咱们村子里的人。”村子里白天是没有谁家会插上门的，去别人家串门，大多数也都是直接推门就进来，很少有人在大门外拍打的。 第469章 美人计 绍远来到门口，敞开大门往外一看，门外站着两个女人，正是韩德昌的妻子张氏还有韩芸宁两个。绍远见到这二人，不由得眉头就皱了起来，“你们来干什么？”对于这两个女人，绍远是半点好印象都没有的，见到她们，绍远只有厌烦。 韩芸宁一见到绍远，连忙就上前福了一礼，“公子，求公子饶过我父亲，饶过我们家吧。都是父亲一时糊涂，才会做错了事情的，求公子开恩，放过我们吧。”韩芸宁虽然说得很是悲切，可是眼中却并不见哀伤之意，反而是媚眼如丝，缠缠绵绵的朝着绍远看去。 绍远皱眉，这女人打扮的妖妖娆娆，跑到自家大门口来整这么一出，这是要干啥？“你们走吧，事情我都很韩德昌说清楚了。只要他三天之内，能够把药坊的损失弥补了，我可以念在他帮我打理药坊的份上，不把他送到衙门去。”绍远冷声道。 “公子，我们家哪里有那么多的银钱啊？爷爷一直生病呢，那些钱，都给爷爷看病买药了。家里现在，不说是揭不开锅也差不多啊。公子，您大人有大量，就求您抬抬手，放过我们吧。几百两银子，在我们家那是天大的事情，在公子面前，不过是您手指缝儿里漏出来的。公子，求您了啊。”韩芸宁手里揉着帕子，捏着嗓子慢声细语的说道。 韩芸宁这话，差点儿把绍远给逗笑了。天底下还真是有这样奇葩的人啊，你说她的脑子是怎么长的，竟然还能这么说？合着他有钱，就该做冤大头不成？“韩姑娘，我的银子怎么花，那是我的事情，跟你们无关。但是你父亲身为药坊管事，监守自盗，偷盗药坊中的贵重药材。这种行为，足以送去衙门关进大牢的了。” “我花钱雇你父亲打理药坊，可是给了工钱的。每个月八两银子的工钱，年节各有红包节礼，年底还有分红。这样的差事，就算是在县城里，也是找不到的。可是你们家贪心不足，不但克扣工人的工钱福利，还偷盗贵重药材私自贩售。这样的行为，你还要让我如何宽容？”绍远沉着脸，冷声道。 “你们这就是偷盗，送去衙门，是要打板子罚苦役流放的。我看在相识三年的份儿上，没有直接把你父亲送到县衙，就已经是给足了面子。你们不赶紧想办法筹钱，跑到我家门口闹什么？” “赶紧滚，不然的话，别怪我不客气了，真是晦气。”绍远很是生气，一甩袖子，转身就要往院子里走。 不想，韩芸宁却是不肯放过绍远，竟然伸手死死抓住了绍远的衣襟，“公子，你别这么绝情好么？只要公子肯放过我家，芸宁愿意为奴为婢，终身侍奉公子啊。”这才是韩芸宁的真正目的。 韩德昌回到灰头土脸的回到家里，张氏和韩芸宁就非常的奇怪，按说今天不是药坊里发福利放假的日子么，怎么不见韩德昌拿着东西回家？芸宁上前询问，不想却是被韩德昌甩手给了一巴掌。当时芸宁就懵了，哭着问父亲为啥打她。 韩德昌从来就没有打过闺女，这是头一回，瞧着闺女哭的那个德行，他也是心疼的慌。韩德昌娶了张氏之后，张氏连着掉了两个孩子，好不容易才得了韩芸宁这么个闺女。即便是闺女，韩德昌也是疼爱入骨的，从小就惯的不像话，要星星不给月亮。 尽管后来张氏又生了两个男孩，但是韩德昌对闺女的疼爱丝毫不减，就连两个儿子都吃醋。今天伸手打了闺女，韩德昌心里也是不太舒服。可是等他想到，自己因为什么被绍远赶了出来，又是心中一阵恼火。当下，就朝着韩芸宁一顿大喊，把事情喊了出来。 韩芸宁在听明白父亲的话之后，也是被吓坏了。她心里最清楚，这一年来从药坊里弄出去了多少的贵重药材，那些，可是值好多银子呢。这可咋办？他们家现在，就是砸锅卖铁，也凑不出几百两银子来啊。 张氏那边一听，就开始哭天喊地起来。韩家两个小子，七八岁的年纪，啥都不懂呢。一见到父亲面目狰狞，母亲失声痛哭，姐姐也是没个好模样，两个男孩就抱着母亲也哭了起来。一时间，韩家可是热闹了，鬼哭狼嚎的。 韩芸宁一边哭一边想主意，她那个脑子，除了认识吃喝穿戴之外，就没有别的。好不容易，脑子里灵光一现，她想起来了一个主意，“爹，不如我去求求秦公子吧。或许，秦公子看在我的面子上，肯放过父亲呢？再不济，我就以身抵债，我卖身去他们家，给秦公子做奴婢。这样一来，咱们家就不用往外拿银子了。” 韩芸宁喜欢绍远都快要疯魔了，她一心要跟在绍远身边，哪怕不是正妻，就是个妾室也成的。她有那个信心，就凭她韩芸宁的模样手段，只要能进得了苗家，就有办法让绍远对她死心塌地的。眼下，倒也算是个机会，反正韩家没银子，就把闺女送去抵债，也未尝不可。 韩德昌和张氏一听这话，都愣了，“这，能行么？”韩德昌其实是个挺没主意的人，尤其是现在六神无主的时刻，脑子里更是一团乱，哪里还能想到别的办法了？而且，在他眼里，自家闺女就是天底下最好的。说不准，秦绍远能够看在闺女的面子上，真的放过他们家呢？ 韩芸宁很是坚定的点头，“行，肯定行的，我会想办法，求秦公子答应的。”她要借着这个机会，留在秦公子的身边，哪怕是做个通房丫头也好。只要能接近他，就总有办法，一步一步达到自己的目标。 既然想到了这个办法，韩芸宁哪里还能再等下去了，“娘，快帮我找最好看的衣裳首饰出来，我要打扮好了，去青山村。我要亲自去求秦公子，一定要让他见了我就迷上我，然后点头答应放过咱家。”想到就要立即去做，当下，韩芸宁就赶紧去找衣服梳洗打扮去了。 韩芸宁精心打扮之后，由张氏陪着她，就从镇上，一路朝着青山村走去。韩德昌并没有跟着，他生怕秦绍远见到他反而更生气。面对女人，秦绍远总是会心软的，要是他去了，说不准就会坏事呢。 韩芸宁心恋绍远，对于绍远的事情，打听的很是清楚，所以很容易就找到了苗家。然后，在苗家大门口，就演了这么一出孝顺女儿甘愿卖身为奴，替父抵债的戏码出来。 绍远听到这个，不由得怒火中烧，这个韩家，真是不要脸了啊。偷了人家的东西不想偿还，竟然还玩起这种美人计的把戏了。别说他秦绍远有喜欢的人了，就是没有，难道还能像个傻子一样，任由他们戏弄不成？ 绍远刚想开口说话，不想院子里这时却有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呦，我还以为是什么人来了呢，原来是韩家姐姐啊？哎呀，韩姐姐，你打扮的这么花枝招展的，这是要干啥？你这是打算进宫选娘娘吧？呵呵，还别说啊，姐姐这天生丽质，要真是给人为奴为婢的，还真是白瞎了呢。”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娇颜。 娇颜在屋子里吃饺子呢，绍远出去有一会儿了还没进屋，娇颜就觉得事情有点儿奇怪，跟苗素问说了一声之后，就出来看看来人是谁。没想到刚一出屋门，就瞧见了大门口的这一出闹剧。 娇颜缓步来到绍远身边，素白小手在绍远衣襟上轻轻拂过，那边韩芸宁却是尖叫一声，然后迅速的就松开了扯着绍远衣襟的手。韩芸宁就觉得手背上针扎一样的疼，连忙低头查看，就发现自己的手背上，有几个血点子。很显然，是刚刚被娇颜动了手脚，不知道用什么东西给扎了。 “顾姑娘，我是哪里得罪你了？你竟然要害我？你手里拿了什么东西，为啥要扎我啊？”韩芸宁手背疼痛不已，感觉被扎的地方火燎燎的疼着，疼痛让她顾不得什么形象了，咬牙恶狠狠的问道。 “东西？我手里什么东西也没有啊。韩姐姐，你不是太伤心产生幻觉了吧？”娇颜这边，却是笑的云淡风轻。她伸出小手，一双素白的手上，并没有任何东西。“你看，哪有什么啊？哎呀，韩姐姐，你这眼神可是够呛啊，年纪轻轻的，咋还能看错了呢？”娇颜故意这样说道。 娇颜的身上，各种暗器都有，刚刚她就是用了一种沾着毒药的针，在一瞬间扎了韩芸宁。那毒针倒是没有多厉害，只是让伤口疼痛难忍而已。娇颜的身手动作，哪里是韩芸宁能够察觉的？扎完韩芸宁之后，娇颜就迅速的把东西收好了，此时一双手里空空如也，啥东西也没有。 韩芸宁只觉得手背阵阵疼痛，十分难忍，可是却又找不到伤了自己的东西，心里这个郁闷啊。“妖女，你一定是妖女，刚刚肯定是你使了什么妖法。”她指着娇颜喊道。韩芸宁每一次见了娇颜，都会失去理智，这一次也是不例外。见到娇颜，她就忘了，应该在绍远面前保持形象。 韩芸宁的话，让一旁的绍远，面色很是难看，“住口，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在这胡说八道。” 第470章 不知羞耻 绍远最是忌讳别人说娇颜是妖女了，当年娇颜被绑在木桩上的一幕，给绍远留下了太过深刻的印象。娇颜聪慧非常，她懂的东西，都不是这个年月的人能够懂的。绍远生怕，还会有人抓住这个把柄，对娇颜不利。所以，当他一听韩芸宁这么说，当下便勃然大怒，朝着韩芸宁喊了起来。 韩芸宁很是惊讶，在她眼中，绍远一直都是温文有礼，斯文儒雅的，她从来就没有见到过绍远如此暴怒的样子。“公子，你不要被她给蒙蔽了，她就是妖女。你看，这是她刚刚不知道用什么妖法伤了我呢。”韩芸宁见到绍远，理智迅速回笼，又做出一副娇娇弱弱楚楚可怜的模样来。将受伤的那只手，递到了绍远的面前让他查看。 绍远却根本不去看韩芸宁的手，而是伸出手，直接就扼住了韩芸宁的颈子，“我说过了，不许你再说什么妖女。你不听，是想死么？”绍远阴着脸，深邃的眸子里，分明闪烁着杀意。韩家做什么，绍远都不在乎，但是，这个韩芸宁敢说娇颜，绍远绝对不能容忍。 绍远的手是何等有力？此时他又是愤怒出手，顷刻之间，就见到对面的韩芸宁就已经面色苍白呼吸困难了。娇颜一看事情不好，赶紧上前来，“绍远，快松手，你这样会掐死她的。”说话间，娇颜就伸手，去扯开绍远的手。 对面韩芸宁的母亲张氏，早已经被此时的绍远给吓坏了。眼前的绍远，早已经没有了平日里的温文客气，现在的他，就像是地狱里来的勾魂使者。那一身冰冷的气息，被说是张氏这样的女人，就是大男人见了，也会吓得魂不附体呢。 好不容易，张氏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你，你要干，干啥？杀人可是犯，犯法的。”张氏磕磕巴巴的，勉强说了这么一句。 而此时，娇颜已经成功的将绍远的手，从韩芸宁的颈子上移开了。重获自由的韩芸宁，跌坐在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脖颈处依旧残留着那种被紧紧扼住的感觉，如同噩梦一般缠绕在她的脑海里。 韩芸宁面色苍白的抬头，仰望着那个她心仪的男子。从来就没想过，她喜欢的男子，竟然会有一天，想要杀了她。韩芸宁有点儿不敢相信刚刚所经历的，“秦公子，芸宁自从第一次见到公子，便对公子倾心不已，芸宁只是仰慕公子，想要留在公子身边啊。芸宁不求任何名分，只要能留在公子身边就好了，公子，就请你成全芸宁吧。” 韩芸宁还是不肯死心，她喜欢绍远将近两年了，喜欢到快要发疯的地步。此时此刻，又哪里肯这样就放弃？韩芸宁一边沙哑着嗓子说话，一边流着眼泪，哭的伤心不已，整个人看起来，确实有些楚楚可怜的味道。 娇颜站在绍远身边，冷眼打量着对面哭的如同梨花带雨般的女孩，说句心里话，这个韩芸宁长的还真是不赖。当然，比不得文芳文菲雪娇她们几个，但是也算不错的相貌了。只是可惜了，她根本就不会打扮。没有那个气质，却穿了一身樱桃红的衣裙，再加上脸上厚厚的脂粉，头上七七八八的那些个簪环首饰。整个人看上去，真是比青楼里的女子还不如了。 娇颜摇头，真是有点儿搞不懂这个韩芸宁，成天整的这么妖妖娆娆的模样，她自己就不难受的慌么？假如她能够换一身略微素淡点的衣衫，像是藕荷色，或是淡紫色。再把脸上的妆都卸掉，把头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拿下去，整个人看起来，比现在会顺眼很多。 娇颜这边，只顾着在心里品评韩芸宁的衣着打扮，却是根本就没有留意韩芸宁在说些什么。反正对于娇颜来说，不管韩芸宁说啥，绍远也是不会对她动心的，娇颜才懒得费那个神呢。所以，娇颜就自顾自地在心里批评着韩芸宁的衣着，然后不断的摇头。 绍远根本连看都不看韩芸宁一眼，“你赶紧滚出青山村，我就不再计较你今天跑来胡闹的事情。不然的话，别怪我不客气。”绍远的声音里，已然带了明显的杀意。这样的女人，他真的是厌烦透顶，如果她还是不知进退的在那喋喋不休，绍远真的不介意收拾她。 绍远的声音，就如同此时外边的天气一样，让人只感觉到冰寒刺骨，没有半点的热度。韩芸宁仰头看着绍远，看清了绍远脸上那深切的厌恶。韩芸宁心中一痛，没想到，自己这样的喜欢他，换来的，却是这般无情的对待。 韩芸宁还是有些不甘心，“公子，你的心肠，难道是铁打的不成么？我已经这样卑微的求你了，公子难道就能不能可怜我一下么？公子，芸宁不过是喜欢你啊，喜欢公子，难道还是错的么？” 韩芸宁一直都认为，男人都是虚荣的。即便是心里真的不喜欢一个女人，但是面对这个女人如此深情的告白时，也是会心动的。可是此时绍远的表现，让韩芸宁有些不确定了，眼前的这个人，难道真的是铁石心肠不成么？“公子，求求你了，让我留在你身边吧，我会尽心服侍你的啊，我愿意做你的丫头。” 绍远真是忍不下去了，“你怎么这么烦啊？你还能再恶心下贱一点儿么？我都说了，我根本就看不上你，你还非得求着要留下来，你就这么贱？我告诉你，你别做梦了，我们家养条狗，都不会留下你的。赶紧滚，别在这膈应人了，看着你就烦得慌。” 绍远说完，就伸手扯着娇颜，回头往院子里走，“好了，你这热闹还看的不够啊？”绍远摇头，这个丫头，刚开始还挺正经的帮自己呢，后来就不知道琢磨什么去了。看她的眼神儿就知道，那小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呢。 “小丫头，也不知道帮着我，白疼你了，你就让那个女人那么膈应我啊？”绍远伸手就去揉娇颜的头，把娇颜的头发给揉的都乱了，这才算是出了一口气，然后又伸手搂住了娇颜的肩膀。“警告你啊，以后不许关键时候魂游天外的，先把正事儿办明白了，然后你再胡思乱想。” 娇颜这时候才回过神来，“哎呀，讨厌死了，你竟然把我的头发给弄乱了啦。坏蛋，我就是看着她那一身的打扮觉得好玩儿嘛。你瞅瞅她头上戴的那些，活脱脱跟孔雀开屏似的，多好玩啊。我还从来没见过，有哪个人会在头上戴那么多的发簪发钗呢，太好玩儿了啊。”娇颜一边用手整理自己的发髻。一边笑呵呵的说道。 绍远这时推开了房门，扯着娇颜进屋，“你啊，我真是不知道说你点儿啥好了。”那语气里，净是宠爱与疼惜的味道。说话间，两个人就进屋了，外面再也听不到他们两个的声音。 苗家大门外，韩芸宁万念俱灰的跌坐在雪地之上，隔着苗家的大门，她可以很清楚的听到绍远和娇颜的对话。绍远对娇颜说话，语气是那样的温和，充满了疼爱和宠溺的味道。而他对自己，却是那样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这其中的差别，韩芸宁要是再弄不清楚，那她就笨到家了。 “秦绍远，顾娇颜，你们两个给我等着，我韩芸宁发誓，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今天如此羞辱我，总有一天，我会百倍千倍的还给你们，总有一天，我会要你们哭着求我的。”韩芸宁朝着苗家院里大声的喊道。 韩芸宁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喊完，然后便挣扎着站了起来。张氏这时赶紧上前来扶着女儿，母女两个，踉踉跄跄的，离开了苗家门前，朝着村子外走去。 也幸亏这时天色已经不早，再者腊月里冰天雪地的，大家伙都没那个心情跑出来看热闹。所以苗家门口闹了这一场，倒是没有什么人在这边围观。自然了，韩芸宁最后喊的那一嗓子，还是有附近的人家听见了，不过等他们出来查看时，韩家母女已经离开了这边。 苗家屋子里，苗素问正在听儿子解释刚才的事情呢。外面的动静，苗素问在家里也能听到一部分。尤其是韩芸宁最后的话，声音很大，苗素问听得很是真切。“这都是什么人啊？真是奇了怪了，她以为她是谁？人家就非得喜欢她？真是笑话。”苗素问摇头叹道。 “也幸亏是你把韩德昌从药坊里赶走了，不然的话，就冲着韩芸宁这个痴缠黏糊劲儿，还不一定能做出来什么事情呢。疯子一般，简直就是不可理喻了。”苗素问嘟囔着。 好好地一顿饭，被韩家母女搅合的，也没能吃好。绍远刚刚才吃了个半饱而已，肚子里还饿着呢，这时便坐下来要继续吃。 “你等等，我去把饺子热一下，这都凉了呢。大冬天的，不好吃凉东西，当心吃坏了身子。”娇颜这时却急忙的端起来两盘饺子，赶紧去厨房了。 不多时，饺子重新热过了，娇颜又端了出来，“行了，这回吃吧，慢慢吃，别着急。你也别带着气吃东西，咱们可犯不着跟那样的人生气。”娇颜一边说，一边笑呵呵的夹了饺子，递到绍远的嘴边。 第471章 定亲盛况 娇颜陪着绍远吃完了饭，然后又在苗家坐了一阵子，瞧着绍远并没有被刚刚的事情影响，这才从苗家出来，回自家去。绍远当然是不放心娇颜的，于是跟母亲说一声之后，就披了斗篷送娇颜回家。 外面下着小雪，稀稀落落的雪花随风飞舞，落在了行人的肩头。绍远伸手帮娇颜整理了一下风帽，重新系好了带子。然后一手握住娇颜略微有些发凉的小手，另一手揽住了娇颜的肩膀，使娇颜整个人都靠在他的怀里，两个人就这样一路朝着顾家走去。 回到顾家，孙伯敞开了大门，“姑娘，老爷和太太已经回来了，还有二少爷跟四少爷呢，他们下午的时候也从府城回来了。”孙伯一见到娇颜，就赶紧把好消息告诉了她。 “二哥和四哥回来了？今天不是才十六么，好像应该再过几天回来的啊？”娇颜有点儿纳闷儿，这俩人怎么提前就回来了呢。 孙伯摇头，“这个就不知道了，我就知道两位少爷回来了，瞧着回来时候的模样，还挺高兴的呢。” 娇颜点点头，“绍远，走吧，陪我进屋瞧瞧。” 绍远也不说什么，只是依旧扯着娇颜，两个人就这么肩并肩的走进了正房的大厅里。一进屋，就见到顾承勇等人都在屋里坐着呢，冯氏和雪梅俩人挨在一起，正在指点雪梅如何给小娃娃做衣裳。顾承勇则是跟儿子们在一起，正在听文韬文治俩人说书院里的事情。 娇颜一进屋，大家伙就听见了，文治抬头看见是娇颜，一下子就站起来了，“哎呀，小妹，你又跑哪儿去了？我们回来都好一会儿了，你也不在家。”顾家的几个男孩子，平常看上去都挺稳重的，只有见了娇颜，才会变得活泼起来。文治当下就扯过来娇颜，上下仔细打量，“嗯，还行，去了一趟边城，倒是没瘦了也没变丑了，不错。” 文韬这时也站了起来，他并不像文治文平那般的跳脱，只是含笑的看着娇颜。一双温润如水的眸子，深情的注视着娇颜。两个多月没见，好像娇颜又变了不少，越发娇美了。“娇儿，边城那边还好么？前些时候听说边城有战事，我和老四都特别担心。”文韬柔声问道。 尽管已经知道了娇颜的心意，但是付出的感情是收不回来的，文韬喜欢娇颜已经这么多年了，哪里会在短时间内改变？更何况，他心中还一直抱有希望，他还想等着自己功成名就之后，向娇颜证明自己的决心呢，所以更是不可能就收回自己的感情。 虽然看着娇颜和绍远这样同进同出形影不离，文韬心里也确实特别的难受，可是面对娇颜，他却依旧如同往常，没有丝毫的改变。“外面下雪了啊，快点儿把斗篷解了吧，省得雪化了再着凉。”文韬连忙嘱咐着。 娇颜伸手将斗篷解下来，递给了旁边的春花，绍远也是同样。春花抱着俩人的斗篷，挂在了角落的架子上了。 “爹，娘，今天吕家那边怎么样啊？雪娇定亲，可还顺利么？”娇颜一直都记挂着这个，所以就挨着母亲坐下，赶紧问道。 冯氏闻言便笑了，“那还能不顺利？朱将军还有总兵夫人亲自带着媒人前来的，聘礼就送来了一百二十抬，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的，都是最出挑的好东西。你是没瞧见啊，吕家大门口那是人山人海的，就连知县大人，县丞大人，全都到场贺喜了呢。” 朱泽青的身份在那里，他来到怀远县，是不可能不惊动当地官员的。府城距离怀远县也不近便，昨天下午朱家的人就到了县城，当时就有人把消息禀报给了严知县，昨晚严知县就在府里摆宴招待朱泽青一行人。想当然的，朱泽青要迎娶吕家长女的事情，瞒不住县衙的人。 “雪娇和朱将军的婚期也定了，就在年后正月十六。时间呢是有点儿赶，不过朱将军岁数不小了，咱们雪娇过了年也十六，是该早点儿成亲。下午我跟你大姑都盘算了，雪娇的嫁衣是一早就开始预备的，不费什么时间。至于嫁妆，这些年你大姑也是给攒下了不少。趁着年前的机会，再采办一些，估计也就够了。” “朱将军也是有心，怕吕家没有那么多银钱置办嫁妆，临走之前偷偷地塞了一千两银票给雪娇，说是给吕家采办嫁妆用的。你不知道，等着朱家人都走了，雪娇把银票拿出来时，吕家上上下下那个高兴劲儿就别提了。也是，朱家出手确实是大方，聘礼里面就带了三百六十两银子，如今又暗地里贴补了一千两。这样的好人家，上哪里找去？” 冯氏对朱泽青的这个举动，也是挺满意的，倒不是说看见银子了，就觉得人好，而是这份心意难得。朱泽青这样做，自然是想要让吕家给雪娇置办一份丰厚的嫁妆，嫁妆是什么，嫁妆就是女人在婆家的底气。 吕家就是寻常百姓，雪娇要嫁到总兵府，没有像样的嫁妆傍身怎么行？不说别的，朱家也是大户，朱泽青的亲弟弟虽说年纪还小，可是堂弟一大把，成亲的也有好几个了。朱泽青成亲，这些堂弟们难免都要回来，到时候妯娌们瞧见了雪娇没什么像样的嫁妆，岂不是要小瞧她？朱泽青疼爱雪娇，当然是不会让雪娇出丑的。 “别说，这男人岁数大一点，总是想事情周到些。我看啊，雪娇这门亲事真的是找对了，朱将军这人不错，拿着雪娇也很是看重。女人啊，还是得找这样的男人过日子。”冯氏对朱泽青挺满意的，忍不住又夸奖了一句。 那边，文韬就略微有些不自在起来。当初雪娇可是喜欢文韬的，文韬拒绝了雪娇，然后雪娇转头就找到了一个身份能力都十分出众的朱泽青。尽管文韬对雪娇没有半点儿余外的意思，但是听到大家伙这么议论着，也是多少有些尴尬的。 自然，这种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毕竟文韬没有喜欢过雪娇，所以也并不十分上心。倒是在听见雪娇定亲对的盛况时，文韬越发坚定了自己要先出人头地的想法。假如他能够考中举人，那就是前途一片光明，也只有那样，才能给娇颜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文韬看向那边谈笑风生的娇颜，又看了看另外一边始终含笑凝望娇颜的绍远，即便是娇颜喜欢绍远又如何？绍远能给娇颜什么？他能让娇颜受到别人的尊敬，能让别的女孩子羡慕不已么？秦绍远，你这样庸庸碌碌，如何配得上优秀的娇颜？ 那边一直注视着娇颜的绍远，若有所觉，扭头看向了文韬，正好瞧见了文韬挑衅的目光。仿若心有灵犀一般，绍远一瞬间就明白了文韬的意思，绍远挑眉，朝着文韬笑了笑。 “你别想了，无论如何，娇颜都不会是你的。我也不会永远都是平凡普通，我会努力，给娇颜一个美好幸福的未来。”绍远的目光里，表达的意思非常清楚。 “哼，就凭你？做梦吧。”文韬撇嘴，目光里尽是嘲讽的味道。 绍远摇头笑笑，不再去看文韬了，他没必要去向文韬证明什么。有一些事情，是要去做的，而不是嘴上说。 文韬和绍远之间的暗潮汹涌，除了这两个人之外，旁人并不知情。那边冯氏还在兴高采烈的讲着雪娇定亲的事情呢。“中午的酒席不错，是请了酒楼的厨子，到家里来给做的酒席。吕家为了这门亲事，也是用了心了。朱将军还有朱夫人，都十分满意，临走的时候，朱夫人还送了雪娇一份礼物呢。” “我和你大姑也商议了，雪娇出嫁，就从府城咱们家那栋宅子送亲。咱们家人，提前就去府城住下，到时候也省得跑这边来迎亲，太耽误事情。我算了算，咱家那宅子也不算小，就算是人多，挤一挤也能住的开。成亲是喜事，就是要个热闹劲儿呢。估计着，咱们正月十二就得往府城走，所以啊，今年这个年，可是有点儿忙活。” “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咱们也跟安家那头商议一下文齐成亲的事情。文齐和瑾萱的婚期定在了二月十六，提前过去看看，两边也能商议商议成亲的具体事项。”冯氏心里早就打算好了，这样最是省事，双方见面，各项事情都能商议的详细些。 冯氏的安排，顾家众人当然是全都同意的，那边文齐一听说自己的亲事，当即就笑成了傻子。惹得文治文平就一个劲儿的笑话文齐，文齐也不跟他们一样的，只知道傻笑。 众人在这边说了半天的话，外面可就天黑了，冬日里本来就是天短夜长，大家都是吃两顿饭，这时就抖有些困了。绍远瞧着时候也不早，于是就告辞离开，娇颜想当然的要出门送一送。 一出屋门，绍远就把娇颜搂住了，“刚刚听师娘在说文齐哥的亲事，我听得都羡慕死了。颜儿，啥时候咱们两个才能成亲啊？我都等不及了。”绍远在娇颜耳边诉苦道。 第472章 欢喜过年 临近年根，本来就忙，再加上年后要去府城，还有文齐二月成亲这些事情。所以顾家尽管是作坊放假了，但是家里依旧忙的不可开交。 娇颜也没时间总跟绍远腻在一起了，家里家外这些事情，都需要她帮着张罗呢。雪梅如今那个情形，哪里还敢让她劳心费力啊？好在织坊放假，青莲青荷两个也都在家，再加上春花青萍，还有冯氏等人，这样才算是忙得过来。 时间就在忙碌中过去了，腊月十九那天，韩德昌带了二百两银子去了苗家。连哭带求的，就用这两百两银子，把药坊的亏空堵上了。 绍远虽然有些好奇韩德昌是从哪里弄来银子的，不过这个跟他也没多大关系。于是就接了银子，又跟韩德昌写了文书，解除了之前的雇佣关系。从此以后，韩德昌不再是药坊的管事，不允许他以后还用药坊的名义做任何事情。 韩德昌的事情，暂时就算是告一段落，绍远也并没有把这些事情放在心里。快要过年了，苗家虽然只有母子两个，可是该预备的东西一样也不能落下。绍远每天也是要忙着预备年货，各种忙碌。 忙碌会让人忘记了时间的存在，仿佛一转眼的工夫，竟然就是除夕了。不管今年的年景好坏，也不管各家的收成如何，到了这一天，家家户户都是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爆竹声中一岁除，听着除夕夜的鞭炮声，吃着热乎乎香喷喷的饺子，新的一年，就这样来到了。顾家也不讲究那些规矩，所有人都在一起吃饺子。不时就有人喊着，自己吃到了铜钱或是糖果的，大厅里，一片热闹团圆的景象。 吃过了除夕夜的饺子，孩子们就长了一岁。娇颜虽然是重活一回，可面对此时，也不由得欢欣雀跃。瞧着眼前儿女们一个个欢喜的样子，顾承勇夫妻都笑的合不拢嘴了，“来来，发红包了啊。”顾家的规矩，每年除夕夜吃过饺子，孩子们都会给顾承勇夫妻磕头拜年，然后领红包。 随着顾家的日子越过越好，孩子们得到的红包也就越来丰厚。虽然如今文齐文平等人，都参与了家里产业的管理，手里并不缺银子。文韬和文治两人是廪生，每个月也有廪米可领，更是从来没断了零花钱。不过呢，这过年的红包，是父母给予孩子的一份祝福，也是孩子们从小到大最期盼的东西。所以不管年纪有多大，对于拿红包的热情，众人倒是分毫不减。 一听见父亲这话，文治文平就忍不住了，连忙的让春花她们帮忙，在地上摆了几个蒲编的垫子。然后文修和雪梅夫妻领头，文齐文韬娇颜等人在后面，六七个人齐刷刷的跪下。“给爹娘拜年了，祝爹娘新年如意，万事顺心。”每年都是这几句话，不用提前商量，他们也能说得很齐整。 顾承勇夫妻当时就笑的合不拢嘴了，“好，好，都起来吧，起来吧。”说话间，两人就把提前预备好的大红包拿出来，然后挨个儿的分给儿女们。 雪梅在齐家时，每年也是有红包领的。可是如今她都成亲了，眼看着快要做娘，再拿红包，就觉得不太合适。“爹，娘，我和文修都成亲了，就不要红包了吧？” “那怎么行？这是你们小两口成亲后第一个团圆年，我们做爹娘的，必须得给你们红包。明年就不给了，明年给我孙子就行。”冯氏闻言就笑了，把红包塞到了雪梅的手里。“祝你们小两口夫妻和睦，和和美美。” 雪梅被冯氏的话闹得脸上有些发红，不过冯氏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不拿这红包，于是就接了红包，“谢谢爹娘，媳妇会记住爹娘的教诲的。” 文修雪梅小两口接了红包，后面这些弟妹便纷纷上前去，围着爹娘要红包去了。顾承勇和冯氏俩人笑呵呵的把红包发给每个人，“都有都有，别急，瞧你们，都多大了，还跟小孩子一样。”这话不是责备，而是一种欣喜和疼爱。 “多大了也是爹娘的孩子，在爹娘面前，我们永远都是孩子。”文平拿着红包，嘻嘻哈哈的说道。 文平等人都分了红包，之后青莲春花，大柱水生等人，也都分开上前来，给姑承勇夫妻拜年。同样的，顾承勇夫妻也都给这些孩子们挨个儿的发了一份儿红包。顾家如今日子越来越好，这点儿银钱自然是不在意。大过年的，就是图个乐呵。 看着年轻人一个个欢喜的模样，顾承勇就笑了，“得，你们一个个都拿了红包，也不用在这陪着我们了，喜欢出去溜达的，就出门去溜达溜达。”顾承勇摆手，把年轻人全都赶了出去。 “文修，你领着弟妹们，去你爷爷奶奶那边拜个年。跟他们说，明天下午过去吃饭，让那边不用预备饭菜，明天咱们吃火锅。肉、菜这边都预备了，到时候拿过去一起吃就行。”冯氏那边，还不忘了叮嘱一下。 娇颜从边城带回来了不少的牛羊肉，分给各家一些之后，自家还剩不少呢。她一直就念叨着在边城吃的火锅好吃，冯氏也被娇颜念叨的馋了，于是就说干脆今年少预备些酒菜，不如大家伙一起吃火锅算了。正好娇颜从边城带回来了不少的火锅调料，提前又在镇上打了几个锅子，这下万事俱备，冯氏才会如此提议的。 文修等人听了都连连点头，他们早就听娇颜说了火锅怎么好吃，说实在的，也真是被勾出馋虫来了。正好这大过年的没啥事，就是个吃，在家里还是老宅都一样，那边人多，更热闹些。 “行，那我们就去跟爷奶说一声。”说话间，众人就穿戴整齐，然后文修扶着雪梅，从顾家出来，朝着村子里行去。 拜年的程序，每年几乎都是一样的，今年也同样不例外。唯一的变化，也就是文修身边多了个雪梅。众人先是来到了老宅这边，进屋一看，也是巧了，顾家这些孙子辈儿的，几乎都在这边，大家伙今年倒是聚的挺齐全的 如今有了重孙子，老爷子和老太太就不给孙子们红包了，改成了给重孙子。自然，新进门的雪梅和桃花两个孙媳妇，每个人是有一份红包可以拿的。大家伙在这边陪着老爷子说了一阵子话，文修又把母亲的意思转达给老爷子，之后众人就从这边离开了。 之后又去了老宅西院，顾承信、顾二叔家转一圈。顾承仁过年从县城回来，还是跟老爷子他们住在一起的，刚刚都见过，所以就没必要单独再过去了。一圈全都走下来，时候也就不太早了，雪梅这时有点儿困得受不了，于是众人就要往家走。 娇颜当然是要去苗家的，于是就在顾二叔家门口，同众人分手。这边离着苗家就不远了，再者除夕夜村子里各处都有灯火，也不用害怕的。娇颜同大家伙告别后，便快步来到了苗家。苗家这时大门并没有插上，除夕夜是不能插门的，反正小山村里，也不会有什么坏人，大家伙都是如此。 进屋之后，就见到苗家母子，还有陶世年林长生以及刘伯几人正一边嗑瓜子一边说话呢。娇颜进屋，先是给苗素问行礼，按规矩拜年，之后才坐下，同大家一起说话。 “颜儿，我们刚刚还在说韩家的事情呢，你知道为啥后来韩德昌能够弄到二百两银子么？”绍远等娇颜坐下，就端了好些个瓜子糖果还有梨子山楂以及不少干果放在娇颜的面前，之后就提起了这个话头。 娇颜愣了一下，“对啊，我还一直纳闷儿呢，不是说韩家没有多少钱的么？怎么才三天的工夫，就能凑出来二百两银子啊？”前些时候一直忙着，娇颜倒是忘了打听了，如今绍远一提，她也回过味儿来。“长生，你们知道么？” 林长生点头，“这个我们还真是知道，这韩家也算是有造化了，韩芸宁不知道走了什么运，竟然有人给她牵线，搭上了咱们怀远县的刘县丞。腊月二十六那天，韩芸宁就被刘县丞给派人接走，说是纳进府里，做了县丞的妾室了。那二百两，就是刘县丞拿出来的，算是给韩家的聘礼了。” 原来，这刘县丞之前就见过韩芸宁，对韩芸宁很有兴趣，曾经找人去韩家提过这件事。可是韩芸宁一直心恋绍远，哪里能够看得上那个年纪都快能当她爹的刘县丞啊？等到韩芸宁来找绍远表白受挫之后，回家冥思苦想的，总算是想起来了这个人。 第二天，韩芸宁就亲自去县里找刘县丞了。当然，韩家如何欠药坊的钱她是不可能说的，只说是韩德昌被人骗了，现在急需要银钱来填补窟窿。这刘县丞也是色迷心窍了，一听韩芸宁如此说，便拿出来了两百两，让韩芸宁先拿回去用着。当然，刘县丞也不是傻子，当场就让芸宁签下了愿意进府为妾的文书。 就这样，韩家才有了那二百两来归还给绍远，同时还抱上了刘县丞的大腿。 第473章 盼望长大 娇颜听了这个消息之后，果然是吃惊不小，“这个刘县丞好有钱啊，二百两买个小妾，可真是够贵的了。如今人不值钱，十两银子能买回家五六个人呢。”娇颜咋舌道。 “不过，话也不能这么说，人家就是看好了，花个二百两也是心甘情愿的。倒是这样一来，韩家攀上了刘县丞，以后咱们可就要小心些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那个韩芸宁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怕以后，她会背地里捅咕着刘县丞，给你找麻烦呢。”娇颜皱眉。不是她小人之心，而是这些年，她已经看多了这样的事情，有些事情，不得不防。 “嗯，你说的也对，这件事咱们提前还真得有点儿心理准备。想来即便是他们背地里使坏，大概也就是在税赋上找麻烦。咱们药坊如今主要是供给边城，另外就是医馆，边城是供给军队，这个朝廷是不收税赋的。我就不信了，剩下那些，他还能收多少？”绍远也想到了，他刚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有了准备。 “公子放心，药坊那边，我们会用心管理的。韩家那头，我们也会时不时的让人盯着，不会出什么纰漏就是。”陶世年赶紧保证道。 绍远点点头，“好，药坊就交给你们了，年后还要再扩大一下药坊的规模，到时候就更得注意了。你俩如今也算历练的不错了，以后好好干，我是不会亏待你们的。”尽管是出了韩德昌这样的事情，不过绍远待人，却并没有太多的变化，他还是愿意相信别人的。 陶林二人当然是连连保证，一定不辜负绍远的期望等等。之后众人又聊了一阵子，就各自去休息了。陶世年等人住在了西屋原本绍远的屋子，绍远当然是在东屋，跟苗素问住一起了。不过，现在娇颜来了，绍远哪里舍得睡觉？他还想多跟娇颜相处一会儿呢。 苗素问岁数渐渐大了，体力不行，有点儿熬不住，于是就自己先躺下睡觉了。反正除夕夜是不能脱衣服睡的，不过是随便拽过来被子躺下就好了。 娇颜在苗家的时间不短，这时就要回家，绍远就陪着娇颜一起，往顾家走。除夕夜的青山村，灯光点点，那红红的灯笼，将暗夜衬托出几分绮丽的味道。 绍远依旧如同往常，把娇颜搂了个结结实实，一点儿寒风也别想钻到斗篷里面去。娇颜依偎在绍远的怀里，感受着从绍远身上传过来的热度，嘴角边忍不住扬起。“绍远，我已经十三岁了呢。”娇颜一直都盼望着自己快点儿长大，现在这种愿望就更加急切了，她好想一直赖着绍远呢。 绍远低声笑道，“是啊，你十三岁了，离着可以成亲的年纪越来越近了。我早就迫不及待，想要娶你过门呢。这一年一年过得好慢啊，我恨不得你现在就十五岁才好。”绍远似真似假的抱怨着。 娇颜就忍不住笑了，寂静的夜里，娇颜的笑声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魅力，让身旁的绍远，心中有些蠢蠢欲动。他手上用力，将娇颜的身子正过来，和他面对面。“不许笑，你再笑，当心我亲你了啊。我说的都是实话，还有什么好笑的？” 娇颜依旧笑着，“我不是笑话你啊，我就是想笑。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啊，难道还不许我笑么？”这是真话，跟绍远在一起，她的心被幸福包裹着，除了笑，没有什么能够表达出她内心的情绪。 “和你在一起，我也很开心，真的。”绍远低头，在娇颜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走吧，外面挺冷的，咱们赶紧去你家，别把你冻坏了。”这外面冰天雪地的，实在不是谈情说爱的好地方，还是赶紧送娇颜去顾家吧。 二人携手回到顾家，此时顾家人也都休息去了。明天还要去祠堂祭祖，下午还要去老宅呢，不睡一觉可不行，多少的也得休息一会儿。“好了，我到家了，你也可以回家去休息睡觉了，明天还有不少事情呢。”娇颜走到自己的住处，回身看着绍远道。 “喂，不带这么没良心的，我送你回来，你都不请我进屋坐坐，最少也得让我喝杯水吧？”绍远耍赖道。他根本就不想这么快和娇颜分开的，每一次和娇颜相处，他都觉得时间过得飞快。好不容易有机会在一起，他当然是不肯轻易放手了。 娇颜皱了皱鼻子，嗔道，“赖皮，这深更半夜的你还想跑到我屋子里坐坐，你就不怕我爹知道了，扒了你的皮？”其实说实话，娇颜也舍不得绍远就这么离开的。但这是在顾家呢，他们两个如今没名没分的，要是太过明目张胆，实在是不太好。 绍远摸摸鼻子，想了想惹怒师父的后果，“好吧，那我先走了啊，你早点儿休息。”说话间，就在娇颜的唇上亲了一记，然后才扬长而去。 娇颜站在屋门口，手抚着红唇，瞧着绍远离去的背影，笑的很是甜蜜。娇颜在门外站了一会儿，一直到绍远出了顾家，前院传来孙伯栓门的声音之后，这才转身进屋睡觉去了。 而此时，西厢房的屋门口，却有一个人，神色落寞的站着，痴痴的望着对面窗上，隐隐透出的影子。“娇儿，你真的就这么喜欢他么？他究竟能给你什么？”文韬轻声呢喃。 新的一年又是新气象，正月初一，老老少少的都换上了新衣裳，一个个容光焕发满面喜色的互相恭祝新年。小辈儿的孩子，要去给长辈拜年，长辈要给晚辈予以祝福。 初一顾家开祠堂祭祖，顾承勇也正好借机会把雪梅的名字，写到了顾家的族谱上面。 回到家之后，冯氏就领着娇颜等人，开始预备下午要吃的东西了。牛肉羊肉猪肉，这些自然是必须准备的。另外还有宽粉、干豆腐、豆芽、海带、白菜心儿等等，这些都找出来包好了，待会儿拿到老宅那边处理就行。 冯氏安排着众人，每人拿几样东西，然后一家人大包小裹的，就这么拎着抱着，来到了老宅这边。老宅这头也是热闹的很，顾家如今也是个大家子，孙子孙女重孙子的一大堆，东屋里坐的满满的。 李氏一见到顾承勇他们就笑了，“你看看，原本我说这边预备的，这可到好，还得你们费劲儿的往这边拿。这些东西咱家也都有，你就只要说怎么处理就行了，拿这老些来干啥？” “娘，这东西就是吃个新鲜，平常时候也没有牛羊肉，咱就是想吃这个还没有呢。这不是过年了么？大家伙在一起围着锅子涮火锅，不是也热闹么？没事儿，都不费什么工夫，一会儿就好了。”冯氏笑呵呵的说道。 这时吴氏等人也都进了厨房，然后女人们各自动手，按照冯氏和娇颜的吩咐，开始处理各种材料。牛羊肉都是提前从外面拿回家缓着的，这时正好要化没化，趁冻切最容易。吴氏刀工好，就负责切肉了。 赵氏在冯氏的指挥下，去捞了几棵酸菜出来，洗干净了切成细细的丝儿，酸菜也是吃火锅必备的东西。另外那些材料，也都各自该洗的洗了，该泡的泡上，该切片的就切片。 娇颜那头最是忙碌了，她要弄调料呢。芝麻酱是家家户户都有的，这边各家都会种一些芝麻，磨香油的时候，剩下的芝麻酱都留着拌菜吃，这时候拿出来正好做调料。韭花酱这边也有，夏天韭菜开花的时候，很多人都愿意动手做一些韭花酱，留着慢慢吃。 至于什么辣椒油、蒜油的，这个也容易，不多时就全都预备妥当了，还有一些娇颜从边城带回来的佐料，也都一样一样调好。正好那边菜肉全都切好，屋子里放了桌子，顾承勇和文修他们也把火锅底下生了炭火。火锅里倒进去了提前熬煮好的大骨头汤，里面还放了些葱姜虾仁等提味儿。 屋子里摆了三张桌子，紫铜的火锅放在中间，然后四周摆着各样的肉还有菜。众人就围坐在桌边，等着锅里的汤煮沸，就可以开始涮火锅了。 顾家人很多，尤其是这几年，文生文杰等人都娶了媳妇生了孩子，眼下三桌真的是有点儿坐不开了。当下女人们就各自抱着自家的孩子，年轻的也都往一起挤挤，总算是三桌就这么坐下了。 这边真的很少吃火锅，谁家有那个条件，能切十几盘子各样的肉这么涮着吃？老爷子瞅着这个也是新鲜，等到锅里的水开了，就率先夹了肉放在锅里。“这个是不是要熟了才能吃啊？”他还问了一句。 “嗯，大家伙都当心点儿啊，一定要等着肉熟了才能吃，不然的话，当心吃了闹肚子的。看着肉完全变色了就行，今天这肉切得挺薄，不用多少工夫就能熟的。”那边，娇颜连忙的叮嘱众人，然后给众人做了个示范，什么样子的肉算是熟了，然后应该怎么样蘸着调料吃。“不敢吃辣的就别放辣椒油啊，当心辣到。” 众人都仔细的看了娇颜的动作，然后就学着娇颜的样子，往锅里放肉放菜，等肉菜熟了之后，捞出来蘸着调料开吃。 第474章 团团圆圆 “好吃，过瘾。这大冬天的，一家人围着锅子吃肉，一会儿工夫就出一脑门子的汗，真舒坦。”顾承信夹了片儿肉放到碗里，蘸了些调料就往嘴里放。他那碗里放了辣椒油花椒油等，又麻又辣的，一下子脑门儿就见汗了，他吃的过瘾，便笑着说道。 “嗯，四叔说的是，这么吃肉，真过瘾。”那边，文杰也是一边吃一边擦汗，却又不停的往嘴里放。“这个牛肉真是跟咱们这边不一样，肉细腻不柴，不像咱们这边，放嘴里半天都嚼不烂糊。娇娘，还是你会吃啊，大老远的捎牛肉回来。”文杰笑呵呵的说道。 那边娇颜也不答话，只是抿着嘴直乐，她可是正宗吃货一枚，有好吃的还能放过么？ 文杰也没指望着娇颜回答什么，刚刚说完，就低下头继续涮肉去了。即便是顾家如今日子过好了，除了杀年猪的时候，也没有能敞开吃肉的机会啊。更不用说，还有平时根本吃不到的牛肉和羊肉呢，那还不得敞开了使劲儿吃？ 男人们都是不停的往嘴里塞肉，女人则是不同，她们更爱吃的，是那些菜。嫩黄的白菜心儿撕成小块儿，扔到锅里涮一下，然后蘸着调料吃，也是别有一番风味。还有那切得细细的酸菜丝儿，夹一小团放下去，打两个滚儿就捞出来，吃在嘴里别有一番滋味。 更不用说什么干豆腐、冻豆腐了，尤其是冻豆腐，简直就是吃火锅最好的东西。豆腐扔在外面冻硬之后，里面就全都是小眼儿。等到拿回家融化开，把里头的水分全都挤出去，这样扔到火锅汤里，冻豆腐就吸满了鲜美的汤汁。咬一口，那个感觉真的是说不出来。 女人们一边吃，还要照顾身边或是怀里的孩子。小孩子们也从来没这么吃过，一个个更是觉得新鲜，没等肉凉了就吃，有的就被烫了舌头。可即便是如此，也阻挡不了他们要吃肉肉的愿望，一个个都喊着叫着要吃肉。 老爷子一手拿着筷子夹着肉往嘴里放，另一手端着酒杯，眼睛却是看着面前这一副热闹的景象。到了他这个岁数的人，最想看到的，就是家里人丁兴旺。瞅着眼前这老少几十口人，老爷子就觉得，这辈子值了。 老爷子眯着眼睛，抿了一口酒。这是上好的汾酒，是别人送给顾承勇的，顾承勇又拿来孝敬老爷子。这酒入口绵软，并不像北方的酒那样辛辣，咽下去之后，又回味悠长。老爷子咽下去这一口酒，眯着眼睛细细品味，“好酒，好酒啊。” 旁边的顾承勇见了就笑，“爹要是喜欢，家里还有两坛子，我再给爹拿来就是了。”老爷子这辈子就一个爱好，那就是没事儿喝两口，顾承勇最是清楚父亲对的喜好，所以才如此说道。 老爷子摇头，“不用了，我如今岁数大了，也喝不了多少，每天晚上喝两杯，活活血脉就正好。你送来那两坛子，我能喝好长时间呢。不用啥东西都往这边送，你孝顺爹明白。我这头喝不上那么多，你那边又经常有客人，这酒好，能拿得出手，家里有客人拿出来，你也有面子啊。” “大勇啊，爹这辈子知足了，能有你们这五个儿子，一个个的都这么孝顺听话，爹这心里高兴。以前爹和你娘有啥对不住你的地方，你也别往心里去，那时候我们都糊涂，现在转过弯来了。你就看在我们老糊涂的份上，都忘了吧。”老爷子也是有感而发，才会冒出这么几句话来。 “爹，你这是说到哪里去了？我是你的儿子，孝顺爹是应该的。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以后咱们家能像现在这样和和美美的就行。”顾承勇摇头，不以为意的笑道。“爹，你看看咱家现在多兴旺啊，以后啊，还会更好的，您老就等着享福吧。” 说话间，顾承勇就倒了一杯酒，然后跟老爷子俩人碰了一下杯，“这酒不错，爹你慢慢喝啊。” 男人们一边涮锅子一边喝酒，一个个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辣的，反正全都是面红耳赤。女人这边就简单斯文多了，大家伙有说有笑的，也是十分热闹。 “弟妹，自从你们家搬出去之后，说实在的，咱们妯娌在一块儿说话的时候都少了。”吴氏坐在冯氏的身边，抱怨道，“咱们这一天各自的忙，离着也远了点儿，十天半个月的能有机会坐在一块儿说说话就不错了。唉，老三家过了年也要另外找地方盖房子了，以后啊，咱们妯娌想要聚一起说话，还真是不容易呢。” 冯氏听了这话就笑，“没事儿，以后慢慢就好了。等着我家文齐说了媳妇，雪梅再生了孩子，我就把织坊交给雪梅，家里头交给瑾萱，到时候我就有工夫出来找你们说话唠嗑儿了。” “你想的美吧，等文齐说了媳妇，你又该给文韬文治他们说媳妇了，中间还有娇颜的亲事。等着儿女们的亲事全都办完了，咱们也都熬得老了。”吴氏听了就摇头，“咱们这些当娘的，就是一辈子操心的命了，儿女都成家了，又该操心孙子辈儿。就这样，一年一年下来，直到咱们老了为止。” 吴氏的话，惹得一众妯娌们全都哈哈笑了起来，这话说的的确在理，事实就是如此。女人一辈子就是这么过来的，没有哪个是例外。即便是那些富贵人家的夫人，也一样是要操心儿孙，这是谁也逃不了的。 “不管如何，看着儿孙们一个个都过得好，也算是咱们这辈子没白活了，对不对？咱们就是累点儿那也值啊，这一辈留一辈的，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么？好了，不说这些，来，咱们赶紧吃菜，这个菜在锅里时间长就煮烂糊了不好吃呢。”冯氏想的开，并不会为这些事情而烦恼，笑够了就招呼大家伙赶紧吃菜。 一顿饭吃了很长时间，最后大家伙都吃不动了，一个个心满意足的摸着肚子，直喊吃的过瘾。桌子上也没剩下什么了，不管是肉还是菜，到最后全都精光。 娇颜和文英文茜还有桃花等人赶紧去收拾桌子，雪梅也要动手，被冯氏给喊住了。“你歇着吧，别在这个时候逞强了，家里都知道你是什么情形。今天人多，小娃娃满地乱跑，你要是一个不当心碰着就不好了。过来，陪着娘说话就是。”冯氏疼儿媳，更心疼还没有出世的孙子，她哪里舍得让雪梅去干活啊？ 雪梅有点儿尴尬，妯娌还有小姑子们都在干活呢，就她一个在这边坐着，这要是让人说点啥可就不好了。“娘，这样不好吧？让人看见了，还不得说我借着怀孕偷懒啊？就是怀个孩子，整的跟怀了个金蛋似的。” 这话，其实是最近村子里有几个碎嘴的妇人说起来的。雪梅怀孕以后，顾家上上下下全都拿着特别的要紧，平常啥活都不让干。村子里也有些看着顾家眼红的人，背地里难免就说一些闲话。偏偏就让人听见，回去跟雪梅娘说了，雪梅娘还跑去跟人家吵了一架呢。 雪梅后来就听说了，当下也是有些不知所措，不是她偷懒啊，实在是顾家本来就没有多少活让她做。再加上文修和冯氏都处处护着雪梅，啥事情都不让雪梅动手，她还能干啥？今天来到老宅，瞧见妯娌们都干活，雪梅这心里，就更是忐忑不已了。 冯氏拍了拍雪梅的手，“不要紧，那些闲言碎语的都不用理会，你问问你大伯娘，你那两个嫂子怀孕的时候，是不是也啥都不做的？咱们家如今，又不差你一个干活的，难道还能别人都闲着，反而让你一个挺着肚子身子沉的人干活去？好了，啥都别想，你只要安心养好身体，平平安安的把孩子生下来就好了。” “那些胡说八道的人，都是看见你嫁到顾家来享福了，她们眼气的慌呢。这些年，不知道多少人看着你们家是块肥肉，都想着跟你们家结亲。可惜啊，你娘哪个也看不上。那些有闺女却没能嫁到顾家的，她们看着你这么享福，当然是难受的慌了。听那些人的话做什么？根本就不用搭理。”那边，吴氏和赵氏也都出言劝道。 婆婆还有婶子伯娘的都这么说，雪梅的心也就安定了些，“那我可就跟着孩子沾光，偷个懒了。”说话间，自己也笑了。 吴氏等妯娌几个也都跟着哈哈笑了，然后几个人就坐在一起，谈天说地的随便聊天。自然了，说的最多的，还是儿女们的亲事。吴氏家三个儿子已经全都成亲了，冯氏这边，才只有一个文修成亲了。赵氏那边不用说，俩儿子还小呢，倒是文英的婚礼就在今年。徐氏这边，文景过了年也十六了，该是说亲的时候，徐氏最近，一直在托人给文景琢磨媳妇的事情呢。 说起儿女的事情来，各家是有各家的心事，这话匣子一敞开，那可就是说不完了。等到厨房里全都收拾的干干净净，娇颜等人都从厨房里出来，这边还在那兴高采烈的说话呢。 “娘，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回家去吧，昨晚都没睡好，你看我大嫂都困了。”娇颜来到冯氏身边说道。 第475章 研究口红 初一就这么热热闹闹的过去了，初二大家伙又在顾承勇家聚了一回，顾承勇这边地方大，人再多也不怕。到了初三，各家的媳妇都要回门去，文修也陪着雪梅回了齐家。 冯氏虽然没有娘家可回，但是今天的顾家也是一样热闹，因为如花如梦如云如月四个，都领着丈夫孩子回来了。再加上苗素问母子也过来，整个顾家也是热闹的很。 阿喜阿禄两人，一个在京城，一个在府城，都是那边香皂作坊的管事，手里握着娇颜研究出来的各种方子。这俩人也只有每年过年的时候，才能回来一趟，领着妻子儿女的回家来团圆。 年前阿禄回来时，就把京城那边，这一年的账目都报给了娇颜，当然，还有这一年娇颜应该得到得分红。如今安家的买卖也是越做越大了，就连江南地区，都去京城进货。已经有不少南面的商家，主动要求跟安家合作，想要让安家在江南也设立几处作坊。阿禄这次回来，也是找娇颜商议这件事的。 “姑娘，过两天我就要回京城了，姑娘可是想好，怎么回复安家那边了么？”阿禄问道。 “阿禄哥哥，你回去就跟安三叔说，这个我不同意。香皂作坊到如今这个程度，已经很不错了，没必要再扩大规模。如果他觉得不够卖的，就把京城那一处的作坊再扩建就好了，没必要再跑去大老远建什么作坊。” “一来安家的势力，还到不了江南，假如在那边建作坊，很容易吃亏。二来我身边，也没有像你们这样得力的人手了，方子交给别人，我不放心。咱们就是指着方子挣钱的，一旦方子泄露，不用多少天，别人家就能生产出来了。如今这样已经很好，光是京城这边，一年我最少也能分红一两万银子。安家分的更多，这样已经很好了，没必要盲目扩张。” 娇颜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了，没必要再去建什么作坊。物以稀为贵，如今只有京城和辽东府两处有香皂的作坊，制作出来的各类东西，在外面都十分抢手，价钱也是一直很高，这其中的盈利还是非常可观的。 娇颜现在每年，最低也能分到两三万两银子，这可是刨去所有成本，最后到娇颜手里的呢。娇颜觉得，到这个地步，已经很好了，再继续扩张下去，反而弄不好会出问题。 阿禄一直都非常听娇颜的，“行，那我回去就跟安家那边说一说吧。其实这样也好，若是闹得太大，也太出眼了。现在已经有人盯上了咱们的作坊，京城那边，有好几位官员，都打算参股来着。说是参股，就是想要从中分一杯羹，也幸亏安家跟李相爷有些关联，那些人不敢明目张胆罢了。” 娇颜点头，这种情形，她早就预料到了。如今据说朝廷的形势风起云涌波诡云谲，他们还是应该小心为上，不要胡乱的扩张。香皂的利润大，又十分畅销，很容易成为有心人眼里的肥肉。尤其是那些，需要银钱来增加自己实力的人，一旦让香皂的买卖进入了这些人的眼中，只怕，就是安家，也保不住这份产业的。 这个话题，就此算是告一段落，娇颜不打算再继续说下去了。于是就站起来，跑去抱着阿福家的小闺女，逗小女娃玩了一会儿。 今天顾承勇家请客，依旧是吃火锅，家里还有好些牛肉羊肉的，这么吃既热闹又省事。娇颜就说了，干脆今年过年请客，全都吃火锅算了。 既然是涮火锅，厨房那边就没什么太忙的，只需要把肉切好，各类菜清洗干净就行。不用再锅灶上烟熏火燎，煎炒烹炸的，所以女人们也都很清闲，全都坐在一起热热闹闹的说话。 冯氏也是一年没瞧见如云如月了，这时当然是扯着俩人聊个不停。她对待这几个丫头，就跟自家的孩子差不离，一个劲儿的就问如月在京城咋样，有没有哪里不习惯，家里有没有雇几个伺候的人，孩子听不听话等等。 如月就笑着挨个的回答冯氏的问题，再加上如花她们时不时的插上几句，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么多女人在一起，那场面还能不热闹？ 娇颜瞧着这边的确没什么可忙的，于是就从正厅里出来，跑去自己的实验室那边。这边清静一些，再加上她这几天忽然来了灵感，有几样配方想要做出来试试。于是也不管还是大正月了，娇颜就动手开始按照自己想的，一样一样的试验。 娇颜这边才动手试验了没一会儿呢，绍远就从外面进来了。他一直都关注着娇颜呢，瞧见娇颜出来，便也跟着过来了。“大正月的，你不歇着，咋还又开始捣鼓这些东西了啊？”绍远一见到娇颜在捅咕各种配料，就知道她这是又闲不住了。 “年前一直忙，没时间研究，我这两天闲下来，忽然就想起来了一些东西，我想要试试。”娇颜对绍远的出现并不觉得意外，所以她也没有停下手里的事情，还是依旧忙活着。 “你这是要做什么啊？”绍远瞧着娇颜那边弄了好些颜色，又整了些油脂样的东西，然后调配到一起。他觉得奇怪，就忍不住问了一句。“香皂也不用整成带红颜色的啊，你这是在做胭脂？” 娇颜笑笑，“不是胭脂，是带颜色的口脂，我用一些油脂做底，这样涂在唇上不会特别发干，对嘴唇会有养护的作用。再者，你没瞧见我正在调配颜色么？我不想弄出来都是大红的，那样抹上去太难看了，我想试验一下几种淡红粉红，那样涂在唇上，更自然一些。” 简单的说，娇颜就是想要弄出来口红，这个，是她这几天才想起来的。过一阵子雪娇要出嫁了，娇颜就想起来雪娇出阁时化妆的事情来，忽然觉得，那种大红的唇色，实在是让人有点儿接受不了。这样，娇颜就想起了前世用的那些口红唇彩之类的东西，灵感一来，她就忍不住想要动手试验了。 这些年来，娇颜还真是琢磨出来不少东西，香皂肥皂的就不用说了，什么手霜、面脂、口脂的，这些也都有。另外，娇颜还研究出来了一款粉底，当然了，跟前世那些没法比。但是在这个年月里，能够弄出这种不掉粉，而且遮瑕效果不错的粉底，对于娇颜来说，已经是非常有成就感了。 如今，娇颜已经研究出来好多种颜色的粉底了，这些东西，在安家那边，都是卖的非常好。假如这个口红能够制作出来的话，估计也会掀起一阵抢购风潮的。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么？”绍远很清楚娇颜的个性，这个丫头就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想到什么，就会赶紧去做不会耽搁。所以他并不会劝说什么，而是直接参与进来，帮着娇颜去完成一些她做不到的事情。 “帮我把这些搅拌开吧，搅拌的越均匀越好。这个只是最初的设想，要是可行对的话，接下来，我还会往里面添加各种配料，咱们今天还是先做这一种就行了。”没有确切的把握，娇颜其实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做实验，她需要一点一点慢慢来，总能找到最终的办法。 两个人就在这边，不停的捣鼓着各种实验材料，绍远负责搅拌，娇颜就想起一样往里添一样。俩人忙活了一个多时辰，最后把搅拌好的材料加热，然后倒在了一些手指粗细的圆形模具里面。 “行了，就这样放在这，应该是需要放很长时间才能定型成功。今天就这样，等着成果出来再说吧。”娇颜把那些模具都摆在那边的架子上头，然后跟绍远俩人洗了手，把外面的罩衣脱下来，这才坐下休息。 “年后十二左右，我们家要去府城了，你呢？要不要去？”娇颜一边喝着茶水，随意的问了绍远一句。 雪娇出嫁要在顾家的那处宅子，所以顾承勇家必须是要去府城的，再者还有文齐和瑾萱的事情，所以府城是必须过去的。 “嗯，那我也跟着一起吧，药坊这边库存不算太多了，正好去府城补一些药材回来。另外府城那边的医馆，应该是也需要过去看一看。”绍远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他可不要跟娇颜分开那么久。反正他去府城也是办正经事，啥时候走都一样，能跟娇颜一起，当然最好了。 娇颜抬眼，看着绍远一本正经的模样就笑了，“明明就是假公济私，偏偏说的那么正经。你就直接说，我走到哪里你都要跟着算了呗，还找出这么些借口来。”娇颜笑的眉眼弯弯，水盈盈的眸子里，竟是打趣的意味。 绍远瞪眼，“好你个不识好歹的小丫头啊，竟然敢这么说我？看我怎么收拾你。”说话间，绍远就伸手抓住了娇颜，然后一手将娇颜搂紧，另一只手去娇颜腋下挠痒痒。 娇颜最是怕痒了，这一招使出来，娇颜就只有弃械投降的份儿，“我不敢了，不敢了，绍远，饶了我吧。”娇颜身子蜷缩成一团，一边笑着一边求饶。 第476章 绍远醉酒 文韬和绍远俩人在拼酒，刚开始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今天就是个大家伙一起热闹的日子，年轻人一起喝点儿酒也不算什么。可是这两个人一连喝了十来杯酒，旁边的文修文齐就看出不对劲儿来了。 “老二，哪有你们这么喝酒的？喝酒也得吃菜啊，这么喝酒，一会儿就醉了。”文修和文齐过来，一人扶着一个，就要把这俩人按下来吃菜。“锅里的肉都好了，快点儿，先坐下吃啊。” 此时的文韬，已经有些醉了，他这时已经听不进去别人说什么，在他的眼中，就只有绍远。“喝啊，来，咱们再喝，今天一定要不醉不归。”说着，就拎起了桌子上的酒壶，又给绍远倒上了酒。 绍远这时当然也是酒劲儿上来了，面对情敌的挑战，绍远如何能够畏缩？“喝就喝，谁怕你啊？来，干了这杯，咱们换碗，这样的小杯喝起来不过瘾，咱们换碗来。”绍远大声说着，就把杯子里的酒全都喝了。 “春花，麻烦你给我们拿两个碗来，这么喝酒没劲。”绍远把酒喝完，就把杯子扔在了桌上，然后扭头去喊春花。 今天大家一起团圆，冯氏也没把春花等人当成是外人，就在大厅里，跟众人一起吃火锅呢。这时绍远一喊，春花立即就站起来了，“秦公子，你要碗做什么啊？”春花一边问，一边朝着娇颜那头看去。 绍远说话声音挺大的，此时屋子里的众人全都留意到了这边的情形。顾承勇一看，气的鼻子都快歪了，两个毛还没长齐的伢崽子，竟然还拼起酒来了。“文韬，绍远，你俩都给我坐下，酒是你们这么喝的么？胡闹。今天是大年初三，咱们一大家子团圆的好日子，你俩这是闹啥呢？再胡闹都给我滚出去。”顾承勇板起脸来，训斥道。 眼前这个情形，长眼睛的都能明白是怎么回事。两个男孩同样都喜欢娇颜，这肯定是互相看着不顺眼，然后就一起拼上酒了。顾承勇这时也是满心无奈，娇颜都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她喜欢绍远，这个文韬，怎么就是看不开呢？ “都老实儿的坐下吃饭，这酒喝着挺好，后劲儿不小。你们两个都岁数小，总共也没喝过几回酒，当心待会儿醉了难受。”一个是儿子，一个是徒弟兼未来的女婿，哪一个顾承勇也舍不得狠下心来责备，只好虎着脸训了两句。 “远儿，你不许再喝了，待会儿咱俩还得回家呢，你喝多了，娘可是弄不动你啊。”那边苗素问也瞧着不像话，于是就出言劝绍远。 这头，文修和文齐俩人，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算是把文韬给按着坐下来了。 绍远和文韬全都坐下，然后两个人就跟斗鸡一般互相瞪着眼睛，“等哪天再，咱们找了没人的地方，非得分出个高下来不可。”二人的眼神里，都透着这样的信息。 一场风波暂时平息，屋子里又恢复了刚刚的热闹，众人有说有笑的吃饭聊天，不时哈哈大笑起来。娇颜这时，却是没什么心情吃饭了，她随便的扔了点儿菜进锅里，然后就坐在那里看着绍远发愣。半天娇颜才反应过来，干脆饭也不吃了，直接去厨房煮解酒汤。 汾酒入口绵软甜润是不假，但是后劲儿却非常大。绍远和文韬俩人都喝了不少酒，这时坐下来，渐渐地就觉得头晕目眩，感觉桌子上的碗盘都在跳动了。文韬原本就是心中郁闷，又是没吃多少菜就开始猛劲儿的喝酒，这时候就觉得胃里一阵翻搅，他急忙就跑到了外头，吐了一地。 冯氏一直都留心文韬这头的，一瞧见这样，赶紧打发了孙婶出去看看。孙婶瞧着文韬这模样，知道他是醉了。“二少爷，你还是回屋去躺一会儿吧。”说着，孙婶就跟孙伯俩人，搀扶着文韬赶紧去后院歇着了。 等到娇颜煮好解酒汤回来时，文韬已经去休息了，只有绍远，一手扶着头，半眯着眼睛坐在桌子边上。“那，把解酒汤喝了吧。”娇颜端着汤，放在了绍远的面前。 绍远平常喝酒少，这时候酒劲上来，也是不太舒服。听见娇颜的声音，睁开眼就见到眼前有两个人影儿在晃动。他用力甩甩头，这才好点儿了，然后端起来汤碗，一口气就喝了下去。“颜儿，谢谢你啊。” “不舒服就去前面躺一会儿吧，你这样留在这也不像个样子。”娇颜瞧见绍远这样，知道他还是不太好受的，干脆伸手，扶起来绍远。两个人从这边出来，朝着娇颜的实验室那边走去。那边也有铺炕，烧的挺热乎的，让绍远躺一会儿，会舒服些。 绍远原本就醉了的，刚刚灌了一肚子的汤，这会儿再一动弹，当下也是受不住，还没等走到地方呢，就是一顿吐。 娇颜伸手在绍远后背拍打着，“吐了也好，吐了能舒服点儿。你啊，好好地拼什么酒？真是整不明白你们了。”娇颜觉得，男人在一起拼酒，绝对就是抽风的表现，好好地干点儿啥不好，非得喝酒喝到这个德行。 绍远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出来，然后就觉得舒服一些了，在娇颜的搀扶下，去了实验室那边。娇颜扶着绍远坐在了炕上，又回身给他倒了杯茶水漱口。绍远喝了茶，就一头倒在炕上，睡觉去了。 绍远这一觉，睡了一个半时辰，等他醒来时，屋子里都已经掌灯了。昏黄的烛光下，娇颜就坐在绍远的身边，手里捧了本书，看的很是入迷。绍远看着眼前这个景象，心中忽然有一种很是宁静的感觉。“天黑了就少看点儿书吧，当心你的眼睛。” 娇颜转过身来，看着绍远，“你醒了啊，怎么样，头疼么？”说话间，娇颜就把手里的书放下了，然后倒了一杯热茶过来。“喝点水吧，你这会儿肯定口干舌燥的。”一边说，一边伸手扶起来了绍远。 绍远这猛地一坐起来，就觉得脑子里忽悠一下子，绍远不由得苦笑，“喝醉了还真是难受呢。”说着，就接过来娇颜手里的茶水，一饮而尽。“以后可不能再喝这么多了，难受。”他平常是不沾酒的，今天要不是文韬故意挑衅，他才不会喝这么多呢。 娇颜瞪了绍远一眼，“现在知道难受了吧？活该。”她皱了皱小鼻子，“我真是整不明白你们，那酒有什么好喝的？还能拼了命的往肚子里灌？” “又不是我愿意喝的，你二哥先挑的头，我要是不喝，岂不是认怂了么？”绍远把杯子放到一旁，然后伸手把娇颜拽到了怀里，在娇颜唇上亲了一口。“为了我心爱的颜儿，我也不能丢人啊。情敌的挑战，即便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也不能不应战，这个事关男人的尊严。” 娇颜听了这话，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哈哈，还男人的尊严，你可真是会说。分明就是脑子一热，然后就不管不顾的开始拼了，说什么男人的尊严啊？”她笑着摇头。“行了，你现在这边歇一会儿，我去给你煮点儿东西来吃。下午你本来就没吃多少东西，后来又都吐了，这会儿肚子肯定饿，等我啊，很快的。” 娇颜说着，就从这边屋子出去了，然后到了厨房，给绍远找吃的。正巧厨房里还有中午吃火锅剩下的面条，娇颜就烧了火，给绍远煮了一碗面条。出锅前撒了些切碎的蒜苗进去，雪白的面条衬着嫩绿的蒜苗，带着一股浓郁的蒜香味道，闻起来就不错。 “绍远，我煮了面条，你吃点儿吧。”娇颜端着方盘，上面放了一碗面条，一碟用葱丝香油醋拌好的咸菜，从外面进来，然后放到了小木桌上头。“趁热吃点儿，你现在怕是嘴里没什么味道，就着咸菜吃吧。” 热乎乎的面条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再加上绍远这时候真的是肚子空空，当下他也不客气，直接端过来面条碗就开始往嘴里划拉。“嗯，好吃，这面煮的好。咸菜也不错，里面加了醋，但是又不会特别酸，吃着很开胃呢。”绍远一边吃，一边夸赞着。 “对了，我娘呢？”吃了两口，绍远忽然想起来，自己喝多了，是娇颜在这边照顾的，那母亲呢，母亲上哪里去了？ “师父已经被大柱和青莲俩人送回去了，家里总得回去烧火才行的。师父临走之前说，让我把你扔到外头算了，不用管你。”娇颜抿嘴笑道。刚刚苗素问真的就是这么说的。 绍远那筷子的手停了一下，“我娘，她可真舍得。”对于娇颜的话，绍远并不怀疑，他甚至能想象的出来，母亲都说了什么。“臭小子，竟然敢喝那么多的酒。娇儿，你就不用管他，把他扔在外面大雪地里，用不了多大功夫就醒了。”准是这么说的。 “师父其实也是心疼你的，不过有我在这守着，师父很放心。”娇颜只要一想到之前苗素问的话，就是忍不住想笑。这对母子的相处方式，有的时候并不像是母子，反而像是朋友。 第477章 给雪娇添妆 正月里就是个走亲串友，来回请客吃饭的日子，。了一年的人们，在这个时候彻底放松下来，好好地休息。不过，顾家因为有一些事情要准备，今年倒是没什么太张罗。只是请了齐家和顾二叔家过来热闹一回，之后顾承勇和冯氏就在家里呆着，没有去别人家吃酒席。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是正月十一了。这天是县城吕家为了闺女雪娇出阁而请客的日子，也是亲朋好友前去给雪娇添妆的日子。 朱泽青身体不好，不能从府城那边过来迎亲，所以当初定亲的时候就约定好了，到时候雪娇从府城出嫁。本来朱家是想安排着吕家人住在朱家的别院里，吕家人都觉得不太对劲儿，正好顾承勇家在府城有一出宅子，故而当时就说好了借用顾家的宅子，让雪娇从那边出嫁。 当时就约定好了，正月十二从县城里出发，然后到了府城休息两天，十六正经的出阁。这样安排，那么吕家就得在正月十一请客。这样一来，大部分的客人都在这边伺候了，跟着去府城的，就只是吕家的叔伯婶子们。 顾家今天也过来了不少人，作为雪娇的外祖家，他们的到来，那是给吕家人很大面子，也是给秀兰争脸的事情。顾承勇五兄弟都来了，文生等兄弟也几乎全到，顾家一下子来了十几二十口，吕家这边连忙给安排了最好的位置坐下。 雪娇坐在吕家正房东屋的炕上，一身红色的新衣，虽然不是嫁衣，但也是很好的料子。穿在雪娇身上，衬着雪娇的脸色，很是好看。吕家的女眷们大多都在屋子里呢，还有附近的邻居，跟吕良吉有往来的一些人家，也都过来随礼添妆。 冯氏妯娌五个加上秀云，拥簇着李氏进屋，吕家老太太还有秀兰和两个弟媳妇一见，赶紧的迎了上来。“娘，你怎么也来了啊？这大冷天的，多遭罪啊？”秀兰上前扶着母亲，一边说着一边就让李氏坐到了炕上去。然后冯氏吴氏等人，有的坐在了炕沿上，有的坐在了椅子上。 “我总共就这几个外孙女，雪娇是最大的，她要成亲出门子了，我这当外祖母的，无论如何也得过来瞧瞧啊。”李氏坐下来，看着身边一身红衣面色红润的雪娇，不由得眼睛就湿润了。她是真心疼外孙女的，如今雪娇要嫁到府城去，又是给人家当填房，老太太这心里总是舍不得。一个没忍住，眼泪就掉下来了。 “娘，你疼雪娇大家伙都知道，雪娇就是出门子了，以后有工夫，就让姑爷陪着去看你。今天是咱雪娇大喜的日子，娘可不能哭哭啼啼的，应该笑才是。”秀云就在老太太身边，一见这样，赶忙拿了帕子给李氏擦眼泪。秀云也是担心，万一老太太说出个不好听的话来，吕家人会不高兴，所以言语里就处处点着李氏。 李氏也不是傻子，当然不会在今天说出啥不合适的话，当下就顺着秀云的话下台。“你看看我，真是老糊涂了，今天这大喜的日子掉眼泪。雪娇啊，你出阁，外祖母也没啥好东西给你，这对镯子，你就留着当念想吧。” 李氏说话间，就从怀里掏出来了一个红布包，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对儿金光闪闪的镯子。这对儿镯子一看就知道成色非常好，而且那分量也是不低，看着最少也得有三四两沉了。做工不错，上面那龙凤呈祥的花纹，也很是精致。 吕家老太太看了，也是倒吸口凉气，她早就知道顾家日子好，但是也没想到，雪娇出阁，李氏能送这么贵重的礼啊。这一对儿镯子成色好做工精良，只怕最少也得五十两银子才能下来，这个亲家，还真是疼雪娇呢。 那边秀兰见了，也是有点儿吃惊。顾家虽说现在是过得挺好，但主要指的是二哥顾承勇家，其余几个兄弟家里，也只是比别人家强些。爹娘手里是有些银钱不假，可是一下子拿出这样一对儿镯子来，对于老两口来说，也不是多么容易的事情。 “娘，你看看你，雪娇就是个晚辈，她出门子也不用送这么贵重的东西啊？你和我爹岁数都大了，手里有点儿余钱，还得留着防老不是？”秀兰心里总是觉得不太得劲儿，母亲这样当然是为了给自己争脸，可是这样做，只怕是以后来两口手里就要紧吧了。 “大妹，不要紧的，这是咱娘的一份儿心意，咱娘疼雪娇才会给这样的添妆呢。你就放心收着吧，娘这边不用担心，还有我们呢。”吴氏和冯氏这时就笑呵呵的劝了秀兰几句。她们早就知道老太太预备了什么，对于顾家来说，这也是应该的。 吴氏妯娌几个跟秀云，这时也纷纷拿出来各自预备的添妆。冯氏拿出来一对儿玉佩，何氏拿出来一对儿玉镯，剩下吴氏赵氏徐氏秀云四个人，则都是拿出来金子的首饰。金簪金钗的，全都分量十足，成色极好，那明晃晃的颜色，简直要晃花了众人的眼。 旁边吕家的一些亲戚全都看傻了眼，真是没想到，顾家出手竟然都是这么大方。秀兰见了，一方面觉得脸上有光彩，这是娘家人给自己来撑腰了。另一方面也是有些担忧，嫂子们都给了这么贵重的东西，以后人家家里有事情，自己也得拿出来相对应的才行。人情大似债，即便是娘家嫂子，也不能疏忽了。 “嫂子，你看看你们，这让我说啥好啊？”秀兰很是感动的看着几个嫂子，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了。 “什么都不用说，雪娇是顾家的外孙女，身上也流着咱顾家的血。如今她要出门子了，我们这些当舅母的，送点儿东西，哪里还值得你大惊小怪的？行了，你也不用在这陪着我们，外头我看着也有不少活呢，该去忙啥就忙吧。这边都是自家人，不用你惦记着。”冯氏笑笑，满不在乎的摆摆手，让秀兰忙去了。 顾家人添妆完毕，又有几个吕家的亲戚也来添妆，跟顾家的东西一比，那些人送的，简直就是黯然失色了。吕家老太太见了，心中也是又欢喜又担心。今天给雪娇添妆，很明显的，大媳妇的娘家人一下子就把这边的人给比下去了。原本大媳妇在家就是说一不二的，如今闺女嫁了这么个好人家，顾家又是这么得力的给撑腰。以后，吕家怕是就得大媳妇说的算了。 吕家老太太虽然是担心，却并没有表现出来，毕竟今天是雪娇的好日子。于是就打起精神来，跟李氏等人谈天说地的，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还还是不错。 说笑间时间过得就很快，不多时就听见外面说是酒席好了，于是，众人纷纷出去帮忙摆酒席，然后各自坐下，开始吃酒席了。顾家人作为雪娇的外租家，今天是要坐到上席的，吕家这边又找了几个至近的亲戚陪着。酒席上倒是也非常融洽，大家伙有说有笑的，很是热闹。 吕家的酒席一直到申时末才结束，酒席结束后。秀兰和吕良吉又跟顾承勇夫妻定下了吕家这边送亲的人数，以及明天早晨出发的准确时辰，然后顾承勇等人，就从吕家离开了。 回程的马车上，冯氏跟顾承勇就在商议着自家这边都去谁。“咱们家这边，雪梅和文修两口子不去，剩下的都得过去。大哥那边只有大哥和文生过去，老三老四他们都不去府城了，老三要预备开春盖房子的事情，老四最近忙活着文景的亲事，也是抽不出空来。” “老五一家子要跟着去府城，不过他们不住在咱那儿。老五媳妇好几年没能回娘家看看了，这回说是要趁着机会，回去多住些时候。老五也跟县衙那边告了假，打算是陪着媳妇回去住一阵子娘家。”顾承勇细细的数了一下，光是自家这边，就是不下十几口人了。 “表妹母子两个也要一起过去，不过他们不住在咱家，住到医馆去。正山正好是跟着绍远一块去进货，顺道就送雪娇出门子，秀云倒是不去，家里忙不开。这么算下来人可是不少，吕家那头，还得有十几个人，咱们那宅子，还真是得挺挤得呢。” “哪里还能有多挤，咱那宅子也好歹是前后三进，几十间的屋子呢，你怕什么？左右不过住个五六天，等雪娇回门，吕家的人就该回家了。”冯氏笑笑，不以为意道。“你这是住大房子习惯了吧？都忘了多少人家十几口才挤三间屋子呢。” 顾承勇挠挠头，“也是啊，我还真是忘了，以前咱们一大家子住在一起，不是也过来了么？” 两口子开始谈论着雪娇成亲的事情，慢慢地就转到了文齐和瑾萱的婚事。冯氏一提起这个来就打开了话匣子，家里还需要预备什么，这一次去府城给安家还有刘家带了什么，可就是说起来没完了。 顾承勇也不觉得厌烦，妻子说啥，他就点头答应。时不时的还插句话，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两口子聊得很投机。时间就不经意的过去，等到他们回神时，已经回到青山村了。 第478章 拜访安家 正月十二一大早，顾家大门口就停了几辆马车。顾承勇夫妻领着儿女还有几个丫头小子，一起上了马车，朝着村子里行去。文修和雪梅两口子站在大门外，看着马车渐渐走远，这才转身回屋去。 雪梅怀了身孕，红白事情都不能靠前，再者从这到府城也太远了，她现在不适合来回折腾。雪梅不去府城，文修当然也不会去，他要在家里陪媳妇。再者作坊织坊过些时候就要开工了，家里也得有人照看着才行。 顾家一行人进了村子，陆续的跟苗家母子，还有顾承忠顾承仁两家会合。之后众人又到了镇上，关正山早就带人在这边等着了，众人汇在一起，一同向县城走去。 到了县城这边，吕家也是早就预备好了，连同雪娇的嫁妆一起，总共雇了七八辆马车，才算是全都装下了。众人会合到一起，也没有工夫多说什么，便一同朝着府城的方向走了。 路上的颠簸辛苦自然是不必细说，正月十三的傍晚，众人总算是来到了府城。府城顾宅这头，李伯是住在这边的，周婶和刘婶在这边帮佣。年前文韬他们放假时，就让这二人回家过年去了，当时约定好是正月初十前后就回来干活，所以这时候也在府里的。 文齐和文平两人是骑着马先来的，中午的时候就到了，此时宅子里面已经预备的差不多。周婶刘婶两人，已经把米面菜蔬等等全都预备齐全了，另外各个屋子也都收拾好，每一铺炕全都烧的热乎乎的。 顾家和吕家的人来到，大家伙就在冯氏的安排下，各自住进了不同的院子去。同时，雪娇的那些嫁妆，也由年轻人们全都给抬到了雪娇和秀兰等人的住处去。吕良吉跟那些自家雇的车夫算了车脚钱，然后车夫拿着钱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娇颜这时候也闲不着，赶紧领着春花青萍，把他们带来的那些行李全都搬到屋子里，然后把各样东西该摆的摆好了。另外衣服等，也都赶紧拿出来放到柜子里。等到这些事情全都做完，外面的天色也就全都暗下来了。 幸亏文齐他们提前过来打了招呼，周婶两个早早地就把饭菜都收拾妥当预备着，此时众人齐动手，不多时就做出来了很多吃的。大家伙这一路紧赶慢赶的，都是饿的不轻，这顿饭，可都是没少吃。 晚饭吃过，众人各自回屋去休息。也好在顾家的这个宅子果真是不小，三十几个人住进来，倒是也没觉得特别挤。连着两天赶路，大家伙都累得不轻，于是各自梳洗之后，便都早早地进被窝休息了。 这一觉睡得很是香甜，直到第二天辰时中了，众人才起来。梳洗一番吃了早饭，顾承勇夫妻就领着儿女们，带了很多的礼物，去安家拜访了。 安家这边，安远盛已经带着家人离开了府城。他是朝廷的官员，正月十六就要正常办公，所以早早地就回京去了。倒是安运盛，他又不做官，买卖都是自家的，又有那么多掌柜管事的管着，就没有必要回去太早，这时候还在府里陪着安家老太太呢。 顾家人来到安府门前，安家门房的人全都认识顾家人，立即就派人往里面通报。同时有人就领着顾家众人，朝着安府前院行去。 这个时候，安昌盛兄弟三个，都带着妻子儿女，正在老太太的院子，陪着老太太说话聊天呢。冷不丁的听下人说，顾家来人了，众人都有些惊讶，安昌盛和安运盛赶忙的站起来。“娘，亲家来了，我们两家赶紧过去瞧瞧，估计着，这是来商议瑾萱成亲事情的。娘在这边坐着吧，待会儿我们再回来。”说话间，兄弟两个就领着妻儿往外走。 安隆盛这时也想要跟着一起出去，不想却被安昌盛一句话给拦住了。“老四，你还是在这儿吧，看住了你家那个辰琮就行。也不知道娇娘来没来，我可警告你，你家辰琮要是再跑去嘚瑟，你就当心我打断他的狗腿。” 安昌盛非常清楚，顾家并不待见安隆盛这一房的人。既然如此，那还是别让双方见面了，也省得到时候气氛不好，反而各自尴尬。 安隆盛这时已经迈出去两步了，不想大哥竟然这么说，当下就停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大哥，琮而的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人顾家早就忘脑后去了，结果大哥还提起来。顾家是贵客，我要是不过去的话，不太好吧？” “没什么好不好的，你还是留下吧。记住了，看好你那个儿子。”这时，安运盛也回头，冷声道。这次回家来，大哥就把老四家办的那些事都跟他说了，安运盛一听，老四一家得罪了娇颜，也是气的够呛。 安隆盛讨了个没趣，只好重新坐下。可是那边刚刚被点名的安辰琮，却是有点儿坐不住了。他坐在那里，就像是屁股底下长了钉子一般，扭啊扭的直晃悠。安辰琮心里着急啊，顾家来人了，说不定娇颜也能来呢。自从去年瑾萱及笄礼之后，就再也没见到娇颜。安辰琮只要一想到容颜娇美的娇颜，心里就像猫抓的一般，哪里还能坐得住啊？ 不光是安辰琮坐不住，就连那边的安瑾莲，也是有些心不在焉的。顾家人来府城了，不知道秦公子是否也来了？若是秦公子也来了府城就好了，说不定还能见到他呢。瑾莲只要一想到秦绍远，就忍不住心中狂跳。之前被绍远冷嘲热讽的那些场面，早就被她自动忽略掉了，她想着的，是温文俊朗、丰神如玉的那个俊俏公子。 安家老太太坐在上首，看着下头四房一家子心不在焉的样子，心里就觉得厌烦的慌。“老四，你领着你媳妇还有闺女儿子都回去吧，我这精神也不太好，想要去歇一会儿了。”刚刚安昌盛和安运盛两家人全都走了，就剩下老四这一家子，老太太看了就腻歪的慌，还不如都打发走了，眼不见为净呢。 安隆盛一听，赶忙站起来，“既然娘累了，那儿子就先告退，等母亲有精神的时候，我们再来。”说话间，就带着妻子儿女，离开了老太太的院子，回自家的住处了。 刚一回到四房的屋子，杨氏就发起火来，“你这个窝囊废啊，你说说你在府里都混成什么样子了？大哥三哥，竟然当着那么多晚辈和下人的面儿，就这么说你。你也是个没囊气的，刚刚你为啥就不跟着一起去前院？”杨氏心里这个气啊，凭什么顾家人来了，就不许他们四房的人过去？这不是摆明了欺负四房么？ “你还说我，要不是琮儿得罪了娇娘，要不是那次你不管不顾的就当众提亲，哪至于得罪了顾家？咱们要是能跟顾家攀上关系，那个什么香皂的生意，咱们也能参一脚啊。你没听三哥回来说么？今年光是香皂作坊的纯红利，就有四五万两呢。” “咱们家以前那些买卖挣钱归挣钱，可是也没有哪一个有这么挣钱啊？你说要是咱们家也能参一脚的话，一年怎么还不得分个一万两？那咱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哪里会像现在啊？唉。”安隆盛被妻子骂了，自己心里也是十分的不满，于是就在那嘟囔着。 “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大哥三哥把持着家里的各样买卖，根本就不让你插手，你就是跟顾家关系好，也轮不着你。要是你手里能有方子还差不多，到时候咱们自己弄个作坊，挣的都是咱们的。对了，你不是说，最近有很多人都在跟你打听顾家丫头的事情么？这回顾家来人了，顾家那丫头说不定也来了。你还不趁着这个机会，跟那些人说说去？”杨氏翻了个白眼，很是搞不懂自家丈夫脑子都是怎么想的，简直笨死了。 “找他们说还能有什么用？他们手里也没有方子。”安隆盛整不明白妻子说的啥意思，就在那嘟囔着。 “说你笨你就是笨，大哥三哥能跟顾家丫头合作，难道别人不能？咱们没有这个本钱，不表示别人没有啊。你去跟那些人说，顾家丫头来了，然后那些人自然会去找顾家人的。你只要让人家答应你，到时候两下合作，你要从中间占一部分的股份，不就得了？”杨氏气的伸手戳丈夫的额头。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对，对，那我这就去找人。”安隆盛站起来，匆匆忙忙的就往外走。 那边，安辰琮也坐不住了，“爹，我和你一起去吧。”这样，路过前院的时候，说不定还能看到娇娘呢。 “你老实的在家呆着吧，我可告诉你，如今你大伯和三伯可全都在家呢，你要是敢嘚瑟，当心你大伯真的能打断你的腿。老老实实的在家陪着你娘，我有事出去。要是这事情办成了，以后你想找个多俊的媳妇，爹也能帮你办了。”安隆盛摆摆手，不许儿子跟着。 安辰琮心中不情愿，却是又不敢惹怒了安昌盛。没办法，干脆就回自己的屋子，急的来回走。 第479章 商议亲事 安昌盛兄弟领着妻儿来到前院会客厅时，顾承勇等人正好也刚刚进来。众人见面，自然又是一阵寒暄，之后各自落座，有丫头送了茶水等物进来。 “亲家这个时候来府城，倒是让我有点儿意外啊，可是过来商议瑾萱和文齐成亲的事情？”寒暄一阵之后，安昌盛就直接提起话头来，切入正题。 顾承勇点点头，“这回过来，的确是要商议两个孩子成亲的事情。本来也不用这么早的，这不是外甥女也要成亲嫁到府城朱家么，我们过来送亲，正好就一家子全过来，看望一下老夫人还有两位贤弟。”这些事情也没什么需要隐瞒的，顾承勇就直说了。 “朱家？可是总兵府朱家？据说朱总兵的长子，十六续弦，令甥女难道是要嫁给朱将军？”也不怪安昌盛一下就猜中了事实，关键是朱家最近动静很大，比起当年朱泽青迎娶文氏还要热闹。但是有心人打听之下，才知道朱将军这一次迎娶的，竟然并非什么名门千金，而是怀远县的一个平民女子。 再者安昌盛隐约记得，这个朱将军跟顾家可是熟识，况且顾家的女孩子一个个都长的不错，这么想来，也有几分可能。 顾承勇笑笑点头，“贤弟倒是神机妙算，正是我家外甥女。这不是十六成亲么，我们就早一点儿过来，提前准备准备。” 安昌盛兄弟两个一听，连忙站起来，向顾承勇拱手，“恭喜恭喜啊，不想令甥女竟是有这般造化，能够嫁到朱家去。好，好啊，果真是一桩好姻缘。”朱泽青不论人品家世，都十分出挑，这些天一说他要续弦，府城不知道多少闺女都黯然神伤呢，不想竟然是顾家的外甥女有这份幸运。 另外一边，安昌盛的妻子刘氏这时也扯着冯氏连连恭喜，文蓝文菲更是不用说，跟娇颜瑾萱坐在一块儿，也是窃窃私语。瑾萱一边跟娇颜说话，一边偷眼打量着对面的文齐，又是几个月没见了，眼前人好像比之前胖了点儿，好像也白了些许。 瑾萱瞧着文齐精神饱满的模样，心中总算是安心了。这些日子以来，她时时刻刻都想着文齐，一天一天数着日子等啊盼啊，就等着婚期来到呢。不想今天瞧见了文齐，瑾萱心中欢喜，便一个劲儿的打量着心上人。 正巧文齐也朝着瑾萱看过来，两个人的目光碰到了一起，瑾萱一下子就红了脸。文齐目光灼灼，那其中露骨又深切的相思，瑾萱一眼就看懂了。瑾萱心中狂跳不止，脸上一阵阵发热，竟是不敢再看文齐了，连忙低下头。 文齐瞧见瑾萱低头不再看他了，心中难免有些失落。不过一想到还有一个月，他们就可以厮守在一起，文齐心里又高兴了起来。 文齐和瑾萱之间的互动，那边冯氏跟刘氏都看在眼里，两个做母亲的人，这时都是忍俊不禁。孩子们感情好，成了亲以后相处的就好，这也是她们最期盼的事情。“嫂子，你家那边都准备的如何了？”刘氏问了一句。 “都差不多了，房子是新盖的，当初盖了房子，就打算着这几个小子成亲的事情，所以家具也都是慢慢做起来的。秋天文齐和瑾萱订了亲，那边我又找木匠添置了一些家具。另外各类针线什么的，也都提前预备了，如今就差着成亲的酒席等，到时候预备就行。”冯氏笑呵呵的，把家里的准备情况说了出来。 “这一回过来吧，就是跟你们商议商议，咱们这个迎亲应该怎么办？我瞧着，还是像辰瑜他们那时候一样吧，文齐提前过来迎亲。这样，也显得隆重，你说呢？”顾家很是看中这门亲事，再者文齐也不像朱泽青身上带伤不敢操劳，提前过来迎亲，正好这边摆了酒席款待了客人，安家这边也好看。 刘氏点头，“好，这样好，我看这样吧，我们这边呢，二月十二这天就摆酒席。文齐他们迎亲，最好十二下午的时候能赶到，摆酒席的时候，也让前来贺喜的宾客都见见文齐。然后十三早晨从这边走，估计着十四傍晚或是十五早晨到你们那儿。十六是正日子，啥都不耽误。” “咱们吧时间留的宽裕点儿，万一路上有点啥事儿耽误了，也不至于耽搁了正日子拜堂不是？二月里天气变化快，指不定下雨还是下雪的，这些都得想明白才行。”刘氏其实也早就跟安昌盛两人商议差不多了，此时就是再征求一下冯氏的意见。 冯氏点头，“对，弟妹想的周到，就该是如此。” 冯氏和刘氏在一起商议着婚礼的具体一些细节，然后安运盛的妻子胡氏在旁边时不时的插上几句，倒是议论的十分闹热。 “哎呀，光顾着说话了，我们过来，还没去拜见一下老夫人呢。弟妹，不如你领着我们，去给老夫人请个安吧，这大正月的，也该给老夫人拜个年才对呢。”事情都商议完，冯氏才想起这个来。 刘氏和胡氏这时也才想起来，可不是忘了老太太那头怎么？“刚刚光顾着说婚礼的事情了，还真是忘了正事，走走，老太太那边这个时辰应该还挺精神的，咱们过去瞧瞧。” 当下，安家众人，便引领着顾家一行人，去了老太太的院子。半路上，难免遇见一些府里的小丫头们，这些小丫头大多都认识顾家人。其中两个瞧见了人群中的娇颜，便赶紧转身跑了，“回去告诉咱们少爷，顾姑娘也来了呢。”其中一个说道。 安家老太太这边，正在榻上躺着闭目养神呢。岁数大了就这样，晚上未必能睡得着，白天却是有机会就眯瞪。屋子里很暖和，老太太就躺在铺了褥子及皮张的榻上歇着，旁边有小丫头手里拿着美人捶，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敲着腿。 外头有丫头禀报，说是大老爷和二老爷带着顾家人过来了。老太太就睁开眼，摆摆手让丫头们都退下，之后坐了起来。她早就猜到顾家人会过来的，所以才会把四房那些人都打发了回去。不然的话，辰琮那个没轻没重的冒失鬼，万一再惹出来什么事情就不好了。大正月里的，不罚他气的慌，罚他吧又不好，倒不如早早地都支开，省得惹事。 老太太坐稳了，这时安昌盛兄弟就领着顾承勇一家进屋，顾承勇夫妻带着儿女，上前给老太太请安，“见过老夫人，老夫人身体安康。” “瞧你们，还这么多礼做什么？如今都是亲家，随便些就好，不用多礼，赶紧坐下吧，都随意些。来人，赶紧上茶。”老太太瞧见顾家人，便笑呵呵的说道。 顾承勇夫妻落座，文齐几个就在父母身后站着。老太太看了看顾家这几个孩子，不由得点头，“你们两口子好福气啊，你瞧瞧这几个孩子出息的，竟是一个比一个好，让人看了就羡慕。好，顾家如今是越来越好了，老婆子我看着啊，也是高兴。” 老太太这话，当然也是捧着顾家说，顾承勇夫妻哪里还能不知道这些？当下又是一阵客套。之后众人便说起了这次来府城的目的等等，老太太一听说是顾家的外甥女要出嫁，便赶紧让人预备了一份贺礼，说是送给雪娇的。顾承勇推辞不过，就让娇颜帮忙收下了。 “文齐和瑾萱的亲事，你们商议着办就好了，我岁数大了，精神也不济事，怕是没那个本事再帮着张罗。这些年家里都是你主事，我也是很放心的。瑾萱是咱们安家第一个出嫁的女孩，她的婚事，必须得隆重。花多少银子无所谓，你那边要是不够用，我这还有私房，千千万万把婚礼给我办好了。” 老太太对着刘氏一顿吩咐，她这么说，一来是真的心疼瑾萱，另外一边，当然也是摆明了安家的一个态度。我们安家的闺女，可不能随随便便就嫁了，你们顾家那边，也得重视起来才行。 老太太这个意思，刘氏跟冯氏哪里还会不懂？当下两人就表态，说是一定会把婚礼办的圆圆满满才行。 众人正在说话间，忽然就听见外面有一些吵闹声传来，老太太瞪眼，“外头是怎么回事？不知道我这边有贵客的么？怎么闹哄哄的？” 老太太身边的大丫头赶紧句出去查看，却听见外头声音越来越大，然后一个年轻男孩从外面直接就闯了进来。“祖母，是孙儿啊，孙儿想过来陪你说话，结果外面那些死丫头，一个个的都拦着我，不许我进来呢。”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辰琮。 辰琮自从听说顾家来人了，就一直心急火燎的，想要知道顾家娇娘是否也来了安府。他身边的丫头自告奋勇的出去打听，然后回来说，顾家姑娘果真是来了，现在正跟着父母一起，去老太太那边了呢。 辰琮本来也不是个多么有脑子的人，再加上杨氏根本就不太管他，所以这就是个混不吝的主儿。他一听说娇颜来了，又去了老太太那边，当下就忍不住了，干脆从屋子里出来，也到了老太太的院子。 没想到这边的丫头竟然都拦着他，不许他进屋。辰琮生气了，费了些劲儿把那些丫头扯开，然后就闯进了屋子。 第480章 冒失鬼辰琮 安辰琮从外面闯了进来，然后就径直的朝着顾家人这边走，来到顾承勇近前，很是恭敬的向着顾承勇行礼，“小侄辰琮，拜见顾伯伯顾伯母。”他一边说话，眼睛便向后面的娇颜看去。 半年多不见，眼前的人容颜越发娇美了。可能是岁数到了的缘故，如今的娇颜，比起之前来，少了几分青涩，多了几分成熟娇媚。这样的娇颜，更加的迷人，让辰琮见了，越发的痴迷。 顾承勇还没弄清楚这是什么情况呢，当初娇颜在安府遇上辰琮的事情，并没有跟父母说。再者顾承勇只是跟辰瑜辰珺见面次数多，至于其他安家的子侄们，也是很少见面，所以瞧见眼前这少年，顾承勇就愣了一下。 “这位是？”顾承勇扭头，问安昌盛。 安昌盛这边，自从辰琮进屋，他就气的直咬牙了。这个冒失鬼，他还有没有脑子？这么冒冒失失的往里闯，不知道的，还以为安家多么没家教呢？老四干嘛去了，不是说了让他管好辰琮这孽障的么，怎么还是让他跑过来捣乱了？ 安昌盛这时一肚子的火气，却又不能当着顾家人的面有什么表示。顾承勇问他，他还得笑呵呵的回答，“这是老四隆盛家的长子辰琮，怕是听说你们来了，特意跑来见礼的。”安昌盛只好这么圆全着。 “琮儿，你不是今天要出门的么，怎么还在家里？明晚灯会十分热闹，你还不去约了你的朋友，明晚一起去赏灯？”安昌盛咳嗽了一声，然后提点着侄儿。“琇儿，你跟琮儿平时都是一起玩的，你俩一起去找朋友吧，现在不把位置定好，怕是明天就没有好位置了。明晚你大哥二哥他们，指不定都要去呢，快去提前安排一下。” 安昌盛故意扭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庶子，安辰琇，给儿子使了个眼色。辰琇会意，这是父亲要自己借机会把辰琮整出去。省得待会儿辰琮再冒出来什么不合时宜的话，到时候惹恼了顾家姑娘，怕是又要闹得不愉快了。 “对啊，爹爹不说，儿子还真是忘了呢。九哥，咱们不是说好了，明晚要好好逛一逛的么？走啊，赶紧去定位置，最好找个最繁华对的地方，包下一间临街的包厢才行呢。”辰琇是安昌盛的第五个儿子，比辰琮小几个月，所以管辰琮叫九哥。 辰琮此时已经被娇颜吸引住了全部的心神，哪里还能听到辰琇的招呼？他目光直直地盯着娇颜，贪婪得打量着眼前娇媚动人的女子。别的事情，根本就进不了他的耳朵了。 顾承勇等人，这时也都留意到了眼前的情形。顾承勇皱了皱眉，这个安家的老九，可是有点儿不太像样子啊，太没有规矩了。 文齐和文韬等人自然也都瞧见了这个情形，文韬心里腾地冒起一股火来，他使劲儿的瞪着对面的辰琮，然后一把将娇颜扯到了自己的身后。顾家几兄弟合作默契，此时便全都往文韬身边靠拢，把娇颜挡了个严严实实。 辰琮看不见娇颜，心里难免失落，他刚想张嘴说话，不想衣袖被人扯了几下。辰琮回头，见到是辰琇，“老十，你扯我干啥？”他还想看顾娇娘呢，这个老十，捣什么乱？ “九哥，咱们不是说好了，明天要去赏灯的么？现在不赶紧去定个位置，难道明晚上咱们要在大街上走一晚不成？走走，咱俩赶紧去定地方啊。”辰琇一边说着，一边就伸手，半拖半拽的，就拽着辰琮往外走。 辰琮这时才想起来，明天就是正月十五元宵节了呢。“顾伯伯，明天是元宵节，明晚府城有灯会呢。到时候让顾家几位兄弟，还有顾姑娘也都来看灯吧。府城的灯会热闹的很呢，你们在村子里肯定看不到的。”辰琮被提醒了，当即就扭头朝着顾承勇大声道。 “顾姑娘，明晚出来看灯啊，我陪着你一起。”辰琮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算是没有被辰琇拖着走，他也不等顾承勇答应，又朝着娇颜喊了一句。 辰琮这样的表现，真是让屋子里的人全都一头黑线了。安昌盛气的额头青筋直冒，安家怎么养出来这么个不着调的东西啊？老四这个废物，连儿子都管教不好，真是气死人了。等着，等待会儿把客人送走再，非得好好收拾一回这个臭小子不可。安昌盛心中发狠，双拳握的紧紧的，生怕自己一个没控制住，当场就要收拾侄儿了。 那边辰琇一听这些，当下手上又加了几分力气，愣是把辰琮给拽出去了。 辰琮就这么被生拉硬拽的弄走了，屋子里的安家人这时才松了一口气。顾家有多么疼爱娇娘，众人没有不知道的。假如辰琮继续留下，不一定还会说出什么来，万一冲撞了娇娘，只怕顾家人都不会很高兴。 如今安家顾家就要再次结亲了，瑾萱嫁到顾家能不能幸福，还要取决于顾家那边的态度。而这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娇颜的态度。再者，两家现在还在合作呢，安家能在短短几年里积累了不小的财富，也是跟顾家分不开的。得罪了娇娘，万一小女孩一生气，不跟安家合作了，那安家可就吃大亏了呢。 “亲家，我这个侄儿吧，有点儿脑子不太好用，成天就是愣怔怔的。亲家别跟他一般见识，臭小子，冒冒失失的怕是吓到娇娘了呢。”安昌盛赶紧的向顾承勇赔礼道。 顾承勇摆摆手，“这倒是没啥？令侄年纪小，冒失些也不要紧的。这样，后天外甥女出门子，家里还有不少事情要忙活，我们也就不在这就留了。改日，改日有机会，两位贤弟带着家眷，去我那边坐坐，咱们再好好的唠嗑。”顾承勇被辰琮闹得心里不太愉快，反正该商议的事情也都商议好了，当下就提出来要走。 安家这边哪里能轻易放人，安昌盛非得说，让顾家人留下吃饭不可。顾承勇一阵推拒，然后就带着妻儿从安府里出来，准备回家去了。 刘氏扯着冯氏，悄声道，“明天我们都过去帮忙，你们在这边的时间短，怕是府城这边的一些规矩你们也不清楚。明天我领着闺女媳妇的，都过去帮忙，咱们到那边再好好热闹一回也好。左右明晚你家也没那个时间出去逛灯会，我们年年看也都看腻了，倒是不如过去帮忙，咱们还热闹些。” 冯氏一听就笑了，“那感情好了，我还正愁着这个呢，我们真的是不懂府城这边的规矩啊。你说朱家那是什么门第？咱们要是哪里做的不对劲儿了，岂不是给外甥女脸上抹黑？亲家，那我可就不说谢谢了啊，明晚等着你了。” 那边胡氏也说，她明天晚上也过去帮忙。就这样，众人送到了安家大门外，然后顾承勇等人就坐上马车离开了。众人从安家这边离开，又去了刘家，这都是至近的亲戚，既然来了，当然要过去拜访的。 刘家这边得知顾家来了，当然是一番热情接待。不过顾承勇等人也没有在刘家吃饭，只是说了一阵子话，就赶紧往回走了。冯氏那边把赵氏带给文芳的东西全都交给了文芳，又嘱咐文芳好好养着身体。文芳年前时诊出又怀了身孕，所以今年过年就没能回青山村。赵氏记挂着闺女，特意叮嘱冯氏，一定要去看看文芳的。 一圈走下来，等到顾家众人回到自家时，已经都过了午时。厨房那边连忙弄了些饭菜，大家伙都各自吃了一些，然后就开始忙活雪娇出阁的事情。雪娇从这边出嫁，这里就等于是雪娇的娘家了，该有的各项规矩一样都不能差。送亲的人有哪些，谁帮着铺床撒帐等等事情，都要安排好了。 另外，朱家来迎亲，总得预备几桌像样的酒席招待迎亲的人。下午就得去请一位厨子，另外把所有需要的材料买齐了预备妥当。这也是雪娇的大事，样样都不能疏忽的。于是两家人全都忙碌了起来，年轻人都被打发出门办事了。 文韬和文治，抽空去了一趟史家。十六是书院开始上课的日子，他们不过去，总得让史炎旭帮忙说一声。 下午，厨子请来了，各样食材等等也都采买回来，顾承勇这才松了口气。 “二哥，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有你帮忙张罗着，事情可没这么快就办好。你说我们来到这边，人生地不熟的，出门两眼一抹黑，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呢，啥事儿也办不了啊。”吕良吉朝着顾承勇拱手道谢。 “得，自家亲戚说这个干啥？我是雪娇的舅舅，做这些是应该的。你只要是别嫌弃我喧宾夺主，抢了你的活就好了。”顾承勇笑道。 吕家众人赶忙摇头，然后大家伙就全都笑了。众人正说笑间，李伯从外面进来，“老爷，外面来了几个人，说是府城里的商户，想要找老爷，还有咱家姑娘有事情要商量。老爷，你看这事儿？” 顾承勇有些纳闷儿，府城的商户找顾家干啥？“让人进来吧，上门是客，咱们也得弄清楚他们要干啥。” 第481章 帮雪娇化妆 顾家有客人到访，吕良吉和秀兰等人就全都回房去了，没在这边。“爹，我不想见外人，你听听来人是什么意思吧，没啥大事不用找我。”娇颜才懒得见什么人呢，有这个工夫，她还不如去陪一陪雪娇。之前费了不少工夫做出来的口红，她要拿几样送给雪娇用。 顾承勇点点头，的确是没有娇颜留下来的道理，“嗯，这边我就应付了，不用你。” 娇颜回了自己的屋子，抱着一个小箱子就去了雪娇那边。雪娇后天就要出嫁了，这时心里难免是有些忐忑，雪妍正陪着她呢。娇颜一进屋，就把自己抱着的小箱子放在了桌子上，然后神秘兮兮的笑道，“雪娇姐，我给你带了些好东西来，雪妍，你也跟着瞧瞧。” 雪娇是很了解娇颜的，这个表妹手里，有的是别人想不到的好东西。就是不知道，这会儿她又鼓捣出什么来献宝了。雪娇好奇心起，也就忘了别的，赶忙来到了桌边。“啥好东西啊？” 娇颜打开自己的箱子，里面一排瓶瓶罐罐的东西就展现在雪娇姐妹面前。雪娇皱眉，“这是啥？一个个瓶子，里面都是些什么啊？” “这是用来化妆的啊，你后天就要出阁了，我带这些过来，给你试用一下。你要是觉得效果好，我就送给你，留着以后用。”娇颜本身并不太喜欢化妆，不过呢，她却非常喜欢研究这些东西。如今这箱子里，还只有少数几样投入生产开始挣钱了，其余的，娇颜暂时还没有打算大量制作销售。 娇颜这么一说，雪娇姐妹俩就明白了，这些肯定都是娇颜弄出来卖钱的那些。这些东西，在县城的脂粉铺子里也能见到，但是价钱非常高，而且经常处于缺货的状态。据说县里一些大户人家的女人，都是用这些的。 当然了，作为顾家的亲戚，娇颜有时候也会送雪娇几样护肤品的，雪娇用着都非常好。但是雪娇还没见过这么多各式各样的化妆品呢，对于娇颜的这个箱子，她简直是好奇的很。 娇颜看了看雪娇的脸色，然后就从箱子里拿出来了一排的瓶子，又嘱咐雪娇去洗洗脸。等雪娇回来之后，就开始用那些瓶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的在雪娇脸上涂抹着。 “记住了啊，这个不能用手直接抹，那样抹不开，还会让粉全都聚在一堆，特别难看。要向我这样，用指腹慢慢拍打，把这个粉拍开，懂了么？”娇颜一边涂抹着，一边叮嘱雪娇。 雪妍在一边简直看的傻了眼，“不对啊，娇颜姐姐，你这哪里是粉？我娘用的粉我见过啊，就像白面差不多，用那种丝绢蘸着往脸上抹的啊。”这个比面脂略微还稀一些，带了些许粉色的膏状物，怎么可能是粉呢？雪妍不解。 “其实吧，这个就是粉，只不过比你娘用的那种更细，而且我用特殊的办法把它融在了一些类似于油脂的东西里。这样呢，抹在脸上不仅可以提亮肤色，还可以滋润皮肤。你瞧，这个抹上去，不会看着脸上浮起一层干粉，但是脸色又显得特别好，是不是？”娇颜很是耐心的向着雪妍解释着。 雪妍看了看，果然，娇颜手里的东西抹上去之后，雪娇原本就白皙的肌肤，更是显得瓷白如玉。而且，一点儿也没有那种粉快要掉下来的感觉。“嗯，这个是挺好的，很好看呢。” 娇颜很是得意，这可是她精心研制出来的东西，为了这个，她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最后总算是弄出来了。不过，这个工艺还是有待完善，比起前世那些，还是差了太多。“雪娇姐脸色原本就好，所以就不用特别白的那种，还有几种颜色的，是用在脸色发黑的人脸上。”她研究出来了好几种颜色，淡紫、淡绿、淡粉、肉色等等，根据各人肤色不同选用的。 打好了粉底，娇颜又拿了些粉，在雪娇脸上扑了薄薄的一层。之后是画眉了，这个没啥太大的区别，娇颜现在还没能研究出来什么睫毛膏之类的东西，所以就是正常的画了眉毛。然后娇颜就取出来她制作出的眼影，给雪娇画了眼影，又描了下眼线。 原本雪娇的眼睛就很好看了，再经过娇颜的手这么一描画，旁边的雪妍立即就喊道，“哎呀，这么一画，大姐的眼睛感觉好有神啊。” 娇颜就笑了，这可是她精心研究出来的东西呢，当然效果不错了。娇颜微笑不语，继续手里的动作，拿出来了一盒胭脂。 这个胭脂，可不是普通脂粉铺子里卖的那种。这个是苗素问的秘方，经过娇颜改进，里面加了珍珠粉还有香料的胭脂。娇颜用特殊的法子，磨的非常细，抹在脸上，红的非常自然并且提亮肤色。 胭脂抹好了，接下来就是口红了，这个绝对是重中之重。娇颜特意挑了一支颜色略微有些鲜艳的，在雪娇的唇上轻轻涂抹。“这个颜色比较艳，留着你去赴宴啊什么的时候用，很显眼。要是平常在家，你可以用颜色淡一点儿的，随和一些。”娇颜叮嘱道。 这一箱子的东西，就是拿来送给雪娇的。雪娇嫁到了朱家，那可不是平民百姓的人家，以后雪娇要遇到很多的场合，即便是平常，也不可能素面朝天。这些东西，雪娇留着绝对有大用处。 随着娇颜的巧手描画，原本就很是美丽的雪娇，此时更是显得艳丽夺目。旁边的雪妍都看呆了，“娇颜姐，你说这些都是给大姐的啊？”她有点儿羡慕，当然了，内心里也很想要。 “你还小呢，还没到出嫁的时候，等你出嫁，我也送你一套。你现在啊，清水脸就好了，年纪太小用这些，没什么大用处，你现在画的妖妖娇娇的给谁看去？雪娇姐要出嫁了，每天打扮的美美的，才能把姐夫给迷得晕头转向，不知道东南西北啊。”娇颜不忘毒舌本性，这时候还要调侃一下雪娇。 果然，雪娇被娇颜这么一说，就不好意思了。“你这张嘴啊，真是不饶人。我倒是要看看，等你出嫁以后，能不能把我那妹夫给迷得晕头转向，不知道东南西北了？”雪娇不客气的反击回去。 娇颜无所谓的耸耸肩，“你这个对我没啥攻击力，我可是不在乎的。” 说话间，娇颜就把所有的东西都归拢到箱子里，然后指着这里面的，又给雪娇讲了一遍。“这上面我都贴了纸条，你仔细看看，上头有写着是什么，该怎么用。这些东西呢，可能那个面脂手霜之类用的比较快，府城这边也有安家的铺子，用没了自己去买吧。至于眼影口红这些，近期不会有，我还没打算制作出售呢。我送你的这些，也够你用一些时候了，等着用完，肯定就会有卖的。” “你出嫁，我就不送什么金银首饰了，那些太普通。这些送给你，留着用吧。放心，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比起铺子里卖的质量更好。而且都是从各种花草里面提炼出来的，不会对身体有害，你放心用就行了。”这个，算是娇颜对姐妹的一份心意。 “雪妍别急啊，等你出门子了，肯定有你一份的。咱们家的女孩出阁，我都送一套。”娇颜向雪妍保证道。 女孩子哪有几个不爱美的？尤其是这样新奇的好玩意儿，雪娇和雪妍一下子就喜欢上了。“那我就不客气了啊，娇颜，你的这份儿心意，我记下了。以后，虽然咱们不能常见面了，你要经常给我写信，千万别断了联系。若是有什么事情我能帮得上，你尽管让人来传信，懂么？”雪娇握住了娇颜的手，很是郑重的说道。 娇颜点头，“那是自然了，有个身份那么高的姐夫，你以为我会便宜了他？要是我遇上麻烦，肯定第一个找你们夫妻。”娇颜故意做出一副刁钻的模样来，挑眉说道。 雪娇被娇颜逗的抿嘴笑了，“娇颜，以前是我不好，不该跟你争抢，实在是对不住啊。以后，咱们都是好姐妹，不管什么时候，我都记得你对我的好。”或许是要出嫁了，雪娇心中，忽然涌出种种不舍来，说话间，就要掉眼泪。 “哎，你别哭啊，你这样我不习惯的。表姐，咱们都是一家人，以前那时候都小，不懂事呢。哎呀，别哭别哭，我好不容易帮你画好的，你可千万别哭啊。”娇颜一瞧见雪娇哭，手忙脚乱的赶紧拿了帕子帮她擦眼泪。 “哎呦我的表姐啊，你哭啥？朱泽青对你真心一片，肯定不会亏待你的，你嫁过去就是享福啊。你可别哭了，当心把雪妍吓坏了。”娇颜一边帮雪娇擦眼泪，一边劝着雪娇。 好半天，雪娇的情绪才平复了，不再掉眼泪，但是娇颜却是哀嚎起来，“瞧你，把妆都弄花了呢，讨厌，我还想让大姑看看的，结果就成了这个样子。”娇颜一边嘟囔着，一边又找出来东西，赶紧描补。 第482章 疑惑不解 娇颜又费了一阵子的工夫，帮着雪娇重新把妆修饰好，然后扯了雪娇去找秀兰妯娌还有冯氏等人瞧了。大家伙见到这样的雪娇都是十分惊讶，娇颜这样的化妆手法，是她们从来都没见过的。 “好，真好看，我瞧着这样画出来自然多了。不像咱平时弄的，脸惨白惨白的，胭脂又是红的太过了，唇上的那种胭脂，也是太过红艳。跟雪娇现在这样一比，高低一下子就现出来了，还是这个好。”秀兰看着眼前娇美如花的女儿，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儿了。 “对啊，你看着雪娇这脸上，看着吧，就跟啥都没画差不多。但是整个人看起来就比平常精神，而且那眉眼也好像精致了许多似的。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个粉，你看多好啊，不会往下掉。真好，好看。”雪娇的二婶也是忍不住夸赞道。 “哎呀，咱们是早生了二十年啊，这要是咱们年轻时候就有，咱那时候也能美一回。如今咱一个个都岁数大了，脸上的褶子都出来了，就是再怎么抹，也不如小姑娘好看啊。”雪娇三婶则是在那边叹了口气，故意逗趣道。 众人被雪娇三婶的话给逗的全都笑了，“行了，你就别想这些了，就算是咱们那时候有，咱也买不起。这些东西，现在也是有钱都没地方买去，这些都是娇娘亲手做出来的，仅此一份儿呢。”秀兰边笑边说道。 冯氏在旁边看着雪娇的脸上，也是连连点头，关键是这些东西都出自自家闺女的手里，这个才是让她最自豪的。也不知道娇娘那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咋就这么多别人想不到的主意呢？冯氏看着自家的闺女，心里这个高兴劲儿就不用提了。 “娘，我爹还在前面么？那些客人走没走？”娇颜随口问了一句。 冯氏摇头，“刚刚我让青萍去看了，说是那些人还没走呢，也不知道在磨叽什么？咱们跟他们素不相识的，咋还能说了这么半天啊？”冯氏也觉得奇怪，这时间可是不短了，初次见面，有啥事情能说到这么长时间？ “要不，我去前面看看？”娇颜心里也觉得奇怪，她给雪娇化妆，这可是不短的时间了呢，究竟有什么事情，会谈论这么久？ 冯氏点点头，“也行，你去看看吧。左右咱们家的事情，你都懂，你爹那边要是有什么不好说的，你就出面说。再不行你就说是该吃饭了，那些人总不好还赖在这边的。”冯氏心里也是有点儿画魂儿呢，要是谈论作坊或是织坊的事情，就该去青山村才对。到这边找他们，想来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情。 娇颜点头，站起来就往前院走，等她走到前院会客厅，就只见到顾承勇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发呆。“爹？你这是怎么了？” 娇颜的声音，打断了顾承勇的沉思，“娇儿，是你过来了啊。快，过来坐，爹有事情找你商量。”顾承勇抬头看见是娇颜，连忙让娇颜坐到自己的身边来。“刚刚那些人来，竟然是要跟咱们家合作香皂的事情。我跟他们说了，咱们已经跟安家签了合作的文书，不会再跟旁人合作。” “可是他们硬是赖着不走，一个劲儿的跟我磨叽。还说什么，要不然就花钱买咱们的方子也行，他们愿意出高价什么的。我全都给推拒了，这件事不太对劲儿的，我觉得里面有蹊跷，刚刚就是在琢磨呢。娇儿，你脑子灵，帮爹爹想一想，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儿？”顾承勇皱眉，他刚刚想了一阵子，却是始终想不出，这些人究竟是从哪里知道了顾家的。 娇颜听了父亲的话，也是忍不住皱眉。自己是香皂等物品的研究者，这件事知道的并不多，村子里或许是有些人知情，但也并不是很详细，府城这边，也只有安家跟刘家知道。自己跟安家合作了这几年，一直都很是谨慎，从来不在作坊那边露面，也从来都不参与作坊的事情，别人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呢？ “爹，我也想不明白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以后咱们家就得小心了，这些人如果是正正当当的想要合作也就罢了，就怕是他们达不到目的，再想出来什么歪门邪道的手段就不好了。”娇颜虽然想不明白哪里出了错，但是有些事情，她知道从今往后应该注意了。 “对，对，他们还知道这些都是出自你的手呢。娇娘，以后你可千万要小心，尽量少出门。如果非得要出门，就多带几个人才行，知道么？”顾承勇最担心的就是自家这个闺女，如今娇颜都十三了，长的又是这么好，万一有人把主意打到娇颜的身上，那可是不好。 “嗯，爹爹放心吧，这个我知道，今年我就尽量少外出。”娇颜现在也是有些烦了，正好今年苗家要盖房子，苗素问母子还有不少事情要操心，干脆自己就留在家里看着盖房子算了。 顾承勇又跟娇颜议论了一阵子，还是没什么结果。而此时，出门去拜访史家的文韬和文治，还有出门办事的文齐兴德等人都回来了，冯氏此时也从后院过来，“天色不早了，咱们还是赶紧吃了晚饭然后休息吧。明天估计会很忙的，安家刘家都要过来，都早点休息，养足了精神才能应付明天的事情。” 正月十几，按理说还是应该每天吃两顿饭的。不过最近大家伙都很忙很累，吃两顿饭会觉得饿得慌，所以冯氏就要求，吃三顿饭。此时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了，娇颜也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干脆转身去厨房帮忙。这边三十多口人吃饭呢，周婶刘婶春花青萍四个也还是有点儿忙不过来，冯氏和娇颜都要去帮忙的。 吃晚饭之前，苗素问和绍远从医馆回来了。医馆那边倒是一切正常，只是人生病不分过年还是过节，苗家医馆如今名声在外，即便是正月里，也是挺忙的。苗家母子从去了医馆就没闲下来，直到下午才有工夫跟云老爷子等人好好说话。 苗素问已经跟云老爷子说了，再招收一些学徒，全都要那种肯签死契的，好好培养，留着以后好管理各处的产业。云老爷子对于这个提议倒是不反对，让苗素问放心，一定会帮她培养出一批好手的。 有了云老爷子的保证，苗素问就放心了，这才领着儿子从医馆回来。苗家母子回来，人也就齐了，正好饭菜全部摆好，众人赶忙的就开始吃饭。 绍远一边吃东西，一边打量着娇颜，却是见到娇颜好像有些心事，连吃饭都心不在焉的。绍远皱眉，这丫头今天是怎么了？ 吃过晚饭，众人各自回去休息，娇颜回屋去，用热水躺了脚，然后就趴在被窝里想心事。忽然外面有绍远低低的声音，“颜儿，你睡着了么？” 娇颜从被窝里出来，朝着窗外低声道，“我还没睡呢，你怎么过来了？大冷天的在外面别冻坏了，进屋说话吧。” 春花和青萍也在屋子里呢，这时一听，两个人就赶紧帮着娇颜把衣裳都穿戴好了，然后又拿了手炉塞到娇颜手里，这才陪着娇颜来到了外间屋坐下。正好绍远也从外面进来了，春花青萍就回到了里屋，留下娇颜和绍远两个人在外间的炕上说话。 “这大晚上的你咋又过来了？”娇颜看着对面的绍远，笑问道。 “我见你晚间吃饭时，心不在焉的，不知道你今天遇上了什么事情，所以就过来问问。”绍远看着娇颜，伸手将娇颜微皱的眉头抚平，“瞧你，究竟是什么事情啊，让你这样烦心？” 娇颜叹口气，也没瞒着，就把下午有人来拜访的事情说了出来，“我总觉得这里面的事情不简单，可是又想不出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你说，他们是如何得知我的存在呢？一直以来，咱们都十分小心啊。最近两年，我连府城来的都少了，究竟是哪里出了错，才会让人知道了有我这么个人呢？” 娇颜心中一直有些不安，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就是觉得心里慌慌的。一直以来，关于香皂还有各类护肤品，都是以安家的名义去销售，自己只负责背后的研究。因为她很是清楚，她顾娇颜就是个没有背景没有势力的农家丫头，一旦让别人知道了她的存在，恐怕她就会面临想象不到的事情。 这几年来，她一直小心的回避，却是不想，终究还是被别人察觉了她的存在，这让娇颜心里有些不安。香皂以及各类护肤品的利润十分可观，如今安家仅仅是两处作坊，一年的净盈利就有六七万两甚至更多。这样大的利益面前，谁能不心动？而如果别人知道了，这一切都来自她这个小丫头，那她可就麻烦了。 “嗯，这件事的确是很可疑，不要紧，咱们慢慢打听，看看究竟是哪里泄露了消息。以后咱们少来府城，没有必要的事情，尽量就不来。我会好好保护你的，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任何的伤害。”绍远瞧见娇颜心情不好，就安慰她。 第483章 雪娇出阁 正月十五元宵节，可是顾家众人，却顾不得什么过节的事情了。雪娇明天出嫁，这边还有不少事情都没有弄好呢，顾宅这头，也是一阵忙活。 下午，刘家安家不少人都过来了，就连史婉凝，也在兄长的陪同下，过来凑热闹。娇颜见了婉凝，惊讶之余也很是高兴，“婉凝姐姐，你怎么没去逛灯会啊？”今晚府城可是有灯会的。 “年年都看，始终都是那些，其实也都看腻了，倒是不如过来凑个热闹。府城这边有个习俗，女孩临出嫁前一晚，要有很多闺中密友陪伴着才好。我想着，你家表姐这么远过来，肯定不可能有太多没出嫁的闺女陪着，干脆就过来凑个人数，也省得这边冷清。明天早晨，再顺道跟新郎官要个红包，难为难为新郎官什么的，也很有意思。”婉凝笑道。 娇颜愣了一下，她还真是不知道府城有这个习俗呢，“哎呀，那可就谢谢婉凝姐姐了。”难怪啊，刚刚瑾萱也是带着自家的一些姐妹全都来了，竟然还有这个规矩呢。娇颜心中感激，笑的越发灿烂。 “婉凝姐，那咱们就去后院吧，我家表姐在后院呢。”说话间，娇颜就引领着婉凝，来到了后院雪娇的住处。此时，屋子里已经坐了不少的女孩子，瑾萱、瑾荣、瑾莲、瑾荷这几个都是十四五岁还未出阁的闺女。如今再加上婉凝还有娇颜，一屋子貌美如花的妙龄女子，简直就能让人看花了眼。 瑾萱和雪娇等人正在说话聊天呢，瞧见了娇颜进来，便道，“娇娘，我们刚刚还说来着，十九我们要去妙音阁烧香，你要不要一起去啊？据说那边供奉的菩萨很灵验，很多人都去进香呢。” 妙音阁，其实就是一座尼姑庵，里面供奉的都是菩萨。府城里未出阁的闺女，一般会去那里进香，顺道祈求菩萨保佑，赐予一桩好姻缘。还有一些新婚的女子也会去，当然是求菩萨保佑，早生贵子。据说这妙音阁的确是很灵验，求来的签都很准。 瑾萱即将要出阁了，她很想去拜一拜，前几天就打算去来着，一直都事情耽搁。正好娇颜来了，瑾萱就想着找娇颜跟她一起去。“咱们姐妹几个一起去吧，十九正好是烧香的日子，那边很有意思的，去了你就知道。婉凝，你也一起吧。” 娇颜想了想，十八雪娇回门，十九的确是没什么事情，跟着一起去玩一玩也好。“好啊，那就去呗。” 婉凝心中也有事情，此时听见瑾萱说是要去妙音阁，当下也点头答应了。于是，众女孩一阵欢呼，共同约定了时间，到时候一起去妙音阁进香。 今晚不用女孩们做任何事，她们只需要陪着新娘子就可以了，大家伙嘻嘻哈哈的说笑着，谁也没觉得困得慌。谈笑间，瑾莲却总是有些心不在焉，她隐约听说秦绍远也在这边，但是一到顾家就直接来了后院，根本就没能见到绍远的面。这么久没见了，也不知道自己心仪的那个男孩，有没有什么变化。 瑾莲心里惦记着绍远，可是又不好开口问娇颜，而且大家伙都在这边陪雪娇，她也不可能一个人跑到前院去找绍远。临来之前，安昌盛夫妻，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的，绝对不许她们惹出乱子来，要是谁还敢像辰琮那样，保管惩罚的比辰琮还狠。 昨天晚上，辰琮可是被安昌盛好一顿训斥，另外还拖出去打了二十板子。瑾莲只要一想到哥哥哀嚎的声音，就觉得头皮发麻，她可是不敢惹祸，还是乖乖地在这边坐着吧。 后院里，女孩子们欢声笑语，前院，却是一片忙碌的景象。 前院这边，刘氏胡氏姚氏等人，领着自家的丫头婆子们，正在帮忙包饺子呢。迎亲饺子送行面，送亲的人不能空肚子，大家伙都要吃饺子才行。这么多人，想当然就得多包一些了，前院此时，可以说是人声鼎沸，众人齐动手，全都在忙活包饺子呢。 忙活到了大半夜，总算是把饺子都包好了，然后端到外面冻起来。这时候晚间依旧很冷的，饺子拿出去用不上一个时辰，就能冻得邦邦硬了。饺子全都包好了，之后冯氏就安排着众人休息。安家和刘家的人今晚都要留下来，明天好一起帮忙送亲。不然的话，只有顾家吕家这些人，实在是不热闹。 正月十六卯时初，顾家众人就全都起来了，厨房那边开始忙活，而雪娇这头，也被秀兰早早地挖了起来。厨房那边早就预备好了热水，雪娇的屋子也烧的热乎乎的，然后雪娇就在自己的屋子里，洗了个香喷喷的热水澡。等到她洗完出来，雪妍和娇颜两个，就赶紧的帮她把头发都擦干。 等待头发干透的这个时间里，有人端来了一些吃食，让雪娇吃下去。今天可是一整天的折腾呢，多少的还是要吃一些，当然了，不能喝太多稀的，省得待会儿光想着去解手了。 头发干透了，秀兰冯氏等人便开始帮着雪娇穿嫁衣。此时还没有梳妆呢，所以只是把里面的衣服都穿好了，然后在外面套了一件平常的衣裳。省得待会梳妆时，脂粉什么的落到了嫁衣上头。 这些全都预备妥当，接着是开脸梳妆。在雪娇的一阵哎呦声中，开脸结束，之后刘氏和姚氏给雪娇梳头。这两个人最是熟悉府城如今流行什么样式，经过这二人的巧手，雪娇的一头秀发，就被挽成了十分美丽的发髻。 头发梳好，接下来就是化妆了，经过大家的一致决定，这项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了娇颜。娇颜自然也是义不容辞了，于是就拿着那个小箱子，在雪娇的脸上一身忙活。今天是雪娇大喜的日子，比起那天的妆容，今天的就更加艳丽一些。等到化妆结束，众人瞧着眼前的雪娇，发出阵阵惊叹之声。 化完妆，大家伙七手八脚的又给雪娇把外面的嫁衣穿上，凤冠霞帔全都装束停当。之后众人又从上到下的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无误，这才松了口气。 这时已经是辰时中了，就听见外面隐隐传来了唢呐锣鼓的声音。再接着，就是震耳欲聋的鞭炮声，这是迎亲的人来了。果然，春花从外头噔噔跑进来，“来了来了，迎亲的到了，朱将军亲自来迎亲呢。”小丫头一进门就嚷嚷道。 雪娇这时就有些紧张，手里握着帕子，不停的揉搓着，“娇娘，你看我这样行么？有没有哪里不妥当的啊？” 娇颜笑着拍了拍雪娇的手，“很好，哪里都很好，你放心吧，你一定是最美的新娘子。” 雪娇坐在炕上，焦急的等待，而朱泽青，则是费劲心思，才从文齐等人的封锁中突破，来到了顾家正厅。在拜见了吕良吉夫妻之后，迎亲的众人入席，顾家这边，不少人都陪着朱家来迎亲的吃酒席。 此时，厨房里早就煮好了饺子，顾家里里外外不管什么人，也都是各自胡乱的吃了一些，然后准备送亲。 迎亲的酒席，其实就是意思意思，谁也不会真正的坐下大吃大喝。三杯酒之后，朱泽青就站起来，在众人的引领下，来到了雪娇的住处迎亲。可是此时，雪娇的屋子里，一群女孩子却是嘻嘻哈哈的把门拴上了，不许朱泽青进门。 “朱将军，你要先做两首催妆诗，不然的话，这个门可是不能开。你今天要是没有几下真本事，可是娶不走新娘子的。”婉凝等人在屋子里起哄道。 也幸亏朱泽青早有准备，这时就把提前预备好的催妆诗念了出来，两首诗过后，屋子里还是不开门。“朱将军，现在是你表现诚意的时候了，你的心意，新娘子都会看在眼里的，心意要足哦。”这是要红包了。其实屋子里这些女孩，哪一个也不缺钱花，不过是故意起哄而已，这也是婚礼中的一项习俗，谁也免不了的。 外头很快的就递进来了好多红包，每一个红包都沉甸甸的，女孩子们拿了红包，一阵哄笑，这才高高兴兴的开了门。 朱泽青进屋，按照规矩上炕坐下，然后和雪娇两个一起吃了同心面，然后就一把抱起来雪娇，径直的从后院走到了前面。朱泽青的伤势早就好了，他向来身体都不错，回到府城又是各种补品吃着，所以如今已经恢复的很不错，抱着雪娇，竟是半点儿不费力气。 来到前院，朱泽青将雪娇放在了地上，两个人在喜娘的指引下，拜别的父母。然后依旧是朱泽青抱着雪娇往外就走，把后面一直等着要背妹妹上轿的兴德气的直跳脚。倒是朱家迎亲的人瞧见了，忍俊不禁之下，赶忙的塞了一个大大的红包给兴德，兴德这才作罢。 新娘子上了花轿，迎亲的队伍也都预备妥当。朱泽青上了马，吹鼓手在前，嫁妆在后，然后才是新郎新娘，后面是送亲的队伍，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着朱总兵府行去。 第484章 进香赏梅 雪娇的婚礼十分顺利，送亲的众人在朱家得到了十分隆重的接待，酒席过后，众人便返回了顾家。婚礼已过，众人全都松了一口气，再加上昨晚都没能好好休息，干脆各自回屋睡觉去了。 十七这天没什么事情，冯氏就领着儿女出门去逛街了。文齐要成亲，虽说家里的东西都预备的差不离，可冯氏还是想着，再去走走看看，要是遇上好的，多置办些也不是坏事。秀兰妯娌几个想当然的也跟着，她们难得来一回府城，不趁着这个机会带些东西回去怎么行？ 于是，十七这天就在女人们购物中度过了。到了十八，就是雪娇回门的日子，想当然，雪娇也就只能回顾家这边。朱泽青陪着雪娇。带了好多的礼物来到了顾家，众人见面，当然是十分欢喜。 回门的各种礼节自然是不必细说，吕良吉夫妻看见雪娇起色红润，姑爷朱泽青对闺女也是小心呵护十分在意，两口子这时才算是真正放心了。顾家这边预备了丰盛的酒席，招待新姑爷回门，众人欢声笑语的，一片温馨和乐的场面。 回门顺顺利利的结束，大家伙目送小两口离开，“只要咱雪娇过得好就行了，你也不用难过。”吕良吉扶着媳妇，低声的劝慰着。 “闺女过得好，这个我知道。可是一想到我养了这十五六年，当心肝肉疼着的闺女，往后就是别人家的了，想见面都不容易，我这心里哪能不难过啊？”秀兰拿着帕子擦眼泪，嘴里还不停的嘟囔着。 那边吕家的两个媳妇这时候也上前来劝着，好半天，秀兰才算是好了。“行了，我没啥事儿，咱们还是赶紧把行李什么的都归拢一下子吧。后天咱就要回家去了，赶紧都收拾好，后天早早的就走。”他们出来时间不短了，再耽误，家里老两口肯定着急。再者家里的铺子也该开业了，他们还是早点儿回去的好。 原本是打算明天就走的，可是刚刚朱泽青说了，他的母亲明天要请吕良吉一家过去见见面。如今正式成为亲家了，总要请吕家人过府好好说说话才行。朱夫人也是明白，吕家人不可能在这边耽搁太久的，所以就把日期定在了明天。 吕家后天走，顾家人也不能先回家啊，况且顾家在这边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办好，所以也不能急着回家。顾承勇和冯氏商议过了，他们还要再晚几天才行。 娇颜早就把自己跟瑾萱约好，十九去妙音阁的事情跟父母说了，正好顾家也不着急走，顾承勇夫妻也不反对娇颜出门。只是叮嘱了娇颜，一切都小心，千万别疏忽大意。另外，顾承勇也吩咐了文齐文平还有绍远都跟着，多几个人保护娇颜也是好的。 就这样，十九这天，一众人会合到一起，共同朝着城北的妙音阁行去。安家今天是派了辰珞、辰琇兄弟两个保护着瑾萱姐妹。婉凝的身边，是史家的护卫，史炎旭去书院读书了，不能跟着前来。娇颜身后，想当然的是文齐文平和绍远。当然了，几个女孩身边，还都带了丫头。 三六九都是进香的日子，又是大正月里，大家伙都闲着呢。所以今天的妙音阁里，也是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拜过了妙音阁里供奉的所有菩萨，瑾萱和婉凝等人就去旁边的地方求签了。据说这里的签非常灵验，瑾萱等人挨个都抽了一支，然后去找解说签文的一个老尼。 那老尼拿了众人的签文，一一解释。瑾萱得了一支上上签，姻缘和睦，事事顺心，直把瑾萱给美得合不拢嘴。婉凝求的这一支却是不算好，姻缘坎坷，几经周折，但是最终能够达成所愿。 到了娇颜，那老尼看完之后，叹了口气，“施主是有大福报之人，将来肯定大富大贵。只是在这富贵之前，还有几次劫难，只要施主保持本心度过劫难，将来前途无量。” “老师父，你这话我就不懂了。娇娘就是个小丫头，平日里也不找谁不惹谁的，怎么还会有劫难呢？”那边瑾萱一听，皱眉问道。 “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即便是这位小施主足不出户，该遇见的一样也会遇见。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天机不可泄露，贫尼也只能说到这了。”老尼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之后，就不再给众人解释签文了。 瑾萱有些生气，想要再问个清楚，却是被娇颜拽到了一边去。“好了，瑾萱姐，你不用往心里去，这些事情，我根本就不在意的。好了好了，姻缘命数之类，虚无缥缈，信则有不信则无的，何必生这么大气啊？” 瑾萱还是不太高兴，那边婉凝也是有些神情落寞的，众人兴致勃勃而来，此时却难免有些扫兴。 倒是瑾莲，见到气氛有些不对，便提议道，“我听说，这妙音阁的主持师太是一位酷爱梅花之人。咱辽东府本来是没有梅花的，这位师太从别处运来了梅花，移栽到了后山一处山谷里。那山谷之中有温泉，气温比别处高了许多，所以梅花能够存活。此时正是梅花盛放的时节，不如咱们去后山赏花吧。” 妙音阁后山有梅花的事情，众人皆知，但是大家伙也都知道，这位主持师太很是爱惜梅花，平时可是绝对不许别人去看的。“咱们要去看梅花？恐怕是够呛吧，那主持师太不会肯的。”旁边的瑾荣犹豫道。 “那是别人不许，咱们是什么人啊？又不是普通人家。只要咱们去找了主持师太商议，有安家和史家的面子在，咱们再多给添一些香油钱，想来那主持大师也不会不肯的。”瑾莲却是早有主意。 婉凝和瑾萱对视一眼，都觉得瑾莲说的有理，反正她们都来了，要是不去看看，实在是可惜。“好啊，那就去找主持师太。”于是，众人便向一个小尼姑打听了主持的所在，然后寻了过去。 那主持师太，并未向传言中的那么不近人情，听见婉凝等人要去赏梅，便含笑应允了。“这个容易，我让人带你们去就是了，史姑娘要去看梅花，是那些梅花的荣幸呢。只是，贫尼生****洁，这梅林只许女子进去，几位姑娘去看看就好了，随从就不要带进去了。” 婉凝等人点点头，就在小尼姑的引领下，一路去了后山。这妙音阁的后山地形十分复杂，七拐八拐之后，才来到了一处山谷。刚一接近山谷时，众人就发现，此地的气温要比别处高了不少。等到走近，众人便全都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处难得的美景。 眼前不知道有多少梅树，此时正傲然盛放。这里的梅花，品种也是不少，红梅白梅多不胜数，白梅胜雪，红梅似火。尤其是那红梅，开的那样鲜艳，一簇簇红梅犹若丹霞，绚烂无比。 见到如此难得的美景，众人也就把心中的那点儿不愉快全都忘了。众人忘情的走进这梅林之中，一株株看过去，只觉得每一株都是那么美丽。不仅仅是盛开的梅花美丽，就连那枝干，也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美感来。 娇颜看着眼前的梅花，心中暗叹，不怪那么多文人墨客都爱画梅花，梅花的确是美的很。梅花的美，美在其傲骨铮铮，美在其不与凡花争春的孤高，正如同文人的风骨。娇颜很是喜欢眼前的这景色，情不自禁的就往梅林深处走去。 “瑾萱姐，这边真的是太美了啊，我真是没想到，在咱们东北，竟然可以看到如此美丽的景象呢。白雪红梅，果然是不同凡响。”娇颜一边欣赏着梅花，一边大声的说道。 一众女孩子，此时都沉浸在眼前这如此难得一见的美景之中，各自赞叹不已。梅林不算小，女孩子们各自分散开了，自己去寻找自己最钟爱的梅花。自然，各家的婢女都紧紧跟随在自家姑娘身后，春花和青萍两个，也是寸步不离的跟在娇颜身后。 “顾姑娘，我听说这梅林的最北面，还有绿萼梅呢。不如咱们往北边走走，去看看有没有吧。”瑾莲一直就跟在娇颜的身后，这时提议道。 娇颜一听绿萼梅，便瞪起了眼睛来，“这位主持大师也太厉害了吧？竟然能够弄到绿萼梅。这我倒是要去看看的，婉凝姐和瑾萱姐呢？咱们喊了她们一起去吧。”娇颜很想去看一看传说中的这种梅花，于是便抬头寻找婉凝和瑾萱的影子。 “我家阿姐是知道这绿萼梅的，想来史姑娘也清楚，她们都知道在哪里。咱们先过去就是了，待会儿我姐姐肯定会过来的。顾姑娘，咱们先过去就是了，不用着急的找她们。”瑾莲笑笑，伸手拽着娇颜，就朝着梅林的最北面行去。 娇颜想了想，觉得也没啥，这梅林很少有人来，就她们这几个人，婉凝她们一会儿肯定也要转悠过去看绿萼梅的。“好啊，那咱们就过去看看吧。”说着，二人就带着各自的丫头，一起朝着梅林最北处走去。 第485章 娇颜被劫 穿过整片梅林，来到最北边，果然，前面真的出现了几株不同于刚刚所见的梅花。花萼不是红褐色，而是绿色的，并且那花蕊，也是嫩嫩的翠绿，很是别致可爱。 “这个还真是很特别啊，真好看。”娇颜见了这样新奇的梅花，忍不住就上前去观看。 “呵呵，小姑娘也挺好看啊，没想到啊，这梅林之中，竟然还藏了一个如此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哈哈，真是难得，跟我们走吧。”蓦地，旁边却有一个粗狂的声音响起。 声音刚落，就见到从北面的密林中，走出来了十几个身材高大健壮的男子。这些人手里都拿了些刀剑之类的兵器，瞧那个架势，就知道一个个都是练家子。 其中为首的人看着娇颜，忍不住就笑了起来，“没想到啊，咱们弟兄今天难得下山，就遇上了这么多俊俏的小娘子。尤其是这个，我还没见过比她跟好看的女人呢。”那人指着娇颜说道。 “小娘子，你跟我走，回去给我做压寨夫人怎么样？”这人瞅着娇颜，很是猖狂的笑道。他脸上有一道疤，此时笑起来，越发显得脸上那疤痕狰狞恐怖。 那人身后的十几个人，这时也都哈哈大笑，“大哥，你真是好福气呢，能遇上那么个国色天香的小娘子啊。这个最美的就归大哥了，我瞧着旁边这几个也不错，不如一起带走，给我们兄弟分了吧。”此话一出，众人便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娇颜冷眼看着眼前的这些人，知道今天她们是遇上麻烦了。这些人不知道是哪里的山贼，竟然来到了妙音阁后山的山谷，偏偏就让她们给遇上了。“青萍春花，你俩快跑，赶紧出去找我二哥还有绍远，让他们赶紧来帮忙。”娇颜低声道。 “不行，姑娘，我们不能走。我们走了，你可怎么办？”春花急眼了，那个脸上有疤的人都说了，要把姑娘抢去做压寨夫人呢，要是她们跑了，姑娘被抓走了可怎么办？ “春花，我是会功夫的，你们都忘了么？你们快点儿跑，我可以抵挡一阵子，运气好的话，绍远和二哥能赶得及来救我呢。”娇颜跺脚，催促二人快跑。 春花和青萍两个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两个人撒开腿分头就拼命跑。她们两个留下没啥用，只能给姑娘拖后腿，还不如快点跑出去搬救兵算了。这俩人也不傻，分开跑的，然后一边跑着，一边还高声喊，“有山贼啊，大家快跑。”梅林里还有史婉凝和安瑾萱呢，这时当然是要给她们报信，否则她们都跑了过来，那岂不是坏事。 娇颜见春花和青萍二人撒腿跑了，这边就赶紧朝着瑾莲喊道，“瑾莲，你也带着人快跑，这边有我呢。”瑾莲要是能跑掉，剩下娇颜，应该脱身并不困难。娇颜此时右手握住了短剑，左手则是扣了袖箭，只等瑾莲反应过来掉头跑，娇颜就把暗器射出去，拦住那些追赶的人。 可是没想到，瑾莲那边像是被吓傻了一般，竟然呆愣愣的站在那儿，竟是不动弹。而对面的山贼见到春花她们跑了，这时也反应过来，“快，把这几个丫头都抓住，别让她们跑了。”于是，有好几个男人就朝着娇颜等人过来，还有两个就要去追赶春花和青萍。 娇颜抬手，一枚袖箭射向了追向青萍的那个人，那人没有防备，一下子被袖箭射在了腰侧。袖箭之上有毒药，带有麻醉性质，那人顿时就觉得，伤口处一种麻痹的感觉，迅速顺着血脉蔓延。“大哥，这丫头有暗器，小心啊。”他连忙出声示警。 而此时，娇颜却是已经飞身朝着另外一个要去追春花的男人扑过去，手中的短剑，毫不犹豫的就朝那人刺去。这些人根本就没想到，眼前这个娇俏貌美的小娘子，竟然动作如此迅速，那人一个不防备之下，就被娇颜刺中了后背。那人一声惨叫，便歪倒在一旁了。 后面那些山贼一见这个情形，知道今天这是遇上碴子了，眼前这个小丫头，绝对不简单。“一起动手，先把这丫头拿下。”领头的人大声喊道。“快点儿，别惊动了旁人。”于是，众人一哄而上，就要把娇颜给围住。 娇颜见此情形，知道今天怕是不容易走脱，当下提起一口气，放声呼喊。只听见一清越之音，犹若凤鸣，震荡激扬，直冲云霄。声音未落，娇颜已经再次抬手，袖箭连珠发射，直接朝着对面众人便射去。 对面山贼的首领一听娇颜那一声清啸，就知道今天这事情怕是不太好办了，眼前这个女孩子虽然年纪小，可是绝对不好惹。“快点儿，别耽误事儿。”还没等他这话说完呢，就见到自己这边，又有两人中了袖箭倒地。 这首领气的简直不行，他们这十几个人，连对方的衣服都没沾上呢，结果就有四个折损在她的手里。那人骂了一句，“奶奶的，早知道这个丫头这么难缠，就该多要些银子才对，真******瞎了眼了。”说话间，这人便抡起手里的大刀，朝着娇颜砍了过去。当然，他并不敢真正的伤了娇颜，只是逼的娇颜手忙脚乱应对，而不能再次发射袖箭。 而此时，忽然从远处传来了另外一声清啸，同样的清越激扬，但是声音浑厚持久，分明是个男子所发出的。 这一声响起，娇颜就笑了，是绍远，是绍远听见她呼救了。这是他们两个之间的默契，此时绍远的声音，就证明他已经听见了，而且正在朝这边赶来。娇颜振奋精神，挥动着手里的短剑，拼命同对面这些人周旋。 而对面的那个首领此时，却是有点儿着急了，一个小丫头都这么难对付，要是一会儿帮手赶到，那岂不是就要前功尽弃了？这人心里着急，手里的大刀就使了全部的力气，大刀带着风声，刀刀朝着娇颜的要害砍来。 娇颜仗着身子灵巧，闪展腾挪的，愣是没让那大刀沾上边儿。娇颜心里也明白，自己的力气太小，绝对不能跟人家硬碰硬，只能这么东躲西闪的拖延时间。只要二哥他们赶到，自己就会脱离危险。所以，她并不正面跟这些人交锋，只凭着灵巧的身法迅速挪移，躲开对面的刀光剑影。 这群山贼里面，有个脑子灵活的，见到此情形，不再上前去围攻娇颜，反而是转过去抓住了那边还在发愣的瑾莲，“臭丫头，你要是再不住手，我就直接掐死她。”说话间，大手就扣在了瑾莲的咽喉处，只要稍稍用力，瑾莲那细嫩的颈子，就会被他给拧断了。 娇颜正在闪躲间，忽然见到这样，当时就愣了一下，“放开她。”娇颜的动作迟钝了些。 就在娇颜分神的这一刻，那个脸上有疤的男人，抬脚在娇颜的后背就踹了一下。这一脚很用力，娇颜受不住，整个人向前踉跄了两步，跌坐在地。此时她就觉得后背和胸口一阵闷痛，喉咙处有股腥甜的感觉直往上撞。娇颜知道，自己怕是受了内伤，嘴里的，可能是血。她勉力支撑，愣是咬紧了牙关，将这一口血咽了下去。 同时，娇颜的手，从腰间掏出来了一个药丸，迅速的捏碎了放到嘴里。然后努力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不想却是徒劳，她这一下伤的很是严重，动一下，整个后背前胸都疼的要命。娇颜皱眉，知道今天自己怕是跑不掉了，于是咬着牙，用力将腰间的香囊碾了几下。一股香气四散开来，迅速浸染了娇颜的衣衫，然后向四周扩散。 “快点儿把这丫头带走，不然就来不及了，快。”为首的人几步上前，拽起来娇颜就往肩头一扛，然后大步流星的就朝着山谷北面的密林中行去。 “大哥，这几个丫头怎么办？要不要也带着啊？”手里还抓着瑾莲的那个人急忙问道。 “蠢货，咱们就是为了这个丫头来的，抓那些没用的废物干什么？带着她们走得慢，到时候被人赶上，可就前功尽弃了。你们几个受伤的，四下分散开跑，别往一处，就算是援兵来了，他们也找不到咱们朝那边走了。”那个首领骂了两句，脚下不停，大步流星的就走了。 那人听了这话，赶忙的就松开了瑾莲，然后跟在老大身后走了。而那几个被娇颜伤了的，此时也只能是慢慢的挪动着，一点一点费劲的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开。 瑾莲被人松开，跌坐在地，大口的喘着气。她旁边的两个丫头也是吓得腿都软了，费了好大的工夫才爬到瑾莲身边来，“姑娘，这可怎么办啊？顾姑娘被人给抓走了，咱们赶紧去找人吧。” 正说话的工夫，瑾萱和婉凝几个带着人赶了过来，“瑾莲，怎么回事啊？刚刚这边发生了什么？娇颜呢？”瑾萱她们远远地听见了声音，然后就顺着声音往这边来。这些女孩子根本就很少在野外呆着，听音辨位什么的根本就不懂，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过来的。 第486章 一路追踪 娇颜等女孩子去了后山的山谷赏梅花，主持师太不允许男子进去，所以文齐绍远等人，就只能在妙音阁临近后山的位置等候着。绍远望着后山的入口处，有些着急，“这个师太也真是的，竟然还不许男子进去，真是够矫情的。”他不放心娇颜，故而便这样嘟囔着。 “绍远，别胡说，当心让人听见就不好了，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文齐听见了，赶紧劝了一句。 绍远正想说话呢，忽然，就听见后山的方向，传来了一声清啸。虽然隔着很远，只是隐约听得到，但绍远依旧从那熟悉的音调里，辨别出这是娇颜发出的。“坏了，二哥，娇颜有危险，咱们快去看看。” 绍远说话间，也不管别的了，拔腿就朝着后山的入口跑去。一边跑着，同样是提气长啸一声，这一声跟娇颜发出的声音同是一样的音调，只是更加高亢，直冲云霄。 文齐和文平还略微有些纳闷儿，绍远怎么就知道娇颜出事了？不过，他们也都很清楚，绍远跟娇颜常年在一起，两个人的默契非同一般，绝对不是他们能够理解的。所以二人也不问绍远，直接就跟着绍远朝后山闯了过去。 后山入口处，有几个小尼姑守在那里，见到绍远等人硬要往里闯，小尼姑赶忙的就上前拦阻。却不想被绍远一伸手就拨到了旁边去。“后山出事了，你们再敢拦着，当心你们的小命。”绍远也不管那些，径直就朝着里面冲了进去。 文齐文平，还有辰珞辰琇，以及史家的护卫，此时全都跟在了绍远的身后，冲向了后山。绍远在前边跑着，根据刚刚声音传来的方向，辨别娇颜所处的方位，然后引领着众人，穿过梅林，朝着梅林北方行去。 众人刚刚走到半路，正好就遇见了了慌慌张张从里面跑出来的青萍，青萍一见到绍远，便连忙喊道，“秦少爷，我家姑娘在里面呢，有山贼要抢姑娘。”青萍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把话说完整了。 绍远一听就急眼了，“在哪里？” 青萍回身，朝着梅林北边指了指。绍远也不管那些了，直接就朝着青萍指的方向冲了过去。等到绍远赶到事发地点时，就见到此处一片狼藉，附近的梅树被撞断了不少，地面薄薄的积雪上有无数人的脚印，还有斑斑的血迹。而瑾莲主仆，这时也是晃晃悠悠的从地上挣扎着起来。 “娇颜呢？娇颜哪儿去了？”绍远朝着瑾莲一顿喊。 “顾姑娘被山贼抓走了。”瑾莲见到绍远，眼睛一亮，忙回答道。“刚刚顾姑娘跟那些人打斗，后来不敌，被踹了一脚，然后就受伤被抓了。” 绍远一听说娇颜受伤，顿时心如油煎，“那些人往哪里跑了？”绍远看着地上对的那些血迹，发现血迹竟然是朝着三四个方向，顿时皱眉不已。这些人很狡猾啊，竟然这样故布迷阵。 瑾莲伸手，指向了一条血迹明显的路，“是那边，那些人就是从那边走的。” 瑾莲身边的婢女瞧见瑾莲这样，当下就有些吃惊，“姑娘。”婢女刚想说什么，却是被瑾莲伸手，狠狠地掐了一下，婢女吃痛，便不敢说什么了。 文齐一听，抬腿就要朝着瑾莲所指的方向追赶，不想却被绍远喊住了，“二哥，你等等，别急。”绍远扭头，锐利的眸子盯着瑾莲，“安姑娘，娇颜没得罪你吧？你为何要将我们引入歧途？娇颜分明不是从那条路走的，你这样做，是何用意？”绍远阴沉着脸，盯着瑾莲。 瑾莲被绍远看的心里有些发毛，她强自镇定的说道，“我分明就是看见从这边走的啊，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安家和顾家是亲戚，我和娇娘又没有任何仇怨，我何苦要给你们指一条错的路？” 辰珞这时上前来，朝着绍远拱手道，“秦兄弟，瑾莲说得对，安家和顾家是亲戚，瑾莲断然不可能要害娇娘的。咱们快去追吧，不然的话，只怕娇娘就危险了。” 文平这时有些着急，“绍远，你还磨叽什么呢，娇娘要是落在那些人的手里，只怕是凶多吉少啊。快点儿，咱们赶紧去追啊。”说话间，就要朝着那条路去追。 “辰珞兄，麻烦你们带着史家的护卫朝着那条路追赶。文平，你速速回家，找到师父，让他去搬救兵，立即赶来。二哥，你跟着我，咱们朝另外的方向追赶。”说话间，绍远就头也不回的，朝着一条并不见丝毫血迹的路追了去。 文平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他相信绍远，娇颜出事，绍远心里比他们还着急，他肯定是有什么把握的。文平扭头看了看瑾莲，还有那边神色关切的瑾萱婉凝等人。“几位姑娘，快点儿走吧，这里不安全，我先去找人了。”说话间，文平就迅速下山，回家搬救兵了。 瑾莲扭头，看着绍远和文齐朝着正确的方向追赶，当下心里边突突直跳，这人究竟是如何断定正确方向的呢？简直是太奇怪了啊。 心里有同样疑问的，还有文齐，他跟在绍远身后，一边走一边就问道，“绍远，你确定这条路是对的么？千万别走错了啊，那样可就耽误了事情。” “二哥，颜儿身上，常年带着一种香料，那是我娘特意送给她留着以防万一的。那香料用特殊的办法处理过，如果不碾碎外面的包裹层，里面的香气透出的很少，味道很淡。如果将外面那一层碾碎，里面浓烈的香气就会散发出来，浸染衣服和人的身体之后，经久不衰。一个月之内，哪怕是洗了澡，都别想洗掉那个味道的。” “这条路残留着那种香气，肯定是娇颜被抓的时候，将香囊里的香料碾碎了，才会散发出这个味道。顺着这条路追，准没错的。”绍远的嗅觉也是十分灵敏，这种香气他很是熟悉，所以循着香气，一定能够找到娇颜的下落。“快走，颜儿不知道受伤多严重呢，咱们必须快点儿找到她。” 文齐这时便有些明白了，“那个安瑾莲，她是不是有问题？”不然的话，她为什么要指一条错的路？文齐眼神暗了下来，假如这个安瑾莲有问题，他肯定饶不了她。文齐心中考虑着事情，脚下却是不慢，紧紧地跟在了绍远的身后。 二人行走的这条路，路上积雪并不是特别深，好像平常就有人进山来打猎砍柴的。再加上最近几天并没有下雪，故而想要从脚印来辨别，的确是很困难。幸好有那种香气的指引，绍远和文齐，才一路追了出来。 妙音阁本来就在北城门外不远处的一座山上，绍远和文齐一路追着香气，渐渐向北走，一路上翻山越岭的，最终，看见了前面一处荒凉的宅院。“二哥，当心了，香气是朝着院子里的，弄不好这些人就在这宅子里。咱们小心一点儿，别被人发现了，走，进去看看。” 这座宅院看起来像是什么人家的一处别院般，不过看上去好像也是年久失修，已经有些破败了。宅院不小，里面房舍也不少，这样就为寻找带来的难度。不过，倒是也有一个好处，就是隐藏身形的地方比较多。绍远和文齐两个都深得顾承勇的真传，二人身形利落，巧妙的借着各种东西的遮掩，迅速朝着院子靠近，然后开始在院子里寻找。 两个人小心翼翼的在院子里的每一处仔细搜寻，然后在前院的一间屋子外，二人听见了屋子里的动静。“大哥，咱们为啥非得在这儿等着啊，干脆直接回山寨不是更好么？那小娘子不是昏迷了么？大哥要收了她做压寨夫人，那还不动手，留着她干啥？”一个男人这样说道。 “妈的，你那个猪脑子里面就装不下别的事情对吧？你以为老子是真的看中哪个小丫头了？老子这一次是受人委托，特意抓了那小妞来有事情。人家给了咱们五百两银子，就是要这个人的。当时约定的就是在这里交人，老子当然要留在这等着了。你个蠢蛋，我怎么就脑子进水了，身边留了你这么个蠢货。”另外一个声音这样说道。 屋子外，文齐和绍远互相看了一眼，知道他们这是找对地方了。二人互相看了一眼，点点头，就要起身去寻找娇颜。娇颜现在肯定就在这附近，早一点救出她来，大家才能放心。 “大哥，这破房子也不知道多少年没住人了，阴冷阴冷的冻死个人。咱们生点儿火烤烤吧，不然这么等着，太冷啊。”最开始那人又开口道。 “生你奶奶的火生火，你生怕别人不知道咱们在这是不是？滚，去后院看看那个丫头咋样了？那丫头古怪的很，别让她跑了。”里面的大哥气的破口大骂。 “哦，知道了。”声音落下，就有人从这边的屋子出来，然后往后院走去。 “跟着他。”绍远低声说了一句，然后就小心的移动着，跟着那人，去了后院。在后院正中的一间屋子里，一个身上裹着玫红色斗篷的女子，被绳子困了好多圈，一动不动的躺在了地上。 第487章 幕后之人 娇颜被那些人抓住时，她就用了一种闭气的法子，假装晕了过去。她受伤有些严重，虽然服下去了疗伤药，一时半刻的也没法完全恢复。在她没有足够的行动能力之前，不宜轻举妄动，只有想办法让这些人放低戒心，然后再想办法找机会逃脱。 不过，这些人倒是也挺狠的，竟然拿了绳子把娇颜捆的一个结实。娇颜被人扔在这四面透风的屋子里，身上被捆了好几道绳子，一会儿的工夫，就被寒风冻得身上发抖。 疗伤药已经在起效了，娇颜觉得胸口的疼痛减轻了一些。刚刚挨的那一脚，肯定是伤了内腑，这一次若是可以成功逃脱，她肯定是要休养一阵子才行了，娇颜心里嘀咕了一句。双手被捆在身后，她想尽了办法，让右手的手指，去触摸左手手腕上的镯子。 那镯子，看上去就是个普通的银镯子，但其实却是内有乾坤。只要按开了机关，那镯子就会崩开，变成一把短小的匕首。娇颜一次一次的尝试，努力的去碰触手腕上的镯子，也不知道费了多少工夫，总算是听到了机关松脱的声音。接着，一柄锋利的匕首，落入了娇颜的手里。 娇颜正想要拿着匕首把绳子割开呢，忽然就听见有脚步声传来，娇颜连忙闭上眼睛，一动不动。 外面走进来了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进屋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娇颜，嘟囔了一句，“老大真是浪费，这么个美人儿弄回来竟然不用。小美人，你还没醒么？”那人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是却并不敢有什么动作。老大不发话，他要是敢得瑟，回头老大能撕了他。 这人走到娇颜身边，低头看了看娇颜，发现娇颜气息微弱，面色苍白，不由得心生怜惜。“你这小娘子也是够可怜的，到底是得罪了哪个？人家竟然要让我们兄弟把你绑到这儿来啊？唉，这鬼地方寒风阵阵的，还真是够你呛。没办法，小美人儿，你只能受点儿委屈了，等会儿会有人来的。” 这人看了看娇颜，觉得娇颜被捆的如此结实，肯定是没有机会跑掉，于是就转身去了前面，向老大禀报。这帮人总共来了十四个，伤在了娇颜手里四个人，那四人都另外跑了，并没有过来。剩下这十个，被老大派走了两个去跟对方联系，剩下的八个人，有的负责四处戒备，有的则是在这边跟老大一起。 “大哥，那丫头还在昏迷着呢，没醒过来。”这人见了首领，便大声道。 老大点了点头，“嗯，知道了。那些人应该快过来了，待会儿都给我精神着点儿，咱们折损了人手，我要管他们多要些银子。如果他们不给，干脆就连他们一起绑了，到时候，咱们挨个儿的要赎金。”这个首领也不是个讲信义的，此时便这样叮嘱着屋子里的几个人。 众人赶紧点头答应，在他们眼里，没有什么道理规矩可讲。一切都是朝着银子看齐，有银子就好说话，没银子啥都别想。 前面这些人正在幻想着待会儿那银子的情形，而后院，绍远和文齐俩人，文齐在外面警戒，绍远则是进屋去解救娇颜。“颜儿，是我绍远，我来救你了。”绍远瞧见娇颜苍白的小脸，心疼不已。 娇颜根本就没有昏迷，刚刚绍远往里面走，她就听出来这个熟悉的脚步声了。此时听见绍远的声音，娇颜便睁开了眼睛。“绍远，你赶来了，真好。”娇颜笑笑。 绍远伸手扶起来娇颜，“让你受苦了，是我不好，没能保护好你。”说话间，绍远就要伸手解开娇颜身上的绳子。 “等等，绍远，先别解开，我要留下一会儿。这些人根本不是什么山贼见色起意，是有人指使他们来绑架我的。你先等一等，我要知道，究竟是谁跟我有仇，竟然使出这样下三滥的手段来。”藏在暗处的敌人永远防不胜防，娇颜不想这样不明不白，她想要弄清楚。 刚刚不知道绍远他们赶到时，娇颜就只有一个念头，趁机逃跑。如今绍远来到了自己的身边，娇颜就觉得心里特别的有底气了，她不打算就这样走。她要留下来看个究竟，到底是什么人，费劲心思的筹划了这一切。 “不行，这样太危险了，你会随时面临危险的，不行。”绍远不同意。 “有你在，我还怕什么？你找个地方躲起来，那些人的功夫都一般，你应付他们应该是没问题的。我现在也恢复了一些，到时候只要时机成熟，咱们两个一起动手就是了。”娇颜这个人最是倔强了，她认定的事情，就必须要去做。 绍远想了想也对，他们连背后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就这样跑了，万一这些人不死心还有下一次呢？倒是不如弄清楚了敌人到底是哪个，然后再想办法对付他们。“好吧，那我帮你把绳子松一松，一旦有事情，你随时可以挣脱。”说着，绍远就把娇颜身上的绳子解开，然后松松的重新缠了一下子。 接着，绍远就站起来，出去找到了文齐，“二哥，你快点儿往回走，去接应师父他们。这边还能找到是吧？来到了别着急出手，等着我在里面给你们暗号时在出手。现在来不及解释太多，你快点儿去接应吧。”想要弄清楚幕后黑手，那就只有冒险了。 文齐看了看绍远，见到他神色郑重，又看了看里面的娇颜，此时的娇颜精神也还行。文齐明白，这两个人肯定是有别的打算。“好，我信你一回，千万保护好娇娘，我这就去接应爹爹。”说完，文齐就迅速的离开了这处宅子。 绍远这时，则是重新进屋，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颜儿，你小心些。”他轻声叮嘱了娇颜一句。 绍远藏好之后，没过多久，就听见有脚步声朝着这边走了过来。此时娇颜也不打算再装晕了，于是就瞪着眼睛，看向声音的来处。 从外面进来了三个身穿华服，年纪在四十来岁的男人，当他们见到清醒的娇颜时，都愣了一下，然后才又恢复正常。“顾姑娘，失礼了，我等也是迫于无奈，才会用这样的办法请姑娘出来见面的。”一个略微瘦些，蓄着山羊胡的男人朝着娇颜拱拱手，很是有礼的说道。 娇颜皱眉，这些人她根本就没见过啊，“你们是谁？” “在下姓胡，这两位是在下的至交好友，我们几个前些时候，曾经去顾家拜访过。我等本来是想要跟顾家谈一笔买卖合作的，可是令尊根本不给面子，根本就不同意合作，更是不肯让我等亲自与姑娘会晤。我等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会想出这样的招数来，请姑娘到此一叙。”瘦子态度很好，笑呵呵的向娇颜解释道。 娇颜听了这个，也就明白了，这些人就是找上门来想要合作的那些。果然啊，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使出这样卑鄙的手段来。娇颜冷哼一声，“天底下竟然有这样谈合作的，也真是好笑啊。” “姑娘，我等也是迫不得已。姑娘藏于深闺轻易不得一见，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我等当然要把姑娘请来，好好商谈了。”对面的人并不生气，依旧态度温和的慢慢说道。“姑娘，我等乃是真心想要跟姑娘合作的，姑娘所研制出来的那些东西，实在是新奇。而安家只在辽东府和京城有作坊，却不肯向南发展，实在是太可惜了。” “姑娘，你只要同意与我们合作，我们肯定不在京城还有辽东销售这些。大齐疆域辽阔，江南有的是富裕人家，我等有的是门路销售，绝对不会抢安家的生意。姑娘意下如何啊？”这人盯着娇颜，试图从娇颜的表情里，看出一些端倪来。 娇颜笑了，“你这么说，我倒是有点儿心动，不过，不知道几位想要以什么样的方式来合作呢？”她在拖延时间。只要二哥能够带着父亲赶来，眼前这些人，就一个都别想跑。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拖延时间，把这些人拖住。 “这个简单，姑娘可以用秘方入股，到时候我们给姑娘分红，就如同安家与姑娘的合作一样。假如姑娘觉得这样麻烦，我们也可以付给姑娘一些银钱，将秘方买下来。”对面的人见娇颜态度很好，便十分高兴，很是兴奋的说道。 娇颜点点头，“既然是谈合作，总不能还这么把我捆着吧？这实在不是合作的态度，你们先给我解开绳子，让我活活血脉再说。这里太冷，我都快冻僵了。” “那是自然，应该的，应该的。”对面的人一听，连忙点头答应，然后就要上前来解绳子。 “胡老爷你可别上当，这丫头一身的好功夫，你要是松开了她的绳子，她可就要跑了呢。”忽然，门外那个脸上带着刀疤的人说道。 “哦？还有这样的事情？”姓胡的一听，连忙停下了脚步，回头看那人。 “我的手下，伤在了她手里四个，胡老爷觉得如何？这丫头鬼的很，我从她身上搜出来了好多的暗器呢。别看她受了伤，想要逃走，应该也是不难。”刀疤脸很是正经的说道。 第488章 横生枝节 文平骑快马赶回了家里，来到顾家门前，翻身下马，也不管马拴不拴的事情了，径直就来到大门前，咚咚敲门。门房李伯赶紧开门，一见到是文平，有些惊讶，“五少爷，你这是火烧屁股了？” 文平却根本不管李伯，伸手一下子推开人，然后迈步进院子，“爹，娇颜被山贼抓走了。” 这句话的威力很是巨大，屋子里呼啦闪出来了一大些人，其中，竟然还有新婚的朱泽青和雪娇。 原来今天是总兵夫人请吕家人过去会面的日子，本来总兵夫人是打算留秀兰他们在府里吃顿饭的，结果秀兰夫妻说是他们要赶紧回家，预备雇车明天往回走的事情。这样，吕家众人就没有留在朱家吃午饭，而是从朱家回来了。 朱泽青按照母亲的意思，派了几辆车跟着秀兰等人一起回来，其中一辆车装了好多的礼物，都是送给吕家的。另外几辆，是打算送吕家人回怀远县所用。朱泽青也是明白，吕家人这次回去，雪娇想要见到家人，恐怕是就得挺长时间之后了。所以干脆带着雪娇一起，送岳父岳母等人回到了顾家。 朱泽青这边也是刚刚才进屋坐下呢，结果就听见外头大门咣当一声，然后就是文平的喊声了。等朱泽青听明白文平喊了什么，当即便站了起来。“二舅，咱们快出去看看。”说话间，就几步冲了出去。娇颜是他的救命恩人，又是妻子的表妹，她出了事，朱泽青当然是很着急的。 “文平，你刚才说啥？”顾承勇出门就问道。 “娇颜去妙音阁后山赏梅花，结果被不知道哪里来的山贼给劫走了，我回来找爹爹赶紧报官，然后带人去就娇娘。”文平喘着粗气说道。 “不用去报官了，那样太麻烦。朱全，快，回府传我的命令，让我的亲卫迅速集合，跟随二舅一起去妙音阁救顾姑娘。”朱泽青当机立断，吩咐自己身边的随从道。 朱全明白事情的轻重，故而连忙就从顾家冲了出去，出门骑上自己的马，飞快的就往朱府跑，临出门前还不忘喊了一声，“我直接带人去北城门，顾家人也直接奔那边吧，北城门外汇合。”这样会更节省时间，不然他带着人还要过来集合，太慢了。 朱泽青扭头，“二舅，表弟，你们快去吧，我现在还不宜动武，实在是不能陪着你们去救娇颜了。这样，我去府衙找知府大人，让他再派人前去帮忙。”说话间，朱泽青就领着自己的几个随从，离开了顾家。 “雪娇，你在这边等着我，先别回家了。娇颜没救回来，你回家也是闹心，不如在这陪着岳父岳母吧。好好安慰舅母，千万安稳住她。”朱泽青扭头叮嘱了雪娇两句，然后就带人骑马走了。 这边，顾承勇父子两个，也各自骑马，打马飞奔直接朝着北城门而去。他们到了北城门外，等了不到半刻种的工夫，就见到朱全带了两百军士，急匆匆的赶来。于是，文平带路，众人一路就朝着妙音阁而去。 妙音阁此时，也是一片混乱，此时很多人都知道了，后山有山贼劫人的事情。主持师太也是忙着向婉凝和瑾萱解释，她根本就不知道后山有山贼。 顾承勇和文平率领军士赶来，也不管那些，直接就冲进了后山的梅林。主持师太心疼自己那些梅花，想要上前去阻拦，却是被婉凝给喝止了，“师太，救人要紧。你要是敢去拦挡，那就是与山贼有勾连，故意拖延时间。” 师太一听这话，哪里还敢上前，只是一个劲儿的捶胸顿足，放声长叹。自己费了十几年的工夫培育出来的梅林，这下子可就全都毁了。 顾承勇等人穿过梅林一路向北，来到了事发的地点，然后在文平的指引下，就朝着绍远他们走的方向追去。众人刚刚追出梅林不过五六里地，迎面就碰上了文齐。“文齐，你怎么回来了？绍远呢，可是找到娇娘了？”顾承勇焦急的问道。 “已经找到娇娘的位置了，爹爹跟我来吧。那边情况有点复杂，是有人暗中指使山贼来劫人的。绍远留下保护娇娘了，娇娘说，她要见一见幕后的人。”文齐对于父亲能够如此快就找来这么多人有点儿惊讶，但此时不是闲谈的时候，文齐一边说着，就转身在前面带路，朝着那山中的宅子走去。 顾承勇等人走的很快，不多时便能看见远处的那座宅院了，文齐举手，示意众人停下，“小心包抄，等到听见里面有骚乱时再冲进去，我先进去看看。”说话间，文齐就猫着腰，小心的靠近那宅子。 朱全领兵来的，这时他便扭头吩咐身后的众人，“都小心一点儿，别弄出大动静来，先把宅子包围了，待会儿听命令行事。” 这些人都是朱泽青的亲卫，算是精锐中的精锐了。他们大多数也都认识娇颜，对那个爱说爱笑的小姑娘很有好感。此时娇颜有危险，众人全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各自迅速行动。借着林中的树木掩护，朝着那宅子包抄过去。 顾承勇当然是跟在了文齐的身后，二人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娇颜所在的屋子后面。透过破旧的窗棂，顾承勇可以看到，自家闺女被捆着躺在地上，正在跟对面的人谈话呢。 “大当家的，你自己下手多狠你不知道么？我已经受了内伤，动弹不得，不然的话，你能把我抓起来？你现在又怕我跑了，真是个胆小鬼。”娇颜看着那边的刀疤脸，故意这样说道。 “小丫头，你说啥也没用。我可不是他们，他们没见识到你的厉害，所以才傻傻的信你。我是知道的，只要松开你，你有七八成的机会跑掉。”刀疤脸丝毫不会因为娇颜的话儿动摇。 娇颜在心里问候了刀疤脸祖宗八代，脸上却依旧笑着，“好吧，你们这么些大男人对付我一个小女孩，还要五花大绑的，我也是涨了见识了。行，你们厉害，你们都是英雄好汉，没事儿，咱们就这么谈。”娇颜这话里讽刺的意味十分浓厚，弄得对面这些男人，都有点而不好意思了。 削瘦男人刚想开口说什么，这时却是从前面传来了一些声音，“哎呀公子，这边还有一处宅子呢。咱们进去歇一会儿生火烤些猎物算了，这一头午在林子里走的，也实在是又累又饿。看看有没有东西可以烧水，要是能烧水的话，好歹也能解解渴。”有人大声的说着。 “好啊，那就进去看看吧。今天收获不怎么样，一头午就弄了这几只野鸡，干脆都考了吃算了。下午咱们再进林子看看，能不能遇上好东西。”有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回道。 这些人的声音很近，几乎就在前院了，接下来，就听见刀疤脸的手下大声喝道，“站住，哪里来的山猫野兽，跑到这里来了？滚蛋，不然的话，当心爷收拾了你们。” 刀疤脸一听这话，当即脸色就难看了起来，这个蠢货，他怎么就这么蠢啊？来人就来人呗，跟人家好好说，把人劝走啊，怎么还一开口就这么说？这不是摆明了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么？ 果然，对方一听这个，就有人道，“不对，公子，这人不像是好人，倒像是山贼盗匪。这几天不是听说有山贼作乱，抢了好些女人么？肯定是他们。公子，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闯进去救人了，咱们既然是遇见了这样的事情，那还能不管？走，跟我进去。”年轻男子一声令下，就听见外面有打斗声响起来了。 后院这些人全都傻了眼，今天这事怎么这么不顺利啊？咋半路上又遇见捣乱的呢？“霍老大，你还不赶紧去看看？”削瘦男人赶紧对刀疤脸说道。 刀疤脸却是并不着急，“胡老爷，我可是只负责把这丫头绑到此地，其余的事情不归我管。如今你让我去拦阻外面的人，那可得加价钱了。” 削瘦男子一脸急切，“加，加，肯定加，你先去把人赶走了，我这边再给你加五百两成么？” 刀疤脸心满意足的点点头，“成，弟兄们，去前面看看咋回事。”说着，就带人从这边离开了。 顾承勇一见刀疤脸带人离开，这边就朝着后面挥挥手，“动手。”说话间，就一个用力，砸碎了窗棂，从外面直接跳了进来。 文齐跟着顾承勇身后也跳了出来，那边隐藏在暗处的绍远，这时也冲了出来。而原本被绳子捆着躺在地上的娇颜，这时也一个打滚，然后就站了起来，她身上的绳子竟然自动就脱落了。 屋子里这四个人当下就愣住了，他们咋地也想不明白这是咋回事啊？“快跑。”但是他们知道，现在必须得跑，不跑的话，被抓住就惨了。于是，几个人转身就往前院跑。 四个人跑的倒是不慢，顷刻之间就来到了前院。当那个削瘦男子见到对面一个十五六岁年纪，一身华服的少年时，便愣住了。“安公子，你怎么在这？咱们不是说好了，等这边的事情完事，我就把欠条都还给你们家么？” 第489章 全都抓起来 四个男人从后院跑到前院，不想却发现对面的人是他们认识的，当下那削瘦男人就跟对面的年轻男子说话。双方既然是认识，那就不存在什么误会了，先联合起来对付后面的顾承勇等人算了。 可是，对面的那个少年却是根本不搭理这边，“你胡说什么呢？我又不认识你，你少在这攀三扯四的。各位，赶紧动手，把这些山贼全都抓起来，然后救出那些可怜的女人。”少年挥手，示意自己带来的这些人，赶紧上前去抓人。 削瘦男人闻言脸色便难看不已，“安辰琮，安隆盛，你们好狠毒啊，这一手黄雀在后，用的真是够高。”削瘦男人心里清楚，顾承勇可是就在后面呢，这话，他就是说给顾承勇听的。“明明是你们说顾家丫头要来妙音阁，让我们想办法绑架人的。现在有跑来抓我们，天底下怎么有你们这么无耻的人？”他故意大声说着。 对面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安辰琮，此时他听见了对面削瘦男人的话，便哈哈大笑。“你们这些蠢货，真以为拿了我爹的欠条，就能威胁我们家帮你们做事么？哼，今天就让你们知道，安家人可不是好惹的。” “安家人果然是不好惹啊，安辰琮，今天我算是见识了。”安辰琮的笑声还没停呢，忽然从削瘦男人背后，传来了这样一个阴冷的声音。接着，顾承勇领着文齐文平、绍远娇颜一同从后面绕了过来，满脸愤怒的看着安辰琮。 “顾伯伯，你误会了，你误会了啊，我今天是带人上山来打猎的。然后转了半天，太累了，就想着找地方休息休息，结果就闯到了这里。顾伯伯，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我是意外来到这儿的。”安辰琮被吓得不轻，他怎么也想不到，顾承勇父子竟然都在这里。 “是真的，真的，顾伯伯，你要相信我啊。”安辰琮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干涩，他几乎就要发不出声音来了。这到底是咋回事？顾家人怎么这么快就赶到了呢？ “是不是真的，还是回去再说吧。大家伙动手，把这些人全都抓起来，一个也别放过。”那边，朱全一声令下，两百军士一拥而上，将这个废宅里的人团团围住。 安辰琮一见到这么多的军士，当下便吓得一屁股坐地上了。他带的人是不少，三十多，但是面对这两百来人，哪里是对手啊？这下完了，他们苦心谋划的事情，竟然就这么成为了泡影，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啊？为什么顾家人会如此快的就来到了这里？ 安辰琮这个样子，跟着他来的那三十来人，此时也都停止了与那些山贼的打斗。现在他们都被人家围住了，再打也没用，都要被抓的。 倒是那十来个山贼，这时见了如此的情形，有些不甘心。刀疤脸喊了一声，“跟着我，往外冲。”说着，便抡起大刀来，朝着一处人少的地方往外冲。 却是不想，文齐文平绍远三人，身子一闪，便拦在了这几个人的面前，“想走？你把颜儿打伤了还想跑？今天我非得给颜儿报仇不可。”绍远说话间，就迎上了那个刀疤脸。 刀疤脸的功夫也算是不错了，可是遇见绍远，那就只能算是他倒霉。绍远出手如风，不闪不避的直接就朝着刀疤脸攻来。一只手拍在了大刀的侧边，将大刀打偏，然后抬起脚就朝着刀疤脸的下盘攻去。 刀疤脸见到这么多军士就已经吓坏了，此时再见到勇猛非常的绍远，这心里更是没底。他纵身一跃，躲过了绍远这一腿，却不想绍远手里竟然多了一柄短剑，闪着寒光就朝着他胸腹出刺来。此时刀疤脸人正处于腾空的状态，无法借力躲避，手中的大刀又不如短剑灵巧，竟是回防不及。 短剑一下子就刺中了刀疤脸的胸腹处，刀疤脸吃痛大叫一声，然后整个人向后退了两步。他低头一看，上腹处被刺中了一个很深的伤口，鲜血顺着伤口流了出来。刀疤脸一手捂住了伤口，一手用大刀支在地上。“栽了，今天是真的栽了。”他这样嘟囔了一句。 绍远却是不给敌人喘息的机会，迅速跟上来，又是一脚，直接将刀疤脸给踢飞了出去。那么魁梧的一个汉子，就被绍远一脚给踢出去了好远，然后跌落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另外的山贼，也没有落到什么好下场，没有几个回合，就全都被抓了起来。还有姓胡的几个人，以及安辰琮等人，此时全都被按住了。 “把他们都带回去吧，直接到府衙去，这件事，顾家必须要追究到底。”顾承勇很是愤怒，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件事里面，竟然还有安家人参与。安家这是什么意思？是看见作坊盈利多，想要独吞？还是有什么别的隐情？ 不怪顾承勇这么想，这件事里面处处透着蹊跷。娇颜是香皂等秘方研制者的消息，应该就是从安家泄露出去的。另外，来妙音阁，也是安瑾萱提出来的，今天又在这遇见了安辰琮。这一件件的事情，怎么能不让顾承勇疑心？ 只是顾承勇实在想不通，如今顾家和安家马上就要成亲家了，安家这么做，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过，这些都不是现在要想的，还是把这些人全都带回去，交给知府大人审问算了。当下，顾承勇就同朱全等人一起，从废宅里出来，然后顺着原路返回了妙音阁。 此时，妙音阁里已经被府衙的差役给封锁了，朱泽青亲自去见史知府，知府一听说是有山贼作乱，当下就吓坏了。他家的闺女可是也在妙音阁呢，这要是婉凝有什么损伤，他可是没法跟妻子交代了。 知府大人大怒不已，当下便命令县衙里所有的捕快差役等人全数出动，一同去妙音阁。等到史大人在妙音阁里看见了完好无损的婉凝，这心里才算是安稳了不少，“来人，去把那主持师太找来，本官要问问她，何时与山贼相勾连的？”史知府还是余怒未消，当即喊道。 主持师太被叫来，已经吓得浑身发抖了，“大人，不关贫尼的事啊。就是昨天有人来，给了贫尼好多银子，说是今天要请知府家的千金，还有安家姑娘去后山梅林赏梅花。贫尼一时贪财，所以才肯放几位姑娘去后山的。”主持这时已经后悔的不行了，要不是她贪财，又哪里会惹来这样的祸事啊？ 史知府正要再问别的呢，就听见有人嚷嚷着，说是顾家的人已经从后山回来了。史知府这时才算松了口气，要是顾家那个丫头有点儿什么好歹，恐怕闺女心里也不会好受的。史知府带着人，从前殿出来，绕到了后山入口处，就见到顾承勇，朱全等人，押着四五十人出来。 史知府还有朱泽青赶忙上前询问，“顾姑娘救出来了么？没事吧？” 顾承勇点点头，指着身后那些被押着的人，“知府大人，草民有一事相求，请知府大人帮草民审问清楚，这些人为何要绑架我家闺女。还有，幕后是否还有别人。大人，草民在此谢过大人了。”说话间，顾承勇就要给史知府跪下。 史知府伸手扶住了顾承勇，“不必如此，此事出在我辽东府城，本官义不容辞。来人，把这些人全数带到府衙去，本官要亲自审理。”史知府摆手，身后的那些衙役们就上前来，同军士们一起，押着那些人往城里走。 这时，去追赶贼人无功而返的辰珞和辰琇，以及那边的瑾萱瑾荣等人，却在被押着的人里面，发现了辰琮，“九弟，你怎么也被抓起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辰珞不解，高声问道。 “我也想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安家勾结贼人，绑架我家娇娘，到底是何居心？等一会儿我就要去问问安昌盛，这件事，他必须给我一个交代。”那边，顾承勇冷哼道。 瑾萱听了顾承勇的话，当即便吓得手脚发凉。这究竟是怎么了？为何辰琮也在这些人中间？难道，真的是安家也参与了这件事情不成？瑾萱看向那边的文齐，心乱如麻。万一安家是这背后的主使，那么她和文齐的婚事，还能顺利进行么？ 瑾萱痴痴的看着文齐，正好文齐也向瑾萱看了过来，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却又各自避开了。出现了这种事情，就连瑾萱心里都有些怀疑，更不用说是文齐了啊。两个人此时心中都是各种滋味在不停的翻滚，难道，他们竟是无缘么？ 瑾萱和文齐两个各自别开了目光，谁也不再去看对方，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任何猜测都是不成立的。如今他们能做的，就是等，等知府大人查明真相。 朱泽青看见娇颜虽然脸色有些发白，但是身上衣衫完整，知道娇颜应该是没什么闪失，心下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要是娇颜出了什么事情，他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办了呢。“回来就好，绍远，赶紧把娇娘送回家去吧，她需要好好休息。” 第490章 挨个审问 娇颜已经被顺利救出，所有参与的人也都被抓了，当下史知府和朱泽青便率领一众衙役军士们，押着那些人，返回了府城衙门去。顾承勇和文齐文平也少不得跟过去，绍远则是护送着娇颜回家了，娇颜身上有伤，实在是不宜再去衙门折腾一回的。不过，青萍和春花倒是跟着去了衙门，她们俩一直都跟在娇颜身边呢，有的事情，她们可以替娇颜说。 安家这边，瑾萱姐妹几个，在辰珞辰琇的护送下，也急急忙忙的赶回了安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必须得赶紧让安昌盛知道啊。瑾萱也很想知道，这件事，安家究竟是谁参与了进来，跟父亲有没有关联。 安家兄妹一路疾行回到府里，然后径直就去见了安昌盛，把今天的事情说了一下。安昌盛一听就愣住了，这件事他根本不知情啊。“快，快去把老二还有老四都叫来，这到底是咋回事？”安昌盛大怒不已。 随即，就有人去找了安运盛和安隆盛，安运盛很快的就来了，“大哥，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娇娘怎么还会被人给劫走了呢？” 安昌盛看着弟弟，“老二，你跟我说实话，这件事你没有参与吧？”不是他怀疑弟弟，实在是这件事处处都指向了安家，他不得不疑心啊。 “大哥，你胡说什么呢？咱们跟娇娘合作多少年了，咱们安家因此获得了多少利益？我是脑子被门挤了么，还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咱们家跟顾家那是亲家啊，珺儿瑜儿的媳妇，都是娇娘的堂姐，瑾萱马上就要成了顾家的媳妇。咱们跟顾家，那是千丝万缕系在一起的，我们怎么可能干这种事？” 安运盛心里也是恼火非常，这几年安家因为作坊而获利很大，这一切都是因为与顾家的合作。如今娇娘被人掳劫，种种迹象都指向了安家。一旦两家的合作关系破裂，以后安家，上哪里再去找这样好的买卖？ 这时，有下人进来，说是府里没找到安隆盛。安昌盛和安运盛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去找，赶紧去找，平常老四喜欢去的地方，都挨个儿的找，一个也别拉下。另外，把四房那边的人，全都给我看起来，一个都别想出去。” “大哥，你是说，这件事有可能是老四？”安运盛虽然常年不在家里，但是家里的事情，他还是清楚的。四弟隆盛因为是庶出，所以只负责管理安家的几个收益普通的铺子以及几处农庄。这些年，老四一直都因为这件事而觉得愤愤不平，也总是找机会想参与到香皂作坊那边的事情里。难道，真的是老四心生不满，伙同外人做的？ “刚刚珞儿说，被抓的人里面，有辰琮那个孽障。”安昌盛闭眼，叹了口气，然后又睁开。“不行，必须得把老四找到，找到老四，事情就能弄清楚了。这件事必须说清楚了，不然，咱们跟顾家，别说是合作不成，怕是亲家都没得做了。” “走，去找老四媳妇，她一定知道老四在哪里。”说话间，兄弟二人就直奔四房那边而去。到了四房所住的院子外，只见府里的几个下人，已经在院子外守着了，安昌盛点点头，“一定要看住了，院子里的所有人，就是扫地的丫头，都不许给我放出去。”说完，兄弟两个就带人走了进去。 “老四媳妇，你痛快的告诉我们，老四哪里去了？如今家里遇上了大事，你要是还敢帮老四瞒着，你看我怎么收拾你。”安昌盛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大伯子应该避嫌之类的了，进门就高声喝问道。 杨氏见到安昌盛二人有些慌乱，“大哥，二哥，我也不知道当家的哪里去了啊？他出门，从来不跟我说的。”杨氏摇头道。 安昌盛气的狠了，让人叫来身后的婆子，要把杨氏拖出去打。杨氏一见安昌盛是动真格的了，这才说出了一个去处，是城里的一处酒楼。 安昌盛立即吩咐人，赶紧去找安隆盛，找到了不论如何也要带回来。之后，安昌盛兄弟两个，就去了前院等着。果然，过了两刻多钟，安隆盛被带回来了。 安昌盛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就给了弟弟两拳头，“说，顾家娇娘被绑架的事情，是不是你背后主使的？” 安隆盛从小就怕这个哥哥，如今见到了大哥如此愤怒的样子，当下就腿软了。“大哥，我也是逼不得已啊。那些人，我欠了他们好多银子，都是高利贷啊。他们说，我要是不配合，就拿了借据找你。”安隆盛的声音里，都带着哭意了。 “混账，你就是个混账东西，安家怎么出来你这么个不成器的。”安昌盛真是火冒三丈，抬腿又踹了弟弟几脚。 “大哥，现在不是打他的时候，咱们还是先去衙门吧，先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说。顾家那边，还不知道怎么想咱们呢。”安运盛拦住了哥哥，然后劝道。 安昌盛被弟弟这么一劝，想到了事情的关键，“走，去衙门。”现在不是躲着的时候，如果不把事情分辨清楚，那后果真的是安家承受不了的。 安隆盛一听要去衙门，吓得就不行了，“大哥，二哥，我错了，求你们饶了我吧，别把我送去衙门啊。”这要是送去衙门了，他还不得被扒层皮啊？ “你不想去？做梦吧，你儿子都被抓起来了。顾家已经把事情捅到了府衙去，你不想去衙门就行了？整件事情都是你弄出来的，你不去行么？来人，把老四给我捆了，跟我一起去衙门。”安昌盛气呼呼的就在前面走了，后头有下人上前来，真的用绳子捆起来安隆盛，然后一群人急匆匆的朝着府衙行去。 而此时的府衙，知府大人端坐大堂，下面是姓胡的那四个人，四人正在陈诉事情的经过呢。到了此时此刻，他们不认最也不行啊，被人抓了个现行，容不得他们狡辩。 四人供出，他们是看到安家的香皂生意红火，就起了心思，想要参与进来分一杯羹。不过安家这边根本不搭理他们，于是他们就找到了安家老四安隆盛。结果这个安隆盛也是废物，根本就对这些一无所知。不过，安领盛一直对兄长们不许他参与作坊管理的事情怀恨在心，所以就跟这些人透露了一些关于作坊的事情，说出了秘方的拥有者是顾家人。 这一次顾家人正好来了府城，四人前去拜见提出合作事宜，不想被顾承勇直接拒绝了。四个人心中有些不满，再次找到安隆盛，正好安隆盛被兄长一顿斥责心中愤恨。双方一拍即合，于是就定下来，趁娇颜等人去妙音阁进香的机会，劫走娇颜，用娇颜来换取秘方。 只是他们没想到，安家那边不仗义，竟然事到临头变卦。安辰琮竟然带了人来，想要救出娇颜，然后自家独吞利益。这四个人一边说着，还是有些愤愤不平，直说这一切都是安家那边谋划的，他们只负责找了山贼，还有到时候跟顾家谈判。 旁边一直听着的顾承勇，此时心里好歹的算是松快了一点儿。听这四个人的叙述，中间并没有安昌盛的事情，假如一切是真的，那他就可以放心了。这些年跟安家，跟安昌盛相处的很好，顾承勇真的是不愿意相信，安昌盛是那样的人。 史知府审问清楚这四个人之后，就让人把他们都带下去了，之后又把那些山贼给押了上来。山贼这边就简单了，那个受了伤的刀疤脸，断断续续的把事情交代了一下，就是姓胡的男人雇了他们，让他们绑架娇颜而已。至于其他的什么安家之类的，这些人全都不清楚。 最后，史知府把安辰琮给叫了上来，审问安辰琮。最开始，安辰琮嘴还挺硬的，一直坚持说自己就是去打猎，路过那废宅想要进去休息。结果发现里面的人不对劲儿，才跟那些人起了冲突的。 史知府又让人把安辰琮带去的那些人弄上来审问，结果这些人一开口，安辰琮的话就露馅儿了。原来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安家的家丁，而是辰琮在外面专门雇来的一些打手混混之类。辰琮跟他们说清楚了，去那废宅，就是为了救一个女孩的。只要把人救出来，然后再想办法在山里转悠半天，磨蹭到天黑城门关闭，这件事就算大功告成了。 这些人都是临时雇来的，人家根本没必要帮着安辰琮隐瞒什么，所以他们的话，就非常可信了。那边按辰琮一听这些人把实情全都说出来，当下便脸色灰白的跪坐在地上，他知道，事情暴露了。 正好此时，安昌盛等人也赶到了，安隆盛当即被衙役给押到了大堂上。而安昌盛兄弟，在知府大人的允许下，也站在了旁边听着。 安隆盛此时已经吓得魂不附体，两条腿直哆嗦。他扭头看了看那边也情形差不多的儿子，儿子都被抓来了，事情肯定是败露无疑。当下，安隆盛就只能老老实实的把事情经过讲出来了。 第491章 审问清楚 安家的香皂生意红火，引来了不少人的觊觎，其中就有那姓胡的四个人。他们想尽了办法，也打听不出来作坊那头的事，最后，就想到了安家老四安隆盛。最开始，安隆盛也并不搭理这些人，他自己都想进作坊管事不成呢，哪里知道什么内情啊？ 去年因为杨氏莽莽撞撞得罪冯氏的事情之后，安昌盛一怒之下，把四房的份例减半，四房这边的日子一下子就不好过了。原本安隆盛虽然不能管着家里主要的事务，但是生活上却很是宽裕的。他已经习惯了大手大脚的花钱，这样紧巴巴的日子，自然是过不下去。 安隆盛心里憋屈的慌，就成天的出去喝闷酒，正好被一直留心他的人给注意到了。那个姓胡的，就时不时的请安隆盛喝酒，渐渐地熟悉之后，就带着安隆盛一起吃喝嫖赌。知道安隆盛手里没钱，还借给了安隆盛不少对的钱。 这么一来二去的，安隆盛心里哪能不感激人家？正好姓胡的有心打听作坊的事情，安隆盛就告诉他们，其实作坊里最主要的秘方，是握在顾家丫头手里的。姓胡的便千方百计的打听顾家的情形，然后拜托安隆盛，如果有机会，就给他们引荐一下。 之后娇颜一直没能来府城，安隆盛也就没找到机会。结果这一次顾家人来了，安隆盛一想起人家对自己的好处，就把顾家的住址透露给了那些人。姓胡的四个人去顾家拜访商谈合作，被顾承勇直接拒绝了。这些人心里也是有些愤愤，于是就拿出来了安隆盛写下的借据，去逼迫安隆盛，想办法把娇颜单独约出来。 安隆盛这边跟顾家又不熟悉，哪里有什么办法？那些人就威逼说，如果不帮着想主意，他们就拿着这些借据，去找安昌盛。此时安隆盛已经欠人家将近两万两了，他哪里敢让人家去找大哥啊？安昌盛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打死他？ 安隆盛在外被威逼，回家来就跟妻子吵架，结果被女儿瑾莲在外偷听到了。瑾莲进来，给安隆盛出了个主意。那时女孩子们已经定好了去妙音阁，瑾莲就说，这是个可以利用的机会。 于是，众人一起商议之后，就借着这次的机会，雇人掳劫娇颜。但是安隆盛跟姓胡的商议完之后，回家越想就越不是滋味，他这么做，自己啥好处都没捞到啊？不想此时瑾莲却再次出主意，说是让哥哥辰琮带一些人，盯着姓胡的，只要姓胡的有动作，就跟在后面。然后辰琮就当做不经意间撞破了事情，带人动手把娇颜救下。 救下娇颜，辰琮可就是娇颜的救命恩人了。然后辰琮再想办法，带着娇颜在山里转一阵子假装迷路，拖延到天黑城门关闭，他们就只能在外露宿了。到时候，辰琮再想办法跟娇颜单独相处，一晚上过去，娇颜名节已毁，不嫁给辰琮也不行了。 这样，辰琮救了娇颜，为了挽救娇颜的名声又娶了娇颜，实惠全都在辰琮这里。以后娇颜是四房的媳妇了，就不信作坊那边，四房还没有机会参与？ 安隆盛一家子商议的很好，事情执行的也不错，娇颜对安家人没有防备的心思，果然就中了计。只是可惜，他们低估了娇颜，更是低估了绍远和娇颜的默契，事情并没有完全按照他们的意愿进行。到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娇颜顺利被救，他们这些人却全数被抓了。 安昌盛在一旁听着，心里简直是恨得不行了，这个老四，他怎么就这么糊涂？竟然还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这些年不是他们兄弟把持着家里事务不肯放手给老四，实在是老四没有什么能力，好好的铺子交给他就能经营不下去了。安家就算是底子再厚，也是不敢再让老四管什么了啊。 原本以为，就这样养着四房算了。等着过几年四房的孩子都大了，就分给他们一些庄子铺面的，让他们搬出去单过。这边再多多少少的照顾着一些，别让他们吃苦就行了。谁知道四房竟是如此的不知足，竟然把主意打到了香皂作坊的上头来，而且还做出了这么些不着调的事情。 安昌盛瞪着那边跪在地上的父子两个，恨不得上前去一脚踹死他们算了，这都叫什么事儿啊？他们父子一个贪心不足，一个贪恋美色，都是不成器的东西，偏偏又凑到了一家子去，做出这件卑鄙无耻的事情来。结果差点儿害了娇娘和瑾萱的一辈子，也差点儿毁了顾家和安家的关系，这父子两个，实在是留不得了。 对了，还有瑾莲，这丫头也不是个好的。小小年纪，竟然如此阴险毒辣，娇娘与她无仇无怨的，她竟然想出这样的法子来害人。这丫头留着绝对是祸根，回去以后，定要处置了才行。 不说安昌盛心里怎么想的，只说史知府将一切都审理清楚之后，便扭头问朱泽青，这件事要如何处理。朱泽青只说了一句，让史知府按律处置，一切从严。 史知府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再征求一下顾承勇的意见，于是就下令将一干人等全都押入大牢。就连安隆盛也是不例外，也给送到大牢里去了。 事情审问清楚了，顾承勇松了一口气，然后就跟众人告辞，他要回家去看看闺女如何了。朱泽青自然是同行，他要去接雪娇呢。史知府以探望娇颜的名义，也跟着一同去顾家，安昌盛兄弟两个也是不例外，都跟着顾承勇走了。 众人回到顾家，就见到顾家也是一团乱。秀兰夫妻陪着雪娇就在前院等朱泽青，冯氏则是在后面照看娇颜，文韬文治俩人从书院回来得知了这一切，气的直跳脚要去找安家人算账。 俩人正要往外走呢，不想就迎面碰上了顾承勇，“爹，事情到底怎么样了？娇娘的事情，是不是安家人背后捣鬼？他们简直是黑了心肝，娇娘哪里得罪他们了，这些年要不是娇娘，安家能挣那么多钱么？忘恩负义的一群畜生，竟然做出这么猪狗不如的事情来。”文韬气急眼了，根本就没注意到对面有谁，就噼里啪啦的骂了一通。 “文韬，你给我闭嘴，你的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事情不问清楚就这么污言秽语的责骂旁人？回你的屋子去思过。”顾承勇知道文韬是着急了，但是这些年来顾承勇对文韬都是寄予厚望的，如今文韬这么说话，顾承勇还是挺生气的。 文韬一听就愣住了，“爹，我哪里错了，你这么还要罚我啊？”文韬不解的抬头看着顾承勇，这时却发现了顾承勇身后的朱泽青、史知府，以及安家人。文韬当即就知道，自己刚刚实在是失态了，于是连忙向众人行礼，“刚刚小子无礼了，还请众位原谅。” 安昌盛摆摆手，“算了，你说的没错，安家是有人黑了心肠，这件事不怨你如此说。”安昌盛四十来岁的人了，第一次被人这么骂，脸上也是挺挂不住的。但是这件事怨不得文韬，谁叫安家人真的做出这种事情来呢？ 顾承勇瞪了文韬一眼，“娇娘怎么样了？”他最挂心的还是闺女的身体。 “表妹刚刚吐了血，这会儿苗婶子还有绍远都在后面给治疗呢。”那边，雪娇接话道。刚刚她真的是被吓坏了，娇颜被送回家一进门，就张嘴吐了一大口的血，然后就昏倒了。幸亏苗素问今天在家，众人七手八脚的把娇颜抬回了屋子，然后苗素问给娇颜诊治。 “苗婶子说，娇娘是内腑受了重伤。那一口血不是现在出的，是受伤之后，娇娘硬是把那口血咽下去留在了胃里，如今回到家精神放松，这才吐出来的。不过，娇娘受伤不轻，好像又感染了风寒，所以情况不太好。”雪娇毕竟是跟着学了一段时间的医术，多少还是懂一些，如今娇颜的情形，真的是不算很好。 顾承勇一听这个，当下便心急如焚，“大人，请恕在下失礼了，在下先去看看小女。”他最疼爱的闺女情形不好，顾承勇啥都顾不上了，说了一句话之后，就朝着后院跑去。 朱泽青扭头看了看史大人，“大人莫怪，二舅一向疼爱娇娘，他现在方寸大乱的，也是顾不上别的了。” 史知府点点头，“这个也是人之常情，本官明白，若是婉凝有什么事情，本官怕是比他还要慌乱呢。”都是一片爱女之心，史知府很能体会顾承勇的心思。 顾承勇跑去后院了，文齐虽然心里也惦记着妹妹的情况，但是这边还有客人在那，总不好全都跑了没人招待啊。于是文齐和文平两个就留下来，招待众人都坐下。 史知府这时才看向安昌盛，“昌盛老弟，今天这事，你看该如何处理？你我两家也是莫逆之交，出了这种事情，我真是为难。老弟，你说说吧，你家那个弟弟还有侄儿，该如何处置？” “大人，请从严处理吧，这父子两个必须为他们的所作所为负责。他们这么胆大妄为，就该受到惩罚。”安昌盛这时撕了老四父子的心都有，哪里还会为他们讲情？ 第492章 娇颜昏迷 后院，娇颜的屋子里，冯氏从冰凉的水盆里捞出来帕子，拧干了水敷在娇颜的烫人额头上。“表妹，娇儿这怎么热度退不下来啊？”冯氏心急的问着苗素问。 炕上，娇颜双目紧闭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脸色异常的红，嘴唇更是红的像是要滴血了一般。看那个样子，就是发热了，而且还很厉害。 “她受伤挺厉害的，娇娘毕竟岁数小，身子娇嫩的很，那么一个大男人踹的一脚，哪里是她能承受住的？虽然后来服用了疗伤药，也不过是暂时止住了疼痛罢了。更何况，娇娘又被那些人捆着仍在废宅子里躺了好一阵子。那样的地方阴冷阴冷的就躺在地上，好人也是受不了啊，别说是受伤了的人呢。” “也是娇娘够坚强了，那样的情形下还能坚持着跟对方周旋，要是换了别人，怕是早就起不来了。放心吧，我会尽力医治的，娇娘不会有事。”苗素问一边向着冯氏解释，一边拿出来了酒在娇颜的身上搓着。 “娘，药熬好了。”这时，绍远端着药碗从外面进来。 冯氏赶紧的接过了药碗，“你帮我扶着娇儿，我来喂药。”绍远就坐在了娇颜的身边，扶着娇颜坐起来，然后冯氏拿着勺子，喂娇颜喝药。可是娇颜这时候已经发烧烧的人事不知了，根本就张不开嘴也咽不下去，药汁顺着嘴边就流了下来，并没有喝进去。 “这可怎么办？娇儿喝不下去药啊。”冯氏着急不已，不喝药，娇颜的伤就不能好，再这么烧下去，人都会烧成傻子的。 绍远看了看娇颜昏迷不醒的样子，也是心痛不已。之前看着娇颜还挺精神的，觉得她应该没什么大事呢，不想着丫头也是在硬撑而已。那个可恨的刀疤脸，之前就该直接杀了他，绍远恨恨的想。 “师娘，把药给我吧，我来喂。”说话间，绍远一手将娇颜揽在怀里，另一只手接过了冯氏手里的药碗，然后低头喝了一大口。接着，绍远便低下头，吻住了娇颜的唇，然后把口中的药汁，一点一点喂进了娇颜嘴里。 旁边的冯氏和苗素问两个都傻了眼，她们咋也想不到，绍远竟然用这样的办法啊？不过，看着药汁没有再流出来，分明是娇颜咽下去了，这两个做母亲的，也是一阵庆幸。只要能喝下去药就好，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娇颜能够把药喝下去，接下来就好办了。 绍远等着娇颜把这口药都咽下去了，然后又喝了一大口，按照同样的办法，一点一点的喂给娇颜喝下去了。一碗药分成三次，总算是全都喂给娇颜喝了。之后绍远又缓缓地将娇颜放下，给她盖了被子，“颜儿，你要快点儿好起来，知道么？”绍远的手，轻抚着娇颜的脸颊，却又因手下滚烫的肌肤而皱了眉头。 “娘，颜儿这样，还有什么办法么？她身上好热啊。”绍远担忧不已，忍不住问苗素问。 “我已经给她施了针，也用烈酒在她身上搓了，你师娘一直都给换湿布巾，目前只能这样。只要娇娘把药喝下去就好办了，娘开的药你放心就是，效果肯定是最好的。别急，两个时辰之后，再给娇娘喂一遍药，估计热度就会退下来了。”苗素问知道儿子这是太着急了，连忙安慰儿子。 绍远握着娇颜的手不肯松开，“那我就在这陪着她。”要不是今天他没能陪在颜儿的身边，颜儿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情，绍远心中自责不已，便守在娇颜身边，无论谁说都不肯离开了。 顾承勇从外面进屋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绍远坐在娇颜身边，伸手握着娇颜的手，低声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绍远，娇儿怎么样了？”顾承勇着急的问了句。此时冯氏出门打水，苗素问去熬药，屋子里只有绍远在。 “师父，颜儿在发热呢，我们已经给她喂药了。我娘说，再喝一次药估计热度就能退下去。颜儿这一次伤的有点儿重，咱们看见她那时候，她也是在硬撑着。”绍远抬头，看着顾承勇。“对了，那边怎么样？究竟是谁背地里主谋，问出来了么？真的是安家？” 顾承勇坐到了另外一边，看着躺在炕上一动不动的闺女，简直就是心如刀割一般。“问清楚了，是安家四房。”顾承勇就把公堂上的事情对绍远说了。 绍远点点头，“这就能对上了，咱们在那废宅时，不是听见那个瘦子说什么了么？安辰琮肯定是跟那些人勾结的。还有，那个安瑾莲，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当时我们追过去见到她时，我问她山贼是从那条路跑的，她就指了一条错的路。要不是娇颜留下了线索，恐怕这一次还不定什么结果呢。” “还有，我听青萍说，就是这个瑾莲，提议去看什么绿萼梅的。她是故意把颜儿引到了梅林最北边，为的就是引颜儿上钩，让那些贼人方便抓到颜儿。该死，这个安瑾莲真是该死，师父，咱们不能放过她。”绍远恨得直咬牙。他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娇颜的人，胆敢害他最心爱的女孩，就要准备着他的报复。 “嗯，这个丫头的确歹毒，据说主意也是她出的。我就是奇怪，娇儿跟她无冤无仇的，她怎么就能想出这样的毒计来害娇儿呢？”顾承勇很是不解。 绍远那边，却是心里咯噔一下子。他猛然想起来，去年来安家时，那个什么瑾莲就一直盯着自己看。还有一次，在回廊上拦着自己想要跟自己说话，结果被自己一顿贬损，哭着跑了。难道，那丫头竟是因为这个，才心中记恨上娇颜了不成？绍远的眸子暗了下来，不管是什么理由，她设计害娇颜是肯定的，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师父，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绍远抬头，问顾承勇。 “既然已经惊动了知府大人，这件事就得让知府大人处置了。不过，安家那边，也必须给我一个交代。安家四房，从今往后必须滚出辽东府的地界去，不然，我不负责后果。”顾承勇也是火了，他们竟然敢这样害自己的宝贝闺女，他要是心慈手软，岂不是显得太好欺负了么？ 绍远点点头，这种事情，衙门里也不会判什么重罪的。那些山贼的罪状会重一些，瘦子四个也不会太轻，但是安家父子，一般顶多也就是打了板子，然后流放罚苦役等等。但是这些还不够，至少在绍远心里觉得不够。这些人，他们伤了娇颜，就别怪自己不客气了。他会想办法，让他们一个个都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此时冯氏从外面回来，手里端着冰凉的水，她把布巾扔到盆里沾湿了，然后再拧了拧，重新又放到娇颜的额头上。然后，冯氏在有工夫问顾承勇，那边的情形如何了。 顾承勇又把事情重复了一遍，“对了，知府大人还在前面呢，我先去前院看看。事情既然是已经弄清楚了，接下来，就看知府大人怎么判决吧。”说话间，顾承勇从这边出去，回到前院去了。 等顾承勇回到前院时，史知府已经带人走了，而朱泽青也接了雪娇离开。前院会客厅里，只剩下安家两兄弟还在了。见到顾承勇回来，安昌盛二人赶忙就问道，“二哥，娇娘怎么样了？” “已经喝了药，不过还是昏迷不醒，而且一直在发热。”顾承勇叹了口气。 安昌盛和安运盛两人站起来，走到顾承勇的面前，深施一礼，“顾二哥，实在是抱歉，安家出来了这样的事情，是我们兄弟的错。是我们没能管教好家里人，结果害的娇娘受了这样的苦。”此时，他们也不敢再称呼顾承勇为亲家了。 顾承勇弯腰，扶起来了这二人，“家口大了，难免有不争气的子孙，这个也是难免。二位的心我明白，这件事也跟你们两个没什么关系。人心难测，谁也不知道他们竟然会这样大胆不是？”事情已经到如此地步，埋怨别人是没有什么意义的，最主要的，是娇颜平安。 “不过，我有一件事要跟你们说。这次的事，咱们既然是已经惊动了知府大人，就得听知府大人的意思。但是，我不管知府大人如何去惩罚这些人，你们家必须把四房整个都撵出去，从今往后，我不希望他们还在辽东府的范围之内。这是我的要求，你们看着办。”顾承勇很是严肃的提出了这个要求来。 安昌盛连连点头，“便是二哥不提此事，我也定然不能再留他们了。以前一直念着父亲临终时的嘱托，想着不过就是十来口人，大不了养着就是了。不想，他们不但是不知足，反而还做出来这样的事情，我肯定是饶不过他们的，二哥放心就是了。” 顾承勇听出来了安昌盛对自己称呼的变化，当即就拍了拍安昌盛的肩膀，“亲家，不管你们四房如何，那是四房的事情，跟你无关，也跟瑾萱无关。咱们依旧是亲家，瑾萱和文齐的婚事，一切照旧。” 第493章 苏醒过来 史知府在正月二十上午，宣布了这一次参与绑架顾娇颜的所有人等的惩处。十几个山贼身上还有别的案子，这些年他们也是为恶不少，所以有几个直接被判了秋后问斩，另外的，被判了充军发配。 姓胡的四个人，判了杖刑八十，罚劳役半年。而安隆盛父子两个，则是杖刑八十，罚劳役三月。之所以这么判，主要因为安家父子是受了姓胡的四人胁迫，才会被动参与进来的。至于什么辰琮的打算，因为事情没有发生，是不能作为判刑的依据的。 同时，安家也一早就把杨氏等人给叫到了一起，直接宣布把安家四房赶出了安家，并且限期五天，安家四房从辽东府离开。同时，安瑾莲被送去安家的家庙修行，终身不得出家庙半步。这样的惩罚，对于一个十四五岁的妙龄少女来说，无疑是十分严重了。 这个结果在顾承勇的意料之中，所以顾承勇并没有什么别的意见。但是绍远文齐等人，对这个结果，却是并不算十分的满意，几个人私下嘀咕了半天，也不知道是在议论什么。 安隆盛父子被打了八十棍子，屁股打的皮开肉绽，人昏过去两回又被弄醒，然后披枷带锁的被押着送往服劳役的所在。半路上就遇见了拖家带口，哭爹喊娘的安家四房人。父子两个求了差役半天，才能够上前去跟家人说说话。不想一问之下得知，四房竟然是被赶出了家门，还要限期离开府城。安隆盛此时，真是后悔不及。 但是再后悔也没用了，事情已经发生，自己酿的苦果，就得自己去承受。差役上前来，连推带搡的把安隆盛父子两人弄走了。安隆盛不时的回头，看着身后哭得不成人样的妻子儿女，心中简直就是不知道有多么难受了。 安隆盛一家的下场，顾家人并不关心，他们最关心的，还是娇颜的身体。娇颜在二十这天的中午才醒了过来，她的清醒，让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娇儿，你总算是醒了，娘都快担心死了。”冯氏上前搂住了清醒过来的女儿，眼泪就直往下掉。 娇颜才醒过来，还有点儿弄不清什么情况呢。这时见到母亲抱着自己哭，便要说话安慰母亲。可是这一说话才感觉出来，嗓子又干又涩，还疼的很。好不容易，娇颜才发出了一个沙哑的声音，“我这是怎么了？” “你昨天到家就吐血昏过去了，一直到现在才醒过来呢，这都大中午了。昨晚你一直发热，真的是把我们都吓坏了。”绍远端了一碗水，来到了娇颜的面前，然后伸手扶起来娇颜，把水喂给娇颜喝了。 水是温的，娇颜喝着很舒服，嗓子有了水的滋润，也没那么疼了。一碗水喝下去，娇颜就感觉自己精神了不少。娇颜抬头看着屋子里站着的众人，“让你们担心了。” 苗素问笑笑，“幸亏你平日身体还算健康，要是换成别人，恐怕还真是不敢说怎么样呢。你这次伤了内腑，必须得好好养着，千千万万要注意，一定要卧床休息一阵子才行，知道么？”苗素问就怕娇颜没有调养好留下病根就坏了。 娇颜点头，“知道了，师父，我会好好休养的。”娇颜看了看屋子里的人，没有发现吕家的人，“大姑他们都走了么？”随口问了一句。 “嗯，走了，已经定好的，不能不走，再者他们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家里那边还好多的事情呢，赶紧回去吧。”顾承勇那边回答了一句，“咱们过几天，你身体稍微好一些再往回走。”本来他们也是打算今天走的，可是娇颜这样，哪里能受得了路途的颠簸？还是再等几天吧。 娇颜醒过来了，人也不再发热，这对于众人来说，就是最好的消息了。当天下午，安家刘家都来了人，文蓝文芳文菲姐妹三个，全都过来看望娇颜。当她们看见娇颜面色苍白的躺在炕上，没有了往日健康活泼的样子，三姐妹便忍不住掉眼泪。 “四叔四婶都是丧良心的，他们怎么就能狠下心来对付娇娘？还有瑾莲，也不是个好的，小小年纪就心思狠毒。也幸亏被关进了家庙，不然的话，以后也是祸害。”文蓝也不是好惹的，此时见到娇颜如此情形，也是忍不住就把四房好一顿的数落埋怨。 那边的刘氏听了，也是不住的摇头。不怪文蓝如此说，娇颜这个情形，她见了都难受呢，更不用说是她们姐妹了。骨肉情深，哪里还能不心疼？“娇娘，这一次是顾家对不住你了。唉，谁也没想到，老四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让你遭了这么大的罪，唉，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刘氏说着，也是忍不住掉了眼泪。 “婶子别难受，这件事也跟婶子安大叔没关系的，也是我命中的劫数。那天去妙音阁求签，那个老尼姑不就是这么说的么？说是我要有劫难。当时我还不信呢，不想倒是真的一语成谶。”娇颜笑笑，安慰刘氏道。 一旁的冯氏听了，当下便是愣了一下，然后才问道，“娇儿，你说的是真的？” “是啊，当时那个老尼姑是怎么说的来着？哦，对，说我有后福，但是必须经历几次劫难才行。还说什么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的，当时我还真是没在意，笑笑就忘在脑后了。”此时细想起来，还真是挺灵验的。娇颜以前并不相信这些，这一回，倒是略微有了些改观。 “哎呀，那我明天可是要去找那位师太，求她帮忙，给你破解一下才好。天啊，你这次就把娘给吓坏了，万一以后还有什么事情，你可让娘怎么活？”冯氏一听这个，当时就紧张了起来。这个时候的人，对于这些还是很相信的。 “对，对，是该去找人给看看，明天我陪着你去，一定要求人家好好给破解破解才行呢。”刘氏那边也连连点头。 娇颜想要反对，可是当她看见母亲那一脸担忧的模样时，反对的话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算了吧，就让母亲去一趟，不为了别的，就是为了她心安也好。不然她成天提心吊胆的，万一再忧思成疾就不好了。 娇颜陪着众人说了一阵子的话，就感觉自己有些精神不济，便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旁边的人见了，知道娇颜这是身体还狠虚弱，便不在这边打扰下去，全都离开了娇颜的屋子，众人到前院说话去了。 娇颜这边，只有青萍跟绍远留了下来，青萍负责照顾娇颜，绍远则是去给娇颜熬药。娇颜如今这个情形，每隔三个时辰，就得喝一次药。正好时候差不多了，绍远就端了药进来。“来，把药喝了吧。”绍远一手端碗，一手拿了勺子要喂娇颜喝。 娇颜皱眉，别看她常年的接触这些药物，可是见到这些黑黑苦苦的药汤子，娇颜也是本能的就有些畏缩。不过，为了自己能够快一点而好起来，硬着头皮也得把药喝下去啊。于是没办法，娇颜就只好张嘴喝药了。“好苦啊，你还是把碗给我吧，我一口气喝下去。这么一点一点的，简直就是折磨。” 绍远一听就笑了，“哪里就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不算苦的。”不过，他倒是很配合的把药碗递到了娇颜的嘴边，娇颜就一口气把药全都喝下去了。 “你又没尝过，你怎么知道苦不苦？”嘴里苦苦的，娇颜整张脸都皱起来了，她赶紧抓起水杯来喝了口水，然后跟才有工夫跟绍远抬杠。 绍远把药碗放下，手里拿了帕子给娇颜擦了擦嘴角，然后在娇颜耳边轻声说道，“谁说我没尝过？你昏迷的时候，药都是我喂给你的，用嘴喂的，你说我尝没尝过？”绍远故意这样说道。 娇颜一听，绍远竟然是那样给自己喂药的，而且不用想，当时屋子里肯定还有别人呢。娇颜的脸上，控制不住的就红了起来，“喂，你这也太大胆了吧？你当心我爹收拾你。” 绍远却是正色道，“你那时候都烧的啥事不知道了，如果不赶快把药喂给你喝了，恐怕你就会烧出毛病来的。那时候还顾得上别的么？我只要让你喝下去药就好了。”绍远一边说着，一边扶了娇颜躺下，“行了，你还是躺下来吧，内伤不好治也不容易痊愈，必须得好好养着才行。” 娇颜很是顺从的躺下了，她自己感觉得到，这么一起一坐的时候，不光是后背被踹的地方疼痛，而且整个胸膛的内脏，都跟着闷痛。她这一次，确实是伤的不轻。“看你的样子，怕是昨晚也没能休息好呢，还是回屋去休息吧，我没事了，好好养着就行。”娇颜瞧见绍远的眼窝有些眍?着，眼下有些发黑，就知道绍远昨晚肯定是没睡好了。 绍远握着娇颜的手，笑着摇头，“没事儿，我还好，我要在这陪着你。你睡吧，好好睡一觉，啥都别担心，我就在你身边呢。” 第494章 暗夜寻仇 绍远一直守在娇颜的身边，直到娇颜睡的沉了，这才松开了娇颜的手，然后走到了院子里。文齐和文平两个都在院子里站着呢，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当天夜里亥时中刚过，就见到顾家后院的一个小角门开了。然后三个身穿黑色衣衫的人，迅速从角门里出来，快速的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直到丑时初，三个黑影子才又回到了小角门。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各自比了个手势，接着三人就从角门进去。其中一个回身去锁那角门时，忽然对面暗影处，有个声音传了出来。“你们三个，深更半夜的不睡觉，跑出去干什么了？”正是顾承勇的声音。 三个黑衣人全都身上一僵，扭头看向声音来处，“爹，我们出去有事。” 顾承勇走到三人面前，伸手把三人脸上的黑巾摘下来，“你们三个，这么黑衣蒙面的，是去做什么坏事？快说，不说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们。”顾承勇冷声哼道。 “师父，我们去城西采石场了，那个安家父子不是在那边服劳役么？我们去看看。他们那么可恶，竟然勾结外人害颜儿，结果却是只打了板子判了三个月的劳役就完事，我们觉得太轻了。”绍远一看，知道是瞒不住，便主动说了出来。 顾承勇脸上没什么表情的看着眼前这三个人，“哦？那你们是怎么做的？” “我们打断了他们俩的腿，让他们成为残废，这辈子都别想像正常人一样走路。”文平在那边，恨恨的说道。 文齐则是盯着顾承勇，瞧着父亲晦暗不明的脸色，心里有些打鼓，“爹，我们这么做，你是不是很生气啊？”他们也知道，仗着自己功夫好就去给人家找麻烦，的确是不对。但是娇颜受了那么重的伤，结果那些人却只是受了轻微的惩罚，他们兄弟的心里实在是恨得慌。所以，才会商议好了，今晚就去找安家人的晦气。 “还有呢？你们还干什么了？”顾承勇语气很平静，听不出什么喜怒来，只是淡淡的问道。 “我们还去了安家的家庙，把安瑾莲的脸给毁了。”绍远很大方的承认了。 整个事件里，最可恶的就是安瑾莲了。要不是她出主意，安家父子也好，姓胡的也罢，都不会有这样的机会。要不是她提出去看梅花，要不是她引着娇颜去梅林最北边，娇颜不会被人抓走，也不会受伤了。 “这个瑾莲才是最可恶的那个人，据颜儿说，当时颜儿让她跑，可是她竟然傻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要不是为了保护瑾莲，颜儿早就跑掉了，要不是因为有人抓住瑾莲来威胁颜儿，颜儿也不会分神，然后受伤。结果别人都受到了惩罚，就她，只是关进家庙里，太便宜她了。”绍远那边咬牙陈诉道。 “我气不过，凭什么颜儿就要躺在炕上，成天吃药休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痊愈。她却能躲在家庙里面，逍遥自在的过她的日子？哼，我绝对不会饶过她，她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而且，这代价，会让她一辈子都记住，永远都忘不掉。” 绍远有一个医术高超的娘，还有一个擅长鼓捣稀奇古怪东西的心上人，他自己又对制药非常感兴趣，所以他的手里，毒药什么的多的是。 晚上绍远他们去了安家的家庙，然后找到了那个已经熟睡的安瑾莲。绍远就在安瑾莲的右脸上，涂上了一些不知名的液体，之后，安瑾莲的脸上就开始起水泡了。那种药，不会致命，但是却可以毁坏人的皮肤，留下永远无法修复的疤痕。 这是他对安瑾莲的报复，对她的惩罚，内心丑恶的人，不该有一张美丽的面孔。狰狞恐怖的脸，才能跟她的心相对应。 从早晨知府宣布了结果之后，他们三个就在琢磨这件事了，三人都觉得，安家人的惩罚太轻。所以他们三人就分工，文齐去打听了安家父子服劳役的地点，然后特意去查看了一下。等到下午安家人来时，文齐又特意找了瑾萱，打听到安家家庙在哪里。三个人做好了准备之后，才会趁着夜间出去报仇的。 “师父，你就是怪我我也要这么做，没有人能够在欺负了颜儿之后，还能够安然无恙。我秦绍远发誓，所有敢欺负颜儿的人，我都要他们没有好下场。”绍远看着对面的顾承勇，神色坚定的说道。 “爹，这是我们三个一起想出来的，你要是罚，就罚我们三个吧，不能只怪绍远一个。”文齐和文平连忙说道。 顾承勇看了看眼前的这三个男孩，好一会儿之后，他就笑了，“好样儿的，就该这样才对。记住了，你们学本事，就是为了保护家人的。不管是谁，欺负了咱们的亲人，就一个也别想全身而退。你们三个臭小子，倒是动作挺快的，我刚想出去呢，结果就发现你们三个在前面。” 顾承勇这话，当时就让对面的三个年轻人傻掉了，好半天，文齐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爹，我们这么做，你不怪我们啊？”太不可思议了吧，爹爹竟然是也要出门去，一向正直的老爹，竟然也要去偷偷摸摸的报仇。这个认知，让面前三个男孩都有点儿不敢相信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别人的下场，我并不觉得怎么样。因为他们跟咱们顾家素不相识，他们为了利益来害娇儿，这个还不算让人难以接受。但是安隆盛一家，咱们跟他们总算熟识吧？安家跟顾家总算是亲戚吧？他们为了利益，竟然可以不顾亲戚的情分，就这样设计陷害娇儿，这个我绝对不能容忍。” “娇儿被山贼掳劫，不管这其中究竟有没有事情发生，她的名节都会受损。这也就是绍远在，不然的话，即便是咱们完完整整把娇儿就出来，她的下半辈子也不一定什么样子呢。更不要说，假如安辰琮的计划真的实现了，娇颜将要面临的是什么。那样，娇颜恐怕就只有身败名裂的下场了。我只要一想到这儿，我就恨不得把安家那几个人都撕了。” “你们做的对，咱们不管什么律法公道，咱们就是要给娇儿报仇，谁也别想欺负了娇儿之后还好好的。”顾承勇沉声道。 文齐三个人点头，“对，不管是谁，都别想欺负娇儿。娇儿是我们的妹妹，是我们要保护的人。” “走吧，回屋睡觉去，这一晚你们几个也够累的了，先好好歇歇吧。等着回了青山村，你们三个每天，训练加一倍。”顾承勇笑的很是有些狡猾的味道。 “啊？爹，你不是说不惩罚我们的么？”三个男孩哀嚎道。 顾承勇看了看他们，笑了，“我是不惩罚你们啊，我这是为了你们好。我一直就在你们身后，可是你们三个，竟然没发现我。这就说明，你们三个的功夫还是不到家，必须好好练习。记住了，回去练功加一倍，如果还不行，就再加。”顾承勇说完，就背着手，笑呵呵的回屋睡觉去了。 文齐三个人则是站在寒风中，欲哭无泪。 娇颜休养了三天之后，顾家众人就动身返回青山村了。不回去不行啊，文齐和瑾萱的婚事也快了，他们需要快点儿回家去预备一切，文齐还要提前来迎亲呢。好在娇颜恢复的情况还不错，苗素问说，只要路上当心一些，是不会有问题的。 于是，娇颜被安排在了最大的一辆马车里躺着。这马车宽敞的很，下面铺了厚厚的被褥，还铺着狍子皮的褥子，另外青萍还灌了好几个汤婆子。所以娇颜躺在里面，根本感觉不出颠簸，也不会觉得冷。 绍远还是陪在了娇颜的身边，任谁说都不走。顾承勇和冯氏也都知道绍远的个性，再者这俩孩子的事情，他们也早就默认了，所以顾承勇并没有反对，就这么让绍远留下来照顾娇颜。 顾家这一次回去，可是带了不少东西，冯氏在府城又采买了许多物品，留着给文齐成亲用。加上绍远也采购了许多的药材，正好一起运回去，所以这一行，总共十几辆的马车。这么多人在路上行走也有一个好处，就是一般的小毛贼，是不敢得瑟的。 正月二十几，辽东府这边，积雪就已经融化的差不多了。幸亏大多数地方都是石板路还好一些，不算特别泥泞。自然，也有一些地方不算好走，没办法就得人下去帮着推车。不过总的说来，从府城到怀远县的路，还算是可以。 众人依旧是用了两天的时间，才回到了哨口镇上。到了这里，绍远要把药材送到药坊去。于是就在这里分开，绍远留下处理药坊的事情，顾家众人继续往青山村走。 傍晚，众人回到了村子。文修和雪梅在家里急的团团转，之前秀兰就派人传信过来，把娇颜受伤的事情说了，这小夫妻两个担心娇颜，却又只能守在家里，俩人简直急的不行。 等到门房孙伯一喊，说是老爷太太回来了，文修和雪梅俩也顾不上什么了，直接就从屋子里跑了出来，“爹，娘，娇儿怎么样了？” 第495章 娇颜养伤 顾家人回到青山村之后，娇颜就一心在家养伤了。不管家里多忙，也都跟她没关系，大家伙谁也不许她伸手做任何事。绍远每天都过来陪娇颜，时不时的扶着娇颜出去溜达一圈。有苗素问的药，有众人的悉心照顾，还有绍远的体贴陪伴，娇颜的伤，好的很快。 自然，娇颜受伤的事情，瞒不住村子里的人，不少跟顾家相好的，都过来探望。顾家人对外一致统一口径，就说是他们回来的路上遇见了劫匪，然后娇颜不小心受伤了。尽管娇颜和绍远的事情是板上钉钉，但是大家也不愿意让娇颜被人家议论别的。 可是尽管如此，依旧还是有些不利于娇颜的闲话传了出来，有人就说，娇颜被劫匪劫走糟蹋了什么的。对于这些闲话，顾家人也是无可奈何没有办法。顾家在青山村，也是得罪了一些人的，这些话，肯定是那些人故意编出来恶心顾家的。这种事情，你越是去反驳辩解，他们就会说的越凶，假如不去理睬，过一段时间也就淡了。 果然，闲话传了几天之后就渐渐淡去了，因为更多的人还是不相信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苗家和顾家依旧如同往常，绍远每天都往顾家跑，时不时的还陪着娇颜去村子里溜达。任谁都能看得出，娇颜很好，绍远对娇颜更是爱护备至的。 于是，谣言就这样不攻自破，传了几天之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那些指望着闲话能够让顾家丢人，让苗家和顾家失和的人，愿望终究没有实现。 别人如何去想，顾家实在是没时间去管，因为顾家这时，已经忙的不可开交了。文齐的婚期是二月十六，时间可是很赶的。也幸好这是顾家第二次办喜事了，有文修成亲的经验，冯氏和顾承勇好歹的算是各方面都熟悉一些，也就没那么费劲了。 正月末二月初，正是积雪融化大地回春的季节，天气渐渐回暖，人们也在着手预备着春耕了。顾家去年又买了不少地，如今既要准备春耕，又要忙着文齐成亲，也真是忙得焦头乱额。幸好如今家里人手充足，再加上顾承忠他们兄弟也时不时的过来帮忙，总算是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二月十一，天刚刚放亮呢，文齐等人，就从顾家出发，他们要出发去府城安家迎亲了。陪同文齐前去迎亲的，是吴氏还有段氏，另外当然是文生、文杰两对夫妻，文平、文景、文星文石几个了。文庆没能前去迎亲，因为桃花也有了，才不过一个来月的时间，正是要紧的时候，文庆不敢离开。 众人带了迎亲必备的各种礼物，赶着一溜的马车，就这么离开了青山村。他们走的早，估计到府城，也就是下午，这样正好可以赶上安家那边摆酒席。安家是提前摆酒送闺女，肯定得是下午酒席才正式开始呢，这样就正正好好了。 看着一群小伙子离去的背影，顾承勇等人也都笑了，“小辈儿的都长大了，以后，就是他们的天下了。” 文齐等人走了，顾家这边又开始了一天的忙碌，而后院里，娇颜却是好梦到天亮。她现在除了吃就是睡，别的啥都不让做，十几天的工夫，娇颜就觉得自己身上都长肉了。看着外面的天色，娇颜笑眯眯的起床梳洗。 吃过早饭以后，绍远就准时来到了，他每天都要过来陪娇颜出去走走的。或者是去村子里转转，或者是就在顾家附近溜达，有的时候娇颜兴致来了，还去大江边看看呢。 前几天气温迅速回升，一天半夜里，娇颜还睡梦中呢，就听见比打雷还要震撼的一种声音。就像有几十节火车奔跑起来的那种有些发闷，却又带着巨大震动的声响。娇颜当时就吓得一下子从被窝里坐起来，“地震了？”不是吧？东北也会有地震？ 此时，外面就听见顾承勇的声音，“都别慌，这是武开江了，没事儿，回去睡觉吧。”娇颜听了，这才放下心来，继续回被窝睡觉。 北方的大江冬天都会结了厚厚的冰，到了开春时，冰雪融化，大江解封。正常时候，大江都是慢慢融化的，首先在靠着江岸的地方开始，融化出五六尺宽的积水来，这个，叫做“沿流水”。接下来气温继续升高，江面上的冰就会变得酥脆而断裂，接着冰排一块一块顺着流水向下流淌，几天之后大江就彻底融化了。这个，叫做文开江，故名思议，就是很温和很斯文的一种。 但是有的年头，气温忽然间迅速回升，之前还一直冰封的江面，在一夜之间，尽数崩开。再加上春风太猛，吹得太厉害，致使冰排密集的快速的顺江而下。有的时候，还会因为春风的缘故，冰排卷着巨浪翻滚，直接冲向岸边。这就是武开江了，那种场面，绝对的震撼。 武开江时，巨大的冰块互相挤压碰撞，就会发出震天的响声来，那就是娇颜所听到的那种声响了。不过，武开江一般十几年才能遇上一回，又是几乎在半夜，所以很少有人能够瞧见当时的情景。 娇颜第二天就缠着绍远陪她去江边看看，绍远没办法，就把娇颜捂了个严实，然后领她去离着江边还挺远的一处高地看了看。大江上全都是大块大块的浮冰，有的就像是一座冰岛一般，随着滔滔的江水，一同向南奔流而去。有的时候，还会卷起大浪来，冰排就互相撞击着，发出咔咔的声响。 随同冰块和流水一起的，还有大量漂浮在江面上的鱼。那是因为震动而被卷起，接着被冰排挤死的。瞧着那些漂浮的鱼，娇颜就觉得可惜，真的是好多啊。 见过了难得一遇的武开江，娇颜这几天的心情一直不错，此时见了绍远，就笑问道，“你今天又想带我去哪里啊？”跟绍远在一起的日子，不管做什么，她都开心的很。 “全听你的吩咐，你说去哪儿就去哪。”绍远笑笑，帮着娇颜把羽缎的披风好好整理了一下。别看开春了，寒气依旧很重，娇颜身体还没恢复呢，实在是不能受了凉。 整理好之后，绍远就扯着娇颜，两个人从屋子里出来，“今天就在家附近溜达一下吧，不走太远了。待会儿我要去药坊一趟，那边又积压了不少的细料，我过去把药配了。”绍远一边走一边说道。 “你要是有事情忙，就尽管忙去。不然，我陪着你去镇上也行的，我都恢复的很好了。”娇颜觉得，绍远这么每天陪着她，肯定是耽误了不少事情。 “算了吧，药坊那边加工细料，满哪都是药物的粉末，你现在才刚好一些，去那边没有好处的。没事儿，长生和世年都很能干的，他们帮了我不少。我过去，就是把细料正常配在一起，很快的，你放心吧。”绍远可是不同意娇颜去药坊的，那边太多各式各样的药材了，要是吸入太多，对娇颜的恢复肯定是不好的。 娇颜并没有再坚持，“好吧，那你自己当心点儿就行了。”绍远疼她，娇颜当然是知道的，她现在不宜操劳，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家呆着吧。 二人刚刚走到前院，就听见大门外一阵喧哗之声，接着，孙伯就喊上了。“老爷，太太，京城来什么钦差了，说是朝廷给咱们家姑娘的封赏呢。朱将军打发人先过来通知，让咱们赶紧预备预备。” 这一声喊出来，顾家众人就全都愣住了，朝廷的封赏？这是咋回事？顾承勇连忙从屋子里出来，这时外面的人也进来了，不是旁人，正是朱全，朱全见了顾承勇，当即就上前来行礼，“恭喜顾老爷了，朝廷有旨意到，要封赏顾姑娘呢。还请顾老爷早点儿做准备，等会儿接待前来传旨的人。” 顾承勇简直是纳闷儿极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朱管事能够跟在下说说清楚？” 朱全当即就笑了，“总归是好事，顾姑娘不辞辛劳前去边城传授医术，总兵大人心中感激。故而在往京城的奏折里，特意提起了顾姑娘等人的功劳。朝廷便下旨，要封赏顾姑娘，苗娘子她们呢。” 原来，边城大挫北辽军队之后，朱总兵就把战事的具体情况以及伤亡人数和杀敌人数等细细写了奏章送往京城。因为这一次大齐将士损伤极少，朱总兵在奏章里，特意就提起了娇颜等人前去传授医术的功劳，还有苗家效果奇佳的成药。 结果兵部接到了奏章一看之下，觉得很是奇怪，又不知道如何做主，就请示了皇帝。皇帝最近身体还算不错，看了奏章上所写，朱总兵等人这一次杀敌将近五万，而大齐将士才损伤不过几千人，当即就龙心大悦。 再一看具体原因，竟然是有人前去传授之前从未见过的医术，挽救了不少人的性命。还有不少效果很好的药物，大齐不少将士，就是因为这两样而保住了性命的。皇帝当即就下旨，一定要奖励这个去传授医术的人，就这样，钦差就来了。 第496章 医女称号 朱全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向顾承勇讲清楚之后，又上前了一步，在顾承勇耳边轻轻说了一句，“我们将军说了，不管朝廷是给封号也好，有赏银也罢，顾姑娘都可以心安理得的接下来。但是千万记得，若是钦差有什么要求，都不用答应。” 顾承勇有些愕然，这是什么意思？朝廷的这个封赏，背后还有别的目的不成么？“那我们直接推拒了封赏不就得了？” “皇恩浩荡，哪里是能够推拒的？圣上的本意，就是给姑姑娘一些封赏，用来激励民间这些有大能之人。不过，我们将军说了，就怕有旁人心怀不轨，借机提出些什么别的要求。故而让顾姑娘只接受封赏，其余的都不要答应。”朱全小声的解释了一下，然后才大声又说道，“顾老爷，还是请赶紧预备吧，钦差马上就要到了。” 顾承勇压抑住内心的疑惑，连忙点头，“多谢朱管事，那在下就让人去预备了。”当下，顾承勇就让人，赶紧的把顾家大门全数敞开，然后将门前还有院子里都打扫一番，又洒了清水。之后，就在院子当中，摆了香案。顾家众人全都立在院中，等待钦差的到来。 顾家这边刚刚预备妥当，就见到远处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便朝着这边来了。顾承勇赶忙的就带着人前去迎接，“草民顾承勇，迎接钦差大人。”离着队伍还有一小段距离时，顾承勇就带着家人，跪在了路边。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奉旨钦差呢，不管人家官有多大，都代表的是皇帝。顾家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对人家不敬的。 传旨的钦差一身官服，很是威严的样子。他见到顾家众人跪在路边，便示意旁边的人，让顾家人先起来。顾承勇这时才领着家人站起来，然后一行人便来到了顾家的院子里。 钦差见到顾家这边收拾的不错，当下便点点头，然后就站在香案之前，开始宣读圣旨。顾承勇领着顾家所有人，全都跪在了地上，听钦差读圣旨。 圣旨的大概意思，就是对娇颜传授医术的这种行为予以表彰，然后赐予娇颜医女的称号，从六品的职位。另外，还赐给了娇颜不少的金银作为赏赐。 在大齐，行医的人地位是十分低下的，普通的人，只能被称为医者。大齐最初建立的时候，连大夫、郎中这样的称呼都不许呢。这些年还算是松泛了一些，百姓私底下这样称呼，并不会被人追究。 而被朝廷承认的医者，才会给予一定的称号，医员、医师、太医等等，这些，可以说是学医之人，最期望得到的。大齐也有女子学医的，太医院之中，有一批特殊培训出来的女子，她们学了医术，就是为后宫中的女人服务的。这些女子的称号，从使唤医女，一直到医女，最高级别，就是正六品的医女了。 而娇颜，竟然直接就被封了从六品的医女，这个在大齐来说，还真是十分少见的。要知道，从六品的医女，那就是后宫中，各位妃子、太妃身边的贴身医女呢，每个妃子，也仅限一名而已。这样的一个称号，绝对是无数学医之人，梦寐以求的。 娇颜来到这个世界也十几年了，对这个世界已经算是了解的很透彻。故而，她十分清楚，这个从六品的医女，对于自己一个平民百姓来说，算得上是无上的荣耀了。当即，顾家众人三呼万岁，三拜九叩的叩谢皇恩。 顾承勇替女儿把圣旨接在了手里，回身供奉在香案之上。此时那钦差提出来，要见一见娇颜，把医女的服色、执照，还有皇帝赏赐的单子交给娇颜。顾承勇回头，将闺女喊道了前面来，“娇儿，过来吧，见过钦差大人。” 娇颜缓步上前，朝着钦差大人盈盈下拜，“民女顾氏娇娘，拜见钦差大人。”娇颜很是小心，一直都低着头，不敢抬头。不是她害怕这个钦差，而是她害怕自己的容貌惹祸。不是她自恋，而是这几年的经历教会了娇颜，有的时候，女人的容貌就是祸根。 那钦差只看见一个身形高挑的女孩子向着自己行礼，听声音，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年纪。钦差的心中很是纳闷儿，难道十几岁的女孩子，就能有如此高超的医术不成？他猛然想起，就因为皇帝赏赐眼前女子的事情，在太医院掀起的风波来。好像隐约听说过，这个女子尚未出阁，乃是一待字闺中的少女。 这钦差一下子就对娇颜好奇了起来，“顾姑娘不必多礼，朱总兵在奏折中盛赞顾姑娘医术高超，妙手回春，又是仁心仁德，品格高尚。当今圣上感念姑娘年纪轻轻便能如此高义，特意下旨褒奖。姑娘，可不要辜负了陛下的赞誉，也不要辜负了这医女的称号。从今往后，姑娘更应该精心研究医术，以求救治更多的人才好。” 钦差这么说着，然后就从旁边随从的手里，取过来了医女的服色、执照等物，一一交给了娇颜。“姑娘，这些便是姑娘身份的象征。有了这些，姑娘也算是我大齐的医官了，不论走到哪里，都可以按照朝廷官员一般的待遇。还望姑娘妥善保存，莫要遗失损坏了。” 娇颜上前，毕恭毕敬的接过了钦差手中的东西，“谢大人教诲。” 钦差趁着这个机会，瞄了娇颜一眼。此时娇颜依旧是半低着头的，不过，从侧面依旧可以看得出眼前女子姣好的面容。只是不能看到正脸，让人略有些遗憾。不过，这也是没办法，他是钦差，又不是登徒子，哪里能让人家女孩子抬头，任他打量的？仅仅是这样的惊鸿一瞥，也可以猜得出来，眼前这女子，容颜貌美，怕是非同一般了。 钦差收敛心神，摆手示意娇颜退下，然后才又扭头看向顾承勇，“与令千金一同前去边城的，还有一位苗娘子是么？这里也有一份她的赏赐和旨意，不知道，这位苗娘子可是也在村子里？若是也在，本官还要前去传旨。” 顾承勇想了一下才道，“苗氏也在村中不假，不过她是守寡之人，怕是不宜见大人。倒是苗氏的儿子就在草民家中，大人不妨让他接旨，前次去边城，也是他一起陪着的。”顾承勇顾忌的，是苗素问的身份。本来就是个寡妇，又长的那样美貌，一个弄不好再惹出什么事情就不好了。 钦差一听，便点点头，“那也好，正好你这边也都预备妥当了，不如就让苗氏的公子上前来接旨吧。” 顾承勇扭头，示意绍远上前来。绍远来到钦差面前，很是恭敬的行礼，“草民秦绍远，见过钦差大人。” 钦差一见到绍远，当下就连连点头，这个青山村，还真是出人才呢。刚刚那顾家的姑娘没能看清楚容貌，却也知道她肯定是长的不错了。眼前这小伙子，看上去更是眉目英俊，器宇轩昂的。钦差点点头，不说别的，仅仅是第一眼，这个男孩给自己的感觉就非常好。 “既然你是苗氏的儿子，那这份旨意就由你接了吧。”说话间，钦差又取出了另外一份圣旨来宣读。 绍远连忙跪下，旁边围观的顾家众人，也再次跪下了。这一次，圣旨里面，主要就是说，想让苗家的药坊，供应其余几处边疆驻军。同时，也是赏赐了苗素问一些东西，当然，比起娇颜的，就少了些。 绍远听了这圣旨，心下高兴不已，有了这旨意，他们家的药，也能算得上是朝廷供奉了。尽管是供给军队，但是其中的利润也不会太少，而且还不用交税赋，更是打响了苗家药坊的名头。这样的好事，绍远可是求之不得呢。绍远跪地磕头，叩谢皇恩。 接下来，那钦差就把圣旨交给了绍远，同时又嘱咐绍远道，“具体供药的事情，会有专门的人前来跟你们母子商议的，此事不是本官负责，本官只负责传旨和送来赏赐。你也不用惊慌害怕，这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情。” 绍远连连点头称是，然后便捧着圣旨退到了一旁去。到这儿，钦差这一趟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他扭头看向了一旁站着的，始终没有说话的一个人。“李太医，现在已经没有下官什么事儿了，李太医要是还有别的事情，不如现在就说吧。少顷，本官可是就要动身返回京城了呢。” 旁边那个李太医，大概四五十岁的模样，长相普通，就是板着一张脸，很严肃的模样。此时听闻钦差如此说，那李太医才向娇颜看去，“听闻顾姑娘去边城传授一种从未见过的方法，可以将伤口缝合。不仅如此，还可以断肢再植、修补内脏，甚至是可以将肠子截掉一段重新接上。” “老夫习医三十几载，从未见过此等医术，太医院中的诸位，也从未听闻过。故而，在下是来向顾姑娘请教的，顺道，请顾姑娘前去京城太医院，传授我等这医术。”这李太医说话的语气，带了很明显的不屑和轻视。 第497章 险恶用心 朱总兵的奏折送到京城，最开始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边疆每年都有战事，朱家父子镇守辽东府一带，也是威名赫赫。这么些年来，跟北辽之间你来我往的，时有战事发生，打仗并不是新鲜事。 但是这一次朱总兵的折子里提到的事情，被皇帝关注了，这才引起了别人的注意。朱总兵的奏折里，不仅仅有他自己的叙述，还有边城军医上呈的一份详细情况介绍。那之中，详细的介绍了娇颜所传授的医术，在战场上所起到的巨大作用。尤其是提到了朱泽青的伤，这种成功的病例，实在是很震撼人。 皇帝看了之后，就让人去传来太医院的院使、院判、御医等人都叫到了跟前，让他们看了那一份陈诉的奏折。之后便询问太医院的众人，有谁见过这等医术。太医院里那些老家伙，一个个都是牛气哄哄、眼睛朝天看的主儿，他们向来自视甚高，哪里肯相信天底下还有这等的医术？ 于是，一群御医就在皇帝面前，贬斥写奏折的人这是妖言惑众，胡说八道。天底下就没有这种医术，偌真是如此，那岂不是没有会死人的伤病了么？连肠子都敢截断再接上，这简直太耸人听闻了。 一群老家伙愣是指控，开元城军医所言不是，妖言惑众、哗众取宠、蒙蔽圣听。皇帝原本挺高兴的，结果被这些人整的很是生气，当即就派了心腹之人，快马加鞭的赶往了开元城区查看情形。 皇帝派去的人查看情形之后，很快就回来，向皇帝禀报，说是开元城有很多将士可以证明，那军医的奏折是完全属实的。更不用说，朱泽青本人还好好的，那就是最真实的证明。皇帝听了，这才又高兴起来，然后把太医院的人叫过来一顿斥责。 此时太医院的一干御医还是不服气，非得说那是妖术，不是医术，说娇颜肯定是妖女，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法。皇帝大怒，直言道，不管是妖法也好，医术也罢，人家毕竟是救下了边关无数的将士，总比你们这些尸位素餐的废物强得多。皇帝当即就下令，要给娇颜奖励，一定要表彰这种做法。 就这样，娇颜根本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得罪了太医院的所有人。这一次皇帝派人传旨，太医院就派出了人跟来，明面上是请娇颜去京城传授医术，暗地里，就是要为难娇颜。最好是把娇颜弄到京城去，然后随他们处置才好呢。 这个李太医是一个很顽固古板的人，也是这一次对娇颜被赏赐反对意见最大的人，他主动要求跟来，就是想要会一会这个据说是医术高超的女子。李太医看向那边一直低着头，静悄悄站在一旁没什么存在感的娇颜，眼中闪过不屑的神色。就这么个见不得大世面的小丫头，愣是被一群人吹得上了天，连皇帝都被她给蒙蔽了。 “顾姑娘，你赶紧收拾东西去啊，老夫在太医院也是忙得很，没有时间跟你在这磨蹭。”李太医的态度很是不好。 李太医刚刚一张嘴说话，那边顾承勇的心里就咯噔一下子，然后再一听李太医这个说话的语气，顾承勇可就有点儿生气了。刚刚朱全跟他说的话，他还记得呢，但是之前一直在忙活，还真是没腾出功夫跟闺女说啊。自家那个闺女的脾气，就怕她被李太医激怒了，然后真的答应进京可就不好了。 顾承勇想到这，就赶紧朝着那边的女儿使眼色，想让娇颜拒绝。 娇颜站在那里，听着李太医的话，心中冷笑不已，这群老东西，这是设了套让自己钻呢。真以为她是傻子啊？让她去京城，她就去京城？娇颜心下有了计较，便身子一晃，连忙抓住了旁边的青萍。 青萍一见娇颜这样，便赶忙喊道，“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势又发作了啊？老爷，姑娘的身子还没恢复好呢，这都在外面站了一个多时辰了。你看看姑娘的脸色，白的跟纸一样了。”青萍在顾家时间久，跟娇颜相处的又好，两个人默契十足。当下就一边扶着娇颜，一边大声说道。 这边忽然来了这么一出，在场的众人都有些发愣。只有绍远，几步便冲到了娇颜的身边，赶紧扶住了娇颜摇摇欲坠的身子。“颜儿，你怎么了？” “绍远，你扶着我，去向李大人赔罪吧。我这身子，只在外面站了这一会儿都不行呢，哪里还能长途跋涉的去京城啊？”娇颜靠在绍远的身上，气息不稳的说道。 绍远就扶着娇颜，慢慢的来到了李太医的面前，娇颜晃晃悠悠的行了礼，然后才道，“李大人，小女子前些时候被山贼劫匪所伤，内伤严重，尚未痊愈，实在是不能前去京城了。”娇颜说着，故意的抬起来头，然后又垂下去。 对面的李太医一见这种情形，简直是气的够呛。他是太医，医者望闻问切乃是最基本的技能。刚刚娇颜抬头，李太医就发现了，对面这个小女孩，面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分明就是身体抱恙。这样的身子，哪里还能去京城？李太医很是气恼，这丫头若是不去京城，他们想好的那一切手段，岂不是全都没用了么？ “姑娘不是医术高超么？为何自己却病成了这个样子？”李太医心里憋气，说话的语气就更是不好了。“本官今日前来，也是皇命在身，太医院诸位御医，还等着姑娘前去传授医术呢。姑娘莫要推脱才是，还是请姑娘赶快收拾东西跟本官走吧。至于姑娘的病症，太医院有的是名医高手，医治姑娘，不在话下。” 李太医这话一出，在场的众人可就各自脸色都不太好看了，那边朱泽青一直都没说话呢，这时便要忍不住开口。可是还没等朱泽青开口，钦差大人反而是先说话了，“李大人这话可就是有损您太医的名头了，岂不闻医者医人而不自医的么？顾姑娘就算是有再高的医术，难道还能自己给自己动刀子？” “更何况，刚刚顾姑娘也说了，她是受了内伤。一个十几岁的女娃娃受了内伤，可想而知有多么严重，怕是能保住命都是好的。李大人，你这样说话，是怀疑什么？怀疑顾姑娘的医术，还是怀疑顾姑娘不肯去京城故意推辞？顾姑娘的情形，在场的众人都看的一清二楚。这个模样，你还让人不远千里的去京城，李大人是想害她丢了性命不成？” 这钦差大人一边说着，还一边向娇颜看去。刚刚一直就在猜测，这女子相貌肯定不是一般的貌美，刚刚这惊鸿一瞥之下，果然是让人惊艳不已。虽说此时她面色苍白，柔弱不堪，减了几分姿容，但是却又平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这样的美人儿，也就只有李太医那样的老顽固不知道怜惜。 “李大人，你们太医院请人去传授医术，就是这个态度么？那本将军可就要问问李大人了，大人可真有圣上的旨意？即便是圣上有旨意，也要看看人家的情况吧？如今顾姑娘伤重未愈，身体虚弱，根本不能远行。当今圣上最是体谅人，这种情形，就是陛下有旨，也肯定不会让顾姑娘冒险去京城的。”朱泽青忍不住开口说道。 “顾姑娘已经将外伤缝合之术，传授给了开元城的军医。那些军医深得顾姑娘的真传，想来这些日子，也是医术精进不少。太医院若是有人想要学医术，不如就派人去开元城，请了军医进京就是，抑或是直接在那边学习也好。总之，事情又不是没有别的办法解决，为何非得要顾姑娘跋山涉水的去京城不可？”朱泽青面色冷凝，很是不悦的说道。 “就是就是，本官奉陛下旨意出京传旨。若是陛下有这个意思，刚刚就在圣旨里一起写了，哪里还会让李大人再费一遍口舌？李大人，您说话可是要小心啊，千千万万，不要说错了话。”钦差大人已经被娇颜的容貌所吸引，心生怜惜之意，故而就帮着娇颜说话。他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可是不少，听的旁边一众随从，都很是有兴趣的看着李太医。 李太医这时，可是被气的不轻，也吓的不轻。他刚刚那一句奉皇命，其实只是随口说出来吓唬人的。原本想着对方不过是平民百姓，随便一吓唬就得乖乖听话，却是没想到，这个一同前来的吴大人竟然话里话外说他假传圣旨。这个罪名可是不小，李太医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是不敢再胡说了啊。 “此次前来请顾姑娘的事情，院判大人确实是请示过陛下了，陛下也是点头允准的。不过，既然顾姑娘身体抱恙，不适于长途跋涉，便暂时作罢。等待他日顾姑娘身体痊愈了，本官再来请姑娘进京吧。”李太医说话的语气，软了下来。 顾承勇一听这话，心里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官场险恶果然是不假，要不是闺女机智，这一回还真是不太好办呢。幸好幸好。 第498章 小胜一筹 事已至此，李太医断然是不能达成目的了。他不自在的咳嗽了两声，然后便退到一旁，不再说别的了。 “本官已经将陛下的旨意送到，那就不在这耽搁了。顾姑娘好生将养身体吧，养好了身子，以后才能好好地研究医术呢。本官告辞了，李大人，诸位，咱们走吧。”钦差前来宣旨的目的也都达到了，再者娇颜那个模样，他们不走，娇颜也没法去休息。这钦差怜香惜玉的心思一起，就特别的为顾家着想，干脆带人就要离开。 顾承勇哪里能让人家就这么走了啊，当即便连忙挽留，“大人还请留步，青山村百年来还未遇过这样荣耀的事情呢，大人务必要多留一些时候。草民等庸庸碌碌一辈子，今日得见天家钦差一面，简直是万分荣幸。这不光是顾家的幸事，更是整个青山村的幸事，。” “请钦差大人务必留下来，草民这酒让人预备酒席，粗茶淡饭的，略表心意，略表心意。”顾承勇也不是傻子，真要是就这么让人家走了，那可就真是把人给得罪了呢。当下，顾承勇就赶紧招呼冯氏等人快点儿去预备酒席，一方面又让水生快点儿去村子里，请来齐长文齐建元等人过来作陪。 “吴大人，留下来吃顿便饭吧，别看这小山村不起眼，可是有不少美食的。前次在下曾在这吃过一回，真真是难忘。左右吴大人晚间要去怀远县驿站歇息，就是在这停留一些时候，也是不要紧的。”那边，朱泽青也开口帮着挽留。 “就是就是，大人远道而来，一路辛苦，总要在这边多休息一下的。晚上下官在县衙摆酒，为大人接风。”那边，一直都没有说话的严知县，也赶忙说道。钦差来到，他这个怀远县的知县，想当然的要陪同前来。只是这事儿与他没啥大关系，一直也轮不到他开口说话，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了，他便赶忙说道。 既然众人诚心留，这位吴大人也是不好再拒绝了。于是，就在顾承勇的安排之下，众人来到了正厅之中坐下说话休息。吴大人还不忘了叮嘱娇颜，“顾姑娘身子不好，快回屋去休息吧，不必拘礼，不必拘礼。” 娇颜自然是从善如流的就在青萍的搀扶下回房去了，笑话，想让她陪着，她还懒得动弹呢。看见那个李太医就来气，什么玩意儿啊？一群黑心肝的老东西，这还没怎么样呢，就想要害她了。 一群食古不化的老顽固，脑子僵化了不说，心也都跟着腐烂了。就这样的，还在太医院里呢，娇颜真是为那些被他们医治的人难过，遇上这些人，真是倒霉。娇颜回到自己屋里，坐在炕上，心里好一顿吐槽，这才算是心情好点儿了。 “姑娘，你怎么样？要不要紧？不如我去请了苗郎中过来吧，给姑娘看看。”青萍很是担心娇颜。虽然她知道娇颜的身体恢复的不错，可是刚刚也的确在外面站的时间太久了。这都进屋半天了呢，娇颜的脸色还没恢复过来，青萍不放心，就这样问道。 娇颜摇头，“没事儿，我挺好的，别去请我师父了。刚刚我师父都没能来接圣旨呢，这时候再过来，不好。没事儿，我躺一会儿。你赶紧去帮着做饭吧，多弄几个像样儿的菜出来，馋死那些个老东西。”娇颜皱了皱鼻子，故意这样说道。 青萍一听娇颜这样说话，知道娇颜果真是没啥事，“那好，那我就去厨房帮忙了，家里来了这么多人，的确也是忙不开呢。”说话间，青萍又给娇颜倒了杯热水，才转身从这边离开了。 娇颜也的确是还没有恢复好呢，在外面站了一个多时辰，确确实实有点儿累。这时坐在炕上拿着本书看着，不知不觉中，竟然就睡着了。等娇颜再次醒过来时，就见到绍远坐在自己身边，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 “你怎么过来了？不是在前面陪着钦差大人他们的么？”娇颜还有点儿迷糊呢，见到绍远，就随口问道。绍远代表了苗素问，想当然的要在那边接待，怎么会跑到后院来找自己了？ 绍远伸手，将娇颜揽在怀里，笑道，“小丫头，你可真能睡啊。这一觉，你竟然睡了将近两个时辰，你看看外面，都下午了呢。那些人早就走了，酒席一结束，我就过来找你，结果看见你睡得香甜，就没叫你。” 绍远摸了摸娇颜刚刚睡醒，很是红润的小脸，“这个样子还好些，之前再外面，可真是把我吓坏了。”绍远一直惦记着娇颜，之前娇颜那苍白的脸色，实在是让绍远悬着心，就怕娇颜真的是病势沉重了。 娇颜一听就笑了，“傻瓜，我是什么人啊？那时候，我是自己按住了自己身上的几处穴道，故意弄出那个模样来的。那个臭老头太可恶了，他们摆明了就是想要害我呢，我又不是傻子，才不会上当。所以，我就特意弄了这么一出，然后就可以顺理成章的不去京城了啊。”娇颜趴在绍远的怀里，笑道。 绍远心里也是知道娇颜的本事的，但是关心则乱，他实在是担心娇颜，所以尽管心里也有些猜测，却依旧是担忧。此时听见娇颜这么说，他才算是真正放心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只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绍远一边说，一边亲了亲娇颜的额头。 娇颜这才想起来，问绍远前面宴席的事情，绍远可就搂着娇颜，把之前的事情讲给了娇颜听。“还好，没什么岔子，有朱将军陪着，师父也不是没有见识的人，所以言语上并没有任何的闪失。酒席预备的也很好，开江鱼鲜的很，其余的菜也都做的色香味俱全，那些人都很满意。” “我瞧着，临走之前，师父好像还塞给了那个吴大人两张银票，不知道是多少，反正那个吴大人倒是挺乐呵的。这些人，其实都是些彻头彻尾对的小人，花些银子，打发他们乐呵的。不然惹得他们不高兴，结果回去随便说几句坏话，咱们可就承受不起了呢。” “对了，刚刚一位大人，跟我商议了药坊往边关送药的事情。我们两个商议了半天，那位大人说了，回去吧事情如实禀报，然后朝廷会专门派下人来执行这件事的。药坊势必要扩大规模了，今年还真是有的忙，可能过一些时候，我需要去南面运药材了。药坊如今对药材的需求量太大，府城那边供应不过来。”绍远搂着娇颜，跟娇颜商议着。 娇颜点头，“好啊，这个也是好事情，不管如何，药坊总归是最赚钱的买卖了。如今成了朝廷供奉，又不用交税银，更是挣的多不少。” 两个人正说话间，外面顾承勇还有冯氏，以及苗素问都过来了。原来苗素问早就听说了消息，她不愿意见这些京城来的人，尤其是听说里面还有太医，就更是不想出面了。所以才会等到那些人走了，才过来询问情况。 而顾承勇在送走了钦差一行之后，又陪着齐长文顾老爷子顾二叔等人说了一阵子的话。这不仅仅是顾承勇家的荣耀，更是整个顾家，整个青山村的荣耀，众人全都十分兴奋，在一起又说了好一阵子才各自离开呢。 等到送走了所有人，正好苗素问也过来了，顾承勇这才想起来，娇颜之前的不寻常，所以就赶紧的过来看看娇颜。“娇儿，你怎么样了？可是舒坦一些？”顾承勇和冯氏进屋就问道。 娇颜坐在炕上，瞧见爹娘进来，忙笑道，“爹，娘，师父，我没事儿的。那时候我是不想去京城，故意弄出来那个样子，你们别害怕。” 听娇颜这么说，顾承勇夫妻这才放心了，“我就说么，你师父一直说你恢复的挺好，这些日子瞧着你也气色不错，怎么今天就能虚弱成那样子了？原来是你自己搞鬼呢，你个小丫头，吓死娘了。”冯氏握住闺女的手，细细打量了一下闺女的脸色。见到娇颜面色红润，丝毫不见之前苍白虚弱的模样，这才松了口气。 “刚刚一直在前面忙着张罗酒席伺候钦差大人，实在是抽不出身回来看你，我一直都悬着心呢。这就好，这就好。”冯氏嘟囔着。 苗素问这时也坐下来，看着娇颜，很是欣慰的笑着，“好，我们娇娘就是有出息，才十三岁呢，就成了六品的医女，这在咱们大齐朝，只怕也是第一个了。也难怪那些太医院的老顽固起了坏心，你这样的，实实在在是会让人羡慕嫉妒。当初我也不知道是怎么走了运，就收了这样优秀的徒弟，徒弟获此殊荣，我这个做师父的，也跟着脸上有光呢。” “师父医术超群，其实这个称号，更应该给师父。娇儿能有今天，多亏师父的教导，娇儿谢谢师父。”娇颜很是诚恳的对苗素问道谢。 “傻丫头，师父可不要什么医女的名头呢，那个对师父无用，师父有你这样的徒弟就很知足了。你这是凭着你自己的真本事，可不是师父教出来的，师父不敢居功。”那边，苗素问不在乎的摆摆手。 第499章 安家人到来 娇颜获得了当今圣上的封赏，这件事就如同长了翅膀一样，没用上一天的工夫，就传遍了整个怀远县城。接下来的日子里，就有无数的人上门来拜访，有的还直接上门来提亲，把顾承勇夫妻闹的简直是哭笑不得。最后，顾承勇没办法，只好说娇颜已经有了婚约，过一阵子定亲。这样，那些来提亲的人，才算是死心了。 同时，也有一些别村的人，在听说了娇颜得到医女称号之后，就想着把自家的孩子送过来学医。若是能够跟着娇颜学医，将来不是也有个出路么？对于这样的人，娇颜也不好直接拒绝，直说是自己岁数太小，还不适合收徒弟。若是真有那种资质好的，不如还是拜苗素问为师算了。 苗素问如今为了绍远打算，也不得不多收几个徒弟了。教导好了，最起码还可以放到医馆中坐馆看病呢，也算是苗家的亲信啊。就这样，苗素问挑了几个看上去聪明伶俐，岁数在七八岁左右的小娃，这么大是学东西最好的时候，不管学什么东西都快。 青山村因为娇颜，也算是出了名。如今好多人都知道了，青山村钟灵毓秀，养育出娇颜那样一个小神医来。齐长文每天都乐得合不拢嘴了，这一次的事情，可是给青山村争了光。去年因为姜家的事情闹的，他一出去就觉得没脸见人，见了别村的村长，都抬不起头来。如今可好了，他见了人，那叫一个趾高气昂的，高兴。 时间就在顾家人忙着接待来客，还有紧张的预备文齐婚礼中很快过去，一晃便到了二月十四的黄昏时分。冯氏站在顾家老宅的大门外，一个劲儿的向外张望着，嘴里还直念叨，“按说今天下午，迎亲的就该来到才对啊，怎么这个时候了，人还没来呢？” 顾承勇来到冯氏身边，摇头笑道，“你啊，真是太心急了，这么远的路，还能一点儿都不耽搁么？这是迎亲呢，那么多的嫁妆，再加上安家那些人，走的不可能特别快啊。”他算是发现，自家媳妇是越来越爱着急了。“我已经让水生去村子口等着了，见到来人就会直接领到这边来，再说文齐走的时候咱们不是都嘱咐好的么？” 顾承勇话音未落，就听见远处有急促的马蹄声，声音越来越近。然后就看见从前面拐弯处闪过了一匹马，上面正是文平，想来，这小子是回来报信儿的。 文平骑马很快，几个呼吸间，就来到了父母的面前，“爹，娘，我二哥迎亲回来了，估计这个时候快到镇上了呢。娘，家里赶紧预备预备啊，这一路上都没吃好，先安排吃饭。还有，安家来了可是不少人呢，晚上这住处怎么安排？地方够不够住啊？”文平没等下马呢，就是一阵嚷嚷。 冯氏见了小儿子，一下子就高兴了起来，简直眉毛眼睛都是笑了，“早就预备好了，吃食全都预备妥妥的，住处也都预备好了，就等着你们回来呢。我这就让她们炒菜去，等人到了，正好饭菜出锅，一点儿不耽误。”冯氏直接就转身奔着厨房去了。 安家顾家离着太远，所以送亲的人就必须住在青山村。可是青山村里大多数的人家，房子都不是很多，住不开这么多人。最后还是老爷子提议，干脆住到老宅这边算了，老宅东院也是前后三进的院子，房子有的是。如今顾承仁在县衙里做事，早就一家子搬到县城去了，这边的房子都是空着的呢。 其实按正理来说，老宅这边也是顾家，安家人住过来并不算合理。不过顾承勇也算是分家另过了，再者也实在是别人家没地方，所以只能这样安排。反正，安家人在正式成亲之前，不进顾承勇家门也就算是那么回事了。 这个时候，春耕还没有开始呢，家家户户的也都还不算很忙。冯氏早早地就跟人家说好了，让人家提前过来帮忙。安家人住在这边，各样吃食都不能亏待人家，自然是要预备最好的。今天白天，村子里的媳妇们忙了大半天，这时候，啥东西都是现成的，只需要下锅炒一炒就行。 冯氏眉开眼笑的进了厨房，那些帮忙的媳妇就知道了。于是众人就开始烧火炒菜，一时间厨房里可就是热闹起来，各种香气直往外飘。 大概过了能有两刻钟，就听见大门外一阵喧闹声，冯氏就知道，这是安家人来了。于是冯氏就赶紧的从厨房这边出去，然后来到了大门口。果然，外面是十来辆的马车，从马车上，下来了安昌盛、安运盛、刘泰生等人，后面的马车上，有人扶下来了瑾萱。 顾承勇和冯氏连忙上前去迎接，“亲家一路辛苦了，快，先进屋歇一会儿吧。”乡下人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再者像他们这样大老远迎亲的，也没法讲究太多的规矩。亲家来到，顾承勇夫妻无论如何也得出来招待的。当然，吴氏赵氏等人，此时也都在大门口等着呢。 众人见面，自然是一阵寒暄，顾承勇夫妻引领着众人进了院子。安昌盛眼睛扫了一圈没看见老爷子，很是奇怪，就问顾承勇。“怎么不见顾大叔和婶子？” 顾承勇笑笑，“我爹和我娘这几天住在大哥那里，虽说咱们两家都不是死板教条的人，可是该有的规矩还是得有。本来应该把你们安排到别处住着，可是别人家都没这么多的房子，所以才安排到了老宅这边。我爹说了，这边既然用作了娘家人住着，他们就不能还住在这头了。” 老宅东院既然是给安家人用，那暂时就算是安家的地方了，总不能这婆家的和娘家人都住在一起吧？那可就不合规矩了。故而，老爷子一开始就提出来了，他们整个把房子腾出来，留给安家人用，这几天他们就住在顾承忠家里了。 安昌盛一听，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你看看这事情闹的，这咋还让大叔和婶子也搬出去了啊？其实，咱们也不用这么讲究的，随便有个地方住着就行了。我们住客栈也可以的，这么弄多不好啊？” “行了，都是实在亲戚，也就不来那些虚的了。大叔的这一份心意，咱们心领了，晚上咱们过去瞧瞧大叔，好好向他道谢也就是了。”刘泰生从旁边过来，伸手拍了拍安昌盛的肩膀劝道。 事情已经如此，再说也是规矩如此，安昌盛当然不好再说别的了。于是，众人就开始安放行李等物。瑾萱的嫁妆，也都全都抬到了第一进院子的正房东屋去，瑾萱要从这边出嫁的，嫁妆当然要放在这头。 等到大致安顿好，众人略微梳洗了一番，又重新回到了前院来。此时东屋西屋都摆好了酒席，大家各自入座，帮忙的媳妇们就把热乎乎的饭菜端上了桌。“咱们请的厨子明天才来，今天就只能先这么将就着了，都是乡下饭菜，诸位别嫌弃才好。”顾承勇客气道。 安昌盛等人连忙摆手，“这就很好了，亲家千万别客气，说实在的，还就是馋这边的饭菜呢。”说罢，众人便都笑了。 酒席预备的很丰盛，虽然这个季节，并没有多少的菜蔬。不过顾家预备的很周全，各类肉食都很多，帮忙的媳妇们又都是很巧，所以这饭菜做的很是可口。再加上安家众人一路上也是又累又饿的，所以这一顿饭，吃的真是很香。 吃过晚饭，众人便都坐下来休息聊天，过了一会儿，安昌盛就提出来要去拜见一下老爷子。这个顾承勇也不能反对，于是，众人就去了西院看望老两口。想当然了，安昌盛见到老两口之后，很是表示了一番谢意。大家伙聊得很是投机，说说笑笑的，就到了很晚。 安家人远路而来，也都累得不轻，这边顾家连日来预备婚事，也不轻快。当下众人就各自回去休息，明天后天才是重头戏呢，不养足了精神可是不行的。 十五上午，顾家开始杀猪，同时顾家请的厨子也来了。顾家的院子里可就热闹了，帮忙的人络绎不绝，众人个个面带喜色，不停的忙这忙那，各处都是喜气洋洋的。 雪梅怀着身子呢，这个时候不好参与，所以早早地就被文修送回了齐家去。而娇颜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也被大家伙给撵到了一旁，不许她伸手干活。娇颜看着大家伙都忙忙碌碌的，自己却是闲着很是难受，干脆，就跑去村子，陪瑾萱算了。 娇颜拎了一个箱子去了老宅，箱子里不用说，还是化妆的用品。前次娇颜给雪娇化的妆非常好看，当时瑾萱就说了，等她成亲的时候，也要用娇颜的那些东西。自家嫂子要用，娇颜当然是挑选了最好的，装了一个小箱子，就这么带到了老宅。 瑾萱见了娇颜当然是很高兴了，再加上安家另外几个女孩子，还有瑾萱的几个嫂子，包括文蓝文菲在内，众人都对娇颜的化妆品很是感兴趣。于是，大家伙就在一起，兴致勃勃的研究着。 第500章 文韬看开 这是顾家第二次办喜事了，应该说，一切都是轻车熟路，比起文修娶亲那时候就要顺手的多。婚礼的程序，基本上都差不离，唯一区别的，就是前来贺喜的客人多了不少，都是些县城里有名的人家。 成亲当天，文齐还没把新娘子接回来呢，外面这贺喜的客人可就一波一波络绎不绝。来人顾承勇有的认识，有的却是并不熟悉，不过上门是客，顾家都热情的接待了。 严知县这一次，依旧是带着县衙里的一应属官前来贺喜。这一次比之年前，又是不同，年前时看在朱泽青的面子上，而如今，顾家本身就值得尊重。毕竟，安品级来算，娇颜可是从六品了，比严知县还高一级。 自然，这两种并非同一个性质，但是这样的变化，严知县也不得不重视。娇颜才多大？十三岁而已，就已经能够让皇帝亲自下旨封赏。那以后呢，会不会有一天，皇帝直接把人请到京城里去？别看御医不是什么有权有势的差事，但是却直接面对高阶层的达官贵人，甚至直接面对皇室。 严知县的到来，顾承勇意外之余，也是欣喜不已，不管如何，这也算是顾家在怀远县有了名望。于是顾承勇特意安排了严知县等坐到贵宾席之上，嘱咐人好好招待。 一阵鞭炮声中，迎亲的人回来了，新郎新娘在喜娘等人的拥簇下进了正厅。然后按照规矩，拜了天地高堂，之后，又被众人拥簇着送到了新房去。 顾承勇当初盖房子时，就考虑到了儿子们成亲的事情，所以后院是六七个单独的院子。文齐他们的住处，与文修的挨着，同样大小的院落，里面的格局布置也基本相同。安家人对于这个小院儿也很是满意，顾家能够这样一碗水端平就很好，他们倒是也不要求非得偏着文齐瑾萱。 新房里，新郎新娘全都坐在炕上，依旧是那一套规矩，一样都不少的全都做下来。文齐也跟当初文修差不离，一直就是笑呵呵的，任由喜娘吩咐。瞧着文齐这难得的傻样儿，屋里屋外看热闹的人，全都笑的不行。 各种程序进行完，喜娘把所有人都赶出来，留下了文齐和瑾萱单独相处。一群调皮的小孩子们，就在门外窗外听窗根儿，非得要听一听里面说啥。可是文齐经历过文修成亲时候的事情，所以他根本不上当。文齐给瑾萱使了个眼色，然后就下地开门开窗，把那些淘气小子们，全都给轰跑了。 二月中的天气，不冷不热的，还算是不错。再加上新房的炕烧的很热，屋子里温度挺高，所以文齐就特意的把窗子敞开了，让外头的人随便往屋子里看。他们两个如今可是光明正大的相处，怕什么？ 孩子们一见这样，都觉得没意思了，这种事情，就是在外面偷听偷看才好玩。结果人家敞敞亮亮的敞开窗子让他们瞧，他们反而觉得没意思了。 屋子里，文齐陪着瑾萱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就从新房出来，到前面招待宾客去了。前院酒席开始了，作为新郎官，他必须去敬酒的。瑾萱坐在屋子里，她陪嫁的四个丫头便从其他的屋子过来，在跟前伺候瑾萱。 娇颜文英文茜等女孩子，这时候也从外面进来，她们都是过来陪着瑾萱的。新房里一群女孩子嘻嘻哈哈的，很是热闹。 前院的酒席进行的很快，顾家预备的酒菜都是最上等的，前来贺喜的客人当然是没话说，众人热热闹闹的在一起喝酒划拳，气氛很好。文齐自然是要挨桌敬酒的，大家伙更是扯着新郎官不停的劝酒。这时候，就显出来顾家儿孙多的好处了，文韬文石文平等人齐上阵，帮着文齐挡酒，这才没让文齐喝多了。 娇颜更是悄悄煮了解酒汤，等到这些人敬酒一圈下来，赶忙给他们喝了。这么个喝酒法，不早点儿预备解酒可是不成的，等会儿醉了，有他们难受对的时候。 绍远今天也少不得过来帮忙的，此时脸色微红，一看就是喝了不少。娇颜端了一碗汤给他，“自己当心些，若是不能喝，就不要硬撑了。” “没事儿的，我喝的不多，大家伙这么多人呢，也轮不到几杯酒的。”绍远笑着接过来碗，一口喝了下去，然后又把碗递给了娇颜。 文韬是跟着文齐他们一起从府城回来的，家里的大喜事嘛，他当然要回来帮忙。此时文韬也喝了些酒，略微有些醉意了，他看着那边娇颜和绍远俩人低低私语、情意正浓的模样，内心里真是不知道什么滋味。 娇颜前次受伤，多亏了绍远和娇颜二人默契十足，才会那么快就得救。这个事实，让文韬开始反思，究竟自己比绍远差在了哪里？文韬细细回想着这几年的事情，然后才发现，几乎有娇颜的地方，就会有绍远的身影，他们两个，真的是从小就形影不离。 相形之下，自己一心都在读书上。尽管是跟娇颜同在一个屋檐下，但是对娇颜的用心，却是不及绍远的十分之一。文韬此时，也算是看清楚了一些真相，很多事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的。 如今，娇颜凭着自己的本事，就获得了皇帝的封赏，得到了医女的称号，这个事实，再一次打击了文韬。一直以来，文韬都认为，女人就该是守在家里相夫教子，女人的荣耀，就该是男人为她挣来。 努力拼搏、功成名就之后，封妻荫子，满门荣耀，这应该是所有男人心中最终的梦想了，文韬同样也不例外。他一直都想的，就是自己金榜题名的那一刻，风风光光的向娇颜表白。证明他有这个能力，可以给娇颜最好的生活。 可是，娇颜却用自己的行动，挣得了属于她的那一份荣耀。这件事，直接就印证了当初绍远的话，娇颜要的，永远都不是男人捧过来奉上的东西。她要的，会自己去努力，不需要依靠别人。 文韬这几天一直在反思在琢磨，然后他发现，自己是真的不懂娇颜，他和她，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同步过。这样的两个人，只怕是即便真的在一起了，也根本不可能合拍，终究是走不到最后的。文韬想清楚了这些，心中真的是痛如刀绞一般，但是看着眼前神采飞扬的娇颜，他知道，爱一个人不应该是占有，而应该放手成全。 文韬又看了一眼娇颜和绍远，然后就转身出去了，尽管心里想明白了，可是面对这样的场景，他依旧是有些难过的。倒是不如远远地避开，也省得他已经受伤的心再一次被割裂。 “你也该想开些，娇颜和绍远两个，真的是密不可分。他们两个在一起，看着就是那么自然，很顺理成章的感觉。不是你不够好，只是你和娇儿，真的不合适。好了，老二，有些事情该放手就得放手，不然的话，只会弄得大家伙都痛苦。”文修一直都留意着文韬，这时便跟着文韬出来，伸手拍了拍文韬的肩膀安慰道。 文韬点点头，“我知道了，大哥，这些天我也算是想清楚了。娇颜若是真的跟了我，她也不会快乐的，她要的，我给不了。”文韬苦笑，“等着文齐的婚事过后，我会跟爹娘说的，让他们赶紧给娇娘定亲吧。她和绍远这样，明眼人哪个看不出来啊？再者，我听说还有不少人跑来提亲，弄得咱爹都烦的不行了。还是赶紧让他们订了亲算了，也省得再出别的岔子。” 文韬算是真正想明白了，虽然这种认知会让他难受，但是相比于娇颜的幸福来说，他这点儿不舒服就微不足道了。“我虽然不能做娇娘的夫君，但我还是她的哥哥，自然也是要为娇娘着想的。” 文修有些惊讶，他倒是真没想到，文韬会这样说，“你这么说，就证明你真的看开了，好，这才好。老二，天底下好女孩多得是，你也该放开自己的心，好好去寻找属于你自己的那个人了。我们大家伙，都希望你能够有自己的幸福，咱们永远都是一家人。” “我现在不愿意去想这些，目前最要紧的，还是秋闱。我爹我娘还等着我出息了想办法为他们洗脱冤屈，救他们回来呢，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还是算了吧。”文韬抬头，仰望天空。碧空如洗，湛蓝的晴空，就如同他此时的心境，那样开阔。“大哥，谢谢你，我也该谢谢咱家所有人，一直都这么包容我。” “其实我清楚，我这性格太倔，认死理儿。这些年真的很感谢你们对我的宽容理解，不管将来如何，我永远都记得，自己是顾家的儿子，你们是我最亲的亲人。”文韬回头，看向文修，笑了起来。 心境开阔了，处事的态度也就不一样。此时的文韬，仿佛经历了一场洗礼般，整个人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原本就温文如玉，儒雅俊秀的面容，此时多了些许洒脱的味道，整个人看上去，更是不同了。 第501章 文韬的提议 文齐的亲事很是圆满，等到下午，最后一波客人送走之后，顾家众人也是都松了口气。“晚上再预备几桌酒席，然后把亲家他们都请过来一起热闹热闹。就当是会亲家了，还有咱村子里相处好的都过来再热闹一回。”顾承勇今天一直笑，笑的嘴都合不上了。 冯氏也是抿着嘴乐，“嗯，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咱家办酒席从来都预备的饭菜剩余多，晚上不用大厨了，那么多菜呢，咱自家人动手热一下就行。”冯氏说完，就笑呵呵的跟吴氏等人说话聊天去了。 到了晚间，果然是顾家的亲戚们，再加上安家一众人等，大家伙全都过来，又热闹了一回，权当做是会亲戚了。其实原本大家伙都是熟悉的，毕竟安家和顾家，已经结了两门亲事。加上瑾萱文齐，这都是第三回结亲了。亲上加亲，两家人更是越发的亲近。 长辈们在一起喝酒吃菜，年轻人则是草草的吃了些，就想要去看闹洞房。这一次闹洞房，村子里那些小子们可就不敢闹得太过了。有上一次娇颜发威的教训在那，他们要是谁敢得瑟，还真是怕娇颜以后给他们小鞋穿。 于是，大家伙也不过就是闹着文齐亲了亲瑾萱，又背着瑾萱在地上转了不知道多少圈儿，后来让俩人喝了交杯酒，这就算是完事儿了。等到众人闹够了，外面天色也不早，于是就各自散去，回家休息。 新房里再度静了下来，只有文齐和瑾萱俩人相视而笑。今天是他们的好日子，千等万盼才等到的好时候，两个人靠在一起，低低私语，说不尽的相思情话。红烛高照，一室浓情蜜意，在这个春日的夜晚里，一对有情人，尽情诉说这他们心中的爱意。 前院，喝酒的众人也都渐渐散去。热闹过后，看着屋子里纷乱的场景，顾承勇夫妻依旧是笑得十分开心。儿子一个个都长大成人，他们做父母的，就盼着这样的时候呢。 “文修和文齐都成亲了，如今还剩下文韬文治文平，再加上咱们的娇娘。娇娘这亲事已经是板上钉钉，只等着定亲成亲就好，文治文平岁数还小，也能再等两年。倒是这文韬，唉，真是不知道，他的姻缘在哪里？”冯氏坐在那里，忍不住就念叨了起来。 “行了，你也不用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儿孙自有儿孙福。文韬也不算很大，再过些时候，他想开了，说不准哪一天，姻缘就自己遇上了呢。”顾承勇揽着媳妇的肩膀，柔声安慰着。 “咱们当然是盼着这样的时候呢，可就是不知道，文韬那个倔脾气，啥时候能自己想开啊？”冯氏叹气道。 “爹，娘，我已经想开了，真的。”没想到，这时文韬却从外面进来。他进屋正正经经的向着顾承勇夫妻行礼，之后才道，“爹，娘，我过来就是跟你们说，别因为我，耽误了娇娘的亲事，还是给她和绍远订了亲吧。他们两个如今谁也离不开谁，早早地订了亲也好，在一起就名正言顺了，也省得有别的麻烦。” 顾承勇夫妻一听这话，全都愣住了，他们咋地也想不到文韬竟然这么快就想通了啊。“韬儿，你这话是真的么？你跟娘说，这是你的真心话？你就是暂时放不开也没关系的，爹娘还没有打算给娇儿定亲，等你秋闱之后再说。现在最主要的，就是你考试的事情。”冯氏不是不心疼闺女，但是面对事关文韬前途对的大事，总得有一些取舍。 文韬看着面前的这一对夫妻，点点头，“爹，娘，我想清楚了，娇娘原本就不适合我，是我一直一厢情愿罢了。她跟绍远两个人在一起，看起来真的很自然，仿佛他们天生就该在一块儿的。只有绍远能够懂娇颜，也只有绍远，能够给娇颜她想要的幸福。娇颜要的，我给不了，更何况娇娘心里也根本就没有我，若是再苦苦痴缠，只会三个人都痛苦。” “早一点儿给他们定亲吧，订了亲，不管是谁，也就都没有心思了。绍远也好，娇娘也罢，都是十分出色的，惦记他们俩的人只会是越来越多。赶紧订了亲，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总会收敛一些。” 这话，自然是因为前次的事情而想到的，安辰琮之所以参与了绑架娇颜的事情，终究还是因为他迷恋上的娇颜。娇颜如今越发的出色，将来指不定还能遇见什么人？尤其是如今娇颜大放异彩，获得了那样的殊荣，别有用心的人只会更多，或许，还会有一些顾家惹不起的人。罗敷有夫的身份，或许会阻止大部分有心人的靠近，还给娇颜一个安宁的生活。 文韬是个十分聪明的人，他除了性子上有些执拗之外，其实考虑事情还是很细致周到的。他最近一直在琢磨，一直在思索，最终得出的结论，就是最好娇颜能够早些定下来，这样对所有人都好。 顾承勇夫妻听着文韬的叙述，夫妻二人脸上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这孩子是真的想开了，不是一时赌气呢。“文韬，你是好孩子，爹娘一直都是以你为荣的。你能够这样想，爹娘很高兴，因为这证明你真的长大了，想事情更长远了。” 文韬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之后，也没有在这边多停留，而是转身出去，回自己的住处休息了。留下了顾承勇夫妻，晚上睡不着，二人就在一起商议着。 “娇儿的婚事，的确是应该着手了。不说这俩人现在如胶似漆的，只说前次什么太医非得要让娇儿去京城，那就不是什么好兆头。这一次可以借着娇儿身体不好推辞过去，但是谁敢保证不会有下一次？若是娇儿定了亲，自然就可以理直气壮的说是在家备嫁绣嫁妆。订了亲的女孩子，行踪去向都得是夫家做主，可不能再总出门了呢。”冯氏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顾承勇点点头，“嗯，你说得对，那天我都担心死了，就怕娇儿一下子答应下来。京城那种地方，什么样的人都有，各种位高权重之人，咱们娇儿没头没脑的跑去京城那岂不就是被坑的命？还是赶紧给他俩把亲事定了吧，订了亲，就算是夫家的人了，就不能随便乱跑。” “你抽空就跟表妹把这话透过去，看看表妹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就带了媒人过来提亲。咱们就娇儿这一个闺女，她的亲事，定然要办的隆重体面才行，该有的规矩，总不能落下。”顾承勇很是郑重的叮嘱。 “放心吧，这个我都懂呢。”冯氏打了个哈欠，“睡吧，这几天一直都忙着，累得够呛。好好睡一觉，明天新媳妇还得敬茶呢。” 经过一晚上的休息，第二天大家伙全都神清气爽的起来了。吃过早饭，自然是文齐瑾萱小两口过来给顾承勇夫妻敬茶。还是一样的规矩，顾承勇夫妻都给了俩人礼物，然后又叮嘱了一番，不外是让他们好好相处，正经过日子。 敬茶之后，瑾萱倒是让身后的丫头，拿出来了自己预备的礼物，送给了文治文平还有娇颜。瑾萱终归是大家出身，跟雪梅不同，拿出来的，也大多是文房四宝之类的东西。文平娇颜他们都欢欢喜喜的接了，这是嫂子的一份儿心意嘛，不管贵贱，他们都很高兴的。 众人原本就熟识，此时也没什么生疏不好意思的，大家伙在一起聊了一阵子。然后顾承勇就打发小两口，回村子里去见一见老爷子他们。这也是正经的规矩，新媳妇进门，总是要去拜见一下长辈的。 “文齐，你俩可得记住啊，今天不许去老宅东院。还没到回门的时候呢，东院如今，就算是瑾萱的娘家了，明天才能回去。”冯氏不放心，又特意叮嘱了一番。 文齐和瑾萱两个人，领着丫头婆子的，带了不少东西从顾家出来，然后就去了老宅西院。老宅那边，也是早就预备好的，老爷子和李氏，端坐在炕上，就等着新媳妇过来呢。 文星文贤都在大门口乱跑呢，忽然瞧见了文齐等人，就赶紧回屋来报信儿，“爷，奶，我文齐哥领着嫂子来了。” 老爷子连忙动手扯了扯身上的衣服，今天他可是特意找出来一身新衣服。那边李氏也是伸手把头发又仔细的拢了拢，新媳妇进门第一次拜见长辈，也不能让人家笑话她这老太婆邋遢啊。 说话间，文齐和瑾萱就带着人进屋了。当下有人在地上铺了蒲草编的垫子，二人跪在垫子上，给老两口磕了头。 “起来，起来，快点儿起来，来看看就好了，哪还用这样？”老爷子笑的眼睛都眯缝起来了，一边说着，一边就掏出来了一个大红包，给了文齐。那边李氏也拿出来一个红布小包，塞给了瑾萱，“这是奶奶给预备的东西，不是啥值钱的，你拿着玩儿吧。” 红布包里，是一根凤头金簪，跟雪梅的一样。当初雪梅成亲，老太太送的也是这个。这些年，顾承勇可是没少给老两口送银子送东西的，李氏也是看清楚了，所以对待孙媳妇，都是很亲热的。 第502章 商议提亲 二月十八，是瑾萱回门的日子。安家远在府城，肯定是不能回那边了，所以也就是回去老宅东院。毕竟，安家人现在可都是在这边呢。 吃过早饭，文齐和瑾萱就收拾妥当，带着回门礼，一起从顾家出去，朝着村子里走了。文齐他们一走，冯氏就收拾收拾东西，也从家里出去了。 “爹，我娘这是要去干啥？”娇颜觉得奇怪，母亲这个样子，可不像是要去织坊啊。那她这么急火火的出门，是要干啥？ “小丫头就不用管那么多了，你今天不出去么？”顾承勇笑笑，不肯告诉娇颜，妻子是去找苗素问商议绍远和娇颜的亲事了。这件事，他们打算先瞒着娇颜。这个丫头的脾气古怪，成天的喊着不肯太早成亲，顾承勇和冯氏商议过了，等着一切事情都预备妥当了再告诉娇颜。 娇颜瞧着父亲笑的神秘兮兮的模样，觉得奇怪，“不说就不说呗，有什么稀罕的？我今天不出门，绍远去药坊了。这回药坊必须扩建，他需要过去看看，跟长生他们商议商议。爹，家里没啥事的话，我就去研究我的东西了啊。”娇颜这些天没能动手做实验，很是不习惯，如今身体恢复的不错，她就闲不住了。 顾承勇点点头，“成，你自己爱干啥就干啥，当心点儿就好，出力的活不许做。我去咱家对的地里看看，时候不早了，快该要种地呢。去年买的那些地，都得过去看看，好安排今年种啥。”顾承勇一边说着，就从家里出去了。 娇颜则是去了自己的实验室，闷头在里面捣鼓各式各样的药品什么的，她最近又研究出来了几个药方，打算试试。 且说冯氏来到了苗家，正好苗素问在家里指导那几个小徒弟呢，苗素问最近哪里都没去，就在家里守着，这几个小孩子才送来没几天，正在理顺的阶段。幸好这几个都是非常听话的，苗素问说啥，他们就听啥。 苗素问前次去府城，从府城那边买回来了两户人家，同时还买了几个小子。府城那边买人很便宜的，去年那些逃荒过来的难民，还有一些没能返回故乡的，也就只能卖身混日子。 苗家打算要盖房子，接下来就是绍远娶媳妇，这些事情都需要人手，光是指着苗素问母子根本就忙不开的。再者苗素问也打算了，要给儿子多培养一些帮手。不光是学医的学徒，就是平常处理各项事情的人，也得有几个啊。基于种种考虑，所以苗素问才会买了十几个人回来。 苗素问打算着春耕之后就开始动工盖房子，此时就让人把院子里外都收拾出来。苗素问已经打算好了，房子要盖前后三进的，原本的这五间老房子也都不行了，干脆一起扒了重新盖起来。然后再在后面加盖两进，这样就算是绍远他们以后有了孩子，也都能住的开。 “表妹，你这倒是够忙的啊？”冯氏一进院子，就见到院子里好几个人都在忙着收拾东西呢，于是便笑道。 苗素问见到冯氏进来就笑了，“表姐怎么过来了？这几天又忙又累的，难得瑾萱今天回门，你不在家歇着，上我这儿来，难道是有好事儿？”苗素问和冯氏相处的久了，互相也都知道对方的脾气。冯氏这个时候来，又是面带喜色的模样，苗素问就猜着，说不定是有什么好事情。“进屋说吧。”说话间，苗素问就放下了手里的药材，跟冯氏一起进了东屋。 二人坐在了炕上，苗素问看着冯氏，“说吧，是什么好事情，我看着你一直笑呢。” 冯氏还是笑，“还能有什么事情？我就是来，跟你商议商议娇儿还有绍远的婚事呗。”冯氏就把文韬想开了的事情对苗素问说了。“我们两口子商议了一下，都觉得还是赶紧定了亲的好。这不，就过来找你商议商议，你看这件事怎么办？” 苗素问也没想到，文韬竟然能够想通，并且主动提出来让绍远和娇颜赶紧定亲。不过仔细一想，这么做是对的，绍远和娇颜两个早就认定了彼此，成亲是早晚的事情。那就不如早早地把亲事定下来，也省得所有人都跟着悬心。定了亲，他们两个在一起相处也就名正言顺了，省得外人看着眼热说闲话。 “那敢情好了，我就等着你们点头呢。”苗素问忙笑道，“这个容易，过几天我请了媒人直接上门提亲就是了。然后咱们定个日子，把这俩孩子的亲事定下来。现在定了，明年冬天或是后年开春，再给他俩成亲也就是了。娇娘还小，太早成亲也不好的，正好中间这段时间，咱们两家好好预备预备。” 对于绍远和娇颜的亲事，两家人那是乐见其成。如今瞧着这俩人感情越来越好，作为母亲，她们也是很高兴。于是，二人就定下来了，二十六这天，苗素问带人去顾家提亲，中间这几天，苗素问正好可以预备一下。 事情落定，两个做母亲的，也都松了口气，冯氏又在苗家坐了一阵子，这才回家去。 瑾萱回门之后，安家人就准备返回府城了。安运盛为了瑾萱成亲，一直留在这边，年后就没回京城。此时他也是心急火燎的，不知道京城那边的生意究竟如何，有没有什么意外。之前安隆盛的例子就足以证明，利益面前，连自家兄弟都可以动歪脑筋，更不用说是那些管事了。 安家人商议之下，就在二十这天，离开了顾家，动身返回府城。文菲文蓝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是有些恋恋不舍的，可是也没什么办法，出嫁了的闺女，身不由己。 同安家众人一起返回府城的，还有陪着媳妇住娘家的朱泽青。朱泽青现在是在家休养，他也没什么事情，借着来参加婚礼的机会，就陪着雪娇住娘家。朱泽青陪着雪娇在家住了这好几天，雪娇也是心满意足，所以二十这天，就一起跟着回府城了。 雪娇和朱泽青临走之前，特意来顾家坐了坐，朱泽青还叮嘱娇颜，告诉她京城太医院，此时万万去不得。哪怕是皇帝下旨，娇颜也要尽量想办法推托，千万不能去。 “朝廷里几位皇子明争暗斗，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王相和李相之前的争权，也十分激烈。更不用说，太医院对你的医术根本就不承认，一旦你前去京城，定然是凶多吉少。千万千万记住了，除非帝位继承人选有了着落，除非太医院去边城学了你的医术，对你的医术承认了。这两者缺一，都不可以去京城。” 这是朱泽青的原话，当时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很是严肃。娇颜听了朱泽青的话，连连点头答应，“嗯，知道了，姐夫放心，你这话我会记在心里的，绝对不忘。”事关自身安全，娇颜可是不敢大意。 送走了安家众人，顾家也算是恢复了平静。父母亲人离开，瑾萱心中难免有些伤心的，幸而文齐一直在瑾萱身边陪着，安慰瑾萱，慢慢地瑾萱也就没那么难过了。小两口正是新婚燕尔如胶似漆的时候，整日的形影不离，感情好得很。 二月下旬，大地早已经化透了，只是地里还有点儿黏，进不去人。不过，各家各户的，这时候都积极的预备着春耕的工具和种子，看这个情形，清明过后，就可以开始张罗种地了。 顾承勇年后就跟镇上的牙行打了招呼，他准备再买一些土地，最好是在青山村或者是附近的村子。一来这土地置办下了就是永久的财产，不管是自家种，还是租出去，每年都能有一份收益。二来，顾承勇那时候也是打算了，买下一些好地来，留着将来给娇颜做嫁妆。 顾家能有今天的光景，娇颜功不可没，顾承勇不愿意委屈了闺女，总想着多给娇颜一些陪嫁。土地是最好的嫁妆，有了土地就能每年都有收益，比起那些金银珠宝的死物，很显然，土地更有用。 正好这几天，牙行派人来送信，说是临近的村子，有人在卖地。顾承勇领着文修过去看了，觉得那些地还真是不错，于是当场就跟人家谈妥了价格，把地买了下来。之后去县衙办地契，顾承勇就直接写了娇颜的名字，八十亩地，就这样给了娇颜。当然，现在还是瞒着娇颜的，顾承勇不想太早让闺女知道。 一转眼间，就到了二月二十六这天，一大早的，苗素问就告诉绍远，今天哪里都不许去，要留在家里。绍远很是奇怪，作坊扩建的事情还没有弄完呢，母亲却非把自己留在家里，这是为啥？“娘，药坊那边好多事情呢，我不能不去啊。” “那也不行，我告诉你，你今天就只能留在家里，家里有要紧事儿。你要是今天不在家，我可告诉你，你会后悔一辈子的。”苗素问从柜子里找出来一套崭新的衣衫，让绍远换上。“快点儿，把衣裳换了，头发好好收拾一些，待会儿咱们要出去。” 绍远好奇，这是要干啥？“娘，你倒是跟我说明白啊，这到底是要去干啥？” “去顾家提亲，你说干啥？” 第503章 上门提亲 苗素问的一句话，顿时就让绍远石化了，他目瞪口呆的看着母亲，好半天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娘，你说的是真的？”太着急了，一下子咬到了舌头，绍远疼的直皱眉，可是却不肯放过这个问清楚的机会，“娘啊，你倒是说清楚，这是真的么？我师父不是说，文韬秋闱之前，不提这件事的么？” 苗素问看着儿子难得的这个窘样，乐得不行。她的这个儿子，从小就懂事，处事十分得体。长大了更是处变不惊，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很少有这么矬的时候。竟然吃惊之下咬了舌头，哈哈，这也太好笑了啊。 苗素问不说话，就是一个劲儿的盯着绍远笑，直把绍远给笑的脸上发红，“娘，你别笑了行么？你跟我说，到底是咋回事啊？”天知道，他盼着母亲去顾家提亲有多久了，如今母亲终于要行动了，他反而有点儿不真实的感觉。这是真的么？不是自家这个爱作弄人的娘，故意逗他玩儿的吧？ 苗素问笑够了，这才停下来，“是真的，我都找好媒人了，你没看见我前两天去镇上买了不少东西么？那些就是去提亲用的啊。你师娘之前特意来跟我说的，让咱们家赶紧过去提亲，然后找个好日子，就把你俩的亲事给定下来。” 绍远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好消息来得太突然，他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此时他张着嘴，看着母亲，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娘，你的意思，不光是今天去提亲，还要找日子给我俩定亲？这是真的？师父师娘不是说等到秋后么？文韬那样子，万一他知道了心情不好秋闱考不好可咋办？” 别看绍远平常跟文韬很是不对付，但是其实他也很是为文韬考虑的。文韬现在是关键时刻，若是因为娇颜定亲的事情而影响了文韬，绍远的心里也是觉得过意不去。不管怎么样，文韬和绍远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了，文韬若是耽误了，绍远也会觉得可惜的。 苗素问看着眼前早就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的儿子，这孩子很懂得体贴别人，即便那个人是文韬，算得上是他的情敌，他还是一样的关心。苗素问心里很是安慰，这才是她的好儿子呢，若是只为了女人，就可以什么都不顾，那样的人就太可怕了。 “你放心吧，是文韬自己想开了，他说了，不想让你们两个再耽误下去。也是他提出来，让你们两个早点儿定亲的。这孩子也不是不懂事，他就是一时没转过弯来，如今想明白了，当然是愿意成全你们。”苗素问拍了拍儿子的手，“行了，别在这发呆，赶紧去换衣裳，然后咱们带着礼物，去顾家。” 绍远这时彻底弄清楚了，他高兴的不行，连忙拿着衣裳就去了里屋换上。等他换好衣服出来，正好苗素问请的媒人也到了。于是，母子二人拎着东西，跟媒人一起，朝着顾家走去。 顾家这边，一大早的冯氏就让人把屋里屋外的一顿收拾。娇颜还奇怪呢，这是干啥？家里原本也挺干净的啊，干啥还非得再收拾一遍啊？“娘，你这一大早晨的忙活啥呢？” 冯氏一扭头，就见到娇颜穿了一身半旧的家常衣裳，“娇儿，快回去换件衣裳，还有，把头发也好好梳一梳去，整的好看点儿。你不是有那么多的首饰珠串什么的么？好歹的戴上一两样啊。”说话间，冯氏就高声喊青萍，“青萍，领着娇娘回屋去换衣服，找一件新作的衣裳换了，再好好打扮一下。” 娇颜就更是愣了，母亲这到底是咋回事啊？“娘，你今天这是咋了？” 冯氏看着娇颜一脸懵懂的模样，这时候才想起来，好像自己忘了跟娇颜说，今天是苗家来提亲的日子。冯氏连忙走到了娇颜的身边，扯着娇颜的手说道，“你看看我，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说。今天是你师父领着绍远来提亲的日子，你说，你是不是该打扮打扮啊？” 娇颜一听这个就傻住了，“娘，你说啥？今天师父和绍远来提亲？我怎么都不知道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秋天再说么，咋又变了？娇颜一脑门儿的问号，她有点儿搞不懂现在这个节奏了。 冯氏就把文韬的事情跟娇颜说了，“爹和娘商议了，的确应该早点人给你们俩定亲。定了亲，你就是绍远没过门儿的媳妇，到时候那些对你或是对绍远有什么心思的，也都得掂量掂量了。行了，别说这么多，赶紧去换衣服，这会儿说不定你师父正往这边走了呢。”冯氏简单说了一下，然后就催促娇颜去换衣裳。 娇颜弄清楚了状况，那还不乐得的去打扮一下？虽然她和绍远每天都见面，但今天可是他们两个的好日子呢，总要打扮的美美的，把绍远迷得晕头转向才好。 娇颜心情好的快要飞上天了，于是领着青萍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去，东翻西找的，总算是找到了一套合心意的衣裳。前些天刚做出来的，湘妃色绣玉兰花的对襟夹袄，下面是同色绣百蝶穿花的百褶裙，都是上好的料子。合身的裁剪，精细的做工，穿上之后，显得娇颜那小腰不盈一握，行动间裙摆的蝴蝶就像是要飞起来一样。 “好看，姑娘穿了这套衣裳简直太好看了。”旁边的青萍看了，连声赞道。“姑娘快坐下，我再帮你把头发好好梳一梳。” 娇颜坐在了梳妆台前，青萍就开始帮娇颜梳头了，娇颜头发乌黑浓密，梳各种发髻都不费劲儿。青萍手巧，很是利落的给娇颜挽了桃心髻，并且在上面绑了两条淡红色的发带。可别小瞧了那发带，那可是绍远送给娇颜的，每条发带上面，都穿着珍珠呢。一颗颗珍珠都有黄豆粒大小，缀在淡红的发带上，散发出柔和温润的光芒。 娇颜气色极好，是不用化妆的，她对着镜子里仔细看了看，对自己现在这个模样很是满意，“好了，就这样吧。”娇颜站起来，低头自己又打量了一番。嗯，不错，这样就行。 打扮好了的娇颜，刚想迈步出门，却又想起来，好像自己现在不应该露面吧？“青萍，你去帮我看看，我师父还有绍远他们来没来啊？要是来了，你就回来告诉我。”娇颜忽然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了，脸上红红的说道。 青萍一见娇颜如此，就抿嘴笑了，“哎，我这就去看看。”说话间，就笑着跑去了前院。 留下娇颜，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心中阵阵狂跳。好激动啊，她真的就要跟绍远谈婚论嫁了么？绍远来提亲，那肯定会很快就定亲的。定亲了，她就是绍远的未婚妻，以后，就是他的妻子了呢。 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会这么早就谈论婚事。十三岁，如果放在前世，好像还是个小学生呢，如今，她就快要定亲了。或许再过一年半两年，她就要成亲就要嫁给绍远做他的新娘子了呢。只要一想到那个场景，娇颜的心就忍不住狂跳。 以后的日子会是什么样呢？娇颜忍不住憧憬，却又想不出具体的模样来。但是她知道，有绍远相伴的日子，肯定不会无聊。绍远会把她捧在手心里疼着爱着，他们两个志同道合，有着共同的梦想，会一起奔着他们的目标去努力。 娇颜越想越是开心，目光也不知道看向哪里去了，只是傻傻的笑着。就连青萍从前院跑回来，娇颜都没有发觉。 “姑娘，苗娘子和秦少爷都来了，一起来的，还有大少奶奶家的老太太、咱们家的二老太太，另外还有媒婆呢，提亲礼带了好多，竟然有一对儿大雁呢。”青萍说的那两个老太太，其实就是说雪梅的奶奶，还有顾二婶。这两家都是跟苗素问十分的亲厚，苗素问上顾家来提亲，就请了这两位，做见证人。 “太太说了，让姑娘到前院去呢。”青萍见到自己说话娇颜没听进去，就略微放大了一点声音，重复一遍。 娇颜这回听到了，“哦，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说话间，娇颜就往外走，她心不在焉的，走路也不看路，结果差一点儿被门槛给绊倒了。娇颜把自己吓了一跳，这时才算是反应过来，连忙打起精神，一步一步的朝着前院走去。 绍远随着母亲等人一起来到了顾家，一进顾家，就见到冯氏和顾承勇都等在家里，还有文修文齐两对小夫妻，竟然也全都在。绍远看了看，没瞧见娇颜，心里略有些失落，这个丫头，这是知道自己要来提亲，故意躲了不成？ 转念一想，好像也不对，应该是提亲的规矩吧，顾家这边没答应下来之前，好像是见不到娇颜的。这么一想，绍远的心就松快了一些。说实话，他也是闹不准娇颜的想法，万一娇颜真的不同意这么早提亲定亲呢？那该怎么办？ 绍远这边胡思乱想的，那头媒婆就在苗素问的示意下，向顾承勇夫妻递上了他们预备的礼物，“老婆子受了苗娘子所托，今日前来，替苗娘子家的公子秦绍远，向贵府千金提亲来的。” 第504章 定情信物 绍远和娇颜的亲事，顾家苗家早就达成一致意见，今天这个提亲，也不过就是走走过程而已。所以媒人提亲，顾家这边很快就点头应允了。 顾家应下亲事，然后冯氏才让青萍去后面叫娇颜出来。绍远扭头看着门口处，心中很是期待，不知道今天娇颜会以什么样子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以绍远对娇颜的了解，他可以肯定，娇颜会给自己一个惊喜的。 果然，当娇颜从外面迈步进屋的那一刻，绍远顿时就觉得，这才是春天来了。眼前的女孩一身妃色的衣衫，仿佛春日盛开的花朵一般娇艳明媚。衣裳很合身，尤其是腰部，好像还特意收了一下，更是显得纤腰楚楚不盈一握。让人见了，真恨不得直接搂住那柳腰，亲自去量一下。 一头乌发难得的没有梳成辫子，而是挽了发髻，发髻上不见钗环等首饰，只是简单的绑了发带。两端垂下少许，随着娇颜的走动而轻晃，平添了几许俏皮灵动。淡红色的发带上面，缀着粉白色的珍珠，在春日艳阳的照耀下，闪着柔和的光芒，却又不会抢了佩戴者的光彩。 粉白桃花面，脂粉不施，自然天成。樱红的唇瓣娇艳欲滴，仿佛沾着露水的玫瑰花瓣。微微上扬的唇角，含笑的眼眸，白玉般挺翘的鼻子，再配上眉间那鲜红一点的朱砂痣。整个人看上去那样天真无邪，纯真美好，活脱脱就是一个误入凡间的精灵。 见到娇颜进门的那一刻，绍远只觉得胸口好像被重重的撞了一下，心跳的好快，他自己都能听到心跳的声音了。绍远的目光，痴痴地看着娇颜，仿佛之前从来没见过娇颜一样。这样精心打扮过得娇颜，实在是让人痴迷。 绍远痴痴的看着娇颜，那样吃惊沉醉的表情，让屋子里的众人全都捂着嘴偷笑。而此时从外面进来的娇颜，也是第一眼就看见了立身于苗素问身后的绍远。 今天的绍远，也是十分出色的，一身玉色绣翠竹的长衫，腰间同色镶白玉的腰带，腰间还悬挂一块白色的玉佩。头发规规矩矩的梳起来，以玉冠束起，白玉般的面容，俊朗出色的五官，这一切统合在一起，就是一个玉树临风，清隽儒雅的翩翩少年郎。今天的绍远，简直就是帅呆了。 娇颜和绍远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仿佛屋子里所有人都不存在一般，彼此互相凝望着。时光仿佛就在这一刻静止不前，整个屋子里，充满了丝丝缕缕的情意。 “咳咳，小妹，你还是过来坐下吧，站着挺累的。”终于，文平忍不住了，他咳嗽一声，然后开口说道。 文平的一句话，让绍远和娇颜两个迅速回神，娇颜脸上一红，赶忙的走到了母亲的身边，“娘。” 冯氏扯着娇颜的手，看着今天如此出众的女儿，也是万分的感慨，“时光易逝啊，你刚刚出生时的样子，还在娘的脑子里呢。没想到这么快就长大了，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女孩儿，如今都该要定亲成亲了。娇儿，我和你师父已经商议了，三月初六就给你俩定亲，你看如何？”冯氏含笑问道。 之所以这么着急，倒也不是别的缘故，而是接下来大家伙都会很忙。三月初六，才刚刚过了清明，可以耕地而已，这时候家家户户的，说忙也不算太忙。这个时间定亲正好，定了亲，顾家就该是忙着种地，苗家也正好开始预备盖房子的各种事情。要是再晚一些时候，大家伙全都开始忙了。 娇颜心里清楚父母的考量，对于她来说，定亲早晚都行，能早一天成为绍远的未婚妻也很不错。“爹娘做主就是了，女儿没有什么意见。”娇颜低声道。 冯氏一听就笑了，自家闺女这是难得的害羞了呢，“好，那就照着我们商议的办吧，早点儿给你们定了亲，两家也可以早点儿预备。正好你就能在家安心的绣嫁衣做嫁妆了。”就这样，两家把定亲的日子放在了三月初六。 亲事顺利说定，双方都很是高兴，媒婆也是笑的合不拢嘴，“哎呦，这可是我做过最轻省的事情了，啥都不用做呢，只是过来说了两句话，这亲事就成了。公子与姑娘都是人中龙凤，这可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老婆子恭祝二位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冯氏和苗素问都谢过了媒人，“赵婶子，一事不烦二主，等着定亲成亲的时候，少不得还要劳烦婶子，到时候婶子可千万不要推辞才好呢。”苗素问笑道。 “娘子这话，可是让老婆子惭愧啊。老婆子我来了，啥事情都没帮到，白白生受了娘子的谢媒钱，这可如何使得？”那赵媒婆其实也不过就是嘴上谦让，遇见这样的好事，谁不乐得啊？ “天上无云不下雨，地上无媒不成婚，婶子在这做见证，这就是最大的功劳了。婶子放心，等着俩孩子的亲事成了，我一定给婶子包个大红包。”这边，冯氏连忙笑道。 众人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很是热闹。这时绍远却忽然站了起来，“师父，师娘，我有一件东西，要送给颜儿。” 顾承勇和冯氏微微一愣，“绍远，你要把什么东西送给颜儿啊？这些年，你送给颜儿的各类物品不计其数，这一回又是弄到了好东西？”绍远对娇颜的疼爱，那是有目共睹。娇颜手里那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大多都是绍远送的。今天不知道绍远又弄到什么，想要送给娇颜了。 绍远从自己颈子上扯下一块玉佩，然后来到了娇颜的面前，亲手给娇颜戴上了。“听我娘说，这是当初我爹和我娘定情的信物，也是我爹留下的唯一的东西，现在我把这玉佩送给你。” 娇颜拿起玉佩来仔细打量，旁边的众人，这时也才留意到了娇颜颈子上挂着的这块玉佩，一见之下，众人各自惊讶不已。原来，那竟然是一块九彩玲珑玉，整个玉佩是一只飞舞的凤凰造型。九种鲜艳的颜色完美分布在凤凰的身上各处，让人看了，仿佛那凤凰就像是活的一般。 顾承勇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块玉，说是价值连城恐怕还是轻的。顾承勇朝着苗素问看去，心中疑惑不已。一直以来，就知道苗素问的身份来历不一般，那样举止优雅、雍容淡然，又满腹诗书、才华横溢的女子，怎么可能只是个普通的郎中？只是出于对苗素问和绍远的尊重，顾家人从来就没有打听过这对母子的来历。 但是今天的这一块玉佩，真的是把顾承勇震撼到了。此物来历不凡，绝非平常百姓，不，就是普通官宦人家也不可能拥有。这苗家母子，究竟是什么来头？各种疑惑在顾承勇心中盘桓，他却并没有说出任何话来，最终，也只是化作一声长叹。这些不是他能够追问的，只要娇颜和绍远两个人好好的，其余的事情，还是别问了。 “娇儿，快把玉佩放好了，此物你要好好保存，千万不能遗失，知道么？”顾承勇叮嘱闺女道。 “嗯，知道了，爹。”娇颜其实比旁人更震撼，因为玉佩就在她的手里，她可以比别人观察的更细。娇颜可以肯定，这块玉佩，肯定是绝无仅有的宝贝。娇颜连忙把玉佩塞在了衣领之内，这东西必须贴身保存，什么人也不能见到，不然的话，说不准就要惹麻烦了。 “绍远，谢谢你，送我这么漂亮的玉佩。”娇颜抬头，笑盈盈的看着绍远致谢。 “谢什么？这是咱们两个定情的信物，留着传给咱们儿子的。”绍远轻声说着，同时还朝着娇颜调皮笑笑。 娇颜被那一句传给儿子弄了个满脸通红，他们这还没定亲呢，绍远就想到了儿子，想的可真远啊。“不跟你说了，坏蛋。”娇颜小声的嘟囔了一句，然后就退回到母亲的身边站着。 绍远看着娇颜酡红的双颊，心情好得很，一边笑着一边回道了母亲的身边站好。他低头看了看母亲，却发现苗素问的脸色有些不好，“娘，你怎么了？”绍远心里咯噔一下子，恐怕是自己拿出来那块玉，让母亲想到父亲了。“娘，我是不是做错了？”他小声问道。 苗素问摇摇头，“没，你没做错，那本来就是秦家的传家之宝，据你爹说，就是要子子孙孙传下去的。你给了娇颜也正好，等以后，还可以留给你们的孩子。”苗素问很显然是情绪有些低落，她强打精神说道。 至此，绍远和娇颜的亲事，就算是说定了，接着冯氏就让人去安排酒席，要招待大家伙。不想却是被苗素问等人拒绝了，提亲是没有留下吃饭的道理，一般都是上门相看，或者是定亲，才会留在女方家里吃饭的。 众人不肯留下，冯氏也不好强留。于是众人又在一起聊了一阵子，苗素问等人，就从顾家离开了。 苗家母子上门提亲，顾家已经答应亲事的消息，没两天就传遍了周围好多的村子。一些心里还存着幻想的人，这回算是彻底没了想头。 第505章 终于定亲 提亲过后，苗家和顾家便都开始忙碌了起来。苗素问这些年也攒下了不少稀罕的物件儿，原本就是要给绍远成亲用的，这时便在家里翻箱倒柜的找出来。一样一样的盘点着，哪些当做聘礼送去顾家，哪些留着成亲的时候用。 绍远本来是忙着药坊扩建的事情，此时全都推给了长生和世年两人，他自己则是去预备聘礼了。娶娇颜为妻，是他最大的梦想，为了心爱的女孩，他当然要把聘礼预备的越丰厚越好了。除了苗素问给预备的那些，绍远又亲自去府城采买了好些珍奇之物回来。 另外，绍远还在县城的绣庄，专门找人给娇颜做了几套衣裳，又在银楼特意给娇颜打了一些首饰。反正，绍远能够想到的，就全都想着了。 过了清明，天气越发的暖和，阳春三月，处处桃红柳绿，一片春日好景致。 三月初六这天，顾家这边大门敞开，院里院外收拾的干净利索。院子里的人来人往，一个个都是面带笑容，欢欢喜喜的模样。 正厅里，顾老爷子还有李氏都在，俩人也是一脸笑容。顾承忠、顾承义、顾承信兄弟三个也来了，今天是娇颜的好日子，三兄弟都是领着媳妇过来帮忙。众人在屋子里，一边说笑着，一边向外面张望，就等着苗家来人了。 而同一时间的苗家，此时也是热闹的很，齐长文两口子领着儿子儿媳妇都在这边帮忙。苗素问在村子里也没有什么亲人了，这种喜庆的时候，人越多越好，所以苗素问就请了齐家人，一起跟着过去做个见证。 院子里摆满了一个个系着红绸的大红礼盒，礼盒装的，不用说也是定亲必备的东西，还有聘礼。此时从镇上雇来的挑夫，一个个都精神抖擞的站在院子里，只等着主人家发话，就可以抬着聘礼出门了。 “大侄女，时候不早，咱们该走了。”齐长文喊了苗素问一声。 苗素问点头，“好，走吧。”说话间，就有苗家的下人指挥这那些挑夫，将那些礼盒抬起来，按照顺序，一个一个的从苗家出去。苗家预备的，是六十四抬的聘礼，这些在青山村可就算是极好的了。 当然，苗素问早就跟冯氏说了，不是家里预备不出来，而是这俩孩子年纪还小呢，成亲可能还得一两年。所以聘礼只预备了实实在在的东西，像是绫罗绸缎等全都没预备。那些东西不好存放，一个弄不好就容易褪色变样儿。等着到时候想用了，结果拿出来一看都掉了颜色，反而不好。 苗素问说了，这些只是聘礼，是今天定亲用的。至于其他的东西，等着快要成亲之前，苗家会再送过去一批彩礼的。苗素问就只有绍远一个儿子，她哪里会舍得亏待了儿子跟徒弟啊？ 顾家那边也很是体谅这些，当初文修定亲的时候就是那样，早早地送去了聘礼，结果耽误好几年成亲，很多布匹最后都不能用了。其实顾家也根本不在乎聘礼的多少，关键还是在人，只要绍远对娇颜好，聘礼什么的，都是次要的。 不过，别看只有六十四抬的聘礼，但是这六十四抬，却都是实打实的好东西。不用看别的，只看挑夫肩上的扁担就明白了，那大红的礼盒，竟然把扁担都压弯了呢。 苗素问母子，还有齐家众人以及媒婆，众人走在了最前面，挑夫挑着聘礼紧跟其后。接下来，就是村子里这些闲着没事看热闹的人了。这时候还不是特别忙，外面天气又好，男女老少的，好多人就跟在聘礼的后头，一路朝着顾家行去。 苗家跟顾家有一段距离，但是也不太远，两刻钟左右，就来到了顾家大门外。此时文修文齐领着大柱等人就在大门外等着呢，见到了苗家母子来到，众人连忙上前见礼。之后，自然是指挥者那些挑夫，把聘礼一样一样的都摆放在院子当中，然后将礼盒的盖子敞开，给那些看热闹的人看看。 大红礼盒的盖子敞开那一瞬间，外面看热闹的人可就惊呆了。苗家预备的聘礼，绝对不一般，各色物品，都是最上等的，好多东西，别人都没见过呢。 四色玉如意各一对儿，象征四季如意，官窑彩瓷画松鹿图案的大胆瓶一对儿，象征福禄双全。二尺多的圆形白玉盘一对儿，象征着团团圆圆。玉璧一对儿，象征着珠联璧合、夫妻和睦。光是这些，就足以让人吃惊了，平常百姓家里，谁见过这么多的玉器啊？更不要说这都是成对儿的，成色品相都堪称完美，可是绝对不多见。 白玉、翡翠、玛瑙、珊瑚的首饰各一套，也都是质地精纯、做工精巧。另外赤金镶红宝石、蓝宝石、黑珍珠、猫眼石的头面首饰各一套，自然不用说，那做工都是精美的很。各色宝石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耀目的光芒，竟是闪的人眼睛疼。 还有不成套的首饰若干，各种珍奇的古玩字画若干。另外还有聘金六百两，光是这些银子，就足足用了两个礼盒盛着呢。礼盒内铺着大红的绒布，绒布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锭一锭银子，都是五两一锭的。雪白的银锭，在红布的映衬下，更加的耀眼。 院里院外，所有来看热闹的人，这下子可是都吃惊不小。其实村子里有不少人家，还是很不看好苗家的，孤儿寡母相依为命的，即便是苗素问有绝世医术又如何？他们家那日子过得不也就是一般么？秦绍远能够跟顾娇颜结亲，大部分原因，还是因为两家的亲厚。不然的话，论身份地位，苗家哪里能赶得上顾家？ 可是今天再这么一看，大家才明白过来，不是苗家没钱，而是苗素问母子素来都不张扬，行事十分低调。看看眼前这些东西，恐怕是没有几千两下不来的，人苗家愣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就拿来当聘礼了。这就足以证明，苗家还是很有根底的，这些聘礼对于苗家来说，不算啥。 院里院外一片议论之声，而顾家这边，其实顾承勇夫妻也是十分惊讶的。顾承勇连忙喊了文修几个带人把这些聘礼围住了看起来，外人可以看，却绝对不能靠近动手。这些东西，哪一样都是价值不菲，万一有那种见财起意的，顺手牵羊可就不好了。 挑夫们把聘礼全都放下，然后绍远身边的那个小子秦安，赶紧给每个人塞了一个红包，将这些人全都打发走了。此时，众人才有机会说话，顾承勇赶忙把苗家众人都让到里正厅之中。众人分宾主落座，然后春花和青萍赶忙送上了茶水。 接下来，媒婆先是把聘礼的单子递给了顾承勇，让顾承勇看了看。确认无误之后，顾承勇在聘礼单子上写了自己的名字，这个一式两份儿，两家各执一份儿。 接了聘礼，之后就该是写婚书了。冯氏和苗素问都拿出来了自家的户籍本册，还有绍远和娇颜的庚帖，然后交给了媒人。 媒人拿出来大红烫金的婚书，在上面提笔写了绍远和娇颜的名字，然后又写了双方的父母。在大齐朝，媒人也不是谁都能做的，正经的媒人，必须会写字，因为婚书必须通过媒人的手来写才行。所以很多时候，即便是两家人都说好了亲事，也必须请了媒人前来，为的就是这个婚书。 赵媒婆手中执笔，刷刷点点的在婚书上一顿写，等到写完，轻轻的吹了吹婚书上的字。直到上面的墨迹全都干了，媒婆才把婚书递给苗素问和服承勇。这婚书也是一式两份，男女各执一份儿，永远保存，同时，还需要去衙门做一下记录才行。 “二位请妥善保管婚书，此物万万遗失不得。”赵媒婆一边把婚书递给恶人，一边叮嘱道。 顾承勇和苗素问各自小心翼翼的把婚书收好了，有了这个，绍远和娇颜，就算是正经的未婚夫妻了。以后就算是两个人在一起，也不会被人说什么闲话了。 婚书写好，交给了男女双方的家长，此时赵媒婆就朝着顾承勇几人行礼“恭喜顾老爷、顾太太，恭喜苗娘子，今日两家结为亲家。老婆子在此恭祝，希望小两口和和美美，幸福团圆一辈子。” 冯氏早就高兴的合不拢嘴了，此时听见媒婆如此说，就笑道。“谢谢赵婶子前来，真是太感谢了。”说话间，冯氏就取出来一个很是沉重的红包，让春花拿着给了那媒婆。办喜事就是这样，最重要的就是把媒人安抚好。顾家又不在意那点儿钱，打发的媒婆乐乐呵呵，那还有什么难度？ 赵媒婆接了红包，不用打开看，用手这么一掂量就知道了，里头最少也得有七八两银子呢。媒婆当即就笑的脸上皱纹都聚在一起了。“谢谢顾夫人，老婆子可就是却之不恭了。”说话间，就把红包收了起来。 “婶子尽管收着，等以后他们成亲，还请婶子来，到时候一定还有更丰厚的红包拿。”冯氏笑笑说道。 第506章 欢喜不已 今天是娇颜定亲的好日子，吴氏妯娌几个，都过来帮忙，就连春兰、素月也来了。唯独桃花，怀了身孕不好参与这样的场合，所以留在了家里照看两位嫂子家的孩子们。 前厅里众人说说笑笑，厨房那边，吴氏就领着人开始预备酒席。定亲是一定要留男方家人吃饭的，而且还要预备最上等的酒席才行。 这个时节，园子里的菜都还没长出来呢，能吃的就只有各种野菜。今天这样的场合，野菜肯定是不能上桌的，所以这酒席，也就不算太好办。所幸顾家这边预备的也是很齐全，提前杀了猪，今天早晨又杀了不少的鸡鸭鹅等，再加上此时大江里的鱼和蝲蛄，所以这饭菜倒是也不算太难预备。 娇颜当然是也在厨房里，今天她可以要露一手的。村子里的规矩，定亲当天的酒席里面，一定要有姑娘家亲手做的饭菜，这个，可是显示厨艺的好机会呢。娇颜最是擅长做鱼了，于是，今天就小露一手，做了一道糖醋鲤鱼，一道清蒸鳌花。 这两道菜一出来，厨房里的这几个人可就先叫好了。“好，一看就是个好吃的样子。尤其是这个清蒸鳌花，让你这么摆着，简直太好看了，这哪里还能舍得下筷子吃啊？”吴氏那边高兴的直点头， “咱们老顾家的闺女，不管哪个都是一手的好活，你们看看，咱们娇娘这厨艺多好啊。哎呀，我还一直担心呢，就怕咱们娇娘成天的直知道给人看病，把这女红厨艺的给荒废了。如今看来倒是还行，娇娘给绍远做的那衣服也不错，针脚啥的还算细密。” 吴氏一直对待自家这几个侄女都很好，她自己没有闺女，拿侄女就当成是闺女疼。顾家现如今这几个长大的女孩子里，最优秀的自然是娇颜，不光是人长得好，还会医术，更是有一个能挣钱的脑子。但是最让人担心的，也是娇颜，这孩子一天要忙的事情太多了。吴氏总是担心，娇颜没工夫学针线厨艺什么的。 不过今天一看，吴氏也算是放心了。娇颜的厨艺还真是不赖，至于女红，也还说得过去。反正顾家苗家日子过得都不错，以后用娇颜亲手缝什么东西的机会也不多，这样的手艺，也差不多了。 “娇娘，你记住了，女人就是再有本事，也该把心思多放在家里头。不说别的，这一手好茶饭，那就是女人在婆家立身的根本。大伯娘知道，苗家日子好，以后也没有多少让你动手做饭的机会。不过呢，该学的还得学，会总比不会强。”吴氏又殷殷叮嘱了几句。 “嗯，大伯娘，我晓得呢，你放心吧。”娇颜对于厨艺还是有些信心的，她从六七岁就开始帮母亲做饭了，到现在，厨艺早就练得不错了呢。 说话间，吴氏又点了点一共多少个菜，“行了，菜都齐了，咱们赶紧上菜吧。”时候不早，酒席也该开始了。 于是，众人开始往前院正厅中送菜，那边也早就摆好了桌椅。人多干活也快，不多时饭菜就全都预备齐全了，男人们的桌子上少不得放了酒壶，这样的好时候，当然是要喝几杯的。 外面苗家送来的聘礼，这时候已经全数都收起来了。开玩笑，不收起来还能一直放外头显摆？万一引来贼了那可咋办？冯氏已经安排人，把苗家送来的聘礼，除了吃食之外，剩下的全都放到后院的库房里去，好好存放着。等娇颜出嫁的时候，留着当嫁妆。 雪梅今天并没有露面，她如今怀孕四个来月了，虽然还不是特别显怀，但是冯氏也千叮咛万嘱咐，这样的场合千万别过来，不好。于是，文修就嘱咐青萍，把饭菜送到他们的院子去，别饿着了雪梅。青萍早就给雪梅预备好的饭菜，拎着食盒就去送饭了。 瑾萱刚刚也在厨房帮忙来着，瑾萱是大户出身，厨艺想当然是不错。只是她还一直没适应过来，这乡下做饭一大锅一大锅的，所以刚刚并没有敢动手炒菜，只是帮忙摘菜洗菜而已。 厨房里帮忙的众人，这时把所有的菜都端上来之后，众人也全都坐下来，一起吃饭。 娇颜刚刚在厨房忙活，弄了一身的油烟味儿，于是就先回屋去换了一身衣服。之前在厨房忙活，她也不敢穿新衣服，怕弄脏了。此时则是换了一身桃红色的衣衫回来，头发也略微整理过了，整个人显得很是精神。 娇颜是今天的主角，被冯氏叫到了身边坐下。这一桌也都是女人，冯氏、苗素问、媒人、雪梅娘还有婶子、吴氏赵氏等人。 绍远则是在另外一桌，跟顾承勇、齐长文、顾承忠等人坐在了一起。刚刚一直没看见娇颜，此时见到娇颜出来，绍远的目光一下子就盯在了娇颜的身上，不肯挪开了。 娇颜感受到了绍远的目光，抬起头来，朝着绍远甜甜一笑。今天是他们两个定亲的好日子呢，娇颜心里高兴的很，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此时见到绍远，内心的喜悦更是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娇颜朝着绍远做了个口型，“我很开心，你呢？” 那边，绍远很容易就看出来娇颜说啥了，他也跟着笑了，“我也很开心，真的。”二人相视一笑，多少欢欣喜悦，都在这笑意之中了。 两个年轻人的互动，被冯氏和苗素问瞧见了，这两个当娘的，也是笑个不停。“哎呀，盼了好几年啊，终于是盼到了今天。从今往后，娇娘不仅仅是我的徒弟，还是我们家没过门的媳妇儿了呢。”苗素问看着娇颜，欢喜不已的说道。 “可不是？我和你一样，从小我就喜欢绍远，喜欢他比别的孩子稳重，处事大方得体。从小我们就没把绍远当外人，一直就跟文修文韬他们一样的对待。你看看，到底是成了自家人了吧？一个女婿半个儿，这不就跟儿子一样么？”冯氏也是满心欢喜。 娇颜夹在母亲和师父中间，被这俩人的话给弄了个不好意思，“娘，师父，都是一家人，就不用非得说这些客套话了吧？吃菜吃菜，这鱼是我做的，师父尝尝味道如何？”说话间，娇颜就给苗素问夹了一块清蒸鳌花，放到了苗素问的碗里。 “再让你叫一年的师父，等以后啊，你就该叫我娘了。”苗素问伸手摸了摸娇颜的头发，“师父也算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以后咱们不仅是师徒，还是婆媳一家人了。师父一直都喜欢你，最盼的就是你能成为绍远的媳妇儿，我的儿媳妇。如今心愿得偿，师父高兴的很呢。” 娇颜脸上一红，当初拜师只是瞧着苗素问医术好，想要跟人家学个一技之长，没想到最终，竟然真的跟师父成一家人了。“当初第一眼见到师父，那时候就觉得很亲切，只是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缘分。师父，以后我和绍远，会好好孝顺你的。”娇颜说的是心里话，她对于苗素问的感情，其实不下于冯氏，能跟苗素问成为婆媳，娇颜觉得是最幸运的事情。 “好，师父知道，师父相信你。”苗素问拍了拍娇颜的手背，很是欣慰的说道。 一顿饭吃的不算慢，未时初，酒席就结束了。定亲的过程已经全部结束，苗素问等人自然是也不好再留下，于是众人就从顾家离开了。 绍远故意磨磨蹭蹭的不肯快走，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娇颜。那边冯氏也瞧见了，就让娇颜上前去，跟绍远说几句话。 娇颜来到了绍远身边，“咱们有的是时间见面呢，你这么恋恋不舍的，让人瞧了多不好啊？”其实她也很是舍不得绍远离开的，可今天是他们俩定亲的日子，要是再留下绍远，总归是不太好。 绍远撇嘴，“今天咱俩定亲呢，结果我都没能跟你说句话。你都不知道，我昨天晚上兴奋的一晚上没睡。我只要一想，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没过门的媳妇儿了，我这心里就高兴的想要大喊。颜儿，你高兴么？”绍远低声问娇颜。 “高兴啊，当然高兴了，我们定亲了啊，以后我们就是未婚夫妻。你即将是属于我的，别的女人都不能再觊觎你了，我哪会不高兴？”娇颜调皮的朝着绍远挤挤眼。 绍远被娇颜逗的心中火热，“待会儿你从家里出来呗，咱们去江边也行，去你家的林子也行，或是后山的湖那边，我想单独跟你说会儿话。” 娇颜想想，“好吧，那你先去后面的湖等我吧，咱们在那里见面。”那里是他们两个经常去的地方，娇颜很喜欢那里的景色。 “好，那我等着你啊，你一定要来。”绍远点头，同意了娇颜说的地方。 “绍远，走了，咱们要回家去，家里还有事情要忙呢。”绍远这边还想再磨蹭一会儿呢，结果那边苗素问就招呼他了。苗素问也是无奈，这俩孩子平常爱怎么腻在一块儿都不要紧，今天这个时候，咋还这么黏黏糊糊的啊？这还当着好多人呢，有话等着没人的时候说呗。 第507章 采莲的请求 娇颜和绍远定亲之后，顾家也就开始忙碌了起来。顾家如今那么多的地呢，此时可就得赶紧种了。顾承勇跟家人商议之后决定，自家的地全都留着种，只有外村，买了要给娇颜当嫁妆的那些，租了出去。那些离着远，自家种不太方便。 顾家的地不少，又要大多数都留着自家种，所以就更加的忙碌。所有男人都下地去干活了，人手还是不太够用，后来绍远把自家买来那两户的男丁也都派了过来帮忙，这才算是忙的开了。 男人们全都下地干活，女人们想当然就是在家里做饭了。此时雪梅也顾不上养胎了，家里忙着呢，她要是还闲着啥都不干，实在是不对劲儿。况且已经过了前面最危险的几个月，也该是多动弹动弹的时候，省得以后不好生。 瑾萱这时也慢慢地习惯了乡下人做饭的方式，每天都跟冯氏等人一起下厨做饭。时不时的还动手展示一下厨艺，跟冯氏她们一起嘻嘻哈哈的做饭聊天，很快的就融入了顾家的生活里。 三月的时节，园子里还没什么菜可以吃，大多数的时候，就只能吃野菜了。为了饭桌上能有一点儿新鲜的绿叶菜，家家户户的女孩子，都会进山去采野菜。当地的野菜品种不少，但是吃的最多的，还是大叶芹、刺拐棒儿、刺嫩芽这些。此时林子里的大叶芹正是好时候，刺嫩芽还要等一阵子。 娇颜每天上午都要领着春花和青萍两个去山上采野菜，雪梅身子重不能上山，瑾萱才来没多少天，娇颜怕她不适应。有娇颜和春花青萍这三个人进山，也就差不多了，没必要一大堆人都去。 吃过早饭之后，娇颜三个就背着背筐进山了，今天她们要去村子南边。自家这边离着大江已经不远，江边是没有野菜的，至于自家的林子里更是没有了。 这些年顾家的林子都经过了多少回的清理，林子里除了各种树木之外，并没有什么杂草野菜。更何况树下如今都种上了各种的药材、香料作物、染料作物等等，每年这林子里的收益都不小，却是再也没有野菜了。 三个人背着背筐一路往南山走，也幸好村子就在山林之中，不管是哪边，也都并不算太远。大概走了两刻来钟，这边就有很多的大叶芹了。娇颜三个人解下来背筐，然后一边薅菜一边用锉草或是树皮捆起来，扔进背筐。山里的野菜多得很，没用多少时候，背筐里就装了一半儿。 娇颜正低头薅菜呢，就听见好像是有脚步声朝着这边走来，娇颜抬头一看，竟是姜家的两个女孩，姜采莲和姜采薇。这边离着姜家倒是不算太远，这时候村子里的女孩子都出来薅菜，遇上了倒是也不算稀奇。 不过，娇颜对姜家的人没有好感，即便是眼前这两个无辜的女孩，她也是半点儿打交道的心思都没有。所以一见到这姐妹俩过来，娇颜就拎起来背筐，转身要走。“青萍，春花，咱们去别的地方吧。”说着，娇颜就抬腿要走。 “顾姑娘，你等一等，我有事情找你。”身后，姜采莲忽然开口说道。 娇颜回头，皱眉道，“你有事情找我？”她跟姜采莲又不熟，找她干啥？ 娇颜打量着对面这两姐妹，不得不说，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姜家姐妹的变化可真大。当初姜采莲和姜采薇两人，也都是美丽娇艳水灵灵的小姑娘，可是如今，这姐妹两个却是瘦的皮包骨头。原本圆润的脸颊，早已经没有多少肉了，下巴尖尖的，只剩一双大眼睛了，却也没有多少精神。 娇颜是学医的，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这两个丫头都有些营养不良。可以肯定的是，姜家如今的日子不好过，或者说，她们两个在姜家的日子不好过。不然，不会才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里，两个人就瘦的成了这个模样。 采莲看着娇颜那个脸色，心里有些打鼓，可是想了想如今家里的情形，又只能开口，“顾姑娘，我俩想要去织坊做工，可以么？我们不要工钱，只要能管我们吃顿饱饭就行了。”采莲鼓足了勇气说道。 第一句话说出来，接下来的话也就容易多了。“我家自从年前回来，就一直吃不饱。尤其是我们姐妹两个，没爹没娘的也没人管，每天都要洗衣做饭干好多活，等到吃饭的时候就被撵到厨房去，只给一点儿饭。开春以后就更是没吃的了，吃啥都是掺着野菜，可是即便是野菜，我俩也吃不到多少。” “顾姑娘，我俩真的挺饿的，我们想要去织坊做工，就是为了一口吃的。我听说织坊里面中午管饭，而且还管饱。我们姐妹两个啥都能干，我们不要工钱，真的，只要让我们吃顿饱饭就行。”采莲一边说着，一边就掉了眼泪。 “再不然，我俩卖身为奴算了，总比这么成天吃不饱还要挨打挨骂的好啊。顾姑娘，求求你大发慈悲，就帮帮我们吧。”那边，采薇忽然冒出来了这么一句。“我们在家里起早贪黑的干活，结果二婶还动不动的就打我们骂我们。说我们是丧门星，克死了爹娘，现在又要克死他们。”采薇说着，也哭了。 这姐妹俩在姜家也的确是吃了太多的苦，她们的爹娘都不在了，姜家如今又是这么个情形。姜平远自从回乡以后，就四处找差事做，可惜人家都知道姜家的事情了，谁也不愿意留他做事。姜平远找不到差事，家里也没有进项，就指着原本存下的那点儿粮食，又能维持多久？姜家这么一个大家子，每天都要吃掉很多粮食呢。 没办法，姜平远就跟媳妇说，控制饭食，每天的饭菜都定量，谁也不能多吃。但是姜平远的媳妇心疼自家孩子，想当然的，就要偏着一点儿。偏着自家的，那就得从别人的嘴里省出来。整个姜家，只有采莲姐妹俩最好欺负，没爹没娘的姐妹俩，不克扣她们还能有谁？ 再者姜平远的媳妇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眼见着这两个丫头都大了，却又嫁不出去，只能在家里吃白饭，她这心里哪里能舒坦？于是，就越看采莲姐妹越是不顺眼，动不动的就打，骂人更是家常便饭了。 采莲和采薇两个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会来找娇颜的。这几天她们就留意到，娇颜几个人时常在这边转悠薅菜，今天她们就是特意过来找娇颜的。“顾姑娘，求求你成全了我们吧。” 采莲和采薇一边用恳求的语气说话，一边偷眼打量着娇颜身边的春花和青萍，这两个女孩就是顾家的丫头。看她们两个气色红润的模样，再看看她们穿的衣裳，采莲两个人心里真的是羡慕不已。哪怕是卖身当丫头也好啊，最少能够吃饱饭，能够不穿破烂衣裳。 采莲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裤子上补丁摞着补丁，衣襟上也补了三四处。更不用说脚上的鞋了，早就露出来了脚趾头，只是勉强用麻线缝了几下，不至于没鞋子穿就是。看了看自己，在看看对面的春花青萍，采莲真的是觉得太委屈了。以前姜家兴旺的时候，她穿的可是不比娇颜差呢，如今可倒好，连个丫头都羡慕的慌。 娇颜看着眼前这姐妹俩的模样，心里一阵唏嘘，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谁也不敢说谁家以后啥样儿。当初姜家风光的时候，这姐妹俩不说是穿金戴银，但也是绫罗绸缎在身。可如今再看看着俩人，唉，倒也真是够可怜的。 不过，姜采莲姐妹可怜不可怜的，跟她顾娇颜没关系。姜家到了今天这一步，完全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对于眼前这两个女孩的遭遇，顾娇颜虽然觉得可怜，却并不会同情。“抱歉，织坊的事情，我向来都是不管的。至于家里，现在也不缺人使唤了，我们家一时半刻的不想再买人。” “你们两个要是真的想走这条路，不如去镇上的牙行找找人吧，这件事，我帮不了你们，真的。”娇颜摇头，并没有答应着俩人的请求。 她顾娇颜有的时候确实是心软，别人有事愿意帮忙。但她绝对不是圣母，什么样的人该帮，什么样的人值得她帮，这个她分的很清楚。若是有人病了来治病，却拿不出诊费来，娇颜肯定二话不说的就给医治，绝对不会耽误。但是这两姐妹的请求，她真是不敢答应。 姜家是什么人？那就是彻底的小人，不得不防。再者，顾家和姜家早就结了仇，即便是顾家不放在心里，姜家可不是这么想呢。姜家那些人的脾性，肯定是要把姜家败落的原因归在顾家头上。他们从来就不知道反思自己，只知道去埋怨痛恨别人，这样的人家，娇颜可是不敢帮的。 别看现在姜采莲说的很好听，要是娇颜真的帮她们了，以后还不一定啥样儿呢。织坊是顾家很挣钱的买卖，织坊里头进去这姐妹俩，只怕娇颜晚上睡觉都睡不踏实了。谁知道老姜家又能整出什么损招来对付顾家啊？更不用说是什么卖身进顾家做奴婢了，那更是不可能。谁家还没有点儿秘密什么的，要是家里弄进去俩姜家的人，那还了得？ 第508章 动工盖房 娇颜没有答应采莲姐妹的请求，而是直接背着背筐就走了。春花和青萍两个人一见这样，也是赶紧的跟在娇颜身后，朝着别处走。 姜采莲看着娇颜离去的背影，急得不行，“顾姑娘，人都说你是菩萨心肠，难道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们姐妹么？”她朝着娇颜喊道。 娇颜回头，“采莲姐姐，我不是什么菩萨心肠，你说错了。你们姐妹是可怜不可怜的，与我无关，我不可能因为你们可怜，就把你们给弄到家里来。姜家和顾家什么样，你也不是不知道，你说的根本就是不可能。我已经跟你说了，去找人牙子吧，县城里、镇上都有买人的，你想要到什么样的人家都有。”娇颜说完，扭头就走。 “顾娇娘，你别后悔。别以为你们家就会一直这么红火，这些年你们家得罪了多少人？早晚有一天，你家也会跟我家一样的。姜家变成如今这样，还不是你们顾家背地里使坏？我和姐姐不过是想找个安稳地方混一口饭吃，你都不肯。你等着吧，我倒是要看看，你们顾家将来是什么下场。”不想，身后的姜采薇，却是忽然冒出来了这样的一段话。 “果然，说出实话了吧？真是家学渊源，姓姜的，都是些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的高手。姜采薇，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心思就这么阴毒？我们老顾家做事向来光明正大，才不屑做哪些背地里捅刀子的事情呢。你们姜家有今天的下场，那完全是自找的。不过是家里出来了一个做官的，就飞扬跋扈横行乡里，你们家那是恶事做多了，才会有这样的报应。” 娇颜被采薇这话给惹火了，“姜家落魄了，跟顾家有什么关系？你们老姜家缺德事做太多了，活该的报应。姜采薇，我警告你，从今往后说话注意点儿。如果再让我听到一次你刚才说的那些话，你当心，我直接撕了你的嘴。”娇颜恶狠狠地瞪了姜采薇一眼，然后才领着春花青萍走了。 身后，姜采莲和姜采薇姐妹俩气的直跺脚，“小妹，你怎么还能说这话呢？咱们是来求人的，你看看你，这下好了吧，求人不成，反而把人家给得罪了。咱们不就是为了一口吃的才来找她么？这丫头向来都是心软的，只要再哀求一会儿，说不定她就同意了。你看那个得弟，她们姐妹三个不就是这么进的顾家？” 采莲对于妹妹的话很是恼火，开口就训妹妹，“你说你究竟是长没长脑子啊，就算是她今天不答应，咱们以后还有机会见她，再慢慢磨呗。你可到好，这么一说，人家恨咱都来不及了，哪里还能帮咱啊？”采莲很是惋惜的说道。 顾家待人宽厚，这是出了名的，这几年招弟姐妹三个在顾家过的日子，村子里的人也是有目共睹。没有几个主家，对买来的丫头会这么好的，姜采莲也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想着进顾家，不管是做工还是卖身当丫头，总归都是不错的出路。只是没想到娇颜根本就不搭理她们，而采薇又是冒出来这么一些话来。 “唉，你啊，我真是不知道该说啥了。走吧，咱们还是薅菜吧，等着过两天，去镇上打听打听再说。”采莲摇头叹气，终归是亲妹妹，打不得骂不得的，也只能这样作罢。反正她们也就是试一试，并没有报太大的希望。 另外一边，娇颜气呼呼的，也顾不上薅菜了，直接领着春花和青萍就回了家。一进院子，瑾萱就瞧见娇颜的神色不对，“娇娘，你这是咋了？今天回来的好早啊，是不是山上没有野菜了？”瑾萱弄不懂什么情况，就这样询问道。 娇颜噘着嘴，“二嫂，今天我进山遇上疯狗了，真气人，气死我了。”娇颜气的把背筐往地下一扔，径直跑回后院自己屋子里不出来了。 这时冯氏和雪梅也听见了外面的动静，冯氏就从屋子里出来，“青萍，这是咋回事儿啊？” 青萍就把刚刚的事情对冯氏等人说了，她就是青山村里的人，又在顾家很多年了，所以对姜家和顾家的恩怨也比较清楚，很容易就把事情说明白了。 冯氏一听也是有些来气，“这都是什么人啊？她们过得不好，跟咱们有啥关系？这是打算讹人是咋的？真是蛮不讲理，我看老姜家这是在村子里不想住了吧？年前他们回来，念在他家落魄了的份上不惜的跟他们计较，这可倒好，还蹬鼻子上脸了。真是一群疯狗，不可理喻。” 雪梅这时上前来扶着冯氏，轻轻拍打着冯氏的后背，“娘，那些不是人的东西，你跟他们生的什么气啊？咱不生气啊，不生气。下午我就回去跟我爷爷说，姜家这样的，留在村子里也是给咱们村子抹黑，赶紧撵走算了。” 瑾萱这时也上前来，跟雪梅一人一边，扶着冯氏进屋。冯氏身体一直不太好，再加上最近一直忙着，也没能好好调养，难免就有些不舒服。妯娌两个都有点儿担心，赶紧的劝着，把冯氏扶着进屋休息。 下午的时候，顾雪梅果真是回齐家去，找齐长文了。雪梅把这些事情一说，齐长文也是挺生气的，“行，这件事我晓得了，等着这几天忙过了，我找找人，大家伙一起商议了再说吧。” 如今说要撵姜家人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毕竟姜家多少年就在村子里，人家的祖坟在这儿，家也在这。另外，姜家这一回回村，基本上就是大门紧闭，不与任何人往来。人家没啥错处，就想着撵人，也真是挺困难。 雪梅也是明白这些，“爷爷，我也不是说非得现在就撵他们。不过是给爷爷提个醒儿，狗改不了****，姜家人不可能变好的。姜采莲个小丫头都能这么说，就知道姜平安他们平时是怎么说话，是怎么恨顾家的了。若是以后姜家再次得势，就怕是他们真的不肯放过顾家。咱们平常多留心吧，要是姜家真有啥不对劲儿的，也能提前做点儿准备。” “这话也对，姜家那哥几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咱们的确是应该防着点儿。他们现在是刚回来没多久，还缓不过来呢，你等他们要是真的缓过来，指不定又能憋出什么坏来。老头子，咱们家也得当心。”齐奶奶觉得孙女说的有理，便叮嘱丈夫。 “知道了，这事儿我明白，以后我会留心的。”齐长文点头答应道。 忙活了十来天，春耕基本上也就算是差不多了。剩下的，不过是些地头地尾犁杖不方便的地方，都得用镐头刨了种上，这些活，就不是那么着急了。 顾家的地种的差不离，顾承勇就把儿子们都打发去给苗家帮忙，苗家今年要盖房子的，这时候就得预备各样的材料了。绍远一直都领着家里几个男丁在顾家帮忙种地，直到这时候，才有工夫往家里拉材料。 也幸亏提前都跟人家把需要的东西定好了，这时只要去付了钱把东西拉回来就行。砖瓦、石头、沙子、石灰这些一样一样的往回拉，没用几天的工夫，就把苗家前面的空地全都堆满了。 同时，绍远等人又在另外一边搭上了一个木头棚子，这个是留着给木匠用的。要盖房子，总得有梁柁、门窗口等，这些都得提前就让木匠开始预备的。绍远已经请好了木匠，木料也都预备齐全了，此时搭好棚子，木匠就可以先来干活。 苗家要盖房子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附近的几个村子，然后就有好多人都来了，纷纷提出要来帮忙。这些年，苗素问在十里八乡的没少救人，那些家里条件不好的，苗素问有时都不受诊费药费。那些人很是感激，一直在找机会报答。如今苗家有事情了，这些人当然是十分的踊跃。 正好所有材料预备的差不多了，这时各家各户的庄稼也都种的差不多。于是，苗素问就请人专门看了日子，然后把老房子扒掉，开始动工重新盖房子。 三月二十八，苗家的房子正式动工，有专门请来的泥瓦匠，根据苗家母子的要求，领着大家伙开始挖地基。苗家这一次要盖前后三进的宅院，连同倒座房，后罩房等等都一起全部盖起来，所以占的地方也很大。幸好这边地方不小，后面的林子苗素问也花钱买了下来，然后把大树都放倒了，院子整体的往后扩建。 苗家把原来的老房子扒掉了，一家子人没处容身，故而就借住在顾家。这边搭起来几个简易的棚子，留作炒菜做饭用的地方。同时，晚上也得留两个人守着，万一有那手贱的，跑来偷点儿材料可就不好了。倒不是在意那点儿东西，只是少了什么，用的时候就太不方便了。 就这样，苗家这边热热闹闹的开始盖房子，村子里不少人都过来帮忙。男孩子们帮着挖土和泥运石料转弯，女孩子们则是过来帮着炒菜做饭的，一时间，这边可是热闹的很了。 第509章 文平的烂桃花 苗家盖房子，村子里不少的女孩子都过来帮忙。齐家的雪莲雪兰姐妹，顾二叔家的文华，张家的小红，再加上娇颜领着春花青萍，还有胡老二家罗氏那两个闺女，王月瑶、王月瑛。七八个豆蔻芳华的少女，嘻嘻哈哈的一边说笑一边干活，倒是引来了不少人观看。 顾承勇把儿子都打发到这边来帮忙，他自己则是去了顾承义那边帮工了。顾承义也在这今天开始盖房子，他选的地方，就在顾家老宅附近不太远，这样倒是也好，互相还能有个照应。顾承忠领着儿子媳妇，顾承信也领着儿子，都在那边帮忙呢。 顾承义家盖的房子不像苗家这么大，也就是五间房带着东西厢房而已，有顾家众兄弟还有赵氏的娘家哥哥侄儿们全都来帮忙，所以人手上也是足够用的。 村子里有两家盖房子的，整个村子都跟着热闹了起来，大多数跟这两家比较亲厚的，都会过去帮忙。有的人，还会在苗家帮几天，再去顾承义那帮几天，这样来回的跑。 苗家的房子盖得多，所以进程就慢，顾承义这边地基挖好，石头都下进去了，苗家那边才刚刚挖完地基。等到苗家地基里面下好了石头，顾承义那边就已经开始砌墙了。苗素问倒是也不着急，盖房子也不是比速度的，苗家盖的房子是顾承义家三倍还多，慢是很正常的。有的事情，不是人多就一定干得快，而是有一定规律的。 等到四月初六，苗家也开始砌墙了。此时天气已经非常暖和了，男人们干活又累，整天都是汗流浃背的。娇颜等人就煮了绿豆菊花水给大家伙喝，里面还放了一些冰糖，这样既解暑又消渴，比起喝白水或是茶水来，要好不少。 “都歇一歇吧，这边煮了绿豆水呢，歇一会儿喝点儿水。”娇颜和青萍等人有的抬着大木桶，有的抱着粗瓷碗，来到了工地旁。一到这边，娇颜就高声的喊道。 这边盖房子的人一见到娇颜等人来送水了，大家伙就全都停了下来，“对，都歇一会儿吧，这大太阳的，喝口水歇歇，活也不是一天干的。”绍远这时就大声的吆喝众人下来休息。 文修文齐兄弟几个都从木头架子上跳了下来，接过了娇颜手里的布巾，各自胡乱的擦了把汗。“这天可是真的热了啊，这才半头午呢，太阳就跟下了火似的。”文修一擦脸，一边嘟囔了一句。“从种完地，就下了一场小雨，我看着，要是再不下于，地里可就要干了呢。” 文修随了顾家老爷子的性格，对于农事上非常用心。这些天没下雨，文修就担心的不行，生怕今年天旱，到时候庄稼又长不好。“这天啊，真是没个准儿，去年一直下雨，今天这又要天旱，老百姓的日子真是没法过了。但愿这几天能下点儿雨，不然的话，还真是愁人了。”文修嘟囔道。 “大哥，你也不用太担心了，这老天爷的事情，咱们就是再担心也没用。”娇颜刚刚给绍远盛了一碗汤水，这时又给文修端了一碗，“先喝口水吧，我瞧着这几天有点儿要变天的意思，指不定哪天就下雨呢。”娇颜劝道。 文修扑哧一下就乐了，“你越来越能耐了啊，还能看天象了，咱爹都没说要下雨呢，你反倒是就知道了？”文修知道，妹妹这是在宽慰自己呢，他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就一口气把碗里的水喝了。 文修刚刚把手里的碗递给了娇颜，正想说让娇颜再给文平送去一碗呢，结果朝文平那边一看，就见到王月瑶正端着水送给文平。这王月瑶脸上红红的，目光直直的看着文平，那眼神中的意思，简直就是太明显了。 文修眼神一凝，眉头皱了起来，他向着娇颜使了个眼色，“去，把你五哥叫过来。”对于胡老二的这两个继女，文修可是没啥好印象的。那个罗氏不是东西，这两个闺女，也是成天妖妖娇娇的，看着就不像什么正经人。 娇颜也注意到了，不光如此，这几天，王月瑶就总是跟自己打听五哥的事情。这个王月瑶今年十五岁了，长的一般，成天抹画的跟妖精差不多。胡老二家里的钱，都被罗氏拿来打扮她们姐妹两个了，青莲她们这些年添补家里的，几乎都用在这姐妹俩的身上。 苗家盖房子，人家上门来说是帮忙，苗家当然不好说是不留。所以尽管大家伙对胡老二这两个继女没啥好印象，可是也不好撵人家走。这些天看着，王月瑶两姐妹干活倒是还行，也不偷懒，挺勤快的，这样，娇颜就更是没法打发她们走了。不然的话，人家怕是会说，娇颜还没嫁过来呢，就要当家管事了。 这两天娇颜就留意到，这个月瑶每次见到五哥就眼睛发亮，动不动的就往五哥身边靠。像是今天这样给五哥送水的事情，也有两三回了呢。娇颜心中也是不太高兴，当即就端着水朝着文平走去，“五哥，你看你热的这一头汗，快点儿把水喝了吧。”说话间，就把水塞到了文平的手里。 那边，月瑶端着水，被娇颜挤到了一边去，她偷偷瞪了娇颜一眼，却没敢发作。正好旁边有人要喝水，那一碗水，就让她给了别人。月瑶气的直跺脚，扭身就走了。 文平见到月瑶走了，就松了一口气，然后把娇颜端过来的水一口喝光了。“我的天啊，她可算是走了，她那一身的脂粉气，都快熏死我了啊。”其实，文齐也能看得出来月瑶的意思，所以刚才，月瑶递过来的水，他就一直没接。一来是文平现在还没有那个要找媳妇的心思，二来对于那个王月瑶，他也是没什么好感的。 娇颜一听文齐这么说，就扑哧乐了，“五哥，你就幸福去吧，你妹子我不爱抹那些胭脂粉的，咱娘更是清水脸，咱们家基本上就闻不到那些脂粉味儿。不然的话，只怕你的鼻子早就被熏坏了呢。”娇颜故意取笑道。 文平撇嘴，“我看你什么都不擦，也比她好看多了。大嫂二嫂，也没见她们用什么胭脂花粉的，哪一个也都是美得很。哪像她们姐妹俩啊，那脸上的粉涂的跟城墙差不多厚，一说话就直往下掉粉。我可是不敢喝她端来的水，我怕里面有她脸上掉下来的粉。” 文平向来就是个说话嘴黑不留余地的人，平时顾承勇也没少说他。这时文平被王月瑶弄得心情不是很美丽，所以老毛病又犯了，直接就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结果，文平这话不仅被娇颜听到了，还有旁边的绍远、青萍、文修几个，全都听见了，众人一阵哈哈大笑。娇颜笑的都直不起腰来了，挨着绍远一个劲儿的笑，笑的身上都没力气了。 文平说的其实真没错，这王月瑶一心打扮自己。但是却又买不起脂粉铺子里，娇颜研制出来的那种面脂和粉底，所以就只能还是用老式的香粉。那种香粉敷在脸上，白白一层不说，一说话什么的，就往下掉呢。 青萍笑的直打跌儿，“五少爷，你说的真对，可不就是那么回事儿么？哈哈，我真佩服五少爷了，他怎么能想得到的，像城墙？”青萍这些天心情都不怎么好，月瑶姐妹就在她面前晃悠，她心情哪能好了啊？不过听了文平这段话，青萍郁闷的心情，倒是缓解了不少。 众人这边嘻嘻哈哈的说了一阵子，然后那边就继续开始干活了，文平等人再次上了架子，开始砌墙。娇颜等女孩子，则是拎着木桶抱着碗，回去了那边的棚子里，预备中午饭去了。 月瑶刚刚被娇颜气走了，所以并没有听见文平说她什么，但是月瑛听见了啊。这会儿工夫，月瑛就扯着姐姐到一旁，悄声的把刚才众人的话都说了。尤其是文平的话，更是一个字不漏的说了。 月瑶一听文齐这么说她，气的直拧手里的帕子，“这个顾文平简直太气人了，我要不是看在顾家那么有钱，顾文平又长的好，我才懒得搭理他呢。他还这么说我，简直是气死我了。”月瑶一边说一边跺脚。 王月瑶姐妹俩，一个十五，一个十三，岁数也都不小了。过了年，胡家老婆子就经常跟罗氏提起来，应该给这两个丫头说亲事了。罗氏当然是疼自己的亲闺女了，虽说是找了媒人给说亲，可是胡家这个情形，月瑶姐妹想要找个特别好的人家，也是不太可能。 月瑶心比天高，媒婆说的亲事，她一个也看不上。她想要找的，第一要家里有钱，她嫁过去最好就是啥都不干，成天有人伺候着才行。第二个就是人长的要好，小伙子年轻又俊俏的，看着心里也舒坦。 月瑶这么挑拣，却是根本就没想自己是个什么条件。媒人介绍的那些，她是一个也不答应，人家一说，她就摇头。后来罗氏就问她，到底想找啥样儿的，月瑶就把自己的要求说了出来。然后罗氏就说，青山村里，符合月瑶说的这个条件的，就剩下顾家的孩子了。 第510章 流言蜚语 顾家的几个男孩，文修文齐已经成亲了，文韬文治两个都在书院读书，常年不在家。只有文平，今年十五岁，长的人高马大，正是风华正茂的好时候。 顾家的孩子，不管男女都是好相貌，文平长的当然也是不差。王月瑶被母亲已提醒之后，就把主意打到了文平的头上。可是胡家跟顾家没啥往来，月瑶就是想要跟文平接近，也没那个机会啊。 也正是凑巧了，苗家盖房子，然后文平等人都在这边帮忙。月瑶和月瑛商议好了，两姐妹就过来帮忙做饭，这样一来二去的，不就能接触到文平了么？月瑶想的倒是不错，只是她的意图太过明显了，一下子就被众人看清楚，文平这几天被她纠缠的，恨不能见到她掉头就走。 如今听了妹妹说的，月瑶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打击。可是这些天的接触下来，她也是真心的喜欢上他文平了，现在要收手，实在不甘心的。“好吧，那我以后不这样儿了还不行么？”月瑶自己嘟囔了一句。 结果，第二天月瑶再来苗家帮忙时，脸上就是脂粉不施，素淡的很。娇颜瞧了，有点儿吃惊，这个王月瑶，难道还真是对自家五哥用心了不成？不行，就算是她用心了也不可以。胡家那样的家境，还有那么个刁婆子，再加上罗氏也是个不省心的。这要是跟胡家成了亲家，那老顾家的日子，还不定被闹的鸡飞狗跳呢。 娇颜看不上月瑶，自然是要想办法捣乱的。所以娇颜就叮嘱青萍，随时都留意文平和月瑶，绝对不许他们两个有机会接触。青萍跟月瑶，原本就是不对付，这样的任务，她自然是乐得去执行。 于是，这边的日子可就热闹了，每每月瑶想要靠近文平时，青萍就保证会出现在二人中间。然后给文平端茶倒水递帕子的，所有事情都由青萍包圆儿了。月瑶愣是插不上手，直把月瑶气的跳脚却又无可奈何。 青萍也是个坏心的，每一次挤走了月瑶之后，都会故意的给月瑶一个挑衅的表情，惹得月瑶生气不已。月瑶在青萍这边吃了气，回家去就跟母亲说，然后让母亲想办法鼓捣胡老二收拾青萍。 这罗氏是个心眼儿特别多的女人，眼珠一动计上心来。没过两天，村子里就有传言，说是文平跟自家的丫头不清楚。成天跟青萍眉来眼去的，说是要纳了青萍做小妾等等。 世人对于这种略微带着一些暧昧色彩的消息，都是特别的敏感。尤其是这时候各家各户都把地种好了，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女人们除了去织坊做工，或是去苗家帮忙的之外，很多人就是成天一堆人在一起，一边做针线一边说闲话的。这样的话题，无疑是大家最喜欢的了。 对于这些闲话，最开始冯氏并不知情的，因为冯氏最近也是不得闲。顾家每年都要养一大批的山蚕，此时正是山蚕孵化交配的时节，冯氏领着织坊的一些人正在忙呢，哪里还有工夫去听这些闲话啊？ 不过，冯氏没听到，不表示别人也没听到。李氏成天闲着跟一群老太太一起闲聊，这话先是进了她的耳朵。李氏知道后，立即就去找冯氏了。然后跟冯氏说，要是文平和青萍俩人真的有意思，干脆就给他们定下来，别让外头这么闹哄哄的议论着。这种事情传出去，终究是对顾家的影响不好。 冯氏听了也是皱眉，青萍姐妹在顾家这么些年了，从来也没见到文平对青萍有啥不一样啊，这咋还会出来闲话呢？当天晚上，等文修娇颜绍远等人都回来了，冯氏就问起来了这件事。自然，她也没有当着大家伙的面直接问，而是先把文平扯到一边去，细细盘问。 “老五，你跟娘说，你有没有喜欢的闺女？如今你大哥二哥都成亲了，娇娘也定了亲。咱们家你二哥和四哥都读书呢，他们俩不可能太早成亲，如今娘也就是记挂着你了。你要是有喜欢的闺女，千万要跟娘说啊。” 文平皱眉，“娘，你咋突然问这个了？我才十五呢，再说我一直对这些也不上心，哪里有啥喜欢的闺女啊？娘，大哥二哥都成亲了，大嫂也怀了娃儿，你现在也不用再着急当婆婆做奶奶，咋还来催我啊？” 冯氏盯着文平仔细打量，却一点儿也没看出来文平有什么心虚的表现，“老五，你这话是真的？还是你喜欢上了哪个闺女，结果人家身份低，你怕娘不同意，所以不敢开口？不要紧的，只要是你喜欢，哪怕就是要饭花子的闺女，娘也一定不会反对的。”冯氏试探了一下。 文平苦笑，“娘，真是没有，如果有，我才不会在意什么身份呢。咱们家本来也就是个农户，还有什么身份高低一说？娘，你放心吧，我要是有喜欢的人，肯定会先跟你说的。” 冯氏点头，看儿子这个表现，肯定是跟青萍没啥事儿。不过，为了确定，她又问了句，“那你跟青萍咋回事儿啊？为啥村子里都在传，说是你跟青萍不清楚，咱们家打算让青萍给你做妾呢。” 文平一听母亲这话，立即就瞪大了眼睛，“娘，我和青萍啥事都没有，真的，你可千万别乱点鸳鸯啊。”文平吓坏了，连忙喊道。“青萍就跟娇娘一样，我也就是拿她当妹妹，绝对没别的想法，” 冯氏点点头，这才放过了儿子，然后又把青萍叫到了一边，一顿询问。等青萍听了村子里的流言之后，也是十分惊讶，“夫人放心就是了，我对五少爷绝对没那个心思的。” “这几天，是因为我那个继母家的姐姐，一直找机会缠着五少爷。然后小姐就说，让我看着五少爷，不许我那个姐姐跟五少爷接触太多。可能是我一直跟在五少爷身边的缘故，被某些人看见了，就传出来了这样的闲话。”青萍连忙解释道。 冯氏这才松了口气，可是随即又担心了起来，“你是说，你继母罗氏带来的那两个闺女？她们纠缠老五？” 这个可是不好，倒不是冯氏看不起胡家，而是冯氏清楚，罗氏那人的人品有问题。再者那个什么月瑶姐妹，看上去也不像是正经人。这样的人要真是进了顾家的们，只怕顾家就能让他们搅得天翻地覆的。 住家过日子，就是图一个安稳。冯氏对家里这两个媳妇很是满意，雪梅和瑾萱两个性子好，温和谦让，妯娌两个谁也不会掐尖要强的，相处的很好。假如家里进来月瑶那样的女人，以后的日子可是不好说了，到时候准是有的闹腾。 冯氏心里这么一想，就有了计较。等着吃晚饭的时候，就跟文平说，让他去给顾承义家帮忙。“老五，你三叔那边，说是这几天就要上梁了。你从明天开始，就过去帮忙，听到了没有？” 文平也明白，母亲这是让他避一避，省得闹出那些流言来不好。正好，他也可以躲开那个王月瑶，这几天被她烦死了，见了就闹心的慌。“行，那我名义按就跟我爹一起，去给三叔家帮忙。” 就这样，第二天文齐就去顾承义那边了。月瑶去了苗家帮忙，却发现文平不在这边，她着急的不行，就去问娇颜。 “我五哥啊，他去我三叔家帮忙了啊。三叔那头快要上梁了，需要人手，所以就把我五哥弄去了。”娇颜也不瞒着，直接就说道。她并不怕月瑶再去顾承义那边，因为胡家跟顾承义那头没什么来往，不像苗家。当初月瑶两姐妹就说是谢谢苗素问当初给罗氏接生，所以才来帮忙的。 月瑶一听，果然是没办法了，顾承义那头，基本上都是亲戚帮忙。再加上人没那么多，赵氏领着文英文茜，还有春兰素月等人帮忙做饭，根本就不需要旁人。月瑶就是脸皮再厚，也不可能跟着文齐跑到那边啊。 月瑶看着娇颜，“你五哥不是为了躲避我，故意跑那边去的吧？”她实在是怀疑，这是顾家人在捣鬼，为的就是不让她跟文平多接触。就像之前，青萍每次都来捣乱一样，都是顾家人示意的。 娇颜扭头看着月瑶，似笑非笑的说道，“月瑶姐，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懂呢？我五哥跟你有什么关系么？为啥还要躲着你？月瑶姐，你说话可是要小心啊，你可是没说亲的大姑娘呢。这话要是传出去了，对你的名声不太好。我五哥是男孩子无所谓，但是你呢？你以后可怎么说亲？” “这人呢，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得掂量掂量自己有几两重。知道自己的身份，再去做适合自己的事情。月瑶姐，我们顾家虽然不算是什么高门大户，可是我们家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门的。我大嫂二嫂，要容貌有容貌，要家世有家世，更不用说，她们温柔贤惠，持家理事都是好手。这样的女子，才能进我们顾家的门，才能做我的嫂子。” “我未来的五嫂，肯定不会比大嫂二嫂差的。我五哥那么好的人，肯定会找个天底下最美好的女子为妻。”娇颜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敲打一下月瑶。 第511章 大雨 从文平去顾承义家帮忙之后，王月瑶和王月瑛两姐妹就再也没来帮忙了。娇颜倒是松了一口气，关键是顾家、文平都看不上这个月瑶。假如月瑶继续纠缠下去，只会闹得人尽皆知，不管是对顾家还是胡家，都没什么好处。 主要是文平并不喜欢月瑶，既然不喜欢，就干脆别给人家希望，不然的话，以后更麻烦。更不要说，顾家人也全都不看好月瑶。倒不是说娇颜势利眼，瞧着胡家穷，就嫌弃月瑶。就像冯氏说的，假如文平和青萍两个人互相喜欢，她也肯定会成全的。不管青萍是胡家的闺女，还是顾家买下来的丫头，在冯氏眼里，都是一样。 最主要的不是身份，而是人品家庭，胡老二那么窝囊，罗氏刁钻刻薄，那王月瑶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这样的人家，就算是文平真的喜欢，顾承勇夫妻也得多考虑考虑才行。不然的话，弄个搅家精进门，顾家好好的日子也要被搅合散了。 经过这件事，顾承勇还特意去跟文平说了一番。就是叮嘱文平，选媳妇的时候，一定要先看人品，看对方的家庭是个什么样的人家。不要被美貌给迷惑了，然后就一股脑的喜欢上，啥都不管。 月瑶不去苗家帮忙，文平又跑到了顾承义那边，所以青萍就自然而然的不用再往文平身边凑付了。这样，传了几天的闲话，渐渐地也就淡了下去。 时间就在众人忙碌中过去，四月十六，顾承义家的房子上梁了。头一天上梁，第二天就开始下雨，大雨下了一整天，弄得大家伙都没法干活，只能留在家里等着。 “这天也是要命了，要不然就一个劲儿的干着不下，要不然就这么瓢泼的大雨往下倒，你说这叫啥事儿？这雨下的太急了，根本就灌不到地里去，直接顺着地垄沟跑了啊。”文修看着外头的大雨，着急的直嘟囔。 “文修，你也别着急了，没办法的，下雨总比不下强。”顾承勇瞧见儿子这么着急，赶紧劝了两句。 “娇儿还真是说准了呢，她那天说是最近有雨，我就笑话她，结果今天真下雨了。”老天爷的事情，也不是着急就行的，文修此时这样安慰自己，心里也就没那么着急了。“不过，表姨家的房子，估计要耽误几天了。墙眼看着就要砌完了呢，结果下了这场雨，怕是最上面两层砖，都得重新砌。不然，泥浆还没干透就被雨浇湿了，肯定不结实。” 这个时候盖房子，没有水泥，大多数都是用白灰、黄泥这些来砌墙的。当然，有的人家为了结实，会用糯米浆来和泥。糯米浆粘性好，泥浆干透以后，会非常结实。苗家盖房子，不用想肯定是用了糯米浆的，但是昨天下午砌的最后几层，估计还没干透就被雨淋了。那样，就不是特别坚固，所以文修才说，可能需要返工一部分了。 “还是三叔运气好，昨天正好上梁，如今房顶都苫了瓦，就算是下再大的雨也不怕了。”那边文齐笑道。 父子几个一听，都跟着笑了，“你三叔家就盖那么几间房子，当然快了。苗家这一次盖的是前后三进，又带了跨院倒座房后罩房的大宅子，那可是不一样的呢。”顾承勇笑笑，苗家这也是打算一劳永逸，这一回盖了房子，就算是将来绍远和娇颜有了孙子，也基本上都够住的。 外面下着大雨，一家人也是没什么事情可做。顾承勇父子聊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然后文修文齐就跟父亲说了一声，回自己的院子去了。下雨天没啥事情，回去陪媳妇总可以吧？这些天一直忙着，也没工夫陪媳妇聊聊天啥的，正好今天休息，回去陪媳妇算了。 雪梅在屋子里坐着，手里还是做小娃娃的衣服。她怀孕也有六个月了，如今肚子已经显了出来，虽然还不是特别笨重，不过终究是没有以前灵活了。家里一般的活不用她干，雪梅就成天的动手给孩子做小衣服小被子什么的，现在预备了，等着生下来就不会手忙脚乱的。 齐家人口不少，雪梅是见过婶子们生娃的情形，该预备什么，她心里都清楚。再者还有冯氏指点着，所以这些小娃娃用的东西，已经都做了好多。这个用不上，以后还会再生，反正早晚都有用的。 文修从外头进来，就见到雪梅在做针线，“外头下雨，也不是特别亮堂，你还是少做点儿针线吧，当心你的眼睛。” 雪梅一见到丈夫回来，赶紧找了干净的衣服出来，让文修换了。文修从前院回来，虽然是打了伞，但是雨挺大的，衣服下摆和裤腿都被雨水打湿了。雪梅怕丈夫受凉，就赶紧让他换衣裳。 “咱家都是装了琉璃窗子，光线好得很呢，哪里会很暗？以前都是糊窗纸的，那个才叫暗。放心吧，我自己会注意的，你快把衣服换了，当心着凉。”雪梅一边说着，一边动手帮文修换了衣服。 这个时候已经有用琉璃做窗子的了，只是价钱非常高，顾家盖房子的时候，娇颜得知了有这个好东西，就要求必须安琉璃的窗子。顾承勇也是见过人家安这个的，的确是不错，于是就咬咬牙，把家里所有的窗子都安了琉璃窗扇。这样一来，屋子里的光线很好，女人们做针线，真的是方便许多。 后来顾承勇和冯氏一商量，干脆，就把织坊那边的所有窗户也都换成了琉璃的。因为织坊那边最是需要光线好，窗户纸的，冬天光线太暗。冯氏怕女工们损伤视力，也怕织出来的布匹效果不好。琉璃窗子只要不有心打破，这个是能用好多年的，算一算比起糊窗纸来，既方便省事又亮堂，还是划算的。 文修换了衣裳，然后就扯了雪梅坐下，伸手摸了摸雪梅凸起的肚子，。“孩子今天欺负你没？”雪梅肚子里这个小家伙很是淘气，这才六个月的，就活泼的不得了，成天又打拳又踢腿的，半夜折腾的雪梅都睡不好觉。 文修心疼雪梅，有的时候就会一边摸着媳妇的肚子，一边出言威胁孩子，“臭小子，你要是再淘气欺负你娘，看你生出来，爹爹不打你屁股才怪呢。” 文修这话刚刚说完，就感觉手掌下动弹了一下，仿佛小娃娃在抗议一般。文修哭笑不得，“媳妇，你肚子里这个，肯定是个臭小子。你看他这个淘气劲儿吧，以后还不得把咱家房盖儿给揭了？” 雪梅抿嘴直笑，“儿子也好，先有个儿子，等着长大了，就能给你当帮手了。咱家这里里外外的事情那么多，总得多几个能干的儿子才行。”这个年月里，大家基本上还是期盼男孩多一些，像齐家顾家这样把女孩当成宝贝一样疼的，其实并不多见。大多数人家，对女孩就是给口吃的养大了而已。 雪梅在家也算是很受宠的了，不过她如今嫁人了，成了人家的媳妇，心里难免忐忑。所以，她很是希望，这第一个孩子是个男孩。 文修一听就笑了，“男孩女孩都一样，你看咱家，娇娘倒是女孩了，我们兄弟几个绑在一起，也没有她一个人有能耐。孩子不在于是男女，而在于她有没有出息，咱们老顾家，从来就不兴那重男轻女的一套，你不管生男孩女孩，我们都高兴。” 雪梅点点头，“嗯，这个我自然是晓得。”顾家是什么样的人家，雪梅这么多年哪会不了解？但是很多事情，知道归知道，轮到自己头上时，依旧还是有些担心的。 文修也能明白雪梅的担心，当下也就不劝什么了，只是一手搂着媳妇，一手摸着媳妇的肚子，陪雪梅随意的聊天。 外面的雨一直还在下，只是略微小了一点。前院娇颜的实验室里，此时娇颜和绍远两个，正在把口红的方子再次完善。娇颜之前做出来的那些，还是有些瑕疵，经过很多次的尝试改进之后，已经比最开始要好很多了。今天娇颜又在配料里加了一些东西，等着这一次的结果出来，如果可以，就要投入生产了。 俩人忙活了一头午，总算是完成了所有的工序。架子上的那些圆柱形模具，里面装的都是各种颜色的口红。只需要等其凉透凝固，然后略微做一下修饰，再放到特意制作的包装里，就可以给那些爱美的女人使用。让女人们又多了一种即可以保护嘴唇，又可以增添亮色的化妆品了。 “好了，就这样吧，大功告成。”娇颜看着一上午的成果，笑眯眯的说道。 “嗯，大功告成，讨个奖励，亲一口。”不想，身边的绍远，却是忽然伸手就把娇颜搂住了，用力在娇颜红唇上亲了一记。 娇颜愣了一下，“不正经，就知道占便宜。你瞧瞧你这身上手上的，沾了不少颜色呢，也不知道去洗洗，就知道来占我的便宜是不是？”她哭笑不得的伸手就要推开绍远。 绍远却是紧紧搂住了娇颜，坏笑道，“谁说这是不正经了？跟自己的媳妇亲热，再正经不过了。这些天一直忙着，咱们住在一个院子里，我都没时间亲亲你呢。” 第512章 撞破丑事 文平从树林中出来，回到众人吃饭的地方。此时酒席已经进行的快到尾声了，不少人都喝的面红耳赤东倒西歪的，也有一些人，陆陆续续离席准备回家了。 这时还有人扯着文平，要和文平继续喝酒呢，文平这时已经有了醉意，便坚决不肯再喝了。那边文修和文齐文杰等人也都过来，大家伙嘻嘻哈哈的，就把这个话题给岔过去了。众人在一起说说笑笑，随意的聊着，就等着那边几桌全部吃完，帮忙收拾一下。这些桌椅板凳，都是从附近借来的，待会儿还要给人家送去呢。 女人这边，也都没闲着。大家瞅着哪桌空了下来，就赶紧去收拾一下，把碗盘等都弄过来该刷的刷了。这些也都是借来的，收拾干净了好换回去。 文华跑到文英身边，“文英姐，我想去解手，你陪我去呗。” 戌时末了，四周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尽管苗家这边挂了好几串灯笼，吃饭的空地四周还插了不少的火把，但是光亮却照不到特别远。女孩子要去解决生理问题，总不可能走的特别近，自然是要远一点儿了。文华瞧着远处漆黑一片，自然是心里害怕，所以才想着找文英陪着。 众人忙了这么长时间，其实不光文华文英，不少人也是有些内急。这边俩人刚刚在一起嘀咕，那边又过来了几个，徐氏和段氏也过来了，“走吧，咱们一起去，有我们岁数大的陪着，你们也省得害怕。” 有长辈跟着，女孩子们自然就不害怕了，当下文华取下来一支火把在手里拿着照路，众人就朝着旁边的树林深处走去。有火把照路，大家又留心脚底下，倒是并没有出什么意外。 女人嘛，又不像男人，随便找个地方就解决。这边人很多，万一被人瞧见了不好，所以大家就走的有点儿远。她们手里拿着火把，有人见到的话，心里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一般不会跟过来。 众人正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呢，忽然，文华就听见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儿，有什么动静。她朝着旁边仔细的看去，结果，就着火把这微弱的光芒，就见到旁边一棵大树后面，好像有发白的东西在动弹。文华啊的喊了一声，“那边是什么？怎么白白的还动弹啊？” 原本四周就漆黑一片，大家伙心里都有点儿不太舒服。文华再这么忽然喊了一嗓子，众人都跟着也吓了一跳，接着就往文华指的那个方向看去。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几个女孩子就全都发出了惊呼。然后，众人掉头就往回走。 几个女孩子是走在前面的，徐氏段氏在后面跟着。她俩还没瞧见前面是怎么回事呢，这时听见动静，就连忙问，“怎么了？怎么了？”说话间，就几步撵了上来，然后就瞧见几个女孩子都低着头，很是不好意思的模样。 而这时，大树那边的动静儿可就挺大了，徐氏和段氏的注意力也直接被吸引了过去。徐氏伸手拿过文华手里的火把，朝着那边走过去查看。却不想，在大树后面，一男一女正在手忙脚乱的穿衣服呢。 “哎呀，这是谁家的缺德鬼，怎么还跑到这荒郊野地里干这个来了？混账玩意儿，丢死人了。”徐氏一看，也是连忙转身，尽管是成亲多年快要做婆婆的人了，见到这种情况，也难免是有些尴尬。 而树后面的两个人，这时都吓坏了，浑身直打哆嗦。俩人手忙脚乱的就把衣服往身上穿，可是越急就越是穿不上。 而这个时候，从远处又过来了不少人。刚刚女孩子们的惊呼声音不小，把那边正在说笑聊天的众人给惊动了。大家伙生怕这是林子里有野兽，万一祸害了人就不好了，于是纷纷抓起火把，朝着这边就跑过来。 顾承勇、顾承家，还有文修文生等人，脚下生风一般，很快的就跑了过来，“老四媳妇，咋回事啊？”顾承勇就问道。 徐氏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说啥了，那边的情形，她一个兄弟媳妇，咋跟大伯子说？还是段氏，这时候来到了丈夫身边，低声跟丈夫说了一下，然后顾承家这才把事情跟顾承勇说了。 顾承勇一听也是尴尬不已，这闹得叫什么事儿啊？他回头看了看众人，挥挥手，“都回去吧，回去吧，这边没啥事儿。”********，也是人之常情，虽然这俩找的时间地点不对，但是他们也没必要太深究。大概就是酒喝多了，然后才做了这样的事情。 后面过来了不少人，大家伙都挺好奇的。这边一阵惊呼，听声音好像吓得不轻，怎么这又说是没事儿了呢？有人就想要开口询问顾承勇。 还没等有人说话呢，树后面忽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啊，怎么是你？不对，不应该是你啊，顾文平呢？”那是月瑶的声音。 月瑶跑去找文平表白，然后被对方抱在怀里一阵亲吻抚摸之后，两个人干柴烈火一般，直接就倒在了草地上纠缠不已。没想到两人正在神魂颠倒之时，却是被文华一声呼喊给惊扰了。当下二人赶紧起来，七手八脚的穿衣服。 月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又被人给发现了，心里也是吓得要死。可是转念一想，既然被大家发现了，那文平也就跑不掉，他必须对自己负责。顾家是仁厚的人家，她王月瑶把清清白白的身子给了顾文平，就不信顾家不许她进门？这样一想，月瑶反而是镇定了许多。 由于来人不少，还都拿着火把，所以这一片林子，也就被照得光亮了不少。月瑶心中欢喜，一边系着腰带，一边就抬头打量着对方。却是没想到，这一抬头才发现，对面的这个，根本就不是她以为的顾文平。 月瑶心中吃惊，当下便不受控制的喊了出来，接着，又用力给了对方一耳光，“臭无赖，你怎么能欺负我？”月瑶当即就明白了，自己这是弄错了对象表错了情，结果被人顺水推舟，做了不该做的事。 月瑶心里这个后悔啊，当下也不管什么了，捂着脸就往外跑。 那边众人正心里好奇呢，忽然大树后冒出那么一句话，然后就跑出来了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大家伙这时也就明白了。哎呀，这是有人跑到树林子里偷偷幽会，被大家伙给撞破了。 众人刚刚反应过来，还没等伸手去拦着跑出来的女子呢，结果树后面又跑出来一个，“月瑶，你这是干啥？咱们两个已经这样了，我明天就让我娘去你家提亲也就是了。你何苦又是打我又是骂我的啊？刚刚是你自己跑来抱着我说喜欢我的，这怎么还翻脸不认人了？” 众人一看，眼前这个人，是村子里的一个男孩，家就住在胡家附近，跟胡家是邻居。男孩姓李，叫大力，今年十九了，还没说媳妇呢。这个李大力人长的一般，家境也不算很好，关键还有一条，就是家里有一个特别能骂人的娘。 大力娘骂人，能连骂三天三夜不带断溜儿的，据说是能到嘴角带着血沫子，继续还能骂人。有这样的一个娘，大力的婚事自然是不太好找，所以，大力都十九了，还没能说上媳妇呢。 “哎呦，是大力啊，你小子行啊，不声不响的就把人拽野地里来了。哈哈哈，行了，走吧，咱们就等着喝喜酒算了。”那边，有那个说话诙谐又爱调侃别人的，当即就笑道。 顾承勇却是脸色不太好，因为，刚刚月瑶那句话，他听得很明白。当时月瑶可是说了，顾文平呢？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说，这个王月瑶根本不是冲着大力来的，她最开始的目标，是文平？ 顾承勇的心里有些恼火，这个什么王月瑶，也是太不要脸了吧？竟然用这样的办法想要勾引自家的儿子？只是阴差阳错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文平没在，却是被大力给捡了便宜。顾承勇皱眉，这件事，还真是挺膈应人的。 “行了，都回去吧，这是大力跟月瑶的事情，跟咱们也没啥关系。走吧走吧，今晚上都喝了不少，这小年轻儿的喝点儿酒，啥事情还干不出来？明天让老李家赶紧去提亲，两家快点儿把亲事办了也就是。”那边，顾承家开口道。 顾承家也听见月瑶那句话了，这时便反应过来，最好是赶紧让大家伙都散了，别在一起议论这件事。不然，要是有那个反应过来，只怕这件事就要牵连出别个了。 结果，真就是怕什么就来什么，那边还真是就有人喊了一句，“哎呀，不对啊。大力，刚刚月瑶说啥来着？怎么是你？顾文平呢？大力，你不是趁着酒劲儿，干了什么不该干的事情吧？好家伙，你这便宜捡的。” 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也都反应过来了，众人的目光，全都朝着顾承勇等人看了过来。 “胡说什么呢？这么多人明明白白的看着，是大力跟月瑶两个在这儿。谁知道那疯女人满嘴胡说八道什么？”文修一见这样，就板起脸来大声道。 第513章 无奈认命 树林子里发生的事情，几乎没用多少时候，所有来帮忙的人也就全都知道了。然后经过众人的一番演绎，事情的真相便浮出水面。 胡老二家的继女月瑶，看中了顾家的老五文平，就想借着文平喝醉的机会去勾搭文平，不想却是把李大力当成了文平。这大力跟胡家是邻居，喜欢月瑶也挺长时间了。没想到忽然月瑶来表白，大力喝多了，借着酒劲儿，就跟月瑶滚到了一块儿。 人们对于这种事情的好奇度还是非常高的，此时众人头也不晕眼也不花了，一个个全都兴致勃勃的在议论着。那头的李大力此时也琢磨过来事情的真相了，当下也是有些兴致索然。被喜欢的女人当成替身，任是哪个男人也有点儿受不了的，当下便啥都不管了，摇摇晃晃的往家走。 而胡老二这时候，脸黑的就跟锅底一样了。继女整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这脸上哪里还能挂得住？当即，胡老二气呼呼的就跑回了家里，一脚踹开门，“月瑶那个死丫头呢？她跑哪里去了？丢人现眼的东西，赶紧给我滚，老胡家不能留这样的贱货。” 胡老二这人平常是没脾气的，从来也没有发过这样大的火。关键今天这事儿，实在是让他受不了，老实人上来脾气，其实也挺吓人的。胡老二迈步进屋，就见到屋子里，罗氏正在安抚被吓醒的小儿子呢。 “你抽风啊？半夜三更的你喊什么？喝点儿猫尿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是不是？你瞅瞅你这个死德性，瞪眼扒皮的这是给谁看呢？”罗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故而一边拍着儿子安抚，一边横眉立目的骂胡老二。 “你问我，你怎么不去问问你家那个好闺女去？你去问问她吗，今天晚上她都干了啥丢人现眼的事情？不用等明天，整个村子都知道她干啥了，我看你明天怎么出门？老胡家以后还有没有脸再见人？” 胡老二是个老实人，刚刚那也是心里气的狠了，才会有那么一股子气势。结果被罗氏这么一顿骂，胡老二自己就先蔫儿了。他一屁股坐在了炕上，俩手拽着头发，一个劲儿的唉声叹气。 罗氏对自己这个丈夫还是了解的，要不是真的出了事情，胡老二不会是这个模样。当下罗氏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你倒是说啊，究竟咋回事？”罗氏着急的问道。 “我说不出口，你自己问你闺女去吧。”胡老二不知道该咋说，干脆就一头倒在炕上，睡觉去了。 罗氏气的不行，伸手拧了胡老二好几把，结果胡老二愣是不动弹。罗氏只好下地，端着油灯就去了闺女的屋子。一进屋，就见到月瑶坐在炕上，双手抱着膝盖，在那里发愣。罗氏把油灯放到一旁，然后上前就要跟闺女说话。 可是还没等说啥呢，罗氏就发现了不对劲儿。月瑶这头发上，沾了好多的枯枝树叶，衣裳也是乱乱的，领口松松散散的。里面的肚兜也不知道哪里去了，露出的颈子和胸口处，好多红红的印子。 “瑶儿，你这是怎么了？这是哪个畜生干的？娘找他算账去。你跟娘说，是不是顾家那小子，快说啊，要是顾家，娘明天就上门去找他们。”在罗氏的心里，月瑶既然喜欢文平，就不可能跟别人有事情。那么，今天就很有可能是月瑶跟文平有了什么，被别人瞧见，胡老二才这么生气的。 “闺女别怕，有娘呢，老顾家就是再财大气粗又能怎么样？他家儿子既然做了这事儿，就别想赖掉。明天，明天一早，娘就去顾家。”罗氏满心以为，闺女这是跟文平不清楚，所以嘴上说的挺气愤的，但是心里却还是很高兴。一想到从今往后就攀上了顾家，罗氏心里都乐开了花。 结果，月瑶一听母亲这么说，当下就哇的一声哭了，“娘，我好命苦啊，我不想活了。”说着，就抱住了罗氏放声大哭起来。 月瑛本来也在这屋，她早就睡得挺香了。此时被月瑶这么一哭，月瑛就醒了，揉着惺忪的睡眼，问道，“娘，姐，你们这是干啥呢？这咋大半夜又哭又嚎的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月瑶却是根本不管别的，搂着母亲就是一阵哭，这下可是把罗氏给急坏了，“究竟是咋回事，你倒是说啊。” 月瑶哭了一阵子，这才抽抽噎噎的，把事情对罗氏说了。罗氏一听，简直是气的不行，她伸手就给了月瑶一巴掌，“你这个蠢货，你怎么就不问清楚看明白了啊？这可到好，顾文平没勾搭上，结果却让李大力那个蠢货给占了便宜，你怎么就这么蠢啊？”罗氏唉声叹气道。 月瑶也觉得委屈得慌，“我哪里知道啊？我就看着文平朝着那边走了，我就在后面跟着啊，结果去了林子里，就瞧不见文平了。我四处找，在大树后面找到了一个人，我以为那就是文平。”月瑶说着，又哭了起来。 “娘，这可怎么办啊？”哭到最后，月瑶才抽抽噎噎的问了一句。 “还能咋办？如今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你也只能嫁给大力了啊。不然的话，你还怎么在村子里见人？”罗氏也很是无奈，出了这种事情，月瑶已经是大力的人了，不嫁给大力，还能嫁给谁去？ “不，娘，我不嫁，我不想嫁给他啊。”月瑶哭道。她喜欢的是文平，又不是大力，她不想嫁。 “不嫁？不嫁你想嫁哪个？我早就说了，让你赶紧相看一个差不多的定下亲事来，你不听。这回出了事儿，你还说你不嫁？你都这样了，难道还想嫁进老顾家不成？你都这样了，就别再想那些没用的，明天我去找了大力娘，商议商议，赶紧嫁过去算了。”罗氏伸手戳着闺女的额头，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娘，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月瑶不甘心啊，她真的不甘心就这么嫁给了大力。李家那日子苦哈哈的，大力长的也不怎么样，她嫁过去，这辈子不就毁了么？ “你还想有什么办法？你身子都给人家了，这时候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你个倒霉催的，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啊？你也不想一想，万一你这肚子里要是再有了，你不嫁，那咋办？等着村里人把你沉塘了？”罗氏气的直拍月瑶的后背。 月瑶岁数毕竟是小，哪里能想到那些？这时仔细回想了一下，刚刚她和大力两个人可是挺激烈的，说不准真的就能有了。月瑶脸色苍白，眼泪顺着脸颊就这么淌下来，“娘，难道我就要这么认命么？” 罗氏毕竟是心疼闺女的，当即搂过来闺女，哭的不行，“不认命还能咋办？你说还能咋办？” 不说罗氏母女三人抱头痛哭，只说苗家这边，众人在一顿议论之后，就各自回家了。苗素问和绍远娇颜等人，这时也都知晓了这个消息，娇颜看着文平，长出一口气，“五哥，好悬啊，你差一点儿就中了人家的圈套了。” 那个月瑶，不就是想要趁着五哥喝醉了的机会，借机缠上五哥么？男人喝多了，有的时候身体是不受理智支配的，月瑶跟着文平，为的就是这个。不然，即便是大力喝多了，她又没喝酒，事情发生的时候，月瑶完全可以反抗啊。她原本就是存着那样的心思，所以才会半推半就成了事的。只是可惜，人不对而已。 文平笑笑摇头，“你真当你五哥就那么没用啊？当时我听出来有脚步声，我倒是没以为是她，就是怕哪个女的去解手什么的，我在那儿不好，所以就绕路走了。即便是我没走，遇见那种事情，我也不可能跟大力似的。我还没醉到哪个程度，她王月瑶想勾引我？做梦呢。” 冯氏也是拍了拍胸口，“好险啊，幸亏老五喝的不算太醉。不然的话，就算是你俩没啥，到时候她们家一嚷嚷，咱们也是有嘴说不清呢。以后都给我注意了啊，不许喝那么多的酒。这也太闹心了，万一喝多了有点儿啥事，咱们家的日子还过不过啊？”冯氏心有余悸的说道。 “就是，以后还是都少喝点儿吧。”娇颜也连声说道，“绍远，以后不许你喝酒。”娇颜扭头，伸手戳着绍远的胸膛说道，“就是说你呢，你最是招风了。要是你哪天喝多了，被人缠上，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绍远原本还有点儿晕晕的，这时酒劲儿也都醒了，他好笑的握住了娇颜对的小手，“胡说什么呢？啥叫我招风？行了，我以后不喝酒了还不行么？你以为我愿意喝啊，这不是他们非得敬，再者今天这日子，我不喝能行么？” “哼，反正你给我记住了，以后不许喝酒。”娇颜才不管这些，一副我说了就算的模样。 “行，听你的，绝对听你的，你就放心吧。”绍远想了想也觉得后怕，这要是自己喝多了，万一也遇上个别有用心的女人，就算是没啥事儿，以娇颜这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个性，到时候自己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呢。 第514章 罗氏贪财 “唉，这也就是在咱东北，大家伙对这事儿都看的没那么严重。出了这样的事情，大不了就是两家赶紧预备亲事罢了。这要是搁在南面，今晚上这俩人啊，就非得沉塘了不可。”众人往家走的时候，冯氏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嗯，那倒是，南面最是重视礼教。像这样伤风败俗的事情，只要一发现了，都落不下什么好下场的。”那边，顾承勇也附和了一句。“在咱们这边，只要两家人赶紧的办了亲事，这种事情，大家伙顶多就是说几天闲话，以后也就没啥事情了。这也不错，大力都十九了一直没说媳妇，这回赶紧成了亲，也挺好的。” 东北地区，曾经是很多北方少数民族统治的地方。虽说后来经过了汉化，尤其是大齐建立之后，对东北地区进行了统治。但是民风上，相比南方，还是要宽松开放很多的。 在前朝的时候，正月十六会被人称为惯偷节，这一天，小偷是被允许存在的。一般偷儿偷了谁家的东西，主人家只会佯怒呼喊，却并不会真的去抓小偷。 这个还不算，最主要的，是这一天如果男女商议私奔，这个结果是可以得到众人认可的。也就是说，惯偷节这一天如果有人私奔了，之后俩人再回来，只要他们还想在一起，双方的家人就会按照正式成亲那样，给他们来操办。不管这两个人身份多么悬殊，都必须成全。 由此就可以知道，在北方，民风开放的程度了。就像是今天发生的这件事，月瑶和大力两个你情我愿的，这种事情大家伙知道了，就是随便取笑几句而已，并不会对他们喊打喊杀，众人对这种事情的宽容度还是很大的。当然了，像去年姜家那又是另外一种情形了，不能相提并论的。 “就看明天那个罗氏怎么做了，要我说啊，这件事还真是不一定啥样儿呢。罗氏那人不好惹，大力娘更不是个省油的灯，你瞧着吧，这件事还有的闹腾呢。”冯氏摇摇头，她对于月瑶和大力的事情，还真是并不看好。 冯氏这话，顾家众人一直点头。就冲着胡家对待青莲姐妹上头也能看出来，这件事，真的是不一定啥样儿呢。“幸亏幸亏，咱们家没跟这样的人家结了亲，不然的话，咱家非得给搅得鸡飞狗跳不可。”文修一边走，一边嘟囔了一句。 这一晚的青山村，家家户户几乎都在议论着月瑶和大力的事情，说什么的都有。 第二天，苗家这边继续干活，所有的房子上面都要铺上瓦。北方的房子跟南方不太一样，南方冬天不冷，所以房顶上直接就挂瓦，但是北方不行。北方冬天气温太低，所以一般盖房子，都是硬山到顶，然后房盖苫的结结实实。挂瓦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在八板顶上糊一层泥，把瓦铺在泥浆上面，这样，冬天比较保温。 苗家当然也是这么挂瓦的，故而众人分成好几拨，有在地上和泥的，也有往上递瓦运瓦的，还有在房顶铺瓦的。 这边众人忙活着，还有村子里的小娃们，则是来回的给大家报信，现场转播胡家李家的实况。“大力娘领着人去胡家提亲了，可是不知道咋回事，两家人吵了起来，越吵越凶呢。”一个不到十岁的男孩兴冲冲的喊道。 “啥？咋还吵起来了？”女人们听见，都觉得有些奇怪。“要不，咱们过去看看？”有那种特别好信儿的，就有点儿按耐不住想要看热闹的心思，于是提议道。 “看看就看看，反正这边的活也都差不离了，待会儿直接回来炒菜就行。走，咱们去瞧瞧，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说是赶紧给俩人办了喜事，竟然还打起来了，这可真是有意思。”段氏看了看手上的活，随即便解了围裙，然后领着几个人就朝着胡家走了。 众人来到胡家门外时，罗氏跟大力娘两个，正在火力十足的跟对方互相骂着呢。“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你们家这么不要脸的呢。是你闺女跑去勾搭我们家儿子的，又不是我儿子楞把你闺女拖树林子里摁倒的，你现在还来了本事了啊？” “你要多少？还五十两，你家闺女就那么值钱？你闺女那地方是镶了金子还是银子啊？你还要五十两，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我呸，你家闺女个烂货，昨天晚上能勾引我儿子，还不知道以前勾没勾引过别人呢。我们家心善，看不过去她被人指指点点的，这才上门来提亲。你以为你们家是什么好饼啊？” “我还就告诉你了，要钱没有，你们爱嫁不嫁，不嫁拉倒。亲事不成，以后我家儿子也照样说媳妇，我看你闺女怎么办？留着臭家里算了。真以为你家闺女什么好玩意儿啊？你还要五十两，你怎么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这话你也能说得出口，就没见过你们家这么不要脸的。” 大力娘不愧是人尽皆知的吵架高手，一口气说了那么多，中间竟然都不带停下喘气的。众人在旁边听的咋舌不已，这功力，太佩服了啊。自然，从大力娘说的这些里头，大家也弄明白了，原来罗氏竟然管李家要五十两的聘礼。李家家境一般，哪里有那么多的银子？所以这才争吵了起来。 别看罗氏成天欺负胡老二还有胡家婆子有能耐，遇见高手，可就不行了。此时罗氏被大力娘气的脸上通红，手指着大力娘，嘴里却是说不出什么来。“好，你们滚，都滚，我们家闺女就是砸死糊墙头上，也不嫁给你们家。”罗氏好不容易憋出来了这么一句。 “不嫁就不嫁，随便，真当你闺女是什么宝贝了？不嫁拉倒，我还就要看看，你们家能不能把闺女砸死糊墙头上去了，哼。”大力娘却是丝毫没有被吓到，朝着罗氏呸了一声之后，转身就走了。 大力娘瞧见外头那么多看热闹的人，就挥了挥手，“看啥呢？有啥好看的？都走吧走吧。” “哎，大力娘，到底咋回事？他们家咋还想要银子啊？”有那个不怕的，非得追问着。 大力娘一听有人问，当下也来了精神，便怪腔怪调的说道，“哎呦，可不是么？他们家那闺女是金子打的，值钱着呢，竟然要五十两的聘礼，其余东西还不算在内。她真以为老李家有金山银山啊？随着她要？” “她倒是想找个有钱的啊，她那不是奔着顾家老五去的么？可惜啊，人家转眼儿不见了，她没找着，结果不是就把我们家大力给当成人家了？你们说说啊，她上去就抱住了我家大力，说是喜欢我们大力。我们大力喝多了，又是个没经过人事的毛小子，受得了这样的事情么？还不就进了她的圈套？” “事情已经这样了，俺们家大力也实实在在是占了人闺女的便宜，俺们不躲着。这不一大早的就来商议亲事了么？结果你们猜他们怎么说的？啊，我们家闺女清清白白的一个人，可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跟了你们家，你们家想要娶我闺女回去，各样聘礼除外，还得给五十两聘金。”大力娘捏着嗓子学罗氏的声音。 “我呸，他们家姑娘那地方镶金子镶宝石了啊？还要五十两，美得她。要钱没有，爱咋咋地，大不了我儿子不说媳妇，有啥啊？”大力娘说话很是粗俗，大家伙听了，也都憋不住笑。 李家本来就离着胡家就不远，说话间，大力娘就来到了自家门前。结果就瞧见儿子没精打采的坐在门口，大力娘一见儿子那个德行就来气，伸手啪的一下就给了儿子一巴掌。“滚蛋，瞅你那个损德行，老娘我看了就来气。” 大力被母亲拍了一巴掌，苦着一张脸开口道，“娘，他们家真的不答应亲事啊？娘，你就想想办法吧，我是真的挺喜欢月瑶的，求你了。”要不是他真心喜欢月瑶，昨天晚上也不至于出来那种事情。今天他一直都在寻思着昨晚那一场缠绵，那种感觉，太让人难忘了。无论如何，他也得把月瑶娶回来才行啊。 “呸，你喜欢她，她喜欢你么？她喜欢的是顾家老五。这样的女人你娶回来干啥？她能跟你正经过日子？她就是嫁进来，心里头还记挂着别人，不肯跟你好好过日子，这样的女人你要了干啥？儿啊，你听娘说，这个月瑶成就成，不成就拉倒。娘以后再帮你张罗就是了，何苦的非要她啊？”大力娘把语气放软，劝大力道。 大力挠挠头，“娘，我真的挺喜欢她的，不然也闹不出昨晚上的事情。你说她一个黄花闺女跟了儿子，儿子要是再不娶了她，这以后你让她怎么见人啊？娘，求你了，你就想想办法吧。”大力是个挺实在的人，又心里喜欢月瑶，所以一心替月瑶着想，就哀求着母亲，让母亲想办法。 大力娘瞧着儿子那一副着了魔的模样，也是舍不得，“你先等等吧，等娘找一找人，再上门去说说看。反正老胡家要是还死咬着五十两聘金不松口，那这件事就没得商量。” 第515章 娇颜的变化 苗家的房子，在众人又忙活了几天之后，才算是把所有的瓦都铺好了。到此时，房子的大框就出来了，接下来的，就是里里外外慢慢收拾，这些活就没那么着急了。 正好此时地里的小苗也都长起来了，正是该间苗铲地的时节，大家伙就停下了这边的事情，各自回家去收拾自家的地了。苗家没有地，绍远领着自家那些人，开始慢慢地先收拾正房，里面砌间壁墙，盘炕搭灶、里外抹墙等等。 正房收拾出来，过一阵子干差不多，苗素问他们就能搬回来住了。现在住在顾家，终究是有很多不太方便的地方。虽然绍远很喜欢跟娇颜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但是他们也不能总是在顾家住着的。 绍远领着自家那几个人，在这边忙了一天，到了傍晚才回到了顾家。结果一进门，就瞧见了娇颜。“绍远，快点儿过来，我炖了汤，你喝点儿。” 这些日子，连着忙活药坊扩建、春耕、苗家盖房子等等事情，绍远也是累的瘦了不少。娇颜瞧见了难免心疼，就每天想着办法的，给绍远弄一些好吃的补身体。这不，绍远刚刚领着人回到了顾家，娇颜就端着一碗汤过来，非得让绍远喝了。 “小妹，你这也太偏心了吧？我们是你哥哥啊，也没见过你成天炖个汤水什么的给我们补补。”那边，正巧来客房这边有事的文平瞧见了，不等绍远说啥呢，就抢着故意这么说道。 “五哥，你要是看着眼馋，那就赶紧找个媳妇儿回来啊？你没见大哥二哥么？大嫂二嫂也是成天想着法儿的给他们做东西吃。想要吃小灶，你就得有媳妇儿动手啊。”娇颜才不在乎文平的调侃呢。她脸皮厚的很，根本就不在意这些，反而是一出口，就把文平给噎了个跟头。 文平摆手，“得，我说不过你行了吧？不跟你说，我走，省得在这碍眼的慌。”说着，文平就从客房这边走了。 绍远从娇颜手里接过来汤碗，然后一口气的就喝了下去，“以后不用非得给我做这些，你这身子刚好了没多久，千万别累着自己。我还行，挺好的，不用担心我。”绍远把碗放到一边，然后握住了娇颜的手笑道。 绍远低头仔细的打量着娇颜，经过两个月的调养，娇颜已经算是完全恢复了。如今娇颜整个人都胖了一圈儿，脸上很是红润，精神气色都好极了。见到娇颜如此，绍远也是放心了。内伤不容易好，而且特别容易留病根，他真的担心，一直就怕娇颜休养不好。 “我都胖一圈儿了，你看看啊，这脸上都长肉了呢。”娇颜皱了皱鼻子，哼了一声，“我养的挺好，你们啥活都不让我做，你看看我现在，整个人肉呼呼的。”娇颜很是嫌弃的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她现在，最少胖了五六斤，多说就得十斤了。 绍远闻言便哈哈一笑，然后伸手把娇颜搂在了怀里，然后在娇颜耳边笑道，“长肉了才好呢，我喜欢你肉肉的，抱起来舒服极了呢。”说着，就紧紧地搂住了娇颜不松手。 娇颜靠在绍远的胸前，听着绍远低沉醇厚的嗓音，心里忽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讨厌，就会胡说，胖了多难看啊。”她伸手搂着绍远的腰，很是满足的靠在绍远身上，嘴里却故意这样说道。 两个人静静相拥，谁也不愿意再多说什么，谁也不愿意破坏眼前这一刻的美好。半天，绍远才松开娇颜，然后低头打量了娇颜一眼，在娇颜耳边轻笑，“颜儿，你真的是长大了哦，身材都好了不少呢。”说话时，目光故意在某人正在发育的胸前扫了一眼。 薄薄的春衫之下，娇颜刚刚开始发育的身材展现在绍远的眼中。之前还没怎么觉得呢，刚刚他抱着娇颜时，两个人紧密相贴，绍远才感觉出来。怀里的女孩，身材上已经开始有了些许的变化。对于这个，绍远很是欣喜，他的颜儿，真的开始长大了。 娇颜顺着绍远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胸部。可能是年纪到了的缘故，也可能是最近一直在补养身体的原因，娇颜最近也觉得，自己的胸开始发育了。不过，也只是比之前平平的好一点儿而已，娇颜撇了撇嘴，“荷包蛋一样，还有什么好值得高兴的？” 对面的绍远听见娇颜这句话，一下子就被口水给呛到了。他松开手，弯腰咳嗽了好一阵子，然后才停下来，看着娇颜，哭笑不得的说道，“颜儿，我的天啊，你竟然这么说。你真是太让我吃惊了，我以为，你最少也会不好意思一下啊。天，我还是小看你了。”他的颜儿，向来是这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他刚刚真的是忘了。 娇颜捂着嘴笑，“我就是故意这么说逗你玩儿的，怎么样？被我吓到了吧？”小样儿的，想看她害羞？哪有那么容易？娇颜一边说，水灵灵的大眼睛闪着笑意的看着绍远因为咳嗽而泛红的脸颊。“以后记住了，想要调戏我呢，你就要有被我坑的准备，知道么？” 绍远连连点头，“知道了，知道了，我真的知道了。”他刚刚就是想逗一逗娇颜罢了，没想到竟然被娇颜看出来，反将了一军。不过，他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服输的，于是就笑了笑，“颜儿，荷包蛋还是太小了，最少也得长成肉包子的大小才好。呃，如果能长成大馒头的话，我会特别高兴的。” 绍远说完这话，就立即掉头快跑，他很清楚，娇颜肯定会炸毛儿的。果然，娇颜一听这话，立即就瞪起来眼睛，“秦绍远，你有本事别跑，让我抓到你，你就惨了。”混蛋，他竟然敢嫌弃自己的胸小。娇颜咬牙切齿的喊着，然后就跟在绍远身后，一路追了过去。 绍远在前面一边跑一边笑，“颜儿，我没有笑话你的意思，你岁数还小呢，不着急啊。” “你还说，你等着啊，等我抓到你，看我怎么收拾你。”娇颜不依不饶，一路紧追不舍。 俩人嘻嘻哈哈的就从客房这边跑到了前院正厅里，此时这边已经摆好了饭菜，已经准备开饭了。顾承勇夫妻还有苗素问瞧见绍远跟娇颜俩人一前一后的跑进来，都忍不住摇头。别看这两个平时处事多么稳重，终究也还是孩子，总有爱闹的时候。 “好了，快去洗洗手，然后过来吃饭。绍远这一天怕是也累得不轻，晚上多吃点儿，早点儿休息。”冯氏一见这样，连忙招呼二人吃饭。 到了这边，娇颜自然不能再跟绍远闹下去，于是就在绍远耳边轻声道，“别以为你能跑得掉，等着，我会记下来，秋后算账的。” 绍远朝着娇颜眨眨眼，“好啊，我等着。”他笑道。 顾家的饭菜依旧是不错，大家伙全都做下来吃饭，然后一边吃着，众人一边谈论着家里家外的一些事情。顾家养的那些山蚕，如今已经全都上树了。从这往后，就必须留心注意，每天清晨都得去林子里轰赶鸟儿。不然，山蚕会被那些肉食的鸟儿吃很多，收成也就会降低不少。 织坊那边没啥事，依旧还是老样子，作坊最近没开工。打瓜才开始爬蔓，还不到收获的季节，仓库里也早就没了库存。需要等到杏子成熟时，作坊才能开业，加工各类果脯蜜饯等。 不过，最近这些时候，林子边上的玫瑰花快要开了，这个，还需要忙几天才行。娇颜需要用玫瑰花提取香料来用，冯氏每年也会用蜜腌制一些玫瑰花瓣，然后留着做青丝玫瑰。中秋节的月饼，元宵节的元宵，馅子里面都是要放青丝玫瑰的，这也是当地一道特色的吃食了。 众人说来说去，也不知道怎么，就说起来了胡家跟李家的事情。李家后来找了村子里的一些老人，去胡家说和。李家的意思，自然是想要让大力娶了月瑶算了，既然俩人啥事情都办了，那还矫情个啥？赶紧成了亲就完事儿。 可是胡家这边，罗氏非得咬死了，聘礼不能少，不然的话，就不许月瑶出嫁。罗氏那人，把钱财看得比啥都重。在她看来，自家闺女嫁给大力那是亏了的，总得要点儿银子，补偿一下才行啊。 罗氏这边非得咬着要钱，其实也是看出来李家是真心想要结这门亲了。罗氏已经打听到，大力跟母亲成天的哀求着，让他娘想办法把月瑶娶进门。罗氏觉得，自己手里有了把柄，既然大力都为了月瑶快魔障了，她总得占点儿便宜才行啊。 结果，中间说和的人，费了不少口舌，罗氏还是不肯松口。最后把中间人气的直接撂了狠话，“对，你就使劲儿矫情吧，你等着你闺女的肚子大起来，我看你还指着什么矫情？” 这句话很是有用，罗氏这才不敢这么死咬着了，最终罗氏退步，要求李家给聘礼二十两就行。李家那边考虑了一下，二十两娶个媳妇，倒是还能接受。于是，两家好歹的算是把亲事给定了下来，然后决定在五月初八给大力和月瑶成亲。 第516章 胡家预备亲事 胡家李家把婚期定的很近，这样自然就要赶紧的预备了。胡老二来找青莲，说是家里忙着给月瑶预备嫁妆忙不开，想让青莲姐妹几个回家去帮帮忙。 毕竟是亲爹上门，青莲瞧着父亲那种恳求的神色，也实在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来，没办法，就只好去找冯氏商议。冯氏想了想，如今织坊一切正常，家里有瑾萱操持着也没啥事儿，不如就让青莲姐妹回家去帮帮忙也好。终归是胡家的事情，胡老二亲自上门来求了，要是不让青莲回去也不好。 就这样，冯氏就放了青莲姐妹回去，帮着胡家忙活忙活。不管什么说，婚姻都是一辈子的大事，女人这一辈子，也就那么一次。月瑶不管是做的对错，既然李家都认下了，大家伙能帮着的，多少帮衬一下也是好的。 就这样，五月初二开始，青莲姐妹三个白天就回家去帮忙。月瑶要出门子，总得置办几身新衣服，做几套被褥才好。但是之前月瑶一直不肯说亲，罗氏也是个不肯花钱的，哪里会给月瑶预备什么嫁妆？这回还是李家把聘礼送来了，罗氏就拿着这聘礼，给月瑶置办嫁妆。 “青莲啊，你对各类布匹都懂，知道哪些好坏。这样，你跟我一起，去镇上的布庄，给月瑶置办些做衣裳的布料成么？这也是大事，总不能让月瑶就穿着旧衣裳出门子啊。”罗氏找到正在帮忙做被的青莲，商议道。 “好啊，那就去看看吧。”青莲想想也对，女人这一辈子，还能图个什么？风风光光出嫁，那是女人最大的梦想了。月瑶闹出来这样的事情，在村子里也是没脸面，要是成亲再弄得灰突突，也的确是惨了点儿。 “二妹，三妹，那你俩就在家帮着做被褥吧。我跟着去镇上瞧瞧，有那好布匹，给月瑶扯几块儿回来做衣裳用。”胡家处事并不怎么样，再加上这一回事情闹的，所以也没人来帮忙。各种针线，就指着青莲姐妹几个帮忙做了，所以，她们三个不能一起都出去。 “行，大姐你放心吧，我们干活挺快的。今天上午，这褥子就做出来了，被子下午絮棉花，估计最迟明天，准能做好的。”青荷点头答应着，手里可是没停下来，仍旧在缝着褥子。月瑶出嫁，胡家陪送两铺两盖，不多，用不上多少时候就做完了的。 青莲下地，把外面套着的旧衣服脱了，然后跟着罗氏一起，就从家里出来，一同往镇上去了。这时已经是半头午，从青山村到镇上还有七八里路呢，俩人走了两刻多钟，被太阳晒的满头大汗。总算是走到了镇上，找了镇上最大的一家布庄去采买布匹。 青莲是顾家织坊的大管事了，现如今怀远县、东平县、神乡县大多数的布庄，都跟顾家织坊有来往。所以当青莲一进门，这布庄的大掌柜就看见了，连忙上前来打招呼，“哎呦，这不是青莲姑娘么？今天怎么有空来镇上了？” 青莲笑笑，“家里妹子要出门子了，我来帮妹妹选几块尺头，做几件衣裳穿。”青莲不愿意说太多，只是简单的说明了来意。 对面掌柜的一听，心中略有些惊讶，接着又笑了，“这个容易，青莲姑娘能来我这小店，那是我的荣幸。来，安子，领青莲姑娘慢慢挑选。青莲姑娘放心，价钱上肯定给到最低，随便挑选就是了。” 掌柜的很热情，那边的小伙计也挺实在，给青莲推荐了好几种颜色鲜艳质量又好的布匹。青莲是干啥的？她就是这染织的行家啊，况且，眼前这些布匹基本上就是出自顾家，她哪里能不知道哪样好哪样不好？ “这块不错，小碎花，这花样是今年新出来的，才送过来的新货。这个也不错，这个小斜纹暗花的，也是今年刚出来的。这几种颜色挺好，洗了也不掉色。”青莲看着面前这些布匹，不等小二介绍，就一样样如数家珍的讲出来了各种的优点来。 那边罗氏高兴的直点头，“就说是得让你来吧，还是你懂行呢。我看你选的这些，都不错，挺好，那就多选几块儿吧，总归是办喜事呢。”罗氏一边说着，一边又看向了那小伙计，“小哥儿，有没有好一点儿的绸缎？我想再买一点儿。”罗氏终归是疼闺女的，咋地也得买点儿好的压箱底儿啊。 小伙计连连点头，“有，有，请这边看。”说着，就把罗氏跟青莲引向另外一个柜台。 俩人正要挑选两块绸缎呢，忽然就听见有个女人的声音，“哎呦，这不是胡二嫂么？今天怎么有工夫出来逛街了？咱们可是有些时候没见面了呢。” 罗氏回头，就瞧见一个年岁在四十几的夫人，穿着暗红绸子的衣裳，发髻上还带着一朵花儿。“呦，这不是刘姐姐么？刘姐姐今天怎么有空来哨口了？” “没啥，干我们这一行儿的，那不就是成天跑腿儿么？我们太平镇上，有个小伙子看上了这边的一个姑娘，托我上门说媒。我刚刚去说合成了，正好想要往回走，想起来我家儿媳妇今早晨说了，想要扯块布料给小孙子做衣裳。这不，就进来看看。”那姓刘的女人，应该是跟罗氏很熟悉，见面说话非常亲热。 “呦，这闺女是谁家的？哎呦这小模样长的，那叫一个水灵啊。多大了？许了人家没？”这姓刘的妇人一下子就瞅到了青莲，连忙就问道。 “这是我们家那口子前房留下的闺女，老大，叫青莲，今年十七了，在我们村子的大户顾家做事呢。这不是家里有喜事，今天陪我出来买几块儿布么？”罗氏跟这个姓刘的妇人看样子很是相熟，于是就亲亲热热的开始聊天儿了。 那小伙计瞅了瞅罗氏和那个姓刘的，然后又看看青莲，“姑娘，你们选哪种料子啊？” 青莲看了看，从那些绸缎中，选了两种颜色比较新鲜，质量只算得上中上的料子。这个价钱不低，太好的胡家实在是买不起。买这两块儿回去，留着给月瑶做嫁衣不错。“行了，就这些吧，你一起算算是多少。” 小伙计把青莲选的四块儿棉布，两块儿绸缎总共算了一下，然后才道，“姑娘，这几块布一共是三两二钱银子，刚刚我们掌柜的也说了，价钱上一定要给姑娘优惠，所以姑娘总共给二两七钱银子就行了。’ 青莲点点头，小伙计的确是够实在了，“好，那就麻烦你帮我包起来吧。”青莲对于布匹的价钱那是非常了解的，小伙计报的价钱，已经算是很低了。毕竟，人家开店做生意，总是要赚钱的。 青莲这边选好了布匹，付给了伙计银钱，然后回头，瞧见罗氏跟刘氏还在那聊得很热乎，“娘，咱们走吧。”继母也是娘，青莲虽然心里对罗氏并不怎么认同，但是在外面，她还是要给罗氏一些面子的。 不想，这时那姓刘的女人却是跟罗氏聊得正热乎，不肯让罗氏走，“先别走，这大中午的热死了，咱们姐妹也有些时候没见着。这样，今天我做东，咱们找一处馆子，坐下喝点儿茶水吃点儿饭，正好也能好好说会儿话。等着下午了，太阳没这么毒，咱再各自回家去。” 这刘氏很热情，罗氏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大太阳，快要午时中了，也的确是够热的。“成，那我今天就贪一回便宜，跟刘姐姐一起去下馆子吃饭。”说话间，罗氏就回头看着青萍，“青萍啊，咱们先找个地方吃点儿东西歇一歇吧，下午凉爽一些再往家走。不然这大中午头的，咱肚子溜空，再顶着大太阳的回去，实在是受不了。” 罗氏这么说，青莲也不好反对，她们来的时候天气就很热了，这个时候往回走，肯定是更热啊。于是，青莲就点点头，“那好吧。” 刘氏一听，当即就高兴起来，“走吧，就到前面的云来居，那边饭菜精致，价钱还不贵。今天我做东，好好请妹子跟侄女吃一回。”说话间，这刘氏也不买布料了，直接领着罗氏二人就从布庄出去，然后朝着那边的酒楼走去。 三人来到这云来居，刚一进门，就有小伙计上前来打招呼。这个刘氏倒也是大方，直说是要一个楼上的雅间儿。小伙计有点儿为难，说是雅间儿都满了。刘氏就有点儿不乐意，非得让小伙计去看一看，还有没有空着的。 正在这时，从后面来了一个人，“呦，这不是刘大姐么？大姐今天怎么跑到这老远来了？你说也是真巧啊，咱们同在太平，往常也不一定遇上，今天怎么在哨口倒是遇上了？刘大姐也是来吃饭的？正巧，我在楼上定了个雅间儿，是预备着待会儿跟人谈买卖的，这样，刘嫂子先上去坐一坐，我这边人还没来呢。” 后面来这人，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长的一般，有些发福。不过这一身的穿戴看起来不错，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出大力的人。“哎呦，这还真是巧了啊，竟然是侯老爷。”刘氏扭头，看见来人后就笑了。 第517章 青莲遇险 青莲跟罗氏去镇上给月瑶采买嫁妆，不想却是接连遇上了好几个人。在云来居，那个什么侯老爷一见到刘氏，就非得让刘氏先去他定下的雅间坐坐。并且不由分说的，就跟伙计那边定了饭菜，又让人从外面冰水铺子里，采买了几个冰盏回来。 青莲心里总是觉得今天出门有点儿奇怪，却又不知道究竟奇怪在哪里，等到她被罗氏和刘氏拥簇着到了楼上的雅间坐下，心里还是有点儿疑惑，“娘，咱们跟侯老爷素不相识的，这怎么还能让人家请咱吃饭呢？这多不好啊？” 还没等罗氏说话呢，那边刘氏就笑了，“不要紧不要紧，侯老爷跟我也是旧相识了。他家那两个儿子的亲事，都是我帮着说的呢。原本就说，还欠我一顿谢媒的酒席。青莲姑娘且安心坐着就是了，这侯老爷家大业大的，根本不在乎这点儿小钱儿。咱们在这上头坐着歇会儿，吃点儿饭，等着侯老爷请的人来了，咱们再走也不晚啊。” 青莲张嘴还想再说点儿什么，此时就见到伙计从外面进来，手里端了个方盘。方盘上头，放了几个雪白的瓷盅，那瓷盅里头，是雪白的碎冰沫子。其中一份儿，冰沫子上头，还淋了一勺红艳艳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 大热的天气，忽然瞧见了这散发着丝丝凉意的冰盏，刘氏和罗氏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刘氏连忙伸手，给每个人面前都放了一盏。“青莲姑娘，你是女孩子家，这碗上面加玫瑰露的给你。这玫瑰露好吃的很呢，又香又甜的，对女人也好，女孩子吃了肤色好的。”说话间，就把那一碗带着红色玫瑰露的冰盏给了青莲。 雪白的碎冰，上面浇这红艳艳的玫瑰露，又是这样一个眼热的天气，就算是青莲在顾家见过不少吃食，这时候也难免心动。“这个倒是跟我们姑娘夏天常做的差不多呢。”青莲瞧着这碎冰盏挺亲切的，因为娇颜每到夏天，也会这么做一些，让大家伙吃了消暑解渴。 自然，娇颜做的花样儿更多，不仅有玫瑰露，还有各种果酱，配着爽口的碎冰，吃起来的确是挺舒服的。 “姑娘果然是有见识的人啊，这东西每到夏天，都是卖的极好呢。别看就这么一盏，卖的可贵了。像我们手里这种，只加了些糖水，就要三四十文一盏，姑娘手里的，就得五六十文了。这东西，要不是侯老爷请客，咱们可是吃不到呢。快吃吧，这东西放久了就会融化的，趁着现在吃，凉爽。”刘氏笑呵呵的一边恭维青莲，一边低头就拿了勺子往嘴里舀。 青莲原本还真是没当一回事，顾家夏天经常吃这个，可是听刘氏这么一说，当即吓的伸了伸舌头。她原本就热得够呛，此时瞧着眼前的冰盏又亲切，于是也拿起小勺子来，一下一下的舀了碎冰往嘴里放。 “这家的玫瑰露做的不算太地道，好像是有点儿发酸，没有我们姑娘酿的好。”青莲尝了两口，就觉得味道不算特别好。 “你这丫头，这是在顾家吧嘴给养刁了，这是多么难得吃一回的好东西啊，就算是味道差了点儿，还能咽不下去？快点儿吃吧，吃了好凉快凉快。”那边罗氏见到青莲停了下来，连忙开口训青莲。 青莲想想也对，这东西如此贵，要是不吃了实在可惜，于是，青莲就继续低头吃那冰盏。其实一盏碎冰也没有多少，很快，也就吃完了。青莲刚刚吃完这冰盏，就觉得脑子有点儿发晕，不由得用手扶住了额头，“我这是怎么了？感觉头晕晕的啊。”不止如此，青莲只觉得浑身都发热，明明是刚刚吃了一盏冰的，结果现在却热得难受。 “哎呀，怕是刚刚你们来时就中了暑气，又吃了一盏冰，把暑气激出来了。快，闭上眼睛歇一会儿，待会儿就好了。”刘氏瞧见青莲这样，就笑着安慰她。 青莲这时，头晕的已经受不了了，眼皮就像是有千斤重，于是就直接趴在了桌子上，竟是睡着了。 罗氏上前，轻轻的推了推青莲，“青莲，青莲？”见青莲果然是没反应，这才笑了，“还是刘姐姐这一招管用，小蹄子，我看你能跑得出我的手掌心儿。对了，那侯老爷呢？这么好的机会，还不赶紧把人弄走，等啥呢？” 说话间，雅间的门就被人推开了，从外面进来了那个姓侯的男人。这人看了看已经睡着的青莲，不由得得意万分。“这回可是多谢刘大姐的帮忙了啊，还有罗娘子。要不是你们帮忙想出来这么一招，我还真是不知道怎么接近这丫头呢。这丫头长得好，我见了一回，就已经神魂颠倒了。” 说话间，姓侯的就伸手要来摸青莲，这时罗氏却拍开了姓陈的手，“等等，侯老爷，你总得先把银子给我吧？为了侯老爷的心事，我可是费了不少劲儿呢，这丫头平日里就窝在顾家不出来，也总是不回家，要不是有这一次的机会，侯老爷怎么能得偿所愿啊？别的不用说，二百两银子给我，人你就可以带走了。” 那个姓侯的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旋即就笑了，“罗娘子好生贪心啊，原本不是说好的么，一百五十两，怎么又成二百两了？” 罗氏撇嘴，“这回和之前能一样么？这一次的事情扯出来，我可就不单单是得罪了这个丫头，连我们家那死鬼跟顾家也得罪上了。我拿了你那二百两，回家去也能跟我家那个死鬼交差啊。不然的话，我们家那死鬼知道了，还不得休了我啊？” 侯老爷沉吟片刻，又看了看这边已经昏睡不醒的青莲。那药已经起效了，要是耽误时间太长，就怕药效过了，“好，我给你就是了，拿着，你们帮我把人送到这附近我的宅子上就行了。”说话间，侯老爷就从袖袋里逃出来了两张银票，交给了罗氏。“这个银票是大成钱庄通兑的，这镇上就能兑换，不放心的话，你可以去问问。” 罗氏接过来银票，笑的见牙不见眼，“哪能呢，侯老爷是什么人啊，怎么会骗我呢？行，那我们就帮你把人送去。”说话间，刘氏和罗氏两个人，就扶起来了青萍，一边一个架着，下了楼。 云来居的掌柜伙计等人，就像是根本没瞧见这几个人一般，谁都没往这边看。那边有几个食客瞧见了这个情形，觉得奇怪，有人就张嘴问了一句，“哎，你们这是咋了？那女娃子是咋回事啊？” 罗氏连忙答道，“这孩子可能是中了暑气，我们来镇上时路上太热，刚刚又吃了点儿凉的，结果就晕过去了，我们这就带她去看郎中。” 罗氏这么说了，那边的人也就不再搭理。人家是一起来的，跟他们又素不相识，问一句已经不错了，谁还会继续刨根问底儿啊？ 罗氏和刘氏两个人架着青莲，从云来居出来，然后跟着姓侯的，一路朝着镇子东头的一处宅子走去。这是一处小院，距离镇子中心略远，挺僻静的地方。独门独院的，正房五间，带着东西厢房，很是规整。 里面并没有伺候的下人，刘氏和罗氏俩人就把青萍架着，送进了正房东屋，然后把青莲放在了炕上。“侯老爷，人已经帮你送来了，接下来该怎么办，不用我们说。恭喜侯老爷了啊，这回可是如愿以偿呢。”刘氏擦了擦头上的汗，笑道。 姓侯的男人得意的笑了，“刘大姐的功劳，我是不会忘的。那，这些你先拿着，剩下的，等回到了太平，你再上我的府里取吧。”说话间，就掏出来了两锭银元宝，塞到了刘氏的手里。“二位，都请回吧，我这边，有正事儿要做呢。” 刘氏罗氏全都捂嘴笑了，“不打扰侯老爷办正事儿，春宵一刻值千金呢。侯老爷，慢慢来啊，别着急。”说话间，二人就从这屋子退了出去，然后迅速离开了这座小院。 刘氏惦着手里的银元宝，很是心满意足，罗氏把二百两的银票揣在怀里，却是有些不放心，她想要去钱庄找人验看一下。于是，这二人就分开了，各自本着各自的路走了。 小院的东屋里，姓侯的看着炕上躺着一动不动的青莲，心里不知道多高兴了，“小美人儿，你总算是落到我的手里了吧？放心，我会好好疼你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就伸手去解青莲颈子下的衣扣。春末夏初，天气已经很热了，大多数人也只是穿一层衣裳。青莲同样，只穿了一件外衣，几下子，青莲的上衣扣子就被他解开，露出里面淡红色的肚兜。 青莲十七岁了，身子发育的很好。红色的肚兜，完美的包裹在青莲雪白的身躯上，淡红的颜色，更是衬得那肌肤雪白如玉。侯老爷看到眼前这美景，当即眼睛都有些发红了，他咽了一下口水，伸手就要去解青莲的肚兜？ “啊，你是谁，你要干什么？”不想，这时候，青莲却是忽然睁开了眼睛，她尖叫一声。 第518章 上门算账 顾承勇领着家人，一路气势汹汹的就去了胡家。来到胡家门口，顾承勇二话不说，直接就把大门给踹开了。“胡老二，你给我滚出来。” 顾承勇这一声动静儿不小，屋子里正在睡午觉的湖老二，还有正在摸着那两张银票满心欢喜的罗氏，以及正在飞针走线缝被褥的青荷青萍，全都被惊动了。青萍青荷一下子就听出来是顾承勇的声音，二人心中诧异不已，便穿了鞋子，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老爷，这是怎么了？” 见到安然无恙的青荷跟青萍两个，顾家众人这才松了口气，“青荷青萍，快过来，赶紧跟我们回家去。”冯氏朝着这姐妹两个招手道。 青荷青萍二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冯氏喊她们，两个人本能的就走到了冯氏的身边。这时，屋子里的胡老二还有罗氏出来了。罗氏一见到顾家这么多人过来，心里咯噔一下子，这是咋回事儿？难道事情败露了？不能啊，这个时候，青莲不是还应该在镇上那小院子里么？那顾家人这个大张旗鼓的过来是个啥意思？ “老顾家这是要干啥？仗着人多欺负人是咋地？大天白日的你们就这么气势汹汹的往我们家闯，这是要干啥，打砸抢不成？”罗氏硬着头铺上前来问道。 “打砸抢？对，你还就说对了，今天就是来砸了你们家的。胡老二，你能耐啊，老顾家也是你能欺负的了。行啊，你有本事，今天我就让你见识见识，老顾家不是好惹的。文修文齐文平，给我砸，把他们家给我砸了。” 顾承勇这一回真的是很生气，青莲的事情摆明了就是老胡家看不起顾家。这么明目张胆的欺负顾家人，他要是忍下了这口气，以后还怎么在村子里抬头见人？ 文修兄弟三个，加上大柱兄弟三个，水生木生哥俩，还有孙伯、李叔、张叔这几个，此时全都是满面怒容，各自手里都拎着棍棒呢。一听见顾承勇这么说，众人当即就论起来棍棒，见到什么就砸什么。顷刻之间，胡家院子里就是狼藉一片了。 胡老二这时就傻了眼，“这，这是咋了？顾老爷，有话好好说啊，这咋还就动起手来了？”胡老二一见这样，当即就上前抱住了顾承勇，然后跪地下就磕头，“顾老爷，求你了，不管啥事，咱们慢慢说行么？这究竟是咋回事，我们家到底是哪里得罪了顾家啊？” “哼，咋回事？你还有脸问咋回事？我问你，青莲呢？”顾承勇抬手，示意大家停下来，然后他低头看着面前这个窝窝囊囊的男人，哼道。 “青莲？青莲不是回顾家了么？不是说织坊那边有事情，然后青莲就先回去了？”胡老二很是纳闷儿，媳妇上午领着青莲去采买月瑶的嫁妆，回来的时候就一个人。当时他问，罗氏说是青莲回作坊了啊，这咋顾家又跑来找人了？ 胡老二扭头，看着媳妇，“青莲呢？你不是说青莲回织坊去了么？” 罗氏一听顾承勇问青莲，就知道事情不好了，此时一听胡老二问她，就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青莲，青莲她回织坊了啊？我不是跟你说了么？”罗氏眼神闪躲着，小声说道。 “罗氏，你敢不敢指天立誓，青莲跟你去镇上，一起回来然后就回织坊的？你敢么？你敢说你这话是真的？你要是说谎，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冯氏这时也是忍不住了，她站到罗氏的面前，指着罗氏的鼻子质问道。 罗氏心里有鬼，哪里肯发誓啊？“这是弄啥呢？好好地咋还要赌咒发誓的，俺是青莲的继母呢，俺又不能害青莲啊？”罗氏嗫嚅道。 “你不能害青莲？罗氏，你睁着眼睛说瞎话，你就不怕天打雷劈是不是？你是继母，你可不就是个黑心的继母怎么？天底下就有你这样黑了心肝的婆娘。青莲好歹也是胡家的闺女，胡老二的骨肉啊，你就能那么害她？你也是女人，你这么做，你就不怕遭了报应？”冯氏真的是火了，她从来没这么骂人过，此时指着罗氏，噼里啪啦的来了一大推。 “夫人，到底我大姐咋回事？”青荷青萍这时也听出来不对劲儿了，这是大姐出事了？ “出啥事儿？你让她说，让你们这个脏心烂肺的后娘说，她都干了些啥？她是怎么把青莲卖了的？青莲是怎么被她设计掉进火坑的？”冯氏指着罗氏，破口大骂。 青莲姐妹在顾家年头也不短了，冯氏对待这姐妹三个，比起当初的如花等人丝毫不差，甚至也只比娇颜略逊一筹，就像文芳她们这些侄女一样。青莲几个能干又贴心，冯氏是真心喜欢她们的。如今青莲差点儿就被人糟蹋了，冯氏这心里哪能好受？再加上她这几年脾气也是略有些暴躁，此时哪里还能控制的住？ 青荷青萍一听，全都瞪起眼睛来了，“罗氏，你说，到底是咋回事？我大姐呢，我大姐究竟在哪里？”青荷厉声质问。 罗氏现在已经明白，事情肯定是暴露了，但是究竟哪里暴露的，她不清楚。不过看顾家人这么愤怒，弄不好青莲是想办法跑回来了，至于侯老爷得没得手，就没法说了。“这，这，青莲就是回织坊了啊。”罗氏决定，还是硬抗算了。 青荷跟青萍这时也看出来了，罗氏肯定是在撒谎。两个女孩子这时也上来火儿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来薅住了罗氏的头发，直接就在罗氏脸上抓了好几下。“你这个黑心肝的婆娘，你快说，我大姐到底哪去了？是不是被你给害了？你快说。”青荷是个厉害的，这时可不管那个，几下子就把罗氏的脸挠开花了。 青荷跟青萍一动手，屋子里的月瑛就冲了出来，“干啥？你们要反天啊？那是我娘，也是你们的娘，你们好大的胆子，赶紧松开。”说话间，月瑛就要上前来撕扯青荷。 青萍才不管那些呢，抬脚就踹了月瑛一下子，“滚，有你说话的份儿么？你们娘三个就没一个好东西，老胡家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让你们进了门的。赶紧滚开，不然我踹死你。”青萍成天跟在娇颜身边，多少的也会一两下，打别人不行，像是月瑛这样的，还是很容易。 月瑶自从跟大力的事情闹出来之后，就一直躲在屋子里不出来了，外面就是发生再大的事情，也跟她无关。此时虽然听见了外面的吵闹声，月瑶还是坐在炕上一动不动的，根本就不动弹。 外面，青荷拽着罗氏的头发，厉声问道，“快说，我大姐到底怎么了？”青荷以前在胡家就是常年干活，手上力气不小，到了顾家，在织坊里也是不闲着，所以这手劲儿，真不是罗氏能受得了的。更不用说，罗氏的头发被青荷薅住了，哪里还能反抗的了？ 即便如此，罗氏还是死咬着不肯说，她也知道，自己要是照实说了，怕是比现在还惨。“我说啥啊？青莲就是回织坊去了，你让我说啥？胡老二，你看看你的闺女啊，她就这么对我啊，你还不赶紧过来救我，你真等她杀了我不成么？”罗氏杀猪一般的尖叫着，大声的喊胡老二。 胡家这边闹得动静不小，附近的邻居可就全都过来看热闹了。本来也是午休快结束的时候，大家伙睡了一觉，正精神着呢，又有好戏可看，那还不一个个瞪大了眼睛？ 胡家婆子中午没睡觉，跑去跟几个老太太说话去了，忽然就听见有人说，自家闹起来了。胡婆子急急忙忙对的就往家里走，到家一看，院子里外站了好多的人。院子里好多东西都砸的稀烂，然后罗氏被青荷抓着头发摁住了，罗氏嘴里又喊又叫，跟杀猪一样。 “干啥？这是干啥呢？姓顾的，你们来老胡家干啥？青荷，你个死丫头片子，赶紧把你娘松开。那是你娘，她就是在你爹脚底下睡一宿，那也是你娘。哪里还有当闺女打娘的道理？赶紧放手。”胡家老婆子连忙大喊道。 青荷见到奶奶回来了，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松开了罗氏，“赶紧说，我大姐呢，你要是不说，我还打你。” “这到底是咋回事？老二，你给我说，这是咋了？”胡婆子看着一地的碎片，心简直就像是在滴血了。那可都是花钱置办下的啊，就这么砸成碎片儿了，以后的日子可要怎么过？“丧天良的啊，你们这是丧了良心啊，我们家哪里得罪你们了，你们就要这么来祸害我们啊？不行，今天你们必须得赔。不然得话，我就去找齐长文，让他来主持公道。”胡婆子哭喊道。 “咋回事？大柱，你告诉他们咋回事？让大家伙也都知道知道，他们老胡家，是怎么卖女求荣的。这个罗氏，是怎么祸害前房留下的闺女的。说吧，咱们家不怕，青莲别说是没事，就是有事，大不了老顾家养她一辈子，也不能就让她这么不明不白的遭了罪受了委屈。”顾承勇冷哼一声，把大柱叫了过来。 第519章 罗氏挨打 大柱站出来，就把自己见到听到的一切，说给了胡老二还有胡家婆子听。这时，众人才明白了今天顾承勇为啥带着人来胡家找麻烦。众人皆是摇头不已，这胡老二，还真是够倒霉的，竟然遇上了这么个媳妇。 胡家前几天刚出来月瑶跟大力在野地里苟合的事情，今天这又整出来罗氏陷害前房的闺女，把青莲推入火坑的事情。众人不由得感叹，这罗氏，还真是个祸害啊。 而胡老二听完这些，也是气的手都哆嗦了，他二话不说，上去就给了罗氏一个耳光，“你这个败家娘们儿，我们老胡家这是哪辈子没积德啊，我怎么就瞎了眼，把你这么个祸害给娶进门了？今天我非得打死你不可，我让你再祸害人，我打死你，看你怎么再祸害人？” “你自己的闺女不学好，小小年纪干出来丢人现眼的事情。你不说管教你闺女，你倒是来祸害我闺女了，青莲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么害她？”胡老二打了罗氏一巴掌还不算完，随手抓起笤帚来，就往罗氏身上抽。 罗氏自从进了胡家的门儿，就没挨过一指头，没成想今天竟是吃了亏。罗氏一边跳着躲避胡老二的笤帚，一边尖声道，“我有什么错？人家侯老爷看中了青莲，愿意出二百两银子买回去做妾。二百两啊，那可是够咱们家好吃好喝十来年了，一个死丫头片子值那么多银子，我咋就不能动心？” “你这个窝囊废，你一天的能干点儿啥？你能挣来啥？咱们还有儿子呢，我不得替儿子想一想？陈家是什么家境？只要青莲跟了侯老爷，那就是吃香的喝辣的，穿绫罗绸缎，使奴唤婢啊，不比给人家当丫头听人家使唤强百倍？” “我为了啥，我不就是为了咱们家好么？有了这二百两，咱们家总能把房子翻盖翻盖吧？你等着儿子大了，还住着这破泥草房？你忍心让儿子也过得跟你一样窝囊？胡老二，你还打我，你有没有良心啊？我给你生了儿子，我给你洗衣服做饭伺候你啊，你就为了一个死丫头，你就打我？” 罗氏面对胡老二，向来都是理直气壮的，哪怕她真的是理亏，她也不怕。此时一边躲一边骂，结果愣是就把胡老二给骂的没脾气，停下来不打了。胡老二扔了笤帚，蹲在地上两手抓着头发，然后就在那掉眼泪。“我窝囊，我没用啊。” 青荷一看这样，还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个爹，真是扶不起的烂泥。“罗氏，你这个祸害，你敢害我大姐，今天看我们怎么收拾你。”青荷可是不管那些了，上前去抓起来笤帚，劈头盖脸的就给了罗氏一顿。 罗氏进门这几年，青荷姐妹三个没少受气，尽管她们已经卖身到了顾家，可是年年月月时时刻刻的，罗氏都撺掇着胡老二来挤兑她们三个。如今罗氏又用这么阴损的招数来害青莲，差点儿害的青莲被人糟蹋了。这样的仇，青荷如何能忍得下去？反正已经撕破脸了，干脆就来个狠的算了。 青荷心里既然是这么想了，手下就不可能太轻，她一边打着，一边还喊青萍，“小妹，打她，狠狠地打她，打死了大不了咱俩去偿命。今天不打死她，将来有一天，她还会来害咱们俩的。大姐今天幸运，有大柱哥救了她，以后谁知道咱俩还有没有这个运气？干脆，就趁着现在，咱们就打死她算了。” 青萍也不是好惹的，这时就捡起来一根棍子，朝着罗氏身上就打。俩人打罗氏一个，罗氏哪里能受得了？当下便又喊又叫的，跟杀猪差不多了。“月瑶，月瑛，你们两个是死人啊？怎么也不来帮着娘？”罗氏一边躲着，一边就喊。 月瑶还是在屋子里不出来，月瑛这时上前来要帮忙，结果青萍拎着棍子回头就给了月瑛一顿，把月瑛给打的也是哭爹喊娘的。青萍姐妹最是讨厌这月瑶月瑛了，明明是拖油瓶，结果日子过得比她们还舒坦。青萍姐妹三个这些年积攒的银钱和东西，都花到这俩人身上了，这俩不知道感激也就罢了，成天还帮着罗氏挤兑胡老二。 青荷追着罗氏打，青萍撵着月瑛，这姐妹两个手里都有东西，加上她们体格好身子灵活下手又狠，所以罗氏母女两个基本上就只有抱头躲避的份儿了。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呢，那母女俩就不知道挨了多少下。 总算是，胡家婆子先反应过来了，“住手，都给我住手，得弟待弟，你们两个死丫头，给我住手。你们要反天啊？连长辈也敢打？你们眼里头还有没有你爹，有没有我？那好歹也是你爹的媳妇，你们的娘，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打了？” 青荷打了一顿，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这时便停了下来，“少来这些没用的，我跟她也不是什么亲人。我现在连老胡家的人都算不上呢，跟她有什么关系？她欺负了我姐姐，我就是来替姐姐报仇的。”青荷是三姐妹里面脾气最暴的一个，这时才不管那些呢，连胡婆子的话也敢顶撞。 胡婆子一听这话，可是就来了气了，“老二，你是死人啊？你家这死丫头敢跟我这么说话，你就不能收拾收拾她？我看你就是个窝囊废啊，你连自己的闺女都做不了主。”胡婆子气的就去拽胡老二。 “要我说你媳妇也没做错，二百两银子，别说是一个丫头，就是把这三个一起卖了也值啊。老胡家养了她们一回，她们就该给老胡家挣钱，青莲呢？到底哪去了？赶紧的，把她送老侯家去，人家连银子都给了，她不去，那银子咱不得退回去啊？二百两，我活了这大半辈子，也没见过二百两啥样儿呢。” 胡家婆子这话一出，那边被打的惨兮兮的罗氏，总算是找到了靠山。在对于用青莲姐妹换钱一事上，这婆媳两个可是意见绝对统一的，“就是，就是，当家的，你快点儿去把青莲领回来，咱们得给侯家送去啊。不然，这银子到手还没捂热乎呢，难道还能再退回去？”罗氏脸上挨了好几下，这时一说话，嘴就疼。 胡家婆媳两个的对话，被周围这些人听见了，众人皆是唏嘘不已。青莲姐妹也真是够可怜的，生在了这么个人家。胡老二窝囊的要死，被母亲跟媳妇压制的一点儿能耐也没有，根本就保护不了闺女。如今胡家婆媳达成了一致，还不知道青莲能不能躲过这一劫呢。 众人正在议论间，冯氏却是站了出来，冷着脸看着胡家这几口人，“你们说带走就带走，想的也太美了吧？青莲是我们顾家花了身价银子买下来的，卖身契还在我们手里攥着呢，你们就带走？那还有没有王法了？” 冯氏这几年脾气见长，可能也是住在乡下见惯了这种女人吵架的事情，如今也不像以前那么抹不开面子说不出话了。“罗氏，青莲是我们顾家的人。你没有经过我顾家的同意，就私底下接了侯家的银子，想要让青莲去陈家做妾，你这是拐卖人口。就凭这一点，就够你去衙门吃官司的了。” “胡老二，你媳妇拐卖我顾家的人，今天你要是不给老顾家一个交代，咱们就县衙大堂上见。”冯氏也是发了狠，站在院子当中厉声道。 外围的众人一听，这才想起来，青莲姐妹是卖身进了顾家的。这么一说，大家伙原本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不管咋样，好歹还有顾家护着这姐妹三个，顾家为人宽厚，今天能这么替青莲出头，以后也绝对不会亏待了这几个丫头的。 虽说这卖身做了奴婢，可是也比留在胡家强啊，今天罗氏能够把青莲卖了去做妾，明天她说不定就能把青荷卖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去。要是那样，这几个丫头可就真的是毁了呢。 村子里的人，大多数都本性淳朴，他们也是十分看不惯胡家婆媳的所作所为。此时听见冯氏如此说，便全都大声附和道，“对，顾二嫂说的对，你们这是拐卖人口呢。送到衙门去，到时候打板子吃牢饭，让你知道知道厉害。” “丧良心的，青莲那么好的闺女，你竟然就能黑了心的去祸害她。万一青莲想不开上吊投河了，你就是杀人的刽子手，你这么做，就不怕遭报应么？”几个老婆子看不下去了，指着罗氏就骂道。 胡婆子一听众人这么说就愣了，她就是个啥都不懂得乡下老妇人，上哪里懂这些去？“啥？招弟是我们老胡家的闺女，咋还我们作不得主了？那是我们老胡家养的，跟顾家有啥关系？” “招弟是老胡家的闺女不假，可她已经卖给顾家了，如今她不是胡家的招弟，她是顾家的青莲。卖身为奴，生死皆由主人家定夺，跟胡家没有半点儿关系。你们胡家既然拿了招弟卖身的银子，就不能再干涉招弟的任何事情。”这时，人群里走出来了齐长文，齐长文脸色不太好，沉声说道。 第520章 断绝关系 关于这些，罗氏心里是明镜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跟刘氏以及姓侯的人设计了这个圈套。只要青莲被侯老爷给睡了，那就是侯老爷的人，到时侯老爷先把青莲弄回自家去，然后再上门跟顾家谈。事情已经那样了，顾家就是再愤怒，也是没有办法，只好默认的。 只是没想到，青莲很幸运，被大柱救了下来，这些人的精心设计没能得逞。罗氏此时心里也是忐忑的很，侯老爷没能得到青莲，又被大柱给揍了一顿，等他醒过来，会不会来找自己的晦气呢？还有，刚刚到手的二百两，难道就这么又要飞了不成？ 罗氏想到这里就心疼的不行了，她咬咬牙，伸手拽着胡老二，直接就跪在了冯氏和顾承勇的面前，“顾老爷，顾夫人，求求你们了，你们就放了青莲回来吧。人家侯老爷是真心喜欢青莲的，青莲嫁过去，那是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啊。” “顾家家大业大，哪里知道我们小门小户的难处？你看看我们家这里里外外，哪有一点儿像样的东西？家里孩子还小呢，以后长大了要娶媳妇成家，哪一样不得花钱？有了这银子，我们好歹能翻盖一下房子，供儿子去读书。以后不说是考个功名，最少也能找个好活计不用出大力啊。” “顾老爷，顾夫人，求求你们了，你们就发发善心，可怜可怜我们家吧。我们不求别的，哪怕是让我们给青莲赎身也行啊，只要你们肯放了青莲回来，老胡家把你们当救命恩人看啊。”这个罗氏是个很狡猾的妇人，此时跪在顾承勇夫妻的面前，又是磕头又是哭闹，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顾家上门欺负人了呢。 顾承勇气的不轻，干脆也不管了，抬脚就把胡老二两口子都给踢到了一边去，“滚，你们这是什么当爹娘的？天底下还有你们这样的爹娘？卖女求荣，简直就是无耻。你们怎么不为青莲想一想？青莲才十七岁，正是一个女孩子最好的时候啊，你们让她去伺候一个年级都跟她爹差不多的男人，你们怎么就狠得下心的？” 对于顾承勇这样爱女成痴的人来说，他根本就没法去想象，胡家人究竟是一种什么心态？用女儿去换钱，而且还能换的那么理直气壮，这也真是太不要脸了。“我告诉你，别做梦了，老顾家宽厚，可是也容不得你们这么糟蹋青莲姐妹。胡老二，这件事你看着办，你们家这个婆娘，你要是不处理了，那咱们就衙门里见。” 原本顾承勇带人来，也只是想替青莲出口气而已，结果却是被罗氏的无耻给恶心到了。胡家有这样的媳妇，他们家的日子就别想安生了。当然，这个跟顾家没什么关系，顾承勇现在，只是想要保证青莲姐妹的安全罢了。 “胡老二，我现在再跟你说一次，青莲姐妹三个，是我们顾家的人。她们嫁人也好，死活也罢，都跟你胡家没有半点儿关系。你们要是还想着出坏主意祸害她们，我就直接把你们一家子给送到衙门里去。” “青荷，青萍，走，咱们回去。从今天开始，你们再也不许跟胡家有半点儿瓜葛，老胡家的人就是死绝了，你们也不许回来。”顾承勇真的是生气了，罗氏真的是拿别人不识数呢，竟然想要给顾家压上一顶大帽子，逼着顾家答应放了青莲姐妹。他顾承勇才不在乎那些名头，顾家从来就不是什么善心的人，顾家只保护自家人。别人的死活，跟他有什么关系？ 青荷青萍这时候已经站到了冯氏的身旁，她们两个看着那地上一言不发的胡老二，心里也是难过的不行。这就是她们的爹，事情到了如此地步，她们的父亲都不能为她们说一句话。或许在父亲的眼里，女儿能卖了换钱，给儿子换一个好的前程来，那是应该应分的。 青荷青萍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各自摇头，这样的家人，这样的父亲，她们还有什么好留恋的？骨肉亲情，比不过顾家几年的相处，她们一直还惦记着的家，其实根本就不是她们的家了。 今天这事儿，到此也就这么样了，看着胡老二的模样，根本就是做不出什么举动来了。反正她们姐妹已经把罗氏好一顿打，心里这口恶气已经出了，就这样吧。 “爹，这是我俩最后一次叫你爹了。从今往后，你不是我们的爹，胡家再也不是我们的家了。咱们父女的情分就此断绝，胡家就当是没有我们三个闺女，我们三个，也从来就不是胡家的女儿。”青荷低头，一边掉眼泪一边说道。 青荷说完，跟青萍俩人向着胡老二行了一礼，然后就跟着顾家人，转身从胡家出来了。他们来胡家，该砸的也砸了，该打的也打了，父女关系也断绝了，还能再干啥？真的要把罗氏送衙门去？衙门又不是他们顾家开的，拿来吓唬吓唬人还行。真的弄去，就不用干别的了，成天跟衙门那些人扯皮算了。 顾承勇领着人，从胡家离开，村子里这些看热闹的人，此时则是对着胡家这几个人指指点点，一阵议论。此时李大力的娘从人群里出来，站在了罗氏对的面前，“罗氏，你们家这门亲，我们不结了。你这样的丈母娘，我们大力可是不敢要。” “你今天能卖了青莲，指不定哪天有人出钱高，你就能再卖了月瑶呢。我们家正正经经娶媳妇回去过日子的，可不是帮你们家养着人，然后再让你随便卖了的。” 大力娘绝对不是善茬子，这几句话，正好说在了点子上。大家伙一听，真的就有不少人附和，“就是就是，大力娘这话不假。这样的人，谁知道她那一肚子的花花肠子，哪一根儿里藏着坏水儿？万一哪天再有个什么张老爷李老爷的看中了月瑶，出价二百两，她还不乐得的就把月瑶也给卖了？” 众人一阵议论，说什么的都有，直把罗氏说的头越来越低，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算了。胡老二更是不用提了，跌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眼神都发直了。 大力娘得理不饶人，非得逼着罗氏把聘礼还回来，他们家不承认这门亲了。而罗氏这边，已经被众人说的根本抬不起头来，整个场面，一片混乱。 这时，月瑶忽然就从屋子里出来了，来到了大力娘的面前来，“李大娘，求你别退这门亲，我要嫁给大力哥。大娘，求求你就可怜可怜我，看在我可能是怀了大力哥孩子的份儿上，你千万别退了亲事。” 此时已经是五月初三，离着苗家上梁十来天了，月瑶这两天本来就是癸水将至，可是却一直没来。月瑶这时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弄不好，那一晚真的就是让她怀了孩子。月瑶到此时，已经是心如死灰了，她不嫁给大力，还能怎么办？难道还能挺着肚子留在胡家？胡家哪里能容得下她？ 所以，当月瑶听见大力娘说是要退亲，她终于是忍不住了，从屋子里跑了出来，跪地求情。 月瑶这话，可就是掀起了不小的波澜，大家伙又多了一个议论的话题了。众人指着月瑶，一阵窃窃私语，那种神情，分明就是鄙夷和不屑。 月瑶此时，也顾不上管别人说啥了，就是跪在那里，一个劲儿的哀求着大力娘。大力娘其实是一个嘴硬心软的人，她瞧见月瑶这么一个劲儿的磕头，额头直接碰在地上，几下子就见了血，大力娘心里就有点儿舍不得了。 大力岁数不小，因为母亲爱骂人的缘故，一直就说不上媳妇，如今这好不容易才定下了月瑶。假如这亲事不成，大力以后媳妇也是难找。更何况，月瑶要是真的肚子里有了，那可就是李家的根苗。大力娘盼孙子都盼了好久，如今眼见着孙子就在月瑶肚子里，她还能再说啥？ “好，月瑶，你要是这么说，我也不是那不通情理的。你就学着刚刚青莲那样，跟罗氏说，从今往后，你不再是她的闺女，她罗氏跟你再也没有半点儿关系。那我就答应你，让你进门。咱们也不用整什么婚礼了，你今天就直接带着你的东西，上我家去，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老李家的媳妇。” “你要是做不到，那就没什么话说了，我不可能让大力有这么个丈母娘。你们以后过日子，有她搅合着还能有个好？月瑶，路指给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大力娘最后想出了这么个主意来。 月瑶扭头看着那边，被打的成了猪头一般的罗氏，那是她的亲娘，一直对她也不错的亲娘。如今就让她这么不认娘了，她心里哪能好受？可是想认娘，她就不能进李家的门儿。如今她这个情形，除了李家肯要她之外，还有谁肯要她？谁家能要一个肚子里揣着别人孩子的女人？她除了嫁给大力，根本就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啊。 月瑶咬咬牙狠了狠心，来到了罗氏面前，“娘，女儿对不住了，女儿也是没办法，要是不这样，女儿这一辈子就完了。娘，从今天开始，你就当没生我这个闺女吧。” 第521章 大柱求娶 顾承勇带着众人回到了顾家，大家伙刚刚坐下来，大柱就几步上前，咕咚一下跪在了顾承勇夫妻的面前。“老爷，夫人，我想娶青莲，求老爷夫人成全。” 大柱原本就喜欢青莲的，再加上今天他又见了青莲那**的模样，以及两个人在路上的纠缠，让他更是坚定了要娶青莲的念头。所以，从外面一进来，大柱就直接向顾承勇夫妻恳求道。 顾承勇和冯氏都有点儿吃惊，他们还真是没想到大柱竟然想要娶青莲。今天这件事情一出来，青莲的名声肯定也是要受到影响。不过青莲毕竟并没有真的被侵犯了，等着过一段时间，流言蜚语过去了，冯氏还是打算给她说亲的。以青莲的样貌和手艺，找个普通人家过日子一点儿问题也没有。 “大柱，你可是要想清楚了啊，青莲并没有被姓侯的畜生侵犯，但是这一次对她的伤害也不小。至少短时间里，少不得要有一些蜚短流长的。你确定，自己能受得了别人指手画脚么？”冯氏并没有直接反对，而是这样问道。 “我原本是打算着，等着过一阵给青莲找个远处的亲事，这样嫁出去，也就没人再说什么闲话了。可是假如青莲跟了你，你俩都在村子里，难免有那种看不得别人过得好的，准是会说闲话。大柱，你真的不在意这些？” 冯氏一直都很疼青莲姐妹，刚刚去胡家的时候，冯氏心里就在合计青莲的事情呢。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让青莲远嫁，这样就不会有什么影响了。不过，顾家目前，在远处还真就是没有什么合适青莲的亲事，冯氏也舍不得让青莲嫁的太差了。 按说，这大柱的确是不错。小伙子人长的不差，身强力壮的，干活是把好手，同时又挺灵活，办事也是跟有条理。说句良心话，大柱和青莲真的是挺般配，之前冯氏还琢磨过呢，要是把青莲许给大柱就挺不错的。可是如今出了这件事，冯氏就怕大柱心里有疙瘩，那可就不好了，所以才会一再的询问大柱是否在意。 “夫人，我根本就不在乎这些，我原本就喜欢青莲的。不过青莲是夫人的左右手，之前夫人还说要在作坊管事里挑一个说给青莲，所以我也就没敢开口。我是真心喜欢青莲的，就是之前觉得有点儿配不上她，没敢说。”大柱很是坚定的摇了摇头说道。 顾承勇夫妻互相看了一眼，他俩其实度大柱还是挺满意的，“大柱，这件事呢，我们夫妻暂时不能答应你。”顾承勇看着大柱，很是严肃的说道。 大柱一愣，然后就苦笑了一下，“我知道，我其实是配不上青莲的。”青莲人长得好，又那么能干，他啥都不会，说实话青莲要是跟了他确实是委屈了。“我知道了，老爷，夫人，那我出去干活了。”大柱神情沮丧的扭头就要出去。 “大柱，你等等，我还没说完呢。”顾承勇出声喊住了大柱，“这件事，还得是青莲自己愿意才行，这样吧，等青莲醒了，我们问问她的意思。要是她愿意那最好，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这样行么？” 大柱一听，眼睛亮了一下又暗了下来，“行，那就等青莲醒了，问问她吧。”回家的路上，青莲曾经说过喜欢他。不过，大柱就怕当时青莲是因为药效的缘故，所以，他也不敢抱有太大的希望。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等青莲醒了，让她自己做主。”顾承勇点点头，这个话题就算是结束了。 这边刚刚说完，就听见外头水生急冲冲的跑了进来，“老爷，胡家那边去了一大群人，据说就是那个什么姓侯的。那些人去了，二话不说又把胡家砸了一顿，然后就逼着罗氏要银子。罗氏不肯给，说是青莲在咱们家呢，让他来咱家要人。” 水生刚刚并没有跟着回来，他就留在了村子里，留意胡家的动静儿。顾承勇猜测着，那姓侯的不一定能善罢甘休，所以就嘱咐水生多留意，有啥事情赶紧回来说一声。 水生这话说完，文平就笑了，“胡家活该，好，把老胡家整个拆了才好呢，看他们还敢不敢这么害人了？” “五哥，话不是这么说的，姓侯的来一问，肯定就知道青莲现在已经回来了。姓侯的或许不敢上门来要人，但是他肯定会来咱家找大柱的麻烦。毕竟，大柱给他打晕过去了呢。这件事，咱们也得有点儿准备。水生，你快去村子里，把老顾家的人都喊来。咱家人手未必够用的，这个时候，首先就得从人数上压他们一头。”娇颜却是神情凝重的说道。 要是按照正常来说，姓侯的未必就敢上门来得瑟。不过，之前娇颜曾经让文齐打听过了，这个姓侯的人，在太平那边很有势力，而且，据说还是那个什么刘县丞的亲戚。更有人说，姓侯的仗着背后有县衙撑腰，也想要弄一个织坊，跟顾家分庭抗礼。 娇颜觉得，姓侯的之所以要花大价钱买青莲回去做妾，一方面是贪图青莲的容貌，但是更大的原因，是为了青莲的本事。不然的话，二百两，足够买十个青莲这样姿容的女人了，他何苦非得要青莲，还要费那么多的周章呢？ 要是这么说的话，这个姓侯的，就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他一定会来顾家找麻烦的。“水生，快去，别耽误了。”娇颜越想，就越是觉得自己想的不差，于是赶紧催促着水生出门找人。“大柱二主，你们也去，把那些跟咱们家相处好的，都喊来，人越多越好。” 此时作坊并没有开业，农忙季节，大家伙都回家侍弄地里的庄稼了，所以人手就不是很充足，必须去村子里喊人来才行。 水生等人一听，连忙点头，然后急匆匆的就从顾家出去了。 “娇儿，你是说，这个姓侯的，还敢来咱家捣乱不成？”冯氏有些不解，“强龙不压地头蛇，姓侯的就算是在太平有再大的势力，也不能跑到青山村来耀武扬威吧？咱们老顾家也不是好惹的，在怀远县的范围里，也不是一点儿名声没有，他真的敢？” 娇颜就把当初文齐打听出来的东西说了一下，“娘，我觉得吧，他们根本就是冲着织坊来的，主要目的是青莲的手艺。当然了，要是青莲嫁了过去，那就更加的稳妥了。青莲本来长得就不差，姓侯的乐得弄个这样有本事的小妾回家啊。” 顾承勇点点头，“这事儿我倒是没听你们说起来过，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儿呢。嗯，那咱们的确是要防着点儿了，姓侯的，恐怕也是不好惹。” 众人正在议论间，就听见外面孙伯喊道，“老爷，外头来了一大群的人，领头的说是来要人的，他们要带走青莲，还有大柱。” 顾承勇腾的一下就站起来了，“好啊，没想到他们还真得敢上门呢，好啊，我今天倒是要会一会，这个姓侯的。”说话间，顾承勇就迈步往外走，文修兄弟几个，连忙跟上。 众人来到了大门口，就见到顾家大门外，站了能有四五十人，都是一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一个个手里还抡着棍棒等物。 顾承勇站到大门外，冷冷的看着外头那些人，“你们是什么人？来我们顾家做什么？” 此时，对面站出来了一个人，年纪大概在四十多不到五十岁，长的白白胖胖的。身上穿的绸缎衣裳，腰间系着玉佩，很是一副富贵人家的打扮。只是这人脸上有多处肿胀青紫，看上去，就有几分滑稽。 “这就是顾家的顾承勇了吧？我是太平镇候家的侯老爷，今天过来顾家，是来找我家的逃妾胡青莲。顾老爷，你还是把胡青莲交给我吧。”那人直接就报上了自己的名号，更是直截了当的说明了来意。 顾承勇打量了对面这个人一下，这人态度很傲慢，那一双眼睛里，分明闪着不屑的意味。顾承勇冷哼了一下，“逃妾？你没弄错吧？青莲什么时候就成了你的妾室了？这天还没黑的，大天白日的，怎么就做起白日梦来了？”顾承勇毫不客气，根本就不跟对方客套，语气嘲讽的说道。 对方被顾承勇这样的态度给气的够呛，然后伸手就在怀里逃出来了一张纸来，“这是我买妾的文书，上面有青莲继母的画押。青莲已经被她的继母卖给了我，我今天本来就是要带她回太平镇的，不想却被她跑了。既然青莲在你这里，就让她赶紧出来，让我把她带走。”姓侯的抖着那张纸说道。 顾承勇冷笑，“哼，真是太好笑了，谁不知道，青莲是卖身在我顾家的？我手里可是有卖身契，官府那边，也是记了档子的。青莲的命都是顾家的，什么时候，她的婚事能够由罗氏做主了？姓侯的，你别在那拿根鸡毛当令箭，你吓唬别人行，吓唬我，你做梦呢。” 对方一听这个，当即语塞，半天才道，“这个是你们跟胡家的事情，我管不着。我就知道，青莲是我花二百两银子买来的，现在她在你们这儿，我就管你要人。” 第522章 教训姓侯的 这个姓侯的，是太平镇上数一数二的人物，侯家的夫人，跟怀远县的县丞夫人是亲姐妹。以前这个刘县丞在县衙里就是一个小吏，后来夏知县走了，把原本的主簿也带走了。严县丞上来，就想办法托了关系，把这个姓刘的，一步步从小吏到主簿再到县丞的提了上来。 侯家原本就挺牛哄的，又有了这样的靠山，那还了得？据说现在，在太平镇上，也是惹得很多人家不满。只是如今这刘县丞跟严知县打得火热，二人在怀远县也算是一手遮天了，很多人都畏惧侯家背后的势力，敢怒不敢言而已。 顾家的织坊，在怀远县是出了名的，刘县丞看了很是眼热。一直都捅咕着严知县，想要给姑承勇使绊子，最好是能够让他们也在织坊里参一股才好。可是顾承勇根本就不搭理这个茬儿，刘县丞就跟姐夫商议了一下，打算是他们也开一个这样的织坊算了。 侯家有钱，刘家有势力，做个什么买卖之类的倒是容易，但是关键问题，是技术。顾家纺织的技术别人学不到，这个才是最不好弄的。侯家想了不少办法，想要从织坊挖走几个技术好的女工。结果仔细打听之后才发现，女工在织坊里只负责织布，至于每一种花样是如何排布的，根本不归她们管，都是青莲雪梅等人提前设置好的。 雪梅是顾家的媳妇，这个肯定是挖不走，至于青莲么，倒是还说定有可为。就这样，侯家想办法找到了罗氏，然后跟罗氏提起来了这件亲事。罗氏自然是大喜过望的，于是就去找了顾家商议，不想被娇颜毫不客气的给撅了回来。之后，他们也还是没死心，一直在找机会下手。 好不容易赶上了月瑶成亲，罗氏心中有了计较，就跟这姓侯的，还有那个刘媒婆定了这么一计。本来算的都挺好，就寻思着只要候老爷得手了，这件事就手拿把掐，谁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可是哪成想，半路上杀出个大柱来，就把他们所有的计划全都给破坏了。 这个姓侯的既然是靠着夫人娘家的势力，行事上自然就得多加小心。这一次为了青莲而出门的，他也没敢带人。生怕家里那些小子嘴不严，最后把事情给泄露了，所以就只身一人来了哨口镇。他原本想的不错，得手以后，先把青莲另外养起来。等着织坊那边有了头绪之后，再回去跟妻子说。妻子看在织坊挣钱的份上，就不会跟他计较又整回家一个小妾的事情。 大柱当时就是几拳头把姓侯的给打晕过去了，等他们走了没多长时间，姓侯的就醒了过来。之后他就立即赶回了太平镇，带着人直接来找罗氏算账了。后来罗氏为了推脱责任，就把青莲是被顾家人救走，现在在顾家的事情说了。姓侯的一听，就带着人气势汹汹的来顾家找麻烦。 “姓顾的，你痛快儿的把青莲和那个什么叫大柱的给我交出来，咱们就啥事儿没有，不然的话，有你的好果子吃。”姓侯的这样叫喊道。 看着眼前这个趾高气昂，牛气冲天的人，顾承勇一声冷笑，“你管我要人？你凭什么？青莲是我们顾家的奴婢，她的生死都在我的手里，更遑论是婚嫁了。你来问我要人，那我还要问问你呢。你们设计圈套意图染指青莲，用那样下三滥的手段，你这是看着我顾家好欺负不成？” 姓侯的被顾承勇噎了个够呛，当即脸色就变红了。其实他原本就不占理的，找上门来，一个是仗着自己带的人多，另一个也是仗着自己身后的势力。可是没想到顾承勇根本就不给面子，这个让他很是郁闷。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跟县丞大人家有亲戚，你要是惹了我，我保管让你们老顾家在怀远县混不下去。”姓侯的没办法，只好亮出了自己的背景。 顾承勇一听这个，就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算是看出来了，怀远县的县丞，果然是个权利通天的位子啊。为什么每一次，都有人会拿着县丞大人来说事儿呢？难道你们就不知道，县丞的头上还有知县、知府么？更不用说，还有京城里那些吏部的官员，每一个都能压死这一个小小的县丞呢。” 顾承勇很是搞不懂，究竟是小地方的人见识太少，还是这县丞的位子的确是位高权重？顾家已经都遇上好几回，借着是什么县丞大人家的亲戚来说事儿的了。这个，真是让人很无奈，真的就以为，顾家奈何不了一个县丞么？ “哼，我还是奉劝你一句，好好打听打听吧。别说是一个县丞，就是知县又如何？为官者不能为百姓做主，而是放任亲戚为祸乡里，那这个官也就做不长了。姜平远的例子就在眼前，那还是个知县呢，又如何？”顾承勇板下脸来，哼了一声。 姓侯的原本以为，搬出县丞大人来，会让顾承勇心中有所畏惧，然后肯把青莲交出来。不想，顾承勇却是根本就不买账，反而还教训了他一通。 姓侯的这几年在太平镇横行霸道惯了，还真是没吃过这样的亏，心里一口气下不去，当即就喊道，“好啊，我给你脸你不要，非得让我动粗是不是？好啊，那咱们就试试。来啊，动手，今天给我打进去，把青莲抢回家去，老爷我重重有赏。” 说话间，这身后的四五十人就各自抡着棍棒往前来，就要跟顾承勇动手。顾承勇身后，文修文齐等人，这时也几步上前，气势丝毫不输给对方，就这么跟对方较上劲了。 “什么人这么大胆，还敢跑到我们青山村的地盘上来撒野了？他娘了个蛋的，真把青山村，把老顾家不放在眼里啊。大家伙儿，今天谁也别客气，把这些人够打出去，真以为咱们青山村的人好欺负是不是？” 这边还没等动手呢，就听见不远处有人高声嚷嚷着，侯家人回头往身后一看，好家伙，竟然是来了一大片人。都是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很多人手里也是抡着棍棒，一脸凶相的就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姓侯的一看，心里也有点儿打鼓了，他原本就是仗着人多而已。可这是人家的地盘，他就是带的人再多，也不可能比整个村子的人多吧？“顾承勇，你真的要跟我对着干？我可警告你，你要是现在把青莲和大柱交出来，咱们的事情就这么算了。你要是不肯，我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你好好想一想。”姓侯的没办法，再次出言威胁。 顾承勇不在乎，“你今天就是不来青山村，我明天也是要去找你。你以为你这样欺负我顾家的人，我会放过你么？顾家也不是好欺负的，别以为怀远县就只有你侯家有能耐。”顾承勇盯着姓侯的，冷声道。 “好，好，顾承勇，算你狠。你别猖狂，早晚我会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的，你等着吧。”说完，他带着人扭头就要走。 “这么容易就想走？你真当青山村是你想来就来，你想走就走的？你既然自投罗网的跑来了，要是不好好招待招待你们，岂不是显得老顾家太不懂得待客之道了么？”顾承勇瞧见对方要走，就笑了。 “动手，让他们知道知道，别人的地盘，是不好拎着棍子棒子来的，那样就是找打呢。”顾承勇说着，就一挥手，身后的众人，直接就把侯家的人给拦住了。 文修文齐兄弟，带着自家的这些男丁，对面绍远也领着自家干活的那些人，还有文生文石等人，这时各自抡着手里的棍棒，直接就朝着侯家人打了过来。幸亏顾家大门外有好大一片的空地，双方百十个人这么混战在了一起，倒是也没显得太拥挤。 不用说别人，就是顾承勇领着儿子徒弟们，就能把对面这些人收拾的够呛，更何况还有那么多的帮手？青山村的人其实也都彪悍的很，大家跟顾家相处的好，很多人本来就是作坊里的工人，顾承勇既然发话了，这些人那就是嗷嗷叫的往上冲。 侯家那边在太平镇仗势欺人惯了，往常他们出去，只要摆出这个架势来，人家就不敢惹了，哪成想今天真是遇上硬茬子了啊？他们这可不是在太平镇上，这是在别人的地盘呢，首先心里上就差了不少。再加上对方气势汹汹的，他们也就怕了，结果，那就是只有挨打的份儿。 顷刻之间，侯家的人就被打的凄惨无比，姓侯的自己也被文平趁机打了好多棍子，直打的他哭爹喊娘的。 顾承勇看了看差不多了，就喊了一声，让大家伙儿停手。“行了，都停手吧。让他们知道知道厉害就好，别以为咱们村子的人就好欺负。”又不是生死之仇，没必要闹出人命来，给他们几下教训教训就行了。万一真的哪一个失手，可就不好解决了呢。 顾家这边的人一听，就全都停了下来，“赶紧滚，滚回你们太平镇上去。以后再敢来得瑟，来一回打你们一回。”齐建元说道。 第523章 老实的大柱 侯家人跑来顾家寻晦气，不想却是被顾承勇领着好多村里人给一顿打，打的那姓侯的哭爹喊娘。众人一停手，他领着人就灰溜溜的跑了，“顾承勇，你等着，这件事没完。”临走之前，还撂下了一句狠话。 瞧着那些人连滚带爬的跑了，众人哈哈大笑了起来。齐建元领着人过来，“亲家，对付这些人，不用客气。不过呢，你也得赶紧想想办法，不说别的，先给青莲成亲吧。只要青莲有了婆家，这人也就没了什么念想，省的麻烦啊。” 顾承勇点点头，“这个自然，我们正在商议这事儿呢。”顾承勇抬头看了看来的这些人，“大家伙，都进来说会儿话吧，反正这也快要天黑了，不如留下来吃顿便饭算了。”都是相处非常好的人家，顾承勇这时就招呼大家伙一起吃饭。 众人倒是也不客气，反正他们跟顾家相熟，都不当外人的，吃饭就吃饭，也没啥了不起。于是，顾承勇吩咐了一声，孙婶还有青萍等人，就赶紧去做饭了。 冯氏这边也去了厨房，来人很多呢，总得多预备点儿饭菜才行。而娇颜这时候，却是跟绍远打了个招呼后，就去看青莲了。 青莲睡了一觉，这时候刚醒过来，把春花熬好的药喝了下去，感觉内心的那股燥热，已经彻底消退了。见到娇颜进来，青莲有些不好意思，“姑娘，给姑娘添麻烦了。”后来她虽然脑子已经迷糊了，但还是能感觉到，是娇颜替她医治的。 娇颜上前来，再次替青莲诊脉，果然，脉搏之中那股躁狂之意已经退去了。“也幸亏这药并不是特别难缠的，用一些办法就能解除，要是那种药性霸道的，只怕是只有一条路能救你了。如今没啥事了，只需要休息一晚，明天又是精神百倍呢。” 青莲脸上还是红红的，她这时候清醒了过来，一想起当时药性上来时的举动，难免就有些尴尬。“姑娘，大柱呢？”她忍不住问了一句。 娇颜看着青莲脸上的红晕，还有她提起大柱时那一抹娇羞的神情，不由得替大柱高兴。看来，这青莲对大柱，也不是无动于衷啊。“青莲，大柱刚刚跟我爹恳求，说是要娶你为妻。我娘太忙了，我就过来问问你，你心里是咋想的？可是愿意嫁给他？” 青莲一听，大柱竟然这么快就开口，心里也是甜丝丝的。不过，她心里还是有点儿担心，之前大柱背她回来，路上自己那样的举动，是不是把大柱给吓坏了呢？“姑娘，我能见见大柱么？我有话想要问他。”她想当面确定大柱的心意。 娇颜点头，“这个自然容易的，我这就去叫大柱来，你们自己商议就好了。”这件事看样子有门儿，娇颜也是替青莲高兴，大柱是个能托付终身的人，这俩人其实挺般配的。 娇颜说话间就出去了，不多时把大柱给叫了进来，“你俩慢慢谈，我去厨房帮我娘了。”说完，娇颜就走了。 大柱站在地中间，很是局促不安的模样，“青莲，你好点儿了没有啊？”他很是关心的问道。 青莲红着脸点头，“嗯，好多了。大柱，你坐啊，别站着，你个子高，这么说话，我累得慌。”青莲声音柔柔的，里面带了几许害羞的味道。 大柱一听，就找了椅子坐下，然后呆呆的看着对面的青莲。此时青莲已经恢复了正常，精神不错，就是脸上还有些许红晕，不过整体看来已经很好了。 “大柱，这一次真的谢谢你，要不是你及时赶到，我那时就要咬舌自尽了。”青莲一回想齐之前的事情，就觉得有些恶心，身上肌肤凉飕飕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她都不敢想，要是那时候大柱没有出现，她会是什么下场。或许是死，或许就是被糟蹋了，这两种，都是悲惨的。 “别这么说，好好地人怎么能咬舌自尽呢？不管咋样，也得活下去才是。”大柱一听这个，有些惊讶，连忙就说道。 青莲叹了口气，然后决定换一个话题，“我听姑娘说，你想要娶我，可是真的么？”青莲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就问道。 大柱脸上一下子就红了，他低下头，期期艾艾的说道，“是，我是想娶你呢。我原本就喜欢你的，一直没敢说，今天我就大着胆子，跟老爷说了。青莲，我是真的想娶你，我想跟你一起过日子。” 大柱并没有提今天的事情，在他想来，那些事情青莲肯定是不愿意去回想的，他只是想给青莲一个家，一个依靠。胡家已经不是青莲的家了，他想要给青莲一个家，属于他们两个的家。 青莲看着大柱，瞧着大柱的那个样子，心里很是感动。大柱只说了喜欢她，却闭口不提之前的那些事情，那是怕她太尴尬。不过，有的事情，她还是要问一问的。“大柱，今天的事你也看到了，我差点儿就被那个畜生给糟蹋了。当时什么情形你也知道，我终究是让他看了也摸了，你真的不嫌弃我么？” 大柱抬头，看着青莲，“说啥呢？你那是被人害了，又不是你自己愿意的。别说你没有让人怎么样，哪怕你就是有什么事情，我也一样喜欢你啊。这些事情都过去了，你还何苦去想？都忘了吧，就当是做了一场噩梦，醒了就全都好了。”大柱有些心疼的看着青莲。 “我是喜欢你这个人，不是其余的东西，我也不会在意别人怎么说你。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姑娘，你值得我去疼着护着。”大柱定定地看着青莲，很是郑重的说道。 青莲听了大柱这话，心一下子就松开了。说实话，她真的是十分担心，担心别人怎么看她，担心大柱也瞧不起她。出了这种事情，她的名声肯定是好不了的，大柱肯这样不顾别人眼光来求娶，她很感动，“大柱，谢谢你。”说话间，眼泪就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 大柱一看青莲哭了，立时就慌了手脚，他直接来到了青莲的身边，“别哭啊，别哭，你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不哭，不哭，那些糟心事儿都过去了，只要你答应嫁给我，以后我疼着你，我一定让你天天都开开心心的，好么？” 青莲破涕为笑，抬头看着大柱有些憨憨的，却又真真切切关心自己的模样。青莲的心里热乎乎的，一时情动便直接搂住了大柱的脖子，整个人靠在大柱的身上，“你说话就得算数啊，我后半辈子可就全都靠着你了。”这就是答应了下来。 大柱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内心的狂喜，让他也顾不得什么了，伸手紧紧搂住了青莲。“你答应了？你真的答应了？太好了，我要去跟老爷夫人说，早点儿把咱们的亲事办了。”大柱高兴的都不知道该说啥了。 两个人句这么搂在一起，互相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和内心的喜悦，青莲忍不住就笑了，然后低声的问了大柱一句，“咱们在路上，那时候我那个样子，你没吓到吧？” 她现在回想一下，自己当时好像很主动啊，非常热情的，大柱竟然能忍得住。“你，不是嫌弃我吧？不然，当时你怎么没有对我咋样儿呢？”其实她是有点儿好奇，那时候，大柱心里究竟咋想的？ 大柱一听这话，不禁有些尴尬。他想了想，要是不回答吧，怕青莲心里有疙瘩，要是回答吧，他还真是不知道咋说。大柱咳嗽了一声，然后才道，“你那时候是药性作怪呢，我要是真的对你做了啥，我怕你清醒了会怨我呢。” “再说了，我喜欢你，你的一切我都该珍惜才对。那种情形下，我要是真的对你做了啥，那还算是喜欢你么？就算是我心里也想着跟你亲近，那也得你心甘情愿才行啊，我做不来那种趁人之危的事情来。”大柱想不出什么话能表达他的心意，最后只能懊恼的挠了挠头，“我也不会说啥，反正对你不好的事情，我不能做的。” 大柱的话，憨憨的有点儿傻，但是青莲听了，却是心里感动的不行。这才是真正有担当的男子汉呢，要是换了那种爱占便宜的，只怕当时就把自己背到路边荒林子里了。孤男寡女的，她当时又是那么个情形，在男人眼里，就如同到了嘴边的肥肉，有几个不想吃的？ 偏偏她就是遇上了这样一个有点儿傻，有点儿憨，但却实实在在为她着想的人。所以他宁可急急忙忙背着自己跑回村子里找人医治，也不肯占她的便宜，为的，就是不让她后悔而已。 青莲心中感动不已，这样的男人，虽然不善言辞，面对自己时这么笨笨拙拙的，但他，才是那个最值得依靠的人。“大柱，我喜欢你，我要嫁给你，我要给你生儿育女。”青莲嘟囔着，然后仰头，就在大柱脸上亲了一下。 大柱一下子就傻住了，青莲这时候可是清醒的呢，也就是说，青莲是真的喜欢自己。大柱又傻傻的笑了，“我也喜欢你呢，我要给你一个家，咱俩的家。” 第524章 水生青荷 众人在顾家吃了晚饭，又聊了一阵子之后，这才各自回家了。而大柱和青莲，就在众人离开之后，双双来到了顾承勇夫妻的面前，“老爷，夫人，我要嫁给大柱，求老爷夫人成全。”青莲跪下来说道。 “你这孩子，说话就说话，这咋还跪着了，快点儿起来。你跟大柱你俩情投意合的，我们看着也高兴，这还有啥同意不同意的？只要你俩都愿意就行呗。” 冯氏赶紧让二人起来，然后又笑道，“刚刚我们还商议来着，想把你俩的亲事早点儿办了。青莲，我是这么打算的，就不给你俩定亲了，直接成亲。你俩都在咱家里，这两天我让孙婶他们帮着在后院收拾出来两间房子，就作为你们的新房了。” “你俩都在咱家，也不用太预备什么，我明天就赶紧给你们预备些衣裳被褥该用的东西。咱们就在五月初九这天，在家里摆几桌酒席，算是给你俩成亲了，可好？”冯氏觉得，成亲越早越好，反正这俩人也不需要添置什么过日子的东西，只要办了酒席，大家伙认可也就行了。 “放心，该给你们预备的，我这边马上预备。青莲你在顾家咱家这些年，也算是劳苦功高的，嫁妆什么的都不用担心，我全都给你预备着，一样也不少。大柱，你也是一样，成亲需要的东西，我这边全数给预备了，你们只要安安心心的等着成亲就行。” 冯氏以前给文修和文齐成亲预备的东西很多，当时都没用上，就在库房里存着呢。如今大柱和青莲要成亲，基本上就是去翻出来即可，所以冯氏根本就不担心什么预备不及之类的。东西都现成，只要给这俩人做几身衣服，几套被褥等，基本上就差不多了。现在最主要的，就是赶紧让他们成亲。 “全凭夫人做主就是了，能早点儿娶青莲进门，那是最好的。”大柱那边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笑道。 青莲也不反对，出来了这些事情，她也很想早点儿成了亲，省得以后还有别的岔子。这两个人都同意，大柱的爹娘更是没啥话说。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五月初九，给大柱和青莲成亲。 冯氏当即就吩咐孙婶等人，明天赶紧把后院收拾出一处来，给大柱和青莲住。同时又嘱咐青莲青荷，明天开始啥都不管，先做几套衣裳。 冯氏这边刚安排完，那头水生就从外头进来了，“老爷，夫人，水生有事情求老爷夫人。” 顾承勇愣了一下，“水生，你有啥事儿？” “老爷，我喜欢青荷，青荷也喜欢我，我俩也好了一阵子了，就是一直没敢说。我俩想着，干脆趁着这个时候，也跟老爷夫人说了，要是能行，干脆就让我俩也一块儿成亲算了。”水生扑通跪下，口中说道。 这话一说出来，屋子里的众人可就全都愣了，这青荷跟水生两个，平常可是没见到有什么举动啊？“青荷，水生说的可是真的？”冯氏扭头问青荷。 青荷那边不太好意思了，她点点头，“夫人，水生说的没错，本来是想着大姐出嫁以后我俩再说这件事的。可是今天这事一出来，我俩商量了，不如早点儿跟老爷夫人说了，还是快点儿定下来算了。” 青荷也是有她的考量，青荷比青莲就小了两岁，今年十五了，长的也是不错，同样也是在织坊里做管事。那些人能把主意打到青莲身上，保不齐也就能想到青荷。这种事情，防不胜防，万一再有人起坏心可怎么办？若是青荷嫁了人，总归别人不会再轻易的打主意啊。 冯氏和顾承勇俩人互相看了一眼，青荷跟水生的年纪相当，俩人既然是互相喜欢，他们也没必要棒打鸳鸯。这样更好，青荷也是织坊里的管事，啥都精通，这样的人，冯氏也不想让她嫁出去的。跟了水生，一直在顾家，这样还真是不错。 “好，这还有什么不好的，你们姐妹在咱家，也都是出了力的。我对你们，就跟自家的侄女差不离，只要你们有个好归宿，比啥都好呢。你要你俩同意，那就一起把亲事办了也行，你们岁数也都不小，早点儿成亲没坏处。”冯氏笑呵呵的说道，“咱家这也算是双喜临门吧？哈哈，好，那就明天找人帮忙，赶紧给你俩预备亲事，到时候姐妹俩一起出门子，也不错。” 屋子里众人都哈哈笑了，“水生，你小子行啊，鸟悄儿的就跟青荷好上了，有本事。你说咱们家这么多双眼睛呢，咋就没发现你俩有事儿呢？”文平瞅着水生，笑嘻嘻的问道。 水生跟青荷全都红了脸，俩人支支吾吾的，不知道应该说点儿啥好。大家伙一看他俩那个样子，更是乐不可支，一个个笑的不行。 “好了，都去休息吧，时候也不早了。这几天可是有事情忙了呢，都赶紧去歇着吧。后天还是端午，又要预备过节，还要准备这两对儿新人成亲的事，接下来有的忙呢。”顾承勇摆摆手，示意众人离开。 于是，大家伙从这边离开，各自回房去休息了。苗素问母子还住在顾家的，这时也绍远就扶着苗素问，回客房去了。 娇颜回到自己的屋子，随便洗漱了一下，然后就趴在被窝里想事情。不想这时却听见后窗有绍远的声音，“颜儿，是我。” 娇颜从里屋出来，到了外间屋，然后敞开了后窗，“绍远，你怎么还不睡啊？”这大半夜的，又跑来找她干啥？ 绍远站在窗外，看着屋里的娇颜，“我睡不着了，来找你说话。” 娇颜瞪了绍远一眼，然后才道，“进来吧，大晚上的，外面全是蚊子，一会儿就咬的你满头包呢。”这人，他们两个天天见面，有什么话不能白天说啊，非得大半夜的过来找她？不过瞧着绍远那模样，娇颜又舍不得他在外面被蚊子啃，没办法，就只好让他进屋了。也幸好，春花青萍她们都不睡在这边，不然的话，弄不好就要惊动了爹娘呢。 娇颜闪开，绍远手把着窗框，一用力就跳了进来，然后娇颜把窗关上，两个人就在这外间屋坐下。俩人中间隔了个小炕桌，桌上原本就摆了些茶水点心，正好俩人就坐下来一边喝水一边说话。 “说吧，你有啥事找我？不是瞧见大柱水生他们要成亲了，你心里又羡慕的慌了吧？”娇颜似笑非笑的看着绍远，眼中取笑的意味明显。 绍远撇嘴，“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成熟啊？还见了人家要成亲我就羡慕，咱们两个也定亲了好不好？不过是再等一年两年的，咱俩也能成亲。我过来找你，就是想你了，想跟你说会儿话。这些日子咱们一直都忙着，我忙的焦头乱额的，你算算咱们有多长时间没在一起好好说会儿话了？” 娇颜想想也对，别看他们两个同处一个屋檐下，可是最近一直忙着，还真是没有多少时间好好说话呢。绍远每天都累得不轻，吃过晚饭就早早地回去休息了，自己也是各种忙碌。俩人见了面，点点头说两句就挺不错呢。“好吧，我相信你了。”娇颜笑笑。 绍远伸手，握住了娇颜的小手，“颜儿，今天青莲这事，我总觉得好像是哪里不对劲儿。我刚才就在想呢，可是想不出哪里有问题，所以才过来找你的。”绍远之前没在顾家，对于这边的事情并不了解，所以也并不晓得娇颜的猜测。 娇颜就把自己的猜测说了一下，绍远听完点点头，“我觉得你说的很有可能，颜儿，这件事咱们还得多防备一些。姓侯的既然身后是刘县丞，那就等同于是严知县了，这个姓严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大家伙都叫他严扒皮呢。” “就怕是侯家背后有严知县撑腰，这严知县一直都把织坊跟作坊当成是肥肉的，见到织坊挣钱起了别的心思也不是不可能。要真是这样，恐怕这件事还会有后续的，保不准接下来还会出什么招数。”绍远皱眉，有些担心的说道。 “不怕，姓严的现在，还不敢对顾家怎么样。一来顾家现在跟朱家也是亲戚了，严知县就是胆子再大，也不敢惹朱泽青就是。二来，还有我呢，我那个医女的称号，好歹也是从六品，他想要对付顾家，多少也要掂量掂量。”娇颜很是胸有成足的说道。 绍远点点头，“你说的也对，顾家现在毕竟是不同以往了，严知县想要动顾家，他也得琢磨琢磨。但愿是我多虑了，反正咱们都得小心一点儿才好，只要别哪里出了纰漏被抓住把柄就行了。” 俩人说了一阵子话，眼见着时候不早，绍远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他也不走门，还是敞开了窗子，就要从窗子跳出去。“早点儿睡吧，这几天家里可能还会挺忙的，你也别累着自己。” 绍远说着，就伸手搂住了娇颜，然后低头在娇颜唇上亲了一记，“自己多在意点儿，我最近太忙了，怕谁顾不上你，好好休息。” 第525章 秀丽回家 第二天就是五月初四了，顾家上上下下的可就忙活了起来。青莲青荷两人各自做自己的嫁衣等，娇颜和雪梅瑾萱领着丫头帮着做被褥，冯氏苗素问领着人则是包粽子预备过节。幸亏家里人手充足，各样事情虽然忙，但是却不乱。 初四这天很快就过去，初五早晨天还没亮，娇颜等人就跑去大江边洗脸，顺道采了艾蒿回来插在了门两侧。早晨毫不意外的就是吃粽子鸡蛋，之后就是亲戚家互相走动一下。雪梅今天是要回娘家去的，瑾萱的娘家离着远，就回不去了。 吃过早饭，众人略微收拾了一下，然后就去了老宅子那边。每年的端午中秋，中午这顿饭都是要在老宅吃，大家伙团团圆圆的过节。顾承勇领着妻子儿女来到老宅，此时顾承忠、顾承义、顾承信等人也都过来了。一群孩子在院子里又疯又闹的，到处都是小娃们欢声笑语，也很是热闹。 顾承勇等人刚坐下没多少工夫，外面就听见有动静，“爹，娘，快看是谁回来了？小妹和妹夫从京城回来了呢。”外面，是顾承仁的喊声，那声音里，充满了喜悦和开心。 屋子里的众人一听，全都愣了，然后才反应过来，这是秀丽两口子回来了。李氏连忙的就穿鞋下地，急匆匆的往外就走，“秀丽，是你回来了么？” “你慢点儿，跑那么快做什么？当心你这老胳膊老腿儿的。”老爷子也是着急，但他更担心的是李氏的安全。这几年，李氏明显看出老了，行动上，不如年轻是那么利落了。“老大媳妇，快扶着你娘。”老爷子只能招呼吴氏。 吴氏和赵氏俩人动作快，一左一右上前扶住了李氏，然后众人便从屋子里出来了。到了大门外一看，外面可不仅仅是顾承仁一家子，关正山、吕良吉，这两家人也都来了。正中拥簇的，想当然的就是蒋秉昊跟顾秀丽，还有他们的两个女儿，蒋灵慧、蒋灵欣。 蒋秉昊自从前年春闱中了进士，就在京城翰林院做了庶吉士。后来就把母亲跟秀丽和闺女都接到了京城去，一家人都在京城，如今这也两年多了。今年，这是他们离开家乡后，第一次回来。 两年多没见面，李氏想女儿都快要想疯了，如今瞧见闺女就在眼前，李氏就忍不住掉下了眼泪。“闺女，娘的老闺女啊，你可算是回来了，娘想你啊。”说话间，就上前伸手抱住了秀丽。 秀丽见了母亲，也是忍不住掉眼泪，“娘，女儿也想你，女儿在京城，天天都盼着回来见见爹娘啊。”母女两个，抱头痛哭了起来。 旁边众人瞧了，也是跟着不舒服起来。秀兰秀云也掉了眼泪，吴氏冯氏等人，眼睛里也是水光闪现。好半天，老爷子才开口，“行了行了，闺女姑爷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应该高兴才对啊，咋地也不该哭。快，都进屋吧，进屋说话。” 顾承忠等人连声附和着，然后众人就拥簇着秀丽一家子进了屋。今天这也算是顾家大团圆了，屋子了站着坐着全都是人，老宅这边的屋子间量不是特别大，此时就有点挤的慌了。 娇颜想了想，就把哥哥嫂子们都叫了出来，然后大家在外间屋坐着听屋里说话。娇颜听着李氏和老爷子询问秀丽这两年过得如何，京城如何等等。不知道是不是看不见秀丽表情的缘故，娇颜的外屋听着，就觉得小姑姑说话的语气里，泛着一丝愁苦。 正常来说，秀丽嫁给蒋秉昊，也算是一路跟着享福了。蒋秉昊运气不错，一路从秀才到举人再到进士，走的非常顺当。虽说如今还只是庶吉士，没能正是选官派官，但是好歹，秀丽也算得上是官夫人的。为何，她的语气里还泛着愁苦的味道呢？ 娇颜不解，想了半天，忽然想起来，小姑姑只有两个女儿，并没有儿子，只怕事情就是出在这个上面了。当初秀丽嫁给蒋秉昊没多久，蒋秉昊就中了秀才去府城读书。夫妻两个聚少离多，所以这些年了，也只生了两个孩子，而且两个还全都是闺女。 如今蒋秉昊可以算得上是前程锦绣，未来一片光明。只要明年从庶吉士馆出来选了官，就可以大展宏图，有一番作为。况且这蒋秉昊是家中独子，子孙后代的事情最是要紧，想来，秀丽也是承受了不小的压力。蒋秉昊的母亲，那位寡居的袁氏，怕是少不了给秀丽找麻烦了。 娇颜正在思索间，正好就听见文英和文茜俩人在那说话，“三姐，你看小姑父身后站着的那个女的，那是谁啊？是小姑姑家的丫头么？看着打扮也不太像啊。”文茜指着屋子里蒋秉昊身后问了一句。 娇颜朝着文茜手指的方向一看，那边果然是站了一个年级在十七八岁，长的还算出色的女子。看着那个穿戴，像是丫头，但是瞧着那脸面，分明是开了脸的妇人。娇颜心里咯噔一下子，顿时就明白了，这个，应该是小姑姑家的丫头。而且，不是一般的丫头，应该是蒋秉昊的通房。 见到了这个女子，娇颜顿时就明白了为啥秀丽说话时，语气里带了几分苦涩了。没有哪个女人，在丈夫另外有别的女人时，还能够喜笑颜开的。秀丽心中有苦楚，所以才会在说话中，不自觉的就流露了出来。 娇颜仔细的打量着秀丽，这时才发现，不过二十三四岁，正是女人最好时候的秀丽，似乎显得要老不少。或许，这些年秀丽的日子，过得并不是那么好。尤其是在京城的这两年，明显的比以前变老了。 娇颜叹了口气，她希望自己的猜测不对，她希望秀丽在蒋家过得一切都顺利，就像秀兰秀云一样，在婆家的地位没人可以威胁到。不管这个小姑姑以前有多么不懂事，但是此时此刻，娇颜真的是希望，自己想的一切，都是错的。 不知道为什么，娇颜心里忽然就不得劲儿了起来，“二哥，二嫂，我出去溜达溜达，待会儿再回来。”她需要去透透气，这屋子里人太多了，憋闷的慌。娇颜跟文齐说了一声之后，就离开了老宅。 老宅这边，众人的情绪渐渐平复。此时吴氏冯氏几个，便赶紧的领着闺女媳妇的，一起去炒菜做饭。秀丽两口子都两年多没回来了，难得回来一趟，当然要好好招待的。 女人在厨房里忙着，男人就围在蒋秉昊身旁，热情的跟蒋秉昊说话聊天。顾承勇就发现，蒋秉昊说话时，经常是有些心不在焉。或是，对众人的话题，不太感兴趣，他脸上的笑容里面，带了些许敷衍的味道。 顾承勇皱眉，这个蒋秉昊看起来，跟以前不一样了。变得傲气了不少，就连看向承仁的目光里，都有几分不屑的意味。是啊，如今他们的身份的确是不一样了，蒋秉昊毕竟是中过进士，即便出仕做官的人，跟承仁这个县衙里的小吏，身份悬殊如同云泥，也难怪蒋秉昊有这样的表现。 众人说了一阵子话，不光是顾承勇发觉不对劲儿，顾承仁、吕良吉等人，也都感觉到了蒋秉昊和众人之间的疏离。渐渐地，众人的话也就少了，没有了之前那种热切的气氛了。大家只是有一搭无一搭的在那闲聊，却并不会像之前那么热情的打听蒋秉昊在京城的事情。 蒋秉昊也感觉出来了一丝不对劲儿，不过他却并不在意。离开怀远县两年多，重新再回来时，他就觉得跟这里格格不入。别说是顾家了，就是自家，他都觉得住的不得劲儿，很想早一点儿回京城去。 这一次回来，主要是前些时候蒋家老太太忽然梦见了亡夫。蒋秉昊的父亲离世也有二十来年了，袁氏两年没能给丈夫扫墓祭拜，心里很是惦记。于是就让蒋秉昊告了假，带着家人一起回来看看。 回来之后，蒋家的那些亲戚也都是十分热情，叫了蒋秉昊过去团圆热闹，一个个捧着蒋秉昊阵阵奉承，也是把蒋秉昊烦的够呛。蒋秉昊已经给跟袁氏说了，过完节就赶紧回京城去，这边他真的是呆不下去的。 今天是端午节，按规矩就是陪妻子回娘家的日子，再者他们既然回来了，要是不来顾家看看，也实在不是那么回事。来到顾家，看见顾家还是以前的那个模样，蒋秉昊心里，却是没有了以前的那种感觉，再看一看眼前的这几位舅兄和连襟，蒋秉昊越发的觉得自己很有优越感了。有着这样的心里，又怎么可能跟众人说到一起去？ 顾家众人渐渐地瞧出来蒋秉昊的不对劲儿，大家伙也就有点儿懒得开口说话了。本来都是自家亲人，谁也没想着蒋秉昊是什么进士官老爷之类的，只是当亲人一样的亲近着。结果此时发现，人家端起来了架子，对自己爱答不理的。这种感觉，大家伙心里都有点儿不太舒服。谁又没指着你这个官老爷干啥？不吃你的不穿你的，你摆着个架子，给谁看？ 第526章 秀丽的哭诉 众人都不太说话，屋子里的气氛就有些凝滞。幸好这时候女人们把饭菜都做出来了，于是，就在东屋西屋摆了桌子，大家伙一起吃饭。 男人们都在东屋，炕上地下都摆了桌子，桌子上各种各样的菜色，很是吸引人。顾承勇提前就让文修他们送过来了不少的酒肉等，所以今天的饭菜绝对是不差的。老爷子瞧着这一大家子的人，高兴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来，都吃菜，吃菜啊。” 西屋也是一样，秀兰姐妹三个，围在了李氏的身边，坐在炕上说笑着。吴氏等人在旁边作陪，时不时的插句话，气氛倒还是不错。 “雪娇也有了，朱家前两天往回送节礼，然后来人说，雪娇也怀了，都快三个月了呢。朱家上下都高兴的不行，朱夫人派人来说，让我们等秋天不忙了，就去府城住一阵子陪陪雪娇呢。”不知道是谁问起来雪娇的情况，秀兰就笑呵呵的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大家。 众人听了，都很是高兴。雪娇嫁过去这才不到四个月，竟然就怀了身子，这可是好消息呢。雪娇的情形跟别人又是不一样，朱泽青岁数大一些，雪娇嫁过去又是填房，朱家那边对子嗣的看中，比旁人家更是要热切一些。不想雪娇竟是这么争气，进门没多久就有了，这可绝对是好消息呢。 “大姐，恭喜你啊，你可是马上就要做外祖母了。对了，兴德的亲事是不是也有着落了？今年能定亲吧？”那边，何氏笑呵呵的恭喜秀兰道。她们同在县城，来往的也多些，知道的比别人多。 “哎呀，说起兴德得亲事来，还得是看着承仁得面子呢。那边一听说是兴德有个舅舅在衙门里做事，很高兴呢。这不已经定下来，五月十六定亲，等着秋天成亲就行了。”秀兰很是志得意满的笑道。 “大姐，咱们姐妹三个，谁也没你有福气。儿女双全，闺女嫁的好，如今儿子也要娶媳妇了。大姐在吕家也是说一不二的，真好，看了就让人羡慕。”秀丽看着眼前眉开眼笑的秀兰，再想想自己，不由得就叹了口气。 “小妹，你这话可就差了，咱们姐妹三个，该是你最有福气才是你，你现在可是正经的官夫人。等妹夫明年选了官，到时候外放做个知县什么的，妹妹可就是知县夫人了呢。那妹妹可就算是诰命夫人了，我哪里能比得上啊？”秀兰笑着摇头。 秀丽听了这话，却是苦笑不已，“大姐，你想的太好了，我哪里有那样的福气？”说这话时，秀丽眼里就现了水光。 “秀丽啊，不许胡说，你跟秉昊是结发夫妻，这些年你也是陪着他吃过苦的，秉昊当了官，自然是不能亏待了你，不然的话，那他不就是丧良心了么？”李氏听见秀丽这话的语气不对，就有点儿不太高兴了，当即就沉下脸来。 秀丽一听母亲这么说，更是忍不住了，扑在母亲的怀里就哭了出来，“娘啊，你不知道女儿心里有多苦，女儿这几年，就没过上一天的好日子啊。” 众人一听秀丽这话，各自都很是吃惊，全都朝着秀丽这边看了过来。李氏也觉得奇怪，一边伸手拍着秀丽的肩膀，一边就问道，“老丫头，你跟娘说，究竟这是咋了？” 秀丽抬起头来，刚想说话，不想跟娇颜等人坐在一起的那个女子就站了起来，手里拿着帕子，来到了秀丽的跟前儿，“夫人，你看看你，就是回到娘家，也不该如此失态啊。老爷好歹也是庶吉士呢，夫人也是官太太，哭成这个样子，成什么体统？” 这女子说话声音不大，温温柔柔的，可是那话里的威胁味道，却是让人听了不禁皱眉。而秀丽，却是因为这女子的话，而闭嘴不再说什么了。很显然，秀丽是有些怕这个女子的。 娇颜在苗家转了一圈才回来不久，刚刚就跟那个女子坐在同一张桌子边上。她瞅着那女子就不顺眼，一个丫头，尾巴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了。不管在蒋家是什么身份，来到了顾家，就是个丫头。 刚刚灵慧有事情让那丫头帮她，那丫头都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娇颜见了就生气，灵慧可是蒋家的大小姐呢，她在顾家都敢这么怠慢灵慧，可想而知，在蒋家，秀丽母女过得如何了。 娇颜这个脾气，就是属炮仗的，她要是脾气上来了，天王老子也不好使。今天明明是小姑姑回来，一家大团圆的好时候，可是却根本没有往日喜庆的气氛，娇颜一直就觉得心里憋闷的慌。这时再听见那丫头如此说话，可就是忍不住了。 “小姑姑，这个女人是谁啊？我怎么瞧着，她这说话的架势，倒好像是蒋家的当家奶奶呢？我就纳闷儿了，蒋家这是什么规矩？一个丫头，也敢当着顾家人的面儿，就这么说蒋家的夫人？小姑夫不是读书人么？不是罪最讲究规矩的么？这丫头如此大胆，为什么小姑姑就不处置了她？” 娇颜那可是脾气上来坚决不惯人的，别说是一个丫头了，就是蒋秉昊在眼前，她要是心情不好，也照样能给人家撅回去的。这时娇颜沉着脸，目光之中泛着寒意，直盯着对面那个丫头。娇颜个子高挑，本身就比较有气势，此时这般模样，确实是挺能震慑人的。 对面正站在秀丽身边的那个丫头，回头一瞧，那边一个绝色容颜的女孩，正板着脸看向自己。那丫头的心里当时就咯噔一下子，这女孩别看年纪小，但那一身的气势很足，那丫头顿时就觉得，小腿有点儿发软。 “奴婢，奴婢是慕诗，是夫人身边的丫头。”那丫头结结巴巴的说了这么一句，“是老爷叮嘱过，让夫人回娘家时，不要因为见了亲人就失态，没的丢了老爷的面子。”这丫头从心里有些打怵面对娇颜，也不知道怎么了，就直接把蒋秉昊的话给说了出来。 丫头这话一出，屋子里的众人可就都有些愤愤，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不是摆明了蒋秉昊看不起顾家人么？亲人几年没能见面了，是哭是笑都是发自内心的表现，什么叫失了身份丢了面子？冯氏等人这时也都沉下脸来，很是不高兴了。 李氏也不是笨的，这时当然也听出来那婢女话里的意思了，当下便有些明了，刚刚闺女为啥哭成了那个模样。李氏张嘴，就想要说话。 “大胆贱婢，竟然敢满口胡言。顾家是小姑姑的娘家，小姑姑两年多未能归家，亲人见面说话难免情绪激动，这还有什么？都是一家人，何来什么丢了面子失了身份之说？小姑夫是读书人，谦谦君子，最是明白事理，又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分明是你这个丫头眼中没有主母，满口胡言，我看你是欠教训了。” 娇颜没等李氏那边说话，这头就率先发作了，“孙婶，春花，给我教训这个丫头。她也不看看这是哪里，当着顾家人的面儿，就敢这么挑拨小姑姑和小姑夫的关系，挑拨小姑夫跟顾家的情分，真真是该死。给我打，狠狠地打这个丫头，我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胡说了？” 其实娇颜明白，那丫头的话，肯定是真的。蒋秉昊如今看不起顾家，又对秀丽不好，领着这个丫头来，肯定就是看着秀丽，不许秀丽跟娘家人诉苦的。但是现在，还不是跟蒋秉昊撕破脸的时候，只能先拿这丫头出气。让蒋秉昊也知道，顾家也不是好惹的，顾家的姑奶奶，绝对容不得别人欺负。 至于这件事会不会得罪蒋秉昊，娇颜并没有去考虑。在娇颜看来，秀丽在蒋家的日子肯定是不好过的，今天就是得罪了蒋秉昊，秀丽也不会比过去坏到哪里去。今天他们就是把蒋秉昊当祖宗供起来，秀丽在蒋家，该吃苦还是吃苦，不会有什么变化。与其如此，还不如先替秀丽出口气再说了。 娇颜这个性格，是典型的顾家人个性，不管自家人好坏，都得护着，外人，别想欺负顾家的人。不管顾秀丽在家时多么骄纵，不管顾秀丽在蒋家是否有过错，但是顾家绝对不会允许秀丽吃亏。哪怕是蒋秉昊也是不行的，更不用说是眼前这个丫头了。 今天老宅团聚，孙婶和春花，还有瑾萱的两个丫头都跟着过来了。瑾萱身子正是要紧的时候，冯氏不放心，当然得让人跟着注意点儿了。这时候正好派上了用场，孙婶跟春花两个，上前就架住了那个丫头，然后瑾萱身边的大丫头知棋上前去，左右开弓，就给了那个叫慕诗的丫头一顿耳光。 慕诗被打的眼前阵阵冒金星，嘴角也见了血，脸上更是红肿了起来。等到知棋停手，那丫头便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夫人，奴婢不敢了，奴婢真的不敢了。”一边说着，一边就哭了出来。 秀丽看着跪在地上的那个丫头，看着她被打成了那个模样，心里真的是痛快不已。“你不敢了？你仗着老爷宠你，都恨不得飞到了天上去，你还能不敢了？”秀丽满心怨气的大声道。 第527章 后悔万分 顾秀丽嫁给蒋秉昊的这些年，也之有前两年是过得最舒心的。那时候蒋秉昊迷恋秀丽的美色，真正是把秀丽捧在了手心儿里疼着宠着。袁氏虽然是看不惯，但是好歹看在儿子的面子上也没能发作。 后来秀丽第一胎生了灵慧，蒋秉昊的心思就淡了些许。他是家中独子，传承香火很是重要，却不想秀丽偏偏就生了闺女。不过那时候众人都劝，说是秀丽还年轻，先开花后结果的事情也是常有的，这个是常情，指不定过两年就有儿子了。 蒋秉昊那时候在书院读书，一年回来个三两回的，秀丽在蒋家，又要伺候婆婆，又要伺候孩子。她从小在家也是娇生惯养的，各样事情说实话都是差了许多。但是没办法，丈夫不在家，婆婆又是个严厉的。秀丽没办法，也就只好忍着，咬牙去学，尽心的伺候着婆婆。 不忍又能如何？袁氏成天就拿秀丽没能生儿子的事情来说秀丽，极尽挖苦之能事。秀丽从小也是见过李氏如何对待赵氏的，这个时候，总算是明白了当初赵氏所受的苦。秀丽没办法，只好咬牙忍着，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婆婆。 秀丽生了灵慧不到一年，正好赶上蒋秉昊回家来，两个人在一起，之后就又怀了老二。可是没想到，老二生下来，还是闺女。月子里，袁氏趁着顾家人走了之后，就开始苛待秀丽。秀丽还没等满月呢，就得自己下地做饭，自己给孩子洗尿布。一大一小两个，婆婆半点儿不伸手，她自己不干能怎么办？ 秀丽第二胎又生了闺女，蒋秉昊对秀丽的态度就更是淡了两分。再加上他那时全心读书预备秋闱，并不经常回来，而是始终在书院。秀丽在家的日子越发的难过，袁氏成天指使着秀丽干这干那的。 等到秋天蒋秉昊中了举人，秀丽这才算是松了口气，加上蒋秉昊中举人之后就不在书院读书，回家来了。好歹的，秀丽算是过了一阵子舒心的日子。 等到第二年开春，蒋秉昊进京赶考中了进士，回家来接母亲妻女一同进京，蒋家上下可就是欣喜若狂了。当时就有人提出来，说是秀丽成亲这些年，只生了俩闺女，应该给蒋秉昊纳妾才对。那时蒋秉昊好歹的还算有心，说是自己才中进士，若是此时就纳妾，跑不了会被御史弹劾，再者秀丽还年轻，他们以后还是会有孩子的。 就这样，蒋秉昊接了家眷去京城，到了京城那边，租了个小院子住下。蒋秉昊还没有选官，在庶吉士馆中，只有微博的俸禄，维持一家人的吃用都费劲。后来还是顾家隐约听说了，赶忙的送去了不少财物，才算是缓了过来。 尽管如此，蒋家也是不敢大手大脚的花钱，想当然也用不起奴仆的。家里家外的一切事情，就落在了秀丽的肩头，秀丽从那时起，成日劳作不止，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 秀丽月子里坐下了毛病，所以尽管进京之后跟蒋秉昊始终在一起，但却是再也没能怀上。袁氏看着这样实在是不行，就想办法买了个长相不差的丫头回来。最开始说是帮着秀丽干活的，可是没多久，就开了脸，放到蒋秉昊的房里去了。 蒋秉昊以前是贪恋秀丽的容色娇美，可是几年的折腾下来，秀丽早已经没有了当年的美貌，蒋秉昊的心也就淡了。此时弄了个新人在身旁，虽然不及秀丽美貌，可好歹新鲜啊，故而蒋秉昊就成日流连在那个叫慕诗的丫头房里。一来二去的，就把这慕诗惯的不成样子，仗着有蒋秉昊的撑腰，就不把秀丽还有灵慧灵欣放在眼里了。 秀丽哭着，就把这些事情讲给了众人听，“娘，女儿心里苦啊。”秀丽说完，就趴在李氏的腿上又是一阵哭。灵慧和灵欣两个都不小了，这时见到母亲在哭，两个女孩就上前来，伸手给秀丽擦眼泪。秀丽搂着俩闺女，母女三个就哭成了一团。 看着秀丽母女三人哭的成了那个样子，屋子里的这些女人，一个个也都跟着掉眼泪。 李氏的反应更是剧烈一些，她这时就拍着自己的大腿，哭了起来，“作孽啊，作孽，这都是我造的孽啊。是我这个老不死的老婆子造了孽，现在都报应在你们的身上了。老天爷啊，是我的错啊，你就把我收回去算了，你可别这么难为我的闺女啊。”李氏痛哭不已。 李氏这个年纪的老婆子，都是迷信的很，此时听到闺女的境遇，李氏本能的就往因果报应上面去想了。当初雪娇嫁给朱泽青做填房，李氏都能想到这上面去，更何况是如今呢？她只要一想起来，当初自己就是这么对待赵氏，对待三房的孩子们的。当初赵氏所受的一切，如今自己闺女正在承受着，李氏的心就像是刀割的一般了。 “是我作孽啊，当初我不该对你三嫂那样，不该对文芳她们那样啊，到如今怎么样？这一桩一件的，全都报应到了你们的头上来了。是我，是我的错啊，我的错。”李氏捶着胸，放声痛哭着。 李氏这么哭，秀丽更是难过的不行了。当初母亲对待三嫂不好，她从来就没说是帮着三嫂说一句好话，反而是帮着母亲去欺负三嫂还有几个侄女。如今她也遇到了跟三嫂一样的事情，到此时她才明白，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折磨。 “三嫂，当初是我对不住你，我现在知道了，我是真的知道错了啊。”秀丽扭头对赵氏说道。 赵氏这时候早就哭的成了个泪人儿了，秀丽的遭遇，就跟她当初是一样的。不过是她还算幸运，后来有了两个儿子，又分了家，日子如今也好起来了。赵氏走到秀丽的身边，伸手搂住了秀丽的肩膀，“小妹，三嫂从来就没怪哪个，这跟你也没啥关系。你自己以后也不能这么想了，知道么？” “你看三嫂，不是最后也有儿子了么？还一口气生了俩呢。你这怕是月子里坐了毛病，没啥的，让苗家妹子给你看一看，抓了药吃上几服说不定就好了呢。咱不能灰心，身子有毛病就慢慢治，治好了，不是还能生么？”赵氏这人是个心善的，尽管被李氏欺压了多少年，但是到最后，赵氏对李氏，依旧很孝顺。 西屋这一阵子的哭闹声很大，东屋那边也都听见了。老爷子正高兴间，听到西屋的动静，就忍不住皱眉。“老四，你过去看看，你娘这是又咋了？大过节不应该是高高兴兴的么？这咋还能哭起来了？告诉她们，今天是一家团圆的好日子，都不许哭哭啼啼的。” 顾承信一听这话就站起来，要往西屋走。而这时，蒋秉昊却是铁青着脸站了起来，迈步就往西屋走了，进了西屋，蒋秉昊就看见了炕上还在抽噎的秀丽母女，“好好地回娘家一趟，你不能消停会儿是不是？你要是这样，以后就别回来了？闹什么？哭哭啼啼的，是我对你不好，还是蒋家对不住你？” 蒋秉昊这话，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当下，屋子里的吴氏、冯氏、何氏就全都站了起来，愤怒不已的看着蒋秉昊。 “姓蒋的，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们老蒋家就是这么对待我们家姑奶奶的？我们姑奶奶哪里做的不好了？不就是没能生个儿子么？秀丽才多大的年纪，你就知道她真的生不出来？你就能这么狠下心来折磨她？还弄了这么个妖精在跟前儿？”何氏可不是好脾气，她那脾气上来，也是不管不顾，上前去就踹了那个慕诗好几脚。 “贱婢，爬了床又如何？爬了男人的床，你也是个贱婢。买来的丫头，你就是能生出儿子来，这辈子你也别想有什么好前程。哼，你这样的狐狸精，要是在我手上，早就让人打死了拖乱葬岗上喂狼了。”何氏跟顾承仁两个情投意合，夫妻感情十分好，所以很是见不得这种通房丫头的存在，一边踢，一边就骂道。 蒋秉昊如今正是爱惜这慕诗，对慕诗喜欢不已的时候呢，见到慕诗被何氏踹了好几脚，当即就生气了。“你这是干什么？丫头怎么了？丫头也是我的人，还轮不到你来教训呢？”说话间，蒋秉昊就上前去，拽了慕诗起来。 不想，这时慕诗一抬头，蒋秉浩就发现了，心上人的脸上竟然又红又肿的，嘴角还带着血，脸上涕泪纵横，简直可怜到不行了。“这是咋回事？是谁？是谁打了你？真是太嚣张了，是谁竟然敢这么欺负你？”蒋秉昊当时就火了，抬头瞪着眼睛看对面的何氏，“是你？” 娇颜站了起来，将何氏扯到一旁，然后跟蒋秉昊面对面，“是我让人打的，这丫头活该挨打。她是个什么身份？我们一家人在这说话，用得着她在这挑拨离间么？她刚刚说，是小姑夫不许小姑姑回家来乱说话，免得失了身份丢了小姑夫的面子。” “小姑夫，这话可是你亲口说的？若是，那我倒是要问问小姑夫了，我们顾家怎么了？比你矮半截儿？有顾家这样的亲戚，让小姑夫很丢面子是不是？”娇颜可是坚决不惯人的，比气势，她可是丝毫不输给蒋秉昊。 第528章 娇颜的质问 “小姑夫，你是忘了你刚去京城的时候是什么模样了吧？要不是我们家年节的都往京城里送银子送东西，你们能在京城过得那么舒坦？要不是老顾家供养着，你那点儿俸禄，能够你租房子就不错了。还能让你们一家衣食无忧的过日子，还能有闲钱买个丫头回来做什么通房？” “做人不能忘本，你们蒋家一边心安理得的享受着顾家的东西银钱，一边又对我小姑姑挑三拣四各种折磨。你自己拍着良心问一问，你这么做，你就不亏心的慌？”娇颜盯着蒋秉昊，一字一句如同刀子一般凌厉，直扎的对面人面色惨白。 蒋家原本也算是多少有些底子，不过，蒋秉昊接连考试，又是进京的，这些都是花费不少银子呢。蒋家原本的那点儿底子，在蒋秉昊进京赶考时，也就花的差不多了。就连秀丽的嫁妆，也是拿出来填补了不少，这才让蒋秉昊能够体体面面的进京去。 后来蒋秉昊带着家人进京，也是顾家这边大家伙凑了钱，才有路费去京城的。到了那边，蒋秉昊每个月的俸禄都不是很多，根本不够维持一家人的开销。然后秀丽写了信回来，只是隐晦的提了两句，顾承勇兄弟几个，就凑了银子还有不少的物品让人送去了京城。有了顾家的资助，蒋秉昊才算是在京城站稳了脚跟。 之后，顾家一年三节的，都不忘记往京城送东西银钱。尤其是顾承勇，每一次京城来人，都会让人家捎很多东西去京城给顾秀丽。 “你自己拍着良心问一问，顾家对你怎么样？我小姑姑对你又怎么样？我们家又是送东西又是送钱的，我们为了什么？还不是盼着你们家对我小姑姑好一点儿么？可是现在又是什么情形？你们拿着顾家的东西银钱，却把我小姑姑当奴婢使唤。反倒是一个买回来的丫头，她倒是要反了天。这就是你蒋家的规矩不成？” 这些话，要是顾承勇等人说或许就不太合适了，但是娇颜说却是无妨。因为她是晚辈，岁数又小，即便是说的过火了，之后顾承勇等人稍微一圆全，只说是孩子小不懂事，也就那么过去了。 娇颜也就是仗着这一点，才会站出来说话的。她也知道，今天这话，只有她能说，别的人说也不行。谁都知道，娇颜在顾家是说话算数的，顾家她能当半个家。要是换成了文英文茜，说出这话来，力度又差了许多，不够震慑人。要是换成文齐也不好，文齐是男子，更容易惹的蒋秉昊记仇。反而是一个小女孩，即便说的再过火，蒋秉昊也没法跟一个小丫头计较。 娇颜身子挺的直直的，抬头看着对面的蒋秉昊，丝毫不会因为蒋秉昊的脸色而心生惧意。她盯着蒋秉昊，唇角翘起，皮笑肉不笑的继续说道，“小姑夫莫不是以为，顾家人这么做，是想着巴结小姑夫，等以后好跟小姑夫借什么光吧？哈哈，真是笑话。” “小姑夫真以为，一个同进士出身的人，对于我们顾家能有多大的庇护作用不成？真是好笑，不要说小姑夫现在还是庶吉士，尚未选官，即便是选官了又如何？还不是要从一个七品的知县做起？运气好的能落个知县，运气不好的，最终被派了个县丞的比比皆是。” “即便是他日小姑夫飞黄腾踏，入阁拜相，也是蒋家跟着沾光，于顾家还能有多少好处？顾家不过是看在亲戚的情面上，看在出门子的姑奶奶不容易的份儿上，能帮一把就帮一下而已，谁还指望着你的回报不成？” “顾家人不吃你的，不穿你的，不用你的，跟你站到一起，顾家人从来不比你低一头。什么时候，小姑姑回娘家跟娘家人多说说话，就成了丢你的面子失你的身份了？我看，是你自己心虚。你对小姑姑不好，你生怕小姑姑提起来，你没脸面对顾家人了才是吧？”娇颜毫不客气，一针见血的就讲出了事情的真相。 此时东屋的顾承勇等人也都过来了，娇颜说的话，也是整个顾家人的心里话。刚刚大家伙就觉得心里憋闷，只是碍于亲戚的情面，谁也没说什么而已。这时候娇颜说出来，众人便都点头。 “就是，咱们老老实实种地过日子的，一不偷二不抢，还用得着别人庇护什么了？再说，就算是需要，有娇娘也就够了。娇娘可是医女呢，皇帝亲口下旨封的医女。”那边，顾承信嘟囔了一句。“对了，娇娘，你个医女也是官儿吧？几品的来着？” 娇颜那边就笑了，自家这个四叔真是活宝。这个时候，把自己的事情给抖出来，这是打算敲打敲打蒋秉浩不成？“四叔，那是从六品的，只是医官，跟这个正经做官的不一样。再说了，我也没打算去太医院供职，那个就是名头。”娇颜并不打算用这个来震慑什么人，故而并没有夸大事实。 顾承信撇撇嘴，“我不懂，我就知道，那天来人家传旨的钦差都说了，你要是出门，一样可以享受官员的待遇。再说了，你才十三岁呢，指不定以后前程远大，要是啥时候去了京城，给皇帝当了什么御医的话，咱们老顾家才算是跟着沾光儿呢。”顾承信故意这么说道。 顾承信这话也是不假，娇颜的医术已经得到了朝廷的认可，将来一旦有什么机遇，很容易就能立功。到时候，真的是指不定能够有什么样的前程来着。娇颜是顾家的人，就算是以后出嫁了，也是顾家的姑奶奶，跟蒋秉昊这种姑爷，又是不一样了。 “再说了，文韬文治秋天就要考科举。都说文韬文治的学问好得很，秋天要是中了举人，明年开春也说不定能够中个进士呢。那可是咱顾家的人，咱顾家要沾光，也得跟他们沾光才对。”顾承信又嘟囔了一句。 众人听了，都各自点头附和，“就是，就是，这都是咱顾家人，咱自家也不是没人了，什么时候还要指望旁人？”这话，已经有把蒋秉昊当外人的意思。 蒋秉昊刚刚就被娇颜一连串的质问给问的哑口无言，面对顾家人，其实他是没什么底气的。就像娇颜说的一样，他其实是怕秀丽回来说漏了嘴，到时候就要面对顾家的责难。不过他心里也有几分自傲，总是觉得顾家人那就是在巴结他，是想等着以后好跟着自己沾光。 不想顾承信跟娇颜的一番对话，把他心里这一点儿自以为是的得意直接戳破了。而且，通过顾承信的话，他也了解到，原来之前在京城引起轰动的那个医女，竟然就是顾家的娇娘。蒋秉昊身在京城，当然知道，如今已经有不少人，都想要拉拢娇颜，见识一下娇颜的医术。 医者地位低下，那也得是分什么样身份的医者，医术普通默默无名的当然身份低下。那些医术精湛名声鹊起的医者，向来都是达官贵人争相结交的人。人吃五谷杂粮，谁敢说就没有病痛？结交一个医术高超的医者，那就是等于以后的生命里多了一份保障。这样的医者，自然是受人追捧的。 更何况，娇颜身后，还有她的义父义母做靠山呢。蒋秉浩忽然想起来，自己在庶吉士馆中，最开始并不受人重视的。后来有一次，京兆府同知夏大人，还有他的舅兄方大人去找过自己，请自己吃了一顿饭之后，自己忽然受重视起来。之前还有人对他说过，快要选官了，不如走一走夏家的门路，到时候找个好点的地方做官。 蒋秉昊还记得，那位夏大人说过，娇娘是他的义女。当时他听了这话还挺惊讶的，因为以前并没有听顾家人提起过。 蒋秉昊不是个傻子，他很是懂得审时度势，不然也不可能就中了进士。只是他如今在京城，已经混得还可以了，不是最开始那样窘迫。所以才有些得意忘形，很多事情忽略掉了。此时心念电转之间，蒋秉昊就想清楚了不少的事情，看起来，顾家还是得罪不起的，至少目前来看，万万不能得罪。 蒋秉昊既然想到了这一点，当然就要有所表示。随即，蒋秉昊就回身朝着后面也跟过来的顾老爷子行礼，“岳父，是小婿做错事了，还请岳父责罚。小婿也是心急要个儿子，蒋家只有小婿一独子，家母日夜念叨着想要抱孙子。小婿不忍心家母愿望落空，才会想着借这丫头的肚子生个儿子出来。到时候孩子生出来，放在秀丽身边养着，就跟秀丽的儿子一样。” 蒋秉昊这人心思很灵活，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好了借口。而这个借口，正好也是顾家的痛处，谁让秀丽没能生出儿子来呢？没儿子，在婆家自然就是没地位，蒋家这样做已经算是厚道了，没把秀丽休回家来，就很不错了呢。 听了蒋秉昊这话，那边还在抽噎的秀丽顿时就不干了，“我又不是不能生，凭啥要别人的儿子？不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他能跟我亲？” 第529章 蒋秉昊低头 娇颜扭头看向那边，脸颊上还挂着泪珠的秀丽，“小姑姑，你先别哭，他想让丫头生孩子，还得问问朝廷的律法同意不同意呢。五叔，你不是对这些最在行么？说给我小姑夫听一听吧。” 那边顾承仁轻咳了两声，然后才道，“大齐律，嫡妻未曾生子，妾室不得生子。男子满四十嫡妻无子者，妾室才可生子。” 这个，是大齐太祖登基后定下的律条。当然了，当初定下的律条比现在还要严格，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生子。后来时间长了，这一条执行的就没那么严格了。一些有钱人家，也不管有子无子的，竞相蓄养美妾。故而当今圣上登基之后，就把原来的律条改了，改成了如今的这一条。 大齐重视嫡庶之分，庶子不能继承家业，庶子成年，必须搬出祖宅另外居住。所以，在当家主母未能有儿子之前，是不会允许庶子出生的。当然，有一些当家主母确实因为各种原因不能生的，会允许妾室生子，然后寄养在嫡母名下。一般这种情形，大多都去母留子，很少会把妾室留在府里。 当然了，这种事情不是绝对。假如女方娘家势力雄厚靠山比较硬，就愣是不让丈夫纳妾，男方也是没办法。假如女家什么都不是，或者是娘家没人能撑腰，当然也有可能被丈夫欺压的踩在了脚底下，根本没有能力去反对。所以，这种事情，也不是完全绝对。 “小姑夫，我家小姑姑才二十几岁，谁说她不能生儿子？小姑夫这么着急就想让丫头生孩子，混淆嫡庶，这是要藐视朝廷律法么？若是有言官御史参奏一本，小姑夫这个官，我看也是不用做了。”娇颜似笑非笑的瞅着蒋秉昊，看着蒋秉昊那尴尬的神色，不由得心中冷笑不止。 而这边，秀丽一听顾承仁和娇颜这么说，当即就瞪大了眼睛，“娇娘，你说的是真的？”她只是会写几个平常能用的字，能看得懂账本，但是对于这些律法条文，她是半点儿不懂的。这还是第一回听说，竟然有这样的律条呢。 “小姑姑，你放心就是，你这也不是什么大毛病。等着我和师父给你看看，吃一阵子药调理调理，估计就能正常了。你还年轻呢，不愁没儿子。蒋家要是敢让什么丫头姨娘的生孩子，顾家就是豁出去滚钉板，也一定要给小姑姑讨个公道。”娇颜扭头，安抚顾秀丽。 “对，娇娘这话说得对，顾家断然不允许出门子的姑奶奶受了欺负。不管是哪个，想要欺负咱们家姑奶奶，顾家就是豁出去身家性命不要，也要讨回公道。”那边，顾承勇沉声道。 接着，顾承忠等人便齐声附和着，这个气势，说实在的，还真是有点儿吓人。那边吕良吉和关正山都伸了伸舌头，幸亏他们都是平常百姓，秀兰和秀云又都是儿女双全的，根本犯不着为这些事情操心，也不会因为这些而得罪了顾家。 尽管顾家依旧是农户，但是顾家的能量绝对不容小觑。这些年吕家关家都算是依靠着顾家才能发展下去，所以对于各自的媳妇，他们还都是非常疼惜的。如今雪娇又嫁到了朱家，吕良吉对妻子，那更是好的很。没有秀兰，哪里来的雪娇，吕家哪里能攀上这样的亲戚？ 连襟两个互相看了一眼，各自笑了笑，如今的日子，他们都很满足。住家过日子，图的就是一个安稳和乐。幸好他们都是平平常常的老百姓，也没有多大的野心，这样稳稳当当过日子，比啥都强。 不说吕良吉二人，只说蒋秉昊，此时听了顾承仁的话，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子。大齐律法，所有的读书人都是读过的，但是能吃透记住的人并不多。蒋秉昊一心走科举，对于这些，当年也不过是草草看了几眼而已，实在是了解的不算太多。不过，这一条，他还是隐约有印象的。 蒋秉昊倒抽了一口凉气，心中暗叫不好，原本他还是想借着秀丽不能生儿子这件事做文章，让顾家人同意他另外找女人生儿子。可是如今这么看来，这条路怕是走不通了，顾家如此护着秀丽，哪有可能允许他找别的女人？若是他一意孤行，恐怕，只要娇颜的一封信，自己的前程可就全都毁了呢。 蒋秉昊心中有些不甘，他万万没想到，如今他已经是进士，是庶吉士了，竟然还被顾家一群土包子拿捏在手里。但是，他现在又不能发作，如今正是庶吉士馆即将散馆，庶吉士预备选官的时刻。若是自己惹恼了顾家，顾家拼个鱼死网破，那自己的前程也就毁了啊。 蒋秉昊心中百转千回，最终化作一声叹息，“岳父大人，几位兄长，这件事还请几位定夺吧。”他暂时不能得罪顾家人，他生怕顾家人对他不满意，万一后背捅刀子可就坏了。不得已之下，就只能暂时先低头，等以后自己的仕途走顺了再说。 “我们也没啥要你做的，只要你以后好好的对待秀丽就行了。秀丽是你的结发妻子，正经的原配夫人，你们两个应该好好过日子才对啊。你俩都这么年轻呢，子嗣肯定是会有的，何苦急于一时，反而闹得家宅不宁？”顾承勇跟兄弟们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开口说道。 “妹夫，我们没有别的要求，一个呢，就是以后对秀丽好一些。秀丽怕是身上有什么不妥当的，接下来就要好好的休养一段时间，你们不许再让秀丽做那么多的事情。二来呢，是你家这个丫头，必须撵走了。秀丽休养，也需要一个好心情，你弄这么个丫头成天在她眼前晃悠，这不是戳她的心窝子么？” 蒋秉昊一听，还得把慕诗撵走，心里就万分的不舍，“二哥，慕诗她毕竟是跟了我，你让我怎么好把她撵走啊？这，也太对不住她了。”蒋秉昊想要争取，把慕诗留在身边。 “不行，这丫头必须撵走，你要是觉得家里没人伺候，没人干活，这个容易，我这边有几个婆子，就送过去给你们帮忙算了。月钱不用你们出，从我这里出，她们都是岁数大一些有经验的，还能帮着秀丽好好地伺候灵慧灵欣。要是以后你们再有了孩子，她们还能帮着带一带。”这边，何氏忽然开口说道。 “张妈于妈，你们两个从今天开始，就跟着姑奶奶一起回蒋家吧。帮我好好的照看着咱们家姑奶奶，可不许她再有什么闪失了。对了，张妈你把你家儿子和媳妇也带过去，他们俩年轻，办事麻利，那边有啥需要跑腿的活，就让他们去做。”何氏不等蒋秉浩反对，就把事情给安排了下来。 何氏当年嫁到顾家时，带了不少的嫁妆和人手。后来何氏被收拾了一回，不少人手暂时就送回了杨家那边去，帮着何氏打理外面陪嫁的产业了。去年顾承仁去了县衙当差，一家人在县城里住着，何氏就把原本那些人都叫了回来。 这个张妈于妈，都是何氏身边挺得力的人。何氏把她们派过去，名义上说是帮着蒋家做事，但实际上，就是去看着蒋家人的，让蒋家人以后不敢再对秀丽不好。要是蒋家敢再虐待秀丽，顾家人就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何氏嫁妆丰厚，这些年她的那些陪嫁土地田庄，都收益不错。区区几个人的月钱，何氏还真是没看在眼里，所以才会那么说，月银不用蒋家出。“记住了，咱顾家的姑奶奶要调养身子，不能干粗活重活。你们过去了，就是帮忙干活的，不许偷懒。还有，一定要看住了，就算是姑奶奶自己要干活，也得拦住了。” 蒋秉昊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哪里会不明白何氏这么做的用意？当下蒋秉昊的脸上可就是红一块白一块的精彩无比了，“五嫂的心意我们领了，至于人手就不用了，我回去再买几个人也就是了。”蒋秉昊推脱道。 “那怎么成？外面买来的，跟咱们自家的人手可是不一样。外头买来的不尽心，没有咱家的人这么用心呢。你瞧瞧我们家姑奶奶这脸色就知道了，她如今必须得好好休养才行，我可是不放心让外人照顾着。这两位都是一直在我身边伺候我的，办事最是妥帖不过了，妹夫放心吧，她们知道该做什么。” 何氏根本不给蒋秉昊反驳的机会，好不容易有这样的优势，能够压制蒋家，何氏又不是傻子，如何能不抓住这个机会？ “嗯，五婶这么安排最是恰当不过了。小姑姑，这样吧，咱们先吃饭。吃过了饭呢，我领你去找我师父看一看，让我师父给你开一些药回家调养一阵子。我师父的医术你是知道的，她的药肯定有效果。等着休养几个月，小姑姑说不定就能再有娃娃了，到时候也是需要有知心的人手在跟前儿伺候着。小姑姑，你就把人留下吧。”娇颜在那边附和道。 秀丽这几年被婆婆袁氏还有蒋秉昊也是压制的够厉害了，她一直就是默默忍受，也不敢反对。如今有娘家人给撑腰，她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于是也不看蒋秉昊，直接就答应了下来，“好。” 第530章 众人的劝说 秀丽这些年也是被压制的够窝火了，如今有娘家人给撑腰，她自己也想清楚了。左右不过如此，她就是再低眉顺眼的，也未必能够让蒋秉昊回心转意。反倒不如硬气一些，总归自己过得舒心一点儿，两个闺女也多少的能够受到重视。 事情至此，也算是暂时告一段落，顾家人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他们所依仗的，也不过就是蒋秉昊如今根基浅，经不得挫折，所以才能暂时压制住蒋秉昊而已。娇颜心里很是明白，等到过几年，蒋秉昊在仕途上走顺了，就再也不会受顾家的威胁压制。但愿，在那之前，顾秀丽可以有个儿子傍身。那样的话，看在儿子的份儿上，好歹蒋秉昊不会太过分。 事情就此结束，秀丽在娘家人的一力支持下，算是出了一口气。那个叫慕诗的，直接被打发到外面，跟张妈于妈她们一起呆着了。这时她也傻了眼，呆愣愣的坐在那里，不知道应该如何办了。 “奴婢就是奴婢，不管到什么时候，也得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买来的丫头，真以为爬了男主人的床就可以飞上枝头了？呸，也不想想，一朝卖身，终身贱籍，就是真的生了儿子又如何？还能做夫人不成？瞧那得意的模样，不知道自己几两沉呢，这下好了吧？哼，活该。”张妈跟于妈瞅了慕诗一眼，故意这样说道。 屋子里，众人继续吃饭，不过，此时众人皆是心事重重，也没有哪个能好好的吃饭了。尤其是蒋秉昊，他原本是趾高气昂的来顾家，不想结果却是被他看不起的顾家人给收拾了一顿，还要把他喜欢的女人送走。蒋秉昊这心里头简直憋屈难受死了，可是又不能发作，只好闷头喝酒。 而顾承勇等人，也是各自想着心事，于是这酒桌上便没有了欢快的气氛。众人也不过是草草吃了些饭菜，然后就停了筷子。 秀丽和娇颜，还有冯氏几个，也根本没那个心情吃饭，索性也不吃了，直接去苗家找苗素问。苗家这边正在收拾房子呢，苗素问白天也在这边帮忙的。几个人在苗家找到了苗素问，此时众人正在做饭预备吃饭。 娇颜说清楚了来意，让后让苗素问帮秀丽看看。娇颜在妇科上头略微差了些，所以自己就没敢给秀丽看。苗素问给秀丽仔细诊脉，半天之后才道，“顾家妹子这是月子里坐了毛病，留下了病根儿。还行，到不算是特别棘手，估计吃几个月的药，也就差不多了。娇娘，我说你记一下，待会抓了药给你小姑姑拿着，让她照着方子吃上一段时间再说。” 苗素问这边说了一串的药名，娇颜很快的就记了下来，然后回家去给秀丽抓药了。等到娇颜回来，手里除了这些药，还有好几盒子的补品。 “小姑姑，这些是我师父让你吃的。你看好了，这个上头系着红布条的三服药，是今天回去就吃的，三服药正好三天。之后，就吃这个没有红布条的，这是一共十二天的药。记住了，吃药期间，要忌口，不能吃生冷腥辣，不然就没效果了。”一般的妇科病，其实都要忌食生冷腥辣等物，不然的话病情本身就容易加重。 “这里还有两张方子，我给你拿的这些药吃过了，你就先照着头一张的方子吃药，吃上一个月。之后再换第二张方子，再吃一个月左右，基本上就可以停药了。这里还有一些，是我给小姑姑拿来的补品，里头有我去年熬的鹿胎膏，是咱们山里弄来的鹿胎，师父跟我一起配的药熬出来的。小姑姑等着吃完了这些药，可以吃一些这个。” “还有这些，都是些补血活血益气养颜的补品和成药。是我师父的方子，都很好的，小姑姑拿回去留着吃吧，里面我都写了该怎么用的。好好养着，过几个月，说不定就能有好消息了。” 娇颜把手里这一大些的药材，统统都交给了秀丽，并且仔细嘱咐了秀丽该如何用。秀丽细细听着，然后便感动的流了泪，“娇娘，小姑姑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今天要不是你帮着小姑姑撑腰说句公道话，小姑姑真的是要憋屈死了。” “当初小姑姑对你不好，没想到你半点儿不记仇，如今还这么帮着小姑姑。唉，我现在也是明白了，以前自己有很多做的不好的地方，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其实也不能全都怪旁人。”顾秀丽一边哭一边说道。 “好了，小妹，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谁还没有个年轻不懂事的时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管咋地，你也是咱顾家的姑奶奶，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瞧着你被欺负就是。”这边，冯氏赵氏连忙劝着。 “是啊，小姑姑，这些话你就不用说了。咱们都是老顾家的闺女，身上都留着顾家的血脉，那些小事就别放在心里了。不管是小姑姑大姑姑，还是雪娇表姐，咱们都是骨肉至亲，又都是女人。我只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过得好好的。”娇颜笑笑，安慰秀丽道。 这几年下来，娇颜也是看明白了一些事情，在这个年月里，家族宗族的力量，是不容小觑的。骨肉亲情，是永远都无法抹去的东西，尤其是娇颜也是个女子。不久的将来，娇颜也会嫁人成为别人家的媳妇，面对秀丽这样的情况，难免有些物伤其类的伤感。 尽管娇颜知道，绍远对她不会像蒋秉昊那般，但是这种情绪，还是不受控制的。所以，今天娇颜才会替秀丽出头，才会想尽办法帮着秀丽。 秀丽的这个情况，其实也算是这个世上，不少女人境遇的真实表现了。女人年轻漂亮的时候，男人死心塌地的围着你转悠，不管你做事对错，在男人眼里都是可爱的。等到男人功成名就事业有成时，再回头看女人，只会觉得眼前的女人年华老去，面目可憎。 男人正是风光无限之时，当然不愿意身边有这样一个褪色枯萎的花朵，他们理所当然的，就会喜欢上那些开的正鲜艳的花朵。却是忘了，她身边对的女人，也曾经光鲜亮丽过。为了男人的成功，女人在背后默默的付出，最终把自己熬的老了。 娇颜不是那种特别爱记仇的人，尤其是对于亲人，她并不会一直去记着当初的那点儿不愉快。就像是李氏，当初那样对待娇颜，时过境迁之后，娇颜一样也可以用正常的态度来对待李氏。秀丽当初，其实也是受了李氏的影响，那时候的秀丽就是一个被李氏惯坏了的女孩而已，有那些举动，也不算奇怪。 “小姑姑，别胡思乱想了，赶紧的养好了身体才是最要紧的。养好了，然后生出个表弟来，你在蒋家才能真正站稳了脚跟。今天顾家可以给你撑腰，那是因为小姑夫正在要紧的时候，他不敢有把柄落在咱们手里，不然的话，他的前程就够呛了。但是，这种事情，没有下次，以后，顾家可能就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去拿捏人家了。” “若是他日小姑夫仕途平顺步步高升，今天他所顾忌的一切就全都不存在了。那个时候，顾家就是有心想要给你撑腰，怕也是力所不及。所以小姑姑，你一定要抓住了机会，在这一两年里，再生个孩子，最好是生个男孩出来，不然，你的地位一样还是会受到影响的。” 娇颜说这话的意思，就是要点醒顾秀丽，别以为顾家能够一直给你撑腰。现在顾家还有这个能力，还敢在面对蒋秉昊时跟他叫板，但日后是什么样，没人可以预料。蒋秉昊不会一直这样，等他飞黄腾达了，顾家可就没那个能力再帮秀丽了。 “小妹，娇儿这话虽说是不太中听，可就是这么个道理。唉，你回去也好好琢磨琢磨吧，也不光是生儿子的事情，你自己平常的处事，也需要改一改了。嫂子也没法深说，这事儿呢，还得你自己琢磨明白了。生闺女也不要紧，闺女出息的有的是，你看看咱们家文芳文菲，还有秀兰家的雪娇，如今过得不也都挺好么？闺女养好了，不比儿子差。” “你记得，别人可以对灵慧灵欣不好，但你自己，一定要对她们好点儿。那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将来孩子们出息了，绝对忘不了你这个娘。你要是对她们也不好，她们以后还能想着你么？”冯氏意味深长的劝道。 从秀丽她们回到家，冯氏就看出来了，秀丽对两个女儿，也是不太用心的。或许是从小看惯了家里这些事情，或许是秀丽被袁氏还有蒋秉昊影响太重了，所以她对灵慧和灵欣并不算多么关注。冯氏看在眼里，心里难免为灵慧和灵欣可惜，所以这个时候，才会说出这番话来。 “就是就是，小妹啊，你看三嫂当初，唉，不也是拿着文芳她们不当回事儿么？那时候文菲都不小了，就当着我的面说我，让我干脆打死她算了。唉，现在想一想，那时候都干了些啥？闺女也是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跟咱那是骨头相连，比儿子还贴心呢。小妹，千千万万别学三嫂，记住了。”赵氏那边，也赶忙的说了两句。 第531章 各自担心 原本应该是团团圆圆热热闹闹的过节，结果却是因为蒋秉昊跟秀丽的事情，闹得众人心情都不怎么好。吃过了午饭，吕良吉和关正山就要带着家人离开，蒋秉昊更是没那个心思留在顾家的，正好秀丽从苗家回来，众人便一起从顾家离开了。 顾承仁在衙门里还有差事，也不能留下，于是一家人也都随着一起返回县城。这样正好，回去之后，顾承仁还可以看着蒋秉昊，把那个慕诗给处置了。 看着众人坐着马车走远了，顾承勇才叹了口气，“今天这事儿，咱们算是把小妹夫给得罪了。以后他要是有飞黄腾达的那一天，保不准心里记恨咱们，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唉，但愿小妹能够在这一两年里，生出个儿子来吧。要是有个儿子，姓蒋的就是再怎么样，也不敢休了秀丽。不然，还真是不敢说啊。” 顾承忠几兄弟听了，也都叹气不已，“唉，当初看着这个蒋秉昊还算是个实在的，真是想不到啊，这才几年，竟然就变的这样了。秀丽这个命啊，也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唉。”顾承忠摇头叹气不已。 顾承义没说话，心里却是担心了起来。自家的文芳文菲，都嫁到了高门大户里去，安家刘家，可是也没少了妾室姨娘的。这几年文芳岁数还不算很大，颜色还好，要是过几年岁数大了，到时候只怕是也未必就没有这样的烦心事儿啊。 还有文英，定亲的那户人家，也是读书的秀才，以后要走科举的。要是文英的丈夫将来也像蒋秉浩这样，那可咋办？ 顾承义越想就越是担心，不由得唉声叹气起来。那边顾承勇听见了，也只能劝他，“老三，你也别往那坏处想，文芳文菲跟秀丽不一样。她们如今都有儿子，女人只要有了儿子，就能在婆家站稳脚跟。” “再说景新跟辰珺，跟蒋秉昊不一样，蒋秉昊这种人，就属于是穷人乍富，不知道应该怎么得瑟那种。景新跟辰珺又不考状元，他们的身份不会有太大变化，想法也就不会变的太多的。”顾承勇明白弟弟心里想啥，故而便出言相劝。“至于文英，我看着也不是那没福气的，别担心，没事儿，这世上像蒋秉昊这样得意就负心的，还是少数。” “以后，文星和文贤两个要是有出息了，就能给姐姐们撑腰，到时候，谁也不敢小看了咱顾家的闺女就是。放心吧，顾家小辈儿的几个男孩都是不错的，将来指不定那个出息了，比他蒋秉昊还有能耐呢。到那时候，看他姓蒋的还能怎么得意？”顾承勇这话说的，也是带有一些赌气的味道了。 “文星和文贤还小呢，暂时指望不上。倒是二哥家的文韬和文治，他俩念书好，眼看着就要去参加秋闱了。要是能考上，咱顾家，就有了靠山，以后啊，就能给这些女孩子们撑腰了。”顾承义被兄长这么劝了一下，心情也好点儿了。 兄弟几个一边说话一边进屋，几个人又开解了老两口一番，之后，就各自领着人回家去了。顾承义家的房子虽然盖起来了，但还没全都收拾好的，所以暂时还住在老宅西院。等着秋后，房子干透了，再搬走。 顾承勇领着妻子儿女，一起从老宅这边走出来，半路上，正好遇见了雪梅和文修。这小两口在齐家吃过了饭，正好要往家里走呢。众人碰面，雪梅就发现冯氏跟娇颜的心情都有些沉重，雪梅便忍不住问了一下。 娇颜就把秀丽的事情跟雪梅说了，“真是气死人了，你没看见那个什么叫慕诗的丫头，有多么嚣张。不知道的，真以为她才是蒋家的夫人呢。我看啊，蒋家也没什么前途，这才哪到哪儿啊，就这个德行了，一点儿规矩都没有。”娇颜撇嘴，很是不屑的说道。 “咱们眼前的，就有姜家，哼，蒋秉昊要是不长点记性，姜家什么下场，他也跑不掉。”娇颜生气了，所以说话很是不客气。 “娇儿，不许胡说，那毕竟是你小姑姑的夫家。你小姑夫的名讳，哪里是你能直接说的？”顾承勇沉下脸来说道。“还有，你今天帮着你小姑出气，这本意是好的，不过你的做法，也是有些欠妥。这要是让人传出去的话，人家只会说你没大没小，不敬重长辈。以后，也得注意点儿啊。” 娇颜偷偷吐了一下舌头，做个鬼脸儿。别看父亲虎着脸，但是她清楚的很，父亲根本就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不过，她还是乖乖的答应了一下，“知道了，爹爹，我以后注意就是。”老爹今天心情不美丽，还是顺着他吧。 这边父女俩的对话，根本就没有进了雪梅的耳朵里，雪梅这时正在想心事呢。她用手摸着自己的肚子，心里也是有些担心，万一自己肚子里这个也是个闺女，那可怎么办？别看文修说的很好，说是根本不在乎，这可是顾家下一代里第一个呢。假如不是儿子，想来公婆也会失望吧？ 不得不说，这个年月里，本身人们就重视男孩。即便是雪梅这样在家里受宠爱的女孩子，等到自己的时候，也是免不了盼望着有儿子。这种观念，绝对不是少数，而是几乎所有人都如此。 雪梅原本就有些担心的，今天再听了秀丽的事情，这心里就更是放不下了。她恍恍惚惚的跟着众人回到了家里，然后就说是身体不舒服，窝在屋子里不出来了。 中午在老宅，大家伙都没能吃好，冯氏和娇颜干脆就没吃。所以顾承勇就说了，晚上弄点儿好吃的，正好跟苗素问母子一起，众人热闹一下，好好地过个节。于是，下午大家伙就忙了起来，预备了不少好吃的，还包了饺子。晚间，一家人在一起吃吃喝喝，说说笑笑的，总算是把白天那些不愉快都忘到脑后了。 闲谈间，娇颜就发现雪梅始终有些恍惚，那边瑾萱好像也有点儿精神不集中。娇颜一想，就知道这两个孕妇肯定是心里想多了。“娘，你劝劝我大嫂跟二嫂吧。这俩人今天都有点儿闷闷不乐的，怕是小姑姑的事情，让她们心里没底了。” 娇颜给雪梅诊过脉的，那脉象跳动有力，应该是男孩。不过，这种事情，也不是绝对的，所以娇颜就一直没吱声，没跟谁说过。一来是娇颜觉得没啥必要，男孩女孩在顾家都是一样的，说这些干啥？另外一个，瑾萱这也才刚怀孕不久，要是她说了雪梅怀的是男孩，难免给瑾萱压力，这样也不好。 其实在娇颜看来，女孩子更好。顾家男孩多女孩少，她有五个哥哥，这一辈儿要是能多几个女孩那才好呢。不过，看两个嫂子那意思，怕是都担心呢，生怕生出来闺女，以后也跟秀丽那般了。 “老大，老二，我可跟你们说啊，咱们家可不是蒋家，你们也跟蒋秉浩不一样，咱们家不在乎男孩女孩。你们两家，要是哪个给我先生个孙女出来，我这边重重有赏啊。”冯氏也不是笨的，娇颜一提，她这边就明白过来了，当即就笑道。 “我养了你们四个臭小子，后来又加上文韬，家里五个臭小子，就娇儿这一个丫头。我稀罕丫头稀罕的不行，就想着有个乖孙女，你们可得让我随了心愿才行。咱们家，小子不稀罕，我就稀罕闺女。”冯氏这话，一半是为了安慰俩儿媳妇，令一半，就是真话了。她一直都想再要个闺女，可是始终没能如愿，如今，也只能盼望着有个孙女了。 “雪梅，瑾萱，你俩可得争气，知道么？娘就想要一个长得跟娇儿这样儿的孙女，到时候打扮的美美的，抱出去多让人眼馋啊？”冯氏笑呵呵的对两个媳妇说道，“你俩要是谁能生个闺女出来，娘给你们包个大红包。” 雪梅和瑾萱原本还满肚子的心事呢，这时听冯氏如此说，心里倒是松快了不少。别管婆婆说的这些是真是假，但是顾家对娇颜的疼爱，是她们都看得到的。有了冯氏这样的话，妯娌两个的心里总算是安定了些。“娘，你就会拿好话来哄我吗，我们明白娘的心意，谢谢娘。”俩人总算露出了笑容来，一边笑着，一边向冯氏道谢。 “谢啥？我是说真的。雪梅就在咱村子，也几乎是从小就在咱家长大的。她知道，我那时候看着你三婶家那四个丫头，简直就给我馋坏了。尤其是这个过年过节需要有人干活的时候，你三婶啥都不用干，四个闺女就把饭菜预备的妥妥当当，我和你们大伯娘，我俩就得费劲巴拉的自己动手干活。” “家里吃饭的多，做饭的人少，要不是娇儿从小懂事，六七岁就知道帮着我干活，我真是忙不开呢。闺女好，闺女是娘的小棉袄，这话一点儿不假。你们没瞧见，娇儿那时候才六岁，个子小小的，那么一丁点儿大，站在灶台边上都有点儿够不到锅里呢。她就在脚底下垫着砖，或是木头墩儿，然后在那炒菜。我瞧见了，都害怕她一个站不稳，就栽了锅里去。” 冯氏说着说着，竟然就掉了眼泪出来，这时赶紧的擦了擦眼睛，然后才道，“娘这是跟你们说心里话呢，闺女有闺女的好，最疼娘的，永远都是闺女。你俩心里别想那些没用的，只要安心的把孩子生下来，不管闺女小子，都是咱老顾家的宝贝。” 第532章 可爱的青萝 端午节过后，各家又恢复了正常的日子。顾家这边，自然是紧锣密鼓的预备着青莲跟青荷的亲事。一转眼，就是五月初九了，这一天，顾家分外的热闹。院子里摆了酒席，请了村子里的一些相熟的人家，过来喝喜酒。 良辰吉时一到，青莲青荷穿着大红衣衫，头上盖着大红的盖头，被人搀扶着出来拜堂。大柱和水生两个人也是各自穿着新衣服，一脸喜气笑的嘴都合不上了。在众人的叫好声中，两对新人拜了天地高堂。 大柱的爹娘，水生爹，还有顾承勇夫妻都端坐高堂之上。大柱的爹娘跟水生爹欣喜之余难免还有一些局促，他们这可是跟姥爷夫人坐在一起呢，虽说是顾家平常并没有太多的规矩，但他们心里还是有一点儿放不开的。 等到新人拜了堂，就被众人拥簇着去了新房。尽管婚礼仓促了一些，很多规矩都省了，不过这新房里该做的事情，却是一样不落的都按照规矩来。礼成，有喜娘把一群看热闹的孩子全都赶走了，留下新人在屋子里单独相处。 前院，酒席开始，前来喝喜酒的宾客们各自入席，笑闹着开始喝酒。今天是青莲和青荷两个人大喜的日子，胡老大领着媳妇还有青莲的小妹妹，原本叫盼弟，如今叫青萝的小姑娘一起来了。 虽然那天青荷青萍当众说了，她们不再是胡老二的闺女。不过，这胡老大两口子对青莲姐妹几个还不错，并且一直抚养着小青萝。侄女成亲的大日子里，胡老大夫妻，还是带了贺礼，过来看望青莲青荷了。 顾家人对胡老大的印象还是不错的，所以很是热情的招待了胡老大三口人，让他们坐上席。胡老大因为弟弟跟弟媳妇做的那些事情，很是有些抹不开，被大家伙劝着，这才算是好些了。 小青萝被胡老大的媳妇抱在怀里，看着桌子上的这些饭菜，很是新奇，就指着桌子，要这个要那个。胡老大的媳妇一直就把青萝当闺女抚养的，疼爱的不得了，这时候就按照闺女的要求，夹了好些菜放到闺女的碗里。小青萝吃的那叫一个香，看的同桌的众人都觉得稀罕，各自帮着青萝夹菜。 青莲和青荷是顾家买的丫头，成亲能有这个样子，已经算是不错了。顾家故意这样张罗着，就是想要把青莲青荷成亲的事情宣扬出去，省得以后还有人打她们的主意。 酒席间，众人难免就说起了胡老二家的事情。胡家老婆子在当天上就病了，一病不起，最近正在请郎中吃药。 月瑶从那天拜别了母亲之后，就收拾了东西，直接住到李家了。李家昨天只是摆了几桌酒席，请了一下亲朋好友的，就这么算是给大力和月瑶成亲了。 而胡老二两口子，昨天并没有出现在李家，自然，李家也根本就没请他们。就如同今天一样，顾家根本就没知会胡老二。青莲跟青荷的婚事，都是顾家一手操办，与胡老二没有半点儿关系。 “唉，要我说啊，胡老二这是活该，你说他那个脑子里都寻思啥呢？就任由罗氏祸害他的闺女也不管，他这样的男人，也是少见。”有人一边吃菜，一边就摇头叹气道。 “就那个窝囊东西，他能管得了谁啊？这几年要不是青莲姐妹帮衬着，胡家的日子还不定过成啥样儿呢。这以后啊，没了青莲姐妹的帮忙，我看胡老二家的日子，也不好过了。”另外有人也说。 “不好过就卖闺女啊，胡家不是有闺女么？青莲姐妹三个已经卖了，月瑶那样的，不是也跟人李家要了二十两么？家里还剩月瑛，估计着最少也能卖二十两。看他们把月瑛再卖了，还能再卖啥？”另外一个说话刻薄的，便这样说道。 有人正好看见了胡老大那边，当即就喊了一声，“胡大哥，你们家可得小心了啊，当心你弟弟家里没闺女卖了，再把小青萝要回去，然后再卖了。” 胡老大沉下脸来，“他敢？青萝已经上了我们家的户籍，那是我家的闺女了。他敢打青萝的主意，看我不打断他的狗腿才怪呢。”胡老大对于弟弟做的那些事情，也是气得够呛，这时说话语气里，就带出来了几分愤怒之意。 旁人瞧着胡老大这么爱护着小青萝，再瞧瞧青萝被胡老大两口子养的白胖白胖，可爱极了，大家伙也替小青萝高兴，“这丫头也算是有福的，遇上了这么好的大伯和大伯娘，以后肯定错不了。” 众人说说笑笑的，这酒席也就吃的差不离了，就有人陆陆续续的离开。胡老大两口子在这边吃过了饭，又去青莲青荷的屋子看了看两个侄女，叮嘱了她们一番，然后就要离开顾家。 冯氏让人包了不少的吃食，另外还扯了好几块布料，送给了胡老大的媳妇。胡老大两口子一看，便赶紧推拒不肯要。 “这些不是给你们的，是给小青萝的，我看着孩子爱吃饭，长的也好，稀罕着呢。就是些酒席预备多的菜，留着回去给青萝吃。这个时候天热，这边预备的饭菜都多，留着吃不上就坏了。倒是不如大家伙分一分，总比坏掉认了强啊。” “这几块尺头就算是青莲她们给妹妹的，这是青莲的亲妹妹，不过是几块布而已，留着给孩子做几件衣裳吧。”冯氏很是喜欢眼前这个白面团子一般的小青萝，故而就硬是把手里的东西，塞给了胡老大媳妇。 “青萝，有空常来伯娘家吧，这边你的姐姐们都在呢，你可以过来找她们玩儿。”冯氏另外抓了一把糖果，放到青萝的衣服兜里，然后摸了摸青萝的小脸说道。 胡老大两口子也看得出来，冯氏对青莲姐妹是真的很好，他们也就放心了。胡老大家里过的也是一般，虽说温饱不成问题，但是像这样好的饭菜，也只有逢年过节能吃上。小青萝既然是爱吃，他们想了想，也就把东西收下了。“那我们可就厚着脸皮收下了，谢谢夫人。”胡老大的媳妇低头，看着青萝，“青萝，你收了人家这么多东西，是不是该谢谢啊？” 小青萝仰头，一双乌黑水亮的大眼睛看着冯氏，“青萝谢谢伯娘。”小女娃的声音软软的，很是稀罕人。 冯氏摇头，“谢啥，青莲几个，就跟我自己的闺女差不多。要不是出了这些事，我该给她们好好张罗的，这婚期太急，很多事情都疏忽了。你们不挑理就挺好，还说啥谢不谢的？” “青莲几个，能遇上夫人这样的好人，是她们的福气了。夫人，我们走了，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让人捎个信儿过去。”胡老大的媳妇跟冯氏又聊了几句，然后一家人就离开了。 送走了喝喜酒的客人，顾家也算是恢复了平静。毕竟只是家里下人成亲，来的人不多，所以也不用太忙活，一会儿的工夫，就全都收拾好了。今天家里也没啥事儿，中午喝多酒的，就全都去休息了。 大柱和水生，想当然的是去陪媳妇了，虽说这大白天的不能做点儿啥，但是能够陪着媳妇说说话也不错啊。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呢，各种喜悦集结在一起，总得找个人说说才好呢。 五月的天气，已经非常热了，午后闷热的天气，让许多人都有点儿脑子犯昏。这个时节，屋子里也不凉快了，娇颜坐在窗前的榻上手里拿着扇子一个劲儿的扇，也没觉得凉快些。“这才五月啊，今年这是什么鬼天气，怎么就这么热？”一边扇，娇颜一边就嘟囔着。 “颜儿，你睡觉了么？”外头响起绍远的声音来。 “没睡，天太热了，我热得难受，睡不着呢。”娇颜在屋子里回了一句。 “走啊，咱们去湖边待会儿，那边阴凉些，林子里还有风，比家里凉快多了。”外头的某人提议道。 娇颜眼前一亮，是啊，她怎么忘了后山的湖了呢？不如去玩水算了，那边原本就凉快，要是能泡在水里呆一阵子，还能凉爽些。“好啊，你等等我，我这就出来。”说话间，娇颜就穿了鞋子，另外拿了衣裳等东西，然后从屋子里出来。 绍远等在娇颜的门外，瞧见娇颜出来，便伸手扯着娇颜，两个人出了顾家，一路朝着后山走去。进了林子里，树荫的遮挡，让娇颜感觉凉爽了许多，林中微风轻拂，带来些许凉意。“总算感觉舒服点儿了，最近这天气反常，热的简直要命。我每天晚上睡觉，都出一身汗呢。”娇颜一边走一边就抱怨道。 绍远握着娇颜的手，听着娇颜的抱怨，脸上一直保持着微笑。在他眼中，娇颜什么样子都是可爱的，就像现在，嘟着小嘴的模样，让人看了心里痒痒的。绍远看了看，四下无人，便伸手搂住了娇颜，低头在娇颜撅起的小嘴上亲了一记。 娇颜丝毫没有防备的就被偷袭成功了，她瞪了一眼绍远，“坏蛋，你又偷袭我。” 绍远坏笑，“谁让你噘着嘴那么可爱来着？我看了忍不住就像亲你啊。”说话间，再次低头，亲上了娇颜的红唇，“这么诱人的你，我都想把你吃掉了。”四唇相贴，他低声呢喃道。 第533章 湖边戏水 顾家后山的湖边，娇颜坐在湖边树荫下的一块大石头上，半眯着眼睛，感受着林间的微风吹拂在脸上的感觉。为了进林子方便，她特意没穿裙子，一身嫩黄的衣裤，在翠绿的山林间很是显眼。 裤腿儿被高高的挽起，露出两条雪白的小腿来，娇颜光着脚丫，把半截小腿都泡在了水里。午后的湖水，温温凉凉的很是舒服，再加上拂面而过的微风。让原本就有些困倦的娇颜，有些昏然欲睡了。 “颜儿，我抓到了一条大鱼呢。”就在娇颜即将睡着的时候，那边传来了绍远的声音。 娇颜睁开眼，就看见绍远从远处游了过来，手里可不是还费劲儿的抓着一条鱼怎么？那条鱼不小，看样子足有二尺长了。“呀，你不是把这湖里的鱼祖宗给抓出来了吧？”娇颜来了精神，笑问道。 “这湖里面鱼不少的，平常咱们抓了鱼，也大多都扔里面养着，有的时候难免落下几条。不想这家伙就长成了这么长呢，今晚上咱们就吃它算了。”绍远从水里走到岸上，然后拿了跟柳条，将鱼鳃穿了，挂在旁边一棵树的树杈上。 娇颜瞧着绍远身上只穿了一条短裤，不由得羡慕不已，“真羡慕你们男孩子，大热天的，随便脱了衣服就能跳到水里去。女孩子，最多也就是像我这样就不错了。”娇颜撇嘴，她也好想在水里游几圈啊。 绍远回头，看着娇颜那个样子就笑了，“我倒是不介意你下水，反正这里一般没人来，你下水呢，基本上也就是我能看到。怎么样？你要下水么？让我欣赏一下美人出浴图？”绍远挑眉，幽深的眸子盯着娇颜，里面有几簇火焰在跳动。 娇颜被绍远那带着不明意味的坏笑给弄得脸上一红，“你就可劲儿坏啊，成天就知道占我的便宜。”娇颜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嗔道。 绍远光着脚走到了娇颜的身边坐下，伸手搂住了娇颜，“你是我媳妇啊，我不占你的便宜，难道还要去占旁人的？”说话间，就在娇颜脸颊上亲了一下。 娇颜伸手去推绍远，“喂，你刚从水里出来呢，身上还没干，把我衣服弄湿了。”绍远的身上，还有些湿，也正是因为刚刚从水里出来，所以肌肤冰凉，摸上去挺舒服的。 “湿了就湿了呗，别以为我没看见啊，你带着衣裳出来的。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以前经常跑到这边来玩水啊？不然的话，你干嘛带着衣裳还有香皂？”绍远却是任由娇颜推着，一点儿也不动弹，反而是更加用力的搂紧了娇颜，虎着脸一副逼供的模样。 娇颜有点儿心虚，话说她以前真的是经常跑来玩水的。当然，她倒是不敢全都脱光了下水，一般都是穿着单衣的。不过，面对绍远，她也不敢承认啊。索性，伸手搂住了绍远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胸前，不回答算了。别说，年轻男子的身上，冬暖夏凉的，此时娇颜的脸颊贴上了绍远温凉的肌肤，这种感觉，还真是挺舒服的。 娇颜的不言不语，只证明了绍远猜对了，“以后不许这样了知道么？虽然这边的林子里很少有人过来，可是谁敢保证你就不会遇见危险？你一个女孩子，应该多当心才是。”绍远虽然虎着脸，但是温柔的声音，却是出卖了他。“别让我担心，知道么？” 娇颜点点头，“知道了，我以后不会了。”娇颜连忙答应，想了一下，又加了一句，“要不然，我就找你陪着我一起。” 搂着娇颜的绍远身子一僵，然后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啊，我真是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每一次犯了错，你就乖的跟小猫一样，要是你占理的时候，你就霸道的跟一只母豹子一般。我只是担心你，颜儿，你越来出落的越美了。我怕有人盯上你，到时候一个疏忽，你吃可亏可怎么办？” “就像青莲，她不就是被人琢磨上了么？若不是那天碰巧遇上了大柱，若不是大柱心里有青莲，细细盘问了那布庄的伙计。青莲会是什么结局？颜儿，不管你有多大的本事，你终究是个女孩子，在这些事情上，女孩子天生就吃亏。所以，我才这样嘱咐你，明白么？”绍远的扶着娇颜的肩头，让娇颜抬头，然后盯着娇颜，两个人四目相对。 娇颜抬头看着眼前的男孩，看着他眼中深切的担忧，娇颜的心在一瞬间就化成了一滩水，“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你放心吧。”娇颜伸手捧住了绍远的脸颊，轻声道。 绍远再次搂住了娇颜，亲了亲娇颜的额头，“我过几天会出门去南面运药材，天气太热，你就别跟着了。你在家里要乖乖地知道么？别让我担心你。” 药坊那边的扩建已经完成，前些天朝廷派来的官员，也已经跟绍远正是接洽，定下来了每年需要往边关送的药材类别跟数量。这样一来，药坊那边可就要扩大生产了，而首要的，就是药材的充足。绍远这一次要去南面，一个药材集散地去，到那里跟一些大的药材商谈供货合作。只有保证了药材的充足，药坊才能正常的运行。 “我算了一下，如果每年都能按照这一次商议的数量供应边关的话，药坊一年的净盈利，应该不会低于一万两，这是最保守的估计了。颜儿，我可以给你优渥的生活，我会让你过的很舒心自在的。”绍远搂着娇颜，柔情诉说。 娇颜靠在绍远的怀里，听着绍远的话，然后就笑了，“我知道，你一定养得起我，这个我从来就不担心啊。”她从来就没有担心过以后的生活，不说绍远的药坊进项颇多，还有医馆，也是都不错。更不要说，娇颜自己，每年还领着那么多的分红呢。他们以后的日子，怎么肯能很差了？ “你出门多加小心，自己注意些。今年天气反常，这时候就热得要命，南面怕是更热了。出门尽量赶早走，中午歇着，千万别贪着赶路，到时候再中了暑气就不好。”娇颜殷殷叮嘱着。 “还有，出门在外，我不在你的身边，没人盯着你，可不许你招蜂引蝶的。听见没有？”也不知道怎么了，说着说着，某女说话的味道就变了，不是叮嘱，而是开始威胁。只见某人的大眼睛直直的盯着对面的人，水漾的眸子里，分明就闪着危险的光芒。 绍远看着娇颜，瞧着她那十分认真，又威胁性十足的模样，不由得就摇头笑了，“你啊，心眼儿小的快跟针鼻儿那么大了。我心里只有一个你，从来就没有别人，我哪里会去招惹别的女人？小气鬼，还没等怎么样呢，你就喝了半桶醋了。你要是真的不放心，干脆跟我一起出门算了。” 娇颜噘嘴，“我倒是想啊，你问问我爹，他能同意么？他现在看着外面的人，就像是人家都要害他闺女差不多，哪里还能让我出门啊？”其实娇颜也很想跟着绍远一起出门的，不过顾承勇反对，娇颜也是没办法，只好在家里呆着。 “也不怪师父担心，前次你差点儿就被人给害了呢，再加上这一回青莲的事情。别说是师父了，其实我也不放心你出门去。你这样的容貌，太过耀眼了，出门在外，各种不方便呢。”绍远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娇颜精致的小脸，“这一张脸，倾国倾城，我都很不的把你藏起来，谁也别想见到呢。”绍远深情低语道。 娇颜可不会被绍远的情话给迷得晕头转向，她心里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然后，娇颜就笑了。“不跟你说了，反正你出门还有几天呢，到时候说不定我爹会同意呢？我其实也挺想跟你去南面瞧瞧的，尤其是你说的那个地方，我觉得应该很好玩。” 娇颜在水里泡的时候也不短了，于是就把小腿从水中抬起来，然后两条腿甩着，把水珠甩掉。等一会儿脚干了，就可以穿鞋回家去。 绍远瞧见了娇颜的动作，也看见了娇颜雪白细嫩的一双玉足。他一时兴起，便伸手将娇颜抱了起来，放在自己腿上，然后伸出大手，握住了娇颜的脚。 娇颜的脚并不大，跟她的个子比起来有些不太相称。粉白的脚趾，略微有些透明，一个个小巧可爱的指甲，修剪的十分整齐，看上去可爱极了。绍远握着娇颜的脚，叹了一句，“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偏爱看女人的脚了。果然，美人的脚，一样是吸引人的，让人爱不释手啊。” 娇颜忍不住就哈哈大笑起来，“别闹了，人的脚还不是都一样的么？哪个女人没长脚的？你啊，就会逗我开心。”但是不得不说，心上人的夸奖，还是很让人心情舒畅的。娇颜笑的开怀不已，心情好得很。 绍远着迷的看着娇颜开怀大笑的模样，“颜儿，我就喜欢你的笑，你笑起来真好看。”绍远心中情动不已，便也不管那些了，倾身吻住了娇颜的红唇。 第534章 易容改扮 绍远即将要出门，所以就抓紧时间，领着人收拾自家的房子。此时地里的活也渐渐多了起来，就很少有人帮忙了，大多数时候，都是绍远领着自家的那些人收拾。有的时候顾承勇等人会过来帮几天，忙起来就顾不上了。 前院正房还有东西厢房已经收拾的差不离了，只等过一些时候里外干透，就能住进来。绍远瞧着眼前的这一大片房子，只要一想到，将来他和娇颜就要生活在这里，以后还会有他们的儿孙们，想到一群小萝卜头满地跑的情形，绍远就高兴的直想笑了。 “少爷，外面来了一位小公子，说是要找少爷呢。”那边，秦良跑过来，对绍远说道。 绍远纳闷儿，哪里来的小公子？“好，我去看看。”说着，就扔下了手里的工具，然后洗了洗手，从院子里出来。 走到大门外，就见到门外站着一个身穿淡青衣衫的男孩子。个子不算特别高，身形有些纤细，看样子也就是十一二岁的模样。肤色有些黑，原本俊秀的容颜，因为肤色太暗的缘故，也显不出好看来了。 “不知道小兄弟找我何事？”绍远朝那人一拱手，问道。 “敢问可是秦绍远，秦兄么？”来人也朝着绍远抱拳，然后开口询问。没到变声期的男孩子，声音里还带了几分稚嫩。 绍远点头，“正是，不知道，小兄弟尊姓大名，找在下何事？”绍远听着这个声音有点儿耳熟，却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了。眼前这人也给他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可是他认识的人里面，就没有肤色这么黑的啊？这人究竟是哪里见过呢？绍远疑惑不解。 “听闻兄台要出远门，小弟正好也要出门，想要与兄台结伴，不知可否？”男孩再次拱手询问道。 绍远眼见，忽然发现，对面男孩一抬手的时候，袖子里的手腕忽然露了出来。那手腕雪白如玉，跟男孩手上和脸上的肤色完全不同。绍远心下觉得奇怪，不由得仔细打量对面这人。却是发现，那人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那双眼睛，他是再熟悉不过的。 一个念头在绍远脑中闪过，他瞪着对面的人，沉声道，“顾娇颜，你又在调皮捣蛋了。”绍远很是肯定，眼前这人，就是他的心上人未婚妻，那个古灵精怪的顾家娇娘。说话间，绍远就一伸手，扯过来对面的人，然后用袖子在那人脸上抹了两下，想要把他脸上的黑东西抹掉。 可是不曾想，他抹了好几下，竟是不见半点儿颜色掉下来。绍远心中惊讶，“你这是弄的什么鬼东西？怎么还抹不掉啊？” “讨厌，你是怎么发现的？”对方这时的声音又变了些，分明就是娇颜。娇颜很是气恼的看着眼前的绍远，这人是怎么发现她易容的？她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儿呢，连眉间的朱砂痣都想办法遮掩住了，怎么还会被发现啊？ 绍远低头，看着眼前这个黑不溜秋的心上人，真是万般无奈，“功课做得不彻底，只知道手上脸上抹了东西，你怎么不把手腕和胳膊也抹了？还有，瞧瞧你的睫毛，长的跟扇子似的，哪个男人有你这一双勾人的大眼睛？我和你朝夕相处，又怎么会注意不到这些？” 刚刚一见面，绍远就觉得心里疑惑，这人的身形是那么眼熟，分明就是自己特别熟悉的人。他只是被那黝黑的肤色给迷惑住了，才会一时间无法分辨。等到察觉出其中的不对，当然就开始怀疑，然后也就能够辨认出这是易容后的娇颜了。 绍远皱眉，“赶紧把你脸上着东西洗掉，你这是弄了什么在脸上啊？就不怕把你的脸毁了？我的天啊，我怎么看着就这么难受呢？”他原本白白嫩嫩的心上人哪里去了，怎么就出来了一个黑不溜秋的假小子？绍远看着眼前这个黑小子，心里直抽抽。这丫头下手也是够狠的，她可真是舍得啊，把自己的脸弄成了这个德行。 娇颜有些得意，“怎么样？我弄得这东西不错吧？你看看，根本就擦不下来呢。呵呵，你说我这么打扮一下，跟着你去南面好不好？”这个才是她最主要的目的，她想要跟绍远一起出门，可是众人都担心她的容貌会惹祸。那就干脆把原本的容貌改变一下，变得丑一点儿，不就没事了么？ 绍远愣了一下，“你是说，你想要弄成这个样子，跟我一起出门？”绍远有些心动，他其实真的挺想娇颜陪他一起出门去的，路上有娇颜作伴，说说笑笑的肯定不寂寞。要是娇颜能够弄成这个模样，肯定不会有人再注意她了，别说，还真是个好办法。 “你这几天一直神神秘秘的捣鼓，难不成就是为了这个？”绍远倒是真佩服娇颜，她怎么就能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点子呢？还真是想的出来，能把脸弄成这个模样了。绍远摇头，有这样的小妻子作伴，以后的日子，肯定不会无聊了。 “你想跟我出门，还得征求师父师娘的同意。不然的话，咱们就回去问问师父师娘，你这个样子可以么？”说实话，绍远也有些跃跃欲试，他很想知道，师父在看见娇颜如此模样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 娇颜眼睛一亮，她对于绍远的提议很是感兴趣，“好啊，那咱们就回家去，看看我爹我娘是什么反应吧。”想想就觉得好玩，娇颜很想知道，爹娘见了这么个黑小子会有什么反应，能不能认出自己来。 绍远看了看，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分，离着收工也不远了。于是，就扭头跟里面干活的秦安秦良等人说了一声，接着就扯着娇颜，往顾家走去。 “喂，你别扯着我的手行么？我现在可是男人的装扮呢，咱们俩大男人的扯着手，让人看见了多不好啊？”走在路上的时候，娇颜嘟囔道。 “什么好不好的？你是颜儿，是我的媳妇，我扯着你又怎么了？再说了，在别人眼里，你也不过就是个十一二岁的男娃罢了，还大男人呢？你真是太高看自己了。”绍远却是不管那些，依旧扯着娇颜，两个人就这么回到了顾家。 这个时候，下地里除草的顾承勇父子几个都回来了，正坐在院子里乘凉呢。忽然瞧见绍远扯了个黑小子回来，大家伙都觉得挺奇怪的，“绍远，你这是把谁家的孩子领回家来了？这孩子咋以前没见过呢？是不是在山里走迷路了的啊？那咱们可得赶紧给人家送回去，他家里人不知道多着急呢。” 顾承勇咋地也想不到自家闺女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啊，他虽然瞅着对面这黑小子眼熟，却也没在意。只以为是附近那个村子的孩子，在大山里走麻达了，被绍远捡回来的呢。 绍远和娇颜一听顾承勇这话，便哈哈大笑了起来，“师父，你仔细看看，这个人是谁？”绍远笑道。 顾承勇皱眉，“看着倒像是有些眼熟，但是我就没记得见过这么个黑小子啊？这是你在哪里遇见的？”他仔细瞅了瞅，觉得五官的确是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了。 那边的文修文齐兄弟也在看着眼前这个黑小子，文平摇头，“绍远，这是咱们认识的人么？为啥我也瞧着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呢？” 还是文修眼尖，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娇娘，你这个鬼丫头，你这是怎么弄的？把好好一张脸整成这个德行了？”那秀气的五官，分明就是他们家妹妹好不好？只是一下子肤色变得黝黑，让他们有些适应不过来，而忽视了那些熟悉的五官。 文修这话一出，顾承勇父子几个就全都愣了，“娇娘？大哥，你说这是娇娘？”文平有点儿不敢相信，当下便跳了起来，跑到绍远和娇颜的面前，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个黑小子。“果然是娇娘，好你个臭丫头，把自己的脸弄得漆黑漆黑的，还换了男孩的衣裳，竟然跑来骗我们。小丫头，你看我怎么收拾你。”文平当下就要伸手去抓娇颜。 绍远伸手将娇颜揽在了怀里，“五哥，我刚开始也被她唬住了，好不容易才发现的。这丫头，成天净是整些鬼主意，你们看她这样，哪里还像颜儿了？”绍远嘴上虽然这么说着，眼中却是温柔的笑意，也只有他家颜儿，才能有这样的奇思妙想，层出不穷的鬼点子。 娇颜歪着头，看着顾承勇，“爹，你说我打扮成这个模样，跟绍远一起出门可以么？” 顾承勇楞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你这个鬼丫头，原来整了这么一出，为的就是要跟绍远出门去。你啊，我是不管了，你找你娘说去吧，她要是同意了，那我就不管。”顾承勇向来是拿闺女没辙的。这几天闺女就一直求他，他总是以外面太危险来搪塞，如今娇颜使出了这样的招数，顾承勇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招架了。 “爹，你说话算数？不许反悔啊，我这就去找我娘，跟她商量去。”说话间，娇颜就要往厨房跑。 “你等等，还是让你五哥去喊你娘过来吧，你这个德行跑进厨房去喊娘，当心把你娘吓坏了。” 第535章 癸水初来 冯氏见到这黑不溜秋的闺女时，也是吓了一跳。文平已经提前跟她说了，好歹还算是心里有些准备，饶是如此，冯氏也还是挺吃惊的。“娇儿，你快去把脸洗了吧。哎呦我的天啊，你说你怎么就这么能作怪啊，好好地一张脸，咋就能弄出这个模样来？” “娘，那你觉得我这样，还好看么？”娇颜挑眉，笑嘻嘻的跑到冯氏面前，故意问道。 冯氏细细打量着娇颜，“你这样啊，要是那不认识你的，倒是也觉不出怎么样来，大概就以为是个黑小子罢了。我们都习惯了你白白净净的模样，那肯定是看了心里难受的。不过说实话，你就是把脸整黑了，其实也还是挺俊的，就是不太显眼罢了。”冯氏说的十分中肯，毕竟娇颜的五官还都是那样子并没有什么改变，只是肤色太黑而已。 “娘，那你说我这样打扮着，跟绍远一起出门行么？”娇颜很是执着的追问道。 冯氏这才恍然，原来自家闺女整了这么一出，就是为了出门啊。“你这丫头，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些鬼点子啊？敢情你把自己整的黑不溜秋的，就是为了跟绍远一起出门？行了，你出去吧，你快跟着绍远一起出门吧，我是受不了你这些鬼主意了。要是不让你出门，过两天你不知道又要整出啥幺蛾子来呢。” 冯氏对自家这个闺女，早就是无可奈何了，不让她去又能如何？说不准这丫头自己偷偷溜出去了呢。反倒是不如让她跟着，左右绍远这一次出门带的人也不会少了，有人作伴儿，还比她自己偷溜出去强。 娇颜一听母亲答应了，当即就高兴起来，“娘，谢谢你，呵呵呵。就知道娘最疼我了。”娇颜抱着冯氏的胳膊直撒娇。 “你还是赶紧把脸洗了吧，我看着就难受的慌。好好地大闺女，非得整成个黑小子，我可是真服了你了。”冯氏被娇颜晃的直迷糊，连忙撵娇颜去洗脸。 娇颜心愿得偿，当然是高高兴兴的就去洗脸了。然后绍远奇怪娇颜脸上那东西是怎么抹上去的，于是就跟在后面，非要看看娇颜用什么洗脸。刚刚他用袖子擦可是没擦下来呢，那种黑色看起来可不是浮在肌肤上，仿佛渗透到里面去了，看起来就跟天生的一样。绍远对这个还是好奇的，非要弄清楚不可。 同样好奇的，还有文平，于是俩人就跟着娇颜，去看娇颜洗脸了。结果他们发现，娇颜在一盆清水里，倒了些不知道什么药水之类的，然后用那个水洗脸，脸上的黑东西就洗掉了。当然，娇颜也是换了两遍水，才算是恢复成了原本白皙的容颜。 “你俩看够了没有？”娇颜擦干脸，扭头问窗外的那两个人。 “看够了，我才明白，为啥我用袖子给你擦脸，根本擦不掉了。你那个肯定是用了什么特殊的药物，所以非常稳定，应该是不怕水的吧？”绍远对于制药这一行是非常精通的，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娇颜点头，“这东西染在脸上，可以持续非常久的时间，现在保守估计，也得三个月左右才会掉色。若是没有我特质的药水，那就只能是黑着一张脸，等着慢慢的褪掉颜色了。”她研制出来的东西，效果还是不错的。 “我觉得，你其实可以把颜色弄得略微淡一点儿，你这个太黑了，有点儿黑的不正常。稍微淡一点儿，比文平的肤色再暗一些就行了，其实也没必要太过。刚才那种太黑，有点儿不自然。”绍远很是认真的提意见道。 娇颜点头，“嗯，我也发现了，的确是有点儿太黑，这几天我再琢磨琢磨，争取弄出最自然的颜色来。” 一旁的文平，听着这俩人的对话，就觉得各种不对劲儿，“娇儿，你还真打算把自己整成黑小子，跟绍远一起出门啊？”他觉得那样好难看啊，他们家粉雕玉琢一般美丽的妹子，结果就一下子变成了黑小子，还真是不习惯呢。 “是啊，爹爹说我的容貌容易惹祸，我想要出门，不就得想办法么？其实我觉得挺好啊，黑有黑的好处，不显眼，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挺好的。”娇颜理所当然的点头。 “那我去跟爹娘商议，也跟你们一起走。正好也该出去一趟了，今年家里忙着，到现在还没能出去呢。咱们一起走，互相也有个照应。”文平可是不放心妹妹出门的，于是转身就去找冯氏和顾承勇了。 绍远瞅着文平急匆匆离去的背影，不由得就笑了，“文平这是担心你了，他不放心你的，颜儿，你有几个特别疼你的哥哥。” 娇颜得意，“那是了，你要是以后欺负我，我这五个哥哥可是不会放过你哦，你要小心。” 绍远轻笑，“我才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呢，我疼你还来不及，哪里会欺负你啊？”说话间，就伸手扯着娇颜，一起去正厅跟众人说话了。 那边文平已经跟顾承勇还有冯氏商议妥当了，他要带人跟着绍远娇颜一起出门。正好织坊里库存的各类染料等物也都不太多了，正好出去收购一批回来。本来文齐也应该一起的，不过瑾萱才刚刚怀孕没多久，文齐不放心，于是就只能文平自己了。 众人商议了一下，决定后天一早就出发，早点儿走早点儿回来，也省得家里人担心。 事情都商议妥当了，正好饭菜也都做好，大家伙一起吃了晚饭，然后各自去休息。娇颜跑去收刮了不少哥哥们以前穿过的旧衣服，她要扮男装出门，总得找一些合适的衣裳穿啊。幸好哥哥们几年前的衣服还都在，从里面挑出一些还算新的，然后拿回去略微改动一下，就可以穿着出门了。 “春花青萍，你俩明天帮我，把这些衣服都改了。”娇颜挑了一大抱回屋，一边走一边跟春花青萍俩人说。 “姑娘，你要出门，不带着我们么？”青萍小声的问道。“姑娘自己出门怎么行啊？路上也没人照顾着，还是带着我们吧。”她们跟着娇颜出门习惯了，其实也很想一起出去的。 “带着你们倒也不是不可以啦，不过呢，你们就得跟我一样，打扮成男孩子的模样，还得把脸弄的黑乎乎的。怎么样？你俩愿意么？”娇颜有些坏心的看着面前两个花一般容颜的女孩子。 春花却是丝毫不在乎，“姑娘这样的容貌都舍得，我们还有啥舍不得？不过是弄黑了脸而已，也不是啥大事，只要能跟着姑娘出门就行了。” 青萍那边也点头，俩丫头达成了一致意见，就这样算是说定了。“那好吧，明天咱们三个赶紧的动手改衣服，不然的话，可是没法出门的。”娇颜看着三人手里的那些衣裳，笑道。 俩丫头赶紧点头，然后把衣服送到了娇颜的屋子里，各自休息去了。娇颜洗漱了一下之后，就趴在被窝里睡觉。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累到了的缘故，不知道为啥，娇颜就觉得今天这个腰酸酸的，有点儿疼还不是特别疼，就是板的难受。她翻过身去，平躺在炕上，炕是热乎的，这样躺着，腰还能舒服一点儿。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娇颜就睡着了。睡到半夜，就觉得肚子有些凉凉的下坠的疼着，疼痛越来越重，最后把娇颜给疼醒了。娇颜有些奇怪，自己又没乱吃什么变质的食物，为啥肚子还会疼呢？正在思索间，就感觉着双腿间好像有什么东西流出来了。娇颜脑子里灵光一闪，一个不好的预感浮现在心头，“坏了，不是来好朋友了吧？” 娇颜连忙起身，点了蜡烛，然后脱下短裤一看，果然，已经沾了殷红的血色。“讨厌，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这个时候来了，真可恶。”娇颜气的直嘟囔。 不管可恶不可恶的，既然来了，还能有什么办法？娇颜这边也没有能用的东西，这可该怎么办啊？想了想，娇颜就去敞开柜子，找了些干净的白棉布先垫一下。所幸是刚开始，并不是特别多，先将就一下还可以。 娇颜重新穿上了衣裳，然后从屋子里出来，到了父母住的屋子门外，“娘，我有事找你。”娇颜轻声喊道。 屋子里，顾承勇睡觉很轻，这时就听见了娇颜的声音，就推了推冯氏，“咱闺女不知道咋回事，过来找你呢。” 冯氏也隐约听到了，这时就赶紧起来，披了衣服穿鞋下地，敞开门，就见到自家闺女披着衣服，一脸苦瓜样儿的站在门外。“娇儿，你这是咋了？晚上做噩梦了？”冯氏上前去，伸手就要摸摸娇颜的额头。 “娘，我有事找你，我来癸水了，该怎么弄啊，我不会。”这个年月里，又没有前世的那些东西，她实在是不清楚，应该怎么处理啊。 冯氏一听这个就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哎呀，咱们娇儿长大了呢，这是好事儿。癸水来了，就证明你是大姑娘，可以成亲生子了呢。你先回去，娘这就给你预备东西啊。”冯氏笑呵呵的说道。 第536章 不能出门了 女孩子一般十三四岁来天癸，娇颜今年十三了，冯氏瞧着最近娇颜身材上有了变化，心里就有些预感。之前就给娇颜预备了应该用的东西，原本就是打算这些日子拿给娇颜，让她预备着以防万一的。可是没想到，还没等冯氏把东西拿给娇颜呢，娇颜就先来了癸水。 冯氏连忙进屋，从柜子里翻出一个小包来，然后急匆匆的就去了娇颜的屋子。到了娇颜这边，就帮着娇颜把月事带绑上了，一边绑，还一边教给娇颜应该怎么用。“这里面，是草木灰，你觉得里面不舒服潮乎乎的时候就解下来。把里面的灰倒掉，然后把外面的布清洗干净晒干。” “我给你预备了好几个呢，换着用。咱们家就是不缺布匹，不舒服就赶紧换，知道么？”冯氏不放心的叮嘱着，女人来天癸，可是非常要紧的事情。尤其是娇颜这第一次来的时候，更是要注意。 “明天我去找你师父，给你写个方子抓点儿补血的药回来吃，好好给你调养一下。你自己也得注意，不能吃凉的，不能吃辣的，更是不能受凉，知道么？这几天就啥也别做，好好休息。对了，你也别想着跟绍远出门了，这个样子，就在家里哪都不许去。” 娇颜一听，不由得哀嚎一声，“娘，不带你这样的，我都预备好了要出门的啊。” 冯氏瞪娇颜，“你少来这一套，啥时候了还想出门？女孩子头一回来癸水最是要紧了，你必须在家里，好好养着才行。外头风吹日晒的，谁知道你能遇上啥天气？你还是给我老老实实的在家呆着，以后有的是机会出门。”这一次，冯氏可是坚决不妥协，事关娇颜的身体，她绝对不允许娇颜这个时候离家。 娇颜瘪了瘪嘴，很是不甘心的点了点头，“好吧，我听娘的。”她知道，这种时候，别说是母亲了，就是师父知道了，也肯定不会让她出门的。算了吧，以后有的是机会，下次再说吧。 “行了，你睡觉吧，明天早晨我让春花给你煮一些红糖水喝。你岁数还小，需要补补血。”冯氏去给娇颜灌了个汤婆子，让娇颜晚上搂着睡觉。然后又嘱咐了娇颜一些注意事项，才从娇颜这边离开，回屋子睡觉去了。 娇颜躺在炕上，却是有点儿睡不着了，身上绑着那个月事带，她就觉得非常的不舒服。这个时候，她真的是万分怀念前世那些用起来非常方便的卫生用品了。只是可惜，她还真是没那个本事研究出来，没办法，就只能将就着了。 小腹处放着汤婆子，热度透过了衣服，温暖着有些冰凉的小腹，肚子似乎没有之前那样冷痛的感觉了。热乎乎的感觉很舒服，娇颜抱着汤婆子，就这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等到娇颜再次睁开眼，外面已经是天光大亮，娇颜起来穿了衣服，这时春花端着红糖水就进来了。“姑娘，夫人让你先喝一碗红糖水，省得头晕。” 娇颜笑笑，也没客气，直接就把红糖水给喝掉了。冯氏这样慎重，可能在很多人的眼里那就是矫情，但是娇颜明白，女人初次来潮时，必须小心一些。如果不好好在意，以后就容易留下病根儿的。 喝过了红糖水，然后娇颜就下地梳洗了，春花心细，就连洗脸水都是温的。娇颜放心的洗了脸，然后就去了前院等待吃早饭。身上绑着那么个东西，实在是不太方便，娇颜觉得，自己走路都跟平常不一样了，真是别扭的很。 前院正厅里，众人早就等着了，瞧见娇颜进来，苗素问就一脸笑意的示意娇颜坐在她身边。“待会儿我帮你瞧瞧，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当的，然后给你开一些补血调养的药吃。你这个时候注意一些好好养着，以后气血才好。不然的话，没等上年纪，人就会老的特别快的。” 娇颜有点儿不好意思，于是也不吭声，只是点了点头而已。苗素问瞧着娇颜这样，知道娇颜是害羞了，于是也不说别的，只嘱咐着娇颜多吃些热乎的东西。 吃过早饭，苗素问就跟娇颜回了娇颜的屋子，然后给娇颜诊了脉，又询问了一些事情之后，就离开了。 苗素问走了，娇颜就坐在炕上也不出去。虽说现在肚子不疼，腰也不酸了，但是身上绑着东西的那种感觉实在是糟糕。娇颜有点儿懒得动弹，干脆就窝在自己的屋子里不出去算了。 “颜儿，你在屋里么？”，过了好一阵儿，外面响起了绍远的声音来。 “在呢，你进来吧。”娇颜坐在炕上，朝外面说了一声。 绍远从外面进来，瞧着炕上半坐着，身后倚着大靠枕，有些慵懒的娇颜，不由得就笑了。“瞧你这小懒样儿，怎么样，肚子可还疼么？”他已经听母亲说了娇颜的事情，心里难免牵挂，就过来看看。瞧着娇颜的气色还算不错，绍远也就放心了。“我娘说了，你现在这个样子，不好再跟我出门。这一次你还是留在家吧，以后有机会，咱们在一起出门。” 娇颜这个情形，冯氏和苗素问都不允许她再出门的，苗素问当然就要把事情的原委讲给儿子听。绍远从小就瞧着母亲给别人看病，耳濡目染的，其实对这些也都懂不少。他当然能够明白娇颜现在的状况，哪里还能再让娇颜跟着跑出去得瑟？ 娇颜撇撇嘴，“我知道了，这次我不跟着了。”没有什么比身体更重要的，出门在外各种不方便，她现在这样，也骑不了马，还出门做什么？ 绍远坐在娇颜身边，瞅着娇颜有几分赌气的模样就笑了，“你该高兴才对啊，你这样，就是说你真的长大了啊。颜儿，我等着你嫁给我的那一天。”绍远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将娇颜鬓边的发丝掖到了耳后去，手指顺势抚摸着娇颜的耳垂，“怎么连个耳坠也不戴啊？你就不怕耳洞长死了？” 娇颜是扎了耳洞的，不过她很少戴耳坠之类的东西，嫌那些累赘的慌。“不愿意戴，麻烦。我又不出门，在家里戴着那些东西，烦得慌。”娇颜只有在出门的时候，才会费点儿心思打扮。在家的时候，都是非常随意，怎么舒服怎么来，并不太在意这些的。 绍远笑了，手绕过娇颜的肩头，将娇颜搂在了怀里。“好好在家养着，我出去不会时间太久的，等我回来。要是遇上什么好东西，我会记得给你捎回来的。”绍远很喜欢给娇颜买东西，各类饰品，各种精致的手工制品，或者是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儿。几乎每一次出门，都会捎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给娇颜。 娇颜趴在绍远的胸前，闷声道，“讨厌死了，不能跟你一起出门。警告你啊，出门不许招蜂引蝶的，不然，你小心回来我收拾你。”对，她就是心眼儿小，小的跟针鼻儿一样了，那又如何？绍远是她的未婚夫，是属于她一个人的，谁也别想觊觎。 绍远扑哧一下就笑了，“你啊，真是拿你没办法。你这小心眼儿尽管放肚子里就是了，外头的那些女人，我连看都不看的。你要是还不放心，大不了把你弄得那药水给我一些，我把脸抹黑了总成吧？”绍远永远都拿娇颜没辙，为了哄娇颜，竟然想出了这样的主意来。 娇颜这下忍不住了，一下笑了出来，她伸手轻轻捶了绍远的胸膛一下子，“就会胡说，你本来就是男的，还要弄黑脸做什么？” “省得你不放心啊，要是我弄一张大黑脸，想来外头那些女人就不会再注意我了，这样你不就可以放心了么？”绍远故意这么说道。 娇颜搂着绍远的腰，笑了，“不用了，我信你，我知道你是绝对不会招惹别人的。我就是有点儿舍不得离开你，所以才会故意胡搅蛮缠。”在心爱的男人面前，每一个女人都会忍不住的想要撒娇，娇颜也是不例外的。她喜欢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对绍远的依赖。 绍远亲了亲娇颜的额角，“我很快就回来，放心吧，你在家要好好地，小心注意调养身体。我娘说了，女孩子刚来癸水的一年左右，都比较重要。如果调养好了，以后身子会好不少。气血充足，对于将来生孩子也好，以后也老的慢。要是不留意，等到岁数大的时候，就会什么毛病都有呢。” 绍远很是担心娇颜，在他心里，娇颜就是最重要的。娇颜哪怕是有一丁点儿不舒服都不行，更何况是这样重要的事情，他更是要小心的嘱咐一顿了。 娇颜听着耳边绍远的殷切叮嘱，不由得就笑了，这是一种很窝心的感觉。她喜欢绍远这样，一点儿也不会觉得烦，这样的时候，她真的有一种被捧在手心里的感觉。 两个人就这么靠在一起，絮絮叨叨的聊了好半天，直到外头有人喊绍远，绍远这才松开了娇颜，“我去干活了，你好好在家歇着吧，要是实在不舒坦，就躺一阵子算了。”绍远又嘱咐了两句，这才从屋子里出去了。 第537章 荣郡王驾临 娇颜来了癸水，当然是不能跟着绍远出门的，于是就只好留在了家里。三天之后，身上基本干净了，然后苗素问就开始给娇颜熬药让娇颜补身体。女人经期是不能吃药的，但是经期过后如果能够立即吃药调养，会对身体有非常大的作用。 娇颜原本就身体很健康，再说来癸水也不是特别大不了的事情，所以等到癸水一走，娇颜就立即活蹦乱跳起来。不过，没有绍远在身边对的日子，娇颜难免是觉得无聊的慌。 好在，这时天气越来越热，杏林里的杏子开始成熟，顾家的蜜饯作坊开始动工。冯氏瞧着娇颜那没精打采的模样，就让娇颜领着作坊的人干活。有一些事情忙活着，娇颜倒是渐渐好些了，不再动不动就发呆。 时间如同流水一般过去，一晃眼，就已经是六月下旬，绍远等人出门，也一个来月了。娇颜每天都数着日子等着盼着，一直等着绍远回来。 “姑娘，家里去了好多人呢，说是什么朝廷派来找姑娘有事的，老爷让姑娘回去。”这天，娇颜正在作坊查看杏肉果脯的腌制情况呢，忽然春花急匆匆的跑来说道。 “朝廷里的人？他们来干什么？”娇颜心里疑惑，难道是太医院那些人又不死心，还打算把自己弄到京城去么？不过，京城既然来人，她躲着也不是办法，于是就只好跟春花一起回家。 “姑娘，你要不要收拾一下啊，你这样一身去见客人，有点儿失礼。”春花瞧着娇颜身上这半旧的衣裳，脂粉不施的清水脸面，还有随意绑着的大辫子。这一看去，就是个村姑呢，不太好吧？ 娇颜低头瞅了瞅自己，“有啥不好的？我觉得就这样不错。我本来就是村姑，又不是什么高门大户的千金小姐。”她才懒得打扮呢，绍远不在家，她打扮了给谁看去？ 于是，俩人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回了顾家。还没等来到顾家大门口呢，就瞧见外面盔甲鲜明的军士，一个个身姿挺拔，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每个人的右手，都按在腰刀的刀把处，一副全神戒备的模样。 娇颜皱眉，这是来了什么人？怎么还摆出这样的架势来了？娇颜心中疑惑不解，便有点儿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可是顾医女么？郡王和几位大人都在里面等着呢，还请顾医女快些进去吧。”还没等娇颜琢磨明白呢，那边就走过来了一个身着官服的男子。看样子官位不高，所以没能进屋里，好像是特意在外面等娇颜的。 娇颜一看这架势，只怕自己不进门也是不行了，于是就点点头，跟着那人一起，来到了正厅当中。一进屋，娇颜就发现，屋子里坐了不少的人，正中主位上，坐了一个年轻的男子，大概也就是二十左右的年纪，一身蟒袍。其余人都坐在了下首，也都是一身的官服，当然，都是几品官娇颜看不太懂。 顾承勇只坐在了下首的末座上，想来还是因为他是主人的缘故，不然，这一屋子的官员，恐怕还是轮不到顾承勇坐着呢。 “顾医女，快点儿上前来见过荣郡王。”引领娇颜进屋的那人，在娇颜耳边轻声的提醒道，“荣郡王乃是当今太子殿下的长子，也是咱们大齐的皇长孙呢，顾医女千万别失礼。” 娇颜心中咯噔一下子，太子的长子，大齐的皇长孙，当今的荣郡王，这一个个的名头压下来，还真是够人瞧的。不过，这样身份显赫的达官贵人，跑来他们家干啥了？ “医女顾氏娇娘，拜见郡王千岁。”娇颜规规矩矩的，上前来给这位大人物行礼。 坐在上首的那个年轻人，也就是荣郡王刚刚就一直盯着外面呢。娇颜从外面走进来，因为是逆着光的，所以看不清娇颜的容貌，只是能够看到一个身姿窈窕玲珑的年轻女子从外面进来了。此时这女孩盈盈下拜，低着头依旧是看不清容貌，只能听到女子清润的嗓音。单单是这身形和嗓音，就足以勾人心魄了，荣郡王顿时就好奇心大起，很想看一眼娇颜的容貌。 “顾医女莫要多礼，还是起来回话吧。”荣郡王强忍住心中的好奇，抬了抬手，示意娇颜站起来。 娇颜站直了身子，然后就这么半低着头，也不抬头看任何人。 “顾医女莫慌，本王这次来，并无恶意。前次李太医相请，顾医女身受重伤不能前往京城，实乃一大憾事。后来皇爷爷下旨，召开元城的几位军医进京，那几位都是医女亲传，由他们来教导太医院中的众御医，也是可行的。” “几位军医进京，不仅仅带来了医女所创的医术，同时还带了不少效果奇佳的药物，真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太医院诸位御医心服口服之下，也是尽心学习。偏也巧了，本王的十七皇叔，前些时候出门打猎，竟然被野兽所伤，重伤昏迷，眼见就没的救了。幸亏有钱姓御医出手，竟然救下了十七皇叔的性命。” “皇爷爷大喜过望，便召见了这位钱御医，询问之下得知，此人乃是开元城军医，用的正是顾医女所传之医术。皇爷爷高兴得很，一个劲儿的赞叹顾医女之医术精绝。太医院众御医恳请皇爷爷下旨，请顾医女进京传授医术。本王此次乃是奉旨出京去开元城，正好顺路，陪同太医院几位御医，前来见一见顾医女。” 这位荣郡王说话十分客气，并且一直都微笑着，看想去很是和气的一个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娇颜心里却总是觉得不对劲儿，有一种脊背发凉的感觉。而在听完了这位荣郡王的叙述之后，娇颜就听到，有人轻轻咳嗽了一声。 娇颜用眼角余光往咳嗽声传来的方向看去，结果就看见了朱泽青正在朝自己摇头使眼色。娇颜心里顿时明白，朱泽青这是不想让自己去京城的，她想起来之前朱泽青叮嘱过，不要轻易答应进京的事情。 “回王爷的话，小女娇娘如今，怕是不能进京的。小女已然定了亲事，如今正在家中赶制嫁妆备嫁，哪里还有即将出阁的闺女，再四处奔走的？”那边，不等娇颜回答，顾承勇就硬着头皮站起来说道。 这些人来了，也没有说明来意，只说是什么王爷驾到，然后就说要见娇颜。顾承勇这边心里一直忐忑不已，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是来干什么的。等到娇颜进来，那位郡王直接把来意说明了，顾承勇一听，这还了得？自家闺女可是万万不能进京的。于是，也不管那些了，愣是就开口直接拒绝。 顾承勇这话一出，坐在上首的那位荣郡王面色就有些不虞，一下子就沉下脸来。还是旁边一位大人，赶忙劝着，“王爷莫要往心里去，终究是山野村夫，根本就不懂礼数的。”这开口相劝的，不是旁人，正是前次来传旨的那位钦差。 荣郡王面色稍霁，他也明白，跟顾承勇较劲没啥意思。不过，荣郡王不说话，不表示其他人也不说话，那边，太医院的一位御医便开口了，“顾医女，你既然身负精妙艺术，就该将其发扬光大才是。前次太医院派人来请，医女说是身上有伤不能前往。如今你既然已经痊愈，又是荣郡王亲自来请，难道还要拒绝不成？” “医者以济世为怀，你既然身负此等绝技，焉能只藏身于这小山村之中？进京去太医院，才能让你的医术拯救更多的人，这才是一个医者最应该做的事情。能够进太医院，那是天下所有习医之人梦寐以求的。顾医女，你若是还推诿不肯前去的话，可是太让人失望了。” “顾医女，请为大齐百姓，还有大齐戍边的近百万将士着想。随我等进京，将医术传授给太医院众人，以便将医女的绝技发扬光大才好。” 这人倒不是上次来的李太医了，能年轻一些，说话态度也好点儿。但是，这人说话，更让娇颜觉得厌恶。此人一张嘴就是一些大义凛然的话，仿佛她顾娇颜医术好，就应该把医术传出去，就应该去教给他们一样。不然，那就是自私，那就是不顾百姓和戍边将士的死活。 娇颜心中冷笑不已，这些人嘴上说的义正词严，内心里还不知道怎么肮脏龌蹉呢。钱叔被调到京城太医院，怕是也没少受这些人的挤兑吧？至于说是什么治好了十七皇子的伤，保不齐也是这些人全都束手无策了，故意把钱叔给推出去顶缸的。只是没想到，钱叔运气好，这才救了十七皇子，立了大功。 如今又来拿这一套冠冕堂皇的话忽悠自己，谁知道他们心里都在想什么呢？她又不傻，才不会被这些人一说，就脑子发热跑去京城呢。 “这位大人，您这话小女子深感惭愧。小女子那些微末伎俩，在太医院诸位前辈面前，哪里还敢实战？太医院诸位前辈医术高绝，小女子万万不敢班门弄斧的。再者女子出嫁从夫，既然订了亲，便是夫家的人了。小女子此时，真的是不能四处乱走，还是安心在家中备嫁的好。” 第538章 娇颜被惹怒 娇颜这话一出，那边的那个御医脸上可就有些难看起来，“顾医女这话说出来，不觉得对不住你医女的身份么？皇恩浩荡，赐了你医女的称号和品级，为的就是让你为朝廷效力的。如今你接了封赏，却又不肯再出力，各种言辞推脱。” “顾医女如此行事，让人不免怀疑，那些医术，究竟是不是你所创。这其中，不会是别有隐情吧？顾医女，你这小小年纪的，原本我们也就是怀疑其中的真实性。假如你真的不肯去太医院，那只怕是就证明，你这是心虚呢。” 对面这人虽然还是笑着，可是那话里话里话外的，却是威胁之意十分明显。他那个意思，就是娇颜根本就不会那些医术，她是害怕了，害怕到京城被人揭穿真相。不得不说，这个人的话，还真是够阴毒的。这样一来，娇颜就成了欺世盗名的人，而且她还接受了皇帝的封赏，那就是欺君之罪了。 此话一出，屋子里的众人可就是脸上表情都不怎么好。一起来的这些官员里面，有辽东府的知府史大人，还有同知，另外还有怀远县的严知县，这些人一听，都不免为娇颜担心。要知道，娇颜如此出名，他们脸上也是有光彩的。一旦要是坐实了娇颜有欺瞒的行为，恐怕是他们这些官员，也跑不了要跟着吃挂落。 而那几个太医院的御医，听了这话却是面露得意之色。他们早就说了，一个尚未及笄的女娃娃，哪里就可能有这样的医术？果然吧，这回就露馅儿了。她手中肯定是有什么前辈高人留下的医学秘籍，但是她本人，却未必有那个高的医术，所以她不敢去京城的。哼，一定要抓住机会，治这丫头一个欺君之罪，要是能够顺道找到那本秘籍就好了。 坐在上首的荣郡王当然也是听明白了那御医话里的意思，他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兴致盎然的盯着娇颜，想要看娇颜如何应对。不管这个女孩子会不会医术，跟他都没什么关系，他现在最想瞧见的，是这个女孩子的脸。 身旁那位吴大人上次来传旨，曾经见过这丫头的容貌，据说是姿容绝俗，京中那些贵女不及其十之二三。荣郡王简直就对娇颜的容貌好奇的不行了，吴大人也是见多识广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一张脸，会让他给予这么高的评价呢？ 荣郡王的心思不在这些争论上，故而人家说啥他根本就没听，他只是盯着娇颜，想要看看娇颜到底长的什么样。 而顾承勇和朱泽青听了那御医的话，心里就有些着急，这可该怎么办？若是不去京城，那御医的质控就要被坐实。可要真的去京城，娇颜怕是很难全身而退啊。顾承勇着急不已，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想，前面站着的娇颜却是笑了，“大人这话倒是也对，若是不能证明小女子的医术，只怕真的就坐实了小女子乃是欺世盗名之徒。不如这样，大人配合一下，让小女子证明自己的医术如何？” 对面的人有些莫不清楚状况，“怎么配合？”他觉得奇怪，此地又没有病人，这丫头要怎么证明自己的医术？ 却是不想，他这话刚一说出来，就见人影一闪，一道寒光便指在了自己的腰腹处。然后，就见到一娇靥如花的女子，距离自己不到两尺远，手里竟是握着一柄明晃晃的匕首，正抵着自己的腰腹处呢。 “简单，你让我在你身上划几道伤口，最好是伤了肝脏啊、脾脏之类的，或者是断了肠子也行。我当场就给你救治，保证能救活你，如何？这个办法不错吧？简单明了，以后你也就不用再怀疑了。”娇颜盯着眼前人，眼中寒光闪现。 对面这名御医，当即就吓坏了，“你这丫头，怎么如此狠毒的心肠？竟然要伤了我，那怎么成？还有，荣郡王在此，你竟然敢手持利器，你这是要刺杀郡王不成？”这人的脑子倒是挺好用的，这个时候了，还不忘了陷害娇颜。 只是，他这话根本就没有起什么作用，因为上首坐着的荣郡王，此时已经被娇颜的容貌给吸引住了，别的事情一律注意不到。 荣郡王盯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心中赞叹不已，好一个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这女子一身乡下丫头的打扮，脂粉不施，却是丽质天成。眉眼无一处不精致，五官无一处不秀美，尤其是那眉间的朱砂痣，更是为这绝色的容颜添了几许高贵圣洁。而此时，这女子眼中含怒的瞪着对面之人，倒活脱脱怒目观音之态了。 荣郡王目光痴痴的盯着娇颜，久久不能回神。他身处京都，又从小的宫廷中长大，可以说各色美女见得多了，却从未见过这种女孩子。尤其是她刚刚的动作，利落洒脱，分明就是个练家子。此刻别看是手里拿着匕首，可那身姿一样优美无比，简直无一处不美。 荣郡王傻掉了，可不表示别人也傻了，当即就有人高声喝道，“大胆，郡王在此，竟然敢手持利器，分明是要犯上作乱。快，将其拿下。” 外面的那些护卫一听，呼啦一下子就闯了进来，这时荣郡王才回过神，连忙摆手，“出去吧，不碍事，顾医女跟林御医开玩笑呢。”荣郡王已然对娇颜有了几分倾心之意，当然就要护着娇颜了。 “林御医，你这话说的，实在是诛心。朱总兵的奏折在那儿、朱将军本人就在这里、钱御医和孙御医等人亲口证实的，顾医女的医术的确超群。你偏偏要这样污蔑人家，真是不知道你居心何在了。”荣郡王竟然是先指责了那御医一顿。 “顾医女，你先收起匕首来，这好好地商议事情呢，弄出匕首来像什么样子？”接着，荣郡王又劝娇颜。 娇颜将匕首收回来，随手就扔到了大厅门外去，然后朝着荣郡王行礼，“郡王恕罪，小女子刚刚有些情绪激动，一时激愤冒犯了郡王，还请郡王宽恕。”不管如何，当着这样的大人物动刀子，她的确是做的不对。“不过，还请郡王允许，让小女子证明自己的医术。”不过，她是绝对不会放弃刚刚的提议的。 “林大人污蔑小女子沽名钓誉欺世盗名，这样的罪状小女子不敢承认。小女子随师父行走乡间行医，救治过无数病人，不想今日竟然被人污蔑。若是小女子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那岂不是就犯下了欺君之罪？这样的罪名，小女子万万不敢承担，还请郡王允准，就让小女子亲自证明医术。”娇颜这话，就是不肯放过林御医，非得跟他较劲不可了。 此时，屋子里的几个御医可就是脸色都不太好看了，钱、孙等人进京，他们所展示的那些技艺，绝对是十分精奇的，而且人家也说了，这些都是娇颜亲手教会的。只是他们这些人不肯相信，心存怀疑，又觊觎人家的医术，所以才名义上相请，实际上就是来找茬。 结果这女子竟然性如烈火，一言不合竟然直接拔刀相向，这个太让他们吃惊了。再一想十七皇子当时那个情形，难道还要把林御医也弄成那个模样，再医治么？别说能不能救活的事情，要真是那样，林御医要遭多少罪？众人一想就觉得脊背发凉，身上寒毛都竖起来了。 “顾医女，林御医只是一时口误，他不过是想用个激将法，让你答应下来去京城而已。不用证明，我等已然见过钱御医、孙御医他们的医术了，据说他们都是你亲手教导出来的，这个没有什么疑问。”另外一名御医连忙说道。 “不用证明？那怎么行呢？不跟你们证明一下，你们回去在陛下面前参奏一本，我们顾家，不，只怕是整个青山村都得跟着遭殃了。不行，今天必须得想办法证明了我的医术不可。林大人，你说吧，你是想让我割破哪里再给你缝上。我保证，缝合之后完好无缺，绝对不会让你死掉的，怎么样？” 娇颜挑眉，看向了对面的人，她今天还非得动手不可了呢。麻蛋的，这群混蛋，一个个不怀好心的都想要来欺负她，真以为她是好惹的啊？气死人了，今天她要是不发威，这帮人还不以为她真的好欺负了？ 娇颜盯着对面的林御医，弯起唇角，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微笑，“怎么样？林大人，你说让我从哪里动手吧？你既然质疑我的医术，我无论如何也得证明一下给你瞧瞧。不然，你心里也不服气啊，那可怎么办？” 林御医这时，哪里还敢再跟娇颜叫板啊？“郡王，您看着女子如此无礼，实在是应该治罪才是。”他没办法，扭头就去求荣郡王。 “林御医，谁叫你这样质疑人家医术来着？若是你的医术被人如此质疑，恐怕你的反应比别人更激烈呢。”这时，朱泽青忍不住站了起来。“郡王，在下身上的伤疤还在，这是顾医女医术高超的铁证，不需要再做什么证明了。郡王，顾医女不过是乡野女子，不懂礼数，冲撞了王爷，还请王爷见谅。” 第539章 惊艳心动 朱泽青这时候也是吓的出了一身冷汗，他早就知道娇颜胆子大性子烈，脾气不是很好。可万万没想到，娇颜竟是这般的性如烈火，一言不合竟然就敢拔刀相向。还是在郡王的面前就拔刀，这还了得？这要是郡王怪罪下来，整个顾家都要跟着遭殃的。 荣郡王却是笑呵呵的摆手，“朱将军无需多礼，本王根本就没有怪罪顾医女。要是换成本王，被人这般污蔑，本王也会生气的。本王很是欣赏顾医女这个性子，真实不作为，率性而为，好，十分难得。” 朱泽青有些惊讶，他倒是没成想，这荣郡王如此好说话。不是听说，这位荣郡王是京城里出了名的蛮横嚣张么？那样显赫尊贵的身份，竟然没有生气？这个可是跟传言不符啊。不过，荣郡王不生气，这可是好事，“郡王宽容，实在是顾家的幸运。娇娘，不许再胡闹了，你这样无状，若是在旁人面前，只怕此时难免人头落地。别再胡闹了，快到一边去。” 朱泽青当然是在里面和稀泥呢，无论如何，他也不能真的让娇颜动手伤了林御医啊，那可就当真坏事了呢。“你当初是怎么教给边城军医医术的，大不了还用这样的办法就是了。这里又不是边城，时常有人受伤，哪里还有那么多真人给你演示去？”朱泽青一边说着，一边就给娇颜使了眼色。 娇颜当然明白，这是朱泽青在给自己找台阶下呢，“好，就依朱将军所言吧。如果诸位想要学医术，可以留下来，我把外伤缝合的一些基本理论教给你们。不过，出门去京城暂时不太可能，或许等小女子成亲之后，有夫君陪伴着，去京城还有可能。” 屋里的几位御医此时也没人再敢反对了，眼前这丫头太难缠，不过是一句话说的不对劲儿，她竟然就敢动刀子，这还了得？至于说是什么外伤的基础理论，那些他们已经听了钱御医等人的讲解。大多数东西也有一些明白了，只是欠缺经验需要练习而已，没有必要再留下来学习了。 可是这样一来，他们这不是等于白来了么？众人又有点儿不甘心。“顾医女，你说的那些基础理论，我们已经跟钱、孙两位御医探讨过了，这些就不用顾医女再费神。我等此次前来相请，顾医女不肯前去京城，那可否将那个什么青霉素的配方交给我们？” “前次十七皇子伤势严重，整个人高烧不退昏迷不醒。钱御医用了一种十分神奇的药物，几天之后，十七皇子就好了不少。后来钱御医说，那种药物叫青霉素，说是顾医女研制出来，送给他的，数量十分稀少。既然顾医女不肯随我等进京，那就把青霉素的配制秘方给我们也可以。此等神奇之物，应该多制作出来，用于挽救更多的生命才是。” 这回说话的，是一个跟林御医岁数相仿的人，看样子也是太医院的御医。这人说话，态度比林御医还要强硬一些。在他看来，这样的让步，已经是很难得了。娇颜听了这个要求，就该痛痛快快的把秘方交出来才对。 娇颜挑眉，“这位大人，你既然口口声声说是秘方，就该知道什么事秘方。秘而不宣之物，才能称之为秘方。敢为大人，倘若此时你手中有绝世秘药，难道就肯拿出来公诸于世么？”娇颜冷笑不已。 对面这人被娇颜一句话给噎住了，这世间不管哪一项技艺，大多都是秘而不宣的，哪里有把自家秘技广而告之让所有人都知道的？但凡有一技之长的人，都是指着秘方活着呢，谁愿意把秘方交出来啊？ “顾医女莫要顾左右而言他，现在说的是青霉素的事情。既然此物有如此神奇之疗效，就应该将其好好利用，不然，岂不是埋没了么？”那人并没有回答娇颜的问题。 “青霉素与其他的药物不同，此物虽说是有些作用，但其实也限制颇多。此物很有可能会引起病人身体不适而导致丧命，用的时候必须慎之又慎，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用。更何况，此物也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应用的范围并不广泛。而一旦应用太过导致泛滥，就会引起病人身体的抵抗性，最终导致无效。” “不是我不肯将方法公布，而是此物根本就不宜大规模的使用。在不能研制出更高一级的药物之前，此物只能小范围的应用，绝对不能公之于众。诸位，很抱歉，这个要求，我不能做到。”娇颜很是严肃的看着众人，正色道。 “顾医女，你这样不合适吧？我等前来请你去京城，你不去，好，我们请不动也就罢了。我等不过是想要一份青霉素的制作方法而已，顾医女依旧百般推脱，不肯交出来。在你眼中，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太医院，没有朝廷了呢？”对面那人恼了，便咬牙问道。 之前在京城，他们这些人从钱御医那里要来了少量的青霉素，然后仔细分辨药性。结果整个太医院所有的人，愣是没能分辨出来，那其中都有什么成分。按正理来说，他们这些人行医用药几十年了，即便是能不能完全辨别出具体的药方，但是其中几味主药还是应该能够辨别出来的。可偏偏就是这个什么青霉素，他们愣是一味药都没辨别出来。 这个认知，让大家伙都十分震惊。究竟是什么样的药，能够让他们这些行医几十年的人愣是分辨不出药物的成分，而且又效果那样好呢？他们已经好奇到不行，一定要想办法弄清楚才好。 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女孩，她不仅有那样精妙的医术，又有这样神奇的药物。她小小年纪，究竟是如何学来这些的？此时此刻，在场的几个御医，心里都像猫抓的一般。他们真的很想知道，眼前这女孩的手里，是不是有什么绝世的医术秘籍，才会造就出如此年轻而又医术精湛的医者来。 为了心中这一份急切的渴望，这些人也不顾什么体面了，他们恨不得立即就逼着娇颜把秘籍交出来才好。一想到世上还有他们所不懂的精妙医术，这些人就觉得心跳都加速了，这时哪里还能顾得上什么脸皮不脸皮了？ 娇颜看了看对面这个人，笑了，“我还是那句话，大人，假如你手中有绝世秘方，你肯公布么？你都不肯，为何要来逼迫我？不过是仗着你们是朝廷的官员，我只是民间一普通医者，你们这样仗着身份来欺压一个女孩子，觉得脸上很光彩么？” “诸位都是太医院的御医，有名望的医者，竟然这样不顾身份的逼迫我一个弱女子，如此行事真的合适么？若是今天的事情传扬出去，诸位的脸面何在？太医院的脸面何在？” 娇颜向来都是不惯人的主，不管她面对的是什么人，只要她不高兴，她一样也会毫不客气。面对这些所谓的名医御医，娇颜一点情面都不留，一字一句就如同刀子一般，将这些人的伪善面具割裂。 对面的几位御医一听娇颜这话，便是有些老羞成怒了，“放肆，你这丫头竟然如此出言不逊，实在是太嚣张了。我等好歹也是太医院的御医，堂堂医官，一片丹心所为黎民百姓。你这丫头竟是如此刁毒，用你的险恶用心来揣度旁人，实在可恶。”说话的这个，岁数又大了些。 此时，这个岁数大的人就站了起来，朝着荣郡王行礼道，“王爷，这丫头如此出言不逊，实在可恶。她如此污蔑我等，就是藐视朝廷，藐视皇命。还请郡王下令，将这丫头缉拿，押解进京。” “哈哈，你们这是说不过我，就恼羞成怒，要用身份地位来压我么？哼，真真是好笑，我顾娇娘犯了律法之中哪一条哪一款？你们凭什么就要将我押解进京？大齐朝律法森严，作奸犯科之人，难逃律法严惩，但是，却也绝对不会冤枉一个无罪之人。我倒是要问问，你凭什么就要抓我？” 娇颜今天是真的火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她好好地在家里呆着，怎么就惹出来这么一群老疯子了？“我就不相信了，大齐朝还没有个说理的地方？凭什么你们张嘴就要抓我？你们是谁？刑部？大理寺？三法司？都不是，你们凭的是什么，依仗的是哪一条？” 荣郡王看着这个立于大厅中央，一脸怒容的娇颜，心中狂跳不止。此时此刻，眼前这女子简直耀眼的不亚于外面的阳光了。娇美的面庞因为怒火而泛红，透出异样的妩媚之色。一双水灵灵的眸子，闪烁着愤怒之火，那火焰灼灼燃烧，仿佛能灼烧别人的灵魂一般。原本就绝俗的容颜，因为此刻的怒火，更添了几分与众不容的艳丽之色，竟是耀眼无比。 荣郡王咳嗽了一声，“顾姑娘莫要跟他们生气，一群老糊涂了，脑子都僵住了呢。大齐的律法，并没有哪一条规定，不交出秘方就必须抓起来的。姑娘放心吧，本王不是那糊涂蛋，断然不会对姑娘无礼就是。”荣郡王的全部心神都被娇颜吸引住了，此时当然是要帮娇颜说话的。 第540章 行医手札 荣郡王此番话一出，屋子里的众人都有些吃惊。尤其是跟随荣郡王一同从京城出来的这些御医和官员们，他们可是最清楚这问荣郡王的脾气。 这位可是集万千荣耀、无数宠爱在一身的天之骄子，太子的长子，堂堂皇长孙。从小就在当今圣上的怀抱里长大，年方十六，就被圣上赐下了郡王的封号。要知道，宫中还有无数皇子，都只是顶着皇子的名头，尚未能有封号呢。这样的恩宠荣耀，可绝对不一般。而且，没有意外的话，这荣郡王将来定然可以执掌天下，他可是未来的君主呢。 正因为有这样的恩宠荣耀，这位荣郡王的脾气也是不太好，除了当今圣上和太子，还真是没见过荣郡王给谁面子。不想，今天这位倒是转了性，娇颜如此无礼，荣郡王竟然是丝毫不生气，依旧笑呵呵的。就冲着这一点，大家伙对娇颜，也是不禁有些佩服了。 “王爷，此事可不能就这样算了啊。若是如此，我等出京一趟，岂不是一无所获？那我等回去，要如何向太医院的众人交代？王爷，这丫头出言不逊，又在王爷面前动用利器，意图不轨，实在是可恶。还请王爷下令，将其带回京城审讯。”那年老的御医很是不甘心，再次重申自己的观点。 却不想，这话直接就激怒了荣郡王，“放肆，本王的话，什么时候容得你质疑？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对本王指手画脚的？今日之事，本王便可做主，顾医女既然是此时不便进京，那就留在乡间为百姓治病。至于什么青霉素的秘方，既然是秘方，人家就可以不拿出来。你们这些老东西要是再敢动歪念头，当心我现在就让人给你们拖出去砍了。” 这荣郡王不愧是天之骄子，此时一发怒，原本那温和的模样全都不见了，反而是一身的气势很是震慑人。当下，屋子里便没有一个人敢再说什么了。那几个御医，全都静悄悄的，谁也不敢多说话。 “哼，你们那点儿心思，以为本王不知道，以为皇爷爷不清楚么？本王此次出京乃是前去边城巡视的，为何要绕路跟你们一起来到这青山村？你们真以为本王是跟来看热闹的？”荣郡王瞪着那几个御医，面色不虞，沉声说道。 “临出京前，皇爷爷特地嘱咐本王，顾医女生在乡野间，又是一闺阁女子，只怕是未必肯进京。尔等三番五次的提出要请顾医女进京，只怕也没安什么好心，皇爷爷特意嘱咐，若是顾医女不愿进京也就算了。医者济世为怀，就算是身在乡野，能够济世救人便是功德。没必要非得进京去，受你们这些人的排挤。” “太医院三番五次的请旨，皇爷爷始终都不肯下圣旨让顾医女进京。就是因为知道你们这些人的德行，生怕你们这些人，去难为人家一个小姑娘。皇爷爷圣明，你们这些老家伙，就是没安好心。” 这位荣郡王也是十分不给面前这几位御医面子，当着众人的面，就这么把事情点破。当下，几位御医的脸色也是十分不好，他们当然知道，他们的做法本来就是不占理的。原本他们就是打算着用身份压人，到时候或是让娇颜进京，或是交出秘籍，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学到更精妙的医术了。不想，他们这点儿心思，皇帝全都一清二楚的。 朱泽青在那边坐着，心里也是庆幸不已。幸好这两年，陛下身体强了不少，脑子也清醒得很，没做什么糊涂事。当今圣上也算是明君了，虽说当年起兵作乱，从侄儿手中夺了皇位，之后又大肆屠戮那些反对他登基的人，留下了一个暴戾弑杀的名头。 但是实际上，作为一个君主而言，抛开其登基前的各种手段不提，只说在治国上，当今圣上应该说是无愧于明君二字的。只是当年杀戮太重，近几年总会时不时的犯病，一犯病就会糊涂。要不是四皇子请来了高人为皇帝医治，这几年渐渐控制住了病情，此时还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子呢。 朱泽青看向了那边站立着的娇颜，不得不佩服，这个丫头的运气还真是不错。竟然赶在了皇帝清醒的时候，能够听得进旁人的劝说。 自从前次李太医来请娇颜，娇颜不肯进京时，朱家就想办法传信到京城，拜托在宫中的贵妃娘娘从中斡旋一二。关键是，娇颜是朱泽青救命恩人，又是雪娇的表妹，基本上也就算是跟朱家一体了。如此敏感的时刻，朱家能有多低调就要多低调，假如娇颜进京，接下来还不一定被卷入什么样的漩涡里呢。到时候，朱家也好，四皇子也罢，都脱不了被卷进去。 再者，娇颜的存在，也算是朱家留的后手了。娇颜和她的师父苗素问，这二人医术精绝，他日未必就派不上用场。既然如此，朱家又怎么可能让娇颜就这样贸贸然的去京城？就算是真的要让她去，也得是适合的时机，争取最大的利益才行呢。 基于种种考量，朱家便经由贵妃，劝说皇帝，别为难一个小姑娘。不过是十几岁的女孩，有个一技之长而已，这要是弄到京城来，万一被太医院的那些老顽固给吓坏了可怎么好？幸好皇帝年岁越大，对年轻人就越是宽容，所以还真就是听进去了。以至于太医院几次恳求，皇帝都不予置否，没有一个明确的态度。 这一次也是钱御医救了十七皇子，众人再次惊艳于娇颜所创的医术和研制出来的各种奇怪治疗方式。太医院重新提起这件事，皇帝只说，那你们就去请请试试。正好荣郡王奉旨出京巡视边关，就跟随这些御医一起前往青山村，也算是有些监督之意。 朱家接到消息，还没等着往青山村这边传信呢，荣郡王一行也就到了。朱泽青一见这样，没办法就只好跟随众人前来，在适当的时机，帮着顾家说几句话，也省得这些人欺负顾家。只是没想到，娇颜这个火爆脾气，还真是不惯着这些人，双方竟然闹得这么僵。 自然，朱泽青也想不到，荣郡王竟然丝毫不介意娇颜的种种无礼举动，反而处处维护着娇颜。朱泽青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只要娇颜没事就好，这丫头，待会儿真得好好说一说她了。 而此时依旧站着的娇颜，忽然上前两步，向着荣郡王行礼，“顾氏娇娘谢王爷一片爱护之意，可否请王爷准许，小女子回去取些东西前来？” 众人不知道娇颜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都扭头看娇颜。荣郡王点点头，“姑娘随意就是了。” 娇颜从大厅中走出，然后去了实验室，不多时拎了一个小小的药箱进来。“王爷，这里面是我闲来无事，把这几年跟随师父一起行医时，所遇上的各种需要动刀子做手术的病症整理归纳的行医手札，其上包含了大多数病症的治疗方法。”娇颜打开箱子，取出里面的三四本厚厚的册子，展示给荣郡王看。 “我虽然不能前去京城，但是这几本行医手札，倒是可以送给王爷。请王爷交给钱、孙二位御医吧，他们两个毕竟是我亲手教导的，这手札也能看的明白。换成旁人，有一些比较深奥的词汇，怕是根本就不懂。” 娇颜手里这几本册子，是她冬日里闲着的时候亲手所写的。其实不仅仅是这些年的行医记录，更多的，是娇颜仔细回忆前世，各种外科手术的要点。然后整理记录，又跟苗素问探讨了很久，把各种病症的诊治方案，用这个时代里的方法，做了一个统一的整理归纳。 这一份手札，可以说是娇颜的心血了，此时拿出来，娇颜也是多少有些心疼的。幸好，她还有一份略微乱些的原稿，以后有时间，重新整理也就是了。 “另外这些瓶子里，是我近期制作出来的青霉素。这个，也请郡王带回去，交给钱、孙二人吧。此物实在是不宜大量对的使用，随便应用，只会带来麻烦的。再者这东西也绝非灵丹妙药，只是在一些症状上，有些效果而已，不是什么神物。钱、孙两位叔叔对这个掌握的很准确，交给他们使用，我也能放心一些。” “至于，其他一些药物，像是各种注射液之类的，药坊近期就开始生产了。那些并没有太多的禁忌，只要是太医院需要，或是边关需要，药坊正常供应就可以了。小女子去不去京城，本来就无关紧要的，至于这些药物，秘方不秘方的也无所谓，只要可以应用便可了。” 娇颜其实原本也就没打算把自己的医术捂着藏着，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将医术发扬光大。不然，当初也就不会答应朱泽青的要求，前去边城传授医术了。只不过，这些太医院的御医，明明是觊觎别人的东西，却又要冠冕堂皇用各种借口来掩饰自己的贪心。他们的所作所为，让娇颜觉得实在是无法接受，故而才会跟他们作对的。 第541章 留客款待 娇颜的这一番举动和话语，直接就让整个屋子里的人震惊了。刚刚娇颜还那么激烈的跟几个御医对抗呢，结果一转眼，她自己就拿出来了如此珍贵的东西来。这情势急转直下的，大家伙全都懵了。 “姑娘不必如此，这些想来都是姑娘的心血，哪里能这样就拿出来？”荣郡王也是没想到，当即便有些失态，差点儿站了起来。就冲着太医院那些人的反应，荣郡王也知道娇颜手里这些东西的价值。没想到娇颜竟然眉头不皱的就拿了出来，即便是荣郡王，也难免是有些吃惊的。 娇颜淡然微笑，“王爷，方才小女子与几位大人争辩，并非是不愿意将医术公开。小女子若是这的把这些当做秘技不远授予他人，当初就不会去边城。医术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我辈作为后人，理应将其发扬光大，这是我等习医之人应有的医德。只是，太医院的诸位御医的态度，实在是让小女子心中厌恶。” “知道自己不足，想要上进，本来是好事情。可是，几位的态度，分明就是一边觊觎别人的技艺，一边又拼命贬低旁人。这样的做法，实在不是当世名医应有的态度。诸位既然能身在太医院供职，想来也都是当代名医，可是却一个个连医者该有的涵养都没有。急功近利以势压人，此等所为，人所不齿。” 娇颜很不客气，她看着对面那几个御医，一脸鄙视不屑的表情。“诸位应该明白，术业有专攻，人无完人，谁也不可能事事精通，每一个人都有她擅长的东西。诸位不去潜心研究自己所擅长的，却偏偏要觊觎别人的长处而忘了自己的长处，实在非明智之举。” “我之所长，无非就是外科而已，于内科之上，尚不及诸位。诸位都是当世名医，若是最初便肯放下身段，与小女子商议探讨医术，小女子自然是感激涕零，钦佩之至。能向这么多名家前辈讨教，是小女子毕生所向往的，小女子手中这些微末伎俩，又如何敢藏私？” “只是可惜，诸位根本就没有把我放在眼里。甫一见面，便是各种不屑各种质疑，接下来就是用诸位显赫的身份来逼迫于我。哼，我若是那软骨头的也就罢了，偏偏我就不是。所以，诸位的愿望，注定落空。”娇颜的语气里，嘲讽的意味十足。 “我之所以现在将这些东西拿出来，是因为我知道这些于黎民百姓，于边关将士确确实实有用。既然如此，那就将其传扬出去好了。若是我大齐多数医者，都能掌握其中的要领，想来，百姓也可以少受一些痛苦，边关将士，也可以少损伤几人了。王爷，小女子既然将这些东西交给王爷，就是相信王爷，可以妥善的处置。小女子在此，先谢过王爷了。” 娇颜说完，再次向荣郡王行礼，然后就把那个小箱子，递给了旁边那个，刚刚就陪她从外面进来的官员。那人小心翼翼的，将药箱捧到了荣郡王的面前。 荣郡王并没有看那药箱里的东西，他看不懂又何必要去看？“姑娘的品格，实在是让本王汗颜，姑娘重情重义，实在是女中豪杰。此物本王会带回去，呈献于皇爷爷面前。至于皇爷爷如何处置，想来也不会与姑娘的愿望有多少出入的，姑娘尽可放心便是了。” 荣郡王盯着面前的娇颜，眼中闪过些许遗憾之色。可惜，真是可惜，这样的奇女子，竟然已经订了亲，实在是一大憾事啊。 “多谢王爷，小女子相信，王爷定然会不负所托的。王爷，小女子已然忙碌了一上午，此时实在是累了。抱歉，请容许小女子回房休息。”事情解决，娇颜才懒得看见这些人呢。尤其是那几个御医，看了就烦得慌，她可没那个心思在这陪他们寒暄。 “姑娘既然是累了，就回去休息吧，时候不早，本王也该带人离开了。诸位，这青山村的事情也就算是结束，我等也该离开了。”荣郡王摆摆手，示意娇颜可以离开了。随后，他也站了起来，就要率领众人离开。 顾承勇这时赶忙出声挽留，“王爷，这已经快要到中午了，外面又十分炎热，哪里好在这个时候出门？还是请王爷留下来休息片刻，草民这就让拙荆带人预备饭菜。粗茶淡饭的，聊表心意，还请王爷莫要嫌弃才是。”不管人家留下不留下，这话顾承勇必须得说。 那边，还没有出门的娇颜，也回头说道，“王爷远道而来，不如就在舍下休息一阵子吧。若是王爷不嫌弃，小女子亲自下厨，为王爷和诸位大人做几道菜，也算是作为小女子方才失礼莽撞赔罪了。” 娇颜也不是傻子，她刚才算是把这些人得罪了半数，此时有机会挽回一下，当然是要尽力的。毕竟，顾家不过是平民百姓，得罪了太多人，也实在是不好。 荣郡王本来是没打算答应的，正想开口拒绝顾承勇呢，不想听到娇颜这话，却是心中一动。“姑娘不是说累了么，怎么还要下厨啊？”荣郡王挑眉，看着已经站在门口的娇颜，眼中闪过作弄之意。 娇颜笑笑，“能为王爷还有诸位大人做菜，是娇娘的荣幸，些许疲惫，倒是没什么影响。”娇颜并不回避，很是坦然的站在那里。那意思很明显，刚刚我就是不想看见那些碍眼的人，不过这会儿你们想要留下的话，做点儿饭菜也不是不可以。 荣郡王被娇颜这样坦荡率真的表现给逗的开怀大笑，“好了，那就依姑娘所言，我等留下来吃顿中午饭吧。不过，本王可是带了不少随从呢，顾家这边，可有那么多的地方做饭么？” 堂堂王爷出行，护卫就带了不少，这还是留下大半的人在县城呢。尽管如此，现在顾家院里院外，也至少还有将近两百人。荣郡王有些担心，这么多人吃饭，顾家一时半刻的预备不迭。 “无妨，拙荆已经带人去预备了，乡下饭菜简单，倒也不费多少工夫。”顾承勇在那边回答道。从这些人一来，顾承勇就示意冯氏赶紧带人预备饭菜去，不管这些人留下或是不留，都得预备出来。这些人留下，那就正好了，不留，大不了就是剩下一些饭菜。作坊织坊那边人多，也会吃掉的。 荣郡王点点头，这顾家人，倒是挺识趣的。“好，既然如此，那我等就叨扰了。”大中午的，荣郡王也不想出门。况且，他对这个娇颜很是赶兴趣，能多留一会儿也是好的。“这样，既然是正经事儿谈完了，咱们也别这么正襟危坐的，太难受了，大家随意就是。本王与诸位随便聊聊天，史大人，严大人，正好有这个机会，不如二位给本王讲一讲东北的风土人情如何？” 荣郡王此次出京，为的就是多走走看看，皇帝和太子都有意让他多历练历练，体验一下各处的人情风物。荣郡王此人也不是那种不学无术的，能够被皇帝宠爱的孙子，肚子里没有点儿真才实学也是不可能。此时闲来无事，随便说说，倒也不错。 史知府、严知县二人，都是有些战战兢兢。尤其是严知县，他不过是一个七品的知县，平常日子能见一回知府就已经是很不错了。不想这一回竟然可以见到此等身份显赫的天之骄子，当然是心中又欣喜又担心，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被人嫌恶了。此时听闻郡王问话，便老老实实对的回话。 屋子里一众官员陪着荣郡王说话聊天，而此时顾家的厨房，还有织坊那边的厨房里，可就是忙的不可开交了。冯氏自从这些人一到顾家，就赶紧的安排了人去准备各类吃食。 文修文齐两个，也带着人赶紧去江边还有后山了。此时虽说是各类菜蔬都不少，但贵人来到，又哪里只能弄些普通的菜蔬招待人家？ 作坊的工人听说了，有的就赶紧回村子告诉了齐长文，然后齐长文就在各家各户收罗菜蔬等吃食。那么多护卫军士呢，指着顾家园子里的菜蔬又哪里够用？这也是青山村头等的大事了，自然是要大家伙都出力帮忙的。 各类菜蔬收集好了送过来，就在织坊那边的厨房里，好多女工开始帮忙炒菜做饭。这边的厨房挺大，每天中午女工们都是要在这边吃饭的。眼下也顾不得她们了，先把那些军士的吃喝弄出来再说。 也是巧了，织坊这边今天早晨刚刚杀了一头猪，这会儿正好猪肉就用上了。再加上原本给女工们预备的一些菜色，倒是也差不多够那些军士吃的了。 而冯氏这时候，则是领着青莲青荷等人，还有一些村子里过来帮忙的妇人们，就在厨房里忙活着。大柱他们从后山的湖里捞出来活蹦乱跳的鱼，大江里抓的蝲蛄、河虾，文修和文齐进山去猎回来的鹿和狍子，水生带人去林子里抓回来的山蚕。还有顾家平日攒下的各种山里吃食，以及村里人送来的猴头蘑、榆黄蘑等等，这时候就全都用上了。 第542章 满意而归 在众人的努力之下，饭菜很快就预备妥当了，满满一桌子的菜肴摆在众人眼前，诱人的香气扑鼻而来。 就连见惯了山珍海味的荣郡王，也是不由得眼前一亮，桌子上摆着的这些东西，可是他从未见过的。虽然烹制的方法很是简单，比不过御厨做出来的精雕细作，但是却有一份天然古朴的趣味在里面。再加上这扑鼻的香气，还真是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王爷怕是还没有尝过这乡下的菜肴呢，前次下官前来，可是实实在在的体会了一把。别说，这乡下饭菜，更有一番不同的滋味。此时各种食材丰富，想来，今日的酒席，比前一次，又要丰盛许多。王爷，还请尝尝看吧。”那位上次就来过的吴大人，率先开口道。 这位吴大人一直都对娇颜的印象不错，上一次就帮着娇颜说话。这一回更是热情，直接替顾承勇来招呼荣郡王了。 朱泽青这时也配合的说道，“还是王爷有口福，下官来青山村几次了，都没能赶上这个好时候呢。王爷请尝一尝这些菜肴，定然不会让王爷失望的。” 荣郡王看着这桌子上摆着的各样菜肴，每一样看起来都很是新奇，不由得也是来了兴致。再加上此时已经过了午时，肚子也实在是饿了，眼前的食物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他哪里还忍得住？“好，来来，诸位一起吃就是，一起。”说话间，就要去夹那桌上的菜肴。 “王爷稍等，您还是用这个筷子吧。”此时，娇颜却是送来了一套银质的餐具，放到了荣郡王的面前。 古人验毒，大多数都是以银针。达官贵人家中用餐，大多都是用银质的餐具，这样一来，就可以避免中毒的事件发生。当然，银针试毒也不是完全绝对的。一般情况下，银子遇到含硫的物质会变色，但是像鸡蛋黄，若是直接用银针接触，银针也是会变色的。 这银质的餐具，是方氏有一回让人送来的年礼中带来的，娇颜觉得好玩，就小心的收了起来。刚刚预备完饭菜，娇颜忽然想起这件事了。于是就赶紧去把那一套银质的餐具都找了出来，清洗干净之后，送到了荣郡王的面前。 “郡王放心，这些碗筷都从未有人用过，郡王是第一个使用的人。以后，我家会好好把这些都收起来珍藏的，王爷用过的东西，在我等眼中，那可就是珍贵万分呢。”娇颜笑着解释了一下。 顾家的饭菜肯定是不会有问题的，他们又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暗害郡王。但是，娇颜可不敢保证一同前来的这些人，他们就没有别的想法。尤其是刚刚娇颜得罪了好几位御医，万一哪个怀恨在心，随便使出点儿什么手段，可就不是顾家能够承受的了。 正好家里有这东西，娇颜当然还要拿出来用的。不然，那就得当着大家伙得面，银针验毒，一样一样的试过了才能让人家吃。当然，有了这餐具，就能方便些，也显得顾家对荣郡王的敬重。 荣郡王点点头，就同意了换餐具，“还是姑娘想的周到。”这女子心细如发，连这些都想到了，也是难为她。 当下，就有人上前来，帮着荣郡王夹菜，娇颜则是退下了。她又不是伺候人的丫头，再者她可是已经定亲了女子，这种场合，还是少出现为妙。今日迫不得已露面，已经是不太好了，要是再惹出什么别的事情，可就不好。娇颜很是明白这其中的利害，所以只是送了餐具进来，随即便出去了。 顾承勇作为主人，当然是要陪着的，不过，他并没有跟荣郡王等人坐到一桌，他还没那个资格。顾承勇此刻，正站在荣郡王这边桌子旁边，一样一样的给荣郡王介绍呢。 “这一道，是炸山蚕，村子里柞树上长的一种蚕，吐出来的丝可以织绸缎。这种山蚕美味可口，是一道难得的佳肴，不过大家都舍不得吃，都指着这东西结茧卖钱的。也只有家中来了贵客，才会咬咬牙，捉一些回来做菜。那边的饺子，也是用这个山蚕做馅儿包出来的。郡王请品尝，不会让您失望的。” “这个是当地最有名的一道汤品，蝲蛄豆腐。此物并不是真正用豆腐做的，而是用这边江里产的一种名叫蝲蛄的东西做出来。王爷请尝尝，很是鲜美。那边是几样野味，倒是不算稀奇，还有这个，是山里树上长的蘑菇。这种是猴头蘑，那种是榆黄蘑，都是大山里出来的山珍。王爷来的时机很巧，正是食材丰富时候，各样吃食都有。” 顾承勇一样一样的给介绍了，那边荣郡王旁边的随从，就帮着荣郡王夹过来一样尝了。也幸好是用了银质的筷子，倒是少了很多麻烦。荣郡王每用一样，都会连连点头，赞叹不已。“好，果然是好吃，本王在京城，也算是山珍海味吃了无数。想不到，这山野之间，竟是还有这等的美味呢，好吃，真的不错。” 荣郡王胃口大开，每一样都吃了不少。尤其是那个山蚕包的饺子，味道真的是鲜美极了。山蚕肉剁的不算很细，吃在嘴里，肉很香又有点儿咬头，真的是越吃越想吃。“不知道，这一桌子的菜肴，有那几道是顾姑娘烹制的呢？本王就是有点儿好奇，倒是没别的意思啊。” 顾承勇看了看桌子上的菜色，一眼就看出来了那几样是娇颜做的，“清蒸鳌花、糖醋鲤鱼，是小女的拿手菜色，另外的蓝果雪蛤羮、人参糯米鸡，这两样也是小女所做。”后面两种属于药膳类，平常日子，娇颜才不会做这样的菜色呢。今天是家里来了贵客，没有几样拿手的菜色，实在是怕人家觉得怠慢了，娇颜这才使出了看家的本领，做了这些。 荣郡王瞧了瞧，这几样菜色，果真是与别的不太一样。看着菜肴的精致程度，就知道这是出自女孩子的手笔了。那清蒸鳌花摆成了孔雀开屏般的模样，上面还用了些红的绿的辣椒来点缀，看起来美丽精致，让人都舍不得吃了。 还有那个蓝果雪蛤，白白的雪蛤汤羹上面，蓝紫的果酱淋成了菊花盛开的模样，简直就是好看极了。还有那个人参糯米鸡，不仅仅是放了人参糯米，其中还加了大枣枸杞等物。滋补之外，也为这道菜添了几分颜色，看起来也是与众不同。更不用说那种香味了，很是吸引人。 “想不到，顾姑娘除了会医术之外，竟然还有这样的手艺呢，这几个菜做的色香味俱全，实在是难得。本王今天也算是开了眼界，吃到了以往没有吃过的美味。好，真好。顾大叔，你也不用在这边站着了，快去坐下一起吃饭吧。”荣郡王很显然心情不错，就示意顾承勇也坐下吃饭。 顾承勇谦让了几番之后，这才在距离荣郡王最远的桌子那边坐下，他的对面，正好就是那几个御医。顾承勇含笑的招呼着那些人吃饭，脸上没有半丝不悦的表情。对面的林御医等人一见这样，心里也是各种的尴尬。不过，他们此时也不敢再惹出什么事情来，郡王那边明显的不待见他们，要是再整出什么事情来，只怕他们都没啥好果子吃。 酒席十分丰盛，众人吃的也是很满意。史知府看着这桌上的菜色，再瞅瞅顾家的这个气象，心中也是高兴的很。婉凝喜欢文韬，在史家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史知府爱惜文韬的才学，也是有心要与顾家结亲的。如今亲自来顾家看了，史知府也算是心里踏实了不少。 顾家这般气象，很显然不是普通的农家，文韬又是个才华出众的年轻人，前途无量。婉凝若是嫁过来，也不算是委屈了。史知府心里高兴，这脸上自然也就带了出来，时不时的劝着荣郡王等人吃菜喝酒的。再加上朱泽青跟吴大人在旁边帮衬着，这酒席上的气氛很好，众人脸上，都带着笑容。 正厅里的酒席招待荣郡王和一众官员，而顾家院子里，这时也摆了好多的桌子，用来招待那些随同的军士们。当然了，招待这些人的菜色就没有那么多也没有那么精致了，但是鸡鸭鱼肉的也样样都有，每一道菜里都油水十足。这些当兵的，其实也不挑什么吃喝，能吃饱肚子就行，顾家的饭菜，他们还是挺满意的。 院里院外的一阵忙活，所有帮忙的女人们，这时全都躲到了西跨院那边的阴凉处歇着了。这些人没吃完饭，她们是不能离开的，等着送走了这些人，她们才能吃饭。众人也都明白，今天万万不能出了什么岔子，一个个都打起精神来等着。 不管是屋里屋外，所有人对酒菜都很是满意。酒足饭饱之后，外面等着的女人们就赶紧进来收拾，而荣郡王等人，则是移到了偏厅继续说话。众人又在顾家坐了大概半个多时辰，荣郡王这才提出来要走。 顾承勇再三挽留未果，便带着家人，送荣郡王一行人离开。顾家院里院外，不管是帮忙的还是看热闹的，全数都跪在了地上，“恭送郡王千岁。”众人异口同声道。 第543章 胡老二上门 送走了荣郡王一行，顾家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大家伙才开始忙活着吃饭。等到众人吃完饭，已经是申时初了。“得，今天就这样吧，下午也不用再干活了，干脆放工，各自回家去休息。”冯氏一看这样，就让织坊的女工们都回家算了。 女工们欢天喜地回家，这边顾承勇夫妻也把儿女们都叫到了一起。顾承勇看着娇颜，“娇儿，你今天做事太莽撞了，怎么会行事如此冲动呢？”顾承勇一回想起当时的情形，心里还是有点儿害怕。“那可是荣郡王啊，那是旁人么？你竟然敢当着他的面就动刀子，你就不怕那些护卫直接冲进来把你当刺客杀了？” 娇颜却是无所谓，“爹，当时那种情形，我就是不这么做又能如何？要是任由那几个御医污蔑我的话，那就直接坐实了我的欺君之罪，到时候一样也跑不了的结局。” “难道爹爹还没看出来么？那些什么狗屁的御医，他们都以为我手中有什么绝世的医术秘籍。他们想要秘籍，又想要害我，所以他们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陷害我的机会的。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也不是好惹的，急眼了，大不了鱼死网破，就是死我也得抓几个垫背的。” 娇颜这话，让屋子里的众人都沉默不语。半天，冯氏才道，“唉，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话，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你说咱们好好地过日子，怎么就引来这些事情了呢？唉。”冯氏虽然没有亲眼见到当时的情景，但是听顾承勇和娇颜这么说，想也知道是多么凶险了。 相比于冯氏的忧心忡忡，文修和文齐则是气愤不已，“爹，小妹做的没错，那些人，就得让他们知道知道厉害。凭什么他们就能这样来欺负人？小妹一心为了救治边关将士，一片好心好意，结果却惹来他们的排挤陷害，这些人也是欺人太甚了。左右结果都一样，倒不如该反抗就反抗，像今天这样，到最后这些人不就没啥本事了么？” 顾承勇也是叹了口气，“你们说的也对，咱们家就是普通百姓，人家都是朝廷里的官儿，哪个来都能踩咱们一脚。唉，就这个年月，咱们也没办法，好在今天荣郡王还算是通情达理的，娇儿那么冒失，也没有被责罚。唉，以后还是多加小心吧。娇儿，这个情形你也看了，京城你是万万去不得，一定要记住啊。” 娇颜点头，“爹爹放心吧，我不会去京城的。”她才懒得动弹呢，那些人都不安好心，京城太危险，还是在家里老老实实的，比啥都强。 众人忙了这大半天，又是精神高度紧张，此时也是都累得慌。左右这个时候了，干脆晚上也不用再正经吃饭，谁饿了自己去厨房里找点儿东西垫一垫就是。“都回屋歇着吧，今天也没啥事情了，早点儿休息。文齐明天跟我去府城，该预备什么都预备好了，千万别落下东西。”顾承勇说道。 顾家要在府城另外开一处织坊，最近一直在忙活这件事呢。前期的选址等事情已经差不多了，买下了一处位于府城边缘的大宅子，只需要把房屋略微的做一些改动就行。前些时候顾承勇就带着大柱和青莲两个人去府城了，那边主要是他们夫妻两个来负责。 大柱和青莲成亲之后，两个人的感情很好，如胶似漆甜甜蜜蜜的。只是青莲的事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就被传的附近几个镇子都知道了。顾承勇和冯氏心疼青莲，正好冯氏也早就有意思在府城另外设一处织坊。故而就提议，干脆就让青莲和大柱去府城，离开这边，也就不用受流言的侵扰了。 大柱和青莲前些日子已经去府城了，看着那边收拾织坊的房屋。如今那边都收拾的差不多，只需要运过去各类织机、纺车等等工具，然后就可以招工人培训。等到秋天新棉花下来，织坊就可以正式开工。 织坊所用的织机，都是顾承勇在这边找人做出来的。关键是顾家织坊用的织机跟别处并不一样，这其中可是窍门儿不少。若是找那些不熟识的木匠，一来做不好，二来也会把顾家织机的秘密泄露出去。 雪梅离着生产的日子不远了，文修当然是不敢出门。于是就定下来，由顾承勇和文齐一起，护送着织机等物去府城。 “爹，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放心吧。”文齐那边笑笑，他早就把该预备的东西都预备齐全了，只等着明天出发即可。 既然没什么事情了，大家伙干脆各自回屋去休息。顾承勇和冯氏两个人坐在炕上，也是不时的叹气，“你说，娇儿把那些东西都给了荣郡王给了朝廷，以后他们不会再难为娇儿了吧？”冯氏心里有些没底，就轻声的询问道。 顾承勇摇头，“难说啊，就怕是人心不足啊。娇儿拿出去的手札，肯定是十分有用的。怕就怕，这些人研究完手札，更加认定，娇儿手中还有更精妙的东西。那他们就不会满足，肯定还会再想别的办法的。” “还有娇儿跟绍远研制出来的那些药，你没听说么，效果都很好。正常来说，直接由药坊生产了送往京城或是别的地方没有什么不妥当，就怕是有人眼红，想要从中分一杯羹。那样，就跑不了还有别的烦恼。唉，现在也是想不到能有什么事情，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到时候再说吧。” 说起这些来，话题就有些沉重，冯氏一个劲儿的叹气，“这过日子啊，还真是不容易，老老实实种地吧，挣不着多少钱。想要挣钱干点儿啥，就难免有人看了嫉妒眼馋。唉，这世上就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但愿是以后再没有别的岔子了吧。” 顾承勇夫妻忧心忡忡的过了一晚，第二天一早，顾承勇和文齐，就领着家里人，还有从镇上雇来的车马行的伙计们。众人一起，赶着马车拉着各类的织机纺车等等物品，从顾家出发，一路朝着府城行去。 顾承勇父子等人离开了，冯氏当然就要去织坊看看。如今青莲去了府城，织坊那边只有青荷一个人盯着有些吃力。左右冯氏现在也没什么大事，平常就都在织坊那边。 家里雪梅挺着个大肚子在院子里来回溜达，瑾萱现在月份还小，倒是看不出什么来，便也趁着早晨太阳不毒的时候，在外头走动走动。 娇颜想当然的是要在这边看着了，俩嫂子这个情况，她哪里能放心？尤其是雪梅怀孕都九个来月，离着生产也没有多少时间，更是要当心的。看着院子里两个女人都是扶着肚子，满面笑容的模样，娇颜觉得，怀孕的女人最美，这话还真是不假。那种由内心散发出来的母爱光辉，即使在平凡的女人这个时候，看起来也是美极了。 “二嫂，你别太累着，你跟大嫂不一样的，你现在还要多当心些。”娇颜瞧着瑾萱额头见汗了，还在那来回溜达，就赶紧出声喊瑾萱过来坐下。“大嫂，你也歇会儿，这个不是着急的事儿。你身子一向都挺好的，也始终没断了四处溜达，不要紧，肯定很容易就能生出来，不用太紧张了。” 雪梅和瑾萱溜达这一阵子，也是累的慌了，于是二人就在丫头的搀扶下，坐到了椅子上。盛夏时节，即便是清晨，温度也是不低的，这俩人身上都微微出了些汗，于是就拿了帕子在那儿擦汗。 知棋捧了一大盘的水果走了过来，“大少奶奶，二少奶奶，吃点人水果吧。”六月里，不少水果都下来了，晚杏儿、桃子、樱桃、香瓜等都有。顾家种了好多的果树，园子里也种了许多的瓜果，知棋她们每天都会摘不少下来吃。孕妇多吃一些水果比较好，娇颜特意叮嘱了，让雪梅和瑾萱都吃一些，尤其是上午吃最好。 雪梅和瑾萱俩人正觉得有点儿渴了，就随便的拿了些果子吃。“今天天气有点儿旱，这果子味道反而倒是好不少，挺甜的呢。”雪梅一边吃一边说道。 娇颜也觉得，今年的水果味道是好一些，“是啊，水果倒是甜了，可是这地里的庄稼，收成就不知道啥样了呢。” “哪有那十全十美的事情？你就别去想这些了，我听咱爹说，好像庄稼也还行。别担心了，老天爷还是可怜人的，不会让大家伙挨饿。”雪梅那边听了，就随意的说了两句。 姑嫂三个在院子里一边吃东西一边说话，正聊的热闹呢，忽然就听见大门外，传来的孙伯的动静。“赶紧滚，少在这膈应人了。你们老胡家的事情，跟顾家有什么关系？快走，你们再不走，当心我喊人来把你们撵走了啊。” 接着，就听见外头有胡老二的声音，“孙大哥，求求你了，就让我们进去找青莲三个吧。家里头，我娘已经快不行了，可是这送老衣服还没预备，家里实在是没那个能耐张罗了啊。求求你了，就让青莲她们出来吧，总归她们是姓胡，难道还真得就是不管家里了么？” 第544章 路遇劫匪 之前因为青莲出事，顾家去胡家，把胡家给砸了个稀烂，罗氏也被青荷青萍打的够呛。后来侯家人又来了，不仅是把胡家给砸了，还把胡老二跟罗氏打了。而胡家老太太，连惊带吓，又加上亲眼看着罗氏手里的银票被侯家人拿走，心疼的当场就昏过去了。 胡家老婆子岁数不小，原本身体也就不好，等到众人七手八脚的给弄醒之后，老太太就已经是嘴歪眼斜中风了。胡家原本过的也就不咋地，胡家婆子又这个德行，请郎中看病的，还是朝着胡老大那边要了些钱。可胡老大那头原本就跟胡婆子不亲，给了两回钱之后，就再也不管了。 而罗氏在瞧见胡家这个德行，她自己又在村子里被人指点议论，实在是呆不下去。于是就趁着半夜，领着月瑛竟然偷偷地跑了。胡老二家里本来也就没多少银钱，罗氏走的时候，又把值钱的都偷跑了。这样一来，胡家可就是更没法过下去了。 家里只剩下胡老二和两个儿子，以及病在炕上的胡婆子。银钱一点儿没有，粮食也没剩多少，吃饭都成问题了，又哪里能顾得上胡婆子看病吃药？于是胡婆子就这样病在了炕上，病情丝毫不见气色，一天比一天差，到了此时，已经快要不行了。 胡老二也是实在没办法了，这才背着小儿子，领着大儿子，来顾家找青莲姐妹几个。“不管咋说，我也是青莲姐妹三个的爹啊，这是她们的亲弟弟。难道还能眼看着我们都饿死了不成么？孩子的奶奶躺在炕上就要不行了，我也是没办法啊。”胡老二那个窝囊的声音传了进来。 青萍就在娇颜的身后呢，此时听见了父亲的声音，手上一抖，差点儿就把手里的东西掉在了地上。她小心的打量了娇颜一眼，却是没敢说什么。对于那个爹，青萍也是失望透顶的，可是听见他在外面说的那样凄惨，青萍的心里，还是难受的慌。不过，青萍什么话都没说，她们是顾家的人，任何事情，没有顾家的允许，她们都不能做。 娇颜也听见了外头的动静，说实话，胡家那边的情形，她也是早就有所耳闻。若是旁的人家，若是换成村子里别的老太太病了，娇颜可能根本不会管药费不药费的，直接就去给人先治病了。但是这个胡家婆子，娇颜觉得，那是活该，应有的下场。所以尽管知道胡婆子重病垂危，但是娇颜跟苗素问俩人，谁也没有任何的表示。 娇颜扭头，看了一下身后抿着嘴唇的青萍，不由得叹了口气。有这么个亲生父亲，青萍姐妹几个，也是够倒霉的了。“孙婶，你回屋去取五两银子来，拿出去给胡二叔。告诉他，这个是我看在青莲三个人的面子上，让他拿去预备老太太后事的。” “但是以后，他就别再来了，顾家不是开善堂的，青莲三个也早就不是胡家的人了。让他自己知道自重，别没事就跑来，顾家不欠他任何东西。他爱死爱活的，跟顾家没有半点儿关系。” 娇颜也是有些无奈，不管怎么说，青莲三个终究是胡老二的骨血。胡家到如今这个地步，若是青莲三个真的无动于衷没有任何表示，只怕以后人家也会说她们姐妹的闲话。毕竟，罪魁祸首罗氏已经跑了，胡老二应该说就是这么个不作为的人，他根本就做不了主，到最后却要承受所有的后果，也是可怜。 五两银子，在娇颜眼里并不算什么，就算是替青萍姐妹三个尽一份心，也省得这姐妹三个以后想起来后悔。“青萍，你记住了，你是顾家的人，你已经不姓胡了。你爹现在虽然是媳妇跑了，家里老太太快要不行。但是他有房子有地，过了眼前这个坎儿，日子照样还能过。” “五两银子足够他们过去这一段日子的，办丧事也是够用了。这样就行了，等秋天粮食下来，你爹和你弟弟三个人，八亩地呢，也饿不死他们。没有人是一辈子都依靠别人过日子的，你爹也是一样，他必须自己顶起门户来。不然，日子永远都是那样。”娇颜怕青萍心里难受，又劝了两句。 “姑娘，你说的青萍记下了，青萍谢谢姑娘，给了我爹银钱。”青萍说话间，就要给娇颜跪下。 娇颜拦住了青萍，“咱俩年纪相仿，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了，说起来就跟姐妹一般无二，你又何必如此？我只是心疼你们姐妹，这么说也就是为了给你们姐们减少点儿麻烦。唉，你们生在这样家里，也真是没办法。那终归是亲爹，也不能真的就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好了，你也别往心里去，要是老太太的丧礼，你们姐妹愿意回去看看就回去。” 青萍摇摇头，“不回去了，原本就跟她没什么感情。在家那些年，她除了对我们打骂之外，没有半点人疼爱之心。如今我们都不是胡家人了，还回去做什么？”对于这个奶奶，青萍真的是没有半点儿孺慕之情，或者说，此时听说她快要不行了，青萍心里都有一种很畅快的感觉。 娘，你的仇人也快要死了，总算，你不算委屈了。青萍心里，忽然有这样一个声音响起，然后，就忍不住掉了眼泪。“她害了我娘，就是我们的仇人，我们才不要回去看她呢。”青萍只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低头落泪。 雪梅几个都叹了口气，胡家闹到今天这个地步，胡婆子到如今，完完全全都是她咎由自取。要不是她这样胡搅蛮缠的祸害人，胡家现在，应该是和和乐乐的过日子，哪至于到了家破人亡的地步？ 大门外，孙婶把五两银子递给了胡老二，又把娇颜的话重复了一遍，之后又道，“胡老二，这是我们家姑娘心善，才会大发慈悲的帮衬你一把。你别以为顾家是块肥肉，得了机会就上门来膈应人。我可警告你啊，这是最后一回了，以后再来，定然让人抡大棍子把你打出去，知道了么？” 胡老二看着手里这五两银子，点了点头，“哎，哎，知道了，我知道了。我这就走，这就走。”说着，就领着儿子离开了顾家门口，回家处理胡婆子的事情了。 胡家婆子果然是不行了，还没到中午呢，就真的咽了气。胡老二打发了人去把哥哥一家找来，村子里也有一些人过来帮忙。反正就是简简单单的弄了一口薄皮棺材，停灵三天之后就抬到山上埋了，这些自然是不必细说。 只说顾承勇和文齐父子带着人一路从怀远县朝着东平县走去，未时末，正路过一大片山林。还没等进林子，顾承勇就觉得有点儿奇怪，这林子里，好像静的有点儿过分啊。“文齐，小心点儿，我怎么觉得前面有问题呢？”顾承勇皱眉道。 文齐也觉得有点儿不对，“是啊，我也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这也太安静了点儿。爹，咱们都注意些，后面的人，手里都预备着家伙，千万当心。” 于是，众人就放慢了速度，小心翼翼的向前走。此地正在怀远和东平交界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山野岭，以前就是盗匪经常出没的地方。最近这些时候倒是没太听说有盗匪，但是也不得不小心。 众人慢慢往前走着，刚刚进了林子不到一里地呢，就见到前面路上，竟然横着一棵大树。那大树挺粗，一个人是绝对抱不过来，这样的大树横在路上，马车肯定是过不去的。 顾承勇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这棵树，分明就是有人故意横在这里的。顾承勇来到队伍的前面，朝着山里高声喊道，“不知是哪路英雄好汉在此，我等不过是行脚的过路人，后面带着的也不是什么金银财宝，还请各位英雄给个面子，放我等过去。我等此次出门有些慌忙，没带多少银钱，这里有一百两，还请各位英雄笑纳。” 顾承勇说话间，就从后面装行李的马车里，拿出来了一包银子。“英雄，还请露面吧，这点儿银子，算是孝敬诸位的了。” 顾承勇话音刚落，就听见从右侧山上有声音传来，“顾老爷果然精明啊，还没等进了这林子，就知道里面有人了。哈哈哈，你那一百两，我们可是没看在眼里呢，我们兄弟受人之托，就要你后面车上拉着的那些织机。对了，还有你顾老爷的一条命，有人出价三百两，让我们收了你的命去。” 这话刚刚说完，就听见有羽箭破空的声音传来。然后，就见到有十数支羽箭，朝着顾承勇就射了过来。 顾承勇的功夫，又哪里会被这羽箭射中？他挥动着手里的大刀，挡住了对面射来的羽箭，然后嘴里喊道，“文齐，让所有的伙计都往后退，尽量退出林子，这件事跟他们没关系，别连累了人家。”对方的意思太明显了，人家就是冲着顾承勇来的。那些伙计，大多都是关家车马行的人，顾承勇不能让这些人跟着受牵连啊。 第545章 朱泽青赶到 顾承勇这一行人，也只有他和文齐两个人会功夫，二柱水生木生几个，顶多就是会个三拳两脚的。也就是仗着年轻身体灵活，要是动起手来，能勉强支撑一阵子。至于那些车夫，都是关家车马行的伙计，这些人基本上都是不会什么功夫的。顾承勇生怕这些人有点儿啥闪失，那可就不好了。 “让他们快跑，尽量跑出林子，别在这当心受伤。”顾承勇喊了一声之后，便挥刀拨打着前面射来的羽箭。 而后面的那些伙计，也不用文齐再吩咐了，连忙就抱着头，低着身子往林子外就跑。倒是二柱水生等人，握着手里的家伙，随时准备着动手。 文齐一个飞身，动作迅速的抓住了前面飞过来的五六支羽箭，然后一反手，朝着羽箭射来的方向就扔了出去。文齐跟随顾承勇习武多年，听声辩位的功夫已经是炉火纯青。他手劲儿不小，羽箭就这样朝着林子里飞去，然后就听到，林子里传出两声闷哼来。 “好本事啊，顾老爷和顾公子果然是好本事呢。可惜，你们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今天也别想逃得掉。弟兄们，一起上，杀了这父子两个，再抢了这些东西，咱们今年就能好吃好喝的过日子了。”林子里传来刚刚那人的动静，接着，就从树林中蹿出来了四五十人。 这些人每个手里都拿着刀剑等兵器，一个个身形健硕，步伐矫健，一看就知道，都是些会功夫的。其中为首一人，面色黝黑，一只眼睛上面带着眼罩，只有一只右眼露在外面。另外，还有一道从左眼划过的伤痕，看样子，左眼也是因为这道伤痕才坏掉的。 顾承勇盯着这人，独眼，面色黝黑，手下还有这么多的人。这群人，应该就是怀远县里一直在缉捕的跑马川的土匪了。怀远县衙曾经几次派人围剿，不想却始终都抓不到这些人。朝廷一派人来，这些人就销声匿迹，朝廷派的官兵一走，这些人就跑出来为恶。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请了他们来对付自己。 “来人应该是跑马川的霍当家吧，不知道顾某与霍当家何时结了怨仇，霍当家竟然大老远的，跑到这里来拦住顾某去路。霍当家，顾某敬佩你是条汉子，很愿意结交霍当家，就是不知道，霍当家肯不肯给这个面子。”顾承勇心中警戒，面上却笑得很是温和，他朝着对面拱了拱手，笑问道。 面对这些人，其实顾承勇并不怎么害怕，他们父子虽然就俩人，但是想要跑，这些人还真是未必拦得住。顾承勇此时跟这些人攀谈，不过是想要让二柱他们也赶紧跑了就是。至于织机，这东西大不了顾家再让人做就是了。即便外人拿去，也未必就能组装起来，根本没有太大的用处。 对面的人，在顾承勇说出这话时，明显的愣了一下，然后才勉强笑了笑，“顾老爷果然是能人，竟然一眼就能认出在下的来历。难怪啊，当初磨盘山栽在了顾老爷的手里，看起来还真是不冤。顾老爷的本事，在下也真是佩服。” “不过，在下这一回，可是受人之托，要取顾老爷的性命。所以很抱歉，在下不能跟顾老爷交这个朋友了。弟兄们，动手吧，别让人都跑光了。”对面这个霍当家一挥手，身后的众人便上前来，将顾承勇父子给围了起来。 顾承勇眼神一闪，自己当初带人剿灭磨盘山，只有县衙里少数几个人知情的，这些山贼他们怎么会知道？这其中，弄不好就是有什么猫腻，看来，还真得要回去好好查一查了啊。“好吧，霍当家，既然如此，那你可就别后悔。”顾承勇说话间，抡起大刀来，就直接砍向了对面的人。 顾承勇父子的功夫，绝对不是一般人可比的，顾承勇对自己很有信心，“二柱，你们几个怎么还不跑，留在这儿送死啊？”他最担心的，就是二柱几个小子。 “老爷，我们不能走，我们就是死，也得护着老爷。”二柱傻傻的喊道。 顾承勇不由得摇头叹气，这几个傻小子啊，还真是不知道该说他们点儿啥了。“好吧，你们都小心点儿，注意自己就行。瞅准了机会，能走就走。”说话间，顾承勇的大刀，就砍中了对方一个人。 文齐也是同样，手里的大刀挥动起来，对面那些山贼，根本就没法靠前的。父子两个施展开来，对面的人，也只能是暗暗叫苦。 对面的霍当家一边跟顾承勇动手，心中也是吃惊不小。早就听说这顾承勇功夫不错，可是却没想到，竟然是好到了这个程度。自己手里拿的也是刀，分量也不轻，没想到刚刚两人的刀碰在一起，直接就震的他虎口发麻，差一点儿就把手里的大刀给扔了。而且，看顾承勇那个模样，就像是根本没用多少力道一般。 霍当家心里暗暗叫苦，今天这一趟买卖，还真是不太好做呢。幸亏着自己带来的人多，眼下就只能用人海战术了，只要拖的这姓顾的父子没了力气，他们才有可能得手。不然的话，还真是够呛呢。 跑马川的人比较多，四五十人围住了顾承勇这边的四五个人，虽然顾承勇父子功夫好，但是二柱木生他们不行啊。有那种眼睛尖的，就发现了那边二柱和水生木生三个功夫不行，然后就有几个人，专门去对付那三个。 水生木生三人，不过就是仗着年轻身子灵活而已，每人对付一两个的还勉强。这一下子围过来了好几个，他们也是手忙脚乱的，就有些应付不来了。顾承勇和文齐想要过来帮忙，可是对方人多，将他们团团围住，还真是腾不出手来了。 木生岁数略小，力气也没那么大，时间长了，难免就要吃亏，一个不当心，就被后面的人一下子砍在了后背一刀。这一刀砍的倒是不算太深，可依旧是疼痛难忍，木生踉跄了几步，差点儿就栽倒。 水生一看弟弟受伤，心里也急了，就要上前去帮忙，不想被旁边的人踹了一脚，又被另外一人用刀砍了大腿上。水生也是一个踉跄，好歹的才算是支撑住了。 顾承勇一见如此，便高声喊道，“霍当家，你们要杀的人是我，跟那几个孩子没关系。你把他们放了，我停手就是。” 霍当家的阴笑道，“顾老爷，你这话我可是不敢相信。顾老爷功夫出神入化，我要是放了他们，只怕你一转眼就能跑没影儿了。二狗，你们别杀了那几个小子啊，把他们抓住，抓住了那几个小子，我看这父子俩还有什么本事？” 顾承勇骂了一声，“卑鄙，无耻。” 霍当家就哈哈笑了，“我是山贼，我又不在乎什么名头的，今天只要能杀了你就行，不管用什么手段。哈哈哈，二狗，赶紧动手抓人，快点儿。” 那边几个人就伸手要去抓木生水生，这俩人都受了伤，此时伤痛难忍，也没有多少抵抗力了，眼见着就要被人给抓住。顾承勇心中着急，就要上前去救，不想面前五六个人给他拦住了，愣是过不去。“木生，水生，你俩小心。”顾承勇着急的喊道。 而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间就听见有马蹄声传来，然后数十支弓箭纷纷射来，直接就朝着那些山贼而去。一众山贼还没闹明白这是咋回事呢，就有几个人直接中箭倒地了。接着，就听见有马蹄声越来越近。从顾承勇等人来的方向，闪出来了将近二十匹马，马上的人，手里都挽着弓箭。 霍当家心中惊诧万分，这是咋回事？难道是顾家留了后手不成？“究竟是哪路英雄在此？我们跑马川的在这做笔买卖，是朋友就请一边瞧着，不要乱插手。”他朝着来的那些人喊道。 顾承勇也觉得奇怪，这是什么人赶来帮忙了？他扭头一看，心里顿时就松了口气，来的不是旁人，正是朱泽青。不知道朱泽青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赶到，也是巧了，倒是正好帮了大忙呢。“泽青，谢谢了啊。” “二舅，你们怎么在这儿？”对面来的人，正是朱泽青。他们要回府城，正好路过此地，刚刚瞧见了不少人慌慌张张的跑。他们询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有山贼拦路。朱泽青既然遇上这种事，哪里可能不管？当下就率人赶了上来帮忙。没成想，山贼抢的对象，竟然是顾承勇。朱泽青一看这个情形，就立即喊道，“动手，收拾这些山贼，死活不论，一个也别放过。” 当下，朱泽青带的这些人，便直接骑马冲了上来，手里的兵器，直接就朝着那些山贼身上招呼。朱泽青所带的人，都是他的亲兵护卫，身经百战的将士，可绝对不是这些山贼能对付了的。还没等那些山贼反应过来呢，就有七八个人被砍中倒下了。 “泽青，留两个活口，这件事有蹊跷，他们是被人指使的。”顾承勇一见这样，便连忙高喊道。 第546章 惊动官府 顾承勇父子往府城运织机，不想半路上遇到了山贼，情势危急之时，朱泽青带人赶到。朱泽青所带领的人，可不是一众山贼能够抵挡的，顷刻之间，就有十数人丧命。要不是顾承勇喊的快，只怕这些山贼就全都没命了。 霍当家一见这个情形，可是吓坏了，他万万没想到，顾家竟然还真的是留了后手，而且还是这么多地狱杀神一般的人物。霍当家勉力招架着顾承勇的大刀，然后就大声喊，“弟兄们，风紧，扯呼。”这是招呼大家伙赶紧跑的意思了。 顾承勇冷笑一声，“想跑，哪有那么容易？”说话间，手里的大刀挟千钧之力，直接就朝着霍当家劈了下来。顾承勇力气大，手里的刀也很沉，这一刀用了全身的力气，可是非同凡响。 对面的霍当家举刀招架，不想两刀碰到一起，霍当家就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道从双臂传了过来。顿时，他的双臂就震麻了，虎口都震的出了血。这一股力道太过猛烈，竟然震的霍当家就觉得五脏六腑都挪了位置一般，一张嘴，便喷出了一口鲜血。 一口血喷出，霍当家顿时精神体力就全都不行了，他摇晃了两下，差点儿跌坐在地上。 顾承勇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抬脚就给了霍当家一脚，这一脚力道十足，霍当家一下子就被踹飞了出去好远。霍当家跌落地上，又吐了一口鲜血，他想要挣扎着起来，却是浑身疼痛难忍，胸口几乎要碎掉一般，根本就动弹不得了。 顾承勇将大刀架在了霍当家的脖子上，沉声问道，“说，究竟是谁指使你的？你要是说了，我说不定会饶你一条命。不然的话，我有的是手段，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霍当家这个时候，已经是没有半点儿反抗的能力了。他抬眼看了一下，自己带来的人，不是死了就是受伤被抓了起来，竟然是没有一个人跑掉的。霍当家苦笑不已，“顾老爷高明，霍某自愧不如甘拜下风。只是霍某受人之托，虽然未能完成使命，却也不能将幕后之人说出来。顾老爷，你好自为之吧。” 霍当家这话说完，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直接就朝着顾承勇的刀刃撞了上来。顾承勇没想过此人竟然会来这么一招，收刀不及。霍当家的脖颈被大刀锋利的刀刃割破，鲜血一下子就流了出来，不一会儿，人就没气儿了。 顾承勇摇头，“你也算是条汉子，只是可惜走错了路。”没办法，人家宁死都不肯吐露幕后之人，顾承勇也是半点儿本事没有啊。 文齐这时也解决掉了自己的对手，然后来到了顾承勇的身边，“爹，这人还真是够硬气的啊，就这么死了。他不肯说幕后黑手，那该怎么办？” 顾承勇看了看那边被抓起来的山贼，朱泽青手下的这些人出手都够狠的，尽是要命的手段，竟然到最后，只剩下了六七个人还活着。顾承勇走到这几个人的面前，“说，你们究竟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来要我的命？” 对面被抓的这几个人，此时早就吓得魂不附体了。天爷，他们这四五十人呢，竟然一眨眼的工夫句剩下这六七个，其余人都死了。他们这是遇上什么人了？这也太厉害了吧？几个人吓得声音发抖，“我，我们，不知道啊。大当家的，就说是接了一笔大买卖，让我们跟他一起来杀人劫货。别的，我们真是不知道。” 朱泽青这时候走上前来，“二舅，跟这些人费什么话？直接砍了完事儿。”他这是吓唬这些人呢。 六七个人中间，有一个忽然间冒出来了一句，“我就知道，大当家跟太平镇上的一个大户人家来往挺多的。好像这一次，就是太平镇的人找了大当家，然后大当家就带我们来了。” 顾承勇眼神一凝，太平镇上的人？姓侯的好像是太平镇的人，难道还是他不成么？ “父亲，是不是姓侯的啊？”文齐这时也想到了，就在顾承勇耳边轻声问道。 “光凭着一句话，实在是没法断定，咱们还是把这些人弄到县衙去吧。交给知县大人审问，或许会有结果。”出了这种事情，不可能不惊动官府的，他们眼下也没别的办法，只能把这些人送去县衙了。 “二舅，你刚刚说背后有隐情？怎么回事？”这时，朱泽青来到了顾承勇的身边，有些不解的问道。 “这些人是受雇于人，特意在此地拦着我们的。刚刚那个大当家说过，他们不光要那些织机，还想要我的性命。我们回乡这些年来，倒是也结了几个仇家，想来不知道是哪一个，知道了我们去府城的确切消息，然后才在半路上预备了这么一出。今天幸亏是你带人赶到，不然的话，我们几个人，还真是不知道啥样儿呢。”顾承勇朝着朱泽青拱手道谢。 “二舅，你就别客气了，我这也是赶巧了正好碰上。”朱泽青笑着摆手道。 原来，朱泽青昨天跟着荣郡王一起去了怀远县城，直到今天上午，荣郡王才带着人离开怀远县，朝着边城行去。朱泽青送走了荣郡王，正打算返回府城呢，不想竟然在路上遇见了顾承勇他们。 “当初娇娘让我必须休养一年，一年之内不能动武。再加上雪娇如今这个情形，我也放心不下，所以就没跟荣郡王一起去边城。没想到，正好路上给二舅解了围。”朱泽青解释了几句。 顾承勇点点头，他看到了，刚刚朱泽青并没有动手。朱泽青当时受伤严重，别看现在恢复如常，娇颜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的，一年之内，绝对不许上战场。朱泽青已经向朝廷告假，当然是要好好休养的。 “泽青，麻烦你一件事吧，让你的人回怀远县一趟，找了知县大人报官。这些人都是跑马川的山贼，想来知县大人也很愿意见到这个结果的。我们这边还有这么多的织机等，实在是不能再调头回去了。”顾承勇看了看，木生水生都受伤了，那些伙计也不知道都跑到哪里去了，他们暂时，真的是没法动弹。 朱泽青点点头，“这个容易，朱全，你带几个人回怀远县，把这边的情形跟严知县说清楚。另外找俩人，把水生木生两个送回青山村去。我们就在这边等着，快去吧。” 朱全点点头，立即带着人，护送着受伤的水生木生，一起骑马朝着怀远县快速行去。水生木生受伤不算太重，刚刚朱全已经给他们吃了止血止疼的药，伤口也撒了些伤药止血。如今朱全等人，可是不管什么时候，身上都带着疗伤药的。这个关键时候真能救命，有备无患。 文齐这时也扯过来一匹马，骑着去找那些伙计了。幸亏那些伙计也都没跑的特别远，不过是跑出去三四里地，然后就找了地方等着。这时见到文齐前来寻找，众人知道没事了，这才安心的回来。 看着地上躺着的那些尸体，一众伙计心惊胆战之余，也是一阵阵的恶心。顾承勇让众人把路上的那棵大树想办法搬开，然后顾承勇就让二柱三柱领着那些伙计，先赶着马车慢慢往前走，走到前面找个好地方停下来休息。今天晚上肯定是赶不到东平县城了，只能露宿野外，所以提前找一个好点儿的地方，生火做饭。 顾承勇和朱泽青等人就在原地等着，直到两个多快三个时辰之后，才听到有阵阵马蹄声传来，然后夜色里，远处来了三四十人。等到这些人近了一看，正是县衙的捕快，顾承勇就上前去，把事情大致的跟这些捕快说了。 怀远县衙的捕头已经听朱全等人说了，此时再一看那个已经死了的霍当家，正是他们县衙里画影图形缉拿的跑马川大当家。当即，捕头就让那些捕快，将尸体全数装到他们赶来的平板马车上。这些尸体都要运到县衙义庄里，等核实身份上报朝廷之后，才能掩埋掉的。 另外那六七个还活着的，这时也是用铁链锁了，一起带回县衙去。顾承勇跟着县衙的人回了怀远县，把文齐和二柱三柱留下，送东西去府城。反正还有朱泽青一路同行，顾承勇也很是放心。 就这样，顾承勇跟着县衙的捕快一起回了怀远县，然后在见过了严知县，把事情经过说清楚之后，就在顾承仁家里住了下来。而文齐带着人，在荒郊野外住了一晚之后，就跟住泽青等人一起，去了府城。因为出了这样的事情，所以文齐把织机等送到了府城之后，也没有停留，只把各样事情跟大柱青莲交代了一番，就赶紧带人往回赶。 而顾承勇在怀远县住了一晚之后，第二天前去县衙时，却被告知，昨天晚上押进大牢的那六七个人，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竟然半夜里全都死了，没有一个人活着。顾承勇一听这个，当即就火了，直接就去找严知县。“知县大人，为什么跑马川的那些山贼，竟然在大牢里全都死了？” 第547章 恼火不已 严知县也是一肚子的火气，一大早的，就有牢头来禀报，说是昨晚上才关进去的那六七个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全都死了。严知县带着仵作前去查看，然后仵作说，那些人是服了砒霜死的。后来一看，那间牢房有一个水桶，水桶里面，有砒霜的残留。 “顾兄，实在是对不住，这都是狱卒们的疏忽。最近这时候天气太热，大牢里老鼠横行已有泛滥成灾之象。牢头提议，说是这样下去不得了，还是想办法消灭老鼠才行。于是就在大牢各处，撒了些拌着砒霜的窝头碎屑等物。” “不想这么巧，那间牢房里面放了一桶水，水里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进去了一只死老鼠。唉，那几个人喝了桶里的水，不想就这么死了。实在是抱歉，这是我们的疏忽，唉，我都不知道怎么跟顾兄说这件事了。都是县衙这边处置不妥当，竟然让那些人都死了，无法再继续追查，实在是有愧于顾兄啊。” 顾承勇盯着严知县，冷笑不已，“知县大人这话说的，你自己信么？县衙大牢里，牢房那么多，怎么就偏偏那一间牢房里的水掉进死老鼠了？再者，那老鼠吃了多少砒霜？一只老鼠肚子里的砒霜，竟然还能毒死七个人，知县大人不觉得这很荒唐么？” “知县大人，这件事顾某定然要追查到底的，希望知县大人尽快找出事情的真相，顾某需要知县大人的一个交代。这些人究竟是受什么人指使？若是不找出来幕后指使之人，顾某难道还要成日提防不成？人家想要我的命呢，顾某的命就是再不值钱，也还想留着好好活下去，可不想莫名其妙的就丢了性命。” 顾承勇说完这些，也不管严知县的反应，一甩袖子就从县衙里出去了。留下也没用，如今那几个人已经死了，想要追查也没有线索。有这个工夫，还不如找人去太平镇上打听打听，指不定能有什么发现呢。 顾承勇从县衙出来，顾承仁从后面追了上来，“二哥，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顾承仁也觉得，这事情太过蹊跷了。 “老五，你帮我留意下那个刘县丞的动向，我总觉得，这其中，跟县衙的人有牵连。当初我帮助夏知县剿灭磨盘山的事情，县衙里也只有少数几个人知情。结果，昨天那跑马川的大当家竟然知道，这个有些奇怪。还有就不用说了，这几个人竟然在县衙大牢里死了，要说县衙里没有鬼，根本就不可能。” “你多帮我留意一下就行了，以后慢慢查，我总要查出来是谁想要我的命。其实我心里也大概有些预感，只是需要时间去打听验证，这件事咱们都留意些吧。”顾承勇心里，其实也有大致的目标了。毕竟这些年来，顾家得罪最厉害的人，一个是姜家，一个就是侯家了。这件事，也跑不掉是这两家的哪一个。 姜家从回来以后，一直是悄无声息的没动静，顾承勇觉得姜家不太可能还有这个实力去雇人行凶。那么，就只有侯家的可能性最大了，毕竟，姓侯的家里财大气粗，顾家又才得罪他不久。 只是这种事情没有直接的证据，哪怕是心里已经确定了，顾承勇也没法去衙门告人家。没办法，也就只好暗地里慢慢打听着，看看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 顾承仁点点头，“二哥放心，这件事我会多留心的。二哥也要当心，如今顾家在怀远县也是大出风头，不少人都惦记着呢。一定要叮嘱家里人，行走在外事事小心，千万当心。” 顾承勇告别了弟弟，一路出了怀远县，返回了青山村。回到家中，冯氏和娇颜等人见到顾承勇安然无恙，这才算是放心了。昨晚大半夜的，有人把水生木生送回来，这俩人身上都带着伤，询问之下得知是路上遇到了山贼拦路。冯氏的心就揪了起来，生怕顾承勇再有点儿什么闪失。 见到顾承勇安然无恙，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然后大家伙就询问顾承勇事情的经过。顾承勇就把事情完完整整的说给众人听了，然后又把自己心里的判断也说了出来。“我在猜，这件事恐怕是那个刘县丞也没少参与，弄不好还有严知县的事情。当初严知县可是县丞，我帮夏知县的事情，别人不知道，这个严知县是肯定知道的。” “爹，那咱们现在能做什么？”文修听完了顾承勇的话，心中也是气愤不已。不过他向来行事稳妥，所以才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而是冷静的询问顾承勇。 “侯家那边，看样子他们是想要作死了，这件事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们。文修，想办法打听明白这个姓侯的有什么弱点，还有他们家都有哪些产业，然后想办法，把他们家弄垮。敢打顾家的主意，就要准备付出代价。”顾承勇阴着脸，沉声道。 “好，这个交给我吧，我来办。”文修点头。 且不说顾家这边怎么商议着对付侯家，只说县城那边，严知县将刘县丞叫到了一间偏僻的屋子，然后把刘县丞给好一顿臭骂。“你那是猪脑子是把？给你能耐的，还敢在县衙大牢里就下毒杀人了？你是不是嫌你这个县丞做够了啊，顾家是什么人家，你竟然也敢对付他？你脑子让驴给踢了不成？” “大人，我就是看不惯顾家那一副趾高气昂，谁都不看在眼里的德行。再者，我家那口子成天的跟我哭，说是姐姐姐夫被人欺负成了那个样子，非得让我给他们报仇不可。”刘县丞提起顾承勇来，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再者，咱们不是一直都想知道，顾家织坊究竟有什么秘密么？这一回他们往府城运织机，这是个好机会，我就想着让跑马川的那些人前去。一来能要了顾承勇的命，只要顾承勇没了，顾家就没了主心骨儿，那么大的家产，咱们就能想办法占了过来。” “二来，要是能劫了那些织机，回来找人仔细查看，就能弄明白为啥顾家织坊那么挣钱。大人，顾家那织坊一年的进项不小，这样的肥肉，咱们却吃不到嘴里。只能一年去收两回税赋，那才几个银子啊？”刘县丞眼中闪着贪婪的光芒。 严知县听了刘县丞说的这些话，简直就气的不行，干脆一伸手，给了刘县丞一个耳光。“我说你是猪脑子，你就是猪脑子。你以为现在的顾家还是以前么？你以为顾家还是咱们能招惹得起么？” “前天荣郡王前去顾家，明显得是对顾家那丫头感了兴趣。昨天荣郡王临行之前，还特意嘱咐了我，让我打听顾家丫头到底是许配了哪一家？荣郡王是什么人？那是未来的天子啊，他看中了顾家丫头，还能让顾家丫头嫁给别人？早晚还不得把顾家丫头弄到手里去么？” “你也不想一想，顾家丫头要是攀上了荣郡王，那以后可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顾家还是咱们这样的人能惹得起的么？你这个猪脑子啊，净是瞎出主意。这一回可是好了，不光是事情没办成引起了顾承勇的疑心，还把跑马川的人都给搭进去了。”严知县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瞪着刘县丞。 刘县丞品级太低，所以荣郡王前去青山村时，并没能陪同。只是前天晚间的宴席，远远地见了荣郡王一眼，都没能上前说话。这些事情刘县丞当然是不知情的，当下一听就有点儿傻眼，“大人，你说的是真的？顾家那丫头，真的能有这样的造化？” 严知县叹了口气，“你啊，就是目光短浅。荣郡王倒是没有摆明了直接说，但是长眼睛的，都能看的出来他对顾家那丫头很感兴趣。再说了，就算是荣郡王没那个心又如何？他没那个心，还不兴咱们往那上头引么？顾家丫头生的的确是好，那样的绝色，是个男人都动心。荣郡王就算是出身尊贵，也没见过那么有个性的女孩子，动心是肯定的。” “若是咱们能够帮荣郡王达成心愿，那以后咱们还怕没有好处捞么？你说你成天跟顾家较的什么劲？顾家就是再富，不也就是个村子里的土财主么？荣郡王那是什么人，咱们要是抱上他的大腿，以后那就是荣华富贵高官厚禄啊。” “你这个猪脑子的，这一次差点儿坏了事，以后你给我当心点儿，也让你那个连襟打消了跟顾家作对的念头。不然的话，以后出了什么事，我可是不给你们兜着。”严知县很是严肃的警告了刘县丞一番。 刘县丞这时也算是明白过来了，“是，是，小人这脑子实在是愚笨，竟然没有看透这其中的奥妙。多谢大人提点，这回小人就明白了，明白了，我回去一定会跟我家那口子说明白的。侯家那头，以后肯定是不敢再找顾家的麻烦了。” 跟功名利禄相比，侯家这个亲戚关系也就没那么重要了。刘县丞一想到将来他有可能平步青云，高官厚禄，那脸上可就是再也忍不住的笑容了。 第548章 绍远归来 顾承勇父子遇袭的事情，因为剩下那六七个人的死，暂时也就没法再追查下去了。不过，顾家众人商议之下，大概的目标也能确定，文修之后便经常出门，去打听太平镇的一些情况。 文齐在六月二十八这天从府城赶回来，见到文平安然无恙的到家，顾承勇这才安心了。“爹，咱们家应该自己组个商队才是，这一次我跟表姐夫路上商议过了，咱们自家组建个商队。表姐夫给帮着找一些在边城退下来的老兵，然后咱们自家再找一些人，平时没事就在一起训练，我们弟兄出门就跟着一起。这样一来，真遇见什么事情，也能有些帮手。” 文齐回到家，少不得先去看了看瑾萱，之后就跟顾承勇商议这件事。这是朱泽青跟文齐在路上商议了挺长时间，才找到的一个解决途径。自家有人手，总比外面雇的人要强多了。况且顾承勇父子的功夫都不错，找些人来，训练个一年半载的，基本上就比外头雇的伙计强许多。要是再能有些从边关回来的老兵帮衬着，基本上也就差不多了。 顾承勇听了儿子这话，仔细思索了一下，觉得也对。顾家如今已经不是往常了，一年到头文齐兄弟几个出门的时间太多，要是没有自家得力的帮手，还真是不少危险呢。“嗯，这件事也是可行，要是泽青那边真的有办法弄来人，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咱们家原本就是缺人手，才没往这些方面去想，假如人数充足，倒是可行。” 经过这一次的事情，顾承勇也算是看清楚了，想要这个世道里站稳了，不光要有银子，还得有人才行。人是最主要的，没有人，就是有再多的钱也是白搭了。 “表姐夫已经让人去边城了，军营里每年也会往下裁剪一批岁数略大，受过重伤的人。不过有很多人离家年头太久，家里根本就没人了，他们连家都没有，没办法就只好在军营里混日子。表姐夫说，要是能给这些人一个安身养老的地方，想来他们是很愿意的。” 毕竟说起来，在战场上可是随时面对生死，而来到顾家组建商队出门，却是不一定就能有什么危险。顾家这么多年出门，不也是只有这一次遇到事情了么？能够离开那个冰天雪地的边城，离开危险重重的边关，找个地方过些安稳日子，想来还是有不少人能够同意的。 “行，这件事你就看着办吧，咱们家想要再往前发展，这也是必须的。不然家里家外人手都不够用，咱们家也实在是需要多一些的人手。以后有机会，再想办法买一些人回来吧。大柱这些都成了管事，咱们还得多培养一些能干的才行了。”顾承勇点头，算是同意了文齐的提议，并且把事情交给了文齐。 父子两个正说话间，文修从外面进来了。瞧见文齐回来，文修也是松了口气，他拍了拍文齐的肩膀，“平安回来就好，这几天，爹娘一直惦记着你呢。” 文齐瞧着文修一头汗，觉得奇怪，“大哥，你这是去哪儿了啊？怎么整的这一头汗？这都下午天凉快了啊。” 文修笑笑，“刚从太平镇回来，走得急了些，就闹得满头大汗了。爹，我打听出来了，那个侯家，已经把织坊都盖起来了，如今就差着没有个真正懂技术的人，所以就没能开工。听说，为了这个织坊，侯家可是扔进去了不少银子。或许，咱们可以从这个方面入手。现在就是想办法，怎么设个圈套让侯家钻进去，还得让他们心甘情愿乐不得的往里钻，这个有点儿费劲。” 文齐一听，就知道这是顾家想要对付侯家了，“爹，大哥，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吧。这些年一直是我在外面跑，各地的客商也好，还是原料产地的大户也罢，我都熟悉的很。让我好好琢磨琢磨，怎么把那个姓侯的圈进来，让他知道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开织坊的。”文齐胸有成竹的笑道。 “行，你们兄弟几个商议着来吧，你们都渐渐大了，这家里的事情，也该是你们当家做主了。爹信得过你们几个，放开手去做就是，随便你们们怎么折腾都行。这一次，要给侯家一个难忘的教训，让他们知道知道，随便打别人家的主意，可不是什么好事情。”顾承勇的目光里，透出几分凶狠来，这些人，真的以为顾家好欺负啊。 父子三人正在商议间，忽然外面孙伯就在喊，“老爷，五少爷回来了，还有秦少爷，也回来了呢。” 顾承勇几个人全都站了起来，然后就急忙的往外走，来到外面，就见到文平和绍远带着人，后面跟着一大溜的马车。瞧着这俩人的气色还不错，就是晒得略微黑了些，精神还都不错。顾承勇这时才放心了，“快，都赶紧帮忙，把货物该卸到哪里去的，就卸下来放好了。”顾承勇一边招呼家里带的男丁干活，自己就先动手了。 众人一阵忙乱，总算是把所有的货物都安置好了，然后跟人家结算了车脚钱，打发车夫离开之后，众人这才进屋休息聊天。绍远打量了一圈，也没瞧见娇颜的影子，就觉得奇怪，“师父，我娘和颜儿都哪去了？怎么没看见她们啊？” “哦，中午的时候，有人来把你娘和娇儿请走了。好像是有个重症的病人，让她们去看一看。估计着也快要回来了，别急。”顾承勇解释道。 这时，冯氏正好从外头进来了，一进屋见到出门外在的儿子们都回来了，冯氏也是高兴不已。“哎呀，总算是回来了，尤其是老五和绍远，你俩这出门一个多月，家里都急坏了。咋地？在外面不顺当么？” 冯氏今天去顾承信家帮忙去了，顾承信家的老大文景，已经说了亲事，这几天要去提亲定亲。冯氏等几个妯娌，陪着徐氏去采买聘礼等物，众人在那边帮着把东西都规整好了这才各自回家。 见到了出门在外的儿子归来，冯氏当然是高兴的，“好，回来了就好，我这就去做饭。晚上做点儿好吃的，给你们接风。”见到儿子平安归来，冯氏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当下便高高兴兴的去了厨房。 孙婶李婶都在厨房里，加上春花帮忙，几个人很快的就做出来了不少好吃的。饭菜全都做好，文齐文修各自扶着自家的媳妇一起过来吃饭。正好苗素问和娇颜也从外面回来了，众人见面，又是一阵欢喜说笑。 “好了，好了，饭菜都快凉了，赶紧先吃饭，吃过饭了随便你们聊去。”冯氏瞅着那边绍远和娇颜俩人一直在一起嘀咕，连忙招呼他们吃饭。 娇颜和绍远俩人也不管那些，扯着手坐在一起，然后娇颜就给绍远夹了不少的菜放到碗里。“多吃些，你看看你，出门这一个来月，人都瘦了一圈呢。多吃点儿。”娇颜看着眼前黑了许多也瘦了许多的绍远，心疼不已，连连劝他吃饭。 绍远也是不客气，娇颜夹什么，他就吃什么，吃的特别香甜。“出门在外头，真的是遭罪，吃不好睡不好的。还是家里的饭菜好吃，外头那些饭，一想起来我就没胃口了。”绍远一边吃一边抱怨着。 苗素问看着儿子那个模样，也是心疼，“那就多吃点儿，来，吃块肉。”说着，就给绍远夹了一块红烧肉过去。 绍远这边狼吞虎咽的吃饭，那边文齐则是一个劲儿的给瑾萱夹菜。瑾萱的怀相还不错，孩子折腾的并不严重，瑾萱只吐了一两回，再就基本上没吐过。胃口也好，见了什么都想吃。文齐就不停的给瑾萱夹菜，看着妻子吃的那么欢实，文齐简直就高兴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另外一边，文修也是小心翼翼的伺候着雪梅。雪梅怀孕已经九个多月了，肚子挺的老高，身子笨拙的很。文修小心又小心的看着妻子，不时的给雪梅夹一些她爱吃的菜。 雪梅最近这几天胃口也不错，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有向下走的趋势了。不再像前段时间，一直在上面，顶的吃不进多少饭菜。她又是吃俩人的饭，这时能吃了，自然是要多吃些。雪梅捧着碗，吃了一碗饭，正想着让人帮忙再添一些呢，忽然就觉得肚子一阵疼痛。疼的她手一松，碗就掉在了桌子上，然后滚到地上砸碎了。 这边碗掉地上碎掉的声音，惊动了屋子里吃饭的人，大家伙都朝着雪梅文修这边看了过来。“雪梅，你这是咋了？”冯氏瞧着雪梅的脸色有点儿不对劲儿，就问。 “娘，我肚子疼，刚刚疼的挺厉害，我一个没当心，就把碗掉了。”雪梅也有点儿慌了神儿，刚刚那种疼痛，是她以前从未经历过的。雪梅这边话音刚落，不曾想肚子又疼了起来，雪梅捂着肚子，皱眉喊疼。 “师父，我大嫂不是要生了吧？”娇颜一见这样，连忙就来到了雪梅的身边。那边苗素问也赶紧过来，二人给雪梅检查了一下，然后苗素问就说道，“快点儿，把人送回屋子去，雪梅这是要生了。” 第549章 雪梅生子 众人一听，便全都慌了神儿，“不是还有一些时候么？怎么现在就要生啊？”文修当下便着急起来，连忙抱起来雪梅就往自己的院子跑。 “生孩子的事情哪能是说得准的？这孩子性子急，想早点儿生出来呗。”冯氏那边也急急忙忙的跟了过去。文齐文平还有顾承勇当然不能过去的，于是就只能在这边等着。瑾萱被雪梅刚刚的样子吓到了，文齐连忙把瑾萱给送回他们住的院子，陪着瑾萱。 文修住的院子，东厢房里早就都预备好了产房，文修直接就把雪梅给抱了到了东厢房的北面那间，炕上早就铺好了谷草、草木灰、被单等东西。文修把雪梅轻轻的放在了被单上，然后就扯着雪梅的手，颤抖着声音安慰雪梅，“媳妇，不怕啊，不怕，有表姨在，有娇娘在，你一定能够顺顺利刘的生出孩子的。” 娇颜是跟着哥哥嫂子进屋的，此时见到大哥那个紧张的模样，好像那个要生孩子的是他不是大嫂。娇颜叹了口气，“大哥，你赶紧出去。这边有我和师父，还有娘，你个大男人的别在这添乱了。” 这个年月里，可是没有男人进产房这一说的，产房向来被认为是污秽之地，男人是千千万万不能进来的。娇颜身在这个世界里，当然也不能免俗，于是就把文修往外赶。以文修现在的状态，在这呆着纯粹就是捣乱的，还不如撵出去算了。 冯氏那边也说让文修出去，雪梅更是不用提了，在疼痛的空档里，便使劲儿的推着文修，让文修出去。文修一见这个样子，没办法，就只好从屋子里出去了。“小妹，你可一定要保证你大嫂的安全才行啊。”临出门前，还不忘了说一句。 “行了，你快出去吧，大嫂的身子我最清楚了，还用你说么？”娇颜推着文修离开了屋子，然后才回身过来看雪梅，“大嫂，你别急啊，你的胎位一直都很正，一点儿事情也没有，别担心。你现在别喊也别叫，疼就忍一忍。还不一定什么时候能生出来呢，千万别这个人时候就把体力都折腾光了。” 雪梅怀孕之后，苗素问和娇颜都时常的给雪梅检查身体，胎位略微有点儿异常就赶紧想办法调整。况且顾家的日子过得也好，雪梅怀孕以后没受过半点儿委屈，身体养的很是强壮，生产是没有问题的。 雪梅虽然肚子疼着，但神智十分清醒，她点点头，笑道，“我知道，没事儿，你们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孙婶和李婶从外面进来，手里拿了好多盏灯。此时外面都暗了，屋子里只点了两根蜡烛，实在是太暗了。又加了五六盏灯之后，屋子里就亮堂了不少，之后冯氏就打发她们出去烧热水。 雪梅的肚子，疼的越来越厉害，渐渐地她就有些受不住，在炕上疼的打滚儿了。苗素问一直都关注着雪梅的情形，过一会儿就给雪梅检查一下，大概过了一个多时辰之后，苗素问就说，“好了，产道已经全开了。雪梅，你现在要试着用力，听到了没有？趁着肚子疼的时候用力，往下用力。你别慌，孩子要生出来了啊，慢慢用力。” “大嫂，不能乱喊啊，疼就使劲儿，千万不能大声喊。”女人生产时，最好是不喊的。妊娠后期很多人都有高血压，若是这个时候乱喊，血压容易升高，会有意外情况发生的。 雪梅满头汗水，身上就像是被劈开了一样的疼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觉得肚子里一空，然后耳边就听到冯氏的声音，“生了生了，是个小子。”接着，就听到了一记响亮的婴儿啼哭。雪梅这时也顾不上疲惫了，睁开眼睛，就朝着冯氏那边看去。 冯氏和苗素问合作，两人快速的用温水给孩子擦拭了身体，然后用小被子包起来，送到了雪梅的身边让雪梅看了一眼，“雪梅，这是你儿子，瞧，多好看啊。”冯氏笑的嘴都合不上了。 雪梅看了看那个皱巴巴红乎乎的小娃，此时小娃还闭着眼睛，眉头皱着，时不时的哭上一两声。这是她的儿子，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儿子呢。见到了儿子，雪梅顿时就觉得身上一点儿疼痛也感觉不到了，“娘，我能抱一抱他么？”她想好好的抱一下孩子。 “先等等，大嫂，我们先把屋子里处理干净，给你换了衣裳再说，别急啊。”那边娇颜一边忙碌着，一边说道。 孙婶和李婶也在屋子里，这时先帮着雪梅擦干净身子，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然后抬到了炕头那边的被褥上。之后就把炕梢的那些谷草和草木灰等东西全部都清理出去，又把屋子里都打扫了一下，屋子里全都干净了，这才出去。 冯氏把孩子放在了雪梅的身边，柔声道，“雪梅，你现在最好是躺着，就别坐起来了。孩子放在你身边，你看着他就好。娘去给你做吃的，早点儿吃些东西，就能早点儿来奶。好好歇着，最好是睡一觉，知道了么？” 雪梅毕竟还年轻，身体强壮，加上这个孩子生的很快，所以并没有损耗多少体力。此时虽然是也有些疲累，但是看见儿子，雪梅就啥都顾不得了，只是贪婪的打量着那边不哭不闹的小家伙。“娘，我先看一会儿孩子，我现在还不困呢，等会儿就睡觉。”雪梅有些兴奋的说道。 冯氏笑着摇了摇头，初为人母都是这个样子，她当初生文修时，几乎也是这样的表现呢。“行，你自己在意点儿，我去给你弄点儿吃的啊。”说完，冯氏就从屋子里出去了。 冯氏刚刚从屋子里出来，就瞧见了院子里来回走动，焦急不安的儿子，“文修，雪梅生了，生了个儿子呢。屋里都收拾好了，你可以进去看看，别吵到孩子啊，孩子还小呢。”瞧见儿子那模样，冯氏就忍不住笑了，于是叮嘱了文修一番，就让他进屋看孩子去了。 文修一听母亲允许他进去，便急忙的进屋了，“雪梅，你怎么样了？”进屋之后，也不管屋子里还有苗素问和娇颜呢，就直接上前来，一把握住了雪梅的手，柔声询问道。 苗素问和娇颜一见这个情形，俩人便笑了笑，然后从屋子里出去了。留下这初为人父人母的小两口，让他们去尽情品味那种新生命到来的喜悦。 雪梅正是满心欢喜不知道该如何诉说呢，此时便扯着文修，说个不停，“文修，你看，我生了个儿子，我给你生了个儿子呢。你瞧咱们儿子，长得多好看啊，那眉毛，多像你，还有鼻子也像呢。” 文修看向旁边小被子里包着的那个脸上皱巴巴的小娃，说实在的，刚出生的孩子几乎都差不多，红红的皱皱的，看不出像哪个。但是文修瞅着自己的儿子，却是觉得，自己的儿子就是这世上最好看的。“嗯，咱儿子长的真好，雪梅，谢谢你，你辛苦了。”说话间，文修低头在雪梅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雪梅笑笑，“辛苦什么，我是你的媳妇，为你生儿育女是应该的。”不管顾家人怎么安慰她，也比不上如今实实在在看到儿子才能让她放心。在这个年月里，女人要是没有个儿子傍身，以后的结局真的是不好说。第一胎就生了个儿子，这以后也就好办了，不管再生男孩还是女孩，总归不会有人说啥。 雪梅的心思，文修哪里会不懂？文修也没说啥，只是笑笑，然后跟雪梅俩人一起，看着那个已经熟睡的小家伙。 前院里，顾承勇还有文平绍远都围着娇颜，一个劲儿的询问文修家儿子的事情。娇颜也很是兴奋，一个劲儿的给众人比划着小家伙的模样，“哎呀，大哥家的小侄儿长得可好了，胖乎乎肉嘟嘟的，手脚都好大呢，一看就是男孩的模样。眉毛鼻子长得像大哥，嘴像大嫂，眼睛还没睁开呢，看不出像谁。” 新生的婴儿，有的能睁开眼睛，有的不能睁开，要到七天之后才睁开。文修家的儿子就是没睁开，娇颜没看见小娃的眼睛长成什么模样，所以就说不出像谁。 顾承勇也是高兴的很，他这回可是升级当爷爷了呢，能不高兴么？“娇儿，你快去问问你娘，用不用煮红鸡蛋，往齐家那边报喜啊。”顾承勇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有些游移不定。此时已经是戌时末，村子里大多数的人都睡着了，这究竟是今天去报喜，还是明天报喜啊？ 那边苗素问就笑了，“姐夫，你这大半夜的去齐家，不知道的还不得被吓着啊？明天一大早打发了文修过去就是。不光是齐家，顾家这边的亲戚，也都得全去报喜呢。” 顾承勇点点头，“好，那就听表妹的吧，明早让文修去报喜。时候也不早了，大家伙都赶紧休息算了，绍远文平，你俩这大老远的赶回来，怕是也都累得不轻，都去睡觉吧。” 第550章 长孙博睿 六月二十九一大早，冯氏就让人煮了好多的红鸡蛋，然后文修就挨家的去报喜。第一个想当然的是齐家了，当齐家人听说，雪梅昨天晚上生了个小子的时候，大家伙都是高兴的不得了。 雪梅娘高兴之余，也不忘了细细打听，闺女生孩子用了多长时间，遭没遭罪等等，文修都一一的回答了。当雪梅娘听说雪梅从肚子疼到生出孩子，也不过才一个多时辰，不到两个时辰的时候，便双手合十，“菩萨保佑啊，我们家雪梅生的顺当，竟是没有太遭罪呢。哎呦，可是担心死我了。” 那边，齐长文和老妻也是高兴的不得了，直说洗三的时候一定会去的，他们要去看看重外孙。这也是齐家小辈儿里，第一个孩子，他们这些做长辈的，难免是开心的不得了。 文修从齐家出来，然后又去了顾家老宅等顾家的亲戚家里报喜，一圈下来，就已经是半头午了。等着文修从外面回到顾家，刚想回去看看雪梅还有儿子，不想顾承勇又拿出来了好些香烛红纸红鸡蛋等等，又让文修去顾家的祖坟那边，给先祖上坟报喜。村子里这边的规矩，生了男丁，是要去上喜坟，给祖宗报喜的。 文修又拿了这些东西，从家里出来，一路到了南山，去上喜坟。 文修这边忙忙碌碌一头午，那边雪梅则是在冯氏还有娇颜的精心伺候下，安心的坐月子休养身体。六月末，这个时候坐月子，真的是有些遭罪，炕烧一点火就热。雪梅本身生产之后身体就发虚，总是觉得热的难受，出了一身的虚汗。可是她还在月子里，也不能洗澡的，实在难为坏了。 冯氏就只能劝说着雪梅，一定要忍着，月子里要是养不好，以后就容易落下毛病。雪梅也明白这些，好歹的就这么将就了。 倒是那个小娃，特别好玩，不哭也不闹的，就是睡觉。雪梅身体不错，昨晚生了孩子，今天一早就开始有奶了。小娃吃了不少，肚子不饿，吃饱了就睡觉，非常的省心。 冯氏瞅着这个乖孙简直就喜欢的不行了，在伺候着雪梅吃完东西之后，就抱着小娃好一顿稀罕。“小乖孙，我是你的祖母，乖孙快点儿长大，长大了，奶奶抱着你出去玩儿哦。”到了冯氏这个岁数，见到孙子，那可是比什么事情都重要呢。尽管之前说是喜欢孙女，不过这时瞧见了孙子，也同样是把冯氏给乐得嘴都合不上了。 “娘，你还是把孩子给放下来吧。你这么总抱着，当心把孩子惯的尖尖腚儿了，到时候成天找人抱着，那怎么成啊？”那边，娇颜一见母亲如此，一边笑着一边劝道。 冯氏不以为意，“那还有啥？咱们家这么多人呢，抱着这么个小娃还有啥累的？那就抱呗。”这个道理冯氏也懂，当初她生孩子的时候，府里的那些老人也叮嘱过。只是到了自家孙子的头上，这些规矩什么的，就全都不在乎了。 娇颜和雪梅一听就抿嘴笑，“娘，你这是有孙万事足呢，啥都不管了。你等着吧，再过几个月，三嫂也该生了，到时候看你还能不能抱的过来。”娇颜故意取笑道，“等着二哥四哥五哥都娶了媳妇，给你生一大帮的孙子孙女，我看娘到时候怎么办？” 冯氏笑着瞪了娇颜一眼，“你这个丫头，成天就是一张利嘴不饶人的，你别惹我啊，惹火了我，今年秋天我就跟你师父把婚期定下来，然后直接把你嫁出去。省的你在家里成天的跟我抬杠，早点儿嫁出去，我也能放心了，这一天的跟着你总是担心受怕的。”冯氏故意这么威胁娇颜道。 娇颜却是丝毫不害怕，她撇撇嘴，“娘随便啊，只要你舍得就行了。”她才不信母亲这么早就能把她嫁出去呢，这一招对她来说，没用。 冯氏和雪梅都被娇颜这个赖皮的模样给逗笑了，“你啊，你就是个赖皮鬼，我看你还能赖在家里多久？别以为绍远总是大晚上的去找你，我们不知道。你爹啥都知道，我们就是不说而已。要不是看在你俩还算有些分寸的份儿上，你爹早就发火了。”冯氏瞅着女儿，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样。 娇颜缩了缩肩膀，做个鬼脸，她就知道，绍远总来找她的事情，是瞒不过家里人的。她那个老爹，耳聪目明的，别看岁数大了，到现在为止，几个哥哥还都打不过老爹呢。这样的爹在家里，还有什么事情能瞒得住？不过娇颜倒是也不心虚，“我们只是爱黏在一起罢了，又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怕什么？”娇颜嘟囔道。 冯氏呗女儿的赖皮样子给逗的哭笑不得，“对，你们要是做了啥过分对的事情，我就直接给你打包了送苗家去完事儿。反正你们已经定亲了，啥时候成亲都行。” 两个孩子感情好，其实冯氏看着心里也是高兴的，绍远和娇颜从小一起长大，向来就是形影不离的。冯氏也没指望着，这俩人定亲以后能知道收敛不见面。左右已经订了亲，不过是差了成亲这一道程序而已，顾承勇和冯氏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俩人没啥大错，也懒得管他们罢了。 “不跟你说了，我去给你大嫂炖猪蹄儿汤去，你大嫂现在需要多吃些汤水，奶才能好呢。”冯氏把孩子放在了雪梅身边，“雪梅啊，你要多休息啊，尽量多闭眼睡觉。就是睡不着也闭着眼睛，坐月子是女人最好的保养时机，现在好好养着眼睛，省得到老了看不清东西。咱们做纺织这一行的，眼神都差，到老了的时候最容易花眼什么的，你可要好好的保养。” 冯氏叮嘱了雪梅一通之后，这才从雪梅的屋子里出来，然后就去厨房，给雪梅张罗吃食了。 家里多了个小娃，这日子可就精彩了。虽然现在顾承勇和文平等人还不能去看小娃娃，不过，这爷几个也是没闲着，竟然聚在一起，开始给娃娃取名字。顾家这一代的孩子，名字中间有个博字，顾承勇就在那琢磨着，应该给大孙子取个什么名。 父子几个想了好多，都觉得不太合适，大家伙对着一堆的名字在那犯愁。“爹，就叫博睿怎么样？睿智的睿。”最后，文平提议道。 顾承勇眼睛一亮，“嗯，这个不错，挺好的，那就叫博睿吧。”于是，顾家长孙的名字，就定下来了，叫博睿。 六月三十，是博睿洗三的日子，这一天，顾家可就热闹起来了。顾家在村子里也是大姓，亲族众多，这又是顾承勇家的第一个孙子，亲戚来了好多，都过来参加博睿的洗三礼。更不用说，齐家那边，也是来了好多人，就连雪梅的舅母姨母等人，也都前来贺喜。一时间，这顾家可是宾客盈门，欢声笑语不断。 齐家老太太领着几个儿媳妇还有雪梅的舅母等人，全都去看望雪梅了。等众人瞧见雪梅的精神挺好，脸色也不错，大家伙就放下心了。雪梅娘扯着闺女的手，一个劲儿的问当时生产的情形，齐家老太太则是抱着小博睿一个劲儿的稀罕着。 “哎呦，你们看看啊，这小家伙长的多好看啊。我瞧着，倒是像文修多一些呢，长大啊，肯定也跟他爹一样，是个俊秀的小伙子。”老太太这是头一次见到重孙辈儿的孩子，简直就喜欢的不行了。 “来来，这是太姥姥送给咱们小博睿的东西啊，长命锁，给你锁住了，老老实实的在顾家长大吧。”齐老太太说着，就拿出一块银质的长命锁，挂在了博睿的颈子上。 正理来说，洗三是不用送东西的，都是满月的时候，长辈会送孩子一些手镯、脚镯、长命锁等物件儿。不过很显然齐家老太太这是太高兴了，啥也顾不得，直接就带来了给重外孙的礼物。 雪梅见了这样，难免要客气两句，之后再众人对的劝说下，也就这么接了老太太的东西。长命锁在博睿颈子上挂了一会儿，就收了起来。毕竟孩子还是太小了，颈子上弄个这东西，他难受的慌。 屋子里正说话间，李氏领着儿媳妇们也进来了。如今的李氏，可不是当年那个只会撒泼的老太太了，她现在可是变得和蔼可亲极了。家里这几个重孙子出世，李氏每次都会前去贺喜，帮着操持仪式等等。 众人见面，难免又是一阵寒暄，说说笑笑的，这时间过得也就挺快。等到人全都来的差不多了，就在这东厢房的外间屋里，开始给孩子洗三。 洗三的规矩基本上都是差不多的，由于博睿是苗素问给接生的，也没找接生婆，这时自然就没有收生姥姥。干脆，就苗素问充作收生姥姥，然后领着冯氏，一样一样的把洗三的仪式进行了下去。 冯氏抱着小博睿，苗素问撩起水盆里的阴阳水给娃娃洗澡。结果水弄在小娃身上，小娃觉得不舒服，就哭了一声。接着，大家伙就笑道，“响盆儿了，响盆儿了，好，大吉大利。” 第551章 顾承勇封官 家里多了一个小娃的日子，绝对是新奇又忙碌的，冯氏和娇颜每天就是忙着给雪梅做各种好吃的，伺候着雪梅坐月子。幸好这个小博睿很少哭闹，再加上家里的人手还算充足，所以雪梅这个月子休息的不错，整个人都胖了一圈。 娇颜忙着伺候雪梅的月子，绍远则是忙着收拾自家的房子，还有药坊的各种事情，而顾家众人，也是开始忙着收打瓜子，幸好今年的天气还算不错，虽然中间有一些时候旱了些，但是打瓜的产量还不错，陆陆续续的，就收了不少的瓜子了。 忙忙碌碌之中，时间过得就特别快，一转眼，小博睿就出生一个月了。这天，正是七月二十八，是小博睿满月的日子。 顾家长孙满月，可是一件大事了，顾承勇和冯氏提前就开始张罗着，预备了不少的东西来招待客人。果然，这一天，村子里的，镇上县城的，好多跟顾家相熟的人，都来喝满月酒了。顾承勇跟文修都笑的合不拢嘴，一个劲儿的朝着来人笑着。 文韬和文治前两天也回来了，小侄儿的满月酒，他们可是不能错过呢。此时顾家几兄弟都在陪着客人说笑，院里院外的，一片欢声笑语。 七月末的天气，还是很暖和的，这时就有人说，把小娃抱出来，让大家伙瞧一瞧吧。顾承勇和冯氏商议了一下子，然后冯氏就去报孩子了。等到小博睿被奶奶抱出来时，大家伙就围上前去瞧着。 大红锦缎的小被子里面，包着如同白面团子一般玉雪可爱的小奶娃，这娃娃胖嘟嘟的脸蛋，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红红的小嘴，怎么看都觉得可爱极了。而且这娃也不怕生，被这么多人围着，人家一点儿也不哭，一双大眼睛就这么盯着四周的人看，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惹得他高兴了，直接就笑了起来。 众人瞧见这小娃那可爱劲儿，一个个都喜欢的不得了，“哎呀，这娃长得好，脾气也好，你瞧瞧他，这还笑起来了呢，真好玩儿啊。”众人都很是惊奇的说着。 那边，收拾的干净利索、胖了一圈的雪梅，也在文修的搀扶下出来了，这一个月把她给憋坏了，一大早晨，雪梅就让人给她预备了热水，好一顿洗。此时这才算是收拾完了出来，她这个月子休养的很好，人明显胖了，气色也好的很，原本的衣服穿在身上，都有点儿紧。也幸亏这时候的衣衫大多都略肥些，反正还能穿。 众人瞧见雪梅出来，又是一番夸赞，直把雪梅说的都不好意思了。那边的瑾萱瞧着这边一大堆人围着小娃，把她给急坏了，她也想看看孩子呢。这边有习俗，怀孕的人，是不能去产妇那里看望孩子的，不然，就会把产妇的奶水带走。所以雪梅月子里，瑾萱一直没能去看看娃娃，这时博睿总算出了月子，却又是一群人围着，瑾萱心里这个着急啊。 娇颜就在瑾萱的身边，瞧见瑾萱那个着急的模样，赶紧的安慰她，“三嫂，你别急，大嫂已经出了月子，啥时候你都能看见小侄儿呢，这会儿人多，咱们可不去凑这个热闹，等着人都走光了再，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瑾萱被娇颜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是有点太急切了，“嗯，那就待会儿再去看博睿好了。”瑾萱自己也怀着孩子，所以对小娃就更加的关注了，她真的很想知道，刚满月的小娃娃究竟是个什么模样。听着人家那样赞美小博睿，瑾萱就忍不住低头去看看自己的肚子，要是自己也能生出来一个特别省心的娃娃就好了。 众人欢欢喜喜的在这看小娃，厨房那头当然是忙活着做酒席，顾承勇看着天色也不算太早了，于是就安排众人各自坐下，然后预备着开席。众人正在忙乱间，就听见孙伯高声的喊着，“老爷，有官差来了，说是钦差大人驾到。”因为上次的事情，顾家人也是被吓的不轻，所以孙伯孙伯这声音里，也有几分忐忑，不知道这钦差大人来到，是好是坏。 院子里的众人都愣了一下，怎么这钦差大人又来了呢？这又是为了啥事？顾承勇心中疑惑不已，便赶紧带人从院子里出来，来到了顾家大门口，果然，有十来名官差模样的人，正在顾家门外呢。 “草民见过几位官爷，不知道官爷前来，所为何事？”顾承勇赶忙的向那些人行礼。不管对方的官儿有多大，都不是顾家这普通老百姓能够惹得起的，还是态度好点儿吧，不然的话，万一惹了麻烦可就不好。 对面官差之中，为首的一个人见到顾承勇行礼，就赶紧的还礼，“顾老爷，可是使不得，在下前来，是提前给顾老爷报信儿的，陛下有旨意和封赏到了，还请顾老爷准备一下，钦差大人即刻就到。” 顾承勇愣了一下，“陛下有旨意和封赏？不是已经封赏过了么？”顾承勇纳闷儿，这一回一回的，究竟是在闹什么呢？ 对面的人一听就笑了，“瞧顾老爷说的，谁还嫌赏赐少啊？陛下不赏赐别人家，单单赏赐顾家，当然还是顾家有过人之处，值得封赏呗。顾老爷，闲话少说，还是赶紧预备着接旨吧，圣旨可是大事，耽误不得呢。” 顾承勇当然晓得事情的厉害，于是连忙就带着人，将院子里全都整理好，摆上了香案，众人各自垂手肃立，只等传旨的钦差大人来到。 顾家这边刚刚收拾好了，就见到远处过来了一队人马，大约百十人左右，中间是几辆华贵的马车，四周皆是盔甲鲜明的军士护卫着。一行人走的非常快，顷刻间就来到了顾家大门外的空地上。 顾承勇连忙率领顾家的所有男丁上前来，跪在地上，“草民等恭迎钦差大人。” 此时，马车上下来了好几个人，都是身上穿着官员的服色。众人向前走了几步，其中一人这才开口说道，“顾大人不必多礼了，此次还是本官前来传旨，咱们也是旧相识了，这一次，可是有天大的好消息呢。”说话的人，正是前次来传旨的吴大人。 顾承勇听了吴大人这话，心里却是咯噔一下子，刚刚吴大人的称呼可是不对呢，他怎么还称呼自己为大人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大人，草民不懂大人说的是什么意思？” “哈哈，顾大人有个好闺女啊，令千金娇娘，大仁大义，心怀百姓疾苦，心甘情愿将自己所创的医术秘技呈献于朝廷，当今圣上龙颜大悦，下旨封赏顾娇娘，这一次，连同你们夫妻都跟着沾光，全都受了封赏呢。”吴大人哈哈大笑，心情很是不错的对顾承勇说道。 顾承勇愣了一下，他真是没想到，娇颜交出去的那个手札，竟然有这么大的作用。“大人，这是真的？” “顾大人，你就别在这一个劲儿的问了，赶紧预备好了接旨吧，圣上的旨意在此，还有什么不敢相信的？”那边，严知县满面笑容的说道。 顾承勇当即也顾不得再询问下去了，连忙就引着众人来到院子当中，然后钦差吴大人就站在香案之前，开始宣读圣旨。顾家院子里，乌压压的跪下了一大片，今天所有在这边喝喜酒的人，全都跟着跪下了。这可是寻常百姓一辈子也见不到一回的盛事呢，所有的人，心里都觉得今天来的太值了。 圣旨都是那些有才学的人所写，其上当然是辞藻华丽、文艺深奥，普通百姓当然是听不懂什么了。倒是文韬文治等人读书识字的，他们能够听得明白这是在说啥。 文韬听了圣旨的内容，心中也是十分震撼，不曾想，皇帝竟然下旨，封了娇颜做从四品的郡君。同时，还封了顾承勇为从六品的承务郎，冯氏跟随丈夫的品级，成为从六品的安人。这样一来，顾家，可就正正经经的脱离了农户，一跃成为士族了呢。 承务郎，是大齐朝廷里文官的散阶，从六品，这就是个闲职，等同于前朝的员外郎，不必去衙门办差，就可以领俸禄的一个差事。大齐十分重视农耕，太祖曾经亲自定下规矩，农人之中若是有特别出色的富农，是可是做官的。 这个官，基本上很少有实权，大多数都是闲差，各种郎官，基本上等同于员外郎。只是品级略微有些差异，但是基本上的性质差不多。顾承勇的这个承务郎，就算是这种郎官之中，品阶最高的了。而相应的，冯氏作为顾承勇的妻子，就可以获得安人的封赠，也是有俸禄，没有实权的一种。 文韬心中很是感慨，真是想不到，顾家会因为娇颜而获益如此，原本以为，顾家想要真正脱离农户，总得要他们兄弟考了科举以后，不想，还没等他们去参加秋闱呢，顾家就因为娇颜得功劳，而一跃成为了士族。 对于这种，文韬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即便是他明年春闱高中，家中父母也不可能得到这样的封赠，这实在是让他有一种无力感。 第552章 双喜临门 钦差吴大人宣读完圣旨，又怕在场的众人听不懂圣旨里究竟都说了什么，于是，就重新给众人解释了一遍。 这时，包括顾承勇在内的众人，这才弄明白了圣旨里究竟写了什么。顾承勇也有些激动，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都四十几岁的人了，竟然还能混个官职。而旁边的那些贺喜的宾客，这时一个个也是咋舌不已，从今往后，顾家可就真的不一样了。 “顾大人，这里是大人和尊夫人的官服，另外，还有柔嘉郡君的朝服。对了，怎么不见柔嘉郡君呢？本官还没能恭贺郡君呢。”吴大人指着身后随从捧着的三套官服，四处打量着找寻娇颜。 原本娇颜是躲在最后面的，她实在是搞不懂这皇帝又弄了钦差来干嘛，她也不想再出风头了，所以刚刚钦差宣读圣旨的时候，她就故意找了个角落跪着。不想，皇帝这旨意主要就是给她的，她就是躲的再远也是没用。 此时听见钦差大人找她，娇颜只好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大人，民女在这呢。” “柔嘉郡君，以后可不能再说自己是民女了，你现在是从四品的郡君，仅次于县主的名号。便是本官，见了郡君也要行礼呢。陛下深感郡君高义，又有荣郡王的盛赞，所以陛下才会赐予姑娘柔嘉郡君的封号，要知道，就是真正的亲王孙女，还有一大堆都没有名号的呢。郡君，陛下如此厚爱，你可是不要辜负了啊。” 吴大人看着眼前这个明媚动人的女子，心中也是十分感慨，这女子果真是气韵非凡，也难怪荣郡王一直在皇帝的面前为她说好话了。 “前些时候，荣郡王从边关返回京城，见到圣上之后，就把郡君手札以及药物都呈于陛下的面前。并且对郡君的高义之举大为赞赏。之后陛下传旨，宣太医院众人进宫，亲自验看了郡君的手札，太医院一众御医传看之后，对郡君的医术佩服的五体投地。” “之后，荣郡王又把当时在顾家的情形讲给了陛下和众人听，陛下当场就责罚了那几个御医，并且下旨，要奖赏郡君，以表彰郡君的仁义之举。陛下知道郡君年纪还小，便将郡君等同于孙女一般的对待，不仅亲自赐下封号，还赐予郡君食邑。从今往后，郡君可就是正经的贵女了，那可是等同于亲王的孙女呢。” 吴大人很显然是有些兴奋的，他对眼前这个女子的印象非常不错，当然，并不是说他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是对于美丽事物的一种欣赏而已。瞧见娇颜的身份变得越加尊贵，这吴大人也颇有些与有荣焉的感觉。 娇颜心中却是直叹气，她真的不想要这些名头啊，她只想安安稳稳的在青山村住着，“大人，不知道这一次，还有人要让我去京城么？”娇颜也不说是接过去郡君的朝服，反而是问起了这件事来。 吴大人愣了一下，随即才笑了，“瞧郡君说的，你都已经把手札奉上，太医院那些人在钱御医孙御医等人的指点下，正在研究那手札呢，这一回，没人敢再为难郡君了，还请郡君放心吧。陛下怜惜郡君年纪小，特意下旨，如非有必要的事情，太医院不得来打扰郡君。” 娇颜这才放心了，恭恭敬敬的接过来属于自己的服色，然后端着东西退到了一旁去。只要不说是让她进京，那还好办些。 那边，吴大人又把皇帝赏赐下来的金银珠宝等物也都交给了顾承勇，并且殷殷叮嘱顾承勇，从今往后更要兢兢业业、约束家人，千万不能做出有负圣恩的事情来。“这是陛下的恩典，顾大人可千千万万莫要辜负了陛下的期望才是，顾大人要好好的带领着村民，想办法发家致富，让整个青山村，甚至生个怀远县都跟着受益才好。” 顾承勇连连称是，直到吴大人说完了，顾承勇才出言邀请众人一同入席，“大人来的巧，今天是顾家长孙的满月酒宴，大人若是不嫌弃，就请入席，在下要敬大人几杯酒以示谢意啊。”如今顾承勇也算是有了官身，面对吴大人，多少有了些底气。 吴大人当然是从善如流，于是，一干人等全都跟着入席。此次朱泽青还有史知府都没能跟来，府衙只有一位同知随行，而县衙这边，则是严知县和刘县丞都陪着。 “刚刚本官还在想呢，怎么今天这边如此多的人，难道是早就得知了本官要来？原来竟是顾大人在为令孙办满月酒呢，哈哈，这孩子有福啊，满月当天，正好有圣旨来到，一家三人获了陛下的封赏，此子将来绝非等闲，好，好啊。”吴大人这话，当然也有捧着顾家人说的意思了。 顾承勇闻言便也笑了，“借大人吉言，倒是不指望着他有多大的出息，只要平平安安长大成人就好了。” 众人又是一阵贺喜，然后酒席就开始了，幸亏顾家预备的酒席就是多出来好多，此时厨房那边请的师傅又赶紧的忙活出来一些菜肴，好歹的，吴大人带来那些人也都安排下了。 今天这是博睿的满月酒，偏偏又赶上了朝廷的封赏，这也算是双喜临门了，故而此时这气氛可就是十分热烈。再加上这吴大人很是随和，丝毫没有什么架子，不多时，就跟大家伙笑闹起来，屋子里这些来贺喜的客人，也都不再小心翼翼的，所以这气氛就更好了。 这样的时候，女眷们当然是不能跟着一起吃饭的，于是众人就在娇颜的实验室那边呆着。李氏今天也过来了，到此时她还觉得有点儿反应不过来呢。“老大媳妇，你掐我一下，我试试疼不疼？我怎么觉得，这就像是做梦呢？” “这咋一转眼，老二就成了官儿，还是什么从六品？我记得老五说过，这个从六品，好像是比知县的品级还高吧？也就是说，比当初姜家老二那个官儿还大了？哎呦我的天啊，咱们老顾家的祖坟冒青烟了啊，竟然出来了做官的呢。” 娇颜最初受封赏的时候，给李氏的震撼还要差一点儿，毕竟娇颜是个女孩，早晚都要出嫁的，即便是当了官儿，顾家也沾不了多少光。可是这一回不同，顾承勇这回可是实实在在的当了官，虽然是没什么实权的，可是这名头说出去，也实在是吓人了。李氏心里高兴之余，难免就有些不敢置信。 “娘，这都是真的，你老啊，以后就跟着享福吧。”吴氏听见李氏这样说，就笑了起来。“老二一直都是有出息的，如今啊，咱们整个顾家，都要跟着老二沾光了呢。你看看弟妹，人家这就是现成的诰命夫人了，正正经经的官夫人啊。”吴氏很是艳羡的说道。 其实，从六品的安人，正经说起来不算是诰命，应该叫做敕命。不过，普通老百姓哪里能分得清楚啊？大家伙都是这么叫的。 徐氏赵氏等人也都是用欣羡的目光看着冯氏，然后又看了看那边默默无语的娇颜。“要说啊，二哥两口子，也是跟娇娘沾光了，要不是娇娘有出息，二哥二嫂也不可能有这样的造化。娇娘这丫头从小就与众不同，竟是想不到，长大了这么有出息，咱们整个顾家，都跟着娇娘沾光呢。”赵氏很是感慨的说道。 赵氏这话一出，众人都朝着娇颜看去，“就是就是，哎呀，都说是闺女没用，那也得看生的是什么样的闺女。像娇娘这样的闺女，那真是十个八个都不嫌多呢。”徐氏那边也是连声的附和着。 秀兰跟秀云今天也回来了，此时同样陪在李氏的身边，见到二哥家里这般情形，俩人心里也是十分庆幸，总算是没有得罪了二哥家里，从今往后，她们更是要靠着二哥了呢。 “二哥太早给娇娘定亲了啊，你看这个情形，娇娘将来还不一定是个什么前程呢。原本瞧着苗家那孩子真是不错，跟娇娘也是般配。可是如今再看，总是觉得就差了些什么。”秀兰低声的在秀云的耳边说道。 秀云想了想，点点头，“大姐这话不假，以往看着吧，这顾家跟苗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了，俩孩子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感情也好，的确是一桩好姻缘。可是如今这么看吧，苗家真的就是差了些，要是那个绍远一直都是这样，说实在的，真有点儿配不上咱们娇娘了。” 这姐妹俩想的也是人之常情，不过，她们也知道娇颜的那个性子，所以姐妹俩也没敢大声说，只是这么在一边嘀咕。不过，她俩很显然是忘了，这屋子里的人不少，就算是她俩声音再小，也是有人能够听见的。 段氏耳朵好使，又坐在秀兰姐妹的旁边，故而就把这姐妹俩的对话听去了个大概。段氏眼神一暗，当时也没说什么，只是心里暗暗合计着，有空真得给苗素问透个话去，还是早一点儿让两个孩子成了亲算了。 这种情形，就怕是夜长梦多，万一有那个有心的人在里面参合，好事也会被搅合了的。段氏别看是顾家的媳妇，但是她跟苗素问十分亲厚，所以就很是为苗素问母子着想。 第553章 心惊不已 顾家长孙顾博睿的满月当天，朝廷下旨，赐封娇颜为柔嘉郡君，从四品，食邑两百户。顾承勇身为其父，教女有方，又能精于农桑，勤于农事，故赐官从六品承务郎，妻子冯氏随夫君品级，为六品安人。 顾家一门，三人受封，这在怀远县甚至是辽东府，也是极其罕见的情形。自然，这三人都是没有实权，只领俸禄而已，那也足以让人羡慕不已了。顾家摆酒庆贺，所有来贺喜的客人，此时俱都喜笑颜开，场面很是热烈。 再加上钦差吴大人十分随和，所以不多时，就听见正厅之中，众人吆五喝六的喝酒划拳，简直是热闹极了。众人纷纷向顾承勇敬酒，今天这样的日子，顾承勇当然是推拒不得，一来二去的，可就是喝了不少。 严知县看着对面意气风发的顾承勇，眼中闪过莫名的味道。自己可是十几年寒窗苦读，然后考中了进士，又从县丞，一点点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的，也不过才七品而已，没曾想，眼前这个顾承勇，就是靠着闺女，就能轻易的成了六品的官员，老天爷真是不公平呢。 可是心中再愤愤不平，严知县此时也必须笑着面对众人，“顾兄，在下敬你一杯，顾兄可是咱怀远县的骄傲的，本官身为怀远县的父母官，真真是与有荣焉。往日若是有哪里不周到之处，还请顾兄不计前嫌才是。” 这话说出来，其实严知县也是心疼的，顾承勇如今也成了官，还是比他大一级的官，这往后，顾家的所有产业，就全都不能收税了，一年几千两的银子就这么从眼皮子底下溜走，严知县真是觉得可惜。 顾承勇这时也喝了不少，幸好他酒量很好，这时也不过是脸上微微泛红而已。看着对面的严知县，顾承勇就笑了，“严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严大人身为父母官，对百姓可是爱护的很，哪里会有什么周到不周到之说？这一杯，该是顾某敬大人才对。来，咱们一起喝了就是。” 顾承勇瞧着严知县脸上的笑容，心中却是暗自警惕，这个人心思深沉，绝对不是表面上这么和气可亲。如今虽说是顾家也有了不一样的身份，但是面对这样的人，顾承勇依旧不敢有半丝大意。 顾承勇和严知县两个人各怀心事，却又脸上都笑呵呵的，二人举杯，共同把酒杯里的酒全都喝了，之后才又坐下，与众人说笑。 原本是为小博睿预备的满月酒，结果却是被顾承勇受封官职的事情抢了风头，不过，大家伙都是来贺喜的，谁也不在意这些，总归是顾家的喜事就好了。酒席进行的很是顺利，众人都没少喝，等到未时初，这些人就喝的一个个都摇摇晃晃，有的干脆就趴在桌子上了。 吴大人这时喝的也是不少，说话都有点儿大舌头，旁边的人提醒了一下，然后吴大人才摆手，“行了，不能再喝下去，本官还要回京城去复命呢。顾大人，本官就先行告辞了，他日有机会，本官还会再来的。” 顾承勇当然还再三挽留，吴大人执意要离开，顾承勇没办法，就跟着送这些人出来。吴大人果然是喝的有点儿多，走路都摇摇晃晃的，于是顾承勇就上前搀着他，并且顺手就塞给了吴大人几张银票。 顾承勇很是明白这些关窍，这位吴大人之所以如此好说话，并不是他真的有多么随和，而是前次自己送的银子，让人家高兴了。这一次自家获得了这样的荣耀，皇帝还赏赐下那么多的金银财宝下来，若是自己不出点而血那能行啊？ 所以，顾承勇就趁着搀扶吴大人的机会，塞在了吴大人手里两千两的银票。不论其他，就算是看在这些银子的面上，回京以后，吴大人也会多为顾家说些好话的。“大人，这是在下的小小心意，大人请笑纳。” 吴大人其实醉的也不是特别厉害，很大一部分是故意装出来的，此时握着手里的银票，也是心满意足的就笑了。“顾大人真是太客气了，得，本官就贪心一回，不跟你外道了啊。” 前次来顾家传旨，顾承勇塞给他一千两的银票，这一次肯定也少不了，吴大人心里欢喜，这脸上就更是笑个不停了。他不过是礼部的一个郎中而已，一年也没有多少俸禄。顾家出手大方，一下子就是一千两，谁见了银子不喜欢啊？ 吴大人这时，也有些把顾承勇当自己人的意思，于是就靠在顾承勇耳边，轻声道，“顾大人有个好闺女啊，只是，你给她定亲定的太早了。唉，以令千金这等品貌人才，就是在京城，也不逊于那些贵女。说句不当的话，即便是不进宫做妃子，许配给皇子们做个侧妃，还是很容易的。” “顾大人，这件事你可要好好想想了，顾家能有今天，也是亏得你这个女儿，若是能有个更好的前程，顾家以后，可就是飞黄腾达了啊。”吴大人很是意味深长的说道。 顾承勇心中一跳，连忙问了一句，“大人，在下鲁钝，还请大人多指点。”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们家能够有此等的荣耀，那都是荣郡王在陛下面前极力夸赞的结果。荣郡王你也见过了，那样的天之骄子，肯为你们家说话，这点儿事情你还不明白？”吴大人就拿话点顾承勇，“此次出京，荣郡王还特意叮嘱，不许为难顾家。顾大人，你还是多想想吧。” 顾承勇心中惊骇不已，后背一身冷汗，刚刚的那点儿酒意，已经全都不见。“大人玩笑了，小女顽劣，野得很呢。”接下来的话，顾承勇没有继续再说。 而吴大人也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只是摇摇头，然后就在旁人的搀扶下上了马车，“行了，都回去吧，本官这就回京复命去。” 顾承勇率领所有人，跪在地上，“恭送钦差大人。” 直到钦差卫队一行人全都离开走了好远，顾承勇才带着众人站了起来，不知道是酒意上来了，还是这七月末的阳光太厉害，顾承勇起来对的时候，头有一些眩晕，他晃了两下，这才站稳了。 文修一直就在父亲身边，见到这个情形，赶紧的扶住了父亲，“爹，你这是怎么了？” 顾承勇摇摇头，“没事，可能是喝多了，今天太高兴了，这个酒喝得有点儿多。”顾承勇并没有说别的，关于吴大人刚刚说的那些，绝对不是此时能够谈论的。 此时村子里的众人纷纷上前来贺喜，刚刚那些人在，大家伙总归还是有些不自在的。齐建元笑道，“亲家，恭喜你啊，这一回，顾家可真的是光耀门楣了呢。” 顾承勇也笑笑，“顾家依旧还是顾家，那些不过都是虚名，糊弄旁人用的，咱们自家人，以前什么样以后还是什么样。”这是顾承勇的心里话，那个什么官啊的，就是个名头，以后在外行事方便的，在村子里，顾家永远都是顾家，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好，大勇这话说的好，咱们老顾家，永远还都是那个样儿，姜家的教训，咱们都得记在心里头，顾家以后，谁也不许仗着大勇的名头在外面胡作非为，知道么？”那边，顾老爷子高声的说道。 今天这样的场合，顾老爷子当然是也在的，不过他岁数大了，又没见过多少大场面，所以一直就默默地跟一群老头子坐在一块儿，没说什么。此时听见儿子这么说，老爷子才开口说话。 “对，父亲说的对，顾家能有今天，也是村子里街坊邻居帮衬的结果，顾承勇没有什么自傲的本钱，也不会做出些跟以往不同的事情。诸位依旧是顾某的好友知己，闲来无事，大家伙还来跟我一起喝酒就是了，千万别生疏了才好。” 顾承勇那边接着父亲的话，朗声说道，“顾某先谢过诸位这些年的帮衬，若不是有大家伙的帮忙，我顾承勇还不知道啥样子呢。我在这谢谢诸位了。”说话间，就朝着众人拱手行礼。 周围的人一件顾承勇如此，原本因为顾承勇获得官职而心生畏惧的人，也全都笑了，“大勇哥，我们都知道，你不是那得势便猖狂的人，咱们弟兄以后还得好好相处着吗，以后我们有啥事情，还来找你啊。”桃花爹高声道。 “成，不管是谁，只要有事情，尽管来找我。我能做到的肯定做，我做不到的，也会想办法帮你们找人的。”顾承勇豪爽的答应了下来。 众人中午喝的都不少，这时候就有人向顾承勇告辞，准备回家歇着睡觉去了。顾承勇领着儿子们，就在院子当中，与众人闲聊，送众人出了顾家。 而这时，顾家的女人们，还有来帮忙的媳妇们，就赶紧的收拾桌椅等，然后又重新弄了几桌饭菜，女人们一起吃饭。都这个时辰了，大家伙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此时也不管什么斯文不斯文的，一阵往肚子里划拉，不多时也就全都饱了。 第554章 绍远的迷茫 等到送走了所有的客人，只剩下顾家人的时候，顾承勇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他坐在椅子上，默默不语。 “老二啊，刚刚我都跟族长说了，明天咱们顾家要开祠堂祭拜先祖，你这也是当官儿了，这么个好消息，自然是要告诉先祖的。咱们老顾家这一回，真的是光宗耀祖了呢。”那边，顾家老爷子看了看屋子里的儿孙们，扬声道。 “对，对，二哥，这个是应该，二哥可是咱们家最出息的人了，理所应当的开祠堂祭祀先祖。”那边，顾承义和顾承信也都附和道。 顾承勇抬头，看了看面前的父亲兄弟，还有一众子侄们，瞧着他们脸上希冀的神色，顾承勇点点头，“嗯，那就明天开祠堂吧，我原本是想着，等文韬文治秋闱有好消息的时候禀告先祖呢，不成想，今天倒是先来了个好消息。” 顾承勇虽然是满腹心事，但是面对眼前欣喜万分的亲人们，当然也是不好扫了他们的兴，于是就点头同意了。不管如何，自己得了官职真的是一件好事，也的确是应该庆贺庆贺的。顾家行事向来低调，也不愿意闹得太过，这要是换成别人家，还不得摆上三天三夜的流水席？ 见到顾承勇同意了，老爷子还有顾承忠等人也都很高兴，这样的大喜事，他们作为父亲兄弟的，也都觉得脸上有光彩呢。老顾家在青山村一两百年了，还没有这样荣光的事情，如今他们这一房出来了当官的，他们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 “老大老三老四，今天呢，也算是咱们老顾家大喜的日子了。正好这时候也没有外人，爹有话要跟你们说说。咱们老顾家世世代代就是个农人，就指着种地过日子。头些年要不是大勇出外闯荡挣了钱帮衬家里，咱家也没有那些好日子。” “后来大勇回来了，唉，那时候爹也是做错了不少事情，好在大勇也不计较，咱们一家人又转过弯来一起奔好日子。如今，也算是咱们顾家最鼎盛的时候了，我这岁数一年比一年大，也不知道啥年月就不行了，我现在就有几句话跟你们说一说。” “不管啥时候，咱们都不能忘本，知道么？咱顾家，就是农户，哪怕是大勇当了宰相，咱们老顾家也还是农户出身。老姜家的例子就在眼前呢，咱们家可不能学着人家似的啊，你们都记住了，老老实实种地，踏踏实实做人，这才是咱老顾家立身的根本。” 顾老爷子这人，其实不笨，或者应该说，岁数大的人经历的事情多，看事情也透彻。虽然他平常时候并不爱说话，但其实他对于很多事情上，都有自己的看法。这些年的经历告诉他，今天他必须要借着机会好好敲打一下几个儿子，不然的话，万一以后这几个惹出什么祸事来，只怕是整个顾家都要受牵连了。 “别以为大勇当了个什么官儿，你们一个个的就翘起尾巴来了，都给我记住了，这个官儿，也不是凭着自己的本事挣来的，说起来，这还是跟着娇娘那丫头沾光呢。就连大勇都算上，你也别太得意忘形了，以前啥样，以后还得是啥样儿，知道不？” 顾氏几兄弟连忙点头，“是，父亲教训的是，我们都记着呢。” 老爷子看了看老四顾承信，“老四，爹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了，你给我记住啊，你要是敢仗着你二哥的名头出去胡作非为，我第一个不饶你，我非得打断了你的狗腿不可。”老爷子生怕顾承信再犯老毛病，所以特意的拽出来敲打敲打。 顾承信挠挠头，“爹，我都改了，你看我这几年不是都改了么？我现在眼看着就要当老公公的人了，我再出去得瑟，那还不得让人指着鼻子骂啊？不能，爹放心吧，真的不能。” 老爷子点点头，“有你这话就行，我可是提前跟你说了，你要是敢得瑟，那你就照量着办。”老爷子现在也是看透了，如今顾家就是指着顾承勇这一房过日子呢，顾家想要安安稳稳的过下去，那就不能给顾承勇添麻烦。 为了顾家的平稳，为了顾家的子孙后代着想，顾老爷子才会在今天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因为他明白，这话顾承勇肯定也想说，但又不好开口，索性他提顾承勇说了，也省得顾承勇为难。 那边的顾承勇当然明白父亲心里想什么，此时对老爷子也是很感激的，“爹，你能这么体谅儿子，儿子也算是值了。以后我们几兄弟一定还和以前一样，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我们，还有下一辈儿的这些小子们，一定会让咱顾家更辉煌的。” 老爷子很是满意的点点头，“行了，今天这也闹哄了大半天，你们大家伙怕是也都累得够呛，就这样吧，我们回家去歇着，明天还有开祠堂祭祖的事情，都回去好好预备一下，千万别耽误了。” 事情既然已经说完，顾承忠等人便扶着老爷子，从这边离开回家去了。顾承勇送走了父亲，然后再次回来，看着家里的儿子女儿，还有儿媳妇，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不管咋说，这都是好事儿，咱家也算是扬眉吐气了。刚刚你们爷爷的话，都记在心里头，千万记住了，明白么？” 文修等人点头，“爹，我们知道了。” “嗯，都回去歇着吧，雪梅才刚刚出月子，身子还没全都养好呢，回去好好休息。瑾萱也是，现在也是要紧的时候，这大半天又是跪着的，怕是身子也吃不消，都回去休息，明天还有事呢。”顾承勇挥挥手，让孩子们走回去休息。 娇颜看了看父亲的脸色，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却又猜不出来。没办法只好甩甩头，从这边离开了。绍远今天也在家里帮忙的，这时就跟娇颜两个一起来到院子当中。“颜儿，恭喜你啊。”绍远笑道。 娇颜却是叹了口气，“绍远，我宁可什么都不要，只要让我安安稳稳过日子就行。现在想起来，我都有点儿后悔，当初不该答应表姐夫去边城，如果当初没去，如今也不会面对这些了。” 娇颜是真心不喜欢这种情形的，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总有一些不好的预感。别人或许觉得这是无尽的荣耀，是一个女人梦寐以求的殊荣，但是娇颜却觉得，这是一种束缚。“绍远，快点儿把房子收拾起来吧，咱们的婚期，提前。” 这是娇颜刚刚一直在思考，最终做出的决定。情势走到如今的地步，娇颜觉得好多东西都脱出了自己的掌控，未来一片渺茫，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将要面对什么。这种情形让她心里很是不安，她本能的，就想要抓住手里有的东西。 “我不希望咱们两个的亲事有什么变故，绍远，我想要嫁给你，我什么都不想管了，我只想嫁给你。”娇颜看着绍远，很是坚定的说道。 绍远也盯着娇颜，良久之后才道，“颜儿，你不后悔么？你正是前程锦绣之际，若是就此嫁给我，恐怕是只能跟我一起平平淡淡的过日子了。颜儿，其实你值得更好的未来，跟了我，怕是会委屈你。” 这些话，绍远原本是不想说的。从那个钦差大人宣读圣旨的那一刻起，绍远的心里就再也不能平静了。眼见着娇颜越来越优秀，走的越来越远，绍远心里，真的是觉得有些害怕。绍远有些担心，自己的未来究竟应该怎么走？ 以往面对文韬，绍远从来都是不服输的，他相信自己，可以比文韬做的好，可以给娇颜一个最美好的未来。但是此时，绍远有点儿不确定了。 娇颜的优秀美好，已经展现在无数人的面前，那其中，不乏身世高贵前程锦绣的天之骄子。他秦绍远算什么？他现在最多最多，也只能算的上是个商人，他能给娇颜的，能有什么？第一次，绍远开始怀疑自己了，十六岁的少年，面对未来，第一次有些迷茫了。 “颜儿，我当然期盼着你能够嫁给我，但是我更希望你是想清楚了才决定的。颜儿，你记住了，我永远都希望你好，绝对不想你受委屈。房子我会尽快收拾，但是我希望，你还是要好好想一想。”绍远说了这么几句话，然后接不再看娇颜，神情落寞的转身回自己的住处去了。 “绍远，我不会后悔的，永远都不会后悔，你将会是我的丈夫，我的男人，这个没得改变。”娇颜看着绍远的背影，心中呐喊道。 而同一时间，屋子里的顾承勇，也在跟冯氏说话，“秋收之后，你就赶紧给娇儿预备嫁妆，抽空也跟表妹说说，这两个孩子的婚事，提前。”这是顾承勇在听了吴大人的话之后，做出的决定。 冯氏有些纳闷儿，“这是怎么说的？咱们娇儿才十三呢，哪里能那么早就成亲啊？再说了，如今咱家这样，娇儿的亲事更得要好好预备才对，咱们娇儿，一定要风风光光的出嫁才行，婚事提前，还能提前到哪里去？太匆忙了，不行。” 第555章 难民投奔 七月二十九这天，顾家开了祠堂，整个顾氏的族人，全都到了祠堂去祭拜先祖。顾氏宗族的族长，也就是当初七太爷的儿子，带领着众人，焚香祝祷，将顾承勇做官的喜讯说给先祖听，同时祈愿，希望先祖保佑，顾氏一族将来可以更加辉煌。 宗族祭祀，规矩多如牛毛，自然是不必一一细说。祭祀之后，族长又当着众人的面，告诫了一番，说的内容，也跟顾老爷子说的差不多，就是叮嘱族人，不许借着顾承勇的名头，跑出去作恶。 说起来，顾氏一族在青山村的这几户人家，日子都过得还不错，以前是顾明诚也就是顾老爷子家里最差，不过现在看来，反而是这一支最兴旺了。众人听了族长的话，就纷纷表示，一定不会给顾家给顾承勇惹麻烦的。 之后，顾承勇也是说了几句，当然无非就是感谢一些族里众人的帮忙等等，并且承诺，以后族中有什么事情，他都会责无旁贷，一定会出力的。 就这样，整个儿的祭祀活动结束了，本来顾承勇还应该摆酒席招待众人的，不过昨天大家已经庆贺过了，再加上眼瞅着文韬文治就要参加秋闱，顾承勇就说，不如等到秋闱之后，若是这俩孩子有了好消息，到时候一起庆贺算了。 族人们当然是不反对的，住家过日子，成天那么吃吃喝喝的，谁家有那么好的条件？这也就是顾承勇家，那么大的家业，才能承受的起呢，要是别的人家，还真是不敢说。 祭祀之后，顾承勇领着儿子们回到了顾家，然后文韬和文治两个人就收拾了行李，直接动身返回府城了。秋闱就在府城举行，八月初六开始第一场，明天就是八月初一，初一是不好出门的所以他们今天就要直接走。 顾承勇有点儿不放心儿子们，就想要跟儿子们一起去府城。不想文韬却拒绝了，“爹，你还是在家吧，你去了也是成天跟着担心，别的也做不了呢。家里马上就要秋收了，这些日子就一直在收打瓜子，这些事情也少不得爹爹在家坐镇。” “我们兄弟两个在府城都好几年了，那边还有李伯他们伺候着，啥事儿也没有，爹爹就等着听好消息吧。”文韬不想让顾承勇受操劳，所以就拒绝了。 顾承勇想了想，最终决定，让文修和文齐俩人陪着文韬他们去府城，主要也是前次路上发生的事情，让顾承勇有些担心。“文修，这是咱们家的大事，再加上那边织坊，也得过去好好盯着点儿，再过一些时候，那边就得开始动工了，你和文齐俩人用点儿心，多照看些。等到秋闱放榜了，记得早点儿送信回来，也让我们都放心。” 对于顾承勇这么安排，文韬也实在是不能再拒绝了，于是，文修就赶着马车，拉着弟弟们，一起去府城了。文修等人走了，顾承勇和冯氏可就是天天等啊盼啊，掐着指头算日子，看看什么时候开始考试，什么时候能放榜等等。 进了八月，天气就渐渐地变凉了，今年节气早，此时地里的庄稼已经上的不错，村子里的人，陆陆续续的开始准备秋收。顾家也是不例外，这么多的地，种了那么些庄稼，还不得赶紧往回收拾么？ 文平跟爹娘商议了一下，然后就去县城采买了十来个下人回来，家里如今人手不算够用的，还是得多买些人。以前还是顾忌着身份，顾家没那么高的门第，养太多的仆从怕是被人诟病。如今这一点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了，于是文平就特意去挑了不少身强力壮的小子买了回来。 今年虽然是没有水灾，但是南面又有旱灾，自然规模不像去年那么大，但是也有一部分的难民，一路乞讨来到了东北。而文平采买的，大多都是这样的人。左右他们家里已经遭灾了活不下去，在这边卖身为奴，总算是能够混一口饭吃的。 这样的难民也不在少数，哨口镇和太平镇上，都涌进来了一批。这一天，太平镇上的侯家门前，就聚集了不少的难民。“求求您了，给口吃的吧，我们这也是没办法啊，我们那边大旱，庄稼颗粒不收啊。” “原本我们是在织坊里做工的，可是没成想，织坊半夜里起火，一把火烧了个溜光，没办法啊，这才出来讨饭的。求求善心的人，就给口吃的吧。”侯府门前，乞丐之中的一个头头而在面对门房轰赶时说道。 说来也巧了，这侯府的管家正好要出门去，正是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时候，就听见了外头那些人的话。这管家挑眉，直接就问了一句，“你们原本是在织坊里做工的？哪里的织坊啊？” 乞丐们一见大门里有一位穿着很体面，看上去就像是管事的人问话，这些人就赶紧的回答，“我们是济州府那边的，那边家家户户都会纺线织布，我们镇上有个最大的织坊，织坊的掌柜从别处学的技术，那布匹织出来，细密结实，各种花样那个好看啊。我们织坊的布，卖的可好了，就是可惜啊，一把火，啥东西都没有了。” 侯府的管家一听，眼睛一亮，“你们等等啊，我回头去给你们找点儿吃的来，待会儿咱们好好说。”说话间，这人就连忙往回走，来到了正房那边，直接找到了主人，“老爷，老爷，有个好事情要跟老爷说。” 屋子里坐着的，赫然就是当初设计青莲，跟顾家有冲突的那个侯老爷，他正在一愁不展的叹气呢，听见管家说是有好事情，就摇头叹气道，“什么好事情？你小子能有啥好事情？老爷我都快要愁死了，咱们这花了大价钱盖房子办织坊，结果到现在，就是找不到懂技术的人，你说这么多银子扔进去了，这可咋整？” 管家笑道，“老爷，说的就是这件好事情呢，老爷可是有福之人不用忙啊，门外来了一群难民，正是济州府那边的纺织工，老爷，不如把他们叫进来细细盘问，指不定咱们这织坊就有眉目了。” 侯老爷一听，立时就来了精神，“真的？哎呀，那可是太好了。你快去把那些人带进来，咱们好好问问他们，要是真的有那手艺，就直接把他们留下，到时候，咱们的织坊开工，我看那姓顾的还怎么嚣张？” “哎，老爷，您等着，小的这就去。不过，老爷您得有点儿准备，这些人都是些臭乞丐，脏兮兮的，可别熏着您。”管家有些犹豫的说了句。 “都什么年月了，火上房了都，哪里还有那些闲情逸致的计较这些？只要他们有真本事，就是从粪坑了刚捞出来的，老爷我也得把他们当成香饽饽啊。”侯老爷着急的说道。 那管家听了侯老爷的话，就颠颠儿的去吧外面十来个乞丐都叫了进来，之后，侯老爷就开始询问这些人都是做什么的，都懂什么。几个乞丐最开始还觉得奇怪呢，不是说给他们吃的么，怎么还盘问上这些了？ “我说这位大老爷，你要是想给我们口吃的呢，你就给。你要是不想，我们另外去别人家门口要点儿，你这把我们叫进来，又让我们饿着肚子跟你说话，你这是闹着玩儿呢？”领头的那个人很是不耐烦的问了一句。 侯府的管家连忙就说道，“瞧你这人，怎么就这么着急呢？我们老爷也有一处织坊，秋天就打算开工的，你们好好回答我们老爷的话，要是他高兴了，指不定留你们在织坊里干活，到时候，你们可就不用四处乞讨过日子了呢。” 这几个人一听，立时就瞪起来了眼睛，“真的？真有这样的好事儿？” 管家当然还连连保证，然后侯老爷又让人预备了不少饭菜送到这些人面前，这些人也不管那些了，一顿猛吃之后，才心满意足的跟侯老爷闲聊起来。 这个姓侯的有心要开织坊，对于其中的一些事情也是大概有些了解，听着这些人说的，果真都是内行话，侯老爷这心里也是美得不行了。老天爷真是成全他啊，他费了多少心思要找几个懂技术的，愣是找不到，没成想这些人就撞到自己门前了。 当下，侯老爷就让管家领着这些人，他们一起去了织坊那头。到了织坊，这几个乞丐仔细的看了一圈之后，就说那织机都是过时的东西了，现在人家都根本不用这种，里面很多东西要改进一下，那样才能织出来细密结实，花样繁多的布匹来。 侯老爷一听，大喜过望，随即就找来了制作织机的木匠等人，在那些乞丐的指点下，开始改进织机。等到织机改进好了，这些人也真是不含糊，当场纺纱，然后挂线排经布纬，忙了三四天，织出来了五六匹非常细密的布匹来。 侯老爷一看那些布，果然是织的不错，跟顾家织坊出来的布相比，分毫不差，甚至还要更好一些。侯老爷高兴不已，当即就跟这些人写了用工的文书，刘这些人在织坊里做管事，同时，开始大量招工，预备织坊动工生产。 第556章 流言蜚语 八月里，正是秋收忙碌的日子，按说这个时候，家家户户的都在忙着收地，是没有什么时间串门子说闲话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在钦差走了几天之后，青山村就传出来了不少闲话，有人说，顾家不想跟苗家结亲，娇颜想要退婚。 这些话说的有鼻子有眼，活灵活现的，人们都说，前次来顾家的那位荣郡王看中了娇颜，想要接娇颜进府，做郡王的侧妃。这谣言最开始只是在少数人之间传播着，可是没多久，田间地头的，众人就全都在议论这件事了。 闲话越传就版本越多，什么样的议论都有了，但是众人议论的中心，无非就是一点，顾家如今得势了，就想要毁掉当初定下的亲事。娇颜如今这个身份，已经不是秦绍远那个啥都不是的白衣能够匹配的了。 这样的闲话，越演越烈，蔓延的很快，就连县城，都有人在说了。不过，身为当事人的顾家和苗家，却是一直都并不知情。顾家这边住的离着村子远，又一直忙着秋收呢，谁也没那个时间去跟人闲扯。 而绍远那边，则是忙着收拾房子，那天娇颜的话，他还是很认真的在执行着。苗家的房子其实已经大致上收拾差不离了，不过娇颜打算婚期提前，那么就得照着新房的标准，把他们住的地方收拾出来。 另外，绍远也早就跟人家定好了各式的家具，从房子大框起来之后，他就找了木匠。当时倒没想过别的，就是觉得提前定了，木匠那边时间容空，能做的比较细一些。这时绍远就去找到了那些木匠，让人家稍微的给赶赶工，争取年前这段时间，就把所有的家具都做出来。 尽管这些活都很有头绪了，可是苗家这一回盖的房子太多太大，里里外外的事情很多，绍远领着家里那些人成天的忙活着，还是觉得太慢。绍远恨不得住在这边了，所以对外面的谣言，也是不知情的。 绍远不知情，不表示苗素问也不知道，这天苗素问给一位病家针灸，在针灸的过程中，那婆子就闲聊道，“苗郎中啊，真得谢谢你，要不是你医术高超，我这些个老毛病啊，真是折腾人。我一年啊，就被这些毛病折腾的都恨不得死了算了。从你来了这边，我真是少遭许多罪呢。” 苗素问听那婆子如此说，就笑了，“其实婶子这些毛病都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折腾人而已，婶子只要照着我说的去做，虽说是不能去根儿，总能舒服好些。婶子这年纪，能够维持到现在这样也就不错了。”很多老年病，不是医术好就能根治的，能够缓解症状，让病人少受折磨就是很好了。 “知道，知道，苗郎中说啥，老婆子就做啥。”那婆子笑着说道。“唉，我就是纳闷儿了，你说顾家丫头是跟着苗郎中学的医术，结果她就受了皇帝的封赏，还封了什么郡君的，为啥皇帝就没给苗郎中啥封赏呢？”这婆子坐在那里也闲着，于是就嘟囔道。 “要说顾家那丫头吧，的确是个好的，顾家原本也是个仁义宽厚的人家，可是这一回，他们家做的事可真是不地道。要是没有苗郎中，娇娘那丫头能有今天的荣光？顾家能得了官职？真是没想到啊，顾家这才刚刚得势呢，就悔婚不认了，想要让娇娘去攀附什么荣郡王，这都什么人家啊？”那婆子忽然想起来了村子里的闲话，就为苗素问母子打抱不平起来。 苗素问愣了一下，“婶子这话从哪里说起？我们家绍远和娇娘的亲事是早就定下来的，只等着明年过了年，就给他们两个成亲了。婚书都写了，衙门那边都记了档子，哪里还有悔婚的事情？” “苗郎中，你就别骗我了，你出去打听打听，如今这村子里头可都是传遍了的。人家都说，顾家攀上了高枝，就退了你们家的亲事呢。还说什么娇娘要进京去，给荣郡王做什么妃子，以后保不准还能做皇后呢。”那婆子以为苗素问是糊弄她，就瞪起眼睛来，把自己听来的话都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唉，顾家这事做得实在是太不地道了，以往瞧着顾家处事，觉得还不错啊。这人啊，真是容易变，这才几天的工夫啊，就变得这么快了。要是这个样子，保不准啊，以后顾家比姜家还厉害呢。”那婆子撇撇嘴说道。 苗素问冷下脸来，“婶子，我敬重你是长辈，不能跟你说什么太重太难听的话，但顾家绝对不是你说的那种人，顾家也从来没说是退亲。我们家绍远跟娇颜的亲事，那是板上钉钉，绝对没有岔子的。”正好时间到了，苗素问就一边拔针，一边说着，那语气里，可就有几分不悦。 那婆子就有些讪讪，“这话也不是我一个人在说，你出去问问，村子里都在说呢。人家说的比这个还邪乎，我也不过就是随口说两句而已。”她原本也就是想着替苗家打抱不平，一表示一下亲厚的意思，不想苗素问这么说，倒是整的她里外不是人了。 苗素问收起了银针，然后洗了手，“婶子，今天的诊治就到这儿吧，明天这个时候，我还过来，你这个样子，再有几次，基本上就差不多了，只要听我的话，今年冬天肯定是不会遭罪的。” 苗素问是个好脾气的女人，即便是此时心里有火气，可是面对病人，依旧是很温和的。叮嘱了那婆子一番，苗素问就从这家出来，一路回自家去了，她要去看看儿子。 苗素问路过顾二叔家时，正巧段氏就在院子里，一下子瞧见了苗素问，便从院子里出来了，“苗家妹子，你等等，我有话要跟你说。” 苗素问跟段氏素来亲厚，这时便停了下来，“嫂子有事找我？” 段氏扯了苗素问坐下来，然后才道，“这几天家里忙，我就没能过去找你说话。唉，我想你大概也是听说了，这村子里头议论纷纷的，都是在说绍远和娇娘的亲事呢。妹子，你也别生气，这些话都是没影儿的，顾家绝对做不出那样的事情来。” “不过呢，妹子也该去找找二堂哥二堂嫂，跟他们商议一下，干脆早点儿就把俩孩子的亲事办了吧。这么成天乌泱泱的瞎议论，对俩孩子都不好。早点儿成了亲，以后也就没人再胡说了。” 苗素问点点头，“谢谢嫂子提醒，说实话，我还真是不知道这件事儿呢。还是刚刚去王家，王婶子跟我说了我才知道。这事儿我会跟表姐表姐夫说的，总不能任由闲话继续传下去就是了。” “那就好，那就好，说实在的，这娇娘和绍远呢，都是大家伙看着长大的，那两个孩子感情好，谁都知道。我们也不信二堂哥家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不过呢，就怕是有人从中挑唆，这荣华富贵眼前，什么人能不心动？有的人，怕是为了自家的利益，也会背后怂恿着的。真有那一天，咱们后悔就晚了，还是早早的成了亲，都省心。” 段氏这话的意思，自然还说顾秀兰和顾秀云了，那天她可是亲耳听见这姐妹俩议论的。尽管这俩人只是私底下嘀咕，可是谁敢保证，这姐妹俩不会去跟李氏还有顾明诚说？万一老两口被荣华富贵迷了眼，找了顾承勇闹呢？这样的事情，真是不敢说啊。 “嫂子放心吧，这件事我们两家肯定会谨慎处置，那些闲言闲语的，用不了几天就过劲儿了。”苗素问跟段氏说了一阵子之后，就告辞回家了。 苗素问回到苗家，一进院子就见到绍远正在那干活呢，八月的天气已经没有那么热了，可绍远却是光着膀子，一头大汗，足以证明，他也是累得不轻。“远儿，你先歇一会儿吧，活不是一天干的，慢慢来。”苗素问瞧见儿子这样，难免心疼，柔声道。 绍远抬头见到是母亲，就笑了，“娘，没事儿的，我还行。你看，咱家房子再有个六七天，就基本上都收拾好了。木匠那边我也问了，人家说，用不上冬月，所有的家具就全都能做好了。过几天，正房这边的家具先送过来，到时候咱们收拾好了就先搬回来住。” “远儿，过来，陪娘说说话吧。”苗素问看着儿子，温和的笑着叫儿子到自己的身边来。 绍远一见母亲那个样子，就知道母亲这是有话要跟自己说了，于是就扔了手里的活，然后随便的擦了一把汗，坐到了母亲身边。“娘，你想跟我说点儿啥？” “远儿，你这几天好像都没跟娇娘说话呢，你们俩是怎么了？”苗素问十分关心儿子和徒弟，她也看得出来，自从那天钦差大人走了之后，这两个孩子，明显的就疏离了不少。尤其是自家的儿子，每天早出晚归的，好像是在躲着娇颜。 “你俩，究竟是咋回事啊？是不是娇娘的身份变了，她对你也就变了？”苗素问试探着问了一句。 绍远摇头，“娘，颜儿没变，她还是她，就是我觉得，自己找不到未来应该努力的方向了，我要好好想一想，也让她好好的想一想。毕竟，成亲是一辈子的大事，我不想她后悔。” 第557章 绍远认错 “娘也知道，颜儿如今的身份，毕竟是不同了。儿子就是觉得心里面还是有点儿别扭的慌。儿子现在，撑死了能算是个皇商，其实说句不好听的，还是个商户。但是颜儿她，已经是正经的贵女了，从四品的郡君，那可不是普通女子能够得到的殊荣。” 绍远坐在苗素问的身边，目光看向远方，幽幽的说道，“以前面对文韬的时候，我还没觉得如何，可是这一次，儿子真的是觉得挺有压力的。怎么说呢？我害怕我不能给颜儿最好的生活，我也怕自己不够强大，保护不了她。” 这些天绍远就一直在想，可是他再怎么想，也想不出究竟有什么办法，能让他的身份也有所改变，变得能够配得上娇颜。这一点，真的是让绍远很沮丧。 “那天，钦差大人一走，颜儿就说，我们的婚事提前。”绍远想起来那天娇颜的话，不由得又傻笑起来。“这丫头，她永远都是用最直接的办法去处理问题，可是她却没想一想，我们两个真的匆匆成亲，万一以后，我不能给她想要的生活又该怎么办？” “颜儿的美好，真的是值得更好的生活，而那样的日子，我真的是给不了。娘，我现在脑子里乱乱的，不知道应该做点儿什么。我只记得颜儿说，让我快点儿收拾出来房子，所以，我就每天的过来忙活了。” “我也不是故意避开她，怎么说呢，让她好好想一想吧。如果她跟了我，这辈子就只能这么平平凡凡的度过了，荣华富贵位高权重，就跟她无缘。如果她选择放弃我，我也不怪她，不管是谁，都有追求更好生活的权利。” 绍远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有些落寞，他是那样喜欢娇颜的，他最盼望的，就是能够早点儿娶娇颜为妻，两个人过他们的幸福小日子。可惜，世事变化无常，终究不能随着他的心意去改变。眼前这情形，让绍远觉得有些无奈。 苗素问看着眼前有些忧郁的儿子，他还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不管平常时候他是怎么成熟稳重的，一旦面临感情问题，面对未来，心中也难免会踌躇彷徨。苗素问谈了口气，“远儿，我觉得你还是应该跟娇娘好好谈一谈，你们两个的事情，应该两个人做主，而不是你自己就决定的。” “还有，你可能是不太知道，最近，有好多不利于娇娘的闲言闲语传了出来。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正打算晚上跟你师父师娘他们说说呢。你也该去跟娇娘商议一下了，这些留言，对娇娘，对顾家，甚至于对咱们家，都不好。”苗素问随即就把她听来的闲话说给了儿子听。 绍远听了苗素问说的这些，当即大怒不已，“这都是什么人在胡说八道呢？他们这分明是见不得顾家好，见不得颜儿好，故意放出这样的谣言来中伤顾家。实在是太可恶了，这些人的用心也太歹毒了些。” 不得不说，绍远尽管最近心情不好，思绪混乱，但他敏锐的分辨能力还在，一下子就指出了问题的关键。“娘，你可别信这些话，颜儿对我的心意根本就没有变过，是我脑子犯浑了，自己抹不开面子，觉得我不能给颜儿一个美好的未来，我一个大男人还比不上颜儿，我自己脸面上有点儿过不去，觉得没法面对颜儿罢了。” “我是混蛋，这些人之所以敢这么胡乱的传闲话，闲话之所以传的沸沸扬扬，都是我犯浑造成的。要是我还像以往那样跟颜儿同进同出，这些人的谣言就会不攻而破的。娘，我做错事了。”绍远懊恼不已，伸手就捶了自己两下。 “秦绍远，你就是混蛋，你就是个大笨蛋。”不想，这时从苗家大门外，传来了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接着，就听见有奔跑的脚步声，还有某个带着哭音的伤心声音。“秦绍远，你气死我了，你个混蛋，我再也不理你了。” 绍远一听见那个声音，脸色就变了，那分明是娇颜啊。肯定是娇颜过来找自己，然后听见了他们母子的对话，然后就伤心了。“娘，我去找颜儿，我的跟她解释一下。”说完，绍远就什么也不顾了，直接从院子里冲了出去。 苗素问瞅着儿子急慌慌冲出去的身影，不由得就笑了，这些年轻人啊，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们了。一丁点儿大的事情，就不能坐下来慢慢说么？非得闹个别扭。 苗素问抬头，仰望天空，脑子里想起来的，却是当初自己年轻时的一些情形，想一想，好像那时候，自己也是那样子的。有话不能好好说，非得别扭着来。前尘往事在心中翻滚激荡，脑子里不自觉的就浮现出一张俊逸出尘的面容来，那是她的心上人。 “你若是知道我们母子如今的情形，肯定是又要发火了吧？儿子这么不自信，若是你在他身边，怕是少不得就要拽过去一顿教训了。想一想，其实没有你的日子，我们母子过得更加安闲自在呢。”苗素问不知道想起来了，什么，坐在那里喃喃自语。 而另外一边，娇颜和绍远俩人，却是一前一后的从村子里跑了出来，直朝着顾家跑去。 娇颜跑在前面，她心中生气，这脚下也就非常的用力，提起一口气来，恨不得像飞一般了。“秦绍远，你就是个笨蛋，大笨蛋，讨厌死了，我讨厌你。”娇颜一边跑一边就喊着。 从那天钦差走了之后，娇颜和绍远就只能是晚间吃饭的时候见到了，早晨绍远早早地就起来走了，直到晚上吃晚饭才回来。而吃过了晚饭，绍远也是一言不发的就走人，直接就回去休息。 娇颜一开始，觉得绍远可能是心里还没有转过弯来，自己还是别打扰他了，有的时候，男人需要一个独立思考的空间。可是这都十来天过去了，绍远还是那个德行，娇颜就有点儿忍不住。恰巧今天春花出门，听说了那些闲言碎语的，回家去就告诉了娇颜。 娇颜一听这些，气的够呛，随即就出门去找绍远，想要跟他好好谈谈。没成想，来到苗家大门外，就听见苗素问和绍远俩人在说话。娇颜也很想知道绍远都在想啥，于是就没有进去，而是留在外面听着。 结果听来听去，原来就是绍远那个大男人的自尊心在作祟，他就是放不下所谓的脸面，放不下自己的自尊心，所以才会这些天不搭理自己。娇颜越想越生气，于是就出声，朝着院子里喊了两句之后，拔腿就跑。 这个混蛋，他简直太气人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别人还没等说啥呢，他自己就先退缩了。现在可倒好，闹的满城风雨的，人家都误会他们俩真的要分开了呢。简直气死人，谁说她要分手的？别想，她顾娇颜认准的事情就从来不会放手，她喜欢的男人，就再也别想跑掉。 娇颜越想就越生气，越生气脚底下就跑的越快，前面眼看着就到家了，结果娇颜也不进家门，一溜烟的就跑到了后山的湖边上，然后朝着湖面放声大喊，“秦绍远，你就是个大混蛋，大混蛋。” 娇颜连着喊了好几声，喊完了，心里也畅快了许多，然后就坐在湖边的大石头上，喘着粗气。 而这时，绍远也是好不容易才赶了上来，“颜儿。”绍远看着面前正在往水里扔石头的娇颜，心中百味杂陈。 娇颜低头，也不理绍远，她知道绍远跟在后面，但她就是不想搭理他，所以尽管后面绍远一直在喊她，她也不停下来。此时，听见绍远叫她，娇颜也不抬头，随意捡起地上的石头，往水里就扔，“走开，我不想见你。”娇颜负气道。 绍远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娇颜的身边，伸手就抱住了娇颜，“颜儿，抱歉，是我不好，我不该这样对你的。”瞧见娇颜生气了，绍远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些天做的有些过分。 “抱歉，真的对不住你，是我自己脑子犯浑，啥都想不清楚了，是我不好。我不该这样冷落你的，颜儿，你原谅我好么？”在没有听说那些流言之前，绍远一直还在钻牛角尖，可是听了那些闲言碎语之后，绍远反而是心境开阔了许多。 日子是他和颜儿在过，跟别人有什么关系？跟身份地位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他们两个人过得开开心心就好了，那些狗屁的身份地位，都不值一提的。刚刚娇颜负气离开，绍远在身后追娇颜却怎么也追不上时，绍远忽然明白，眼前的人比一切都重要。 “颜儿，你才是最重要的，我不该太过重视那些身份地位什么狗屁的事情，我也不该跟你说那些话。我就是一时之间抹不开面子，觉得我一个大男人却比不上你，觉得有点儿掉价儿。颜儿，你原谅我好不好？”绍远紧紧搂住娇颜，也不等娇颜反驳，就一连串的道歉加认错的。 娇颜被绍远搂在怀里，刚开始还挣扎来着，可是无论她怎么挣扎，绍远都不松手，后来她也累了，干脆就不动弹，任由绍远抱着。 第558章 恢复如初 娇颜被绍远紧紧地搂着，靠在绍远的胸前，耳边是绍远絮絮叨叨的道歉话语。原本郁结的情绪，在刚刚的奔跑和呼喊之中已经消散了大半，此时再听见绍远这么说，娇颜的心里也就松快了不少。 “秦绍远，你是大笨蛋。”娇颜趴在绍远怀里闷闷的说道。 “对，我就是大笨蛋。”绍远大方的承认，连连点头。 “秦绍远，你是大混蛋。”娇颜继续说道。 “对，我就是大混蛋。”绍远从善如流的继续承认点头。 “秦绍远，你是大坏蛋。”娇颜继续吐槽。 “嗯，颜儿说的对，我是大坏蛋。”绍远一点儿也不反驳，继续点头。 娇颜终于忍不住，在绍远怀里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她伸手捶了一下绍远的肩膀，“你真是笨蛋，我说啥就是啥啊？”这人，真是让人哭笑不得的，平时看着那么精明，这会儿怎么木木的呢？ “媳妇的话永远都是对的，你说啥就是啥，你哪怕说我是猪是狗，我都承认的。”看到娇颜笑了，绍远终于松了一口气，天知道，他真的很怕娇颜生气真的不理她了。“我本来就是混蛋，为了那些外在的东西而忽略伤害了你。颜儿，对不起啊。”他再次道歉。 娇颜叹了口气，“其实也不怨你，这种事情，换到哪个人的身上，恐怕也都会和你一样想的。”激动过后，娇颜的理智也恢复了正常，她很是平静的说道。 不管文明进化到什么程度，男人天生的观念里，就是要比女人强，假如一个男人比不上他的女人，他就会觉得矮了半截儿，心理上就会产生自卑感，这个，是所有男人的通病。毕竟，比不过女人，在很大程度上，就意味着世人眼中的吃软饭，没本事。 绍远是那样一个骄傲的人，他的自尊心更加强烈，所以，当时他才会本能的做出那些反应来，这个，其实也怨不得绍远。 娇颜也算是两世为人了，虽然前一世她并没有谈过恋爱，对男女之情不是很懂。但是她好歹也是经历的多了，所以这些事情很容易看开。当一时的气愤过后，娇颜就冷静了下来，然后设身处地的题绍着想之后，就觉得绍远的反应还算正常。 绍远一听到娇颜这么说，立即就瞪起了眼睛，看着娇颜，“颜儿，那你是原谅我了？”他有点儿担心，万一娇颜不肯原谅他怎么办？ 娇颜抬头，瞪绍远，“想让我原谅你，哪有那么容易？讨厌鬼，你这些天就这么冷落我，然后几句道歉的话就能让我原谅你了？不行，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从今天开始，我也不搭理你，我也让你尝一尝，被人遗忘在角落的滋味。” “别，别啊，颜儿，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还不行么？其实我也不是故意的，我这些天一直在忙着收拾房子呢。”绍远一听娇颜这么说，连忙求饶。 “你不是说，让我抓紧时间收拾出来，然后咱们就预备成亲的么？你没瞧见，那边都收拾差不多了呢，只等着家具做好了送来，再采买一些摆设物件儿什么的，就可以住进去了。”瞧见娇颜并没有生气，绍远就很是大胆的邀功，“颜儿，我这么听你的话，你就别生气了吧？” 娇颜没好气的瞪了绍远两眼，“我啊，真是拿你没办法了，你把我吃的死死的，你就是故意欺负我。”这话，倒是有些撒娇的味道在里面了。 绍远忙道，“没有，我可没有，颜儿，在我心里，你就是尊贵的女王大人，你的话，比圣旨还管用呢。我以后都听你的，都听你的好么？”某人很是狗腿的这么说道。 “胡说八道的，也不怕乱说被人传出去惹祸。”娇颜被绍远哄的没办法了，轻声斥责道。 绍远听得出，娇颜的语气里并没有再生气的意思，这时总算是松了口气。“颜儿，谢谢你不计较。我也知道，自己是钻到牛角尖儿里出不来了，对不住。”他很真心的道歉。 娇颜伸手搂住了绍远的腰，“算了，其实我也明白你的心思，这种事情也不能全都怪你，毕竟事情的发展，确实超出了我们的掌控了。” 娇颜抬头看着绍远，“绍远，我们两个还都年轻，未来还有好远的路要走，将来，可能会遇到更多的挫折，我只希望，我们两个能够彼此信任。不管未来预见什么情形，我们两个都要肩并肩的走下去。绍远，你能做到么？” 绍远低头看着娇颜，点头，“我能，颜儿，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拆散我们，不管未来遇到多么困难的事情，我都会一如既往的守在你身边，我会陪着你，一直到老。”说完，绍远便又再次搂紧了娇颜。 一对小情人，在闹了一点儿小别扭之后，言归于好，两个人就坐在这湖边，低声细语，倾诉衷肠。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绍远觉得好像有点儿发冷，这才发现，自己是光着上身，没穿衣服的。 “我都忘了，刚刚着急出来追你，都没来得及穿衣服呢。”之前一直心急着向娇颜解释，也没觉得冷。此时心情平静下来，微风吹过，他就感觉出冷来了。毕竟，八月中旬了，这天气自然没有多热的。 娇颜这时也才注意到，“呀，我都没留心呢，快，咱们赶紧回家去，找件衣服你穿上。当心别着凉了呢。”刚刚只顾着生气了，还真是没留心。 于是，两个人从大石头上起来，然后手扯着手，赶紧的回顾家了。 娇颜和绍远在闹了几天别扭之后，又恢复如初，等到晚上吃饭时，文平瞧见娇颜给绍远夹菜，然后就笑道，“我的天啊，你们俩总算是好了，这几天吃饭，简直都快要憋死我了。咋地？绍远想开了？” 其实绍远和娇颜这些天的情形，顾家众人心里也都是清楚的。两个人以前可是有空就腻歪在一起的，忽然之间就生疏了，绍远成天抓不到影儿，娇颜也是闷闷不乐的。这种情形太明显了，任谁也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俩人闹别扭了。 绍远那边一听，有点儿不好意思，“嗯，想开了，有些事情是避不开的，那就去面对。反正我已经认准了颜儿是我的妻子，不管发生任何事情，我也不会放手的。”说话时，绍远的手正握着娇颜的手。 那边顾承勇和冯氏也点点头，“好，你能这么想就好了。绍远，你记住了，娇儿还是娇儿，顾家也还是顾家，什么都没有变，一切还是以前的模样。”顾承勇看着绍远，很是正经的说道。 “我和你师娘也商议过了，你跟娇儿的婚事，提前吧。等着秋收之后，我们就开始张罗这件事。我们的意见是，过了年就让你俩成亲，那时候娇儿也算是十四岁了，农家院的闺女，也有十四成亲的，总算是说得过去。”顾承勇当众宣布道。 “表妹，你看这样的安排可以么？我们两口子也实在是担心，唉，春花已经把外面的流言说了，我跟大勇商议着，这肯定是有人瞧见顾家发达了看着眼热，故意说的。咱们没法去堵住别人的嘴，但是咱们可以给两个孩子预备亲事，只要这俩孩子成亲了，那些纷纷扰扰的事情，自然就没有了。”那边，冯氏在征求着苗素问的意见。 苗素问点点头，笑道，“行，就照着表姐和姐夫的意思办吧，原本我也是打算跟你们商议的，不如早点儿让他们成亲的好。反正我家那边，房子也收拾的差不离了，我正查日子呢，打算是九月里找一天就搬回去了。” “这些天绍远一直都在忙着收拾房子的事情，估计着用不了多少时候，也就全都弄好了。到时候咱们该怎么张罗就怎么张罗，那些闲着没事扯嘴皮子的，到时候就没话可说了。”苗素问当然是巴不得早点儿让娇颜过门呢，她也不希望这事情再有什么变化。 既然双方都是这样的意思，自然是很快就意见达成一致，等到秋收以后，两家人就开始张罗着绍远和娇颜成亲的事情。年前全都忙活着预备好，年后正月末或是二月初，就让他们成亲。 就这样定下了人生大事，娇颜和绍远两个人都有些如在梦中的感觉，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彼此脸上的笑容透露出心中的喜悦来。绍远握着娇颜的手，稍微的用力，“颜儿，你就快要成为我的媳妇了，我的妻子，我会一辈子都疼你的。”绍远低语。 娇颜也有些不敢置信，她的终身大事，就这样定下来了？她才十三岁，就算是过了年，也不过十四岁而已，十四岁就要嫁人了？这一切怎么就像是在梦里啊？不过，这样的梦，甜蜜又温馨，她宁愿沉浸在梦里，永远都不要醒来才好呢。 娇颜只要一想到，在不久之后，自己就是秦绍远的妻子，名正言顺的秦夫人，那种喜悦的感觉，就忍不住要冒泡儿。她看着绍远，甜甜微笑，“嗯，我信你。” 第559章 姜家采莲 中秋节就在忙碌中度过了，今年中秋，因为文修兄弟四个都不在家，再加上大家伙都忙着收地，干脆也就没能怎么热闹庆贺，只是晚间弄了些好吃的，大家伙在一块儿说笑了一阵子而已。 中秋节一过，冯氏的心里可就更是长草了。“文韬和文治是不是已经考完试了啊？啥时候放榜知道么？唉，真是急死人了，也不知道这俩孩子能考成什么样儿？文治我还不担心，他岁数小，就是过几年再考也不成问题，这文韬，唉，他可是千万要考中了啊。” 晚上睡觉的时候，冯氏就跟顾承勇这么嘟囔着，“唉，文韬这孩子也是，都十七了，也不知道他的因缘都在哪里？我瞧着那个史知府家的千金就不错，可是文韬好像根本就没那个意思啊。这些孩子，就没有一个省心的。”冯氏睡不着，就一个劲儿的在那嘟囔。 “文韬他们十四那天应该考完，估计二十几能够放榜，放榜了，要是真的考中，府城那边知府啊，学政等官员，都要宴请的。估计着，需要到九月初能回来就不错了。当然，文修他们肯定会早早地就打发人回来报信儿，你也别着急了，着急也没用不是？” 顾承勇躺在被窝里，伸手把冯氏搂了过来，安慰着媳妇，“你也不用这么担心了，姻缘也是有定数的，该是谁的都跑不掉。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就是再担心也没用的。睡觉吧，最近都累得不轻，再有几天，家里这些地全都收回来就好了。” “从今往后，咱们家不用交税赋，而且你我还都有俸禄可以领，说起来也是好事。安心的过日子吧，咱们家以后会越来越好的。”顾承勇拍拍冯氏的肩膀，安慰着冯氏。 冯氏一想，丈夫说的也对，这些事情，不是她担心就能解决的，于是，就渐渐地平静心绪，然后睡着了。 中秋节过后，天气也是渐减转凉，顾家的瓜子作坊也正式动工了，织坊更是不用说，也就最忙的那几天歇了一下。不过，今年却是很奇怪，那些布庄上门订货的很少。除了一些原本就有合作文书的，按照往年的数额定了货之外，很少有新的客商上门。 除了订单少之外，女工也少了一些，尤其是那些别个镇上，离着青山村远的，竟然有将近二十个人，秋收之后就没有回来上工。这个也很是奇怪，冯氏百思不得其解，让人去那些女工家里询问，人家就说是不想干了。 冯氏觉得最近的事情太奇怪了，却又想不出什么头绪来，于是就经常跟人唠叨，村子里那些相处好的，都知道了织坊的事情。当然，尽管织坊这样，却依旧没有停工，女工们照样织布，冯氏又另外招了一些女工回来培训，没用多少时候，也就顺手了。 顾家织坊这边不顺当的消息，传到了太平镇上之后，太平镇的那个侯老爷，可就是乐坏了。“哈哈，老顾家也有今天啊，该，我看你们还怎么得瑟？有个官儿就厉害了？我看等着你家织坊没了生意，没了进项儿，你还能怎么猖狂？” 那边，管家也是笑的合不上嘴，“还是老爷英明，趁着秋收这会儿的工夫，挖走了顾家织坊那么多的女工。再加上咱们几乎把顾家大部分的客户都挖了过来，哈哈哈，我看顾家还能坚持多久？” 侯老爷很是得意，一口把手里的酒喝了下去，“论起做生意来，顾家那就是小娃娃，老爷我从小就跟着我爹做生意，这三十几年来不知道见过多少事情了，这点儿小事还不容易？商人重利，你就是交情再好，也终究是比不过利益的驱使。” “真金白银面前，商人只有利益没有情义的。咱们家的布匹跟顾家的一样品质，价钱比顾家生生低了一层。你要知道，他们少花一文钱，到时候就多挣一文钱。一尺布多挣一文，一匹布那就是三十文啊。这个账谁都会算，这么算下来，哪个不心动？” “瞧瞧咱们手里这些订货的文书，用不了今年过年，咱们的织坊就能回本儿了，以后，那就是挣的。哈哈哈，我说那顾家怎么这么快的就富裕起来，他这织坊果然是挣钱啊。”侯老爷看着手边小匣子里面的那些文书，简直就乐得后脑勺都要开花的感觉。 “对了，咱们收的棉花到了多少？你赶紧让人追一追啊，这个可是最要紧的大事了。咱们跟人家定了这么多的货，人家又是要一次性出库，咱们首先就要保证棉花够用才行。不用害怕钱不够，夫人已经把她的私房都拿出来给我了，这一回咱们可得抓住机会，最好是一下子就击垮了顾家才行。”侯老爷一提起顾家来，就忍不住咬牙。 “我看来顾家还能蹦跶多久？有个官儿也没用，他这官儿又没实权，照样儿还得听着严大人的管，在严大人眼皮子底下过日子，随便给他找点儿麻烦，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侯老爷很显然是喝的有点儿多，他一伸手，就把身边一个美貌的婢女搂在了怀里，直接亲了一口。 “哎呀，小采莲啊，你还真是有两下子。顾家织坊那些女工的底细，你竟然知道的这么清楚呢。哈哈哈，好，好，你安心的跟着老爷，等着织坊这一次挣了大钱，老爷就让你正正经经的做我的姨娘，让你上族谱，到时候荣华富贵任你享受就是了。” 侯老爷的怀里，一个略微有些瘦弱，但是长得还算不错的女孩子，这时一脸娇羞的模样，“采莲能够伺候老爷就足够了，老爷，晚上留下来吧？让采莲好好的伺候伺候您。”那女孩子，赫然就是姜家的采莲。 侯老爷一听这话，心里便像是点着了一把火般，搂着采莲就是一顿亲，大手也是十分不老实的在采莲身上揉搓着。“不用等到晚上，老爷这就让你伺候着。” 酒是色之媒，这个姓侯的喝了不少酒，此时兴致上来，哪里还管什么白天黑夜？直接搂着怀里的女人就要办事。而那个管家一见这个情形，直接就退出了这间屋子，赶紧办正事去了。 屋子里，采莲忍着恶心的感觉，任由那个侯老爷的大手在她身上为所欲为。自从那次娇颜拒绝了她的请求之后，采莲就另外想办法，去镇上人牙子那里了。只是哨口镇大多数人家都知道姜家，人家根本就不愿意用采莲，最后，是太平镇的侯家缺粗使丫头，把她买了去。 到了侯家，采莲就是一个随便什么人都能指使的扫地丫头，不过好歹的能够混上一口饭吃了。采莲有心机，嘴甜会讨好人，在侯家倒是没吃多少苦，渐渐地也就不干那么多的粗活了。 侯家的女主人是个很厉害的，对丈夫看的也非常紧，侯老爷府里，只有两房姨娘，还都是以前侯夫人带来的陪嫁，如今也都四十来岁，年老色衰了。这个侯老爷看腻烦了家里几个人老珠黄的妻妾，总想着找个颜色好年纪小的。 可是侯夫人管得严，家里那些丫头都被看的死死的，要是哪个不小心多跟侯老爷说句话，都会被拖出去一顿打。偏偏采莲新去侯家的，这些事情也不懂啊，再加上她就是青山村的，侯老爷得知后，就想从她那里打听些有用的东西。 侯老爷总是找采莲说话，这一来二去的，采莲就动了心思。每次侯老爷让她去回话的时候，都特意的收拾利落些。采莲正是十五六岁女孩子最好的时候，十八无丑女，青春靓丽的女孩子，总是讨喜的。而侯老爷又是色中饿鬼一个，这么几回下来，侯老爷也就有些心动了。 正巧这侯夫人前些时候出门回娘家去伺候生病的父亲了，侯老爷得了机会，就直接把采莲给收用了。采莲如今一心往上爬，也顾不得什么恶心不恶心了，一番温柔小意下来，倒是把侯老爷给整的神魂颠倒，竟是离不开了。 不过这侯老爷也乖觉，知道他们俩的事情太容易败露，于是就找了个由头，把采莲从府里赶了出来，说是发卖出去，其实是另外找了个地方把采莲养了起来。这样一来，侯老爷成天就在这边留恋，对采莲也是喜欢的不得了。 采莲为了讨好这个姓侯的，除了温柔伺候之外，还给侯老爷出了不少的主意。姜家就在青山村，哪怕是采莲没有在顾家织坊里，但是织坊里的人员，女工们都是哪里的，这个采莲还是知情的。于是，采莲就出主意，让侯老爷去把顾家织坊对的女工，花大价钱挖过去一批，这样，顾家织坊用工就困难，而侯家的织坊，正好解决了熟手不足的问题。 采莲出的主意奏效，侯老爷更是喜欢她了，再加上年轻女子那魅惑十足的身子，侯老爷更是沉迷不已了。两个人在桌子前纠缠一阵子，然后采莲就被抱到了炕上，一阵肢体纠缠之后，侯老爷总算是心满意足的躺下睡着了。 采莲瞪着眼睛，看着棚顶，“顾娇颜，我发誓，这辈子一定要整垮了顾家，我看你还能风光多久？” 第560章 双双中举 绍远一直都在忙着整理自家的新房，正好木匠那边把正房需要的家具都送了过来，绍远就带着人，开始往屋子里摆家具等。娇颜少不得也跟着过来帮忙，这时候领着几个丫头帮着擦拭家具上的灰尘呢。 最近这些天，俩人又同进同出的，娇颜每天都跟着绍远一起过来收拾房子，再加上苗家和顾家有意的放出话去，说是娇颜和绍远年后就成亲。那些传的沸沸扬扬的闲话倒是没人再说了，眼前的事实摆着呢，人顾家根本就没有退亲啊，不但没退，反而是要提前了。这样一来，谣言便不攻自破，已经没有人再说了。 忙活了一天多，总算是把正房这边的家具全都安置妥当了。苗家的新房子，基本上的的格局跟顾家的很像，都是正经大宅院里典型的布局。前院正房作为会客之用，中间三间打通，用作大厅，两边的两间当做偏厅使用。 这样的布局，里面的家具等就十分重要了，各种落地的大屏风，还有木质的隔扇等等，都做的十分精致。更不用说什么桌椅几案等等，也全都用的是最好的木头，做工也十分精良。 绍远看着眼前布置好的屋子，很是高兴，“快了，木匠说，再过四五天，第二批的也能送过来，最晚一个月之后，所有的家具就全都到齐。颜儿，咱们的新家，你喜欢么？” 娇颜笑笑，“喜欢啊，当然喜欢了。这是我们以后要生活的地方，我们的家呢。”整个宅子的布局，屋子里各样家具的样式，都是娇颜和绍远讨论商议的结果，娇颜又怎么会不满意？瞧着他们两个人一手打造的家，娇颜的心里高兴极了。 “嗯，这是我们的家呢，以后我和你就住在这儿了，还有我们的儿孙。”绍远瞧着屋里没人，就伸手搂过来娇颜，两个人并肩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姑娘，快回家吧，大少爷和三少爷回来了，说是二少爷和四少爷都考中了呢。”屋子里两个人正在畅想美好未来的时候，忽然听见外头有三柱的声音。 “二哥和四哥都考中了？绍远，走，咱们快点儿回去看看。”娇颜一听这个消息，也是忍不住了，扯着绍远就往家里跑。 等到校验和绍远跑回家时，就见到顾家大门外围了好多的人，文齐等人在大门外挑了鞭炮，还有身着差役服色的人也在，此时正在想顾承勇报喜呢，“恭喜顾老爷，贺喜顾老爷。二公子顾文韬，今秋乡试夺魁，高中解元。四公子顾文治，乡试第二十一名，也中了举人呢。” 报喜的差役话音刚落，旁边那些一起跟随前来的人，就纷纷道贺起来，这些人，有的就是镇上的一些帮闲，平常没啥事，谁家有喜事他们就往跟前凑付，到时候说点儿喜庆的话，得些赏钱。 顾承勇这时也是笑的合不拢嘴了，真是没想到，自家两个儿子，竟然一起中了举人。这可是非常少有的情形呢，别说是青山村了，就是怀远县，也未必出过几回。“同喜同喜，多谢诸位乡亲，多谢。文平，那赏银来。” 此时文平就把提前预备好的红封取了出来，那些报录的差役每人一个大大的红封。后面二柱和水生等人，则是抬了一筐的铜钱出来，分给了那些前来贺喜的人。 顾家出手大方，丝毫不吝惜钱财，这一举动自然是赢得了众人的好感，那些帮闲一个个美的脸上都笑开了花，好听的话就跟不要钱一样，一个劲儿的说着。 众人正在欢喜之际，就听见有人高声喊道，“快看，是解元公回来了。”众人回头，往远处看去，果然见到有两个人骑着马，在一些人的拥簇下朝着这边过来，那马上人，分明就是文韬和文治。 文修一见到两个弟弟回来了，便直接拿火石点燃了大门外用杆子挑起来的鞭炮，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文韬和文治两人骑着马，来到了家门口。二人翻身下马，朝着顾承勇走来。旁边那些看热闹的人，都自动的让路。 文韬文治二人来到顾承勇面前，直接撩衣跪在地上，“爹，儿子不负爹爹所望，中了举人归来。”二人齐声道。 顾承勇赶紧弯腰，一手搀着一个让他们起来，“好，好，都是爹的好儿子，你们有出息，爹高兴的很呢。快，进去说话，进去说话。” 文韬和文治俩人起身，然后文平娇颜绍远等人都上前来恭贺他们，众人就在顾家门前，说说笑笑的，很是热闹。 顾承勇朝着门外看热闹的众人拱手，“诸位乡亲，犬子文韬文治二人，蒙朝廷眷顾，中了举人，这是我们顾家的大喜事。诸位乡亲都不要走，稍后顾家将摆酒席庆贺，还请诸位不要嫌酒水稀薄，赏光留下。” 这样大喜的时刻，顾家又怎么可能不摆酒席庆贺呢？顾承勇最盼望的，就是儿子能够读书走科举，能够在仕途上有所建树。如今两个儿子都中了举人，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比起他得了什么官职的，更让人高兴。此等喜庆欢乐的时刻，顾承勇当然是要跟大家伙一起分享这份喜悦的。 顾承勇这么一说，外面那些来贺喜的、看热闹的，便全都笑了起来，就这样，大家伙全都留下了，然后众人一起动手，帮着顾家预备吃食。 这时候，青山村里的人，也都得知了顾家这边的情况，齐长文、顾二叔、顾承忠等人，各自都领着家人，带着不少的吃食，挑着拎着的，就往顾家这边送。顾家这边怕是也没预备什么，一时之间，哪里有那么多的吃食来置办酒席？大家伙能帮衬的，当然就要伸把手了。 而此时，顾家院子里，几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按照顾承勇的意思，去抓了一头大肥猪来，直接就在院子当中杀了。还有人跟着文修等人去抓了好多的鸡鸭鹅，就在这院子当中，宰杀起来。 村子里那些跟顾家相好的人家，也都过来了，女人们赶紧动手做饭做菜，男人们则是帮着收拾那些肉食等等。 幸亏顾家原本就各样东西挺齐全的，人手又够用，所以也不过是一个多时辰之后，酒席就差不多好了。 而此时，顾家大门外，又来了不少的人，原来，是严知县听说了文韬和文治中举的事情，便带着县衙的所有官员和乡绅等人前来道贺，杨家的人也是赫然在列。这些人来了，顾家当然是要好生的接待，于是新出炉的两位举人老爷就负责招待这些客人。 众人在大厅中坐下，严知县就说道，“此次乡试，东北地区的考场就在辽东府，一共有几百名的生员参加科考，最终中举者，不过几十人而已。怀远县此次，仅有两人中举，不想竟是全都出自顾家。顾兄实在是有福之人啊，两位公子才学过人，二公子竟然中了解元，实在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辽东府地域辽阔，下辖州县不下二十几个，不过这北方读书的气氛不如南方浓厚，所以总共也就是几百人。秋闱录取的名额，也是有限的，都是按照定例，今年总共才有五十人中举。 怀远县有两人中举，已经是难得，而这二人又同出一门，更加是其中一人中了解元，这样的风光荣耀，严知县也觉得脸上有光彩，故而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里，就带人前来恭喜了。 严知县看着眼前这个他原本并没有看在眼里的庄稼汉子，心中也是感慨万分。这人真是命好啊，生了一个好闺女，父母跟着沾光都得了官职。又生了两个好儿子，一同中了举人，若是将来再中了进士，那可就真是了不得了。 严知县心里各种滋味在一起，却也是不得不承认，这顾家的运气真好，顾承勇的命更好。“顾兄，在下实在是羡慕你啊，不光是有个好女儿，还有两个好儿子呢。对了，不知道顾解元贵庚？可是定了亲事？若是尚未定亲，严某倒是想要与顾兄攀一门亲家了。” “在下家中，还有一个小女儿，年方十五，因为是最小的闺女了，拙荆一直舍不得闺女太早出嫁，故而耽误到了如今。在下瞧着二公子人品才学俱佳，便冒昧开口，不知道顾兄意下如何？” 顾家的家境，如今不说是怀远县的首富，但是也绝对是不差了。而顾文韬更是不用说，不光是才学出众，人更是长得风流俊秀，俊逸不凡，这样的好儿郎，怕是太多人都抢着要结亲的，严知县也是看中了顾家的家境和顾文韬本人，所以就当众开口说道。 在严知县看来，他堂堂一县之父母官，想要跟顾家结亲，那是给顾家的面子。别看顾承勇如今也是当官的，可终究是没有实权啊，跟他这个父母官如何能够相提并论？他这样当众提亲，那就是给顾家人的面子，顾家人那还不得痛快儿的答应下来？ 严知县这话一出，屋子里的众人也都愣住了，大家伙都看着顾承勇和文韬，想要知道，顾家对这门亲事是什么态度。 第561章 严知县疑心 顾承勇一听严知县这话，当时就愣住了。他还真是没想到，这位严知县竟然相中了文韬，要跟顾家结亲。可是文韬的亲事，他真的做不了主，这件事还真是有点儿难办了。 “大人相中犬子，那是犬子的荣幸。不过这孩子从小就找了高人批命，说是功名未成之前，不可妄动婚姻之念。否则，功名便要止步不前了。大人，此事可否容后再议。明年开春，犬子定然是要去京城参加会试的，待会试结束，咱们再商议结亲之事可好？” 顾承勇没法替文韬做主，却又不能直接说出原委，便想了这样一个借口搪塞一番。其实在顾承勇的心里，也真是就没看好这位严知县，更是没打算与严家结亲的。说句不好听的话，严知县不过是七品的知县，对文韬的仕途上，帮助太小了。 更何况，顾承勇早就知道，府城史家的小姐史婉凝可是对文韬一往情深。那样才貌出众的女子，文韬都不动心，严家的闺女再好，还能比史婉凝强多少不成？文韬的心事他根本就琢磨不透，哪里能随意的就答应了亲事？ 严知县一听这话，脸色可就不太好看了。他还真是没想到，自己一番好意想要结亲，这顾承勇竟然就这么直接给回绝了。严知县脸上抽搐了几下，然后才勉强扯出个笑容来，“无妨无妨，还是功名要紧。此事暂时搁置，等以后二公子考中了进士再说，以后再说。” 严知县这话说出来，屋子里凝滞的气氛才算是稍微缓和了一下，众人也都帮着打圆场，“就是就是，还是功名要紧，年轻人，晚一点儿成亲也不是坏事。” 众人都这么帮着圆全，好歹的屋子里这气氛才又恢复了些许。然后有人就瞧着顾家这五个儿子，每一个都是那么精神，看上去哪一个都不错。然后，那些随同严知县一起来的人，就有人发觉出不对劲儿了。 “顾大人这五个儿子，看上去都是年少英俊，又各有特色。不过在下倒是有些纳闷儿了，怎么这五个儿郎的年岁，好像差距不是很大呢？顾大人，不知道令郎年纪都是多大呢？”有人就问顾承勇。 顾承勇略微愣了一下，然后才道，“四郎和五郎是一对双生子，今年都是十五岁了。大郎今年十九。”说到这里时，顾承勇停了一下，因为他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介绍文韬和文齐了。 文韬是顾家义子的事情，整个青山村都知道。毕竟文韬来顾家时都已经很大了，跟之前顾承勇回来时的孩子对不上年纪，根本就是瞒不住旁人的。但是在今天这个场合说出文韬是义子的事情，顾承勇又觉得不太好。 顾承勇这么一停，那边的严知县就察觉出不对劲儿了。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以前听说过，顾家有一个儿子，是养子，并不是亲生的。严知县看向了那边的文韬和文齐，这两个孩子长得一点儿都不像，其中有一个，肯定是顾家的养子了。 严知县细细的打量了那边的文韬文齐兄弟两个，然后又看了看其余几个孩子，很快就发现，文韬的长相，跟顾家的几个儿郎都是不同。顾文修兄弟几个，长相上都随了顾承勇，浓眉大眼，是典型的北方男儿长相，有些粗犷豪放。 而文韬却是不同，他长的斯文俊秀，眉目之间，带着江南人特有的一种气韵。严知县眼神一闪，听说当初顾承勇可是在苏州府当差的，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就突然落魄回乡。这个文韬，应该就是顾承勇那时候带回来的。 看着这个顾文韬的气质，也不像是顾家这种家境能够培养出来的，想来在来顾家之前，这个顾文韬的家境，绝对是不一般。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让这样一个孩子，流落到顾家，跟着顾家跑到了这个小山沟里呢？ 严知县打量着文韬，心中却是百转千回，他忽然对文韬的身世感兴趣起来。或许，回去以后，真的要找人好好查一查了。 屋子里的人，心思各异，都在琢磨着自己的心事。正巧此时酒菜全都预备齐全了，就有那帮忙的媳妇往桌子上摆酒菜，顾承勇正好借机就请大家都入席。众人便都随意找了地方坐下，然后在顾家众人的招待下，开始喝酒吃菜。 严知县虽然是心里装了事情，不过他这人心思深沉，面上是显不出什么来的，依旧是跟众人说说笑笑，时不时的还敬顾承勇酒。有严知县带头，众人也都是不停的敬酒，有的敬顾承勇，有的则是敬文韬文治。 酒席之上，众人吆五喝六划拳行令，很是热闹。再加上顾家虽然是仓促之间预备的酒席，也算是十分丰盛，所以众人都吃的很是开怀。 这顿饭吃的时间不短，知道申时初，众人都酒足饭饱了，这才摇摇晃晃的离开。那几个报录的差官，拿着顾家的赏钱，又在这边吃喝了一顿，到此时才同顾家人告辞，然后骑着马往回走了。 那些帮闲的人，也都是一个个喝的东倒西歪。众人临出门前，还不忘了向顾承勇贺喜呢，顾承勇一直笑着，送这些人离开了。 严知县率领一种官吏，也从顾家离开了，“顾兄，他日有什么事情，尽管来县城找严某，只要严某能够做到的，定然不推辞。”严知县临行前说道。 “大人有这话，承勇可就不客气了，以后肯定有麻烦大人的地方，还请大人不要嫌烦才好。”顾承勇当然明白，人家这就是客套一下，故而，他也是就这么顺口答道。 “但有所请，莫敢不从。”严知县哈哈大笑，然后就带人离开了。 送走了前来贺喜的这些客人，顾承勇才领着儿子们都回到了大厅中。屋子里只剩下顾承忠、顾承家等人了，冯氏和娇颜正领着家里头的丫头往下收拾桌子呢。 “大哥，老三老四，堂弟，咱们到东屋坐坐吧。这边还忙着呢，咱们在这不方便，碍事。”顾承勇一肚子的话想要说，于是就让顾承忠等人去了东屋的偏厅坐下，众人在这边说话聊天。 等到冯氏领着人把里外都收拾好之后，也带着娇颜来到了东屋，众人这时，才算是真正松了口气。冯氏把文韬和文治两个叫到了眼前来，看着眼前已然长大成人，个子比自己高了快一个头的儿子，冯氏这心里也是感慨不已。 “快，跟娘说说，你们考试的一些事情吧，娘在家天天的惦记着，就是担心你们在考场里。我听说考乡试都是每人一个号房，一场考三天，三天就在里面吃喝拉撒的，是么？你们咋样？可是很难熬？” 文韬和文治两个，一左一右的坐在了冯氏的身边，就给冯氏讲起了考试的一些事情。“还行，我们都从小习武，身体强壮，说起来倒也不算什么。真有那样身子虚弱的，等到三场考完，整个人都快要虚脱了呢。” 冯氏听了儿子们的叙述，不由得拍了拍胸口，然后双手合十，“菩萨保佑，我儿顺顺当当的考了乡试，还中了举人。这可真是不容易啊，没想到考个试，竟然还要吃这些苦。”说话间，冯氏的眼泪就流下来了。 文韬和文治两个赶紧的劝冯氏，“娘，你可别这样，你这样我们心里也跟着难受了。朝廷的规矩如此，乡试会试历来就是这个规矩，要是连这点儿苦都不能吃，那还能做什么大事了？” 兄弟两个劝，那边顾承勇还有娇颜也劝着，冯氏过了一阵终于好了。“我就是心疼孩子们，一时有些感慨，没事儿。咱们家今年也算是喜事连连，老顾家这是要兴旺发达了呢，好，真好。” 冯氏这话，倒是引起了众人的共鸣，顾承忠等人也连连附和，“就是就是，咱老顾家这就是要发达了。你看看，老二当了官儿，娇娘封了郡君，如今文韬和文治又全都中了举人，文韬还是头名，是解元。咱们老顾家祖祖辈辈，也没有这么荣耀过呢。” 顾承忠这话，提醒了顾承勇，“对了，文韬文治，你俩待会儿去老宅那边一趟，也让你爷爷跟着高兴高兴，知道么？” 老爷子虽然也得了信儿，可是他最近身子有点儿不太舒坦，这边人太多，他有点儿嫌闹腾，所以就没有过来。而李氏那人是见不得大场面的，这种场合，又来了严知县，她其实心里十分打怵。故而老爷子不来，李氏也就在家陪着老爷子了。 礼不可废，这也是顾家大喜的事情，文韬和文治作为小辈儿的，理所应当过去看望一下长辈。顾承勇提了这么一句，心里也是打算着，待会儿跟这兄弟两个一起过去老宅那边一趟。 顾二叔这时点点头，“对，去看看是应该的，对了，大勇啊，俩孩子这么出息，咱们是不是还要祭拜一下先祖呢？这也是顾家百年来的头一回，这样的喜事，本来就应该好好庆贺。先祖们若是得知，应该也会为子孙后辈们高兴的。” “二叔，暂时还是不要吧，俩孩子还小，前面还有会试呢。若是，这俩孩子能中了进士，那时候再祭拜先祖也不迟。”顾承勇摇头道。 第562章 喜事连连 众人在一起又聊了一阵子，冯氏忽然想起来了那个袁家的公子，文英定亲的那个袁秀才来，就赶紧问儿子，“对了，袁家那位公子考的如何？中举人了没有？” 文韬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想了一下才明白母亲问的是哪个，“中了，袁风林也中了举人，只是名次略微靠后，好像是第三十几，也算是可以了。”毕竟，能够从几百人之中脱颖而出，就足以证明袁风林的才学还是不错的。 冯氏一听这个，当即就高兴了起来，“老三，弟妹，这可是好消息啊，咱文英这回，一嫁过去就是举人娘子了呢。好，好啊。文英的婚期还没定吧？指不定过些时候，袁家可就要上门来商议成亲的日子了呢。弟妹，你心里可是要有点儿准备，别到时候手忙脚乱的啊。” 赵氏在那边也是高兴的直笑，“哪能啊，这都定亲快一年了呢，文英成天就是在家里绣嫁衣做嫁妆的。该预备的早就预备好了，如今就等着婚期定下来成亲。”文英的亲事早就定了的，赵氏和顾承义也是很用心的给准备嫁妆，如今只等婚期定下出嫁即可了。 一说起女儿的亲事，赵氏这话可就多了，而冯氏也打算要给娇颜成亲了，还有徐氏也要给儿子娶媳妇。这妯娌几个在一起可是有话题议论了，不多时就聊得热火朝天。 那边，顾承勇又问了文韬，史知府家的公子，史炎旭考的如何。 “史公子也不错，这一次也中举了，是第二名，排在二哥的后面。”没等文韬回答，文治就先说了。 顾承勇点点头，“不错，不错，你们这几个还真是都考的挺好呢。”顾承勇对史家兄妹的印象还都不错的，此时听说史炎旭也中了举人，自然是替人家高兴。 大家伙在一起又聊了一阵子，顾承忠等人就要回家了，顾承勇正好带着文韬文治，一起去村子里看望老爷子。到了那边，又是一阵欢喜热闹，老爷子早就得了信儿，又见到孙子这意气风发的模样，心里更是高兴的很，扯着文治一个劲儿的说好。 文韬和文治中举，在青山村，甚至是怀远县都几乎是人尽皆知了。镇上、县城，甚至府城，那些跟顾家有关系的人家，都陆陆续续的前来贺喜，顾家着实是热闹了一些日子。 朱家也派人来了，不过不是朱泽青，而是朱家的管事。顾承勇询问之下才知道，朱泽青去了边城。这个就让人觉得奇怪了，按说朱泽青还在休假当中，更何况雪娇怀孕也七八个月了，这时候朱泽青跑去边城做什么？ 顾承勇心中疑惑，就向那管事打听，询问之下才知道，近期边城并不平静。 原来北辽今年夏天大旱，不少地方的草场都大面积的枯死。北辽百姓大多以放牧为生，草场枯死，牛羊没有食物，以至于好多牛羊都饿死了。这种情形之下，北辽的百姓和军队，就时常袭扰大齐边境的百姓，从这边抢夺粮食等物品。 前次荣郡王巡视边关时，就已经隐隐有些乱了起来。最近这些时候，更是乱象丛生，北辽的小股军队，时常袭扰边关。朱总兵年岁渐渐大了，总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所以就传信让朱泽青回到边城，协助处理边城守卫事宜。 朱泽青的身体早就养好了，此时边关有情况，他当然是要回去的。尽管心里十分舍不得雪娇，可是军令如山，容不得他违抗，也就只能是抛下妻子，赶赴边关了。 顾承勇听了这些，不禁有些惆怅。北辽近几年越来越猖狂，再加上今年这个情形，接下来，真的是不知道什么情形了。送走了朱家来人之后，顾承勇就把儿子们都召集到一起，商议接下来顾家应该做点儿什么。 “按说，咱们青山村离着边关还很远，应该是乱不到这边的。不过，咱们也得有点儿准备，这要是真的打起仗来，只怕是物价又要上涨。咱们家虽说是有那些地，也收了不少的粮食，可是吃饭的人也多。” “文修文齐文平，你们三个预备一下，过两天，再去南面贩一些粮食回来。家里有粮，心里就有底，一旦真的乱起来，就怕是有银子也买不到粮食。这一回也别全都运回来，留在府城织坊那边一半，那头也是需要吃饭，多留一些，省得大柱他们到时候为难。” 顾承勇想了半天，觉得还是储备一些粮食等必备物品比较好些，于是就吩咐儿子们，接下来应做什么。 这些事情，大家伙心里都清楚，如今顾家是家大业大，同时，吃饭的人也多。所以，为了接下来的安稳起见，还真得是早点儿做准备了。 “爹，反正家里现在也没啥事情，后天九月初六，我们哥几个就动身去南面吧。正好，新棉花也该收了，咱们织坊今年虽说是买卖不太好，可是保本压仓的棉花，还是必须收回来的。”三兄弟商议了一下，然后就定下了时间。 对于儿子们的提议，顾承勇并不反对，于是就点头同意了。 “爹，我和文治，也在家里呆了几天了。当初从府城回来时，我们几个同窗都约好了，回家报喜之后，还要再返回府城，一起研究功课的。不如我们也后天跟大哥一起吧，正好路上也有个伴儿。”那边，文韬忽然说道。 自古这个读书人都是一个特殊的群体，这些人很愿意聚集在一起，谈诗论道，切磋学问。大多数读书人，都会时常聚集在一起，举行个文会之类的，写几篇文章，做几首诗，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更何况，文韬他们都是新中举的举人，举子们聚在一起，探讨一下明年的春闱，研究一下历年的考题等等，也是非常有益的事情。对于这个，顾承勇当然是不反对的。 “好，也该是如此，你们中了举人，怕是还没有去拜见书院的院长和师尊等人呢。我让你娘给你们预备些礼物，你们带去，好好的拜谢一下师长。没有人家的谆谆教导，也就没有你们兄弟的锦绣前程。”顾承勇考虑事情更加的全面一些。 文修三兄弟商议了一下，最后决定，还是文齐和文平出门，文修留在家里。他们兄弟总要有一个人在家的，不然万一有点儿什么事情，顾承勇忙不开。而文修家的博睿离着满百天也不算远了，要是文修出门了，那时候肯定是回不来的。 虽然瑾萱也怀孕了，不过如今时候还短，离着生孩子还很久呢，文齐出门，总比文修好些。文修文齐两人争抢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这一次文齐出去。毕竟，这些年也都是文齐出门的时间多，外面的情形，文齐比较熟悉。 这样，等到九月初六，文韬文齐死兄弟就从顾家离开了。这一回文福、文寿也跟着，另外还有文生文杰。顾承勇看着眼前这一个个精神百倍的子侄们，心里倒是不怎么担心，只叮嘱了一番，然后就看着孩子们出发了。 儿子们刚刚在家几天，然后就又都离开了，冯氏心里难免是有些不太舒坦的。不过这秋日里各样事情忙着，织坊作坊的各种事情缠身，冯氏一忙起来，也就没有时间冻想西想的了。 织坊今年的订单比往年少了一些，不过冯氏却并不在乎，依旧是带着女工们尽力的纺线织布。布匹织出来不染色，就那么存在库房里，万一忽然来个大客商，到时候直接染色发货就行了，也省得忙活人啊。 作坊那边还是老样子，打瓜子、葵花籽、松子等等干果都销路还行。顾家作坊出来的干果口味正宗，又能存放的时间久，所以尽管别家也有抢生意的，却并不会受太大的影响。 九月初八这天，东平县袁家，果然是来了青山村，找到顾承义夫妻，把袁风林和文英的婚期定了下来。婚期定在了十月十六，这样两家都有时间预备。其实袁风林和文英定亲都一年了，该准备的，两家都准备好了，只剩下预备酒席和成亲的这些事情而已。 青山村离着袁家路途也不近，大概要走一天呢，这样就得也采用提前送亲的办法了，省得耽误了正日子。两家就商议了半天，把能想到的事情全都做了一些安排。袁家人在顾家住了一晚，第二天才动身离开，回去预备成亲的事情。 文英的婚期定了下来，顾承义夫妻都松了一口气。而同时，县城里顾秀兰也让人捎信而来，说是吕兴德的婚期也定了，定在了十月二十八。兴德岁数不小，春天定的亲，当时就说好了，等到秋天成亲的。 另外还有一桩喜事，就是文景，文景之前也相看了一家，此时顾承信和对方也把婚期定了。因为顾家这接连的好几桩喜事，最后就把时间定在了冬月里。冬月初六，文景娶媳妇。 这样，顾家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就有好几件喜事要张罗。再加上顾承勇夫妻还打算给娇颜预备嫁妆，年后打发娇颜出嫁，这样一来，可就是各种忙碌了。 第563章 苗家搬家 九月十二，苗家新房子燎锅底。一大早的，绍远就带着秦安等人，把自家的一些东西，从顾家搬出来，然后运到了新房子这边。 新房子早就收拾好了，只等着正日子搬过来就能住人。顾承勇等人少不得也都过来帮忙，大家伙把东西全都给搬进了屋子，然后苗素问、冯氏、娇颜、如花等人就把那些被褥行李，还有一些小摆设都归置起来。 苗家大门外挑了一长串的鞭炮，吉时一到，绍远就亲自点着了鞭炮。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之后，苗家就算是搬回来了。这时苗素问去了厨房，亲自烧火，煮了一些甜汤出来，请前来帮忙的人喝。 大家伙打量着苗家的这栋新宅子，各自赞叹不已。青山村里的人家，顾家和苗家的房子应该算是最好的了，完全是按照城里大户人家的格局盖起来的。前后三进，每一进又带着跨院等，这一大片的房子，就是住个百十人都一点儿看不出拥挤来。 苗素问这一回也是非常用心，各处的家具等都是非常好的材料，甚至有一些东北没有的木料，都是从外头采买回来，然后让木匠给做出来的。众人看着那博古架上摆着的各种瓷器玉器，还有好多奇石珍玩，也都是咋舌不已，以前还真是小瞧苗家了呢。 这些年苗素问四处行医，虽然对平常百姓很是宽容，但是对那些富贵人家，苗素问可是丝毫不客气的。尤其是那些为富不仁的，想请苗素问给诊治，那就得出点血才行了。但是苗素问医术精湛，各种疑难杂症在她手里都不成问题，所以尽管苗素问要的诊费很高，还是有不少大户人家上门来请的。 而苗素问也就这样，积攒下了大笔的财富。只是以往绍远还小，苗素问又是个寡妇，实在是不好太过招摇了，就把那些东西都藏了起来，没有摆在外头。如今苗家盖了新房子，这样好的屋子和家具，要是没有点儿好的摆设，实在是不太相配。 况且如今，苗家也买了十来个下人，家里有人手了，也不是以往看顾不过来的时候，该往外摆的，那就得摆啊。不然，以后家里来人什么的，一看大房子里空空的，那也太寒酸了些。 “表妹终归是读书识字的，你瞧这屋子里的摆设，比我们家可是文雅多了。好看，真的挺不错的。”冯氏在苗家转了一圈之后，赞叹道。 冯氏这话也不假，苗家屋子里的摆设，以清新淡雅为主，处处都透着一股文雅之气。尤其是墙上挂着的几幅字画等物，其上的字迹潇洒飘逸，看上去还真是十分与众不同。 “这些字画，都是出自什么人的手里啊？我瞧着，倒是真的不错呢。”冯氏刚刚说完，就在字画下角找到了落款，“这是绍远写的？”冯氏有点儿吃惊，扭头就问道。 “是，家里一时找不出那么多的字画了，干脆就让远儿写几幅先挂上去充数。”苗素问那边笑呵呵的说道。 冯氏很显然是有些吃惊的，她虽然读书不多，但是从小就跟在曹家五小姐的身边，后来又跟着五小姐到了林家。林瑾瑜是个才子，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尤其是在书画上的造诣非凡。冯氏耳濡目染的，对这个也是略懂一二。 墙上的字画，布局严谨，字迹飘逸俊秀，有若行云流水。很显然书写的人胸中有丘壑，才能一气呵成，中间丝毫不见凝滞中断，整篇字非常完整，没有半丝不谐之处。 冯氏叹了口气，“表妹，绍远这孩子，你不让他考科举，实在是可惜了。”冯氏以前还真是不知道，原来绍远竟然在书画上有如此的功底。“若是早知道绍远有这等才华，无论如何，我也会劝他读书走科举的。” 冯氏的思想，当然还是最传统的那种，认为只有读书考科举才是最好的出路。眼前看着绍远的字画，冯氏心中颇有些遗憾。以绍远的才华，若是读书进学，指不定这一回也能中举呢。 苗素问笑笑，“读书识字，不过是为了懂一些道理罢了，至于这些写写画画的事情，也就是陶冶情操，磨练心智而已，我还真是没觉得如何。绍远他不爱束缚，也不想死读书，其实我也不太赞成他走什么科举，所以就由着他了。” “这样也挺好的，没啥，表姐只不过是瞧见他这几笔字不错，可是他对于八股制艺根本就不喜欢。既然不喜欢，就不可能在那上面有所成就。即便是真的去考科举，怕是也没什么成果，反而是耽误了不少时间。” “现在这样不是也挺好么？他有自己的事情去做，脚踏实地的去做事，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挺好。”苗素问从来就不觉得遗憾，在她看来，随心所欲的过日子，比那些只知道啃书本死读书可是要强多了。 冯氏摇头苦笑，“绍远完全就随了你的个性，根本不爱受拘束，我只是可惜他这才华了。唉，算了，不说了，人各有命，这种事情强求不得。”冯氏只不过是有些惋惜而已，如今的绍远也是不错，每个人的命运前途都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别人是不能左右的。 那边的绍远和娇颜也听见了两位母亲的对话，二人相视一笑，谁都没说什么。娇颜早就知道，绍远于书画之上很有天赋，就像他做出来的那些小玩意儿一般，都带着灵气，不落俗套。 在娇颜看来，这正是因为绍远并没有经过私塾教育，思想上没有被束缚，所以他的字画里，才会生动灵活不呆板，丝毫不见匠气。说实在话，娇颜很喜欢绍远的字画，就像绍远做出来的那些小东西一样，很喜欢。 众人说笑间，时候就不早了，今天既然是燎锅底，就不能不预备饭食招待客人。苗素问提前就预备了不少东西，这时候就亲自去厨房，张罗中午的吃食。冯氏等人少不得要去帮忙，娇颜也挽了袖子，在厨房里忙活着。 绍远自然是在前厅陪着顾承勇等人说话聊天，众人正在议论着边关的形势等问题，忽然木生从外面跑了进来，“老爷，家里来人了，说是荣郡王派来的。荣郡王下帖子，请咱们家姑娘去府城赴宴。” 木生这话，屋子里的众人都愣住了，“荣郡王不是在京城么？怎么还会请娇娘去府城赴宴啊？”顾承勇十分不解。 “老爷，你还是回去看看吧，那边来了不少人，丫头婆子的一大堆，还有一辆好大的马车呢。小的瞧着那架势，比咱们村子里娶媳妇还要隆重呢。”木生哪里知道这些啊？他就这么说道。 顾承勇对的脸色微微变化，他可是还记得当初那个钦差吴大人说的话呢。还有后来的那些谣言，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这其中，若是说没有人推波助澜，那根本就不可能。只是这个荣郡王，他明明已经知道娇颜许配人家了啊，为何还要派人来接，要让娇颜去赴什么宴，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好，我这就回去。”顾承勇连忙站起来，然后就跟着木生一起出了苗家，朝着自家走去。至于冯氏和娇颜，顾承勇根本就没知会她们。娇颜已经是许配人家，即将要出门子的人了，这时候哪里都不能去，不管是荣郡王还是皇帝老子，也别想让娇颜出门。 顾承勇一路疾行，很快就回到了自家门前。见到顾家大门外那些几十个护卫，还有一排好几辆豪华的马车，尤其是最前面那一辆四匹马拉着的大马车，顾承勇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荣郡王摆了这么大的阵仗，究竟是什么意图？ 顾承勇回到自家，来到会客厅里，就见到有几个身着华服，一看那打扮就是王府管事的人站在那里。顾承勇上前行礼，“不知道几位大人前来，顾某有失远迎，还请见谅。”宰相门前七品官，更何况是郡王府的管事？顾承勇不想一见面就得罪人，故而态度很是谦恭。 “顾大人可别这么称呼小的们，我等是奉了郡王的意思，来柔嘉郡君去府城赴宴的。郡王打算于九月十九在府城摆宴赏菊，届时府城各家的闺秀都会前去，郡王有意让郡君前去，也好让众人见识见识郡君的风采。” “顾大人，还是把郡君请出来吧，我等这边已经全都预备好了。郡王还等着郡君到府城，让人给郡君赶制几件符合身份的衣裳呢。”那管事满面笑容的说道。 自家主子是什么心思，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最是清楚不过了。荣郡王自从巡视边关回京之后，就茶不思饭不想的，每天精神恍惚，书房里全都是一个女孩子的画像。那女子，赫然就是顾家那位娇娘。 太子得知自家儿子精神不振，叫去问话，一听说是为了一个民间女子，就把郡王一顿臭训。不过太子毕竟是十分疼爱儿子的，于是就跟皇帝请求。说是如今东北形势紧张，边关战事将起，朝廷应该派得力的人前去坐镇，调度粮草等军需，以备战事之用。 第564章 拒绝邀请 太子让荣郡王来东北，当然不全是为了儿子的心思，最主要的，还是太子想要插手东北的军务。辽东府地域广大，北边跟北辽接壤的地方不少，算是大齐朝比较重要的边塞了。 可是这么多年以来，辽东府的军务，一直都掌握在朱家人的手里。朱家是贵妃娘娘的娘家，也就等于是四皇子一系的人。这四皇子虽然看上去老老实实，十分安分守己，但是此人文韬武略，战功卓著，手中握有兵权，又有朱家在东北做后盾。太子不相信，四皇子就对皇位一点儿觊觎之心都没有。 这些年太子也往辽东府安插了不少势力，但皇后娘家是文臣出身，太子与那些戍边大将都没有太多的牵连。当初好不容易想办法把文氏嫁到了朱家，想着接机拉拢一下朱家，没成想文氏最后竟然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差点儿坏事。 说道这里，自然就得说一下了，当初朱泽青要续弦，京城那边接到消息之后，可是过来闹了好大一场。还是朱泽青把文氏当时留下的血书拿了出来，文家人一见之下，羞愧万分，这才灰溜溜的走了。 太子一系拉拢朱家的愿望落空，在东北军务上就没法插手，这个让太子一系很是不安。正巧如今朱泽青告假在家养伤，辽东边关又局势紧张。太子就借机提议，干脆让荣郡王去东北坐镇，督促粮草军需等物资，这样可以让荣郡王好好的锻炼一下。 皇帝对荣郡王这个长孙也是寄予厚望的，一听太子提起，荣郡王又自告奋勇，当即就同意了。然后皇帝又派了五百卫士，护卫荣郡王的安危，就这么随着荣郡王出京，一路来到了辽东府。 辽东府的官员一听说荣郡王奉命督军东北，就在辽东府坐镇，这些官员那还不是赶紧的前来拜访？有那些原本就是太子安插过来的人就提议，正好九月了，荣郡王所住的安园里，此时菊花开的正好，不如就在那边摆了宴席，招待荣郡王。 更有人提议，当日要宴请辽东府地界里一些有名的学子，还有各家的千金一同出游。荣郡王是年轻人么，当然要找一些年轻人一起陪同才好，这样也能玩的尽兴一些。 自然，这些人如此提议，还有另外一个念头，就是借着这个机会，让自家的闺女在郡王面前露脸。荣郡王啊，那样高贵的身份，自家的闺女只要是能够进得了荣郡王的眼里，哪怕是做个妾室，那也是极为荣耀的。 只要能够攀上荣郡王，攀上太子的关系，那就是以后荣华富贵的保证啊。这样的好事，谁会放过？于是有一个人提议，就有无数人附和。荣郡王当然是不反对的，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荣郡王想起了娇颜来，左思右想之下，还是决定让人送了请帖去顾家，并且派人直接将娇颜接过来。在他想来，娇颜虽然是定亲了，但终究还没有成亲，只要让娇颜见识到了权势地位带来的好处，娇颜一定会有所抉择的。这个，是人之常情，根本就不用质疑。 故而，郡王府的管事就带着人，前来接娇颜了。这些人摆了好大的阵仗，为的也就是震慑顾家，让顾家明白，他们面对的是什么人。就不信了，见到这样滔天的富贵，顾家人还能无动于衷？ 郡王府的管事得意洋洋的看着顾承勇，再次催促，“顾大人，快点儿请柔嘉郡君出来啊。” 顾承勇却是再次躬身施礼，“几位大人请见谅，小女婚期已定，即将出阁，如今必须在家绣嫁衣，哪里都去不得的。还请几位回复郡王，顾家谢过郡王的盛情，只是小女婚期临近，实在是没办法出门。” 顾承勇说这话，也是硬着头皮。经过今天这件事，荣郡王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了，假如顾家不能果断拒绝，将来肯定麻烦事接踵而来。娇颜和绍远的婚事已经定局，顾承勇只希望，这位荣郡王能够理智一些，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会断了念头。 “顾大人，你说什么？郡君婚期定了，即将要出阁？”那边，领头的管事听了，当时声音就拔高好几度，尖声问道。 顾承勇咬牙，点点头，“是，小女婚期已经定了，就在腊月里。现在正在赶制嫁衣，实在不能出门。”顾承勇决定了，等会儿就跟苗素问商议，婚期就在腊月，越快成亲越好。 郡王府的管事脸色都变了，“顾大人，奉劝你一句，不要太固执。”郡王做的都如此明显了，这顾家人还装什么相？难道还能不明白郡王的意思么？“顾家能有今日的荣耀，那是托了郡王的福，若不是郡王在陛下面前为顾家美言说项，你顾家哪有今日的风光？” 顾承勇当然是不会反驳的，“郡王待顾家恩比天高，顾家上上下下，感恩不尽。” 那管事一听顾承勇这话，差点儿气了个仰倒，“顾大人，我的话，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难道还非得让我直说不可么？” 顾承勇就像是听不懂对方说什么一般，再次行礼，“顾某鲁钝，不敢妄自揣测郡王心意。顾某只知道，当今圣上乃是千古明君，仁爱治国，最是重视礼教，绝对不允许官员有丧德败行之举。当今太子更是严于律己，兢兢业业，大齐朝能够有此等君主，乃是百姓的福气。” 顾承勇并没有回答那管事的话，但是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故意拿皇帝和太子来压制荣郡王。娇颜已经定了亲事，即将出嫁，倘若荣郡王明知此等情形，还要执意相逼，那就是仗着权势富贵，强夺旁人的妻子。这样的人，德行上定然有损，将来若是被皇帝知晓，只怕是以后前程也就没啥希望了。 郡王府的管事哪里会听不懂顾承勇的话？当即就把马上要脱口而出的话，又咽了下去。“好，好一个牙尖嘴利的顾大人啊。哼，别以为你这话我们就怕了，待我等回了郡王，看郡王如何处置你们顾家。” 管事说完，便气的一甩袖子，带领众人从顾家离开了。那些人都愤愤的看了顾承勇一眼，心中也是有些惊异，还没见过有人敢不给郡王面子呢。这个乡巴佬，真的以为他是什么大人物了啊？郡王想要对付他，就跟碾死蚂蚁那么简单。 一行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管事带着众人，一路狂奔回了府城，到荣郡王面前一顿告状，暂且不提。只说这边，顾承勇看着那些人离开，这才松开了一直紧握着的拳头，那手心里，全都是汗。 要说不紧张，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他面对的可不是一般人，那是皇家，是皇家最尊贵的皇长孙。顾家不过是个百姓，就像那管事说的一样，荣郡王想要对付顾家，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可不管怎么样，顾承勇都不能让娇颜前去府城。娇颜和绍远两个情投意合，谁也离不开谁，一旦娇颜真的去了府城，那就准定是逃不出荣郡王的手掌心了。以娇颜那么烈的性子，结果就只有一个，鱼死网破。顾承勇可不希望自家疼着爱着的闺女，落到那样的结局。 “娇儿，爹能做的，一定为你去做。哪怕是，因为这个而搭上咱们家。爹也在所不惜。”顾承勇看着那些马车扬长而去留下的灰尘，喃喃道。 顾承勇在大门外站了一会儿，然后才回过神来，再次从顾家朝着苗家行去。大家伙都在那边等着他呢，不回去不行。再说，顾承勇也想，赶紧跟苗素问商议商议婚期的事情，越早越好，此时已经顾不得别的了。 顾承勇来到苗家，一进屋就见到众人都在看他，顾承勇笑笑，“没事儿，来的人已经走了，我已经跟那些人说了，娇儿即将出阁，正在绣嫁衣呢，不能出门的。”屋子里也没有外人，都是些知近的亲戚，顾承勇也不怕这些人知道。 冯氏这时候已经知道了郡王派人接娇颜的事情，心里担心的不得了，“孩子爹，那些人都说啥了？咱们是不是把郡王给得罪了啊？” 顾承勇笑笑，“别担心，没啥事儿的，得罪就得罪了吧，咱们老老实实的种地，也不碍着哪个，大不了这什么官儿的不做也就是了。不管怎么样，也不能委屈了娇儿就是。” 那边，娇颜听见父母的对话，心中也是发酸，她何其有幸，能有这样爱护她的父母。若是在旁人家里，遇到这样的事情，怕是家人早就把她直接送到荣郡王身边了。只有顾家，只有她的爹娘，为了她的幸福，不惜得罪当朝的权贵。 “爹，真的没事么？荣郡王可不是一般人啊。”娇颜有些担心的问道。 “没事儿，我就不信了，荣郡王还能干出强抢民女的事情不成？当今圣上也不是昏庸无道之人，咱们顾家也不是一点儿根基没有，若是荣郡王真的行事嚣张，大不了顾家拼了性命而已，怕什么？” “不过，你跟绍远的亲事，怕是还得往前赶了，越快越好。从明天开始，我们就赶紧给预备，年前你们就成亲。” 第565章 荣郡王上门 原本，商议亲事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可是此刻，屋子里的气氛却有些凝重。绍远此时也没了那种欢喜的心情，他看着娇颜，心中担心不已。假如那个荣郡王真的不肯放手，又该怎么办？他们母子好不容易在青山村安定下来，难道接下来又要四处漂泊，还要带着娇颜一起吃苦不成么？ 娇颜就在绍远的身边，仿佛是察觉到了绍远的心思，便伸手握住了绍远的手，“不管面对什么样的情况，我都要跟你在一起。哪怕是四处漂泊，只要有你的地方，就是最温暖的家。”娇颜轻声说道，语气十分坚定。 绍远心中一热，眼中有些发涩，他秦绍远何德何能，能够遇到娇颜这样的女孩子倾心相随？她宁可放弃荣华富贵，宁可离开挚爱亲人，也要跟他在一起。这样一份真情，他何以为报？ “颜儿，今生今世，我绝不负你。”绍远握紧了娇颜的手，坚定的说道。 娇颜笑笑，“我知道，我心亦然。” 那边，顾承勇和苗素问商议了一下，最后决定把婚期定在腊月初九。这已经是他们尽最大能力往前赶了，毕竟，成亲是人生大事，顾家和苗家，也不能太草率了。腊月初九，距离现在也不到三个月，两家还有太多的事情没预备，说实话也是够忙的。 “行，就这么定了吧，咱们两家尽量预备。差不多就行了，也没必要太铺张，过日子也不在那一天上，有银子以后慢慢置办就是了。”顾承勇最后叹了口气说道。 事情商议结束，众人就在苗家吃了一顿饭，大家伙心里都有事情，这顿饭吃的也是有些心不在焉的。谁也没那个心情说笑，就这么匆匆忙忙的吃了饭，然后顾承勇等人就各自回家了。 回到顾家，顾承勇就跟冯氏商议给娇颜预备嫁妆的事情。娇颜是顾家唯一的女儿，顾家能有今天，都是娇颜的功劳。顾承勇夫妻，实在是不舍得娇颜就那么寒酸的出嫁了，他们总要给娇颜置办一份体面的嫁妆才行。 顾承勇夫妻领着雪梅瑾萱在商议嫁妆，而娇颜却是满腹心事的回自己的屋子去了。回到屋里，娇颜也没脱外面的衣裳，就这么趴在了炕上。到此时，娇颜真的是后悔死了，倘若自己没有去边城，没有这么出风头，就不会惹来这些事情了。 可是，这世间没有卖后悔药的，时光也不能重来。抱怨没有用，后悔也没有用，如今能做的，就是想办法以防万一。娇颜想到此处，便又坐起来，来到南面的书房里，铺纸磨墨，然后提笔开始写信。 她要写信给京城中的夏允辰和方氏，虽说夏允辰的官不算很大，但毕竟也是京官，况且方氏的娘家还是有一些影响的。娇颜把最近的这些事情都写了，然后拜托方氏，如果顾家这边有什么情况，就想办法把荣郡王强占旁人未婚妻的事情捅出去。 当今圣上最是重视礼教规矩，若是得知这样的事情，说不定会把荣郡王调回京城。顾家这边再想办法周旋一二，或许，事情不会有多么严重。 当然，这是最坏的结果，或许那荣郡王并没有特别的意思，只是下面这些人为了讨好他，妄加揣测，才闹了这么一出来。亦或是，荣郡王在听说自己腊月成亲，就会断了那些不该有的念头。这个，是娇颜最期盼的结果了。 娇颜刷刷点点写完了信，然后小心吹干上面的墨迹，将信放到了信封之中。“春花，把这封信给木生，让他把信寄出去。”顾家和京城那边也是时常有书信往来，自然是有固定的渠道把信送出的。 春花拿着信出去了，娇颜写完信，心里好像也松快了一点儿。如今事情还没有到那么严重的地步，要是成天担心害怕的，其实也没必要。船到桥头自然直，不管将来如何，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娇颜和绍远的婚期已定，苗家和顾家可就忙了起来。苗家这边刚刚搬进新房子，又要预备绍远娶亲，也是各种忙碌。绍远要兼顾药坊和医馆，又要忙着预备成亲的各项事宜，真是把他累得不轻。 可绍远又不想糊弄，这是他和娇颜一辈子的大事，总要准备的周全一些才好，总不能让娇颜留下什么遗憾的。于是，绍远抽空，就去了县城采买各种东西。也好在苗家这些年也积攒下不少家底儿，财力还算雄厚，所以绍远都尽量买最好的东西回来。 绍远忙，娇颜也没闲着，她已经被冯氏勒令在家做针线了。娇颜的嫁衣委托了县里的绣庄去赶制，毕竟娇颜的手艺做一般的针线还将就，嫁衣那样繁复的工序，可不是娇颜能够做到的。 冯氏把嫁衣还有一些正式场合需要的衣服，都交给了绣庄去做。娇颜需要做的，是棉衣还有里面的单衣等，尤其是里衣，这个可是没有让别人动手的道理。幸好娇颜还算手艺可以，这些针线活倒是难不倒她。 于是，娇颜就放下了所有一切事情，安心的做针线。不光是她自己的，还有绍远的棉衣单衣等等，娇颜也都一块儿做。这样一来，娇颜也是不得闲了，成天手里都拿着针线。从小到大，娇颜还没有这么认真过呢。 当然，娇颜也是心甘情愿，她即将要嫁给绍远了。虽然是比自己预期的早了太多，可是只要一想到她即将成为绍远的妻子，心里还是很美的。心情好，这单调的针线也就不觉得枯燥了。娇颜很是耐心的，一件一件缝制着衣裳。 这天，娇颜缝了一上午的衣服，累的腰也酸颈子也疼，于是就站起来在地上来回溜达。不想这时春花却噔噔的跑了进来，“姑娘，那个什么郡王来了，指名要见姑娘。老爷不想让姑娘出去，结果那个郡王带来的人，就要动手，姑娘快去看看吧。” 娇颜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子，这荣郡王怎么会来的这么快？今天才十六啊，这才四天的工夫，也不过就是来回一趟府城的时间，荣郡王就来了？ 娇颜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这件事，只怕是没有那么容易了结了。“春花，帮我找件衣裳，咱们去前面。”娇颜明白，这件事她如果不出面的话，恐怕真的不太好办。不管怎么样，娇颜都得出面去看一看，然后再想办法化解危机。 于是，春花赶紧就帮着娇颜找了衣裳，又帮着娇颜重新梳头，倒是也没有盛装打扮，只是比家常的模样好一些罢了。收拾利落，娇颜就披了披风，从后院一路来到了前院正厅之中。 顾家前院正厅里，荣郡王带着三四十个盔甲鲜明的卫士站在那里，那些卫士的手都按在刀柄之上，颇有些剑拔弩张的味道。而荣郡王本人，也是面沉入水，阴郁的眸子直盯着顾承勇。“本王只是要见顾姑娘一面，又不会有什么不妥当的举止，顾大人何苦阻拦？” “王爷，在下已经说了，小女婚期已定，正在闭门赶制嫁妆，不能见外人。”顾承勇倔脾气也上来了，愣是不肯低头。 “你，你就不怕本王一声令下，这些护卫上前来砍了你么？”荣郡王被顾承勇气的够呛，他来到这里有一会儿了，这个乡巴佬就一直这个模样，愣是不肯让娇颜出来见面。荣郡王勉强压抑着怒火，他还不想在这个时候就杀了顾家的人，不然，怕是更没法得到娇颜了。 “郡王乃是贤德之人，不会无缘无故就下令杀人的。”顾承勇依旧固执道。 娇颜进来时，就是这么一副场景，“爹爹，听说是郡王找女儿是么？”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娇颜不出面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了，她径直进来，然后走到荣郡王的面前，盈盈下拜。“顾氏娇娘，拜见郡王殿下。” 娇颜的出现，让屋子里僵持的气氛有所缓解。荣郡王一见到娇颜，顿时眼前一亮。今天的娇颜，很显然比前次打扮的正式了一点儿。淡紫的衣裙，很是合身，勾勒出令人心动的窈窕身姿。头发梳了垂鬟分肖髻，上面不见半点儿珠翠，只有两根银簪，看上去虽然单调，却并不寒酸。 “顾姑娘，本王特意前来，想与姑娘一叙，不知姑娘可否赏光？”见到娇颜，荣郡王满心的火气都消散不见了，面对这样的美人儿，是没法生气的。 荣郡王看着眼前的娇颜，目光里掩饰不住赞赏和喜悦。其实他也不想跟一个已经有婚约的女子有任何纠缠，可是自从那次见过之后，荣郡王就满心都是娇颜的影子了。 离开青山村之后，荣郡王每天晚上做梦，都是娇颜的身影。生气的娇颜，微笑的娇颜，各种他见过的没见过的面貌，都在荣郡王的梦中浮现，让荣郡王的心一下子就再也装不进去旁人了。 原本以为，他这可能是来到边关，身边没有女人伺候，憋坏了的缘故。所以荣郡王一回到京城，就直接去找了那些妻妾们。可惜，见到那群女人之后，荣郡王更加的失望。这些人在他眼中，全都变得呆板无趣，一个个就跟木头差不多，看着就倒胃口。 第566章 坦言拒绝 荣郡王已经被娇颜彻底迷住了，就连家中的妻妾，看着也是索然无味。于是就淡了要跟府里女人们亲近的心思，直接将自己关在了书房里，提笔描画着娇颜的画像。那时，荣郡王还并没有动什么别的念头，只是心里惦记娇颜而已。 后来身边的人见荣郡王如此，便劝说他，不过是一个民间女子罢了，喜欢就干脆接进府里又能如何？能够进郡王府，那是顾家祖坟冒青烟，八辈子积德才能有的福气呢。顾家要是知道了这样的消息，怕是乐不得的就把顾娇娘送到郡王身边了。 荣郡王原本还有些顾忌娇颜的身份，毕竟是一个订了亲的女人，他要是真的对娇颜有什么，万一被皇爷爷知道，那自己的下场可是会很惨的。可是他原本就已经对娇颜动心了，又哪里经得住旁人的劝说？自己难免也就有些心动。 于是荣郡王去求了太子，想办法再次来到辽东府，为的也就是来争取娇颜的。不想，派人来接娇颜，娇颜根本就没来，并且派出去的管事还带回一个让他很是吃惊的消息，娇颜即将成亲了。 这个顾娇颜不是才十三岁的么？怎么这么早就要成亲呢？即便是民间女子大多都很早出嫁，也不能这么早吧？荣郡王得知消息之后，就再也沉不住气了。干脆就带人，骑快马一路狂奔而来，就是想要当面问清楚，娇颜究竟是怎么想的。 此时见到娇颜，荣郡王才觉得，枯寂的心终于有了一丝生机。来到府城也有些时候了，辽东府当地的官员，也有不少明着暗着往他身边送女人的，可是他哪一个看着都不顺眼，也没有想要亲近的意思。如今见到娇颜，他只觉得那些女人，都是些庸脂俗粉不堪入目。 “顾姑娘，可否跟本王一谈？”荣郡王盯着娇颜，问道。 娇颜点头，“好。”这是避免不了的事情。娇颜明白，想要让眼前这人死心，就必须跟他把事情全都谈开了才行。 娇颜扭头，看了看父亲还有大哥，“爹，大哥，你们先出去吧，我和郡王好好说一会儿话。” 顾承勇看了看荣郡王，又看了看娇颜，然后点头，“好，你们谈，我们都在外面等着。”说完，就领着文修还有顾家的几个下人从屋子里出去了。 那边，荣郡王也挥手，让那些护卫都出去，然后，大厅中就只剩下了荣郡王和娇颜。两个人分别落座，然后荣郡王便开口问道，“听说姑娘年前就要成亲了，可是真的？” 娇颜点点头，“是啊，腊月里成亲。”说起婚期来，娇颜难免露出一些期待的神色。 荣郡王一直都盯着娇颜呢，又怎么会漏掉娇颜那种欢喜期待的表情，他心中揪紧，嗓子有些发涩，“姑娘尚在豆蔻之龄，何苦这么早就成亲了？外面的世界精彩的很，姑娘早早地就嫁了人，焉知外面不会有更适合你，更喜欢你的人呢？” “姑娘天姿国色，聪慧过人，又有绝世医术，杏林秘技，实在不该埋没乡野，与一村夫相伴终生。姑娘，你为何不能好好想一想呢，以姑娘的才貌，便是王孙公子，也绝对配得上了，难道姑娘就不想有一个锦绣前程么？” 荣郡王显得有些急切，恨不得一下子就把自己的心意都放在娇颜的面前，“姑娘，本王愿以侧妃之位相许，他日若是本王父亲登基，本王就是太子，也会是未来的天子。若是他日本王君临天下，愿与姑娘携手笑看万里江山。” 这话说的，就有点儿过格儿了，不过这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荣郡王也并不在意。他这样承诺，无异于是许诺将来给娇颜皇后之位，这若是寻常女子，怕是早就被打动了。 娇颜站起身来，向着荣郡王福了一礼，“小女子谢过郡王的看重，娇娘能得郡王这等心意，此生足矣。”娇颜说到这里，略微停了一下，然后才道，“只是娇娘从小生性不羁，最是不喜束缚，常常做出离经叛道之举，像小女子这等性子，实在是不适合王府或是宫廷中的生活的。” “郡王，小女子与为婚夫君从小相识，两小无猜，更是同生共死，默契无人能及。小女子最期盼的事情，就是做绍远哥哥的新娘子。如今好不容易婚期临近，小女子欣喜万分，恨不得明日便是出嫁之时。” “小女子与为婚夫君情投意合，生死与共，断然做不出为荣华富贵就抛弃未婚夫之举。更何况，荣华富贵于我，并不重要，我也并不看重。我只要未婚夫的一颗真心，我只想与他共白头。” “郡王厚爱，小女子实在汗颜，小女子并没有郡王说的那样美好，只是乡间一平常女儿罢了。小女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可以行走天下，救治那些被病痛折磨的百姓。然后再写一本医书，流传后世，便足够了。其余的身份地位，权势富贵，都不在小女子的计划之内。” “郡王想来也就是没见过乡野女子，觉得十分新鲜而已。倘若郡王长在乡间，就不会觉得稀奇了，乡下太多像我这样的女孩子了。乡野女子，难登大雅之堂，像我这般的女孩子，根本就适应不了高门大户中的生活，更不用说是王府或是宫廷了。” “王爷，小女子就是山间的一朵野花，天生地养，放任不拘才是生存之道。若是将其移到暖棚之中，像牡丹一般伺候着，就只能渐渐枯萎。小女子恳请王爷，若是真心怜惜小女子，请放任娇娘自由的生活在山野之中。娇娘不想，去做花棚里被呵护娇宠的牡丹，因为实在做不来。若是那样，也只能是渐渐枯萎，最终死亡罢了。” 娇颜来之前就已经盘算好了，跟荣郡王这样的人，是不能硬碰硬的，人家权势滔天，跟他硬碰那就是找死。娇颜是女子，温柔才是女孩子最厉害的手段，只有用情打动了荣郡王，才能有希望。 故而，娇颜一开始就陈述自己和未婚夫至死不渝的情感，从而博得荣郡王的同情感。然后再用野花做比喻，再深一层的勾起荣郡王那种怜香惜玉的心思。荣郡王毕竟只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对于女孩子，都是怜惜的。这样一来，再温柔恳求，事情就会好办的多了。 果然，在娇颜说完这些话之后，对面的荣郡王就不说话了。他只是直直地看着娇颜，看娇颜脸上一片坦坦荡荡，不躲不避的神色，荣郡王知道，眼前这个女孩子，她说的都是出自内心，没有半点儿虚假。 荣郡王盯着娇颜，深深凝视了半天，这才长叹了一声，“姑娘果然是好口才，好灵慧的心思，这一番话情真意切，实在是让本王不得不感动啊。姑娘既然心中没有本王，本王也实在没必要再纠缠下去自讨没趣了。姑娘多保重吧，还请姑娘好自为之，以后莫要后悔才是。” 荣郡王说完，就起身从屋子里走了出去，来到院子当中，也没说什么，只是带着那些卫士，径自离开了顾家。 而顾承勇和文修，则是急匆匆的闯进了大厅里，见到娇颜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父子二人才算是放心了。“娇儿，荣郡王没有难为你吧？”顾承勇着急的问道。 娇颜摇头，“没有，郡王还是个不错的人，我只跟他说了一阵子的话，然后他就离开了。”娇颜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能够这样劝退了荣郡王，才是最好的结果。顾家，实在是惹不起这样的人，娇颜也不希望，顾家因为自己而惹来不可预测的结果。 “这就好，这就好，能这样解决，总归是好的。”顾承勇一屁股就坐在了椅子上，脑门全都是汗。说不担心那是假的，这可是整个顾家生死存亡的大事呢，一个弄不好，就怕是顾氏一族，都要跟着受牵连。 这时才接到消息的冯氏，也急忙的从外面进来，等到问清楚了事情的经过之后，冯氏也是吓得出了一身冷汗。“那，娇儿和绍远的婚事，还要在年前就办么？”说实话，冯氏有点儿舍不得。 “办，必须办。此刻荣郡王虽然是走了，但是谁敢保证事情就没有反复？早早地成了亲，大家伙都没了心思，也省得再出别的岔子。”顾承勇那边斩钉截铁的说道。 顾家这边众人虚惊一场，苗家那头，绍远也得知了消息，立即扔了手里的活，急匆匆的就朝着顾家跑来。半路上，就见到一队人马从对面二来，绍远眼尖，一下子就认出了中间那人，正是荣郡王。 绍远连忙就停了下来，站在路边，等那些人过去之后再说。 荣郡王心中郁闷不已，正在打马狂奔之际，忽然瞧见对面有一男子迎面跑来，然后又突然的停在了路边。荣郡王打量了那人几眼，脑中想起，这人是顾承勇的徒弟，好像，也就是顾娇娘的未婚夫君。 荣郡王前次来顾家时，是听人介绍过绍远的，后来又专门让人打听了一下娇娘的未婚夫君是哪个。所以一见到绍远，荣郡王立时就认出了绍远来。 第567章 绍远 郡王 荣郡王打量着这个站在路边的男子，此刻他虽然是十分有礼的站在那里，但是那挺拔的身姿，平静无波的面容，幽暗深邃的眸子，无一不显示，这个人对自己郡王的身份，并没有多少畏惧。他停下，是礼节，不是畏惧。 眼前这个男孩大概十六七岁，但是却有着和年纪不相符的成熟稳重，丝毫没有少年人应该有的毛躁。此时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明明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明明知道自己所为何来，可是他竟是能沉得住气。这一点，荣郡王倒真的是挺佩服的。 而这个人的相貌，就连荣郡王也不得不承认，实在是出色的很。俊朗的外表还在其次，关键是这人身上的那种气质，雍容大气，温和从容。从他身上就根本看不出是一个乡下汉子，若是说他是京城中哪家的贵公子也丝毫不会引人怀疑。 荣郡王眼神一凝，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眼前这人，有一丝熟悉的感觉。不是上次见面的缘故，而是这个人的容貌和气势，让他有一种熟悉感。但是，他分明这才是第二次见到此人，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呢？ “你，就是柔嘉郡君的未婚夫君？”荣郡王对眼前人产生了好奇之心，于是就开口问道。 绍远看着荣郡王一行人之中，并不见娇颜的影子，心里也就松了口气。只要这荣郡王顾忌身份，不会强行带走娇颜，那就没什么可怕的了。听见荣郡王询问自己，绍远便微微颔首，“是，草民正是娇娘的未婚夫君。”这个没什么不能承认的，他又不是见不得人。 绍远这边承认自己是娇颜的未婚夫，那边荣郡王身边的卫士，就有几人手扶着刀柄了。只要荣郡王一声令下，他们便可动手，将眼前这个人直接杀掉。他们不清楚荣郡王跟娇颜都说了什么，但是荣郡王对顾家那个姑娘着迷的事情，他们可是亲眼所见的。 在这些人的心里，杀一个平民百姓，比杀只鸡还容易。只要这个人死了，就不信顾家那姑娘还不投入到郡王的怀抱？几个荣郡王的心腹交换了一个眼神，各自都暗中警戒，只要荣郡王发话，他们便一起动手，眼前这人绝对活不成的。 绍远是何等敏锐之人，对面这些人虽然控制的不错，可还是被绍远察觉出一丝杀气。绍远笑笑，“几位，你们这么剑拔弩张的模样，是想要震慑在下么？还是，想直接杀了在下，然后郡王就可以得到娇娘了？哈哈，你们真的以为，凭你们的功夫，可以一击必中，直接杀了我？” 绍远看着眼前的这些人，一边笑着一边摇头，“诸位还是收起你们的兵器吧，没用。在下虽然生在乡野，但也绝对不是你们轻易就能击杀的。”不是绍远自傲，而是他清楚自己的本领，也看得出眼前这些人的虚实。 或许这些人算得上是禁卫中的高手，但是跟绍远相比，还是差了一些的。跟不用说，绍远身上，各种各样不为人知的手段。绍远有把握，即便这些人动手，自己也可以全身而退。 荣郡王看着眼前人十分自信的模样，心中越发的忌惮，“你们都不许妄动，本王绝非嗜杀之人，不会无缘无故就杀人的，莫要让本王背上暴戾嗜杀的名头。”其实，刚刚那一瞬，荣郡王也是动了心思的。只要绍远死了，娇颜就嫁不成，然后他再慢慢想办法，肯定能打动娇颜的心的。 可是，看着眼前这人的气势，荣郡王又很快掐灭了那个念头。绍远的话，荣郡王相信。这个人很傲，他绝对不是在说谎，更不是虚张声势，而是真的有这个本事。荣郡王相信，娇颜的眼光绝对不会很差，而眼前这个人，也实实在在的让荣郡王有一丝的佩服。 别的不说，只说眼前人在面对自己这么多人，面对自己显赫的身份时，竟然半丝怯懦畏惧之态都不见。不是硬装出来的，而是从心里就不畏惧，这一点，就足以让人钦佩了。 别说是在这个小村子里，就是在京城，连那些皇子们见到荣郡王本人，也得谦让三分啊，可这个人的表现，是从心里的坦然无惧。不是那种无知无畏，而是真正的没有把权势富贵看在眼中，因为不在乎，所以才不畏惧。 “秦绍远，好，果然是与众不同。你最好是能够知道上进，若你只是一个乡野村夫，顾姑娘许配给你，那就真的是暴殄天物了。”荣郡王盯着绍远，半晌才幽幽说道。 绍远看着荣郡王，笑了，“我和颜儿的事情，我们自己来解决就好了。郡王是做大事的人，还是担心天下的黎民百姓吧，这点儿小事情，就不劳郡王费心了。”绍远言下之意，就是我们两口子的事情，还用得着你插手么？你算哪一份儿的？ 荣郡王被绍远这话给噎的够呛，却又发作不得，因为人家明面上可是啥不恭敬的话都没说啊。荣郡王瞪了绍远一眼，然后便不再看他，直接一抖缰绳，催促着马儿向前走了。“走吧，没必要跟一个乡野村夫计较，还有好多大事没解决呢，赶紧回府城去。” 荣郡王说完，就率先催马离开了这里，再跟绍远说下去也没什么意义，只会让他更加憋闷而已。荣郡王离开，身后这些护卫也都跟着离开了。其中一个人回头看了绍远两眼，那眼中，闪着杀意。 绍远丝毫不在意，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到这些人都走了，绍远才快步朝着顾家走去。来到顾家，就见到顾家人都在大厅之中坐着，气氛有些凝重。绍远朝着娇颜看去，见到娇颜很平静，不像是有什么事情的模样，当下就放心了。 “师父，师娘，颜儿。”绍远出声打招呼。 顾承勇瞧见绍远进来，便朝他招了招手，“过来坐吧，来的时候可是遇上荣郡王一行了？没出什么事吧？”从时间上推算，绍远很可能在路上遇见那些人的，顾承勇虽然看见了绍远完好无损，可还是要亲自询问一下才安心。 “嗯，是遇见了，说了几句话，然后郡王就带人走了。”绍远点点头，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顾承勇点头，没有再问什么，绍远的本事他这个做师父的最清楚。再者绍远此刻安然无恙的坐着呢，当然就是没啥事发生了。 “刚刚娇儿跟郡王说了一阵子话，然后郡王就走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以后郡王应该会再来找娇儿了。不过，我们商议了一下，你和娇儿的婚期，依旧是腊月初九，这个不变。”顾承勇很平静的说道。 “好，我这些天都在抓紧准备呢，也预备的差不多了。”绍远答道。 顾承勇又跟绍远说了几句，然后就让众人都各自回去了，他们心里都清楚，这个时候，绍远肯定是想跟娇颜单独相处一会儿的。毕竟，刚刚那个情形也是挺凶险，这两个人此刻，怕是有无数的话要说。 大家离开，娇颜和绍远也从这边走出来，到了娇颜的实验室那边，他们还是喜欢在那里说话的。进了屋，绍远就一下子把娇颜搂住了，也不说话，只是这么静静的抱着娇颜。 娇颜也不问，伸出手搂着绍远，两个人就这么抱在一起。只有他们最清楚，之前的情况是什么样子的。不管是他们两个哪一个出事，另外一个只怕是也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半晌，绍远才幽幽说道，“颜儿，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我保证。” 娇颜笑了，“嗯，我知道，我也会爱你一辈子的。不管以后还会出现什么人，不管那人是多么高贵的身份，我都不会动摇。我的心里只有你，再也没有旁人。”他们两个，要相依相伴一直走下去，永远不分离。 绍远笑了，“你这丫头，从来都是这么坦率的。颜儿，我好爱你，真的好爱好爱。没有你的日子，我真的无法想象。”说话间，绍远便低头亲了亲娇颜的额头。 娇颜依靠在绍远怀中，轻笑，“我也一样，我离不开你。所幸咱们就要成亲了，成亲以后，就再也没人能把咱们分开了。以后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要一直黏着你，做你的跟屁虫。”这是她最大的梦想。 绍远伸手，拧了一下娇颜的鼻子，“不用你黏，我一定会带着你的，我可舍不得跟你分开呢。”说到这儿，绍远停了一下，然后正色道，“虽然咱们两个今年就成亲，不过，娘跟我说，最好暂时还不要圆房。” 苗素问的意思，是娇颜岁数太小，太早圆房，对娇颜的身体不好。这件事，苗素问跟冯氏商议过了，也叮嘱过绍远。成亲只是因为形势所逼，不得不权宜行事，但是绍远还是要控制住自己，最好晚一些时候再跟娇颜圆房。 这件事，其实冯氏也跟娇颜隐约的提过，娇颜心里也是明白。而且娇颜本身就是个医者，又如何不清楚这其中的厉害，“怎么？你不愿意么？” “谁说不愿意？我只要能娶你进门就行了，至于圆房，你都是我媳妇了，还着急做什么？” 第568章 侯家织坊起火 荣郡王的事情暂时解决，顾家和苗家也都松了一口气。不过该做的事情谁也没有懈怠，两家人依旧是紧锣密鼓的在准备着成亲的各项事宜。 或许是今年府城也设了织坊的缘故，青山村这边的织坊生意真的是一般。冯氏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没往心里去，订单少一些就少一些吧，正好也不用那么拼命的忙着。再说了，府城那边的订单还是不错的，两下加起来，比往年其实还好一点的。 顾家织坊生意不好，可是太平镇侯家的织坊，却是订单爆满。工人们拼命赶工，才能按时把布匹织出来交货。 这天，正好是侯家跟人约好交货的日子。织坊外，十几个外地的客商各自带人，拉着马车，将自家定的货都取走了。并且跟侯家约定了下一次来取货的时间，殷殷叮嘱侯老爷，一定不要耽误了出货的时间。 侯老爷看着库房里连日赶工才织出来的布匹，就这么一下子被拉走，心里这个高兴啊。“真是没想到啊，这织坊的买卖竟然是这么挣钱啊。哈哈哈，你看看，这才一头午的工夫，这么多的布匹就全都出去了。” “对了，库房里的棉花是不是不多了啊？强子他们带人去收购棉花，到这个时候，也该回来了啊。要是棉花不够用，咱们可是没法按时交货的。”侯老爷高兴之余也是有些担心，要是原料供应不上，他们供货不及时，可是要得罪了那些客商的啊。 “老爷放心吧，强子他们都是精明能干的，肯定不会出什么岔子。估计着，这两天也就该回来了。”旁边的管家连忙劝道。 “你让人去迎一下吧，我还是有点儿不放心，那可是咱们的全部身家了，连夫人的私房都拿出来用上了啊。要是万一出一点儿岔子，那咱们可就是连老底儿都折进去了啊。” 织坊的订单太多了，侯老爷为了多挣钱，就得拼命的积压原材料。侯家说是富贵，其实也没有多么雄厚的实力。除了把侯夫人所有的私房借来用之外，侯老爷还从别处倒腾了五千两银子，一起让家里人带走去买棉花了。这要是出点儿事情，他们可就完蛋了。 管家听了侯老爷的话，连忙点头，“成，那我这就让人去看看。”说话间，管家就喊了几个人，让他们按照强子带人走的路，前去查看情形。 还没等这些人从侯家的织坊出去呢，就有人眼尖的瞧见了远处回来了一大溜马车。“哎呀，大管家，你快看，那不是强子他们回来了么？好家伙，这后头是多少马车啊？他们这是从哪里收了这么多的棉花？” 大管家朝着外面一看，果然是不假，正是自己派出去的人回来了。此时，他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要知道，这可是关系重大呢，要是万一出点儿事情，侯家那就得完蛋了。大管家高兴不已，连忙吩咐人准备卸货，自己则是跑进织坊里去，给侯老爷报信了。 侯老爷知道了消息，也是高兴不已，赶紧吩咐人，把采买回来的棉花，以及各种染料等物，全都存到库房去。“好，只要有了这一批原料，就是再有多少订单咱们也不怕了。估计着年前，咱们是不用再出去采买了呢。”侯老爷高兴的说道。 “老爷，就是出去也不要紧，总归是咱们能卖出去越多的布匹越好呢。”大管家也是高兴的不行。他们已经出了两批货了，都卖的不错，照着这样发展，今年年前，就能把织坊前期投进去的钱全都收回来。 “这织坊可真是盈利的好买卖啊，难怪顾家这些年如此嚣张，原来是有这样挣钱的买卖呢。不过，从今往后，顾家想要再挣钱，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哈哈哈，咱们家，早晚会把顾家打垮的。”侯老爷豪情满怀的说道。 “顾承勇，我让你再嚣张啊？你不过就是个武夫，有什么能耐？这么好的买卖在你手里，也没见到你做的这么红火啊。会打架就了不起啊？跑马川的那些废物栽在了你的手里，不表示老爷我也斗不过你啊。哼，咱们走着瞧吧，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们顾家一无所有的。” 侯家织坊生意红火，侯老爷也是特别的高兴，这样高兴的时候，当然是要放纵一下了。侯老爷想了想，自从他的夫人回来之后，也有些时候没去采莲那儿了，干脆今天就过去看看采莲算了。 来到采莲的住处，就见到采莲一副哀怨的神色，“老爷最是没良心了，这么长时间都不来看我。以前那些话，都是哄我开心的，老爷根本就没把我放在心里呢。”采莲上来就是一顿诉苦。“老爷不知道，我一个人住在这边，有多孤单？” 侯老爷一见到采莲如此，当然是赶紧就把采莲搂在了怀里，心肝肉儿的喊着，又答应了许多好处，这才算是把采莲给哄得高兴了。“老爷，你在这小坐一会儿，我去做几个小菜，待会儿陪老爷喝两杯。” 采莲既然是跟了这侯老爷，下半辈子的生活可就依靠着他了，刚刚耍点儿小性子就行，当然是不能太过的。再者，采莲也想早一点儿有个孩子，只要有了孩子，她就有了依仗啊。于是，采莲这时就转变了态度，笑盈盈的去预备饭菜了。 不多时，采莲就做了几个精致的小菜，又预备了一壶好酒，就在屋子里摆了桌子，陪着侯老爷吃喝起来。“老爷，来，采莲敬你一杯。”说话间，采莲就端着酒杯，直接送到了侯老爷的嘴边。 采莲在这边住的也挺顺心的，这些日子人也丰腴了不少，看起来更是娇媚动人。再加上刚刚又去刻意打扮了一番，此时倒是显得格外勾人。侯老爷原本就是个色中饿鬼，又哪里禁得住采莲这般的勾挑？ 当下侯老爷就有些心猿意马，就着采莲的手，接二连三的就喝了好多酒下肚。渐渐地，这侯老爷就开始不老实起来，搂着采莲，毛手毛脚起来。 采莲却是有些躲闪，“老爷，夫人不是回来了么？你要是留在我这儿不回去，当心夫人生气呢。”采莲当然是希望侯老爷留下的，她说这话，不过是试探而已。 此时侯老爷已经被采莲迷住了，哪里还顾得那许多？“不要紧的，我已经让人回去说了。织坊那边订单太多，必须赶工，我今晚就不回府里去了，我要留在织坊看着。放心吧，小宝贝儿，我家那婆娘不会知道我在这儿的。”说话间，这侯老爷就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抱起来采莲，两个人就滚在了炕上。 侯老爷憋了有些时候，好不容易得了采莲的身子，当然是要好好尽兴一番。而采莲，则是为了以后的生存和地位，也是积极的迎合。这俩人滚在一起，那还能消停了？俩人直折腾到后半夜，这才沉沉的睡去。 夜深人静，太平镇上家家户户都已经熟睡。而此时，却有几个黑色的影子，十分迅速的靠近了侯家的织坊。这几个影子来到了织坊后院的库房，其中一个不知道用了什么东西，轻轻一撬，就把门上的锁头给弄开了。 敞开库房，就见到里面堆着一包一包压的很实诚的棉花，还有那边好多的染料。侯家的这个库房不小，这一库房的东西，最少也能值一万多两银子了。 黑影笑了笑，然后就把自己拎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便淋在了那些棉花的上面。等到几个影子全都把带来的东西淋上去，有人就用火石，直接在那些棉花上点燃。棉花本来就是容易燃烧的，再加上那些不知名的液体，火苗一瞬间就着了起来。 几个黑影迅速的从库房出来，然后来到了旁边的几间屋子去，从里面带出来了十来个人，然后迅速的从织坊消失了。 织坊库房里的火势渐渐增强，没用多少时候，明亮的火光，就照亮了整个织坊。正是天干物燥的时候，微微的西风吹过，火势一下子就起来了。高高的火苗，迅速蔓延，将整个而织坊笼罩起来。 也幸亏这织坊并不在镇子的中央，而是略微靠近边缘的地方，四周的宅子距离都非常远。所以尽管织坊起了大火，可是并没有蔓延到别人家里去。 也不知道是哪家人半夜起来解手，忽然就看见织坊那边一片明亮的火光，当时便大声喊了起来，“哎呀，不好，起火了。” 不喊这一声还罢了，这一声喊起来，那边的火苗顿时又高了几尺。熊熊的火焰，无情的焚烧着整个织坊。 那人的一声呼喊，附近的住户就听见了，众人纷纷从自家出来，然后就看见织坊那熊熊的火光。“快，赶紧去侯家通知侯老爷啊，这还了得？”当下，就有人直奔着侯府跑去。另外的人，都十分警惕的看着那火势，以保证火苗不会蹿到自家这边来。 织坊的火势已经很大了，此时根本就没法扑救，那熊熊的大火，谁靠近了就得被烤成烧鸡，哪里还能扑救啊？ 第569章 侯老爷昏迷 侯家的门房睡的正香呢，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他给惊醒了，“谁啊？怎么跟催命似的？等等，来了。”说话间，这人才懒洋洋的从被窝里出来。然后披了衣裳，来到门口，隔着大门问道，“谁啊，这大半夜的闹腾什么？” 门外有人喊道，“快点儿去告诉侯老爷，你们家的织坊起火了，火烧的很厉害，快点儿过去看看吧。” 门房正在揉着惺忪的睡眼呢，忽然听见这话，当时就一个激灵，睡意全消。他连忙敞开门，然后就朝着织坊那边看去，果然，那边半拉天空都映成红色的了。“坏了。”守门人嘟囔了一句，便急忙回身就往里跑。 “夫人，三少爷，不好了，咱们家织坊起火了啊。”门房一边跑一边喊。 寂静的夜里，有一点儿动静都会显得特别大，更不用说是门房此时拼了命的高喊，整个侯家的人，全都听见了。 侯老爷的夫人还在熟睡呢，忽然听见这么一声，当即就醒了。等到她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便啥都顾不得，直接下地就往外跑。屋子里的丫头很是警醒，此时便赶紧拿了衣服上前来，“夫人，你穿上衣服吧，现在外面可是很凉的，当心身子。” 侯夫人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随意的披了衣裳，然后就从屋子出去，一路来到了前院。“快，赶紧带人去救火啊，老爷还在织坊那边呢，还有大管家。”侯夫人当然不知道侯老爷去逍遥快活了，还真以为他留在织坊那边呢，此时当然是心急如焚。要是丈夫出了点儿什么事，他们家可就彻底完了。 侯老爷有三个儿子，老大老二都不在镇上，各自有别的差事。只有老三岁数小些，还没成家呢，留在了太平镇。此时侯家三少爷也听见了，急急忙忙的从房里跑了出来，“娘，你说啥？” “你爹今晚上留在织坊了，说是那边刚刚运回来了好多的棉花等东西，他要在那边看着，让人全都规整好。织坊起火了，你爹还不知道啥样呢。”侯夫人心急如风，慌里慌张的说道。“快，咱们赶紧过去看看。” 这时府里的下人也都穿戴完毕跑了出来，于是侯夫人和三少爷就带着人，急急忙忙的朝着织坊跑去。还没等到织坊跟前儿呢，那扑面而来的热浪，就直接将众人逼退了。侯夫人一见这个情形，两眼一插，竟是当场就昏死了过去。 侯府的这些人顿时就慌了手脚，有那丫头婆子赶紧上前来，扶着侯夫人，然后一个劲儿的掐她的人中。好半天，侯夫人才悠悠转醒，“老爷啊，你怎么能就这么扔下我们啊。你这么走了，留下我们娘几个可怎么活啊？”侯夫人醒后就大哭了起来。 那边，大管家的媳妇，也是放声痛哭，“孩子爹啊，你没有了，我们可咋办？”侯老爷都留在织坊了，大管家当然不可能在府里的啊。当时传信的人回去说，大管家跟侯老爷俩人留在库房盘点呢，晚上都回不去的。 一时间，这织坊外面，可就是痛哭之声不绝于耳，听得旁边那些人也忍不住跟着落泪。“唉，真惨啊，这样大的火只怕是连尸首都找不到，还不得全都烧成灰了啊？唉。”有人这样叹气道。 “活该，谁让侯家成天不干人事儿来着？这些年，咱们镇上哪家没有被他们侯家欺负过？该，这就是报应，指不定是哪个仇家来上门寻仇做的呢。自作孽不可活，这就是老天爷在惩罚他们呢。”也有人这样小声的嘟囔着。 侯家织坊这边闹了那么大的动静，整个而镇上几乎都惊动了，当然也惊动了正搂着老相好睡觉的大管家。他听见了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就起身去查看，结果就见到织坊那个方向火光冲天。 大管家知道事情不好，连忙就朝着那边跑去，到了织坊附近，就瞧见那边聚集了好多人，然后就听见人群里的哭声。其中一个声音很熟悉，正是自家的婆娘，“哭什么哭？老子还好好的活着呢，你在这嚎的什么丧？”大管家拨开人群，来到媳妇身边，一把就薅起来媳妇，怒道。 不想，他媳妇一见到他，却是吓得够呛，“啊，鬼啊。”他们都以为侯老爷和大管家都在织坊里面被烧死了，这冷不丁的见到大活人，那还不得吓坏了？ 大管家伸手就给了媳妇一巴掌，“鬼你个脑袋啊，我好好地活着呢，我又没在里头。” 不想，这话刚说完，那边的侯夫人却是冲了过来，伸手就抓住了大管家的衣襟，“你不在里头，那老爷呢？老爷不是跟你在一起的么？” 大管家这时便尴尬了起来，支支吾吾半天，然后才道，“老爷没在织坊，在镇子东头的一个宅子呢。” 侯夫人一见到大管家这个模样，心里顿时就明白了，自家男人肯定是不知道被哪个狐狸精给勾去了。撒谎说是留在织坊，其实是去花天酒地逍遥快活去了。“走，领我们过去找人。”侯夫人咬牙道。 大管家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在前面领路，然后带着后夫人还有侯家的下人一起，去了采莲住的那个宅子。侯夫人也不管那些了，直接就让身后的下人把大门撞开。她带了那么多的人，这时众人一起用力，几下子的工夫，就把门轴直接撞断了，大门当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屋子里，跟采莲折腾了大半夜的侯老爷筋疲力尽的昏睡着，外面那么大的声音他都没听见。直到最后的这一声，他才听见了，一下子坐了起来。“这是咋了？地龙翻身了不成？” 同样累得不轻的采莲，这时悠悠转醒，“老爷，外面是什么动静啊，怎么这么吵？”采莲揉着眼睛问道。 还没等侯老爷弄清楚外面的情形呢，屋门就被人给踹开了，然后侯夫人就领着人，直接闯了进来。当侯夫人看见屋子的炕上，两个急急忙忙在穿衣服的男女时，简直是气的不行了。“好啊，你这个没良心的，你竟然在外面藏了个狐狸精。还敢骗我说是在织坊里盘点，你怎么没被大火给烧死啊？你死了我倒是解恨了。” 此时侯夫人已然完全忘记了刚刚的心痛，她已经被眼前这一幕给刺激的快要发疯了。“来人，把那个狐狸精给我打死，我让你还敢再勾引别人家的男人。”侯夫人这时根本就忘了，他们最应该处理的是织坊起火的事情，她现在只是红着眼睛，一心要教训眼前这两人。 侯老爷这时候也是懵了，这是咋回事？他的夫人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的？不过，此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那些下人可是要上前来收拾采莲了呢。“都给我住手，你们一个个胆子肥了是不是？老爷我还在这儿呢，你们就敢动手？都给我滚出去，老爷我要跟夫人说话。”侯老爷一边护着采莲，一边怒道。 “老爷？狗屁的老爷吧，你的织坊都着火了，啥东西都没有了，你还在这摆你的谱儿呢。你个天杀的东西，你要是在织坊里头，今晚上能出这样的事情么？我的天啊，我那么些的私房，全都给了你啊，这下可好了，全都被烧没了啊。”侯夫人这时才反应过来，也顾不得找采莲的麻烦了，当即就哭喊道。 侯老爷一听这话，当时就傻了，“啥？你说啥？”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织坊咋了？烧了？不信，我不信。”说话间，侯老爷就直接下地，也不管自己身上只穿了件单衣，连鞋都没穿呢，就这么冲了出去。 来到院子里，一抬头朝着织坊那边看去，就见到红红的火光映的半边天都是亮堂的，那边的火势非常大。侯老爷一见这样，当即就一下子坐到了地上，“完了，完了，我的心血，侯家这么些年积攒下来的财产，全都完了啊。” 他只说了这么两句话，然后一张嘴，就吐出了一口鲜血。接着，整个人就朝后仰倒，昏迷不醒了。 院子里的这些下人也都慌了神儿，现在可该怎么办？还是侯家三少爷略微冷静些，“快，赶紧把我爹抬回家去，找郎中来给医治啊。”都这个时候了，人要紧，要是侯老爷再有点儿什么事情，那侯家可就彻底完蛋了。 当即就有人赶紧上前，抬了侯老爷往侯家走，而侯夫人瞧见丈夫这个样子，也是慌了手脚。毕竟是结发夫妻，终究还是有些感情的，侯夫人就领着人，跟着一起往回走。 “对了，把那个小贱人给我带回去，关柴房里，先好好伺候她一顿。要不是这个小贱人勾着老爷，老爷哪里能在这边？老爷若是真的在库房盘点，今晚也就不会出来这样的事情了。”侯夫人回头，咬着牙看着采莲，怒道。 随即，就有几个婆子上前来，直接薅起来采莲。也不管采莲此时衣衫凌乱，就这么直接拖着下了炕，然后一路拖着就回到了侯府。 第570章 退货赔款 九月二十二半夜里的一场大火，直接把侯家织坊烧了个一干二净。织坊的大火一直烧了一天一夜，直到把所有东西都烧成了灰烬，这才渐渐熄灭。周围的人也是瞪着眼睛，一直守了这一天一夜，直到火熄灭了，众人这才敢回家去休息。 尽管火灭了，但是那织坊依旧没人敢进去，里面烧的光秃秃的，谁闲着没事儿跑进去啊？侯家的人这时忙着侯老爷的病情，也没人能顾得上去织坊查看了。 侯老爷吐血之后，一直就是昏迷不醒。侯家人找来了郎中，又是扎针又是吃药的，费了半天的劲儿，好歹才让侯老爷在第三天醒了过来。不过，清醒过来的侯老爷，却是半边身子不能动弹了。 大夫说，是急怒攻心，肝风内动引发的中风，虽然症状不是特别严重，但也需要很长的时间恢复。侯夫人听了，也是伤心不已，抱着丈夫痛哭。侯老爷才不过四十几岁，竟然就得了这样的毛病，身为妻子，她怎么可能不难过。 而这时，侯家的另外两个儿子，也从县城里回来了。侯家老大就是在县衙做捕快的，听说了家里的事情之后，就带着不少的捕快，回来查看家中织坊的情形。只是织坊里烧的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成了灰烬，哪里还有蛛丝马迹留下？众人查看了半天，也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爹，你不是说织坊里还有十来个工人的么？可是我们去查看了，没见到有尸体留下啊？”侯家老大查看完现场之后，回来说道。 “当时的火势你们没看见，别说是几个人了，就是石头也能烧化了啊。”侯夫人在那边叹道。当时的情形她是最清楚的，那么大的火，他们离着挺远都能感觉到那扑面的热浪，那种情形下，什么人也能烧成灰烬了。 侯家老大点点头，“娘说的这个也有可能，可是十来个人啊，晚上睡觉得是多死，竟然就没有一个人发觉么？但凡有一个人察觉了，这些人总能想办法跑出来几个的，不会这么一下子就全都死了啊。”他还是觉得有些可疑。 “你的意思，就是那些工人可能没死，织坊有可能就是他们放的火？”那边，清醒过来的侯老爷费劲儿的问道。 “说不好，爹，这件事太蹊跷了啊，那些工人来的就蹊跷，如今又这么莫名其妙的就消失了。我总觉得，这里面有问题。”侯家老大二十几岁，在衙门里也有些时候了，职业的敏感，让他感觉到，这背后好像是有什么说不清楚的事情。 还没等侯老大和侯老爷把事情仔细分析清楚呢，就见到侯府的大管家噔噔从外面跑了进来，“老爷，不好了，咱们卖出去的那些布出了问题，那些客商都聚在咱家门口，要求退货呢。” “啥？退货？为啥退货？”侯老爷听见这话，很是不敢相信的问道。 大管家手里拿了一块布，“老爷，咱们的布匹一下水就掉色，非常严重。这个还不是最主要的，主要的是，那布匹一下水，就都烂了啊。”大管家哭丧着脸，把手里这块布递给了侯老爷。 侯老爷一看，当时就就傻眼了。那布匹的颜色掉的深深浅浅斑驳不一也就罢了，上面还有无数的小窟窿，就像是十分旧的衣裳那般。“这，这是咋回事？”侯老爷很是不解的问道。 “哎呀老爷，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了，外面那么多人聚在大门口，又吵又闹的等着退货呢。咱们到底咋办啊？那些人可是说了，咱们要是不退货，他们就去衙门告咱们欺诈啊？”大管家满头大汗的说道。 前几天出库的那些布匹，竟然全都重新送了回来，此刻侯家大门外一大溜的马车上全都是布匹。那些客商扬言，要是侯家不给退货，他们就去告官，要不然就把这些布匹堆在侯家门口全都点着了。 那些客商的情绪都非常激动，直喊着侯家拿破烂布卖给他们，欺诈他们的血汗钱。他们这一次把老本儿都赔进去了，要是侯家不赔钱，他们就要跟侯家同归于尽。 “老爷，大少爷，还是快想想办法吧，咱们这回可该怎么办啊？”大管家着急的不行，外头那些人，都是一副要吃人的模样了。他真的害怕，万一那些人疯了，真的要跟侯家人同归于尽可咋办？ 侯老爷这时候也没有办法了啊，那天晚上，织坊熊熊的大火，就是一个噩梦。那样的噩梦他可是不想再重复一次了，侯家现在哪里还能经得起折腾？再闹腾下去，他这条老命就保不住了。 “退吧，那些人付的货款不是还在么？退给他们吧，只要别再闹了就行。咱们家，经不起折腾了啊。”侯老爷费力的摆摆手说道。 “可是老爷，咱们府里没多少银子了啊，除了那些货款之外，可就是再也没有剩余了。咱们这么一大家子吃喝花用的，都得用钱啊。还有，咱们还欠了钱庄五千两呢，把货款全都赔给那些人，咱们家可就没法过下去了啊。”大管家闻言便大声道。 “什么？家里没银子了？”侯老爷有些失神。他想了想，可不是么，家里所有的银钱，连同借来的一起，都拿去买原料了。而那些原料，已经全都付之一炬化成灰烬了啊。 侯老爷想到这里，胸口一疼，头歪了一下，张嘴又是一口鲜血。侯老爷再次吐血，整个侯家又乱成了一团。 可是，混乱并没有因此就结束，反而是更乱了。因为，侯家借钱的那个钱庄，这时也上门来要债了。废话，侯家现在织坊烧了，大半家产全部烟消云散，门外还聚着那么多等待赔偿的客商呢。要是钱庄再不快点儿上门来要债，万一侯家没钱还可怎么办？ 侯老爷吐血晕倒，剩下侯夫人和三个儿子，这时也是六神无主。侯家老大试图出去跟那些客商谈判，想要用自己的身份压人，不想却差点儿被那些发了疯的客商打伤了。而那钱庄的人，更是丝毫不畏惧侯老大。能开钱庄的人，都是黑白两道都有根基的，侯家的势力在别人看来是不小，但是在他们眼中，还是不值一提的。 侯家人一筹莫展，侯夫人这时候也是什么办法没有了。外面的人一直叫嚣着，扬言再不退款，他们就真的把布匹都点着了，跟侯家同归于尽。而钱庄那边，当初侯老爷借钱的时候，可是把侯家所有的房产铺子田庄都抵押了的。此时钱庄的人便说，如果不还钱，那就把侯家人赶出去，他们要这个房子。 整个现场就是一团乱，侯夫人也是头疼欲裂，却又是半点儿本事也没有了。形势比人强，他们现在处于弱势，想玩横的那是不可能啊。不说别的，门外那些客商已经都疯狂了，一个个手里拿着家什，颇有侯家再不给退款，他们就直接冲进来抢的意思。 外面十几家客商，每一家可都是不下二十来人呢，这么多人要是真的闯进来，侯家可就真的完了。 “大管家，去账房取银子吧，把那些客商的货款都退给人家。”侯夫人没有办法，也只能服软了。 大管家也明白，这件事要是侯家不服软，恐怕真的是会出人命的。没办法，他也只好去取了银子，挨个儿的把银子还给人家。好在当初布匹出库时，银钱随同账册都一起运回家里来了，这要是留在作坊，怕是连赔给人家钱都没有了。 各地的客商领了钱骂骂咧咧的走了，他们这么来回折腾了一趟，结果没挣到钱不说，还搭上了工夫和路费的，他们能高兴么？可是这些损失，侯家不可能包赔，他们也只能认倒霉了。众人一边走一遍骂，直把侯家祖孙八代都骂了个遍。 打发走了那些客商，侯家可就没有银子了。侯老大好说歹说的，让钱庄的人稍微容两天工夫，他们想想办法，凑钱还给钱庄。钱庄的那些人倒是也没有继续为难侯家人，反正所有的房契地契都在他们手里做抵押呢，核算起来，五千两只多不少的。他们也不亏，大不了卖出去就是了。 所有人都打发走了，侯家人则是呆呆的坐在那里，谁也不想说话了。整个侯家，都笼罩在一片愁云惨淡之中，谁也没那个心思说话。外面的下人，更是心里惶惶的，有人开始小动作连连。 最终，侯夫人拿出来往日凶悍的作风，直接把家里所有的下人都归拢在一起。然后打发人去找了人牙子，把那些死契的，全都发卖了出去。如今他们家人都不知道怎么过日子了，哪里还能养得起这些人？卖了好歹还能得一笔收入呢。 侯家又不是开善堂的，面对这样的情况，能挽回一点儿就是一点儿。像别的人家，出事了直接就放下人们各自离开的事情，侯家可没那么傻，做不出来的。“对了，那个小狐狸精呢？她不是喜欢缠着男人么？那就把她卖到窑子里去，让她好好地稀罕男人去。”侯夫人指的，是采莲。 第571章 侯家败落 侯家最终也没能筹集出来那么多的银子，最终没办法，就只能把宅子腾出来，连同那些铺面田庄，全都赔给了钱庄。侯家人最后，发卖了所有的奴仆，然后一家人跟着侯老大搬去了县城。 至于侯老爷，在侯家全力医治下，渐渐好了些。清醒后的侯老爷慢慢回想一切，总算是明白，他可能是中了别人的圈套了。这一切，从最开始那几个工人上门投奔，就是一个精心设计好的圈套。为的，就是让他脑子发热的钻进去，最后弄了个倾家荡产。 “一定是顾家，除了顾家，没有别人有这个能力了。”躺在炕上半个身子不能动弹的侯老爷，费劲巴拉的说出了这么一句来。 侯家这些年，也得罪了不少人，但是能在纺织行业里如此精通，能够设下如此周全精密的圈套的，只有顾家了。侯老爷躺在炕上悲痛欲绝的喊道，“顾承勇，我跟你势不两立啊，你这样来害我，我总有一天要报仇的。” 侯老大在那边摇摇头，到如今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当初父亲找跑马川的山贼去打劫顾家，想要杀了顾承勇的时候，怎么就不想一想，顾家是那么好惹的么？而此时，顾家一门两举人，顾承勇本身是官员，还有一个被封了郡君的女儿，此时正是如日中天之际。 别说是侯家如今已经落魄了，就是没落魄的时候，也不是人家的对手啊。“爹，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当初得罪人家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光是看着人家挣钱了，你这个外行就一心要跟人家一较长短。” “你也不想一想，顾家经营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不显山不露水的。人家真的没那个能耐把买卖做大么？人家那是精明，不像你，这么贪功冒进的，结果怎么样？整个家都搭进去了吧？”侯老大忍不住埋怨道。 “大哥，你就别说咱爹了，咱爹还不是一心想要让咱家过得更好么？咱爹都这么大岁数了，他挣钱为的是哪个？还不是咱们三个人么？”侯家老三不同意哥哥的看法，就替父亲辩解了几句。 “哼，咱爹为了谁，大家伙都清楚，咱爹那是在给你攒家底儿呢。咱们兄弟三个，爹就疼你一个人，我们都撵出来各自有差事，就把你自己留在了身边。你倒是逍遥自在呢，你看看我和大哥，家里的好处没得多少，现在还要受你们的连累。”侯家老二一听这个就急眼了。 侯家本来也就不是什么好人家，侯老爷那个品性，想当然也不可能好好的管教儿子。三个儿子这几年为了家产也是又争又斗闹得不可开交，此时当着侯老爷夫妻的面儿，就这么又吵起来了。 侯老爷和妻子看着眼前这情形，气得火冒三丈，当下侯老爷大喊了一声，“都给我闭嘴，就你们这些个不孝顺的畜生，家业没了就对了，没了你们还能安分点儿。不然，我就是死了，你们也能把我吵活了。都给我滚出去，我不想见你们。” 侯家这边如何吵闹不得安宁且不必说，只说顾家这边，出门将近一个月的文齐文平等人，从外地赶了回来，并且带回来了好多的粮食、盐、棉花、染料等各种东西。当然，这还是分了一半存在府城织坊那边了，不然的话，会更多。 冯氏见到儿子平安归来，当然是高兴的不得了，瑾萱见到文齐，也是有些激动。他们这对小夫妻成亲以来，还很少分开这么久呢。小别胜新婚，俩人一见面，就互相看着对方，那甜甜黏黏的目光，恨不得直接把对方给看化了算。 众人说笑了一会儿，然后冯氏就说要去预备晚饭，让文齐陪着瑾萱回屋休息去，也是给小两口机会，让他们好好的说会儿话去。瑾萱红着脸跟文齐一起回他们的住处了，两口子说了一阵子的话，文齐这才又重新回到前院。然后找到了顾承勇和文修、文平，父子几个聚在书房里商议事情。 “爹爹，大哥，侯家那边的事情全都解决了，这一次侯家元气大伤，几乎是没有可能再翻身了。”文齐看着顾承勇和文平，很是平静的说道。 顾承勇和文修一直都留意着侯家的动向呢，这时便点点头，“姓侯的太贪心了，他要是能够正正当当的做生意，即便是他想要插手纺织的买卖，咱们家也不可能就跟他有什么冲突。挣钱的事情谁都能做，不可能咱们做了纺织这一行，就不许别人也来做。” “可惜，他们的心太贪了，不但是想要做，而且是打算着打垮咱们家，独得所有的利润，那怎么可能？更不用说了，他们勾结跑马川的山贼，半路拦截咱们，意图杀了咱们父子。这样狠绝的手段，实在是有点儿丧心病狂了。不给他们点儿教训，真以为咱们顾家好欺负不成？” 没错，侯家所遭遇的一切，都是顾家策划的。从那十几个工人去投奔侯家开始，他们的计策就已经开始了。然后一步一步的，引着侯家人上钩，让他们以为织坊能够挣大钱。让他们为了挣钱，不惜把所有的钱财都投进去。 之后的火烧织坊，是顾承勇领着文平和绍远半夜里去干的。那十几个工人，当天晚上就被送到了府城的织坊去，此时他们都在府城那边的织坊做工。谁也不知道，他们曾经在侯家这边做过什么。 那些布匹上动的手脚，是冯氏跟娇颜两个研究出来的。布匹在染色之后，就会发脆，而且时间略微久一点儿，就会掉色。等到别人买回家去一下水，直接就不能用了。 当然，那些客商之中，也有几个是顾家的老关系了，这一次特意配合着顾家，参与了侯家的整个事件。剩下的客商则是完全不知情的，只是被其中这几个鼓动着，才会在偶然间发现了布匹的不对劲儿，然后又一起去侯家闹事。 “这都是他们侯家自找的，咱们家做这一行多少年了，也没敢那么贪心啊？咱们家向来都是慢慢干活，订单一茬一茬的错开接，从来不敢都聚在一起的。而且只接自家能做得过来的，多了就不接。他们可到好，也不管能不能赶得过来，就敢全都接下，这不是闹着玩儿么？” “他们成天撵着工人赶工，每天早晨天还蒙蒙亮工人就得到织坊里预备干活，等到天黑了才让回家去。偏偏给的工钱还不高，根本没有最开始约定的那么多。一天只管一顿饭，那饭差的就跟猪食差不离。织坊里的工人都是苦不堪言，好多被挖过去的女工，都想离开，却被他们威胁着不敢离开。” “侯家这种行事，就该他们倒霉，不然，那些工人可是有苦头吃了。”文平根本就不觉得他们这么做有哪里不对，在他看来，这是侯家应有的报应。 “爹，你心里也不用多想，是侯家行事不仗义，不怪咱们。爹爹咋不想想，咱们家的瓜子作坊也干了有些年头了，后来各地不是有很多仿着做的么？咱家从来也没说有啥举动吧？能挣钱是人家的本事，咱们挣不着是咱们没能耐。可侯家呢？为了挣钱，就能陷害青莲，就能买通山贼拦路抢劫杀人，他们这样做恶，就该遭到报应的。” 顾承勇本来也没有对侯家对的事情感到内疚，这么多年的摸爬滚打之后，顾承勇更是清楚，这种躲在暗处的敌人，绝对不能放过。只要有机会，就必须给予重重一击，不然的话，那就是躲在暗处的毒蛇，不知道啥时候就会被咬上致命的一口。 “这件事若是仔细推敲，也不难判断出来，事情背后的黑手就是咱们。你们几个以后行事也要小心了，虽然眼下侯家奄奄一息，可是谁也不敢保证，他们会不会还留了一手。再说了，还有那个刘县丞呢，那个人才是最难对付的。咱们都得小心一点儿，千万别落了什么把柄在他们手里就好。” 顾承勇叮嘱了儿子们一番，然后大家又随便聊了一阵子，正好冯氏就让春花过来喊人。说是那边饭菜好了，让大家伙一起过去吃饭。顾承勇就领着儿子们一起去大厅里吃饭，冯氏果真是做了很多好吃的，用来犒劳儿子们。 “你们出门吃不好也睡不好的，都多吃些，这才几天的工夫啊，你俩都瘦了呢。还有文福文寿，你们也是一样，都多吃啊。” 冯氏很是热情的招呼着大家伙吃饭，“如花，如梦，你们也别客气啊，也别拘管着孩子，让他们随便吃就是了。”今天冯氏特意把如花和如梦两家也都叫过来了，大家伙在一起热闹一回。 “快了，再有几天，就该是博睿的百天了呢，也不知道，文韬和文治两个，到时候能不能回来？”冯氏忽然想起来这个，就念叨了一句。 冯氏的话音未落，就听见外面孙伯喊道，“老爷，夫人，府城刘家和安家的姑爷来了。” 第572章 文韬出事 外面已经黑天了。这个时候安辰瑜和刘景新前来，是什么事情呢？顾家众人心里都有些疑惑。文修几个连忙站起来就往外走，然后在门口遇见了行色匆匆，一副焦急模样的安辰瑜和刘景新二人。 “姐夫，你们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文修忙问道。 景新几步从外面进来，看着屋子里顾家众人，直接便道，“文韬和文治出事了。” 这一句话，便如同晴天霹雳一般，一下子就把顾家众人给震住了。“咋回事？文韬和文治咋了？”顾承勇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有些慌张的问道。 “对啊，景新，文韬他们究竟出什么事了？”冯氏那边也是着急的不行，连声问道。 “文韬写了反诗，被打进府衙大牢了，文治跟着受牵连，也一起被抓进去了。”辰瑜那边开口道。“九月十九，府城的官员在府城安园里摆宴招待荣郡王，当时特意请了府城许多知名的才子前去赴宴。文韬是今年乡试的解元公，很自然的就收到了请帖。” “宴席之上，一众学子纷纷吟诗作赋，各显神通。文韬是解元，少不得要做几首诗的。文韬才华出众，几首诗一出来，立即便惊动了所有人。那几首诗，也当即就被抄录下来，众人纷纷传颂。” “当时也没有什么事情，宴会很是完满的结束，文韬才名远播，引起了好多人的注意。然后就有好几个官员，都私底下找了文韬说话，有意要招文韬为婿。文韬只说功名未成，暂时不想成亲之事，等到明年春闱再说。这样一来，就得罪了几个人。” “前天晚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有官差突然闯到了顾宅，然后把文韬和文治抓走了。说是文韬作诗讽刺当今圣上，言辞之间有对朝廷不满之意，意图谋反。就连文治，也一起被带走了。” “李伯跑到我家找了我们，然后我和表哥，就连夜想办法出城，前来送信了。朱将军不在府城，我们也没有去朱家求救，至于史知府那边，据说这一次是荣郡王亲自下令抓人的，史知府怕是也没什么办法。” 辰瑜一口气把事情的经过讲了清楚，然后面色凝重的看着屋子里的众人，“这件事不太好办，二伯，你看看怎么想办法，最好是能够见到荣郡王本人，然后把事情说清楚。” 听完了辰瑜的叙述，顾承勇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而冯氏，则是坐在那里掉眼泪。“这可怎么好？咱们家哪里能有什么办法见到荣郡王本人啊。再说就是见到了，咱们也没那个面子，让荣郡王高抬贵手放了文韬和文治。这可怎么办？” 娇颜坐在那里，却是心中咯噔一下子，这，不会是荣郡王故意的吧？二哥那人她还是很清楚的，虽然个性上有一些倔强孤傲，但是绝对做不出什么讽刺当今圣上，不满朝廷的诗来啊。这其中，只怕是有人借题发挥，为的，恐怕不是文韬文治，而是她顾娇颜。 “爹，让人往京城送信吧，原本二哥中了举人的事情，就该送信去楚家的。咱们不过是想着明年春闱也没有多少时候了，不如那时候一起。可是如今二哥这个事情如此棘手，咱们家未必就有那个能力，还是通知楚家，看看楚家有没有办法算了。” “另外，我也写信给义父义母，义母家的父亲、兄长如今在大理寺，若是有什么事情，那边会有消息的。咱们现在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是病急乱投医了。” 娇颜能提出的建议就是这些了，不是她自私，而是这件事，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好出面的。现在事情就是是什么原因，还一点儿都不清楚，究竟是不是荣郡王在背后动了手脚，他们也不清楚。如果她贸贸然的就去府城找荣郡王，弄不好反而坏事。 顾承勇点点头，“这件事暂时也就只能这么办了，文韬的安危，关系重大，楚家那边的确是应该知情。” 说完这话，顾承勇就看了看屋子里的众人，“文福，恐怕这一次你还要出门去，京城楚家，你最是熟悉了。我让文修陪着你一起，你俩待会儿就收拾收拾，明天一大早就去京城找人吧。”此时已经天黑，县城的城门也关闭了，就算是再着急也没用。顾家，还没有那个能力叫开城门。 众人都是心事重重，此时谁也吃不进去饭了，娇颜直接起身，去书房提笔写信。顾承勇好冯氏则是招待着景新跟辰瑜吃了一些饭菜，然后又安排了住处。 晚间，顾承勇和冯氏躺在炕上，两个人都睡不着觉，就在那唠叨，“你说，这是不是荣郡王还不死心，故意找了机会陷害文韬，然后好让娇颜自动上门去找他啊？”冯氏越想，就越是觉得非常可能。 “不好说啊，咱们队这个荣郡王又不了解，哪里晓得他是个什么脾气？那天他跟娇颜说的挺好的，按说，那样的人物，是不会出尔反尔的。就怕是，咱们家得罪了什么人不知道，人家暗地里给使绊子啊。”顾承勇叹气。 “咱们家这些年来，也是惹了不少人眼红。尤其是今年，真正算得上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引起太多人的注目了。也难免有人会看了眼红，暗地里出点而坏主意也不是不可能。”顾承勇叹气。 冯氏听了这个，更是满肚子的话要说，“你说这过日子怎么就这么难呢？咱们家这几年也不算特别出眼啊，也就是在镇上还算有点儿名气，到了怀远县都不算啥呢。咋就能惹来这么多的事情啊？唉，过日子谁家不是往好里奔？难道还能故意过得不好么？你说这都是什么世道啊？” “晚上吃饭那会儿，我还真怕娇儿一张嘴就说是要去府城呢。你说她这婚期都定了，眼看着就要出门子，要是为了文韬的事情，再把自己的婚事给毁了，那可咋整？文韬是咱儿子不假，可娇儿也是咱的闺女啊，难道咱们就能为了儿子，不管闺女下半辈子么？” “幸好娇儿这两年性子也稳重了不少，脾气没没那么冲，做事也稳妥了许多，我还能放心一点儿。这件事，不到最后，千万不能让娇儿去府城。谁知道府城究竟是个什么情形啊？娇儿去了，弄不好就是自投罗网。”冯氏满心的担忧，娇颜是顾家唯一的女儿，冯氏又如何能不心疼？ “嗯，这事儿我知道，所以我也没提让娇儿去府城的事情。明天我带着文齐去府城，先去想办法打听打听具体的情形吧，顾家的事情，不能指望着娇儿这个即将出嫁的闺女去做。这些年，娇儿为了咱家，已经做的太多了。”顾承勇同样也心疼女儿的，哪里会舍得让娇颜去自投罗网？ 夫妻两个一起絮叨了好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算是眯瞪了一觉。 第二天一大早，顾承勇就带着文齐直奔府城，而文福和文修俩人，则是快马加鞭的朝着京城而去。景新和辰瑜，这时也顾不得去丈人家看看了，直接跟着顾承勇他们一起走了。救人要紧啊，谁知道文韬的事情究竟有多严重，万一这几天就出事了，那岂不是大家伙都要后悔死？ 众人一路快马加鞭赶往府城不提，只说辽东府府城史家，史婉凝跪在父亲的面前，哭的已经成了个泪人儿。“爹，求求你了，求你救救文韬吧。文韬那诗，根本就是旁人恶意揣测，穿凿附会，哪里就成了反诗了啊？爹，女儿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文韬啊。” 婉凝得知文韬被抓起来的事情，就整日以泪洗面。心爱的男人在大牢里受苦，她的心就跟刀割一般的疼。“若是文韬有点儿闪失，女儿也不要活了。”婉凝哭道。 史知府叹了口气，伸手把女儿扶了起来，“丫头，你以为我不想救文韬么？不说是你那么喜欢他，只说文韬跟你哥是同窗，爹爹一直都十分爱惜他的才学，哪里可能撒手不管？可是，这件事是荣郡王下令的，如今荣郡王已经把事情呈报京城，正在等待京城的回复呢。这个时候，爹爹就是有再多的能耐，也是没用啊。” “荣郡王这几天不见外人，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爹爹曾经试着去拜访，可惜都被挡了回来。唉，如今这形势太过诡异，爹爹也是要多考虑考虑才行。总不能为了救文韬，再把咱们家搭进去啊。”是知府也是无奈的很。 如今北辽大军压境，大齐和北辽的战事一触即发，而朝廷里，也是风云变化，不知道哪里就要掀起一股大浪来。这个时候，明哲保身才是明智之举，轻易的就牵涉到这些事情里，万一惹怒了哪一方，到最后真的是不知道结局如何。 婉凝有些绝望，“爹，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么？难道爹爹就眼看着文韬这样被陷害，指不定哪天就人头落地么？”婉凝一想到那样的场景，心中阵阵绞痛，“若是果真如此，女儿也活不下去了。” 第573章 婉凝探望文韬 “胡闹，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慢说你跟文韬的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就是你们两个真的定了亲事，你也不应该随便这么说啊？你这话，是拿来威胁你爹，还是惹爹娘伤心的？我们养你这么大，难道就是让你为了一个男人而胡闹么？” “你也是自小就通读诗书，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如何能冒冒失失的说出这等话来？此话若是传扬出去，别人还不得以为你跟顾文韬真的有什么事情了？婉凝，你还小，你还有大好的前程，可不能为了顾文韬就把下半辈子搭进去啊？” 这时，史知府的妻子从外面进来，一进屋，就给婉凝好一顿训斥。史家和别人家有点儿不太一样，在管教儿女上面，史知府只懂得疼爱。尤其是对女儿婉凝，那是有啥要求全都答应，从来没有二话。反而是史夫人，十分严厉，对于儿女的管教都很严格，家里的孩子们，也都比较怕史夫人。 婉凝从小就害怕母亲，尽管知道，母亲并不会真正对他们怎么样，但是多少年积累下来的那种敬畏，是无法抗拒的。“娘，女儿就是伤心。文韬都被打入大牢，生死未卜，女儿担心他啊。” 史夫人叹了口气，“你啊，还是年轻，这件事摆明了就是有人借题发挥，故意找碴的。人家的目的，不是顾文韬，最少主要目的不是他。一时半刻的，根本就不会有事，这个你可以放心。”史夫人也是出自京城的官宦之家，对于这些事情的敏感度，比起婉凝来可是要强好多呢。 婉凝听了这话就愣住了，“娘，你这是啥意思？”她有点儿弄不懂了。 “荣郡王是什么人？太子的长子，太子把他派到辽东府来，你以为就是来监督粮饷的？那是来找朱家的麻烦的。可是朱家父子如今正在边城守家卫国，轻易动不得，太子等人也不敢直接对付他们。” “现在就是随意找些借口，能够牵连到朱家的一些事情，然后让朱家自乱手脚。边关形势如此紧张，朱家父子只要是慌了神儿，别人就有机可乘了。闺女啊，你也不想一想，顾家娇颜会有如今的荣耀，还不是朱总兵一力举荐的？朱家摆明了与顾家亲厚，人家又怎么会不利用这个呢？” 史夫人伸手扯了闺女到一旁坐下，拍了拍闺女的手，“你放心吧，文韬一时半刻的不会有事，你爹也不会真的就不管。咱们都别急，总得慢慢想办法，越急就越是出错，如今这个形势，不管是谁，都一步不能走错啊。” 那边史知府一听妻子这话，自己心里也松了口气。说实话，自家这夫人，绝对堪称是女中诸葛，智谋之上，尤胜于自己。这些年他每每遇见难以解决的事情，都会回来跟夫人商议。每一次，他家夫人都能给他出谋划策，将事情完美的解决。 “婉凝，听你娘的话，这件事不能急，知道么？爹也在想办法呢，争取帮着文韬说说好话。”史知府温声道。 经过父母的开解，婉凝心里也有点儿底了，她点点头，“爹，那我能不能去探望一下文韬啊？也不知道他在大牢里如何了？”她真的是很担心。 “你要想去，就让你哥陪着你去看看吧。我已经关照过大牢里的人了，对文韬兄弟要优待一些，不许为难。估计他们的情形还不错，应该不会遭什么罪的。文韬毕竟有举人的功名在身，圣上的旨意没有到来之前，没人敢对他无礼的。”史知府对这个倒是没反对。 于是，婉凝就去找了史炎旭，然后在兄长的陪同之下，去了府城大牢探望文韬。走进那阴深深隐隐带着些许腐臭气味的大牢里，婉凝只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大牢里传来了或轻或重的哀嚎之声，那些声音，更是听得人毛骨悚然的。 婉凝跟在哥哥的身后，旁边还跟了好几个丫头，就这么快步往里面走。大牢里的牢头和狱卒都是认识史炎旭的，这时见到史炎旭，便赶紧过来打招呼。史炎旭也没废话，直接说明来意，然后那些人就带着他们，来到了大牢最里面的一个单独的牢房。 婉凝看了看，这间牢房倒是不小，地面墙面都很干净。里面还有一张木板床，床上铺了厚厚的谷草等物，但是没有被子。此时，床上正坐着两个人，不用看也知道，正是文韬和文治了。 婉凝上前，直接扶着比男子手腕还粗的栏杆，看向里面，轻声道，“文韬，我来看你了。”这话一出，泪水就止不住了。 大牢里，一直呆坐着的文韬和文治，在听到婉凝的声音后，都扭过头来。“婉凝？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快点儿出去吧，这里不是女孩子该来的地方。”文韬见到婉凝那痛哭流涕的模样，心中揪紧了，连忙就过来，然后劝婉凝离开。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婉凝对文韬的情意，文韬不是不知道。以往他心中有娇颜，所以面对婉凝，就是狠心拒绝。可是等他看开以后，心境上有了变化，对于婉凝，也是有着不一样的感觉。只是他一心想要考科举，暂时也没打算再次涉足感情，所以对于婉凝，虽然不像以前那样躲避着，却也是并没有回应什么。 此时瞧见婉凝如此，文韬的心里也是不太舒服，“乖乖地听话，快回去吧，这里阴森森的，又脏又臭，实在不适合你这样的女孩子来。我没事儿的，你放心吧，进来这几天，也没人难为我们，还挺好的。赶紧回去吧，别让寒气伤了你。”文韬柔声劝道。 婉凝仔细的打量着文韬，眼前的人虽然脸色略有些苍白，可是这精神还是不错的。而且身上也没见到有什么伤痕，很显然这几天并没有受苦。只是，这大牢之中，环境恶劣，再加上饮食也不好，才几天的工夫，就明显看出消瘦来了。 婉凝瞧着文韬这样，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一来为文韬没有受刑而安心，同时也为了文韬在牢里吃苦而难过。就算是没人欺负他，可是这里又阴又冷的，吃不好睡不好，也实在是遭罪啊。 “我带来了一些吃的，还有厚衣服，你们两个先吃东西吧，这几天怕是也熬坏了呢。衣服都穿上，晚间这里面怕是也冷得很，千万要当心才是。”婉凝忍住眼中的泪意，回头从丫头的手里，拎过来食盒，还有那些预备好的厚衣裳。 那边牢头敞开了牢门，把东西递了进去。文韬看着地上那食盒里的饭菜，还有那些厚厚的棉衣和斗篷等物，眼中也是有些酸涩。这女孩，真的是一片真心对他，“婉凝，我，唉，你还是别再费心了。我这样，也不知道即将面对什么呢，你的心思，怕是我真的没法报答了。” 文韬这话，直接又让婉凝掉了眼泪，“不许胡说，你一定会没事的。我知道，你是冤枉的，放心吧，朝廷绝对不会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处置，一定会还你一个清白的。”婉凝扶着栏杆，看着里面的文韬，柔声道。 文韬苦笑摇头，“算了，这些我已经不去想了，也没报什么希望。史兄，你还是带婉凝出去吧，这里真的不是她这样的闺秀能呆的地方，来这里一趟，晚上都会做噩梦的。二位的心意，我顾文韬已经明了，不管将来如何，这份情谊，我会记着的。” 婉凝很显然是不想走的，可是架不住史炎旭和身边的丫头都劝着，“姑娘，咱们还是先走吧，这里寒气重，可别伤了你的身体呢。往后有机会再来看顾公子就是了，顾公子一定会没事的。” 跟着来的那几个丫头，此时都是有些害怕，这大牢里是不是的一声哀嚎，真的是吓得人寒毛都要竖起来了。于是也不管那些了，直劝着婉凝快点离开。 “大小姐，你们还是快点儿走吧，这里的确不是好人呆的地方。小姐娇娇弱弱的，要是在这呆时间长了，染了病症可就不好了。放心吧，知府大人早就关照过的，让我们一定要好好对待两位举人老爷。我们绝对不会让两位举人老爷受苦的，大小姐不用担心。”那边，牢头也劝。 婉凝没办法，只好同文韬告别，“文韬，你一定要好好的，我会找我爹想办法，把你救出去。你千千万万要保重，知道么？”说完这些，婉凝才松开了栏杆，扭头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着文韬。 文韬看着婉凝，扯出一抹笑容来，“好，我知道的，你放心就是。以后别来了，天气越来越冷，你这身子骨儿也不好，千万别来这样的地方，生病了可不好。回去别忘了喝点儿姜汤。”十月初了，或许外面还不算是特别的冷，但是这大牢里，却是阴风阵阵，有些刺骨。文韬真的怕婉凝受不住，于是便殷殷叮嘱。 婉凝一步一回头的往外走，直到拐过去一个弯，回头看不见文韬了，这才跟着哥哥，一起走了出去。 第574章 求见无门 同样担心文韬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雪娇。虽然雪娇已经嫁给了朱泽青，并且跟朱泽青十分恩爱，但文韬毕竟是雪娇最初喜欢的人，总归还是有一些不同的。此时雪娇挺着快九个月的大肚子，在屋子里来回的走着。 “翠菊，府里派人给边城送信了么？”雪娇问身旁的丫头。 “夫人，前天你一说，老夫人就打发人，往边城送信去。如今已经走了将近两天，送信的人一路快马加鞭，估计用不上三四天内，就能到边城了。夫人还是放心吧，您这可是怀着孩子，离着生产也不远了，还是应该多注意才行，千万别跟着着急上火的。”旁边的丫头连忙劝道。 雪娇听了这话，心里还算是安定了一些。不管如何，文韬都是顾家的儿子，顾家和吕家是亲戚，她绝对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文韬被人给害了啊。 顾承勇和文齐一路快马飞奔，用了一天半的工夫，就来到了府城。到了这边，顾承勇先是去了安家，然后由安家帮忙，带着他去找了史知府。 史知府见了顾承勇之后，就把这边的情形跟他讲清楚了。“不是本官不想帮忙，实在是荣郡王一直不见外人，本官也是无奈。除了想办法多关照一下文韬两兄弟之外，也没法做别的了。这件事，里面透着蹊跷，你们既然来了，就想办法去见见荣郡王。只要他肯见你们，这件事就好办。” 顾承勇一听，没办法，也就只好从史知府这边离开，然后去了荣郡王在府城的临时住处，府城安园之内的一处别馆。 顾家父子来到安园的大门外，就被几个军士给拦了下来，顾承勇赶紧将自己的拜帖呈上，“几位军爷，在下是青山村顾家的人，前来拜见王爷，还请军爷往里禀报一下。” 那军士瞧了瞧顾承勇，见他不过是穿着普通的服色，并不是很起眼，不由得就有些瞧不起。“你是什么人啊？我们王爷可不是你这等贱民能够拜见的。赶紧滚，别在这膈应人了，王爷最近事情很多，可没那个工夫应对你们这些阿猫阿狗的。” 文齐在旁边一听这话，可就是有些不高兴了，“军爷，我爹好歹也是当今圣上下旨赐封的从六品承务郎，怎么在军爷口中就成了贱民了？只是我等此次出门太急，没能穿着官服来，军爷也不能如此小瞧吧？” 文齐回头，“爹，你把当时吏部给你的凭信取出来，让军爷瞧瞧，别以为咱们是在骗人的。” 临出门前，娇颜特意叮嘱顾承勇，把这个凭信带着，万一遇到点儿什么事情，那就是身份的象征。果然，这才刚刚到了府城，就真的用上了。 那军士一听文齐这么说话，再看看顾承勇手里的凭信，这下才算是信了。“王爷最近几天很忙，李先生曾经叮嘱过，不管是什么官员前来拜访，一律都不见。这样吧，我去帮你们问一下，看看王爷有没有时间见你们。”说话间，这军士就转身进了安园去。 这安园很大，里面修建的很是精美。当今圣上想当年，被封为辽王，藩地就在辽东府，这安园，就是辽王府的一座别院。后来辽王篡位当了皇帝，就把这安园又重新修葺了一番，留做北巡的行馆之用。 平常时候，安园是不允许外人进来的。这边有专门的人负责打扫，只用作朝廷派下来的钦差或是皇室中人来北边巡视的住所。 那军士走了很远，这才来到了一片建筑前，这边，同样有人在守门。那军士的身份太低，是不可能直接进去面见荣郡王的。军士把拜帖呈给了守门的人，然后就站在外面等着里面的回复。 守门人拿了拜帖，又往里禀报，不过他却并没有直接去见荣郡王，而是来到了荣郡王身边的谋士，李先生那里，把拜帖呈给了李先生。这李先生算是荣郡王身边最得力的人了，荣郡王很多事情都是他在后面出谋划策的。但凡有人想要来拜见荣郡王，都得经过李先生这一关才行。 李先生接过了那拜帖，瞧了一眼之后，就轻笑道，“没想到，他们来的还挺快的啊。哼，不是挺有骨气的么？有本事你倒是别来啊？”说话间，这李先生就跟着守门的人一起，来到了这边的门外，去见那军士。 “外面来了几个人啊？都是什么模样？”李先生询问道。 军士就一五一十的，把大门外顾承勇父子的样貌说给了李先生听。 李先生一听，只有顾承勇领着一个儿子来了，这脸色可就有点儿不太好看。“好啊，这家人果真是不识趣，这样还不知道该让谁来，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么？你回去跟他们说一声，就说是郡王最近公务繁忙，不见外人。” 那军士听了，就领命出去，等他来到安园大门外，见到顾承勇父子还站在外面等着呢，就很是不耐烦的说道，“郡王公务繁忙，实在是没时间见外人，你们走吧。” 顾承勇一听，就有点儿傻眼了，“军爷，麻烦你再去给问问吧，我们是有急事前来拜见郡王的，求军爷通融。”说话间，顾承勇就摸出来了两锭银子，要塞给那军士。 不想，那军士却是一手将顾承勇的手给拨开，“去，去，谁要你的东西？郡王府的人，会贪图你那点子银钱？王爷没时间就是没时间，你也不用在这磨叽了，该干嘛就干嘛去。你再不走，当心我让人把你赶走了啊。” 文齐一见这样就有些生气，上前来想要跟那军士理论，被顾承勇拽住，拖着到了一边去，“文齐，没用的，胳膊拧不过大腿，咱们在这闹也是白搭，弄不好还要惹祸。走吧，咱们先回去再想办法。”说着，就一路拽着文齐回了顾家的宅子。 顾宅这边，安昌盛和刘泰生，还有文禄全都在呢，众人见了顾承勇父子回来，便围上来询问。不想顾承勇摇摇头，“不行，郡王根本就不见我们。” 众人一听，不由得叹气。安昌盛拍了拍顾承勇的肩膀，“亲家别急，这件事安家不会不管，我已经让人送心去京城了，老二老三都在京城，他们会想办法打听的。这种事情，总要有个定论才能处置，尤其是文韬身份特殊，还是个举人，不会这么悄无声息的就完事。到时候想想办法再说。” 顾承勇点头，“嗯，如今也是急不来，咱们见不到郡王，就得从别的地方慢慢想办法了。” 众人坐下一起说了一会儿话，然后顾承勇说，他想要去大牢里看望一下文韬。安昌盛和刘泰生就陪着顾承勇一起，去了府衙大牢。安刘二人在府城也是有名望身份的人，他们认识的人也多，找了熟识的人带着，大牢那边也就没怎么为难顾承勇他们。 顾承勇随着狱卒来到了关押文韬兄弟的牢房，看见了里面还算情况可以的两个儿子。文韬一见到顾承勇就跪下了，“爹，儿子不孝，惹祸了。不但自己被抓进来，还连累了文治，若是弄不好，怕是还要连累爹娘。” “快起来，起来，这跟你也没什么大关系。唉，一言难尽，先不说这个了。你们在这边怎么样？里面的人没难为你们吧？爹爹在外面想办法，一定会把你们救出去的，都别担心啊。”顾承勇看着两个儿子，也是心如刀绞一般。 那边文治也过来，隔着栏杆，抓住了父亲的手，“爹，我二哥是冤枉的，那天二哥做的诗根本就没有问题，有一首赞颂了一下父子兄弟的骨肉之情而已。结果就被他们给抓住了把柄，说是二哥的诗，是暗讽当今圣上。他们这纯粹就是诬陷，可惜，咱们人微言轻，根本斗不过他们。” 顾承勇点点头，“我知道，我都知道，文韬的脾气爹爹如何会不晓得？他是不会做出什么真正的悖逆诗文的。唉，此事一言难尽，你们不在家中，有些事情你们也不晓得，等以后再跟你们说吧。” “爹，你就是不说，我们大概也猜得到了。”那边文韬忽然开口，“那个荣郡王不是什么好人。他看中了娇儿，抓我们进来，应该就是想要胁迫娇儿跟他而已。爹，你可千万别答应，也千万别让娇儿来府城。” 顾承勇一愣，不晓得儿子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荣郡王身边的一位李先生，在此之前我们曾经在书院院长那边见过。李先生特意问了我们两个，然后又问，是不是跟柔嘉郡君是兄妹。那时候，李先生待我们十分客气，言谈里带出来的意思，就是荣郡王看中了娇儿，想要让我们帮忙在中间说话。”那边文治说道。 顾承勇叹了口气，“是娇儿连累了你们两个，唉，原本以为，荣郡王跟娇儿已经把事情说开了，这事情也就过去了。不成想，这人说一套做一套的，竟然利用你们来胁迫娇儿。” “我们刚刚去拜见荣郡王，结果被拦在了门外，人家根本就不见我们。你俩怕是暂时只能受点儿委屈了，爹爹再想别的办法，看看怎么救你们出来。” 第575章 文韬受刑 安园里，那位李先生正在吩咐几个守门的卫士，“郡王最近忙，没什么工夫见外人。要是青山村顾家的人再来，你们要是见到其中有个长得极好的女娃子，就往里通传。若是没有，就直接挡回去，不用费劲了。” 那些军士们一听，连连点头，“李先生放心，小的明白了。” 李先生点点头，转身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还念叨着，“顾承勇，我看你到底能坚持多久？我倒是要看看，是你家两个儿子重要，还是你的闺女重要。哼，郡王看中你家闺女，那是你们家的福气，还敢矫情？让你知道知道厉害。” 李先生正往里走呢，迎面过来一队卫士，其中领头的一人，见到李先生便赶紧上前来打招呼，“见过先生。” “泽文啊，你先过来，我有话跟你说。”李先生朝着那人招招手。 对面那人，分明就是朱泽青的堂弟，朱家那个本来应该在边城的朱泽文。朱泽文在边城也是吃了不少的苦头，被朱总兵弄到一座小城去守城。后来荣郡王去边关巡视，也不知道朱泽文使了什么手段，结识了这位李先生。李先生就跟朱总兵说了，把朱泽文从边关带了回来，成为安园的守卫。 朱泽文见到李先生喊他，便赶紧的过来，“先生有事找我？” 李先生看着眼前的朱泽文，笑笑，“你小子出的主意还真是不错呢，顾家的人果然是来府城了。不过，顾家那个丫头没来，只是他爹和哥哥来了。” 朱泽文闻言便阴笑道，“先生莫急，那顾家丫头最是个急脾气，这一次没来，恐怕也是顾家人硬压着的缘故。既然顾家人来了，那就好办，从明天起，对顾文韬兄弟用刑就可以了。我就不信，顾家知道儿子在大牢里受罪，他们还能坚持住？” 李先生瞅着朱泽文，“你小子跟顾家究竟是有多大的仇啊？你这么折腾他们？你就不怕，那顾家丫头以后真的跟了郡王，万一再得了宠，到时候她记恨你，给你找麻烦？” 朱泽文笑了，“顾家那丫头，也不过是性子野了些。王生长在京城，没见过这样的女子，一时觉得新鲜而已。等到那丫头真的跟了郡王，时间一长，郡王的心思也就淡了。这天底下的美人多得是，郡王还真能一直宠着她不成？” “女人都是矫情的，她现在口口声声说着不喜欢郡王，不贪恋荣华富贵，那都是假的。她若是不贪恋荣华富贵，当初去边城做什么？还不是打算抱上朱家的大腿？她那个表姐，还不是给朱泽青做了填房？” “这些女人都这个德行，心口不一的。先生不信，以后就知道了。那丫头只要跟了郡王，就肯定不会舍得到手的富贵荣华，她还不得紧紧巴着郡王不放？哼，我还真是不信了，什么人能够在权势地位面前不低头的。” 李先生听了朱泽文这话，一点儿没有生气，反而是哈哈大笑，“好，你这小子有前途，是个能做大事的人。唉，咱们郡王什么都好，就是对女人狠不下心来。顾家那丫头狡猾的很，跟郡王说的那叫一个情深意重，真好像什么贞洁烈女一样。” “王爷被她给蒙蔽了，真以为她是那样品性高洁的人女人，还真是就被她给感动了，对她念念不忘，又舍不得为难她。哈哈，我就不信，这天底下真有那样的女人？这一回，我就是要帮着郡王得到顾家那丫头。也让郡王明白，在权势地位面前，什么忠贞不渝的感情，那都是骗人的。” 李先生说这些的时候，一副十分轻视的模样。在他的观念里，这世间只有权力的纷争，根本就没有什么感情。“郡王还是年轻，从小又被陛下和太子娇惯着，其实真是没见过多少朝堂上的人心险恶，所以对感情还抱着一丝的向往。等他年纪大了，就会好一些的。如今，正是个好机会，正好让郡王也长个心眼儿。” 对于李先生的话，朱泽文并不反驳，“李先生说的是，这世间本来就是权力至上，哪有什么真正淡泊名利的人？那顾家丫头嘴上说的好，像是她多么不看重这些，那朝廷的封赏，她怎么不说拒绝呢？陛下下旨封她为郡君，封她的爹娘，顾家怎么不说是回绝？还不是高高兴兴的就接了旨意，然后欢欢喜喜的庆贺？” “人本来就是贪心的，一边贪图了实惠，一边还要贪图名声。也不想想，哪里有这么十全十美的事情？”朱泽文撇撇嘴，不屑道。 李先生闻言更是哈哈大笑，“你小子说话做事，果然是深得我心。好，好，就冲着你这个机灵劲儿，以后前程也错不了。好好的做事，以后我会在郡王面前替你美言几句的，跟着咱们郡王，有你升官发财的日子。” 李先生说完，就拍了拍朱泽文的肩膀，然后转身走了。朱泽文看着李先生的背影，露出一抹阴沉嗜血的笑容，“顾娇娘，你踹了我一脚，害得我不能人道。我朱泽文发誓，定然要你们顾家家破人亡，我要你顾娇颜身败名裂，要你成为郡王的禁脔。等你被玩够了，再将你一刀一刀凌迟了，才能消我心头之恨。” 原来，当初娇颜踹朱泽文那一脚，留下了后遗症，朱泽文伤势好了之后，却是再也没法对女人做什么了。他找了好多的郎中看过，谁都说不出有什么毛病，吃了许多药也是没作用。朱泽文是一个色中饿鬼，如今却是落得这么一个下场，他如何能不恨？ “顾文韬，顾文治，你们两个不是总跟我作对么？这一回，我就让你们吃吃苦头。别以为有史知府护着你们，你们就能在大牢里安然无恙的等着别人救你们出来。我倒是要看看，是史知府厉害，还是荣郡王厉害。” 朱泽文抬头看了看天空，喃喃自语的说着，“还有你，朱泽青，别以为我会放过你。我不仅要对付顾家，也要对付你，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我都要夺过来。那是你们家欠我的，我要讨回你们家亏欠我的一切。”朱泽文握着拳，咬牙道。 十月初四，也就是顾承勇来到府城的第三天，李先生拿着荣郡王的手谕，来到了府衙大牢。大牢里的人又哪里敢得罪荣郡王身边的人？于是就只好按照李先生的意思，将文韬和文治带到了刑堂。 文韬见到了李先生，冷笑不已，“怎么？郡王终于沉不住气了？还是看着顾家来人了，这回有了用武之地，所以打算让先生来显威风了？” 文韬这话，可以说是直接就说中了李先生的心思，李先生不怒反笑，“顾解元果然是够聪明，不用李某说，你就能猜出来了。可惜啊，可惜，顾解元没把这聪明劲儿用到正地方，若是你当初能够答应帮着相劝令妹，又哪里会有如今的牢狱之灾？” 文韬瞥了李先生一眼，摇头哼道，“真是为郡王被你蒙蔽而觉得可惜，郡王身边有你这样的人，只怕将来也没什么前程。你这样的小人，只会给郡王惹祸。” 李先生一听文韬这么说，脸色立即就难看了起来，“你这张嘴可是够臭的啊，好，我让你再胡说八道。来啊，先招呼招呼这位解元公，我倒是要看看，是他的嘴厉害，还是这大牢里的刑具厉害。” 李先生说话间，就有人上前来，把文韬和文治绑在了柱子上面，然后有人手里拿着鞭子，就朝着这二人身上抽打着。几鞭子下去，文韬和文治的身上就见了血痕。“手底下都给我注意点儿啊，可别把人打死了，让他们吃足了苦头就行，可别把人弄死。”李先生叮嘱道。 文韬和文治俩人咬着牙，忍着身上那锥心的疼痛。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却是一声也不吭，就这么咬着牙硬挺着。 李先生没想到，这两个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书生，竟然这么硬骨头，当下也有些恼怒，“我告诉你们，只要你们肯写信给你们的父亲，让你家妹妹前来求郡王，那我就饶了你们，也省得你们受这样的苦头。不然的话，眼下也不过就是些开胃小菜，更多的酷刑，还在后面等着你们呢。” 文韬瞪了李先生一眼，然后朝着李先生吐了一口吐沫，“呸，无耻之徒，你不要做梦了，我们就是被打死，也不会写信的。哼，你们等着吧，你们这样无缘无故就拷打有功名在身的举人，这件事若是被人知道了，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李先生一听文韬这么说，可就来了火气，“打，给我狠狠地打，只要打不死就行，好好地教训他们。” 李先生这样说，那几个动手的人可就不客气了，手里的鞭子狠狠的朝着文韬和文治的身上抽着。几下子，俩人身上就见不到好皮肉了。俩人被打的疼痛难忍，几乎就要昏厥过去。 “住手，谁让你们们随便用刑的。”这时，忽然外面有人进来，原来是史知府赶来了。原来是大牢里的牢头，觉得事情不对，一开始就让人悄悄的去告诉了知府大人。史知府一听，便连忙赶来。 第576章 挑唆使坏 “荒唐，自古刑不上大夫，顾文韬顾文治二人皆是有举人功名，此时二人罪名未定，岂可随意用刑？李先生，你这么做，是要把大齐律法当做儿戏么？”史知府一进来就朝着李先生质问道。 不想，这李先生竟是丝毫不惧，“史大人，在下正是在审问这二人呢。顾文韬写下反诗，在下奉郡王的命令，前来拷问，问出这二人有何同党？这等阴谋造反之人，史大人难道还要包庇不成？” 史知府气的脸色青黑，“你是什么人？是刑部？大理寺？三法司？你有什么资格审问？莫说你不过是郡王府的一个教授，九品之职，就是郡王，也不能轻易就拷打有功名的人。”史知府这时也是生气了，干脆也不管是不是得罪了荣郡王，直接就朝着李先生喊了起来。 “没有朝廷的命令，没有刑部和三法司的行文，你就这么对待两个刚刚中了举人的读书人，你这是要引起天下读书人的公愤么？你这是要置郡王于不义，此间之事，若是有人传扬出去，只会让人说荣郡王迫害读书人，这是藐视天下读书人的意思。我看到那时，你们如何收场？” 史知府可是正经走科举出身的人，当年也是一甲探花郎呢，对于读书人的品性，最是了解不过。此时拿了藐视天下读书人这样一顶大帽子压下来，倒是很有些气势。 李先生微微有些发愣，他还真是没想到，这位史知府竟然能如此护着文韬二人。这位李先生也是读书人出身，可是因为是江南人，考科举竞争力太大，连着考了三回举人都没能考中。后来走了门路，去给别人做师爷，一点一点的往上爬，最后来到了荣郡王身边做了郡王府的教授。 大齐律规定，亲王府才可设长史之职。郡王府中，只设教授一人，九品。典膳一人，从九品。虽说这教授一职品阶不高，但是这权利倒是不小，郡王府的一般事宜，都由其分派。再者这李先生有深得郡王的信任，荣郡王又是京城皇族中的第一人，水涨船高，这位李先生在京城，也是众人追捧奉承的人。 李先生本身没考中举人，对文韬他们这样年纪轻轻就能中举的，心中本来就有几分妒忌。此时听史知府这般说，这脸上可就难看的不行。“史大人，你这是拿话来压我了？你这样包庇他们二人，难不成是他们的同党么？” 史大人一听这个，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放肆，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本官面前如此大放厥词？本官好歹也是一府的知府，你不过是个九品的教授，也不过就是仗着郡王的名头，也敢这样诬陷本官？你不过就是仗着郡王的势力罢了，可是你也别忘了，郡王也是要受大齐律条的约束。你这样行事，只能给郡王惹祸。” 史知府说完这话，干脆也不管那李先生了，直接吩咐身后的人上前去将文韬文治两人解开，然后送回牢房里去。并且吩咐下去，从今往后，没有刑部公文，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准前来大牢提审文韬二人。 李先生没想到，这史知府的态度竟然如此的强硬，他看着史知府，冷哼道，“好，你有胆子，我倒是要看看，你得罪了郡王，会是个什么下场。你等着吧，有你后悔的那一天。”说完，李先生就气呼呼的带着那几个人，从大牢里出去了。 而史知府则是连忙的让人去找郎中，来给文韬和文治看病。自家闺女是如何看重文韬的，他最是清楚。这要是让婉凝知道了，文韬受了这样的罪，恐怕是闺女的眼泪就能淹了他。 史知府瞅着眼前这两个浑身是血，疼的快要昏过去的两个年轻人，不由得叹息不已，“唉，你俩这也是无妄之灾。别担心，本府定然会想办法，将你二人救出去的，你二人只能暂且忍耐一时了。唉。” 文韬文治忍着身上的疼痛，朝着史知府行礼，“多谢大人援手，今日若不是大人及时赶到，我们兄弟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呢。只是大人为了我等得罪郡王，怕是对大人以后也不好。” 史知府摇头，“本官身为地方官，本来就该护卫你们的安全，荣郡王此等行事，实在是有失妥当。此事本官绝对不能袖手旁观，肯定会想办法为你二人讨回公道的。” 原本他以为，荣郡王不过是借题发挥，意在顾家而已，不会真的对文韬文治二人如何。所以才一直没有动作，等着朝廷的命令下来再做处置。不曾想荣郡王竟然如此行事，史知府也是心里有些不满，再加上自家闺女的缘故，他也真是忍不住要出手了。 “等会儿郎中会来，你二人先好好养伤，有本官的命令，接下来不会有人再来打扰你们两个。你们且安心等着，本官还有你们的父亲，一定会想办法，救你们二人出去的。”史知府又安慰了文韬两人一番，这才出去了。 狱卒请来了郎中，也不是旁人，正是苗家医馆的郎中。这人医术不错，给文韬二人包扎了之后，留下药膏等，然后就走了。文韬和文治两个，身上的伤势还不算太重，可是这大牢里阴森森的，吃的又差，所以身体恢复的也就极慢。 史知府从大牢离开，临行前特意有叮嘱了一番，没有他的命令，不许再让人提审文韬二人。之后，史知府就让人通知了顾承勇，自己则是去找了书院的院长商议，看看有什么办法能够解救文韬文治二人。 顾承勇在家中得知儿子竟然被用刑，也是心急如焚，连忙和文齐又去了安园。可惜，安园门的守卫，见了顾承勇父子，连搭理都不搭理，直接就把顾承勇父子给赶走了。 顾承勇父子此时，真的是一筹莫展，文齐咬咬牙，“爹，今天晚上咱们摸进安园中去算了。” “胡闹，你进去能做什么？这安园里成百上千的护卫，你跑去那不是找死么？再说了，你知道郡王住在哪里？就算是见到了郡王，人家也得把你当做是刺客。不行，这样绝对不行。走吧，咱们先回去，回去再说。”顾承勇好像一瞬间就苍老了许多。 而此时的安园之中，荣郡王正在跟李先生还有此次陪同荣郡王来东北的那几个官员说话呢。荣郡王驻守辽东，监管兵马粮草事宜，所带来的官员，也并没有职权太高的。只是户部和兵部的两个郎中，再就是太子府的几个官员，也是太子派过来，帮助儿子处理事情的。 “王爷，如今边关形势，还没到刻不容缓的地步，这征兵之事，可以暂缓，不用太过着急。王爷不过是来监督各项事宜的，还要等朝廷下来旨意才行。”兵部的郎中建议道。 荣郡王离京来到辽东，一方面是惦记着娇颜，但其实更多对的，也是想要有所作为。他是皇长孙确实不假，可是皇族子弟中，也不乏优秀之人。光是以皇长孙的身份，其实并不够用，总是要有一些功绩才好。 刚刚荣郡王就提议，说是要开始征兵，为边关战事做准备。他年轻气盛，又是打算一展拳脚，有所作为的时候，当然是不甘心就这么一直呆在安园里无所事事的。可是，荣郡王刚刚一提起这个话头来，就被兵部的那个郎中给否了，这让他有些不高兴。 “这几天，咱们商议了多少事情？这个你们说是不能做，那个也不行的。那到底本王来了，能做什么？”荣郡王火了。 “王爷，你在辽东，就证明了朝廷的态度，证明朝廷对边关战事的重视，当地的官员，就不敢懈怠。此时边关还未到形势危急不可收拾的地步，王爷自己先要稳住了才行啊。”一位太子府宾客瞧见荣郡王这样生气，连忙好言相劝。 “王爷，眼下有件事，倒是需要王爷出面去处置。”那边，李先生这时开口说道。 荣郡王看了看李先生，露出一副感兴趣的模样，“哦？是什么事情？” “就是那个顾文韬写反诗，讽刺陛下，意图不轨之事啊。王爷，你是皇长孙，有人竟然敢污蔑王爷的祖父，当今的圣上，难道王爷不该好好追查么？这个顾文韬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谁给了他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如此污蔑陛下？这正是王爷体现一片孝心之时啊，难道王爷身为陛下亲孙，不该过问查实么？” 这个李先生在史知府那里吃了瘪，心中不甘，就想着挑唆荣郡王，让荣郡王出面，去收拾史知府还有顾家。 这一次跟随荣郡王来到辽东的两位太子宾客，其中一人，也姓李，就是李先生的本家亲戚。此时听了李先生的话，那位李大人便连连点头，“就是就是，王爷，这才是大事情呢，那股文韬不过是个小小的举人，就敢这样目中无人，恃才傲物，目空一切，实在是不能轻易放过。” “如今北方的读书风气日益浓厚，这个顾文韬此举，影响极其恶劣。王爷想想，若是这些读书人都是此等脾性，一朝得意便忘乎所以，什么事情都敢胡说，那还了得？”另外一名太子宾客，韩大人也说道。 第577章 顾承勇被抓 经过李先生的提醒，荣郡王终于想起来了，有人写诗讽刺皇爷爷，然后被自己下令抓起来的事情。“对了，李先生，本王这些日子都把这事给忘了呢，那两个举子如今怎么样了？” “回王爷，那两人被关押在府衙的大牢里。下官以为，知府大人理应该早早地就审问出结果了。可是不曾想，下官昨日去牢里，那二人在大牢里竟然安好无恙。辽东知府丝毫不作为，竟然给他们好吃好喝的养在大牢之中。” “下官带人前去审讯，不想史知府带人赶到，将下官一顿训斥。说下官没有审讯的权利，说下官这是随意迫害有举人功名的人，是藐视天下学子。史知府还当着下官的面，直接下令，言道从今往后若是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前去审讯那二人。” “王爷，这史知府纵容包庇罪犯，实在是罪在不赦，还请王爷下令，将那二人提到安园之中审讯算了。另外，那两人的家人，也该前去抓了回来，能养出这样儿子的人家，保不准是什么来路呢。这种事情，宁可抓错也不能放过。不然的话，万一有人意图不轨，在民间煽动百姓，那可是不妙。” 这个李先生在史知府面前没能讨到什么好处，心中不甘，所以便抓住机会，在荣郡王的面前告状。而荣郡王对这位年纪比他父亲还要大一些的李先生也是十分信任，一听这话，当即就火了。 “好啊，这个辽东知府也太大胆了，连本王的命令也敢敷衍塞责，不尽心。李先生，你带着本王手谕，将那两个人从府衙大牢里带出，关到安园的地牢中去。另外，派孙统领带人，前去将那二人的家人也都抓过来。” 从一开始，荣郡王就没把这件事当回事儿。他只是听人一说，又看了那几首诗，第一印象里觉得的确是有问题。然后也不问对方是什么人，就直接下令，下把人给抓起来了。之后也没往心里去，就给抛在了脑后。 今天听李先生这么一提起来，荣郡王才想起这件事来。在他看来，这样的事情简直太容易不过了，直接把人抓来一顿拷问就是。到时候把审讯的结果上呈，皇爷爷一定会夸奖他的。 荣郡王跟皇帝的感情不错，对这个皇帝也是十分了解。当今圣上英明神武，在治国上可以说无可挑剔，但是因为其登基乃是从侄儿手中夺得皇位，立身不正，所以最是忌讳这些事情的。 前几年也曾经有过这样的事情，最后那一家人整个被抄家灭族了。荣郡王对于这个还算了解，所以当初李先生提议将人关押时，荣郡王想都没想，连那两个人是什么人家的都没有细问，就直接让人去抓人了。 在荣郡王的心里，这种事情他根本就没有亲自过问的必要。又不是什么军国大事，随便处置审问就行，只要得出口供，证明其有罪就可以了。此时一听李先生说的话，他也是不假思索，直接就下令去抓人。 李先生跟在荣郡王身边也有些年头了，对这个荣郡王很是了解，他就知道，只要他这么一说，荣郡王肯定就会按照他的意思下令。李先生心中暗暗得意，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郡王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人，直接下令抓人，只要把顾承勇父子抓起来，再带人去青山村一趟，就不信，顾家还能沉得住气？就不信，那柔嘉郡君就能不顾家人的死活，真的不来？等她真的来到府城，可就不是她说的算的了。到那个时候，想要怎么办，都得听郡王的。 等到事情办成，大不了再说是一场误会，郡王并不知情，也就把所有的事情揭过去了。就不信，顾家还敢跟郡王讲理不成？那个时候已经成了定局，顾家就是有回天之力，也毫无办法。更何况他们也不过就是个普通人家罢了，还能有多大的本事？ “是，那下官这就让人去办。”说话间，李先生就拿着荣郡王的手谕从议事厅里出来，来到外面，找到了朱泽文。让他带人，先去大牢将文韬文治带来，然后再去把顾承勇父子抓起来。朱泽文本身就是府城人，又跟文韬兄弟相熟，当然知道顾家在府城有宅子。顾承勇等人既然来了府城，断然不可能住到别的地方去，这件事交给朱泽文，就正好了。 朱泽文拿着郡王的手谕，又带了一百多名卫士，一同从安园出来。朱泽文并没有先去大牢，而是带着人先去了顾家的宅子。文韬他们在大牢里，又跑不掉，倒是顾承勇，万一看着这边走不通门路，再去别的地方了呢？ 一队凶神恶煞般的军士就这么直接闯到了顾宅，而这个时候，顾承勇正在跟安昌盛等人商议事情该如何办呢。 “亲家别急，我这就给京城再写信去，让老二想办法。找到几位御史大人，弹劾荣郡王滥用私行，迫害学子。这件事，咱们家绝对不能就这么低头认了，这荣郡王欺人太甚，就算是拼着老二的官不做了，也要把文韬文治救出来。”安昌盛安慰顾承勇。 还没等顾承勇说啥呢，李伯忽然就从外头跑了进来，“老爷，不好了，郡王派人，来抓老爷了。”话音刚落，大厅里就闯进来了一群穿着盔甲的军士，一个个面带杀气，气势汹汹的样子。 顾承勇有些愣了，“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无缘无故就闯到我们家来？我顾承勇好歹也是皇帝下旨赐封的从六品官员，你们这样闯入官员宅邸，是何用意？”顾承勇板起脸来问道。 朱泽文从哪些军士身后走了出来，放声笑道，“顾大人，你就别在这跟我们摆架子使威风了，你不过是个六品的闲官，真以为自己有多大能耐不成？” 朱泽文说到这里，扬了扬手中的郡王手谕，“那，这是郡王的手谕。顾文韬大逆不道写下反诗讽刺朝廷与当今圣上，如今郡王怀疑，此事与顾家有牵连，故而要将顾文韬的亲人全都抓起来审问。” “来人，把咱们的顾大人，还有顾家三公子都抓起来，一起带走。”朱泽文挥挥手，身后那些人就呼啦一下子上来了好几个，直接将顾承勇还有文齐给锁起来就要带走。 那边安昌盛一看可就急了眼，这还了得，这怎么连自家的姑爷也都抓起来了。当下他就朝着朱泽文喊了起来，“胡闹，没有吏部刑部的行文，就凭着郡王的一份手谕，就可以抓捕堂堂的朝廷命官，这是何道理？” 朱泽文看着安昌盛，冷笑不已，“安老爷，你说这是什么道理？郡王是太子的嫡长子，是大齐的皇太孙，代表着陛下前来辽东监管辽东各项事务的。郡王的话，就等同于陛下的意思，怎么？安老爷还有别的话要说？若是这样，那就请安老爷也跟着去大牢里说话吧。” 朱泽文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如今一朝得势，更是嚣张狂妄。如今他背靠荣郡王这样的靠山，还能怕谁？自然是得意洋洋，态度蛮横嚣张不可一世了。 安昌盛还要再说，却被承勇给阻止了，“昌盛，不可再多言。我们没事，文韬原本就是冤枉的，我们更是无辜受牵连。就不信，郡王是那种糊涂的人，没有的事情，难道还能硬是往我们头上安不成？” 顾承勇这话，就是提点安昌盛，千万别冲动。有他在外面，还能想想办法，若是安昌盛也让人给抓起来了，那可就是没办法了。顾承勇故意不称呼亲家，就是怕朱泽文知道安家和顾家的关系，到时候再对付安家。 安昌盛哪里会不清楚顾承勇的意思？当即也只能是闭口不言，一双眼睛直瞪着朱泽文。 那边，朱泽文却是得意的大笑，然后一挥手，带着那些人离开了。“走，去府衙大牢，把顾文韬和顾文治俩人也带着，一起回安园。” 朱泽文带人走了，安昌盛吩咐了李伯等人一声，让他们严守门户，不要再轻易放人进来。之后，安昌盛就一路狂奔回府，然后找到了辰瑜，让辰瑜赶紧再去青山村一趟。 刚刚听那个意思，弄不好荣郡王还要把顾家的人都抓起来。安昌盛就嘱咐辰瑜，“快走，越快越好，到了那边，让娇娘赶紧想办法离开。这荣郡王就是冲着娇娘去的，千万不能让娇娘被抓起来。” “另外，还有瑾萱，她怀孕也有六七个月了，正是要紧的时候。你直接把瑾萱接到东平县城，你姑姑那里，还有文修的媳妇雪梅，也接着，她们妯娌也能互相有个照应。”安昌盛对这个朱泽文还算有些了解，那家伙不是个好东西，就怕到时候借机再害瑾萱和雪梅她们。 “至于文平等人，若是能跑就跑，跑不掉也就没办法了。你去了，千万别耽搁，带着人快点儿走，千万别让旁人知道了瑾萱的下落。”安昌盛最是担心自家闺女，特意叮嘱了几遍。 安辰瑜点点头，然后就立即回去，拿了银钱，然后骑马就从安家离开了。此时天色已经不早，幸亏城门还没有关闭。辰瑜出了城，也不管黑天不黑天了，一路打马，就朝着青山村跑去。 第578章 匆匆离家 顾承勇父子离开青山村之后，冯氏就是日夜的悬着心，不知道事情究竟会是如何一个结果。冯氏成天心神不宁的，吃不好睡不好，几天的工夫就瘦下去了不少。 冯氏整天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瑾萱又是个孕妇，还有雪梅要伺候小博睿，家里家外的一切事情，就得是文平和娇颜两个人来处理了。偏偏这时又赶着小博睿快要过百日了，另外文英即将出嫁，还得去顾承义家那边帮忙。 再加上娇颜和绍远的亲事，还要忙碌着，娇颜几天的工夫，也是瘦了一圈。绍远瞧见娇颜这样，也是心疼，就告诉娇颜，先不用忙活成亲的事情，等等再说。可是娇颜却钻了牛角尖，她非得忙活不可。 十月初七上午，顾家人正在忙着预备明天博睿百日的事情呢。不管怎么样，这也是顾家的大事，孩子一辈子也只有一回百日，总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毕竟明天齐家人都要来的，顾家好歹要有个态度才行啊。 屋子里青荷拿出来了这几天给博睿做的衣服，她针线不错，做的很是精致。冯氏每天心神恍惚的，哪有心思再做这些？雪梅每天忙着伺候孩子，也是没工夫。幸好青荷心细，提前就预备了好几套新衣服给博睿，这时大家伙正在给博睿试衣裳呢。 “夫人，安家少爷来了。”外面孙伯高声喊了一句。 屋子里的众人都愣了一下，这是咋回事？安辰瑜这时候来，难道是府城那边的事情又有了变化？冯氏也顾不得什么了，直接就往外走。正好跟辰瑜碰面，冯氏就急急地问道，“辰瑜啊吗，你快跟我说，这又是咋了？” 辰瑜伸手扶住了冯氏，“伯母，你冷静一点儿听我说，千万别着急。”他停了一下，然后才道，“伯父去府城见郡王不成，结果被郡王派人给抓起来了。不光是伯父，还有文齐，都一起抓走了。” 冯氏听了辰瑜这话，就觉得眼前漆黑一片，身子晃了一下，直接就歪倒了。所幸辰瑜一直都用手扶着冯氏呢，好歹的没有摔倒，“伯母。”辰瑜忙喊道。 青萍青荷两个人机灵，刚刚就是跟在冯氏身后呢，这时赶紧上前来，搀扶住身子发软的冯氏，然后青萍就直接用手去掐冯氏的人中。 娇颜这时也是腾不出手来了，因为那边的瑾萱，听见文齐被抓，也是身子晃了好几晃，差点儿就摔倒了。娇颜就在瑾萱身边，这时赶紧伸手抱住了瑾萱，“三嫂，你别难过，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子。三哥没事，一定会没事的，你不为了别人，也得为你肚子里的孩子，一定要保重自己啊。” 自从瑾萱怀孕后，娇颜一直都十分注意给她补养身体，所以瑾萱的身体还是非常不错的。虽然这几天因为担心文齐，而有些憔悴，但是总的来说还行。所以瑾萱只是身子晃了几下，并没有晕倒。 这时知棋和知书二人赶紧上前扶住了瑾萱，让瑾萱好好坐下，然后娇颜才松了手，连忙来到了冯氏的面前。娇颜身上是随时都备着银针的，此时几根银针扎在了冯氏的几处穴道，片刻之后，冯氏这才长长的出了口气。 “娘，你千万要挺住了，你要是再有点儿什么事情，可让我们这些人怎么办啊？娘，你放心，我无论如何也要救出爹爹和几个哥哥的。我这就去府城，去见荣郡王，只要他肯放了爹爹和哥哥，让我做什么都行。” 娇颜此时，泪流满面，她的心里，已经被悔恨给全部都淹没了。真是想不到，就因为自己一时的出风头，竟然就给家里带来了这样的灾难。娇颜简直后悔的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她哭着抱住了冯氏，两母女靠在一起放声痛哭。 冯氏和娇颜两人抱头痛哭，那边瑾萱也是在流泪，雪梅抱着博睿，也在掉眼泪。而平常日子从来就听不到哭声的小博睿，不知道是怎么了，这时也是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一时间，整个顾家，都陷入一种悲痛的情绪之中了。 安辰瑜有些手足无措，“伯母，现在不是哭的时候，那些去抓伯父的人可是说了，要把顾家的人都抓起来呢。我是听了消息连夜就赶过来的，应该在那些人的前面。伯母，你赶快收拾收拾，然后带着人先走吧。” “总不能一家人真的就这么全都被抓起来啊？我爹说了，娇娘必须走，不能留下，绝对不能被那些人给抓起来。不然，顾家就真的不敢说会如何了。还有，瑾萱和雪梅两个，马上收拾东西跟我走，我送她们去个安全的地方。瑾萱肚子里的，还有博睿，这是顾家的两条根苗啊，千万不能有什么差错。快点儿，先别哭了，正经事要紧。” 安辰瑜有些着急，这女人遇见事，最是愿意哭哭啼啼的，却是要耽误了正经事。“娇娘，你平时最是聪明伶俐的人了，别再这时候犯糊涂。快，赶紧动手收拾东西，然后赶紧走。” 这时，听见消息，从外面进来的文平，也连忙道，“就是就是，娇娘，你快走，赶紧去找绍远。你们两个一起走，想办法去京城，找你的义父义母，让他们帮忙想办法吧。实在不行，还可以进京告御状，你是朝廷赐封的郡君，总能有些办法的。” 文平这话，算是提醒了娇颜，是啊，她现在就是去找荣郡王又能有什么用？那无异于就是自投罗网了。他们顾家人若是全都被抓了起来，那可就是真的没希望了呢。“好，我这就走，娘，我去京城，我一定要想办法，救爹爹和哥哥出来。” 那边，文平又赶紧吩咐知棋知书等婢女，快点儿帮着瑾萱还有雪梅收拾东西，然后跟安辰瑜离开。就像安辰瑜说的一样，博睿和瑾萱肚子里的孩子，是顾家的血脉，也是顾家将来的希望。 “娘，你也别在这哭了，大事要紧。快点儿把家里的银钱全都找出来，给娇儿还有大嫂三嫂都带着。留在家里也不一定是便宜了哪个，她们要出门呢，身上不能没有银钱的。”文平还算冷静，赶紧拽着冯氏去找银子了。 顾家这些年，的确是积攒下了不少的家底儿，冯氏慌乱之间找出来了三万两的银票，还有几百两金银。这些并不是顾家全部的家产，但是能够动用，拿着方便的，就是这些了。冯氏一股脑的都取了出来，然后交给了文平，让他拿着。 “老五，你也走，别在家里，娘在家里等着。娘好歹还有个诰命夫人的名头，那些人总不至于太难为娘。咱家你三个哥哥都被抓起来了，就剩你大哥在外面，你不能也被抓起来。你跟着娇娘，你们一起去京城，去京城想办法。不能留下，有你们在外面，总比一家子都被抓起来的好。” 冯氏这时脑子也灵活了一些，于是就这样叮嘱着儿子，让儿子拿着银钱，赶紧快走。文平还有些犹豫，可是转念一想，倘若顾家真的难逃此劫，那他留下就是自投罗网。若是离开，将来还有报仇的可能。 “娘，儿子不孝，不能陪着娘一起受苦了。”文平也不是优柔寡断之人，想清楚一切，便当机立断，朝着冯氏行礼之后，就回屋去收拾了几件衣裳，然后重新来到了前院。这时娇颜和瑾萱雪梅都收拾好了，就等着冯氏和文平呢。 娇颜一见母亲还是原来的样子，并没有要出门的打算，就愣住了，“娘，你倒是快点儿收拾东西，跟我们一起走啊。” 冯氏摇头，“娘不走，娘留下来，那些人要来抓人，要是咱们家一个都不在，他们准会发疯的四处去抓你们。有娘在，总能应付一下子。再说，娘舍不得你爹，你爹既然都被抓到大牢里受苦去了，娘哪里还能自己在外面？娘要去陪着你爹。” 娇颜眼中含泪，“娘，你这样就不对了，我爹要是见到你被抓了，他肯定是会很难过的。” 冯氏笑笑，“别说了，快走，快去找绍远一起走，那些人也未必就能放过绍远的。荣郡王既然是想要得到你，又怎么可能放过绍远？你们都快点儿走吧。” 文平扯了扯娇颜，“娘已经下定决心了，咱们说什么也没用。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还有咱们在，顾家就不会这样认输的。咱们，一定要想办法救爹娘和哥哥们出来，更要报仇。” 文平带头，瑾萱挺着大肚子，雪梅抱着博睿，还有娇颜，全都跪下了，一起给冯氏磕了头，然后几个人就匆匆从顾家出去。安辰瑜赶车拉着瑾萱，还有瑾萱的几个丫头，水生赶着车，拉着雪梅和博睿，还有青荷青萍。两辆马车出了村子，一路朝着东平县城行去。 娇颜和文平骑着马，先去苗家找到了绍远，把事情说了之后，苗素问和绍远便把家里安顿了一下，然后就跟着娇颜，一起坐着马车朝京城而去。 第579章 冯氏被带走 冯氏看着儿女媳妇孙子们都离开了，自己就回屋去，梳头打扮，然后穿好了自己那一套六品安人的衣服，坐在屋子里等着。春花被冯氏打发到如花那边去了，一个姑娘孩子，经不起这样的惊吓。再者万一那些来人再有什么坏心，岂不是害了孩子？ 至于孙伯等人，冯氏原本也是打算遣散的，结果众人全都不同意，他们非得留下来。冯氏最终没办法，也只好同意了。 黄昏时分，一队人马从村子外进来，直接奔着顾家就过来了。村子里的人有的瞧见了，就觉得奇怪，这些人一脸凶相的，这是要干啥？有那个有心的，就去找了齐长文，然后齐长文就带了不少人，跟着去顾家。 朱泽文带着人来到顾家时，就见到顾家大门是敞开着的，顾家的几个仆役就在院子里站着，一脸悲愤之色的看着外面。朱泽文心中有些诧异，顾家这个样子，倒像是一早就知道了消息啊。自己也是带着人连忙赶过来的，不想还是被人走漏了消息呢。 朱泽文脸色有点儿难看，这样看来，顾家的人，恐怕不一定能在了。他一挥手，带着人就直接闯进了顾家的院子，径直来到了顾家前院正厅。一进屋，就见到大厅里，一位四十几岁，容颜依旧貌美的妇人，身上穿着六品安人的服色，手里握着明黄的圣旨，就端坐在大厅的上首。 朱泽文一瞧见这个架势，心里反而是有些觉得不太好。之前抓捕顾承勇，因为顾承勇身上并没有穿官服，他也就这么直接抓了。可此时瞧着眼前这妇人一副端坐如仪，颇有些贵妇人姿态的模样，朱泽文也意识到，自己其实这般行事，名不正言不顺。毕竟，没有朝廷的旨意，没有吏部刑部的文书，就这么来抓人，其实真的是不合规矩。 朱泽文心中这么一犹豫的工夫，冯氏倒是先开口了，“不知道诸位来我家何事？我顾家好歹也是陛下亲自下旨赐封，堂堂六品官员的宅邸，你们就在这样闯进来，成何体统？”冯氏冷着一张脸，抬眼质问道。 朱泽文的犹豫只是一瞬间，此时也就回过神来，“我等奉郡王的手谕，抓捕叛逆顾文韬的同党家人。我们不管你是什么几品的官员，几品的诰命，我们只知道，郡王的命令就是如此。既然郡王让抓人，别管他是几品，都是一样的结果。” 说到此，朱泽文一挥手，示意后面的人上前将冯氏抓住，“顾家其余的人呢？” 冯氏站起来，伸手拍开朝她伸手的军士，“滚开，别脏了我的衣裳，也别弄坏了圣旨。我既然是陛下下旨封的安人，就不是你们这些人能够近身的。我自己会走，不用你们押着。”冯氏此时面色如霜，眼中含怒，再配上这一身的衣裳，还真是有几分威严。 那些军士一见如此，便也不敢再上前了，只离着冯氏两步远，然后盯着冯氏，生怕冯氏有什么别的举动。 冯氏瞅着朱泽文，轻笑道，“顾家其他人？你要找谁？你们想找的，是我的闺女娇娘吧？哈哈，我告诉你们，别白日做梦了。我的闺女，绝对不会委曲求全，绝对不会因为你们的逼迫，就向荣郡王低头的。” “我们顾家，也绝对不做那些卖女求荣的事情。顾家的人就是都死绝了，也绝对不会让娇娘跟了那个人面兽心，虚伪阴险的荣郡王的，你们就死心吧。” 说到此处，冯氏便仰天大笑，“老天爷，你要是有眼睛，就好好看看吧。看看这位皇长孙，是如何贪恋美色，强行逼迫民间女子的。看看这荣郡王，是如何陷害朝廷命官的，是如何构陷新科举人的，老天爷啊，你长长眼吧。” 这个时候，顾家大门外已经站了好多的人，顾承忠顾承义兄弟几个，齐家、顾二叔家，还有不少跟顾家关系好的人家，这些人便高声喊道，“这是什么道理？你们到底有什么凭证，就能到顾家来抓人了？” 面对这么多人的质问，朱泽文也是有些脸上挂不住了。这件事说起来，其实他们真的站不住脚，不过是借着一点儿小事，故意发作顾家罢了。但是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的往下进行，他们现在没有退缩的理由。 “快说，顾家其余人都哪里去了，不说，我们可就要动手去搜了。”朱泽文虎着脸，朝着冯氏喊道。 冯氏瞧着朱泽文，目光里净是不屑的意味，“其余的人，早就走了，我们顾家的人岂能坐以待毙？顾家人哪怕是还有一口气在，也要平反今日的冤屈。你们等着吧，早晚有一天，你们都会得到报应的。” 冯氏说完这些，便昂首挺胸的从院子里走了出来，她看了看外面的这些人，“诸位乡亲，顾家只是一时蒙冤，还没到败落之际。我在这拜托诸位了，以后好生的帮忙看顾着顾家，只要顾家还在，顾家人还在，顾家早晚有平反的那一天，诸位，拜托了。” 吴氏等人就要上前，不想被那些军士给拦住了。“弟妹，你放心吧，我们会好好守着这一份家业的。顾家没有错，顾家是冤枉的，相信老天爷长眼睛，相信皇帝也不是昏庸的，一定会为顾家平反昭雪，我们等着你们回来。” 冯氏含笑点头，“好，这我就放心了，他们没有吏部刑部的公文，没有皇帝的旨意，断然不敢来抄家。如今不过是我们家几个人被抓了起来，指不定哪天就能回来了，诸位帮我们守着这份家业，我们夫妻谢过诸位的恩情了。”冯氏说着，就朝着众人深施一礼。 “侄媳妇你且放心离开，家里有我们呢吗，绝对不会让那些小人来占了便宜去。大勇还有几个孩子都是有福气的，绝对不会有事，我们等着你们回来。”齐长文安慰冯氏道。 接着，齐长文就带着众人，直接进了顾家的院子，然后众人怒目瞪着朱泽文等人。“我可警告你们，这家里的一草一木，你们要是敢动，我们青山村的人就是拼了命，也要让你们知道知道厉害。” 齐长文人老成精，他见到娇颜和文平瑾萱雪梅等人都不在，就知道顾家这是早就做了安排。只要这些人还在，顾家就不会真的出事。冯氏虽然被带走，但是这些人总不会为难一个妇人。如今重要的，是顾家的家产，不能让这些人趁机就给顺走了。不然，等顾承勇等人回来，要如何过日子？ 齐长文这么说，对面的朱泽文等人，还真是失望不已。他们原本还真是打算来着，借着这个机会，能占点儿便宜就占，毕竟顾家还是挺富裕的，总能有些家财。不想刚刚冯氏已经指出，他们这一趟出来本来就是名不正言不顺，此时再面对义愤的村民，这些人心里还真是有些打怵了。 朱泽文一看，今天看来是要白来一趟了，于是就摆摆手，“走吧，带着这妇人走，不要再节外生枝了。”万一一个弄不好，真的跟这些村民起了冲突，还真是不一定就能把冯氏给带走呢。 若是这一次出来，不仅是娇颜没抓住，就连冯氏都没能带回去，他也真是没法跟李先生交差了。朱泽文想到这个，也只能带着人，押着冯氏出门，然后将冯氏安顿到一辆马车上，就这么带走了。 “齐叔，咱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带走弟妹不成么？”顾承忠和吴氏含泪问道。 “别急，都别急，刚刚大勇媳妇的话你们也听见了，这件事分明就是那个荣郡王不知道在出什么坏主意呢，只怕是朝廷都不知道。顾家的能耐，你们也不是不知道，娇颜还有文平又都不在，肯定是去找门路救人了。咱们都别急，只要好好地帮他们守住了家就行，顾家不会有事的。”齐长文连忙安慰众人。 众人想想也是，顾家绝对没那么容易就垮掉的，他们应该对顾家对娇颜有信心，只要有娇颜在，顾家人都不会有事的。 顾承忠扭头，看着那边的孙伯，“你们既然是留下来了，就要好好的帮着大勇看住这个家，放心吧吗，顾家不会有事的，你们只要守住家就是大功一件，等大勇回来，会好好好谢谢你们的。” 孙伯朝着顾承忠行礼，“大老爷的话，我们明白，我们生是顾家的人，死是顾家的鬼。别说顾家还有人在，就是没人在了，我们也不走，我们也要守着这个家。” 孙伯这么说，其余的一干人等也都连连点头，“对，我们一定看好了家，绝对不会让家里有半点儿的损失。”顾家一向以诚待人，就算是买回来的奴仆，对待他们也是十分的亲切宽容。这些人本来就是都没了家的，好不容易有了个好人家，当然是感激不尽，从而事事尽心，就把顾家当成自家一般。 齐长文点点头，“承忠承义，你们兄弟几个就费费心，经常过来看一看。要我说啊，也不用多久，指不定哪天大勇他们就都回来了呢。” 第580章 狱中相见 十月初十上午，朱泽文带着冯氏回到了府城安园，刚刚回到安园，李先生就找了过来。“先生，顾家那边好像是提前就知道了消息。我们去的时候，顾家就剩下这个妇人还在，其余的人，都走了。”朱泽文一见到李先生，赶紧说道。 李先生一听就皱了眉，他让朱泽文去抓人，最主要的还是顾娇娘。结果顾娇娘没抓来，只抓来了冯氏，其余的人都跑了。“算了，这也不怨你，顾家在府城，还是有些门路的，有人通风报信也不足为奇。”李先生忍着心中的失望，叹气道。 “把那个冯氏带到地牢里去吧，跟顾家人关在一起就是，留着他们在，就不信顾娇娘不出现。”就不信了，顾娇娘在得知父母兄长全都被抓起来，还能硬着心肠不出现。 朱泽文一见李先生并没有责难，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是，我这就去。”说话间，就让人从后面的马车上，带下来了冯氏。 冯氏依旧是一身安人的衣裳，虽然两天来的赶路让她有些憔悴，可此时，她依旧是挺胸抬头，镇定自若的。冯氏看着眼前这个李先生，不由得冷笑，“你别做梦了，我们家娇娘，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李先生见到冯氏这一身装扮也是很吃惊，尤其是，冯氏手里一直握着的圣旨，那明黄的颜色，很是刺眼。李先生不敢跟冯氏对视，直接挥手，让人将冯氏带走，“送过去吧，暂时不要对他们如何，好好看着就行了。顾娇娘不出现，这些人都不可以有事。” 朱泽文等人押着冯氏，一路来到了安园的地牢之中。进了地牢里，冯氏一眼就看见了，那边关着的丈夫和三个儿子。“孩子爹，文韬、文齐、文治，你们怎么样？”冯氏几步抢上前来，急切的问道。 牢房里，顾承勇一见到妻子来到，也是急忙站起来，“孩子娘，你怎么被带来了？”原本顾承勇以为，有安昌盛想办法，顾家其他人准能逃掉的，却是不成想，妻子还是被带来了。 “你怎么这么傻啊？唉，这哪里是什么好地方，你还非得来？”夫妻这么多年，顾承勇又如何会不清楚妻子的脾气？妻子这是舍不得跟他们分开，所以才在家等着人上门抓的。 冯氏看见丈夫虽然有些憔悴，但是并没有多么狼狈，心里多少还算是松了口气。不过，在瞧见文韬文治两人的衣衫上有斑斑血渍时，冯氏的眼泪就忍不住掉下来了，“韬儿，治儿，你们两个这是受刑了？” 冯氏扭头，怒视着身后的朱泽文等人，“凭什么？你们凭什么就能对他们用刑，他们是举人啊，是正经科举出身的士子，你们凭什么就能对他们用刑？”冯氏朝着那些人喊道。 “孩子娘，不用说了，这个世道，哪里还有什么道理可讲？人家是郡王，是皇长孙，是未来的皇帝。人家说啥就是啥了，咱们嘴小人家嘴大，没有道理可讲的。”顾承勇被抓进来这几天，已经平静过来了，所以这是能够心平气和的劝冯氏。 朱泽文也不理冯氏的指责，只是让人打开了牢门，然后将冯氏关了进去。“你们一家人就在这团聚吧，什么时候顾娇娘那丫头出现，估计你们就能够出去了。不然，就一直在里面住着算了。要是郡王哪天心情不好，哼哼，有你们的好果子吃呢。”朱泽文站在大牢外，威胁道。 顾承勇连看都不看朱泽文，“既然到这儿了，就不用你废话，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荣郡王爱如何是他的事情，我们不关心。至于娇娘，她是绝对不会来的。”文齐文韬等人，也是一脸漠视的表情，根本就不去理朱泽文。 朱泽文见到这样，觉得很是没意思，他出言威胁，就是想要看到顾家人求饶的。结果顾家人根本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他再怎么威胁也是没有成就感的。朱泽文气的转身就带着众人从地牢里出来了。“好好看着他们，仔细听他们说什么，有什么蛛丝马迹的，一定要告诉我。”朱泽文嘱咐了守卫一句，然后就走了。 等到朱泽文走了，冯氏就赶紧的扯着两个儿子，查看他们身上的伤势，“韬儿，治儿，你俩伤的怎么样？”看着衣服上早已经干涸变成暗红的血渍，冯氏简直心疼的不行。 文韬和文治俩人当日受了鞭刑，后来虽然有郎中给看了，又用了药，但是还没等俩人养伤，就被带到了这边。俩人身上的伤虽说是不算太严重，但是也不能把厚衣服全都穿上，只能是穿着单衣，外面披着厚衣服，这样才能够让伤口恢复的快一些。 这地牢里阴冷，十月的辽东，气温低的很，所以文韬和文治的伤，都恢复的有些慢。也幸亏二人都年轻，又一直坚持习武，身体还算强壮，这些天下来，好歹的伤口都结痂了。二人也没有发烧感染的迹象，再过一些时候，估计就能好了。 “娘，我俩没事，已经好多了。”文韬扯着冯氏的手，安慰冯氏。“是儿子不好，连累了爹娘和兄弟，害的你们都跟着我一起吃苦。” 冯氏伸手，搂过来文韬和文治，“不怨你们，谁都不怨，这件事跟你们没关，跟娇儿也没关系。只是咱们顾家太过出风头了，被人惦记了而已。没关系的，咱们都不要怕，有娇儿他们在外面呢，一定会有办法的。娘就不信了，这天底下就真的没有王法？荣郡王，就能够一手遮天必成么？” 顾承勇这时也伸手，搂住了妻子和儿子们，“对，咱们不要着急，慢慢等着就是了，只要娇儿不出现，这些人不敢怎么样的。” 冯氏抬头，刚想跟丈夫说一说娇颜还有文平等人的下落，却是被顾承勇用眼神制止了，“别说，这大牢里处处都是他们的耳目，咱们不说，他们就找不到。我相信咱们家的孩子，他们在外面肯定都会很好也会很努力的。” 冯氏点点头，眼中含泪的靠在了顾承勇的怀里，“咱们家，怎么就会到了今日的田地？” 顾承勇默默无语，什么话也没说，只有一声长叹。 顾承勇一家子被抓的消息，终究是瞒不住了，就在冯氏也被带来府城不久，安昌盛就去找了史知府。史知府此时也是早就得知了消息，文韬和文治被荣郡王给带走了。史知府也是十分的恼火，这位荣郡王究竟是什么意思？ “安兄，你也不用着急，本官已经与书院的院长等人，联络了府城书院的学子们，这几天就要联名上书朝廷。荣郡王如此迫害读书之人，分明是不把天下读书人放在眼里，此等行为，实在是可恶。就不信了，明年开春就要有春闱的，这个时候闹出这种事情来，朝廷会真的不重视？” 史知府这些天一直都去安园求见荣郡王，却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安园的守卫就愣是不肯放他进去。见不到荣郡王，就没法给顾家求情。史知府渐渐地也明白了，这是有人故意作梗，就是不想让人前去求情的。 既然求情不成，那就干脆动用别的手段算了。史知府已经向京城递交了奏折，参奏荣郡王行事莽撞，随意捕风捉影就肆意诬陷新科的举子。另外，这几天的联名上书，也预备的差不多了。 “本官还要再上一份奏折，荣郡王行事嚣张，竟然不问是非曲直，就把陛下赐封的承务郎顾家人全都抓起来。顾承勇毕竟是朝廷命官，就算是闲职，也是领朝廷俸禄的官员。这样无凭无据的就抓起来，究竟是谁给他的胆子？” 史知府也真的是生气了，原本他心里还是有些顾忌的，不想牵扯到这些事情里面来。毕竟荣郡王的身后，是王相爷，是太子一党。若是得罪了他们，只怕史知府的前程也不会很光明了。 但是如今看着荣郡王此等行事，史知府也忍不住了，是不是哪一天有人随便指证自己什么过错，荣郡王也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他给抓起来呢？这种人还坐镇辽东府，究竟是来干啥的？来搅乱辽东府的么？ 安昌盛听见史知府这样说，心里稍稍有底了些，“大人，这样做真的有用么？据说当今圣上，最是在意这种事情啊。前些年也有过好几次，根本就是不问缘由，直接就抓起来，甚至有抄家的啊。” 史知府叹气，“我也不知道文韬这事会不会有转机，这几年陛下性情跟以前也不一样了，但愿，他不会再介意这些吧。即便是救不下来文韬，也总得把顾家人救出来啊。唉，文韬的诗我看过了，根本就没有任何问题，是那些人穿凿附会，故意设计陷害的。” “学子们已经竞相传看了那几首诗，大家伙都觉得没问题的。看来也只能通过这些手段，来试着给荣郡王施加压力了，看看能不能扭转局面吧。”史知府也是没什么太大对的把握，但是他真的不忍心文韬就这样被陷害。更是不忍心，自家的宝贝闺女成天不吃不喝以泪洗面的模样，所以还是要放手试一下。 第581章 京城楚家 文修和文福骑快马，日夜不停的赶路，总算是在五天之后，赶到了京城。二人到了京城之后，哪里也没去，直接就奔着楚家来了。楚家这些年还算不错，楚大人行事向来谨慎，又有陈相爷的护持着，所以前年已经升到了户部尚书。 来到了尚书府门前，文福和文修二人便直接上前来敲门。尚书府守门人探出头来，见到这二人风尘仆仆的模样，觉得有些奇怪。不过楚家的规矩很严，一般时候不管什么人上门，都必须好好询问，绝对不许对客人无礼的，所以那门子便很是客套的问了一句，“你们找谁？” 文福上前道，“我们找大管家，还请小哥儿往里面通报一声，就说是辽东府顾家的人，来找大管家有要事。”这些年，跟顾家联系的人就是大管家，文福虽然也经常来京城，但每一次见到的，都是这个大管家。 门子一听是辽东府的，就知道了。大管家在辽东府有一门亲戚，逢年过节的，总会让人去送些东西，那边也会送一些年礼什么的来。想来，这是来找大管家有事的。“你们稍等啊，我去请大管家出来。” 门子往里通报，不多时，就从旁边角门里走出来了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正是尚书府的大管家。大管家一见文修和文福满面风尘的模样，就觉得奇怪，这不年不节的，顾家怎么会来人呢？ “这是怎么了？快，进来说话吧。”大管家知道事情可能是不对劲儿，于是就直接把文修和文福给领进了门里。进了门，大管家也不说什么，径直在前面走着，七拐八拐的，来到了大管家自己的住处去。这边比较僻静，一般没人过来。 等着进了屋，大管家才问道，“顾公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这时候来的？”大管家这样的人，眼光是何其毒辣？他一看见文修二人那风尘仆仆，疲惫憔悴的模样，就知道有事情发生了。 “大管家，文韬出事了。”文修也不瞒着，当下就把文韬中举，又因为写诗被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我们来的时候，我爹已经去找荣郡王了。不过，这件事情怕是并不好办，所以我们才赶紧过来京城，看看楚家会不会有什么办法。” 大管家一听这个，一下子就吓得够呛，这还了得？“你们稍等，这件事我作不得主，我去问问老爷。正好老爷这个时候也已经回府了，这事情，还得老爷出面才行。”说话间，大管家就急匆匆的出去了。 大管家离开，文修和文福俩人就坐在屋子里等着。大概过了两刻多钟，大管家这才回转，然后就带着文修二人，直接去了楚尚书的书房。进了书房里，就见到一位年纪不到六十，精神非常好的老者，此时正面含担忧之色的看着外面。 文修二人进屋，便直接向着那老者行礼，“见过尚书大人。” 楚尚书摆摆手，“别多礼，别多礼，快起来吧。过来，来这边坐，跟我好好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文修二人坐在椅子上，然后大管家亲自倒了茶水给他们，文修喝了一口茶之后，这才把文韬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下。“尚书大人，这件事究竟该怎么办？我爹虽然是去府城找荣郡王了，可是估计也不一定就管用。不是说，辽东府那边，已经有文书上报了么？不知道，朝廷里可听说了这件事？” 楚尚书刚刚已经听大管家说了一些，只是没有文修说的这么详细，不过，心里却不再吃惊了。在等待文修过来的这段时间里，楚尚书心里，也是千回百转，思索不停。 此时他静静地听完了文修的叙述，沉吟半天才道，“近几日陛下圣体违和，并没有上早朝，至于荣郡王的行文，估计还没到。你们这是日夜兼程的往京城跑，送文书的人却不会这么拼命，肯定是没你们快的。不过，估计着也就是这一两天了，本官要好好想一想，尽量想办法把荣郡王的奏折压下来，然后再做处置。” 楚尚书做了这么多年的官，对于官场的一些事情最是清楚不过了，尤其是当今圣上的脾气，他更是了解。这种事情，一旦传到皇帝的耳朵里，那文韬可就真的够呛能够活命了。皇帝最是忌讳提起当初的事情，不管是真是假，只要一提起来，就会翻脸不认人的。 “这件事怕是不太好办，关键是当今圣上最忌讳的就是这种事情。唉，韬儿肯定是被人陷害了，他年纪轻，哪里知道这些厉害？再加上有心人故意歪曲事实，只怕是真的不好办呢。你们二人现在这里住下吧，我即刻便去找人，想办法打听一下，荣郡王可有什么行文送回来。”楚尚书此时也想不到太好的办法，就只能先安顿文修他们了。 文修却是摇摇头，“不用了，我们在京城还有落脚的地方。住在这边，怕是不方便，还会给尚书大人带来麻烦。毕竟，顾家跟楚家在明面上，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大人，这件事就得拜托您了，文韬他的性命前程，全在大人的身上。” “原本我等从家离开时，舍妹还让我们带了信，送给京兆府同知夏大人的。不过，在下怕夏大人也是力所不及，况且万一走漏了什么消息，反而不好。尚书大人，还请您尽快处理吧，不然的话，真的是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呢。” 文修并没有答应留下来，住在楚家，他会觉得各种不方便。顾家在京城虽然没有产业，但是阿禄却在京城的，他们可以住到阿禄那边去，也方便自在。而且，一旦京城里有什么风声，他们在外面，知道的事情说不定更多些。 楚尚书看了看文修，过了一会儿才点点头，“也好，既然你们有落脚的地方，那我也就不强留你们了。这件事，暂时先不要让夏同知知道，目前还没有风声传出来，就是说明荣郡王的行文还没到，此时知道的人越多反而坏事。若是将来事情真的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再想办法找人也不晚。” “顾家照顾韬儿七八年，这份情谊，不管是林家楚家还是曹家，都会铭记在心的。韬儿是林家唯一的骨血，也是曹家唯一的外孙，本官绝对不会袖手旁观，一定要救出韬儿来的，这个你们放心。” 楚尚书这话，当然是要让文修安心的，“永安，你送两位小哥儿去他们的住处，记下来地址，以后有什么事情，还得你过去。另外，给他们留下一些银钱，这京城里处处都花钱，两位匆匆忙忙的出来，怕是也没有预备多少盘缠，千万把他们安顿好了才行。” 倒不是这楚尚书冷情，顾家人千里迢迢来到京城，他都不肯留文修等人住下吃饭。而是楚家和顾家的关系，实在是不宜被人知道。假若留下文修二人，接下来楚尚书又为了文韬的事情奔波，难免会让人察觉出什么来，那样，事情怕是更不妙了。楚尚书要出手救人，必须隐秘。不然的话，恐怕是没把文韬救出来，反而还要暴露文韬的身世，进而连累到楚尚书了。 对于这些，文修也是明白的，所以刚刚他就没有答应住下来，此时闻听楚尚书这样说，便摆摆手，“我们从家里出来时，带了足够的银钱。再者，舍妹在京城中尚有一些产业，足以支撑我二人的花销。这个就不用尚书大人费心了，还请尚书大人尽力救文韬出来吧。” “文韬是个有大才的人，才十七岁就中了举人，并且是头名的解元公。若是明年能够参加春闱，中进士也不在话下的，林大人夫妻，还指着文韬将来想办法救回来呢。大人，文韬不光是大人的外孙，更是我顾家的儿郎，在下等着大人的好消息。” 文修说着，便朝着楚尚书再次行礼，然后就跟着大管家，一起从书房里出来，径直离开了楚家。大管家想要送文修他们去找文禄，被文修阻止了。文修把文禄的地址告诉了大管家，然后就跟文福二人一起离开，直接去了文禄的住处。 大管家转身回到了楚尚书的书房，“老爷，这件事你看要不要告诉表小姐和表姑爷啊？” 楚尚书摇摇头，“不可，千万不可，这俩人也是咱们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从西北救出来安顿在城外的。若是此时他们知道，他们唯一的儿子被抓起来了，怕是这两人能发疯。先别说，瞒着别说，我先去想办法。尽量打听荣郡王送回的文书之中，有没有这相关的事情，然后再做处置吧。” 楚尚书说到这，不由得叹气不已，“唉，这一家子也是，眼看着就要团圆了，不成想，又闹出这样的事情来。此事说大就大，说小也小，全都看陛下的一念之间。只是最近几天，陛下这圣体违和，情绪也不好，十分暴躁易怒。这个时候若是真的提起此事，韬儿真的是凶多吉少啊。” 第582章 各执己见 文修和文福从楚家出来，一路便来到了位于南城的一处宅子，这里，就是文禄的住处了。京城之地，居住不易，文禄的这宅子，也是最近两年才买下来的，两进的院子不算很大，当时也花了不少银两。 文禄和如月已经在这边好几年了，现在算是正经的安稳下来。如今俩人也有了三个孩子，家里雇了几个仆役，日子过得很是不错。 文修和文福都是曾经来过这边的，所以轻车熟路的就找到了地方。文福上前敲门，里面守门的人一看，知道是顾家人来了，便赶紧的让文福和文修两个进去。另外就朝院子里喊了一声，“老爷，辽东府顾老爷府上的大少爷来了。” 文修一听这热的话，心里就抽了一下子，这都什么称呼啊？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算了，不去管了，啥称呼的都不要紧。 那门房的话音刚落，就见到前院正房里急忙的跑出来了文禄和如月，文禄一见到文修，当即惊喜不已，“公子，阿福哥，你们怎么来了？之前也没听说你们要来啊，快，赶紧进屋说话。” 文禄瞧着文修和文福二人的模样，心中也是有些奇怪，不过却并没有问什么，只是热情的扯了二人，赶紧进了屋子。如月抱着他们家的小闺女，此时也没说话，只是转身去厨房，通知厨娘多预备些晚饭。另外又吩咐了家里的丫头，赶紧把客房收拾出来，预备文修他们住着。 等到文修文福进屋坐下，文禄这才问道，“公子，可是家里有什么急事不成？”文修二人的模样时瞒不住人的，一眼就能看出来，俩人这是拼命赶路赶来的啊。 文修点点头，“家里出事了。”说着，就把文韬的事情跟文禄说了，此时他们还不知道，顾承勇和冯氏也被抓起来的事情呢。 文禄一听，吓得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哎呀，这怎么会呢？二公子绝对不会做出那样的诗来啊，这肯定是有人诬告陷害呢。不行，我得去找安老爷，让他帮忙，出面斡旋一下子。”文禄说的，是安昌盛的弟弟。 文修摇头，“这件事暂时还不能惊动太多的人，我已经去见了楚尚书。如今还不见有郡王从辽东过来的行文，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将行文压下，这样可以在不惊动皇帝的情况下，想办法解决。” “不过如今最怕的，就是郡王的行文直接从太子那边走，那样的话，怕是就不好办了。阿禄哥，咱们先别急，稍微等一等，如果不行，再去请安大人夏大人等人出面。”文修对于这些事情也不是很懂，不过既然楚尚书说了他会尽全力，那么暂时，就没必要再牵连其他人。毕竟，文韬是楚家的亲人，楚家绝对不会不管的。 文禄听了文修这么说，便又坐下来，“那也好，楚尚书毕竟是入阁的老臣，人家比咱们有见识的多了，这些事情，还是得听人家的。那公子就安心住下来吧，这样的事情，恐怕也不是一天半天就能有头绪的。咱们慢慢打听，慢慢想办法吧。” 事已至此，不是谁着急就能解决的事情。文修和文福就这样住在了文禄的家里，等待着楚家的消息，同时，也密切关注着京城的动向。 楚尚书在文修离开之后，就派人出去，找了几个一直都关系不错的人，暗地里打听太子和王相那边对的动静。得到的消息里面，并没有关于辽东荣郡王的，这样，倒是让楚尚书心里稍微安稳了一下。 不过，事情并没有像楚尚书想的那么容易。就在第二天，众人正在一起商议朝事之时，王相突然接到了荣郡王的行文，其上便写了关于文韬的事情。因为皇帝最近身体不算很好，早朝也就没上，都是王相与陈相率领各部的尚书侍郎等人，一同商议处理事情。有要紧的奏章，才会上呈于皇帝。 王相一接到这份行文，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他们正愁着没法在辽东施展手脚呢，不想就来了这样的机会。“来，诸位看一看，这是郡王从辽东送来的行文。其中有一件事，老夫觉得，必须要从严处置。”说着，就把那其中关于文韬的一份拿了出来，然后众人传看。 楚尚书一看那行文，心中咯噔一下子，然后他迅速与陈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王相爷，在下倒是并没有看出这几首诗哪里有不妥啊？这种事情，还是应该谨慎小心的处理。此人既然是辽东府乡试的举人，想来也是难得的人才，可不要轻易的就定了结论，让朝廷错失良才啊。” “以在下看来，也不过就是几首赞颂父子亲情的诗作，其中并未有任何反讽之意。郡王，未免有小题大做之嫌。郡王去辽东，乃是监督粮草调度，筹备军资的大事，这等捕风捉影之事，实在非郡王应该着力之处啊。” 楚尚书当然是想把事情尽量往小了说，文韬的诗的确没问题，但是皇帝疑心病极重，以往也曾经有过这样的事例。所以楚尚书的意思，当然就是尽量的往下压。 王相瞅了瞅楚尚书，不由得摇头，“楚尚书这话，可不像是你往日的态度啊。这种事情，事关我等一片维护圣上之忠心，岂可轻易便说是小事？这些文人学子，一朝得意，便口无遮拦，妄图插手朝政。真以为他们中了举人进士，就是国家栋梁，就可以对朝廷的事情指手画脚了不成？” “辽东此时本来就局势不稳，边关战事一触即发，若是再任由这些文人随意胡闹煽动民众，只怕是后果不堪设想。楚尚书，别看此时只是小事，但若是小事不用心，不去提防，恐怕是小事很快就成大事了呢。”王相很是意味深长的说道。 楚尚书和陈相一听这话，脸色都不算太好看。王相的态度简直太明显了，就是要借着这个机会，趁机插手辽东的事务。毕竟这些年来，辽东一直都在朱家的掌控之下，而朱家，又是四皇子的外家。这对于太子一系来说，是根本不能忍受的。 如今的时机简直太好了，四皇子被皇帝派到了西北边疆，不在京城里。而东北的形势又那么紧张，朱家的人此时最要顾全的，是边关，不是一个什么无名的学子。但是从这么一个小小的事情着手，接下来能够做的，可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皇帝年纪越来越大，诸位皇子这几年也是越来越不安分，好多人都有些蠢蠢欲动。太子这人能力只算是一般，不过是仗着身份正统，才能压得住下面这些弟弟们。可是随着几次监国时暴露出来的短处，皇帝也是渐渐有些不满，虽然还没有明确的表示出来，不过也足以让其余的皇子心中不服了。 诸位皇子之中，能与太子一争长短的，大概也就只有三皇子和四皇子了。三皇子才华横溢，处事端方，很是得皇帝得看重，在朝臣之中，声势最高。四皇子与之相比，却是低调的很，只一心领兵在外征战，很少关心朝廷里的事情。 不过，这位四皇子战功赫赫，为大齐开疆拓土守卫边关，在朝中的声望也是不低。若不是他始终在外，经常不在京城，只怕是声望会更高的。 有这样两个出色的弟弟，说实话太子也是日夜悬心的。这种场面，一个弄不好，皇位就可能错失。对于一个已经在太子位置上坐了十几年的人，他真的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而对于太子身边的这些人来说，任何一个可以利用的，对付其他皇子的事件，都不能轻易的错失。哪怕这件事非常小，只要抓住机会，也能掀起巨大的风浪来。 这件事，就让王相等人，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意味。虽然这行文之上并没有写的特别详细，但是王相直觉的认为，这背后，肯定还有可以利用的事情。荣郡王身边的人可不是废物，他们去，就是为了找机会寻事的，如今既然有这样的机会，就绝对不能错过。 既然心里已经有了判断，王相等人自然是不肯讲事情就这样揭过的。“郡王这也是一片维护祖父的孝顺之心，虽说看上去是个小事儿，不值一提，与军国大事不能相比。但是说实话，此事还真是不能不理啊。”王相一党的另外一位大人如此说道。 “不过，郡王这行文之中，也实在是写的含糊，这个举子家里如何？辽东府的态度如何？这些都没有体现出来。看来，应该找人前去辽东，具体负责这件事情才好。”既然要抓住这样的机会，当然就要把事情闹大了才好。反正他们是不怕事情大的，越大，就越是有机可乘。若是可以借机再往辽东安插一些人手，那就最好不过了。 “王相，如今朝中大事不知凡几，陛下又成日不上早朝，我等所要处理的事情已经不少了。这样的小事，王相还要如此慎重对待，倒是让人怀疑，相爷究竟是和居心了。明明就是有人嫉妒顾解元的才华，故意诬陷，王相却还要郑重其事的去处理，这不是因小失大么？”楚尚书的语气有些不好。 第583章 皇帝大发雷霆 荣郡王的行文到京城，还没等呈送到皇帝面前，就在众位阁老之间引起了不小的争议。两位宰相，各部的尚书各抒己见，有提议从严惩处的，也有反驳小题大做的。 王相和太子在内阁之中所占的势力并不算是绝对多数，所以这件事情并没有直接就定下来。再者王相也想回去细细盘问一下荣郡王派来的人，把郡王在辽东府的一些具体事情都问清楚再说。故而，这话题争论了一阵子，也就暂时停下来。毕竟还有那么多的大事要处理，不能总是纠结在这样一件小事上头。 楚尚书稍稍的松了一口气，看今天众人的表现，对这件事并不是十分在意。这样是最好了，只要大家没把这件事当做大事，只要不把此事呈于陛下面前，那就有缓和的机会，自己再慢慢找机会把文韬就出来就好了。 接下来的两三天里，众人谁也没再提起这件事。并不是王相忘记了，而是，西北传来消息，北狄已经很北辽联手，进犯西北边境了。此等军情紧急之时，谁还能顾得上文韬这点儿小事？王相就是有心想要提，也没那个工夫。 所幸大齐一直都十分在意边关的守卫，而四皇子此时也正在西北镇守，所以西北虽然情势有些紧张，但是却还没有到一触即发的时刻。众人忙了几天调兵增援等事务之后，总算缓了口气。 此时，王相才又想起了辽东府的事情，故而这天，又开始旧事重提，说起了文韬的事情。 这一回还没等众人开始商议呢，辽东知府史大人的奏折就送到了。史知府在奏折里，参了荣郡王一本。指责荣郡王随意诬陷新科举子，无凭无据只靠几句诗文，就将新科的解元给抓进大牢，并且滥施刑罚，对顾解元施以酷刑。 同时，还参奏荣郡王罔顾朝廷律法。不等朝廷公文示下，便随便派人，抓捕皇帝下旨赐封的承务郎顾承勇及其家人。堂堂大齐的官吏，就这样被关押至大牢之中，成为阶下囚。史知府在奏折中质问，究竟顾家犯了什么错？为何就要被抓起来？ 随同奏折而来的，还有辽东书院几百名学子的联名信。整个辽东府的学子共同为文韬喊冤，力证文韬的清白，并且请求朝廷，释放顾文韬还有他的家人。 这下子，整个官厅可就炸锅了。众人并没有想到，只不过是一个学子的事情，竟然牵连出来了辽东府的几百个学子，还有那个刚刚被皇帝封赏的顾家。 楚尚书也没想到，不过是这么几天的时间里，辽东府那边就闹到了如此的地步。顾家竟然会被牵连，这个也是楚尚书始料未及的，按理来说，荣郡王是不可能如此莽撞的啊。这其中，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楚尚书这边心中疑问重重，没人能够解答。就在此时，官厅这边，却有内侍来传旨，说是皇帝召众人去议事。原来，就在史知府送奏折进京的同时，荣郡王那边，也送了文书给太子。太子接到文书之后，竟然直接就去面见了皇帝，直接把事情捅到了皇帝的面前。 既然皇帝召唤，众人当然是不敢怠慢，便一路来到了御书房。御书房里，此时却是一片狼藉，病中的皇帝在听完太子的话之后，就大发雷霆，将御书房里一通乱砸。众人进来之后，见到这个情形，各自也是心惊肉跳。 楚尚书一见这样，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皇帝大发雷霆，这件事可就难办了。此时，也只能是尽力想办法吧，文韬的生死，恐怕就在皇帝的一念之间了。 见到众人进来，坐在上首的皇帝就直接把手里的东西给摔在了地上，“你们看看，这都是些什么？真是好大的胆子啊，没想到，这都多少年了，还有人敢如此说。他们这是当朕老了，当朕要死了么？” 六十几岁的永和帝，虽然因为疾病的缘故有些苍老，可是那一身的气势依旧是不容小觑。尤其是此刻龙颜大怒的模样，真的是让众人全都胆战心惊，没人敢发出半点儿声音。众人静静地站立着，没人敢说一句话。 倒是一旁站立的太子，此时赶紧上前来，扶着皇帝轻声安抚，“父皇息怒，这些不过是几个跳梁小丑瞎胡闹罢了，原本也不值一提的。倒是康儿，非得大惊小怪的上什么奏折。要儿子说，直接砍了也就是了，何必费劲儿再惊动父皇？” “不过，这辽东知府也实在是太不应该了，竟然敢煽动学子胡闹，为那个什么解元的请命。这个风气可是不能纵容，不然的话，怕是以后那些学子的气焰更加嚣张了。”太子一边轻声安抚永和帝，一边却是暗地里使坏。 永和帝刚刚发了一通脾气，此时火气也消的差不离了，听见太子这样说，就摇摇头，“就你莽撞，康儿要是像你这样莽撞，我倒是不放心他在辽东了。那是他能随意处置的事情么？他不过是去辽东监督粮草物资的，又不是参与地方政事，他要是莽莽撞撞的就行事，那还了得？” 永和帝这时抬头看了看面前站立的这些臣子们，然后指了指地上散落的奏折，“把这些捡起来，给几位大人瞧瞧吧。” 说话间，就有内侍上前来，把地上的一些奏折文书收拾起来，然后递给了陈相和王相等人传看。 楚尚书也看到了那些东西，正是荣郡王派人送来的，参奏辽东知府煽动学子闹事的奏折。楚尚书心中暗叫糟糕，这件事一旦捅到了皇帝的面前，文韬这条小命，可就不知道能如何了啊。 “陛下，臣等刚刚也接到了辽东知府的奏折，不知道陛下可愿意看一看？”陈相对于永和帝的脾气还是挺了解的，这位陛下虽然脾气暴躁，但绝对不是昏君，还是很能明辨是非的。 “看什么？这辽东知府纵容包庇那胆大妄为的举子，他还敢说什么？这样的知府，我看他也是做到头了。康儿是什么人？康儿是朕的长孙，他还能做错了？”永和帝此时却好像余怒未消，根本就不想听别人说什么。 楚尚书一听这话，心中真的是凉了半截，皇帝这乾纲独断的毛病，这是又犯了啊。“陛下，辽东府究竟发生了何事，臣等不知情，陛下在宫中也不知情。此时不过是荣郡王的一份奏折，陛下总要听一听史知府如何说吧？”楚尚书硬着头皮上前道。 “听什么？听那个胆大的逆贼是如何辱骂朕的？还是听那个辽东知府是怎么包庇贼人的么？朕不想听，朕就知道，康儿做的对，这等狂妄之徒，就应该从严惩处。”永和帝很显然是脾气上来了，啥话都不肯听。 “陛下，辽东知府参奏荣郡王肆意陷害新科举子，捕风捉影穿凿附会，以莫须有罪名将辽东府乡试解元顾文韬抓了起来，并加以严刑拷打。另外还有荣郡王并未接到朝廷公文，就擅自捉拿陛下下旨赐封的承务郎顾承勇，及其家人入狱。如今，辽东府的学子已经联名上书，恳请陛下查明事情真相，还顾解元，还有顾家一个清白。” 楚尚书这时可是顾不得那些了，也不管皇帝爱听不爱听，直接就把事情一股脑的说了出来。这时候要是还不说，万一皇帝在太子和王相的挑唆下，直接下旨杀了顾家人可怎么办？ 楚尚书这样不管不顾的模样，让屋子里的众人都有些吃惊。这位楚尚书可是最老成持重的人了，朝堂上的纷争，他从来不轻易出头，今天这是怎么了？ “楚尚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指责郡王么？郡王是陛下的亲孙，从小在陛下身边历练成长，行事向来稳妥。楚大人的意思，就是郡王做错了？”王相那边的人，还没等皇帝开口呢，便直接朝着楚尚书开火了。 “郡王有没有做错，在下并不知情。在下只以为，此事既然出在辽东，那么辽东知府的话，就不能不听。难道单凭郡王一面之词，就要定了人家的罪么？若是真像郡王所言，为何辽东府数百名学子，都肯为那顾解元证明清白？此事定然是有蹊跷的，陛下，凡事不可偏听偏信啊。” 楚尚书这时也顾不得了，他要是这时候还不力争，只怕是文韬就真的没希望了。“陛下，辽东知府做事向来谨慎周全，若不是事情真的到了不可忍受的地步，断然不敢上这样的奏折。还请陛下明察，不要冤枉了好人才是。” “楚尚书，在下倒是不明白了，那位顾解元究竟跟楚尚书有什么关系？前次本相提起这件事，楚尚书就一个劲儿的替他说好话，如今在陛下面前，还是如此。难道在楚尚书眼中，荣郡王堂堂皇长孙，还会平白无故去诬陷一个举人不成么？真是荒唐。”王相借着这个机会，又重新提出了质疑。 楚尚书挺直了腰杆，“陛下，诸位大人，下官并非是针对荣郡王，只是觉得这事情太过蹊跷。诸位大人也可以看看，那些诗根本就看不出什么，要不是有人故意往上攀扯，谁会去想这些？陛下，这些在其间穿凿附会的人才是最可恶，他们才是用心险恶之人。” 第584章 皇帝气晕 辽东知府和荣郡王的奏折先后进京，送到了皇帝的面前，不想却是直接引发了一众朝臣的争议。楚尚书在御书房内，不顾皇帝已经暴怒的情绪，愣生生的为顾家辩护，同时指责荣郡王别有居心。 而太子与王相一党，这时便极力抹黑楚尚书。双方僵持不下，直把带病的皇帝给气的头晕眼花，干脆把所有人又全都赶出了御书房。 楚尚书回到府里，就赶紧让大管家去找了文修，把顾家的情形跟文修说了。文修一听说爹娘都被抓起来了，也不知道妻儿如何，当真是五内具焚，一个着急之下，就要回辽东去。还是大管家劝着，文修这才稳住了，然后众人开始商议对策。 文修以为，荣郡王肯定是连娇颜也一起抓了，于是就跟大管家说起来了荣郡王倾慕娇颜的事情。大管家听了这话之后，眼睛一亮，然后便直接出主意，让文修前去找夏家，另外再联合安家等，共同上奏。参荣郡王贪慕女色，为了强夺旁人未婚妻，而构陷污蔑新科举人，罔顾朝廷法纪，私自抓捕朝廷命官。 文修听了，当即便去拜访夏允辰。而文禄，则是前去找安运盛兄弟。此时不找他们也不行了，文齐也被抓起来了啊，还有瑾萱，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形。事关安家，总得要让安家人知道才行。 文修来到夏府，夏允辰夫妻见了文修都很纳闷儿，等到听完文修的叙述，夏允辰气的直拍桌子，“荒唐，胡闹，这荣郡王果真是嚣张至极啊。文修，此事本官已经知道了，不过本官毕竟官阶低，上不得早朝。此事我即刻去见岳父和舅兄，他们想来会有办法的。” 夏允辰依旧是当年的脾气，一听说这样的事情，便径直从家中出去，然后找到了方氏的父亲，大理寺卿方大人。方大人在听说了顾家的事情之后，沉吟很久，才点头答应，上奏折，帮助顾家。 而与此同时，安家那边，也是经过了一阵紧急的商讨。安家老二安远盛本身就是侍郎的职位，官厅议事之时，他就在跟前。当时一听说辽东顾家出事，安远盛心里就咯噔一下子，安家跟顾家可是亲家呢，这样的事情，安家必须的想办法帮忙才行。 等到文禄找到安运盛，然后一起来找安远盛时，不等文禄说什么，安远盛就直接允诺，一定会想办法救顾家的。众人商议之下，决定就像文修跟楚府大管家商议的一般，就按照这个来上奏。当今圣上虽然脾气暴躁，但是最重视人的品德，荣郡王为了一己私欲而陷害旁人，有了这个把柄，想来事情要容易许多。 这一晚，京城里注定是不平静了，不管是安家夏家，还是楚家，众人都在为了救顾家而准备着。同时，王相和太子一党，这时也在精心策划着，怎么通过这件小事，来插手辽东府的事情。 第二天，皇帝难得的上了早朝，结果就在朝堂之上，双方就因为文韬的事情而吵了起来。接着就直接有人参奏，荣郡王为了抢占旁人未婚妻，肆意构陷新科解元，并且抓捕朝廷命官之事。 此事一出，顿时就掀起了滔天巨浪。至此，众人才算是弄清楚，原来那位被抓起来的举人，竟然就是柔嘉郡君的兄长。 太子到这个时候，也是才弄清楚了那个顾文韬的身世。太子气的暗自咬牙，自家这个儿子办事竟然是这样的不靠谱，为何之前在行文之中，根本就没有提及这些？如今闹到这个地步，本身就已经失了先机。 王相也是暗自懊悔，应该先派人前去查问清楚就好了。事到如今，反而是他们被动起来。当然，王相是不会轻易认输的，于是就极力辩驳，荣郡王断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可是陈相还有楚尚书等人，却抓住了这个问题不放。非得一口咬定了，这就是荣郡王故意为之，为的不过就是逼迫顾家将女儿交出来罢了。 双方就在朝堂之上争吵起来，互不相让。结果就把上面端坐着，原本就生病中的皇帝给气的不行。皇帝本来最近就身体不好，昨天又发了好大的火，此时再听见这个纷纷扰扰的事情，还有眼前众人的争吵，哪里还能再冷静？ “够了，都给朕闭嘴，陈相，你派人，赶紧去辽东查看，事情究竟是如何？”皇帝气的头晕眼花，扶着额头勉强说道。 陈相一听，便赶紧领命，这时楚尚书便自告奋勇，要亲自前去查看。不想，那边王相等人又不同意了，说是楚尚书从一开始就维护着顾家，指不定跟顾家有什么猫腻呢，绝对不能让楚尚书前去。 众人又是一场争执，不想还没等吵出什么结果呢，就听见有内侍惊呼，“陛下，您怎么了？”远啦，竟然是皇帝晕倒了。 皇帝在朝堂之上晕倒，这可是非同小可，一众人等也顾不上争吵了，这时连忙去宣来了御医，给皇帝诊治。可是等太医院的御医来了，却是连连直摇头，皇帝的病症，他们根本就治不了的。 皇帝这毛病已经好多年了，之前就有几回特别危险，要不是后来四皇子从西域找来了一位高人给皇帝医治，还真是不知道什么样子呢。偏偏今年春天的时候，那位神医说是要回西域找一味极其稀有的药材给皇帝配药治病，结果走了就再也没回来。如今，所有的御医都只能看着昏迷中的皇帝儿没有任何办法。 皇帝被气的昏迷不醒，群医束手无策，这个消息可就是很快的传了出去。前朝后宫，不用多少时候就全都知道了。朝堂内外，京城之中，迅速就掀起来了一股议论的风潮。随着众人的议论，顾家的事情，也被传出了许多个版本，众说纷纭。 面对这样的情形，太子和王相等人即着急心焦，又有一些暗自窃喜。恐慌的，当然是因为皇帝此次生病，起因是荣郡王，若不是荣郡王整了这么一出的话，皇帝也不会被气坏的。不管是文韬的反诗，还是后来顾家的指责，都是荣郡王搞出来的，这个实在是开脱不掉。 而窃喜，当然是太子的私心了。太子今年岁数也不小了，可是皇帝始终都不肯放手退位，太子苦苦盼着皇位，已经望眼欲穿。如今皇帝病势沉重，若是太子能够抓住机会，就可以借机登上皇帝的宝座，说实在的，也是件好事情。 而抱有这样念头的，可不只是太子一个人。这几年诸位皇子都有些蠢蠢欲动，如今又遇见了这么好的时候，谁不想出头争一争？于是，朝中的局势迅速演变，一时之间，整个京城都气氛十分紧张。 京城里人心惶惶，而此时的辽东府，也是闹得天翻地覆。安园里，从边关赶回来的朱泽青，正在质问荣郡王为何要抓起来顾家众人。 “朱将军，本王最初真的是不知道那是柔嘉郡君的兄长啊。本王只是听人说起此事，一时心情激愤，就直接下令抓了人。后来事务繁琐，就把这件事情交给旁人去处理了。实在是不知道，下面这些人竟然如此胆大妄为。朱将军，请相信本王，本王真的是没有要针对顾家的意思啊。” 荣郡王这时也是满心懊恼的，他根本就没想到，事情竟然会闹到了这个地步。顾承勇和冯氏被抓进来之后，史知府总算是找到了机会，见到荣郡王，然后就直接质问郡王，为何要抓捕顾家众人。 那时，荣郡王才知道，原来那个所谓写反诗的举人，竟然是娇颜的哥哥。荣郡王当即就要释放顾家众人，不想却是被身边的人愣生生的给拦下了。此时各种行文已经送到了京城，皇帝也都知道了，此时再说放人，哪里可能？ 那些人就劝荣郡王，说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千万不能错过了。一来太子一系的人可以有机会搅乱辽东府的军政事务，二来荣郡王也可以借这个机会，真正得到顾娇娘。只要顾娇娘出现，然后同意跟了荣郡王，这些人有的是办法替顾家洗脱罪名。 荣郡王原本也不是什么正直的人士，不过是面对这娇颜时，为了讨好娇颜而故意做出些高义的举止罢了。此时被身边人这么劝说着，心里也是有些活动了。他对娇颜的念想始终都没有断绝，若是真的有这样的机会，他当然愿意抓住的。 就这样，荣郡王便借口自己不知情，将所有责任推脱出去。然后又说此事已经上报朝廷，不能随意处置，就继续将顾家人关在了地牢里，不肯放出来。史知府一见这样，知道是不可能简简单单就救出来顾家人了，于是就一边上书朝廷，一边直接示意学子们在安园门前集结闹事。 荣郡王因为贪慕柔嘉郡君美色，然后诬陷齐家人，将顾家人全部抓捕的消息，在辽东府已经是传遍了。众人皆是议论纷纷，这些传言，少不得也是传到了荣郡王的耳朵里，把荣郡王给气了个够呛，却又没法发作。 第585章 荣郡王的转变 荣郡王这几天也是被闹的有些心里直冒火了，而此刻，还要面对住泽青的责难，更是让他这个天之骄子十分的不爽。“朱将军，本王已经说了，这件事并非本王本意，本王最初确实是不知情的。” “事关皇爷爷的名声，本王既然接到旁人举报，就不可能不管，抓人乃是理所应当。至于后来的顾家，本王也已经承认了，是本王的疏忽，将军还要再说什么？这件事不管是真是假，总要有一个审理的经过，本王这样做，也算不得什么过错吧？” “京城与辽东相隔甚远，本王未能等到京城回复就去抓了顾家人，也是为了快点儿解决这件事啊。你看看你们这一个个的，前几天史知府跑来一顿质问，今日将军又来，怎么？本王抓了个人，反而自己成了罪犯不成？你们一个个的，凭什么就来指责质问本王？本王行事，还用得着向你们交代不成？” 这荣郡王终究是皇长孙，那样一个受宠的人，哪里能够忍受别人的脾气？之前他是有点儿觉得心虚，这件事没弄清楚就抓了人，结果还是顾家的人，的确是觉得有点儿对不住娇颜。可是这几天在李先生等人的劝说之下，荣郡王的心理也发生了些变化。 不管事情对错，他就是做了又能如何？别说顾文韬只是个举人，就是新科状元，他说抓起来，也没人敢反对才是。怎么到了这辽东府，这些人就一个个的都朝着他使劲儿了？不就是抓了个人么？不就是抓了顾家么？顾家又如何，顾家还不是他荣郡王一手捧起来的？今天他就是看着顾家不爽，又能怎么样？ 朱泽青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男子，这个从小就备受宠爱的皇长孙，心中不由得叹了口气。“王爷，在下并非指责王爷，在下也没那个胆子。只是这件事太过蹊跷，在下也是害怕，王爷莫名其妙被人利用了而不知道啊。” “王爷也该知道，陛下如今的身体可是经不住折腾了。若是因为这些事情，再让陛下龙体有损，那可就是不应该了。这个在中间举报的人，恐怕是居心不良，故意陷王爷于不孝不义呢。”朱泽青原本的确是满心怒火的前来质问，可是面对荣郡王，他也不得不谨慎小心。毕竟，对面这人的身份在那儿。 荣郡王摆摆手，“朱将军，你这些话说了都没用，此时人本王已经抓了，所有文书也都送去京城了。如今已经不是追究什么人的用心，而是朝廷如何判定顾文韬的事情。将军，本王奉劝你一句，这件事你也少管。将军此时本来应该在边城守卫边关，却为了这件事回府城。若是本王想要追究，你这擅离职守的罪责，也是逃脱不掉。” 荣郡王这个人，脾气真的是不算很好的，那样尊贵身份的人，从小被人家捧着的，怎么可能脾气好了？以往他初来辽东，对这边不熟悉，再加上也一心想要做些事情给皇帝还有太子看，所以才会勉强压着自己的脾气，表现的很是温和罢了。 可是最近这些天的事情，已经闹得他满心的火气了。顾承勇一家被抓进来好几天他才知道，然后他亲自去地牢探望，却被顾家人一顿冷嘲热讽。之后他一心盼望出现的娇颜始终没有影子，再加上外头成天闹哄哄的这些事情。说实在的，荣郡王原本就不太多的耐心，已经被磨的快光了。 现在荣郡王都有些后悔来辽东了，要不是他心里还惦记着娇颜可能会出现，不能就这么离开。不然的话，他真想甩手不管，干脆回京城去算了。“朱将军，本王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如今顾家人是不可能离开这里的。本王不会对他们怎么样，但是你也不用再开口说任何求情的话了，这件事，必须要等京城有结果再说。” 事情已经闹到这个地步，荣郡王要是见不到娇颜是绝对不会甘心的。他就不相信了，如今整个辽东府都闹得乱哄哄，娇颜还能忍着不出现么？ 荣郡王此时已经是后悔死了，早知道会闹到如今这个地步，当初就不该听了娇颜的话心软。要是那个时候直接把娇颜弄到身边来，何至于现在闹的乱糟糟，得罪了顾家人不说，还见不到娇颜的影子？ 所以李先生才会说他，心太软，想来还是真的。若是当初不心软，若是当时在见到娇颜时，就直接想办法将人带走，若是在见到那个秦绍远时，他可以毫不犹豫的让人动手，那么此刻肯定不是现在这一番景象了。如今可倒好，娇颜和她那个未婚夫都不见了，他原本想要对付那个秦绍远，也是无处使力。 “朱将军，本王不追究你擅离职守之罪，你还是尽快回边城去吧，不然，当心本王生气，你也落不到什么好果子吃。”荣郡王越想越是恼火，哪里还有心思应对朱泽青？于是便一甩袖子，直接走人了。 朱泽青看着荣郡王离去的背影，暗自咬牙，“别嚣张，就你这个德行，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既然求情不成，顾家人被放出来无望，朱泽青也就没必要继续留在安园了。于是就从安园离开，回到了总兵府。朱泽青刚一进门，就见到府里一团乱，下人们来回奔走，不知道在忙什么。“这是做什么？慌慌张张的？”朱泽青从边关回来，就直接去找荣郡王了，家里什么情况，他根本就不知道。 府里的人一见到是朱泽青回来了，连忙上前来行礼，“将军，是少夫人要生了。少夫人提前发动，这会儿肚子疼的不行，稳婆还有郎中都进去了。” 朱泽青一下子就愣住了，他咋地也没想到，雪娇竟然是这个时候就要生孩子。“啥？雪娇要生了？不对啊，不是还没到日子的么？”如今才十月十二，雪娇是进门就怀了身子不假，可这时候也不对啊，太早了。 “将军不知道，少夫人这些天吃不好睡不好的，一直担心着顾家的事情，也一直盼着将军回来。昨天晚间就肚子不舒服了，请了郎中来，说是胎气不稳，很容易早产的。果然，刚刚就肚子疼的不行。”一个婆子连忙说道。 朱泽青这时也顾不得什么了，拔腿就朝着自己的住处跑去，产房是布置在那边的，这个他知道。来到产房外，就听见里面有雪娇一声一声喊疼的声音，朱泽青心中着急，迈步就要进产房。 “青儿，产房可不是你能进去的，老老实实的在外面呆着吧。里面有好几个稳婆，还有府城最好的郎中，你尽可以放心的。”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了朱夫人的声音。 朱泽青回头，见到母亲被人搀扶着走了过来，“娘，雪娇这是怎么了？咋还能早产呢？”朱泽青着急的问道。 “女人生孩子哪有那么可丁可卯的？有的早有的晚，本来就不一定。自从你走之后，雪娇成天的惦记你，担心你的身体，本来就有些胎气不稳。后来顾家又出了事情，雪娇那脾气你还不知道？她哪里能静下心来养着？这一来二去的，可不就伤了身子怎么？”朱夫人说起来这些也是忍不住叹气。 “所幸这是在府城，郎中都是最好的，再加上雪娇一直身子都不错，还算是强健。此时不过是提前发动了，倒也不算是大事。刚刚我已经问过郎中还有稳婆了，说是没有大碍，胎位也挺正的，应该能够很顺利的生产。” “你先稳住了，不许乱，雪娇在里面拼命呢，你可不许进去乱了她的心神。知道么？”朱夫人对于雪娇这个儿媳妇还算是满意，虽然雪娇出身不高，但是性子真，没有那么多的花花心眼儿，再加上一进门就怀了孩子。朱夫人对雪娇还是挺满意的，平常也很是维护，这时难免也是担心。 朱泽青点点头，母亲都这么说了，他还能做什么？再者，自古以来生孩子就是女人的事情，他就是进去也帮不了什么，恐怕还碍手碍脚的添乱。 于是，朱泽青就在产房外来回的走。练武之人原本耳力就好，再加上此刻他满心都是产房里的雪娇，里面一点儿动静都能让他心惊肉跳的。雪娇那一声一声的喊叫，都让朱泽青揪紧了心。 “雪娇，你一定要挺住，一定要挺住啊。”朱泽青也不敢出声，就在心里一个劲儿的呐喊着。“咱们生了这个就再也不生了，以后我可不让你再受这个苦了。”朱泽青心里发紧，从来都没想过，原来女人生孩子，对于男人来说，是这样的一种煎熬。 朱泽青就这么如同困兽一般在产房外来回的走，而屋子里则是断断续续的传来雪娇的喊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从产房里传出一声婴儿的啼哭声。这一声婴啼，仿若天籁，一下子就让所有的人精神一震。 “生了生了，是个男娃，少夫人生了个小公子呢。”接着，产房里传出来了稳婆高兴的声音。 第586章 娇颜进京 五百九十六章 皇帝一直昏迷不醒，太医院束手无策，前朝后宫陷入了混乱之中。几位皇子全都蠢蠢欲动，各自拉拢势力，纷纷插手朝政。三皇子此时也不再摆出清高的姿态，而是积极运作，联络众人，一同攻击太子。 而这一次皇帝昏迷的原因，也成为了其他皇子攻讦太子的利器。毕竟，若不是荣郡王弄了这么一出，皇帝也不会被气的急怒攻心而昏迷过去了。 面对兄弟们的指责，太子真是百口莫辩了，这样的结果，实在是出乎他的预料。但是事情已经到如今的地步，已经不是他随便说什么就能解决的，太子也只能是硬着头皮，跟诸位兄弟周旋。 也正是因此，文韬的案子，不但没有柳暗花明，反而更加胶着。这个时候，文韬有罪无罪，罪轻罪重，没有一个人敢说话。京城里一时无法决断，自然就没办法往辽东下发公文，事情只能拖着。拖到或许皇帝醒来，或许皇帝驾崩，之后才能有结果。 而这种情形之下，太医院的众位御医，更是压力大增。一群御医成日在一起讨论皇帝的病情，又把之前那位神医治病的病案找来仔细研究，却是发现，依旧没有什么成效。皇帝依旧昏迷，种种手段，也不过是维持着皇帝的生机而已，却无法唤醒皇帝。 皇帝病重治不好，皇后、太子，以及诸位皇子，哪一个也不会放过太医院啊。这些御医真的就如同是颈子上悬着大刀，随时都有可能人头落地。这种情形之下，太医院人心惶惶，众人都提心吊胆，不知道什么时候祸事来临。 终于有人，想起来了娇颜，“柔嘉郡君不是医术高超么？为什么不派人去寻了来，为陛下诊治？” “你脑子被驴踢了吧？这些日子传的沸沸扬扬的话，你没听说？柔嘉郡君的爹娘兄长全都被抓起来了，柔嘉郡君不见踪影，你还想去请，上哪里去请？”旁边有人撇嘴道。 “唉，你说这都叫什么事儿啊，明明就是荣郡王惹了祸，结果呢？却要咱们这些人来垫背，唉，真是。你说咱们当时为啥非得要进太医院啊，在外面逍遥自在的，不是比这强多了？”有人就忍不住唉声叹气道。 京城里一团乱，太医院众人也是人心惶惶。而这个时候，从青山村离开，一路快马加鞭赶路的娇颜绍远等人，终于来到了京郊。“娘，天色不早了，咱们是直接进城，还是找地方休息一晚，明天再进城啊？”绍远赶着马车，问里面的人。 “就在这附近，找个农家住下来吧，先别急着进城，打听一下再说。”苗素问在车里答道。 绍远点头，于是就跟文平两个，赶车马车，一路慢慢走，总算在前面找到了一处庄子，然后敲开了一户人家的大门。这户农家倒是也很热情，可能也是见惯了来往行人的缘故，所以对绍远一行很是客气，直接就答应了让众人留下。 众人下了车，在主人家的安排下，住进了西厢房里。这家的主人很是热情，告诉绍远，说是柴禾等东西随便用就是，另外还给预备了热水，又帮忙去喂马什么的 绍远随手塞给了那人一锭银子，让主人家帮忙给预备一些吃食，他们出来的匆忙，预备的吃食早就没有了。那人见了银子，欢喜的不得了，连忙就喊妻子去做饭了，“媳妇，快点儿，赶紧给客人预备些热乎吃食。” 这七八天来，都是在车上赶路，说实在话，也真是把苗素问和娇颜给累得够呛。如今总算是离着京城不远了，娇颜的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此时有地方休息，真的是觉得身上要散架一般。 娇颜好歹忍着，没有直接就趴在床上不起来了，她打起精神来，跟苗素问等人说话。“师父，咱们明天进城，是去找我大哥，还是直接去我义父那里啊？” “先去找文修吧，他来到京城的时间长，这边什么情形，知道的也多些。再者，家里的情形，也得跟文修说一声，不然的话，恐怕文修真的要急坏了呢。”苗素问想了一下道。 娇颜点点头，“行，那就先去文禄哥家里找我大哥吧，估计他们都应该在那里呢。别的地方，我大哥肯定不会住的。” 正在说话间，主人家的媳妇就端了不少吃食给送了过来，正好是傍晚快要吃饭的时间，原本人家也就是要做饭的，正好就顺手多做出来一些，倒是也不费多少时间。“粗茶淡饭的，几位客人还请不要嫌弃才是。”那女人大概三十几岁的年纪，一边摆饭菜一边不好意思的说道。 “这就很好了，出门在外，能够吃一口热乎的饭菜就很不错，谢谢大妹子了。”苗素问瞧着桌子上热腾腾的饭菜，就笑了。“大妹子辛苦了，谢谢你啊。” 那妇人连忙摆手摇头的，跟苗素问又客气了一番之后，这才回那边跟家人一起吃饭了。而这边，绍远文平也都赶紧坐下，几个人一起吃了晚饭。热乎乎的饭菜下肚，大家觉得肚子里舒服了不少，不知不觉的，桌子上的饭菜就见了底儿。 吃过晚饭，娇颜动手帮着主人家收拾了碗筷，然后又重新回来屋子里休息。绍远和文平去看了看马匹，然后就去找主人家闲聊了。他们对京城并不熟悉，总要先打听打听才行的。 京城最近闹得沸沸扬扬，即便是这些城外的小村庄，也都听说了不少。这家的主人又是个十分热情的，就跟绍远和文平说了好多。绍远跟文平越听越是心惊，等到把想要了解的事情弄清楚之后，就回屋来找苗素问和娇颜商议了。 苗素问一听说，皇帝昏迷不醒，不由得就扯起了唇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来，“这暴君，他早就该有这样的下场了。” 娇颜微微一愣，转头看向苗素问。不知道为什么，娇颜很明显的感觉到，此时苗素问的话里，带着浓浓的恨意。娇颜眼神一闪，却并没有询问什么，自家这个师父神神秘秘的，总有她搞不清楚的事情。 “娇儿，师父改主意了，咱们还是先去找夏大人吧。京城里既然是这个情形，顾家的事情恐怕一时半刻的解决不了。师父有一个主意，不过，还得需要再了解清楚才行。”苗素问那边提议道。 “行，师父说怎么做，徒儿就怎么做。”娇颜并不反对，苗素问毕竟比自己年长，处事经验上要丰富的多，她既然是有办法，那就听她的。 众人定下来，第二天直接进城去找夏允辰。这时天色也不早了，于是就各自休息。这一夜，累坏了的娇颜躺在床上，却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直到半夜，才好歹的迷糊着了。 第二天，众人辞别了主人家，直接赶着马车进了京城，然后径直去了夏府。夏允辰去衙门办差了，但是方氏在家，方氏一听说，娇颜从东北来了，便急急忙忙带人出来。“娇儿，天啊，你怎么会来京城的？”见到娇颜之后，方氏就扯着娇颜不松手，细细打量着。 “我的好闺女，你吃苦了，这么大老远的赶来，路上肯定是受了不少罪吧？唉，家里的事情我已经都知道了，你义父也正在四处奔走，为你爹娘的事情想办法呢。”方氏看着娇颜有些憔悴的面容，心疼不已，伸手将娇颜搂在了怀里，轻轻拍着后背安慰道。 娇颜连日来的奔波，从事情发生到此时的担忧，总算是有了一个宣泄的出口，她趴在方氏的怀里，痛哭了起来，“义母，我好后悔啊，真的好后悔，若是知道有今天这样的事情发生，当初就不该跑去什么边城的。到头来，惹了一身的麻烦不说，还害的爹娘哥哥被抓起来，义母。”娇颜哭个不停。 方氏拍着娇颜的后背，柔声安慰着，“傻丫头，你这是又在说傻话了，人哪有前后眼的？再说了，这些也不怨你啊，你原本是好心，一片丹心为了边城的将士们，这没有错。唉，错就错在，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是他们动了歪念头，跟你去边城无关的。” 方氏也知道，娇颜这恐怕是心里做了病根儿，钻了牛角尖儿了。于是就搂着娇颜，温言相劝，“闺女，可不许这么想啊，你既然是医术精湛，早晚都有出头的那一天。这些事情，也未必就是能够避开的。你只要记得，不管面对什么事情，后悔都没有用，咱们只要努力想办法解决，去面对才是正理呢。” “你既然来到京城了，那咱们就好好地想想办法，怎么样才能将你的爹娘兄长们救出来，这个才是最要紧的。我们娇儿是个坚强的姑娘，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就成天哭哭啼啼的，坚强起来，你面对的人可是不一般，你一定要坚强起来，才能应对各种状况啊。” 方氏劝着，那边苗素问和绍远也上前来劝娇颜。娇颜自己也不过就是憋得狠了，这时见到方氏，难免心中激动，才会这样痛哭。哭过了，心里松快了一些，也就好些了。“义母，我知道的，我就是一时没忍住。” 第587章 商议进宫 娇颜在众人的劝慰下总算是好了，这时众人才有工夫坐下来好好说话。方氏见到苗素问，也是觉得亲切，于是就跟苗素问攀谈起来。 不过，苗素问很显然是没有心情闲聊的，“夫人，我和娇娘来找夫人，是想拜托夫人，能不能想办法，让我们进宫为陛下诊病？如今陛下昏迷不醒，文韬的事情就没法解决。若是我们可以就醒了皇帝，这件事就有转机。”苗素问也不瞒着，直接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苗素问此言一出，方氏一下子就瞪起了眼睛，“哎呀，苗姐姐要是不说，我还真是想不到这上面呢。可不是？如今群医束手，太医院一众御医已经无能为力，皇后娘娘已经打算要贴招贤榜文了呢。苗姐姐神医妙手，若是进宫为陛下诊治，说不得还真是柳暗花明。” 方氏对于苗素问的医术，那是推崇至极，抱有很大的信心。方氏也相信，只要苗素问肯出手，皇帝的病情，应该会有转机的。“苗姐姐，娇娘，这样，你们直接跟我去方家。我娘跟贵妃娘娘是表姐妹，现在只能让我娘想办法，快点儿让苗姐姐和娇儿进宫去给陛下治病了。” 方家跟宫中的朱贵妃也是有些牵连的，这种事情，如果后宫之中没有人，即便是苗素问医术再高，也未必就能去给皇帝治病。或者说，即便是可以，也需要经过层层盘问。皇帝的病情，又如何能够再继续耽误下去？即便是皇帝耽误的起，顾家还不想一直等呢，所以就得找最简单的办法。 苗素问点点头，“那好，那就听凭夫人安排吧。”对于方家跟朱家的牵连，苗素问似乎毫不在意，她在乎的，只是如何救顾家人。 方氏也明白，这种事情耽误不得。于是也顾不得别的了，直接就带着苗素问和娇颜等人，从夏府出来，急急忙忙去了方府。 十月的京城，还感觉不出特别冷来。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大多数的人，都穿着厚厚的夹衣，倒是少见有穿棉衣的。娇颜坐在马车上，透过帘子的缝隙向外看去，只见街道上熙来攘往的人，穿梭如织。京城不愧是堂堂帝都，单单从这来往的人，就能看出不一样的繁华来。 两刻钟之后，马车来到了方府门前。方家在京城也算是有些根底的，住的地方自然是不一般，算是京城住宅中比较好的地段了。而眼前的这座大宅，也实实在在的显出来，方家的确是非同一般。 方氏坐着的是夏家专用的马车，方家这边的门子一看就知道，这是自家姑奶奶回来了，便连忙敞开门，直接就放方氏进去。另外一边，有人急匆匆的跑进去，向方老夫人报信了。 方老夫人得知闺女回来，倒是没觉得多么惊讶，这些日子为了顾家的事情，闺女女婿可都是没少往回跑。只是如今事情僵在了这个地方，方家也是使不上力的。别说是方家了，就是宫里的贵妃娘娘，也是一筹莫展。 方老夫人把身边的闲杂人等都打发走了，只剩下两个儿媳妇，还有几个贴身伺候的丫头，众人在屋子里等着方氏。没过一会儿，就听见外面有丫头的声音，说是方氏到了。 闺女回娘家，当然是不用费劲通报的，丫头的声音刚落，就见到方氏领着人，从外头进来了。方老夫人瞧见方氏满面笑容的走进来，不由得微微一愣，最近方氏为了她那个义女一家，都愁坏了，今天怎么这么高兴？“柔娘，你这是有什么喜事啊？瞧你乐的，嘴都合不上了。”见到闺女笑着，老夫人也忍不住打趣道。 “娘，你看看是谁来了？是娇儿还有她的师父呢。哎呀，这些天我成日得担心，总算是见到娇儿了。娘，快看看，娇儿已经成大姑娘了呢。”方氏心里高兴，说话的声音也比往常欢快了许多，她一边往里走，一边扯着娇颜笑道。 方老夫人还有方氏的两个嫂子一听，竟然是娇颜来了，也是跟着有些好奇。不知道这传言里被荣郡王看中了，不惜动这样手段也要得到的女孩子，如今究竟是成了什么模样？众人的目光，齐齐的朝着方氏的身后看去。 结果，在方氏的身后，众人发现了一个虽然衣着普通，但是却容颜脱俗绝色的女子。方家老夫人暗暗点头，难怪啊难怪，这等容貌的女子，也难怪荣郡王会倾心了。顾家这女娃，从小就长的好，不想如今长大，更是出色呢。唉，这女子有一张绝俗的容颜，也未必就是好事啊。 “来，小娇娘，快过来，让外祖母瞧瞧，这几年你的变化有多大？”方老夫人很是热情的朝着娇颜招手道。 娇颜上前，向着老夫人盈盈下拜，“娇娘见过外祖母，见过几位舅母。”娇颜是方氏的义女，说起来也可以算是方老夫人的外孙女了，这样称呼，不算过分。 “哪里来的那么多礼数？快过来坐，挨着外祖母，跟外祖母好好亲近亲近。”方老夫人很是喜欢女孩，偏偏自己的几个女儿，竟然没一个生闺女的。老夫人想有个外孙女想的不行，可是一直都没能得偿所愿，所以对娇颜，就难免多了几分喜欢在里面。 娇颜也没客气，直接就坐在了老夫人的身边。然后苗素问和绍远等人，也都各自跟方家人见了面，这才全都坐下说话。 方氏知道娇颜心急，干脆也不拐弯抹角的，坐下就直接道，“娘，我们今天过来，最主要还是想要求娘一件事情。这不是娇儿和苗姐姐来了么？我们想让娘出面，去找贵妃娘娘说说，看看能不能让娇儿还有苗姐姐进宫，去给陛下诊治？” 方老夫人微微一愣，然后才想起来，眼前的娇颜和苗素问，可是自家闺女的救命恩人，而且，也是医术高超的医者。“哎呀，你要是不说，我还真是想不到。可不是么？小娇娘可是医术闻名京城呢，有她和苗娘子在，陛下的病症，说不定真的就能治好了。” 方老夫人既然想到了这个，当时就坐不住了，她的脾气跟方氏其实很像的，都是那种特别急的人。既然事情有了解决的办法，她哪里还能坐在这闲聊？“这样，你们等一等啊，我这就进宫去。贵妃娘娘这几天都着急坏了，昨天还召我进宫去，跟我说了一大通呢。要是贵妃娘娘知道娇娘来了，肯定会特别高兴的。” 老夫人说话间，就赶紧让屋子里的丫头快点儿给她收拾一下，穿上诰命夫人的服色，全都装扮整齐了好进宫去见贵妃娘娘。 “外祖母，您也不用着急的，慢点儿，您岁数大了，可得当心才是。”娇颜心中感动，这方家众人的表现，实实在在是让她觉得心里暖烘烘的。 “这哪能不着急啊？你的爹娘哥哥都在大牢里呆着呢，东北这时候多冷啊？那大牢里还是好人呆的地方？咱们既然是有了这样的办法，当然是要尽快的去做才行。”方老夫人摆摆手，很是郑重的说道。 “丫头，这件事呢，外祖母肯定能帮你。有外祖母跟贵妃娘娘说，你们师徒进宫去也是肯定没问题。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可就全都靠你们师徒了。要是你们师徒果然有这个运气，陛下的病真的因为你们好了，这就是天大的功劳，到时候顾家肯定是不会有事的。但要是你们没能治好陛下，这结果，可是挺严重啊，你们可想过没有？” “这可不是普通的事情，那是皇帝，是一国的天子，可是承受不起任何风险的。你们此时不提进宫治病，谁也不会说什么。但是你们只要进宫了，给皇帝诊治，可就是再也没有后路了啊。”老夫人盯着娇颜，很是慎重的问道。 “老夫人，这件事我们已经决定了。眼前哪怕是刀山火海，也要闯一闯，更不用说，只是治病而已。我苗素问别的不敢说，医术之上，还是有几分把握的。”苗素问听了方老夫人的话，毫不犹豫的说道。 方老夫人看着苗素问和娇颜，半天才点点头，“好，只要你们想清楚了就好，这件事包在老婆子我的身上了，你们等着吧，等我的好消息就是。”说话间，正好也都收拾的差不多了，老夫人直接带了人，就从府里出去，一路进宫去了。 而这边，方氏和两个嫂子陪着苗素问和娇颜说话，众人都有些心不在焉。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这话，众人的心，都提着呢。 “对了，娇儿，我才想起来一件事。来，你给我和绍远两个改一下容貌。”忽然，苗素问来了这么一句。 娇颜愣了一下，“师父，为什么要改一下容貌啊？”她怎么跟不上师父的节奏了？ “你把我俩，改成你的随从模样，别让人知道我们的身份。咱们最主要的目的是救你爹你娘他们，那么，医治皇帝的病症，就得以你为主。我和绍远扮作随从，这样会更好些。”苗素问解释道。 第588章 娇颜进宫 方老夫人进宫，一切进行的都非常顺利。贵妃娘娘一听说娇颜进京了，便连忙安排人去知会皇后，这边就派人去方府接娇颜了。这些天贵妃娘娘就有意要派人去找娇颜的，只是不知道娇颜究竟在哪里，所以没办法。如今得知娇颜进京，那还不赶紧请了娇颜来？ 永和帝的后宫之中，有无数的妃子，但是其中最受荣宠的，还要算是这位贵妃娘娘了。另外还有三皇子的母亲贤妃娘娘，再加上中宫之主的皇后娘娘，这三人在永和帝后宫中几十年屹立不倒，绝对是有她们自己的手段。 贵妃娘娘深受皇帝宠爱，有协理后宫之权，请娇颜进宫的事情，只需要知会皇后一声即可。所以她并没有等皇后回信，只是派人去知会一声，就直接让人出宫接娇颜了。 宫中的内侍，还有贵妃娘娘跟前最得用的大姑姑，一同来到了方家。 此时娇颜三人早已经都装束停当，方府也有跟娇颜年纪相仿的女孩子，方氏的两个嫂子让人去找出来最合适的衣衫，还有各样的首饰，过来给娇颜重新梳妆了一番。毕竟是要进宫的，不管是去做什么，总要好好装扮一下才行。 打扮好的娇颜，绝对可以称得上是艳冠群芳了。众人看着面前这虽然容颜艳丽，却在艳丽之中透着端庄的女子，也是各自心中赞叹不已。这样的女子，又有无双的医术，也难怪荣郡王思之如狂，做出这些事情来了。 而苗素问母子，这时也略微做了些改变，苗素问此时就像是五十来岁的一个婆子，绍远则是一个药童的装扮。二人的肤色都有些暗黑，很明显是用娇颜特制的药水涂抹过了。这样一来，原本十分显眼的容貌，就变得其貌不扬起来，一般人都不会留心他们的模样。 至于文平，则是不能跟着进宫了。他要去见文修，把这边的事情，都跟文修说一下，也省得文修着急。 装束停当的众人，跟前来迎接的宫人内侍相见。众人也顾不得寒暄客套，娇颜直接就被人家给请上了马车。众人急急忙忙的离开了方家，一路朝着皇宫行去。 娇颜要进宫给皇帝治病，但是她不是朝臣，自然是不能走南门的，只能从北面的神武门进宫。这原本就是后宫妃嫔出入宫禁，或是外命妇进宫所必须走的宫门。娇颜好歹也是有郡君的名头，走神武门，是最合适的了。 有贵妃娘娘的手谕，神武门的守卫当然是不敢为难的，于是顺顺当当的进了宫门。马车只能到神武门，之后则是换了轿子，娇颜坐在轿子里，苗素问和绍远二人跟在其后，就这样一路先来到了贵妃娘娘的玉宸宫。 玉宸宫此时，可不仅仅是贵妃娘娘在等着，原来皇后娘娘竟然也过来了。皇后娘娘接到了贵妃的消息之后，心里百转千回的思索了好一阵子，最后决定，过去看一看，见一见这个顾家的娇娘。 同时，皇后也让人传信给太子，在皇帝的寝宫那边等着。毕竟，皇帝此时的状态，不得不慎重。 等到娇颜等人来到玉宸宫，在宫人的引领下来到正殿时，一进去，就面对着皇后还有贵妃两位后宫之中最有权力的女人。娇颜在旁边宫人的提醒之下，连忙跪下给坐在上首的那两个女人行礼，“顾氏娇娘，拜见皇后娘娘，贵妃娘娘。” 皇后娘娘低头，看了一眼面前跪着的娇颜，沉吟片刻之后，这才说话，“听说，你主动要求，进宫给陛下诊病？顾娇娘，你小小年纪，就真的有这样的把握？”皇后娘娘不疾不徐的问道。 “娇娘不敢说有把握，只是娇娘身为大齐的百姓，是陛下的子民。如今陛下有事，身为子民的娇娘，想尽一份力罢了。”娇颜跪在那里，语气平静的说道。 “哼，好一个尽力罢了。别以为你那点儿心思别人不知道，你不过是想借着给陛下治病的机会立功，然后好去救你的爹娘和兄长。顾娇娘，别把话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你那点儿心思，不用说别人也一清二楚。”皇后娘娘冷哼一声，不屑道。 “娘娘说的不错，立功立功，总得有功才行，若是民女没有那个本事，怎么立功？不管民女初心为何，总归也要能够救治陛下，才算是立功吧？不知道，在皇后娘娘心里，陛下的病情重要，还是顾家几个人重要？”娇颜根本就不怕什么皇后娘娘，直接便回道。 “大胆，顾家几个贱民，如何能跟陛下的龙体相比？”皇后一听这话，柳眉倒竖，凤眼射出精光，一副要发作的模样。 “既然娘娘这样说，那不就对了么？陛下龙体重要，所以娇娘才会进宫来为陛下诊治。至于顾家几个人，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么？”娇颜丝毫不为皇后的气势所动，依旧语气平静的说道。 皇后一时语噎，她内心里，其实并不想皇帝好起来的。因为皇帝一旦好起来，她的儿子还有孙子，可能就要地位上又发生变化了。尤其是一旦皇帝是被眼前这个顾娇娘给治好的话，那么顾家肯定就是无罪，而荣郡王，恐怕就要承担后果了。 如今的形势，虽然对太子不算完全有利，但是说起来，胜算还是挺大的。一旦皇帝清醒，局势又会恢复到之前了，或许还不如之前呢。皇后和太子也是曾经商议过多次，他们都一直认为，应该利用皇帝昏迷不醒的机会，抓紧时间铲除异己，争取快点儿夺得皇位。至于皇帝得死活，其实在他们得眼中，并不算多么重要。 天家无情，在权势地位的面前，亲情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东西。皇后娘娘和皇帝的感情一般，没有多少夫妻情分，自然是比不过儿子的前程地位更重要了。要知道，太子一旦登基，获益的可就是皇后娘娘的整个家族了。而别人登基，却是连皇后太子，加上整个王家都要遭殃的。 权衡利弊之下，皇后娘娘才不想皇帝清醒过来呢。所以她才会在接到贵妃的消息之后，十分震惊，不顾自己皇后的身份，特意来到玉宸宫中等着见娇娘。就是为了在一见面之初，震慑住娇娘，让她不敢为皇帝治病。 只是可惜，皇后娘娘的愿望注定落空的，娇颜进京就是为了抓住一切机会，把自己的家人救出来。眼下既然有这样的好机会，娇颜怎么可能放过？别说只是治病，就是眼前要上刀山下油锅，娇颜也绝对不可能退缩的。 娇颜的几句话，真真是把皇后给噎的够呛，皇后当即就有些恼了，“好啊，既然你这丫头如此有信心，那咱们就立下军令状。若是你能治好陛下，顾家的人完好无损全都放出来。你若是治不了，本宫连你带你的家人，一起砍了脑袋。” 旁边的贵妃娘娘这时就有些不高兴了，皇后这个意图真是太明显了啊，“皇后娘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娇娘才刚刚进宫，连陛下的情形都没有看一眼，又如何能够知道自己能不能治？” “不管娇娘初心如何，但是好歹她还有这个勇气一试，比太医院那些个御医，心境已经不知道强了多少去。娘娘甫一见面，就这样危言恫吓，难道就不怕乱了娇娘的心神，影响她给陛下诊治么？娘娘，你这等所为，是不是不妥当啊？” 皇后被贵妃的话给噎了一下，脸上的肌肉都略微有些扭曲，好不容易才扯出来一个笑容，“瞧妹妹这话说的，哀家就是瞧她小小年纪，怕她不知深浅最终再把自己的前程性命给搭进去。所以才会多嘱咐几句，让她想清楚罢了。” “回娘娘的话，民女进京这一路上，已经想清楚了。民女虽然年纪小医术也没有多么精湛，但还是愿意一试，恳请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允准。”跪在地上的娇颜，这时再次磕头，十分肯定的说道。 贵妃这一次也不等皇后开口了，“起来吧，别在地上跪着了。走，本宫带你们去见陛下。唉，陛下已经昏迷有些时候了，本宫日夜忧心，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日子啊。”说话间，贵妃娘娘便站了起来，径直朝着外面行去。 贵妃娘娘都起身往外走了，后面这些人还不赶紧跟着？于是娇颜也从地上起来，然后在旁人的引领下，跟在贵妃的后面，一路朝着皇帝的寝宫行去。 而皇后娘娘，这时却是气的咬着牙，用力攥紧了拳头，长长的指甲，扎的掌心都发红了。“朱慧若，你等着，哀家绝对不会放过你的。”皇后恨恨的低语。 “娘娘，咱们也赶紧过去看看吧。这个顾娇娘来路不明的，陛下又昏迷不醒，万一她使了别的手段，那可就不好了啊。”旁边的宫人低声提醒道。 “对，对，不能任由他们就这么给陛下诊治，谁知道那丫头是什么来路？走，咱们快跟过去看看。”皇后被提醒了，这个借口可是不错的，她一定要想办法，阻止顾娇娘给皇帝看病才行。 第589章 多方阻拦 娇颜随着贵妃娘娘一起，来到了皇帝寝宫之外，到了这，贵妃娘娘就被太子给拦下来了。“娘娘，父皇还在昏迷之中，人事不知。娘娘便是每日都来探望，也是徒劳，还是请娘娘回宫吧。” 太子和皇后所想的都是一样，那就是皇帝最好就这么一直昏迷着。等到他们布局完成，到时候是死是活的，也就没所谓了。刚刚太子就接到了皇后送来的消息，一听说娇颜要过来给皇帝诊治，太子就等在这里，为的就是拦住娇颜。 不是太子和皇后小题大做，而是他们对于娇颜的医术，实在是有些忌惮的。毕竟，京城里各种传言，早已经把娇颜的医术传的神乎其神了。假如娇颜出手，真的救了皇帝，那么太子即将面对的结果，可是不怎么好。 贵妃娘娘像是早就预料到太子会在这，见到太子，她毫不惊讶。“太子殿下，本宫今日是带了柔嘉郡君前来，为陛下诊治的。柔嘉郡君医术高明，陛下当初可是对其十分赞赏。如今陛下昏迷不醒，太医院群医束手无策。正好柔嘉郡君赶到京城，自愿请命进宫为陛下诊治，这一份心意实在是难得。” “太子殿下想来也是十分盼望着陛下早日醒来呢，还请殿下让开，让本宫带着柔嘉郡君进去，赶紧给陛下诊治才好啊。”贵妃含笑的看着太子，语气柔和舒缓，根本就不受太子脸色的影响。 “娘娘不要被人给蒙蔽了才是，娘娘说那丫头就是柔嘉郡君，这怎么可能？众所周知，顾家人被抓了起来，那个柔嘉郡君不知所踪了。她又怎么可能跑到京城来，还来给父皇治病呢？”这太子还算有几分机智，眼珠一转，就想出这个借口来。 贵妃脸色有些难看，“太子殿下这话说的可就是没理了，平白无故，难道还能有人假冒不成？”说话间，贵妃就回头来，看向娇颜，“娇娘丫头，你来，你跟太子殿下说说，你是谁？” 娇颜从后面走了过来，在太子面前停下，“顾氏娇娘，拜见太子殿下。娇娘手中，有陛下赐封从四品柔嘉郡君的官诰文书，以及凭信等物，足以证明，娇娘的身份。” 说话间，娇颜就把当初从家里带出来的东西取了出来。那时候虽然没想到要进宫给皇帝治病，不过她当时是打算进京告御状的，所以这些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她差不多都带来了。只有郡君的朝服，因为实在是太麻烦，没有带来。 太子一看娇颜手里那些东西，知道这些不是假的，不由得心里有些丧气。看来，还真是没办法阻止娇颜了呢。“顾娇娘，你真的有把握医治父皇么？孤警告你，可不要一时脑子糊涂，乱说话。这可不是闹着玩儿，一个弄不好，你就要人头落地。”他打算威胁娇颜。 “太子殿下，娇娘尚未见到陛下，不知道陛下病情如何，又怎么能直接就断定能不能治？太子殿下，哪有您这样问医者的？不管能治不能治，都得让郎中见到病家才行吧？娇娘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肯能隔着这层层宫门，就知道陛下的病情如何啊？”娇颜撇嘴道。 这些人横巴拉竖挡的，不就是不想让自己给皇帝治病么？哼，一个个嘴上说的水光溜滑，内心里还不是都盼着皇帝早早死了？是啊，皇帝活着，已经挡了他们的路了呢。娇颜经过刚刚的事情，心里已经有了些判断。看来，接下来自己要面对的，可不仅仅是皇帝的病症，还有这些人那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呢。 “小丫头好一张利嘴，小小年纪就如此锋芒毕露态度嚣张的，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太子瞪了一眼娇颜。对眼前这个女孩子，太子是没什么好印象的，要不是因为她，自家儿子也不会整出这么多的事情来。 如今他好不容易盼来了机会，这个丫头又出现在了京城皇宫，这不是摆明了要跟他作对么？“孤本来是为了你好，要你好好考虑清楚，不要为了一时的莽撞，到最后丢了性命。既然你不识好歹，那就别怪孤了。你要进去医治陛下的病症可以，先立下军令状，若是治不好，孤就砍了你们一家，让你们一家到地下去团圆。”太子咬牙道。 “荒唐，哪里还有未见病人，就先要保证能治的？太子殿下，你与皇后娘娘这般所做作为，究竟是何意图？不要以为陛下昏迷不醒，这朝堂就是你说的算了。后宫之中，还有本宫和贤妃娘娘，朝堂之上，还有王相陈相，以及各位忠心耿耿的臣子。太子若是此等行事，只怕是会引起朝臣们的不满吧？”那边，贵妃娘娘忍不住了，瞪起眼睛来，直接开口便训斥太子。 “来人，去请陈相，还有各部尚书侍郎等人进宫议事。另外，把太医院的几个院使院判的，也都给本宫叫来，还有二皇子三皇子等各位皇子全都喊来。本宫倒是要看看，太子殿下在众臣还有诸位皇子的面前，也这般说话？”贵妃娘娘发威，丝毫不惧太子的威势，直接下令道。 “不劳娘娘去请，下官等已经来了。”这边贵妃娘娘的话音未落，就听见外面有人回话，然后就见到陈相率领众位官员，二皇子三皇子率领十来个皇子等人，从外面进来了。 原来，贵妃娘娘在派人去接娇颜的同时，也让人去通知了陈相等人。贵妃早就料到了，太子和皇后，不会轻易让娇颜给皇帝治病的，所以提前就做了准备。 太子还有随后赶来的皇后，在见到陈相等人时，也是心中有些吃惊。皇后恶狠狠的瞪了贵妃一眼，这个女人，一向都是心机深沉的，却又偏偏装的好像啥都不管啥都不懂，其实最阴险的就是这个姓朱的女人了。 还没等皇后张嘴要说什么呢，后面又来了贤妃娘娘，还有几位不算很得宠，但是也都生了皇子的妃子。这么多后宫的嫔妃都赶来，当然是要一起给皇后和太子施加压力的。这些妃子又是不同了，她们的儿子可没多大机会继承皇位，她们最盼望的，就是皇帝活的越久越好。一旦皇帝驾崩，她们的下场可就不知道如何了。 皇后在见到了这些大臣还有皇子嫔妃们，就明白了，这一切都是贵妃在背后捣鬼。尤其是这些嫔妃们，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被贵妃给拉拢过去了。“好，贵妃娘娘果然是好手段啊。”皇后咬着牙说道。 “皇后娘娘，我等也是一片丹心，为了陛下的龙体着想呢。”贵妃就像是一点儿也没感觉到皇后的目光般，依旧是微笑着。 这边，陈相爷此时也见到了传闻中的那个女子，顾家的娇娘，“顾姑娘，你真的有把握能医治陛下的病症么？” 娇颜就笑了，“好奇怪啊，娇娘从进宫以来，人人见了我，都这么问。娇娘还没有见到陛下圣颜，望闻问切四诊一样都没有，怎么可能就有把握了？大人这话，让娇娘怎么回答？” 陈相一拍额头，“哎呀，老糊涂了，老糊涂了呢。姑娘，那就请你赶快为陛下诊治吧，陛下的病情，耽误不得呢。”这位陈相爷，是一个忠心耿耿很是正直的老臣，他是真的担心皇帝。 那边，二皇子三皇子也注意到了娇颜，他们此时也走上前来，直接朝着娇颜行礼，“顾姑娘，还请进去，为父皇诊治吧。”对于他们来说，目前还没有跟太子完全抗衡的能力，这个时候，皇帝的安危，还是至关重要的。 娇颜回头看了看贵妃娘娘，见她朝着自己点头，于是娇颜便道，“这样，也不用诸位进去了，只留太医院的两位御医，陪着小女子三人进去即可。人多了反而没法专心诊脉呢。”那么多人，她要如何跟苗素问讨论病情？娇颜对自己的医术虽然有信心，那也得跟苗素问商议啊。 正巧，今天太医院值守在皇帝寝宫的，正是钱孙两位御医。于是，就有内侍引领着娇颜等人，进了皇帝的寝宫之中。皇后和太子刚想要跟着进去，就被贵妃给拦住了。“皇后娘娘，刚刚娇娘都说了，人多了不好。娘娘跟着进去，万一娇娘没法静心诊脉，那可就不好了呢。娘娘也想着陛下能够痊愈吧，那就好好地在外面等着，别急啊。” 贵妃这话，绵里藏针，那意思可是多了去了。皇后一听，脸上顿时就红一块白一块的，精彩极了。“好，本宫不进去，本宫倒是要看看，那个小丫头究竟有什么能耐？一个黄毛丫头，竟然就被你们当成神仙了，等着她要是治不了陛下，看本宫怎么收拾她。”皇后瞪着贵妃，低声道。 贵妃却是依旧笑笑，并不说什么，其实贵妃也不是不担心，不过她选择相信娇颜。毕竟，娇颜的医术是出了名的，而且，朱家本身又跟顾家有牵扯，这个时候，她必须支持娇颜。更何况，通过方才的接触，贵妃也觉得，或许娇娘真的能行。 第590章 皇帝的病情 皇帝寝宫之中，娇颜正在一点一点的给皇帝检查身体。此时皇帝已经昏迷，不能问诊，就只能通过身体上的检查，来判断病症。 但是越检查，娇颜的眉头就皱的越深。皇帝的脏腑都没有大毛病，肝脏脾脏等均不见肿大变硬等迹象，种种迹象表明，皇帝出问题的，是脑部。但是，各种表征又不像是中风或者脑血管意外，这个，倒是让娇颜觉得有些难办了。 娇颜坐下来，给皇帝诊脉，在细细的诊脉之后，又开始询问皇帝身边的内侍，问清楚皇帝发病之前的一些表现。最后，娇颜又要来了之前那位神医留下的医案细细翻看。 “师父，我觉得……”娇颜猛地想起来了皇帝的病症像哪种，于是便欣喜的抬头，要去与苗素问商议。不想，这一抬头，却见到苗素问目光直直地盯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皇帝。苗素问的目光之中，充满了愤恨悲痛等等情绪，她的面容，也带着无尽的痛苦之色。 娇颜大吃一惊，连忙上前，伸手拍了拍苗素问的手，“师父，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苗素问被娇颜这么一拍，才猛然回过神来，“我，我没事儿。”苗素问的眼中，竟然有水光闪现，额头上也冒出了汗珠来。 娇颜心中惊诧不已，苗素问从来都是从容冷静，镇定自若的，相处这么多年以来，娇颜还没见过她这个样子呢。刚刚苗素问的目光里，充满了仇恨愤怒，恨不得立即上去将躺在床上的人撕碎了的那种感觉，让娇颜感觉有些心惊。 难道，师父和这个皇帝认识不成？娇颜忽然想起来，苗素问进宫之前，特意要求自己帮她易容改扮。难道，这皇宫之中，还有什么人认识她不成？种种疑问在娇颜的心里徘徊，可此时却不是询问的时机。 “师父，你要是不舒服就坐一会儿吧。没事，陛下的病症，我心里已经有了些判断，等你休息好了，咱们再商议一下。”娇颜扶着苗素问坐下，柔声道。 苗素问深吸一口气，摇摇头，“不用了，我没事的。来，让我给陛下诊脉吧。”刚刚娇颜检查的时候，苗素问也是看见了的，只是没有诊脉而已。这时苗素问就上前来，抓住皇帝的手腕，开始诊脉。 苗素问闭上眼，不去看眼前这个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呼吸微弱的老者。这样，她的心境就渐渐平和下来，然后凝神去体会指下的脉搏。良久之后，苗素问才睁开了眼睛，看向娇颜，“娇儿，你觉得，皇帝这是什么病症？” “师父，我觉得，陛下的病在脑子，好像，脑子里长了什么东西？”娇颜也不太敢肯定，但是从种种迹象来看的话，很像是皇帝脑子里长了类似于肿瘤的东西。这个让娇颜觉得太奇怪了，难道这个年月的人，也会有肿瘤等疾病么？ 看之前那位神医留下的医案，上面用的药物，有几种就是后世用来控制肿瘤的常见药物。娇颜不得不怀疑，皇帝就是得了某一种良性的肿瘤，最开始用药物控制着，所以并没有特别严重的后果。近期可能是没有用药，加上皇帝年纪大了，又有各种事情的影响刺激，所以肿瘤压迫了什么神经，导致昏迷不醒。 苗素问听了娇颜的话，点点头，“你说的没错，刚刚我也是这么判断的。估计是一直用药物控制的缘故，所以脑子里的东西长得慢，但是偶尔会有头疼头晕等症状。”苗素问又细细回想了刚刚检查的经过，再次点头确认，自己的判断。 “皇帝的年纪越来越大了，正气不足，压制不住脑子里东西的生长，再加上有外因的刺激，结果就造成了现在这个状况。”苗素问又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那个老者，眼中闪过不明的情绪，有几分欣喜，更多的是憎恨。 娇颜叹气，这个世界里，没有那些精密的仪器，她们也只是这么猜测而已，没法做定论的。不过，既然她们师徒两个对病症的看法一致，基本上，也就可以确认病情了。那么，只要按照正常的方法治疗，皇帝清醒过来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师父，你可有什么治疗的办法么？”娇颜询问苗素问。身在这个年月里，开颅手术什么的就不要想了。别说对方是皇帝，就是普通人，也绝对不可能让她打开颅脑，然后动手术将肿瘤取出的。所以目前，只能用保守治疗的办法，尽力控制脑子里的东西生长。对于这个，娇颜还是有些把握的。 苗素问点点头，“有了一些眉目，来，咱们过去商议一下吧。”说完，二人就从这边离开，来到外间，然后再次翻找出皇帝这几年用药的记录等等。苗素问仔仔细细看过之后，才长出了一口气，“远儿，写药方，去抓药熬药。记住了，全程你自己动手，半步不能离开。” 那边绍远赶忙的拿出纸笔来，开始记录苗素问所说的药物，并且认真的记下了苗素问交代的熬药方法。药物的各种药性不同，有先下的，有后下的，还有的需要控制火候，必须严格按照苗素问的吩咐去做。 绍远把药方记下来之后，就拿着药方，同钱、孙二位御医一同出去，去太医院那般的药房抓了药，然后回来在这边的小厨房里熬药。 皇帝寝宫外，皇后太子贵妃等人全都在等待着。此时见到绍远抓药回来熬药，皇后就让刚刚赶来的，太医院的院使院判等人进屋去，询问皇帝的病情究竟如何。 院使院判等人，也对皇帝的病情比较好奇。他们这么多人都没能看出来皇帝究竟是什么毛病，难道这个柔嘉郡君小小年纪，就能诊断出来？这些人原本就有些不服气，这时当然也想弄个究竟了。再者，给皇帝用药，那可是必须慎之又慎的，他们也需要去验一下，那药有没有毒才行。 “不知道郡君对陛下的病症是如何判断的？应该如何治疗呢？为陛下治病，可不是简单的事情，还请郡君将治疗的方法公布出来，我等共同参详，看看有没有不妥当的地方。”院使进门就说道。 娇颜正在跟苗素问商议治疗方案呢，皇帝的病症，光是靠药物，恐怕起效太慢，要配以针灸还有穴位注射等手段才行。忽然从外面进来这几个人，不用猜，娇颜也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 “几位，陛下的病症，我可以告诉你们，但是怎么治疗，却是不劳各位烦心了。为陛下诊治，方法肯定是不同一般的，说了你们也不懂，我也不想白费口舌。”娇颜可是对这些御医没什么好印象，所以说话就很是不客气。 院使院判等人一听这话，差点儿被气了个仰倒，“郡君这话，可就说的没理了。若是郡君不愿说出治疗方法，恐怕我等是不能允许郡君为陛下治疗的。陛下万金之体，可不是随意什么人，都能碰触的呢。” 娇颜却是丝毫不为所动，“哦？是么？那我可就管不着了。还请几位，出去跟贵妃娘娘，以及诸位皇子去说吧。只要他们都说不许我为陛下治疗，那小女子即刻就出宫，绝对不留恋。”娇颜挑眉，嘲讽的目光看向了对面这几个人。 几个人一时语噎，开玩笑呢，好不容易来了顾娇娘，能够治疗陛下的病症，外面贵妃娘娘等人恨不得把顾娇娘当救命的菩萨一般供起来，哪里能听他们的话？“姑娘，那陛下究竟是什么病症？”没办法，他们只好问这个了。 娇颜就把自己和苗素问的判断说了出来，“陛下年岁渐长，身体正气不足，压制不住脑子里的东西了。再加上有外因刺激，所以才会昏迷。如今只能用药物，加上针灸等手段，抑制住陛下脑子里东西的生长，就能够让陛下醒过来。” 一众御医互相看了一眼，各自心中都有些惊骇，他们哪个也没敢往这上面去想啊。脑子里竟然长了东西，这种事情，也太匪夷所思了吧？“郡君，你这话可是真的？这，我等还没有听过这样的事情呢？” 娇颜摇头，“这种病症也不算稀奇，诸君难道未曾听闻么？百年前也曾有过这等例子。前朝世宗的长子不就是成日头疼，动不动就疼的昏迷过去。后来有医者判断，说是世宗长子脑中长了痞块，需要将颅脑剖开，将痞块取就可以复原。只是当时世人并不知道这种病症，世宗以为人家要害他的儿子，直接将那医者给砍了。最终，世宗的长子，也因为脑中痞块越长越大，而死了。” 娇颜说的，是苗素问医经上的一则记录，也与娇颜记忆里，曹操跟华佗的故事有些类似。所以说，这种脑子里长肿瘤的事情，也不是一个没有，只是人们对这个没有普遍的认知而已。 娇颜说的这个事情，在太医院的医案之中，的确是有过记载。几个人这时才恍然，“那，郡君难道也要将陛下的颅脑劈开不成？”他们猛然想起，娇颜可是以外伤手术而出名的呢。 “不必了，陛下年岁大，根本承受不了那样的手术。如今只能采取温和的办法，慢慢控制痞块的生长。”娇颜摇头道。 第591章 暗夜刺杀 等到绍远熬好了药，送进屋子里来时，皇后、贵妃、太子等人也都在。皇后让太医院的院使上前，查验药物中是否有毒。 太医院的几个人经过与娇颜的探讨之后，对娇颜已经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所以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没有了轻视的心理，很是慎重的试了药性之后，回禀皇后道，“回娘娘的话，这药没有异常，可以给陛下服用。” 皇后扭头盯着娇颜，“顾家丫头，你要想清楚了。陛下不用你的药，若是以后有什么事情，与你无关。但是只要今天陛下用了你的药，倘若陛下有一点儿不对，你就等着人头落地。” 娇颜笑笑，“娘娘放心就是了，娇娘既然敢进宫，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还是尽早用药吧，用了药，接下来还有针灸等各种治疗方法要使用呢。陛下的病症，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治好的。” 别说是她还有几分把握，就是一点儿把握没有，这时候也绝对不能退缩啊。父母兄长还在大牢里等着她救呢，不管前面要面对的是什么，她也必须硬着头皮闯过去才行。退缩，从来不是她顾娇颜能够做的事情，她只会知难而进。 既然娇颜态度坚决，皇后和太子也不能再说什么了。今天他们的表现，已经显出了太多的不正常，若是再继续，只会引起众人的愤怒。到时候大家伙一起联合起来对抗他们母子，只怕是结局更加的不好了。 “那就用药吧，顾家丫头，你可是记住了，陛下若是有半点儿闪失，本宫唯你是问。”皇后一甩袖子，转身出去了。 这边，有内侍扶起来昏迷的皇帝，然后绍远上前，亲自给皇帝喂药。也幸好，皇帝还不是深度昏迷，吞咽的功能尚在，所以那药汁虽然喂的慢一些，最终倒是都喝进去了。 等到皇帝将药汁全数服下，苗素问和娇颜就开始预备接下来的治疗了。皇帝这个情形，光靠着口服药物很显然起效太慢了。苗素问和娇颜两个商议之后，决定给皇帝使用穴位注射的办法，把药物注射到相关的穴位里。通过经络的作用，快速起效，迅速传导入脑中，抑制正在生长的肿瘤。 也幸亏娇颜离家时，带的东西十分齐全，苗素问也是把自己的药箱带着的。所以此时用起来很是顺手，需要的东西，基本上全都能找到。于是，师徒二人，加上绍远的配合，还有太医院几个御医的配合之下，开始给皇帝治疗。 一番治疗下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众人都累的一身汗。“行了，今天就暂时到这儿，明天继续。每隔三个时辰给陛下进一次药，看这个情形，估计明天晚间，或者是后天早晨，陛下应该可以清醒。”治疗结束后，娇颜再次给皇帝诊脉，然后说道。 外面贵妃等人一直等着呢，在听到娇颜这话，众人脸上都显出欣喜的神色。“娇娘，你这话是真的？”贵妃很是惊诧的问道。不是她质疑娇颜的医术，实在是这些天已经听到太多不好的预测，猛然间听说皇帝会醒过来，她真的是不敢相信了。 “娘娘放心吧，没事的，陛下的身体其实挺好，其他脏腑的功能都很正常呢。只要陛下醒来，然后继续用药物控制着，陛下不会有事的。”这个是实话，娇颜给皇帝检查身体的时候就发现了，皇帝的身体机能还都不错。对于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子来说，已经算是很好了。 贵妃听了这话，很明显是松了一口气，在她的心里，没有什么事情比皇帝的命更重要了。贵妃娘娘跟随皇帝几十年，一直都能盛宠不衰，那可不是容颜家世这些东西就能起作用的。实在是因为，她的一颗心全都在皇帝的身上，就连儿子在她的心里，都比不得皇帝重要。 贵妃是用真心真情去对待皇帝的，皇帝又哪里会不感动？所以尽管贵妃年老色衰，但是盛宠依旧在，任何人都动摇不了贵妃的地位。所以贵妃娘娘一听说皇帝会好起来，那种喜悦，是从心里迸发出来的，丝毫不作伪。 娇颜能够体会到贵妃的真情，所以心中也是很佩服，真是想不到，这皇宫之中，也有真情的存在。这位贵妃娘娘，可真是不一般呢。“娘娘，还请为我们几个安排下住处吧。陛下这个情形，怕是娇娘需要日夜守护，不能离开。” 外面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了，娇颜等人今天这一天，大半浪费在等待还有跟皇后太子斗嘴上面了，后头给皇帝诊治，其实并没有费多少的工夫。这时已经黄昏时分，娇颜等人为了皇帝的病情，肯定是不能离开的，所以就得在这边安排住处，以便随时照顾皇帝的身体。 贵妃这时也才想起来，“看本宫高兴的，都忘了安排这些。这样，你们师徒三人，就在陛下寝宫的西配殿中休息吧，这样离着也近，照看会方便些。本宫会安排人过来伺候你等的饮食起居，你们只要养足了精神，照顾陛下即可，其余的事情，全都交给本宫。” 说话间，贵妃就开始安排各项事情了。她本来就有协理六宫之权，再加上皇后刚刚甩袖子走人了，根本不管这些，所以各项事情，贵妃就直接吩咐下去。她身后的那些宫人，便各自忙碌起来，不多时就全都安顿妥当。 娇颜三人，轮换着去休息了一阵子，他们可是不放心全都离开呢。今天太子和皇后的态度，众人也都看出来了，万一有人暗地里使坏，那后果可就是不敢想象了。不过，好在贵妃娘娘在后宫的能量还是十分强大的，派过来的宫人，都是贵妃的心腹，娇颜师徒被保护的不错。 另外，方老夫人也趁机送进来了四个丫头，都是方家的家生子，老夫人身边最得用的人。她们是方家的人，跟后宫中的这些宫人没有任何接触，留下伺候娇颜师徒，也能让人放心一些。 就这样，娇颜三人就在皇宫之中住了下来，绍远负责熬药，苗素问和娇颜负责随时给皇帝诊治，调整治疗方案。三个人配合的非常默契，而皇帝每一次喝下去药，脉象上都会有不小的变化。师徒三个对皇帝的病症，都十分有信心。 皇宫之中，师徒三人如履薄冰，小心翼翼。而皇宫外，文修文平两兄弟见面，也是各自唏嘘感慨。文修自从知道爹娘都被抓起来，就一直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即回辽东去。要不是文禄和文福拽着他，文修真的就要回去了呢。 这时见到了文平，听文平讲了一遍家里的事情，文修总算是心里有了底。家里暂时放心，可是娇颜这边，文修又放心不下了。“娇儿进宫也有些时候了吧？到底现在是个什么情形，咱们也不清楚。唉，不知道娇儿，究竟能不能救醒了皇帝啊？咱们一家子的性命，可就在娇儿身上了。” “大哥，你放心吧，娇儿的医术是不会有问题的，再说还有表姨呢，有她们两个在，估计是没什么困难的。说不定，待会儿就会有人来送信了。”文平安慰哥哥。 文平话音刚落，就有方家的人前来送信，说是娇颜三人已经在皇宫之中住下，让文修他们不要担心。文修和文平又仔细问人家娇颜的情况，可是方家来的人也没有进宫去，又如何知道特别详细的事情？只是安慰了文修兄弟一番，就离开了。 送走了方家的人，兄弟两个再次回到屋子里，然后相对无言的坐着。娇颜留在皇宫里，就证明皇帝的病情她们可以治。但是相对而言，娇颜这样做，恐怕就是挡了某些人的路。恐怕，这皇宫之中，也是处处危险。 “唉，但愿娇儿能够处处小心吧，在那样的地方里，只怕是睡觉都得睁一只眼睛呢。不然，真是不知道啥样子啊。”文修叹道。 “没事，咱们家娇儿鬼精的很呢，这么些年，有谁在她的手上占过便宜了？大哥，放心吧，咱们都应该相信娇儿才是，咱们家的娇儿是福星，一定会事事顺利的。”文平生性乐观，这时还不忘了安慰哥哥。 顾家两兄弟困坐愁城，担心不已。而身在皇宫中的娇颜，此时却守在皇帝的寝宫之中，不敢离开半步。 夜已经深了，皇帝喝下第三次药之后，脉象越发的平稳，比之前要强了不少。苗素问守着前半夜，过了子时后，就熬不住了，换成娇颜守着。绍远则是整夜都没有睡，一直在这边陪着。母亲和媳妇都在，他哪一个都放心不下，又哪里有心情休息？ “绍远，你要是困了，就在这边眯一会儿，我看着就行了。”娇颜瞧着绍远，轻声道。 “没事，我熬得住，明天白天我抽空睡一会儿就行。我不像你们，必须随时留心，我只要不熬药的时候，随时都可以休息。”夜间变数太多，绍远可不敢大意呢。 绍远这话刚刚出口，就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他一伸手，捞过来娇颜，两个人就地打了个滚儿。 接着，就有铁器掉在地上的声音，“来人啊，有刺客。”绍远也不管那些，直接就喊道。 第592章 刺杀不成 绍远这话音刚落，就见到从大殿房梁之上，飞身下来了五六个黑衣蒙面，手中拿着明晃晃刀剑的人。这几个人身手矫健，挥刀就朝着绍远跟娇颜这边砍了过来。 绍远搂着娇颜，身形急退，避开了对面人的刀剑，“来人啊，有刺客。”绍远再次喊了一声。对方人多，五六个人高手都拿着利器，而他现在两手空空，仓促之间，实在是不好应对。 绍远原本身上带着的那些暗器等物，为了进宫，也全都放在方家了，没能带进来。再加上他还要护着娇颜，难免有些顾此失彼。这时唯有呼救，将外面的禁卫引进来，他们才能安全些。 对面那五六个人根本不在意绍远的呼喊，刀剑闪着寒光，一味的朝着娇颜身上招呼。绍远一见这样，知道他们是冲着娇颜来的，便更加当心，把娇颜护了个结实。“娇儿，你当心些。”一边说着，一边同对方这五六个人动手。 “绍远，我没事，咱们两个一起吧。”娇颜也看出来了，绍远保护她略微有些吃力。眼前的情形，她不能一直躲在绍远的保护之下。于是，便脱离了绍远的保护范围，同绍远两人背靠背，共同面对这几个人。 对面这五六个人一见这个情形，便不约而同的朝着娇颜进攻。却是不想，娇颜猛地一抬手，然后就有无数支银针，从娇颜的手中飞出。银针速度很快，对方又没有想到娇颜竟然还有这样的手段，一下子，就有三个人中了银针。 娇颜的银针并没有毒，这个就是她给病人治疗用的那种，别样的东西，根本就带不进宫中的。这些银针，还是刚刚给皇帝施针之后，娇颜随手放在身上的。她习惯了任何时候，身上都带着一些家什防身，如今身在宫中，别的东西带不进来，所以只能带着银针了。 虽然银针没有毒，但并不表示娇颜的银针就没有效果。银针射在对方手臂和颈肩的穴道之上，其中有两人，当时就半边身子酸麻，竟然是动弹不得了。另外一人虽然也中了银针，但是因为不在穴道上，倒是没有多大的妨碍。 不过，对方这些人很显然是没有意料到，绍远和娇颜俩人竟然是如此的难缠。原本以为，他们几个人出手，肯定是一击必中，然后就可以迅速的撤离。不想他们还没等动手呢，就被绍远发现了，接着就陷入了缠斗之中。 而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外面的禁卫已经察觉出寝宫之中的异常，当即就有人在外面喊道，“快，陛下寝宫之中有刺客闯进去了。”说话间，就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 这几个人一见如此，知道今天的任务肯定是没法完成了，其中一人咬咬牙，“走，快撤。”说话间，几个人就闪身想要逃离。 “想走，哪有那么容易？”娇颜那边却是冷笑一声，然后迅速出手，朝着对方几人，撒了一包白色的粉末。而绍远，则是屏住呼吸，趁机给了对面领头那人一掌。绍远这一下是全力出手，对方正好又被娇颜的白色粉末给弄得有点儿晕，所以这一下子挨的结结实实，当即就一口鲜血喷出来，整个人跌倒在地，起不来了。 而就在此时，外面的禁卫也闯了进来，“快，将这几个刺客抓起来。”禁卫的统领喊道。 这五六个刺客一见这等情形，知道自己肯定是跑不掉了。于是，几个人心一横，迅速的咬破了藏在口中的毒药。顷刻之间，六个人口中都流出了黑色的血液，直接毒发身亡了。 事情从发生到结束，基本上就没有多少时间，娇颜还有点人反应不过来呢，对方的几个人就直接倒地死了。娇颜上前去，伸手抹了一点儿黑血放在鼻尖闻了一下，“好厉害的毒药啊。”这些刺客，肯定是什么人豢养的死士，专门做刺杀任务的，一击不中，便服毒自尽。 “快去里面看看陛下如何了。”娇颜这时忽然想起来，屋子里可是还有几个内侍呢，外间有这么大的动静，那几个内侍呢？ 绍远和那禁卫统领这时也反应过来，于是连忙就冲进了里间的寝殿。却是发现，屋子里的几个内侍，不知道怎么回事，都瘫软在地上昏迷不醒了。 娇颜径直的冲向了皇帝的床榻，查看皇帝的情形。她心里也是紧张极了，若是皇帝此刻有什么不测，那么她的努力就算是白费了。 床榻之上，皇帝依旧是昏迷着，脸色比之前略微好了点儿，呼吸和很是平顺。娇颜这时才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这些人的目标是自己，不是皇帝。娇颜也不敢大意，连忙给皇帝诊脉。在确定了皇帝果真是没有任何异常之后，娇颜这才放松精神，一下子跌坐在地。“好险啊。” 绍远上前来扶起了娇颜，“这些人的目标是你，他们是不想你救醒陛下，但是他们绝对不敢现在就动陛下的性命的。若是陛下此时有闪失，整个朝堂就乱了。”对于幕后的黑手，绍远心中已经有了些判断。 娇颜也明白绍远的意思，“以后，咱们要加倍小心了。”说着，二人就一同看向跟随他们进来的禁卫统领等人。“大人，这件事，你看看要如何处理吧？” 禁卫统领这时也有点儿傻眼，他万万想不到，竟然有人敢在皇宫大内之中行凶。“来人，将屋里这些都弄醒了，还有外头那些人都带下去，仔细辨认一下，看看能不能从他们身上得到什么线索。”统领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 当下，就有几个禁卫上前来，拖着屋里的几个内侍出去了。那统领朝着绍远还有娇颜抱拳，“抱歉了，是在下防卫不周到，才会让刺客有机可乘。幸亏二位都是高人，不然的话，在下就是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统领这时也是后背直冒冷汗，只要一想到，刚刚那种危险时刻，若不是屋子里的这两位机警，若不是人家都是有本事的人，恐怕他现在面对的，就是两具尸体了。这可是能够医治陛下病症的人呢，若是他们有什么闪失，陛下的病就没法治好。那么，他这个禁卫统领，也只能提着脑袋去见贵妃娘娘了。 绍远看了看那个统领，叹了口气，“算了，这也不怨你，谁也想不到，这些人竟然如此大胆啊？幸好是我们，若是换成平常的医者，我二人没了性命是小，陛下不能得救，可就是大事了。” 统领这时早已经吓坏了，也顾不得绍远是什么语气说话，“是，是，在下即刻出去调动禁卫，再多调人手前来保护几位的安危。这等事情，断然不会再发生了。”说完，这人就赶紧出去，调动禁卫守卫安全了。 此时，贵妃娘娘派过来的几个宫人，才惊慌不已的从外面进来，“姑娘，你没事吧？”她们原本是要在屋子里守着的，娇颜嫌人多太闹腾，就让她们留在西配殿伺候苗素问了。毕竟，娇颜是来给皇帝治病的，总不可能身边还带着好多人伺候吧？再者娇颜也没想到，还真有人胆敢在皇帝寝宫中行凶。 “我没事，对了，我师父呢，她还好么？”娇颜猛地想起苗素问来，连忙问道。 “姑娘的师父很好，正在休息呢。”宫人之中，一个名叫珊瑚的女子，是这些人中领头的，这时回道。 娇颜点点头，“我这没事，你们还是回去伺候我师父吧，让她别担心，好好休息。” 珊瑚想了想，然后打发了一半的人回西配殿，她自己则是带着人，在外殿候着。“姑娘，若是有什么吩咐，奴婢就在外殿。” “嗯，去吧。”娇颜摆手，让这些人离开。这些人留下也没啥用，真要是有事，就她们那娇滴滴的模样，就是送死的。 几个宫人全都退了出去，屋子里又只剩下绍远和娇颜了。娇颜扭头，看着床上躺着，依旧昏迷的皇帝，喃喃道，“这就是皇家么？真的连一点骨肉亲情都没有？这床上躺着的，是皇帝，是天子，也是他们的亲人啊。没想到，为了权势，人真的能够连亲情都不顾了。”娇颜一边说，一边摇头叹气。 “好了，娇儿，别在意，这些事情跟咱们无关。咱们以后要加倍小心了，这些人一计不成，不知道还会再使出什么样的手段来呢。咱们身在皇宫之中，犹如身处龙潭虎穴，接下来，更要事事小心才行。”绍远扶着娇颜，从里间的寝殿出来。 此时，接到消息的贵妃娘娘也赶来了，在瞧见娇颜安好时，贵妃松了一口气，“陛下如何了？” 娇颜上前行礼，“回娘娘的话，陛下无碍，那些贼人，他们的目的是娇娘，不是陛下。” 贵妃点点头，她其实心里清楚，皇帝是不会有事的。皇帝都昏迷这些天了，始终也是没有意外发生，就是说明，皇帝此时还不能有事，最好就是始终昏迷着。但是今天娇颜的出现，让某这人的愿望落空了，所以才会有夜间的这一场刺杀。 “真是难为你们了，今天的事，本宫一定会追查到底，给你们一个交代的。”贵妃很是郑重的承诺道。 第593章 食物有毒 一场暗夜里突如其来的刺杀，让整个皇宫都被震惊了。各宫的妃嫔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事情发生没多久，消息就传遍了各处。原本就悬着心无法安枕的妃嫔们，更是各自惊慌不已，再也睡不着了。 而皇后的寝宫之中，原本就没有休息，一直在等消息的皇后，在听说刺杀失败，六个刺客全部服毒自尽的消息后，气的摔碎了一地的瓷器。“该死，真真是该死，为什么会没有成功？那个丫头，她怎么就那么幸运？究竟是怎么回事？六个高手，为什么连一个小丫头都杀不了？” 皇后娘娘就像是要疯了一般，一个劲儿的往地上扔东西。愤怒让她那张原本保养得宜看不出老态的脸上，显出几分狰狞，看起来显得那么苍老可怕。 “娘娘，您还是小声点儿吧。如今这个势头，娘娘若是闹出太大的动静，难免会让人怀疑到娘娘和太子的头上啊。”皇后宫中，一个年纪在四十几岁的宫人上前，扯住了皇后的手，低声劝道。 皇后也不是傻子，刚刚一时失控，砸了这么多的东西，已经算是过分了。若是她继续闹腾下去，恐怕不用等明天，人家就都知道顾娇娘被刺，跟她有关了。“灵芝，让人把这些东西收拾了，悄悄的扔出去。天亮以后，你让人去打听一下，今晚上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些人竟然会失手？” 那宫人点点头，“娘娘放心吧，奴婢一定打听出来。娘娘，已经很晚了，您还是去睡一觉吧。不然，明天精神会更不好的。如今宫中这样，所有事务皆是贵妃把持着，娘娘，您可不能再颓丧下去了，娘娘必须要尽快把后宫诸事掌握在手里才行啊。” 这个叫灵芝的宫人，一边说着，一边就扶着皇后回床榻上躺着了。“娘娘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把权利握在自己的手里。贵妃娘娘这样猖狂，一来是陛下宠着，二来不也是娘娘一直不与她一般见识么？如今的形势，娘娘必须掌握住后宫的一切事情，这样接下来才能有所为啊。” 皇后躺在床上，依旧恨恨不已，“养虎为患啊，当初那贵妃多乖顺啊？伏低做小的，把整个后宫众人都哄的团团转，更是把陛下迷的晕头转向。这些年有陛下护着，她也是越来越嚣张了。到如今，就算是我有心想要收回权利，也是力不从心了。她的势力已经深植于各个宫中，要收回权利，谈何容易？” “娘娘，不管容易不容易，娘娘总要试一试才行啊。陛下这个情形，万一真的被救醒了，那以后，还不一定什么样子呢。”灵芝继续劝道。 “罢了，罢了，先不提这些，我先睡一会儿，明天再说吧。”皇后毕竟岁数大了，精神状况没那么好，又熬了大半晚上，这时候也是真的乏了。于是就摆手，示意宫人退出去。 灵芝见此情形，也不再说别的。只是细心的给皇后塞了塞被子，又放下重重幔帐，之后便静悄悄的退出去，带着人轻轻的把外面满地碎片清理出去了。 这一晚，整个皇宫都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之下，有的人整夜都睁着眼睛，了无睡意。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娇颜和绍远又给皇帝喂了药。之后娇颜再次诊脉，发现皇帝的脉象，越来越跳动有力了。“快了，估计着今天再给陛下治疗一次，到了晚间或是明天早晨，陛下应该就能醒过来。只要能够清醒，接下来就好办了呢。”娇颜检查完之后，很是高兴的说道。 “嗯，咱们的治疗方案是对的，就照着这个继续下去吧，一定会有效果的。”事发后赶过来的苗素问，后来也没有再回去休息，就同娇颜绍远一起，在外殿随意打了个盹儿。这时苗素问也给皇帝诊脉，然后点头道。 娇颜这时也是松了口气，只要有效果，那就说明救出爹娘有希望了。“有效果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天知道这一晚她的心里有多么难受了。一颗心在那悬着的感觉，真的是让人心里空空的，不知道未来在哪里。 师徒二人又对皇帝的病情和治疗方法做了一些讨论和修改，正好这时宫人进来，说是早饭已经预备好了，于是三人轮班回去吃了些东西。然后就在御医的帮助之下，再次给皇帝进行穴位注射等治疗。 上午是穴位注射，下午则是用药物熬煮的水，给皇帝做药浴。这个当然不是苗素问和娇颜动手了，而是娇颜把药方配好，然后又把应该施针的穴位教给了那几个御医。在绍远的监督之下，几个人在皇帝的身上插满了银针，然后架到木桶里用药水泡浴。 一天的折腾下来，皇帝的脸色明显红润了许多，而且脉象也趋于正常。太医院的院使跟院判等人，白天的时候也是一直都在这边的。此时众人轮流给皇帝诊脉之后，大家一致认为，皇帝的病情正在好转之中。 众人对娇颜的敬佩，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老朽实在是佩服郡君的医术，郡君医术高超，实在非我等所能企及。老朽先前无状，还请郡君见谅。”院判朝着娇颜深施一礼，口中说道。 娇颜连忙伸手扶住了那院判，“大人此言差矣，小女子也不过是有几分侥幸罢了。之前正好看过相关的记载，所以对这个病症，能有几分了解而已。其实医学无止境，小女子也不是什么病症都擅长的。大人如此，实不敢当，若是以后有机会，小女子愿与诸位共同探讨医术。” 娇颜这一番话，更是让对面几个老家伙无地自容了，“不敢不敢，探讨不敢，若是以后郡君有任何吩咐，我等一定遵从。”达者为先，不管是哪一个行业里也都是如此。娇颜的医术摆明了比这些人要高出许多，如今他们也都是心服口服，自然态度上就谦恭的很了。 娇颜无奈摇头，“小女子怎敢吩咐诸位前辈？此时陛下病重，本就是太医院生死存亡的时刻，我等共同尽心尽力，快些将陛下治好也就是了。诸位只要能够不再对小女子有偏见便可，小女子身在京城，举目无亲，还需要仰仗诸位的帮忙呢。” “郡君既然这样说了，我等就仗着年长，托一回大。郡君在京城，但凡有事情要办，尽管开口，我等一定尽力就是。”那边，院使大人赶忙说道。 “好，娇娘若有为难之事，定然会开口的。”娇颜听了这话就笑了。 一天就这样过去，晚间时，院使院判都离开了，只留下两名御医在宫中，听娇颜的吩咐办事。而累了一天的娇颜和苗素问，这时候则是准备着去吃些东西，绍远暂时留下来，跟那两位御医一起守着皇帝。 晚饭是摆在西配殿的，贵妃知道娇颜师徒辛苦，所以特地让人预备了不少珍稀食材，做出了满满一桌子的吃食，就是为了犒劳娇颜师徒。皇帝的病情有了明显的好转，这让娇颜的心情好了不少，再瞧见这一桌子的美食，娇颜顿时就觉得饥肠辘辘了。 “师父，快来尝尝这些饭菜吧。哎呀，做的好精致呢，我看了都舍不得吃。”娇颜高兴的招呼苗素问道。 苗素问瞧了瞧桌子上的饭菜，也笑了，“贵妃娘娘对你果真是优待呢，这些饭菜，有好些平常日子是见不到的。就连后宫的妃嫔，也只有特殊日子里，才能偶尔见一回。”苗素问今天好像心情也不错，这时便如数家珍般，给娇颜说起来了这些菜的来历。 娇颜歪着头，看向苗素问，“师父，你以前来过皇宫么？为什么，你会对这些东西这么了解呢？”她真的是觉得奇怪啊，苗素问的表现，就像是她对这里很熟悉似的。 不想，娇颜这一句话，却是让苗素问方寸大乱，神色一下子慌张起来，竟然一失手，将餐桌上的一碗汤羹打翻了。“说啥呢？师父可没那个福气，来过这里。”苗素问手忙脚乱的站起来，一边要动手收拾摔破的汤碗，一边急急的辩解了一句。 娇颜也没想到，苗素问的反应会是这么激烈，“师父，你别动手，还是让我来吧。”她发现苗素问的手有些发抖，生怕苗素问一个失手，再被碎片扎到。 “没事，没事，我没事的，还是我来吧。”苗素问说着，就要蹲下收拾。就在她弯下腰要去捡地上的碎片时，却是惊呼出声，“娇儿，千万别动桌子上的食物，这汤羹里有毒。” 娇颜本来也是要弯腰收拾的，此时一听苗素问的话，目光就迅速的看向了洒在地上的汤羹。果然，那汤羹泼在地上，竟然泛起不同的颜色，而且还有不少的泡沫显现出来。那个样子，分明就是里面放了一种厉害的毒药。 师徒二人对视一眼，然后便赶紧站起来，查看桌子上的吃食。之后二人发现，桌子上并不是每一样里都有毒药，但是其中有几种特别珍贵稀有的食材里，都有毒药。 第594章 皇帝清醒 “师父，这是有人还不死心，想要咱们的命啊。”那毒药气味都极小，可以说是隐藏的很完美，若不是她们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肯定是不容易察觉的。这毒药厉害非常，只要吃进去一星半点儿，就会顿时没命的。 苗素问扭头，看向这边屋子里伺候的，如今一个个都面如土色的宫人，“这桌饭菜，是从哪里送来的？都有谁接触过？你们都好好想想，一点一点的说出来。” 方家送来的那四个丫头这时连忙摇头，“不关奴婢们的事，奴婢们初来咋到的，哪里都没去，刚刚也没有动手摆饭菜。”她们四个一直跟在苗素问和娇颜的身边，并没有机会接触这边的饭菜。 “苗娘子，顾姑娘，这件事恐怕不是咱们能够问得出来的，还是赶快禀报贵妃娘娘吧。如今最首要的，是御膳房那边，食物是从那边送来的，咱们现在必须控制住那头。”珊瑚神色凝重的提议道。 娇颜点头，“去禀报贵妃娘娘吧，娘娘原本也是好意，想要多预备些好吃的犒劳我们，却不想被人利用了。去吧，赶紧跟娘娘说一声，尽快查出来是什么人做的手脚。不然，我们师徒在这皇宫之中，怕是连口水都不敢喝了。” 这些人太疯狂了，昨晚没能刺杀成功，今天竟然又来下毒。这个皇宫，还真是处处都藏着危险呢。 珊瑚连忙就从这边出去，回到玉宸宫中，禀报了贵妃娘娘。贵妃一听，当即大怒，立即就让人去把御膳房整个封起来。所有参与做饭的厨子，还有往这边送饭菜的人，全都抓起来细细审问。 从昨晚的刺杀到今天的下毒，很明显，有人就是不想让娇颜治好皇帝的病。作为最在意皇帝病情的贵妃来说，这样的事情，简直就是她无法忍受的。贵妃此时也顾不得什么了，随即就是一串的命令。 从今天开始，直接在皇帝寝宫这边设立小厨房。所有日常需要的吃用，一律从贵妃的玉宸宫份例中拨过去，不再走御膳房。厨子也是由贵妃娘娘这边指派，所有伺候的人等，全都从玉宸宫派过去。 另外，皇帝寝宫那边再派两倍的禁卫保护，务必要保证皇帝还有娇颜等人的安全。任何人没有贵妃的手令，都不得前去探望皇帝，不得前去打扰娇颜给皇帝治病。 应该说，贵妃这样的做法，对于娇颜等人来说，是最妥当的。但是对于其他人来说，那就是触动了旁人的利益。尤其是，那些心中有鬼的人，在听说这个之后，简直就是气的不行了。 “该死，她以为她是什么人？她不过就是个贵妃，竟然也敢这样下令？她是不是觉得，本宫这个皇后已经是死人了？走，跟我过去看看，本宫还不信了，本宫好生生的呢，这个后宫，什么时候轮到她发号施令了？”皇后听说之后，气的又摔了不少的东西。一顿发泄之后，就带着人，从兴赶往玉宸宫，想要找贵妃理论。 不想，贵妃根本没在玉宸宫，而是直接来到了皇帝的寝宫。贵妃已经决定了，亲自坐镇皇帝寝宫，亲眼监督着，就不信了，还有人能够在她眼皮子底下动手脚？ 当皇后听闻，贵妃竟然不顾祖宗的规矩，竟然搬进了皇帝寝宫，更是愤怒不已。这些年皇帝独宠贵妃，冷落皇后的种种，全都浮现在皇后心头。皇后什么也不顾了，直接带人就闯进了皇帝的寝宫，找贵妃算账。 “朱慧若，你算个什么东西？本宫还好好的呢，这后宫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你好大的胆子啊，竟然敢越过本宫，就敢在后宫为所欲为。祖宗家法规矩你都敢不顾了，你还敢搬到陛下的寝宫来？真真是胆大包天了你。”皇后也不管那些，来到皇帝寝宫，见到贵妃的面，上期就要动手。 朱贵妃可是将门之女，在娘家时也是学过功夫的。皇帝当初还是辽王，镇守辽东边关时，贵妃就一直随侍在侧，那也是刀山火海里闯过来的人。虽说这些年在后宫之中养尊处优，可是功夫一样也没落下。皇后的这一下子，根本连贵妃的衣服都没沾到，贵妃轻轻一闪身，就避开了。 “皇后娘娘，这里是陛下寝宫，里屋就是陛下休息的地方，你这样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若是扰了陛下休息，使陛下病情有反复，这样的罪责，你担得起么？”贵妃冷着脸，直言道。 “你少在这拿陛下压我？陛下如今昏迷不醒，才会让你这等妖妇为非作歹，祸乱宫廷。若是陛下清醒，断然不会容许你这般作为的。朱慧若，本宫以六宫之主的身份命令你，即刻搬出陛下寝宫，将外面的禁卫撤掉。还有，将御膳房众人释放，你这样胡闹，是要让整个后宫众人都饿死不成？” 皇后瞪着对面的女人，声色俱厉的说道，“你有什么权利？竟然可以下令这样做？你的眼中，还有本宫的存在么？本宫才是皇后，才是这后宫之主，只有本宫，才有这样的权利。你若是识相，就赶紧将凤印交出来，从今天起，后宫由本宫执掌。” 原本，后宫诸事应该是由皇后执掌的，可是几年前皇帝生病时，皇后和太子就小动作频频。等皇帝病愈之后，就把管理后宫的权利，交给了贵妃，这几年凤印始终都在贵妃的手中。这后宫，皇后只是个名头，其实所有的事宜，早就是贵妃在做主了，这也是贵妃为何敢如此理直气壮办事的缘故。 也是朱贵妃为人宽和，向来都是以皇帝为重，其余的事情上，并不计较。这些年虽然凤印在手，其实朱贵妃也并没有过多的干预后宫事情。如今要不是出了这么多的事情，让贵妃忍无可忍，她也不会直接作出这些举动，惹得皇后不满过来大闹了。 “凤印是陛下亲手交给嫔妾的，想要嫔妾交出凤印，除非陛下亲自开口，否则，任谁说也是无用。皇后娘娘不是成日的头疼，无法管理后宫事宜么？那就不需要皇后娘娘劳神了，嫔妾虽是庸碌，但这后宫还是管得了。”贵妃虽然嘴上说的很是恭敬，但却是半步不让，根本就不怕眼前的皇后。 皇后被贵妃的态度给惹恼了，“好一个目中无人的贵妃啊，本宫倒是要看看，这后宫究竟是谁在做主？来人啊，将贵妃带下去，送回玉宸宫，从今往后，不许出玉宸宫半步。”皇后面容狰狞的大声喊道。 皇后是有备而来，带着凤仪宫中所有的禁卫前来的，这时就有人听见了皇后的命令，然后带着人闯了进来。 贵妃看着对面的皇后，冷笑不已，“本宫有陛下手谕，统领后宫，还有陛下亲手交付的凤印，我看你们哪个胆敢动本宫一下？都给本宫滚出去，不然的话，今天就别怪本宫不客气。”贵妃取出凤印，握在手中，展示给众人看。 原本皇后带来的那些禁卫，此时却是止步不前了。贵妃手里可是真真切切的凤印呢，他们还没有那个胆子，胆敢违背皇帝的命令啊。 皇后一见这样，更加生气，“本宫才是六宫之主，有本宫在，什么凤印手谕都是狗屁。动手，将这个祸乱宫廷的妖妇抓起来，本宫要拨乱反正，还后宫一个清静。”皇后此时，已经顾不得什么了，嘶声喊道。 皇后带来的，自然都是她的心腹，这些人各自衡量了一下局势，不由得又往前迈步，想要动手去抓贵妃。 而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就听见里面屋子里，忽然有一个微弱却含着无限威严的声音响起，“朕还没死呢，你们在吵什么？都给朕滚出去。贵妃，你进来。” 这个声音一出，整个寝宫都变得寂静无声，接着，就听见里屋有内侍惊喜的声音，“陛下醒了，陛下醒了啊。娘娘，陛下醒了呢。”内侍狂喜不已，这时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了。直接就从屋子里跑出来，咕咚一下跪在了贵妃的面前，“娘娘大喜，陛下醒过来了。” 贵妃这时也是眼中含泪，“快，快去请顾姑娘过来啊，快让她来看看，陛下醒过来了呢。”说话间，贵妃也不管那些了，扯起裙子就往里屋跑，“陛下，您可算是醒过来了，臣妾简直都要担心死了啊。” 皇后傻愣愣的站在外殿，她已经被皇帝清醒的事实给震惊了，不是说皇帝已经快不行了么？怎么这么快就能清醒过来呢？那个顾家丫头，就真的有这么厉害？这才一天多的工夫啊，皇帝就从昏迷之中醒过来了？要知道，皇帝可是昏迷了十几天呢，就这么简单，就醒了？ 这简直太不可能了啊，究竟是什么样的医术吗，能够有这样的神效？短短一天多的时间，就可以让众多御医一直断定无法救治的皇帝，就这么给救醒了？那顾家的丫头，是人，还是妖孽？ 皇后此时心里彻底的凉了，她和太子的千般盘算，最终还是落空了。皇帝已经清醒，那么他们这些天的所作所为，恐怕很快就会被皇帝知晓。接下来，他们将要面对的，又是什么？ 第595章 答应请求 娇颜和苗素问还有绍远正在西配殿吃晚饭，这是贵妃带人过来，重新给做的晚饭。绍远在得知下毒事件之后，十分担心母亲和娇颜，所以这会儿工夫，就陪着她们两个在一起。三人在仔细检查了桌子上的饭菜，确定没有异常之后，才放心的吃东西。 折腾到了晚间才吃上饭的三个人，很显然是饿得不轻。在彻底放心之后，三个人也不管那些了，放开肚子一顿猛吃。刚刚吃到一半呢，外头就听见一阵急促等到脚步声，接着就有人连嚷嚷带喊的跑了进来。 “姑娘，陛下醒了，陛下醒了啊。姑娘简直就是神仙啊，这才一天多，陛下就清醒过来了。姑娘，快，娘娘说让你赶紧过去看看呢。”几名内侍急匆匆的跑进来，也不管什么规矩了，大声道。 娇颜一听这话，手里的筷子就掉在了地上。“陛下醒了？”娇颜控制不住内心的喜悦，提高了声音问道。皇帝醒了，那就是说，她的家人有救了？娇颜心中狂喜，“师父，你听见了么？陛下醒过来了，陛下醒过来了啊。”娇颜高兴的差点儿蹦起来。 苗素问眼中浮现出复杂的神色，好一会儿之后，才勉强笑笑，“醒了就好，你快过去看看吧，瞧瞧陛下的身体如何？” 娇颜这时候哪里还能坐得住？也不管饭才吃了一半，直接就站起来，跟着几名内侍朝着皇帝的寝殿行去。等到娇颜来到寝殿时，就见到贵妃娘娘眼中含泪的坐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已经清醒过来的皇帝。 “陛下，这就是顾家的那个娇娘，就是她得知陛下昏迷，想了办法进宫来给陛下治病的。娇娘这丫头果然是妙手回春啊，这才一天多的工夫，陛下就清醒过来了呢。”贵妃一见到娇娘进来，还没等娇娘开口说话呢，就直接抓着娇颜的手，扯到了皇帝的跟前，含笑的说道。 依旧躺在床上的皇帝，扭头看了看站在面前的这个女孩。眼前的女孩子大概十三四岁的模样，个子高挑，更有一张让人见之难忘的绝色容颜。容貌上的美丽还在其次，最吸引人的，反而是这女娃身上的气质。纯净空灵之中，却又掺杂了几许倔强和野性，明明是互相矛盾，却又奇异的融合在一起，让人见了，就忍不住被吸引。 即便是见惯了世间美女的皇帝，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女孩子，世间罕有。也难怪了，自家的孙儿会被吸引，然后做出种种不合规矩的事情来。慢说是孙儿了，就是自己年轻时，见到这样的女孩子，也会忍不住动心的。 皇帝打量了娇颜许久，然后才开口道，“你就是顾家的那个娇娘？朕下旨赐封郡君的那个？” 娇颜规规矩矩的行礼道，“顾氏娇娘，拜见陛下，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摆手，“免礼吧，你是朕的救命恩人，不必行大礼。”皇帝的精神还不错，虽然是刚刚才醒来，不过说话的声音中气十足，很显然，身体底子的确是挺好的。“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你救了朕的命，朕必须重礼酬谢才行。” 娇颜笑笑，“陛下才刚刚醒来，这些事情倒是不用着急的。再者，陛下也心知肚明，娇娘冒险进宫，所为何来。”娇颜不相信，眼前这位九五之尊会不知道自己的来意。 躺在床上的皇帝轻笑出声，“好一个爽直的小丫头，你的来意，朕哪里会不懂？不过，这件事关系重大，朕必须要查明原因，才能做出决定。丫头，只能委屈你的家人，暂时还要受几天苦了。” 娇颜点头，“全凭陛下做主就是了，只要陛下肯让人彻查就好。” 只要不是全听荣郡王一个人说话，只要是皇帝肯公正的去查明真相，娇颜就已经知足了。旁人遇见这种事情，只怕是直接就被砍了头，早就没命了。顾家还能够有一个机会，这就是最好的结果。没办法，谁让他们身处在这样一个皇权的世界里？在这个年月里，没有真正的道理可讲，谁的权利大，谁就说的算。 “陛下，先不要劳神了，还是让娇娘帮你好好检查一下，看看还有哪里不妥当？”那边，贵妃插话道。 娇颜也不等皇帝示意，就直接上前来，给皇帝诊脉。皇帝的脉象，已经跟普通人差不多了，看样子，接下来只要按照正常的方法治疗，用不了多久，皇帝就可以恢复了。当然，脑子里的痞块只是被控制住了，想要真正消除是不可能。不过假如坚持用药的话，以皇帝的身体来说，再活个十几年还是没问题的。 当然，这话娇颜可是不敢直接说，“陛下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接下来只要坚持用药、施针，大概需要一个月左右，就可以控制住脑子里对的痞块，让它不再继续增大，也就不会影响陛下正常的生活了。”娇颜这样说道。 皇帝很显然是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病症的，此时听闻什么痞块，就是一愣。“丫头，你仔细跟朕说清楚，什么痞块？” 娇颜就跟皇帝解释了一下，把自己对皇帝病情的推断重新阐述了一下，“陛下之前用的药物里，就有几味是控制痞块生长的。不过那位医者用的药还差了几分火候，只能控制住初期，到了中后期就无法控制住了。再加上陛下成日忧心劳神的，正气损耗过多，所以病情才会迅速发展，以至于无法控制了。” “陛下放心，娇娘所用的方法，应该可以控制住痞块的生长，所以只要陛下能够坚持，短时间内是不会反复的。不过，陛下也要多注意才是，不可劳累，不可忧心伤神，要自己多在意保养才行。” 娇颜这话里的意思，皇帝和贵妃都明白，皇帝叹了口气，“唉，朕身在这个位子，又怎么可能不忧心劳神啊？算了算了，能捡回来一条命，已经是不错。朕从来就没有想过什么千秋万载，只要能够再给朕几年的时间，将前朝后宫的事情都安顿妥当，朕也就可以放心了。” 皇帝虽然清醒过来，不过娇颜也不敢掉以轻心。正好时候差不多了，绍远端着药进来，娇颜和绍远二人，服侍着皇帝把药喝了下去。然后众人就从寝殿中退了出来，让皇帝和贵妃好好的说话，也让皇帝多休息一下。 寝殿中，贵妃握着皇帝的手，默默流泪。皇帝见贵妃如此，不由得叹气道，“好了，阿若，你就别哭了，你这岁数也是不小，身子经不起折腾的。” 皇帝对贵妃，一直都是宠爱有加，哪怕是贵妃如今年纪已经很大了，两个人之间，依旧是有着深厚的感情。对于这个心里只有自己，一心一意为了自己的贵妃，皇帝心中可是十分看重的。 “陛下昏迷不醒的这些时候，阿若真的是度日如年，要是陛下有个三长两短，阿若也不要活了。”贵妃虽然是年纪一大把了，此时说话，却是一副小儿女之态。言语之间，除了无尽柔情，也颇有些撒娇的味道。 “唉，朕也知道，你为了朕，肯定是没少着急。朕都懂，这个后宫里，只有你是真心实意的盼着朕好起来。阿若，朕还不能就这么撒手走了，这大齐的江山，朕总要托付下去，才能闭眼啊。”皇帝见到贵妃如此，也是十分感动。 “睿儿他，唉，朕不知道该怎么说。睿儿一切都好，朕也十分喜欢他，可是，他终究不是嫡长。朕的心结，阿若，你该知道的。”说起来他们两个人的儿子，皇帝叹气不已。 不想贵妃却是笑了，“阿若才不在意那些呢，睿儿也不在意。我们都只希望陛下身体康健就好了，至于别的，都无所谓。陛下，阿若不在乎，阿若只在乎陛下。未来的事情阿若管不了，阿若只知道，若是陛下走了，阿若绝不独活的。”贵妃扯着皇帝的手，两个人十指交缠。 “唉，阿若啊，你这个性子，到老了也是还这个样子。朕亏欠你啊，朕这辈子，最对不住的人，除了当初的苗相，就是你了。” 皇帝再三叹气道，“朕这几年来一直在想当初的事情，当年朕不顾众人反对，一意孤行，杀了苗相一家五六百口人。唉，是朕当年造的杀孽太重了，所以才会有今日病痛折磨之苦。朕对不住苗相，也对不住睿儿，更是对不住你。朕这一辈子，怕是都没法挽回什么了，但愿他日朕能够在地下遇见苗相吧，那时候，朕亲自向他赔礼。” 皇帝这话，贵妃不知道该如何接，于是就只好沉默。过了一会儿，贵妃才道，“陛下昏迷时日也不短，如今才刚刚清醒，这些烦心事就不必再提了，还是好好休息吧。等陛下身体恢复了，有的是时间再说这些。” 说话间，贵妃就伸手给皇帝盖了盖被子，“陛下睡一会儿吧，臣妾就在外间守着陛下，若是陛下有事情，喊臣妾一声就好了。” 皇帝笑了，“你都明目张胆的搬到朕的寝宫来了，还跑到外间去住做什么，就留在这里吧。朕不想孤孤单单一个人躺着，陪着朕吧，有你在身边，朕才能安心。” 第596章 各方反应 皇帝清醒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后宫，接着，就传遍了整个京城。别看是天黑了，各处宵禁，真正有能耐的人，根本就不在意什么宵禁。 诸多朝臣也都得知了消息，众人欢喜的有之，忧心忡忡的有之，忐忑担心的也有之，总归是每个人的反应都不一样。 王相府中，王相还有几个人正聚在一起议事，王相在书房里气的直转圈，开口大骂着。 “该死，这个顾家丫头真是该死，要不是她半路上横插一杠子，皇帝哪里可能清醒过来？咱们费劲心思，派人截杀了原本那个神医，不就是为了让皇帝旧疾复发么？眼看着所有的算计都尽在咱们预期之中，结果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这么个死丫头，竟然把咱们所有的计划都破坏了。” “真是想不到，皇帝竟然这么快就醒了过来，咱们原本的布局，竟然不能完成。该死，该死，这顾家丫头真是该死。这世上怎么还会有如此玄妙的医术？不是都说，皇帝的病情无人能治么？怎么这丫头才来了一天多，皇帝就醒过来了？这丫头，究竟是人，还是妖孽？” “相爷，您现在说这些也是无用啊。哪怕她就是妖孽，人家救了陛下的性命，在陛下的眼中，也是救命的神仙啊。唉，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竟然还会有这样一号人物出现啊。相爷，这个女娃子留不得，一定要想办法除掉她才行啊。”旁边有人出主意道。 “除掉她？你以为我不想？你以为皇后和太子不想么？昨天晚上，派了六个人前去刺杀，结果呢？人家毫发无伤，我们却损失了六个一等一的高手。今天晚饭，特意指使了人下毒，可是结果她又安然无恙。却是把整个后宫、御膳房搅了个一团乱，到现在，那些厨子还都被关起来审问呢。” 不提起这些来，王相还不上火，一提起这个来，王相简直是要气死了。“这丫头究竟是个什么来路？她怎么就能够避开这一次又一次的事情呢？真觉得她就是个妖孽，一个专门来跟咱们作对的妖孽。如今皇帝已经情形，贵妃又调集了大批的人手保护那丫头，咱们已经没有出手的机会了。难道就任由那丫头，治好皇帝的病不成么？” 屋子里的众人都哑口无言，皇后和太子就在宫中，都没有办法来对付顾娇娘，更别提他们这些外臣了，哪里还有什么办法？ “对了，不是那顾家丫头的父母兄弟还在荣郡王的手里么？不然的话，就干脆让人过去，直接杀了他们算了。”有一人提议道。 “胡闹，这个时候了，再去杀了顾家人，这不是摆明了找事儿么？你以为皇帝病了一些时候，脑子就糊涂了么？这个时候，咱们要是再胡乱出手，恐怕皇帝第一个就不会放过咱们的。”王相瞪了说话的那人一眼。 “事到如今，只能暂时把原本的计划全都停下来，近期内，谁也不要再有什么小动作。皇帝耳聪目明，绝对不是昏君，也不是咱们能够糊弄的。都听明白没有？最近千万不要再有什么动作，都老老实实的。” “皇帝一直都对太子不算很满意，三皇子四皇子那样优秀，相比之下，太子除了身份占优势之外，其余的根本就比不过这两人。尤其是四皇子，朱贵妃那样受宠，朱家又手握兵权，可以说是太子的头号劲敌。” “若不是皇帝一直有心结，一心想着把皇位传给嫡长子，太子恐怕早就被三皇子四皇子比下去了。如今这种局面，对太子也是十分不利，咱们必须要想一想，如何才能帮助太子，剪除敌对的势力。但是，又不能动作太大，被皇帝看了出来。唉，这事情真是不容易啊。”王相在书房里转了好几圈，却依旧是愁眉不展。 “孙大人，你回去禀报太子，让太子近期内都不要有太多的动作。如今他的一举一动，只怕是都十分引人注目。陛下既然已经醒了，就让太子前去侍疾，生病的人最是脆弱，这是太子表现的机会，千万要抓住了。”王相忽然想起了这个，就连忙叮嘱太子府的一位大人。 那位孙大人有些犹豫，“这，能行么？听说贵妃已经搬到了陛下的寝宫，太子前去，只怕是贵妃未必能够允许吧？”其实皇帝对太子并不算多么待见，要不是皇帝的心结作祟，太子早就坐不稳这个位置了。现在再去侍疾，说实话效果真的是不被看好。 “贵妃？哼，一个后宫的女人而已，还轮不到她嚣张。这些不用太子烦心，太子只要记住，勤往陛下寝宫跑着点儿就行了，一天不行两天，两天不行十天。如今四皇子不在京城，正是太子与陛下亲近的好机会，太子无论如何，也不能错过。”王相很是严肃的叮嘱道。 孙大人只好点头答应下来，“好，下官回去好生劝说太子殿下，定然让太子殿下前去侍疾。只是，这一次皇帝能够清醒，全都是顾娇娘的缘故。这样一来，顾家的事情可就不好办了，皇帝看在顾娇娘的面子上，肯定不会追究顾家人的过错。那么，荣郡王那边，可就形势不妙了啊。” 提起这件事来，王相又是满心的火气，“这件事确实棘手，明日一早，你就赶紧派人去辽东。想办法，让郡王找出一个替罪羊来，一旦皇帝怪罪，就把全部的责任推出去，就说是郡王根本不知情。郡王好不容易才去了辽东，此时万万不能就这样无功而返。事已至此，就不要想着对付顾家人了，能让郡王继续留在辽东，才是最要紧的。” 事到如今，顾家人是绝对动不得的，一旦顾家人出事，荣郡王肯定就会被皇帝责罚，而且绝对不会太轻了。这样一来，他们在辽东的布局，可就是功亏一篑了，那损失可是十分惨重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弃车保帅，找出几个替罪羊来，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别人头上。 孙大人叹了口气，“是，下官知道了。” 这一晚的京城里，绝对不平静，聚在一起商议事情的，也绝非王相几个人。同一时间里，陈相还有楚尚书等人，朱家一众人等，安家、方家等人，都在紧急的商议事情。与王相等人忧心忡忡不同，这些与顾家相熟的人，则是在欣喜的议论着。 娇颜救醒了皇帝，也算是立了大功，这样一来，顾家的事情，就可以迎刃而解。众人与顾家亲厚，知道这样的消息，都是欢喜不已。 “娇娘这丫头，果真是出手不凡啊，厉害，简直太厉害了。竟然只有短短一天的工夫，就可以让昏迷的陛下清醒过来，神医妙手，神医妙手啊。”安远盛高兴的有些语无伦次了，“咱们这么多人都没能办成的事情，没想到娇娘一出手，这么轻易的就解决了。唉，想想真是让人汗颜。” “明天早晨，就赶紧去把这个消息告诉文修他们，也让他们安心。还有，明天估计陛下就会派人去辽东了，到时候，我尽量想办法，跟着回去一趟。这件事，断然不能再让荣郡王等人继续指鹿为马、颠倒黑白，一定要为文韬洗脱冤屈才行。” “嗯，这件事就辛苦二哥了。顾家是咱们的亲家，咱们跟顾家也是唇齿相依，顾家出事，咱们家也是逃不了。所以，咱们一定要尽力帮助顾家。”安运盛点头附和道。 同安远盛一样想法的，还有楚尚书和夏允辰，这二人也是同样暗下决心，一定要想办法去辽东，尽力为顾家洗脱冤屈。 而此时身在宫中的娇颜三人，也是满心兴奋的睡不着觉了。“师父，陛下真的醒了呢，陛下的身子骨不错，这次醒过来，只要再好好调养，一定会没事的。师父，你太厉害了。”娇颜靠在苗素问的身边，兴奋的说道。 苗素问却是有些神色落寞，兴致不高的样子，“这都是你的功劳，师父也没有出多少力。娇儿，你的医术，已经尽得师父真传，以后，师父真的没什么能教给你的了。凭你的悟性，将来的成就，肯定比师父要强很多。”苗素问避开皇帝的事情不谈。 娇颜是何等敏感的人？刚刚不过是内心兴奋，没有留意而已，这时瞧着苗素问的模样，她就再也忍不住了。“师父，你最近究竟是怎么了？自从来到京城，你就一直不太对劲儿呢。”娇颜看得出来，苗素问好像对这个皇宫，非常抵触，从进了这宫中，苗素问的情绪就一直不太稳定。 苗素问摇摇头，“没事，师父没啥，师父就是最近累坏了，身子不太舒坦。过几天就好了，你不用担心。” 苗素问不肯说，娇颜也没什么办法，“师父，那你好好休息吧，陛下既然已经清醒了，接下来就好办。估计着再有一段时间，咱们就能离开这里了。”娇颜也不觉得，这里适合刨根问底。苗素问肯定是有什么不肯说的秘密，而这皇宫中太过复杂，耳目众多，实在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第597章 皇帝的谢意 令众人激动又忐忑的夜晚，就这样过去了。十月十七一大早，皇帝刚刚睡醒，就传了陈相等人进宫。病榻之前，皇帝托付陈相，派人前往辽东，去查实顾家的事情究竟为何。务必要公正，不能冤枉了任何一个人。 楚尚书等人自动请缨，最终定下来由楚尚书跟安远盛两人奉旨出京，去辽东查查事情的真相。楚尚书领了皇命圣旨，就立即派了身边的护卫快马飞奔辽东，先去护住顾家众人，不要遭了旁人的毒手。 楚尚书和安远盛两人也顾不得收拾什么，直接就带人出了京城，星夜赶路，一路疾行去了辽东。 娇颜得知皇帝如此重视这件事，心里也是感激的很。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一国之君，能把自家这点儿小事情放在心上，娇颜已经很知足了。“娇娘谢过陛下恩典，娇娘代父兄，谢过陛下。”见到皇帝时，娇颜连忙跪谢皇恩道。 “丫头，你起来吧，这点儿事在朕这不算什么，在你们家，那就是天塌了的大事。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终究是救了朕的一命，朕的命，难道还换不来顾家的几个人么？朕已经派了人前去辽东，处理你兄长的事情了。你尽可以放心，只要他真的没有反心，朕也绝对不会冤枉他的。” 皇帝今早已经可以坐起来了，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娇颜，摆了摆手，让娇颜起来。“也是为难你了，贵妃已经跟朕说了，你们师徒在宫中不过短短两日，竟然遭遇刺杀下毒种种危机。此事朕必然要追查的，这些阴险小人，他们这是生怕你给朕治好了病啊。”皇帝一说起这个来，难免就有些生气。 “陛下，这些都是小事，陛下的龙体要紧。您现在可千万不能动气，不管什么事情，暂时都放一放吧，您现在可是操劳不得呢。”娇颜一见皇帝生气了，便连忙劝道。 贵妃也是赶紧劝着，皇帝自己也明白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形，于是就顺着众人的话，不再继续发火了。“贵妃，这件事就托付给你了，想办法查出背后的黑手。这一次，朕绝对不能轻饶了这些人。” “好，好，陛下放心就是了，臣妾一定会追查到底的。陛下什么都不用担心，您只要养好了身体比什么都强。陛下昏迷的这些时候，臣妾真的是如同在地狱里煎熬一般了，这种日子，臣妾可不想再有了呢。陛下，求您千万要保重啊。”贵妃一说到这，眼睛里再次有水光闪现。 皇帝一见贵妃如此，又回头安慰贵妃。正巧这时绍远端着药进来，贵妃也就顾不得难过了，连忙动手帮着给皇帝喂药。“陛下的药，都是这娃娃亲手去熬的呢。这娃娃就是娇娘的为婚夫君了，据说，不会医术，却有一手制药的好本事。也是个不错的好孩子呢。”贵妃心中感激娇颜，难免就要为绍远也说上几句好话。 皇帝一边喝药，一边扭头去打量了绍远几眼。此时绍远的脸上，还抹了那种药水的，所以肤色黝黑。皇帝仔细瞅了几眼之后便道，“这孩子其实相貌不差，就是可惜这肤色了，要是略微白一些，绝对是个俊朗出色的男娃呢。”绍远的容貌并没有做太多的改变，就是肤色黑了些，没以前那么显眼了而已。 “你们这一对儿未婚小夫妻，为了朕的病情，也是担惊受怕，吃苦受累的。说吧，你们有什么愿望，只要朕能够做到的，尽管开口。”皇帝今天心情不错，等到把药全都喝下去，就开口问绍远。 绍远摇头，“回陛下的话，草民并没有任何愿望。草民随同母亲和未婚妻一同进宫，初心自然是为了救顾家众人，其余的，真没什么想法了。陛下是天命之子，自然有神灵庇佑。草民与娇娘，不过是适逢其会罢了，不敢居功。” 绍远这话，说的很有水平。反正皇帝已经派人去彻查文韬的事情了，去的又是楚尚书和安远盛，有他们在，顾家人定然是能够洗脱冤屈安然无恙的。娇颜此次进京的目的已经达成，其余的事情，还是少招惹的好。绍远现在也是看透了，事关皇家，就尽量的少沾边儿。 今天看着皇帝心情好，指不定一顿赏赐，等哪天皇帝不高兴了，还不定又是多大的风波呢。倒是不如，还像以往那般，平平静静的过日子比较好些。 皇帝听了绍远的话，不由得就笑了，“你这娃儿倒是会说话。瞅你这言谈举止的，应该也是读书识字，怎么没有进学考科举呢？只在乡野间，做一个土郎中，是不是太可惜了些？” 绍远摇摇头，“草民倒是没觉得什么可惜，能够寄情于山水之间，陪同心爱的女子一起看日出日落，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绍远说这话时，目光忍不住就朝着娇颜看去。而娇颜在听了绍远的话之后，也是心中甜蜜不已，目光柔柔的与绍远对视。 皇帝和贵妃瞧见这一对小儿女如此的表现，也是不由得心中感慨。“陛下，既然是这两个娃娃感情如此好，不如陛下亲自下旨赐婚吧。有陛下的旨意，想来别人就不能再动什么念头了。”贵妃的意思，当然是说荣郡王。 皇帝与贵妃心意相通，如何会不明白贵妃的意思？“嗯，这个主意不错，成，等朕的身体再好一些，便亲自下旨赐婚。有朕做媒人，这桩亲事，我看还有哪个敢有别的想法？”皇帝对绍远和娇颜的印象不错，这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他当然是乐得成人之美了。 绍远和娇颜得了皇帝这句话，却是喜不自胜。若是有了皇帝的赐婚旨意，那他们两个的亲事，可就是再也不能有任何变故了。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更让他们高兴了。二人双双跪下，“谢陛下隆恩。” “起来吧，起来吧，你们两个，就跟朕的孙儿孙女一般年纪。朕瞧见你们两个也觉得欢喜，把你们当成晚辈看待。你们也别太拘束，就当朕是你们的祖辈便好了。”皇帝很显然心情不错，笑呵呵的说道。 说笑间，就到了该施针的时候了，娇颜和绍远，还有外面守着的两位御医，就开始给皇帝施针。如今皇帝已经清醒过来，就不用再进行穴位注射了。那个实在是太遭罪，清醒的皇帝，可是经不起那种折腾的。 外面守着的两位御医，也不是旁人，正是孙钱二人。娇颜自从在宫中见到这二人之后，就点名要这二人留下。娇颜不可能一直都在京城，但是皇帝的病情却需要有人随时留心，娇颜当然是要把治疗的方法传授给自己信得过的人。这样一来，才能保证皇帝的病情一直在控制范围。 娇颜指挥着钱孙二人，给皇帝施针，一边不忘了给钱孙二人讲解。钱孙二人从娇颜身上学到了无数有用的技艺，如今更是抓紧一切机会学习，所以娇颜说的每一句话，他们都牢记在心。 施针结束，皇帝也是出了一身的汗，这种滋味，说实在话真的不怎么好。不过，为了身体能够快速恢复，皇帝咬着牙也得忍着。 “陛下，您现在可以休息一会儿了，下午还有一次施针，另外加上药浴。从今天开始，基本上就是如此了，每天三次吃药，上午针灸，下午针灸加药浴。估计要坚持最少半个月，之后再看情况调养就行了。”娇颜把接下来要做的一些治疗，对皇帝交代了一番。 “不管怎么做，只要能够让朕康复就可以了，没事，朕还能坚持的住。”皇帝躺在床上，很是坚定的说道。 皇帝已经清醒，证明娇颜所用的方法完全正确，苗素问就提出来，自己先出宫去。苗素问从进宫之后，就一直情绪不好，身体也是有些不太舒服。这种情况下，留在宫里也没什么好处，所以娇颜就向贵妃请示了，然后让人送苗素问去了文禄家里。 正好文修和文平在家里也都等的着急，见到苗素问，听苗素问说了具体在宫中对的事情之后，二人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苗素问本来是想让文修他们回家去，可是文修二人放心不下娇颜，再者顾家的事情还没有最终的定论，二人哪里肯这样就走？于是，众人就在京城继续等待这消息。 娇颜和绍远，则是留在了皇宫之中，继续给皇帝治病。经过几天的治疗，皇帝的病情明显有所缓解，不仅可以坐起来了，每天上午，还能下床溜达一小会儿。这样的进展，简直让皇帝自己都高兴坏了，他很是确定，再过一些时候，他就完全可以恢复正常了。 当然，也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那就是，御膳房被抓起来的厨子里，有几个人在当天晚上就畏罪自尽了。而那几个人，正好就是当天负责娇颜众人饮食的。这样一来，追查的线索就断了。 当皇帝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很是愤怒，还是众人劝着，才算是平复了下来。皇帝当即下令，一定要继续追查，一丝一毫的线索都不能放过，务必要找出背后的黑手来。 第598章 郡主 赐婚 楚尚书和太子派的人，几乎是脚前脚后的赶到了辽东府。太子派的人先到，刚刚跟荣郡王说了一下京城里的形势，还没等说完呢，楚尚书派的护卫也到了。楚尚书派的人一到，就提出要把顾家人从安园里带出来，送回府城大牢里去。 荣郡王满心不甘，但此时却又无可奈何，事情的发展根本就跟他想象的结果南辕北辙。再怎么样，他也想不到，娇颜竟然会以身犯险，去了京城，又进了皇宫救了皇帝啊。这样一来，娇颜救了皇帝，有大功与社稷，顾家的事情，很可能就是不了了之。 对于这样的结果，荣郡王可以说是失望不已，如今不但是顾娇颜得不到手，恐怕自己还要面对皇爷爷的责难。荣郡王这时，难免对李先生也有了怨气，当初若是李先生提前跟他说一声顾文韬和娇颜的关系，也不至于闹得这个地步了。 事已至此，埋怨已经是没有什么用处了，荣郡王心不甘情不愿的，让人将顾家众人带出来，交给了楚尚书派来的护卫。护卫带着顾承勇等人离开，径直去了府衙。到了府衙这边，史知府也很是惊讶，在了解到事情的进展之后，就把顾家众人安顿在了府衙里，并没有让他们去什么大牢。 皇帝既然都派了安远盛前来，那意思还用明说么？摆明了就是顾家人没事儿了啊。史知府也不是傻子，这个时候还把顾承勇等人送到大牢里，这不是没事找事了么？再者，顾承勇夫妻在安园地牢里，也是吃了不少的苦，文韬文治更是不用说，瘦的很厉害。这个模样，可是得好好休养才行呢。 顾家众人，就这样在府衙里住下了。史知府安排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几天之后，众人的精神都好了许多。正好，这时楚尚书跟安远盛带着人，也赶到了辽东府。 楚尚书等人一到，就直接开始查问文韬的事情。这时史知府，还有书院的院长，带着书院不少的学子也赶来助阵。众人一致认为，文韬的诗，根本就没有半点儿污蔑朝廷和皇帝的意思。 楚尚书和安远盛也找了人，仔细的品评了一番。众人也都认为，这分明就是捕风捉影、穿凿附会，根本就是不成立的罪名。 而这时，荣郡王也出面了，只说是自己并不知情。所有的一切，都是身边的那位教授李先生还有朱泽文两个人搞出来的。朱泽文与文韬有仇，李先生则是得知荣郡王倾慕娇颜，借机陷害顾家，以帮助荣郡王得到娇颜，用这种手段来讨好郡王。 荣郡王的说辞，众人当然是不信的，谁不知道，这就是托词啊？不过，荣郡王毕竟是皇长孙，这事情关系着皇家的面子，楚尚书等人也是不能处置的太过了。于是，楚尚书就把这边的情形，细细的写了奏折上奏朝廷，然后等待皇帝的旨意。 皇帝的旨意很快就到了，李先生和朱泽文为一己私欲，就能罗织罪名，构陷诬告朝廷认可的举人，实在是胆大妄为。这种举动影响太过恶劣，若是放纵下去，引起别人效仿，恐将引起民众的不满还有朝廷的动荡。故而这二人的行为不可饶恕，直接就地正法。 荣郡王约束下属不力，又未能尽查察之责。任由下属诬告有功名在身的举人，并且肆意乱为，拘捕朝廷命官，造成此等后果，荣郡王也是难逃责任。所以荣郡王罚俸一年，命其暂停辽东各项事务，闭门思过一月，等候皇帝旨意。 皇帝旨意一下，顾家众人当然是欢喜不已，但是朱家那边，可就乱起来了。朱泽文的娘一听说自家儿子要被处斩，这还了得？急急忙忙的就去找朱总兵的夫人和朱泽青。 朱泽青从边城回来，为了顾家的事情一直在奔波，正好雪娇又生了孩子，朱泽青惦记着妻儿，便一直没有离开。此时朱泽青和母亲也接到了消息，倒不是楚尚书等人送信过来，而是贵妃还有京城朱家的人，特意派人来的。 “四婶，这件事你也不用跟我还有我娘哭诉，这是娘娘和京城里二叔三叔他们共同商议的结果。咱们朱家，不能再留泽文这个孽障了。朱泽文原本就不学好，大家伙念在你们孤儿寡母的份儿上，一直都隐忍不发。” “之前侄儿把他弄到边城去，就是想让泽文好好锻炼一下，让他走正道。可是泽文他根本就考虑不到这些，他在边城才呆了一年，就想办法攀上了荣郡王。四婶，咱们朱家，和太子一系哪里可以有牵扯？泽文难道连这点儿事情都不懂么？他攀上荣郡王，是想要做什么？他那点儿心思，真的以为别人就不知道么？” “如今怎么样？他还不是害人害己？人家一有什么事情，直接就把他给推出来了，让他顶缸。四婶，这件事朱家实在是没有办法。皇帝正是满心愤怒没地方发泄的时候，朱家，断然不能再在这个时候触霉头。娘娘在宫中不容易，不能为了这么个孽障，毁了娘娘与陛下多少年的情分。” 朱泽青的意思很明显了，朱泽文就是朱家的叛徒，他投奔荣郡王，就是没安好心。这样的人，朱家留不得，既然皇帝已经下旨了，朱家就只能认命。谁也没那个必要，去给朱泽文求情。 朱泽文的娘一听这话，当即就昏倒了。总兵夫人也不管那些，只说是让人把弟媳妇给弄回她的住处去，至于别的，并没有说什么。 就这样，李先生和朱泽文最终被处决，朱泽文的娘，在儿子被行刑的那一刻，自己在家中悬梁自尽了。朱家原本还沉浸在雪娇生子的喜悦里，这时，也不得不换下了喜庆的装饰，为朱泽文母子发送丧事。 朱家这边如何，暂且不提。倒是京城之中，经过半个月的治疗，皇帝的身体已经大为好转，竟然可以上早朝了。尽管众臣都知道皇帝已经康复，但是在早朝上见到皇帝的那一刻，众人还是有些惊讶的。 皇帝根本就没有久病之后的虚弱，面色精神，都跟平常人差不多。这下子，大家对娇颜的医术，可真是佩服的不行，这样的神医，简直就是可遇而不可求啊。 皇帝上早朝，第一件事就是将辽东顾家一事，做了最终的定论。之后，皇帝又在朝堂上，宣布了对娇颜的封赏。娇颜医术精湛，救驾有功，故而封为柔嘉郡主。郡主比郡君，可是直接高了两个等级，那可是亲王的闺女才能有的封号了。 同时，皇帝感念娇颜和绍远两人情真意切，绍远在此次为皇帝治病的过程中表现也十分出色，故而皇帝亲自下旨赐婚。命娇颜与绍远回乡，择吉日完婚。 赐婚旨意一下，娇颜和绍远的婚事，就是板上钉钉了，任谁也不能再破坏。娇颜是郡主，绍远娶了娇颜，以后就是郡马。这样，也就算是对绍远另类的封赏了，毕竟，郡马也是有品阶和俸禄的。 皇帝给了娇颜这样的赏赐，就足以证明皇帝对娇颜的重视了，而朝中的诸位大臣，也没有一个人敢出言反对。反对又如何？皇帝的脾气，这些大臣还能不清楚？皇帝已经决定的事情，是听不进去别人劝说的。更不要说，这一回皇帝昏迷不醒，有不少人都在底下小动作频频。这个时候，他们恨不得皇帝一直都不注意他们才好呢，哪里还敢出来蹦跶？ 就连王相和太子，尽管对皇帝这般恩赏娇颜感到不满，却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他们还能咋办？现在皇帝不找他们的碴儿就已经很不错了，还是悄悄的吧，别惹火烧身才好。 就这样，顾家的事情，算是顺利解决了。娇颜进宫半个多月，一直都在宫中，此时皇帝特许，让娇颜可以出宫，见一见兄长等人，也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家人。不过，皇帝的病情尚未完全稳定，所以娇颜每天还要进宫来，为皇帝诊治。 娇颜和绍远两人携手从皇宫中出来，然后一路回到了文禄的家里。此时，文修等人，也已经得知了顾家的消息，见到娇颜和绍远两人归来，众人也是欢喜不已。 “小妹，咱们什么时候能够回家啊？皇帝说没说，啥时候让你离开？”高兴过后，文平就问道。他们出来时候也不少了，此时都已经是冬月初几，离着过年可是不远。文平有点儿记挂着家里头，想要回家了。 “五哥，皇帝的病情，还需要个十来天就可以彻底稳固了。这些天，我每次给皇帝治病，都带着钱孙两位御医。这二人如今也对如何治疗掌握的差不多，估计顶多再有半个月，咱们就可以回家了。”娇颜估算了一下，给出了一个日期。 对于这个日期，大家伙还算是满意的，“那这样，大哥你留下等小妹一起回家，我先回去看看。也不知道爹娘现在如何了，我先回去看看，顺道也把京城里的事情跟爹娘说一下，让爹娘高兴高兴。” 文修点点头，“也好，那你就回家去吧，咱们出来也快一个月了，爹娘那边，也不晓得在大牢里吃了多少苦呢。你回去，先去府城看看，要是爹娘还在府城，就让他们别着急回家，现在府城好好休养，养好了身体等我们一起回家去。” 第599章 苗素问的身世 娇颜四处寻找，却并没有找到苗素问的影子，“我师父呢？”不应该啊，他们两个从皇宫里出来，师父不可能不出来见他们的。 “表姨出城去了，她说要到城外走一走。”文修这时也想起来了，原来苗素问不在家里呢。“表姨这些天一直都闷闷不乐的，每天她都会出城去一趟。” 绍远一听，立即就知道母亲去了哪里，“娇儿，走吧，陪我去看看我娘。” 娇颜虽然有些奇怪，不过倒是并没有问什么，只是点点头，然后就跟绍远两个人，骑着马从家里出来了。二人一路出了西城门，来到城西的一片荒郊野地，这里，就是一片乱葬岗。远远地，娇颜就见到，前面是一大片没有墓碑的坟堆。苗素问，此时就跪坐在其中一个略微大一些的坟墓之前。 绍远和娇颜两人走到近前，轻声呼唤，“娘，师父。” 苗素问回头，看了看娇颜和绍远，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来，“你们两个怎么从皇宫里出来了？” “师父，皇帝的病症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以后我每天进宫一次，给皇帝施针即可，就不用住在宫里了。师父，你这是怎么了？你憔悴了好多啊。”娇颜看着眼前面色苍白，眼窝青黑，双目红肿的苗素问，不由得惊呼道。 绍远也瞧见母亲的样子了，当即就上前，一把抱住了母亲，“娘，你这是怎么了？” 苗素问瞧见儿子和徒弟，便再也撑不住了，搂住了儿子放声痛哭。“远儿，娘心里好难受啊，娘的心好疼啊。” 绍远也搞不清楚母亲这究竟是怎么了，看着母亲这般崩溃的模样，只有一个心疼。娇颜也是，她从来就没有见过苗素问这个样子。在娇颜的眼中，苗素问向来都是雍容典雅，镇定自若的。不管面对什么情况，苗素问都从来不会慌张。 可是自从苗素问来到京城，去了皇宫里，整个人就变了，一直都是情绪十分的不稳定。这样的苗素问，让娇颜几乎不认识了。娇颜一直认为，苗素问身上一定是藏着什么秘密的，可是，娇颜却从来不敢问。 “师父，你要是心里痛，就喊出来吧。”娇颜上前，搂住了苗素问，眼中含泪的说道。 苗素问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一味的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苗素问才渐渐停止了哭泣。她松开了绍远和娇颜，然后扭头，看向了身后的坟茔。“这里埋的，是我的家人，我们苗家六百四十七口人，全都埋在了这里。” 苗素问一开口，就是这样一个惊人的事情，绍远和娇颜一听这话，当时就惊呆了。一家六百余口葬身于此，究竟是苗家经历了什么事情？才会让整个一个大家子全都死了？ “永和帝之前，是惠帝，惠帝是永和帝的侄儿。当初太祖起兵夺天下，太子殿下在争夺天下的过程中身亡。太祖年老时，就将皇位传给了太子的儿子，也就是惠帝。我爹，是当时的丞相，苗良骥，我的大姐名叫苗婉容，是惠帝的皇后。”苗素问目光直直的，没有焦距，她已经沉浸在往日的事情里了。 “惠帝年纪轻，又生性仁慈，继位之后，并没有奉行太祖的命令对几位叔叔进行限制。可是不成想，他的一时仁慈，却是埋下了后患。当时惠帝的几位叔叔都手握兵权，尤其以辽王最是厉害。辽王狼子野心，对大齐皇位一直有觊觎之心。在惠帝即位六年之后，辽王终于忍不住了，起兵造反。” “当时朝廷也不是没有能力对抗辽王，辽王曾经被京城守卫活捉。不想惠帝仁慈，竟然不认伤害叔父，愣是让人将辽王放走了。之后辽王卷土重来，围困住京城，又有内奸作乱，打开城门。就这样，辽王围困了皇宫，惠帝和我家姐姐两人放火自焚。” “辽王起兵成功，夺得皇位，可是朝廷里有很多大臣并不愿意臣服，我的父亲就是一个。父亲在朝堂之上大骂辽王，骂他是窃国之贼。辽王大怒，便命人将苗家上下六百余口全都斩首。当时我没有在家，算是躲过了一劫，可是我的家人，就这样全都没了。” 苗素问说道此处，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坟墓之前，“爹，娘，女儿不孝，这么多年了，也没能给爹娘报仇。女儿在皇宫中见到了那昏君，女儿当时恨不得上前去杀了他。可是女儿不能啊，女儿还有儿子，还有徒弟。若是女儿真的动手杀了那昏君，我的儿子和徒弟，就全都要跟着遭殃了啊。” 苗素问一边说着，一边就朝着坟墓磕头，她磕的很是用力，不多时额头上就通红了。 绍远和娇颜这时才算反应过来，俩人双双跪下，然后赶紧的抱住了苗素问，“师父，是徒儿不孝，是徒儿让师父为难了。师父，你为了徒儿千般隐忍，还要给灭族的仇人治病。师父，是徒儿对不住你。”娇颜搂着苗素问，放声大哭。 娇颜的心简直痛的不行，自家爹娘兄长被抓进大牢里，她都心疼的不行了。而师父一家六百余口一夜之间全部被杀害，这种伤痛，比自己不知道要痛出几百倍去。而师父竟然就这样忍着刻骨的伤痛，陪着自己在皇宫之中医治皇帝。 那个可是杀了她一家的仇人啊，师父当时，究竟是如何忍住那彻骨的伤痛的？娇颜不敢想象，假如是自己遇见了这样的事情，自己会怎么做？恐怕，她什么也顾不得了，肯定会一刀杀了那个狗皇帝的。 “师父，你说吧，要我们怎么做？只要师父一句话，明天我就动手替师父杀了他。”娇颜咬牙道。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师父的仇人，就是她顾娇颜的仇人，师父的血海深仇，总要有人去报才行。 “娘，你为什么一直都不跟我们说呢？你要是说了，我和娇儿有那么多的机会，总有机会替外租报仇的啊。”绍远也是泪流满面。 苗素问发泄够了，这时也恢复了理智，她摇摇头，“人死不能复生了，就算是我杀了那昏君又如何？我的家人能够活过来么？我的爹娘在天之灵，也只会希望我过得好，不会希望我被仇恨蒙蔽住了双眼，然后连累了身边的亲人。” “罢了罢了，这都十几年快二十年过去了，当初我没能给他们报仇，如今难道还能有什么办法不成？那昏君已经得了报应，他成日被病痛折磨，淹没在无边的悔恨当中，这就是他的惩罚了。” 苗素问说着，伸手搂住了绍远和娇颜，“我这一辈子，没有什么别的成就，最欣慰的事情，就是有一个好儿子，还有一个好徒弟。为了你们两个人，我什么都可以放下，我苗素问愿意放弃血海深仇，只要我的儿子和徒弟一生平安幸福。” 绍远和娇颜顿时泪流满面，二人同时伸手，抱住了苗素问，三个人抱在一起，放声大哭。“师父，你这样，让徒儿的心里怎么过得去啊？”娇颜痛哭不已。 娇颜明白，师父这是为了自己，为了救自己的家人，才会放下血海深仇不再追究。师父对自己的爱护已经超过了一切，这样一份厚爱，她顾娇颜要如何才能偿还？“师父，娇儿这辈子都欠你的恩情，娇儿会一辈子都记住师父的大恩的。”娇颜说这话的同时，心中也暗自做了一个决定。 苗素问摇摇头，“也不光是为了你，也是为了远儿，你们两个，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了，我不能让你们两个有任何闪失。只要你们两个好好的，师父可以什么都不顾，什么都放弃。” 冬月初，尽管京城比辽东要暖和许多，可是这外面的气温也很低了。更何况三人还是这么跪坐在地上，时候长了，阵阵寒意刺骨，人也是受不了的。苗素问说出了埋藏在心里十几年的秘密，这时心情也舒畅了许多，“走吧，咱们回去，出来时间太长，怕是文修他们都着急了呢。” 绍远和娇颜两个先站起来，然后扶着苗素问起来，三个人回头看了看这一大片的坟茔，默然无语。 “父亲母亲，女儿以后，怕是没机会再来看你们了。远儿和娇儿两个如今，也是众人瞩目。若是我再来此地，难免会被人盯上，到时候暴露了身份，可就不好了。女儿没能耐，不能给爹娘报仇，女儿很自私，只想儿子和徒弟平平安安。爹娘地下有知，请原谅不孝的女儿吧。”苗素问看了看这一大片的坟茔，心中默默道。 娇颜和绍远也是静默无语，对于今天得知的这一切，他们除了震惊之外，还有浓浓的哀伤。那个看上去和蔼可亲的皇帝，没成想却是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这样的人，以后他们应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这还是个问题。 “娇儿，绍远，你们今天听到的这一切，离开此地，就要全部都忘记。你们记住了，我叫苗素问，就是一个乡间的郎中，我什么都不是。不是苗家的闺女，不是相府的小姐，我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乡野妇人。”苗素问叮嘱道。 第600章 娇颜的手段 冬月初五，娇颜和绍远进宫，为皇帝施针治疗。进宫的一路上，两个人都是默默无语，心事重重的。尽管苗素问再三叮嘱，让他们把昨天听到的那些话都忘记，那又怎么可能？苗素问那绝望的哭喊，字字血泪的哭诉，一声一声的回荡在娇颜的心头。 二人在内侍的带领下，来到了皇帝的寝宫，在迈进寝宫的那一瞬间，娇颜的心猛地跳了两下。娇颜长出了一口气，尽力平复自己的心境，然后才走进了里面的寝殿。 皇帝已经可以上早朝了，此时便是早朝结束，特意回来等着娇颜和绍远的。见到娇颜绍远进来，皇帝满面笑容，“你们两个小家伙倒是挺准时啊，怎么样？都见了家里人了吧？娇娘丫头，如今你的爹娘兄长已经全都没有事情了，你该放心了？” 娇颜点头，“家中一切安好，娇娘谢过陛下惦记。”瞧着眼前这和蔼可亲的老者，娇颜怎么也跟苗素问口中嗜杀残暴的辽王对不上号。不过，娇颜也明白，人心难测，更不要说是皇帝的心思了，更是难以揣摩的。 钱、孙两位御医早已经等候在寝宫之中了，此时也不是闲聊说废话的时候。娇颜上前来，给皇帝诊脉，之后就开始指导两位御医给皇帝施针。 “姑娘，今天的穴位跟以往有些不同啊。”钱御医发现不对劲儿。 娇颜笑笑，“陛下已经清醒，身体恢复的也不错，以后就是以保养维持为主，穴位当然是要有所变化的。你们仔细记住了，以后都要按照这些穴位来施针。记住了，隔三个月左右，进行半个月的施针治疗，这样就可以控制住陛下脑子里的痞块生长了。” “对了，药方也会有一些变化，待会儿我会重新写方子的。以后就照着这个方子用，基本上也是一样，隔三个月，服用半个月的药，与施针配合进行就可以。”娇颜叮嘱一番，然后就转身去写药方了。 绍远拿起药方，仔细查看那方子上的药物，接着心头一震，猛地抬头看娇颜。娇颜给绍远使了个眼色，然后才笑道，“绍远，麻烦你去抓药熬药吧，还是你自己动手，不要让任何人接触这药。” 绍远看了娇颜一眼，点点头，然后出门去抓药熬药了。等到药熬好，这边皇帝的施针药浴都已经结束，正好服下了药休息。 “陛下，您的病情基本上已经控制住了，接下来每天就是这样的治疗。半个月之后，就可以停下来，陛下也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娇颜看着那边很是疲惫的皇帝，安慰道。 皇帝摇头，“不辛苦，只要能让朕多活几年，这样的罪，朕还能受得了。”只有他自己知道，以前犯病的时候是怎么样的一种受罪。眼下这点儿小折磨，跟之前相比，简直是差的太多了。他要是连这点儿都忍不住，那还能做什么了？ 皇帝经过一番治疗，已经疲惫不堪，躺在床榻之上昏昏欲睡。娇颜和绍远连忙告退，然后就在内侍的带领下从皇宫之中出来了。离开了皇宫，二人相伴走在街道上，绍远就在娇颜耳边轻声问道，“娇儿，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既然他害了师父一家六百余口，我不能不为师父出口气。”娇颜目光看向前方，很是坚定的说道，“给他三年活命的时间，三年之后，神仙难救。” “娇儿，你要知道，你这么做，弄不好会连累顾家的啊。世上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医术高明，万一还有别人识破了你的手段，那可怎么办？”绍远有些忧心的说道。 娇颜笑笑，“放心吧，时间不到，一点都看不出来，时间到了，不会有任何征兆。没有人会怀疑到我的头上，这一点我还有自信的。三年的时间，够咱们提前准备的了，大不了，你我夫妻一同浪迹天涯呗，怕什么？” 绍远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伸手，紧紧地握住了娇颜的手，“娇儿，谢谢你，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其实你就是什么都不做，我娘也不会怪你的。那人岁数也很大了，即便我们什么都不做，早晚他也会走这条路的。他不值得你这样冒险的，娇儿，我，唉。”绍远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师父尽心尽力的栽培我，为了我和家人，忍着那样的哀痛，陪着我去给那人治病。这份恩情，我一辈子都不会忘的，能为师父做点儿什么，我也能觉得心里舒服些。绍远，别说了，咱们两个生死同命，这点儿事情，没必要说什么的。回去也不用跟师父提起，你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娇颜扯着绍远，快步回家。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半个月就这么过去，皇帝的病情彻底控制住了。心急回家与家人团圆的娇颜，这时再也忍不住，便向皇帝和贵妃辞行。 皇帝也知道娇颜的心思，于是赏赐了无数奇珍异宝、金银珠玉等等。娇颜坚决不肯要，最后差点儿惹得皇帝发火。好歹在贵妃的劝说下，只说这些都是留给娇颜的嫁妆，娇颜没办法，才收下了东西。 皇帝和贵妃还嘱咐娇颜，等娇颜和绍远成亲之后，一定要上书朝廷和宗室，这样朝廷才能赐给绍远郡马的封号。娇颜如今已经有郡主的封号，就算是宗室中的人了，该有的规矩，是不能落下的。 皇命难违，就算是娇颜如今对皇帝心生抵触，可是这种事情，也不好不答应。皇帝这个性格阴晴不定的，刚刚就为了赏赐的事情差点儿发火，娇颜现在可是还不想惹他，干脆就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娇颜爽快的答应了，皇帝果然是很高兴，于是就提议要在宫中办一场宴席，算是给娇颜践行。 这个提议娇颜却是不敢同意的，她现在已经很显眼了，这要是再让皇帝特意办一场宴席，只怕是更要引人注目了。“陛下，如今边关形势严峻，那么多戍边的将士正在跟敌人浴血奋战呢。京城虽说是安全无虞，可总不好这个时候，还大摆筵席铺张浪费啊。一顿宫宴的花销不小，倒不如留下犒劳边关将士算了。” “况且，陛下虽是龙体已经康复，可还是需要多注意些，酒是万万喝不得的，另外还有些饮食上的禁忌。举办宴席，却要陛下忌口，这个也实在是不太好了。”娇颜婉言谢绝了。 皇帝和贵妃听了娇颜的话，倒是一时无语，半晌，皇帝才幽幽叹道，“丫头，有你这一番话，朕心里暖洋洋的。罢了罢了，就冲着你这一番心意，朕也就不弄那些虚头巴脑的宴席了。不过，今天晚上，你们两个要留下来，陪朕吃一顿饭，行么？” “朕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见到你们两个，总是觉得亲切，就像是朕的孙儿辈一般。再说，绍远也姓秦，跟朕是同姓，指不定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呢。这样的缘分上哪里去找？你俩要回乡成亲，朕不能亲自去恭贺。留你们二人吃一顿饭，就算是给你们贺喜了，可好？”皇帝很是诚恳的问道。 “对啊，不光是陛下有这样的感觉，本宫也是一样呢，瞧见这两个小娃，本宫就觉得十分的亲切。留下吃顿饭吧，咱们也不用太铺张，本宫亲自动手，给你们做几个小菜，可好？”贵妃是真心喜欢娇颜和绍远的，含笑问道。 话已经说道这个程度了，娇颜要是再拒绝，那可就有点儿不近人情。“既然娘娘都这么说了，娇娘要是还不留下，岂不是让人失望？那娇娘就一起动手做饭吧，我七岁时，就能做饭了呢。” 就这样，贵妃去换了一身简单的衣服，然后跟娇颜两个去了小厨房，一起做菜。两个人也不用那些宫人动手，娇颜生火切菜，贵妃动手做。一老一少，合作无间，不多时就做出来了五六个精致美味的小菜。 绍远则是陪着皇帝，两个人一起下棋。“哎呦，倒是没看出来啊，你这小家伙，在棋艺上还挺有一手的嘛。好，好，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哈哈哈，朕虽然不敢说是棋艺十分精湛，但是也不算庸手，没想到，竟然让你这小家伙给逼的手忙脚乱。好，好，这才是真正的下棋呢，来来，再来一局。”皇帝第一局就输了，没想到他竟然不生气，反而是高兴的哈哈大笑，直扯着绍远，非得要再继续不可。 绍远看着眼前这个眉开眼笑，满面慈祥和蔼可亲的老者，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这个人，真的就是当年诛杀外公一家六百余口的那个暴君么？可是现在看起来，他分明就是一个慈祥的长者啊？究竟当初，是什么样的一种场面呢？皇权交替，一将功成万骨枯，是不是，当时的皇帝，也是无从选择？ 绍远心中存了事情，这第二局就输了。没想到皇帝反而是不干了，直说绍远故意放水，非得扯着绍远继续来第三局。正巧此时，贵妃和娇颜做好了饭菜，从厨房那边端着饭菜过来。“陛下这是棋瘾又犯了啊？来来，还是先吃饭吧，吃过了晚饭，让绍远再陪着陛下下两局。”贵妃笑道。 第601章 挣扎彷徨 娇颜和绍远两人，在宫中陪皇帝和贵妃吃了一顿十分温馨的晚饭，之后绍远又陪着皇帝下了两局棋。还是贵妃劝着，说是时间太晚了，赶紧让两个孩子回家去吧。皇帝这才意犹未尽的停手，“等着，等你们成了亲，以后有空再来京城，朕一定要让绍远再陪朕下几盘棋。小子棋艺不错，好。” 绍远领着娇颜，从皇宫中出来，两人坐上马车，匆匆往文禄家行去。马车上，绍远看着心事重重的娇颜，不由得叹了口气，“娇儿，你要是后悔，现在还来得及。那个人，他对你，真的是十分看重。” “说实话，面对他，我的心里也很是矛盾。见到他，我就会想起我娘那悲痛的样子，就会想起城西的那一大片坟茔。可是，他对我们，真的是很好，面对他，根本感觉不到那是在面对一个天子。在我看来，那就是一个孤独的老人，一个渴望天伦之乐的祖父。” “娇儿，你的心意我明白，我娘也会懂的。说实话，那是我的外祖一家人，我比你更想要给他们报仇啊。可是，面对那样慈祥的一个长者，我真的很矛盾。娇儿，收手吧，你我都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我们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去死的。” 绍远心中十分矛盾，也很是痛苦。在皇宫中的这一个来月时间里，绍远和皇帝之间，已经建立起一种说不出的感情来。从小就没有男性长辈的绍远，在与皇帝的相处中，找到了一种与祖父辈相处的感觉。和蔼可亲，没有一丝架子的皇帝，让绍远感受到了一种被祖父疼爱呵护的体验。 而另一方面，绍远心里，也一直都没法忘记，就是这个看上去十分和气的皇帝，当年狠心杀了自己外祖一家六百余口。那是他的骨肉至亲，是生养他母亲的家人，就在一夕之间，全都成了城西坟地里的野鬼。这样的仇恨，他若是不做些什么，绍远觉得，自己真的是无法面对母亲。 从得知当年真相的那一刻起，绍远的心就一直在纠结，在反复的思考。而到了今天，绍远最终做出了决定。“娇儿，收手吧，若是我娘知道了咱们的所作所为，也未必会高兴的。我娘她不会希望，我们背负着仇恨过日子。” “如果那个人真的有事，我们两个，这辈子内心里都会感觉到愧疚的。毕竟，他对我们，没有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娇儿，上一辈的恩怨，难道要继续影响到我们么？不是我自私，面对那样一个老者，我们真的能够过得去心里的那一道坎儿么？”绍远抱着头，很是痛苦的说道。 娇颜闭上眼睛，泪水就在脸上流淌，绍远所说的，何尝不是她心中所想所犹豫的？苗家的灭门血案，娇颜并未亲眼所见，她体会不到那种痛苦。娇颜之所以坚持这样做，无非是为了苗素问。为了苗素问心中的遗憾能够少一些，为了让苗素问心中的愧疚能够少一些，娇颜义无反顾的去做了。 可是，每每见到皇帝和贵妃时，娇颜的心中，就会有一种负疚感。毕竟，贵妃和皇帝两人，对待娇颜，甚至比顾老爷子和李氏还要好很多。他们，是真心把娇颜当成晚辈来疼的。 “绍远，你让我再想想吧，让我好好想一想。”娇颜心里清楚，绍远之所以这样劝她，不是绍远真的看开了，不想报仇，而是不想让自己后悔。娇颜心中依旧是犹豫不决，她不确定，自己要不要继续下去，还是直接收手。 “嗯，咱们都好好想一想，想清楚。没关系的，时间还来得及，咱们都要仔细琢磨清楚了才行。娇儿，我不想你一辈子后悔，那个人，他毕竟和你没有冤仇。你的医术，是治病救人的，不是用来要人命的。我不想让你，内疚一辈子。” 娇颜靠在绍远的怀里，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找出来一个人，能够比绍远更懂她了。“绍远，谢谢你，谢谢你能够理解我。”说实话，这些天娇颜的心里一直在煎熬，她真的是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了。 “傻丫头，你是我的媳妇，我们两个要相伴一辈子的。我不心疼你，还能去心疼哪个？不管你要怎么做，我都支持你，只要你的心里舒坦就好。”绍远搂住娇颜，亲了亲娇颜的额头，低声道。 娇颜要离开的消息，虽然没有刻意去传播，但还是被很多人都知道了。第二天一早，文禄家就来了很多的访客。有太医院的好多御医，还有一些想要结交娇颜的不少官员家眷。 婉言谢绝了众人的邀约，娇颜一再表示，自己离家时日太久了，很想要快点儿回家去看看爹娘兄嫂。再者，还有她跟绍远的婚事，如今赐婚的圣旨都下了，他们也该回去完婚才是。 众人上门，也不过就是表示一下亲近的意思而已。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顾家和秦家将来肯定了不得，现在结交，总比以后人家发达了再来要强很多吧？既然娇颜和绍远真的不走不行，他们也没必要非得让人家留下。于是，众人客套一阵子，然后就各自离开了。 一上午就是忙着这些了，送走了上门的客人，娇颜和绍远就赶紧的收拾东西。而文修和文禄则是出门去找了镖局，雇了不少的镖师回来。这一次回乡，他们还要带着皇帝的赏赐呢，那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不找些帮手，万一路上遇到劫匪可怎么办？ 下午，所有的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这时正好来了夏家的人。原来是方氏，派人请娇颜他们过去一趟。娇颜一想，自己来了一趟京城，却因为给皇帝治病的缘故，都没能好好的跟义父义母亲近亲近呢，于是就答应下来，众人一起去了夏府。 夏府这边，方氏一早就让人预备了丰盛的酒席，就等着娇颜他们来了。玉麒玉麟两个小子正翘首以盼，焦急的等待着娇颜的到来。上一次娇颜他们来的时候，这俩娃娃正好回祖父母那边去了，还是方氏急急忙忙让人去接回来，昨天俩人才赶回京城的。 “也不知道，姐姐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子了，咱们还能认出她来么？”玉麒忍不住就问玉麟。 “咋就能认不出来？去年咱们不是还回去见过姐姐么？姐姐那样的容貌，咱们就是想认不出也不可能啊？”玉麟翻了个白眼，自家哥哥问的是什么蠢问题啊？ 玉麒伸手拍了一下额头，“啊呀，可不是么？去年还见过姐姐的，我竟然都忘了。都怪姐姐啦，这么久了才来京城一回。”玉麒撇嘴道。 两个男娃正在说话间，就听见外头有人说，娇颜到了。俩男娃也不管那些了，直接就从屋子里冲了出去。来到外面院子，就见到迎面走来了几个人，其中最显眼的那个，正是他们的姐姐。 “姐姐，可算是见到你了，我们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赶回来呢。差一步，你们就要走了。”俩男娃直接冲向了娇颜，然后一左一右的抱住了娇颜。 “呀，是麒儿和麟儿啊，你们两个回来了。来，来，快让姐姐看看你们。”娇颜一见到这两个小家伙，也是欢喜的很。于是一手扯着一个，仔细的打量这俩人。“嗯，长高了，也壮实了，一看就是吃饭不错。好，这样才对呢，你们可是男子汉啊，一定要长的高高壮壮的，以后好保护姐姐。” 玉麒和玉麟一听娇颜夸奖他们，俩男娃就得意起来，“姐姐，你教给我们的功夫，我俩可是都记着呢，我俩每天早晨都起来打拳的。我们一定会长的又高又壮，以后保护娘亲，保护姐姐。” 娇颜听了，忍不住抿着嘴直笑。这两个小家伙跟自己很是投缘，即便是他们一年多才能见一回，可是一点儿也看不出生疏来，见了面，依旧是这样亲近。“好啊，那姐姐那就等你们长大了，帮姐姐撑腰哦。”说话间，娇颜就领着两个男娃，一起进了屋子。 屋子里，不仅仅有夏允辰和方氏夫妻，还有方家的人。他们是商量好的，打算一起给娇颜践行。 娇颜一看，屋子里竟然还有方氏的父母和兄嫂等人，便赶紧的上前来行礼问好，“娇娘见过外祖、外祖母，几位舅舅，舅母。”她是方氏义女，这么称呼也不为过。更何况，如今娇颜可是郡主呢，能这样称呼方家人，方家人乐不得。 “来，来，小娇娘，来外祖母身边，还有麒儿跟麟儿，你们也过来。让外祖母瞧瞧，这一趟出门，你们瘦了没？”方家老夫人见到娇颜和玉麒玉麟三个，就笑着招手道。 玉麒玉麟瞧见了外祖父外祖母，这时也顾不得黏着娇颜了，一下子就跑到了两位老人的身边，抱着老两口一顿黏糊，“外祖父，外祖母，我们可想你们了。”毕竟是从小在京城长大的，跟方家这边亲近些，此时两个孩子就变身成了淘气鬼，猴在外祖父的身上不下来了。 那边，方氏的小儿子，这时瞧着哥哥们的动作，也跟着学，手脚并用的，爬到了外祖母的腿上。“姥姥，姥姥。”嘴里还不忘叫着。 第602章 归途遇险 夏府一片欢乐喜庆的气氛，方氏这时拽着娇颜不松手，非得要留娇颜在府里住几天不可。娇颜只好跟方氏解释，说是等成亲以后，再来京城跟大家相聚。方氏听娇颜这样说，最终也只能叹息不已，却是并没有勉强娇颜。 “你们一家人这些日子也的确是经历了不少，如今该是一家团聚了。以后有空，经常来京城吧，如今你在京都也算是名声大噪，恐怕以后也少不得要往京城来了呢。义母巴不得经常见到你，咱们母女总是没有多少机会相处。”方氏有些遗憾的说道。 正说话间，有丫头过来询问，说是酒席都预备妥当了，什么时候开始。方氏点头，让人开始上菜，“早点开始，待会儿娇颜还要回去呢，京城夜间有宵禁的，太晚了不好办。”虽然夏家跟方家也有办法，不过总归是要麻烦一些，能早一点儿更好。 于是，下人们开始准备，不多时就全都弄好了，众人移步花厅，酒席摆在了那边。夏府的酒席，当然是不会错的，加上众人都很是热情，所以宴席上的气氛也很好。 今天过来的，只有娇颜绍远和文修，苗素问身体不太好，也没有心情出现在这种场合，故而就没来。娇颜几个都是晚辈，再加上明天他们一早就要动身回家，所以众人也并没有劝酒，都只是意思一下而已。 酒席很快的就结束了，之后娇颜又哄着玉麒玉麟玩了一会儿，时候不早，众人就要离开。方氏等人当然是舍不得，又扯着娇颜叮嘱了一番。无非是回去定下婚期，一定要通知这边，到时候他们要过去喝喜酒。 玉麒玉麟吵着嚷着的要跟着娇颜一起回青山村去，方氏听了，只好又劝儿子。说是等娇颜成亲，一定带着他们一起去喝喜酒，还要让他们做送亲童子。 娇颜那边也答应，到时候可以让玉麒和玉麟两个在村子里多住一些时候。两个男娃这才高兴了，松开了娇颜，答应让她走。 娇颜一一与众人话别，方家两位老人也是扯着娇颜一阵叮嘱，然后才松手。时候真的是不早了，娇颜再次向着夏允辰夫妇行礼，然后才同绍远文修一起，从夏家离开。夏允辰派了人，护送他们回去，方氏又送了好多的礼物让娇颜带回家。 冬月二十二，娇颜和绍远、苗素问文修等人，一同动身返回辽东府。原本娇颜就是打算悄悄地离开，不想，等他们来到东城门外时，却发现竟然有不少人等在那里送行了。安家、方家、朱家，还有贵妃跟皇帝派来的内侍，以及钱、孙两位御医等人，都在前面等着娇颜一行人呢。 没办法，娇颜几个只好下车，同众人又寒暄了一番。众人殷殷叮嘱，祝福娇颜一路平安。 钱、孙二人今天是特意告了假，出城送娇颜的。此时见到娇颜，也很是激动，“郡主对我二人的栽培，我们终身不忘。他日不管郡主有任何事情，只要我等能够做到，决不推辞。” 二人这话，是发自肺腑的，他们两个原本也不过就是边城随军的军医，毫不起眼，不过是在军营中混口饭吃而已。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们会有到京城，进太医院任职的机会。而如今，他们可是正五品的御医，又负责照顾皇帝的身体，能够贴身服侍皇帝，可以说是前程锦绣。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认识了娇颜，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娇颜所给的。两个人对娇颜的感激，简直不是言语可以形容的。“郡主，我们两个嘴笨，也不会说什么好听的。惟愿郡主一路顺风，早日回家，与亲人相聚。”钱御医深施一礼，口中言道。 “钱叔，孙叔，你们都是我的长辈，可不能这般。”娇颜闪身避开，“当初咱们不就是说过了么？医术无止境，咱们在一起切磋研究。你们这样，我反而会心里不好受了。京城也不是什么好呆的地方，太医院更是是非不少，二位置身于此，千万要小心才是。娇娘衷心祝二位叔叔医术精进，前途无量。” 钱、孙二人见娇颜如此，便也不再坚持。只是再次重申，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情，娇颜尽管开口。他们但凡能顾帮得上忙，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娇颜同前来送行的众人话别之后，又再次坐上了马车，然后马车缓缓离开。身后的众人，渐渐地看不见了，直到走出了好远，娇颜才放下帘子，回到车厢里坐好了。 娇颜坐在马车上，脑子里回想着这一个多月来发生的各种事情，心情也是有些难以平复。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从欢喜到绝望，再到如今的荣耀回乡，就算是娇颜两世为人，也是有些承受不住这样的大起大落。 “师父，回家就好了，等咱们回到家，就可以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了。”娇颜同苗素问坐在一辆马车上，这时娇颜便扯着苗素问的手，安慰她。 苗素问自从上次在城西坟地大哭一场之后，一直郁结的心境总算是缓解了些。再经过这些天娇颜和绍远的开解，以及精心调养，最近倒是恢复了不少精神，没有那么憔悴了。 “嗯，师父明白，咱们就要回家了。回家去，师父还要给你们操办婚事呢。我得跟你爹娘商议一下，看看你们的婚事要定在什么时候。腊月初九估计是赶不上了，不行就在正月里吧，总要时间能容得开才行。”苗素问精神好些了，这时就想起来娇颜和绍远的亲事。 “咱们两家最近这么多事情，也需要办一场喜事冲冲。再说你跟绍远两个，还有皇帝的赐婚，早点儿成亲了，我们也都能放心。” 提起自己的亲事，娇颜倒是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嗯，都听师父的，师父跟我爹娘商议就好了，什么时候成亲都好。”娇颜笑眯眯的说道。 师徒两个在马车上聊得正高兴呢，忽然马车猛烈的颠簸了一下。就有羽箭破风的声音传来，蓬蓬几声，竟然有羽箭射在了马车上。 娇颜连忙伸手搂住苗素问，两个人直接趴在了马车里。也幸亏这马车还挺大的，两人蜷缩着身子，紧紧贴在马车的车板上，才算是没有被飞来的羽箭给射伤了。 这时，就听见外面文修和绍远的声音，“何方神圣？竟然敢拦阻郡主的车驾？” “哈哈，拦的就是这个郡主呢，多管闲事的东西，这一次，就要了你们的命。”就听见外面，有人高声喊道。“动手，杀了这些人，一个不留。” 娇颜趴在马车里，一听这个，知道这是有人还不死心，故意在路上截杀她。是啊，自己救活了皇帝，挡了某些人的路，也难免会有人恨她入骨了。“师父，你千万别乱动，就这样趴着，我出去看看。大哥和绍远势单力孤，就那么几个镖师，怕是也够呛是对手。我出去，多少还能帮一下。” 娇颜等人这一次回乡，因为带了皇帝的赏赐，还有京中众人送的礼物，所以特地雇了二十来个镖师护卫着。按常理来说，二十多个镖师，再加上车夫等人，路上就是遇上普通的劫匪，也是不怕的。还有文修和绍远呢，他们两个可不是吃素的。 但是，对面的人，很显然不是盗匪，而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应付这样的人，那别镖师就差了许多。刚刚一轮猛烈的箭雨，就有人受伤了。而此刻，呼啦一下子闪出来五六十名黑衣蒙面，手中拿着寒光闪烁的刀剑，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高手。那些镖师，本能的心里就有些畏惧了。 文修和绍远，见到此等情形，心中也是有些打鼓。他们两个就算是功夫再高，也抵挡不了对面这么多人啊。 “文修哥，待会儿瞅准了机会，你就想办法带我娘和颜儿走，这边我尽力拖延时间。”绍远说话间，便一个纵身跃起，然后手里也不知道撒出去了什么，就见到一片白色的烟雾，直接将对面众人笼罩其中。 对面的人，很显然是没有防备，猝不及防之下，就有几个人吸进去了那白色的烟雾。几个呼吸之间，就感觉整个人晕乎乎的，手脚都有些发软，一点儿力气也使不上了。“该死，好个狡猾的小子，竟然用这么卑鄙的手段。大家伙一起上，把这小子剁碎了喂狗。”剩下那些人之中，一个领头的气急败坏的喊道。 对方毕竟是人多，几个人动弹不了，对整体影响不大。这时众人全都围了上来，手中刀剑朝着绍远身上招呼。绍远手里握着一柄大刀，此时就跟对方的几个人打在了一起。 那边，文修也没闲着，他也被好多人围起来了。文修的功夫好，被十来个人围住，倒是还能抵挡一阵子。但是那些镖师，可就不行了，一对一都未必是人家的对手，更何况对方的人还那么多？ 对方人多，对付文修他们绰绰有余，于是领头的那人，就直接带着几个人，来到了娇颜所乘坐的马车跟前。“臭丫头，让你多管闲事，今天就送你下黄泉。”首领抡着大刀，就要劈开马车。 第603章 援兵赶到 娇颜一行回乡途中，却是遇到了来路不明的攻击，五六十名黑衣蒙面的高手，直接就把娇颜一行给围住了。 绍远文修带着那些镖师拼力抵抗之时，却不想对方竟然直奔着娇颜多乘坐的马车而去，其中一人抡起大刀，就要劈开娇颜的马车。 绍远和文修都看见了那边的情况，不由得心胆俱裂，“娘，颜儿，小心啊。”绍远挥刀格挡住对面人的兵器，扭身就要往娇颜那边跑。可是他这边也是不下十个人围着呢，哪里能够这么容易就闯出去？一个不小心，腿上就挨了一下子。 幸亏已经是冬月下旬，众人都换上了棉衣，这一刀虽然砍中了，但是伤的倒不算太重。绍远脚下略微一踉跄，回手大刀就砍在了那人的身上。绍远这一下，可是比对方的力度要强多了，对面那人，胸腹间斜着被砍了这一刀，顿时人就倒在了地上。 干掉一个人，对于眼前的局势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影响，因为身边还有七八个人围着呢。绍远红了眼，一边发疯的挥动大刀，一边就要往娇颜那边冲。可惜，对方也都不是吃素的，几个人反应迅速，愣是又把绍远费围住了。 文修那边，也是同样的情形，“娇儿，你要小心。”文修拼了命的往娇颜这边冲，却还是离着有些距离。 黑衣人的首领此时高高举起大刀，眼见着手起刀落，那马车可就要散架。就在这时，忽然几点寒光闪现，从马车里，飞出来几只袖箭，直奔着黑衣人的首领而来。黑衣人很显然是没想到马车里竟然还会有这种东西，一个闪避不及，胸口和左肩就中了两支袖箭。 那袖箭上明显有毒的，只是一瞬间，黑衣人的首领就觉得身子发麻，几乎动弹不得了。“好个狡诈的小鬼，竟然用淬毒暗器。该死，快点儿动手，杀了里面的那个丫崽子。”黑衣人首领咬牙道。 他身后的七八个人，这时也都瞪起了眼睛，全神贯注起来。几个人都举起了兵器，用尽全力，就要砍向那马车。 就在这时，众人就觉得好像脚下的大地有些震动，接着，就听见远处有无数马匹奔跑的声音。几乎是几个呼吸间，就见到从京城的方向，跑来了近百匹马。马上，全都是禁卫服色的人，很显然，这是内廷禁卫。 黑衣人一见到来人，当时就惊呆了，那个黑衣人的首领连忙道，“快撤。”来人多，又是禁卫，他们要是还敢留下来，那可就是找死了。于是，这些黑衣人各自转身就要跑。那个领头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趁乱吃了解药之类的东西，这时虽然身子还有些僵硬，却也拼力的想要逃走。 马车里，忽然传出一个声音来，“想走，哪有那么容易。”说话间，就从里面蹿出一人，手执长剑，直直地朝着黑衣人首领便刺了过去。 对方不由得暗暗叫苦，他这已经身中剧毒，行动不便，要不是有解毒丸撑着，这会儿连动弹都不能呢。此时此刻，哪里还有能耐跟别人动手？更不用说，这马车里出来的人，身形缥缈灵动，出剑快若惊鸿，实实在在的是个高手。 那黑衣人的首领大叫一声，“快点儿护着我。”说着，就一个懒驴打滚，直接朝旁边轱辘过去。冬月下旬，京城附近也都是下雪了的，只是没有特别厚。这么一滚，身上可就是连泥带雪的，整个人狼狈不已。 好在，旁边的黑衣人听见这话，连忙挥刀招架，勉勉强强的架住了对方的长剑。 娇颜一击不中，便立即收招，长剑撤回，左手却是一扬，一片白色烟雾，再次笼罩了这些人。那些黑衣人也是倒霉，他们根本就没想过，娇颜竟然是个会功夫的，而且手里也有好多稀奇古怪跑，杀伤力十分强大的东西。这一下子，就有四五个人头晕腿软的跌坐在地上了。 “该死的丫头，好歹毒的手段。”有人喊道。 娇颜却是根本不理这些人的话，长剑挥舞，直接朝着对方剩下的几个人刺去。他们出城之前，就怕是路上有意外，所以娇颜的身上可是没少预备东西。不想果然出了意外，她预备的这些东西，可算是有地方用了。 娇颜右手持剑，左手却是不停的使出各种手段，什么银针、毒粉、袖箭、飞刀之类的，朝着对面这些人招呼，直把对面这些人整的叫苦不迭。眼见着禁卫援兵已经近在咫尺了，这些人却是被娇颜缠住，愣是动弹不得。 一百多名禁卫飞速赶到，然后就迅速的将这些黑衣人给包围住了。来的都是禁卫中的高手，偏偏人数又比这边的人多出了将近一倍。再加上文修绍远娇颜的死缠烂打，拖住了一部分黑衣人，所以战局很快的就扭转了过来。 黑衣人只有少数逃走，其余的，尽数被围困起来，顷刻之间，就有不少人受伤倒地。“都注意点，别让他们自尽了，这些人嘴里都藏着毒药呢。”娇颜忽然高声提醒着。 果然，有两个黑衣人已经咬碎了嘴里的毒药，自尽了。不过，剩下的这些，可就没那个运气了。禁卫众人也都是高手，此时出手如电，一瞬间就制服了黑衣人吗，并且直接卸了他们的下巴，让他们没法咬破嘴里的毒药。 有了这些禁卫的帮忙，几乎是没用多少时候，黑衣人除了逃走的那二十来个，服毒自尽了七八个之外，剩下的，就全都被抓了起来。 “郡主，在下奉陛下和贵妃娘娘对的命令，前来保护郡主，护送郡主回乡的。来的迟了些，不想却是差点儿让郡主遇险。在下向郡主请罪。”为首的不是旁人，正是贵妃娘娘玉宸宫中的禁卫统领。 娇颜看了看对面的这位孙统领，展颜一笑，“多谢孙统领援手，要不是你们来的及时，今天还真是不知道什么结果呢。”娇颜这时也累得够呛，停下来喘着粗气。 这些黑衣人都不是庸手，刚刚娇颜也算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才算是勉强没有被击败。要是援兵不到，时间一长，娇颜身上的各种暗器毒药用尽，结果如何，可就不好说了。他们尚且如此，那些镖师，只怕是更不用提。 幸好，有禁卫赶到，总算是化解了这一场危机。娇颜朝着孙统领拱手，“孙统领今日援手之情，顾娇娘记住了，他日若是有机会，定当报答。” “郡主严重了，在下只是奉命行事。陛下和贵妃娘娘想起当日在宫中，郡主被刺杀一事，故而连忙派在下出宫护送。不想，还真是出事了。这些人胆子真大，竟然敢这样明目张胆的截杀郡主，实在是该死。” 孙统领扭头，吩咐跟着他一起来的那些禁卫，让一部分人押解这些黑衣人回京去，送到刑部审问，务必要问出背后指使之人。其余的人，则是继续护送娇颜，直到把娇颜送回辽东为止。 鉴于目前的这种情形，娇颜也不敢说前面还有没有刺客等着了啊，于是她也没拒绝。“那就劳烦孙统领了。”算了，还是小命要紧，这些人快要疯了，她可不想再有什么闪失了呢。 就这样，绍远和文修连忙的带人清理了一下现场。镖师之中，好几个都受了伤，其中一个伤势不轻。娇颜赶紧给那些人包扎了一番，之后孙统领就说，让这些镖师返回京城算了。他们留下也起不了什么作用，有他们这七八十人的禁卫在，就不信还有什么人胆敢再次动手？ 文修绍远商议了一下，觉得孙统领这么说也对。于是，就把这一次出镖的镖银算给了人家，然后又给了受伤的人一些银钱作为补偿。之后，镖局的那些人，就抬着伤重的那个人，回京城去了。 此时绍远和文修又检查了一下马车等，确定没有异常后，众人继续启程往回走。车夫一个个都吓得不行，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了发抖的身子，哆哆嗦嗦的赶着马车，就这么离开了这里。 娇颜重新回到马车上，跟苗素问靠在一起，“师父，你没吓到吧？”她就怕苗素问有点儿什么事情。 苗素问摇头，“我没事，倒是你，受伤了没？赶紧看看，千万要当心。”苗素问这些年走南闯北的，什么阵仗都见过，事情发生难免有些惊吓，不过此时已经平复下来了。 娇颜摇头，“师父，我没事，没受伤。”她还有那么多手段没使出来呢，哪里还能受伤？不过，娇颜的心情却是不怎么好。一方面是有人不死心还是想要杀她，另一个，则是皇帝和贵妃的这一番心意，让娇颜的心里，有些不舒服了。 皇帝和贵妃对待娇颜，是真心实意的那种。而娇颜却是想起，自己在皇帝身上动了手脚，只要三年时间一到，皇帝就会不治而亡。不知道怎么了，娇颜只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对那个真心实意喜欢自己的老者，使用这样的手段，娇颜觉得很对不住他。 第604章 绍远的劝说 有孙统领等人的护送，路上倒是再也没发生什么事情了。路过一处县城时，众人直接住到了驿站去。有孙统领等人的护送，娇颜又是郡主，住在驿站是理所当然的，谁也不会为难他们。 晚间，娇颜躺在驿站的炕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她的脑子里，一直都在思考着问题。 “颜儿，是我，你开门。”绍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娇颜下地，敞开了门，让绍远进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啊？” “你不是也没睡么？我就知道，你今晚上肯定睡不着的，所以过来找你说说话。”绍远瞧着娇颜那满腹心事的模样，就知道，今晚上来对了。“来，过来，咱们两个好好说说话。”说着，绍远就扯着娇颜坐下了。 “颜儿，我是想跟你说，不要再针对皇帝了，真的。不管他以前做过什么，不管他杀了多少人，他对你，是真心疼爱的，你不能那样对他。假如他真的有事情，你这一辈子都会懊悔愧疚的。颜儿，听我的话，停手吧。”绍远看着娇颜，很是正经的劝道。 “绍远，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我已经改了方子和针灸的穴道，就算是我现在收手，我又要用什么样的理由，去跟钱叔孙叔说啊？”娇颜的心，其实早就动摇了。 皇帝和贵妃对她百般爱护，不说是在皇宫里对她多好，甚至于担心她路上有事，还特意派人前来护送。皇帝和贵妃对自己一片真心，她却要用自己最擅长的医术去杀人。说实在话，她的心里，真的是过不去那道坎儿。 但是，事情她已经做了，现在要反悔，也没那么容易。无缘无故的，要是娇颜直接就写信让钱、孙二人改变治疗方式，那岂不是一下子就暴露了么？意图谋害皇帝啊，别说是娇颜了，就是整个顾家，连同苗素问和绍远，也都逃不掉的。 事到如今，反而是骑虎难下，娇颜现在也是一筹莫展了。 倒是绍远，仔细想了想之后，才道，“我记得，我娘的医书里有一味丹药的方剂，那药可以延年益寿，让人身强体健。娇儿，我们能不能把药方略微改动一下，加几位对心脏有利的药物，减轻你所用方法的危害呢？” 娇颜闻听此言，眼睛一亮，师父的那些药方，她倒是都见过的。绍远说的那个方子，原本就很适合皇帝，如果能够略微调整一下，绝对是可行的。“嗯，你这个办法应该是可以。那这样，咱们回去以后，就抓紧时间把丹药制出来，然后想办法送进皇宫里。这样，皇帝的病症，应该就没事了。” “绍远，谢谢你，只有你能够这么懂我了。我不是不想帮师父，可是这些天，我真的不开心。只要一想到，三年之后，那个慈祥的老者，会因为我的缘故就突然离世，我就觉得心里特别不舒服。”娇颜的神情有些沮丧，“我是不是太心软了啊？” 绍远含笑摇头，伸手将娇颜搂在怀里，“你不是心太软，而是你太善良了。你和我娘都一样，都保持这一个医者最本质的东西，那就是行医救人。在你们的观念里，医术是用来救人的，不是用来害人的。” “所以我娘尽管心中怨恨悲痛，可是她却可以强忍着伤痛，给皇帝治病。这种事无关仇恨，只是一个医者的本能。你也是一样的，所以这些天你才会感觉到痛苦。颜儿，我不会怪你，我娘就是知道了，也不会怪你的。这件事，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你的心意，我和我娘，都能懂。” “我说了，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平平安安，开开心心的。什么事情，也没有你重要。外祖父他们的事情，交给我吧，让我来努力。说不定有一天，我可以帮着外祖父重新正名。相信外祖父在天有灵，也不会希望我们为了报仇，就去做这种手段卑劣的事情。” 绍远搂着娇颜，在娇颜耳边轻声诉说着。暗夜里，绍远那低沉的嗓音像是带有一种魔力般，渐渐地抚平了娇颜纠结的心，让娇颜心情舒畅起来。娇颜闭上眼，靠在绍远的怀里，竟是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等绍远发现时，娇颜已经睡得很香很沉。“小丫头，你这也是真的累坏了。这些天，你这样成日提心吊胆的，心里一定很难受吧？傻丫头，你这样为我，难道我就不能为你退一步么？” 绍远轻轻的亲了亲娇颜的额头，然后把娇颜抱上了炕，让她躺下睡觉。“睡吧，好好睡一觉，等你醒来，又是崭新的一天。”绍远轻轻地给娇颜盖好了被子，然后才起身从这边出去，回到隔壁自己的屋子。 冬月下旬的夜里，月亮已经看不见多少了，这样漆黑的夜里，可是贼人出没的好时机呢。孙统领等人也没敢掉以轻心，八十个人分成了四拨，轮流值守，生怕半夜里再出什么意外。幸好，这一夜还算平静，并没有再出什么意外。 驿站里风平浪静，可是京城中的太子府，可就没那么平静了。当太子听说，他派出去的人，竟然只剩下二十人跑回来了，剩下的不是死了，就是被抓了的时候。太子就觉得一团火在胸口里燃烧，烧的他快要崩溃了。 “该死，真是该死，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就是那么几个人，怎么六十多个高手，竟然还能办不成事呢？”太子气的把桌案上的东西全都推到了地上。 “殿下，是皇帝派了宫中的禁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再加上，顾家那几个人，竟然功夫都十分了得，就连顾家那丫头，都一身的好功夫呢。咱们有不少人，都折损在那个丫头手里了。殿下，如今该怎么办啊？咱们派去的人，有一些被抓了起来，已经送到刑部审讯了。要是这些人嘴不延时，那岂不是要坏事么？”太子身边的一名谋士道。 太子听了这个，更加的生气，“该死的顾家丫头，她竟然还是个会功夫的？这可是难办了，咱们轻易杀不了她了啊。不行，这个臭丫头必须死，她要是不死，难消我心头之恨。”太子咬牙狠狠的说道。 旁边有人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殿下，不如传信给郡王。就跟郡王说，让他在那边随时留意顾家的情况，仔仔细细的摸清顾家的底细，然后再想办法。顾家那丫头有绝世的医术，其实也未必就非得杀了，若是郡王能够想办法得到她，或许那丫头还会成为我们的助力呢。” 太子摇头，“你想的太容易了，如今父皇已经下旨赐婚，这俩人的婚事不可能再有变化了。而且经过这些事情之后，顾家肯定防范的很严，想要再找机会收拾顾家收拾那个丫头，不太可能了。” “殿下，事在人为啊，咱们在辽东不是也安插了几个人么？让他们想办法跟怀远县的官员搭上关系。最了解顾家的，应该还是当地的官员，顾家这种暴发户，想来也没少得罪人，总有一些人会对他们不满的。只要咱们好好利用，不愁着没机会。”那个人却是不以为然，提出了一些不同的看法。 太子想了想，觉得这人说的也对，“嗯，你说的也对，那就送信给康儿吧，让他再那边见机行事。只要有机会，要不然就得到那丫头，把她拉到咱们这一边来，要不然就毁了她，不能再让她给咱们捣乱了。” “还有，刑部大牢里的那些人，不能让他们开口，想办法，让那些人永远闭嘴。”太子眼中浮现一抹阴狠之色，为了这大齐的天下，为了皇帝的宝座，牺牲几个人，根本就不算什么。 “是，殿下放心吧，这件事容易，大牢里也有咱们的人，他们会很容易就处理掉那些人的。”那谋士点头，然后就退出去了。 太子站在书房里，朝着皇宫的方向看去，“父皇，你既然一心要立嫡长，为何还迟迟不肯将皇位传给我？我是你的嫡长子啊，你为何就不肯早点儿传位呢？你若是早点儿把皇位传给我，不就没有这些事情了么？你这样迟迟不肯传位，是不是还打算再看看？你觉得，老三老四，都比我强对不对？” “好啊，既然你觉得他们不错，觉得他们可能比我更适合哪个皇位，那我就让你彻彻底底的失望吧。老四不在京城，那就从老三开始，父皇，你这样对我，那就别怪我不念手足之情了。”太子口中喃喃自语，手紧紧地攥着，手背都暴起了青筋。“这天下，注定是我的，不管是哪个胆敢挡在我的面前，我都不会放过他们。” “朱家，老四，你们先等着，别急，等你们平定了边关再说。现在，我还不能对你们怎么样，我还指望着你们守卫边关呢。等着我收拾了老三，回过头来，再收拾你，老四。” “还有顾家的臭丫头，别以为你能一直好运下去，早晚有一天，我会要了你的命的。”太子红着眼睛，目光直直的看向远方，口中喃喃道。 第605章 荣耀归来 冬月二十八，娇颜等人总算是赶回了辽东府。这一路上有孙统领护送着，好歹的还算平静，没有再出什么事情。 文修带着几名禁卫，提前骑马赶回府城，给父母报信。所以娇颜等人刚刚来到城门外，就见到了前来迎接的众人。不仅仅是顾家众人，还有史知府以及府城的不少官员，另外还有府城不少的知名人物。 娇颜现在可是郡主了呢，一介平民，能够一跃成为郡主，成为正经的贵女，那可不是普通女孩子能够做到的。这样的事情，在辽东府也是从来没有过。众人都想看一看，已经成为辽东府人人传颂的传奇女子，究竟是何风采。 当娇颜瞧见眼前这么大的场面，真是下了一跳。她不过是回家而已，这怎么还整的这么隆重啊？没办法，娇颜只好从马车上下来，缓步走上前去。“爹，娘，女儿回来了。”娇颜来到父母的面前，抱住了母亲，眼中含着泪，略有些哽咽的说道。 冯氏搂着女儿，伸手拍着闺女的肩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娘一直都等着我的好闺女回来呢。” 冯氏眼里也有水光闪现，当初娇颜走的时候，冯氏都在想，她们母女会不会再也见不到了。没想到峰回路转，娇颜进京去救了皇帝，立下大功，然后他们一家人因为娇颜的缘故，被放了出来。 短短不到两个月，他们一家经历了太多。从原本富贵和乐的小康之家，直接变成了阶下囚，等待着最坏的结果。然后，又忽然柳暗花明，全家被释放，重归自由。而如今，娇颜又被封了郡主，风光归来。这样大起大落，跌宕起伏的经历，无论是什么人，也会是感慨万千，情绪不可能不激动的。 “好了，孩子娘，这么多人呢，你们娘俩有话回去再说吧。”顾承勇那边也是有些感慨，不过男人的情绪内敛些，不会表现的太明显。他只是伸手拍了拍妻子和闺女的后背，温声劝了一句。 冯氏和娇颜这时也意会过来，这可是在城门外，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呢。娇颜擦了擦眼泪，然后扭头去看旁边的几个哥哥。“二哥，四哥，你俩可还好么？” 文韬看着娇颜，含笑点头，“好，挺好的。娇儿，谢谢你，要不是有你，恐怕我顾文韬早就没命了。”文韬对于娇颜的心思，早就放下了。此时，面对娇颜，他心情很是平静，不会再有关于男女间的****，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妹之情。 “二哥，别这么说了，要不是因为我，你根本就不可能有这场牢狱之灾的。说起来，都是我连累了你，连累了家人。总算是顺利的将你们都救出来，我这心里也好受了些。二哥，四哥，你们两个肯定是遭了不少罪，都受了好多呢。” 娇颜看着眼前的文韬文治，这俩人明显比以前瘦了不少，想来是在大牢里，没少吃苦。“回去我多给你们做些好吃的，尽量快点儿给你们补回来，把你们养胖了。” 文治笑笑，“好啊，那我们可就等着了，就等小妹大展身手，给我们多做些好吃的。”娇颜手艺好，文治他们都爱吃娇颜做的饭菜。不过这几年娇颜事情多，加上家里也有人做饭，倒真是很少吃到娇颜做的饭菜了。 娇颜与父母兄长说了几句之后，这才转身，与史知府等人说话。娇颜少不得要谢谢史知府在文韬这次的事件里如此尽力，史知府能够为了文韬，不惜得罪荣郡王和太子等人。这份情意，顾家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多谢大人能够为顾家挺身而出，大人的恩情，顾家上下，铭记于心。”娇颜朝着史知府行礼道。 “不敢当，不敢当，史某可不敢受郡主的礼。”史知府一见娇颜如此，连忙摆手退后一步躲开。官大一级压死人，娇颜不管是官，但她是皇帝亲封的郡主。从一品的柔嘉郡主，就算是手里没有实权，也不是能够慢待的，更不用说是要接受娇颜行礼了。 “郡主千万不要如此说，史某既然身为这辽东府的父母官，就该为百姓办事情。百姓有冤屈，若是本官都不能给他们做主，那史某这个父母官，做的还有什么意思？”史知府朝着娇颜拱手行礼道。 “不论如何，都该谢谢知府大人，谢谢书院院长，还有辽东府呃诸位学子们。诸位能够不畏强权，上书力证家兄清白，此等大义之举，娇娘感激不尽。”娇颜说话间，便退后两步，然后朝着对面的这些官员还有学子等人，深施一礼。“顾氏娇娘，代替顾家，谢过诸位了。” “郡主不必如此，顾家本来就是冤枉的。我等愿意帮忙，也是看着文韬兄人品端方，才学出众，不忍他被人诬陷而已。所幸天理昭昭，吾皇英明，总算是还文韬兄一个清白。我等所为，也算是有所值了。”那边，史炎旭还有几个学子朗声道。 接着，就有不少人纷纷上前，想要和娇颜，还有顾家人说话。 “诸位，郡主一路从京城赶回来，此时恐怕也累得不轻。这样，我等暂且各自回去，也让郡主好好与家人团聚一番。既然郡主已经获得陛下的赐婚，想来良辰吉时就在不久的将来，到时我等一同前去祝贺，岂不是更好？”史知府一见这个情形，连忙高声说道。 众人听了这话，觉得也很有道理，就算是他们有心与顾家攀上关系，也不能急在这一时半刻的。“对，对，还是大人想得周到。来，咱们大家伙都让一让，先让郡主进城才是最要紧的。等郡主休息好了，咱们再去登门拜访也不迟。” 于是，众人让开道路，然后顾家众人骑马的骑马，坐车的坐车，由禁卫一路护送，一直送到了府城里的顾宅。 到此，孙统领等人的任务就算是结束了，孙统领上前来与娇颜绍远告辞。娇颜哪里能让孙统领等人这么快就离开啊？连忙出言挽留。最终，孙统领答应，在府城停留一天，明天再动身返回京城。 此时已经是快要中午了，众人难免都饿了，于是顾承勇等人就赶紧招呼孙统领众人，还有刚刚一同过来的史知府等人，一起吃顿中午饭。“在下已经在附近的如意阁定了酒席，不如诸位大人一同前去。顾家这边实在是地方太小，招待不开，还请诸位见谅。”有文修提前回来送信，所以顾承勇早早地就在酒楼定了十几桌的酒席，为的就是招待这些人。 孙统领等人也没客气，直接就点头答应了。这样，由顾承勇还有文修等人领着，众人都去了附近的酒楼。 倒是娇颜苗素问等人，并没有跟去，而是留在了家里休息。她们这一路真的累坏了，这时可没那个心情去酒楼，有那个工夫，不如赶紧梳洗一下休息休息。 冯氏心细，早就想到了这些，于是就带着娇颜和苗素问到了后院去歇着，刘婶那边也急忙的去预备吃食。 等到娇颜梳洗过后，换了衣服，这才有工夫坐下来，跟母亲师父一起，边吃饭边聊天。苗素问也不拐弯抹角，当着娇颜的面儿，就直接跟冯氏商议着两个孩子的婚期。如今已经是冬月二十八了，原本定的腊月初九成亲，肯定是赶不开的，日期肯定要往后挪。 “表妹，要不咱们把日子定在正月吧，正月十六是个好日子。这一场事情闹腾的，家里回去肯定各种乱，还不一定要耽误多少时候呢。再者，如今是有皇帝的赐婚，要是咱们弄得太寒碜了，也是真的不太好。左右事情已经定局了，也别差在一天两天上头，还是从从容容的预备吧。”冯氏想了想才道。 对于这个日期，苗素问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两家人经历了这些事，回去肯定是手忙脚乱的。再加上进了腊月还要预备过年，这年前也实实在在是忙不开了。“好，那就年后正月十六吧，这日子的确不错。”苗素问点头答应下来。 到了下午，顾承勇领着儿子还有绍远回来，孙统领那些人都住到了驿站去，晚上将会由史知府负责招待。顾承勇喝了些酒，脸上有点儿红，一进门就跟冯氏说道，“孩子娘，咱们家又有喜事要办了。” 冯氏还以为说的是娇颜和绍远呢，“我和表妹已经说了，正月十六娇颜出门子。” 顾承勇稍微愣了一下，然后才摇头大笑，“孩子娘，我说的不是娇颜的婚事，是文韬的。刚刚史知府跟我提了文韬和婉凝的亲事，我问了文韬，文韬也点头同意了。咱们赶紧商议商议，啥时候去史家提亲吧。” 这个消息，让屋子里的众人都有些震惊。娇颜看向了那边的文韬，只见文韬神色略有些尴尬，好像是有点儿不还意思的味道。不过，文韬的眼中含着笑意，想来，这亲事他也是十分愿意的。 文韬在经历了这一场事情之后，总算是看开了。婉凝对他情深意重，这样的好女孩，错过了可就再也遇不上。文韬原本对婉凝也不是一点儿情意没有，故而对这门亲事并不反对，反而是十分的期待了。 第606章 文韬定亲 因为文韬和婉凝的亲事，顾家众人就没能在第二天动身回村子。冯氏和顾承勇商议了一下，左右他们正好在府城，干脆就快点儿找了媒人上门提亲算了。 原本就是两家都说好了的，顾承勇又特意找人去史家说了，说是直接找了好日子连提亲带定亲的，一起办了，这样也省得他们还要来回的再折腾一回。史家那边也没啥好说的，婉凝只要能嫁给文韬，咋地都好。史大人和夫人也觉得，大冬天的来回折腾不是办法，能省事就省点儿工夫吧。 就这样，顾家这边开始忙活文韬定亲的事情。文修和文平带着人，先回了村子一趟，按照冯氏的嘱咐，从家中库房里，取出来了不少的东西。那都是以前冯氏积攒下来的，就是留着给几个儿子定亲成亲用。当然，也有这几年楚家送来的，冯氏都单独放好，就是预备着将来文韬成亲时拿出来。 府城这边，冯氏和苗素问，以及刘氏姚氏等人，接连好几天都出门去逛街采买。史家可不是一般的人家，聘礼太少了那可是难看呢。虽然从家里能够带过来不少，冯氏还是觉得，应该再预备一些。 也幸好，娇颜和文平俩人当初带走的银钱都没怎么花用，这时候又全都给了冯氏。冯氏手里宽裕，采买起来，倒是也够爽快的。 文修和文平紧赶慢赶的回来，再加上冯氏采买的，最终凑齐了六十四抬的聘礼。文修和文齐定亲时，都是这些聘礼，总不好到了文韬这，聘礼就要多出来。不过，数量是一样的，但是东西却并不一样。送往史家这六十四抬，里面可是有不少珍奇的物件。 当然了，那些都是楚家往常送来的，再说这些年楚家曹家没少给顾家银钱，冯氏一点儿也没动用，就是留着给文韬成家立业的。这一点，顾家人都知道，文修文齐也不会去攀比什么，大家心里都有数。 腊月初三这天，顾家人雇了挑夫，请了媒人，还有刘氏姚氏等人陪同，一起去了史家提亲加定亲。原本就是说好了的，事情当然进展十分顺利，双方换了庚帖写了婚书，然后史家预备了丰盛的酒席，款待顾家众人。 史知府这边，也来了不少的亲戚，还有几个相处特别好的朋友。众人瞧见一表人才的文韬，也都是各自点头称赞不已。文韬年纪轻轻就是举人，还是头名的解元，将来前程锦绣，不可限量。明年春闱，指不定就能中了进士，这门亲事算起来，也当得上是门当户对了。 史知府和史夫人也是欢喜不已，文韬这孩子他们都很喜欢，再加上顾家如今也是不同以往，这门亲事，绝对算是合心合意了。 史家这边，摆上酒席，众人欢天喜地的庆贺。而另外一边，安园之中，却是有人恨得牙根直痒痒了。 “该死，这个姓史的真是该死。本王就说么，无缘无故的，他怎么就肯为了顾家儿得罪本王。竟然不惜与本王作对，也要上书朝廷，帮顾文韬说话。原来竟是如此啊，他原本就是看好了那个姓顾的，打算跟顾家结亲呢。好啊，真好，本王是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被皇帝下旨禁足的荣郡王，在得知了文韬定亲的事情之后，气的就在安园里大发雷霆。“顾娇颜、秦绍远、顾文韬，你们都等着吧，本王是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都不要得意太久，等本王的父亲即位，你们一个个都别想跑，本王会好好收拾你们的。” “王爷，京城送来密函。”这时，正好有人进来，通传道。“是太子殿下派来的人。” 荣郡王一听，就立即让外面的人进来。来人进屋，然后把太子的信函交给了荣郡王，荣郡王打开看完之后，大笑，“哈哈，好，父亲果然是懂我的。你回去跟父王说，就说本王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本王会找机会的。” 送信的人已经完成任务，当然就退出去了。然后荣郡王就找来了他身边的那些谋士，还有太子府的宾客等人，一起商议事情。“父王在信中说，让本王仔细调查顾家的底细，最好是找到一些顾家的敌人。到时候尽量找到一些顾家的弱点，或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想办法扳倒顾家。诸位，你们可有什么好办法么？” 那些谋士想了半天，其中一人道，“殿下，这个也不难。怀远县知县，是一方的父母官，原本就是怀远县的县丞升上来的。想来，他对于顾家最是熟悉了。前几次见到这个严知县，他可是都十分热情，对郡王也是推崇备至。这件事若是交给他，应该会有郡王想要的结果。” “对，对，齐先生所言甚是。不是有句话么？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这种事情，交给怀远县令去做，肯定是错不了的。”旁边有人点头附和。 对于这个提议，荣郡王也觉得可行，“好，那就劳烦哪位前去怀远县一趟吧。跟那个姓严的好好说一下，让他仔细照量着办，若是这件事办好了，本王保证给他一个锦绣前程。” 荣郡王从小到大，都没有受过委屈，可是这一回，因为娇颜，他竟然被皇帝下旨训斥，又被罚了闭门思过。要不是王相和太子力保，恐怕皇帝直接就让他回京去了。这对于荣郡王来说，无异于是奇耻大辱了，他这样的人，哪里肯咽下这口气？ 如今有了太子的示意，再加上荣郡王心里也跟顾家，跟娇颜较上劲了，他是根本不可能放手的。无论如何，他也要得到娇颜，这一次，他非得要把娇颜弄到手，然后好好的折磨不可。这样狡猾的女子，实在是太可恨了些，荣郡王原本对娇颜的怜惜早已经不见了，如今只是一个男人的自尊和猎捕欲在作怪。 事情既然商议妥当，荣郡王就派了人，前往怀远县了。怀远县的严知县见到来人，听完郡王的意思之后，自然是高兴不已，然后就迅速联系了姜家，跟姜平远在一起商议了许久。 姜平远本来就对顾家恨之入骨，严知县询问，他当然是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了。这可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呢，如果能够借此攀上荣郡王，抱上这样的大粗腿，姜家还愁着以后没有机会翻身么？ 姜平远毕竟是青山村的人，尽管之前他在外地做官，很少回来，可是从他被罢官回乡之后，因为心中对顾家的怨恨，所以对顾家也是十分的留意。再加上姜平安等人对顾家的了解，所以还真是知道不少事情。 严知县在跟姜平远谈过之后，思路就清晰了许多，等到姜平远离开后，严知县就找了刘县丞来商议。二人商议一番之后，定下了方向，接着就各自去想办法，查顾家的底细了。 怀远县的事情，顾家当然并不知情的。文韬定亲之后，两家商议了一下，决定把文韬和婉凝的婚期放在来年三四月间。那时候正好春闱结束，若是文韬能够金榜题名，正好就可以回乡来娶亲。即便是没能考中，也没关系，回乡来先成亲，然后再好好安心读书就是了。 文韬订了亲，婚期也大概定下来，顾家人可就不能再在府城耽搁下去了。于是，就在腊月初五这天，众人一同动身，返回怀远县。 安昌盛派了辰瑜前去相送，主要是为了给顾家人领路，路过东平县时，正好接着躲避在东平的雪梅和瑾萱。雪梅和瑾萱住在瑾萱的姑姑家里，也已经两个月了，此时既然是顾家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当然是要接了回去一家团圆的。眼看着就要过年了，总不能让她们留在外面过年啊。 雪梅和瑾萱见到丈夫的那一刻，两个人都忍不住哭了起来，这两个月的每一天，对于她们来说都是煎熬的。之前是一直提心吊胆，真的不知道顾家即将面对什么。尤其是瑾萱，文齐被抓进大牢了，瑾萱整天就是以泪洗面，生怕文齐有个什么好歹，那她可真是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活下去了。 如今看着丈夫安然无恙的站在面前，两个女人再也忍不住，直接就扑到了丈夫的怀里。文修和文齐搂着媳妇，一个劲儿的安慰着，好半天，才算是把媳妇哄好了。文齐看着瑾萱的大肚子，高兴之余也是怜惜心疼，“媳妇，辛苦你了，怀着孩子，还要日夜忧心。没事了，我们都平安回来了，以后我都陪着你，再也不离开了。” 那边，青萍抱着小博睿出来，已经五个月多的小博睿，胖嘟嘟的可爱极了。冯氏一见到孙子就挪不动步了，连忙接过来抱在怀里，好一顿亲，“哎呦，我的乖孙子啊，奶奶想你都快要想的疯了呢。乖孙，你想不想奶奶啊？” 娇颜也是喜欢小孩子的，尤其是白白胖胖的奶娃，简直就稀罕的不得了。这时就凑到跟前儿来，“娘，这小家伙胖了好多啊，样子也变了不少呢。才两个月没见，竟然变化就这么大。你看他啊，大眼睛乌溜溜的，多好玩。” 第607章 欢喜回乡 众人路过东平县，接了雪梅和瑾萱等人，然后一路往回走。冬日的北方，冰雪覆盖，路上并不算好走，再加上路过东平时耽误了一些时候。所以初七的中午时分，才算是回到了青山村。 顾家人多，好几辆马车进了村子，自然就有人看见了。“哎呀，是大勇回来了，是大勇回来了啊。大家伙儿，快出来瞧瞧，大勇一家子都回来了。”几个人见到顾承勇，欢喜的很，连忙高声喊道。 这一喊不要紧，附近的人听见了，都纷纷从家里跑出来，众人一下子就把顾家众人给围住了。顾承勇见状，便跳下马车，跟乡亲们说话。 消息传的很快，不多时整个村子差不多都知道了。顾家老爷子和李氏也得知了消息，这两位老人哪里还坐得住？径直就从家里跑了出来。 老爷子见到顾承勇时，上前一把就抱住了儿子，“我的儿啊，你总算是回来了。爹在家成日担心啊，就怕我儿有点儿什么差错。”说话间，老爷子就掉了眼泪。 尽管之前已经听到了些消息，后来文修文平回家，也是过去看望过老爷子。但是一天没见到儿子的面，老爷子这心里就总是不踏实。此时见到儿子孙子平平安安的归来，老爷子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地了。 顾承勇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爹，不孝的儿子，让您老担心了。”身后，文修文韬文治几个，也都跟着一起跪下，“爷爷，是孙儿不好，给家里惹祸，害的爷爷担心了。”文韬口中说道。 “这时干啥？快，都起来，都起来，这地上多凉啊。你们这些时候还不知道遭了多少罪呢，身子要紧，都赶紧起来，咱们回家去说话。”老爷子一见这样，赶紧的伸手就把顾承勇拽起来，“你们几个，都赶紧起来。” 此时，顾承忠、顾承义、顾承信几个，还有顾二叔等人也都赶到了。亲人见面，难免有无数的话要说。这边距离顾家老宅比较近，于是，众人就拥簇着顾承勇等人，直接先去了老宅。 文福和水生等人，这时候则是赶着马车，护送着雪梅瑾萱，先回顾家去。博睿太小，瑾萱又挺个大肚子，还是赶紧回去休息算了。这么多天不在家，即便是有人看着，也得好好收拾一下才行，他们先回去带人收拾屋子做饭的，正好。 苗素问和绍远并没有跟着一起去顾家，母子二人跟顾承勇说了一声之后，就回自家去了。 老宅东院，顾家众人齐聚一堂，大家伙七嘴八舌的，就问顾承勇，这些日子的事情。顾承勇就把事情的整个经过，一一给大家说了一遍。之前大家伙也就是隐约听了一些，并不是多么详细，到此时，才算是真正弄明白了。 众人一听说是娇颜进京，治好了皇帝的病，然后才救出来顾承勇等人的。大家伙就来了兴致，一个劲儿的追问娇颜，京城是个什么样子的，皇宫又是什么模样？ 娇颜笑着给众人讲了一些，大家伙听了，各自惊叹羡慕不已。“真好，没想到咱们娇儿竟然能够去皇宫，而且还得了郡主的封号呢。哎？这个郡主是什么品阶，比之前的郡君，是不是还要高一些啊？”顾承信就问道。 “嗯，郡主的确是高一些，是从一品。”娇颜含笑点头。娇颜的郡主，是皇帝亲自下旨封的，跟一般亲王之女还不一样。娇颜是有封号的，品级只比公主低了一级，比普通的郡主，要高一级的。娇颜这个郡主，可是有封号有食邑，绝对不是空名头。 大家伙一听，这可是了不得了，“哎呦，咱们老顾家祖坟冒青烟了啊，没想到竟然出来了这么大的官儿呢。老头子，改天可一定得去祭拜一下祖宗。这可是不得了，老顾家祖祖辈辈，也没有这样得荣耀啊。”李氏那边一听，简直高兴的不得了。 “对，对，是该祭拜祖宗，顾家先祖保佑，咱们家兴旺发达。如今咱家大勇是六品官儿，大勇媳妇是诰命夫人，文韬文治两个是举人，娇儿还是一品的郡主。咱们家这可是正经的光耀门楣了，那当然得让祖宗知道才行。”老爷子点头附和道。 “爹，别麻烦了，这都腊月初七，眼看着里过年没几天。等到过年，初一开祠堂的时候，一起说了就是。咱们家以后，还会更好的，顾家的先祖，一定会保佑顾家，子孙兴旺发达。”顾承勇已经没有那么激动了，很是平静的说道。 老爷子想了想，儿子的话也对，“嗯，也好，那就等过年一起吧。这眼看着过年了，也都忙着呢。” 众人一起又说了一阵子的话，顾承勇少不得要打听一下家里的情况。顾承勇等人出事，这一出去就是两个多月，家里可是变化不小。顾承义家的文英已经出门子了，承信家的文景也娶了媳妇，还有秀兰家的兴德，也娶了媳妇。 “这事情闹的，家里好几桩喜事，都没能赶上。老三老四，二哥对不住了啊，等以后有机会，二哥都给补上。”顾承勇看着两个弟弟，很是歉疚的说道。 “二哥这是说啥呢？咱们家要不是有二哥，能到今天这地步么？二哥，你啥都不用说了，咱们是一家人，你们家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我们这一个个的没能耐，半点儿忙都帮不上，唉。二哥不嫌我们拖后腿就好了，至于孩子们的事情，不算啥的。以往二哥也没少给了，我们心里都明白着呢。”顾承信忙说道。 顾承义嘴笨些，没有顾承信嘴快，这时便连连点头，“就是，老四说的对，二哥，你啥都不用说了，咱们是自家兄弟，可不兴那些外道的话。” “对了，爹，娘，咱们家接下来还有喜事呢。娇儿和绍远的婚事，有皇帝亲自赐婚了。原本定的腊月初九，肯定是赶不开。我们两口子跟苗家表妹商议过了，婚期放在年后正月十六。还有文韬，这一回在府城，也跟知府大人家的千金定了亲事。等到来年三四月，春闱结束之后，就给他们操办婚事。” 顾承勇忽然想起来了这两件喜事，赶忙说出来，让大家伙跟着高兴一下。 娇颜和绍远的亲事，众人早就知道了，即便是有皇帝的赐婚，也不算什么新鲜事，大家伙倒是不算太吃惊。但是文韬跟婉凝，这个绝对是出人意料了。文韬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但没有影响他的前程，反而还能娶到知府家的千金，这就说明了，文韬将来前途还是很好的。 “好，好，这个好，咱们文韬，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将来一定能有出息的。好。”众人一致点头赞许。 顾承勇等人在老宅这边坐了一阵子，然后就要离开。老爷子不让，非得让他们留下来一起吃饭，被顾承勇拒绝了。“爹，我们这一出去就是两个多月，家里头也不知道都啥模样了，总得回去看看。” 顾承勇这么说，老爷子也不好再说别的，只说是等所有事情都安顿好了，到时候再过来聚聚。顾承勇自然是连忙答应下来，然后领着家人就从老宅这边离开了。顾承忠等人，也是各自回家，留下老爷子和李氏，坐在炕上说话。 “唉，老二这一房，现在是正经起来了。可就是这个文韬啊，我始终觉得，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儿。那终究不是咱顾家的孩子，等以后他真出息了，能不能把顾家撇下，回头去找他的爹娘了啊？” “这么些年了，文韬的爹娘究竟是咋回事？老二从来都不说。你说这文韬眼看着就要成亲了，那家人，是真的不要这孩子了，还是咋回事啊？”老爷子对于文韬的身世，始终心里系着疙瘩，这时难免又要提起来一回。 “你就别在那瞎操心了，大勇不比你能耐？他心里都有数呢。文韬那孩子肯定将来是有出息的，他已经上了咱顾家的族谱，就是咱顾家的人了。就算是以后他的爹娘来找，难道他还能把顾家就撇到一边去？” “没有咱顾家，能有他今天么？我看文韬那孩子，也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你啊，就把心放肚子里吧。以后文韬要真是中了进士做了官，你这个当爷爷的，也跟着脸上有光彩呢。好了，别想了，老二出事这些日子，你吃不好睡不好的，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儿。如今老二一家子回来了，你也该放心好好休息养着。” “你这几年身子也不好，还是好好养着吧。等娇儿休息过来，让她给你好好看看，开个方子吃点药。唉，我是让你给吓怕了，你可千万千万要好好的，知道么？”李氏对于文韬的事情并不关心，她最在意的，是老爷子的身体。 “唉，你不懂，我啊，就怕是这文韬的身世有啥蹊跷。你说他要是普普通通在家种地过日子，也就那么过去了。要是以后他出息了，会不会有人专门找碴来对付他啊？到时候，老二家，整不好还得受牵连啊。”老爷子心思细腻，考虑事情也多，总是觉得哪里不太妥当。 第608章 药坊被投毒 顾家人回到了青山村，接下来就是各种忙碌。他们离开了两个月，但是织坊作坊都没有停工，两个多月了，各种账目等都要归拢起来。再加上眼看着就要过年，工人都该放假，顾家也得预备给工人发年礼等等。 另外，村子里与顾家相好的那些人家，也都纷纷上门，来表示一下贺喜的意思。顾承勇夫妻要忙着各种烦事情，还要招待上门的客人，自然是手忙脚乱的。好在，经过几天忙碌之后，总算是把家里各项事务都捋顺了，这才慢慢消停下来。 娇颜回到家之后，就开始忙着给皇帝制作丹药的事情。不过，那丹药可不是普通的东西，里面可是需要不少珍惜药材，而且制作的工艺也十分复杂。娇颜还从来没做过这么费劲的药物，一时半刻的，根本就掌握不好分量和火候等。这丹药至关重要，娇颜必须要谨慎小心，一点错都不能有。 偏偏绍远还有药坊以及医馆那边的不少事情要忙活着，根本没时间来帮娇颜，所以娇颜这边的炼制丹药，进展很是缓慢。娇颜倒是也不着急，左右有三年的时间，她总不可能三年的时间还做不出这丹药来。 过了腊八，这过年的气氛可就是越来越浓了，家家户户的都在预备着过年。顾家的织坊作坊在初十就放假了，然后冯氏就领着家里人，张罗着做衣服预备过年的吃食等等。 这天上午，娇颜依旧是在实验室里埋头试验，可惜，这一次又失败了。气的娇颜直跺脚，“讨厌，这东西怎么这么费劲啊？”这些天，她已经浪费了好多珍贵药材了，可还是没能做出来想要的丹药。 “颜儿，你咋了？”这时，绍远从外面进来，微笑着问道。 “绍远，你来的正好，那个丹药，我都研究了好多天了，就是炼制不出来。简直气死人了，这东西太费事，我都浪费好多药材了呢。”娇颜很是肉疼的说道。 绍远伸手搂住了娇颜的肩膀，扭头亲了娇颜的脸颊一下，“你太心急了，别着急，慢慢来，制药可不是心急能办成的事情。走吧，今天陪我去镇上一趟，药坊那边今天往外出药，咱们过去看一看吧。” 娇颜想想，就点头答应了，“好吧，陪你出去一趟，我这几天在家闷着，也实在是挺没意思的。”说话间，娇颜就把手里的事情全都放下了。然后回自己的屋子去，换了一套衣裳，就跟着绍远出门去了镇上的药坊。 来到药坊，就见到长生和陶世年正在领着工人把各类药物包装起来，准备出货。今天是腊月十四了，最后一批药材送走，药坊就可以放假休息，工人好回去过年。 见到娇颜和绍远过来，长生赶紧迎上来，“公子，顾姑娘，你们过来了啊。药坊今天出最后一批药，明天发了年礼，就可以让工人们都放假了。” 绍远点点头，“嗯，很好，大家伙都辛苦了。之前我一直在外面，全靠大家伙撑着，药坊才能正常运行。长生，明天给工人发年礼，记得每人多给五两银子，算作是我的一点儿心意。”药坊里的工人都是挺不错的，绍远也不是那种抠门的人，多给工人发点儿银子不算啥，只要大家伙真心实意的好好干活就行了。 那边忙碌的众人一听这个，都高兴坏了。五两银子啊，有了这五两银子，今年可就能过个富裕年了。“谢谢公子。”众人都高声道。 绍远摆摆手，“干活吧，抓紧时间，把最后这一批药装起来，然后就可以回家预备过年了。”绍远说话间，就上前来帮忙。 娇颜也是走过来，随手从一个盒子里挑出几粒药丸来，放在鼻子下轻轻地闻着。蓦地，娇颜的脸色就变了，然后她伸手就扯了绍远到旁边的屋子，低声道，“绍远，这一批药有问题，不能往外出货了。” 绍远愣了一下，“颜儿，你说什么？药有问题？” “嗯，不信你去闻一闻就知道了，那些药的味道都不对劲儿。好像，有砒霜的成分。”娇颜眉头紧皱，有些整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绍远一听，脸色也变得很是不好，他连忙去抓了一把药丸过来，然后挨个儿的闻了一下。果然，这一把药丸里，有大半都味道不对，不是这些药原本的味道，里面掺了东西。“长生，世年，你俩过来一下。”绍远从屋子里探头出来，朝着外面喊道。 长生和世年二人不知道是咋回事，就连忙走了过来。“公子，怎么了？” 绍远把手里的药丸递给了长生，“你来闻一闻，这些药丸的味道是不是不对劲儿？” 长生瞧着绍远的面色有些凝重，就知道可能是出了什么岔子。于是他接过来那些药丸，放在鼻下轻嗅，然后，长生的脸色就变了。“公子，这里面掺了砒霜，而且是浓度非常高的砒霜啊。这，怎么可能呢？这些药，可都是我跟世年两个人看着做出来的啊，怎么会呢？” “长生，这些药没有用动物做实验么？咱们药坊，不是有规矩，每一批药制作出来，都要用后院养的那些动物试验一下的么？怎么还能没验出来？”娇颜面色有些不好，低声问道。 “试了啊，这一批药是最近半个月做出来的，每一天出来的药，都会拿去喂后面的那些动物啊。后院养的那些狗和兔子，都好好地，没有异常。”长生和世年也觉得很奇怪，他们管理药坊可是很严格呢，怎么可能出现这样的纰漏？ “公子要是不信，咱们就去后院看看吧，那些动物都好好的呢。”世年提议道。 绍远和娇颜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点头，“走吧，去看看。” 于是，几个人从这边出来，一路来到了后院，去查看那些专门养了来试验的动物。后院的笼子里面，装了许多的狗还有兔子，每一只都是活蹦乱跳的，根本就没有事。 “长生，你把这些药，喂给它们吃了，看看有什么反应。”绍远吩咐道。 长生和世年两个人连忙就拿着那些药丸，想办法喂到了那些动物的嘴里。然后，过了大概不到一刻钟，就见到笼子里的动物，有几只就开始乱蹦乱蹿的，狗儿发出一种十分痛苦的嚎叫声。又过了一会儿，几只狗还有兔子就全都死掉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之前试验的时候，没有事啊。”长生很是不解。 娇颜仔细的打量着笼子里的那些动物，“给这些动物喂药，是你们两个亲自看着的么？” 二人仔细回想了一下，然后长生说道，“验看药物成色的事情一直是我在做，前天公子说是要让我陪他一起去县城，当时我把药刚刚给那些动物喂上，没来得及看结果。正好阿松就在旁边，我就让阿松留意一下动物的反应。” 娇颜眼神一凝，“阿松？他姓什么？家是哪里的？什么时候来咱们药坊做事的？”一连串的问题问了出来。 “颜儿，你发现什么不对劲儿了么？”绍远一听娇颜这样问，就觉得奇怪。 “嗯，是不对。你看看笼子里这些动物，发现什么问题了没有？咱们药坊的动物，耳朵都是特意做了记号，上面用东西弄出豁口的。你再看看，这里面，有一些耳朵上根本就没有啊。”娇颜指着笼子里的动物说道。 绍远顺着娇颜指着的方向看去，果然，就发现了好几只，耳朵上没见到豁口的狗和兔子。“你是说，有人用外面的狗和兔子，换掉了原本被毒死的那些？”绍远不是傻子，很快就想到了这个。 “也就是说，有人在咱们要送往边关的药物里下毒，然后又用了办法躲过去动物实验？他们这是要陷害咱们？若是这一批药物送到边关，给守卫边关对的将士吃下去，那么，将会由很多人中毒身亡。然后，咱们的药坊就要承受灭顶之灾了？” 这种事情不用多想，略微一思索，就很容易推想到结果。若真是那样，可就不是一般的事情了，不管是药坊还是绍远，都逃脱不了干系。到时候，绍远恐怕是罪责难逃，毒害戍守边关的将士，这个罪名，足以要绍远的命了。 娇颜面色有些凝重，“这件事应该和那个阿松有关，不过，咱们手里没有任何证据，还真是不好办。先别声张，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把这些药正常装好了送走。然后就说半路上遇见了劫匪，竟然被劫走弄丢了。我想，背后的人见到事情不成，肯定还会继续下毒的。倒时候，再想办法，抓住下毒的人。” 娇颜的提议，大家都很是赞同，“嗯，那就这么办。不过，这些药是送往边关的，要是那边着急可怎么办啊？”长生有些着急的问道。 “没事，我写信给朱将军，把事情跟他说一下。边关那边，药物都是有储备的，晚一阵子，估计没什么事。只要传回来消息说是药丢了，你们就去把工人再找回来，给他们双倍的工钱，让工人帮忙赶工。咱们一定要想办法抓住下毒的人，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万万耽误不得。” 第609章 赶工制药 众人商议好对策，然后就从屋子里出来，继续领人装那些药材。这些药都是最近两三天制作出来的，量不算太多，也就是用了一头午的工夫，就全都装好了。 娇颜特意让人在今天装好的那些箱子上面做了记号，出事的应该就是这几天的药，剩下那些估计还是好的。到时候想办法好好验看一下，总不能连好的也都不要了。 众人一起，把之前做好的药也都搬到了马车上，用绳子拦住，上面再苫了油布等东西，只等着下午由车队送往边城就行了。最近边关情势紧张，时不时的就有战事发生，所以就得是药坊这边雇了车队往边关送药了。 药坊这边雇的，当然也是关家的车队了。关正山这一次亲自押送，这边装好了货，那边关正山就来了。绍远把关正山扯到了一旁去，跟关正山嘀咕了一阵子之后，关正山就带着人，赶着马车迅速离开了。 药已经送走，绍远就吩咐长生和世年两人，带着药坊路的工人，把药坊里里外外都收拾一下，然后盘点一下库存。全都收拾好了，明天发了年礼和工钱，就可以放假回家过年。 众人都欢喜不已，连忙去找了家什，开始里外打扫。绍远和娇颜看着这边也没什么事情了，于是两人就从药坊离开。 第二天，绍远和娇颜又来了镇上的药坊，今天药给工人发年礼和工钱，照例绍远是要到场的。绍远故意晚一点儿走，到了镇上，就已经巳时末了。 药坊这边，绍远不来，长生和世年就不往下发东西。工人们虽然是着急，却也没啥办法，只好等着。好不容易绍远到了，这才开始往下发年礼。每年的年礼都差不多，米面肉等，不过是今年绍远又给每个人多了五两银子的奖励。大家伙排着队，满脸欢喜的表情，只等着发了年礼就回家预备过年了。 这边年礼才发了不到十个人，就听见药坊大门外，有人大喊，“不好了，不好了，有人半路打劫啊。”说话间，就见到从外面跑进来了四五个人，领头的正是关正山。只见到这几个人头上脸上衣服上，都沾着干涸的血迹，有的人身上的衣服都破了。 关正山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一见到绍远就哭了，“绍远啊，大事不好了，咱们的药，被人打劫了啊。今天一大早，我们路过红柳林的时候，忽然就蹿出来好多人，二话不说就把我们给拦下了啊。” “那些人可狠了，把我们都打成了这个模样，然后他们就把马车全都抢走了，所有的药，一点儿都没剩啊。绍远，这可咋整？”关正山说话都没个好动静儿了，丢了那么多的货物，万一绍远要让他赔的话，他还不得倾家荡产啊？ 绍远和娇颜一听这个，当时就傻眼了，“啥？遇上劫匪了？咋能呢？咱们那都是药，又不是金子银子，那是送去边关救命的药啊，这咋会有人打劫呢？”绍远手一松，原本拎在手里的一袋子面，就掉在了地上，洒出大半来。 “我们也说了啊，就说是送往边关的药材，不是什么金银珠宝。可人家说了，劫的就是药材，我们也整不明白这是咋回事啊？绍远，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啊？人家这是故意要害你呢。”关正山这么说，有点儿故意推脱责任的意思。 但是此时，绍远也顾不得追究这些了，“这可怎么办？这些是要送往边城的啊，这下子丢了，药物送不过去，到时候朝廷追究下来，我可是要吃官司的啊。这可咋整？”绍远急的团团转。 “绍远，你别急，这样，咱们立即写信给朱将军，让他容咱们几天的时间。这边就得辛苦大家伙了，赶赶工，看看能不能再做出来一些。细料库里，不是还有存货么？忙几天，应该能够赶出来的。”那边，娇颜还算是冷静，连忙就给绍远出主意。 “对了，还得去县衙报官，咱们损失了这么多药物，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县衙那些捕快都是废物，在咱们怀远县境内，竟然还有匪徒如此嚣张，真是气死人了。”娇颜很是气愤的说道。 绍远摆摆手，“报官什么的，等会儿再说吧。”说着，他就转身看向药坊里的工人们。“诸位，我秦绍远眼下遇上难事儿了。大家伙也听到了，咱们昨天送出去的药，半路被人打劫，已经全都丢了。” “这是送往边关的药，是朝廷定下来的东西。如果朝廷知道，咱们药坊还有我，都跑不了要承担后果。绍远在这拜托诸位，能不能留下来，帮忙赶几天工，帮我度过眼前这个难关。大家伙放心，这几天的工钱，我给发三倍，行么？”绍远朝着那些工人拱手施礼，带着哀求的语气问道。 “东家，你这话可是在埋汰俺们了，俺们在这也干了好几年，俺们可都是把药坊当成是自己家的呢。这些年东家对俺们大家伙的好处，俺们都记着呢，俺们也不是那忘恩负义的畜生。东家，你也不用说什么工钱不工钱的，俺们留下来干活就是了。”这时，工人之中几个领头的人就喊道。 有人带头，接下来大部分的工人也都同意了，“就是就是，东家遇上困难了，俺们要是不帮忙，那还叫人么？那还能对得起东家么？大家伙，咱们也别在这等着了，快，赶紧该干啥就干啥去。东家，你还是赶紧去细料库配药吧，咱们这几天加把劲儿赶工，一定能赶出来的。” 绍远见此情形，真是感动的很，他朝着众人深施一礼，“谢谢，绍远谢谢各位了，三倍的工钱，这话我既然说了，就肯定不会反悔，拜托大家伙了，这几天都跟着受累。” “行了，东家，啥话都别说，赶紧干活去，走。”有人领头，直接去干活了。 绍远这边，也赶紧和娇颜两个一起，直接去细料库，开始配药。昨天长生和世年已经仔细检查过了，细料库里面的细料都没有问题，出问题的，是已经配好，但是还没来得及丸药的那些药粉。长生在剩余的药粉里，检查出来了砒霜的成分。那些剩余的药粉，已经都被处理掉了。 既然是演戏，就要演全套，绍远和娇颜，就在细料库里，正正经经的配药。每配出来一样，就让人赶紧拿出去，立即制成丸药等。 就这样，药坊陷入忙碌之中，大家伙都手脚不停的开始干活。 “哎呦，我的肚子疼，不行了，疼死我了。”忽然，阿松捂着肚子，面色苍白的半跪在地上，额头上冒出了不少的汗。“不行了，我疼的不行，林管事，我能不能去找个郎中看看啊？”阿松说话的语气都不对劲儿了。 “这还找啥郎中啊？顾姑娘不是就在药坊里么？让她给看看就得了。”那边有人说道。 长生摇头，“顾姑娘和公子都在细料库里配药呢，咱们药坊的规矩你们也不是不知道，细料库那边，是不许人随便过去的，尤其是配药的时候。快，还是赶紧把阿松送去医馆吧，医馆也是公子家的，里面的大夫医术很好。” 既然长生都这么说了，当即就有两个人上前来，扶着阿松就一路出了药坊，然后去医馆医治了。阿松去了医馆，那边的郎中给检查了一番之后，就开了方子，让他回家吃药休息。 阿松拎了几包药，从医馆出来，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七拐八拐的，就去了原本药坊的那位韩管事家里。 “二舅，药坊送去边城的药，被人半路给打劫了。现在药坊里头，正在赶工重新制药呢。二舅，你看这事情可咋办啊？”阿松在见到韩管事之后，就把事情全都说了。 韩管事一听这个，当时就愣了一下子，“该，这肯定是姓秦的得罪人太多了，还有别人要对付他呢。不过，这么一搅合，咱们的计划可就是没法进行下去了。县丞大人特意吩咐的，要咱们一定想办法在那些药里下毒的啊。阿松，你还得想办法再下一次毒，不然的话，咱们没办法向县丞大人交代啊。” “二舅，这个太难了，上一回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下毒，还差一点儿被林长生给发现了。要不是我机灵，正好趁着林长生出去的机会，把提前预备好的狗和兔子弄进来顶替，那些药早就被发现有问题了啊。这一回，哪里还能有那么好的运气？”阿松摇头，他觉得这事情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 “没事，这一回他们着急，药做出来肯定不会有那个闲心再去试验了，一定是直接装了就往外送。你只要在里面下了毒就行，二舅敢保证，肯定没事的。去吧，阿松，只要你做好了这件事，二舅肯定会让你表妹帮你说话，到时候在衙门里找个好差事。”韩管事劝阿松道。 阿松左思右想，也觉得舅舅说的对。时间这么赶，需要送出去的药又多，药坊那边肯定是没机会试验的。只要自己机灵一点儿，把砒霜倒进药粉里面，事情就算是办成了。以后，自己就不用在药坊里吃苦干活，说不定就能在衙门里找个好差事了呢。 第610章 抓个正着 娇颜和绍远在细料库里呆了大半天，总算是把所有的细料都配好了，然后有人把配好的药粉都抬了出去，放到制药的屋子里去。 送往边关的成药，大部分是水丸，当然也有一部分是蜜丸，还有一些直接就是药粉，只要装进瓶子里就行。工人们都是熟手，对于制作工艺熟的很，一看见送来的药粉外面贴的签子，就知道是怎么做，这些倒是不用人操心的。 “公子，这边的事情，我和世年看着就行了，公子还是赶紧想办法往边关送信，还有去县城报官吧。这么大的事情，要是不能妥善处理，可是不好办呢。”那边，林长生见到所有的细料都配制好了，就上来来说道。 绍远点点头，“那好，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明天再过来。长生、世年，这边就拜托你们俩，还有所有的伙计们。拜托诸位，一定要快点儿把药做出来。”绍远朝着众人拱手道。 “东家，你放心就是。咱们这些人都是干了多少年的，这点儿活不算啥，咱们多忙几个晚上，也就出来了。东家还是去忙别的事情吧，这边有我们，放心。”那边有人说道。 绍远也知道，他留下其实也帮不上多少忙的，一个人的力量十分有限，还不如回去做点儿正经事呢。于是，绍远就向着长生和世年使了个眼色，然后就领着娇颜从药坊这边离开了。 二人离开镇上，直接返回了青山村苗家。回到家里，就见到苗素问在认真的检查那些据说是被劫走的药呢。 “娇儿，远儿，你们回来了啊。我刚刚看了，只有你们做记号的那二十来个箱子里的药物有问题，其余的都没事。那二十来个里头，也不是全都有事，只有几种药里面有。”苗素问一见到儿子和徒弟回来，就朝着他们招手道。 “娘，把那二十箱子里面的丸药全都毁了吧。不管其中有多少是有毒的，多少是没毒的，咱们总不能一粒一粒的全都去验证。万一落下了哪些，可就要坏事了。”砒霜终究是要入口，才能毒死人，所以被下毒的药，大多都是丸药。至于那些外用的药粉之类，里面是没问题的。 “这种事情，大意不得，损失一些不要紧，千万别留祸根。”绍远也是有些心疼，可是没办法。这些东西可都是要送去救人的，万一人家吃了药却中毒，那可就是大事。到时候别说是药坊，就连他们母子，也落不到好下场了。 苗素问叹了口气，“嗯，就按照你说的做吧，人命关天，不是开玩笑。绍远，药坊那边怎么样了？可是有什么眉目？” “师父，那个阿松，说是肚子疼的不行，被送到医馆了。不过，林伯说，阿松的脉象上，根本看不出什么来。说他那个肚子疼，差不多就是装出来的。咱们的人跟着阿松，看见阿松出了医馆，然后就去了姓韩的家里。估计，这件事跟姓韩的有牵连。”娇颜那边直接就说道。 “不过，我们觉得，姓韩的未必就这么大的胆子，弄不好这事情的背后，恐怕是那个什么县丞。我们猜着，那些人不会罢手的，明天晚间，弄不好就会再次下毒。长生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就看这几天的，一定要想办法抓到阿松下毒的证据。” 苗素问叹了口气，“抓到了估计也是白搭，如果这件事后面牵扯到了刘县丞，那就说明背后还有黑手。你要知道，如今你已经是郡主了，绍远跟你成亲之后，就是郡马。怀远县的县丞，竟然敢对付即将成为郡马的人？他有这个胆子么？” “这些人选在此时动手，就是想让绍远出事，让绍远没法跟你成亲，做不成这个郡马。娇儿，你们接下来还是要小心，尤其是绍远，出门时一定要当心。防身的东西多预备些，就怕是有人心有不甘，派人暗杀，总之千万小心吧。”苗素问忧心忡忡的说道。 绍远和娇颜互相看了一眼，都觉得苗素问说的有理。在京城中经历了那么多事之后，他们的想法也不再是以往那么天真了。这件事分明就是针对绍远来的，是谁能够那么恨绍远，不惜用这样的手段？除了那个人之外，恐怕不做第二人想了。 “师父，要是照你这么说的话，可能怀远县的知县和县城，都投奔了荣郡王。接下来咱们，真的是要步步小心，不能被抓到半点儿的把柄。不然，还真就是让人有机可乘呢。”娇颜面色有些凝重。 原本以为，有皇帝赐婚的圣旨，那人就可以死心了。却是不曾想，他非但是不死心，竟然变本加厉，直接将矛头指向了绍远。娇颜心里很是不舒服，“绍远，你千万小心。” 绍远点点头，伸手揉了揉娇颜的脸颊，“我会注意的，你放心吧，别苦着脸了。咱们经历了这么多风险，不是依旧安然无恙的么？放心吧，我不是一碰就碎的，谁敢来杀我，我就让他知道知道厉害。”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一时间，三个人都静默无语。好半天之后，苗素问才叹了口气，“算了，别去想这些，咱们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好，然后赶紧给你们预备成亲的事情要紧。只要你俩成亲了，别人就是有再多的阴谋诡计也没用。”苗素问打起精神来，领着儿子和徒弟开始处理眼前的那些药物。 等到三个人把不能要的全都挑出来之后，这才喊了家里的下人进来，帮着把好的又全都搬到了车上。接着还是用绳子拦好，苫上油布等，明天关正山会带人直接从这边拉走这些成药，送往边城的。 忙活了一天，娇颜也有点儿累了，于是就留在了苗家吃晚饭，晚饭过后，绍远送娇颜回了家。 腊月十六，绍远和娇颜依旧是去了镇上药坊。果然，那个阿松又回来上工了，看他那个样子，根本就不像生病了。“阿松，听说你昨天肚子疼的不行，怎么不在家多歇两天啊，还是身体要紧。”娇颜故意问道。 阿松没想到娇颜会跟他说话，一时间神色有些慌张，“姑娘，咱们药坊里这么忙呢，我也没啥大事，就是昨天多喝了些凉水，闹了两次肚子而已。昨天郎中给抓的药，回家喝了也就没啥事情了。这边忙，我还是过来干活，多一个人，也能多干一点儿。” 娇颜点头，“嗯，你自己多注意些，要是不舒服，那就回家去歇着。闹肚子也不是小毛病，当心。” 阿松听了，连连点头，“姑娘，要是没啥事儿，我就去干活了啊。”说完，阿松就急忙的去别处干活了。 娇颜和绍远在药坊里呆了一整天，直到外面天色暗下来时，才离开了。药坊里已经掌灯，各处都挂着灯笼，也多放了许多盏灯，都挺亮堂。工人干活，也并不耽误。 绍远刚刚离开不久，阿松就捂着肚子，“不行，我好像还要闹肚子，我去趟茅厕啊。”说着，阿松就从制药的作坊这边出来了，一路跑到了后院茅厕那边。 阿松并没有进茅厕，而是来到了茅厕旁边不远的围墙根儿上，蹲在墙角，用手在墙角那掏来掏去的。原来，那墙角的地方竟然有一个狗洞，但是被人用东西掩盖起来，所以并没有人留意。此时阿松就从那狗洞里，掏出来了一包东西，然后迅速的藏到了衣服之下，然后弯着腰捂着肚子，回到了作坊那边。 晚上还要赶工，所以药坊这边都给工人们预备了晚饭。这时正是要吃晚饭的时间，工人们都停了手里的活，然后去洗手准备吃饭了。药坊这边中午也是管饭的，有专门雇来做饭的婆子，也有专门的厨房和吃饭的食堂。 众人干了一天的活，也都挺累，这时正好借着吃饭的机会休息。谁也没注意到，阿松又溜回制药作坊那头了。 阿松很会找机会，趁着众人都不在这边的时候，迅速的走进了作坊这头，然后来到了盛放药粉的地方。他在药坊里做了很久，当然知道，那些是要制作丸药的。阿松左右看了一下，确定屋子里没人，然后就从衣服下，掏出来一包东西，打开就想要往药粉里倒。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从房梁之上飞下来一人，伸手就握住了阿松的手腕。“阿松，你在干什么呢？你手里的，是砒霜吧？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你胆子够大啊。”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绍远。 绍远和娇颜根本就没走，俩人出了药坊之后，又偷偷的返回来。然后绍远就藏身在房梁之上，就是等着阿松露出马脚的。果然，还没过多长时间呢，阿松就偷摸的进来了。绍远一见到阿松拿着一包东西，知道时机到了，便从房梁上飞身而下，一把抓住了阿松的手腕。 与此同时，娇颜和长生世年几个，也从外面进来，“阿松，你好大的胆子啊，竟然敢在药坊里下毒？说，是谁指使你的？”长生愤怒不已，喝问道。 第611章 全部招认 阿松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被抓住。此时他已经被吓得浑身发抖，咕咚一下，就跪坐在地上了，“东家饶命，东家饶命啊，我也是身不由己，是有人指使我这么干的。”他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工人罢了，出了事情，当然是第一时间想到推脱责任。 绍远面沉如水，双目中盛满怒火，“阿松，你在药坊里也呆了三四年了，我对你如何？如今你竟然跑到药坊里下毒，你这是在找死么？” “东家，我也是逼不得已啊。我二舅，他逼着我，让我做的啊。”阿松已经吓得浑身发抖，说话都磕磕巴巴了。 “你二舅，就是原本药坊的韩管事吧？为什么以前从来就没有听说过，你跟他的关系呢？”娇颜和长生等人走进来，随口问了一句。 “当初二舅在药坊里做管事，我也没什么活干，就求了二舅，让我进来干活。那时候二舅说，他虽然是管事，但是也不能坏了规矩。所以就让我跟谁都别说，不许让任何人知道，我跟他有亲戚。我家原本也不是镇上的，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就这么一直瞒着了。” 阿松心里明白，到了这个时候，就是老老实实配合，说不定人家看他这个态度，还能少难为他。若是不说，只怕是少不得就要受罪，为了少受点儿皮肉之苦，干脆就直说算了。 “前些天，我二舅突然找到我，说是要让我帮他办一件事，在药坊的药里下毒。我刚开始是不愿意的，药坊要是出了事，我不是一样也没了差事么？然后我二舅就说，只要我把这件事做好了，就让表妹的男人，在县衙里帮我找一份体面的差事，到时候我就不用这么拼命的干活了。” “二舅还给了我五十两银子，说是事情成了，还有五十两。我家穷，啥时候见过这么多的银子啊？有了这些银子，我就能正经的娶上一房媳妇好好过日子了。再说，二舅还答应了我给我另外找差事呢。我想了想，就答应下来了。” “咱们药坊，可是不许往里带东西的，我就愁着，那些毒药怎么带进来。后来还是二舅出的主意，告诉了我，后院茅厕旁边，有一个狗洞。他会把药从外面塞进狗洞里，然后我从里面拿了就行。”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我顺当的把砒霜下到了好几种药的药粉之中。可是我一直都提心吊胆，因为还有试毒的过程。那天林管事拿了药去试毒，我就偷偷跟着，想要借机会把林管事引到一旁去，然后把提前预备好的狗和兔子弄进来。” “没成想，东家那天忽然来了，正好要让林管事陪着去县城。林管事看见了我，就让我帮忙看看那些狗和兔子有没有异常。我就趁着机会，把死了的狗和兔子都从狗洞送出去，然后二舅把活的狗和兔子再弄进来。就这样，瞒天过海，混了过去。” “昨天一听说那批药被劫走了，我二舅就说，让我再次下毒。我也知道，这事情不容易，可是为了那五十两银子，我也不得不再冒险一回。可是没想到，竟然直接就被抓住了。东家，我就是财迷心窍了，求东家原谅我这一回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阿松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给绍远磕头。 绍远看着地上这个不断哀求的阿松，眼中闪过厌恶的神色，“长生，你把他刚刚说的那些话都记下来，然后让他签字画押，明天一早，就送他去县衙。世年，走，咱们去找那个姓韩的，既然他是幕后主使之人，那就别怪咱们了。” 绍远也明白，韩德昌并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那也不可能就放过他。通过他的嘴，想来可以知道，是不是刘县丞在背后搞鬼。不管如何，哪怕是暂时不能扳倒刘县丞，他也得让姓刘的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 于是，几个人分头行事，长生去录阿松的口供。而绍远娇颜，还有世年，以及药坊里几个工头，都跟着一起，去了韩家。 韩家这边还不知道咋回事呢，忽然间听见外面有敲门声，还以为是阿松办成了事情，于是姓韩的就乐呵呵的出来开门。没成想，门开了之后，一群人就闯了进来，然后二话不说，上前就把韩德昌给制住了。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这是擅闯民宅，这是犯法的，赶紧放开我。我可警告你们，我家女婿可是怀远县的县丞，你们敢来我家闹事，当心你们的脑袋。”韩德昌被闹懵了，此时外面已经暗了下来，他还真是没看清对面的人是谁。不过，他倒是没忘了威胁人，直接抬出刘县丞来吓唬来人。 “姓韩的，别在那狐假虎威了。别说你家闺女不过是姓刘的一个小妾，你根本算不上人家的岳父，就算是真的，你以为我秦绍远就会怕了么？”夜色里，绍远冰冷的声音传来。 韩德昌一听见绍远的声音，就知道坏事儿了，肯定是阿松被抓，然后供出来了自己。“原来是秦公子啊，不知道秦公子这大晚上的，跑我们家来做什么？秦公子也是读书识字的人，应该知道，擅闯民宅，那可是犯了律法的。”他还在硬撑着。 “哼，姓韩的，你在我面前还不老实，怎么？还打算找什么借口推脱是么？好，那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手段。世年，把他带走。”绍远摆手，然后众人押着韩德昌，直接就要往外走。 这时，屋子里韩家媳妇觉得事情不对，就出来查看。不成想一下子就瞧见了自家男人被人押着，她当时就大喊，“哎呀，救命啊，不得了了，有强盗进门了啊，快来人啊。”一边说着，一边就朝着众人扑了过来。 其中有一个工头一抬脚，把韩家媳妇给踹到一旁，“你们家男人指使阿松在药坊投毒，我们带他走，要送他去衙门。你要是再喊，就连你一起绑了送衙门去。” 韩家媳妇一听这个，当时就吓傻了，丈夫和他那个外甥这些天神神秘秘的捅咕事情，她也不是不知情。如今肯定是事情败露了，人家找上门来了。“哎呀，孩子他爹啊，我就说你别干这些糊涂事，你非得不听啊。这下可咋办啊？你被抓了送衙门去，你让我和儿子可咋活啊？”韩家媳妇哭喊了起来。 “你个傻娘们儿，你哭个屁啊？还不赶紧想办法去县城里，跟芸宁的男人说去？他们无凭无据的，就闯进咱们家来抓人，这就是犯了律法的。我好好的在家，啥也没干，他们这是故意陷害呢。”那边，韩德昌嚷嚷道。 绍远冷笑，“不用搭理他们，把人带走再说。”说话间，众人就从韩家出来，然后径直去了苗家的医馆那边。不能让阿松和姓韩的在一起，不然这俩人肯定串供，正好医馆这边也有地方，关一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医馆这边，林郎中还没有休息呢。医馆的伙计见到了绍远，知道这是有事情，直接就按照绍远的意思，把众人领到了一间闲房子去。 绍远又让人拿来纸笔预备着，然后就开始问那个姓韩的，“你老老实实的交代，今天我让你少吃点儿苦头，不然的话，我让你知道知道，我的手段。” 韩德昌还心存侥幸，“秦绍远，你这是私设公堂，滥用私刑，我要告你。”他费劲挣扎着叫喊着。 绍远笑了，“你知道的还不少嘛，呵呵，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的身上有一点儿伤痕，根本找不到用刑的痕迹的，放心吧。”说话间，绍远就在韩德昌嘴里塞进去了一粒药丸。 韩德昌想要吐出来，不想被绍远伸手在胸膛上一拍，那药丸直接就咽下去了。过了一会儿，姓韩的就感觉到，身上又麻又痒，就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身上啃咬一般。“姓秦的，你太卑鄙了，竟然给我下毒。”他难受不已，朝着绍远直喊。 绍远却是依旧温和的笑着，只是那一双眼眸中，却是冰冷一片，闪着嗜血的光芒。“这才哪到哪儿啊？你要是现在选择说实话，我可以停下来，解除你的痛苦。不然的话，接下来的手段，我怕你根本就承受不住哦。” 绍远说话时，晃了晃手里的银针。昏黄的灯光之下，银针闪着诡异的银色光芒，让人瞧了，忍不住寒毛都竖起来。“我会把银针扎到你的穴位里，然后，你身上的这种痛楚，就会被放大。我扎的针越多，痛苦就越重，直到你再也承受不住了为止。对了，别以为你可以昏过去，我会让你一直清醒着，你就是想昏过去都不可能。” 说话间，绍远手里的第一根银针就扎到了对方的身上。 这一针扎下去，韩德昌直接就喊了出来，身上那种被千万虫子啃噬的痛楚让他哀嚎不已。“秦绍远，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啊。” 绍远笑笑，“在你没说实话之前，我怎么可能杀了你呢？多好玩儿啊，这样的滋味，肯定终身难忘吧？你说不说？要是不说的话，我可就继续了？” 韩德昌看着绍远手里那一把银针，身体里又是一波被啃咬的痛楚，他终于忍不住了，“我说，我说，我都说。” 第612章 朝廷征兵 韩德昌承受不住绍远的手段，于是就痛痛快快的招认了。说是自家闺女韩芸宁的男人，那位刘县丞示意的，让他想办法，在药坊的药里面下毒。 这韩德昌在药坊里干了好几年，对药坊里面熟悉的很，正好药坊里还有他们家的亲戚。这种事情做起来，应该说是手到擒来，丝毫不费力气的。果然，第一次投毒非常顺利，要不是娇颜偶然间发现了药物有问题，这一批药，就真的送到边城了。 绍远听完韩德昌的话，冷哼了一声，然后就示意世年，把他捆起来，扔到这间屋子里。“今晚上劳烦大家伙受累，在这看着他，明天我就带着他们去县城。世年，你留下吧，帮我好好看着他们，我回药坊去，那边还有事情要处理。” 陶世年自然是不反对的，直接点头答应了下来，另外那几个工头，也都答应了，留下来帮忙。再加上医馆的伙计等人，不怕这个姓韩的跑掉。 绍远和娇颜两个人从医馆出来，然后回到了药坊。此时工人们已经全都知道了，阿松下毒的事情。有的人脑子灵活，这时就猜出来，之前什么药物被打劫啊，还有赶工啊，都是故意弄出来的，就是为了引着阿松再次投毒。 众人此时也是倒吸一口凉气，这要是真的让阿松得逞了，估计药坊就得完蛋。那他们这些人，岂不是也就没了地方挣钱？众人想到此处，心中都对阿松产生了怨恨的心思，这小子，分明是要害了大家伙呢。 绍远回来，见到众人都停下来没干活，倒是也没生气，原本这赶工也就是为了迷惑人的。“诸位大概已经知道了，阿松下毒的事情。现在阿松已经被抓起来了，后面指使的人也抓住了，所以从明天起，药坊就可以放假休息。这样，明天上午大家伙过来领年礼还有红包，以及这两天的工钱，然后就可以回家了。” “东家，工钱我们就不要了。东家对我们这么好，就是一天半的工夫，我们要是还要钱，就不地道了。”那边有工人这样说道。 “不要紧，说好了三倍工钱的，这个绝对不能不给。大家伙为了药坊，这么出力，不过是几天的工钱，我秦绍远还是出得起的。工钱不多，留着给家里的孩子买些糖果吃也好。”绍远摆摆手，示意众人不要再继续争讲这点儿小问题了。 药坊这边的事情商议好了，工人们也各自离开回家。绍远和娇颜两个骑马，趁着夜色，慢慢地往青山村走。回到村子，绍远就直接送娇颜回家去。二人来到顾家，却见到顾家这边灯火通明的，好像大家伙都没有休息呢。 娇颜觉得奇怪，平常这个时候，应该是都快要睡觉了啊，今天这是咋了？“绍远，陪我进去看看吧，这么晚了，怎么大家伙还都没睡呢？” 绍远也觉得奇怪，于是就跟着娇颜一起，迈步进了前院正厅。正厅里，顾承勇夫妻，还有文修兄弟五个都在，就连瑾萱和雪梅，也都坐在那里，众人都面色有些凝重。 “爹，娘，这是怎么了？”娇颜瞧着屋子里的气氛不对劲儿，便开口问道。 顾承勇抬头，瞧见是娇颜回来了，便招手让娇颜和绍远过来坐下。“娇儿，边关出事了。今天有消息传过来，说是北辽突袭了边关的几座县城，朱总兵他，阵亡了。” 娇颜有些吃惊，“什么？朱总兵阵亡了？”这个也太意外了吧？朱总兵镇守边关这么多年了，经历了北辽无数次的进攻，全都安然无恙的，这一次是怎么回事？“那朱泽青呢？”娇颜忍不住问道。 “泽青据说是也受了些伤，不过没啥大碍。边关告急，荣郡王传令下来，辽东府即日起开始征兵。各家各户，都要出人参军，抵抗北辽的进攻。十五岁以上的男子，每三人就要抽一人参军，不论贫富，不许找人顶替。”顾承勇说出了让众人忧心的事情。 娇颜一听这个，直接就愣住了。每一户有三个男子以上的，就要抽一人参军，那么顾家可是要出好几个人呢。顾家这几个人里面，顾承勇是六品的官员，不用服兵役，文韬文治有举人的功名，也不用服兵役。剩下的文修文齐文平三个，就必须有一人参军。而家里二柱水生等人，也要抽出三四个去参军了啊。 关键一句话，是不可以找人顶替，也就是说，不许有钱的人家，花钱找人替。那么这样一来，文修兄弟三个，就没法躲避了。“爹，你们这是在商议，谁去么？”娇颜觉得，自己的嗓子有点儿发涩。战场上是多么危险，娇颜可是亲眼见过的，难道，哥哥们就要去面对这样的危险么？ “是，我们刚刚就是在为了这件事僵持着呢，文修三个就在争执谁去的事情。”冯氏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 娇颜看着三位哥哥，文修文齐岁数大一些，也都娶了媳妇，瑾萱距离生产也不远，文齐这就是马上要当爹。若是他们两个去战场，说实在的，万一有点儿什么事情，家里就是扔下了孤儿寡母。文平没成亲，但是年纪太小，今年才十五岁，过了年才十六呢。这可是家里最小的男孩了，让他去战场，几位哥哥心里肯定是过意不去的。 “我都说了我去，大哥三哥都娶了媳妇有了娃，就该好好在家里呆着。我什么心事都没有，上战场不是正好么？爹，你应该知道的啊，我的功夫，不比大哥差的。” “我去当兵，肯定能在军中立功的，到时候也挣个将军回来，不是挺好么？咱们家有二哥三哥两位举人，要是再出来个将军，那可就是文武双全了呢。”文平有些着急，脸红脖子粗的喊道。 “不行，老五，你不许去当兵，你还小呢，哪里能去战场上吃苦冒险？我是家里的老大，就得是我去。老三不行，你媳妇也快要生了，你得在家照看瑾萱。”文修瞪了文平一眼，径直决定道。 “大哥，你怎么这么霸道呢？就因为你是长子，所以你必须在家。长子啊，咱们顾家将来可是要交到你得手里呢，你要是有点儿什么事情，那咱爹怎么向列祖列宗交代？不行，就是我去参军，没有别的路子可选。”那边，文平就急眼了，朝着文修就是一通喊。 顾承勇很是头疼，自从听说了这个消息，三个儿子就在一起吵个不停，每一个都争着抢着的要去当兵。顾承勇也明白，孩子们这是一心为了兄弟们着想，可是这么吵吵闹闹，他的头都要炸开了。“娇儿，你有什么主意？” 娇颜看着三位哥哥，只见三人都用一种急切的目光看向自己，娇颜顿时就觉得压力山大。“爹，既然三个人都想去，那就抓阄吧。谁抓到了，谁去参军，没抓到的，就老老实实的在家里。”没办法，这种事情是逃不开的，总要有一个人去参军上战场。 听了娇颜这话，文修兄弟三个顿时眼前一亮，“对，对，小妹这主意最好。抓阄，公平合理，谁抓到了，谁就去参军。剩下的，就安心的在家里呆着，好好地伺候爹娘，管理家里产业。”三人异口同声道。 既然三个人都同意了，娇颜就在顾承勇的示意下，做了三个阄，然后放在一个锦囊里，让三个哥哥伸手来抓。“这里面有三个纸团儿，只有一个上面用红颜色画了朵花。你们谁抓到了，就去参军上战场，没抓到的，那就留在家里。”娇颜把规矩说给哥哥们听。 文修三个挨个上前来，伸手从锦囊里摸出一张纸来。文修打开纸，结果上面是空白的，什么都没有。文齐也打开了，结果还是空白。到此，众人也都清楚，有红颜色的，肯定是在文平的手里。 果然，等文平打开自己手里那张纸的时候，上面红红的一朵花。“你看，我就说吧，就该是我去的。这事儿根本就没有争讲的必要，我又没牵没挂的，爹娘还有你们呢，正好嘛。”文平像是怕众人反悔一般，连忙就说道。“这可是讲好的啊，谁也不能反悔，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就去县城里报名了。” 文修和文齐都忍不住叹气，“老五，你太小了，还是跟我们换一换吧。” 文平瞪眼，“换什么换？这是我自己抓来的，老天爷的意思，我才不跟你们换呢。好了好了，就这么定下来，谁说也不好用。”文平才不管那些呢，手里紧紧的握着那张纸，然后转身就走了。 顾承勇这时也只能叹气，“算了，既然是文平抓到了，就随他吧。这孩子功夫不错，不比你俩差，爹相信，他去了战场，一定能有所作为的。” 顾承勇也是没办法，他年岁不小了，年轻的时候拼死拼活坐下不少病根儿，如今全都找了上来。这两年，他就明显感觉到，身子大不如前了。这个样子去战场，家里人肯定是不会同意的。更何况，他还是官身，朝廷也不会允许他参军。 第613章 死无对证 突如其来的一场征兵，不仅扰乱了顾家人的心情，就连青山村、怀远县，甚至于整个辽东府，都跟着震动起来。无数人家都在为了朝廷征兵的事情而发愁，每个人都忧心忡忡。 村子里见不到即将过年的喜悦，相反，更多的是即将亲人分别的离愁。朝廷征兵，是按照户籍本册每一户对照着来的，谁家也别想漏掉，那些男人多的人家，每一户都是愁容满面。谁会舍得自家的儿郎跑去战场上出生入死？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捻钉，这是千古不变的老话。 朝廷的命令是不可违抗的，所以大家只能忍着心头的悲伤哀愁，给家里即将要赶赴战场的儿郎们，预备出行的物品。 绍远是家中独子，按规矩是不用服兵役的。所以绍远也就没管那些事情，十七一早，就跟娇颜一起，领着人带着阿松和姓韩的，一同去了县衙。 原本腊月十六以后，衙门就要封印停止处理公事，官吏们都是应该放假回家过年的。可是今年情势有变化，边关告急，朝廷下令征兵，哪里还能休息？严知县领着县衙的一众属官，正在核实户籍本册，确定征兵的花名册呢。 绍远和娇颜的来到，让严知县有些意外。不过，严知县还是非常客气的接待了他们。毕竟，娇颜是郡主，这个可是严知县得罪不起的。 娇颜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就说明了来意。严知县一听说药坊下毒的事情，脸上的表情变了好几下，然后才道，“郡主，秦公子，按说出了这种事，本官自然是义不容辞要赶紧审理的。可是如今边关告急，朝廷征兵，这可是天大的事情，下官实在是有点儿忙不开啊。能不能，先将这二人关到大牢里，等年后下官再审理呢？” 娇颜一听这话，心里可就不高兴了，“知县大人，你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知县大人应该清楚，药坊的药可是送往边关的，那可是要给边关将士们医治伤痛所用。竟然有人敢在药物里面下毒，这是要干什么？这是要毒死边关的将士么？” “正是边关告急，才更应该尽快查明真相。若此事乃北辽奸细所为，目的就是为了削减大齐兵力，借机攻陷边关的话。知县大人，你没有及时查明真像，到时候出了什么岔子，你能负责么？” 娇颜那个脾气，可是坚决不惯人的。别说眼前是严知县，就是比他再大的官，娇颜脾气上来也不会给面子。娇颜本身就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度，更不要说她此时面沉如水，杏眼含怒的样子，更是平添了几分气势。倒是让对面的严知县，有一种面对上位者的感觉了。 严知县心里有些恼火，可是面上却又不好表现出来，“郡主说的是，说的是。那本官即刻便开始审理。”严知县没办法，只好命人，击鼓升堂，开始审案。 案情十分简单，因为绍远早就预备好了这两个人的供词，还有一份状纸，另外还有药坊里几个人上来作证。阿松和韩德昌投毒之事，铁证如山，没有任何悬念。 不过，那个韩德昌供词里，可是牵扯出了刘县丞。而绍远则是要求，必须让刘县丞出来当堂对质。 严知县左右为难，这件事本来就是他和刘县丞接到了荣郡王的密信，然后在一起商议出来的。没成想这么快就被绍远发现，而且抓住了至关重要的两个人，如今面对绍远，严知县哪里能不心虚？ 可是大堂之上，众目睽睽窥之下，严知县又不能明着包庇刘县丞。万般无奈，严知县只好让刘县丞上堂来对质了。 刘县丞原本就在衙门里，绍远一来，他就知道事情不妙了。刘县丞是什么人？那也是混迹官场的老油子了，当下便一狠心，直接回家去，动手勒死了爱妾韩芸宁，然后做出了上吊自杀的假象。之后，就带着芸宁身边的一个丫头，返回了县衙。 严知县刚刚说是让人传刘县丞上堂呢，这刘县丞就跌跌撞撞的从外面进来，咕咚一下跪在了地上，“大人，是下官失察，险些酿成大祸啊。下官的妾室韩芸宁，乃是哨口镇韩家的闺女。韩德昌原本就是在药坊里做管事的，后来因为监守自盗，偷盗药坊里贵重药材被发现，赶出了药坊。” “秦公子让韩德昌包赔药坊的损失，韩家没有办法，才把闺女卖给下官做妾，拿了银子赔给秦公子。韩德昌父女对秦公子一直怀恨在心，，韩芸宁曾经多次向下官提及，让下官想办法，弄垮药坊。下官自然是不肯的。” “不想韩芸宁见下官不肯帮忙，就自己想了办法，伙同她的父亲，指使旁人在药坊下毒。方才下官接到家中下人来报，说是韩德昌的妻子刚刚跑来，跟下官的妾室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接着，下官的妾室，就悬梁自尽了。” “这是下官妾室身边的丫头，关于韩芸宁的一切，这丫头都知情的。大人若是不信，就问问她吧。”说话间，刘县丞就把身后那个吓得浑身直哆嗦的丫头给拽了出来。 那丫头很显然是吓得不轻，这时便哆哆嗦嗦，磕磕巴巴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回，几乎是跟刘县丞说的差不多。等到那丫头说完，刘县丞又道，“大人，这件事下官实在是不知情啊。下官跟秦公子无冤无仇的，怎么可能去陷害秦公子？还请大人明察。” 刘县丞这一番话说完，那边被捆着的韩德昌可就不干了，“胡说，你这是胡说八道，是你，就是你指使的。是你让芸宁回家来找我的，是你拿了那么多的砒霜给我，让我想办法找人下毒的。如今你什么都不承认，还害了我家闺女，你这个畜生，你不得好死。”韩德昌就像是疯了一般。 那边的绍远和娇颜见此情形，不由得各自摇头，韩家，这是被当成弃子了。刚才那丫头的话，当然不完全是真的，可是有一些事情，还是能够听出来不少的。 刘县丞不知道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想要对付绍远却苦无办法。正好韩芸宁心中记恨绍远，又对药坊十分熟悉，就帮忙出主意，说是可以找人在药坊里投毒。刘县丞一听之下大喜过望，就让芸宁回家找韩德昌。 韩德昌在药坊多年，对药坊的地形、管理等都比较熟悉。再加上药坊里有韩家的亲戚，这件事就这么进行了下来。 如今事情败露，刘县丞为了自保，干脆就一狠心弄死了芸宁。然后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韩芸宁和韩德昌这一对父女的头上，倒是把自己摘的很干净了。 但是整件事里，刘县丞确实是没出面，娇颜他们只有韩德昌的口供，再没有别的证据证明刘县丞也参与了这件事。而刘县丞那边，韩芸宁已死，死无对证，还有一个小丫头做证人，事情很明显是牵扯不到刘县丞了。 绍远和娇颜还都有些不甘，但是却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因为他们手里的证据的确是不够。不过，他们现在最少清楚了一点，就是这个刘县丞，肯定是在针对绍远，这个不容置疑了。 大堂之上的严知县，这时也是松了一口气，刚刚他可真是吓坏了。要是刘县丞没法洗脱罪责，弄不好就要牵扯到自己。一旦把自己也牵扯进来，那事情可就不好办了。顾娇颜这个丫头不好惹，到时候，只怕自己这个官，就要做到头了呢。 幸亏啊幸亏，这个刘县丞还是办事很靠谱的，危急时刻当机立断。舍了韩芸宁一个买来的妾室，直接把所有干系都推脱干净，一点儿麻烦没有惹上。当然了，对方不可能不怀疑，但是没有真凭实据的，怀疑可不能做定论。 “案情到此时也已经很明白了，韩德昌父女记恨秦公子将其撵出药坊，所以一直怀恨在心，伺机报复。这一次的投毒事件，就是韩德昌父女两个指使阿松做的，为的就是报复秦公子。”严知县在大堂之上朗盛说道。 “来人，先把韩德昌跟阿松两人押到大牢里去，等本官将公文送至府城，知府大人批示之后，再做处置。”这种案子，知县是没权利直接就判定的，都要把所有的证词、审案记录一级一级送上去，然后等待朝廷的最终判定才行。 “郡主，秦公子，此事已经明了，二位可以回去，等候消息了。不过，此时临近过年，再加上县衙和府衙近期都在忙着边关征兵之事，恐怕是一时半刻不会有回音，还请二位回去耐心等待吧。这等下毒陷害的恶人，朝廷是绝对不会不管的。” 严知县也不等娇颜和绍远出言反对，直接一拍惊堂木，大声道，“退堂。”说完，就径直离开了。 当下就有衙役上前来，把韩德昌还有阿松二人押着，直接送去了大牢。至于刘县丞，当然是安然无恙，随着严知县离开了。 绍远和娇颜虽然是心中余怒未消，但这件事情到此，已经没有再继续追究的凭据，他们也是没办法。“走吧，咱们先回去，以后行事，要加倍小心了。”娇颜叹道。 第614章 离家从军 药坊投毒的案件，最后以韩芸宁自杀，韩德昌和阿松打入大牢等候朝廷示下而暂时告一段落。之后没多久，就传出来韩德昌和阿松两人在大牢中感染了疫病死去的消息，这些暂且不说。 只说朝廷征兵，辽东府各州县的百姓，挨家挨户只要符合条件的，都要抽出男子从军。因为有荣郡王严令，各州县都不敢怠慢，所以征兵之事，进展的非常顺利。 怀远县这边，严知县下令，腊月二十这天，各个村镇挑选出的从军之人，要全部到县城集合。之后由朝廷派来的将军的人，直接带着前往边关增援。 腊月二十的早晨，整个青山村里都笼罩在哀戚的气氛之下。女人们依依不舍的扯着自家男人或是儿子，眼中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出门上战场，一切都要小心，千千万万保重自己。这是我在娘娘庙求来的平安符，你戴在身上，一定要当心啊。”女人们万般不舍。 男人也是舍不得家中的妻儿，走一步一回头，“回去吧，外面太冷，当心冻着了。我会当心的，咱们还要过一辈子呢。咱不是说好了，要生一堆娃儿的么？等着我，一定等我回来。” 这样的场景，简直是随处可见，村子里处处都能见到亲人分别的场面。 顾承忠家里，文生文杰文庆三个之中，只有文杰会功夫。所以这一次从军，理所当然就是文杰去。顾承义家里，两个男孩还小，这一回倒是躲了过去。顾承信那边，文安岁数小，家里只有文景和顾承信两个人够年龄的，所以也不用从军去。 倒是顾二叔那边，因为一直没分家，都在一起过日子。顾承家三兄弟，加上小辈里还有四个男孩年纪够了，所以就要有两个人从军出征。最后定下来，是文举和文山二人。顾二婶看着两个孙子，简直是心疼的不行。一个劲儿的叮嘱孙儿，出门要当心，一定要保重自己等等。 所有村民都来到了村口的一片空地上，然后齐长文看了看眼前这些即将要离家的男儿们，心中也是有些难受。“咱们青山村的儿郎们，你们这是去赶赴战场，保家卫国。战场之上，生死厮杀，刀枪无眼。老头子我在这，还是那句话，千万保重。家里这些父老乡亲，都等着你们凯旋归来的那一天。” 齐长文只是一个村长，眼前这些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面对这些年轻人，他真是说不出什么慷慨激昂的话语来。他一心只想恳求上天，多保佑眼前这些孩子，让他们能够平平安安的从战场上归来。所以，老爷子越说，心里越是不得劲儿，到最后，眼中已经有泪光闪现了。 “孩子们，你们要记住，你们还有那么多牵挂你们的家人。为了你们的父母妻儿，一定要好好保重，知道么？”齐长文再也说不下去了。 “齐爷爷，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互相帮忙的，我们全都会好好的回来。”文平站在人群中，此时高声说道。 “对，我们一定会好好地回来，各位父老乡亲们，都请放心就是了。”这一群男孩们高声道。这一次从军的，大多数都是年轻的男孩子，几乎没有岁数太大的。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们的心里，倒是并没有多少畏惧，每一个人的眼里，都闪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齐长文点点头，“好，都记住了就好，走吧，直接去县城集合就行。建元，大勇，你们两个陪着他们去县城，好好领着他们，千万别出了岔子。”齐长文很是不放心的叮嘱道。 齐建元和顾承勇两人点点头，然后就领着这些男孩子们，离开了村口，一路朝着县城行去。 这些人一走，身后便传来了阵阵哭声，村子里的女人们，这时都哭的不成样子了。“儿啊，你可千万要回来，娘在家等你。”“孩子爹，你可要记住你说的话啊，俺们娘们儿，等你回来过日子。”这样的哭喊声，不绝于耳。 娇颜扶着冯氏，也是泪眼朦胧。边关凶险莫测，此一去，真是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相见了。“娘，我五哥一定会没事的，五哥肯定能好好的回来。”娇颜嘴里念叨着，与其说是劝慰母亲，倒不如说是安慰自己。 绍远瞧见娇颜那么伤心，连忙上前来，伸手搂住了娇颜，“颜儿，文平不会有事的。他功夫好，人又机灵，肯定能立功回来的，你放心。” 娇颜靠在绍远的怀里，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掉，“战场上多危险，你我都是亲眼看见的。北辽士兵凶悍的很呢，五哥就是功夫再好，他也才十五啊。”娇颜的心里，简直难受的不行。 前去从军的那些男儿们，在县城集合之后，有专门的将领带着他们训练了七八天，之后就随同朝廷派来的援军一起，赶赴边关去了。朝廷这一回派了三十万的大军，由几位出名的将领挂帅，直奔边关。 北辽这一回也是下了狠心，竟然出动了五十万大军，全线进攻，边关多处城池告急。大齐和北辽，就在这漫长的边境线上，展开了激烈的交锋。边关的战报，时不时的就传了回来。有时是大齐胜了，有时则是北辽胜了，大齐丢失了几个城池。就这样，消息多的让人听了就揪心。 战乱突起，烽火狼烟，人心惶惶。在这样的情势下，小年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了。此时人心浮动，谁还有那个心思，去琢磨什么小年啊？一晃眼，大年三十，也就来到了。 这一个年，谁都没那个心情去张罗了。战火纷飞，各家又都有亲人赶赴沙场，这种情形之下，谁还有心思欢欢喜喜的过年？冯氏自从文平走后，就每天都心不在焉的，干什么也都没有精神。 匆匆吃过除夕的饺子，新的一年就算是来了。今年大家情绪都不高，所以文修带头给爹娘磕头之后，也没人吵着闹着要红包了，众人都是静默无语，满腹心事。 倒是顾承勇勉强打起精神来，翻找出提前预备好的红包，给孩子们一人一份儿。小博睿拿着红包，也不懂那是什么东西，直接就去咬。雪梅见状赶忙抢了下来，惹得小娃一阵哭。 冯氏听见孙子哭，这才回神，赶紧从雪梅手里接过了孙子，“博睿乖，那红包是让你攒着的，可不是咬着玩儿的呢。咱们博睿最乖了，来，奶奶亲一口。”冯氏低头，就去亲博睿的颈子。 小家伙最是怕痒了，冯氏一亲他，他就停止了哭泣，然后笑了起来。有小娃的笑声，好像屋子里的气氛还能好一些。冯氏看着怀里的小孙子，又抬头看看儿女们，“都高兴点儿，这是过年呢，不管咋说，过年都是好事儿。都不用担心了，咱们这离着边城还老远呢，一时半刻的打不过来。” 顾承勇一听妻子这么说，就赶紧顺着这话道，“对，对，就是这话呢，这战事一起，肯定是慌乱不假。但是咱家积攒下了那么多的粮食银钱，只要北辽的大军打不过来，咱们的日子是不用担心的。都高兴点儿吧，没事儿，咱们大齐也不是好惹的，北辽想要打过来，根本不可能。” “指不定年后，北辽就退兵了呢，咱都高兴点儿，过年呢。文修啊，你领着弟妹们，去一趟老宅，给你爷你奶他们去问个好。”这是规矩，啥时候也不能忘了。 文修点点头，然后领着文齐等人，从家里出来，一路去了老宅。老宅那边，一众晚辈齐聚一堂，众人强打精神，陪着老爷子和老太太说了一阵子的话，这才离开。 年三十就这样过去，转过天就是新一年的大年初一，依旧是老规矩，初一这一天开祠堂拜祭先祖。冗长复杂的仪式结束后，族长带人在祖宗牌位前祈祷，祈求祖先保佑，顾家出门从军的子孙们，一个个都平安无事。 整个顾氏的人，此时全都跪在地上。众人跟随族长一起，诚心祷告，祈求先祖庇佑，保佑顾氏族人，平安康泰。 祭拜先祖结束，各家依旧是借着这个机会，将过去这一年中，家里新添的人口，记在族谱之上。顾承勇这一房，去年瑾萱进门，还有博睿出生，这些都是要记录一下的。 族长瞧着顾承勇笑笑，“大勇啊，你们家现在是越来越兴旺了。好，过日子就该是这样，跟文韬文治说，让他们好好努力。要是春闱真的考中了，族里出银子，摆上三天三夜的流水席，好好给他们庆贺一下。” 顾承勇点点头，“哎，知道了，我会跟两个孩子说的。” 族长伸手，拍了拍顾承勇的肩膀，“俩孩子毕竟岁数都还小呢，也不急在这一回上。左右考好考不好的，都已经有举人的功名了。这在咱们老顾家，也算是头一个，这就挺好了呢。我刚刚那么说，就是想给孩子们加把劲儿，你可得好好跟他们说，别让他们觉得有负担才行。” 第615章 苗家送彩礼 正月里原本应该是欢欢喜喜热热闹闹的，可是这一年的正月，家家户户都没了走亲串友的心思，也没有了往年亲朋相聚的热闹。都打仗了呢，谁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样的日子？万一战火蔓延过来，还不得拖家带口的逃难？自家手里那点儿粮食银钱的，都得留着保命，谁家还有那个心思在这时候铺张浪费？ 原本正月初三应该是秀兰她们回娘家的时候，可是今年也没有回来。兴德也去从军了，雪娇刚生了儿子不久，朱总兵又战死了。秀兰担心儿子女儿，哪里还有心思回娘家？秀云那边，关正山往边关送药，紧赶慢赶的大年三十赶回家，却是带了伤。关正山要在家养伤，秀云伺候丈夫，想当然也是不能回来了。 老爷子和老太太都有些失望，不过眼下这种情形，他们也是没什么办法。除了担心闺女家之外，他们更是担心自家的孙子，说实在的，也没那个心情去吃吃喝喝了。 一晃眼就到了正月初六，这一天，是苗素问跟顾家约定好，过来送彩礼的日子。原本娇颜定亲的时候，因为没打算太早让他们成亲，所以很多东西就没有放在聘礼里面送过来。这眼看着绍远和娇颜就要成亲了，该走的程序必须走啊。原本就说好的，成亲之前再送一批彩礼过来，当然要说话算数。 初六上午，苗素问请了顾二叔顾二婶，还有齐长文夫妻。领着雇来的挑夫，抬着三十二抬的彩礼，送到了顾家。这一次送来的，依旧有金银珠宝，还有各色的绫罗绸缎，各种珍稀的动物皮张等等。苗家的富裕，再一次震撼了众人，大家伙看着苗家预备的这些东西，各自感慨不已。 顾家这边，今天人也是不少，顾家老爷子和李氏，还有顾承忠兄弟四个领着媳妇都过来帮忙。 顾承勇和冯氏满面喜色，欢欢喜喜的把众人迎进了门。众人进屋落座，然后就高兴的攀谈起来，“唉，今年这个年闹得，谁也没什么心思了。好歹有你们两家这件大喜事冲一冲，还觉得村子里头多了点儿热闹劲儿。十六就是正日子了吧？大勇啊，你这边都预备的咋样了？”齐长文扭头问顾承勇。 “齐叔，都预备好了，嫁闺女又不像是娶媳妇，其实该预备的，是亲家那边。”冯氏瞅了一眼苗素问，笑道。 那边苗素问也笑了，“早就预备的差不多了，年前采买了好多东西呢，就是为了办酒席的。咱们这边冷，肉什么的扔在外头，也不会坏。要是等到这时候再预备，怕是啥东西都没有了呢。” “亲家放心吧，成亲的酒席，保管让大家伙都满意。正好借机会，也让大家伙都跟着热闹热闹，今年这个年过的，真是没滋没味的。”说到这，苗素问也是心有戚戚。虽说绍远没有去从军上战场，但是苗素问一样能够体会那些当母亲的心思。没有哪个当娘的，能够不思念身在远方，随时可能有危险的儿子。 “好了好了，今天是好日子，咱们不提这些。咱们大齐也不是好惹的，北辽那些狗杂种，打不过来的。都放宽了心，安稳的过日子就是。”齐长文摆摆手，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众人也都很配合，当下就聊起来别的。绍远什么时候过来迎亲、这边什么时辰发嫁、苗家都有什么人过来迎亲等等，这个时候就全都该定下来了。双方就这些问题讨论了一番，把所有能想到的细节都商定下来。 长辈们在讨论成亲的细节，那边绍远和娇颜则是窝在一角，甜甜蜜蜜的聊天。“颜儿，还有十天，你就是我的媳妇儿了，怎么样？高兴么？”绍远盯着眼前娇美的心上人，心中欢喜无限。 娇颜也是眉眼含笑，那甜甜的笑容，不用说话，就足以说明她此刻的心情了。“我当然很开心啊，能嫁给你，是我最大的心愿。这个愿望很快就要实现了，你说我能不开心么？”娇颜笑的眉眼弯弯，很是可爱的样子。 绍远也不说话，只是深情的看着娇颜。两个人四目相对，从彼此眼中，都看见了那一份浓得化不开得情意。绍远抓起娇颜的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颜儿，我会一生一世都对你好，疼你一辈子的。” 娇颜点头，“嗯，我知道，我也会一辈子都对你好，咱们俩要永远都在一起。” 绍远和娇颜在一旁腻歪着，不多时就被众人给发现了，顾二婶指着两个年轻人就笑了，“这俩孩子，从小感情就好，一直都形影不离的。你们瞅瞅，这都眼看着要成亲了，还是这么黏黏糊糊的。” 顾二婶这话一出口，众人就全都哈哈大笑起来，“这才好呢，咱们这些当老人的，不就是盼着晚辈们都能夫妻和睦，事事顺心么？小两口感情好，以后过日子才能有商有量的，不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闹起来。住家过日子，图的就是一个安稳，你们两个成了亲，可一定要好好过日子啊。”齐长文的妻子陈氏笑道。 这边绍远和娇颜被大家这么一说，俩人也都有点儿不好意思，娇颜站起来，“娘，我去厨房看看饭菜预备好了没有。”说着，就一溜烟的出去了。 娇颜难得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她这么一跑，大家伙就笑的更欢了。“这丫头，我还没见过她不好意思呢，没想到今天还能瞧见她害羞，哈哈。”众人哈哈大笑。 男方来送彩礼，女方理所当然的要留人吃饭，冯氏早就让孙婶等人去预备中午待客的酒席了。众人说笑了一阵之后，正好就是中午了，孙婶那边已经把饭菜全都做好，于是就在大厅里摆了酒席。所有人都入座，一边吃酒席一边聊天。 顾老爷子今天也挺高兴的，就扯着顾二叔还有齐长文一起喝酒。三个老头凑到一起，你一杯我一杯的，倒是喝的挺尽兴。“老哥，我羡慕你啊，你有大勇这么个好儿子。你看看如今，顾家这日子过得多兴旺啊，老哥好福气，羡慕啊。”齐长文上来酒劲儿了，就拍着顾老爷子的肩膀说道。 这话老爷子爱听，他连连点头，“那是，那是，我这辈子啊，知足了。以前做梦也想不到，老顾家还能有今天的光景儿啊。你看看如今，这儿孙满堂，富贵荣耀，足了，真的。” “来，老哥，咱们再喝一个，不为了别的，就为了咱们这些儿孙们，来，喝一个。顾老二，你也来，咱们哥仨一起喝。说起来，咱们三家如今，也算是这村子里有一号的了，往后啊，日子还会更好的。咱们可得好好的活着，等着看重孙子娶媳妇才行呢。”齐长文今天特别高兴，兴致高，一个劲儿的劝酒。 而另外一头，顾家五兄弟齐聚一堂，也是有说不完的话。顾承仁在县衙里当差，年前一直忙到腊月二十八了才赶回来，这些天一直在家陪着老爷子和李氏，哪里都没去。正月十六衙门开印，到时候他就必须得回县城了。岁数越大，就越是能够体会父母得不容易，顾承仁也很想多陪陪父母。 “对了，二哥，我好像听说，严知县前阵子跟姜家老二好像是接触的挺多。二哥，你可是要注意一些啊，姜家一直都恨咱们家，别是他们又要出什么幺蛾子。那严知县毕竟是咱们这怀远县的父母官，在这里，他说话就算的，千万当心些。”顾承仁忽然想起这个来，连忙嘱咐顾承勇。 顾承勇一听这个，就皱了眉头，“这些人，真是膈应的慌。你说咱们又没招他们没惹他们，怎么就让他们记恨上了呢？那些事情，都是他们自己自找的，还都算到咱家的头上了，真是不知所谓。” “二哥，这些事情真得提防着，你看前次绍远的那个药坊，还不是被人给盯上了么？对了，我还忘了说了，那个姓韩的，还有那个阿松，被关进大牢里才六七天，结果就莫名其妙对的死了。” “仵作去验尸，说是感染了什么疫病。哼，这话也就是糊弄不知情的外人吧。那是有人心虚了，生怕那两个人活着，还会咬他们一口。说起来，这事情谁心里不明白啊？他们以为，把韩家那个闺女给弄死了，就真的能糊弄过去？”顾承仁今天喝的有点儿多，这时也忍不住就在那吐槽。 “二哥，我跟你说实话，我在县衙里真是干够了。那里面肮脏的事情多了去了，看的人恶心。严知县真的就以为别人啥都不知道？哈，荣郡王派人来找严知县，之后严知县就跟那个刘县丞俩人在一起嘀咕了很久。没几天，绍远的药坊就出事了，这事情说是跟他们没关系，谁信啊？” “我可是跟你说实在的啊，二哥，这些日子，你得让绍远小心着点儿。那个荣郡王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准是憋着坏呢，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出坏水儿。你想啊，他今年过年都没有回京城去，他能眼睁睁的看着娇儿就这么嫁人了？千万当心，知道么？”顾承仁在县衙这几年，也是锻炼出来了，眼光犀利的很。 第616章 预备陪嫁 送过彩礼之后，两家就开始正经的预备成亲的各项事宜了。有娇颜出嫁的事情在眼前，冯氏还能精神一些，每天忙着这个那个的，比之前强多了。 顾承勇瞧着妻子忙碌的样子，心里也是松了口气。他真的是有点儿害怕，冯氏要是一直这么无精打采下去，会不会心里憋出病来？幸好，接下来有娇颜和文韬的婚事，这些都需要冯氏亲自操办。忙碌起来，注意力就被分散了，等那种郁郁的情绪没有了。以后就是闲下来，也不会像之前那么不开心的。 家里两个媳妇，雪梅要照看博睿，瑾萱挺着快八个月的肚子，俩人是啥都做不了。偏偏青荷最近也诊出怀了孩子，成天吐得天昏地暗的，帮不上什么忙。好在有青萍和春花，再加上赵氏领着文茜过来帮忙，好歹是忙的开了。 尤其是赵氏，已经嫁了三个闺女，对这些都熟悉的很，十分有经验。冯氏得了赵氏的帮忙，各样事情都比较顺当，很容易的就上手了。 娇颜的嫁妆，顾家一早就预备了不少，再加上苗家送过来的，还有皇帝和贵妃赏赐的，这些林林总总的加起来，可是不少。冯氏跟顾承勇想了又想，决定往下裁减一些，换成银子，留着给娇颜压箱底儿。 另外，顾承勇又托人，买了一百亩的地，还有在县城里预备了两处铺子。这些都是固定的资产，可以带来永久的收益，比嫁妆里那些金银首饰，衣裳布料可是强多了。 如今这年月有些乱，弄那么多的嫁妆太显眼了，万一被人家惦记上，到时候上门来打劫可就不好。银子容易放，土地铺子是死物弄不走，就算是真的有人图谋不轨，也不至于钱财全部都没有了。 做父母的，永远都是为儿女着想。顾承勇和冯氏两个人，为了娇颜的陪嫁，也是绞尽了脑汁。 闺女出门子，跟儿子娶媳妇又是不一样，冯氏一边忙活着，一边舍不得。“唉，好不容易养大的闺女，就这么要嫁人了，以后就是人家的媳妇了。你说我这心里头怎么就这么舍不得啊？”冯氏一边整理娇颜的嫁妆，一边就跟顾承勇嘟囔道。 “别说你舍不得了，我更舍不得。可是人这一辈子不就这么回事么？哪个闺女大了不出门子的？咱们家娇儿这还不错了，找了绍远这个知根知底的。俩人从小就在一起，彼此的脾气秉性都一清二楚的。” “有的人家，那闺女从定亲到成亲的，也就跟男方见过几回面，就这么嫁了过去，不是也过一辈子么？唉，别想了，苗家就在村子里头，离着咱们也近便，娇颜嫁过去，就跟在咱们身边差不多。你要是想见，随时都能见得到。像文菲那样，一下子嫁到京城去的，你还不得更想得慌啊？” 顾承勇就怕冯氏心情不好，便一个劲儿的开导妻子。“绍远那孩子，就跟长在咱们家差不多。你等着吧，这俩成了亲，少不了赖在家里头，就跟现在没啥两样儿。咱们不是嫁出去闺女，是捡了个儿子呢。” 顾承勇这话，把冯氏给逗笑了，“也是，就绍远和娇颜，他们真能干出来赖在家里不走的事情。唉，孩子们只要高兴就好，我就盼着这两个能够和和睦睦，平平安安的就行。” 顾承勇见妻子笑了，自己也跟着笑，“好了，别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你要想，娇儿成亲之后，就该文韬文治进京了。要是这俩真的考中了，咱们家可就是又多了一件喜事。还有文韬成亲的事情呢，史家那可是知府大人，咱们更得是打起精神来，千万大意不得啊。” 冯氏点头，“嗯，接下来真的是喜事连连。你放心吧，我没事，就是一时感慨罢了。儿女的婚事，才是最重要的。”丈夫的心意，冯氏哪里会不懂？冯氏觉得很窝心，于是就淡笑道。 两口子一边整理记录嫁妆，一边说话，正说着呢，外头孙伯就喊道，“老爷，有县城里的李掌柜来，说是老爷早就交代好的，他送人过来了。” 冯氏一听，觉得奇怪，“是谁啊？送什么人？” 顾承勇抬头，朝着外面道，“让他把人带到正厅那边去吧，我这就过去。”说完，才扭头对冯氏道。“我之前就拜托县里的人牙子，帮着采买几个陪房的下人。咱们家根底还是浅，到了用人的时候就没人可用。” “娇儿出门子，咱们总得陪送两房下人，几个陪嫁的丫头吧？虽说是苗家那边也有下人，可总归是不如咱们家预备的贴心。我打算好了，把青萍陪送给娇儿，这丫头跟在娇儿身边时间久，做事也十分得体妥帖。有她跟过去，再带一些丫头，到时候也能尽心的伺候娇儿。” 顾承勇早就打算了，不过是之前出了那些事情，耽误了下来。等他们从府城一回来，顾承勇就找机会去县城里跟人家说好了。不过，前阵子都闹得人心惶惶，人牙子那边也是没能忙的开，一直到前两天顾承勇派人去催了，这才把人送来。 今年边关战乱，就有不少百姓遭殃，北辽攻占了大齐的城池，进城就是一顿烧杀抢掠。有的百姓趁乱逃出来，结果就只能到处流浪。混不下去的人，也只有卖身一条路了，总比饿死强啊。 所以这年前年后的，还真是有不少人找到了人牙子。顾家这边要的都是最好的，人牙子精挑细选，选出来最合适的人送了过来。 顾承勇夫妻来到正厅这边，就见到一个三十五六十的男子很是恭敬的等着呢。“李掌柜，坐下说话吧，别客气。”都是经常来往的人，顾承勇待人向来都是很客气的。别看对方只是人牙子，顾承勇也绝对不会慢待人家。 “春花，上茶。”冯氏喊了一声。 那人牙子小心的坐下，之后春花送上来茶水，那人抿了一口，“顾老爷，您要的人，我都带来了。都是精挑细选，又在我那儿调教了一段时间的，过来就各样事情都能上手，不用顾老爷费劲儿了。” 顾承勇点点头，“咱们也是老相识了，你办事，我还是放心的。把人带进来吧，我看看，好的话就全都留下。” 人牙子等的就是这句话呢，一听顾承勇这么说，连忙的就站起来，出门去吧外头等着的人领了进来。“顾老爷，这几个，是按照您说的，两家人，一户姓邱，一户姓耿，都是两口子带着孩子。另外这几个丫头，也都是照您说的，十一二岁的年纪，正是顶用的时候。岁数小，还能在跟前儿多伺候几年，省得刚用顺手就要嫁人了。” 顾承勇夫妻仔细打量了这些人，那两户人家，都是四十来岁的两口子带着孩子。孩子大的十七八，小的十一二，正好都是能当差的年纪。另外那几个小丫头，十一二岁的模样，收拾的都还算干净利索，模样清秀，看上去就透着几分伶俐劲儿。 人牙子都是做惯这一行的，对于顾承勇的心思很了解。顾家这是为了即将出嫁的闺女预备陪嫁，要选几个得力能干的人过去做陪房。如今哪个不知道，顾家的千金可是被皇帝封了郡主呢，郡主出嫁，陪嫁丫头的挑选，可是至关重要。容貌不能太丑，太丑了丢人。又不能太俊，太俊俏的丫头心思多，不能安心做事，成天净是想着攀高枝。 这姓李的在怀远县也出出名的人牙子，这点儿事情还能办不好么？他挑的丫头，都是说话办事特别爽快麻利，但是容貌只算中等，不丑，但是也绝对不出色。 顾承勇和冯氏挨个儿的问了问眼前的这些人，都是哪里来的，因为啥卖身。这些人都规规矩矩的回答了。 顾承勇满意的点点头，“行，挺不错的，那就全都留下吧。”通过刚才的问话，顾承勇能够看得出，这些人的确是经过一些训练的。应对之间很是规矩，却又不会怯场不敢说话。尤其是那几个小丫头，说话嘴皮子都挺溜的，一看就是特别利落的人。 人牙子一听，立即就高兴起来，这可是十五六个人呢，绝对是一笔大买卖了。刚过了年，开门红，谁能不高兴啊？“哎呦，那就谢谢顾老爷了。” 对面的这十几个人，一听说可以留下来，也都是高兴不已。他们实在是受够了那种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这顾家看起来挺富裕的，能留下来，至少就不用饿肚子了。“谢老爷收留。”众人齐声道。 顾承勇正色道，“想来你们也知道了，买你们回来，是为了给我家闺女出嫁做陪嫁的。你们记住了，不管什么时候，你们都是顾家的人，都要向着姑奶奶，懂么？”该说的话，顾承勇必须说。 “要是哪个胆敢做吃里扒外的事情，或者是办事不用心，给咱们家姑奶奶丢人，我第一个就不饶他。都明白了么？” “是，明白了，老爷放心，奴婢们一定会好好伺候小姐的。”对面众人忙说道。 第617章 麒麟儿来到 顾承勇跟人牙子算清了这些人的卖身钱，然后又找了证人来，当面签了卖身契。等着过些时候衙门开印办公，到时候去衙门里记上档子也就放心了。 冯氏让春花领着这些人去了娇颜的院子，这些人都是为了娇颜准备的，总得让他们见一见娇颜，熟悉一下吧。年前的时候，顾家就收拾出来了一个院子，让娇颜搬过去了。娇颜即将出阁，不能再住原本的厢房里，顾家当初盖房子的时候，就预备出了娇颜的院子，正好就搬过去算了。 春花领着这些人过去，见到了娇颜。娇颜一听说是给自己陪嫁的下人，不由得扶额，自家这爹娘想的可真是够周到的。幸亏苗家日子过得不错，不然这十几口人跟着过去，还不得把人家给吓坏了？ 娇颜看过了这些人，倒是也挺满意的。那两户人家，邱家的两口子领了俩儿子一个闺女，大儿子十八，二儿子十五，闺女十三，都是能干活当差的好年纪。耿家的是三个儿子一个闺女，老大十九、老二十七、老三十五，闺女十二，也还不错，看上去都是挺规矩又很是灵透的。 还有五个丫头，看着也不错，就是各自的名字有点儿不太好听。娇颜干脆就给这些丫头都改了名字，连邱家和耿家的丫头一起，全都换成了中药的名字。白薇、白芷、白芍、白芨、紫苏、紫菀、紫草。这个是娇颜最熟悉的，不用费脑子。 不管名字好不好听，都是主人给起的。几个丫头连忙谢过了娇颜，然后就在春花和青萍的安排下，住到了娇颜的院子。另外那两户人家，暂时跟张家他们住到一起去，娇颜的院子里，总不能住男子的。 嫁妆预备好了，陪嫁也准备妥当，其余的，也只是预备送亲的酒席罢了。娇颜婚期定下来之后，趁着过年送年礼的机会，就已经通知了亲友。顾家需要准备的，就是招待前来贺喜的亲友。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是正月十四了。顾家这边正月十五就要待客，招待那些前来添妆的客人，所以此时顾家院子里就已经忙得不可开交。顾承勇特意请来的厨子，正领着徒弟们在那预备明天需要的各种吃食。 还有村子里不少人家，也都过来帮忙。顾家和苗家都在村子里，两家人都人缘不错，所以帮忙的人特别多。吴氏领着文生和文杰的媳妇，徐氏领着文景的媳妇，赵氏则是领着文芳和文英，也都过来帮忙了。 赵氏家的三个闺女都回来了，正月里本来就是出门子的姑奶奶住娘家的时候，文芳姐妹三个，早就商量好了一起回来。不过文菲家的老二才几个月，也离不开，所以就在家哄孩子，没有过来帮忙。 文英才成亲几个月，跟袁风林俩人感情也不错。这一回袁风林陪着媳妇回来住娘家，也是打算着跟文韬他们一起切磋一下学问。等着娇颜出阁之后，就跟文韬他们一起，动身去京城。 幸好有大家伙的帮忙，冯氏才不至于手忙脚乱的，各项事情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整个顾家，都沉浸在喜庆热闹的气氛当中。 顾家今天大门全都敞开了，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大门敞开也方便些。忽然，孙伯在门口就喊上了，“老爷，夫人，京城夏家来人了。” 顾承勇和冯氏连忙扔下了手里的事情，急匆匆出去，来到外面一看，可不是方氏来了怎么？方氏这一回，竟然是带着三个儿子一起来的，一大堆的仆役跟随着，大门外停了好几辆的马车呢。 “妹妹，这么大老远的，你怎么还亲自过来了？快，赶紧进屋歇着去。”冯氏上前和方氏见礼，然后就扯了方氏，一同往院子里走。 “早就说了，娇儿成亲，我一定要来贺喜。再加上麒麟儿从过年就开始吵吵，非得来送嫁不可，我也是拗不过他们，就带着他们一起来了。倒是我家那口子，实在是没工夫，不能来。麒麟儿说了，要在这边多住一些时候。之前娇儿在京城，也没能跟麒麟儿好好相处，俩娃娃都想他们的姐姐。” 方氏一边走，一边笑呵呵的说着。麒麟儿两个中间，是他们的弟弟玉阳，俩人一左一右的扯着弟弟的手，跟着母亲一起，往顾家走。“弟弟，我跟你说啊，这就是咱们的姐姐家里了。姐姐后天要出嫁呢，到时候我们要去做送亲童子哦。”玉麒一边走一边说道。 玉阳才不过虚岁四岁，但是他生日小，也就是刚刚两周岁半左右。他根本也听不懂哥哥说的是啥，就是一个劲儿的傻笑。 娇颜也得知了消息，赶紧出来迎接。还没等娇颜说话呢，麒麟儿两个瞧见了娇颜，就直接扑了过来。小玉阳倒是还记得这个好看的大姐姐，也跟着跑过去，伸着胳膊就要让娇颜抱抱。 娇颜刚要弯腰去抱玉阳，却是被方氏拦住了，“娇儿，这几天不许抱小娃娃，不管哪个孩子让你抱，都不行啊。” 娇颜愣了一下，“义母，这是为啥啊？” “这是规矩，新娘子是不能随便抱别人家孩子的，说是对自己的子嗣不好。不管是真是假，都得避讳着点儿。”方氏很是正经的说道。成亲有很多规矩，也有很多讲究，都是必须要避讳的。 “阳儿，你姐姐现在不能抱你，来，到娘亲这里来。”方氏说完，就朝着小儿子招招手，让玉阳到自己的身边。 玉阳还小，他哪里能整明白这些？看着姐姐不抱他，小嘴一撇，就想要哭。还是玉麒眼尖，一见弟弟那样子，就知道他是要哭，连忙就道，“弟弟不哭，看，哥哥手里这是什么？”说话间，玉麒就从袖子里拿出来了一把弹弓，“你不哭，等会儿哥哥带你去打弹弓。” 那把弹弓，还是去年他们来青山村的时候，绍远亲手做了送给麒麟儿的。俩孩子喜欢的不得了，拿回去一顿显摆，结果夏允辰却不许他们玩。因为他们在京城，哪里有地方使这东西？万一不小心，再伤了人可就不好了。 这一回麒麟儿是打算在村子里多住一阵子的，所以就把弹弓也悄悄地带来了，到时候可以让秦哥哥领着他们进林子去射鸟，肯定很好玩的。玉麒很是在意这弹弓的，以前玉阳瞧见了想要，玉麒愣是不给。今天为了哄弟弟，没办法也只好忍痛割爱了。 果然，小玉阳一见到哥哥手里的弹弓，立时就不哭了，抓过弹弓在手里紧紧握住，“大哥最好。” “好了，咱们进去吧，以后不许让大姐姐抱你了啊。大姐姐要出嫁了，忙得很呢。你这个小胖墩儿，那么沉，大姐姐怎么抱得动你啊？”玉麒很是不舍的瞅着弟弟手里的弹弓，这东西到了弟弟手里，恐怕想拿回来就不容易了。 娇颜一看这个样子，知道玉麒这是舍不得了，于是就趴在玉麒耳边道，“别急，等着大姐成亲了，就让你姐夫给你再做一把更好的。” 玉麒听到娇颜这么说，眼睛瞪得老大，“姐姐说话算数？” 娇颜伸手揉了揉玉麒的小脑袋，“姐姐说话当然算数，别急，过了这几天就让你姐夫做。”这几个小娃都是鬼灵精，不好糊弄的。一把弹弓而已，绍远做这个，连半个时辰都用不上，很方便，娇颜可是不想失信于人。 玉麒当时就高兴的跳了起来，“哦，太棒了，到时候让姐夫给多做一些好玩的。”麒麟儿就跟娇颜一样，都非常喜欢绍远做的小玩意儿。上次来，就从娇颜这里搜刮走了好多东西，这回有机会了，肯定是不会放过绍远的。 方氏瞅着儿子那个高兴的模样，忍不住摇头，“走吧，咱们先进屋再说，外面这么忙，你们又蹦又跳的，碍事。”说话间，就领着儿子们，跟冯氏等人一起，进了屋子。 众人全都坐下，方氏让人把自己带来的贺礼都抬进来，“这些，有我预备的，还有你的外祖母和几个舅母预备的。另外，还有钱、孙两位御医，以及太医院几位院使院判等人托我一起带来的。他们都没有时间过来喝喜酒，知道我要过来，就特意拜托我，把这份心意捎给你。” 方氏指着地上那几箱子的东西，一一的给娇颜介绍，这都是哪个送的。方氏是娇颜的义母，这件事京城里的人是知道的。当初娇颜进宫可是方家出力呢，这点儿事情，如何瞒得住别人？所以得知方氏来青山村，好多不能亲自前来的人，都把贺礼送到了方家，托方氏一起给带过来。 娇颜看着那些贺礼，也是很感动。一趟京城之行，总算是收获了太医院诸位御医的认同，这个对于娇颜来说，比地上的礼物更重要。“诸位前辈真是太客气了，此等盛情，倒是让娇娘不知道以后该如何报答。”娇颜摇头叹道。 贺礼很多，也不能就这么摆在地上。于是冯氏就让人把这些贺礼都放到娇颜的院子去，各家的礼单，则是交给了娇颜收起来。这些都是人情往来的依据，以后娇颜自己过日子了，这些人情往来的事情，都得自己留心才行。 第618章 文韬的表白 下午，远处的亲友陆陆续续的赶到了，安家、刘家、史家、朱家都有人过来。安昌盛、安运盛各自领着媳妇儿子等，刘泰生也是一样，史炎旭陪着妹妹婉凝，带了几个下人。 朱家则是派了位管事的婆子，雪娇刚生了孩子才两个多月，再加上朱家还有丧事，也就是派个下人过来送一份贺礼意思意思罢了。再就是何家，也跟着一起来了。 来者是客，更不用说这都是至近的亲戚，更是要好好招待的，当下顾承勇和冯氏就赶紧的安排了众人的住处。好在顾家大的很，这些人住进来，倒是也足够了，更不用说，老宅那边还有好多地方呢。 等到众人都安顿妥当，也就已经是傍晚了。顾承勇让厨子帮忙给做了晚饭，又把老爷子等人全都请了过来，跟这些亲戚们好好热闹了一番。 岁数大的人聚在一起，年轻人当然是另外在一处的。婉凝看着瑾萱的大肚子，不由得咋舌不已，“瑾萱，你这是不是快要生了啊，看着有点儿吓人。你每天挺着个肚子，不累么？” 瑾萱却是温婉一笑，“还好啊，不会觉得累的。他是一点一点长起来啊，又不是突然这么大，所以根本不会觉得承受不住。再说了，我只要一想，这是跟我血脉相连的宝贝，我就一点都不会觉得累了。”瑾萱伸手抚摸着肚子，柔声说道。 婉凝听了这话，心中一动，忍不住就扭头朝着文韬那边看去。若是她和文韬成亲了，也会有娃娃吧？估计到那个时候，她也会像瑾萱一样，怀着心爱男人的骨肉，满怀希望的等待这孩子的降临呢。 婉凝心中这样想，目光就一直停留在文韬的身上。只要一想到，还有两三个月，自己就能嫁给文韬，做他的妻子了。婉凝的心里，就被幸福和甜蜜充满。这是她盼了好几年才盼来的呢，从那年被文韬从水里救上来，她就打定主意，要嫁给文韬了。终于啊，终于，她的愿望总算是要实现了。 文韬正在跟史炎旭、袁风林几个谈论今年春闱的事情呢，忽然就感觉到有人一直在盯着自己看。文韬扭头，正好就看见了那边含情脉脉看向自己的婉凝。文韬被婉凝的目光看的心中一热，忍不住朝着婉凝点点头，笑了。“待会儿我去找你。”他无声的向着婉凝示意道。 婉凝没想到，自己偷看文韬，竟然被文韬发现了，当下脸上就红了一大片。慌乱间想要扭头不看文韬，可是又有点儿舍不得，于是就多看了两眼，正好捕捉到文韬那无声的话语。婉凝一下子就看明白了，当下心中狂跳，连忙朝着文韬点点头，然后就扭头，再也不敢看文韬了。 文韬瞧着婉凝那害羞的模样，心里也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甜甜的喜悦，浮现在心头，也显现在脸上。文韬自己都不知道，此时此刻，他的脸上带着微笑，笑的那样温暖幸福。 旁边的史炎旭留意到了文韬和自家妹妹的互动，忍不住也笑了。史炎旭最是疼爱这个妹妹了，一心盼望着妹妹能够过得幸福。文韬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儿，婉凝能够嫁给文韬，将来一定会过得很好的。看着两个人那种甜蜜的无声交流，史炎旭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文韬，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京城啊？春闱是二月初九开始，可不能太晚了。咱们要提前去，省得到了那边水土不服。”史炎旭问了一句。 “娇儿后天成亲，十八回门，我打算正月十九动身进京。从这边到京城，大概得十天左右，正好到了京城还可以休息一阵子。就像史兄说的，提前去，适应一下。”文韬和文治早就打算好了的，文禄年前也回来了，正好跟他们一起回京城就可以。 史炎旭点点头，“那好，我估计着你们也是这个时候，咱们一起走吧。我都把进京的东西预备好了，路过府城的时候拿了东西就可以。咱们一起，路上也有个伴儿。袁兄，你呢，也是跟我们一起么？” 袁风林点头，“嗯，一起吧，反正也路过我家。我也是都把赶考要用的东西收拾妥当了，到时候一起走就行。”春闱是每一个举人心中最大的梦想，为了进京赶考，他们都是一早就预备好了的。 众人约定好了一起走，大事就算是解决了，这才有心思吃饭。年轻人也不是那么爱喝酒，谁也没有喝太多，三两杯意思了一下，然后就不喝了。吃过晚饭，众人各自回去休息，明天还有的忙呢，总得养足精神才好。 婉凝被安排在娇颜的院子了，所以两个人就领着丫头一起往回走，刚走到半路，就见到文韬等在了前面。“婉凝，有时间么？我想跟你说会儿话。” 婉凝没想到文韬竟然会这么直接，竟然当着娇颜和那么多丫头的面儿，就拦住了自己。她看了看娇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倒是娇颜，捂着嘴一个劲儿的偷笑，笑了一会儿，才正经说道，“二哥，你俩还是到我的院子去说话吧，我那儿清静。这边人来人往的，就算是你俩有婚约，被人瞧见了也是不太好。婉凝姐住在我院子的东厢房里，你们直接去那边说话就是，别太晚，耽误婉凝姐休息就好。” 文韬倒是也不客气，直接点头，“好，那就听你的吧。”说着，就跟娇颜她们一起，去了后院。 婉凝住在东厢房里，东厢房的布局，就跟当初娇颜住的屋子差不多。于是婉凝和文韬就在外间屋坐下，然后紫苏领着人，给送过来不少的点心茶果等物。接着众人就从这边屋子退了出来，紫苏领着婉凝的丫头，到西厢房去坐着说话聊天了。 屋子里，文韬和婉凝面对面的坐着，婉凝有些不好意思。这还是他们两个，定亲后第一次单独相处呢。 文韬看着眼前有些害羞的女孩，脑子里却是想起了当初相识的情形。那个时候的婉凝，调皮的很，竟然扮成了男子。“今天这是怎么了？都不敢看我？你以前不是胆子挺大的么？”文韬含笑问道。 对于眼前的女孩，应该说文韬也一直都是有些不一样的感觉。只是那时候，他一心以为他喜欢的是娇颜，所以根本就没有去正视过内心的那种异样。直到娇颜跟绍远订了亲之后，文韬心境彻底放开，才猛然觉得，其实他对婉凝，一直都是不一样的。 而经历了之前的事件之后，文韬也想明白了一件事，就是珍惜眼前所拥有的。婉凝对他，情深意重，这份感情，他不该辜负。这世上，怕是再也找不到这样一个真心爱他，无悔付出的女孩子了，若是他在不珍惜，那就是笨蛋。 所以，当史知府提出亲事的时候，文韬想都没想的就答应了下来。“婉凝，以前是我亏欠了你，一直对你冷冰冰的，是我的错。以后，我会对你好的，真的。”文韬伸手，扯住婉凝的手，目光盯着婉凝的面孔，柔声说道。 婉凝哪里想到，文韬竟然这样大胆的握住了她的手？此时婉凝心中又害羞又甜蜜，想要把手抽回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被文韬握着很紧，根本就抽不回来。“你，先松手好么？”婉凝咬着下唇，脸上红了一片，笑声的问了一句。 “不好，我不要松手，我要一直握着你的手。这一辈子，我都要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松开。”不想，文韬却是一口拒绝。“婉凝，是我太固执了，让我们之间错过了太多。从今往后，我会好好待你，我们两个要一起到白头。” 心境转变后的文韬，早已经把当初对娇颜的爱恋全数放下了。此时此刻，面对婉凝，文韬的心里，再也没有娇颜的影子。这辈子，他和娇颜只能是兄妹，或许，这才是最好的结果。而眼前这个温婉秀丽的女子，才是他身边的女人，他们两个，会一直在一起。 文韬牵着婉凝的手，深情的凝望着对面这个让他心动的女孩子，“相信我，我一定会对你好的，我要好好补偿你，补偿我之前对你的冷落。” 婉凝听了文韬这话，泪水便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以往被文韬拒绝时的那种苦楚，又在心头浮现，“坏蛋，你坏死了，那时候，你根本就不搭理我。我之前都绝望了，我以为，这辈子我都不能让你喜欢我了呢。” 文韬叹气，伸手抹去婉凝脸上的泪水，然后直接把婉凝搂在了怀里，“是我笨，是我傻，明明眼前有你这样一个知心的人儿，却偏偏不珍惜。婉凝，我错了，从今往后，我会好好的疼你。” 婉凝趴在文韬的怀里，哭了一场，把过去的那些委屈，通通都哭了出来。哭过了，心情也就好了，婉凝反而有点儿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太爱哭了啊？” 文韬摇头，“不是你爱哭，是我之前让你太伤心了。婉凝，原谅我，以后我绝对不会然你再掉一滴眼泪了。” 第619章 添妆酒宴 娇颜早早地就换了衣服，趴在被窝里了。明天后天，可是最重要的时候，一辈子一回的人生大事呢，她必须要养足了精神才行。 可是她躺在炕上，却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了。越是临近成亲的日期，她这心里就越是没底。自己真的就要嫁给绍远了么？怎么感觉这就像是在梦里啊？会不会睡一觉醒来，发现就是美梦一场啊？ 也不知道，绍远在干什么呢？是不是也跟自己一样，辗转难眠，兴奋的睡不着觉呢？还有一天，过了明天，她就是名正言顺的秦夫人，是绍远的媳妇儿了。呵呵，只要一想到这个，娇颜就忍不住想要傻笑。 他们以后的日子会是什么样子呢？绍远制药，自己给人看病，他们两个，可以一起出门去游历天下，一边给人看病治病，一边去寻找那些不为人知的各种药材。将来，他们还会有几个可爱的小娃娃，就像小博睿那样，乖乖的，可爱极了。 娇颜脑子里各种天马行空，也不知道究竟都想了些什么。忽然听见外面有紫苏等人的声音，然后有院门被关上的动静，娇颜知道，这是文韬已经离开了。 一想起刚刚文韬的表现，娇颜就觉得特别有意思，同时心里也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总算啊，文韬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呢，婉凝绝对是个好女孩，而且也绝对是跟文韬最相配的女子。他们两个在一起，看上去就让人觉得很舒服，仿佛这俩人天生就该在一起的。 所以说，每一个人的姻缘，都是上天安排好的。有的人是从一开始就认定了未来的那个她，有的人，却是内心迷茫四处寻找。等到最后才发现，原来他一直苦苦追寻的，其实就在身边。 她和绍远，就是从一开始认定彼此的那种。而文韬和婉凝，就是属于苦寻不到，最终才醒悟回头的那种了。不管是哪一种，如今他们都即将修成正果，未来的日子里，各自过着各自的幸福生活。 “二哥，婉凝姐姐，我衷心祝福你们两个，幸福美满。”娇颜睡觉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这个。 第二天是正月十五元宵节，要是没有娇颜的喜事，今天肯定是大家伙都忙着过节，预备晚上看花灯了。可是有了娇颜的喜事，这一天的青山村里，大家伙都忘了过节的事情，那些跟顾家相处好的，全都过来给娇颜添妆。 顾家今天依旧是大门敞开，来来往往贺喜添妆的客人络绎不绝。娇颜是顾承勇唯一的女儿，又是整个青山村，不，可以说是整个怀远县出了名的人。不少原本跟顾家没有什么来往的，此时也都赶过来，向顾家贺喜。 顾承勇这时候真的是忙得不可开交，好在还有四个儿子跟着忙前忙后，再加上顾氏的族人多，大家伙全都过来帮忙。有待客的，有帮忙记账的，还有专门帮着归拢贺礼的。这样一来，顾家虽然很忙，却是忙而不乱，整个看上去有条不紊，热闹又不混乱。 前来贺喜的人不少，女眷们大多都要去给娇颜添妆，前院用来待客，添妆就在后院进行。于是就有顾家的丫头媳妇们，领着前来添妆的客人，一路来到了娇颜的院子。 娇颜的住处，一样是五间正房，中间是待客的大厅。此时李氏等人正端坐正中，陪着客人说笑呢。冯氏吴氏等人也在，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 娇颜没有在大厅里，而是坐在东屋的外间大炕上，身边有婉凝文茜雪妍等几个女孩子陪着。 娇颜今天，一身大红的衣裳，虽然不是嫁衣，却也是丝毫不差。一头乌发被丫头巧手梳了起来，并且很难得的插了一支镶红宝石的簪子。脸上画了淡淡的妆，整个人显得气色好极了，也特别的精神。 外面来添妆的客人，在跟冯氏等人客套一阵子之后，就从外面进屋来，然后把添妆的物件儿放到了娇颜面前对的一个托盘里。 乡下人家，添妆一般就是些针线尺头之类的，这个并不在于东西的贵贱，而是人家的一份心意。娇颜当然明白这些，毕竟不是每个人家里，都像顾家这般兴旺。有的人家日子过得并不富裕，就算是一块尺头，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不容易的。 故而，不管来人送了什么东西，娇颜都很是客气的表示感谢。毕竟，这些都是乡里乡亲的一份祝福，一份真切的心意。 添妆的客人，都是要留下来在顾家吃酒席的。这个时候，大多数的人家都是吃两顿饭，众人来添妆，也都是从快要中午开始，故而在这边坐一阵子，说笑一阵子，也就离着开席不远了。 顾家早就请了大厨预备好待客的酒席，未时中刚过，顾承勇就示意大厨那边，开始上菜开席。这时前来帮忙的那些媳妇们，就按照之前定下来的，在前院各个屋子摆了桌椅，开始往上上菜。 这些帮忙的媳妇们都是手脚特别麻利的，厨房那边动作也很快，菜一个一个的炒出来。故而这菜很快就摆好了，然后顾承勇就领着客人们入席。后院那些添妆的女眷，这时也被冯氏领了过来，大家伙就在前院，热热闹闹的开始吃酒席。 顾家预备的酒席，绝对是最上等的，前来贺喜的客人见了，也是忍不住点头赞叹。这一桌酒席，花费可是不少呢。尤其是这个时候，各家各户的，都省吃俭用，谁还舍得置办这么好的酒席啊？ “来，大家伙都敞开了吃喝啊，今天是咱们小娇娘的大喜日子，大家伙都把酒杯端起来，敬娇娘一杯。小娇娘可是咱们青山村的骄傲呢，青山村能出来这样的一个奇女子，咱们走出去，脸上也有光彩。”酒席刚刚开始，齐长文就率先开口说话了。 众人听闻，也是各自点头不已，“齐叔这话说的对，咱们村里出了娇娘一个郡主，还有文韬和文治两个举人，这都是百年来没见过的稀罕事。要不是今年这年景不好，早就该大家伙一起庆贺庆贺的。” “来来，今天就着顾家的酒席，咱们一起热闹一把。也祝福小娇娘，夫妻同心，白头到老。还有文韬文治两兄弟，今年春闱能够金榜题名。”众人嘻嘻哈哈的，就一起喝了酒。 说实在话，这个年过的大家伙心里都有些憋得慌，此时借着这个机会，众人也都是把各自的担忧抛在一旁，放开了心胸尽情庆贺。一时间，众人边喝酒边划拳的，整个顾家，可就是热闹不已。 众人正在欢庆的时刻，忽然大门外来了一队人马。大概有二十来人，中间一人身上穿的是宫中内侍的服色，旁边众人则是禁卫的打扮。这些人来到顾家大门外，径自下马，然后就直接往院子里走。 孙伯一见来人的架势，知道这可能是京城来人了，于是赶忙的跑进屋去。“老爷，好像是京城来人了。” 顾承勇一听说京城来人，心里咯噔一下子，赶紧放下手中的酒杯，急忙起身就往外走。说实话，顾承勇现在也是被吓怕了，如今一听说京城来人，心里都直突突。 顾承勇刚刚出了屋门，迎面就与来人碰上了，顾承勇连忙躬身行礼，“不知贵人驾到，有失远迎，还请贵人海涵。”顾承勇当然知道，眼前这人是宫中对的内侍。不过，这个是不好直接就说的，故而才这样说话。 对面的那个人，正是玉宸宫的总管，姓江，是贵妃娘娘的心腹。江公公一听见顾承勇这么说，当即就笑了，“咱家哪里算是什么贵人啊？顾大人这话可真是客气。咱家是贵妃娘娘跟前儿伺候的，姓江，顾大人就称呼咱家江公公就是了。顾大人，咱家奉陛下和贵妃娘娘的谕旨，前来给郡主道喜，并且送来贵妃娘娘给郡主的添妆。” 顾承勇一听这话，提着的心才算是放下了。他是真的怕了，跟皇家扯上关系，真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尤其是经过前次的事情之后，顾承勇只要一听到京城，就会心惊肉跳。“微臣谢过陛下和娘娘恩典。”顾承勇毕恭毕敬的行礼道。 “顾大人不必如此多礼，娘娘是真心疼惜郡主的。这不算着日子打发咱家来，就是为了给郡主添妆，添几分喜气儿的。顾大人，还是让咱家去见郡主一面，把娘娘的心意送到吧。”江公公用那种内侍特有的尖细嗓音说道。 “不敢，不敢，还请公公上座，下官这就去叫了小女前来，哪里能让公公移步啊？”顾承勇连忙引领对面众人来到正厅。 此时，屋子里的人，已经自动自发的将中间的上席让出来，并且有帮忙的媳妇将原本的菜色都撤了下去，另外换上了全新的菜。顾承勇直接就把江公公还有后面的那些禁卫都让到了上席，“诸位都请坐吧，乡下酒席，粗陋了些，还请公公和孙统领不要嫌弃才是。” 陪同江公公来的，正是前次护送娇颜他们回府城的那位孙统领，顾承勇还是认得人家的，这时便十分热情的招呼着他们入座吃酒席。 “公公稍候，下官这就让人去叫了娇娘前来。”这时也不能管规矩不规矩的了，还是让娇颜前来比较好。 第620章 出嫁前夜 娇颜这时，正在后院吃饭呢，按规矩，今天她是不能出现在前院的，婉凝文茜她们也都在这边陪着。紫苏和紫菀都是机灵的，前面一开席，俩人就去前头弄了一桌饭菜回来，然后娇颜等人，就在后院吃饭。 都是女孩子，又都是亲戚熟识的很，大家伙也不顾忌什么，一边吃一边说笑着，也很是热闹。婉凝虽然是大家闺秀，在家时规矩挺多，可是瞧着众人都十分随意，她也跟着入乡随俗的，很快就适应了。 众人正说笑间，就听见外头有急促的脚步声，接着，白芷就从外头跑了进来，“姑娘，老爷让人过来传话，说是京城皇宫里的贵妃娘娘派人给姑娘添妆来了。老爷说，让姑娘去前院见一见来人，别慢待了人家。” 白芷这丫头嘴皮子特溜，一连串的话说下来，并没有停顿，众人也听的清清楚楚。娇颜一听是宫中来人了，连忙就放下了筷子，“快，白芷、紫苏，你们赶紧帮我收拾一下。” 去见京城来的人，可是不能太随意了，总要收拾的像样一些。这时白芷和紫苏便赶紧上前来，帮着娇颜重新梳头上妆，然后又给娇颜找了衣裳换了，披上斗篷。这才从后院出来，直奔前院。 娇颜从外面进到大厅中，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乡亲们都习惯了随性不爱打扮的娇颜，冷不丁瞧见这样盛装打扮的娇颜，也是被惊艳了一下子。而江公公等人，这时更是不用说了。 娇颜在宫中时，因为每天都要忙着给皇帝治病，再说她也不想惹是非，所以都打扮的很朴素，一切以行动方便为主。江公公他们虽然见过娇颜，也只是觉得这女娃长的的确是不错。可是此刻瞧见娇颜的样子，江公公和孙统领等人，都是惊艳不已。 正月里，天气已经没那么冷了，娇颜一进屋就把斗篷接下来交给了身后的丫头。此时一身大红色织着富贵牡丹图案的蜀锦衣裙，那鲜艳的花色，精细的织造工艺，足以显示出那衣料的昂贵。 按说，其实这种大红的衣服，普通人是不敢穿的，因为一般人都压不住那热切的颜色。所以大多数的时候，大红的衣裳，只有新娘子才穿，因为新娘子的喜气，跟这个颜色才能相映衬。 但是，这样的衣裳穿在娇颜的身上，却是根本就夺不走娇颜的光芒。娇颜明丽的五官，身上那种端庄却又不失明媚的气势，只会让大红的衣衫沦为陪衬，更加衬托出娇颜的美丽而已。红艳艳的颜色，衬的娇颜肤若白雪，面似桃花，一双乌黑的眸子，如同黑色的宝石般，闪耀这璀璨的光芒，直接吸引住旁人的目光，再也挪不开了。 江公公心中暗叹，难怪啊难怪，这样的美人儿，也难怪荣郡王会念念不忘，以至于做出那些错事了。能够得此等美人相伴，恐怕是天下所有男人的梦想呢。 “咱家见过郡主，郡主万安。”江公公虽然心中惊艳，可他毕竟是见过大风浪的人，并不会在这个时候失态。于是连忙站起，来到娇颜面前行礼。“咱家奉了陛下和贵妃娘娘的谕旨，前来为郡主添妆的。郡主，这里是娘娘所送的贺礼，还请郡主接下吧。” 娇颜微微屈身，算是还礼了，“娇娘谢过贵妃娘娘垂爱，娘娘待娇娘恩重如山，娇娘感激不尽。”这话是真的，贵妃对娇颜很好，娇颜也很感激她。要不是有贵妃的护持帮助，娇颜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法去给皇帝治病，也就不能救出家人了。 更不用说，后来贵妃还派人一路护送，才能让娇颜他们平安到家。这一切，娇颜都记在心里，不会忘记的。 “娘娘真是太客气了，当时在宫中已经赏赐娇娘那么多东西，如今有特意派了公公前来送贺礼，这份情意，实在是让娇娘受之有愧。还请公公回禀娘娘，就说娇娘日夜感念娘娘恩德，不敢有一日或忘。他日娘娘有任何差遣，娇娘就是赴汤蹈火，也绝不推辞。” 江公公一听这话就笑了，“郡主这话严重了，娘娘对待郡主，就像对待自家的晚辈一样，那是从心里疼爱的。郡主只要心里想着娘娘就好，至于赴汤蹈火的，娘娘可是舍不得呢。”江公公笑道。 娇颜也抿嘴笑了，“公公就会拿话逗娇娘了，不管如何，娇娘还是要谢谢公公，这么大老远的赶来，一路辛苦。还有孙统领，还没谢过你前次护送的恩情呢，这一次又劳烦孙统领前来。”娇颜朝着这二人福了一礼。 “诸位一路辛苦，就请在顾家住一晚，明天喝了娇娘的喜酒再走吧。也让顾家人，有机会表示谢意。”娇颜很是热情的挽留众人道。 江公公点头，“郡主此等盛情，咱家哪里好拂了郡主的面子？也好，咱家就偷个懒，在这住下，等明天喝了郡主的喜酒，然后再回京复命去。顾大人，咱家可是要给你添麻烦了。” 江公公是玉宸宫的总管，孙统领是玉宸宫的护卫统领，这二人都是贵妃的左膀右臂，身上的担子都不轻，不能在外面耽误太久的。不过娇颜既然这么说了，江公公也不好真的这样就走，于是就顺水推舟，答应留下来了。 江公公这么一答应，那边娇颜和顾承勇等人都高兴不已。这样的人，不但是不能得罪，还要尽力相交才行。若是顾家能跟江公公攀上交情，以后也能多一条后路。 “公公这是哪里话，公公和孙统领能够留下来，那是顾家的荣幸呢。来，来，还请诸位都坐下吃酒席吧，等会儿下官就给诸位安排住处。”顾承勇十分热情的招待着这些人。 “江公公，孙统领，诸位大人，娇娘还有别的事情，就不在前院停留了。诸位来到顾家，都无需拘束，随意就是了。乡下的粗茶淡饭，还请诸位不要嫌弃，娇娘告辞。”娇颜在这边也没什么事情了，于是就跟人家说了几句，之后便告辞转身离开。 娇颜的离开，江公公等人并没有什么不满。人家是即将出阁的新娘子，能过来见他们，已经是破格了，正经事说完，当然要回去的。 等娇颜离开，这边大厅里又恢复了之前的气氛，众人说说笑笑，喝酒划拳的，好不热闹。江公公还从来没见过民间办喜事的样子，此时瞧见了，也觉得特别有意思。再加上有顾承勇等人陪着，这顿酒席，还真是吃的挺开心。 酒席从未时中开始，一直吃到了申时末，前来贺喜的人，都喝的东倒西歪，摇摇晃晃的。正月里白天也算是长了不少，不过这个时候，天色也有些暗了，众人这才各自告辞回家。顾承勇领着儿子们，一拨一拨的把客人都送走，之后又回来安排江公公等人的住处。 也好在顾家地方大，行李等也都预备的十分齐全，所以江公公一行，很容易就安排下了。 等到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就已经是酉时中了。冯氏领着人，把娇颜的嫁妆又重新检视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之后，才把大红的礼盒上面系上了红绸，全部摆在了一起。总共是八十六抬的嫁妆，说起来，比瑾萱她们出嫁时少了许多。不过冯氏心里明白，实在的东西，都压着箱底儿呢。 嫁妆收拾好，前面众人就开始包饺子了。迎亲饺子送行面，明天新郎来迎亲，除了酒席之外，也必须要有饺子。这边送亲的众人，早晨也是都要吃饺子，送亲可是没有空肚子的，没那个规矩。 肉馅是早就预备好的，为了娇颜成亲，顾家可是杀了好几头大肥猪呢，肉都是敞开了用。此时拿出来地窖里放着，新鲜依旧的大白菜和萝卜来，洗净擦好了，叮叮当当把菜都剁好。 接下来就是包饺子了，明天吃饭的人很多，就需要包好多的饺子。幸亏亲戚朋友多，女眷们一起动手，倒是也不愁得慌了。就在前院大厅里，摆上了好几张面板，女人们嘻嘻哈哈的动手包饺子，有说有笑的，谁也没觉得累。 这一晚的顾家，灯火辉煌，处处都挂着大红的灯笼，处处都能听到人们的欢声笑语。这样喜庆的时刻，大家伙也都感觉不到困倦了，一个个精神百倍，尽情的笑闹着。 当然，前院热闹，后院还是安静的，尤其是娇颜的院子，静悄悄的。娇颜可是明天就要出门子了，她必须早点休息，才能有精神应付明天的各种折腾，所以娇颜很早就躺下睡觉了。 不过，这几天娇颜很显然也有些兴奋，躺在炕上，竟是好半天也没睡着。娇颜的脑子里不停的胡思乱想，有她和绍远相识相知的所有过往，有这些年的各种经历，还有前世的种种记忆。各种思绪缠绕在心头，百般滋味，让娇颜一时间思绪有些混乱。 “白芷，帮我泡一杯安神茶吧，我睡不着了。”娇颜朝着外间说道。 白芷和白薇两人在外间值夜的，这时听见娇颜的声音，便连忙起身去泡了杯安神茶来，“姑娘，你啥都别想，好好休息才是。” 娇颜喝了安神茶，然后又重新躺下，这一回脑子里放空，啥都不想了，总算是迷迷糊糊睡着。 第621章 梳妆打扮 正月十六一大早，娇颜就被白芷等人给叫起来了。今天可是娇颜出阁的日子，她要沐浴更衣，梳洗打扮的，这些时间可都不短，不早起哪行啊？ 昨晚睡得有点儿晚，再加上娇颜喝了安神茶，所以醒来的时候，难免还有点儿迷糊。紫苏端来了水，让娇颜先洗把脸清醒一下。那边紫菀几个，则是预备了洗浴用的热水。 娇颜用冷水洗了一把脸，整个人就精神了许多，接着又喝了一碗人参乌鸡汤。今天肯定是各种忙碌，新娘子也不能吃太多东西，不然正拜堂呢，突然要解手可就不好了。这人参乌鸡汤里，用的是上好的老山参，最是补气提神，有这个垫底儿，白天就是少吃些，也不要紧了。 喝了一碗汤，感觉肚子里没那么空，娇颜这才起来，也不用换衣裳，直接去了耳房。耳房里，紫菀已经预备好了热水。大木桶里倒了半桶冒着热气的清水，里面撒了娇颜研制出来的香料，整个屋子都飘散着一股玫瑰花的香气。 要是平常，娇颜肯定不会喜欢这么浓郁的香味儿。不过今天不一样，今天可是她成亲的日子呢，香一点儿才好，最好能把绍远迷的晕头转向才好。娇颜心里这么想着，然后就解了衣衫，直接迈步进了木桶里，开始洗澡。 娇颜泡在温热的水里，感觉浑身都十分舒服。那水里的香料可不仅仅是味道好，还能养颜活血，美白肌肤呢。用放了香料的水洗澡，皮肤会雪白细腻，滑滑嫩嫩的。娇颜原本皮肤就好，十四岁的年纪，正是肌肤最充满活力的时刻。莹润如玉的肌肤，细腻均匀的肌理，怎么看，都是最完美的身躯。 紫苏和青萍俩人留下来伺候，这时二人就帮着娇颜清洗头发。娇颜的头发乌黑浓密，发质极佳，真是如同黑色的丝缎一般。二人一边帮着娇颜清洗，一边就赞叹道，“姑娘这头发真好，这么浓密的头发，梳什么样的发髻都好看。” 娇颜闭眼，也不说话，只是任由两个丫头帮她把头发洗净擦干。然后娇颜就从木桶里出来，紫苏赶紧拿过来干净的布巾，直接把娇颜包了起来。 娇颜从耳房出来，用布巾擦干身上的水，然后直接换上了大红绸子的单衣。接着又穿上了薄棉袄和薄棉裤。待会儿还有嫁衣要穿呢，不能穿的太厚了，不然会显得太臃肿。 棉袄棉裤，是成亲是必须穿的，这个意味着以后过日子厚成。东北的规矩，就是三伏天成亲，新娘子也得穿棉袄棉裤，这是必须的。也幸好，北方人大多都是在秋冬季节办喜事，所以还很少有新娘子遭那个罪的。 棉袄棉裤，都是娇颜自己亲手做的。正月里天气也没那么冷了，所以棉袄棉裤都不是很厚，薄薄的絮了一层棉花而已。再加上娇颜特意裁剪的瘦一些合身一些，所以穿在身上，比单衣还要贴身。这样，外面套上什么衣服都好看。 东北人穿的棉袄棉裤，都是又厚又肥大的，这种的确是保暖，可是用在成亲的时候，实在是太难看了些。娇颜这样做出来的棉袄棉裤，腰部都做了收腰的处理，根本不会显得腰很粗，小腿处也是做了特别的处理，裤腿都是紧紧地贴在腿上，丝毫没有那种蠢笨的感觉。 紫苏另外找了一套旧一些的衣裳，给娇颜先穿上。待会儿要梳头化妆的，穿上一套旧衣服，不至于把里面的衣裳弄脏了。 屋子里烧的很热，娇颜就这么披着头发，不停的拿着干布巾擦头发，等待头发干透。这个时间里，青萍拿来了一些吃食，让娇颜先垫垫肚子。“姑娘，随便吃一些吧，今天估计要到下午才能有时间吃东西呢，别把姑娘饿坏了。” 娇颜也不客气，真的就吃了一些东西，等到娇颜吃完，头发正好也干的差不离了。这时，就有人来给娇颜开脸梳妆了。女儿家出嫁，是必须要开脸的，也就是把额头鬓边的那些细绒毛绞掉，开脸，是女孩走向女人的第一步。看女子是闺女还是媳妇，除了形体发髻上之外，也可以看开没开脸。 负责给娇颜开脸的，是雪梅娘，雪梅娘手巧，据说她给人开脸，不会让人感觉特别疼。娇颜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到了这个时候，就得听人家的了。 就见到雪梅娘手里拿了个刚刚煮熟的鸡蛋，直接扒了皮，然后拿着热乎乎的鸡蛋，就在娇颜的脸上滚了一遍。接着，雪梅娘就扯出一根棉线来，也不知道她怎么挽的，就弄出个三角形来，一边用嘴咬着，另外一边用拇指和食指撑着。这样，拇指食指一张一合的，棉线就会把人脸上的绒毛给绞掉了。 雪梅娘咬着棉线的一头，然后把手贴近了娇颜的脸。她的动作非常快，好像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呢，娇颜就觉得脸上有汗毛被拔掉的那种痛楚。说起来也不是特别疼，就是有些木木的感觉。 雪梅娘动作非常快，在娇颜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时，开脸的过程就差不多结束了。娇颜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脸上热辣辣胀乎乎的，有一点儿发木的感觉。“白芷，快去给我打一些凉水来，我觉得脸上不舒服。”娇颜才不管那些呢，直接要求道。 众人见娇颜坚持，也就没人拦着。白芷端来凉水，娇颜捧了两把拍在脸上，这才觉得脸上舒服多了。她又捧了几把水，这才停手，然后重新擦干了脸上的水。 开脸之后，就该是梳头了，先把头发梳起来，才好化妆的。乡下人成亲，是没有单独请梳头喜娘的，大多都是亲戚里找个人就行。刘氏和姚氏都是生活在府城，见多识广的，自然比别人懂得多，最是知道该给娇颜梳什么样的发髻了。所以当时商议的时候就定下来，由这二人给娇颜梳头。 两个人配合十分默契，就见到四只手在娇颜的头上不停忙活着，娇颜那一头乌发，就这样被梳了起来。俩人一边给娇颜梳头，一边赞叹不已，“娇娘这头发可真好，又顺又滑，你们瞧瞧，这梳子从头梳到尾，都不会打结的。还够浓密，梳起发髻来，真是不费功夫。” 俩人一边说，手上却是没停。一丝一缕的秀发，在二人的手里变换成各种样子，然后用发针等固定了起来，不多时，头发就全部梳好了。接着，二人又开始在娇颜的头上，插了好几根簪子。 娇颜是郡主，出嫁是可以用凤冠霞帔的，既然头上要带凤冠，这发髻就不能输的太高，同时也不能戴太多的首饰。故而刘氏和姚氏，只是在简单的在娇颜头上插了几根镶了红宝石的簪子而已，并没有弄得特别夸张。 “好了，就等着待会儿化了妆，再带上凤冠就行。怎么样？娇娘还满意么？”刘氏停下来，问娇颜。 娇颜瞅着铜镜里的自己，觉得这个发型还可以接受，没那么夸张。“谢谢二位婶子了，两位辛苦。” 刘氏和姚氏连忙摆手，“能给新娘子梳头，那可是抢都抢不来的好差事呢，我们俩巴不得。好了，丫头，接下来就是化妆了，这个就让你五婶来吧。” 原本，娇颜是打算自己给自己化妆的，可是大家伙都不同意，说是哪有新娘子给自己化妆的？于是众人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何氏。 何氏年纪比别人都还小些，原本也是爱打扮的。自从娇颜研究出了那些化妆品之后，何氏可是喜欢的不得了，向娇颜讨教了各种使用方法之后，就自己琢磨着用。别说，她还真是学的不错，算是娇颜的得意门生了。所以，今天就由她来给娇颜化妆。 娇颜那个化妆的箱子里，各样东西都十分的齐全，何氏对这些都不陌生，于是就轻车熟路的开始给娇颜化妆了。 娇颜的肤色极好，白里透红的，所以也不用抹太多的粉，只是抹了面脂还有粉底之后，薄薄的扑上一层粉就可以。接下来描眉、画眼影、涂腮红、抹口红这些也是很容易，因为娇颜原本的五官就很完美，根本不需要做太多的修饰，化妆，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脸上的妆容也很快搞定，等到何氏做完一切时，众人瞧着娇颜，皆是赞叹不已。“娇娘丫头平常就够好看的了，今天这么一装扮啊，简直就跟仙女下凡一样。你们瞧瞧，这样的美人儿，绍远那小子瞧见了，还不得连魂儿都勾了去？”何氏捂着嘴笑道。 娇颜被何氏这话给闹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了，“五婶儿，你可是长辈呢，不带这么取笑人的。” 娇颜这话一出口，整个屋子的人就全都哈哈笑了起来，“哎呀，咱们小娇娘还害羞了呢。哈哈，平常那么爽利泼辣的娇娘，原来也会害羞啊。”雪梅娘笑个不停。“不用害羞，女孩子早晚都要出门子嫁人的，这个有啥不好意思？” 娇颜满头黑线，难道是平常自己太过粗野，才会让人觉得自己不懂得害羞么？呃，好吧，自己本来也是脸皮挺厚的，就当成是优点算了。 第622章 绍远迎亲 绍远也是早早地就起来了，今天可是他迎娶心爱女孩的大喜日子呢，他哪里还能睡得着？今天可是有好多的事情要忙呢。 洗漱一番，吃过早饭之后，绍远这才换上了大红的喜服。正好这时请来的吹鼓手和轿夫等人也全都到了，秦兴等人也把迎亲需要用的各样物品车马等都全数的预备妥当。 苗家和顾家都在村子里，离着也不是很远，所以绍远就预备的花轿。八人抬的大花轿，大红的顶子，四周涂着红漆，并且还系着大红的绸子，显得非常喜气。 苗家在村子里没有什么亲戚，不过来帮忙的人却是不少，苗素问早就跟人家商议好了，请了小翠娘还有桃花娘做迎亲婆子，另外还有几个人陪着过去迎亲。此时众人全都到齐了，苗素问瞧了瞧时辰，差不多到了之前商议好的时候，于是就打发绍远等人前去迎亲。 苗家大门外，吹鼓手已经准备停当，每个人都穿着崭新的衣裳，手里都拿着锣鼓唢呐等乐器，一个个面带喜色，十分精神。 吹鼓手后面，是一匹身形健硕的枣红马，马儿的额头上，还系着一朵红绸花。枣红马的后面，是新娘子坐的大花轿。八个轿夫，都是二十来岁身强力壮的小伙子，一个个精神又喜气的样子，看着就让人心里高兴。 再后面，就是迎亲的众人了，苗家预备了好几辆马车，众人都坐在马车上，说说笑笑的，也十分热闹。 良辰吉时一到，迎亲的队伍就从苗家出发了。绍远骑在马上，胸前十字披红，一身大红的喜服，更衬得他面如白玉，眉目清俊，英俊洒脱。 迎亲的队伍缓缓从苗家大门离开，然后一路朝着顾家行去，路上不时就有村中的小娃跑过来凑热闹。秦兴等人手里都拎着篮子，篮子里装着糖果等东西，有那小娃凑上来，秦兴就会朝着那些小娃撒一把糖果。孩子们得了好吃的，欢天喜地的就跑到一旁分糖果去了。 绍远骑着马，目光看向前方，脑子里想的，却是跟娇颜相识的一幕幕。从那年雪地里见到娇颜，他的心里，就住进去了那个古灵精怪，笑的如同三月春阳一般温暖灿烂的女孩。八年的时光，他一心一意的守护者心爱的女孩成长。 终于，他等到了这一天，终于，他可以迎娶心爱的女孩。从今往后，他们两个就是夫妻，生同衾死同穴，同生共死不分离的夫妻。只要一想到，从今天开始，娇颜就真正的属于自己，从此以后，他们两个人携手同心，过着他们温馨甜蜜的小日子。绍远的心里，就被幸福的感觉淹没，他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苗家和顾家离着并不远，一刻多钟之后，迎亲的队伍就来到了顾家的大门前。 顾家这边，文石文虎等人早早地就守在了大门外，就等着绍远迎亲的队伍呢。悠扬的乐音从远处传来，文石就瞪起了眼睛，“来了，来了。”果然，前面拐弯处闪过了一队人来，不用说，那正是绍远迎亲来了。 “快，快，鞭炮都预备好了，大门也守住。今天咱们可得挣足了红包，红包不给够，咱们就不许绍远哥哥进门。”文石高兴的喊道。 “应该叫姐夫了，还绍远哥哥呢。”那边，文安撇撇嘴道。 “什么姐夫？不给红包，他就不算咱们的姐夫呢。”文虎一边说着，一边指挥身后那些男孩子，把大门堵了个严严实实。 等到绍远等人来到顾家大门外时，这边男孩子们就把大门两侧那两挂长长的鞭炮点燃。一阵鞭炮轰鸣声中，男孩子们就排成一排，脸上带着调皮的笑容，朝着绍远喊道，“红包，红包，红包拿来，不给红包不让进门。” 对于眼前的情形，绍远早就心里有数，所以也早就预备好了。这时身边的秦兴等人就拎着篮子上前来，朝着男孩子们撒了好多的红包。孩子们一哄而上，又喊又叫的开始抢红包。 “呀，里面有银子啊，不是铜钱，是银子呢。姐夫，你太好了。”文石抢了三四个红包，打开其中一个，发现里面竟然不是铜钱，而是两个八分左右笔锭如意的小银锞子。文石高兴的简直快要蹦起来了，张嘴就管绍远叫姐夫。 其余的孩子，有的抢了两个红包，有的抢了三个，最少的也抢了一个。这时众人都瞧见了红包里的银子，大家高兴的不得了，齐声朝着绍远喊姐夫，然后众人很是自觉的让到了一旁去，好让绍远等人进门。 绍远这才从马上下来，然后迈步进了顾家的院子。此时文修等人都在院子里等着了，见到绍远等人进来，便赶紧迎上前来，然后将众人迎进了大厅之中。 顾家大厅里，顾家老爷子，李氏，还有顾承勇夫妻都端坐正中，此时见到绍远进来，顾承勇就要站起来。 绍远连忙上前，径直来到顾承勇夫妻的面前，直接跪下，“爹，娘。”说着，就磕头行礼。“爹娘对绍远恩深义重，今日绍远有幸能够成为顾家的女婿，将来绍远定然会好好孝顺爹娘的，爹娘就当是又多了个儿子。” 绍远这话是真心实意，这些年来，顾承勇夫妻对他，就跟家里的儿子一般无二，绍远心中对顾承勇夫妻感激的很。如今绍远又娶了娇颜为妻，两家就如同一家，更是亲近无比。在绍远心里，顾承勇夫妻就如同亲爹娘一样的。 “好孩子，快起来，起来吧。今天是你个娇儿大喜的日子，爹娘也没有别的话说，只要你们小两口以后和和美美的过日子，爹娘也就放心了。”顾承勇伸手，扶起来绍远，含笑的看着眼前这个俊朗出色的男子。当年只是爱惜这孩子根骨好，是个学武的好苗子，才会收了他做徒弟。没想到，如今徒弟竟然成了自家的女婿，缘分这种事情，还真是奇妙。 绍远见过了顾家的亲长，这时就有人过来，引领着迎亲的众人，到一边用酒席。这个也不过就是走个过程罢了，谁也不会真的使劲儿吃，但是不吃还不行，总要意思一下。 前院众人一起招待迎亲的人，后面娇颜的院子里，小丫头白芨噔噔的跑进屋，“来了，来了，秦公子来迎亲了呢。” 屋子里的众人一听，便赶紧给娇颜做最后的装扮，刚刚娇颜就已经换上了大红的嫁衣，此时方氏上前来，亲手给娇颜戴上凤冠，换上了霞帔。“从今往后，你就是绍远的媳妇了，进了秦家的门，要孝顺你婆婆，要跟绍远好好相处。义母没有别的愿望，只要你过得好，跟绍远两个人夫妻和睦，我们也就放心了。” 原本，这些事情应该是冯氏来做的，不过冯氏左思右想之下，还是留下方氏来做这些。这些年，方氏对娇颜的疼爱，不下于冯氏，到了这个时候，冯氏总要给方氏一个机会。 方氏对冯氏这样做也很是感动，此时她看着眼前这个即将出嫁的闺女，心里也是很舍不得。“这些年咱们母女总是聚少离多的，可是义母的心里，一直都惦记着你。成亲以后，经常去京城走走，咱们母女也能有机会多聚聚。”方氏说着，眼睛里可就有些不舒服了。 娇颜此时心里也有些不得劲儿，她伸手搂住了方氏，“义母对娇儿的好，娇儿会永远记着的。”说着，眼睛里就有水光闪现。 “哎呀，可别哭，一哭这妆可就花了呢。今天是娇儿成亲的好日子，咱们都得高高兴兴的，可不兴哭啊。方姐姐，高兴点儿，来，赶紧给娇儿把盖头盖上吧。”那边，何氏连忙上前来劝道。 方氏拿了帕子，给娇颜擦了擦眼角的泪珠，“瞧我，倒是把你也给惹哭了，乖，不哭了，今天是你成亲的好日子，要高高兴兴的才好呢。” 正好这时，迎亲的人也都吃完了酒席，正朝着娇颜的院子过来呢。娇颜身边的那几个丫头，这时候就全都跑到院门处，把门关了，然后在里面高声喊道，“姑爷，你想进门的话，可是要给红包的。我们可听说了，刚刚姑爷在大门外撒了不少红包呢，这个，总不能没有我们的份儿吧？” 绍远看着面前紧闭的院门，无奈苦笑，“秦兴，还有红包么？” “公子，有的是呢，咱们预备了很多，足够用的了，等着。”说话间，秦兴就拎着篮子里的红包，走上前来，“诸位姐姐们，你们这么关着门，我要怎么把红包给你们啊？” 紫菀机灵，将门敞开了些许，“那，你就从这把红包塞进来吧。” 秦兴抓了一把红包，从门缝塞了进去，里面那些丫头欢欢喜喜的接了红包，然后才敞开门，“姑爷请进吧。”丫头们笑嘻嘻的说道。 绍远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些人没怎么难为自己，总算是进了门。他迈步进了院子，一路来到了娇颜的屋门外。“颜儿，我来了，你准备好了么？”他轻声问道。 第623章 娇颜出嫁 屋门敞开，里面吴氏等人含笑的看着绍远，“快进来吧，娇儿已经准备好了呢。” 绍远依言进屋，来到了东屋，一进门就见到娇颜一身大红嫁衣，凤冠霞帔，盛装打扮的坐在炕上。绍远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心神，目光痴痴的看着娇颜。 炕上的娇颜抬头看着从外面走进来的绍远，也被绍远的样子给吸引住了。绍远平常可是不会穿红色衣裳的，大多都是宝蓝淡青之类的颜色。他肤色白皙，容颜俊秀轮廓分明，在一身大红的映衬下，更加显得形容昳丽，恍若谪仙了。 娇颜看着眼前这丰神俊秀的男子，惊艳不已。早就知道绍远长的很好，可是今天的绍远，简直帅的让人想要尖叫。娇颜就这么愣愣的看着绍远，久久不能回神。 两个人就这样互相凝望着，谁也没说话，视线纠缠，无尽的情意在二人之间流淌。 “哎呦，你们俩这是咋了？绍远，你倒是赶紧坐到炕上去啊。”陪同绍远来迎亲的桃花娘一见这样，连忙提醒绍远道。 绍远这才回神，连忙来到炕前，脱了鞋子，跟娇颜并肩坐在了炕上。娇颜悄悄伸手，握住了绍远的手，两个人相视一笑，都为这新奇的体验而有些激动。 绍远刚坐好，就见到徐氏端进来了一碗面条，这当然是新人必须吃的同心面了。绍远从徐氏手里接过了面条，然后拿筷子夹起一根来，送到了娇颜的嘴边。娇颜张嘴，把面条吃了下去。然后，换成娇颜端着面条，喂绍远吃。两个人各自吃了几口面条，，又把面里的荷包蛋也吃了两口，这才算是完事。 接着，绍远就从炕上下来，然后由文茜上前来，给娇颜穿了绣花鞋。之后文修进屋，，背起了娇颜，从这边出来，一路来到了前院正厅。 来到这边，文修把娇颜放下来，绍远和娇颜二人肩并肩站在了顾承勇夫妻的面前，向着顾承勇夫妻行礼。 冯氏扶起来女儿，抓着娇颜的手，很是不舍的说道，“娇儿，从今天开始，你就是绍远的媳妇了。嫁过去，要好好伺候你婆婆和丈夫，尽一个做妻子的本分，知道么？记住了，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不管什么时候，你都可以回来。” 冯氏说着，这眼泪就有点控制不住了，她眨了眨眼，好不容易才控制着眼泪没有掉下来。身边的顾承勇赶忙劝道，“好了，闺女出嫁是喜事，不能哭。” 冯氏忍住了眼中的泪水，勉强笑了笑，然后从吴氏手里接过了盖头，亲手给娇颜盖上。 这时，大厅外的吹鼓手就开始吹打，而顾家这边的嫁妆，也开始往外走了。八十六抬的嫁妆一出门，所有看热闹的人就被惊呆了。娇颜的嫁妆，不仅仅有苗家送来的聘礼，更主要的，是皇帝和贵妃赏赐的东西，那可是平民百姓一辈子也没机会看一回的好东西呢，今天大家伙也算是开了眼。 别的且不提，只说嫁妆里，那二尺来高，颜色艳丽无比的血珊瑚，就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了。更不用说各式宫廷内造的瓷器、玉器，以及各种首饰了，都可以称得上奇珍异宝。这样的嫁妆，说实在话也真是够让人欣羡不已的。 八十六抬的嫁妆陆陆续续从顾家出来，这时有人开始喊道，“良辰吉时已到，新娘子上花轿了。” 听到这话，盖头下的娇颜心中一颤，她朝着冯氏和顾承勇的方向再次行礼。接着，文修就上前来，要背起娇颜送她上花轿。不想绍远却是拦住了文修，“大哥，还是让我抱着颜儿吧。”说话间，也不等文修反应过来，便弯腰一把抱起来娇颜就往外走。 娇颜蒙着盖头呢，眼前啥都看不到，尽是红色的一片。可是她很清楚，此时此刻，她是被绍远抱着往外走。娇颜伸手，搂住了绍远的脖子，紧紧地靠着绍远，任由他抱着自己，走向人生的另外一段旅程。 绍远力气大，抱着娇颜根本就不费事，看着怀里这一身大红嫁衣的娇颜，绍远的心里，简直是满足到无法言喻的地步了。“颜儿，我千等万盼的，总算是等到这一天了。”绍远轻声呢喃道。 绍远抱着娇颜出门，缓步来到了顾家大门口。门外那八人抬的大花轿早就等着了，有人掀起了轿帘，然后绍远就小心翼翼的把娇颜放了进去。 村子里有规矩，新娘子的花轿是要用小孩子压轿的。因为一早就答应了麒麟儿，要让他们做送亲童子，所以这两个小家伙，在娇颜上了花轿之后，就急忙的坐了上来。 不过，这压轿都是有男有女才好，光是两个男孩不行，所以就让文芳和文生家的闺女也坐在上面了。幸好这个花轿是八个人抬的，再加上小孩子也没有多重，所以倒是没什么问题。 娇颜上了花轿，然后绍远也上了马，这时吹鼓手一阵吹吹打打，花轿抬起来，就往苗家行去。 花轿一离开，顾家这边就有人端了一盆水，递给顾承勇。顾承勇端着水，朝着花轿原本停着的地方泼了过去。这就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从今往后，娇颜就不是顾家的人了。 花轿离开，后面送亲的人，也都跟着上了马车。其实这么近的距离，走着走也能过去了，不过苗家既然预备了马车，也不能空着啊。于是众人就这么上了车，然后跟在迎亲的队伍后面，向着苗家行去。 迎亲的队伍一路吹吹打打，就这么进了村子，来到了苗家大门外。苗家这边，也有男孩子等着呢，见到迎亲队伍回来，就立即点燃了鞭炮。迎着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和满天飞舞的红色纸屑，花轿停在了苗家门前。 绍远先下马，然后接过别人递来的包着红绸的弓箭，然后朝着花轿虚射了三下。接着，桃花娘和小翠娘上前，扶着娇颜下了花轿。有人在娇颜的手里塞了一根系着大红花的绸子，绸子的另外一头，在绍远的手里。两个人就这样各自扯着红绸的一端，朝着苗家院里走去。 苗家从大门外到里面大厅都铺着红色的毡子，娇颜头上盖着盖头，走路自然是不方便，好在身边有人扶着，这才一路往里走。刚刚进门，就听见身边的桃花娘提醒道，“前面是火盆，要当心些。” 娇颜从盖头下面看着，然后小心翼翼的迈过了火盆，这时就听见有人喊，“新娘子跨火盆，日子红红火火。” 接着又跨过了马鞍，同样，也有人喊道，“新娘子过马鞍，富贵又平安。” 过了火盆和马鞍，这才来到了苗家前院的正厅里，拜堂肯定是要在这儿的。此时，大厅里也是人满满的，众人看着从外面走进来的一对新人，脸上尽是欢喜的笑容。 嫁妆早就进了苗家的门，前来送亲的吴氏何氏，就跟苗家这边的人一一核对。双方验看无误，共同在嫁妆单子上按了手印，然后嫁妆单子一边一份，各自收好。 苗家在村子里没什么知近的亲戚，苗素问一个人又哪里能够应付的过来？好在顾二婶把自家的媳妇们都给派到了这边，还有齐家那边，除了雪梅娘，其余几个媳妇也都在这头帮忙。再加上桃花娘她们，这才好歹的忙过来，把送亲的众人，都安顿下来，各自坐在了大厅里。 江公公和孙统领想当然是也在这边的，不过他们倒是没有送亲，而是提前就过来了。还有不少人，也都是提前就来到了苗家，毕竟真正送亲的人数，还是有限的，不能那么多人。 苗素问此时端坐在大厅上首，面带笑容，慈爱的目光看着从外面走进来的这一对新人。她盼望这样的时候，不知道盼了有多少年，今天，总算是盼到了。此时此刻，苗素问的心里，也是很激动。 绍远和娇颜从外面走进来，一直来到了苗素问的面前，这时，有人喊道，“良辰吉时已到，新人拜天地。”整个成亲的时间，都是提前计算好的，所以这个时候，正正好好就是应该拜堂的时候了。 绍远娇颜两人肩并肩的站在了一起，娇颜的目光向下看，只看到了自己大红裙子上那精美的刺绣。娇颜的心中一阵恍惚，眼前的这一切，怎么好像是一场梦呢？ “一拜天地，一团和气。”堂上有人高声喊着。 娇颜和绍远两人便跪了下来，然后连着磕了三下，接着站起来。 “二拜高堂，富贵满堂。”堂上有人继续喊道。 娇颜和绍远两个再次跪下，然后又磕头行礼，再起来。 “夫妻对拜，恩恩爱爱。”那人又喊。 娇颜和绍远两人面对面，这一次倒是不用跪下了，直接鞠躬行礼就好。三拜之后，礼成。 “礼成，送入洞房。”那人的嗓子不错，依旧高声喊道。 娇颜被人扶着，刚要迈步朝新房走呢。忽然，就听见外面就噔噔的脚步声，接着，就有人说道，“在下怀远县县丞，领兵部行文和荣郡王命令前来青山村征兵。秦绍远年十七，身强体健，特征兵从军，即刻出发。” 第624章 绍远的选择 绍远和娇颜刚刚拜完堂，正要往新房走呢，结果刘县丞领着一队军士从外面闯进来，手里拿着兵部行文，直言要让绍远从军入伍。 这些人的来到，一下子让屋子的人全都愣住了，这是咋回事？朝廷不是已经征兵过了么？为啥偏偏赶到绍远成亲的时候，又来征兵？再者，秦绍远是苗素问的独子，按正理来说，是不应该被征兵入伍的啊。 “刘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在下乃是家中独子，按律是不必从军入伍的，大人莫不是故意来搅乱绍远成亲的吧？”绍远看着对面的刘县丞，面色不虞的说道。 刘县丞扬了扬手里的文书，“北辽和北狄已经联手，前些时候连着攻陷了大齐不少的城池。边关再次告急，前次征兵人数不够，兵部下来行文，要求再次征兵。秦公子，这可不是本官故意针对你，实在是秦公子的名字，就在这征兵的花名册之上。抱歉了，秦公子，还请收拾一下，即可随我等出发吧。” 娇颜一听说是跟荣郡王有关，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这个荣郡王，分明就是还没有死心啊。他这是借着征兵的幌子，要把绍远弄到边关战场上去。战场上两军厮杀，处处隐藏着危险。不行，她不能让绍远前去从军。 娇颜这边正想着呢，还没等她说话，就听见江公公那尖细的嗓音了。“胡闹，这分明就是来捣乱的。秦公子是什么人？是柔嘉郡主的夫君，是郡马，你们谁听说过，郡马爷要被征兵从军的？” 江公公这话一出，屋子里的众人才想起来，然后就纷纷附和道，“就是就是，咱们这可是郡主和郡马爷呢，竟然还要从军上战场，这是什么道理？”众人都有些气愤，好好的拜堂成亲，却忽然被打断了，好好地喜事被搅合了，没有人会高兴就是。 江公公身上还是穿的内侍服色，再加上他那特别的嗓音，对面的刘县丞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这是宫廷中的人。刘县丞面色微变，朝着江公公拱手，“不知这位是？” “咱家是玉宸宫总管，奉陛下和贵妃娘娘的旨意，前来恭贺柔嘉郡主新婚之喜。尔等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郡主的婚礼上捣乱，当心咱家回京城去禀报陛下。到时候，你们这些人一个都别想有好果子吃。”江公公毕竟是一宫总管，那一身的气势，可不是说笑的。 刘县丞心中一凛，没想到顾家丫头成亲，皇帝和贵妃竟然派人前来，这样可是不太好办啊。荣郡王下令，必须要把秦绍远带走，绝对不能让秦绍远和顾娇颜真正成了亲。今天要是他做不到，回去就要面对郡王的责难了。 可是对面的这个人，也不好惹啊，这可是贵妃娘娘面前的红人，玉宸宫的大总管。要是他真的回去禀报皇帝，自己可真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刘县丞心中有些犹豫，眼前这个情势，自己可是左右为难，骑虎难下了，这可怎么好？ 刘县丞没办法，只好回头，看向身后的一个人。那人见刘县丞这么畏畏缩缩的模样，心中有些生气，暗骂了一声废物，然后就站出来，看向江公公，“江大总管好威风啊？不知道公公摆出这样的架势，是要吓唬哪个？大齐律，后宫不得参与政事，尤其是内侍，更是不得插手朝廷的任何事情。公公在这阻挡官员办公，难道就不怕有人参奏一本么？” 江公公一听这话，眉头便皱了起来。他仔细打量了眼前的这个人，然后才认出来，这是太子府的一位宾客，“原来是韩大人啊，没想到，韩大人竟然会为了征兵之事来到这么个小村子里。韩大人屈尊至此，偏偏又不着官服，这是什么道理？” “哼，咱家看，这荣郡王闭门思过还是不够啊，这才多少时候，就又开始兴风作浪了。柔嘉郡主今日成亲，你们就正好过来征兵，这分明就是来捣乱的。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也掩盖不住郡王的心思。郡王这是不想在辽东呆着了啊，好，咱家即刻就回京城，非得把这件事告知陛下不可。” “陛下与娘娘甚是疼爱郡主和秦公子，若是得知尔等如此行事，肯定会震怒。到时候，别说是你韩大人，就是郡王，也要承受陛下的怒火。”江公公十分气愤，厉声道。 那位韩大人却是不怎么在乎，摇头笑笑，“江公公，你是不是脑子糊涂了？陛下疼爱郡主，哈哈，再疼爱，还能比得过郡王么？郡王是什么人，那可是陛下的亲孙，从小就在陛下的身边长大。难道，郡王还比不过眼前这两人？” “江公公，下官奉劝你一句，闲事莫管。此时秦绍远虽然跟郡主拜了堂，但是婚礼还未完成，再者宗室还没承认秦绍远郡马的身份，他不过是一介草民而已。朝廷征兵，乃是为了边境安危，保家卫国的大事，就算真的是郡马了又如何？郡马爷不更是该为朝廷效力么？” “听闻秦公子武艺高强，此等人才，更应该前往边关，建功立业才对，这是朝廷给的机会。想来，秦公子也不想被人说是依靠着郡主生活，靠着女人发迹，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声呢。”这个韩大人很是嚣张，根本不被江公公的话所威慑，反而态度很是嚣张。 江公公一听这话，气的脸都红了，“你们这就是故意的，故意在这个时候来的。混账，咱家一定要禀报皇帝，气死咱家了。”对方是有备而来，江公公的身份又在那，这种事情，他真是没办法再继续维护绍远了。 此时，苗素问也早就从座位上走了下来，来到儿子和媳妇的面前。苗素问看了看对面的刘县丞和那个韩大人，冷笑道，“郡王果真是好谋略啊，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小儿拜堂的时候来人。你们的目的，不过就是捣乱罢了，说的那么好听做什么？” 苗素问扭头看向绍远，“远儿，今天这事，分明就是有人故意的。不过，这位韩大人有句话也说对了，你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又如何能被人说成是靠着女人吃饭的软蛋？远儿，从军也未尝不是一条出路，娘相信，我的儿子，不管在哪里，也是最出色的一个。” 绍远看了看母亲，又扭头看了一下四周的众人，最后才看向一直盖着盖头的娇颜，“颜儿，今天咱们怕是不能继续下去了。荣郡王的心思，昭然若揭，他也断然不会允许我今天真的跟你完婚。” “颜儿，你等我，等我从战场归来，我再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绍远伸手，握住了娇颜的肩膀，语气有些沉重，又有些严肃的说道。 刚刚那个韩大人的话，算是说到了绍远的心坎去，他秦绍远堂堂男子汉，难道就真的要依靠着娇颜的名头去过日子么？是，娇颜并不会介意，原本绍远也没有放在心上，可是今天的事情，让他心里突然有些触动。 人生存在这个世上，就要面对各种各样的事情，而首要的，就是自己的要有实力。今天这些人能够如此逼迫他，无非就是他秦绍远只是一介平民百姓。若是他有权有势，就不信，这些人还敢如此么？ 荣郡王在此时要让自己从军，肯定是没安好心的，前路肯定是凶险重重，还不知道有多少陷阱诡计在等着他。可是他不怕，他秦绍远不是那种遇见困难就畏缩的人，相反，越是有困难，他就越是要往前走。 绍远的心意，娇颜又如何会不清楚？娇颜伸手，扯下了红盖头，然后抬头看着绍远，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绍远，我知道，我懂。你放心，我会一直等你的，绍远，边关危险重重，你千万要保重才行。记住了，你还有母亲妻子，在家里等着你呢。” 今天的事情，很显然人家是准备好了才来的。娇颜心里清楚的很，他们现在，跟本没办法跟荣郡王对抗。别看她是郡主，可这个郡主，也不过是皇帝感念自己的救命之恩，才赐封下来的。跟人家荣郡王那样的凤子龙孙根本就是两个概念，完全没法相提并论的。 荣郡王既然动了这样的心思，就一定还留了后手。也就是说，今天绍远是必须跟这些人走的，不然，恐怕是就连青山村，都要跟着受牵连了。 娇颜抬头，看着面前心爱的男人，此时的绍远，面容严肃，目光坚定执着。娇颜也不管这里是大庭广众，那么多人都在看，直接伸手就搂住了绍远，“你要记得，你还欠我一个完整的婚礼。你一定要时时刻刻记得，要保重你自己，你不仅仅是自己的，你还是我的。”娇颜说着，就哽咽起来，好不容易才控制着自己，没有哭出来。 绍远用力的搂紧了娇颜，“乖，不哭，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完完整整的回来。到时候，我再重新补给你一个盛大完整的婚礼。”绍远低头，在娇颜额头轻轻的亲了一下，“来，帮我收拾东西去吧，要出门呢，我总不好穿着这么一身就走的。” 第625章 各自离开 顾承勇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绍远的肩膀，“一切保重，我们都等着你回来。”顾承勇也没什么别的办法，荣郡王毕竟是皇家的人，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够对抗的。 “嗯，师父放心吧。”绍远微笑点头。 那边，冯氏一手扯了女儿，一手拽着冯氏，直掉眼泪，“这叫啥事儿？好好地成亲，咋还能出这样的岔子？” “亲家，你也别着急了，没办法，谁叫咱们就是寻常百姓呢？咱们拧不过人家的，啥也别说了，绍远也不是那没本事的窝囊废，就算是从军也不要紧。有些人，咱们现在没能耐跟他顶着，以后就不一定了。好男儿志在四方，绍远才十七，也该是建功立业的时候。”苗素问安慰冯氏。 冯氏再三叹气，“我又哪里不知道？就是觉得这世道真是没有理可讲了，有权有势，就能这么欺负咱。”冯氏拍了拍苗素问的手，“亲家，不管今天这婚礼有没有完成，娇儿都是绍远的媳妇儿，那些人鬼心思，绝对是成不了的。” 苗素问点头，“嗯，娇儿是苗家的媳妇，这个变不了。等着绍远回来，咱们两家再重新给他们办一回。” 绍远跟顾承勇说了几句话之后，便来到了母亲的面前，然后扑通一下在母亲面前跪下，“娘，儿子要从军去边关了，不能在您跟前尽孝，娘在家一定要保重身体，等着儿子回来。” 苗素问伸手搀扶起绍远，“好孩子，娘一定会好好的，等我的儿子凯旋归来。娘明白你的心思，今天这是坏事也是好事，娘相信你，一定能闯出个名堂来的。”苗素问向来都是淡定从容的，即便是儿子即将离家从军，苗素问也不会哭哭啼啼，她依旧是十分理智。 “绍远，我是你的媳妇，我会好好孝敬母亲的。你出门在外，什么都不用担心，只要好好保重自己就行了。我们都等你。”娇颜看着绍远，很是坚定的说道。 这边众人依依惜别，那头的刘县丞和韩大人却是有些不耐烦，“快点儿，还有好多事情要办呢，哪有时间等你？” 娇颜回头。怒瞪那几个人，“等一会儿你能死啊？少在这废话，再废话就给我滚出去。” 娇颜发怒的样子，还是很有气势的。刘县丞等人当时就闭嘴不再说话了。 绍远站起来，将包袱背在了肩头，“不用跟这些人生气，不值当。我走了，你在家也要保重。”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公子，我们跟着你一起去从军。”这时，秦兴和秦宇两个也挎着包袱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很显然，这俩人是刚刚回去收拾的衣服，这是打算陪着绍远一起从军去。 “不用了，你们两个还是留下来吧，家里面也需要你们照看。”绍远摇摇头，秦兴是个十分聪明机灵的，家里家外的事情，一直就是他和秦安等人在处理。秦安之前被征兵去了边关，要是秦兴再跟着自己走了，家里这头，恐怕是就没人手办事了。 “公子，不要紧的，郡主不是带过来了好多人么？咱们家有人干活当差，。的不放心公子，一定要跟公子一起，也好照顾公子。”秦兴却是很固执，坚持道。 “远儿，带着他们两个吧，路上也算是有个伴儿。”那头，顾承勇发话道。 娇颜也想劝绍远，还没等她开口呢，那头的韩大人却说话了，“胡闹，这是去从军打仗，又不是出门游山玩水，哪里还能带着随从？” 娇颜一听这个就火了，“韩大人，既然说是边关告急，兵部要征召男子从军，不就应该是人越多越好么？如今有人自愿从军，大人却是这等言辞，究竟是什么意思？某些人的心思，不要这么明显吧？” 韩大人被娇颜这话说的，有些脸上挂不住了，“好，那就跟着吧，左右村子里还要再挑选一些人的。”说话间，韩大人就朝着刘县丞递了一个眼色。 刘县丞取出一份名册来，然后照着名册，开始念。村子里大部分的人都在这边，与其一家一家的前去叫人，倒是不如在这说一声，然后让人预备一下走人就是了。这份名册，最开始他们也是没打算拿出来用的，毕竟他们的目的，其实就是绍远。不过眼下的情形，假如他们真的是只带走秦绍远，那可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这一次，村子里被征兵的人并不多，也只有不到十个人。毕竟是之前已经选走一批了，再选走太多，村名可是不会同意的。这一次征走的人之中，大多都是家里男人多的，其中，就有顾承信家的文景。 徐氏一听儿子要去从军，当下就哭了，文景也是才成亲没几个月呢，文景的媳妇，刚刚怀上孩子。这要是文景去了战场有个好歹，那可咋办？可是无论徐氏再怎么哭，也是什么办法都没有，绍远这样的，都没法反抗，更别说文景了。 没办法，徐氏只好一边哭着，一边回家去给文景收拾东西。其余的那几户人家也是同样，各自伤心，却又什么办法都没有，只好认命的回去收拾一下。 等到众人都收拾妥当，便随同刘县丞等人离开了青山村。众人也一路跟着，直到出了村子好远。 村口，江公公和孙统领带着人，直接就要动身返回京城，“顾大人，你们放心，今天这件事，咱家不会不管的。回去以后，咱家一定要把这边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向陛下禀报。荣郡王此等行事，实在是太过格了。陛下疼爱郡主，肯定不会让郡主就这样受委屈的，肯定会给郡主出气。” 江公公十分气愤，他在宫中也算是说一不二的主儿，除了皇帝、皇后宫中的总管，其余的人，哪个见了他不得毕恭毕敬的？结果今天却被姓韩的给驳了面子，江公公哪里能不恼火？就算不是为了娇颜，他也一定要想办法给那个姓韩的穿小鞋，他是绝对咽不下这口气的。 到了这个时候，顾承勇自然也不好再留人家了。“既然如此，顾某也就不强留诸位了。京城距离青山村路途遥远，诸位路上辛苦，多多保重。” 孙统领也跟顾承勇告别了一下，之后江公公坐着马车，一众禁卫骑马，就这样离开了青山村，一路朝着京城而去。至于江公公回宫是如何告状的，自然是后话。 顾承勇等人目送江公公一行离开，然后众人才转身回村子。此时众人都情绪有些低落，尤其是那几家人，更是担心忧愁的，根本就没心思再去说话聊天了，于是就各自回家。 顾承勇等人还是回到了苗家，苗家这边，婚礼没能继续下去，原本正在预备的酒席，也都停了下来。大厨领着徒弟们干脆把东西都收拾了一下，今天这酒席肯定是不能再做了，他们再瞎忙活，那就是给主人家浪费东西了。 等到苗素问他们回来，大厨就直接跟苗素问说了，然后苗素问打发人，把大厨等人的工钱给他们算了，然后又把那些菜，给他们各自带走了不少。东北办酒席，要用很多肉菜，都是提前就炖出来或是过油的半成品，此时酒席不办了，那些东西就剩下。苗家就是人再多，也吃不上的，干脆分出去一些算了。 大厨也有点儿不好意思，跟苗素问一番道谢之后，这才领着徒弟，带着家什离开了。 帮忙的人也都陆陆续续的离开，苗家这边同样是给每个人都带一些吃食回去，另外借来的桌椅板凳，帮忙的人也会顺手就自己带回去。 看着空荡荡的大厅，苗素问也是忍不住叹气。“好好地一场喜事，就这么给搅合了，唉。” 屋子里，顾承勇夫妻、方氏、史家兄妹、安家和刘家的众人，也都是心情不怎么好。“亲家，我这就领着儿子回去了，这边的事情，我要回去跟家里人说一下。贵妃那里，也不能光指着江公公，荣郡王这样欺负人，总不能这口气咱们就这么咽下去。”方氏忽然这样说道。 “别，还是住一些时候再走吧，亲家难得来一回，麒麟儿早就说了，要留在这边多住一些时候的。京城到这边不容易，还是多住几天吧。”顾承勇挽留道。 “顾伯伯，我娘说的对，今天这事，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一定要告诉外祖母，让外祖母替姐姐出气。”那头，玉麒气呼呼的说道。 “对，不能就这么算了。”玉麟接话。两个小家伙都是十分懂事的，这时也不再吵着嚷着的要留下来，而是一致同意母亲的做法，赶紧回京城去。 这时，史家兄妹，以及安家刘家众人，也不约而同的提出来，要离开。顾承勇苦苦挽留，可是众人都没有什么心思再留下，“亲家，今天这事你也看明白了，那荣郡王很显然还是不死心。咱们也不能就这么被动，我们要回去商议一下，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办法，帮上绍远。荣郡王狼子野心，总不能真的让他害了绍远。” 安昌盛这样说，顾承勇也就不再挽留众人，“也好，麻烦亲家了。” 第626章 形单影只 一场喜事，最终却是以这样的方式收场，实在是让人感到遗憾。等到贺喜的客人都离开，顾承勇也领着妻儿回家去了。临行之前，顾承勇叮嘱了娇颜一番，“娇儿，你已经跟绍远成亲了，就是绍远的媳妇，今天是不能回去的。等到三天之后，爹娘派人来接你回去小住。” “绍远不在家，你要好好照顾你婆婆，要尽一个做媳妇的本分，知道么？”冯氏也是叮嘱了一句。闺女出嫁了，就是人家的人，不管绍远在家不在家，娇颜都得留在婆家，是万万没有回娘家的道理。 娇颜点头，“爹，娘，你们放心吧，女儿知道该怎么做的。” 顾承勇夫妻几步一回头的离开了苗家，这边娇颜就把自己带来的人，都安排了一下。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不管绍远在不在家，娇颜都要帮着绍远撑起这个家来。秦兴和秦宇随着绍远一同走了，家里人手就不太够用，必须得尽快让自己带来的人熟悉这边，才能把家里家外的一切都安排好。 娇颜的一切安排，苗素问都不管，别看她之前一直挺镇定的，那也不过是勉强撑着而已。绍远可是苗素问唯一的儿子，这十几年来，只有他们母子相依为命。如今儿子突然离开，又是前去战场，苗素问就是心再大，也是会受不了的 “娇儿，从今往后，家里的一切就全都交给你来管理。娘累了，想回去休息，这边的事情，你看着处理就好了。”苗素问很是疲惫的揉着太阳穴，有气无力的说道。 “娘，你千万要保重，都是我连累了绍远，要是娘再有个不舒服，我这心里就更难受了。”娇颜扶着苗素问，想要送她回去休息。 “好了，别说这些，这也是你们两个的磨难。娘心里都明白，就是这会儿觉得累得慌，想回去休息一下，放心吧，娘没事的。”苗素问拍拍娇颜的手，安慰她。 “倒是你，今天是你成亲的日子，结果就要你自己一个人守着新房了，娇儿，也是苦了你。”苗素问说着，眼泪就有点儿忍不住了。 娇颜被苗素问这么一说，更加的难受，哇的一下子就搂着苗素问哭了起来。“娘，为啥会这样啊，我究竟是哪里做错了，为什么会惹来这样的事情？”娇颜心中的委屈，再也控制不住了，搂着苗素问就是一顿痛哭。 婆媳两个就这样抱在一起大哭了一场，好半天二人才停了下来，苗素问伸手拍着娇颜的后背，“乖，你没错，远儿也没错，错的是那些混账东西，他们仗着有权有势，就要欺负咱们。不怕，不怕，远儿的本事咱们都清楚，他一定能出人头地的。到时候，就再也没人能够欺负咱们了。” 娇颜哭了一场，这会儿心里好受了些，“娘，我送你回房歇着吧，这些日子，为了我和绍远的亲事，娘也没少受累。” 苗素问也没反对，就这么让娇颜扶着她，一路回来后院，她的住处。“你也休息去吧，今天一大早的就起来，折腾到这个时候，怕是也累坏了，好好休息。绍远不在家，咱们更得打起精神来，医馆药坊的，都得你去打理，你这身上的担子也不轻。” 娇颜陪着苗素问又说了一会儿话，伺候着苗素问换了衣服，坐在炕上休息，然后娇颜才从这边出来，返回了新房那边。 新房里，绿萍领着其余那几个丫头正等着呢，见到娇颜回来，绿屏带着人赶紧上前来，“姑娘，耳房里已经预备好热水，饭菜也预备妥当。姑娘这一天又累又饿的，还是赶紧梳洗一下，吃点东西休息吧。” 娇颜看了绿萍一眼，“以后不能再叫姑娘，记得，要叫少夫人。”她和绍远已经拜堂，不管绍远在家不在家，她都是秦绍远的媳妇，是不能再被称呼姑娘的。 绿萍眼中显出一抹心痛的神色，却是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然后转身对身后的紫苏等人吩咐道，“以后都要称呼少夫人，知道了么？” 紫苏等几个人连连点头，“知道了。” 接着，绿萍上前，帮着娇颜把衣裳换下来，娇颜身上，穿的还是大红的嫁衣呢。事情来得那样突然，之后又是一阵忙碌，娇颜根本就来不及换下嫁衣。就连头上的凤冠，也是没能取下来，凤冠沉重的很，可是娇颜一点儿也没有感觉，她的心神，根本就不在这些上头。 凤冠取下来，嫁衣也换掉了，然后绿萍和紫苏服侍着娇颜，卸妆洗脸，又把头发重新梳了，随便挽了一下。“少夫人，吃点东西吧，奴婢已经预备好饭菜了。”这时，白芨进来说道。 娇颜早晨起来就并没有吃太多的东西，之后迎亲拜堂，又遇上了这些闹心事儿，一直忙到了酉时初，外面的天色都有些昏暗了。绿萍心疼娇颜，早早地让人去厨房准备了吃的，这时候白芨就去取来，打算让娇颜吃一些再休息。 娇颜摆摆手，“不用了，我没有胃口，吃不下。”说实话，这大半天下来，她真的没感觉到饿，也没有吃东西的心思。 “少夫人，还是多少吃一点儿吧，不然，你这身子熬不住的。”绿萍有些难过。 娇颜摇头，“你们先出去吧，我想要清静一会儿，我不饿，真的不饿，让我自己一个人呆会儿吧。” 绿萍还想说些什么，却是被紫苏扯着袖子拽了出去，剩下那寄几个丫头，也都跟着从屋子里出来。 “少夫人心情不好，咱们在跟前儿只会让她更烦的，还是让少夫人自己清静一下吧。没事儿，咱们少夫人是那么坚强的一个人，绝对不会想不开的。绿萍姐，今晚上咱俩就在这外间睡，少夫人要是有啥事情，咱们伺候着也方便。”紫苏在外间屋小声说道。 绿萍点头，“好吧，那咱们两个留下，白芷，你们几个就去西厢房住着吧。晚上要是有事，我们再去喊你们。”娇颜不习惯身边有很多人伺候，所以大多数时间，丫头们都是住在厢房里的，来到这边，也是不例外。 于是，丫头们各自回屋去休息，她们是第一天来到苗家，也是各处都不太熟悉，况且自己带来的东西，也要整理一下。绿萍和紫苏两个人，抱了两套被褥，铺在外间的大炕上。两个人只脱下了外衣，就这么躺在炕上，闭着眼睛休息，随时关注着屋里的动静。 里屋，等所有丫头都走了，娇颜就坐在炕上，双手环住膝盖，整个人缩成一团，呆愣愣的看着这间屋子。 屋子里的摆设，都是为了成亲而预备的，新做出来的家具，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各种吉祥的寓意。大红色绣瓜瓞绵延的幔帐，大红色绣鸳鸯戏水的窗帘，还有各种桌布、靠垫、抱枕等等，也都是十分喜庆的颜色和图案。 炕上铺着绣龙凤呈祥的大红色锦缎被子，枕头上绣着一对交颈鸳鸯，两只鸳鸯靠在一起，形态亲昵。 娇颜瞧着眼前的这一些，越发觉得自己形单影只。原本，今天应该是柔情蜜意、温馨幸福的洞房花烛夜，结果，却只有自己一个人坐在这里。原本的满心期待，到了此刻，就只剩下无尽的悲伤难过，任谁遇见这样的事情，心情也不会太好的。 娇颜瞧着那边架子上挂着的大红嫁衣，再看看桌子上摆着的凤冠，忍不住眼泪就掉了出来。这一切，究竟是因为什么？原本以为，自己成功的救醒了皇帝，给皇帝治好了病，然后被赐封郡主，又有皇帝亲自下旨赐婚，她和绍远的婚事就是板上钉钉，再也没有什么意外了。 可事实却并不是如此，那人并没有就此收手，反而是更加疯狂。从药坊投毒，到这一次绍远被迫从军，都是那个人在背后操控着。 荣郡王啊，荣郡王，你这样步步紧逼，无非就是想让我迫于压力不得不跟了你。可是你错估了我顾娇颜的个性，我就是拼了性命不要，也绝对不会委曲求全，跟了你那样的畜生。顾娇颜从来都不是逆来顺受的人，你想要对付我，对付绍远，那就尽管放马过来吧，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还有什么本事？ 目前，自己拥有的优势就是医术，好，那她就把这个优势发挥到淋漓尽致。之前一直在研究的那种丹药，如今也已经有了初步的进展，相信假以时日，她一定能够炼制出药效最好的丹药的。只要丹药研制成功，进献给皇帝，皇帝一定会非常高兴。到时候，自己就有了筹码，一步一步来，总会有办法去跟荣郡王对抗的。 娇颜想通了这些，忽然觉得心境开阔许多。她不是只知道坐困愁城的闺阁女子，她有一本的本领，为什么要坐在这怨天尤人？她相信自己，一定会有办法，获得皇帝的喜爱，一点一点提升自己的地位。等着到了那个时候，荣郡王再想打她的主意，也得好好琢磨琢磨了。 “绍远，我知道你也是不甘心一直平淡下去的，我们两个以前，或许是真的想错了。从今天开始，咱们就各自努力吧，为了我们将来能够在一起而努力。”娇颜轻声说道。 第627章 文韬进京 正月十七，文韬和文治就一起收拾了行李，带着几个小子，从家里离开，前去京城赶考。原本他们是打算正月十九娇颜回门以后再走的，可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两个人心里也是不舒服，觉得还不如早点儿进京去算了。 四年一次的春闱，是无数读书人翘首以盼的大事，每到春闱之前，京城都会聚集数以万计的各地举子。在春闱考试进行之前，主考官们，还会专门举办一场文会，就是为了提前在众多举子中，甄选出一批优秀出色的人来。 能够在文会上大出风头的人，一般情况下，只要春闱考试正常发挥，最后都会有个不错的名次。所以，春闱之前的文会，也是举子们十分向往的一件大事。 文韬和文治已经商议好了，他们两个早点出发，到了京城才能好好休息一下，接着就去参加文会。若是他们真的能够在文会上崭露头角，接下来的路，也会走的顺利一些。 顾家虽然已经有顾承勇做官，娇颜被封了郡主，可还是力量太小了。文韬和文治下定决心，一定要抓住眼前的机会，让顾家的实力更上一层楼。或许只是春闱高中还不够，但这毕竟是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他们一定要努力才行。 顾承勇和冯氏也都明白儿子的心思，故而并没有阻拦。只是给儿子们带好了足够的银子和人手，然后目送他们离开村子，一路越走越远。“也不知道这两个进京赶考，会是咋样？唉，儿子一个个的离家，我这心里咋就这么没底呢？”冯氏看着儿子远去的背影，念叨着。 “放心吧，咱们家的孩子，都机灵着呢，不管是文韬文治，还是文平，他们都不会有事的。还有绍远，也是一样，咱们应该相信他们，他们都不会平凡。他们一定能够建功立业、扬名立万的，那时，才是咱们顾家最荣耀的时候。”顾承勇扯着妻子的手，安慰道。 文韬和文治离家进京，袁风林和文英夫妻，也跟随一起。路过东平县的时候，文英留下，袁风林带着赶考要用的东西，跟着文韬他们，一路奔府城。到了府城，众人又汇合了起来，然后一同进京。大概用了十天的时间，才算是赶到京城去。 京城里，文禄那边早就预备好了，单独给他们租了一个小院子。非常清静，又有人给洗衣做饭伺候着，众人只管安心休息读书即可。 二月初二，文会在国子监举办，上万学子齐聚，各自挥毫泼墨，书写锦绣文章。之后经过十几位主办官员的评定，其中最杰出的人被选了出来，文韬文治两兄弟，均在其列，一时间，顾家兄弟，名动京城。 春闱考试的日期定在二月初九、二月十二、二月十五三天，都是提前一天进场。所以二月初八，文韬等人就要进场考试了，众人早早地等在贡院门外，经过搜检等程序后，进入贡院待考。 文韬等人在京城的事情暂且不提，只说青山村这边，娇颜在正月十八这天，被文修文齐二人接回家来。原本应该是小夫妻欢欢喜喜回门，如今却是娇颜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回来，众人这心里也都是有些难过。 众人勉强打起精神，坐在一起说笑了一阵子。绍远出门，只有娇颜一个人回来，顾家也就没有请亲戚朋友过来，只是自家人一起说了一阵子话，然后置办了几桌酒席一起吃了。 回门之后，娇颜就回到苗家，然后闭门不出，专心炼制丹药。娇颜打定了主意，要把丹药炼成，然后送到皇帝手里。所以这些日子，就一直废寝忘食的守在实验室里，进行各种试验。渐渐地，算是掌握了一些窍门，终于炼制出第一颗品相药效都算可以的丹药。 看着眼前这晶莹剔透，色泽淡黄，犹若上好琥珀一般的丹药，娇颜总算是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这么长时间的努力，总算是初见成效，虽说这一颗丹药也不是十分完美，可总算是见到些希望了。 只要将丹药炼制成功，皇帝就可以避免三年后的突发情况，同时，还能够延年益寿、保持身体机能，使人恢复青春活力。这样药效神奇的丹药，能够从自己手中做出来，的的确确是非常让人欢喜的。 娇颜捧着手里的丹药，正在高兴呢，忽然外头跑进来了绿萍，“少夫人，家里来人说，三少奶奶要生了，让少夫人赶紧回去看看。”绿萍说的，是瑾萱。 娇颜猛地一惊，差点儿把丹药给扔了，她连忙将丹药放好，然后从屋里走出来，“三嫂要生了？不对啊，这才二月十五呢，离着三嫂生孩子，还有好些日子啊？”娇颜一边随口问了一句，一边抓起自己的药箱来，也顾不得换衣服了，直接就跟绿萍出去，一路来到了前院。 正好苗素问在前院呢，娇颜见了苗素问，就把家里的情况说了，“娘，我回娘家去看看，三嫂说是要生了，提前了不少时候，我得赶紧去瞧瞧。” 苗素问点头，“回去看看吧，当心点儿，要是情况不对，就赶紧让人来找我。”苗素问自从绍远离家后，心情一直不算很好，身体也有些差。刚刚就听说了消息，不过苗素问却并没有一起跟过去，娇颜的医术她还是放心的，该是让娇颜独当一面的时候了。 “知道了，娘，那我这就回去啊。”说着，娇颜也顾不上什么了，迈步急匆匆的就往家里走。后面绿萍紫苏，还有顾家派来的人，紧赶慢赶的，才算是跟得上娇颜的速度。 娇颜一路飞奔的跑回了顾家，进门之后，就见到顾承勇和文齐在前院焦急的等待着。“爹，三哥，我三嫂怎么样了？” 文齐一见到娇颜，就好像见到了救星一般，“小妹，你可算回来了，快点儿，你三嫂要生了。她今天早晨出来的时候，没站稳，哧溜了一下，结果就说肚子疼。这会儿已经疼的不行，咱娘在陪着呢。”文齐说话间，就接过了娇颜的药箱，拽着娇颜，一路跑回了他的住处。 娇颜一边走，一边听文齐的叙述，总算是弄清楚了瑾萱为什么会提前生产。二月里的早晨，外面的地面还有一层薄冰，瑾萱早晨出门时不小心，被滑了一下，虽然没有摔倒，但是却闪了腰动了胎气。结果，没过两个时辰，就开始肚子疼的不行，要生了。 “三哥，你放心吧，三嫂一向身子都不错的，胎位也很正，肯定不会有事。我这就进去，你安心的在外面等着。”说话间，就来到了提前预备好的产房，娇颜进去之前，叮嘱道。 娇颜迈步进了产房，走到最里面的那间屋子，就见到瑾萱这时候已经疼的满头大汗了。“三嫂，你别担心，我来了。”娇颜赶紧上前，帮着瑾萱检查身体。 瑾萱怀孕还没有到生产的时候，尽管肚子疼的厉害，但是产道却并没有开全，所以一直疼，但是还生不下来。娇颜见到这个情形，知道这时候必须用催产药了，不然，越是到后面，瑾萱就疼的没有体力，更是生不下来。 “绿萍，去抓药熬药，快点儿。”娇颜提笔写了方子，让绿萍赶快去抓药。幸好娇颜虽然出嫁了，但是家里实验室的一切都还保持原样，那边药材十分齐全，直接抓药就行。绿萍跟在娇颜身边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抓药熬药的事情，做的也不少，自然是轻车熟路，很容易就把药方上的药抓齐了，拿去厨房熬药。 这边，娇颜又从药箱里找出来几粒药丸，给瑾萱服下去，让瑾萱保持体力，不至于因为疼痛儿消耗太多的元气。“三嫂，你不要紧张，听我的话，放松下来，深吸一口气。对，慢慢地呼出来，对，就这样，就这样。再来，再来。” 瑾萱这是第一回生孩子，又是没足月就要生产，原本真的是害怕的不行。倒是此刻有娇颜在身边，瑾萱按照娇颜说的去做，渐渐地，情绪就平复了许多，没有那么焦虑害怕。虽然肚子还是一阵一阵剧烈的疼着，但是她却可以心平气和的面对了。“娇儿妹妹，谢谢你啊，有你在，我就放心了。”瑾萱在疼痛的空档儿里，勉强开口说道。 “三嫂，你先别说话，保持体力。”娇颜握着瑾萱的手，鼓励瑾萱，“放心吧，孩子的情况很好，他这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出来了呢。有我在，你们母子都不会有事的，放心。”瑾萱肚子里这个，也是男孩，之前娇颜就诊出来了。 正好这时绿萍熬好了药端进来，娇颜扶着瑾萱坐起来，把药喝了下去。“三嫂，这个药喝下去，一会儿肚子会疼的更厉害的，那时候就是要生了。你尽量别喊，要是受不了，就咬着这个。”娇颜用干净的白布卷了一下，塞在瑾萱嘴里，让瑾萱咬着，省得待会儿疼得厉害，一不小心再咬了舌头。 瑾萱点点头，咬住了那卷白布，不多时，就感觉到肚子疼的更厉害了。她咬牙忍着，额头和身上，已经全都是汗了。 娇颜再次检查，发现产道已经全都开了，便说道，“三嫂，你现在可以用力了，慢慢地用力，不要只是一下子，慢慢地，憋足了劲头往下用力。” 第628章 绍远的消息 文齐在院子里，急的来回转圈。屋子里的是他心爱的妻子，即将出世的，是他的孩子，他怎么可能平静得下来？于是，就这么一圈一圈得来回走着，走的自己都有些头晕了，也是顾不得。 屋子里，开始还有瑾萱呼喊的声音，后来就是一声一声的闷哼了。文齐听着屋子里的动静，心就跟油煎一般的难受。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听见屋子里传出一声婴儿的啼哭，文齐一直紧绷的神经，这时候才放松了。 还没等文齐上前去问，屋子里就出来了知棋，“少爷，少奶奶生了一位小公子呢。” “瑾萱怎么样？没什么事儿吧？”文齐却是只记挂着媳妇，根本不管生男生女的。 “少奶奶好着呢，少爷放心吧。”知棋抿嘴笑了笑，然后转身又进屋去了。留下文齐在外头，还是焦急的等待着。 又过了好久，这一次屋门敞开，冯氏从里面出来，“老三，你媳妇你给生了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你现在可以进去看看瑾萱了，当心点儿，先在外屋站一会儿，你身上冷飕飕的，别让冷风扑了瑾萱和孩子。” 文齐一听这个，立时高兴起来，直接迈步就进了屋子，然后在外间屋站了一会儿，这才来到了里面的屋子。 屋子里还有女人生产的血腥味儿，尽管是已经收拾过，又点了香料，可还是能够闻到一些。文齐心里一痛，女人生产，真的就如同是鬼门关之前走一遭，危险的很呢。 文齐几步来到了炕前，见到妻子躺在炕上闭着眼睛，好像是睡着了的样子。妻子的身边，放了一个被子包成的蜡烛包，里面一张皱巴巴的小脸儿，那就是他的儿子了。小娃娃闭着眼睛，好像也睡着呢。刚出生的小娃，脸上红红皱皱的，看不出像谁，不过那粉红的小嘴，倒是跟瑾萱有几分像。 屋子里还有娇颜和绿萍等人呢，这时大家刚刚把屋子收拾干净了。娇颜见到三哥进来，就朝着几个丫头媳妇摆摆手，示意众人都离开，让他们两口子好好说会话。 瑾萱并没有睡着，只是累坏了，听从娇颜的吩咐，闭目养神而已。这时听见熟悉的呼吸声，睁眼就看见了丈夫。“文齐，你快看，咱们的儿子。”瑾萱十分开心的说道。 不管是什么时候，女人都是要生了儿子才能放心。即便是顾家这样开明，即便是冯氏多次强调，男孩女孩都无所谓，但是瑾萱自己，还是觉得有个儿子比较安心。如今心愿得偿，她可是高兴的不得了，也顾不得自己才生完孩子，身体还虚弱着呢，就要坐起来。 “瑾萱，你快躺下，你这才生完孩子，哪里能坐起来？孩子我瞧见了，长的很好，那嘴很像你呢。咱们的儿子很健康，瑾萱，谢谢你，你吃了这么多苦呢。”文齐连忙伸手，按住了瑾萱，不让她起来，然后两口子救你这么满心欢喜的，瞅着那个闭着眼睛睡得很香的小家伙。 这边小夫妻两个欢欢喜喜的瞅着新出生的小家伙，那边冯氏可是忙活了起来，一边指挥着人赶紧给瑾萱预备下奶的汤水，另外一边，还要预备红鸡蛋，好去亲戚家报喜。同时又要打发了人，前去府城给安家送信儿，瑾萱生孩子，这可是大事儿呢，安家必须得通知。 等到这一切都忙活过了，冯氏才有工夫坐下来，“娇儿，你也坐吧，最近也没见你回来，那边挺忙么？”冯氏还是很关心闺女的，便轻声问道。 从那天回门之后，就没见到闺女回家来，冯氏心里也是想得慌。可是又不好派人去接，生怕让人误会，好像顾家这边不放心娇颜似的。不过说实话，冯氏还真是有些担心。苗素问和娇颜是师徒不假，感情一直很好也是真的，但那时候是师徒，跟现在不同，现在可是婆媳了。 尤其是，绍远和娇颜正在拜堂成亲，就被人带走从军，这件事说起来，也是娇颜惹来的。冯氏心里难免担心，万一苗素问心里不高兴，给自家闺女立规矩可怎么办？于是，今天才会这样问娇颜的。 娇颜点头，“娘，我最近在忙着呢，绍远不在家，医馆药坊都得我经管着。再加上婆婆身子不好，一直就病着，我还要制药，真是有些忙不开，所以就没时间回来了。”娇颜其实明白母亲的意思，“婆婆对我很好的，并没有任何为难的地方，娘放心就是了。” 冯氏点点头，“娘心里也清楚，你和你婆婆也是这么多年的情分了。娘就是时间长没见着你，想得慌。以后常回来，都在有一个村子里，走几步就到了的。平常没事就回来溜达溜达，想吃什么，娘就给你做。” 娇颜笑笑，“知道了，娘。”娇颜在这边又坐了一阵子，然后就要回去，冯氏想要留闺女在家吃饭，娇颜并没有留下，“娘，我先回去，跟婆婆说一说这边的情形，不然婆婆也是担心的。她最近身子不好，我也是担心她，还是回去看看。等小娃洗三，我和婆婆都会过来的。”娇颜说完，就领着绿萍紫苏走了。 冯氏看着娇颜离开的背影，怔怔的出神。还是顾承勇从外头进来，瞧见妻子那个样子，开口问道，“你这是咋了？娇儿呢？” 冯氏回过神来，叹了口气，“娇儿回家去了，唉，咱们娇儿，也是不容易。绍远不在家，这家里家外的一大摊子事情，全都落在了她的肩膀上。想一想我就心疼啊，你说咱家娇儿，怎么就会遇上这些事儿啊？”冯氏说着，眼圈儿就红了。 顾承勇一听，也是忍不住叹气，“都是命，娇儿和绍远都太出色了，难免让人妒忌。没办法，谁叫咱们家还没有那个实力呢？若是咱们有了能跟荣郡王对抗的能耐，看他荣郡王还能这么嚣张么？” “你也不用担心，咱们家娇儿不是普通的乡下丫头，更不是娇娇弱弱的大家闺秀。她聪明坚强，有一身的好本事，还有各种的手段，眼前这点儿事，难不住她的。等着吧，只要绍远回来，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顾承勇相信自家的闺女和女婿，他们一定能够克服眼前的困难，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下。 二月十五的下午，瑾萱生了一个男孩儿，重六斤。当天晚上，顾承勇跟文齐商议之后，给孩子取名博骏。二月十七这天，顾家给小博骏办了洗三礼，这一天，村子里好多人都来贺喜。 安家那边，因为路途遥远，没能赶上洗三礼，在小博骏出生第七天的时候，总算是赶来了。 这姥姥家看外孙也是有讲究的，孩子出生三天、七天、十二天，这个时候可以来看，也可以住下，但是其余的日子，可是不好上门来看望的。安家当然明白，就故意选在这时候赶来。 亲家上门，顾家这边自然是欢喜不已。安昌盛是男人，当然不好去看望还在坐月子的闺女，故而刘氏就领着几个儿媳妇，一起去看望瑾萱了。当刘氏瞧见那个包在大红锦缎被子里的小娃娃时，简直就是高兴坏了。 出生七天的小博骏，早已经不是当初生出来那时的样子，此时的小博骏白白软软的，眼睛也早就睁开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水汪汪的，长长的睫毛翘着，更不用说粉红的小嘴了，简直是怎么看都好看。 “这孩子长的真好，随了妹妹和妹夫的长处，将来肯定是个俊俏的小郎君。”文蓝看着小博骏，忍不住夸奖道。 刘氏也是欢喜的不得了，瑾萱是她的亲闺女，这怀里的小娃，可是她的亲外孙呢。瞧着小被子里，白面团子一般的小娃，刘氏简直就高兴的嘴都合不上了。 “可不是么？你看看他这眼睛和嘴，是不是特别像咱们瑾萱啊？都说是儿子随娘有福气，我看啊，咱们这小博骏，将来肯定是个有福的。”刘氏高兴的都不知道该说啥了。 已经可以半坐起来的瑾萱听了母亲的话，忍不住摇头，“娘，孩子还小呢，眉眼都没长开，哪里就能看出像谁？” 刘氏瞪了闺女一眼，“我说像你就是像你，不信你等孩子长大了再看，保证是像的。”刘氏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道。 旁边文蓝妯娌几个就捂着嘴直笑，瑾萱那边也是忍不住笑了，“娘啊，你这就是自家啥都是好的。”这话一出，连刘氏也都笑了。 后院里女人们嘻嘻哈哈的笑着，前院安昌盛却是跟顾承勇谈正事儿呢，“绍远被派到了大齐、北辽、北狄边境的地方了，那里现在很乱，北狄和北辽联手，夹击大齐的军队，算是最危险的地方。” “我们回府城之后，原本是打算找找人，想办法给绍远安排到一个稳妥的地方。却是没想到，那些人竟然并没有回到府城，直接就把后来这些人，给送去了边关。我找了朱家那边，但是朱家现在也是自顾不暇，朱泽青领兵在边关抗敌呢，他也没那个权利，插手别处的军务。” 第629章 状元 探花 “荣郡王这是成心要害绍远啊，竟然把绍远弄去了那么危险的地方。此人阴险狠毒，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小人，实在是辱没了皇长孙的名头。唉，大齐的江山若是将来落到这样人的手里，只怕是也不会长久了。”顾承勇听了安昌盛的话之后，无奈叹气道。 “对了，还有件喜事要跟你们说，估计是那位江公公回去真的在皇帝面前告状了。老二从京城送回信来说，皇帝听说荣郡王在娇颜婚礼上捣乱，大发雷霆，把太子叫过去一顿臭骂呢。并且，责令太子放下手里一切政事，待荣郡王回京，就好好在家管教儿子。”安昌盛说了一个好消息。 “前几天，京城有钦差派来，荣郡王接旨以后，就跟着钦差返回京城了。据说，这一次是灰溜溜的离开，都没敢声张，就这么走了。”安昌盛一说这个，就笑了起来。 “听老二说，方家那边去找了贵妃娘娘，贵妃娘娘肯定是没少在皇帝面前上眼药。皇帝虽然没有下旨，追回绍远，估计也是有别的考量。其实要我说呢，绍远去从军，也不失为一个好出路。那样出色的一个男孩子，要是一辈子就这么藏在乡野间默默无闻，也实在是可惜了些。” “再说了，边关闹成这个样子，还不一定将来是什么模样，即便是咱们想着过安稳日子，也未必就能。与其如此，倒是不如从军上战场，保家卫国，也算是男儿应尽之本分。”安昌盛怕顾承勇太担心绍远，所以就这样劝道。 安昌盛的话，顾承勇当然是明白的，只是他身为师父和岳父，要他不担心，根本就不可能。“但愿如此吧，不然，娇儿这辈子，可真就是，唉。”顾承勇没有再说下去。 不管如何，得知荣郡王被皇帝责骂，然后被迫从府城离开，这些都是让人高兴的事情。这些足以证明，皇帝还是个挺公正的人。而且也看得出，娇颜和绍远在皇帝心里，还是多少有些分量的。不然，皇帝也不会发火了。 顾承勇跟安昌盛聊了一阵子，心里也是舒服了不少，正好这时冯氏陪着刘氏从后院过来，于是大家又坐在一起聊了一阵子。 安家大老远的过来，肯定是不能当天就走，就算是他们要走，顾家也不能让的。冯氏早早地就让人预备了住处和酒席，这时一切预备妥当，天色也不早，大家伙就一起吃了顿饭。 安家人在顾家住了三天，三天之后，安昌盛带着妻子儿媳等人，这才动身返回府城。顾承勇夫妻苦留不住，最后也只好让人家离开了。送走了安家人，顾家的日子又恢复了往常的日子。不过，家里多了一个小奶娃，加上文修家的博睿，就是两个娃娃了。 这下子，顾家的日子可就热闹起来，冯氏成天不是逗弄博睿，就是去看望博骏，抱着不撒手。直把文修文齐看的摇头不已，“娘，好在家里这才俩孩子，要是以后文韬文治他们都有了娃，我看娘还能不能忙的开？” “那咋就忙不开了？你们要是有本事，生他十个八个的才好呢。娘就稀罕小娃娃，我盼了这么多年，总算抱上了孙子，咋地？还不许我高兴高兴？”冯氏瞪着俩儿子。 兄弟无奈的对视一眼，各自摇头，当了祖母的人，思维也跟平常时候不一样了，他们还是不要招惹的好。不过，两兄弟都打定主意，让自家媳妇好好调养身体，一两年之内，还是不要再怀孕的好。女人生孩子，对身体的损耗很大，还是要当心才行。 “说正经的，今天都三月十一了，还有几天就是博骏满月，家里都预备好了没有啊？”冯氏自从有了俩孙子，家里的事情也都撒手不管了，全都交给文修兄弟两个去经管。这时忽然想起来，小博骏马上就要满月了，便随口问了一句。 “娘，都预备好了，你就放心吧。”文齐听母亲问这个，赶忙回道。那可是他儿子满月呢，他哪里能马虎？早就预备的妥妥当当了。“大哥大嫂都没少帮忙，已经预备妥当了。”博睿都快九个月了，家里人手也够用，所以雪梅已经能够腾出手来，接管家里的事务。这也是冯氏这么放心抱孙子，不管事的原因。 “真快啊，这一眨眼的工夫，博骏就快满月了。”冯氏感慨了一下，“对了，京城还没有信儿么？春闱不是二月十六就考完么？怎么到现在也没听到个动静儿啊？文韬文治两个，也不知道考的咋样了？”冯氏又想起两个儿子来，忍不住念叨着。 “你啊，就是天生操心的命，文韬他们二月十六从考场出来，之后还不得等着考官阅卷，等着放榜？若是会试真的中了，接下来还有殿试，按照往年惯例，殿试一般要在三月初二，殿试结果出来，难道往回送信儿不需要时间？”那边的顾承勇听见了冯氏的话，忍不住就摇头笑道。 “你啊，啥都不用想，一直都没有消息，那才是好消息呢。要是这俩人会试没考好，早就回家来了，这个时候还没有动静，最少也是会试过了。会试过了，殿试的话，也不过就是排个名次，基本上进士的名头是跑不掉了，就看排在多少名。等着吧，估计这几天，肯定有结果的。” 顾承勇这话音刚落，就听见外头孙伯的声音，“老爷，夫人，冬生和石头回来了。” 冬生和石头，是这一回陪着文韬他们进京的几个小子其中两个，这俩人回来，那就肯定是京城那边有消息了。屋子里的众人一听，顿时就坐不住了，文修和文齐两个站起来直接就往外跑。 来到门外，正好冬生和石头俩人也进了院子，瞧着这俩小子一脸喜色的模样，文修心里也大概能猜的出来了。“冬生，二少爷和四少爷考的咋样？” “回大少爷的话，二少爷中了状元，四少爷中了探花，咱们顾家，一门两进士啊，大喜呢。”冬生满面笑容，也不管自己一路狂奔回家多么辛苦了，站在院子里就大声喊道。 冬生的嗓门高，这一声差不多整个顾家都听见了，屋子里的顾承勇和冯氏想当然也是听得真切，夫妻两个对视一眼，都有些不敢置信。文韬文治两人都中了进士，还一个状元一个探花？顾氏一门出了两个进士，又同在三甲之内？这得是多大的福运啊？顾家这一回，真的是光耀门楣了。 “孩子爹，你听到了没有？咱们家韬儿和治儿，竟然都中了进士呢。”冯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这不是在做梦吧？咱们家一下子就出来了一个状元，一个探花？我怎么觉得，这就跟梦里一样呢？”任谁知道了这样的消息，也会高兴的不知所以。 顾承勇笑的也有点儿发傻，“别说你了，我也觉得这像是在做梦呢。咱们家，就这样出来了两个进士？我真是不敢想啊。” 顾承勇夫妻两个正在傻笑间，外头文修文齐就领着冬生和石头进来了。冬生石头俩人见了顾承勇夫妻，就要跪下行礼，被顾承勇给拦住了，“赶紧快说说，文韬和文治考试的事情，那些没用的礼数就免了吧。” 冬生两个也实在，就直接站在那里，一五一十的把文韬兄弟进京赶考的事情说了一遍。 二月初九、十二、十五三场考试下来，文韬等人就回到住处，睡了个天昏地暗。等到二月二十八放榜，众人一起约好了，直接去看榜。经过一番拥挤和等待，最终才看到了榜单。文韬高中会元，文治也排在前二十名。 众人得知消息，高兴的不行，接下来又有报录的人跑到了文韬等人的住处报喜。在谢过了报录人之后，文韬和文治就开始预备着殿试了。 三月初二这天一大早，众人就按照规矩，来到了文华殿，等待殿试。殿试是皇帝出题，现场考这些会试上榜的贡士们。然后由皇帝亲自评定，选出殿试的前三甲，赐予状元、榜眼、探花的名号。 殿试没有落榜一说，但凡来参与殿试的，最少也是个同进士出身，只是这名次和名称的区别，以及将来的前程不同。一甲三人，也就是状元、榜眼、探花，基本上都是进翰林院供职，在翰林院熬几年之后，基本上会进入六部，大多数人能够做到侍郎。若是运气再好一些的，或许能做到尚书，之后，还有可能入阁。 至于其他人，有的外派做官，有的也可以留在翰林院。但是也有一部分，则是需要留在翰林院的庶吉士馆里，再继续修习两三年，然后等庶吉士馆散馆，再选官。其实说句实在的，也有好多中了进士的人，没有门路，一直在家等着选官，不知道等几年呢。 所以，并不是中了进士，就表示一下子鱼跃龙门，这个也跟每个人的运气机遇有关。当然，中了进士，总会比别人多了很多机会。毕竟不得意的人还是少数，大多数的进士，都能有一个差不多的前程。 第630章 丹药炼成 文韬殿试表现出色，被皇帝点为状元，文治也是出乎意料的被点了探花，至于榜眼，则是一位江南来的举子。顾家一门两位进士，并且同列三甲，可以说是朝廷上下，震动不已。 当时就有朝臣想要反对，说是这等事情，从来没有过，也实在不宜开此先例，劝皇帝另作打算。皇帝又哪里是能够听进去别人劝阻的？当场就差点儿发火，直接斥责谏言之人一番，“顾家兄弟同列三甲又如何？那是他们二人才学的确出众，那是顾家教的好，更是大齐的幸事。若是大齐每一次春闱，都能有这等人才，那才是大齐兴旺富强的好兆头呢。” 一众大臣，都十分清楚皇帝的脾气。这位天子，向来是喜欢哪个，就不遗余力的恩赏，若是厌恶哪个，恨不得直接抄家灭族的。皇帝这分明就是有意抬举顾家，偏偏顾家这两个儿郎也的确是出色，正好给了皇帝这个机会。 顾文韬和顾文治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从之前的文会，到会试，再到殿试，都表现十分出色。可越是这样，那些跟顾家有过节的人，就越是不想让这两个人出头。顾家如今已经够出风头了，若是再加上两个进士，等着再过几年，只怕是越发风光。到那个时候，顾家肯定会回头来对付他们的。 王相爷以及太子一系的不少官员苦苦相劝，惹得皇帝当场翻脸，把众人给赶出了文华殿。皇帝的旨意，从来不会收回，就这样，文韬和文治，双双高中。 “老爷，夫人，二少爷和四少爷回家之后，就打发小的们赶紧回家来报信。我们出京城那天，两位少爷正夸官游街赶赴琼林宴呢。二少爷当时就说了，他们也会尽快赶回家来，跟老爷夫人团聚的。”冬生最后说道。 文韬中了状元，肯定是要回家来拜谢父母，然后迎娶婉凝。历代以来，大多都有这样的惯例，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大登科后小登科，向来被传为佳话。 京城里向来都有榜下选婿的传统，就是说每逢春闱之时，不少官宦富贵人家，都会等着招那些中了进士的人为婿。所以，春闱之后，京城处处都是办喜事的人家。而朝廷对于这种现象也并不禁止，相反还会给这些新科进士们放一段时间的假，允许他们回乡探亲，顺带成亲。 文韬已经定亲，当初跟史家就是约定好了的，不管春闱中没中，都要回来成亲。所以最近的时间里，文韬肯定要回来准备亲事。 顾承勇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个，“不行，孩子娘，咱家得赶紧安排人去府城。一来是接文韬文治两个，二来也得赶紧跟史家商议文韬和婉凝成亲的事情。”顾承勇说到这停了一下，然后又道，“得，还得是我走一趟，这是大事儿。博骏满月的事情，就得你在家张罗了，没办法，事情都赶再一块儿了。” 跟史家人议论亲事，别的人去的确是不太够看的，也的确是顾承勇前去才算是最稳妥。这样一来，过几天博骏的满月酒，顾承勇就肯定是没法在家了。事有轻重缓急，这个没办法，留下冯氏领着文齐在家张罗，也算是可以了。 顾承勇想到这儿，当即就坐不住了，“文修，你跟我一起，带几个人，咱们赶紧动身去府城。文韬他们指不定啥时候就回来了，咱们最好是能够早一点儿到府城，跟文韬他们会合了，然后再跟史家把成亲的事情都商议妥当。这样，省的来回跑费劲儿。” “孩子娘，你快点儿给我收拾几件衣裳，我这就出门去。家里头也要预备起来，这可是咱们老顾家百年不遇的大喜事，一定要好好好准备着。”别说是顾家了，就是青山村，或者说怀远县，也没出来过一家两个进士的事情啊，这可是绝对轰动。到时候肯定有的是人来贺喜的，不提前预备可是不行。 冯氏自然是也知道这事情的重要性，于是就赶紧回后院去，给顾承勇收拾了一些衣物。那边雪梅也是同样，给文修预备了衣物干粮等东西。父子两个人带了几个小子，直接从家里出来，急匆匆的赶往府城去了。 顾家这边，众人依旧沉浸在喜悦之中，“哎呀，快，赶紧让人去给你爷爷奶奶，你大伯还有几位叔叔送信儿啊。这么大的喜事，一定得让大家伙都跟着高兴高兴。还有娇儿那头，赶紧的，也让人去送信儿，顺道接娇儿回家来住上一段日子。”冯氏忽然想起来，一拍巴掌说道。 “这娇儿也是，不知道在忙啥，好久没回来了。去，就说我的意思，家里博骏满月，还有文韬高中，都是大喜事，接咱们出门子的姑奶奶回家来热闹几天。” 文齐领了几个小子，各自分头去给村子里的亲戚们送信儿，而孙婶和大柱娘则是领着家里几个丫头，前去苗家，接娇颜回家来小住。 孙婶来到苗家时，苗家这头，娇颜正在实验室里忙着呢。这些日子，她一直就在忙着炼制丹药，好不容易，才算是炼制出二十四颗极品的丹药来。看着盒子里摆着的，那一颗颗淡黄色半透明，犹如琥珀一般诱人的丹药，娇颜总算是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这些丹药每隔半月服用一颗，正好可以用一年，基本上一年的时间，完全可以让皇帝的身体比现在还要健康有活力，也完全可以消除之前娇颜所动手脚而产生的弊端。娇颜很有信心，此物只要送到皇帝的手中，肯定会让皇帝欢喜到忘乎所以。 这丹药虽然不能让人长生不老，但是却可以延年益寿，增加活力，保持人体机能旺盛。有哪一个人不想一直保持年轻状态？身处高位的皇帝，更加需要这个东西，没有哪个皇帝会甘愿老去，不然怎么会有历代君王执迷于求长生不老？ 娇颜一直都在研制此药，但是始终都欠缺火候，后来娇颜没办法了，只好去请教苗素问。也是在那个时候，苗素问才得知了娇颜对皇帝动的手脚。苗素问叹气不已，直言不需要娇颜帮忙报仇，之后更是全力帮助娇颜炼制丹药。有了苗素问的帮忙，娇颜才能将这丹药制出。 娇颜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苗素问竟然是药王谷传人，是药王谷的谷主老年时所收的关门弟子。药王谷历代珍藏的绝世秘技，都在苗素问的手里。这一张秘方，是药王谷世世代代传承下来的秘宝，也是历代先人费劲心思完善而得来的心血结晶。 也正是因为这丹药极其稀有珍贵，所以炼制的手法，也跟平常并不相同，必须得用药王谷所传的秘技，才能将其炼成。旁人就算是得到了药方，没有具体方法，是无法炼制出品质最好，药效最佳的丹药的。这也是为什么娇颜努力很久，也顶多能制作出品质中等的药物来，因为娇颜并没有获得炼制的方法。 有了苗素问的帮忙，娇颜总算是炼制出来这二十四颗，品质完美无瑕的丹药出来。有了这些丹药，相信顾家娇娘的名头，会更加响亮了。娇颜此时已经顾不得别的，她必须要稳固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地位，让皇帝不管什么时候，都站在她这一边。只有这样，娇颜才能够想办法护住自己的亲人，让他们不再受别人的迫害。 “好了，接下来就只需要把这些丹药送到京城，然后就大功告成了。皇帝陛下，有了这个，也算是弥补了我对你的亏欠。”娇颜看着盒子里的丹药，如释重负的笑了。 “少夫人，老夫人请你去前院呢，说是顾家来人，接少夫人回娘家小住。”娇颜正在高兴的时候，忽然外面有人传话道。 娇颜有些纳闷儿，博骏不是还有三四天才满月么？怎么家里今天就来接自己了？按说，应该是孩子满月当天自己回家去，然后留下住一阵子就行的啊。“知道了，我这就去。”尽管心中有些疑惑，娇颜还是小心翼翼的把装着丹药的盒子放了起来，然后才从实验室里走出来，一路来到了前院。 前院正厅里，苗素问已经得知了顾家的喜讯，此时也是满面喜色。她见到娇颜进来，就高兴的朝着娇颜招手，“娇儿，快来，顾家有大喜事呢，你娘派人来，接你回家，帮忙张罗张罗。” “啥喜事儿？博骏满月，我是知道的啊。”娇颜还没有反应过来，关键是她最近一直埋头在实验室里炼制丹药，外界的事情一概不管，就连博骏满月的事情，还是昨天苗素问提醒她的。娇颜已经过糊涂了，除了丹药，脑子里没有别的事情。只有这样，她才能暂时忘记绍远身处险境的事情。 “你这孩子，这真是把日子都过糊涂了。你也不算算，这都是三月十一了呢，你家二哥四哥进京多久了，他们进京是干啥的？”苗素问瞧着娇颜那个茫然的样子，心里也是有些心疼，这孩子的心思，她很是清楚，也真是难为她了。 娇颜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娘，你是说，我二哥和四哥，他们两个可能是考中了？” 第631章 得意更需谨慎 “给姑奶奶道喜，咱家二少爷四少爷，不单单是考中了。二少爷高中状元，四少爷是探花，二位同列三甲，冬生提前赶回来报喜的。”孙婶这时上前来，一边给娇颜行礼，一边说道。 “二哥考中了状元，四哥是探花？”娇颜很是吃惊，她虽然知道哥哥们的才学都不一般，但却是没有想到，两个哥哥竟然能够一飞冲天。“娘，你听见了没？我二哥和四哥都考中了，并且是一个状元，一个探花呢。”娇颜这时才反应过来，高兴的说道。 苗素问也笑，“你啊，到这时才算是回过味儿来，可不就是么？这可是顾家的大喜事，也是咱青山村的大喜事呢。你娘既然派人来接，你还不快点儿收拾收拾回家去住上一阵子？” “接下来家里贺喜的人肯定不少，还有文韬娶媳妇的事情，你还是回去帮一阵子忙算了。家里你娘肯定是忙不开的，瑾萱这还没出月子，也帮不上什么。”苗素问对待娇颜，一如往常，这时便催促着娇颜赶紧收拾东西回顾家去住一段时间。 苗素问也看得出来，自从绍远离开，娇颜成天都是浑浑噩噩的。除了每天钻到实验室里炼制丹药之外，其余的时候，就经常魂不守舍的。如今顾家有喜事，让娇颜回去帮着忙活一下也好，人一忙起来，就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别的了。再加上顾家喜事连连，受那种环境的影响，娇颜的心境也能开阔一些。 “娘，我回娘家，那你怎么办？”娇颜有点儿不放心苗素问，苗素问这些日子，一直都是病恹恹的。 “娘没事，等着后天娘也过去凑热闹。跟亲家说，那头要是忙活不开，咱家有的是人手。不行我也过去帮忙，一定要把文韬的亲事办的圆满又隆重才行。”苗素问笑着摆手，示意娇颜赶紧回娘家去。 娇颜瞧着苗素问的精神还不错，这才放心，连忙回自己的住处换了衣裳，又收拾了些东西。领着几个丫头，跟着孙婶她们，一路回娘家去了。 回到顾家，就见到顾家这边一片欢天喜地的模样，家里的下人都开始打扫庭院，处处张灯结彩。 三月里，正是大地回春的时节。顾家原本就在一片山林之中，这时候树木刚刚吐出一抹新绿，焕发出勃勃的生机。再映衬着顾家这边鲜艳的颜色，看上去在喜气之中，又多了些许蓬勃旺盛的意味。 看着娘家这样的景象，娇颜心里也是十分开心。顾家，终究是不同了。从最开始的一介农户，因为皇帝的恩封而成为了官宦人家，再通过文韬他们的努力，正经成为了书香门第。或许，现在说书香门第还略早一些，等着经过几十年上百年的积淀之后，相信顾家真真正正会成为书香名门的。 进了门，瞧见母亲和大嫂正在领人布置各处呢，娇颜笑盈盈的上前来，“娘，我回来了，哪里需要我帮忙的，娘尽管说。” 冯氏瞧见娇颜回来，先是给了娇颜一个白眼，“你还知道回来啊？这可真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了，这边不派人去请，你都不带回来的。你这一天都忙啥呢？不知道爹娘想你啊？”冯氏心里根本就没当闺女成亲了，还觉得像以前一样，所以时间长不见娇颜，一见面难免抱怨几句。 娇颜一听母亲这样说，知道母亲这是生气了，“娘，我最近一直在炼制丹药呢，实在是脱不开身。”娇颜抱着冯氏的胳膊，一阵撒娇。“我也想娘啊，可是我手里的事情没做完，我不放心呢。上次我就跟娘说过了，那是给皇帝炼制的丹药啊。” 冯氏被娇颜晃的有些迷糊，“得，你可别在这晃了，我这头都让你给晃的直晕。这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啊，每回一说你，你就来这一招。好了好了，娘不生气了行么？你赶紧停下来吧。”冯氏一边笑着一边说道。“娘就是太想你了，你说都在一个村子里，离着这么近便，你也不回来看看，娘能不想你么？” “哎呀，家里有两个小侄儿呢，娘成天抱着大孙子，还有时间想我啊？呵呵呵，那我可是太开心了。”娇颜很是顽皮的调侃母亲。刚刚回家的路上，娇颜可是挺孙婶说了，母亲成天抱着俩孙子哄着玩儿，连饭都忘了吃呢。 冯氏又瞪了娇颜一眼，“你也敢笑话你娘？我抱孙子怎么了？那是我的亲孙子，我抱是应当的。这就是绍远没在家，不然我还得催你们赶紧生个娃出来，我还要抱外孙呢。” 娇颜一听这个，脸上的笑容淡了两分，“娘，绍远过些时候肯定会回来的，我们肯定会生个娃娃让你抱。到时候孙子外孙子，我怕你抱不过来。”娇颜轻声说道。 冯氏伸手搂住了娇颜的肩膀，“好闺女，是娘嘴快，说了不该说的话了。绍远当然会回来的，不是听说，咱们大齐的军队，连着胜了好几场么？我听人家说，这场仗快要结束了，咱大齐肯定是能胜的。” 最近时不时的就有边关的消息传来，据说，朝廷二次派的援军，跟之前的会合以后没兵力大增，直把北辽打得没有还手之力。要不是还有北狄在西北呼应，北辽早就溃不成军了。冯氏每每听到这样的消息，都会高兴的很，战事快要结束，就说明离家的孩子们即将归来。她们这些做母亲的，最盼望的事情，莫过于此。 对于这些消息，娇颜却是并不尽信的，北辽将士的凶悍，娇颜可是亲眼所见。如今北辽可以说是举全国之力背水一战，战局断然不可能这么快就扭转。那些传言，也不过是朝廷为了安定人心而故意放出来的罢了。 两国交战，胜负绝对不是几个城池的得失，更重要的是人心向背。只要大齐上下齐心，共同抵御外敌入侵，就不怕这仗打不赢。只是这仗一打起来，国力消耗严重，百姓的日子，可是又要难过了。 “娘，二哥成亲，还有博骏满月，都不要太铺张了。”娇颜叮嘱冯氏一句。 冯氏有点儿不懂，“为啥？博骏满月酒不说了，小娃娃不好太过，怕折了孩子的福气。你二哥和你四哥这可是中了状元探花呢，别说咱们老顾家、青山村，就是怀远县，几百年也没遇上过一回呢，这咋还不能好好庆贺一回？” “刚刚文齐去你爷爷那边送信，你爷爷已经发话了，等你二哥回来，咱们家要摆上三天三夜的流水席，一定要好好热闹一回才好呢。再说了，你二哥娶的是史知府家的千金，咱们要是预备的太差了，这不是打人家的脸么？你让史家怎么想？堂堂知府千金，嫁给新科状元，难道酒席还不如你大哥他们那时候？” 冯氏又些理解不了娇颜的想法，觉得很是奇怪，就这么问道。 “娘，你怎么不想一想，如今朝廷正在打仗呢，打仗最是消耗国力的时候了。咱们再这么大张旗鼓的庆贺，你就不怕那些眼热的人看着嫉妒？到时候，万一有哪个坏心的背地里捅咕，告上一状。” “只说新科状元和探花，一朝春风得意，便不顾朝廷正在打仗，国力空虚之际还大肆庆贺。此等心性浮夸之辈，实在难当大任，不足以为朝廷效力，更是不能委以重任。娘，到那个时候，咱们冤不冤啊？” “咱们家在朝廷里已经是树敌不少了，这种情况太有可能发生，要真是有这样的事情，咱们冤不冤啊？”这一年来的浮浮沉沉，让娇颜早就看透了世情，也对朝堂上那一滩浑水有了些许的了解。那一群人在朝政上或许没什么建树，但是在指鹿为马，混淆是非上，一个个都是高手。 娇颜这一番话，直接就把冯氏给吓得脸色发白，冯氏知道，自家闺女不是那种危言耸听的人。她又想起了年前自家经历的事情，顿时后背就冒了冷汗，“娇儿，那你说怎么办？” “娘，这件事没必要特别夸张，我二哥和四哥都是有远见的人，他们两个也肯定不愿意见到家里弄得那么隆重。不如这样，咱们就放出话去，只说边关正在打仗，家家户户的日子也不好过，咱们家不收礼，也不宴请。把办酒席的银子和粮食等，直接派人送到边关去，犒劳将士。” “咱们各家都有人在边关呢，这样的做法，比咱们大家伙一起吃吃喝喝更有意义。也让全辽东府，乃至朝廷的人看一看，咱们顾家是什么品格。顾家虽然地位不高，但是一片忧国忧民之心，不比那些达官贵人差。” “也让所有人都知道，能够教养出一个状元，一个探花的顾家，绝对不是一般的贩夫走卒之家。顾家人，是配得上这两位进士的出身的。” 顾家原本就有些显眼，这一回再出来两个进士，就更加的引人注目了。这个时候，顾家想低调是不可能的，但是高调，也要讲究方法。若是像冯氏想的那样，高调是高调了，难免让人诟病，落下把柄。但是娇颜这样的主意，同样高调，却可以赢得更多的好评。 第632章 状元回乡 冯氏可不是普通的乡下妇人，虽然这些年一直在村子里呆着，可她的脑子还是好用的。在听了娇颜的话之后，冯氏心中豁然开朗，她用力拍了下手，“哎呀，这果然是个好主意，对，对，是该如此。咱们家如今，也该是领头做一点儿不一样的事情了。” 冯氏得到闺女的点拨，一下子心境就开阔了不少，然后就赶紧吩咐家里这些人，就按照娇颜的意思去做。顾家上下众人，在听了娇颜这话之后，也觉得很有道理，对于自家这位姑奶奶的眼界智慧，实在是佩服的不行了。 当下，顾家就传出话去，不收众人的贺礼。若是大家伙有心，就等着顾家往边关送东西的时候，也都尽一份心思算了。顾家这样的做法，很快就在村子里传开了，顾家老爷子在得知了消息之后，沉默了好半天。最终不得不承认，这样做，比起以前的吃吃喝喝，的确是高明了不少。 顾家一门，出来两个进士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青山村，接着附近的村镇等地方，也都听到了消息。这可是多少年没有出现过的稀罕事了，大家伙忍不住奔走相告，作为同乡，众人也都觉得，这是一件很让人脸上有光的事情。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是小博骏满月的日子了。因为提前放出风去，顾家不打算大操大办，所以满月这天，也只是亲戚朋友，还有村子里相熟的人过来凑了个热闹。 安家当然是来人了，外孙子的满月酒，安昌盛夫妻怎么可能不来？对于顾家的做法，安昌盛夫妻最开始心里的确是有点儿不太高兴。瑾萱可是生了儿子呢，结果顾家却表现的一副不怎么重视的模样，不但是顾承勇没在家，这边来的人也不是很多，酒席预备的也就是一般。 安昌盛夫妻在府城时，就已经听说了文韬和文治中进士的事情。毕竟史知府家的儿子也进京赶考了，而且也同样是中了进士，喜讯已经传到了府城。再者半路上，安昌盛夫妻也跟顾承勇碰过面，还有啥不知道的？安昌盛夫妻都觉得，顾家这是身份高了，有点儿看不起安家，故意这么做的。 当然，安昌盛夫妻虽然心里不高兴，但是却也没说什么。不过，他们心里存着事儿，这脸上也就能看得出来，总归是兴致不高。 冯氏也不是傻子，当然看得出来这其中的变化，略微一寻思，也就明白是咋回事了。于是冯氏特意拽了刘氏到一旁，就把之前娇颜的顾虑，还有顾家的决定，都详细的跟刘氏解释了一遍。 刘氏一听，原来竟然是这么一个原因，也就释然了。不仅仅是博骏的满月不张罗，就连文韬文治的接风宴都直接取消，甚至于文韬成亲，都不打算多么铺张。顾家这样谨慎，也不是一点道理没有，刘氏能够理解。 刘氏心结解开，回去就跟安昌盛说了一下，安昌盛这下才算是明白，当下对顾家的作为，倒是大为赞许。 “前阵子老二来信还说呢，如今边关战事吃紧，皇帝已经下令，各级官员都要以身作则，节省开销，用以资助边关将士。顾家这样的作为，正是符合了皇帝的意思，好，这一招用的高明。” “不用说，这准是娇娘出的主意，顾家人之中，也只有娇娘，有这样的见识和魄力。这丫头，唉，真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安昌盛赞叹之余，也难免感慨不已。 安家这边没什么意见了，小博骏的满月酒，也就这么顺利的办了下来。等到瑾萱抱着小博骏过来跟大家伙见面时，众人一下子就围住了那个才满月的小东西。那小家伙长的可爱极了，经过一个月的成长，这小家伙可是又变了不少呢。 小脸胖乎乎圆嘟嘟的，让人见了真心有一种想要伸手去捏一把的冲动。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就像是黑色的宝石一般，明亮清澈。还有那粉红的小嘴，肉肉的小手小脚，怎么看都是一个特别可爱的小娃娃。 一群升级做奶奶的妇人们，这时候见到了小博骏，都忍不住要抱过去稀罕一阵子。大家都夸小娃长得好，这面向随了瑾萱，那边刘氏听了，简直就乐得合不拢嘴。 瑾萱瞧见这样的场景，也是一边笑，一边无奈摇头。这些当了奶奶姥姥的人啊，她们的想法，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的。干脆，瑾萱也不去管那些人了，直接抓住娇颜，跟娇颜聊天算了。 娇颜一边跟瑾萱说话，一边打量着瑾萱。这一个月子，瑾萱可是养的不错，白白胖胖的，气色也很好。顾家条件也不差，自然不缺瑾萱的吃用，再加上安家有送来那么多的补品，瑾萱还能亏了嘴不成？顾家没有请奶娘的规矩，瑾萱养的好，奶水完全够博骏吃，所以也根本不用请奶娘。 再加上家里人手足够用的，冯氏还时不时的就过去帮忙，瑾萱月子里除了给博骏喂奶，其余的时候就是安心休息。所以这一个月子下来，瑾萱不但是没瘦，反而胖了许多。对于自己现在这个样子，瑾萱还是有些苦恼的。“娇娘，你说我这个样子，啥时候能恢复啊？”她说的是自己的身材。 “三嫂，你愁啥？博骏才刚刚满月呢，以后有你瘦的时候。等博骏不吃奶了，你自然就会瘦下来啊，你担心什么？再说了，我觉得你现在挺好啊，身材丰腴了不少，但是却不臃肿，挺好看的。”娇颜含笑的劝着。 在娇颜眼中，瑾萱现在也不算是特别胖，只是胸和屁股比原本大了不少。这个很正常，生过孩子的女人，跟之前当然是有区别的。“不用急，你现在该吃就吃，该喝就喝。你身体好了，博骏才能跟着不亏嘴，不然的话，博骏可就要遭罪了啊。”娇颜特意警告了一下瑾萱。 娇颜的话，瑾萱可是深信不疑的，于是也就不再纠结身材的问题了，安心的吃东西。如今她可是要给博骏喂奶的，吃不饱当然不行，不仅仅是博骏会饿，她自己也是觉得饿得慌。 虽然是没有大张旗鼓的给博骏办满月酒，不过顾家在青山村也是大姓，亲族众多，再加上还跟不少人家是姻亲关系，所以来人也是不少。众人在一起说说笑笑，边吃酒席边聊天，场面也是十分热闹。 正当酒席进行了一半左右的时候，外头忽然有声音传来。就听见孙伯的声音，“夫人，是老爷回来了，还有二少爷和四少爷呢，大家伙都回来了啊。” 屋子里的人一听这个消息，哪里还坐得住？众人全都站了起来，冯氏也顾不得什么了，直接迈步就往外走。娇颜和雪梅跟在冯氏身边，扶着冯氏，生怕她太过激动再绊倒了。 众人一涌而出，呼啦一下子来到了院子当中，这时就见到，大门外停了好多的人。不仅仅是顾承勇、文韬父子，还有朝廷派来，护送文韬二人回乡的差役。 文韬、文治二人，身穿大红的官服，头上还插着金花，正是状元郎和探花郎该有的装扮。这二人原本长的就出色，此时这一身的衣裳，更是衬得这二人面如冠玉，俊秀不凡。二人骑在马上，后面是差役仪仗，那两块状元及第，探花及第的牌子，上面明晃晃的字，直晃得众人睁不开眼。 见到冯氏出来，文韬和文治两人连忙翻身下马，来到冯氏面前，撩开衣摆就要跪下行礼。“娘，不孝儿总算是没有辜负爹娘的教诲，儿中了状元回来了。” 冯氏连忙伸手，扶住了两个儿子，“傻孩子，赶紧起来，跟娘哪里还用行这样大的礼？来，快进屋吧，今天正好是文齐家儿子的满月，大家伙都在呢。”冯氏说着，就朝着文韬二人身后看去，正好看见了顾承勇，“孩子爹，快把这俩孩子扶起来，咱们自家人，不兴这一套。” 顾承勇走上前来，刚要伸手拽起儿子来，不想文韬却是挣开了冯氏的手，扑通一下跪在了顾承勇和冯氏的身前。“儿子谢过爹娘这些年的养育之恩，没有爹娘的细心栽培，就没有儿子的今天。请受儿子三拜，以谢爹娘的恩情。” 文韬说话间，就真的跪在那连着磕了三个头。从高中状元的那一刻起，文韬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这个。若不是当年顾承勇夫妇担着天大的干系收留了他，若不是这些年顾家一心一意栽培他，哪里能有他顾文韬的今天？如今他高中状元，荣耀回乡，无论如何，也必须要好好谢过爹娘才行。 顾承勇和冯氏两人，眼中都含着泪水，“你这孩子，咋还非得这么较真儿呢？快起来吧，咱们都是一家人，啥时候也不用说什么谢不谢的。你就是我们的儿子，你出息了，我们两个比谁都高兴呢。”顾承勇伸手，将文韬搀扶起来。那边，文治也跟着起来了。 “好了，大家伙都跟着进来坐会儿吧，这一路诸位也辛苦了，还请诸位进屋，让顾某好好招待诸位一番，聊表心意。” 第633章 严知县送贺礼 顾家小博骏的满月宴，正巧赶上了文韬兄弟也回到家来，这也算是双喜临门了。陪同文韬等人一同到来的，还有朝廷派来的那些差役，这些人自然是要好好招待。 正好家里为了博骏的满月，预备了很多的酒菜，这时不过是另外摆上两三桌也就可以了，根本不费什么事的。于是，顾承勇父子陪着这些差役吃了酒席，酒席之上，一众差役喝酒划拳的，倒是各个都挺高兴。 酒席过后，众人就要离开，回京城去了。这时顾承勇拿来了冯氏刚刚趁着吃饭的工夫，给这些人预备的红封，分别给每个人送了一份，红封里面装的，是五十两的银票。这二十来个差役，也是发出去一千多两了。 差役偷偷打开红封瞧了一眼，各自满意不已。要说他们这些人，也是见过不少世面的了。像顾家这样身处乡野，出手竟然这么大方的，还真是少见。当然，那些大户人家打赏的比这个还多呢，但是那不能相提并论。 一众差役十分满意的离开，然后顾承勇父子，这才有工夫跟家中这些亲戚朋友聊天唠嗑。顾老爷子瞧着眼前这两个玉树临风、意气风发的小伙子，简直就高兴的合不上嘴了，一个劲儿的打听这俩人在京城赶考的事情。 冯氏这边，则是一心二用，一边听着两个儿子的叙述，另外一边，还低声的跟顾承勇在商议事情。“你们父子是在府城碰上的？史家那边呢？你跟人家都商议清楚了没有？” 顾承勇点点头，就把他去府城的事情跟冯氏交代了一番。顾承勇是三月十一从家里出来的，一路紧赶慢赶，十三的早晨到了府城，顾承勇这边刚刚到府城，那头文韬和文治也到了。文韬文治这可是状元郎探花郎高中之后回乡探亲祭祖，又有朝廷派的人护送，那声势能差了？ 府城这边，史知府可是早就接到了消息，早早地就带着府衙的官员，等着迎接了。也不怪史知府这样隆重，关键是北方原本读书的气氛就没有那么浓厚，多少年来，春闱之中，能够高中的人，也都是以南方的举子居多，极少有北方人。 当今圣上未登基之前，可就是镇守在辽东的。所以等他登基做了皇帝之后，为了改变这种现状，才定了下来，每次春闱录取，都要按照一定的比例来，南北各占一定的人数。即便如此，前三甲之中，能够出现北方人的时候也不是很多。 而这一回，前三甲里，就有两人是北方人，又正是辽东府人士，史知府哪里能不高兴？更不要说，史知府家的公子，史炎旭，这一回也是榜上有名，二甲第六名，也算是很好的名次了。 辽东府一共去京城赶考的举子，也不过四五十人，竟然有三个人中了进士，其中一个状元一个探花。这样的成就，简直让史知府高兴坏了，故而摆出最大的阵仗来，迎接文韬众人。 文韬等人回到府城，知府大人就在府衙摆宴，款待了他们。其间正好顾承勇也找了过来，顾家父子见面，更是欢喜不已。府衙所有的官吏，简直对顾承勇都客气的不得了。人家可不仅仅是一个闲职的承务郎，人家可是出来了两个进士呢，顾家这一回，绝对不是旁人能够小瞧的了。 接风宴之后，顾承勇又找了史知府，商议了文韬和婉凝的婚事，二人约定，婚期定在三月二十九。还是一样，顾家提前过来迎亲，到时候史家送亲的人，住在村子里。顾承勇和史知府大致商议了一下，差不多的事情定下来之后，众人就离开了府城，一路往回走。 本来府衙那边是要留文韬他们住一晚的，可是文韬一心想要早点儿回家，再加上婚期定的这么近，总得多容点儿时间回去筹备婚事，所以史知府才放人，让他们离开了。父子几个连同那些差役又用了将近两天的时间，才算是回到了村子里。 “咱们得赶紧预备文韬的亲事了，时间不算太宽裕，文韬只有一个月的假期，之后还要回京城翰林院呢。”顾承勇最后这样说道。 冯氏并没有直接表态，而是把娇颜的那一番话说了出来，“娇儿的意思我大概能懂，就是咱家现在，最好是不要太显摆了。我觉得对，待会儿你跟文韬文治商议一下，要是他们两个也同意，咱们就按照娇儿的意思办。” 顾承勇还真是没想到，冯氏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琢磨了半天，点头，“娇儿这话也有理，咱们家，现在无异于是站在风口浪尖了。要是真的因为这俩孩子高中，就大操大办，准定会有人背后捣鬼的。行，那就照着娇儿的意思吧。”顾承勇也不傻，哪里还会不懂娇颜的心意？当下便点头同意了。 正好那边文韬跟顾老爷子等人的聊天也告一段落，顾承勇就把文韬叫了过来，把刚才商议的事情，对文韬说了一下。 “正要跟爹娘说呢，我和文治早就商议好了，我俩回乡来，一个是我要成亲，另一个就是回来看看爹娘，让爹娘也跟着粘粘喜气。其余的事情，能免则免吧，我俩虽然是中了状元探花，那也是皇恩浩荡，是陛下有意提拔。这个时候，咱们家切切不可招摇显摆，韬光养晦才是正经。” “娇儿这提议，跟我们想的差不多。虽然说这个往边关送东西的主意也有些出风头，可总比咱们家大摆筵席庆贺要强的多了。想来若是陛下得知此事，也会赞扬爹娘勤俭持家，忠君体国的。好，就按照这个来办吧。” “儿子这就给史家那边写信，商议一下，婚事也是尽量从简，不要张扬。想来史家也不会有别的话说，咱们这是为了大家好。”文韬很是赞同这样的做法。 那边文治也表示了自己的意见，几个人的意见达成一致，决定就这样做了。今天是博骏的满月，虽然被文韬和文治的归来抢了风头，不过文齐瑾萱却丝毫不在意。这时小博骏很显然是困了，就在瑾萱怀里哭闹起来，瑾萱赶紧的就抱着孩子回后院去了。刘氏也急忙的跟了过去，帮闺女照顾孩子。 已经是未时中了，前来贺喜的人这时也都纷纷站起来，想要各自回家去。不想，还没等大家离开呢，就听见外面孙伯的声音又响起来了。“老爷，二少爷，四少爷，知县大老爷带着县衙的官员来给两位少爷贺喜了。” 顾承勇和文韬文治一听，脸上的笑容便有些凝滞，严知县和刘县丞背地里小动作不断，各种陷害顾家跟苗家。却是没想到，他们竟然在这个时候来了。“来者是客，不管怎么样，那也是一县父母官，咱们不能没了礼数，走吧，出去看看。”顾承勇说着，就率先站起来，领着儿子们出去了。 来到外面，就见到严知县、刘县丞领着县衙里的一应官吏等人，各自捧着不少的礼盒等物，正从大门外往里走呢。“不知是知县大人来到，顾某失礼了，还请大人海涵。”顾承勇含笑上前来打招呼。 严县丞的脸上全是笑容，连眼睛都快笑的眯成一条线了，“恭喜顾大人，贺喜顾大人啊。两位公子双双高中，真可谓是双喜临门，吉星高照。本官得知消息有点儿晚，刚刚赶到，还请顾大人不要介意才是。” 严知县说话间，一挥手，身后的几个差役就抬着几个硕大的礼盒来到跟前，“小小贺礼，不成敬意，还请顾大人不要嫌弃啊。”说着，严知县就示意那几个差役将礼盒打开。 礼盒一打开，里面竟是无数的金银珠宝，那璀璨的光芒，简直能晃花了众人的眼。顾承勇一见这样，心中突地一跳，这个严知县，果然是不安好心啊。“严大人实在是太客气了，小犬不过是中了进士，哪里敢收诸位这样贵重的礼物？大人的心意，在下心领了，至于这贺礼，还请大人带回去吧。” 顾承勇这话一出，对面的严知县脸色可就不太好看了，“哦？顾大人这是瞧不上本官送的东西喽？”严知县板下脸来，半眯着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冷芒。“本官也觉得，这些东西实在是拿不出手，既然顾大人嫌弃，那也罢了，本官回去再添一些奇珍异宝来也就是了。” 顾承勇向着严知县拱手行礼，“大人误会了，在下并非此意。小犬虽说是得了个进士的功名，可他们毕竟还是孩子，不好太过张扬。另外，如今大齐边关烽火四起，黎民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我等虽然只是一介凡人，但也想为家国安危出一份力。” “刚刚在下父子已经商议过了，这一次不摆庆功宴，不收任何人的贺礼。将原本预备的所有酒席所需物资，全数送往边关，也算是顾家对边关将士的一番心意了。”顾承勇并没有惧怕严知县，面色平静的陈述道。 “大人，还请成全顾家众人一片拳拳之心，莫要为难顾某了。”顾承勇说完，再次向着严知县行礼。 第634章 见招拆招 严知县今天来，原本就是不安好心的。他故意送来那么多的金银珠宝，只要顾家敢收下，接下来就会有御史弹劾新科状元和探花，接回乡探亲祭祖之机，大肆敛财。 当今圣上就是再喜欢文韬文治，要是接到了这样的弹劾奏章，也会震怒不已。那样一来，文韬和文治这两个人，前程就算是断送了。到时候一个弄不好，这俩人的功名都有可能保不住呢。 这一计，本来就是太子和王相等人商议之后，派人暗中传信，让严知县和刘县丞想办法执行的。却是没想到，严知县来到顾家，还没等进了顾家屋门呢，就这么直接被顾家给撅了回来。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理由。若是普通的说辞，严知县还有办法，继续下去。偏偏顾承勇这话说的，滴水不漏，人家是为了边关将士，为了家国安宁着想。这一招不得不说，真是高，直接就把严知县给闹的一懵，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 “顾大人一片赤诚之心，严某实在是佩服之极，相比之下，严某倒是落了下层。不过，严某已经将贺礼带来，哪里还有再收回的道理？不如这样，就由顾大人代替严某，将这些东西，全都换成粮草，一同送往边关算了。”严知县不死心，还想再试着坑顾承勇一把。 顾承勇含笑摇头，“大人此言差矣，顾某的能力，仅止于为小儿接风洗尘的宴席，除了这些，再也没有别的了。如今兵荒马乱的，百姓的日子也都难过，各家各户哪里还有多少存粮？顾某便是接了大人这些东西，也弄不到相应的粮草来，大人就不要为难顾某了。” “大人身为一县父母官，乃是手眼通天的人物，何不亲自将这些财物换成粮草，送往边城呢？这样一来，对大人的官声威望，那可是大有裨益的。顾某实在是没有那个本事，也不敢替大人来做这样的事情，抢了大人的风光，那可就不好了。”顾承勇笑着推诿道。 文韬文治等几个在旁边听着，都忍不住心里偷偷笑，老爹这些年历练下来，可是长进了不少啊。这一番话说的，既合情又合理，天衣无缝，让人挑不出半点儿毛病来。同时，还意有所指，让严知县听了，这心里来回放不下，偏偏又不知道应该从哪里接话。 果然，对面的严知县这时，脸上憋的有些泛红，额头也见了些汗珠，却又偏偏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题。“这，顾大人说的也是，倒是本官思虑有些欠妥当了。罢了罢了，你们先把这些都放在外面吧，等会儿抬回去就是。”顾家摆明了不收，难道他还能随便把东西扔下不成？那可就成笑话了。 严知县心里憋屈，那头的刘县丞也是忍不住直皱眉，“顾大人这等作为，实在是深明大义，衷心一片。不过，我等众人前来，也是一番好意，这些东西，不过都是小小心意罢了。顾大人难道，真的好意思拒绝不成么？” 顾承勇扭头，看着那个刘县丞，前次就是他，领人来将绍远带走的。顾承勇对这个刘县丞可是恨得不行，只是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 “刘大人此言差矣，顾某方才已经说过，诸位的心意，顾家上下全都心领了。但是这些贺礼，顾家不能收。不要说是诸位的贺礼如此珍贵，哪怕是村子里众人送来的一斤米一只鸡，顾家也是不能收的。” “顾某还是那句话，若是诸位有心，不如将这些东西换成粮草衣物等边关将士所需。到时候送往边关去，也算是我等为国尽忠，为边关将士出一份力。若是诸位大人有此心，顾某愿随其后，出人出力，绝不敢有半点儿推辞。”顾承勇这是反将一军。 刘县丞被顾承勇给噎了一下，也是好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跟严知县互相看了一眼，彼此心中也都明白，太子殿下的这一计，失败了。 “顾大人一片拳拳之心，实在是让我等佩服，相形之下，我等实在是太过庸俗。也罢，就如顾大人所言，我等回去之后，就商议一下，联合县城的商贾富户一起，为边关将士出一份力吧。”刘县丞言道。 这刘县丞还是贼心不死，依旧想方设法的要设计顾承勇。他这话的意思，是说要联合怀远县的商贾富户一起，这其中的意味可就不少。若是人家自动自愿的还好，但若是县衙强行摊派，定然要闹气民怨来。 等到那个时候，县衙只要说起来，这是顾家提议的。那么，顾承勇就会在无形之中，将怀远县的那些大户们得罪个遍。这其中，若是有人再借机煽动，只说是顾家沽名钓誉，嘴上说是为了边关百姓，结果却要众人摊派，让大家伙出钱给他扬名。这样一来，顾承勇的名声也就臭了，一个闹不好，也要连累到文韬文治。 顾家父子几个都不是笨蛋，又哪里会让刘县丞真的有这样的机会？于是，文韬便上前来，向着对面的严知县和刘县丞行礼，“学生见过二位大人，大人一番盛情，学生实在是惶恐。学生甫一进门时，家父就将学生二人叫到跟前，一番叮嘱教诲。” “我二人乃是这青山村的人，也是怀远县的人。今日我我二人能够中了进士，荣耀回乡，也多亏了乡里乡亲这么多年的关照爱护。若是因为我二人中了进士，就要乡里乡亲出钱出力，又是贺喜又是摆宴席接风洗尘庆功的，实在是不应该。” “学生二人还都年幼，如今也不过是走出了第一步而已，实在是没什么可骄傲自满的，也做不得那些鱼肉乡里的事情。况且村中不少人家的子弟，当初玩在一起的伙伴，此时都在战场上浴血奋战。不能我们在这风光无限，他们却随时要面临生死。” “故而学生两个与家人商议之后，决定不办酒席，不收贺礼。将家中为酒席预备的肉菜粮食等，直接送往边关，送给我们的那些亲人。让他们身在边关，也能感受到，亲人的一份关怀。” “诸位大人的盛情，学生铭记于心，不敢忘怀。至于刘大人说的劳军一事，乃是县衙诸位大人的一番心意，与学生等体念儿时玩伴的心意，又是不同了，决不可混为一谈。大人邀请县城中的富户共襄盛举固然是好的，相信人家得知，也会感念大人的一番心意。此事若是由县衙牵头，诸位大人出面，肯定会事半功倍。比起顾家这小打小闹的，那可是大有用处呢。” 文韬上前来说的这一番话，直接就把刘县丞刚刚的提议，跟顾家要做的事情给区别开了。你们要做，那是你们的事情，你们都是县衙里的官员，你们是代表了县衙，是代表了官方。顾家则不同，顾家这是私底下的一种举动，只是代表了顾家。这两个，不能混为一谈。 文韬一席话，说的声情并茂，很是感人。顾家院子里还有不少人呢，都是顾家的亲戚朋友，各家也都有亲人身在战场。 “大勇，你这事应该跟大家伙说说啊，咱们各家各户的，哪个没有儿郎在外？这样的事情，哪能少了我们？咱们不为了别的，就为了咱们各家在外流血流汗拼命杀敌的儿郎们，也该为他们做点儿什么。” “这样，就以咱们村子的名义，谁家有人在边关的，就各自出一点而力。咱们尽快把东西集齐了，然后村子里出人出车，尽快的送到边关去。”那边，齐长文直接表态，把这件事情，直接定成了青山村的事情。 不管是顾家的事情，还是青山村的事情，都跟县衙无关，这就是百姓自动自发要去做的。顾承勇想了想，并没有反驳齐长文的话，“齐叔，你们各家，只拿出来给自家亲人预备的东西就好了。如今年头荒乱，咱们也得过日子呢，总不能把自家都掏空了。” “那是当然的，其实大家伙也都惦记自家的孩子。早就有人跟我说了能不能找个机会，让人给自家孩子捎去些衣服鞋子之类的东西。这回正好，就借着这个机会吧，咱们村子到时候派几个人前去边关，也算是看望一下咱们的亲人。”齐长文很是高兴的说道。 这边顾承勇和齐长文就这么开始商议了起来，仿佛他们都忘了，严知县等人还在呢。那边严知县和刘县丞等人的脸色可就是不太好看了。今天来顾家，事事不顺，竟然没有一件事能够顺心如意的办成了。 非但如此，还处处被顾家这几个人压制着，竟然没有半点儿还手的余地，这种感觉简直是太让人郁闷了。 “顾大人，顾状元，顾探花，县衙还有不少公务要处理，本官就不在这久留了。顾家一门两进士，实在是我怀远县的幸事，本官今日前来，就是为了给二位贺喜的。既然心意已到，本官也该回县衙去，处理公务了。诸位，告辞。”严县丞实在受不了，干脆带人离开了。 第635章 心有余悸处处小心 严知县带人来顾家，原本是打着贺喜的名义，给顾家挖坑，准备设计陷害顾家的。可是却不曾想，顾家这边好像提前就准备好了一般，竟然是不收礼不宴请，很是不给面子的就把严知县等人的贺礼拒之门外了。 非但如此，顾家还说出一大堆冠冕堂皇、天衣无缝的理由，让人实在是无法反驳。严知县十分郁闷，却又无计可施，最终也只好是带人离开。 “在下恭送大人。”顾承勇也没有假意挽留，直接领着儿子们，出门送严知县一行。直到看着严知县等人带着贺礼，走的没了影子，顾承勇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好险啊，这一回真是幸亏听了娇儿的话，不然，咱们家今天就得栽跟头。” 文韬和文治也是心有余悸，官场果然是处处险恶，他们这才刚刚涉足呢，就差一点儿被人给挖坑埋了。“是啊，多亏小妹有见识，提前就想好了应对之策。若非如此，刚刚咱们还真是没法拒绝那姓严的呢。” 幸好之前他们父子三人就这件事讨论过，达成了一个共识。所以才能在刚才的应对中，表现完美，没有丝毫的漏洞。文韬一想到刚开始他对娇颜的提议还有点不以为然，这时，心里就全都剩下佩服了。 文韬扭头，母亲身边站着的娇颜，很是感慨道，“小妹，今天的事情，必须要谢谢你。唉，可惜妹妹不是男儿，若你是男儿，咱们三兄弟联手，还愁何事不成？”对于娇颜的聪慧，文韬很早就领会到了。却是没想到，娇颜在政事的敏感上，竟然也如此的出色，这个可是让文韬佩服不已。 那边站在母亲和婆婆身旁的娇颜听了，便抿嘴笑笑，“二哥最爱开玩笑，娇儿可不稀罕什么男儿身，那些治国齐家的大事，还是二哥去烦心吧。娇儿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家，陪着父母亲人比较好。” 娇颜这话里，带着些许的落寞。人的每一步成长都不是信手得来，都是经历过无数事件，从中理解感悟而得来。娇颜能够这样敏锐的察觉出危险，也是因为经历了太多，过去一年里的风风雨雨，才培养出娇颜这样敏锐的洞察力。若是可以，娇颜宁愿不要经历这些，她宁愿做一个乡间无忧无虑的小丫头。 文韬听到娇颜的话，心中一痛，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娇颜的意思。“娇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文韬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娇颜，说的多了，又怕娇颜伤心，只能这样说道。 娇颜点头，“嗯，一切都会好起来，我一直都深信不疑。”她轻笑，只是那笑容里，带着淡淡的哀愁。 娇颜那带着轻愁的笑，让在场的每个人，心里都有些难受。他们印象中的娇颜，向来都是恣意开怀笑的如同三春艳阳般明媚的，眼前这样的娇颜，让众人都觉得有些陌生。 “丫头，这几天咱们村子里就商议一下，派人去边关。到时候大家伙一定想办法，打听出来绍远在哪里。你放心，绍远是个聪明又有能耐的孩子，他一定能平平安安回来的。”那边齐长文见到娇颜的模样，也是有些难受，忍不住开口劝道。 众人也都齐声劝，娇颜瞧见这么多人都关心自己，心里也是很感动，“齐爷爷，各位叔叔伯伯们，我没事儿的，大家不用太在意我。我和绍远心意相通，我能够知道，他在外边一切都好，真的。” 大家伙见娇颜那样子倒也不像是骗人，再者他们也知道，娇颜和绍远有着旁人不及的默契，所以大家也就信了娇颜的话。“好，你只要能想得开就好，我们大家伙都相信，咱们村的这些娃娃，一定都能够平平安安的回来的。” 时候已经不早了，众人在这边又说了一阵子话，之后就各自离开了。齐长文当然是领着儿子们回去，开始张罗着往边城送东西的事情。虽说这件事是顾家起头，但是顾家最近肯定很忙，还得是村子里出人。再加上眼看着就要春耕了，这件事就必须抓紧时间，不能耽误了春耕。 众人离开，文韬就跟顾承勇说了一声，回房去给史家写信。文韬在信里就把今天的事情都说了，另外跟史家商议，两家的婚事也尽量从简，不要太过铺张。等到文韬把信写好，就派人快马送往府城史家。 史家那头接到了信之后，也是有些吃惊。史知府跟夫人商议了半天，决定按照文韬的提议来做。如今朝廷正在打仗呢，婉凝的婚事若是大操大办，也是在是太显眼了。 史知府是朝廷命官，又是辽东知府，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还是低调一些比较好。不然，被御史参奏一本，也是不太好洗清的。毕竟，为了文韬的事情，史知府也是得罪了不少人。 史夫人觉得有点儿委屈女儿，就特意去找婉凝商议。婉凝却是无所谓的，她只要能够嫁给文韬就好了，至于其他的，怎么样都成。 是夫人叹气之余，也没有办法，于是就带人裁减嫁妆，然后折换成银两，留着给婉凝压箱底儿。 史夫人出身京城世家，原本就是带着丰厚的嫁妆过来的，再加上这么多年的经营，应该说是手里银钱丰厚。她又只有婉凝这么一个闺女，当然是不愿意婉凝受委屈。既然不能陪送太多明面上的东西，那就陪送银子算了，有银子在手，以后想要添置什么也方便。 史家这边给婉凝张罗嫁妆且不说，只说青山村顾家这边，文韬和文治已经回乡，接下来的这几天时间里，宾客络绎不绝的上门前来贺喜。不管是以前认识不认识的，也不仅仅是怀远县的，就连东平、神乡县的一些大户人家，都带着不少贺礼前来。 不管是什么人前来，顾家依旧是同一套说辞和做法，那就是任何人的贺礼都不收。这些前来贺喜的宾客见顾家这样，有的就很是不高兴。但是顾家依然故我，把事情解释清楚了，你爱信不信，反正我们就是不收礼。 也有的宾客就说，那干脆把贺礼留下，让顾家帮忙，换成东西送往边关去。对于这些人的提议，顾家也是一律拒绝。顾家只说，没有那么多的精力，然后劝众人去找严知县商议，毕竟县衙的力量大些。 那些宾客之中，真的有不少，都是严知县等人故意在背后撺掇着来的，为的就是给顾家捣乱。只要顾家收下任何一个人的贺礼，这些人可就有借口了。只是没想到，顾家这一回真的是铁了心，愣是不松口，这些人最终，也只能悻悻而归。 送走了那些一直腻腻歪歪不愿离开的客人，顾家父子几个才算是松了口气。关键是这些人中间，谁也不清楚有哪些是严知县他们派来的，所以就必须小心应付，坚决不能让他们抓到半点儿把柄。不过，说实话，整天面对这些人，也的确是一种折磨。 “总算是消停一会儿了，我还真是佩服这些人啊，你说他们怎么就那么能说呢？本来就是没啥关系，都不认识的人，偏偏表现的就跟相熟多少年似的，我可真是佩服。”文韬忍不住嘟囔道。 “二哥，你们从现在起，就得慢慢习惯了。官场之上，这样的人多得是，现在开始适应，以后习惯了，就能分辨出哪些人是虚情，哪些人是假意。官场的水混着呢，你们可是要打起精神来，步步小心才行。”娇颜端了些自己亲手炖的汤水进来，给父亲还有哥哥们补养一下。跟那些人费口舌，也是件很累人的事情。 文韬端着汤喝了一口，然后才心满意足的说道，“还是小妹心疼我们，知道我们成天跟这些人周旋累得慌，还特意炖了汤给我们补补。说实话，真是没有那个耐心去应付他们，但是不去应对，又怕被人传说是一朝得势就不搭理人了。唉，真是为难。”说完，文韬又低头喝汤。 娇颜笑笑，“二哥，四哥，你们这么想，就把这些人当做是历练算了，把他们当成磨刀石，当成是你们晋身官场之前的一番磨练。这些人与人的相处，可是书本里学不来的，多接触一些，对你们也是有益处。” 文韬和文治都点点头“小妹这话有理，受教了。”说完，众人便都哈哈笑了起来。 文韬他们回家四五天之后，这些前来拜访的人，才渐渐少了。而这个时候，顾家也在紧张的预备着文韬和婉凝的婚礼。 同时，村子里也已经把各家各户要送去边关的东西预备好，连同顾氏一族共同准备的，一共装了二十来车。光是顾家，就送去了几千斤的粮食，还有织坊女工连夜赶制的上千件衣裳，另外还有三十几头猪，鸡鸭鹅一共上千只。 这些东西，对于边关几十万的将士来说，无异于是杯水车薪，但这是青山村村民的一片心意，是他们对边关将士的一片爱护之情。所以，这些是不能用贵贱多少来衡量的。 村子里选出了几十个人，顾氏一族也派出了好多人，文修作为顾家长子，这一次少不得带头前去。就这样，一行人在三月十七这天，赶着马车拉着东西，浩浩荡荡向边关出发了。 第636章 惊天噩耗 文韬成亲的事情，一直都在紧张的进行着。三月二十三这天，文韬领队，带着迎亲的人，前往府城迎亲。三月二十八的下午，迎亲的队伍赶回了青山村，依旧是把史家的众人，安顿在了顾家的老宅。 文韬这中了状元回来成亲，时间上有些赶，再加上顾家和史家都有共识，不打算特别张罗。所以远处的一些亲戚，干脆也就没有通知。不过，文韬回乡成亲，京城里的人都是知道的。虽然不清楚具体的时间，但是皇帝只给一个月假期，大概的时间，也能估算出来。 所以，京中楚家、方家等，也都派了人前来贺喜。自然，楚家是不可能明目张胆前来，只是大管家带人过来，送了贺礼也没有停留，直接又走了。 婚礼的程序基本上都是一样，顾家已经娶了两个媳妇进门，该有的规矩都是错不了的。三月二十九这天，顺顺当当的，就把婉凝娶进了家门。这一天的顾家，还是很热闹的，亲戚朋友欢坐一堂，一起说说笑笑，十分热闹。 当然，这一次文韬成亲，依旧是十分低调。前来贺喜的宾客，除了知近的亲戚以外，旁人依旧是不收贺礼。当然，顾家本来也就没有特意宣扬，所以除了青山村的人，以及顾家的一些亲戚之外，来的客人并不是很多。 宾客没有那么多，所以只是一拨，众人一起吃过了酒席，大多数的人，也就散去了。只留下顾家的人，晚间把史家送亲的众人再请过来，众人一起热闹一番，权当是会亲家了。 史家这一回送亲，并没有来特别多的人，史知府夫妻也都没有前来。史知府有公务在身，自然是不能来的，史夫人身体也不算好，这么老远的折腾，她受不了。再者，文韬只有一个月的假期，不能在家里耽误的时间太久，成亲以后顶多能在家住一天两天的，就得赶紧动身往京城走。 婉凝肯定是要跟文韬一同进京的，所以双方也就商议好了，文韬他们四月初三从家里走。路过府城的时候，正好回去拜见一下婉凝的父母，权当是回门了。 今年的三月只有二十九天，也就是说，文韬夫妻只能是在家住两晚，之后就要走了。顾家这边当然是要抓紧机会，趁着这时候，多团聚一会儿。华灯初上，顾家各处都挂着大红的灯笼，远远望去，明亮而又喜气。 前院正厅里，众人正在说笑，后院文治领着顾家小辈儿的孩子们，想尽办法的闹洞房。整个顾家，一片欢声笑语的场面。 这样难得的好日子，娇颜当然是不会离开的，她也坐在大厅里，跟大家伙一起热热闹闹的说笑。娇颜已经是成了亲的人，闹洞房的事情自然就没她的份儿了。于是就在前院坐着，哄着文生家的玉怡和文杰家的玉静，时不时的喂她们吃东西。 正在众人欢喜说笑的时候，顾承勇却是忽然听见了一串急促的马蹄声。好像，是有人在暗夜里纵马狂奔，才会有这样大的动静。顾承勇是习武之人，耳力非同一般，尽管屋子里有些吵闹，但他还是听见了。 顾承勇连忙站起来，迈步就往外走。文齐和娇颜也隐约听到了一些动静，两个人不约而同的也站了起来，跟着顾承勇就往外走。屋子里的众人一见顾承勇父子几个突兀的举动，也各自愣了一下，谁都不说话了。 这时，就听见外头孙伯忽然大声喊道，“老爷，是大少爷回来了，咦？不对啊，怎么只有大少爷一个人回来呢？” 这一声响起，屋子里的众人就全都呆住了，而顾承勇几个，则是直接从屋子里蹿了出去。顾承勇别看年纪大了，动作却依旧很是利落，几步就来到门外，“文修，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文修骑在马上，身子却是在摇晃，“爹，大事不好了，绍远他，阵亡了。”文修说话的声音有些微弱，这一句说完，整个人就从马背上歪了下来。 幸好顾承勇一直留意着儿子呢，这时两步上前，伸手抱住了儿子，“文修？文修？”他大声的呼喊着儿子的名字，“娇儿，你快看看，你大哥这是怎么了？”顾承勇扭头喊娇颜。 不想，娇颜却是呆愣愣的站在那里，根本就没有反应。“爹，三哥，刚刚大哥说什么？绍远怎么了？”娇颜喃喃问道。 这时，顾承勇才反应过来，文修刚才昏迷之前说了一句话，绍远阵亡了。“娇儿，不会的，你别急，一定是你大哥弄错了，一定是。”顾承勇心中一痛，自家闺女的那个样子，让他看了心中如同刀绞一般。 娇颜还是木木的，她已经听不到别人说什么了，她的脑子里，始终回荡的，都是刚刚文修的那一句话。“绍远阵亡了。” 娇颜的身子晃了两下，然后抬起头来，仰望天空，放声呐喊，“不，不可能的，绍远，你说过，你要永远都和我在一起啊。绍远，你不可能抛下我一个人的，对不对？” 娇颜的悲切的声音，在顾家的上空回荡着，一声声回音，犹如孤雁的哀鸣。泪水从娇颜的眼中喷涌而出，模糊了娇颜的视线，让她什么都看不清，只有脑中绍远的笑容。“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绍远他绝对不会抛下我一个人的，不会的。啊。”娇颜再次放声呼喊，“绍远，你在哪里，你不能抛下我啊。” 整个顾家的人，都听见了娇颜这一声声悲切的呼喊。众人从屋子里涌出，然后看着顾家大门外，那个纤细娇弱的身影。“娇儿，娘的好闺女，你怎么这么命苦啊。”冯氏几步上前，直接就抱住了娇颜。 娇颜感觉，自己全身的力量一下子就被抽空了，她顺着母亲的力道，依靠在母亲的怀里，“娘，绍远不会扔下我不管的，他肯定不会扔下我的。我不信，我不信啊。” 娇颜一句话还没有全部说完呢，就觉得心口剧痛难忍，喉咙里好像有什么在往上顶。娇颜捂着心口，一张嘴，却是哇的一口鲜血。 冯氏一见闺女吐血了，当时就吓得不行，“娇儿，娇儿，你这是咋了？孩子爹，你快来啊，咱们娇儿这是咋了？”冯氏吓得浑身都在发抖，她费力的搂着闺女的身子，却是发现，娇颜的身体在往下出溜。 顾承勇那边抱着儿子呢，根本腾不出手来，好在文齐就在跟前。文齐直接上前来，一把抱起来娇颜，直接就往院里跑。“快啊，赶紧让人去把苗婶子请来。”娇颜此时已经昏迷了，家里这些人又没有会医术的，不请苗素问怎么办？ 一语惊醒梦中人，这时顾家有人连忙跑了出去，一路狂奔，去苗家找苗素问去了。而顾承勇，也是抱着文修，跟在文齐身后，径直来到了西厢房娇颜的那个实验室去。这里是最近的所在，此时这二人的情形，可是不宜颠簸，赶紧放下平躺才是最稳妥的。 父子二人将娇颜和文修都放倒了实验室里面的人炕上，然后顾承勇就伸手，在文修的人中上用力的掐着。顾承勇是习武之人，多少的也懂一些，文修看起来好像就是劳累过度，一时脱力昏过去的，应该是能够叫醒的。 果然，过了一会儿，文修这才悠悠转醒，“爹，我这是怎么了？”文修很是虚弱的问道。 “你昏过去了，刚刚一到家门口，你就说了一句话，然后就昏过去了。”顾承勇看着儿子，很是心疼的说道，“你先别说话，先喝口水。”文修的嘴上都干裂暴皮了，一看就是一路飞奔赶路而回的，根本没有休息，怕是也没有喝水吃东西，所以才会虚脱昏过去。 这时有人送过来一碗温水，文修直接就端过去给喝掉了，喝了一碗水，感觉嗓子里舒服多了，文修这才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下。 文修等人带着那些东西前往边关，一路走一路打听，好不容易才来到了边关，找到了朱泽青。此时的战局已经有了不小的变化，大齐和北辽双方的主战场，已经向大齐的正北方移动。要不是朱泽青的名头还是很大的，文修他们，也根本就很难找到。 十分幸运的是，朱泽青的手下，还真就是有不少青山村出来的人。这也是朱泽青当时费尽心力，才从那么多从军的人当中，挑选出来的。自家的大舅哥也来从军了，朱泽青总得要多少照顾一下啊。这样一来，就不好只把吕兴德一个人挑走，顺带的，就挑走了许多青山村，或是怀远县的人。 文修在人群里，也见到了文平，兄弟见面，当然是欣喜万分，一时间，也是说不完的话。文平此时，已经是一名校尉了，一身的盔甲，很有些将军的模样。 文修就告诉文平，从他离家后，家里发生的事情。尤其是娇颜的婚事，还有文韬文治中进士的事情。 “大哥，绍远的事情，我是知道的。绍远没有跟我们在一起，他在距离此地三百里的另外一座城池。绍远如今可是了不得呢，他已经成了副将了，而且还有玉面修罗的称呼。北辽将士一听说绍远的名头，都吓的躲老远。” 第637章 悲痛欲绝 原来绍远进入军营后，并没有跟之前青山村的那些人一起，而是被分到了北辽靠近北狄的一片区域。那里十分混乱，战局胶着又危险。不过，越是这样的地方，也就越是容易立功。绍远来到军营不过两个月，杀敌无数，立下诸多战功，一路从一名小兵，升到了副将的位置。 只因为绍远在战场上，一身银盔银甲，雪白战袍，人又长的那样出色。偏偏战场之上凶悍非常，英勇无双，所以北辽将士，就给绍远起了个外号，叫他玉面修罗。可以说，玉面修罗的名头，足以让北辽将士闻风丧胆。 文修听说了绍远的战绩，也是为绍远开心，他们都没有别的想法，只要绍远平平安安就好。当天晚上，众人就在军营里休息了下来。 可是还没等到半夜呢，就听见外头一阵骚乱。文平跑来说，是大齐方面派来求援的，不是别的军队，正是绍远所在的那一支。原来，绍远奉了军令，前去追击一股溃逃的北辽军队，不想却是中了人家的圈套，竟然整个被围在了一处山谷里。 绍远率领的两万将士，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于是有人拼命突围，跑来求援。那山谷离着朱泽青的驻地不算太远了，也只有一百多里路，当即朱泽青就带人，赶去救援。 文修一听说这个，哪里还能呆得住了？于是就跟着一起，骑马飞奔，前去救援。却是没想到，等他们赶到时，大齐两万将士，竟然全军覆没。文修文平看着满地的尸体，发了疯一样的寻找，一具一具尸体翻找。最终，在距离众人二三里之外的地方，发现了二十几个人的尸体，其中一人，身穿银盔银甲，素白战袍，但是头颅却被砍掉了。 文修从那具尸体之上，找到了一个荷包，那是娇颜亲手缝了送给绍远的，绍远时刻不离身。至此，才算是确认了那尸体的身份。众人见此情形，全都伤心不已，文修文平文庆等人，更是哭的不行。 哭够了，文修这才反应过来，他应该回家去报信，他必须得让家里人知道这个消息。于是，文修也顾不上别的了，只跟文平交代了一句，然后就骑马往家里赶。 这一路上，他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策马狂奔。半路上还抢了人家的一匹马，一共用了三天三夜的时间，总算是回到家来。等着到了家，他也整个人累得虚脱，直接就昏过去了。 “爹，娘，这是我从绍远身上取下来的荷包，这个东西我们都认得，这是娇儿亲手做的。”文修眼中含泪，颤抖着手，将荷包递给了冯氏。 冯氏哪里会不认得自家闺女的针线？这上面的一针一线，都是她亲手教给闺女的啊。冯氏捧着那荷包，嚎啕大哭，“绍远啊，绍远，你这是要疼死娘啊？我的好孩子，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呢？娇儿啊，我的闺女，你怎么这么命苦啊？”冯氏哭的不行，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 顾承勇也是满脸泪水，绍远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他对绍远的感情，不亚于文韬。那样优秀的一个孩子，就这样战死在沙场之上，顾承勇的心里，怎么可能好过？“绍远，我的好徒弟，你怎么就这么走了？你这是要让师父心疼死啊？” 屋里屋外的众人，全都伤心垂泪。苗家在村子里人缘好，绍远更是深得众人的喜爱，谁也想不到，绍远竟然会这样就没有了。一时间，整个顾家院子里，全都是众人哭泣的声音。 咣当一声，大门被敞开了，从外面进来了面色惨白的苗素问。“文修呢？他在哪里？还有娇儿，娇儿怎么样了？”苗素问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脚下也是踉踉跄跄，要不是身边有人扶着，只怕是直接就能摔倒了。 有人朝着实验室那边指了指，苗素问就在紫草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走进了屋里。一进屋，苗素问就发现文修醒了，正坐在那里。而娇颜却是躺在炕上，面色苍白，昏迷不醒。 冯氏一见苗素问进来，便忍着哀戚，上前扶住了苗素问，“亲家，你要节哀，绍远他，唉。”说话间，冯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苗素问摇摇头，朝着冯氏摆摆手，“先别说这些，赶紧看看娇儿。”说话间，便勉力支撑着自己，来到娇颜身边坐下。苗素问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气之后，这才睁开眼，抓过来娇颜的手腕，给娇颜诊脉。 半晌，苗素问才叹了口气，“娇儿这是悲伤过度，伤了心脉，需要好好调理。”苗素问说着，就取出银针，在娇颜的人中等穴道扎了几针，过了一会儿，娇颜便醒了过来。 “师父？我这是在哪啊？”娇颜还有点儿迷糊呢，竟然忘了眼前人是自己的婆婆，张嘴就喊师父。 屋子里的众人一见娇颜醒过来了，便赶紧上前，“娇儿，你醒了，可是觉得哪里不舒服的？”冯氏焦急又关切的问道。 娇颜的目光从冯氏脸上略过，然后又看向顾承勇，最后定格在文修身上。脑子里一个念头闪过，娇颜才意识到，好像有什么事情，是真实发生过的。“爹，娘，你们告诉我，我是在做梦对不对？绍远他没事，对不对？”娇颜很是激动，伸手就抓住了冯氏的衣服，一边问，眼泪又控制不住的掉了下来。 冯氏瞧见闺女这个样子，哪里还能再回答什么，只是哭着搂住了娇颜，“我苦命的闺女啊，你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娇颜皱眉，伸手推开了冯氏，然后一下子抓住了文修的衣袖，“大哥，你告诉我，你是跟我闹着玩的，对不对？绍远他没事的，绍远他答应过我，他不会抛下我不管的，他绝对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文修有些哽咽，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娇颜了，“小妹，你要想开些，人死，不能复生的。” 娇颜摇头，点点泪珠飞溅，“不，我不信，我和绍远魂梦相依，若是他真的有事，我不可能一点儿也感觉不到的。不对，绍远没事，他肯定是没事的，你们都骗我，你们骗我。”娇颜大喊道。 冯氏把荷包递给了娇颜，“娇儿，这是你大哥亲手从绍远身上取回来的。你看看，这是不是你亲手缝的？这是不是绍远一直戴在身上的？”冯氏一边说，一边哭着。 娇颜颤抖着手，接过那荷包，那上面的一针一线，都是她亲手缝制，她如何会不认得？当初她送荷包给绍远时，绍远的样子她还能记得呢。绍远说过，他要一直把这荷包戴在身边，时刻不离的。 “不，我不信，这不是真的，不是。”娇颜手一抖，将荷包扔掉，双手抱头，“不会的，绍远绝对不会有事，绝对不会。这不是真的，不是。”她不愿意相信，她也绝不相信，她心爱的男人，就这样离开了。不会，绍远绝对不可能就这样走了，绝对不会。 “娘，绍远没事，对不对？你是绍远的亲娘，绍远若是不在了，你一定会有所感觉的，对不对？娘，你告诉我，绍远他没事。”娇颜此时已经方寸大乱了，她慌慌张张不知所措。就如同一个快要溺水的人，在努力的寻找一块救命的浮木，此时此刻，苗素问就是那块浮木。 苗素问手里拿了一个小瓶子，从瓶子里倒出来两粒药丸，然后把药丸送到娇颜面前，“对，你说的对，娘也没觉得，绍远离开了。绍远肯定会没事的，娘跟绍远相依为命这些年，若是他真的有事，娘早就有感觉来。来，先把药吃了，吃了药你才能好一点儿，然后咱们一起等绍远回来。” 只有苗素问知道娇颜此时的情形有多么严重，眼下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最重要的，是医治娇颜。作为一个母亲，苗素问失去了儿子当然心痛万分，恨不得跟着儿子一起去了。可是眼前这个状若疯癫的女孩，是儿子的心上人，是她的儿媳妇。难道她失去了儿子，还要再失去儿媳妇么？ 所以，苗素问只能忍着心头的痛，劝着娇颜。“乖，娇儿乖，先把药吃了啊。你吃了药，身上的伤就会好了，等你好了，娘陪你一起去找绍远，好不好？娘相信，绍远肯定会没事的，咱们两个都要好好的，咱们俩都不信绍远会出事。等你好了，咱们一起去找他，好么？” 娇颜目光直直的看着苗素问，然后露出了傻傻的笑容来，“嗯，娘说的对，咱们一起去找绍远去。我就说绍远不会有事的，他们还都不信。”娇颜伸手接过来药丸，然后直接服了下去。 旁边众人见到娇颜这个模样，更是心疼的不行，娇颜这样子，分明就是刺激到脑子了啊。这可怎么办才好？怎么样才能让她恢复正常，让她接受现实？ 旁边的人刚想要开口问苗素问，却不想苗素问摇了摇头，“没事，娇儿只是一时受不住刺激，神智有些混乱罢了，过一阵子就会好起来的。都不用担心，还有我在呢。”苗素问说着，也是忍不住掉泪。 第638章 疯癫失常 原本小辈的都在后面文韬的院子吵着嚷着闹洞房呢，忽然有人跑过来，跟众人说了绍远的事情。 文韬和婉凝正在炕上坐着，被一群男孩各种折磨呢，忽然听到了这个消息，众人全都傻了眼。 文韬什么也不顾了，直接穿鞋下地，就要往前院跑。还是婉凝扯住了他，文韬这才等着婉凝也穿了鞋子，两人搀扶着，一路往前院跑来。后面，那些男孩子们，也都忘了什么闹洞房之类的，一个个全都跟着往前面跑。 文韬急冲冲的来到了前院，在问清了娇颜的所在后，径直闯进了实验室这边。“娇儿，你怎么样了？”文韬进屋就问道。 这边，娇颜刚刚把药吃下去，正被苗素问搂在怀里闭眼休息呢。文韬这一声，娇颜一下子又睁开了眼睛。文韬这时身上还穿着大红的喜服呢，娇颜一见到这身衣服，脑子再次受了刺激。 “娘，你看，这不是绍远回来了么？娘，绍远来娶我了啊？你看，绍远穿着新郎官的衣服来了呢。”娇颜看着眼前的文韬，愣是把文韬当成绍远了。 文韬一听，就知道是自己这一身衣服惹祸了，当即就把外衣解下来，扔到了一旁去。“娇儿，我是二哥，是二哥啊。你看看我，我是二哥。”文韬上前来，试图跟娇颜说话。 可是，娇颜却根本不管眼前的人是谁，她只在乎那一身大红的喜服，“绍远呢？绍远呢？我的绍远哪里去了？快啊，快帮我找找，绍远哪里去了？他不是来娶我了么？怎么一眨眼就找不到了？”娇颜发了疯似的寻找着那一身大红的衣服，状若疯癫。 屋子里的人见到娇颜这样，都忍不住再次掉泪，这孩子怎么这么命苦呢？成亲当天，丈夫被带走上了战场，结果这才两个多月，就传来了这样的消息。换成是哪个，也不会好受啊。更不用说，这两个孩子从小一起长大，感情那么好，又如何能够接受？ 苗素问更是不用说了，此时早已经哭的不行。一个是她的儿子，一个是她最得意的弟子，也是如今的儿媳妇。这两个人如今成了生离死别的场面，她这个做母亲做师父的，心里的痛比任何人都要深。可是娇颜如此，她若是也崩溃了，让顾家人如何收场？苗素问只能忍着心头的哀伤，想办法劝娇颜。 “娇儿，绍远没在这儿，绍远还在战场上呢，你眼花了，看错了啊。娇儿，听娘的话，咱们回家去好好歇着，等你好了，咱们就一起去找绍远，好不好？”苗素问强打精神，安慰娇颜道。 娇颜这时，别人都不相信了，她只相信苗素问，因为只有苗素问认同她的话。所以她紧紧抓着苗素问的衣服，点头，“好，咱们回家去，他们都是坏人，他们非得说绍远不在了。真讨厌，绍远明明就好好的呢，讨厌死了。”说着，娇颜就下了地，也不穿鞋子就要往外走。 还是紫苏和紫菀上前来，一边掉泪，一边帮着娇颜穿好了鞋子，然后就这么扶着娇颜，从这间屋子走了出去。紫草和白芨扶着苗素问，绿萍等人这时也都小心翼翼的护在旁边，众人就这样从屋子里出来，一路从顾家出来，朝着苗家走去。 顾承勇和冯氏等人就这么张口结舌的看着闺女跟着亲家离开，他们心里还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们才是娇颜最亲近的人啊，为什么这个时候，娇颜不相信他们，反而要跟着苗素问离开呢？难道他们十几年的骨肉亲情，比不过苗素问么？ “爹，娘，你们也别难过，娇儿肯定是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她现在是在逃避呢。咱们大家伙都说绍远没有了，她不爱听，也是不敢面对，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反应。”一直没说话的婉凝，这时开口说道。 “还是让她静一静吧，娇儿是个聪慧的，可越是聪明人，这个时候越是不容易接受现实。她需要一个冷静的时间，咱们都别去逼她了。”婉凝毕竟跟娇颜的感情没有那么深，还算是一个局外人，所以看事情能够透彻一些。 婉凝的话，一下子惊醒了众人。是啊，娇颜现在根本就是不接受现实，而他们一个个的都非得逼着娇颜马上就接受，娇颜当然是本能的就会有所反抗。这时候的娇颜，就像是一直躲在壳儿里的蜗牛，她只想躲起来，不想去面对现实。 “这，这也不是办法啊，娇儿这样，那以后咋办？就这么一直下去？”冯氏有些着急，刚刚闺女那痴痴傻傻、疯疯癫癫的模样，简直是把冯氏给吓坏了，要是娇颜一直这样，那可咋办？ “娘，有苗婶子在呢，她一定会有办法的，娇儿，不会始终都这样浑浑噩噩。她那样聪明的一个人，肯定会很快就想明白的，放心吧。”婉凝扶着冯氏，安慰道。 冯氏又是一阵掉眼泪，“你说娇儿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我这苦命的闺女啊，她以后可咋办啊？”当母亲的，哪能不心疼儿女，娇颜这样，冯氏简直是心疼的不行。 文修文齐等人也是各自伤心，可还是要上前来劝冯氏，“娘，你自己身子也不好，千万保重你自己啊。你还有我们，还有睿儿跟骏儿呢。” 顾承勇也是强忍心痛，挥手示意众人都散了，“天色不早，大家伙还是都回去休息吧。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我这边也是没什么心思送到家了，抱歉。” 顾老爷子、顾二叔、齐长文，还有史家来送亲的众人，这时都纷纷表示没关系。然后众人都从顾家离开，返回村子里去，各自回家休息。 顾家这边，众人都无精打采的，还是雪梅心里惦记着丈夫，从厨房弄了些汤水等过来，先让文修垫垫肚子。文修饿的狠了，不能吃太硬的东西，需要慢慢来。文修喝了些汤，感觉舒服了不少，这才跟雪梅一起，回他们的住处去休息。 这天晚上，整个顾家都笼罩在一种哀伤的气氛之下。绍远的离开，娇颜的情绪失控，都让众人感觉十分难受。他们心里都在为娇颜和绍远这一对有情人感到难过，世事无常、造化弄人。明明是一对神仙眷侣，最终却落到阴阳两隔，生离死别的地步。这样的结果，怎么能够让人不伤心？ 文韬和婉凝回到了新房里，两个人换了衣服之后，也是相对而坐，闷闷无语。这样的哀伤的时候，文韬哪里还有心情去做别的？最终，也只是搂着婉凝，两个人就这么坐着到天明。 顾家众人各自哀伤，而苗家那边，苗素问也不放心娇颜自己睡，于是就搬到了娇颜的屋子，跟娇颜住在一起，随时注意娇颜的情形。回家以后，苗素问瞧见娇颜情绪依旧不稳，于是就给娇颜吃了些安神镇静的药物。娇颜吃了药，这才昏昏睡去。 等到半夜里，忽然娇颜就坐了起来，苗素问被吓得不轻，连忙也坐起来。幸好绿萍和紫苏这一晚也都留下了，同样睡在里屋的炕上，这时绿萍便赶紧起来点了灯。 苗素问看着坐在炕上，还有些茫然的娇颜，伸手把娇颜楼了过去，“娇儿，你这是怎么了？” “娘，我做梦，梦到绍远浑身是血，他在跟我说，让我赶紧去救他。娘，绍远一定是有危险了，我要去救绍远。不行，绍远肯定是在等着我呢。”娇颜说话间，就要下地。 苗素问赶忙的抱住了娇颜，“娇儿，你那是做梦呢，绍远他，已经不在了。”苗素问说着，就忍不住哭起来。她是绍远的亲娘，绍远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是跟她相依为命十几年的儿子。如今儿子没有了，苗素问就觉得天都要榻了，要不是还有娇颜，要不是娇颜这个情形，苗素问真是恨不得直接随着儿子去了。 娇颜一听苗素问这么说，当时就火了，“你还是绍远的娘呢，你怎么能这么说？绍远的本事你不知道么？他怎么会轻易的就死了？我才不信呢，我的绍远，他才不会那么脆弱，他肯定是还在的。” “我刚刚都梦到了，绍远躺在一个山洞里面，浑身是血，动弹不了。他在等着我去救他啊，不行，我必须去救他的，娘，你松手，我要去救绍远。”娇颜拼命挣扎，想要挣脱苗素问的怀抱。 那边绿萍见到这样，一边痛哭一边就把文修说的那番话学着给娇颜和苗素问听，“夫人，少夫人，文修少爷都说了，两万军士，全军覆没啊。咱们家少爷被人砍去了头颅，他是玉面修罗啊，北辽人恨他入骨，哪有可能放过他？”绿萍嚎啕大哭道。 “少夫人，你醒醒吧，少爷已经不在了，这个家还需要你撑下去呢。你要是始终这个样子，你让夫人怎么办？”绿萍再也忍不住了，大声说道。 娇颜愣了一下，然后又开始挣扎，“你也说了，我大哥看到尸体的时候是没有头颅的，谁知道那是谁的身体？我才不信那是绍远的呢。不对，绍远就是没死，他肯定是遇上什么事了，他肯定是受伤了等着我去救呢。你们都别拦着我，我要去救绍远。” 第639章 娇颜离家 娇颜始终不肯相信绍远真的不在了，半夜里闹了起来，非得要去找绍远不可。“娘，你相信我啊，绍远他没死，他还活着呢。绍远他受伤了，他伤的很重啊。娘，你让我走，我要去找绍远，我要去救他啊。”娇颜奋力挣扎着，想要挣脱苗素问的怀抱，想要出门去找绍远。 “傻丫头，绍远已经不在了，那荷包你也是亲眼见到了啊，那是你亲手送给绍远的。若是绍远他还在，怎么可能把你送给他的东西都不要了啊。”苗素问抱着娇颜痛哭起来。 娇颜才听不进去这些人说什么呢，她是学武之人，力气比苗素问大，几下子就挣脱了苗素问的怀抱。然后下地去，就找到了自己的药箱等物。“娘，你在家等着我，我一定要去找到绍远，我必须要找到他。绍远在等着我呢，我必须要去找他。” 绿萍、紫苏两个见到这样，便上前来拦着娇颜，“少夫人，求求你了，你醒醒吧，别这样了。少爷他真的不在了啊，你这样，只会让大家更难过啊。”说话间，两个丫头就伸手抱住了娇颜的腿，不让娇颜离开。 娇颜皱眉，“胡说八道，你们都给我走开，不许拦着我，不许胡说。我的绍远他没死，他就是没死。”娇颜朝着两个丫头大喊，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流。“都走开，别在这烦我，不然的话，当心我不客气。” 绿萍紫苏两个还是不撒手，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娇颜。娇颜气急了，干脆也不跟她们两个费口舌，手一挥，一蓬白色的粉末撒了出去。对面两个丫头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知了。 苗素问从炕上下来，刚刚靠近娇颜，正要开口劝娇颜呢，不想迎面就是白色的药粉。苗素问猝不及防之下，也吸进去了很多，当下便栽倒在地。苗素问也是常年接触药物的，身上多少还有些抵抗力，没有当时就晕倒。她浑身酸软无力的看着娇颜，问道，“娇儿，你这是要做什么啊？” 娇颜弯腰扶起来苗素问，将她送到炕上去，然后才说道，“师父，我说的是真的，我没骗你。我刚刚做梦，梦到绍远浑身是血的躺在一个山洞里，他肯定是想办法逃脱了，他没死的。师父，我必须得赶紧去救他，晚了，恐怕就来不及了。师父，你等着我，等着我把绍远给你带回来。” 娇颜说完，就再也不管苗素问了，而是一阵忙碌，衣服、兵器、暗器、药箱、银子、吃食，这些东西全都预备好了之后，娇颜就从这边屋子出去了。 苗素问此时头晕眼花，四肢无力，哪里还有能耐再去追娇颜？她只是虚弱无力的叫了两声娇颜的名字，结果却没有听到娇颜的回应。之后，苗素问就再也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娇颜从后院出来，一路来到前院。苗家的下人不算很多，此时又是半夜了，众人都在睡觉呢，所以也没人出来拦着她。娇颜来到马厩，牵出来自己的那匹小红马，然后又悄悄的敞开了大门，就这样牵着马从苗家出去了。 娇颜牵着马从苗家出来，然后顺着路出了村子。三月末，虽然夜间已经没有了月光，不过娇颜对村子里的路十分熟悉，是绝对不会走错的。出了村子，娇颜便骑上马，策马飞奔，一路向着北方而去。 当初她去边城时，曾经对大齐北方的边境等地特意的了解了一些。那时朱泽青手里有一张最详细最全的大齐边防地图，娇颜对那个十分感兴趣，特意研究了好多天呢。所以，对于北方的地形，娇颜心里还是有些了解的。 之前绿萍在陈述文修说过的话时，娇颜就已经留心了，所以她大概能够辨别得出来，绍远出事的地方。再加上，娇颜心中，一直有一种莫名的预感，一种不知道为何的牵系，让她不由自主的，就朝着心中的那个方向行去。 此时的娇颜，顾不得自己还有内伤，只是一味的驱策着马儿，快点儿往前跑。也幸亏，她骑的这匹马并不是当地产的普通马匹，这是绍远特意为她寻来的马，速度很快，耐力极好，性情也是特别温顺，并且跟娇颜默契十足。一人一马，就这样在暗夜中急速飞奔着，朝着娇颜心中的那个方向而去。 娇颜星夜赶路前往边关且不提，只说苗家这边，早晨天亮，苗家的门房起来时才发现，大门竟然是敞开着的。门房觉得很是奇怪，昨晚他明明是把门拴好了啊。这边正奇怪呢，那头娇颜的院子里，就传出一阵呼喊。 原来，是白薇白芷两个早晨端了清水送去给娇颜梳洗，不想娇颜的屋门是敞开的。两丫头觉得奇怪，就赶紧进屋，结果就看见绿萍紫苏两个歪倒在地上，苗素问也是随意的躺在炕上，三个人都睡得特别沉。 白薇脑子灵活，知道眼前这情形不太对，干脆就拿了布巾，沾着冰冷的水，给这三人擦脸。果然，三人受到刺激，总算清醒了过来。“少夫人呢？快，赶紧看看，少夫人哪里去了？”绿萍一醒，就一边说着，一边要站起来。 不想，她一站起来，就觉得头重脚轻，又差点儿栽倒了。还是旁边的白薇扶住了她，“绿萍姐姐，你们这是怎么了？” “别提了，少夫人昨晚用药把我们给弄晕了。”绿萍扶着头，然后去看躺在炕上的苗素问，“夫人，您觉得如何了？” 苗素问此时也是头晕脑胀的难受，不过她还是勉强打起精神来，说道，“快，赶紧让人去顾家，就告诉他们，少夫人走了，很可能是去战场了。还有咱们自家的人，也赶紧派人各处去找找，娇儿还有内伤呢，这样到处乱跑，那还了得？”苗素问焦急的说道。 当下，便有人急匆匆的从苗家出来，然后一路跑去顾家报信儿。 顾家这边，众人也是一夜没睡，冯氏哭了一晚，顾承勇也是闷坐愁城，愁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更不用说文修文齐他们了，娇颜是他们最疼爱的妹妹，绍远是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这两个人到如今的情形，真的是让人扼腕叹息。 众人都没什么心情，昨晚也都是没有休息好，所以一大早的，顾家还是沉浸在一种哀伤压抑的气氛之中。忽然间，从外头跑来两个人，孙伯一看是苗家的人，就赶紧让着俩人进来。俩人一进院子，就大声道，“不好了，我家少夫人不见了。” 这一句话，就像是晴空一个炸雷一般，直接就把顾家众人都给炸出来了。顾承勇父子几个，一下子就从屋子里蹿了出来，“你说什么？娇儿怎么会不见的？” 来人正是娇颜的陪房，耿家的两个小子，这俩人此时苦着脸说道，“小的也不清楚少夫人是什么时候走的，就是今天一早，门房发现大门开了，然后发现马厩里没有少夫人的马。我们夫人还有绿萍和紫苏两个，昨晚被少夫人用药给弄晕了，刚刚才醒过来的。” “夫人让赶紧过来报信，少夫人昨晚非得说少爷没死，而是受了重伤，少夫人要去救人。夫人已经派人去四处寻找少夫人了，可是我们也搞不清少夫人会往哪里走啊。所以来求大公子，能不能给小的们指个方向，我们好去追。” 那小子还算口齿伶俐，总算是把事情讲的差不多，顾家众人也是听明白了。娇颜根本不相信绍远已经死了，所以非得要前往边关验证一番。应该是苗家人拦着，结果娇颜生气，就直接用药迷晕了人家，然后自己走了。 “胡闹，这不是胡闹么？边关正在打仗，两军交战多危险啊，这丫头她跑去边关做什么？她一个姑娘家的，跑到那样危险的地方，这不是找死么？”顾承勇一听，简直是又气又担心。 “文修，文齐，你俩快带人，赶紧去追娇儿，这丫头，她怎么就这么任性呢？这不是添乱么？她也不知道路，胡乱跑，还不定遇到什么危险呢。” 文修点点头，“爹爹放心吧，我们这就去找人。”说话间，兄弟两个也顾不得别的了，直接牵了马出来，就要出门去追赶。 还是雪梅机灵，喊住了这兄弟两个，然后让人从厨房拿来了不少干粮，包了起来，塞到二人的怀里。“路上多少垫一口，千万别饿坏了。” 文修兄弟两个，再加上家里的三四个下人，一同骑着马，就从家里跑了出去。来到苗家，跟苗家的几个小子会合在一起，然后众人就按照文修的指点，一路朝着边关追赶。 文修担心娇颜不熟悉路途，有可能走错，所以路上也不敢特别快的追赶。一边走还一边跟人家打听，有没有见过一个女孩子，骑着一匹红马朝北面走去。可是打听了不少人，竟然都没人见到过，众人这下子，也是有些茫然了，究竟娇颜跑到哪里去了？ “文齐，你带着人慢慢在后面打听，我先往前面追，我猜娇儿肯定是往绍远出事的地方走，我先追上去看看。”文修也摸不准娇颜究竟在哪里，只能这样分头找了。 第640章 担心牵挂 顾承勇把儿子打发出去，自己则是留在家里安抚妻子。没办法啊，今天还有不少事情要做呢，他要是也出门，等会儿史家的人要走，谁来送人家？史家的人按理昨天就该离开的，可是路途远，他们才留下住了一晚，准备今早走，顾承勇总得去送送人家啊。 冯氏知道闺女昨晚半夜就出门了，哪里还能放心的下？一边哭一边念叨着，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孩子爹啊，你说咱们家娇儿这是去哪儿了？我的天啊，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她一个姑娘家的，就这么跑出去这不是找事儿么？” 顾承勇叹气，“你先别哭了，等会儿文韬和婉凝还要来敬茶的。娇儿也是一身的本事，哪里就那么容易出事？你耐心等着，指不定文修他们一会儿就把娇儿找回来了。” 顾承勇说这话，其实心里根本没底。自家闺女的性子他哪里不清楚，那丫头要是铁了心做什么，绝对不会回头的。哪怕就是文修真的找到了娇颜，她也能拽着文修，非得去边关一趟不可。但是媳妇已经哭成这个样子了，顾承勇总得好好安慰她一下啊。 冯氏哭了一阵子，这才渐渐停下来，伸手拿帕擦了擦脸。她昨晚就没睡好，一直哭，那眼睛早就肿的不成样子了。顾承勇让人打来凉水，然后拧了布巾，敷在冯氏的眼睛上。“唉，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就是再哭，也哭不回来绍远。你这岁数不小了，也得当心你自己的身体，咱们家还有这么多事情等着你呢，你要是垮了，可让我怎么办？” 冯氏哭的狠了，这时虽然是停下来，可还是抽噎着，“我是心疼咱闺女啊，你说咱们娇儿究竟哪里做错了，怎么就能遇上这样糟心的事儿啊？” 顾承勇也只能叹气，这种事情，谁能说清啊？ 正说话间，文韬和婉凝相伴从外面进来，两个人的脸色也都不好。娇颜是文韬的妹妹，也是他曾经喜欢过的女孩子，如今娇颜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文韬心里的难过，比起任何人都要厉害。那样的心情之下，文韬也没什么心思跟婉凝洞房了，两个人就这么坐到了天亮。 刚刚前院的动静，文韬也是听人说了，两个人随便收拾了一下，就赶紧到前院了。此时瞧见母亲那个憔悴的样子，文韬心里更是难受了。“爹，娘。”文韬不知道应该说点儿什么了。 顾承勇夫妻也不介意这些，只是摆摆手，让他们随意坐下。“你们两个，还有文治，都不用管这些。后天你们就要启程回京城了，这是大事，万万耽误不得。” “等会儿吃了早饭，你俩就回去收拾行李吧。文韬，京城里也是步步凶险，你和文治两个，要相互扶持相互照顾。咱们家可是经不起别的事情了，你们千万要好好的。”顾承勇语气沉重的叮嘱道。 “爹，我们都知道，你放心吧。”其实文韬很想说，他也想去找娇颜，但那根本就不可能。皇帝可是只给了他们一个月的假期，眼看着这假期就要到了。若是过了时间他们还不能回去京城的话，只怕是会惹怒了皇帝，那后果，绝对不是他们能够承受的。 新婚的媳妇，总是要给公婆敬茶的，不管顾家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规矩不能没有。此时冯氏的情绪略微平复了一些，然后春花就端着茶进来，递给了婉凝，示意婉凝敬茶。 婉凝恭恭敬敬的端着茶，送到冯氏的面前，“娘，你喝茶。” 冯氏接过了茶碗，低头抿了一口，然后就把茶碗放到一旁。然后取出来一根翡翠的簪子，放到了婉凝的手里。“本来是应该给你预备点儿好东西的，可是昨天的事情闹得，娘这脑子里啥也装不进去了，也没那个心思再去找。这个你先拿着，以后等娘心情好了，再给你补上。” 婉凝倒是根本不介意这些的，“娘，这就很好了，这簪子成色品相都是上佳的呢。媳妇儿谢谢娘的看重。”婉凝很是知足，并没有挑理。 给冯氏敬了茶，接着还有顾承勇，顾承勇预备的，当然就是个红封了。婉凝一样是收了红封，然后跟文韬俩人，跪在地上给顾承勇夫妻磕了头，这才起来。 “你们两个以后，要和和睦睦的，不管遇上什么事情，都要好好商量。过日子和气最是重要了，两口子不好总拌嘴的，吵一回，就伤了一分感情。要是总是打打闹闹的，早晚有一天，就把感情都磨没了。一定要记住，知道么？文韬，尤其是你，性子倔，可不许朝着婉凝耍脾气啊。” 冯氏作为婆婆，总是要叮嘱几句的。这也是他们作为长辈的，对晚辈的一种爱护。 文韬夫妻双双点头，“娘，我们知道了，还请娘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过日子的。”俩人这才站起来。 春花这时把茶水都收拾了下去，然后才问道，“老爷，夫人，厨房那边都预备好饭菜了，还是多少吃点儿吧。”刚刚就该吃早饭的，可是大家伙都没什么心思，可是到了这个时候，要是再不吃早饭，接下来的事情就没法进行了啊。 顾承勇也明白，于是点点头，“端上来吧，多少的吃一口。不管咋样，日子也总得过下去，不吃饭，什么人也熬不住的。再说，还有孩子们呢。” 于是，就在正厅里摆了早饭，众人都叫过来吃饭。雪梅和瑾萱都是满腹心事，小姑子出事，自家丈夫出门去寻找了，也不知道是什么结果，她们满心忧虑，真的是吃不下。可是博睿博骏又都在哺乳，她们不吃饭，孩子就没有奶吃啊。于是，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嘴里塞。 那边文韬和文治也是一样，文治张了好几回嘴，想要说自己也去找娇颜，却是都没能说出来。因为他很清楚，爹娘是根本不能同意的。他们兄弟后天就要走了，眼下还有不少的事情没处理好，爹娘根本不会允许他前去寻找小妹的。 文治满腹心事，眼前的饭菜也变得索然无味了，随便吃了几口之后，文治就放下了筷子。“爹，娘，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啊。” 其实众人都是没什么心情，文治这一带头，大家伙也都放下了筷子，就这样，早饭就算是结束了。吃过早饭，顾承勇就领着文韬夫妻，前去老宅那边，一来是给老爷子和李氏见礼，另外一方面，当然也是去见一见史家的人。人家要走了，总得过去看看吧。 到了老宅，果然史家人已经都收拾好了，文韬和婉凝上前来，谢过了众人送亲的情意。史家过来送亲的，是婉凝的叔叔婶子还有舅舅舅母，当然，少不了史炎旭兄弟几个，众人在一起说了一阵子的话。 “文韬，你家小妹的事情，也得尽快想办法让朝廷知晓。我总是觉得，这里面好像有什么古怪似的。大齐跟北辽交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一下子阵亡了两万人，这可不是小事，大齐还从来没吃过这样的亏呢。是不是让人去探查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两万人会全军覆没？”史炎旭昨晚回来，就一直在思索这件事情。 文韬一听史炎旭这话，当时就瞪起了眼睛，是啊，这件事确实有蹊跷。昨晚听文修的叙述，绍远在边关可以说是混得风生水起，他能够在两个月的时间里就成了副将，绝对是出类拔萃的人才。 绍远当时可是率领两万人，去追一股北辽的逃兵啊，怎么会最后变成，两万人全军覆没呢？究竟那股逃兵有多少人？还是中了什么圈套？这一切的背后，会不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 “谢谢大哥的提醒，我会跟父亲商议，想办法上奏朝廷，然后派人去查的。”文韬朝着史炎旭拱手致谢。“绍远不能白死了，那两万将士，也不能冤死，总得让领兵的人，给一个说法才行。” 史炎旭拍拍文韬的肩膀，“行了，我们也不在这久留，我回去在府城等着你们，到时候咱们一起进京。事情已经够发生，伤心总是难免，可是活着的人更重要，不要哀伤过度，伤了自己就不好。” 说到此处，史炎旭也是有些感慨。对于绍远，对于娇颜，史炎旭一直都是心中颇有好感的。尤其是娇颜，那样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子，却是落到如此结果，史炎旭心中，真的是十分遗憾。 时候不早，众人又说了几句话，然后史家的人就要离开了。婉凝看着兄长还有亲戚们，十分不舍，忍不住就扯着婶子和舅母的袖子哭了起来。众人又赶紧的安慰婉凝，让她不要难过，几天之后，大家还会在府城见面的。 婉凝好不容易才不哭了，然后史家众人都上了马车，顾承勇把自家给预备的礼物，也都让人送到最后面的车上。然后史炎旭骑马，领着这些人，离开了村子。 看着亲人们离开，婉凝眼中的泪水再一次模糊了双眼。文韬见婉凝如此，便伸手揽住了婉凝的肩膀，“乖，不哭，以后我会对你好的，放心吧。” 第641章 荣郡王上门 绍远的事情，村子里已经全都知道了。陆陆续续的，就有人去苗家那边，一来安慰苗素问，二来询问苗素问，该怎么给绍远办理后事。不想众人来到苗家，却见苗素问什么也都没做，只是愣愣的坐在那里。 齐长文的媳妇瞧着苗素问那样，也是有些心疼，就上前去劝她，“大侄女，人死不能复生，你也要节哀才是。唉，可惜了绍远那孩子了，小小年纪，就这么走了。”说着，老太太就掉了眼泪。 顾二婶也上前来劝，还有不少跟苗家相处好的，这时也都纷纷过来劝慰苗素问。 苗素问的神情依旧是很平静，并没有半点儿哀伤的模样，“婶子，谢谢你们过来看望。绍远他没死，肯定是没死的。娇儿已经出去找了，我相信娇儿，她肯定能把绍远带回来。” 众人没成想，苗素问竟然也这么说，大家都有些惊诧，这苗素问，不是也疯魔了吧？“大侄女，你不要胡思乱想了，这不可能啊，文修不是亲眼看见了么？” 苗素问笑了，笑的那样开心，一边笑一边摇头，“婶子，你们不懂，你们真的不懂。从昨天得知那个消息之后，我的心里就一直觉得不对劲儿的。只是当时那个情形，娇儿那副样子，我只顾得照顾娇儿去了，也没时间细想。” “昨晚我被娇儿给弄晕了，今天早晨才知道，娇儿出门去找绍远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也觉得，我的儿子没有事，他应该是没死。那是跟我血脉相连的亲骨肉呢，他要是真的有事，我怎么可能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再说了，娇儿和绍远两个人默契十足，也算是心有灵犀了。娇儿昨晚做梦，说是绍远浑身是血，受了重伤呢。我信娇儿，我也相信，绍远真的没事。婶子，你们都不用劝我了，娇儿不回来，没有弄清事情真相之前，我是不会相信儿子没有了的。” 苗素问从清醒之后，就一直坐在这里想事情，她越想，就越是觉得，娇颜的直觉是对的。或许，她的儿子真的还在，只是遇上了危险而已。这样的一种念头存在心里之后，苗素问就不再哀伤，她正常的吃了东西，然后就坐在那里等着。她要等着娇颜回来，她相信娇颜，肯定会带着儿子一起回来的。 众人见到苗素问的这个状态，都有点而心里发毛，大家都觉得，苗素问和娇颜一样，都是有些疯魔了。可是苗素问这样坚持，大家伙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于是就在这边陪着苗素问说了一阵子的话，然后各自回家。 而从这个时候开始，村子里大多数人都知道了，苗郎中因为儿子的死变得不正常。众人叹息不已，对于苗家这一家三口的遭遇，表示惋惜。 顾家自然是也知道了这个消息，顾承勇夫妻赶紧就去探望苗素问。可是当他们见到那样平静的苗素问时，却是什么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因为苗素问根本就不用他们安慰，她很好，真的很好，并没有外人说的疯疯癫癫，特别平静。 顾承勇夫妻瞧见苗素问这个样子，也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对于苗素问来说，或许眼下的情形才是最好的。只要她心里还有一个念头，只要她还有一丝希望，整个人就不会崩溃。苗家毕竟还是需要苗素问撑下去的，若是苗素问垮了，这个家也就完了。 既然苗素问坚持儿子没事，非得要等儿子和娇颜回来，顾承勇夫妻也实在是没办法，只好陪着苗素问坐了一会儿之后，就离开了。两夫妻唉声叹气的回到家里，也是焦急的等待这文修他们的消息。 可是一天过去了，不光是娇颜没回来，就连出门寻找的人也都没有一点儿动静。第二天依旧等，还是半点儿消息都没有，直到黄昏时分，依旧是没有什么消息传回来。 明天文韬和文治他们就要走了，此时已经把需要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大件儿的都装到了车上。 顾承勇再怎么担心闺女儿子，也得强打精神，嘱咐文韬和文治。“你们两个到了京城，暂时先租个小院子住着。有空慢慢踅摸，要是有那合适的院子，就买下来一处。总归你俩都是要留在京城里的，置办下一处产业也不是坏事。”书房里，顾承勇正嘱咐文韬和文治呢。 “这里是五千两的银票，你们带着，出门在外，又是在京城，怕是处处都要花钱。就凭你俩那俸禄，恐怕是不够做什么的。先把家安置好了再说，不要亏了自己，该买下人就买，总不能太寒酸了。”说着，顾承勇就把银票塞到了文韬的手里。 “爹，这个我们用不着的，我手里还有不少银钱呢。爹娘为了我成亲，已经花费不少了。”文韬躲着顾承勇的手，不去接那些银票。 文韬从京城回来，冯氏就把当初林瑾瑜还有楚家留给文韬的那些银钱都拿出来，交给了文韬。毕竟是成家立业了嘛，那是文韬的亲人对他的一点心意，冯氏自然不会留下不给文韬的。文韬原本也是不要，可是犟不过冯氏，最后还是收了。 没成想，今天顾承勇又拿出来这么多的银钱给他，文韬是说什么也不能再收下了。“爹，这个说啥我也不能收，我手里的银钱够用了，不需要爹娘再给我什么。爹娘这些年忙忙碌碌的不容易，还是留一些预备养老吧。” 文韬说着，便扑通一下跪在了顾承勇的面前，“爹娘的养育之恩，文韬今生今世都不会忘记的。文韬永远都记得，我是顾家人，我是顾家的儿子。”说着，便咚咚咚的给顾承勇磕了三个头。 顾承勇连忙扶起来文韬，“你看看你，咋还这时候又来这些？看着你如今中了状元，又娶了婉凝那样的好媳妇，总算是对得起林大人的托付了。不管你是姓顾还是姓林，你都是我们的孩子，看着你出息，爹爹这心里，高兴着呢。” 文韬坚决不肯要那些银票，顾承勇干脆就把银票塞给了文治。“你二哥不拿，你先拿着。京城居大不易，手里有些银钱，总归是好的。” 文治想了想，倒是没拒绝，直接把银票收下了。他们两个回京城之后，暂时在翰林院供职，穷翰林穷翰林，这话可是半点儿不会错的。就凭那点儿俸禄，说实在话真是不够干啥的。他们在京城，连吃带住的，总要花销吧？京城那边的花销又大，肯定是需要不少银钱的。 虽说文韬手里有钱，可是也不好全都指望着文韬啊。自己这里也留下一些，万一有点儿什么事情，也不至于两手空空没银子使。“爹，五千两太多了，有一千两就足够的。我们多少也是有俸禄，不至于吃不上喝不上，留下一千两就足够用了。” 文治说着，就把剩余的银票又塞给了顾承勇，顾承勇想想，也就不跟儿子争讲这些了。以后家里经常去人，时不时的送些东西银钱，总不至于让儿子在京城里不好过就是。“罢了，既然你这么说，爹爹也就不说啥了。你今年十六，也是不小，若是在京城里，遇上那合适的，也可以琢磨琢磨娶媳妇的事情。” “咱们家只有你们兄弟五个，如今已经有三个成亲了，你大哥三哥都有了孩子。文平从军去了，不知道啥时候回来，你这边，有那中意的可千万别错过，知道么？”顾承勇还不忘了儿子的终身大事。 一提起这个来，文治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当初他中了探花，也是有不少官员提起来，想要把闺女许配给他的。文治都以自己还年幼，不想太早说亲事给推拒了。此时父亲又提起来，文治只好摇头笑道，“爹，我还小呢，不着急。” “你这岁数也不小了，当初你大哥在你这岁数，早就定亲了呢。要不是有事情耽搁着，那时候就应该成亲的。你也别挑的太过了啊，遇上合心意的就赶紧定下来，我和你娘，就等着你们一个个成家生子呢。” 每一个做父母的，在孩子长大以后，都难免要操心这些，顾承勇也是不例外。此时，就拉着儿子念叨着。 书房里，顾承勇正跟儿子念叨成家的事情，忽然间，就听见孙伯在外面高声喊着，“不好了，不好了，老爷，外面来了好多官兵，说是咱们家犯了什么谋逆的大罪，要抄家问斩呢。”孙伯的声音都不对劲儿了。 书房里的父子三个一听，吃惊不小，这又是出了什么事情了？顾承勇连忙就往外走，文韬文治紧随其后，父子三人便来到了院子当中。 此时，顾家院子里已经涌进来了不少的官兵，这些人穿着盔甲，手持明晃晃的刀剑，护卫着中间的几个人。 顾承勇的眼力，哪里会认不出对面的这几个人？对面正是严知县、刘县丞，而他们中间拥簇的，还有一个人，正是荣郡王。 “荣郡王？不知道顾家这是犯了什么罪，竟然要荣郡王亲自带人前来，摆出这样大的阵仗，来对付顾家？” 第642章 身份败露 抄家 四月初二下午，青山村来了好多的兵马。这些人径直闯入了顾家，摆出一副来着不善的架势，直言顾家犯了谋逆之罪，要抄家杀头。 为首之人，正是之前被皇帝召回京城的荣郡王。只见他此时得意洋洋的站在顾家院子当中，用一种鄙夷的神色，看着对面的顾承勇父子。 “顾家犯了什么错？哈哈，顾承勇，你自己犯了什么事情你不知道么？你若是不知道，本王不介意提醒你一下。你身边的那位状元郎，本王是该称呼你顾文韬呢，还是林宏韬？”荣郡王一张嘴，就指出了文韬的真实身份。 荣郡王这一句话，就让顾家父子的心咯噔一下子，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文韬的身世竟然被人知晓了。可是，令他们惊诧的事情，还在后面。 “原苏州知府林瑾瑜，贪赃枉法草菅人命，陛下特旨革去其官职，流放西北。不想其在西北之时，竟然与北狄相勾结，互通消息。充当三皇子与北狄的信使，参与三皇子谋逆造反、通敌资敌种种事件。今三皇子造反，已然被太子殿下率人擒获，所有相关人等，一概问罪。” “林瑾瑜首当其冲，罪责难逃，然其狡猾多端，竟然提前脱身，不知去向。其子林宏韬，易名改扮，化名顾文韬，藏身于青山村顾家多年。近期竟坦然进京，考取状元功名，行欺君罔上之举，实在可恨。特旨夺去顾文韬状元功名，即可抓捕进京。” “青山村顾家，顾承勇夫妻明知林宏韬身份，却将其养在家中近十年，是为居心叵测，意图不轨。更有勾结林家楚家，意图颠覆朝廷之意。特旨夺去顾承勇从六品官职，废除冯氏从六品诰命，全家抓捕进京。只待林瑾瑜抓捕归案，一同问斩。” 荣郡王身边的人，这时便说出了一大串的罪状等等。最主要的就是说，林瑾瑜有通敌叛国的嫌疑，作为他的儿子，文韬是要受牵连的。再者文韬改名进京赶考，乃是欺君之罪，意图不轨，也要难逃罪责。作为收养文韬的顾家，这一次也逃不了干系，一同治罪。 顾承勇听完这些，面色灰败，身子晃了几下，差点儿跌倒。对面那人所指证的，关于林瑾瑜的罪证，顾承勇知道，那应该不是真的。林瑾瑜应该是做不出来什么通敌叛国，出卖朝廷的事情来。估计还是被有心人利用，栽赃陷害，作为攻讦旁人的利器而已。 只是可惜，这样一来，文韬难免就要受牵连，还有他们顾家，这一回怕也是在劫难逃了。顾承勇抬头，愤恨不已的看着荣郡王，“我顾家跟你究竟有何冤仇，你竟然要罗织这样的罪名来陷害顾家？顾家人死了，于你又有什么好处？” 荣郡王瞧见顾承勇那愤恨不已的表情，便得意的笑了，“哈哈，这就是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小人的下场。你顾家不是很能耐么？顾家不是手眼通天么？这一次你再试试啊？哼，顾家有今天，还不是本王抬举的？结果你们得意了，就要踩着本王的脸面去张扬。本王也是你们能惹的？这一次，就让你们知道知道，本王可不是好惹的人。” 荣郡王看着对面顾家父子的那个表情，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了。“你们不用妄想了，这一次，没有人能够再救你们。楚家？楚家参与谋逆，跑不掉抄家灭门诛灭九族，此时此刻，怕是尸体都扔到乱葬岗喂狗了。” “朱家、安家、方家？他们一个个都自顾不暇。三皇子谋反，牵连朝臣众多，此时京城中人人自危，别说是帮你们，他们自己都是自身难保了。我看这一回，你们还能指望谁？”荣郡王得意不已，说着，便仰天长笑。 “对了，那位柔嘉郡主呢，那个死了丈夫的郡主，怎么没见她的影子？我倒是要看看，那位手眼通天的郡主，这一次还有什么本事？”荣郡王笑过之后，这才想起来娇颜。在他认为，娇颜惊闻丈夫死讯，正应该是在娘家悲伤痛苦之时，肯定是在顾家的。 文韬一听见荣郡王问起娇颜，又提起绍远的死讯，不由得瞳孔一缩。史炎旭之前的话，文韬可是记着呢。“是你对不对，是你暗中动得手脚对不对？你记恨绍远娶了娇颜，所以才设计暗害了绍远，对不对？通敌叛国的人是你，是你们。”文韬咬牙恨道。 荣郡王笑容一敛，眼中闪过一丝慌张的神色，接着便强自镇定道，“胡说，本王是今日听严知县所说，才知道顾娇娘的丈夫战死之事，何来设计暗害一说？你不要混淆是非，血口喷人。” “哼，是非曲直，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不过了。人在做天在看，谁做了亏心事，谁自己心里明白。奉劝有些人，以后千万不要走夜路，当心遇到索命的冤魂，找你索命。”文韬厉声道。 荣郡王很明显的是眼神缩了一下，然后才挺直了胸膛，“胡说八道，本王乃堂堂皇长孙，天之骄子，有诸神庇佑，哪里会有什么索命的冤魂？哼，你这样虚张声势也是无用，来人啊，把顾家给本王围起来，所有人等全都抓到一起。” 荣郡王命令一下，身后的那些士兵，就如同凶神恶煞一般，直接冲向了后院去。顾承勇父子想要拦阻，不想却是被人直接用刀剑架在了脖子上，动弹不得。 顷刻之间，就听见顾家一片哭喊之声，冯氏、雪梅瑾萱等人，全都被那些虎狼一般的军士们给拖拽了出来。雪梅和瑾萱怀里，还抱着孩子呢，小娃娃受了惊吓，不停的哭喊着。一时间，整个顾家鸡飞狗跳，乱成一团。 “回郡王，顾家上下人等全都抓过来了。”有人押着顾家众人，来到了前院里，然后回禀荣郡王。 荣郡王一一看去，却并没有发现娇颜的影子，他不由得皱眉，“顾娇娘呢？她在哪里？顾家犯事儿，顾娇娘虽然身为出嫁女，同样不能例外，一样要抓捕归案的。”荣郡王亲自前来，为的就是娇颜，此时不见娇颜的影子，荣郡王就觉得奇怪，便问道。 “娇娘不相信丈夫战死，已经赶去边关，寻找丈夫的尸体去了。”文韬那边说道。他很明白，若是不回答荣郡王的话，这家伙很可能就要去苗家。苗素问已经那个样子了，若是再被这些士兵前去搅扰一回，只怕是更糟糕。倒是不如跟他说了，就不信，这荣郡王还能去边关抓娇颜不成？ 荣郡王很显然是有些吃惊的，“什么，她去边关了？边关战火纷飞，她去找死么？”荣郡王很显然是有些不相信的，“你不要欺骗本王，不然的话，本王会要你好看。” 这时，从顾家院子外面走进来了一个人，这人来到严知县旁边，低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之后严知县就说道，“王爷，他没说谎，顾家丫头前天半夜离家。昨日苗家跟顾家派了人出去，四处寻找，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从外头进来的那个人，分明就是姜家的姜平远。姜家身在青山村，又一直都留意顾家跟苗家的动向，又怎么会不知道娇颜的去向？ 当顾承勇看见姜平远的那一刻，总算是明白，文韬的身份时如何泄露出去的了。姜家同在青山村，文韬的事情，根本瞒不住姜家的。顾承勇之前，也算是青山村的一个传奇了，在苏州府做捕头，混得风生水起。结果却突然之间灰溜溜的回乡，还带了一个陌生的孩子，这背后准定是有特殊的原因。 有心人只要去苏州府打听一下，再对照一下时间，就很容易的猜到，文韬就是原来苏州知府家的公子林宏韬。这样一来，文韬的身世就曝光了。即便是没有这些事情，单单只凭他是朝廷钦犯的儿子，他这个状元的功名，也是肯定保不住的。 只是对面的这些人更狠毒，他们觉得这样还不够，所以才会罗织出那么多的罪名，栽赃构陷，想要一举击垮文韬，顺道，也整到顾家。不，不对，顾家和文韬还没有那么重要，应该说，他们只是整盘棋里面并不显眼的棋子。只是起到了一些作用，最关键的，是三皇子还有楚尚书等人。 心念电转之间，顾承勇就想通了大半的事情，他盯着姜平远，恨恨的问道，“姜平远，顾家于你究竟有什么仇怨，你竟然这样死咬着不放？顾家倒了，你姜家就能落到什么好处？”顾承勇真是搞不懂这些人，姜家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怎么还恨上顾家了？ 姜平远恶狠狠的看着顾承勇，“顾承勇，别说的那么好听，什么叫跟你们顾家没关系？没有你们顾家，老姜家怎么会到现在这么凄惨的地步？不是你家那个死丫头坏事，姜家怎么能落到身败名裂落魄撂倒的田地？哈哈，顾承勇，风水轮流转，今天总算是轮到你们顾家了。我要瞪大了眼睛看着，看看你们顾家会是什么下场？” 第643章 愤怒的村民 虽然是黄昏时分，可是荣郡王带着一百多盔甲鲜明的军士，杀气腾腾的进村子，青山村的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本来就是春耕的时节，大家伙在地里忙活一天，正扛着农具往回家走呢。忽然瞧见这个情形，好奇心起来，便都尾随着那些人，来到了顾家大门外。 另外还有一些小娃，就在村子里嚷嚷着，说是什么官兵去顾家了之类的话。这样，那些原本没在外面的人，听见了也都赶紧朝着顾家走去。他们还以为顾家又有什么好事情了呢，都想去看看热闹。 一时间，这顾家大门口，可就是围了好多的人。等到众人听说，顾家这一回犯了大罪，要抄家砍头时，众人可就惊呆了。这叫啥事儿？顾家老老实实的过日子，咋还能惹出这些事情来？ 再一看姜平远出来，大家伙可就是气不打一处来了。这分明就是姜平远勾结什么知县县丞的，设计陷害顾家啊，这还了得？ “姜平远，你这个畜生，你个王八蛋啊，天底下还有你这么不要脸的人。你们姜家自己作孽，结果却要赖在别人的头上。你这么祸害老顾家，你就不怕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么？”顾承忠站在顾家大门口，指着姜平远就骂道。 顾承义、顾承信、还有这几天告假在家的顾承仁，几兄弟这时都挤到了前面来。看着里面被人用刀剑逼着的顾承勇一家人，兄弟几个心疼又着急，就直接冲着姜平远喊道。 不想姜平远根本就不理会这些，只是扭头看着严知县，阴笑道，“大人，这几个都是顾承勇的兄弟呢，不知道，顾承勇所犯的罪状，是要株连几族呢？”他这话的意思，分明就是提醒严知县等人，连顾承忠等也全都抓起来。 顾承勇一听这话，立时就瞪起了眼睛，“姜平远，你还是不是人？你这样恶毒，早晚会遭报应的。我顾承勇一人做事一人当，收留文韬，是我一人的主意，跟顾氏一族无关，你少在这前三扯四的。” 对面的姜平远却是很显然不想放过顾家人，他们姜家落得这么惨的地步，顾家又怎么能只是顾承勇一家倒霉呢？“哈哈，顾承勇，你这话说的，顾氏不知道林宏韬的身份，就敢让他上族谱？林宏韬可是正正经经上了顾氏的族谱的，凭什么顾氏一族就可以逃脱干系？” 姜平远这话，应该说是恶毒直至了，他这不仅仅是要拉上顾承忠等人，甚至是要把整个青山村姓顾的人都要扯下水。所以，他这话一出来，外面所有姓顾的人，可就全都怒了。 顾承勇更是气的不行，他万万没想到，姜平远竟然会这么说。若是因为他，而连累了整个顾氏家族，那他可就是整个顾氏罪人了。“荣郡王，你没有皇帝的圣旨，没有刑部的公文，要是敢牵连我顾氏的族人，我顾承勇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顾承勇急的朝荣郡王喊道。 “荣郡王，我闺女娇娘不在此地，今日只要你敢动我顾氏一人，他日娇娘回来，必然会让你血债血偿。”冯氏那边也喊道。在冯氏的心里，自家闺女是无所不能的，上一次娇颜能够扭转局势，这一次，也肯定能想办法，给顾家人报仇。 不提娇颜还罢了，一提娇颜，荣郡王这心里还真是咯噔一下子。上一次的事情，他可是深有体会，当时分明已成定局的事情，竟然就被顾娇娘那么轻轻巧巧的化解了。那个丫头实在是太过诡异，皇爷爷对她的疼爱，简直快要不下于自己了。那丫头如今不在村子里，实在是让人有些担心啊。 更何况，荣郡王自己知道，他这一次出来名不正言不顺。就像顾承勇说的，没有皇帝的圣旨，也没有刑部的公文，他就这么来顾家抓人，的确是有点儿心虚。 三皇子谋反之事，究其原因，也少不了太子和王相的推波助澜，至于林瑾瑜的罪状，分明就是他们在得知了顾文韬真实身份之后故意设计的。所以当三皇子谋反一事刚刚被曝出来，荣郡王也没等皇帝的旨意下来，就领着人从京城出来，直接奔着东北而来了。 前一次的事件里，荣郡王也了解到，顾家在京城也是有不少关系的。如果不能动作迅速些，只怕是等朝廷派人来，顾家早就人去楼空了。再加上荣郡王心中记恨顾家，记恨娇颜，又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于是，他等不及皇帝的旨意，就这么出京直奔顾家。 但是此刻被顾承勇夫妻当面指出，荣郡王这面子上也是有点儿下不来的，“放肆，本王是什么人，本王是太子的长子，天潢贵胄，堂堂皇长孙，本王代表的就是朝廷，就是皇爷爷的旨意。尔等蝼蚁之民，休想在此妖言惑众，顾家犯下大错，皇爷爷是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外面的众人一听这话，当即就炸锅了，“大家伙听听，他这是把自己当成皇帝了啊，他的话就是圣旨呢。要我说，这都是狗屁，什么狗臭屁的玩意儿？皇帝旨意没有，刑部公文没有，啥都没有就来抓人，还扬言要抄家砍头的，他这分明就是来吓唬人骗人的。大家伙不用怕，一起上，把这些人都给赶出去。”人群之后，文福和文寿俩人喊道。 青山村的人，原本就比较彪悍，尤其是顾家人，都是些脾气火爆的硬汉子。此时众人也是整明白了，这个荣郡王分明就是借机报复。他们不反抗，也未必能有什么好下场，倒是不如拼了命对着干，指不定还有一条活路呢。 于是，门外的顾氏族人，这时候便直接冲了进来。他们往里冲，那些跟着看热闹的村里人，也不由自主的往里涌。青山村如今可不是几年前只有七八十户，不少作坊和织坊的工人，也都从别处搬来，在青山村落户了。 尤其是作坊的工人们，这些人一看顾家要败落，他们也要没有混饭吃的地方了，那还了得？干脆，就一起跟着往上冲。这么一来，可就有好多人冲进了院子里。 荣郡王带了一百名军士前来，当时以为是满够用的，哪成想竟然会遇上这样的情形啊？面对凶悍的村民百姓，那些军士反而是有些施展不开。他们是来抓人的不假，可没说让他们杀人啊。这要是真的一个不小心，再杀了几个村民，那他们还真是不知道要面对什么情况呢。 军士们随同荣郡王出来办差是不假，最开始他们以为荣郡王是有皇帝的旨意呢，此时得知没有，各自也是心里打鼓。顾家娇娘的名声，在京城里也是响当当，皇帝对顾家的看重，无人不知。事情还没有定论之前，顾家的人，可是万万伤不得的。 存着这样的心里，那些士兵一个个也不敢真的跟这些村民较劲。有本事上战场上使，跟这些平常百姓，他们真是没法下那个狠心。自然，有几个领头的人还是挺狠的，动手打伤了对面的几个人，不过大多数士兵，都是随便的推搡几下，然后就任由村民靠近了顾承勇等人。 齐建元和文福文寿几个人，一下子就冲到了顾承勇父子三个的面前，“大勇，快，领着文韬文治赶紧走啊。只要你们还在，顾家就还有希望。” 顾承勇被齐建元提醒，这时也不管别的了，伸手抓起来文韬文治两个，“你俩快走，想办法找到娇儿和你大哥他们，然后给我们报仇。”主要是文韬，要是留下来，肯定是没啥好下场的。顾承勇不能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养大成人的儿子，就这样惨死。 “不行，爹爹，我们不走，我们不能丢下你还有家里人啊。”文韬喊道。 顾承勇却是双臂用力，直接就把两个儿子给扔了出去，“快走，我们一时半刻未必有事，你们想办法，尽量想办法回来救我们就是了。”顾承勇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这一下直接将两个儿子抛上了房顶。 文韬和文治两个也是从小练功的，尽管比不上文修他们，但是也算不错了。俩人借着顾承勇的这股力道，很容易就飞身上了房。 “文治，快带你二哥走。”下面，顾承勇喊道。 文治咬咬牙，伸手拽着那边还要往下跳的文韬，顺着房脊，连蹦带跳的，几个起落，就出去了老远。从前院一路到后院，然后从围墙跃出，就这样钻进了后面的树林中。他们都是从小在山林里长大的，对这里的地形熟悉的很，几下子，身形就隐没在树林间，再也看不见了。 事情发生的十分突然，荣郡王这边几乎是没有什么反应的时间，几乎是一瞬间的工夫，文韬和文治就没了影子。荣郡王也是真的没想到，青山村的人竟然可以这样彪悍，竟然敢跟官兵动手。“快追啊，赶紧去追，别让他们跑了。”荣郡王着急的喊道。 那些士兵里，并没有几个高来高走的好手，再加上这时被那么多村民纠缠，也根本就腾不出工夫去追人啊。眼见着，文韬文治两个，就这么从他们的眼前走了。 第644章 卑鄙手段 情况一下子就失控了，一百来名军士，面对蜂拥的村民们，根本不知道从哪下手。更不要说是上房去追赶文韬了，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文韬文治飘然离去。 荣郡王在那边大喊，却是并没有人听他的，众人护着顾承勇和冯氏等人，就要往外走。然而，就在此时，瑾萱和雪梅却是同时惊呼出声，“啊，放下我的儿子，快放手。” 众人都有些纳闷儿，全都朝着声音的来处看去。却是见到，严知县跟刘县丞二人，分别抢走了博睿和博骏，此时正将两个孩子高高举起。“都住手，在不住手，这两个孩子就没命了。”严知县喊道。 院子里的众人全都停了下来，顾承勇一看两个孙子被高高举起，并且因为惊吓而嚎啕大哭时，心里就跟刀割的一般。“姓严的，你有本事冲着我来，对付两个奶娃，你算什么英雄好汉？”顾承勇急了，就要上前抢回孩子。 严知县手里抓着博睿，瞪着顾承勇，“顾承勇，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再往前一步，你的孙子就没命了。”说着，便作势举的更高。 雪梅吓得尖叫不已，“不要，不要啊，求求你了，放开我儿子。”她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瑾萱也是一样，跪坐在地，瞅着刘县丞，“求求你，放了我儿子吧，他连两个月还不到呢，他什么都不懂啊。”儿子被人挟制，两个做母亲的，简直是心如刀绞。 就在这时，忽然又有一个声音响起，“啊，你要干什么？快放开本王，你要是敢动本王，本王一定会杀了你全家的。” 众人再次调转视线，却是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荣郡王被人给制住了。文福手里拿着匕首，锋利的匕首指着荣郡王的咽喉，荣郡王吓得脸色苍白，腿都在打哆嗦了。“让他们把孩子还回去，要是孩子有半点儿闪失，今天我就要了你的命。”文福威胁道。 荣郡王什么时候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啊？他长到二十来岁，还从来没有被人用匕首逼着呢。看着眼前泛着寒光的匕首，荣郡王吓得说话的声音都变了，“都聋了么？还不赶紧把孩子给放了？”荣郡王朝着严知县喊道。 “郡王，要是放了这两个孩子，咱们就抓不住顾家的人了啊。顾文韬兄弟两个已经跑了，要是顾承勇再跑了，那咱们这一回岂不是前功尽弃？”严知县不想就这样放人。 荣郡王一想，也对啊，顾家就这么几个男人在，如今跑了文韬和文治，要是再跑了顾承勇，那他们这一趟来，到底是抓谁的？就抓几个女人和奶娃回去？可是，不放人，自己这咋办？眼前这匕首，万一用力的话，自己可就是没命了。 “先别管那些了，先把那两个孩子放了再说啊，难道本王的命，还不如两个娃娃么？”荣郡王气急败坏的喊道。 严知县有些犹豫，“顾承勇，你先把你自己绑起来再说，用你，来换你两个孙子的命。”说完，他又朝着荣郡王喊道，“王爷，你放心吧，他们不敢伤了你的，敢伤了皇长孙，他就不怕被锉骨扬灰么？” 严知县这时也发了狠，关键是他很清楚，如果今天不把顾承勇制住，那么他们就算是白来一趟了。只要顾承勇没法反抗，那么剩下的人，也就好办。 严知县这么一说，荣郡王心里也有了底，对啊，他是什么人？“对，你们要是敢伤了我，当心我父王派人来，踏平这青山村。顾承勇，你赶快束手就擒，到时候就放了你的孙子。”荣郡王这又来了精神。 “大勇，不能啊，你可别犯傻，他们的话，信不得啊。”这时，有村民喊道。 顾承勇看着面前两个哭的脸色都发紫的孙子，心疼的不行，他直接走到了严知县的面前来，“放了两个孩子，用我跟他们换。” 这时，就有士兵上前来，刀剑重新架在了顾承勇的脖子上，然后有人，直接拿了铁链来，将顾承勇拴住。而这时，严知县和刘县丞两人，也把孩子放了下来。 雪梅和瑾萱这时也顾不得了，直接上前来，一把枪了儿子回去，抱在怀里手忙脚乱的检查，“儿子，你咋样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她们很显然都忘了，孩子还小呢，根本就听不懂她们的话。 两个孩子已经吓坏了，刚刚哭的太用力，连都憋的发紫了。这时重新回到母亲的怀抱里，也是哭个不停，那哭声凄惨无比，让人听了，都忍不住跟着难受。 文福这时并没有松开荣郡王，其实他真的很想，就这样一下子捅进去，杀了这个家伙算了。但是他也很清楚，要是他真的动手杀了荣郡王，只怕是整个青山村都要跟着遭殃了。可是，就这么放了他，文福心里有十分的不甘。 “荣郡王，你要是答应我，今天只带走顾承勇一家，村子里其余的人，一个都不动，我就放了你。不然，今天我就豁出去了，直接杀了你，再动手杀了眼前这个狗娘养的东西，大不了老子反了。”文福厉声道。 院子里的这些村民一听，便全都附和道，“对，大不了反了就是。咱们干脆动手杀了这个狗屁的王爷，还有那两个狗官，之后大家伙干脆占山为王，日子过得也潇洒。这群狗官，颠倒黑白，混淆是非，随意构陷污蔑好人。这样的世道，咱们哪里还有活路？大勇还是官儿呢，皇帝下旨封的官儿，还不是说被抓就被抓了？干脆，造反算了。” 这话，当然是气话，也是故意说出来威胁荣郡王的。但是荣郡王哪里知道啊？他早已经被彪悍的村民给吓坏了，他毫不怀疑，这些人真的能做出杀人造反的事情来。“别，别，我答应，我答应还不行么？今天的事情，只跟顾承勇一家有关，其余任何人，本王绝不追究。” 原本，荣郡王也没打算要抓顾氏的其他人。他对付顾家还说得过去，要是把整个顾氏都给抓了，回去第一个不饶他的，就是皇帝呢。所以，这个时候，他当然是赶紧的就坡下驴，满口答应下来。 文福听见荣郡王答应了，心里也松了口气，这样的人，应该会说话算话的吧？文福看了看那边的顾承勇，不由得叹了口气，看样子，还得另外想办法，才能救下他们了。眼下肯定不是救人的最佳时机，还有雪梅瑾萱她们呢，救下来也是跑不了啊。 文福咬咬牙，拖着荣郡王从院子里一步一步退到了大门外，这时便抬脚踹了荣郡王一下，然后提起一口气，转身就跑。文福也是顾承勇一手教出来的，工夫可是不差的，这时拼尽全力的跑，那些士兵根本就追不上。 荣郡王冷不防的被踹了一脚，一下子摔了个狗啃泥，这下面子全都丢光了。好不容易在旁人的搀扶下起来，就气急败坏的喊道，“还不快去给我追啊？”可惜，文福的影子都没了，上哪里去追？ 荣郡王气的直跳脚，干脆就抬脚要去踹顾承勇。却是不想，被顾承勇瞪了一眼，结果他这脚抬起来，就愣是没敢踹。刚刚顾承勇的能耐，他可是见识过了，万一真的把顾承勇给惹急眼了，恐怕那铁链，也不一定能够制得住他。算了，还是不要惹毛了他，省得自己再吃亏。 “都愣着干什么？赶紧的把顾家人都给我捆起来，然后把顾家的家产全数查没充公。赶紧动手啊，快点儿往回走。”荣郡王这时已经有些急了，此地不宜久留，这些村民太凶悍了，万一再把他们惹急眼了，还不一定出现什么后果呢。 村里人刚刚也都是一股冲劲儿，这时见到顾承勇已经被人用铁链捆起来了，大家忽然心里那股劲儿就泄了下去，谁也没有刚刚那个精神了。众人就这么愣怔怔的看着，那些军士把顾家人一个一个的捆了起来。 接着，严知县就和刘县丞两个人领了十几个士兵，开始去抄检顾家的家产。顾家这几年过得那么兴旺，肯定是家财丰厚，在他们眼中，那可是难得的肥肉。如今有了这样的机会，严知县怎么可能放过？ 不光是严知县这么想，就连那些士兵，也都打着这样的主意。这种抄家的差事，他们是最愿意做了，因为这其中有的是油水可捞。那些大件儿的东西藏不住，都要登记造册充公的，但是一些细小零碎的物件儿，却是可以随便藏起来的。尤其是女人的首饰一类，也都能换些银子，他们最爱做的，就是这个了。 严知县和刘县丞领着人，从前院到后院，一间房一间房，仔仔细细的一顿搜检，任何在他们眼中值钱的东西，全都不放过。至于那些没用的，就全都仍的到处都是，一些瓷器之类，干脆随手就打碎了。 可是事情却有些出乎意料，因为众人在顾家一顿搜检之后，却发现顾家的财富，远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少很多。严知县越是搜检就越是心凉，顾家竟然并没有多少财富，顾承勇夫妻的卧房里，仅仅搜出了四千两的银票，以及不到一千两的现银来。 第645章 愤怒的村民 严知县带人在顾家一顿搜检，但是结果却让他心里发凉，顾承勇的卧房里，只搜出来了五千两左右的银票加现银。其余各处，更是没搜出来多少，也就是一些女人用的珠宝首饰等。而顾家的库房里，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珍奇的物件儿，大多都是十分的普通。 除了这些，倒是有不少的房契地契，想来就是顾家的房子、作坊、织坊等的房契等，可是这些都不是现银，没啥用的。 倒是旁边跨院里停着的马车上，严知县发现了不少的好东西。院子里马车上的，是婉凝的嫁妆，文韬要去京城的，婉凝当然要跟去，嫁妆自然一同带走。之前顾家跟史家商议过了，说是成亲没必要太铺张，所以婉凝的嫁妆并不是很多，只有六十四抬。 史家家资丰厚，给婉凝的嫁妆自然是不会太差了，那其中，倒是有不少的珍奇物件，也有好些名贵的珠宝首饰等等。除此之外，史夫人还给了婉凝三千两做压箱底儿，至于田产铺子，因为婉凝要随着文韬去京城，史夫人就没有预备。她是打算等婉凝他们到了京城安顿下来以后，再想办法帮闺女置办一些产业的。 史夫人给陪送了三千两的银子，都是换成的银票，留给婉凝压箱底。原本婉凝他们是打算明天就走的，婉凝也算是有心眼儿，就把银票分成了好几下。留了大概一千七八百两放在箱笼里，其余的分成好几份儿，自己随身带一些，几个陪嫁的丫头身上也各自带了不少。 当然，那马车上除了婉凝放在箱子里的一千八百两之外，还有顾承勇夫妻交还给文韬的那些，大概有两千两左右。文韬要去京城安家嘛，带的银钱太少了总是不行的。 尽管这些也不算少了，但是严知县却并不十分满意。这林林总总的加起来，也就是八千多两，这在普通人家，或许就是一笔天大的财富，但是在顾家，这些钱就实在是太不对劲儿了。严知县很是失望，他咋地也没想到，顾家竟然就只有这些家底儿。 搜检出来的那些东西，大多都要记录在册，到时候要充公的，只有银子银票这一类的东西隐藏起来方便，随手藏起来就是自己的了。可是总共加到一起也不过八千多两，他们又不能全部都贪墨了，总要留下一些交差的，这样一来，能捞到多少？ 严知县和刘县丞很是纳闷儿，顾家的家产，都到哪里去了呢？这么大的顾家，难道就只有这些银钱，和库房里那些破烂儿？“顾承勇，快说，你把家里的财物都藏到哪里去了？”严知县带着人回来，然后有些气急败坏的质问道。 顾承勇和冯氏互相看了一眼，之后便摇头，“你以为顾家有多富裕？顾家就是农户，虽然有那么两个作坊，也不过就是领着大家伙一起挣口吃的罢了，还能有多挣钱？顾家的家底，就是那些林子和地，看上去不少，可是养活的人更多。”顾承勇冷哼道。 “这兵荒马乱的年月，金子银子没有用，谁家不是多攒粮食？你又不是没看见，顾家的库房里藏了多少粮食？那些粮食难道不花钱么？顾家这一年来三个儿媳妇进门，还嫁了一个闺女，这些都不要钱？之前又往边关送去那么多的粮食肉食布匹衣物，那些都不要钱？大人这话问的，自己不觉得好笑么？” 顾承勇接连几个反问，直把严知县给问的哑口无言。人家说的也在理啊，这也就是顾家这样的家境，要是换了别人家，怕是老底儿都折腾干净了。现在他们还能找到这些银钱，就足以证明顾家还是挺富裕的。 严知县还是有些不死心，他盯着顾承勇，“老实说，你家是不是还有什么密室之类的地方？快说，你把家里的钱财都藏到哪里去了？” 顾承勇干脆闭上眼睛，不去搭理严知县了，“你要是这么想，那就去挖地三尺，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密室？顾家又不是什么皇亲贵胄，哪里还用得着建什么密室？” 严知县有些气结，“好，姓顾的，你都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嚣张？我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你就等着掉脑袋吧。” 严知县又带人去检查了一遍，依旧是没有什么收获，他还想再想办法呢，那边的荣郡王可就不耐烦了。在荣郡王的眼里，顾家这点儿家财，根本就不算什么，也不值当费这些劲的。“好了好了，都别再这儿浪费时间了，赶紧把人带走，也不看看这都啥时候了，天黑了怎么赶路？” 姜平远看出来严知县有点儿不甘心，于是就在严知县耳边说道，“大人，顾家跟苗家是亲家，也说不定，早早地就把财产都转移到苗家了不一定啊。再说，那顾家丫头虽说是出嫁女，可也是顾家的闺女，这件事，苗家可逃不掉干系的。” 姜平远如今，就是一只疯狗，见了谁都想咬一口，顾家、苗家、齐家，在他眼里，都是他的仇人。只要有机会，他都要狠狠地报复。如今顾家已经这样，眼看着家破人亡，姜平远还是不满足，还想着再祸害苗家。 “大人不知，当初顾家丫头出嫁，那嫁妆可是了不得呢。人家都说，顾家给那丫头的压箱底儿，最少也得两万两。大人，机会可只有一次啊，不要错过了才好。”姜平远低声说道。 严知县一听这个，当即就瞪起了眼睛来，两万两的压箱底儿？那嫁妆又得是多少？这么多的钱财，要是不能趁机捞一把，那是在是太可惜了啊。 更不用说，这苗家也是出了名的有钱人家呢。据刘县丞之前说的，药坊一年的净盈利，就差不多能有不两万两，还不算其余的医馆之类。苗家，也实实在在是块大肥肉啊。“这事，还得请示了郡王才好。”严知县不敢私自做主，于是就要去请示荣郡王。 荣郡王这边，正让人押解着顾家众人赶紧上路呢，忽然见到严县丞非但不赶紧走，反而又回来，这心里就生了几分的厌烦，“本王不是说了么？赶紧收拾一下往回走，这都什么时辰了，还在这耽误工夫，不想回县城了是怎么？”荣郡王已经被刚才的事情吓破了胆子，他生怕再耽误下去，到时候万一出了别的事情，他的小命就要丢在这里了。 严知县瞧着荣郡王面色不好，心里就有些打鼓，可是一想到苗家的财富，又觉得实在不舍得。于是就壮着胆子，来到近前，“王爷，顾家那丫头虽说是不在村子里，可是苗家还在呢。咱们要不要去苗家看看，把苗家那些人也都抓起来，盘问一下，看看有没有人知道顾家丫头的下落啊？” 顾承勇也在院子里呢，他虽然身上被铁链捆住了，但是耳朵却并没有堵上，凭他的耳力，哪能听不到严知县在说什么？当时，顾承勇就火了，“姓严的，你要是敢去打扰苗家，我顾承勇今天就是拼了一死，也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顾承勇气的眼珠都红了，他真是没想到，这个严知县竟然这样无耻，连苗家都不肯放过。苗素问刚刚没了儿子，儿媳妇又不知所踪，她自己也是浑浑噩噩精神失常。若是再让这些人前去惊吓到，还不一定成了什么样儿呢。 “姓严的，你这个卑鄙的小人，苗家跟你有什么冤仇？绍远战死沙场，为国捐躯，他此时尸骨未寒，你们就要去抄家么？你们的心，怎么就那么狠啊？”顾承勇恨的不行，怒目瞪着严知县还有荣郡王。 青山村的村民并没有走，大家只是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之前的冲突，放走了文韬和文治，但是却害的博睿跟博骏差点儿被摔死，如今顾承勇又被捆了起来。再者顾家这边还有好多的妇孺，就算是他们再继续闹下去，其实对于顾家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这些官兵就算是今天带不走顾家人，明天人家来几千人，还不得把青山村都给踏平了？ 大家不敢妄动，却也不愿意离开，正在纠结挣扎呢。忽然听到顾承勇这样说，众人心中的怒火，再一次被点燃了，“谁敢去苗家闹腾？要是哪个胆敢跑到苗家去，咱们大家伙就啥也不顾了，干脆直接宰了这个什么狗屁王爷，还有那几个狗官，然后造反算了。” “这还有天理么？顾家犯了错，跟苗家还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连苗家都要抄家的？大齐朝啥时候有这样的规矩了？你们这些人还要不要脸？人家已经够惨的了，儿子刚刚战死，尸骨无存，媳妇儿傻了，疯疯癫癫的跑了出去，就剩下苗郎中，也都傻了。这样的人家，你们还不放过，你们还是人么？一群畜生啊。” 村民们情绪有些激动，说话当然也就不好听，众人指着荣郡王还有严知县等人，便是一顿骂。“老天爷啊，你快睁开眼看看吧，这还是咱们大齐么？皇帝陛下啊，你就是这么治理国家的么？大齐出来了这样的畜生败类，还有什么希望啊？”有那岁数大的人，便这样哭喊道。 第646章 含泪送别 严知县没想到，自己的提议，竟然引起了众人的愤怒。面对眼前群情激奋的村民们，严知县这心里也有点儿直突突了。而荣郡王更是不用说，之前不愉快的经历再次浮现在脑海里，他也是吓得够呛。 “都怨你，胡说八道什么？你是不是真的想把这些人全都给激怒了啊？蠢货，还不赶紧带人走，在这磨叽什么呢？”荣郡王气的抬脚就踹了严知县一下，然后对身后的护卫道，“快点儿，把人带走。” 说话间，一众军士就推搡着顾家众人，从顾家的院子里走了出来。顾家几个儿子全都不在，只有顾承勇夫妻和三个儿媳、两个孙子，当然了，顾家还有一些仆役。荣郡王让人连这些仆役也全都抓起来，一起带走。 顾承勇被人用铁链锁住，冯氏婉凝等人，也都是捆着绳子，只有雪梅和瑾萱两个，因为要抱着孩子，故而没有被捆起来。众人就这样被推搡着，从顾家院子里出来，一步一步的顺着石板路，往村子里走。 博睿和博骏还在哭，瑾萱和雪梅看见儿子哭成那个样子，再想一想接下来还不知道要面对什么，也是难免伤心，于是也跟着哭起来。他们这一哭，婉凝、冯氏，还有家里那些丫头媳妇们，一个个的都跟着哭了起来。 女人们放声痛哭，男人们也是垂头丧气低头掉眼泪。而旁边的村民这时，也都一个个的哭了起来。顾承忠领着承义几个，就要往前来，靠近顾承勇，“老二，你快说说，还有什么办法，快点儿想想啊，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救你们啊？” “就是啊，二哥，你快说啊，还有啥办法没有？难道你就这么认命了？”顾承仁也挤上前来，着急的问道。“只要你说出条路来，我们就是头拱地，倾家荡产，也得想办法把二哥救回来啊。” 不光是顾家几兄弟往上涌，还有别的人，也向顾承勇他们靠近。那些押送的士兵见到这个情形，全都是心里打鼓，万一这些人再来一回刚才那场面可咋整？于是，有将领干脆抽出腰刀来，高声喝道，“闪开闪开，离远一点儿。告诉你们，刀剑可是不长眼的，你们要是再往前来，本将军就不客气了。” 看着那闪着寒光的刀剑，众人之前的勇气也都没了，都不自觉的离着那些士兵远了些。而那些士兵，则是一手握着刀剑，排在顾家人的两侧，将顾家众人夹在了中间。这些村民太凶悍了，他们必须得小心一点儿，万一再出了什么岔子，他们这些人可就要遭殃了。 “快走，别在这磨磨蹭蹭的，赶紧走。”那将领也不知道是在说顾家人，还是说那些士兵了。 顾承勇回头看看身后的兄弟还有乡亲们，摇摇头，“没什么办法了，大哥，老五，你们还是回去吧。这一回怕是没有什么人能帮上忙了，也别去找谁，千万别让人家为难。”楚家都出事了，别人还能有多大的本事？现在这个情形，人人自危，谁还敢管顾家的事情？ “大哥，老三，老四，老五，咱爹咱娘，就托付给你们了。我是个不孝子，不能给爹娘养老送终，家里一切，就拜托给几位兄弟了。”顾承勇说到这儿，也是忍不住往下掉眼泪。 顾承勇这么一说，顾承忠兄弟几个便全都绝望了，看着顾承勇这个样子，兄弟几个就全都哭了起来。“二哥，就真的没办法了么？”顾承仁哭喊道。 这边众人哭着送行，那头被踹了一脚的严知县，却是带着刘县丞还有几个县衙的衙役，正在往顾家大门上贴封条。“快点儿，这边的房子，还有作坊、织坊，全都贴上。等着事情有了结果，这些房子都是要卖出去的。” 两条白色的封条，上面写着字，还盖着红色的官印，就这样交叉的贴在了顾家的大门上。顾家犯了事，这些财产全数要查没充公的，只等着顾家人被押解进京，然后处决的旨意下来。这边的所有房产土地，怀远县衙就可以处理了，得来的银钱，想当然也跑不到别人的手里，还是严知县和刘县丞的腰包，所以这种事情，刘县丞可是非常积极的。 顾承勇和冯氏走了几步之后，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顾家大宅，此时大门上已经贴了白色写着字，还盖着大红官印的封条。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顾家大宅隐藏在一片昏暗之中，没有半丝的光亮，最明显的只有那白色的封条，看起有几分苍凉和萧瑟。 顾承勇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辛苦经营了近七八年，才换来的这一份家业，竟然就此终结了。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是他们一家人辛辛苦苦挣来的，如今，也全都化为泡影了。 “孩子娘，你后悔么？”顾承勇想起了八年前的那个除夕夜，他们一家人为了文韬，匆忙从苏州城逃离。此时此刻，再回想起当初的情形，顾承勇的心里，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感觉了。 冯氏就在顾承勇的身旁，听到顾承勇这么问，摇了摇头，“不后悔，咱们家受林大人的恩惠，不能不报。哪怕是有今天的结果，我也没觉得后悔。就是可惜，可惜咱家这三个儿媳妇，还有两个小孙子。” 冯氏说着，又掉了眼泪，“睿儿和骏儿都那么小，他们啥都不懂啊，难道他们也要跟着咱一起去死么？还有婉凝，她才成了咱家的媳妇几天啊，就要跟着受牵累。我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婉凝了。” 顾承勇叹气，他心中何尝不是这样想呢？他们夫妻受林大人的恩惠，为了报恩，收留文韬，将他养育成人。今天有这样的结果，他们夫妻并不算有多么后悔，这也算是他们求仁得仁了。 反正文修几个都不在家，刚刚文韬和文治也都跑了，以他们的本事，朝廷想要抓住他们也是不太容易。只要儿女们都没有事，他们夫妻是死是活的，也没什么所谓了。唯一遗憾的就是三个媳妇和两个小孙子，她们都是被无辜牵连的。 “雪梅，瑾萱，婉凝，是爹娘对不住你们，让你们跟着受牵连了。”顾承勇叹了口气，说道。 “爹，娘，我们是顾家的媳妇，生是顾家的人，死是顾家的鬼，我们没觉得冤枉。”后面的雪梅听见了，便大声说道，“能嫁到顾家，做爹娘的儿媳妇，能跟文修结为夫妇，我一辈子都不后悔。” 雪梅一说，后面的瑾萱也语气坚定的表态，“爹，娘，咱们是一家人，没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享福咱们一起，受罪也该一起。” “媳妇也不后悔，能够嫁给文韬，能够做文韬的妻子，婉凝这辈子知足了。”后头的婉凝也这样说道。“只是可惜，我们夫妻的情分太短，竟然只有这么几天。”说到这，婉凝难免有些神伤，“爹，娘，不管怎么样，文韬已经走了，只要他平平安安的，婉凝就是马上死，也不要紧。” 听着三个儿媳妇这样说，顾承勇和冯氏的心里都十分难过，“好，好，你们都是顾家的好媳妇。不怕，咱们不怕，皇帝的旨意还没下来呢，还不一定是啥样，指不定咱们都没事儿。”顾承勇这话，就是在安慰三个媳妇。 荣郡王在前面骑着马，听见后面顾承勇这么说，不由得撇撇嘴。他还真是不信了，父王和舅爷爷用了那么多的心思，费了那么多的力气，才算是弄出来了那些罪证。要是这样，顾家人还死不了有机会脱身，那他们的工夫岂不是都白费了么？ “快走吧，别废话了，有什么话，等着砍头前再说吧。左右你们一家人都在一起，黄泉路上，也算是有个伴儿了。”荣郡王冷哼道。 众人从顾家一路来到了村子里，而这时，村子里的一些老人媳妇孩子，也全都出来了，大家站在村中的大道两边，眼中含泪的看着迎面过来的顾家人。“大勇啊，这究竟是咋回事？咋还能落到这个地步啊？老天爷啊，你咋就不睁睁眼啊，顾家是多好的人家，你怎么就能忍心祸害他们啊？”有那岁数大的老太太，哭喊道。 “儿啊，我的儿啊，这究竟是咋了？你究竟是犯了哪一条罪状？怎么就要抄家砍头啊？”顾家老爷子这时也站在路边，看着儿子儿子等人过来，老爷子再也忍不住了，放声痛哭起来。“你们干脆把我也抓走算了，老天爷啊，这不是要我的命么？我的儿啊，你这是要疼死你爹啊？” 顾承勇见到了父亲，便再也没法冷静了，噗通一下，就跪在了路上，朝着老爷子直磕头，“爹，爹，儿子不孝，不能在你身边伺候您老了。爹，你老多保重啊，你老一定要好好的。”一边说，一边磕头，几下子，额头上就见了血。 冯氏，雪梅等人，这时也都随着顾承勇一起跪了下来，众人各自痛哭失声。 老爷子一见这样，便上什么也不顾了，非得要冲过来不可。“儿啊，我的儿，你不能就这么走，爹今天就是拼了老命，也不能让他们就这么把你带走啊。” 第647章 安定人心 顾老爷子像是发了疯一样的往这边冲，顾承勇当时吓得心都到了嗓子眼儿，“大哥，老三老四，快点儿拽住咱爹啊，没看见这边都是刀剑么？当心伤了咱爹。”他着急的喊道。 也幸亏顾承忠等人眼疾手快的，这时赶紧冲过来，抱着老爷子的腰，拽着老爷子的胳膊，愣是把他给拖了回去。吓死人了，那边人家手里可都拿着明晃晃的刀剑呢，这要是有个好歹的，那还了得？ 而这时，前面骑马的荣郡王回头，看见了后面的情形，便有些生气，“快走，别在这磨叽了，赶紧把他弄起来，赶紧往回走。”这都天黑了呢，再不快点儿，要什么时候能回到县城？ 当下便有人把顾承勇从地上拽起来，然后推搡着众人，加快脚步，往村子外走。 齐长文和妻子，以及雪梅娘等人，这时也在路边。她们见到了雪梅抱着孩子，更是放声大哭，“雪梅啊，我的孩子，这可怎么好啊？这究竟是咋了啊？求求你们，放了我家孙女吧，放了她吧。”齐家老太太一口气没上来，竟然是晕了过去。 雪梅一见到奶奶晕倒，当下也是心急如焚，抱着孩子就要往爷奶那边冲。不想，眼前却是冰冷的刀剑，那些士兵直接就把她给拦住了。“快走，再敢乱动，就把你也绑了，看你还怎么抱孩子？”有人恶声恶气的说道。 雪梅被人家推搡着往前走，一步一回头，“爷爷，奶奶，娘，你们多保重啊。”一边回头，一边哭喊道。 “快走吧你。”有个士兵实在是不耐烦了，手上就多用了几分力，使劲儿推了雪梅一下。雪梅一个不防，竟然被推到了，她怀里抱着博睿呢，母亲的本能，让她抱紧了孩子，结果自己结结实实的摔了一下，疼的雪梅直咧嘴。 村民们都看见了，这时众人便都喊了起来，“干啥？干啥？这是欺负人咋地？有本事你们上战场去打仗啊，欺负女人孩子算什么本事？” 那士兵被人这么说了，脸上也有点儿挂不住，伸手拽起来雪梅，虎着脸道，“快走吧，当心待会儿王爷发火，可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雪梅忍着身上的疼痛，抱着儿子，就这么一瘸一拐的，继续朝前走着。身后，齐家众人也是又哭又喊的，雪梅心里难受的不行，却不敢再回头了，只能一边哭一边咬牙往前走。 一行人就这样出了村子，荣郡王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说实话，他还真是挺害怕这村子里的人。“快点儿，赶紧到了县城，想办法多调一些人手过来，还要派人去抓顾文韬和顾文治呢。尤其是顾文韬，必须抓到他。”众人便加快了脚步，一路向着县城走去。 村里众人跟着出来了好远，直到前面的人走的都看不见了，众人这才停了下来。顾家老爷子伤心难过之下，身子摇摇欲坠，要不是几个儿子扶着，怕是直接就能栽倒了。顾二叔、齐长文也是差不多，都是伤心的不行。 “作孽啊，这可真是作孽额，这个荣郡王，他不得好死啊。都是他，就是他公报私仇，就是他陷害报复。大勇一家，都是让他给祸害了。”齐长文老泪纵横。 事到如今，再说什么也是没用了，众人心情低落的回到了村子，然后各自回家。原本应该是吃晚饭的时候，可谁也没那个心思吃东西，那些跟顾家相处好的，一个个全都闷坐叹气，一点儿也没有吃东西的心思。 “快点儿，赶紧去请郎中啊。”齐家这边，老太太昏迷了过去，众人更是急的不行，齐长文就喊道。 雪梅娘和齐建元一听，迈步就要往外跑，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停了下来，“爹，是去镇上请郎中么？苗家妹子那个模样，还能给看病么？”齐建元忽然想到，刚才村子里闹了那么大的动静，都没有瞧见苗素问出来。可想而知，苗素问那边真的是不对劲儿，这样，还能给人看病么？ 齐长文听到这话，也傻了，是啊，苗素问都那样了，哪里还能给人看病啊？“那就去镇上吧，快点儿，你娘这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儿啊？”齐长文叹气道。 齐建元点点头，迈步就往外走，不想，才走到屋门，就见到苗素问领着两个丫头从外面进来了。 “齐大哥，我听说婶子病了，特意过来看看。”苗素问神色十分正常，说话也没有半丝异样。 齐建元还有点儿反应不过来，只是愣愣的点头，“劳烦妹子了，我娘就在屋里呢。”说话间，就转身领着苗素问进屋，“爹，苗家妹子来了。” 苗素问进屋，也不管齐家人都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看自己，只是走到炕前，开始给齐家老太太诊治。“婶子这是急怒攻心，痰迷心窍了，不要紧，我这就给婶子施针，然后再吃几服药就能好的。”苗素问诊脉之后，一边拿出银针，一边说道。 齐长文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大侄女，你没傻啊？”眼前的苗素问分明正常的很啊，谁说她傻了的？可是不对啊，苗素问既然神志正常，那为什么刚才顾家人被带走，却根本没见到苗素问的影子呢？齐长文想问，却是又觉得没法问，只好憋着。 苗素问听齐长文这么问，当即就笑了，“齐叔，我一直都好好的呢。我没傻，娇娘也没傻，我们都是好好地，我们只是不相信绍远没有了而已。”苗素问一边给老太太施针，一边解释道。 “齐叔，你们都放心吧，顾家不会有事的，我已经让人去想办法了，顾家绝对不会这么容易就垮掉的。当今圣上虽然早年残暴了些，可是近几年岁数大了，脾气性格变了不少，不会再随意滥杀无辜的，都放心吧。” 齐长文一听这个，立即就瞪大了眼睛，“大侄女，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有办法，能救下来大勇一家子？哎呀，那可是太好了，大勇没事儿，顾家没事儿，那可就是太好了呢。” 屋子里的其他人听了，也都跟着高兴起来。可是众人还是有些不明白，那个荣郡王言之凿凿，说是顾承勇一家死定了，为什么苗素问反而就认定，顾家不会有事呢？“苗家妹子，你真的有把握？” 苗素问点点头，“我刚刚已经让人去把药坊的林长生管事找来，又找到了文寿，这俩人已经带着东西快马加鞭去京城了。只要他们赶到京城，把东西想办法送到皇帝的面前，顾家就肯定没事的，大家都放心吧。” 文寿原本是在顾承勇家那边的，等到文福走了之后，有人就偷偷地把文寿也给喊走了，只是当时场面很乱，并没有人看见而已。 “齐叔，还得请你多费心，麻烦让人盯着点儿，别让一些坏心的，再去顾家捣乱。顾家虽然是大半家财都抄走了，可是剩下那些，也得都好好留着。要是哪天顾家人回来，结果家里却是啥都不见，连口粮都没有了，他们这日子可是没法过呢。”苗素问很是从容，淡笑道。 齐长文看着苗素问，看苗素问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心里便信了几分。这个苗郎中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既然她说没事，指不定还真就是没事呢。“行，那就听大侄女的，我这就去顾老头家，跟承忠他们说一下，让他们多费点儿心，照看一下顾家。” 苗素问素来行事稳妥，她的话是不会错的，齐长文本能的就相信了苗素问。随即，齐长文就打发了齐建元，去顾承忠那边，跟那头说一声，让顾家的几个小娃，有空就多去顾承勇家看看，帮着照料一下。 这边，苗素问在老太太身上扎了不少针，过了一会儿，齐家老太太这才悠悠转醒。只是她这病情不轻，醒来之后，竟然没法说话了。 “婶子，你别急，你这是病了，暂时说不出话来。没事儿啊，等着吃几天药，就会好的。”苗素问安慰老太太。 老太太还是很相信苗素问的，当下也就不着急了，很是平静的配合苗素问的治疗。 齐建元去跟顾承忠说了，顾承忠一听说苗素问出手，就觉得这个应该是靠谱。于是就找了顾承义，让他家那两个小子文星和文贤经常去二伯那边看看，多留意一些。 青山村这边，因为有苗素问的话，众人都心安了一些。而荣郡王一行，在半夜终于回到了怀远县城，之后就把顾家人全都关进了县衙大牢里，然后荣郡王就在县衙等了几天。一来是等着府城那边派人手过来，他现在都怕了，万一路上再遇见什么情况，他这小命儿还不得交待了？ 另外，当然也是等县衙的捕快等人，前去搜查寻找文韬文治，还有文修等人的踪迹。尤其是娇颜，荣郡王来一趟没能带走娇颜，当然是不甘心的。 三天之后，还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而府城派过来的兵士到了。荣郡王看着那二百来名府城的守兵，这回心里有底了，于是就带着人，押着顾家一行人，离开了怀远县，朝着京城进发。 临走之前，荣郡王还特意叮嘱严知县，一定要随时注意顾家的情况，指不定娇颜等人哪天回来，一定要抓住他们。 第648章 找到绍远 娇颜从三月二十九的晚上离家，路上风餐露宿，日夜赶路，好歹的在四天四夜之后，来到了绍远出事的那片山谷。 眼前的山谷，依旧残留着当时两军厮杀时的痕迹，地上还有散落的兵器，空气里，依旧漂浮着一些血腥以及尸体腐烂的臭味。尽管这边已经打扫过战场了，大齐将士的尸体都收拾走，但是这边还有一些北辽士兵的尸体呢。这些也没人管，就留在此地，被山谷中的野兽啃的七零八落。 娇颜的心，已经渐渐锻炼出来了，再加上她心里惦记的都是绍远，所以根本顾不得眼前是多么瘆人的场景，径直走进山谷里，去寻找有关绍远的线索。在娇颜心里，绍远肯定会是没死的，娇颜只希望，能够从这边找到什么线索。 山谷里阴风阵阵，伴着野兽的嚎叫声，让人听了，鸡皮疙瘩爬满身。娇颜一手握着长剑，另一手扣着暗器，随时保持警惕，一边走，一边留意着山谷里的情形。 这山谷不小，呈一个口袋形，外面谷口不算很大，但是越往里走，地势反而越开阔。娇颜很是小心，就这么一步步往里走，越走越深。 越往山谷里走，走了六七里之后，那种尸体的臭味就渐渐的淡了。娇颜知道，外面那一片，才是主战场，也是当时厮杀最激烈的地方。可是，据说当时发现绍远的地方，并不在这边，这就有点儿奇怪了。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绍远没能跟士兵们在一起，在一两里地之外，发现了没有头颅，穿着绍远衣服的尸体呢？ 娇颜仔细的查看着里面的一草一木，直觉告诉她，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娇颜又走了一里地左右时，忽然在山谷左侧的一棵树上，发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亮光，好像是金属被阳光照射下，折射出来的光芒。 娇颜连忙就来到了那棵树下，仔细查看，果然，那树上钉着一柄银光闪闪的飞刀。那是绍远用的东西，娇颜十分肯定。因为，绍远和娇颜一样，他俩用的飞刀，并不是这个年月人们用的那种，而是类似于娇颜做手术用的手术刀。因为那种更薄，身上可以带非常多。 娇颜用力将飞刀拔了下来，找到了这把飞刀，就证明，当时绍远曾经在这里跟人战斗过。而且，战况很激烈，竟然逼的绍远都用暗器了。这就奇怪了啊，主战场在外面，以绍远的功夫，这得是多少人围攻，才能让他连暗器都用上了？ 娇颜心中疑惑不解，便拿着这把飞刀，继续朝前走。结果，在前面又发现了几把，有的落在地上，有的插在树干上。娇颜很是肯定，这个地方，就是绍远曾经战斗过的地址了。据说，发现绍远尸体的地方，没有北辽士兵，只有二十来个大齐的士兵啊，太奇怪了，以绍远的本事，难道一个北辽士兵都没有杀死？ 娇颜抬头，四处环顾，这里算是山谷的深处了，山谷两侧都是石壁，看样子很是陡峭。石壁上的树长得没有多么粗壮，而且歪歪斜斜的。有几棵树，也不知道怎么还断了。不对，断了？石壁上的树，怎么会无缘无故断了？肯定是有人攀爬石壁，然后掰断的啊。 娇颜脑子里灵光一闪，径直朝着那边树断了的石壁走去，然后小心翼翼的，从那边石壁慢慢往上爬。然后，娇颜就在那些断了的树枝上，发现了已经干涸，暗红色的血迹。娇颜心中一动，这样的地方怎么会有血迹，肯定是有人受伤了，然后借着这些树往上爬，身上的伤口流血，才留下这些血迹的。 “绍远，肯定是绍远，一定是他从这里上去的。”不知道为什么，娇颜心里非常肯定，这一定就是她的爱人经过时留下的痕迹。心中有了这个念头，娇颜就什么也不顾了，用力扯着那些树，一点一点的往上爬。在费了好大劲儿之后，娇颜总算是爬上了那片石壁之上。 石壁上，依旧是山，山势很陡，高低起伏，娇颜仔细的寻找着血迹，顺着地上和树枝上隐约的线索，一直往前走。大概又走了三四里山路，翻过了两座山头之后，娇颜忽然发现眼前有一个山洞。 山洞的洞口，用石头堵了一下子，看样子不像是天然的，反倒像是有人故意搬过来的。娇颜眼神一凝，这里，跟她梦里的那个山洞，为什么会那么像呢？难道，里面真的是绍远么？娇颜的心狂跳不止，她站在山洞外，朝里面喊了两声，“绍远，绍远？是你在里面么？” 里面并没有人回答，娇颜有点儿失望。可是再一想，事发到现在，都已经八九天了，绍远即便是真的在里面，也不一定是个什么情形，指不定伤势太重昏过去了呢。娇颜咬咬牙，干脆就动手去搬那块大石头。 那石头不小，娇颜费了好大的劲儿，也没能搬动它，最后，娇颜没办法，只好去砍了两根木棍，然后想办法用木棍伸到那石头下，费劲儿的撬。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费了多大的力气，好不容易，才把那石头给撬动了，朝着一旁的斜坡滚了下去。 娇颜这时，已经是满身汗水了，她也顾不得休息，想办法弄了一根火把，点着就迈步走进了这个山洞里。山洞好像挺深的，而且是越往里走地势越低，里面倒是并不冷，而且湿度很大，看样子，里面或许有泉水。 娇颜就这样一步一步的走进了山洞，大概走了半里多地的时候，前面变得宽阔了不少。右手边有一处不是很大的泉水，上面的石柱在往下滴水。看样子，地上的那一汪泉水，就是山里的水，顺着石柱滴下来的。 而左手边，不少掉下来的石柱或是石板之类，乱乱的堆在地上，没有什么章法。娇颜皱眉，这看起来，好像没人啊。她有些失望，更有些犹豫，不知道应该再继续往里走，还是退出去算了。 蓦地，就在左手边那些乱石后面，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有气无力的，听着有点儿像是人的动静。娇颜心里一哆嗦，然后就壮着胆子，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握着长剑，朝那些石头后面走去。 山洞之上，有几处缝隙，能够多少透进来一些光亮，再加上娇颜手里还有火把，总算是能够看清地形，没有被乱石绊倒了。娇颜从一块大石头上面翻过去，然后才发现，就在那石头的后面，是一块平铺着的石板，而石板之上，分明躺着一个人。 那人的身形，是那样的熟悉，熟悉到娇颜一看见，眼泪就止不住了。“绍远，绍远，我终于找到你了，你没死，你果然没死。”娇颜扔了手里的长剑，把火把找地方插好，然后便弯腰抱住了地上躺着的那个人。 娇颜小心翼翼的将那人翻转过来，露出了一张虽然有些脏兮兮，有些肿胀，却那样熟悉的面孔。果然，果然是她心心念念的爱人。“绍远，绍远？”娇颜激动不已，抱着绍远喊道，“是我啊，我是颜儿，我来找你了。” 可是无论娇颜怎么喊，怀里的人都没有回应，娇颜这时才想起来，赶紧给绍远检查身体。绍远的身上，烫的要命，很显然是伤口恶化感染了。娇颜仔细看了一下，发现绍远的身上竟然有十几处的伤口，虽然都做了简单的包扎处理，可是因为没能及时换药，伤口已经全都恶化发炎了。 娇颜连忙从后背解下来自己的药箱，又拿出来自己的水壶，用清水把绍远身上所有的伤口都清洗了一遍。药箱不是特别大，装不下酒精盐水之类的东西，现在也只能这么将就了。冲洗完伤口，娇颜又取出来了金疮药，小心的在绍远伤口上撒匀了，用布条给重新包扎好。 伤口处理完了，接着娇颜又拿出来了好几粒药丸，塞到了绍远的嘴里。绍远这时已经昏迷了，药丸咽不下去。娇颜没办法，只好自己喝了一口水，然后贴近了绍远的嘴唇，喂到绍远的嘴里。 借着娇颜喂水的力道，绍远好不容易算是把药丸给咽下去了。也不知道多久没有喝水的绍远，在咽下去这一口水之后，似乎舒服了一些似的，发出了一个模糊的声音。 娇颜知道，绍远这是时间长没喝水了，便又喂他喝了好几口。“绍远，你一定要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我就在你的身边，我来了，我来到你身边了。绍远，为了我，你一定要挺住啊。”娇颜一边说一边哭道。 也不知道是药起了作用，还是绍远听见了娇颜的声音，此时绍远便发出了一个模糊的声音，“颜儿，是你么？颜儿？我一定要活下去，我要活着回去，见我的颜儿。” 那声音很低，很模糊，要不是娇颜时刻注意绍远的情形，很可能就听不清了。但是，娇颜听到了，当她听明白绍远说了什么的时候，眼泪便再也忍不住了。“绍远，我是颜儿，我来了，我知道，你一定能够活着见到我的。” 第649章 绍远清醒 娇颜费劲周折，终于找到了藏身于山洞里，因为伤势过重而昏迷过去的绍远。仔仔细细的给绍远清洗包扎了伤口，又喂了药之后，绍远的情况，看着略微好一些了。 娇颜看了看这个山洞，如此阴暗潮湿的地方，真的不适合养伤。不过，此时绍远并没有清醒，身上的伤又重，她还真是不敢让绍远挪到别处。“绍远，你暂时先在这儿，我出去看看。”娇颜说了一句，然后就站起来往外走。 她必须得出去一趟，到外面四处看看。一来要另外找个合适得地方，等绍远清醒以后，挪过去养伤。二来娇颜是骑马来的，马儿还扔在山谷里呢。马背上可是驮着不少生活用品，万一马儿被野兽给伤了吃了，那岂不是可惜？ 娇颜先是出了山洞，想办法找来了不少枯枝等，然后在山洞里点了个火堆。这山洞既然能透进来光，就说明是通风的，不怕烟熏到了绍远。绍远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了，此地的温度也不是特别高，生一堆火，总好过眼下这个样子。 火堆生好了，娇颜特意往上扔了不少树枝等，又留心边上，不至于让火烧到别的。这些都做好，娇颜这才从山洞里出来。她并没有顺着原路返回去，而是在山里转悠了好几圈。她来时的路太过陡峭险要，人爬上来都费劲，更不用说马儿了，她的找一条马儿能够走上来的路。 所幸娇颜的运气不错，转悠了一个多时辰之后，娇颜总算是转到了原本的山谷里。枣红马还在山谷里安静的吃草，这马儿跟娇颜默契十足，娇颜根本就没有拴起来它，它也没有乱跑。 “乖马儿，真棒。”娇颜来到自己的马匹跟前，伸手摸了马儿几下，然后拽着缰绳，拉着马儿从刚刚找到的路，转回了之前离开的那个山洞。这条路虽然比石壁那条路好走了不少，可是也要远很多，所以娇颜回去，也费了大半个时辰。 等到娇颜返回山洞时，山洞里的火已经烧的差不多快要熄灭了。绍远果然是还没醒，不过身上的热度已经退下来了不少。 娇颜长出了一口气，幸好幸好啊，幸好她没有相信大哥的话，相信绍远死了，幸好她依照着心里的直觉日夜不停的赶来，总算是险之又险的救了绍远。依照绍远之前的样子来看，再有两天要是还不能得到医治的话，他这条命也就没了。 娇颜从家里出来时，可是预备的挺齐全的，马背上还驮着一床被褥，一个小铜锅，一个烧水的铜壶，另外还有米、盐等物。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反正就是觉得，这些肯定能够用的上。果然，这一路她都没机会拿出来用，这回倒是全都派上用场了。 娇颜再次出去，弄了好多的柴禾回来，扔了一些在火堆上，不多时火堆再次燃烧起来。然后娇颜就去装了一壶泉水，放在火上烧开。绍远这个模样，养伤也需要一段时间，她必须做长时间的打算，所以，自己的身体首先要照顾好。不然的话，没等绍远好了，自己恐怕就要病倒了呢。 烧水的工夫，娇颜又出了山洞，到四周寻找可以吃的东西。她带的米不多，恐怕是吃不了几天，还是得另外想办法弄些吃食，不然，就要饿肚子了。 春季，正是动物繁衍后代的好时机，这山林里动物也不少，想要找吃的，倒是不算特别困难。娇颜出去转了一圈，然后就拎了两只肥肥的兔子回来，她直接在外面就把兔肉都收拾好了，然后拿回来在兔肉上面稍微抹了一些盐，就放到火上烤着。 这些事情，娇颜从小就是做习惯了的，尽管此时条件有些简陋，可她的要求也不过是有一口吃的而已。娇颜很是耐心的翻烤这树枝上的兔肉，一段时间之后，整个山洞里就飘着香喷喷的烤肉味道。 这几天娇颜都是在忙着赶路，说实在话，也真是没心思吃什么东西。只是白天路过城镇时，买点儿干粮之类的啃一口，有的时候一天也就吃一回。今天来到这山谷里，一直在忙着一口东西都没吃呢。这时绍远找到了，一直紧绷着的那根神经也放松了，娇颜闻着烤肉的味道，才感觉出来肚子好饿。 香喷喷的烤兔肉已经熟了，娇颜自然是顾不上那些，抓过来一只就开始啃。此时的娇颜，完全没有什么形象，三下五除二的，就啃光了一只兔子。“好饱。”一只兔子吃完，娇颜很是满足的嘟囔道。 外面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娇颜想了想，就把自己的枣红马也给牵到了山洞里面。然后娇颜又出去弄了许多的树枝，用作晚上烤火的，等到她忙完这些，外面就真的天黑了。 娇颜想了想，又在山洞外撒了一圈药粉，这个药粉可以散发出一种让野兽觉得忍受不了的味道，所以大多数野兽老远的就会避开不过来了。这荒郊野岭的，娇颜还真怕晚上来几只山猫野兽的，还是早点儿防范着比较好。 所有一切都弄好了，娇颜就在那大石板上铺了褥子，费劲巴拉的把绍远挪了上去。然后自己也躺下，伸手搂住绍远，身上盖着被子，就这样眯瞪着。身处在这样的地方，娇颜其实也不敢真的睡着，不过就是闭着眼睛休息而已。 夜渐渐地深了，那些白天隐匿在树林深处的野兽，此时也都出来晃悠了。一双双绿莹莹的眼睛，在暗夜里显得那样阴森恐怖。春季里本来就是野兽发情的季节，那一声声的嚎叫，让人听起来简直就是毛骨悚然。 幸好幸好，娇颜在山洞外撒了药粉，那些野兽远远地就闻到一股让它们厌恶的味道，然后就直接避开了，并没有野兽朝着山洞这边来。 娇颜躺在绍远身边，用力的搂着绍远，也不敢真的睡觉，就这么提心吊胆的度过了一个难熬的夜晚。 第二天一早，娇颜就爬起来了，随便的洗了把脸之后，娇颜就解开绍远身上的布条，给绍远换药。那些因为恶化感染而肿胀的伤口，看起来略微有些消肿了。当然，绍远的伤耽误的时间有点儿长，一时半刻的，还是不能彻底恢复。 换好药，娇颜就取出来药箱里的青霉素，给绍远注射了一针，这个时候，是必须用青霉素了。之后娇颜又拿出来了几粒药丸，塞到了绍远的嘴里。依旧是用昨天的办法，帮着绍远把药喂了下去，娇颜这才松了一口气。 “待会儿我得出去找一些药材，你这伤太重了，光是指着我带得药丸可是不够呢。”娇颜嘟囔了一句。 绍远的身上依旧还是有些发热的，但是比起昨天来，已经是好多了。娇颜一边说着，一边扯过来绍远的手，给他诊脉，指下的脉息，已经比昨天要强了不少。昨天刚刚找到绍远的时候，他的脉息已然非常微弱了。 “绍远，你一定要快点儿好起来，娘还在家里等着咱们呢，咱们得快一点儿回家去。”娇颜一边说着，一边拿了帕子沾着水，给绍远擦脸。擦去了脸上的脏污，又露出来绍远那张俊俏的容颜来。几个月没见，绍远的肤色，倒是并没有变多少，依旧白皙，也难怪，人家会给他起名玉面修罗了。 娇颜低头，在绍远唇上轻轻亲了一下，“绍远，你快点儿醒过来吧，我真的好担心你呢。我想让你知道，我就在你的身边，我想让你快点儿好起来，我们两个一起回家去。”她轻声呢喃。 或许，是听到了娇颜的呼唤，娇颜怀里的绍远，忽然发出了微弱的声音，“颜儿，我的颜儿，真的是你么？我是不是已经死了啊？” 绍远的声音还是很微弱的，但是一直留意他情形的娇颜，还是第一时间就听到了怀里人的声音。娇颜惊喜不已，她抱着绍远，大声道，“绍远，是我，我是颜儿，我找到你了。你快点儿醒醒啊，快点儿醒醒。”娇颜很是激动，眼泪忍不住就掉了下来。 怀里的人，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费了好长的时间，总算是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娇颜一见到绍远睁眼，高兴的不行，“绍远，你醒了，是我，我是颜儿，我是你的媳妇顾娇颜啊。”看着绍远还有些茫然的眼神，娇颜连忙说道。 绍远的眼神有了些变化，仿佛是不敢置信一般，露出惊奇的神色，“颜儿？真的是你？我这是在做梦吧？还是我已经死了？不然，我怎么会见到我心爱的颜儿呢？”绍远沙哑着嗓子，一连串的反问。 娇颜笑了，笑的那样开怀，她伸手捧住绍远的脸颊，低头亲了亲绍远的唇，“大傻瓜，你当然没做梦了，我是活生生的颜儿，你不是在梦里。你也没死，我及时赶到，帮你治了身上的伤，你现在还是活着的。” 唇上那一抹温热芳香，如此的真实，跟梦里完全不同。绍远费力的抬起胳膊，伸手摸了摸娇颜的脸颊。那样柔嫩的触感，证明这眼前，真的不是一场梦。“颜儿，我的颜儿，真的是你，没想到，我还能活着见到你，真好，老天爷果然是可怜我的。”绍远也激动的流下了眼泪。 第650章 相爱 坚守 绍远虽然醒了，可是他的身体十分虚弱。他身上那么多伤呢，足以想象，当时是失了多少血的。娇颜发现绍远时，伤口已经恶化溃烂，再者这山洞里也实在不能做清创缝合，没办法只能让伤口慢慢愈合了。这样一来，绍远肯定要多遭一些罪的。 “绍远，你先躺一会儿，我去帮你煮点粥来。你现在身体太虚了，必须吃点儿东西才行。”娇颜抱着绍远待了一会儿，然后就轻轻放下他，自己转身去生火煮粥了。 绍远看着娇颜在那边忙碌的身影，此时才算是真正的回过神来，娇颜真的来到他身边了。绍远并没有开口阻拦娇颜，此时不是腻歪的时候，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他现在能撑着这口气，还是娇颜的药起了作用，要是不能尽快恢复体力的话，他还是会有危险的。 绍远不敢睡，就这样躺着，侧着脸看娇颜在那边忙碌，就见到娇颜非常利落的生火、淘米、煮粥。这丫头也不知道是咋回事，身上穿的竟是男装，头发也就是随便的束了起来，看样子今早没梳头，有几缕头发落了下来。这可能是绍远见过的，娇颜最不利落，最没有形象的样子了。 可是，绍远却觉得，此时此刻的娇颜，那样可爱，那样美丽。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娇颜，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就仿佛两个人是第一次见面一般。绍远不想错过娇颜的每一个动作，不想落下她的每一个表情，鬼门关之前转了一圈，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娇颜。如今他们两个竟然可以重逢，绍远不想错过心上人的任何事情。 费了一阵工夫，娇颜总算是煮好了一小锅粥，她从昨天吃剩的那只兔子身上切了不少肉下来，用匕首切成了细细的肉末，然后撒在了粥里面。绍远这个样子，必须得吃点儿有营养的才行，暂时只有肉糜粥，也只能将就了。 “绍远，粥好了，你快喝点儿吧。”娇颜端着一碗粥，来到绍远面前，然后想办法扶着绍远起来，把被子卷起，塞在绍远的身后，然后一口一口的喂绍远喝粥。“当心些，这粥有点儿烫，我在里面放了点儿肉末儿，你吃着应该可以。先这样，等你再好一些，我就想办法帮你弄好吃的。” 娇颜一边说着话，一边喂绍远吃粥，绍远也是肚子里饿极了，一碗粥很快就吃了个精光。“你暂时不能吃太多，过一会儿啊，我再喂你吃。”娇颜不敢让绍远吃的太多，他这也不知道是几天没吃东西了，万一吃多了，反而会伤了脾胃的。 绍远当然知道这个道理，虽然感觉肚子里还是空空的，不过他也不敢再吃了，还是歇一会儿再说吧。“你出门怎么还带的这么齐全啊？锅、碗、勺子，我怎么感觉你像是出门过日子啊？”吃了一碗粥，又喝了两口水，绍远感觉自己精神多了，就好奇的问道。 听见绍远这么问，娇颜也愣了一下，然后有些发窘的回道，“我也不知道，当时我要出门找你，就去厨房拿干粮。结果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带了不少东西出门。”这时娇颜也才想起来，她当时好像就是顺手，随便带了不少东西出门。好像是以前他俩经常出门习惯了的缘故，娇颜当时根本就没有考虑，下意识的就把这些都带着了。 绍远这时候才有时间问娇颜，“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出事的啊？”此地离着家里也有六七天的路程呢，娇颜是怎么得知自己有事，然后这么快的就赶来了？ 娇颜一听绍远问这个，还没等张口说话呢，眼泪就先掉下来了。她一边抽噎着，一边就把当时的情形说了一遍。“大家伙都认定你是死了，只有我不信，我不信你真的就这么死了。所以我半夜里，用药弄晕了娘，还有绿萍她们，然后从家里出来，一路来找你。” “幸亏我没有相信你死了，幸亏我坚持心里的想法来了，幸亏我这一路上日夜兼程拼命干路，总算总算，我找到你了。”娇颜伸手抱住了绍远，哭的不行。“我都不敢想，万一我再晚来一两天，你会成什么样子？是不是我就真的见不到你了？” 此时此刻，娇颜真的感谢上天，也感谢自己冥冥之中的那种直觉，竟然真的让她找到了绍远。在绍远最危险的时候找到了他，救醒了他。“感谢上天，让我能够来得及救你。”应该说，谢谢那晚上的梦，若不是有那个梦，娇颜或许也没有那么大的决心来找绍远。 绍远听了娇颜的叙述，也是十分激动。从家里到这个地方，应该有六七天的路程，可是眼前这个傻丫头，她竟然用了四天的时间就赶到了。不用想，绍远也知道，这四天四夜里，娇颜肯定是没有时间休息，只顾着拼命赶路了。 “颜儿，你让我怎么说才好呢？我要如何才能报答你对我的这份真心？颜儿，我秦绍远的命是你救的，今生今世，我秦绍远都不会忘记你的恩情。颜儿，我会用我的一生来报答你。”绍远也有些忍不住了，眼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他费力的伸手搂住了娇颜，低头亲了一下娇颜的额头。 娇颜抱着绍远一顿大哭，从她得知绍远死讯那一刻的伤心，到一路上赶路的艰辛，再到昨天遇见绍远，抢救绍远时的担心，各种情绪各种委屈，都在这一场痛哭之中全数释放出来。 等到娇颜哭够了，心里也松快了不少，这时，她才想起问绍远，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绍远，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有人穿着你的衣服，还被砍掉了脑袋？”娇颜十分好奇，究竟是发生了什么？那个死去的人，又是谁？ 绍远听到娇颜问这个，便皱了皱眉，仔细回想，好半天，绍远才冒出来一句，“朝廷里，有北辽的奸细，而且，应该是跟荣郡王和太子有关联。”绍远扔出一枚重磅炸弹来。 “当时我随着这边的主帅袁将军镇守几处城池，我们打败了北辽的一支军队，袁将军就派我率领两万人，前去追击残留的北辽军队，大概有不到一万人。我带人一路追击，就来到了这一处山谷，不想，却是中了人家的圈套。这里埋伏了不下七八万人，再加上原本我追击的那些人，我这两万将士，哪里是对手？” “当时我率人拼命抵抗，把敌军的包围圈撕开了一个口子，然后有几十名骁勇善战的士兵突围出去求援。半夜里，敌军再次猛烈袭击，我带人拼死抵抗。而就在那个时候，我身旁的几个将领，说是找到了一条出路，或许可以突围出去，他们让我一起过去查看。” “那时情势危急，我想着，要是有另外的出路也好啊，那样军士们就不用殊死抵抗，从别处逃出去，以后再报仇也不晚。于是就领了二十来个人，按照那几个将领说的，去查看另外的出路。” “可是没想到，走了能有二里地之后，我身边的人，竟然直接出手攻击我。我猝不及防之下，受了伤，之后我一边抵抗，一边就问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你猜他们怎么说？他们告诉我，说是荣郡王指使他们这么做的。从我进军营的第一天开始，他们就想杀了我，可是一直没能如愿。这一次，他们宁可牺牲两万将士，也一定要杀了我。” “当时我一听这个，心里简直气愤的不行。荣郡王也太没有人性了，为了杀我一个人，竟然出卖了两万的将士啊。那是两万大齐的将士，是大齐最精锐的士兵，是大齐最英勇的男儿啊。”绍远说着，十分激动。 “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我不能死，我一定要活下来。我要活着回去见你，我也要活着，想办法揭穿太子和荣郡王的面孔，我要为这两万多的将士报仇。不然的话，我真的是没脸见他们。” “我奋力反抗，跟那二十来个人尽力周旋，秦兴两个就在那个时候被他们给杀了。我用尽了身上所有的暗器、毒药，最终总算是将那二十来个人全都杀了，当然，那时候我也受了重伤。我拼尽力气，把自己的衣裳跟其中一个人对换了一下，然后砍下了他的头来，做出一副我已经死了的假象。” “只有这样，才能够让荣郡王死心，那些人就不会再继续搜索，我才能安全。之后，我就沿着石壁爬上了山顶，然后一路走，我也不知道走了多远，最后就来到了这个山洞。那时候我已经失血很多，幸亏我身上带着不少药呢，服了药又包扎了伤口，然后我就在这个山洞里藏了起来。” “只是我错估了身上的伤势，没想到后来伤势越来越严重，而我也渐渐地神智就不清楚了。最终，就没有办法醒过来给自己治疗。要不是你来了，我恐怕是真的这条命就没了呢。”绍远想了一下，觉得后怕，如果不是娇颜来到，他这条命真的悬了。 “我昏迷之前，一直就想着，我不能死，我一定不能死。我要活下去，我要活着回去见我的颜儿，我真的不能死。”绍远看着娇颜，认真的说道。 第651章 皇帝的无奈 娇颜坐在绍远的身边，凝神聆听绍远讲述当时的经过，虽然是没有亲眼见到，但是娇颜也能想象得出，当时的场面是多么惨烈。两万将士全军覆没，绍远一人对付二十几个身经百战的将领，还是曾经一同并肩杀敌的同袍。那种心痛，不是当事人，根本就没法体会。 “绍远，幸好你意志坚定，才能在重伤的情形下坚持了八九天。不然，就算是我来了，只怕也是回天乏术。绍远，你是最勇敢的男人，是我心里最敬佩的英雄。”娇颜望着绍远，一双美目之中，盛满了崇拜的神色。 绍远被娇颜这个样子逗笑了，伸手揉了揉娇颜的脸颊，“你才是最勇敢的，要不是你四天四夜不眠不休的赶来，要不是你这样大胆的跑到了边境战场之上，我就是再能坚持又如何？早晚也是难逃一死的。颜儿，你才是我最敬佩的那个人。” “咱们两个也不用互相夸对方了，若不是咱们都能坚持初心，只怕也不会有今天的相聚。绍远，因为我们是缘分注定的一对，因为老天爷舍不得拆散我们，所以我们各自坚持，所以我们才能在这里重逢。” 娇颜抬头，和绍远两人互相凝视着对方，此时此刻，他们只为自己心中的那份坚持而喝彩。是啊，要不是他们两个都坚守本心，要不是他们两个都这样的倔强认死理儿，那么今天他们面对的，就只有真正的离别。幸好，幸好，幸好他们两个都坚持下来了。 绍远听了娇颜的话，默默无语，只是用尽力气，搂住了娇颜，“得妻如此，夫复何求，颜儿，今生有你相伴，我秦绍远死而无憾。” “不许说什么死不死的，你这才从鬼门关拽回来呢，还提这个。”娇颜伸手，捂住了绍远的嘴，瞪了他一眼，然后才道，“你现在山洞里休息一阵子啊，我出去找一些药材来，你这身上的伤还是挺严重的，光是靠我带来的药丸，怕是不太够用，必须得另外找一些药回来了。” 娇颜说完，就站起来，先是帮绍远倒了一碗水，放到他能够拿到的地方。之后就带着东西，从山洞里出去，找药材了。好在，正是春天，万物生长的季节，虽然有些药材还不到药效最佳的时刻，此时也顾不得了，先采了救人要紧。 娇颜在林子里转悠了一个多时辰，找到了许多可以用的药材，有外敷的，也有内服的，看着这些药材，娇颜总算是松了口气。她也没带什么家什装药材，只能用衣襟兜着一大堆的药材，返回了山洞。 幸好，她出门的这段时间，山洞里并没有进来什么野兽。绍远看样子是累了，又昏昏睡去。娇颜把锅子刷洗一番，然后把药材挑好，清洗一下，就放到锅里熬煮。等到药熬好了，娇颜才又叫醒了绍远，喂他服药。 从这一天开始，娇颜就是每天出去采药打猎，回来熬药做吃的，伺候着绍远。绍远年轻力壮，原本身体就好，再加上娇颜这么用心的伺候着，倒是没两天，精神就非常好了。 当然，他身上的伤口愈合并不快，毕竟当时受的伤很重，又耽误了治疗，恢复起来就要慢许多。在加上绍远当时失血很多，这个也不是短时间能够补养好的。娇颜就是医术再好，缺少药材，也只能是慢慢来了。 娇颜和绍远两个人住在山洞之中慢慢养伤，而文修文齐领着人，此时也来到了这一片山谷。可是，文修和文齐都没有娇颜的那一份细心与坚持，他们在山谷里转了一天多，最终并没有发现娇颜的影子。没办法，也就只好带着人回去了。文修和文齐赶回家中，却发现顾家此时已经是人去屋空，只留下几张刺眼的封条，贴在了大门之上。 文修文齐惊诧之余，连忙向人打听，这时才得知家中出事，顾家被抄家，父母妻儿都被荣郡王给抓走了。兄弟两个一听，伤心愤怒之下，便骑马向着京城追赶。 而荣郡王领人在县城等了三天没有任何消息之后，无奈之余，也只好带人朝着京城行去。路过府城时，史知府因为闺女和女婿的事情，又跟荣郡王闹了一场。可惜却无济于事，荣郡王依旧是带着人，继续朝着京城走了。 这些都不提，只说京城皇宫之中，皇帝为了三皇子谋反一案，愤怒伤心之余，便又病了。皇帝原本就有病在身，虽然经过娇颜的治疗已经好了，但终究是一大隐患，经不住情绪起伏太大，也受不住这些国事的日夜烦心操劳。 “陛下，您这身子可是不能再这么折腾下去了，还是要好好休息才行。”贵妃娘娘端着药，一勺一勺的喂皇帝喝下去。“小娇娘费了那么大的劲儿，才算是把陛下救回来，要是陛下自己不知道爱惜，那可就辜负了小娇娘的一番心意了。” 皇帝却是叹了口气，“阿若，不是朕不知道爱惜，可是你看看，这外头都乱成什么样子了？老三这逆子，暗中招兵买马、铸造兵器，又与北辽勾结，互通消息，还私藏龙袍。他这样大逆不道，意图谋朝篡位，朕哪里能不生气啊？” “都是朕造的孽啊，上梁不正下梁歪。朕当初篡位夺得帝位，给后辈留了榜样，所以他们才会跟着有学有样的效仿。唉，是朕的错，是朕自己错了。朕这些天一直都在想，应该如何处置老三还有老八老九他们几个。他们都是朕的亲生儿子，是朕的亲骨肉啊，难道真的要像那些大臣说的一样，要杀一儆百不成？”皇帝很是痛苦的样子。 “胡说，什么叫杀一儆百？哪个混账王八蛋敢这么说？老三老八他们纵然是犯了错，也是凤子龙孙，是天子骄子，如何能说杀一儆百这宗话出来？陛下，你可千千万万不能这样做啊，万万不能。老三他们定然是被人蛊惑，一时脑子昏了而已，都是孩子，哪里能一点儿错都不犯的？陛下就算是再失望，也该给他们一个改错的机会吧？” 贵妃娘娘是个性格非常直爽的人，即便是当着皇帝的面，也敢直接就说粗话，“陛下，不用听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胡说八道，这是陛下的家事，陛下自己随意处置就行了。寻常人家，孩子犯错，顶多也不过是打一顿骂一顿教训教训就完事儿，谁家动不动就要杀人的？” “虽说咱们是皇家，可皇家也是家，陛下就是他们的父亲。孩子犯了错，打一顿骂一顿也就是了。陛下，你这些年好不容易才摆脱了当年的旧事，难道老了老了，还要再留下遗憾不成么？”贵妃苦心劝道。 皇帝听了贵妃的话，再也忍不住了，眼泪便掉了下来，“阿若，这世间，只有你敢这么跟朕说话了。是啊，当年的那些事情，朕已经后悔莫及，如今朕老了老了，难道还要再造那么多的杀孽不成么？人人都当朕是杀人不眨眼的狂魔，谁知道，朕当初的无奈？” “老三这谋逆之事被捅出来，你没听见朝堂上那些人，一个个叫着喊着的，要清肃朝堂，要正本清源，要杀一儆百。他们怎么就没一个为朕想想的？老三老八是朕的亲儿子，陈相是朕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要朕下旨杀了他们，这不是跟剜了朕的心一样么？” 皇帝是真的伤心了，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这个年纪的人，原本就是最重感情的时候，偏偏这时候儿子和老友竟然闹出了这样的事情来，他的心本来就被捅了无数伤口。偏偏，还有那么多大臣叫嚣着，非得要让他做出决断，狠狠地惩治那些意图不轨之人。皇帝的心，也是饱受各种摧残折磨。 当初他谋反篡位，为了巩固皇位，为了迅速接管朝政，不得已实施铁血政策，诛杀了一干不肯臣服的人。那些事情折磨了他将近二十年，这些年来，他日夜都在愧悔，当初不该杀了那么多的人。如今，这些人又逼着他大开杀戒，这真的是把他当成嗜杀的暴君了么？ 贵妃瞧见皇帝如此痛苦，也是心里不好受，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皇帝这些年每每被噩梦惊醒时是个什么样子。“陛下，把过去那些事情都忘了吧，陛下当初是逼不得已，没有别的办法。如今不一样了，陛下早已经坐稳了皇位，没有人能够撼动陛下的位置。陛下，还请宽容一些，给孩子们留一条路吧。” “更何况，谁知道这些事情背后，是不是还有别的推手？那些叫嚣着要处置老三的人，他们一个个还不是心怀叵测？陛下，别被那些人当成刀子使，咱自家的孩子，咱自己的爱惜着才对。”贵妃还是坚持己见，希望皇帝能够宽容处理。 皇帝点点头，“阿若，朕最欣慰的，就是身边有你相伴了，你这样宽厚，让朕觉得这皇宫里还是有人情味儿的。哼，前几天皇后还劝谏，一定要斩除后患，一定要严惩老三众人，在她的眼里，恐怕就只有权力了。”皇帝感慨不已。 第652章 皇帝震怒 “臣妾是女人，又是这后宫的妃子，按说是不该干预朝政的。陛下，老三他们是你的儿子，这件事就是咱们皇家的家事，臣妾才敢大胆说几句。人死不能复生，陛下莫要因为一时愤怒，而酿成大错。” “民间百姓，哪怕是出来儿子忤逆不孝，顶多也就是赶出家门而已，谁也没听说过要儿子命的。陛下，皇家也是家，不要真的让人以为，天家无父子啊。”贵妃还是执意劝解。 皇帝点点头，“阿若，朕听你的，听你的，朕也不想再失去哪个儿子了。不管如何，朕是不会要他们的命的，朕罚他们去皇陵如何？去给列祖列宗守陵吧，好歹留着他们的命，我这心里也好受点儿。” “至于陈相、楚尚书等人，流放充军都行，朕这一次，不想再造杀孽了。”皇帝很是疲惫的样子，于是就闭上了眼睛休息。“对了，好像之前有人还参奏过，这一次的事情里，还牵扯到了顾家和新科的状元。具体怎么回事，朕有点儿记不清了，你记得提醒朕，等朕醒了，派人好好去查一查。” 皇帝这几天真的是受了不少折腾，身心俱疲，再加上刚刚喝的药里有安神的成分，这会儿就有些昏然欲睡。可是他刚刚躺下，却又是一阵咳嗽，不得已便又再坐起来。“朕这个身子也是不行了，旧病未去又添新病，看来，朕的寿数快到了啊。”皇帝的情绪很是低落，慨叹道。 “陛下又胡说了，您这不过是因为老三的事情着急上火，然后又感了风寒而已。内火外寒之下，好人也受不了的。陛下只管安心养一段时候就好了，这不是什么大病的。”贵妃一见这样，又赶紧劝。“可惜，娇娘丫头在东北呢，要是她在京城，陛下定然不用费这些时候还不好。” 贵妃这话还没说完呢，外头有内侍走进来，“陛下，娘娘，太医院钱御医求见陛下，说是给陛下送药来的。” 皇帝和贵妃都有些纳闷儿，这钱御医并不擅长内科疾患，所以皇帝这一次生病，也就没有让他来医治。此时钱御医进宫送药，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让他进来吧，这人得过娇娘丫头的指点，说不定那丫头曾经留给他什么秘方也未可知。”贵妃不等皇帝点头，就示意内侍将人带进来。 内侍退出去，不多时便领着一名身穿御医服色的人，从外面进来。来人正是钱御医，只见他手里捧着一个盒子，面上带着喜色，进来便直接跪下，“参见吾皇陛下，贵妃娘娘。” 皇帝瞅着钱御医，“钱爱卿，你这手中捧的是何物？见爱卿满面喜色，不知道是从哪里得来了灵丹妙药，或是惊世奇方？”皇帝这话，有几分调侃的意思。这钱御医之前给皇帝治疗旧疾，与皇帝接触颇多，皇帝偶尔也会调侃一回。 不想，钱御医一听皇帝的话，竟是连连点头，“恭喜陛下，此盒子里，真的是灵丹妙药。此乃柔嘉郡主托人送来的，里面有二十四颗丹药。据柔嘉郡主所言，此丹药可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让人保持青春活力。陛下，还请陛下亲自查看吧。” 说话间，钱御医便把盒子高高举起，然后有内侍上前来，取走盒子，送到皇帝面前打开。那盒子里面，是一个个的小锦盒，皇帝随手取一锦盒打开，里面是用蜡封存的药丸。即便是这样隔着外面的蜡衣，皇帝和贵妃也能够闻到一股浓郁的药香。那香气让人闻了，便神清气爽，好像一下子就精神了不少。 皇帝惊讶不已，却又不敢直接将蜡丸打开，怕一个弄不好毁了里面丹药的药性。他瞧见大盒子里还有一封信，便拿出那信来细读。那信上言明了丹药的主要几种成分，以及丹药的功效，还有服用的方法。 皇帝看完之后，大喜不已，“这是娇娘那丫头让人送来的？小家伙竟然还一直都惦记着朕呢，竟然送来了这样的好东西。送药的人在哪儿，朕想见一见，当面问问，小娇娘最近如何？这丫头也是个命苦的，成亲当天丈夫被带走从军，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皇帝见了那丹药，心情大好，就想要打听一下娇颜的近况。于是非得要让送药的人进宫，他想见一面。不想，钱御医却是扑通跪下，“陛下，送药的人说，郡主遇上难事了，还请陛下给做主。” 皇帝愣了，“娇娘遇上难事了？怎么回事啊？快，赶紧把送药的人宣进宫来。”皇帝着急不已，立即命人去带人进宫。 皇帝有旨，宫中的内侍和侍卫当然是要赶快去执行了，林长生和文寿就在钱御医的府上等着，内侍前去传旨，不多时就把这二人给带了进来。 二人虽然是头一回进宫，可是他们也不算多么惊慌。见到皇帝之后，规规矩矩的行礼，然后就按照皇帝的吩咐，把顾家和苗家的事情都说了。 这些事情，文寿最是清楚不过，于是就把文韬中状元回乡之后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都说给了皇帝和贵妃听。说到绍远战死，娇颜半夜离家时，文寿也是忍不住就掉了眼泪。等到说起顾家人被抓，文寿更是泣不成声了。 “丹药是郡主回到村子之后就开始炼制的，耗费了郡主几个月的心血，才算是炼制出来这二十四颗丹药。原本打算拜托二公子和四公子回京时进献给陛下，可是不曾想，就出了秦公子战死的事情。” “接着，顾家也出事了。二公子和四公子被迫逃走，老爷和夫人少夫人全都被抓了起来，押解进京。可怜我家那两位小少爷，一个才刚刚出生一个半月，另一个也不过九个月呢。他们当时就吓坏了，如今，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 文寿对顾家的感情很深，只要一想到此时此刻顾家众人怕是还在受罪，他这眼泪就咋地也止不住了。至于什么御前失态，冲撞圣驾之类的，他脑子里也没这些。幸好，皇帝倒是也没有怪罪这些。 “出事之后，苗娘子让人找到了小的，让小的跟林管事两人快马进京，将这丹药呈送给陛下。肯请陛下，念在顾家和郡主一片忠心的份上，饶过顾家这一回。”文寿说完，便连连磕头。 皇帝听到一半的时候就气的不行了，等到听完，更是勃然大怒，“混账，简直是混账，朕什么时候说要抓顾家人了？这个秦劭康，他胆子可真是不小，什么时候连假传圣旨的事情都敢做了？” 贵妃又赶紧的上前来，安抚皇帝，“陛下，你不能生气的，千万别动怒。康儿年纪太轻，做事太随****冲动，他怕是心里还记着仇呢。年轻人心高气傲的，难免犯错，陛下可别跟孩子生气，当心你的身子啊。”贵妃这话，明里是求情，暗地里可就有点儿上眼药的意思了。关键是荣郡王行事嚣张，贵妃也有些看不过去，所以才会这样做的。 “孩子？他都娶了媳妇有了儿子了，他还是孩子？你看看他都干了些什么？让他去东北，他抓了顾文韬，非得说人家写什么反诗。朕让他闭门思过，结果他搅了娇娘的婚礼，把绍远那孩子弄到了战场上。” “朕把他从东北喊回来，让老大好好管教，还不是盼着他干点儿正事儿，别让朝臣总挑他的毛病？结果怎么样？他消停了才几天，竟然又跑去东北，还带人去抓顾家人了。这个孽障，这一回要是不给他点儿教训，我看他是要反天了。” “来人，传朕的旨意，秦劭康任性骄纵，嚣张跋扈，恣意妄为，夺去其郡王封号，送去西京大营里从军。另外，顾家众人，即刻释放，派人立即护送他们回乡。还有，查抄的所有财产，全数归还。”皇帝立即下旨道。 皇帝连牵涉造反案的陈相和楚家都没有严惩，根本就不可能惩处顾家，即便是没有娇颜的药送来，皇帝也会这样处置的。而此刻皇帝看着面前娇颜送来的药，又想起绍远战死，娇颜离家前往边关，生死未卜。当下便觉得，对不住娇颜和绍远两个人了。 “传朕的旨意，封顾氏娇娘为忠义公主，追封秦绍远为忠信侯，其母苗氏，为一品荣华夫人。”皇帝觉得，也只能这样弥补一下了。对于娇颜，他真的是觉得遗憾又同情，所以，皇帝并没有封娇颜为侯夫人，而是公主。皇帝的心里，还想着以后说不定娇颜可以有新的人生。 皇帝身边，自然有人负责草拟圣旨，这边皇帝的旨意下来，那头就写好了。送到皇帝面前看了一下之后，皇帝点头，便重新写在明黄圣旨之上，加盖玉玺，然后就有人领圣旨，出宫去了。 这一次去的，还是孙统领和江公公等人。皇帝特意叮嘱，让孙统领一定要护送顾家众人，安安稳稳的回到青山村去，然后监督着当地官员，将所有的财物都交还给顾家才行。另外，也嘱咐顾家人，顾文治的功名还在，只要找到了，让他即刻回京任职。 至于顾文韬，虽然其本身没有过错，但是身为林瑾瑜的儿子，改换身份进京赶考，这状元的功名即刻抹除，但是可以饶他一命，不予抓捕。 第653章 皇位传承 长生和文寿没有在宫中耽误时间，孙统领等人出发时，这二人也跟着一起离开了。他们都惦记着顾家人，哪里能在京城多耽误啊？ 孙统领和江公公奉旨出宫，钱御医进献丹药的目的也达到了，这时也赶紧告退。废话，皇帝一看就是还在生气呢，这个时候不快跑，还等啥呢？ 众人全都离开了，可皇帝依旧余怒未消，“朕看太子这也是要做到头了，成天一点儿正事没有，就知道跟着瞎掺和。这几天他就跟王相等人一同鼓动大臣，非得要让朕严惩老三，如今竟然有整出来劭康这些事情。朕就不信了，劭康之所以敢这么任性妄为，敢说跟太子就一点儿关系没有？” “还有，绍远在边关怎么会阵亡的？这其中也少不了劭康的事情。他那样记恨顾家，记恨绍远，少不得背地里使什么手段呢。孽障，朕怎么会有这样的孙子？简直是丢尽了朕的脸面。这一回给他扔到西京大营里去，朕倒是要看看，他还能怎么嚣张？” 贵妃瞧见皇帝这样，又是一阵劝说，“好了好了，都是一群孩子，陛下跟他们计较什么？康儿这一回肯定会长记性的，太子也是一样。不管怎么样，太子都是嫡长，康儿也是，他们的身上，关系着大齐的传承国运呢，陛下也不能太苛责他们了。” “哼，就因为他们是嫡长，朕才会一直忍着。朕一直都希望他们能够好好的，能够成长起来，能够撑起这万里江山。可是他们父子，越来越让朕失望了。朕只是一心想要传位于嫡长，不想再让朕当年的事情重演，给大齐留下一个平稳富足的江山。难道连这点儿心愿，也终究是难以满足么？” 皇帝很是心痛，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传位给嫡长子，让皇位的传承，恢复该有的正统。这些年他费劲心思培养太子，培养长孙，为的就是这个。可是他费尽心力，却只是越来越失望了。 “阿若，如果朕把皇位传给老四如何？”皇帝第一次动了这个念头。 贵妃一听这话，却是急忙跪在地上，“陛下，万万不可，陛下，太子还是年轻，欠缺历练，陛下对太子的期望太高了，要求也太高。故而太子每每有些小错，陛下都觉得失望，越是这样，太子也就越是束手束脚。” “陛下，还请您莫要动这个念头，老四他，实在不适合这个位置。他那样桀骜难驯、任性妄为的性子，这江山社稷要是交到他的手中，陛下怕是更不能放心了。”贵妃跪在地上，哀求道。 皇帝叹了口气，伸手拽起贵妃来，“阿若，朕不是在试探你，朕是真的有这个心思。老四可不是你说的那个样子，你的儿子，是天底下最优秀的。朕明白，他心里还是在恨朕的，恨朕杀了苗相一家人，毁了老四跟苗相家小闺女的婚约。” “老四跟苗相家那丫头情投意合，感情深厚。所以等朕登基之后，让他另外选妃，他才会那样抗拒。更是将他的媳妇扔在府里十几年，自己领兵在外征战。朕知道，他心里恨着朕呢，他也不愿意见到家里那个，朕给他选的王妃。” 提起这个四儿子，皇帝也是满心的无奈。他所有的儿子当中，要数能力，这个老四绝对是最优秀的，没有第二个了。可就是那个脾气，就连他这个父皇的面子都不给。这十几年，老四回京城的时间都是有限的，皇帝都已经三四年没有见到儿子了。 “朕一直是亏欠他的，当年的事情，朕也是出于无奈。阿若啊，朕是真的想把皇位交给他，只有老四，才能替朕守住这江山啊。”皇帝扯着贵妃的手，满心感慨的说道。 “陛下莫要如此说，老四跟苗家丫头，也是有缘无分，这个怨不得陛下。至于说是皇位，还请陛下三思，太子殿下才是正统。再说太子毕竟无大错，陛下万不可动这样的念头，动摇国本。”贵妃依旧劝着。 皇帝长叹一声，“罢了，罢了，就当是朕从来没说过这话吧。等着北辽和北狄的战乱结束，就让老四回京来一趟吧，朕想他了。” 皇宫中，皇帝和贵妃惦记着远在北方战场厮杀的儿子，而此时的太子府中，太子和王相以及几个心腹，正在一起议事呢。“老三的事情都出来这么久了，可是父皇依旧没有个明确的态度，父皇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啊？”太子皱着眉，来回的在书房里踱步。 “殿下不要着急，这事情不可能很快就有结果的。毕竟三皇子这一次的事情，牵涉的朝臣众多，陛下，也得仔细考虑清楚啊。”王相摇着头，劝道。 “舅舅，咱们为了今天，费了多少心思，牺牲了多少？好不容易盼来了今天的局面，你让孤不着急，这怎么可能啊？为了让老三跳进这个圈套，咱们提前好几年就开始布置，薛先生、席先生为了孤能够成事，舍身取义，慷慨赴死。若是这一次还不能扳倒老三和老八他们，孤还有何脸面做这个太子啊？” 太子有些心急，关键是他的岁数也不算小了，他现在是越来越没有耐心，他只想早一些登上那个位置。而三皇子，就是他面前的一块绊脚石，必须除掉。 王相摇头，“陛下岁数大了，已经没有年轻时的杀气，如今的陛下，老了，变得优柔寡断起来。若是当年，出了这种事情，陛下可能连想都不想，直接就把所有参与的人都一并砍了。唉，这一回，咱们是估计的有点儿出入。殿下别急，这几天众臣纷纷上奏，恳求陛下处置三皇子等人，相信，陛下也快要有所决定了。” 王相这样劝，那边的几个人也纷纷劝慰太子，太子总算是没那么着急了。“好，那就等等看吧，但愿这几天能够有一个结果。父皇年岁已高，却偏偏不肯退位，唉。” 太子意犹未尽，还想再说什么呢，忽然书房外有人禀报，说是宫中有消息传来了。太子一听是宫中有消息，就赶紧让传信的人进来。 外面进来一个小太监，相貌普通，看不出什么特色来。但是太子知道，这是皇后娘娘宫中的人，是专门来传递消息的。“李公公，不知道母后让你来，有什么事情？” “回殿下，刚刚皇后娘娘得知，有人在陛下面前告了荣郡王的刁状。陛下雷霆震怒，已经让人传旨，废除郡王的封号，要把郡王送到西京大营里去呢。娘娘想要去向陛下求情了，殿下，这件事您看该怎么办？” 皇宫之中，也是没什么秘密可言的，哪怕是皇帝身边，也不是密不透风的。所以那边皇帝的旨意刚刚下来，这头皇后就知道了，便一边往外送信，一边自己前去求情。 太子一听这个，可是吃惊不小。自己那个儿子最是得皇帝的喜爱，究竟是什么事情，能够让皇帝如此震怒？“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细细说来。” 那小太监就把打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都说给了太子听，太子一听说，是因为顾家的事情，自己儿子才会被惩罚的这么狠时，太子气的简直肺都快要炸了。“顾家，又是顾家，这个顾家怎么就跟打不死一样？好不容易抓了个机会，把顾家也牵扯进来，满以为这一回就能够斩草除根了，怎么又出了岔子？” “顾娇娘，这个丫头究竟有多大的本事？为什么每一次，她都能破坏孤和康儿的事情？前次她亲自进京，直接将局面扭转，这一次，竟然人都没到，就能让父皇饶恕顾家的所作所为。这个丫头，她究竟有什么魔力？”太子气的往地上扔了好多的东西，砸的地上一片狼藉。 “孤就说过，这个丫头留不得，顾家留不得，果然，果然他们就是祸患。不行，孤要进宫去，向陛下陈述利害，想办法让父皇饶恕康儿。康儿从小娇生惯养，如何能去军营里吃苦？”太子对这个长子也是寄予厚望的，此时便呆不住了，要进宫去求情。 “殿下万万不可，此时陛下正在气头上，殿下要是再去，只怕是陛下会把怒火发泄到您的头上。殿下，如今最重要的，是三皇子的事情。郡王虽然暂时被废了封号，又要送去西京大营，这些都是小事。便是大营又如何？咱们也有办法，让王爷吃不到什么苦的。” “殿下这时候去求情，万一引起陛下的怀疑就不好了，三皇子的事情，是万万不能牵扯到殿下身上的。陛下别看年纪大了，可是并不糊涂，万一引起陛下的怀疑，我等所做的一切，可就前功尽弃了啊。”太子的心腹连忙劝道。 王相那边也是这个意思，“韩先生说的对，殿下切不可冲动。顾家不过是疥癣之患，无关大局，一时间治不了他们也不算什么。顾文韬和顾文治从此以后，定然不可能再进朝堂了，这对于咱们来说，最大的目的已经达到。至于别的，慢慢再来也不迟，太急了，反而坏事。” 第654章 非人折磨 太子听了众人的劝阻，并没有进宫去给儿子求情。并且王相还通过那传信的小太监，告诉皇后，尽量不要总到皇帝面前去。荣郡王的事情，没必要去闹，皇帝不可能把荣郡王扔到军营里时间太长的。要是总去闹，皇帝那个脾气上来，怕是连皇后也要跟着吃挂落。 就这样，太子和皇后都悄无声息，谁也没敢去皇帝跟前闹腾求情。而皇帝惊讶之余，倒是对太子略微有些改观。 当天晚上，皇上就按照钱御医说的，服用了一粒丹药。这一晚，皇帝睡得十分安稳，竟是半个梦都没有做。第二天神清气爽的起来，感觉浑身上下都舒服，简直精神极了。 皇帝心情大好，看着什么都高兴，“阿若，朕觉得对娇娘那丫头的赏赐还是轻了些。这丫头，真是有些好本事呢，你瞧瞧朕，今天是不是气色好多了？” 贵妃成日陪伴在皇帝身边，皇帝身上细微的变化她都知道，更别说是这么大的改变了，她怎么可能留意不到？以前皇帝每天晚上都会被噩梦惊醒，然后整夜不能安寝。就算是后来娇娘进宫给医治了，噩梦的次数少些，可也是睡得不踏实。但是昨晚，皇帝整夜酣睡，竟是半点儿声响都没有，贵妃如何会不知道？ 更不用说，此时的皇帝面色红润，双目炯炯有神，精神的不得了。贵妃抿嘴就笑，“陛下龙马精神，看上去都年轻了不少呢，臣妾真是替陛下高兴。陛下机缘巧合，能够遇到小娇娘这样的神医，真真是福气。臣妾惟愿陛下永葆青春，健康长寿。” 贵妃的话，简直就是说到皇帝的心坎儿里去了，皇帝忍不住大笑，“朕最是愿意听你说话，明明是在哄朕，可朕听着就是舒服。唉，也不知道小娇娘如今在哪里，会不会有危险，这丫头赤心一片，朕还真是放心不下她。” “陛下放心吧，那丫头是个有福气的，一定能够逢凶化吉。时候不早了，陛下还是早点儿去上朝吧，别让众臣都等急了。”贵妃安慰了皇帝一番，又动手帮皇帝整理了一下衣衫，这才让内侍搀扶着皇帝，前去上早朝。 早朝之上，皇帝宣布了对三皇子谋逆一案的处理。三皇子、八皇子、九皇子被罚去看守皇陵，终身不得回京。其余相关的大臣，有的贬官流放，有的发配充军，也并没有株连族人等无辜。 皇帝这样的处罚，让整个朝堂都震惊不已，谁也没想到，皇帝这一次竟然如此宽容。那些一直劝谏皇帝，要从重惩处的官员，此时便跪在地上，依旧恳求着。非得说是皇帝这样做，起不到警醒众人的目的，这样宽容，以后别人定然会纷纷效仿等等。 皇帝却是根本不听这些，他已经决定的事情，断然没有更改。至于地上跪了一片，一个个争论的脸红脖子粗的人，皇帝更是不屑一顾。 “尔等那点儿龌蹉心思，不要以为朕真的不知情，老三老八，都是朕的亲儿，虎毒不食子，朕难道还要杀了他们不成？”皇帝对这些人真的是十分反感，“你们一个个的，都把朕看成什么人了，嗜杀的狂魔，暴君？你们一个个的逼着朕严惩老三，严惩陈相众人，还不是把朕当刀子，借刀杀人，达到你们心里那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都给朕起来，别在这跪着碍眼，你们要是再废话，那就都给朕滚出朝堂。看着你们就烦心的慌，一天天就知道给朕添堵。”要不是朝廷政务还需要有人处理，皇帝真的很想把这些人都给撵出去算了。 “刑部、大理寺、三法司，着尔等重新审查此事，一一核实，不允许有任何冤案。那些胡攀乱咬、故意陷害的，一定要杜绝。务必做到查有实据，然后才能定案。若是尔等有不尽力之处，朕决不轻饶。”皇帝板着脸说道。 从顾家所遭遇的情形来看，指不定现如今被抓的那些人中，也有不少是被冤枉的呢。有些人为了扫除眼前的障碍，或是为了某些私人恩怨，保不准就会接着这个机会乱咬。所以皇帝才会特意叮嘱了一下，就是不想有人平白无故受冤屈。 刑部尚书、大理寺卿等人连连称是，“臣等定然尽心竭力审案，绝不冤枉任何人。” 皇帝的个性就是如此，只要他决定的事情，就绝对不会再听旁人的劝阻。就此，三皇子谋反一案，便这样盖棺定论。 随后，皇帝又在朝堂上，宣布了对娇颜，对绍远的封赏等。同时，也责令兵部，迅速派人前去边关，查明绍远阵亡的始末，看看其中是否有什么猫腻。 “事情发生也已经有半个多月了，两万将士全军覆没，却没有接到边关的奏折。这其中是否有事情，去查，给朕仔仔细细的查。”皇帝发狠道。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全都很出乎太子的意料，他是真的没想到，皇帝竟然会为了一个不知名的小卒，就去查边关的事情。可太子也明白，自己这个父亲可是很多疑的，他也不敢直接就当面质疑劝说，只好隐忍不发，等到下朝回府之后再做处置。 三皇子一案一案虽然了结，但是京中局势依旧是风云变幻，众臣如履薄冰，个个都小心翼翼。京中局势暂且不提，只说江公公和孙统领奉旨出宫，一路快马疾行，飞奔一天多之后，总算在路上迎面遇上了荣郡王一行。 荣郡王有意折腾顾承勇，所以开始几天都是让顾家众人步行走的，这样一来，自然是慢了不少。后来，还是荣郡王身边的人提醒，说是京中不知局势如何，还是早一点儿进京算了。荣郡王这才放弃了折腾顾家众人，而是将众人都关进了囚车之中，一路用马车拉着往京城走。 木笼囚车之中，顾承勇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了。荣郡王忌惮顾承勇的功夫，生怕他跑了，所以让人用铁链穿了顾承勇的琵琶骨。顾承勇年纪也不小了，年轻时出生入死留下不少病根，又哪里能承受的住这样的酷刑？没几天下来，便被折腾的快要没了半条命去。 “孩子爹，你醒醒啊，你快醒醒，你可不能就这么走了，你若是有事，让我怎么活？”顾承勇身旁，冯氏哭喊道。 冯氏也是一副蓬头垢面的模样，十天的时间里，冯氏就瘦的不成样子。她面色枯黄，眼窝深陷，满面灰尘，嘴唇干裂出血。此时她说话的声音都是嘶哑的，荣郡王故意折磨众人，不给他们喝水，再加上冯氏悲伤过度，嗓子哭坏了，说话都很是困难。 顾承勇费劲浑身的力气，总算是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憔悴的妻子，顾承勇露出一抹苦笑，“孩子娘，你别哭了，对不住啊，我怕是要不成了。唉，你跟着我这些年，没享什么福，净跟着遭罪去了。孩子娘，要是真有下辈子，我给你做牛做马，还你这辈子的情。” 顾承勇的身体真的是虚弱的不行，被抓以后，荣郡王为了泄愤，曾经对顾承勇动刑，之后又残忍的用铁链穿了顾承勇的琵琶骨。顾承勇身上到处都是伤，此时伤口恶化发炎，高烧不止，再加上一路上没吃没喝的，顾承勇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 冯氏一听顾承勇这么说，便又哭了起来，“不，我不能让你死，你死，我也跟着。大勇，咱们说过要同生共死的，反正也不过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情。进了京，咱们也逃不了一死，那我就陪着你一起死算了。” “唉，咱们死了也就死了，就是可惜了儿媳妇和孙子啊，我的小孙子，他们两个还那么小呢。”顾承勇很是不甘心，真的不甘心，他目光看向了后面那一辆囚车里，三个媳妇和两个孙子。“连累了她们，我这心里愧的慌啊。” 后面的囚车里，雪梅瑾萱三个，也都是折腾的不像样子了，才不过十天，雪梅和瑾萱就瘦的皮包骨头了。她们这十天缺吃少喝，怀里的孩子又惊又吓的都生了病，两个人备受煎熬之下，整个人都崩溃了。 瑾萱抱着怀里的小博骏，看着博骏气息奄奄的模样，哭的不行。博骏已经发烧两天了，瑾萱哭着求了多少回，可是荣郡王都不肯帮忙找郎中。看着怀里烧的满面通红的儿子，瑾萱的心都快要碎了。 “儿子，娘对不住你，娘不该把你生下来的，生下你却让你受了这样的苦，儿啊，娘有罪啊。”瑾萱紧紧搂住已经不知道哭的博骏，眼泪不住的往下掉。 雪梅的情形也没好到哪里去，博睿虽然没有发烧，可是也精神不好，瘦了许多。路上没吃没喝，雪梅也就没有奶喂孩子，博睿没有奶吃，饿的哇哇直哭，几天的工夫，孩子也瘦的不成样子了。 “老天爷，顾家究竟是做错了什么，竟然要遭受这一切啊？我的儿子，我的儿子是无辜的啊，为什么，他要承受这一切啊。”雪梅再也忍不住了，一边哭一边喊道。 第655章 钦差及时赶到 “荣郡王，你为一己私欲，栽赃陷害，公报私仇。我齐雪梅诅咒你不得好死，我诅咒你断子绝孙。老天爷，你就睁睁眼吧，看看这个丧尽天良的畜生，他都做了些什么？他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啊。” “荣郡王，你一定会死无全尸的，我齐雪梅就是死了，化为厉鬼，也要向你索命。”雪梅再也忍不住了，她抬起头，看着前面骑在马上的荣郡王，大声咒骂道。 雪梅这一喊不要紧，瑾萱也跟着一起。两个年轻的母亲，此时面临即将失去儿子的恐惧和痛苦，让她们什么都不顾了，一起大声咒骂着荣郡王。 雪梅和瑾萱两个的声音不小，前面骑着马的荣郡王果然是听见了。荣郡王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受得了这种辱骂？“来人，去把那两个泼妇拖出来打，打到她们不骂了为止。要是还骂，就打死她们。”荣郡王咬牙切齿的吩咐道。 当下，便有士兵来到后面，敞开雪梅和瑾萱所坐着的那辆囚车，然后伸手就要去拽雪梅和瑾萱。这囚车很大，里面关着雪梅、瑾萱、婉凝、还有婉凝瑾萱的丫头，一共七八个人呢。此时见到这个情形，婉凝就领着几个丫头，上去撕那几个伸手进来的士兵。 “你们要干什么？我们就算是囚犯，也是正经的女眷，你们来拉拉扯扯的，想干什么？”婉凝一边说着，一边就伸手在对面士兵的脸上挠了一把。女人虽然没什么力气，但是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她们现在已经什么都不顾了，死都不怕，还怕什么？ 几个女人把雪梅和瑾萱护到了后面，然后就又撕又咬的，跟外头那两三个士兵撕扯在了一起。 后面的骚动，被前面囚车上的顾承勇看见了，顾承勇一见这样，急得不行。“荣郡王，你要对付的是我，跟那些女人有什么关系，有本事你就朝着我来，别去为难我家儿媳妇。”顾承勇大喊道。 这样一闹，整个队伍就全都停了下来，荣郡王皱眉，“去，多去几个人，把那车上的几个女人全都拽下来，狠狠地打。” 就在这个时候，队伍前面的人忽然喊道，“郡王快看，前面那是什么人？怎么摆着钦差卫队的仪仗？”这一声，直接惊动了整个队伍，众人都朝着前面看去。 果然，前面远处官道上旌旗招展，尘土飞扬的，一看就是有好多人快马飞奔，才会弄出这个架势来。而且那打头的旗子，果然就是钦差卫队的仪仗所用。 荣郡王觉得奇怪，皇帝这是又要做什么？不过，不管皇帝是要干什么，此时他都要停下来等着了。虽然他是郡王，可对方是钦差，天子所派，代天巡狩，该有的规矩，他还是不能破坏的。于是，荣郡王就赶紧让后面的人停手，等候钦差的来到。 对方来的很快，没多少工夫，钦差卫队便来到了荣郡王一行的面前。荣郡王这时候才看清楚，对面的人，是江公公，孙统领，还有两个官员。 荣郡王刚想开口询问对方，不想对面的江公公却是率先开口了，“陛下有旨，荣郡王接旨。”荣郡王一听，竟然是给他的旨意，便赶紧下了马，直接跪在地上，“孙儿秦劭康接旨。” “皇长孙秦劭康，骄纵跋扈，胆大妄为，因一己之私欲屡次陷害他人，屡教不改。着废去郡王封号，即刻送往西京大营从军，钦此。” 江公公也不客气，立即宣读了皇帝的旨意，然后便冷冷的看着对面的荣郡王，“王爷，哦，不对，现在不能称呼王爷了。皇帝的旨意，想来大公子也听明白了，还请公子不要耽搁，即刻前去西京大营吧。咱家还有别的事情，就不在这跟公子耽搁了。” “来人，送大公子前去西京大营，皇帝已经叮嘱过了，直接送到火头军里，让大公子好好磨练磨练。”江公公一挥手，后面就上来了数十名禁卫，直接将荣郡王围起来。 荣郡王这时却是傻了眼，他再怎么也想不到，皇帝竟然会处置他啊？“这是怎么回事？皇爷爷怎么会不分青红皂白，就处罚本王呢？本王又没有做错什么，顾家人牵涉谋逆大罪，原本就该抓捕进京受审的，本王哪里做错了？”荣郡王很是不服气。 江公公翻了个白眼，很是不耐烦的说道，“连三皇子和陈相等人，陛下都没有严惩，更不用说是八百杆子打不着的顾家了。陛下从来就没说要追究顾家，大公子妄自揣测圣意，莽撞行事，难道还不该罚么？赶紧带走吧，咱家还要护送顾家人回乡呢，可没时间跟大公子在这闲聊。” 当下，那些禁卫便上前来，带着荣郡王，由那两个随行的官员陪同着，一起朝着京城行去。荣郡王千般不愿万般不甘心，却是没有办法，圣旨大如天，他就是再有本事，皇帝的命令他也不敢违抗啊。 “两位先生，快去禀报父王，让父王向皇爷爷求情啊。”荣郡王被带走之前，朝着他带来的几个心腹喊道。 “快走吧，还在这痴心妄想呢，太子殿下也不是不知情，还不是照样儿不敢有半句异议？陛下的旨意，谁敢违抗？找死啊？”江公公冷哼道。 荣郡王就这样被一干禁卫拥簇着离开了，而江公公这边，则是赶紧上前，查看囚车里顾家众人的情形。“快，将顾大人他们都放出来，陛下还有旨意呢。”江公公示意禁卫，上前去把顾家众人都从囚车里放出来。 禁卫上前，打开囚车，准备把顾家人放出来，可是等禁卫瞧见顾承勇的样子时，也忍不住惊呼出声，“公公，顾大人被穿了琵琶骨，锁在囚车里呢，人都快要不行了。” 江公公一听，心里一哆嗦，啥也顾不得了，直接就快步跑到了囚车跟前。等到江公公瞧见了顾承勇的惨状时，简直就气的不行了，“好歹毒的荣郡王啊，他竟然用这样狠毒的手段。快，赶紧去找郎中来，顾大人这样，怕是不好。” 江公公跟顾家人有几面之缘，也跟顾家人相处的不错，再说还有娇颜的面子在，本来就对顾家颇多关照。此时见到顾承勇的模样，简直就是又气又急，连忙就让人去请郎中。 这时，后面囚车上的瑾萱和雪梅，被人扶着下了囚车，然后抱着孩子，跌跌撞撞的跑过来，扑通一下子就跪在了江公公的面前，“求公公开恩，救救我的儿子吧。”瑾萱抱着孩子放声大哭。 江公公低头，就看见瑾萱怀里那个还不满俩月，已经瘦的没样子，发烧烧的浑身通红的小娃娃。“造孽，造孽啊，这么小的孩子，哪里能受得了这样的折腾啊。荣郡王，你这也太缺德了。”江公公实在是受不住了，赶紧让人扶起来瑾萱，然后回头喊人，快点儿去请郎中。 有禁卫领命前去找郎中，此时江公公就吩咐禁卫，拿出来一些吃的，给眼前的这些人吃。眼前的顾家众人一看就是都饿坏了，好歹先让他们都垫一口啊。 文寿和林长生两人这时才有机会过来，文寿扑通一下就跪在了顾承勇的面前，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淌，“义父，义父，你怎么样了？还能坚持么？”文寿他们几个跟顾承勇的感情都很好，就如同父子一样，此时见到顾承勇这样凄惨，文寿心疼的简直就不行了。 “荣郡王，这个畜生，我要去杀了他。”文寿咬牙恨道。 顾承勇此时已经十分虚弱了，他身上没有力气，只能轻声的喊道，“阿寿，别去，咱们惹不起的。回来，好孩子，回来，跟义父说说，你们怎么来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文寿刚要说话，后面的林长生却是上前来，“顾老爷，我这里还有些药，你先别说话，先把药吃了吧。不然你这个样子，怕是撑不住多久的。” 林长生原本是医馆的学徒，后来去了药坊当管事，他的身上，也是经常带着各种药物。尤其是这一次苗素问让他进京，林长生就多了个心眼儿，带了不少的药。谁知道路上是否平静？万一遇上什么事情，有药的话，总是多了一份保障。只是没想到，此时倒是派上用场了。 长生从身上取出来一个小药瓶，从里面倒出两粒红色的药丸来。那个就是娇颜经常用的一种，可以让人吊住一口气，保持元气不散。顾承勇如今这个样子，用正好。 长生把药送到顾承勇嘴边，然后文寿拿来水，喂顾承勇喝了两口，把药喝了下去。顾承勇喝了几口水之后，感觉好一些了。 长生想了想，又把那药倒出来一粒，送到瑾萱面前，“给孩子吃一粒吧，不管有用没用的，不能让孩子就这么熬着啊。”这药一般都是大人用，还真是不知道孩子吃了有没有用。不过小博骏那个模样，管他有用没用的，先吃下去再说吧。 瑾萱见到那药，知道是娇颜常用的一种，虽然不知道对博骏管不管用，此时也顾不得了。于是接过来，想办法塞到了儿子嘴里，然后瑾萱含了一口水，喂到儿子的嘴里。博骏已经烧得迷糊了，那药丸也不算苦，倒是顺顺当当的吃了下去。 第656章 停下休养 江公公带人拦住了荣郡王，救下了顾家老小。却是不想，顾承勇还有顾家的两个小孙子，都被荣郡王给折腾的不成人形，眼见着就要不行了，江公公连忙派人去找郎中。 所幸这个地方，离着一处县城不远了。江公公派去的禁卫，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工夫，就带回来了三四个神色慌张不知所措的郎中来。能不慌张么？好好地正在医馆里给人看病呢，忽然闯进来那么多身穿盔甲的禁卫，二话不说直接拎着人就走，换成是谁，也得慌啊。 “总管大人，郎中带来了，也不知道他们的医术如何，就带了四个来。”其中一个禁卫说道。 江公公点点头，“几位莫慌，咱家乃是奉旨钦差，有重要的事情出京。这里有人受伤生病，又不能随便移动，故而才会让人请了诸位前来。失礼之处，请几位海涵。稍后咱家会让人送各位回去的，还请几位先帮忙看看病人吧。”江公公很是客气的朝着那几个郎中说道。 几个郎中一听说是有人病了，要让他们看病，这才把心放下。当即就在军士的指引下，来到了顾承勇还有瑾萱的面前。几个郎中里，还真有一个擅长外伤的，另外一个擅长儿科。当下两个郎中分别给顾承勇和博骏博睿诊治，剩下的郎中，就在一旁帮忙。 这些郎中出门望诊也是习惯了的，出门都随身带着药箱。尽管方才惊慌失措，但是医者的本能，他们还是没忘的。此时那个五十来岁的老郎中在给顾承勇仔细检查一番之后，也是忍不住摇头。 “这人情况不太好，身上的伤虽然溃烂了，倒是还有办法治。关键是他这琵琶骨上的伤不好治，这铁链将血肉筋骨都磨去了好些，再加上此时伤口也都溃烂了，此人能保住性命已经是极好。只怕以后，双臂活动上，会有些障碍。”简而言之，就是有可能残疾了。 冯氏一听这样，便大哭起来。倒是顾承勇，满不在乎，“只要能保住命就好，其余的，也不奢求什么了。”之前都以为是必死无疑，如今还能捡一条命，也就很好了。 那郎中叹了口气，他也能看得出来，眼前这位定然是个功夫高手，这个锁琵琶骨的酷刑，一般只用来对付那些会功夫的人。“这话也对，能保住命就是极好了。你且忍着，我想办法帮你把铁链取下来，不然这东西在你身上，我没法给你医治的。” 说话间，那郎中就小心翼翼的开始抽动铁链。那铁链穿在顾承勇的琵琶骨上已经有十天了，来回的磨着血肉筋骨，伤口处早已经是血肉模糊，再加上伤口腐坏溃烂，带着恶臭和脓血。郎中看着眼前的景象，都忍不住脊背发寒，恶心欲呕。 而顾承勇，则是咬紧了牙关死命忍着，等到铁链抽离身体，顾承勇便一口气没上来，昏了过去。 冯氏一见这样，吓坏了，连忙大喊。倒是那郎中还算镇静，“夫人莫要害怕，这位大人只是晕过去了而已。这样也好，在下要给他清洗伤口呢，晕过去，总比清醒着要少遭罪。等在下将伤口清洗好了，再想办法弄醒他就是了。” 说话间，那郎中就从药箱里找出来药水，开始给顾承勇清洗伤口，然后又弄了药粉，洒在伤口上。之后又用布条，给顾承勇身上都包扎了起来。琵琶骨的伤口不太好包扎，没办法只好从肩膀和对侧的腋窝绕几圈，这样缠好了。 等到顾承勇身上的伤处理好，那郎中才用银针扎在了顾承勇的几处穴道上，顾承勇慢慢清醒过来。“谢谢。”顾承勇虚弱的致谢。 “这是应该的，你这一身的伤，怕是一时半刻养不好的。最好是能够静养，不能再胡乱移动了，不然，将来会留下更大的隐患。再者，也还需要吃一些药才行，光是这样处理，还不够。”那郎中实话实说。 一旁的江公公听了，便提议道，“不如去前面的县城住下，你们一家子这个模样，也实在是不适合再长途跋涉的回乡。还是先住下来，休养一些时候，咱家再送你们回去就是。”顾家众人一个个都被折腾的不轻，这个样子回去，恐怕是没等到家，一个个就全都没了半条命了。 “那两个奶娃，也需要好好休养了，到县城里，找个奶妈子给喂几天，休息一阵子，就会好的。”江公公瞧着那头的两个娃娃，心里也是一酸。 小博睿还好些，就是没东西吃饿的，郎中给看了，说是并无大碍，只要有东西吃就能养好。但是小博骏就危险了，他本来就小，又受了惊吓，再没有奶水吃，一路这么风吹日晒的折腾，才会高烧不止。这么小的孩子发烧，真的是不敢说会如何。 幸好这郎中医术不错，拿着一种细针，在博骏的一双小手指节上一顿扎。扎的小博骏哇哇大哭，可是哭过之后，热度还真是退下来了不少。 “这孩子需要好好休养，首先就是得让他吃饱了。小娃太小，吃药也不容易，唉，我只能是尽力而为，但是究竟结果如何，真是不好说啊。”那郎中叹气道。 众人都需要休养，江公公提议到附近的县城去，顾承勇当然是不反对了。只是顾承勇此时还是不能乱动，没办法，众人也只好把顾承勇再重新放到囚车里面，然后就这么一路去了附近的县城。 到了县城的驿馆，江公公就吩咐人，赶紧去找两个好一点儿的奶妈子来，赶紧给孩子喂奶。雪梅和瑾萱这些天折腾下来，哪里还有奶水了？那么小的孩子，没有奶水当然是不成的。幸好这里是县城，找奶妈子也不是太困难，过了一会儿，果然就找来了两个。 博睿从小都是吃雪梅的奶，一开始还不太习惯吃别人的，可他毕竟只是孩子，有哪里抵抗得住饥饿？最后还是乖乖吃了。好不容易吃到东西，小博睿这下子可是没少吃，直到真的吃不下了为止。 另外一边的博骏，吃的就没有那么多，他病的太厉害了，要不是那郎中一番扎针，早就不知道啥样了呢。好不容易哄着吃了一些，然后瑾萱想办法，按照郎中的吩咐，又给小博骏喂进去了一些药粉，之后小博骏就昏昏睡着了。 看着两个孩子都安稳了，冯氏和雪梅等人这才安心，正好驿馆的人做好了饭食送来，众人这才坐下来，吃了一顿热乎饭菜。 吃过饭，文寿和长生两个人出去，不仅去医馆抓了药，还去采买了一些现成的衣服之类回来。顾家众人的衣裳都已经又脏又破了，不买些回来，没得换洗啊。 顾承勇吃了药，身上的伤也妥善处理了，这才有工夫询问江公公，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江公公和文寿，就把娇颜炼制丹药，苗素问让文寿进京献丹药的事情都说了。另外江公公也解释了一下，说是皇帝原本就没有要惩处顾家的意思。 “这些日子，京城里也是乱糟糟的，陛下各种事情烦心。只是偶尔听哪个大臣提起过，说是顾家跟谋反一事有牵连，但是没顾上仔细问。陛下以为，他不发话，没人敢动顾家，结果却是没想到，荣郡王就偏偏又这样大的胆子。” “好在苗娘子机智，知道派人进京来送药。陛下见到这两个后生，一听说顾家的事情，当时就火了。直接下旨，惩处荣郡王，并且命咱家跟孙统领前来，护送你们回家去。” “陛下说了，顾家所有一切不变，原本的官职还在，原本的房子土地各种家产，一样不少的全数都要归还。另外，顾文治的功名依旧在，若是他回家了，就赶紧让他回京任职。” “至于顾文韬，唉，毕竟他是林瑾瑜的儿子，林瑾瑜原本就是流放在外的钦犯，又据说跟这一次的事情有牵涉。所以，顾文韬的功名作废了。”江公公也觉得可惜，顾文韬才学出众，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顾承勇听了，也只能叹气，“陛下仁慈，不追究文韬的事情已经很好了。至于功名，唉，能留下一条命就不错，也不用再想那些了。”他也算是看得开，文韬这就是命了，没办法。 顾家众人这十来天被折腾的都不轻，此时好不容易有个安稳的地方休息，众人也都疲累的不行。江公公也不是那没眼色的，于是就嘱咐了顾承勇几句，让众人都安心休养，便离开了这边。江公公离开，顾家众人也各自回屋去休息，这一晚，大家伙难得的都睡了个安稳觉。 顾家一行人就这样在县城的驿馆中住下来，有江公公在，他们就是住到什么时候，驿馆也是不会管的。顾承勇和博骏在众人的精心照料之下，渐渐地恢复了过来。 小博骏也算是命大的，两天之后，便彻底不烧了，人也精神了不少，倒是没瞧出有什么后遗症之类的。瑾萱看着儿子一天一天好转，这心才算是放下了，“谢天谢地，老天爷保佑啊。” 第657章 顾家人回乡 顾家人在这边养了五天，五天之后，顾承勇终于忍不住了，就想要往回走。顾承勇想要回家，江公公当然是不拦着了，只是顾承勇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好，路上不能太颠簸。没办法，文寿和长生就去雇了不少马车，拉着众人，就这样一路往回走。 顾承勇等人刚刚走了一天，还没到傍晚的时候，就遇上了从青山村一路赶来的文修文齐两兄弟。亲人见面，劫后余生，那种心情自然是难以言说，文修和文齐两个抱着爹娘，大哭了一场。 “好了好了，这不是都没事么？别哭别哭，男儿有泪不轻弹。不怕，咱们家的人都没事，这就是万幸了，只要人还在，日子慢慢过。”顾承勇劝慰两个儿子。“快去看看你们的媳妇和孩子吧，唉，这半个多月，他们都吃尽了苦头。” 文修和文齐这才扭头看向各自的媳妇，半个月没见，她们都黑了，也瘦了，明显比在家的时候憔悴了不少。“媳妇，辛苦了。” 雪梅和瑾萱见到了各自的丈夫，更是激动的不行，也不管多少人在眼前了，搂住丈夫就是一阵哭。她们要把心里的委屈，所有的担惊受怕，全都哭出来。 文修和文齐各自抱着媳妇，大手笨拙的拍着媳妇的后背，“不哭了，不哭了，我们都回来了，大家都没事，咱们一家人以后好好过日子。” 雪梅和瑾萱哭够了，这才想起来此地可是大庭广众之下，还有那么多禁卫看着呢。俩人此时反应过来，脸上顿时就红了一大片。连忙松了手，各自跑回去抱了儿子，让他们父子见面。 婉凝站在一旁，看着人家夫妻团圆，心里却是酸楚无比。文修和文齐都回来了，也不知道文韬在哪里。文韬虽说是没了功名，可好歹还有人在啊，她不求大富大贵，只求能够跟文韬两个人在一起就好。 “老天爷，求你保佑文韬，让他平平安安的吧。婉凝没有别的要求，只要我的丈夫平安归来就好。从今往后，我们夫妻就安心的守在村子里，过我们的日子就行。”婉凝心中祈祷着。 一家人会合，当然是喜事，正好天色也不早了，干脆就在附近找了地方休息。到了晚间，一家人坐在一起聊天时，顾承勇就问文修，找到娇颜了没有。 文修和文齐都摇头，“爹，我们去了出事的地方，转了好几圈，都没有找到什么线索，小妹，怕是走错路了。我们一路上打听，就是没人见过小妹，估计是她不知道路径，不知道走哪里去了。唉，一个女孩子就这样出门，真是让人担心。” 顾承勇听了，也是忍不住摇头叹气，“唉，但愿娇儿平安吧，也不知道，这丫头到底是跑到哪里去了，真是让人担心。听你们苗婶子说，娇儿走的时候，带了好多的东西。那丫头一肚子的鬼主意，我想，她应该没事，过些时候就能回来了。”只能是这么安慰自己，除了这样，也没别的法子了啊。 说话间，文修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好像从见面开始，父亲的手就没有抬起来过。刚开始以为父亲是身体虚弱，可此时瞧着，就觉得那么不对劲儿。“爹，你这胳膊是怎么了？受伤了么？”文修仔细打量一下，好像父亲的胳膊没啥大事儿啊。 “没事，就是肩膀受了点儿伤，一时半刻的，抬不起来。养一阵子就好了，你们放心吧。”顾承勇不想儿子知道，于是就想糊弄过去。 旁边的冯氏听了，却是忍不住哭了起来，“还瞒着干啥？能瞒得了一时，还能瞒一世么？文修，文齐，你爹被荣郡王给害了，那恶贼让人用铁链穿了你爹的琵琶骨。时间太长，等到江公公救下我们时，郎中说，你爹有可能将来这两条胳膊就是废的。” 文修一听，气的当时就站起来了，“荣郡王，他竟然敢这样对待爹？好恶毒啊。不行，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老二，走，咱们进京，想办法找荣郡王算账去。他敢这样害咱爹，这口气咱们无论如何也要出，咱们也废了他的胳膊。” 文齐也是气愤不已，那是他们的亲爹啊，竟然遭了那样的罪，承受过那样的痛楚。他们做儿子的既然知道了，要是不给父亲报仇，那还叫儿子么？“走，咱们两个进京去。”说着，就跟文修一起要离开。 “站住，你们两个都给我站住。文修，文齐，不能去京城，那是郡王，咱们惹不起的。咱们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皇恩浩荡，咱们家总算是没有家破人亡，这已经是很好了。”顾承勇喊住了两个儿子，劝道。 “爹知足，真的知足。不就是两条胳膊么？没啥的。爹又不上战场，以后也不下地干活了，大不了就在家当老太爷呗。再说了，那郎中也不是说我这胳膊就彻底废了，只是以后不能动武，不能用太大的力，平时活动还是没事的。就是没有以前那么灵活了，不要紧的。” “文修，你们千万别再去惹祸了，咱们家受不起啊，真的受不起折腾了。老老实实的过日子，比啥都强。”顾承勇生怕儿子再去惹了祸，于是苦苦相劝。“那荣郡王已经被皇帝惩罚，弄去军营里从军了，就这样吧，人和人哪里有公平可言？人家是皇族，咱们是普通百姓，忍着吧。” 文修和文齐听父亲这么说，再看看一旁憔悴的妻儿，最终只能是长叹一声。“爹，我们听你的，这一次就不去找荣郡王了，总有一天，我们会为爹报仇的。”他们首先要安顿好父母亲人，而不是冲动的去报仇。 一家人聚在一起，说了一阵子之后，就各自休息。第二天一早，继续赶路回家。因为顾承勇的伤势还有些严重，所以路上走得并不快，直到四月二十七这天，才算是回到了青山村。 一进村子，就有人看见了，关键是还有那么多禁卫护送呢，怎么可能不显眼？四月末，天气好得很，各家各户都种完了地。男人们在地里忙着，女人就没啥特别的事情了，都在外面说话聊天做针线的。所以当一大队盔甲鲜明的禁卫进村，村子里的人就全都紧张了起来。 关键是上一次顾家的事情，实在是闹得很大，众人都以为，这是朝廷派来不知道又要抓谁的。于是女人们连忙就收拾了东西，一溜烟的全都散开了，各自回家插好门，一副严阵以待说的样子。 也有那小娃跑得快的，就赶紧去齐家报信儿。齐长文一听，这心里也是突突直跳，朝廷又来人了，这一回也不知道是啥事儿，是好是坏。齐长文没办法，只好让人下地，去把齐建元喊回来。齐建元终究是村长，不管咋样，村子里来人了，都得出面啊。 村子里人心惶惶且不说，只说顾承勇一行，进了村子没有停留，直接就朝着顾家而去，他们要先回家去再说。文修和文齐骑在马上，顾承勇坐在马车里，这时也有点儿坐不住了，探出头来朝前面看，很想立刻就看到自家。 可是，当他们走到自家门前那条石板路的拐弯处时，却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眼前这哪里还是顾家？竟然是一片残垣断壁，倒塌的墙壁、残破的院落，好多地方都带着大火烧过之后的痕迹。 作坊、织坊、顾家大宅，竟然全都是一个德行，就连路旁那属于顾家的林子，也都有大火烧过的痕迹，不少树都被烧焦了。 “这，这究竟是怎么了？顾家，怎么会变成这样？”顾承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这一切，简直让人吃惊又心痛。他们熟悉的家，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这倒是是咋回事啊？”顾承勇放声呼喊。 这样的疑问，同样存在于所有人的心里。不仅仅是顾家人，就连一同回来的江公公，也是觉得很奇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亲家，是你回来了？哎呀，太好了，是你们回来了啊。我的天，我们都以为，你们这回悬了呢。苗家妹子说你们没事，我还不肯相信，真的是你们回来了。”这时，后面忽然传来了齐建元的声音。 顾家众人回头，就见到齐建元领了几个人从后面过来。雪梅一见到父亲，便忍不住直接跑过去，搂住父亲就哭了起来。齐建元瞧见闺女安好，这心里的大石头也算落地了，“好闺女，先别哭，等会儿爹接你回家去住一阵子。” 顾承勇看着齐建元，问道，“建元，你跟我说说，这究竟是咋回事啊？我家，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怀远县衙不是贴了封条么？怎么还有人过来？” 齐建元看了看顾承勇身后的残垣断壁，长叹一声，“大勇，对不住啊，我们没能帮你守住了这个家。四月二十一那天晚上，你家突然起火了，火势很大，等大家伙发觉的时候，已经就来不及了。我们赶过来，房子已经烧的榻了，连附近的树都烧着了。大家伙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算是没让整片林子毁了，但是房子，一点儿也没办法。” 第658章 无处容身 “唉，火势太大了，没办法，真的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房子全都烧没了。亲家，实在是对不住啊。”齐建元很是愧疚的说道。 顾承勇闭上双眼，深吸几口气，然后才睁开眼睛，“不怪你，亲家，不怪你，这事准是有人故意的。四月二十一，那就是有人知道，我们一家都没事了。所以他们不甘心，才会一把火烧了顾家，让我们就算是回来，也没有容身之处。好狠啊，真是够狠的。”顾承勇咬牙说道。 顾承勇这么一说，众人也就明白了，这件事，恐怕还是跟荣郡王，跟县衙里那两个脱不了关系。文修和文齐也是恨得咬牙切齿，可是现在不是想那些的时候，关键是眼下该怎么办？顾家这么多人，病的病，小的小，总得有个容身的地方啊。 顾承勇正在犹豫间，后面忽然过来了不少人。苗素问领着家里的几个丫头，身后跟着长生，另外还有顾承忠、顾承义等人，都各自接到了消息，全都赶了过来。 “老二，真的是你回来了？刚刚他们说，我还不信呢，果真是我家兄弟回家了。太好了，太好了。”顾承忠上前，一把抱住了顾承勇，用力拍着顾承勇的后背，高兴的喊道。 顾承勇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呢，被顾承忠这么一抱一拍的，就疼的直咧嘴。不过，顾承勇还是很高兴的，能够重新回到村子里，见到亲人，那种心情，绝对是旁人无法体会的。“大哥，老三，我回来了，我们都好好的回来了。能够活着回来，真好。”说话间，顾承勇的眼里就有些不舒服了。 “对了，咱爹咋样？还好么？”顾承勇最惦记的，就是老爷子了。老爷子岁数大，就怕他受不了刺激，万一再有点儿什么事情，那他这辈子都要愧疚死了。 “咱爹病了，从你们被抓走那天就病了，这些天才算是有些起色。刚刚我已经让博宏过去送信儿，告诉咱爹这个好消息了，等会儿咱们一起去看看咱爹。”顾承忠也没有瞒着，实话对顾承勇说了。 “对了，老五从县城回来了，他在衙门里的那份差事没了。严知县不知道抓住了老五的什么错处，就把老五给撵回来了。还有秀丽，也被休回家来了，领着俩闺女，成天哭的不行。咱爹要不然也不能病的这么重，家里这事情一桩一桩的，咱爹心思重，自然是好的慢。” 顾承仁回来，这个还算在意料之中，严知县已经跟顾家撕破脸，他是万万不可能还让顾承仁在县衙做事的。可是这顾秀丽又是怎么回事？蒋秉浩竟然休了秀丽？顾承勇想问，但是转念一想，等会儿总是要过去看看的，到时候再仔细问问算了。 “没想到，家里竟然还出了这么多的事情，是我连累了大家伙，唉。”顾承勇叹息不已。 “亲家，先别说这些了，眼下最重要的，是你们这一家人怎么安置。还是住到我家去吧，那边房子也不少，足够住的了。先安顿下来，咱们再慢慢想办法，这边重新再盖起来就是了。”那边，苗素问开口提议道。 众人这才想起来，刚刚他们光顾着难受去了，竟然忘了大事，目前最要紧的，就是顾家人住哪里。这边已经全都烧没了，这一家老小二三十口人呢，总得有个地方安身才行啊。 老宅那边，顾承仁一家回来，秀丽也回家了，这地方也是不太够用。村子里其他的人家，怕是也没有那么多的地方，还真是只有苗家最合适了。 “还没谢过亲家的救命之恩呢，若不是亲家让人进京送药，我们这一家人，怕是都回不来了。”顾承勇领着身后的众人，向着苗素问深施一礼，以示谢意。 苗素问一见这样，哪里肯受，连忙摆手，“可别这样，我可受不得亲家的礼。我都听长生说了，皇帝原本也没有怪罪你们的意思，就是荣郡王从中作梗，才会闹出这么一场来。就算是你们真的进京了，皇帝也绝对不会为难你们的。” 顾承勇苦笑摇头，“话不是那么说的，要不是亲家派人及时赶到京城，将消息传到宫中，等皇帝知道这件事，只怕是我们的坟头都长草了。荣郡王心思狠毒，一路上把我们都折腾的剩了一口气。真是万幸朝廷的钦差及时赶到，不然，顾家这二十几口人，怕是就真的要死在半路上了。” 现在回想当时，也真算是命悬一线了，要不是江公公他们来得及时，顾承勇和博骏准是没命了。而那个时候，荣郡王正要把雪梅等人拖出去毒打呢，雪梅她们那个样子，又怎么受得了？到时候恐怕也是难逃一死。那样，顾家可不是就直接埋骨在半路上怎么？ 想起这些，顾家众人都是心有余悸，对苗素问更是感激不已，众人都纷纷向苗素问道谢。苗素问倒是没觉得什么，“好了，咱们也别在这儿说话了，还是去我家吧。这还有皇帝派来的钦差大人呢，总不好让人家陪着咱们，就在这一片荒地上说话吧？” 众人这才想起来，江公公和孙统领等人，可不是还在旁边等着呢。“哎呀，真是忘了，对不住，对不住。江公公，孙统领，实在是抱歉啊。” 江公公笑了，“不碍的，顾大人一家经历了这样的风波，如今回乡来，见到亲人，难免是激动的。不过，顾大人也该找地方安顿下来，咱家看着顾家人安置妥当，才能放心。咱家还得去怀远县衙，帮顾家把那些被查没充公的东西银钱，全都要回来呢。” 顾家既然是无罪的，那么原本被查抄走的东西，自然是要归还。皇帝派江公公来的时候，就叮嘱过，一定要把这边安顿妥当了才行。尤其是县衙那边，顾承勇去要，肯定是要不回来的，但是江公公去要，严知县就不敢不给。 众人一同离开了这边，然后回到村子里，先到苗家安顿下来。江公公当然是借机会把皇帝的旨意宣读了一下，这时大家伙才知道，娇颜被封了公主，绍远也被追封了侯爷，而苗素问，也成了一品的诰命夫人。 江公公宣读完圣旨，就要把圣旨交给苗素问，不想，苗素问却是不肯接这份圣旨。 “公公容禀，民妇和媳妇娇娘都觉得我儿绍远没死，故而，这份圣旨民妇不能接。这圣旨上，追封我儿，可我儿没死，怎么可能接受追封？还请公公将这旨意带回去吧，若是将来我儿真的找不到，民妇再接这旨意。” 面对众人的疑问，苗素问依旧是当日的那一套说辞，大家伙听了，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眼前人分明是和以前一样，那样从容睿智，看不出有什么异常啊。为什么在绍远的事情上，就这么坚持呢？绍远已经死了，文修亲眼所见，边关也送来了行文，怎么苗素问就是不肯接受呢？ 江公公也是叹气，“夫人，陛下的旨意，哪里还有收回去的？这样吧，圣旨留下，一应封赏照旧。倘若他日侯爷真的回来了，就请立即上奏朝廷，朝廷会想办法处理的。”江公公也认为，苗素问这是想儿子想的得了癔症了，于是只能这么安慰她。 苗素问也清楚，皇帝金口玉言，说出来的话就要算数，圣旨更是不可违逆。没办法，也只好接了圣旨，然后谢恩。“公公，民妇并没有疯，我儿真的还在呢。”不过，她还是强调了一句。 江公公叹了口气，“夫人这话，咱家回去定然禀告陛下就是。” 苗家这边的封赏已经送到，顾承勇一家也安置了下来。江公公这一次出宫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大半，接下来，也就是去县衙了。江公公这人是个很爽快利落的，此时见时候还早，干脆就提出赶紧去去县衙算了。 顾承勇等人当然是要挽留，不过江公公执意要走，也是没办法。于是，江公公和孙统领二人，率领一众禁卫离开了苗家，直接奔着县衙就去了。路上，这二人难免要谈起来顾家和苗家的事情，对于苗素问的坚持执着，二人也是唏嘘不已。 “对了，在下还有一件事一直有些疑惑。当日郡主进宫时，那位苗娘子，还有秦公子，可是肤色黝黑的。前次来参加婚礼时，在下就发现了，这母子两个变了模样。公公，你可知，这是什么缘故？”孙统领忽然想起来了这个，就问了一句。 江公公一听这个，也是愣了一下，“哎呦，你要是不说，咱家还真是没留心这个呢，可不是？这苗娘子和秦公子，真的跟当初不一样呢。想来，也可能是人家当时是陪着郡主进宫的，郡主那容貌就太显眼了，人家不想太招摇吧，才故意弄的黑漆漆的。” “算了，咱们也别在这猜疑了。你也瞧见了，苗娘子那容貌，他们这孤儿寡母的，不想多惹是非，故而处处小心，也是有的，咱们就没必要大惊小怪了。如今最要紧的，就是把顾家的东西全都要回来，不然，顾家可怎么过日子啊？” 第659章 以后的打算 顾家被一场大火烧了个一干二净，顾承勇等人回乡，却是没有地方安身，最终没办法，只好住在了苗素问家里。也好在苗家地方大人少，顾家众人住进来，倒是也没觉得挤。 安顿好了之后，顾承勇就带着冯氏，还有文修夫妻去了老宅看望顾老爷子。文齐夫妻在路过府城时，就留在了安家，安家那边因为瑾萱的事情也是着急上火的不行，刘氏已经病倒好多天了。既然瑾萱和文齐平安归来，总要留下安慰一下家人的。再者博骏身子虚弱，留在府城好好调养一阵子也是好的。 顾家老爷子见了顾承勇等人，当然又是一番激动。尤其是知道儿子受伤，一双手基本上是废掉了之后，老爷子又是哭了一阵子。大家伙劝了半天，这才好了。 之后顾承勇又跟顾承仁还有顾秀丽都聊了一阵子，顾承仁就告诉顾承勇，顾家的大火，肯定是严知县和刘县丞做的手脚。只是，他们现在没有什么证据，实在是拿人家没办法。 “二哥放心，我虽然在县衙的时间不算长，可是也有几个至交好友，我会拜托他们帮忙查访，总会找出些证据的。”顾承仁很是不甘心，“咱们顾家绝对不能就这么吃了哑巴亏，只要找到证据，到时候就有办法扳倒他们。” 顾承勇点头，“嗯，这件事就拜托给你了，如果能找出证据，那是最好不过的。”顾承勇也是咽不下这口气。荣郡王他们是惹不起，可是严知县跟刘县丞，他们这样仗势欺人，实在太过分了。总要想办法，给他们一些教训才是。 众人在顾家老宅这边吃了中午饭，又聊了一阵子，这才回到了苗家。正好这时，江公公和孙统领也回来了，顺道带回来了当初被查抄的东西。当然，这其中肯定是少了许多，像是银钱，最终也只拿回来了两千两的银票，其余的，都没了踪影。而且大部分的贵重物品，也都不见了，送回来的，基本上都是些不太值钱的东西。 好在，顾家的所有房契地契全都取回来了，有了这个，就算是有了根本。只要好好经营着，用不了三五年，顾家还会再起来的。 顾承勇对江公公很是一番感谢，要是没有人家，这些东西，顾家一样也别想拿回来。 江公公倒是很客气，“顾大人严重了，这是公事，是陛下交代下来的，咱家定当竭尽全力。不过，咱家也明白，带回来这些，怕是不及当日被搜走的十之二三。唉，没办法，那边一口咬定就是这些，登记的册子上，也就只有这些。咱家也没办法，明知道是亏了，也只能带回来。” “咱家回去，会向陛下禀明一切的，顾家这一次损失严重，想来陛下会为顾家做主。顾大人，咱家就不在这久留了，咱家跟孙统领，即刻动身返回京城。”说完，江公公就要走。 顾承勇当然是一番挽留，不过江公公执意要走，顾承勇也没办法。顾家都没有了，如今他们是寄住在苗家，也实在是没什么条件招待人家。“顾某实在是惭愧，公公和孙统领，还有诸位将军一路相送，顾某却没法尽心招待诸位。实在惭愧，他日若是有机会，顾某定然补上。” 众人又客套了一番，然后江公公等人就骑马离开了青山村。等到送走了江公公一行，顾家众人回到后院，看着地上摆着的那些东西，都有些发愣。 “唉，还是说一说，接下来咱们该做些什么吧。房子和作坊都被烧了，林子也毁了一半儿，幸亏那些地佃出去了大半，可也得等秋天才能下来租子。咱们家，接下来该怎么过日子？大家伙都说一说吧。”顾承勇提了个话头。 顾家的地不少，还没过年呢，冯氏就提议，干脆租出去一些算了。顾承勇岁数大了，文平又不在家，家里少了许多劳力，那么多地种不过来。顾承勇觉得也对，就把自家的地，租出去了大半。 这一次虽然是查抄顾家的家产，可是佃出去的地已经定局，假如顾家真的坐实了罪名，当然那些地就要充公了。不过如今顾家无罪返乡，地契也拿回来了，那就还得按照原来的执行。也就是说，到了秋天，至少顾家还有一些租子可以收。 不过，最重要的是眼下，他们可以算得上是浑身精光的回来，衣食住行，暂时也只解决了住。虽然住在苗家，吃的上面也不用担心，可这终究不是天长日久的事儿，总得有个章程才行啊。 眼下只有江公公送回来的这两千两，还有地上这些东西，划拉划拉，那些东西也就是能卖五百两就不错了。可顾家还要重新盖房子，还要管着这么多人的吃喝，眼前这点儿钱，恐怕是并不够干什么的。 “爹，咱们首先，应该是把房子重新盖起来，咱不能总在表姨家里住着吧？这才四月，天气也好，盖房子肯定是很快的，还是先盖房吧。明天我就带着人回去看看，估计着地基和墙毁坏的没多么严重，需要重做的，就是房顶。只需要采买一些木料和瓦，大概就能把房子重新盖起来了。”文修想了想说道。 “织坊和作坊，暂时就先不管了吧。如今世道这个模样，咱们家又经历了这一场，爹娘都需要好好休养，雪梅和瑾萱她们，也都得养一阵子。这些年也都累得不轻，干脆暂时就先不办了，以后再说。”文修是个过日子的好手，心里盘算一番，就把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都打算好了。 “现在唯一困难的，就是咱们手里的银子不太够用。这两千两，够咱们买材料盖房子，以及付给人家工钱，顶多再加上咱们这些人的吃喝。可是房子里面的摆设铺盖这些，还是没地方划拉啊。这可咋办？”雪梅那边也说道。 婉凝这时候想起来，她的身上，还藏了不少银票呢，“爹，娘，媳妇想起来了，媳妇贴身藏了些银票，眼下可以拿出来急用。”说话间，婉凝就站起来，扭身出门了，不多时回来，手里拿着一叠银票。 “爹，娘，这是一千二百两的银票。当时我们要跟文韬一起进京，媳妇留了个心眼儿，就分出来了这些，分别放在媳妇还有几个丫头的身上。所幸是贴身藏着的，倒是没有被搜去，这一回正好派上用场了。”婉凝说着，就把还带着众人体温的银票，交给了冯氏。 “别，这些娘不能要，这是你的嫁妆，也是你费劲心思才保存下来的，还是你自己留着吧。”冯氏哪里能要媳妇的嫁妆啊，这可是婉凝唯一剩下的东西了。“说起来，已经是很对不住你们三个媳妇了，你们的嫁妆，都被搜走了。看样子，好东西是一样也没剩下，都不见了。唉，这个算是娘欠你们的，等咱家缓过劲儿来，娘按照单子，全都补给你们。” “娘，都这个时候了，还说什么嫁妆不嫁妆的？咱们这几十口人吃喝花用要紧啊。娘，你就收下吧。”婉凝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把银票塞到冯氏的手里。”咱家除了地上这些，也就我手里这点儿银钱了，先拿去用着吧，娘还跟我外道不成？“ 冯氏却是笑了，“今天你们大家伙都在这儿，屋子里也没外人，我就直说了吧。咱们家的家底儿，都还在呢，没事儿的，咱们家垮不了。”冯氏扭头看了看顾承勇，夫妻两个全都笑了。 文修和雪梅婉凝却是一愣，这话是啥意思？“爹，娘，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呢？咱们家的东西，不是都被搜走了么？”雪梅和婉凝一起问道。 文修却好像是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哎呀一下跳了起来，“爹，娘，你们不是把咱家的东西，都藏到地窖下面的密室了吧？”文修忽然想起来，顾家当初盖房子，可是特意弄了一处密室的，深藏地下，一般人可是不会知道呢。 顾承勇点头笑道，“正是，从去年咱家闹出来那些事情之后，我和你娘就觉得，不能把东西全都放在明面儿上了，咱们得留点儿后手。我和你娘两个每天晚上都会往地下的密室里搬东西，早就把咱家值钱的玩意人全都放起来了。这事儿没跟你们说，就怕你们岁数小，嘴不严实。” “文修，今天晚上你回家去看看，我估计着应该是没事的。咱们当时挖的可是非常深呢，就算是有大火，也不会烧到地底下去。要是没啥事情，到时候就带人，把东西取出来吧。不然那边要盖房子了，人多太乱，别再有什么闪失。” 顾承勇这么一说，雪梅和婉凝也就放心了，没想到公婆早就有打算，提前把家底儿都藏了起来。“幸好，幸亏爹娘想的长远，咱们家才能避免了损失。还是爹娘岁数大，有经验呢。”俩人是真心佩服，她们根本就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一手。 当天晚上，文修就回去废宅里查看，果然那地窖之下的密室完好无损。接着文修就回来，带领着家里的众人一起，去把密室里的东西全都抬了出来，运到了苗家。有了这些，顾家接下来也就不用愁了，于是第二天，文修就开始张罗着盖房子。 第660章 下山养伤 顾家那头忙活着重新盖房子且不提，只说远在边关的娇颜和绍远两个人。娇颜找到绍远之后，经过一番精心治疗之后，绍远总算是脱离了危险。 五六天之后，绍远就可以在娇颜的搀扶下，从山洞里出来溜达几步。那山洞里又暗又潮的，并不适合绍远养伤，娇颜就白天的时候把绍远扶出来，在外面找了阳光好的地方休息，到了晚上，两个人再回去。 绍远伤势太重，再加上失血过多，又耽误了治疗，所以这伤就很难痊愈。娇颜用了二十多天的时间，总算是把绍远的身体调养的差不多了。当然也就是不用娇颜扶着，可以慢慢溜达而已，剧烈的动作，依旧是不行的。 对于绍远恢复缓慢，娇颜也是十分无奈。他们住在这大山里，没吃没喝的，药材也有限制，能到现在这地步，已经是她费劲心思才做到的呢。 看着绍远的身体恢复的还可以，娇颜干脆提出来，他们下山，先找到一处城镇住下，一边休养，一边慢慢往回走算了。至少回到城镇里，娇颜可以弄些好吃的给绍远补身体，还可以弄到补身体的药材啊。 对于娇颜的提议，绍远自然是不反对的。于是，这天俩人收拾好了，娇颜扶着绍远上马。然后娇颜牵着马，两个人就这么离开了居住二十几天的山洞，一路从山里出来，向着南面行进。 这边曾经是两军交战的战场，附近的百姓早就跑的差不多了，娇颜和绍远一路走走停停，走了五十多里地，才算是发现了一个镇子。这镇子还算挺大的，里面有不少人，看样子还挺繁华。 娇颜牵着马，一路进了镇子，跟人打听一番之后，总算是找到了一家客栈。幸好娇颜身上带足了银钱，于是就付了七天的房费，然后在客栈里住了下来。总算是回到人群中间，娇颜和绍远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等到娇颜把绍远安顿好了，就吩咐小二，弄一些好吃的来，她要给绍远好好补一补。 小二自然是乐不得，于是那些娇颜给的银子，出去给置办了一桌丰盛的饭菜送来。娇颜和绍远俩人，吃的那叫一个欢快。“我的天，总算是不用每天都吃烤兔子烤野鸡烧野鸡蛋了，我终于吃到馒头米饭和蔬菜了。”娇颜很是夸张的诉苦道。 绍远忍俊不禁，笑着摇头，“别人想吃那么多肉，还吃不到呢。”不过说实话，绍远也是有些吃够了。娇颜带的粮食不多，只给绍远煮了五六天米粥的，之后绍远就只能喝肉汤，啃烤兔子了。说实话，那些东西偶尔吃几回还行，天长日久的吃，也真是让人受不了。 俩人也不管那些，风卷残云一般，就把桌子上的饭菜吃了个七七八八。娇颜吃饱了，这才放下了碗筷，“吃的有点儿饱，这样，你在客栈里休息，我出门去抓药。你这个身子，必须得好好补养才行。再说，咱俩这身上的衣服，也实在是该换洗了。我去买几套衣裳来，这都春末了，咱们也不能还穿着夹衣啊？” 绍远瞅瞅俩人身上的衣服，都已经又旧又破的不成样子了，“可不是，这衣裳都穿的有味道了。”山洞里只有那个小水潭，他们要留着喝的，哪里舍得用来洗衣服？再说绍远也没有衣服换洗。娇颜倒是从家里带了两套衣裳出来，可绍远个子高，根本就穿不了啊。 “我尽量快点儿回来，咱们在这养个六七天，我估计你就能坚持着走的远一些了，到时候咱们就一天走个五六十里地慢慢地往家里走。大不了多费一些功夫，总能回家去的。”娇颜扶着绍远到炕上休息，自己则是喊了小二进来，把桌子收拾好了，然后娇颜就拿着银钱，出门采买了。 这个镇子还真是不小，里面各行各业的也都还算兴旺。娇颜逛了一阵子，找到了一处药铺，然后进去抓了不少的药材。那药铺里还真是有些好东西，娇颜弄了不少不养身体的药材，这才心满意足的从药铺里出来。 接着，娇颜又去找了布庄，这边没有成衣铺子，只有布庄。没办法，娇颜只好扯了布匹，又买了不少的针线，买不到成衣，那就只能回去自己做了。幸好娇颜的手艺还算能看，不说别的，做几件衣服倒是不成问题。 逛完了镇子，这天色也不早了，娇颜就抱着一大堆的东西，回到了客栈里。绍远这一天累的不轻，已经睡着了，娇颜就去找了客栈的掌柜，“掌柜的，我哥哥生病了。能不能借用一些你家的柴禾，我在院子里，给我哥哥熬药啊？” 那掌柜的抬头看了看娇颜，只见眼前一个肤色黝黑的小子，正笑盈盈的瞅着自己。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面盛满了希冀的神色。掌柜的心中暗道可惜，这男娃长了一双好看的大眼睛，就是可惜肤色太黑了。 “成，那还有啥不行的，小哥儿要用柴禾，尽管取就是了。你可有熬药的锅么？若是没有，就干脆用厨房里的算了。”那掌柜的很是热情，不仅答应了娇颜的请求，还特意询问娇颜有没有熬药的家什。 “有的，我带了锅子，只需要一些柴禾，还有一个小泥炉子就好了。”娇颜连忙说道。 “都有都有，你尽管去厨房取就好。唉，这兵荒马乱的年月，你们两兄弟出门也是不容易，瞧你这小小年纪的，还得照顾你的哥哥。小伙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说话就是了啊，我这只要能帮得上，你随便。”那掌柜的是个热心人，大手一挥，就让娇颜随意用东西。 就这样，娇颜借了人家客栈的东西，给绍远熬药调理身体，然后也经常自己出去买一些东西回来熬汤给绍远喝。 娇颜和绍远在这个镇上住了六天，明显就感觉出来，绍远的身体比之前强了很多。 “咱们今天再住一晚，明天就动身再往南走。我看你的身体休养的不错，咱们路上慢一点儿，就这么慢慢往家里走吧。”晚间，娇颜趴在炕上，对绍远说道。 “好啊，都依你，我的身子应该是能够坚持住的，咱们能尽快回家，那是最好的了。”绍远伸手，摸了摸娇颜的脸颊，感觉娇颜的脸蛋没有以前那么肉呼呼的了。“这些日子我了我，你瘦了好多，颜儿，辛苦你了。” 娇颜笑笑，一个翻身，趴在了绍远的怀里，“不辛苦，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了，只要你还在，我就是再苦再累，心里也是甜的。绍远，你活生生的在我眼前，这就是最让我开心的事情了。” 绍远伸手搂住娇颜的腰，让娇颜趴在他的胸膛之上，“是啊，我还能见到你，能这样把你搂在怀里，我真的是知足了。那个时候，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能死，我要活着，活下来回去见你。幸好，老天爷可怜我们俩，你来了，我没死，我们两个又能在一起了。” 绍远说着，便用力的搂住娇颜，感受着怀里娇颜温热的身子，绍远才能够相信，眼前的这一切，真的不是一场梦。 “娇儿，我们回去，面对的事情还有很多。荣郡王和太子跟北辽勾结，只是当时那些人隐约透露出来一些，大部分都是我自己猜的，没有真凭实据，咱们还得另外想办法搜集证据。还有这一次两万士兵阵亡的事情，咱们都得找到证据，才能把荣郡王扳倒。咱们面临的是太子，是荣郡王，接下来，会是一场硬仗。” 绍远早就打定决定，要为那些死去的将士们讨一个公道。所以，他们这一次回家，没法做到隐姓埋名的藏匿乡间。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也要面对更多的困难，这些，绍远希望娇颜心里有数。 “绍远，这些我都知道，咱们两个一起努力，一定能够找到办法的。睡觉吧，好好休息，咱们后天就走。”娇颜对于他们即将面对的事情有心里准备，经过了这些事情之后，她明白，从前那些平静的生活已经不可能再有了。他们必须变得强大起来，然后才能想办法给那些将士报仇。 夜色已深，两个人聊了几句，就这么依偎在一起睡着了。娇颜睡得很香，离开了那山洞一户，她再也不用担心半夜有野兽闯进来的问题，这几天，她都睡得十分香甜。 半夜里，正在娇颜好梦正酣的时候，忽然间，外面一阵骚乱，“不好了，北辽兵打过来了啊，快跑啊。”外面街道上，有人大声喊道。 绍远先听到的动静，“颜儿，你醒醒，好像是外面不对劲儿。”他伸手推了推娇颜。 娇颜这时候也醒了，凝神聆听一下外面的动静之后，娇颜知道事情不对，就赶紧起身穿衣服。“绍远，你穿好了衣服别出去，我去看一下。”说着，娇颜就抓起长剑，直接迈步出去了。 外面，客栈的掌柜还有伙计都乱成了一团，谁也没想到，这大半夜的，竟然会有北辽兵打过来啊。那掌柜的瞧见娇颜，就赶紧喊道，“小伙子，快点儿躲起来，北辽兵太凶了，遇上就是个死啊。” 第661章 小镇遇险 客栈掌柜见到娇颜，就赶紧朝她招手，喊着娇颜让她躲起来。正在这个时候，突然客栈的大门被人给撞开了，从外面直接进来了七八个身形壮硕的北辽士兵。 客栈掌柜和两个伙计还没来得及躲起来呢，见到这种情形，惊吓之余直接掉头就跑。可是这客栈的院子能有多大，跑又能跑到哪里去？对面的北辽士兵挥动着手里的弯刀，直接就朝着那个小二砍了过去。 娇颜一看事情不好，哪里还能顾得上什么，直接抽出长剑来，上前架住了那人的弯刀。好险，只差不到一寸，弯刀就要砍在那小二的身上了。 娇颜心里明白，这北辽的士兵个个骁勇善战，别说对方有七八个人了，就是两个人，自己应付起来也是不容易。所以娇颜一上来，就没有留手，而是直接全力进攻。她一边挥动长剑跟对面那个人打，另一手便朝着其余几个人扬起。 一蓬白色的粉末，直接将对面四五个人笼罩在中间，几个呼吸之间，那四五个大男人竟然摇摇晃晃的就倒在了地上。这下好了，对方还剩下三个人，娇颜顿时就觉得压力大减。 不过，娇颜可不打算跟他们实打实的过招，她向来是能取巧，就绝对不力敌的。所以，趁着这些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几柄飞刀就从娇颜手中，射向了对方还剩下的几个人。 那些人还在因为同伴的突然倒下而愣神儿呢，结果就有俩人，直接中了飞刀。娇颜的飞刀上，可是淬了毒药的。那毒药发作的很快，几乎是一瞬间，伤口附近就开始麻痹，接着毒素就随着血液蔓延全身。中了飞刀的人，身子就没法动弹了。 这下子，八个人就剩下了一个，娇颜挥动长剑，直接跟对方打在了一起。娇颜招数古怪，对方又担心娇颜再使出什么幺蛾子，所以就有点儿精神分散，一个没留心，就被娇颜刺中了小腹。 娇颜抽出长剑，趁着那人捂住伤口的机会，长剑再次刺向对方，这一次，直接刺中了那人的胸口。对方咕咚一下子栽倒在地，抽搐几下，就没了气息。娇颜是医者啊，出手最是爱往人家的穴道上扎，这一下正中檀中穴，力度也大，那还了得？ 看着地上倒下的这些人，娇颜也松了口气。她回头看了看那掌柜和伙计，就见到这三个人已经吓的傻了，竟然傻愣愣的站在那儿。“还不快跑等啥呢？这里是客栈，谁都知道这边有油水，待会儿指不定还有北辽兵过来呢。赶紧快跑啊，在这儿不是等死么？”娇颜冲着三个人喊道。 那三人仿佛才反应过来，“谢谢壮士，谢谢。”掌柜的冲着娇颜抱拳道。 娇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是穿着男装的。“行了，别在这废话了，赶紧快走。”说话间，娇颜也赶紧回屋去了。她和绍远也得赶快离开这里才行，此地太危险了，还是尽快离开镇子算了。 娇颜进屋时，绍远已经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了。俩人向来都是默契十足的，此时也不用说话，互相点点头，然后一起出来，牵了马匹，把东西全都紧紧地拴在马上。俩人谁也没骑马，就这么牵着马，从客栈里出来，想要尽快离开镇子。 客栈外，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到处都能听到人们的惨叫声，还有北辽士兵那种嚣张的大喊大叫声音。大街上，无数的百姓四散奔逃，这个时候，根本也都不注意是哪里了，各处都是一片混乱。 娇颜他们本来是打算回家的，所以就打算朝南走。可是刚走了没多远，就发现前面一队北辽兵，大概能有五六十人呢，正要朝着这边过来。“快，咱们往西边走，他们人多，咱们躲着。”绍远低声说道。 于是，俩人就只能朝着镇子西边走了。刚走出去没多远，就瞧见前面有三四个北辽兵，正围着两个女人，露出一种野狼遇见猎物的笑容，然后就要动手撕扯那两个女人的衣服。 几个北辽兵的脚下，躺着两个浑身是血的男人，看样子两个人已经不行了。可是这俩人的手，依旧死死的扣着那北辽兵的腿，不让他们移动分毫。其中两个北辽兵被困住了，很是生气，便用另外一只脚去踹脚下的男人，另外的两个，就去撕扯那两个女人。 女人已经吓得不行，浑身直哆嗦，她们看着地上浑身是血的丈夫，痛哭不已。见到对面北辽兵伸出爪子要来抓自己，其中一个女人，直接从头上拔下来簪子，一下子刺在了自己的咽喉处。当时血就流出来，那女子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另外一个见到这个情形，也要效仿，不想她刚刚拔下簪子，就被对方一巴掌给拍掉了。对面的北辽兵很是愤怒，朝那女人喊着不知道什么意思的话，然后伸手就给了那个女人一巴掌。女人被打的头晕目眩，哪里还有能力再自杀？眼见着，那北辽兵的手，就把女人的衣服给撕开了。 娇颜瞧见这样的场景，哪里还能忍得住，直接飞身来到这几个人的面前，直接出剑，砍向那人的爪子。那北辽兵正打算办事呢，心里美得不行，哪里会防备这个？当下，一只右手直接就被娇颜给砍了下来。 那人疼的哇哇直叫，这时其余的几个人也注意到，对面忽然蹿出来一个黑小子。剩下三个北辽兵这时便抽出腰刀，直接朝着娇颜就砍了过来。 娇颜还是老样子，绝对不跟他们纠缠，一边挥剑招架，一边就甩手飞出几柄飞刀来。娇颜的飞刀，已经练到百发百中的地步了，十分准确的，就射中了对方三人，然后，那三个人的动作就渐渐慢了下来，最后栽倒。 娇颜弯腰拔出来自己的飞刀，然后扭头看了那女人一眼，“还不快走啊？赶紧找地方藏起来，你在这等死呢？”说完，娇颜也不管了，回头扯着绍远，俩人赶紧的就往西边继续走。 而这时，越来越多的百姓，也都朝着西边涌来。再一看，后面不远处，竟然有不下一百个北辽兵，正一脸狰狞，手中拎着滴血的弯刀，朝着这些百姓追来。 那些北辽兵都骑着马呢，当然是速度很快的。顷刻之间，就追上了后面的几个人，弯刀一挥，带起一蓬鲜血，一个无辜的百姓，就这样失去了生命。那些人哈哈大笑，继续挥动弯刀，朝着前面的百姓而来，接着又有几个人倒下了。 娇颜和绍远见到这样的情形，简直是再也无法忍耐了，娇颜恨的直咬牙，“绍远，你当心一点儿，我去拦下他们。”不行，她真的看不下去了，那些北辽兵太残忍太没人性，这是大齐的百姓啊。娇颜觉得，她真的是无法忍受眼前的这些百姓，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倒下去。 说话间，娇颜便飞身而起，从那些百姓的头顶上越过，然后落在了北辽兵的面前。娇颜也不说话，挥动长剑，就朝着对面的北辽兵刺去。北辽兵骑马，娇颜在地上，故而娇颜就专门找着对方的腿，或者是马匹下手，一时间，几个北辽兵，被娇颜整的手忙脚乱。 后面的绍远，这时也勉强提气，飞身跃起，来到了娇颜的身旁，跟娇颜并肩作战。他虽然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可是作为一个大男人，哪有让自己的女人面对危险，而他却躲在后面的？绍远出手如风，趁着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工夫，手刀直接砍在对方的手腕上。对方吃痛，手一松，弯刀掉落，绍远手快，一下子接住了弯刀。 这下子有兵器在手，那可就是如虎添翼了，绍远舞动起手中的弯刀，跟娇颜背靠背，一起对抗面前的这些北辽兵。 不过，对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娇颜还女孩子，气力并不长久，绍远又是重伤初愈，体力不行。没一会儿的工夫，这俩人的动作就慢了下来。虽然对方也被他们砍伤了十来个，可是这俩人上上，也多少的挂了彩。 绍远对面，一个身材高大的北辽兵，呜呜哇哇的也不知道喊着什么，挥动着弯刀就朝着绍远砍来。绍远闪身躲避，不想却扯动了旧伤，身形略微慢了一下，不想对方的弯刀就扫中了绍远的腿。 绍远吃痛，脚步一个踉跄，差点儿向前栽倒，幸亏娇颜伸手扶了他一把，这才站稳了。“不行，我这伤还没好，颜儿，我拦着这些人，你快走。”绍远朝着娇颜喊道。 “才不呢，要死就一起死，咱们两个不是说好了，再也不分开的么？”娇颜这时，已经满头大汗了，她也是累得够呛。关键是这些北辽兵都力气大的很，她不能跟他们硬碰，全都是仗着暗器和巧劲儿，还要时刻躲着对方。娇颜一个女孩子，能支撑到现在，已经是很难得了。 正说着呢，绍远就瞧见娇颜身后，刀光一闪。绍远啥都没想，直接就抱住娇颜，两个人换了个位置，用自己的后背，朝向那落下来的大刀，准备替娇颜挡住这一下。 第662章 逃离避难 绍远抱着娇颜转了一下，打算替娇颜挨这一下子。他此时身上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也实在是没能耐再抱着娇颜躲开，干脆就闭上眼，等待着对方弯刀落下来。 可是等了一会儿，始终没有感觉到预期的剧痛，绍远很是纳闷儿，就睁开眼往后看去。结果发现，身后的几个北辽兵，已经倒下了。就在北辽兵的身后，一队大齐的士兵，大概能有五六百人呢，各自手中挽着弓拿着刀剑的，正朝着这边冲过来。 见到这个情形，绍远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大齐的士兵赶来，这些百姓就有活路了。“颜儿，咱们安全了。”绍远累得半点儿力气都没有，虚弱的说了一句，然后人就晕倒了。 娇颜这边也是累得不轻，好不容易解决掉了对面的人，就感觉身后的绍远在往下出溜。娇颜知道不好，赶忙回身揽住了绍远。 也幸亏这时大齐的将士们来到近前，跟这些北辽士兵打在了一起，这时已经没人管娇颜了。娇颜便伸手扯着绍远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头。然后就这么一手拽着绍远的胳膊，一手搂着绍远的腰，俩人跌跌撞撞的，离开了这个危险的地方。 娇颜找了一个角落，这里略微偏僻些，没人。她把绍远放平了，然后从怀里掏出药丸来，倒出两粒，塞到绍远的嘴里。这是她仅剩不多的药了，就是为了以防万一的。 绍远服下药丸，过了一会儿就醒了，此时娇颜已经把绍远身上的几处伤口都包扎好。俩人费劲的站起来，相互扶持着，找到了他们的马匹，然后跟着那些百姓，一同朝着西边慢慢离开镇子。 身后，大齐的士兵围住了那些北辽士兵，双方激烈的交战。北辽兵有一个特点，就是每一个都骁勇善战，但是却不懂得行军配合。而大齐这边的将士，也早就参透了其中的关窍，所以并不是直接一对一的单打独斗，而是排兵布阵，利用集体的力量。 所以，这一场仗很快就分出了胜负，不到一百名北辽兵，很快的就被全数击杀。大齐这边的将领挥刀砍死最后一人，然后下令，让一众士兵前去镇子里，寻找生还的百姓。护送这些百姓，朝西走，到前面安全的地方。 “诸位乡亲，我等乃是大齐的军士，奉将军的命令，前来探查敌情的。距离此地不足百里，有北辽十几万大军正往这边赶呢。乡亲们，此地不能再待下去了，此地往西不到两百里，乃是咱们大齐的云州城，乡亲们还是赶快前去云州吧。那里有咱们大齐十万将士戍守，总能保护住你们的安全。” 那将领看着眼前这些惊魂未定的百姓，高声的喊着，然后又吩咐一部分士兵，护送这些百姓，尽快的撤离此地。 镇子里的百姓，这时都已经吓坏了。此时也顾不得别的，只要还活着的人，就这么携老扶幼，互相搀扶着，一起朝着西边而去。 娇颜和绍远两个，就这样顺着人流，一同向西而行。“这样，咱们可是离家越来越远了啊。”娇颜念叨了一句。可是没办法，他们现在也搞不清楚哪里有北辽兵，若是非得执意往家里走，指不定在哪里就遇见危险了。 况且，他们两个人此时都是筋疲力尽，真的是没有多少能耐了。这种情况下，遇见北辽兵，那就是一个下场。倒是不如先跟着这些人，去云州城躲避一些时候，等到战事平息了，他们再想办法回家吧。 “绍远，你怎么样？还能坚持住么？我扶你上马，你还是保存一下体力吧。”娇颜瞧见绍远脸色发白，知道他这是身上的旧伤又发作了。 绍远也不敢逞强，于是就在娇颜的帮忙下，上了马。然后娇颜牵着缰绳在地上走，就这么一路往西走着。 五月初的夜晚，是没有月光的，大家也不敢点火把什么的照亮，只能这么深一脚浅一脚的抹黑往前走。好在娇颜和绍远都是习武之人，眼力比旁人要好一些，走起路来还不算多么费力。 镇子上的百姓，被北辽兵杀了很多，剩下也有不愿意逃离的，所以此时还能有不到一千人。有的家里人都死了，只剩他一个，也有的还算幸运，家人都在。可这一晚上的惊吓，也让他们都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谁也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生怕引来了追兵。 黑夜里，走路当然是没有多么快，再加上大家都是连惊带吓的，很多岁数大的人，都走不动。大概走了二十来里地之后，就有人实在是受不了，停下来休息了。 这种事情，也不是谁劝能有用的，那些护送的士兵们看了看这些坐下来的百姓，也只叮嘱了一句，“休息好了就赶紧起来继续走，千万别耽误时间长了。” 绍远骑在马上当然是不费多少力气，娇颜从小就在山里走，这二十来里路对于她也不算什么，所以两个人并没有停留，而是继续向前走着。又走了二十来里地，娇颜也是有些累了，于是就停下来休息。 绍远从马上下来，两个人也不管是哪里了，直接就坐在了地上，“等会儿你骑马，我在地上走吧，瞧你累的。”绍远听见娇颜喘气有些粗，知道娇颜也的确是累的不轻，于是就说道。 “不用，我还能挺住，你身上的伤太重了，走着走肯定是不行的，还是别跟我犟了，骑马走吧。别跟我争讲这些，你现在休息好了，身体才能恢复好。这一路上太危险，只有你尽快恢复过来，咱们才算是有保障呢。绍远，你才是我的依靠，你必须快点而好起来，这样遇见事情我才不担心。” 娇颜一边说着，一边把水带递给了绍远，让绍远喝两口。他们原本打算就是第二天要动身回家的，所以娇颜把所有的东西都预备好了，马身上可是挂了好几个水带呢。没想到，此时却是派上了用场。 绍远也是渴了，接过水带，咕咚咕咚喝了不少。“幸亏你预备的齐全，不然，这漆黑一片，咱们去哪里找水喝？颜儿，咱们这样，怕是一时半刻回不去家了。接下来，也不知道会面临着什么，唉，都是我连累了你。”绍远有些歉疚。 “说傻话了是不是？咱们两个是夫妻，夫妻一体，你在哪我就在哪。不用说这些了，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好。”娇颜摇摇头，她从来都没觉得绍远是拖累。“回家，唉，如今的情势，咱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只要有机会，咱们就想办法回家去。” 俩人坐在地上又聊了几句，等到休息的差不多了，就站起来，继续往前走。刚开始，绍远还不想骑马，就这么陪着娇颜在地上走。走了一段时间之后，绍远就有些坚持不住了，于是就只能骑上马，这样继续往前走。 娇颜的枣红马，非常温顺通人性的，之前娇颜和绍远休息的时候，马儿就自己去找草吃，也算是休息了一些时候。再加上他们走的不快，马儿也不算很累，故而一直都是精力十足的模样，并不会耍赖不走。 绍远和娇颜两个，随着众人，就这样向着西边慢慢走着。一直走到身后出来了太阳，橙红的光芒笼罩了大地，众人回头看着跃出地平线的太阳，这一夜的担惊受怕，总算是过去了。 走了这一晚，大概离开了那镇子能有六七十里了，暂时，他们应该是安全的。众人都放松了心神，各自随便的坐在了地上，好些小娃都困得不行，有的就这么趴在大人的肩头就睡着了。 娇颜也顾不得休息，还是牵着马继续往前走。不是她不累，而是她需要找一个靠近水源的地方，先给绍远熬药。绍远这个情形，必须得吃药，昨天娇颜在镇子上，可是抓了十来天的药呢。这时候，就需要找一个地方停下来，把药熬了，让绍远喝下去才行。 娇颜朝着周围看去，这里地势很开阔，一眼可以看出去很远。前面不远处，果然有一条小河，蜿蜒流淌。“走吧，咱们到那边去，我先给你熬药。不管怎么样，你的身体必须调养好了。”娇颜牵着马，继续往前走，总算是来到了河边。 河水很清澈，娇颜从马背上解下来锅子，又找出来药，绍远去捡了一下树枝回来。两个人就在这河边生了火，锅里熬药，壶里烧上热水。 药很快熬好了，绍远也不管苦不苦的，直接就把药喝了下去。正常来说，一副药熬出来可以喝两回到三回的。可是他们在路上，也没有东西可以装着熬好的药，所以娇颜抓药的时候，就故意把药量减了，每一包药，只吃一回。 绍远喝了药，然后就去河边梳洗了一下，正好瞧见那河里还有游来游去的鱼儿。别看这河不算很宽，里面的鱼还真是不算小，巴掌大的鱼真是有些。绍远干脆就下水去抓鱼，他们从小就会这个，所以根本不费什么工夫，不多时就用柳条穿了一串儿鱼回来。 “颜儿，你看，我抓了鱼。”绍远晃了晃手里的鱼，朝着娇颜笑道。 第663章 到达云州 娇颜正拿出来她提前预备的干粮放在火上烤呢，见到绍远拎了一串鱼过来，倒是眼前一亮。“正好，拿来做鱼汤不错，你等等啊，我这就弄。” 说话间，娇颜就去把锅刷洗了两遍。然后把鱼挤了肚子，清洗干净扔在锅里，添了一些水，就这么炖上。他们出门在外，肯定不可能有油的，也只能这么清水炖了。娇颜抬头，看了看附近的草地和树林，“绍远，你看着火，我去看看。” 娇颜进了林子，转一圈出来时，手里拿了一小把绿色的植物。那是野韭菜，北方林子里常见的一种植物，这个扔到汤里，多少能提一下味道。娇颜把野韭菜洗了洗，然后直接掐成小段，扔到了锅里。 锅底下的火还是很旺的，不多时鱼汤就开了。清水炖的鱼汤，自然是没什么颜色，好在有野韭菜点缀着，看起来也像回事儿。鱼本来就不是很大，开锅一阵子也就熟了。于是娇颜就把鱼汤盛出来，俩人喝着鱼汤，就着干粮，倒是也混饱了肚子。 也幸亏娇颜和绍远俩人走的快，跟后面的人离着很远，所以倒是没有人来打扰他们。不是他们狠心，而是经历了太多事情之后，娇颜也明白，善心也要分场合。再说他们本来也没带多少吃的，后面那可是差不多上千人呢，这点儿东西一人一口都不够，就是想要给他们吃，也是不可能。 两个人都吃的很饱，锅里的鱼全都捞出来啃了，谁知道下一顿是什么时候吃啊？吃饱一些，接下来才能走的更远。吃饱喝足之后，俩人一起动手，把火灭掉，把地上清理了一下，各种东西收拾好，这才继续赶路。 路上也有几个村镇，不过大多数都不见人烟了。这些时候各处战乱纷纷，大多数的人，都搬到了城里，很少还有人留在家里的。 娇颜和绍远就这样走走停停，费了大半天的工夫，总算在申时末，才来到了云州城外。这云州城，雄踞于大齐北方，是扼守大齐北方的一座要塞。此时此刻，云州城门紧闭，城墙上无数巡逻的士兵，手中拿着各种兵器，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注意着四周的情形。 绍远和娇颜走的快了些，后头的百姓还都没跟上来，此时就只有他们两个在城下。护城河上的吊桥是收起的，娇颜和绍远没法来到城门下，只好隔着护城河，朝城墙上喊道，“军爷，我们是附近的百姓，昨晚我们住的镇子遭到了北辽兵的洗劫，没办法才过来投奔的。还请军爷敞开城门，放我们进去吧。” 城上巡逻的军士瞅了瞅下头的这两个黑小子，摇摇头，“大将军有令，如今两军交战，形势紧张。从今天开始，云州城关闭，所有人等，不许出入。你们还是走吧，这边是不可能让你们进来的。” 这个时候，谁敢往里面放人啊？谁知道外头进来的，究竟是大齐的百姓，还是北辽的奸细？城墙上的士兵，想都没想的就拒绝了绍远的请求。 绍远也是领兵的将领，对这种情况也算是有所了解，他也清楚，这种情形下，一般是不会放人进城的。可是，不进城，他们两个还能去哪里？“军爷，还请宽容一下，放我们进去吧，后面还有数百人，都是离乡背井出来逃难的。” “昨天晚上，有一位将军指引我等前来的，军爷，请发发慈悲，收留了我们吧。”绍远当然不甘心就这样被拒之门外了，再次高喊道。 刚刚说话的那个军士刚想回绍远两句呢，就被旁边的人扯着，“老王，快看远处，那是怎么了？”说话间，就伸手指着远处高声喊道，“不好了，肯定是北辽大军攻过来了。哎呀，还有好多的百姓呢，这可咋办？” 那人这么一喊，旁边的军士也都看见了，众人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快，赶紧去禀报大将军，四城加强戒备，都预备好了，不能让敌军攻进来。”当下就有人噔噔跑下，去禀报云州城的守将了。 而这个时候，城下的绍远和娇颜，也听到了上面的话。再回头看看，身后远处漫天烟尘，看样子有不少兵马朝这边疾行。而此时，那些百姓也都是惊慌失措，拼了命的往这边赶过来。 绍远一见这样，着急不已，这要是兵临城下，他们这些老百姓，还有活路么？“军爷，恳请军爷开城门，放我等进城，不然，我等岂不是要丢了性命？”绍远再次高喊。 “这事我们也作不得主的，你们稍等，已经有人去禀报大将军了。”城墙上的人也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而且，他们也看到了，从远处跑来的，不仅仅是数百名老百姓，还有大齐的军士呢。那些，正是元帅派出去查探敌情的人，都是军中最出色的探子，只是不知道怎么跟这些百姓混在了一起。 这种情况下，很显然是不能不管城下的百姓，可是如果敞开城门，后面的北辽大军便有可能跟着进来，这样，事情可就大发了。所以，城上的守军真的是不敢做主，只能等着大将军前来了。 城外的绍远，着急的不行，眼看着后面的百姓哭爹喊娘的朝这边跑过来，远处那漫天的烟尘也是越来越近，这样的情形，谁见了心里不着急啊？“颜儿，准备好了，等会儿城门一开，你就赶紧进去。”绍远低头嘱咐娇颜。 绍远十分清楚，这种情况的危险性，追兵紧随其后，城门开启的时间肯定是有限的，所以必须的争取快点儿进城才行。 娇颜点点头，看着身边的绍远，“一会儿咱们两个一起，千万别走散了。” 正说话间，城墙上好像是来了什么人，绍远仰头看去，数十位身穿盔甲的将领，正手扶着垛口，向城外看呢。其中一个人看了一眼便道，“点齐两万人，敞开城门，出城迎敌，掩护城外的百姓进城。” 这一声令下，就有十几名将领高声答应，之后就见到厚重的城门吱呀呀的敞开，吊桥也缓缓放下。接着，就从城中冲出了无数的士兵，两万骑兵快若闪电，径直从城中冲了出来，直接朝着对面烟尘来处冲了过去。 绍远和娇颜在城门敞开的那一瞬间，就赶紧躲开了，他们也不傻，万一被哪个不小心碰到了怎么办？一阵尘土飞扬之后，两万骑兵尽数从城中出来，而这个时候，城上的将领则是喊道，“城外的人，还不赶紧进城，等什么呢？”下面都是大齐的百姓，必须得让他们都进城才行。 这个时候，后面得那些老百姓，也都跌跌撞撞、哭爹喊娘的跑了过来。年轻力壮的跑在前面，年老体弱的，抱着孩子的，想当然就落在了后头。到了这个时候，生死攸关呢，谁还会顾得去照顾后面的人啊？都恨不得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赶快进城才是最要紧的。 那些老弱妇孺跑得慢，其中还有人不小心就摔倒了，结果后面的人，竟然连看都不看，就这样踩着跌倒的人就往前跑。娇颜和绍远本来是打算要进城的，见到这个情形，却又不忍心。 绍远也顾不得了，直接就朝着那跌倒的人跑去，一边还喊着，“颜儿，你快进城去。”娇颜哪里能放得下绍远啊，当下也不管那些，跟着绍远身后，扶着后面的几个妇人，催促着大家赶紧进城。“快点儿，都快点儿啊，大嫂，你赶紧抱起来孩子吧，孩子小，这么跑更耽误事儿呢。” 原本一路护送百姓的那些士兵，此时并没有跟那些百姓一起进城，而是留在了最后面，随时预备着。一旦有北辽兵闯过来，他们就得上前迎敌，万万不能让北辽兵闯过去进了城。 这些士兵中领头的人，这时就瞧见了绍远和娇颜两个。他一下子就认出来，这两个小子，就是昨晚力敌北辽上百士兵，杀了不少敌军的那两个小子。那将领看了绍远一眼，赞道，“小子，功夫不错，心也好，是个汉子。” 绍远回头，瞧见那人朝自己伸出大拇指，便笑了，“谢将军夸奖，将军昨日援手之情，在下还没谢过呢，多谢了。若非将军及时赶到，在下这条命，怕是早就没了。” 俩人忙里偷闲的说了两句话，接着就各顾各的了。绍远和娇颜两个，各自抱起了一个小娃，然后另一手还扶着个老人，就这么跟着众人一起，涌进了云州城。 而此时，大齐的两万骑兵，已经跟北辽的士兵战到了一处。北辽这边也是骑兵，大概能有一万来人，很显然是开路的先锋。刚开始是打着出其不意的主意，寻思着能不能趁机占点儿便宜。 没想到大齐这边反应也挺迅速的，竟然直接派出来了两万骑兵，正面交锋。双方甫一接触，就激烈的纠缠到一起去了。北辽士兵远路而来，难免有些疲乏，而大齐这边则是以逸待劳，正是锐不可当之时。再加上双方实力悬殊，所以这一场仗，倒是没有什么悬念，北辽士兵很快就落败了。 第664章 客栈落脚 大齐两万骑兵，都是精锐中的精锐，这一仗也是憋了很久了，好不容易有机会出来伸伸筋骨，自然是锐不可当，一发而不可收拾。对面的北辽兵，则是人困马乏，气势上首先就不行。更不用说人数上也不占优势，所以两军交战，没多少时候，北辽兵就溃败退兵了。 北辽的将领这时也不敢再逗留，连忙就领着这些骑兵撤离了此地。看着北辽兵狼狈逃走的样子，大齐的将士一阵欢呼。接着，就听见城上鸣金的声音，将领们带着两万军士，调头返回了云州城。 此时，所有的百姓都已经进了城。而云州的知州，这时也派了人过来，将这些逃难进城的百姓，安顿在了城南的一处地方。看样子，这里就是专门为了难民避难而预备的，里面住了好些个衣衫褴褛的难民，想来都是外面各村镇逃难进城的人了。 一排排的房子，里面只是简单的用木板搭成了大通铺，上面铺了一层谷草之类的东西，然后就可以住人了。有的人家出来的时候带着被褥，就会铺上一床被褥，有的人家啥都没带，那就只能这样将就着。也好在五月了，天气挺热的，倒是也不会着凉。 一群难民住的地方，可想而知是什么模样了。屋子里各种气味都有，脚臭、汗臭等等味道混在一起，简直能熏死人了。 娇颜和绍远两个跟着一众难民来到这边，在州衙差役的分配下，跟将近二十个人住到了一间屋子里。娇颜一进屋子，就被里面的味道差点儿顶了个跟头，好家伙，这也太熏人了吧？ 绍远也有点儿受不了，这比军营里的味道还难闻呢。他在军营那几个月，也只有前半个月住的有点儿差，后来可就住的很好了。“差大哥，还有没有别的屋子啊？这屋子，我们实在是住不惯。”绍远没办法，只好扭头询问那差役。 “啥？还住不惯？有你们住的地方就不错了，还在这挑三拣四的。你以为你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啊，我告诉你，这已经是不错的了，不收你们的银钱，每天还早晚管两顿米粥。要不是咱们知州大人心善，你们就得住到外头大街上。爱住不住，你们要是有能耐，就去住客栈啊？”那差役很是不耐烦的说道。 娇颜一听就来气了，“客栈就客栈，你以为我们住不起啊？绍远，咱们走，谁稀罕住在这儿啊？”说着，娇颜就拽着绍远从屋子里出来，牵着他们的马匹，气呼呼的出了这片难民聚集区，朝着州城里面热闹的地方走去。 “娇儿，咱们真的要住客栈啊？你身上的银子够么？”绍远被娇颜拽出来，有点儿担心的问道。他的身上可是半文钱都没有呢，这要是住客栈，万一钱不够咋办？ “我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带足了银子的，你放心吧。绍远，那地方太差了，好人住都不行呢，你这身上还带着伤的，更是不行。再说了，都是些难民，靠着州衙那一天两顿的粥活命。咱们在那边，我怎么给你做吃的补养身体啊？你这身子，必须要好好休养才行，咱们真的不能跟那些人住在一起。” 不是娇颜觉得自己比人高一等，而是他们的情形，真的是不太允许跟那么多人住到一起。绍远需要好好休养且不提，娇颜现在可是男孩打扮呢，那么多人在一块儿，不出三天，她的身份就得暴露了。这个荒乱的年月，女孩子在外面，遇到的风险太多，娇颜可不想再出来什么枝节。 绍远也明白娇颜的顾虑，于是就不再说什么，而是继续往前走，看看哪里有合适的住处。这云州城可是不小，而且也是能够跟开元城相提并论的边境要塞了，再加上本身不像开元太靠近东北，这边人口略微密集些，所以云州城还是很繁华的。 娇颜两个一路走来，见到客栈就去打听一下，可是打听的结果，真的是让他们咋舌不已。“你这客栈住一天竟然要一两银子？你这是抢钱吧？”娇颜指着对面的小二，没个好气儿的说道。 小二听见娇颜这么说，也不生气，“小哥儿这话说的，如今城外一个劲儿的往里进人，这城里早就人满为患，客栈也是都住的满满的。便宜的早就没了，只剩下天字号的，当然贵了。小哥儿不信就再去打听打听问问，看看别处有没有吧。”那小二摇着头就进去了。 娇颜不服气，拽着绍远又走了好几家客栈，结果都差不多，不是价钱很高，就是已经住满了。“看来，这云州城附近，也是有很多有钱人啊，城里这么多客栈，八成都住满了。”娇颜一边走一边嘟囔道。“我还就不信了，真的找不到个住人的地方？” 俩人这回乖了，不忘人口最密集的地方去，而是朝着略微偏僻些的街巷。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客栈，门面小了些，看上去也破旧了点儿。不过，房费倒是略微便宜了些，“房费一天四百文，不供吃，但是可以借用厨房和柴禾自己做。”小二如是说道。 娇颜算了算，这已经算是很便宜的了，当下就跟那伙计定下了先交十天的房费，十天过后要是他们还住着，就再续钱。 小二领着绍远和娇颜两个，进了客栈的院子，一路来到后面的房间。“两位，就是这里了，咱们店里供热水烛火，需要的时候，喊小的一声就好了。”小二敞开房门，引二人进去，然后便离开了。 娇颜看了看这屋子里面，的确是要老旧一些，不过收拾的很干净，屋子里也没有异味儿。炕上的被褥也都是新拆洗的，雪白的被里，纤尘不染。“行了，这个就挺不错，绍远，咱们先在这将就一段时间吧。” 眼前这客栈其实也挺贵了，要在别处，这样的客栈顶多也就是一两百文。不过，他们没有别的选择，只能住下了。 绍远自然是没有什么挑拣的，住什么样的地方都好，只要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就行。“这就挺好了，就是这个时候。颜儿，咱们这一路走得你也累了，还是好好休息一会儿吧。” 说话间，两个人把马背上的东西都收拾下来，放到了屋里，然后把马匹牵到后面的马厩里。住店的钱里，可是不包含马儿草料的，于是娇颜又单独给了店里的伙计一份儿钱，让他们好生照看马儿，一定要喂饱它。 这些安顿好，时候就不太早了，娇颜想了想，就让绍远陪她去采买一些吃食。他们要在这边住一段时间呢，具体多久还不太清楚，所以一定要多存储些吃的。“也不知道这边还有没有卖米粮的了，咱们带的这些不太多，还是出去买一些，这样我也能放心。” 北辽兵近在咫尺，一场大战恐怕是不可避免，接下来将要面对什么样的情形，谁也不清楚。瞧着云州城这边的架势，兵多将广的，应该是没啥大问题。刚刚他们一路走来，发现城里的百姓并没有多么害怕的样子，可能也是习惯了，根本没当回事儿。 不过，娇颜却是不敢掉以轻心，还是多储备一些吃食比较好，这种事情，有备无患。于是，两个人就从客栈里出来，到外面的集市上，去买吃食。 出门一打听，绍远和娇颜又是被吓得不轻，原来外面的粮食价钱都很高，比起家里要高出四五倍不止了。那也没办法啊，填饱肚子要紧，他们也得咬牙买。于是，俩人买了二十斤白米，二十斤白面，又买了点儿油盐酱醋之类的东西。他们要自己做饭吃呢，没这些怎么做啊？ 米面等买好了，暂时先存在人家这边，然后娇颜两个又去买菜。可此时已经黄昏时分，集市上已经没有几个卖菜的了，俩人好不容易遇见了一个老伯，从他手里买下了一些青菜。之后又在屠户那边，买了些肉。 能弄到这些，娇颜已经很是开心了。于是俩人连背带扛的，把买来的东西都弄回了客栈，然后娇颜就去厨房做饭了。这客栈里也住了不少人，正是做饭的时候，有几个妇人也在那忙着。好在客栈预备的锅灶不少，足够用了。 娇颜一边做饭，就跟那些妇人攀谈起来。才知道这些人，也都是附近村镇上的，有的都过来住了一些时候了。 “婶子，我倒是有点儿不明白啊，这云州城里住了这么多人，一天吃喝的也耗费不少呢，如今城门关闭不让进出，城里人都吃什么啊？”这个疑问，娇颜刚刚在集市的时候就想问来着。要说一般的地方，城门一旦封锁了，城里的百姓可就没东西吃了啊。这云州，看起来好像还挺平静的，不知道这是啥原因。 那边的妇人就笑了，“小伙子怕是不知道，咱们这边啊，其实人口也没那么多。云州城是边防要塞，据说也是兵家必争之地，又历来都驻兵不少，所以这里分内城和外城。” “内城呢，就跟一般的州城差不离，人口也比较多。外城就不一样了，外城啊，都是散住着一些军户，各家各户呢，都有自己的一块地，地里虽然不种太多庄稼，但是菜蔬什么的，绝对不缺。” 第665章 坚守城池 娇颜通过跟这几个妇人聊天，对于云州城，也算是有了个初步的了解。原来，在这云州城南半部的外围，还有一圈外城，这外城中居住的，都是军户。 这些军户之家，平常种地养殖，供给军队需要。若是战时，军户中的成年男子，都需要上战场去打仗。外城地域不小，军户都是在其间种植各种菜蔬，养殖各类家禽家畜等。当然，他们在城外还有庄稼，每年种出来的粮食，除了一部分留作自家口粮之外，其余全数上缴供给军队用。 云州是边防要塞，常年都有不少将士戍守，平常没有战事的时候，所有将士们，也都要种地的。云州城附近，有好多地，都是这些将士们自己开垦种植。故而，云州城这边，基本不太需要朝廷的供给。 像是这些时候，虽然北辽兵一直在周围捣乱，不过云州城的居民，还真就是并没有受太多的影响。 娇颜听完这些，倒是对云州的知州很是佩服，能够做到这一点，这人还是很厉害的了。 “不是咱们知州大人有能耐，这是靖王想出来的主意。靖王在北方经营十数年，咱大齐北方尤其是西北，大多都是这种办法。你这小哥儿一看就不是本地人，竟然不知道呢。”旁边的妇人听了就笑道。 靖王，指的就是皇帝和贵妃的儿子，那位一直镇守边疆的四皇子。娇颜对这个人倒是听了不少，尤其是在皇宫中的时候，曾经听贵妃提起过。说是他文武双全，非常有才华，却是生性不喜朝廷里的明争暗斗。所以就一直领兵在外，为大齐守卫边疆，已经好几年没有回京城了。 对于贵妃娘娘一直都念念不忘的这个儿子，其实娇颜也是有点儿好奇的。一个身在皇家的人，竟然对权利争斗不感兴趣，娇颜觉得，这个靖王也是个奇葩了。不过今天听见那几个妇人如此推崇靖王，娇颜就越发的好奇，这人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不过，这些也不关娇颜的事，还是眼前填饱肚子要紧。娇颜动作很是利落的擀好了面条，然后又切了肉和菜煮了汤，把面条下进去，这样吃起来味道很好，又有营养。绍远的身体毕竟是还有些虚弱，需要吃些有营养的补补。 那头的妇人瞧见娇颜动作那么利落，都很是惊讶，“哎呦，你们看这小哥儿啊，这饭菜做的，比咱们还精致呢。这是谁家的孩子啊，这手艺，将来谁嫁了他，可真是享福了呢。”那边的妇人笑呵呵的说道。 娇颜有点儿不太自然，她又忘了自己是男儿装扮了，这个年月里，男人会做饭菜的，确实不多。“我们兄弟两个老早就没了爹娘，自己不做，就得饿着了，都是胡乱做了吃的。”娇颜只好胡乱编了个借口糊弄过去，正好面条煮好了，就赶紧盛出来，端着走了。 后头那些妇人一阵唏嘘，“难怪啊，唉，这没爹没娘的孩子，啥事情都得自己动手，也是个可怜的娃儿啊。” 娇颜和绍远两个，就这样住在了云州城里，第一天倒是没什么事，晚上休息的也不错。可是第二天，城外就驻扎了北辽的十几万军士。云州是兵家必争之地，之前北辽来攻打过好几次，都没能成，所以这一次。北辽派了十几万人来，定要一举攻破云州不可。 北辽兵一来到云州城外，就开始发动进攻了，东西北三处城门都有北辽兵进攻。云州城里，有十万守军，面对北辽的进攻，众人丝毫不畏惧。一顿弓箭加滚木礌石下去，北辽的攻势就被遏制住，愣是半点儿效果都没有。 这一天，北辽发动了四次进攻，最终还是没什么结果，等到天黑时，只好悻悻然退兵，在距离云州城五里之外，安营扎寨了。 云州城里，气氛依旧如初，对于北辽这一天的猛烈进攻，百姓们也只是随意的笑谈了几句。这些生活在云州城里的人们，他们已经见惯了战争，像是今天这样的场面，他们早就习以为常，不会吃惊害怕了。众人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谁也不会因为敌军进攻，就耽误了正常的生活。 娇颜和绍远瞧见了，都是暗暗惊奇，这要是在内地，人们还不知道要怎么担忧呢。没成想，在这里，大家根本就不当一回事儿啊。 既然别人都不担心，娇颜和绍远也就放心大胆的住着，反正敌军攻城，还有那么多守卫的士兵呢。云州城的守卫还是不错的，看样子，真的是没必要太过担心了。 接下来的十来天里，北辽每天都会攻城。他们这是跟云州较上劲儿了，一天不攻下云州，就一天不停止进攻。经过这十来天的守城，大齐的军士也是有些疲累的慌，关键守城必须得时刻打起精神来提防着，一个不小心，北辽兵就攻上来了，这种才是最熬人的。 当然，大齐的士兵累，北辽的也不轻松。他们每天攻城，结果每天都这么无功而返，时间长了，将士们的士气就没那么高昂了，攻势也渐渐慢下来。 北辽又坚持了三天之后，终于是不再攻城了，而是将云州城围住，打算围城。另一边，也是去另外调集兵马，只等云州城里粮草用尽的时候，再一举拿下云州。 云州城被围困，不过领兵的人却丝毫不担心，云州城里这几年囤积下的粮草多得是，就算是这十万将士加上云州的百姓，也足够坚持两个月的了。他们可以坚持俩月，就不信外头的北辽兵也能坚持俩月？所以，云州城守将下令，严守城池，任何人禁止出入。 这样一来，娇颜和绍远也就只能被困在这云州城里了，好在当初娇颜从家里出来时，带够了银钱的。当时娇颜就长了个心眼儿，她并没有带多少银票，而是带着不少金银出来。在这边虽然花费挺大，不过娇颜身上带的，还是足够了。 虽然暂时不能回家，不过倒是有一个好处，就是绍远的伤，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休养，这回算是好的差不多了。当然，元气可能还没有完全恢复，不过伤势已经完全愈合，没有留下半点儿的后遗症。 这么困守在云州城里，对于绍远和娇颜这两个急于回家的人来说，实在是一种煎熬。他们很惦记家里的人，不知道家人现在究竟如何了。但是不管他们怎么着急，也都没有用，云州城不开城门，再加上城外还有十几万的北辽兵在呢，他们根本就不能出城的。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转眼便是六月初，北辽兵已经围困云州半个月，云州城里，百姓也开始人心浮动了。军队储备的粮草够用，但是平常百姓家可没那么多的存粮啊。眼看着粮食也吃的剩不下多少，肉食菜蔬等也渐渐短缺，尤其是那些从外面逃难进来的人，这时候就有点儿忍不住了。 面对这种情况，州衙只好贴出告示安稳百姓，只说是已经想办法派人前去求援，过一些时候，援兵就会到了。不管这消息是真是假，老百姓的心里，总算是多少有了些安慰。 六月初五这天上午，北辽兵突然发起了进攻，经过半个来月休养的北辽兵，此时个个勇猛非常，一鼓作气便攻到了城下。城墙上的大齐将士，当然不会畏惧，拼尽全力，向城下射箭扔滚木等。 可是就在众人齐心守城之时，忽然有人肚子疼的不行，“哎呀，我的肚子怎么这么疼啊？”肚子疼的根本忍不住，那士兵就只好扔下了手里的弓箭，捂着肚子想要去找地方方便。 一个人肚子疼，接着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接下来，整个北城门之上的军士，接二连三的都开始肚子疼，疼的他们一个个恨不得躺地上打滚了。而且肚子里咕噜咕噜的作响，很显然是要闹肚子。 城下正在猛烈的进攻，可城上的众人此时，却是腹痛难忍。士兵们强忍着疼痛，咬牙继续坚持，可是这腹痛非常剧烈，每个人都觉得腿在发抖。这样的情形下，哪里还能有多少能力守城了？ 而此时，城上的副将也是肚子疼的不行，“快，赶紧去禀报将军，就说将士们忽然腹痛难忍，无法守城，请求将军派人来支援北城。”那副将忍着疼痛，赶紧喊人去报信。 当下有小兵噔噔跑下去，连忙将北城上的情形告知大将军，大将军闻听此言，当时就慌了神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突然有人腹痛呢？快，赶紧调派人手前去支援，赶紧请军医来查看情形，快。” 大将军的军令还没等传出去呢，就见到外面又进来了好几个传令兵，“报，将军，南城门上，大半守城军士突然腹痛，林副将恳请将军派人手支援。” “报，将军，西城门也是这样，好多将士都突然间腹痛，情势紧急，请将军定夺。” 四个城门，全都派了人前来，情形也几乎都一样，大将军一听这样，当时就傻眼了。“这究竟是怎么了？快，赶紧增援人手，从军中挑选没发病的上去守城，将重症的替换下来，轻症的坚守。” 第666章 全城腹痛 中毒 娇颜和绍远吃过了早饭，俩人闲着也没事，就想要出门去溜达溜达。这些日子城里的菜蔬也不太多了，每天都要早一点去集市看看，去晚了几乎就没有。他们也不知道还要在这边住多久，每天这个吃喝的都得烦心，为了能吃到些新鲜的菜蔬，娇颜不得不每天都去集市上买菜回来。 俩人刚刚收拾完屋子里的东西，还没等锁上门呢，绍远忽然就捂着肚子，忽然喊肚子疼。“颜儿，你等等我啊，我要去趟茅房。”绍远捂着肚子就朝着后面的茅厕冲了过去。 娇颜觉得奇怪，绍远这是怎么了？刚想着呢，忽然感觉自己肚子也不舒服了。肚子里好像肠子都拧劲儿了一般的疼，伴随着疼痛，就有想要去厕所的感觉。娇颜皱眉，这是拉痢疾了？夏天天气热，难道还是吃坏了什么东西不成？ 一边想着，娇颜就一边往后院的茅厕跑，结果进了茅厕，感觉其实还拉不出多少。等到出来之后，就觉得肚子还疼，还想去。娇颜皱眉，里急后重，这个感觉倒挺像拉痢疾的。可是不对啊，饭菜都是她亲手做的，她每顿饭都只做够俩人吃的，从来不会有剩饭剩菜，怎么可能感染了痢疾杆菌呢？ 再者，他们喝的水也是烧开的。娇颜向来都是喝热水，很少喝生水，尤其是这段时间里，娇颜每天都会烧很多开水，他们也不可能是因为喝了生水而闹肚子啊。这就奇怪了，两个人同时闹肚子，肯定不是自身的病症啊。 娇颜正想着呢，结果就见到前面好几个人都急冲冲的朝着茅厕这边跑来，一个个都捂着肚子，一脸痛苦的表情。娇颜心中一凛，不对，这么多人都这样，肯定是有问题。 想了一下，娇颜就忍着肚子疼，来到了厨房，仔细查找线索。他们各家都是自己做饭的，也就是说，米粮菜蔬各自不同，基本上可以排除是这些东西感染的情况。除了米粮菜蔬之外，大家伙共同接触的，就只有水了。 娇颜连忙来到水缸旁边，用水瓢舀起来一瓢水，仔细观察。缸里的水看不出有什么异常，没有任何漂浮物，也不见什么渣滓。当然，一些细菌之类的东西，是肉眼看不出来的。难道，会是这水里有污染不成？ 娇颜试着喝了一口水，细细品尝，然后就觉得，这水跟平常日子的水有点儿不一样。北方的水质都比较好，甘甜清爽，但是今天这水里，有一种淡淡的苦涩味道。娇颜眼神一凝，不对，这水好像是有问题。 “小二，小二，今天的水，是谁挑回来的？”娇颜从厨房出来，站在院子里高声喊道。 结果过了好半天，客栈里的小二才出来，也同样是弯着腰捂着肚子，“冯公子，咱们店里的水，都是每天早晨我去挑回来的啊。公子，你问这个干啥？” 娇颜皱眉，小二也成了这个德行了，好奇怪啊。“小二，咱们这水缸里的水，是每天都换的对么？”娇颜在想，有没有水存的时间太长变质的原因。 “我的公子啊，你还不知道么？咱们店里住了这二三十人呢，小的每天都要挑几十担水才行，那缸里什么时候能剩下水啊？”小二觉得肚子又疼了，便捂着肚子转身就要跑。“不行了，不能再跟你说，我这肚子疼的要命，我的去茅房啊。” 小二说话间，就朝着茅房跑，娇颜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就连忙又问了一句，“你这水，是从哪里挑来的？”这客栈没有水井的，每天只见到小二挑水，但是娇颜却从来没问过水是从哪里挑来的。 小二急匆匆的往后头跑，只来得及说了一句，“从河里挑来的。” 这云州城中有一条河，从云州城中间斜着穿过，这条河不算小，云州的护城河，就是用的这个河水。一条河穿过整个云州城，所以大部分的云州百姓，都是吃这个河里的水。当然，也有一些距离远的地方，有钱的人家就会打一口井，但是大多数的人家，都是宁愿费点儿工夫去挑水吃。 客栈离着河不算很远，所以小二每天都会去挑水回来，供给客栈里的人用。这河水每天都去挑，大家伙每天都喝，也从来没出过问题啊。 娇颜皱眉，她真是整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问题了。想着想着，这肚子又开始拧劲儿，而且比之前还要厉害，娇颜没办法，就往茅厕跑。而茅厕外面，还排着好多人呢。娇颜一瞧见那么多人，没办法就只好忍着了。她是女孩子，却打扮成男子的模样，这么多人都要上厕所，就算是那茅厕有门，也难免露馅儿，她还是等一等吧。 越等，这肚子就越疼，疼的娇颜额头直冒冷汗，好不容易这一拨人都走了，娇颜才赶紧的去了茅厕。等到娇颜从茅厕出来时，真的是有种腿脚发软的感觉了，娇颜扶着墙，慢慢的回到了他们的屋子，然后打开药箱，开始找药。 “没用，你那箱子里治拉肚子的药我吃了，一点儿效果都没有，还是拉。”绍远瞧见娇颜找药，就摇摇头，皱着眉说道。 娇颜觉得奇怪，她这药箱里的药，可是治拉肚子最好的药了，就算是急性痢疾，也只需要两丸就可以完全止住。可是绍远竟然说不管用，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娇颜忽然想到，刚刚那水不对劲儿，“绍远，这好像不是痢疾，是咱们喝的水里，被下了药。”娇颜脑子里灵光一闪，说道。 “下药？咱们的水里被下了药？颜儿，你确定么？”绍远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谁跟他们这么大的仇啊？要在水里下药？ 娇颜也不管那些，扯着绍远就往外跑，再次来到厨房，舀了一点儿水，让绍远尝。绍远仔仔细细的尝了半天，然后才点点头，“这水的确是有问题。” “走吧，咱们去药铺抓药，我要试一试，看看能不能配制出来解药。”虽然还弄不清这个毒药究竟是什么，不过娇颜的脑子里，已经有了大概的判断。现在必须快点儿研制出解药来，不然的话，这么一个劲儿的拉肚子，很有可能会死掉的。 俩人强忍着疼痛，从客栈里出来，然后朝着城里的药铺走去。云州城地方不小，有几个药铺挺大的，里面药材很全。娇颜要用的药材有几种不太常见，必须得大一些得药铺才行。 走在路上，娇颜就发现，有好多人都是捂着肚子，佝偻着身子，朝药铺跑来。等着到了药铺，就发现药铺外面排着一溜的人，都是等着让大夫给看病的。娇颜一见这个情形，更是肯定，河水里有毒，不然的话，不可能这么多人都出现童颜的症状啊。 绍远和娇颜好不容易挤了进去，他们不看病，只是来抓药，所以那些人倒是也没为难他们，就这么让俩人挤了进去。绍远护着娇颜进了药铺，这时就听见药铺里的几位坐堂郎中都在那叹气，“这病症看着像是疫毒痢，可是为啥用黄连解毒汤不好用呢？” 娇颜在那边听了，只好出声提醒，“老先生，这不是疫毒痢，这是喝了有毒的水，中毒了。”她很怕这些郎中按照疫毒痢抓药给病人喝，结果没有效果还耽误治病。 那边的郎中一听，当时就瞪起了眼睛，“你这小娃说什么呢？好好地哪里就中毒了？” 娇颜皱眉，忍着肚子疼，高声说道，“你问问外面排队的人，是不是都喝咱们城里的河水？若是，那就是中毒了。我和哥哥也是学过医术的，刚刚我们就尝出来，咱们喝的水不对劲儿了。”娇颜说话间，就把一张写了很多草药的纸递给了药铺的伙计，让伙计赶紧抓药。 外头那些人一听娇颜的话，便纷纷回应，“对啊，对啊，我们这些人，都是喝城里这个河水的啊。这究竟是什么人这么缺德，竟然在水里下毒啊？” “那个小哥儿，你抓得药，可是解毒的药么？快，赶紧给我们也抓几服吧，这么一个劲儿的拉肚子，这肠子都跟要断了差不多啊。”外头有人脑子灵，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个，便喊着娇颜，要娇颜的方子。 娇颜看着眼前这些被肚子疼折磨的百姓，心里也是不忍，“各位乡亲，我手里这个，也不是最正确的方子。我需要慢慢的配药试药，才能最后找到合适的药方，这个急不来啊。”她也想帮助这些人，可是她现在心里也没底啊，必须得找到最有效得药物才行。 “那你就在这配药，你配出来了，我们大家伙也跟着沾个光吧，实在是这滋味太难熬了，那郎中开的方子，不管用啊。”外头有人就这样喊道。 刚刚说话的那个老郎中一听这话，脸色就有些不太好看，“你们要是嫌我治的不对，那就去别处看，都走都走。”说着，便摆手往外赶人，还回头朝着娇颜道，“你这小娃，净是在这妖言惑众的，什么中毒？分明就是时疫，小小年纪不学好，跑这来骗人来了。” 第667章 配制解药 解毒 老郎中这话，让绍远很是不高兴，“我们是来抓药的，我弟弟听见你辩证不对，特意指点你一句，你倒是还不乐意了。什么骗子？我们骗哪个了？我们抓了药回家就是，又没管哪个要什么，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老郎中被绍远的话给呛了个跟头，“分明是两个乳臭味干的黄口小儿，偏偏在这里充什么郎中。你们学过医术？你们就是从娘胎里开始学医，还能有多少年？老夫行医四十载，还能比不得你们？”那老郎中不屑道。 “你行医多少年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抓我的药，又不用你来看病。”娇颜瞪了那老郎中一眼，最烦这种老顽固了，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撞南墙不回头，承认自己看错了有这么难么？她又不是来上门踢馆砸场子的，弄这个死出儿干啥？ 娇颜拎着伙计给单独包好的药，和绍远两个就要从药铺里往外走。跟这种老顽固计较不值当，还不如赶紧回去熬了药，解决眼前的病症要紧呢。 “两位，还请等一等，在下有话要说。”忽然，身后有人说道。“在下这里人手多，药材也充足，外面正好又有这么多的人等着。两位不如干脆就在这配药熬药，在下店铺里的药材人手任凭两位使用，如何？” 娇颜听到声音回头，就见到从后堂走出来一个人，四十来岁的年纪，长相斯斯文文的，看上去很和气的模样。 这人朝着绍远和娇颜两个拱手行礼，然后很客气的说道，“不瞒两位，在下是这间药铺的掌柜，对医术也有些研究，大家伙的这个病症，在下也是束手无策。二位既然能够一口道出大家是中毒，想来就有办法。还请看在众人正在受苦的份儿上，答应在下的请求吧。” 那掌柜的说话间，自己也弯下腰捂着肚子，很显然，他也是出现了同样的症状。 娇颜和绍远互相看了一眼，点点头，“好吧，这位先生既然这么说，我们也不愿意藏私，那就在这儿熬药吧。正好大家都在，也可以随时试药，看看哪一种效果最好。” 药铺的掌柜一听娇颜答应了，便赶紧的喊了自家铺子的伙计，让他们赶紧预备家什熬药，另外留几个人听从娇颜的安排。娇颜也不客气，当即就把自己抓的这些药，分成了几分，然后嘱咐伙计，快点儿熬出来。 当然，娇颜特意嘱咐了伙计，最好是去找井水熬药。那河水有毒，熬药是不行的。 伙计之中，也有几个出现症状的，所以他们都很是愿意帮忙。谁不希望赶紧找出药方来，解决大家的这个症状啊？于是，几个伙计赶紧去挑水熬药。药熬出来，娇颜就找了几个人试验，看看他们服下药之后的反应，身体各项症状，然后判断哪一种药最好用。 前几服药喝下去，有的人觉得肚子疼缓解了不少，可是恶心的症状还没有缓解。有的是恶心缓解了，也不想去茅厕了，但是肚子疼还没解决。娇颜根据众人的反应，不断调整着药方，总算是在反复试验了七八次之后，再熬出来的药，众人喝了，就觉得症状明显缓解。 本来这些人就是中毒，只要毒素解除，症状很容易就会缓解的。找对了正确的方子，娇颜也是很高兴，“掌柜的，麻烦你找一口大锅来，咱们赶紧熬了药，给大家伙喝了。药钱从我这里出，先给大家伙解了毒再说。” 那掌柜也是试药的人之一，此时喝了正确的药，掌柜就觉得舒服很多，当下对娇颜也是佩服的不行，“哪里哪里，怎么能让小哥儿出银子呢。在下生长在云州，在场诸位都是父老乡亲，能为父老乡亲接住痛苦，乃是在下的荣幸。快，去后面找一口大锅来，赶紧熬了药，让大家都喝了。” 这个掌柜是个十分爽快的性子，当下就有人赶紧的找了一口大锅。娇颜按照多人的分量下了方子，然后有伙计挑来了五六担水倒进锅里，烧火熬药。 此时已经有七八个喝了药，完全恢复的人，也在这帮忙。药铺掌柜瞧见了，就让他们赶紧去各处喊人来，只要是出现这个症状的，都赶紧过来喝药。 娇颜这边指挥着药铺的伙计熬药，分给众人喝药不提。只说这时的云州城墙之上，大齐的将士之中，有半数都出现了腹痛腹泻的症状，众人一边忍着腹痛，一边奋力抵抗城下蜂拥而来的北辽兵。 今天北辽兵似乎特别骁勇，根本不管死伤有多么严重，就是一个劲儿的往上冲。幸亏大齐这边是守城，居高临下的，多少占了些便宜，勉勉强强，能够维持一阵子局势。可是随着北辽兵越靠越近，眼看架着云梯过了护城河来到城下，大齐将士守城的压力也就越来越重了。 此时那位大将军也忍不住了，带着人在城上疯狂的向下扔滚木，然后一边喊着让知州赶紧去找郎中来，想办法给大家伙治病。这要是继续这么拉下去，这些军士一个个的都要垮掉，不用北辽进攻，到时候恐怕这云州就要拱手让人了。 州衙的差役，也有一部分出现这个情况，就连知州本人，也是捂着肚子弯着腰，一头冷汗呢。此时知州也是受不住了，便赶紧领人，前去城中的各处医馆找郎中诊治。可是每一处医馆外面，都是有无数的人在排队等着，一边还哎哎哟哟，时不时就有人捂着肚子跑去茅厕的。 知州大人见到这个情形，简直是一筹莫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还是瘟疫不成么？老天爷，这要是云州城发生瘟疫，那还了得？”知州大人一边捂着肚子，一边愁眉苦脸的嘟囔着。 这时，忽然从远处跑过来几个人，一边跑一边就喊道，“快点儿去济生堂啊，那边来了个神医，已经找出治病的办法了，现在正在济生堂外面熬药分药呢，快啊，大家伙赶紧去。我们就是喝了药的，现在都好了，那边不收钱的，大家伙赶紧去啊。” 这边排队的人一听，有一部分就赶紧朝着济生堂那边跑去，也有的不相信，觉得是济生堂那头在骗人，于是就还在这边排队。 知州大人听了刚刚的话，却是心中一动，济生堂这药铺他还是清楚的，那掌柜是个很正直的人，断然不会趁着这个机会骗人讹诈。那么，就是那边真的有办法了？知州大人便赶紧的带人赶去济生堂。 来到这边，就见到济生堂大门口，支起了一口大锅，此时锅里正熬着药呢。药已经熬好了，有人从锅里盛了药，分给那些等待的民众。众人喝了便走到一旁休息，好像过了一会儿，真的就没那么难受了。 知州大人见此情形，大喜过望，急忙就往里挤，好不容易挤了进去，知州大人便朝着里面喊道，“于掌柜，本官有事情要跟于掌柜商议，可否出来一见？”不是这知州有多么客气，实在是人多，他根本就挤不进去了。这种场合，人们也不管他是不是官儿了，他也没法拿身份震慑别人。 里面正跟娇颜和绍远攀谈的于掌柜听见了，连忙从屋里出来，然后想办法从人群中挤了过来，把知州大人迎了进去。“大人，不知道您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在下？”掌柜恭恭敬敬的问道。 “本官听闻，你这里找到了医治时疫的方子，本官冒昧过来问一句，于掌柜可愿意将方子公开么？如今云州城中，不仅仅是百姓得了时疫，十万将士，最少有三四万人也得了这症状。如今北辽气势汹汹的攻城，若是这疫症不除，怕是不用别的，再有一半天的工夫，这云州城就岌岌可危了。” “本官明白，这方子都是你们郎中的命根子，可此时情势所迫，本官也只好是厚颜请求。还请于掌柜为了云州城的百姓，将方子公开出来，可好？”知州十分客气的问道。 于掌柜摆摆手，“大人，这件事您问在下没用，这方子可不是在下研究出来的，是这两位小兄弟。大人还是跟这两位小兄弟说吧，两位小兄弟仁心仁术，肯定不会看着云州城的百姓吃苦的。”于掌柜指着娇颜和绍远说道。 知州大人扭头看向绍远和娇颜，不由得就愣了一下。眼前这两个男孩，大的不过十六七，小的看上去也就十三四的模样，药方竟然是他俩研究出来的，这不太可能吧？“于掌柜，你可别糊弄我啊。”知州大人不太敢相信的说了一句。 “不敢糊弄大人，刚开始在下也是很吃惊的。这两位小兄弟说了，这一次咱们云州百姓出现的病症，不是时疫，是中毒了。”于掌柜赶紧解释道。 “中毒？这怎么可能呢？咱们云州城四城紧闭，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进来人了，想来也不可能有奸细混进来。这么多人都中毒，那得是多少奸细下毒啊？”知州大人不太相信，摇头道。 “大人，云州城的确是进不来人，可不表示水进不来啊。只要有人在河水上游下毒，计算好时间，正好赶在百姓取水的时间，毒水流到城中。大多数百姓中毒，也不是不可能啊。” 第668章 情势扭转 娇颜和绍远刚刚还在议论呢，说的就是这河水有毒的事情，他们左思右想的，就只有这一个可能了。北辽围困云州城将近一个月，却始终拿不下云州城，肯定会另外想办法的。可是云州城守卫森严，四城关闭，根本就没人能够混进来，别的办法也不可能。 而唯一能够进出云州城的，就是那条穿城而过的河水了，毕竟水是阻挡不住的，日夜流淌，如果在河水里做一点手脚，还是很容易的。城里的这条河，可以说是百姓和大齐将士生活用水的主要来源，一旦这条河的水有问题，大半的人，都会遭殃。 如果大齐的将士都中了毒，一直出现腹痛拉肚子的症状，又没法解毒，那么就只有两个结果。一个是拉肚子脱水而死，另外一个，就是因为拉肚子脱力，而导致防御能力降低，最后北辽将士攻进城来。 这两个结果其实都是一样的，那就是北辽可以轻而易举的就攻下这座城池，进而铁蹄直接进犯大齐，直指京城。 知州大人的到来，也恰恰证明了这一点，城里的将士们，也有很多出现同样的症状了。娇颜并不在意知州大人的态度，只是把他们的猜测说给了知州大人听了。 娇颜讲完这些，接着又道，“大人，方子我们可以给你，此乃事关云州城数万百姓还有十万将士生死的大事，在下万万不敢有所保留。只是这药材，还得大人想办法了，于掌柜这边的存货，怕是不够全城百姓和将士们用的。” “这个容易，本官即刻就派人，从城中各个药铺搜罗需要的药材。军医那边，也应该有药材的，想来够用了。”知州大人一听娇颜愿意给方子，高兴的不得了，当下就向着娇颜和绍远躬身行礼，“本官代云州城数万百姓，还有十万守城将士，谢过两位高义。” 娇颜连忙摆手，然后把药方写给了知府，“大人，这个方子上的用量，就是外头那种大铁锅需要的药量。这一锅的药，估计可以够五百到一千人饮用，这药可以熬煮两三次呢，可千万别只熬煮一回就扔了，那样太浪费。” 娇颜这边还想再叮嘱一下熬药的事情，那头于掌柜干脆直接把自家的伙计都叫来，让他们跟着知州大人一同前去，正好可以帮忙。娇颜和绍远想了想，索性也跟着算了，不知道城墙上那些士兵有没有受伤的，他们过去，说不定也能帮帮忙。 当下众人就从济生堂出来，知州大人派了差役，去城中大大小小的药铺。只要是方子上有的药材，不管有多少存货，全都取来，需要多少银子。让各个铺子的掌柜，到时候去州衙领取。 另外一边，又派了好多人，找出无数口大铁锅来，就在四个城门处支起大锅，尽快熬药。知州大人刚刚也是借机会喝过了解药，这会儿肚子不疼了，人也精神多了，指挥着一干人等，动作十分迅速的开始熬药分发给百姓和士兵。 有知州大人带头，州衙的各个药铺这时也不甘落后，都派出自家的伙计学徒等人，出来帮忙。再加上军营中的军医等人，大家伙齐心，把药熬煮好了，用木桶装了，送到城上。那些肚子不舒服的士兵，抓紧时间喝上一碗汤药，然后继续守城。 这药起效极快，喝下去不用一刻钟，士兵们就觉得肚子不疼了，也不想上茅房了。这时北辽兵已经架着云梯往上爬，马上就要爬上城墙垛口了。众人憋了一肚子的火气，这回可是有了发泄的地方，挥动着各自的大刀，朝着那些士兵砍去。 那些北辽兵在云梯上，当然动作没那么利落了，被人迎头一击，有的便直接掉了下去。云州城墙很高，下面又是护城河，掉下去几乎是没有生还的希望。有的人掉下去时，还会连带着砸掉好几个同伴，一时间，就瞧见那护城河里，就跟下饺子差不多。 大齐忽然间防御力量增强，下面的北辽兵可就有些措手不及，后面的将领也是有些奇怪。之前看得分明，这城上的大齐兵一个个都是手软脚软的，各个都没精打采心不在焉的，怎么这才多长时间，就变得这么生龙活虎啊？ “军师，你看这是怎么回事？为何那些大齐的将士，忽然间就像是好了呢？”北辽的元帅，扭头询问旁边一个穿着八卦衣的男子，那男子一副道士的打扮，下巴上还留着胡子，此时正用手捋那胡子呢。 “元帅，贫道也弄不清楚啊，刚刚他们分明就是中了毒的模样，怎么这会儿竟然就变了呢？”那个道士也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那可是贫道精心炼制的毒药啊，毒性霸道非常，咱们又用了那么大的量，不可能没效果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别管怎么回事了，今天无论如何，也得攻进云州城去。咱们的粮草可是不多了，再这么耗下去，云州城拿不下来，反而是咱们先要挨饿了。”那元帅此时也不想再听身边这军师的解释了，只是转身下令，继续攻城，就是用人往上填，今天也要把云州拿下来。 城下的北辽兵听到命令，便不顾一切的嗷嗷叫着往上冲，弓箭手更是不停的向上射箭，一边掩护那些攻城的士兵们。一时间，铺天盖地的羽箭朝着城上飞来，守城的将士不得已就要挥动兵器格挡，这时云梯上的北辽兵，便趁机爬了上来，翻过垛口，来到了城墙之上。 这是北辽兵进攻云州一个月以来，第一次登上了云州的城墙。大齐的守卫力量的确是很强，可毕竟是之前损耗了不少的体力，尽管这时大部分的军士已经不再肚子疼拉肚子了，可是损耗的体力，一时半刻是回不来的。 北辽兵本来就是以骁勇善战而闻名，一个北辽兵，可以迎战两三个大齐的士兵不落败。以往两军交战，大齐很多时候都是以军阵取胜，但是此刻短兵相接，哪里还有机会摆什么军阵啊，就只能这样硬碰硬的力敌了。一时间，战况胶着，很是激烈。 云州城内，这时大多数的百姓也都喝了药，缓过劲儿来了。众人对于北辽用如此卑鄙的手段都感到十分的愤慨，又见到城墙上竟然出现了北辽兵的影子，知道这是北辽兵攻了进来。于是那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便自动自发的拿起来兵器，冲上去帮忙守城了。 云州本来就是边城，这边的百姓，农闲的时候也是要进行训练。所以对于打仗，他们并不陌生，此时各自拿着兵器冲上去，倒是缓解了不少。 一时间，战况十分激烈，城墙之上，两国的将士混战到一起，随处可见刀光剑影，血肉飞溅的场面。 娇颜和绍远在北城门处，刚刚一直在城下指挥着众人熬药喝药呢。这时将士们基本上都喝过了药，剩下的百姓很少，娇颜和绍远在城下看着上头的情况，也有些呆不住了。尤其是绍远，他虽然在军营的时间不长，但是骨子里那种劲头还在，见到北辽兵如此嚣张，绍远就有些忍不住了。 “阿言，你在这里等着，我上去帮忙。”不管一个人的力量多么有限，只要是多出一个人来，就多出一份力量。绍远随手捡起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掉下来的大刀，然后就冲上了城墙。 绍远的身子已经都恢复了，他天生力气就大，此时大刀论起来，可真是挨上就死碰上就亡。对面凶悍的北辽兵，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就只见绍远如同车轮一般，径直碾压了过去。 旁边的大齐士兵瞧见了，也是忍不住伸伸舌头。好家伙，这小子看起来不过才十六七的样子，没想到杀起人来，倒是丝毫不含糊啊。出手毫不留情，大刀挥动起来，绝对称得上稳准狠，只要碰上就没个好。 有绍远的帮忙，这边的压力顿时缓解了许多，而那边靠近城门正上方的位置，这时却是情况非常危险。那里上面安装这绞盘，是用来绞动吊桥的大铁链的，以便于放下或是收起吊桥。那里，也是北辽兵攻击最密集的地方，因为只有把吊桥放下，北辽的大军才能通过吊桥过来，然后利用东西撞击城门，进而攻进城来。 绞盘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所以攻上城墙的北辽士兵，很多都是朝着那里聚集，然后企图去破坏那绞盘，让吊桥放下来。这里也是防守的重中之重，大齐将士也有好多守在了附近。所以，此地的打斗最是激烈，时不时就有人飞出去。有的跌落城墙之下，直接没了性命，有的还算幸运，摔在垛口附近，算是捡了条命。 绍远也看出来了，那边的形势很是危急，于是便挥动着大刀，一路朝着那里冲了过去。绍远这两年的成长非常迅速，尤其是之前在军营里的那几个月，进步更是飞速。他天生就力气大，此时手中一柄大刀上下翻飞，对面的那些北辽兵，根本就是碰上就没命。 一顿拼杀下来，绞盘附近的北辽兵，几乎被绍远斩杀殆尽，旁边的大齐将士瞅着眼前这黑小子，简直佩服的不行。 第669章 意外出现火炮 北辽从辰时末开始进攻，一直到未时末了，却还是没能攻下云州。随着云州城将士和百姓体力渐渐恢复，北辽的攻势，也就被遏制住。原本登上城墙的北辽兵，被斩杀殆尽，而城下已经堆满了尸体。 北辽的元帅一见这样，简直恼火死了，他们费了这么大的力气，绞尽脑汁想的办法，结果还是没用，这可如何是好？“全力进攻，无论如何，今天也要把云州城给我拿下。” “元帅，这样不行，咱们的士兵已经筋疲力尽了。你看他们的动作，都慢了许多，这样就算是到晚上，也够呛能攻上城墙的。元帅，还是下令停下来，让士兵们休息一下吧。”那边，军师劝道。 “不行，不能停下来，咱们累，城上的更累。今天无论如何，就是用人填，也得把云州拿下来。咱们的粮草可是不够了，要是再不能拿下云州，咱们就只能灰溜溜的回去，那咱们还有什么脸面回去见可汗啊？”那元帅气急败坏的说道。 “真是急死人了，说是援兵快到了，这究竟到哪里去了？咱们为了这云州城，已经损耗了不少人力物力，若是再拿不下，真是没脸见人了。”这位北辽的元帅急的眼睛都红了。 正说话间，忽然有传令兵急急忙忙跑来，“禀元帅，三王子带领十万大军前来增援，已经赶到了。” 这一句话，让正在愁眉不展的北辽元帅和军师两个，顿时心里就亮堂了。二人扭头，向北方看去，果然，远处烟尘滚滚，旌旗招展，一看就是有大批兵马赶了过来。“好，三王子来的真是太及时了，太好了。” 城下的北辽兵，不少也都听到了援兵赶到的事情，此时便是人人振奋，瞪起眼睛奋力攻城。而城上的士兵这时，却是有些泄气，原本城外这十几万的敌军，就已经够他们应付的了，眼下忽然又来了这么多北辽兵，这个仗还怎么打？ 心里这么想了，难免这动作上也就慢了些，而这一慢，云梯上的北辽兵，可就再次攻了上来。 “都打起精神来，本将军已经派人前去求援了，相信靖王很快就会得知云州的情形，会派兵来救援的。”此时，大将军忽然高声喊道。虽然云州城四门关闭，但是想要派人前去救援，依旧还是有不为人知的办法。 众人听了这话，心里好歹算是安稳了一些，于是定下心神来，全力守城。 守城的将士们，一个个也都是累得不轻。这已经大半天了，他们都没能休息，一直跟敌军在搏杀，换成什么人也是受不了啊。再加上很多人还闹过肚子，这时肚里空空，人都饿的不行，力气也跟不上了。 绍远这时还在城上帮忙呢，他也是疲累不已，不过是仗着年轻，硬撑着而已。眼看着城下又上来了不少人，绍远挥动着大刀，直接迎着就砍了过去，根本不给对方爬上垛口的机会。 北城门内，娇颜这边已经看着所有人都喝了药，附近的一些百姓，这时也都恢复了正常。当人们得知，是眼前这个又瘦又黑的男娃娃配制出解药，给众人解除了痛苦时，大家伙简直对娇颜佩服的不得了。 众人围着娇颜一阵夸赞，而娇颜却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诸位父老乡亲，在下不过是误打误撞碰上了而已，实在算不得什么神医，乡亲们的好意，在下心领了。此时北辽攻城，我大齐健儿们正在城上奋勇杀敌，我等身为大齐的子民，也该为儿郎们尽一份心力才对。” “乡亲们，战事从早晨到现在，怕是城上的将士们都饿的不轻。还请诸位乡亲都帮帮忙，看看能不能弄些吃的送来，好歹让他们垫一垫肚子。饿着肚子打仗，哪里还有力气啊？”娇颜很是心疼城上的那些人，故而便这样高声提议道。 百姓们这时也才反应过来，已经下午了，城上的将士们还都没吃饭呢。“对，对，大家伙儿，赶紧回去想想办法，弄些吃的送来吧。咱大齐的儿郎正在浴血拼杀，咱们多少的也得尽尽心。走，回去弄吃的去。”当时就有人领头，众人都散开，各自回家预备吃的了。 娇颜不放心城墙上的绍远，此时干脆也上了城墙，寻找绍远的踪迹。城上依旧是形势紧张，飞蝗一般的羽箭一直朝着上面飞射着，还时不时的就有北辽兵爬上来，引发一场混战。 娇颜随便从地上捡起了一柄长剑，一边小心提防，一边寻找着绍远的影子。不多时，娇颜就发现了那边正在帮忙守城的绍远，此时绍远的一身石青色衣衫，都变成青中带着暗红了。那是被鲜血浸染的颜色，也足以证明，这上面的战况有多么激烈。 “大哥，你怎么样，没受伤吧。”娇颜喊绍远。他们自从来到这云州，两个人之间的称呼就做了改变。娇颜喊绍远为大哥，绍远喊娇颜为阿言，他们都不想被别人知道娇颜的身份，故意这样称呼的。 绍远挥刀解决了一个北辽兵，然后才回头看娇颜，“阿言，你怎么上来了，赶紧下去，这上面太危险。”见到娇颜就在身后，绍远有些心急的喊道。 “没事儿，我上来帮把手，你怎么样？没受伤吧？”娇颜一边挥动长剑拨开飞来的羽箭，一边大声的问着。她实在是担心绍远，绍远之前受了那么重的伤，就怕他还没恢复好，万一这次再受伤，那可就不好办了。 绍远刚想回答娇颜，告诉她自己没事儿，蓦地一声震天的响动，然后就感觉好像整个城墙都跟着晃了几下似的。绍远啥也不顾了，赶紧搂住了娇颜，直接蹲下。 接着，又是一声刚刚的响声，那声音很大，如同打雷一般，整个城墙都被震动了。城上所有的大齐将士，全都被这突然的声响和巨大的震动给吓傻了，大家都有些发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少人都被一种巨大的气浪给震的胸口发疼，头晕耳鸣，有的人甚至直接就被震的吐血了。但是更让人吃惊的还在后面，一阵哗啦啦的声音响起，云州城那坚固无比的城墙，竟然有地方开始裂缝坍塌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将军一边喊着，一边勉力支撑住身体，然后手扶着垛口向下看去。结果，就见到在城下远处，有好多的北辽士兵，正在围着两个巨大的黑漆漆的，圆筒状前面还在冒烟儿的东西。刚刚那震天的响动，估计就是从那里弄出来的。 “那是什么？”大将军很是不解，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啊？为什么会有这样大的力量？ 就在大将军还疑惑不解时，却见对面的北辽士兵，不知道往那黑筒子里面装了什么。然后拿火把点燃，接着，又是两声震天的响动。云州城的城墙再一次震动，然后，就有好多地方坍塌了。 大将军被震的耳朵和鼻子都出了血，一张嘴吐出一口鲜血来，然后整个人就晕过去了。 这时，就听见有人高声喊道，“快，都趴下，抱着头捂住耳朵趴下。”原来，这一声是娇颜喊的。 此时的娇颜，心中也是震惊不已。刚刚她偷眼看了一下城下，结果被城下的那个东西给吓到了，城下的，竟然是两架火炮。看起来，还是最原始的那种火炮，很笨重，非常大，用的估计也就是黑火药。但是，在冷兵器时代里，突然出来了这个东西，实在是太让人惊讶了。 来到这个世界，也或许是从来没有接触过，娇颜直看见人们用火药来制作炮仗，还从来没听说过有这种火炮呢。那年去边城，朱泽青那里也没有的，可是为什么，这东西竟然出现在北辽的大军里了呢？ 娇颜刚刚匆忙扫了一眼，发现那火炮还算是最初级的那种，可是这个威力，也足以震撼所有人了。似乎对方也对这个掌握的并不准确，所以一连放了四炮，结果都没有打中真正的要害。倘若刚刚那大炮直接朝着城门轰过来，恐怕是云州城直接就要被攻破了。 眼下该怎么办？娇颜心里着急的不行，这个年月里出来了火炮，这不是开玩笑么？他们拿着刀剑，要如何跟人家这样厉害的杀器对抗？眼下是对方还没有掌握好，一旦他们掌握住了发射火炮的要领，这云州城，可以说是危在旦夕。 “绍远，对方用的是火炮，那东西威力巨大，咱们根本不是对手。眼下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出城迎敌，那东西移动起来费事，而且也只能射中远处的东西，对于近处的就没用了。现在估计是那火炮的炮筒太热了，正在等待炮筒降温呢，只能趁着这个机会冲出去，能杀多少人算多少人了。”娇颜着急的喊道。 早起的火炮，由于制造技术的缘故，所以炮身很容易就发热。几乎是发射几枚炮弹之后，炮身就会热的不行，这时候就不能在继续发射了，必须等炮身凉透了才行。 而这个，也是他们唯一的机会，这时已经不是龟缩在城里不出去就能解决问题的时候，一旦对方的火炮凉透了，而对方又掌握了发射的技巧，恐怕这云州城墙顷刻之间就会被轰为齑粉。那时，可就更加的被动了。 第670章 出城迎敌 云州城下，北辽的图罕三王子看着远处碎裂的城墙，哈哈大笑，“好，好，果然是个好东西啊，也不枉费了父王费劲千辛万苦弄到图纸，又派人研制了将近半年。果真是太好用了，你们看，那城墙都成什么样子了？好，这回朝着城门发射，直接把城门给轰碎。” 北辽的那位元帅更是瞠目结舌，好家伙，这究竟是啥？能发出那么大的动静，还能喷火。威力这么大的家伙，简直就是个奇迹啊。“王子，这是个什么东西啊？太厉害了，比打雷动静还大呢，力量也不小。幸亏听了王子的话，让攻城的士兵都撤了下来，不然，咱们的将士也要被轰成渣滓了。” 图罕王子哈哈大笑，“莫里元帅，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可是父汗费劲周折，才从别处弄来的好东西。哈哈哈，有了这个，什么云州、燕州的，就是大齐的京城，咱们也根本就不用怕。” “那是那是，这东西如此神奇，简直是天降神器，我大辽有了这等神兵利器，何愁天下不平？”那头，一身道士装扮的军师，也是仰天长笑，欢喜不已。“若是早有此物，我等也不用再这里苦等一个月了，只怕此时，都能攻到大齐的都城了呢。” 图罕王子摇摇头，“萧先生此言差矣，这火炮研制不易，大辽数百能工巧匠费了半年的时间，也不过才制出这两架火炮而已。咱们大辽本来就缺铜铁，能制出这两架来，已经是十分难得了。父汗十分重视这云州城，所以此物刚刚研究出来，父汗就让本王带来了。”图罕王子摇头叹道。 听了图罕王子的话，大家伙也是有些遗憾，若是能够造出十几二十架这样的火炮，还用瞅着天下不平么？一顿炮火下去，什么样的城池，也能夷为平地啊。“王子也不必沮丧，等咱们拿下了云州，攻入中原，那里有的是铜铁可用，到时候就可以多制造出几架这样的火炮了。”军师萧言让，劝慰道。 “对，对，军师所言不差，来人啊，继续开炮，今天一定要把这云州城拿下。”图罕王子哈哈大笑，然后就下令继续开******罕下令，可是那看守火炮的士兵，却并没有立即执行，而是听了命令之后，连忙来到图罕的面前，“回禀王子殿下，此时不能再继续开炮了。那炮筒现在滚烫滚烫的，若是这时再开炮，恐怕有炸膛的危险。” 这几十名士兵，北辽的可汗派来的，他们一直都是负责这个火炮的试验，所以还算很有经验。图罕王子对他们也是很信赖，一听说这样，难免有些失望，“那，需要多久才能继续开炮？” “回王子，最少也得半个时辰，炮筒不凉透了，万万不能开炮。”这火炮用的是火药，发射的时候当然会带来巨大的热量，所以炮筒就会热的不行。假如此时再往里放炮弹，炮弹很容易还没等打出去就爆炸了，这种情形太危险，那些士兵可是不敢冒险的。 “竟然还有这个讲究，简直是扫兴。那就这样吧，半个时辰，让将士们都停下休息休息。这一天也都没吃饭了，弄一些吃的垫垫肚子。等着火炮凉透了，咱们一顿火炮，先把云州城给炸了，之后攻城就可以。”图罕王子当即下令道。 莫里元帅一听，也觉得可行，关键是他们从早晨吃了饭到现在，还没歇一歇呢，水米不进的，人实在是受不了啊。随即，莫里元帅就下令，原本攻城的士兵后撤，烧火做饭休息一下，留一部分人守护火炮，其余人等，全都休息。 其余三处城门的士兵，也都停止进攻，原地休息。他们只需要看守住其余几处城门就可以了，接下来主要还是进攻北城门。有这利器火炮在，哪里还用人费劲巴拉的攻城啊，直接用火炮轰就是了。 莫里把军令传下去，那边有传令兵就快马前去传令了，而这边的北辽将士们，则是开始弄东西吃。北辽属于游牧民族，大多数都喜欢吃肉食和奶制品。当然了，他们出来打仗，不可能带那么多的肉食和奶制品，但是很多人身上也都备着奶干之类的，直接就可以吃。一边吃着奶干，一边烧火做饭，只等饭好了，他们就可以大快朵颐。 而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就听见咿咿呀呀的声音，众人猛然抬头，就发现云州城的城门开了。吊桥一放下，从里面直接蹿出来了上万的骑兵，后面跟着步兵，就这么气势汹汹的朝着北辽大营这边冲了过来。 “不好，他们这是打算背水一战了，快，迎敌。”莫里元帅高声喊道。当下，就见到那些刚刚坐下休息的北辽士兵，又赶忙抓着兵器站起来，准备迎敌。 人的身上都是有一种惰性的，尤其是累过劲儿了之后，冷不丁休息下来，就会特别不愿意起来，而且动作也会慢下来。此时的北辽兵就是如此，他们都累得够呛，好不容易坐下来休息，结果又要起来打仗。人的本能反应在那儿，就是感觉身上各处都难受，真的是不愿意动弹。 北辽士兵勉强打起精神站起来迎敌，而这时大齐的骑兵已经来到了近前。大齐这边是瞅准了时机出城迎敌的，讲究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尤其是前面的骑兵，一上来就挥动着手里的兵器，直接跟对方战到了一起。北辽的士兵也不是好惹的，人数又比大齐这边多了好些，双方甫一交战，便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大齐的士兵心里都明白，这就是生死存亡的一战，此刻拼命还有一线生机，若是此刻不尽全力，恐怕是这一回云州就肯定是要保不住了。对方又那么厉害的东西，他们就算是守在城里也没用。 云州城墙在面对火炮时，根本不具有多么大的抵抗力，只需要再多来几下，那城墙肯定是要坍塌的。到时候，云州城一样要被攻破，而且那样对于云州城里的将士来说，将会更加的被动。 明知道结果，那还不如背水一战，跟这些北辽兵生死一搏，指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呢。所以大齐的将士们全都拼了命，一个个红着眼睛拼力厮杀，此时一个个犹如杀神附体一般。 大齐的兵力跟北辽相比，差的也有些悬殊，幸好还有好多城中的青壮男子，也都跟着杀了出来，这样一来，还多少缓解了一下子。反正众人都抱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心态，此时完全放开了，一个个都是凶悍的很，一时之间，北辽兵也是有些应付不暇。 双方都是拼了命，战况一开始就十分激烈，而这个时候，就有一队大齐的人马，径直朝着那两架火炮而去。看守火炮的几百名北辽兵见状，当然是纷纷拿起兵器跟对方打了起来，现场一片混乱。 而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从云州城里又跑出来了几百匹快马。这些人并没有靠近双方交战的地方，他们手里拿着带火的弓箭，径直射向了那火炮所在的位置。那火炮的确是很厉害，而且也非常沉重，基本上是破坏不了的，但是炮身破坏不了，不表示这火炮就没有弱点了啊。 火炮火炮，必须得用火药，既然是火药，肯定就怕火的。只要想办法引燃了火药，那么这些火炮，就等于是废物。 几百人共同朝着火炮的位置射箭，带着火苗的弓箭就这样如同下雨一般，朝着火炮的附近射去。对面的北辽将领一见这样，俱都惊骇不已，“快，弓箭手，马上射杀他们，盾牌手结阵，护住咱们的火****罕王子一见这样，当时就吓坏了，连忙喊道。 可是此时守护在火炮旁边的大部分士兵，已经被大齐的兵将给纠缠住了，其余的这些很是努力的在抵抗，面临这种情，他们也是各种反应不及。盾牌手迅速的集结在一起，抵挡着对面飞来的弓箭。 可是，对方射的兵不是普通的箭支，即便是盾牌挡住了也没用。那弓箭之上，缠了沾满火油的棉布，即便是掉落在地上，也不会熄灭，反而是迅速的就点燃了地上的草和其他的东西。无数的火苗融合在一起，这力量可就很大了，火势一下子就起来，那些盾牌兵的身上，有的也沾上了火苗。 北辽使用这火炮也是刚开始，那些兵将还不算顺手，所以往火炮里装填火药时，难免就有掉落在地上的。也不知道是哪一支箭射的那么好，偏偏就射在了散落在地的火药上。腾地一下子，地上的火药就着了，然后迅速的蔓延，直接就蔓延到了那装满火药的箱子。 接着，就听见轰的一声响，然后漫天的火光冲起，几个盛装火药的箱子，就这么被点燃爆炸了。爆炸的气浪，一下子将附近的北辽兵都给震出去好远，顿时，北辽兵死伤数百人。 火药一爆炸，大齐这一次出击的目标就算是完成了，于是，大齐的将士们欢呼不已。此时众人更是奋力拼杀，一边打，一边往回撤。 第671章 擒住莫里 娇颜站在城墙之上，看着绍远领人将北辽的火药点燃，高兴不已。这是他们两个刚才商议出来的对策，没想到还真是奏效了。 之前娇颜就从北辽兵发射的那几发炮弹看出来，这些人很显然是没有多少经验，对于眼前这个大家伙，也是把握不准。正好那大炮因为高热而暂停，娇颜就借着这个机会，劝说城墙上的守将，出城迎敌。 云州城的那位大将军之前被火炮震伤昏迷了，北城门上剩下的几个都是副将偏将。这些人方才也都见到了绍远的本领，再加上他们也知道了，之前的拉肚子的毛病，就是娇颜给解决的。 所以，几位将领商议了一下，决定按照娇颜的话去做。反正躲在城里也难逃城破人亡的下场，出去奋力一搏，就算是仍旧难逃一死，总能拉上几个垫背的。于是，城中除了另外三处城门守城的兵将之外，连那些青壮百姓，全都跟着出城杀敌了。 众人在城里就已经商议好了，趁着外面北辽兵休息的时候，直接杀出去。然后声东击西，全力引开北辽兵的注意，最后想办法，毁掉那两架大炮。那大炮是铜铁所做，很显然目前的条件下他们无法破坏。但是，他们可以破坏掉火药，没有火药，那火炮也就是摆着玩儿的。 果然，这一计真的生效了，娇颜看着此时已经掉头往回跑的绍远等人，露出了会心的微笑。解决掉这个大杀器，北辽想要攻进云州城，那就得实打实的拼命。这样，就等于是给云州的守卫，拖延了一些时间。 爆炸声一起，下面那些士兵和百姓就开始一边打一边后撤。其中有两名副将率领两万将士断后，负责缠住敌军，剩下的士兵和百姓，争取尽快撤回来。娇颜在城墙上看的分明，大批的北辽将士都动作迅速的往回撤，很快就来到了护城河之下，通过了吊桥，然后进了城门。 后面的北辽兵当然是穷追不舍，此刻他们也是都杀红了眼，尤其是火药被炸，更是让这些人愤怒不已。“狡诈的大齐人，太狡猾了，给本王杀，攻进云州城去。今天本王非得杀的云州城鸡犬不留，不然难解本王心头之恨。”图罕王子恨的不行，咬牙切齿的说道。 北辽兵拼力追赶，十几万人如同蝗虫压境一般，黑压压的潮水，就这样靠近了云州城。此时，已经有三四万的大齐兵进了城，城外两位副将一见这样，就直接朝着城墙上喊道，“收吊桥，关城门。”那意思，当然就是要领着这剩下的两万多人，跟北辽兵同归于尽。 城上的守将有些犹豫，那可都是他们生死患难的同袍啊，就这么扔下两万多人在外头面对人家十来万人，这不是白白送死么？可是此刻若不关城门，那么北辽兵很快就会攻进来，那样，整个云州城都要遭殃了。 守城的将领万般为难，此时城下的副将又一次高喊，“快点儿关城门啊，为了云州城的百姓，赶紧快点而关上。” 守城的将领闭上眼睛一狠心，“收吊桥，关城门。”他大声下令。 而这时，娇颜却是眼尖的发现，绍远竟然还在城外，没有进来。娇颜着急的不行，“将军，我大哥还在外面没进来呢，请别关城门啊。” 说话间，娇颜就朝着城下大声的喊着，“大哥，快点儿进城啊，城门要关闭了。”一边喊，还一边朝着绍远招手。 底下的绍远，这时隐约的倒是听见了娇颜的呼喊，可是他此时已经被北辽的那位莫里元帅给缠住了，脱不开身。刚刚绍远率领人把那些火药全都炸了之后，就带人往回走，不想却是被莫里给盯上了。 绍远身上虽然没有穿盔甲，一身普通百姓的装扮，可是莫里已经看出来，这个小子不简单，之前那一箭，就是他射出去的。莫里心中恨绍远已经恨的不行，当下就催马追赶上了绍远等人，然后抡起手里的大刀，朝着绍远就砍去。 绍远在这边也没有趁手的兵器，只有一把随手捡起来的大刀，此时见到对方的刀劈过来，绍远也只好挥刀招架，两个人就这样打在了一起。莫里是北辽的元帅，这功夫当然是不一般，绍远也不是等闲之辈，又年轻力壮武艺高强。这俩人打在一起，倒真算得上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真正是打了个难舍难分。 可是这样一耽误，绍远就没法抽身返回云州城了。眼见着吊桥一点一点的抬起，城门吱吱呀呀的关闭，娇颜这心，可就是如同油煎一般的难受了。她好不容易找到了绍远，难道就只有这短短一个月的相聚么？ 不，不行，她不要离开绍远，也不能看着绍远自己一个人在下面杀敌。他们两个不能分开，她必须要跟绍远在一起。娇颜心中打定了主意，便直接登上了城墙的垛口。她看了看下面，这云州城的城墙非常高，自己的功夫恐怕是还真够呛。这可怎么办？要怎么样才能下去，而且还不会伤了自己呢？ 娇颜的目光向下看着，四处打量着，忽然，娇颜就看到了那正在缓缓上升的吊桥。粗大的铁链正通过绞盘，一点一点的拽着吊桥升上了半空。 娇颜眼睛一亮，腾身飞起，脚尖点在铁链之上，迅速移动，很快就来到了铁链的末端吊桥上头。接着，娇颜纵身一跃，就从吊桥上跳了下去。最后，险之又险的，落在了护城河外的岸边上。 城墙上的守将们这时候都看傻了眼，他们咋地也没想到，那个瘦瘦小小的男孩，竟然有这样好的轻功。就见他轻巧如同狸猫一般，身形灵动迅速，就这样跳下了城墙去。有几个守将都忍不住探出身子，向下看去，等瞧见娇颜安稳落地，这些人才松了一口气。 但是，一想到外头的凶险，众人便又惋惜叹气不已，“白瞎了这两兄弟啊，这样的好功夫，上哪里找去，还那么年轻。尤其是这个小的，人家还是个神医呢。唉，可惜可惜啊。”下面那么多北辽兵，这哥俩都在下面，那还能有什么好结果？ 城外，娇颜略微踉跄了两步，才稳住身形，然后便又提起飞起，直接朝着绍远的方向。千军万马中，就见到一个纤细的身影，如同柳絮一般轻飘飘的从众人头顶飞过，然后落在了距离绍远不远的地方。 娇颜也不说话，落地之后就拔出长剑来，同对面的北辽兵打在了一起。此时的娇颜，已经什么都不顾了，手中长剑飞舞，招招毒辣的攻向了对方。几个呼吸之间，对面的两个北辽兵就被娇颜给刺中了身上的要害，倒地不起。 这时，娇颜已经来到了绍远的身边，“大哥，我来帮你。”一边说着，娇颜就甩手射出几把飞刀来。娇颜在地上，对面那莫里元帅是在马上，娇颜才不会蠢得去射人呢，飞刀直接就朝着对方的马射去。 那马又不是人，当然不懂躲避暗器了，于是，马儿身上就中了三四把飞刀，其中一把正好射在了眼睛里。马儿吃痛，一下子就疯狂起来，前蹄高高抬起，直接把马背上的莫里给摔了下来。 莫里还没搞清楚情况呢，结果就被甩下了马背，手里的大刀也被迫松开了，整个人摔了一个鼻青脸肿。他急忙想要爬起来，不想斜刺里忽然就刺过来一剑，正好刺中了莫里的腰腹处，那里正是盔甲薄弱的地方，这一下子刺的挺深，莫里当时就疼得不行，“哎呀。” 眼前的变故，绍远丝毫都没觉得惊讶。他跟娇颜默契十足，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娇颜又出手了。这个丫头向来都是找省事的，很少跟人硬碰硬。这样好的机会，绍远当然不会错过，于是翻身下马，手中大刀直接就朝着地上正要起来的莫里砍去。 莫里中了娇颜一剑，那一下正是腰侧的要害之处，行动就有些不方便。这时绍远的大刀砍来，莫里就想躲避，不想牵动了伤口，动作僵了一下子，结果就被绍远的大刀砍中了后背。这一刀也是不轻，莫里啊的一声，整个人就扑到在地上。 娇颜哪里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此时再次挥动长剑，这一下又砍在了莫里的腿上。莫里身上受了好几处重伤，这时真的是没有多少反抗的能力了。他勉强才转过身来，结果就被绍远的大刀架在了脖子上。 “让你的属下退兵，我就不杀你。”绍远盯着莫里，冷声道。 莫里是能够听懂大齐话的，还会说一些，此时听到绍远这样说，便忍痛哼道，“不可能，大辽男儿，宁死不屈，你尽管杀了我就是。”说着，便想咬舌自尽。 “想死？那可由不得你了。”娇颜眼尖，一下子看出莫里的意图，当下迅速出手，几枚银针直接就封在了莫里颈子和下颔的几处穴道上，然后莫里就动弹不了，只能干瞪眼了。 绍远伸手拽起莫里来，高声喊道，“都住手，你们的元帅在我手里，你们要是再乱动，我就杀了他。”绍远曾经在军中待过，当然认得北辽将领的打扮，手里这个人，肯定就是领兵的元帅无疑了。 第672章 北辽退兵 绍远这一喊，周围的北辽兵就听见了。大家伙一看，自家元帅被人用刀架在了脖子上，这下子可就都慌了神儿。那边的图罕王子和萧军师也看见了，更是吃惊不小。 这位莫里元帅，可是北辽比较有名的勇士，就算排不上第一第二，第三可是绝对跑不掉的。没想到，这一次竟然会在云州，栽在了一个十六七岁的毛孩子手里，图罕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图罕王子挥手，“都停下来。”然后，他自己策马上前，看着对面的绍远等人，“你要怎么样，才肯放了莫里元帅？”这莫里不光是一位勇士，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将帅之才，图罕可舍不得这样的人才死掉。所以，他就只能停下来跟绍远谈条件。 北辽的所有兵士都停了下来，这时大齐的将士们也意识到有什么情况发生，众人便朝着绍远的方向靠拢，将绍远娇颜莫里都保护了起来。两位副将看着绍远身前一动不动的莫里，简直对绍远佩服的不得了。这究竟是哪里来的小子，简直就是大齐的福将啊。 莫里是绍远擒住的，当然得由绍远来谈条件。两位副将都没有说话，只是朝着绍远点点头，表示他们的支持。军中向来都是崇拜武力的，谁的功夫好，谁的本领大，很自然的就会受到别人的崇拜和尊敬。绍远今天的表现，实在是让所有人都佩服，大家也愿意听他的。 绍远看着对面说话的那位，看着他的穿着，就知道，这个人的身份比手里这个还要高，那么，他就一定能够做主了。“没别的要求，你们即刻退兵五十里，我就放了这位大元帅。”此时只要能够救下云州城外的两三万将士性命就很好，再多的条件，很显然是不可能的。绍远也没那么贪心，只提出这一点来。 对面的图罕一听，立即就答应了下来，“好，我答应你了，即刻退兵。”不过是退兵五十里而已，他们还可以再打回来的，若是损失了莫里，那就太可惜了。图罕王子毫不犹豫的就点头答应了。 “你可要说话算话，你们这些大齐人太奸诈了，要是你说话不算，到时候不放了莫里元帅，我大辽就是倾一国之力，也要踏平云州。”图罕威胁道。 “放心吧，我说话算话，我会让人看着你们退兵。只要你们退出五十里之后，我这边就会放了莫里的。”绍远很是痛快的答应了，他只要暂时解了云州城的危机就好。这莫里的作用差不多也就这么大，留下来也没啥大用，到时候放走就是。 做人总得讲信用，他这一次能抓住莫里，下一次交战，就一样还能抓住他。再说莫里此时身受重伤，放回去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呢，没必要留下来落人口实。 绍远毕竟是年少，一身正气，所以很痛快的就答应了下来，“大齐人才没你想的那么卑鄙呢，我说放他就一定放，你们退兵吧。” 图罕盯着绍远看了几眼，点头，“小子，你厉害，我记住你了。若是你没有兑现承诺，我图罕一定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的。”说完，图罕就直接挥手，示意北辽兵将后撤。 一时间，就见到北辽兵如同退潮一般，向后慢慢的退去，元帅在人家的手里，他们不退兵也不行啊。 绍远和娇颜等人看着北辽退兵，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幸好幸好，幸好抓住了这个莫里元帅，总算是救下来了这两万多人。 “哎呀，他们把那两个黑色的大家伙弄走了，刚刚应该提出来，不许他们带走那东西就好了。”忽然间，有人喊道。 娇颜一听，便抬头朝对面看去，果然，北辽兵正在费劲巴拉的推着那炮车走呢。娇颜笑笑，“不用担心，他们这一次带来的火药，都被咱们给炸了，一时半刻的，火药肯定是没法再弄来。那个笨家伙没有了火药，就是一堆废铁，还赶不上咱们的刀剑有用呢。” 娇颜看了看那边的莫里，很多话就没有再说。北辽用的那种火炮就是最简单最原始的那种，威力还不算最大，而且各种缺点也有的是。说实话，她还真是没看在眼里。就是不晓得大齐有没有专门研究这个的，若是有，她倒是很想给提几个建议，帮忙改进一下。 别看北辽退兵了，可众人依旧是时刻警戒着，直到北辽兵都看不见了，这才开了城门，退回城里去。众人相见，当然是兴奋不已，而这个时候，那位昏迷的大将军也醒了过来，此时已经听说了外面的战况，便让人请了绍远和娇颜前去将军行辕。 绍远让人好生的看着莫里，不许虐待人家，既然答应了要放莫里回去，就不能不守信用的。之后，绍远和娇颜两个，就跟着众位副将，来到了大将军的行辕。 大将军受了内伤，此时面色惨白，气息也有些弱。他被人扶着，坐在椅子上，看着从外面进来的绍远。“不知道壮士高姓大名，今日云州城之围，幸得两位相助，才算是侥幸解困，本将军谢过二位了。”说话间，就朝着绍远和娇颜两人拱手致谢。 “在下冯远，这是舍弟冯言，我二人本来是山中猎户，后来北辽进攻，不得已逃难来到了云州城。今日也是侥幸，才能够帮上忙的，倒是不敢受将军的谢。我们兄弟身为大齐的百姓，为大齐出力，保家卫国，那是应该的。” 绍远没有报上自己的真实姓名，如今的秦绍远已经是名义上阵亡的人了，绍远也想着借这个机会，暗地里查太子和荣郡王的事情。所以他不想暴露身份，早就跟娇颜商议好了，两个人都易容改扮，绍远化名冯远，娇颜化名冯言。 大将军点点头，“两位一身好功夫，又忠肝义胆，实在是难得。本将军想要留二位在军中效力，不知道两位可肯屈尊？”这样的人才，谁见了不心动啊？大将军也不是傻子，当然要极力邀请这两人从军的。 绍远和娇颜两个互相看了一眼，各自叹了口气，看来，他们两个是跑不掉要走从军这条路了。既然如此，那就留下吧，回家什么的，看来只能另外想办法了。“既然将军开口，我们兄弟要是不答应，倒是矫情了。为国效力，乃是我辈的本分，我二人愿意从军，为大齐出一份力。” 大将军一听此言，高兴不已，便哈哈大笑。不想却是引动了内伤，直接咳嗽了起来，竟然咳出了鲜血。 娇颜一见这个情形，知道这位大将军受了不轻的内伤，“大将军，你的伤势不轻，需要尽快医治。将军若是信得过在下，可肯让在下为将军医治么？”她这人就是这个性子，最是看不得眼前有人生病受伤。这位大将军是个不错的人，在百姓中的口碑也很好，娇颜不想这样的人有事。 大将军微微一愣，他还真是不知道娇颜懂医术，此时旁边有副将上来，低声将早晨众人拉肚子的事情讲给大将军听，“将军，就是这位冯言小哥儿，解了那种毒。要不然，咱们云州，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呢。” 大将军很是吃惊，他瞪着眼睛仔细打量了娇颜好半天，然后才叹道，“果然是天佑我云州啊，竟然来了这等能人。小哥儿年纪轻轻，不光是一身好功夫，竟然还是一位神医。失敬失敬，还请小哥儿劳神，给本将军诊治。” 娇颜笑笑，“神医什么的倒是算不上，只是自小跟随师父习医，多少有些研究罢了。将军别动，让在下给将军诊脉吧。”说话间，娇颜就来到了近前，伸出右手，搭在人家的腕脉之上，细细诊脉。 过了一会儿，娇颜才松开手，“将军应该是被北辽火炮的震动，给震出了内伤，伤了肺脏，所以才会咳出鲜血来的。不要紧，在下这就写方子，将军吃上一段时间也就能好了。” 一边说着，娇颜就让人取了纸笔来，提笔写了方子。然后交给旁边的士兵，“军中应该有药吧，拿去照方抓药，回来赶紧熬了给将军服用就可以。”这边交代着，那头娇颜又让人扶着大将军到里屋躺下，然后在大将军身上施针。此时得先止血，不然伤口一直出血，也是很危险的。 娇颜在这边帮大将军治伤，那边绍远则是前去找莫里了，他想从莫里口中知道一些事情。不想这莫里还真是嘴够硬的，愣是不肯开口。绍远实在没办法，动用了一些手段，最后莫里承受不住，终于吐露了一些事情。 绍远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之后，就不再折腾莫里了，正好这时外头有斥候回来禀报，说是北辽大军已经撤兵五十里。绍远不想失信于人，故而去请示了大将军，就押着莫里去了北城门外，然后给莫里一匹马，让他骑马离开云州城。 “莫里元帅，你是个汉子，回去好好养伤吧，下一次战场上相见，咱们好好的打一仗。”绍远故意这么说道。 莫里骑在马上，回头看了看绍远，“你的功夫不错，就算是在我们大辽，也是出名的勇士。希望还有再次相遇的机会，到时候本帅一定会和你好好较量一番的。”说着，莫里就骑着马离开了。 第673章 偷袭北辽军营 这一天的仗，从早晨一直到了傍晚，总算是北辽兵撤退了，大家伙这才暂时放松了心神。此时有伙夫做好了饭菜，城中的军士便赶紧的吃了饭，然后休息。 那位大将军经过娇颜的医治之后，精神好了许多，这时就把所有的将领都叫到一起，商议下一步应该如何做。毕竟北辽大军只是暂时撤退，五十里根本不算远，云州城的威胁，还没有解除呢。 绍远和娇颜也在，此时的绍远，已经被那位李大将军破格提拔成了副将。本来要让娇颜做偏将的，娇颜不肯，她只肯留在军医处。关键医术是娇颜的强项，至于上阵杀敌，不到万不得已，她真是不愿意动弹。 李将军倒是也没勉强娇颜，对于十来万将士们来说，多一名偏将，并不能起到太大的作用，但是多一名医术高超的军医，却可以拯救很多人。 众人在一起商议接下来的事情，然后绍远就提出来，要一鼓作气，趁着北辽还没缓过劲儿来，再给他们致命一击。 李将军不解，“冯副将，你能说的再详细些么？北辽虽然这一仗损失不小，可总归是还有二十来万兵马。咱们城中只有十万人，经过今天一天的厮杀，不少人都战死或是受伤，目前也就只有六七万人能够上阵打仗。这点儿人，要怎么样才能给人家致命一击啊？” “将军，力敌不可以，咱们就智取。若是将军信得过末将，末将愿带三千精锐，前去偷营，烧毁北辽的粮草。二十万大军，若是没了粮草，看他们如何坚持下去？”绍远轻笑道。 “三千精锐？会不会太少啊？”李将军也明白，偷营是个不错的办法，可是三千人，感觉真的不一定够用啊。“北辽那么多兵将，此时肯定也是戒备森严的，三千兵将，实在是太少了。” 绍远摇头，“兵在精而不在多，三千人足够，人太多，反而容易暴露。将军若是同意，就请让末将去点齐三千人，今晚子时出发，前去偷营火烧北辽粮草。” 旁边的副将一听子时，就有些奇怪，“冯副将，是不是应该早一些出发啊？子时到那里最好吧。”偷营大多都在子时，还真是没听说，子时才出发的。五十里地，又不能纵马狂奔，走到那里，也得大半个时辰了，那样，可就过了时辰了啊。 绍远笑着摇摇头，“安将军别急，在下这样说，定然是有在下的道理。子时之前，北辽兵肯定都会全神戒备，他们也怕咱们前去偷营的。子时之后，他们看见没有异常，就会放松警惕，那才是偷袭的最佳时机。” “另外，在下也得去跟舍弟一起，预备一些东西。咱们这一次，务必要一击即中，即便是放火没能烧掉粮草，也得让粮草不能吃了才行。”绍远神秘一笑，并没有说出来，他究竟打算怎么做。 李大将军看着绍远胸有成竹的样子，知道绍远很有把握，于是就点头答应了。“好，那就有劳冯副将了，这是军令，冯副将可以前去挑选适合的人手。本将军祝你们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绍远手持军令，从大将军的行辕中出来，然后就去了军营，从军营里挑出来了三千人，都是十七八到二十来岁身强力壮的小伙子。绍远只告诉他们，抓紧时间睡觉休息，等到子时，点齐人马就出发。 众人对绍远都很是佩服，这时听说可以和绍远一起出去偷营，一个个也都很兴奋。当下便听从绍远的吩咐，各自睡觉去了。 半夜子时，绍远领着三千将士，从北城门出来，然后朝着北辽军队扎营的地方行去。三千将士都骑着马，马儿脖子上的铃铛全都摘掉了，马蹄上也包了厚厚的棉花，将士们嘴里，都含了东西。这样，一行人悄无声息的，就朝着北辽大营靠拢。 三千兵马用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才算是来到了距离北辽大营二里地的位置，然后绍远就吩咐一众士兵，全都停在这里，原地待命。等到发现北辽大营起了火之后，就把他们单独带来那一千匹马的尾巴点燃了，驱赶马匹进北辽大营里捣乱。 嘱咐完这些，绍远就扭头扯着娇颜两个人，身上背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反正好大的两包东西，从这边出发。并没有直接奔着北辽大营，而是饶了一下，不知道去哪里了。 这边，安副将带着人耐心的等待着，等了大概快有半个时辰了，就见到北辽大营的东北角，突然有火光显现。安副将立即招手，示意众人取出火折子，点燃后面那一千匹马的尾巴。 原来那一千匹马的尾巴上，都绑了一串鞭炮，还有好长一大截沾满了火油的棉布条。此时一经点燃，首先是鞭炮噼里啪啦的响，马儿被那响声吓坏了，径直就朝着前面北辽的军营冲了过去。 受惊的马匹发了疯的朝前冲，而这时鞭炮已经全部燃放光了，马匹尾巴上却起了火，马儿吃痛，更是拼命的跑。一千匹马，带着无数的火苗，就这么在北辽的大营里横冲直闯，到处乱串。那个场面混乱的程度，就不用提了。 寅时中，正是人们最困乏睡得最香的时候，北辽兵白天也是累了一天，前半夜又全神戒备，到了这个时候，都是困得不行。众人正在熟睡间，就听见有人喊道，“不好了，粮草垛起火了啊。” 接着，又有人喊道，“哎呀，哪里来的马匹，怎么还都带着火啊？” 图罕王子也是睡得正香甜呢，猛然间听到这些声音，就赶紧从营帐里出来。不想一出来，就瞧见了两匹马，尾巴上带着熊熊火焰，正朝着自己这边狂奔而来。图罕王子大声喊道，“快，杀了那马。” 此时，已经有无数北辽兵冲出了营帐，各自手里拿着兵器，然后就围住了马匹，想要将其斩杀。可是已经疯了的马儿，绝对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杀掉的。这些马发挥了全部的潜能，狂奔跳跃，竟然是无法阻拦。就见到这些马带着火苗，四处蹿，马儿到哪里，哪里就燃烧了起来。 “弓箭手，用箭射，赶紧把这些马都杀死啊，不然咱们的大营都得烧光了。”图罕王子着急不已，高声喊道。“还有，赶紧派人，前去粮草仓救火啊。那是咱们的命根子，要是粮草被火烧了，咱们还吃什么？” 北辽毕竟有二十来万的士兵呢，眼下不过是一千匹马跑进大营里，这么多人围追堵截的，好不容易才把马匹全数的都杀死了。当然，也有好多士兵，都惨死在马蹄之下，疯狂的马匹，可不是普通人能够应对的。 马匹虽然都被杀了，可是北辽的营盘，也被践踏的不成样子。更有无数地方起了火，火势不小，迅速蔓延，把那些营帐全都给点着了。顷刻之间，就见到整个军营，处处都是大火。 尤其是粮仓所在，火势最大，此时无数士兵正在扑打着企图灭火。一时间，整个北辽大营，处处都是手忙脚乱的北辽士兵，众人忙得焦头乱额。 忽然有人想起来了，“快啊，找家什去湖里装了水，朝粮仓上泼啊，附近就有湖水。”众人恍然，连忙去找各种家什装水。火头军中，也是有不少捅啊盆啊锅之类的，这时全都用上了。众人连挑带抬的，弄了水就往那粮仓上泼。 水泼在火上，火苗被熄灭，便冒出来一股浓烟。无数人都朝着火苗上泼水，倒是也没用多少时候，粮仓的火势就被控制住了。看着眼前还冒着浓烟的粮仓，图罕王子也是气的咬牙不已。“可恶的大齐人，太狡猾了，竟然跑来烧咱们的粮仓。” “王子无须生气了，好在咱们扑救及时。虽然各处有一些损失，不过总算是粮仓的火被熄灭了，咱们保住了粮食就是万幸啊。”那边，萧军师连忙开口劝道。 “不行，这口气本王咽不下去，大齐兵肯定就在附近，来啊，率人随我四处寻找。找到大齐的兵将，一定要杀了他们。”图罕王子气的七窍生烟，大声的喊叫着。 于是，就有北辽士兵集结起来，准备随着图罕去寻找大齐士兵的踪迹。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众人忽然就觉得眼前天旋地转的，然后一阵阵的头疼恶心，接着就感觉身上不听使唤了，整个人晕乎乎的就朝着一旁歪倒。 图罕这时也觉得饿不对劲儿，整个人摇摇晃晃的根本就站不住。他好不容易伸手扶住了不知道什么东西，再抬头一看，心中大惊。此时整个营盘里，靠近粮仓附近的北辽将士，竟然全都倒在地上不能动弹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图罕纳闷儿不已，强忍着晕眩喊道。 “大家都注意了，是这浓烟，浓烟中有毒啊，都屏住呼吸，不要吸进去这浓烟。”那头，勉强保持神智的萧军师这时高声喊道。 可惜，他这话已经晚了，整个北辽大营中，已经小半人已经倒下，其余的人，也有好些摇摇欲坠。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听见喊杀声传来。接着，就有一队人马，冲进了北辽的营盘，各自挥动着手中的兵器，迅速收割着那些还在站着的士兵的生命。 第674章 得胜而归 一边是养精蓄锐，生龙活虎的大齐兵将，一边是摇摇欲坠，用手捂住口鼻，诸多妨碍的北辽士兵，这两下一交锋，胜负可想而知了。别看北辽士兵人数多，可是到了此刻，根本就没有用。 绍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归队，这时候率领众人冲进北辽营盘。手中大刀抡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朝着前面的北辽将士就砍过去。那架势，真是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对方根本就没有抵抗的能力，半点儿不费力气。 身后的大齐将士见绍远如此勇猛，也都不甘落后，一个个都瞪起眼睛来，犹若虎入羊群一般，各个勇猛非常。几个呼吸之间，就有好多的北辽士兵倒下去了。 不过，北辽的兵将毕竟是人数众多，尽管此时距离粮仓近便的大部分人都倒地不起，但别的地方，还是有很多人没什么大碍。 只是他们心中有所顾忌，生怕吸进去浓烟，故而一手捂着口鼻，另一手拿着兵器作战，战力难免要降低许多。 绍远这时已经看见了图罕王子的所在，于是便径直朝着他冲了过去。擒贼先擒王，只要今天能够抓住了图罕王子，说不定两国的战事，就可以停止了。之前绍远已经从莫里的口中得知了图罕的真正身份，这时又哪里肯放过他？ 图罕这时已经是头晕目眩、浑身无力，不过是勉强扶住了一根柱子，没有倒下去罢了。见到绍远朝着自己狂奔而来，图罕便知道事情不妙，“快来保护本王啊。”他高声呼喊道。 这个时候，远处那些距离粮仓远的北辽兵，已经朝着这边跑过来不少。还有那些症状轻微的，众人便来到图罕身前，将图罕团团围住，拥簇着他朝着北方跑去。盾牌手也都是手软脚软的，手上没有多少力气，勉强支撑着盾牌，挡在图罕身前。就这样护着图罕，一点一点的往后撤。 那些弓箭手，这时便弯弓搭箭，羽箭如同雨点一般，朝着绍远射来。绍远没办法，只好挥动手中的大刀，拨开那些羽箭。不过这样一来，攻势被阻，绍远就没办法追击图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图罕被一群人护着，越跑越远了。 绍远叹了口气，知道眼下是没法擒住图罕了，再看看粮仓那边的浓烟已经淡了许多，北辽士兵也没有刚开始那么顾忌了。绍远便高声喊道，“快撤。” 大齐的士兵杀的正起劲儿呢，这时听见了绍远的喊声，都有点儿纳闷儿。不过他们都是十分守军纪的，既然今天是绍远带兵，那绍远的命令就必须服从。于是，众人就不再跟对方纠缠，迅速调转马头，跟着绍远一起，迅速的离开了北辽的大营。 娇**马在远处，一直都盯着前面看呢，此时见到绍远领人往回走，这才松了口气。今晚他们能够占上风，完全是出其不意，所以只能是越快越好，不能耽搁太久。不然的话，人家那么多兵将呢，又不可能全都中了毒，耽误的时候长了，很容易就被人家围困住。三千兵马，哪里能够跟人家二十万人对抗啊？见好就收才是硬道理呢。 绍远带着人，丝毫不恋战，干脆利落的都从北辽大营跑了出来。然后大家纵马飞奔，一路疾行，不到半个时辰，就赶回了云州城。 此时城中的那些将领们都没睡呢，一直在等着。忽然听到城外有声音，便连忙探出身子，朝城下喊道，“可是冯副将回来了？” “正是末将，今晚一切顺利，北辽大军这一次，不撤兵也不行了。”城门外，绍远略有些兴奋的说道。 城上的人一听，当即便高兴不已，连忙命人放下吊桥，敞开城门，放绍远等人进来。绍远一行人进了城，然后众将领相聚，那些没跟着去的，就赶紧问绍远，具体的情形是怎么样的。 没等绍远说话呢，那几个陪着绍远一同前去的将领，就在那儿眉飞色舞的讲了起来。他们没见到绍远是怎么放火的，只说了他们纵马踏连营的情形，就这样，也把其余的那些人给羡慕坏了，这样畅快的事情，谁不想做啊？ “冯将军，在下还是有点儿不明白，为啥那么多的北辽兵都倒地不起啊？这究竟是咋回事？”有人很是不解的问道。 绍远笑笑，就把事情的经过跟大家讲了一下，“我和舍弟俩人背着的，是一种毒药。当时我们先是去了粮仓附近的湖，把毒药倒进了湖水里，之后才去悄悄地点燃了粮仓。等到他们发现起火，弄了水来灭火，水里的毒药就会因为高温而散发出来。只要吸进去了那烟，就会中毒，头晕目眩、恶心头疼、浑身无力的。” 这是绍远和娇颜一早就定下来的计策，之前绍远派人看着北辽撤兵，就已经让人暗中查看好地形了。然后娇颜从军医那里拿了药材，紧急配制出来药物。任谁也想不到，救火的水里面有问题，所以这一次，北辽算是吃了个大亏。“中毒的人不会死，但是最少五天之内，是不能恢复的。所以，最迟明天早晨，北辽必定撤兵。” 北辽粮草被烧了，虽说后来扑灭了火，可是也没啥用，那些粮食上头都沾了带毒药的水，就不信他们还敢吃？没有吃的，北辽兵再不走，就只能等着饿死了。更不用说，那么多人都中毒了动弹不得，他们就不怕云州城全数出动？所以，今天晚上，北辽必定撤兵的。 听了绍远的叙述，众人这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当下大家伙都用一种敬佩的目光看着娇颜，“没想到啊，冯言兄弟竟然这么厉害，行，咱们云州有了你们兄弟两个，以后可以高枕无忧了。”一个年轻的将领高兴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于是就伸手要去拍娇颜的肩膀。 娇颜被一群大男人围着，原本就觉得不太得劲儿，这时见到那人伸手来拍自己，娇颜就赶紧的躲到了绍远的身后，“大哥。”她其实很不喜欢跟别人接触，除了绍远之外，也只有几个哥哥和父亲还行，外人，只有给人家看病的时候那是不得已。 绍远也留意到了那个偏将的动作，本能的就皱了皱眉，然后伸手把娇颜护在了身后。“黄大哥莫怪啊，舍弟性子腼腆，不太习惯别人这么热情的。” 那姓黄的偏将一见这样，有些尴尬，“你看，我就是一时高兴，没想到阿言兄弟还害臊了。咱都是大老爷们儿，我看你给别人治伤的时候也不避讳啊。得，以后我注意，注意。”黄偏将申述挠挠头，有点儿不好意思。 “就你小子成天莽莽撞撞的，你没见人家阿言秀秀气气的样子，跟你这个大老粗能一样么？好了好了，今天大家伙都累得不轻，这回可该好好的睡一觉了。走，都回去休息。”有那年纪稍微大一点儿，连忙说话帮着解围。 这一天的确是都累的不轻，于是众人依言，各自回自己的地方休息去了。绍远和娇颜两个，如今在军营这边也有属于他们的住处了，故而两个人也不用回客栈，就在这边休息。 绍远如今是副将，有单独的屋子，身边应该是配小兵伺候的。娇颜也是同样，按正理，她是应该住在军医那边。不过这俩人根本不可能分开，于是就跟人家说清楚了，兄弟两个住在一起。 另外绍远也不用旁人伺候，把那几个小兵都打发的远远的。开玩笑呢，娇颜可是女孩子，留下那几个人伺候着，到时候万一哪里露出什么破绽被发现，那还了得？ 回到属于他们的屋子，两个人就直接躺在了炕上，谁也没那个心思去洗漱了。这一天一夜就没停下来战斗，身体再好的人，也受不了这样高强度的运动啊。娇颜就觉得身上各处都疼，她干脆就趴在炕上不起来了。 绍远瞧见娇颜那个样子，难免有些心疼，伸手搂过来娇颜，亲了亲她的脸颊，“连累你吃了这么多的苦，我真是不忍心。这一回北辽撤兵了，不然我让人送你回家吧，你这身子骨，怕是经不住总是这么劳累。” 娇颜一听绍远要让自己回家，立即就瞪起了眼睛来，“你说啥？我好不容易找到你，就是要和你在一起的，你竟然要把我送走？没门儿。我就要跟着你，你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别想扔下我。” 娇颜才不要再跟绍远分开呢，上一次的事情，现在想起来，娇颜依旧还有些后怕。那种伤心绝望，她这辈子都不要再经历了，她就要待在绍远的身边，谁也别想分开他们。说着，娇颜就伸手搂住了绍远，“我不走，我不要和你分开，不要。”娇颜眼中，有泪光闪现。 绍远一见娇颜这样，顿时就心疼坏了，“好，好，不让你走，不让你走还不行么？瞧你，咋还要哭了呢？唉，我也是怕你有什么闪失，你说你出门来找我，爹娘在家里还不知道怎么担心牵挂呢，偏偏我又被留在了云州这边回不去，唉。”绍远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好了。 “那就找个人帮忙，给家里送信回去呗，爹娘知道咱们都好，不就能放心了？”娇颜趴在绍远怀里，闷声道。 第675章 休养 求援 绍远和娇颜都累得不轻，故而等他们睡醒时，外面早就天光大亮了。两人起来梳洗了一下，然后有小兵帮忙给送过来了早饭，军营里的饭菜，也就是那么回事，将就着吃而已。 吃过了早饭，娇颜去军医那边，给昨天受伤的将士治伤。绍远则是去了大将军的行辕，所有的副将偏将，都要过去商议事情。来到这边，就见到人们都已经到齐了，“抱歉，今早起来晚了。”绍远忙说道。 大将军经过娇颜的治疗，看起来已经好了许多，他朝着绍远点点头，“昨夜辛苦了，刚刚斥候来报，北辽早已经撤兵了，看来是昨夜就走的。这一次，咱们云州城的危机，算是解除了。” 大将军对绍远很是看中，眼前这个年轻人看起来岁数不大，但是十分沉稳。他不仅功夫高强，又胸怀锦绣颇有韬略，昨天晚上的事情足以证明，这个年轻人很有前途。对于自己能够发现这样一员猛将，李大将军还是很高兴的，所以对绍远也是颇多礼遇。 “本将军已经写好了奏折，即刻送入京城去，这一次我云州十万兵马，力敌北辽二十几万人，也算是不小的胜利了。本将军特意提起了你们兄弟的功劳，朝廷一定会给你们封赏的。”李将军看着绍远，笑道。 绍远一听这话，心中一跳，“将军，奏折可是送走了？” 李将军摇头，“还没有呢，正要派人送走。冯副将有事情？”李将军瞧见绍远的神情有些不对，就问道。 “将军可否重新写一份？将关于舍弟的事情去掉。舍弟性子腼腆，又不喜欢那些名利之事，还是让他静心研究医术算了。”绍远害怕的是，有人从李将军的奏折里，察觉出娇颜的存在。毕竟，这天底下能够小小年纪就有一身绝世医术的人，真的找不出几个来。 假若娇颜的身份败露，那可就不好办了，军营里可是从来都不许有女人的，娇颜的存在，肯定是违反了军纪。更何况，有心人只要知道了娇颜的身份，就跟容易推断出绍远是谁。那么，他还在人间的消息就会走漏，对于打听太子和荣郡王罪证的事情，可是个不小的阻碍了。 李大将军看着绍远的脸色，知道这其中怕是还有别的什么事情，不过，绍远的请求也不是什么难事，“好吧，那本将军就重新再写一遍，幸好还没有送走，来得及。”说着，就让人重新拿了纸笔，写了奏折。等到奏折写完，就让人赶快送到京城去。 奏折写完，李将军就开始跟众人商议，修缮城墙的事情。云州城的城墙被北辽的火炮给轰塌了不少地方，损害有些严重，现在必须趁着北辽退兵的机会，抓紧时间修好。不然，下一次北辽再进攻，恐怕云州就危险了。 这个事情倒是也容易，众人商议了一下，然后就有几位将军领着士兵，前去修缮城墙了。其余的人，则是负责巡防，毕竟，谁也不知道，北辽会不会卷土重来。李将军又派出去了无数的斥候，前去打探消息，一旦北辽有异动，就可以及时知道。 北辽退兵，云州城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那些住在附近村镇的百姓，这时候也纷纷出城去了。绍远回去了那家客栈，把房费全都结清，然后将他们的行李等物，都拿到了军营这边来。 云州城恢复了平静，绍远就想办法托了人，让人家帮忙送一封信去怀远县青山村。他们如今没法离开云州，总得送封信报个平安啊。不然，家里的人等不到娇颜，肯定是要着急死了。至于自己还活着的消息，肯定也会让母亲和岳父岳母高兴的。 为了防止走漏消息，绍远的信用了特殊的药水，只有苗素问能够想办法读那封信。绍远在信里叮嘱母亲，自己还活着的消息，只告诉顾承勇夫妻就好，其余的人，千万不要告诉。 信送走了，绍远的心里才算是好受了些，相信母亲接到信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接下来的日子，绍远在军营里每天负责训练士兵，娇颜则是在军医那边，帮忙照顾伤病，同时也找机会配制各类药材。这边距离怀远县比较远，朝廷从苗家药坊定的成药，送过来的很少。军医那里，大多数的都还是草药，用起来就比较费事。 娇颜向军医提议，找人来帮忙，制作大量的成药，这样用起来会方便很多。军营这边有七八个军医，他们这几天都见识了娇颜的医术，对娇颜简直就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所以娇颜的提议，众人连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反正这时候没有战事，就从军营里找了不少年轻伶俐的人过来帮忙，娇颜指挥着众人，粉碎药材、配药、制作药丸药粉等等。所有的配方，娇颜也不藏着，直接就教给了那些军医。同时，娇颜还弄了不少的培养基，打算制作青霉素。 战场上士兵受伤太容易了，有青霉素在，对于治疗外伤还是十分有利的。娇颜从家里出来时，带了一些的，可是在给绍远治伤时，差不多都用光了。没有青霉素，娇颜总觉得心里不太得劲儿，所以就找了几个人帮忙，培养制作青霉素。 时间就在这样难得的平静中度过，其间娇颜不但是教给那些军医配制成药，另外还指点那些军医外伤缝合的技术。这一项技艺，如今已经是边关各处的军医必学，不过，没有娇颜的亲自指点，这边的几个军医，做的都不是那么熟练。娇颜特意的指点了他们一下，众人从中获益匪浅，对娇颜更是佩服了。 转眼间，北辽撤兵就已经有半个月了，这天傍晚，众人正等着要吃晚饭呢。忽然城外西城门外飞奔来几匹快马，一边跑着一边就喊道，“求援，求援，奉靖王军令，前来云州城搬救兵的。” 守城的人一听这话，知道这是大事，连忙就开了城门，放来人进城。然后有人领着那几个人，直接来到了李将军的行辕。 “将军，末将奉了王爷的军令，前来求援。王爷率领十万大军追击北狄大军，不想却中了埋伏，北狄联合北辽近二十万大军，将王爷等人困在了麒云山中。我等拼死杀出重围，前来求援。”那人看样子也是累得不轻了，说话都没有多少力气。 李将军一听说是靖王被围困住了，吃惊不小。靖王驻守西北多年，跟北狄多番交手，很少有吃败仗的时候，这一次是怎么了，竟然被人围困住？“快，赶紧召集诸位将领，共同议事。”李将军忙道。 当下，就有人出去传令，接着，所有的副将偏将，全都聚集到大将军行辕处议事。众人一听说靖王被困，全都惊讶不已，然后便都自告奋勇，要前去救援。最终，李大将军思虑再三，决定还是让绍远率领五万将士，出城去援助靖王。 绍远在军营这半个来月，他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云州城所有的将士，就连李大将军，都对绍远赞不绝口。这简直就是天生的将帅之才，若是不好好培养锻炼，简直就是白瞎了。李大将军是个很有眼光的人，也愿意多给绍远一些机会，所以这一次就让绍远领兵。 云州也是边防要塞，不能把兵力全都抽调走。留下五万，一旦有什么情况，总能抵挡一阵子，不至于被人趁机钻了空子。 “兵贵神速，冯将军，这一次就要劳烦你了，即刻点齐人马，出发吧。”李大将军把事情安排好之后，对绍远说道。 “将军放心，末将即刻带兵出城，前去麒云山。”绍远也知道，事情紧急，必须要快一些。故而接过了军令，便领着半数的将领，从这边离开，迅速集结兵将。点齐五万人，准备一下之后，就要出城去。 娇颜那边也知道了，于是便七手八脚的一顿收拾，打包了无数的药材等东西。她自己拿不过来，就让身边的学徒帮忙带着，然后去找绍远。 娇颜前些时候收了四五个徒弟，都是十四五岁的男孩子，一个个机灵的很，正是得用的时候。几个人大包小裹，又背又抗的，径直来到了大军集结的地方。 当绍远看见娇颜领着几个徒弟，弄出这么一副模样的时候，当时就皱眉不已，“阿言，你这是干啥？我们是要去打仗的，你不能跟着。”他们是去增援靖王，那边有北辽和北狄二十万大军，凶险非常，谁知道能遇上什么情形？绍远不敢让娇颜也跟着。 娇颜却是撇撇嘴，“就是打仗才要跟着呢，你们去打仗，难道就能保证没人受伤么？大山里，缺医少药的，受伤了可怎么办？我跟着去，又带了这么多的药材，到时候万一有点儿什么情况，不是也能有所帮助么？” 绍远被娇颜的话噎了一下，他当然知道，娇颜跟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可是他不放心娇颜啊，他是怕娇颜有点儿什么损伤，那他可就要后悔死了。不过，绍远也很是清楚娇颜的脾气，这丫头认准的事情，是绝对不会让步的。 “罢了，你跟着吧。一切当心，首先要保重你自己。”绍远不放心的又叮嘱了一下旁边的几位偏将，让他们都帮忙照看一下娇颜。 第676章 辛苦赶路 麒云山，在云州城西北六七百里，快马加鞭的跑，也得两天。可是云州城没有那么多的骑兵，所以就得多走一些时候。再加上那边不知道是什么情形，所以五万大军，各自身上带了五六天的口粮，后面专门留了四千人，运输粮草。 此时天色已晚，幸好夏天的夜晚，总归是没那么暗的。众人就这样在夜色之中匆匆行走，尽力快点赶路，早一点赶到麒云山。 绍远骑马，同一众副将偏将同行，娇颜并没有跟绍远在一起，她在队伍的中间。绍远派了五百名士兵，保护娇颜和她的那几个徒弟。行军队伍中有几个军医，也是件好事情，绍远只是心疼娇颜，怕她太辛苦，也怕她有危险。既然娇颜执意要跟着，绍远也就只好派人保护她了。 前面派出去了数百的探子前面探路，随时回来禀报前方的情形，一众军士就在暗夜中快速的赶路，朝着麒云山而去。众人走了大半晚，直到子时初，绍远这才下令休息。幸好是夏天，六月下旬正是天热的时候，大家伙就这么坐在地上休息，也不用扎营了。 绍远来到后面，找到了娇颜，就见到娇颜也跟大家伙一样坐在地上。绍远就皱起了眉头，“找个东西垫着，怎么还直接就坐在地上了？”娇颜是女孩子，跟那些大男人可是不一样，不能受凉的。尤其是，娇颜前两天刚刚来了癸水，现在身上还没干净呢，不注意可是不行的。 绍远说着，就从那边拴着的那匹枣红马身上，扯下了一个垫子，“你也不是没带东西，咋就这么不注意呢？你这身子，能随便坐在地上么？” 娇颜也是累了，所以才把这些都忘在了脑后。更何况，她此时身处千军万马之中，也不好表现的太特殊了，不然，人家会怀疑的。“大哥，我没那么娇气的。”她干巴巴的解释了一句。 “哎呀，阿言，你还是当心点儿吧，瞧你这个小身板儿，草原上的狼见了你都得哭啊。你大哥也是为了你好，你说你好歹还是个郎中呢，咋自己就长成这么个又瘦又小的模样啊？”旁边，那个最爱说笑的黄小虎不等绍远说啥，就开始取笑娇颜了。 娇颜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谁说她瘦的，她分明很有肉好不好？可是她身处军营，为了不暴露身份，不但是要把胸缠起来，还要穿宽大的衣服，当然就显得她又瘦又小了啊。这个可恶的黄小虎，每一回见了自己，都会说类似的话来取笑，真是讨厌。 “黄大哥，你体格儿好，我知道。可你也不能总这么说我吧？你等着啊，你千万别落在我的手里。到时候当心我给你吃巴豆，我让你一个劲儿的拉肚子，到时候比我还瘦。”娇颜瞪着黄小虎，咬牙威胁道。 黄小虎被娇颜这么威胁，顿时就觉得后背有些发凉，得罪什么人，也不能得罪随军的军医啊。谁敢说以后就没有受伤得病的时候？到时候真的落到冯言的手里，还真是不知道他能怎么折磨自己呢。 “得，我错了，错了还不行么？阿言，好兄弟，哥哥给你赔罪，你可千万别记仇啊。”黄小虎赶紧向着娇颜拱手行礼赔罪。 娇颜很是得意的笑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说我了？” 绍远伸手揉了揉娇颜的头，“你啊，还跟个孩子差不多。黄大哥是跟你闹着玩儿呢，可不许吓唬人家。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吧，天亮咱们就要继续赶路了。” 夏天，太阳出来的比较早些，这边一般寅时初就开始亮天了，那时候，他们就必须出发的。这中间也不过是休息两个时辰，还是抓紧时间眯一会儿算了。娇颜坐在垫子上，跟绍远靠在一起，就这么闭着眼睛眯瞪着。 两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丑时末，众人就全都起来，然后各自啃了两口身上带的干粮，接着就出发继续赶路了。这一次，直到了中午，众人才停下来休息。 娇颜满头大汗的坐在树荫下休息，“这天，也太热了吧？热死人啊。”娇颜也不管那些，直接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嘴里嘟囔抱怨道。 六月下旬，正是天气最热的时候，他们又是这么快速的赶路，大家伙都是一身的汗。这时，就有不少士兵，干脆把上衣都脱了，光着膀子在那乘凉。有的人瞧见娇颜还捂得严严实实，就忍不住笑了。 “阿言，你也把衣服脱了啊，你捂的那么严实，看着就热的慌。跟哥哥们学，这么脱了衣裳凉快。”有好几个平常就跟绍远相处不错的，这时看着娇颜那个模样，便朝着娇颜喊道。 娇颜顿时就满头黑线了，她是女人好不好，这些臭男人，一个个的就这么脱了衣裳光着膀子在她面前晃荡。看着人家一副凉快的模样，娇颜就各种羡慕嫉妒了。谁让自己是女人呢？别说是脱衣裳了，她里面还缠着好几圈白布来着，简直热死人呢。 “才不要呢，我不习惯。”娇颜撇撇嘴，扭头不去看那边在炫耀肌肉的臭男人们。 那边的绍远瞧见了这个情形，心中也是忍不住叹气，娇颜跟着他留在军营，真的是吃亏又辛苦。绍远拎着水带，来到了娇颜的面前，把水带递给娇颜，“喝点儿水吧，还能凉快些。” 娇颜也不客气，接过来水带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她也不敢喝太多，喝多了等会儿要去解手咋办？这里全都是大男人，她到哪里去解手啊？到时候弄不好就要露馅儿的。“好了，我不算渴。”喝几口水润润嗓子之后，娇颜就把水带递给了绍远。 绍远哪里能不知道娇颜在想什么？他很是心疼的看着娇颜，“我就说你别跟着我，太辛苦了。唉，都是我连累了你，不然，你应该在家的。”前次北辽退兵，绍远就想过让娇颜回家的事情，可是娇颜不肯，绍远也没办法。再者，其实绍远也不想跟娇颜分开，可是娇颜这样留在军中，真的是各种不方便。 娇颜笑笑，“没事，我没觉得辛苦，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跟你在一起。” 两个人看着对方，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对彼此的情意。时间好像就在这一刻停止了，两个人的眼中，只有彼此，没有别的人和事。 “你瞅瞅啊，冯将军哥俩儿感情多好，这哥哥当的可真是够尽心的，处处都疼着阿言呢。”蓦地，旁边有人说话道。他们对绍远都很是敬畏，所以一般都会称呼绍远为冯将军。但是对于娇颜，大家伙却是觉得她年纪小，长的又可爱的不得了，所以大家伙也不称呼她为冯军医，而是都喊她阿言。 这一声，打破了绍远和娇颜间旖旎的气氛，绍远回过神来，脸上忍不住有点儿发热，心里有些懊悔。幸亏四周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汉子，并没有人注意到刚刚的情形，不然，人家非得怀疑不可。 “都吃点儿东西，抓紧时间休息，等会儿咱们还要继续赶路呢。”绍远转身，催促众人。 这边大齐五万将士匆匆赶路去援救被围困的靖王且不提，只说远在千里之外的青山村苗家，这时却来了几个不认识的人。“我们是从云州来的，云州城的一位冯将军让我们帮忙，把这封信送到一位苗娘子的手里。”有人对苗家的门房说道。 门房觉得纳闷儿，从来没听说过，苗家在云州有亲戚或者熟人啊？不过，门房也不敢怠慢，连忙接了信，“谢谢几位，这么远的路，还帮忙送信来。几位请进吧，来喝杯茶水休息一下。”门房很是客气的说道。 外面的人摇摇头，“不用了，我们是商旅，还要赶去别处呢，就不在这里耽误了。冯将军的信既然送到了，我们也算是不负所托，就此告辞。”说完，那些人就离开了苗家。 门房看着那些人走远，然后才拿着信，进了院子，然后把信交给了绿萍，“萍姑娘，刚刚有人送了封信来，说是从云州送来，给咱们夫人的。” 如今的绿萍，已经是苗家的大管事了，苗素问把家里的事情，都托付给了绿萍来管理。绿萍接过信，拿着就送到了屋里。“夫人，有人从云州送信来，说是给夫人的。” 苗素问正在归拢药坊那边的账目呢，娇颜不在家，这些事情就得她自己动手。药坊如今盈利非常可观，每个月的下旬，都得核对账目。忽然听绿萍这么说，苗素问也觉得奇怪，她并没有什么认识人在云州啊，这是谁送来的呢？ 苗素问接过信，先是瞄了一眼信封上的字迹，就是这么一眼，苗素问的脸色就变了。“绿萍，你先出去吧。”苗素问颤抖着声音说道。 绿萍觉得有点儿奇怪，夫人这是怎么了？好像很激动的样子啊？不过，绿萍也没敢问什么，点点头就出去了。 等到绿萍出了门，苗素问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远儿，我的儿，你真的没事，娘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苗素问看着信封上的字迹，喃喃道。 第677章 喜讯 欢喜 苗素问激动不已，看着手里的那封信就掉眼泪。汹涌的泪水模糊了双眼，让她几乎都看不清信封上那熟悉的字迹了。苗素问伸手随意抹了一下眼泪，然后就这么颤抖着手，撕开了信封，从里面取出信来。 可是苗素问一打开里面的信纸，却是惊讶了，原来里面竟然是几张白纸，并没有字迹。苗素问皱眉，不可能啊，那上面分明就是儿子的字迹，怎么里面却是空白的呢？苗素问拿着信纸仔细看，忽然闻到了信纸上一股淡淡的药香。 苗素问眼神一凝，连忙把信纸放在桌子上。然后动手从自己的药箱里找出来了一瓶药水，又找了一把小刷子，沾着药水往那信纸上刷。结果，就见到信纸上，渐渐显出了字迹来。几张信纸全都刷上了药水，苗素问这才拿着信纸仔细读了起来。 苗素问仔仔细细的读了一遍信，总算看完之后，手里抓着信，心情还是不能平静。信当然是儿子绍远写的，上面详细的说了娇颜离家找到绍远的过程，还有绍远和娇颜两个的经历，以及他们现在在云州的情形。 苗素问知道儿子好好的，跟媳妇两个现在在云州城的军营里，心里真是又激动又担心。可这是绍远的选择，苗素问也没办法，儿子的选择，她也没办法干预。她相信儿子，一定能够出人头地，到时候，就是他们跟某些人清算的日子。 苗素问又拿着信重新看了一遍，然后才想起来，这个好消息，应该告诉顾家才行。虽然绍远信里叮嘱了，要注意别泄露消息，不过顾家不是外人。这些日子冯氏担心娇颜都快要疯了，既然得知了娇颜的下落，苗素问又怎么能不告诉顾承勇夫妻？ 苗素问把信叠起来，放进信封，然后塞到了衣服里，接着就迈步出了屋子，“我要去一趟顾家，不用你们跟着了，等会儿我就回来。”苗素问随便吩咐了一句之后，就从苗家出来，一路朝着顾家走去。 顾家这边，经过两个来月的努力，在村里人的帮忙下，房子已经重新盖起来了。大火只是烧了墙和房顶，但是地基还在，盖房子最费劲的就是地基，地基保存完好，盖房子就很快了。没用多少时候，房子就重新盖起来。 房子盖起来，依旧还是当初的模样，并没有多少变化。顾家人早就搬了回来，一边住着一边收拾房子，现在也都收拾的差不多了。 顾家的门房见到苗素问来，连忙敞开门，迎苗素问进去，“亲家太太，我们老爷和夫人都在家呢。” 苗素问点点头，进了顾家大门，径直走进了前院正厅。屋子里，顾承勇夫妻正在说话呢，忽然见到苗素问进来，夫妻两个都有些纳闷，“亲家，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这些天，苗素问也是各种忙，冯氏还真是没想到她能来。 “快，赶紧坐下，我让人送点儿冰镇绿豆汤来。这大热天的，喝点儿解暑。”冯氏赶紧站起来，扶着苗素问坐下，然后就要去喊人端绿豆汤上来。 “亲家，你先别忙，我有要紧的事情跟你们说，不能让旁人知道。”苗素问却是伸手扯住了冯氏，忙说道。 苗素问一副又兴奋又有些谨慎的样子，让顾承勇夫妇都很是纳闷儿，“亲家，你这是有什么大事要说？”冯氏心里突的一跳，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想到了娇颜的身上去。“可是娇儿有消息了？” 不得不说，做母亲的直觉都是很准的，冯氏几乎是一下子就猜到了。苗素问听了冯氏的话，连连点头，“不光是娇儿，还有远儿的消息，远儿真的没事儿，是娇儿及时赶到救了他。这是远儿让人送来的信，亲家快看看吧。”苗素问说着，就把信拿出来，递给了冯氏。 冯氏接过信就要看，那边顾承勇也着急了，“孩子娘，你过来，念给我听听啊。”冯氏听了，忙拿着信来到丈夫的身边，然后念信给顾承勇听。 顾承勇当时受伤很重，后来虽然经过治疗，可是毕竟伤了经脉，所以这胳膊就不太得劲儿。苗素问也看过，给顾承勇治疗过，现在也只能是正常抬手，吃饭喝水没问题，只是慢一点儿，但是沉重的东西，都不能拿。苗素问也没有太好的办法，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冯氏挨在丈夫的身边，一字一句的念着绍远的信，一边念，也是眼泪就往下掉。等到把信念完了，冯氏这眼泪可就止不住了。“这俩孩子，可说什么好啊？合该着这是他们俩的劫数，也是他俩的缘分。咱们这么多人都觉得绍远是没了，就娇儿一个坚持不信，结果还真是就说准了。” “孩子娘，你也别哭了，知道他们俩还好好的，这就比啥都强。别管是在军营里，还是在别处，总算咱们知道他们的信儿了，这就好，这就好。”顾承勇那边也有些激动，“不过，绍远的话也在理，咱们还真是不能说出去，就咱们三个人知道，咱家儿子媳妇都不告诉他们。” “这件事必须保密，不然万一哪天走漏了消息，到时候弄不好就要给孩子们惹麻烦了。咱们村子里，还有姜家在那。那就是躲在暗处的毒蛇，一个弄不好，就被它咬一口。”顾承勇一边劝着冯氏，一边也叮嘱她，一定要保密。 “姜家，最可恨的就是他们家了。只是可惜，有那个狗屁知县护着，咱们暂时没法收拾他们，我一想起来这些就恨得慌。等着吧，等咱们娇儿回来，那时候，就是咱们家报仇的时候。”冯氏一听顾承勇提起姜家，恨得不行，咬牙道。 自从前次顾家被抄，顾承仁在县衙的差事就丢了。之后，严知县就把姜平远给弄到了县衙去，接替了顾承仁的差事。如今，姜平远有严知县护着，又有了个正经的差事，姜家人又抬起头来了。不过，村子里没人搭理他们，姜家人前面走过去，后头就有人吐口水骂人。 “亲家放心吧，等娇儿和绍远回来，咱们一定要想办法收拾那些曾经害过咱们的人。不管是姜家，还是狗屁的知县，就连那个荣郡王都算上。他们欠的债，就让他们连本带利的还。”那边，苗素问也是恨恨的说道。绍远信里也提及了关于荣郡王害他的事情，苗素问现在，也是恨荣郡王入骨。 两个女人同仇敌忾，正在议论着以后怎么报仇的事情呢，忽然从外面跑进来了两个丫头，“夫人，二少奶奶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晕过去了。”来的是婉凝身边的丫头，进屋也没管规矩不规矩的，直接一脸着急的喊道。 婉凝当初跟着顾家人回乡的时候，半路经过府城，史家是有意让婉凝留下的。可是婉凝不肯，她要回顾家，要留在顾家等文韬。后来史家又派人来接了两回，婉凝还是不肯走，她怕自己离开了，到时候文韬归来她不能第一时间见到。 这些日子，婉凝成天郁郁寡欢，茶饭不思的，也是愁坏了冯氏。冯氏成天的劝说着，可是文韬半点儿消息都没有，再怎么劝，婉凝也高兴不起来啊。 如今一听说婉凝晕过去了，冯氏可就着急起来，“亲家，正好你在这儿，能不能过去给那孩子看看。唉，也是个可怜的，成亲三天不到，就遇上了那么多的事情。如今文韬离家，到哪里去了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婉凝成天掉眼泪，我看着这心里都难受。” 苗素问自然是不会不管的，当下便和冯氏一起，领着那两个丫头，赶紧去后院看看婉凝。来到后院儿时，婉凝已经醒了，家里春花毕竟是跟在娇颜身边一些时候，简单的一些急救常识，春花还是懂的。一听说婉凝晕了，春花就过去掐婉凝人中，倒是真的醒过来了。 婉凝半躺半坐的在炕上，一见到冯氏和苗素问进来，很是过意不去的说道，“娘，苗婶子，实在是对不住啊，惊动你们了。我没事儿，就是这些时候身子不舒坦，刚刚估计是太热了，所以晕了过去，这会儿已经好多了。” 冯氏瞅着婉凝的脸色不好看，很是心疼，“亲家，你还是给婉凝看看吧，她这身子骨儿，也实在是差了些。等会儿亲家给开个方子，给她补一补，这么下去哪成啊？” 苗素问也觉得婉凝的脸色不对，于是就扯过婉凝的手腕，开始给婉凝诊脉。可是苗素问这手一搭上婉凝的腕脉，就被婉凝的脉象给吓了一跳。“婉凝，你跟婶子说，你多久没来癸水了？”这指下的脉搏，分明就是有孕的样子啊，苗素问这样的医者，哪里会诊不出来？ 苗素问这么一问，那边冯氏可就有点儿明白了，“亲家，你是说，婉凝这是有了？”算一算，婉凝进门儿可是有将近三个月了。可是不对啊，这些日子，也没见到婉凝有什么不一样的症状，除了没精神之外，也不见她恶心想吐什么的。“亲家，你可看仔细了啊。”冯氏倒不是不信苗素问，就是怕空欢喜一场。 第678章 文韬的下落 “也没见婉凝恶心想吐啥的啊，就是瞧着她成天没精神，亲家，你可得给仔细瞧瞧啊。”冯氏这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担忧，生怕是苗素问看错了，再空欢喜一场。虽然她很是清楚，以苗素问的医术来说，是不太可能看错。 “有的女子怀孕，是不会有什么特殊反应的。婉凝，你先跟婶子说，有多久没来癸水了？”苗素问也理解冯氏的心情，毕竟儿子不在家，如今在哪里都不晓得，冯氏对待婉凝，是处处小心照顾。更不用说，文韬还不是顾家亲生的，这婆媳之间，更是得小心相处。 婉凝这时候已经听不进去苗素问和冯氏的对话了，她的全部心神，都在尚未隆起的肚子上。婉凝伸手抚摸着依旧平坦的小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是有了文韬的骨肉？她和文韬只在成亲第二晚在一起了，竟然就这么准，怀上了文韬的骨肉么？ 婉凝自顾自的想心事，根本就忘记了回答苗素问的话，还是旁边的丫头替婉凝回道，“回亲家夫人的话，我们少夫人自从嫁过来，就没来过癸水。”那是婉凝贴身的大丫头，婉凝的事情，自然是瞒不住她的，故而就替婉凝回道。 苗素问笑笑，“这就是了，婉凝这脉象就是有了，恭喜亲家啊。”不管怎么样，文韬有后，都是一件非常让人高兴的事情。“不过，婉凝这孩子心中郁结，身子骨也有些弱，还真是需要好好补养。” “婉凝啊，婶子劝你几句，文韬现在虽然还不知道身在何方，不过婶子相信，他也一定是心里惦记着你的。你放心，顾家的男儿，个个都有出息，也有本事。不管在哪里，文韬也都能出人头地，虽说以后是不能当官走仕途，可婶子也相信，文韬在别处一样能够闯出一片天地来。” “如今你这也有了身子，可不能成天闷闷不乐的你不为了别的，为了你的孩子，为了你和文韬的骨肉，你也的坚强起来。只有你心情好，孩子才能长的好，知道么？”苗素问扯着婉凝的手，劝道。 “就是，就是，婉凝啊，听你苗婶子的话啊，咱高兴点儿。你现在可是有身子的人了，一定要好好的，知道不？”冯氏也是借机会赶紧劝说婉凝。 婉凝这时心情也是十分激动，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有了文韬的孩子啊。“娘，苗婶子，我知道了，以后我一定好好吃饭，我要生个白白胖胖的娃娃出来。这是文韬的骨血，我一定会好好保重自己的。” 婉凝语气坚定，一双眼睛里闪着对未来生活的期望。母爱的力量，让她一瞬间就振作了起来，不再是之前成天悲伤哀愁的样子。为了孩子，为了文韬，她必须振作起来。 冯氏瞧见婉凝这样，才算是放心。她也不敢在婉凝面前多说什么，只是抓着婉凝的手，一个劲儿的叮嘱婉凝要当心。不管想要吃什么，尽管说，不管多么名贵，顾家也尽力想办法做到就是。 冯氏和苗素问在婉凝这边坐了一阵子，然后才从后院出来。一出了婉凝的院子，冯氏这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你说娇儿都有信儿了，文韬文治两个，究竟是在哪里啊？文韬啊，你知不知道，娘有多么担心你？你知不知道，你媳妇有了你的孩子？” 苗素问瞧见冯氏这样，连忙劝说着，“亲家，你放心吧，文韬和文治肯定都好好的呢。咱不哭，咱们就在家里等着吧，孩子们早晚都会回来的，等着就是。” 顾家这边，婉凝诊出来怀了孩子，一家人欢喜庆贺，往府城送信且不提。只说大齐东北的一处山谷之中，这时却是喊杀声震天，原来是大齐和北辽的士兵，正在厮杀。看这情形，北辽兵很多，比起大齐的士兵要多出来将近一倍。北辽兵本来就凶悍非常，此时人数又多，情势便是一边倒，对大齐这边很是不利。 “二哥，我带人断后，你赶紧带着人撤出去。回城禀报大将军，就说这边有北辽大军，让将军千万守住了城池。”大齐这边，一人手中银枪飞舞，神勇非常，他一边舞动银枪同对方的将领打斗，一边朝着不远处高声喊道。 这人，赫然便是当日从顾家逃出来的文治，只见他此时身穿盔甲，手中亮银枪，做偏将的打扮，很显然，是大齐的一员将领。 另外一边，有人听见了文治的话，便高声回道，“你带人走，我留下来。”那头的，不是旁人，正是文韬。 原来这俩人从顾家跑出来之后呢，就一路北上，打算去寻找文修文齐娇颜他们，然后大家伙一起想办法救出来父母亲人。可是不曾想，这俩人从来就没来过北面，更是不太知道当时绍远出事的地点，结果竟然走错了。 一天晚间，他们歇在了一个小村落，结果就遇上了北辽兵洗劫村子。文韬文治两人杀了不少的北辽兵，结果却是被那些北辽兵一路追赶，幸亏路上遇见了大齐的军队，算是给他们解围。后来那领兵的将军瞧见文韬俩人功夫不错，就邀请他们两个留在军中效力。 文韬和文治两个人商议了一下，然后就同意了。如今顾家出事，他们两个的功名也没了，又找不到文修他们，想要给顾家平冤昭雪，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若是他们两个留在军中，指不定还能有一些建树，到了那个时候，最起码能给顾家报仇雪恨。 就这样，俩人就化名留在了军队中。他们两个以前都是一心读书，对于练功上面，不像文平文修那么勤勉。不过，他们都是顾承勇亲手教出来的，比起其他的将领，也还算是厉害的了。二人在军中，很是得那位将军得赏识，没有多少时候，就升到了偏将得位置。 这一次，他们两个奉命追击一股北辽军队，不想追到半路，对方竟然又来了援军。这样一来，情势逆转，大齐便处于劣势。文治一见这个情形，知道不好，才会提出来让文韬带兵撤离，自己殿后。 “二哥，你听我的快走，你想想二嫂，她还在家等你呢。我没事儿，等我脱身了，就回城去找你们。”文治这边高声喊着劝文韬。 一说婉凝，文韬不由得心中震动，是啊，他的妻子还在家等着他呢。文韬咬咬牙，“诸位将士们，跟着我，咱们冲出去。”说话间，文韬便挥动着手中的银枪，率领大齐将士奋力拼杀，终于将对方的包围圈撕开了一个口子，然后众人便冲了出去。 文韬带着七八千人往外冲，文治领着不到两千人在后面断后。北辽那些士兵一见这样，也都拼了命，一个个冲上前来，就跟文治这些人纠缠在一起。 文治率领着不到两千士兵，奋死拼杀，努力拖延时间，让文韬他们脱身。可是对方有两万多人呢，人数是他们的十倍，这种仗根本就没法打。大齐的将士纷纷倒下，文治的身上也不知道受了多少伤。 大齐将士的人数越来越少，文治看着身边渐渐倒下去的那些同袍们，也是心痛不已。他一边奋力拼杀，一边喊道，“还有多少人活着？走，跟我闯出去。”说着，便鼓足了劲头，径直向外冲。 文治的功夫还算不错，这几个月经历了不少战场厮杀，更是进步不小。此时他也是杀红了眼，拼了最后一口气往外闯，那些北辽兵，还真就是拦不住他。最后，真的让文治冲了出去。 只是文治这身上，也受了不少的伤，伤口不停的流着血，让他的体力迅速流失。文治也没时间停下来包扎伤口，就这么一路朝着前面不知道哪个方向径直的走下去。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文治再也走不动了，咕咚一下子，栽倒在地，人事不知。 “朵兰，你要去哪里啊？这边很危险的，咱们正跟大齐打仗呢，你跑出来，万一遇到大齐的兵将怎么办？”就在文治倒下的地方不远处，这时有男子着急的呼喊道。 “孟根，你能不能别缠着我啊？我讨厌你，我不喜欢你，我更不想嫁给你。我警告你啊，你别想仗着你的身份，就想逼迫我父亲答应咱们的亲事，我是不会答应的。你赶紧走开，我不想见到你。” 男子的前面，是一个身穿北辽贵族服饰，长相很是明艳动人的女子。这女孩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此时正满含怒火的看着身后的男人。“孟根，我警告你啊，你再跟过来，当心我对你不客气。”说话间，那女孩就抽出来一把弯刀，指着对面的男子怒道。 “朵兰，你真的就这么讨厌我么？”对面男子很是伤心的问道。 “对，就是讨厌你，你赶紧走啊，不然我真的不客气。别以为你是我爹的弟子，我就会怕了你，不信咱们就试一试，看看我怎么收拾你。”那女孩很是不客气的说道。 叫孟根的男子深深看了对面女孩两眼，叹了口气，有些难过的说道，“好了，好了，我走，我走还不行么？你赶紧把刀子收起来，别伤了你自己。”说完，那男子就转身，离开了这片林子。 第679章 朵兰公主 朵兰见到孟根走了，这才哼了一声，把手里的刀收了起来，“讨厌鬼，可汗的儿子就了不起啊？要不是我们这些部落在后面撑着，你爹能那么安稳的做可汗？烦死个人了，成天像跟屁虫一样。” 朵兰一边说话，一边皱了皱鼻子，做出一副十分可爱又调皮的模样来。“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就是成天跟着我，我也是不喜欢你。”说完，朵兰便一扭头，朝着与孟根相反的方向走，她才不要走同一条路呢，万一再遇上讨厌鬼怎么办？ 朵兰走的方向，正好就是文治倒下的地方。所以，毫不意外的，朵兰就发现了躺在地上，浑身是鲜血的文治。“呀，这怎么还有个人啊？”朵兰瞧见了文治，有些吃惊，她蹲在文治的身旁，伸手在文治鼻子下试了试，“还有呼吸，没死。” “喂，你是谁啊？怎么会在这里？”朵兰伸手，推了推文治的肩膀，却是并没有什么动静。 朵兰低头打量着眼前这个男子，看他的装扮就知道，这个人肯定是大齐的将领了。不过这人长得还真是不错，跟大辽的人长相不同，这人俊朗之中，带着些许的斯文之气，看上去不应该是一个驰骋沙场的将领，倒像是常年读书的书生。 朵兰自小便很是崇拜大齐的文化，为此特意让父亲请了一位精通大齐文化的师父。对于大齐文化的喜欢，让朵兰一见到眼前的这个人，心里本能的就多了几分好感。朵兰瞧着文治此时的样子，知道他需要赶快包扎伤口，接受治疗。 “算你好运，遇到了我，要是遇到别人，你的命就没有了。”朵兰自顾自的说着，然后就弯腰拽起来了文治，把文治架起来，扶着他往前走，找到一处隐蔽的地方。 这边比较偏僻，朵兰瞅着地形还好，一般人不会留意，这才气喘吁吁的把文治放下。接着从身上找出来金疮药，开始帮着文治处理伤口，并且包扎起来。 等到给文治包扎好了，朵兰才松了一口气，好家伙，这人身上还真是受了不少伤呢。看样子此时是因为失血过多，才会昏迷的。“把你扔在这儿也不行啊，没吃没喝的，你一样会死掉。怎么办呢？”朵兰看着依旧昏迷的文治，有点儿犯愁的慌。 她有心把文治带回自己的营帐去好好休养，可是此地距离营帐还有一段距离，她一个人，还真是弄不回去。可是要不把文治弄走吧，就怕是文治这样根本存活不下去，那她刚刚的努力就白费了。 朵兰正在犹豫间，就听见远处有人高声喊着，“公主，你在哪儿啊？”朵兰一听，这是自己身边的丫头，冬银的声音，这下好了，有帮手来了。“冬银，我在这边。”她喊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远处跑过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小姐，你怎么跑到这边来了？郎主千叮咛万嘱咐的，千万不要走远，这边时常有大齐的军队出没，万一遇见了可怎么办？”小丫头一来到，便开始碎碎念。 正说着呢，结果小丫头一低头，就瞧见了地上躺着的一个大男人，“啊，公主，这是什么人啊？是大齐的人，公主，你还不杀了他，留着他干啥？这可是大齐的将领呢，指不定杀了咱们多少人的，赶紧杀了他算了。”冬银尖叫道。 朵兰瞪了冬银两眼，“你闭嘴，哪来那么多废话？我好不容易救了他，干嘛要杀他啊？他对我又没什么威胁。”朵兰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冬银招手，“快点，帮我把他弄回我的营帐去，他这个样子，需要好好休养才行。别愣着了，赶紧啊。” 冬银一听这个，又嚷了起来，“啥？公主，你还要把他弄到你的营帐里？公主，你脑子没糊涂吧。要是让郎主知道，你救了一个大齐的男人，还把他弄到自己的营帐里，郎主会气疯了的。” “还有孟根王子啊，他要是知道了，会直接一刀砍死这个男人。公主，你还是别惹祸了，这个后果，冬银连想都不敢想，吓死人了。”冬银一边说着，一边夸张的摇头。 朵兰被冬银给气坏了，干脆伸手揪住了冬银的耳朵，“我是你的主人，我说的话你都不听了是把？别废话，赶紧的，你再耽误下去，他就要死了。” 冬银吃疼，没办法只好求饶，然后一边帮着朵兰扶起来文治，一边还心不甘情不愿的在那嘟嘟着，“公主，你就可劲儿惹祸吧，这又不是在咱们族里，你随便这么办都好。这可是在两军阵前呢，你惹了祸，当心郎主也帮不了你。” “闭嘴吧你，只要你这个大嘴巴别到处乱说，我爹才不会发现呢。冬银，我警告你啊，要是你敢胡乱说话，你当心我弄药，毒哑了你，让你这辈子都别想说话了。”朵兰被冬银的碎碎念给弄得快要疯了，故而便恶声警告道。 冬银一听这个，当即就闭上了嘴巴，公主的脾气她还是清楚的，万一把公主惹急眼了，她真的更干出来。公主可是会医术的，下个毒什么的，太容易了，还是少惹为妙。 就这样，两个人扶着文治，一路七拐八绕的，躲过了北辽的哨兵，然后回到了朵兰的营帐。也幸亏朵兰把文治的盔甲都给脱掉了，不然，穿着那一身盔甲太显眼，想躲也是不容易的。 朵兰的营帐很大，两个人扶着文治，直接放到了床榻之上，然后朵兰就去找了药材来，赶紧熬煮了，喂给昏迷中的文治喝下去。 文治的伤虽然很重，不过他毕竟是年轻男子，身体康健，生命力旺盛。所以等到第二天一早，文治就清醒了过来。刚刚醒过来的文治，对于眼前所见到的场景还有些疑惑，很是搞不懂自己身在何处。 正巧这时候，朵兰端着饭菜进来，一瞧见文治醒了，朵兰便高兴的走了过来，“呀，你醒了啊，还挺快的呢，我还以为，你最早也得晚上才能醒呢。正好，我拿了不少饭菜回来，你可以吃一些。吃过饭，还要吃药呢，你身上的伤不轻，需要好好调养。” 文治看着眼前娇靥如花的女子，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心跳的好快。眼前这女子的笑容好美好灿烂，让人见了，就忍不住被吸引。文治留意到，这女子身上穿着北辽的服饰，可是说话却是用的大齐语言。 “敢问是姑娘救了在下？”不管对方是哪里的人，人家救了自己，总得谢谢人家啊。“在下谢过姑娘的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若是他日姑娘有事情，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文治勉强坐起来，朝着朵兰拱手道。 “你别起来啊，你身上好多伤口呢，可别起来。你现在需要好好养伤，别的事情还都不要想，我这里很安全的，你放心吧。”朵兰瞧着文治要下地，就赶紧上前来，按住了文治。“别乱动，你身上的伤口挺深的，当心伤口崩开。” 文治原本的确是打算起来跟人家道谢，之后就离开的。这里肯定是北辽的地方，自己可是大齐的将领，留下来实在是太危险了。可是没想到，他动作略微大一点儿，就扯动了身上的伤口，伤口处疼的要命。再加上他失血过多，一起来阵阵晕眩，没办法，就只能顺着朵兰的手劲儿坐下了。 “多谢姑娘，只是在下不能留在这里，不然怕是会给姑娘带来麻烦的。”文治忍着晕眩和疼痛勉强说道。 “不要紧，我这边是没人敢来打扰的，你就安心养着吧，不会有人发现的。等你养好了伤，爱去哪里都好，我绝对不拦着你。再说了，这里可是大辽的军营呢，你现在这个样子出去，怕是还没等走出五百步，就会被人抓住杀了的。留下吧，等你好了，我想办法送你出去。” 朵兰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对眼前这个男子有一种莫名的好感，反正她向来做事都随心惯了，才不管什么两国交战之类的，总之她一定要让这人留下来不可。 文治一听这话，当即就坐了下来。是啊，他此时身处北辽大营之中，莫说是他身上有伤，就是原本好好的，想要离开不被发现，也是不可能啊。更不要说，他现在这个德行，能不能走得动还都两说呢。 “那在下就只能叨扰几日，给姑娘添麻烦了。”文治没办法，也只好认命的留下来。 朵兰一听说文治要留下来，很是高兴，“这才对嘛，不然岂不是枉费了我救你回来？你安心在这边养伤就好了，先把身体养好再说其他的。来，先吃饭吧，我喂你。”说话间，朵兰就端过来饭菜，要喂文治吃饭。 文治哪里能让人家女孩子喂他吃饭啊？连忙伸手接过饭菜，然后忍着伤口的疼痛，就把饭吃了。 朵兰看着文治的吃相，不由得就笑了，这人很明显是饿极了，可是那吃相却并不粗鲁，反而斯斯文文的，不见半丝粗鄙的模样。“你叫什么名字啊？我怎么觉得，你不像是那些粗野的士兵，倒像是个读书人呢？” 文治愣了一下，然后才道，“在下姓冯，冯文治，原本是个秀才，后来投笔从戎，进了军营。”文治没敢说自己的真名字，所以用了母亲的姓氏，他们之前在大齐军营里，就是这样说的。 第680章 大齐靖王 绍远领着五万兵马，经过两天两夜的赶路，总算是来到了麒云山附近。眼见着天已经黑了下来，绍远就下令，让军士们先停下来休息。他们要等前面斥候打听消息后回来，才能决定下一步怎么办。 众人走了这两天两夜的路，一个个都是累的不行了，此时停下来休息，各自就随便坐在了地上。他们也不敢发出声音，更是不敢烧火做饭的，顶多也就是拿出水袋来喝口水而已。 休息了能有半个时辰，前面的斥候飞马回来禀报，说是北辽跟北狄大军合围，正在攻山呢。靖王率领十万兵马殊死抵抗，里面战况十分激烈。 绍远一听这个，立即下令众人火速前进，准备前去援助。众人这时也顾不得休息了，连忙就站起来，绍远一声令下，众人便拼命往前赶。 麒云山通往山顶主峰的路一共有四条，北辽和北狄三十万大军，就在山下扎营，将四条路全数封死了。此时四条路上，全都有兵将向上攻山，喊杀声震天。 绍远只带了五万人，自然是不可能分散兵力的。所以只能是集中力量，进攻一处，将包围圈撕开一个口子，然后把山上的大齐军队迎下山来。于是绍远就选了其中一条路，准备抄敌军的后路，攻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绍远打仗，向来是不拘一格的，尤其是鬼点子比较多。这一次，他还是打算故技重施，用火攻。于是，一千匹战马的尾巴上，带着熊熊的火焰就朝着山上冲了上去。接着，绍远率领五万将士，跟在发了疯的马匹后面，就这样向山上冲。 北辽兵正气势汹汹的攻山呢，哪里会想到背后会上来人啊？尤其还不是普通的士兵，是一群发了疯的马匹。这下子可就了不得了，狂奔的马儿可是不管那些，直接带着火焰，就冲向了前面的士兵，横冲直撞的，无数北辽兵就这样死在了马蹄之下。 而那些侥幸没有被马儿踩踏的士兵，有的也难免沾上了火。那些士兵哪里还顾得上继续进攻了，赶紧停下来拍打身上的火焰才是要紧。 “这是怎么了？哪里来的疯马？怎么还带着火啊？”北辽兵此时便都慌了神儿，整个这条路上的北辽兵，全都乱作了一团。无数人哀嚎着惨叫着，整个进攻的势头就被阻挡了下来。 还没等这些人反应过来呢，绍远一马当先，率领众将士径直冲了上来。绍远抡开手里的大刀，砍瓜切菜一般，迅速放倒了一大片北辽兵。 绍远手里这把刀，是最近才打造出来的，费了那些工匠好多的心思。虽然不算是什么神兵利器吧，不过也是把不可多得的好兵器了。关键是这把刀很沉，绍远力气大，手中拿着这把大刀，势大力沉的，对方挨着不是死就是伤，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将士们，冲啊，冲上去救出王爷还有咱们大齐的将士们，冲。”绍远领头，一边杀敌，一边高声喊道。后面的一众将士，也都是嗷嗷叫的往上冲着。 靖王被人围困在了麒云山的主峰之上，主峰地势险要，易守难攻。靖王又是个精于排兵布阵的高手，所以尽管人数上比对方少了很多，这几天却是接着地形的巧妙，一直在跟敌人周旋着。 不过，靖王当时是带人出来追击北狄大军的，带的粮草并不多，又被围困在山上五六天了。将士们没有吃的，此时已经是饿的头晕眼花手脚无力，所以只能是勉强支撑。面对敌军的合围夹攻，只能勉强招架，不被攻上山而已。 此时上山的几处要道之上，都有靖王派的将士守着，敌军往上进攻，山上的人就往下滚石头，扔滚木。没有办法，弓箭什么的，早就用光了啊，他们现在，就只能是用这些来抵挡了。 可是这些东西也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五六天里，大齐将士已经不知道抵挡住多少次进攻了。山上的木头都被他们砍的差不多，能搬动的石头也没剩下多少了。眼看着就要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山下的北辽兵却依旧是猛烈的攻击。已经有不少北辽兵，攻到了半山腰，跟大齐的将士混战在了一起。 “都打起精神来，随本王冲下去，咱们杀出一条血路冲下山去。”山顶上，一人身穿金色盔甲，手中一把沉重无比的大刀，目光决绝的看着山下，语气坚定的说道。 “不行，王爷，您不能以身犯险。咱们再坚持一下，估计着援兵很快就会来了，再坚持坚持吧。山下的敌军众多，咱们就算是冲下山去，也未必能冲得出包围圈。王爷千金贵体，万万不可冒险啊。”靖王身边，有人劝道。 “胡说什么，本王跟将士们都是一般，没有比哪个金贵。难道还要让本王看着将士们浴血拼杀，本王却要留在山上做缩头乌龟不成？这几日你们一再劝本王，本王也想着会有援兵赶到，才会一直守在了山上。可是这已经几天了？再不冲出去，所有人都得搭在这里。” 靖王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这几天在山上实在是憋屈的慌，到了此时，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左右困在山上也跑不了一死，倒不如冲下去，痛痛快快的杀一场，总好过这样憋屈着。 “休要多言，随本王一同冲下山去。”靖王说完这句话，便飞身上马，一带缰绳，便要往下冲。 忽然有两名将领上来，拽住了靖王的缰绳，“王爷，万万不可啊。我等此时困守山顶，尚有一条活路，若是冲下去，只怕是就要陷入千军万马之中。王爷三思，您可不是普通人，您若是有事，这西北战局怕是再难控制了。” 靖王这时上来了火气，干脆飞脚踢开这两人，“废话少说，本王决定的事情，不用你们来操心。儿郎们，随本王一起冲下去，咱们下去杀个痛快。今日就是纵然死了，也要多杀几个当垫背的。” 靖王这话刚说出来，身后就有人惊呼道，“王爷快看，山下好像是乱了，那么多的火光，这是怎么回事啊？哎呀，是援兵到了，是援兵到了啊。王爷，咱们有救了，有救了。” 靖王这时也看到了，山下有好多的火光在迅速移动。就着那火光，隐约的可以看见有大齐的旗帜在飞舞，果然，是援兵到了。“众位将士，援兵已到，诸位一同岁本王冲下去，前后夹击，务必要撕开一个口子，咱们冲出去。” 援兵的到来，极大的鼓舞了士气，山上的众人尽管饿的没有了多少力气，可此时一个个全都精神百倍，“冲下去，冲下去，跟北辽狗拼了。咱们憋在山上这些天，也够窝囊的，是该下去出口气。冲啊。”一众将士们喊着，便朝山下冲。 原本抱着靖王的那两个将领，此时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点点头，便也跟着上马。跟在靖王的身边时刻不离，做出一副保护靖王的模样来。另外的那些将领，这时也如同猛虎下山一般，红着眼睛跟对面冲上山的北辽兵将战到了一处。 靖王手中大刀分量也是不轻，别看是已经饿了几天，可是靖王这一身的气势丝毫不减，手中大刀挥舞起来，依然是碰到就死，沾上就亡。靖王一马当先，率领众人径直向下冲。 山下这一股北辽兵，也是凶悍的很，那些将领带着人，也不管后面出了多大的乱子，就是一个往山上冲。双方就在半山腰碰到了一起，北辽的一位将领，一眼就认出来对面的人就是大齐的那位王爷。这将领二话不说，直接上前来，手中的狼牙棒直接就朝着靖王砸去。 靖王也是丝毫不畏惧，当下便举起大刀格挡，两个人就打在了一处。靖王可不是那些养尊处优不事生产的王爷，他十几年的戎马生涯，也是刀枪箭雨中闯过来的，一身的本领绝非等闲。即便是如今已经快四十岁了，同样不输给年轻人。 两个人打在一处，兵器碰撞发出好大的声响。北辽的那员大将也是心中暗暗吃惊，大齐战神之名，果然是名不虚传啊。方才两件兵器一碰，自己这双臂都被震的发麻，有点儿使不上力气了。 “好，大齐的靖王，果真是名不虚传，佩服。今日咱们就大战三百回合，看本将军如何生擒活捉了你。”那人毫不示弱，举起狼牙棒，再次向靖王砸了过来。 靖王身边，那两个一直都不离左右的将军，这时便双双喊道，“王爷，我们来帮你。”说话间，两人便各自举起兵器上前来，作势要帮忙架住对方的兵器。 “不用你们，本王应付得来，你们快去别处吧。”靖王毫不在意，对面这人虽说也算是一员猛将，可是在他面前，还不太够看。他一个人完全能够抵挡，没必要让别人帮忙。 靖王这话还没等落下，就觉得身上接连剧痛，后背和右侧腰腹都中了招。靖王扭头看去，却是自己身边那两个将领，此时一人持刀，一人举枪，双双伤了自己。“你们，你们两个是奸细。”靖王心中吃惊不下，忍痛说道。 第681章 绍远救靖王 靖王正在全力迎敌之时，不想身旁两名副将突然发难，竟然出手伤了他。靖王惊怒之余，倒是也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俩人，恐怕是奸细。只是他有些弄不懂，这二人在他身边也有五六年了，为什么他一直都没看出来什么破绽呢？ “你们俩究竟是什么人？”靖王忍痛，怒问道。“本王自问待你们不薄，你们为何要做这种投敌叛国之事？” 那两名副将看着愤怒的靖王，心中也是有些发毛。战神的名头，可不是浪得虚名的，这人绝对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杀神。尤其是此时愤怒起来，简直让人从心里觉得发寒。 “王爷莫怪，我等也是无奈，我等家人的性命，都在人家手里。若是不能听命行事，怕是家中老小，一个都活不成的。今天我们兄弟两个奉命，要取王爷的性命，务必不能让王爷活着回去，王爷，得罪了。”其中一人勉强壮着胆子说道。 靖王强忍疼痛，冷笑道，“就凭你们，也想取本王的性命？做梦。”说话间，就见他瞬间挥刀，直接劈向了其中一人。别看他身受重伤，可是这一刀，依旧是挟着千斤之力，带着呼呼的风声落下。 一侧的那个将领见此情形，连忙也举刀相迎。不想却是被靖王这一下，直接震的虎口裂开，两臂酸麻，胸中翻滚不止，眼前直冒金星。那人实在没忍住，一口血便吐了出来，接着便栽在了马下。 靖王却是一击之后，便不去管那人，直接回身，挥刀朝着另一人而去。另外那人慌忙之中横枪格挡，不想却是跟他的同伴一样，口吐鲜血，栽倒马下，直接被马蹄给踩死了。 靖王用尽全力将那两名叛徒斩于马下，之后才扭头再去看对面的北辽将领，那将领分明是被刚刚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愣是还没有回过神来。靖王也不说话，再次举刀，朝着对面的人就劈了过去。他这也是强弩之末，毕竟他身上受了不轻的伤，此时伤口还在流血呢。他只想快点儿冲下去，或许突出重围，还能保住一命，不然的话，可就危险了。 对面的那个北辽将领到这时才算回过神来，赶紧举兵器招架，两个人又一次战到了一起。不过，这一次，明显靖王的体力就没有之前充沛了，对方很明显的就感觉出来，当下便死死纠缠住靖王。虽然招数上不能胜过靖王，但只要他拖住了，拖延到靖王体力全都没了，这一仗就是他赢。 此时战况十分激烈，大齐的将士都被北辽的将士给纠缠住了，各自都聚精会神的应对着，再加上天色很暗，还真是没人注意到靖王这边的情形。在大齐将士们的眼中，靖王就是他们心中的神，是不败的战神，他们谁也没想到，竟然会有自己人偷袭靖王，而使靖王受了重伤。 靖王这边于敌方苦苦周旋，渐渐就觉得有些体力不支，身上的伤口一直在流血，他只觉得一阵阵的晕眩。靖王心中明白，自己怕是要坚持不下去了，可是此时的情形，无论如何，他也得咬牙挺着。 就在靖王真的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绍远也带着人马，从山下闯了上来。绍远一马当先，手中拎着大刀就冲了上来，第一眼，就看见了情形十分危险的靖王。靖王的盔甲衣饰在那儿，很明显的就是与众不同，绍远一眼就认出，那是当朝四皇子，靖王殿下。 “王爷莫慌，末将前来救驾。”说话间，便挥动大刀，直接朝着那北辽将军的后背砍去。 北辽那名将领，原本跟靖王对打，就已经是很勉强了。要不是靖王身受重伤，只怕这时他早就不是对手，如今再来了一个神勇非常的绍远，这人哪里是对手？ 见到绍远大刀砍来，那人只好挥动狼牙棒回手格挡。却是不想，绍远的刀，丝毫不必靖王的力气小，甚至还要更胜一筹。这一下，直接就把他震的口吐鲜血，眼冒金星，身子摇晃了两下，差一点儿就栽倒了。 这人勉强的稳住身形，刚想要回头对付绍远呢，不想靖王这边突然发难，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这员将领就砍了过来。这人躲避不及，竟然半个身子直接被砍掉了，那马儿没人控制，便直接拖着半截身子调头跑了。 绍远和靖王二人配合无间，直接解决了对方的大将，绍远此时朝着靖王抱拳，“末将救驾来迟，还望王爷恕罪。” 靖王这时，却已经是再也扛不住了，身子晃了几下，就要栽倒。绍远一见事情不对，连忙腾身飞起，跳到靖王的马上，伸手扶住了靖王。“王爷，你这是怎么了？”绍远伸手一扶靖王的工夫，就感觉手上黏黏腻腻的，不用想，肯定是鲜血。 “快，调转马头，冲下山去，王爷受伤了。”绍远当即高声喊道。 这一声不要紧，附近的将士们全都听见了，众人一听王爷受伤，那还了得？便拼命朝着靖王和绍远这边靠拢，然后众人齐心，径直向山下冲去。 有那一千匹马开路，再加上绍远这五万人横冲直撞的上来，此时这条路上，半数的北辽兵非死即伤了。而此刻山上山下兵合一处，北辽兵就更加的不是对手，众人就这样，一路冲下山去。 可是等到绍远众人来到山脚时，眼前却是又集结了许多的敌军。另外三路的敌军已经接到了消息，故而都停止了进攻，全数撤到了此地，准备给予大齐迎面一击。 山下是北狄和北辽两下合兵，其中一股，不是旁人，正是北辽的那位三皇子图罕。原来当日图罕等人中毒，又被绍远待人搅闹了一阵，损失惨重。等绍远等人离开，图罕就下令，即刻撤兵，离开云州城外，迅速撤离。 众人连搀带扶的，就这么狼狈不已的撤军。路上那位萧军师好不容易找到了办法，配制出解药来，给众军士解了毒。之后他们就一路向着西北行去，打算找一处北辽或是北狄攻占的城池休养生息，等到众人恢复了，再想办法把火药弄到，继续攻打大齐。 说来也巧了，路上正巧遇上了押运粮草的队伍。这下子，总算是接触了后顾之忧，于是他们就找了地方扎营，让伤病们休养。正好他们刚刚休养过来，忽然接到消息，说是北狄一支军队跟大齐的靖王交战，被大齐的军队给撵到了附近。 图罕一听是靖王，又听说是靖王只率领了十万兵马，当时就有些心动。干脆带着自己的兵将，前去援助北狄，然后两下合兵，将靖王围困在了麒云山。只是这靖王不愧为大齐的战神，果然是非同一般，三十万人围困住麒云山六七天，竟然愣是没能攻上山去。 这些天始终没能攻下麒云山，图罕也是心里很恼火，不由得就怨恨起绍远来了。若是当日没有被绍远使计策弄爆炸了那些火药，此时哪里还需要费这个工夫？一顿火炮上去，早就把麒云山夷为平地了。 围山日子长了，北辽也是有些人心浮动，今天晚上，就算是最后一战了，图罕发誓一定要拿下麒云山，生擒活捉靖王。可是不曾想，他带着人正在另外一条路进攻山上呢，忽然有人传信过来，说是有无数马匹，带着熊熊火焰冲上了其中一条路，然后大齐的将士就冲上山了。 图罕一听之下就知道，这肯定是之前在云州遇见的那个小子，只有他会用这样的损招了。这也算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图罕当即就下令，其余三路的兵将立即撤下来，然后堵在路上。务必要拦住大齐的军士们，不管是靖王还是后来的援兵，要一举拿下。 图罕率领众军刚刚列好了队形，山上绍远就率人冲了下来。此时虽然天色很暗，但是双方手中都有火把，更何况路边的林子，还有一些被之前的马匹点燃了，正在燃烧着，所以双方都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对面。 绍远一见对面的图罕，不由得就笑了，原来是老冤家再次碰头了啊，还真是巧。绍远吩咐旁边的将领，一定要小心护住了靖王，千万别让靖王有损伤，然后绍远便又回到了自己的马上，然后率人一路向对面冲去。 图罕这边，则是挥手示意后面的弓箭手放箭，企图阻止绍远等人攻到近前。可是绍远率人动作很快，几乎是几个呼吸之间，就来到了近前。弓箭一下子就没了用处，双方顿时短兵相接，激烈战斗起来。 绍远瞅准了图罕的所在，朝着图罕便攻了过去，擒贼先擒王，只要能抓住图罕，今天这一场仗就算是胜了。对面的图罕也很是清楚，所以便吩咐一声，好多将士就把图罕给保护了起来。 绍远也不顾疲累，挥动手中大刀，直接就领头往外冲。身后的将士们保护着靖王，也都毫不示弱的跟对方战到了一处。 北辽和北狄毕竟是人数占优势，再加上原本山上那些人都体力上有些不行，所以这一次，他们往外冲的势头就没那么猛了。绍远看着有些着急，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奋力拼杀，希望能够撕开个口子，带人杀出重围。 第682章 冲出重围 绍远带的人，一路奔波而来，几乎是没怎么休息，又直接面对激烈的战斗。到了此时，众人也是疲惫不堪，身上没多少力气了。至于原本被困在山上的人，那就更是不用说了，他们可是好几天都没能吃饭了呢。 之前就是一股冲劲儿，才让他们冲下了山。但是到了此地，发现还有那么多阻碍，众人心里憋的这股劲儿就有点儿要散了。不过总归是生死关头，众人咬着牙，拼尽力气，也得往外冲。 北辽和北狄联军，其实也不比别人轻松到那里去，他们虽然就在本地，可是这些天接连攻山，众人也是又困又乏的。只不过他们人数上占优势，所以两下打起来，北辽这边很占优势罢了。 绍远向来都是身先士卒的，这时同样不例外，手中大刀挥动起来，如同猛虎一般，直接就杀出了一条血路。后面的将士，保护着受伤的靖王，跟随在绍远的后面，一点一点的朝着外面冲杀出去。 图罕看着前面神勇非常的绍远，心中简直恨得不行，这个黑小子，怎么处处坏自己的好事呢？明明今天很有可能攻下麒云山，抓住大齐的靖王，结果被这个小子一搅合，又不知道什么结果了。 “今天谁要是能杀了这黑小子，本王赏黄金千两，美女十名，并且给他连升三级。”图罕咬咬牙，发起狠说道。 那些将士一听，竟然有这样的好事，一个个全都瞪起了眼睛，直接朝着绍远就冲了过来。绍远心中暗暗叫苦，他现在也是有些力不从心了啊，这么多人围上来，也实实在在是够呛的。可是一想到身后是大齐的靖王，外面还有娇颜等着他，绍远便鼓足了力气，与敌人厮杀起来。 对方五六个将领，围住了绍远一个人，绍远就是再有本事，也总有疏漏的地方。一个不留神，大腿被划了一刀，鲜血顺着腿就流了下来。绍远也顾不得那些，忍着疼挥刀砍倒对方一人，然后又朝着另外一人而去。 此时他们才冲到北辽连营中间的位置，还有一半的路程，可是大齐的将士们，却是陷入了苦战。双方激烈交战，兵士们纷纷受伤倒地，情况很是惨烈。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北辽的大营后方，又是一阵骚乱，接着，有无数人冲了进来。大齐的将士一看，竟然是从两个方向，分别来了两支队伍，这两支队伍一到，北辽的大营就彻底乱套了。 一晚上，被人抄了两回后路，北辽的将士也是窝火不已，后面来的人很快，竟然没用多少时候，就冲了进来。三股大齐的兵马合在一处，这下子可就实力大增。 后面来的两股兵马，最少也有七八万的人，这下子人数上可就不差多少。再加上后来的这些人刚刚加入战斗，体力上要好一些，所以北辽兵便迅速溃败。三股人并在一起，顺着刚刚冲进来时撕开的口子，众人一同冲出了北辽的包围。 图罕眼看着大齐将士冲了出去，却只能是吹胡子瞪眼睛干生气，这一晚上被人家抄了两回后路，尤其是头一回，损伤惨重。眼看着这一地的伤兵，图罕心疼不已，此时北辽大军，也没有多少能耐再去追击了，所以只能是捶胸顿足的看着人家扬长而去。 大齐将士们一直冲出去了二十余里，这才略微的慢了下来，绍远这时便来到靖王的马匹附近，“王爷如何了？可还能支撑？前面再有七八里，末将带来的军医和粮草都在等着呢，王爷再坚持一会儿，就有人可以给王爷医治了。” 绍远之前就让娇颜，还有那四千押运粮草的士兵停在麒云山外三十里处等候着，他们前去解救靖王，也不知道情势究竟如何，所以并不敢让娇颜跟着涉险，故而就让娇颜等人停留在这边等候消息。 靖王这时已经是半昏迷状态了，若不是他常年戎马生涯，又跟胯下的马儿配合默契，只怕是这时候早就掉落马下了。他隐约之中听到了绍远的话，也只是发出一个模糊的声音来，再没有别的表示。 七八里路对于他们来说很容易就到了，眼见着来到了之前分手的地方，绍远便喊了一声，“阿言，是我，王爷受伤了，你快来给看看。” 对面山谷隐蔽之处，娇颜正在焦急的等待着，绍远这一去凶险非常，娇颜简直就快要急死了。可是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前面是三十万北辽将士，他们只有这四千人，去了也是无济于事。再者娇颜也相信绍远，肯定能有有办法化解危局，所以就耐住性子，一直在这等着。 等啊等啊，都到了子时末，娇颜真是有点儿等不下去了，忽然就听见了绍远的喊声。听到这一声，娇颜的心才算是彻底放下，她连忙冲山谷中冲了出来，“大哥，你说谁受伤了？” “是王爷，王爷受了重伤，你快给看看。”绍远这边，听见娇颜的声音，也算是安心了，他真怕娇颜留在这边，万一再遇到什么事情就坏了。 “快，把人带到山谷中去，多预备些火把，不然我看不清。”娇颜听了这话，便直接调转马头，领着绍远等一些将领，护着靖王，来到了山谷。其余的那些将士们，则是自动自发的列队警戒，谁知道北辽会不会追上来啊？他们必须的时刻保持警惕才行。 娇颜领着众人来到山谷中一块地势平坦的位置，然后有人在地上铺了东西，扶着靖王躺在上面。娇颜也顾不得许多了，在别人的帮忙下，将靖王的衣衫解开，然后查看伤势。 靖王后背有一道很深的口子，一看就是刀伤，辛亏脊椎没有问题，倒也是万幸了。另外还有腰侧，有一个挺大的窟窿，看样子像是抢伤。两处的伤口都挺深，流血很多，目前首要的就是止血，清洗伤口缝合包扎。 娇颜动作很是利落的取来自己的药箱，然后就取出来止血药、注射器等，兑好药之后，就在两处伤口附近的穴道上，直接注射了止血药。这样的方法，比起口服药物，要快很多。靖王的两处伤口都比较深，很显然还需要缝合，所以娇颜又另外取了麻醉药，再次为靖王注射。 麻醉药注射进去，娇颜又取出来纱布药水等，开始给靖王清洗伤口。等到伤口清洗干净，便又拿出来针线，开始缝合了。“再来多些火把，不然光线太暗了，我看不清，缝不好。”娇颜觉得光线还是不够，于是就说了一句。 绍远那边赶忙的让人再去预备火把，不多时，又拿来的十数支火把。每个人手里举着两支，就这样把靖王和娇颜围在了中间，熊熊火焰，把此地照得亮堂堂的。 娇颜点点头，这样还算将就，于是她赶紧穿针引线，在靖王身上缝了起来。 如今外伤缝合在军营里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所以那些将领们并不惊讶。倒是娇颜小小年纪，动作却十分纯熟，有几个人瞧见了，心中难免有些吃惊。这其中，就有后来一支队伍中的将领，他盯着娇颜的动作，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当然，那人沉思的模样，别人并没有注意，此时大家伙的注意力都在靖王还有娇颜的身上了，谁还有工夫去留意旁人？不过，绍远倒是忙里偷闲的扫了一眼旁边的这些将领，在瞧见对面几个人时，绍远的眼眸便暗了下来。 因为那几个后来赶到的将领中，有三四个，就是绍远之前所在军队的同袍。想来是靖王派出去求援的人，去了那边，然后搬来的救兵，没想到，他们竟然在这里又碰面了。绍远见到那几个人，倒是并不害怕，自己此时已经易容改扮，相信他们是认不出来的。 不过，自己也得当心一些才是，不要被他们看出什么破绽来。毕竟，秦绍远名义上已经阵亡了，自己依旧还活着的消息，是万万不能泄露的。更何况，绍远根本就弄不清楚，原本所处的军队之中，到底有多少人，是太子和荣郡王的心腹。万一一个不小心走漏了消息，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可就不要好办了。 绍远正在思索间，娇颜却已经把荣郡王的伤口缝合好了，然后在伤口外用了药，再用纱布仔仔细细的包扎了一番。之后，娇颜又找出来几颗药丸，塞到了靖王的嘴里，让他服下。“好了，接下来就是吃药调养，可能会发热，但是只要看护得当，不会有大问题的。”娇颜做完这一切，也是如释重负。 靖王的伤势虽然无碍了，不过他此刻失血过多，情况依旧是不算稳定。再者他们所处的地方也实在是恨危险，北辽大军随时都有可能追赶上来。这样的情形下，就必须赶快撤离到最近的城池去。 这里所处的位置，就是大齐北辽北狄之间的一片空旷无人烟之所，距离最近的，就是此处往西南五百里的麒阳城了。那里，也正是靖王之前带兵驻守的地方，后来赶到的两支队伍里，就有一支是从那边赶来的。 第683章 同样的火炮 既然是商定了去处，众人当然是不敢怠慢的，于是就找了熟悉路径的人带路，饶了个圈子，朝着麒阳城的方向行去。靖王这个情形，是不能再骑马的，没办法，就把一辆装粮食的车卸了。粮食都分散给众人带着，然后把靖王放在马车之上，娇颜随行伺候，就这么一路慢慢走着。 尽管已经是丑时末了，可是将士们没有一个有任何怨言的，大家拖着疲惫的身子，尽量的往前赶路。谁知道北辽兵会不会追上来啊，这个时候，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大家伙恨不得都长了一双翅膀，飞到麒阳城去才好呢。 众人一路上也不敢停顿休息太久，好不容易用了两天一夜的时间，在七月初二的晚间，赶到了麒阳城外。麒阳城这边早就接到了消息，此时城中的文武官员等全都出城来迎接，将二十几万将士，全都迎进了城中。 靖王此时已经醒过来了，虽然这路上的条件也差了些，没法精心调养。不过靖王的身体向来强健，再加上有娇颜的照料，总算是情况没有多么糟糕。此时已经不再发热，精神也还可以了。 一众官员连忙将靖王送回了府邸之中，娇颜作为军医，又是一路上照顾靖王的人，想当然的也跟着住了过来。至于其他的将领，则是暂时留在了军营之中。绍远跟娇颜分开，也是有些担心娇颜，可是却又没什么办法，只能盼望着靖王早点儿好起来，他们也好率军返回云州城去。 绍远心急也是没用，这一回大齐将士个个都是大伤元气，好不容易到了麒阳城之后，不少将士就全都累倒了。还有一些受伤的，也必须得好好养伤。绍远自己腿上还有伤，所以他就是再心急也没办法，只能暂时留在这里，等待将士们恢复了，然后听从靖王的安排。 就在靖王等人回到麒阳城三日之后，朝廷派的人，忽然来到。来人见到靖王之后，告诉了靖王一个好消息，就是朝廷新研制出来一种火炮。一共只有五门，全数送来给靖王，留作守城退敌之用。 回到麒阳城里，各种药材补品也多，靖王自然是恢复的很快，虽然伤口还没有拆线呢，不过靖王已经能够下地走动，并不耽误处理日常公事了。 在听说朝廷送来火炮之后，靖王也是十分高兴，当下便把所有将领都聚集在一起，然后出了麒阳城，就在城外的一块空地上试验那火炮的威力。 娇颜在靖王府邸里，也是一直负责靖王的伤势，毕竟边关这些军医的医术都有限，比起娇颜来差的太远。靖王也不是傻子，哪里肯放娇颜离开，就让他一直跟在身边，不离左右。 今天靖王要出来试验火炮，娇颜也是好奇心大起，非得要跟着一起去瞧瞧热闹不可。靖王对于这个年纪轻轻就一身好本领的男孩子也很有好感，于是就答应了，带着娇颜一起出来。 城外空地上，娇颜和绍远两个人总算见面了，同时，娇颜也看见了朝廷送来的那五门黑漆漆的大炮。在见到大炮的那一刻，绍远和娇颜都很是惊诧，因为眼前这个，跟之前图罕王子带来攻打云州城的那两门，根本就是一模一样。 “大哥，这事情不对，这个跟之前北辽用的那个，怎么一模一样啊？”娇颜悄悄地靠近了绍远，低声道。 绍远也看出来了，这时心里更是震撼。他在军中时间长一些，也非常清楚，北辽应该是没有那个技术去研制这种火炮的。对于一个大多以游牧为主，十分缺乏铜铁等矿藏的国家来说，研制这种大型的兵器，所需要的人力物力绝对是不一般的。更何况，火药这种东西，原本也不是北辽他们所掌握的，不可能反倒是他们先研究出来这种火器。 倘若这火炮真的是北辽那边先研制出来，那么就证明他们对于火药等的研究已经很厉害了。那么，他们绝对不可能在火药被毁这么长时间之后，竟然还没有弄到新的火药来使用。假如他们手里有火药，那么前一次麒云山之战，靖王等人根本就等不到援兵的。北辽只要一顿炮火，山上的大齐兵将，就得折损大半了。 绍远心念电转之间，几乎就可以断定，朝廷里果然是出来了内奸，并且这内奸不知道什么时候，把火炮的制作图纸泄露给了北辽。不可能是成品的火炮，那东西目标太大，是不可能运的出去的。只有图纸和懂行的工匠，比较灵活，很容易就出了大齐去往北辽。 “阿言，咱们先别说话，等会儿你想个办法，把这件事跟王爷说一声，看看王爷是什么想法。”绍远在这边，只是一个普通的将领，想要见到靖王不算很容易。不像娇颜，一直跟在靖王身边，能够跟靖王说的上话。 二人正在说话间，那边的火炮已经预备停当，五门炮接连放响了。就听得一阵阵比雷声还要响亮的动静，接着，远处空地便是冒起滚滚烟尘。等到烟尘散去，有人前去查看，只见前面二三里处，几个好大的深坑。 众人见到成果，都是咋舌不已，谁也没想到，那黑不溜秋的东西，竟然会有这样大的威力。“王爷，这可是天佑我大齐啊，有了此物，我大齐一定可以所向披靡，攻无不克战无不胜。”那些将领一个个喜笑颜开，欢呼不已。 靖王闻听此言，却是不由得皱了皱眉，但是并没有说什么。“好了，既然已经验看完火炮的威力，那就回城吧。。”说完，便率先扭头往城里走了。 众将领都很是纳闷儿，王爷这是怎么了？如今得了这样厉害的神兵利器，怎么也不见王爷高兴呢？众人都有些莫名其妙，只有绍远和娇颜两个，互相看了一眼，各自心里有数。之前娇颜曾经跟绍远说过，这种类型火炮的一些缺点。靖王也是战场上的大行家，想来是也看出了些门道来。 众人进城，靖王就吩咐，把那五门火炮，暂时先放在城中，派人好好看守，不要让人随意靠近。之后，靖王就会到了自己的府邸去了。 众将领还是一脸的莫名其妙，他们有些搞不懂，王爷这是怎么了？有的人猜测，可能是王爷的伤好没有好，精神不够用的，所以才会是今天这样的表现。大家在一起议论了一阵，然后就把靖王的事情给抛在了脑后，而是热烈的议论起那火炮的事情来。 娇颜随着靖王回到了府邸里，正好赶上靖王身上的伤该换药了，于是娇颜就拿了药，帮着靖王换药。一边换药，娇颜就故意试探的说道，“王爷，在下在云州的时候，也曾经见过刚刚的那种火炮呢。” 靖王正闭着眼睛趴在炕上等着娇颜换药呢，听到娇颜这么说，忽然就坐了起来，“阿言，你说什么？你在云州见过这东西？快，给本王讲一讲是怎么回事？” 作为一个军事家，靖王有着非常敏锐的军事直觉，今天他见到了那火炮之后，心里一直在想事情。此时听见娇颜这么一说，靖王就觉得这背后好像有什么事情，故而便也不管什么换药不换药了，就让娇颜讲诉当时的情形。 娇颜却是笑笑，“王爷，您先把药换了，然后阿言慢慢给您讲就是。”说话间，娇颜便动手给靖王把伤处都换了药，然后收拾好东西，这才一五一十的，把云州城一战，他们是如何破敌的经过都说了出来。 “王爷，阿言刚刚也瞧见咱们的火炮了，真的跟那时见到的一模一样。这种火炮呢，虽然看起来威力不小，但是限制也非常多。” “第一个就是太笨重了，移动起来太费劲儿，那炮车需要最少四五匹马才能拉得动，灵活性不好。第二个，装填火药费时，尤其是咱们大齐，主要面对的是北辽骑兵，骑兵速度很快，若是遇到突袭的时候，恐怕是不等火炮预备妥当，人家已经到跟前了。” “还有第三，就是这东西的炮筒太容易发热。一旦发热，就没法继续发射炮弹了，必须停下来等待炮筒凉透才行，限制太多。第四个，刚刚在下也看了，咱们用的是石弹，看上去好像挺吓人，实际上杀伤力并不是很大。” 娇颜很是不客气，直接就指出了那火炮的缺点来，而且还是好几点。 靖王坐在那里，听着娇颜侃侃而谈，眼中异彩连连。眼前这小家伙也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年纪，不曾想他除了在医术上有那样的造诣之外，竟然还能一眼就看透了火炮的弱点。 自己这样征战沙场十数年的人，也不过是看到了第一点和第二点，其余那两个，还都没考虑到呢。不想这小娃，竟然可以说出这么多来，而且还说的头头是道，让人没法反驳。 “阿言，你这些都是怎么看出来的？还是有人教给你的呢？”靖王看着娇颜，很是感兴趣的问道。 娇颜有点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人教给我啊，我就是平时爱琢磨罢了，毕竟说起来，这火药也是丹家炼丹时误打误撞发现的。我是医者嘛，对于这炼丹，也是很有兴趣的，难免就研究的多一些。再加上前次的经验，所以才能说出来这些。” 第684章 娇颜的疑惑 靖王的府邸里，娇颜正在跟靖王讨论着火炮的优点和缺点。娇颜细数了火炮的几项缺点之后，又提出了疑问，“阿言倒是很好奇呢，究竟是谁想出来了这样的办法，用火药来发射石弹，说起来也是一绝了。” 娇颜一直觉得，这个世界里是不可能出现这种火器的。难道，还有人跟她一样，是穿越来的？娇颜忽然就好奇心大涨，非得要整明白不可。 靖王听了这话却是哈哈大笑，“你这娃儿终究是岁数小，见识少了些。这火药制成的火器，历来都是有的，只是不像咱们眼下瞧见的火炮这般罢了。最开始用竹筒，里面装填火药和弹丸，然后从后面点燃引线，发射出去。不过这种很容易就把竹筒炸坏了，所以用处不是特别大。” “后来就有人用铜铁代替竹筒，用来发射弹丸之用，这种被取名为火铳。这种火铳，咱们大齐也有，只是这东西本王觉得用起来也是挺费劲儿的，尤其是面对北辽北狄这些草原上的骑兵。就像你说的一样，没等火铳引燃呢，人家都快要跑到跟前儿了。再者，那东西很容易炸膛，使用起来太危险了。” 靖王今天心情不错，就把一些关于火器的知识讲给了娇颜听。娇颜听了这个，才知道原来是自己见识太浅薄了，根本不懂这些。“王爷才是真正的大行家，阿言刚刚真是班门弄斧了，惭愧惭愧。”娇颜脸上发热，偷偷吐了下舌头，很是不好意思的说道。 “你这娃娃小小年纪就能懂这些，已经是很不错了，本王跟你这一番谈话，也是很有感触。或许，咱们也可以对这个火炮再加以研究，指不定能够改进一些，火炮的威力，就能更大了。”靖王这话不是随意说出来的，这是他今天在看了火炮的威力，还有娇颜所说的这些之后，萌发的一种想法。 娇颜眼前一亮，“王爷要是真的想改进这火炮的话，阿言倒是可以帮得上一些忙。最少，在火药方面，阿言倒是可以帮忙研制一些发射力更强，而且不至于让炮膛那么容易就发热的火药。” 娇颜这话倒是不算夸张，她本来就在化学上有一些研究，不然也不能制造出那些肥皂啊还有注射液等东西了。别的不说，只说肥皂制作过程中的一种副产品，甘油，这个就是制作炸药以及无烟火药的重要原料。对于这个，娇颜还是有一点研究的，为了大齐，为了这一场战争快点儿结束，娇颜很愿意帮忙。 对于娇颜的话，靖王倒是并不怀疑的，以娇颜的医术来看，这娃娃的本领还真是不小。更何况刚刚他说的那些，都很有条理，也非常有想法。靖王相信，眼前这个男孩，一定能够帮得上忙。 “好啊，本王求之不得，反正本王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如接下来你就研究这个算了。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本王提，本王都能尽力满足你。”靖王对于娇颜，有一种不言而喻的好感。他有一种直觉，眼前这个小男孩，指不定真的能给他一些不一样的惊喜呢。 娇颜想了想，就趁机提出一个要求来，“王爷，可不可以让阿言的大哥也过来啊？以前在家时，大哥都是帮我一起炼制丹药的，有他帮忙，事半功倍。” 绍远的脑子可不是白给的，别看他没有学过那些知识，但是很多时候，他都会提出来一些非常好的建议，甚至于比娇颜知道的办法还要省时省力呢。娇颜当然不会放弃抓绍远当苦力的机会，两个人一起研究这些，总比她自己去捅咕要强许多。 靖王瞧见娇颜一提起自己的哥哥来，那种眼睛发亮的模样，忍不住就笑了，“你的那个大哥，就是当日在麒云山救了本王的那个小子吧？本王还记得呢，别说，那孩子还真是一身的好功夫。倒是看不出来啊，他也会医术？” “我大哥也懂一些，不过他主要是帮我制药，我人小力气也小，一般都是让大哥帮忙。”娇颜笑嘻嘻的解释了两句。 靖王点点头，“好啊，那就把你大哥也喊过来，本王给你们单独安排一处宅院，再给你们配几个能工巧匠。你们有什么需要，都尽管开口就是了。”靖王笑呵呵的说道。 娇颜很高兴，连忙朝着靖王行礼，“阿言谢过王爷。”说完一抬头，正好和靖王的目光碰在了一起。娇颜忽然觉得，眼前这人，怎么感觉就像是在哪里见过呢？并不是说这几天的相处，而是此刻他笑起来的模样，让娇颜觉得非常熟悉。 这位靖王，从来都是不苟言笑十分严肃的一个人，娇颜跟在他身边有些日子了，今天还是头一回见到他笑呢。靖王这一笑，让娇颜有些恍惚，仿佛是见到了绍远的笑容一般。娇颜心下一惊，以往还没注意，此时细细打量靖王，不知道为什么，倒是觉得他跟绍远有几分相像。 娇颜心里勾勒着绍远二十年后的模样，不期然的竟是与眼前这张面孔重叠在了一起。可以这么说，眼前这人，分明就是中年版绍远的样子。娇颜被脑子里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不敢再去看靖王了。 “王爷，那阿言先告退了，等大哥过来，我们两个就一起研究火药的事情。”娇颜觉得心里有点儿乱，于是赶紧告退。 靖王此时正在想着火炮改良的事情呢，倒是也没留意到娇颜的异常。听娇颜这么说，便摆了摆手，让娇颜出去了。“本王即刻就召你大哥进府，然后安排你们二人研制火药，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娇颜恭恭敬敬的告退，然后便一溜烟的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到了这边，娇颜就坐在炕上发呆。她的脑子里，还是靖王跟绍远这两张面孔，越是对比，娇颜就越是觉得，这俩人还真是挺像的。 娇颜的脑子乱成一团了，她命令自己不许再想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长相相似的人，也不是没出现过，没必要这么大惊小怪的。虽然这两个人都姓秦，可姓秦也不能就说这俩人有关系。师父说过，绍远的父亲早就死了，据说家里也没什么人了，这一切，应该就是巧合而已。 娇颜甩甩头，把这些事情都甩到脑后不去想，而是回身找出来了纸笔，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她不但要研制出效用更好的火药，还想把那个火炮改进一下。 朝廷送来的那种，实在是太过笨拙了，根本就不方便。娇颜想要研制出来一种轻型的，适合野战的火炮来，最好可以连发的。野战不比攻城，威力可以没有那么大，但是一定要灵活，可以快速移动。如果做不到这些，其实这种火炮，就是个鸡肋。 娇颜记得，前世念书的时候，自己的同桌是个男生，而且是个特别爱收集兵器的那种狂人。他的手里，有好多各类兵器的图片，其中，就有一部分是古代的兵器，里面就有古代火炮的样子。记得那时候那个同学还一脸兴致勃勃的给她讲呢，什么是佛郎机炮，什么是红衣大炮等等。 娇颜当时对这些并不是很感兴趣，不过出于对同桌的尊重，还是很认真的听了。这么多年过去，娇颜也只是隐隐约约还记得一些。所以当她看见那种火炮的原始形态时，才能够指出优点缺点，做出一番品评的。 娇颜努力的去想，去回忆，当时那位同学到底都说了些什么来着？这么多年了，她也是两世为人，能够记得的并不多了，不过，这些估计也够用。只要她把想法说出来，再跟绍远仔细讨论过，说不定真的能把火炮改良了呢。 娇颜一心琢磨着改良火炮的事情，手里拿着笔，在纸上画了一张又一张。这张画完了，觉得不满意，就再换一张继续画。也不知道娇颜伏在桌案前画了多久，反正是眼前已经一大摞的图纸了。 “阿言，听说你想要改良火药？”绍远从外面进来，就瞧见娇颜趴在桌案上，面前放了厚厚一摞的图纸。绍远走到近前来，随手拿起一张图纸看去，结果却是一张火炮的图形。 “这怎么还画起来火炮的图形了？你这画的，可是跟咱们今天看的不太一样啊。阿言，你确定，这种会更好用么？”绍远一直都知道，娇颜的脑子里，奇怪念头多得是，所以对于娇颜现在弄出来的弄西，他一点儿也不吃惊。反而是仔细的查看着那图纸，然后询问着娇颜这些都是做什么用的。 娇颜对于最后画出来的那张图纸还算满意，这时绍远问起来，娇颜就跟绍远一一讲了起来。炮身后面粗，筒壁就厚一些，这样可以防止炸膛。而炮口细，会让炮弹射出来时，速度更快，力度更大。如果再配上爆炸力强的火药，这种火炮的威力，要比现在用的效果更好。 而且，这火炮之上有准星，有炮耳，发射的时候，可以瞄准目标。不会像现在这种，就是盲目的一顿发射，究竟射到哪里都说不准。 第685章 改良火药 娇颜一心想要把现在的这种火炮进行改良，研制出来一种灵活的，适合于野外作战的那种。她就是这种个性，一旦对哪一种事务产生了兴趣，就会废寝忘食的去研究，直到把想要的东西研究出来为止。 接下来的日子里，娇颜和绍远两个，就投入到了忘我的研究当中。娇颜去试着想办法提取甘油，再用甘油制作硝酸甘油，之后再想办法制作出硝化纤维。最后，用这两种物质，另外再配上一些东西，研制出一种炸药来。 这么说着像是挺容易似的，其实整个试验的过程费劲极了。在这个年月里，想要弄到硝酸、硫酸的，简直不知道要费多少劲。自然界里根本不可能存在这些东西，所以就必须从硝石，还有各种矾类中提取。 这个过程是非常危险的，对于容器的要求也很高。娇颜没办法，特意跟靖王申请，用纯金纯银制作了好几套容器，然后来进行试验。也不知道费了多少的原料，才算是制作出来了硝酸纤维。 而硝酸甘油的制作，更加费劲也更危险。一天下午，娇颜就不小心引爆了刚刚制作出来的硝酸甘油，他们做实验的屋子，整个就被爆炸的气浪给掀翻了。要不是娇颜和绍远两个人都会功夫，又见机早，恐怕这俩人都得被埋在废墟里。 爆炸的声音很大，整个王府都被惊动了。靖王得知消息，连忙带人赶了过去。结果就发现一身尘土，狼狈不堪的娇颜和绍远两个，呆愣愣的站在院子里，看着倒塌的屋子发呆。 “阿言，冯远，你俩没事吧？”靖王关切的问道。 娇颜和绍远这时才回过神来，娇颜也不管外面有多少人了，一下子就抱住了绍远，“大哥，你看，这个威力多大啊。刚刚那个量不是很大呢，可是你瞧啊，这爆炸的效果，简直太震撼了。”娇颜第一反应不是可惜房子，而是为那爆炸的威力高兴。 绍远也有些激动，他一直是参与研究的，所以很清楚，刚刚那些分量真的不多。可是产生的威力，却是要比现在用的那种黑色火药强百倍，这样的发现，让绍远也很是高兴。“是啊，这个威力真的很大。阿言，咱们再努努力现在的这种，太容易爆炸了啊。这样不容易运输储存，不行，太危险了。” 靖王那边，瞅着眼前旁若无人抱在一起，兴奋的又喊又叫的两兄弟，实在是有点儿忍不住了。他重重的咳嗽了两声，“你们俩不说一说，这是怎么回事么？为什么本王好好的屋子，就变成一地废墟了呢？” 其实靖王心里也是十分惊诧的，刚刚那一声巨响，整个王府的人都能听到，而眼前的这一幕，更是让人震撼。这究竟是什么样的火药，竟然能够有如此大的威力啊？用这种火药去发射炮弹，肯定是力度强，射程远，那样一来，火炮的威力，绝对就能更上一层楼了。 只要一想到这点，靖王的心也是忍不住火热起来。若是这种火药的用量也少一些的话，那么就可以解决火炮笨重的问题，就可以增加其灵活性了。这样，改良的火炮，可就是真正有了用途。 娇颜和绍远这时候才意识到靖王的存在，俩人赶紧分开，然后来到靖王面前行礼，“见过王爷。” “你们两个就算是研制火药，也不至于把本王的房子给拆了吧？这东西的威力如此大，你们两个好歹也当心一些啊。若是你二人出了什么事情，本王，不，不光是本王，是大齐朝可就要损失一员猛将和一名出色的医者了。” 靖王本来是想训斥二人一番，可是在看到这俩人灰头土脸却一脸兴奋的样子时，出口的训诫之言，就变成了浓浓的关心。说句实在话，他真的是很欣赏眼前这两个男孩的。俩人聪慧过人，都是那样的优秀，若是他们有些闪失，真的是大齐的损失了。 娇颜有点儿不好意思的缩了缩脖子，“王爷，我们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刚制作出来的硝酸甘油太不稳定了，非常容易爆炸，一个不留神撞了一下，结果就这样了。王爷放心，以后我们绝对不会这么粗心的，我也会尽快的研究出更加稳定的配方来。”说实话，娇颜现在想起来也是有些胆儿突的，要是他俩反应慢一些，现在就跑不了被压在废墟之下了。 靖王点点头，“你俩这个样子，先别着急去研究什么了，还是先回去梳洗一下吧。这边本王让人来收拾收拾，把有用的东西都帮你们找出来，然后再另外找一处空置的闲房子，留作你们试验之用吧。” 娇颜和绍远两个瞅了瞅彼此那个狼狈的模样，也都笑了，于是，二人便依言回去梳洗。也幸好，他们做实验的地方，并不是他们的住处，所以尽管这边的房子塌了，却并没有影响到他们的正常生活。 俩人休息了一天，等到靖王让人另外找了地方，又把原本实验室里的东西都找到安置过去后。娇颜和绍远又重新开始了研制火药，这俩人埋头研究，外面的事情一概不理，几乎真的是连吃饭都差点儿忘记了。 就在两个人这样废寝忘食的研究下，又过了五六天，一种比较稳定的火药，总算是被研究出来了。其实，这些制作的原理娇颜是一早就知道的，不然，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研制出来。只不过，他们身在这个年月里，各种需要的原料都必须自己动手去配制提炼，所以才会费劲儿。 瞧见眼前这种黄色的，粉末状的火药，娇颜总算是露出了笑容。这个东西，不会像硝酸甘油那样不稳定，不至于一点激烈的震荡，或者是略微高的温度就发生爆炸。他们需要的，就是这种比较稳定的火药。 接下来，就是开始研究改良火炮本身了，一定要想办法，改变原本那种太笨拙的大炮。而且，娇颜还有一个想法，就是要把那个石弹，也改良一下。改成空心儿里面填装火药，可以爆炸的那种炮弹，这样，威力才能更加的巨大。 当然了，这些都需要一步一步的研究，不管做什么，都不可能一口吃个胖子。娇颜很清楚，前路漫漫，他们需要做的，还有很多很多。 不管如何，研制出这种火药就已经是非常难得了，也很是值得庆祝。娇颜和绍远两个都停下手，喜笑颜开的看着对方。“忙了快一个月，总算是把咱们想要的东西弄出来了。” “是啊，这些日子真是够累的，走吧，咱们歇一歇。然后去看看，那边工匠按照你的要求，有没有做出火炮来。”绍远伸手，拽着娇颜起来，二人动手把屋子里收拾干净了。然后出去，把门锁好，离开此地，要去另外一个地方。 还没等两人走出去多远呢，就听见好像外面乱糟糟的，绍远有些纳闷儿，这是怎么了？俩人做实验的地方，是王府后面一处单独的小院，这边比较僻静，基本上也没人过来。平时绍远和娇颜做实验的时候，都是不许人靠近的，所以这时候，倒是没有人能够回答他们的问题了。 俩人快步走了出来，然后通过一处角门，进了王府的后花园，接着七拐八绕的，来到了他们的住处。这边就有些奴婢仆役来回走动了，绍远就赶紧询问出了什么事情。 “回将军，是北辽跟北狄的大军打过来了，据说就在麒阳城外三十里扎下营盘，此刻正在嚷嚷着攻城呢。王爷已经带人去北城门了，两位要不要过去看看？”有仆役上前回道。 娇颜和绍远都有些吃惊，没想到，竟然是北辽和北狄联合起来，进攻麒阳城了。如今麒阳城中，大概能有十六七万士兵驻守，当初绍远率领的五万人，还有另外那一支援兵，前些时候已经各自返回原本的城池了。这几处都是边防要塞，防卫力量不能太弱，不然边关就危险了。 绍远接娇颜留在麒阳城的事情，云州那边也知道了，李大将军对于绍远留下，倒是也没什么说辞。毕竟，能够被王爷赏识，留在王爷身边，那可是无数边关将士梦寐以求的呢。就像是另外那一支援兵之中的几个将领，当时也是恳求靖王，想要留下来。可惜，靖王根本就没有同意，而是让他们都各自回原本的地方了。 十几万人守着麒阳城，又有靖王坐镇，按说是不用担心的。不过，娇颜忽然想起来了北辽的火炮，觉得还是不太放心，“大哥，咱们还是去北城门看一看吧，我怎么觉得，心里有点儿放不下呢。” 麒云山一战之后，北辽和北狄可是一个多月没动静儿了，这两国向来是野心勃勃的，不可能这么长时间没有动作啊。唯一的一种解释，恐怕就是北辽在等着火药呢，只要能够把火药弄到，那两门火炮就有了用武之地，那么北辽可就有能耐攻城了啊。 绍远也想到了这个，“走，咱们去看看吧，也没什么太担心的，如今咱们城里也有火炮，而且数量比他们还多呢，大不了就先来一顿火炮对轰呗。” 第686章 火炮对轰 两个人正在说话的工夫，忽然就听见一声巨大的响动，“这么快开炮了，就是不知道，是哪一边的。走，咱们快去看看。”绍远一边说着，一边就伸手拽着娇颜，俩人从王府中飞快的出去，然后一路向着北城门处飞奔。 路上遇见不少麒阳城里的百姓，百姓们也都是一脸的莫名其妙，不知道刚刚那巨大的声音是什么。麒阳城的百姓，跟云州也差不多，大家伙对于北狄进攻都是习以为常了。可是以往北狄打过来的时候，并没有听见这样的声音啊，众人难免觉得奇怪。 正在纳闷儿间，就听见又是一声响，伴随这一声响动，大地好像都跟着有些发颤。百姓们可就吓坏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绍远瞧见路上的百姓都有些惊慌失措，便连忙高声喊道，“诸位乡亲，都不用害怕，这是咱们大齐和北辽都在使用火炮呢。那东西声音响力量大，别怕，都别怕。”一边喊着，绍远和娇颜一路朝着北城跑去。 来到北城门处，还没等两人顺着马道往城墙上走呢，就听见又是两声炮响。脚下的地面都跟着震动了一下，这肯定是北辽发射过来的炮弹了。二人忙稳住身形，然后一路沿着马道上了城墙。 城墙之上，靖王率领着几十名将领，正在向下张望呢。北辽刚刚来到城外，就直接摆出来那两门火炮，弄出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可惜没成想，还没等北辽的火炮开炮呢，城上的火炮先是朝着下面来了一下。 北辽的将领咋地也没想到啊，大齐竟然也会有这个东西了，吃惊之余，又不甘示弱，于是便也开了炮。其实假如北辽不用这火炮，直接进攻的话，对于麒阳城的威胁会更大一些。毕竟说起来，北辽大多数都是骑兵，速度很快，一瞬间就到了附近。大齐就算是有火炮也没用，火药还没等装好呢，人家就到跟前儿了。 只是可惜，北辽领军的图罕，太过相信火炮的威力了，又舍不得将士们攻城有损伤。所以第一个念头，就是先用大炮轰城，等到麒阳城被破坏了，再率人进攻。 可是不想，大齐这边，早就把火炮架在了城墙之上，炮口就支在垛口上。还没等城外的北辽军走到近前呢，大齐的火炮就率先开炮了。一下子，城下的北辽军可就吓得不行，好多马匹都收到惊吓，差点儿控制不住，更有不少人受了伤。这可真是出师不利，还没等开战呢，先折损了兵马。 图罕气的鼻子都快歪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大齐竟然也会有同样的火炮啊。幸好那两门火炮还没啥事儿，图罕心一横，当下就让人放炮，给城上的大齐将士一点儿颜色看看。于是，这一仗双方的士兵还没怎么样，倒是先来了个火炮对轰。 出乎北辽意料的是，大齐的火炮，是他们的两倍还多呢。这不，等到北辽的火炮发射了三轮，炮身热的不行，只能停下来等待炮身凉透的工夫，城上的火炮可就耍起威风来了。五门炮轮番的往下发射炮弹，直把城下的北辽兵打的哭爹喊娘，好多马儿都惊吓过度，主人根本控制不住，掉头就跑。 偏偏也巧了，不知道哪一门炮的炮弹，正正好好就落在了北辽两门炮的中间。这下子可好看了，所有的炮手，全都被震飞了起来。那两门炮沉重无比，倒是没受什么损坏，可是炮车不行啊，直接就被炸了个稀里哗啦。 图罕这时可就傻了眼，炮车这么一坏，那两门炮可就是失去作用了。如今也搞不清楚，城上究竟是有多少门火炮，这么一个劲儿的往下发射炮弹，什么人能够受得了啊。图罕没办法，只好咬牙命令撤退。 于是，刚刚还在耀武扬威的北辽士兵们，此时就只能是灰溜溜的撤退了。图罕让人去收拾那两门炮，打算带走，可惜啊，炮车已经坏了。那大炮沉重无比，加上此时滚烫滚烫的，士兵们都没法动手。 图罕这个着急啊，这可是大辽国费劲心思才制作出来的两门火炮，要是真的扔在这儿了，回去父汗还不得砍了他的脑袋。“想办法，一定要把这火炮带走。”图罕下令。 此时城上的靖王看见了，不由得笑笑，随即下令开城门，出城杀敌。于是，吊桥放下，城门开启，两万精兵从城中出来，直接朝着北辽的阵营就冲了过去。北辽那边本来就人心不稳，大部分人都开始后撤了，这时再瞧见生龙活虎的大齐将士们，心理上更是畏惧不已。于是众人也不听图罕的命令了，慌慌张张的就往后撤。 图罕这时候，也顾不得那两门大炮的事情了，在一众将领的拥簇之下，赶忙的撤退。北辽军心已经涣散了，这个时候就是留下来迎敌，也是一个输，还不如快跑呢。于是，北辽将士一路溃逃，直跑出五六十里，这才停了下来。 图罕下令，让各路都督平章的都赶紧清点各自率领的兵将，最后报上来，说是损失倒是不多，三五千人而已。图罕这才放了心。可是，只要一想到那两门火***罕的心就跟刀剜了一样的疼。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啥大齐也有火炮了呢，竟然还比咱们的多。咱们这一回吃亏太大了，连那两门大炮都丢了，这要是让父汗得知，我这脑袋都不用要了。”图罕气的在那一个劲儿的又喊又叫。 萧军师依旧是陪在图罕的身边，见此情形，也只能好言相劝，“殿下，还请息怒，咱们造那大炮的图纸，还有火药的配方，原本不就是从大齐弄来的么？咱们都能制作出来，人大齐当然也能了。唉，也是咱们失算，光是想着火炮的威力大，却是疏忽了这一点了。” 萧军师这么一说，图罕的脑袋也才转过弯了，可不是么，他们这就是从大齐偷来的图纸和配方啊。北辽缺少铜铁矿藏，所以费了好多劲儿，最终也不过是才制造出两门大炮。可是大齐不一样啊，大齐有的是各种矿藏，人家想当然的可以制造出更多的火炮啊。 图罕一拍脑门儿，“是我想错了，不该把全部的希望都押在这火炮的上头，唉，这根本就不是咱们的优势啊。咱们最大的优势，是战马、是骑兵。本王太过愚蠢了，舍弃了咱们擅长的，却非要用什么火炮，唉，这一仗败的也不冤了。” 想通了的图罕，这时也没有那么沮丧了。于是吩咐下去，众军就在此地扎营，先休息两天，等到休息好了，再重新攻城。 北辽和北狄联军，但是北辽的兵将多，加上又有图罕王子带队，所以北狄那边也很是服从命令。于是，三十万大军，就在距离麒阳城五十多里的地方安营扎寨，停下休息，伺机再次进攻麒阳城。 而此时的麒阳城，两万兵将出城，赶走了外面的北辽北狄大军，众人欢呼雀跃。接着，就有人提出来，要想办法把那两门炮弄进城里去。这东西当然是不能留在外面的，不然等着半夜北辽在偷偷摸摸弄回去，以后对于大齐来说，终究是一个隐患。 于是，众人试了好多的办法，费了不知道多少力气，用了很多的人力，才算是把那两个沉重无比的大家伙给弄进了城。 城墙上，一众将士们，更是纷纷向靖王贺喜，“王爷洪福齐天，今日与北辽一战，不仅是震慑了北辽和北狄大军，还白白捡了两门大炮。从今往后，咱们麒阳城的防守可是更厉害了，有这大炮在，看北辽还敢不敢前来进攻？”有人高声道。 靖王听了这话，脸上的笑意却是冷了下来，他看了看依旧欢喜雀跃的众人，不由得摇了摇头，“你们真的以为，这火炮就是万能的？此物笨重无比，发射时间又长。若不是北辽的将领太过于信赖此物，你们以为，今天咱们会这么轻松的就退敌？做梦吧。” “北辽最擅长的是骑马，是马术，是他们优良的马匹，倘若是骑兵来犯，顷刻间就来到了城下。咱们的大炮就是威力再大，还有什么用处么？”靖王冷声说道。 “一次侥幸退敌罢了，没什么可值得高兴的。本王早就说过了，这火炮就是个鸡肋，留之无用弃之可惜。若是换个位置，我们是在攻城，这东西还算是能够派上些用场。可惜太过笨拙，行动不便，也并非攻城的利器。” “尔等也不用太过高兴了，还是谨慎小心为要。城外可是三十万的大军，城中也不过是十六七万人，如何日夜防范，守住城池才是最要紧的。关键在于人，在于众将士齐心合力，而不是这些死物。” “今日一战便可看出来，军心散了，就算是有神兵利器也未必好用。上下一心同舟共济，便是只有血肉之躯，也一样可以守住城池。接下来就要辛苦诸位了，严防死守，一定不能让北辽攻进来，适当的机会，咱们便出城迎敌，一举击溃敌军才好。” 第687章 火炮改良成功 娇颜和绍远站在远处，听见了靖王这一番话，连连点头。这话说的确实在理，别说是现在这种笨重的火炮了，就算是再先进一些的，也不是无往不利的神兵利器。不管是什么东西，都有缺点。 而人的智慧是无穷的，只有人，才是世上最厉害的。只要有人在，不管是什么样的兵器，都能找到破解的法门。只要万众一心，众志成城，总能抵挡住敌人的攻势。 当然，如果可以研制出更多的武器，那自然是最好了，总可以减少伤亡。所以并不是说有了人就不用动脑子想办法研究新式武器，相反，只有武器和人真正结合到一起，才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娇颜正在胡思乱想中，那边的靖王却是扭头正好看见了绍远和娇颜两个，“你们两个小家伙怎么也跑来了？是听见这边的动静了吧？”靖王看着面前的两个男孩，很是亲切的问道。不过，他并没有询问火药研制的事情，这件事目前还是一个秘密，知道的人不是很多。 关于北辽有同样火炮的问题，靖王心里也是存了疑惑的。所以这一次娇颜和绍远研究火药，制造改良火炮的事情，除了一些工匠之外，别人并不知情。 “是啊，我们听到炮响的声音，担心王爷的安全，所以就赶紧过来看看。王爷，您的伤没事吧？”娇颜也不是傻子，他们早就约好了要保密的，这时候当然不会说出来。于是就随便找了个借口。 靖王点点头，“本王无碍，麒阳城更是好得很，走吧，咱们都回去。你不是说还要研制一种新药的么？还不快回去试验，战事一起，我大齐将士难免受伤，到时候可都看你的本事了啊。” 靖王一边说着，就率领众将士往城墙下走，这边留下了一部分人巡逻之外，其余的人都各自回营地去休息。如今北辽就在城外驻扎，四城的守将就必须轮流值守，时刻打起精神来，必须保持警惕，才能有效的防止北辽攻进城来。这些将领都跟在靖王身边多年了，这点道理怎么会不懂？于是都抓紧时间休息，然后去接替别人。 绍远和娇颜随着靖王回到了王府，来到了靖王的书房中，靖王坐下之后，这才问道，“瞧你俩人面带喜色的模样，可是火药的事情有了进展？” 这一个来月的相处，靖王对于冯言还是有些了解的，这孩子一旦对哪一种事情感兴趣了，他能不吃饭不睡觉的一直专研着。要不是他身边还有冯远照顾着，这么长时间的研究下来，这小子肯定能把自己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幸好这冯远处事周全稳妥，又对弟弟照顾的很是周到，才没让冯言因为研究火药而毁了自己。 别看今天的响动很大，只要这小子没有完成实验，只怕是北辽兵打进来，他也得把实验做完了再说。靖王对于冯言的脾气了解的很透彻，所以一上来就这么问道。 娇颜眨了眨大眼睛，然后笑了，“王爷料事如神啊，呵呵，可不就是火药制作成功了怎么？如今只需要工匠们按照我的要求把火炮造好了，咱们就可以试一试新火药新火炮的威力了呢。就是不知道，工匠那边，进行的如何了？” “既然你着急知道，那本王就跟你们一起过去瞧瞧便是了，若是进度快一些的话，正好城外的那些北辽兵，就可以当成咱们试验练习的目标。”靖王心情不错，说话的语气也轻松许多。 既然靖王提议，绍远和娇颜当然是不反对了。于是，三人从王府里出来，一路来到了城中一处偏僻的所在。这里算是一个制造兵器的地方，外面虽然看上去破破烂烂的，但是里面却聚集了大批的能工巧匠，还有各种各样的兵器，无数的冶炼材料。 外面的守卫一见到是靖王率人前来，连忙上前行礼，然后放靖王等人进去。众人进了这一处院子，直接来到了正房，然后从正房进入了地道，直接来到地下。兵器的制造冶炼，都在地下进行，这样声音会小一些，不会影响到附近的百姓正常生活。当然了，也不是一点儿声音没有，总比在地上强一些。 更何况在地下不显眼，万一有北辽或是北狄的奸细混进来，也根本就猜不到，这边竟然还有一个兵器制造的地方。众人拾级而下，七拐八绕经过了好多关卡之后，才来到了一处冶炼的地方。 地下的一个大厅，面积非常大，四周有无数根巨大的石柱支撑着，然后就见到各种各样冶炼用的炉子，还有好多光着膀子在干活的工匠们。而就在大厅的一角，此时正摆着三四架炮车，上面装着已经有大致雏形的火炮了。 这些火炮比起朝廷送来的，几乎是小了一半儿还多，炮口细，炮身也短了，唯独就是炮身的后半部变粗了。看上去倒是十分的精巧，就是不晓得，威力如何了。 工匠的头头见到靖王还有绍远他们过来，就赶紧上前来行礼，“王爷，我等日夜赶工，已经制造出四门冯公子要求的这种小型火炮。另外那种可以发射多枚炮弹的，也有些眉目了，现在正在组装呢。不过就是这个炮弹，在下还有一些不明白的地方，正想要请教冯公子呢。” 靖王听了，点点头，“都辛苦了，若是这一次火炮真的改良成功，你们都是咱大齐的功臣。” 那些工匠们听了，一个个都咧着嘴笑了，其实对于他们来说，能够动手制作这种新型的武器，就已经很知足了。只要一想到，会有一种威力巨大的武器从他们手中制造出来，这些工匠都觉得很是光荣的。 “王爷，我等不能上阵杀敌，唯一能做的，就是多制造出来一些兵器。这是我等分内之事，功劳不功劳的没啥，只要能够打退北辽兵，还百姓一个平安的日子就好了。”众工匠笑道。 娇颜这个时候，已经注意不到别的了，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那几门小型的火炮上头。这些火炮是按照她的要求，带了准星、炮耳，炮筒后面装火药的地方，还弄了刻度。另外，那炮车也是特质的，在炮车的后部，专门配置了一个盛放火药的铜质箱子。这样一来，火药直接从箱子里取出，填到炮身的药室中去，操作起来也更方便一些。 娇颜对于工匠们做出来的这个很是满意，如今只要她弄出来足够多的火药，就可以试着发炮了。当然，她现在已经储备了不少的原料，用不了几天的工夫，就可以弄出很多火药来了。至于另外一种火炮，娇颜知道，那个制作起来很是费事，估计一时半刻的还弄不好。总算是有一样能成的，也算是不小的收获了。 “王爷，再给我三五天的时间，接下来，咱们就可以动手试验了。”娇颜很有信心的说道。 靖王点头，“好，本王等你的好消息。”对于娇颜的话，靖王丝毫不怀疑。这男孩的确是有这个能力的，他既然说了，就是肯定能行。 娇颜和绍远又在这边呆了一段时间，工匠们又一些掌握不准的地方，娇颜就试着跟他们一起研究商讨。时间就这样飞快的流逝，等到靖王领着他们从地下出来时，外头已经都天黑了。 “回去好好休息吧，不管做什么，都不是一蹴而就的。身体最重要，休息好了，才有精神继续研究。本王会吩咐厨房，给你们多预备些好吃的，都当心一些。”靖王很是不放心的叮嘱着。 靖王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对眼前这两个男孩非常的有好感。若是旁人，就算是他有再大的本领，靖王顶多是会敬重人家，但是绝对不会像这样关切。但是面对这两个男孩时，靖王会不由自主的就会关心他们。 靖王自己也觉得奇怪，但是又找不出什么原因来，或许真的就是跟这两个孩子投缘吧。毕竟他们的年纪都不是很大，算是正经的晚辈。 靖王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边关，家中的王妃虽然为他生了一个儿子，可是总共也没见过几回面，父子的感情并不深。靖王从未体会过天伦之乐的美好，而随着他年纪越大，对于家人，对于晚辈的渴望也就越多。偶然见到了这么两个才华能力都十分出众的孩子，本能的就会兴起一股疼惜爱护的心思。 “看来，本王真的是老了啊，不服不行啊。”靖王回到自己的住处，想起来自己对冯氏兄弟的种种礼遇，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最后也只找到了这样的一个理由。 “等这一回的事情结束，也该回一趟京城去，见见父皇母妃，也看看府里的儿子吧。说起来，我这个父亲也是不够格，儿子出生到现在，十几年了，只见过几回面而已。”靖王坐在了椅子上，看着京城的方向出神。 “婉如，你如今又在哪里呢？这么多年了，我费劲心思派人去寻找你的踪迹，为何却是半点儿音信都没有？你还在记恨我是么？”靖王眼前，忽然浮现出一张雍容美丽，典雅出尘的面孔来。那是他心心念念的爱人，可惜却是芳踪杳然，无处寻觅，只能空留遗憾。 第688章 疲劳战术 北辽在休养了两天之后，便又开始进攻麒阳城了。不过城中早就有所防备，所以面对北辽的进攻，城中将士奋力抵抗，根本就不给北辽机会。北辽大军进攻了整整一天一夜，结果连城墙垛口都没能爬上来，没办法，图罕只好下令退兵。 麒阳城跟云州城差不多，都是城墙高耸，护城河又宽又深，城上又预备了无数的滚木礌石。靖王在此经营多年，可绝对不是轻易就能攻下来的。 可麒阳城的地里位置非常重要，是北辽进攻大齐的几处必经之路，更因为靖王在这边经营，所以也是一个非常繁华富庶的地方，是北辽和北狄眼中的肥肉。若是不拿下麒阳城，北辽跟北狄的联军，可就没法进犯大齐了。 麒阳，云州两处，都是大齐的咽喉要塞，可是图罕前次在云州吃了大亏，这一回实在是不太敢去进攻云州了。更何况麒阳这边还有靖王呢，若是能够攻进麒阳，或抓或杀了靖王，那可就是大功一件。大齐这些年，就靠着靖王支撑边关，一旦靖王有事情，大齐就等于是丢了半壁江山。 基于种种缘由，所以这一回北辽才会跟北狄合兵一处，进攻麒阳城。但是他们原本预想的，用火炮轰毁麒阳城墙，进而攻陷麒阳的计划在第一天就破灭了，接下来的进攻，可就没那么容易。 图罕带兵撤回营地，然后就紧急召众将一同商议军情。“诸位将军，这麒阳兵多将广，城高河深，实在是块难啃的骨头。诸位可有什么良策？可以破城么？” 图罕急的不行，从去年就开始进攻大齐，到如今也不过是夺下了十几个城池，占领了一些土地，可这些都不是大齐复地繁华富庶之所在啊。这些地方本来就是两国交界，地广人稀的，即便是抢来了，他们又不能耕种，基本上也没有太大的用处。 而真正繁华的地方，就在这麒阳城的南面，过了这里再往南，才是人口密集财富集中的地带。如果不能攻过去，那么这一年多的努力，也就算是白费了。这一年来费劲人力财力的，若是只有这样的结果，那些大大小小的部族，可是绝对不会满意的。 图罕问了两圈，都没人回话，眼前这些将领，都是各个部族派来的。每一个人都有他自己的小心思，谁都想多保留自己部族的实力，又想多沾点便宜。但是关于怎么行兵打仗的问题，他们才不管呢，听命行事就是了。 “萧军师，你可有什么好主意不成？”图罕气的脸都红了，可是又不能发火，只好扭头问那个军师。 姓萧的那个老道捋了捋胡子，想了一下才道，“殿下莫急，咱们兵将多出大齐近一倍呢，也不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的。不如这样，咱们就来个疲劳战术，咱们的人分拨分批前去攻城，时时刻刻骚扰他们。咱们人多，可以分拨休息，但是他们防守就不敢懈怠。” “这样一来，城中的大齐将士必须的日夜提防，殿下想啊，一天两天的他们能受得了，十天八天呢？他们还能挺得住么？到那个时候，咱们再全力进攻，总能攻进城去的。” 图罕一听，眼睛登时就亮了，“军师这计策好啊，对，就这么办，咱们来了车轮战，疲劳战术。就不信了，城中还能预备多少滚木礌石不成？早晚有用光的时候，到了那时，就是咱们夺去麒阳城，攻入大齐内部的机会了。” “诸位将军要知道，大齐可是遍地金银财宝，美女如云啊。只要咱们齐心合力攻破麒阳，接下来那必然势如破竹，一路攻到大齐的都城去。到了那个时候，咱们要什么东西没有？等到那个时候，咱们也就不用住在苦寒的塞外了，都去大齐最繁华的地方住着。那可是人间天堂，有吃不完的美味，看不完的美景，享用不完的美人儿呢。” 打仗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金银财宝，为了过上跟原来不一样的日子？图罕最是懂得在场这些人的心思，于是便费尽口舌，在众人面前画下大饼，只为了让这些人能够下力气攻打麒阳城。 还别说，图罕这一番话真是有效果，营帐里这些各部族的都督平章等将领一听，个个都瞪起眼睛来。“三殿下，该怎么办你吩咐就是，我等绝对会尽心尽力的。” 图罕跟莫里还有萧军师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都笑了，“好，众将听令，即日起每天派兵五万，前去攻城。声势要大，尽量做出全力攻城的模样来，但是务必要小心保存实力，尽量减少伤亡。咱们总共三十万兵将，轮流着来，就不信城里的人不累？” 计策定下，第二天果然就是这样执行的，北辽五万大军攻城，五万大军压阵助攻。城中的将领们自然是不知道的，于是全都打起精神来，全力防御。 北辽也不管白天晚上，反正就是这么进攻，一拨人累了就退下去换下一波。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七八天，城外的北辽兵还感觉不出什么来，但是城中的大齐将士们，可就有点儿受不住了。 “王爷，再这样下去也不行啊，北辽人数众多，可以轮班休息，咱们不行，将士们有的已经三四天没合眼了。再这么下去，不用多，只要再有六七天，咱们可就真的支撑不住了。”有将领向靖王诉苦道。 靖王看了看眼前这些将领，也的确，众人这些日子都没能好好休息。一个个熬的面色蜡黄，眼睛下一片青黑，有的眼睛都眍?着了。 “是本王想错了，以为只要固守城池就没事，不想对方竟然使了疲劳战术，这么日夜的袭扰咱们。如今咱们也不能再在城中缩着了，明日一早，趁着城下北辽兵换人的时候，咱们直接出城迎敌，先出一口恶气再说。他们每次都是五万人压阵，五万人攻城，咱们只要瞅准了机会，就给他们致命一击。” 靖王也是火了，他领兵打仗这些年，还没这么憋屈过呢。原本是想着敌方人多，己方人少，最好不要硬碰硬，只要守住城池就好。等到天气转凉，这些北辽兵粮草难以为继，肯定要暂时撤兵的。却是不曾想，对方也学的鬼了，竟然使用这样的办法，简直是欺人太甚了。不就是仗着人多么？人多也没用，这一回就让你们尝尝厉害的。 众将一听靖王如此说，一个个都来了精神，“好，咱们出城，跟他们决战，这么憋憋屈屈的挨打受气，实在是太难受了。” 第二天一早，北辽果然停止了进攻，然后两对人马交接。昨天进攻的人撤回大营去休息，昨天压阵的人马再攻上来。大齐将士就趁着这会儿工夫，直接放下吊桥开了城门，一下子冲了出去。 两军就在城外交锋了，那些昨天攻城费了一天力气的北辽兵，咋地也想不到大齐的兵将竟然敢出来啊。这些天他们可都是一直窝在城里不出的，这猛然间一交锋，北辽将士还真是有点儿反应不过来呢。 大齐众将士都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这时候见了敌军，那还不是撒野了？于是一个个就如同蛟龙出水、猛虎下山一般，嗷嗷叫的就冲向了对面北辽大军。 双方激烈交战，北辽那边就有人回去搬兵了，好不容易大齐出兵，他们当然要趁着这个机会，争取一举击溃大齐，攻进麒阳城啊。图罕在营地一听说这个消息，当时就乐坏了，他不怕大齐出兵，就怕大齐的兵将始终窝在城里不出来啊。 于是，图罕点齐了人马，率领众人就朝着麒阳城赶来。大军刚刚走了十来里路，前面经过一处山谷，因为这些天北辽将士来来回回的都是这么走，所以谁也没往心里去，便径直的从山谷中穿过，直奔麒阳城。 可是不曾想，大队人马刚刚进入山谷，还没等走多远呢，就听见两侧的山顶之上，发出了震天的响动。接着，就有无数的炮弹从山上落下，在北辽大军之中炸开。这炮弹跟普通的还不一样，落地的时候竟然能够炸开，爆炸的气浪，加上碎裂的炮弹，都化身成为致命的武器。 那些北辽士兵好多直接就被炸飞了，有的甚至是直接就被炸的尸体都成了碎块儿，一时间，整个山谷之下，可就是血肉横飞，惨叫连连了。 图罕走在队伍的尾部，正一边走，一边跟萧军师在商议事情呢。忽然之间就听见轰轰的火炮声和爆炸声，一下子就把图罕给吓坏了。他赶紧向前看去，结果就看见，前面爆炸层出不穷，无数士兵血肉飞溅的场面了。 “快，赶紧往后撤，快撤啊。”图罕反应还算是快的，一见到这种场面，便赶紧喊道。 其实不用他喊，后面的那些士兵一见到事情不好，全都调头往回跑了。这下子，整个队伍可就乱套了，前面和中间的受到不知名火炮的袭击，已经是东倒西歪血肉模糊，剩下的兵将也是慌张失措，不知道该躲到哪里去。而后头那些，这时候就是恨不得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殿下快走，此地有埋伏。”莫里这时护着图罕，拼了命的往后撤。 第689章 娇颜心软 图罕带兵，想要前去麒阳城，跟大齐决一死战。可是没成想，才刚刚出了营盘十来里，结果就遇上了大齐的伏兵。这些伏兵隐藏在山谷两侧没露面，只是一顿炮火，就把北辽大军给炸的乱七八糟，死伤无数。 图罕走在后半部分，好歹的算是躲过一劫。这时啥也顾不得了，领着手下的兵将，扭头就往回跑。而就在此时，两侧山上忽然喊杀声阵阵，接着就冲下来了几万的大齐将士。大齐的将士一个个如同下山的猛虎，直朝着北辽的军队就冲来了。 图罕这一回率领着三十万北辽和北狄联军，有十万在麒阳城下跟大齐交战，还有五万留守营盘，图罕带了十五万人，从这山谷路过。不想山上一阵炮火，竟然是直接就炸死炸伤了北辽大半的兵马，此时跟在图罕身后，还完好无损的，也不过四五万人而已。 剩下的，非死即伤，有好多已经跟没头的苍蝇差不多，满山乱跑，直接就被山上冲下来的大齐将士给砍了。 图罕此时已经吓破了胆子，哪里还敢再率人抵抗啊？他恨不得长一对翅膀，赶紧飞回北辽算了。主将都没有心思打了，剩下那些人更是不用说，原本这些士兵也都是从各个部族中抽调来的，哪个领兵的不想多保存一点儿自己的实力啊？这种情况下，当然是撒开腿快跑，谁也不愿意丢了性命。 绍远率领着五万大齐将士，直接冲下山来。他也不去追图罕等人，前面不远就是北辽的营盘，那边估计还有人守着呢，自己带人去追，弄不好反而吃亏。所以绍远就领着人，直接收拾这满山谷还在逃命的北辽兵。 娇颜站在山谷右侧的高峰之上，看着山下的情形，不由得就高兴起来。今天这一仗，是他们早就商议好的，为的就是试验一下自己改良的火炮，究竟威力如何。如今看来，改良后的火炮，比起原本那种，威力可是要大上不止十倍。 尤其是这炮弹的改良，实在是威力巨大，炮弹里装了特殊的装置，落地时的剧烈震荡，会让里面的火药发生化学反应，而产生爆炸。爆炸的力量非常大，这样就会是炮弹的外皮爆开，所有爆炸的碎片，就成了攻击敌人的最佳武器。 看着山谷中尸横遍野，娇颜略微皱了皱眉，自己研究出来的东西，杀伤力好像是有点儿太大了啊。娇颜是一个医者，医者的本职是救人，可是如今，她却要研究杀人的武器，她这个心里总是觉得有点儿不太对劲儿。 原本因为这火炮威力强大而带来的喜悦，忽然间就淡了许多。娇颜有些意兴阑珊，只是吩咐身边的士兵，将火炮想办法弄到山下去，然后自己就率先下山了。来到山谷里，看着这满地的尸体，娇颜的心里越发的不舒服起来，她脸上也没了笑容，只是闷闷不乐的朝麒阳城的方向走去。 绍远这时候已经率人将残留的北辽士兵尽数击杀，然后领兵也往麒阳走，打算赶回去帮忙。绍远骑着马，一眼就看见前面一个削瘦纤细的身影在前面走着，瞧那个走路的架势，很是没精打采的。 绍远催马，来到了娇颜身边，一伸手捞起来娇颜，抱到自己的马上，“你这是怎么了？”好奇怪啊，刚刚在山上的时候，明明娇颜还跟高兴的啊，怎么这会儿，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呢？ “大哥，我这么做究竟是对还是错啊，那些人，也是爹娘生养的，他们跟我们一样啊。结果，我弄出这火炮来，一顿火炮下去，就有数万人受伤死亡的。我，我这心里难受。大哥，我是刽子手，我害死了那么多人啊。”娇颜趴在绍远的怀里哭了起来。 绍远一听娇颜的话，心中一颤，连忙伸手拍着娇颜的后背，“傻子，你这是又犯傻了吧？唉，也不怪你，你毕竟是个郎中呢，见不得这样血腥的场面。阿言，你仔细回想一下，咱们是怎么到云州的？” “那时候，咱们可是好好地在客栈里住着呢，要不是北辽兵半夜进了镇子烧杀抢掠，咱们这时候早就回家了。阿言，你不是刽子手，你要想一想，若是没有你研制出来的这些东西，三十万大军围城，麒阳城一个弄不好就是城破人亡的结局。” “麒阳城里，可是还有十几万的百姓呢，一旦城破，他们又该如何？是不是也跟咱们那晚见到的那般？男人被杀死了，女人被侮辱，或是被带回了北辽，供人玩乐羞辱。” “那样，多少户人家都要家破人亡？他们不一样也是爹娘养大的么？难道你就忍心见到咱们大齐的百姓遭遇这些？阿言，不是咱们心狠，是北辽和北狄太贪心了，他们若是肯安分守己的过自己的日子，大家都相安无事，又哪里会有今天的杀身之祸？” 绍远把娇颜搂在怀里，轻声的安抚着。其实绍远也明白，让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子，去面对沙场上的你死我活，实在是有些残忍。尤其是娇颜，她的本性是一个医者，一个十分善良的医者，让她面的成千上万人死在面前的场景，尤其是这些人都是因为她的手段而死，也的确是难以让人接受。 绍远只能小心翼翼的劝说着娇颜，希望娇颜的心里不要留下什么不好的影响。娇颜的性格他很清楚，是个特别容易钻牛角尖的人，如果这时候不跟她说明白了，她心里肯定会系疙瘩，对以后可是没什么好处。 “阿言，你这是为国为家，为了大齐的百姓，这正是你应该做的事情。倘若咱们不能抵御北辽的侵袭，接下来将会是整个大齐的百姓都跟着遭难呢。你要是换一个方式去想，不就好了么？你只看见眼下北辽兵尸横遍野，那咱们大齐的百姓死伤无数时，又有谁会为他们难过伤心？” 娇颜靠在绍远的怀里，闭着眼睛，脑子里浮现的，是当日在那个小镇上遇见的一幕幕。那是她亲眼所见，在她没见到的地方，那种惨剧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是啊，绍远说的对，她觉得眼下这些北辽兵死的惨，那些大齐的百姓岂不是更惨么？ 北辽兵有今天，那是他们罪有应得，他们每个人的手上，恐怕都沾着大齐百姓的鲜血呢。自己不为大齐的百姓心疼，却为了这些人的死而难过，这不是本末倒置了么？ 想明白这些的娇颜，长出了一口气，“大哥，我知道了，是我一时想岔了。我研究出来这些，为的是保家卫国，为的是更多的百姓能够安居乐业，我也不是杀人的狂魔。要是那些北辽兵不来侵犯大齐，他们根本就不会死。” 这些日子一来，娇颜和绍远已经喜欢了他们彼此的新称呼，所以尽管此时两个人是低声细语，可他们也依旧还是这样称呼着。 娇颜总算想通，抱着她的绍远这时也松了一口气，“你能想通就好了，我就怕你坐下什么心病可就不好呢。” 娇颜展颜微笑，“大哥，不会的，我已经想明白了。”说话间，娇颜便挣脱了绍远的怀抱，飞身而起，直接跳到一旁空着的马普背上。然后两个人并肩而行，一路朝着麒阳城而去。 绍远和娇颜率领着四万多将士在前，后面的几千士兵小心翼翼的护着六辆炮车，众人一路兴高采烈的朝着麒阳城奔去。尤其是后面的几千士兵，此时此刻在他们眼中，那六辆炮车上的火炮，简直就是无价之宝。 他们还从来没见过，杀伤力这么强悍的武器呢。只要一想到刚刚那种情景，将士们一个个就觉得热血沸腾。要是大齐的各个城池都能配备这种火炮，看北辽还敢再来进犯？一想到这个，兵士们就忍不住笑的直咧嘴了。 众人刚刚前行了十来里路，就见到前面无数的北辽士兵，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正朝着这边奔来。绍远明白，肯定是靖王率领人，将城外的北辽兵给击溃了，他们这是要逃跑呢。 “众将听令，迎上前去，击杀敌军。”这么好的机会，他们怎么可能不利用？绍远催马，率领众将上前，直接就拦住了对面北辽兵的去路。 北辽十万大军，在麒阳城外，与大齐将士一顿激战。大齐将士一个个都是憋了一肚子的气，此时见了北辽兵，那还能让他们跑了？一个个杀得兴起，北辽几员大将都当场阵亡，十万北辽军溃败，被大齐将士在后面撵着追杀。 原本想着逃回大营，指不定也就安全了，可是哪里想到啊，迎面又杀出一支大齐的队伍来。北辽兵此时便如同惊弓之鸟，一个个心惊胆战，哪里还有迎敌的心思？于是，双方一接触，北辽兵便四下溃逃。 大齐将士在后面追赶，又斩杀无数敌军。这时靖王也率人赶到，见此情形，连忙鸣金收兵。再追赶下去，兵力分散，就怕人家有什么埋伏可就不好了。 大齐十几万将士兵合一处，直接返回了麒阳城。麒阳城里，官员百姓是欢呼雀跃，列队欢迎将士们凯旋而归。 第690章 犒赏众军 麒阳城军民百姓夹道欢迎，靖王一行人从城外进来，然后一路回到了王府。王府大殿之上，靖王满面笑容，十分高兴的同众将士说话，“此次多亏冯远献计，冯言用心改良火炮才能这么快击溃敌军。” 从北辽开始攻城，绍远就向靖王提议，暂时按兵不动不管北辽如何挑衅都不搭理，只等火炮研制成功，就来一个前后夹击，给北辽重重一击。 工匠们日夜赶工，最终造出六门火炮，娇颜和绍远，也在这期间制作出了大量的火药。然后在娇颜的提示和指点下，同工人们一起，造出来了空心里面可以放火药的那种炮弹。 等到这一切都预备停当了，绍远就领着一队兵马，趁夜从别的城门出城，费劲绕到了北辽前往麒阳城的必经之路上埋伏起来，正好打了北辽一个措手不及。 “自然，这也不光是冯远和冯言的功劳，诸位将领不畏困难，坚守城池，都是大功。本王即刻写奏折，上奏朝廷，恳请朝廷给予赏赐。”靖王这样的人，当然是处事十分周全了，夸赞冯远兄弟的同时，对其余的将士也是一番鼓励。 到了这个时候，那些将士们也都明白，原来之前的拼力守城，只是拖延时间，为了今天做准备的。众人对冯远和冯言两兄弟，也是敬佩不已，毕竟，不是谁都能去改良火炮的。 正说话间，外面探子来报，说是北辽和北狄的联军已经撤走了。 能不撤么？三十万大军，被绍远他们一顿炮火就损伤了将近十万，原本攻城的那十万，也没剩下多少。图罕看着眼前剩下的十几万人，里面一少半的伤兵，简直就是欲哭无泪。这种情况下，再继续留下那就是傻子了。万一大齐将士攻打过来，不说别的，再来一顿火炮，这十几万也剩不下了。 于是，图罕只能下令撤兵，众人灰溜溜的离开了此地，向北逃走了。 大殿中的众将一听，便纷纷请战，要去追击北辽大军。不想靖王却是摇摇头，“穷寇莫追，此刻咱们城中兵力也不是很多，若是倾巢而出前去追击敌军，就怕城中防卫空虚，被敌军钻了空子。” “诸位接连守城十来天，也都够累的，还是先休息一些时日。马上就要到秋收了，咱们城外还有一些庄稼没能收回去，这些日子，留一半的兵力守城，另外一半，全力收割庄稼。有了粮食，咱们才能安心的打仗。” “冯远冯言，你们兄弟两个，即刻挑选精明强干之人，随你二人大量制作火药。本王也会调集能工巧匠，尽量多造出来一些火炮。待秋收结束，万事俱备之时，便调集兵马，与北辽决一死战，务必要将其驱逐出境，使其永不敢进犯我大齐。” 众将领一听也对，粮食是根本，一步一步稳扎稳打才是最要紧的。北辽和北狄经过这一回，也是元气大伤，想来一时半刻的，他们是没那个能耐再来进犯。眼下安定民心，努力秋收最重要，总要填饱了肚子才能去打仗呢。 再者，如今众人都见识到了改良火炮的厉害，若是有了此物相助，对于收复失地降服北辽，肯定也是事半功倍。那么，略微等一些时候还是非常值得的。 众将商议妥当，靖王传下令去，众军休养几日，然后开始秋收。众将得令，一个个也是高高兴兴得回去休息了。 而靖王则是连夜写了奏折，将最近一段时间的战况写明，其中着重陈述了新型火炮和火药的重要性。并且提出来，要让朝廷多派一些能工巧匠来，尽快多造出一些火炮，用于各地城池的防御，以及接下来对北辽和北狄的反攻。 奏折写好了，靖王便派人连夜往京城送。等到送走了奏折，靖王就坐在书房里，面色凝重的看着京城的方向，眼神晦暗不明。 有靖王的军令，第二天绍远和娇颜就在军中和城中挑选了几百名年轻力壮，又脑子灵动作麻利的小伙子，然后就在城中的一处宅子，建起了一处火药作坊。如今既然已经试验成功，也证明了这种火药的威力，接下来，当然是要大规模的生产，然后投入到使用中去。 火药作坊很快就筹备的差不多了，于是作坊正是动工，开始生产。娇颜和绍远都是非常有经验的人，故而在生产上，采取了类似于流水线的操作。反正每一组的工人只负责其中的一步，别的根本就接触不到，这样，就可以有效的防止秘方泄露。 娇颜可是没忘了，之前北辽跟大齐的火炮一模一样的事情，那个肯定是朝廷里出来了奸细。如今她研制出来这些火炮火药，杀伤力巨大，尤其是火药，最是重中之重了。无论如何，这配方是绝对不能泄露出去的，所以娇颜绍远处处小心，精心设计了制作的工艺流程，就是为了防止有心人偷学。 火药是极其危险的东西，制作过程也是充满了各种未知。娇颜不敢掉以轻心，故而就每天都盯在这边，时时刻刻留意着生产的过程。作坊里的人，娇颜也是不厌其烦的跟他们解说，一定要小心留意，千万不要惹出祸事来。 好在这些人有一些都是见到当时火炮威力的，对于娇颜的话也很是信服。故而作坊里的所有人，都对娇颜的叮嘱牢记在心，不敢有一丝一毫的疏漏。 时间就在忙碌中过去，一转眼过了中秋节，再一转眼，已经是九月中旬了。这天，麒阳城外来了一队人马，正是朝廷派来犒劳三军的钦差。 皇帝得知北辽和北狄联军大败而归的消息，非常高兴，故而派了钦差前来，带着靖王要求的工匠，还有无数牛羊美酒等等，慰劳守边的将士们。 靖王接到消息，连忙率领麒阳城的所有文武官员前去迎接。钦差大人当场就宣读了皇帝的旨意，所有戍边的将士都按功行赏，予以嘉奖。 其中，冯远和冯言兄弟两个，功在社稷，特旨提拔其为从五品的武略将军。这可就是很厉害了，要知道，当初朱泽青也不过就是从五品的将军呢。绍远和娇颜两个才进入军营有多少时间啊，竟然就能升到了这个人位置，足以证明朝廷对他们的看重。当然，主要是两人对于火药和火炮改良上的贡献，才会有这样的殊荣。 不管如何，这都是个很好的消息。当下靖王率领众将士领旨谢恩，然后把钦差迎进了城中，摆了酒席，招待钦差大人。同时，靖王也吩咐主簿等人，按照功劳簿，将皇帝赐下的封赏，一一分给众将士们。 这一天，麒阳城中欢天喜地。朝廷送来了无数猪牛羊还有美酒，分发到各处，将士们美美地吃肉喝酒。就连那些守城的士兵们，也都没落下，有人专门送到城上酒席，众人一边守城，一边庆贺，也是乐得很。 王府中，靖王设宴，请了钦差一行，还有城中的将领们。靖王一向简朴，经常是跟将士们同吃同住的，这一回为了宴请钦差，酒席当然是不能太差了。可是看着桌子上这些鱼肉等物，靖王还是觉得，有点儿浪费。 “麒阳城地处西北，并不算富庶，各种物资也是匮乏，所以没有什么太好的酒菜招待诸位大人。各位大人远路而来，一路辛苦，本王略备薄酒，粗茶淡饭的，还请几位大人不要嫌弃。”靖王端起酒杯来，敬了这些京城来的人一杯。“本王敬诸位，诸位不辞辛劳来此，本王实在是感激不尽。” 这一回从京城来的传旨钦差，还是之前去顾家的那位吴大人，随行的，还有兵部吏部工部的一些人。这些人都是在京城里养尊处优的，猛然间来到这塞外边关，还真是有点儿不太适应。 别看这时才不过九月中，可是麒阳城这边，昼夜的温差就很大了，晚间特别凉，再加上西风渐起，天气干燥。这些大人们还没等来到麒阳时，就一个个喉咙冒火，有的就染了风寒。 来到了麒阳城，众人满以为可以好好享受一下，最少吃喝上能够好一点儿。可是瞧见了桌子上的饭菜，这些人又没了胃口。虽然这酒席上用的也都是鱼肉等物，可是做法都十分粗糙，又不见什么山珍海味的，只是大块大块儿的肉摆上来。让这些吃惯了精细菜肴的官员们，心中也是有些不太爽快。 不过，当着靖王的面儿，这些人可是不敢说什么的，人家可是王爷呢，是皇帝的亲儿子。谁不知道贵妃娘娘受宠，那可是宠冠后宫几十年的人，得罪了靖王，一个弄不好，脑袋上的乌纱帽就得丢啊。 于是，众官员只好把不满放在了肚子里，各自脸上扬起笑容来，“王爷说的哪里话？西北苦寒之地，能有这样的酒席，已经是十分难得了。不敢让王爷敬下官，下官等一同，敬王爷一杯。” 靖王其实也看出来了，这些人对于酒席不太满意，他这心里其实也有些不高兴的。就是眼前这样的饭菜，将士们怕是一年都吃不上一回呢。我们在外面拼死拼活的打仗，保家卫国，结果你们还嫌弃？靖王心里就有点儿不太舒坦。 第691章 惹怒靖王（打赏加更） 靖王摆酒宴款待朝廷派来的钦差，酒席间，吴大人就提出来，可不可以去看看所谓的新型火炮是什么样子。另外，还想见一见研制这火炮和火药的那两位将军。 靖王想了一下，就把冯远冯言两人叫过来，让他们跟吴大人见面。绍远和娇颜两个原本就在大殿当中，只是他们两个曾经见过吴大人多次，生怕被人家认出来，故而就坐的远远的，尽量躲在角落里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可是不曾想，这吴大人还非得见他们两个不可，听见了王爷的召唤，俩人就心不甘情不愿的来到了近前。 娇颜心里想着，反正他们两个都是易容改扮过了的，脸上涂了颜色，肤色变黑了，想来那吴大人也未必就能认得出。再者她如今的这幅打扮，也跟以前不一样，就连亲爹娘来了，能不能认得出还是两说呢，就不信吴大人能够认出自己来？ 于是二人硬着头皮上前，给吴大人等人见礼。而京城来的这些官员们，在瞧见了眼前这两个男孩时，也是愣了一下。他们以为，靖王奏折里的能人，最少也得是半百的老头子，不然哪有那些智慧和经验，去改良大齐朝费尽人力物力才制作出来的火炮啊？ 可偏偏就是没想到，眼前竟然是这么两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吴大人瞅着面前这两人，看年纪大的十七八，小的十三四，俩人长的可是够黑的，看着就是普通人啊，怎么就有那么大的本事？ “王爷，这就是那两位能人？这年纪也太小了吧？”其中一个官员忍不住开口问道。 靖王挑眉，“怎么，诸位大人不信么？有志不在年高，少年人，原本就是满脑子的奇思妙想，能够研究出这些来，才不奇怪呢。越是年长的人，脑子都僵住了，哪里还有这样的创新？”靖王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可就不少了。 那人被靖王的话噎了一下子，然后就无话可说了，只好坐在那里喝酒。而吴大人瞅着面前的这两个男孩子，却是觉得怎么有点儿眼熟呢？可是不对啊，这么黑的两个黑小子，他要是以前见过，不可能一点儿印象没有啊？ 吴大人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然后又见到冯言和冯远还都站在那里呢，吴大人也不好让他们总是站着。于是就嘱咐了几句，要精忠报国为国效力等话，之后就让这两个人回去了。 绍远和娇颜转身回到他们的座位上，两个人的手心儿里都是汗了。他们真的是有点儿害怕，在此时被吴大人给认出来，那样，可就坏了。好在好在，他们的脸一黑，原本出色的容貌就变得不显眼了，这个吴大人，还真是没认出来。 娇颜和绍远暗自庆幸不提，只说吴大人，此时又提出来了想要去看看那些火炮。靖王想了一下，然后说，今天天色已晚，不如明天再去看也不迟。那几个人听了，也觉得可以，他们今晚还是好吃好喝的休息算了，明天去看见了火炮，然后就可以回京复命了。 就这样，大殿里的气氛一下子就松快了许多，然后众人饮酒吃菜的，划拳行令的，倒是也很热闹。绍远和娇颜两人依旧是在角落里，慢悠悠的吃着东西，他们不想引人注意，自然就不能太早离席的，还是慢慢混着，等大家伙一起离开就好。 天色渐晚，靖王也不太喜欢跟这些人闲聊下去，酒席上的气氛渐渐就有些淡了。那边吴大人等其实也有些累了，于是，酒席并没有进行到太晚，早早就散了。 第二天，吴大人就提出来，想要去看看新制造出来的火炮。他们来一趟边关，总要见识见识那火炮的模样，回去也好跟皇帝叙述啊。不然回去了，皇帝问起来，他们啥都不知道，岂不是要挨骂？ 靖王倒是也没反对，只是让人，领着这些官员来到了北城，看了看城墙上放着的那几门新型火炮。吴大人领着其余几个官员去看了，结果其中两人就有些不乐意，“王爷这是什么意思？我等前来，可是奉了陛下的旨意，要亲眼见一见那火炮。尤其是火炮制作的过程，了解详细了，才能回去禀报陛下。” “大齐边境十数作城池，若是这火炮有用，每一座城池都需要配备的。此事必然需要兵部和工部配合来完成，工部有的是能工巧匠，又哪里是这麒阳城里可以媲美的？王爷本来就该将制作原理等全数汇报与朝廷，由工部出面来做这件事。王爷之前私自制造火炮，已经算是犯了大齐的禁令。如今我等前来，竟然还这般搪塞支吾，这究竟是何居心？” 这个说话的，是工部的一位郎中，他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可就多了去了。火炮算是大齐朝最高级的武器了，靖王未经朝廷允许，私自改进制造火炮，这种行为，完全可以安上一个私造兵器意图不轨的罪名。 所以这话一出，陪同前来的几位将领，还有麒阳城的官员，脸色可就全都不太好。知州大人就有些不太高兴，“这位大人此言差矣，大人想来也看见了，您现在看到的，跟朝廷送来的火炮，也不过是小巧了一些而已，基本上没有太大的变化。大人乃是行家，不信可仔细辨别，可还有什么不同么？” 知州大人那意思就是，东西都差不离，工部既然能造出大的，也就能制造出小的来。这东西原理是一样的，根本没必要再去看什么制造的过程。 工部的那位大人被噎了个跟头，他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用来表示对靖王的不满。没想到还没等说几句呢，就被人家给顶了回来。“那也该是由朝廷来做，靖王这样私自制造兵器，本来就是不应该。” 绍远今天也是跟着过来的，因为这火炮的改良，是他一手主持。靖王的意思，若是这些官员有什么问题，只要不涉及特别机密的事情，可以让绍远给解说一下。绍远心里存了事情，刚刚就没怎么说话，此时听见这位大人如此污蔑靖王，可就是火气上来了。 “要是按照大人这话，我们这些人，就活该要用一些不合适的武器了对么？明明那大炮又蠢又笨，移动起来费劲，威力又不高，难道还不许我等想办法改进，难道就非得让我们用这东西迎敌不成？” “靖王率我等镇守边关，就是要保卫住边关百姓的安危，我们用什么来保护？难道就用血肉之躯不成？没有趁手的兵器，难道我们自己研究制造还成了毛病了？兵部？工部？一个个坐井观天，不知道打仗的艰难，耍嘴皮子倒是挺溜的。” “别以为你们什么狗屁的工部就都是好东西了，本将问你，为什么北辽也会有同样的火炮？对，就在那里，那边的两门，就是我们从北辽手里缴获的。你们看看，是不是跟你们工部送来的一样？这位大人，本将倒是要问问你了，这是怎么回事？” “王爷还没说追究你们呢，你们一个个反倒是倒打一耙啊。好啊，那就即刻让王爷写了奏折回京，让陛下派人严查，看看工部的火炮，为什么会流落到北辽去？是不是你们工部，有人私通敌寇？是不是你们工部，有人投敌叛国？” 绍远生起气来，那样子可是挺吓人的，对面的几个官员被绍远的气势给震住了，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大胆，你竟然敢这般污蔑本官，污蔑工部的官员，你好大的胆子？”那工部的官员恼羞成怒道。 “是不是污蔑，那得需要大理寺来查证，需要陛下的认定。本王问心无愧，自然是不怕查的，就是不知道，工部怕不怕？本王即刻便写了奏折进京，看看父皇得知这个额消息会如何处理吧？”不想，这时靖王从后面上来，沉声说道。 一干官员见到靖王，当时就没了刚刚的威风，“王爷恕罪，赵大人也是为了朝廷社稷，刚刚语气难免冲了些，并非有意冲撞王爷，还请王爷宽恕。”吴大人赶紧的帮忙打圆场 靖王冷着脸，连看都不看这些人，“麒阳城地处偏僻，气候恶劣、土地瘠薄，诸位大人养尊处优惯了，想来此地也是住着不习惯。本王还有不少公事要处理，接下来又要商议迎敌征北大事，怕是也没时间陪诸位大人在此地盘桓。诸位大人还是早些回京吧，陛下怕是也着急等诸位的回复呢。” 靖王本来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昨晚这些人的表现，就让靖王心中不太愉快。不过这些人是朝廷的钦差，只能是耐着性子跟他们周旋罢了。如今这些人态度恶劣，言辞嚣张，字字诛心，靖王那个脾气又哪里能忍得下去？干脆，直接下了逐客令，把这些人赶出麒阳。 靖王丝毫不客气，随即就吩咐人，去驿馆取了这几位大人的行礼等物，还有钦差卫队的仪仗执事全都预备齐了，然后就这么把一干人等送出了南城门去。 吴大人领着这几位官员从麒阳城里出来，然后就开始抱怨道，“赵大人，你这也太莽撞了，靖王是什么人？你怎么就能这么说呢？” 第692章 积极备战 靖王发火直接撵走了钦差，知州大人倒是担心了起来，“王爷，他们毕竟是陛下派来的钦差呢，您这样做，就不怕他们回去，在陛下面前告状么？” 靖王却是无所谓的样子，“随便他们怎么去告，父皇不是那不明事理的人。再说了，本王还就是要看看，朝廷里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反应。都不用担心，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又快到冬天了，咱们还是早点做准备。北辽跟北狄，不会消停的，他们还会卷土重来。都准备好了，这一回，咱们要给他们迎头一击，让他们再也不敢来犯大齐边境。” 每年秋收之后，北狄和北辽都会骚扰边关的百姓。今年两国连连出兵，虽说是损失了不少的兵将，可是也抢了大齐不少城池，也从中占了许多便宜。又到了最难捱的时候，为了储备过冬的物资，这两国必然还要进犯大齐。 靖王这一次，也不打算再容忍北狄和北辽了。他已经打算好，就趁着这个机会，调集兵马，跟这两国一决雌雄，争取这一次直接打的他们再也没有能力进犯才行。 听到靖王这么说，城上的众将可就立时来了精神。从去年秋冬开战一来，双方各有胜败，战局一直都僵持不下，大家伙也都觉得憋得慌。 北狄和北辽两国联手，兵力上还是很充足的，同时他们又比较精于马上作战，移动迅速。偏偏大齐的边防线太长了，经常是顾得了这边，就顾不了那边，首尾难以兼顾，总有吃亏的地方。 这种局面其实挺让人憋屈的，身为大齐的将领，众人都希望，能够一展拳脚，跟对方好好的打一回，也让北方的那些蛮夷，再也不敢兴起进犯的心思。 “王爷，天气越来越凉了啊，这个时候打仗，士兵们太遭罪了。”知州大人虽然也很希望边关真的平静下来，可是他更担心将士们。 “这就需要知州大人的帮忙了，趁着这段时间，还请大人发动全城百姓，为将士们缝制棉衣。本王会下发公文，命令北方个府州县全力配合，赶制冬衣。等到粮草衣物预备妥当，就是大齐与北狄北辽决一死战之时了。” 靖王这话，很是鼓舞士气，城墙上的众将士，还有州衙的一些官员听了，都很是激动。“王爷放心吧，百姓们就盼着这一天呢。如今咱们有了威力巨大的火炮，肯定能够打的北辽和北狄落花流水，再也不敢进犯我大齐了。”众人齐声道。 靖王笑笑，“火炮威力巨大是一方面，还需要众将士上下一心，才能克敌制胜。好了，都回去休息吧，诸位将军莫要耽误了练兵。等到万事俱备，本王便率领诸位，一展我大齐男儿的雄风。” 事情这样议定，靖王回府之后，便写下了行文，下发北方各个府、州、县。一来是征兵，二来是筹集粮饷和各种军用物资。另一方面，靖王也写了奏折送往京城，恳请皇帝从南方调集物资。 靖王统领北方军政要务，手中的权利还是非常大的，一切军事上的事务，都不需要请示朝廷，就可以自行办理。所以行文下发到各地之后，各地的地方官迅速行动起来，积极筹备物资。 消息传到青山村时，已经是七八天之后了，齐长文父子直接就找了顾承勇商议，是不是趁着这个机会，村子里各家也都出一份力。顾承勇当然是不反对的，自家儿子闺女女婿都在军营里，无论如何，他们也该尽一份心力才对。 顾家在青山村的织坊虽然是烧毁了，可是在府城还有一处呢，如今那边发展的非常好，规模又扩大了许多。这个时节，正是织坊囤积大量棉花的时候，顾承勇当即就让文修前去府城，跟那边的管事大柱和青莲商议，匀出一部分棉花，再留一些布匹出来，用来给边关将士缝制棉衣。 于是，没用几天的工夫，文修就领人拉回来了十几车的棉花布匹等物。然后分发给村子里的各家各户，村子里的女人全都动手，赶制冬衣。没用几天，上千件冬衣完成，然后文修和文齐两人，率领着村子里不少的男子们，就赶着车，会同其他村镇，一起将这些冬衣都送往了边关。 北方各处都在积极备战，而娇颜和绍远两个人，也是同样的忙碌着。火药作坊那边，工人已经做得非常熟练了，生产出来的火药，装满了好几个库房。同时，绍远那边监管着工匠们，也再次制造出许多的火炮，尤其是一种可以连发七八次的那种，经过实验之后，效果非常棒。 这一回，娇颜和绍远两个人琢磨着，把炮弹再一次改良。炮弹中，除了火药之外，还掺杂了各种尖锐的铁钉铁刺等物，杀伤力比之前又提高了许多。 边疆各处，军民一心，全都积极的备战。而此时的京城，那几个被靖王赶出麒阳的官员，一路晃晃悠悠，收购了沿途官员的好处后，才算是返回了京城。 这几个人的官阶都不算特别高，所以是没什么资格进宫面见皇帝的。他们需要回到各自所属的六部之中，向顶头上司汇报情况，然后再等着皇帝的传召才行。这样，几个人进京以后就分开了，其中那位赵大人，却是直接就来到了太子府上。 太子正好在府里，赵大人就把他们这一回去麒阳犒劳众军，结果被靖王给赶出麒阳城的事情一一禀报给了太子。“殿下，下官实在是有负殿下所托，只见到了城墙上摆着的成品火炮。却并没能见到火炮制造的过程，更加没能见到那新型的火药，配方什么的，就更是不用提了。” 太子听了赵大人的话，不由得大怒，“老四好大的胆子啊，他这是私造兵器，意图不轨。孤一定要参他一本，他这分明是有不臣之心，若是此刻不阻止，怕是将来就要酿成祸事了。” “对，殿下说的对，下官当时也是这个意思。火炮乃是利器，靖王未经朝廷允许，就私造兵器，还是这等神兵利器，这分明就是心怀叵测。不想下官的话，激怒了靖王，靖王恼羞成怒，就把下官给赶回来了。”姓赵的连声附和。 “殿下，这件事不能由着靖王继续下去啊。殿下请想，那火炮厉害非常，若是靖王手里有这个东西，将来的事情，可就是不太好说。殿下应该想办法，将靖王手中的那些火炮，运回京城，用作京城防卫之用。同时，让靖王交出火药配方，还有火炮的制作图纸等等，不然，这些都是后患。” 姓赵的在靖王那里没得到什么好处，还被人家直接赶了出来，这心里一直记恨着呢，此时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他当然是不会让靖王好过的。 太子听了这话，立即就要起身进宫去，不想，却是被人给拦了下来。“殿下，此事殿下万万不可出面，靖王是陛下最疼爱的儿子，又是大齐的战神，这些年都是依靠他，大齐边疆才算是能够一直这么安稳。如今又是北辽北狄进犯大齐的紧要时刻，就算是靖王真的有错，陛下也绝对不可能处置他的。” “殿下若是去陛下面前说这件事，只会让陛下对您产生厌恶之情。若是这样，殿下这半年多的努力，可就白费了。殿下，凡事三思而行，此事殿下不宜出头，但是可以找一些官员们出来参奏靖王。到时候，殿下再出面为靖王说清，陛下见您顾念手足之情，又深明大义，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说话的，当然是太子身边的谋士，就是那位韩先生。这人思虑事情非常细致，最近一段日子，都是他在背后出谋划策，皇帝对太子可是改观不少，军国大事半数都交给太子来处理。此时他瞧见太子这么冲动，便赶紧好言相劝。 太子一直也不是多么聪明睿智的人，刚刚一听赵大人那么说，脑子一热，就要进宫去。这时被韩先生这么一拦，太子又清醒了过来。 “韩先生所言甚是，倒是孤莽撞了。父皇疼爱四弟，比起三弟更甚。三弟当时闹出那样的大事，父皇都没有严厉处置，四弟这一回，也不可能有什么惩罚。孤若是真的去父皇跟前告状，怕是父皇又要怪我多事了。” 太子此时醒悟过来，便不再打算去告状了。不过，这么轻易的就放过靖王，太子又不甘心，“赵大人，你先回府去休息吧，明日早朝，赵大人就直接在朝堂上提起此事。到时候，自然有人配合大人，这件事，不能真的这么便宜了靖王。”太子安慰赵大人道。 赵大人也没指望着太子真的给他出气，不过是趁机会在太子面前上眼药。太子越是对靖王不满，将来靖王的下场就越惨，到时候，他就能出气了。 “臣谨遵殿下吩咐，对了，殿下，臣在麒阳，见到了那两个研制出新型火药的人，竟然是两个十几岁的毛孩子。据说，其中那个小的，还是个神医呢。”姓赵的猛然想起此事，连忙禀报。 “神医？多大年纪？是男是女？”太子心中一凛，不知道为什么，一听见神医这两个字，太子下意识的就想到了顾家的那个丫头。 “是个男娃娃，年纪不过十三四，长的挺黑的。”赵大人回道。 “男孩？那就不是她了？可是，大齐什么时候出来这么多能人异士，又来一个十几岁的神医？有这么巧么？”太子喃喃道。 第693章 朝廷震动 第二天的早朝上，果然就有工部尚书提出了靖王私造兵器一事。然后好几位言官御史，还有不少的官员，便纷纷参奏，指责靖王意图不轨，心怀叵测等等。 皇帝瞅着下面这些官员，心里就闹的慌，这些人怎么就没个消停的时候呢？可是尽管心中厌烦，皇帝也不得不传旨，宣那几个前去麒阳传旨的钦差上殿。 那几个人早就在朝房里等着了，他们品阶不够，是不能来上早朝的，但是今天皇帝肯定会召见他们，所以都早早地等在了朝房中。此时听见宣召，这几个人连忙就来到了大殿外，然后在内侍的引领下，进了大殿，给皇帝行礼跪拜后起身。 皇帝当然是询问起边关的情况，几个官员便把当时的情形都说了。他们倒是也不敢添油加醋，皇帝可不是好糊弄的人呢，别再弄巧成拙了。 不过，那个赵大人，还是免不了多说几句，“陛下，微臣认为，火炮威力巨大，乃是神兵利器，必须要由工部来监管完成才行。靖王如此作为，于律法不合，更有僭越之嫌。微臣当时便指出，不想靖王却是恼了，将微臣等，直接赶出了麒阳。” 皇帝在龙椅上坐着，一听说这个姓赵的官员被靖王给干出来，眼睛里的笑意就藏不住了。果然是老四，这个桀骜不驯的儿子，连他这个父皇的面子都不肯给呢，还能忍受别人指手画脚？ 做得好，他的儿子，就该是这样，要是没有点儿脾气，哪里能威震北疆十几年？说起来，几个儿子里，最像他的，也就是老四了，不管是武艺、智计、脾气，都很像，就是可惜这脾气太倔了。 皇帝一想到儿子宁可守在苦寒的塞外，也不肯回京来父子团聚，这心里难免有些怅然，便叹了口气。 下面这些官员，瞧见皇帝叹气，都以为皇帝这也是生气了呢。这下子可是来了本事，一个个争相开口，有的说靖王意图谋反，有的说靖王图谋不轨，应该立即调回京城来等等。 皇帝听得不耐烦了，脸色就有些难看，当即一拍桌子，“调靖王回京，你们去守边关？靖王统领北疆军事，一切关于军事上的事宜，靖王都可以全权处置。靖王派人研制新型火炮，还不是为了抵抗外敌？” “尔等守在京城，锦衣玉食，享尽荣华，可知道边关是个什么样子？边关将士过得是什么日子？他们顶风冒雪，吃没得吃，住没得住，还要在战场上浴血拼杀，保家卫国，他们的苦你们哪个知道？靖王研究制造武器又怎么了？没有神兵利器，难道让我大齐将士，用血肉之躯去抵抗外敌么？” 皇帝火了，他最疼爱的儿子被人指责，他哪里还能忍得住？更何况皇帝当年身为辽王，一样也是驻守边疆，以心换心，又如何能体会不到儿子的苦衷？ 太子站在台阶之下，瞧见皇帝勃然大怒，心中暗暗庆幸，多亏昨天没有进宫去告状。不然，面对皇帝怒火的人，可就是他了。不过，这个时候，就是他表现的时候了。于是，太子上前一步，“父皇息怒，诸位大人怕是一时想岔了而已，也并不是真的对四弟有什么看法。” “四弟这些年驻守边关，立下赫赫战功，这个是任何人都不能抹杀的。四弟既然身在那个位置，当然要为了边关安宁着想。多了一样神兵利器，我大齐的将士就会少一些伤亡，大齐的疆土和百姓，就能够得到保护，这是好事。” “父皇，这等好事，不该只是麒阳，或者北疆所独有啊。儿臣听闻，这新型的火炮威力巨大，实在是应该将大齐各处边境城池，全都配备上。另外，京都乃是重中之重，京城守卫也该配备此物才好。” “只是这么多地方都需要，儿臣怕四弟那边，没法完成。还应该是让四弟将火**纸、制作过程、火药配方等等，交由工部，由工部来制作才对。工部原本就负责这些，各种能工巧匠多得是，总比四弟那边强太多了。” “父皇，诸位大人也是一片好心，只是没说清楚罢了。为了我大齐兴旺，为了边疆的安宁，还请父皇同意，让四弟将火炮的制造方式，交给工部。当然了，四弟那边，依旧是可以继续制造的。” 太子昨晚跟那几个心腹商议了一下，想要禁止靖王制造火炮很显然是不可能的，那么就只能让靖王把制作方法上交。这样一来，工部就可以研究制造，太子的手里，也就等于有了一批神兵利器。 太子这样提议，随即就有不少的官员纷纷附和。众人一致恳求，让皇帝下旨，命令靖王上交火炮的制造方法，尤其是火药的配方等。 皇帝想了想，觉得这其中还是有些不太妥当。还没等皇帝再说什么呢，外头有内侍进来，“陛下，靖王派人，送来奏折。” 靖王总揽北疆军事，又是亲王，他的奏折，可以不用走兵部，而是直接投递到皇帝手中。皇帝一听说有靖王的奏折送来，就直接让人送到面前，等到皇帝展开奏折看完，却是面色一变，阴沉了许多。“工部？工部现在自顾不暇了，还想着为大齐制造火炮？大理寺卿何在？” 大理寺卿方大人这时出列，“陛下，微臣在此。” “靖王上奏，说是北辽竟然出现了火炮，与咱们工部送过去的一模一样。你速速带人查察此事，务必要查清楚，为什么我大齐辛辛苦苦研制出来的火炮，北辽竟然也可以有？而且还是完全相同，这其中定然是有缘故。给朕查，就是把工部翻个底朝天，也要查明此事。” 皇帝火了，这摆明了就是有人将火炮的制作方法泄露出去的，不然以北辽的条件，根本不可能研制成功。朝廷里竟然有北辽的奸细，这个认知，让皇帝震怒无比，故而一定要严查此事。 底下的吴大人和赵大人等几个，这时可就吓坏了，刚刚他们真就是没说这一段儿。因为当时是一个不起眼的将领所说，他们都以为，那是胡扯的。指不定是靖王派工匠仿制，然后拿来吓唬他们，所以谁也没放在心上。 几个人万万没想到，靖王的奏折来的这么快，而且直接就捅破了此事。这时，这几个人，尤其是那位赵大人的脸色，可就不太好看了。他昨天都没有向太子禀报呢，这下坏了，太子的大事都被搅合了，自己这回可是罪过不轻。 赵大人思及至此，知道今天这件事怕是不能善罢甘休了，于是便直接跪下，口中说道，“陛下，微臣当时也见过靖王所说的火炮了，臣以为，北辽断然不可能制造出这等神兵利器。那两门火炮，怕是靖王让人仿制的，所以才会一模一样。” “靖王这分明就是怕朝廷下旨，让他交出火炮改良的方法，所以才会倒打一耙，污蔑工部啊。陛下，还请陛下明察。”姓赵的跪在地上，不停磕头。 工部尚书、侍郎等人这时也反应过来，都赶紧跪下，口中言道，“陛下，工部众人，忠心耿耿，断然做不出泄露消息，勾结敌国的事情啊，还请陛下明察。” 皇帝瞅着地上这些人，沉默不语，他当然是相信儿子的，可是这事情实在太过蹊跷了，他心里也有些疑惑。“大理寺卿，兵部尚书，此事交由你二人共同处置，派人前去麒阳城，迅速查明事情真相。另外，工部也不可放过，依旧还是要查的，若是查出奸细来，朕决不轻饶。” 别的事情都可以原谅，唯独奸细这种事情，必须严查到底。这是一个国家的尊严所在，若是任由别国奸细在堂堂帝都存在，别说是皇帝，就是大齐的脸面，也都不用要了。 方大人，还有兵部尚书上前，“臣等定然竭尽全力，查察此事，务必查出事情的真相。”他们也清楚事情的严重性，这种事情，必须严查到底的。 皇帝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又道，“靖王在奏折上说了，马上又到北辽北狄骚扰边境的时刻，边关将士缺粮少衣。虽然已经下令各处赶制冬衣，可是戍边将士人多，恐怕还是不够，请求从朝中调集一部分粮草衣物等。” “此事交由户部去做，迅速筹备粮饷军资等等，然后派人送往边关。总不能让边关将士们，挨饿受冻的抵抗外敌入侵吧？最起码，也得吃饱穿暖，才能有力气打仗。去吧，先把这件事办好了再说，至于说是改良火炮的事情，再议。” 这一早晨议事下来，皇帝也是有些累了，幸亏是用了娇颜送来的丹药，皇帝这半年来调养的精神体力都好了太多，不然，他真是没多少精神处理朝政的。最近他一直把太子带在身边，让太子陪着他处理政事，也是为了好好培养太子。不管怎么样，太子都是正统，只要他没什么大错，这大齐的江山，还是要交到太子手里去的。 第694章 北辽政变 敌情 皇帝下旨，户部紧急筹措粮饷军资，户部的官员也都清楚皇帝的个性，所以哪个也不敢怠慢，连忙办理此事。十几天之后，粮饷物资等全都凑齐了，皇帝下旨，派人送到边关各个城池去。 禁卫军护送，户部和兵部的人随行，粮饷物资等装了不知道几百车，就这么浩浩荡荡的朝着北方行去，路上各自分散开，送往边关各处的城池。各地驻军多少，需要多少粮饷，兵部都是有记载的，计算好了分配妥当，只需要送到即可。 其中一队前往麒阳，走了能有七八天，总算是来到了麒阳城。此时已经是十月中了，麒阳城这边已经开始下雪，皑皑白雪覆盖住大地，西北风像刀子一样的吹着，那些随行的官员，一个个冻的直发抖。 靖王早就接到消息了，于是派了当地的官员，还有军中十来位将领前去迎接，顺道做交接。粮草等物，尽数存放在麒阳城的几处大仓库之中，饷银冬衣之类，则是由知州大人配合着军中主簿等人，直接就下发给军士们。 到了晚间，靖王在府里设宴，招待来人，酒席间，难免就谈起了朝廷里的事情。 之前大理寺和兵部已经来过了麒阳，麒阳的军士都可以证明，那两门火炮，是从北辽手中缴获的。更有绍远和娇颜作证，之前北辽就用这个攻打过云州城。兵部的人前去云州取证，那边也证明了此事，更有破损修复的城墙作证，这个就是事实。 这边派人查证，京城里也是没闲着，皇帝让人严查工部。最终，查到了工部的虞衡清吏司的一位主事，还有军器局的一位大使，这两人主要就是负责火炮的研制。从这俩人府里，搜出来了大量的金银珠宝，其中有一些，都不是大齐所产，分明是来自北辽。 一番严刑拷打之后，两人招认，受了北辽的好处，所以才把图纸等物泄露了出去。皇帝震怒，当下就下旨，将这两人抄家灭族，以儆效尤。 不过，也是因此，皇帝对于朝中的文武百官都有了戒心，故而之前提议的由工部接管制造火炮之事，皇帝并没有同意。并且派大理寺、刑部等处，继续查察京中官员，有没有别人还与外邦有牵连的。 一番查实之下，虽然没找出来几个与外邦勾结的，可是却查出来不少别的事情。于是丢官的丢官，抄家的抄家，京城再次掀起腥风血雨。文武百官人人自危，个个都战战兢兢，生怕下一个就查到了自己的头上。自然，也有那些一身正气的官员，这个时候可就挺直了腰杆，扬眉吐气了一回。 粮饷从京中出来的时候，这一次的整顿还没有结束呢，不过成效还是非常显著的，就是各级官员办事都非常痛快，哪个也不敢再拖泥带水了。要是在往年，粮饷再有半个月，也未必能到麒阳的。 靖王听了这些，不由得笑了，他很明白，自家那个老父亲这是又发威了。也是，大战在即，若是朝廷不能上下一心，那这个仗真是没法打。攘外必先安内，这是千古不变的老话。 朝廷派来的人，只在麒阳城停留了几天，把所有事情都交接妥当之后，就赶紧离开了。这边实在是太冷，那些官员都很是不适应，再者如今这个形势，谁还敢在外面多停留啊，赶紧回京才是正理。 送走了那些人，麒阳城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靖王吩咐众将，每日练兵，绝对不能松懈。有了朝廷送来的粮饷物资，军士们都穿上了崭新的棉衣，又领了好几个月的饷银，一个个都美的不行，当然是欢欢喜喜的每天练习这排兵布阵，攻杀战守等等。 麒阳城中的粮仓都装的满满的，就连几处私人仓库，也被借了去，装满了粮草。此时麒阳城中，军民一心，积极准备着迎战。 靖王并没有莽撞的带着人出兵，一来北狄和北辽都是游牧民族，都是由无数个部落组成的，大多数时候，那些部落游走不定，在苍茫的草原大漠上，很难寻找。 更何况，此时已经临近冬日，北方的气温极低，冬日里又是大雪覆盖，行走并不容易。大齐的将士，有不少是从南方调过来的，他们根本就不适应这样的气候，更不用说是长途跋涉前去追杀敌军了。 大齐跟北狄北辽不同，人家是从小就习惯了在那样的环境里生长，天生的差异，也不得不考虑。不然，在白茫茫的草原大漠里，连方向都难辨别，更不用说是出征打仗了。 基于种种考虑，靖王只是撒出去无数的探子，前去打探消息，并且抓紧时间练兵。尤其是那些今年刚刚从军的新兵，更是抓紧时间训练。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已经是冬月了。但是今年却奇怪了，只有零星的北狄军前来骚扰，北辽却是没什么消息。众人都觉得非常奇怪，难道北辽放弃进犯大齐了？ 这一天，派出去的探子回来，带回来了关于北辽的最新消息。原来，北辽前阵子，国内发生了动乱，老可汗病死，几个王子争夺汗王的位置，闹得刀兵相见。最终，三王子图罕，成了北辽的可汗，图罕即位，又娶了北狄的公主，立公主为后。 图罕之前一直就是带兵，手中有兵权的，所以他继任可汗倒是并不算让人吃惊。图罕即位之后，做的第一项决定，就是将王帐南迁，迁移到一个叫做温朵罕的地方。这里在前朝时，曾经是一个政权的都城，距离大齐边界，大概有不到两千里。说起来，这个距离并不算很远了。 图罕不仅仅是将王帐南迁，北辽国中的贵族，各部落的首领等人，也都被要求，一起迁移到都城的附近。这么做的意图，不言自明，他还是有意要染指大齐的。他现在是想要把整个北辽的人力物力都控制在手里，然后举全国之力，跟大齐对抗。 靖王得知了这些消息，沉默半晌不语，之后便传令边关各个城池，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另外又派了许多探马，前往温朵罕城打探消息，一旦北辽有异动，立即回来禀报。 果然，就在探子回报消息后的第五天，又有探子快马来报。“王爷，北辽可汗图罕，已经派莫里挂帅，军师萧延让，率领三十万大军，出温朵罕城，一路朝大齐而来，距离云州城，不到一千里。” “报，王爷，前方探马来报，北狄出兵二十万，一路朝大齐而来，距离麒阳城，还有不到八百里了。”这边的探子还没走呢，那头就又来了人。 王府书房里，靖王正在跟众将议事呢，忽然探马接二连三的回报消息。屋子里的众人也都明白了，这是北辽和北狄再次联手，来攻打大齐了。 云州和麒阳，是大齐北部最大的两处关塞，这两个地方是大齐的屏障。只要这两处其中任何一处被攻破，北辽或是北狄兵，就可以长驱直入，直取京城。所以，这一次北辽三十万大军攻打云州，北狄二十万大军攻打麒阳，两路并进，就是为了让大齐这边不能互相照应。 靖王当场点将，安排各处的兵力部署。调集这两处城池附近的兵力，全力守住这两处城池。另外，其他的一些地方也不能忽视了，万一敌人是声东击西之计，那别的地方可就危险。 传令官带着靖王的军令，快速出城，向着四面八方散去。而靖王的书房里，议事还没有结束，靖王指着一副地图，开始排兵布阵。他们才不要被动的等着北狄打过来呢，最好就是提前设埋伏，先给他们迎头一击。 “冯远，本王命你，率领两万将士，埋伏在此地，只等北狄大军经过，半路截杀。”靖王第一个点的就是绍远。“罗方，薛猛，你二人率领两万将士，埋伏在此地。史全、周义，你们两个，同样率领两万人，埋伏在这里。冯远那边若是得手，北狄军肯定要走这两条路逃离，你们守在此地，截杀北狄大军。” 麒阳城中，如今有十六七万兵马，按说这么多人，就算是死守城池，也肯定是没问题了。不过靖王并不想每一次都被动的挨打，所以就派了兵将埋伏在几处北狄进军麒阳所必经的路上，半路设埋伏，先给北狄一个教训。 被点到名的将领，纷纷出列上前，接了将令，然后就出去准备了。北狄大军距离麒阳城还有不到一千里，他们各自要去埋伏的地点，都是在半路上。所以就得算准了时间出发，赶在北狄大军来到之前埋伏好。 绍远点齐了两万人马，每个人身上都带足了三四天分量的干粮，他们是去半路伏击的，肯定不可能烧火做饭，所以就只能带干粮了。 等到众人预备好，绍远就率领两万将士，带着三架最新研制出来的火炮，从北城门出去，就要朝着靖王指定的地点进发。 “大哥，你出门要一切小心，别看你带着火炮呢，对方毕竟是人多势众，还是千万小心些。”娇**马，在北城门外相送。这也是他们两个重逢后第一次分离，娇颜很是不放心，殷切叮嘱。 第695章 大获全胜 娇颜这一次是不能跟着绍远了，一来她现在主持着火药的制作，根本脱离不开。二来这是去半路埋伏，肯定要在野外住宿的，而且肯定是不能扎营，只是躲在露天地里。即便是娇颜身上没有别的差事，绍远也不会允许她跟去的。 “我会当心的，你自己也得小心啊，天寒地冻的，你这个身子骨太弱，自己多注意些，别冻着了。放心吧，我最多也就是四五天就可以回来了，你在这边乖乖的。”绍远朝着娇颜摆摆手，然后就掉头催促着马儿来到队伍前，领着两万人径直走了。 娇**马，在寒风里看着绍远离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这才转身回城去。 绍远带着人，一路向西北走，走了将近两天的工夫，总算是到了靖王指定好的位置。于是，绍远就率领众人在这条路的两旁埋伏起来。冬月中旬，北方的雪都下的非常大了，山坡上的雪，足足有二尺来深，众人用手，把雪刨了个坑出来，然后人就趴在坑里，就这么等着。 半夜里，忽然又下起了大雪，漫天鹅毛般的雪片，就这么落在众人的身上。顷刻之间，将士们一个个就全都成了雪人。众将士们就在这大雪中等着，直到第二天上午。 远远地，就瞧见有大批人马从北面走来，看着那铺天盖地的兵马，绍远心里也是越来越紧张。这一次能否成功，就看等会儿了，之前他已经嘱咐过所有人，都不许乱动，需要等着自己的命令。 这一次他们总共就带了三门火炮，不过这火炮是最新改良出来的，不用现往里填火药，而是炮弹本身后面带着火药。只需要把炮弹装进炮筒里点燃，炮弹自然就会发射出去，然后还可以接着装炮弹，再次发射。这样一来，可以连续发射，就不会给敌人以喘息的机会，杀伤力会更加的强大。 绍远盯着前面的兵马，近了，一点点的靠近了，眼见着这二十万兵马渐渐地就从这山下经过。前面的放过去，只等中间的人走到这山坡下，绍远猛地站了起来，挥动手里的旗子，“放炮。” 说话间，三门炮分别朝着队伍的三个部分就开始发射炮弹了，这种不用装填火药的炮弹，果然是快速。炮身后面有个小门，将炮弹从后面塞进去，然后关好拴住了，点燃炮弹的引线，接着就听到咚的一声，炮弹便发射了出去。 一发炮弹打出去，接下来就再次打开炮身后面的小门，把里面的炮弹尾部倒出来扔掉，继续往里放上炮弹，就可以发射第二个。负责发射炮弹的，都是近期专门训练过的炮手，一个个对于这些操作熟悉的很，动作都非常麻利。 震天的响动，一下子就惊动了山下的北狄士兵，但是还没等他们反映过来呢，炮弹便在人群中爆炸了。轰的一声，北狄士兵就被炸得飞起老高，更有无数人，被炮弹里面隐藏着的各种铁钉等物给刺伤。 火药造成的伤害，比起普通的刀剑伤，可是要厉害太多，不少人纷纷倒地不起，其余的人这时就想要往别处逃窜。可是往哪里逃？前后都是大军，此时已经乱作一团，两头的还能好办点儿，中间的根本就无处可去啊。 慌乱的人们什么都顾不得了，像无头苍蝇一般乱跑乱窜，却只能是增添更多的伤害。山上的火炮不停的像，炮弹像是雨点儿一般落到人群中间。绍远当时安排火炮，就是故意分开的，那些炮手在放每一炮时，也都是注意调整角度。所以，北狄大军，中间这一段大概十来万人，全都遭到了炮弹的攻击。 一时间，就听见山下哀嚎声连天，北狄将士吓得哭爹喊娘，一个个狼狈逃窜，不想却是把好多轻伤倒地的人，就那么给踩死了。 三门火炮各自发射了十枚炮弹之后，炮筒也是有些热了，这时便都停了下来。绍远一看，自己想要的效果已经出来了，便一扬手里的旗子，“冲下去，杀啊。” 大齐的将士们等在雪地里时候可是不久了，就等着绍远这句话呢。刚刚往山下发炮的时候，他们一个个就都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胳膊腿，活活血脉。这时候一个个都精神抖擞，于是便叫喊着冲了下去。 山下的北狄士兵此时一个个仓皇如丧家之犬，四处逃窜，哪里还有心思应战啊？见到大齐的将士们从山上冲下来，更是撒腿就跑。前面的那部分往前冲，后头的那些往后退，中间的这些就是没头苍蝇，往那边跑的都有，整个乱成一团。 大齐将士一个个凶猛如虎，此时手里的兵器抡圆了，沾上就是个死，别看只有两万人，这两万人个个都能以一当十。再加上对方根本就没心思打仗，眼前的局势，就是一面倒。 北狄大军此时早已经溃散，士兵死伤大半，好不容易两头的跑掉了。绍远也不率人去追赶，只是将眼前这些残兵败将收拾了。反正前后还都有埋伏呢，这些人就是想跑，也跑不到哪里去。 北狄长途跋涉前来，所带的粮草辎重可是不少，大部分都扔在了此地。绍远干脆就带人，开始收拾这些东西，然后装在了北狄用来拉粮食的大车上面，一路朝着麒阳城往回走。 路上并没有遇到溃逃的北狄兵将，想来他们是从另外一条路跑了。都这个样了，北狄的兵将是不可能再去进攻麒阳城的，只能另外绕路，返回北狄，或是想办法去与北辽会合。 绍远带着人返回了麒阳城，城中将士们全都欢欣鼓舞，有人上来抱起来绍远，然后好多人就抬着他往天上扔。众人真的是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来表达心情了，只好这样笑闹着。 本来娇颜也来迎接绍远了，可是此时一瞧，根本就没有她什么事儿，那些人早就把绍远围住了。看样子，一时半刻的，绍远是没工夫跟自己说话。 也不知道是谁，瞧见了站在角落里的娇颜，当下就喊了起来，“还有阿言呢，这都是阿言和冯将军的功劳，来，大家伙也把阿言抓过来。” 说话间，众人就看见了娇颜，果然，一大帮的人就朝着娇颜围了过来。吓得娇颜啥也不顾了，撒腿就跑，“你们都别过来啊，我可警告你们，你们别落到我的手里，不然有你们好瞧的。”一边说，一边就跑的没了影子。 众将士都愣住了，他们真的没想到，阿言竟然会跑掉啊，而且跑的那叫一个快啊，比兔子快多了。“这是咋回事？” “阿言那么害羞，你们这一群人那么热情，他不害怕才怪呢。我告诉你们啊，要是把阿言吓坏了，我找你们算账。”此时，绍远已经被大家伙给放下了，他看着娇颜飞奔而去的背影，又是好笑，又是心疼的。 众人这时才算反应过来，可不是？平常大家伙要跟阿言近便点儿，他都害羞的不行，一个劲儿的躲。刚刚一大群人围上去，他还能不害怕？“哎呀，这还是个大男人么？咋比大闺女还羞答答的啊？”有人就笑道。 一个人笑，其余的人想起来刚刚阿言落荒而逃的模样，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好了，都别笑了，人的性格是天生的，阿言就那样，也值得你们笑他的？我可警告你们，千万别落在他的手里，不然，有你们哭的时候。”绍远心疼娇颜，这时便板起脸来，威胁众人。 大家伙一听，都不敢笑了。谁不知道阿言是郎中啊，这要是万一哪回受了伤，落到阿言的手里，那可就惨了。于是，众人都有些讪讪，“冯将军，我们就是太高兴了。要不是你们兄弟研制出来这样好用的火炮，这一回咱们弟兄，还不得拼了命的守城？如今咱们能够不费一兵一族，就打败了北狄的军队，大家伙就是高兴。” 绍远点点头，“大家伙高兴，我自然知道，不过阿言就那个性子了，以后大家伙还是少招惹他。不然，我可真是不保证后果啊。”绍远继续威胁。没办法，娇颜在军营里岁数最小，大家伙都特别爱逗她，绍远当然是不太喜欢别人太接近娇颜的，于是只能这么做了。 众人摸摸鼻子，然后都沉默了。关键是阿言那孩子太有意思了，别看肤色黑了些，可是那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就跟会说话一样。尤其是生气发火的时候，看上去简直太勾人了，大家伙其实都拿阿言当弟弟看待，就是有的时候，忍不住想要逗他。 “好了，还是赶紧把这些战利品都归拢起来送到仓库吧，这么多的粮食，咱们明年都不用愁了。”绍远扬声喊道。 于是，众人一起，把刚刚运进城的这些粮草物资等等，全都归拢好了，然后赶着大车往仓库那边送。军营的粮仓早就满了，就连借人家的仓库里都是满的，没办法，只好请示靖王。 靖王下令，就干脆把粮食都堆在北教场之上算了，用缴获来的那些帐篷等物覆盖着，最近做饭，先用这些粮食。 第696章 提议出征 绍远率领两万将士半路截杀北狄大军，大获全胜，众人带着无数的粮饷帐篷等回城，好一顿热闹。绍远跟众人说笑了一阵子，然后才回到王府，向靖王交令。 靖王对于这一次的战果也十分满意，“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好，做得很好。冯远，好好历练着，本王真的很看好你。”靖王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孩，眼中露出欣赏之意。这孩子不仅聪明，而且遇事沉着冷静，又有一身的好功夫，的确是个可造之材。 绍远听了靖王这话，就有点儿不好意思了，“谢王爷夸奖，冯远就是个乡下小子，没多少见识。这些日子幸亏有王爷指点，冯远获益匪浅呢。” 这是实话，绍远就住在王府里，每天晚上，靖王都会把绍远叫过去，教给他很多东西。攻杀战守、斗隐埋伏、各类战阵等等，靖王可以说是把自己半生所学和经验，都教给了绍远。绍远原本也只是仗着自己功夫好而已，但是如今，整个人真的是脱胎换骨，跟以往绝对是不一样了。 “王爷对冯远的恩德，冯远终身难忘，王爷无论吩咐冯远做任何事，冯远粉身碎骨，在所不辞。”绍远说着，便向着靖王深施一礼，算是表达一下内心的感激之情。 靖王摆摆手，“罢了罢了，哪里还用这样多礼？本王爱惜你是个人才，也想好好栽培你，毕竟本王年纪渐渐大了，总有一天会没法镇守边关。如今朝中大将，多处于北疆，本王也想找一个能够接替本王位置的人选。” “这些年轻的将领里，本王只看好你，所以才会费心栽培你。冯远，你也要努力才是，不要让本王失望。”靖王这话很是情真意切，他十分欣赏绍远，爱惜绍远的功夫和才华，更是对绍远有一种莫名的好感。所以对于绍远，他是从心里喜欢，真正的当成了晚辈。 绍远倒是也没有谦虚，“冯远能够得王爷青眼，实乃三生有幸，冯远定然会努力学习，绝不负王爷所望。”他再次回到军营，回到战场，就是为了出人头地，建功立业，好为自己报仇，为那些冤死的将士们报仇。所以，绍远根本不避讳自己的想法。 靖王点头，眼前人丝毫不掩饰他的意图，这一点反而让他觉得真实。不像是那些混迹官场的老油子，一个个满口的官样文章，听不出几分真心来。眼前这个男孩，有本事，肯上进，也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他的目标就是出人头地，所以他会为了这个目标而努力，这个很好。 “本王就是欣赏你这个劲头，好，只要你肯学，本王一定把毕生所学，全都教给你。”靖王看着绍远满面笑意，那笑容里，亲切又带着些许欣慰。 “王爷，末将还有件事想要跟王爷商量。这一次北狄被末将等人半路截杀，肯定会损失惨重。他们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个是前去跟北辽会合，另外一个是直接返回北狄。末将想，假若北狄这一次返回王庭的话，末将愿意带一支精兵，直捣黄龙，攻破北狄王庭，斩断北辽的臂膀。” 绍远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想了，北狄北辽狼狈为奸，始终都保持合作的关系。大齐国力虽然很强，但是面对这两国的联合，始终是处于弱势。如果有机会，可以逐个击破的话，先除掉其中一个，剩下那个，也就不足为惧了。 北狄相比于北辽，算是弱的那一个，柿子要找软的捏嘛。如今北狄二十万大军，被打的七零八落，这就是个非常好的机会了。如果可以跟在北狄败军的后面，一路追踪到北狄王庭的所在，想办法直接攻下北狄王庭，抓住北狄国王的话，局面将会有一个大的颠覆了。 靖王一听绍远这话，眼中精光一闪，这孩子真的是太合他的心思了。自己之前也是有过这种想法的，只是不知道派谁领兵前去才好。这不光是一场硬仗，更是一种智力和耐力的考验。千里追踪要不被人家发现，又要借机突袭全力一击，事情一旦成功就要迅速撤退，绝对不能拖泥带水。哪怕有一点儿的差错，只怕是几万大军就要葬身在他国异乡了。 靖王虽然有这个念头，但是却十分犹豫，麒阳城中的这些将士，能够胜任的可以说是寥寥无几。靖王自己要坐镇麒阳，不能离开，派旁人去，他实在是不放心。所以，这个想法就被他压了下来。 “孩子，你可是要清楚啊，你这个提议有多么危险，一个弄不好，你可就回不来了。”靖王看着绍远，语气有些凝重。 绍远笑笑，“王爷放心，末将既然是敢提出来，就有冒险的决心。北狄的国力，派出来这二十万精兵，王庭恐怕真的就剩不下多少精兵强将了。只要末将预备妥当，相信这件事还是可以办成的。” “不行，本王不能让你去冒险，你是本王好不容易才遇到的可造之材，本王可是舍不得你跑到那么远去出生入死。不行，咱们如今已经大挫北狄，估计北狄三五年之内也是缓不过来了，咱们实在是没必要冒这个险。”靖王不同意。 绍远却是很坚持，他扑通一下跪在了靖王的面前，“王爷，末将肯定能行的，如今北狄大军已经折损大半，剩下的也肯定是惊弓之鸟，他们一路逃命都来不及呢，肯定不会注意到有人跟踪的。末将会率人乔装打扮，不会露出行迹的，王爷请放心吧。” 靖王看着绍远，从眼前这个男孩的眼中，他看到了无与伦比的执着，好半天，靖王才叹了口气，“孩子，本王知道，你有这个能力，本王从来就不怀疑这一点。罢了，你先回去跟阿言商议一下吧，若是阿言同意，本王也不反对。毕竟，你此行定然是危险非常，阿言他若是放心你，本王就让你带兵出征。” 从大齐、从朝廷、从眼下的情势来说，从靖王的身份来讲，绍远这样的请求，完全是正确的，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可是对于这个他十分欣赏的年轻人，靖王的心里，把他当成晚辈来看，所以他很是犹豫。靖王自己没办法做决定，只能是把球踢给了阿言。 绍远一听这个，当即便苦笑，“阿言他，肯定是不能同意末将领兵出征的。算了，不管不如，末将也得让阿言知道这件事。那末将就先告退了。” 一提起娇颜来，绍远的雄心壮志便都无影无踪。对于娇颜，除了深深的爱之外，还有一种责任感。绍远太明白这一次出征的危险性，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恐怕娇颜真的就活不成了。 可是，如此的良机，若是他不能把握，实在是有些可惜。眼下虽说是重挫了北狄，也顶多就是消停个三五年的，之后，大齐还是要受北狄的骚扰。 绍远有些无奈的从靖王这边出来，然后就回到了他和娇颜的住处，此时天色也不早了，娇颜正在屋子里等着绍远回来吃饭呢。 见到绍远进来，娇颜连忙上前，帮着他把斗篷接下来，“王爷跟你又聊了这么长时间啊？来，快坐下吃饭吧，你出去这好多天，连口热乎饭菜都没吃上呢。来，快吃吧。” 绍远点点头，坐下，然后端起饭来，开始猛吃，说实在的，这几天真的是没怎么吃东西。这样冷的天气，干粮都冻得硬邦邦的，他们为了埋伏起来不被人注意，根本不敢生火，饿了就那么啃一口，渴了就抓一把雪吃。也就是仗着年轻身体好，这要是换个身体不好的，根本就受不了。 瞧着绍远这么吃，娇颜特别高兴，赶紧盛了一碗热乎乎的汤放到绍远面前，“喝汤，这汤是我单独炖的，你喝了可以暖身子驱寒。” 绍远也不说话，端过来汤碗，唏哩呼噜的就喝了一碗，“好喝，你的手艺还是那么好。”放下碗，绍远赞道。“你也吃啊，别光看着我吃。你这身子骨太弱，这边天气又冷，多吃东西，省得你受不了。”说着，绍远就给娇颜夹了许多肉放到碗里。 两个人就这么你给我夹菜，我帮你添饭的，吃完了这顿饭。娇颜把东西全都收拾下去，回来就盯着绍远，笑道，“说吧，你有什么事情要跟我商议？” 绍远苦笑，“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住你，被你一眼就看透了。”他们两个心心相印，彼此灵魂都是共通的，他有心事，根本就瞒不住娇颜的。 绍远刚想张嘴说出自己想要出征的事情，不想娇颜却是摆了摆手，示意绍远先别说话。“你不用说，我就知道你要做什么。你想带兵，去端了北狄的老巢对么？”娇颜微笑的看着绍远说道。 绍远摇头叹气，“阿言，真是可惜，你不是男子，你若是男儿，我真是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得不到做不到的。你的直觉还是那么敏锐，一下子就猜到了。”绍远真是太佩服娇颜了，这样一个聪慧的女孩，他能有这样的妻子，真的是太骄傲了。 第697章 靖王义子 娇颜听了这话就笑，“我才不要当什么男人呢，我也不想要任何的东西，我只想做你的媳妇。”娇颜伸手，握住了绍远的手，“想去就去吧，我知道你的心思，再说我也觉得这是个机会。这次要是成功了，大齐最少有十几年的平静日子。” “绍远，你只要记得，你是有媳妇有家的人，我和娘都在等着你。你一定要安安全全的回来，我们都等着你凯旋归来。”娇颜看着绍远，很是平静的说道。 绍远听了娇颜的话，激动地不行，直接伸手就搂住了娇颜，“颜儿，这辈子有你，我秦绍远值了。谢谢你，这么懂我，谢谢你能够理解我，我真的很想抓住这次机会。颜儿，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只能向你保证，我会好好地回来，一点儿伤都没有的回来。” 绍远紧紧地搂着娇颜，心中感动的无以复加。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内心的激荡情愫，只好用力的搂着娇颜，仿佛要将她融入到自己的骨血中。绍远低头，轻轻地亲着娇颜的额头，一下一下，仿若唇下是易碎的珍宝般，爱怜无比。 “好了，趁着还不算太晚，你先去跟王爷商议一下出征的事情吧。我估计着，明天早晨，另外两路伏击的人也就该回来了，那时候，你就必须得带人离开。若是耽搁得时间长了，怕是就追不上前面逃命得北狄兵了。” 两个人温存了一阵子，然后娇颜就轻轻推开绍远，面色绯红的说道。 绍远点点头，“你先睡吧，可能我要跟王爷商议到很久，不用等我了。”说完，绍远就站起来，披了斗篷走出去。 娇颜看着绍远从屋子里走出去，然后就坐在那里愣愣的出神。绍远是个男人，也是个有能力有抱负的男人，他是胸怀大志的雄鹰，不可能一辈子都守在自己的身边做一只金丝雀。鹰击长空，展翅翱翔才是他应该做的。娇颜不能阻止，她只能给予鼓励。 但是，身为一个女人，娇颜也不可能不担心，只是她愿意为了爱，而成全绍远，成就他的梦想。爱一个人，不是紧紧地把他捆在身边，而是应该让他得到应有的自由。他们两个虽然相处多年，也爱的刻骨铭心，可是人生如此漫长，他们还有几十年的路要走，未来还很长，真的没必要总腻在一起。 他们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他们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而努力，只要他们两个心里都有彼此，都可以为了彼此而珍惜自己，这就够了。倘若整天腻在一起，早晚，有一天会厌烦了的。 想通了这些，娇颜便不再惆怅，而是去铺被预备睡觉了。炕烧的挺热乎，娇颜趴在被窝里，心情渐渐沉淀下来，不再担忧什么事情，故而很快就睡着了。 绍远那边跟靖王商议了半天，两个人对着地图，仔细的研究了北狄的一些情况。虽然是不知道北狄王庭的具体位置，但是大概的范围还是可以推测出来的。靖王把这些年跟北狄交手的一些得失经验等，都给绍远讲了。 “既然阿言也同意你出兵，本王真的就没什么话说了。明日一早，你直接率领五万将士出发，前往西北，寻找北狄王庭。伺机攻破北狄的王庭，争取一击得中，以彻底解决后患。冯远啊，本王对你寄予厚望，你记得，本王在麒阳等你归来。不管这一次成功失败，你都要安然无恙的归来，懂么？” 一切商议妥当之后，靖王看着绍远，很是恳切的说道。“本王原本有心收你为徒的，可是你说你已经有了师父，本王也不好抢别人的弟子。待你归来，本王便收你为义子，如何？” 靖王是真心喜欢绍远，所以才会这样提议的。靖王是大齐的亲王，按说可是轻易不能收义子，这可不是儿戏，要上报宗室。从今往后，绍远就可以算作是皇族中人的，这种荣耀，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有的。 绍远也是愣住了，他如今的见识，比起以往不知道又高出多少去，哪里会不明白靖王这话里的分量啊。绍远连忙跪下，“冯远何德何能，竟然可以得到王爷如此厚爱？王爷，此事非同小可，王爷三思。冯远身为大齐将领，带兵出征，驱逐北狄乃是分内之事，可不敢妄想其他。” 靖王伸手，扶起来绍远，“本王爱惜你的人才还在其次，实在是瞧见你就觉得亲切。本王戍守边关十几年，跟家中亲人也是难得一见，这么多年来，并未享受到天伦之乐。如今见到你，就觉得投缘，对脾气，你的年纪，做本王的义子正合适。这个跟别的无关，就是本王的一点儿妄想。” “你也不用想别的，本王一身的本领都传授给你，你也算是本王的传人了。本王收你做义子，也是情理之中，天经地义的，没人能够反对。什么都不用想，这是你我的缘分。你这一次出征，多多保重，父王还等你回来，共叙天伦之乐。” 绍远看着眼前和蔼可亲的男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眼泪就有点儿止不住。他从小就没有了父亲，跟母亲相依为命，后来遇见了顾家人，拜顾承勇为师。顾承勇待他，就跟自家儿子没有两样，好歹算是弥补了一些缺憾。 但是，绍远的心里，总是留有一些遗憾。在他心中，一直都希望有一个父亲，一个可以真正扮演父亲绝色的那种，跟师父又是不一样。绍远一直觉得，这就是个梦，永远没法实现的梦。不想，今天靖王的忽然提议，绍远一下子就实现了多年以来的梦，这让他觉得实在是太不真实了。 靖王见绍远这么哭，心中更是疼惜，他抓紧了绍远的手，“好孩子，不哭，从今往后，有义父疼你。”靖王已经听说了，其实冯远和冯言也不是亲兄弟，就是两个相依为命的苦孩子罢了。所以绍远这么哭，靖王也明白，他这是从小没有父亲的缘故。 绍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于是伸手抹了抹眼泪，“王爷，还是等冯远回来再说吧。我要攻下北狄王庭，用北狄国王和王室，作为送给义父的贺礼。”绍远很是坚定的说道。 “好，好，我儿有志气，义父等你凯旋归来。”靖王笑了，伸手拍了拍绍远的肩膀，“好了，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好多事情呢。” 绍远此时情绪也平复了，于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冯远告辞，王爷也早点儿休息吧。”说完，就离开了靖王的书房。 绍远一路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进屋就瞧见娇颜早就睡得很香了。绍远也不敢吵醒娇颜，轻手轻脚的去洗漱了一下，然后回来掀开被子钻进被窝，伸手搂过来娇颜，抱着心爱的女人，微笑着闭上眼准备睡觉。 他们两个重逢以后，就一直都住在一起，但是却并没有任何亲密的举止。一来娇颜岁数小，绍远不想让娇颜受伤，二来他们身处军营，实在是不宜有任何亲密的举动，不然，娇颜的身份太容易暴露。 能够这样一直守着娇颜，疼着娇颜，对于绍远来说，就已经足够了。他还打算等着以后回乡了，再重新办一次婚礼，把之前没能完成的婚礼完成呢，当然不想破坏这一切的美好。 绍远脑子里，胡思乱想了一阵子，这才睡着了。睡梦中的绍远，依旧搂着娇颜，不愿意松手，而娇颜，在绍远回来，靠在绍远怀抱里，睡得越发香甜。 第二天一大早，绍远就起来了，收拾一下之后，就去了军营，拿着靖王的军令，直接挑选了五万精兵强将。然后吩咐众人，想办改扮一番，扮作农民、商人，或者是北狄的士兵都可以。之前缴获的物资里，有不少北狄将士的衣服盔甲兵器什么的，这时候也是完全可以派上用场。 于是，五万军士纷纷改装，然后各自携带了一段时间的干粮。另外又用好多大车，装了不少的粮食、布匹、药材等等，还有六门火炮，无数的炮弹。全都藏在大车里，扮作行走的商人拉着货物。 绍远这边刚刚预备的差不多，另外两支出去埋伏截杀北狄的队伍也回来了。同时，也带来了最新的消息，北狄大军这一次只剩下两万来人，此时已经朝着西北逃走了。 靖王一听这个消息，便直接下令，由绍远率领五万将士，顺着北狄士兵逃走的方向，一路追击。寻找北狄王庭的所在，然后想办法击破北狄王庭。 绍远领命，即刻就率领将士们，出了北城门，一路向西北行去。绍远派出了无数的探子，在前面打探消息，自己则是率领五千人在前面探路。五万人分散开，一波一波的跟着，彼此之间拉开距离，由很多的传令兵互相传递消息。这样，才不至于太过显眼，不容易被北狄的士兵和百姓察觉出来。 靖王在城墙之上，看着五万大军离去，赞许的点了点头。冯远这孩子，心思细密，思虑周到，真的是没让他失望，好，很好。 第698章 研制手雷 绍远带兵走了，麒阳城里又恢复了平静。北狄大军被击溃，麒阳的危机已经解除，百姓们全都喜笑颜开的预备着过年。整个麒阳城，都笼罩在喜悦的气氛之下。 与麒阳相比，云州这边的情形可就不怎么好了，云州的李大将军用兵不如靖王，失了先机，结果被北辽大军围住了云州城。 虽然云州那边也送过去了五门火炮，可北辽领兵的是莫里。之前莫里就已经见识过火炮的厉害了，所以扬长避短，骑兵快速的攻到了城下。近距离之下，火炮就不太管用了。而且，冬日里，护城河上全都结了兵，北辽将士很容易就接近了城墙。 北辽大军围住云州城，日夜袭扰，防不胜防。云州没办法，只好派兵突围，请求援助。开元城还有麒阳城都接到了求援，两边全都派兵前来援救。 可是不曾想，开元城那边派兵增援云州，却在半路上，被北辽的伏兵截杀，损伤惨重。麒阳这边，靖王率领的五万将士，也遇到了埋伏。双方激战一日一夜，最终靖王率领将士突围而出，返回了麒阳城。 “王爷，北辽这是围点打援啊。围住了云州，然后在援兵的必经之路上设伏，截杀援兵，好厉害的手段。”麒阳城王府里，娇颜一边给靖王包扎伤口，一边说道。 靖王这一次，被敌军的弓箭给射中了一下子，伤的倒是不算厉害，可是那弓箭上有毒。要不是临出兵之前，娇颜特意让靖王带了一些解毒的药丸，靖王受伤后觉得不对，直接吃了药，还真是不知道咋样呢。 “阿言，谢谢你啊，这一次要不是你，本王这条命，还真是悬了。”两军交战，不可能不受伤，但是靖王还真是没想到，北辽的弓箭上，竟然都带毒药了。“以前本王也跟北辽有过几场对阵，那时候北辽的弓箭上，是没有毒的啊。” 娇颜瞧见靖王还有些想不通，就笑着劝道，“王爷，以前可能是北辽军中，没有擅长拥毒的人，可是上一次云州城全城中毒，就是北辽动的手脚。估计着，是他们那边请了能人，是个用毒的高手。” “再者，如今咱们有威力巨大的火炮，北辽这么长时间谋划筹备，当然是要另辟蹊径了。”娇颜说到这里，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哎呀，不好，北辽的弓箭上有毒，那么云州城岂不是危险？守卫的将士中了毒箭，要是没有人能够解毒，可是会要人命的啊。” 娇颜有点儿着急了，“王爷，能不能再派一队人前去云州，我写了方子，让人想办法送过去，做解毒之用啊。不然的话，我大齐的男儿没有死在两军阵前厮杀，却死在了毒药之上，岂不是冤枉？而且，这毒药很是霸道，云州守卫的力量，怕是要大大减弱啊。” 靖王闻言也是神色一凛，“是啊，本王对于毒物不太了解，倒是忽略了这个。阿言，你快点儿写方子，本王即刻带兵，再去云州。”被娇颜这么一说，靖王也有些着急了。云州处于这样的情势之下，怕是也岌岌可危，若是云州失守，麒阳就是守住了，也是没用的。 “王爷，您受伤了，还是派别人去吧。”虽然那箭伤不深，可也是受伤了啊。 “不行，北辽这一次进攻，布局十分周密，我怕李将军不是莫里的对手，还得是本王亲自坐镇才行。”靖王有些着急，哪里还堵得上这点儿伤啊？于是直接从这边出去，传令众将议事。 麒阳城一共有十六七万兵丁，绍远带走了五万。这一次靖王带兵去救援云州，结果半路遇到埋伏，损失了一万，还有不少受了伤的。所以麒阳城中，能够调动的兵马，就剩下十万人了。这些兵将，实在是不太多，要是再分出去一部分，前去救援云州的话，说实在的，剩下的守城力量，可就不太够。 靖王犹豫再三，最终决定，带走七万将士前去援救云州，剩下的三万，还有一万伤兵，留下来守城。娇颜本来是想跟着去云州的，可是靖王不让，还是让娇颜留在了麒阳城里，而是带走了几个娇颜一手栽培指点出来的军医。 就这样，靖王带着七万兵将，连夜赶往云州。麒阳这边，城门紧闭，坚守城池。送走了靖王，城里的将士们也都瞪大了眼睛，严密的防范着，生怕北辽前来偷袭。 守城当然是没有娇颜什么事情的，此时娇颜则是又琢磨起别的事情了。北辽骑兵快如闪电，火炮对骑兵的杀伤力没有那么大，在守城上，就略显弱势。还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在守城上发挥作用呢？尤其是在近距离防守的时候，还有什么东西，杀伤力比较强呢？ 娇颜闷坐房中，冥思苦想，最终，想起来了手榴弹或者手雷这一类的东西。对啊，这个还是完全可行的啊，只要敌军攻到城下，就往下扔手雷。虽然扔不了多远，但是攻击力比弓箭或是滚木等东西要强多了啊。 娇颜是个想到就要做的人，此时便拿起来纸笔，开始画图。一遍一遍的画，一点一点的修改，然后再琢磨着怎么把火药放进去，怎么引燃，等等一切。娇颜忙了一天加一晚上，总算是有了些眉目，之后就去了地下的兵器作坊，找那些工头研究去了。 工头们对娇颜，那可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这些人之中，也不乏那种特别能钻研，一点就通的人。再加上有之前制造那种特殊炮弹的经验，所以当娇颜提出来了这个想法之后，这些人就开始了激烈的讨论。 最终，在大家伙的研究之下，手雷的很多技术问题，都被解决了。然后，那些人就开始试着制作手雷的外壳，以及里面的引发装置。等到这些都制造出来，又装进去了火药等等东西，然后娇颜就领着众人，到了城北的大校场上做实验。 结果，三十枚手雷，其中有十七枚完全爆炸，爆炸的碎片满哪都是，杀伤力非常强。剩下还有七个没有爆炸，另外几个，则是爆炸的不算太完美。娇颜等人又重新吧这些爆炸不完美的，还有直接没爆炸的，又拿回去重新研究改良。 经过了四五回的实验之后，基本上制作出来的手雷，都能爆炸了，而且威力还不小。众人看着大校场上，被炸的稀碎的那些木板等物，全都咋舌不已。好家伙，这东西的威力也不小啊，关键是正好用于近距离的攻击，还灵活。 “冯将军，可是能够大量制造了么？”有将领十分兴奋的问道。 娇颜点头，“可以了，这个制作起来不难，即刻动手，全力制造此物。”现在，兵器制造作坊，娇颜就可以说的算了，只要她发话，这些工匠们，没有一个不听的。 就这样，一众工匠，开始制造手雷，众人日以继夜的拼命干活，用了三天的时间，制造出来了三百多枚手雷。 而就在这时候，麒阳城外，却是铺天盖地的涌来了很多的北辽士兵，看上去，竟然有不下十万人。守城的兵将一看，可是吓坏了，他们现在顶多才有四万人守城，面对这么多的敌军，守城的将士们也是担心不已。 “放炮，快点而放炮。”不管如何，火炮都是利器，趁着这时候北辽大军正好在射程范围内，就得赶紧发射炮弹。城上，有将军这么一喊，那些炮手便动手装填炮弹，开始发射。 对方很显然是有所准备的，那些骑兵打马飞奔，速度快极了。一轮炮弹，也只有半数有效果，其余的就没啥用了，等炮弹落地，北辽的兵马已经冲了过去。 城墙上的守将一看这样，就让人赶紧预备弓箭，向城外射箭。但是城外的北辽兵也有弓箭手，人家的箭也不弱啊，两下共同射箭，漫天的羽箭就像蝗虫一样遮天蔽日。一轮箭雨下来，双方各有损伤。可是北辽人数众多，这点损失对于他们来说，还不算什么。剩下的人，迅速越过了护城河，来到了城下。 北辽兵攻到城下，弓箭也不太好用了，这时就只能往下扔滚木礌石等。麒阳城这些东西预备的还是很多，众将士便一同动手，往下砸。可是北辽人数众多，城上的人手少，渐渐地，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这时，忽然有将领想到了娇颜新研制出来的东西，“快，赶紧去找冯将军前来，让他想想办法。”有位将领这样喊道。 “不用了，我已经到这儿，都让开，让我来试试。”不成想，娇颜的声音，就在众人的背后。原来，娇颜正在领着人制造手雷呢，兵器制造作坊在地下，里面又各种噪音，所以娇颜根本没听见外面的动静。还是外面的守卫，听到了北城在放炮，就赶紧下来禀报。 娇颜一听，知道这是北辽的调虎离山计，引了靖王带兵去援救云州，这边又派人偷袭。娇颜便也不顾别的了，直接吩咐人，把他们之前制作出来的手雷全都带着，赶紧去北城帮忙。 第699章 手雷显威 娇颜领人，带着三箱子的手雷，就这么来到了北城，从马道上了城墙。正好就听见有人说是要去找她，于是便开口应道。 城墙上的将领见到娇颜，连忙上前来，“冯将军，可有破敌的法子？” 娇颜点点头，“你们帮我掩护一下，让我来试验给你们看。”说着，娇颜就抓起来一枚手雷握在手里，手雷上的撞针杆翘起，然后娇颜便快速的抽出了保险销，接着，就把手雷朝着城墙下的北辽士兵扔去。 娇颜在心里默数，四五个数之后，就听见城墙下一声巨响，接着，就听见了无数人的哀嚎声。娇颜探出半个身子向下看去，只见城下一片血肉横飞，好多北辽兵倒在血泊中哀嚎着。 娇颜心里翻了个个儿，然后又努力说服自己，这些人是自找的，他们如果不来入侵大齐，就不会有这样的下场。“来几个灵巧的，我教给你们怎么做，这一回，得让下面这些人，涨涨记性了。”娇颜冷声道。 将士中，有那种岁数小，动作灵活的，这时便上来了十几个。然后娇颜就拿了一个做示范，教给他们怎么引爆，怎么投掷。“千万别慌，别害怕，只要这上面的拉环不拔掉，是不会有危险的。一旦拉掉了，就要赶快投掷出去，可别在自己手上爆炸了，晓得么？”娇颜最后问道。 这些人都听得很仔细，这时便点头，“冯将军，我们懂了。” 娇颜点头，“好，现在分散开，看看城下哪里聚集的人多，就往哪里扔。不用特别大力，扔下去就可以了，往人群里扔。”娇颜又嘱咐了一句。 于是，十几个将士就每人拿了一枚手雷，然后迅速散开，找到了适合的位置，全都站好。娇颜这边就大声道，“握紧手雷，把拉环抽出来，然后扔出去。” 十几个人按照娇颜刚刚教的，就这么拉出了保险销，然后将手雷朝着下面人群密集的地方扔了过去。几个呼吸之后，就听见一阵巨响，城下人仰马翻，一片血肉模糊。 麒阳城外，莫里和萧军师正在不远处盯着将士们攻城呢，第一声爆炸响起，莫里就愣住了，“军师，这是什么动静？怎么这么大？哎呀，咱们的人伤亡好厉害啊，这是什么妖法？”莫里大喊。 那边姓萧的老道也傻眼了，这是咋回事啊？城上又扔的什么东西？不过这老道毕竟是老谋深算，智谋过人，一瞬间，就想明白了。“元帅，恐怕这东西，跟之前的那个火炮都是一脉相承的，都是用火药的，也是一大杀器。天啊，这大齐是从哪里弄出来这么多火器的，比之前咱们见过的厉害太多啊。元帅，不行，不能硬攻，还是撤下来吧，这样不行。” 还没等着莫里说啥呢，这城墙上又扔下来好多的手雷。这下子，城下大半的士兵都是遭了秧，好多人直接被炸飞了，剩下的也有不少受了重伤，轻伤的更是一大片。 莫里见此情形，哇哇大叫，却又无可奈何，只好下令鸣金收兵。一阵锣声之后，城下还能动弹的北辽士兵，全都拼命的后撤。他们也不是傻子，现在不敢进往后撤，等会儿城上又往下扔东西了，那东西多厉害啊，沾上就没命。这时候，北辽士兵，恨不得直接飞走了。 剩下那些动弹不了的，缺胳膊断腿的，这时也顾不上了，谁还有那个闲心去管啊？那样的就算是现在救回去，也是活不成的，还是累赘，自己快跑就得了，别的闲事不能管。于是，北辽兵撒开两条腿，跑的比兔子好快，就这么尽数撤离。莫里率领众人一直撤出去了四五十里地，这才停了下来。 “军师，这可怎么办？麒阳城太难啃了啊，咱们费劲心思，将靖王调走，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机会溜走么？他们城上这到底是弄了什么东西，太吓人了。有这个，咱们要怎么样才能攻进城去？难道咱们这一次，又要失败不成？” “如今二十万大军围困住云州城，咱们这边十万大军来去麒阳。原本以为十万对付他们三四万，攻破麒阳，就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结果却是这么个样子。这一会儿的工夫，咱们就损失了将近万人，这可怎么是好？”莫里着急的不行。 萧老道这时候也是有些迷糊了，他们精心设计了的战局，先是围困云州，然后故意放云州城的人去搬救兵，好在半路埋伏截杀。果然，这一计取得了非常大的胜利，开元城五万军士，差一点儿全军覆没，靖王这边也是损兵折将。 之后，靖王再次带人援救云州，莫里便将计就计，放了靖王进城。然后一边围困云州，一边自己带兵将前来攻打麒阳。当时想的挺好，即便麒阳有火炮，他们已经找到了对付火炮的办法，这个已经不足为据。 十万人对付三四万的守兵，这种仗怎么打都是一个赢啊。却是没想到，今天刚刚到这儿，就出师不利，被人家用了不知道什么东西，就给炸死了那么多的士兵。 莫里这心里简直疼的不行不行的，那都是大辽的精兵啊，就这么葬身麒阳城下，他怎么可能不心疼？“大齐这是哪里弄来的这些东西？简直太厉害了，这可要怎么办啊？”莫里急的团团转。 萧延让也是沉默不语，任凭他再有智谋，面对这种从来没见过的东西，他也是一筹莫展啊。“元帅，明攻恐怕是不行了，不如咱们想办法夜袭，夜半突袭，或许能够成功。” 莫里想了想，点头，“也罢，先让将士们休息吧。今天这一场，大家连惊带吓的也够呛，还是休息两天，到时候再想办法。”就这样，北辽大军，在距离麒阳城四十里的地方安营扎寨，等待时机。 北辽退兵，麒阳城里的将士们可就松了一口气。三四万将士，其中还有不少受伤的，面对人家十来万的大军，说实话他们心里真是没底。可是不成想，冯将军研制的这个手雷，竟然这么好用。顷刻之间，就伤了无数的北辽兵，直接逼的北辽大军撤军，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冯将军，今日能够退敌，全都仰仗将军的功劳，将军请受我等一拜。”众将领这时也不喊阿言了，他们正正经经的向着娇颜行礼，异口同声说道。 娇颜连忙退了两步，“诸位将军都是阿言的兄长，阿言哪里能受兄长们的大礼？我等身为大齐将士，守土卫国乃是本分。阿言身单力薄没多大能耐，就是脑子灵活点，有些鬼主意，这些小把戏能够派上用场，实在是阿言的荣幸。” “诸位哥哥们，北辽狼子野心，对我大齐虎视眈眈。如今十万大军来进攻咱们麒阳城，我等一定要竭尽全力，护卫麒阳的安危。守城之事，全都拜托诸位了，这箱子里，还有好多的手雷，使用方法，刚刚已经教给了那几位。若是北辽再来进犯，诸位不用客气，直接往下扔就是了。” “阿言不在这里耽误了，还是赶紧回去，尽量多制造一些手雷，有了这个，最少咱们的将士可以少受些损伤。诸位保重，阿言告辞。”娇颜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众人看着娇颜瘦小的身影，却是谁也不敢小看了他，众人的目光里，都是敬畏和崇拜。 “好了，都回去守城吧，接下来还是要打起精神来。北辽不会死心的，他们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过来了，大家伙都打起精神啊。对了，你们几个，这些手雷交给你们保管，一定要好好看住了。这是咱们的命根子，也是咱们守城退敌的关键，千千万万当心。”一名副将吩咐道。 于是，众人便都各自去守着自己的位置，谁也不敢大意轻心。至于那几箱子的手雷，则是妥善保存了起来，并且派了十几个人轮流看守，一点儿差错都不允许出现。 娇颜带着人，重新回到了兵器作坊，除了刚刚那些跟着娇颜去北城的人之外，其余的那些人，这时便全都围了上来。“冯将军，外面如何了？咱们做出来的手雷，可有用？”大家伙七嘴八舌的问道。 不等娇颜张嘴说话，身后那些亲眼见到手雷威力的人，便抢着叙述刚刚在城墙上看到的那一幕，“哎呀，你们没瞧见啊，刚刚那个场面，简直是大快人心。城墙底下，北辽兵的尸体一片一片的，那些北辽兵都给吓傻了，鸣金了都半天才反应过来，才想着往回跑呢。哈哈哈，这是他们活该，人心不足，净想着来祸害咱们了，该，这就是他们的下场。” 那些没能亲眼所见的人，一个个都听的津津有味，然后心里都有些遗憾，这要是能够亲眼所见，那该是多解恨啊。“好，太好了，真是解恨。这群北辽狗，他们都不是人，他们祸害了咱大齐多少百姓？这下好了，咱们有这些神兵利器，将来有机会，就直接打到他们的老巢去，看他们还有多少能耐？” 娇颜听了众人的话，就笑了，“好了诸位，咱们如今最重要的，是继续制造出更多的手雷来。那样，咱们才能有办法守住城池，守住麒阳城中的几万百姓。” 第700章 接连偷袭（打赏加更） 北辽十万大军攻打麒阳城，不想却被娇颜心研制出来的手雷，给震慑住了，不敢再进攻。接下来的日子，北辽一直都挺消停的，没有任何的动静。不过，麒阳城上的守卫依旧是不敢松懈，依旧是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腊月初一的晚上，距离麒阳城六七里的地方，莫里率领着几万将士，在悄悄地朝着麒阳城行进。北辽将士们一个个口中喊着麻核桃，马儿脖子上的铃铛也都摘掉了，马蹄子上包了厚厚的棉花，大队人马行进，却是半点儿声响都没有。 麒阳城的北城门上，黑漆漆的一片，连个灯笼都没有挂，也听不见城墙上有士兵巡逻的动静，静悄悄的，竟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莫里有些奇怪，这麒阳城怎么这么奇怪啊？“军师，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有点儿奇怪呢？” 萧延让这时也觉得不太对劲儿，麒阳城里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是个什么意思？难道，是天气太冷，守城的将士都去休息了？要是这样，那可是个绝佳的机会了。 “元帅，不管城上是怎么回事，咱们既然已经到这了，也得攻城啊。嘱咐将士们都小心点儿，一旦发现情形不对，就赶快撤回来。” 莫里点点头，然后挥动手中的旗子，后面的士兵便快速的靠近了城墙，然后架起了云梯，开始向上爬。这个过程非常顺利，因为城墙上根本就没有半点儿反应。 莫里在城下看着，也是非常高兴，合该着今天事情能成啊，竟然这么顺当。准是之前大齐的士兵守城太累，这时候天气又太冷，士兵们熬不住，都去休息睡觉了。反正他们有那么多的神兵利器，肯定是仗着自己的手段，以为大辽的士兵都被吓怕了，不敢攻城，所以就放松了警惕。 莫里心中这个高兴啊，眼看着士兵们一个个的都爬到了云梯顶端，然后顺着城墙的垛口，爬进了麒阳城。只要有人去把城门敞开，大军直接进城，这麒阳城就不费吹灰之力，唾手可得了。 莫里正满心欢喜的等消息呢，忽然，城墙之上就往下扔什么东西。莫里大惊，以为是之前扔的那种能爆炸的东西呢，就想开口让士兵们撤退。可是城墙上扔下来的这些东西并没有爆炸，却是接连不断的一直往下扔。莫里有些奇怪，这是咋回事？ 蓦地，一个东西就朝着莫里飞过来，莫里下意识的就伸手去接。结果接到怀里时才发现，竟然是一颗鲜血淋漓的人头，而且，正是自己带来的士兵。莫里吃惊不已，双手发抖，人头一下子就掉到了地上。“这究竟是咋回事？” 不光莫里觉得奇怪，就连萧老道这时也是满头雾水了，“是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正在众人疑惑之时，忽然城墙之上出现了无数支火把，就着那明亮的火把，城墙下的众人这才看清了城墙上的情况。 原来，那城墙之上，竟然拦着几层铁丝制成的网子，而且网子上面，布满了倒钩。夜晚太黑，城墙上也没有灯火，北辽兵从垛口翻进去之后，一往前走，就被那些钩子给勾住了。他们这是来攻城啊，每个人嘴里还都含着东西呢，也发不出声音来，就只能是悄悄的伸手去摘，企图把钩子都摘掉。 结果这个时候，城墙上原本埋伏下的士兵，可就来了本事，手里拎着大刀，直接往下砍脑袋就行了。砍一个扔一个，就这么往城下扔。不用多少时候，这一批爬上城墙的北辽兵，就全都成了无头鬼。 莫里和萧延让在城下这回可是看的真切，当时就气的不行，“好狡诈的齐人，你们真是欺人太甚了。”可是再怎么气愤也是没用啊，眼前这个情形，他必须得让将士们撤下来。“鸣金，收兵。” 偷袭已经是失效了，此时再不撤兵，万一城上又往下扔那种爆炸的东西，这些将士少不得又要损失惨重了。莫里不傻，麒阳城是块难啃的骨头，眼下这个情形，必须得撤兵了。 北辽偷袭也失败了，元帅莫里率领兵将撤了回去，城上的将士们瞧着这个情形，全都热烈欢呼起来。“冯将军，你这一招，太好用了啊。”欢喜之余，一位将领扭头看着身边那个瘦小的男孩，很是恳切的说道。 娇颜笑笑，这个也不是她独创的。记得前世小时候，爱听评书，也忘记是那一段评书里有这么一出了，这一回就被她捡起来用上。北辽这几天一直挺消停，娇颜就知道，肯定是憋着坏呢，不定啥时候就要来个偷袭。 可是城里的人手不足，又要日夜轮班巡逻防守，这些日子也都把士兵们熬得够呛。要是北辽偷袭，万一将士们应付不来，就容易被人攻破了城池。 娇颜想了几天，才想出来这个主意，在城墙上拉网，这叫做张网捕鱼。这样一来，即便是北辽兵真的偷袭攻上来，也只能落到一个乖乖被砍头的下场了。果然，北辽真的趁着初一没有月光的时候跑来偷袭，最终，死了大批的士兵之后，也只能无奈退兵了。 城上一阵欢呼，不少将领都过来向娇颜道谢，娇颜却是摆摆手，“不过是投机取巧的一些把戏，只是减少咱们的损失罢了，并不是什么大本事。接下来也不能大意，还是要好好守着城墙，别让北辽再钻了空子。” 北辽既然退兵，娇颜也就没必要还在这边停留了，于是就离开了城墙之上，回王府去休息。回到王府的娇颜，躺在炕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绍远走了半个多月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到了哪里，有没有找到北狄的王庭呢？这一次千里追踪，偷袭王庭，危险重重，真是不知道，结果究竟会是如何啊。 娇颜翻来覆去睡不着，没办法就只好起来看一阵子的书，等到睡意渐浓时，已经过了寅时初，将近寅时中了。困劲儿上来娇颜这才躺下，准备睡觉。可是她这边刚躺下眯瞪着，就听见好像外头有点儿不对劲儿了，外面好像有阵阵的喊杀声，听那个动静，是北城。 这是怎么回事？北辽不死心，又重新攻城了？娇颜连忙起来穿上了衣服，然后从自己的屋子里走出去，来到外面，就更加真切的听到外面阵阵的喊杀声，的确是北城。 娇颜心中一凛，知道坏了，这准是北辽又攻上来了，而且恐怕是来势凶猛。此时东方已经蒙蒙亮了，正是一个人最困倦的时候。再加上北辽之前受挫已经撤兵，城墙上的守卫，肯定是松懈了下来，睡觉去了，才会让人钻了空子。 再加上北辽兵已经知道了铁网的存在，天色又略微的放亮，铁网起不到作用了。想来北辽就是趁着这个机会，再一次发动了攻击。 娇颜一想到这个，不由得心急如焚，当下什么也顾不得了，直接领着王府的护卫和军士等人，直接朝着北城冲了过去。从刚刚开始，娇颜就没有听到手雷爆炸的动静。那就只能说明一点，北辽的攻势太猛了，大齐士兵连拿出手雷来防卫的时间都没有。这个情形，可是太危险了啊。 众人一路飞奔，来到了北城墙上，城墙上已经乱成了一片。大批的北辽兵已经冲了上来，正在跟大齐的将士打在了一处。原本的铁网，已经被砍的稀碎，没有了半点儿作用。而城下，北辽兵还源源不断的顺着云梯往上爬。 大齐的兵士少，此刻基本都被攻上来的北辽兵纠缠住，根本没有人能够再去防卫城下的北辽兵了。若是这样继续下去，不出多大工夫，北辽兵再多上来一些的话，城墙上的形势可就要危险了。 “快，鸣锣示警，发动城中百姓前来抗敌。”娇颜看出大齐这边实力不够，于是便赶紧说道。 麒阳城中的百姓，农闲时都是要训练的，一旦发生战事，就随时可以拿起兵器来杀敌。刚刚北辽兵一下子就攻了上来，城墙上的守卫根本来不及反应的，就投入了战斗中去，故而并没有鸣锣示警。 娇颜领着王府三四百名家将跟护卫呢，这时被娇颜已提醒，就有十来个人赶紧飞奔到城下，拿起一直放在那里的铜锣，一边飞快的朝城里跑，一边敲锣，“敌袭，快点儿起来，敌袭啊。”十几个人，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跑去示警。 而娇颜这边，则是在一众家将的护卫下，直接奔着存放手雷的地方跑去。此时必须要做的事情，是阻止城下的北辽兵继续往上爬。不然的话，城外可是十万北辽兵呢，一旦全都进来，麒阳城可就真的保不住了。 目前唯一能够挽救危局的东西，就是那些手雷了。只要把城下的人都炸死，云梯炸毁，只留下城上的这些人，就没什么大事了。“护着我，跟我来。”娇颜喊着，那些家将就护着娇颜，穿过刀剑飞舞的战场，找到了手雷存放的地点。 娇颜等人找到了箱子，然后有人掩护着，搬着箱子朝着城墙垛口移动。王府的家将们有一半护在了外围，把娇颜保护的严严实实。 第701章 退敌 救人 娇颜等人好不容易把几个箱子搬到了城墙垛口边上，然后娇颜就抓起来手雷，直接引爆了往城下扔。身边的那些家将也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娇颜的动作，几个之后看明白了，就有一些人抓了许多装在口袋中，然后分散开去往城下扔手雷。 这个时候，已经是顾不得什么危险不危险的了，这些人只是全力往城下扔手雷，根本就不管身边有没有危险。也幸好北辽兵都在跟大齐的士兵纠缠，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呢，趁着这个机会，十几个人就扔下去了不下百枚手雷。 手雷的威力实在是巨大，这一会儿的工夫，几乎所有的云梯都被炸毁了，而且城下也是尸横遍地，血肉横飞，北辽士兵伤亡很是严重。 莫里在城下看着，这时也是心疼的直蹦，“射箭，朝着那几个人射箭，把他们都射死。”城下的弓箭手，便朝着城上的人一个劲儿的射箭。 真的有几个人被弓箭射中了倒下，就连娇颜，也差一点中箭，好在旁边的护卫拽了她一把，这才躲开了飞射而来的羽箭。 不过，这个时候的战局已经扭转了，城里的百姓及时赶到，同将士们一起对付那些北辽兵。而北辽兵没有了后援，只有冲上来这些人，立即陷入了包围之中。眼见着情势便发生了变化，北辽兵只能狼狈的应付了。 娇颜松了口气，今天真险啊，要是他们再晚一些时候过来，就真的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形了。北辽的这个大元帅还真是挺厉害啊，竟然活学活用的，把之前绍远用的招数学去了，也会找这个时间来偷袭，这个，真是大家伙疏忽了。 又过了不到两刻钟，攻上城墙的那些北辽兵，已经尽数被诛杀。不过，城中的大齐将士，也是损失了将近半数，这可以说是一场损失惨重的战斗了。原本奉命镇守麒阳的那位刘将军，这一次也战死了，剩下的将领，死了五个，伤了六七个，这个损失，真的是太严重了。 此时，城中军阶最高的，就是娇颜了，娇颜也不客气，当下就指挥众人清理战场。那些北辽兵的尸体，全都扔到城下去，冬天里，有的是野狼出没，不用几天的工夫，尸体就被野狼给啃没了。 至于大齐将士的尸体，则是全都归拢到一处，等着核实了身份之后，再火化了，以后有机会送回家乡去。而那些受了伤的，则是赶快的送去军医那边，尽快治疗。每一个士兵的生命都是珍贵的，这一仗损失的已经够多了，必须要把受伤的人救下来治好了。 而这个时候，城外的北辽大军，已经撤退了。不撤还能怎么办？他们这一次损失的更加严重，从昨晚第一次偷袭，再到这一回，北辽损失了六七万的将士。尤其是刚刚，那上百枚手雷，直接就炸死了老多人。 莫里看着身边这不到四万人，还有一半都是受了伤的，当时就心疼的差点儿昏了过去。这可是北辽的精锐啊，就这么损伤大半，他这个元帅，能不心疼么？原本以为，趁着大齐将士放松防范的机会再次进攻，一定能够取得成效。 原本也进行的非常顺利，眼见着大军就要进了麒阳城，结果，不知道被哪里来的一股人，就这么硬生生的给破坏了。尤其是那个爆炸力超强的东西，简直就是逆天了，血肉之躯如何能够抵抗的住？情势就这样被逆转，真是太让人不甘心了。 不甘心也是没办法，如今这个情形，必须撤兵，不是撤回营盘，而是撤回云州城外，跟那些大军会合。只有这样，还能再有一些机会，不然，万一城中的兵将追出来，连这些人也够呛能够保全的。 于是，莫里就领着这三四万残兵败将，一路从麒阳离开，狼狈的返回了云州。 城外的事情，娇颜根本就不关注，因为她现在，已经忙的焦头乱额了。城中那么多的将士受伤，军医忙不开了，娇颜领着徒弟，也得过去帮忙。好歹的知州大人率领州衙的衙役也在，其余的事情，他们能够帮忙。 此时天色已经越来越亮了，知州的夫人，也领着府里的女眷们，又联合了其他官员的女眷，都跑来帮忙，倒算是缓解了一下人手不足的问题。至少，那些伤势轻微的，直接上了药包扎就可以，这些她们都能做。 娇颜这边啥都顾不得了，所有的危重伤患，全都送到她这边来，她此时就是一个字，忙。好在身边有那几个小徒弟，一个个都机灵得很，这些时日调教下来，一个个非常有眼力见儿。不用娇颜说，都能知道师父要什么东西，这样娇颜救治伤患的时间更短，能够救更多的人。 清洗伤口、注射止血药、麻醉剂等等事情，都由徒弟做了，娇颜要做的事情，就是接骨、清创、缝合。有的内脏受伤了，情况比较严重，那就是各种的手术和缝合等等。 从天刚亮，一直到午后了，娇颜总算是才把那些危重的伤患都处理好。之后就是细心看护了，这个娇颜倒是不用操心。一晚没睡，又忙活了大半天，等到娇颜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是浑身都没力气了。 “冯将军，你快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吧，这边预备了不少的饭菜，快点儿过来吃些，这大半天，怕是饿坏了呢。”那边，知州的夫人领着一群丫头们，拎着好些个食盒进来，然后招呼这些军医道。 此刻伤患已经都安置妥当了，一众军医也是个个都又累又饿的。见到有吃的，众人也不管那些了，全都去洗了手，围过来预备吃饭。“谢谢夫人，我们还真是饿的不轻呢。唉，这一回真的是很惨啊，那么多咱们的将士受伤，唉。”一个老郎中说道。 这一回伤兵太多，所以州衙那边，就发动了全城的医馆郎中，全都过来帮忙。知州夫人也是明白这个的所以让人预备了非常多的饭菜，就在旁边的屋子，摆了两三桌，大家伙都赶忙坐下来吃饭。 娇颜饿的狠了，这时也不管什么形象不形象的，埋头就是一个猛吃。其余人也都差不多，大家伙风卷残云一般，很快就把桌子上的饭菜给吃了个精光。 “冯将军，喝点儿汤吧，这是夫人吩咐炖的，里面放了人参。将军也累得不轻，喝一些补补元气。”娇颜还没吃饱呢，那边一个丫头，就递过来了一碗汤。 娇颜伸手接过来了汤碗，然后抬头看看那人，“谢谢姐姐啊。”对面是一个十五六岁的丫头，娇颜当然要称呼人家姐姐了。 那女子笑笑，摇头，“要说起来，应该是全城的百姓谢谢将军才对呢。奴婢都听说了，要不是将军奇才，制造出那么多神兵利器来，咱们麒阳城，还不一定什么样呢。将军，快喝汤吧，奴婢还有别的事情，等会儿过来收拾就行。”说完，那丫头就走了。 娇颜笑笑，低头把汤喝掉，本来就快饱了，再喝上这些汤，还真是就饱了。吃饱喝足，娇颜就站起来溜达溜达，外面也不知道什么情形了，娇颜就从这边出去，然后在各处都查看了一圈。 这边是专门留给伤兵养伤的地方，有很多的房子，此时已经是住的满满的了。娇颜挨个房间都去看了一遍，尤其是那些重伤的，都过去询问了一番。又指点那些军医，该用什么药比较好，效果快等等。 这一圈都走完，时间就浪费了不少，腊月里白天本来就不长的，这时天色就暗了下来。娇颜看着这边也没啥事情，跟那些军医说了一声之后，就离开，回王府去了。 王府笼罩在悲伤的气氛之下，有不少的护卫和家将也都受伤了，还有一些死了。王府的总管已经把死亡的人都归在一处火化了，等着把骨灰送回去厚葬即可。其余受伤的，基本上不算太重的都在府里养伤，情况严重的，留在了军医那边。 护卫家将之中，有不少都是成了家的，家眷就在府里，都是府里的下人。那些死者的家眷这个时候都哭的昏天暗地，旁边有人边哭边劝，场面简直是悲伤极了。 娇颜看着这个情形，心里也是非常的难受。战事一起，生灵涂炭，不管是百姓还是士兵，都跟着遭殃的。娇颜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衷心的希望，这一场战事，早点儿结束，以免更多的人面临生离死别。 这个时候，娇颜就更加的想念绍远了，她真的很想知道，绍远此时究竟如何？“绍远，但愿你一切顺利吧，只要能够灭了北狄王庭，这一场战事，就快要结束了。为了大齐，为了两国的百姓，你一定要坚持住，一定要胜利啊。” 王府的总管瞧见了娇颜，连忙过来打招呼，“冯将军，您的住处，已经让人预备好了热水和吃食等等，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王爷不在府里，在下忙着这些事情，怕是也顾不过来，若是哪里做的不够周到，还请将军多包涵。” 对于娇颜，王府中的人，都非常的敬重。这样一个对江山社稷有大功的人，他们是从心里敬佩的，当然没人敢放肆。 “胡总管太客气了，没事儿，我还好，府里伺候的也很周到。胡总管还是去忙吧，眼下府里这些事情，也够你忙的了。”娇颜随便说了两句，就回屋休息了。 第702章 北狄王庭覆灭 在麒阳西北城将近两千里地之外，是一片广袤无垠的草原。此时草原已经被大雪覆盖，整片天地，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绍远一身北狄将领的衣服，骑马望着眼前的景象，静静无语。绍远的身后，是五万身穿北狄士兵服色的将士们，此时，众人都在等着，等待着前方探子带来消息。 “将军，已经打听清楚了，前面五十里，就是北狄的王庭所在。将军，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一名士兵身穿北狄的衣服，急匆匆的回来禀报。 “还能怎么办？把后头那几个俘虏都弄过来，让他们带着咱们直接去王庭就是了。”绍远笑笑，根本就不在乎的说道。 有士兵听了这话，就从队伍的后面，押着七八名北狄的将领过来。这些将领一个个眼神呆滞，目光没有焦距，站在那里，就跟木头差不多。 绍远瞧了瞧这些人，然后从怀里拿出来一包药，让人拿去，分给眼前的这些北狄将领服用。这些人服用了之后，眼神变得灵活了许多，可是表情依旧木然。 “你们听着，稍后就领着我们一同返回王庭，回到王庭见到国王，就把进攻大齐的经过说一遍。就说你们带走的二十万大军，最后就剩下这些了，没办法，才狼狈逃回来的，知道了么？”绍远盯着这些人，沉声道。 “是，明白了。”那些人的语气没有多少起伏，只是乖乖的回答。 “给他们把马匹和兵器都找来，别露出马脚。等会儿到了王庭外围，你们就立即占据有利的地理位置，火炮藏在隐蔽的所在，时刻保持警惕。只要本将军率人将北狄的国王擒住，安全出来之后，就放炮轰掉北狄的王庭。”绍远吩咐身后的士兵们。 士兵们高声应道，“是，谨遵将军吩咐。” 对于那些俘虏乖乖听话，众人都不觉得有多么奇怪了。冯将军的手段真的是很厉害，这些人早就被控制住了，要不是这样，他们也根本不可能找到北狄王庭的。 原来，绍远待人一路追击，在追出去一千多里之后，就追上了前面那两万来残兵败将。夜里，绍远带人偷袭了北狄大营，两万北狄军士死伤无数，最后就只剩下不到三千人，被全数俘获。其中，就有这七八个将领。 绍远带人审问，打算问出北狄王庭的所在，可这几个人都很是嘴硬，愣是不肯说。绍远那个脾气，不达目的绝对不肯罢休的，于是就动用了手段，给这些人喂下了一种药。这种药服下去，就会让人理智全无，人家问什么就答什么，人家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一路上，就是这几个人给领路，绍远他们才能顺利的来到了此处。如今距离北狄只有五十里地了，绍远最后一次给这些人服药，让这些人带着大军前去王庭，拜见国王。到时候见机行事，应该可以成事。 有士兵送来马匹兵器，然后绍远率领十来个将领，围在这七八人的身边，率领身后的众人，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朝着北狄王庭行去。五十里地，对于他们来说也不算什么，一个多时辰之后，他们就来到了王庭的外围。 北狄王庭，并不是固定的所在，因为北狄是一个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即便是王庭，也要跟着向水草丰茂的地方迁移。所以，北狄的王庭，并不见什么固定的建筑，只是成片成片的巨大帐篷，只是这些帐篷，看起来比普通百姓的要豪华的多。 之前绍远就从那些人的嘴里，了解到了北狄的一些情况，因为北狄是一个游牧民族，马背上长大，个个都擅于骑射，所以并没有专门的军队。每到有战事发生时，就从每家每户抽调出青壮男子直接出征。 北狄王庭这边，除了北狄的王室中人之外，还有大概两千户牧民，这些人就算是王室的护卫了。他们居住在王庭的外围，每家每户挑选出一个或几个男子负责巡逻防卫等事情。一旦有战事发生，这些牧民中的男子，都可以拿起兵器来参与战斗。 两千户牧民拱卫在外，中间的，就是北狄的王室还有一些官员，最中间的，则是王帐的所在。每天上午，王室的成员还有一些官员，都会在王帐之中，商议事情。此时应该还是议事的时刻呢，时间赶得不错。 绍远等人根本不管那些，直接就往里面走，里头负责护卫安全的人看见了，就上前拦阻。“是什么人？”正宗的北狄话。 那七八个俘虏中间的一个人这时就开口说道，“是本将军，我们率军攻打大齐，不想半路遇上了埋伏，损伤惨重。本将军只好率人回来，向可汗请罪。”这人也是说的北狄语。 绍远身边，带着几个精通北狄北辽话的士兵，那几个士兵听了，就朝着绍远点点头。其实绍远这些日子，也听了不少，连蒙带猜的，也能懂个七七八八。绍远点点头，示意众人不要轻举妄动。 对面的人一听说这个，也是很吃惊，连忙就让开了道路，并且有人快步跑去禀报。绍远等人便率领了一万兵马进入王庭，其余的，则是分成三路，早就隐藏在其他位置了，只等王庭中一乱，他们便冲上来开炮。 从外围往里走，大概走了三刻多钟，才算是来到了王帐之前。绍远打量着眼前的这座王帐，的确是非常豪华，特别巨大的一座金顶黄罗帐，四周有百十名士兵把守护卫着。 此时王帐里面已经知道了兵败的消息，北狄可汗震怒之余，吩咐让人把带兵的将领都带进去。绍远等十来人，拥簇着那六七个人一起，就进入了王帐之中。王帐里面非常宽敞，地中间一堆火烧的很旺，四周无数衣着华丽的人，坐在了厚厚的毡毯和羊皮之上。 见到众人进来，坐在上首的北狄可汗就直接摔了手里的杯子，“废物，你们都是些废物，本汗派了二十万大军啊，二十万。结果呢，就剩下你们一万人回来，你们还回来干什么？” 绍远等人都低着头，怕被别人认出来，毕竟他们的长相，跟对方还是有些差异的。只有那七八个人，并没有低头，而是有些发木的站着。其中的一名将领，就语气很是平静的开始陈述出兵的事情。 绍远伸手拽了拽旁边的人，咳嗽了一声，接着，这十几个人便直接蹿了出去，朝着北狄可汗冲过去。绍远的动作最快了，几个箭步就来到了北狄可汗面前，伸手拔出腰刀，直接把腰刀架到了北狄可汗的脖子上。 王帐中的这些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就有十几个人被控制住了，其余的人这时才高声喊道，“你们是什么人？要造反不成么？快，动手，救回可汗陛下。”说着，这些人就拿起兵器来，朝着绍远等人攻来。 可是，还不等他们有所动作呢，王帐外直接冲进来了好多的士兵，这些士兵呼啦一下子，就把众人都围住了。就在这王帐之中，众人动起手来，场面当时就乱套了。 绍远和那十几个将领什么都不管，就是牢牢控制住手里的这些人质。然后在兵士们的掩护之下，从王帐里撤出来，一路向着外围冲出去。而这个时候，北狄王庭中的大部分地方，都遭受到了大齐将士的攻击。 绍远带着人，一边打一边往外撤，最主要的就是手里的这位可汗，只要他在手里，这一次就算是胜利了。那人当然是不肯老老实实就范的，一个劲儿的挣扎，绍远气急眼了，直接用刀柄将其击晕了，然后带着出了王庭的范围。 大齐的士兵们也都跟着撤了出来，而此时王庭中的北狄人，也都反应过来，这是被人入侵了。于是，王庭中的人，不管男女老幼表，全都迅速集结，手中拿着各类兵器，就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绍远看着大齐的士兵们都撤了出来，于是下令开炮，当下有人挥动旗子示意。就听见震天的炮声此起彼伏，而对面的北狄王庭，顷刻之间，就被炸的面目全非。那些北狄士兵哪里见过威力这么巨大的东西啊，好些人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炸死了。而另外的一些，这时哪里还顾得上打仗，纷纷调头就跑。 绍远再次挥手，又是一阵炮火，之后，就率领着五万将士，直接冲进了王庭。那些北狄人已经没有多少抵抗能力了，战局就是一面倒，没有任何悬念。无数的人被俘虏，没有人能够趁机逃走，就这样，整个北狄的王庭，就这么覆灭了。 绍远命人将所有俘获的俘虏都捆起来弄到一处看押起来，然后一部分人，迅速的打扫战场。炮火攻击的距离有限，中间王帐的位置，被炮火波及的十分轻微。而那里，是北狄王朝多少年积聚的财富，绍远怎么可能放过？ 绍远亲自带人，冲进了王帐和附近的几个豪华帐篷，那是北狄可汗的妻子以及儿女所居住的地方。里面，几个女人抱着些孩子，缩成一团，浑身发抖。绍远也不管那些，直接让人将这些人都抓起来，然后开始四处寻找财物。 第703章 夜闯北辽连营 绍远带人，假扮败阵归来的将士，用计擒住了北狄可汗，又一阵炮火轰了王庭。最后擒获了北狄王室加上官员等三四百人，俘虏了近万百姓。光是在北狄王帐中，就搜出来了金银珠宝无数，足足装了十来车。 绍远看着差不多了，就赶紧吩咐众人，快点而离开此地。这里毕竟是北狄的领土，虽然王庭被毁，可是这附近还有许多部落，万一哪个部落得知了消息，前来救人可就不好了。于是，众军士就什么也不管了，会合在一处，前面一万人开路，中间两万人围住了那些俘虏还有十几车的金银财宝，后面两万人断后，就这么一路疾行，迅速离开了王庭。 绍远一行迅速往回赶路，半路上还真是遇见了两三个北狄的部落前来阻拦。不过他们的人数不算很多，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最后也只能灰溜溜的败走。 绍远一行日夜赶路往回走暂且不提，只说麒阳城里，好不容易击退了北辽的进攻，城中不管是士兵还是百姓，都松了一口气。临近过年了，家家户户的都开始预备年货，军营里，也是忙碌的处理着战后的各种问题。 腊月初三，娇颜来到军医这边，察看那些伤重的士兵恢复情况。幸亏之前她带人制备了不少的青霉素，一些重症的伤兵，直接就用了。所以，伤情控制的还算不错，伤口发炎高烧的人并不多。当然，也有一些伤了内腑，伤势过于严重的，此时还没有脱离危险呢。娇颜细心的指导众人，该如何用药控制病情。 这边娇颜正帮着给一个重伤士兵注射药物呢，忽然有人噔噔从外面跑了进来，“冯将军，快，云州来了好些人，说是请冯将军赶快去云州。那边有位朱总兵，中了剧毒，危在旦夕，想请将军赶紧去看一看。” 娇颜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子，朱总兵，说的是朱泽青吧。朱泽青带人镇守开元城，怎么会身中剧毒，还去了云州呢？不过，此时不是询问这些的时候，人命关天。尤其那个人还是朱泽青，她的表姐夫，她必须得赶过去救人。 于是，娇颜扔下手里的事情，吩咐几个徒弟拿着她所有的药箱等东西，赶紧去见云州来人。来到外面，果然见到百十个士兵，一个个面上带着焦急的神色。娇颜连忙问道，“可是朱泽青中毒了？” 对面的这些人看着眼前来了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不由得都愣了，王爷让他们来请的，竟然是这么个男娃娃，这人的医术，能行么？“你就是冯言冯将军？”这些人不是麒阳城过去的，所以不认识冯言。 娇颜一眼就看出来这些人在想什么了，于是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我就是冯言，别废话，也不用问我的医术怎么样，你们要是再磨叽，朱泽青死了，我可不管。”说完，娇颜就扭头，“张将军，麻烦给我派两百士兵，护送我前往云州。” 云州现在可还是在北辽的包围之下呢，她想去救人，也得有人护送啊。不然，就她们这几个人，那还不是去送死？ 姓张的将领连忙选了两百精兵，护送娇颜出城，娇颜又特意带了不少的手雷。有这个东西，闯连营的时候，估计能有用。一切都准备好了，三百来人从麒阳城出发，朝着云州一路飞奔而去。 路上用了两天多的时间，总算是到了云州城外二十里，可是眼前，却过不去了。北辽二十几万大军，就在云州城北门外安营扎寨，那帐篷密密麻麻连成片，绵延出好几里地去。娇颜看着眼前的北辽大营，再看看自己身后这三百来人，还真是有点儿头疼。 可是也没什么办法啊，现在这个样子，只能是硬着头皮往里闯了，不然，里面的朱泽青可就是死路一条啊。“都准备好了，往里冲。”娇颜咬牙喊道。 “等等，将军，我等出城之前，王爷特意给了这个东西，说是我等若是请来了冯将军，靠近北辽营盘之前，就把这个点燃了。”前去麒阳城请人的一个士兵说道。 娇颜一看，大喜，原来那人拿的，是自己前阵子研究出来的一种信号弹。这个即便是在白天，都非常的明亮，并且飞的特别高，是娇颜试着做出来，打算用作报警用的。不过这东西娇颜制作的不多，靖王走的时候，基本上都给他带走了。 此时天色已然有些暗了，此物发射出去，城里肯定是能够看到的。娇颜自己接过来那信号弹，拿出火折子点燃，然后用手举着，就听见砰砰的几声响，从里面射出来了几个彩色的焰火。那焰火飞的特别高，比普通烟花要高出好几倍去，等到飞到最高时，在天空中爆炸出绚丽的色彩。 焰火在高空炸开，北辽的军营里也有人看见了，当下，就有人指着天空，议论纷纷。这不年不节的，忽然瞧见了焰火，又飞的那么高，谁见了也好奇啊。 正巧萧延让那个老道在营帐外呢，此时也听见了声音仰头一看，当时脸色就变了。“快，赶紧前往焰火发射的地点去查看，准是有大齐的兵将来了，这是在给城里传递消息呢，他们要里应外合。”萧老道赶紧喊着，一边快步赶到元帅莫里的营帐去。 此时，北辽的将士也都反应过来，于是，就有一队人马，朝着焰火发射的方向前去寻找。可是还没等他们找到呢，迎面就见到有两百多人，骑着快马朝这边冲了过来。 娇颜知道，焰火一点燃，北辽肯定就会知道事情不对，定然会派人过来查看的。那样，他们也是跑不掉有危险，倒是不如，直接往里冲算了。他们多冲进去一段路，城里的人救援，就会更容易些。 护送娇颜的那些将士也都明白这个道理，此时一个个都鼓足了劲头往里冲，娇颜手里也擎着一柄长刀，时刻预备着即将到来的厮杀。 果然，还没等他们靠近北辽的营盘呢，前面就真的来了一队人马。娇颜这时也不顾那些了，催马上前，抡起刀来，朝着对面的人就砍了过去。别看娇颜力气比不过男人，可是她的刀法很是精妙，又是心里有准备，所以双方一接触，娇颜这一柄大刀飞舞起来，还真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抵挡的。 娇颜等人鼓足了劲头往里冲，这个势头还真就是不好阻拦，迎面这一队北辽兵根本就没能拦住。顷刻之间，就有好多人倒下去了，然后娇颜等人继续往里冲。再往里，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因为对面的北辽兵可就非常多，而且人家都是准备好了的。 娇颜皱眉，他们只有三百来人，要是这么往里冲，还没等城里救援的人赶到，他们就全都得完蛋。娇颜咬咬牙，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手雷来，拉开保险销，握在手里数了两个数之后，就朝着对面扔了出去。 娇颜的力气没有特别大，此时又是平地投掷，肯定是没有多远的。娇颜怕手雷落在地上还没有爆炸，那可就坏事了，于是故意延迟了两个数。正好，手雷朝着对面飞过去，还差一点就落地的时候，轰的一声爆炸了。 娇颜的力气，也顶多就是扔出去十丈左右，爆炸的威力很大，差一点儿就波及到娇颜了。娇颜俯下去身子，等到爆炸过去，这才直起腰来，然后一边催马往前走，一边手里又预备一枚。也幸好这枣红马跟娇颜的默契十足，换成别的马匹，这会儿早就吓坏了。 对面的北辽兵，大多数是没见过这个东西呢，他们只见到对面一个人扔了个什么东西过来，然后就爆炸了。好多人被炸飞，还有不少人都被波及，一下子就死了许多人。这是什么妖法？太厉害了啊？这些北辽兵就有些害怕了，不太敢上前。 娇颜却是不管，带着人往前继续冲，等到前面人比较密集了，就再次投掷出去一枚。第二次爆炸响起，对面的北辽兵可就吓坏了，他们也顾不得阻拦娇颜等人了，而是调头就想跑。 此时，忽然有人喊道，“都往后撤，撤到后面来，用箭射他们。”弓箭的射程比起手雷来要远许多，这些士兵听了，就赶紧往后撤。后面的弓箭手已经预备好了，万箭齐发，朝着对面的这些人就飞了过来。 娇颜这时只能放弃投掷手雷，而是抡起兵器来，拨打那些迎面飞过来的羽箭。“往前冲，只要冲过去了，弓箭就没有用。”娇颜喊了一声，便策马向前冲，一边挥动兵器拨开羽箭。 只是，他们毕竟人少，对面的北辽兵太多了，人家那么多弓箭手呢，总有躲不开的时候。后面的士兵连连中箭，不少人就从马上跌了下来。娇颜虽然是没有中箭，可是这时候力气也用的差不多了。 三百多人，还剩下一百四五，这些人也不管那些，护着娇颜继续往里冲。好不容易离得近了，弓箭不好用，众人便来了精神，奋力冲过去。 娇颜再次冲到了对面士兵的面前，跟人家打了起来，可是她这时力气已经用的差不多了，动作难免慢了些。一个不小心，肩膀处就被敌人的刀给砍了一下子。 第704章 娇颜身份泄露 娇颜是女孩子，体力不如男人，冲了这一阵子也是累的不轻。再者她身形瘦小，一般的盔甲根本就穿不了，所以根本就没有穿盔甲。对方一刀砍在娇颜的肩膀上，尽管有厚厚的棉衣阻隔了一下子，可还是伤到了娇颜。 娇颜就觉得左肩处的伤口火辣辣的疼着，对方的刀上，好像是也有毒。她忍着疼，长刀挥动，朝着身侧的那个人就砍了过去。那人一招得手，还没来得及撤回去兵器呢，就一下子被娇颜的长刀扫中，砍落马下。 娇颜咬牙，又把面前的两个人砍伤了，然后才腾出功夫来。右手握着长刀，左手赶紧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子来，随便倒了两粒药丸进嘴里。那是她随身带着的解毒药丸，大多数的毒都可以即便是毒性非常强的，也可以压制住毒性不发作。 服下去药丸，娇颜也不管那些了，单手握着长刀，催动胯下的枣红马，继续往前冲。不想，对面冲过来了一个北辽将领，这人手里举着狼牙棒，朝着娇颜就砸了过来。 但凡用狼牙棒的，力气都大，娇颜就是没受伤也不敢跟人家硬碰硬的，别说是现在受伤了。娇颜没办法，只好轻轻一带马，往旁边闪了一下子，然后咬牙一抖左手的手腕，三枚袖箭就朝着对方射了过去。 对方这一棒砸空了，还没等重新撤回兵器呢，忽然就见到三点寒光呈品字形向着自己飞过来。那人连忙侧身低头，结果躲过了两枚，却是有一枚，射在了右侧肩颈处。这人吃痛，手里的狼牙棒差点儿撒了手。 娇颜就趁着这个机会，长刀挥舞，斜着就从对方身上砍了过去，那人当时身首异处。马儿驮着半截身子，跑了。娇颜这时候也是累极了，再加上伤口在流血，体力迅速的流失。她身子晃了两晃，差点儿就要栽倒。 娇颜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他们已经闯了有一半的距离了，离着云州可是很近了，这个时候，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晕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北辽大军的后方，忽然乱了起来，几个呼吸之间，就有大批的人马冲了上来。娇颜在见到领头的是靖王时，心里真的是松了一口气。 原来，云州城里的人，时时刻刻都在留意着对面的情形，而靖王，也一直就在北城墙上巡逻。他估计着，阿言这个时候差不多快要到了，所以任谁劝说，靖王也不肯离开北城。果然，天空中炸开了一束焰火，那分明是阿言送给靖王的信号弹。 靖王一见这样，知道是阿言到了，便连忙率领一万兵将，开了城门就去接应。靖王亲自率领将士们出去，这些人哪一个敢怠慢？一个个就像是出笼的猛兽一般，直接朝着北辽的营盘就冲了过去。 一万将士犹若猛虎下山蛟龙出水，一个个瞪起眼睛嗷嗷叫的朝着焰火发射的方向冲过去，北辽的将士虽然拼命阻拦，可还是被人家给冲进去了很远。靖王一马当先，手里的大刀舞动起来寒光阵阵犹如雪片一般，迎面的北辽将士，碰到了不是死就是伤。就这样，靖王率人，就这么冲到了娇颜等人的对面。 “阿言，你怎么样？”靖王看着娇颜的神情有点儿不对，连忙问了句。 娇颜摇摇头，“王爷，我没事，快，咱们赶紧进城。”说话间，娇颜就催马上前，跟靖王等人会合，身后还剩下了六七十名将士，这时也都跟了上来。众人调头，靖王带着的那些将领，护着娇颜一行人，迅速的朝着云州冲。 此时北辽大军也是反应过来了，莫里率领兵将紧追不舍，眼见着就要追到了云州城下。娇颜一看这样不行，大声喊道，“都快走，我来对付他们。”说话间，再次摸出来手雷，引爆之后，朝着后面北辽大军就扔了过去。 本来北辽大军就是在后面追，这下迎面飞来的手雷，直接就在人群中爆炸了。轰的一声，就炸死了不少，剩下的人刚躲过去，没想到第二枚又到了。如此接连的扔过来了四五个手雷，北辽追赶的这些兵将，被炸伤炸死了半数。莫里也受了伤，伤势还不轻，当下也没有办法继续追赶，只好停了下来。 娇颜这时候才松了口气，催促枣红马快速的朝着云州城门奔去，靖王等人根本就没走，此刻正愣愣的看着那个气喘吁吁跑来的小男孩。“阿言，你刚刚是用了什么东西啊？”靖王问道。 娇颜摇摇头，“王爷，快进城。”说话间，娇颜的身子就摇晃了两下，然后就要往马下栽。 靖王一见娇颜身子晃悠，就知道事情不对。连忙从马上飞身而起，一跃来到了娇颜的身边，伸手接住了娇颜。靖王的手，正好扶住了娇颜的肩膀，掌心湿湿黏黏的感觉，让靖王知道，阿言这是受伤了。 “快，赶快进城。”靖王着急的喊道。一边喊，他就抱着娇颜，上了自己的战马，然后急冲冲的往城里走。等到进了城，靖王就着急的喊道，“军医呢，军医在哪里？” “王爷，不用喊军医，我就是军医，你只要给我找个安静的地方，我自己就能处理了。”娇颜并没有昏迷过去，始终还保存着理智呢。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如果她昏过去了，这一次肯定就要身份暴露。那么，她可就惹祸了。 靖王这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进了城，直接带着娇颜就去了军医的所在。那边，不光是军医，城里好多的郎中也都在。“快，来个人帮忙，阿言受伤了。”靖王抱着娇颜，就冲进了屋子。 屋子里好多军医呢，大多数都是原本云州城的人，这些人都认识娇颜，一见到娇颜受伤了，便呼啦一下子围上来了好几个。“阿言受伤了？快，让我们看看。”其中那个济生堂的掌柜，最先到了前面，一脸关切的问道。 “给我一个单独的地方就行，我自己能给自己上药包扎的。”娇颜已经摇摇欲坠了，还在坚持道。 “别胡闹了，阿言，你的伤在后肩，哪里能自己上药？你这个样子，还犯什么倔呢？”靖王一直都知道，这个阿言非常害羞，几乎是不太跟别的人接触。可是没想到，这生死关头了，他还是这么倔。 “快，找个干净的屋子，我来给阿言看看吧。”济生堂的那位于掌柜这时便开口说道。 靖王知道，这个姓于的，是云州城济生堂的掌柜，也是个医术高超的医者。“好，那就你帮阿言看看吧，别人就不要跟过来了。这孩子性子倔，又害羞，不愿意跟人接触。”说着，靖王就不顾娇颜的反对，抱着娇颜就走到了旁边的屋子，直接把娇颜放在了一张床上。 这边的屋子也是灯火通明，于掌柜拿着自己的药箱，跟着靖王进来。此时娇颜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肯定是伤口的毒素开始发作，她觉得脑子已经不太好使了。“于掌柜，我的伤不算太重，但是我中了毒，趁着我现在还清醒，你赶紧先帮我解毒吧。” 娇颜服用的那个解毒丸效果也算不错了，不过还是没能完全压制住毒性，此时，必须再用药，才能控制住。娇颜也不管于掌柜能不能记下来，直接就念出来一连串的药草名。等着娇颜念完了，就再也维持不住，眼睛一闭，昏睡了过去。 于掌柜这边已经把娇颜说的方子记下来了，这时先出去吩咐人赶快熬药，然后于掌柜再次转身进来，帮娇颜处理伤口。于掌柜跟靖王两个直接就解开了娇颜的外衣，靖王忽然发现，阿言脖子以下的肌肤竟然不是那么黑，而是雪白的，他很是纳闷儿，觉得有些奇怪。 倒是于掌柜，这是惊呼一声，“呀，阿言是女孩子。”原来，于掌柜瞧见了娇颜胸口缠着的白布了。于掌柜也算是有些见识，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当下就喊了出来。 靖王这时便愣了，顺着于掌柜手指着的方向看去。果然，解开大半上衣的娇颜，露出来了胸口缠着的白布。隐隐约约的，还是能够看出来一些起伏凹凸的样子。 靖王刚要开口，警告于掌柜闭上眼睛，不想目光却是被娇颜胸口的一块玉佩给吸引住了。那是一块九彩玲珑玉，雕刻成了一只翱翔九天的凤凰，靖王一见那玉佩，当时就愣住了，“此物怎么会在她的身上？”靖王喃喃道。 “阿言，你快醒醒，你醒醒啊，本王问你，这块玉佩怎么会在你的身上，玉佩的主人呢？”靖王的神情一下子就变了，变得焦急不已，他伸手就要摇醒娇颜。 “王爷，还是让在下先给阿言治伤吧，他现在昏迷了，总得治好了伤喝下去解药，才能苏醒过来。”于掌柜虽然对靖王的这个态度觉得很是疑惑，可此时，绝对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还是救人要紧。 靖王这时也反应了过来，“对，对，你快把她救醒了，本王还有事情要问她呢。” 第705章 龙凤九彩玉 娇颜身上的伤口并不是很深，不需要缝合。于掌柜赶紧给娇颜清洗了伤口，然后敷上药包扎好，又帮着娇颜把衣衫拢了起来。 正好这时药熬好了，有学徒端了进来，于掌柜赶紧接过去，打算喂娇颜喝药。没等于掌柜说话，靖王那边已经扶着娇颜半坐起来，于掌柜也没有多说，赶紧的上前，喂娇颜喝药。 娇颜应该算是昏睡了过去，靖王一手扶着娇颜，另外一手捏着娇颜的下颌，娇颜就张开了嘴。于掌柜便用汤匙一下一下的把药喂进了娇颜的嘴里，幸好娇颜还知道吞咽，所以这药慢慢的就喂进去了。 一碗药全都喂下去，于掌柜这时才放心了，“王爷，阿言中的毒，好像跟朱总兵的很像，只是朱总兵中毒有点儿深。在下按照这个方子，再去熬一副给朱总兵用，想来会有效果的。”于掌柜不是解毒的高手，但是之前受过娇颜的一些指点，对于辨毒上还算有几分见识。 靖王点点头，“如此最好，朱将军已经昏迷有些日子了，要不是仗着本王的解毒丸压制着毒性，也不知道什么样子。既然你觉得可行，那就快去吧。” 于掌柜点点头，收拾了东西出去。而靖王，则是守在了娇颜的身边，看着眼前昏睡的娇颜，心思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娇颜嘟囔着要喝水。靖王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倒了一碗水，扶着娇颜起来，把水喂给娇颜喝了。 娇颜身上的伤不算重，也不碍事，只是因为中毒才会昏睡的，此时解药起了效果，人也就清醒了过来。娇颜睁眼看了看眼前的情景，知道自己还在云州城军医的地方，她试着动了动，发觉肩膀上的伤口被包扎了起来。娇颜皱眉，心中懊恼不已，坏了，自己的身份肯定是暴露了。 娇颜抬头，看着对面一脸严肃的靖王，忍不住就有点儿害怕，“王爷，是谁帮我包扎的伤口？”她其实是想问，人家是不是知道她的身份了。 靖王盯着娇颜，勉强忍住焦急的心思，淡淡的开口，“你也不用瞒着了，本王已经知道，你是个女孩子。难怪你看上去那么瘦弱，难怪你不喜欢别人靠近你，原来竟然是这样的。你和冯远，究竟是什么关系？你们两个这么住在一起，究竟是怎么回事？” 娇颜一听，心就凉了，完了，果然是被发现了，这可怎么办？“王爷，我不是有意要隐瞒的，只是这兵荒马乱的年月，我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实在是不方便，没办法才扮成了男子的模样。” “至于大哥，其实他不是我大哥，他是我的丈夫，我俩已经拜堂了。”娇颜不打算把自己和绍远的真实身份说出来，说以就挑了一些事情说出来。“我们当时也是阴差阳错的，随着难民一起到云州，后来云州城的河水被人下了毒，我就帮忙解毒。再之后的事情，王爷大概的也都知道。” 靖王点点头，从他知道娇颜是女孩子的时候，就猜到了她和冯远的关系。若不是恋人或者夫妻，他们两个是绝对不可能住到一起的，就连兄妹，也不可能共处一室。“这些本王知道，本王有一件事问你，你带着的那块玉佩，是谁给你的？”靖王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娇颜当时就楞了，她再怎么也想不到，靖王会问这个啊。“玉佩？玉佩是我家传的啊。”她不想说实话，那个是绍远父亲留下的东西，非常珍贵。父亲？绍远的父亲留下的？那眼前的这个靖王怎么会认识？这人，是绍远父亲的什么人？ 娇颜脑中忽然想起来，眼前这人跟绍远容貌上的相像，娇颜心里咯噔一下子。难道，绍远真的跟眼前人有什么关系不成？“王爷怎么会认识那玉佩的？”娇颜还是忍不住问。 靖王盯着娇颜，“家传的？这玉佩乃是一对儿，天底下也只有这一对儿，一龙一凤，龙凤呈祥。”靖王说着，就从怀里掏出来了一块龙形的玉佩。同样是九彩玲珑玉，同样的花纹，同样的精雕细琢，分明就是一块玉石分成了两半儿。 娇颜看见那另外一半儿，当时就傻眼了。她咋地也没想到，这玉佩是一对儿啊，而且另外一半儿，竟然是在靖王的手里。既然这个是当初绍远父亲送给师父的定情物，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啊，眼前的人，是绍远的父亲。 可是不对啊，师父不是说，绍远的爹早就死了么？在绍远还在襁褓中的时候就死了，那眼前的人又是咋回事？ 不对，不对，师父只是说绍远爹死了，可从来就没说过绍远爹是怎么死的。而且，这些年来，从未见过师父让绍远祭拜父亲啊。即便是没有坟茔，清明什么的日子，也没见到绍远祭拜过。 是啊，这个太奇怪了，既然绍远的爹死了，怎么可能都不祭拜呢？这么反常，那就只有一个解释，就是绍远爹根本没死啊。娇颜抬头看着眼前的这个靖王，这人会是绍远的爹？大齐的四皇子，堂堂战神，被封为靖亲王，他是绍远的爹？ 娇颜忽然想起来，当时在京城西郊，苗素问祭拜父母家人时的那一番话了。苗素问是丞相家的千金，姐姐是一国之后，那么，她能够认识靖王，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啊。娇颜的脑子迅速转动，顷刻之间，就大概的有了一些认知。或许，眼前这个人，真的是绍远的父亲。 娇颜正在思索着，要不要说实话的工夫，靖王又开口了，“家传的？你母亲叫什么名字，可是叫苗婉如？”靖王盯着娇颜，努力的压制着心中的激动和一丝不甘心。 眼前这个丫头不过是十三四岁，年纪对不上，很显然，这丫头肯定不是自己的骨血。难不成，婉如又另外找了人家，又成亲了？靖王只觉得，心中翻江倒海，一股压抑不住的酸楚涌上心头，他盯着娇颜，沉声问道。 娇颜更是惊讶了，这个人竟然说对了师父的姓，可是名字不对啊，师父叫苗素问，不叫婉如啊。不，不对，素问像一个医者的名字，却不应该是堂堂丞相千金的名字，或许，师父的名字，是后来改的。 “我娘不姓苗，我娘姓冯，叫冯紫玉，是金陵人士。”娇颜老老实实的回道。 “你娘不姓苗？那你怎么说这个是你家传的？这玉佩，是本王送给未婚妻苗婉如的定情信物。天底下仅此一对儿，乃是皇家贡品，旁人不配拥有。”靖王盯着娇颜，厉声道。“说，你们家是怎么得到这玉佩的，可是你们害了持有玉佩的人？”一想到这个可能，靖王就要发疯。 娇颜撇撇嘴，“家传的，就非得是娘家啊，我都出嫁的人了，难道不能是夫家？这是我大哥亲手给我的，是我们两个定亲的信物。”娇颜本来是不想说的，可是她瞧见靖王那样着急的样子，其中的关切绝对做不了假，这人恐怕真的是绍远的爹。娇颜心软，还是开口了。 靖王一听，当时就愣了，“你说冯远？这是他给你的？他爹娘呢？他姓冯？”一连串的问题就问了出来。 娇颜还是噘着嘴，“王爷审问犯人呢？这么一连串的问题，我要先回答哪一个？”她还是不太甘愿，这件事关系到绍远，她真的是觉得，自己没有那个立场，去揭开绍远的身世。 可是眼前这个靖王，他如此的态度，不得到他想要的答案，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娇颜不甘心，故而就耍脾气，反正她知道，这个靖王是个面恶心善的好人，对待她和绍远都好的不得了。 是啊，绍远肯定是这靖王的儿子了，这俩人好像一直都相处的特别好，非常融洽。那种相处的模式，看上去真的是如同父子一般。或许，这就是血脉的牵系，天生的血脉相连，让他们虽然是不知道彼此的存在，也会产生莫名的好感。 娇颜想到这儿，心一软，“罢了，罢了，就告诉你好了，我大哥的娘，也就是我的师父，姓苗。不过，她不叫苗婉如，她叫苗素问。”算了，能够帮绍远找到父亲，也是好事一件。娇颜最了解绍远了，知道绍远的心里，其实是很渴望父爱的。有这样一个大英雄的爹，想来绍远会很开心的。 靖王一听苗素问这三个字，当即就笑了，大笑不已，半天才停，“婉如啊婉如，你可真是够鬼的，你竟然用了这个名字，这分明是你的小字啊，还是当年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帮你起的呢。本王真是傻子，一直都在寻找苗婉如，却是忘了，你既然想要隐姓埋名，又怎么可能还叫那个名字？” 靖王盯着娇颜，继续问道，“那你师父的丈夫，也就是冯远的爹呢？他姓冯？” 娇颜翻了个白眼，真是想不到，靖王这么精明的人，此时也能问出来这么傻的问题，“我都说过了，我娘姓冯，我和大哥都是借用了我娘的姓氏。我师父说了，大哥的爹早就死了，在大哥还小的时候就死了。” 娇颜故意拿话刺激靖王，很显然嘛，师父是不想让人知道靖王的存在的。他们两个中间隔着国仇家恨，师父肯定是宁可当丈夫已经死了，也不愿意再提起的。 第706章 当年情由（加更） 靖王一听说，苗素问说是丈夫死了，当即脸色可就难看了起来。好不容易压制住了怒火，然后又问，“冯远，不，他不叫冯远，你大哥，也不对。哎呀，你告诉本王，他今年多大了，是什么时候的生辰？” 娇颜歪着头，看着靖王，故意装作想了很久的样子，然后才道，“大哥今年十七岁，生辰是五月十二的。”看着对面那个靖王着急的跟什么似的，娇颜觉得，还是别惹他了。一个弄不好惹急眼了，自己怕是就要承受他的怒火了。 靖王在听到了绍远的岁数和生辰之后，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然后脸上就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快，告诉我，他到底叫什么名字？那是我的儿子啊。阿言，我的儿子，本王跟婉如有个儿子呢。”靖王高兴的不行，那种喜悦，是从心里迸发出来的。 “就说么，为啥我一见到冯远，就觉得那么亲切。我之前还要收他做义子呢，真是混账，这分明是我的亲生儿子啊，还收什么义子？哈哈哈，本王的儿子，本王有这样优秀的一个儿子啊，太好了，太好了。”靖王笑个不停。 娇颜看着靖王那欣喜若狂的样子，欣慰之余，也是不由得叹气。这个靖王跟师父俩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孽缘了，竟然闹到如此地步。师父甘愿一个人带着绍远四处流浪，也不肯留在靖王的身边享福，却又对外宣称是寡妇，而且一直坚守着，不肯改嫁另外找人成亲过日子。 眼前这人更是不用说了，刚刚询问师父下落时，那种关切和在意，也是骗不了人的。可是这好好的两个人，咋就分开了呢？对，因为皇帝杀了师父全家啊，哎呦喂，这可真是够乱的了。好好的一对有情人就这么散了，绍远还真是够可怜。 娇颜一想起绍远这些年受的苦，心里又觉得不甘和气愤，“王爷，你凭什么就能认定我大哥是你的儿子？你凭什么就能拥有这么优秀的一个儿子？这些年，你做了什么？一个小男孩，被人指着鼻子骂野种，被人欺负的时候，你在哪里？” “他哭着问爹爹在哪儿，问爹爹为什么不管他不要他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他因为别人一句野种、野孩子而发火，跟人打仗弄得鼻青脸肿时，你又在哪里？你现在知道有个儿子，你开心的不得了，你有个优秀的儿子你很开心。可是他的优秀，跟你有半点儿关系么？” 娇颜从来都不惯人，到如今仍旧是这样。不管面前的是什么人，就算是王爷又如何？她只知道，这些年绍远承受了别人无法想象的苦楚。要不是绍远的性格好，很坚强，换做旁人还不一定长成啥样子呢？ “你现在觉得有个儿子很高兴，儿子出息的好，非常优秀你欣慰。可是他成长的过程里，哪一样你参与了？他的悲喜哀愁，哪一样你替他分担过？他被人陷害，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的时候，你这个父亲又在哪里？” 娇颜越想越气，越想越是替绍远不值得，于是也不管那些，朝着靖王就喊了起来。一边喊，眼泪就顺着脸颊往下落。她只要一想到当时的情形，差一点他们两个就要阴阳两隔了，娇颜的心就很痛。 “你现在知道有儿子了，那又有什么用？你有自己的妻子儿子，我师父没名没分，大哥他就是个私生子。你高兴有了儿子，可是你却给了大哥一个更加耻辱的名声，他是人家的私生子。这个结果，还不如以前呢，至少那时候人家都以为他爹死了。” 娇颜的嘴，向来都是最不饶人的，尤其这个事关绍远的名声，娇颜更是在意。她可不想，绍远以后要顶着这样的名头，那简直是对他的侮辱了。 靖王刚刚还沉浸在得到心爱女人下落，又同时得知自己有个儿子的喜悦之中呢。可是这会儿娇颜毫不客气的指责，却让靖王顿时醒悟过来。是啊，自己有什么脸面去认这个儿子？人家的成长跟自己半点儿关系都没有，他这么欢欢喜喜的认儿子，人家真的肯认他么？ 靖王有些丧气，可是却又不甘心，“丫头，你只要告诉我，你师父在哪里，我立即就去找她，找到她，我娶她为妻。原本，她就是我的未婚妻，只是这中间发生了许多事情，到最后她不见了踪影，我也是被逼无奈，才娶了别人的。” 靖王的语气非常哀伤，目光里透着一种刻骨的痛楚，“在我的心里，自始至终，只有婉如才是我的妻子。我家里那一位，我根本就没有跟她相处过。至于那个儿子，是我被父皇算计了，才进了新房生下的。”靖王将脸埋在双手中，很是痛苦的回忆着往事。 “当年，我和你师父是青梅竹马，我父皇虽然镇守辽东，但是我却始终都在京城。那时你师父的父亲，是丞相，更是惠帝的岳丈，惠帝的皇后是婉如的亲姐姐。那时候我和婉如相爱，惠帝皇后亲自做媒，为我们两个定下了亲事。” “当时你师父被一位高人收做了弟子，学习医术，有一段时间，跟着她的师父出门云游了。当时约好，等她回来，我们就成亲。哪成想，我父皇不甘心皇位被传给惠帝，那一年起兵造反。等到我父亲带兵攻入京城时，惠帝和皇后放火烧了他们的寝宫，就这么双双死了。然后我父皇纠集百官商议登基时，又被婉如的父亲，苗相一顿臭骂。” “我父皇那样的脾气，哪里能够忍受得了？更何况他初入京城，连皇位还没坐上呢。为了维护自己的威信，为了稳固当时的局势，父皇下旨，将苗相抓起来，连同苗家的人，一个不落，全都抓了，直接斩首。” “不曾想，苗家刚被满门抄斩，婉如就从外面回来了。我之前就担心这个，所以一直派人留意着，发现了婉如的影子，就直接将她带到了别院去藏了起来。可是那时候，婉如已经知道了家里的事情，她恨我父皇，更恨我，根本就不肯理我，更不可能原谅我。” “那时我没有办法，只好把她关在别院里，不许她出去。三个月之后，我父皇登基，然后为我另外挑选了一门婚事，让我择日完婚。我心中郁闷，喝了好多酒，然后从京城出来，去别院看她。不曾想，我们见了面又吵了起来，吵得很厉害。我当时喝多了些，再加上也是被婉如一直以来的态度给刺激到了，结果就做了错事。” “事情发生之后，我满心愧疚，就提出来要回宫去恳求父皇，让我娶了婉如。可是不曾想，我前脚才走了，后脚婉如就想办法用药迷晕了别院的人，然后就这么消失不见了。从那以后，我发了疯的去找她，却是再也没有她的消息。” “后来，我拧不过父皇和母妃，娶了现在的妻子。但是我心里爱的是婉如，又怎么可能跟别的女人有什么亲密？于是，连着两个月，我都不进新房，把新婚妻子一个人扔在那儿。结果有一天，我大哥，也就是太子，忽然来找我喝酒。我原本就心中郁闷，于是没多久就喝多了，等我醒来，身在新房中，身边躺着的是那个我一直冷落的人。” “当时我大怒，扯着那女人质问，不想却是被告知，这是父皇和母妃设计好了的。当时我一怒之下，就离开了京城，跑去了边关。就这样，东征西讨十几年，中间只回去过几次。”靖王也不管那些了，直接就把当年的事情说了出来，这些事情憋在心里太久了，终于可以一吐为快。 “在我心里，婉如才是我的妻子，别的人都不是。只要我找到婉如，我一定要娶她做我的妻子，她才是我一生一世的伴侣啊。”靖王大声说道。 娇颜听了靖王的这一番叙述，也是忍不住叹气。唉，原本天造地设的一对神仙眷侣，就这么散了，真是可惜。但是却又无可奈何，谁让这两个人中间，隔着国仇家恨呢？可是，对于靖王的想法，娇颜却并不看好，根本就不可能好吗？师父是绝对不会再跟着靖王的，要是她肯，当初就不会离开了。 “告诉我，你师父如今在哪里？我要去找她，我要找到她。丫头，你告诉我。”靖王抬头看着娇颜，很是恳切的问道。 “王爷，不是我告诉不告诉你的事情，而是我师父，她根本就不可能跟你。她那个性子你还不清楚么？她要是认准的事情，这辈子都改不了的。当初她既然离开，就不可能回头，这些年她一直都知道你在哪里，却始终没有去找你。不管遇见了任何的困难，她宁可咬牙挺着，都不找你，你难道还不明白么？” 娇颜很是不客气的戳破了靖王的幻想，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要实际一些，想得太好，只能再次失望而已。娇颜甚至能够肯定，只要有一点儿消息传回村子里去，苗素问肯定收拾收拾就走了，靖王连她的影子都瞧不见的。 第707章 谣言四起 娇颜毫不客气的话语，直接戳破了靖王的幻想，他很是颓丧的坐在椅子上，半天不说话。过了很久，靖王才又开口，“丫头，把你师父，还有冯远，不对，他到底叫什么？咱们说了这么大半天了，我还不知道我儿子叫什么呢？” “告诉我他们这些年的事情好么？我真的很想知道。这些年，他们母子都是怎么过来的？还有，你说什么被人陷害，奄奄一息的，告诉我，究竟都是怎么回事？”靖王带着哀求的语气看着娇颜，目光里充满着希冀。 娇颜瞧见靖王如此，哪里还能忍心不告诉他？绍远是靖王的儿子，这个是准准的。他们父子肯定要相认的，早点儿让靖王知道，以后他们也好相处。 “他姓秦，叫秦绍远。”娇颜笑笑，说出了绍远的名字。 靖王一听这名字，当即就笑了，“婉如啊婉如，你虽然是不肯原谅我，却是心里还有我的。你让儿子随了我的姓，也让他的名字，按照秦家的辈分排行。是不是，也想着有一天，孩子能够认祖归宗呢？” 娇颜也知道，大齐皇室是姓秦的，而且年轻的一辈儿，是劭字排行，跟绍远的绍，同音不同字罢了。以前没留心，此时再想，原来师父一直都没有打算隐藏绍远的身份啊。 “王爷，我不叫冯言，我叫顾娇颜，我们家跟师父和绍远，是八年多前认识的。”娇颜就把当初认识苗素问母子，到后来他们母子到青山村定居，一直到之后她跟绍远定亲成亲，后来绍远被征兵从军，又怎么身受重伤差点儿死掉的事情，全都跟靖王说了。 等到靖王听到，绍远新婚之日被征兵赶赴战场，又在战场上被人设计受了重伤差点儿死掉的时候，简直气的不行。“他们好大的胆子啊，竟然敢这样对待本王的儿子。太子，荣郡王，你们好狠毒啊，竟然下这样的狠手，好，很好，这个仇，我必须得替儿子报。” 说到这，靖王又看着娇颜，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娇颜半天，“原来，你就是小小年纪，便独创出外伤缝合技术的那个柔嘉郡君啊，难怪了，难怪你这么年轻，就能有这样高超的医术呢。父皇母妃曾经送信来，提及过你，说你是个好孩子，如今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好，远儿有你这样的媳妇，真好。” 靖王这时候，真的是用一个老公公看儿媳妇的眼光来审视娇颜。可是就连靖王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女娃，简直是太出色了，跟自己的儿子，那就是天生的一对儿。他们都那样耀眼，那样出色，天生就该是在一起的。 “没想到，绍远就是当时军中传说的玉面修罗呢。哈哈哈，那时候本王也曾经听说过，还想着找机会见见这个人呢。后来听说此人战死，本王也十分惋惜，这样的一个人才，就那么战死沙场，实在是太让人难受了。倒是没成想，他没事，还来到了我的身边。”靖王简直高兴坏了。 “不对啊？玉面修罗，那就是说，人长的很好啊，最少肤色应该够白啊，可是绍远，他长的那么黑，这不对劲儿啊？”靖王忽然感觉出来不对了，就问。 娇颜笑笑，“王爷请想，当时我们隐姓埋名，打算隐藏身份暗地寻找证据，又怎么可能还是原来的面目呢？那是我弄的一个小把戏，我俩的肤色，都是用药水染黑的，不然绍远不是早就被人给认出来了么？” 靖王点点头，叹了口气，“你们也是不容易，这么长时间来，战战兢兢的。尤其是你，唉，本王若是知道你是女儿家，哪里会让你操劳奔波，跑到这两军阵前来啊？昨天你还带人闯连营，结果害你受了伤，唉，你说绍远回来，我可咋跟他说啊？” 娇颜一听就笑了，“这也没啥，若不是我受伤，王爷上哪里找到儿子去？我还好，既然来了军营，也就没怕吃苦受罪，这些都是应该做的。难道因为是女儿身，就不能保家卫国，不能为国出力了么？王爷难道小瞧女儿家？” 靖王连连摆手，“可不敢小瞧，我这回可算是长见识了，女孩一样保家卫国，一样有一身的好本事。不过就是心疼你罢了，你这丫头，行，真的让人佩服。”靖王翘起大拇指，朝着娇颜比了一下，赞道。 只要一想起娇颜在麒阳所作的一切，靖王可是既心疼又佩服。这孩子为了大齐可以说是费劲心思，那么多威力巨大的东西，都是出自她的手。谁能想到，那些火炮火药，竟然是出自一个女孩子的手笔？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了啊。 还有，一想到这丫头带了两百来人，竟然就能闯进来一半儿，靖王也真是挺佩服的。早就听说了，阿言也有一身的好本事，以前没见到，这一回可真是信了。还有昨晚用的那个东西，会爆炸的那个，威力好大啊，应该也是这丫头捅咕出来的。 “你说，要是早知道你是女娃娃，咋地也不能让你受那些累吃那些苦啊？唉，你说这都叫啥事儿啊？”靖王是真的心疼了，这么好的儿媳妇上哪里找去？昨晚上要不是他及时带人赶到，这丫头准出事不可了。好在没什么大事，又阴差阳错的得知了儿子和爱人的下落，也是值得高兴的。 靖王越想越高兴，意外得知自己有一个那么优秀的儿子，还有这么一个出色的儿媳妇。换成是哪个人能不高兴啊？这小夫妻两个，简直就是大齐的福星嘛。 “等着战事结束，本王一定要为你们两个请功，还有，帮你们报仇。不管是太子，还是荣郡王，本王都不会放过他们的。”说起这个来，靖王有点儿咬牙切齿，他原本对太子的感情没有多好也没有多坏，但是从现在开始，他发誓要让太子得到应有的惩罚。 说起这个来，娇颜就有些沉默了，“也不知道，绍远在那边怎么样了，唉，我真是担心他。” 娇颜这么一说，靖王也神色有些黯然，半天才道，“没事，放心吧，绍远是个有福的孩子，他的苦难都已经过去了。以后，会一路坦途的，相信父王。”此时，靖王就已经是把娇颜当成自家孩子看待了。 娇颜点点头，伸手捂住嘴打了个哈欠。她这一路原本就挺累，又带人闯连营费了不少体力，到了这边就昏迷了过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就跟靖王说了这大半晚上的话，如今真的是有点儿困了。 靖王一见娇颜这样，忽然想起来，此时好像都已经是快要天亮了，“得，你先稍微休息一下，本王去找人，把你送到州衙那边本王的行辕去。那头伺候的人多，你得好好休养，必须把身体养好了。”说话间，靖王就要往外走。 娇颜忽然想起来了朱泽青的事情，便问道，“朱总兵的毒怎么样了？我还是过去看看吧。”她过来云州，为的就是给朱泽青解毒，没成想自己先中毒了。万一因为这个，耽误了朱泽青，那她可怎么对得住雪娇表姐啊？ 娇颜想要下地，被靖王拦住了，“刚刚于掌柜说了，朱泽青中的毒，跟你的有点儿像，就是救治的时间晚了些，中毒太深了。你的那个方子估计有用，于掌柜已经过去照顾了，别担心，如果有事情，于掌柜会来的。” 娇颜一听这个就放心了，自己昨晚昏迷前说的那个方子，可以解很多霸道的毒。只是用的药非常珍贵，有几种必须得用在汤药里才行，若是直接制成药丸，效果就没那么好了。就算是她来给朱泽青解毒，也是得依照着那个方子，可能略微得再做一些添减。 靖王从这边出来，然后就安排了人，将娇颜接到自己的行辕去，那边条件好，总比这边要强许多呢。娇颜可不是别人，是他的儿媳妇，那必须得受到最好得照顾啊。 靖王陪伴着娇颜一晚上，早晨又派人直接把娇颜接走，送到了行辕去休养，另外又让云州知州，派了四五个丫头过去伺候。娇颜是女孩子啊，总不能还让大男人来帮她换药吧？那可不成。于是，又在城中各医馆，找了两个懂医术的女子，过去给娇颜换药照顾伤势。 靖王对待娇颜的不同，让众人都觉得奇怪，不久之后，就传出来娇颜实际上是个女孩子的消息。众人都以为，这是靖王看中了娇颜，可能打算收在身边了。是啊，这样有本事的一个女孩子，自然不可能跟随普通人啊。靖王可是大齐的王爷呢，虽然岁数大了点儿，可是人家身份在那儿，年纪再大，也是一样吸引人的。 一时间，谣言四起，众人议论什么的都有，这些谣言就传到了军营中去，结果，就被两个人听到了。一个是朱泽青手下的文平，另一个是化名冯韬的文韬，他们虽然不在同一个将军的手下，却是因缘际会，都同在云州城里。 二人一听说，有个叫阿言的女子，医术高超，又改良了火药火炮等等。这俩人各自心里都咯噔一下子，这怎么听着，特别像娇颜呢？ 第708章 公开身份 冯言是女孩子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军营，那些跟冯言一起从麒阳过来的士兵，这时都挺惊讶。可是再一细想，倒是也不算意外，以前阿言的种种举动，这时就有了合理的解释。而且众人这时也大概能猜到，冯远和阿言的关系，应该是夫妻或者恋人。 对于城里传的沸沸扬扬的谣言，这些人可是气的不行。他们最崇敬的王爷，还有可爱的阿言，被这些人竟然说的如此不堪，实在是恨人。所以，那些士兵只要一听到有人这么胡说八道的，就会气不过上前跟人理论，有的时候甚至动手。 而这些传言，最终传到了靖王的耳朵里，靖王气的够呛。最终决定，直接公开娇颜的身份，省得这些人再嚼舌根子。正好腊八这天，军中有庆贺的活动，靖王就让娇颜，直接穿着女装出现。 当娇颜出现在大校场上的那一刻，整个校场上的将士们，全都惊呆了。这是那个黑黑瘦瘦的阿言？我的天啊，眼前这分明就是倾国倾城的大美女啊。 “今天是腊八，不管眼下的情形如何，将士们辛辛苦苦一年了，也得让大家都松快松快。今天晚上，所有人加菜，虽然军中不能饮酒，不过总能让大家伙吃点儿好吃的，也就是那么个意思。”靖王看着大校场上的这些大齐健儿们，眼中尽是欣慰的神色。 众人一听，便都欢呼了起来，接着靖王摆摆手，大家又全都安静了。“眼看着就快要过年了，可是咱们城外，还有这么些个讨厌的人，总不能让他们搅了咱们过年。本王已经在附近又调集了一些兵将，最近几天，咱们就要主动出击，争取将北辽大军赶走。诸位，你们有没有这个信心？” 校场之上，所有的将士们齐声高喊，“有，王爷放心，我等定然齐心协力，驱逐北辽蛮夷。”那声音，震动天地。 靖王很满意，点了点头，然后看向身边的娇颜，“这位就是当初在开元传授外伤缝合技术，后来又进京救了当今圣上，被皇帝下旨，封为柔嘉郡君的顾娇颜，也是本王的儿媳妇。本王近日才找到失散多年的儿子，秦绍远，也就是冯远。” 靖王早就打算好了，要公布绍远和娇颜的身份，尽管绍远还没有回来，还不知情，可是他一定要把事情的真相公布出来。不然的话，任凭这些人以讹传讹的，以后还不知道能传出什么来呢，那样后果更严重。倒是不如开诚布公，绍远是他的儿子，不管绍远肯不肯认他，他都要公开绍远的身份。 靖王这么一说，整个大校场上的人全都愣了，尤其是那些从麒阳来的，他们哪个也没想到，冯远竟然会是靖王的儿子。可是，靖王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让人吃惊了。 “绍远不仅仅是本王的儿子，更是让北辽闻风丧胆的玉面修罗，他没死，他还活着。”靖王这话说的，骄傲无比，那是他的儿子，他有那样优秀的一个儿子呢。 关于公开绍远身份的问题，靖王跟娇颜商议过，娇颜最开始是不同意的。军中恐怕还有荣郡王的眼线，若是他们得知了绍远没死，娇颜也在军中，怕是又要暗害绍远了。 可是靖王却并不这么想，他就是要让这些人动起来，让这些人自乱阵脚。那样，才能找出，军中究竟有哪些人，是太子和荣郡王的眼线，他一定要将这些人彻底铲除掉。如今跟以前又是不一样了，有靖王护着，绍远不会再有危险，这点，靖王是可以保证的。 娇颜想想也对，到了如今，要是他们还没法对付那些人的话，那可真是白在边关混这么长时间了。娇颜也觉得，隐藏在背后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倒不如把他们引出来。于是，娇颜就同意了。 此时，校场上的众人在听了这些话之后，可就是各种反应都有了。麒阳过来的将士，还有原本云州的将士，都是认识冯远的，此时一听冯远就是玉面修罗，大家伙都对冯远，不，是绍远又多了几分敬佩。 而别处城池过来的人，那些不认识绍远的，也听说过玉面修罗的名头，当下自然是一番感佩。那些原本跟绍远在一起的将士，在听说绍远还活着，更是激动不已。当初噩耗传来，众人都不敢相信，不少人都为绍远心痛了好久呢。 当然，也有人这时可就心里长草了。他们咋地也没想到，费劲心思筹划了一场，到最后竟然绍远没死，还活着，并且还成了靖王的儿子，这究竟是咋回事？不行，这边的事情，必须得赶紧禀报太子才行。 且不说这些人得各种心思，只说这大校场上的将士当中，有两个人此时，可是再也没法控制内心的激动了。绍远没死，娇颜也还在，他们两个在一起。这个消息，让文平和文韬都激动不已，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 “小妹，我是五哥。”文平那个脾气，才不管这是哪里呢，他此刻就想好好的跟娇颜说说话。之前文修文齐往边关送棉衣时，他们兄弟几个见过一面，那时候文平才知道了家里发生的事情。 当文平得知，绍远阵亡，娇颜失踪的消息，简直快要疯了。他不停的向人打听娇颜的下落，问别人，有没有见过一个那样的女孩子，结果却是一无所获。如今好不容易知道，娇颜还在，就在眼前，他是万万忍不住的。 文平那边刚冒出这句话来，另外一头，文韬也是忍不住了，“小妹，我是二哥。”文韬喊这话的时候，眼泪就在眼眶里。他和文治一同出来，结果现在就只有他自己，文治生死不明，杳无音信。文韬内心的伤感，让他也顾不得什么了，不管暴露不暴露身份的，他必须要跟娇颜相认。 这俩人的声音都非常大，喊得非常大声，而且他们本身都是将领，离着前面的高台也比较近。所以这两声一前一后的呼唤，娇颜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娇颜连忙四下打量，就见到有两个身穿盔甲的男子，直接朝着这边跑了过来，娇颜一看，正是二哥五哥。 “二哥，五哥，是我，我是娇儿。”娇颜也不管那些了，直接就跑下了高台，朝着两位哥哥跑过去。 三个人跑到了一起，文韬和文平俩人一伸手，就把娇颜给抱住了。兄妹三个，就在这大校场之上，抱头痛哭。 好半天，娇颜这才停止了哭泣，她抬头看着文韬，抽抽噎噎德尔问道，“二哥，你不是应该在翰林院的么？怎么跑军营来了？” 文韬这时也伸手擦了擦眼泪，“咱家出事了，我舅姥爷据说是谋逆，还说我爹娘与北狄串通，帮北狄还有三皇子传递消息。荣郡王带人去咱家，要把咱家人都抓起来，咱爹趁乱把我和文治给甩了出去。我们就逃出来，打算来这边找你和大哥他们呢，结果误打误撞的，就到了军营了。” 娇颜一听家里出事，当下身子晃了两下，差点儿就歪倒，“二哥，这到底是咋回事？家里后来怎么样了啊？” 文韬摇头，“我也不知道，那时候荣郡王带了一百多人，来抓咱们家人，我真是不清楚，后来怎么样了。” 那边，文平连忙开口，“我知道，我知道，爹娘都没事。是苗婶子让人将你炼制的丹药送到了京城呈递给皇帝，皇帝召见了文寿哥，知道了顾家的冤情，就直接派了钦差前去援救，救下了爹娘。” “小妹，你别急，爹娘都还好，前些时候，大哥和三哥来边关送冬衣的时候，我们见面了，家里一切都好。”文修和文齐也不敢把家里的那些遭遇都告诉文平，生怕文平一个火大，再直接从军营跑了，那可就坏了。所以只挑了一些好的事情告诉了文平，其余的都没说。 文韬和娇颜听了文平这话，俩人才放下心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只要爹娘没事，我也就放心了。是我连累的顾家，连累了大家伙。”文韬喃喃道。 娇颜也稍稍的放心了些，虽然她总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可是却又想不出究竟哪里有问题。“家里没事就好，我和绍远之前写了信送回家去，怕是我师父没有声张，所以别人都不知道我和绍远的消息。” 三个人就在众人面前聊着，聊的那么投入那么开心，倒是靖王有点儿忍不住了，也从高台上走了下来，“丫头，这两位是你的哥哥？”靖王一边问，一边打量着这两个人，不由得连连点头。 眼前这两个男孩，看样子也岁数也都不大，长的那叫一个精神。年小的那个是典型北方男儿的长相，俊朗之中，带着些许粗犷。年纪稍微大的那个，却有着一股不属于武将的气质，反而像是一个读书人，带着书卷气，但是同样的英俊出色，这相貌，也是百里挑一了。 顾家一门，有三人都在军中，看这个样子，眼前这两个男孩，至少都是副将。也就是说明，这俩人也是一身的好本领。再加上娇颜的一身功夫，靖王真是好奇了，这顾家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家，竟然能够培养出这么多出色的孩子？ 第709章 兄妹团聚 靖王走过来，看着顾家三兄妹，笑笑，“来，找个地方坐下，好好聊吧，这边毕竟还有这么多人呢。丫头，领着你的哥哥们，去你的住处，好好说说话。” 娇颜想想也对，这边还有这么多人呢，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他们兄妹在这叙旧啊。“二哥，五哥，走吧，跟我一起回去，咱们好好的说话。”她有满肚子的话要说，也有无数的问题要问。在这个地方，见到了亲人，那种感觉，真的不是笔墨能够形容。 文平和文韬互相看了一眼，点点头，各自先回去跟自己的将军说了一声，然后就跟着娇颜走了。三个人回到了靖王的行辕娇颜的住处，然后坐在一起聊天。 靖王这边也没啥事情了，于是就嘱咐大家伙晚上都好好吃一顿，好好休息，准备即将到来的大战。之后，靖王也回到了行辕，然后直接来到娇颜这边，见文韬和文平。 靖王大名，但凡在军中的将士，就没有一个不知道的，文韬和文平当然不例外。眼前这人可是人人敬仰的战神呢，他们能够跟人家距离这么近，俩人都激动的很。“末将见过王爷。”二人连忙行礼道。 “罢了罢了，都是一家人，何苦还要这么多礼？本王过来，就是想看一看，丫头的哥哥们都是什么样的人。也想弄清楚，究竟你们的爹爹是何方神圣，竟然可以教出这么多优秀出色的儿女和徒弟来。”靖王摆摆手，笑呵呵的说道。 娇颜赶紧请靖王坐下来，然后自己出去，张罗了一些茶点回来，让靖王和哥哥们一边吃，一边聊天。而靖王这时候，也大概的了解了文韬和文平的一些事情，还真是想不到，这个顾文韬，竟然曾经是状元郎呢。 娇颜进屋的时候，正好听见了这个，于是就笑，“王爷不知道，我家四哥，是探花。”说起这个来，娇颜就自豪无比，她的两位哥哥，可都是学问出众的人呢。“对了，二哥，四哥呢？他在哪里？你们不是一起出来的么？” 娇颜问起这个来，文韬便是一愣，然后便沉默了，半天才道，“我也不知道，文治究竟是生是死。那次我们一起去探查敌情，不想却中了埋伏，文治为了让我回去报信，率领一支队伍殿后。结果，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 文韬这话一出，娇颜和文平就全都受不了了，“什么，四哥他不见了？怎么可能呢，要是四哥有什么不测，我不可能一点儿感觉不出来啊？”文平不敢相信，高声说道。 文平和文治是一对双胞胎，虽然他们长得不像，性格也不一样，但是双胞胎之间，总有一些别人体会不到的默契和感应。但是，文平根本就没有感觉到另一半的缺失啊，“不对，四哥肯定是没事的，真的，四哥有事，我肯定能够感受得到。”文平很是肯定的说道。 娇颜也点头，“对，二哥你别难过，当初绍远那样，大哥都带回来香囊了，不是也没事么？我相信，咱们家的人，都不会有事的。”这一点，娇颜很是肯定。 被文平和娇颜这么一说，文韬也有了信心，“嗯，对，我们都应该对文治有信心，他肯定会没事的。” 靖王那边也含笑点头，“有你们这些兄弟的祝福，那位探花郎肯定是没事的。本王真是佩服啊，顾氏一门，文武双全，都是人才啊。”这两个是娇颜的兄长，也是绍远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绍远能够跟这么多出色的孩子一起长大，难怪他能够那么优秀了。 “你们两个，愿意留在本王的身边么？一来本王欣赏你们的才华能力，二来，这样你们也可以跟丫头多见面。一家人么，还是不要分开的好。”靖王忽然提议道。 靖王如此提议，文韬文平当然是高兴的不得了。靖王啊，能够留在他的身边，可是所有将士最大的梦想呢。没想到，他们两个竟然能够有这个机会，俩人想都不想，直接就点头答应了。 “多谢王爷美意，我等仰慕王爷已久，能够留在王爷身边，随侍左右，是我们兄弟的荣幸。”二人连忙向着靖王行礼，生怕靖王反悔一样。 靖王哈哈大笑，“今日本王高兴，干脆让人摆下宴席，招待你们两位如何？本王最爱青年才俊，如今见到你们两个，也是很喜欢，正好又是腊八，咱们一起团圆一回。”靖王的脾气也十分爽快的。如今他得知自己有个儿子，还得了这么个好儿媳，又遇见两个不错的年轻人，当然是要庆贺一下的。 文韬文平倒是也没推辞，俩人乖乖点头，“多谢王爷美意，恭敬不如从命。”靖王是什么人啊，人家可不是随便说客套话的，他的话，哪里允许别人反驳？再说他们是晚辈，长辈都开口了，他们要是不乖乖答应，那才是不尊敬人家呢。 靖王很满意这俩人的态度，于是吩咐人去预备酒席。此时天色已经不早，原本这边也就预备了酒席的，不多时之后，有人过来，说是酒菜都预备好了。 “走吧，咱们一起过去，那边还有云州知州，另外还有几位将军，咱们一起吃顿饭挺好的。丫头，你也来，在本王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你是咱大齐的功臣，这一顿酒席，是本王应该请你的。”靖王并没有落下娇颜，而是带着娇颜一起，就去了前面的大厅。 大厅里，已经坐了好几个人，都是之前镇守别处的几个将军，娇颜之前听靖王说了，这其中有过来援助的，也有城池被北辽攻破，逃过来的。原本绍远所在的那支军队的大将，就是丢了城池逃来的。 见到靖王进来，众人全都站起来，向靖王行礼，靖王摆摆手，“都坐吧，今天是过节，没必要拘礼。” 众人便全都坐下，然后靖王又让顾家三兄妹都挨着他旁边坐下来，这时，靖王才再次开口。“请你们过来，一个是过节了，咱们应应景儿。另外一个，也是想着大家伙聚一聚，然后商议一下接下来的事情。北辽围困云州也有些日子了，咱们不能总这么被动的守城，该是主动出击的时刻了。” 说到这个，众人就纷纷发表意见。有的觉得，干脆就这么守城一直守下去，反正北辽攻城也没那么容易攻进来。再熬一段时间，北辽的粮草肯定就无以为继了，那时候自然撤兵。 也有的说是要尽快出兵，跟北辽决战，不然的话，北辽拖不起，大齐也是拖不起啊。关键是，北辽不仅仅是围困云州，还时不时的派兵去骚扰附近的小县城等地方。从那边抢来了好多的粮草，要等着北辽粮草无以为继，真的是挺费时间的。 当然，出城决战，也需要讲究些手段。北辽现在还有二十几万人呢，云州城里，目前有不到二十万人，人数上到是相差不是很大。但是大齐想要一举击溃北辽，让他们再也不敢来入侵大齐，这个非常困难。 而这个，才是最关键的，如果这一次不能给北辽一个大教训的话，接下来，大齐还是要年年面对北辽的骚扰，边关始终没有安宁的时候。 众人商议的，也就是要如何用兵，才能用相差不多的人，重创北辽，这个实在是不太容易。大齐的火炮虽然是厉害，但是对方早就有准备了，不在火炮攻击的范围内，只要城中运出火炮，人家立即就往后撤。这样一来，火炮就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了。 众人都是有些一筹莫展，最终靖王发话了，不管如何，后天十月初十，一定要出城跟北辽决战。这么憋在城里，实在是快要憋疯了。众将自然是没有别的话说，他们也想出去痛痛快快的打一仗，于是就这么定了下来。 定下这件事，靖王就开始领着众人喝酒，今天靖王特别高兴，一个劲儿的劝大家喝酒。靖王这样，众人还能喝的少了？于是，一个个都喝了不少酒，等到酒席散的时候，就连靖王都晕乎乎的了。 文韬文平还有娇颜都没喝那么多，酒席散了，三个人扶着喝的晃晃悠悠的靖王，往后面走。那些将军们，一个个也是东倒西歪的，被人搀扶了回去。 娇颜等人送靖王回到他住的地方，刚把靖王扶到炕上，打算伺候他洗漱休息，不想靖王却是睁开了眼睛，眼中半点儿醉意都没有。“文韬、文平，你俩给本王去做一件事，跟着刚刚那些人，看着他们回去之后有没有异常的举动，是哪个有异动。不要惊动他们，只回来禀报我就好。” 靖王之所以让文平和文韬去办这件事，一来是因为这俩人是娇颜的哥哥，理所当然的是自己人。另外一个，也是想给这两个人一些机会，让他们多学一些东西，多历练一下。靖王就是这样一个人，对于喜欢的人，会各种照顾爱护。这个脾气，跟皇帝还真是挺像的。 三人这才明白，原来今晚上靖王请客，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过节庆贺，而是背后另有深意。文韬文平连忙点头，直接就出去了。 第710章 阵前交锋 文韬文平一路跟着那些将领，看着他们回去了各自的营帐。这些将领的营帐都距离不是很远，基本上都在一个区域里。文韬和文平悄无声息的守在那附近，静静地等着，等着过了两刻钟，就见到那片区域的一个营帐里，走出来了两个人。 这两人手里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然后就匆匆离开了营盘，来到一处无人的地方。俩人蹲下来捅咕了一阵子，然后就见到有两只鸟飞起来，一南一北的飞走了。 文韬和文平看的真切，那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当初绍远所在城池的守将，姓孙。文平看着那飞走的鸟，知道这肯定是姓孙的在向外传递消息。鸟儿一南一北的飞，北面他差不多能够猜得出，应该是给北辽送信，但是南面，还真是不知道给谁了。 那边的两个人放飞了鸟儿，一件大事完成，便赶忙的返回他们的营帐去休息。而文韬文平两个，也匆匆返回了靖王的行辕处，向靖王禀报。 靖王点点头，“原来是他，果然啊，别人都能坚守城池只有他被人攻破了城池逃到这边来。想来他是过来给北辽做内应，想要里应外合夺取云州的，只是没想到本王前来坐镇，他们没机会了而已。”靖王几乎是一瞬间就想清楚了不少事情。 “另外一只鸟向南飞，定然是往京城送信的，绍远是他的手下，前次估计也是他特意设计绍远的。却是不成想，绍远没死，他总得往京城送信，让京城那边有所准备。哼，太子，荣郡王，你们竟然勾结北辽，里通外国，本王这一次，绝对不会轻饶了你们的。” “好了，今天你俩也累了，快回去休息。今晚的事情，对谁都不要说，以后你俩也要时时都盯着他们，处处留心，知道么？”靖王直接把这件事，交给了文韬和文平来负责。 文韬兄弟两个直接就答应了下来，就是靖王不说，他们也会继续盯着的，这里面可关系绍远呢。之前的事情，他们也想找出背后的黑手，以后给绍远报仇啊。 两个人向靖王告辞后，就直接去了靖王安排的住处休息。正好俩人安排在一间屋子，兄弟两个趴在被窝里也不睡觉，各种聊天，说起来他们在军营里的经历。也不知道聊了多晚，这才算是睡着了。 第二天，云州城里就开始预备出战的事情，将士们也都憋了好些天，一个个都快要疯了。这时一听说初十就可以出城跟北辽决战，大家伙简直高兴的不得了，一个个摩拳擦掌的，都很兴奋。将士们高高兴兴的喂战马，擦拭兵器，就等着明天一展身手了。 不想，这边正在预备呢，城外忽然有一队北辽的人马上前来，在城外叫阵，说是要跟云州城的将士们较量较量。以往都是直接攻城，很少有敌将叫阵的时候，故而云州城上的守将觉得非常有意思，赶紧就回去禀报了靖王。 靖王一听，不由得就笑了，两军阵前各种招数都有，兵对兵将对将的交战，也是一种方式。但是北辽从来都没有用过这样的办法，估计这回也是实在想不出别的招儿了，才会用这个主意。 昨晚有人给北辽送了信，那边肯定是也知道大齐要出兵的事情了。他们惧怕大齐的火炮，再者两下真的交战，北辽也未必就能讨到多少便宜，故而才想出这个办法。打算先摸摸大齐将领的虚实，同时如果可以在两军阵前杀死几个大齐的将领，也算是折了大齐的士气。指不定大齐这边一害怕，明天就不敢出城交战了呢。 “来人，点齐一万将士，随本王出战，本王倒是要看看，北辽这一回要耍什么诡计？”靖王根本就没把这个放在眼里，很是冷静的下令。然后有人出去传令，靖王则是带着营中的将士们，出城迎敌。 云州城北门的吊桥放下，城门敞开，然后靖王率领五六十员战将，一万军士，从城中出来，就在两军阵前一字长蛇阵摆开。靖王率领这五六十员将领在前，看着对面的北辽将士。 对面也差不多是一万来人，军士前面，是几十员战将，一个个凶神恶煞一般，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兵器。以前北辽将领大多都是用弯刀的，后来跟大齐交战，渐渐地跟着也学会了不少其他样式的兵器，故而对面将领手中的兵器，也是五花八门的。 北辽一万将士，成燕翅排开，中间一杆大旗迎风飘摆，大旗之下，正是北辽元帅莫里。今天的莫里，手中一柄大刀，头戴象鼻子宝盔，脑后飘摆雉鸡翎，胸前双搭狐狸尾，身穿锁子连环甲，里面是猩红的战袍。别说，这一身的装束还真是衬得莫里威风凛凛，果然是有一些元帅的气势。 再看看莫里身边的那些将领们，一个个也都是盔甲鲜明，精神抖擞。靖王暗暗点头，瞧着北辽的这个架势，还真是不错。说实在的，北辽人都生性彪悍，从小在马背上长大，会走就开始练习骑射，几乎人人都会功夫。这个，真的是值得大齐学习。 大齐这边也是列好了阵型，然后有人上前去，高声喊道，“敌将听着，我们王爷亲自率军出城，前来迎战，尔等哪一个敢上前来，与某家一战。”这个，是云州城的一员副将，手里拿了一杆大槊，看起来也是武艺不错。 大齐叫阵，北辽将士当然是不甘示弱的，于是就有人冲了出来。手中抡着狼牙棒，呜噜哇啦的也不知道喊什么，直接朝着对面的人就砸来。 云州城上，有人支起了两面大鼓，有那身强力壮的小伙子，抡起鼓槌来，就是一顿猛敲。鼓声阵阵，加上阵前男儿们扯着嗓子呐喊助威，一下子，这气势就起来了。 前面那员副将，抡起手中大槊，跟对方就战到了一起，就只见到两匹马盘旋腾跃，撒开了欢儿。而马上的两员战将，也是都瞪起眼珠子，拼了命的同对方周旋打斗。 双方战了有十来个回合，北辽那人一个失手，被对方的大槊打落马下，当场身亡。这下子，大齐这边可就高兴坏了，旗开得胜，这是好兆头啊。可是北辽那边，就难免有些丧气。不等莫里说话，又有一人冲上了前来。 这人手里一柄大刀，看上去就非常的沉，上来二话不说，直接朝着大齐的将领就砍。这边也是不敢怠慢，举槊相迎，两个人打在一处。 不过，北辽后来的这个，很明显功夫比之前的强。双方交战了有二十来个回合，大齐这位一个不当心，被人家的大刀给砍落了马下，也是当场就死了。 双方一胜一负，算是打了个平手，接下来双方又是各自派人出战。总体来说，也还是胜负各半，没有分出胜负来。 阵前大齐的一员将领再次败下阵来，这边的文平受不了了，不等靖王吩咐，就直接冲了出来。一晃手中的方天画戟，直接朝着对面人就刺了过去。 这方天画戟是一种非常考验人力气和本事的兵器，因为它特别沉。那戟前端像枪有尖儿，可以像枪一样刺，两边带着月牙儿戟翅，可以像刀那样砍，而且还可以锁住别人的兵器。一般用这个兵器的人，不光要力气大，还要灵活，不然是不行的。 文平一上阵，后面的文韬可就是捏了一把汗。虽然他知道，文平在家时，功夫就非常好，可是这个时候，也难免有些担心。这要是兄弟在阵前有点儿闪失，他回去可怎么跟爹娘交代啊？所以文韬就握紧了手中的梅花亮银枪，时刻准备着，一旦文平不敌，自己就上前接应，绝对不能让弟弟有损伤。 不光是文韬担心，靖王也是十分担忧，这可是绍远的舅兄，要是有个好歹的，这可是没法跟亲家交代啊。不过，靖王也很是期待，想要亲眼看一看，顾家其他孩子究竟本领如何。 云州城墙之上，还有一个人心急如焚，就是娇颜了。她是女子，当然不能跟着出战，就在城上观战。此时一见到五哥上阵了，娇颜也是有些担心。“五哥，你可一定要胜啊，千千万万当心。”娇颜嘴里嘟囔道。 战鼓再次敲响，阵阵鼓声催人，文平挥动手中长戟，直接就跟对方打在了一处。文平力气大，手中的长戟招数精妙，一招一式不见半点儿慌乱，非常有章法。长戟挥动起来，寒光阵阵，夺人双目。 靖王在后面一看，心里一块石头就落地了。好，这孩子的功夫，果然是不一般，能把方天画戟使到如此地步的，大齐还真是没见过几个呢。靖王真心是佩服，佩服顾家的那位高手，能够教出这么多优秀的儿郎来，绝对是高人啊。靖王忽然就对顾承勇起了敬佩之心，心中暗自决定，等到战事结束，他一定要去顾家拜访，跟人家好好探讨一番。 靖王这边还在寻思呢，那头文平和对方的打斗已经到了尾声。原来，文齐用手里的方天画戟，直接锁住了对方的兵器。接着一用力，就把对方的兵器给夺了过来，长戟一转，对方兵器飞出去。接着再向前一刺，直接扎到了对方的胸口，那人哇呀一声，当场就没了气息。 第711章 定计破敌 文平一上场，没用几个回合就胜了一场，这下子，众人才算是安心了。接下来，北辽连着派了三员猛将出场，全都被文平给打败了，大齐这边连胜四局，两军阵前可就是开锅了。 靖王乐的不行，心道顾家的孩子真是了不得啊。不过，他也怕文平太累，体力不支，于是句喊文平回归本阵，不要继续打了。要知道，那方天画戟很沉，这四仗下来，体力绝对是要消耗不少的。 那边文平也的确是额头鬓角见汗了，听见靖王喊他，就调转马头要回去。不想，对面北辽阵营里，却有一人冲了出来，“齐将休走，某家前来会会你。” 文平一听那个声音，当时就愣住了，立即扭头就去看来人，“四哥？”文平差点儿就喊了出来。 眼前这一人，头戴亮银盔，身穿亮银甲，素白战袍，手中一杆梅花亮银枪，胯下一匹雪白的战马，整个人就像是一团雪。而那面容，更是再熟悉不过了，他同胞的哥哥。两人同在一个娘肚子里十个月，出生在一铺炕上睡了十来年，没有人比他们更亲密了啊。 文平刚要张嘴喊人，不想对面的文治却是朝他挤了挤眼，“齐将休要猖狂，看本驸马前来擒你。”说话间，文治一挺手中亮银枪，朝着文平就刺了过来。 文平和文治不说是心意相通，但是也很有默契，文治一挤眼，文平就明白了，这是有事情啊。可是，四哥怎么就跑去北辽军营了呢？这究竟是咋回事？文平瞧见文治手中的枪刺了过来，连忙招架，口中还道，“好狡猾的小子，趁本将军胜了四场，体力不济，想来捡便宜啊，没门儿。” 两匹马一错蹬的工夫，文治低声道，“老五，你跟靖王说，今晚三更，让他带兵出城，我在这边接应。咱们里应外合，定要破了北辽大军，让北辽再也不敢前来进犯我大齐。”文治说话间，便又高喊，“好本领，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本驸马的厉害。” 二人调转马头，再次打在一处。文平心里也是明白了，四哥这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流落到北辽去了，然后就一直潜伏其间，伺机而动。真好，四哥没死，他们兄弟，竟然在战场上相遇了。看起来，是他们兄弟建功立业的时候了啊。 两人一边打一边低声说话高声叫骂，然后商议好了，文平这一仗假装不敌败下阵去。于是，两人再次碰面的时候，文平故意手一软，方天画戟走空，结果被文治那抢当棍使，一下子砸在了后背护心镜上。 文平大喊一声，直接就败下阵来，等着跑到靖王面前时，低声道，“王爷，那是末将的四哥，先撤兵，待会儿末将再细说。” 靖王这时已经听文韬说了，文韬就在靖王身边呢，刚刚文治一上来，文韬就认出来了。他们这么多年的兄弟了，哪里会不认得？当下文韬就跟靖王说了一下，不然的话，靖王早就派人上去替换文平了。 此时靖王一挥手，“收队回城，明日再战。”说着，便鸣金收兵，众人直接撤回了云州城里。 而城外的北辽将士，这时候也是阵阵欢呼，不管怎么样，大齐先撤兵，这就是摆明了打不过嘛。莫里看着眼前这一员小将，也是非常高兴，“驸马果然是好本事啊，朵兰公主好眼光，竟然找了这样一位猛将，厉害，厉害。” 文治摇摇头，“元帅过奖了，在下也是侥幸，人家连胜了好几场，没力气了，我才赢的。不过，明日咱们还要继续出战，倒是末将定然要跟大齐众将一决雌雄。” 莫里看着文治，“驸马谦虚了，本帅看得出来，驸马的本事，不比那人差。好，明日出战，本帅就等着驸马大显身手，威慑大齐。哈哈哈。”莫里说着，也命人收队，众人回归大营。 两边各自回营，靖王这边一进城，就把文平好一个夸，然后喊了娇颜，让娇颜赶紧给文平看看伤势。娇颜文韬护着文平返回了住处，靖王那边吩咐众将严守城池，注意防范之后，也是赶回了行辕。 靖王回去，直接奔着文平的住处就去了。到了这边，瞧见文平兄妹三个正在说话呢，靖王就连忙询问，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文平就把刚刚交手时，文治透露的消息说了。 文治被北辽一个部落的公主救了之后，就在北辽养伤，后来跟那个公主定了亲事成了亲。这一次，是莫里连番失败，派人回去搬救兵，然后文治跟朵兰就率领本部落的十万兵马前来相助。 文治刚到这边才三四天，然后就有消息传来，大齐要在腊月初十进攻北辽大营。同时还有消息，说是玉面修罗没有死，以及大齐军营出来一位医术高超的郡君。文治一听就知道，那是娇颜和绍远两个，所以今早提议阵前交战，好借机跟绍远或是别人互通消息。 没想到文平也在，于是文治就找机会上来，跟文平假意交战。然后把欣喜传递过来，定下了今晚三更，里应外合攻打北辽的计策。 靖王一听，大喜过望，这可真是好消息啊。“好，本王立即去安排，今晚咱们就要大破敌军，扬眉吐气。”对于文治，靖王丝毫不会怀疑，顾家孩子的人品他是非常相信的，这一点根本毋庸置疑。 “好了，你们都好好休息，今晚三更，就是咱们动手的好时机。”靖王说完，就出去安排事情了。 此时天色已然不早了，于是娇颜他们都用了晚饭，然后各自收拾停当，准备晚上的决战。 三更时分，云州城的城门敞开，靖王亲自率领十八万大军，冲出云州城，直接奔着北辽的大营就来了。而这个时候，文治和朵兰公主，率领本部人马接应，两下合兵，可是把北辽大军给打了个稀里哗啦。 元帅莫里和军师萧延让半夜里听见外面喊杀声阵阵，知道事情不好，赶紧起来查看。结果有士兵禀报，说是大齐军士前来偷营，还有朵兰公主和驸马竟然倒戈相向。 莫里一听，简直是恨得不行，可此时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还是赶紧带兵抗敌，想办法逃走才行。于是莫里率人迎敌，边打边撤，打算是撤离此地返回北辽温朵罕城，只要人还在，将来还会再有机会的。 莫里想的倒是不错，可惜，大齐将士紧追不舍，哪里会让他们逃走？双方激烈交战，这可真是拼了个你死我活。莫里瞧着情势不对，率领五万亲兵，杀出重围，就要往北逃。 可是不曾想，刚刚逃出去了不到二十里地，迎面竟然遇上了一支大齐的军队。此时莫里已经是惊弓之鸟，哪里还有多少心思与人家周旋了，只想逃走。可是对方很是机警，五六万人马直接拦住了路，愣是不肯放过北辽的一兵一卒。 莫里此时已经红了眼，率人一路硬冲，不想正好跟对方的主将碰面。莫里一看对方的主将，当时就气歪了鼻子，原来对面的不是别人，正是冤家对头，前次将他生擒的那个人。 绍远一看见老对手莫里，也是笑了，“喂，你这些天可是挺忙啊，东奔西跑的，可是把你给忙坏了。来来，今天就让小爷跟你好好打一场。”说话间，绍远举刀就向着莫里砍来。 莫里见了绍远，那是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啥都顾不得了，直接就跟绍远打在了一处。两个人真算是棋逢敌手将遇良才，打了一个难分难舍。这俩人打起来，各自带的兵将，也都没闲着，全都战成一团，打了个难分难解。 双方正在交战之时，靖王率领大齐兵将，已经追赶了上来。这下子可就坏了，莫里所带的这五万兵马，被人家二十来万人围住，那还有个好？当下，死的死伤的伤，最终也只有不到一万人跑掉了。 莫里一见这样，知道大势已去，心里也是凉了大半截儿。他正跟绍远交手呢，一个闪神儿，被绍远的大刀给砍中了，一条胳膊就这么没了。莫里疼的当场就昏了过去，掉在马下，结果被乱马直接踩死了。 萧延让萧老道就在莫里的身边不远处，此时见到莫里死了，萧老道也是吓的不轻。元帅死了，二十多万将士被人家给包了圆儿，根本就没有几个跑出去的。这一仗，北辽是输的彻彻底底啊。 他也不敢出声，鸟悄儿的就想跑，不想被绍远瞧见了，横过来就是一刀。萧老道原本也就不会多少功夫，哪里能躲得开绍远的这一下子啊，只是抱着头趴在了马上，闭着眼睛等死。 不想，绍远却是并没有真砍，半路上把刀翻了一下，拿刀背敲在了萧延让的身上，把萧延让给打晕了。接着，绍远就喊了人来，将萧延让捆起来带走。这家伙是北辽的军师，北辽的不少军国机密他都知道，绍远还想从他嘴里问出些东西呢，怎么可能让他死了？ 莫里死了，萧延让被抓，剩下的那些士兵也就没了抵抗的念头，只能乖乖的放下兵器投降了。于是，这一仗大获全胜，除了逃走的不到一万人之外，剩下的死的死抓得抓，战果丰硕。 第712章 得胜归来 腊月初九晚间，靖王带领大齐将士，同文治、朵兰公主里应外合，直接攻破了北辽大营。之后又与绍远的五万人马会合，杀了元帅莫里，抓了军师萧延让，这一仗，大获全胜。 靖王得知，是绍远带兵赶到，半路截住了莫里等人，当下高兴的不得了。他的儿子回来了啊，平安无事的归来，没有比这个，更让他开心的了。 绍远这边，也知道对面是靖王带人，故而便催马上前来，找到了靖王，“王爷，冯远不辱使命，攻破北狄王庭，擒获北狄可汗及王公大臣无数，特回来交令。” 原来，绍远率领众人押着那些俘虏还有缴获来的财物，日夜兼程的赶回了麒阳城。等着他们回到麒阳，才知道靖王去援救云州，娇颜被请去给朱泽青解毒。绍远心里记挂着娇颜，便只在麒阳休息了半晚上，然后第二天直接带人就往云州赶。 正好他们赶到距离云州北辽大营不到二十里的时候，竟然迎面遇见了败退下来的北辽大军。碰到这种现成的便宜，绍远当然不会不捡，于是直接率人拦住了北辽大军的去路，正好跟莫里碰了面。 靖王看着眼前这意气风发的男孩，简直喜欢的不行。这是他的儿子啊，虎父无犬子，他的儿子，比他更加的优秀。至少，他在十七岁的时候，可是没有这个本事的。“绍远，来，到父王身边来。父王给你介绍几个人，看看你认识不认识。”靖王含笑的朝着绍远招手。 绍远一听靖王对自己的称呼，心里咯噔一下子，王爷怎么喊自己绍远呢？这是怎么回事？自己的身份暴露了？那么阿言呢，是不是身份也败露了？“王爷，绍远隐藏身份在军营，也是情非得已，还请王爷恕罪。”绍远直接下马，就要给靖王跪下请罪。 “远儿，快起来，父王根本就没有怪你，娇颜也好着呢，你们两个的事情，父王都知道了。快起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等着回到云州城，父王在仔细跟你说。”靖王一见绍远这般，赶紧喊绍远起来。 绍远依言站起来，这时就见到有三员年轻的将领来到了这边。就着四周火把的光芒，绍远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这三人竟是文韬文治和文平。“二哥、四哥、五哥？你们怎么都在这儿？”这个简直太让人吃惊了啊，尤其是文韬文治，这俩人不是应该在京城的么？ 靖王哈哈大笑，“好了，先别问这些，走，咱们赶紧打扫战场，然后回云州城再说。” 既然靖王这么说了，绍远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于是众人一起开始打扫战场。北辽这一次算是彻底栽了，所有的东西都扔在了这边。粮饷物资不算，这一回大齐还俘获了俘虏七万人，马匹十万，这个可以说是大齐跟北辽数次征战之中，收获最大的一次了。 众人从半夜一直打扫到天亮，然后就押着俘虏，轰着马匹，赶着无数的大车，拉着那么多的物资，就这样欢天喜地的回到了云州。云州这边，已经知道了这一回的战果。云州城的百姓，也不管什么天气了，就在这寒冬腊月的早晨，全都涌上了街头，迎接得胜归来的将士们。 瞧着这些夹道欢迎的百姓们，所有的将士也都挺直了胸膛，总算这一回，他们出了一口恶气。这些年被北辽骚扰的，百姓们的生活真是艰难无比，估计这一回过去，边境的百姓，可以过上安稳的日子了。 大军进了城，然后那些俘虏也都找地方关押了起来。这些人还不一定要怎么处理呢，或许是让北辽用财物来赎回去，也或许是朝廷另外有安排。需要靖王将这一次的战果上奏朝廷之后，听从朝廷的意思。 大军进城，之后还有各种事情要忙，等到全部的事情都安顿妥当了，靖王才领着绍远和文韬等人回到了行辕。其余的将士都各自回去休息了，有一些事情，靖王还不想让外人知道。朵兰公主并没有进城，而是率领那十万人，驻守在云州城外。 昨晚一夜激战，大家伙也都累了，众将便都各自回去休息，反正论功行赏的事情，靖王是从来最公正的，不会让他们吃亏。再说人家王爷才找到失散的儿子，这会儿工夫当然是要跟儿子叙旧聊天儿，他们这些外人还是少掺合吧。 靖王领着众人回到了行辕，还没等进屋呢，就见到迎面一个女子走了过来。 绍远一看，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小妻子娇颜。不成想娇颜竟然恢复了女儿身，绍远也不管那些了，几步上前，抓住娇颜的手到一边去，“颜儿，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被人察觉身份的？” 娇颜低声道，“我受伤中毒昏迷了，结果于掌柜帮我治伤的时候，发现了我的身份。”对于这件事，娇颜也是懊悔的够呛，她这么长时间战战兢兢的隐藏着身份，没想到最后却是因为这样被人发现了。 绍远一听娇颜受伤，当下便着急了起来，“伤到哪里了？现在怎么样？好了没有？”绍远盯着娇颜，瞧见娇颜瘦了许多，脸色也有些憔悴，这心里可就忍不住发疼。“害你吃苦了，如今战事差不多快结束，不如接下来送你回家吧，正好快过年了，你回家去跟家人团聚。” 娇颜摇头，“不要，我要在这边陪着你，等这边的事情都结束了，咱们两个，还有三个哥哥一起回家。”娇颜并不知道家里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所以依旧坚持着原来的想法。 绍远叹气，这丫头犯起倔来，也真是够要命的。“行，接下来没什么大事了，你就好好养着，知道么？” 战事到此时，已经快要接近尾声了，绍远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娇颜能够好好休息。这大半年来，娇颜真的是太累了。这样一个女孩子，跟着他一起出生入死，刀林剑雨的闯。又是冒着危险，研制火药火炮的，真的是太辛苦了。 这个娇颜倒是不反对，如今真的没她什么事儿了，她当然是要好好休息。“嗯，我知道，接下来我就啥都不干了。”娇颜笑道。 这边绍远和娇颜低声说话，那头靖王也不恼，就是笑呵呵的看着。眼看着儿子和儿媳的感情这么好，他这个当父亲的高兴还来不及呢。 此时瞧着俩人的谈话告一段落了，靖王这才开口，“远儿，丫头，咱们还是进屋说话吧。丫头，你让人去张罗一些吃的来，我们这也是忙了大半天，再加上昨晚还打了一晚上的仗，这时候饿得慌。不用弄那些花名堂，就是实实在在的能吃饱就行。” 娇颜点头，“厨房那边已经让人预备东西了，我这就去让他们再炒几个菜。王爷，你们先进屋说话吧，饭菜一会儿就好。”说话间，娇颜就直接去厨房了。 靖王在云州的这一处行辕，是从云州一个大户人家借来的别院，知州大人特意从自己的府上拨过来了一些伺候的人。大户人家的厨房，都是预备着各种食材的。娇颜一早就吩咐过，让他们把费劲的菜色都提前做了，在瓦罐里煨着，这时也不过是再炒一两个菜就行了。 北方冬季其实也没什么青菜可吃，大多都是干菜咸菜，这边牛羊肉比较多些。厨子炒了几个肉片肉丝儿之类的，再把提前炖出来的汤菜都盛了，基本上这饭菜也就算是妥当，所以真是费不了多少工夫。 娇颜那边在厨房里帮着忙活，大厅中，靖王和绍远文韬等人，则是坐在一起，热切的议论着绍远攻打北狄王庭的事情。当靖王听到，绍远不费一兵一族，就这么擒住了北狄可汗，还抓了那么多北狄的王公贵族时，简直就高兴坏了。 “好，好，太好了，远儿，你这一次立了大功，父王待会儿就写了奏折进京。你的功劳，父王会一字不落的写进去，好，好。本王果然是有福的，竟然有这样一个优秀出色的儿子。”靖王笑的嘴都合不上了。 大齐和北狄北辽对峙也不是一年两年了，靖王在西北也都将近十年呢。这些年，双方互有胜败，总体来说，大齐的胜算多一些。可是大齐始终都拿北狄和北辽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是被动防御。 想不到这一次，绍远带兵，就这样直接攻破了北狄的王庭，俘获了北狄可汗还有可敦、王子、王公大臣等。这对于北狄来说，直接就是致命的打击。哪怕是大齐不追究北狄这些年的过错，把北狄可汗放回去，他们也未必能够再崛起了，毕竟这一次的打击太大。 况且，靖王也相信自己的父亲，绝对不会那么轻易就放了北狄可汗的。所以，北狄这一次，基本就是面临灭国的局面。今天他们又重创了北辽大军，北辽三十万大军几乎是全军覆没，估计这一回，北辽也是元气大伤。五年之内，绝对是没有能力再来入侵大齐了。 能够取得这样的战果，绍远、娇颜可是绝对的大功臣。还有文治，要不是他和朵兰领着部族的人阵前倒戈，这一仗也不能有如此效果。说起来，顾家人的功劳，真的是很大啊。 第713章 亲生儿子 文韬三人也都在这边呢，刚刚绍远虽然是轻描淡写的就把当时的情形描述了一遍，可是大家伙都明白，这其中的凶险性。 如果领兵的不是绍远，这件事根本不可能成的。只有绍远这样胆大心细，又有诸多手段，才能如此顺利的完成。换成别人，或许也能成功，但是肯定要损耗大量的兵力，绝对不会这么轻松就是了。 文韬在云州这些天，也对麒阳那边的事情有了些了解，绍远夫妻两个在麒阳所做的一切，真的是让人佩服。尤其是娇颜，文韬再怎么也想不到，娇颜竟然可以有这么多的研究创造。 想想当初，自己还一直把娇颜当做是需要人保护的花朵，文韬不禁有些汗颜。娇颜这样的女孩子，她真的是不需要等着男人功成名就的时候给她什么，她想要的，自己完全都可以争取来。 一直以来，文韬都对绍远不是很满意，认为绍远配不上娇颜。到了这个时候，文韬也不得不承认，这两个人，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没有人比他们更般配了。不说绍远如今找到亲生父亲，只说绍远这一次的军功，就足以封侯了。这样的绍远，完全可以保护娇颜，文韬此时，对于绍远也只有佩服。 文韬心情不平静，文平文治也是差不多。尤其是文治，这才刚刚喝亲人见面，还不知道家里的情形，一直都以为家中爹娘怕是出事了。所以心情更加的难受。 “二哥，老五，绍远，如今咱们也算是有了点儿本事，接下来，是不是应该要给爹娘报仇了。爹娘他们，还不知道什么样呢。”文治说着，眼泪便在眼圈儿里转悠。 文平赶紧把家里的事情向文治说了，文治一听，爹娘都还安好，这才放心。可是一旁的绍远在听到这些之后，心里的火气就再也压不住了，“荣郡王，荣郡王，你好狠毒啊。我秦绍远发誓，定然要为师父师娘报仇。”绍远咬牙道。 “远儿，这件事有父王在呢，咱们父子，还有你的这些兄弟都在，绝对不会再让秦劭康放肆嚣张下去了。”靖王见到儿子那样气愤，便出言安慰道。 靖王这话，再次让绍远疑惑了，之前王爷的确是说，要收自己为义子的。可是这件事自己并没有答应下来，只说是从北狄回来再说。再者，这种事情不是儿戏，宗室未必就肯答应，靖王此时就这样称呼自己，难道是已经禀明朝廷，宗室答应了？ “王爷，当初王爷的提议，绍远还没敢答应呢，王爷这样称呼绍远，是不是有些不合规矩？便是王爷真的要收绍远为义子，也得正正经经的行礼才对啊。”绍远心中疑惑，便直接问了出来。 靖王这个时候才想起来，绍远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呢。可不是，他们大半夜的才见面，一直到现在还都在忙活着，自己见到绍远就特别高兴，高兴到忘了把事情跟绍远说了。 靖王看着绍远，此时此刻，除了喜悦之外，却又很是害怕，他有些犹豫，应该怎么跟绍远说。绍远这孩子的脾气也很倔，他能接受父亲的存在么？尤其是，他一直都以为父亲死了啊。更何况，这些年他们母子吃了那么多的苦，而自己从来都不知情。 靖王一想就觉得心里发虚，就像娇颜说的，他真的有那个资格，去做绍远的父亲么？可是，儿子就在眼前，他怎么可能不相认？这是他和心爱女人生下的儿子啊，如此优秀，如此合心意的儿子，难道他要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儿子在眼前却不能相认？ 不，不行，他一定要认下儿子，不管绍远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他都要认儿子。等着这些事情都结束，他还要去找到婉如，取得婉如的原谅，他要让婉如陪他过完下半辈子。 靖王想到这儿，一咬牙，从怀里掏出了那块玉佩，“远儿，你看看这个就明白了。”说话间，就把玉佩递给了绍远。 绍远在靖王拿出玉佩的时候，就愣了一下，他以为那是自己的玉佩呢。等到靖王把玉佩递过来，绍远才发现，眼前的这一块，跟他送给娇颜的不是同一块，但是质地做工完全一致，分明就是一对儿。 绍远的心里当时就翻了个儿，两块玉佩，龙凤呈祥，他就是再傻也知道这其中的意思啊。更何况他不傻，又怎么能不清楚这后背的意思？可是，母亲不是告诉他，父亲早就死了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爷，您这是什么意思？”尽管绍远心里已经猜到了，可是他并不愿意相信。绍远抬头，看着眼前这个，他一直都非常崇拜、敬重的男人。绍远不知道，此时此刻，他应该用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这个人。 “远儿，我是你的亲爹，你是我的孩子啊。之前娇颜受伤，我在她那里发现了另外一块玉佩，之后我一直追问，才问出来，那是你送给她的。远儿，你是我和你娘苗婉如，不，苗素问两个的孩子，你不是我的义子，是我亲生的儿子啊。” 靖王也很激动，自从知道儿子的消息，到此时此刻与儿子面对面，靖王这心里真的是酸甜苦辣各种滋味都经历过来。到了此时，无论绍远接不接受他，他也都要跟绍远相认。“远儿，你先别说话，听父王把当初的事情讲给你听。你听了，就会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靖王示意绍远别说话，然后又把当初跟娇颜说的那一番话讲给了绍远听，直到把当年所有的事情都说完了，靖王才看着绍远，“远儿，不是为父的不要你，实在是为父根本就找不到你母亲啊。这些年我派了不知道多少人，大江南北四处寻找着你母亲的下落，可惜始终都一无所获。” “当年的事情，我承认对不住你母亲，可那也是情势所逼，我实在是无力反抗。这些年我不肯回京，不肯见父皇母妃，就是因为心里一直是放不下。只是我没有想到，老天爷竟然如此眷顾我，在这样的情形下，婉如还为我生了一个儿子，一个这样优秀出色的儿子。” “婉如把你教养的很好，她对你非常用心。远儿，我知道，我没那个资格跟你相认，可是，你能不能看在，这些年我一直都努力寻找，这些年我独身一人在边关，这些年我时时刻刻想念这你母亲的份上，原谅我？” 说道这里，靖王也是眼中含泪了。他为了心中的那一份爱，十几年来身边没有任何的女人，他宁愿独身一辈子，也不愿意再去接触任何一个女人。对于这些，他无怨无悔，为了婉如，让他做什么事情都可以。 但是，他真的不能忍受绍远不认他。在不知道绍远身份的时候，他就喜欢欣赏这个小伙子，如今得知这是他和心爱女人的骨肉，他又如何能放手？不，不行，他一定要认下儿子，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他不能再错过。 “远儿，原谅我好么？”靖王看着绍远，十分恳切的问道。 绍远坐在那里，呆呆的发愣，以他的聪明，其实即便靖王不说，他也大概能够猜到当年的事情。毕竟，当初皇帝杀了外祖父满门，以母亲的个性，要是能够原谅靖王，跟他在一起的话，那就是笑话了。 可是如今，绍远又该如何做？理智告诉自己，这件事靖王也没有错，他同样是一个受害者。更有甚者，这十几年来，他过得比自己母子两个人更苦。因为他始终都在边关，领兵打仗，随时面临着生死，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伤。靖王这样，无非也是存了一些赎罪的心思，他这是自我放逐。 可是情感上，绍远却没法接受突然冒出来一个父亲的事实。这些年，他已经习惯了母亲的说辞，父亲死了，早在他还在襁褓之中，父亲就已经死了。这些年，他已经习惯了别人异样的目光，他已经习惯了别人喊他野孩子，如今却又冒出来一个父亲，这让他怎么能接受？ 绍远冷不丁的回过神来，然后直接站起来就往外走，“不，我不想要父亲，我也没有父亲，我的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了。这些年，我就是这么过来的，我没有父亲，没有。”绍远一边激动的喊着，一边就往外跑。 靖王一听这话，当即就惨白了脸，儿子不肯认他，儿子心里还是不接受他。他好不容易寻来了儿子，结果却是这样，他这一生，究竟为的是什么？“远儿，你真的就不能原谅为父么？”靖王起身就要追。 绍远快步从屋子里往外走，不想这时却正好跟端着饭菜进来的娇颜走了个碰头，慌乱之中，差点儿撞翻了娇颜手里的托盘。 “绍远，你这是怎么了？可是靖王跟你说了当年的事情？”娇颜和绍远心意相通，一见到绍远的神色，娇颜就知道，绍远肯定是知道真相了。“绍远，你等等，我有话跟你说。”娇颜瞧见绍远不理自己跑了，赶紧把手里的东西随便递给了外面的守卫，然后扭头就去追绍远了。 第714章 挣扎 相认 绍远好像是没听见娇颜的呼喊，一直跑，出了行辕，一直朝着云州城西跑去。直跑到西城的一片树林，绍远这才停了下来，站在那里喘粗气。 娇颜一直紧跟其后，等到绍远停下来，娇颜边走到了绍远的身后，伸手环住绍远的腰，将脸靠在绍远的后背上。“绍远，你要是心里不舒服就喊出来吧。”她也不知道应该劝什么，这是绍远跟靖王的事情，不管绍远认不认，骨肉亲情始终在那，绍远应该就是一时不适应罢了。 绍远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老半天了，才回过身来，抱紧了娇颜，痛苦的呢喃，“颜儿，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该不该认他？” “之前，我那么崇拜他，他跟师父一样，教会了我太多太多。我对他那么崇敬，他说要收我做义子，当时我真的好高兴好开心。我不是为了他的身份，而是他对我，真的让我感觉到了那种父爱的存在。” “从小到大，我最盼望的就是能有个爹。有个爱我疼我护着我，在我受欺负了能帮着我出气，在我迷茫的时候能为我指点方向，在我淘气惹祸的时候，打我屁股的爹。可是没有，我长这么大，我没有感受过父爱的存在，唯一曾经给我这种感觉的，除了师父就是他。” “我回来的时候还在憧憬着，如果我真的成了他的义子，会是什么样子？我一直渴望的父爱，这一次终于可以实现了。可是，等我回来，却是这样的一个结果，他不是我的义父，他是我的亲爹。” “是那个跟我娘有了我，却从来不知道的亲爹，是那个跟我娘隔着血海深仇国仇家恨的爹，是那个让我娘自我放逐十几年却又一直坚守的爹。我要怎么样去面对这个事实？我要怎么样面对这个父亲？，面对我一心期盼的父子亲情？” “颜儿，你告诉我，究竟我该怎么去面对？”绍远抱着娇颜，一声一声的倾诉着内心的痛苦和挣扎。 “不认他，其实他也很无辜，这一切不是他能够左右的。认了他，我和娘这些年所吃的苦受的罪，我又不甘心。更何况，还有苗家，认了父亲，是不是就等于放弃了苗家的仇？外祖父地下有知，会不会怨恨我？” 娇颜一动不动的任由绍远搂着她，尽管绍远手劲大，抱的太紧，她有些不舒服，可是娇颜却一点儿也没有挣扎，只是乖乖地靠在绍远的怀里。她很能明白绍远的那种感受，就如同她当时得知事情真相，内心中也是各种不甘和不平。 连她都会情绪不稳了，更不用说绍远，绍远是当事人，那种感觉会更加的强烈。尤其是，绍远一直都渴望着父爱，渴望着亲情。当他一直渴望期盼的东西突然出现，但是背后却又有那么多的酸楚和无可奈何时，绍远不肯面对，也是正常的。 不过，看到绍远这样挣扎，娇颜还是心中不忍，“绍远，你不要去想上一辈儿的事情，师父和靖王的事情，自然有他们自己去解决。咱们左右不了，不管是什么结果，咱们只能接受。” “我想，师父和你一样挣扎，师父也肯定是还爱着靖王的。不然，她不会给你起名的时候，都是按照秦家这一辈儿孩子来排行。或许，师父也是希望，有一天你能够认祖归宗的。” 娇颜是一个女人，由女人的想法去看，她可以感觉到，师父应该是一直都爱着靖王的。以师父的手段，即便是当初年纪还小，医术不精，想要迷晕了别院的人逃走，也是轻而易举啊。但是师父一直没走，恐怕也是心中迷茫痛苦，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做。 再者，若是师父不爱靖王，知道自己怀孕之后，就不可能留下孩子。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又是在那种情形下有的孩子，正常女人都不会想要留下来的。只有心中还爱着，爱着那个男人，才会爱孩子，才会义无反顾，冒着被人指责羞辱各种压力，留下孩子生下来。 或许对于师父来说，这个孩子，是她和靖王相爱一场的最好证明。师父爱靖王却又不能跟她在一起，这个孩子，就是他们爱情的见证。也是因为一直都爱着，所以师父这些年，封闭自己的心，不会接受任何男人的示好，就这样守着儿子成长。 “还记得为什么我要炼制丹药么？绍远，后来你被征兵离家了，然后我始终炼不出丹药来，最终没办法，就向师父坦白了。当时，师父还把我一顿说，最后亲自传授了我炼丹的诀窍，我才能炼制出那些丹药来。” “师父天性善良，她的心并不会被仇恨淹没，她是那样美好的人，不会因为你认下了父亲就生气的。绍远，我说这些，不是非得让你认他，认与不认，都是你自己的事情。你问问你自己的心，你对靖王，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娇颜能说的就是这些了，至于最后怎么选择，还是绍远的事情。但是娇颜知道，绍远跟师父一样，其实都是那种特别为别人考虑的人。别扭只是一时难以接受，等到他想清楚了，该认的还是会认。其实，娇颜也很想见到，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情形。 绍远抱着娇颜，将脸埋在了娇颜的颈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绍远才抬起头来，朝着不远处说道，“跟过来看了这么久，还藏着有意思么？” 娇颜一听这个，愣了一下，然后扭头朝着身后看去。就见到，在一棵大树后面，走出来了靖王。 此时此刻的靖王，眼中含着泪，激动的看着绍远，满脸希冀的神色，“孩子，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也弥补不了你当初所吃的苦。我没有资格做你的父亲，这些年你的成长，我没有参与一点儿，我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孩子，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好么？从今天开始，我们父子好好相处，好么？”靖王看着绍远，轻声说道。 绍远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个身份尊贵的天之骄子，这个被边关无数人崇敬的大齐战神。他原本应该是高傲冷漠的，可是他对自己，从来都是那样亲切，从来都是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 此时此刻，他的脸上，甚至有一丝卑微和祈求。这样的神色，不该出现在他的脸上，为了和自己相认，这样一个尊贵的男人，如此小心翼翼低声下气。这样的场面，自己还能再继续硬着心肠不认他么？ 绍远的双眼也渐渐模糊，泪水控制不住的喷涌而出，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热热的有些痛。他艰难的迈开了步子，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靖王的面前，然后扑通跪下，“爹。” 这一声爹叫出来，绍远就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这些年所受的委屈，这些年日夜期盼以为永远不可能实现的奢望，在这一刻，所有的各种情绪，全都涌了上来，让他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了。 靖王这时同样是热泪盈眶，他赶紧伸手扶起来绍远，然后一把将绍远搂在了怀里，“哎，哎，我的儿子，我的好儿子。爹以后会疼你的，爹会把这些年亏欠你的，都给你。”靖王更是激动，双手都有些发抖了。 靖王搂着绍远，大手轻轻的拍着绍远的后背，“哭吧，把这些年的委屈都哭出来，是爹对不住你，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从今往后，你不会再受半点儿的委屈，你会是我最骄傲的儿子。”一边拍着，一边喃喃道。 绍远哭了一会儿，心里渐渐便平复了下来，这时忽然有一点儿不好意思，便伸手胡乱的擦了擦眼泪，“爹，咱们回去吧，毕竟是在外面呢。”这边虽然是一片树林，可还是有人路过。看到他们父子这个情形，对于靖王的形象还是有些损害的，在故而绍远才这样提议。 “好，好，咱们回去，回去好好说话。”靖王高兴的点点头，其实他倒是不在乎这是哪里，不过外头天寒地冻的，他们两个大男人没啥，不是还有娇颜么？那丫头瘦瘦弱弱的，还是不要在外面挨冻的好。 “丫头，父王先抢你的丈夫亲近一下啊，我们父子有话要说，你自己单独走。”说着，靖王就伸手搂着绍远的肩头，跟绍远就这么一路往回走。 娇颜在这俩人的后面跟着，瞧见这父子俩的样子，笑了起来。这俩人看背影都那么相像，血缘的魔力简直是太奇妙了，这父子两个，长的真是像呢。 不对，现在看着还不算像，因为绍远的肤色还没变回来，“绍远，等会儿回去，我给你药水，你把脸洗干净吧。也让王爷瞧一瞧，你们两个有多像，省得再认错了儿子，那可麻烦了。”娇颜在后面跟着这俩人，故意这样调侃道。 靖王这时才意识到，原来儿子脸色不对劲儿，“不用了，哪怕他就是这么黑，我也知道，他就是我的儿子，绝对不会错的。”靖王哈哈大笑。 第715章 三军同贺 虽然经过挣扎，到最后绍远和靖王还是相认了，父子两个欢欢喜喜回到了行辕。这边文韬文治他们看见了，也是高兴不已，纷纷上前来贺喜。 “这才对嘛，你还有什么好不高兴的？你都找到亲爹了呢，我爹娘到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跟我相比，你已经非常幸福了。”文韬上前来，捶了绍远肩膀一下，笑道。 绍远此时心结已经解开，自然是满面笑容，文韬这么说，他也不恼，只是也伸手捶了文韬一下，“不用羡慕我，等着咱们这一回进京去，一定要想办法打听你的爹娘在哪里。到时候，你们一家也能团圆的。” 两个各有特色，却又同样优秀的男孩子，从最开始的互相看着不顺眼，到全都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再到现在的互相鼓励和安慰。这其中当然是每个人都成长了，如今他们各自都长大了成熟了，再回头去看当初的争斗，就显得那么幼稚。 文韬点点头，“是啊，总有办法打听到他们的，这一回，我真的要好好孝顺他们了。这么多年来，没能在爹娘跟前尽孝是我的不对。绍远，你要珍惜，能够找到亲生父亲，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好好跟王爷相处，把过去这些年错过的，都补回来。” 文韬这话，得到了大家伙的一致赞同，靖王简直高兴坏了，“对了，咱们还没吃饭呢，刚刚这么一闹，饭菜都凉了。那个，本王再让厨房给热一热菜，咱们都吃一些。晚上，晚上咱们全城欢庆，等会儿本王就传令，今晚犒赏三军。” 靖王一边说，就让人去军营传令，让人往各部的火头军那送去足够的吃食。这一次能够取得这么大的胜利，所有将士都功不可没，当然要好好的犒劳一番。他们从北辽大军那边弄来了多少吃的？这时候不拿来吃喝，还留着干啥？ 传令兵乐不得的跑去传令，大营中的将士们一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个个都乐得合不拢嘴。这一场仗从去年打到了今年，眼看着就快要春节了，大家伙真的是都累了，也都乏了。如今大获全胜，当然是要庆贺一下，接下来，就等着朝廷的封赏，然后，指不定他们就能回家去看望一下家人了。 只要一想到这些，众人一个个都开心的不得了，他们这些人离家时日都不少了，哪个能不想家？家中的妻儿不知道多么想他们呢，还有年迈的爹娘，怕是都在睁着昏花的双眼，一直望着村口等他们。一想到这些，众人恨不得都身上插上翅膀，直接飞回家去了。 军营里处处欢天喜地且不提，行辕这边，靖王同绍远娇颜等人吃过了午饭，然后便去书房议事了。 “父王，绍远有一事想要求父王允准。”众人正在商议接下来的事情，绍远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靖王挑眉，“远儿，你有什么事情直说就是，咱们父子，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父王，这一次北辽元气大伤，不如咱们趁机出兵，直奔着北狄都城温朵罕，给予重重一击，看北辽还敢不敢再对大齐有企图。”绍远看着靖王，面容严肃的提出了建议。“儿子愿意领兵出征，咱们有那么多的火炮，更趁着这一次胜利，将士们士气高昂之时，一鼓作气攻下北辽，以绝后患。” 靖王一听绍远这话，当时就激动的站了起来，他看着绍远，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我父子果然是心意相通啊，好，好，就凭你这个想法，父王就高兴。父王从昨晚就开始琢磨了，的的确确就该是如此。” “一来，咱们连胜几场，士气正盛，就应该趁着这个气势，直捣黄龙。二来，文治和朵兰公主阵前倒戈，这件事如果传到温朵罕城，图罕一定会大怒，到时候肯定是要对付朵兰的部落。那样，朵兰公主一片真心实意，反而倒是害了族人。” “故而，这件事我们必须要尽快，争取在图罕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赶到温朵罕，跟北辽一决生死。”靖王是常年领兵的人，又怎么会错失这样的良机？ 文韬和文治文平一听，便也都站了起来，“王爷，我们兄弟几个，愿意陪同绍远一同前往北辽都城，为国效力，义不容辞。”这样的一场大仗，他们哪里肯错过？ 看着眼前这几个意气风发，斗志昂扬的年轻人，靖王也是满心欢喜，他就喜欢这些年轻人身上的劲头，“好，本王就喜欢你们这个精神劲儿。来来，咱们一起商议一下，定下来出征的日期，行军的路线，再定一下这一回需要多少兵力。” 靖王兴致勃勃的就跟绍远几个开始讨论起来，众人纷纷建言，提出了不少的建议。靖王又去让人叫来一些心腹的将领，共同讨论。 最后，定下来三天后出兵，由绍远挂帅出征，文平文韬任左右先锋。至于文治和朵兰，人家依旧是帮忙。不过靖王答应，上奏朝廷，如果此次行动顺利剿灭北辽，可以让朵兰的父亲来取代图罕。 毕竟，北辽地域广阔，大齐想要把北辽纳入板块儿治理不太现实，反而是不如找到一个可以取代的部落，尤其是跟大齐关系非常好的部落。朵兰和文治是夫妻，朵兰的部落跟大齐就算是有姻亲关系了，当然是不二之选。 文治听到这个消息，非常高兴，毕竟朵兰和她的父亲被自己说动，愿意出兵十万来帮他帮助大齐，也是冒了非常大的危险的。若是大齐能够扶持朵兰的父亲做了可汗，也算是对人家的一份报答了。 朵兰的父亲是个很好的人，一直都不赞同北辽兴兵侵犯大齐，若是他可以做可汗，相信将来两国的关系会非常融洽的。 “王爷，末将代朵兰，，代玉贺部的所有族人，谢过王爷的美意。若是能够平息两国征战，缔结联盟，两国的百姓，也能够安居乐业。这才是普天同庆的大喜事。” 文治相信，这件事一定能成。此时大齐兵多将广，又有那样先进的火炮等利器，还有绍远和文韬文平这样的猛将，还有他们玉贺部的全力配合，这一次肯定会成功的。 众人商议结束，靖王看了看时候不早，于是就带领众人，前去大营，同将士们一起欢庆。同时，靖王还让人，给城外的玉贺部族人也送去了无数的肉食和美酒等，算是表达一份谢意。 文治亲自把东西送回去，然后找到朵兰，跟朵兰把靖王的意思说了一下。朵兰一听这个，简直就高兴坏了，当下便点头同意，一切事情都配合大齐。 玉贺部是北辽的第二部族，今次于如今的皇族席丹部。这些年一直被欺压被剥削，玉贺部的人，早就心里不满了。如今有这样的机会推翻席丹部的统治，朵兰当然是很乐意的。 说完了这些，文治就领着朵兰进云州城，前去拜见靖王，同时也见一见顾家的众人。别看朵兰平日里泼泼辣辣的很爽朗，这时一听说要见婆家人，也是有些害羞。还是文治不停的安慰她，这才放心了些，夫妻两个，就来到了大齐的军营之中。 靖王要犒赏三军，当然酒席就是摆在军营这边了。其中最大的一处营帐里，坐着无数的将领，众人都在一起高高兴兴的畅谈。靖王也是满面笑容的看着众人，不停的向众人敬酒，营帐之中，一片欢声笑语。 娇颜和绍远就坐在靖王的身边，今晚不仅仅是庆贺大齐打败了北辽，更是庆贺靖王和绍远父子相认。此时的绍远，已经洗去了脸上的药水，露出原本白皙的容颜，原本就出色的容貌，此时更加的显眼。 众人一看都赞叹玉面修罗果然是名不虚传，不少将领就上前来敬绍远酒，这些人对于绍远是真心的佩服。此时众人都已经得知了，绍远率领五万将士，就直接攻破了北狄王庭，不费一兵一卒就擒住了北狄可汗的事情。再加上原本玉面修罗的名气，大家对绍远，真的是心服口服，个个赞叹不已。 文治和朵兰进来的时候，大帐里就是这样热闹的场面，文治含笑的领着朵兰，来到了靖王的面前，“王爷，这是末将的妻子，大辽玉贺部的公主，朵兰。” 朵兰连忙上前来，向着靖王行礼，“朵兰见过王爷，王爷万安。”竟然是十分标准的大齐礼节。 靖王含笑点头，“朵兰公主乃是北辽第一美女，本王虽然身在大齐，也是一直都有听闻的。不想竟然嫁给了文治为妻，也是奇缘一段了。公主不要客气，快请入座吧。” 说话间，就有人将文治和朵兰引领到靖王右手边的座位上。挨着靖王最近的两个位置，一边坐着绍远娇颜，另外一边坐着文治朵兰，这可以说是除了靖王，最尊贵的位子了。靖王如此安排，就足以显示出对于朵兰，还有朵兰背后玉贺部的看重了。 “此次破敌，多亏有朵兰公主率领族人的帮忙，来，本王敬公主和驸马一杯，以示谢意。”靖王瞧见那对小夫妻坐下了，便举起酒杯，敬文治和朵兰。 文治赶紧站起来，“不敢不敢，末将不敢当王爷敬酒，该是末将敬王爷才是。” 第716章 出征北辽 娇颜坐在文治他们的对面，此时就盯着那边的朵兰一直打量着，那可是她四嫂呢，不看得仔细点儿怎么成？ 眼前的女子，一身北辽贵族女子的装扮，轮廓分明的五官，带着草原女子特有的爽朗和明媚，果然是一个大美人。文质彬彬的四哥身边陪伴着这样一个美人儿，竟然一点儿没有不协调的感觉。俩人偶然间的一个对视，一个微笑，都藏着无限的柔情。让整个画面看起来，简直温馨极了。 娇颜不停的点头，这个四嫂很好，估计爹娘也都能满意。想一想，家里这四个嫂子，还真是各有特色，就是不知道五哥啥时候娶媳妇了。到时候家里五个嫂子，娘一定会乐的每天都笑个不停呢。 娇颜打量的目光，被对面的朵兰察觉了，朵兰不由得脸上一红。刚刚文治都跟她说了，大帐里唯一的那个女孩，就是文治的妹妹，也是她的小姑子，顾家最受宠爱的女孩。朵兰朝着对面的娇颜点点头，真心的微笑。 娇颜举起酒杯，朝着朵兰示意一下，并没有出声，然后便喝了杯子里的酒。那边朵兰也是同样，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彼此间好感猛增。 两个女孩子的互动，别人当然是不知情的，此时大帐里这么多的将领，众人喝酒划拳的，处处都是热闹的声音。文治文平兄弟几个也聚在一起喝酒，这时朱泽青过来，众人一起说笑着。 朱泽青中毒时间长，身体恢复的不如娇颜那么快，不过这些日子经过军医的精心调养，也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再一次死里逃生，朱泽青也是很多感慨。此时又见到了顾家众人，亲戚见面，当然是要好好的聊一聊了。 整个儿大帐里处处欢声笑语，而别处的营帐中，大齐的将士们也都是笑闹着，各自用自己的方式，来庆贺胜利，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这一晚的云州城，不管是军营还是百姓家里，都是热闹的很。 靖王很开心，高兴的不知道怎么表达，于是就跟一些将领喝酒，喝了好多好多的酒。最后还是绍远看不过去，劝着靖王少喝一些，靖王这才作罢。夜已经深了，众人也都喝的差不多，于是酒宴散去，各自回营休息。 娇颜和朵兰一见如故，朵兰这个时候也不能再回城外军营了，于是娇颜就提出来，晚上要跟朵兰一起住，俩个女孩子要在一起唠嗑。她简直太好奇了，四哥究竟是怎么把人家一个公主拐到手的。 不想娇颜刚刚这么一说，就觉得腰间一紧，某人的铁臂直接将她搂在了怀里，“颜儿，我们都这么长时间没见了，你不说陪着我，倒是要跟嫂子住一起，你就不怕四哥生气么？”绍远低头，在娇颜耳边轻声说道。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娇颜被绍远搂在怀里，绍远温热的呼吸就在耳边，惹得颈侧肌肤痒痒的。娇颜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我就是想跟嫂子多相处一会儿嘛。”她有点儿心虚的说道。 那边，文治同样是搂住了朵兰，很是霸气的宣告，“白天你们姑嫂爱怎么腻在一起都好，晚上不行，朵兰是我的媳妇，可不能陪你去。你还是跟绍远两个互诉衷肠去吧，我家媳妇没你的份儿。” 文治这话，可是把朵兰给臊的够呛，他们两个也才成亲没有多久，正是如胶似漆形影不离的时候。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文治就敢这么说，即便是朵兰这样大方的，也难免有些羞窘，于是就红着脸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文韬瞧见这两对儿都是甜甜蜜蜜的，难免就想起来婉凝，也不知道，婉凝在家里是什么样子。当初文修他们来边关，也只挑了一些事情说，谁也没提起婉凝怀孕的事情。所以文韬此时还不知道，婉凝已经有了他的孩子，再过一些时候就要生了。 天色不早，众人一起回到了靖王的行辕，绍远扶着父亲回屋里躺下，然后才又返回了娇颜的住处。进了屋，就见到娇颜已经梳洗完，趴在被窝里了。绍远不由得笑笑，直接坐到炕沿上，伸手把娇颜从被窝里捞出来，抱在怀里。 “这些日子，我每天都会想你，尤其是晚上，你不在我的怀里，我就会觉得少了什么，晚上睡觉都不踏实。这么抱着你的感觉真好，颜儿，战事即将结束了，等这一次战事结束，我就要重新娶你一次，把咱们没能完成的婚礼完成。” 绍远搂着娇颜，感觉到娇颜真真切切的在他怀里，空虚的心在这一刻充盈圆满。“这一次，没有人能够再拆散我们了，我们要一起好好过日子。” 娇颜趴在绍远的怀里，点点头，“嗯，就等着这一天呢。”这是实话，他们两个经历了这么多，如今最盼的就是早一点儿结束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然后他们两个过自己的安稳小日子去。 娇颜那坦率的回答，让绍远不由得笑了起来，他低头亲了亲娇颜的额头，然后又亲了一下娇颜嫩嫩的脸颊，“过了年，你就十五了，颜儿，到时候你就可以真正的做我的媳妇儿了呢。你知不知道，我等的多么着急。”一边说，一边就重重的在娇颜唇上亲了一下。 绍远那有些露骨的话，让娇颜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她伸手轻轻捶了一下绍远的肩膀，“色狼。” 绍远一听，便瞪大了眼睛，低头用力吻住娇颜的红唇，将娇颜压在了炕上。“说我是色狼？好啊，那我就化身成狼，现在就把你吃下去算了。天知道我忍得多么辛苦，你还不领情。”一边说着，一边低头继续亲吻娇颜的红唇以及细白的颈子。 娇颜被绍远亲的身上有些发热，连忙伸手推开绍远，“别闹了，这里是王爷的行辕呢，你注意些啊。” 绍远这时便停了下来，搂紧了娇颜在那儿喘粗气，刚刚有一瞬间，他真的很想就这么把娇颜吃下去算了。可是一想，他们此刻身处军营，实在是有各种的不方便，还是算了吧。娇颜值得最好的对待，他们之间，应该有最美的回忆，不应该是这样草率的。 “我去洗一洗，等我一会儿啊。”绍远翻身起来，出去了。过了一些时候回来，然后脱了外衣，直接钻进被窝，搂着娇颜便进入了梦乡。 腊月十一的上午，靖王召集众将议事。当下便定好，腊月十三大军出征，由绍远挂帅，文韬文平两人任先锋，率领二十五万大军，连同玉贺部十万人，一同前往北辽都城温朵罕。 朱泽青因为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不能上阵杀敌，故而负责押运粮草物资，务必保证前面三十几万大军的吃用。 靖王这一次没有领兵，一来是想要给儿子一个立功的机会，另外一个他要坐镇后方，调度兵马粮草，以防万一。眼下虽然北辽元气大伤，不会有什么意外，但是谁敢保证，朝廷里就没有什么别的意外发生？毕竟，如果北辽真的被攻破，那么有些人的事情，就要败露。所以靖王要留下来，以免有人背地里使坏，破坏这一次北征。 事情商定，众将领就赶紧回去预备出征的事情。文平更是奉了王爷的军令，立即带人前往麒阳城，将麒阳那边所制造的火炮手雷等物，尽数取来。这一次他们是去攻城，正好是火炮能够一展所长的好机会，靖王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神兵利器，有了这些，大齐的将士就会减少损失。 文平率领着两万兵将，大多都是原本从麒阳过来的人，众人急忙启程，朝麒阳疾行。到了麒阳之后，跟麒阳的守将说清楚，然后就把兵器作坊那边所有的火炮、弹药、手雷等等，全都装上了大车。 然后他们也没有再返回云州城，而是直接从麒阳出发，向着温朵罕城的方向行去。这是原本就商议好的，不然来回折腾太费时间了，这样半路会合，反而会更省劲儿。 腊月十四三绍远率领二十三万大军从云州出发，同玉贺部十万人会合到一起，一路浩浩荡荡的向着北辽进发。 临行之前，靖王送了绍远一套金丝雁翎甲。这一身盔甲可是宝贝，当初铸造的时候，里面掺了特殊的金属，就连里面的内衬，都掺了特质的金丝。可以说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实实在在的宝贝。 这可是大齐的一件国宝，当初皇帝送给靖王的，靖王始终也没舍得穿。这一次儿子出征，靖王才翻出压箱底的宝贝，送给了儿子，自然是希望绍远能够一切平安。 此时绍远已经恢复了原本的容貌，再穿上这一身金丝雁翎甲，内衬雪白的战袍，更是衬得整个人面如冠玉，俊朗出尘。玉面修罗的名头，绝对不是虚的，后面跟着的那些将领，也是对绍远十分佩服。 腊月十六这天，文平率领两万人，跟绍远等人半路上会合了。看着后面那一大溜的车上装着无数的火炮弹药等，文韬和文治也是吓得咧咧嘴。好家伙，娇颜在麒阳，可真是没少捅咕啊。 第717章 太子使坏 绍远领兵出征，靖王坐镇云州，他写了奏折，把最近一段时间取得的胜利都详详细细的上奏了朝廷。其中特意强调了绍远娇颜，还有顾家几个儿子的功劳。另外，当然还有这一次出兵北辽的事情，也都做了详细的介绍。 奏折写好，派人快马送进京，靖王这边，就一心一意的等着朝廷的旨意。另外则是积极的预备粮草物资，供应前线大军。 朱泽青跟那个孙将军两人负责来回押运粮草，这孙将军心里有事，办事也是心不在焉的。朱泽青和他一起共事觉得别扭，干脆就说，两个人分开，各自做各自的。这样倒是随了孙将军的心意，他总算是有机会做点儿别的事情了。 如今北辽大军全军覆没，军师被抓了，靖王又派了大军前去攻打北辽都城。这种种事情，都得通知太子才行啊，太子那边，可是需要及早做准备。 孙将军的一举一动，都被靖王派的人密切注意着呢，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监视的人把孙将军的举动禀报了靖王，靖王只是让人继续盯着，并没有做别的表示。 而此时，孙将军第一次送出来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京城中。太子看着手里的信，气的脸色铁青，差一点儿就把信给撕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说秦绍远已经死了么？还有顾家那个丫头，果然是她去了边关。” “该死，该死，这两个人怎么处处坏孤的好事？还有顾家的几个小子，他们怎么会全都去了边关，怎么还都闯出名堂来了，这还了得？顾家被咱们弄的那么惨，如今顾家人就要再次翻身了，这一次比起之前还要厉害，一群手握兵权的将军，到时候可就是咱们最大的阻碍了啊。” 太子很是气愤，他真的想不出来，为什么就会碰到顾家人？这顾家就像是他们父子的克星一般，简直是走到哪里都有他们，怎么都除不掉，简直太让人烦心了。 “几位先生，你们帮孤想想办法，究竟要怎么样，才能除掉顾家，除掉那个讨厌的丫头？”太子已经魔怔了，在他心里，已经把娇颜当做是眼中钉肉中刺，只想除之而后快。所以一听说娇颜就在边关，还帮着靖王研制出来那么多火炮火药的，太子就恨得不行。 “殿下，现在已经不是跟顾家人计较的时候了，而是秦绍远和靖王，难道殿下就没注意到么？那信里说了，秦绍远可是靖王的儿子呢。靖王这是什么时候有的儿子？秦绍远没死，又成了靖王的儿子，那对于咱们才是最大的威胁啊。” “以郡王和秦绍远的恩怨来看，只怕这又是不死不休的争斗，他又是个纵横沙场的将军，不是北辽人都称他是玉面修罗的么？一听就知道，这不是个善茬儿啊。原本咱们要应付靖王就已经很吃力了，如今又有这样一个能干的儿子帮着，靖王可以说是如虎添翼啊。” “殿下，咱们现在该想的，是怎么对付靖王和秦绍远。只要他们父子倒了，什么顾家顾娇娘的，都是无根的浮萍，起不了太大的作用。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如何对付靖王。”几个太子府的宾客劝说道。 太子这时才转过弯来，他刚刚真的是没留意到，主要因为顾家人和顾娇颜已经是他的心病了，一见到他们相关的事情，太子就会不由自主的生气暴怒，而忘了别的事情。“几位先生，你们快帮孤出个主意吧，究竟该如何对付老四和他的儿子？” 几位太子宾客这时也沉默了，关键是这个靖王常年镇守边关，几年不回来一次，他们就是想要对付他，也不容易啊。“若是靖王回京来，咱们还能想办法。眼下，他在边关，咱们在京城，哪里有什么好办法？”一个人这样嘟囔道。 韩先生却是眼睛一亮，“咱们不能去边关，有人能去啊。太子殿下，只要咱们把靖王在外面有私生子的消息，传到靖王府上去。想来，靖王妃，还有靖王世子，都不会无动于衷的。这些年靖王把他们母子就这么扔在了府里不闻不问，想来他们也不可能没有一点儿怨言。” “若是他们得知了靖王在外还有个儿子，而且还对那个野种疼爱有加，靖王妃母子，肯定坐不住的。咱们只要善加利用，从中煽风点火就好，不用咱们出手，有人会沉不住气动手的。”韩先生说到这儿，便阴阴的笑了起来。 太子一听，这个主意还真是不错，“好，好主意，果然这个主意不错，哈哈哈。老四，瞧着你平日里一本正经的样子，没想到你在外头还惹了这么多的风流债。哼，这一回，就先让你的两个儿子斗上一斗吧。” “不过，此事现在还只有我们知道，该如何吧消息透露给老四的媳妇呢？”太子皱眉，他这个大伯子，总不好去跟弟媳妇说这些吧？“让太子妃去？” 这种事情，最好就是女人间闲话家常的时候透过风去。一开始或许靖王妃不会相信，但是过一段时间，靖王的奏折肯定进京。那个时候，满城的人都知道了，看到时候靖王妃如何自处？ 太子的脑子也不是一点儿没用，当下就想到了这个主意。于是，太子立即就从书房出来，前往妻子的院落走去。来到太子妃的住处，正好见到太子妃在抹眼泪呢。太子皱眉，“这都快过年了，你这么哭天抹泪的做什么？” 太子妃姓周，是也是官家千金，是一个温柔娴淑，端庄美丽的女人。虽然说现在年纪有些大了，没有当初的美貌，可是她才情品德都是上佳，对太子也很是用心。所以太子对她，还是很有些夫妻之情的。 “就是因为快要到过年了，妾身才忍不住落泪啊。咱们家康儿，被父皇送到西京大营里去，这都快一年了，也不见父皇下旨，召他回来。咱们康儿娇生惯养的，你说这九个月来，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啊？”太子妃越说越是伤心，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提起心爱的儿子，太子也是不由得叹气，“你也别哭了，康儿去西京大营，也不是没有收获。他如今在大营中过的不错，跟不少将军都交情匪浅。康儿这孩子也是需要历练一番，前些时候孤去看过康儿，他还好，变得结实了。” “你也不用太担心了，孤在军营里，还是有些眼线的，那些人会妥善照顾康儿。康儿留在军营，对将来的事情可是有不小的作用呢，暂时，孤还不能让他回来。不过你放心，孤派了人过去照顾，一定不会让康儿受委屈的。” 太子瞧见妻子哭的那么伤心，当下也不管别的了，赶紧哄妻子。太子妃听说儿子在大营中还好，这才止住了眼泪。“殿下可不要骗妾身啊。” “你我夫妻二十几年，孤何时骗过你了？”太子看着妻子，温和的笑着。这个妻子，他一直都很中意，不是人长的美丑，而是心胸宽阔，从来不计较那些小事。 这些年太子也纳了不少姬妾在府里，可是太子妃从来都不生气，那些姬妾一个个都过得很好，该生孩子的都生了，从来没见过太子妃排挤哪一个。越是这样，太子对妻子也就越是重视，再加上他们共有两子两女，尤其是长子非常得宠，所以这夫妻间的感情，也真是可以。 太子妃听了丈夫的劝说，这一颗悬着的心，也总算是放下来了。“殿下，哪怕是康儿真的没受什么罪，也请殿下多在父皇面前说说话，早点儿放康儿回家吧。康儿的媳妇总是来妾身这哭，妾身也是看着心酸。” 太子点点头，“你放心，孤会尽力的。对了，孤有件事要托付你去办，你明天有空，就去老四媳妇那边坐坐，帮我透个话给她。” 太子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一下，然后才道，“孤听人说，老四在外面，有个儿子，好像比老四家里那个还大一些呢，你说老四办的这叫什么事儿？你有空去把话投给老四媳妇，让她心里有点儿准备，老四这一回在边关仗打的不错，估计着年后指不定就要回来。到时候他领着外头的野种进门儿，老四媳妇的脸可往哪里搁？” 太子这话说的，就像是非常爱护弟弟弟媳的兄长一样，那语气里的关切之意非常明显。太子妃听了，也是惊诧的半天没说出话来，“哎呀，这个老四，也太荒唐了。四弟妹多好的一个人啊，他怎么还能在外头胡来呢。” “这些年他一直在边关，把老四媳妇一个人扔在家里，连生孩子，他都没回来看一眼。这可倒好眼看着孩子长大了，都快娶媳妇了，老四又弄了这么一出，哎呀，真是混账。”太子妃嘟囔道。 太子听了太子妃的话，不由得就笑了。要的就是这个反应呢，只要太子妃对老四不满，肯定就会向着老四媳妇说话。这言语里的不满和不平，会让老四媳妇有一种亲切感，也会对老四更加的愤恨。自己，就等着看一出兄弟相残父子反目的戏码好了。 第718章 探望靖王妃 第二天一早，太子妃就收拾停当，带着不少礼物，前去靖王府看望靖王妃了。靖王虽然常年不在家，可他是皇帝和贵妃的儿子，又是战功卓著，所以靖王府这边，也是常有人前来拜访。京中的皇亲贵族，对于靖王妃，也从来不敢小瞧了。 太子妃前来靖王府，当然不可能直接冒冒失失的就来，自然是提前就让人过来打了招呼。所以等太子妃的车驾来到靖王府门前时，靖王妃率领这府里的护卫家将奴婢仆从等一两百人，已经等在了门外了。 太子妃从车上下来，靖王妃赶忙迎上前，“嫂嫂大驾光临，实在是让兰儿受宠若惊了，嫂嫂快请进府吧。”说话间，靖王妃就扶着太子妃一起，从太子府的马车下来，坐上了靖王府早就预备好的暖轿，然后一路往靖王里行去。 靖王府很大，轿夫走了一刻多钟，这才来到了王府的会客厅。因为太子妃是女眷，也就没有在正厅，而是一旁的花厅。这边地方虽然略微小一些，可是里面摆了许多的花草，看起来生机盎然，也颇有些亲近感。 靖王妃扯着太子妃的手坐下，然后有王府的下人送进来茶水点心等物，靖王妃将各类吃食往太子妃面前送了送，这才笑问道，“这都快年根儿了，嫂嫂府上怕是也忙得很，怎么今日有空来兰儿这里？” 靖王妃娘家姓吕，闺名淑兰，父亲是当初永和帝进京时的功臣，后来被封为建安侯。建安侯追随永和帝忠心耿耿，后来永和帝登基，给靖王选亲事，就挑中了吕家的闺女。那时吕淑兰已经是十八岁了，她的父亲本来就是想给她找一门好的亲事，一直拖着，直到成了靖王的王妃。 如今的吕淑兰，已经是三十五岁，早已经没有了少女的润泽之态。不过，岁月带走了青春和美貌，却也留下了属于妇人的迷人风韵。靖王府里人口简单，也没有那么多事情烦心，所以靖王妃看上去，比别人多了一股沉静的味道。 太子妃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弟媳妇，因为太子跟靖王不算特别亲近，所以她跟这个弟媳妇，也来往不算很多。大概也就是每个月进宫去向皇后请安的时候，会在一起聊上几句罢了。 对于这个弟媳妇，其实太子妃也是有些同情的。毕竟一个女人，丈夫常年不在家，自己带着儿子过日子，又要管理着偌大的王府，其实也挺辛苦。 想到此处，太子妃就叹了口气，“这不就是因为快要过年了么？所以才过来看看你。我听太子爷说啊，老四这一次在边关，可是打了胜仗呢。听那个意思啊，指不定年后啥时候，就能班师回朝了。” “说实在的，嫂子也是惦记你，别看咱们妯娌平常来往的少，也是各自府上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腾不出个工夫来。可是嫂子这心里啊，一直都惦记着你呢。这不？快过年了，我给你这边带了些年货，都是我娘家在南面送来的。” “你也知道，我的娘家哥哥，现在在南边沿海做了官，那边海货比较多。这不是快过年了么？就送了好些回来。我瞧着果然是比咱们京城里的好，就给你挑了一些，留着尝尝新鲜。”太子妃说话时，一直都笑着，笑的非常温和，看上去就很容易让人亲近。 靖王妃一直对太子妃都是有好感的，此时再听太子妃这么说，当然是心里感动了。“谢谢嫂子了，时时记挂着我。我这儿也没啥能够拿得出手的东西来回赠嫂子，倒是让嫂子吃亏了。”靖王妃依旧是很平和，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看起来不热切，却也不疏离，很是有礼的一副样子。 太子妃瞧见靖王妃这样，也不恼，这么多年了，靖王妃始终都是这个表情。不管什么时候见面，靖王妃都是这样平和的。太子妃心中叹气，她又何尝不知，靖王妃如此，也是情非得已。一个女人不得丈夫的喜欢，却又不能随便的向外人倾诉，久而久之，也只能用这种淡然平静的态度，来面对一切了。 “唉，什么回赠不回赠的？咱们妯娌这也是十几年的交情了，你要是这么说，那可就是见外了。”太子妃扯过靖王妃的手，轻轻地拍了两下，“我来找你，也实在是在家里憋得难受。” “你也知道，我们家康儿，被父皇责罚送去了西京大营。你说这都八个来月了，父皇还是不肯把康儿放回来。这眼看着过年了，我在家里是急的不行，却又一点儿办法没有。左转右转的实在难受，就出来找你，说说话。” 太子妃这人非常会说话，她知道，今天要跟靖王妃说的这件事，靖王妃肯定是不愿意听的。而且她这么突然的来说这件事，靖王妃恐怕也会起疑，疑心她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意图。但是她先提起来自己儿子的事情，靖王妃就不会那么戒备了。 果然，太子妃这么一说，靖王妃就有些动容，她连忙扯了帕子，递给太子妃，“嫂子可千万别伤心，父皇也是为了康儿好。咱们皇家的子孙，从小就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哪里知道这世间的疾苦” “父皇当年，可是吃了不少苦才能得了天下的，当然是希望看到子孙们磨砺成长。送康儿去军营，也是想着康儿能够多磨练磨练。康儿是长孙，以后可是要肩负起大齐江山的，总要比别人多吃些苦头。” 靖王妃这话，让太子妃心里也很是熨帖，妯娌两个是越说就越近乎。这时，太子妃就把话题往靖王世子，秦劭安的身上引，“安儿今年十七了对吧？我记得他好像是八月的生辰，岁数也不小了，该说亲了呢，可有中意的人选了？” 靖王妃楞了一下，然后叹气，“嫂子，咱们妯娌也不是外人，我也就实话跟你说了，安儿的亲事，一直也没个着落啊。你说我们王爷常年不在家，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敢擅自就做主啊。父皇母妃这几年也都身体不好，我也不敢拿这点儿小事去烦他们。” “眼看着安儿一天比一天大了，可是这亲事还是没影子，我这心里也是急的不行。可有啥办法？总得王爷回来，经过王爷同意才行。我现在啊，不盼着别的，就盼着王爷早点儿回来，给安儿选一门合心意的亲事，我也就知足了。”靖王妃一边说，也是掉了眼泪。 两个同样是为儿子担心的母亲，此时也是各自垂泪，半天，太子妃这才擦干了眼泪，“你看看我，啥话不好说，非得提这些，倒是惹得你哭了。” 靖王妃摇摇头，“不怪嫂子，我倒是要谢谢嫂子能来陪我说说话，这些话我又不能同旁人说，成天憋在心里，也实在是憋坏了。”靖王妃此时，已经是把太子妃当成知心人了，当然愿意跟她多说点儿。“嫂子也不是不知道，我这边是个什么情形，你说我这个王妃当的，有什么意思？” 靖王妃越说就越是觉得委屈的慌，那边太子妃也只能是一个劲儿的劝，劝了一阵子，太子妃才犹犹豫豫的说了一句，“本来吧，我是不应该再说别的，惹你伤心。可是咱们妯娌相处的好，有些话我要是不说呢，实在是憋在心里也难受的慌。我更怕别人都知道了，唯独你蒙在鼓里，到时候你更是难过了。” 靖王妃一见太子妃这吞吞吐吐的模样，就觉得奇怪了，“嫂子，你究竟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这些年，我什么事情都经历了，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太子妃叹气，“我是听太子殿下说的，说是从边关传来消息，老四身边，有一个男娃。也不知道咋回事，老四竟然对外说，那是他的儿子。你说这叫个什么事儿？老四怎么还能干出来这么荒唐的事情啊？” “原本是不想跟你说的，可是老四据说也是才找到的，说是失散多年的儿子。他这样，肯定是要上奏朝廷，请求宗室同意那孩子认祖归宗啊。我要是不跟你说，我怕到时候，外面传的沸沸扬扬，你这边还蒙在鼓里，那可就是太丢面子了。” 太子妃一边说，一边留意着靖王妃的神情。瞧见靖王妃露出吃惊不敢相信，接着又伤心无比的神情时，太子妃赶紧又劝，“男人在外面，招三惹四的也是常有，这个你也不用太介怀了。老四毕竟是个男人，又在外这么多年，也不可能一直守着。” “如今最要紧的，是你要先主动一些。既然老四找到了那个孩子，你就想办法提出来，把那孩子记在你的名下。你是正经的王妃啊，记在你名下，那孩子也算是有个正经的出身。你也别跟我恼，这都是为了你好，你这样，才能挽回老四的心。” “老四见你这样通情达理，肯为了一个野孩子费心思，他总是会感动的，只要他感动了，你和安儿以后才能好过。要是你之前不知情，等到事情定局了才知道，那时候万一压不住火气跟他闹，你们夫妻不是越来越远了么？” 第719章 暴怒失控 靖王妃听见太子妃说了这些，简直就是如同五雷轰顶一般，她傻愣愣的坐在那里，已经听不见太子妃说的什么了。 王爷在外面有个儿子，那就是说，他还有别的女人了。自己被扔在王府里，几年见不到王爷一次，即便见到了，也是不冷不热的，能说几句话都算是恩典，更不要说是别的。 原本以为，王爷就是这么个冷情的性子，别人都进不去他的心。可是没想到，王爷竟然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还有个儿子。这样的认知，直接就让靖王妃崩溃了。 “这究竟是为什么？怎么会这样子呢？这些年我一个人守在王府里，战战兢兢，不敢有半丝懈怠。我努力的打理王府，尽心的教养儿子，时常进宫去探望父皇母妃，我做的这一切，还不是为了王爷么？可王爷怎么能这么做？如此荒唐的事情，他就不嫌丢人么？” 靖王妃这时再也控制不住了，放声痛哭了起来。太子妃那边瞧着，也是叹气，靖王和靖王妃这一对儿，跟旁人不一样。别人家即便是夫妻感情不算很好，至少面子上也过得去，可是靖王，从来就没给靖王妃留任何的脸面，这些年对靖王妃的冷落，满京城就没有不知道的。 这种情形下，靖王妃又怎么可能没有怨气？只是平常都深藏在心底，不敢表现出来罢了。如今听说靖王在外面有女人，还有了孩子，靖王妃就再也忍不住了，才会有这样的表现。 太子妃伸手，拍了拍靖王妃的肩膀，“兰儿，你现在哭也没用，你最该想的，是那个孩子怎么安置。一个从小在外面长大的野孩子，还不知道多么粗野呢。王爷肯定是会让他进府，可是那样粗野的孩子进了府，指不定要闹出多少乱子来。” “你现在就得想清楚了，把那个孩子记在自己的名下，然后弄到身边来好好管教。你是他名义上的母亲，管教那是应该应分的，老四也没有别的话说。你可千万别跟老四闹，一闹，夫妻的情分可就没了。你现在不为别人着想，还得为安儿着想不是？安儿是王府世子，将来要继承王位的，可不能再让外面来的野孩子把王位抢走啊。” 靖王妃还在哭呢，一听说这个，立即就停止了哭泣。事关儿子的前途，那可是她最关心的事情了。“嫂子，若是我将那野孩子接回来，还记在我的名下，那不更是引狼入室么？” 太子妃撇撇嘴，“你把孩子接回来，对他采取怀柔的手段，那种在外面长大的野孩子，什么时候见过王府里的富贵？只要你恩威并施，还怕他不听你的？若真是那顽劣的就更好办了，你就纵着呗，一个劲儿的娇惯着。不出多长时间，准会惹祸，到时候，老四还能说什么？相比之下，安儿知书达理进退得体，哪个好哪个坏的，老四也不是傻子。” 太子妃这话，真真是一句惊醒梦中人了，靖王妃双目放光，看着太子妃那叫一个感激。“谢谢嫂子，要不是嫂子好心，我可真是被蒙在鼓里，到时候还指不定闹出来什么笑话呢。” 太子妃又陪着靖王妃聊了一阵子，说了不少安慰她的话，然后才从靖王府离开了。靖王妃送走了太子妃，回到自己房里，越想越气，当下也不管那些，随便抓起东西来就往地上人。片刻之前，便是一地狼藉了。 “秦睿晟，你太过分了，我究竟是哪里做错了，你要这样羞辱我？这些年你对我千般冷淡，我看在儿子的面子上忍了。可是你竟然在外面有别的女人，还生了野种。哼，你对我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那个野种，我是绝对不会放过的。”靖王妃一边砸东西，一边喊道。 靖王这么多年不在府里，王府中的事务全都是靖王妃打理，这府里上上下下，早就都换成了王妃的心腹。所以她这样暴怒的砸东西，一旁那些婢女虽然是看着心惊肉跳，却也没有一个敢上前来劝的。 王妃每年都会有一两次这样情绪失控的时候，府里的摆设都不知道换了多少茬了。她们可是不敢上前来劝的，万一惹得王妃更生气，直接拖出去就打死了。之前就曾经有过，有人在王妃暴怒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又惹了王妃，直接就拖出去打死。 所以，此时那些奴婢一个个都鸦雀无声，心惊胆战的看着靖王妃砸东西，只等着靖王妃出够气了，到时候再上前收拾就是。 靖王妃砸了一地的碎片，这时也累了，便停下来喘着粗气，“来人，把这些都收拾下去。”说着，自己就出去，到后面儿子的书房，看望儿子去了。 靖王世子秦劭安，今年十七岁，八月的生辰，比绍远小了将近三个月。他是靖王妃唯一的指望，靖王妃对儿子抱有极大的期望，总想着让儿子出息了，她也能扬眉吐气一把。所以，靖王妃请了好多先生，教儿子四书五经，也学一些弓马骑射。 可是这秦劭安置喜欢学文，并不喜欢舞刀弄枪的，所以在学武之上，可以说是样样稀松。倒是在诗书制艺方面，很有些天赋，就连那些先生都说，这孩子要是去参加科举，都不会错的。 靖王妃对于儿子真的是十分满意，也是无微不至的呵护着。一般的时候，不管有多大的事情，她都不会去打扰儿子读书。可是今天她心里实在是憋闷的慌，就想去找儿子说说话。 来到儿子的书房门外，就听见里面的先生正好讲完了今天的课，说是让秦劭安休息一下。靖王妃这时便推开门，从外面进屋，朝着那先生点点头，“先生辛苦了。” 教书的先生一见靖王妃进来，连忙行礼，“不敢不敢，世子爷非常聪明，一教就会，老朽还从来没见过这么优秀的孩子呢。能够给世子爷做先生，是老朽的荣幸。王妃，老朽今日授课已经结束，老朽先告退了。”说完，那先生就离开了书房，回他自己的住处去了。 先生一走，原本规规矩矩的秦劭安，这时才放松了下来，他赶紧来到母亲的身边，“母亲今日怎么有空，来我的书房了？母亲不是十分放心儿子的功课么？” 靖王妃看着眼前的儿子，精神有些恍惚，儿子的长相，没有完全随了靖王，只有三四分的相像。她每每只能从这三四分里，去回忆那个男人的模样。靖王年轻时，可是十分英俊出色的，当年靖王妃也在辽东，偶然一次靖王回辽东时，她曾经远远地看了一眼。 就是那一眼，让她一见倾心，之后无论父亲提哪个人，她都不肯答应。后来父亲也是琢磨透她的心思了，才会想了办法，让她在皇帝面前露面，然后定下了她和靖王的婚事。 那时候当她得知可以嫁给靖王时，简直高兴的不行。从来没想到，梦想能够有实现的一天，而且，她还是嫁给靖王做王妃。以前，她甚至都想，哪怕是去给靖王做个丫头，她都甘愿的。能够成为靖王名正言顺的妻子，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上天的眷顾了。 可惜，她的美梦，在进了经王府之后，就破碎了。新婚之夜，靖王就一个人出去喝酒，把她扔在新房里不闻不问。之后的将近三个月里，靖王也是一步都没有踏进新房。那时，她的心都碎了，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为什么靖王会如此待她？ 后来，贵妃帮忙出谋划策，太子上门与靖王喝酒，那酒里，有催情药。终于，靖王被送进了新房，他们两个行了夫妻之礼。她满心以为，从那以后，靖王会对她好一点。 可是哪曾想，靖王第二天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后，竟然一怒之下就去了边关。从那以后，三五年才能回来一次，即便是回来了，也根本就不理她。 靖王妃只要一想到，当时她怀孕那样辛苦，生孩子九死一生差点儿就没了命，结果却换来这十几年的冷淡，这心里简直就恨的不行了。她这样辛苦隐忍，结果换来了什么？换来靖王无情的羞辱么？他不愿意跟她这个正经的王妃亲近，却和外面的野女人有了野种，一想到这个，靖王妃就恨得直咬牙。 秦绍远见母亲直愣愣的打量他，却不说话，心中有些惊讶，于是便上前来，扯住了母亲的手，“母亲，您这是怎么了？” 靖王妃回神，勉强笑笑，“没事，就是看见我儿越长越高了，娘有些晃神儿，怎么一转眼，你就长这么大了呢？”靖王妃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脸颊。 “儿子都十七了，当然长大了啊。母亲，您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何这么多的感慨？”秦劭安有些不解，母亲想来都是冷静平和的。为什么他觉得今天的母亲，看似平静，其实却是情绪非常激动呢？ “母亲，您若是有什么事情，就跟儿子直说，儿子大了，可以为母亲分忧。儿子不能总是在母亲的呵护下成长，早晚有一天，都要独当一面的，这王府，早晚都要交到儿子的手里。儿子现在就应该开始历练，母亲，你要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不妨跟儿子说。” 第720章 靖王世子 儿子的一番话，直接就让靖王妃受不住了，靖王妃伸手搂过来儿子，便哭了起来。 秦劭安一见母亲哭，当时就慌了手脚。在他眼里，母亲是慈爱的，是坚强的，是处事周全淡然的，可从来没瞧见母亲在他面前哭过啊。“母亲，您这是怎么了？好好地为何哭的如此伤心啊？” 靖王妃搂着儿子一顿大哭，心里的那些委屈不甘等等情绪都发泄出来之后，这才好歹的停了下来。拿着帕子，抽抽噎噎的，就把刚刚太子妃说的那些话，讲给了儿子听。 秦劭安已经都十七岁了，这些事情哪里还能瞒得住他？这时候不跟他说，等到靖王真的把外头的野种领回来，那时候他知道了肯定是承受不了的。到时候闹起来，岂不是在靖王面前先落下个不好的印象么？原本这父子的情分就不多，要是再闹起来，他的地位可就更加的不稳了。 靖王妃处处为儿子考虑，所以才打算提前跟儿子说一声，让儿子心里有些准备。 秦劭安听了母亲的话，却是出乎意料的，并没有生气发火之类，只是叹了口气，拿了帕子给母亲擦眼泪。“还以为是多么大的事情呢，这点儿事情，也值当母亲哭的这么伤心啊？” 靖王妃一听儿子这话，当即就愣了，抬眼看着儿子，不知道儿子为啥这么说。“安儿，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父王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还有孩子了啊。” 秦劭安摇头，“母亲，父王多少年不在府里，母亲是不是就忘了，这世间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穷苦人家守着一个媳妇过日子，那是没办法，但凡有点儿钱的男人，哪个没养几房小妾？” “父王常年在外，府里从来也不添人，母亲想来也是真的习惯了这样的日子，所以才忘了，父王可是王爷呢，哪里会只守着母亲一个人过日子？母亲怎么不看看儿子那些王叔王伯家里，哪一个不是妻妾成群，哪一个不是庶子庶女一大堆？” “母亲的心情，儿子能够明白，可这根本就不算个什么事情。不管父王在外面有多少女人，母亲始终是靖王妃，不管父王在外面有多少个孩子，儿子也始终是靖王府的世子。这些，根本毋庸置疑，就算是父王有别的心思，也得皇爷爷还有宗室同意才行呢。” “母亲，别去想那些了，当初父王对您就没有什么情分，这么多年过去了，又能有什么改变？咱们母子，只要控制住王府就行了，至于他外面有什么女人儿子的，跟咱们还有多少关系？母亲难道认为，您的儿子还比不过一个外面的野孩子么？” 秦劭安很是自傲，在同辈儿的皇族子弟中，他可以说是学问最好的。皇帝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把这些孙子辈儿的孩子叫到一起，考校学问，基本上，每一次秦劭安都会获得奖励的。所以，秦劭安对自己很有信心，他肯定不会被外面的野孩子给打败的。 “母亲，大伯母说的对啊，母亲就该把那个孩子接回来。一来是向父亲表示，母亲胸襟宽阔，根本不在意这些。二来，有比较，才知道谁是更好的，儿子绝对不会输给别人。等到那时候，父王瞧见了儿子的好处，当然就会顾念母亲的用心了。” “母亲可千万别学那些泼妇，跟父王一个劲儿的闹。弄不好，反而让父王恼了，更不理您呢。”秦劭安语气平静，柔声安慰着母亲。 靖王妃被儿子这么一劝，再冷静下来仔细想想，的确是不错。不管靖王在外面有多少女人，有多少孩子，都是过不了明路的，根本碍不着他们母子什么。至于那些情情爱爱的，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她也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满怀憧憬的少女，还祈求那些有什么用。 如今她最重要的不是抓住靖王的心，而是把王府牢牢地掌握在手里，到时候才能让儿子稳稳当当的接过去。至于其他的事情，都没什么能跟儿子比的。 “对，还是安儿想的周全，娘还是太在意了。咱们母子什么都不用管，那些外人，不值得咱们伤心难过的。”靖王妃想清楚了，这时便平静了下来。 “母亲，不管什么时候，儿子都是跟您站在一起的。母亲这些年的辛苦，儿子都知道，以后，儿子肯定会好好孝顺您的。”秦劭安温和的看着母亲，含笑道。 靖王妃这时便笑了，没有什么话语，比儿子这一番话更让她感动了。儿子是她的命根子，这些年他们母子相依为命互相扶持，要是没有儿子，她在这个冰冷的王府里早就住不下去了。那种寂寞孤独，真的是能够把人逼疯。 “那就听你的，咱们啥也不管，你父王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去吧。”靖王妃笑笑，有个好儿子，她还去争那些没用的做什么。 “也不是什么都不做，母亲该做的还得做啊。不管咱们喜不喜欢那个野孩子，母亲都得给他预备住处，安置伺候的人。这些事情，非但是要做，还要做的好，各种物件儿摆设都要用心。” “不光是让父王看，也是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母亲的大度。您这时候做的越好，以后对母亲的地位就越是有利，就算是父王有别的想法，皇爷爷和那些大臣，也不会允许的。”秦劭安一边说着，目光就朝着远处看去，那一双漆黑的眸子里，隐藏着与他年龄不符的隐忍和野心。 “嗯，都听安儿的，你怎么说，娘就怎么做。”靖王妃这时已经没那么沮丧了，她站起来，就要出去张罗。“安儿，你好好读书吧，娘过来打扰你的时间也不短了。眼看着过年，府里还有不少事情要忙，娘先去忙着了。” 秦劭安送了母亲出书房，看着母亲领着一群丫头仆妇走远，这才转身返回了书房。他来到书案前，提起一支笔来，想要写字。可不知道怎么了，今天这个字写的就是不顺，怎么看都难看。 秦劭安气的手上用力，直接就把笔杆给撅断了，然后用力摔在了地上。“父王，你负了我的母亲，还用这样的方式让他蒙羞，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绝对不会。母亲这些年伤心欲绝，她一个人独守王府，结果你却在外面逍遥快活。” “你这样的，根本不配做人家的丈夫，也不配做我的爹。我会等着，等你领着你那个野种回来。我倒是要看看，那个野种是个什么德行？父王，你别怪我心狠，这个王府是我的，没有任何人可以来抢夺。不，不光是这王府，还有这天下，都该是我的才对。” “父王，你在边关，一定要多打胜仗啊，你的战功越多，儿子受益就越大。早晚有一天，等你不能再为我创造什么利益的时候，我会把你欠我们娘俩的，全都讨回来。”秦劭安看着面前的字，伸手便撕了个稀碎，一边撕，一边说道。 靖王府里，靖王妃忽然下令命人收拾院子。王府里的人都不太明白，王妃这是要做什么。本来临近过年，府里就是各种忙碌，王妃又非得让人快点而收拾出一处位置最好的院子，里面又要各种精致华贵的摆设，可是把府里的下人给忙坏了。 这些人都很是奇怪，王妃这是要做什么？不光是王府里的人奇怪，那些府外的人，得知了消息后，也觉得不寻常。 不过，这些人的疑惑没用多少时候，就有了答案。腊月二十二这天，靖王的奏折送到了京城，送到了皇帝的手里。腊月十六以后，皇帝就不上早朝了，只留下几个内阁的官员，还有太子，帮忙处理公事。 靖王的奏折，有专人直接送到了皇帝的书案之前，皇帝一听说是靖王送来的，连忙就打开看了。一看之下，皇帝大喜过望。北狄被灭了，北辽三十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此时大齐的兵将已经一路高歌猛进，朝着北辽都城而去。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喜事，皇帝哪里能不高兴？ “好，好，老四这一回，可算是立了大功啊，北狄二十万大军一个不剩，北狄王庭覆灭，可汗可敦以及王公大臣尽数被俘获。还有北辽，三十万大军几乎没剩下，这一次，咱们大齐北疆，可以安稳二十年了。”皇帝拿着那奏折，哈哈大笑。 一同在御书房处理政务的太子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子。他是万万没想到，靖王在北疆，竟然取得了这样大的胜利。这样一来，用北疆牵制靖王，让他无法脱身回京参与帝位的争夺，看来是计划失败了。而且，还让靖王立下了不世功勋，这可如何是好？ 太子这边还在心里核计呢，那头的皇帝又打开了另外一封信，看见里面的内容，皇帝竟然激动的站了起来，“秦家小子没死？还有顾家娇娘，她也找到下落了，就在边关，两个人都在边关呢。还有，秦家小子，竟然是老四的儿子？”皇帝简直惊讶的不行。 “朕就说么，为什么见了绍远那孩子就觉得亲切，原来，那是朕的孙儿啊。哈哈哈，好，好，朕的孙儿有本事，孙媳妇更是有能耐。好啊，太好了，这两个孩子，就是大齐的福星啊，朕的福星啊。” 第721章 掀起波澜 绍远和娇颜的消息，太子之前就知道了，他当然是不惊讶的。但是，皇帝此时这个态度，依旧是让太子的心里，有一些异样。 皇帝之前就对秦家小子印象非常好，当时传来死讯时，还下旨追封了他。如今，秦绍远没死，又成了靖王的儿子，皇帝的孙子，只怕，皇帝会更加宠爱这个半路捡来的孙子了。 原本，皇帝最宠爱的是荣郡王，可是出了这些事情之后，荣郡王不但被夺了封号，还送去西京大营一直不许回来。难道，以后荣郡王的位置，就这么眼睁睁的被秦绍远那个小子给抢走么？不，不行，没那么便宜他。 “父皇，儿臣有些弄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老四不是一直在北疆的么？什么时候，有了那么大的一个儿子？秦绍远，好像是跟老四家那个劭安岁数差不多啊，难道，老四当年就在外面有人？”太子实在是忍不住了，出声道。 皇帝正在读靖王的信呢，听见太子的话，不由得就叹了口气，“唉，都是冤孽，原来，当年苗家的小闺女出门不归，是和老四在一起。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丫头走了，老四就再也没找到她。不曾想，那丫头竟然给老四生了个儿子。” 御书房里参与政事的，正是各部的尚书大人，也都是皇帝的心腹。这些年多少事情都是经由他们的手，皇帝早就把这些人当成是自己人，所以也根本就不避讳。再者，这些事情早晚都会让人知道，捂着是没用的，倒是不如开诚布公的谈，比起遮遮掩掩的，更好。 众人对当年的事情，都是知之甚详。苗相的小女儿，由惠帝皇后做媒，许配给了当时的辽王四公子，也就是如今的靖王。可惜，后来苗相当朝辱骂皇帝，被皇帝下旨，诛灭满门。 那时苗相家的小女儿出门在外，所以才幸免于难，后来也就再也没听说过这个人。再者皇帝也是念在苗婉如和靖王曾经有一段婚约在，倒是也没有派兵去四处搜捕。却是没成想，原来那个时候，苗婉如竟然是跟靖王在一起。 太子听了这些，心中也是有些吃惊，他朝着王相使了个眼色，然后王相便起身道，“陛下，此事实在是有些荒唐。一来苗家闺女乃是朝廷钦犯之女，其父苗良骥当堂折辱陛下，乃是大不敬。二来靖王与苗婉如，无媒无证，竟然苟合，还生下了孽种，实在是让皇家蒙羞。陛下，还请三思，此事需要慎重考虑啊。” 王相跟太子是一党，他们当然都不愿意看见绍远认祖归宗的。原本就对绍远看重，刚刚得知绍远乃是秦氏子孙时，陛下就直言绍远是大齐的福星，这话，可是比什么赞赏都强啊。连荣郡王也没能得到这样的夸奖，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孩子，凭什么就能让陛下如此赞美？ “况且，当初传来消息，秦绍远战死，可是他却根本没死，反而隐藏军中，这究竟又是什么缘故？秦绍远诈死埋名，肯定是不怀好意，指不定就是北辽的奸细。陛下，这件事可得好好查证才行呢。”王相不依不饶道。 皇帝一听这话，可就来气了，伸手啪的一下子拍在了桌案上，“胡说什么？绍远隐姓埋名，那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靖王已经说了，当时是有人要害绍远，绍远身受重伤，好不容易才逃脱。要不是娇娘丫头及时赶到，绍远就死了。” “绍远要查明是什么人暗害他，故而才隐姓埋名重回军营。正好北辽大军进攻，绍远接连立功，放火烧了北辽营盘、带兵援救老四、率军半路埋伏截杀北狄大军、千里追赶北狄败军直捣北狄王庭、不费一兵一卒擒住北狄可汗、前后夹攻大破北辽三十万大军。” “这一桩桩一件件，老四的军功簿上记录的清清楚楚，这样的青年才俊，乃是我大齐的栋梁，朕称他是大齐的福星根本不为过。你这么贬低绍远，不会是在为秦劭康抱不平吧？哼，鼠目寸光不知所谓，朕看你也是老眼昏花不中用了。你若是不能胜任，那就腾出地方来，给年轻人让位置算了。” 皇帝这话，可就是十分严重了，那意思就是王相已经不能胜任如今的职位，不如回去养老，给别人让位子。王相一听这话，当时脸色就变了，他的年纪跟皇帝差不多，皇帝依旧能处理国事呢，难道他就要回家去养老么？ “陛下，微臣也只是为了皇家的脸面尊严着想，没有别的意思。”王相有些讪讪的说道。 皇帝瞪了王相一眼，“皇家的脸面尊严？朕还就不懂了，这跟脸面有什么关系？皇家有这样的后嗣子孙，高兴还来不及呢。你们也不看看，如今这小一辈儿的里面，还有几个这样出色的孩子？” “大齐是太祖马上得来的天下，朕当年也是驰骋沙场，立下赫赫战功。可是你们看看，如今这些年轻的，有几个还能上马拉弓？有几个能够上阵杀敌？别以为天下太平了，就可以光是享福不用打仗，做人不能忘本。” 皇帝这个脾气，喜欢什么人，那就是从心底喜欢，连别人说句不好都不行的。原本他就对绍远的印象很好，如今再得知，那么杰出优秀的男娃，竟然是皇室的子孙，是他的亲孙子。那种感觉，简直是高兴到无法形容。 尤其是皇帝本身就是好武的，可惜孙子辈儿里，就没有几个功夫好的，这个让皇帝挺失望。如今一听说孙子辈儿里出来一个不下于自己当年，甚至是比自己当年还勇猛的孩子，那种欣慰欢喜，绝对是不言而喻的。 所以，别人一旦说他孙子不好，那就跟说他不好差不多了，那还了得？皇帝这时瞪起眼睛来看着这些臣子们，那个架势，颇有些你们再敢乱说，当心朕让你们过不好年的样子。 众人都是多少年跟在皇帝身边的了，对于皇帝的脾气还能不了解？眼下绍远就是皇帝的逆鳞，谁敢说绍远的不是，皇帝都不能同意的。算了，皇家的事情，不是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可以随意评说。秦绍远如何，都是皇帝还有靖王的家事，他们还是不要惹皇帝不高兴了。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这一次平定北疆，接下来最少二十年，北疆不会再有战乱了。陛下，明日就是小年，正好有这样的好消息传来，今年这个春节，倒是可以好好热闹热闹了。”说话的，是另外一个宰相，姓齐，陈相被贬官之后，齐相才被提拔上来的。 “陛下，是不是接下来要商议商议，犒赏三军的事情啊。靖王率领边关众将士立下如此大功，值此新春佳节之际，朝廷总得有些表示，才能显出陛下的一片爱护之心呢。”齐相是个处事圆滑的人，这时便提议道。 皇帝听了这个才高兴起来，他点点头，“是啊，是该犒赏一下边关的将士们。不过，此时绍远已经率领大军攻打北狄都城，大部分的将士都不在边关，不如还是等绍远一行凯旋归来，一同封赏吧。” 皇帝的意思，当然是希望绍远和顾家的儿郎们，这次攻打北辽能够再次立功，到时候，就可以给他们丰厚的奖赏了。现在商议了封赏，等着人家得胜而归时，又得重新商议，反倒是费事。 “这样吧，派人往边关送一些酒肉吃食等物，那些留守边关的将士们也都辛苦了。送去些东西，也别管到那儿是啥时候了，让将士们都犒劳犒劳，也算是朝廷的一点儿心意。”皇帝想了想，便这样说道。 皇帝的提议，自然是没有人再反对了，于是，这件事就此定下来。虽说是如今大多数衙门已经不办差了，可是皇帝差遣，那些还在京中的官员，一个个也都是要赶紧干活的。 就这样，皇帝的旨意传下去，接着就有人执行，京中负责这些事情的官员，立即行动起来，预备各种吃食。鸡鸭鱼肉美酒陈酿，各种各类都要预备，只等全都备妥了，然后派人送往边关即可。 当然，随着官员们的忙碌准备，大齐北疆接连大胜仗的消息，也是传遍了京城。同时还有绍远和娇颜的事情，也是迅速的就传遍了大街小巷。人们对于这一对儿小夫妻赞颂有加，简直是把他们当成了传奇一般。 两个人的事迹，尤其是那一段离家寻夫，生死不离的唯美爱情，更是感动了京城所有的人。还有娇颜的医术和发明，绍远的战功和威名，这些，都成了京城年轻人心中的一则神话。众人都翘首以盼，就等着绍远什么时候进京受封，他们好一睹这二人的风采。 当然了，绍远那传奇的身世，更是让人惊叹不已，在众人口中，靖王和苗婉如的凄美爱情，简直不比绍远和娇颜差了。所有人对于绍远，只有敬佩同情，却没有人对他的身世有任何的鄙视瞧不起。这才是真正的好男儿呢，英雄不问出身，更何况，原本靖王跟苗婉如就是一对儿。 这些消息传到了靖王府，靖王妃和秦劭安全都被震惊了。 第722章 母子定计 靖王妃之前一直以为，那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孩子，就是靖王在外头一时寂寞，找了那么个女人生下的。万万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如此，这对于靖王妃，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当初她嫁过来时，也知道靖王之前定亲的事情。那时她以为，苗家人都死绝了，那个苗婉如怕是也死了，靖王就算是难过，等一些时候就能过去。哪曾想，那个时候，靖王就是跟苗婉如在一起的，两个人竟然还有了个孩子，比她的儿子还要大一些。 这样的一种认知，让靖王妃简直快崩溃了。难怪靖王会这样冷落自己，难怪当初靖王在得知他们两个人发生亲密关系之后，竟然会那样懊悔。原来啊原来，靖王心里一直爱着的是苗婉如，他不是天生冷情，他是一心一意爱着苗婉如，打算为她守身一辈子。 靖王妃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都不见，任凭人家怎么敲门怎么劝说，就是不肯出来。府里的下人没办法了，只好去请世子秦劭安。可是秦劭安那边，也是闭门不出，那头的人，也都急坏了。 秦劭安也知道了绍远的身世，尤其是绍远的威名跟赫赫战功，得知消息的一瞬间，秦劭安的全部自尊自傲，一下子就被击碎，荡然无存了。原本，秦劭安最得意的，就是自己的优秀出色，他可是经常被皇爷爷夸奖呢。 皇孙之中，除了荣郡王，就数着秦劭安经常得到皇帝的夸奖。如今荣郡王被夺了郡王的封号，扔到西京大营去从军，一直都没能回京城，秦劭安就成了小辈儿里面的佼佼者。这种优越感，让他非常自豪，总以为自己比别人优秀，比别人高一等。 可是秦绍远的出现，一下子就把这些全都踩在了脚底下。那样一个战功赫赫，让敌人闻风丧胆的传奇男子，直接就把这些养尊处优，成天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皇孙们映衬的一文不值。就连这其中比较出色的秦劭安，也是相形见绌，黯然失色了。 这样的落差，让秦劭安简直是难以接受，凭什么？凭什么那个野种，就能得到皇爷爷的喜欢，竟然还赞他是大齐的福星。原本以为，父王在外面生的野种，肯定是粗鄙不文的废物一个，他根本都不放在心上的。可是现在他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么离谱。 他应该怎么做？要如何做才能把那个野种比下去？不，不可能，他真的是没法跟那个人比，那个人太耀眼了。他已经被皇爷爷封了侯爷，如今又立下这样大的战功，只怕是这一次攻下北辽，回来皇爷爷就要封他做国公，甚至是郡王了。 一直以来，小辈儿里面也只有荣郡王一个，那还是因为他是皇帝的长孙，太子的长子，他是仗着身份才得到郡王的位置。若是那个野种也能得了郡王，那简直就是对他们这些人的讽刺了。 不，不行，他一定不能让这种情况出现。比不过那个野种，那就除掉那个野种，永绝后患。秦劭安的眼中闪过一抹决绝和残暴的光芒，对，就这么做，他绝对不会，让那个野种活着进京的。 想通了的秦劭安，急急忙忙就从书房里出来了，他要去找母亲商议。这件事不是他一个人能够完成的，他必须找更多的帮手才行。外祖家也在京城，他需要外祖的帮忙。 一推开门，就见到门外聚集了好多的人，秦劭安愣了一下，“都在这聚着干什么？府里没有事情忙了是不是？赶紧散开，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秦劭安恼了，板着脸说道。 “世子爷，您总算是出来了，小的们不知道多担心您呢，您知不知道，您已经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天多了啊。”秦劭安的几个心腹小厮这时候赶紧上前来，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接连的就开始磕头，“世子爷，不管有天大的事情，也请世子也放宽心，千万别想不开啊。” 秦劭安一听这话，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竟然已经在书房里坐了这么长时间啊。他叹了口气，“你们起来吧，我就是一时间想事情出了神，啥都忘记了。不会的，我不会想不开，你们都放心，你们一片真心，我都晓得了。” 众人一听，这才松了口气，“世子爷，刚刚王妃身边的管事过来说，王妃也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出来。世子爷，您还是赶紧去看看吧，王妃的身体不好，万一熬垮了可怎么好啊。”几个小子站起来，其中一人忙说道。 秦劭安一听，母亲也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了，连忙就朝着母亲的住处跑去。等他气喘吁吁的来到靖王妃的住处，就见到不少的丫头婆子，都在母亲门外跪着呢，还不停的求着母亲赶紧出来。 秦劭安见到这个情形，赶紧上前去拍门，“母亲，是儿子啊，您开开门好不好？儿子过来看您了。” 屋子里并没有声音，一点儿声音都没有，秦劭安接连拍了不知道多少下，依旧是没有半点儿声响。秦劭安急了，干脆抬脚踹门，他虽然是弓马骑射不算很好，总归是十七八的大男孩，有一些力气。于是，连着踹了三脚，就把那门给踹坏了。 秦劭安也不管那些，直接迈步踩着破碎的门扇，直接就进屋去了。来到母亲住的里屋，就见到靖王妃坐在临窗的美人榻上坐着，一动不动的，目光直直地盯着远方出神，眼珠都不动一下。 秦劭安吓坏了，连忙来到母亲身前，轻声呼唤，“母亲，母亲？” 也不知道喊了几声，靖王妃才算是有了些反应。她的眼珠动了动，慢慢地扭头，看向眼前的儿子。“安儿？”靖王妃这时总算是回过神儿来，低头看着儿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安儿，娘这心里好苦啊，真的好苦。” 说什么不在意，都是假的，任何一个女人，在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都不可能真的不介意。靖王妃此时真的是伤心欲绝，抱着儿子一顿痛哭。“安儿，娘不想活了，真的不想活了啊。你父王，他心里一直都没有娘啊，他找到了那个女人，找到了他们的儿子，到时候肯定要把他们都带回府里来啊。” “那个女人，和你父王原本就有婚约，他们原本就有感情。到时候，这个府里，还有咱们母子什么事情？到时候，哪里还有咱们的活路啊？”靖王妃哭的不行。 秦劭安伸出手搂住母亲，轻声安慰着，“母亲，不哭，不哭。为了那个负心人哭，不值得的。” “母亲放心吧，儿子这就想办法，绝对不会让那个野种，还有那个贱女人进咱们家门的。不，不光是咱们家，就连京城，他们也别想来。母亲，您振作起来，先别哭了，先帮儿子想一想，给儿子找一些帮手，儿子要去边关。儿子要想办法，让那个野种消失。” 秦劭安此时，再也没有往日风度翩翩，温文儒雅的模样了。此刻的他，就如同一只发了疯的野兽一般，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他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杀了绍远，让绍远永远的消失。还有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也该死，他要想办法，连那个女人一块儿弄死，他们母子本来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还是死了吧。 靖王妃还在伤心呢，忽然听见儿子这么说，当即就愣了。她反应了半天，才弄明白儿子说的什么？“安儿，你说的是真的么？你真的有办法，让那个女人，还有那个野种都消失？” 靖王妃并没有奇怪儿子为什么会突然转变，更不会因为儿子有这样的念头而觉得害怕，她坐在屋子里这一天的工夫，早就把所有事情想明白了。对于靖王，她不再有任何的幻想，她唯一担心的，就是靖王万一真的把那个女人还有那个野孩子领回来，她和儿子要如何做。 靖王妃无法想象他们母子会是什么下场，以靖王对那个女人的重视，就连自己这个王妃能不能坐稳，都不一定了。更不用说秦劭安的世子之位，恐怕也是悬得很。 若真是那样，他们母子岂不是穷途末路，下场凄惨？不，不行，这个王府是他们母子的，她十几年来兢兢业业的打理，绝对不能落在任何人的手里，绝对不行。没有人，能够从他们母子的手中，抢走王府，任何人都不能。 靖王妃心里已经有了这个想法，再一听见儿子的提议，简直就是一拍即合。“安儿，你说吧，你要怎么做？母亲一定全力帮你。咱们母子一定要狠下心来，除了那母子两个，不然，咱们不会有好下场的。与其将来全都落空，不如先下手为强，杀了他们。”靖王妃咬牙道。 秦劭安点头，看来母亲想的跟他一样，很好，这就好了。若是母亲一味的仁慈，他还要想办法去说服母亲，反而误事。这样最好了，他们母子齐心，就不信还有什么做不到的事情。 “儿子打算进宫去求皇爷爷，让儿子前往边关，看望父王。父王这些年一直征战在外，实在是辛苦了，儿子想念父亲，想要前去跟父亲团聚。” 第723章 进宫请旨 秦劭安要去边关，当然不是他嘴里说的那么回事，他只是想到了边关找机会，杀了绍远。他根本就不想让绍远进京，如果可能，最好就是让绍远死在战场上，一了百了，以后就不会再有任何事情了。 靖王妃也明白儿子的意思，当下便道，“好，咱们母子分头办事，你去进宫请示你皇爷爷，母亲回你外祖家去，找你外祖和舅舅们帮忙。咱们这一回，要筹划的机密些，一定不能失手。”靖王妃咬着牙说道。 母子两个说完，便各自回去收拾了一下，然后分头去做事了。靖王妃回吕家，找父亲和兄弟们帮忙。正好此时临近年根儿，在外做官的也都回来了，吕家那几个兄长都在家里。 这些年，吕家仗着靖王妃的关系，在朝廷里也是获益不小。靖王妃的几个哥哥，也是在各处为官，都是些不错的位置，油水很大，一个个占够了便宜。吕家人也是听说了靖王的事情，正在家里商议呢，靖王妃这一来，不用说，大家也知道是为了什么。 靖王妃进门，也不跟家里人客气，直接就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让娘家人帮忙想办法。吕家人一听这是秦劭安提出来的，全都对秦劭安大为赞赏。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这种事情上，不能讲什么仁义道德，只有心狠手辣，除去一切障碍，才能办成大事。 吕家这边，很快就达成了一致，吕侯爷和几个儿子商议之后，将他们这些年拉拢来的不少能人异士全都借给了秦劭安，“兰儿放心吧，这些人都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人物，各有各的本事，有他们帮忙，一定能成的。” 吕家这头秘密商议如何除掉苗素问母子，皇宫中的皇帝和贵妃并不知情，皇帝正好处理完公事，贵妃正在陪着皇帝说话呢。 “阿若，你这是怎么了？儿子打了胜仗，不久之后就要回京，还找到了咱们的乖孙，你不是应该高兴么？”皇帝瞧着贵妃兴致不高，不由得就觉得奇怪，随口问了一句。 贵妃扯出一抹笑容来，“老四离家这些年，这一回真的要回来了，不但是老四，还有老四的儿子和儿媳妇。这些臣妾自然是高兴的，臣妾唯一担心的，是老四的府里。唉，这些年老四把老四媳妇一个人扔在府里，不管不顾的，如今老四又领着绍远娇颜回来，指不定还有苗家的丫头。” “臣妾就是担心，老四媳妇会受不了。唉，也是冤孽，你说咱们儿子怎么就那么犟？那是他明媒正娶的媳妇，他就不能对人家好一点儿？闹到如今的地步，万一老四再一时兴起，非得把苗家丫头弄回来做王妃。唉，可咋对老四媳妇交代啊？”贵妃是个女人，用女人的心思去思考问题，所以难免就有些担心。 贵妃不提，皇帝还真是想不到这些上头，此时听贵妃提起，皇帝也是有点儿懵，“得，朕还真是忘了这件事了，咱们那个儿子，真的能干得出来。唉，这要是说起来呢，是朕亏欠了苗家那丫头，是朕对不住她。当年的事情，朕每每想起来，都会觉得愧疚不已。可是大错已成，朕还能有什么办法？” “老四媳妇这些年始终是恪守本分，说实在话，朕也是不忍心让她受委屈。这事情还真是难办了啊，唉，朕也是有点儿愁得慌了。算了，这件事还是他们三个自己解决去吧，老四不是那种犯浑的，不会干出来太离谱的事情，别管了。” “咱们都这么大岁数，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去吧。总归都是一家人，再怎么样，也跑不到别家去。”皇帝一想，也是觉得头疼，关键这种感情的事情，根本是没理可讲的。虽然有祖宗礼法摆着，可很多时候，祖宗礼法，也未必就全都管用。 贵妃就知道，这件事皇帝也是搞不定的，所以俩人只能是叹了口气，谁也不再提这个话题了。“这一次绍远和娇娘肯定要进京了，陛下，以后留娇娘在宫里陪陪臣妾吧。臣妾喜欢那丫头，绍远那孩子这些年在外漂泊的，也是可怜。干脆，就把俩人留在宫里住着算了。” 贵妃只有一个儿子，就是靖王，而靖王却只有一个秦劭安。贵妃对这个孙子，倒是也疼也宠，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感觉不出那种亲切来。不像绍远，那时还不知道是皇家子孙呢，皇帝和贵妃就对他另眼相看，如今得知那是亲孙子，心里那种喜欢简直就控制不住。人的感情，实在是一种非常奇妙的事情，根本不由理智控制。 皇帝一听贵妃这么提议，当时也是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嗯，你这个主意不错，等着这两个小家伙回京，咱们再重新给他们张罗一回亲事。就在宫里办，然后让他们在宫里多住一些时候，好好地陪陪咱们。” 皇帝和贵妃聊得正高兴呢，忽然有内侍进来说，靖王世子求见。皇帝有些奇怪，这时候了，秦劭安进宫来做什么？“这孩子，不是来找朕哭诉的吧？来给他母亲打抱不平了？”皇帝这么说着，脸色可就不太好，有些阴沉。 在皇帝心中，靖王是他最喜欢的儿子，不管这个儿子有多么的倔强，多么任性，皇帝始终都是偏爱的。假如今天秦劭安是为了靖王还有绍远的事情来哭诉告状，那可真是太让皇帝失望了。子不言父过过，不管靖王做了什么，都不是秦劭安这个做儿子能说的。 “让他进来，朕倒是要听听，他能说出来点儿什么？”皇帝沉声道。贵妃一见这样，便起身走到里间的寝殿去了，这些事，还是皇帝来应付就好。 内侍出去，过了一些时候，秦劭安跟在内侍的身后，来到了皇帝的面前。“孙儿见过皇爷爷。”一边说着，一边正正经经的跪下磕头行礼。 皇帝摆摆手，“起来吧。” “孙儿谢过皇爷爷。”秦劭安这才从地上起来，然后肃手站立一旁。 “安儿，你今天进宫所为何事啊？马上就要过年了，王府里各样事情也不少，你不在府里帮你母妃张罗着，进宫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么？”皇帝先入为主的认为秦劭安是来告状的，所以这态度就有点儿不太好。 “孙儿听闻皇爷爷要派人去边关，孙儿想跟着一起去。父王在常年在边关，风吹日晒吃尽了苦头，孙儿如今也大了，该是尽一份孝心的时候。故而孙儿才进宫请求皇爷爷，让孙儿前去边关，见见父亲。”秦劭安一遍说着，一边躬身行礼。 皇帝挑眉，有些不敢相信，“安儿，你这话是真的？你不是因为听说了边关的事情，知道你父王找回了另外一个儿子，所以要去边关质问你父王去吧？安儿，你皇爷爷可不是好哄的，你要是有这个心思，那就趁早留在府里呆着算了。朕不会允许你去边关添乱的，死心吧。” 秦劭安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皇爷爷明鉴，孙儿真的没那个意思。孙儿就是再愚笨，也明白孝道二字，父王无论做任何事都有他的道理，轮不到孙儿来评说。孙儿只是觉得，别人家春节都是一家团圆，可是父王却孤零零的一个人守在边关，好几年没能回来。孙儿想去边关陪陪父王，也算是尽一份孝心。” 秦劭安的话，让皇帝的心情略微好了一点儿，他点点头，“难得你能有这份孝心，朕听了你这话，倒是觉得心中暖洋洋的，但愿你所言，句句属实。倘若你心里打算着，到了边关去，对付你那个未曾见过面的兄长，哼，朕一旦知情，决不轻饶。” 皇帝是什么人？他当年也是皇子，还是被封了辽王，后来又篡位的皇子。这样的人，什么事情没遇见过，这世间还有什么事情，他想不到的？他虽然年老，但是目光依旧锐利无比，还没有什么事情，能够瞒得住他的眼睛呢。 “你老实说，去边关到底是为了什么？”皇帝盯着跪在地上的秦劭安，沉声问道。 秦劭安被皇帝这样盯着，只觉得两条腿都有些发抖，心里扑腾扑腾直跳，简直是紧张的不行。他真是没想到，自己那点儿心思，竟然被皇帝看的一清二楚。秦劭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必须冷静，不然露出了马脚，恐怕连命都保不住。 “皇爷爷，孙儿哪里敢有这样的心思？孙儿前去边关，一来是想去陪陪父王。以往父王很少回京，父子间相处的时间太少，总是这样也不成。以前孙儿岁数小，没那个能力前往边关，只能任由父子亲情淡薄而无力挽回。如今孙儿已经长大了，只想着多陪陪父王，也让父王感受一下天伦之乐。” “二来，孙儿听说这一次边关大捷，算是十几二十年来，对北狄北辽的最大一次胜利。孙儿从小到大，还没见过那种场景呢，故而有些好奇，想要去看看。据说北疆风雪极大，条件很是艰苦，孙儿想亲自去瞧瞧，也见识见识。” “孙儿是皇家的子孙，虽然没有皇爷爷和父王能征善战的本领，但是也想为大齐做一点什么。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孙儿想多出去走走看看，还请皇爷爷成全。”秦劭安一字一句都思考清楚了，小心翼翼的说道。 第724章 浑水摸鱼各施手段 皇帝盯着秦劭安，半天之后，才出声道，“行了，你起来吧，朕准了。” 跪在地上的秦劭安这时，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然后艰难的说了一句，“谢皇爷爷恩典。” 皇帝摆摆手，“朕有些累了，你若没什么别的事情，就回府去吧。等到往边关的东西预备妥当，会有人去知会你的。” 秦劭安闻言，便连忙行礼告退，从皇宫中离开了。等到他从宫门走出的那一刻，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额头上豆大的汗珠，这才冒了出来。刚刚，他一直都在压抑隐忍着，直到此时，真的是忍不住了。 秦劭安心有余悸的回想着当时的情形，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露出马脚来。皇帝实在是太难糊弄了，竟然直接就道破了自己的心思，这样洞察人心的本事，自己还是差的太远了啊。 看来，这一次前往边关，必须得小心又小心，谨慎又谨慎。千千万万，不能有半点差错，不然，自己肯定落不到好下场。 秦绍远皱眉，脑子里不停的思索，要如何，才能把事情做的天衣无缝呢？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人怀疑不到自己的头上，还能除掉那个野种呢？之前只是一时冲动就想要去边关杀人，却并没有想好究竟要如何去做。 如今势成骑虎，不去不行，去了若是万一有差错，那就难免要被惩罚。荣郡王的例子就在眼前，他可是有太子庇护呢，若是换成自己，只怕是连命都保不住了啊。秦劭安脑中千回百转，却是也没有更好的计策，只能返回王府，寻找机会跟外公和舅舅商议。 而这个时候的皇宫之中，贵妃已经从里间的寝殿走出来了，“陛下，这孩子怕是不妥当吧？”贵妃在里面，已经听出来了，秦劭安要求去边关，背后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皇帝点点头，“这孩子小小年纪，却心思深沉，的确是不一般。只是可惜，他年纪还是太小了，在朕的面前还想瞒过去，简直是妄想。”皇帝哼了一声。 “那陛下为什么还允许他前去边关？陛下就不怕，他前去给老四捣乱，害了绍远么？”贵妃不解，既然知道这孩子心思不正，为什么还要同意他去边关呢？ 皇帝冷笑，“他这个岁数，年轻气盛的，总以为自己有多么能耐，那就让他去试试啊。他瞒不了朕，难道就能瞒得住老四？老四是朕的儿子，又在边关这么多年。边关战事复杂多变，要是老四连这点儿分辨的能力都没有，那还能成为大齐的战神么？他想去糊弄老四？做梦吧。” “别说是老四了，就连绍远那孩子，也不是旁人能够随便就设计的。等着看吧，有安儿出丑的时候，哼，年纪轻轻就这样心思阴毒，该让他吃几回亏，也让老四长一些教训。谁让他从来都不关注儿子的成长？结果儿子长成这样，老四难道就没有责任么？” “朕就是想，借着这件事，给老四提个醒儿。别以为找回了儿子就可以欢天喜地，享受天伦之乐。别忘了，他身在皇家，要面对的不只是父子亲情，还要面对权势的斗争。老四如今还只是个王爷呢，他的儿子，就已经在动心思了。若是将来，老四还有机会再走一步，他这个儿子，怕是能疯了。” 贵妃一听皇帝这话，却是又跪了下来，“陛下，臣妾求您了，千万别再动那个念头了成么？臣妾真的是害怕啊，还是让老四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吧。”皇帝的意思，贵妃如何能不清楚？那分明就是还没死心，还有意思要把皇位传给靖王啊。 皇帝摇头叹气，“阿若，你起来，朕不能只顾念着你我夫妻的情分，就不顾大齐百姓啊。算了，先别说这些，一切还都是未知。朕如今这身子还算硬朗，还能再挺几年，朕答应你，再看看，行么？” 贵妃只好站了起来，“臣妾谢陛下。” 皇帝毕竟是年纪大了，一上午处理公事，刚刚又跟秦劭安说了一会儿话，这会儿就觉得精神不济。“好了，不说这些了，眼下还有朕守着这朝廷这天下，那些小东西翻不起大浪来。阿若，陪朕去休息一会儿吧，朕还是累得慌。” 贵妃扶着皇帝，到里间寝殿休息去了。 秦劭安进宫去找皇帝的事情，不久之后，就被太子和太子府的宾客们知道了。太子的书房里，众人正在商议事情，其中一人便笑道，“殿下这一招用的高啊，不用咱们出手，只需要动动嘴，就能让靖王那两个儿子自己斗起来，哈哈哈。” 太子闻言冷笑，“老四以为，他找回一个能带兵打仗，能立下无数战功，能讨父皇欢心的儿子，别人会跟他一样高兴？哼，想的真是太美了。不说我们，就说这京城之中，有几个人，是真心为老四高兴的？” “那些皇子皇孙，有几个愿意看见这个情形？忽然出来那么一个优秀的皇孙，抢了所有人的风头，不光是我们，所有人都不会希望看到这个场面。老四父子，已经抢了大家伙的风头，看着吧，接下来，会有无数人想办法为难他们的。” 众人闻言，全都点点头，的确是这么回事。皇帝以往对荣郡王好，那是因为荣郡王的身份在那里，别人比不了，也是大家伙早就习惯了。从荣郡王出生，皇帝就一直那样，旁人不管是皇子还是皇孙，都习以为常，谁也不觉得奇怪或者是嫉妒。 但是秦绍远不一样，他不过是一个长在外面的野孩子。忽然之间就冒了头儿，然后就得到了皇帝的赞赏，别人肯定是心里不平衡的。 能打仗就了不起啊，谁知道那些报上来的军功，有多少是靖王在里面弄虚作假，故意帮儿子造势呢？这个，在皇家可不是什么秘密了，那点儿事情，谁不懂啊？ 出头的椽子先烂，这话一点儿没错，比别人优秀，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在皇家，一个外来的野孩子，结果比那些正宗的凤子龙孙都出色都优秀，这不是找不自在么？ 秦绍远还没有进京呢，就已经树立了无数的敌人，就算是他能够活着进京，将来也不会一帆风顺的，就等着被人为难去吧。 当然，太子是不会让秦绍远顺利进京的，无论如何，他都要除掉秦绍远。如今已经不是当初那点儿个人恩怨了，如今更重要的，是不能让秦绍远再给靖王加码了。 原本皇帝就宠爱贵妃，偏疼靖王。要是再加上一个那么出色的秦绍远，还有一个皇帝的救命恩人顾娇娘，这几个人加到一起，太容易左右皇帝的决定。这种场面，太子可是不想看到的，不但是他，还有其他的皇子，他们哪个也不希望看到这一幕。 “殿下，眼下咱们应该怎么做？咱们是按兵不动，还是浑水摸鱼？”韩先生对于太子这一次做的事情很是满意，这时便问道。 “当然是浑水摸鱼了，哼，秦劭安那小子，以为他那点儿心思别人都不知道，真是愚蠢。咱们就借着这个机会，也派人前去边关，到时候借机出手，可以适当的帮那小子一把，帮他把事情办成了。” “那边一除掉秦绍远，就让人放出风声去，就说靖王世子容不得旁人。见到父亲疼爱新认下的哥哥，就动了杀机，动手害了亲哥哥。到时候，老四的这两个儿子就全都没指望了，孤倒是要看看，到时候老四连个优秀的继承人都没有，还怎么跟孤争？” 太子看向了北方，目光之中，充满了凶狠嗜血的神色。如今的太子，已然有些疯狂了，他实在是忍的时间太久了，他不想再忍下去。他必须要抓紧时间，打败所有的人，登上那个他期盼已久的位置。 “让人前去西京大营，看一看康儿，嘱咐他，一定要尽力的打听出那些将领的弱点，咱们要尽快的把西京大营掌握在手里。咱们的手里只要是掌握了军队，就能够成事。不然，一切都是虚的，咱们面对的，是老四，是手握军权的老四，没有万全的准备，不能轻易动手。” “还有，派人想办法混到边关，一个是想办法弄到火药火炮的配方和制作工艺，如果实在不行，就全都毁掉。咱们不能让老四的手里有这样的杀器，这个对咱们实在是太不利了。” “另外，派人想办法去刺杀北狄的可汗，杀了他之后，再让人把消息传出去。只要消息传到北狄境内，那些北狄的部族，肯定要给他们的可汗报仇的。到时候，老四跑不掉一个擅自做主，残害北狄可汗的罪名。”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配合秦劭安，全力出手，击杀秦绍远。只要秦绍远一死，老四所做的一切都没有了意义，到时候，咱们就等着老四心灰意冷，生无可恋。那个时候，看父皇还能怎么办？” 太子一件事接着一件事的吩咐下去，众人赶紧全都记下来，然后准备去实施。众人都对太子这一次的表现很是满意，最近太子好像变得理智多了。这几件事只要有一件办成，就能给靖王非常大的打击，若是全都成了，那么靖王就再也翻不过身。 第725章 娇颜回村 京城中的风起云涌，远在边关的靖王等人并不知情，此时，靖王只是一心的想要打胜仗。只要这一场仗打赢了，接下来北疆最少会有二十年的安宁。那样，他也就可以安安稳稳的回去，找到苗素问，一家人团聚了。 靖王派出了无数的探子，时时注意着云州和麒阳的动静，而且也随时保持着和绍远的联系。绍远等人这一路要经过不少北辽的城池，遭遇北辽兵的阻挠。幸好大齐这边准备充分，火炮又是攻城的利器，绍远率人，连闯三处城池，如今正想办法继续前行。 临近过年，边境各处城池的百姓都欢欢喜喜的预备过年，今年总算是能够过上一个安稳年了，大家伙都高兴的不得了。不过，靖王却是不敢掉以轻心，依旧命令边境所有城池的守卫，一定要严守城池，盘查所有过路的人，务必不能让奸细混进城来。 尤其是麒阳和云州、开元，这三处城池，最是要紧，更是大意不得。靖王派了心腹之人，回去麒阳城守着，那边是重中之重。因为那边不仅关押了北狄那么多的俘虏，还有兵器作坊火药作坊等，都是必须严密戒备的。 也好在麒阳那边，是靖王经营多年的地方。不仅仅是将士们，哪怕是城中的百姓，都对靖王的话奉若圭皋。靖王一声令下，全城戒备，百姓们就是过年，也会睁着一只眼睛，随时戒备着。故而，麒阳那边，很是平静。 娇颜没有跟着绍远一同出征，她留在了靖王的身边，本来是要协助靖王，负责研制新的武器之类。可是眼看着一天一天临近过年，娇颜咋地也忍不住了，非得要回家去看看不可。 从小到大，娇颜还从来没有离家这么长时间呢。尤其是眼看着过年了，每逢佳节倍思亲，她现在就想家想的快疯掉了。 离家这么久，她很想知道，家里究竟是个什么情形。再加上他们兄妹都在边关团圆了，还有文治娶了媳妇的事情，这么多的喜事，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诉家人。 娇颜实在是忍不住了，就去找了靖王，跟靖王告一段时间的假期，打算回乡看望亲人。靖王自然是也不好反对的，于是就写了一封信，让娇颜带回去给苗素问。之后，又派了二十来个士兵，护送娇颜回乡。 娇颜也不管那些了，带着二十来人，星夜赶路，一路马不停蹄的往家里跑。总算是，在腊月二十七这天，赶到了青山村。 看着远处的青山村，娇颜心里简直是激动的不行。离家将近九个月，历经各种磨难惊险之后，她终于又回来了。此时此刻，看着眼前这熟悉的村子，娇颜的心根本就平静不下来。 腊月的青山村，漫山遍野都覆盖着皑皑白雪，整个村子银装素裹白茫茫的一片，看上去，那样的宁静祥和。 不是中午做饭的时间，可是却能见到缕缕炊烟，那是辛苦了一年的人们，正在忙着制作过年的吃食。偶尔，有鞭炮声响起，那是不知谁家调皮的小娃，偷偷把父母给买的鞭炮拿出来放。 娇颜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不由得展颜微笑，只有回到家乡，她才会觉得心情分外的平和。娇颜轻轻的碰了一下枣红马，“走吧，咱们回家去。”枣红马仿佛真的能听懂一般，就这么直接进了村子，然后晃晃悠悠的，朝着苗家走去。 苗素问是娇颜的婆婆，娇颜已经是出嫁的闺女了，不管怎么样，回到家里，都是要先回去见见婆母的。离家这么久了，也不知道苗素问如今什么样子，娇颜心里也是记挂着，担心婆母的身体。 枣红马一路来到了苗家的门前，后面那二十来个士兵，也紧紧跟随，时刻护卫在娇颜的身后。其中一个人，连忙下马，上前去敲门。 “谁啊？”门里一个岁数不小的声音响起，接着，大门被敞开了。 “陈叔，是我，娇娘，我回来了。”娇颜这时候也下了马，来到了门前，笑呵呵的看着门里出来的那人。 苗家的守门人一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当时就瞪大了眼睛，看着对面笑盈盈的女子，“是少夫人回来了？呀，真的是少夫人。哎呀，少夫人回来了，少夫人回来了啊。”陈叔仿佛是不敢相信一般，用力的揉了揉眼睛，等到真的看清之后，就大声的喊了起来。 陈叔这声音不小，院子里还在忙碌的人们此时全都听见了。于是众人都停下了手里的事情，呼啦一下子就涌到了大门口，“少夫人，你总算回来了，奴婢们都想你。”绿萍眼中含泪的看着娇颜，激动的不知道怎么好了。 娇颜看着眼前熟悉的众人，也是心情激荡难以自制，“好久没见，大家还都好么？” “好，好，少夫人，我们都好，就是想念少夫人。”众人异口同声道，“对了，夫人还在屋里呢，少夫人，快进屋吧。夫人见了您，还不知道怎么高兴呢。” 娇颜点头，从外面进来，一路朝着正房走。刚刚走到院子中央，就见到苗素问从屋子里出来，站在屋门外，眼中带泪的看着娇颜。 娇颜几步上前，“娘，让您担心了。”她只说出了这么一句话，眼泪一瞬间便涌了出来，让她哽咽着，再也无法言语。娇颜屈膝就要给苗素问跪下，不想被苗素问一把拽住了。 “好孩子，你能平平安安回来就好了，哪里还用行什么礼？娘还没有谢谢你呢，谢谢你救了绍远。”苗素问也是热泪盈眶，看着眼前心爱的徒弟，忍不住一把将娇颜抱在了怀里。婆媳两人，就这么抱在一起哭着。 绿萍等人见了，也是个个都心里难受。他们这时还不知道绍远依旧活着的消息，瞧着这婆媳俩人抱头痛哭的样子，更加的觉得伤心难过。“夫人，少夫人，还是进屋说话吧，总不好在外面站着，天气可是不暖和呢。”绿萍强打精神，上前劝道。 苗素问和娇颜这时才回过神来，不由得有些尴尬，娇颜扭头吩咐绿萍，让绿萍给那二十名士兵安排住处。绿萍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不知道自家少夫人从哪里领回来这么多的军士，不过娇颜的吩咐，她还是乖乖的听从，领着人去安排了。 苗素问扯着娇颜，婆媳两个人进了屋子里坐下，然后苗素问才有机会问道，“娇娘，远儿呢？怎么没见远儿跟你一起回来？”没见到儿子，苗素问难免有些失望。 “娘，绍远率领大军，攻打北辽去了。”娇颜笑着，就把他们在边关的种种经历，都讲给了苗素问听。 娇颜才说了没多少，苗素问一听说儿子和儿媳妇去救靖王，当时脸色就有些不好。接着，娇颜说到自己身份败露，靖王发现了玉佩的事情，苗素问当即就面色惨白。 娇颜看见苗素问的脸色不太好，便停了下来，“娘，靖王是绍远的父亲，他们父子已经相认了。”这是事实，谁也否认不了的事实。“靖王托我捎回来一封信给您。”说着，娇颜就把信拿出来，交给了苗素问。 苗素问有些愣神儿，她颤抖着双手，接过来那封信，然后看着那信封上的字迹就掉眼泪。“他，还好么？”苗素问很是艰难的吐出了这几个字。 “王爷还好，就是孤单的慌。这十几年，他一直镇守边关，身边也没有人陪着，吃住都跟将士们在一起，过得很苦。”娇颜实话实说，并没有多么夸张。“自从得知绍远的身世，王爷倒是爱笑了，心情好了许多。” “娘，绍远当时，也不想认王爷的。不过，父子天性，很多东西真的是抹杀不了，所以到最后，他们两个还是相认了。娘，您要怪，就怪我好了，是我怂恿着绍远跟王爷相认的。”娇颜害怕苗素问生气埋怨绍远，所以先把过错往自己身上揽。 苗素问叹了口气，摇摇头，“娘不怪你，也不怪绍远，这就是命，命中注定他们父子要相见，根本就是拦不住的。罢了，他们父子分离十几年，也是该团圆的时候。娘从来就没有想着阻止他们相认，一切随缘就是了。” 娇颜一听这话，当时心里就松了口气，不管如何，苗素问不生气就好。若是因为绍远认了爹，却伤了母亲的心，那可就不好了。“娘，你不看看信么？” 苗素问摇头，“先放那儿吧，暂时不想看，有一些事情，娘还需要好好想一想再说。不提这些了，你还是仔仔细细的，把你们在边关的事情都跟娘说一说吧。娘很想知道，你们在外面都经历了什么。” 苗素问不肯看靖王的信，这个让娇颜有点儿惊讶，不过，这也算是在情理之中。苗素问这么多年都不提靖王这个人这件事，想来对当年的事情，还是耿耿于怀。如今虽然绍远认了父亲，却并不表示，苗素问就要跟靖王夫妻团圆。 娇颜叹了口气，王爷啊，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我这个师父脾气也很倔，我帮不了啊。 第726章 还是家里好 娇颜回到青山村，与苗素问婆媳两个久别重逢，自然是欢喜激动，情绪失控。等到两个人都恢复一些了，娇颜就详详细细的，把她和绍远在边关的事情，都讲给了苗素问听。 苗素问听了儿子和儿媳两个经历的各种危险，也是吓得脸色发白，“老天爷保佑，你们两个能在这兵荒马乱的边关立足，还能到了今天的地步。我都不敢想，那得是什么样的场面了。好了，这回就好了，回家来住着，等绍远他们得胜归来，以后就不用在打仗了。” 娇颜也点头，他们都衷心希望，这一次北征能够顺利。这样，大齐的百姓就能够得到休养生息的机会。这几年打仗，不仅仅是边关，就连内地的百姓，日子也是不好过。“就盼着这一天了。”娇颜嘟囔了一句。 婆媳两个正在说话聊天呢，绿萍从外面进来，“少夫人，您带回来的人，已经安顿妥当了，时候不早，是不是先吃了饭再说？” 苗素问这才惊觉，这都未时末了。冬日里，家家户户都是两顿饭的，这个时候，可不是应该做饭了怎么？“你看看我，见了娇娘高兴的，都忘了吃饭的事情。娇娘，你是在这边吃，还是先去看望一下你爹娘兄嫂？不然就先过去看看吧，你爹娘他们，都非常的想你。” 对于苗素问来说，娇颜不仅仅是她的儿媳妇，还是她最得意的弟子，所以很多时候，苗素问都不会用作婆婆的规矩来约束娇颜。她们婆媳间的相处，依旧如同以往那样，苗素问也会特别的替娇颜着想。 当然，苗素问越是如此，娇颜也就越是敬重苗素问了，故而这时便道，“娘，我还是先在家吃饭吧，这一路上都是拼了命的往回跑，我们早晨就随便对付了一口，这会儿真是饿了。绿萍，你让厨房多做一些好吃的，我得好好补一补。”娇颜调皮得说道。 绿萍一听，就抿嘴笑了，“少夫人放心吧，奴婢刚刚就吩咐厨房了，都是少夫人爱吃的菜色。这会儿应该都差不多了，稍等，马上就好。”说完，绿萍就扭身出去张罗饭菜了。 不多时，饭菜送来，摆了满满的一大桌子，果然都是娇颜爱吃的菜。娇颜看着这一桌子好吃的，很是感动，“绿萍，还是你最懂我了，都是我爱吃的。就是太多了，这么多菜，只有娘和我两个人吃，哪里吃得下啊？” 苗素问笑笑，“咱家也没那些规矩，就把你身边那几个丫头都喊过来一块儿吃饭就是，你不在家，我们也是这么吃的。”苗素问早就习惯了村子里的生活方式，她也喜欢热闹，所以每次吃饭，都是一家人在一起，这样才热闹。 娇颜当然是不反对的，于是喊来了紫菀等人，众人围坐在一起，欢欢喜喜的吃饭。娇颜看着面前这些脸上带着笑容，眼中含着关切的丫头们，心里也是很欣慰。都是些好姑娘，她不在家，一个个都记挂着她呢。 “少夫人，这是您最爱吃的小鸡炖蘑菇。秋天的时候，我们闲着没事进山去采的蘑菇，都是最嫩的冬蘑，晒干了放起来的。少夫人尝尝，是不是够鲜嫩？”绿萍帮着娇颜夹了许多的鸡肉蘑菇，放在娇颜面前，笑道。 别说，娇颜还真是挺馋家乡的菜肴的。她在边关的日子还算是好的了，但是也不过是多一些肉食而已，至于各类菜蔬，哪怕是干菜，那边也是少见的。虽然这个季节，家里也没有新鲜菜肴了，不过眼前这桌子上，蘑菇、木耳、白菜、萝卜等等，说起来也是很好了。 娇颜也不客气，夹了蘑菇就吃。冬蘑原本就鲜嫩，此时里面再吸满了鸡汤，更加的鲜美。绿萍肯定是挑了最嫩的小蘑菇芽儿，吃起来的味道更好，娇颜半眯着眼睛，心满意足的品尝着家乡的菜肴。 “嗯，嗯，味道真棒，我在外面，真的是吃不到这些。那边树林少，草原多，很少有这些蘑菇。再说了，本身又是边关，两国战事频发，还捡蘑菇呢，百姓能保住命就不错了，根本连买都没地方。还是家里的饭菜好吃，香。” 娇颜接连赞美，直把几个丫头逗的合不拢嘴，于是众人纷纷帮娇颜夹菜，直把娇颜面前的碗里添的老高。娇颜见状连忙摆手，“好了好了，我吃不下这么多的，好东西也不是一天吃的，以后慢慢来。” 苗素问却是含笑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吃吧，多吃，你瘦了好多呢，也黑了。看来在那边真的是吃了不少的苦。这回回家了，一定要吃饱了，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的才好。” 娇颜也知道，自己真的是瘦了很多，于是也不客气，闷头一个劲儿的吃饭。直到把碗里的饭菜都吃光了，这才心满意足的放下了碗筷。“吃饱了，真的饱了，我都好久没吃的这么撑了呢。” “吃饱了就坐着歇一歇，等会儿娘陪着你，咱们一起去顾家。你爹你娘知道你回来，还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子呢。”苗素问看着娇颜一副吃撑了不愿意动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这孩子，也只有在自己家里，才能有这样随意的模样，在外面，还不知道怎么拘谨呢。 苗素问等人也很快的就吃完了饭，接着绿萍等人收拾桌子。娇颜则是在苗素问的督促下，去换了衣服，又重新梳洗了一下子。然后婆媳两个领着俩丫头，带了一些东西，就这么一路朝着顾家走去。 半路上，遇见了几个村子里的人，大家在看见娇颜的那一刻，全都惊呆了。娇颜当初那样不顾一切的离家，大家伙都以为，这孩子怕是也悬了。边关危险重重，一个姑娘家跑到那些地方，还能有命么？ 此时见到娇颜完好如初的归来，这些人也很是激动，“哎呀，是娇娘回来了，是小娇娘回来了呢。丫头啊，你到底是去哪里了？这可真是天老爷保佑了，咱们的小娇娘没事儿。”对面正好是顾二叔家的大媳妇段氏，段氏一见到娇娘，上前就一把抱住了，激动的又哭又笑的。 “堂婶子，别哭，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我刚刚才回来，刚到家呢，正要回娘家去。堂婶子回去跟二爷爷说一声，等明天我缓过空儿来，就去看望二爷爷。”娇颜见到亲人，也是有些激动。 “哎，好，好，是该先去看看爹娘。你爹你娘想你想得不行，尤其是你娘，一提起你来，就会掉眼泪。快，赶紧回家去看看。我家那边不着急，你啥时候有空了，过去看看就行。”段氏这时松开了娇颜，连声说道。 娇颜又跟另外几个婶子大娘的说了几句话，然后就和苗素问一起，继续往顾家走。路上难免又遇上几个人，停下来寒暄两句，故而原本是一刻多种的路程，竟然走了两刻多才到。 拐过弯，眼前就是顾家的范围了。娇颜很是奇怪的发现，原本的织坊和作坊都不见了，还有那些树林，好像也比原来缩小了不少面积。娇颜觉得奇怪，“娘，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变样儿了呢？” 苗素问叹了口气，“当初你家出事，所有家产都被查没充公了。后来皇帝下旨，放了你们家的人，并且派江公公护送你爹娘他们回乡。不想可能是被别人知道了消息，就在半夜里，在顾家放了一把火。火烧的很大，顾家的房子、作坊、织坊，全都烧的一干二净，就连那些林子，也烧毁了一少部分。” “后来你爹娘回家，见到这个情形，没办法又在原址上把房子重新盖起来了，但是织坊和作坊，就没有重建。毕竟家里人手不太够用，林子也受害不轻，你爹娘哪里还有那个心思再弄什么织坊作坊的？能把住处重新翻盖，已经是不错了。” 娇颜一听，立时就瞪起了眼睛，“肯定是荣郡王，指使严知县他们做的，好啊，他们好狠毒的心思。等着吧，这一回，我一定要跟他们好好的清算一下了。”娇颜咬牙道。 苗素问再次叹气，娇颜回来之后，她还没来得及告诉娇颜，顾承勇双手被废了的事情呢。若是娇颜知道，怕是能气疯了。唉，顾家前一次元气大伤，如今就盼着，文治文平等人，能够在战场上立功，到时候扬眉吐气，为家里报仇了。 几个人来到顾家门前，丫头上前去敲门，然后孙伯从里面开门出来。第一眼是看见了绿萍，“呦，是绿萍啊，你怎么有空过来了？苗家那头不忙了？回来看看你姐青荷？” 再一看，不仅仅是绿萍，还有苗素问呢，“哎呦，是亲家夫人啊，快，赶紧里面请。” 娇颜从苗素问的身后钻出来，朝着孙伯做了各位鬼脸儿，“孙伯，我回来了，你怎么都看不见我啊？” 孙伯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姑奶奶回来了？哎呦，可是了不得了，是姑奶奶回来了啊。老爷，夫人，姑奶奶回来了，是姑奶奶回家来了。”孙伯当下就喊了起来。 第727章 顾家人团聚 顾家人这个时候也是刚刚吃完饭，一家人正坐着聊天呢。孙伯在外面这么一喊，屋子里的人听了，全都一愣。村子里一般只有称呼出了门子的女儿叫姑奶奶，顾家只有娇颜一个女孩，孙伯这么喊，他喊的是哪个，不言而喻啊。 文修文齐一听，腾的一下站起来，迅速的就从屋子里冲了出去。顾承勇和冯氏俩人，也急的站了起来，抬头往外面看。至于雪梅瑾萱还有大肚子的婉凝，这时候也是扭头往外头看，眼中隐藏不住的惊讶欢喜。 文修和文齐几步就从屋子里蹿了出来，然后俩人就看见了已经从外面进来，正要往屋子里走的娇颜。“小妹，真的是你，小妹回来了。” 文修一见到是娇颜，两步上前，一下子就抱起来了娇颜，在地上转圈。这是他们兄妹从小最爱玩的游戏，久别重逢，文修情不自禁的就玩起了老把戏。 娇颜被哥哥这么抱着转圈，没两下就晕头转向了，“大哥，大哥，快放我下来啊，我头好晕呢。我服了，服了还不行么？”娇颜一边扶着头，一边嘻嘻笑道。 文修转了好几圈，这才把娇颜放下，“小丫头，谁让你一声不响的就跑出去来着？害的爹娘哥哥们担心。这就是给你的惩罚。”文修笑呵呵的看着娇颜，瞧见她脸上那种强忍着晕眩的表情，就得意的笑了。从小到大，娇颜别的都不怕，就怕转圈，一转准晕。 那边，文齐赶忙伸手扶住了娇颜，“小妹，你到底去哪里了？我和大哥也去边关找你了啊，根本就没找到你。” “大哥，二哥，难道你们不该让我进屋说话么？我好不容易回来，难道就要站在院子里，接受审问？”娇颜好不容易脑子不晕了，这才开口问道。 文修一拍脑门儿，“对对，进屋说话，进屋说话去。”说着，两人就拥簇着娇颜，快步进屋。而后面的苗素问和两个丫头，则是就那么被扔在院子里，没人管了。 苗素问笑着摇头，并没有因为顾家的无礼而生气，在她看来，这个也是正常。娇颜是顾家的闺女，当时的情形，众人都以为娇颜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娇颜和绍远送来的信，也只有顾承勇夫妻知情，别人都不知道，文修文齐有这样的表现，太正常不过了。 苗素问一边笑着，一边领着俩丫头迈步进屋去，等她们进屋时，屋子里娇颜正和冯氏抱在一起痛哭呢。这八个多月来，冯氏担心娇颜，已经快坐下病根而了。 即便是后来知道娇颜安好，冯氏也是日夜忧心，毕竟闺女是在战场上啊，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冯氏成天的念叨着闺女，家里的事情也不太管了，要不是婉凝怀了孩子，加上还有博睿博骏两个，冯氏真的能疯掉。 如今瞧见闺女安然无恙的回来，冯氏所有的担惊受怕，所有的牵挂不舍，这下子全都倾泻而出，又哪里是理智能够控制的？ 冯氏抱着闺女哭，一边的顾承勇看着妻女这样，他也是忍不住掉眼泪。娇颜是顾家唯一的女孩，也是顾承勇夫妻的掌上明珠，他们夫妻捧在手心里呵护着的闺女，却跑去边关遭了那么多的罪，顾承勇当然是舍不得了。 雪梅、瑾萱、婉凝，这妯娌三个也是忍不住掉眼泪，她们都跟娇颜相处的不错，娇颜不在家的日子，妯娌三个也是经常想起，都为娇颜的安全担心。此时看着娇颜很好，她们三个也是激动的掉眼泪。 冯氏搂着闺女哭了一阵子，这才渐渐好了，一抬头，瞧见苗素问站在门口，“亲家也来了？快请坐吧。亲家别见怪啊，我们这也是见到娇儿太高兴了，都没留意到亲家呢。”冯氏赶忙的招呼苗素问进屋坐下。 苗素问自然是不在意的，顾家人这样也是因为他们太在意娇颜了，娇颜有这样的娘家人，是好事。“瞧亲家说的，娇娘回来，我比谁都高兴呢。刚刚在我那儿也是一样，我们娘们儿，就在院子中间抱着哭。”苗素问笑道。 苗素问不介意，众人也就放心了，此时，文齐再次提出了刚刚的问题。“娇儿，你到底是去哪里了，为什么我们找了很久，都没能找到你啊？”若是当时他们找到了娇颜，就不会一家人分别这么久了。 娇颜已经从文平的口中得知了哥哥们去找她的事情，这时便一五一十的，把当时的情形说了出来。娇颜这么一说，文修和文齐才恍然大悟，“唉，原来是我们太粗心了，竟然没能发现绍远留下的线索。这么说，绍远也没事儿了？那他怎么没回来呢，这都过年了，回来一家子团圆啊。” 娇颜又把之后的事情一点一点的讲给大家伙听，众人听完，松了一口气之余，更多的是高兴。没想到，不但是绍远没事，就连文韬和文治也好好的，他们也在军营里，而且都立了功，如今都是副将呢。 瑾萱扭头看着婉凝，安慰她，“婉凝，你听到没有，文韬没事儿，文韬好好的呢。这回你可以放心了吧？你可是要好好的养着，给文韬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等着文韬得胜归来，你们一家子就能团圆了。” 婉凝这时候已经激动的泪流满面了，将近九个月的时间里，婉凝一直担心牵挂的，就是文韬。她不知道文韬究竟去了哪里，不知道文韬是生是死，一颗心始终悬着，没有着落。要不是肚子里的孩子，给了她活下去的希望，婉凝简直就快要崩溃了。 如今，她总算知道，丈夫很好，而且还在阵前立功，成了副将，这个消息，比什么都管用。此时的婉凝，就像是黑夜里行走的人，终于见到了黎明的曙光，那种欣喜和感动，简直是无法形容的。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文韬他没事，他好好地，这我就放心了。我也得好好的，我要给文韬生一个健健康康的孩子，等他回来，我们一家就能团圆了。”婉凝一边流泪，却又一边笑道。 娇颜这时，才注意到婉凝的肚子，“呀，二嫂，你这是怀娃娃了？”婉凝的肚子已经有九个来月了，离着生产不太远，哪里还能看不出？ 婉凝点点头，“是啊，都快要生了，要不是有这娃儿，我真是不知道，这九个月要怎么熬过来呢。”婉凝伸手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肚子，笑道。 娇颜看着婉凝那充满了母爱光芒的笑容，心中也是颇为感动。在当时那个情形下，文韬没了状元的功名，又和文治逃离顾家，生死未必。婉凝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还能留在顾家，守着爹娘，为爱坚守，也实实在在是值得敬佩了。 “二嫂，要是二哥知道你这个样子，肯定会高兴的蹦起来。二哥很想你，真的，他经常念叨二嫂，说是对不住你。二嫂，你的坚守是值得的，二哥很快就会回来，到时候，你们一家三口，就能团圆了。”娇颜看着婉凝，很是坚定的说道。 婉凝点头，“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二哥是绝对不会扔下我不管的，我明白。总算是他没有事，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说话间，眼泪又忍不住往下掉，这是喜悦的眼泪，婉凝笑着，笑的那样灿烂明媚。 婉凝高兴，冯氏和顾承勇更是欢喜，他们刚刚可是听明白了，文治已经成亲，而且娶的还是北辽一个部落的公主呢。这可真是一段奇缘了，谁能想到，顾家竟然会有一个番邦公主的媳妇，这听起来简直是匪夷所思啊。两口子既吃惊又高兴，脸上的表情可就是相当精彩了。 娇颜回来，带回来了这么多的好消息，顾家上上下下全都高兴的不行。众人说着笑着，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喜悦的笑容。他们如今最期盼的，就是这一场战事快些结束，那样，出征在外的儿郎们归来，就是一家人真正团圆的时候了。 娇颜看着家里的每一个人，瞧着他们脸上那掩饰不住的喜悦和幸福，自己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大嫂，三嫂，两个小侄儿呢？我都好久没见到他们了，他们咋样，还好么？” 娇颜在心里算了算，好像博睿已经十八个月了，博骏也十个多月，过了年二月就一生日了。也不知道两个小娃现在长得都什么模样，博睿该是满地溜达的时候了吧？ 雪梅一听娇颜问自家儿子，就笑了，“那两个这时候都睡觉了，他们中午吃的早，吃完中午饭就睡觉，这会儿应该是醒了。你等等啊，我去抱来，让你看看。”说话间雪梅和瑾萱两个，就各自回去抱孩子了。 不多时，两个小娃抱了过来，看样子是睡醒有一会儿了，两个小家伙都挺精神的。小博睿大一些，屋子里的人差不多都认识了，乌溜溜的大眼睛一扫，就看见了顾承勇。于是，挣扎着下地，张开小手就朝着顾承勇跑去。 “爷爷，爷爷，抱抱。”小家伙圆滚滚的身子，朝着顾承勇就跑了过去，一下子扑在了顾承勇的怀里。 第728章 愤怒的娇颜 顾承勇被扑过来的小包子撞了一下，然后才弯腰慢慢地抱起来了小博睿。见到了大孙子，顾承勇满脸是笑，直接就在博睿的脸上亲了一口，“这么想爷爷啊，才多大一会儿工夫没见到，就得让爷爷抱着？” 小博睿奶声奶气的说道，“想，就想爷爷。”说话间，外头就在顾承勇脸上亲了一口。 小博骏还不到一周岁呢，这时候倒是不会走。不过他瞧见哥哥让爷爷抱着，也着急的不行，在母亲的怀里扭啊扭的，非得要朝着顾承勇那边去不可。文齐一见这样，赶紧把儿子接了过去，“就知道和爷爷亲啊，爹爹呢？” 不曾想，小博骏被父亲抱在怀里，还是一样的不老实，非得要让顾承勇抱着不可。顾承勇那头瞧见了，不由得哈哈大笑，“好，爷爷抱，爷爷抱。”说话间，就想要把博睿交给文修，可是博睿愣是搂着顾承勇的脖子不撒手。 顾承勇没办法，只好把博睿放在腿上，用一手揽着，然后再伸出另外一只手，要去接博骏。“来吧，爷爷都抱着。”这俩娃也不知道咋回事，就喜欢顾承勇，每一次都争着抢着的让爷爷抱着。 小博骏一见这样，高兴的在父亲怀里直蹿直蹦，文齐没办法，只好把儿子放在了顾承勇的腿上。顾承勇两只手，一边揽着一个小娃，倒是也很有意思。 但是，那边的娇颜，却忍不住皱眉。不对劲儿，太不对劲儿了，以父亲的能耐，一手抱一个小娃那还不是稀松平常么？可是，父亲的动作，明显笨拙了许多，此时一手揽着一个孩子，明显的看出来，有些吃力。 “爹，你的胳膊怎么了？”娇颜是什么人？她的眼光那么精准，怎么会看不出来，顾承勇的两条胳膊，好像根本就使不上力。这是怎么回事？老爹可是一身的好本领呢，为什么连抱着两个孙子都这么吃力，他究竟是怎么了？ 娇颜的问题，让屋里的众人都无言以对，好半天，苗素问才叹了口气说道，“娇儿，你爹被荣郡王带走，荣郡王惧怕你爹的功夫，所以让人穿了她的琵琶骨。后来耽误的时间长了，等到江公公救下他们的时候，两条胳膊已经废了。回来以后我给看过，但是，也只能做到胳膊能动，却是不能用力。” 苗素问说完这话，屋子里的众人都忍不住叹气，冯氏更是掉了眼泪。而娇颜这时候，心里则是被愤怒和悲伤惋惜等等情绪给淹没了。她用力的握着椅子把手，竟然生生的将椅子把手给掰断了。 “荣郡王，我顾娇颜跟你势不两立，今生今世，顾娇颜定要为父亲报此大仇。荣郡王，我要将你碎尸万段，方能消我心头之恨。”娇颜大声的喊了出来，泪水不受控制的往下掉。她的父亲啊，那样一身好本领的父亲，就这样成了一个废人，一身的功夫化为乌有。这样的变故，父亲如何受得了？ 娇颜几步来到父亲面前，扑通跪倒，“爹，都是女儿不好，是女儿惹来了这些祸事。若不是女儿，爹爹不会被人废了双臂，一身功夫再也无法施展，是女儿不孝。”娇颜越说越是伤心，抱着父亲的腿，放声大哭。 顾承勇见到娇颜如此，忙道，“娇儿，快起来，起来，爹不怪你，真的不怪你，这不是你的错，是荣郡王的错，与你无关的。快起来，爹爹这还抱着俩孩子呢，实在腾不出手扶你了。老大老二，快把娇儿扶起来啊。” 博睿和博骏两个坐在爷爷的腿上，此时瞧着地上哭的稀里哗啦的娇颜，都觉得非常好奇。这俩孩子可能也是从小就经历了不少事情的缘故，所以娇颜的哭声，并没有让他们觉得害怕，反而是十分好奇。 博睿从爷爷的腿上出溜下来，来到了娇颜的面前，瞅着她，“哭，哭？丢丢。”说着，就伸出小手，给娇颜抹眼泪。 这时，正好文修和文齐也过来，俩人伸手，扶起来了娇颜。“博睿，这是姑姑，你的姑姑。” 博睿外头，挑眉，“姑姑？爹爹，姑姑哭？”一周岁半的孩子，词汇量还不是很多，只会一些简单的词。不过，他的发音倒是挺准的，姑姑叫的非常清晰，“姑姑，丢丢。”说着，便伸出胖乎乎的小胳膊，让娇颜抱他。 娇颜弯腰，抱起来博睿，跟他大眼瞪小眼。“博睿，我是你的姑姑，你不能说我丢丢。”有这个小家伙捣乱，娇颜心里的悲伤和愤怒暂时被压了下去。 小家伙歪着头，漆黑如墨玉般的眸子，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子，然后就笑了，“姑姑，哭，丢丢。不哭，亲亲。”说着，就搂着娇颜的脖子，在娇颜的脸上亲了两口。 娇颜大囧，肯定是大哥大嫂平时这么哄儿子，被博睿学会了，这时候博睿看她哭了，就来哄她。“你这小娃，倒是精怪，什么都明白。”娇颜用额头顶着博睿的额头，俩人顶了个门儿，惹得博睿咯咯笑了起来。 博睿笑，那头还在顾承勇腿上的博骏，也跟着咯咯的笑。屋子里，净是俩小娃欢快的笑声，倒是把之前的悲伤气氛给冲散了不少。 “好了，不说这些伤心的事情了，这些事情咱们都记着，顾家绝对不是随便就能让人欺负的。爹爹相信你，也相信你的几个哥哥，你们都是好样儿的，将来肯定能够扬眉吐气，光耀门楣。到时候，肯定能有办法，为爹爹报仇，为咱们家，出这口恶气。”顾承勇把博骏交给了文齐，然后走到娇颜身边，伸手揽住女儿的肩头，安慰道。 娇颜点头，不论如何，不管对方的身份有多么尊贵，她都不会放过那些仇人的。哪怕是明面上不能动他们，暗地里，她也会下手，让那些人后悔莫及。 娇颜的归来，是顾家和苗家的一大喜事，更不用说，娇颜还带回来了那么多的好消息。众人都是欢欣鼓舞，一心只等着绍远文韬等人得胜凯旋，等到那个时候，一家人团圆。 欢聚的时间总是过得非常快，一转眼的工夫，外头就已经黑天了。顾承勇夫妻有意留娇颜在家住一晚，可是又想到娇颜这也是第一天到家，理应多陪陪苗素问。夫妻俩互相看了一眼，最后没有把话说出口。 倒是苗素问，这时主动提出来，“娇娘，你难得回来，今晚就留在这边住着吧，好好陪你爹娘说说话。我先回家去，明天你还要去村子里的一些亲戚家走走转转，晚上再回家去就行了。” “娘，我还是回家去陪你吧，明天再回来也行的。”虽然娇颜心里也巴不得留下，不过该说的话，还是要说到的。 苗素问摇摇头，“没那么多的规矩，咱们娘俩儿，不来那些虚的。你陪着我的时间多，陪着你爹娘的时间太少了，你娘那么担心你，还是好好陪陪她吧。好了，我就不在这边多待，天黑了，路不好走，还是早点儿回去。” 苗素问说完，就领着俩丫头从这边离开，顾承勇赶紧打发文修和文齐去送送。文修兄弟两个，一直把苗素问送回了家，这才又返回来。 此时顾家众人，依旧坐在大厅里，听着娇颜讲诉她和绍远在边关的事情。之前只是大概的讲了一下，这会儿经不住冯氏一个劲儿的追问，娇颜就按照冯氏的问题，详详细细的讲乐出来。 众人在听说娇颜主持研究，改良了火药火炮，制作出手雷等火器，然后用这些，击败了北辽大军等事情之后，简直对娇颜佩服的不行。顾承勇看着自家闺女，简直得意的很，也就是他的宝贝闺女，才有这么大的本事呢。 “好，干的好，娇儿，能有你这样的闺女，爹很自豪。你是咱们顾家最出色的孩子，爹娘真的很高兴。”顾承勇连连夸赞。 “好什么好？咱们家好好的一个大姑娘，却要跑到边关去，跟一群大男人混在一起，吃苦受累的，这有什么好？大齐真是没能人了啊，还得咱们闺女想办法，才能做出那些什么火炮来。这都叫个什么事儿啊？幸亏是一直有绍远陪着，不然，你说咱娇儿这名声可咋整？” 冯氏听见丈夫夸奖闺女，却是忍不住唱反调，作为一个女人来说，她考虑的事情跟男人是不一样的。男人总是一腔热血，觉得保家卫国是极大的光荣。可是在冯氏看来，堂堂大齐朝，竟然连个能人都没有，还需要娇颜这么个女娃子挑大梁，去研制什么火药火炮的，大齐的男人都是窝囊废了。 也幸亏是娇颜已经成了亲，又是绍远一直陪在身边，所以还没啥太担心的。虽说是后来被人发现了身份，但那是受了伤，情非得已，对方又是郎中，这事情也就那么样了。这要是换了别的女人，光是这些时日都在军营里，这名声也早就坏了啊。 “娇儿，这一次回来，就不许再去边关了，留在家里。等着绍远也回来，你们俩重新办一次婚事，听到了没有？”冯氏看着娇颜，一脸严肃的要求道。 第729章 顾家的退路 对于冯氏的要求，娇颜有点儿为难，“娘，这件事我真的没法答应你。边关战况不明，若是绍远他们北征不顺利的话，我就必须回去。不是说我去了能有多大的作用，但是至少，我能帮忙想想办法。” 冯氏瞪娇颜，瞪了半天，最后也只能叹气，“算了，我也懒得说你了，反正你现在是绍远的媳妇，让你婆婆管去，我是管不了。” 顾承勇一听媳妇这赌气的话，不由得就笑了，“你啊，闺女不在家，你是天天想****盼，结果闺女这才回来，你又管教上了。你也得为闺女想想啊，绍远还在外面呢，打仗那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么？尤其是那些火炮啥的，不都是娇儿研究出来的？万一要是什么炮弹不够用了之类的，不是得娇儿去帮忙？” “娇儿，你娘也是心疼你。瞧你现在，又黑又瘦的小模样，爹娘见了哪能不心疼啊？这样，要是边关没啥事呢，你就在家多住一些时候，陪陪我们。要是真的有事你必须回去，爹娘也不拦着，这样行么？” 顾承勇最是疼爱娇颜了，于是就在妻子和闺女之间帮忙打圆场，冯氏这时也绷不住了，她瞪了丈夫一眼，“就是你惯的，从小到大你都惯着，这下好了，惯得没个样子。”不过，那说话的味道，可就带着笑意。 娇颜其实也知道，母亲并不是真的生气，她只是担心而已。于是，娇颜便来到了冯氏的面前，“娘，我会保重自己的，您放心吧。没事儿的，指不定这个时候，绍远已经带人打过去了呢。那样，女儿就不用再回去了，就在家陪着娘。”一边说，娇颜就一边晃冯氏的胳膊。 “又来这招，你从小到大，只要撒娇就用这办法。行了行了，娘不管你了，你别晃了成么？我这脑袋都让你晃的直迷糊。”冯氏最是受不了娇颜这一招了，于是，只能举旗投降。 娇颜搂着母亲的胳膊，将头靠在母亲的肩膀上，嬉皮笑脸的说道，“就知道，娘对我最好了，娘才不会生我的气呢。” “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这么能撒娇。”冯氏伸手搂住女儿的肩膀，把女儿搂在了怀里，轻轻地抚摸着女儿乌黑的头发，又爱又怜的说了两句。 “多大了，也是娘的闺女，就算七老八十了，在娘跟前，也要撒娇。”娇颜才不管那些，继续赖皮。 雪梅瑾萱几个，瞧着娇颜和冯氏那样儿，就忍不住都捂着嘴偷笑。娇颜一回来，这个家里，顿时就欢快了许多。不然的话，家里总是笼罩在一种淡淡的哀愁之中，也就是两个小娃成天闹着还好些。 婉凝身子沉，在这边坐的时间也有些久了，这时真的是坚持不住，于是就跟众人说一声，回屋歇着去。博睿和博骏两个，这时候也有些困了，尤其是博骏，有点儿闹觉，叽叽歪歪的开始闹腾。雪梅和瑾萱一看这样，干脆就抱着孩子，也都回去休息。 “行了，都回去歇着吧，这时候的确是不早了。老大老二，你俩也回去吧，帮着媳妇哄哄孩子，外头冷，都给包严实了，千万别让孩子闪了风。”顾承勇一见这样，就把文修和文齐也打发回去了。 “我们再说几句话，也睡觉，都回去吧，明天有的是工夫在一起唠嗑儿。”冯氏这边，也是朝着儿子媳妇们摆手，让他们都回去休息。于是，众人就从这边离开了，各自回去休息。 这边只剩了娇颜和顾承勇夫妻，娇颜这时才把绍远的身世说给父母听。刚刚她没有提起这件事，主要是因为这件事涉及到苗素问和靖王的隐私，虽然以后大家伙都会知道，但是此刻，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果然，顾承勇和冯氏一听这些，当即就吃惊的不行。他们咋地也想不到，绍远竟然是靖王的儿子，皇帝的孙子啊。 “天啊，这怎么听着就跟说书唱戏一样啊，亲家竟然是苗相爷家的闺女？当年苗相出事，咱们已经不在京城了，可还是听说了这件事。那时候，林大人还惋惜过，说苗相可是大齐的柱石，就这样被满门抄斩，实在是太惨了。”冯氏忍不住惊呼慨叹道。 “绍远是靖王的儿子，那以后，你们岂不是要跟着靖王去京城么？哎呀，京城里头风起云涌，步步惊险的，你们去了，万一牵扯到什么事情里，那可怎么好啊？”冯氏不由得就担心了起来。 冯氏出身曹家，后来又在林家，多少的，对这些官场上的事情也明白一些。再加上最近两年，顾家这是遭遇了各种事情，再听见娇颜这么说，不由得就担心了起来。 “是啊，如今皇帝年岁越来越大了，却又不肯传位给太子。再加上靖王又功勋盖世，只怕是接下来，京城还会有一场腥风血雨啊。太子啥为人咱们不清楚，不过看着荣郡王，也知道太子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即便是靖王对皇位没什么想法，太子也不一定就能放过靖王啊。”顾承勇那边接着说道。 “更何况，还有绍远被荣郡王和太子陷害的事情。靖王若是真的疼爱绍远，这件事就必须要给绍远报仇，这么一来，两下肯定是要结仇的。龙争虎斗，总有胜败，娇儿，你自己可是要想好了，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万一走错一步，那可就是万劫不复啊。” 顾承勇只要一想那个场面，就觉得心里发寒，卷进皇储争夺里，那下场可是没几个好的。“这件事，你要提前跟绍远商议好了，知道么？如果你俩真的没心于权势富贵上头，不如趁早脱离开，咱们千万别掺和进去啊。” 娇颜苦笑摇头，“爹，这件事怕是由不得我们了，绍远既然成了靖王的儿子，就不可能再脱离开。哪怕是靖王没有什么心思，难道太子和荣郡王，能放过绍远么？” “咱们跟荣郡王，已经是生死之仇了，当初绍远不过是白身，荣郡王都能百般陷害。如今绍远成了王爷的儿子，皇帝的孙子，又立下赫赫战功。太子和荣郡王，还能容得下我们么？” 这也是为什么，娇颜在得知绍远身份之后，非得回家来的一个原因，她要提前跟爹娘说一声，心里有些准备。假如将来事情不妙，顾家人，就得想办法离开，不能再留下了。 “爹，娘，过了年，让大哥和二哥想想办法，另外在一些偏僻的地方置办些产业。若是能在海外找到容身之处，提前预备也不错。或者，等以后跟四哥说一说，在四嫂那边，给咱们家找一处安身之地。这是咱家最后的退路，万一有事，就赶紧离开吧。” 顾承勇和冯氏互相看了一眼，也都点点头，“嗯，这件事我们记下了，也是该想一想退路了，即便是没有绍远的这件事，咱们家也该琢磨退路。万一太子顺利登基，咱们家，跑不了还是要遭难的。” 顾家已经经历了这么多，顾承勇夫妻又怎么可能连这点儿心里准备都没有？“不瞒你说，自从这一次咱们一家回来，我和你娘就商议过了，不再置办任何的产业。咱们家的钱，不能再分散了，总要想办法，留一条后路才行。” “你二哥之前特意跟安家出海了一趟，然后说是在海外的什么地方，已经找到了落脚的地点。我们就是不放心你和文韬文治他们，所以就在家等着，一旦要是京城里有任何的不好的动静，咱们一家子，就直接离开。” 娇颜听了父亲这话，心里总算松了口气。就知道，爹娘都不是目光短浅的，不可能经历了这么多，还是没个打算，“这样就好，这样，我也就不用担心了。太子，想登上皇位也没那么容易，顾家的仇我还没报呢，哪能让他轻轻松松色就当皇帝了？” 绍远和娇颜在边关这么长的时间，手里也是掌握了一些东西，尤其是那个军师萧延让，从他的嘴里，可是知道了不少有用的消息呢。绍远这一次提议亲自带兵去打北辽，也是想再从北辽那边，找到一些实质性的证据。这样一来，就可以让太子和荣郡王再也翻不过身来。 顾承勇听着闺女话里的意思，也就明白了，不管靖王有没有意思要夺权争位，绍远他们都是不打算放过太子和荣郡王了。是啊，顾家苗家，都跟荣郡王有不死不休之仇，要是让太子登基了，那顾家还能落下什么好处？ 若是以往顾家没什么能耐也就罢了，可是如今，文韬文平在军中，也是立下不少功劳，将来少不得也会有个前程。再加上娇颜和绍远，还有背后的靖王，这样的情形之下，他们要是还让太子顺顺当当的登基，那可真就是笑话了。 “娇儿，不管你想怎么做，爹娘都一力支持，咱们家所有的人，也不会反对的。放手去干吧，不管怎么样，家里都支持你们。大不了就是个死呗，爹娘都是在鬼门关前转了两圈的人了，死还有什么好怕的？”顾承勇看着自己的双臂，咬牙道。 第730章 老宅众人 娇颜一直陪父母聊天到深夜，最后还是冯氏熬不住了，这才各自回屋去睡觉。娇颜当然是住在她没出嫁之前的那栋小院子，顾家之前被大火全数烧光了，后来又在原来的位置上，重新盖起来了房子。依旧是原来的格局，里面的装饰，也几乎跟以前差不多。 尤其是娇颜的住处，冯氏特意照着原来的样子布置的，几乎就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虽然每一样都是新的，可看上去，就跟之前一样。娇颜躺在炕上，瞅着屋子里这熟悉的摆设，一种归属感油然而生，始终虚浮毛躁的心，此时彻底沉淀下来。娇颜闭上眼睛，心满意足的就睡着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娇颜就跟父母一起，回了村子里，去顾家老宅看望老爷子和李氏。顾家老宅这边，依旧还是当初的模样，只是顾承仁一家从县里回来，又加上顾秀丽被休，领着两个女儿回了娘家来，所以这边也是住了不少人，倒是比以前看着热闹了些。 顾家老爷子昨晚就听人说了，娇颜回来的事情，当时天色已晚，娇颜肯定是不能过来，老爷子就约莫着，今天娇颜他们肯定能来，一大早就让李氏和秀丽何氏，把家里家外的，全都收拾了一遍，另外也让孩子去知会了顾承忠兄弟三个。 此时顾家老宅，屋子里坐满了人，大家伙一边说笑一边等着，果然，众人才坐下没多少时间，顾承勇夫妻就领着娇颜一起过来了。 娇颜进屋，当然是一圈人挨个儿行礼打招呼，等到众人都见了面，老爷子就招手，让娇颜坐到炕头这边来。娇颜倒是也没客气，直接就过去，坐到了老爷子和李氏的身边。 老爷子仔细的打量了一圈娇颜，“瘦了，也黑了，丫头啊，你跟爷爷说，这些时候，你到底是去哪儿了？”老爷子一边说话，一边咳嗽了两声。 顾家老爷子，自从那时顾承勇被抓走之后，就大病了一场，险些要了命，后来在顾家人精心照料下，总算是好了些，可也落下了病根儿，时不时的就需要吃药调养，老人家岁数渐渐大了，的确是经不起折腾。 娇颜瞧见老爷子这样，心里也是发酸，不管老爷子当初如何，这几年对他们还是非常好的。看着如今老爷子憔悴的模样，娇颜也是有些难过，“爷爷，你这病的不轻啊，可有吃药么？”娇颜没有回答老爷子的话，只是关切的问道。 老爷子点头，“吃了，吃了，一直吃着呢，你婆婆给开的方子，一直照着吃药。这都已经好多了，没事儿，爷爷没事，爷爷没看见你们一个个都好好的回来，哪能就闭上眼啊？”老爷子倒是并不避讳什么，依旧笑呵呵的说道。 老爷子这话，让屋子里的众人都有些难受，家里出去了好几个男孩，都在边关战场上，大家伙全都悬着心呢。 “爷爷放心，这场仗快要打完了，真的。我一直就在边关呢，我二哥四哥五哥都在那边，文庆哥、文景哥、兴德表哥，他们也都安然无恙，各自立功了。这一次，他们都跟着绍远一起，去攻打北辽都城，只要北辽覆灭，战事就会停息，那时候，他们就都能回来团圆了。” 娇颜跟文平他们见面之后，特意打听了一下村子里出来的男孩们都在哪里，大多数的人，当初都是跟在朱泽青的身边，所以也都在云州城，娇颜还找机会，跟堂哥表哥们，都见了面。正好这一次回来，也能跟家里人说说了。 吴氏和徐氏一听，自家儿子都好好地，这下可是放心了，儿子离家都一年多了，他们这些当娘的，简直就是成天提心吊胆，生怕儿子在外面有个好歹，那家里这日子可就是不用过了。 老爷子听了娇颜的话，也挺高兴，当然，老爷子也听到了后面的那一句，大家都跟着绍远一起去打仗了。“丫头，你说啥？绍远那孩子，他没事儿？”老爷子吃惊之余，大声问道，很是有些不敢相信。 “嗯，绍远没事儿，当时是出了一些状况，绍远受了重伤逃走了，后来我赶到，找到了绍远，救了他，他好好的呢。”娇颜笑着，把绍远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了众人。 大家伙一听这话，全都跟着松了口气，“这就好，这就好，绍远还在，这就是天大的喜事。当时你走了，你婆婆就说，儿子没死什么的，我们还当是你婆婆疯魔了呢。看来，还是人家母子连心，知道儿子是真的没事。好，这个好，只要你们小夫妻都平平安安的，比啥都强，好。”李氏坐在炕上，一手拍着大腿，嘴里接连说了几个好字。 这几年，李氏已经是大变样儿了，尤其是今年，家里各种变故，顾承仁的差事没了，顾秀丽被休了回来，这些事情，对于李氏的打击都不小，李氏现在吃斋念佛，性情也变得温和慈爱，真是半点儿找不出以前的影子来。 李氏这话，也是屋子里所有人的心声，娇颜是顾家的闺女，大家伙都希望，娇颜能够过得好。尤其是那边坐着的顾秀丽，她如今被休了回家来，境遇堪怜，更是希望不要有人再跟她类似了。 “娘，咱们娇儿是有福气的孩子，她现在就是公主呢，绍远还是侯爷，等以后，指不定绍远还能再升官儿，娇颜享福的日子还在后头。”秀丽看着娇颜，含笑开口。 娇颜看向秀丽，还有秀丽身边的两个孩子，灵慧和灵欣。这俩女孩又长了不少，眉眼也是越发的出色，说起来，那长相，比顾秀丽还要出色几分呢，小小年纪就是没人胚子，长大了，一定会更加出色的。 顾秀丽的事情，昨晚娇颜也听父母提起了，当时京中楚家出事，其中牵连了顾家。那时候蒋秉昊得知消息，为了跟顾家撇清关系，就以秀丽无子为借口，急急忙忙的休了秀丽。 秀丽当时据理力争，却是无济于事，最后咬牙，让蒋秉昊写了文书，允许她带走灵慧和灵欣两个女儿。自从前次回来，秀丽听了娇颜等人的劝告，对两个闺女好了很多，母女之间感情渐渐深厚起来，秀丽实在是不忍心把两个孩子给撇下。 那时，蒋秉昊已经跟朝中某一位大人家的千金勾搭上了，人家说了，嫁给蒋秉昊可以，但是要把那两个女孩都弄走，不许留在府里碍眼。蒋秉昊正愁着俩闺女怎么安置呢，一听秀丽这么要求，当下就痛痛快快的写了文书，声明灵慧和灵欣跟随秀丽一起过日子，从今往后不再是蒋秉昊的女儿，生死都不归他管。 就这样，顾秀丽带着两个闺女，千辛万苦的从京城回到了青山村。顾家老爷子和李氏一见到闺女这样回来了也是伤心难过，直接就把闺女留在了家里，连两个外孙女一起都养着。 后来顾家没事了，娇颜又被封了公主，蒋秉昊又有些后悔，派人来接秀丽，说是接回去安顿在京郊的一个庄子上，可以保她们母女三人衣食无忧。顾家人的脾气，哪里是肯回头的？秀丽早就受够了蒋秉昊，老爷子和李氏也死活不许闺女再回去受罪了，就这样，秀丽母女一直留在了顾家。 自然，这些日子，也有人上门给秀丽说亲事的。毕竟秀丽才二十几岁，也不能就这么真的留在家过一辈子啊。不过，上门提亲的，都是些四五十岁的老头子，李氏心疼闺女，不打算让秀丽嫁给那样的人家去。 李氏的意思，还是要缓一缓，毕竟秀丽才被休了没多久，要是就这么急着成亲，也实在是不太好看。左右家里也不缺这母女三个的饭吃，还是等一段时间再说吧。 秀丽母女三个住在娘家也是七八个月了，在顾家不用辛苦劳作，吃的也好，两个小丫头很明显的长个儿了，人也胖乎圆润了起来。就连秀丽，也是肤色白皙细腻，白里透红的气色好极了。原本秀丽长的就好，如今也全都恢复了过来。 娇颜朝着灵慧和灵欣招招手，“来，到表姐这里来，让表姐看看。” 灵慧和灵欣在顾家这些日子，被众人精心呵护着，也不再是当初那样担惊受怕胆小如鼠的样子了。这时瞧见娇颜喊她们，两个人就大大方方的走到了娇颜的面前，“见过表姐。”两个女娃乖乖的行礼。 娇颜点头，伸手搂过两个表妹，然后抬头看着秀丽，“小姑姑，你看两个表妹长的多好啊，看着就稀罕人。这样就对了，离开蒋家那样的地方才好呢，像谁稀罕似的，看看你们母女的气色，我就放心了。” “闺女怎么了？闺女也是宝贝呢，闺女好好养大了，一样儿得济。小姑姑，你尽管放心在家里住着好了，让两位表妹闲着没事去我那儿，我有空教她们读书识字，女孩子也要认字学本事的，有了本事，还怕啥？”娇颜搂着两个表妹，正色道。 秀丽闻言便高兴了起来，“哎呀，那我可得谢谢娇儿了，要是你肯教她们两个本事，这俩孩子将来肯定出息。小姑姑这辈子没别的指望了，就希望俩孩子以后能好好的长大，找个好人家过日子就行。娇儿，你是个有出息的，要是俩孩子真的有造化，能跟你学个一星半点儿，她们后半辈子就有指望了。” 第731章 除夕 牵挂 娇颜在老宅，看望了顾家老爷子等人，又把文庆等人的消息告诉了众人，大家各自欢喜，自然是不必细说。在老宅坐了一阵子，娇颜就要告辞离开，老爷子当然不让了，非得要娇颜留下来吃饭。 “爷爷，我在家能住一段日子。等着大年初三，大姑她们都回来的时候，我再过来，咱们那时候好好热闹热闹。今天这都二十九了，村子里还有几家要过去看看，我婆婆也在家等着呢。”娇颜连忙解释道。 老爷子一听，也的确是这么回事，娇颜毕竟是出了门子的闺女，不能由着性子留在娘家，“唉，那就听你的吧，年后回娘家多住几天。” 这样，顾承勇和娇颜就跟众人告辞，然后从老宅离开。接着又去了顾二叔和齐家走了一圈，然后娇颜就直接回苗家了，明天就是腊月三十，娇颜总要回去帮苗素问张罗一下。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转眼就是腊月三十过大年，这也是娇颜嫁到苗家，过的第一个年。苗家过年倒是不像顾家那么多规矩，不用去上坟祭祖，只是贴了对联福字，立起灯笼杆，预备一些吃食就可以。 苗家人手充足，再者也是早早地就开始收拾预备了，所以也不用娇颜跟着操心什么。绿萍领着人，在厨房里忙了个热火朝天，等到黄昏时分，十几个菜全都做好。于是就在前院大厅里摆了酒席，苗家众人一起吃年夜饭热闹。 护送娇颜回家的那二十名士兵，还是住在苗家，他们要留在这保护娇颜，等着年后再护送娇颜回边关。苗素问就让绿萍，把那些士兵也都请到了大厅里，跟苗家众人一起吃年夜饭。 这些士兵，有的都好几年没能回家了，一直都守在边关。此时看着眼前冒着热气，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一个个都难免有些想家，有的眼睛里都闪着水光。 娇颜瞧见那些人神情有些不对，也猜得出他们都在想什么，于是就赶紧劝道，“今天是年三十，就该是高高兴兴吃喝的时候，也都不用难过，眼看着边关战事即将结束了，咱们都有回家跟亲人团聚的时候。来，都别想那么多了，都吃饭，今晚上有酒有肉，诸位敞开了吃喝，都随意。” “对，你们都是绍远的同袍，就跟自家兄弟一样。来到家里，谁也别客气，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过年了，虽然是回不了家，这里就跟你们家一样的，谁也别见外，就跟在自己家一样，都随意。”苗素问那头也说。 这些士兵本来也都是些豪爽的汉子，刚刚不过是一时触景生情罢了，既然苗素问和娇颜都这么说了，众人也就不再伤感，而是笑呵呵的向苗素问道谢，“那就谢谢婶子了啊，说实在的，我们这也是好几年，没能吃到这么丰盛的饭菜了。”其中领头的一个人就笑道。 “弟兄们，今天是年三十，咱们这是在绍远和阿言的家里，就跟在咱们自己家一样。谁也不用客气，今晚上咱们不醉不归啊。”有人笑呵呵的提议。 “喝就喝，那还怕啥？以往在军营里，王爷约束的紧，不许咱们喝酒。这一回在绍远和阿言家里，咱们也不用顾忌啥了，那就喝呗。”众人这时也都来了兴致，于是一个个的便叫嚣起来，开始划拳行酒令，一下子，屋子里的气氛就起来了。 娇颜和苗素问互相看了一眼，却是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绍远现在在干什么呢，过年了，他们在外面，究竟是什么样子？此次北征，究竟到了哪里，可否顺利？原本在边关，还能听到一些相关的消息，如今娇颜回家了，啥消息也不知道，这一颗心也始终是悬着的。 “别担心，绍远此时，肯定是跟大家伙在吃年夜饭呢。”苗素问拍拍娇颜的手，安慰娇颜。 娇颜点点头，依照她离开云州时接到的消息看，这个时候，绍远他们差不多应该到温朵罕城了。之前的进展都很顺利，绍远很会用兵，再加上大齐三十几万大军压境，北辽已经没有多少抵抗的能力，一路上可以说是势如破竹。只要能够攻破了温朵罕城，这一场战事，就算是结束了。 娇颜衷心盼望着，绍远带兵攻下温朵罕，重创北辽。从今往后，北疆再也没有战事，百姓能够过上安稳平静的日子。 “好了，啥都别想，先吃饭吧，今天是大年三十，除夕夜，都高高兴兴的。来，咱们娘俩也喝一口。”苗素问勉强打起精神来，扯出一抹笑容，端着酒杯，跟娇颜两个碰了一下，然后婆媳两个共同喝了一杯酒。 苗家这边，众人欢声笑语，其乐融融。而此刻的几千里之外，却是正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厮杀。绍远率领的三十几万大军，被北辽大军半路埋伏拦截，双方正在生死较量。 绍远带兵，一路攻城破寨，只用了二十几天，就来到了距离温朵罕城不到三百里的地方。这个时候，北辽的可汗图罕，早就得知了大齐军队进攻而来的消息。图罕四处调兵，意图全力守住都城，跟大齐决一死战。 图罕这人还是很是有些本领的，他知道大齐的火炮很厉害，也明白万一被大齐军队围了城，恐怕是温朵罕灭亡只是旦夕之间。所以他就派了人，在大齐军队的必经之路上，埋伏下人马，准备打大齐一个出其不意。 绍远虽然年轻，但是他在行军打仗上面很有一些天赋，再加上靖王这些日子的教导，对于两军交战，很是有一些见解和想法。对于北辽出兵，本来就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绍远也早早地，就排兵布阵，故意引北辽兵出现。 文治和朵兰率领着十万大军，另外走小路，绕到了北辽军的后面。然后突然发难，前后夹击，结果就是把北辽埋伏的大军给围了起来。 北辽将士到了此时，也只能是奋力一拼了，绍远带领着众位将士，则是奋力迎敌。三十几万大军，将北辽埋伏下的十万人围困了起来。“将士们，今天是大年三十，是除夕夜，大家伙都加把劲儿，击溃了眼前这些人，就算是庆贺咱们过年了。”绍远挥动着手里的大刀，高声喊道。 绍远打仗，向来是身先士卒，每一次都是冲再最前面的，这一次也是不例外。他催着胯下马儿，挥动手里的大刀，就这么直直的冲向了北辽大军。众人瞧见绍远如此，哪有一个肯落后的？文平文韬等人，也都各自舞动手中的兵器，嗷嗷喊着就往前冲。 三十几万对付十万，本身就占优势，再加上大齐将士接连打了几场胜仗，气势如虹。而对面的北辽大军，原本就是从各个部族里召集来的，并不算齐心。原本他们是打算半路埋伏，截杀大齐军队的，不想却是出乎意料的被人给包围了，惊慌之下，战力大减。 自然，北辽也是有一些能人的，其中不乏武艺高强的将领。此时，就有两个手里拿着长枪的将领，迎面拦住了绍远。这两人很明显是双胞胎，长的一样，穿戴一样，用同样的兵器，而且攻守之前，非常有默契，配合的很好。 绍远被这两个人给缠住了，一时半刻，竟然是无法脱身。关键是对方这两个人心灵相通，默契十足，一攻一守配合无间，而且这俩人的功夫也绝对是不错。 三个人打在了一处，绍远挥动着手里的大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全神贯注的应付着对面的这对兄弟。对面这俩人，也是使出浑身解数，两条枪如同怪蟒银蛇一般舞动起来，还真是不弱。 绍远是越打越精神，自打他从军上战场一来，还真是没太遇到过敌手，也只有莫里，能够跟绍远较量一番。今天难得遇上两个对手，绍远可是不会轻易放过的，别人要来帮忙他也不让，就这么一个人，对付对面的这两个兄弟。 那两兄弟虽然功夫不错，配合也好，可时间一长，还是让绍远看出了些破绽。于是，绍远朝着其中一个人虚砍一刀，趁着对方横枪招架的时候，却是反转刀柄，攻向了另外一人。 另外那人冷不防，被绍远这一下子给打在了胸前，当时一口血喷了出来，“好狡猾的小子，大哥，快走，咱们不是对手。”这人嘟囔了一句，连忙就要调转马头跑掉。他们兄弟两个合力都不是绍远的对手，此时一人受伤，更是拿绍远没办法，再不走，怕是就要葬身大刀之下了。 绍远哪里能让他跑掉？这个时候，直接从后背抽出一根四棱银装锏，左手抡锏用力一扔，就砸在了那人的后背。那人本来就受了伤，哪里还吃得住绍远这一下子？当下就从马上掉了下来。 绍远这时也不管地上的人了，回身抡刀就朝着剩下那个砍去。原本他们兄弟两个，才能勉强招架住绍远的攻势，如今剩了一个，哪里还是绍远的对手？那人勉力招架，却是被绍远的大刀震的双臂发麻，虎口出血，胸口一阵翻腾，差一点儿就要张嘴吐出来。 那人在马上晃了晃，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便赶紧拨马要走。却不想，动作略微慢了些，绍远的大刀已经带着风声砍到，这人当下便被砍成了两截，栽落马下。 第732章 胜仗 守岁 绍远率军北征，在距离温朵罕城不到五百里的时候，遇到了北辽的埋伏。不过绍远早就估计到这种情形，做了完全的准备，所以北辽这一次的埋伏并没有起多大的作用。北辽的几位将领率领军士们拼力抵抗，但终究是兵力悬殊，难以抵挡大齐士兵的围攻。 绍远迎战的那一对双胞胎，正是北辽大军的两位元帅，此时二人已死，其余的那些将领，也被文平文治等人尽数诛杀。剩下的北辽军士，死的死，伤的伤，还有很大一部分，干脆扔了兵器投降，最终跑掉的，根本就没有多少。 这一仗大获全胜，大齐将士全都高兴欢呼，绍远看着众人这样，不由得笑笑。“传令下去，快速打扫战场，所有东西都不能放过，打扫完，迅速后撤五十里。”绍远吩咐道。 这里是一处低洼的地形，并不适合安营扎寨，再加上刚刚这一场厮杀，伤亡无数，血腥味而飘出去老远。等到夜深人静，肯定会引来无数野兽觅食，虽然大齐将士不少，可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尽快撤离此地比较好。 至于为什么后撤，是因为那里是他们之前刚刚攻下的一处城池。以前北辽的各个部落都是在草原上游牧，很少有定居一处的。后来北辽跟大齐连年征战，受大齐文化的影响，也有一部分的人，聚居一处，便建立了不少的城池。 还有一些，干脆就是借用以前不知道哪个朝代遗留下来的城池，重新修建一番，然后好多人聚居于此。这些新兴起的城池，大多都是距离大齐比较近，交通便利，环境也非常好的地点。大齐的商旅，也经常会来到这边，跟北辽人进行交易。所以这些小城，都是极其繁华富庶的。 本来大军是要在那边停留休息，正好预备过年的，不想探子传来消息，说是有大批北辽兵出没。绍远干脆带兵出来，将计就计，还没等北辽大军埋伏好，就给人家来了个前后夹击。 此时北辽大军溃败，绍远直接下令，众人撤回城里去。众人听令，迅速打扫战场，然后带着无数帐篷衣物粮食兵器等战利品，还有三四万俘虏，迅速撤回了那个小城。三十几万人不可能全都驻扎到城里，大部分都留在城外，少部分进城。 绍远带兵北征，一路上严禁士兵扰民，哪怕是北辽的民众，只要他们不顽强抵抗，也不会伤害他们的。当初攻占这座小城时，绍远只带人杀了驻守的将领，剩下的人都投降了。绍远就不许大齐将士伤害人家，更是不允许有兵丁去骚扰普通百姓的生活。 故而，小城里一切都如同往常。那些北辽百姓，或许是经常跟大齐交流的缘故，本身意识上就跟那些处在极北的部落不同，他们只希望能够平平安安的过日子。不管是大齐还是北辽，只要能对他们好，让他们过上安稳日子就可以了。 原本以为，大齐军队攻打过来，他们还不知道是什么下场呢，一个个都害怕的不行。可是等到大齐军队真的进来，他们才发现，原来大齐的士兵并不可怕，人家根本不会动他们半点儿东西。 绍远当时还派出了懂北辽话的士兵，四处喊话，告诉百姓们，大齐的军队不会干涉他们生活上的任何事情，该做什么就做什么，都不用担心。百姓们越发的安心，于是依旧像往常一样过日子，谁也没有感觉出不同来。 戌时初，外面已经是黑乎乎的一片。北辽的百姓是不过春节的，他们有自己的节日，所以整个小城里都很是安静。绍远吩咐进城的军士，在城北的空地上安营扎寨，不许惊扰百姓。然后又让人赶快的做饭，把营里所有的肉食都拿出来，分给各处，做一顿丰盛的晚饭。 今天可是除夕呢，他们没办法吃年夜饭，不能吃饺子，可也要庆贺一下的。正好之前两军交战，杀了好多的马匹，马肉可是管够吃的。不管城里城外，都分了好多的马肉，然后火头军开始忙活着做饭，不多时，各处就飘起的肉的香味儿。 一处较大的营帐里，绍远、文韬、文治、文平，还有文庆文景等青山村里出来的那些年轻人，聚在一起，一边吃着热腾腾的饭菜，一边开怀大笑。“来来，都可劲儿吃啊，今天可是年三十除夕呢。咱们眼下出征在外，不能跟家人团聚，不能美酒佳肴的庆贺，都将就一下吧。” “等着咱们打败了北辽，到时候就能回去跟家人团圆了，快了，这一天不会太远的。咱们距离北辽的都城温朵罕，也不过是三百里了。明天咱们就继续出发，用不上三两天的工夫，就能赶到温朵罕，到时候，就是咱们大显身手的时候。”绍远坐在中间的位置上，笑呵呵的对大家说道。 众人闻言都笑了，“是啊，总算是快要到温朵罕了，这一路上，真的是够辛苦。好在一路上还算是非常顺当，几个城池轻而易举的就攻破了，连火炮都没用上呢。如今大家伙倒是也没有别的念头，就想着能快点儿攻下温朵罕城，抓了图罕可汗，咱们就算是大功告成了。”文韬那边接话道。 众人回想这一路，也是各自心中都颇多感触。虽然他们一路上并没有遇到太多来自北辽的阻碍，但是越往北走，天气就越发寒冷。比起大齐来，这边的气温简直低的让人受不了，再加上风也大，说实话真的是非常遭罪的。所以，大家伙真心盼望着，能够快点儿打完这一仗，然后赶紧回去。 绍远瞧见大帐中的气氛有些凝滞，自己也不由得叹了口气，此时此刻，不知道娇颜怎么样了。之前靖王传过来的消息，说是娇颜回青山村去了，想来此刻，娇颜已经在家里，跟母亲他们一起，包饺子守岁庆贺新年了吧？ 绍远的目光看向了远处，思绪不知道飞哪里去了，他仿佛瞧见了青山村处处张灯结彩，庆贺新年的样子。“明天出发，尽快赶到温朵罕，这一次不必客气，直接用火炮攻城，一定要速战速决，尽快攻下温朵罕，早点儿回家去。”绍远心道。 行军打仗，自然是不能喝酒的，不过众人也不在意这些，大家伙一边吃着一边聊，谁也不愿意太早就回去休息。这样的时候，若是单独一个人，会更加的想家想念亲人，倒是不如都在一起，说说笑笑的，也热闹些。 不管是城里还是城外，二十几万的大齐将士，差不多都是一般。十几二十个人聚在一起，围着火堆，有说有笑的，就这样一起守岁。 而这个时候的青山村里，娇颜和苗素问等人已经包好了饺子，正在厨房，往锅里下饺子呢。家里的几个小子，这时候在院子里已经点燃了鞭炮。正是子时，就听见整个青山村各处，都响起了鞭炮声，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新的一年就来到了。 鞭炮声落下，正好锅里的饺子也煮熟了，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把饺子都捞出来，然后便端到了前院大厅里去。热气腾腾的饺子摆在了桌子上，大家伙都从外面进来，围在桌边，等着吃饺子了。 “好了，都坐下吃饺子，谁也别客气，就当是在自己家过年一样啊。”苗素问招呼那些士兵们一起。 众人住在苗家这几天，也都熟悉了，原本军营里的汉子就都直爽，他们跟娇颜也都相处的不错，故而这时谁也不扭捏，都坐下来开始吃饺子。 除夕夜的饺子，一般就是白菜和萝卜两样掺在一起做馅儿。苗家的日子过得不错，当然是舍得往里放肉的，所以这饺子吃起来非常香。大家伙一边吃，一边都高兴的咧着嘴笑，尤其是那二十个士兵，他们有的都好几年没能吃一回饺子了，这回可算是解了馋。 “好吃，真好吃，哎呀，可是好几年没能吃上饺子了，这回跟阿言沾光，算是解馋了。”有人一边吃一边说道。 “喜欢吃就多吃，不怕，今晚上特意包了好多呢，管够儿。”苗素问瞧着那些人吃的欢实劲儿，高兴的不得了。早就猜到了，这些人见了饺子肯定亲，所以刚刚特意多包出几盖帘儿来，这些人就是再能吃，也肯定是够吃的了。 除夕夜的饺子，原本也就是个名堂，大家伙其实是吃不上多少的。苗素问和娇颜等人饭量本来就不算大，年夜饭吃的也很饱，所以都意思意思吃了一些，然后就含笑的看着对面那二十来个人吃饺子。 娇颜看着这些人，不免就想起来远在北疆的绍远文平等人，尤其是文平他们，去年过年就没能回家。边关的日子太苦，这些士兵驻守在那里，真的是熬坏了。但愿，这一次征北能够顺利，这样，以后大家伙就可以回家跟家人团圆了。 娇颜正在想事情呢，忽然就听见外面有一些不同寻常的动静。好像是有人从外面往院子里跳，落地时不小心，发出的声响。动静很小，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不过娇颜耳力很好，所以留意到了。 “绿萍，快扶着我娘进里屋躲起来。林大哥，当心，外面好像进来人了。”娇颜轻声的出声示警。 第733章 半夜进贼人 除夕夜里，众人正高高兴兴的吃饺子呢，娇颜忽然听到外面有不寻常的动静，便急忙出声示警。屋子里的众人都愣了一下，然后那些士兵迅速反应过来，连忙就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然后几个人迅速闪身，从屋子里出去。 这些士兵也都不是普通人，此时有的人也听到外面的动静了，众人心里都明白，在这个时间偷偷摸摸进院子，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于是有人便猫着腰，隐藏在暗影中，迅速回到客房，取来了他们的兵器。 娇颜这时也跟着来到了院子里，而这个时候，就见到有四五十人，从围墙上跳下来。这些人手里斗拿着明晃晃的刀剑，很显然，是来者不善。 “何方宵小，竟然敢跑到我家来捣乱？”娇颜高声喝问道。 来人很显然是没有料到，他们才刚刚进院子就被发现了，当时就愣了一下。等他们发现，对面站的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时，这才松了口气，一个女娃娃而已，不怕。 “小丫头，我们要找都是这家的主人，姓苗的那个，让她出来说话。”对方的人一看，既然被人发现了行迹，那就干脆开门见山算了。他们来这个小破村子，为的就是姓苗得女人，至于旁人，他们还没放在眼里。 娇颜一听，这些人要找苗素问，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子。眼前的人，似乎不像是打家劫舍的山贼盗匪，他们说话也不像是本地的口音，这些人指名道姓的找师父，他们到底是什么来路？ 娇颜朝着众人拱手，“诸位，今儿个是大年夜，诸位要是手头一时不宽裕，尽管说话。别的不敢说，百八十两的，就当是交个朋友了。”她这是故意试探对方，顺带拖延时间。 对面的人一听娇颜这话，当时就冷笑不止，“小丫头，谁稀罕你那百八十两的银子？实话告诉你，我们是受人之托，想让那姓苗的，跟我们走一趟京城。老老实实的让她出来乖乖跟我们走，今天说不定还能放过这一家子，不然，哼，你们就别想过年了。” 娇颜皱眉，这些人说的话里，明显透露出一个消息，就是有人要跟师父过不去啊。京城？京城里有人要对付师父？也就是说，绍远还活着，而且成为了靖王儿子，这个消息已经被京城里的人知道了。所以，有人想要提前下手，对付绍远。 “不知道，是什么人要让我师父进京？这可真是奇怪了，我师父不过是乡间一个农妇，怎么还会有人要找她呢？”娇颜故意装傻，其实是在拖延时间。 刚刚她已经让人从后院角门跑出去，找人来帮忙了。来人不少，虽然家里还有那二十个陪自己回来的士兵，这人数也还是有些相差的大了些，还是多找些帮手来，能够稳妥一些。来者不善，这些人一看就不是易与之辈，还是要多加小心。 娇颜的问题，让对方有些不耐烦了，对面领头的人摆摆手，“你个小丫头，问那么多干什么？总之是有人看那个姓苗的不顺眼就是了。少废话，赶紧让她出来，不然的话，当心大爷来了火气，杀你们个鸡犬不留。” “鸡犬不留？你好大的口气，今天要是不把你们留下来，我就不叫顾娇颜了。”不想，这时娇颜却突然发难，抬手就是几支袖箭朝着对面的人射去。接着，又是一蓬白色的粉末，直接将对面十来人笼罩其间。 “动手，别让这些人跑了。”娇颜挥洒出药粉的同时，就抽出一柄短剑来，朝着对面那个首领刺去。 娇颜在边关历练的时间久了，已经养成了习惯，就是任何时候，身边都带着各种的暗器，还有一把短剑。哪怕此时是在家里，哪怕今天是除夕，是一家团圆欢欢喜喜的时候，娇颜身上的这些武器，也都没有摘下来，依旧是带着的。没成想，还真是派上了用场。 对面这些人，原本对这一次的行动很是不屑的。在他们看来，跑到一个兔子不拉屎的小村子里去，抓一个乡野妇人，还能算是什么难事？等着来到苗家，还没等咋地呢，就被人发现了行踪。刚开始，这些人心里还有些嘀咕，会不会是屋子里有高人啊？要不然咋才一进来就被发现了呢？ 结果对方是一个小丫头，这些人就又有些轻敌了。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指不定是正好出来看见了，倒是也不算啥奇怪的。这些人哪里想到，对面这个小丫头，可绝对是不一般啊。前一刻还像是天真不知事的小娃娃，不停的问这问那，下一刻就变身勾魂使者，出手狠绝，直击要害。 几支袖箭如同闪电一般射向了那些人，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呢，就有两个人中招了。其余的人正要动手，不想刚往前两步，却又迎面一蓬白色的烟雾。猝不及防之下，就有七八个人吸进去了那烟雾，顿时觉得头晕眼花，手脚发软。 “都小心，有毒。”领头的人功夫还算好些，虽然吸进去了一小口，但是影响不算太大。他赶紧出声示警，自己也急忙的屏住呼吸。 可是哪曾想啊，就在这个时候，对面竟然寒光一闪，一柄短剑瞬间就朝着他刺了过来。那人想要躲避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让过去了半个身子，短剑直接刺在了他的右侧腰腹处。这一下挨的结结实实，剧烈的疼痛，让他呼吸都不太顺畅了。“够狠。”他伸手捂着伤口，只嘟囔了这么一句。 娇颜这时，却已经抽出了短剑，抬脚便给了对面那人一下子，一脚将那人踢出老远，当时便昏了过去。 而这个时候，原本在苗家的那二十个士兵，也都从暗影中冲了出来。他们各自手里都拿着兵器，二话不说，就跟那些闯进苗家的黑衣人纠缠在了一起。 一共来了四十几个人，之前被娇颜用袖箭伤了俩，那袖箭上有毒的，中招的人直接就身体麻木，动弹不了。还有七八个吸进去了毒雾，这时也只能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再加上被娇颜伤了的首领，此时地上已经躺下十来个了。 剩下这三十几个人，看见对面忽然冲出来了二十来人，还有那个看着不起眼，却是出手狠辣，功夫又极好的小丫头。这些人心里也是有些打鼓，坏了，满以为这一回办事肯定是十拿九稳，不费吹灰之力，不想竟然是遇上了硬点子，损兵折将。 其中有那心思灵活的，知道事情不对，就直接扭身往外跑。也正好巧了，这个时候，附近的齐家和顾二叔家已经得知了消息，赶过来了好些人。苗家的大门这时已经被敞开了，那些想跑的，正好跟来人碰了面儿。 这学黑衣人一看对方又来了不少帮手，心里更慌了，这还了得？眼下这些人都对付不了呢，又来了好些，他们哪里是对手？“风紧，扯呼。”有人高声喊了一句，接着就带头往外冲。这时候不跑还等啥呢？难道还要等着村子里的人全都惊动了，被人围起来么？ 三十来个人这时哪里还顾得他们来的目的了，逃命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情，于是这些人也不管那些，拼了命的往外就冲。本来他们人就多些，再加上又一心的想跑，娇颜和那二十个士兵虽然是尽力阻拦，但还是跑掉了大半。 娇颜带人追了一段路，眼见着那些人越跑越远了，这才放弃，然后返回苗家。而此时，那些受了伤中了毒的人，已经被众人给捆了起来。 娇颜随便抓了一个过来，踢了一脚，“说，是谁指使你们来青山村，抓我师父的？” 那人吃痛的哀嚎了一声，然后才吭吭哧哧的说道，“不知道，不知道是谁，我们就知道是京城里的贵人。我们就是跟大哥一起出来办事的，其余的事情，我们都不知道啊。” 娇颜眼神一闪，接着又去问另外一个，结果那人也是这么说的。娇颜有些生气，“我警告你们，我的手段还有好多没使出来呢。你们要是敢藏着不说，我就让你们试试，什么叫生不如死。” 那人苦着脸，语气里带着些许的哭音，“姑奶奶，我们是真的不知道啊，整件事都是老大跟人家接头的，我们就是听命行事，来混点儿好处挣点儿银子花啊。” 娇颜瞧这几个人不像是说假话，于是就点点头，“好，我就相信你们一回，等着啊，别让我知道你们撒谎，不然的话，有你们的苦头吃。那个是你们的老大吧？是不是他？”娇颜指着那边，被自己踢飞晕过去的那个男人。 那几个人哪里还敢瞒着，便连连点头，“是，是，那就是我们的老大，所有的事情，他最清楚了。” 娇颜点点头，来到那个还在昏迷的人跟前，先是拿出几根银针来，扎在那人的伤口处，给他止血。这人还有用处呢，可不能让他死了。 娇颜的短剑是一柄锋利无比的宝剑，在边关时靖王送的，刚刚她用的力道也足，伤口很深，这人伤势不轻。为了问出口供来，就得把他救活，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啊。 第734章 幕后之人 经过娇颜的救治，那个首领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脉搏也强了许多。这时，娇颜才弄醒了那个人。“说吧，是谁指使你们来青山村苗家的？我知道你是他们这些人的领头儿，你也不用藏着掖着了，说吧。” 此时，众人都已经来到了苗家前院正厅里，那个领头的人刚醒过来，就发现自己躺在屋子的地上，四周好多人，都一副愤怒的模样盯着他呢。这人也是个穷凶极恶之人，此时虽然处于弱势，可还是不肯低头。 “老子既然落在了你们的手里，要杀要剐随你们，皱皱眉头，不算英雄好汉。想让我透露雇主的事情，不可能。”这人语气强横的说道。 娇颜却是扑哧一下笑了，“英雄好汉？就你？别逗了好么？你都已经栽在我的手里了，就别整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来。你也是拿人钱财为人办事，用得着整出这个模样来么？你在这死扛着有啥用？你的雇主会知道吗？” 那人眼神闪了一闪，好像是有些松动，可是一瞬间，又恢复了那种强横的态度，“你什么都不用问了，我们也有自己的规矩。事情办不成，算是我们倒霉，但是雇主的身份，我们是万万不能泄露的。” 娇颜盯着那个人，冷哼道，“别逼着我对你用什么手段啊，哼，我既然能抓住你，就有办法让你开口。你要是不想受那些苦，就痛快的说出来，不然，有你受的。” 那个人还是梗着脖子，不肯说出幕后的主使。娇颜瞧他这样，就冷哼了一声，然后手里的银针迅速的扎到了那人身上的几处穴道里。 银针一扎到身体里，那个人就感觉到浑身如同被蚂蚁啃咬一般的难受，又麻又痒，那种感觉简直能钻到心里去。这人倒也算是条汉子，硬是咬着牙挺着，额头上豆大的冷汗往外冒，他也咬着牙不说。 娇颜一见他这样，便皱了皱眉，然后再次往那人身上扎了两根银针，“好啊，那我倒是要看看了，你能挺多久？” 这两根银针扎进去，身体里那种痛楚就加重了十几倍，那个人难受的不行，就大声的喊叫了起来，“有种就一刀杀了我，你这样折磨我，算什么英雄好汉？” 娇颜又笑了，“我是女人，不算英雄好汉。你落到我的手里，只要不按照我的意思去做，不回答我的问题，那你就只能受折腾了。怎么样？这个滋味好受吧？你要是还不说，我就继续给你扎针。” “我可告诉你啊，这种痛苦会越来越厉害，你的身体里，就像是有成千上万只虫子在咬你。这个滋味，绝对是很舒服的，你要是不肯说，那就慢慢享受吧。说，到底是谁指使你来的？”娇颜厉声喝问道。 那个人没有回答娇颜的问题，却反问了一句，“你究竟是谁？” 娇颜就笑了，“一看你来之前，就没有打听清楚啊。你难道连自己要抓的人都不清楚么？你要抓的，是我的师父也是我的婆母，你说我是哪个？”娇颜这话，也有套话的意思。如果那人知道娇颜的存在，就证明，对方对于苗家对于绍远很是熟悉。京城里，跟他们有仇的，就那么几个人而已，这个范围就很小了。 果然，那个人一听这话，当时就瞪大了眼睛，“你是顾家平民被封公主的那位？你不是还在边关么？怎么又回到青山村了？” 娇颜眼神一凝，果然啊，这个人或者说背后的人，对苗家和顾家很了解啊。“说，究竟是什么人让你来的？你既然知道我，就该知道我的本事，你要想清楚，你能忍多久？” 那人已经被身体里的痛楚折磨的不行，这时大口大口的喘气，“我说，我说，我都说，求你饶了我吧，我真的是受不了。” 娇颜满意的点点头，伸手从那人身上拔下一根针来，“说吧，是什么人，让你来青山村抓人的？抓了人要怎么办？” 一根银针拔出去，那人就感觉身上的痛楚立时减轻了许多，虽然还是难受，但比起刚才来，此刻就如同在天堂了。“我说，我都说，那个人姓韩，据说是太子府的宾客。当时他也是通过另外的人找到我的，见面的时候，穿着大斗篷，风帽盖着脸，看不到长得什么样子。” “当时那人就说，让我们来青山村抓一个姓苗的女人。说是这女人的儿子，得罪了太子和荣郡王，他们要抓了这个女人，去对付她儿子和儿媳妇。我们虽然是在京城也有些名堂，但归根究底，也不过就是些混混。那人答应了，只要差事办成，不但会给我们大笔的银子，还会给我们在太子府或是郡王府安排差事。” “那人出手特别大方，当场就给了两千两，说是事情办成，回来再给两千。我们这些混混，说实话也是刀头上舔血，成天喊打喊杀的，也落不到多少好处。这一回不但有好多银子拿，还能混个正经差事，那当然是乐不得了，所以我们第二天就朝东北赶。” “就是没想到，来到这边，竟然是这么个结果。栽到公主的手里，我们不冤，公主在边关的事迹，京城已经传遍了，在下佩服。”那个人这时，倒像是竹筒倒豆子一般，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娇颜听了这人的话，当即眉头紧皱，心里已经恨的不行了。“太子，荣郡王，你们这么步步紧逼，不肯放过我们，简直是欺人太甚了。”娇颜咬牙道。 此时，苗素问等人在旁边也都听明白了，众人心里也是有些后怕。幸亏娇颜回家来了，还带回来这二十个士兵来，今天晚上要是没有他们，苗素问肯定会被抓走的。 一旦苗素问被太子他们给抓住了，那么接下来，别说是绍远和娇颜，就连靖王想要对付太子，都难免要束手束脚的，无法施展。太子这一招，简直太狠了，这么多人来对付苗素问，简直就是手到擒来啊。 “娇儿，现在咱们要怎么做？”苗素问开口问道。 娇颜看了看眼前这些人，想了想才道，“你们也是受雇于人，我今天也不难为你们，你们可以走。”这些人留下也没用，这种事情，不能报官，报了也没人敢管的。就算是娇颜把事情捅到了皇帝那里，太子也有的是办法否认。 今天来了四十多人，还有一些跑了，等他们回到京城，太子肯定会知道事情败露的。以太子的势力，没等娇颜把这些人的供词还有证人送到京城，怕是就会被人半路把证人灭口，供词毁掉了。 既然明知道事情的结果，娇颜也没必要去费那个劲了。顾家苗家，跟太子已经是不死不休之仇，有了这件事，只能是让娇颜更加下定决心，去对付太子和荣郡王。至于什么供词和人证的，真的不重要。 “不过，我也奉劝你们一句，别回京城。你们已经把这件事办砸了，回去京城，弄不好也是被人灭口的下场。你们好自为之吧，要是别处能有地方安身，就另外找地方吧。”娇颜一边说着，一边把那个领头人身上的银针都拔出来，然后又给他松了绳子。 另外那些中毒了不能动弹的，娇颜也让人把解药给了他们，又给他们松了绳子。这些人都有些发愣，原本以为这一回，跑不了要丢了性命的，可是没成想，人家竟然要放了他们。领头那人看着娇颜，“你真的要放了我们？不后悔？” 娇颜点头，“我们本来跟你们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你们为了钱财，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正常。我既然问道了想要问的事情，留着你们还能有什么用？就是把你们都送去衙门也没啥好处，也不过是害了你们的性命而已。走吧，能去哪里就去哪里，别再回京城就行了。” 娇颜摆手，示意家里的小子，还有自己带回来的士兵，把这些人都送出去。她顾娇颜也不是滥杀无辜的杀人魔，这些人罪不至死，她也没必要非得害了人家的性命。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些人也是为了混口饭吃。 这十来个人像是有点儿不敢相信，领头的那个人回头瞅了娇颜好几回，“真的就这么让我们走啊？” 娇颜笑了，“那你们不走，还想让我请你们吃饭不成？走吧，之前伤了你们，那是不得已，现在没你们什么事情了，当然不能留你们。都走吧，另外找个地方谋生。”娇颜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 领头的人朝着娇颜深施一礼，“公主心善，不跟在下计较，在下替兄弟们，谢过公主了。公主果然是名不虚传，是在下财迷心窍了，才会跟公主作对。在下错了，多谢公主大恩，告辞。”说完，这些人便互相搀扶着，从苗家离开了。 那些人还没等从苗家走出去呢，外面迎面就进来了顾承勇和文修文齐父子三个。三人这是才得知的消息，还是顾二叔家的孙子，刚刚跑去那边报信，他们才知道的。“亲家，娇儿，你们没事吧？”顾承勇没等进屋呢，就急忙问道。 第735章 决定回边关 顾承勇得到了消息就赶到了苗家，进门时正好跟那些黑衣人走了个碰头，顾承勇也没在意哪些人是干啥的，只顾着问女儿咋样了。但是文修和文齐心细，当时就感觉出来不对劲儿了，“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 那些人当时就有点害怕，好不容易娇颜不追究他们了，这又来了三个人。看样子是比较亲近的，万一他们再劝几句，娇颜返悔了可怎么办？但是他们还不敢走，就只好停在那里，等着。 娇颜瞧见父亲兄长来了，赶忙迎上前来，就把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等到文修听说，那些人是被太子派来抓苗素问的，当时就瞪起了眼睛来，“小妹，你怎么还能让他们走？这些人，就该抓起来送到官府里，这么放他们走，太便宜了。” 娇颜笑笑，“大哥，这件事根本就不是官府能解决的。别说是县衙了，就是府衙，一样也是拿太子没办法。咱们又何苦去打草惊蛇，让太子有所防备呢？好了，别去计较这些，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们商议呢。”娇颜一边说，一边把父亲哥哥让到了屋里坐下。 一回头，瞧见那十来个人还在门口站着不敢动弹，娇颜摆摆手，“你们还不走，真等着我请你们吃饭啊？没事了，赶紧离开吧。去找一找你们那些弟兄，估计着也都跑不了多远。找到了一起商议一下吧，到底去哪里安身。” 那几个人回头看了看娇颜，领头的人再次向娇颜行礼，“多谢。”然后，这些人就离开了苗家，一路出了青山村。 等到那些人离开了，屋子里只剩下顾家苗家，还有齐家的人，娇颜这时候才道，“爹，大哥二哥，这一次应该是太子得知了绍远的身份，所以派人来对付我师父了。我猜着，恐怕是边关也不能平静，天亮以后，我就要尽快返回边关去。” “太子既然动手，绝对不会是这么一下，这边只是随便雇了一些人来，就说明他还有别的计划，把大部分精锐都派到别处去了。如今最危险的，是绍远还有靖王，我必须赶回边关示警。” 娇颜这两年也算是历练出来了，想事情不再像以往那样简单，此时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些判断，故而便提出来要尽快的赶往边关。靖王这时候怕是还什么都不知道呢，要是万一被人钻了空子，只怕是就要出大麻烦。 顾承勇一听，有些舍不得，“娇儿，你才回家三天啊，这么快就要走？留在家里多呆几天吧，让别人回去送信也行啊。”他们等了近一年，总算把闺女给盼回来了。结果就在家住了一天，还没亲近够呢，这就又要走了。 “爹，我必须得回去，绍远和哥哥们还在北辽呢，谁也不知道太子会在哪里出手，我得赶紧回去布置防备。只要这一次能够攻下北辽，用不了多久，咱们就会一家团聚的。”娇颜却是没有同意，如今边关事情繁杂，靖王一个人怕是顾及不到那么多，她必须回去帮忙。 尤其是麒阳那边，又是北狄的俘虏，还有火药和火炮的作坊等等。那边是重中之重，万一被人家钻了空子，那可就是大麻烦了。 顾承勇瞧见娇颜态度坚决，也就没再继续劝说了，他虽然没有去过边关，但是也明白，这时候的确是非常关键。“那这样吧，让你大哥和二哥陪着你一起，有他们帮着你，我也能放心点儿。”顾承勇不放心闺女，非得让儿子们也跟着。 “爹，咱们家已经有四个人在边关了，您总共六个儿女，也不能全都派到边关去啊？不用了，让大哥二哥留在家里吧，这边也挺重要的。万一太子不死心，又派人来怎么办？家里总得留人啊。”娇颜不同意。 如今顾承勇双臂不灵活，一身的功夫就算是废了，家里只有几个小子懂一些三脚猫的功夫，真的要是来了高手，那就是送死的。所以家里这边，必须得有人留下，文修文齐的功夫都是顾承勇亲自传授，如今也是可以跟顾承勇媲美了，他们留在家里，娇颜才能放心的。 “还有一件事，麻烦大哥二哥，帮忙从县里或是府城聘几个武师回来。这边没有几个会功夫的，今晚上要不是我们在家，我师父怕是真的就不知道咋样了。雇几个伸手不错的护院，也省得我们在外面担惊受怕。”娇颜有的时候还是改不过来，总是管苗素问叫师父，不过大家伙都清楚，谁也没说啥。 娇颜这话，一下子点出了问题的关键。苗家这边，原本就没有个男主人，绍远和娇颜又不在家，本来就不算安全。家里的下人里，大多数也都不会拳脚，要是万一再来人，说实话还真是挺麻烦的。 “娘，我把我带回来的人，暂时留十个在家里，等家里这边找到合适的人了，再让他们会边关去。”即便是去找那种武师护院，也不是今天就能办到的，眼下也只能是把娇颜带回来的人，留下一部分了。 “林大哥，你的功夫不错，我娘就拜托你了，留十个兄弟暂时住在我家里，保护着我娘和家里人的安全。”娇颜朝着那二十个士兵领头的说道。 对面姓林的那人点点头，“放心吧，绍远的母亲，就是我们的母亲，我们会好好保护这个家的。”他们也明白事情的重要性。苗素问是绍远的娘，就是靖王的女人，以后就算不是王妃，也跑不掉是侧妃。他们能够留下来保护王爷的女人，那可是无上的荣耀呢。 对于娇颜的安排，苗素问并没有反对，她也清楚，自己的本事，若是没人护着，真的会给儿子媳妇拖后腿。“娇儿，你要回边关，娘不拦着，不过你自己千万要当心，边关也是危险重重的，娘没那个本事护着你，万事都要你自己应付，千千万万保重。”苗素问只有殷殷叮嘱。 事情这样，就算是说定了，原本应该是欢欢喜喜的除夕夜，却是因为这一场突如其来的事情，闹得大家伙都不是很高兴。顾承家还有齐建元等人，瞧着苗家这边没啥事了，于是就纷纷离开，顾承勇也领着两个儿子走了。 苗家再次回复平静，苗素问和娇颜婆媳两个四目相对，各自都忍不住叹气。“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怎么就这么难呢？咱们不跟谁争，也不跟谁抢的，为啥这些人就不肯放过咱们啊？”苗素问有些心情不太好。 “娘，这世间的事情，没道理可讲的。咱们觉得自己都是小人物，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可是在别人眼里，咱们却是挡了人家的道了。所以人家就要想办法除掉咱们，清空面前的一切阻碍。” “太子最开始想要对付的，只是顾家，也只是因为荣郡王跟顾家的恩怨而已。可是如今，绍远跟靖王相认，就成了皇室子孙，而且还是一个战功赫赫，优秀出众的皇室子孙。本来陛下就喜欢靖王，再加上绍远，已经对太子形成了很大的威胁。” “如今靖王和绍远都在边关，太子即便是想要出手，也是鞭长莫及。只有母亲这边最弱，而且又是最重要的人，太子哪里肯放过母亲啊？以后，您可得多加小心了，那些请您出门看诊的，还是尽量不要去，谁也不知道，哪个是圈套。左右咱们家医馆现在也起来了，那么多好郎中呢，娘也别太辛苦了。” 娇颜即将离家，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苗素问了。苗素问只是个弱女子，虽然有些防身保命的手段，但是对付高手，根本不够。娇颜最怕的，不是人家硬闯苗家，而是别人做了圈套，万一苗素问不小心，难免就要掉进别人的陷阱里了。 苗素问也不是笨的，娇颜说的这些，她心里一样很清楚，“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你们在外面只要好好的就行了，娘绝对不会拖后腿的。娘还要在家里，等着我的儿子媳妇凯旋归来，咱们一家子团圆呢，我会小心的。” 娇颜知道，苗素问是一个非常聪明理智的女人，所以这个话题，基本上到此也就可以结束了。“娘，你要不要给靖王回一封信啊？他，唉，我知道这件事我这个小辈儿的不该插嘴。可是娘，你已经孤单了这么多年，也惩罚了靖王这么多年。难道，你们两个，就真的不能有机会在一起么？” 娇颜看着眼前的苗素问，心里真的是觉得很可惜。苗素问过了年才三十六岁，其实正是一个女人最好的时候，难道她真的就要这么一个人一直孤单下去？还有边关的那位靖王，也不过才三十九岁，还没到四十呢，这一对有情人，难道还要继续蹉跎时光么？ “娘，你还年轻呢，难道你真的打算，这辈子就一个人过下去？”娇颜忍不住就要劝苗素问。 苗素问摇摇头，“娇儿，这件事你还是别管了，这么多年我都过来了，以后也会是这样的。我和他，中间隔着国仇家恨，根本就没有可能在一起的。若是我真的放下一切跟他在一块儿，我要如何面对，苗家死去的几百人？” 第736章 诚心投靠 娇颜回家不过三天，结果出了事情，又要动身返回边关。苗素问虽然是百般不舍，可是也得打起精神来，帮娇颜收拾东西。 绿萍她们也是一样，一边收拾一边就骂太子，要不是他们使坏，自家少夫人哪用得着大初一的就离家赶路啊？她们的观念里，根本没有什么犯上不犯上的。她们只知道，太子不是什么好人，处处针对顾家苗家，简直坏死了。于是几个丫头，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小声的就咒骂着。 这个晚上，苗家注定是不眠之夜了，谁也没那个心思睡觉。苗素问扯着娇颜，一遍一遍的嘱咐着，千万要当心等等。 外面很快就天亮了，娇颜的东西也都预备妥当，丫头们去煮了饺子，众人一起吃了些。之后娇颜回屋去换了一身适合的衣裳，然后回来跟苗素问告别，就要带着人离开。刚刚来到院子里，还没等门房的陈叔敞开大门呢，就听见有人敲门的声音。 陈叔敞开门，原来是顾承勇和冯氏等人，冯氏得知了闺女要走，在家里根本就呆不住了，非得要来看看闺女不可。此刻瞧见娇颜这一身的装束，知道闺女此时就要出发，冯氏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下来了。 “娇儿，你真的这时候就要走啊？”闺女才回来这么几天，冯氏还没稀罕够呢，结果这就要走，她这心里哪能得劲儿了？“就不能在家住几天？”明知道这话说了没用，冯氏还是忍不住问道。 “娘，事情紧急，必须得赶紧走。娘放心，只要边关战事一结束，我一定先回家来。”娇颜也是有些不好受，可是没办法，她必须得走。 娇颜一边说着，就撩起衣襟，向着顾承勇和冯氏跪下，“爹，娘，女儿不孝，不能陪伴在爹娘身边，还请爹娘多保重。等边关战事结束，女儿跟哥哥们一起回来。” 冯氏哪里能让娇颜真的跪下？当下一把就扶住了娇颜，“好端端的跪下做什么？你们都是干大事的人，娘哪里能不明白？好了好了，娘啥都不说了，你只要平平安安的就好。记住了，千万保重。”做母亲的，没有哪个不担心儿女，冯氏别的做不了，也只能是一遍一遍的叮嘱。 顾承勇虽然不像冯氏那样真情外露，此刻也是忍不住说了几句，众人就在苗家的院子里，依依不舍的道别。 这边众人离情依依，忽然苗家门外，来了不少的人。这些人，分明就是昨晚跑到苗家来抓人，被娇颜他们打跑的那些。其中那个领头的人，苍白着一张脸，在旁边人的搀扶下，走进了苗家的院子，然后众人就直接跪在了娇颜的面前。 “公主，在下想求公主一件事，能否请公主收留我们？我们这一次事情没能办妥，要是回京城的话，怕是也落不下什么好下场。我们这些人啥都不要，只要给口吃的就行，看家护院的，我们都能干。”那个领头的，也知道他们这个请求有点儿无赖，可是他们现在走投无路，也是真的没办法。 院里的众人都有些愣住了，娇颜半天才反应过来，然后就笑了，“得，合着你们这是赖上我，真打算让我请你们吃饭啊。你说是你们没处容身，想要投靠我家，我哪里知道你们是真心还是假意？” “万一真的留下你们，结果哪天你们真的把我娘给抓走了，我这不是成了引狼入室了么？你们啊，还是另外找地方混饭吃吧，我这儿，真是不太敢留你们。”娇颜摇头，拒绝了这些人的请求。 其实，娇颜对这些人的提议还是很心动的，昨天晚上动手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些人的本事还算不错。要不是娇颜先发制人，一出手就制住了不少人，昨晚肯定也是一场激战。要是这些人是真心想要留下，说实话，娇颜真的就不用担心苗素问的安全了。可是，这些人能是真心么？ “公主，我们是真心诚意的，公主的威名，在下在京城也是有所听闻，对于公主，我等是真心佩服的。唉，我等也是日子不好过，财迷心窍了，才会做出不利于公主的事情来。昨晚交手，在下对公主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 “公主心善，我等被抓了，原本想着终究难逃一死，不然也是被送去衙门各种折磨。不想公主竟然直接就把我等放走了，这等作为，实在是让人折服。公主，我们是真心投靠公主的，还请公主收留。”这些人跪在地上，就开始给娇颜磕头。 娇颜伸手扶额，忍不住叹气，这回还真是被赖上了。娇颜扭头，看向苗素问还有顾承勇夫妻，“母亲，这件事您看怎么办？” 苗素问却是笑了，“这个也容易，我这有一种毒药，服下去之后，需要每年都吃一次解药。不然的话，就会毒性发作，肠穿肚烂折腾半月才死。如果他们是真心的，就把毒药吃了，那我就留下他们。” “如果他们不敢，那就是假意投靠，意图不轨，也不用废话，直接抓起来送府衙史大人那去算了。就算是知府大人管不了太子爷，但收拾他们这些宵小总不会手软的。”苗素问笑呵呵的说道。 娇颜一听这个，顿时眼前一亮，师父这一招太高明了。“好，就照着母亲的办法好了。”说着，娇颜就扭头看向了那些人，“怎么样？你们敢么？我可是跟你们说啊，我的医术，都是跟我师父，也就是我娘学的，她的本事比我可是强了几百倍。” “你们现在就想清楚，是不是真心想要留下。你们若是真心留下，每年我娘给你们解药，保证你们不会有事。假如你们心怀叵测，假意留下再想着还我娘，到时候可别说下场凄惨啊。你们要是没心留下，我还可以给你们一次机会，现在赶紧走。” 娇颜这话，当然就是有些吓唬人的成分了，她盯着对面那些人，看着他们的反应。 “公主，我们是真心投奔的，绝对没有二心。还请夫人此刻就把毒药给我们，我们愿意吃。”那个领头的只略微停了两下，然后就很是坚定的说道。 “你们哪个要是不肯留下的，现在就说出来，别等着待会儿后悔了。”领头那人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人，很是慎重的问了一句。“留下来就得忠心，咱们以后可就是公主家的护院了，一定要保护住夫人的安全，不能有半点儿闪失。你们都想清楚了啊。” 后头那些人这时却异口同声道，“大哥，咱们弟兄这么多年了，一直都在一起的，现在大哥要留下来，我们也都没有二话，全都留下来就是。管他毒药不毒药的，我们都敢吃。”那些人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 苗素问含笑点头，然后就进屋去，拿了一个瓷瓶出来。接着从那瓷瓶里倒出来一把鲜红的药丸，分给眼前这些人，每人一粒。这些人倒是真的没二话，一个个就这么把药丸给吃了。 娇颜一看，既然到这样了，她也没啥别的话可说啊，“得，既然是这样，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苗家的人了。我现在有事，要回边关，你们留在家里，帮我保护家里的安全。” “你们人数不少，苗家这边怕是用不上这么多。不如分成两队，其中一部分跟着我爹去顾家，顾家那边，也需要有人保护着。放心吧，不管是顾家还是苗家，都不会亏待你们的。吃喝花用上面，绝对不会短缺。” 顾家那边虽然有文修文齐，还有几个会拳脚的下人，不过实力还是单薄了些。眼下既然有这么多的帮手，也就省去了到府城找人的麻烦。不如就让这些人分开两拨，少部分去顾家。 顾家也是需要人手的时候，太子既然动了心思，这一次不成，难保不会有下一次，还是小心些的好。 对于娇颜的安排，苗素问和顾承勇都没什么反对的，至于地上还跪着的那些人，自然也是不会反对。 “行了，你们都起来吧，这样，昨晚受伤的那几个，都留在这边，我娘是医者，先给你们治伤。总得你们一个个都健健康康的，才能保护我娘呢。对了，你叫什么啊？这时候了，我还不知道你叫啥呢？”娇颜问那个领头的人。 “会公主的话，小的姓郑，名天佑，小名叫铁牛，公主随便喊小的就行了。”那个领头的连忙说道。 娇颜一下子就被逗笑了，这个人还真是有意思，连小名都说出来了。“成，郑大哥，我现在可就把家里拜托给你了，不管是婆家娘家，全都仰仗着郑大哥还有诸位兄长。还望诸位同心，帮我看护好家里。” “我爹原本也是会功夫的，我的两位哥哥，都是一身的好本事。郑大哥若是平常没事，可以找我哥哥切磋一下。诸位且安心的留下，你们放心，顾家苗家，都是仁义的人家，绝对不会亏待诸位的。”娇颜冲着这些人一抱拳，“拜托诸位了。” “公主放心，我等定然尽心尽力，绝对不敢有半点儿其余的心思。”郑天佑大声道。 娇颜回身，看了看家人，“爹、娘，师父，保重。我先去边关，等着绍远得胜归来，咱们一家再好好团圆。”说完，娇颜就带着那二十名士兵，离开了苗家。 第737章 全力攻城 郑天佑带着手下的弟兄们投靠娇颜，这下子倒是解决了娇颜的后顾之忧，于是娇颜就把那二十名士兵全都带走了。 顾承勇等人都跟出去了老远，看着娇颜和那二十人骑着马，很快就出了村子，众人也是感慨不已。“唉，娇儿这丫头啊，就是个操心的命，但愿她这一路上都平平安安的吧。”知道娇颜要走，前来送行的顾二叔等人，都摇头叹气道。 冯氏和苗素问这时候都哭的稀里哗啦，尤其是冯氏。心肝宝贝闺女离家九个月，回来就在家住了一晚，然后就急匆匆的走了，她这个做母亲的，心里哪能好受？尤其闺女又是去战场，冯氏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老天爷啊，你可睁睁眼吧，保佑顾家的孩子都平平安安啊。老天爷，求你了。”冯氏一边哭，一边双手合十，低声的祈祷着。 娇颜带着人，出了青山村之后，就开始打马狂奔。此时也不知道边关是个什么样子，她必须要尽快的赶回去才行，所以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了，就是拼命的赶路。 过了春节，这天气就明显可以感觉到几丝暖意，不过娇颜等人一路纵马飞奔，迎面的，依旧是呼啸的寒风。越是往西北方走，就越是能够感觉出，迎面扑来的寒风，如同刀子般锋利，吹得人脸生疼。 好在众人都是常年驻守北疆的，早就习惯了，哪怕是娇颜，都已经不在乎。他们一心就是早点儿赶到边关，娇颜最怕的，就是这个时候边关出什么事情。 娇颜这一路顶风冒雪的往边关赶路且不说，只说绍远那边，正月初一就从小城出发，一路疾行，总算是在正月初三的晚间，来到了距离温朵罕城二十里的地方。绍远下令，大军尽快安营扎寨，抓紧时间休息，明天一早，开始攻城。 大齐军队在温朵罕城外二十里驻扎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城中。城里的王公贵族、文武大臣全都惊慌失措，纷纷来到了图罕的王宫，聚在一起商议大事。 图罕这个时候也是一筹莫展，面对大齐三十几万大军，他也是一点儿办法没有了。之前派出去那么多将士攻打云州，结果损兵折将，最后就剩下了万数人回来。第二回派了十万大军半路埋伏，不想下场更惨。 北辽原本人口也不是多么稠密，尤其是损失了这三四十万兵马之后，各个部族的人，已经拒绝再出兵了。谁的族人谁心疼，哪里还可能一个劲儿的去给图罕效力，白白送死去？如今，温朵罕城的护卫，都是席丹部，以及图罕的可敦，月遥部，这两个部族的男子了。 众人聚在王宫之中，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一时之间，有的说要议和，有的说不能议和，两派人吵了个天翻地覆，闹得图罕也十分头疼。“都别吵了，现在还不是说议和的时候，就算是要议和，也得先跟他们打一仗，挫一挫他们的锐气才行。” “大齐将士远路而来，一路疲累困乏，今晚肯定是要好好休息的。传本汗命令，今晚派五万骑兵，出城偷营，咱们要趁着大齐军队立足未稳之时，给他们迎头一击。只要能够打掉他们的锐气，接下来的仗，还好打。”图罕这人野心勃勃，绝对是不肯轻易认输的。 北辽的那些大臣，其实也不愿意就这么认输了，既然图罕如此提议，众人当然是不反对的。只是，这领兵的人，有点儿难办了，如今北辽几个出名的勇士，都折损在绍远的手上。温朵罕城里，一时间还真是想不出谁能领兵出征。 “王兄，弟弟愿意领兵出城，偷袭大齐军营。”正在图罕为难之际，他的弟弟孟根站了出来说道。 图罕看着眼前人，这是他同父同母的弟弟，俩人的感情一直不错，前次图罕争夺可汗的位置，孟根也是出了好多力的。孟根武艺高强，从小跟随玉贺部的第一勇士学武，在北辽，也算得上是排的上的勇士了。 “孟根，你带兵，本汗自然是放心的，若是此次事成，本汗就给你一块封地。好兄弟，本汗祝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就这样，图罕跟众臣定下了半夜偷营的计划，孟根自愿请命，带兵出征。于是就拿着图罕的令牌，从温朵罕城中的守军中，调集了五万精锐。子时中，孟根带着五万兵马，悄悄的从城里出来，然后一路疾行，没用多少时候，就离着大齐驻扎军队的地方不远了。 孟根在马上，看着眼前大概二三里地之外的大齐军营。正月初三，原本也没有多少月光，更不用说今晚还有些阴天了，大地昏黑一片。对面的军营有星星点点的火光，那是故意点了篝火，一来是为了防止野兽，二来也可以让站岗守卫的士兵有机会烤烤火暖和一下。 就着这星星点点的火光，隐约可以看见，大齐军营中，只有少数的士兵在巡逻，其余的人，应该是都去休息了。也是啊，大齐将士一路北征，攻城破寨，也是费了不少的力气，又怎么可能不累？ 孟根瞧着眼前这个情形，心中暗喜，丑时初，正是人最困乏的时候，这时来偷袭，肯定能成的。孟根挥挥手，示意后面的大军，一起向前冲。五万北辽兵马，就这么朝着大齐的军营冲了过去。 北辽本来就是草原上的游牧民族，马匹非常精良，此次孟根带出来的人，又都是精锐，更是速度飞快。几乎是几个呼吸之间，前面的兵马，距离大齐军营也就不到二里地了。 孟根瞧着前面大齐的军营，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心中不由得大喜。看来大齐领兵的人也不怎么样啊，都已经距离这么近了，大齐的士兵竟然还没有反应过来。太好了，今晚偷营成功，自己可就立下大功了呢。 孟根挥手，“冲啊。”他大声喊道。 这两个字刚刚从嘴里出来，还没等别人听见呢，就听见接连好几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大地震动，北辽的兵马，被震飞了无数。接着，又是几声响起，然后，就是无数士兵的哀嚎，还有马儿的嘶鸣。 孟根也没有逃过被炸的下场，连人带马被震的飞起，然后又重重的落下。一瞬间，孟耿就受了重伤，几乎是动弹不得了。他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却是噗的一下吐出一口鲜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孟根大喊。 旁边一瘸一拐的跑过来几个将领，“五王子，咱们中计了。大齐人太狡猾了，他们不知道在地里埋了什么东西，咱们过来踩在上头，就会爆炸。王子，不能再往前了，赶紧快撤吧。” 此时北辽大军已经溃不成军，五万兵马真正被炸的倒是不很多，但是马儿受到惊吓，根本就不受控制，四处逃窜。然后不少被爆炸气浪甩出去的士兵，没被炸死，反而被慌乱的马匹给踩成重伤或是死亡。现场简直是一片混乱，人喊马嘶，洁白的雪地上，处处都是红色的鲜血。 北辽这边一片混乱，而此时，从大齐的军营里，却是冲出一直队伍，直接朝着北辽的将士们就发起了进攻。原本北辽的军士就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哪里还有心思去迎敌啊？于是，北辽将士一哄而散，兵败而逃。 孟根一见这样，知道大势已去。没办法只好忍着伤痛，在身旁众将士的扶持下，上了一匹战马，带着一部分士兵，迅速的离开此地。慌乱之下也没看方向，就这么朝着别处走了，没有会温朵罕城。 大齐军营之外，绍远一身金色盔甲，骑在白马之上，看着对面北辽士兵狼奔豸突，惊慌逃窜的样子，不由得就笑了起来。“颜儿弄出来的这些东西，还真是好用呢。就是太少了，只有这十枚。幸好今晚上提前埋下，不然，说不定还真的就让他们偷营成功了呢。” “是啊，也不知道娇儿那脑子是怎么长的，这个叫地雷的东西看着不起眼，没想到威力倒是不小啊。元帅，咱们是不是应该乘胜追击，直接杀到温朵罕城算了？”文韬那边也笑，对于娇颜，他们已经是佩服的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形容了。 绍远闻言点头，“三军听令，冲上前去，追杀敌寇。儿郎们，随本帅冲到温朵罕城，攻破温朵罕城，活捉北辽可汗。”绍远高声喊着，然后就一马当先，径直冲出了营地。 他们当初从麒阳城，就带出十枚地雷来，刚刚十枚全都爆炸了。所以此刻也不用担心什么，众人一下子冲出了营地，三十万兵马如同潮水一般，迅速的追上了前面的北辽逃兵。几乎是一瞬间，就把那些人淹没了。 解决掉北辽这些逃兵，众将士也不停留，一路就冲向了温朵罕城。三十万人呐喊着往前冲，那种声势场面，简直太震撼了。温朵罕城上的守卫老远就听见了声音，再往远处一看，乌压压铺天盖地的兵马就这样靠近了。 “快，赶快去禀报可汗，就说大齐军队攻上来了，让可汗快想办法啊。”守卫的士兵连忙喊道。 第738章 城破 追踪图罕 深更半夜，城外忽然传来阵阵喊杀之声，城里的百姓和士兵，哪里还能安睡？不少人都惊慌失措的起来，听着外面的动静，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好了。 图罕根本就没有睡觉，他坐在王宫的书房里，正等着弟弟孟根带兵偷袭大齐军营的结果呢。没成想，等啊等，最后等来的，是大齐军队攻到城下的消息。“来人，给本汗备马，本汗要亲自出城，跟大齐决一死战。”图罕气的不行，高声喊道。 “大汗，此时哪里还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大齐已经兵临城下，三十万大军攻城，咱们这温朵罕城原本就有些破旧，又哪里是人家的对手？大汗，您还是别想那些了，赶紧收拾一下，带着我们母子，离开此处，咱们回极北之地安稳过日子吧。”这时，图罕的妻子赶来，跪地哀求道。 图罕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抬脚就踹了妻子一下，“无知的妇人，本汗到今天容易么？怎么能轻易的就把这大好江山拱手让人？你这妇人再胡说，当心本汗杀了你。” 图罕回身抽出挂在墙上的弯刀，唰的一声就把弯刀抽出来半截儿，弯刀闪着森冷的光，吓得那女子身上直哆嗦，磕磕巴巴的说道，“大汗，您还是收手吧，大齐精兵强将，能人辈出。这些年来，大辽没少跟人家打，总共也没占了多少便宜啊。” 图罕一听，妻子还敢再说，气的眉毛都竖起来了，直接把弯刀抽出来，就要架在妻子的颈子上。蓦地，外面一声震天的响动，地面都跟着颤动了几下，图罕愣住了，“这是怎么了？”他连忙收起弯刀，一边朝外走，一边就问。 还没等图罕走到外面呢，第二声又响了，这回图罕算是弄明白了，这是大齐的火炮。莫里之前传信回来说过了，大齐也不知道啥时候研究出来了新型的火炮，威力比以前那种大多了，又轻便容易运输。想来，此刻就是大齐在用火炮攻城呢。 图罕之前是见过那种最原始火炮的威力的，据说现在大齐用的，比哪个威力大多了。刚刚他也能感觉得到，的确是厉害。图罕这时心里也有些发慌，这可坏事儿了，温朵罕城也不算是多么坚固，根本抵抗不了火炮的攻击啊。 就在图罕思考的这么会而工夫，又有好几声响起，图罕这时也顾不得再想别的了，急匆匆的就往王宫外走。 正在这时，就见到王宫的护卫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报告大汗，大齐三十万将士围住都城，并且动用了火炮，那东西威力太大了，南城将士和百姓死伤无数。现在南城门和城墙已经被攻破，大齐军队就要进城了。” 图罕一听这话，当时就傻眼了，“这，这可怎么办？” 不说城中什么样子，只说此时的城外，绍远率领众将士将温朵罕城围了起来，然后十几架火炮，朝着城中就是一顿炮火。 眼看着城墙就这么被炸的粉碎，城门也在炮火的侵袭下，荡然无存。绍远直接挥手，高声喊道，“三军儿郎们，冲进城去，活捉北辽可汗。”说完，自己便一马当先，径直冲向了城门。 温朵罕城的南城墙还有城门，已然是一片碎石废墟了，那样的炮火之下，哪里还能有什么东西剩下？大齐的将士，就这样从废墟上冲了过去，一路进城，朝着北辽的王宫直冲而去。 温朵罕城里，还有席丹部和月遥部的族人守着，大概还有十来万人。可是此刻，众人已经被大齐猛烈的炮火吓坏了，好多人都没见过这样恐怖的情景，此时一个个吓得都懵了。哪里还顾得上别的，一个个只知道抱头逃跑了。 自然，也有一些没逃的，此时正拿着兵器，试图阻挡大齐将士的脚步。只是可惜，他们人数太少了，面对如同潮水般涌进来的大齐将士，那么几千个人的抵抗，无异于螳臂当车，根本就起不了什么作用的。 绍远、文韬、文治、文平，率领这大齐的无数将士，就这样一路冲进了温朵罕城。文治是来过温朵罕城的，此时在前面带路，径直冲向了王宫。其余的人，在玉贺部族人的带领下，则是去抓捕北辽的那些王公贵族、文武大臣。 绍远带人直接就把王宫给围住了，王宫的守卫当然是拼死抵抗，只是可惜，这样的抵抗，在如此多的兵将面前，无疑很苍白无力。 几乎是没用多少时间，绍远等人就冲破了王宫的守卫，直接冲到了里面去。这北辽的王宫，是在原本前朝王宫的基础上扩建改建的，大体仿照着大齐的风格。当然了，比起大齐皇宫的富丽堂皇，眼前这王宫，只能说是跟大齐的富贵人家差不多。 绍远对于王宫里的摆设布置根本就不在意，他最在意的，就是北辽的可汗图罕。“快，全力搜索，把北辽的可汗、可敦、王子，全都抓起来，一个也不能让他们跑掉了。”绍远高声喊道。 将士们分成无数个队伍，开始在王宫中实行地毯式的搜索。然后过了没多久，就有人喊着，说是抓到北辽的可汗了。绍远一听，高兴坏了，连忙带人朝那边赶过去。 正是王宫的中央，也正好就是可汗的寝宫处，一众将士，围住了几个人。其中一个男的，衣着打扮，正是北辽的可汗。绍远很高兴，让人把图罕带过来，没成想，那人一带到眼前，绍远就发现，这人不是图罕。 眼前这人，跟图罕长的有七八分相像，要是不熟悉图罕的人，肯定是就把两个人弄混了。不过，绍远可是过目不忘的，他见过图罕，还曾经跟图罕交手过，还差一点儿就擒住了图罕呢。 更不用说，还有文治了，文治之前也是见过图罕的。“元帅，这人不是北辽的可汗。”文治直接提醒绍远。 绍远点头，“已经看出来了，图罕曾经跟我交手过，我认得他。”说话间，绍远就用刀指着那个男子，厉声喝问道，“说，图罕到哪里去了？” 那个男子瞧见大刀架在脖子上，却丝毫不见害怕，反而是身子向前一挺，颈子直接就撞到了大刀锋利的刀刃上。一下子，鲜血就喷涌而出，那人身子一软，倒地不起，嘴里只嘟囔了一句，“大汗，你千万保重。” 这人宁可死，也不说出图罕到哪里去了，绍远不免有些恼火。于是干脆问旁边那女的，“说，你们可汗去哪里了？”绍远的刀，直接架在了那女人的颈子上。 那个女的岁数不是很大，也不过是二十二三岁的模样，打扮的很是妖艳。看上去不是王宫里的宫女，应该是图罕的女人，不过估计就是个妃子，反正不可能是原配妻子。 此刻，一见到带着血的大刀就在眼前，锋利的刀刃贴在了肌肤上，那冰凉的感觉，一下子就让那个女人崩溃了。“我说，我说，可汗跑了，带着可敦，还有他们的孩子，从王宫的地道里跑掉了。那地道可以直接出城，没良心的，他扔了我们几个，领着妻儿跑了。”女人又是惊吓又是委屈的说道。 绍远眼神一闪，他还真是没想到，图罕竟然留了这么一手，在王宫里，竟然还有暗道直接通往城外。“暗道在哪里，带我们去找。”他怎么可能让图罕跑掉？必须得抓住他才行啊。 那个女人看样子也是真的怨恨图罕，于是就点头，“只要你们饶了我的命，我就带你们去找暗道。” 绍远才懒得跟一个女人计较呢，于是就直接答应了，“放心吧，没人稀罕你的命，赶紧走，带我们去找人。” 于是，就有人上前来，扯着那女的，让她领路，前去找暗道。原来那暗道，就在王宫后花园的一处假山之下。文治一看这样，就主动要求，自己带兵前去追赶。 不想，文韬这时候却是站出来道，“文治，你对这边的地形比较熟悉，你看着这暗道，估计一下出口在城外的哪个方位，然后带人赶紧出城去找。我带人从暗道里去追，咱们在城外会合。元帅，你现在不能去追赶，城里的各项事务还需要元帅坐镇呢。” “元帅放心，我们一定会抓住图罕的，绝对不会让他跑掉。”说话间，文韬就带着一对人，打着火把，从这个暗道的入口进去，然后一路追踪图罕的下落。而文治，瞧着这暗道的走向，大致估算出几个方位，然后就带了两万来人，出了王宫，朝着北城门一路追踪。 文治在北辽大半年呢，对于北辽的一些情况非常了解，图罕出身席丹部，他的妻子则是月遥部的贵族。图罕逃走，也只可能是朝着这两个部族以前的聚居地而去，毕竟，那边是他们的根。 再配合着刚刚那暗道的走向，文治觉得自己的推断很正确，于是就带人，直接出了北城门，兵分三路追击。 而这个时候的文韬，则是带着人，从那条暗道一路追踪，最后来到了出口。文韬从出口出来没多久，真的就碰见了文治。兄弟两个一碰面，就证明了文治的推断没错，图罕果然是朝着席丹部的旧址逃跑了。 “回去禀报元帅，速速派兵增援，图罕就是朝着这条路跑了的。”文治扭头吩咐道。 第739章 财富 安顿百姓 文韬文治带人去追图罕，绍远和文平，则是领着将士们，开始在王宫中四处搜索。绍远要找一些图罕跟太子勾结的证据，另外，当然也是不能放过北辽的财富了。北辽毕竟是国力还算不错，比起北狄来更要强许多，图罕的先祖世世代代积累下来的财富，都在这王宫之中。 绍远既然带兵打到了这里，就不可能放过那些财富的。领兵打仗就是那么回事，打了胜仗，约定俗成的就是战利品有一半要留给领兵的将领，其余的，才会送回朝廷。 绍远虽然不是很在意这些身外之物，不过他不在乎，不表示手下的将士们都不喜欢啊。人家跟着出生入死，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升官发财？难道仅仅凭着一腔热血，就能让这些人心甘情愿的呆在边关好几年，每一回遇上战事都奋不顾身的往前冲么？那根本就不可能的。 绍远治军非常严谨，一路之上虽然攻破了不少的城池，但是绍远严禁大齐将士骚扰百姓，也绝对不许掠夺百姓的任何财物。哪怕是这些北辽的百姓，也绝对不许动人家的一针一线。所以这一趟跟绍远出来，那些兵士都没捞到多少油水。 此时已经攻到了北辽的都城，眼前就是北辽的王宫，绍远当然不能再管着这些人了。于是就下令，让众人仔细搜索王宫，一点也不能放过。其余的，还有那些王公贵族、文武大臣的府邸，也都要仔细搜查。 兵丁们这时可就乐坏了，一个个瞪大了眼睛，仔仔细细的在王宫中搜索。果然，不多时就在王宫中发现了库房，这个是北辽可汗的私库。看着那库房里堆着一地不知道多少箱子的金银珠宝，众人也全都喜笑颜开，一个个乐不得的往外搬。 王宫里可不是这一个库房，接着又发现了两三个，估计其中有一个是可敦的私库，里面也是不少的好东西。 接着，又有兵丁回来禀报，发现了北辽的国库。绍远大喜，这一次果然是收获颇丰，有了这些，总算是可以弥补，这几年跟北辽征战，国库的损耗了。于是，绍远就下令，所有的东西，一律都收拾好了封存起来，等着运回云州城去。 当然了，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其实那些兵丁们，也都能从中捞到一些好处的。于是众人乐呵呵的就去收拾战利品了。 从半夜里北辽偷营，到此时，已经是大半天的时间了。此刻天光大亮，一轮红日缓缓升起，又是新的一天。 绍远随即下令，派人到城中各处，安抚百姓，只要他们安分守己，不要做什么反抗的举动，就不会有事情。于是，就有无数玉贺部的族人，带着大齐的士兵，开始在城中各处吆喝着，把绍远的意思转述给城中的百姓。 温朵罕城里，、守卫的军队不算在内，只说官员和百姓，大概有七八万人。而那些官员和家眷们，这个时候已经全部被抓了起来，就剩下一些普通的百姓了。 这一晚先是炮火阵阵，后来又是大军进城，处处喊杀之声。那些普通百姓，一个个都吓坏了，想逃又没地方逃，外面到处都是大齐的军队，出去就是个死。不逃，就只能这么提心吊胆的呆在家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家就闯进来，一番屠杀了。 这样的一种煎熬之下，什么人也是快要疯掉了。结果外面却是大声的韩这话，告诉他们不用害怕，大齐的元帅说了，只要他们不去试图反抗攻击大齐军队，人家就不会来祸害他们。当时，这些人的心里就放下了大半，暗暗祈祷，外面那些喊话，都是真的。 自然，也有一些是不肯相信的。因为以往北辽若是攻破大齐的城池，都是直接把城里的男人杀光，把女人们都带走，把所有的粮食财物也都抢走。这些北辽百姓还真是不敢相信，大齐的兵将，竟然不会为难他们。 就这样，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这些百姓都窝在家里不出来。不管他们的家是否结实，能否抵抗得住人家得攻击，但是有个家，总比跑出去送死强。 城里得百姓都不敢出来，绍远倒是也不在意，这种情形，他们在别处也是见惯了的。没有哪里的百姓，城破之后，还能够欢天喜地的跑出来得瑟的。 攻下了温朵罕城，算得上是他们极大的胜利，但是，并不表示，这就是终点了。一来他们还没有抓住图罕，图罕是北辽的可汗，不抓到他，北辽就不算覆灭。 另外，北辽是八个部族组成的，眼下只是攻破了温朵罕城，却没有让那些部族臣服，这还不算是最终的胜利。接下来，就必须想办法去征服那些部族，让他们一个个都臣服于大齐的威名之下，北疆才算是真正的平定了。 自然，这其中的席丹部，大部分族里重要的人，都已经被抓起来了。还有玉贺部，他们肯定是会臣服于大齐的，剩下的几个部落，在大齐三十几万将士的面前，也是不堪一击。 绍远一项又一项的命令宣布了下去，除了稳定温朵罕城之外，更是派了人，迅速的前往其余那些部落。给他们传信，如果那些部落愿意臣服于大齐，就直接让族长带人过来，到温朵罕城，签下一份肯臣服的降书。若是不肯臣服的，那就没办法了，大齐的兵将，肯定不会客气的。 当下，就有无数的传令兵，带着绍远让人写好的书信，就这么朝着那些部族而去。而绍远这边，也传令让城外留守的兵马进城，大军在城中驻扎修整。另外派人立即回云州城送信，把这边得胜的消息告诉靖王，让靖王尽快的做出决定，上报朝廷，听从朝廷的安排。 正好这时文治派人传信，说是找到了图罕的踪迹，需要援兵。文平就自动请缨，率领五万将士出城，顺着文韬他们的方向，追击图罕一行。 文平带着五万兵马沿着文韬他们留下的线索追踪不提，只说文治文韬二人领兵，朝着席丹部的旧址一路追踪，总算是在狂奔了大半天之后，才算是远远地瞧见了前面的一队人马。那些人不算太多，大概有一万左右，此刻就在前面狼狈的奔逃。 图罕就混在这一万人当中，一身普通士兵的衣裳，在众人的拥簇之下，向着自己出生的地方逃命。人都是这样的，一旦遇上了极大的危险，都会下意识的往自己最熟悉的地方跑。对于图罕来说，没有哪里，比得上席丹旧址的所在更让他熟悉了。 当时在王宫里，图罕听见了城外那隆隆的炮声，知道大势已去。大齐有火炮相助，攻破城池只是瞬息之间，城池一旦攻破，仅仅凭着城中的守卫力量，根本没法抵抗大齐三十万大军的。图罕当时万念俱灰，真的很想要出去拼命，跟温朵罕城共存亡。 但是妻子这时上前来，抱住了图罕的腿，哭着哀求图罕，赶紧离开。图罕一想也对，只要他还活着，将来说不定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若是此刻出去拼命，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正好有一个十分忠心的护卫上前来，请求跟图罕交换衣服。那人要假扮图罕，混淆视线，以便让图罕能够跑的远一些。图罕心里感动不已，就跟人家换了衣裳，然后穿了一身普通士兵的衣服，带着妻儿，就从王宫后花园的地道离开了。 图罕这人也不是一无是处的，他早就留了一手，就在暗道的出口处，隐藏了一万兵马，都是席丹部的精锐。此时，这一万人正好就派上了用场，图罕从暗道里出来，在这一万人的保护下，急匆匆的就朝着席丹部的旧址逃命了。 只要他们能够逃回去，那边还有席丹部将近十万的族人，有了这些人，再联络其他部族的人，指不定还能跟大齐抗衡一下的。 图罕一边逃命，一边还在想着将来报仇复国的事情。只是可惜，他没有想到，大齐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那条暗道，并且顺着线索，已经追了上来。 “大汗，快看后面，大齐的士兵追上来了啊，这可怎么办？”有人偶然回头，正好瞧见了后面隐约跟上来的大齐兵马。 图罕一听，扭头往后看，当下也是吓坏了。大齐兵马这么快就追上来，他们还没有来得及逃太远呢，这可怎么办？图罕一咬牙，干脆不跑了，“随我一同抗敌吧，只有杀了他们，咱们才能活命。勇士们，上，杀出一条血路，让大齐人看看，咱们也不是好惹的。” 到了这样的生死关头，人的潜能都被激发出来了，这一万北辽兵将，一个个红着眼睛咬牙切齿的冲向了后面追踪而来的大齐将士。 文治文韬带了两万人，按说的确是比对方人多。可是此刻双方的状态又是不一样，那边的人一心就是要拼命，大齐这边的将士冷不防之下，就被对方那个气势给吓了一跳，失了先机。 双方就这样激战到一处，北辽兵虽然气势凶猛，可毕竟人数少于大齐，两下缠斗在一起，也是打了个难舍难分。 文韬和文治两人也被北辽的将领缠住了，这俩人原本是学文的，功夫上比不得文平和绍远。此时生死搏杀，就很明显的看出不足来，俩人被几个人纠缠住，一时之间，虽然是没有危险，可是也没法取胜。 第740章 图罕自杀 文韬文治率领两万大军追赶图罕，果然最终追上了。不想图罕和北辽士兵这时也发了狠，干脆不跑了，调头跟大齐将士拼命。 这一万人，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是图罕留着作为最后保护之用，当然是不同凡响。别看一万人，面对大齐两万将士，依旧是丝毫不畏惧，双方一交战，战况就是各种惨烈。双方都拼了命，谁也不肯让步，一时间，鲜血染红了脚下的雪地，无数的人倒地，再也没起来。 文韬和文治俩人这时也被人纠缠住了，没法脱身。他俩跟文平绍远比起来，功夫还是略逊一筹的，此刻被好几名北辽将士围住了，只能勉力应对。一时半刻的能护住自己安全就不错，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抓图罕了。 双方纠缠到一起，战况胶着，难分难解。这时，有一小队北辽兵，就护卫着图罕还有图罕的妻儿，悄悄的退出了战场，朝着北方奔逃。大齐军队已经被拦住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难道还真的留下来等死不成？ 文韬眼尖，一下子就看见那边有人跑了，“快，赶紧去追，图罕要跑。” 文治这时也瞧见了，“二哥，你带人去追，这边我来。”说话间，便抖动银枪，拦住了对方这三四个人。 对方这三四个人，也是比较出名的勇士了，刚刚文韬和文治两个人招架，也不过是刚刚打成平手，此时文治一个人应对，弱势立即就显现出来了。面对对方三四个人的攻击，文治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左支右绌，勉强支撑。 文韬也知道眼下的情形，对于文治很是不利。可没办法，此刻要是不去追图罕，要是让他跑了，那接下来想要再抓住他，便真的是难如登天了。 文韬一咬牙，“跟我来，追上北辽的可汗，抓住他。”说完，就朝着图罕等人逃跑的方向追去。文韬身后，三千大齐将士，也动作迅速的跟上，直朝着图罕等人而去。 那些北辽士兵想要上前拦阻，可他们已经被大齐将士给拦住了。原本他们人数就少，这时被人家死死缠住，哪里还能再腾出身来？ 文韬领人追赶图罕，眼看着就快要追上了。这时前面的北辽将士看见事情不妙，于是又有一些调头过来，阻拦文韬等人，剩下的继续护着图罕逃跑。文韬这时也顾不得许多了，一挺手中银枪，毫不客气的就刺向了迎面阻拦的人。 文韬这时也是红了眼，绍远派他们前来追捕图罕，为的也就是让他们立功。尤其是文韬，他是钦犯之子，父母还顶着罪名呢。他必须得立下大功，才能将功折罪，救回父母来。 眼前这就是一大功勋，若是他可以抓住图罕，北辽的可汗，那就是大功一件。有了这样的功绩，父母肯定是可以救回来的。 文韬心里有了计较，这时便狠下心来。手中银枪抡圆了，便如同银龙出水，怪蟒翻身一般，简直是千般变化，威力大增。对面的北辽将士挨上就是死，碰上就得伤。顷刻之间，文韬那一身白色战袍，就被鲜血染成红色了。 文韬发了狠，此时便犹如杀神附体一般，势不可挡。手下的三千将士这时也一个个奋不顾身，对方那些兵将根本不是对手，没用多少工夫，便全都倒地不起了。 文韬杀红了眼，这时瞅准了图罕的位置，催马便追了上去，“图罕，别走了，你今天跑不掉的。”说话间，文韬将银枪挂住，弯弓搭箭，三支羽箭快若闪电，直接射向了前面的图罕。 图罕也不是白给的，他已经听见耳后有破风之声，知道是对方的弓箭射来了，便赶紧俯下了身子，将这三支箭躲了过去。图罕躲过三支羽箭，正想重新坐好的工夫，后面又是三支羽箭袭来。 图罕知道不好，连忙再次伏低身子，不想却是慢了一步，一支羽箭正好射中了右后肩。图罕吃痛，差点儿就松了缰绳。他身子晃了两下，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形，然后把缰绳交到了左手，这才继续往前跑。不过，他身上中箭，伤处疼痛难忍，这时便没有方才跑的快了。 这么一耽误，后头的文韬便追赶了上来。而此时图罕身边，已经没有多少人了，仅剩下那十几个的护卫。见到眼前的情形，也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来拦阻文韬。而文韬这边，还有好多将士呢，顷刻之间，就把这些人给围了起来。 “图罕，你不用跑了，跑也跑不掉的。你现在乖乖投降，我保你性命无忧，你若是还要顽固抵抗，那可就不知道会如何了。你就是不为了自己想想，也得想想你的妻儿吧？你难道要眼看着他们跟着你一起死不成？”文韬盯着受了伤的图罕说道。 “呸，少在那花言巧语了，本汗若是落在你们手里，还不定怎么被折磨羞辱呢。本汗是大辽的男儿，宁死不屈，你若有本事，就杀了本汗。”图罕这人，非常傲，他的自尊，绝对不允许他做出投降的事情来。 文韬一见这样，知道是没法再劝了，干脆也不再说话，举枪朝着图罕就刺了过来。图罕身边一个护卫赶紧护在了图罕身前，跟文韬动起手来。 这边文韬率人围住了图罕，而文治那边，原本围住文治的几名将领，这时也都注意到了图罕的情形。当下，这些人也顾不得再跟文治纠缠了，干脆调转马头，就去援救图罕。文治哪里肯让他们前去帮忙？于是紧紧缠住这些人，愣是不许他们腾出功夫去救人。 那几个北辽将领也是急眼了，使尽浑身解术，跟文治拼命。一个不小心，文治的身上就挨了两下子，伤口处剧烈疼痛，鲜血一瞬间就流淌了出来。文治咬牙忍着，仍旧是不肯放手，死死缠住这几个人。 而就在此时，文平带着人，终于赶了上来。文平一见到哥哥受伤，当下便发了疯，舞动手中的方天画戟，朝着那几个人就冲过来了。身后的五万将士，这时也如同下山猛虎一般，一下子涌上来，就把北辽士兵围住了。 北辽本来也只有一万人，刚刚跟大齐两万将士纠缠，已经非常吃力了。此时大齐援军来到，情势直接就是一面倒，没有任何悬念了。文平一边护着文治，一边高声喊着，“快去帮文韬。” 文庆、文景几个人正好也在，此时一听文平喊，众人就迅速带兵，前去帮助文韬。大军一下子就把图罕众人给围了起来，此时，图罕等人真的是插翅难逃了。 图罕一见这个情形，知道今天再难逃脱。他干脆心一横，抽出弯刀来，先是砍死了妻子，然后又杀了两个儿子，最后，弯刀抹了自己的脖子。就这样，北辽可汗一家，尽数自杀了。 图罕自杀，北辽就算是彻底灭亡，文韬看着眼前倒在血泊中的图罕一家人，也是叹息不已。图罕这人真的是够狠了，到最后竟然连妻儿都杀了。 “唉，你也不愧是一代枭雄了，只是心太狠。其实就算你们一家落在大齐手里，也不一定就会丢了性命。大齐人，跟你们可是不一样的，指不定皇帝一高兴，还会放你回来呢。”文韬喃喃道。 图罕已经死了，剩下那些北辽将士，也没有了抵抗的必要，于是一个个便都扔了兵器投降。当然，也有的人拼死抵抗，最终被杀，还有的直接就自己抹了脖子，追随图罕而去了。 至此，文韬文治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于是文韬下令，让人将图罕一家的尸体用东西盛殓了，运回温朵罕城。人家毕竟是北辽的可汗，不可能就这么暴尸荒野的，两国交战，也要给敌人必要的尊重。更何况这图罕是条汉子，文韬等人都觉得，应该给人家好好安葬。 就这样，众人想了办法，从附近的小村落里，找来了木板等物，将图罕一家的尸体装殓起来，然后用人抬着，就这样一路往温朵罕城走去。来的时候是一路疾行，接下来又是一场大战，此时众人也都累的不轻，干脆放慢速度，谁也不用太着急。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原本应该是停下来安营扎寨休息的，可是文韬他们都着急回城。再加上文治受伤，虽然暂时吃药包扎止了血，可还是回城去好好治疗比较好。于是几万大军就这样押着那些俘虏，尽力地向着温朵罕城赶回去。 等文韬他们返回温朵罕城时，已经是后半夜了。绍远在城里，一听说文韬等人回来，而且带回来了图罕一家人的尸体时，便赶忙起来，到了北城门处迎接。 “都辛苦了，赶紧回去休息吧。至于图罕一家，暂时停在王宫之中，等到天亮之后，按照北辽的习俗，安排葬礼。毕竟是可汗，即便是人死了，也得给人家该有的体面。”绍远的想法，基本上跟文韬他们差不多。 众将士着几天也实在是都累坏了，此时绍远下令休息，众人便各自回营帐去了。文韬文治等人，则是跟着绍远一起，住到了王宫之中。 第741章 赶回边关 娇颜带着二十名士兵离开了青山村，一路朝着西北云州行去。过了春节，气温就会有一些回升，不过娇颜他们是往北走，所以不但是感觉不出温度的变化，反而是越走越冷。迎面吹来的北风，就像是刀子一般，吹得脸上的肌肤生疼。 也幸好，大家伙在北疆呆的时间长了，早就习惯了。一行人顶风冒雪、晓行夜宿的赶路，总算是在正月初五的这天晚间，赶到了云州城。 云州城的城门已经关闭了，不过这个倒是难不住娇颜他们，直接上前去喊话。然后城门上的守卫一听是娇颜回来，就赶紧开了城门，放娇颜他们进城了。“阿言，你不是才回家没几天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啊？”城上的守卫问道。 这些人还是习惯管娇颜叫阿言，在他们的心里，其实真的没把娇颜当成女娃娃，还是当初那个可爱的阿言。这样称呼，感觉亲近没距离，大家都自动忽略了娇颜的性别，依旧把她看成当初的阿言。 这些人都知道娇颜的家在哪里，那么远的路，结果娇颜才十几天的工夫就跑了个来回，这就说明，娇颜怕是就在家过了个除夕而已。守城的人也有些惊讶，阿言这是干啥？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咋还不在家多住一些时候呢？ 娇颜却是没工夫跟他们在这闲话家常，“诸位大哥，阿言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回禀王爷。等哪天闲了，再来陪诸位聊天，告辞了。”娇颜心里着急，哪还有闲心在这边瞎聊啊，还是赶紧回去见靖王要紧。 众人心里也明白，娇颜这么急急忙忙的就赶回来，肯定是有事情的。于是，众人都点点头，“嗯，你快去见王爷吧。” 娇颜进了城，带着那二十来人，径直朝着靖王的行辕而去。来到行辕外，少不得又要跟那些护卫打招呼。行辕里的护卫队娇颜更熟悉了，一听说娇颜要见靖王，便赶紧领着娇颜，去了靖王的书房。 这个时间，靖王都会在书房里看书的，娇颜对于靖王的作息时间很清楚，知道这时候不会打扰靖王休息。故而，娇颜就直接来到了书房外，然后有人，向里禀报。 书房里的靖王一听说是娇颜回来了，当即也是愣了一下，然后就赶紧让娇颜进来。等到风尘仆仆的娇颜走进书房时，靖王也是吃了一惊。 眼前的人一看就是着急赶路，很是匆忙，一身狼狈的模样。原本细嫩的面颊，被凛冽的寒风吹得有些地方都皴了，皮肤非常粗。嘴唇也是干裂暴皮，半点儿原本红润光泽的模样都见不到了。更不要说，那一头乌发，也是被风吹得乱成一团。此时的娇颜，简直憔悴的让人心疼。 “丫头，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靖王见到娇颜那样子，心中一紧，连忙就让人拿一些热茶还有点心过来。“快点儿，坐下说话，究竟是怎么回事？” 娇颜也不客气，直接就坐下来。正好有人送上来热茶和点心，娇颜端过来茶水，咕咚咕咚直接就喝下去一大杯。这一路上，为了减少停留的时间，她都是很少喝水的，此时真的是渴坏了。 喝完水，娇颜总算是缓过劲儿来，然后就把家里的事情跟靖王说了一下，当然重点就是，太子派人要抓苗素问的事情。 靖王一听这个，当即大怒，伸手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太子简直是欺人太甚了，你害我的儿子，如今又要抓我的女人，你这是要干什么？非得要逼着我跟你对着干是不是？好啊，那咱们就等着看吧，看看你这个太子，究竟还能做几天？”靖王咬牙说道。 “王爷请先息怒，家中此刻尚还安好，目前最要紧的，是边关，尤其是麒阳那边，必须得严密防范。那边不仅仅关押着北狄国王等人，还有咱们得火药作坊等，那边才是重中之重。太子既然派人去抓我娘，这边就不可能没有什么举动。” 娇颜千里迢迢的赶回来，为的就是提醒靖王。眼下靖王驻守云州脱离不开，麒阳那边又至关重要，所以就必须的派心腹之人回去守着，千千万万不能有任何的闪失才行。 靖王也清楚这其中的利害，“麒阳那边，我已经下令，严密防守。不过，就怕是有心人钻空子。明天一早，我会再派人过去的，务必要防范住，千万不能有任何的闪失。丫头，你这一路也实在是累坏了，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我让人弄一些吃的给你送过去，好好歇几天吧。” 其实靖王很想让娇颜去麒阳的，这丫头心思细腻，思虑周全，遇事又十分冷静，坐镇麒阳非常合适。不过娇颜这一次千里奔波，实在是累得不轻，靖王瞧见娇颜那憔悴的模样，实在是不忍心再折腾她了。 娇颜点点头，她真的是累坏了，现在浑身就跟散架了一样，大腿里面都磨破皮了，走路都疼的慌。本来她回家的时候就累得不轻，还没等完全休息过来呢，这又急匆匆的赶回来，什么人也受不了这样的折腾啊。她现在就想躺下，好好的睡一觉。 “王爷，如今战局已然大致明朗。还请王爷下令，将麒阳那边的火药作坊停工。将所有的火药，悄悄挪到别处，找个十分隐蔽又偏僻的所在。万一真的有人盯上了火药作坊，那边距离民众还是近了些，万一引起爆炸，那可就坏事了。” 娇颜这一路上可是没闲着，她的脑子里琢磨的，都是关于麒阳的那些事情。万一真的有人想要针对火药作坊，最简单色办法就是放火。那边可是有很多火药，一旦起火，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所以，娇颜才会提出，把作坊的火药转移。这样，即便是有人捣乱，也不至于真的伤了附近的百姓。 靖王一听，觉得有理，于是就点点头，“好，就听你的。正好朱泽青这两天在云州呢，明天我就派他过去麒阳，主持麒阳那边的防卫事宜。”朱泽青原本负责来回运送粮草，正好这两天还在云州，靖王对朱泽青的印象不错，故而打算把这件事交给他去处理。 对于朱泽青，娇颜众人是放心的，于是也没有再提出别的意见。只告诉靖王，要是有什么她可以帮忙的，尽管吩咐就行了。 靖王摇头，“你还是先去休息吧，养好了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别以为自己年轻，就什么都不在乎。好好休息，你是女孩子，不能像男人那样拼命。” 娇颜点点头，然后就从书房出来，一路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去休息。那边原本伺候娇颜的丫头还在，忽然间瞧见娇颜回来，几个丫头都很是惊喜。于是一阵忙碌，给娇颜做了吃的，又预备了热水等。 娇颜也真是饿坏了，吃了不少东西，当然，她没敢吃太饱，毕竟是大晚上的，等会儿就要睡觉呢。吃过了晚饭，休息一阵子之后，娇颜又去泡了换个热水澡。她在热水里放了药材，可是舒筋活血、缓解疲劳。 泡在热乎乎的水里，娇颜只感觉身上紧绷的肌肉总算是舒缓了下来。水中的药物迅速渗透到体内，然后很快起效，娇颜就觉得，身体里那种酸疼的感觉，渐渐退去。 娇颜在水里泡的挺舒服，差一点儿就睡着了，还是那边伺候的丫头发现了，赶紧叫醒娇颜，“姑娘，水快要凉了，姑娘还是起来吧，当心着凉。” 娇颜这才清醒，从浴桶中站起来，围上了干净的大布巾，然后回到卧室去休息。幸好这屋子里烧的挺热乎，也不怕受凉，有丫头帮着娇颜一遍遍的擦头发，总算是擦干了。然后娇颜就这么披着头发钻进了被窝，不多时就睡着了。 娇颜这一觉睡得很香，直到第二天辰时末了，才算是醒过来。一睁眼外面已经天光大亮，娇颜有些懊恼的问了句，“什么时辰了？” 有丫头过来，笑道，“姑娘，已经是辰时末了，奴婢们看着姑娘睡得香甜，就没有唤醒姑娘。方才王爷派人过来了，说是让我们不要惊扰姑娘，让姑娘好好休息就是。” 娇颜伸了个懒腰，昨晚睡得的确不错，再加上药物的作用，今天感觉身上舒服多了，整个人也精神不少。“我睡好了，有早饭没？我饿了。”这几天就没吃好，昨晚也没敢吃太多，现在真的是饿了。 丫头捂着嘴就笑了，“早就预备好了，就等着姑娘起来呢。姑娘，先起来梳洗吧，奴婢这就让人收拾早饭去。”说话间，有人上前来，伺候着娇颜穿衣梳头，另外则是有人去预备饭菜。 娇颜向来都是随性惯了的，此时又在边关，当然也不会打扮的多么艳丽。一头乌发随意的编了个大辫子，也就那么样了，没有戴任何的首饰，就这么清清爽爽的模样。 “姑娘，擦一点儿面脂吧，你的脸都被风吹伤了呢，要是不赶紧养回来，以后肌肤会变粗的。”伺候娇颜梳头的丫头，瞧见娇颜脸上也不擦什么东西，便赶紧出声劝道。 娇颜听了这话，仔细去看铜镜里的人，果然，皮肤是差了许多。“嗯，那就少擦一点吧。” 第742章 谋士 商议 娇颜回到边关之后，就在靖王的安排下安心休息。娇颜相信靖王的能力，也相信朱泽青的本事，现在他们已经用心防备了，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故而，娇颜也就很是放心的休养。 说实在的，自从当初跟着绍远一起到边关，娇颜就一直没能闲下来休息。到了此时，边关战事即将平息，云州城也没什么可以烦心的了，娇颜总算是能够安心歇着。当然，她也没有完全松懈下来，还是不时的打听着绍远等人的消息。 娇颜这边再云州休养，靖王也派人加强了云州、麒阳、开元等处城池的防卫。边关一片宁静，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娇颜放心之余，也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太疑神疑鬼了？ 对于娇颜的疑问，靖王倒是有他的看法，“眼下可能是没有机会，本王相信，太子肯定不会那么容易就放弃的。咱们依旧是不能松懈，他们肯定是在找合适的机会下手呢。吩咐下去，时刻保持警惕，千万不能有任何的漏洞。” 云州城里防卫严密，士兵们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随时准备发现异常的情况。而这个时候，在距离云州城还有不到两百里的地方，有大队人马，赶着无数的马车，车上拉着好多的东西，正缓缓朝着云州进发。 “世子爷，咱们现在离着云州城，还有不到两百里了。估计今天是没法赶到云州，不如再走一段路，然后就停下来休息。明天一早出发，大概中午就差不多能到云州了。” 这队人马的中间，有将近两百名护卫，围在一辆十分豪华的马车前后。而此时，正有人骑马来到马车的旁边，对车里的人说话。 马车里坐着的，不是旁人，正是靖王府的世子，秦劭安。原来，秦劭安向皇帝请命，要一同前往边关，犒劳众将士，顺道也是去陪伴靖王，尽一下为人子的孝心。 皇帝虽然看出来，这秦劭安心里有鬼，但还是同意了。于是，也没等到过年，腊月二十七，秦劭安就随着皇帝指派的官员一起，率领着五千兵马，护送着无数鸡鸭鱼肉、美酒佳酿，还有好多的军饷，一同从京城出发，一路向北而来。 云州就在京城的北略微偏西一点，从京城出发，大概就是十几天的路程。今天正好是正月初八，秦劭安一行，距离云州，也就剩下一天的路程了。 秦劭安坐在大车里，此时冻得嘴唇都有些发青了，他真是没想到，边关竟然这么冷。明明京城此时天气已经开始回暖了，结果这边竟然比京城最冷的时候，还要冻人。 秦劭安此时不免有些后悔，他真是不该一时冲动，就非得要来边关。这下好了，不但这个年没能在家过，还要到这边来受这样的罪。真是不知道，他那个父王，是怎么受得了这边的气候的。 也幸亏他出京时，母亲给预备的很是周全，衣物都带的很多。还特意带来不少的银丝炭，马车里一直踮着炭炉，总算是暖和一些。此时听见马车外的话，秦劭安赶紧说道，“一切都听从那几位大人的安排就是了，只要明天能够赶到云州城就好。” 马车外那人得了秦劭安的话，就赶紧去回复其余的几位大人了。于是，就有熟悉这段路程的人，安排了今晚要休息的地方，就在前面七十里的一个不小的镇子上。大队人马继续前行，又走了半天的路，总算是到了那个镇子。 这么多人来到镇上，当然没有那么大的地方安顿，只有秦劭安和那几位官员住进了客栈，其余的人，就在镇子边上安营扎寨。不过好歹这个镇子不小，一应吃食用品还算齐全，秦劭安在客栈里住下，吃了一顿热乎饭菜，坐在热抗之上，这才感觉到舒服多了。 秦劭安躺在炕上，正打算睡觉呢，忽然外面有人敲门。他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估计是外公派来的那几位先生。“进来吧。”说话间，秦劭安就从被窝里出来，穿上了厚衣服，又披了一件，这才来到了外屋。 秦劭安的屋子是没插门的，门外有护卫和下人守着，根本不用担心安全的问题，所以也就没插门。外面的人直接就推门进来，见到秦劭安的模样，来人颇有些歉意，“打扰世子爷休息，倒是我等冒失了。” 秦劭安摇头，“几位先生不要客气，来，快请坐吧。不知道先生前来，是有什么事情？”这三个人，是外祖父和舅舅特意帮着找的谋士，秦劭安对这三个人，也非常的敬重。 秦劭安觉得，现在也该是有一些自己力量的时候了。眼前这三人处事周全老练，的确是难得的人才，既然他们肯投靠过来，自己也不能太大架子了。以后的大事小情，还都得他们帮忙出主意呢。 “世子爷，我们过来，就是想问问世子爷，明天就到云州了，世子可是想好了，应该如何对付那位不曾见面的兄长了么？”其中一个人，低声问了句。 秦劭安摇摇头，“不瞒三位先生，我此时还真是没有什么主意。一来我尚未见到父王，不晓得父王对于我冒冒失失跑到边关有什么想法。二来，此刻边关是什么形势，咱们心里也是一点都不清楚。” “我的意思，是到了那边，把所有事情都了解清楚之后，在伺机而动。总要有合适的机会才行，不然随意妄动只会暴露了咱们的意图，那样，父王可绝对不会饶过我的。其实这件事，也未必非得在一朝一夕间就办成，咱们既要除掉他，还不能让父王察觉，所以就必须小心。” 秦劭安那天从皇宫中出来，就已经有点儿后悔了。皇帝都能一下子看出自己的目的来，自己那个英明的父王，难道就半点儿看不出？他还是想的太简单了些，这要是一个弄不好，恐怕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所以，他必须小心又小心，谨慎又谨慎，哪怕是这一次什么都没有办成，也绝对不能把自己暴露了。他还年轻，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去对付秦绍远。若是一时急于求成，只怕是反而坏事。 那三个人听了秦劭安的话，全都点点头，“世子这样想，我们也就放心了。我们三个就是担心世子年轻沉不住气，万一一个冲动，做出什么举动来，反而不好。世子，还请您记住了，世子这一次来边关，就是为了父子之情，就是为了尽孝心的。” “至于其他的事情，到时候见机行事。如果有机会浑水摸鱼，那咱们肯定也会毫不犹豫的出手，但是如果没机会，可绝对不能冲动。” “之前世子派人去怀远县青山村，就有些冲动了。好在世子聪明，让人扮作太子府的宾客，找的又是跟咱们府里没有半点儿关系的人。这件事成了最好，即便是不成，也绝对没人能够怀疑到世子的头上来。” 说话的，是一个岁数在五十几岁，留着山羊胡子的一个男子，这人看着秦劭安，非常满意的点点头。他们是被人引荐到了靖王世子的身边的，那时，世子已经派人前往青山村了。当时他们听说时，真的是觉得不太妥当，后来听了世子的安排，这才放心。 也正是因为秦劭安这件事办的很是周密，才让这三人对秦劭安很是满意。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办事能够这样老练，也算是难得了。“世子，我等是诚心辅佐世子，故而事事都是为了世子考虑，还请世子不要嫌我等啰嗦。到了边关，千千万万不能轻举妄动。”那个先生又叮嘱了一番。 秦劭安点头，“几位先生放心吧，不管做任何事，我都会跟三位商议的。”这几个人是外公身边的谋士，是外公推荐过来的，秦劭安觉得这几个人很有些能耐，所以从来不敢小看了他们。 三个人对秦劭安的表现很是满意，这位世子，看起来并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架子，反而很是平易近人，相处起来非常舒服。而且他行事很周全，对待他们这三个人也很是敬重，这个让他们很是觉得窝心。 “既然是如此，我等也就不在这打扰世子休息了，世子早点儿就寝吧。明天就到边关了，世子到时候可要打起精神来应对，万万不能出任何差错才行呢。”三人对今晚的谈话很满意，这时便同秦劭安告辞，然后从屋子里出去了。 秦劭安送走了这三位先生，然后又重新回到了里屋，趴在炕上，却是睡不着了。他又有三四年没能见到父亲了，父亲的样貌在他心里是模糊的。也不知道，明天父子见面，会是什么样的场景？秦劭安真的是有些担心，万一父亲也像皇帝那样难糊弄，那他这一次来边关，可就是走错了。 不光是这个，还有自己派人去青山村的事情，也不知道事情办成了没有？成了最好，万一要是不成，应该是不会牵连到自己头上的。“太子伯伯，你以为你那点儿心思，我就猜不到么？你不过是想要借着我的手，去对付我父王罢了，我又怎么可能如你所愿呢？”秦劭安嘟囔道。 第743章 捷报频传 正月初九中午，朝廷派去边关，犒劳军士的队伍，总算是赶到了云州城。云州城的守卫一见这样，赶忙去通知了靖王。靖王才懒得出来迎接呢，于是就有云州知州，还有几位将军出来，将朝廷派来的人迎了进去。 秦劭安坐在马车里，心中很是忐忑不安。不知道，等会儿父王见到自己，会是什么样子？或许，父王根本就不在意吧。毕竟，这些年来，父王对自己就根本没有关注过。 秦劭安这么想着，眼神不由得一暗。他告诉自己，不要紧，他不在乎这些，他只要能保住世子的名头，保住靖王府的一切就好了。 大队人马进了城，然后一路来到了州衙外停下，所有的东西，都存放在州衙的仓库里。别处真的是没地方放了，军营的仓库里，还存着好多粮草呢。 知州大人带领众人，想当然的去安顿朝廷送来的东西，而那几位大人，还有秦劭安，则是前往靖王的行辕去，拜见靖王。靖王行辕处，护卫一听说是朝廷派来的人，便直接放行。刚刚王爷已经下令了，要是来人过来，可以直接进入的。 不过，守卫很是眼尖的发现，这一行人之中，有一个岁数只有十七八的年轻男子。这人头戴束发金冠，身穿锦绣团蟒袍，腰横玉带，这一身的打扮，分明就是皇室子弟。守卫不禁纳闷儿，这人是谁？ “敢问，这是哪位贵人？小的总得往里通报一声啊。”守卫不敢怠慢，连忙上前问了一句。 秦劭安身边的人瞪了那守卫一眼，“蠢货，连世子爷都不晓得。堂堂靖王府的世子爷，你说是哪个？” 行辕外这些守卫一听，不得了，这是靖王的儿子啊。当下，众人便全都跪下，“末将参见世子爷。”不管怎么样，人家都是有正经名分的，他们这些人，就得按规矩见礼。 秦劭安摆摆头，示意众人起来，“诸位辛苦了，快起来吧。本世子也是惦记父王，才会亲自来边关，探望父王的。好了，都起来，不要耽误了你们的差事。”秦劭安这人，原本长的就不错，又是一身的书香之气，看起来很是平易近人的。 “谢世子爷。”众守卫连忙站起来，然后各自站在自己的位置。其中有几个，则是快步前去通禀，毕竟，王爷的儿子来了，这可是件大事呢。 靖王坐在行辕的书房里，还在处理公事呢，忽然有护卫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靖王就皱了皱眉头。他放下手里的笔，抬头看了看外头进来的人，“什么事情如此着急？不是嘱咐你们，办事沉稳，不要慌慌张张么？”靖王有些不悦。 “王爷，朝廷派了好几位大人前来，此刻已经到了行辕之中。王爷，世子爷这回也跟来了。”其实最重要的，是后面这一句。 靖王忽然愣了一下，半天才反应过来，世子是谁，“安儿？他怎么会跑到云州来？胡闹，这边是他一个小娃娃能来的么？”说着，靖王就站起来，朝着会客厅走去。 等到靖王快步来到会客厅，就见到厅中已经坐了好些人了，这些人见到靖王进来，连忙都站起来，向着靖王行礼。“下官见过王爷。” 靖王却是并没有理会众人，他的目光从这些人身上略过，然后便定格在秦劭安的身上，“安儿？你竟然长的这么大了？快过来，让父王看看。”靖王的话语里，有几分激动。 秦劭安原本以为，父亲见到自己，指不定多么冷淡呢。可是此时靖王如此激动的样子，让秦劭安的心一下子就激荡起来，他两步来到靖王面前，扑通一下跪在靖王面前，“父王，儿臣见过父王。”说话间，眼泪就掉下来了。 靖王弯腰，扶起来秦劭安，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人，“几年不见，安儿竟然长这么大了？父王还以为，你还是个小娃娃呢。”靖王柔声道。 靖王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孩子，说实话，靖王对于秦劭安的心情也是很复杂的。见到这个孩子，靖王就会想到王府里那个女人，那个他根本就不喜欢，而且还伙同父母兄长，一同设计他的那个女人。眼前这个孩子的存在，提醒了靖王，自己曾经背叛了苗素问，和别的女人生了一个孩子。 但是，血缘的天性，父子之间天生的牵连，又让靖王觉得，这样对待儿子很是不公平。毕竟孩子是无辜的，那是他的骨血，是他的后代，身上也流淌这他的血。此时瞧着眼前这个，跟自己只有两三分相像的面孔，靖王的心情也是很复杂。 “边关天寒地冻的，条件又十分艰苦，还时常有战事发生，你怎么会来到这边的？你应该在京城里好好读书练武，跑到边关做什么？”靖王心中劝说自己，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眼前终究是自己的儿子。不管自己有没有期待过他的出生，到此时，都该用父亲的态度去对待。 秦劭安听着靖王关怀的话语，心中更是激动不已，“父王，孩儿想父王了。父王常年驻守边关，孩儿好几年都不能见到父王一面，实在是惦记的慌。以前孩儿小，不能在父王身边尽孝，如今孩儿大了，就想着来边关陪伴父王，也让父王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秦劭安这话，说的很是情真意切，让旁边的众位官员听了，也都觉得很是感动。“靖王好福气啊，世子爷一片纯孝之心，能够不畏艰难，跑到这冰天雪地的北疆来，真是难得。”有人便这样说道。 靖王点点头，伸手拍了拍秦劭安的肩膀，“好孩子，你有这份心就好了，父王很高兴，真的很高兴。”说话间，靖王就摆摆手，让众人都坐下，“好了，都坐下说话吧，诸位一路劳顿，也是累坏了，先坐下休息一会儿，等会儿会有人给诸位安排住处的。” 靖王这时才坐到了主位上，然后开始同朝廷派来的官员说话，那些人把一份厚厚的账册交给了靖王，“王爷，所有的东西，都已经交给知州大人去安顿了。知州大人那里，也有一份账册，到时候核对无误，我等就可以回京复命了。” 朝廷送过来的粮饷军需，都是这样的，预备几分账册，核实交割清楚了，这些官员带着靖王的批复才能回京。不然的话，谁知道东西究竟送到哪里去了？到底中间有没有人贪墨？ 靖王接过来账册，随手放到一旁，这些事情还不用他来烦心。朝廷这些官员，绝对不敢克扣北疆的粮饷，除非这些官员是不想活了。“劳烦诸位了，这大过年的，怕是都没能在京城里过年，就这么一路风尘的来到了边关。” “诸位大人好好在这边休息一阵子吧，大齐军队北征，估计着这些时候也快要有好消息了。诸位大人多在此地盘桓几日，指不定还能瞧见大军凯旋的盛事呢。”靖王含笑说道。 那些人一听，便都点头，“既然王爷诚意相邀，下官等也就不客气了。此次出京，陛下也是殷殷叮嘱，一定要把边关的事情多了解些。尤其是如今北狄和北辽的情形，了解透彻了，好回京禀报陛下呢。”其中一个官员这样回道。 靖王点头，“好，这个也容易，本王会抽空给诸位讲一讲的。”靖王这时虽然是脸上带着些许笑意，可那一双幽深的眸子里，却是闪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众人正在说话间，忽然外面有人急匆匆跑了进来，“王爷，秦元帅送来捷报，大齐将士于正月初四凌晨攻破温朵罕城。擒拿北辽王公贵族、文武大臣无数，并且发现了北辽的国库，缴获金银财宝无数。”说话间，就把手里的捷报呈给了靖王。 屋子里的人一听，全都愣住了，他们真的没想到，他们才刚来呢，前方的捷报也送到了。北辽都城已经攻破，这是多大的胜利啊？“天佑我大齐啊，恭喜王爷，贺喜王爷。”众人齐声道。 靖王也很是高兴，他赶紧拆开了那份捷报，仔细看去，“好，太好了，北辽都城已破，可汗图罕连同可敦等人自杀，这一次，北辽算是彻底覆灭了。好，这可真是好消息啊。快，赶快派人往京城送信，这样的好消息，必须要禀报父皇才行。” 大齐和北辽北狄也是征战多年了，这一回，真的算是最大的胜利了。不但是北狄王室被俘，就连北辽也被攻破，从此以后，大齐北疆，可以有一阵子安宁了呢。众人听了这个消息都很是高兴，靖王尤其是开心。 “远儿这孩子，还真是我大齐的福将。这一次要不是有他们夫妻两个，大齐对付北辽，指不定还要费多少兵力呢。这下可好了，从此以后，边疆不再有战事，大齐的兵将，也可以回家跟家人团圆了呢。” 作为一个父亲来说，对于儿子能够取得这样的战绩，靖王简直高兴的都快要不知道怎么表达了。“快，去通知顾家丫头，告诉她绍远的消息，也让她跟着高兴高兴。”这样的好消息，当然要通知娇颜的。 第744章 避而不见 秦劭安坐在会客厅里，看着跟自己还隔着五六个座位的靖王，心中有些微微发酸。刚刚因为靖王亲近的态度而激动的心情渐渐沉淀下来，此时秦劭安才发觉出，父亲对他并不算多么看重。 他是父王的亲生儿子，靖王府的世子，按说刚刚就应该安排他坐到父王的身边才对。可是父王根本没有那个意思，而是任由自己坐在了距离父王这么远的地方。只看这一点，就能够知道，自己的父王的心里，其实并不重要。 更不用说，刚刚父王提起那个什么绍远的时候，那脸上的表情，眼中喜悦的光芒，那是从心里透出来的一种骄傲和自豪。那种情绪，刚刚见到自己，可是根本见不到的。 秦劭安想到这些，心里难免有些不得劲儿了。之前还觉得父王对自己很喜欢呢，可是这么一比较之下，就能够看出来了，父王的心里，最疼爱的还是那个半路认下的野种。 秦劭安握紧了拳头，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心里的想法表露在脸上。不论如何，父王对他也算是可以了，毕竟这些年，他也没有跟父王接触过。感情都是需要慢慢培养的，以后，他们父子接触多了，父王总会对他多一些关注。他不急，慢慢来就是了。 秦劭安心思的转变，靖王当然是不知情的，他现在满心都是绍远打了胜仗的消息。作为一个父亲，得知儿子那么能干，靖王简直就高兴坏了。那种喜悦，是从心里发出来的，丝毫不做假。 “快，让人去请了顾家丫头过来，让她也看看捷报。”靖王是个不爱受拘束的人，平常也不会特别拘泥。这时高兴之下，也不管那些了，直接就让娇颜过来。当然，娇颜是公主，又是大齐的功臣，按说来到这个场合，也算不得什么。 行辕中的守卫们，都跟娇颜相处的不错，娇颜那种开朗豪爽的个性，大家伙都没把她当成女孩，还当她是当初的阿言一般。此时听靖王这么说，真的就有人急急忙忙跑去请娇颜了。 娇颜那边，正在屋子里看书呢，她这两天身上不太舒坦，也就没去军医那边，而是窝在屋里看书。这次回去，苗素问又给了她一本医书，上面都是一些关于炼制丹药等秘术。娇颜看的很是入迷，她打算把书吃透了，以后有机会，再好好研究。 娇颜看书正看的入迷，不想外面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然后就听见有丫头跟来人的对话，“快去跟阿言说，就说是秦元帅带兵攻破了温朵罕城，捷报已经送来了，王爷让阿言去会客厅呢。”外头传来男人兴奋的声音。 外面的动静很大，娇颜自然是听得见，此时一听说绍远打了胜仗，娇颜顿时就没心思看书了。把手里的医书收拾好，娇颜直接就从屋子里出去，“李大哥，是绍远让人送回来捷报了么？”娇颜着急的问道。 门外的人点头，“是啊，捷报刚到，王爷听了十分高兴，说是让你赶快到前面会客厅去呢。那边还有朝廷派来的不少官员，是陛下派他们来送东西，犒赏三军的。”那人眉飞色舞的说道。 娇颜一听说，有朝中的官员来，当时眉头就皱了起来。上一次朝廷派人来，最后被靖王赶走的事情，娇颜可是还记着呢。朝中的官员背景复杂，谁也不知道，这些前来的官员，究竟哪个是太子一系的人。若是这时候，有人暗地里使坏，还真是不好防备呢。 “李大哥，这一次来了很多官员么？”娇颜有心提前打听一下。 那护卫想了想，然后才说道，“这一回进城的，总共有五千来人，拉来了好多车的粮饷物资。刚刚前来拜见王爷的，有十来位官员，哦，对了，还有王府的世子也来了。”这人挺实在，娇颜问一句，他就把那边的情形全都说了出来。 娇颜一听，连靖王府的世子也来了，越发觉得这一次的事情有麻烦。靖王世子早不来晚不来的，偏偏这个时候来，肯定也是听说了绍远的事情，想要过来探一探虚实的。毕竟，绍远的存在，直接威胁到了那位世子的地位，世子在京城里坐不住，也是常情。 娇颜叹了口气，“李大哥，麻烦你回禀王爷，就说我今天有点儿不舒服，不去前面了。绍远打胜仗的消息我知道了，别的事情我也帮不上什么，就在这边休息不去凑热闹了。”娇颜不想去见朝廷的那些官员，更是不想见什么世子，所以就借口不舒服，干脆不过去了。 那护卫一听，就有些纳闷儿，不过，他看见娇颜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也不敢再说别的。于是就点点头，“行，你要是不舒服就歇着，我去回复王爷就是了。你这小身板儿，前阵子累坏了，怕是还没有养回来呢，好好歇着吧。”说完，那人就转身走了。 娇颜见那人走了，自己也转身回屋去，旁边两个丫头有些不解，“姑娘，既然是秦元帅有捷报送来，姑娘为啥不过去看看呢？就听他们说了这么一句，究竟仗是怎么打的，经过如何，姑娘难道就不想知道么？” 娇颜坐在了炕上，摇摇头，“你们不懂，我最烦的就是见那些当官的，他们还在那边，我才懒得过去呢。没关系，等着那些人走了，我再去见王爷就是。”以往那些不是很愉快的经历，让娇颜对于那些官员，没什么好感，也懒得这个时候过去见他们。 旁边的丫头似懂非懂，但是又不好再继续追问，于是就笑道，“姑娘既然是不肯去，不如我们悄悄的到前院去，找人帮姑娘打探一下吧。不说别的，好歹也得知道王爷打算让秦元帅啥时候回来啊？” 俩丫头说完，也不等娇颜反对，就嘻嘻哈哈的从屋子里出去了。娇颜坐在炕上，瞅着俩丫头里去的背影，也忍不住摇头失笑。自己不是那种爱摆架子的人，跟这些丫头相处，就像是跟村子里的女孩子们相处差不多。所以这些丫头也不拘谨，很是活泼，有的时候，还敢调侃娇颜几句呢。 娇颜看着会客厅的方向，叹了口气，眼下这形势，越来越复杂了。她和绍远只怕是再也回不去那种无忧无虑、与世无争的日子。他们两个，已经越来越偏离最初的想法，到如今，怕是又要卷入朝堂的争斗之中。往后，要面对什么，还真是不知道了。 也不知道，那位靖王府的世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若他是个好的也还罢了，等到战事结束，绍远顶多也就是封个什么将军，然后派到一个地方驻守。到时候自己就随着绍远一起，夫唱妇随的，倒是也自在。 可是就怕，靖王妃和靖王世子容不下绍远，那样，可就真的不知道会是啥样儿了。不管如何，娇颜都打定主意，她跟绍远两个，是绝对不会进靖王府的。他们可没那个打算，去面对靖王妃。 不说这边娇颜心里各种嘀咕，只说前院那边，众人一边商议事情，一边等着娇颜过来。娇颜的威名，已经是传遍了，众人也都想见一见，这位医术超群，又满脑子奇思妙想的女孩子。 尤其是秦劭安，他对于娇颜更是好奇，他真的很想见一见，那个据说是荣郡王一眼就看好了的女孩子。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够面对荣郡王那样的身份和地位，面对荣华富贵，竟然丝毫不动心。 有关于娇颜的种种事迹，如今在京城已经被人编成了各种故事，流传在京城百姓的口中。秦劭安真的很想知道，这个被人人传颂的女子，究竟是个怎么模样？ 正在思索间，外面进来了一个护卫，正是刚刚去找娇颜的那个。“回禀王爷，刚刚顾姑娘说，她身子不太舒服，就不来见王爷了。”那人如实把娇颜的话转述出来。 众人一听，不由得有些失望，尤其是秦劭安，更是觉得扫兴。像他这样年纪的男孩子，本来就是好奇心有些重，而且也是对女子刚开始感兴趣的时候。 秦劭安眼高于顶，自视甚高，京中的女孩子，还少有能够看进眼中的呢。人人都传说顾家娇娘国色天香，有仙人之姿，秦劭安的耳朵里，也听进去了不少。刚刚还真以为能够瞧一眼娇颜的样子呢，不想，人家根本没来，简直是太失望了。 不说众人希望落空，只说靖王，一听说娇颜不舒服，当即就有些担心了。“这怎么还不舒服了？快，让人去请济生堂的于掌柜来，赶紧给丫头看一看去。你说她本身就是郎中，怎么还治不了自己的毛病呢？” 靖王对娇颜，还是很在意的，那毕竟是儿媳妇。绍远出征在外，要是娇颜有个大事小情，绍远回来，他没办法交待啊。但是吧，靖王又不能过分的关心了，毕竟那是儿媳妇啊。他这个当公爹的，要是对儿媳妇太关心，这话可是好说不好听。 这其中的分寸想要掌握好，还真是不太容易，所以一听说娇颜不舒服，靖王就赶紧让人去请郎中了。他自己没法前去探望，不就得请郎中么？ 第745章 靖王的心思 靖王既然下令去请，济生堂的于掌柜当然很快就来了。等于掌柜见到娇颜，瞧见娇颜面色虽然有些苍白，可精神还不错，不像是有什么大毛病的样子，不由得就愣了。 而娇颜在得知于掌柜的来意之后，也是哭笑不得，“劳烦于掌柜跑一趟，实在是抱歉。我只不过是懒得去见那些不相干的人，就随意说了两句，不想竟然劳动于掌柜前来，实在是对不住了。” 于掌柜一听，也是哭笑不得，“只要姑娘无碍就好了，在下还真的以为，姑娘哪里不舒服呢。”于掌柜跟娇颜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从娇颜那里学到了不少东西，对于娇颜，他可是佩服的很。娇颜没事，他也算是松口气。 “不过，姑娘这脸色，还是有些憔悴，想来是休息的不好，还是要仔细调养一番才好。医者医人而不自医，姑娘也不要忽视了自己的身体才好。”于掌柜看着娇颜的样子，还是细心叮嘱了几句。 娇颜点点头，她这两天身上来癸水了，其实也真是不太得劲儿。娇颜岁数小，癸水才来了一年多，本来就是该细心调养的时候。可是这大半年来，他们身处战场上，风里雨里的折腾，有时也根本就注意不到，所以难免还是落下些病根儿。每每一来癸水，娇颜都会觉得肚子冷痛，各种不舒服。 尤其是这一次，娇颜顶风冒雪的赶路，难免是受了凉，身上确实不太爽利。不然的话，她也不会窝在屋子里不出去，老老实实的看书了。 “谢谢于掌柜挂怀，我倒是没啥事，还是前阵子累的，休息一阵子，平时注意调养就没事了。”娇颜当然不好意思说出原委来，只是这么随便说了句。 于掌柜点点头，“既然姑娘无碍，在下就告辞了，姑娘好好休息吧。”说完，就从这边出去，回到前面见靖王去了。 前院会客厅里，那些朝廷派来的官员，已经都被靖王派人安顿住下了。此时屋子里，只剩秦劭安，父子两个在闲话家常。 瞧见于掌柜进来，靖王便赶紧询问，娇颜的情况。于掌柜向着靖王行礼，然后说道，“回王爷，顾姑娘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前些时候累着了，有些气血虚罢了。姑娘自己就是郎中，其实不需要于某诊视，只需要好好休息，多吃一些补品滋补就行了。” 既然娇颜说自己不舒服，于掌柜就不能拆台啊，于是于掌柜就这么不轻不重的说。反正女人嘛，大多数都是气血不足的，这个不算是糊弄人。 靖王听了点点头，“有劳于掌柜了，那丫头也是自己不知道爱惜，才会把身子折腾的出毛病了。本王这就让人多送一些补品过去，让丫头好好补养一下。” 边关就是再艰苦，靖王手里也是有一些好东西的，给娇颜用，靖王可是半点儿不心疼。当下，靖王就吩咐下去，让人去行辕的临时库房里，找出来一些上好的人参燕窝等，送去给娇颜补身子。 于掌柜看着这边没他什么事儿，赶紧告退，而秦劭安这时，也说自己累了，想要去休息。靖王又派人，带着秦劭安去住处休息，“安儿先去睡一觉，晚上父王在行辕摆酒宴，给安儿还有那几位大人接风洗尘。” 秦劭安点点头，然后就在旁人的陪同下，离开了会客厅。 靖王看着秦劭安离去的背影，眼中意味不明。“来人。”他朝外面喊了一声。 外头有护卫连忙应声进来，“王爷，末将在。” “你带五十个人，去世子的住处好好保护世子。记住了，世子那边有什么动静，记得回来禀报本王。尤其是，世子带来的人，都要留心，派人仔细看着。要是有什么异动，一定要及时禀报。” 这些护卫，都是跟随了靖王多少年，全都是靖王的心腹。靖王这么一吩咐下去，那人当时就有些明白了。王爷这是有点儿不相信世子啊，明面上是派人保护，暗地里就是让他们去监视。一旦世子那边有什么不轨的举动，王爷也能提早得知。 “王爷放心，末将一定会保护好世子爷的，世子也那边有任何的风吹草动，末将都会留心。”说完，这人便出去吗，领着五十名卫兵，前去保护秦劭安了。 屋子里，只剩下靖王一个人，他就坐在椅子上，看着远处喃喃自语，“安儿，你最好是就像你说的那样，只是想来陪陪本王，让本王享受一下天伦之乐。若是让本王知道，你心怀叵测，可别怪本王不顾念父子之情。” 对于秦劭安的话，靖王根本就不相信的。从靖王听护卫禀报，说是秦劭安也来边关了，靖王心里就有所怀疑。这么多年了，靖王跟秦劭安一直都不亲近，靖王每次回京，秦劭安见了他，都恨不得躲的远远的。 靖王真的是不敢相信，时间就能让一个人彻底改变。秦劭安的确是长大了不假，但是，从小就没有父子亲情，又怎么可能，这个时候忽然就冒出来了？还天伦之乐？这话说出来，真以为他会相信不成？ 对于秦劭安的来意，靖王多少的也能猜出来一些。肯定是绍远的存在，让王府里的母子两个感到不安了。他们怕绍远在靖王身边时间长了，父子感情深厚，回京以后，靖王难免会做出一些不利于那母子二人的事情来。 若是再往深里想，这一次秦劭安来边关，难保不是想要来对付绍远的。换做是任何一个人，也都会这么做，没有人能够眼睁睁的看着，突然冒出来一个人，就这么抢走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为了眼前的权势地位、荣华富贵，不被人抢走，干出点儿什么事情，简直太正常了。 “安儿，你好之为之吧，若是你没有这个心思，本王还会对你好些。毕竟，你是本王的儿子，这些年也实在是亏待了你，本王总会给你一个交代的。若是，你真的动了不该有的心思，那可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本王绝对不能容忍，自己的儿子是一个不顾手足之情、阴狠毒辣的人。” 朝廷送来的各类东西，在知州大人和几位将领的带头下，用了小半天的工夫，总算是都安顿妥当了。之后知州大人拿着账册前来向靖王禀报，然后又把靖王手里的账册拿去，核对了一番。确认无误之后，靖王直接在上面用了印，并且签了字。这样，就可以把账册交给来人，等着带回去复命了。 当天晚上，靖王在行辕摆了酒席，款待众位官员，以及云州城的守将，还有云州知州、同知等人。酒席之上，靖王再次宣布了绍远带兵攻打温朵罕成，大获全胜的消息。那些原本不知道的，这时听见了，也都是欢呼不已。 靖王当即下令，命孙将军明天一早就带领兵将，前往温朵罕成，送去粮饷等物资。虽然大齐军队已经攻下了温朵罕城，不过大齐军队向来都纪律严明，靖王也知道，绍远肯定不会纵容士兵们放肆。既然如此，几十万大军的吃喝，就会成了问题。 毕竟，绍远他们不可能这么快就撤兵。这一回跟前次偷袭北狄不一样，前次绍远带的人少，奇袭成功了，就得赶紧撤退。不然的话，恐怕是就要陷入到北狄其他部落的包围之中了。 而这一次攻打北辽，本身绍远带的兵马就多，接下来还要征服北辽那几个大的部落。所以这一时半刻的，大齐军士肯定是没法撤回来。 大军长时间驻扎，又不能从当地百姓手里抢粮食，仅仅靠着北辽王宫中储备的食物，肯定是不够的。必须得从大齐边关往那边运粮草，而且还不能太少了，太少根本就不够吃的。三十万大军的吃喝，肯定是个问题，这个必须解决好了才行。 本来是由朱泽青和孙将军一同负责押运粮草的事情，可是朱泽青被靖王派去了麒阳城，这押运粮草的事，就必须的交给孙将军来负责了。靖王想了想，又把城里的两位守将派了过去，让他们去协助孙将军，尽快把粮草送去。 同时，靖王还让人写了奏折，打算送进京城去。之前曾经商议过的，由玉贺部取代席丹部，成为北辽的继任统治者，这件事此刻也必须征求皇帝的同意了。毕竟，大齐不可能派官员去管理北辽广袤的土地，那么，就只能找一个人代替。玉贺部的族长，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之所以这个时候就提出来，当然也是想着，借由大齐军队还在北辽都城的这个机会，直接就扶持玉贺部掌权。这样一来，若是有敢反对的，玉贺部跟大齐军队联手，就可以直接镇压。有了大齐军士的帮忙，这件事应该很容易就办到的。 靖王这一个个命令，在场的众人听了，可是心思各异。有的人是真心欢喜，也有的人，则是暗中寻思算计，该如何把这边的情形，尽快的传回到京城去。还有，他们应该找什么样的机会动手，把边关这一滩水搅浑了呢？ 第746章 麒阳求援 接风酒宴之后，云州城又恢复了平静。朝廷派来的那些官员，以大齐连胜，边关大捷为借口，非得要多在云州停留一些日子。他们想要等到大军班师，与边关军民，共襄盛举。 靖王听了这话，也不说是反对，就这么任由那些人留在云州。除了暗地里派人留意之外，明面上，却是盛情款待，毫不拘束，随便这些人干什么。 那些官员之中，自然是有太子派来的人了，他们把带来的人手撒出去，四处寻找机会，企图搅乱边关。可是云州城守卫非常严密，再者这边也没什么能够做文章的，那些人根本就找不到什么机会。 那几个心里有鬼的官员，急的团团转。他们也不可能在这边呆的时间太长啊，三五天的能说得过去，要是时间久了，京城那边等着不说，这边靖王也会起疑的。 “该死，那靖王世子怎么一点儿动作也没有啊，成天就是陪着靖王说话聊天的，他到底来边关是干啥的？”几个人聚在一起，抱怨道。 太子派来的人在抱怨，那头秦劭安也是坐立不安。他来到边关也有几天了，每天就是被父亲叫过去，考校一下功课，随便问一些在京城的事情。靖王对他，不冷不热，不疏远，但是也不算多么亲近。看上去，跟正常的父子差不多，但是边关的所有事务，他却是半点儿也插不上手。 原本接风宴第二天，秦劭安就提出来，打算跟那个孙将军他们一起，前往温朵罕城，也算是帮忙尽一份心力。不想，靖王却是很直接的就拒绝了，靖王说秦劭安受不了北疆的风雪，还是不要去受罪了。 没法去温朵罕，就见不到秦绍远，见不到人，他又如何能够对付他？秦劭安很是着急，难道自己来边关一趟，就真的啥事情也不办，只陪着靖王说话聊天么？ 秦劭安毕竟是年轻，沉不住气，然后他身边的一个先生就劝，让秦劭安稳住了。哪怕这一次他们来，什么事情也没做，只好能在靖王跟前留下个好印象，就算是成功的。 与其是冒冒失失的动手结果被发现，还不如什么事情都不做。只有取得了靖王的信任，得到靖王的欢心，接下来的一切，才更好办。靖王十分精明，并不好糊弄，这些人也实在是没有那个把握，在靖王的眼皮子底下搞鬼。 就这样，众人心思各异，却又谁都不敢轻易出手。于是，云州城就处在一种表面平静，却又暗流汹涌的一种状态。 当然，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麒阳城的一份紧急求援给打破了。正月十四这天上午，云州城外忽然来了一队人马，正是麒阳过来的。这些人来的非常快，大冷天的，那些马匹都能跑出来一身汗，马匹上的人，也是气喘吁吁的模样。 “快，麻烦通禀王爷，就说麒阳那边出状况了。火药作坊起火，引起了爆炸，另外北狄可汗中毒，据说是毒性非常霸道，北狄可汗危在旦夕。朱将军派我等前来，请顾姑娘赶快前去救人。”来人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断断续续的说道。 云州城的守卫一听这个，知道事情不妙，当即便快速赶往行辕，禀报给靖王。 靖王一听，也是有些吃惊，没想到，麒阳防卫那样严密，还是让人钻了空子。此时也不知道火药作坊爆炸，究竟有多少人伤亡。还有北狄可汗，情势如此紧急，必须得让娇颜尽快赶过去才行了。 “快，赶紧去请丫头过来。”靖王也顾不得跟秦劭安说什么了，连忙派人去叫娇颜。 秦劭安每天都过来陪靖王的，今天也是不例外。此时听闻麒阳那边出了问题，秦劭安也是心里吃惊。麒阳出了这些事情，边关又要不平静了，自己，是不是要趁着这个机会，做点儿什么呢？ 秦劭安心里在思索事情，故而就没听见靖王让人去找娇颜的话，等到他回过神的时候，娇颜就已经从外面进来了。秦劭安猛地一抬头，就瞧见屋子里多了一个女孩子，等他看清了那女子的模样，心中便控制不住的狂跳了起来。 眼前这女子打扮的很随意，一头乌发随意的编了辫子。头上半点儿珠翠都不见，只有两根玫红的发带，算是一些点缀。身上穿的虽然是绸缎衣裳，样式却也不复杂，简简单单，颜色也不算多么艳丽，很是素净的一身。 尽管眼前人穿着打扮上很简单随意，却依旧掩盖不住她耀眼的光芒。脸型介于瓜子脸和鹅蛋脸之间，肤色白里透红，细腻莹润，如同绝世美玉。秀眉乌黑如同远山，一双妙目如同秋水，挺翘的琼鼻，红润丰满的唇，怎么看，都是个难得一见的绝色美人。 娇颜今年十五岁了，或许是这一年在军营历练的缘故，也或许是年纪大长开了。看起来，比之前在家时，绝美之中，更是平添几分大气平和，越发显得雍容华美，气势不凡了。 秦劭安一见到娇颜，目光就再也挪不开了，虽然一直听闻顾氏娇娘长的好，却也从未当真，还以为是旁人吹嘘呢。今天这么一见，秦劭安真的是服了，这样的女子，真是难得一见。 “安儿，这是你的嫂子，顾氏娇娘，也是你皇爷爷下旨赐封的忠义公主。”靖王见到娇颜进来，就给秦劭安引荐。“丫头，这是靖王府的世子，绍远的兄弟，秦劭安。”靖王在介绍秦劭安的时候，语气略微停顿。 娇颜点点头，“见过世子。”这人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但是之前一直打量自己的那种目光，还是让娇颜心里不太舒服。娇颜知道自己长了一张惹祸的脸，但眼前人不是世子么？京城中佳丽名媛无数，怎么见了自己，也是这个德行？ 对于秦劭安，娇颜心里本来就没有好感，此时更是心生厌恶，故而也没多说，只是点头就算了。反正她是公主，虽然平时不太在意这些身份，可是关键时候，还真的是挺好用的。她就是傲气一些，别人也只能忍着了。 秦劭安这时，赶紧向娇颜拱手施礼，“劭安见过嫂子，早就听闻了嫂子的各种事迹，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嫂子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当世女子的典范。” 秦劭安嘴里虽然是这么说，心里却已经嫉妒的不行了。他真的是搞不懂，那个还没有见面的秦绍远，究竟是有多大的福气，竟然会有这样的一个妻子？不但是人长的百里挑一，还一身的好本领，医术精妙，又那么有本事，简直就是羡慕死人了。 自然，秦劭安虽然是心里发酸，面上却是不显。不管如何，当着父亲的面，他都必须表现出一个世子应有的风度才行。 靖王自然是不知道秦劭安心里在想什么的，给两个人介绍完之后，靖王便对娇颜说道，“丫头，麒阳那边有急报，说是火药作坊爆炸了，而且北狄可汗也中了毒。丫头，需要你费点儿心，赶快去云州看看。北狄可汗不能死，他要是死了，接下来的事情不太好办。” 北狄跟北辽不同，一直以来也都是跟北辽联合，基本上都是北辽做主导的。况且，当时绍远偷袭了北狄，直接将北狄可汗带了回来，对于北狄那些部落，并没有进行武力的镇压。据探子来报，此时北狄正在内讧，有的人主张救回来可汗，有的人则是野心勃勃打算继位。 此时北狄可汗肯定是不能死的，他不死，北狄那边就会一直闹下去，互相争斗，不会有什么结果。一旦北狄可汗死了，那么北狄的那西部落，就有可能迅速推举出另外的人选，继任可汗。北狄一旦在这个时候统一了，那么大齐又要面对来自北狄的威胁了。 对于这些，娇颜当然是清楚的，听完靖王的话，娇颜二话不说，直接点头。“好，我即刻出发，快马赶往麒阳。” 说完，娇颜便转身要离开这边，回去带了东西赶路。不想，这时秦劭安却忽然开口，“父王，儿臣愿意陪同嫂子一起前往麒阳。嫂子终归是女人，这一路上也是颇多危险，还是多几个人照应能好些。” 娇颜一听这话，直接回头，也不等靖王说什么，便瞪了秦劭安一眼，很是不屑的说道，“你？你要护送我去麒阳？别开玩笑了。麒阳距离这边很远的，快马加鞭的跑，还得两天多呢。你这成天养尊处优的，别说是两天，两三个时辰纵马狂奔，都能累趴下你了。” 娇颜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临出门前，还扔下了一句，“人要有自知之明，你不适合在战场生存，要是没啥事的话，还是早早地回京城去吧。留在这边帮不了什么，还得别人费心照顾你。” 秦劭安听见娇颜这一番话，简直是气坏了，没想到，这女人竟然如此瞧不起自己。“父王，儿臣是一片好心，您看嫂子她。”秦劭安气的直跺脚，却又没什么办法。 靖王听了娇颜的话，简直是哭笑不得，这丫头说话还真是一点儿情面都不讲呢。“你也别介意，那丫头性子直，其实她是为你好，怕你有危险。” 第747章 救治可汗 娇颜带着自己的药箱，还有那几个徒弟，从行辕这边一路来到了城门处。那边靖王已经派了两百多人，连同麒阳过来的那些将士，就这么急匆匆的离开云州，朝着云州疾行而去。 救人如救火，娇颜也不清楚麒阳那边究竟是什么情形。朱泽青离开云州时，娇颜特意送了不少的药物，其中有好多种解毒的药丸。按说，一般的毒，那些解毒丸应该就可以解毒的。 可是朱泽青派人来求救了，那就是娇颜的药没用。娇颜这心里也是没底，北狄可汗究竟是中了什么毒，竟然这么厉害啊？毒性那么强，万一他挺不到自己赶去麒阳，那大齐可就要面对最坏的结果了。 “快走，路上尽量别耽搁，那边不一定啥情形呢。”娇颜不停的催促着众人，快点儿赶路。身后的那些将士也都清楚事情的严重性，所以众人都咬着牙，拼了命的催促马匹快跑。 就这样，众人从中午一直跑到了傍晚。天黑之前，大家伙停下来休息了一阵子，随便啃了些干粮。之后，又继续赶路了。正月十四，一轮明月挂在天空，映着地上的白雪，路上倒是也不觉得难走。娇颜着急，干脆就带人这么一直赶路。 娇颜一个女孩子都能不眠不休的赶路，陪同的那些将士们，更是没有一个认怂的。于是，众人就这么一直走，就着月光一路往前，一直走到了东方开始露鱼肚白。这时，众人真的是都累得不轻，娇颜提议停下来休息一阵，吃点东西再赶路。 众人找东西生了火，烧了一些热水，然后就着热水，啃了些干粮。吃过东西又休息一阵子之后，再继续出发。 就这样，又走了一天，总算是在天黑的时候，赶到了麒阳城。麒阳城这边此时也是戒备森严，不过一听说是娇颜到了，守城的卫士高兴坏了，赶紧让人开了城门。娇颜等人顺顺利利的进城，在别人的引领下，一路到了朱泽青的住处。 朱泽青那边已经接到了消息，他一听说娇颜到了，哪里还能坐得住？直接出来迎接娇颜。“娇娘，又要麻烦你了，快，跟我去看看吧。北狄可汗，好像是要不行了。”朱泽青并没有问娇颜这一路的事情，因为他很清楚，娇颜能够这么快赶来，肯定是日夜不休的拼命赶路。此时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还是先救人要紧。 娇颜当然也不会说，这时只点了点头，跟着朱泽青一起，就去了关押北狄王室成员的地方。 说是关押，但实际上，就是单独的一处大院子，四周有无数士兵守卫。至于里面的人，也并没有披枷带锁或者是绑起来之类，只是不能出了这个院子，不能跟外人接触罢了。 毕竟，这些人都是北狄的贵族。虽然此刻被俘虏了，但是皇帝对于这些人如何处置，还没有一个明确的态度。这边的人，也不敢对人家随意折辱。 朱泽青来到，守卫的人连忙闪开，然后朱泽青就领着娇颜，一路来到了北狄可汗的住处。一进屋子，就见到北狄可汗躺在炕上昏迷不醒，屋子里还有两个女人，还有几个孩子，在那守着，不停的掉眼泪。 那两个女人见到朱泽青进来，就直接跪在地上，不停的给朱泽青磕头，嘴里说着北狄的语言。看那个意思，应该就是恳求着朱泽青，救醒她们的男人。 娇颜皱眉，“姐夫，让这些人都出去，她们在这儿，不是添乱么？还有，从今天开始，让这些人都老老实实呆在自己的住处，不许胡乱走动。” 朱泽青闻言点头，“其实一般的情况下，也都是有人看着的，不会让他们乱走。这回可汗中毒了，他们非得要过来陪着，没办法才允许的。好了，让人把他们都送回去吧，在这边也帮不上什么。” 有人上前来，扯着那些人，从这边的屋子都出去了，然后娇颜才上前来，给这位可汗诊脉。此时北狄可汗的脉息已经是十分微弱了，娇颜皱眉，“好霸道的毒药啊。” “娇娘，你可有办法？”朱泽青有些紧张，要是北狄可汗就这么死了，那他可担不起这个责任呢。 娇颜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说，“试试吧，我尽力。”她也是没有太大的把握，这个毒药她没见过，需要慢慢摸索着解毒。“预备热水，浴桶。”眼下看来，就必须用金针渡穴的法子，先把这人体内的毒素排出来再说。 “松萝，写方子去抓药熬药，把熬好的药拿回来，倒进浴桶里，待会儿要用。沉香，远志，你俩过来，把他的上衣脱了，我来给施针。”娇颜喊的，是她那几个徒弟。原本都不是叫这个名字的，娇颜嫌不好记，直接给人家都另外起了名字。 几个男孩子赶紧按照娇颜的话去做事了，等到沉香两个把北狄可汗的衣裳脱了之后，娇颜就拿出来银针，扎在了他身上好多地方。大约过了一刻多钟，娇颜又另外取来一套金针，用特殊的手法，刺在了六七处穴道之上。 “沉香，把布巾扔到热水里浸湿了，拿给我。”娇颜一边施针，一边喊道。 那边，沉香就把干净的布巾扔在热汤的水中浸湿，然后拧了一下递给娇颜。就见到娇颜结果布巾，开始擦拭那几根金针的尾部。然后，众人才发现，那金针尾部，竟然往外冒黑色的血珠。 娇颜刚刚施针，就是把北狄可汗身体里的毒素都逼到几个固定的穴道里去，然后再用这空心儿的金针，将毒素排出来。就见到那布巾上，不多时便浸染了好些黑色的血。娇颜看着手里的布巾用的差不多了，就随手扔到旁边的盆里。 “另外给我一块布巾，这个别动，等会儿直接扔到火里烧了。”这个毒挺霸道的，毒血怕是也能让人中毒，所以还是烧掉比较安心一些了。 那边沉香也不说话，只是另外递了布巾给娇颜。他那边预备了好多布巾呢，只要娇颜要，他就用热水浸湿了递过来。 娇颜这边也不出声，就是一个劲儿的用布巾去擦那些金针的尾部，一块脏了就另外换一块儿。直到金针尾部出来的血，颜色越来越红，最后几乎跟正常血液颜色差不多，娇颜这才停了下来。 “热水预备好了么？”娇颜一边动手拔针，一边问后面的人。 “热水预备好了，药汁也熬好了，师父，应该怎么做？”松萝这时端了药，等在那边。 “把药汁倒进浴桶里，然后把他扶进桶里泡着，泡一刻半钟。松萝，继续写方子抓药，去熬药，等着他泡好了，就把药喂他喝下去。”娇颜说着，就跟松萝两个从屋子里出来，然后沉香，远志，还有朱泽青几个人，则是帮着把北狄可汗扶进了浴桶之中。 浴桶里装了半桶黑褐色的药水，北狄可汗泡在中间，可能是药物起作用的缘故，渐渐地脸色就好看了许多。 朱泽青始终没有离开，此时看着北狄可汗的脸色有好转，呼吸好像也渐渐变强了，这才松了口气。幸好娇颜及时赶到，也就是娇颜，有这么多奇怪的办法，才能解毒救人。 时间到了，众人又把可汗从浴桶里捞出来，然后擦干了身子，送到炕上躺着。不多时松萝端着熬好的药进来，在众人的帮忙下，喂了药下去。也幸亏是之前娇颜用了这么多的办法，这个时候，北狄可汗虽然还是昏迷，却不再牙关紧咬，很容易就能喂进去药了。 喂过了药，娇颜才从外面进来，她再次上前诊脉，此时的脉象已经平稳了不少。“姐夫，你这边多留几个人守着，我们师徒几个也留下，只要今天晚上没有什么意外，这人应该就没事了。接下来，就是服药调养，估计也得一段时间，余毒才能彻底清除。” 朱泽青点头，“我也留下来吧，别人在这我不放心。娇娘，你们可以去西屋休息，这边有地方，你们这一路怕是也没怎么休息，去眯一会儿吧。”刚刚就看出来了，娇颜师徒几个，走路的姿势都不太对劲儿，很显然，都是骑马累的。 娇颜也不推辞，于是就去了西边的屋子，随便坐在了炕上，闭着眼睛眯瞪着。松萝沉香几个，轮着班的在这边守着，其余人，也是随便找了地方坐下休息。半夜里，又给北狄可汗喂了两遍药，其余时间，大家伙就是静静地等待。 等待的夜晚最是难熬了，众人焦急的等待着，总算是等到了天亮，然后娇颜再次过来诊脉，宣布北狄可汗真正的脱离了危险。“好了，估计今天他会醒过来，只要人醒过来就没问题了。可以正常的吃一些东西，只要坚持吃一阵子药，估计就没事了。不过，一定要当心，不要让他再中毒了。” 娇颜这时也是真的松了口气，这种毒她没有见过，而且北狄可汗的情形，也容不得她慢慢研制解药了，她只能用这种冒险的办法。其实说实话，娇颜也挺担心的，因为一旦把毒素逼到穴道之中，又不能清除干净的话，反而会让人更快毒发的。 第748章 凶手出现 北狄可汗的情形稳住了，但是娇颜他们要面对的事情还很多，这边下毒的人还没有抓到。朱泽青之前也找机会跟娇颜说了，对于下毒的人，他真的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这处院落别看很大，但是每一个小院子都是独立的，里里外外都有士兵把守着。尤其是北狄可汗这边的院子，只关了他一个人。可敦领着两位王子另外住一处院子，还有可汗的一位妃子，也领着一位王子一位公主单独住着。 这三处都是有专门的人伺候着，一日三餐也是有厨房那边送过来。每一次送饭来，守卫的士兵都是要验看有没有下毒，就连供应的饮水，都要仔细检查。当然，其余那些院子里看管的王公大臣，虽然待遇比这边差一些，但是也不会特别差。 麒阳城这边一直都是防范很严密的，朱泽青绝对不是庸才，应该说这段时间一直很平静。不过，百密终有一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摸清了火药作坊的所在。就在正月十二的晚间，火药作坊那边起火，发生了爆炸。 幸亏之前就听娇颜的话，把制成的火药都暗中转移了，这边只是还有少许的原料，所以爆炸的程度不是很严重。不过火势不小，当时守城的军士都赶来救火，费了不少劲儿，才算是把大火扑灭了。 所幸是人多，救援及时，附近的百姓被牵连的不算多，没有人死亡，只有几个轻伤。可是，就在这边火势刚刚熄灭，朱泽青正打算带人严查起火的原因时，有人急匆匆来禀报，说是北狄可汗中毒，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朱泽青当即就放下那边起火的事情，然后跑来这头，等他来的时候，北狄可汗已经身中剧毒，奄奄一息了。幸好朱泽青随身带着娇颜给的解毒丹，这时赶紧喂了两粒，好歹算是暂时压制住了毒性。 之后朱泽青就赶忙让人去请郎中，不想郎中来了，却是只能摇头，这毒药非常霸道，他们根本就没办法。唯一的指望，就是用解毒丹压制毒性，然后想办法找人来解毒。朱泽青一听，知道必须得请娇颜来了，于是就派人赶忙去云州。 那时已经是正月十三的早晨了，派出去的士兵也是日夜不休，拼命赶路，才算是到了云州。 朱泽青一边派人去请娇颜，这边就把院落封锁了，任何人不许出入。所有这边院子伺候的人，全都控制了起来，挨个儿审问。也让人把厨房的饭菜、水等物都仔细检查，还是没有什么结果。 经过一番查找，就是在北狄可汗喝的茶水里，发现了毒药的存在。但是也奇怪了，只是茶壶里有，原本屋子里的茶叶，外面送来的热水里，都不见毒药的踪迹。朱泽青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真的是半点儿头绪没有了。 这些事情，昨晚朱泽青都告诉了娇颜，所以此刻虽然是已经救醒了人，可众人心里都还是有些没底。找不到下毒的人，即便是他们救活了人也没用，人家随时还可以再下毒的。只有抓住了下毒的人，才能彻底解决。 原本，娇颜是打算将可汗转移出去，这边另外找个差不多的人假扮。可是这北狄可汗头发和眼睛的颜色都跟大齐人不同，朱泽青费劲儿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容颜相近的心腹之人。 没办法，最终只能是娇颜领着徒弟，全部留在这边严密看护。另外，对外宣布，北狄可汗已经清醒过来，一点儿事情都没有了。 同时，朱泽青暗中又派了不少的守卫，严密注视着这个院子的动静。 一天过去，这边没有丝毫一场，两天过去，依旧是没什么异样，到了第三天，众人都有些着急了，难道，下毒的人已经知道了他们的部署不成么？可是再着急，他们也得等着，在没有别的线索之前，守株待兔，应该就是最好的办法了。 好在北狄可汗在这几天的调养下，已经完全康复了，也算是个好消息吧。娇颜一边照顾这位可汗，一边研究那毒药，试图配制出解药来。 正月十九这天的上午，北狄可汗的妻子，也就是可敦，还有另外那个妃子，开始闹着，非得要过来看望可汗不可。原本她们是守在这边的，结果娇颜一来，就把他们都给撵走了。不管啥时候，可汗也都是他们的男人啊，如今可汗生死不知的，这俩女人就沉不住气了，非得要过来探望不可。 朱泽青听了守卫的报告，实在是没办法了，就找了娇颜商议之后，让他们过来看望。两个女人带着孩子，急急忙忙的过来，等到看见已经清醒了，只是还十分憔悴的可汗时，这两个女人可就哭的不行了。 北狄可汗还狠虚弱呢，哪里受得了这些人的吵闹？于是就很不耐烦的，把他们都赶走了。可敦和那个妃子一看这样，也没办法，只好依依不舍的带着孩子离开。 酉时末，那个妃子忽然就抱着她的闺女，一边哭喊着，一边就冲出了自己的院子，想要往可汗这边跑。守卫当然是不可能让她出去的，当时上前阻拦，不想那女人说，她的闺女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刚喊着肚子疼，然后就吐血了。 守卫一看，大吃一惊，原来那孩子竟然也中毒了。当下，这些人就要去请娇颜，那女人哭喊着，非得要跟着一起。守卫一想也对，娇颜就在前面看护着可汗呢，要是去请来，这一个来回耽误事，万一这小公主死了可咋办？ 于是，守卫就抱着小女孩，急忙往前跑，那女人咋地也不肯回去，非得要跟着一起不可。众人就这样来到了北狄可汗的院子，正好此时娇颜也在，一听说小女孩中毒了，就赶紧抱过去，给那女孩诊视。 娇颜一检查，那个女孩竟然中的毒，跟北狄可汗的非常像，只是用量很轻微，只有一点点。不过那女孩不是很大，即便是药量非常轻，也足以要了她的命了。娇颜这时赶紧动手，给孩子解毒。 这几天，娇颜始终就在琢磨解药的事情，到此时，已经有了大概的药方。于是，娇颜便开始给女孩施针，然后又吩咐松萝去熬药。 不想，那个女人见到娇颜要给自己女儿扎针，便是扑上来拦着不让。非得说娇颜这是要害了她闺女，那么长的针，扎到孩子身子里，岂不是直接就给扎死了？ 娇颜气的够呛，干脆让人把那个女人从西屋架出去，扔到外屋等着，省得她捣乱。然后娇颜才静下心来，给那个小女孩治疗。也幸亏这女孩发现的及时，中毒也轻一些，所以一番治疗之下，总算是保住了她的性命。 “等会儿再喂一次药，看看情形，估计就差不多了。”娇颜帮着给女孩喂了药之后，再次诊脉，这时才放下心来。 还没等别人说什么呢，就听见东屋忽然有一个声音说道，“好啊，原来竟然是你。” 众人都愣了一下，然后就急忙的冲到了东屋。却是发现，北狄可汗这屋子里，有两个身穿黑衣的护卫，此时正抓着那个妃子，其中一个人，正好抓着那女人的手腕。而那个女人，此时背靠在桌子上，被擒住的手里，竟然捏着一个小纸包，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北狄可汗也站在地上，此时正怒目瞪着眼前的女人，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他再怎么也想不到，原来下毒害自己的，竟然是他的女人，是他最宠爱的妃子。“乌雅，没想到竟然是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是疯了么？竟然下毒害你的丈夫和女儿？本汗哪里对不住你，你竟然要这么害我？” “因为她根本就不是你的女人，这个人，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奸细。她并不是你的妃子了，你的那个妃子，已经被害了。”娇颜从外面走进来，目光冰冷的看着眼前那个女人，然后直接上前，伸手在那女人的鬓边摸索两下，然后就撕下来了一张薄如蝉翼的东西来。 那东西撕下来之后，眼前的女人就直接变了个模样，变成了另外一张脸，谁都不认识的脸。北狄可汗简直就惊呆了，“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不是你的妃子，她是不知道从哪里混进来的奸细，改扮成了你的女人的模样，然后下毒害你。你中毒那天，她不是喊着小王子受到惊吓，非得要过来找你么？就是那个时候，她把毒药放到了你这屋种的茶壶里的。” “原本她以为你中毒是必死无疑的，虽然这边一直极力治疗，但是眼见着你就要不行了，这任务就算是完成。没想到，我来了，救了你，然后她听说你清醒了，就沉不住气，闹了好几天，我们没办法，只好让她过来看望。” “等她发现你真的好了，这才故技重施，再次来下毒。只是她真的很没有人性，竟然对那么小的孩子都下毒手，幸亏我在，也幸亏救治的及时，那孩子才没有死掉。”娇颜也不管那可汗能够听懂多少，反正是直接就说了出来。 第749章 终于招认 娇颜救醒了北狄可汗，之后就跟朱泽青讨论整个事情。娇颜是女人，心思又细，她始终觉得，这下毒的人，就在这个院子里。 娇颜正好就住在这边，然后让人仔细留意这边的所有情形，任何蛛丝马迹都要禀报给她。然后，娇颜就听人说起，那个可汗的妃子这阵子有点儿奇怪。以前孩子但凡哭闹一点儿，她都很着急，可是最近，她根本就不管孩子。两个孩子见了她，好像总躲着，也不亲近。 娇颜觉得奇怪，做母亲的，不是都很爱护孩子么？据说那女人以前对孩子简直看护的非常要紧，如今这是怎么了？于是，娇颜就让人留心那边，然后发现，那女人好像是会功夫。而据说，原本可汗的妃子，并不会功夫。 这样一来，娇颜就更加的疑心了。正好可敦等人要来看望可汗，娇颜就让他们过来，趁机观察那个妃子。果然，那女人在见到可汗安好时，眼睛里有吃惊的神色。虽然她隐藏的很好，但还是被娇颜捕捉到了。 而且，娇颜发现，这人脸上的表情，略微有些不自然。娇颜本身就爱捅咕一些小东西，简单的做一下易容改扮之类，所以这时就有些疑心，她怀疑眼前人是旁人假扮的。 不想，还没等娇颜进一步的去监视探查呢，这女人竟然就沉不住气，再次动手了。而且可恶的是，她竟然给那个女孩子下毒，借着众人救孩子，慌乱之中没人看顾可汗的工夫，然后下毒。 幸亏，幸亏可汗的屋子里，一直都是隐藏着暗卫的。那女人下毒的时候，直接就被人察觉了，然后逮了个现行。 这时，朱泽青也从外面进来了，然后瞪着眼前那个陌生的女人，厉声喝问道，“说，你是什么人，是谁派你来的，原本的乌雅哪里去了？是不是被你给害了？” 那女人诡异一笑，“你们别想从我嘴里问出任何东西。” 娇颜一看事情不对，伸手就掐住了那女子的下颔，手上一用力，直接就把那女人的下颔卸了下来。接着，娇颜在那女人的牙缝儿里，发现了一个小小的药丸。不用说，那肯定是毒药了，她这是知道事情败露，就要服毒自尽。 娇颜看着眼前这女人，冷笑道，“在我面前，你还想耍这些把戏？你就是真的服了毒，我也一样能救活了你。”这个绝对不是说笑，以娇颜的本事，要是还能让人眼睁睁的就在眼前毒发身亡，那可真是笑话了。 “娇娘，把她交给我，我会好好审讯的，肯定能从她嘴里问出咱们想要的东西。”朱泽青直接示意屋子里的那两个暗卫，将人带出去。 “姐夫，你们先去问一下试试，她要是肯招供就罢了，若是不肯，你让人来找我，我会让她尝一尝我的手段。到那个时候，她会后悔的。我先带人去那边看看，不知道她把乌雅藏到哪里去了，也不知道人是活着还是死了。我先过去看看。”娇颜交代了两句，然后就出去，带着人到乌雅那边了。 娇颜带着人，来到乌雅的院子，然后里里外外的搜索。最后，竟然在乌雅住的屋子衣柜里，发现了被捆绑起来，昏迷不醒的真正乌雅。娇颜带人赶紧把乌雅救出来，然后一番诊视发现，这女人是被下了药，才会昏迷着的。 不过，乌雅的性命暂时是没有大碍，只是因为药物的缘故昏迷了。娇颜检查之后放心，然后赶紧让认弄了解药，给乌雅服下去。之后，娇颜又把院子里伺候的几个人，都给找到了一起，仔细盘问。 不想，这其中的一个婆子，在听说真的乌雅找到了，假的被抓起来之后，一下子就昏了过去。这下子，不用审问，也能弄明白，原来是下人里出了内鬼了。娇颜当下就吩咐人，把那个婆子弄醒了，然后带到一边拷问。 也不用动刑，那婆子自己，就把事情都招认了。原来，有人得知她在这边做事，就绑架了她的家人，威胁她，让她在北狄可汗的饭菜里下毒。那婆子只是个负责洒扫的粗使婆子，又不负责可汗那边的院子，更何况这边饭菜看管的非常严密，哪里能下毒？ 最后，那些人退了一步，说是让这婆子，想办法帮忙弄进去一个女人。那婆子也是觉得为难，这边看管的十分严密，她要怎么样才能弄进去人啊？后来，那些人就说，不用她做什么，只要配合着多进出几次就好了。 婆子按照那些人的要求，果然有一天频繁的出入这边院子，然后守卫的人见她来回总走，对她也就不那么关注了。就这样，一个假扮成婆子模样的人，就趁机进了这个看守很严密的院落，来到了乌雅的院子里。 之后，那女人把乌雅弄晕，扮成了乌雅的模样，住在这边，等候时机。不想，乌雅的两个孩子察觉出了异常，却又不知道事情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所以就跟她亲近不起来。 而这个混进来的女人，也不是真正的乌雅，当然也不会太在意孩子。当然，这点儿变化，就被娇颜察觉了。 当然，还有一点，就是火药作坊爆炸的那一晚，这女人莫名其妙的非要领着哭闹的孩子去找可汗，之后可汗就中毒了，这也是娇颜怀疑的一个方向。娇颜果然是没有猜错，这个女人，真的有问题。 娇颜看着眼前这个婆子，“来人，把这婆子给我送到衙门去，让知州大人处置她。送她去服劳役吧，为期一年。” 怎么处置这人，娇颜也是为难。按说，这婆子受人逼迫，也是可怜。但是，她一时贪生怕死，帮了别人，结果却差点儿害了北狄可汗，这个也绝对不能饶恕。娇颜不会随便就要人的性命，但总得让她受点儿惩罚，送去做一年劳役，也算是惩处了。 娇颜这边救了真的乌雅，又查出来了内奸，进展很是顺利。可是朱泽青那边，却没那么顺当了，那个女人嘴很紧，愣是什么都不肯说。不管是威逼利诱，还是严刑拷打，那女人就是不肯开口。 朱泽青没办法，派人来请娇颜。娇颜过去之后，就见到那女人已经被打的伤痕累累，可那一双眼，依旧是没有屈服的意思。娇颜点点头，“行，你也算是个硬骨头，好，你这骨气我佩服。” “既然这样，我也没必要再折辱你。来，我给你个痛快的，吃了这毒药，我让你安详的去死。”说着，娇颜就拿出来了两粒药丸，然后直接塞到了那女人的嘴里。 那女人一听说是让她死，当即就笑了，很是配合的就把药丸给咽了下去。“谢了。” 朱泽青一见这样，当时就吓到了，他再怎么也想不到，娇颜会直接给人家吃毒药，要让那女的死啊。那女的要是死了，他们还能干啥？什么有用的东西都问不出来，也找不到她的同伙，接下来，麒阳还是要面对危险啊。 “娇娘，你怎么能这样呢，她死了，咱们还能知道什么？”朱泽青着急不已，急忙上前来，就要从那女人嘴里抠出药丸来。 不想，那药的效果很快，只是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女人的目光已经涣散了，头一歪，好像就真的死了。 朱泽青急眼了，回头就看娇颜，“你说是我没办法了，找你。结果找你来，你就是这么处置的？你弄死了她，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娇颜看着朱泽青气急败坏的样子，忍不住就笑了。“姐夫，你就这么不信我啊，我会那么傻，直接让她死了？那个药不会要了她的命，只会让她没了神智，成为一个傀儡木偶，等一会儿，你想问什么，她都能说的。” 这种药，就是当初绍远用过的那种。娇颜刚刚故意说是要毒死那女人，那个女人欣然服下药物，全然没有戒备，这样一来，药物的效果非常好。从此之后，这女人的神智就不属于她了，娇颜问什么，她都会回答的。 朱泽青瞪大了眼睛，他还真是不敢相信，天底下竟然会有这样厉害的药物呢，“你说的是真的？”这个，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娇颜点头，上前用冷水泼在那女人的脸上，然后就见到那女人悠悠转醒。只是此时，原本坚毅顽强的眼神不见了，而是变得空洞虚无，没有任何焦距，仿佛失去了灵魂。 娇颜很是满意，于是就开口问道，“说，你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谁派你来刺杀北狄可汗？” 那女人听娇颜这么问，倒是没用思索什么，张口便说道，“我叫柳芊芊，江湖上都叫我千面观音。因为我懂易容之术，可以随意改扮成别人。”那女人说话虽然流畅，但是却没有什么起伏。 “我之前就是在江湖上随便混的，后来，经过旁人的引荐，认识了太子府的宾客，韩先生，然后在韩先生那里听候派遣。这一次，是太子的命令，让人来边关，想办法给靖王找麻烦，制造各种混乱。” “这边守卫很严密，我们一直都没能找到办法，最后才想了这么个主意。让我假扮那个乌雅，然后借机会下毒暗害北狄可汗。” 第750章 全城抓捕 那个女人在服了药之后，就变得十分听话，娇颜问什么，她就回答什么，丝毫不会隐瞒。朱泽青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他真是没想到，娇颜还有这样的手段，“都别愣着，赶紧记下来。”朱泽青连忙吩咐身旁的人记录。 随着那个女人越说越多，这边朱泽青和娇颜的脸色也就越发凝重，等到那女人说完，朱泽青立即就带兵出去抓人。 朱泽青带人，来到了城西的一处院落，然后派人将此地团团围住。亥时中，本来是大家伙就都要睡觉的时候了，可是这院子里，还隐隐的透出灯光来。很显然，屋子里的人，还没有睡觉。 朱泽青挥手，示意众人不要弄出太大的动静，别惊动了屋子里的人。众人将小院团团围住，然后朱泽青带人，翻墙而入，悄悄地摸到了还亮着灯的屋外。朱泽青隐藏在一个暗影里，凝神听着里面说话的动静。 屋子里好像有不少人，就听见有人在说，“先生，咱们来麒阳也有一些时候了。除了放火烧掉火药作坊，其余的事情一件也没办成，那北狄可汗之前已经中毒了，结果却又被救活。咱们这么些天，就办成那么一件事，这要是太子殿下知道，肯定会生气的。” “再说，太子生气还在其次，咱们在这时间太长，这麒阳城里里外外戒备森严，万一哪天被人发现了咱们的踪迹，那可就坏事了。”那人的语气，有些焦急。 然后，就听到另外一个人的声音，“急什么？柳娘子不是还在那边么？只要她没有被发现，总会有办法杀了北狄可汗的。咱们的人，已经前往北狄联系那些部落去了。只要北狄可汗死了，他们就能鼓动那些部落的人，出兵给可汗报仇。” “此时大齐的军队都在温朵罕，只要北狄出兵，咱们就可以趁乱出手。太子的意思，就是务必不能让靖王父子顺顺当当的回京去，。拖住他们，等到太子布局妥当了，靖王也就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朱泽青在窗外听的真切，心里也是暗暗吃惊。幸亏这边抓住了柳娘子，找到了这些人，不然的话，这些人指不定能闹出什么来呢。朱泽青挥挥手，示意后面的人动手，院里的人迅速行动，直接上前踹开了门。 “都不许动，这里已经被包围了。”朱泽青带着人，径直冲进了屋子。 屋子里的人都愣住了，他们咋地也没想到，竟然会被人找到了这里，“先生，这可咋办？”有人回过神来，连忙问道。 “冲出去，不管是哪个，尽量往外冲，想办法回去报信。”那个文士打扮的人，这时低声说道。事到如今，已经不是他们说怎么办，外面肯定是布下了天罗地网。他们这些人，想要冲出去，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这些人一听，也都狠下心来，此刻往外闯是个死，留下被抓，也难逃一死。既然如此，还不如拼命往外闯，指不定还有一线生机。于是几个人各自抽出兵器来，咬牙往外冲。一人抬脚，踹开了窗户，然后纵身从窗口跳了出去。 后面几个人，也都从窗户跳了出去。那文士打扮的人，身手也很是利落，这时他手里握着短剑，十分轻松的跳了出去。 院子里当然也少不得有许多士兵，又怎么可能让那些人逃脱？当时就有无数人围了过来，双方交战在一起。 朱泽青率领众人，将这几个人团团围住，对方不过是五六个人，又哪里是这么多士兵的对手？没有多少时间，就有人受伤倒地。那文士见到这个情形，知道今天很难逃脱，干脆咬咬牙，取出一包不知道什么东西来，朝着对面就撒了出去。 朱泽青带来的士兵，一时没有防备，不少人就被一蓬粉末笼罩住了。这些士兵当时就觉得，眼睛火辣辣的疼，鼻子更是又痛又痒，恨不得直打喷嚏，简直难受死了。这些人忍不住去揉眼睛鼻子，而就趁着这个工夫，那文士便冲出了包围圈，一个翻身，跳上了墙头。 朱泽青一看这样，立即带人前去追赶，不想那人动作十分迅速，飘然跃下墙头。朱泽青着急的大喊，“抓住那个人，别让他跑了。”那人明显就是这边领头的，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跑了。 朱泽青一边高声喊着，一边就朝院外跑，其余的人，则是迅速的解决掉还剩下的那几个人。这些人的功夫都一般，除了刚刚跑掉的那个文士，其余人，很快就被抓住了。 朱泽青跑到院外，就见到一大群士兵，直接将那个人围了起来。那人虽然手里拿着的是短剑，但是他的功夫不错，一时半刻的，周围的士兵还真是拿他没办法。这人一边打，一边退，面对这么多人的包围，竟然面色不改，看上去并不狼狈。 不过，周围的士兵不少，一个人的体力总是有限的，时候长了，那人肯定是坚持不住。朱泽青握住手里的长剑，挺身上前，跟那人缠斗起来。有了朱泽青的加入，形势顿时就不一样了，对面那人，很明显的就感觉到压力大增。 平常日子，对付朱泽青一个人，都要费力的，更不用说是还有旁边这么多士兵了。没过多久，对面的人就有点儿受不了了，鼻洼鬓角都见了汗。这人咬咬牙，干脆一狠心，从怀里摸出一个东西来，朝着对面就扔去。 因为之前这人扔过一次药粉，结果好多人都中招了。所以这一次，朱泽青一见他又扔出来东西，就连忙喊道，“都捂住口鼻。”说话间，众人都退了一步，捂住了口鼻，防备那人再撒毒药。 却是不想，那人扔出来的东西，落在地上爆炸了一下，然后众人眼前就是一片烟雾弥漫。大家都屏住呼吸，谁也不晓得这烟雾有没有毒啊，要是万一吸进去中毒了可怎么办？ 结果，等到烟雾散去，众人却发现，那个人不见了，无影无踪，连从哪里跑掉的都不知道。朱泽青气的咬牙切齿，“搜，全城戒严，一家一户的搜，一定要找到这个人。” 众将士听令行事，各处去追捕那个跑掉的人了。这深更半夜的，挨家挨户盘查，一时间，整个麒阳城鸡飞狗跳，闹哄哄的。不过，百姓们一听说是抓奸细，倒是都挺配合的，谁也没有怨言，而且主动带人各处去搜查。并且保证，一旦发现异常的人，会第一时间报官。 不过，众人搜索了大半夜，也还是没有找到那人的下落，大家伙都很是郁闷。这怎么可能？难道那个人长翅膀飞了不成么？朱泽青也很是恼火，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在他眼皮子底下溜走了，竟然搜查不到，这也太打击人了。 “四城门紧闭，许进不许出，严密盘查过往行人，一个也不许漏下，一定要找出来那个人。”朱泽青气呼呼的下令。 跑了一个，还剩下好几个都被抓住了呢，于是朱泽青就带人，将剩下那几个人都带走。这几个人虽然受了伤，但是基本上性命无碍，朱泽青打算把他们带回去审讯，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来。 那几个人开始还都嘴挺硬的，谁都不肯说，硬扛着。气的朱泽青干脆让人动刑，果然，一番酷刑之下，这些人就开口了，吐露了不少信息。可是关于逃走的那个，被人称为吴先生的青年文士的下落，却始终没有任何的进展。 朱泽青发了狠，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于是，麒阳城这下可就热闹了，所有的士兵都在街上巡逻。还有一部分人，手里拿着那个人的画像，挨家盘查，一遍一遍的搜索着。可即便是这样，也还是没有找到这人的下落，那人就像是彻底消失了一般。 朱泽青这边带人四处盘查，娇颜那边，因为北狄可汗还有公主已经都好了，娇颜决定，动身返回云州。麒阳这边，已经没有什么事情是她能做的了，有朱泽青在，也没有娇颜插手的余地。 于是，正月二十四这天早晨，娇颜带着原本跟她来麒阳的那些人，动身返回云州。东城门里，朱泽青带人，送娇颜出城。 “娇娘，你一路上要当心，别看北辽和北狄退兵了，可是这路上也不太平。尤其是最近，据说有一些北狄人在附近出没，估计是打探这边的情形，想要营救他们的可汗呢。”朱泽青送娇颜出城，然后叮嘱道。 “姐夫放心吧，我会留心的，倒是姐夫这边，要十分留意。那个人还没有抓到，这都好几天了，一直都没有音讯，实在是有点儿不对劲。麒阳这边，恐怕还是有一些我们不知道的情况，姐夫多费心吧。”娇颜一边说着，一边就往外走。 而这时，忽然有一大堆人，从城里往外走，守城门的士兵上前阻拦，那些人却很是不耐烦的说道。“走开，知不知道我们是谁家的？同知大人府上的千金，要返回京城预备出阁，这马车里是我们家大小姐，也是你们能够拦阻的？” 第751章 疑惑 盘查 娇颜已经出了城门，正要同众人离开呢。不想却听见了这样一番嚣张的话语，当下娇颜就扭过头来，看向身后城门里面。那边，几个身穿华服的男子在前，后面几辆非常豪华的马车，四周拥簇了不少的仆从，正要通过城门呢。 不想守城的士兵不肯轻易放行，非得要盘查一番，这可是惹怒了眼前这些人。那几个身穿华服的男子就生气了，指着守城的士兵鼻子，一顿骂。 娇颜挑眉，眼前这些人，她也认识，是麒阳城里，同知陈大人家里的儿子和侄儿。这位陈大人，平时可是非常谦逊恭谨的人，对家人约束的也很是严格，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些人如此招摇嚣张，怎么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啊。 “姐夫，你带人过去，严查这些人，我总觉得，这些人好像有点儿奇怪。”娇颜皱眉，她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但是看着这些人，就觉得不顺眼。 朱泽青刚开始还真是没放在心上，官宦人家的子弟，仗势欺人的多了去了。像是眼前这个目中无人的，也是经常见到，所以不算稀奇。可是娇颜既然这么说了，朱泽青就不能不上前盘问，他对于娇颜的直觉，还是非常敬佩的。 朱泽青这时便来到了那些人的面前，“这是怎么回事啊？” 那些人见到朱泽青，态度立时就变了，“呦，朱总兵啊，是这么回事，我们家小妹之前定了亲事，被许配给京城里十三皇子做侧室。这不？前两天，京城传来消息，让赶快把人送到京城去，二月十六就要进门了。” “我们也是着急回京去，这不就一路急急忙忙的往外走，没想到，刚到这城门，就被拦下来了。朱总兵，我们这可是十三皇子的侧妃，婚期又那么紧，万一要是耽误了，这事情可就是好说不好听啊。” 说话的这个，是陈大人家的长子，以前接人待物还都算是很谦和，不想如今，也是这么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如今陈家攀上了十三皇子，以后也就是皇亲国戚了，也难怪，他们的态度会有这么大的改变。 刚刚这陈家大公子的话，就是在那显摆呢，同时也是拿这个身份来压人。朱泽青是总兵，比起陈同知来，当然是身份要高出许多。但是，如今的陈同知，人家可是皇子的岳父了，这么一说，身份可就是不同往日，当然敢在朱泽青面前装一下了。 朱泽青面上表情不变，心中却是冷笑，这样的人，就是典型的穷人乍富了。朱家同样也是皇亲国戚，贵妃娘娘就是出自朱家呢，也没见到朱家行事这样啊。当然，朱泽文那个败类除外，其余的人，都是很小心谨慎的。 “原来是陈家大小姐要出阁啊，恭喜恭喜。陈家能够跟十三皇子结亲，可是造化不浅，好，果然是天赐良缘呢。”朱泽青微笑着说道。“不过，这城门封锁，是为了盘查奸细，是本官亲自下的命令，任何人都得遵从。” “陈公子，不好意思，咱们还得公事公办，该查的，必须得查。”朱泽青可是不怕什么陈家十三皇子的，只要是想出城，就必须得经过盘查，任何人都不能例外。 那陈公子一听这话，当即脸色就不太好看了，“朱总兵，你这样是不是欺人太甚了。我家妹妹这是要出阁，这前前后后都是送亲的人，都是陈家的亲眷和家仆，难道，我们这些人里，还能藏了奸细不成？” “朱总兵，我们这一次出门，时辰可都是提前查好的，就连从哪个城门走，都是找人查明白的。这个时辰，从东城门出发，我们家妹妹，才能够平步青云，前程锦绣。朱总兵，你想要盘查，耽误了时辰，改了运气，你承担得起么？” 陈家大公子一脸不悦的表情，很是不悦的质问朱泽青。在他看来，朱泽青虽然是总兵，可跟十三皇子，那根本就不能相提并论的，故而，他根本就没把朱泽青看在眼里，依旧气势嚣张的说道。 朱泽青这时就有点儿火了，“陈大公子，本官说了，如今正在严查各处，抓捕奸细。倘若那奸细就藏在你们这些人中间，那么放走奸细的罪责，你们能承担得起么？”拿大帽子压人谁不会啊？朱泽青也丝毫不示弱。 陈家大公子被朱泽青的话给噎了个跟头，他气的直瞪眼睛，“朱总兵这话听着，怎么这么不顺耳呢？我父亲是朝廷命官，难道还能私藏奸细不成？这些人，都是我陈家的人，没有一个是外人，朱总兵竟然这样怀疑，实在是对陈家的侮辱。” 朱泽青却是根本不怕他，冷哼一声道，“本官下令，任何人出入城门，都要严密盘查，谁都不例外。陈公子，你若是痛痛快快的让我们检查也就罢了，不然的话，今天你们就别想出城。” 陈大公子被朱泽青气的够呛，但是此时却又不能发作。不管咋样，哪怕是十三皇子地位再高，县官不如现管，现在他们就在住泽青的眼皮子底下，不服人家可是不行的。“好，那你们就检查，可是有一件啊，快点儿，别耽误了时辰。” 陈家既然妥协了，这边朱泽青就示意兵丁，上前细查。守城的将士上前，挨个儿照着画像核对，却是并没有发现跟画像上相像的人。“禀大人，没有异常。” 朱泽青瞅了瞅那几辆马车，后头的都是些箱子。那些箱子里面应该是嫁妆，看那箱子的大小，肯定是装不下一个大活人的，倒是没有盘查的必要。不过，前面这辆车，看样子挺豪华，里面地方不小，坐三五个人足够了。 “来人，去看一下前面这辆车里面。”朱泽青心头一动，就让人去查看。 不想，这时陈家大公子却是火了，“姓朱的，你这是什么意思？那马车里坐着的，是我们家妹子，十三皇子没过门的媳妇。我们这是前去京城送亲，我妹妹这是要出门子。” “你们拦住城门不让走，非得要盘查，我们也答应了。盘查一顿，啥东西都没有查出来，你们竟然还要查我妹妹的马车？天底下还有这样的事情么？我妹妹出门子，此刻就是按照出嫁的模样打扮的，你们这些大男人上去，掀了帘子一番搜查，还让我妹妹怎么出嫁？” 陈家大公子这时气的脸都红了，他盯着朱泽青，一副恨不得要上去把朱泽青吃了的模样。女儿家出阁，没到婆家呢，就被人掀了帘子，这要是说的严重些，那就是不贞，会被退亲的。陈家哪里能受这样的羞辱？ 朱泽青这时也有些为难了，人家这话说得对啊。出门子的闺女，半路被不相干的男人掀了帘子，这可是不吉利，一个弄不好，可是要出事情的。朱泽青这心里就有些犹豫了，刚刚好像也没查出来什么不同，眼下究竟是查，还是不查呢？ 正在朱泽青犹豫间，娇颜却是从后面过来了，“姐夫，这还有什么好为难的？既然你们这些大男人不能上去盘查，那就让我来吧。我也是女子，这个总不犯毛病吧？” 朱泽青一听娇颜这话，大喜，就是啊，有娇颜在呢，娇颜是女孩，她去查，总没问题的。“对，对，你们都是女子，不碍事的。娇娘，你就去看看那车上，有没有什么异常吧。” 娇颜点头，迈步就要往那马车前走，不想这时，陈家的人却是拦住了娇颜。“站住，你是什么人，就凭你，也敢查我们家？” “忠义公主，顾娇娘，你们也不是没见过，装什么傻啊？让开，别在这挡路，我只过去看一眼，若是没什么，直接就放行了。你们这么横扒拉竖挡的，难不成还是心虚么？”娇颜却是根本不管这些人，直接就朝着那马车而去。 陈家人哪里会不认识娇颜啊？娇颜在麒阳，也是家喻户晓的传奇人物了。此时一见娇颜发威，这些人心里也是有些打鼓，有心再上前去拦着，可是又怕娇颜发火。人家可是公主呢，又是靖王的儿媳妇，这样的身份，他们惹不起啊。 正在陈家人思索的工夫，娇颜已经来到了马车前，伸手就去掀那帘子。帘子一挑开，就见到里头坐了一个身穿红衣裳，头上还盖着盖头的女人。旁边，还有两个身穿丫鬟服色的女子，看样子，也就是十五六岁，都长的不错，水灵灵的。 娇颜的目光在马车里打量了两圈，的确是没什么异常，她盯着那陈家大小姐的盖头，然后快速出手，就要去掀盖头。 娇颜身后，陈家的人这时当然看见了娇颜的动作，当时便喊道，“住手，哪里还有这样的？谁家新娘子的盖头，能随便就掀起来？” 娇颜才不管谁在后面喊呢，她直接就抓住了盖头的一个角，抬手就要掀起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盖头下的陈家大小姐，却是突然出手，一柄闪着寒光的短剑，朝着娇颜就刺了过来。 娇颜抓着盖头不放，身子朝旁边扭了一下，躲过了对方的短剑，同时，也把盖头给拽下来了。盖头下，一张属于男人的脸，露了出来，不是旁人，正是那个逃跑了的吴先生。 第752章 抓捕奸细 见到了盖头下的那张脸，娇颜就笑了。就说嘛，她的直觉向来都是那么准的，怎么可能今天就失灵了？瞧，这不是大变活人，新娘子变成男人了么？ “姐夫，带人将陈家上下都抓起来。他们私藏奸细，试图带人混出城去，那陈同知，也肯定有问题。”娇颜一边说着，就后退两步，抽出长剑来，迎向了从马车里蹿出来，试图逃走的那位吴先生。 那个吴先生的功夫的确是不错，不过娇颜也不是白给的，两个人顿时便缠斗在一处。娇颜一身玫红色的衣裳，那吴先生做新娘子的装扮，当然是一身红色。俩人这么交手，一红一玫红，都是身形灵巧，动作快速，别说，还真是挺好看的。 吴先生一边跟娇颜打斗，一边气的直咬牙。他原本是想要从东城门出去，然后想办法去云州，这边既然已经败露，他就得去云州坐镇，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在那边做点儿什么。可是哪曾想，竟然在东城门就遇见了朱泽青，还有眼前这个煞星啊。 眼前这人，应该就是名动京城的那位忠义公主了，果然是够难缠。吴先生只要一想到，就是眼前人救活了北狄可汗，又识破了柳娘子，他就恨的牙根只直。尤其是今天，他又倒霉的跟人家碰上了，原本天衣无缝的计策，竟然被这个丫头给识破，到了此刻这样的境地。 吴先生越想越气，手上的动作就越发凌厉起来，可娇颜并不是庸手。应该说这一年来的历练，让娇颜的功夫，又有了极大的进展，所以吴先生基本上是拿娇颜没办法的。 吴先生一见这样，不由得着急，于是就动了别的念头，一边打斗，一边就想要再使出别的手段。 只是可惜啊，他对面的是娇颜，娇颜也是用暗器毒药的大行家，又哪里会让他有所动作？娇颜一眼就看出来，那人是想要动什么，于是不等那人将东西拿出来，左手便是一抬，嗖嗖三支袖箭甩了出去，直奔着那人面门。 吴先生一见这样，赶紧停下拿东西的动作，挥动短剑，将袖箭拨开。可是，他刚刚将袖箭拨开，数十支银针，就这么迎面而来。吴先生大吃一惊，没想到今天真是遇上行家了，眼前这些银针如同天罗地网一般，竟是将自己笼罩其间，难以躲开。 眼见着银针就到跟前，吴先生没办法，矮下了身子，一个赖驴打滚，总算是将那些银针都避了过去。可是还没等他站稳呢，娇颜那边又是一蓬药粉兜头而来。这下子，吴先生再也没躲避过去，吸进去一口，顿时就觉得头晕眼花，四肢发软了。 吴先生勉力支撑，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用力甩甩头，企图将脑子里那种晕眩的感觉甩出去。而就在这个时候，娇颜的长剑已经来到近前。吴先生费力躲避，但还是没有躲的太利索，结果被长剑扫中。胸前斜着挨了一下，伤口能有半尺长，鲜血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遇上娇颜，实在是这个吴先生的悲哀了，两个人交手，他是处处被压制。原本那种种的手段，在娇颜面前根本就没机会施展，娇颜那层出不穷的暗器和毒药，用的可是比他熟练多了。两个人交手，顶多不过半刻钟，结果吴先生就负伤了。 娇颜一剑划伤了对面的人，这时哪里肯放过他？接着第二剑又来，这一次直接刺在了吴先生肩头的穴道上，吴先生就觉得浑身一阵麻痛，踉跄两步，歪倒在地了。 而此刻，朱泽青已经带人，将陈家众人尽数抓捕。而娇颜带的那些士兵，这时也看够热闹了，呼啦一下子围过来，将那个吴先生摁在地上，五花大绑的抓住了。 娇颜瞪着那些跟她一起来麒阳的士兵，“好啊，你们就让我一个人跟他打，没有一个上前来帮忙的。我把人伤了，你们才想起来捡现成的是不是？” 有个领头的士兵就笑了，“阿言又挑理了，你也不想想，刚才你那各种暗器毒药的，我们哪个敢靠前？万一哪个不小心，却是被你的暗器给伤了，那就不是帮忙，是捣乱了。”那人嬉皮笑脸的说道。 娇颜瞪了他一眼，然后自己也笑了，的确就是那么回事，这些人都知道自己的各种手段，他们不上前来其实是对的，不然，自己反而是要束手束脚了。“行，算你们有理。” 吴先生已经抓到了，麒阳城一直隐藏极深的太子亲信陈大人也浮出了水面，娇颜这时总算放心了不少。这边也没啥她能帮忙的了，剩下的事情，朱泽青就全都能办，娇颜还是按照原定的行程，返回云州去。 不过，临行之前，娇颜动手，用银针封住了那个吴先生的穴道。这人功夫不错，又有许多手段，只是靠绳子捆着，根本不行。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封住他的穴道算了，这样，他就算是有再多的本事，也没法施展了。 果然，那吴先生被封住穴道之后，脸色大变，“顾家丫头，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的，我化作厉鬼，也要来找你报仇。”吴先生此时已经被卸了下颔，只能是含混不清的说了这么一句。 娇颜毫不在意，她手上，也不是沾了几个人的血了，对付敌人，她从来都不会手软的。“姐夫，我走了啊，这边有什么事情，赶紧去云州报信。”娇颜挥挥手，然后骑上自己的枣红马，带着那一百来人，快速的离开了东城门，朝着云州而去。 朱泽青率人押着吴先生和陈家人回城，并且带人去同知府上抓人，暂且不提。只说娇颜，从离开了麒阳，便一路快马疾行，直奔云州。当天晚上他们随便的休息了一阵子，总算是在正月二十五的夜里，亥时末赶回了云州。 守城的人得知是娇颜回来，便开了城门，放娇颜进城。这个时辰了，娇颜当然是不能再去找靖王，于是就回到了行辕，直接回自己的住处去休息了。 第二天早晨，娇颜起来洗漱吃过早饭，这才去靖王的书房，见过靖王。靖王这边，依旧是秦劭安陪同在身边，见到娇颜回来，靖王也很是高兴，“丫头，这一次怎么样？北狄可汗没事了吧？” 其实靖王早就知道可汗没事，若是可汗真的死了，麒阳那边早就过来禀报了。再说，靖王对娇颜的本事还是很清楚的，有娇颜在，基本上是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娇颜点点头，就把这十来天在麒阳的事情都告诉了靖王。等到靖王听说，北狄可汗中毒，是太子派人做的，而且陈同知，竟然也是******羽等事情之后，靖王也是又吃惊又愤怒。 “太子这是要做什么？他这样置国家朝廷的利益与不顾，简直是太可恨了。若是北狄可汗真的死了，北疆还有消停时候么？只为了不让本王回京，他竟然就使出了这样的手段来，实在是让人心寒。”靖王气的一拍桌案，桌案上的纸笔都被震的跳了一下。 秦劭安在旁边听了，也是心中吃惊。他还真是没想到呢，太子竟然会用这么阴险的手段。看来，自己对于太子，还是低估了。不过，这样也好，假如自己做了点儿什么，就不怕没有人背黑锅了。 秦劭安自从来到边关，就一直陪在靖王身边。原本的种种打算，因为绍远不在，靖王又十分精明难糊弄，所以秦劭安一直都没有动手。这也让他有些郁闷，他来边关，可不是真的为了跟靖王亲近，维系父子之情啊。 可是着急也没用，那根本就不是着急的事情，靖王绝对不好糊弄，一个弄不好，他就得露马脚。还有，他派人去青山村，结果一直都没有回信，估计，也是失败了。出师不利，让秦劭安心里十分没底，他哪里还敢贸然出手？ 而此刻，在听了娇颜和靖王的对话之后，秦劭安更是坚定了一个想法，那就是不能轻举妄动。靖王本来就不好糊弄，顾家这丫头更是精明能干，一个弄不好，自己就要露馅儿，还不如安安稳稳的等着。 看这个样子，太子肯定不会消停，到时候，自己在趁机浑水摸鱼，想办法从中间捞一些好处。还能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太子的头上去，何乐而不为呢？ 秦劭安这边各种心思，而靖王和娇颜那头，也是讨论的差不多了，“对了，你回来正好，绍远派人送信说，那边北辽可汗图罕的葬礼已经完成。各个部落的首领，也已经都在温朵罕城了。” “本王已经让人快马回京去送信，只等陛下的旨意到了，便率人前往温朵罕。带着陛下的旨意，封玉贺部的族长为新任可汗，还有接受北辽各部的降书。同时，也要跟那些部落的人，定一个盟约，从今往后，北辽和大齐，为兄弟之邦，再无战事。” “本王已经向父皇建议，在边疆各处城市开放榷场，增加两国的贸易，互通有无，让两国的百姓可以正经的沟通，这才是最有利的发展。丫头，你这几天收拾一下，本王会带你一同前往温朵罕的，咱们一起去接绍远回来。” 第753章 心生不满 妒忌 只要册封了玉贺部的族长，再接受了其他各部的归顺，北疆的事情，就算是有了个结果。这么长时间的战火纷飞，其实百姓早就苦不堪言，能够早日结束战争，自然是万众期盼的喜事了。 娇颜和绍远分开也有一个多月，说实话也是十分想念，如今小两口即将见面，娇颜也是高兴的，“这倒真是个好消息，那好，我就休息几天，安心等朝廷的旨意便是。”娇颜开心说道。 靖王笑笑，“总算是快要结束了，本王在边关十来年，这回，也能安心回京了。本王已经给上书朝廷，给绍远，还有你的哥哥们请功。这一次两国战事止息，顾家儿郎也是功不可没，以后的顾家，前途不可限量。” “若非有王爷提拔，顾家儿郎就是再能干，也没有今天的功劳，娇娘全都明白，谢王爷赏识提拔。”娇颜一边说着，一边恭恭敬敬向靖王行礼以示谢意。娇颜这话是发自肺腑，也就是遇上了靖王，若是旁人领兵，顾家儿郎就是有天大的能耐和功劳，也轮不到他们的头上。 靖王一见娇颜如此，当即就摆手，“罢了，一家人，何苦那么外道？你的哥哥，也是绍远的兄长，他们都有个好前程，本王看着也高兴。更何况，那几个孩子，也是实实在在的有本事，本王又怎么能让人才被埋没了？” 靖王和娇颜在这边聊得挺开心，那边的秦劭安则是有些心里不是滋味了。靖王爱护秦绍远的心意，任何人都能看得到。为了给秦绍远增添实力，靖王有意提拔顾家的那几个孩子。让他们都在阵前立功，这样一来，回京就都可以得到封赏了。 秦绍远有一个名动京城的公主媳妇，还有几个手握兵权，镇守一方的舅兄，再加上他自己战功赫赫，这一下子，就可以在朝堂上立足了。更不用说，还有靖王的护持，皇帝和贵妃的喜爱，这样下去，秦绍远肯定会超越荣郡王，一跃成为众皇孙中的第一人。 秦劭安在边疆这些时日，对于秦绍远的事情，已经打听的非常清楚详细了。而他知道的越多，对于秦绍远，就越是欣羡嫉妒。他搞不懂，为什么老天爷会这么眷顾那个野孩子。一个私生子野种罢了，结果却混的风生水起，比他这个正经的世子还要风光，这简直太让人嫉恨了。 秦劭安扫了一眼那边的娇颜，心中的妒忌更强了，那样一个聪明能干的绝色美女，竟然会是秦绍远的妻子，简直要气死人了。秦劭安心中不平，为什么那个野种，就能拥有那么多好东西，而自己呢？却是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世子的空名头。 明明他们两个是同岁，可是秦绍远就能找到这样一个优秀的妻子，能够让无数人崇拜敬仰，能够得到皇爷爷的赏识和喜欢，更是父王的得力助手。而自己呢？现在连亲事的影子都没有。这相差的也太悬殊了吧？ 秦劭安越想就越是觉得委屈的慌，可是他在靖王面前，又不敢有所表露，只能将所有的委屈不平憋在心里。“父王，儿臣可以跟您一起去温朵罕城么？儿臣也想去看看，长长见识呢。”秦劭安笑问道。 靖王看了看秦劭安，略微思索一下，然后就点头同意了。“好啊，你也过去看看吧，多出去走走看看，对你有好处的。那边的风土人情，跟咱们大齐完全不同，的确是可以学到不少。” 都是儿子，不管是亲近不亲近，靖王也总不好太偏着了。再者，这些日子的相处之下，靖王发现，秦劭安这孩子也还不错。虽然他功夫不行，但是文采出众，的确是下了一番苦功夫的。不管是哪一方面出色都好，只要不是无所事事，那就很不错了。 当然，靖王还是有些摸不透眼前这个儿子的性格。别看他平时看起来温文尔雅，对谁都非常和气，但是偶尔，靖王也能从秦劭安的眼睛里，捕捉到一些阴翳的神色。靖王清楚，这个儿子，心思深沉，也绝对不是省油的灯。 不管如何，秦劭安也是靖王的儿子。过去这十几年，他没能照顾儿子的成长，如今儿子既然有心挽回父子之情，靖王当然不会冷冰冰的不予回应，有一个好的开端，终归是好事情。正是因为有了这些想法，靖王就很痛快的答应了秦劭安的请求。 “那好，你们都各自回去预备一下吧，本王这边也要好好准备。丫头，你这几天，找人帮你赶制出几件像样的衣裳来，本王这边，还有几套不错的首饰。这一次去温朵罕，你是绍远的妻子，本王的儿媳，又是大齐的公主，务必要显示出大齐的风采来，可不能丢了面子。” “本王已经跟知州大人说了，让他的夫人全力帮忙，一定要把你打扮的越出色越好。”靖王叮嘱娇颜道。 此次前往温朵罕，指不定那边各个部族的郎主，都会带着公主前来。因为在北辽，女人的地位还是不低的，尤其是各部族的公主，可是有权力继承部落的呢。像是朵兰公主那样，她就可以领兵打仗，如果朵兰真的十分出色，将来都有可能继任郎主。 以靖王对北辽的了解，他很清楚，这种场合，那些部族肯定会带着族里最优秀的年轻人出席。既然这样，大齐又怎么能示弱？娇颜不论相貌能力，绝对都是万里挑一的，如此优秀的大齐女子，靖王肯定是要让她去露脸，给大齐争光的。 娇颜知道，靖王这么安排，肯定是有重要的意义，于是也不反对，“那我这就去找知州夫人了，也不知道朝廷的旨意什么时候到，还是尽早预备吧。” 靖王点头，“好，去吧，不管看上什么，都不用客气，本王付账就是了。” “好啊，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娇颜莞尔一笑，从这边离开，直接去知州大人的府里，去找知州夫人了。 娇颜在云州也不是一两天了，州衙的这些官员，都是认识娇颜的，就连各家的夫人，也都见过。娇颜带着两个丫头，还有几个随从，来到了知州大人的家里。随从上前敲门，知州大人家的门子一听，是忠义公主上门，连忙往里禀报。 知州大人早就叮嘱过媳妇了，说是王爷的意思，帮着娇颜装扮一番。所以一听说娇颜到了，知州夫人连忙带人出来迎接。 这知州夫人也就是三十六七岁的年纪，虽然已经没有了年轻女子娇媚润泽的模样，但是那种经历了岁月洗礼的风韵，却是年轻女子所没有的。这样的女人，比起年轻女孩来，又是另一种风情。 娇颜之前就见过这位知州夫人的，此时见到人家亲自出来迎接，就有点不好意思，“给夫人添麻烦了，娇娘先行谢过夫人。”说着，便盈盈一拜。 知州夫人连忙伸手扶起了娇颜，“能够帮上公主，是小妇人的荣幸，公主，还是先请进府说话吧。”黄氏伸手，扯着娇颜的手，两个人一起进了知州府中。来到了花厅中，二人坐下，然后有人端上来了好些个点心茶果，又上来了一壶好茶。 黄氏含笑的看着娇颜，解释道，“我娘家就在京城，专门经营各种绸缎布料。说实在的，这云州城有名的几家绸缎庄，都是我自己的产业呢。” “我已经让人去知会铺子里的掌柜了，待会儿他们会带着各种布料，还有裁缝师傅一起来，咱们啊，不用费那个工夫去铺子里，在这边喝点儿茶水，吃些点心等着就行了。”说起这些来，黄氏难免有些得意。 娇颜点点头，“还是夫人想的周到，娇娘谢夫人了。”这才是真正官夫人的姿态呢，去铺子里挑挑拣拣的，那都是民间妇人。真正的有钱人，都是直接让人把货物送上门挑选的。 既然黄氏都已经安排好了，娇颜当然也就不客气，于是一边陪着黄氏说话，一边吃了些点心。大概等了两三刻钟，外面就有丫头进来，说是绸缎庄的掌柜，带着伙计和师傅，拿了许多的布料来了。 黄氏点头，让丫头把人领进来，不多时，就见到七八个人从外面进来，还抬着好些布料。这些人进来，先是向着黄氏行礼。“见过夫人。” 黄氏含笑点头，“这位就是忠义公主，今天让你们来，就是为了给公主选几块料子，做些好看的衣裳。把你们带来的料子都拿上来吧，让公主看看。等会儿选好了料子，再商量一下做什么样式，量了尺寸，尽快赶出来。” 娇颜在边关的名声可是不小，云州城的百姓，就没有不知道娇颜的。故而，这些人一听说是忠义公主，一个个都用一种敬佩崇拜的目光看着娇颜。 “见过公主，今日得见公主，实在是三生有幸。公主，请来选布料吧，我们这边的料子，都是从江南运来，品质花色，都是京城最流行的。咱们的裁缝师傅，也是从京城学的手艺，每年都要回京城去学新样子呢。” 这绸缎庄的掌柜很是恭敬的介绍着，然后又给娇颜一一讲解眼前的各种布料。别说，这些料子的确是不错，娇颜看的都花了眼。 第754章 知州夫人提亲 娇颜在知州夫人的帮助下，挑了不少适合自己年龄和身份的衣料，然后有裁缝师傅上前来，给娇颜量尺寸。 那裁缝师傅，是一个不到三十岁，长的很是妩媚动人的女子。她一边给娇颜量尺寸，一边把娇颜好一顿夸奖。这女人说话让人听起来非常舒服，明知道她是夸人，但是却不会让人厌烦。 娇颜被人家夸奖的不好意思了，连连摆手，“哪有封娘子说的那么好？娇娘也就是个乡下丫头而已，不过是机缘巧合，做了几件事罢了，不值一提的。对了，封娘子，不知道这些衣服，要多少时候能做出来啊？”娇颜故意转移话题。 封娘子很是自信的说道，“公主放心吧，绣坊那边这几天会停下所有的事情，一起给公主缝制新衣，顶多不过三五天，定然会做出来的。” 那边黄氏点点头，“封娘子费心了，只要衣裳做的好，赏银是少不了的。王爷可是特意吩咐了，这件事关系到咱们大齐的脸面，封娘子务必尽全力才好。”黄氏怕封娘子不尽力，于是又强调了一便。 “夫人放心，给公主选的样式，都是今年京城里最流行的，绣坊里的绣娘连夜赶工，肯定能够完成。”封娘子含笑的保证道。 既然布料选了，衣服样式也定了，也就没有这些人什么事情。于是，众人告退，从知州府中离开。封娘子自然是带人回去赶快裁制衣裳，时间那么赶，不快点哪行啊？ 娇颜这边，自然不能说是这么快就离开，于是又坐在花厅里，陪着黄氏说话聊天。黄氏对娇颜很有好感，于是就一个劲儿的打听，顾家的情形。 等黄氏听说，顾家五个儿郎，只有文平还没有定亲时，眼睛一亮。“按说，这事情不好跟公主提起的。不过，我见公主也是个不拘泥的人，而且，顾文平将军，我也是见过的，的确是个出色的小伙子。” “公主，我娘家哥哥，如今在兵部做侍郎，家中有一侄女，今年也才十五岁，跟令兄顾文平年纪相仿。我有意从中牵个红线，做一回媒人，就是不知道，顾家这边，能不能同意？” 娇颜一听这话，直接就楞了，她还真是没想到，这知州夫人，竟然直接提起了五哥的亲事来。“夫人，这事您跟我说，我也做不得主啊。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做妹妹给哥哥定亲事的？” “夫人若真是有心，倒不如等我五哥从温朵罕城回来，让人当面问他算了。不过，我五哥那人性子直爽，不拘小节，十分不喜束缚，怕是一时半刻的，未必有那个心思成亲。”娇颜不能答应人家，但是又不好直接拒绝，只能是这么说，让黄氏心里有些准备。 不想，黄氏倒也不恼，她笑呵呵的摆手，“我也就是这么提一下罢了，不要紧的。左右顾文平将军，到时候肯定要进京受封的，若是他们有缘，到时候肯定有机会见面。若是无缘，我这边就是勉强给定了亲事，指不定也要出变故。公主无须放在心上，姻缘的事情，还是看缘分吧。” 娇颜一看，这黄氏并没有生气，当下倒是松了口气。说实在话，兵部侍郎的闺女，要是嫁给五哥，那可真是顾家高攀了，这亲事，的确是不错。可是娇颜弄不准五哥有没有心上人，再者也没有这样的规矩，所以她是绝对不敢答应的。 “夫人说的对，这事情也不是不可为，等我五哥回来，咱们再想办法提出来就是了。至于成不成的，还要看两个人的缘分。”娇颜不想把话说死了，万一五哥真的就同意了呢？ 娇颜在知州府里，跟黄氏又聊了一阵子，然后才告辞，从这边出来。时候还早，娇颜觉得这时回行辕也没什么意思，于是就在街上逛了一阵子。 衣服有了，头面首饰，靖王说他那里有，不过，娇颜还是想去挑一些零七八碎的小东西。这一次出门，与平常不一样，就算是随身用的小物件儿，也得预备的精细些。 娇颜大概也能猜得出，靖王带她去温朵罕的意图。娇颜就打算了，去城里好好淘登一些精巧的首饰物件儿。等着到了那边，万一真的遇见那些公主们，难免有几个聊的好的，到时候总要送给人家一些东西表示一下啊。 娇颜既然这么打算了，于是就带着丫头小子们，在街上各处去逛，专门找一些有大齐特色、小巧精致、不落俗套的东西买。女人都是天生的购物狂，娇颜又是好久都没那个心情逛街购物了，这回有工夫也有心情，那还不是可劲儿的逛？ 再加上云州如今战事止息，内地各处的客商也都纷纷过来。有那些头脑灵活的，知道两国战事停止，接下来肯定要开放榷场进行两国的交易。所以就提前过来探看，现在云州稳住脚，以后才好发展。 这样一来，云州城可是比往常繁华了许多，临街的那些铺子里，各式各样新奇的物件儿都有。娇颜这下子可是过了瘾，这样那样的东西，买了好些，直把后头跟着的几个小子给累的够呛。 娇颜偶尔回头，就见到了身后那几个小子的苦瓜脸，再看看他们抱着的那一摞盒子，娇颜也很是吃惊，自己啥时候买了这么多的东西啊？呃，自己刚刚的确是买的太高兴了，竟然不知不觉中，就买下了那么多。 “咱们回去吧，不买了。”娇颜连忙扭头就领着人往回走。 身后那几个小子这时忙道，“师父倒是不用回去，还可以继续逛，我们几个把东西送回去就好了。”松萝笑着说。 娇颜摇头，“已经买的很多了，咱们回去吧。”逛街是永远都不会够的，对于女人来说，买回去再多的东西，也不会觉得够用。时候也不早了，还是赶紧回去，准备吃饭吧。 就这样，众人便离开了这边最繁华的街道，然后一路返回行辕去。松萝几个抱着盒子送回娇颜的住处，然后才各自回去休息了。娇颜这边，领着丫头挨样的整理一番之后，正好厨房那边也送过来了饭菜。随便吃了一些，娇颜就看书去了。 五天之后，绣坊送来了两箱子的衣服，然后靖王也让人送来了许多的头面首饰等等。娇颜就跟丫头在屋子里挨件衣服都试穿，又找了首饰等配衣裳，她们要提前准备妥当了，省得到了那边现找，就太麻烦了。 “姑娘本来就美，就是平日里不爱打扮，如今这么一打扮起来，简直是艳光照人，都快晃的人睁不开眼了呢。就是要这样才好，女孩子哪里还能不打扮的？”身边的丫头，一边帮着娇颜梳妆打扮，一边念叨着。 娇颜却是无奈的叹息，真以为她不愿意打扮啊？可是她打扮也要分场合时机啊。以前她就是乡下丫头，农忙时还要下地进山的帮忙。而且她那时是什么身份？打扮的太出格儿了，岂不是招祸？ 这一年多来，她又身处战场之中，最开始女扮男装，当然是越不出眼越好了。后来虽说是换回了女装，可是边关事情多变，她也是没少在麒阳云州折腾，哪里还有那个心情去梳妆打扮？ 两军阵前，自然是越简单越好，能够方便她骑马打仗才是最重要的。若是像现在这般，梳这么繁复的发髻，穿这样美丽的裙子，那她还能上马打仗么？ 或许以后战事止息，两国不再打仗，边关安宁了，她可以回京城或是家乡。那时候，当然可以从从容容，安安闲闲的打扮自己。其实她也想把自己打扮的美美的，迷得绍远晕头转向才好呢。 如今她的身份已定，也不会再招来别的麻烦事了。想来不会有哪个不长眼的，再敢起什么别的心思，她也就不用再避讳，爱怎么打扮都好了。 “你啊，就是这张嘴不饶人，成天的说我。好了好了，这次出门我带着你们，随便你们怎么给我打扮，这样总可以吧？”娇颜被丫头念叨的有些无奈，于是便举旗投降了。 娇颜这么说，那几个丫头反倒是不好意思了，“我们就是心疼姑娘，才会多念叨几句的。姑娘这样仙姿绝色的人物，就应该打扮起来，不然岂不是浪费了老天爷的厚爱么？” 丫头一边说着，手上倒是没停，动作迅速的给娇颜梳好了发髻，然后在上面插上了精美贵重的首饰。另外还有丫头，就选好了衣裳，伺候娇颜换衣服。 “太好看了，姑娘，你快看看，这样多美啊，秦元帅要是见了姑娘这样子，肯定会惊呆的。”等到娇颜全都打扮妥当时，屋子里的几个丫头全都赞叹道。 娇颜的容貌，本来就带着几分大气雍容，此刻再这样一番装扮，更是显出那种气势来。那眉宇间的镇定从容、睿智聪慧，给她绝色的容貌又添了几分，真的是让人见了，不由得就先在气势上矮了一截儿。 娇颜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也觉得十分满意。这几个丫头手很巧，心思更灵，梳的发髻繁复美丽，却又不夸张。 第755章 赶往温朵罕 娇颜这边，正在一套一套的换衣服配首饰，忽然外面有护卫的声音，“公主，王爷让末将传信，说是朝廷的旨意到了。明天一早，王爷就要带着大军，还有几位礼部的官员一起，前往温朵罕城。王爷说，让公主尽快把所有东西都预备好明天辰时初就走，千万别耽误了。” 娇颜在屋子里听得真切，于是打发丫头出去回话。等那人走了，娇颜就赶紧领人，把这一次出门要用的东西都收拾妥当。 第二天，正好是二月初二，二月二龙抬头，是个非常吉利的日子。靖王率领一万将士，还有礼部派来的官员，再加上秦劭安和娇颜，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云州城，向着温朵罕城进发。 二月里，天气已经回暖了，白天积雪会开始融化，但是早晚，天气还非常冷。这个时候出门，就要特别注意保暖，春天冻人，是另外一种冷，比冬天还让人难受呢。 娇颜想当然是坐马车的，靖王特地预备的一辆特别宽敞豪华的马车。马车非常大，里面放了一张小桌子，桌子上还摆着茶杯茶碗茶壶等等。小桌子是固定在马车上的，而上面的茶杯茶碗等东西，竟然不会因为马车颠簸而动弹。 娇颜觉得有些奇怪，就想拿起茶杯来仔细看看。不想，伸手去拿的时候，就感觉一股吸力，茶杯不是很容易拿起来。娇颜这时才明白，敢情这桌子是铁制的，而那些茶杯茶壶等，都是用磁石制成的，所以会固定在铁桌子上，不会因为马车的颠簸而掉落。 磁石倒是不稀奇，能够见到，但是把磁石制作成茶杯、茶壶，这个工艺倒是让娇颜开了眼界。尤其是那个茶壶，做的非常精致，真是不知道，那些巧手的工匠，是如何办到的了。 桌子下面，还有几个小抽屉，抽屉里放了几本书，还有些针线等物，想来是怕娇颜坐车无聊，故意给放进来的了。 马车比较宽大，所以桌子旁边，还铺了锦缎的被褥，以及上好的的野兽皮毛，还有一些大靠枕之类的物品。这样一来，娇颜若是坐车累了，就直接可以躺下休息睡觉。 娇颜看着马车里的一切，不由得感慨，预备这马车的人，还真是很用心了。这样舒适的马车，想来这一路，不会特别遭罪的。 外面虽然还不是很暖和，不过马车里倒是感觉不到什么。小桌子上，还放着炭炉，娇颜怀里，也捧着一个小手炉，再加上娇颜穿的不少，所以还真是感觉不出冷来。虽然马车里憋闷了些，不过娇颜这一回还是老老实实的呆在了车里，她真的是不愿意跑出去吹风。 与娇颜相同，靖王还有秦劭安，以及礼部的几位官员，也都是坐着马车的，但是那些马车，可就没有娇颜的这么舒适了。靖王多少年戎马生涯，早就习惯了马上的生活，马车预备着，只是一个身份的象征。路上，靖王还是骑马，跟将士们在一起。 靖王骑马，秦劭安也跑不了要一起，这下子，秦劭安的苦日子可就到了。他原本在弓马骑射这些方面就不精通，靖王有意要训练他，故而这一路上，就要求秦劭安尽量骑马，不要坐车。 二月春风似剪刀，这话还真是不假，尤其是在这大北方的地区。那迎面而来的，绝对不是春风，凛冽的寒风，吹的人脸上生疼。秦劭安从小养尊处优，哪里受过这样的苦？原本他以为边关就是够苦的了，结果这时才感觉到，原来还有更艰苦的时候。 秦劭安心里叫苦连天，各种后悔，但是又不好表现出来，只能咬牙挺着。而靖王却好似根本没看出来儿子的不适应，依旧是正常行军，起早贪黑的赶路。没出几天的工夫，秦劭安就病倒了。 靖王一见这样，没办法，只好让秦劭安回到马车里去休息。又让随军的军医，给秦劭安看病抓药，吃了两天的药，秦劭安总算是好了许多。接下来，靖王就让秦劭安半天骑马，半天坐车。 秦劭安觉得，靖王简直太不疼惜他了，他就是被折腾病的，结果刚好一点，又要让他骑马挨折腾。秦劭安有心不骑马了，可是又惧怕靖王的威严，没办法，就只能坚持着。 “安儿，父王对你严格，也是为了你好。咱们大齐太祖，是从马上得来的天下，弓马骑射是传统。你身为皇室子孙，这一点绝对不能忘。”靖王看着身边没精打采的儿子，语气略有些沉重的说道。 “父王，如今也不是当初了，大齐立国多少年，原本的想法，也该变一变了。”秦劭安这回真的忍不住，低声嘟囔了一句。 靖王低垂眼眸，脸上看不出情绪来，只是轻声说道，“大齐虽然建国不少年了，可也始终不曾太平。父王还不是在边疆这么多年么？父王要你好好锻炼，也是为了你好。总得有些本事，将来你才能为国出力，有本事立足啊？难道，你只想当一个混吃混喝的皇族子弟么？” 靖王这话里，隐隐含着对秦劭安的期许，父母对于孩子，都是有一些期待的。虽然秦劭安是王府世子，说起来，这辈子他就是什么都不做，也是一辈子衣食无忧了。但是对于靖王来说，他依旧是盼着，儿子能够更出色一些。 但是这话听在秦劭安的耳中，就是另外一个味道了。秦劭安觉得，靖王这是在嫌弃他，这让他觉得有些委屈，为什么父王不看他优秀的一面呢？他读书那么好，吟诗作画，出口成章，文采斐然，为什么父王却是从来也不提呢？父王的眼里，只有秦绍远了，因为秦绍远功夫好，能够阵前立功，所以父王也希望自己能够成为那样的人。 应该说当一个人的心里有了心结时，看事情的角度就是各种不同了。如今，绍远就是秦劭安的心结。对这个未曾谋面，却威名赫赫的异母哥哥，秦劭安已经听腻了他的所有事情。秦劭安的心里，对绍远就是各种嫉妒。不管什么事情上，他都会比较一下，比较着别人对他，和对绍远的态度等等。 存了这样的心思，秦劭安这一天就一直闷闷不乐。到了晚间安下营帐，吃了晚饭后，秦劭安就坐在帐中，使劲儿的瞪着眼前的烛火。 这时，外面进来了他的护卫随从，还有那三位先生。三人进来之后，就发现秦劭安的状态好像是不太对劲儿，“世子，今天这是怎么了？” 秦绍远叹了口气，就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跟着三人说了。那三个先生一听这话，先是让营帐中的护卫出去守着，然后才开口劝秦劭安。 “世子，王爷这样做，是对你期望甚高呢，世子该高兴，怎么还如此沮丧？世子怎么不想一想，如今王爷跟太子已经势成水火，将来回京之后，肯定是还会有一番龙争虎斗。王爷是领兵之人，手握兵权，到时也不一定会有什么情况。” “世子若是功夫好，到时多少还能帮王爷一把。到时王爷若真的身登大宝，世子的前程，岂不是更进一步？世子，这样的机会，可不是任何人都有的，世子正该趁着这样的时机好好锻炼一下。到时候，不说是冲锋陷阵，也总能做点儿什么吧？” 说话的这人，就是那三个先生中，岁数最大的，姓施，“世子难道希望，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再次立功，到时候把世子远远的甩在身后，再也追赶不上么？”他们说的别人，自然就是绍远了。 这位施先生的话，让秦劭安眼前一亮，“先生金玉良言，劭安明白了，谢过先生指点。”秦劭安连忙向着老先生行礼，“先生年事已大，却要跟随劭安来到边关，又要前往北国，劭安心中实在感激。将来劭安若有大好前程，定然不会忘记几位先生的恩情。” 施先生摆手，“世子太多礼了，食君之禄为君分忧，我等既然已经投在世子门下，当然就要为世子分忧。世子待我等礼遇有加，我等便是粉身碎骨也要报答世子的知遇之情。世子是个人才，我等心甘情愿为世子的臂膀，助世子成就大业，以后世子就不要这样多礼了。” 施先生这话里，隐隐透出些野心来，面对荣华富贵，任何人都不想放过的。只要靖王能够再往前一步，接下来，秦劭安就有可能是太子了，那么他们这些人，少不得就是个太子宾客。正三品的朝廷官员，可绝对不是一般人，跟眼下这个世子的谋士，绝对是天壤之别。只要一想到这个，几位先生的心里，都是火热不已。 施先生的话，再次激起了秦劭安的雄心壮志。是啊，他堂堂一个王府世子，难道就会被骑马打败不成？连这么点儿事情都做不到，那他以后还能干什么了？以后他可能会遇到更多的困难，总要一点一点克服才行。 “先生待我亲厚，我对先生们也是真心实意。只要先生们肯助我一臂之力，他日劭安若能成就大业，肯定会不辜负几位先生的。”秦劭安信誓旦旦的说道。 第756章 父子见面 靖王带人，二月二这天从云州城出发，一路上晓行夜宿的赶路，总算是在二月十一这天的傍晚，赶到了温朵罕城附近。 靖王来温朵罕，这一路上当然是少不得跟绍远这边联系的。故而，靖王还离着温朵罕城有十来里地呢，绍远就率领众人，前来迎接。 远远地瞧见了大队人马到来，绍远赶紧催马上前，来到了靖王的马前，然后下马，直接就这么跪在了雪地上，“儿臣迎接父王，父王一路辛苦了。”如今绍远的心态已经调整过来，可以很坦然的面对靖王了。分别两个月来，绍远对于靖王，也是很想念的，此时见到父亲，心中也是难掩激动。 靖王瞧见儿子就这么跪在了地上，当下便心疼不已，急忙从马上下来，然后两步上前，搀扶起儿子来，“瞧你，这么见外做什么？你我父子，哪里还用行如此大礼？地上凉，又是雪又是泥的，弄脏了衣裳冻坏了腿，那可是不好。”靖王激动的都不知道该说啥了。 亲人见面，当然是无尽感慨了，靖王瞧见了自己的儿子，更是满心欢喜。“好样儿的，远儿，父王真的是为你而自豪。本王有这样出色的儿子，这辈子都值了。”一边说，靖王就伸手拍着绍远的肩膀。 “对了，这次娇娘也跟着来了，就在后面的马车里。父王知道，你们小夫妻这么长时间没见，肯定是想的慌，所以就带她一起来了。”靖王说着，就伸手朝后面指了指，指的就是娇颜所坐的那辆马车。 绍远一听说娇颜也来了，简直是高兴的不得了，抬脚就想往娇颜的马车方向跑。结果刚往外迈步，又停了下来，回头看靖王，“父王，儿臣可以去见见颜儿么？” 靖王大笑，“你的媳妇，你当然可以去看了，不过，别说话时间太长。晚上你们小夫妻爱怎么唠嗑都没事，此时这么多人等着呢，差不多就赶紧进城算了。”靖王也曾经年轻过，又如何不懂少年人的心情？于是就点头同意了。 绍远这时也顾不得什么了，直接就朝着后面的马车跑去。这边，则是留下靖王跟文韬兄弟几个，看着绍远的背影，哈哈大笑。 靖王看着眼前这几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真的是满意的不得了，“文韬，本王已经将你率人追击图罕的事情禀报了陛下，陛下有口谕，林家原本的一切，都不予追究了。等以后找到你的父母，他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跟你在一起。” “当然，你们这些人，都立了大功，等这边的事情全都办完了，本王带你们一同回京受封。” 文韬文治等人一听这个，当时就乐了，他们在军营里这么拼死拼活的，为的是啥？还不就是为了出人头地，有一个好前程？如今希望就在眼前了，他们自然开心。 “谢王爷栽培之恩，王爷的恩德，末将等终身不忘。”几个男孩子齐齐行礼，口中说道。 靖王摆摆手，示意文韬等人都起来，然后众人全都扭头，看着那边的绍远和刚刚下了马车的娇颜。 娇颜本来在马车里的，然后听车夫说，绍远朝着这边跑过来了，她就急忙的从车里出来。分别了两个月，两个人都是饱尝相思之苦。尤其是娇颜，时时刻刻都悬着心，不知道绍远在外面好不好。 此时总算相见，娇颜看着眼前明显瘦了的绍远，心疼的不行，“瘦了，一看就是吃不好睡不好的，咋不知道爱惜自己啊？”娇颜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这个，一边说，眼睛里就含着泪花了。 绍远同样也是激动，此时啥话也没说，上前一步，就抱住了娇颜，“颜儿，我好想你，好想好想。”直到此刻，将娇颜抱在怀里，绍远才相信，眼前的人是真的。不是他在做梦，娇颜是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不是他的错觉。 娇颜靠在绍远胸前，感觉绍远的臂膀用力的搂着自己的腰，这一刻，她的心总算是安定了。“我也想你，时时刻刻都在想。不知道你走到哪里了，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危险，也不知道你是否有时间休息。绍远，你好好的，我就安心了。”娇颜轻声的呢喃。 绍远用力搂紧了娇颜，两个人就这样拥抱在一起，好半天才分开。“颜儿，你先回车里去坐着。此处距离温朵罕城，还有十来里地，等着到了地方，咱们再好好的说话。”绍远还算理智，所以这时便收敛情绪，让娇颜回到马车里。 娇颜当然也清楚，此刻周围还有那么多人呢，于是就看了绍远一眼，回身上了马车。 绍远瞅着娇颜上车了，然后才转身回到前面，“父王，咱们赶紧进城吧，今天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各个部族的郎主等人，就要来拜见父王了。” 靖王点点头，于是众人各自上马，朝着温朵罕城进发。靖王此时，眼中只有绍远，目光一直看向身侧并骑的绍远，各种欢喜骄傲赞许的情绪，表露无遗。 绍远当然也注意到父亲注视的目光了，当下便笑道，“父王，您这么看儿子，让人瞧见，还不得以为是在看什么宝贝了？”说实话，绍远心里也很是感动。他看得出来，父亲是从心里喜欢他，那种喜悦，是从心里迸发出来的。 “本来就是宝贝啊，你是本王的宝贝儿子，本王看看自己的儿子，谁还有意见不成？”靖王满不在乎的说道。 靖王这话，让旁边的秦劭安听见了，心里又是各种泛酸不满。从刚刚一见面，父王的种种表现，就跟当初见到自己是完全两样的。任谁都能看得出来，父王是真正喜欢哪个了。眼前这个人，才是父王心爱的儿子，而不是他这个正经的世子。 秦劭安心里非常不舒服，刚刚父王都没让那个秦绍远跟自己说话，更不用提给他们两个互相介绍了。父王根本就是见到了喜欢的儿子，就把他给扔在脑后，全都忘了。 秦劭安越想就越是生气，凭什么啊？凭什么那个野孩子就能得到父王的所有关注？凭什么他就能让父王如此喜欢他？明明是个野种，结果却比他这个名正言顺的世子还风光？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骑马不是特别容易的事情，更不用说秦劭安本来就不算精通了。尤其是，此时地面上的积雪开始融化，下面的雪被踩的很结实，上面再化一层水，那路可就很滑了。马蹄踩在上面，十分容易哧溜，大家伙也都是很当心的。 偏偏秦劭安心里想着别的事情，根本就不留心，一个不当心，马儿前蹄就哧溜了出去，一下子跪在地上了。秦劭安一下子就从马脖子上栽了下来，跌在地上，摔的七荤八素，躺在地上起不来。 秦劭安突然出现意外，众人都惊呆了。靖王这时听见动静不对，就连忙回头，结果就看见了摔在地上的秦劭安。靖王叹气，“快，把世子扶到车里，请军医过去瞧瞧，看看有没有摔到哪里。” 后面秦劭安的护卫赶忙上前来，慢慢扶起了秦劭安，然后送到了马车上。军医也很快就过来了，在检查一番之后才道，“王爷，世子并无大碍，只是刚刚摔下来，伤了皮肉，休息几天，淤血散开就好了。” 靖王一听，便点点头，不再说别的了。他摆摆手，示意军医退下去，然后便下令，众人继续前行。 绍远其实来之前就知道了，靖王在京城的那个儿子来云州的消息，毕竟云州和温朵罕之间，时常有人来往传信的。绍远在军中，也是有不少亲信，这些事情，是瞒不住绍远的。 来之前，绍远还在想呢，要是靖王向他介绍那位世子，自己应该以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想了半天，绍远觉得也没啥，平常心算了。要是这位世子人不错，那就好好相处。要是那世子小肚鸡肠，或是无礼傲慢，那就干脆敬而远之也就是了。 反正绍远也没打算进靖王府，更是不会想着从靖王这里获得什么利益，靖王府的一切，以前跟他没关系，以后一样也是没关系。他秦绍远就是再不成器，也不会惦记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的。 所以，他跟那个世子没有利益纠葛，大不了当陌生人罢了。或者，当着靖王的面儿，保持该有的礼数就可以，其余的时间，互不干涉就是。 想清楚了这些，绍远的心里也就松快多了，调整好心态之后，绍远才带人前来迎接的。可是没成想，刚刚靖王根本就没有介绍世子的意思，绍远还真是松了一口气。说实在话，当着这么多将士的面儿，那些过往的隐私，还是少提为妙了。 靖王没介绍，其实绍远也留意到那个世子了。毕竟人家那一身的衣裳在呢，亲王府世子的服饰，绍远就算是再没有见识，也能认出来呢。不过靖王不说，绍远就装作是不知道。 没想到，这位世子竟然这么不小心，骑着马都能摔下来。绍远叹气，靖王英武盖世，结果这个儿子连骑马都骑不好，也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第757章 百姓安居 绍远看了看身边的父亲，见靖王的脸色果真是有些不好，便叹了口气，却也没说什么。这种事情，靖王自己不说，他就只能是装作自己不知道了，否则，靖王会心里更不舒服的。 绍远不说话，别人更不会说什么了。于是，就这样一路静默无声的，来到了温朵罕城。 此时的温朵罕城，已经不是当初绍远攻城时的模样了。这些时候，绍远带着人，将残破的城墙都整理了一下。虽然天气太冷，暂时还不能重新修葺，不过是把碎石等物都收拾出去，使道路整洁通畅罢了。 温朵罕城里的百姓，也已经从攻城的恐惧中走了出来，百姓们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生活。大齐士兵进城后，秋毫不犯，百姓的生活一点儿都没有受到影响，这让北辽的百姓觉得很是心安。 哪怕是以前可汗还在的时候，席丹部的贵族，还会做一些抢人抢粮食牛羊的事情呢。如今大齐兵来了，竟然大多数都住在城外，进城的那些士兵，也不会对任何人有什么举动。就冲着这一点，百姓们就信服了。 再加上绍远还让军中的军医，时不时的就出去帮忙义诊，军中携带的药物，大半都分送给那些有伤病的百姓。这样一来，更是赢得了百姓的爱戴。图罕的死，温朵罕城被攻破，这一些的影响，在最短的时间里，就被平复了。 还有那些闻风而来的大齐商人，带来了无数新奇精美的货物，引得不少人前来交易。尤其是，那些决定臣服于大齐，带着族人前来温朵罕，打算向大齐示好的各部落人们。他们的到来，更是给温朵罕城增添了好多的人气。 温朵罕城还从来没有这么繁华热闹，却又温馨祥和的时候，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大多数脸上都是带着笑容的。 虽然今天是靖王进城，但是绍远并没有让士兵们在街上站岗守卫。就连那些部落的人，本来说是要前来迎接的，绍远也没让。因为绍远清楚靖王的性格，若是自己弄得那么隆重，甚至为了迎接靖王而扰乱了百姓的生活，靖王是不会高兴的。 果然，当靖王看到温朵罕城里这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时，原本消失不见的笑容，再次出现了。看着眼前这样的情景，靖王就知道，绍远在这边确实做了许多努力。百姓安居乐业，生活上不受影响了，自然而然的就会知道感恩，也就更容易接受。 “远儿，做的不错，父王真是没想到，你能够把这里经营的这么好。”这是靖王的心里话。 在靖王想来，北辽民风彪悍，人人身上都带着野性。这样的地方，突然被大齐攻破了，会不会遇到民众激烈的反抗呢？尤其是，他们的可汗还自杀了，那些百姓，会不会有人，想要为可汗报仇？ 来之前，靖王还一直在想，这温朵罕城里，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模样呢。指不定为了保障自己的安全，绍远他们就要动用无数士兵去镇压那些百姓。结果来了之后，眼前却是这样一派安宁祥和的情景，靖王也是真的服气了。 绍远这孩子，可绝对不是功夫好会打仗而已。这孩子胸中有丘壑，办事也非常有办法，做事很大气，不拘小节，也能放得开手脚。但同时，不该做的，又能真的管住，的确是难得。有这样的儿子，靖王真的觉得很骄傲，很自豪。 绍远听见靖王夸奖他，就笑了，“父王，我从小四处流浪，生活在最底层，我最清楚百姓要的是什么。不管是哪个国家，不管是哪个朝廷来管，老百姓要的就是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只要能做到这一点，不管哪里的百姓，都是很容易管理的。” 靖王听了这话，突然间有些福至灵心的那一感觉，“对，对，你说的简直太对了，父王倒是还没想到这些呢。好孩子，父王这一回，真的是服气了。”靖王毕竟是出身皇族的，哪怕是他长期镇守边关，但是他跟最底层的百姓，其实还是不一样。有一些东西，没有亲身经历，就不可能体会得到。 绍远则是不同，他从小跟着苗素问四处奔波，见惯了人生百态，见惯了民间疾苦，更是亲身体会过。这样的体会和感动，是绍远人生经历里，最珍贵的一笔财富。正是因为亲身体验过，所以，绍远才能真正的为百姓考虑。所以，他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让温朵罕称的百姓，安居乐业。 靖王看着眼前的儿子，心中的激动真的是无以复加。能有这样一个儿子，不仅仅是他秦睿晟的荣幸，更是大齐皇室的荣幸。这个孩子的未来，绝对不一般，靖王欣喜的看着绍远，心里也是暗暗做了个决定。 “父王一路辛苦，还是去城中早就预备好的住处休息吧，别的事情都可以延后，父王的身体最重要了。明天各部族的郎主会前来拜见，当然，什么时候接受他们的降书，还要父王决定。”绍远也看得出来，靖王这一行，也都是累的不轻，于是便这样提议道。 靖王当然是不会反对绍远的提议，再说，他们这些人十来天赶路，也真的是太辛苦，先休息一下也好。不养足了精神，明天怎么去应付那些不落的首领呢？别以为那些人肯来，就会无条件的答应归顺大齐，还不知道他们会提出什么条件呢。他必须打起精神来，应付明天的那些人。 绍远带着靖王一行人，来到了温朵罕城里的一处住所，这里，是北辽的那位孟根王子的住处。之所以没有选择王宫，绍远也是有所考量的。 绍远攻下温朵罕，也只在王宫里住了两天，之后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之后，绍远就带人从王宫里撤出来了。毕竟那是北辽的王宫，要是长时间住着，肯定就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若是有人在皇帝面前参一本，那可就是犯上谋逆的罪过了。 绍远向来行事谨慎，断然不肯在这些事情上落人把柄。而绍远也清楚，靖王的想法，肯定和他是一样的。 果然，当靖王看见眼前这一座大宅时，心里更是无比欣慰。绍远这孩子办事，简直太合他的心意了。“父王还一直担心来着，不知道你会给安排什么样的住处，此刻看到，总算是安心了。远儿，你办事稳妥谨慎，好，真的很好。” 绍远闻言就笑了，“儿臣总觉得，自己跟父王非常像，不仅仅是相貌上，就连想法性格，也十分相像。儿子不喜那种大肆张扬，各种铺排奢华的场合，向来父王也不会喜欢的。故而未曾跟父王商议，就安排到了这边。若是父王觉得不合心意，那儿臣再给父王另外安排住处。” 这里也就相当于大齐的亲王府，说起来跟靖王的身份很是相合，若是靖王不喜欢此地，那么也就只有北辽的王宫可以住了。不过，绍远相信，靖王不会去住王宫的。眼下的靖王，可是绝对出不得半点差错，太子在京城里，瞪大了眼睛，就等着靖王出错呢。 果然，靖王一听绍远这么说，就摇头道，“这里已经就很好，父王很喜欢，父王别处都不去，就在这儿。” 既然靖王没意见，别人更不会有意见了，于是，绍远就安排众人，进府里住下。此处是孟根的住处，虽说是比不过王宫，也比不得大齐的王府，但这已经是北辽最好的房舍了，地方也是不小。 靖王带着自己的几百名亲卫，还有礼部的官员，以及秦劭安娇颜，住在这边，已经是足够了。当然，绍远也少不得要住在这边的，他好不容易跟娇颜见面，才不要分开住呢。 而靖王带来的那一万将士，则是也在城外驻扎着。靖王身边只留了几百人，又是在这么个陌生的环境里，有的人知道，就难免要担心了。这其中，就有刚刚摔落马，这时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秦劭安。 秦劭安本来就看着秦绍远不顺眼，刚刚靖王的对绍远的种种赞许，已经刺激的秦劭安快要嫉妒的发疯了。此时一看，绍远非但是没给他们安排在王宫里住着，而且还没打算让大军跟在靖王的身边，而是只留了这么少的人。 秦劭安越想越生气，这个野孩子分明就是没把父王放在心上，结果父王对他，反而是各种体贴，关爱有加，这让秦劭安真的是嫉妒的不行了。 “秦元帅，你这样做，是不是有什么不妥当啊？父王乃是堂堂大齐的郡王，结果来到这边，就是这个情形么？你不给父王安排住在王宫也就算了，为什么连那一万将士都不让他们留下？” “父王千金之体，就住在这样的破地方，身边连护卫的将士还那么少。这要是万一出了什么状况，那可怎么办？”秦劭安是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其实也没有什么大碍。此时却是有身边的人搀扶着，从马车上下来，见到前面的这地方，直接就皱眉埋怨道。 秦劭安这么说，还没等绍远出言反驳呢，那边靖王自己就开口道，“胡说什么呢，本王纵横杀场多年，难道还连自己保护自己的本领都没有么？这几百个人留下，本王都觉得多了呢。” 第758章 对秦劭安失望 绍远安排靖王住在孟根的府邸中，身边留了几百个护卫，不想他这样安排，却是被人挑理了。秦劭安口口声声指责绍远，这是慢待了靖王，对靖王不够看重。 “父王，那可不成的，谁知道这温朵罕城里，会不会有人想要对父王不利？别忘了，这一次可是连席丹部的人，也都来了呢，难道他们就真的心甘情愿臣服？万一他们心怀不轨，趁着父王来到的机会，对父王不利，那可怎么办？” “父王就算是功夫再好，万一对方人多，让父王有所损伤，那可怎么好？还是住到王宫之中比较安全，不然的话，就让大军都进城，保护父王。”秦劭安一副为父亲安危着想的模样。 绍远本来是懒得跟秦劭安计较的，但是秦劭安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实在是让绍远受不了了。他以为他是谁啊？靖王府的世子就了不起么？就有权利对别人的决定指手画脚？瞧那一派颐指气使的模样，看着就烦。 “王宫？北辽皇宫，便如同是大齐的皇宫一样，父王住到王宫里，你是想让父王被人参奏僭越之罪么？大军进城，大军进城住在哪里？这温朵罕城可不是京城，就算是京城，也不可能再另外安置下三十几万的大军啊。” 绍远本能的就不喜欢这个秦劭安，故而也不打算给他留什么面子了，直接就顶了回去。“要是依着世子的意思，是不是就应该把城里的百姓都赶出去，然后让城外的将士们都住进来才对？” 秦劭安还真是没想到，这个野孩子竟然跟自己这么说话，他可是堂堂靖王府的世子呢，不是旁人。这秦绍远就算是靖王的儿子，也是个私生子野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可是这野孩子竟然如此理直气壮的跟自己叫板，简直就是气人了。 “本来就该是这样，亡国奴罢了，能够留他们的性命就不错，他们还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该把他们都抓回去做奴隶。这可到好，把他们当成祖宗一样的供着，结果却要父王受委屈，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道理？” 若是平时，秦劭安说话或许会多琢磨琢磨，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但是此时此刻，秦劭安的心里已经被嫉恨给填满了，理智全无。他几乎就是下意识的这么说了出来，根本就没有去想后果。 秦劭安这话一说出来，那边的靖王脸色可就很难看了。最近一段时间的相处，靖王对秦劭安，也算是多少有了些感情，说实在的，靖王也很希望这个儿子能够成长起来。他这辈子只有这么两个亲生骨肉，不管是哪一个，都是希望他们好的。 可是刚刚秦劭安的这一番话，真的是让靖王太失望了。秦家是皇族不假，地位至高无上也没错，可这个并不是永远不变的。如果秦氏子孙不争气，早晚有一天，别人会取代秦氏，成为另一个皇族。而那个时候，高高在上的秦氏皇族，怕是连奴隶都不如了。 靖王冷着脸，看着秦劭安，“你是不是摔了一跤，脑子摔坏了？不舒服就去车里呆着，这些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操心。”靖王本来就是威严十足的，此时冷下脸来，那种威严更甚，真的是十分慑人。 秦劭安还在想着怎么跟绍远较劲呢，不想靖王却是来了这么两句话，一下子就把秦劭安的斗志给熄灭了。看着靖王微怒的神色，秦劭安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再回头去想自己刚刚说的话，秦劭安顿时冷汗就下来了。坏了，自己刚刚肯定是惹父王生气了。 “父王，儿臣只是太担心父王了，所以刚刚有些冲动。”秦劭安反应过来了，就赶忙行礼说道。“父王，儿臣知错了。”这个时候要是还嘴硬，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所以秦劭安赶紧的就认错。 只是，有的事情既然做了，哪怕是认错，也挽回不了什么。靖王看了秦劭安一眼，淡淡说道，“好了，都赶紧进去休息吧，赶了十来天的路，大家伙都累的不轻，早点儿吃了饭休息。”靖王说完，就直接带人进府了。 绍远和文韬等人，想当然是围在靖王身边，护送着靖王进府，后面的官员和娇颜等人，也都跟着进了这府邸之中。绍远就一一的做了安排，哪些人该住到哪里，都说的一清二楚。 靖王听了连连点头，绍远安排的不错，都是按照每个人的身份来安排住处，这样就对了，也省得有人心生不满。 等到所有人的住处都安排好了，众人便各自回去梳洗休息。靖王的意思，今天晚上大家都累了，也就不用弄什么酒宴，就是各自随便吃一些就好了。 对于靖王的提议，众人当然是不反对的。这一路颠簸，说实在话真是累得够呛，谁也没那个心情，在强打精神撑着笑脸去面对别人。还不如安安稳稳的吃一口饭，好好睡一觉算了。 这样，众人就直接都去休息了，娇颜当然是跟绍远住在一起。此时文韬文平他们，一下子就把娇颜围住，众人拥簇着娇颜绍远，到了他们的住处。 娇颜还算可以，她坐的那个马车挺好的，颠簸的轻，所以状态还行。到了住的地方，绍远文韬他们在外面说话，娇颜则是在丫头们的帮忙下，迅速的梳洗了一下，然后换了衣衫，从里屋出来。 “绍远，咱们还是去陪王爷吃饭吧。你们父子也有些时候没见面了，再加上刚刚的事情闹的，怕是王爷的心情也不会很好。咱们过去，还能热闹一下，省得他一个人孤单的慌。”娇颜出来后，就提议道。 没等绍远说话，那边文平就笑了，“你们夫妻还真是心有灵犀啊，刚刚绍远还说这个呢，结果你也这么说。行了，你们夫妻去陪着王爷吃晚饭吧，我们出城去，城外那么多士兵，也得多留意。不然，有那个不省心的闹出事来，可就不好了。” 说话间，文韬兄弟几个就站起来要走，娇颜连忙留他们，“二哥四哥五哥，你们也一起吧，都不是外人，王爷也不会介意的。”她好不容易才见到哥哥们呢，还想跟他们说会儿话，当然不会让他们走。 绍远也劝，“是啊，颜儿也好长时间没见哥哥们了，还是一起吧。刚刚我已经让人去给王爷送信了，等会儿咱们一起过去陪他吃饭的。” 文韬三个想了想，最后还是同意了。于是，几个人就从这边出来，然后一路来到了王府的最中央位置，靖王的住处。靖王这时也刚刚梳洗换了衣裳，正等着绍远他们呢，外面的人一说，靖王就赶紧让人进来。 见到了绍远和娇颜，还有顾家的儿郎们，靖王很开心，连忙招手，让众人都到他跟前坐着。同时，也吩咐外面的人，赶紧往上端饭菜，这都已经黑天了，还是先吃饭要紧。 于是，外面的人动作麻利的送来了饭菜，这边的厨子，是绍远特意从军营里挑选出来的，都是做饭做菜最好吃的火头军。没办法，这边都是北辽的厨子，做出来的饭菜跟大齐截然不同，绍远担心靖王吃的不习惯。 “父王，这边没有正经的厨子，没办法就从火头军里调过来了几个。父王若是吃不惯，等着儿子再帮您找厨子。”绍远看着桌子上的菜色，略微的差了些火候，就很是不安的说道。 靖王摆摆手，“这就很好了，大营里的将士们，连这样的都吃不上呢。挺好，就这样挺好的，远儿，你也不用再去找什么厨子了，父王这辈子什么样的饭菜都吃过，这个已经很好了。”靖王常年领兵，行军打仗的时候，能有一口饭吃都不错了，哪里还有那个工夫挑拣饭菜去？ 那边娇颜听了，连忙笑道，“哪里还用找什么厨子啊？明天我给王爷做饭就好了。我身边还带了几个丫头过来，炒菜做饭的，都是好手呢。就是今天刚来，什么都不太熟悉，等着明天，我带她们去厨房，熟悉了之后，王爷爱吃啥，我们给做就是了。” 娇颜这话，当然是打圆场，帮着绍远说话了。娇颜也是有些担心的，绍远虽然很得靖王的喜欢，不过他毕竟不是靖王名正言顺的儿子，身份其实还是有些尴尬，办事的时候，也是颇多顾忌。 尤其是，如今这靖王府名正言顺的世子也来了，就越发显得绍远这身份尴尬。而今天才第一次见面呢，绍远跟秦劭安两个人就闹得不太愉快。娇颜也是担心，若是这两人真的闹了别扭，靖王这边不太好办。 所以娇颜才会尽量的帮着绍远，多陪陪靖王，父子间好好联络一下感情。原本他们之间，就错失了十几年的父子相处，若是此时再不知道弥补，那一点最开始的情分，终究会在岁月的流失中，消散殆尽的。 靖王一听娇颜这么说，当即就哈哈大笑起来，“好啊，你要是下厨，本王自然是欢喜，说起来，本王还真是没有尝过你的手艺呢。你这丫头会救人，会制作火药，会改良火炮，会制作出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就是不知道，你做出来的饭菜，能不能好吃？” 娇颜莞尔，“那王爷就拭目以待吧。” 第759章 绍远中毒 靖王来到温朵罕城，第一晚就遇到了刺客。刺客来到靖王屋外，向着靖王射了几支飞刀等暗器，结果被靖王躲开了，然后惊动了护卫，这才闹的整个府邸都知道了。 绍远带着兵器出来之后，就听说刺客向着东面跑了。于是，绍远就带领一部分护卫，朝着刺客逃跑的方向追去。绍远功夫好，此时脚下发力，奔跑起来速度飞快，几个呼吸间，就把后面的护卫给甩出去好远。 远远地，就看见前面好像是有两个黑影，在前面飞奔，朝着城东的一片空地跑着。“你跑啊，我看你还往哪里跑？”绍远看着那两个黑影，咬牙切齿的嘟囔了一句。重要的事情被打扰了，任凭哪个男人，心里也会憋气窝火的，绍远同样不例外。 绍远一边嘟囔，一边鼓足一口气，加快了速度，朝着前面的人追赶了过去。顷刻之间，便追上了前面那两个黑衣蒙面人，“站住，还想往哪里跑？” 不想，那俩人还真是不跑了，竟然扭过身来，看着绍远，“你就是秦绍远吧？果然是功夫不错啊，可惜，此刻就是你丧命之时。”说话间，其中一人拍了拍手，就见到暗影处，呼啦一下子就出来了四五十个黑衣蒙面人。 这些人出现，二话不说，纷纷拿起兵器就攻击绍远。到了此时，绍远也大概清楚，今晚的刺客，刺杀靖王是假，借机要杀了自己是真的。刚刚那两个人，就是故意暴露了行踪，然后引自己前来的。 身后王府的护卫还落下很远呢，一时半刻的，肯定是追不上来。此时，绍远就只能一个人应付面前这四五十人了。不过绍远倒是也并不害怕，虽然被人包围了起来，却依旧面色平静，抽出手中的长剑，就同面前这些人打在了一起。 对面这四五十人，个个都功夫高强，说实话，绍远一个人应付这么多人，的确是应付不过来的。一个没留神，腿上被对方的兵器扫中了一下，接着，肩膀上又挨了一下子。伤口火辣辣的，而且有些发麻的感觉，绍远知道事情不好，对方的兵器上，怕是有毒。 绍远和娇颜，都是用毒的行家，这点事情还是很清楚的。所以绍远一边抵挡着对面人的攻势，一边摸出解毒丸来，连忙吃了两粒。解毒丸只能暂时压抑住毒性，至于能不能解除这种毒，绍远心里也没底，所以，他就必须尽快的脱身了。 绍远心中有了计较，于是咬咬牙，就把身上的飞刀甩了出来。绍远跟娇颜一样，身上藏着许多的暗器，而且暗器上都带有剧毒，本来绍远是不打算用的。此时他也顾不得什么活口死人的问题了，各种暗器纷纷飞出，一时间，对方的人纷纷中招，倒下了十来个。 对面这些人一见到这个情形，就知道事情不妙。这个秦绍远不但是功夫好，还有诸般手段，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就伤了好多人。他们这些人若是硬撑，虽然一时半刻的不至于让绍远跑了，等绍远毒发，他们倒是可以杀了他。但是，还有一个关键问题，就是后面的护卫即将追上来了，一旦人多，他们可就不是对手了啊。 果然，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已经传来了许多急促的脚步声，很显然，是王府的护卫到了。“快撤。”其中一人招呼了一下，接着这些人就迅速的撤离。 绍远哪里肯让这些人走掉？于是挺身就拦住了对面三四个人。这时绍远已经觉得有些头晕，伤口发木，带着半边身子也有些不太听使唤了。绍远勉强打起精神来，愣是纠缠着对方，不让对方走掉。 尽管绍远受了伤，战斗力有些受损，可是对方这三四个人，依旧不是他的对手。绍远纠缠住着几个人，那边王府的护卫也就赶到了。众人呼啦一下子将这三四个人围住，几乎没用多少工夫，就把他们给擒住了。 绍远这时松了一口气，然后就觉得整个人头重脚轻，他连忙将长剑插在地上，勉强才站稳了。“当心他们服毒自尽。”这些人一看就是死士，执行任务不成，肯定是要自杀的，绍远想到这个，赶紧出声提醒。 可惜，这话说的晚了些，四个人里面，已经有两个咬破了藏在嘴里的毒药。另外两个，好歹的被控制住了，没来得及自尽。 那两个服毒的，顷刻之间便吐出黑血来，绍远一见这样，知道是救不活了。若是娇颜就在跟前，或许还会有一些办法，但是此刻娇颜不在，等着他们把人弄回去，早就死透了。好在还剩下两个，应该能够问出一些东西。 “走吧，带着他们往回走，不管死的活的，都带回去。”绍远的声音都有些虚弱了，他勉强站稳，带领众人往回走。 可是，刚刚走了几步路，绍远就坚持不住，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这时，王府的护卫才知道，绍远可能是受伤了。“快，赶紧把秦元帅背起来，咱们快点儿回去找阿言。”有人忙喊道。 当下有人赶紧扶起来绍远背着，这些人就急急忙忙的往回跑。之前追着刺客出来时，还不觉的这路非常远，可此时往回跑，尤其是还背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就觉得这条路太长了。有那机灵的，当时就喊，“赶紧，谁跑得快，赶紧回去通知阿言。” 这时，就有几个人，卯足了劲头，往王府跑去。等他们赶回王府时，王府里依旧灯火通明，这些人也不管啥了，扯开嗓子就喊，“阿言，快点儿，绍远受伤昏迷了。” 娇颜正在靖王的院子这边呢，刚刚护卫说了，刺客只有两个人。娇颜想着，绍远的功夫，对付俩刺客应该还是没问题的。就算是打不过，总不会让自己受伤再说了，还有那么多的护卫呢，用不着自己再跟去。 再者，谁知道这是不是刺客的调虎离山计啊。这边引了所有人都去追刺客，结果又来了第二波人，万一真的是这样，那王爷岂不是危险？基于这种种的考虑，娇颜就没有跟着出去追，而是留下来保护靖王。 结果却是没想到，绍远竟然受伤了，娇颜在听到外面的喊声时，心里简直后悔的不行了。当即，娇颜也顾不得靖王了，连忙往自己的屋子跑，进屋找出来药箱，然后就急匆匆的出去。 靖王这时也听说了绍远受伤的事情，当下更是心急的不行，直接就从屋子里出来，向着王府外跑去。正好，靖王跟娇颜就在大门处碰面了，二人谁也没说什么，只是按照护卫的指点，朝着绍远他们的方向狂奔而去。后面，还跟了好些个护卫。 那些人背着绍远，肯定是跑不动走不快的，所以娇颜他们出了王府大约二三里地时，这才跟对面的人碰面。“快，把绍远放下，我来给他检查一下。”这个时候，啥都顾不得了，先检查伤势要紧，至于什么地上脏不脏的，谁还管啊？ 于是，护卫小心翼翼的将绍远放下，然后扶着绍远，等于是半躺在地上。后头跟出来的护卫，手里都打着火把呢，这时全都举着火把上前来，将绍远和娇颜围在了中间。就着火把的光亮，娇颜赶紧给绍远检查伤势。 绍远的脸色青灰，口唇发紫，一看就是中了毒的模样，这毒很厉害，发作的不慢。也幸亏是绍远吃了解毒丸，勉强才坚持到这个时候。 娇颜一见这样，知道绍远的情形不太好，必须赶快治疗。现在毒素已经混入血液里了，要是不能控制住，怕是绍远坚持不了多久的。娇颜咬咬牙，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赶紧先取出银针来，迅速的扎在了绍远身上十几处穴道。她要控制血液运行的速度，护住绍远的心脉。 之后，娇颜又取出来了两粒红色的药丸，喂给绍远吃下去，这个要能够保护心脉不受损，吊住一口气。做完这些，娇颜又把绍远受伤的肩头和小腿处的衣服都剪开了，伤口处呈现紫黑的颜色。娇颜也不管那些，低头就去帮着绍远吸出那些毒血。 伤口处的毒素还没有全部被身体吸收了，这时必须吸出毒血来，以减轻身体所受到的毒性损害。娇颜一口一口的往外吸血，直到血液又变成红色了为止。“好了，快，带着他往回走，眼下在外面，我没办法给他好好治疗。”娇颜站起来说道。 就在娇颜刚刚给绍远治疗的时间里，已经有护卫去找来了一块门板。这时众人便抬着绍远放到门板上，七八个人抬着门板，迅速的朝王府奔跑着。 靖王从刚刚跟过来见到绍远，就一言不发，不是他不想说话，而是他不敢说，他怕影响了娇颜救人。此刻见到娇颜这一番处置，看样子绍远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靖王也松了一口气，“直接抬到本王的住处，那边最近。”他吩咐道。 前面的那些护卫都听见了，于是脚下不停，径直朝着王府走去。而娇颜那边，则是一边跑，一边从药箱里找出一瓶清洗伤口用的水，拿来漱口。她刚刚给绍远吸毒血来着，谁也不清楚那毒性会不会传到娇颜身上。此时此刻，娇颜是万万不能中毒的，不然，绍远可就真的没救了。 娇颜倒出两粒解毒丸含在嘴里，也不管那药丸有多么苦了，愣是就这么含着，然后一路跟随众人，跑回了王府中。 第760章 查问 怀疑 靖王的住处，就在这座宅邸的前半部分，算是距离大门最近的了。当然，也是地方最宽敞的。刚刚靖王就吩咐了，直接把绍远送到他的院子，所以护卫们也没管那些，真的就抬到了靖王的住处。 靖王指挥着，把绍远抬到了东厢房去，娇颜紧跟其后，进屋就开始给绍远治疗。娇颜依旧是采用了当初的办法，将绍远体内的毒素逼到了几处穴道里，然后采取金针渡穴的方法，将体内的毒素逼出来。 不过，绍远中的这个毒，毒性比起当初北狄可汗的还要厉害，所以一次施针，并不能完全的清除毒素。不过好歹，算是暂时控制住了，娇颜将金针一一拔出来，然后去抓了药熬药。 这一次出门，娇颜并没有带松萝他们，所以这些活，就得她亲自动手了。也正好，绍远这个情形，她也不放心让别人接手。 药很快就熬好了，在玲珑她们的帮忙下，娇颜把药喂给绍远服了下去。这时，已经都是半夜了，看着绍远的情形稳当下来，娇颜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而一直在旁边看着的靖王，这时悬着的心也总算是放下了。 “丫头，绍远他没事了吧？”靖王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暂时还不能确定，这种毒太霸道了，不太好治，我还要再去斟酌一下药方。另外，也还需要再用金针排一两次毒才可以。王爷，您去休息吧，这边我会好好照看绍远的。”娇颜看着躺在炕上一动不动的绍远，这心里也是难受的不行。 靖王摇头，“不了，我还是留在这边陪着他吧。你还有不少事情要做，我留在这帮着，也能放心些。”靖王此时，恨不得躺着一动不动的是自己。 “王爷，您这个时候守在绍远身边也没用，如今刺客的身份还没有确定，绍远究竟怎么受伤中毒的，也不清楚。再说，还有明天各部族来拜见的事情，王爷，您不能一直留在绍远的身边。”娇颜并不觉得靖王留下来有什么用，所以就劝道。 靖王也清楚，他需要做的事情很多。但是看着眼前躺在炕上，气息微弱的儿子，靖王只觉得心痛万分，他恨不得替儿子来承受这一切。只是，一想到还有那么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处理，靖王没办法，只好从这边离开。 “丫头，你这边守着绍远，不管有什么事情，就直接去找我。”靖王留下了这么句话，然后就离开这边，回到了正房里。回到自己的住处，靖王直接就去了西边的书房。然后将府里的几个护卫头领，尤其是刚刚跟绍远一起回来的那几个护卫，全都叫了过来，询问当时的情况。 “照你们这么说，当时地上躺了十来个人，还被你们抓住了三四个？可当时进府的刺客，只有两个啊？这是怎么回事？”靖王听完了那几个人的叙述，皱眉不解的问道。 “王爷，依卑职看，那些人好像不是真的要来刺杀王爷的。他们的目的，好像就是引秦元帅出去，然后派人截杀。我们没有秦元帅跑的快，所以没见到当时的情形，不过看那附近的情形，当时打斗十分激烈，那些人应该是急于要置秦元帅于死地。” “只是秦元帅也不好惹，反而是用暗器伤了不少的人，那些人估计是听见了我们赶到，故而就逃走了。王爷，那些尸体已经都让人运回来了，还有两个活口，已经让人去审问了。可是他们嘴很硬，暂时还没有吐露什么有用的东西。”这些人都能干的很，根本不用靖王吩咐，就把该做的事情都做了。 正说话间，外面有人进来禀报，说是那两个人招认了，“王爷，那两个人受刑不过，然后招认，说是太子派他们来的。” 靖王一听这话，当时就觉得心里一把火腾的一下子就起来了，他用力的一拍桌子，“太子，你也欺人太甚了，派人抓我的女人，让人到麒阳捣乱，如今竟然连我的儿子也不放过。好，好啊，那咱们这一回，就要好好的斗一斗，看一看到底是谁能赢。” 靖王生气发怒，屋子里这些人谁也不敢说什么，都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靖王了。不过，他们心里，也觉得这太子简直太过分了。屋子里的这些人，都是靖王的心腹，这些年来跟着靖王东征西战的，对靖王也十分了解。 靖王根本就没有要跟太子争位的意思，这些年来，他一直守在边关，就是不想涉及到储位的争夺之中。可是即便如此，也还是躲避不过去。如今，太子为了争夺帝位，接连的针对靖王，甚至是针对靖王的亲人，这换成了是谁，也忍不下去的。 这些护卫早就看不下去了，但是，他们都清楚靖王的脾气，这些话，他们是万万不能说的。而如今，靖王跟太子闹到了这个地步，接下来，肯定是一场生死争斗。他们这些人，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好靖王，不管靖王做什么，他们都全力支持。 “本王有些累了，你们先出去吧，该休息的就去休息。没事儿，本王这边不会有什么危险的。”靖王觉得有些累，于是便摆摆手，示意众人都可以离开了。“那两个刺客，好好派人看着，别让他们死了，他们还有用处呢。” 众护卫都走了，靖王独自坐在书房里，好半天都在沉思，过了一阵子，才开口喊进来了一个人，“尉迟，你去找那边保护世子的人，问一下，世子那边，今天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进来的这个人，姓尉迟，是靖王最贴身的人，从小跟靖王一起长大，比靖王小了三岁。这些年来，他一直跟在靖王的身边，连媳妇都没有娶。靖王曾经劝过他多少回了，他也不肯，后来没办法，靖王就不说了。大多数时候，靖王不能让别人去办的事情，都会让这个尉迟去做。 对于靖王提出来的事情，尉迟连半点儿迟疑都没有，他点点头，转身就出去了。不多时，尉迟又重新回来，“王爷，那边的人说，世子到了住处，发了一顿火，然后就请进来了几个人。那些人不知道在一起说了些什么，之后，就有人出府去了。大概半个多时辰之后回来，然后又去见了世子。” 靖王听了这话，眼中精光一闪，随即又隐去了。“好，本王知道了，这件事不要跟旁人说，更不要被世子那边的人察觉。都给本王仔细盯着那边，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要放过。” 尉迟二话不说，就从书房离开了，而靖王，则是坐在书房里，依旧沉思。今天的这件事，太过蹊跷，绍远来到温朵罕城也有些日子了，为什么之前一直都没有事情，却偏偏在今天就出事了？ 若说是绍远身在军营，那些人一直没机会下手？不，也不应该，只要有心，不可能一点儿机会都找不到的。然而，之前没有事，偏偏自己第一天到了，就遇上刺客，然后绍远就遭到了截杀。这个，说给谁听，也觉得不会这么巧的。 靖王想了想今天他们到温朵罕之后的事情，秦劭安的种种表现，都让人轻而易举的看出来，他在针对绍远。靖王想到秦劭安当时说的话，面色越发阴沉了许多。 靖王沉下眸子，“劭安，你要是安安稳稳的，本王可以保你这一生衣食无忧，富贵自在。但是你若太贪心，就别怪本王心狠了。本王的儿子，竟然也玩这种把戏，真的以为，本王是傻子，这么容易就会被骗到么？” 靖王这边在书房里静坐发呆，而此时的秦劭安，也是坐立难安，来回的在屋子里走动着。“真是急死人了，也不知道，那个野种究竟咋样了？还有，那些人都跑了没有啊，有没有人失手被抓的？”他一边走，一边嘴里嘟囔着。 秦劭安正坐立不安之时，外面进来了两个人，“世子，刚刚打听到的消息，那个秦绍远受伤中毒，目前昏迷不醒，顾娇娘正在全力救治。另外，刺客被抓到了两个人，据说已经挨不住受刑招供了。不过，他们供出的幕后主使，是太子。” 秦劭安虽然来到靖王的身边不算时间太长，不过他也不是完全的废物，手底下也有一些能干的人，故而，情况打探的还是非常清楚的。 “世子放心吧，那毒药非常霸道，秦绍远估计是活不成了。还有那刺客，既然他们供出来的是太子，也就跟咱们没什么事情了。这一次，一箭双雕，既杀了秦绍远，又挑拨了王爷和太子的关系，世子这一招，用的高明。”那人满面笑容的奉承道。 秦劭安听到这些消息，心里总算是安稳了一些，他点点头，“这些事情，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就连施先生他们，也不要告诉。”秦劭安很清楚，如果让那几位先生知道自己的作为，他们肯定是不会高兴的。但是，他真的忍不下这口气，不给秦绍远一点儿教训，他就快要疯掉了。 “还有，时刻打听那边的消息，顾家那丫头不一般，指不定就能解了那毒。”秦劭安又叮嘱了一句，然后喃喃道，“秦绍远，我要你死，你就必须得死。” 第761章 绍远醒来 这一晚的王府里，众人都没有心思睡觉了。不说靖王和秦劭安满怀心事辗转反侧，只说娇颜，更是一直都守在绍远的身边，时刻留意着绍远的情形。 这种毒的确是霸道又难缠的，毒性很强，非常难祛除。娇颜只能根据绍远的情况，随时调整着治疗的方法，不时的施针或者是熬了药喂绍远服下去。后半夜的时候，娇颜再一次给绍远用金针排毒，这一次之后，绍远的脸色，明显好转了。 娇颜试着绍远的脉搏，比之前强了许多，脸色也好多了，不再青灰，而是透出些许的血色来，到了此刻，娇颜总算是放心了。这一晚提心吊胆，就怕是自己解不了这种毒，万一绍远真的有什么事情，娇颜真的是没有勇气活下去。 这一晚的劳累，让娇颜的神经一直紧绷着，到了此刻，才算是松懈下来。娇颜知道绍远不会有什么事情了，于是就坐在绍远的身边，双手环膝，身后靠了一个大靠枕，闭着眼睛眯瞪着。 仿佛只是眯瞪了一小会玩儿，可是等娇颜再次睁开眼睛时，外面已经隐隐发白了。娇颜连忙朝着绍远那边看去，只见到绍远呼吸平稳，面色如常，脸颊透出些许红润来，看上去，就跟平常睡觉的时候一样。 娇颜伸手，轻轻的抚摸着绍远的脸颊，“快点而醒过来吧，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呢。”娇颜轻声呢喃，泪水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掉落。 从昨晚绍远出事，娇颜就一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是在强撑着的。而到了此时，娇颜终于忍不住了，她也不敢大声哭，就这么捂着嘴，无声的流泪。泪水一滴滴流下，落在了绍远的脸颊上，然后滑了下去。 或许是心有灵犀，或许是娇颜的眼泪让绍远心疼。就在这个时候，绍远的手动了动，眉头皱了一下，然后，睫毛也颤动了两下，最终，绍远睁开了眼睛。“不哭，颜儿不哭，乖。”低沉的嗓音，包含着无尽的柔情。 四目相对，娇颜看见了绍远眼中心疼的神色，来不及将眼泪擦干，娇颜就急忙问道，“你觉得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绍远伸出手来，扯住了娇颜的手，然后摇摇头，“没有，我感觉很好，真的很好，身上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就是有点儿饿了。” 娇颜被绍远逗的扑哧一下笑了，“你啊，就会耍怪。没事就好，我这就去做饭，你先躺一会儿啊。” 不等娇颜有所动作，外屋一直守着的玲珑几个人，这时便出声道，“公主，奴婢已经煮了粥，还做了些软烂的饭菜，公主留下陪着秦元帅吧，我们这就去把饭菜端来。” 既然这样，娇颜也就不用忙活了，留下来陪着绍远。她再次给绍远诊脉，脉象已经完全正常了，娇颜长出了一口气，“总算没事了，昨晚真的吓坏我了，你当时的情形真的好悬啊。”要不是绍远服了解毒丸暂时压制了一下，要不是娇颜救治及时，绍远昨晚，真的就有可能毒发不治。 只要一想到那样的结果，娇颜就忍不住心里一紧。看起来，自己还要继续努力才行，必须要研制出一种，效果更好的解毒药。 绍远握住了娇颜的手，“对不住，害得你跟着担心。对了，刺客的身份问出来了么？”昨晚抓了两个刺客，绍远还记得的，于是便问。 娇颜摇头，“王爷应该是派人去审讯，不过究竟是什么人幕后主使，并没有听说，估计等会儿王爷会来告诉你的。” 绍远笑笑，“不用父王说，我也猜的出，是谁要对付我，左右就是那么两个人而已。一个是太子，他肯定是不会希望我们这么这么顺利的就让我们得胜回京，所以肯定设法阻止这一次各部族的会面。尤其是太子父子早就把我看成眼中钉了，当然会先拿我开刀。” “不过，这个猜测也有些疑点。太子想要对付我，早就可以动手，而且相比于我，他应该更想除掉父王才对，但是那些人却并没有动真格的。所以，还有一个猜测，这些人，刺杀父王是假，想要给我一个教训是真的。” “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个人，就是一直都对我怀恨在心，而且是沉不住气，才会在父王来到这边第一天，就动手了。这个人，不用我说，你大概也就能知道了。”绍远的脑子可不是白给的，几乎是一瞬间，就想清楚了事情的关键。 娇颜一直都在忙着救绍远，对于这些事情，真的是还没有时间去琢磨这背后的种种原因。但是绍远这么一说，娇颜几乎是一下子就想到了是谁。“你是说，那位安世子？” 娇颜回想了一下于秦劭安认识后的一些场景，心里也是有了一些判断。这个安世子看上去温文儒雅，一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模样。但是娇颜却能感觉的到，这个人心思阴沉，绝对不是易与之辈。 而且，昨天他们刚到温朵罕，绍远就跟安世子起了争端。要是安世子怀恨在心的话，做出这些来，太正常不过了。“这些皇室子孙真讨厌，一个个都跟疯狗一样，烦死了。”娇颜生气，皱着鼻子，哼道。 绍远就笑，“你这话，是把我也算进去了么？” 娇颜撇嘴，“不是说你，我是说那些从小娇生惯养，自以为高人一等的人。有啥了不起的？不过是比别人会投胎罢了，有本事，自己打出一片天下来啊。”娇颜很是不屑的说道。 “靖王府在别人眼里，算是个香饽饽，在你我眼中，那世子之位，狗屁都不如。以你的战功，这次回去，最低也要是国公了，谁还稀罕什么世子啊？真是不知道他时怎么想的。”娇颜忍不住说道。 绍远笑了，“还是媳妇最懂我的心思，咱们凭着自己的本事，能挣来什么官职就算什么，至于什么世子，我还真是没看上呢。”绍远说着，就要坐起来。他虽然受了点伤，都不是很重，最损耗体力的，是那种毒。此时毒解了，也就没什么大事，坐起来也不要紧的。 娇颜伸手扶着绍远坐起来，蒸好这时玲珑等人也把饭菜都端进来了，于是娇颜就扶着绍远下地，在桌子边坐好。“这早饭还挺丰盛的呢，玲珑，你们辛苦了啊。”娇颜看得出来，这早餐是丫头们的手艺，故而便这样说道。 玲珑笑笑，“公主这话就太客气了，我们既然跟了公主，就该好好伺候的，不过是早饭而已，算不上辛苦。” 玲珑一边说着，一边就帮娇颜和绍远盛了粥，“公主，秦元帅，快请用吧，时候不早了，等会儿怕是王爷要来的。今天不是还有各个部族的人，来见王爷么？” 娇颜和绍远也不客气，当下便吃了起来。绍远是中毒，跟一般的生病不同，不会影响吃东西的，所以就非常正常的吃饭。娇颜用勺子给绍远盛了不少的肉汤，“你昨天也损失了不少血呢，吃点好的补补。” 绍远当然不会客气了，娇颜盛来什么，他都高兴的划拉着吃，不多时，就吃的很饱了。 这边刚刚吃过了饭，还没等这哪些丫头收拾桌子呢，靖王就从外面进来了，“远儿，你这么快就好了啊，娇娘这丫头，还真是够厉害的了。”对于娇颜的医术，靖王早已经心服口服了，这丫头比起当年的苗素问，医术要高出不知道多少去了。 绍远瞧见靖王进来，连忙救要站起来，“让父王担心，是儿子的不对了。” 靖王赶忙上前来，按住了绍远的肩膀，不许他起来。“你这又是伤又是毒的，还是好好休息吧，咱们父子，不必如此。对了，昨晚的刺客已经招供，说是太子指使他们来的。这件事，我一定会跟太子好好算的，放心吧。” 绍远闻言便愣了一下，在他心里，已经认定是秦少安做的了。因为种种迹象来说，秦劭安的动机要比太子大多了。可是靖王这么说，绍远又不好表示异议，于是也只能在稍微发愣之后，便点了点头。 “只要知道是谁就好说了，冤有头债有主，不管是谁做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总不会让他跑掉就是了。”绍远这话里的意思，就是还有些存疑。 靖王这样的人，哪里还听不出绍远话里的意思啊？他苦笑两声，然后才道，“远儿，父王不是偏心，父王只是不想轻易的就去怀疑他。唉，你们原本是兄弟，父王真的不想看见你们兄弟之间有隔阂。” “父王也清楚，你们两个此时肯定是互相看着不顺眼，这个，父王也是没办法，但是父王最疼的还是你，你不用怀疑。相信父王，肯定会给你俩都安排好的。”靖王不想绍远跟他生疏了，故而才会这样说道。 绍远一听这话，知道靖王也不是疑点不怀疑的，当下心里就舒服了不少。只要靖王不偏心就好了，其实，他原本也没打算在靖王这里得到什么的。 第762章 表明态度 “父王，儿臣也不是故意针对什么人，安世子昨天那种表现也是正常。换成任何人，突然冒出来一个兄弟，也会不舒服的，尤其是，我还比他略微年长。想来安世子也是心里别扭，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的，这些都正常。” 绍远看着靖王，很是严肃的说道，“我可以忍受他的冷嘲热讽，也可以忍受他时不时的挑刺，这些都无所谓。毕竟，以后我和他也不会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还请父王转告安世子，我从来也没有跟他争夺什么的意思，眼下没有，往后也没有，他只安心做他的世子就好了。” 这是绍远刚刚吃饭的时候，就一直在琢磨的。从绍远跟靖王父子相认之后，因为两国的战争，他们父子也没有对这些事情进行过商讨。可是如今不同了，战事平息，只等各部族送上降书之后，他们这些人，就要回京城去。 尤其是昨晚的事情之后，绍远觉得，他真的应该表明自己的态度了。他不会进靖王府，哪怕是将来要在京城生活，他也不会进靖王府去，跟靖王妃还有靖王世子一起生活的。他不会去跟靖王世子争夺任何东西，也不想跟他有任何的交集，他们两个，最好就是井水不犯河水，各安其事。 当然，绍远这番话还算是委婉的，因为他怕说的太直，伤了靖王的心。不过，靖王还是明白了绍远的意思，当即就愣住了，“远儿，你难道不打算跟父王住在一起么？” 绍远摇头，叹了口气，“父王，儿臣能与您相认，是父子血缘天性，儿臣没法抗拒对父亲的那种孺慕之情。但是并不表示，儿臣认了父亲，就要接受父亲的一切。”绍远觉得，他应该把所有的态度都明确了，也省得以后麻烦。 “儿臣这些年与母亲相依为命，这辈子，儿臣只有一个母亲。至于其他的女人，哪怕那是父亲的原配妻子，也跟我没有半点儿关系。儿臣喜欢与父王的相处，也愿意以后经常陪伴父王，但是，也请父王体谅，儿臣绝对不会进王府的。” 娇颜就在一旁，听着这对父子谈话，对于绍远这样表态，娇颜是很支持的。不仅仅绍远只认苗素问，娇颜也是一样，这辈子，她顾娇颜只有一个婆婆，那就是苗素问。其余的任何女人，都别想做她的婆婆。 或许，他们夫妻的这个想法，是不容于这个年月的。这个以礼教孝道为尊的社会，像他们夫妻这般，应该也算得上是离经叛道了。但是，他们依旧不会后悔，每一个人都有他应该坚持的事情，而他们，唯一的坚持，就是对苗素问的爱。 靖王听了绍远的话，当即就愣了，他真是没想到，自己竟然要面临这样的选择。自从与绍远相认，他一直都沉浸在寻回一个优秀儿子的喜悦里，之后秦劭安也来到了边关，更是让孤独了半辈子的靖王，体会到了亲情的美好。 靖王终究只是个男人，不管他多么爱苗素问，但是面对亲生骨肉，他依旧是抱有一种幻想。就是自己喜爱的儿子，能够跟另外的人融洽相处，自己能够享受到久违的天伦之乐。但是，今天绍远的这一番话，让靖王清醒了过来，这种梦想，真的是不太可能。 靖王沉默了半天，然后才道，“罢了，罢了，你既然这样说，父王也不能勉强你。更何况，你如今所立下的功勋，就算是封个王位也不是什么难事，实实在在是没必要再去进靖王府了。不要紧的，大不了到时候，父王去你的府上住着。” 靖王不是那不知变通的人，这条路走不通，那就换一条。只要能够跟儿子好好相处，其余的事情，都是无所谓的。“到时候，你们夫妻可别把父王拒之门外啊。”靖王心情有些沉重，这话的语气里，就带了几分伤感。 娇颜一见这个气氛，知道这父子两个心里可能都不太好受，于是便赶紧接话道，“瞧王爷说的，王爷以后要是能跟我们一起过日子，那我和绍远可是巴不得呢。到时候娇娘一定天天给王爷做好吃的，让王爷舍不得离开。” 按说，娇颜应该也称呼靖王为父王的。可是娇颜总觉得，绍远的身份，如今并没有被皇室承认，他称呼靖王为父王还可以，若是娇颜也跟着这么叫，总觉得有些不太对。 另外，娇颜和绍远的婚事，只进行了一半。或许在寻常百姓家里，这就算数了，但若是搁在皇家，怕是还有不少规矩要折腾。所以，娇颜并没有冒冒失失的就称呼靖王为父王，而是用了这样一种称呼。 靖王和绍远听了娇颜这话，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刚刚那种凝滞的气氛总算是一扫而空。靖王伸手，拍了拍绍远的肩膀，“不管如何，你都是父王最喜欢最骄傲的儿子，父王为了你，什么都愿意做。父王会保护好你，以后没有任何人，可以再欺负你。” 今天的这一番谈话，更是让靖王坚定了某一个念头，为了心爱的女人和儿子，他或许应该做出一些选择了。 绍远笑笑，“儿臣谢父王的厚爱，不过，眼下咱们父子，好像最应该做的，就是去见那些部族的郎主了。时候不早，父王还是赶紧先去王宫吧，朝廷不是还有旨意的么？”绍远不愿意再这个话题上再做纠缠，故而便转移话题，说起来了今天的正事。 当初定好的时辰，二月十二的午时初，靖王在北辽王宫中，接见各个部族的使者。眼下才不过辰时初而已，其实时间还是很充足的。当然，作为这一次会面的主人，代表着大齐朝廷威严的靖王，还是要好好准备一下的。所以，绍远才提醒靖王，还是早点儿回去预备。 这些事情，靖王更是清楚，于是便点点头，“父王刚刚就是担心你，所以才过来看看。你没事，父王也就放心了，这就回去预备。对了，你今天应该可以出席吧？今天的仪式，大概要两个多时辰，你能坚持么？” 靖王是很想让绍远出席的，毕竟，眼下的这一切，都是绍远努力的结果。若是到了此时，绍远不出现，那对他也是太不公平了。 绍远和娇颜对视了一眼，然后才道，“父王放心，儿臣的身子没事，可以应付得来。”绍远身上得毒已经解了，身上得那点伤，倒是不算什么，尽管昨天失血有点多，倒是还不至于影响太过严重。这种场合，绍远也不想错过的，两三个时辰，他可以坚持没问题。 “那就好，丫头，今天你也要出席的，知道么？等会儿去好好打扮一下，一定要让他们看看，咱们大齐公主的风采。”靖王点点头，又叮嘱了娇颜两句，这才离开了。 等到靖王离开，娇颜就忍不住吐槽，“大齐公主的风采？呵呵，大齐皇室的公主都没人了么，要我来充什么公主？”这话里，嘲讽的意味很浓。 绍远伸手，拧了一下娇颜的鼻子，“就是真正的皇室公主，也比不得我们家颜儿的风采啊。好了，乖，去准备一下，把自己打扮的美美的，把那些番邦的公主，全都比下去。” 各个部族的人，早就来到了温朵罕，绍远作为这边暂时的主人，少不得要接待的。所以，他很清楚，这一次，不少部族都是带着公主前来的。故而，绍远才会这么说。 娇颜却是不屑的哼了一声，俏鼻皱着，低声的嘟囔了一句，“我宁可打扮的美美的给你看，也懒得去应付那种场合。” 绍远哈哈大笑，伸手搂住了娇颜，在她额头上亲了一记，“好，等你打扮好了，我先看，瞧瞧我们家颜儿盛装的模样，肯定能把我给迷得晕头转向了。” 娇颜被绍远这话哄的心花怒放，于是就高高兴兴的去梳妆打扮了，而绍远，也是少不得要去收拾一下。 正好此时靖王让人送来了礼部这次带来的，皇帝御赐的蟒袍，还有靖王给预备的各种配饰。绍远瞅着那些华美的衣服，心里也是各种滋味。皇帝对他是真心的喜欢，靖王对他更是体贴关怀，无微不至，这些都让绍远感动。只是因为安世子的出现，让这一份父子情中间，出现了些许瑕疵。 绍远伸手轻抚眼前的衣饰，轻声道，“父王，就冲着你这份爱护儿子的心意，我愿意容忍安世子的无礼和挑衅。不管怎么样，我不会让父王为难的。” 而这个时候的靖王，却是坐在书房里，正在吩咐身边的人，预备等会儿接见的各项事宜。礼部的官员，一早就已经去了王宫，按照大齐的一些规矩，选好会见的地点。按照事前得到的名单，安排好等会儿宴席的座次，同时也把他们带来的厨子和食材等物，全都安排妥当了。 有礼部的官员们去忙活，靖王这边，倒是不用特别忙碌，他只需要换好了衣裳，等一会儿前往王宫就可以。 靖王把手里的事情都处理好之后，忽然想起来另外一件事，“去，把世子叫来，就说本王要见他。” 第763章 靖王问责 秦劭安正在自己的住处发脾气呢，一大早的，就听说绍远没死，这个消息，差点儿没把秦劭安气死。接着，施先生等几个人就来了，一进门二话不说的，就把秦劭安给说了一通。 原来这三位先生被安排的住处比较远，所以消息没有那么灵通，今天早晨才知道了昨晚进刺客的事情。三人一琢磨，就想到了这件事，跑不了跟世子有关，于是就急忙过来。 “世子，你怎么可以这么鲁莽？你这样做，岂不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容不得异母兄弟，设计害人么？”施先生的语气略微有些不好。 秦劭安略微愣了一下，眼神闪烁，他真是没想到，这三位先生倒是如此敏锐，一下子就猜到了事情的真相。“三位先生说的是什么？本世子什么事情都没做啊？”秦劭安还想否认。 施先生三人摇头，“世子，你这点儿把戏，根本就糊弄不住别人的。瞒不住我们，也瞒不住靖王，只怕此刻，靖王已经怀疑了呢。” 秦劭安心中一凛，他一直以为，自己做的还算隐蔽，那些请来的死士根本就没有见过自己。当初请他们的时候，只是隐约表达，这边是太子的人。当然，那些死士有没有怀疑，这个不清楚，但是，如果这些人事情败露又无奈被抓的话，肯定会说是太子派人的。 有了这一层保障，秦劭安觉得，应该是万无一失，即便是失败，也联系不到他的头上。但是此刻，施先生的话，让秦劭安有些动摇了。难道，父王真的会怀疑自己不成？ 而就在秦劭安担心害怕的时候，外面有护卫传信，说是靖王要让他过去。秦劭安吓得差点儿就跳起来，“几位先生，父王找我，会不会是要质问我啊？那我应该怎么说？”终究是个十七八的少年，历练不够，遇见事情，再怎么样也没法保持冷静的。 施先生叹气，“世子安心前往就是了，王爷就算是心中有疑虑，也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处置世子的。世子需要保持镇定，哪怕王爷真的问了，也只能是矢口否认，坚决不能承认。暂时只能是这样了，以后世子可千万不要再冒失了。” 秦劭安点点头，于是整理了一下衣冠，从屋子里出来，跟着来人，一同去见靖王。来到靖王书房，就见到靖王今天一身亲王的冠服，青色的锦袍，两肩之上织着团龙纹，那龙纹瞪目吐珠，活灵活现，威严十足。 靖王这一身冠服，是亲王遇见大典时才穿着的。这样的衣饰穿在身上，再加上靖王原本的气势，即便是他笑着，都会给人很大的压力。更不用说靖王大多数时候都是不笑了，那种上位者的威严和气势，简直就是吓人。 秦劭安看着眼前面沉如水的父亲，只觉得双腿都有些发软，“父王，不知唤儿臣前来，有何吩咐？” 靖王盯着秦劭安，看了半天，然后才道，“你从京城来，总共带了多少护卫？” 靖王这话，问的没头没脑，但是却让秦劭安的心里惊骇不已，他直觉的认为，靖王是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秦劭安结结巴巴的回了一句，“父王，为什么这么问？儿臣带了一百来个护卫，都在府里呢，一个也没少啊。” 靖王冷哼了一声，“本王只问你带了多少护卫，什么时候问你人少没少了？你这么回答，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的护卫做了什么不成？说，昨晚的那些人，你是从哪里找来的？” 靖王其实也没有真凭实据，因为监视秦劭安的人，只看见他的护卫出去了，当时的确是有人跟踪，但是却始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那护卫出去转了一圈之后，就返回了府里。所以，靖王只能是怀疑，刚刚这话，其实也就是诈秦劭安罢了。 但是秦劭安心里有鬼，又被靖王的气势震慑到，此时脑子里已经是空白一片了。他吃惊的瞪大眼睛，看着靖王，不知道靖王怎么会知道真相的。 秦劭安双腿一软，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父王，儿臣知错了，儿臣不该做这样的事情。儿臣就是嫉妒父王对他那么好，嫉妒父王对他的各种喜爱，一时间猪油蒙了心，做了错事。父王，求父王饶儿臣这一回吧。” 秦劭安这么说，就等于是直接承认了，靖王恨的不行。他握紧了双拳，努力的控制着心中的怒火，那手背和手腕上，青筋暴起，双手的骨节，发出一种轻响。在此时寂静无声的书房里，竟然显得那么清晰。 靖王闭上眼睛，不去看秦劭安，他努力的深呼吸，试图平复心绪。半天，靖王才开口说道，“安儿，父王这些年忽略了你，这是父王的错，父王也很想去弥补。所以你来到边关，父王很高兴，也尽力的抽出时间来，与你相处。” “父王只有两个儿子，却也是最亏欠两个儿子。你好歹还在王府里长大，衣食无忧，还有世子的地位，有无限的荣华富贵在等着。可是绍远呢，他从小跟着母亲四处流量，受尽了白眼，吃够了苦头。他有什么？他有什么值得你去嫉妒的？” “你怎么不想一想，若是把你换到那样的境地去，你能如何？你能出息到他那个地步么？本王疼他又如何？难道本王就不能疼惜自己的儿子？凭什么本王喜欢那个，还要受旁人的干涉？你有什么好嫉妒的？” “你嫉妒绍远，你怕绍远的出现，夺去了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所以你就想办法要除掉他。可是你想没想过，你所在意的一切，人家根本就不屑一顾？不过是一个亲王府的世子罢了，以绍远如今的军功，你信不信他这次回京，你皇爷爷会直接就封他做王爷？” “他根本就没有抢你东西的念头，你的一切，他根本就是不稀罕。人家有的是本领，想要什么自己都能挣来，一个世子的位置，不过是你们这些皇室子孙混吃混喝过日子的依仗罢了。人家连看都不稀罕看的，还真以为那是什么香饽饽了么？” 靖王气的狠了，说话也很是不客气，字字句句如同刀子一般，直戳的秦劭安心中愧疚，跪在地上痛哭不已，“父王，儿臣错了，儿臣真的错了啊。儿臣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些，儿臣只是害怕，害怕所有的一切被抢走，所以才会做了错事。” “父王，儿臣知道错了，父王不管有任何的惩罚，儿臣都毫无怨言。儿臣这就去找哥哥，却跟他谢罪，不管他怎么惩罚儿臣，儿臣都心甘情愿的去承受。”说话间，秦劭安就要站起来，去找绍远。 而正在这时，外面走进来了好几个护卫，“王爷，王宫那边一切都预备妥当了。礼部的于大人传信，让王爷赶快过去，时候不早了，各部族的郎主，已经到了。”护卫虽然是看见了秦劭安，但是却并没有理会，径直说道。 靖王点点头，“本王知道了，你们先退下吧。” 几个护卫从书房里出去，然后靖王看了看秦劭安，冷声道，“这件事先放一下，等本王处理好了大事，回来再处置你。现在，你赶快的回去换衣裳，收拾一下，然后跟本王一起去王宫。什么事情，也没有今天的事重要，等着过了今天，本王再处置你。” 秦劭安闻言，身子僵了一下，然后赶紧行礼，“父王，儿臣先告退了。”说完，秦劭安就连忙从书房退出去，回到自己的院子，迅速的洗了把脸，然后换了世子的服饰，急匆匆的就要返回靖王那边。 至于一直等在秦劭安这边的施先生几个，却是想说话都没机会，他们心里着急，不知道世子去见靖王，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他们眼睁睁的看着秦劭安收拾完一切要走，施先生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世子，究竟怎么样了？” “先生，你们先回去吧，父王那边，我都说了。是我做错了，就该承受后果。秦绍远是我的哥哥，不管我们是不是一个母亲，他也都是我的亲哥哥，我那样对他，本身就是不该。等着这边大事完成，我会去请罪的。”秦劭安说完，就匆匆走了。 留下施先生几个，目瞪口呆的看着秦劭安离去的背影，一个个都说不出话来。这个世子，不是嘱咐了他，一定要矢口否认的么？为什么还要全都招认了呢？这下可是坏了，世子的位置都不敢说能不能保住了啊。 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此时任由他们智计百出，也无法挽回目前的劣势了，这下可怎么办？他们投奔而来，为的就是荣华富贵，若是秦劭安连世子都不是了，那他们还能有什么指望？ “这，这可怎么办？施先生，你足智多谋，现在可有什么好办法么？咱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世子丢了位置啊，那以后，世子还能有什么前程？”一个稍微年轻些的这时着急的喊道。 施先生摇摇头，“我现在也没什么好办法了，世子不听咱们的话，不肯隐忍，最终惹出祸事来。如今木已成舟，咱们只能等了，等着看靖王爷如何处置，然后再想办法吧。” 第764章 风华绝代 靖王派人传令，要绍远和娇颜前往书房，众人一同赶往王宫。这边绍远已经收拾妥当，正站在外屋，等待里面梳妆的娇颜出来呢。绍远心中也是期待不已，他见过娇颜最隆重的装扮，就是成亲时了，那时的娇颜，一身大红的嫁衣，简直是风华绝代，让人见之难忘。 不知道，今天的娇颜，又会是什么样的装扮了，绍远只觉得心跳的好快，明明是相处多年的恋人，此刻他却那么期待着娇颜的出现。 里屋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然后玲珑和另外一个丫头琉璃两人，扶着一位盛装打扮明**人的女子，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绍远在见到娇颜出来的那一刻，直接就惊艳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就那么傻傻的站着，看着眼前心爱的女子，目光再也没法从眼前人的身上移开了。 眼前的女子，面似三月桃花，白里透红粉嫩润泽，黛青色长眉如同远山，秋水双眸盈盈含情，挺翘琼鼻如同白玉，丰润红唇犹若带露的樱桃。尤其是那双眉间一点殷红朱砂痣，鲜艳的如同玫瑰花瓣，衬得那绝色姿容更加的超凡脱俗。 一头乌发，被巧手的丫头挽出优雅高贵的发髻，上面带了一套顶级明珠所制作的首饰。那明珠个头都非常大，其中一根簪子上，镶嵌的明珠，竟然有鸽子蛋大小。而这还不是最特别的，最特别的是，这一套明珠，都泛着淡淡的金色。 这可是绝品的明珠呢，只产在北海一种大蚌的体内，而要生长出一颗拇指大的明珠，最少也得上百年了，那颗最大的，只怕是不止两百年才能长得出。偏偏娇颜头上的这几颗明珠，最小的也有拇指大，简直是世间罕有。 明珠圆润光滑，闪着淡金的色泽，衬托出一种氤氲的光晕，越发衬得娇颜高贵典雅，超凡脱俗。 一身朱红的蜀锦衣衫，上面织着富贵牡丹的团花纹，其中掺了些许的金线，走动间闪着金色的光芒，简直是夺人双目。这衣衫做的非常合身，纤侬合度，将娇颜身材上的优势完全显现了出来，越发显得娇颜那纤纤柳腰不盈一握，展现出无限风情来。 娇颜已经十五岁了，身材完全发育，跟之前又是不同，此时的她，看在绍远眼中，简直就是魅惑万分，绍远真的有种要把他藏起来的冲动了。 绍远好不容易回过神，两步就来到了娇颜的面前，“颜儿，你好美啊，简直太美了，我的天，你还是不要去，留在府里算了，你这样子，我怕那些番邦外族没有见识的人，一下子就被你迷住了回不了魂儿。” 娇颜听见绍远这话，忍不住就笑了，“你啊，什么时候也学的这么会说话了？嘴上就跟抹了蜜似的，干嘛？说这些甜言蜜语的，是怕我被人拐跑了不成？”不得不说，心上人的夸奖，还是很让人高兴的，娇颜心里美美的，嘴上却是不放过绍远。 绍远伸出手扯着娇颜的手，身子倾过来，俯身在娇颜耳边轻声道，“我嘴上抹没抹蜜，晚上你尝尝就知道了。我不是怕你被别人拐跑，我是怕你迷住几个王子什么的，到时候有人来跟我抢怎么办？” 娇颜伸手推了推绍远，嗔道，“不正经，我都是成亲的人了，哪里还有人会被我迷住？倒是你，今天打扮的这么俊俏，别到时候弄几个公主回来跟我抢丈夫就好。” 娇颜这话，倒是不假，今天的绍远，也是非常出色的。绍远是朝廷封的忠信侯，礼部这一次，带来了皇帝特旨赏赐下来的蟒袍，朱红的颜色，在左右两襟绣着两条行蟒，后背则是绣了坐蟒，这种蟒袍，乃是皇帝特旨恩赐，是一种无上的荣耀。 头上是代表侯爵身份的七梁冠，腰中白玉腰带，配着白色玉佩，黄、绿、赤、紫四色，织成的云凤四色花锦绶。绍远的相貌，随了父母的优点，尤其是比较像靖王，英俊之中，透着一种上位者的威严，再穿上这一身蟒袍玉带，那种气质就更加的明显了。 娇颜看着眼前自己的丈夫，一种骄傲油然而生，“这样的装扮还真适合你呢，我发现你穿什么样的衣服都好看。”娇颜忍不住夸赞道。 一旁的玲珑和琉璃都捂着嘴偷笑，不知道哪个笑的声音大了点儿，惊动了还在痴痴对望，含情脉脉的两人。娇颜有些不好意思了，红着脸道，“走吧，王爷都在等着咱们呢。” 绍远笑笑，扯着娇颜的手，两个人肩并肩的从屋子里走出去，一同来到了靖王的书房之外。此刻靖王和秦劭安都在等着了，见到眼前这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靖王眼中也是异彩连连。“好一对金童玉女，你们两个，还真是绝配了。” 秦劭安也是第一次正经的打量绍远，此时他也不得不承认，绍远的相貌，就是在这一辈皇孙之中，也绝对是无人能比肩的。这样的一个男子，被人成为玉面修罗，除了赞扬其容貌之外，更是对他战功的肯定。 见到这样丰神俊秀，神采飞扬的绍远，秦劭安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比人家，差的不是一点儿半点儿。人家从一个没有父亲的苦孩子，成长到今天这般，其中要克服的困难，要付出的努力，绝对不是外人可以想像的。 秦劭安这也是第一次正视这个事实，然后，一种由心的敬佩，充斥在胸臆。有这样一个哥哥，他应该骄傲才是啊，别人谁有这样出色的哥哥啊？秦劭安想起了之前靖王的话，再想想自己做的事情，心里顿时就被愧疚给占据了。 秦劭安刚想上前去，向绍远赔礼，这时，却听见了靖王的声音，“走吧，时候不早，礼部那些人在催了，有话咱们到那边再说。” 靖王既然发话了，大家也就不能再说别的，众人便跟在靖王的身后，从这边的府邸出来，上了早就预备好的马车，朝着王宫行去。 来到王宫大门外，就见到许多大齐的将士，在王宫外全神戒备，一个个身穿铠甲的勇士，精神百倍的站在那里，一个个身姿笔挺，朝气蓬勃的样子，让人看了，都跟着精神一振。 马车是可以进到王宫里的，于是靖王等人都没有下来，车夫赶着马车，就一路来到了北辽可汗处理政事的大殿。这大殿虽然比不上大齐皇帝上早朝的大殿宽敞，但是也不差了。 众人来到殿外，这才从车上下来，殿门两侧的仪仗执事见到靖王到了，连忙高声喊道，“靖王千岁驾到。”一边喊着，一边就呼啦跪下一大片，向靖王行礼，“见过靖王千岁。” 靖王点点头，“诸位辛苦，就不必行此大礼了，快点起来吧。”说话间，靖王就迈步向着大殿行去。靖王身后，绍远娇颜，秦劭安，文韬，文平等诸将领紧紧跟随，一起进了大殿。 大殿之中，各部族的郎主都带着人来了，正坐在那里，焦急的等待呢，他们都想见一见这位大齐军神的风采。而当他们见到从外进入的这一行人时，也是忍不住心中赞叹。 为首一人，身穿亲王的冠服，那一身华贵的服饰，显示出大齐皇室的威严，让人见了，不由自主的，就心生臣服之意。而这人左右两侧，落后半步，则是两个年纪在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这二人略微有些想像，但气质却是南辕北辙。 左边这个，大家都认识，正是大齐的征北大元帅，这一次攻占温朵罕，就是他领兵的。此刻换下了一身盔甲，穿上这象征身份的华贵蟒袍，整个人少了几分英武肃杀之气，却多了几分雍容高贵，那种骨子里带出来的优雅贵气，让他原本就出色的容貌，更加飘逸出尘。 右边的这个，身上穿着亲王世子的服色，同样的贵气逼人。这人一身的书卷气，腹有诗书气自华，颇有些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气度。 再看旁边的人，众人更是惊艳不已，就在秦元帅的右手边，并行着一位千娇百媚，国色天香的绝色女子，这女子的容貌已经是笔墨难以形容的了，再配上那样一身华贵的穿戴打扮，直接就把各郎主身边的公主给比了下去。 再后面，还有十数个年纪轻轻，容颜俊秀，气质不俗的男子，这些人个个都精神抖擞，给人一种蓬勃旺盛的感觉。 一众郎主暗暗赞叹，大齐果然是不凡啊，人杰地灵，钟灵毓秀，英雄辈出。看眼前这些人，就足以证明让众人欣羡不已了。大殿中，大多数年轻男子的目光，都在娇颜的身上，而几个公主，则是把目光投向了靖王身侧的绍远和秦劭安身上。 众人都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向靖王行礼，他们这些郎主，大多数都会一点大齐的语言，此时便齐声道，“恭迎靖王千岁。” 靖王点点头，“诸位都请坐吧，诸位都是贵客，若不是适逢其会，想要见各位，怕是不知道有多难呢。在此，本王代大齐皇帝，欢迎诸位的到来。”眼前这些人虽然只是一些部族的首领，靖王自然也不好慢待人家的。 第765章 会见顺利 二月十二，靖王在北辽王宫，面见北辽各个部族的郎主。北辽的八大部落，全都来了，就连之前的皇族席丹部，这一次也派了人来。 月遥部也是一样，郎主亲自带着两位公主前来，月遥部，是北辽出产美女最负盛名的部族，多年以来，就是靠着跟其他部族联姻，才能保持住他们部落的地位。月遥部的郎主这一次带来的两位公主，是他没出嫁女儿中，最美丽的。自然，月遥部这一次，也有跟大齐联姻的意思。 而作为第二大部族的玉贺部，更是几乎整个部族重要的人都来了。他们早就得知了消息，这一次玉贺部的郎主，要继任可汗的位置，当然是要精锐全数出动的。 朵兰和文治，此刻也陪伴在郎主的身边，作为这一次的大功臣，文治如今在玉贺部的地位，可是绝对的举足轻重了。要是没有文治，玉贺部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获得这样的机会，玉贺部的郎主，原本就对朵兰和文治很看重，更是爱惜的不得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此刻，文治和朵兰，就并肩坐在郎主苏赫的左手边，按照玉贺部的礼俗来说，这可就是玉贺部仅次于郎主的位置了，这就足以证明，如今玉贺部对于这对夫妻的看重。 玉贺部的郎主苏赫，是一个年纪在四十几岁，身材魁梧壮硕，相貌英武威猛的男子。这人，也是北辽的第一勇士，别看已经四十多岁了，到目前来说，还没有人能够打败他呢。 此时苏赫的心情，简直是激动的不行，多少年来，玉贺部一直被席丹部压制着，席丹部从玉贺部征收无数的牛羊，还有玉贺部特产的玉石和黄金，多少年来，玉贺部族的人虽然心中不满，却是敢怒不敢言。 终于，终于有这一天，席丹部皇族被大齐灭掉，失去了对大辽的统治地位，而玉贺部，即将要接手这一切，玉贺部族，即将成为大辽第一部族，这样的一种转变，玉贺部族的百姓，都快要高兴的疯掉了。 此时此刻，见到大齐这位最尊贵的王爷，大齐的战神，苏赫也不由得被靖王的风采所折服。能够和这样的人结交，是他苏赫一辈子梦寐以求的事情。 靖王带着众人进入大殿，随即靖王就坐在了上首的主位，而绍远和娇颜，坐到了靖王的左下手边，秦劭安坐到了右侧，其余的众人，也都按照礼部地位安排，各自坐好了。 靖王看着眼前这些身穿本民族服色，相貌与大齐人颇多不同的各部族首领，微微点头。“诸位郎主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本王此次前来，主要是同诸位商讨两国安宁的事情。”靖王也不客气，直接开门见山的说。 多少年与北辽打交道，靖王对北辽的习惯也有所了解。北辽人生性豪爽，不喜欢拐弯抹角，跟大齐人非得说一些官面文章不同。入乡随俗，靖王自然是要照着北辽的习惯来。 “大齐与大辽多年征战，两国的百姓都深受其害，如今大齐攻破温朵罕城，图罕可汗自杀，两国的战事已经停息。大齐皇帝以仁爱治国，并不愿意派官员前来强硬统治，故而召集诸位前来，商议大辽接下来的治理事宜。” “今日诸位可以畅所欲言，把自己的想法全都说出来，本王与诸位，一同商讨。大齐皇帝已经派本王全权处置此事，诸位郎主若是有什么要求，尽可以提出，只要在大齐允许的范围内，本王都可以考虑。” 如今是让人家投降，当然不可能一点条件不让人家提的。若是大齐一个一个部族攻打下来，那肯定是没有任何商谈的余地，但是那样，大齐不知道要损耗多少的兵力物力。倘若真的到那时，也只能是生灵涂炭，血染草原，那样的情形，不是靖王所愿意看到的。 既然可以和平的谈，大齐自然愿意做出一些让步，总比打仗的损失要少很多。百姓的安宁最重要，大齐从来就不是野心家，只要能够止息战事，还边境一个安宁，些许的让步，还是可以接受的。 靖王这样说，那些郎主们都有些惊讶，他们都以为，这一次的会见，大齐会不由分说，直接让各部族送上降书，以示归顺呢。毕竟此时大齐二十几万大军就在温朵罕，又有威力巨大的说火炮，若是哪个部族敢有异议，一顿火炮下去，直接就夷为平地了。 不想，眼前这位王爷却如此客气，摆明了态度，可以商谈，这个可是让大家太吃惊了。众人心思急转，然后就扭过头去，跟带来的人商议。 众人低声商议了一阵子，这才有人说话，“尊贵的大齐靖王，您的到来，让草原上无数的人都觉得荣幸，我们并没有料到，大齐的态度竟然如此宽容，这简直是太让人感动了。我等自从来到温朵罕城，就感受到了大齐的善意，对于温朵罕城的百姓，大齐将士非但是没有任何歧视折辱，反而爱护有加。” “这样的心胸，我等都十分敬佩，大齐皇帝的心胸，足以容纳整片草原，我等愿意臣服于大齐，愿意去学习大齐的文化，愿意与大齐的百姓和平相处。” “王爷，我等没有别的请求，只希望大齐能够在边关开放互市，让国的百姓自由交易沟通。另外，还请大齐的君主可以同意，我们派部族里优秀的子弟前去大齐京城学习，学习大齐的文化，学习大齐先进的技术。不知道，我等这样的要求，王爷能否同意？” 这些人并没有提出特别过分的要求，毕竟如今的情势在那摆着呢，大齐肯征求他们的意见，已经是很难得了，若是太过分，人家根本不可能答应，到时候反而会惹怒大齐，到时候，可就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了。 娇颜坐在绍远的身边，一直保持着最完美的状态，这可是关系到大齐的脸面，由不得她不慎重。而此刻听见了那几个人的话，娇颜忍不住就笑了，这些人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提出的条件也都不过分。 这些条件，当初他们在云州，就已经商议过了，互市贸易，对两国都好，这个是毋庸置疑的，大齐肯定要同意，至于说北辽的青年去大齐学习，这个也可以，他们去学习受到儒家文化的感染，也会提高百姓的文化，这个更是好事情。 当然，能够让他们学的，都是大齐愿意展示的东西，至于那些关键的机密，绝对是不会有机会外泄的。 “诸位所提的这些，本王此刻就可以答应，本王来之前，已经建议朝廷，在云州，麒阳，开元等处城市，开放榷场，以供两国百姓互市贸易。大辽物产丰富，有许多大齐没有的矿藏，还有优良的马匹，以及优质的牛羊，这些，都是大齐需要的。” “至于大齐的丝绸，瓷器等等，也会尽量的提供给草原上的各个部族。”靖王对于这些要求并不觉得意外，这些本来就是对双方都好的事情，答应下来，根本不用考虑。 而各个部族的郎主一听大齐如此痛快的就答应了，也是各自心里欢喜。他们每一个部族都有自己的特产，但是长久以来，都只能交易出去一小部分，如果能够用这些特产，换取各种生活所需，那各个部族的百姓，也就能过的好一些了。 双方的意见很快就达成了一致，此时众人都满心欢喜，各个部族的郎主，这时递上了早就写好的降书，又送上了本族的特产，以示心意。而靖王，也让人将礼部带来的大齐所产，各种精美的瓷器，漆器，丝绸锦缎等物，分发给在场的所有部族。 礼部所带来的，可都是各地的贡品，那都是最顶尖的东西，即便是这些郎主，也从来没见过这样精美绝伦的物件器具，众人都是欢喜不已。其实他们原本也是要臣服在席丹部的统治之下，那时席丹部不仅不会给他们什么，还要每年都从他们那里征收走无数的东西。 而如今，他们虽然是写了降书，看上去有些丢面子，但实际上，却是获得了实惠，再想一想将来，众人的心中都是非常憧憬。 看着眼前这厚厚一摞降书，靖王的心里也是很高兴，能够这样和平的平定北疆，也算是对朝廷，对百姓有一个不错的交代了。“诸位，所谓蛇无头不走，人无头不行，如今图罕可汗已经不在了，大齐不会直接派官员来管理，所以，大辽就必须再选出一位可汗来，治理百姓。” “玉贺部，是大辽原本的第二部族，如今席丹部已经没落，无法再统理草原，故而大齐朝廷的意思，将由玉贺部苏赫郎主，继任大辽可汗，以协助大齐，统理大辽各项事物。苏赫郎主是大辽第一勇士，为人慷慨豪爽，仁义公正，由他继任可汗，最合适不过了，不知道，诸位的意见如何啊？” 靖王这时，就直接提出了这个事情来。当然，说什么征求意见，也不过是一句场面话而已，大齐皇帝决定的事情，哪里能够容别人提出不同的意见？ 第766章 比武助兴 靖王同各个部族的郎主相谈甚欢，在接受了各部族的降书之后，便提出了玉贺部苏赫郎主继任可汗的事情。 在场的众人都很清楚，靖王虽然很是客气的询问他们的意见，但其实，他们的反对是根本不起作用的。这件事，大齐朝廷早就决定了，是不可能因为他们反对就起作用。 再说了，席丹部如今没落，玉贺部已经是北辽第一大部族，苏赫本来就是当之无愧的可汗人选。其余的部族就算是不同意又能如何？别说是玉贺部有大齐的支持，就算没有，想要灭掉在场的哪个部族，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所以，众位郎主几乎是没用思考，便全都点头同意了。“王爷，我等没有任何意见，苏赫郎主，继任可汗当之无愧，我等心悦诚服。” 既然众人都没有异议，这件事情也很容易就定下来。如今北辽已经被大齐攻下来，各部族都已经臣服，北辽就算是大齐的臣属国了。于是，有礼部的官员，拿出来了皇帝册封苏赫的圣旨，当场宣读，并且赐下了金册玉牒等物。 苏赫率领族人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聆听圣旨，直到礼部的官员宣读完圣旨后，苏赫领着人三叩九拜谢恩后，双手捧着圣旨以及金册玉牒站了起来。 其余各个部族的郎主，看着苏赫如此荣耀，也都是羡慕的不行。有那个知道事情原委的，都不由得赞叹苏赫的好运气。 当初苏赫给朵兰找了一个大齐人做驸马时，大家还笑话他来着，朵兰也算得上是玉贺部的第一美人了，孟根王子当初对她一往情深，没想到朵兰却是看上了一个大齐的小伙子，那时候不少人都等着看热闹呢。 结果怎么样？席丹部的统治覆灭，孟根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而苏赫，却因为帮助大齐有功，竟然成了新任的可汗。 这人生的际遇，还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了，恐怕是苏赫当初也没有想到，最开始只是因为欣赏文治的才华，将女儿许配给他，结果，玉贺部竟然因此而一跃成为大辽的统治阶层，这样的结果，任谁也是想不到的。 不说众人是如何羡慕苏赫的，只说此刻，这一次的会面已经顺利完成，当下靖王就让人开始预备宴席。“今日与诸位相识，本王也十分高兴，本王这里，有京城来的厨子，预备了一些酒菜，诸位如不嫌弃，不如就一同品尝吧。” 说话间，就有好些人，陆陆续续的往每个桌子送上各种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同时，有人抬上来了十几坛子的美酒，当场打开了泥封，一股浓郁的酒香飘了出来，引的在场众人垂涎三尺，一个个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娇颜取出银针，交给一旁的护卫，护卫拿了，在每个桌案上的饭菜里试验，查看饭菜是否有毒。还有人查看那些美酒，这可不是闹着玩，眼下这么多部族的郎主都在，万一有个什么事情，大齐可是难逃一个阴险恶毒，下毒暗害的罪名。 护卫挨样查验了饭菜和酒水，都没有任何问题，这时靖王才放心，他举起酒杯，“诸位一片赤诚之心，为了两国百姓的安宁，远路而来，本王敬诸位一杯水酒，以示心意，诸位，请。”说话间，靖王就把杯子里的酒喝了下去。 靖王敬酒，那些郎主还不得赶紧应承？更不要说，杯子里的美酒，那诱人的香气，早就引的他们垂涎不已了，这时众人都赶紧把杯子里的酒饮了下去。醇香浑厚的美酒含在口中，那种浓郁醇厚的口感，让众人忍不住微微闭上眼睛，去细细品味。 北辽的男人，大多都喜欢喝酒，但是北辽大多数的地方都是草原，粮食出产比较少，所以在北辽很少能见到粮食酿成的美酒，大多数的时候，北辽人喝的都是马奶酒。当然了，作为北辽的贵族阶层，各部族的郎主，还是喝过不少美酒的。 但是，像今天这样出自皇宫大内的宫廷御酒，大殿中的这些人，可真是从来没尝过。一杯酒下肚，就把大家肚子里的馋虫给勾出来了，这下，也不等靖王开口，众人就纷纷举起酒杯，向靖王敬酒。 一杯杯美酒下肚，众人也就放开了，想说什么都不必顾忌，大家伙畅所欲言，大殿中的气氛可就热切起来。 席丹部的郎主喝的面色通红，他笑呵呵的看着靖王身后的那些年轻将领，“王爷，在下对于大齐勇士向来都是佩服的，今天这样的场合，也没有歌舞助兴，不如就让我们族里的勇士献个丑，与大齐的勇士较量一番，也算是博诸位一笑，如何？” 席丹部郎主的这个提议一说出来，大殿中的众人，都愣了一下。娇颜撇嘴冷笑，这席丹部嘴上说的是不错，但其实心里还是不服气的。毕竟，原本的席丹部，可是北辽的统治者呢，如今却要臣服于大齐，这些人心里肯定是不痛快的，此刻也不过是借机挽回面子而已。 娇颜和绍远相视一笑，这席丹部想要在今天找回场子，可是没那么容易。大齐最优秀的将领都在这里呢，就不相信，席丹部还有多少勇士？ “父王，既然人家已经提出来了，咱们要是不答应，岂不是显得咱们大齐没人么？左右不过是闹着玩，博诸位一笑而已。”绍远笑呵呵的说道。 靖王点头，这种情形，他们早就预料到了。北辽人生性勇武好斗，他们要是不跟大齐的武士斗一场，肯定是不会甘心的。“好吧，那就随便比一比吧，可是说清楚啊，只是为了取乐助兴，这可不是两军阵前，可不是生死厮杀的时候，绝对不能伤了人。” 席丹郎主点头，“那是那是，就是闹着玩儿呢，谁也不能下死手。”说话间，席丹郎主就回头，喊了一个勇士出来，“记住了啊，不过是切磋武艺，点到为止，可不许伤人。” 那人点点头，从后面绕了出来，然后向着靖王行礼，之后便一副十分傲慢的模样，看着靖王身后的大齐将领。 绍远看着对面这人，长得高高壮壮的，一看就是力气很大的那种。而且看那人行走的架势，也的确是个功夫不错的练家子。这人并不容易对付，要是让一般的人出战，怕是赢不了他。别看大家嘴上说的是不错，但要是真的输了，也还是挺丢人的。 绍远扭头，看了看文韬和文平，看来，还得他们兄弟出战，才能稳操胜券。“二哥，你下场如何？”文韬比文平的功夫略微差一点，不过应付眼前这个，应该还是够用的。眼下也不知道席丹部到底有多少底牌，所以不能一开始就让文平上。 文韬当然明白绍远的心思，于是点点头，从桌案后站起来，走到了席丹部那勇士的对面。文韬朝着那人拱拱手，“比武切磋，还请勇士收下留情。”这当然是场面话了。 对面那人朝着文韬点了点头，并没有回话，一副瞧不起文韬的模样。也是，与那人壮硕的身材相比较，文韬瘦瘦弱弱的，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武将，反而像个读书考科举的秀才差不多。人家的确是没把文韬放在眼里。 对面人的态度，文韬丝毫不在意，他微微笑了，做了个请的手势。对面那人倒是也不客气，直接就朝着文韬来了一拳头。这人力气大，拳头带着呼呼的风声，朝着文韬的1左耳打过来，那气势，倒还真是不错。 不过，文韬也不是白给的，对方很显然力气大，他的力气不如人家，就不能影棚，顾成勇可是教过他以柔克刚，四两拨千斤的窍门儿，所以文韬身形一闪，非常灵活的躲开了对方的这一拳。然后食指和中指并拢，直接朝着那人的手腕穴道处点去。 文韬好歹也是跟娇颜这么多年的兄妹了，耳濡目染的，也多少学了一些，最起码的一些穴道还是认得很清楚。文韬出手如电，这一下非常准确的点在了对方的手腕之上。对面那人吃痛，连忙收回了拳头。 两个人就这样打在了一处，文韬身形灵动，虽然力气上不如对方，但是他也有自己的本事。一时间，文韬各种招式使出来，每一招都朝着对方的弱点进攻。对方虽然力气大，但是遇上文韬这样的，却是空有一身力气，使不出来。 两人交手十余个回合，结果席丹勇士一个不留神，就被文韬攻到了要害，文韬这一下用的力气也不算轻，对方一下子就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这一局自然是文韬赢了，对方只是一个寸劲儿，并没有受伤，所以这时便勉强站起来，羞愧不已的回到了席丹郎主的身后，“郎主，小人无能。” 席丹郎主有些气闷，不成想第一局就输了，“下去歇着吧。”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说别的，刚刚都说了是游戏取乐，这时若是摔脸子，那就太没风度了。 那人垂头丧气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这时他身边的另外一人却是站了起来，“大齐勇士果真名不虚传，在下不才，也想请教请教。” 第767章 变故陡生 文韬与席丹部的勇士比武，赢了一场，结果席丹部的其他人不服气，接着又出来了一个人，非得要跟文韬也比试一下。这人虽然没有之前那人那么壮硕，但是瞧着他那一身肌肉，也绝对不是个善茬子。文韬不敢大意，小心应付，两人过了十来招，还是落败了。 这下，文平可就不服气了，不等绍远发话，直接就站出来，“好本事啊，来，本将军来会会你。”说话间，两个人就打到了一起。 文平的功夫比文韬要好不少，但是对面这人也绝对不是庸手，俩人纠缠在一处，一时间还真是难分难舍。渐渐地，文平占了上风，一个出其不意，将对面的人踹飞了出去。 这样，比试三场，大齐胜了两场，按说这比试就该停下来了。可也不知道席丹部这是怎么想的，竟然接二连三的又出来好几个。文平就算是功夫再好，也经不起车轮战啊，所以在胜了三场之后，被人打败了。 而此时，大齐的将士们也都来了火气，这席丹部今天这是故意的吧？绍远也是有点儿心里冒火的感觉。文平既然输了，大齐其余的将士，怕是没有哪个还能上场了。可是今天这场子他要是不找回来，实在是太憋屈了。 于是，绍远也不管那些了，径自站起来，走到席丹勇士的对面。“席丹勇士，果然是名不虚传，本帅看的也有些手痒了，就让本帅跟这位勇士比划两下吧。” 绍远一站出来，靖王就吓场坏了，绍远昨晚可是受伤中毒了呢，哪里能够下场比试啊？“远儿，你身上还带着伤呢，哪里能动武？” 绍远笑笑，“父王放心吧，儿臣没什么大事，儿臣见他们打得精彩，实在是心痒难耐，父王就让儿臣过过瘾吧。”说完，绍远就转身，面对对面的席丹勇士。 既然绍远这么说了，靖王也是没什么话可说的，而那边坐着的娇颜，这时也只好全神贯注的盯着绍远了。娇颜明白，今天这件事，大齐绝对不能真的丢了面子，不然的话，以后大齐在面对北辽，面对席丹部，就真的没法理直气壮了。 娇颜是清楚绍远的本事的，按理说，虽然绍远身上受了点伤，昨天还中了毒，不过那毒性已经被她给排出去了，此时动手倒也不是不行，不过，时间上可能需要控制住，不能太劳累。 娇颜时刻准备着，一旦对方还使出车轮战，实在不行，就自己上去，她虽然是比不过绍远，但是把绍远替下来，还是能做到的。大齐的脸面虽然重要，但也比不过绍远的性命重要。 而此时，大殿中央，绍远已经跟席丹部的一个勇士打起来了，这两人都是以快打快的方法，顷刻之间，两个人已经交手十几个回合了。二人动作都非常快，众人只觉得眼花缭乱的，就见到两个人迅速的移动，却是根本看不清这二人的招式。 娇颜和靖王都是全神贯注的看着，他们最是担心绍远的身体，不知道他能否应对得来。不过，在看了一小会儿之后，娇颜就放心了，对方那人的速度虽然快，但是跟绍远比起来，还差许多，所以两人打了十几个回合之后，那人就慢了下来，但是绍远的动作依旧非常快速。 两人交手不到二十个回合，绍远一掌拍在对方的胸膛，那人踉跄两步，不想这时绍远又快速抬脚，直接将那人给踹飞了。 绍远上场打败一人，席丹部的那些人，可就不高兴了。不过，他们也知道，眼前这人是大齐的元帅，功夫很好，这时众人就有些犹豫，席丹部的郎主看着场中一身红色蟒袍，玉树临风，潇洒飘逸的绍远，却是心里有些没底了。 而就在这时，忽然身后有人道，“郎主，让末将上去会会他。”说话间，就有一个身材虽然没有多么壮硕，但是脚下却非常扎实的人，从后面走了出来，直接迎向了绍远。这人上来，也不说话，直接动手就跟绍远打在了一起。 绍远第一场胜了，但是体力也真的消耗不少，而眼前这人，功夫也的确是不错，两个人交手几个回合之后，绍远忽然就觉得好像有点儿不太对劲儿，自己怎么有些头晕，身上也有点儿没力气呢？ 绍远心里有些疑惑，自己虽然是昨天中毒受伤，体力上不及平常，但是也不会这才第二场，就这样不得劲儿啊？可是两人正在交手间，对方的招式又快又狠，绍远也没时间再去细想了，只能尽力招架。 绍远和对方纠缠，却是越打越慢，而两边观看的人，这时也是各种情绪都有。朵兰的目光盯在了跟绍远交手的那人身上，越看就越觉得有些奇怪，这人的身形和招式，看起来都是那么眼熟啊。 朵兰脑中灵光一闪，一下子想起来眼前人是谁了，“爹，那人是孟根啊，不好，是孟根带人混进来了。”朵兰一边说着，一边就站了起来，“秦元帅小心，那人是孟根。” 而就在朵兰喊出来的这一刻，席丹部的所有人，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直接冲向了靖王。与此同时，大殿外也听见了阵阵的喊杀之声。 靖王反应也是很快，在听到朵兰那一声呼喊之后，就知道事情不对劲儿了，他当即站起身来，直接就要朝着席丹郎主冲过去，可是不曾想，靖王这么一动弹的工夫，就觉得头晕眼花，身上没有力气，身子往前踉跄了两步，差点儿就栽倒了。 娇颜就在靖王旁边的位置，她时时刻刻都留意着绍远呢，但是靖王这边的情形，娇颜也能注意到。瞧见靖王就要栽倒，娇颜知道事情不妙，连忙就站起冲到靖王身边，扶住了靖王。 也不知道是身上的衣裳累赘的慌，还是怎么回事，娇颜就觉得行动非常笨拙，手脚好像动作没那么伶俐，头也有一点儿发晕。刚刚她可是只喝了一杯酒，按说她的酒量也是有些的，不至于一杯酒就喝醉啊。 “王爷，您怎么样？”娇颜扶着靖王，躲过了对面人的攻击，然后着急的问道。 “丫头，好像不对劲儿，我身上发软，不是喝醉了，好像是中了什么毒啊。”靖王虽然身上使不出力量，但是脑子还清醒，这时便说道。 娇颜心里咯噔一下子，再看看这大殿里的众人，不管是大齐的将士，还是玉贺部以及其他部族的人，此刻都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而站了起来，但是，却也因为不知名的原因，一个个身子都在打晃，几乎是站不稳的。 娇颜这时明白，他们还是中招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里面有毒，不是能要人命的毒药，只是一种类似于软筋散的迷药，无色无味，发作时间长，所以他们才会到现在才发作出来。 大殿里这些参加宴席的人，症状比较轻微的，只有几个，文韬、文平、朵兰、娇颜，文韬文平因为比武，所以并没有喝多少酒，症状轻微，娇颜和朵兰两个，本身是女子，自然不可能放开了喝酒，故而也中毒不重。 娇颜咬咬牙，“二哥，四哥，保护王爷，今天无论如何，也要保护住王爷的安危。”靖王的安全至关重要，若是靖王有点儿闪失，那今天的局面可就难以收拾了。“来人，保护王爷。”大殿里还有一些大齐的侍卫，这些人还都是好好的。 娇颜说的时候，扭头看了看那边的绍远，只见到绍远的动作也有些缓慢，但是还能勉强支撑。而这个时候，已经有不少席丹部的人，将娇颜和靖王围了起来。 侍卫们这个时候，也是朝着靖王这边靠拢，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后殿冲出来了一些人，直接就把那些侍卫都拦住了。这些突如其来的人，攻击力都很强，侍卫们不得已，只好全力应付。 而那些参加宴席的大齐将领，这时一个个也都是头晕眼花，强忍着身子上的不适，勉强的站起来想要跟敌人周旋，可是这药的效果还真是挺强，这些人动弹都有些费劲了，哪里还有多少本事应战？ 文韬和文平的症状比较轻微，这时便动作迅速的冲了过来，同对方那些人打在了一起。但是这两人刚刚也都是打了好几场，力气都用的差不多了，再加上药物的作用，面对对方这些人，也真的是有些应对不过来。 文治刚刚也被人灌了不少的酒，这时药性发作，身子也是有些不太利落，而且他还要保护苏赫，也没法去帮靖王。倒是苏赫，这时非常清醒，喊了闺女朵兰，前去帮娇颜，一定要保护住靖王。 苏赫最是清楚了，今天这一场暗算，肯定是席丹部和孟根提前安排好了的，一旦让他们得手了，只怕接下来大齐就要被迫退兵，然后席丹部又要重新统治北辽。那样的话，玉贺部第一个就要遭到清洗。 所以，为了玉贺部的安全和长远发展，此时必须保护住靖王。于是，苏赫丝毫没有犹豫，直接就喊着朵兰去帮着救人。也幸好，朵兰身后还跟了两个丫头，这两个丫头也都是一身好功夫，此时朵兰便留下她们两人保护苏赫跟文治，自己则是去帮着保护靖王了。 第768章 生死之际 靖王在北辽王宫里设宴款待个部族的人，不想，席丹部竟然勾结之前逃跑的孟根，带领着大批的人，不知道从上面地方冒出来，然后就跟大齐的守卫士兵激烈打斗。 大殿之中，文韬文平娇颜，护卫着靖王一路往后殿撤。不想后殿也忽然冒出来了许多人，众人陷入了席丹部的包围之中。 而另外一边，绍远跟孟根两个人交手。但是绍远中了毒，原本体力也是不行，这时便是左支右绌，有些应付不来。偏偏这个时候，又有两个人前来帮助孟根，绍远一个人对付人家三个，更是手忙脚乱，险象环生了。 大殿里各处都有争斗，而各个部族的人，这时也都想办法找地方躲起来，或者是往外冲。同时，王宫中负责守卫的大齐将士，这时候也跟王宫各处不知道怎么冒出来的那些人战斗着。一时间，各处都是鲜血，各处都是厮杀声和兵器碰撞的声音。 守卫王宫的将士，有那机灵的，便率人冲了出去，然后迅速的来到城门处，“快，王宫里出事了，赶紧调兵进城援救。”这人也是一路飞奔跑出来报信的，还离着城门好远呢，就开始呼喊道。 守城的卫士一听这个，那还了得？于是，一边有人急速出城，去调集城外的兵将，剩下的人，直接就朝着王宫的方向冲了过去。此时此刻，守城不重要，重要的是王宫里的人。 大齐兵马一共二十几万，分三处驻扎城外。其中距离东城门最近的，正好就是文庆文景等人在留守，其中不少都是青山村里出来的人。此时文庆文景等人领着将士们在校场上练武呢，忽然听远处有人大声喊着，说是王宫里出事了。文庆一听，知道事情不妙，就立即示意众人停了下来，然后带人直接跑过来询问。 “到底是怎么回事？”文庆着急的问道。 “据说是王宫里，有奸细混进去了，然后情况很紧急。将军，赶紧带人进城吧。”来人也是跑的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文庆一听，知道情势很危急，当下便下令，大军即刻进城。校场上本来就有不少兵马，这些人作为第一批，直接就集结起来，然后朝着城中迅速进发。同时，文庆也派人，火速去其余两处传信，大军迅速进城。 大齐将士驻扎在城外也有些时候了，休养生息之余，自然是也没停下训练。养精蓄锐之下，众将士便如同出笼的猛虎，一个个精神头十足，斗志昂扬的就朝着城里冲了进去。 文庆带人来的很快，加上原本守城的那些人，这时便迅速将王宫围了起来，然后大军冲进了王宫。王宫中作乱的席丹部将士，也顶多就是两万来人，其实说起来，王宫里本身也是有好多人守卫的。只不过这些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埋伏起来，然后突然间冒出来，守卫的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才会被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而此时，守卫的大齐将士已经都明白过来，奋勇抵抗。再加上王宫外冲进来的援军，席丹部的人，此时便有些应付不暇了。 大殿之中，这时也冲进去了不少的大齐将士，跟席丹部的人打在了一处。另外有一部分人，保护着靖王还有苏赫等人，已经退到了安全的地方。 娇颜此时也是松了一口气，她穿着的那种衣裳，样式太繁复，行动起来并不算很方便，故而方才抽空，娇颜干脆就把外面的衣裳给脱掉了，里面穿着薄棉袄薄棉裤。头上的那些首饰等，也都摘下来了。此时娇颜发髻也有些乱，脸上都是汗水，真的是非常狼狈。 暂时安全了，娇颜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目光朝着身边的众人扫了过去。突然，她发现少了一个人，“安世子哪里去了？”原来，秦劭安竟然不在这些人的中间。 靖王这时已经是头晕眼花，身上也是狼狈的很，等他一听说秦劭安不见了，一下子就瞪起了眼睛，“安儿，安儿呢？” 娇颜拨开周围护卫的人，四处寻找秦劭安的影子。还没等发现秦劭安的影子，娇颜却是被大殿中间的情形，给吓得手脚发软。 就在大殿的中央，绍远和孟根等几个人纠缠在一起。绍远拼力杀了其中两人，但是绍远中了毒药，又体力不支，这时已经眼看着支撑不下去了。孟根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柄弯刀，此时正挥动着弯刀，朝着绍远就砍了下去。 绍远已经是筋疲力尽了，再也没有力气躲开这一下，他只能闭上眼睛，等待着落下的弯刀。娇颜也瞧见了这样的情形，当时便急的不行，连忙拔腿就朝着绍远那边冲。但是，此刻娇颜的位置，在大殿偏西北的角落里，距离绍远还有一段距离，再加上还有席丹部的人在阻拦，娇颜根本没法迅速的来到绍远身边。 “绍远。”娇颜着急的不行，大声呼喊道。 而，就在此时，不知道是从哪里冲过去了一个人，在弯刀即将落在绍远身上的那一刻，伸手推开了绍远，然后用自己的身体，替绍远挨了这一下。鲜血从那个人的身上飞溅而出，那人便直接倒地不起。 孟根也被这突然冲出来的人给吓了一跳，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绍远安然无恙。孟根这时，也不管那个已经重伤倒地的人是谁了，而是抡着弯刀，向前迈步，继续要攻击绍远。 就在这个时候，孟根的身后，一柄长剑飞来，直直的朝着孟根的后背刺了过去。孟根听到身后有兵器的风声，急忙闪身躲避，然后回身挥动弯刀去格挡那长剑。而孟根耽误了这么一下的工夫，外面已经有好多大齐将士冲进来了。 文庆领着人一路从王宫外围杀了进来，等他一脚迈进大殿的时候，就见到了倒地不起的绍远，还有背对着文庆的孟根。文庆虽然不知道背对着自己的是哪个，但是却明白，绍远有危险。于是，文庆便什么也顾不得了，直接把手里的长剑扔了，朝着孟根背后刺过去。 有了这么一会儿的工夫，文庆就已经带着人冲到了大殿里，文庆随手捡起一把大刀来，就跟孟根战在了一处。文庆的功夫当然是不如绍远文平他们的，不过孟根之前跟绍远纠缠了许久，这时也累得不轻，故而两个人这时，倒是也算打个平手。 当然，文庆这边，可不是一两个人进来，当下，就有好几个年轻的将领一起围上来。这下子，孟根可就应付不了，不多时身上可就挂彩了。 那边孟根被围住，席丹部的其他人，此刻也是被大齐将士给包围了。此刻大齐将士已经掌控了局面，靖王等人，也算是解除了危机。 绍远跌坐在地上，好不容易起来，然后便回头去看，刚刚是谁将自己推开。不想，当他看到那人时，却是又惊又痛，“安世子。” 原来，生死之际，推开绍远，替绍远承受了那致命一击的人，竟然是秦劭安。此刻的秦劭安，已经伤重不起，鲜血顺着伤口向外流淌着，整个人蜷缩在地上，眼看着就快要不行了。 绍远挣扎着爬到了秦劭安的身边，伸手将秦劭安搂在了怀里，“安世子，你怎么这么傻啊？”绍远此时也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救了他一命的人，竟然会是这个对自己不是很友善的异母弟弟。 “哥哥，我很抱歉，不应该对你那样的。昨晚的事情，是我派人去做的。我一直都嫉妒你能够得到父王的欢心，父王见到你，那是从心底里的一种喜欢。那样的疼爱和欣喜，我从来就没有见过，也没有享受过。” 秦劭安这时已经流血很多了，所以气息不太稳，“我生气，明明我才是父王的儿子，怎么会在突然之间，又冒出来一个呢？而且，还是那么优秀，能够得到皇爷爷的赞赏，还有父王的喜爱。凭什么啊，凭什么我这个正经的世子得不到的，一个来路不明的野孩子反而能够得到。” “我不甘心，真的是不甘心，所以我让妒忌给蒙蔽了双眼。忘记了，我有一个这样优秀的哥哥，应该是多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哥哥，对不住了，昨晚差点儿害的你没了命，这一次，我拿我的命，赔给你。”秦劭安的越说声音就越小，说到后面的时候，绍远几乎要贴在他的嘴边才能听清了。 绍远知道，秦劭安的生命迹象正在减弱，如果此时得不到有效的治疗，恐怕是就要没命了。绍远一边轻轻的拍着秦劭安的脸颊，“劭安，别睡，千万别睡过去。你等着，等着哥哥找到你嫂子，有你嫂子在，就是阎罗王，也别想带走你。” 在这一刻，骨肉血缘的力量，让绍远一瞬间就忘记了彼此间的隔阂。他只希望怀里的人不要死，假如秦劭安死了，那绍远这一辈子，都于心难安的。 “颜儿，你快来，快点儿救他啊。”绍远高声呼喊。 这时，正好娇颜艰难的跑到了绍远的身边，“绍远，我来了，你究竟怎么样？”娇颜的眼中，自然是只有绍远的。 “颜儿，快，快点儿救救劭安啊。”绍远见到娇颜，高兴的喊着。 第769章 全力救治 第七百八十一章 娇颜来到绍远身边，却是只顾看绍远去了，而没有注意到别的。此时一听绍远说劭安，娇颜还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说的是安世子。娇颜这时低头，正好看见了绍远怀里搂着的秦劭安。 “呀，他伤的不轻。”娇颜这时总算明白过来，刚刚就是秦劭安突然冲上来，替绍远挡了那一下子。“别急，我能救他，别急。”说话间，娇颜就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在秦劭安伤口附近，还有相关的穴道上扎了许多针。 也幸亏，娇颜不管什么时候，身上都带着银针。当然，今天这个场合，她没有带暗器来，只带了银针，连一些必备的药物都没拿。眼下，也就只能是先用银针封住穴道，然后赶紧抬回他们的住处想办法救人了。 娇颜抬头看了看四周，此时席丹部的叛乱基本上已经被平息了。孟根被文庆等人砍伤，此时已经被制住动弹不得，而席丹部的郎主这个时候见到大势已去，便十分机灵的放弃了抵抗，扔了兵器投降。仅剩下的一些人，见到孟根和郎主都被抓了，也都纷纷扔了兵器投降。 既然叛乱平息，此时就必须得收拾残局了，而且各部族的人都中了毒药，有的还受了伤，都必须得尽快医治。还有靖王和绍远等人，情况也不怎么好，尤其是秦劭安这个模样，更是不敢说什么情形了。 于是，娇颜紧急喊人，也不管那些了，随便从哪里拆了门板来，先把秦劭安还有靖王绍远等人抬回住处去。另外，让人火速传军医前来，救治受伤的人。至于那个毒，一时半刻的不会对生命有影响，娇颜需要先救人之后，再想办法解毒。 就这样，文庆带着人迅速的行动起来，不多时就找来了门板，将秦劭安小心翼翼的抬到了门板上，然后一路抬着就往王府跑。娇颜此时手脚还是发软，那也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跟着跑。好在朵兰见事情不对，就让身边的两个丫头过来，搀扶着娇颜，这才跑的快了些。 回到王府，那些人依旧是把秦劭安抬到了昨晚绍远住的地方，这边娇颜昨晚救治绍远的各样东西还都在，用起来倒是方便了许多。娇颜让人直接将秦劭安抬到了临窗的木榻之上，这样比较方便，秦劭安这个样子，肯定是要做手术缝合的，抬到炕上并不适合。 众人听从娇颜的吩咐，连门板都没有撤掉，就这么把秦劭安给放下了。然后众人便退了下去，等待娇颜给秦劭安治伤。 娇颜中了毒的，此刻还是头晕眼花，这个状态，是没法给秦劭安做手术的。于是娇颜自己先从药箱里找到了一种能够缓解此时症状的药丸来，直接倒进嘴里了三粒，然后才开始给秦劭安检查伤势。 秦劭安这一回伤的可真是不轻，从胸前到腰腹，斜着一条非常长的伤口。胸前还算好些，毕竟是还有胸骨给护着，但是腹部却是伤的有些严重。贴着肋骨的边缘，深深的一道伤口，腹膜已经被划开了，并且伤了里面的内脏。 娇颜皱眉，这样的伤势很是棘手，她也不敢说，就真的能治好。但是此时，啥也不能说，只有硬着头皮动手。假如这秦劭安命不该绝，或许就能活命了。 娇颜找出药丸来，拿出双倍的量，塞到了秦劭安的嘴里，同时给秦劭安注射麻醉剂，配合这针刺麻醉，让秦劭安感受不到伤口的疼痛。接下来，又注射了止血药，这伤口流血很严重，再不止血，一旦失血过多，即便是娇颜能够给手术缝合，也未必能救得了人命的。 这些事情都做了，接下来就是清理伤口了。这些事情，娇颜不知道做了多少回，所以尽管此时药劲儿还没上来，手脚依旧是不算听话，娇颜依旧是动作利落的给秦劭安清洗伤口。 伤口清洗之后，里面的伤势更加清楚，娇颜不禁皱眉。目前看来，肝脏有损伤，有一小片肝叶下缘被划掉。自然，这点儿损伤，对于肝脏来说，倒是不算什么，只要伤势控制住不感染，很快人体就会自然修复的。 娇颜服下的药物这时起了作用，手脚已经不像刚才那样没力气了。此刻娇颜握紧了手术刀，开始做清创，切掉已经坏死的组织。之后，就开始动手缝合。 这一次来温朵罕城，娇颜没有带自己那几个徒弟，幸好玲珑几个听到了消息赶过来，这时就跟在娇颜的身边打下手，不时的递给娇颜需要用的各类手术工具。 秦劭安的伤很严重，光是缝合线，就需要好几种，缝合的方法更是需要好几种。娇颜里里外外的缝了五六层，才算是将秦劭安的伤口完全缝合好。等到最后一针缝完，剪断了线头之后，娇颜已经是满头大汗了。 玲珑连忙拿了布巾，给娇颜擦了擦脸上还有额头的汗。“公主，您休息一下吧，接下来，我们能帮忙的。”她们跟在娇颜身边也有些时候了，这些照顾伤患的事情，还是明白一些的。 “玲珑，我还不能休息呢，那边还有好多人中了毒，怕是军医还没有找出办法来解毒。玲珑，你替我把方子写出来，让人送去那边，让军医照方抓药，赶紧给大家解毒。” 娇颜自己也中毒了，所以对于这个毒药的药性有一些了解，再加上她刚刚吃的药有效果，所以这时心里就已经有药方了。此时娇颜就把药方念了出来，然后玲珑执笔，将方子写出来，找人连忙送去了军医那边。 这边秦劭安还没有脱离危险，娇颜还要留下来好好照顾，娇颜把一切能用的手段都用上了，直接就用了青霉素，预防感染。也幸好秦劭安对青霉素不过敏，娇颜还能安心一点儿，这个时候，不能考虑什么滥用不滥用的问题了，能救活人才是最重要的。 有人帮忙，把秦劭安抬到了炕上去，然后又另外送来了干净的被褥等，屋子里也收拾干净了。娇颜这边领着琉璃等人，赶紧去抓药熬药，然后给秦劭安喂了。这个情形，必须得喝药，不然光指着青霉素，恐怕是不行。 等一切都忙活完了，娇颜也累得直接就坐在椅子上不想起来，这时外面进来了靖王和绍远父子两人，他们两个已经服用了解药，总算是毒性解除，两人心里记挂秦劭安的情形，毒性一解，就赶紧的过来看望了。 “颜儿，劭安他，没事吧？”绍远进屋就问道。 绍远其实是个很善良的孩子，以前他不喜欢秦劭安，主要还是秦劭安的态度让人反感。但是如今，秦劭安为了救绍远变成这个样子，绍远的心里哪能好受？ “王爷，绍远，你们别担心，世子他虽然受伤有点儿重，不过我已经给他止了血，缝合了伤口。现在只要精心的护理，伤口不化脓恶化，养上一两个月，就没事了。”娇颜见到这二人，赶忙把秦劭安的情形给他们说了。 听了娇颜的话，这父子两个也算是安心了，绍远看着娇颜憔悴又狼狈的样子，不由得也是万分心疼。他走到娇颜身边，伸手搂住了娇颜的肩膀，“你今天累坏了，等会儿就回去休息吧，这边调两个军医看着。你只要把该注意的事情告诉他们就好。” 娇颜这时才想起来一件事，赶忙从自己的腰上摘下来一个小包袱，然后把那包袱递给了靖王，“王爷，您给的那一套首饰，都在这里呢。刚刚那个情形，我也不能带着，又怕丢了，就包起来拴在腰上，这半天忙的，竟然都忘了。” 那一套首饰价值连城，娇颜无论如何也不敢丢失的，此时看见那小包还在，娇颜自己都松了口气。幸亏刚才打斗中没把这东西丢了或是损坏了，不然，她还真是没法交代。 靖王摇头，“你留着就是了，这些东西，都是本王这些年搜寻积攒下来的，本王留着没用。一直就想送你点儿什么，这回就一起补上吧。那些首饰在你的头上，才能绽放光彩，留在本王这，就真正是明珠暗投了。” 那头绍远也劝，让娇颜把首饰留下，娇颜没办法，只好点头答应了。 靖王见娇颜把小包收了起来，这才高兴的点点头，“你这一天也累坏了，还是回去休息吧，安儿这边，本王先守着，要是有什么事情，本王派人去叫你。昨晚你守了绍远一夜，今天再守着劭安，你的身子骨承受不住。” 娇颜的疲惫全都写在脸上了，任谁都能看的出来，靖王瞧见娇颜那个样子，当然是不忍心的。虽然秦劭安的情形还没法确定，但是靖王也没法让娇颜一直这么累着啊。 “不用了，王爷，我还是留在这边吧。世子这个情形很危险，他伤到了内脏，非常容易感染病变。今天晚上到明天，是最危险的时候，我必须留下，随时应对突发状况。没事，我还年轻，体力不错，坚持两天不要紧。” 娇颜真的是不敢离开，秦劭安这个样子，病情变化可是非常快的，万一有点儿什么情况，娇颜在这，可以及时处理。 第770章 真相 担忧 娇颜坚持，绍远也是不放心，于是绍远就陪着娇颜一起留下来，两个人一同在这。 靖王本来也是想要留下来，但是如今城里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处理呢。各个部族都有人中毒，此时也不知道情形如何，还有，究竟是什么东西里面有毒药，也的得去仔细查。再者孟根还有席丹部的人，也都需要处置，靖王必须过去看看。 “那你们夫妻就多费心，本王还得回去王宫那边看看，也不知道什么情形。”靖王也瞬间没办法，只好叮嘱了两句，然后就离开了。“你俩也不要太累了，外间也能休息，都去休息一会儿。”说完，靖王这才离开。 屋子里，只剩下绍远和娇颜两个，琉璃她们都出去忙活了，秦劭安这个情形，药物必须随时预备着。 娇颜靠在绍远的肩头上，看着炕上躺着，气息微弱的秦劭安。“这世子爷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之前不还是针对你的么？怎么一转眼，就冲过来保护你了啊。”娇颜很是不解的问道。 绍远听了这问题，脸上的表情有些沉重，“昨晚的事情，是劭安让人做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可能是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所以今天见了我，就一直有些愧疚。刚刚他跟我说，要还给我一条命。” 绍远这话，说的语气也是很沉重，那个躺在炕上那个一动不动的秦劭安，心里也瞬间各种不得劲儿。那毕竟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尽管他们之前并没有多少接触，而且之前秦劭安的态度很是恶劣，但到了此时此刻，绍远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心疼。 毕竟是骨肉亲情，血缘上的牵系是没法改变的。不管之前闹的有多么僵，但是到了这个时候，人的本性，还是倾向于善良的一面。更不用说，绍远本来就是一个非常看重亲情的人，秦劭安也是他在这个世上为数不多的亲人之一，想要绍远真的不在意，的确不可能。 娇颜听了绍远的话，心里也大致明了事情的经过了。肯定是当时他们保护靖王的时候，忽略了秦劭安，结果秦劭安也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绍远附近了。不知道秦劭安为什么没中毒，所以当他看见绍远有危险的时候，就挺身而出，替绍远挨了那一刀。 “安世子也不是坏人，其实他的反应，也算是人之常情。我倒是没想到，他竟然能这么做。在我的感觉里，那些皇室子孙，身份尊贵，骄纵任性，只知道争权夺利，根本没有亲情可言的。”娇颜感慨道。 绍远用力搂紧了娇颜，一手握着娇颜的手，“其实他跟我也差不到哪里去的，我不知道父亲还活着，从小没有感受到父爱。他却是知道有父亲的存在，但从来没体会道父爱的关怀。说起来，他也不过是衣食住行上比我优裕一些罢了。” “虽然我从小生活的苦一些，但是我还有你，有师父师娘，有大哥他们陪着我。正经说起来，我过得比他还好。颜儿，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不是我的什么身份，而是遇见了你们，有你们的陪伴，我过得非常好。”绍远心生感慨，忍不住感叹道。 娇颜闻言，会心微笑，“是啊，这辈子能够与你相遇，是我觉得最幸运的事情了。”她从另一个世界来到这里，能够在这个时空里，找到她最爱的男人，相伴一生，真的是很幸运。 两个人今天都累的不轻，刚刚还经历过那样一场生死厮杀。到了此刻，才真正真正能够体会，动乱之后的安宁，是多么难能可贵了。娇颜靠在绍远肩头，伸手搂住绍远的腰，整个人窝在绍远的怀里。 娇颜也不想说话，只是闭上眼睛，体会此时难得的宁静。绍远能够明白娇颜的心思，故而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依偎在一起。 娇颜昨晚就没睡好了，今天又是杀敌又是救人的，此时好不容易静下来，人就容易犯困，娇颜就这么窝在绍远的怀里打盹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娇颜即将睡熟的时候，玲珑忽然从外面进来，手里还端着汤药，“公主，世子的药熬好了。” 娇颜之前吩咐过，每隔一个半时辰，就熬出一副药来，喂秦劭安喝下去。此时时候已经到了，玲珑便端了药送进来。 娇颜一下子就清醒了，然后赶紧站起来，“来，帮我给他喂药吧。” 绍远也跟了过来，上前轻轻的抬起秦劭安的头，然后娇颜和玲珑帮忙，一点一点的把药喂到了秦劭安的嘴里。好在秦劭安还能咽下去东西，故而这喂药还算顺利。药全部喂下去了，娇颜再重新诊脉，感觉脉象比之前稍微平稳了一些，当然，依旧是非常微弱的。 “还是一个半时辰喂一次药，等会儿再给他打一针青霉素。最重要的就是今天晚上，只要伤口没有恶化感染，他不会发烧，那么接下来熬过去明天，也就没什么大事了。”娇颜这时倒是多少放心了一点儿，她最害怕的，就是秦劭安有事情。那样的话，怕是靖王会受不了，绍远也会一辈子都难过歉疚的。 绍远点点头，“只要他能好好的就行，若是他有什么事情，父王会很伤心的。”他作为一个哥哥，心里都十分难过了，更不用说是靖王。不管秦劭安是不是他喜欢疼爱的儿子，那也毕竟是亲生的骨肉，若是秦劭安有事，怕是靖王真的就要崩溃了。 “没事，我会尽力救他的，目前看来他的情况还是很稳定的，只要咱们护理得当，他不会有事。毕竟是还年轻呢，身体强壮，很容易就康复的。”娇颜瞧见绍远情绪不太好，就出言安慰他。 两个人正在说话的工夫，靖王又进来了。看来是那边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靖王脸上，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 绍远扭头，看向靖王，“父王，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那毒究竟是哪里的？咱们当时不是用银针验过的么？那时候没看出什么异常啊？” 没等靖王开口，娇颜先说道，“应该是酒水里面放了药，那种药不属于能够要人命的毒药，就是类似于软筋散的东西，所以银针验不出来。估计他们为了不让人察觉，故意用了一种药效慢，但是却无色无味的药物，这样更难发现。再加上那御酒非常醇厚，所以咱们喝的时候，谁也没能感觉出异常来。” 娇颜毕竟是用毒用药的行家，这些门道，她略微一思索也就明白了。当时他们只是防备敌人下特别厉害的毒，却是没想到，人家竟然变了个方法，用了这种药，故而大家伙就中招了。 不过，娇颜还是觉得奇怪，“不过，那些御酒都是从京城运来的，而且是当场开的泥封，这毒药，究竟是什么时候下进去的呢？” 靖王听了这个问题，不由得叹气，“运送这些御酒的人，已经被关押起来了。本王已经从其中几个人的口中得知，那药是他们昨天晚上偷偷想办法放进去的。他们把泥封弄了小眼儿，然后把毒药下进去，再找了泥把小窟窿补上，这样一来，别人就没法察觉了。” “那些人已经交到，他们是受了太子的指使。而且，本王也从孟根还有席丹郎主的口中得知，是有人找到了他们，跟他们定下了这条计策。席丹郎主让人出来比武，就是故意拖延时间，等待药性发作。” “而孟根深知这王宫地下的几条暗道，提前把人埋伏在暗道里，等到时机成熟，从暗道中出来，从而打咱们一个措手不及。所幸今天大家反应还都算很快，再加上文韬文平几个没中毒，所以才算是避免了最坏的结果。” “王宫那边，损失了不少士兵，各个部族的人，也都吓的不轻。本王已经派人前去看望，也送去了许多礼物算是安抚，各部族此时倒是还算安稳。他们也都表示，跟席丹部没有任何牵扯，他们依旧愿意臣服于大齐。” 靖王把刚刚了解到的事情，都一一跟绍远还有娇颜说了，“那个跟席丹部勾结的人，就是太子派过来的，太子现在已经是疯了。本王有些害怕，太子如此疯狂，父皇母妃他们会不会也受了限制？若是父皇还算自由，太子做事如此疯狂，父皇不可能一点儿也不知道。” 靖王的语气很是沉重，以皇帝的英明，不可能放任太子到如此的地步。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皇帝现在，怕是也有危险了。“丫头，安儿的情况如何？他没事吧？” 娇颜点头，“暂时看起来应该没事，不过，安世子一时半刻，是没法长途跋涉赶回大齐的，他必须休养一段时间才行。王爷，若是实在没办法，就请王爷带大军现行回去，这边留一些人照顾世子，等世子身体略微好一些，然后再往回走。” 靖王摇摇头，“暂时大军还不能走，这边苏赫还没有进行继任大典，本王必须留下，亲眼看着这些都完成了才行。京城那边，暂时应该没有大事，太子就是再疯狂，他也不敢对父皇怎么样的。” 第771章 秦劭安清醒 大齐与北辽各部的会面，最终因为孟根和席丹部的捣乱，最终闹了个人仰马翻，伤亡惨重。好在各部族的郎主都没啥事情，而且众人也纷纷表示，这是席丹部的事情，与其他部族没有关系，并且他们依旧愿意臣服于大齐。 这样，事情暂时算是解决了。当然，孟根和席丹郎主，这一回成了阶下囚，被靖王下令关了起来。等到回京之后，听从皇帝的处置。 外面的事情暂时都解决了，但是秦劭安这边，却依旧没有脱离危险。靖王看着眼前这个躺在炕上，面色苍白，呼吸微弱的儿子，心里也是十分难受。他的确是没有多么喜欢这个儿子，但是，秦劭安毕竟是他的儿子，是他的骨肉。看着儿子遭罪，靖王在怎么也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安儿，你快点儿好起来吧，你好起来，父王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以前我们父子错失的东西，父王都会补给你。”靖王坐在秦劭安身边，盯着儿子的脸，轻声道。 躺在炕上的秦劭安自然是不会有反应的，靖王在儿子身边坐了一会儿之后，便叹了口气站起来，“丫头，劭安的事情，可就拜托你，本王只有两个儿子，哪一个出事，本王也是心疼万分。他们两个都不能有事，丫头，你一定要帮帮本王，帮帮劭安。” 娇颜点头，“王爷放心吧，别说世子救了绍远，是绍远的救命恩人。只说世子是您的儿子，绍远的弟弟，我也不能袖手旁观的。王爷尽管放心，世子的安危交给我，王爷去忙别的事情。”娇颜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即便是陌生人，娇颜都会救，更别说是秦劭安了。 靖王从来都不会怀疑娇颜的医者之心，“有你这话，我就不用记挂这边了。绍远，接下来咱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忙，今天你们都早点休息，明天你就别在这边陪着了。咱们需要做的事情还很多，赶快忙完了这些，咱们就可以尽快回京了，。王实在是担心京城里，你皇爷爷如今什么样，咱们根本就不知道。” 此刻时候也就不早了，靖王说完这些，就让人去厨房弄饭菜来。中午还没等着吃多少东西呢，就发生了叛乱，然后就一直忙到了天黑，谁也不可能不饿的。厨房那边，很快就把饭菜送了过来，就在外面大厅里摆好了，然后靖王领着娇颜和绍远，出去吃饭。 “走吧，先去吃点东西，你俩这一天怕是又累又饿，不管遇上什么情况，总不能饿肚子。” 绍远和娇颜也真是饿的不轻，这时真的是饥肠辘辘了。劭安的情形还算稳定，又刚刚吃了药，估计没什么大事情，于是娇颜就跟绍远一起，出去吃饭了。 晚饭过后，绍远娇颜依旧留在这边看护秦劭安，靖王也在这头守了一会儿，就去处理公事了。晚上，娇颜和绍远就住在外间屋，秦劭安这边，留了人看着，万一有什么情况，娇颜就在外屋，直接就能处理。 半夜里，秦劭安果然是发烧了，伺候的人赶紧去找娇颜。娇颜过来，试了一下秦劭安的额头，果然是滚烫的。“去，想办法弄一些冰块来，他这个样子不行，容易烧坏了。” 娇颜一边说着，一边拿出药来，给秦劭安打了一针退热的，又喂他吃了两粒药丸。而屋子里伺候的人，则是急忙去预备冰块了。这个很容易，此时虽然气温回升，白天冰雪融化，但是晚间依旧冰寒刺骨。不少背阴的地方根本就没化冻呢，找冰还是很容易的。 果然，有人出去了一小会儿，就带回来了一袋子的冰块。娇颜接过冰块儿，又重新弄了布巾包裹好几层，然后放到了秦劭安的额头上。 过了一会儿，可能是药起了效果，再加上冰袋降温的缘故，秦劭安身上的热度就渐渐退下来了。娇颜松了一口气，只要能退烧就好，那就是还有救。“晚上多留意些，要是过一阵子又烧起来，就按照刚刚的办法。只要熬过去今晚就没啥事了。” 秦劭安的情形稳定下来，娇颜和绍远又回去休息。等到后半夜，秦劭安再次发烧，娇颜没办法又起来一次。直到了天快亮的时候，总算是彻底不烧了。看着面色不再潮红的秦劭安，娇颜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回应该是没事儿了吧？ 好在，秦劭安年轻身体好，娇颜的医术也是上佳，用药更是不用说了，所以秦劭安真的就再也没发烧。娇颜留在秦劭安这边照顾着，绍远则是跟靖王一起去处理各种事情，一直到三天之后，秦劭安总算是清醒了过来。 知道秦劭安醒了，靖王和绍远都十分的高兴，急急忙忙赶回来看望。“安儿，你总算是醒了。”靖王有些激动，抓住秦劭安的手就不松了。 那边，绍远也含笑的看着秦劭安，“总算是醒过来了，我一直都担心呢。你赶紧好起来，等你好了，咱们就一起回京城去。” 躺在炕上还是不敢动的秦劭安，已经醒过来有一会儿了，此时对于自己所处的环境也有了了解。再看看一脸关心的靖王，还有带着友善笑意的绍远，秦劭安感觉自己幸福的快要飞起来了。 “让父王担心了，是儿臣不孝，父王，儿臣做了错事，儿臣知错了。”清醒过来的秦劭安，还是惦记着事发当天早晨和靖王的谈话，这是他的一个心结，实在是放不下。 靖王一听，连忙摇头，“别说了，别说了，谁都有个犯错的时候，只要你知错能改，父王不会再怪你了。”已经这样了，靖王哪里还能再追究什么？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儿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绍远也坐到了劭安的身边，“你安心养伤吧，啥都别说了，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也难免没有磕磕绊绊的时候。原本的一切，都过去吧，从现在开始，咱们兄弟两个好好相处，可好？”靖王已经把事情都跟绍远说了，绍远那个脾气，哪里还能再记恨劭安啊？ “是真的么？你真的不介意我曾经要害你？”劭安有些惊讶，虽然自己是为了绍远而险些死了，可他真的是没敢想，绍远能够原谅他。 “都是一家子的骨肉兄弟，说什么介意不介意的？你那时想不明白，再加上身边有几个人一鼓动，做点儿错事也是难免。以前的那些事情都过去了，从今往后，咱们就是兄弟，自家的兄弟，不用说那些外道的话。”绍远含笑看着劭安，温和的说道。 劭安费力的伸出手，抓住了绍远的手，“大哥？你愿意让我这么喊你么？我们可以做兄弟？我可以有一个很优秀的哥哥？”想开一切的秦劭安，心里早就期待着这样的时候了，没想到绍远真的肯原谅他，肯跟他做兄弟，秦劭安真的是觉得很满足。 “当然可以，我原本就是你的哥哥，你是我的弟弟啊。”绍远笑着，但是眼睛里却闪着水光，他有了一个弟弟，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非常难得的事情了。 秦劭安的眼里也是含着泪的，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都盼望着，能有兄弟的陪伴。可惜，皇族子弟之间，很少有真正的兄弟情谊，更多的还是利益。即便是堂兄弟之间，也大多数时候都是表面客气，暗地里各种争斗。 秦劭安作为靖王的不受宠儿子，在皇帝面前虽然还有几分脸面，但是在堂兄弟中间，却是备受排挤的。尤其是，秦劭安在文学方面的出色，更是让那些堂兄弟们嫉妒，所以经常的，秦劭安都会受到莫名的挤兑。 秦劭安每每看见皇叔皇伯家的儿子们，都是一家子好几个，即便是调皮捣蛋干坏事，也都是亲兄弟几个一起上。那个时候，秦劭安心里简直渴望的不行。他有的时候甚至在想，哪怕是父亲有几个妾室，生几个庶子也好啊，总比他孤零零的一个强。 但是，当绍远出现之后，秦劭安因为妒忌，因为母亲的缘故，就把自己原本的期望都抛在了脑后，而是选择跟绍远作对。 直到此时此刻，秦劭安才算是想起了当年的愿望，“也就是说，我这一次真的是有哥哥了？以后要是别人欺负我，我就有一个玉面修罗的哥哥，帮我出气？”秦劭安有些不敢相信的问了一句。 绍远笑笑，点头，“对，不管是谁还欺负你，哥哥就去帮你揍他们。不光是哥哥，还有你嫂子，谁要是敢欺负你，你嫂子也不会放过他的。”绍远说着，就朝着娇颜那边看了过去。 秦劭安顺着绍远的目光，看向了旁边的娇颜，这个能让京中那些大家闺秀都失去颜色的女子，是他秦劭安的嫂子。只要一想到这个，秦劭安就觉得特别的自豪，“还没谢谢嫂子的救命之恩呢，小弟知道，若不是嫂子妙手回春，我这条命，早就见阎王了。” 秦劭安此时，心境完全放开了，对于娇颜，他也只有浓浓的感激之情。“小弟此时行动不便，无法给嫂子行礼道谢，还请嫂子见谅。嫂子大恩，容后再报。” 娇颜笑笑，“你只要好好躺着休养，别把伤口抻开，就算是对我最好的感谢了。我可不想自己的英名，毁在你的手里。” 第772章 文治的封赏 靖王满面笑容的看着眼前这其乐融融的场景，心里也是颇多感慨，他从心里盼着这样的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的到来，是在他差点失去一个儿子的情形下才换来的。不过，秦劭安总算是醒过来了，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看着眼前一文一武却又都是那么出色的儿子，靖王心里很是自豪。虽然两个儿子的成长他都没能尽一份心力，孩子有今天的成就，几乎就跟他没什么关系。作为一个父亲，靖王依旧是骄傲自豪的。 “好，看着你们兄弟能好好相处，父王也就放心了。以后咱们父子都要在一起，一直这么欢欢乐乐的才好呢。安儿，你好好养伤，等过些时候，咱们就动身回大齐回京城去，咱们父子，也该是做点事情了。” 事到如今，已经不是靖王说不争就可以的了。太子现在明显是疯了，如此明目张胆的行事，靖王若是还忍让，那可就不是大齐的战神了。再者，为了皇帝，为了贵妃，也为了靖王所有的亲人，靖王也不能再忍让了。 靖王的话，绍远和劭安也都明白，“父王放心，我们兄弟，一定会帮着父王的。”二人齐心道。 秦劭安清醒以后，身体状况就非常稳定了，娇颜依旧是带人细心护理，不敢有半丝的懈怠。也幸好原本在北辽王宫搜出来了许多名贵的药材，娇颜都拿来给秦劭安补身体了。 再加上秦劭安年轻，身体的底子在那里，所以恢复的还算很快了。没过几天，秦劭安就敢在旁人的看护下，出门去溜达溜达了。自然，剧烈的运动还是不敢的，但是能够下地溜达溜达，出门看看，对于秦劭安来说，已经非常难得。 一转眼，二月就过去了。三月初六，玉贺部郎主苏赫，在北辽王宫举行了可汗的接任大典，靖王率领大齐官员将领出席。各个部族的郎主，一同参加，这一回倒是没出了什么岔子，顺顺当当的，苏赫就成了北辽新任的可汗。 朵兰这一次成了真正的北辽公主，被苏赫封赏了大片的土地，倒也不是别的地方，正是席丹部的领地。自然还有席丹部的那些族人，因为之前的事情，席丹部的所有人，已经被划归为奴隶。这一次，便全都赏赐给朵兰了。 自然，文治也是获得了护国大将军的封号，同时，还兼任北辽宰相。毕竟，文治可是大齐的探花郎，这样的人才，苏赫要是不知道好好利用，那就是傻子了。 苏赫本来就十分欣赏文治，不然也不会把朵兰公主嫁给他了，而且苏赫能够成为可汗，应该说文治和朵兰可是立了大功，必须要好好赏赐的。 另外还有一个，苏赫十分害怕文治会把朵兰拐回大齐去。这样一个文武双全的人才，又是自家的女婿，要是不能留住他，反而让他回去给大齐效力，那苏赫可就真的成傻子了。 大典之上，苏赫当众宣布了对文治和朵兰的封赏，然后靖王和绍远等人就惊呆了。因为，靖王真的是有心，要把文治带回去的啊。可是没想到，这苏赫可汗老奸巨猾先下手为强，竟然一点儿风声都没露，就这么把文治给留下了。 文治自己也是很吃惊的，因为之前并没有听苏赫跟朵兰提起啊。他离家一年多了，原本还想着趁这个机会，带着媳妇回家去看看呢。大齐的官儿，他做不做的无所谓，但是父母亲人都在大齐，他真的是很想回去。 可是苏赫这么一弄，文治的打算直接落空，朵兰获得了那么大的封地，他总要帮着朵兰打理啊。还有这北辽的宰相，也不是个好干的差事，这偌大的北辽，管理起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但是木已成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苏赫既然已经宣布了，哪里还能随意改变？文治也是无奈，只好认命，左右这边离着家乡也不算太远，有空的时候，他带着朵兰回家看看就是了。 大典结束，自然又是一番庆贺。绍远和文韬文平，上前围住了文治，一边恭喜文治，一边安慰他。“四哥，你留下也好，这片广阔的天地，任由你施展，你可以一展所长，将这片土地治理的更好。”绍远拍着文治的肩膀笑道。 文治苦笑，“咱们兄弟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分开，看来这一次，真的是要各奔东西了。罢了罢了，朵兰对我情深意重，可汗更是待我如同亲生儿子，我总不好真的辜负了他们的期望，就留下来帮着可汗，好好治理国家吧。” “不过，我会尽量争取，找个机会回大齐一趟，我得带着媳妇回去拜见爹娘啊。我都娶媳妇了，爹娘还不知道呢。”文治最惦记的，自然是父母了。 “嗯，这个的确是应该。我们也该回家去看看了，不过估计着，一时半刻的还不成，京城那边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呢。”文韬说到这，不由得叹了口气，他不光是想念顾承勇夫妻，更是惦记着自己的亲生父母。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呢。 兄弟几个相视一笑，这一年多的风风雨雨，到了此时，总算是告一段落。从今往后，他们兄弟各有各的前程，往后相见的机会，怕是不会太多了。“来，啥都别说，咱们好好的喝一回，今天不醉不归啊。”文平最是洒脱，端起酒杯来，直接敬众人。 于是，几个兄弟在一起开怀畅饮，谁也不肯服输。醇香的美酒一坛又一坛的抱来，就这样被众人给喝的精光了。 娇颜坐在另外一边，此刻正跟朵兰聊天呢，朵兰一个劲儿的打听顾家的情形，顾承勇夫妻的脾气秉性等等。如今她是顾家的媳妇了，总不能连公婆是什么性格都不清楚啊。 虽然朵兰和娇颜认识也不少时间了，但是之前战局不稳，一直都是很忙。中间还有朵兰跟随北征，其实这姑嫂二人真正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也就没时间去了解顾家。 娇颜就给朵兰讲了好多顾家的事情，朵兰都非常用心的听着，姑嫂两个人聊得非常投机。 距离朵兰和娇颜不远处，就是其他部落的公主了。看着原本跟她们平起平坐，如今却地位明显比她们高出一大截的朵兰，众人心里也是各种感慨，各种不是滋味。人家这命多好啊，父亲成了可汗，丈夫是护国大将军，还是宰相，看着朵兰脸上那幸福的笑容，众女真的是羡慕不已。 再看看那边的文治，容颜俊秀，仪态潇洒，风度翩翩，这样的夫君，在大辽可是找不到的。也难怪朵兰当初会看上他，不说别的，光是这外貌，就足以让人心折了。更不用说，人家还是大齐的探花郎，文武双全样样出众呢。 一众女孩羡慕朵兰之余，心里也是有了些想法。大齐的男儿真的有不少出色的，尤其是那边几个拼酒的年轻男子，每一个都是人中龙凤，实在是难得的夫婿人选。若是能够嫁给这样的人，这辈子也就值了。 北辽女子大多都性子直爽，热情奔放，心中既然有了这样的想法，有的人便直接付诸行动。月遥部的两位公主，在互相看了一眼之后，便相携站起来，朝着那边走去。 月遥部出美女，这两位公主更是月遥部最美的姑娘。月遥部的郎主带她们来，就是为了给她们选一门合适的亲事，可以给月遥部结一门有实力的亲家，以稳固月遥部的地位。 月遥郎主已经叮嘱过两个闺女，若是可以的话，就尽量跟大齐靖王还有他身边的将领多接触。要是真的能结亲，指不定将来，他们月遥部，还可能取代玉贺部，成为北辽的可汗呢。 月遥部既然有这个心思，自然就把大齐这边的一些情况全都摸清楚了。既然要结亲，自然就要找最有利的才行，而目前来看，靖王很有可能成为大齐的太子，将来的皇帝，那可是绝对的权利顶峰。 如果月遥部的公主，可以嫁给靖王，那是最好不过的。从此以后，月遥部跟大齐的关系，可就是比玉贺部还要亲密了。就不信，有了靖王的支持，玉贺部还敢对他们月遥部怎么样？ 月遥郎主想的倒是挺好，但是他那两个闺女却不愿意，她们才十五六岁的年纪，哪里肯嫁给靖王一个四十岁的老男人啊。 女儿不肯，月遥郎主也是没办法，于是又打起了靖王儿子的主意。月遥郎主早就细心打听过了，这大齐靖王身边，有两个儿子，其中一个，就是大齐的那位元帅。那可绝对是乘龙快婿的不二人选，要是有这么个女婿的话，月遥部真的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当然，另外一个也不错，是王府的世子。将来要是靖王做了皇帝，这个世子就有可能成为太子。若是月遥部的公主成了大齐的太子妃，以后的皇后，那更是了不得呢。 这两个人选都不错，月遥郎主就叮嘱俩女儿，只要有机会就要多接近秦绍远和秦劭安两兄弟。只要有一个成了，那月遥部将来，肯定能够飞黄腾达。 第773章 羞愧离开 秦劭安伤重未愈，自然是不能到今天这个场合的，所以今天，月遥部的那两位公主的目标，就只有绍远一个了。二人娉娉婷婷袅娜生姿的来到了绍远的跟前，轻声道，“见过秦元帅。” 绍远正在跟文韬他们拼酒呢，根本没留意身旁什么时候来了俩女人。这时听见有人喊他，就随意回头看看，结果就看见了两个女人在自己的身后，倒是把绍远给吓了一跳。 绍远皱眉，这俩女人眼里充满了热切的光芒，就好像她们面前是什么奇珍异宝差不多。“你们过来干嘛？一边去，又不认识你们，跑来捣什么乱？”绍远很是不耐烦的瞪了这俩女人一眼，然后就扭身不搭理她们，自顾自的跟文韬他们喝酒去了。 文韬几个也看明白了，这月遥部的俩公主，这是对绍远有意思啊。这哪成啊？绍远可是顾家的女婿，可不是别人能够觊觎的。“妹夫，这是哪家的闺女啊？这么没羞没臊的，平白无故就往人家大男人堆里跑，半点儿规矩都没有。”文韬可是不怕得罪什么人，直接毒舌道。 绍远撇嘴，“谁知道是哪里的？蛮夷之地，化外之民，半点儿规矩礼教都不懂，女儿家的矜持都没有，真真是笑死人了。明明长的不怎么样，还把自己当绝世美女了，装腔作势，矫揉造作的样子，看了都恶心。” 文韬毒舌，绍远比他更厉害，他才不会害怕什么呢，得罪月遥部又能如何？惹恼了他，当心他带人踏平了月遥部，让月遥部继席丹部的后尘，整个部落都成为奴隶。“连我家颜儿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上，还觉得自己挺美的呢，真是化外蛮夷，没见识还不知道谦虚。” 文平文治他们一听绍远这话，嘴里的酒差点儿喷了出来，绍远这家伙，真是不给人家留脸面啊。不过也对，有一些蹬鼻子上脸的人，还真就是不能给留脸，不然还不知道她们怎么得瑟呢。看着那边俩女人青白交错的脸色，文平只觉得特别好玩儿。 月遥部的两位公主，从小到大都是被人捧在手心儿里哄着宠着的，她们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啊？这个时候，俩人恨不得从来都没学过大齐话，那样她们还能装作是听不懂。可是她们自小就学习好多语言，其中就有大齐话，所以绍远说什么，俩人听的明明白白。 被人说的如此不堪，两姐妹哪里还能再留下？当下二人积极捂着脸，跑回了自己的座位去。 俩人回到这边，还没等坐下呢，就听见有人说道，“有些人啊，还真是不自量力，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就敢跑去勾搭大齐的元帅。人家可是有媳妇的人了，你们跟人家媳妇比起来，连跟脚趾头都不如。也敢仗着自己的容貌，去勾引秦元帅？做梦吧。” 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朵兰，朵兰和娇颜刚刚已经留意到这俩女人的动作了。当时朵兰还提醒娇颜来着，月遥部的女人，都会勾搭人，千万要当心。 可是娇颜丝毫不在意，只是含笑的看着那边。朵兰倒是知道，娇颜和绍远的感情很好，可是心里难免还是担心。月遥部的女人天生媚骨，很少有男人见了她们不动心的。 正当朵兰提着心的时候，就见到那边绍远不但是没搭理月遥的两位公主，反而是跟文韬一起把那俩女人一顿贬损。朵兰心里这个畅快啊，就该这样，省得月遥部的女人，一个个都傲气的快飘到天上去了。 这时见到二人灰溜溜的回来，朵兰可就忍不住了，出言讽刺那俩女人。 这下子，月遥的两位公主可就不干了，当场就炸锅。“你说什么呢？朵兰，别以为你现在是可汗的闺女，就可以随便欺负别人了。我告诉你，我们好歹也是月遥部的公主，你这样说，是想月遥和玉贺交恶么？” 朵兰嗤之以鼻，“你们还以为这是以前，你们大姐是图罕的可敦么？现在大辽可是玉贺部在做主，席丹部的下场，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一天不知道干别的，就知道打扮的跟妖精一样，去勾引男人，抢人家的丈夫。月遥部若是还这般行事，早晚会引起众怒的，到时候看你们是什么下场。” 说起来，朵兰跟月遥部的女人，也算是有不小的过节。当初朵兰还有一个姐姐，那时候就跟图罕定亲了。可是，月遥部的公主也看好了图罕，使了手段，破坏了人家的婚约，嫁给了图罕。结果朵兰的姐姐一气之下，就自杀了。 有这样的过节，朵兰看见月遥部的女人又怎么可能心平气和？以前月遥部仗着图罕给撑腰，玉贺部只能心里憋着气，却是不敢表露。可是如今不一样了，玉贺部如今已经是北辽的统治者，又有大齐的支持，朵兰心里早憋着劲儿，打算收拾她们了。 今天遇上这个的机会，朵兰哪里可能放过？她可是没打算给眼前这两个人留脸面的。 被朵兰这样一番冷嘲热讽，月遥部的两位公主，脸上更是青一阵红一阵，羞愤恐惧等等表情急剧变换。她们一直都是趾高气昂高高在上的公主，如今却被人这么指着鼻子一顿贬损，面子上下不去，心里也是羞愤难当。 可是朵兰说的又是实情，现在可不是她们嚣张的时候了，作为跟席丹部有姻亲关系的部落，还得罪过玉贺部，如今月遥部最应该的就是夹着尾巴做人，而不是四处再惹祸。两位公主能够被父亲看重，也绝对不是傻子，这些她们又如何不懂？ “朵兰，今天算你走运，我们姐妹不跟你一般见识。等着，早晚有你后悔的时候。”年纪略微大一些的那个，这时气得直跺脚，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扔下这么句话，然后领着妹妹就走了。 朵兰朝着那姐妹两个的背影哼了一声，“等着就等着，谁怕谁啊？你们给我等着才是，等我缓过手来，看我怎么收拾你们。”说着，还做了个鬼脸。 娇颜自始自终都没说话，而是笑呵呵的看戏，自家嫂子战斗力强悍，根本不需要自己出手的。此时见到那姐妹俩灰溜溜的离开，娇颜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嫂子，你真厉害。我四哥还不得被你管的死死的啊？” 朵兰瞪了娇颜一眼，“真是个没良心的，我这还不是给你出气？你可倒好，反倒是调侃起嫂子来了。”说完，朵兰自己就没憋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那两个太不要脸了，就那么往男人身边凑，看着就膈应的慌。” “可不是么？月遥部这些年就是指着卖闺女，才换到了如今的地位。他们得罪了不知道多少人呢，还敢这么嚣张，收拾她们就对了。朵兰公主做的好，可算是给姐妹们出了一口气。”还没等娇颜说话呢，就有几个别部族的公主先开口了。 这些年，月遥部仗着部族里出美人，想方设法的跟各个部落联姻。有的时候也不管人家有没有婚约，就愣是往里插一杠子，结果不少姻缘都这么被拆散。各个部族地位女人，早就恨死月遥部的女人了。 娇颜细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些公主们，说实在话，这些公主长得真是一般。跟她们相比，刚刚走了的那两个女人，真的是难得一见的美女。自然，朵兰的相貌还是不差的，能够跟刚刚那两个相媲美。 不过，娇颜并不会因为外貌就去评定一个人。眼前这些公主们都是典型的草原女子长相，略有些发红发黑的肤色，是因为她们需要成天面对大风。粗壮的胳膊和手，那是一个女人能干的象征。 游牧民族在草原上，逐水草而居，这样一来，必然是生活上会有许多的事情要做，要是光指望着男人肯定事不行的。草原上的女人，要学会放牧牛羊，要能够扛起重物，越是粗壮才越有力气，才能做更多的活计。 所以，对于月遥部，纵容男女不肯踏踏实实放牧过日子，总是指着嫁女儿赚物资，接着女婿地位来稳固自己不足实力的做法，几乎各个部族都是看不惯的。此刻看着月遥那两位公主吃瘪，大家伙斗觉得心里特别痛快。 娇颜很是欣赏这些人的真性情，故而便热情的邀请众人坐到一起说话。对于大齐这位美丽的公主，其实众人也都是非常好奇的。此时见到娇颜并没有半丝骄纵之气，反而那样热情亲切，一群女孩子也就围过来，嘻嘻哈哈的一起说话。 这些部落的公主，大多数都会一些大齐话的，而娇颜在边关时日久了，多少的也懂一些北辽的语言，故而，众人沟通起来倒并不算费劲儿。有人对娇颜好奇，当然会一个劲儿的打听娇颜的事情，娇颜倒是也不瞒着，有什么就说什么。 当众人听说，娇颜是绍远的妻子时，都有些惊讶，“你不是大齐的公主么？那位秦元帅，据说是靖王的儿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有点搞不清楚。” 娇颜就笑着把自己当初进京给皇帝看病，后来又献药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说清楚自己不是皇室公主，这个公主，是皇帝下旨赐封的罢了。 众女可不管那些，她们只是听见娇颜医术那么好，就一个个惊讶的不得了。 第774章 启程 话别 苏赫接任北辽可汗的大典上，娇颜跟几个部族的公主聊得非常好，聊着聊着就忘了时间，等到她们回过神时，酒宴已经结束了。 那边拼酒的男人们，这时也都喝的一个个东倒西歪。朵兰瞧见文治喝多了的样子，摇头叹气之余，自然也是心疼的。文治的心思，朵兰还是清楚的，其实朵兰也很想陪着文治回大齐去，她从小就喜欢大齐的文化，对大齐的生活十分向往。 可是苏赫的封赏已经当众宣布了，断然难以收回，文治肯定是要留下来的，朵兰的梦想也就跟着破灭了。知道丈夫心心念念回归故乡，眼下又即将跟兄弟们分别，心里肯定不好受。所以朵兰见到文治喝多了，根本就不会生气，只是亲自扶着文治，回到他们的住处。 顾家男人的酒量都不错，文治虽然喝的有点儿多，但也还不至于到走不了的地步。可是朵兰亲自扶着他，文治就随着朵兰的意思，没有拒绝。 “你也别急，等父汗这边全都稳定下来，咱们就跟父汗说，要回家去。父汗是通情达理的人，不会不同意的。再说，还有哥哥们呢，咱们不会真的在这边留太久，你放心，只要有机会，我一定跟你回大齐去。” 朵兰扶着文治，一边走一边说道。她之所以这么说，也不是没有根据的，此刻玉贺部刚刚接管了北辽，肯定是万众一心的治理国家，让北辽在玉贺部的带领下兴旺发达。但是，等着再过几年，可就未必了，到时候，还不一定会有什么样的情况出现呢。 朵兰是公主，北辽的习俗，女儿也是可以继承家业的，如果儿子之中真的没有出众人选，女儿也是可以接替父亲的位置。朵兰从小就聪明伶俐，文武双全，非常得苏赫的欢心，苏赫疼爱朵兰，甚至比那几个儿子还多。而如今，朵兰又立下了这样的大功，再加上有文治的协助，说实在的，如果朵兰对可汗的位置有心思的话，还真是就能成。 但是朵兰真的没那个想法，她最想的，就是跟文治一起回大齐去。去青山村住着，看看文治生长的地方，究竟是什么样的好山好水，才养育出顾家这么多优秀的儿女来。若是有机会，再去大齐别的地方走走，看看各地的风土人情。 “文治，你信我，我一定会想办法，尽快跟你回大齐的。”朵兰在文治耳边轻声道。 文治虽然有些醉了，但是心里还很清楚，此时听了朵兰的话，更是感动不已。文治伸手用力搂住朵兰，也不管这时候还在外面呢，直接就在朵兰的脸颊上重重亲了一下，“我顾文治祖上积德，才能遇上你这样体贴贤惠的媳妇。朵兰，我不觉的委屈，没事的，我愿意为了你，留在大辽。” 朵兰被文治这样狂放的举动给闹得脸上通红，她想要推开文治，却又被文治的话感动了，心里甜甜的，脸上不自觉的就笑了。“先别闹，咱们快回府去再说。” 文治瞧着小妻子害羞的模样，心里满足的很，他低头在朵兰耳边轻声道，“回府再说，怎么个再说呢？朵兰，如今战事结束，玉贺部也扬眉吐气成了北辽的主人，你是不是，也该给我生个娃娃了啊？” 朵兰本来就被文治闹得满面通红，此刻再听见这样带着明显暗示的话，更是羞窘的不行了。“你再胡说，我不理你了啊，当心我罚你去睡书房。”朵兰又羞又喜的嗔道。 文治就是喜欢看朵兰娇羞的模样，此时满面红霞的朵兰，在文治眼里简直就是比天仙还美呢。文治搂着朵兰，不管朵兰的挣扎，径自回到了大将军府，夫妻俩直接回房去讨论子嗣大事了。 另外一边的绍远，则是没有文治的好运气了。娇颜让人把绍远扶回住处后，就把绍远给扔在了炕上睡觉去，娇颜则是去看秦劭安了。她这大半天没在，不知道劭安有没有吃药。 娇颜发现，这个安世子也是个特有意思的人，怕苦的。刚刚好了几天，就不肯吃药了，总是偷偷摸摸的就想少吃药。伺候的人一个不留心，就会被他糊弄过去，每每都得娇颜发火才行。 果然，娇颜刚刚来到秦劭安的住处外，就听见里头伺候的人在求着秦劭安吃药。娇颜皱眉，在外面咳嗽了两声，然后这才走进屋来。 结果娇颜进屋的时候，秦劭安正端着碗，仰着脖子喝药呢。见到娇颜进来，秦劭安赶紧把空碗给娇颜看了看，“嫂子，我把药喝完了。” 旁边伺候的人，一见秦劭安这一副老鼠遇见猫的模样，差点儿没笑出来。他们谁都劝不住世子爷，偏偏这元帅夫人一瞪眼睛，世子就吓得不行了。 娇颜瞪秦劭安，“你要是再不肯乖乖吃药，明天我就在你的药里放十倍量的黄连，你看着，我说到做到。” “别啊，嫂子，别，我喝药，喝药还不行么？”秦劭安吓死了。上一回，娇颜在药里加了两倍的黄连，结果没把他苦死。这要是加十倍，那得是什么后果？秦劭安一想，就觉得后背发凉，冷汗直流。有一个医术高明善于用药的嫂子，也是一种折磨。 对于秦劭安的态度，娇颜很是满意，她点点头，“好，你说的啊，男子汉说话就得算数，你要是再让我知道，你不肯吃药，自己想后果。” 秦劭安连连点头，“知道了，知道了，嫂子你放心，我肯定乖乖的吃药。”他真的是怕了眼前这个长得美丽无比，但是折腾人手段也是各种狠辣的女人了。还是乖乖吃药吧，早点好了，就不用天天受她的威胁了。 娇颜冷着脸，点点头，“但愿你说话算话，这几天，咱们估计就要往回走了。你要是不乖乖吃药，身体还不能适应长途跋涉的话，就只能留在此地。什么时候好了，再自己带人回去，怎么选择你自己琢磨吧。” 娇颜说完，就转身从秦劭安的住处离开了，刚出了门，娇颜就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这个世子看上去挺成熟稳重的，但其实也是顽童一个，不给他点儿厉害的瞧瞧，他真的是不知道乖乖听话。 娇颜回到自己的住处时，绍远已经睡得很香了。娇颜也不打扰绍远，自己去洗漱了一番，然后回来上炕，在绍远身边躺下，习惯性的搂住了绍远的腰，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熟睡中的绍远，可能是感觉到了娇颜回来，便回身搂住了娇颜，“才回来啊，我都睡了一觉了。”绍远随便咕哝了一句。 娇颜也不说话，只是往绍远怀里靠了靠，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两个人就这样依偎在一起，一同进入了梦乡。 苏赫既然已经成了北辽的可汗，大齐在北辽的事情也基本上结束。三月初九，靖王带领大齐二十几万大军，在温朵罕城的南城门外集结。二十几万大军整装待发，一个个士兵盔甲鲜明，精神抖擞的站在那里，等待着出发的命令。 苏赫带领各部族的郎主等人都出城送别，城门外站了好多的人。靖王跟苏赫这些天的相处非常融洽，两个人都是名震一方的英雄，对彼此都有些相见恨晚，惺惺相惜的感觉。 “王爷，若是将来王爷有什么事情需要苏赫帮忙，尽管派人送信来。苏赫及玉贺部族人，为王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苏赫对大齐的事情也有所了解，他很清楚，这一次靖王回京，应该就是一场腥风血雨。玉贺部没有靖王的支持，绝对不会有今天，为了这个，玉贺部也该全力支持靖王。更不用说，苏赫和靖王的友情，靖王有事，苏赫必然会义无反顾的前去帮忙。 苏赫的话，靖王自然是明白的，闹到今天这个地步，已经不是靖王说不争就可以的了。所以靖王也没跟苏赫客气，只是含笑点头，“好，可汗的心意，秦某谨记在心，他日若是真的有事情需要可汗出兵，秦某绝对不会客气的。” 靖王和苏赫在这边谈正事，那头文韬等人，也在跟文治夫妻依依惜别。“老四，有空记得回家去看看，爹娘肯定是想咱们了。要是以后有机会，就带着妻儿回家乡去，我们等着你们一家回去团聚。”文韬叮嘱道。 “二哥放心吧，我和朵兰一定会回去的。二哥，你这回回京，应该也能封官了，到时候尽力找到你的亲爹娘。林伯伯和林伯母这么多年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呢，可得好好的孝顺他们。”如今他们都已经长大，不再是当初，一听文韬说他姓林时，那种气愤不平。 文韬姓林，但也是顾家的孩子，他们都相信文韬，一定不会是忘恩负义的人。林家顾家，都是文韬的家，他们始终都是兄弟。 文韬听了文治这话，含笑点头，“好，我会尽力的。等你带着妻儿回家时，咱们再比比，谁家的儿子多，谁的儿子本事强。”文韬不想提那些太伤感的话题，故意挑事儿。 “二哥，不带你这么说的啊，可是二嫂早就怀了娃，如今孩子都生下来了，你这是故意来刺激我的是不是？好，你等着，咱们还就比一比，看看谁的儿子多。”文治不服气的喊道。 第775章 凯旋归来 娇颜这边，也跟朵兰告别，“嫂子，记得有空跟四哥一起回家看看，爹娘知道四哥有媳妇，都高兴的很。要不是这边还打仗呢，爹娘肯定会跟着来的。放心吧，爹娘都是特别开明的人，他们会很欢迎你的。” 朵兰含笑点头，“会的，一定会回去看望爹娘，等着这边的事情稍微安定一下，我就跟文治一起回家去。”说到这儿，朵兰停了一下，伸手握住娇颜的手，“娇娘，你们这次回京，怕是也不会一帆风顺，千千万万要当心。” 娇颜用力握了一下朵兰的手，然后伸出另外一只手，跟朵兰两人抱了一下，“嫂子，多保重，我们都会好好的。等着你们回家，咱们一起在家团圆。” 时候不早，这时有礼部的人在催了，靖王便下令，大军出发。娇颜也松开了朵兰的手，再次跟文治打了招呼之后，便扭头上了马。如今已经是三月了，天气没那么寒冷，娇颜也不想总是窝在马车里，她打算骑马，累了再回马车。 二十几万人出行，那场面可是非常壮观的。五万将士，带着大齐的几十架各式火炮，还有装满了炮弹的大车，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这些人由文韬文平率领。 接下来的五万人，押送着从北辽皇宫之中搜出来的无数金银珠宝、古玩珍奇，当时绍远可是带人查抄了北辽的国库，那里面的奇珍异宝数不胜数。 如今虽然是苏赫做了北辽的可汗，但是这些查抄的东西，靖王并没有给苏赫留下。人心都是贪的，有了这些财富，谁敢说苏赫就不会动别的心思？图罕等人的前车之鉴，大齐可是不得不防呢。 如今苏赫虽然做了可汗，但是北辽国力大伤。接下来的时间里，苏赫就必须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发展百姓生活上面。努力的让百姓过上好日子，他才能得到人家的拥护，才能坐稳可汗的位置。 这样一来，北疆在短时间内，就不会有战事发生，这对于大齐来说，才是最终的目的。 一辆辆大车上面，装满了金银珠宝，上百辆大车就在五万将士的护送下，浩浩荡荡的离开了温朵罕城。这些人，由绍远带领着，这么多的宝贝，万一路上真的有那种不长眼的前来捣乱，绍远必须要负责护住这些财富。 再接下来，则是礼部的官员，随同靖王和秦劭安娇颜等人一起。秦劭安此时伤势倒是已经好了许多，当然是不能太受累的。娇颜把自己来温朵罕锁乘坐的马车，让给了秦劭安，那马车宽敞舒适，最适合秦劭安养伤了。 后面还有十万将士跟着，这其中还押着北辽原本的一些官员和贵族，其中当然少不了孟根和席丹部的郎主了。他们既然敢作乱，就必需承受后果，靖王打算把他们待会京城，听候皇帝的发落。 前前后后这二十几万大军，绵延出十来里地去，传令兵来回的在队伍前后穿梭，随时传递着消息。 越往南走，天气越暖和，所以此时行军倒也不算遭罪。再加上大齐军队都在温朵罕城外休息好些时候了，一个个恨不得早点儿回云州去，所以这行军得速度还真是不慢，用了九天半的工夫，就回到了云州城。 靖王率领大齐将士凯旋而归，大齐的百姓全都欢喜不已。朱泽青率领着云州城守将，云州知州率领州衙所有的官员，来到了云州北城门迎接。远远的见到大军归来，云州城外的官员百姓，全都爆发出了热切的欢呼声。 “来了，来了，大人快看，是王爷带人回来了呢。”有那沉不住气的官员，这时便眉飞色舞的高喊道。 云州知州也是满面期待的神色，激动的看着远处，这一次大获全胜，从此往后边关可以安宁了，他这个知州，总算是不用再过提心吊胆的日子了，他自然是高兴的。 朱泽青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既激动又是惋惜。太可惜了，自己没能跟着一起去攻打温朵罕，只能在这等着欢迎凯旋归来的将士，顺道分享一下众人的喜悦了。不过，这个倒是也不值得沮丧，要不是他押送粮草，大齐的军队就是再能耐，怕是也要饿着肚子。那样的话，还说什么打仗攻城啊？ 这么想着，朱泽青的心里就舒服多了。看着面前铺天盖地的大齐军队，朱泽青心里，就剩下喜悦和自豪了。 大军渐渐靠近了城门处，前面的军队便都停了下来，往两边散开，然后等着后面的靖王等人到来。等到靖王率人来到城门处，朱泽青还有云州知州便率领所有人全都跪下行礼。“恭迎王爷千岁凯旋归来。”众人齐声道。 靖王端坐马上，看着眼前跪了一地的人，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诸位快快请起吧，劳烦诸位久候了，有劳有劳。”靖王依旧是那样谦和，直接摆手，示意众人快点起来。 众人站起，然后让开道路，靖王率领礼部官员还有将士们，直接进城。大军再各位将军的带领下，有的驻扎城外，有的则是直接跟着进城。至于那些金银珠宝还有北辽的俘虏，则是全都进了城，送往指定的地方看管。 靖王率人，直接回到了行辕去，等着到了行辕，知州大人才上前说道，“王爷，朝廷派来的传旨的钦差，钦差昨天就到了，一直等在驿站呢。据说是带来了陛下的旨意，王爷要不要见一见钦差啊？” 大军得胜而归，朝廷那边肯定是有旨意过来，对接下来的各项事宜做一个安排的。虽然靖王远在温朵罕，但是跟京城的联系却没有断，早就把温朵罕那边的情形汇报给朝廷了。皇帝的旨意提前到来，也是一点儿不奇怪。 靖王有意要探听京中的形势，他真的是挺担心皇帝和贵妃的。于是听了知州的话，就点点头，同意了即刻见钦差。于是，知州大人就派了人，前去请钦差前来。 屋子里可不仅仅是靖王，还有绍远娇颜等人都在呢，娇颜一听说是还要去请钦差，不由得就皱眉。这钦差好大的架子啊？靖王率军归来，那么多的官员都去迎接了，结果这钦差竟然没在其中，这里面透露的信息可是不少。 娇颜没说话，只是伸手拽了拽绍远的衣袖，轻声咳了一下。她这是提醒绍远，等会儿要多留意些，看看能不能从钦差的话语里，抓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绍远和娇颜心意相通，娇颜这么一表示，绍远顿时就明白了。 过了大概两刻钟，行辕大厅外，才走进了几个人。为首的一个，身穿四品官服，手里捧着一卷明黄的圣旨，挺胸抬头的进了屋。这人的打扮，应该是六部里的侍郎，娇颜就是不太清楚，这是六部里哪一部的？估计不是礼部就是兵部，只有这两个衙门，才能派人来了。 果然，那人进屋，见到了靖王之后，便赶忙上前行礼，然后嘴里说着，是兵部的侍郎。这一次当然是奉了皇帝的旨意，前来传旨的。 那人见过了靖王之后，就展开了手里的圣旨宣读，圣旨大多数前面都是那一套话，只是后面有所不同而已。圣旨上说了，皇帝让靖王只带着绍远和顾家几兄弟回京就行了，其余人，留守边关，随时防备边关发生变故。 听了这份圣旨，屋子里大多数的人，都皱起了眉头。这一次大齐大获全胜，按说朝廷是要给众人封赏的，因为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进京去受封。可是这份圣旨上，根本就没提这个茬儿，就像是直接把所有人都忘了似的。 而且，还只让靖王带着绍远和顾家几兄弟回京，这个好像也不太对劲儿的。那么多的将领都立了功，凭啥人家就不能进京去啊？这个根本就不像是皇帝的处事风格啊。 娇颜心里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皇帝怕是出事了，这旨意，肯定不是皇帝的意思。以皇帝那个脾气，他的旨意上面，最少会写了要如何封赏哪些将领，但是这圣旨上没有，就很奇怪。 娇颜能够想到，靖王和绍远等人也不是傻子，他们更是听清楚了。靖王皱眉，想要张嘴问什么，却是又停了下来，琢磨半天，才问了一句，“陛下的身体如何？之前听说父皇还生过病，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靖王想要打听皇帝现在的处境，但是却又不能直接问，于是就拐了个弯儿。 “回王爷，陛下近期身体不算很好，老毛病犯了，已经有一个来月没能上早朝。所有的政事，都是太子帮忙处理的。”那兵部侍郎倒是也不瞒着，直接就这么说道。 听了钦差的这话，娇颜心里咯噔一下子，皇帝怕是有危险了，应该是被人禁锢了起来。要不然，以皇帝那体格那精神头儿，根本不可能一个月不上早朝。 皇帝的情形，娇颜最是清楚不过了。当初皇帝的头痛毛病，已经被娇颜给治好了的。虽然娇颜动了点儿小手脚，但是娇颜又研制出来了那珍贵的丹药，只要皇帝按照娇颜的话去吃药，根本就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而此刻，眼前这钦差竟然说皇帝老毛病犯了。这就只有一个可能，皇宫和皇帝，怕是都没人控制住了。 第776章 商议对策 靖王听了那钦差的话，立即就露出了忧心不已的表情来，“没想到父皇的老毛病竟然又犯了，真是让人担心，本王安排好这边的事情，就带人回京去。” 那钦差点点头，接下来又道，“陛下还有旨意，说是王爷得胜归来，大军怕是需要休养。王爷也可以在边关休息一些时候，然后再进京也不迟。” “至于北辽和北狄的俘虏，还有缴获的财物，陛下的意思，就由本钦差带人押送回去就好。到时候王爷轻装简行，进京也就方便的多了。” 钦差这一番话，屋子里的众人全都变了脸色，这是什么意思？靖王带人平定北疆，如此大的功劳，朝廷不说封赏，竟然还要把功劳都抢走。这根本就不可能是皇帝的旨意，这分明是太子在从中作梗啊。 靖王听了这些话，倒是也不生气，依旧很平静，“好，就按照钦差所言便是了。这样，今日天色已经不早，麒阳那边的人还没有到，钦差大人不如暂时在云州停留两日。本王这就派人去麒阳，将那边的北狄可汗，还有缴获的财物都运来。” “到时候，本王给钦差大人派两万将士护送，一路送大人回京城去。”靖王竟然是完全按照这钦差的话来做，这个，倒是挺出人意料的。 那钦差也没想到，靖王会如此配合，不由得点点头，“好，就依王爷所言，本官便带人，在云州城盘桓几日。”这位兵部侍郎心里挺美。原本以为这一次的差事很难办，京中不少官员都不肯前来。却是没想到，靖王会如此配合，这一次的差事，简直太容易了啊。 “知州大人，劳烦你在州衙摆了宴席，款待钦差大人。本王一路劳顿，还要略微梳洗一番，随后就到。”靖王始终都很客气，语气不见半丝起伏。 知州连忙点头，“王爷放心，下官已经让人预备了酒席，就是给王爷和钦差大人接风的。既然如此，还请钦差大人移步，去州衙小坐，那边预备了美酒佳肴，大人不妨好好享用一番。” 钦差瞧见靖王态度不错，知州也是这么热情，心里难免有些小得意。于是就领着人，跟随知州一起，前往州衙了。 等钦差一走，屋子里的将领就炸了锅，“王爷，可千万别听这钦差的，他肯定是太子派来的人，这是不知道使什么诡计，要害王爷您呢。”朱泽青有些着急，也不管那些了，直接便道。 靖王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本王知道，这些肯定都是有人故意设计好了的，无非就是要削弱本王的实力，然后想办法对付本王而已。都不要担心，本王自然有办法的，泽青，麒阳那边的人和物，目前是不是已经安顿在云州了？” 朱泽青之前就是镇守麒阳的，靖王临着要去温朵罕的时候，派人传信给朱泽青。让他准备好了在适当的机会里，把北狄可汗等人押送到云州，到时候大军一同返回京城，省得还要耽误时间。 朱泽青点头，“已经安置在云州了，不过并没有多少人知道。” “好，等会儿咱们直接去赴宴。丫头，你想办法，在那几个人的酒里下药。不是毒死他们，是让他们沉睡，最少要睡上三天以上。等他们都昏睡过去，咱们就直接出发，赶往京城。” 之所以不杀了这几个钦差，靖王自然是不想落下一个造反的名头。他们也不是要篡位夺权，而是要进京去擒拿太子，清除叛逆。所以，不能随意的行事，以免落人口实。 钦差饮酒过量，昏睡终日。所有事情都已经预备妥当，却不见钦差清醒，无奈之下，靖王才会带人直接回京。 娇颜一听靖王的话，就明白了靖王要做什么，心中暗赞一句高明，“王爷放心，这点儿小事情，交给我好了。我会让他们昏睡不醒，还不会伤了他们的性命。”娇颜手里，什么稀奇古怪的药都有，不过是让人昏睡不醒而已，难不倒她。 “好，都去各自做准备吧。这一回咱们回京，可不是风风光光去受封赏的，咱们是去拼命护驾，救出陛下的。诸位都要打起精神来，万万不可懈怠。”靖王神情凝重的叮嘱众人。 “泽青，写信回京，让朱家众人散布消息。就说太子大逆不道，囚禁皇帝陛下，意图不轨。咱们要在还没有进京之前，先把舆论利用起来，让太子慌了手脚。到时候，才能获得百姓和官员的支持。” 从刚刚钦差的那些话里，就可以得出明显的结论，朝堂怕是已经被太子控制住了，皇帝怕是也不得自由，所有的事情都由太子掌控。此时必需尽快回到京城去，想办法救出皇帝，也让官员和百姓不再受太子的蒙蔽才行。 靖王在京中，也不是一点儿人脉没有，此时此刻，已经是该动用一切力量的时候了。 娇颜听了靖王这话，便直接站起来道，“王爷，让娇娘先进京吧。我在京中也有不少人脉，太医院的不少太医，我都有交情。皇帝究竟如何，还需要从太医那里证实，若是陛下真的无事，王爷也可以安心一些。若是陛下龙体违和，娇娘也可以想办法，给陛下治疗。” 娇颜这话也不是贸贸然的提出来，她刚刚就想好了的。她要进京去，想办法探听虚实，最好是能够见到皇帝，把靖王在外面的事情告诉皇帝，同时获得皇帝的支持。 总要有人知悉所有事情，然后里应外合，才能把事情做到尽善尽美。不然，此刻皇帝在太子的掌控之下，外人并不知情，太子所做的一切，人们都会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些都是皇帝的意思。百姓和官员不知情，靖王若是就这么进京去，只会让人当成是叛逆，那样可是不行的。 娇颜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她是女子，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另外娇颜还精通易容改扮，可以有效的掩护身份。同时娇颜一身好功夫，行事又谨慎稳妥，派她提前进京，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靖王和绍远都不肯，让娇颜去冒险。此时的京城无异于龙潭虎穴，他们这一群大男人，竟然要一个女孩子去冒险打头阵，这怎么行？“丫头，你不能先去京城，绝对不行。”靖王不肯。 那头绍远也不让，“颜儿，京城太危险了，你真的不能去。太子恨你入骨，一旦知道你去了京城，肯定会全城通缉你的。不行，我们不能让你去冒险。” 娇颜知道，要说服这父子俩不太容易，不过，她绝对不会轻易就放弃的。 “王爷，绍远，事到如今谁都能看得出来，太子已经在京城布好了天罗地网在等着咱们了。可咱们现在对于京城里的情况还没什么了解，最主要的，就是皇帝陛下和贵妃娘娘，他们目前究竟如何，咱们一点儿也不知情。” “只有我进京，才能想办法接触到陛下和贵妃娘娘，也只有我，才能让他们信任。换做别人的话，他们未必肯信，那样，反而会坏事。”娇颜很冷静的分析事情的利弊，试图说服靖王和绍远。 靖王又何尝不知道，娇颜说的都是实情？但是靖王真的不敢让娇颜一个人去冒险。“丫头，本王知道你说的都对。可是，你一个女儿家，就这样让你去冒险，本王实在是于心难安。”靖王也有些为难了。 “父王，让儿臣陪着嫂子进京吧，儿臣是个文弱书生，又是有伤在身，太子不会防备儿臣的。到时候儿臣就说是跟父王闹翻了，一气之下提前回京。嫂子扮作是儿臣的丫头，应该能够顺利进城的。”此时，秦劭安从外面进来，直接提议。 秦劭安的这个提议，让娇颜的计划更加完满，有秦劭安的陪同，娇颜的安全就能有一些保障。毕竟，秦劭安还有不少的护卫呢，又是世子的身份，想来进城也容易些。只是还有一件，万一太子一狠心，把秦劭安也控制了起来，那靖王可就是更加的束手束脚了。 秦劭安明白靖王的担忧，“父王无须担心，当初太子鼓动儿臣出京，就是看着儿臣岁数小容易冲动，想让儿臣来边关给父王找麻烦，对付哥哥的。此时儿臣回京，只说是父王偏心哥哥，连儿臣受伤了也不关心，想来太子就不会觉得儿臣有多么重要了。” 娇颜听了秦劭安这话，不由得眼前一亮。别说，这个安世子办事，还真是挺靠谱的，刚刚他的提议，真的是很不错啊。“王爷，就按照世子的意思吧，有世子陪着我回京去，应该是没什么大事的。” “世子还可以进宫去告状，找皇帝哭诉，就说是王爷偏心什么的。若是世子能够顺利见到皇帝陛下最好，若是真的不让见，那就证明里面肯定有事情了。这样，咱们也好有一些准备啊。” 娇颜脑子灵，一听秦劭安的提议，就把后面的事情也想好了。众人对于娇颜的主意，其实也都挺赞同的。只是，看着绍远的那个脸色，没人敢出声就是了。 第777章 大军出发 自然也有人不怕绍远的，文韬这时便开口道，“王爷，元帅，世子还有娇娘的提议不错。此事不能就直接大军围住京城硬攻，那样不可取，还是要将讲究一些策略的。有世子和娇娘在京中策应，咱们里应外合，才能轻而易举的拿下太子，救出皇帝陛下。” “绍远，娇娘的本事你还不清楚么？当初，她单人独骑到边关救了你，这一年多来，更是战场厮杀，生里死里的闯了多少个来回。她的本事比我还好呢，你不用替她担心。” 对于娇颜，文韬还是十分有信心的。这两年顾家所经历的一切，若不是有娇颜四处奔波，还不一定是什么样子呢。“娇娘是福星，没事的，有她在，任何事情都能逢凶化吉，放心吧。” 有文韬起头，其余的人也都开口劝，靖王就有些动摇了。靖王看了看绍远，知道绍远也是心思浮动。 “绍远，这件事还是听你的，主要是父王还需要你领兵。不然的话，你陪着丫头一起进京，倒是也可行。但是咱们这一次不能只带太少的兵回去，必须要调动大批人马，还要十分隐蔽，不能被京城察觉。实在是诸多限制，所以父王真的没办法让你提前就进京去。” 如今朝堂形势不明，靖王也不能贸贸然就带了几十万大军进京，那样，可就真的坐实了他要谋反篡位的名头了。所以明面上，靖王只能带上一两万人出发。而其余的人，则是要另外想办法改扮进京，到了京城附近再汇合，到时候看情势决定接下来要怎么做。 这样一来，绍远就必须留下来统领大军，根本不可能提前跑去京城的。这个，也是绍远之前犹豫的地方，没有他的陪伴，就让娇颜去涉险，绍远真的是不太放心。 娇颜看着绍远，神情坚定的说道，“绍远，你放心，我一定会安然无恙的在京城等着你。我也相信你，一定能够顺利进京，擒拿太子，我们到时候在京城会面，好么？” 绍远盯着娇颜看了半天，然后叹了一口气，“罢了，就听你的吧，颜儿，你一切都要当心，千万保重才好。”绍远这是同意了。 娇颜一听绍远同意了，高兴的不得了，连连点头答应，“放心吧，我会好好保重自己，我还要等着大家伙进京呢。” 事情既然已经都商议妥当，众人便去分头行事，大多数的将领就回去带领士兵们收拾东西，预备各种出行所需的东西。这一次大军不能以军士身份出现，难度上就有些大，其中一部分，干脆充作北辽和北狄的俘虏，顺理成章的跟着靖王进京。 另外一部分，就得扮成各色人等，分批向京城进发。而这些人最是难办，他们这一路上的吃喝就成问题，总不能后面还跟着押运粮草的大车啊。故而每个人的身上，都要带足了粮食和银钱，而这些，都得去赶紧预备。 娇颜回去找了一种药，交给了绍远，让绍远想办法下钦差大人和随从的酒水里。这药无色无味，喝下去就跟喝醉酒一样，会昏睡最少五天。五天之后，靖王都能走一半的路程了，到时候就算是他们清醒过来，想要追赶阻拦，也是来不及。 “颜儿，你千万要当心，我会尽快赶到京城的，到时候咱们在京城会合。”绍远握住了娇颜的手，殷殷叮嘱。 “嗯，我会注意的，我在京城等着你，到时候我要给爹报仇，我要让秦劭康付出代价。”娇颜想起了父亲被废掉耽误双臂，恨得直咬牙。她见到哥哥们，为了不影响哥哥们的情绪，都没敢跟他们说，只告诉了绍远。 父亲抱着两个娃娃都吃力笨拙的模样，已经烙在了娇颜的脑海里。她一定要找秦劭康报仇，她要废掉秦劭康的双臂，让他也试一试那个滋味。 绍远听了娇颜这话，心中一痛，他的师父，那个功夫高强的师父，从此往后，连平常人都不如。这都是秦劭康那个畜生害的，他绝对不会放过秦劭康，不会放过太子。他们父子，要为了他们所犯下的错付出代价。 “颜儿，师父的仇，我们一起来报，不管是太子还是秦劭康，他们都别想有好下场。这一次，不死不休，绝对不会再让他们祸害人了。”绍远坚定的说道。 娇颜和绍远又说了两句，绍远就走了，娇颜则回去预备东西。既然是娇颜和秦劭安回京，就不必再写什么信了，也省得到时候真的被人刁难搜查，反而泄露了机密。这一次去京城恐怕是危险重重，娇颜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一点儿也不能疏忽。 收拾好东西，娇颜就要离开，玲珑几个却是非得要跟着娇颜一起进京，路上好照顾娇颜。娇颜想了想，自己一个人跟着秦劭安一群大男人，也的确是不太妥当，于是就同意了。娇颜带了几个丫头，各自拿了行李来到跟秦劭安约好的地点，然后众人上了马车，一路向京城行去。 娇颜跟随秦劭安星夜赶路进京且不提，只说这边，靖王带着绍远等几个将领去赴宴。来到州衙，就见到这边宴席还没开始，知州领着州衙的官员，正在陪着钦差说话聊天呢。也是，靖王不到场，谁敢就这么开始宴席啊？ 靖王带人进来，屋子里的人连忙站起来行礼，靖王摆手示意众人免礼，之后便坐到了早就安排好的座位上。此时，酒席菜正式开始。 美酒佳肴陆续端上来，还有知州大人特别预备的歌舞伎。一时间，丝竹悠扬，轻歌曼舞，酒香四溢，这样的场景，绝对是无数男人最向往的了。钦差和几个随从也是不例外，这时一边吃着喝着，一边目光直直地盯着那几个衣着有些暴露的歌舞伎。 靖王跟云州知州互相递了个眼色，云州知州便明白事什么意思了。于是，等到一曲歌舞之后，知州大人就让那几个歌舞伎坐到了钦差等人的身边。 这几个歌舞伎，是知州府里专门训练了来招待客人的，一个个都是伶俐的很。知州大人一个眼色，她们就知道该怎么做了。于是，几个女子挨在那几人的身边，纤纤素手执壶，倒出一杯陈年佳酿来，端起酒杯，送到身侧人的唇边，“大人，请满饮此杯。” 莺声燕语呢哝含情，这样的场景，哪个男人能够拒绝？于是，就着美人儿的小手，一杯美酒就这么喝下了肚。然后，美人接着倒酒，一杯两杯三杯，不多时，就喝了六七杯下去。 靖王和绍远对视一眼，轻轻点头，那酒里有娇颜给的药，这些酒下肚，那几个人不睡上三五天，肯定是醒不过来了。 果然，过了没多久，那几个人就觉得头晕眼花，醉的厉害，于是就这么趴在了桌案上睡着。旁边的歌舞伎伸手推了推，“大人，大人？”那几个人，却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睡得跟死猪一样。 知州大人吩咐人，将这几个人送回驿站去，然后嘱咐那些随从好好照看，不管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来州衙找人。 靖王这边，则是带了文韬文平，以及一些将领，还有两万士兵。押送着北辽和北狄的那些贵族官员，以及缴获来的那些金银珠宝，还有五万假装成俘虏的大齐士兵，就这么离开了云州城，向着京城而去。 靖王带人离开，后面绍远和文庆文景，带了十万兵马，乔装改扮成各色人等，分批的从云州出发，朝着京城慢慢行去。这些士兵，有十几个一起扮成农人的，也有一两百化身商旅的，还有化装成什么镖局镖师，跑江湖卖艺，甚至是要饭的乞丐。 十万人分开批次，彼此间都有联系，表面上却又谁都不认识，就这么默契十足的朝着京城而去。这些人的身上，都带了三天的干粮，还有四五天的米粮等，另外，每个人身上还发了十两银子，用作路上不时之需。 从北辽和北狄那边缴获的金银无数，这本来就是将士们拼了命挣回来的，就算是分给众人也是应该。靖王许诺，此次的事情成了，还会再给每个士兵分一笔银子。 其实这些士兵们，一个个都跟着捞了不少的好处，但是谁也不会嫌弃银子少，所以众人还是很高兴的。 这十万人之后，朱泽青又率领五万兵马，押运着不少的粮草在后面跟着。大军到了京城附近，还不知道需要多少时间才能进城，前面这么多人需要吃饭，不预备粮草怎么行？朱泽青在粮草车里藏了火炮和炮弹，谁知道他们将面临什么情况？预备的越齐全越好。 就这样，前前后后二十几万大军，浩浩荡荡的从云州一路向京城进发。路上当然是会遇见不少城池，前面有靖王开路，那些城池的守卫也不敢难为靖王，所以大军倒是很容易就过去了。 当然，也有一些城池的守卫觉得奇怪，“不对劲儿啊，王爷打了胜仗班师回朝，怎么才带了这么点儿兵马啊？这怎么瞧着都不太对呢。” “别寻思了，这点儿事情你还没看出来么？这几天好多人路过呢，你看他们那行走的架势，分明都是久经沙场的士兵呢。上面这些人的想法，咱们弄不清楚，还是别管了。” 第778章 奸细 惩处 靖王率领大军出发两天，这天晚上没有赶上城镇，就只能住在野外了。将士们听从靖王的命令，安营扎寨之后，便烧火做饭。出门在外，吃的当然是没多么好，反正就是吃饱肚子而已。 吃过了晚饭，大部分的将士都回营帐里睡觉了，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大家都想早点休息。一时间，整个营盘除了巡逻的士兵之外，其余人，都进入了梦乡。 亥时末，就在营盘边缘处的一个帐篷里，偷偷摸摸的出来了两个人。这俩人专门在暗处走，走到离着营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然后从手里拎着的笼子里取出一只信鸽。其中一人掏出一个小竹筒，绑在了信鸽的腿上，然后将信鸽放飞。 信鸽从那人手里飞起，在空中盘旋片刻，辨认方向，接着便展翅要飞走。这些经过特殊训练的鸽子，虽然晚上视力不是很好，但是放飞之后，也会飞一段距离再下落。只要飞离了这片营盘，不被发现就好。 地上的俩人见信鸽飞走，全都松了一口气，“这两天一直都没机会放信鸽送信，要是再晚两天，太子那边即便是接到了消息，也没法提前预备了。”其中一人嘟囔道。 “走吧，赶紧回去，别被人发现了。”另外一人比较小心，赶紧催促道。二人正要转身回营帐，这时却忽然听见了有羽箭射向空中的声音。 还没等二人反应过来呢，就听见身后有声音传来，“孙将军，这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出来看月亮不成么？”不是别人，正是靖王的声音。 这二人一听是靖王，当时就吓得两条腿发抖，坏了，这是他们行踪暴露了啊，落在靖王的手里，可是没啥好果子吃。“王爷，我们俩尿急，起来找地方解手呢。”其中一人，还想试着蒙混过去。 “尿急解手？你们这话是糊弄三岁孩子不成？本王一直都在你们身后，你们做了什么，以为本王看不到？”靖王冷哼一声。 这俩人正是孙将军还有他身边的一位副将，之前靖王就一直防着他们呢，派人始终盯着。后来姓孙的来往于云州和温朵罕城送粮草，也没少打探消息传给京城去。这一次靖王紧急行军，打算快速回京，打太子一个措手不及。孙将军心里着急，就想着得赶紧把消息送出去。 前两天都是住在城镇里，没有机会，今天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了。却是不曾想，黄雀在后，竟然被靖王给逮了个正着。两人此时已经吓得身体如同筛糠一般，“王爷，我们就是往家里送封家书，报个平安。”孙将军还在狡辩。 靖王摇头，这人啊，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文平，那鸽子找到了没有？” 那边传来了文平的声音，“回王爷，找到了。信鸽腿上绑了一个小竹筒，竹筒里有封信。”说话间，文平就从远处走了过来。而此刻，附近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好些人，有人点亮了手里的火把，把此处照得通亮。 文平把信交给靖王，靖王看完之后，便冷笑道，“家信？报平安？原来，孙将军的家人，竟然是太子殿下呢，孙将军厉害啊，本王佩服。” 靖王嘲讽的话语，让孙将军两人听了更是心如死灰，二人知道此时再狡辩也是没用的，于是便跪了下来，“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我们两个也是情非得已。是太子让我们给他通风报信的，不管王爷这边发生了什么事，都要告诉太子。” 靖王看着眼前这两个磕头好似小鸡啄米的人，眼中尽是鄙视不屑的神色，。没骨气的人，竟然还在自己手下这么长时间，自己这眼力也是够差的了。“来人，把这二人带走，看押起来，明天早晨，本王要在所有将士面前处置他们。” 于是，就有人上前，按住了这俩人，捆了绳子，然后押着回到营帐去看管起来。靖王这边拿着信鸽和信，领着文平等人，也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众人吃过了早饭，靖王命众人集合。然后就在众将士的面前，宣布了孙将军是太子派来的奸细，长时间泄露军情的事实。一时间，众军哗然，他们真是没想到，在靖王麾下的人，竟然还会有此等的败类。 众人心情都有些愤慨，便叫嚷着，把那两人都杀了算了。他们此次行动本来就机密，要是真的消息泄露了，太子那边设下埋伏，他们岂不是难逃一死？一想到这个，众人哪里肯饶了那俩人？ “你们之中，肯定还有这俩人的同党，不过，本王也警告你们，不要再执迷不悟。太子行事卑劣无耻，本王势必要前去讨伐。尔等若是此刻肯悔悟，以后不再替太子传递消息，本王可以饶你们一回。但是假如哪个贼心不死，还想往外送信，那么这俩人，就是你们的下场。” 靖王说完，便挥挥手，让人将孙将军两人带下去砍了。只听见不远处两声闷哼之后，有人拎了两颗人头回来，靖王让人将人头随意处置了，然后下令众军继续前行。 一大早的就瞧见砍头的情景，众人的胃里也都是不太舒服，尤其是那些心里有鬼的，还有礼部一些小动作不断的，这时更是吓得不行。想要糊弄靖王，简直是太不可能了，往后他们还是安分一点儿吧，不然，怕是连命都没有了。 处置了孙将军两人，大军继续前行，之后路上就太平多了，没有哪个，敢再出幺蛾子。靖王率领众人，星夜赶路，直接朝着京城而去。行走了七天之后，距离京城，也就剩下不到一千里了。 而这个时候，提前出发的秦劭安和娇颜一行，则是已经来到了京城之外。这一路上众人拼了命的赶路，也幸好是他们人少，马匹又非常优良，所以走的很快，九天的工夫，就赶到京城外了。 “世子，咱们到北城门了，现在就进城么？”有人来到秦劭安坐的马车跟前，轻声问道。 马车里，秦劭安勉强坐了起来，然后朝着外面道，“赶紧进城，我这身子不太舒服，真的是有点儿受不了。”他本来就受了重伤，才养了不到一个月，结果就这么拼命的赶路。虽然他这一路上都坐在车里，可是这马车上休息不好，他的身体又虚，所以此时真的是非常不舒服。 外面的人一听，就赶紧率人朝着城门行去，结果来到城门下，却是不得不停下来。原来城门处守卫着上千名士兵，一个个盔甲鲜明严阵以待，严密盘查进城的行人百姓。每个人都要说明了进城去做什么，有的还要搜搜身，看看有没有隐藏兵器之类的。 娇颜坐再后面的马车里，挑开帘子往外一看，不由得也是有些吃惊。她还真是没想到，京城竟然盘查的如此严格。看起来，太子害怕靖王派人捣乱，所以防守的很严密啊。娇颜此时也是暗暗庆幸，自己没有一个人进京，不然，这一关也不太好过呢。 尽管城门处等了不知道多少百姓，可是秦劭安要进城，也绝对不可能真的就在后面排队等。 于是，有人便走到前面来，一边走一边喊，“都走开，都走开，没长眼睛啊，没看见这是我们世子爷的车驾？都闪开，世子爷回京了，你们哪个不闪开，冲撞了世子爷，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有人这么一喊，前面那些百姓便自动闪开了道路。没办法，谁叫京城达官贵人多呢，他们平常老百姓可是惹不起贵人，还是乖乖的让路吧。 就这样，秦劭安一行便来到了前面，有士兵上前拦阻，“干什么的？停下来，我们要仔细盘查？”士兵说着，就拦住了靖王府的车驾。 领头的护卫一听，瞪大了眼睛，二话不说，上去就给了前面那士兵两个耳光，“你娘了个蛋的，你知道我们马车里坐着的是谁么？那是我们靖王府的世子爷。世子爷在边关受了重伤，好不容易赶回京城来，要找御医医治。你们胆敢拦路，万一世子爷有个好歹，老子要你们所有人都陪葬。” 这也是之前都商议好的，如果进城遇到了阻碍，那就想办法把事情闹大。靖王在边关拼死拼活的杀敌，靖王世子受了伤需要回来医治，结果竟然有人拦阻，不让进城，那么接下来，可是就有话说了。 果然，那护卫头领这话一出，旁边看热闹的老百姓可就全都议论起来了。“哎呀，是世子爷受伤了啊，那还不赶快的让人进城去？金枝玉叶，凤子龙孙，这要是有个好歹，整个而北城门守门的人，全都给赔命都不够呢。” “要说也就是邪了。往常哪里还有这么严的时候？这京城四个城门，这么盘查都有快一个月了，也不知道到底是查什么呢？再这么下去，京城就别进人了，不用三天，城里的人全等着饿死完事儿。”说话的这个，赶着一马车的青菜，打算进城去卖的。 三月末，京城附近有那勤快的老农，都会想了办法提前培育出一些菜蔬来，就是为了送到城里卖个好价钱的。可是这几天盘查的严，等到进城都大中午快下午了，好多菜蔫了，卖不上价钱，也难怪人家心里有怨气。 第779章 世子爱妾 城门外的守卫一听是靖王府的世子爷要进城，当即脸色就变了，“对不住，对不住，实在是京城里最近有些不安稳，在闹江洋大盗呢。上面有命令，要严密盘查来往的行人，务必不能让盗匪随便进出。” “既然是世子爷回京，当然是没有阻拦的道理。不过还请世子爷见谅，我等例行公事，需要查看一番才可以。”城门守卫的头领上前来，微笑着说道。 王府护卫一听，立即就瞪起了眼睛，“什么？世子爷进京还要接受盘查？你脑子没病吧？我们世子爷是什么人，靖王爷的亲儿子，皇帝陛下的亲孙子，回京城还要让你们盘查？你们也太不把皇家的威严放在眼里了。” “告诉你，今天你痛痛快快的放了我们进城，我们赶快去找太医给世子爷看病，如若不然，你们就全都等着掉脑袋吧。我们王爷在外面拼死拼活的打仗，结果他儿子回京，还要受你们这些人刁难。你等着，王府会把这件事上奏朝廷的。” 秦劭安的护卫态度强横，坚决不许那些人盘查。这件事可不是心虚不心虚，事关靖王府的脸面，绝对不能让步。 守卫的头领这时也很是为难，上面之所以要严查，就是为了防止靖王派了细作进城捣乱。可是他们咋地也没想到，靖王世子竟然这么大摇大摆的回京了啊。这可要怎么办？此刻要是不让他们进城，靖王府肯定会大闹起来，万一这世子真的有事，那这个责任他们可是担不起啊。 那头领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让步。毕竟此时，人家还是世子，是皇孙，绝对不是他能够惹得起的。“可否让小的见见世子爷呢？”他总得知道，靖王世子是不是真的受伤了吧？ 守卫翻了个白眼，“我说你脑子想什么呢？我们家世子爷，也是你一个守城门的能看的么？赶紧滚开，别耽误了世子爷治伤。” 这时，从秦劭安坐的马车里，传出来了一个声音，“万统领，别人这些人一般见识，既然他要见本世子，就让他到近前来吧。真是不知道，如今这京城是怎么了，究竟是哪个说的算？难道，本世子还能是冒充的么？真真是可恶，待本世子伤愈，必定进宫面见皇爷爷，好好的问清楚不可。” 马车里的声音，虽然很是虚弱，但是威严依旧。那种骨子里透出来的威严气势，即便是隔着马车，也同样震慑人。 外面这些守城门的士兵一听，当即也是冷汗直流。这位世子虽然不比荣郡王那样名气大，但也是京城里数得着的皇孙，真的把这位惹急眼了，他们这些人怕是一个也落不着好。 “小人给世子爷请安了，惊动了世子爷，实在是小人的错，还请世子爷赶快进城吧，请，快请。”那头领也不敢再刁难王府一行人，只能乖乖放行。 于是，护卫们拥簇着秦劭安的马车，一路从城门外往里走。秦劭安一行人数也不少，护卫就带了一百多人，还有十几个伺候的仆役，另外还有三位先生。那三位先生当然是坐着马车的，不过这马车都属于正常型，虽然宽大舒适，但是却并不算多么华贵。 娇颜领着几个丫头，也是坐着马车，她们这辆马车，比起秦劭安那辆略微差一些，但是比起那几位先生的，却又要华贵精美不少。 守卫城门的人，都是人精。他们当然看得出，那几辆平常马车，估计就是世子身边的一些师爷先生之类的人物坐着。但是紧跟在世子马车后面，那辆非常华丽的马车，却有些不同。 “等等，不知道这辆马车里，坐的是什么人？”领头的人上前，拦住了娇颜坐着的马车。 娇颜在车里咬牙，这些人真难缠啊，都这样了，还不肯放过他们。娇颜伸手就要去掀开帘子，跟那些人说，自己是秦劭安的婢女。 可是没等娇颜有动作呢，句听见前面马车里又有一声，“放肆，那是本世子此次去边关遇见的美人儿，已经纳为妾室。本世子的爱妾，也是你们能冒犯的么？” 秦劭安这话一出，盘查的那些守卫就犹豫了，世子的爱妾，他们哪里有胆子上前去盘查啊？而且这马车华丽非常，一看就知道世子也非常疼爱这里面的人，他们就是借几个胆子，也不敢得瑟了。 “是小人冒失了，还请世子见谅，请，请夫人进城。”那些人只能毕恭毕敬的停在路边，恭送王府一行进城。 娇颜坐在马车里，却是气坏了，这个秦劭安，他这是皮痒了吧？竟然敢说自己是他的爱妾？好，等着吧，看等会儿进城之后，怎么收拾他。 而前面马车里的秦劭安，苍白的脸上，却露出了一抹调皮的笑容。谁让娇娘之前威胁他来着？还在他的药里放了那么多的黄连，简直苦死他了。他打不过人家，辈分上还低，得管人家叫嫂子，没别的办法报仇，还不许他随便占个便宜么？ 秦劭安很得意，他已经想好了待会儿怎么拿话堵娇颜，让她无话可说了。当初在预备马车的时候，秦劭安可就是想到了的，果然，这时候的确是找机会报仇了吧？只要一想到，此时后面马车里，娇颜瞪眼生气的模样，秦劭安就很想笑，总算可以出口气了。 马车进了城门，一路向着靖王府行去，大概过了有小半个时辰，才算是来到了靖王府门前。早就有护卫前来报信了，此时王府的长史率领着好多仆役，都在大门外迎接。 马车到了王府大门前，秦劭安却是并没有下车，而是直接让人，将马车赶进了府里。他身上不舒服，实在是不想来回下车折腾，干脆就这么进去算了。秦劭安不下车，王府的人当然也不敢说什么，于是，就这样进了王府。 马车直接往里走，到了垂花门之前，秦劭安这才下了马车。然后有人扶着秦劭安上了软轿，后面的娇颜也从马车上下来，同样上了软轿。如今她的身份可是秦劭安的爱妾呢，当然是要受到礼遇的。 至于玲珑她们，当然就得在地上跟着走了，而那几位先生，则是早就下了车，去前院他们的住处休息了。 秦劭安实在是不太舒服，于是直接吩咐人，去请御医来。娇颜在后面说了一句，请太医院最擅长外伤的钱御医或是孙御医前来。这二人都是她的至交，也只有他们能够帮着娇颜，想办法进宫去。正好有这个机会，娇颜当然要提醒秦劭安了。 秦劭安清楚，娇颜这么安排肯定是有深意的，于是，也就不反对。只是跟随行的下人说了一声，自己身上有伤，实在是不舒服，没法去拜见王妃了。 秦劭安不想马上见到王妃，一来是需要调整一下心情，然后再面对王妃。王妃是他最亲的人，但是这些日子他也想清楚了，不能由着王妃的意思去做。他必须得劝着王妃，打消之前得那些念头。 还有一个，就是他需要先跟娇颜商议一下，娇颜进府的身份究竟是什么。刚刚已经有护卫跟他说了，刚刚一直有人在跟踪他们。而且王府门前，也有好多人在徘徊，一看就不是寻常百姓，王府这是已经被人监视起来了。 这样一来，他们行事就必须要小心，也不知道王府里有没有谁是太子派来的奸细。此时，娇颜的身份，万万不能泄露。最好的办法，就是连王妃都瞒着，演戏演全套，在事情没有落定前，他们千万不能露出马脚。 秦劭安的心思缜密，思虑非常周到，此时已经把所有事情都在脑子里想了一遍。确认之后，秦劭安点点头，等会儿就得按照这个，说服娇颜了。 软轿抬的很平稳，走的也不慢，不多时，就来到了秦劭安的住处。来到了院子当中，有人扶着秦劭安下了软轿，然后扶着他一路来到了正房的东屋。秦劭安真的是不太舒服，所以直接就躺在了床上不起来。 娇颜少不得也得跟进来，她得给秦劭安诊治啊？秦劭安的伤势原本就非常重，这才养了一个来月，就走这么远的路，真的是受不了的。娇颜最担心就是秦劭安的伤口里面发炎或是粘连什么的，那样可是特别危险。 进屋之后，秦劭安就把无关的人都打发出去了。此时屋子里伺候的人，都差不多是陪着秦劭安出门的，都是他的心腹。 然后秦劭安看着从外头进来，还有些气呼呼的娇颜，笑笑，“嫂子，对不住啊，今天也是情非得已。当时若是说你是我的丫头，你那辆车跟你的身份可就配不起来了，肯定会引起人家的怀疑呢。” “还有，最近在王府的时候，都得麻烦嫂子受委屈了。刚刚他们跟我说，咱们从进城，就有人跟踪，王府外，还有不少人在监视。我现在担心，王府里也有奸细，所以你的身份，千万不能泄露。” 秦劭安不等娇颜说什么，就这么一顿说。结果，娇颜这一肚子的火气没地儿发，只好憋在心里了。人家说的对啊，自己这身份不能暴露，不然，恐怕事情不成，还要有大麻烦了。 第780章 娇颜 靖王妃 娇颜没法反驳秦劭安的话，但是心里却憋着一口气。于是就只能狠狠的瞪着秦劭安，心中暗道，“你等着，等我往你的药里放巴豆。” 秦劭安看着娇颜那个目光，就知道娇颜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还是记恨他呢。秦劭安笑笑，“嫂子，我可是为你好啊，你要是想在王府里住下，可别弄这样的表情。我母亲也不是好糊弄的人，她等会儿来了，瞧见你这样，肯定不会信我的说辞。咱们现在，最好是连我母亲一起瞒着。” “还有，等会儿要是我说什么关于父王和大哥的坏话，你可千万别露馅儿啊。我要让太子那边知道，我是个不受宠的孩子，父王根本没把我放在心里。这样，太子的戒心会小一些，我也能方便行事。” 秦劭安知道娇颜性子急脾气暴，所以，很多事情就得提前跟她说好了，也省得到时候露出什么马脚。目前真的是不知道王府里有没有太子派来的奸细，一切都得小心。 “万统领，你带着咱们的人，严密监视王府，一旦发现有举止异常的人，就暗中控制起来。等我腾出手来，再好好收拾他们。”秦劭安眼中一抹精光闪现，别以为他年纪小，就可以在他眼皮子底下作怪。他会让那些人知道，他是靖王的儿子，绝对不是好惹的。 娇颜瞧着眼前虽然脸色苍白，说话也有气无力，但是却头脑清晰，办事十分有条理的秦劭安，也是很佩服。这人的确是心思缜密，思虑很是周全。说起来，他的行事风格，还真是跟绍远有些像，俩人都是谋定后动的人。 自然，他们两个从小生活的环境不一样。秦劭安行事，多少还是有些不问过程，只求结果的味道。或许，也是他从小见惯了那些勾心斗角，权势争夺的缘故，所以手段上，可能欠缺少许光明。 而绍远，做事还是稍微厚道两分，大多数时候，会为了旁人多考虑，也会留几分余地。 娇颜看着秦劭安，没有再说什么，既然她已经来到了京城，进了靖王府里，此刻就由不得她使性子了。大事要紧，其余的一切，都不必计较。 娇颜正在思索间，就听见外面有脚步声急匆匆的朝这边走来，同时还有一个女人焦急的声音，“安儿，安儿，你这是怎么了？母亲听说你受伤了？” 话音未落，就从外面进来了一群人，其中一个年纪在三十五六岁的女人，眼中含着泪光，一下子就扑到了秦劭安的床边，“安儿，快让母亲看看，你这是怎么了？”吕氏一瞧见秦劭安那憔悴的模样，简直心疼坏了。 秦劭安看见了母亲，心中也是有些激动，“母亲，儿子没事，儿子就是在边关受了点儿伤。伤势还没好，结果就急忙赶路，所以看起来憔悴些，也没啥大事儿。”秦劭安轻声安慰吕氏。 “你父王呢？他是怎么保护你的？为什么你还会受伤了呢？”吕氏不解，秦劭安也不会什么功夫，不可能上阵杀敌，怎么还会平白无故的就受伤了？“是不是，是不是那个野种，他下手害你了？”吕氏尖声道。 吕氏这话一出，秦劭安就知道要坏事儿。娇颜那个脾气，听见人家说绍远是野种，那还不得炸锅了？ 秦劭安一边伸手握住王妃的手，连忙说着，“母亲，别这么说，那毕竟是父王的儿子，绝对不是什么野种。您这么说，岂不是连父王也一起都羞辱了么？大哥是个不错的人，我们相处挺好。” 秦劭安说话间，目光便朝着娇颜看去，不停的给娇颜使眼色，让娇颜千万控制好了情绪。老天爷保佑，娇颜可千万别在这个时候发作，不然的话，马上就得露馅儿了。 娇颜刚刚听见靖王妃那一句野种时，真的很想上去给靖王妃两个耳光。什么玩意儿啊？一个占了师父的位置，抢了师父男人的女人，竟然还敢这么说绍远？娇颜气的不行，张嘴就想要跟靖王妃说说清楚。 不想这时玲珑却是伸手拽了拽娇颜的衣袖，低声说了一句，“主子，忍，千万忍着，为了大事，忍。” 娇颜一听玲珑这话，心思立即清明了许多，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眼下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目前最要紧的，还是靖王的大事。至于这些细枝末节，早晚她会好好跟这位靖王妃说道说道的。 正好这时，秦劭安也开口说话了，并且一个劲儿的朝着娇颜使眼色。娇颜点点头，示意秦劭安，自己不会失控。 秦劭安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可是太清楚了，哥哥嫂子两个人感情好的不像话，他这个嫂子，可是听不进一句有关哥哥的坏话的。别人只要说一句不中听的，她就能跟人家没完。幸好，幸好此时娇颜还狠冷静，要是此时就闹起来，那就啥事也不用做了。 “娘，你听我说，以后别再说什么野种不野种了。不管怎么样，那都是父王的儿子。母亲不为了别的，就为了跟父王的情分，也不能再这么说了。”关键是，再这么说，万一把娇颜惹毛了，到时候可真的就坏事了啊。 “父王也快要回京了，大概也就是半月二十天的事情，母亲到时候可千万别跟父王闹起来，千千万万。”秦劭安这话的语气，带着万分的小心，也有些许的委屈。 靖王妃可是秦劭安的母亲，最是在乎儿子的人了，又哪里会听不出来，儿子这话的语气不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既然你父王就要回来了，你为何不跟他一起回京？非得要你自己回来，把自己弄成这个模样？” “不对，你还没说，你是因为什么受伤的呢？你父王就这么不管你？让你带着伤的往回走？安儿，你跟母亲说，你父王是不是根本就不稀罕你去边关，是不是他把你赶回来的？”靖王妃心疼秦劭安，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可。 秦劭安这时便整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来，“母亲，您就别问了，父王对我很好的，真的很好。哥哥也是个不错的人，对我更是不用说了，母亲，啥事情都没有。就是我在边关实在无聊，又想念母亲了，这才着急回来的。” 秦劭安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儿不敢看吕氏，眼神躲躲闪闪的，让人一看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别的事情。靖王妃不死心，非得追问，可秦劭安就愣是不肯说，他都一口咬定，靖王对他很好。 这母子两个的对话看在别人眼中，分明就是秦劭安在外面受了委屈，可是却又不敢跟母亲说的一副模样。这个模样落在有心人的眼里，可就是有无数个意思了。 娇颜站在一旁，看着秦劭安，简直就佩服的不行。这家伙，一句靖王的坏话没说，却明显的让人感觉到，其实他对靖王很是不满。佩服，真的是佩服，这家伙不去演戏，真的是太可惜了。 所以说啊，这些出身皇家的孩子，就没有一个是单纯的，都是浑身心眼儿。这也就是秦劭安醒悟过来了，要是还跟绍远作对，说实在话，就凭他这个耍心眼儿的本事，绍远还真是玩不过人家呢。 靖王妃心里明白，儿子这是受了委屈，可是秦劭安不肯说，她也实在是没有办法。最终，靖王妃只能是叹了口气，心里暗想，等会儿还是去问问施先生他们算了。 “安儿，你这个样子，是不是要去请御医啊？娘看着你的脸色很是不好呢。”终归还是担心儿子的心思居多，靖王妃就把其余的事情都放在了后面，儿子最要紧。 “已经让人去请了，估计很快就到。对了，母亲，这是儿子此次在边关认识的女孩儿，名叫芙蓉，是个懂医术的。此次儿子在边关受伤，也幸亏有她一路陪伴照料，儿子才能恢复的这么好。” 秦劭安这时才想起来，给靖王妃介绍娇颜。不管怎么样，娇颜要在靖王府里住下，就必须得跟靖王妃照面，需要靖王妃同意才行。“娘，儿子对芙蓉很有好感，想留她在府里，娘可同意？” 秦劭安说这话时的表情，就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一样，那种欢喜期待的神情，简直就跟真的一样了。 靖王妃一听儿子这话，便扭头看向了身后的人。就见到床尾处站着三四个女孩子，都长的还不错，尤其是中间那个，容颜貌美，十分的出色。靖王妃细细打量着，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女娃娃，一般的男孩子见了，都会魂不守舍的。 “你叫芙蓉？姓什么？家是哪里的？怎么会在边关？又怎么会认识我家安儿的？”作为母亲，靖王妃本能的开始盘问起眼前的女孩子来。 靖王妃目光严苛的打量着眼前人，试图从这女子的形态举止中，发现什么。自家儿子从小就约束的比较严，到了十七岁，还没有通房，见了这样美丽的女孩子，难免动情。 可他们不是一般的人家，靖王世子，以后可是要继承王位的人。若是遇上那居心叵测行为不检点的女子，那可是坏了王府的名声。 第781章 钱御医来到 娇颜从云州出发时，其实就动手将容貌略微做了些修饰的，跟她真实的面貌略有些出入，尤其是眉间的朱砂痣，已经被娇颜想办法遮掩下去。应该说，现在站在靖王妃面前的娇颜，少了原本的光艳夺目，减了几分颜色，添了几许温婉柔弱。 这样的娇颜看起来，跟原本的容貌只有三四分像，当然，依旧是很美的。如此一来，也就不用害怕进京之后，有人会一眼就认出来她是谁了。毕竟，顾氏娇娘在京城里也是声名远播，好多人都知道呢，为了不留后患，还是小心为上。 靖王妃对于娇颜的样貌还算是挺满意的，看起来倒不像是什么出身不好的风尘女子，身上没有那种妖妖娆娆的味道。尤其是此时这丫头低眉顺眼的模样，看着还挺顺眼。左右儿子身边也该添两个伺候的人了，只要这丫头的出身没有大毛病，留下倒是也无妨的。 有了这样的心思，靖王妃可就要要要的盘问一番了，毕竟，这个也不是小事。“上前来，让本王妃好好的看看你。” 娇颜依言上前两步，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民女李芙蓉，见过王妃，王妃万安。”不管对这个女人有多少不满，此刻都不能发作，她必须现在靖王府里立足，并且不能暴露了身份。娇颜在心里警告自己，一定要小心应对。 “民女就是边关人士，原本家里就在边关一处小城开医馆，民女自小跟随父亲，也学了些皮毛。后来北辽攻打大齐，医馆开不成了，父母也被北辽兵所杀，民女被迫跟随难民，逃到了云州城去。因为生活无以为继，就在云州知州府里帮佣。” “后来世子受伤，王爷从知州府里挑了人过去伺候，民女几个就是这么到了世子爷身边的。因为民女会一些医术，所以就一路上照顾着世子爷。”娇颜声音不高不低，语速不快不慢，很是平静的叙述着事情的经过。 当然，这些话，都是当初他们离开云州时，就商议好了，也嘱咐了随行所有人，共同约定好的。这一路上，娇颜也是没少跟玲珑她们来回的对话，所以此刻倒是很容易的就把新身份说出来。 靖王妃点点头，这女娃子倒是挺稳当，在知州府上做过事，也算是有些见识。瞧她这不慌不忙不卑不亢的模样，别说，还真是挺对眼的。“抬起头来。”靖王妃要仔细看看眼前人。 娇颜依言抬头，目光不含一丝情绪，双眸清澈如水，平静无波的看向了靖王妃。到了此时，娇颜也才有机会正紧看看这个靖王妃长的如何。 一见之下，娇颜心中暗暗摇头，比起师父来，这靖王妃的容貌，可是差了不少呢。倒不是她不出色，但是跟师父国色天香雍容华贵的气质相比，实在就是相去甚远了。娇颜面色平静，心里想的什么，脸上却是一丝也不漏出来，只是静静站立在那里，任由靖王妃打量。 靖王妃仔仔细细打量了娇颜一番，心里也很满意。这女孩长得不错，很是端庄温婉的模样，不像是出身不好的。看她在那静静站着，丝毫没有局促不安的神色，光是这一点，就很是不错了。毕竟不是什么人，在面对一个亲王妃时，都能如此镇定自若。 “嗯，是个好的，既然如此，就留在世子身边伺候吧。等着世子身子完全康复了，本王妃再让人给你开了脸，正式的收进世子房里。你可是要记住了，世子现在有伤在身呢，做不得别的，你若是胆敢勾着世子做出什么事情来，当心你的小命。” 靖王妃盯着娇颜，沉声说道，“你只要尽心尽力的伺候世子爷，少不了你一份好前程。听明白了么？” 娇颜心中暗骂，谁稀罕你们家的狗屁前程？可是面上却还不能说什么，只能乖乖点头，“是，谨遵王妃的吩咐。” 正好这时，外面有人传话，说是御医到了，王妃一听赶紧让御医进来。不多时，外面就进来了一个身着御医服色，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小徒弟的人，来人正是钱御医。 钱御医如今在京城，也是十分有地位有身份的人了。皇帝对他也是十分的宠信，加上这钱御医也很是认真刻苦专研，这一两年来，倒是把娇颜当初所留的行医手札研究透了。一理通百理通，现在他的医术，可非当初能比。京中许多权贵，都正相请他前去上门治病呢。 钱御医一进门，就见到了屋子里的靖王妃，还有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靖王世子。钱御医直接上前行礼，“下官见过王妃，见过世子爷。” 靖王妃也是知道这钱御医名头的，更知道此人乃是以医治外伤而出名，秦劭安就需要他来治病。所以，靖王妃的态度不错，朝着钱御医点点头，“钱御医来的正好，世子在边关受了伤。虽说是养了一些时候，可是连日赶路，伤势又有些不好，还请钱御医给仔细看看。” 派去请钱御医的人，已经把事情都说了，钱御医心里都有数。所以这个时候，也不用说那些虚头巴脑的话，直接上前来，帮秦劭安检查伤口。 钱御医看见秦劭安身上的伤，当即吸了口凉气，“世子当时竟然受了这么重的伤？这样的伤，最少也要养三五个月不能乱动的。世子竟然千里迢迢赶回京城，这实在是太胡闹了。”钱御医先是把秦劭安一顿说。 之后，钱御医又仔细查看了伤口，然后细细诊了脉，这才松了口气，“世子爷应该是遇见了高手，才能这么快恢复。而且也看得出，这一路上没少吃药补养，再加上世子年轻，身子强壮，所以倒是没什么大碍。” “只是赶路太辛苦，再加上毕竟是伤了元气，所以才会有些虚弱。好在伤口处愈合很好，也没有发硬发红等症状，世子也没见发热，这样就没有什么大危险。只要再吃一些补养气血的药物，好好调理一阵子，也就好了。” 钱御医说话时，娇颜就在旁边听着，此时听了钱御医的话，娇颜不由得点点头。这钱叔叔的医术果然是精进了许多，看的倒是不差了。瞧着当初自己一手带出来的人，能够到如今的地步，娇颜也是很开心的。 王妃一听说儿子没啥大事，心里的大石头可就落地了，她直接就道，“需要什么补品，钱御医尽管说，王府里什么都不缺，只要能治好我儿就行。” 儿子是娘的心头肉，靖王妃句这么一个宝贝儿子，那是把秦劭安当成心肝肉来疼着的。只要儿子能好，要啥都行。 钱御医摇摇头，“太过珍贵的补品倒是也不需要，世子现在就是气血虚，调养一下气血就好了，只要对症即可，没必要用什么太珍贵的药材。这样，照着下官的方子先吃上六七天看看，之后再说。” “其实主要还是吃的要好一些，世子这些天赶路，怕是饮食上不太精心，若是饮食上用些心思，比吃药效果还好。再者，世子平时也可以多出去走走，不能跑，就是慢慢走一走，对身体也有好处的。”钱御医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趁着钱御医说话的工夫，娇颜就给秦劭安递了个眼色，秦劭安意会，于是就说道，“母亲，儿子这一路回来，实在是没怎么吃好，现在就馋母亲亲手做的饭菜呢。劳烦母亲，去给儿子弄几个好吃的菜行么？在边关这些时候，儿子简直太想念母亲的手艺了。” 既然钱御医已经看完病，他们就得赶紧找机会跟他把事情说清楚，但是靖王妃在这不方便啊，所以秦劭安才会这么说，打算把王妃给支走。 果然，一听说儿子想念自己做的饭菜了，靖王妃可就是满面笑容，“你这孩子，也不早说，好，娘这就去给你做几个你最爱吃的菜。你等着啊，一会儿就好。”说话间，靖王妃就站了起来，领着人往外走。 “芙蓉啊，你留下好好的照看世子，一定要把世子照看好了。”靖王妃不放心，临走的时候，还嘱咐了一句。 娇颜一听芙蓉这两个字，心里一抽抽，也不知道秦劭安是怎么想的，竟然给自己起了个这么土的名字。好吧，忍着，左右不过是三五天的事情，过了这几天，等靖王和绍远他们到京城，她就不用在这边了。 “王妃请放心，芙蓉一定会照顾好世子爷的。”娇颜向着靖王妃屈膝行礼，规规矩矩的把靖王妃送出门去。 而那边，钱御医在听见娇颜的声音之后，却是一个激灵。这声音他太熟悉了啊，那分明是忠义公主顾氏娇娘的声音，他这辈子也不会忘记的。可怎么会？怎么会在这里听见呢？钱御医急忙扭头，朝着那边几个丫头看了过去，结果就发现了一张，跟娇颜有三四分想象，但气质截然不同的面容。 此时，靖王妃已经从屋子里出去了，其余无关的人，也都被秦劭安打发走，万统领亲自出门望风。娇颜含笑的看着钱御医，笑道，“钱叔叔，才多久不见，你怎么就认不出娇娘了么？” 第782章 探问情况 娇颜这话一出，钱御医哪里还能不知道，眼前人就是娇娘啊？“娇娘，你怎么变成这个模样了？”钱御医觉得很奇怪，娇娘是堂堂公主，进京怎么还要改头换面啊？ “钱叔叔，我这次进京，是有事情。我也不跟叔叔拐弯抹角了，听说皇帝病了是么？究竟是什么病，到底现在是怎么样了啊？”娇颜最关心的就是这个，她担心的是皇帝的安危。 钱御医一听娇颜问这个，当时也就明白了，“娇娘，你要是能出手，那可是太好不过了。皇帝和贵妃娘娘都病了，但是依我看，他们不是真正生病，好像是中毒，要不然就是蛊，反正皇帝和贵妃现在情况不太好。” 钱御医也算是皇帝一手提拔起来的，对于皇帝很是感恩，尤其是后来钱御医时不时的就要进宫去给皇帝治疗旧疾，所以君臣相处很好。加上去年钱御医替娇颜进献丹药的事情，如今钱御医也是皇帝跟前的红人了。 “自从今年年后，皇帝和娘娘就开始不舒服，然后就越来越重。到了二月末，陛下已经精神不济到没法处理政事，都是太子代劳了。贵妃娘娘也不用说，成天的没精神，气血虚。可是太医院用尽了办法，也没法改善情况。” “皇帝的情形还好些，因为之前你送的那二十四粒丹药一直在吃，但是贵妃娘娘就不行，如今贵妃已经削瘦的不成样子了。娇娘，你要是有办法，就尽快进宫去看看他们吧。若是再没有什么办法，只怕是贵妃娘娘还能再坚持两三个月，就要不行了。” 钱御医一边说，眼中也是有水光闪现。天地君亲师，在这个年月里，皇帝可是仅次于天地了。忠孝仁义，忠君可是摆在第一位的，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更不用说，钱御医跟皇帝相处还不错，君臣之间感情深厚了，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如今太医院的人都在猜测，这是太子暗地里做的手脚。皇帝陛下这个情形，整个大齐就全都掌控在太子的手里了。朝堂上的那些大臣只知道陛下病重，太子临危授命，奉旨监国，但是也有一些人，暗地里怀疑陛下的病症。” “可是现在没有任何的证据，根本就没法指证太子。太医院连陛下究竟是什么病症都不知道，更不用说什么证据了，我们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陛下和贵妃奶娘日渐虚弱。每每只能开一些补养气血的药物，可一点儿作用都没有，皇帝陛下还是渐渐虚弱啊。” 娇颜一听钱御医这话，当即心里就翻了个儿，皇帝和贵妃都不好？像是中毒，或者是中了蛊，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呢。连太医院的人都能猜得到是太子做的手脚，可见太子有多么疯狂嚣张了，这个太子，简直就是丧心病狂，没有人性了啊。 “钱叔叔，你最近可曾进宫看望陛下么？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带我进宫去？”娇颜有些着急，事关皇帝和贵妃的生命，这可不是小事呢。就算是没有靖王和绍远，只说皇帝和贵妃对顾家的照顾，娇颜都不能不顾这二人的生死啊。 “我现在不能暴露身份，钱叔叔也知道，我跟太子还有荣郡王的一些过节，更不用说太子一直针对靖王了。我这次回京，就是为了皇帝陛下的病情而来的。”娇颜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何要隐匿行迹，总得让钱御医有所了解，人家才能帮自己啊。 钱御医想了想，“我倒是每隔一天，都会进宫去给陛下诊视。你要是想进宫，倒也不是一点儿办法没有，只要你扮作是我的徒弟，跟随我进宫去，还是可行的。明天就是我进宫的日子，不如，你明天就跟我一起进宫吧。” 对于钱御医来说，娇颜才是他最信任的人。不管娇颜要做什么，他都会全力支持的，更不用说，娇颜是要进宫去救皇帝了。 秦劭安一直在默默的听着钱御医和娇颜的对话，而此时，他便开口说道，“别等着明天，嫂子，你现在就跟着钱御医出去。王府如今怕是被人监视着呢，要是明天出去，怕是会引人注意。此刻嫂子就化妆成钱御医的小学徒，然后随同钱御医一起出门去，明天直接跟着进宫就行了。” 秦劭安思虑周全，想的办法也很好，钱御医和娇颜互相看了一眼，都点头同意。“也好，那就这样吧。我这就去想办法化妆，然后跟钱叔叔出去。只是，王妃那边，若是瞧不见我在，会不会起疑心啊？”娇颜还是有些顾虑的。 “不会，母亲那边，我会想办法帮你搪塞过去。平时母亲也很少到我这边来，再说了，这件事我早晚也要跟母亲说明的。我会想办法的，你别担心了，嫂子，皇爷爷和皇祖母的情况那么糟糕，你还是赶紧去看看吧。”秦劭安很是坚定的摇摇头，表示不用娇颜担心。 娇颜此时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好，这边就拜托你了，我这就去化妆，然后跟钱叔叔走。”说话间，娇颜便起身去了旁边的屋子。她们才刚到这王府没一会儿呢，也没安排住处，没办法，只好随便找个地方了。 娇颜拿出来自己平日里易容改妆的一些东西来，取出药水，先把脸上的都洗掉，然后重新在脸上涂抹了一阵子，之后，就出现一个肤色略黑的小男孩模样。接着，娇颜又把头发重新梳理了，扎成男孩的发髻，这时再出来，除了衣服不对劲儿之外，看上去就是个男孩子了。 钱御医叫来自己的一个小学徒，让他把衣服换下来给娇颜穿上，秦劭安又让人找了一套王府下人的衣裳给那小学徒穿了。“这样，你先在王府留几天，等事情办好了，你再离开。” 现在可是一点儿差错都不能有，这个小学徒，最好就是留在府里，就当是秦劭安从外面带回来的人。府里人多，再多少的避着点儿，不会有人知道的。 钱御医也叮嘱了那个小学徒几句，让他安心的留在王府，正好可以用心的伺候秦劭安。那小徒弟也有十五六岁了，非常伶俐，他很明白事情的轻重，于是就很痛快的答应了下来，“师父放心吧，徒儿不会给师父惹祸的。” 就这样，娇颜换了一身学徒的衣服，拎着自己的药箱，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就这么跟着钱御医从王府里出来，然后住到了钱御医的家里去。 另外一边，秦劭安当然是想办法找了借口，把王妃糊弄过去。其实也不用说别的，他们从外面回来，几个丫头都没有住的地方。秦劭安既然有心要纳芙蓉做妾室，就不可能让芙蓉没有住处。 秦劭安就借口说是让芙蓉她们都去收拾住处了，搪塞过去王妃的询问，然后又用另外的话题，引开了王妃的注意力。这件事，也就轻而易举的糊弄了过去。 当天晚间，万统领向秦劭安禀报，说是靖王妃身边的一个嬷嬷不太对劲儿，偷偷摸摸的往外送消息。万统领请示劭安，要不要抓住那个嬷嬷问清楚。 秦劭安摇头，“不用，我正要借着他们的嘴，让太子知道一些事情呢。就不用抓她了，时刻看着就是，好好留意她的一举一动。” 而另外一头，太子府里，太子正好接到了一些关于秦劭安的消息，“殿下，咱们在靖王府的人传回来消息，说是靖王世子这一次是受了重伤回来的。他回到王府，都没能去给靖王妃请安。” “还有，世子虽然不肯吐露为何带伤赶路回京，但是从他的语气表情推测，他在边关肯定是受了排挤委屈，最后忍不住才跑回来的。而且靖王妃也去向陪同世子出门的那几个先生问询了，证实了这一点猜测。靖王根本就不喜欢这个儿子，对于儿子去边关，也是各种厌烦。” “世子回到王府就卧床不起，当时就有人请了太医院治疗外伤最出名的钱御医，钱御医到了王府，给世子开了好些个药，临行的时候还说，要过两天再去看看。靖王世子这一次，看样是是受了不轻的伤，靖王对这个儿子，真的是一点儿都不在乎啊。” 太子听了面前人的叙述，气的伸手用力拍了下桌子，“废物，这个秦劭安真是废物。他带了那么多的人手去边关，非但没能杀了秦绍远，反而还把自己给弄伤了。蠢货，废物，一点儿用处都没有。” “这样的人，也不用太留心了，老四才不会喜欢这样的废物呢。老四那个脾气孤还是知道的，他最欣赏的是有本事有能力的年轻人，至于秦劭安这样的废物，他不喜欢也很正常。告诉咱们的人，不用那么严密的守着靖王府了。留下几个人守着，剩下的都撤回来吧，咱们还有别的地方要用人呢。” 太子已经从得来的消息里确认，秦劭安这个世子根本就不得靖王的欢心。既然如此，秦劭安也就失去了利用的价值，一个不能用来威胁靖王的棋子，几乎就是没什么用处了。 第783章 查找病因 三月二十八一大早，娇颜就收拾停当，跟着钱御医一起，来到了皇宫北门神武门外，预备进宫给皇帝。来到此处，娇颜明显的感觉到，宫门处守卫的将士比以前多了两三倍还不止。 娇颜心里明白，这是太子害怕有人进宫捣乱，也怕宫里的人，把皇宫中的情形泄露了出去，所以派了这么多的禁卫守着。 宫中出入，一般都是走神武门比较多的，所以此时，守卫们正在严密的盘查着每一个进出皇宫的人。娇颜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等会儿进宫，会不会露出什么马脚。等到钱御医的时候，娇颜的一颗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了。 钱御医每隔一天就会进宫一次，这些守卫也都熟悉他，一见到钱御医来了，几个禁卫便笑了，“钱御医倒是勤勉，这么早就进宫啊？” “陛下龙体违和，下官日夜忧心，夙夜难寐，故而才会一早就进宫来看望。”钱御医态度谦和，向着面前的这些禁卫拱手说道，“诸位辛苦。”说话间，钱御医就要打开药箱，让人家检查，这也是例行公事。 钱御医每一次进宫，都是如此，这些禁卫对他的印象也还不错，故而从来都不会刁难他。此时见到钱御医打开药箱，领头的一个人就摆手道，“行，钱御医就不用打开药箱了，赶紧进宫去吧。陛下身子不好，身为臣子的，都是悬着心呢，但愿钱御医能够找到法子，替陛下医治。” 钱御医点点头，“那就谢谢诸位了，诸位将军，下官先进宫去，出来时再跟诸位说话。”说完，钱御医就领着娇颜和几个小徒弟从这些人面前走过，一路进了神武门，然后又穿过重重宫墙宫门，最后来到了皇帝的寝宫之外。 皇帝寝宫之外，同样也有不少禁卫守着，不过这些人见了钱御医，同样也是波澜不惊的模样，实在是他们已经习惯了，根本就没什么值得留心的。于是，娇颜就这么跟着钱御医，进了寝宫的宫门，然后一路来到了寝殿之内。 娇颜一边走一边心中庆幸，多亏有钱御医在，她才能这么顺利的就进了宫，不然的话，还真是不知道要费多少周折呢。瞧着这戒备森严的架势，她可没那个能耐从外头闯进来，幸好幸好，有钱叔叔在，真是太方便了。 钱御医经常来，这边伺候的宫人内侍也早就熟悉了，所以并没有谁上前来拦阻钱御医一行，有人直接领着几个人，径直就到了皇帝所住的寝殿东侧。 大床上，皇帝闭着眼睛，不知道是在昏睡，还是醒着。可能是听见了脚步声，皇帝睁开眼睛，看了看从外面走进来的钱御医。 “是小钱啊，你又来了？没用的，朕已经是病入膏肓了，你就是天天过来，也救不了朕的性命，以后不用来了，瞧见朕这个模样，你还难过。”皇帝的声音十分虚弱，隐隐有一种厌世的味道，看来，的确是被病痛折磨的太难受了，生无所恋。 屋子里的，都是皇帝身边最亲近的内侍，这些人跟随皇帝多少年了，感情自然是不一般。此时听到皇帝如此说，屋子里的众人也都是忍不住掉泪。“钱御医，求求你，想想办法，救救陛下吧，陛下如今连饭和药都不肯吃了，再这样下去，可怎么办啊？” 钱御医也是眼中不太舒服，眼前人可是大齐的君主，他们这些人眼中的神啊，如今却是此等模样，怎么能不让人心中难过？ “先别哭，齐公公，麻烦你一下，带人出去，将寝殿四周守住了，不要让任何人靠近，下官带来一位高手，说不定可以为陛下解忧。但此时必须保密，不能让旁人得知，拜托齐公公了。”钱御医低声对一名内侍说道。 这人正是皇帝身边最得用的人，也是这乾阳宫的大总管，是皇帝的心腹。这人可不一般，此时一见钱御医如此谨慎，就知道事情重大。其实关于皇帝的病情，这齐公公也是心里很是疑惑的，一个好好的人，怎么会就突然病的成了这个模样了？ 此刻一听说，钱御医带了高手来，齐公公眼前一亮，“这话可是真的？”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一旦皇帝真的有事，那他们也就都活不成。他们的身家性命全都寄托在皇帝的身上，所以一听说皇帝可能有救，这些人立即就瞪起眼睛来。 钱御医点点头，然后扯出来了身后的娇颜，“娇娘，你快给陛下看看吧。” 寝殿中的众人一听娇娘两个字，当即就高兴的不行，“是公主殿下来了么？天，要是公主来了，陛下可就有救了呢。陛下曾经下旨，让人去边关请公主进京，可是这么长时间，却是音讯全无，没成想，公主竟然这时候不来了。” 齐公公一边说，一边朝着钱御医身后看去，结果就见到了一个面色有些黑的小男孩。齐公公一看，虽然面貌上有些出入，但是那一双大眼睛，依旧还是当年进宫来的样子，别的他认不出来，但是这一双水汪汪璀璨灵动的大眼睛，无论如何也是看不错的。 “公主殿下，您总算是来了，老奴千盼万盼啊，总算是把公主给盼来了。求求公主，快给陛下看看，救救陛下吧。”齐公公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娇颜的面前，哭了起来。 而此时，床上的皇帝，也忽然间来了精神，勉强挣扎着坐起来，朝着床帐外看去。“是娇丫头来了么？快，让皇爷爷瞧瞧你，这么久没见到你了，皇爷爷想你啊。” 娇颜伸手扶起来了齐公公，轻声道，“齐公公莫要大声，还请您出门替娇娘守着，娇娘才能想办法给陛下看病。” 齐公公这时才想起来，于是赶紧站起身，吩咐一部分人，从寝殿出去望风，他则是留在娇颜身边，听候娇颜的吩咐。而这边，娇颜则是几步来到了皇帝的床榻前，“陛下，娇娘来晚了，害的陛下受罪，是娇娘的错。” 当娇颜看见半躺半坐在床上的皇帝时，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眼前这苍老无神、形容枯槁的老者，还是当初那个慈爱和蔼的皇帝么？究竟是什么样的病症，会在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就把一位精神矍铄身体健康的人，折腾到如此的地步了？ “陛下，娇娘，都别浪费时间了。正事要紧，我每回进宫的时间都不是很长，若是耽误的太久了，会引起别人注意的。”那边，钱御医连忙提醒道。 娇颜也明白这些，于是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静下心来，开始给皇帝检查身体。可越是检查，娇颜心里就越是疑惑不解，皇帝的身体各个器官都不见异常，没有任何病变的状态，但是脉象虚弱，显示气血极度的亏虚，这个简直是太奇怪了啊。 娇颜怎么想也想不清楚，一个好好地人，在身体各个器官都健康的状况下，怎么就会突然失血导致气血亏虚到如此的地步了呢？ 娇颜拿了银针，在皇帝身上的几处穴道扎了几下，然后拔出来，银针上并没有任何不妥当，很显然并不是什么中毒了。蛊？若真是蛊虫作祟的话，也不应该像是现在这个状态啊？ 娇颜皱眉，百思不得其解，现在看着这个模样，皇帝很有可能还是中了毒或者是蛊，但究竟是什么样的毒或者是蛊呢？这个简直太让人费解了。 娇颜琢磨半天，还是没有结果，最终，她决定冒险试一下了。娇颜另外取出来了两根金针，就是空心儿的那种，然后扎在了皇帝的穴道之上，顷刻之间，就见到金针尾部，有鲜红的血液流了出来。 娇颜让人拿来了细白瓷的小盅，接了一些血在里面，然后仔细辨认。细细观察之下，娇颜也是大吃一惊。原来，那白瓷盅里的血液，竟然自己会动，这可就太奇怪了啊。娇颜从药箱里拿出来水晶磨制成的放大镜，然后细细观察，最终发现了异常。 原来，在这血液之中，竟然有无数极其细小的小虫在蠕动着，那些小虫颜色也是红的，藏在血液中，几乎是分辨不出来的。见到了这些小虫，娇颜总算是松了口气，病因找到了。这种虫子，名为嗜血蛊，是一种专门吸食人血，使人气血枯竭而亡。苗素问送给娇颜的医经里，有过记载。 但是，病因找到了没用，她还需要找到病源，这种嗜血蛊是一种极其特殊的存在，它并不是人工饲养的，而是天然存在，寄生在一种十分罕见的大型花卉的花朵之中。那种花朵虽然可以让其寄生，但也是一种牢笼，会把这虫子一生一世困在里面不能随便出来。 但是，世间万物，存在就有其道理，虽然那种花可以困住这虫子，可一旦遇见另外一种也是极其稀少的花，那么这种牢笼束缚就会被解开，小虫子会突破封锁，随着空气飘到人体里，寄生到人的体内，开始繁殖吸血，直到人死亡。 娇颜弄清楚了这虫子的来历，便站起来，在寝殿之中四处寻找。她必须要找到那两种花朵才行，解除这种嗜血蛊的关键，就在那两种花上面。 第784章 血书圣旨 娇颜曾经在苗素问给她的医经上看见过，有一种西域所生长的花。花朵硕大，花瓣重叠繁复，颜色艳丽，且一天之中可以随着阳光的变化而改变，最多可以有十二种颜色。这种花，被称为千面妖姬。 而嗜血蛊虫，就存在于这种花的花蕊之中，。正常情况下，这种蛊虫是没有办法突破花蕊的封锁跑出来的。 但是有一种时候是特例，就是当千面妖姬，遇上一种名为月美人的兰花时，兰花的香气会破坏千面妖姬对蛊虫的封锁。最终，使蛊虫从花蕊中出来，随着空气飘到健康人的身体里。 娇颜要找的，就是这两种花，接触蛊毒的关键，就在这两种花上面。“齐公公，陛下这寝殿里，之前可曾有过一种花？开的十分艳丽，很是美丽，还可以根据光线等变化颜色的花？”娇颜找了半天也没见到，于是就问齐公公。 齐公公一听这话，当即就愣了，“有，有这种花。贵妃娘娘一直都住在陛下的寝殿之中，然后有一天，太子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些花，送给贵妃娘娘。贵妃娘娘最是喜欢一些奇花异草了，见到那花，简直喜欢的不得了，直接就留在了这边。” 娇颜一听，大喜过望，“快告诉我，那花在哪里？陛下的病，就是由这种花引起的。现在必须得找到那种花，用那花的根茎来解。”齐公公这话，就证明了娇颜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只要找到了千面妖姬，就能够解除皇帝所受的折磨。 齐公公摇头，“现在不知道那花的下落了，陛下和贵妃病重之后，太子就来，把那盆花弄走了。如今，真的是不知道那花在哪里。” 娇颜一听，不由得有些失望。想想也是啊，太子既然用这东西来害人，就是知道此物的解除办法，他当然不可能把那种花留在了皇帝寝殿里。万一有人知道办法，解掉了皇帝身体里的蛊虫，那岂不是失策？ “这可怎么办？要想解除陛下身体里的那种小虫，就必须有千面妖姬的根茎啊。”娇颜有些着急，若是这东西被太子给毁掉了，那么皇帝和贵妃，就只能等死了。 “齐公公，当时和那盆花摆在一起的，应该还有别的花吧？可有一种兰花，夜晚开放，开放时香气浓郁，非常罕有的一种兰花？”娇颜在寝殿里也没有发现另外一种花月美人，这两种可是缺一不可的，难道连这个，也被太子拿走了？ “这个有，也有，现在这花在贵妃娘娘的寝宫里。那盆花是去年番邦进贡来的，贵妃喜欢，陛下赏赐给贵妃了。后来贵妃病重，搬回了自己的寝宫，这边也实在是没人照看，于是就把那兰花也搬回寝宫去了。” 齐公公对娇颜简直是佩服的不行，人家根本就没有见到当时的情形，却能够说得出当初陛下这边曾经摆了这两种花，简直是神了。 “公主，您若是想要那兰花倒是容易，咱家可以去跟江总管说。只要说是可以救陛下和贵妃，别说是一盆花，就是要了我们的命都行。”齐公公知道，娇颜既然要这些东西，就肯定是有办法能够救人，于是急忙忙就要去贵妃那边。 “齐公公稍等，此刻没有那千面妖姬，只有月美人是没用的，必须两样同时使用才行。如今没有别的法子了，只能尽力去打听，当时太子将那花送到哪里去了？若是还在这皇宫里最好，就怕是被销毁了，那可就是很难办了啊。”娇颜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千面妖姬十分难寻，若是太子真的把它给毁了，想要再找到一株，简直是难如登天。况且皇帝和贵妃眼下的情形，根本就没有办法等那么长的时间了，不等他们找到千面妖姬，只怕这二人就不行了啊。 “这可如何是好？太子带走了那花，咱们要去哪里才能找到啊？”娇颜着急的直嘟囔。 娇颜和齐公公的对话，躺在床上的皇帝听得真真切切。原本他就怀疑，自己的病可能是跟太子有关，到了此时，他已经完全明白过来。自己和贵妃，都是中了太子的暗算，才会到了今天这个地步的。 “娇丫头，你来，朕有话跟你说。”皇帝费力的呼唤娇颜。 娇颜赶紧回到了床榻边，“陛下，您别急，娇娘一定有办法救您的，只要找到了千面妖姬的下落，娇娘一定能够救活陛下和贵妃娘娘的。” 皇帝摇摇头，“丫头，别费劲儿了，太子这个孽障，他既然有心要害朕，就断然不会留下那个什么千面妖姬，没必要浪费精神了。来，跟朕说说，老四现在到哪里了？他肯定是察觉出不对，才会让你进京来的，他是不是也快要回到京城了？” “唉，朕后悔啊，因为自己的执念，没有早点儿废掉太子，最终落得如此的下场。丫头，朕现在就下旨，将皇位传给老四。你帮朕把旨意送给老四，让他带着朕的旨意，讨伐秦睿旻这个孽障。” 皇帝自己也清楚，他现在也坚持不了太久了，眼下必须确定的，就是大齐皇朝的继承人。太子秦睿旻无德无能，又心狠手辣，竟然用歹毒的手段暗害皇帝。这样的人，皇帝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登上帝位的。 此时此刻，皇帝唯一能做的，就是给靖王一份圣旨，一份名正言顺讨伐太子，顺理成章继任皇帝的圣旨。只要有了这份旨意，以靖王的本领，攻破京城，抓太子夺权，根本就不成问题的。 皇帝也是多少年风风雨雨里闯出来的，哪怕如今已经这个样子了，可思路依旧清晰。片刻之间，皇帝便决定好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齐安，给朕预备一块白绢来。”皇帝此时，根本就没有能耐再执笔写旨意了，他要白绢，用意很明显。 齐公公不愧是皇帝身边最贴心的人，一下子就明白了皇帝的意思。顷刻之间也没地方找什么白绢，于是齐公公一咬牙，就把自己身上衣服的内里撕了好大一片下来。“陛下，您就用这个吧。” 皇帝点点头，让人上前扶他起来，然后用力咬破了食指，就在白绢上用鲜血书写圣旨。等到写完，皇帝又让人取出来他的另一方玺印，印在了白绢之上。 平日里，皇帝处理公事所用的玉玺，现在在太子的手里。皇帝现在用的这一方，乃是每个帝王继任之后，单独所制的玺印。每一位帝王的都不同，但是跟玉玺具有同等的效力。 皇帝亲手在白绢上盖了自己的玺印，然后将白绢交给了娇颜，“丫头，把这个给老四，他就明白该怎么做了。别在宫里停留了，如今怕是朕的寝宫，也有无数人看着呢，走吧，快走。朕不会那么容易就死，朕要等着老四回来，亲眼见到老大这个孽障伏诛，朕才能心安。” 娇颜伸手接过来白绢，看着那上面鲜红的字迹，眼泪忍不住就要掉下去了。她珍而重之的把白绢收起来，藏在怀里，“陛下放心，娇娘一定会想办法找到千面妖姬，想办法救您和贵妃娘娘的。” 屋子里这些人，瞧见此时的情形，也都是非常难过，可是再难过，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钱御医这是便赶紧出声提醒娇颜，“娇娘，咱们必须要走了，今天停留的时间太长，再不走，怕是要让人怀疑了啊。” 娇颜点点头，“陛下先休息着，等娇娘的好消息吧。”此地的确是不能多做停留，万一被人识破，不但是自己有危险，靖王的大事也无法完成，更不用说是救皇帝了。 齐公公也知道事情的厉害，于是就赶紧送钱御医和娇颜出了寝殿。娇颜临走之前，嘱咐齐公公，想办法打听那株太子带走的千面妖姬在哪里。另外，赶快去把月美人藏起来，不要让太子给破坏了。 就这样，娇颜和钱御医几个人，从皇帝的乾阳宫中出来，一路又返回了神武门。而这个时候，神武门的守卫已经换了一批，那些守卫见到钱御医领着人出来，直接就把人给拦下了。 “站住，今天怎么这么久才出来？往常这个时候，早就出宫去了。说，你们在宫里逗留这么长时间，是不是做了什么？”有人虎着脸问道。 钱御医心头狂跳，面上却还是保持平静，“回统领大人的话，下官的确是在陛下宫中耽误了一些时候。唉，陛下的身体越来越差了，下官等人费尽心力，也没有什么办法，实在是心里难过。” “方才陛下扯着下官的手，不许下官走，非得要跟下官多说一会儿话。下官心里难受，就在陛下寝宫中多留了一些时候。”钱御医面不改色的回答。 那些禁卫也都知道，皇帝病入膏肓，太医院群医束手，什么办法都没有了。一众太医都不敢再接手皇帝的病情，只有这位钱御医忠心耿耿，明知道皇帝没救了，还是时常进宫探望。这份心意，也实在是让人动容。 尽管这些禁卫都是太子的人，他们心里也都清楚眼下的形势，但是对于皇帝这个情形，众人心里也是有几分同情的。故而钱御医这么一说，众人就有些心软了。“行了，你走吧。” 第785章 秘密商议 神武门的守卫都是太子的心腹，他们也都明白，皇帝这回是没什么希望了。太子已经掌控了朝廷，就连太医院也在他的手里呢。为什么别的御医不来，偏偏让一个擅长外伤的人进宫给皇帝看病？还不是怕别人真的有本事，治好皇帝么？ “行了，钱御医，你还是走吧，往后，少进宫吧。你来，陛下也是那样，你不来，陛下还是那样。说句大不敬的话，倘若真有个万一，钱御医怕是逃不了干系，还是少来吧。”禁卫统领人还不错，嘱咐了钱御医这么一句。 钱御医摇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不管陛下如何，下官既然是御医，就要尽到御医的职责。各位大人请了，下官告辞。”说完，钱御医就带着人，从神武门离开。 娇颜跟着钱御医，一路从神武门走出来，然后他们也没有回太医院去，而是直接就回了钱御医的家里。最近这段日子，钱御医只负责皇帝的病情，其余时间，是可以不用去太医院的。这样倒是给了他们一些方便，可以赶快回来商议事情。 进了钱御医的书房，娇颜就开口道，“钱叔叔，我得赶紧回王府去，跟安世子一起商议。那千面妖姬是一种非常奇特的花卉，花瓣采下来可以制作胭脂，有美容养颜保持容颜不老的功效，十分难得。我想，太子未必会把千面妖姬销毁，指不定这东西就在太子府里。” “我要回去跟安世子商议一下，然后想办法，去太子府打探一番。若是那千面妖姬还在，就尽快想办法弄到。”娇颜有些着急。今天她给皇帝诊脉时发现，皇帝身体虚耗严重，若是再找不到解决的办法，用不上一个月，人就要不行了。 娇颜虽然没有见到贵妃，但是听钱御医的叙述，娇颜也知道，恐怕贵妃的情形比皇帝还差。这样一来，时间就非常紧迫了，一定要尽快找到千面妖姬，给皇帝和贵妃医治才行。 娇颜这边刚刚说完，书房外就有人来禀报，说是靖王府世子身上不舒服，派人来请钱御医进府。娇颜和钱御医对视一下，知道这是秦劭安心里惦记，故意让人来打探消息的。 “走吧，咱们去王府，你出来也时间不短了，怕是世子要瞒不住靖王妃。”钱御医一边说着，一边就从书房走出来，娇颜自然是紧跟其后。二人从钱府出来，一路来到了靖王府。 靖王府这边，秦劭安早就吩咐了府里的人，要是钱御医来到，直接让人过去，不用再通报了。于是，钱御医在王府下人的引领下，直接就到了秦劭安的住处。 秦劭安经过一晚的休养，今天已经精神许多了，此时正被玲珑扶着，在屋子里来回溜达呢。他满腹心事，躺在床上更是胡思乱想的，还不如下地走走，心情也好些。此时听见钱御医到了，秦劭安就知道，宫里那边肯定是有了消息，不然，娇颜不会这么早就出来的。 秦劭安直接让钱御医进屋，又吩咐了人，去外面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嫂子，皇爷爷和皇祖母怎么样了？嫂子可能救得了他们？”秦劭安一见娇颜就直接问道。 娇颜面色凝重，“陛下和贵妃的病因找到了，但是想要解除病症，却是还缺了一样东西，这东西十分难寻。我回来就是跟你商议，看看有没有办法。”想要到太子府上去打探，恐怕只有秦劭安，或者是靖王妃有办法了。 娇颜就把皇帝和贵妃身上中了千面妖姬里隐藏着的那种蛊虫的事情，都告诉了秦劭安。“我在猜，太子未必会把千面妖姬毁掉，这东西有可能还在太子府。此物只要不遇上月美人，是非常安全的，那样奇异的花卉，太子也未必就肯销毁。” “劭安，你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去太子府里一探究竟？”娇颜是没什么办法，想去太子府，晚上她或许还有点儿办法，但是大白天的，她肯定是没辙。可是目前她根本就不确定这千面妖姬是不是在太子府里，晚上去也是白搭啊。 秦劭安听了娇颜的这些叙述之后，总算明白了一些，“这件事也容易，太子妃跟我娘还算是有些情谊，若是我娘前去太子府拜访，应该是能行的。太子妃爱花，也是京城里出了名的，嫂子说的这个千面妖姬，我倒是觉得，应该就在太子府的暖房里。” “不如这样，我这就去找母亲，把事情真相跟母亲说了，然后咱们说动母亲，前往太子府一探究竟。只要是那什么千面妖姬真的在，大不了晚上我派一批刺客进太子府，把千面妖姬抢出来就是了。”秦劭安脑子很好使，当时就出主意道。 娇颜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同意了秦劭安的办法。于是，秦劭安让人传信，说是要见靖王妃。这边，娇颜也是换了原本的装扮，然后钱御医带着他的小学徒离开了王府。接下来的事情，钱御医基本上也帮不上什么忙了，留在这边容易引人疑心，倒是不如先离开算了。 靖王妃正在房里生闷气呢，她已经从施先生等人的口中得知，秦劭安这一次去边关的事情，原来自家儿子竟然是为了救那个野种才受的伤，这可是让王妃太惊讶了。更让王妃觉得委屈的是，即便是这样，靖王也对儿子不喜欢，竟然冷落儿子，让儿子赌气就这么千里迢迢的赶回来。 王妃心里恨得不行，她就是整不明白，为什么靖王就不肯对他们母子好一点？不管怎么样，她是名正言顺的靖王妃，劭安是靖王世子，靖王这样对待他们母子，简直是太让人寒心了。 靖王妃正在胡思乱想呢，忽然外头进来人，说是世子要过来见王妃。靖王妃一听儿子找自己，赶紧的就带人朝着儿子的住处去了。儿子如今有伤在身，哪里能让他胡乱走动啊？还是自己过去看看算了。 靖王妃带着几个丫头婆子，一路到了秦劭安的住处，一进屋，靖王妃就问道，“安儿，听说你要见母亲，是有什么事情么？” 秦劭安此时已经在床上坐着了，他的身体倒不是特别虚弱，但是也不适合长时间的走动，还是要休息一阵子的。“母亲，儿子有些事情要跟您说，还请母亲让身边那几个人都出去。”秦劭安看着靖王妃身边的婆子，直接说道。 靖王妃很显然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回过神来，“瞧你，这是有什么悄悄话要跟母亲说？竟然还不想让旁人知道？好，就依你，王嬷嬷，你带着人先出去吧，我这边跟世子说说知心话儿。”靖王妃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于是就笑道。 那王嬷嬷这时脸色可就有些不对，她可是靖王妃的陪嫁，是靖王妃最信任的人，如今竟然连她也要出去，这其中的事情，可是不小啊。不过，靖王妃既然发话，世子又坚持，他们这些人肯定是不能留下的，于是王嬷嬷就直接领着丫头们出去了。 靖王妃身边的丫头婆子都出去了，原本伺候秦劭安的人，也只剩下娇颜在屋子里了。靖王妃看了一眼那边站着的芙蓉，见她没有出去，就以为儿子是要说芙蓉的事情，“说吧，你到底是有什么事情？你如今身子还弱呢，等你好了，母亲就做主给芙蓉开脸便是，你也不用着急。” 秦劭安一听母亲说这个，当时就满脸通红，“母亲，儿子不是跟你说这些的，儿子找您，是有正经事儿。”秦劭安也不等吕氏再问什么，就直接把靖王和太子间的较量说了出来。 “娘，如今父王应该距离京城不远了，指不定明后天就能到北城门外。如今父王跟太子已经势成水火，咱们现在必须得想办法帮父王才行。目前最主要的，就是皇祖父和皇祖母，他们二人已经病势沉重，必须尽快找到解救的办法。” “儿子找母亲来，就是跟母亲商议，想找母亲帮忙，去太子府一趟。去太子妃那里，看看能不能有那什么千面妖姬的下落。母亲，此事关系到大齐的传承，关系到父王和咱们靖王府的生死荣辱，还请母亲为大局着想，想想办法。” 靖王妃听着儿子说的这一切，已经都傻了眼。她就是一个闺阁妇人，没有经历过多少风雨，哪里知道，靖王府竟然要面临这样的境地啊？ “这可如何是好？你父王也是，怎么就跟太子较上劲儿了？如今他不在京城，这王府里就咱们孤儿寡母的俩人，若是太子真的有什么举动，咱们母子哪里还有活命的机会？你这孩子也是，既然你都知道你父王要做啥，你还提前回来做什么？” 王妃急的团团转，却根本没有什么主意，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什么。那边娇颜看见了，不由得叹气，这样的女人，怎么配得上英明神武的靖王？唉，要是换做师父，这时候早就镇定自若的想办法了。 “王妃，世子，此时不是埋怨什么人的时候，太子早就把王爷当成眼中钉了，只是一直没有表露而已。如今王爷平定北疆，创不世功勋，太子当然是害怕的，他这是最后一搏了。” 第786章 偷听被抓 娇颜看着靖王妃六神无主的模样，心里也是忍不住叹气。就这样的，去了太子府上，保不齐就要露出什么马脚来啊，这可怎么成？ “王妃，如今不是谁惹谁的事情，王爷这些年避走边关，还不是为了躲开权利的纷争？可如今又怎么样，太子根本就不肯放过靖王，也不肯放过靖王府。王妃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好好配合王爷，帮着王爷解决后顾之忧。” “只要皇帝和贵妃的病情得以救治，王爷就可以安心的跟太子斗下去了，王妃难道就没想过再走一步么？王爷这一次带了兵将回来，此刻又有陛下的手谕，乃是奉旨清除叛逆，还有什么可怕的？” “王妃还是好好想想吧，王妃嫁给王爷这些年来，可曾为王爷做过什么？王妃不曾为王爷真心付出，又怎么可能得到王爷的喜欢？此次若是王妃能够立功，以后再王爷的面前，王妃也有说话的底气。” 娇颜此时也顾不得什么了，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千面妖姬。只要找到此物，救了皇帝和贵妃，之后靖王就可以放心大胆的攻打京城，跟太子一决胜负。至于靖王跟靖王妃的感情纠葛，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也是靖王必须去面对的，这个，娇颜可是管不了。 娇颜这话，倒是让靖王妃眼前一亮。是啊，靖王要是真的成了大事，那可就是太子、皇帝了，她是靖王妃，到时候自然就是皇后啊。一国之母，万千瞩目，这样的好事情不知道是多少女认梦寐以求的呢。 为了皇后的宝座，她也应该做一些事情才对啊，这世间哪有不经努力就能收获的？富贵险中求，靖王在外面出生入死打拼，要是她这个靖王妃却啥都不做，以后她真的有那个资格坐上皇后的宝座么？ 靖王妃想到这些，心里一横，为了将来的前程，拼了。“好，你们说吧，究竟要本王妃怎么做？”为了靖王的大业，为了自己的皇后宝座，为了秦劭安以后能够当太子做皇帝，靖王妃决定咬牙拼了。 娇颜一听靖王妃这么说，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人就怕他没有企图，只要心中有所求，总会为了希望而努力。靖王，对不住了，你跟靖王妃还有我师父的事情，你们以后自己解决去吧，现在我只能顾及到眼下。娇颜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事情并不难，只要母亲带芙蓉前去太子府上，尽量想办法让太子妃带您去府里的暖房，到时候芙蓉会想办法寻找千面妖姬的踪迹。只要找到了千面妖姬，母亲就可以回来了。 秦劭安和娇颜并没有告诉靖王妃，娇颜的真实身份。靖王妃的情绪不是很稳定，要是让她知道，眼前人是绍远的媳妇，怕是不晓得又要闹出什么事情了。反正大事上王妃知情就好，剩下的这些小事，能不说就不说吧。 靖王妃一听，这个倒是并不困难。她这些时候也经常去太子府，太子妃常常就带她到暖房里，一边修剪花朵，一边聊天什么的。此刻她再去，想来也很容易就能去暖房。毕竟，明面上太子府和靖王府，还没有闹僵呢。 “这个说起来倒是不难，不过今天这都大中午了，肯定是不能再去太子府，明天可以么？去太子府拜访，还得提前送拜帖过去，总得太子妃在府里才行。”靖王妃这时已经下定决心要帮助靖王成大事，故而脑子也就没那么乱了。 秦劭安自然是清楚这些的，于是点点头，“嗯，母亲也得好好预备一下，芙蓉，你也是。明天你跟随母亲去太子府上，千万不能失礼，一定得好好得收拾一下。”只有娇颜能够认出那种千面妖姬，所以她是必须去太子府的。 事情比想象中进展的要顺利许多，靖王妃除了一开始有些慌张失措外，后来的表现还可以。这样，秦劭安和娇颜也都放心了些，此时秦劭安就叮嘱靖王妃，到了太子府应该说什么，怎么样才能让太子妃对她表示同情，又能相信她。 而正在秦劭安跟靖王妃说话的时候，忽然听见窗外响起了玲珑的声音，“王嬷嬷，你趴在窗上做什么？是在听世子跟王妃说话么？” “没，没，老奴是看着时辰不早了，想问问王妃，是不是要用午膳？”接着，响起一个明显有些慌乱的声音，不是别人，正是靖王妃身边那位嬷嬷。 靖王妃在屋子里听见外面的对话，当时脸色就变了，“这个死婆子，竟然敢偷听？”靖王妃不傻，她很清楚刚刚的谈话是多么隐秘的事情。一旦这件事泄露了出去，那么太子那边很有可能会提前动手。 秦劭安冷笑，“母亲怕是还不知道吧？您身边这位王嬷嬷，可不是一般人呢。她昨晚就向外传递了消息，把儿子回来之后的事情，全都透露给了太子。” 这个婆子胆子真的不小，大天白日的，就敢在窗外偷听，简直就是找死呢。秦劭安原本是没打算这么早就动手收拾这个婆子的，可是既然她找死，那就别怪自己了。 靖王妃一听这话，当时就火了。这个王嬷嬷是她的陪嫁，也是吕氏奶娘家的媳妇，当初从吕家跟过来，一直在王妃的身边。这些年，王妃对这个嬷嬷可是非常信任也敬重的，身边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离不开她。 可是万万想不到，这人竟然被太子收买，成了奸细，靖王府的消息，都是从她那里泄露了出去。这还了得？王妃腾的一下子站起来，直接就从屋子里出去了。来到屋外，就见到王嬷嬷还在跟玲珑狡辩呢。 “放肆，你这大胆的刁婆，偷听偷看被发觉了，竟然还敢狡辩？好啊，来人，把这婆子抓起来，先押到后院地牢里关着，派人去问，问问她到底是要打听什么？”靖王妃火气上来，便高声喊了人来，直接就让人抓了这王婆子。 刚刚秦劭安要跟王妃谈话，故意把一干人从屋子里赶出去。秦劭安身边的人很是自觉地都退出了院子，王妃身边的人，也有一些出去了。此刻众人听见院子里王妃的声音，连忙进来，不想就瞧见了王婆子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求饶，王妃则是一脸的怒容。 府里的人都傻了眼，平时王妃对这个王婆子可是十分信任啊，这是怎么回事？王婆子这是做了什么事情，惹得王妃发这么大的火气？不过，众人也不敢问，直接就上来了五六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押着王婆子就往王府后院地牢走去。 那王婆子也有些傻眼，她还真是没想到，王妃竟然这么快就翻脸了。刚刚这王婆子从屋子里出来，心里就一直惦记着，不知道屋子里在说什么。她看见众人都从院子里退出去了，自己就想了个尿遁的办法，说是要去解手然后偷偷地重新溜回来，打算是偷听。 她才刚刚趴到窗上，听了不过十来句话而已，前言不搭后语的，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呢，就被玲珑一下子给发现了。王婆子觉得自己在王妃面前很有脸面，这点儿事情，顶多就是训诫两句也就算了，可是却不曾想，王妃竟然发了这么大的火。 王婆子被几个婆子架着就往外走，当时就吓坏了，去了地牢，那还能有好么？地牢里都是什么人去？那都是犯了大事的人才会被关进去啊。到了那里，不死也得扒层皮，就她这样子的，进去还不得死在里面？ “王妃饶命啊，求求王妃，饶了老奴吧。老奴真的没想别的，就是想听听屋里说完了没有。时候不早了，老奴怕世子爷还有王妃饿坏了啊。老奴没别的心思，求王妃饶命啊。”王婆子拼死挣扎着，嘴里还大声的呼喊。 靖王妃冷着脸，根本不去听那婆子的言语，“把她的嘴堵上，赶紧带下去。” 此时众人也都看明白了，这个王婆子，不知道究竟是犯了什么大错，把王妃给惹怒了。看王妃这个生气的样子，恐怕是王婆子这一回，在劫难逃了。院子里的人，有一些心里高兴，谁让王婆子仗着王妃的宠信，成天的不可一世，各种嚣张霸道来着？ 自然，也有一些人心里有鬼，这时可就吓得不轻。真是没想到，王嬷嬷这么不小心就被发现了。要是王嬷嬷被弄到地牢里一顿受刑，万一招认出来什么的话，他们这些人可就都不用活了。这可怎么办？要不要想想办法，把王嬷嬷给救出去呢？ 靖王妃一怒之下处置了身边最得力的王嬷嬷，这件事很快就被王府里的人知道了。当下王府里人心浮动，谁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下午的时候，王妃身边的大丫头放出话来，说是世子因为在边关受伤，王妃心里埋怨靖王，存了怨气，偏巧王婆子又赶上了这个时候犯错，所以才会被王妃惩罚的。 这个消息一出，不少人心里就安定了许多。当然，也有一些人，结合了当时王妃和世子在屋子里密谈的事情，最终便向外送出消息。王妃和世子因为靖王偏心的事情不满，二人不知道密谋了些什么，最后还借机会发落了一个婆子。 第787章 拜访太子妃 太子府里，荣郡王拿着刚刚从靖王府里得到的消息，正在跟太子讨论着。“父王，靖王这是后院起火了。靖王妃原本就对靖王诸多不满，再加上这一回的事情，更是心生怨恨。儿臣觉得，靖王府这边，其实可以适当的拉拢。” “秦劭安这一次去边关，肯定会知道不少关于靖王的事情。有一些东西，咱们在边关那些人根本不会留意，但是很有可能，其实对咱们非常有用。儿臣想着，不如这两天前往靖王府，探望秦劭安，看看能不能从他嘴里，知道些有用的东西。” 太子听了荣郡王的话，低头沉思一阵子之后，点点头，“你这话也有理，这个秦劭安虽然是习武没多少天赋，但是智谋心机并不在你之下，他去了边关，肯定不会一无所获的。你去跟他好好聊聊也好，说不定能套出些有用的东西来。” 太子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儿子，自从被贬到京畿大营中，这个秦劭康倒是也沉稳了不少，如今办事越来越稳当。“康儿，你如今做事，倒是比以前更周到了。好好历练吧，这大齐的天下，早晚都是你我父子的，孤希望将来，你会比孤更出色。” 荣郡王一听太子这样夸奖自己，心里也是喜滋滋的，“谢父王夸奖，儿子要学的还有很多呢。父王，如今虽然父王监国，可是朝中还有不少朝臣依旧是忠心于皇爷爷。这些人留着，终究还是祸患，是不是应该想办法除掉他们呢？” 太子眼神一闪，摇摇头，“暂时不行，如今我们最大的敌人是靖王，昨天不是得到了消息，靖王可能半个月之后就返回京城了么？咱们必须在靖王回到京城之前，将京城这边布局妥当。等靖王带人进城献捷时，一举将靖王及其党羽拿下。” “京畿大营那边，咱们已经掌握了几个主要的将领，皇宫禁卫，也有半数都在孤的掌控之中，京城的卫戍军，目前四个城门的主要将领也都在咱们的掌控之下了。不管靖王带了多少人进京，到时候提前就派人交接俘虏物资，然后传令让大军在城外驻扎。” “只许靖王率将领进城，然后你带人在皇城与宫城之间埋伏，到时候万箭齐发，直接击杀靖王等人。事情一成，孤就可以下旨，说是靖王意图不轨，有意谋反。只要杀了靖王，然后再让你皇爷爷下诏退位，这大齐的江山，就是孤的了。” 太子脑子里都是靖王被杀，自己登上帝位的情景，越想就越是高兴，“父皇啊，父皇，你要是早点儿把皇位传给孤，岂不是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非要闹到如此的地步，你才高兴么？” 太子这边正在想着呢，忽然太子妃领着人从外面进来，手中还拿了一张拜帖。“殿下，臣妾有件事要跟殿下商议。您看，这是靖王妃送来的拜帖，说是明日要来拜访臣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臣妾要怎么回复？” 太子妃自然是知道丈夫在做什么的，如今太子正在预备着对付靖王呢，此时靖王妃要来拜访，太子妃就觉得这事情挺别扭。 太子挑眉，“哦？靖王妃要来拜访？好啊，这个倒是不错。呵呵，你也不用担心，肯定是这一次秦劭安受了委屈，靖王妃心里憋闷的慌，又没有人能够倾诉，故而找你来了。你明天就正常招待她便是，好好跟她说话聊天，顺便也打听打听，边关的一些事情。” 有了之前的消息，太子对于靖王妃的拜访倒是也不觉得特别惊讶。这也是件好事，如果可以把靖王妃和秦劭安都拉拢过来，以后对于太子登基也是很有好处的。靖王大逆不道，连妻儿都不跟他一路，到时候，看那些老顽固的臣子们还能说些什么？ 有了太子的允许，太子妃可就高兴了起来，“那好，那臣妾就让人回信去。其实靖王妃这人倒是也不错，要不是你们这些男人又争又斗的，其实臣妾还真是愿意跟她来往。”太子妃这个人性格比较好，既然是太子同意了，她也就乐呵呵的去准备接待靖王妃。 太子妃来去匆匆，不多时就走了，太子看着太子妃离去的背影，笑了笑，“康儿，你看到没有？这靖王妃跟你母亲相处的不错，要是有机会，就把他们母子都拉拢过来算了。秦劭安不足为惧，以后大不了还是给他们留个王位，养个闲人而已，还能落个好名声。” 太子这些年隐忍，不光是因为他实力不足，也是因为各种顾虑太多。当年皇帝篡位登基，被世人所诟病，直到现在，还是有人会背地里说起，这件事，算是皇帝一辈子的污点了。太子这人很是顾全自己的名声，不肯落下跟父亲同样的名头，所以很多事情上，就要顾及。 太子既想要皇位，又想要个好名声，所以他才不敢直接动手杀了皇帝，他只能想办法让皇帝慢慢病死。至于秦劭安，只要他肯投靠过来，太子也不介意养个闲人。靖王谋反，而太子却肯饶恕靖王的儿子，这样挣足了名声的事情，太子还是很乐意去做的。 太子和荣郡王父子两个，在书房里又是一阵商议，基本上把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都定好了，这才各自去休息。 第二天上午，刚到辰时中，靖王妃带着娇颜等几个丫头婆子，就来到了太子府上。太子府这边早就接到了消息，太子妃带着人在门外迎接。众人见面，自然是各种欢喜，太子妃直接将靖王妃接到了自己的住处去。 坐在花厅里，靖王妃一边跟太子妃说话，一边就掉眼泪，“嫂子，我也实在是在家里憋得难受，没办法了才想着来找嫂子说说话的。咱们这些妯娌，我也就是跟嫂子还算说得上话，没办法，只好来打扰嫂子了。” 这是靖王妃跟秦劭安定好的，靖王妃来找太子妃，就是来诉苦的。要是说别的，太容易说走嘴，但是诉苦这种，反正靖王妃满心委屈，这个还能容易些。靖王妃只要一想到靖王这些年对她的冷落，不用特意的演戏，那眼泪也是哗哗的，这可是真情流露，自然是不怕穿帮。 太子妃也猜到了靖王妃来的目的，但是瞧见靖王妃哭的那么惨，太子妃还是心有戚戚。“弟妹，你看看你，唉，也别哭了，王爷很快就回京，到时候你们夫妻好好把话说开也就是了。” “如今边关已经平定，老四以后肯定是要住在京城的。你们夫妻好好相处，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待他好，早晚他会明白。”太子妃也不知道该如何劝靖王妃，只能这么不轻不重的说几句。 靖王妃摇头，“嫂子，你说要是王爷非得把那个女人找回来，那可怎么办？如今他有了那个野孩子，就不顾劭安了，要是再把那个野女人找回来，这王府，哪里还能有我们母子的立足之地啊？”说着，靖王妃又哭起来。 娇颜就站在靖王妃的身后，这时听了靖王妃的话，气的暗自咬牙。这个死女人，她竟然敢这么说自己的师父和绍远？好啊，你等着，你等这件事结束了再，我还非得跟你好好算算账不可。 娇颜心里有气，却是不能在此时表露，于是只能轻轻地咳了两声。 靖王妃听见身后芙蓉的咳嗽声，知道自己不能光是这么哭，要尽快进入正题。“唉，我也就是一时伤感。嫂子，我可是把你当自家姐姐一般，没把你当外人，所以才敢说真心话的。嫂子千万别笑话我啊。” 太子妃笑笑，“瞧你说的，我也是把你看成自家亲妹妹，咱们姐妹在一起说话，哪里还分什么家里外头？你有话就说，我听着就是了，断然不会笑话你的。”太子妃还想从靖王妃嘴里知道些事情呢，当然不会嫌弃。 “咱们光是坐在这屋子里说话也是憋闷的慌，不如这样，你跟我一起去暖房。那边我栽种的许多花都开了，咱们去那边，一边说话聊天，一边看看花，这样心情也好一些。怎么样？”不等靖王妃把话题引过来，太子妃自己就提出来了。 太子妃爱花，京中无人不知，而且太子妃有个爱好，喜欢在花房招待客人。一来是看着那些花花草草，让人心情舒畅，二来自然也有些炫耀卖弄的意思在里面。太子妃的暖房里，都是些奇花异草，当世罕见，这也是上流社会的女人，显示自己身份地位的一种方式。 靖王妃当然是乐意的，她来太子府，为的不就是这个么、“那感情好了，有些时候没来，不知道嫂子又淘登出多少罕见的花卉呢，正好，兰儿也能开开眼界。”靖王妃高兴的说道。 娇颜在后面听了，也是觉得很高兴。她还真是没想到，事情竟然进展的如此顺利，没用靖王妃提，太子妃自己就说出来了。看来秦劭安说的真是不错啊，太子妃爱花成痴，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按照太子妃这样爱花的程度，那盆千面妖姬，肯定是没有被毁坏掉，指不定就在暖房里呢。娇颜一想到这个，真的是高兴坏了，只要确定了千面妖姬的下落，接下来她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弄到手，去给皇帝和贵妃治病。 第788章 千面妖姬 太子妃不用旁人提及，自己就主动邀请靖王妃前去太子府的暖房中看花，这可是让娇颜欢喜不已，她们来太子府，为的就是这个啊。 娇颜满心欢喜的跟在靖王妃身边，就这么一路随着太子妃等人，来到了位于太子府后院的暖房之中。太子府的暖房占地可是不小，足足有五六间房子大，而且更奇特的是，暖房的房顶，用的不是琉璃瓦，而是用了玻璃。 这个年月里，已经有大块儿的玻璃了，顾家当初盖房子的时候，也是用了玻璃做窗子的。自然这东西的价钱还是很高，一般人家，也就是正房的窗子上镶一块玻璃，已经是非常奢侈的事情。像太子府这般，整个儿屋顶用玻璃和木架制作，还真是太罕见了。 娇颜瞧了一眼那暖房的房顶，心中也是不由得感慨，那玻璃一看就知道是特殊烧制的，比起普通的玻璃，至少要厚了两倍。这样的玻璃，可是造价不菲啊，也就是皇家，才有这样的魄力。这也就证明了，太子妃是多么的爱花。 三月末，京城这边已经是天气非常暖和，阳光很是充足了。再加上房顶是透明的玻璃，所以暖房里的温度很高，一进去就感觉到暖洋洋的，非常舒服。再加上四周浮动的种种花香，让人置身其中，真的心情一下子就舒缓了下来。 “来，跟我过来瞧瞧，我这边啊，还真是弄了不少新品种的花呢。”太子妃笑着引领靖王妃走进暖房，然后径直朝着一边走去。 娇颜从迈步进暖房的这一刻，目光就在四处打量，企图找到那一株千面妖姬。可是入目这些，都是些别的花卉，并没有她想要见到的花。娇颜也不失望，这么大的暖房，不可能第一眼就能看到的，仔细寻找，一定会有所收获。 太子妃既然在前面领路，靖王妃当然是要紧紧跟随了。她扭头给身后的芙蓉递了个眼色，让她仔细看看，有没有他们想要找的那个花。太子妃的这座暖房，靖王妃来了也有两三回了，其实这里面的花卉，她也大多数都见过，至于那个什么千面妖姬，靖王妃还真是从未听说过。 娇颜当然能够明白靖王妃的意思，于是一边跟着走，一边仔仔细细的查看着暖房里的花卉，企图从这其中，找到千面妖姬。可是看了半天，也还是没瞧见。按说那千面妖姬应该是非常容易辨认的啊，难道真的就不在此地？ 正当娇颜胡思乱想的工夫，前面的太子妃已经停下了脚步，就听见太子妃说道，“弟妹，这是我新近刚淘登来的一株奇花。”太子妃站在一个架子前，指着上面的一株花说道。 “此花不但是花朵硕大，而且花瓣的颜色，还可以随着一天之中光线的变化而变化，非常神奇。而且这花瓣采摘下来制作胭脂，用起来皮肤特别好，气色红润光泽，简直是神品。” 太子妃非常得意的指了指自己的脸上，“等着下次我再做了胭脂，送给弟妹一些试试，真的很不错呢。” 太子妃后面说的什么，娇颜已经听不进去了，她的目光，已经全部被那边架子上的花朵给吸引住了。 就见到紫檀木的架子上，摆着一盆开的正好的花，。那花开的正艳，硕大的花朵，竟然有海碗那么大，繁复的花瓣，从里到外渐渐变浅，此刻是一种紫红色。那种紫，竟然是非常的艳丽，鲜艳到极致的一种紫。 硕大的紫色花朵，里面是金黄色的花蕊，而那种嗜血蛊虫，就藏在那娇嫩的花蕊之中。任谁能够想到，这样美丽的花朵里，竟然隐藏了那样危险的小东西？ 看到了这一株花的时候，娇颜真的是激动的差一点就跳起来。千面妖姬，这就是那个千面妖姬了，好美的花，总算是让她见到了。娇颜强自忍着心头的激动之色，保持住脸上平静的表情，然后静静的站在靖王妃身边，轻轻咳了一声。 靖王妃一听到芙蓉的声音，知道芙蓉这是找到了她们想要找的东西。靖王妃也是心里高兴，这脸上便显露了几分。“嫂子，我可真是佩服你啊，竟然有这份耐心，将这么多的花养的如此娇艳。” “来到此地，瞧见这百花争艳的场面，再多的烦恼也都没了。嫂子，难怪你比我还大几岁，却是半点儿不见显岁数，成天面对这些花花草草，心境开阔，人自然也是年轻的。”靖王妃也不是真的笨蛋，此刻便是捧着太子妃说话。 太子妃一听就笑了，“瞧你这话说的，好像我还十八一样呢。老了，不服不行，咱们终究是跟那些小姑娘没法比。好就好在，咱们虽然年纪大了，可是这见识阅历也跟着丰富了，不是那十七八的女孩子能比的。” “这些年，太子身边也是来来去去好多的女人，但是真正受宠长久的，也没有几个。不是她们不美，有的女孩子，那真是我看见都惊艳。但是光有美貌没用，脑子里空空的，都是白搭。这么多年，我依旧还是太子身边最贴心的人，凭的可不是容貌。” 太子妃这话，就有开导靖王妃的意思了，靖王妃又何尝听不懂？此刻反正她心情很好，于是就耐着性子听太子妃说话。“嫂子教训的是，也是兰儿想左了，往后王爷回来，兰儿定然会好好伺候王爷，跟王爷好好过日子的。”靖王妃很识趣的顺着太子妃的话说。 靖王妃这一次来太子府的目的，就是打探千面妖姬的下落，如今既然已经知道了，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放下，这时便顺着太子妃的话往下说。太子妃瞧见靖王妃这么听人劝，也是心里高兴，一边说话，一边拐弯抹角的打听秦劭安在边关的事情。 妯娌两个各怀心事，暗中使着心计，面上却又丝毫不显露，就这么聊得热火朝天。娇颜在一边瞧着，也真是佩服不已，原本她还担心靖王妃呢，可如今看来，能在皇室生存的女人，都不是好惹的啊。 靖王妃跟太子妃相谈甚欢，一直在太子府里流连了一个半多时辰，最后才告辞离开。太子妃自然是盛情邀约，让靖王妃有空常过来，靖王妃也是满面笑容的答应，然后率人从暖房之中出来，一路向太子府外行去。 走到半路时，不想迎面正好遇见了荣郡王。这个时辰，荣郡王忙完了外面的事情，正好回府来休息。 靖王妃总归是荣郡王的婶子，荣郡王不能失了礼数，于是便上前来行礼问安。“劭康见过四婶，四婶安好。” 娇颜就在靖王妃的身后左侧，此时一见到荣郡王过来，便赶紧低下头。虽然她改了容貌，可是终究还有几分相像，她可是不想在这个时候被认出来。 娇颜低着头，不去看前面的荣郡王，只是用力的握着拳，“荣郡王，你欠我顾家的，我早晚会讨回来，你等着吧。”娇颜咬着牙，忍着心头的怒意，暗暗道。 靖王妃当然是不知道娇颜和荣郡王的过节，不过此时她的目的达成了，也不想在太子府里多做停留。“康儿回来了啊，呦，还别说，怎么瞧着比之前结实壮硕了不少呢？看起来倒是更加英武，还真是有几分太祖的风采呢。” 秦氏以武起家，当初太祖马背上得天下，武功盖世，风采无双。当今皇帝也是好武成风，叱诧疆场无人能及，故而大齐皇室子孙，最喜欢旁人夸赞的，就是他们有先祖遗风。 果然，靖王妃这么一说，荣郡王脸上立即就笑的很是灿烂了，“婶子过奖了，侄儿顽劣惹了不少的祸事，才会被皇爷爷罚去京畿大营历练的。到是比不过安堂弟，文采斐然，时常得皇爷爷的夸奖呢。”秦劭康说这话时，神情里却是掩不住的喜悦。 “对了，听说堂弟受伤了，可有大碍？侄儿想去府上探望堂弟，不知道堂弟身子如何，也不敢贸然前往。”秦劭康有意打探，故而趁机便提起此事来。 靖王妃略微愣了一下，然后才笑道，“那敢情好了，安儿在家养伤，也是无聊，若是你能去跟他说说话什么的，他心情好了，这伤也能好的快些。”还不是跟太子府撕破脸的时候，靖王妃当然不会说别的，得罪了秦劭康。 “既然如此，改日侄儿一定登门拜访，到时候，还望婶子不要嫌弃才是。”秦劭康的目的达到，于是便作势要离开，正好靖王妃也要走，双方就这么错身而过。 秦劭康从靖王妃身边走过的时候，眼角余光扫向了靖王妃身边的那几个丫头，忽然，他好像是看见了一张有些熟悉的侧脸，于是立即回头。可是这时，靖王妃已经带着丫头们走过去了，秦劭康想要回头追上去查看，却又觉得太过孟浪了。 “究竟是什么人呢？为什么会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秦劭康停下来，转身看着靖王妃身侧，那个身穿桃红色衣衫的女子。这个背影也很熟悉啊，看着好眼熟，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第789章 夜闯太子府 娇颜和靖王妃匆匆离开了太子府，等到出了太子府的大门，娇颜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她能够感觉的到，刚刚有道视线一直盯着她。 娇颜摸了摸脸颊，她跟荣郡王已经有一年半多没见了，估计容貌上也有不小的变化，更不用说，她现在的模样还变了许多，想来荣郡王是不会认出自己的。娇颜这样安慰了自己一番之后，心里总算是安定了下来。 今天这一趟太子府可真是收获不小，找到了千面妖姬的下落。接下来，就是想办法尽快把千面妖姬弄到手，然后给皇帝和贵妃治病了。只要解除了这二人的病症，靖王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正好那时也就能够放手一搏。 自己到京城已经有两天了，按照路程来算的话，靖王他们的大军，估计最晚明早也该到了。这样的话，自己可是要抓紧时间了，不然的话，等大军来到，太子势必要用皇帝做诱饵，引诱靖王进城的。 娇颜脑子里各种思绪乱飞，还没等她想出个结果呢，就已经回到了靖王府。靖王妃也没有去别处，直接带人就去了秦劭安的住处。 秦劭安这一上午在府里，也是没少忙活。先是让人往朱家等府邸送信，然后还按照昨晚万统领得来的线索，抓了府里十来个奸细，全都扔到地牢里去拷问。秦劭安忙了这一上午，也是累得不轻，此时就在床上半躺着休息。 靖王妃和娇颜回来满面笑容的，秦劭安一看就知道，这是有结果了。“怎么样？可是找到那个花了？” “是，那千面妖姬就在太子妃的暖房里，单独摆在了一个架子上，很容易辨认。”娇颜很是兴奋的说道。 听了这话，秦劭安总算是松了口气，“既然知道下落了，那么今晚就动手，我已经让人将咱们府里，还有朱府上的所有暗卫都调动出来。今天晚上，必须要进入太子府，取到那千面妖姬。” 对于这个，娇颜当然是不反对的，他们必须尽快拿到千面妖姬。不过，关于方法，他们还需要讲究一些策略。“世子，咱们不能直接奔着千面妖姬去，那样即便是拿到了手，也只能是打草惊蛇。万一太子发起狠来，直接进宫害了陛下，岂不是更糟？” “咱们需要好好计划一下，最好是来个声东击西之计，太子府里可有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或者是宝库之类的？”直接去抢千面妖姬不可取，最好的办法，就是制造混乱，然后趁乱前去取走千面妖姬。最好也破坏一下别的花，这样的话，不至于让太子看出破绽来。 秦劭安一听娇颜这话，眼前一亮，“好，这主意不错。太子府里自然是有宝库，这个容易，那就定好，今晚派人前去太子府，咱们明着抢宝库，暗地里拿千面妖姬。” 就这样定好计策，晚上派出王府的暗卫，前去打劫太子府的藏宝库。而娇颜则是单独行动，潜进太子妃的花房里，去取那盆千面妖姬。 既然商议妥当，秦劭安便开始预备人手，娇颜也回到自己的住处去收拾准备。时间就在忙碌中过去，一转眼，外面已经天黑了。 子时初，娇颜等人从靖王府后角门出来，然后众人迅速行动，避开街上巡逻的士兵，径直朝着太子府而去。月末，天空不见一丝月光，只有点点繁星，这样的夜晚，正是偷东西的好时候。 娇颜一身黑色的紧身衣，黑纱蒙面，身形灵巧如狸猫一般，走在路上，不会有半点儿声音发出。娇颜身旁的那些暗卫，有的认识娇颜，有的不认识，但是此时此刻，众人对于娇颜这样的身手，也都佩服不已。 众人行动很快，没用上两刻钟，便来到了太子府后面的院墙外。大户人家的布局基本上差不离，太子府也只是比靖王府略微大一些罢了，但是格局基本上一致。这些人按照白天就选好的地点，飞身跃上墙头，轻轻巧巧的落在了太子府的后花园之中。 娇颜当然也不会被太子府高高的围墙给难住，只见她腾身跃起，脚尖点在围墙之上，然后又翩然落下，身形优美，动作轻巧，有若行云流水一般不见半丝停滞。 娇颜一落地，就朝着那些人摆摆手，然后，那些人便朝着太子府的库房而去。娇颜，则是单独一个人，往花房的位置走。 原本秦劭安是打算派人跟着娇颜，给娇颜帮忙的，不过，娇颜拒绝了。她一个人目标小，躲藏容易，只要那边一乱起来，自己这头非常容易得手。若是人太多，目标也就大，反而是更容易被发现。 娇颜来之前，秦劭安用王府的布局图，给娇颜讲解了一些，再加上娇颜脑子里还有上午来太子府时的记忆。虽然此刻不是从前门进入，但娇颜也没有迷糊，依旧是凭着脑子里的记忆，躲过了巡逻的护卫，顺利来到了花房之外。 暖房这边有值守的婆子，不过这大半夜的，那几个婆子早就在屋子里睡得跟死猪差不多了。娇颜也不敢大意，取了一根熏香点燃，然后从窗纸插了进去。等熏香烧到一半的之后，娇颜这才轻手轻脚的推开了屋门。 屋子里弥漫着熏香的味道，不过娇颜早就有准备，用湿了的帕子捂住口鼻，然后迅速进入屋子，在那几个婆子身上翻找。婆子原本就在熟睡，又中了娇颜的熏香，此时就是打雷也不会醒的，故而娇颜没用多少时候，就找到了一串钥匙。 找到了暖房的钥匙，娇颜便从这边的屋子出来，然后直接打开了暖房的门。暖房里漆黑一片，不见灯光，也幸好房顶用的是玻璃，算是能透下些许星光。当然，这点儿星光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不过娇颜好歹也是练过夜视的人，眼前的黑暗，对于她来说倒是不算阻碍。 娇颜顺着白天来过的那条路线，很是顺利的就找到了那株千面妖姬。看着眼前依旧盛放，颜色却变成淡粉的千面妖姬，娇颜也真是长了见识。“还真是够神奇的啊，竟然会变这么多的颜色。”娇颜咕哝了一句。 此地不宜久留，既然已经找到了千面妖姬，娇颜哪里还能多做停留？于是直接上前，将那株花从花盆里提出来，然后也不管上面的茎叶花朵，直接将带着土块的根茎取出来，将上面的泥土弄掉。 就在娇颜收拾那千面妖姬的块茎时，就听见外面好大的声响。那种爆炸的动静娇颜再熟悉不过了，那是她精心研制出来的炸药，想来是王府的暗卫找到了藏宝库，然后用炸药炸掉了宝库的大门。 他们早就商议好了的，这次来太子府，必须闹出动静来，要让太子以为是有人觊觎太子府的宝物，这样，才不会让太子疑心到皇帝的病情上面。娇颜从边关离开之时，可是带了不少的东西，其中就有威力巨大的炸药，这东西一出，太子府今晚上可就热闹了。 爆炸的响声很大，威力更是不用说，整个太子府都能感觉到剧烈的震动。原本寂静无声的太子府，一下子就热闹了，睡梦中的人都被吓醒，他们不知道是炸药爆炸，还以为是地龙翻身了呢。 太子正搂着一个年轻的美人儿睡觉呢，不成想就被这巨大的声响和大地的颤动给惊醒了，“这是怎么回事？是地龙翻身了么？”太子急忙爬起来，也不管身边的美人儿了，赶紧披了衣裳就往外跑。 来到外面，就见到院子里好多人都愣怔怔的样子，不知道刚才这是怎么了。“殿下，是不是地龙翻身啊？”有人见到太子出来，便出言问道。 太子也是刚刚醒来，他上哪里知道去？“快，赶紧派人打听打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哪里出问题了？”这些人并没有见过那种威力巨大的炸药，所以根本闹不懂这是出了什么事情。 太子喊来了府里侍卫统领，让他们赶紧四处去查看。其实这太子府的侍卫，也就是个名堂，谁能想到，堂堂大齐皇朝的太子府，竟然还能有人来捣乱啊？这些侍卫平日里巡逻也不是多么用心，像是今天晚上，大部分的侍卫，全都在屋子里睡觉梦周公呢，外面发生了什么，他们也是不知道。 侍卫统领瞧着太子的脸色不怎么好，心里也是有些发凉，于是赶紧就带人要出去查看。可是不曾想，就在这个时候，又是一声巨大的响动，然后大地再次颤动了几下。 “殿下，这不太对劲儿啊，不像是地龙翻身，地龙翻身不可能这么大的动静啊。”侍卫统领觉得不对，这个倒像是火药爆炸，但是又比那个爆炸的力量大了很多。“是在西边，好像是咱们府里库房的位置传来的。”这侍卫统领还算不傻，此时感觉出来的爆炸的方向。 太子一听这话，当即就急眼了，“那还不快去看看？要是库房里的东西不见了，你们就不用活着回来见孤了。”太子急的不行，库房里可是他多少年积攒下来的财富呢，这要是有点儿损失，那可了不得啊。 第790章 仇人见面 三更半夜，太子府里接连传来了爆炸声，惊动了整个太子府，还有附近的人家。太子府里的侍卫听出来，声音是从库房的位置传出来的，于是带人赶紧朝着库房那边跑去。 太子这边也是暴跳如雷，连忙传令，让府里所有的侍卫，都去库房。太子自己，随意的披了衣裳，也跟着往库房的方向跑。刚跑到半路，正好跟半夜惊醒的荣郡王碰了面。 荣郡王一见到父亲那个着急的模样，便赶紧问道，“父王，不是地龙翻身了么？父王为何还不快点儿找安稳地方避一避？”荣郡王毕竟见识少，就真的以为是地龙翻身呢。 太子见到儿子，也顾不得说别的了，便气喘吁吁的说道，“康儿，不是地龙翻身，是有人进府里捣乱，好像是朝着咱们的库房去的。康儿，你快带人去看看。”太子毕竟年纪大了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也不锻炼，才跑了这么几步，就累得不行了。 荣郡王一听说是库房有事，当下就愣了，半天才想起来，“库房？父王，这是什么人竟然与如此大的胆子，敢来太子府打劫库房？更何况，后面那库房里虽然藏了无数金银财宝，可是那些旷世奇珍并不在那儿啊。” 荣郡王这人脑子还是挺管用的，他就是觉得，这事情很蹊跷。 “哎呀，你这孩子，都啥时候了，你还在琢磨这些？库房里虽然没有旷世奇珍，可那里装着咱们府上大半的财富啊。奇珍异宝很难出手，反而不如那库房里的东西直接就能换钱，不显眼啊，你懂么？”太子急眼了，朝着儿子大喊。 荣郡王一想也对啊，那些旷世奇珍虽然藏在暗室之中，但那些东西都是贡品，拿出去也不好销赃的。“父王别担心，儿臣这就去看看。”荣郡王一边说，一边就朝着库房的方向跑了过去。 可是荣郡王跑到半路，却又觉得不对，这怎么可能呢？如今京城四门紧闭，戒备森严，从哪里来的江洋大盗，竟然敢打劫太子府？这不是找死么？ 可若不是江洋大盗呢？若是旁人故意捣乱呢？要真是那样，只怕那边就是故意闹出大动静来，为的就是把王府的侍卫都吸引到库房去。然后，有人就可以趁机浑水摸鱼了。 太子府里，有什么东西，值得别人冒这么大的危险？要知道，这可是太子府啊，不是寻常百姓家，别说是平常的官员之家，就是当朝一品，也未必有这个胆子啊。 不，不对，这里面事情不对，假如这些人的背后，是位高权重的某些人。或者说，他们为的，是那个一直坐在全力顶峰的那个人呢？这样说来，可就是很有可能了啊。 荣郡王脑子转的快，这时忽然想起来，白天靖王妃来拜访时，那个让他觉得非常熟悉的影子了。那个人的身影，跟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女孩太像了啊。假如，那个人是顾家的娇娘，那么这一切的事情，可就有了合理的解释了。 顾家丫头医术高明，不知道什么时候混进了京城，然后得知了皇帝得病的关键。所以，今天晚上，他们的目标不是太子府的库房，是暖房，是暖房里的千面妖姬。 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念头，犹如一道闪电，在荣郡王的脑子里闪过，荣郡王一想到这里，当即大喊，“快，快点儿跟我去暖房看看。”说着，他就掉头朝暖房跑去。 荣郡王身后的十几个侍卫觉得奇怪，郡王这是咋回事？库房那边出事了不去查看，跑王妃的暖房花棚里干嘛？那些花花草草是珍贵不假，可是再珍贵，也没有库房里的宝贝要紧啊。 侍卫们虽然是心里奇怪，但是却又不好违逆了荣郡王的意思，再者此时也不知道府里进来了多少人，他们必须得保护好荣郡王啊。于是，这十几个护卫便跟着荣郡王，朝着暖房跑去。 而这个时候，娇颜已经把千面妖姬的根茎从土里扒出来，装在了一个口袋里。然后娇颜顺手，就把暖房里好多的花都打落在地，弄了个稀巴烂。之后，娇颜便从暖房里出来，想要离开太子府。 不想，娇颜才跑了没多远，就听见身后有人喊道，“果然是你，顾娇娘，你好大的胆子啊，竟然敢跑到太子府上偷东西？”不是别人，正是荣郡王的声音。 娇颜扭头一看，身后不远处，竟然有十来个人正在追赶自己。其中一个，正是冤家对头荣郡王。还真是没想到啊，这荣郡王真的是认出自己来了，而且还这么快就反应过来，没有去库房，反而跑来这边了。 娇颜朝着身后笑笑，“秦劭康，你倒是有些聪明劲儿，竟然猜到了我在这边，好啊，今天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抓到我了。”娇颜一边说着，一边脚下发力，只见她脚尖轻点，身子就如同一片羽毛般，轻飘飘的句朝着远处飘去。 荣郡王身边的几个护卫一见这样，便赶紧追赶。荣郡王本身也是有些功夫的，这时一见到娇颜跑远，更是咬着牙跟了上去。 王府的侍卫，除了荣郡王身边这几个，其余的已经都赶去库房那边了，所以娇颜一路飞奔逃走，倒是也没人阻拦。娇颜一路蹿高走低，上下跳跃，飞檐走壁，竟然是把荣郡王和身后那些人给落下了很远去。 不多时，娇颜就来到了太子府后面的院墙之下，她腾身跃上院墙，然后也不下去，就这么站在院墙上等着，等荣郡王那些人追上来。果然，那些护卫渐渐地追了上来，娇颜笑笑，伸手甩出了十来枚飞刀，朝着那些人射去。 后面追赶的侍卫没有防备，竟然有五六个人中了飞刀，那飞刀上有毒药的，中了飞刀的人，直接就倒地不起了。娇颜朝着下面笑笑，“秦劭康，有种你就来抓我啊。”说完，便跃下墙头，朝着西边跑去。 其实以娇颜的轻功，逃脱是很容易的事情，可是，她不能就这么逃走了，她必须得把身后这些人解决掉才行。尤其是秦劭康，既然他能猜到自己会去暖房，就一定知道自己的目的了。若是再让他活着回去，岂不是自己的目的就要暴露了？ 娇颜故意放慢速度，就是为了引这些人上钩，然后一个一个的解决掉他们。太子府里随时都有危险，所以她必须把这些人引出来才行。只要把他们从太子府引出来，就这么十来个人，解决他们还不算难事。 荣郡王和剩下的侍卫一见到娇颜跑掉，当时就都火了。他们这么些大男人，竟然会让一个女娃子轻而易举的跑掉，这可真是笑话了。尤其是荣郡王，对于娇颜那是又爱又恨，此时心里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见到娇颜逃走，他哪里肯放过，必须抓住人才行。 “追，咱们追上去抓住她，那丫头手里肯定有千面妖姬，这东西关系到太子府的安危，必须抢回来才行。”荣郡王咬牙道。“都小心些，这丫头诡计多端的，别着了她的道儿。女人力气不长久，咱们只要跟住了她就好，反正她又跑不出城去。” 荣郡王既然这么说，那些侍卫当然不能认怂了。于是，众人也从墙头出去，然后一路跟在娇颜的后面，朝着西边追了过去。 娇颜在前面跑着，一边跑一边找合适的地形。她记得城西有山林有寺庙什么的，那边很是空旷，不如就在那边，找一处僻静的地方，解决掉这些人算了。 娇颜曾经来过京城，虽然没怎么游玩，但是也还记得一些地方，她脑子里一边想好了地点，一边就不紧不慢的朝着目的地跑去。后头的荣郡王和侍卫们，紧紧跟着，也没有被落下。 前面跑后面追，这些人就很快的来到了城西的山林之中。等进了林子，娇颜可就不跑了，这边很是僻静，她就要在这里，解决这些人。娇颜转回身，好整以暇的等着荣郡王带人赶到，就在那些人距离自己还有不到十丈远的时候，忽然扔出去了一颗手雷。 娇颜这一次从边关进京，可是做了万全的准备，不光是带了炸药，还带了些手雷呢。今天晚上出门的时候，身上故意带了三四颗，为的就是以防万一。果然，这会儿还真是用上了，眼前这些人，她要用手雷，给他们来个一勺儿烩。 对面的人是知道娇颜有些手段的，所以在娇颜甩手扔东西时，都是全神戒备，准备着躲避开迎面而来的暗器。可是他们万万没想到，对面来的不是暗器，而是手雷啊。手雷爆炸，威力巨大，十来个人，一下子就被炸飞了。 荣郡王功夫体力都略微差了些，这时候距离娇颜还有点儿远，所以爆炸算是没有伤到他。不过那爆炸的气浪，还是震的他胸中翻涌，气血翻腾。荣郡王呆愣了有一会儿，这才回过神来，转身就要跑。 娇颜又哪里会让荣郡王跑了？她也不管这边被炸死炸伤的侍卫，腾身飞起，手里的飞刀直接就射向了荣郡王。“秦劭康，你往哪里走？今天我就要为我爹报仇。” 第791章 为父报仇 娇颜把秦劭康等人引到了城西的山林之中，然后用手雷炸死了那些侍卫，就剩下秦劭康，因为跑得慢，算是躲过了一劫。秦劭康吓得转身就跑，娇颜又怎么可能放过他？于是，几支飞刀闪着寒光飞向了秦劭康。 娇颜是用暗器的行家，这几支飞刀直接将秦劭康身后罩住，想躲开没那么容易。秦劭康也听到了脑后的破风之声，知道有暗器朝着自己打来，他生怕是刚刚那个能爆炸的东西，故而吓得魂不附体。 “顾娇娘，你要是肯放了我，今晚的事情，我绝对不再追究。”秦劭康一边说着，一边扑倒在地，躲过了后面飞来的那几支飞刀。 娇颜却是冷哼一声，“你想得美，今天要是还让你逃出我的手掌心，那我顾娇颜也就白在边关吃了一年的苦了。”说话间，娇颜已经来到了秦劭康的面前。趁着秦劭康从地上爬起，还没站稳的工夫，上去就是一脚，直接踹在了秦劭康的心口窝。 娇颜这一脚力道不轻，，秦劭康刚刚被手雷爆炸震的原本就有内伤了，再加上这雪上加霜的一脚，当时就觉得嗓子眼儿里一股腥甜，张嘴便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也随着娇颜的力道飞了出去。 娇颜却并不会这么轻易的饶过秦劭康，她抽出随身带着的短剑，欺身上前，朝着秦劭康便刺去。 秦劭康受了娇颜这一脚，已经是伤上加伤了，也就是仗着年轻底子不错，这才勉强支撑住身体站起来。可是娇颜不依不饶，秦劭康应付起来就非常吃力了。“顾姑娘，你若今日肯饶了我，我秦劭康定然会报答你的。”他自然是不肯束手就擒的，于是一边躲闪一边求饶。 “少废话了，今天我定然要取你的狗命。秦劭康，你那样对待我爹娘的时候，可曾想过有今天？我顾娇颜只要不死，就一定要替父亲报仇。你害了我爹，让他变成了废人，此仇不共戴天，你以为我会放过你么？” 娇颜一边说着，手里的短剑便快速的刺向秦劭康身上，秦劭康即便是没受伤的时候，也不是娇颜的对手，更何况是现在了？一个躲闪不及，就被娇颜用短剑划伤了手臂。鲜血顺着伤口流淌出来，秦劭康只觉得，左臂的伤口疼痛难忍，几乎抬不起来了。 “姑娘，当日的事情，都是我一时糊涂，我已经知道错了，姑娘难道就不能放过我一次么？”秦劭康还在苦苦哀求，此时此刻，他唯一能赌的，就是娇颜的心软。只要娇颜心软了，他今天就能活命，不然的话，那就真是死路一条了。 “一时糊涂？秦劭康，你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不脸红么？你为了得到我，处心积虑，费劲心思。你差点儿害了绍远，又差点儿害了我父母和嫂子小侄儿，这深仇大恨，你一句一时糊涂就能解决了？做梦吧。” 娇颜心中的怒火，哪里是秦劭康几句话就能平息的？她才不听那些求饶的话呢，手里的短剑快若闪电，招招致命的向着秦劭康刺去。秦劭康躲闪不及，右臂又被娇颜的短剑给划伤了。 娇颜是故意的，她只要一想到父亲双臂受伤，抬起来都费力，她就觉得心疼不已。她此时就是要让秦劭康也试一试，双臂被废的滋味。 秦劭康两条胳膊都受了伤，更是没法跟娇颜抗衡，他也知道，娇颜是根本不会放过他的，今天看起来真的是要死在这里了。秦劭康咬咬牙，转身就跑，他现在也顾不过来那么多了，就算是拼着后背受伤，只要能跑掉也行。 可惜，秦劭康的动作并没有那么快，没等他跑出去，娇颜手里的短剑便脱手，直接刺在了秦劭康的右腿弯处。秦劭康一个踉跄，整个人便跌在了地上，腿弯处的筋脉被娇颜的短剑给刺断了，他这时真的是跑不了。 “姑娘，难道你就真的不能饶我一命么？”秦劭康疼的浑身直哆嗦，颤抖着声音问娇颜。“姑娘是医者，本性善良、救死扶伤的医者，难道姑娘就真的能狠下心来杀人么？”他试图做最后的努力。 娇颜却是根本不受秦劭康的影响，上前来又是一脚，踹在了秦劭康的身上，“本性善良？你说错了，我在边关，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我的善良，早就在你的阴谋诡计里被消磨光了，我若是善良心软，此时早就是边关的一堆白骨了。” 娇颜想起来自己在边关这一年多吃得苦受得罪，想起来绍远九死一生，想起来父亲那一双被废了的臂膀，还有那一身出类拔萃的好功夫，想起来文治文韬两人功名被废，几经生死，夫妻离别。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因为眼前这人。若不是他贪恋美色，强取豪夺不成便接连使毒计，顾家怎么会接连遭遇那么多的事情？若不是这可恨的秦劭康，他们顾家此时应该是一家团圆，其乐融融的场景。 若不是这个秦劭康，她和绍远此时应该还在青山村，过着与世无争，逍遥自在的日子。而不是成日出生入死，陷入这权势地位的争斗之中。 所有的一切，都是眼前人引起的，他凭什么还想让自己放过他？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秦劭康，你就死心吧，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娇颜咬牙说道。 秦劭康被娇颜给刺中了好几处，伤势都不轻，而且还有内伤，此时又哪里经得住娇颜这样用力的一脚？他的身子贴在地面上滑出去了一段距离，然后人就昏迷了。 娇颜瞧见秦劭康昏迷过去，当下便弯腰取出来自己的短剑，然后直接挑断了秦劭康的手筋脚筋。“爹，他废你一双臂膀，我就废了他四肢。”娇颜嘴里嘟囔着。 此时还不能要了秦劭康的性命，秦劭康是死是活，得由皇帝和靖王来做主。娇颜心里很明白这些，于是，就在秦劭康的嘴里塞了一粒药丸，这药会让他直接失去了声音，再也不能说话。然后将他捆了起来，拖进了林子里，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将人塞在了茂密的灌木丛里。 “你要是命大，今晚上没流血死了，就算是你捡着，若是你死了，那就是活该。是死是活，听天由命吧。”说完，娇颜就不再管秦劭康了，而是转身离开。秦劭康现在就是个废人了，即便是太子找到了他，也是再没有半点儿用处，这个人，已经没必要再费心。 娇颜解决了秦劭康，此时心中再无挂碍，于是施展轻功急速狂奔，向着靖王府行去。此时京城已经整个儿乱了起来，太子府被打劫，爆炸声转出去了很远，这种情形下，自然是惊动了京城里的守卫五城兵马司。 兵马司派了人前来询问，这个时候，太子府里的匪徒早就是无影无踪。而太子府里，却是一片狼藉，处处血肉模糊，太子府的侍卫，死伤大半，好多人连尸体都看不到完整的。 按理来说，太子府也有好多的护卫，最少也有将近千人了。而今晚上闯进来的匪徒，也不过是将近两百人，要是正经打起来，这些人根本就跑不掉，太子府也不应该有如此重的损伤。 可是，前来太子府的，并不是真正的匪徒，他们是靖王府的暗卫，精锐中的精锐。更何况，他们的手里还有一样大杀器，手雷。 从靖王府出来时，娇颜可是给了那些暗卫二十枚手雷的，这东西的威力实在是太强大了。暗卫们见到太子府守卫围了上来，便按照娇颜说的，拉开手环，朝着人群最集中的地方扔了过去。一声巨响之后，太子府的侍卫就死伤了不少。 有这样的大杀器在，靖王府的人损伤十分轻微，众人带着从太子府库房里找到了金银财宝，然后一路就冲了出来。靖王府倒是不缺这点儿东西，但是演戏要演全套，必须得让太子相信，这些人是为了钱财来的。 面对着血肉横飞的太子府后院，还有暴跳如雷的太子，五城兵马司的人也是心惊胆战，这到底是什么人啊？这得是多大的胆子，竟然敢闯到了太子府上来捣乱，竟然把太子府搅了一个天翻地覆？ 太子这时候已经要疯了，太子府啊，仅次于皇宫的所在，竟然被人给搅得如此局面。他这个太子，还有什么脸面威严？“查，给孤仔细的查，京城所有的人家，挨家挨户的去查。一定要把那些人给孤找出来，孤要将他们五马分尸碎尸万段。”太子暴跳如雷，大声的朝着五城兵马司的人喊着。 五城兵马司的人哪里还敢不听？于是，众人便赶紧的分散开来，前去挨家挨户的搜查，寻找匪徒的踪迹。 太子府闹出了这样大的动静，旁人又怎么会不知道，没用多少时候，整个京城就传遍了，竟然有人夜袭太子府，将太子府搅了个人仰马翻。 太子的党羽听了消息，自然是着急上火的赶紧跑来，又是安慰太子，又是出人出力帮忙去追查。而那些跟太子不对付的，这时则是严守门户，不许家里任何人抛头露面，好好地守在家里才是正理。 第792章 上门搜查 这一晚的京城热闹极了，五城兵马司的人全数出动，加上太子府的护卫，开始在城中挨家挨户的搜查，京中不论官员百姓府上，全都要去盘查。一时间，闹得是人仰马翻，百姓怨声连天。 娇颜回到靖王府时，已经是丑时末了，靖王府里也都没睡，秦劭安一直在屋子里等着呢。刚刚府里的暗卫都回来了，只损失了三五个人，其余人安好。这些人将抢来的金银珠宝都藏到了稳妥的地方，并没有带回靖王府，反正秦劭安也不稀罕那点儿东西，随这些人处置就是了。 直到娇颜也回来，秦劭安这才算是真正的松了口气，“嫂子，你回来就好了，我一直都担心呢。怎么样？千面妖姬到手了么？” 娇颜拿出布口袋，露出里面一个黑乎乎的球状物，“就是这东西了，明天找机会我再进宫一次，想办法给陛下和贵妃解除病症。”有了这千面妖姬的根，再加上月美人，娇颜有把握，可以将皇帝还有贵妃体内的嗜血蛊虫清除。 听到这话，秦劭安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嫂子，你辛苦了，赶紧回去换下这一身衣裳，休息吧。今晚这一场，实在是闹的不小，现在外头闹哄哄的，还是老老实实的呆在府里，千万别出去。有什么事情，我来应付就好了。” 太子已经下令全城搜捕，秦劭安也摸不准那些人敢不敢来靖王府，按理来说，五城兵马司的人，是没这个胆子的。当然，若是太子真的发了疯，估计五城兵马司的人，也不敢违抗命令，肯定会来的。 秦劭安倒是并不担心，太子就是再疯狂，五城兵马司的人，也未必就真敢对靖王府如何。所以，他很是放心的让暗卫和娇颜都赶紧回去休息。 娇颜点点头，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先将今晚所穿着的这一身黑衣用火烧掉了。之后便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眯瞪着。 卯时初，靖王府外忽然响声大作，五城兵马司的人，搜索到了这一片儿。“大人，这里是靖王的府上，咱们还要上前搜查么？”兵丁不敢擅自做主，于是便问道。 兵马司的指挥使是亲自跟过来的，他也没办法啊，这一片住的可都是大齐朝最尊贵的人，不少王公贵族的府邸都在这附近。兵马司要是不来搜查，对太子没法交代，要是来搜查，也真是硬着头皮敲门。 指挥使也是愁得慌，刚刚他们在别处搜查，已经被骂的狗血淋头了，这些皇亲国戚哪一个是好惹的？他不过就是个指挥使，在人家那些天潢贵胄眼里，连个屁都不是呢。这可到好，还要上人家府里去搜查，这不就是找死么？ 也就是幸亏太子府的人跟着，这种情况下，干脆就直接让太子府的人去上前沟通。指挥使暗地里告诉自己的手下人，千万千万别真的搜查，即便是进府去，也是装装样子。太子他们得罪不起，可眼前这些人，他们一样也得罪不起。 兵马司里的兵丁，一个个都是老油子了，又哪里会不明白这些？他们面对普通百姓有本事，面对这些皇亲国戚的，一个个跟老鼠见了猫差不多。此时更是十二万分的小心，好歹算是糊弄过去了几家。 指挥使看着眼前这这仅次于太子府的靖王府，心里也是没底，靖王，那可是大齐的战神，无数人心中最崇敬的人啊，他们真的要进去搜查？“先生，这可是靖王府呢，咱们真的要搜么？”指挥使扭头问一边太子府的人。 “搜，自然是要搜的，太子严令，京中所有府邸，一律都要搜查。”这人是太子府的一名宾客，他当然知道太子府和靖王府的所有恩怨。在他心里，这靖王府的嫌疑最大了，必须要好好搜查。 “不但要搜，还要仔仔细细的搜，何大人，太子的命令，你不会是还敢不遵从吧？”那人威胁道。 何指挥使一听，心里暗骂，脸上却是不敢显露出半点儿，“不敢不敢，下官谨遵先生吩咐就是了。”没办法啊，谁都知道，如今是太子监国，指不定哪天皇帝驾崩，太子就登基了。这种情况下，何指挥使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不听话啊。 “来人，上前去敲门，就说今晚太子府进了贼人，有人看见贼人朝着这边跑来，所以要挨家挨户的搜查。”何指挥使没办法，硬着头皮吩咐道。 于是有兵丁上前去敲门，过了好一会儿，靖王府守门的人才出来，“谁啊？这大半夜的跑来，这是要干啥？”有人从角门里探出头，看了看外头，然后问了一句。 “太子府闯入贼人，奉太子严令，全城搜查。五城兵马司率人前来，要进府搜查贼人。”门外的兵丁心惊胆战的说道。 守门人一听就变脸了，“放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是靖王府，堂堂亲王的府邸，会藏着贼人不成？赶紧滚蛋，别在这闹腾，扰了我家王妃和世子，你们有几个脑袋也不够掉的。”门子说完，便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五城兵马司的人吃了个闭门羹，一个个脸上也是尴尬不已。人家是亲王府啊，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上门就能搜查的，这个反应很正常，要是人家这么顺当的就让进门，那还真就是有问题了。 “先生，还是您亲自出马吧，说实在话，五城兵马司，真的是不敢跟靖王府较劲啊。”何指挥使这时候便扭头跟旁边的人说道。这种得罪人的事情，还是让太子府自己出面吧，他可不想把靖王府给得罪了。 太子府的那位宾客瞪了何指挥使一眼，低声也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然后就带着太子府的侍卫，上前再次敲门。“开门，太子殿下严令，京城所有宅邸，都要进去搜查，靖王府同样不例外。尔等若是不肯开门，那就是心里有鬼。” 靖王府守门的人再次开了门，“哎，我说你们是不是脑子有病啊？大半夜的，你们说上门搜查就搜查了？你们有圣旨么？拿出圣旨来，我立即放你们进门搜查。” “合着我们王爷在边关拼死拼活的抵抗外敌，结果妻儿在家，却是要受旁人的欺负啊，天底下还有这样的道理么？堂堂亲王府啊，那是你们随便说查就查的？想进门，好啊，拿出圣旨来，到时候王府上下，恭恭敬敬的让你们进门搜查。” 说话的是王府的长史，其实刚刚门子关上门之后，就让人赶紧往里送信了。王府的长史，还有几位大管事一听就赶紧出来，同时也派人去给王妃和世子送信了。毕竟，事关太子府，还是要慎重一些的。 当然，内里重视，表面上却不会让人看出来，王府的威严，可是不允许随意什么人都能来踩一脚的。太子府想要来踩人，也得找出身份相对的人才行。 太子府的那位宾客一见这样，知道今天这事情不太好办，于是便赶紧让人回去，请示太子。过了好一阵子，太子府的人才来到。 来人是太子的二儿子，秦劭康的弟弟，秦劭良，此时他带着太子的手谕前来，“奉太子殿下谕旨，严查各个府邸，任何人不得违抗阻拦，不然以谋反论处。”这秦劭良长跟秦劭康有几分相像，不过没有秦劭康的傲气。当然，身为太子的儿子，也还是气势挺足了。 此时秦劭安也接到了消息，正好赶到了大门外，瞧见是秦劭良来了，秦劭安便从府里出来。“原来是二堂哥到了啊，太子府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连二堂哥也惊动了？”秦劭安明知故问。 秦劭良被这话给噎了一个跟头，今晚上京城都闹到这个程度了，靖王府还能不知道？秦劭安这是在故意装傻，看太子府的热闹呢。秦劭良瞪了对面这个堂弟一眼，“太子府今晚进了贼人，将库房炸毁，从中取走了许多宝物。太子府侍卫死伤大半，父王气怒交加，下令严查。” “京中无论什么人的府邸，都要进去搜查，一旦发现蛛丝马迹，绝不放过，任何人都不得包庇贼人。”秦劭良咬牙说道。 秦劭安点点头，“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这也真是奇怪了，竟然会有这么胆大的贼，这些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啊。太子王伯可好？没有受伤吧？唉，小弟身子不适，也帮不上伯父和堂兄什么，还真是对不住了啊。” 秦劭安这话说的很是诚恳，但是听在对面秦劭良的耳朵里，那就是带着嘲讽的味道了。堂堂太子府啊，太子府，竟然不被人放在眼里，还能进去了贼人，并且被人家给闹了个人仰马翻，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了。 秦劭良看了看对面这个堂弟，心里暗骂，整个京城有胆子跟太子府较劲的，恐怕也没有几个，靖王府就是其中之一。这件事，靖王府的嫌疑最大了，你还在这装模作样的，真是太可恶了。 “堂弟身体不好，不能帮忙也没什么，不过刚刚有人说，看见不少黑影向着四王叔府跑。堂弟，你们府上只有四王婶和你，实在是人单力孤，万一真的有什么事情可就不好了。不如就让人进去看看，如果真的有人潜藏在王府，抓起来也能免除后患。” 第793章 绝不相让 秦劭安看着对面的这位太子府的二公子，笑了。“二堂哥真是一片好心啊，小弟谢过堂哥的心意了。不过呢，堂哥有句话说的很对，这府里只有小弟和母亲二人，势单力孤的，还真是怕有些人趁着抓贼的机会，上门来捣乱呢。” “所以啊，就不劳二堂哥帮忙了，我们府里安生的很，什么事情都没有，至于二堂哥说的什么贼人，我也是一个都没看见。太晚了，我这身子不舒服，不能陪二堂哥闲聊了，抱歉。”秦劭安说完，转身就要回府去。 “站住，秦劭安，这可是太子殿下的命令，你也敢违抗么？”秦劭良听见秦劭安这么说话，当时气得脸红脖子粗，指着秦劭安便说道。 “放肆，你算哪一个？我好歹还是堂堂亲王府的世子，也是你能随便指名叫号的么？你不过是个庶子，连个称号都没有，也敢在这跟我指手画脚？要是你大哥来还差不多，你？哼，还没那个资格。”秦劭安却是十分硬气，根本就没有害怕。 秦劭良一听这话，差点儿把鼻子给气歪了。他是太子府孺人所生，虽然是排行老二，但是却一直都不受重视，跟秦劭康那样的人天之骄子比起来，简直就是默默无闻。每每面对这些王府世子时，真的是觉得低人一等。 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也总归是太子的儿子，将来太子登基了，他好赖也能混个王爷啊。以往秦劭良还会隐忍，可如今太子已经蓄势待发，只等靖王进入预先设计好的圈套，太子便可以除去心头大患登基为帝了。这个时候，秦劭良哪里还能再忍下去？ “秦劭安，你算什么？竟然连太子的谕旨也敢反抗？今天我还就不信了，我还非得要进府去搜一搜不可。”秦劭良这时候也是来了火气，跟秦劭安较起劲儿来。 秦劭安也不是好惹的啊，一听对方这么说，便冷哼一声，“好啊，我倒是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别以为我父王在边关，留下我们母子孤零零的就可以随便让人欺负。秦劭良，我倒是要看看，你今天有没有本事进我这靖王府？就是太子王伯前来，我也是那句话，想要搜查我靖王府，拿圣旨来。” 秦劭良被噎的直栽跟头，他脸色涨红的指着秦劭安，“好，你果然是胆子够大啊，那就让你看看，我能不能进你靖王府。来人啊，给我闯进去，仔仔细细的搜。” 秦劭良身后的太子府侍卫，这时便真的要往里冲。而此时，靖王府的护卫，也都从王府里出来，一个个手里握着刀柄，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不过，太子府来的侍卫并不算很多，仅仅是二十几个人而已，而五城兵马司的人，此时根本就没敢动弹。 靖王是大齐的军神，也是所有当兵人心里最崇拜的人。五城兵马司的这位指挥使，曾经也在靖王手底下做过事，后来才调回京城的。对于靖王，他只有尊敬，哪里敢在靖王府前撒野？ 五城兵马司的人不动，光凭着太子府的侍卫，根本没法跟靖王府的护卫相抗衡。秦劭良一见这个情形，更是气的仰倒，“何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听本公子的话？” 何大人这时也是十分的为难，不上前吧，太子那边得罪不起，真要是上前去硬闯靖王府吧，靖王这边也是得罪不起，这可该如何是好？ 而正在何大人为难，不知道该如何做的时候，忽然远处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接着就有人高声喊道，“二公子，快点儿回府去，郡王受了重伤昏迷不醒，太子殿下伤痛之余晕了过去，太子妃让您赶快回府啊。” 秦劭良一听就懵了，“什么？大哥受了重伤？” “秦劭良，不会是你嫉妒嫡长哥哥受宠，故意设计今晚上这一切的吧？我就说么，什么人胆子这么大，竟然敢跑去太子府闹事？真真是好计策啊，先让人去打劫太子府，然后引了郡王出去追，再半路埋伏击杀郡王，果然是一环套一环的好计策啊。秦劭良，你真是够狠的。” 说话的，自然是秦劭安了，这么好的借口，秦劭安要是不抓住了利用，那他就是傻子了。秦劭安一边说着，心里一边暗自高兴，秦劭康受了重伤，不知死活，这等于是断了太子的一条臂膀，简直是天大的好事情呢。 不用问，这件事肯定是顾娇娘做的，只有他那个嫂子，能有这本事。秦劭安对娇颜简直是佩服的不行，同时也暗自警惕，千千万万别惹到这女人，不然的话，后果简直太可怕了啊。 秦劭良原本听说哥哥受伤的事情，就已经心慌意乱了，再听见秦劭安这样信口开河的污蔑，简直是快要气晕。他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只是指着秦劭安，“你，你，你这是血口喷人。” 然而，面对身旁众人那种带着质疑的目光，秦劭良真的是不知道该如何辩解了。秦劭康出事，受益最大的就是他啊，要是这么推断的话，嫌疑最大的就是他了。秦劭良此时就觉得后背发凉，万一父王也是这么想的话，那可坏了。 当下，秦劭良也顾不得再跟秦劭安说什么了，干脆带着太子府的侍卫就离开了这里，“快，咱们赶紧回去，看看郡王怎么样了。”说着，便急匆匆的离开了靖王府门前。 秦劭安看着太子府那些人离去的背影，脸上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太子，你也有今天啊。别急，接下来，你无法接受的事情还多着呢，但愿你能够挺住吧，千万别太早倒下去，总得等父王回来，你再倒下去不晚。 “走吧，都回府去，大半夜的折腾，再过一会儿就该天亮了。何大人，你也领着人回去吧，王府里没有进贼，不需要大人费心了。”秦劭安扭头，笑呵呵的对何指挥使说道。 何指挥使点头，“大半夜的惊动了世子，实在是抱歉，世子身体不好，还是早点儿休息吧。”说完，便挥挥手，领着五城兵马司的人离开了。 既然太子府和五城兵马司的人都走了，秦劭安当然是带着人回府。“行了，都去睡觉，有事就赶紧禀报。”秦劭安挥挥手，对王府的人说道。 秦劭安回到自己的住处，进屋却发现母亲在焦急的等待着，“母亲，这大半夜的，您怎么不睡啊？没事的，有孩儿在，没人敢进来捣乱。”秦劭安瞧见母亲一副担心的模样，连忙出言劝慰道。 “外面这么闹哄哄的，哪里还能睡锝着啊？安儿，太子府那边究竟如何了？不会怀疑到咱们吧？唉，你父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你说咱们母子在京中也没什么根基，这要是真的把太子惹急了，派兵把王府围起来，那可怎么办啊？” 靖王妃终究是个女人，没经历过什么大事，遇上了事情，惊慌失措也是难免的。尤其这一回可是天大的事情，她的心里真的是没底。 秦劭安见母亲如此担惊受怕的样子，也是不忍心。母亲这样的反应也是正常，毕竟没有几个女人，能够像顾娇娘那般果敢坚毅，行事利落不输男子。“母亲不必担心，父王不日就会回京，只要父王回来，王府就有了主心骨。” “再者，咱们已经将千面妖姬拿到了手里，明天芙蓉会找机会进宫，只要到时将皇爷爷的病症解除，太子就没办法再嚣张下去了。”对于娇颜的本领，秦劭安不会有半点怀疑，他一直坚信，娇颜定然会治好皇帝和贵妃的病，到时候，情势自然逆转。 靖王府里母子谈心且不提，只说秦劭良回到了太子府，一进府，就明显感觉出太子府上下那种压抑的气氛。“父王怎么样了？”秦劭良问一个管事。 “太子殿下只是一时急怒攻心，才会晕倒的，府里请来太医医治，已经醒过来了。但是郡王的情形很是不好，郡王被人挑断了手筋脚筋，太医说，神仙难救。以后就是废人了。”管事十分悲伤，荣郡王可是太子府最大的希望，没想到竟然落得如此的下场。 “现在我大哥在哪里？”秦劭良一听说如此，心里也是很难过，连忙问道。 荣郡王已经成家，当时皇帝可是赏赐了郡王府的，平常也就不住在这边。最近是因为要跟太子商议准备对付靖王，预备夺权的众多事情，父子时常商议到很晚，所以才会留在太子府里。此时荣郡王出事，自然是也要在太子府的。 “就在殿下住的院子里，太子妃在陪着呢。”管事如实答道。 秦劭良闻言，便直接朝着父亲的院落行去。刚一进院子，就听见东厢房里，太子妃哭得撕心裂肺，同时还有太子暴怒的声音。 “废物，太医院的人都是废物，连康儿的伤都治不好，你们这些废物，孤留着你们还有什么用？说，康儿的伤，你们究竟能不能治？”太子就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老虎一样，暴跳如雷。 屋子里响起了御医的声音，“殿下，郡王这伤势实在是太重了啊，手脚筋脉全部被挑断，这个真的是没办法接续。我等只能保住郡王一条命，但是真的没办法恢复郡王的手脚功能啊。” 秦劭良在屋外听的真切，也就是说，自己这位哥哥，虽然可以保住命，但是却成了废人一个。此时此刻，秦劭良的心里很是复杂，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第794章 伤势严重 荣郡王秦劭康追赶进太子府的贼人，结果最终却被发现，奄奄一息的躺在城西树林之中。五城兵马司和太子府的护卫连忙将荣郡王送回了太子府。太子一见到爱子那个凄惨的模样，当即就晕倒了。 太子妃更是不用说，也是哭晕了好几回，至于接到消息赶到的荣郡王妃，那就更是不用说了，自家丈夫昏迷不醒，她也是当场就晕过去了。 等到秦劭良回到太子府时，太医院的几名御医已经全都被请过来了，昏迷的众人全都被救醒，但同时，御医也宣布，荣郡王虽然性命无碍，但是这辈子，只能是个废人了。 这样的打击，对于太子来说无疑是致命的，荣郡王是太子的长子，也是最得他欢心宠爱得儿子。太子的心里，没有人能够取代荣郡王，太子也早就想过了，只要他登基为帝，接下太子宝座的人，就一定是荣郡王。 可是如今，这样寄予厚望的儿子，却最终成了一个废人，太子的心里怎么可能接受？太子红着眼睛看向对面的那些御医，“孤警告你们，孤要一个完完整整，如同往常一样的荣郡王，你们必须尽全力，救治他，让他恢复如初，不然的话，孤就灭了你们满门。” 那边的御医，听见太子这么说，便扑通跪了一地，“太子殿下，并不是我等不肯尽力，而是郡王这伤，实在是治不了啊，郡王四肢筋脉全被挑断，便是大罗金仙下界，也没法将筋脉接续啊。” 太子看着地上跪着的这些御医，气的不行，“废物，你们都是废物，到底谁有这样的医术？谁能治好我儿的伤？说啊。”太子不死心的喊道。 众御医摇头，“实在不知道，什么人能有这等医术。” “胡说，堂堂太医院，汇集天下名医，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够治郡王的伤？你们算是哪门子的御医？都是一群废物。快说，谁能治好郡王的伤？若是不说，孤这就让人把你们拖出去砍了。”太子不肯相信，勃然大怒道。 跪在地上的这些人，此时都吓得浑身直哆嗦，今天看样子是逃不了一死了，这可怎么办？“回殿下的话，若说谁能治，这世间怕是也只有一人，能有此等医术了。”其中，一个年轻些的御医大着胆子说道。 太子一听这话，眼前一亮，“谁？是谁能治？”不管是什么人，他也要让对方来给儿子治伤。 “殿下，世间有此等医术的，怕是只有忠义公主了，若是此时忠义公主在，应该有办法救人。”这个时候，只要能逃过一死就好，谁管那忠义公主能不能治？反正人家现在还在边关呢，离着京城大老远的，肯定是不能来。 太子一听，当即就愣了，“顾家那个丫头？”这根本就不可能啊，别说顾家丫头此时还在边关，哪怕是就在京城，她也绝对不肯给荣郡王治伤的。两家已经是生死之仇，她不趁机报复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前来治伤？ “就没有别人了么？当初顾家丫头不是把行医手札献上，然后太医院的人都学了么？那丫头的外伤缝合技术，尔等都会啊。”太子有些失望，很不甘心的问道。 地上几个御医摇头，“殿下，我等虽然是也都学过了，但是医术不是吃饭睡觉，其中一些精髓的东西，我等始终未能领略。若是简单的缝合外面伤口，我等还勉强，但是这种接续筋脉的事情，实在是未曾经历过。” 太子听了这话，简直绝望透顶了，难道，儿子的伤就真的没法治了么？ “父亲，太医院的钱、孙二位御医，不都是顾娇娘亲自指点过的么？或许，他们二人会有些办法呢？儿子听说，那位钱御医，可是医术十分高明，尤其擅长外伤啊。”这个时候，一直在外面等着没敢进屋的秦劭良，从外面进来，朗声道。 太子一听秦劭良这话，眼睛又是一亮，“是啊，是啊，还有这俩人呢，这两个也算是顾家丫头亲传的医术了，若是顾家丫头能行，这俩人估计也能行。快，快去，赶紧去把这两个人找来。”太子高声喊道。 于是，有人急匆匆的跑了出去，到钱、孙两位御医的家中请人。京城里闹得这么大，钱、孙二人又如何会不知道？尤其是钱御医，他最是清楚，这应该是顾娇娘带人找千面妖姬，才会闹出如此大的动静来。 等到太子府的人上门，钱御医开始还吓了一跳，他以为是事情泄露，太子要抓他呢。等到听说是去救荣郡王，钱御医的心这才放下了。此事也由不得他拒绝，只好收拾了药箱和手术器械等，一路随着来人，朝着太子府而去。 太子府门前，钱、孙二人碰了面，这俩人一见面，心里也就有数了，荣郡王的伤怕是不轻，不然的话，不会找到他们两个专门擅长外伤的前来。“孙贤弟，等会儿怕是你我二人要精诚合作了，不管如何，总要尽全力才行。” 钱御医见到孙御医，苦笑了一声便说道，“走吧，去看看郡王的伤。”此时俩人的心情也都是有些沉重，郡王的伤肯定是难治，不然的话，太子也不会让他们来。若是他们两个没能治好荣郡王，怕是这性命也很难保全了。 二人随着太子府的人，来到了荣郡王的屋子，进去之后，太子也没用他们行礼，直接就让他们去给荣郡王治伤。二人上前一检查，心里就咯噔一下子，荣郡王这个样子，他们也是从来没见过啊，这能治么？ 钱御医看了看还在地上跪着的那些御医们，心里明镜的，今天要是他们俩也治不了，怕是就难逃一死。这可该如何是好啊？钱御医抬头，看了看孙御医，俩人目光交汇，各自点点头。没别的办法，只能拼力一试了，若是他们运气好，指不定还有一条生路。 “殿下，郡王这伤太严重了，下官二人也是没有把握，此时下官只能尽力，想办法将郡王受损的筋脉接续。至于以后的效果，真的是还不敢说。”钱御医只能这么跟太子说。 太子这时哪里还有什么别的话说？好歹算是还有些希望，这已经很不错了啊。“你们赶紧给郡王治伤，孤要你们尽全力，务必让郡王的手脚恢复如初。” 钱御医也不说话，只是吩咐人预备各种东西，等到一切预备妥当了，钱御医指挥，孙御医帮忙，还有其余几个人也都上前来搭把手，缝合手术正式开始。 筋脉是有弹性的，一旦断裂，就会缩到肌肉当中，很难再找到，这样就为手术增加了许多难度。钱御医咬着牙，脑子里回忆着当初娇颜所传授的东西，再加上自己这几年的研究心得，动作利落的切开肌肉，小心翼翼的寻找着肌腱、血管等，然后想办法接续起来，一一缝合。 这一场手术用了很久，直到外面天光大亮，才算是结束。手术完成，钱御医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了。 “殿下，郡王的筋脉已经接续上了，但是将来恢复到什么样，还是不敢说，如今必须要保证的，就是郡王不能随便移动，用心看护休养。”钱御医累得不行，身子都有点儿打晃儿了。 太子点点头，“有劳了，你们暂时就留在太子府里休息吧，郡王这样，还需要你们好好看护呢。”太子当然是不会放人走的，谁知道郡王的伤究竟被治成什么样子了？要是这钱、孙二人胡乱一顿治，就是为了糊弄自己，等到从这离开，俩人便逃走了怎么办？ 钱御医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子，他倒是不担心刚刚的手术，他已经尽全力了，若是郡王以后恢复得当，行走应该是可以，当然，会费劲不少，但总归是能动。 他担心的，是宫里的皇帝，今晚闹了这么一场，娇娘肯定是找到千面妖姬了，那么今天她肯定是要进宫给皇帝治病的。但是没有自己领着，娇娘要如何进宫？ “殿下，下官今日还要进宫看望陛下呢，可否容下官回家去休整一下，进宫探望陛下归来，再来这边照看郡王？此地有太医院诸多御医都在，下官所能做的，诸位御医也都能做，无非是控制住郡王的伤口，不要化脓恶化而已。下官职责在身，还请太子殿下允许。” 钱御医是一个跟坚持原则的人，更不用说，他的心事向着皇帝还有娇娘的，不管这些话会不会得罪太子，他也一定要表明自己的态度。 果然，太子听了便有些生气，在太子看来，皇帝分明就是等死的人了，结果这个钱御医，却把皇帝看的那么重。“钱爱卿，你能这样牵挂父皇的病情，孤倒是很感动。不过，父皇的病症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长时间以来，钱爱卿不也是时常进宫看望诊治么？” “父皇的病症已经如此，钱爱卿就是去看了，也没有多少作用，还是留在太子府吧。郡王这边离不开爱卿的照顾，孤只相信爱卿一人，还是有劳钱爱卿了。”太子这话说的虽然很客气，但其实却霸道的很，根本不许钱御医离开。 第795章 如何进宫 娇颜这一晚也没有休息好，她一直在等着天亮，等着时候到了，就跟着钱御医一起进宫，然后好给皇帝治病。眼看着外面一点一点的亮堂起来，娇颜便躺不住了，直接起床收拾东西，预备进宫。 吃过早饭，秦劭安就打发了人去钱御医府上。结果，派去的人回来说，钱御医被太子叫走了，一直没有回府，说是在太子府上照顾荣郡王呢。 娇颜一听这话，知道秦劭康应该是被人救回去了。她自己下手什么情形自己知道，若是自己亲自动手去接续筋脉，昨晚时间短的话，效果应该还不错，能够恢复到正常人的水平。不过，钱御医去的话，估计以后秦劭康即便是能动弹，也是很困难的。 对于秦劭康这样的下场，娇颜一点儿都不觉得愧疚，谁让秦劭康害了她的父亲呢？父亲那样的一身好本领都没法再施展，抱个孩子都费劲，她为父亲报仇，让秦劭康也承受同样的苦，一点儿都不为过。 只是，钱御医留在了太子府里，这边她要如何进宫去给皇帝治病啊？如今千面妖姬在手里，只要进宫去，拿到了月美人，再用一些手段，就可以祛除皇帝和贵妃体内的嗜血蛊虫了。这可要怎么办？如今皇宫守卫森严，她根本就混不进去啊。 娇颜和秦劭安琢磨了好半天，也还是没有什么好办法，两人只能是坐在书房里叹气。“嫂子，实在不行的话，我就去找朱家，还有我外祖，以及父王的一些旧部。大家伙联合起来，人手也是不少，干脆直接闯宫救驾算了。”秦劭安有些忍不住了，于是提议硬闯。 娇颜摇头，“不行，暂时还不能这么做，这是最后一步，不到万不得已咱们不能这么做。如今王爷估计也距离京城不远了，若是实在不行，就得等王爷到了，咱们再想办法。” “反正昨晚这么一闹，太子府实力也是削减不少，再加上秦劭康受伤，太子也受了不小的打击。此时太子想要对付王爷，未必就是那么容易了，咱们稍微等等。你先派人，看看能不能混出城去，打探一下消息，看看王爷到哪里了，也把城里的事情跟王爷说一下，让王爷有个准备。” 娇颜不打算冒险，关键是如今京城大部分已经掌控在太子的手里了，他们就算是纠结一些人，恐怕也不能跟太子的势力相抗衡。万一硬闯不成，那可就是暴露了他们的目的，会给皇帝还有靖王带来许多麻烦的。 “不过，咱们这时候，也该把百姓的舆论利用起来了。昨晚闹了这么一场，太子又派人各处搜查，搅得百姓不得安生。此时放出风去，就说太子为了皇位，下毒害得皇帝身体孱弱，无法处理政事。太子谋害亲生父亲，实乃大逆不道。” “然后鼓动官员，上朝质问太子，咱们现在，要让太子手忙脚乱，顾得了这头顾不上那头。他越是忙乱，咱们就越能找到机会。”娇颜也想不出别的办法，此时他们只能一步一步的来了。 秦劭安对于娇颜的提议倒是不反对，于是便接二连三的把人派了出去，各行其是。人都打发走了，秦劭安和娇颜还是困坐书房，想着接下来应该干啥。 而这时，忽然有王府的人，从外面进来，手里拿了一块玉牌，“世子爷，门外有一个乞丐，手里拿了这么快玉牌过来，说是要见您。” 秦劭安接过来那玉牌一看，脸色就变了，“快，赶紧请人进来。” 王府的下人一见这样，知道外面的人来历不小，于是赶紧就出去了。不多时，有人领了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进门。 秦劭安一见那人便赶紧上前行礼，“齐公公，您怎么亲自出宫了？”原来，这乞丐竟然是皇帝身边的大总管，齐公公。 齐公公见到了秦劭安和娇颜，便忙说道，“今天应该是钱御医进宫的日子，可是咱家左等右等不来，就知道事情有变化。再加上咱家已经知道了，昨晚太子府闹腾的动静不小，多少也能猜得出来，公主应该是得到了咱们想要的东西。” “咱家奉了陛下的旨意出宫来，找公主和世子商议，接下来的事情该要怎么做？公主，可是那千面妖姬已经找到了？”齐公公问话时，便一脸热切的盯着娇颜，满心期盼娇颜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 娇颜点点头，“是，已经到手了，如今最愁人的就是，我没法进宫啊。我进不去，就不能给陛下治病，陛下和娘娘的病症，实在是拖不起了。” 娇颜也是心急如焚，她真恨不得像昨晚一样，闯进皇宫算了。可是她不能，这和昨晚不一样，她进宫是要给皇帝治病，是需要时间的，万一被别人察觉了，那就只能坏事儿。“公公，陛下可是有什么旨意不成？我要如何才能进宫呢？” 齐公公一听娇颜说找到东西了，这悬着的心便落了下来，他长出一口气，说道，“只要公主找到东西就好办，老奴既然能从皇宫里出来，就一样能把公主带进去。别看太子明面上像是把皇宫控制住了，其实那都是白扯的。” “陛下能够当这么多年的皇帝，也不是白给的，皇宫之中的禁卫，好多还是效忠皇帝，太子没法收买。既然公主已经找到了东西，那就收拾收拾，跟老奴进宫去吧。”齐公公说这话时，一副十分自信的模样。 娇颜闻听此言，真正时松了一口气，就说嘛，皇帝哪里是那么好惹的？人家既然能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总有些别人不知道的力量和手段呢。“既然是如此，那我就即刻跟随公公进宫去。”娇颜很是高兴的说道。 “公主莫急，这件事要办的稳妥，还需要找一些人帮忙。陛下的意思，让老奴出来问明白，公主是否真的得到了千面妖姬。若是真的得到了，那么接下来，陛下的旨意就会送到京城中各个皇子的府邸去，皇子们会聚集在神武门闹着要进宫见陛下。” 娇颜听到这里，也就明白了，皇帝这是要唱一出声东击西的戏。皇子们要进宫，太子肯定是不会让的，到时候神武门前肯定闹了个人仰马翻。这样一来，太子焦头乱额不说，齐公公也就可以趁机带着娇颜进宫去，安安稳稳的给皇帝治病了。 “好，那就依陛下的旨意行事吧，公公，我需要打扮成什么样子跟公公一起进宫呢？”娇颜知道，自己肯定不能就是这个模样进宫去。 “老奴出来时，带了两个小跟班儿的，这时应该在王府后门外等着呢。还请世子放他们进来，然后公主跟其中一个换了衣裳，直接跟老奴进宫就是。”齐公公笑道。 这当然是很容易，于是秦劭安让人去把两个小太监带了进来，然后娇颜按照其中一个的模样，化了妆换了衣裳。然后那个换了衣服的小太监，又赶忙从王府离开，去各个皇子的府邸送信去了。 这边，娇颜也收拾妥当，然后带着药箱，还有千面妖姬，跟着换了衣服的齐公公一起，出了王府，一路向皇宫行去。原本太子留下来盯着靖王府的人，昨晚已经被王府暗卫趁机给干掉了，太子那边已经顾不上这头，所以根本就没有发现这些。故而此时靖王府外也没人盯着，娇颜就这样跟着齐公公离开。 齐公公和娇颜两人很快就到了皇城之外，不过他们并没有走北门，而是走了西门。正常时候，皇城西门是不会轻易开启的，所以太子在这边放的注意力也少些。再加上守卫西门的禁卫，是皇帝的心腹，故而娇颜和齐公公，非常顺利的就进了宫。 娇颜随着齐公公，一路来到了皇帝的寝宫之中，到了这边才发现，贵妃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了。 娇颜在瞧见贵妃第一眼的时候，真的是被吓坏了，眼前这还是那个高贵典雅，雍容华美的贵妃娘娘么？此时此刻，眼前这个形销骨立快赶上骷髅的人，还是那个慈祥和蔼的贵妃么？“娘娘，您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啊？”娇颜差一点儿就哭了。 贵妃娘娘费力的睁开眼，瞧见眼前眼眶通红的娇颜，颤巍巍的伸出手来，握住了娇颜的手，“丫头，能见到你就好了，祖母见到你，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不哭，不哭啊，祖母还能挺一阵子，放心吧。”贵妃说话的声音很小，不细听都快要听不见了。 娇颜伸手抹了抹眼泪，“娘娘放心，娇娘来了，娇娘已经找到了办法，解除你身上的病症。只要病症一除，用不上多久，娘娘还会恢复的。”娇颜勉强止住泪水，连声的安慰贵妃。 “齐公公，你带人给我打下手，咱们抓紧时间，赶紧给陛下和娘娘治病。”娇颜知道，此时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最要紧的，是治病。 “去御膳房，找今天送进来，刚刚杀好的猪肉，要两大块儿。还有月美人，也送过来，再找几个盆子、炭炉等东西，预备好了就可以开始。”娇颜吩咐了一大串，但是却没有一样是平时治病需要的东西。 第796章 嗜血蛊虫 娇颜跟随齐公公顺利进了皇宫，见到了皇帝和贵妃，同时也要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皇帝宫中伺候的众人，都是皇帝的心腹，这些人虽然是心中疑惑不解，但还是按照娇颜的意思，去找来了需要的东西。 娇颜瞅着东西都预备齐全了，于是便拿出来昨晚得到的千面妖姬根茎，除掉了外面的泥土之后，用刀切下来三分之一的大小，用东西捣烂然后让人喂给了皇帝和贵妃服下去。 那边皇帝和贵妃服用千面妖姬的工夫，这边娇颜又把月美人的花叶茎等都摘下来，也全数研磨粉碎。之后，找了两个铜盆，将提前预备好的那两块新鲜猪肉分别放到两个铜盆里，并且将粉碎的月美人，也分成两份儿倒进去。 “找几个身体强壮的人，从他们身上放一点血，嗯，需要一碗左右。”娇颜扭头对齐公公说道。 齐公公已经被娇颜的这些举动给闹懵了，这是治病么？可是不管咋样，娇颜的吩咐，他都必须去执行。于是，齐公公便拿着碗，跑去外面，找那些守卫宫禁的护卫们。外头的护卫都是一个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几个人一起放血，一碗血还是很容易就弄到的。 齐公公端着一碗鲜血回到寝殿之中，然后按照娇颜的吩咐，将血分别倒进了两个铜盆之中。而这个时候，那边躺在床榻上的皇帝和贵妃，已经有些受不了，正在痛苦的翻滚着。 娇颜见时机已到，于是便拿了手术刀，在皇帝和贵妃两人的手背上，各自划了两刀。娇颜下手自然是挺狠的，血管想当然的就被划破了，这个时候，鲜血便顺着刀口向外流淌着。 “快，把铜盆端过来，让陛下和娘娘的手，放在铜盆之上。”娇颜那边喊道。 齐公公等人都看愣了，这是什么法子？陛下和娘娘本来就气血虚，结果还要放血，这还了得？“公主，陛下和娘娘的身体受不了啊，”齐公公一边端着盆，一边说道。 “别说废话，你就老老实实端着盆就行了，你也不看看，那流出来的是血么？”娇颜很是不客气，瞪了齐公公一眼之后，便转身在药箱里翻找。找到一瓶药之后，倒出来几粒，塞到了皇帝和贵妃的嘴里。 齐公公被娇颜瞪了一眼，知道自己可能是问了什么蠢问题，然后就闭嘴不说话，而是留心观察眼前皇帝双手上的伤口。一留心，果然就发现了不寻常的地方。 其实，皇帝手上的伤口也不是特别严重，但是，那鲜血竟然像是喷涌出来一样。而且更奇怪的是，那鲜血就像是有生命一般，感觉就像是在逃离皇帝的体内，从伤口出来之后，竟然直接就朝着盆子里飞去的一种架势。 齐公公简直是被眼前的情形给惊呆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眯着眼睛，细细的打量着那些血。然后发现，落到盆子里的鲜血，竟然会动，直接就往那块混了人血和月美人的猪肉上钻。原来，那并不是鲜血，而是一根根比发丝还细的虫子。 那些虫子也是红的，又十分细小，所以看上去就像是鲜血一样了。但是此刻万千虫子朝着那肉里钻的情形，就能分辨出来，那些根本不是鲜血。眼前这比发丝还细，不及半分长，一个劲儿蠕动的小虫，就是在皇帝和贵妃身体里作怪，害得他们病重得罪魁祸首。 齐公公还有另外一个捧着铜盆的人，瞧见了眼前这一幕，都是有些恶心，不过他们依旧是稳稳当当的端着盆，没有丝毫摆动。 类似鲜血喷涌的场景一直持续着，竟然过了一刻钟，才略微见到那喷涌而出的小虫略微少了些。娇颜看着眼前这样，稍微松了口气，然后又给皇帝和贵妃服用了一次千面妖姬的根茎液体。 皇帝寝宫里，众人正在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皇帝和贵妃体内的嗜血蛊虫全数从体内祛除。而这个时候，却是有人急急忙忙来到了早朝的所在的奉天殿之外，将皇帝寝宫那边的异常，禀报给了正在处理政事的太子。 太子今天是诸事不顺，清晨时分，荣郡王的伤势才算稳定下来，太子稍微休息了一阵子，然后就来到了奉天殿，同一众朝臣商议国事。 皇帝病重，太子监国，这早朝倒是也没耽误。太子坐在大殿之上，皇帝龙椅一侧的另外一把椅子上，听着下面一众朝臣上奏各种国事。今天也是怪了，众朝臣不说别的，竟然是异口同声质问昨晚太子下令搜查全城的事情。 那些臣子，尤其是一些老臣，平常都不太上朝的人，今天都上朝来了。众人纷纷指责太子无德无能，竟然纵容门下侍卫为非作歹，骚扰百姓。那些老臣纷纷要求进宫去面见皇帝，要向皇帝讨要说法。 太子瞧着下面坐着的这些老臣，简直就是头疼不已，这些人都是讲当年追随皇帝起兵，立下无数大功的功臣，后来皇帝登基一一封赏了众人。这些人手里，可都是有着不小的权利，可以随意出入宫禁，甚至可以在皇宫之中骑马，有的人还有皇帝赐下的免死金牌。别看平常日子这些人一个个都不说话，也不管朝堂上的事情，但是谁也不敢小看了他们。 太子简直是头疼的不行了，这到底是咋回事？怎么这些老家伙今天都跑来上早朝了？面对众人的指责，太子简直就是焦头乱额，不知如何应对了。 而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有内侍从外面进来，在太子耳边轻声的说了几句。太子一听，当时脸色就变了。原来，竟然是御膳房那边的人传来了消息，说是皇帝寝宫那边，要了许多奇怪的东西。 太子一听就知道，那边要这些东西是为了给皇帝治病。太子既然是用嗜血蛊虫来害皇帝，当然也就知道用什么办法可以解除。恐怕是皇帝那边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高手，竟然有办法解除嗜血蛊虫。 太子忽然想起来，昨晚有侍卫禀报过，说是太子府里的暖房，被人给破坏了，里面许多名贵的花都被打的稀烂。太子当时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但那个时候，府里宝库被盗，接着就是荣郡王受伤，太子真的是无暇顾及其他，也就没有细想。 而此时，在听说了乾阳宫那边一场的举动之后，太子便恍然大悟，肯定是昨晚有人趁机进了暖房，取走了千面妖姬。思及此处，太子可就真的坐不住了，急忙站起来，就要往后宫而去。 朝堂上的那些老臣哪里能让太子离开？他们一早就接到了皇帝的密令，今天务必要拖住太子，不许他去后宫捣乱。要不是皇帝的命令，这些老家伙才不会闲着没事做上早朝呢。“太子殿下还没有为我等解惑，这又是要去哪里啊？”老英国公这时便站起来问道。 太子简直是憋气加窝火，这些老东西太难缠，偏偏他还不敢对人家怎么样，“老国公，刚刚有人来禀报，说是皇后娘娘那边有事情找孤，孤要去面见皇后娘娘。”太子不敢提皇帝的茬儿，只好说是皇后娘娘派人来找了。 只是可惜，英国公等人来的目的，就是纠缠住太子，不许他去后宫的，又如何肯这样就放人？“既然是如此，那臣等正好也进宫去见见陛下。陛下身体欠安，我们这些老家伙也有些时候没能见陛下了，实在是想得慌。我们都岁数大了，不一定哪天就两腿一蹬见阎王，能多见陛下一面也是好的。” 英国公这么说，那头成国公、安国公等人，便全都点头附和，“对，对，走，咱们也去见见陛下，就算陛下精神不济，哪怕咱们瞧瞧陛下睡着的模样，也算是没白来一趟。”安国公岁数最大，已经有七十了，这时便在孙子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站起来。 太子一见这样，忍不住扶额，天啊，这些老家伙到底是要做什么？“安国公，父皇身体欠安，整日昏睡，你们进宫去，父皇也不会知道的，反而会影响了父皇休息。诸位年纪也都不小了，还是赶紧回家休息算了。” 太子说完这话，也不管安国公等人了，快步就朝着乾阳宫的方向而去。反正这皇宫已经在太子的控制之下，到了宫门，侍卫们肯定不会让这些老家伙进宫的，他们肯定不敢硬闯。 只是让太子没想到的是，等到太子来到宫门之外时，却发现宫门外，他的那些个兄弟，全都聚在宫门外，正在跟看守宫门的禁卫们吵吵呢。太子皱眉，这又是怎么了？ “都在这吵吵闹闹的做什么呢？”太子来到近前，皱眉问道。 二皇子一见到太子来了，立即就带着人过来，“大哥，我们兄弟已经很久没见到父皇了，今天商议着，要进宫去见见父皇。结果这些狗奴才，竟然不放我们进去，这是什么道理？我们是皇子，这皇宫是我们的家，怎么我们还进去不得了？” “就是就是，大哥，你来说句公道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父皇究竟如何了？以往我们要进宫，大哥总说不要打扰了父皇休养。可是父皇已经两三个月不上早朝，我们也见不到父皇了，这怎么行？”另外有五皇子等人附和道。 第797章 僵持不下 皇帝一共有十七个长大成人的儿子，其中老三和老八老九因为谋逆事件，被贬去看守皇陵，这辈子也就是在皇陵度过余生了。太子是长子，下面还有二皇子、四皇子等人，其中十七皇子，今年才二十出头的年纪。 今天除了老三老四老八老九，其余的皇子可就全都聚齐了，这些人围住了太子，非得吵着闹着要进宫去见皇帝。太子这会儿真的是一个头俩大了，那些老家伙他还能勉强摆出太子的架势应付，但是面对这十几个弟弟，他可真是没辙了。 难道他还能让禁卫将这些个皇子们全都绑起来扔出去？那可就真的成了千夫所指，万人咒骂了啊。但是此时让他们进宫，那岂不是自己所做的一切就要露馅儿了么？今天无论如何，不能让这些人进宫去，但同时，他也必须要阻止乾阳宫之中的事情。 太子皱了皱眉，然后扭头示意旁边的一个侍卫，让他赶快去找皇后，乾阳宫之中的事情，就得交给皇后去做了。这边，只能是太子留下来应付众人。 那侍卫跟太子很有默契，听了太子的话，便悄悄的扭身离开，趁着别人不注意，偷偷地去了皇后的宫中报信。一众皇子都围着太子呢，倒是没人去留意那么个小小的护卫。 “诸位兄弟，父皇近日来实在是没精神，成日的就是昏睡，诸位弟弟即便是进了宫见父皇，父皇也是不晓得，反而还要打扰父皇休息。倒是不如哪天父皇精神好些了，再宣召各位进宫，如何？”太子也不敢对这些弟弟们恶言相向，只好保持着风度，满面笑容的说道。 “大哥，你这么横扒拉竖挡的不让我们见父皇，究竟是什么意思？父皇是大家伙的，你凭什么就不让我们见父皇？你这么拦着挡着的，不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怕我们看出破绽吧？话说父皇病了，你现在可是一手遮天呢，你当然是不想父皇好起来，也不想着父皇见到外人。” “哼，今天我们可是接到消息的，说是父皇身体不太好，打算要起草遗诏，大哥，虽然你是太子，可这件事关系着咱们大齐的国运，可由不得你一个人只手遮天。不行，今天你就是说的天花乱坠，我们也要进宫去见父皇。” 说话的是二皇子，这位二皇子其实就比太子小了两个月，结果俩人的身份地位便完全不同，说实在的，二皇子对于太子的怨气非常大，从小两个人就针锋相对，一直到现在，二皇子也是时不时的就给太子找一些麻烦。 二皇子刚刚说的这些话，那可是意味深长，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说的就是太子使了手段控制住皇帝，然后借机会掌控朝廷。如今为了掩盖真相，又不许众人进宫去探望皇帝，太子这就是心怀叵测，意图不轨。 二皇子的话，得到了大多数皇子的赞同，众人齐声附和，全都用一种愤怒的目光盯着太子，直把太子看的心里有些发毛了。“胡闹，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孤究竟是哪里对不住你们，你们非得要这样污蔑孤？”太子虚张声势道。 “你们一个个借着父皇病重的机会，都不安分，以为孤真的就不知道么？孤警告你们，都老老实实的，别惹祸，不然，没你们什么好果子吃。”太子也火了，他要是不能把这些皇子们压制下去，今天这些人肯定要闹出事来。 太子这话，更加是惹怒了众皇子，“你才是血口喷人呢，大哥，你别以为你那点儿心思，别人不知道。你如今控制住了皇宫禁卫，又控制了京城四门，你以为你这样，就能把大齐朝廷掌控在手里？” “你也不问问，我们兄弟答应不答应，你也不问问，朝中的老臣怎么说？四哥还在边关没回来呢，要是四哥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四哥肯定不会饶了你的。到时候别说是什么皇帝的宝座，你连太子都未必做得成了。” “父皇自从用了顾娇娘送来的丹药，整个人明显年轻了十几岁，你就是看见父皇一天比一天精神好，你怕父皇一直这样，你即位当皇帝的希望就越来越渺茫，所以你才不择手段的想办法害父皇的。” “要不然，父皇怎么可能才两三个月的工夫，就病的不省人事了？什么样的病症，竟然可以让人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变成那个样子？分明是你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哼，你这样忤逆不孝的逆子，父皇但凡还有一口气在，也不会留你的。” “今天就是父皇召我们进宫的，父皇明显是有话要跟我们说，你要是再敢拦着，那就说明你心里有鬼，你肯定是不怀好心。” 十几个皇子你一言我一语，各种大胆的言论都敢往外说，尤其是老二，老五，老六这几个岁数大的，那真是半点儿也不给太子留脸面，竟然有撕破脸的架势了。他们几个平常也是跟太子不是很对付，假如真的让太子顺利登基，他们往后的日子也不一定就好过。 如今的形势非常明朗，皇帝身体肯定是不行了，接下来就是帝位继承的事情。太子的行事和为人，大家伙都很是清楚，要是太子真的登基了，他们这些兄弟，都落不到什么好处。既然明知道这样的结果，大家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就让太子登基？总要想办法试图改变的。 今天大家伙各自在各自的府里，没想到却接到了皇帝的旨意，让众人全都进宫来。大家伙一听这个消息，心里也是明镜一般，皇帝这恐怕是不太好，打算要交代后事了。这样的时候，他们哪个肯落下？不管如何，他们也要进宫面见父亲才行呢，即便是帝位捞不到，也说不定可以捞到一些别的好处啊。 有了这样的念头在，众人也不管眼前这人是太子还是谁了，他们就是非得要进宫见皇帝不可。 宫门外，此时便成了僵局，太子带着人在宫门外拦着，一众皇子也各自带人，就要硬是往里闯。偏偏这时，那些老臣也赶到了，凑着热闹，非得要进宫见皇帝。 太子简直是气的不行了，“尔等这是要逼宫造反不成么？”太子怒问道。 宫门外僵持不下，而皇宫之中，皇后得到了消息之后，便赶紧带人前往乾阳宫去。太子的所作所为，是瞒不住皇后的，因此皇后也明白，若是皇帝的病症真的被解除了，那么他们母子即将面临的，就是皇帝的清算和报复，这个结果，可是他们承受不了的。 于是，在听说很有可能，乾阳宫那边是在给皇帝治病时，皇后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带着人，迅速的就朝着乾阳宫而去。 来到乾阳宫的宫门外，就见到整个乾阳宫的禁卫全都在宫门处守着，一个个神情肃穆盔甲鲜明，手里都握着兵器，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皇后心里咯噔一下子，这是啥意思？“让开，本宫来探望陛下，都给本宫闪开。”皇后朝着那些守卫宫门的护卫说道。 乾阳宫的禁卫统领这时便来到了皇后的面前，“陛下病重，身体虚弱，不能见外人，娘娘还是请回把，不要打扰了陛下休息。”这护卫统领的语气还算不错，倒是对皇后挺恭敬的。 但是，皇后心里有鬼，她来的目的，就是要捣乱，要让皇帝的病中断治疗，最终使皇帝没法康复才好呢。基于这种想法，皇后自然是不肯接受护卫统领的说辞。 “放肆，本宫面前，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你赶紧带人闪开，让本宫进去看望陛下，你若是胆敢阻拦，本宫今天就让人抄了你的家。”皇后属于那种脾气很坏，又很是唯我独尊的那种。 但是，乾阳殿的这些护卫，偏偏就不吃这一套，不管皇后怎么威胁，这统领面色不改的坚持着，“皇后娘娘，今天要是没有陛下的旨意，卑职是绝对不会让娘娘进去的。娘娘还是请回把。” 禁卫统领的话，简直把皇后的鼻子都快要给气歪了，皇后颤抖着手，指着那统领，“好，你胆子大啊，你竟然敢阻拦本宫？本宫倒是要看看，今天是你们厉害，还是本宫厉害。来人，往里闯，必须闯进去，本宫今天非得要进宫去见见陛下不可。” 皇后也是有备而来的，带来了不少的禁卫，而乾阳宫这边的守卫，也都不是吃素的，此时众人便聚在了宫门之外，双方互不相让，僵持不下。 娇颜在屋子里，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她看了看皇帝和贵妃的伤口，此时那嗜血蛊虫已经从皇帝的体内爬了出来，钻进了那块儿鲜肉里，随着嗜血蛊虫的离开，皇帝受伤的伤口，也都不再流血了。 娇颜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总算啊总算，把皇帝和贵妃体内的嗜血蛊虫都清理干净了。 刚刚之所以用最新鲜的肉，又弄了一些鲜血，这些都是为了嗜血蛊虫准备的。嗜血蛊虫在皇帝和贵妃体内时候不短了，这俩人很快就要没有血液营养等供应那些嗜血蛊虫了。 这个时候，皇帝又服用了嗜血蛊虫的克星，千面妖姬的根茎，那就更是让这些蛊虫没法再再皇帝的体内留下了。 第798章 处置皇后 嗜血蛊，顾名思义，就是要以鲜血喂养的一种蛊虫，别看这种小虫子非常小，但是破坏力却是十分厉害。它们在人的身体里，会不停的吸食血液，然后繁衍后代，直到将寄主身体里的血液全数吸食干净为止。 这些小虫子在皇帝和贵妃的体内已经时候不短，两人的身体已经接近于血脉枯竭，而那些小虫却是越来越多，它们彼此之间，便开始争夺稀缺的营养。偏偏这个时候，皇帝和贵妃服用了嗜血蛊虫的克星，千面妖姬的根茎，这样一来，嗜血蛊虫，更是暴动起来，不肯继续呆在皇帝体内了。 碰巧这个时候，它们感受到了新鲜血肉，以及它们最爱的月美人的香气，那还不赶快逃离皇帝的身体？于是，这些小虫子，就顺着伤口，尽数逃跑，钻到了那两块新鲜又美味的猪肉里面去了。 娇颜看着皇帝和贵妃手上的伤口不再流血，知道他们体内的虫子清除的差不多了。当然，这二人此时，元气大伤，也都是差不多就剩一口气了。也幸亏刚才娇颜给这俩人服了药，勉强维持住元气不散，才能挺到治疗结束。 “好了，把这些恶心的东西都拿走烧掉吧。千万当心些，你们身上有伤口的，可不要接触到里面的虫子。最好是带着皮子的手套，千万记住了啊。”娇颜瞧见那些虫子就觉得恶心，于是便挥手说道。 齐公公正要按照娇颜的话去做呢，不想，躺在床榻上的皇帝却忽然开口了，“等等，先别处理，你们小心一点儿，把那些虫子留一会儿。这些是秦睿旻暗害朕的证据，朕要留下这些，让文武百官都知道。” 皇帝之前服用过娇颜送来的丹药，身体毕竟是要比贵妃好不少。虽然此刻也是浑身没有半点儿力气，不过那些虫子脱离体内之后，皇帝倒是觉得脑子非常的清醒。 皇帝很明白，此时一众皇子们应该就在宫门之外，此时既然他的病症已经解除了，那么他也该做一些必要的事情了。 “丫头，你想想办法，让朕能够马上精神起来，朕要宣召众臣还有众皇子进宫来，将太子的罪行公诸于众。”皇帝是一个雷厉风行，绝对不拖泥带水的人，之前是一直都昏昏沉沉脑子不好使，所以才任由太子折腾了这么久。如今，也该是收拾他的时候了。 对于皇帝的要求，娇颜想了一下，“陛下，让您立即精神起来，倒是也能办到。不过，以后您可就要多费些时间休养了。” 使用一些手段，激发出人体的潜能来，这个娇颜能够做到，但是这种，无疑就是提前透支。皇帝的身体这个样子，若是真的使用了这些办法，接下来，恐怕皇帝要用双倍的时间来调理身体。 皇帝却是并不在意这些，“不碍的，只要朕能挺到老四回京来，接下来的事情，就都是老四去做了。”皇帝已经决意传位给靖王，这时候也就是等靖王回京而已。 既然皇帝已经这么决定了，娇颜当然是不会再劝，她也清楚，皇帝是听不进去谁的劝说的。太子已经彻底激怒了皇帝，皇帝是绝对不会放过太子的，他势必要亲手解决了太子才行。 于是，娇颜也不说话，只是取出几样药来，给皇帝服下去，接着便用银针，在皇帝身上扎了个遍。这种过程无疑是非常痛苦的，但是皇帝却咬着牙，愣是一声不吭的的趴在那里，等待施针的结束。 而就在这个时候，乾阳宫外，皇后带着人硬是要往里面闯。齐公公听见了外面的动静，连忙带着人就出来了，他必须得拦住皇后，不能让皇后这个时候闯进去，不然，皇帝怕是真的就危险了。 “原来是皇后娘娘驾到啊，娘娘不是凤体欠安，一直在休养么？今天怎么会突然来到乾阳宫呢？娘娘，您身子弱，这边陛下也是一直病着呢，您啊，还是赶紧回去吧，别过了病气可就不好呢。” 齐公公是内廷大总管，这后宫之中，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即便是面见皇后，也不必战战兢兢。更不用说，此时他的任务就是拦住皇后，所以齐公公的态度，就有些强硬，见了皇后，也没有行大礼。 皇后一听齐公公这带着嘲讽语气的话，当即就恼了，“混账，你这个狗奴才，本宫要见陛下，也是你这狗奴才能够阻拦的么？赶紧闪开，本宫要进去面见陛下，向陛下请安。” “回娘娘的话，陛下今日身子不太舒爽，刚刚已经睡下了，并且吩咐不许任何人打扰。娘娘，您还是请回吧，等陛下清醒了，想要见娘娘的时候，奴才会让人去请娘娘的。” 齐公公却是并不害怕皇后，皇帝这一次大病，其中也少不了皇后的事情。齐公公乃是皇帝的心腹，他心疼皇帝吃的那些苦，这会儿工夫还一肚子的怨气呢，他都恨不得上去撕了这皇后了，又怎么会对她客气？ 齐公公这样不客气的拦驾，皇后娘娘的脸上哪里还挂得住？当时便被气的脸上由红转白，皇后气的身上直哆嗦，“你这狗奴才，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啊，竟然敢跟本宫这么说话。来人啊，把这狗奴才给本宫拖下去，杖毙。” 皇后身旁跟着不少的内侍宫人禁卫等，也都是皇后的心腹之人，这时便有内侍和禁卫上前来，真的要动手抓齐公公。 齐公公一瞪眼，“放肆，这里是乾阳宫，陛下的寝宫，岂是尔等放肆撒野的地方？来人啊，将这些人统统拿下，竟然敢惊动圣驾，简直是活的不耐烦了。” 齐公公这内廷总管也不是白给的，一旦发火，也是很有气势。再加上乾阳宫这边的禁卫人数不少，呼啦一下子，可就是把皇后等人全都给围起来了。 乾阳宫的禁卫，一个个手中握刀，腰刀已经从刀鞘中抽出了三寸。只要是对方真的敢乱动，这些禁卫肯定是二话不说，直接抽刀砍人。 皇后被眼前这架势给吓坏了，她是万万想不到，在这后宫之中，竟然有人敢对她刀剑相向。皇后愣在了那里，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如何做了，此时硬闯肯定会出事，哭闹更是无济于事。乾阳宫的态度忽然变得这么强硬，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那就是皇帝很有可能好了。 之前乾阳宫所有的人，都是一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模样，。那个时候，皇帝眼看着就快要不行了，这些人一个个都恨不得夹着尾巴做人，生怕皇帝有事的时候，被人清算。而如今，很明显的就是，这些人有了底气，他们的底气，不用说，自然是皇帝给的。 皇后暗暗心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什么人，能有这样的本事，可以救治皇帝的病症？皇帝若是真的没事，那么接下来，她和太子可就要遭殃了。皇后心念电转间，就想要赶快离开此地，去给太子报信，让太子心里有些准备。 就在皇后想要从乾阳宫外离开的时候，忽然，就听见乾阳宫正殿之中，传来了内侍的声音，“陛下有旨，宣皇后娘娘觐见。” 皇后一听这句话，当时就面如死灰，差一点儿跌坐在地。皇帝既然宣召她，那就证明皇帝的身体没有大碍了，也就是说，太子这一次用的计策，失败了啊。可是这个时候，已经由不得皇后不进去了，她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进乾阳宫。 不过，这皇后在深宫之中生活了这么多年，也绝对不是废物。此时，皇后便示意身边的人，向着远处做了个手势，示意远处的人，赶快去禀报太子，这边的异常。 “娘娘刚才不是还要进宫见驾么？那还不快点儿？陛下难得心情好呢，要是此刻不进去，指不定待会儿陛下又要休息了。”齐公公看着那头踌躇不前的皇后，冷声说道。 皇后没有办法，只能是硬着头皮往里面走。此时此刻，她已经没有了之前那嚣张跋扈的劲头，脚下走的每一步路，都让她心惊肉跳，恨不得立刻调头就跑。 皇后一步一步胆战心惊的来到了乾阳宫的正殿之中，一进大殿就发现，皇帝正端坐在大殿上方。虽然皇帝看上去瘦弱了许多，但是精神气色都很好，依旧是威仪尊贵，让人见了，心里不由自主的就畏惧。 “臣妾给陛下请安，听闻陛下近日来好多了，臣妾心里也是高兴。陛下安康，才是大齐的福气，是臣妾的福气呢。”皇后这时便赶紧几步上前来，向着皇帝行礼。 “福气？恐怕不是吧？朕没有死，你们应该是很失望才对啊。哼，你们母子费尽心机，用那样歹毒的计谋来害朕，简直是丧心病狂。来人，将皇后的冠服去掉，没收其金册金印，打入大牢，等候发落。” 皇帝行事向来如此的，才不会跟谁拐弯抹角，所以一见面，就直接废了皇后。 皇后万万想不到，皇帝竟然这么直接，连个分辨的机会都不给她，就这么直接废了她皇后的封号，打入大牢。“陛下，臣妾究竟是哪里犯了错啊，陛下要这样惩罚臣妾？陛下，臣妾冤枉，求陛下开恩。”皇后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求饶。 第799章 宫变 激战 太子正在应对那些皇子还有老臣呢，这些人非得要进宫去，太子自然是不可能让他们进宫。双方僵持不下，太子已经下令，让禁卫们驱逐众人。 二皇子等人指着太子直跳脚，那几个老臣也是气的脸红脖子粗。可是宫门被太子控制住了，他们这些人又不是武将，也没带什么人来，根本就闯不进去。 太子正指挥着人驱赶众皇子们呢，结果忽然有人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太子的身边，在太子耳边嘀咕了几句。太子一听，皇后被带进乾阳宫了，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子，知道事情已经不可挽回。皇帝肯定是被救了，所以才会主动宣召皇后。 太子明白，皇帝肯定会让人来传旨，宣自己进宫的，若是他真的进宫去面见皇帝，那恐怕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太子想到此处，便咬了咬牙，一边示意禁卫继续阻拦，一边却悄悄的退到别处，另外找出路出宫去了。 太子刚刚离开不久，皇帝宫中的内侍便来到了东华门处，传皇帝的旨意，宣召一干文武大臣，诸位皇子进宫觐见皇帝。城门外的众人一听皇帝宣召，自然是高兴不已，而守城门的禁卫这时，也没办法再继续阻拦了，只好放人进宫。 内侍四处寻找，却是并没有见到太子的踪影，知道这里面肯定是有人前来通风报信。于是急忙打发了人，先跑回去请示皇帝，接下来该怎么做。 皇帝一听说太子不在东华门，就知道他这是跑了。“孽障，这个畜生，他这是想跑啊。” 娇颜一直都在皇帝身边随侍左右，这时候却是眉头紧皱，“陛下，恐怕不太对劲儿，太子不是那么轻易能放弃的人，恐怕是他离开皇宫，去调动兵马了。不行，陛下，咱们必须得赶紧做准备，不然得话，只怕是陛下会有危险。” 娇颜的话，提醒了皇帝，皇帝也十分清楚，太子监国的这些时候，肯定是没少培植自己的势力。“丫头，你拿着这个，赶紧出宫去，去五军都督府，找韩大都督。他是朕的亲信，让他火速带兵前来。” 皇帝也不是白给的，娇颜一说，皇帝也就明白过来了。于是就拿出一块令牌，交给了娇颜，让她赶快出宫去调兵。 这个时候，娇颜也顾不得别的了，于是将令牌揣在了怀里，直接就从乾阳宫冲了出去。娇颜也不管什么皇宫大内不得奔跑的禁令，提起一口气，飞奔而出，一路就从乾阳宫狂奔到了西华门。 西华门这边有齐公公的人，那些人一见到是跟随齐公公进宫的小太监，又瞧见他跑得飞快，就知道宫里可能是有事，于是便直接放娇颜出去了。 娇颜从宫城出来，又出了皇城，然后绕到了五军都督府，直接去找那位韩大都督。韩大都督一听说，是皇帝让他率军进宫护驾，就知道这事情不对劲儿。于是连忙传令，点齐了城北大营的两万兵马，直接奔着皇宫就去了。 韩大都督带人进宫护驾，娇颜却是并没有跟随进宫，而是返回了靖王府。这个时候，多一个人就是多一份力量，靖王府还有朱家这边，也有暗卫将近千人，此时集结起来，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到时候见机行事，总能起到不小的作用呢。 秦劭安听了娇颜的话，更是计上心来，当下就让人，赶快前去安国公等人的府邸上。这些老臣当年随陛下起兵有功，皇帝特许这几家每家可以有一千军士，将这几家的护卫家将集结在一起，可就有三四千人了，到时候也能起到不小的作用。 这件事办的倒是也容易，因为那几位老臣今天进宫之前，就已经嘱咐了家人，将家中的家将护卫全数集结在一起，万一有什么事情，也不会手忙脚乱的。 秦劭安让人带着皇帝的那块令牌前去，各家的人一看，知道这是皇宫里出事了。于是不用说别的，所有人便集结在一起，然后一同聚集在靖王府的门外。 秦劭安身体不好，不能领兵，没办法，也就只好让娇颜带领这些人了。事已至此，娇颜便也不再隐瞒身份，径直告诉了眼前的众人，自己乃是忠义公主，奉皇帝的命令，出宫搬兵的。娇颜有皇帝的令牌，这些人自然是相信，再加上顾家娇娘的威名，早已经传遍的京城。众人一听说是忠义公主，不用二话，就全都无条件的服从娇颜的命令。 就这样，娇颜率领着将近五千人，迅速的向着皇宫进发，等到他们赶到皇宫时，就发现前面果然是打了起来。 原来，就在娇颜出宫搬兵的时候，太子已经集结好了自己的力量，带着早就埋伏在京城里，原本是为了对付靖王的五万兵马，直接将宫城围困了起来。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太子不反也是死，此时反了，说不定还能扭转乾坤。毕竟，皇宫里还有太子的势力，此时里应外合，成功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果然，太子率军围困宫城，这个时候宫城中属于太子的那些力量，便开始接应。神武门的守卫，直接开门就把太子一众人等放了进来。太子率人，径直冲向了乾阳宫，打算围困乾阳宫，逼迫皇帝退位。 半路上，正好遇见了乾阳宫禁卫统领，率领着宫中其余那些效忠于皇帝的禁卫们，两下一见面，二话不说，直接就打了起来。 太子这边是五万人，再加上皇城宫城中那些早就投靠过来的禁卫，就差不多快有六万人了。而皇帝这边，却只有不到一万人，两下实力悬殊，顷刻之间，乾阳宫的守卫可就死伤了不少。 幸好这时，韩大都督率人赶到，算是稍微的缓解了一下，但是五军都督府也不过来了两万人，跟对方这将近六万人打在一起，也还是不行。 双方就在皇宫之中，展开了殊死搏斗，双方都杀红了眼睛，谁也不肯退让。当然，还是太子一方的势力占上风，乾阳宫的守卫等人，只能是节节败退。 娇颜率人赶到时，韩大都督带的人，已经有许多都受伤了，而太子这时候，已经率领人将乾阳宫团团围住，正在用东西撞宫门呢。 娇颜一见这个情形，知道事情非常紧急，于是也不管那些了，直接取出刚刚从靖王府里拿来的手雷，朝着太子那边人最多的地方，就直接扔了过去。 轰的一声爆炸响，那边就有不少人受伤死亡的。正在撞门的人听见了这样的动静，吓得都停了下来，回头张望，究竟是什么发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而太子这时候，也明白了，究竟是什么人，昨晚上跑到太子府捣乱了。太子也是急眼了，直接就指挥着一众军士，直接将娇颜带来的人给围困住。双方混战到一起，娇颜手里的手雷可就不管用了，总不能连自己人都炸吧？ 就这样，双方纠缠在一起。到了这个时候，那就是你死我活，谁敢拼命，就能有活路，谁要是躲闪，反而死的更快。 娇颜手中拿了一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弄来的长剑，挥动着长剑，便跟对面的人打在了一起。这时候不拼命不行了，只见她手中长剑飞舞，招招致命的刺向了对面的人，不时的就带起一蓬鲜血，对面的人，接连的倒下。 五军都督府只有两万人，即便是再加上皇宫里原本的人，以及娇颜带来的这五千人，要对付太子那边的人手，也是有些吃力的。随着战事越来越激烈，娇颜这边的人，也是有无数倒了下去。 乾阳宫外，尸体遍地，鲜血成河。娇颜这时候，也是有些坚持不住了，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手里的长剑很对方兵器互相磕碰，已经有无数的豁口，这不叫剑，这都叫锯子了。 女人原本体力就不行，娇颜也就是仗着自己身子灵巧，又有无数的暗器帮衬着，这才算是坚持了许久。可是到这个时候，娇颜也真是扛不住了，她浑身的力气都用完了。 鲜血顺着带锯齿的长剑向下流淌着，娇颜握着长剑的手，也在发抖，她的身子也在打晃儿了。此时，娇颜的身上，已经没有暗器可用，她已经把所有的暗器全都用光了。而且，她的身上也有好几处的伤口，鲜血顺着伤口向外流淌，娇颜只觉得，眼前有些发黑。 娇颜用力的甩甩头，试图甩开那晕眩的感觉，可是却无济于事。对面又砍过来一刀，娇颜费力的扭身躲开，但是她的动作太慢了，躲的没那么利索。不小心，还是被对方的刀，砍倒了左腿上。 娇颜腿上挨了这一下，当时便跌倒在地上，她咬着牙，使劲儿的朝着旁边滚了一下，又躲开了一刀。这时，娇颜真的是再也没力气站起来了，她只能是在地上费劲儿的滚动，努力避开对方砍过来的大刀。 而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一大队人，从后面冲了过来。这些人来的非常迅速，动作更是麻利，直接就朝着太子那边的人杀了过去。 “嫂子，你在哪里？是父王和哥哥来了啊。嫂子，你快出声答应一下啊。”那边，是秦劭安的喊声。 第800章 叛乱平定 秦劭安早晨起来就派人出城，前去打探靖王的行踪。娇颜刚刚带人进宫去，靖王府这边，就接到了消息，说是靖王大军已经来到了京城北城门外。 秦劭安一听这话，哪里还能坐得住？于是也不管身上的伤什么样子了，带着从吕家借调来的人手，骑快马飞奔而出，径直去北城门外接应靖王。 北城门外，靖王早就跟绍远等人汇合在一处，二十几万大军直接来到城外，拉开架势，就要攻城。靖王已经从秦劭安派去的人嘴里，得知了京中的情形，这个时候，他哪里还能耐着性子在城外等？直接攻进去算了。 北城门的守卫，已经被太子收买了。这个时候，北城门上的守将已经隐约得知太子要动兵逼宫的事情。故而见到靖王大军来到，便连忙关了城门，严守城池。 京城的城墙，可是比其他城墙要高出来三尺多呢，非常坚固。京城几处城门之上，都有制作非常精良的弩机，可以连发上千支弓弩，可以算得上是守城的利器。 城上的将领满心以为，只要紧闭城门，严密防守，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只等太子大事一成，回过头来再收拾靖王便可。有了这样的想法，城上的守将便命令下去，死守城池，用弓箭滚木等，阻击攻城的靖王军队。 可是，这守城的将领忘记了，靖王的军队，可是配备有罪先进的火炮。这一次，绍远可是带来了十架火炮呢，这会儿工夫火炮直接架起来，然后连着朝北城门发炮。一顿炮火之后，北城门就被炸开了。 靖王率领众将，直接就从城门废墟之中，冲进了京城。也就在这个时候，秦劭安带着人赶了过来，“父王，快，太子率军围困住了皇宫，我嫂子出来搬兵援救，已经带人去皇宫了。快点儿去皇宫啊，太子好像是集结了不少兵力。”秦劭安远远地见到靖王的旗帜，便扯开嗓子高声喊道。 靖王和绍远一听，这还了得？“绍远，快，赶紧带人，去救陛下和娇娘。” 绍远这时也是急的够呛，他的颜儿竟然身处危险之中，这怎么能行？“父王保重，儿臣先去救人。”说话间，绍远便率领五万多人，直接朝着皇宫的方向冲去。 秦劭安一见到绍远过来，便调转马头，前面给绍远带路，找最近的路，直奔皇宫。 文韬文平两个少不得也跟在绍远的身边，众人都是心急如焚，不知道皇宫里究竟如何了。后面的靖王，则是带领着剩下的军士，也迅速的进城。只留下朱泽青带人，看守着那些真正的俘虏还有缴获的财物。 面对靖王的大军，北城门的守卫，可以说是不堪一击的。刚刚的一顿炮火，就已经有不少守卫被炸伤了。这个时候，仅剩下的那些人，面对潮水一般涌进来的靖王大军，简直就是微不足道。很多人非常明智的就躲开了，谁愿意上前送死啊？ 二十万大军，如同潮水一般，涌向了皇宫。靖王所率领的军队，那都是精锐中的精锐，皇城的守卫根本就不是对手，顷刻之间，便全数溃退。绍远等人更是神勇非常，皇城守卫被众人杀的四处溃逃，无力抵抗。 秦劭安就在绍远的身边，此时便扯着嗓子开始喊，“嫂子，我大哥来了，你在哪儿？”他最担心的就是娇颜了，万一娇颜有点儿差错，他可真是没法向靖王还有绍远交差。 那边，已经筋疲力竭的娇颜，还在勉力躲避着对面砍过来的刀剑呢。忽然听见了秦劭安的喊声，娇颜知道，这是绍远带兵来了。“绍远，我在这边呢。”娇颜什么也不顾了，运气一口气，高声喊道。 绍远听见了娇颜的喊声，于是抡开手里的大刀，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顿猛砍，顷刻之间，便来到了娇颜所在的位置。绍远的目光四处寻找，却是没有见到娇颜的身影，不由得有些着急，“颜儿，你在哪儿？” 娇颜还躺在地上，只不过这时候靠在了一处墙根儿，后背靠在了墙上，只要专心应付眼前就可以。“绍远，我在这儿呢。”娇颜已经看见了马上的绍远，在见到绍远的这一刻，娇颜总算是松了口气。绍远来了，自己就不会有危险，皇帝和贵妃，也安全了。 绍远顺着声音，往那边的地上看去。结果就见到一个身穿小太监服饰的人，半躺半坐的蜷在墙边，身上全都是泥土，脸上更是汗水血水混着泥土灰尘，简直狼狈的不成样子。唯有那一双大眼睛，依旧是灵动非常，绍远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娇颜。 “颜儿，你别动，我过来。”说话间，绍远挥动大刀，又砍死了娇颜前面的几个人，这时才翻身从马上跳下来，几步来到娇颜身前，一把就抱住了娇颜。“颜儿，我的颜儿，是我不好，来晚了。”绍远鼻子一酸，差点儿落泪。 好悬啊，要是他们再晚来一会儿，娇颜只怕是就没命了。绍远只要一想到这个，心里就阵阵绞痛，他无法想象，失去了娇颜，他的日子要怎么过下去。“害得你吃苦了，颜儿，对不住。为了大齐，为了秦家，你受累了。”绍远也不管娇颜脸上有多脏，直接低头亲吻娇颜的脸颊。 依偎在绍远的怀抱里，娇颜才算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爱人的存在，“幸好你们赶来了，绍远，我差点儿就见不到你了呢。见到你真好，我好累，你让我歇一会儿啊。” 娇颜这时因为失血过多加上劳累，已经是有些神志不清了。见到绍远的喜悦，让她好歹算是保持理智，没有昏迷过去。 绍远也看见娇颜这一身的伤了，他知道，娇颜的情形不算好，必须得赶快医治才行。绍远伸手从自己怀里摸出一些药丸来，赶紧塞到了娇颜的嘴里。“先吃了药，我这就让人，带你去找御医包扎。” 而就在他们小两口说话的工夫，靖王也率领大军赶到了，太子的人根本不是对手，此时已经全数溃败。几百名护卫，护送着太子，就要往别处逃走。 文治文平早就盯上太子了，这会儿又怎么可能让他跑掉？文平伸手摘下弓箭，三支羽箭朝着太子便射了过去。文平的箭术非常不错，三支羽箭呈品字形射向了太子。 太子身边的护卫见到事情不妙，连忙伸手推开了太子，替太子挡了这三箭。可是，这个护卫刚刚倒下，第二波羽箭又到了。这一回，太子只勉强躲开了两支，却有一支，射在了太子的左肩上。 文平所用的是狼牙箭，杀伤力非常强，箭头还是带着倒钩的，这一箭射在太子的肩头，可是把太子给疼坏了。太子养尊处优的，平时连破个皮都是大事，更不用说此刻，竟然挨了这么一箭了，疼的太子龇牙咧嘴，浑身都有些发抖。 这么一耽误，文韬可就带人追赶上来，只见文韬手里一杆亮银枪上下飞舞，直把太子身边的护卫打了个落花流水。文平也随后跟上，后面的文景文庆等将领更是不甘示弱，呼啦围上来了一大片，把太子这几百人团团围住，想跑也跑不了。 太子一见这样，知道大势已去，他今天是难逃一死了。这人也算是个狠人，知道自己落在皇帝的手里，更是没个好，于是伸手抓起一把刀，狠了狠心，挥刀自尽。 太子一死，身边的那些护卫可就全都傻眼了，他们的主子已经死了，他们还能做什么？当下，不少人就扔下了手里的兵器投降。自然，也有那死忠于太子的，这时知道事情已经再无挽回，干脆也都抹脖子自尽了。 文韬和文平一个没留神，结果太子就自尽了，这两兄弟也稍微愣了一下。“王爷，太子自杀了。”文平扭头，高声喊道。 那边的靖王一听这话，当即手一抖，差点儿把手里的大刀给松开了。不管怎么样，那都是他的哥哥，虽然他们兄弟的感情不算很好，但总归是同父所生的骨肉兄弟，太子死了，靖王这心里还是有点儿不得劲儿的。 “通令三军，迅速收拾太子余孽，有愿意投降的，本王可以保他的性命，若是执迷不悟，杀无赦。”靖王的心软也只是一瞬间，很快，便恢复了过来。自古以来，帝位的争夺便是充满了血腥，太子作恶多端，早晚难逃一死，他这么死了，倒是少受许多折磨。 太子既然已经死了，所有效忠于太子的那些军士，也都没了主心骨，这时哪里还有心思再抵抗？于是，众人纷纷扔了手里的兵器，跪在地上投降。文景文庆等人率领军士，迅速的将这些人押到了一旁去看管起来，等候发落。 靖王这时整了整身上的盔甲，来到了乾阳宫的宫门之外，高声朝着里面喊道，“父皇，儿臣回来了，是儿臣的错，回来太晚，害的父皇吃苦受罪，儿臣给父皇请安了。”离家多年，知道此时，靖王才觉得有些后悔，他错过了多少与父母相处的机会啊。若是今天他没能赶回来，那么他们一家，岂不是成了永诀？ 第801章 召集群臣 乾阳宫中，皇帝听见了靖王的声音，也是松了一口气。刚刚的情势的确凶险，皇帝也是悬着一颗心。假如太子真的成了事，自己死了倒无所谓，但是连累了一众儿子和臣子，那可就不值得了。 “去，宣老四进来吧。”皇帝朝着齐公公点点头，让人去敞开乾阳宫的大门。 齐公公还有些惊魂未定，这时身上还有些发抖，两条腿还有些发抖。他好不容易迈开了步子，朝着乾阳宫宫门行去，那边禁卫门搬开了顶在宫门上的东西，将门栓卸下，然后敞开了宫门。 齐公公伸头从宫门往外看了一眼，结果就被外面血流成河的情景给吓到了，看着宫门外遍地的尸体，齐公公忍不住干呕起来。虽然平时也不是没见过死人，但是象眼前这样尸骨如山的情形，真的是头一回见到。不管是什么人，见到这样的场景，也不会好受的。 齐公公好不容易控制住了自己，然后朝着门外的靖王走去，“靖王殿下，陛下有旨，请您进去说话。”眼前这位，即将是大齐的太子，也会在不久将来，成为皇帝呢。齐公公面对人家，可是毕恭毕敬，半点儿不敢大意。 靖王点点头，“多谢公公了。”说完，靖王扭头，看向身后，“绍远，劭安，丫头，你们跟本王一起进去吧。其余人等，迅速处理宫中各处，一定要尽快清理干净。所有死亡的人，都要核对身份，呈报上来。” 文韬文平等将领听了这话，连忙领命去做事了。而靖王这时，便领着两个儿子还有娇颜，一起进了乾阳宫。 娇颜浑身是伤，也就是仗着绍远的药效果都是最好的，这时已经止住了血，倒是不会有生命危险。原本娇颜这个模样，就该是赶紧去休息找地方包扎的，不过娇颜担心皇帝的情形，还是咬着牙，跟靖王一起进了乾阳宫。 靖王父子进了乾阳宫，径直来到大殿之中，进了大殿，就见到了十几位皇子，还有数位老臣。这些人也是刚刚缓过劲儿来，正一脸希冀的看着大殿门口呢。 靖王来到了皇帝面前，扑通跪在地上，“不孝儿秦睿晟，拜见父皇。”这个时候，靖王已经说不出什么来了。面对老父亲，面对差一点儿就见不到的老父亲，靖王此时，心里的感觉简直没法形容。 皇帝也很激动，他直接站了起来，颤抖着双手扶起来了靖王，“老四，朕的好儿子，你总算是回来了。父皇盼着你回来，一直盼，总算啊总算，总算是等到了。”皇帝一边说着，便流下了两行激动的泪水。 靖王抬头，瞧着眼前削瘦苍老的父亲，心里更是难受，一个没忍住，眼泪也掉了下来。“是孩儿不好，是孩儿不孝，让父亲担忧了。”这个时候，他们不是皇帝和臣子，他们就是一对久别重逢的父子，一个离乡远走的游子，和一个在家殷殷期盼的父亲。 父子二人抱在了一起，皇帝伸手拍了拍靖王的后背，“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一次回来，可不能再走了，你要留下来，帮朕打理咱大齐的江山。儿啊，父皇老了，这副担子扛不动了，你得帮父皇扛起来啊。” 皇帝这话的意思，也就十分明显了，这分明是要传位给靖王。旁边那十几个皇子一听这话，各自的脸上，那表情可就多姿多彩了 有的人早就猜到了，也就没觉得怎么样。原本皇帝就喜欢靖王，靖王又立下这赫赫战功，如今太子倒台，靖王是继位的不二人选，这个连想都不用想。 当然，也有人就十分失望了，原本以为，太子没有了，他们会有一些机会呢。却是不成想，皇帝眼里根本就没有他们，早就定好了储位的人选。不过，这些人虽然心里失落，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如今的靖王，可不是他们能招惹的。 靖王也不矫情，并没有对皇帝的话做什么反驳之类的，只是点了点头，“父皇放心，儿臣这一次不走了，再也不离开京城。儿臣要留在京城，好好的陪伴父皇和母亲。”事到如今，要是再说别的，那就太假了。 皇帝对于靖王的态度很是满意，说实在话，皇帝还真的害怕靖王不肯接任太子之位呢。“好，有你这话，父皇就彻底放心了，以后可要多陪陪父皇。” 说话间，皇帝便扭头去看靖王身边的绍远劭安俩人。皇帝见到绍远非常高兴，刚想要跟绍远说话呢，就看到了被绍远揽在怀里，狼狈不已的娇颜。 “娇丫头这是怎么了？哎呀，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还不赶紧让御医来医治？快，赶紧快去把钱御医请来啊，娇丫头是女娃子，受了这样的伤可怎么好？赶紧去啊。”皇帝着急了，直接就喊人快去找御医来。 当下就有内侍要出去请御医前来，这时劭安喊了一声，“去太子府，钱御医在太子府呢。” 皇帝一听这话，当即就皱眉，“来人，传朕的旨意，命令禁卫前去废太子府上，将废太子府中所有人尽数抓起来，打入天牢，听候发落。”刚刚只顾着跟靖王说话了，皇帝差点儿忘了太子造反的事情。 皇帝这个人性子直脾气暴，哪怕是如今年纪大了，也还是半点儿不改，对于他不喜欢的人，那就是恨不得直接除掉再也见不着才好。如今皇帝对于太子一家是深恶痛绝，当然不肯放过他们了。 命令一下，当时就有人出去传旨。宫中的禁卫死伤惨重，当下便从靖王带来的兵马中，抽调出来五千人，直接去太子府，将太子府围了起来。太子府里的人，已经得知了消息，此时正要想办法逃走呢，不想大军来到，他们根本就没能跑掉。 太子府那边如何抄家且不提，只说钱御医得知了娇颜受伤，皇帝传召的事情之后，便急急忙忙的赶到了乾阳宫之中。 皇帝见到钱御医，二话不说，直接就让人把娇颜扶到了乾阳宫偏殿之中，然后让钱御医去给娇颜治伤了。绍远有些不放心，想要过去帮忙，结果被皇帝拦了下来。皇帝派了贵妃身边的几个宫人过去帮忙，把绍远留下来陪自己说话。 绍远当然是不能违抗皇帝的命令，于是就按照皇帝的意思，挨着靖王坐了下来，秦劭安，则是挨着绍远坐下。 皇帝看了看大殿中的这些皇子还有老臣，再看看这边的靖王和绍远劭安两人，心里也是说不出什么滋味来。今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大喜大悲大起大落之下，哪怕是久历世情的皇帝，也难免心中颇多感触。 “传朕的旨意，将两位宰相，内阁的几位阁老，六部的尚书等官员尽数宣召进宫，朕有事情要宣布。”皇帝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是娇颜使了手段的缘故，坚持不了太久，接下来，他会非常的虚弱。所以，他必须趁着自己状态还很好的时候，赶紧把重要的事情交代下去。 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太子的人选，是确认靖王储君的地位，只要确立了这个，皇帝就可以安心的休养。皇帝信得过靖王，他一定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的。 皇帝的旨意一下，宫中立即有人飞奔而出，前去传旨。京城里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那些官员们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竖着耳朵，随时打探着宫中的情形，生怕一个不小心遗漏了什么，最后招致不好的后果。 等到太子兵败的消息传来，不少依附于太子的官员，这下子可就慌了神。太子倒了，他们这些人恐怕是也难逃恶果，皇帝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当下，就有好几个官员在家里自杀了，其中就有那位王相爷。 等到乾阳宫的人来到时，王相爷的府上已经是哭成一片，传旨的人一见这样，也是忍不住摇头。王家这些年多荣耀啊，出来了一位皇后，还有一位太子。有这样尊贵的两个人撑腰，王家这些年嚣张跋扈上蹿下跳的，可是没少作恶。到了此时，太子倒台，王家也跟着崩塌。 除了几个自杀的官员之外，其余的人，听到了皇帝的宣召，全都急急忙忙进宫了。其实这些大臣心里也明白，皇帝让他们进宫是做什么，众人心里都有了谱，倒是也不太惊慌。只要他们打定主意听皇帝的，那就一点儿事情不会有，皇帝怎么说，他们怎么做就行。 这个时候，站队表忠心可是非常重要的。很明显，靖王即将是新的君主，这些久在官场的人，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所以众人心里都打定了主意，不管皇帝说什么，他们都不能反对。 一众官员来到了乾阳宫，派出去的人也跟着一起回来，并且禀报给皇帝，有两三位官员，已经畏罪自杀，不可能来了。 皇帝倒是也不在意死的那几个人，这些根本不用他来纠结，现在最要紧的，就是皇位的传承。“朕下旨宣诸位前来，就是要商议一下大齐储君的事情。太子竟然胆敢发动兵变，围困皇宫，实在是罪大恶极，天地难容。” “所幸有四皇子靖王率人进京，平定叛乱，救下了大齐的江山。靖王乃是最杰出的皇子，战功赫赫，功勋盖世，实在是继任太子的最佳人选。朕决意立靖王秦睿晟为太子，未来的储君。” 第802章 皇后的名分 皇帝召集群臣来到乾阳宫，之后便当中宣布了储君的人选，四皇子秦晟睿文武兼备德行俱佳，是储君的不二人选。 皇帝既然决定了，下面这些大臣也没人敢反对。如今太子已经死了，皇子之中，就数着靖王的威望最高。以靖王的功绩，若是不让他做储君，换成其他任何人，恐怕还是一场大动乱。 既然众臣和诸位皇子都没有异议，这件事也就定了下来，皇帝命令钦天监选个好日子，然后昭告天下。 接下来，皇帝便开始处理废太子谋反的事情了。这件事牵涉极多，不是一天半天就能查清楚的，于是皇帝下令，将所有事情交给靖王。让他带人，将所有相关人员全数抓起来。等待审问清楚之后，再做定夺。 同时，皇帝也命令吏部兵部礼部等官员，尽快核实边关众将的功绩，论功行赏。大齐难得在北疆取得了如此大的胜利，所有相关的将士，全都有封赏。另外，还有秦绍远认祖归宗等事情，礼部和宗室，也必须尽快的办理。 这些事情都吩咐下去，皇帝的体力也差不多耗尽了。于是皇帝便遣散了众臣子，在内侍的搀扶之下，回到了寝殿去休息。 此时天色已晚，众人也都累了一天，于是都各自去休息。皇帝不许靖王离宫，靖王就留在了宫中，住到了乾阳殿的偏殿之中，这样离着皇帝近一些，也能多陪陪皇帝。 绍远和娇颜，也被留下了，当然不是乾阳宫，而是漪澜殿。那边是亲王成亲时住的地方，皇帝原本就喜欢绍远和娇颜，再加上娇颜这又受了伤，故而就留他们两个住到漪澜殿那边，好好休养。 绍远是皇室子孙，既然已经回来了，就必须按照皇室的规矩。先认祖归宗，然后获得封号，之后等娇颜伤好了，还得按照规矩，俩人重新成亲才可以。虽然现在还没有定下绍远的封号，不过所有的待遇，皇帝都是让人按照亲王的规格去做。 娇颜那边，已经处理完伤口了。她身上的伤又几处比较严重的，已经缝合起来，其余的也都清理了之后，包扎好。因为麻药的缘故，娇颜这时已经是昏睡过去，于是有宫人内侍，用软榻抬着娇颜，一路送到了漪澜殿去。 绍远当然是陪着一起过去，然后照顾娇颜，瞧着娇颜身上的这些伤，简直把绍远给心疼坏了。 秦劭安这边，当然是要回靖王府的。今天闹的这么大，靖王妃在府里还不知道要有多担心呢。他得赶快回去，把这边得消息告诉靖王妃，好让母亲安心。 至于靖王所带回来的二十万兵马，则是留了一部分守在皇宫，还有一些接管了四个城门的防卫。原本四个城门的守卫有许多都是******羽，此时太子已死，这些人也都要跟着受牵连。京城的防卫总不能没人负责，所以靖王就命令文韬文平等人，分别负责护卫京城治安，还有皇宫的安全。 对于靖王的安排，皇帝当然是没什么异议，以后这大齐的天下都要交给靖王呢。现在开始，就该让靖王练练手了，皇帝相信靖王，一定会做的非常好。 一切都安顿妥当，靖王这才有工夫去见贵妃。等到瞧见贵妃那憔悴的模样，靖王也是难受的很，抱着母亲一顿痛哭。“是儿子不好，儿子不孝，没能好好照顾母亲，让母亲受了这么多的苦。” 贵妃此时虽然身体里的嗜血蛊解除了，但是身体依旧虚弱，她伸出枯瘦的手，轻轻抹去了儿子脸颊上的泪水，“傻孩子，又在说傻话了。你镇守边关，肩负保家卫国的重责，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来陪着母亲？好了，不难过，母亲这不是还好么？不管怎么样，总算是捡了一条命，以后你有时间了，多陪陪母亲就好。” 靖王连连点头，“母亲放心，儿子这回肯定不走了，儿子要留下来，好好陪伴父皇和母亲。” 这话让皇帝和贵妃都很开心，看着眼前这个让他们骄傲的儿子，夫妻两个虽然身子还狠虚弱，却也不想休息，只想多跟儿子相处一会儿。 那边齐公公让人送来了晚膳，于是靖王就留下来陪着父母一起用膳。皇帝和贵妃身体虚弱，此时还不能吃太多不易消化的食物，故而大多都是汤品和粥等。皇帝瞧见这些，知道靖王定然是吃不习惯的，于是又让人去御膳房，专门弄一些靖王爱吃的饭菜送来。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吃了晚饭，然后靖王才去偏殿休息，皇帝和贵妃也都是累得不轻，喝了药之后，便躺下歇着。 “唉，兜兜转转的，还是走到了这一步。都是朕心魔太重了，不然，早一些废了那孽障，将皇位传给老四，也就不会闹到这个地步了。阿若，朕对不住你，让你跟着朕吃了这许多的苦，差一点儿就没命了，唉。” 皇帝躺在床榻上，伸手搂住了贵妃，俩人睡不着，就在那低声说话。皇帝和贵妃身体都不好，按说贵妃是该回自己的寝宫。不过皇帝离不开贵妃，只说是俩人同样的病症，不如一起休养，伺候的人也能省一些力气。就这样，贵妃就留在了皇帝的寝宫里。 贵妃听见皇帝这样说，也是忍不住叹气。说心里话，她并不喜欢儿子做什么太子皇帝的，自古以来，那个位置上的人，就是在刀山火海里煎熬。她真的很希望，自己的儿子可以随心自在的过日子，而不是成天困坐皇宫，跟一群人斗智，殚精竭虑的过日子。 “算了，晟儿是皇上的儿子，是秦氏的子孙，就该扛起这大齐的万里江山。这是他的责任，没有什么对得住对不住。陛下，不用再去想了，这都是命，任凭臣妾如何反对也是无用，倒不如顺其自然算了。” 贵妃的话，让皇帝心里很是感动，“阿若，这么多年了，你还是那么善解人意。朕亏欠你啊，这么多年来，要不是你默默地陪在朕身边，朕就只有孤独终老了。阿若，你快点儿好起来，朕要下旨，册封你为皇后，朕欠了你一辈子，这回，要补给你。” 皇帝并不是一个只顾儿女情长的人，这些年来，虽然他十分宠爱贵妃，也曾经不止一次动念头，想要废了皇后，立贵为后，可是为了太子，最终还是忍住了。如今太子做出谋逆之举，皇后跟着也获罪，皇帝总算是可以任性一回，封贵妃为后了。 “陛下，您怎么还跟小孩一样啊？咱们都多大的年纪了？皇后不皇后的，臣妾早就看开了。这些年，陛下宠爱臣妾，出则同车，入则同卧，这可是连皇后都享受不到的荣耀呢。臣妾不在乎那个名头，无所谓什么名分不名分的。” 贵妃很是满足，她嫁给皇帝这么多年，皇帝待她一直很好。虽然年轻时，辽王府上也有不少的各色美人，不过那些大多都是先皇和先皇后所赐，再加上那时都年轻，总归是图新鲜。 等到皇帝起兵，夺了天下之后，原本以为他会大肆扩充后宫，却不成想，皇帝的心思已经不在这些上面。皇帝登基之后，也只是册封了原本辽王府的那些妻妾，后宫竟是一个新人都没进。从那往后，皇帝便专宠贵妃一人，偌大后宫，再也没人可以得到皇帝的关注了。 这么多年过来，贵妃知足，真的知足了，皇帝对她一片真心，那些什么名分地位的，她早就已经看破。不过，贵妃也很清楚，皇帝的脾气，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既然皇帝这么说了，就肯定要做。算了，随着皇帝的高兴吧，这么多年了，让他任性一回。 “不早了，陛下还是休息吧，不管陛下想要做什么，也总得等您身子恢复了才行。册封大典，不也得陛下亲手赐予臣妾金册金印么？”贵妃柔声道。 夜色深沉，皇帝也实在是累了，于是二人都不再说话，不多时便都睡着了。 这一晚，注定又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了。经历了昨晚和今天的动乱之后，京城中的官员百姓，心中都有些忐忑。实在不知道，天亮之后，又会是什么情形。 漪澜殿中，绍远守在娇颜的身边，随时留意着娇颜的情况。钱御医说了，就怕是娇颜半夜里发热，她身上的伤口太多，万一有感染，就不太好办了。 漪澜殿中的宫人本来是要守在这边的，被绍远都给赶走了，绍远要亲自守着娇颜。再者绍远本身对医术也很是精通，他留下来照顾娇颜，比任何人都细心体贴。 娇颜的情形不算稳定，她身上的伤太多了，半夜里，娇颜果然就开始发热。绍远瞧见娇颜脸色不对，呼吸也有些粗重，就知道不对劲儿，伸手一试，娇颜的额头果然很烫。 绍远连忙去拧了冰凉的布巾放在娇颜额头上，然后又拿了退热的药，给娇颜注射了一针。也幸好娇颜带来的药箱，刚刚也被送过来了，那里面各种药物都很齐全，倒是省事不少。 过了一阵子，药物起了作用，娇颜的脸色渐渐恢复正常，绍远这才松了口气，“颜儿，你得快点儿好起来，如今事情结束，你快点儿好，我还要再娶你一次呢。” 第803章 娇颜养伤 娇颜受伤昏睡，半夜里反复发烧，绍远一直在跟前照顾，直到了黎明时分，娇颜的情况才算是稳定下来。绍远伸手试了试娇颜的身上，果然不再发热了，这才松了口气，坐下来休息。 “水，我想喝水。”昏睡的娇颜忽然嘟囔道。 绍远一听，连忙去倒了杯温水过来。然后扶着娇颜坐起来，一手端着茶碗，一点一点的喂娇颜喝水。 娇颜刚开始还有些昏昏沉沉的，等到喝了水，才正经的清醒过来，“什么时候了？”娇颜有些虚弱的问道。 “寅时末了，外头天都快亮了呢，你失血不少，再加上累的厉害，所以一直昏睡到了现在。”瞧见娇颜清醒，绍远一直提着的心总算落地。他回身把茶碗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然后自己也坐在床上，两只手小心翼翼的搂住了娇颜，让娇颜靠在他的身上。 娇颜身上受了不少伤，深的浅的都有，最厉害的两处，一个是在腿上，另一个在肩膀，都缝合了起来。其余还有不少零碎的伤，也都抹了药包扎好了。绍远很是小心的抱着娇颜，尽量不碰到娇颜身上的伤口，省得弄疼了娇颜。 “你身上的伤不轻，一定要好好养着。颜儿，谢谢你，这一次要不是你来到京城，救了皇帝和贵妃，只怕是他们二人就没命了。”此时绍远还没有正式的认祖归宗，所以他也就没改口，还是如同往常那般称呼皇帝。 “京城之中处处危险，我都不敢想，你来到京城短短两三天的工夫，竟然做了那么多的事情。颜儿，你是我的骄傲，这辈子有你这样的媳妇，我真的是值了。颜儿，以后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我可不希望，再次见到你浑身是伤的模样了。” 绍远一边说着，一边低头亲吻着娇颜的额头，刚刚娇颜昏睡的时候，绍远是真正体会到了那种恐惧。以往都是娇颜照顾受伤的绍远，这一次，绍远才体会到，看见心爱的人受伤昏迷时，那种忐忑纠结的心情。 之前绍远一听听秦劭安说起了，娇颜进京这几天的所作所为，对于这些，绍远简直是佩服极了。夜闯太子府盗取千面妖姬，引出荣郡王废了他的四肢筋脉，施展妙手救治皇帝和贵妃，又率人勤王护驾殊死搏斗。这种种事迹，也只有他的媳妇，他心爱的颜儿能够做到了。 绍远搂着娇颜，心中既是疼惜爱重，又是骄傲自豪。他秦绍远能够得到这样的奇女子，能够跟娇颜两心相许相伴终生，简直就是天大的福气。“现在一切都稳定了，以后我绝对不会再让你去冒险。颜儿，真的是对不住，让你吃了这么多的苦。” 娇颜靠在绍远的胸前，尽管身上的伤口还有些疼，不过她还是觉得很窝心。没有什么，比爱人知心的话语更让人感动的了。“绍远，我还好，放心吧，以后我也不会再去冒这样的险了。对了，陛下还好么？外面的事情都解决了么？” 绍远听见娇颜这么问，忍不住就笑了起来，这就是他的小媳妇，一个心地善良，时时刻刻想着别人的女孩。“放心吧，陛下很好，只是虚弱了些，好好休养就行。外面的事情，也都做了安置，父王已经是储君，只等钦天监选出好日子就可以正式的昭告天下了。如今京城里的各项事宜，也都是由父王全权处理。” 绍远把皇帝所做的一系列决策都对娇颜说了，娇颜听完，点了点头。别看皇帝病的时候挺长，但是脑子依旧很好使，各种事情安排的有条有理。真不愧是做皇帝的，这份能力，还真是让人佩服。 所有的事情都不必担心，娇颜这时也就不用牵挂什么了，她还是觉得有些乏累。说起来，娇颜这些天也都没有休息好，更不用说，昨晚大闹太子府，后来娇颜就没太睡，一直等着天亮。接着白天又是各种费力劳神，只睡了大半晚，真的是没有休息过来。 “绍远，你陪我再睡会儿吧，我还是困的慌。”娇颜趴在绍远的怀里，嘟囔了一句。 绍远一听，连忙小心的扶着娇颜躺下，然后自己也脱了外衣，挨着娇颜。以不碰到娇颜伤口的方式，搂着娇颜，两个人靠在一起，渐渐睡熟。 等到绍远再次醒来时，外面早已经天光大亮了，漪澜殿伺候的宫人，已经预备好了洗漱的水。绍远轻手轻脚的起来，穿了外衣，来到耳房洗漱一番。等到绍远洗漱回来，娇颜也起来了，宫人上前，伺候着娇颜梳洗。 娇颜是受了外伤，并不影响内脏，再加上昨天一天也没怎么吃东西，这时候就觉得肚子里饿的不行。于是宫人连忙去取来早膳，摆在里屋桌子上。原本娇颜是想要下地坐在桌子边吃饭的，结果绍远不让，愣是端着饭菜，一点一点的喂娇颜吃了下去。 漪澜殿里的宫人本来是要上前来帮忙的，可是绍远不让，非得自己亲手伺候娇颜。那些宫人，就只好站在一旁，用羡慕的目光，看着娇颜。 她们还没见过哪个男人能够像绍远这样，小心翼翼的伺候一个女人。那珍而重之的态度，柔情万千的凝视，小心翼翼的动作，无一不显示出来，对眼前女子的爱重。别说是在这皇宫之中，就是在整个大齐朝，想要找到这样的一个男人，也是十分不容易的。 尤其是，这个男人还不是普通人。他是新太子的儿子，还是战功赫赫的元帅，也即将成为亲王。将来，说不定还有可能是太子是皇帝。这样的一个人，却能够用如此的态度对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简直是太幸运了。 自然，那个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女孩，也不是一般人。人家是名满京城的顾家娇娘，是医术惊天的忠义公主，也是女扮男装千里寻夫的传奇女子，更是皇帝和贵妃的救命恩人。这样的女子，得到任何人的爱重疼惜都是理所当然。 瞧着眼前这一对样貌都十分出色的男女，宫人们也都觉得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看着两个人之间的互动交流，那种无需言语，随便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知道对方心意的默契。众人真的是觉得，太羡慕了。 绍远喂娇颜吃完了饭，正想要让人把饭菜收拾走呢，一扭头却发现，身后的那几个宫人，都在发愣。绍远皱了皱眉，咳嗽了一声，“好了，把这些都撤下去吧。” 宫人这时才回过神来，连忙上前，把吃过剩下的东西，都赶紧端了出去。几个岁数小的宫女心里都有些忐忑，刚刚绍远那不悦的神色她们都瞧见了，这要是惹的主子不高兴，万一被赶出漪澜殿可就坏事了呢。 娇颜也瞧出来那几个宫人的异常，再转念一想，大概也就明白了，怕是刚刚她和绍远的相处，让人觉得奇怪了。“别怪她们，是咱们不习惯这宫里的规矩，不关人家的事情。”娇颜轻声安抚绍远。 绍远点点头，“以后进屋伺候的事情，还是尽量让岁数大的姑姑来吧，其余的人，去忙别的事情。”不是绍远小心眼儿，而是他不想招惹余外的麻烦。 那边刚刚离开，还没有走远的几个小宫女一听，脚下一顿，吓得差点儿把手里的东西给掉了。还是这漪澜殿的大姑姑瞧见了，瞪了她们一眼，“还不快去做事？”几个小宫女这才快步出去了。 那大姑姑上前来，向着绍远行礼，“侯爷莫怪，这些小丫头不懂事，奴婢会好好教训她们的。”现在绍远的封号好没有下来，大姑姑也不知道如何称呼他，只知道绍远以前被封为忠信侯的，故而就称呼侯爷。 绍远脸上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看了那大姑姑一眼，然后轻声说道，“大姑姑费心了，颜儿身上有伤，还是请大姑姑安排几个岁数大有经验的人过来伺候着。” “是，奴婢知道了，奴婢会按照侯爷说的安排。奴婢姓周，进宫以后人家都叫奴婢翡翠，侯爷随意称呼奴婢即可。”这位周姑姑不敢怠慢，赶紧照着绍远的意思答应了下来。 绍远点点头，“周姑姑，这边的事情就麻烦你了，颜儿身上带着伤，千万要照顾好她。”绍远不可能一直陪着娇颜，外头还有许多事情呢，靖王那边肯定要让他过去帮忙的。所以就只能好好叮嘱一下这些伺候的人，让她们多用心了。 周姑姑当然是满口答应，绍远点了点头，这时扶着娇颜依靠在大靠枕上，“刚刚父王就让人来喊我了，我过去瞧瞧，怕是有许多的事情要忙。你好好养伤，等会儿把药吃了，你这伤的不轻，必须好好吃药，不然伤口怕是不容易好，知道么？” “中午我会尽量回来陪你，若是我没回来，你就自己吃饭。多吃饭，把身体养好了，接下来咱们要忙的事情可是还不少呢，我要再娶你一回。这一次，我会给你一个最隆重最盛大的婚礼。颜儿，你等着我。”说完，绍远也不管屋子里还有旁人呢，低头在娇颜额头上亲了一下。 第804章 文平救人 随着新的一天到来，人们又开始了各自的忙碌。太子谋反一事，必须尽快有一个结果，而皇帝偏偏又身体不好，不能操劳，于是，所有政事皆由靖王处理。 朝堂之中，因为太子谋逆案，牵连了不少官员。王相自杀，另外一位宰相也抱病告假，闭门不出。靖王没有办法，只好命令六部尚书侍郎，以及大理寺、三法司等衙门的官员，全都到御书房商议政事。同时，靖王也把绍远和劭安两个叫了过去帮忙。 朱家、安家、夏家、方家等，这回也都受到了重用。原本跟太子过从甚密的官员，则是全战战兢兢，生怕靖王的大清洗，将他们都牵连进去。朝堂大换血，总是几家欢喜几家愁，这个谁也没办法的。 别看靖王常年在外带兵，但是处理起政事来，却也丝毫不含糊。一项项命令传达下去，底下的人迅速执行，效率也还是很不错的。经过众人三四天的努力之后，事情也就基本上有了个轮廓。 四月初六，京城各处张贴榜文，上面公布了废太子的种种罪行，以及所有牵涉废太子谋逆案官员的惩处。废太子通敌叛国，与北辽私通，向北辽传送大齐的机密，又用歹毒伎俩暗害皇帝，最后更是起兵逼宫，实在是罪大恶极。 虽然废太子已经自杀了，但是他的罪责也不能就此结束。废太子一脉被贬为庶民，从秦氏皇族中除名，以后便不再是皇室中人。同时，废太子一脉所有人等，皆发配边疆做苦役，终身不得再回京城。 这样的惩罚，说起来已经不算重了，废太子谋逆，按说就是满门抄斩都不为过。不过靖王并不是那种嗜杀的人，也多少顾念些兄弟之情，不管怎么样，他并不希望废太子一脉就这样断绝。 荣郡王秦劭康，生性骄纵跋扈，仗着身份和皇帝的宠爱为非作歹，同时更是参与了废太子谋逆。按理来说，荣郡王是要被处死的，不过靖王念在荣郡王已经成了废人，便没有要他的命，只是允许他带着家人，一同去边疆。 秦劭康手脚筋脉被废，虽然被钱御医给接续上了，但必须得好好休养才能有恢复得希望。可惜，废太子谋反失败，皇帝直接下令将废太子一脉所有人打入天牢。 秦劭康才躺了一天，就被人硬生生的带到了天牢里，别说是静心调养了，连口正经饭都没有。这种情形之下，没用两天，手脚上的伤口便发炎溃烂。虽然天牢里的人给请了郎中来诊治，可惜也没什么用处，秦劭康只是保住了性命，手脚再无恢复的希望。 秦劭康一向心高气傲的，哪里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在得知手脚再无恢复的希望后，便疯掉了。 身在后宫被监禁的皇后，在知道了废太子兵败的消息之后，便撞柱而死。但是皇后的娘家人，依旧是没能逃掉应有的惩罚。王相自杀了，王家直接被抄家，所有财产充公，王相家所有族人，尽数被发配充军。 另外那些官员，除了几个官员罪行较重判处斩首之外，其余的官员，大多是抄家流放，或者仅仅是贬官，并没有株连满门的情况出现。 就此，太子和王相的党羽，尽数被清洗，也幸亏靖王不想多造杀孽，所以京城中并没有出现血流成河的景象。百姓们对于靖王这样的处置，都觉得很意外，同时也是赞叹不已，这才是一个盛世君王应该有的气量。 因为废太子的谋逆，北狄和北辽的俘虏只能暂时都停在了京城之外，直到京城里各项事情都处理差不多了，靖王才想起这件事来。于是定下，四月初八，由绍远朱泽青等人，率军进京献捷。 之所以还要走这样的一个仪式，当然不仅仅是为了炫耀。而是要借着这个机会，封赏所有的边关将士，更是郑重的向世人介绍绍远的身份。同时，也是宣告了靖王正式成为太子。把所有事情都放在这一天一起解决，也就不用再费劲了。 于是，四月初八这天，京城之中简直是热闹极了，百姓们纷纷上街，观看大军献捷的场景。当然，这些百姓都是要在规定的范围内看热闹，其余的地方，是不允许去的。 那些有钱的人家，当然是包下了大军进城沿途的酒楼茶馆，安安闲闲的在上面观看。而普通的百姓，就只能是站在街上，翘首以盼了。 巳时初，一万将士从东城门进城，一路押送着北狄可汗，还有北辽的一些贵族，连同无数辆装满金银珠宝的大车，就这样浩浩荡荡的进城。 这一万将士，都是精挑细选出来，差不多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一个个身强力壮精气神十足。将士们身穿崭新的铠甲战袍，手中闪着寒光的刀枪，腰间还配着腰刀，昂首挺胸的向前进发，让人瞧见了，不由得点头赞叹一句，“这才是咱们大齐的铁血男儿啊，都是好汉子，英雄。” 队伍的前面，当然是绍远和朱泽青，带领着所有的将领。众人骑在马上，一个个也是身穿战袍铠甲，脸上带着微笑，身子挺的溜直，目不斜视的看着正前方。都是些年轻的将领，一个个都特意收拾的整整齐齐，这样一看上去，个个英姿挺拔，勇武不凡，倒是吸引了不少女孩子的目光。 街道两旁站了好多人，那些还没成亲的女孩子，一个个都用崇拜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些出色的小伙子。要是有缘能够认识他们就好了，这样伟岸的男子，才是女孩子梦寐以求的夫婿啊。 也不知道是谁开始带头，往那些年轻将领的身上扔荷包帕子，结果，就见到无数女子争相效仿。一时间，将士们的身上，真的落了不少的荷包帕子等物。弄得这些守卫边关，奋勇杀敌时面不改色的勇士们，这时候却是一个个脸上通红，不知所措。 街道两旁的酒楼上，也有无数人凭栏而望。楼上的女孩子都是大家闺秀，倒是做不出那么热情的举动，不过也是一个个含羞带怯的看着下面经过的将领，然后低声窃窃私语，议论哪个儿郎最出色。 而这种人多的场合，总是充满了危险，哪怕是在酒楼里，也存在着不可预料的危险。就在下面那些将领即将路过一家酒楼时，这家酒楼临街的那个围栏，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断裂了。那上面可是站了不少人呢，挨着断裂位置的一个女孩子，就这样毫无防备的从二楼掉了下去。 楼上的人发出了很大的尖叫声，其中两个小丫头吓得脸都白了，“小姐。”俩人已经吓傻了，不知道应该做啥。 文平等人正目不斜视的骑着马向前面走呢，忽然间，就听见头顶上有人发出好大的声音，接着，一个黑影就从自己头上落了下来。文平反应很快，迅速的往旁边歪了一下头，伸手去接住了上面掉落下来的东西。 等到文平接住了那个掉下来的东西仔细看时，才发现，原来事掉下来了一个人。而且是一个年纪在十五六岁，长的眉清目秀的女孩子。看那个样子，这女孩也是吓坏了，小脸惨白，双眉紧锁，身子还在不停的发抖。 “姑娘，你没事了，我接住你了啊。”文平瞧着这女孩害怕的模样，颇有些楚楚动人的风姿。也不知道怎么了，文平说话的声音便温和了许多，“姑娘是哪家的？可有带家人出来？我送你回去吧。” 虽然大军还在行进，可是他也不好一直抱着人家一个大姑娘啊，于是文平便停了下来，扭头去寻找着女孩的家人。“谁是这姑娘的家人？快点而把人带回去吧，她恐怕是吓坏了。”文平抬头，朝着刚刚那女孩掉落的位置高声问道。 而这时，楼上的那两个小丫头才算是反应过来，连忙从楼上跑下，来到了文平的马前。“多谢将军救了我家小姐，我们是兵部黄侍郎府上的。将军救命大恩，还望留下姓名，改日我家老爷定然登门道谢。”其中一个小丫头，向着文平行礼道。 文平抱着那位黄小姐从马上下来，“不过是巧合罢了，举手之劳不算什么。这位姑娘怕是受了不小的惊吓，你们还是赶紧带她回去找个郎中看看吧，别再吓的出了什么毛病。”说话间，便扶着那黄小姐，送到两个丫头的身前。 文平将人送到，也就没啥事了，于是转身就要再次上马，他还得去追赶前面那些人呢。这时，身后忽然响起一个柔弱的声音，“将军请留步，将军救命大恩，小女子无以为报，总要知道恩人的姓名啊。” 文平扭头，看向身后，说话的，正是刚刚自己救下来那个女孩子。很显然，她这时候还是有些惊魂未定，身子还在发抖呢。 文平心中涌出一股怜惜之意，“在下姓顾，顾文平。姑娘，你还是赶紧回家去好好休养吧，今天街上人多，太危险了，当心。”莫名的，文平就觉得不想让眼前的女子失望，于是姓名便脱口而出，并且还说了一串关切的话语。 第805章 封赏众人 黄小姐听了文平的话，默默将文平的名字记在了心里，然后向着文平深施一礼，“恩公有事，小女子便不打扰了，后会有期。”说完，又看了文平一眼，便在丫头的搀扶下，离开了此处。 文平看着那女子离开，这才转身上了马，然后快速的赶到队伍前面，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同行的那些将军们，见到文平回来，便笑道，“顾将军好运气啊，天上掉下个大美人来。看来顾将军这是要走桃花运啊，哈哈哈，好事将近喽。” 众人的调侃，让文平有些抹不开，“别胡说，这种事关系人家姑娘的名声，可不好胡乱拿来说嘴的。”军中的汉子说话难免没个顾忌，但是文平却很是在意，他可不想那样一个柔弱的女子，受到旁人的非议。 文平这样正经，众人便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于是大家都闭上嘴，专心向前赶路。众人行进的速度不慢，又走了两刻钟，便来到了皇城之外。 此时，皇帝和靖王率领文武群臣，都在承天门之上，满面笑容的等待着。见到远处走过来的将士们，坐在椅子上的皇帝，也是十分高兴。皇帝这几天经过御医的悉心调养，身体状况倒是还勉强将就，尤其是今天心情好，看起来精神还是不错的。 等到众将士来到跟前，皇帝便示意礼部官员，宣读圣旨。第一份当然是表彰众将士的功劳，所有相关的将领，全都有了封赏。 这其中，朱泽青被封了镇远侯，兼任辽东总兵。文韬封了宁远侯，同时兼任兵部侍郎。原本兵部应该有两位侍郎的，但是其中一个参与了废太子谋逆，已经被罢官，正好出缺。 文韬追击北辽图罕可汗有功，加上他原本就是状元郎，如今再立下战功，皇帝和靖王商议之后，决定让他出任兵部侍郎。这个位置对于文韬来说，绝对是破格提拔了，哪怕是一个状元郎，也要在翰林院磨砺几年，才能进六部的。要到侍郎的位置，最少也得磨练十年左右。 同时，圣旨里也明确点明，文韬父母曾经犯下的过错都可以被赦免，同时也允许文韬恢复本来的姓名。这个对于文韬来说，才是他最渴望的。之前一心为之而努力，此时终于达成所愿，文韬也是感激涕零。 另外，文平也被封了武安侯，同时兼任五军都督府中，前军都督同知。之前的那位，在平定太子叛乱时身亡，所以就由文平来填补空缺。自然，这样的职位其实并不缺接任的人选，不过是皇帝和靖王有意提拔顾家，才会特意如此安排。 其余的，像是文庆文景等人，也都各自封了官职。有做了五品将军的，也有做了六品校尉的，反正每个人都安排的很是妥当。 这一份圣旨之中，并没有关于绍远的。众将士听到了最后，也没听见有关绍远的只言片语。众人不由得都纳闷起来，这是咋回事？不成想，接着又有人拿出第二道圣旨来，这一道圣旨，才是给绍远的。 绍远身为皇室子孙，又立下这样的战功，实在是难能可贵。皇帝和靖王商议之后，封绍远为亲王，封号为勇，也就是说，绍远成了勇亲王。一般来说，像是绍远这样，身为亲王儿子的，顶多就是封一个郡王罢了。大齐还从来没有这样的特例，绍远是第一个。 众人听了这份旨意之后，这才恍然，原来不是皇帝忘了绍远，是人家太特殊了，不能跟大家伙用一道旨意。 绍远听了这份旨意，心里也是很高兴的。不管怎么说，他现在总算是名正言顺的皇室子弟了，不再是那个尴尬的身份。 圣旨里还赐给了绍远一座亲王府，自然，这亲王府需要修缮。并且需要绍远在宫中成亲，住满三个月之后，才可以搬到亲王府去。对于这个，绍远倒是没什么意见，只要不让他进靖王府就好，其余的，住在哪里都没问题。 第二道旨意宣布之后，接下来又是第三道，这份旨意说的，就是关于北狄可汗的处置问题了。皇帝和靖王商议之后，决定留北狄可汗在京城，给予北狄王的封号，赐一座府邸给他。同时，将北狄可汗的长子，送回北狄去，重新统治北狄。 这个做法与以往的惯例不同，前朝也曾经有过类似的情形，一般都是留下一位王子在京中做质子。还从来没有把可汗留下，却放王子回去的。这么做，也是皇帝和靖王，以及文武百官商议之后的结果。 北狄可汗今年不过才三十几岁，正是男人最好的时候。若是让他回北狄，用不上三五年，只怕是北狄就可以重新恢复过来，到时候难免还是大齐的威胁。 北狄的那位王子，今年才十三岁。若是让他回北狄，一来可以解决北狄如今群龙无首，各个部族混战的局面。如今北狄各部都在虎视眈眈，不少部族的首领都想要做可汗，并且因此而明争暗斗。 与其让这些人再推举出一位能力卓绝的可汗，反而不如让一个年幼的王子回去。这样一来，在这位王子成长起来之前，北狄是没有实力跟大齐对抗的。 二来大齐会派过去一些官员，辅助北狄王子治理国家。这样，各个部族的反抗肯定会遭到大齐的镇压，而北狄从此以后，也就算是控制在大齐的手里了。更何况老可汗还在大齐，只要老可汗还健在，北狄就不敢有任何的异动。 不管大齐做出这份决定背后有多少用心，但无论如何，北狄可汗不会死，北狄王室的那些人也不会死。这对于北狄可汗等人来说，已经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了。于是，北狄可汗带领妻儿和臣子们，尽数跪地磕头，感谢大齐皇帝的恩典。 与北狄王室的结果相对的，是北辽席丹部被抓的那些人，他们的结果，可就没那么美妙了。席丹部明着投降，暗地里却勾结孟根图谋不轨，实在是罪不可恕。故而席丹部所有人等，全部都被贬为奴隶，留在太仆寺做马奴，帮助大齐养马。 席丹部的郎主一听这个，当即就差点儿晕了过去。落到如今的地步，怨不得旁人，谁让他不甘心来着。无奈之下，席丹部的那些人，也只能认命了。 所有相关人员都有了安排，这一次的献捷仪式也就算是差不多了。接下来，自然是庆功酒宴，皇帝当中宣布，众将领前往武英殿，群臣同乐，共同庆贺这难得的胜利。 于是，众将领便在相关人员的带领下，一路从承天门进入了皇城，然后向着武英殿行去，准备参加庆功宴。 自然，那些被抓获的俘虏，以及缴获来的大量金银，也有专门的人安排。俘虏按照皇帝的旨意去安顿，北狄可汗等人直接带到事先就预备好的王府。等到休息几天之后，会有人专门护送着王子回归北狄，至于王子要带哪些人回去，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所有的金银财宝，都要送到国库中去，充盈国库。今天封赏一众将士，可是动用了国库里的不少东西，当然要赶紧填补回来的。 当然，这些缴获的财富，比起封赏出去的那些，可是多出来几倍甚至十几倍了。户部的官员一边清点，一边笑的眼睛都快要看不见了。国库充盈，他们户部的人才能理直气壮。不然的话，每每朝廷有事需要银钱时，户部的一众官员，全都是愁眉苦脸，还要面对皇帝的问责，真真是煎熬。 不说外面的官员是如何处理善后的，只说此时的武英殿之中，早已经摆好了美酒佳肴。无数年轻的宫女打扮的美丽非常，来回穿梭于大殿之中，为这欢庆的气氛，增添了几许色彩。 官员将领都按照事先安排好的位置坐下，皇帝坐在大殿的上方，左边是靖王，右边是绍远。其余的各皇子，则是坐在了下首，文武官员等，更是坐的远了些。 按理来说，绍远是不应该坐在皇帝身侧的，毕竟说起来，他是晚辈，下头还有那么多的叔伯呢。但今天是庆功宴，就是为了庆贺大齐将士立下的战功的，所以皇帝特意让绍远留下，那些皇子，倒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大齐与北辽北狄对峙十数年，时有战事发生，各有胜负，大齐因此也消耗了不少国力。这一次取得了这么大的胜利，可以说是举国上下都高兴的很。皇帝看着大殿里这些年轻的将领，心中也是豪情万丈，兴奋不已。 “诸位爱卿，今日是我大齐上下，庆贺北疆安宁的好日子，诸位将军都不要拘束，尽情畅饮便是。今日这武英殿内不分尊卑，不论官阶高低，尽可随意欢庆。朕年岁已大，又身体欠佳，饮不得酒，便以茶代酒，先敬诸位爱卿。” 皇帝说完，便把手里的茶水喝了一口，下面的所有官员，便都连忙举起杯子来，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皇帝敬酒呢，哪个还敢不喝？大家伙心里都高兴的不得了，尤其是那些边关的将领，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这辈子还有面见皇帝的时候啊。 第806章 庆功 回乡 皇帝终归是身体不好，所以三杯酒过后，便离开了武英殿，回到寝宫去休息了。皇帝一走，这边的气氛倒是热闹了几分，将士们对靖王还是特别熟悉的，不至于特别的拘束。 靖王带着绍远，分别去拜见了其余的众皇子，绍远挨个叔伯都见了一遍，按照规矩行礼。这些皇子们早就猜到了今天会见到绍远，故而也都提前预备了见面礼，一圈叔伯见下来，绍远倒是收了不少礼物。 这些皇子们出手，那都是难得的珍品，绍远见了难免有些为难，后来还是靖王劝着，这才收下了。 武英殿内欢歌笑语，众人开怀畅饮，又有歌舞伎助兴，的的确确一副歌舞升平的气象。那些将领们大多都是穷苦出身，好不容易熬到了如今的成就，一个个也是非常高兴。他们都是些豪爽的汉子，还没有在官场上打滚，依旧保持着最初的性子。故而也都不顾忌许多，该吃就吃，该喝就喝。 在场的那些官员，有的就觉得不成样子，这也太没个体统了啊。宫里的宴席就是个名堂，大多数时候，其实并没有人真的可劲儿去吃，只是意思意思罢了。像眼前众人这般的吃相，说实在话，也还真是头一回见到。 那些官员心里这么想着，脸上眼神里难免就带出来了几分，结果不小心，就被靖王给看了出来。靖王心中有少许的不悦，脸色略微阴沉了两分。 在靖王眼中，那些将领吃喝的样子，只觉得亲切，并不会觉得粗鄙。他们镇守边关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美酒佳肴？难得有机会吃一顿，难道还不许人家吃个过瘾么？ “诸位将军，今天的宴席是特意为各位准备的，各位随意吃喝就是了。北疆苦寒，咱们在那边镇守十几年，也是吃尽了苦头。陛下有旨，诸位将军劳苦功高，故而庆功宴大宴三天，诸位尽可以随意，无须任何拘束。” “另外，陛下还特旨，今日这武英殿内伺候的宫人，皆是年轻貌美的妙龄女子。若是诸位将军有看中的，可以禀报于本王，本王愿意给诸位做个媒人。” 这个也是历代以来的规矩，但凡这种庆功宴，都会安排一些年纪适合婚嫁，并且依旧是清白身的宫女过来。酒宴上难免就有看对眼的，这样一来可以解决这些将领的终身大事，二来也可以借机放一批宫人出宫，省得这些人在深宫之中蹉跎岁月。 靖王看着面前的这些将领们，这其中还真的是有不少都是光棍一个的，如今不用再去边关打仗，该是解决他们终身大事的时候了。“当然了，原本家中有媳妇的就算了，还是回去好好跟媳妇团圆吧。” 众人一听这话，就全都哈哈大笑起来，“王爷这话有理，俺离家也有七八年了，中间就回去过两回。俺家媳妇在老家，伺候爹娘，养育孩子，也是不容易，俺可是做不得那负心汉呢。等京城的事情都有了结果，还请王爷恩准，给俺在俺们县城找个差事，到时候也能离家近便些，俺也该好好孝顺孝顺爹娘了。” 此话一出，在座的众人心里都有些不太得劲儿了。他们离家从军，在外都是不少年头，这期间有的回家去看了一两回，有的根本就没时间回去。一想到家里白发苍苍的爹娘，还有未曾谋面的孩子，众人的心里，难免有些怅然。 靖王当然也是明白众人的心思，于是便点头道，“本王已经让人安排了，原籍有家室的，尽量就安排回原籍，若是原籍已经没有亲人的，可以留在京城附近。你们回去，跟其余的将士也说一下，如果有别的要求，可以提前说出来，本王好让人安排。” 如今北疆战事结束，虽然说不至于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但是也不需要那么多的士兵。这些人都在北疆熬了许多年，也该是他们回去享福的时候了。靖王对待下属向来都是很关切，也非常愿意为他们多考虑一些。 “放心吧，你们的前程，本王都会好好安排，这么多年你们随着本王出生入死，本王不会亏待了任何一个人。”靖王郑重的向众人承诺。 靖王的话，众将士自然是相信的，于是众将士都纷纷谢过靖王。没有了顾虑，众人更是敞开了吃喝，大殿里的气氛，再次热闹了起来。别说，还真有几个年轻未婚的将领，跟旁边伺候的宫女看对眼了，当场就求了靖王。 靖王也很高兴，在问过了那些宫女的意见之后，便点头同意了。并且许诺，十日之内，给这些人一起办一回亲事。那些还打光棍的小伙子们一听，个个都瞪大了眼睛，朝着身边寻找。 庆功宴从中午开始，一直进行到了晚上。等到最后，众人都喝的醉了，靖王和绍远也被人敬了许多的酒。于是，酒宴便结束。 庆功宴之后，靖王果然是按照当时所说的，派人一番核实，根据众将士的要求，给他们都安排了恰当的去处。普通军士有想要回乡的，都发了不少的银两，然后安排他们回乡去。如今北疆不需要那么多的守卫力量，还是让人家回家去一家团圆好好过日子算了。 自然，那些优秀的将领，靖王是不会允许他们解甲归田的。如今靖王初掌朝政，还需要很多心腹的力量才行。不少将领被安排到了五军都督府、五城兵马司、京畿大营，以及皇宫禁卫当中，有了这些心腹力量，靖王在朝中才能安如磐石。 四月十六，绍远在宗室的见证下，于奉先殿祭拜了秦氏先祖，就算是正式的认祖归宗。同时，勇亲王府也已经预备了出来，礼部工部派人，按照亲王府的规格，开始收拾王府。 与王府一同赐下来的，还有文韬和文平的侯府，那边倒是不需要费太多的工夫，稍微一收拾，也就可以了。自然，这些事情也不需要文韬和文平操心，工部自然会派人过来弄的。等到收拾妥当，他们再搬进去也不迟。 王府和侯府都在修缮，再加上皇帝和贵妃都不许绍远和娇颜出宫，于是，绍远和娇颜俩人，就只能住在漪澜殿里了。反正他们住在哪里也都一样，没啥太大的区别，只等京城里各项事情都妥当了，他们还要回青山村一趟呢。 绍远向靖王提出来要回乡的事情，靖王倒是也没有反对，衣锦还乡荣回故里，这是每个人的愿望。再者接下来还要预备绍远和娇颜的婚事，另外文平在京城也有自己的府邸，正经是应该把顾家人都接来。 不过，靖王却是没有让绍远他们立即就回乡去，因为靖王也想着一起，他要去接苗素问回来。“远儿，你们暂时先等几日，父王这边还有一些政事要处理。三五日之后，父王与你们一起。” 靖王的心思，绍远如何会不知道？他其实也很想将母亲接来，一家团圆。虽然不清楚靖王会如何安置母亲，不过绍远倒是也不担心，大不了母亲以后跟自己住，自己有亲王府，怕什么？ 就这样，靖王抓紧时间处理手上的事情，以便腾出时间，跟绍远他们去一趟青山村。为了接回心爱的女人，靖王也是接连熬了许多天，总算是把手里的事情处理差不多了，然后又把朝政大事托付给了方宰相等人。 等到靖王将一切安顿妥当，就已经是四月二十往后了，此时娇颜身上的伤也养的差不离，于是就定下来二十二这天动身回青山村去。 四月二十二的清晨，靖王带着绍远娇颜、文韬文平、朱泽青等人，从京城出发，一路朝着辽东府行去。 文庆文景等青山村附近的人，也都跟着一起往回走。这一次回乡，文庆文景不仅仅是要回去跟家人团圆，还要接父母妻儿进京。他们如今都在京城有了差事，总不能把爹娘还扔在青山村里啊？ 这一次回青山村，其实还带着皇帝给顾承勇夫妻的圣旨封赏。顾家养育出文治文平文韬娇颜这么多优秀的儿女，尤其是娇颜，两次救了皇帝的性命，皇帝如何能不感激？ 娇颜已经是公主，也即将成为亲王妃，皇帝再也没什么可以赏赐的了，所以就只能封赏娇颜的父母。再者，如今文平是侯爵，总不好顾承勇还是一个六品的闲职，父亲的官职不说是比儿子高，但也总要说的过去才行吧。 基于总总考量，所以皇帝才会让靖王带着旨意前往顾家。而对于皇帝的恩典，娇颜文平等人，当然也是很高兴的，顾家如今更上一层楼，也是他们这些做儿女最高兴的事情了。 文韬跟着众人一起回乡，心情更是复杂。他离家一年多，如今婉凝应该早就生了孩子，也不知道孩子是男是女，更是不知道婉凝怎么样。他这个做丈夫的，也实在是没有尽到责任，太愧对婉凝了。 这一次回乡，文韬定然是要接了婉凝进京的，同时，他还想把自己的名字从顾氏族谱上去掉。并不是他忘恩负义，但他毕竟是林家唯一的独苗，如今父母找不到，他总要恢复本来的姓氏，林家，总不能无后的。也不知道他的想法，顾家会不会同意，文韬心里，实在是有些忐忑。 第807章 微服私访 靖王带领绍远娇颜一行，回青山村，这路上可就热闹许多。当朝太子，带着亲王公主，还有三位侯爷，数位将军出行，这个阵仗还能小了？ 各地的地方官一接到消息，哪一个不是战战兢兢的迎接，生怕哪里做的不好。这可是关系到官路前程身家性命啊，不小心伺候着，那也就不用当官了。 各地的官员都想办法招待靖王一行，不过，也不是每一处的地方官都能得到靖王的欢心。尤其是那些命令全城百姓出来迎接，又大摆筵席款待的，当场就被靖王一顿训斥，并且拂袖而去。 反倒是有一处县城的知县，并没有大肆张扬，只是带着衙门里的一应官吏出来迎接。之后也没有弄什么特别豪华的宴席款待，只是安排自家夫人带着下人，给靖王这一行做了一顿家常饭菜，结果却是赢得了靖王的喜欢。 靖王身在边关十几年，平时吃住都跟普通士兵差不多，他最是不喜欢铺张浪费，也不喜欢大摆排场了。对于地方官如此朴实的接待方式，靖王觉得非常合心意，于是就把那知县叫来叙话。 那知县听说太子召见，以为是太子发怒了，吓得不行。一见到太子，便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赔不是，“殿下，不是下官存心怠慢殿下还有王爷公主。实在是这泰宁县太小，人口少，百姓日子过得也不宽裕，下官实在是没那个银钱置办酒席啊。” 靖王瞧见这泰宁知县如此，知道他是想错了，于是便摆了摆手，“起来吧，孤并没有怪你的意思。今晚的饭菜，听说是你家夫人亲自动手做的？虽然很家常，可是味道却不错。你倒是个有福气的，有这样贤惠能干的妻子呢。” 靖王没有发火，说话语气又十分温和，那泰宁知县虽然还悬着心，但是却不再浑身发抖了。他依旧跪在地上，“回殿下的话，下官跟妻子乃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当初下官也不过是乡下的一个穷小子，家里穷，又要供下官念书，下官的妻子不嫌弃下官家境贫寒，执意嫁了过来。” “下官一心走科举，也顾不上家里，若不是内子家里家外操持着，下官根本没法安心读书考试。后来下官中了同进士，被外派到此地做了知县，就把内子也接了过来。下官夫妻在此地已经八年，一直都想办法试图让当地百姓富裕起来。” “只是太可惜了，这泰宁县不产别的，到处都是石头。唉，这边山上的石头多得很，土层顶多有一尺，有的就是半尺左右，下面就是石头了。种地不打粮食，百姓的日子过得实在是不好。” “下官不能为百姓谋一份出路，已经是愧对百姓了，还哪里能拿着百姓的血汗钱去挥霍？故而殿下驾到，下官也没能预备像样的酒席招待，实在是下官的过错。” 这位泰宁知县也是个实在人，他瞧着靖王的态度还算不错，于是就大着胆子，把当地的一些困难讲给了靖王听。不管靖王相信或是不相信，他最少是问心无愧的，哪怕是因此而丢官，他也不后悔。 靖王一边听着这个知县说话，一边打量着这人脸上的神情。此时瞧着这位泰宁知县一脸忠厚，并且颇有些舍身取义的架势时，靖王就忍不住笑了。“你起来吧，孤并没有怪罪你。说实话，这一路走来，孤也见过了形形色色的各地官员。但是像你这么老实的，孤还是头一回见到。” “泰宁县有你这样的父母官，是百姓的福气。你也别急，泰宁县不富裕，这个与你无关，实在是天然的条件限制，这个也是没办法。泰宁百姓生活困苦，朝廷也会适当考量的。” 靖王并没有多说，因为他并不清楚眼前这人说的是真是假，总不能听信他一个人的话，然后就随意的做出什么许诺来。“你先回去吧，孤明日会在这里歇一天。至于饮食等，也就不需要你们烦心了，孤会让人安排的。” 泰宁知县知道太子不怪罪他，就已经高兴的不行了，再一听太子还要在泰宁县住一天，那更是乐最都合不上。不管怎么说，太子殿下曾经在泰宁停留过，这就是泰宁县所有百姓的福气啊。 “殿下能在泰宁多停留一天，可是泰宁百姓的福气。殿下一行的饮食，还是交给内子吧，能给殿下做顿饭，那是内子的荣幸呢。”泰宁知县连忙道。 对于这些，靖王倒是也不反对，于是就这么定下来了，泰宁知县也算是有眼力见儿，连忙告退出去了。等着这泰宁知县出去，靖王才回身对绍远娇颜等人说道，“明日在此地停留一天，你们陪着孤出去走走。咱们好好看看这泰宁县城，是不是真的像那知县说的一般。” 靖王是有心要提拔这个知县的，但是又怕这知县故意弄出这个做派来。故而才提出要出去走走，仔细打听一下，也能对这个泰宁知县有一个更客观的评价。 “娇丫头，孤还有一件事要托付你。都说你有七孔玲珑心，有点石成金的好本事，你帮着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帮着泰宁百姓把日子过起来。”靖王瞅着娇颜，笑道。 娇颜还没弄明白咋回事呢，结果这么艰巨的任务就落到头上了，“王爷，泰宁县百姓发家致富的大事，可不能全都放到我的身上啊，我哪里能有那个本事？” 娇颜觉得有点儿头大，她又没在这边生活过，不知道当地出产什么。明天一天的工夫，难道就能想出来什么好主意不成？ 靖王笑笑，“你尽力就好了，总归你的鬼点子比较多，指不定就有什么好主意了呢。明天咱们四处走走看看去，指不定你脑子灵光一闪，就有主意了呢。”靖王对于娇颜还是很有信心的。 既然靖王都这么说了，娇颜哪里还有什么办法？于是也只能勉强答应，走走看看再说吧。众人都连日来赶路，也的确是累了，于是各自去休息。 第二天早晨，娇颜带着一干伺候的丫头等人，弄了些饭菜众人吃了。然后大家伙都换了普通百姓的衣服，又带了些米粮以及做饭的物件，就这么离开了县城，到城外的村庄去走走看看，顺道打听一下这个泰宁知县的为人。 还别说，那些百姓对于这位知县还真是推崇备至，提起这位父母官，老百姓都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好一顿夸奖。只是提起这平常过日子，众人还是难免有些愁的慌，泰宁县的范围内大概都是这般情形，百姓的日子过得都挺苦的。 他们路过一个村子的时候，娇颜就瞧见路边一群小孩子在玩儿，玩的那东西倒是也不陌生，就是平常孩子玩的弹子。就是一个个小圆球，然后把小球弹到指定的小洞里，这也是乡下孩子最爱玩的一样了。 大多数的弹子都是用泥制作的，有的孩子会把泥弹子扔在火里烧一烧，烧硬了，这样玩的时间长。但是这一群孩子玩的，竟然不是泥弹子，而是一种绿色像是石头的东西。 娇颜眼睛尖，觉得奇怪，于是就走上前去，跟那些孩子要来了几个弹子，拿在手里仔细观察。 绍远瞧见娇颜的举动，不知道娇颜这是要做什么，便走过来询问，“颜儿，你这是在看什么呢？咦，这是什么石头做的啊？瞧这石头温润细腻的样子，质地还不错呢。就是可惜太小了，要是大一些，做一些摆件儿之类的，可是不错呢。” 娇颜听了绍远的话，不由得就笑了，他们两个还真是默契十足。她手里这些弹子，用的材料倒像是蛇纹石之类的矿石，而这种矿石，质地坚实温润，细腻圆融，是非常好的玉材。 “小娃娃，过来跟姐姐说，你们这是从哪里弄的弹子啊，真好看呢。”娇颜这话倒是不假，手里这五六颗弹子，有各种深浅的绿色，看起来花纹非常的美丽。 那边六七个男娃倒是也不怕人，他们看着眼前这个长得非常好看的大姐姐，很是爽快的就回答了娇颜的问题。“姐姐，这个是我们这边山里出产的石头啊。我们这边哪里都有石头，山上的大石头里面，就有这种。” “我们这边都用这种石头做一些石碗、石盘，或者是杯子之类的物件儿，村子里的石匠还会用这个做磨盘啊，或是别的。这些小弹子，都是爹爹用一些碎石头给我磨出来的呢。”一个看样子不到十岁的男孩子，非常有条理的说道。 娇颜一听这话，当即便眉头一跳，“那，你们家也有这种石碗石盘么？能不能带姐姐去看看啊？”娇颜心里有一个预感，这个泰宁县，恐怕是坐在了金山银山上要饭吃，明明守着宝山，却是不知道开发。 “你们带我去看看，我这里有一些糖果，给你们吃，可以么？”娇颜拿出来之前在县城里买到了一包糖果，递给了那个男孩。 这边的百姓日子过得苦，孩子们也只有过年能够得到一两块糖果，此时见到这一小袋的糖果，一个个眼睛都直了。“姐姐，你要去我家？那敢情好了，我带你去就行，不用给我糖果。”男孩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第808章 玉石矿山 村子里的孩子虽然日子过得一般，没吃过几回好东西，但是该有的规矩却不会忘。尽管此刻看着那些糖果，忍不住流口水，但那个男孩还是坚持要把糖果还给娇颜。 娇颜笑着把糖果袋子又塞到了男孩的手里，“拿着吧，跟你的这些伙伴们一起吃。我就是想看看你家的那些石碗，可以么？” 男孩实在是抗拒不了糖果的诱惑，最终还是收下了，“姐姐，我家就在前面不远，我带姐姐去看看。”村子里好多人家都有，这个没啥稀奇的。 说话间，那男孩就拿着糖果，领着娇颜绍远等人，去了前面不远处的一户农家。看得出来，这里真的是不缺石头，这边得屋子大多都是用石头砌的，就连外面的围墙，也都用石头垒起来。 院子里，坐着一个岁数在五十多，快六十的老太太，正在纳鞋底呢。瞧见男孩领着一些人进来，老太太有些惊讶，“虎子，这是哪里来的客人啊？是不是你惹祸了？” 叫虎子的男孩一听这话，便赶紧分辨道，“奶奶，我没惹祸，这个大姐姐，说是想要来咱家看看，我爹弄的那些石头碗什么的。” 老太太一听这个就放心了，“哦，这个啊，那倒是没啥稀奇的。咱们村子，不应该说是咱们这泰宁县，别的没有，就是石头多。乡下人家，也不讲究那些，买不起瓷碗，就用石头做出来碗盘等家什，平常用用，倒是也将就了。” 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就让孙子进屋去，拿出几个杯子，给客人弄些水喝。“乡下地方，没有茶水，就是井水，还请客人别嫌弃。”这老太太毕竟是岁数大一些，有些见识，看得出眼前这些人，不是普通人。 虎子进屋去，不多时就抱出来一摞碗，都是用那种绿色的石头所制成。只是工艺略微粗糙些，打磨的没那么光滑，而且做的也有些粗笨，不算精巧。 但是，娇颜瞧见了这些碗，却是眼前一亮。好家伙，这里的人都用玉碗吃饭啊。她就说么，这些人是坐在了金山银山上头，结果却饿肚子。眼前这些碗所用的材质分明就是最上等的蛇纹石，也可以说是上好的玉石了啊。 “老奶奶，我想问问您啊，这种可以做碗盘的石头，都是出自山里么？这种石头多不多啊？”娇颜还想多了解一些，于是就问那老太太。 老太太虽然奇怪娇颜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回答了，“山里就有啊，挺多的。其实以前也都没太留心，就是大家伙去山里采石头盖房子，然后就采出来了这样的石头。大家伙觉得这石头质地好，细密，所以就拿来做一些家什了。” 娇颜扭头看了看绍远，还有靖王，忍不住感慨，“这真是那句老话了，捧着金饭碗要饭吃啊。守着宝山不知道怎么利用，结果把日子过得苦哈哈的。老爷，你让我想的主意，这回真有了。接下来，就是好好研究一下，怎么把这山上的石头开发出来。” 靖王一直跟在娇颜和绍远的身后，却并没有说话。不过此时，靖王也大概明白了，那山里的石头，应该是玉石的一种，只是没有被人发现利用起来罢了。今天这机缘巧合的，被娇颜发现了。 靖王不由得感慨，都说这个顾家娇娘挺神的，有点石成金的本事，今天还真是见识了。不说别的，只说娇娘这运气，就不得不佩服啊。什么叫福星，这就是，他们才出了县城三四十里地而已，就有这么重大的发现了。 “好，娇丫头，这回你立了大功啊，怎么样，就说你有这本事吧。”靖王也有些小得意，真是没想到，这一次出行，会有如此大的收获呢。 “老奶奶，不知道这村子里的村长是哪个啊？能不能让人带我们去山里，就是产这种石头的地方去瞧瞧？”绍远想的多一些，他想去山里正经看一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那老太太很是敏锐的察觉到，这些人，对于村子里的那些石头感兴趣，老人家也是满怀希望，“这个容易，虎子，你快去喊了你刘大伯来，让他带人去山里看看。” 这个时节，早就种完地了，虽然此地土地瘠薄，但是百姓依旧还是种了不少地，此时大多数人，都在地里收拾间苗呢。虎子听奶奶的话，噔噔跑出去，大概过了三刻钟，就见到虎子领着七八个人回来。 领头的那个人，大概四十来岁的年纪，穿着一身旧衣服，上面补了好几处补丁，袖子挽到手肘，裤腿也是挽起来了，一看就是在地里干活的架势。这人进了院子，瞧见院子里坐着的这十来个人，当时就愣了一下。 眼前这些人虽然穿的衣服没什么特殊样式，但是那衣服的料子却不一般，泰宁县城里，想要找出类似的布料，也是不太容易的。所以一看之下就会知道，这些人，怕是来头不小，非富即贵。 那人很是恭敬的来到了靖王众人的面前，恭恭敬敬的上前行礼，“在下刘义，是这个村子的村长，不知道几位贵客来到，招待不周，还请贵客海涵。乡野小山村，不知道有什么能够为贵客做的？” 靖王瞧着这人别看穿着打扮很差，但是说话却很有条理，不由得点了点头。“刚刚我们瞧见这村子里用石头做的碗，觉得很稀奇，又听说你们这边山里有不少这种石头。不知道，可不可以带我们去看一看呢？” 那个村长刘义一听这话，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子，“这位客人，去山里看看倒是也不费劲儿。不过，能不能请客人跟在下说说，您要去看那石头，究竟有什么用处？不瞒客人，当初我们在山里采出那石头之后，也曾经去县城找人看过。” “只是可惜，县里几家首饰铺子都说，那石头没啥大用处，就是普通的石头而已，不值钱。客人，在下也是实话实说，那石头真的不值什么钱的，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吧。” 当初有人从山里发现了这样的石头后，大家伙也是兴奋了一阵子，当时都以为，这下子可是找到宝贝了呢。大家伙兴奋的带着石头跑去县城里，找人询问，结果却是失望而归。 既然县城里那些铺子的人都说，这个石头不值钱，村民的热情也就消退了。之后谁也没再提这件事，只是拿那些石头，做一些居家用的家什罢了。 娇颜在一旁听着，却是不住的摇头，这个年月的人，对于玉石的认识，仅限于和田玉和翡翠，别的他们并不认。尤其是北方这边，原本不出产玉石，人们对于玉石的认知就更少了。 但是玉石并不知单指哪一种，在娇颜前世，广义上的玉石，有好多的品种，独山玉、岫岩玉等等，这些都是玉石的一个种类。自然，这些种类的玉石，此时还没有被人们所熟悉，所以也就没人觉得那些石头有价值。 “刘村长，有没有用，还是等我们去看过了再说吧。若是村长有时间，就带我们去看看。”娇颜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 刘村长等人瞧见这些客人执意要去看，想了想也就同意了，反正那石头就在山里，也不是什么秘密，看看就看看呗，没啥。“好，那就请客人跟我们走吧，那边距离村子还有一段路呢，大概要走半个多时辰。” 靖王一心要去山里看看，至于半个时辰的路，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倒是不算什么。“走吧，咱们去瞧瞧。”于是，众人就跟着村民，一路朝着村子东边的走去。 果然，众人走了半个多时辰后，前面就瞧见了一处采石场，看样子，村里人都是从这边取石头的，到处都是些碎石。从一些碎石的断口处可以看到，里面或深或浅的绿色，也就是说，那里面都是包含着玉石的。 而那边因为村民开采暴露在外的石壁上，有的地方也可以看到大片的绿色。当然，这种未经打磨的石头，是看不出玉石那种细腻温润的形态。基本上看过去，也不过是比石头致密了些许，颜色鲜艳几分罢了。 自然，这个倒是不影响娇颜的判断。不管怎么说，现在大概可以确定的就是，当地出产一种类似于玉石的石头。或许这种石头在加工打磨之后，会绽放属于它的光彩，从而进入人们的视线，成为一种贵重的宝石类。 娇颜仔细的打量着这一处的地形，此地没有特别高的山，大多就是丘陵地貌。这个地形看上去，可能远古时期，有一条大河流过。若真的是这样，那么从这边往下的地带，都应该有这种玉石的分布。 如果真的按照娇颜所想，那么他们这一次可就真的算是不虚此行。当然，要真的把此地的玉石开发出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也要注意方法方式。不能因为开采玉石，就把当地的环境给破坏了。 这些事情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办到的，不过总算是有了一些目标，接下来，还需要朝廷和泰宁县衙多方努力，才能有效的将这些玉石整整开发出来。“老爷，咱们回去吧，这边的情形，还需要仔细琢磨才行。” 第809章 石家沟村 靖王带着绍远娇颜等人，去了一个小村子，结果在这个村子，意外发现了类似于玉石的矿山。这让大家都很高兴，若是这村子里真的产玉石，那可就是块宝地了。 靖王又向那村长打听村子的名称，然后知道，这个村子，叫做石家沟村。之所以起这么个名字，就是因为这里到处都是石头，就连地里也是大大小小的石头，土层很薄。铲地的时候，这山有人铲地，对面都能听得到，就是那种锄头碰到石头的声音。 “石家沟，还真是名副其实啊，这里可不处处都是石头怎么？”靖王一听这个村名，便笑了。“都别急，指不定将来这石家沟还成了宝地了呢。”此时还不确定什么，靖王也不会多说。 不过，靖王已经打定了主意，这一次办完事回京之后，就派一些能工巧匠过来。运一批石头回去试试，看看究竟能够打磨出什么来。若真的是玉石，那这里可是要好好的保护起来了。 这一次出行，也算是收获颇丰，靖王很是满意，于是就要带人从村子离开。石家沟的村长还有些摸不着头脑，搞不懂这些人过来是做什么的，不过这眼看着中午了，总不能让客人饿着肚子就离开。 “贵客还请留步，这都中午了，还请几位贵客留下来吃顿便饭吧。乡下人家没什么好东西，还望各位不要嫌弃。”刘村长是个热情好客的人，再者他心里也是觉得眼前这些人不一般，便热情的挽留。 靖王和绍远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这个时候他们往回走，到了县城也是快下午了。虽说他们是带了米粮出门的，不过这半路上人生地不熟的，也没法做什么吃食。 “既然刘村长诚意相邀，那我等也就不客气了。我等倒是带了些米粮出门的，不如就借着村长家的锅灶，做一顿饭吧。”靖王点头微笑道。 刘村长一听连忙摆手，“哎呀，贵客上门，咋地也要管一顿饭的，哪里还能用客人的米粮啊？走吧，咱们回家去，家里的婆娘差不多也该要做饭了，正好多预备些吃食。”这个刘村长倒是个非常豪爽的汉子，于是便嘻嘻哈哈的，带着众人回到了村子。 正好此时各家各户的都要预备做饭了，刘村长带着人回到自家，正好瞧见自家媳妇抱着柴禾打算烧火。“孩子娘，家里来客人了，快，预备点儿好吃的。”刘村长进了院子就开始喊道。 刘家的媳妇一听丈夫的声音，便扭头往后看，结果就看见丈夫领着十来个人从外面进来。那些人看上去就不是庄稼院的人，不知道是什么来路。刘家的媳妇也不问，只是笑着点头，“行，孩子爹，你先招呼客人进屋坐着喝点儿水，我这就跟儿媳妇张罗做饭。” 说话间，刘村长就把靖王等人让到了屋里，然后去打了井水来，每人一碗井水。“不好意思，家里也没有茶叶，就是这井水，还请客人不要嫌弃。”刘村长有些局促的搓了搓手，脸上有几分抹不开。 靖王倒是也不在乎，“走了这一上午，也实在是渴了，有井水就挺好。”说话间，靖王就端起了同样材质的石碗，喝了一口水。冰凉的井水一进肚，简直让人精神一震。这水冰凉清爽，入口甘甜，比起什么茶水之类的，竟是要好喝不少。 “好水，这是村子里的井水？好喝啊。”靖王忍不住夸赞道。“好，这个比什么茶水要好多了，好喝。” 那刘村长听见这话，这才笑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别看俺们这边石头多，可是这地下的水倒是挺好喝的。别看俺们村子穷，可是村子里的人很少生病，俺们村子里头，九十多岁的老人好多呢，一百来岁的还有六七个。有的人就说，俺们村子的水好。” 娇颜和绍远刚刚把他们带来的米粮送去给刘家人了，人家的日子过得也不富裕，他们这十来个人吃饭，对于人家就是不小的负担了，总不能真的白吃人家粮食。那刘家的媳妇开始还不要，可是架不住娇颜劝着，后来就很不好意思的收下了。 送了米粮回来，娇颜正好就听见了那个刘村长的话，她端起碗来也喝了一口。果然，这水清冽甘甜，口感上佳。细细思索，其实也不难想清楚其中的缘由，这边都是石头，地下水经过了层层滤净，又富含各种矿物质，也难怪口感特别好了。 “刘大叔，你们这里是宝地呢，山清水秀的，那些石头，指不定什么时候也都变成了宝贝。到时候，村子可就富裕起来了。”娇颜笑呵呵的说道。 刘村长听娇颜这么说，当时就笑的眯起了眼睛来，“借姑娘吉言，要是真的有那么一天啊，我做梦都能笑醒了。” 众人坐在屋子里，闲聊了一阵子，靖王不停的打听着这边百姓的生活，还有官府的作为等等。跟之前他们打听到的差不多，刘村长对泰宁县的知县也是赞不绝口。靖王听了，心里很是高兴，这样的官员，实在是难得，以后应该好好重用。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中，就听见有人喊了声，“吃饭了，都出来吃饭吧。”原来，是刘家媳妇做好了饭菜，喊大家出去吃饭呢。 刘村长一听媳妇喊人，便赶紧站起来，“几位客人，咱们还是先吃饭去吧，这边一般都是在院子里吃饭的，外面凉快。” 这个时候，大家也都饿了，于是众人便从屋子里出去，来到院子当中。就见到院子里一棵大树下安着石桌，石桌上头，摆了不少的饭菜。石桌周围，是十来个石头墩子。这石家沟真不愧是石家沟，哪里都能用上石头。 四月末，天气已经有些热了，刚刚在屋子里，由于做饭的缘故，后来就有些闷热。此刻坐在外面树荫之下，微风轻拂，将些许燥热全部赶走，倒是十分惬意。 那石头墩子，原本娇颜以为坐上去会凉，可是出乎意料，却是温乎乎的。娇颜觉得奇怪，便伸手去摸，果然有几分温热。再仔细看去，这种青白色的石头，跟山上那些石头有些类似，只是没有经过细致的打磨，显不出多么光滑而已。 刘村长见到娇颜摸那些石头墩子，就笑了，“姑娘放心吧，这些石头不凉的，不管冬夏，都是温乎乎的，坐上去不会凉着。” 娇颜不由得感慨，这么多的好东西，为啥就没人来开发呢？这应该是暖玉一类的啊，多么好的东西，竟然不为人知，简直就是浪费了。 “来来，还是先吃饭吧。这个时候，想来诸位也都饿了呢，乡下人家，没啥稀罕东西，千万别嫌弃。”刘村长倒是不知道娇颜心里的惋惜，这时便热情的招呼大家赶紧吃饭。 石头桌子上面，倒是摆了不少的东西，一盘韭菜炒鸡蛋，翠绿的韭菜，金黄的鸡蛋，看上去就很诱人。另外还有一盘咸鸭蛋，一个个蛋黄泛着橙红的颜色，油汪汪的，看着就很想吃。另外还有两盘子野菜，看样子是凉拌的，还有一碗鸡蛋酱，一盘子水灵灵的大葱。 当然，最中间还有一大盘子香喷喷的鸡肉炖蘑菇，这是刘家媳妇特意吩咐儿媳妇杀了一只鸡，赶紧炖熟了送上来的。 看着那盘鸡，靖王倒是有些过意不去了。这个村子里的人，日子过得都不算宽裕，这一只鸡，在人家的眼里恐怕也是不小的财富呢。结果就这么炖了招待客人，这份盛情，实在是让人感动。 “这怎么使得？我们随意吃些就好了，嫂子竟然还杀了鸡，这多不好啊。”靖王也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了，乡下人大多淳朴，杀鸡待客，那就是最高规格的待客方式了。 其实靖王也看得出来，今天这桌子上的饭菜，都是特意拿出来招待他们的。如果不是他们来到的话，空怕今天中午，刘家人就是吃那两盘凉拌的野菜了。 刘村长摆摆手，“贵客上门，这已经是够寒酸了，这个时节真的是没啥东西吃，园子里的菜蔬都还没下来呢。家里养了几只鸡，也都是留着待客的，诸位远道而来，难道一只鸡还舍不得么？” “刚刚孩子娘跟我说了，那位姑娘还送了不少米粮，都是上好的白米白面，我们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一回呢。好了，啥都不用说，只要诸位客人吃好了就行，来吧，快吃。”刘村长倒是不在乎，招呼大家赶快吃饭。 刘村长既然这么说了，靖王也不好再说别的，于是只能示意娇颜，等会儿再给人家留下些银钱。人家的日子过得也不算很好，不能白吃人家的东西。娇颜当然是明白靖王的意思，于是便点点头。 靖王看了看院子四处，却是没见到刘家其他的人，不由得奇怪，“刘大哥，怎么没瞧见嫂子还有你家孩子呢？” 刘村长不在意的摆摆手，“他们等会儿再吃，咱们这边待客，没有女人孩子跟着上桌的习惯。都在厨房吃饭呢，放心吧，有他们的饭菜。” 第810章 文韬赔罪（打赏加更） 众人在石家沟村的刘村长家，吃了中午饭，之后又聊了一阵子，这才离开村子。娇颜临走的时候，塞给了刘家媳妇一只金镯子，不是娇颜没带钱，她是怕人家不收。 镯子不算特别粗，分量不重，只是做工很好，留着给人家做个念想。要是哪天有什么急用，也能换不少银钱。刘家媳妇推辞半天不肯收，最后拗不过娇颜，硬是让娇颜把镯子戴在她手腕上了。 “我和婶子一见如故，这就是留着做个念想的。婶子别再推脱了，往后若是我们还能路过这，肯定再来看婶子。”娇颜一脸恳切的样子，实在是让人没法再拒绝。 刘家媳妇被娇颜抓着手，娇颜的力气，她哪能比得过啊？于是，她也只能是红着脸，喃喃道，“姑娘，这个太贵重了，真的。” “婶子，这个在你看来算是贵重物件儿，在我也不过是一件首饰罢了。再贵重的东西，也比不上咱们这缘分贵啊。婶子安心收着便是了，家里老二不是还没成亲么？以后留着做聘礼，也是极好的。” 刘家有两个儿子，年前用尽了积蓄，才给老大娶了媳妇。老二也有提亲的，可是刘家预备不出来什么像样的聘礼，故而说了好几个都没成。娇颜送镯子，也是有这个有意思。 果然，一提起老二的亲事，刘家媳妇就不再推脱了。娇颜这话所得太让人心动了，若是有了这金镯子做聘礼，老二的亲事可就容易多了。老二岁数也不小，再不说媳妇，也实在是不好看啊。 “那，那我就厚脸皮收下？”刘家媳妇也拿不准主意了。 “当然要收着，婶子，我们先走了啊，有空还会来看望大叔和婶子的。”娇颜笑呵呵的松开了人家的手，然后快步跟上了前面的人，众人一起，离开了村子。 刘村长送靖王一行出了村子，直到看不见人家的影子了才扭头回家。结果到家之后，就见到媳妇拿着一只做工十分精细的金镯子在那看，很是喜欢的样子。刘义觉得奇怪，就问起来，结果媳妇说是娇颜送的，倒是把刘义气了个够呛，把媳妇给好个埋怨。 “你光是说我，你也不想想，咱们家过得是什么日子？老大娶媳妇，把家里所有的钱都用了，可是还有老二呢，你让老二咋办？人家都说了，让咱们用这镯子，给老二再娶个媳妇。你说，我还能再说啥？”刘义媳妇不干了，朝着丈夫一顿喊。 被媳妇这么一喊，刘义也是没脾气了。是啊，家里这日子难过，他们可以熬着，可是总不能让儿子说不上媳妇啊。“唉，收着吧，就算是咱们有心退回去，也找不到人了。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贵人，出手这么大方。唉，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了，都是些好人啊。” 直到几年之后，这个石家沟村因为出产上好的玉石而闻名天下，刘义才知道，当初来村子里的那几个人之中，竟然有当初的太子，后来的皇帝。刘义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简直高兴坏了，逢人便说，当初皇帝可是在他家里吃过饭呢。 靖王一行出了石家沟，然后顺着来时的路回到了县城。路上一边走，靖王就跟娇颜讨论接下来的事情，大家也都纷纷建言，倒是想出来了一些办法。 谁也没有想到，不过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趟出游，结果却是造就了大齐最大的一处玉石产地。后来这泰宁县又有好几处地方发现了品质极佳的玉石，泰宁县，因为出产玉石原石而闻名天下。 泰宁县玉石出了名，各地的商人全都来到此地，便带动了当地经济的发展。泰宁县的百姓，后来也不仅仅以开采和加工玉石为生，同时也开了不少的客栈、镖局、货栈等等，百姓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自然，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靖王一行回到了县城的驿馆，休息一晚之后，便在第二天继续赶路了。接着又走了三四天，总算是到了辽东府的府城。这边史知府早就接到了消息，带着府衙所有的官员，在府城外迎接。 史知府这个人做事还是很谨慎的，太子出巡这种事情，他绝对不会大肆宣扬。靖王是带了护卫出来不假，可是谁也不敢说，就没有那不长眼的，。年靖王镇守边关，尤其是这一次平定了北疆，谁敢说就没有漏网之鱼捣乱？ 所以除了府衙的少数官员之外，就连出城迎接的人，都不知道他们要迎接的是什么人。众人等在城外，一个个交头接耳，不知道即将要迎接的到底是什么人。 远远地，就见到大队人马朝着这边过来，有那眼尖的人看见了，便喊道，“快看快看，是不是那些人啊？” 渐渐地，远处的人走近，有人就注意到了对面那些人之中，有朱泽青，还有娇颜和绍远。这几个人他们都是见过好几回的，朱泽青更是熟悉。大家都知道了朱泽青立功封侯的事情，所以便理所当然的认为，今天这是来接朱泽青的。 可是等到大队人马来到眼前，却见到史知府来到其中一人的马前，竟然直接跪下，口中还说道，“下官辽东知府，拜见太子殿下。” 众官员一听说是太子殿下驾到，赶忙都跟着跪下，“恭迎太子殿下。” 靖王看了看前面的情形，只有几十个官员差役等人等在此地，倒是没见到有百姓。靖王点点头，心里还算舒服了一点儿，若是这辽东知府也弄一堆百姓在城门外等着迎接，那他可真是要恼了。 这一路，靖王也是见到过几个蠢的，拍马屁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简直是蠢得无可救药。那样的人，靖王是绝对不会重用的。他已经吩咐人记下来，等着这次回京去，就把相关的人员都查一遍。有问题的一律贬官，绝不留情。 “知府大人请起吧，孤此次来辽东乃是私事，也不想惊动太多的人。诸位都起来，随便一些就好，无需拘束。”靖王心情不错，故而说话的语气也颇为轻松。 辽东府衙的官员这时全都站了起来，然后有人引领着，进了府城，一路来到了驿站。本来这辽东府有一处专门的皇家园林，不过靖王并不打算在这边住多久，故而也就没必要住到那边去了，驿站里对付一晚便可。 到了辽东府，距离青山村也就不远了。说实在话，靖王这时心里已经长了草，他恨不得快点儿赶到青山村去，就能早一点见到心爱的人了。这样的心情之下，靖王是没那些闲工夫耽误的。 对于靖王选择住在驿站，史大人倒是不太惊讶，虽然没有跟太子接触过，但是之前也曾经听朱总兵提及。这位太子，可是非常不喜欢那些浮夸的东西了，一个很务实的人。这样的人做了太子，应该是百姓的福气。 一行人进了城，安顿到驿站之后，文韬这才上前来，给史知府磕头行礼。这可是文韬的岳父啊，当初文韬犯了事情，差点儿连累到了史家，如今文韬回来，当然要向岳父大人请罪的。 史大人其实已经接到了朝廷的行文，皇帝赏赐功臣的事情，行文上都有提及。那时史大人见到了行文上说，文韬被封了侯爵，简直是高兴坏了。自家闺女吃了这么多的苦，总算是苦尽甘来，也算是值了。 此时见到文韬依旧如同往常一般，恭恭敬敬的跪下磕头行礼，史大人心里仅存的一点怨怼也都烟消云散。他赶紧伸手搀扶起文韬来，“贤婿请起，请起，如今你是侯爷了，比老夫的官阶要高出不少，可不能再随便就跪下。” 文韬摇头，“岳父大人，小婿这是来磕头赔罪的。因为小婿的事情，岳父没少受牵连，更是还得婉凝在家担惊受怕吃苦受罪。大人，小婿对不住您，更对不住婉凝。”文韬说着，眼睛就有些不太舒服，他连忙低下头，用力的眨了眨眼睛。 史知府伸手拍了拍文韬的肩膀，“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些事情，也不是你能预料的。没事，你看现在不全都好了么？人这一辈子哪有全都一帆风顺的？三起三落活到老，先吃苦后享福才好呢。” 这边翁婿二人聊得热闹，那头朱泽青也跟靖王告辞。既然靖王已经平安到了辽东府，那么朱泽青的任务也就算是完成了，他离家一年半多，也不知道家里什么情形。 当初雪娇生孩子，朱泽青没能在府城，后来朱总兵阵亡，边关告急，他也就没能回来探望。算一算，儿子出生也将近一年半了，他还没有瞧见过儿子的模样呢，哪里能不着急？ 靖王当然也能体会到朱泽青的心意，于是也不阻拦，便点头让朱泽青赶紧回家去了。并且还嘱咐朱泽青，这一次就留在府城，不用陪着去青山村了，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还是好好陪陪家人。 朱泽青自然是乐不得呢，他谢过了靖王之后，就飞快的离开了驿站。然后一路疾行，回到了总兵府，去见母亲跟妻儿了。 第811章 思念担忧 太子殿下带领勇亲王、忠义公主，还有两位侯爷来到辽东府，即便是史大人再不怎么铺张，晚上也得摆酒宴款待。 好在这位史知府真的是深谙太子心意，酒宴虽然预备了，但是并不奢靡铺张。只是预备了酒菜，府衙的官员陪同，并没有请什么歌舞等。而且酒宴也是做得非常实在，没有什么虚头巴脑华而不实的东西。 靖王瞧了，觉得还不错，对这位史大人颇为赞许。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史知府平日里做事的风格了。靖王最喜欢的就是这种脚踏实地，踏踏实实做事不浮夸的人。 靖王心情好，在场的众人也都跟着轻松了不少，于是酒宴上众人畅所欲言，气氛很是热烈。 娇颜身为忠义公主，这样的场合当然也是要出席的。不过她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利落，所以不能喝酒，只是吃着菜，看着眼前一众官员用那种崇敬的目光看着靖王和绍远。 娇颜瞧着被人不停敬酒的绍远文韬文齐三人，也是忍不住摇头，今晚这大厅里，就数着这三人最出风头了。靖王如今是太子，那些官员自然是不敢造次，敬了几杯酒也就完事。 倒是绍远他们，年纪轻初涉官场，别人一敬酒，他们抹不开面子，便跟人家喝起来。结果，这会儿工夫，三个人都喝的不少，隐隐有些要醉酒的架势了。 娇颜扭头吩咐身边的丫头，让玲珑几个提前回驿站去，预备些醒酒汤之类的东西。这一次回乡，娇颜把那几个丫头都带着了。玲珑几个跟在娇颜身边时间不短，伺候的也非常尽心，如今离开了她们，娇颜还真是觉得有些不太方便了。 并不是说娇颜如今娇气了或是怎么，而是如今她身份摆在那里呢，想要跟以往那么随性，也是不行的。毕竟说起来，娇颜往后要面对的人和事都不一样了，有许多事情，不是娇颜自己就能做的，她的身边，必须有几个贴心的人。 玲珑她们出自知州府上，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在一些事情的处理上，还是非常得当，这个，绝对不是绿萍等人能够媲美的。当然，娇颜也打算好了，这一次她要把家里那几个丫头也带到京城去，她身边现在还是太缺贴心的人了。 玲珑听了娇颜的话，便扭身从大厅里出去了，到了外面找到几个护卫，然后一同回去预备醒酒汤等。而这边，娇颜则是满脸无奈的看着绍远他们被人灌了不少酒，却又没法阻止。 好在靖王还是十分心疼儿子的，瞧见绍远喝了不少酒，当即就出声阻拦，“诸位大人，孤明日就要启程前往青山村了，这一路舟车劳顿，晚上也要好好休息。诸位在城外等了许久，想来也是累了，都各自回去休息，等孤从青山村回来，再好好相聚。” 太子既然发话了，在场的官员还能有什么别的话说？于是众人便都起身，一同送太子等人回驿站。之后，那些府衙的官员，便纷纷告辞离开了。 绍远晚上喝的的确是不少，走路都略微有些打晃了，娇颜让人搀扶着绍远，一路回到了他们的住处。一进门，玲珑就端过来了刚刚煮好的醒酒汤，娇颜劝着绍远喝下去。不多时，绍远跑出去吐了一顿，回来整个人就清醒了许多。 那头又预备好的热水，绍远跑去洗了澡，这下子人也就舒服了很多。“幸亏你想的周到，不然我今晚又要遭罪了。对了，二哥和五哥那边，有人伺候么？”绍远想起来跟他差不多的文韬文平，就多问了一句。 “嗯，玲珑让人都预备了，放心吧。”娇颜拿了干净的布巾，上前帮着绍远仔仔细细的擦干头发。“别看这已经是快要进五月了，也不能湿着头发睡觉，当心些，省得老了头疼。”一边说着，手上不停。 “咱们就要回家了呢，颜儿，你高兴么？咱们两个离家一年多，总算是可以回家了。我都想娘了，也不知道娘现在咋样？要是娘知道父王也来了，还不知道是什么反应呢。” 说起这个，绍远还真是有些担心。他那个娘，可不是一般人能够看透的，到时候给靖王来了闭门羹，也不是不可能。 对于绍远说的，娇颜也同样是担心，师父那个脾气，还真是不知道能做出啥来。“算了，老一辈人的事情，就不用咱们来烦心了，王爷也不是普通人，总会有办法说服师父的。” “再不济，大不了师父以后跟咱们住在一起呗。说实话，我还真是看不上那个王妃呢。讨厌她，要不是我的伤还没好，这些日子，我就真相去找她理论理论了。”娇颜说到这个，便忍不住皱了皱鼻子，她对那个靖王妃，还真是一点儿好感都没有。 说起靖王妃来，就不得不提一句。虽然朝廷已经出来了文书公告，说是靖王成为储君，是大齐的太子，但其实，还没有真正的行册封大典。一来是皇帝的身体一直不好，这种大典太费精神体力，皇帝目前还支撑不了。 二来，是靖王自己决意要往后拖一拖的，因为他若是正式行礼成为太子，就必须要面对太子妃册立的问题了。靖王心中的太子妃人选，自然是苗素问无疑，他不想册封靖王妃做太子妃。所以想拖延一些时间，等他接到了苗素问再说。 说实话，靖王自从回京之后，就一直住在宫里，陪伴皇帝和贵妃，靖王府，他连一步都没有踏进去过。后来靖王妃有些忍不住了，就进宫来看望靖王，不想却是被靖王用公事繁忙的理由给拒绝了，然后靖王妃伤心不已的离开了皇宫。 娇颜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简直是高兴坏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瞧着那靖王妃不舒服。只要那个靖王妃吃瘪，娇颜就会觉得高兴 再说了，靖王跟苗素问相爱呢，娇颜可是苗素问的徒弟兼儿媳妇，她当然是希望靖王心里只有苗素问，没有别人。靖王能够为苗素问守身，这一点也真的是让娇颜佩服。别说是这个男性为主导的年月里，就是娇颜前世，也极少有这样的男人。 绍远听了娇颜这话，不由得就笑了。这个直性子的女孩，她这些年也算是改了不少，要是以往，只怕是早就跟靖王妃闹起来了。 绍远伸手点了点娇颜的俏鼻，“还是不要跟人家闹了，不然，父王和劭安夹在中间也是难办。咱们不为了别人，为了劭安，也稍微忍耐一些吧。”绍远如今跟劭安相处还算不错，对于这个异母弟弟，绍远还是很疼惜的。 娇颜噘嘴，“要不是为了劭安，我进靖王府的时候，就不会忍着了。”娇颜想起那时候靖王妃说的话，就生气。 当时为了大事隐忍，后来娇颜受伤了，就留在宫里养伤。也不知道秦劭安是怎么跟靖王妃解释的，反正娇颜是没再见到过靖王妃了。不知道靖王妃得知真相后，会是个什么表情，娇颜想想，就觉得有意思。 绍远和娇颜相处的时间太久，两个人默契十足。此时见到娇颜一脸坏笑，大眼睛里都是古怪的光芒，便明白了娇颜在想什么。“你啊，满脑子的鬼主意，别去想她，她爱怎么想都跟咱们没关系。不管她是父王的妃子也好，妻子也罢，都跟我们无关。” “好了，这几天赶路很辛苦，你身上的伤还没痊愈呢。早点儿休息，明天赶路，后天咱们就能到家了。”绍远的头发也擦的差不离，于是便扯着娇颜，回里屋炕上休息去了。 驿站里寂静无声，众人连日赶路，也都很是辛苦，睡得都挺早。倒是靖王，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愣愣的发呆出神。 离着青山村越近，靖王的心情就越是激动，还有一天，就能见到他的挚爱了。十几年没见面，也不知道，心爱的女子，如今会是什么样子？“婉如，这些年你吃了太多的苦，是我对不住你，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从今往后，我会用我的一切来弥补。”靖王喃喃道。 这一晚，不仅仅是靖王睡不着，远在京城的靖王妃，也是彻夜难眠。自从知道靖王离京是为了去青山村接苗素问，靖王妃就天天抽风，屋子里的东西被她砸了不知道多少。 秦劭安知道母亲的脾气，也怕母亲想不开，便时时劝慰着，可是也没什么用处。靖王妃好像是钻进了牛角尖里去，无论秦劭安怎么劝，她都不听，还怪儿子变心了，不帮着她这个母亲。 秦劭安最后没办法，也只能是不管了，父母之间的事情，他还是不要参与了。不管他们之间如何纠缠，那都是他们的事情，他只要做好了自己该做的事情就好。 “母亲，我可是劝你一句，千万别再做什么小动作。父王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糊弄的，要是他知道你背地里想要对大哥的母亲不利，他可是不会饶过你的。你现在什么都不做，父王看在你一直守着靖王府的份上，不会亏待了你，你要是想要害别人，那可就不敢说后果了。” 第812章 为民做主 五月初二上午，靖王一行终于来到了怀远县境内。远远看着怀远县的城门，还有城门外乌压压的一大群人，靖王的脸色，顿时就黑成了锅底。 后头的绍远文韬等人，都是熟知靖王脾气的。这时瞧见靖王的脸色，再看看前面的人群，大家心里都在为严知县哀悼。 这个严知县，就算他没什么错处，就因为今天的事情，这个知县也做到头了。更不要说，这个严知县跟废太子、秦劭康暗中勾结，陷害顾家。这一次回来，就是要跟他清算的。 众人来到城门外，这时就见到严知县和刘县丞率领着所有人，全都跪了下来，“下官怀远知县、县丞，率怀远县民众，恭迎太子殿下。”严知县和刘县丞高声喊着，身后的官吏百姓，也跟着齐声说道。 严知县心里又激动又忐忑，自从得知了太子要来的消息，严知县可就没睡上一个安稳觉了。太子啊，太子殿下要来怀远县，那可是怀远县百姓几辈子都盼不来的好事情。该如何招待太子，怎么样才能让太子对自己印象好呢？ 严知县一心想要抱住太子的大腿，自然是绞尽脑汁的想主意，后来跟刘县丞等人商议了好多回，最终定下来，带着全城的百姓出来迎接。提前两三天，严知县就下了命令，县城各处都要仔细打扫，一切有碍观瞻的人和物，都必须清除。 所有摆摊儿的小贩，都被驱赶走了，更不用说，那些乞丐们，更是大多数被驱逐出县城。还有一些顽固的，赶出去又回来的，就干脆抓起来关进大牢里去。街面上各处都收拾的非常整洁，要是哪家没收拾好，县衙的差役就会过去，对人一顿毒打，然后逼着人家快点儿收拾。 经过了两三天的努力，此时的怀远县城里，可是干净的不像话了。严知县很满意，跪在地上地的时候，还在想着等会儿太子殿下瞧见了怀远县的样子，肯定会夸赞他的。 “怀远知县，孤此次来怀远乃是私事，并非公事，你们这是要做什么？你们把全城的百姓都弄到这里等着，难道百姓就不要过日子了么？胡闹，你这是扰民。知道的说你们这是为了巴结孤才做出来这些，不知道的，还以为孤出行，都要弄出来这个做派呢。” 靖王可是丝毫不给严知县留什么脸面，当场就翻脸，沉声喝问道，“哪个给你们这样的胆子，让你们这般行事？哪个允许你们这样扰民？你们也不看看，身后这些百姓。那些七八十岁的老者，那些几岁的孩童，就因为你们的一句话，他们就要在这站着一头午？” “你们这是做了些什么混账事？来人，先把这怀远知县和县丞给孤拖到一旁，重打四十军棍。为官不为百姓着想，却只想着阿谀奉承，如何讨好上官，这样的官，大齐朝留不得用不得。”靖王这脾气，可是绝不留情的，二话不说，直接就处置了严知县和刘县丞。 跟随靖王来这边的，都是靖王在军中的亲卫，这些人对于靖王的心思明白的很，一听说要打这个知县，那还不赶紧的？于是，就有人上前来，直接扒了那二人的官服，然后按到地上，噼里啪啦的一顿打。 严知县还没弄清楚什么情况呢，这怎么他好心好意的迎接，结果却是这个结果？这些上位者，不是最喜欢这种排场么？以前荣郡王来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做的啊，怎么这一回就落了这么凄惨的下场？ 此时此刻，他也顾不上想什么了，军棍打在身上，剧烈的疼痛快让他晕了。那些执行的人，可是正经征战沙场的士兵啊，他们下手，还有轻的么？等到那四十军棍打完，严知县几乎就剩下一口气了，连话都说不出来。 刘县丞也没跑得了，跟严知县差不多同样的下场，身上的疼痛，让他快昏过去了。 靖王连看都不看地上奄奄一息的两个人，“怀远知县、县丞，勾结废太子意图不轨，证据确凿。偏偏又不知悔改，竟然还敢这般嚣张，做出扰民媚上的无耻之事，实在是可恨。来人，将这二人送去大牢听候发落。” 当即便有人上前来，像是抓小鸡一般，就把这二人给抓了起来，弄到一边去，等会儿扔进大牢。 靖王看着面前这些县衙的差役，“尔等也不用心存侥幸，自己做过什么自己清楚，作恶多端的，早晚都要遭到报应。别以为孤只处置了那两个，就没你们什么事情了，都回去好好琢磨吧。” 今天还有别的事情，靖王也不打算在县城里多做耽搁，所以没工夫跟这些人计较。此时只说了这么几句，然后便扭头看向那些百姓，“诸位乡亲们，都请各自回家去吧，这一上午怕是都累得够呛呢，回去休息吧。”靖王摆摆手，示意一干百姓各自散去。 可是，百姓却并没有离开，反而是全数再次跪下，“殿下英明，吾皇英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百姓们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话语来表达内心的激动，只好这样了。 自从这个怀远县换了这个严知县后，怀远县的百姓，真的就是没过上一天好日子。各种税赋各种杂役，简直是层出不穷，县衙那些差役一个个横行霸道，嚣张至极。严知县喜爱美人，就有差役四处去寻找长相出众的女孩子，不少百姓家的闺女，就这么被祸害了。 怀远县的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却又是敢怒不敢言，他们一群普通百姓，能拿知县怎么办？据说严知县跟京城里太子荣郡王过从甚密，人家抱上那么粗的大腿，啥都不怕啊。 这几天城里百姓真的是被县衙给折腾的够呛，不光是各处规整收拾。县衙的人还借机会摊派，家家户户都要收银子，说是要预备礼物送给太子。另外还搜罗了不少未出阁的闺女，那意思自然是要献给太子的。 怀远县如今已经是怨声载道，民怨沸腾，只是碍于严知县的手段，众人敢怒不敢言罢了。却是没想到，今天他们被逼无奈前来迎接太子，却见到了这么畅快的一幕。太子殿下刚一见面，竟然二话不说的就把知县和县丞给处置了，这样的情景，简直是大快人心啊。 众人这时也都看出来了，这位太子殿下跟以往来县城的那些官儿不一样，人家这个可是真心为百姓着想的。心里有了个判断之后，这些人也就胆子大了些，有几个人，便跪在地上一边哭着一边爬，来到了人群的最前面。 “太子殿下英明，求殿下给草民们做主啊。我家的孙女，被他们给抓走了，说是要等着殿下来，献给殿下。如今也不知道我那孙女在那里，求殿下救命啊。”一个能有六十来岁的老者，这时满面泪水的哭诉着，额头都因为刚刚磕的太用力而出血了。 靖王本来想着是先赶去青山村，等着青山村那边的事情处理好了，再回头来处置怀远县的事情。可是他真的没想到，怀远县这边的情形，比他们预想的要糟糕不知道多少。 看着面前七八个痛哭流涕悲伤不已的男女，再看看远处那些欲言又止，一肚子委屈不敢诉说的百姓，靖王心里这火气，腾的一下子就蹿起来了。 靖王这时也不能还坐在马上了，急忙翻身下马，然后两步上前，亲自伸手搀扶起眼前的一位老者，“老丈，你快快起来，别担心，你孙女的事情，孤一定会彻查到底的。” 说着，靖王又看向面前的所有百姓，“诸位都先起来，这样，孤马上就去县衙，到了县衙，升堂问案。你们不管是谁，有任何的冤屈，全都可以跟孤诉说，有孤在，孤给你们做主。”此情此景，靖王哪里能说是不管了？必须得先把怀远县城得事情处理完了，再去青山村啊。 此时，绍远娇颜文韬文平等众人，也都跟着下马。看着眼前这一大片哀哀切切，满心愤怒的人，娇颜也有些傻眼。严知县之前的确是挺过分，但是好像还没有这么严重啊。难道这一年多，严知县等人更加变本加厉了？那可真是找死，这回，他们就真的离死不远了。 绍远等人这时便上前来，帮着靖王劝说这些百姓，都赶紧起来去县衙。百姓们听说太子要给他们做主，一个个都高兴坏了，于是赶忙的站起来，然后人群自动分开两侧，中间留出通道，让靖王一行先进城。 靖王这时也不骑马了，他扶着那位老者，缓步进城。而百姓们，在靖王这一行人全数进城之后，也都跟着涌进城里，众人朝着县衙行去。 靖王来到县衙，在大堂上端坐，绍远等人坐在两旁，随行的护卫则是暂时充作差役，打算圣堂审案。而县衙大堂外，还有县衙外面那大片的空地，这时已经挤满了百姓，人们都在等着，看太子如何审问怀远知县。 “老丈，你把刚刚说的事情再重新说一下，这些衙门的差役都在，你瞧瞧，是哪些人去你家抓人的？孤也好审问他们，问出你家孙女的下落来。”靖王让人给那老丈搬了椅子坐下，然后问道。 第813章 严惩贪官（打赏加更） 靖王一行来到怀远县，还没等进城，就处置了严知县等人。接着，又因为百姓的哭诉，来到了县衙大堂，开始审案。 靖王询问了那些家里闺女被抓走的人家，众人一起指认了六七个官吏差役。而这其中，正正好好就有县衙的主簿姜平远。原来姜平远接替了顾承仁的主簿一职，跟严知县刘县丞等人沆瀣一气，在怀远县可是为非作歹无恶不作。 这一次为太子寻觅民间美女的事情，就是姜平远在领头做主。姜平远不仅从县城里抓了好几个女孩子，另外还从下面的村镇，也抓了好多。 此时这姜平远也在县衙大堂上，他已经吓得魂不附体，瞧见人家指认他，便直接跪在了地上。“殿下饶命啊，不干小人的事，都是严知县他命令小人这么做的啊。”姜平远身体如同筛糠，声音也抖的不行，好不容易才说出了这么句话。 娇颜等人看着这个姜平远就来气，顾家的事情，很多都跟这个人有关。尤其是当初文韬身份泄露的事情，后来经过顾承仁的查证，就是姜家在背后捣鬼。只是没想到，这姜家三起三落的，竟然还能祸害人。 不过，娇颜等人虽然是心里有气，可也都忍着没出声。姜平远跟着严知县等人肯定是没干多少好事，不用提起顾家的事情，他的罪行也差不多够用了。 姜平远跪在地上只喊冤枉，另外的六七个差役也是吓得不行，跪在那里磕头如同小鸡啄米差不多。 但是靖王却不为所动，他看向了大堂里外的百姓，然后才沉声道，“来人，把这些人都带下去先打二十军棍，然后再回来审问。”靖王还是军中的行事风格，绝对不拖泥带水。不管怎么回事，先拖下去打一顿，灭了这些人的侥幸心理再说。 果然，噼里啪啦一顿棍子下来，这些人也就老实了。因为他们清楚，他们的罪责还不到死的地步，但是如果不好好说，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于是，这些人也不管别的，竹筒倒豆子一般，就把这几年，尤其是最近一年多，严知县等人犯下的累累罪行，都交代了一清二楚。 这些差役交待了，那些没挨打的差役也不敢不说啊，于是每个人都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文韬和绍远等人暂时充当师爷，就在那边记录，一边记录，众人也是气的不行。 严知县私自增加税赋，欺男霸女，侵占别人财产的事情也就不用说了，那简直是罪行累累，不胜枚举。关键是，这其中有人透露出了不少关于顾家的事情。 顾家那一场大火，就是严知县和刘县丞指使县衙的那个侯捕头带人去做的。还有顾承勇父子有一次被山贼拦路打劫，也是严知县找的人。其余大大小小的事情还有许多，都是这些人背地里使坏，暗中害顾家，只是有的成功了，有的没成而已。 娇颜兄妹听了这些，简直恨得牙根都痒痒，真是恨不得直接撕了那姓严的几个。不过，如今不是他们顾家追究这些的时候，严知县等人罪行累累，即便是顾家不追究，他们也是罪责难逃。 靖王听了这些话，也是气愤不已，当下就让这些人领着，先去救出来那些被抓来关在县衙后院的女子，安排人，将她们都赶紧送回各家去。也好在那严知县一心要留下这些女孩子讨好太子，故而那些女孩子倒是没受到侵犯。 有几个女孩就是这大堂上告状人家的闺女，此时被带到前面来，亲人相见，各自抱头痛哭。那个最开始告状的老者，这时瞧见孙女完好无损，当即便跪下来，一个劲的给靖王磕头，口里还不停的道谢。 靖王下了座位，伸手搀扶住那老者，“老丈，万万使不得，是朝廷被这等小人蒙蔽了，竟然不知他们为恶至此。实在是朝廷有负诸位，孤都没脸见众位乡亲了。今天孤定要给大家做主，还请各位都放心吧，那些作恶的人，一个都别想有好下场。” 靖王既然下定决心，便立即让人去办差，先是去县衙的库房，还有严知县等人的宅子去搜，把所有财产等都查没充公。然而查出来的结果，也实实在在是让人惊讶，光是严知县和刘县丞的宅子里，就搜出来现银和银票十几万两，金银珠宝无数。 一个怀远县的知县和县丞，结果就能搜出来这么多，怀远县百姓的日子，也就可想而知了。靖王真是气坏了，当下便下令，直接将严知县刘县丞以及姜平远押到县衙门外砍了，其家眷全数充军罚苦役等等。 另外那些差役捕快，只要是跟着严知县一起为恶的，一个也不剩，全都充军，其余情节轻的，送去做苦役。这般处理之后，县衙里也就剩下三四个还算是清白的。 这几个人早就看不惯严知县等人的所作所为，只是碍于严知县的权势，他们不敢说罢了。他们还得养家糊口，不能辞了差事，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少出头，在衙门里混着就是了。也幸亏这几个都是衙门里的老人儿了，夏知县在这里的时候，他们都很有脸面，所以严知县倒是也没有把他们赶出去。 在靖王的雷霆手段之下，怀远县的事情，暂时算是处理的差不多了。可是，这知县、县丞、主簿全都被砍了，剩下的这些人也大多数都被罚劳役去了，县衙这下子可就空了啊，这可该怎么办？ 靖王没办法，便让人立即送信去府城，让史知府快点儿派人过来，暂时替代一下，等着朝廷那边派了接替的人选过来再说。 靖王干脆利落的杀了严知县等人，接着又直接下令，免除怀远县三年税赋杂役。 没办法，虽然是从严知县和刘县丞府里搜出来了十几万两银子，但是这些银子如果返还给百姓，每家每户也得不到多少。倒是不如直接免除税赋，这样一来，百姓也算是得到了实惠。至于搜出来的财产，顶替接下来三年的税赋，也就算是那么回事了。 县衙里外的这些老百姓一听说，可以免除三年的赋税和徭役，一下子就高兴起来。他们原本都没什么指望了，不想这位太子一来就严惩了严知县，然后还免除了三年的税赋，这对于他们来说，就已经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百姓们也不用谁说，自动自发的便齐齐跪了下来，“太子殿下爱民如子，实在是大齐百姓的福分。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已经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来表达内心的感激之情了，只有这么几句话，响彻在县衙的上方。 靖王和绍远等人瞧见了这样的场景，却是感慨不已。怀远县的百姓，受严知县欺压五六年，各种盘剥压榨，日子过得真的是很凄苦的很。可即便是这些人吃了这么多的苦，一旦见到朝廷有所动作，还是立即就释怀了。他们不但是不怨恨，反而还很感恩，这个真的是很让人感动。 “绍远，你看见了么？老百姓本性都是好的，怀远县被祸害成这样，你看百姓对朝廷依旧是没有怨言。朝廷要是不能为百姓做主，那这个朝廷真的就是没有什么盼头了。咱们既然身在这个位置上，就必须为天下的百姓着想。” “天下之大，有几个贪官这个正常，毕竟朝廷也没那个本事全都看管住了。但是，一旦发现，就必须严惩，有贪官还不严惩，那就要失去民心了。”靖王一心要培养绍远的，故而这个时候，就借机会提点绍远。 绍远闻言点头，“父王，儿臣明白了，儿臣从小生长在民间，对于这些，体会更深一些。” 靖王再次站了起来，从县衙大堂走了出来，他站在大堂之外，看着面前跪了一地的百姓，“诸位，是朝廷对不住大家伙了。父皇病重，废太子总揽朝政，才会纵容此等贪官为恶。如今废太子已经伏诛，这些贪官也都就地正法，孤在此，向诸位赔礼了。” 靖王说完这话，竟然朝着面前的百姓，深施一礼。这下子，可是把县衙外的百姓给吓坏了。这是什么人？是太子啊，是将来的皇帝，人家那是天之骄子，竟然弯下腰来给他们这些老百姓赔礼，这可是天底下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啊。 “殿下，万万使不得啊，使不得。朝廷爱护黎民百姓，只是被贪官蒙蔽住了而已，我们这些人，都明白。殿下向我们赔礼，这不是折我们的寿么？”县衙外，几个年纪大的老者，急忙摆手喊道。 不管如何，靖王这一礼还是行完，之后才挺直了脊梁，微笑着看向眼前众人，“好了，今天所有的事情也都算是圆满，诸位还是都回家去吧，孤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就不在县衙里耽搁了。乡亲们以后好好过日子，等你们的日子都过好了，不定什么时候，孤还会再来的。” 靖王既然这么说，县衙外的百姓此时也觉得心满意足，于是众人远远地向着靖王行了个礼，之后便慢慢地散开了。 第814章 回到村子 怀远县的事情也算是有了个结果，此时虽然是快要到中午了，但是靖王一心要赶快去青山村，故而也不打算在县城停留。于是便直接率领众人，出了县衙，就要往青山村的方向走。 兴德等几个家就住在县城的，刚刚就瞧见了自家的父母亲人，此刻正在跟亲人抱在一起述说离家的日子呢。他们当然是不能跟着靖王一起去青山村，故而见到靖王要走，就带着家人上前来，说明情况。 秀兰和吕良吉夫妻，带着兴言还有雪妍以及兴德的媳妇，这时便上前来，跟娇颜文韬他们说话。娇颜等人也是连忙来拜见姑姑和姑夫，结果倒是把秀兰和吕良吉两口子吓得够呛，如今娇颜等人的身份不同了，他们哪里还敢受娇颜的礼啊？ “大姑，你这就错了，不管我们在外面是什么身份，到了家，到了亲人面前，就还是顾家的人，还是大姑的侄女。”娇颜瞧见这个样子，便笑了，她伸手扯着雪妍，细细打量，“一年没见，表妹倒是出落的越发标致了呢。” 的确是，雪妍和雪娇都随了顾秀兰的容貌，如今雪妍也十四岁了，小模样出落的水灵灵的。看上去娇俏可人，比起雪娇来，还要俊三分呢。吕家只有这么两个女孩子，那可真是捧在手心里，把雪妍养的如同一朵鲜花样娇艳。 秀兰听了这话，便笑着摇头，“咋地也是没有咱们娇娘俊俏，唉，女孩子家长得太好了也不一定就是好事儿。像是这一回，就差点儿让县衙这些畜生们把雪妍抓去。后来还是你姑夫给了人家不少银钱，才算是把雪妍保住了呢。” 吕家很府城朱家有亲戚，按正理来说，其实严知县是不敢动雪妍的。所以尽管他一直觊觎雪妍的美貌，却是并不敢有什么动作。这一次是太子要来，然后严知县又看着找来的那些女孩子样貌都不算上等，还真是动了雪妍的念头。 吕良吉知道了这件事，没办法亲自去拜会严知县，送了不少的财物，又说了许多好话。只说是雪妍已经由雪娇做媒定了亲事，绝对不能再被选中等等。 严知县想了半天，最后还是看在钱财的面子上，没有带走雪妍。其实也不是那些钱财，而是严知县明白，雪妍不同于普通人家的闺女。吕家有朱家和顾家做靠山，人本身又长的好，万一真的被太子看中，回头再对付严知县，那可就是不太好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秀兰才会有这样的感慨。娇颜听了，也是颇有些感触，回想这几年的经历，不也是因为自己的容貌，才惹来这许许多多的事情么？ “大姑，我们要回村子里去了。大姑要是没啥事情，等兴德哥休息两天，你们也回家去吧，咱们一大家子在一起热闹热闹。”娇颜甩甩头，把那些不必要的情绪甩掉，然后笑着说道。 吕良吉夫妻赶紧点头，“好，好啊，这个容易，等我们回家去安排安排，然后就去青山村，好好的住上一段时间。”如今的顾家又是不同了，有这样的机会跟顾家多联络感情，吕良吉夫妇是不会错过的。 娇颜跟秀兰夫妻说话的工夫，那边靖王已经带着人要走了。绍远喊了娇颜一声，娇颜赶忙跟人家告辞，然后便跟随众人一起，骑马前往青山村了。 从怀远县衙到青山村，大概是两个时辰左右的路程，当然，众人骑马，还会再快一些。大概一个半时辰多些，靖王一行，就来到了青山村的村口。 靖王等人这次出行，其实并不是大张旗鼓，应该说并没有知会什么人。自然，沿途的官府，总是有他们的办法知道消息，不过青山村这头，却是没人知道。 应该这么说，即便是怀远县衙的人，其实也只是听说了太子要来，并不知道太子来做什么。更是不知道，其实随同太子来的，还有顾家的一行人。 怀远县衙都不太清楚，青山村这边就更是不知情了。娇颜他们虽然在府城停留了一晚，但是因为史大人摆宴款待的缘故，也就没能去见安家和刘家，还有文喜大柱青莲他们。这些人不知情，青山村又怎么可能知道？ 五月的青山村，已经处处是绿色了，一眼望去，满眼起伏连绵的青山，看着就让人心旷神怡。回到了熟悉的故乡，娇颜就觉得心情特别舒畅，这种感觉，真的是难以形容。 山间的田地里，有不少村民在干活呢。这个时候，地里的庄稼出苗了，都需要间苗。同时还要铲地除草等等，农人就是如此，从开春到秋收，要一直在地里忙活。 也不知道是谁眼尖，瞧见了远处来了一大群人马，瞧着这个架势，来的人身份肯定是不低，“狗娃子，快去你齐大伯家地里知会一声儿，咱们村来人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唉，这一年来的，简直是要折腾死人了。”有人一见来人，就赶紧喊了自家孩子去通知齐建元。 这一年多来，严知县各种烦盘剥百姓，青山村也是没能幸免。前几天还有人来青山村抓女孩子呢，后来在文修文齐等人的带领下，把县衙的差役给打跑了。村民们生怕这是严知县派人来找麻烦的，故而都比较警惕。 这边有人一喊，附近的村民也都听见了，众人便都停下了手里的活，慢慢地朝着路边走去。大家伙都很有默契的手里拿着家什，万一真的是有人来捣乱，那他们也就别想得到好处。 等到大家走的近了，这时才发现，来的这些人里，竟然有不少都认识，正是村子里出去的那些孩子们。“哎呀，快来啊，是咱们各家的娃儿回来了啊，快点儿，快来啊。”说话间，就有人急匆匆的朝着路上跑。 另外那些人听见了，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便松开了手里的家什，飞快的朝着路上跑。等着来到近前一看，可不是自家的孩子怎么？“儿啊，你总算是回来了，爹可算是把你盼回来了啊。”看见了人群里自家孩子，这些人也忍不住了，直接就扑了上去。 跟随靖王来青山村的，有很多都是这青山村的人，此时瞧见了亲人，他们也都连忙下马，然后奔向了亲人，“爹，儿子回来了，儿子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出去当兵的孩子们回来了，这个消息很快的就传遍了整个村子，村子里的人听到了消息，啥都不管了，全都朝着村口跑过来，然后找到了自家孩子，抱着就哭。 从军打仗毕竟是有危险，村子里出去的男孩们，有两个阵亡了。这一次绍远他们也把阵亡战士的骨灰带了回来，还有朝廷发下来的抚恤银子。可是在面对失去孩子的亲人时，众人还是忍不住掉了眼泪。 失去孩子的人，见到了那骨灰坛，一下子就崩溃了，抱着骨灰坛就放声大哭。旁边的人瞧见了，也是各种心酸，想一想自家的孩子差一点儿也就没回来，大家都觉得心里不舒服。 靖王瞧见眼前这个情形，心里也是一酸，战争带给人们的，永远是伤痛。靖王叹气，却也没有说什么，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太合适。 亲人见面，自然是有无数的话要说，此时谁还顾得上地里的活儿啊，赶紧扯着儿子回家说话要紧。于是，众人也不管究竟是谁回来了，各自拽着自家的孩子就要往家走。倒是那些已经成为将军校尉的将士们，这时赶紧拽着亲人，过来见过靖王众人。 村民们刚刚就是太激动了，所以根本没注意到娇颜绍远等人。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一起回来的，还有顾家的几个孩子呢。然后再一听自家孩子介绍，说是那边骑马很有威严的人，就是当今的太子爷，众人便急忙要跪下来行礼。 靖王连连摆手，“别，都不用这样，真的不用，孤还要感谢你们呢，养育出了这么多优秀的儿郎。他们是大齐的英雄，要不是有他们浴血拼杀，大齐不能打了这么大的胜利。这些，都是你们的功劳呢。”靖王一边说着，一边也下了马。 耽误了这么一会儿的工夫，这边的人可就越聚越多了，齐建元顾承信顾承忠等人都闻讯跑来。顾承忠瞧见了文庆，自然是一把就抱住儿子，顾承信也是差不多，抱着文景就不撒手。 “爹，不光是我们回来了啊，你看，文韬文平都回家了呢，还有娇娘绍远他们。”文庆毕竟是岁数大，情绪没那么外露，这时还算理智，赶紧跟父亲和叔叔说道。 这时，顾承忠和顾承信才看到，那边文韬娇颜几个人，“哎呀，这是都回来了？好，好啊，快，快点儿，赶紧进村子说话啊，你们都回来了，是不是你爹娘他们还都不知道呢？走，咱们进村，然后找人去你家报信儿去。”顾承忠上前，伸手扯着文韬文平，就要往家里走。 “老二，老五？娇儿绍远？是你们回来了么？”这时，人群后面，响起了文修的声音。接着，就见到文修从人群后面挤了进来，“我刚刚听人说，你们回来了，就赶紧往这边跑。还真是啊，真的回来了。”文修十分激动的说道。 第815章 大吃一惊 娇颜等人回到青山村，才到村子口呢，就被村民们给围住了。好半天之后，激动的村民们这才平复了情绪，然后在齐建元的带领下，众人同靖王见礼。知道眼前这是太子殿下，村民们一个个也都是激动又忐忑的。 靖王这时，却是没有心情跟大家说什么，他实在是太想见到苗素问了。于是，靖王只跟众人寒暄几句，然后就跟绍远娇颜一起，朝着苗家走去。文韬文平等人，这时候也是各自回家，靖王要去办私事，他们跟着不好。 靖王跟随着绍远娇颜，一路来到了苗家，绍远上前敲门。守门的陈叔开门，一下子就瞧见了绍远，“哎呀，公子，你回来了？还有少夫人？你们都回来了。哎呀，真是太好了”陈叔高兴坏了，赶紧把大门敞开，“绿萍，快点儿出来啊，咱们家公子和少夫人回来了。” 陈叔这么扯着嗓子一喊，苗家院子里可就热闹了，家里的人呼啦一下子全都涌了出来，绿萍紫苏等人直接从屋子里冲出来，“少夫人，你总算回来了。”几个丫头眼睛里都闪着泪光。 娇颜和绍远看着眼前这些人，心情也是有些激动，“回来了，这回再也不用去边关了呢。”娇颜含笑道。 绍远勉强压抑着激动的心情，看了看院子里的人，“我娘呢？在屋里，还是被人请去看病了？”以绍远对母亲的了解，不可能外面这么大动静，母亲还不出来。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母亲被人请去看病了。 可是不想，绍远这话问出来之后，院子里这些人的表情就全都变了。绿萍犹豫了半天，才说了一句，“公子，少夫人，夫人她离开村子了。” 绿萍这话，就跟平地一声雷差不多，绍远和娇颜当时就喊了出来，“什么？母亲离开村子了？去哪里了？” 靖王听了也是心里一震，婉如走了？她这是知道自己会来找她，所以躲开了？ 绿萍苦笑摇头，“不知道，夫人走了将近一个月呢，自从边关大捷的消息传过来，第二天就没见夫人的影子了。我们在夫人的屋子里，见到了一封信，是留给公子的。对了，还有郑天佑等人也不见了，我们四处寻找，都没见到夫人的影子。” 绿萍说着，便扭身跑回了屋子，不多时又跑出来，手里拿了厚厚的一封信，交给了绍远，“公子，这就是夫人留下的信，我们也没敢看。公子还是看看吧，看看夫人写了什么。” 绍远打开信封，掏出里面厚厚的信纸，然后发现，其中有一叠上头写着，是给靖王的。“父王，母亲留了信给你。”绍远把信递给了靖王。 靖王结果信，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眼前有些模糊。这信纸背面的字迹娟秀端庄，正是心爱女人的笔迹。当年，他们不知道互相写了多少诗词书信，多少回书房里一起写写画画，耳鬓厮磨，那样的场景，难道真的就再也不会出现了么？ 靖王展开信纸，一点点的看下去，越看就越是心凉。苗素问的信里直接言明，她无法面对靖王，不管之前他们之间爱过多深，始终无法改变，苗家人死在皇帝旨意下的事实。苗素问不能跟靖王在一起，那样她无法面对亲人的亡灵，故而苗素问决定离开。 苗素问太清楚靖王的脾气了，知道他一定会来青山村，故而在得知大军凯旋的消息后，就直接带着郑天佑等人离开了。苗素问不愿意让儿子媳妇担心，带着郑天佑他们，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个照应，至少苗素问不会出危险。 靖王看完了信，泪水已经从眼中落下，谁说男人儿泪不轻弹？此时此刻，他只想大哭一场。十几年的思念，这一年多的期盼，到最后却还是一场空，换做是什么人，也会受不了的。 靖王握着手里的信纸，仰天长啸，“婉如，你为什么不留下来等我，等我向你解释啊？”那声音充满了悲痛，在苗家上空不断盘旋回荡。 绍远心情也不好，他手里的信，内容跟靖王的大同小异。“娘，我好不容易从边关回来，你怎么忍心，连一面都不见我，就这么走了啊。”绍远也哭了。“你就这么狠心么？我九死一生的归来，连娘亲的面都见不到，娘啊，你到底在哪儿？” 娇颜也是觉得不太得劲儿，她原本想着，师父或许会不见靖王，不肯跟靖王走，这也就算是极限了。可是万万没想到啊，师父竟然这么利落，直接来个一走了之，这下好了，连面都不用见。 娇颜摇头，自家这师父，真的是猜不透，这么多年了，她始终都看不透。真是想不到，师父竟然真的能够放得下，就这么潇洒的走了。 娇颜叹了口气，伸手握住了绍远的手，“别难过了，师父肯定是舍不得你的，她不过是为了躲开王爷罢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师父就会跟咱们见面了。”这话自然是安慰绍远，但同时，也是娇颜的一份期望，她真的希望，不知道哪一天，苗素问会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娇颜的话，还是给了绍远一丝希望，让绍远悲伤的情绪渐渐淡了几分。是啊，母亲那个性格，他还是清楚的。目前应该是为了躲避父亲，以后等着父亲的心思淡了，或者他们不在京城，指不定母亲真的就会出现呢。 有了这个希望，绍远的心里总算好点儿了，“父王，看来母亲是真的不愿意跟你回京城去，所以才避开了。父王还是死心吧，母亲那个性格您也清楚，她若是不想让你找到，那就真的是没办法。”绍远扭头又去安慰靖王。 靖王这个时候，依旧沉浸在心痛悲伤的情绪之中。他认识苗素问快三十年，两个人差不多是从小就在一起长大的，这么多年的情分，结果两次面对心爱女人的决然离去。这种伤痛，即便是靖王这样的硬汉子，也终究是承受不住。 倍受打击之下，靖王已经是心灰意冷，颓废沮丧，再也没有之前的意气风发。如今的靖王，就像是失去伴侣的孤雁，整个人都没了精气神。 “父王，您也振作一些吧，母亲虽然做了这样的决定，想来也是非常痛苦的。说不定哪天，母亲能够想开呢，到时候，她还会回来的。”本来绍远是不想这么说的，靖王这样，是不应该再给他希望的，但是见到靖王这样，绍远还是不忍心。 绍远的话，也不知道是哪句触动了靖王的心，靖王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你说的对，你母亲只是对我还有些误会，只要这些误会都没有了，你母亲肯定会原谅我的。远儿，我要赶紧回京城去，把事情都安排好。不管你母亲在哪里，她只要看到了告示，就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靖王也不知道是想起来了什么，直接转身就要往外走。绍远和娇颜一看，全都傻眼了，这是咋了？靖王魔障了？“父王，您要去哪里啊？咱们才刚刚回来呢，您这就要离开？不管父王要做什么，也不能这么着急啊。”绍远赶紧上前，拦住了靖王。 “远儿，我要回去把你的舅舅们都找来，然后再想办法给你外祖正名。你母亲要是知道她的哥哥们都还在，一定会回心转意的。”石破天惊，靖王一下子说出来了一个惊天的大秘密。 绍远和娇颜一听这话，当时就全都傻掉了，他们愣愣的看着靖王，搞不懂靖王在说什么，“父王，你说啥呢？舅舅？苗家不是早就被满门抄斩了么？我哪里还有舅舅？”绍远张着嘴，半天都合不上。 院子里的这些人，除了苗家的下人之外，就是靖王的随从。能够跟靖王来这里的，都是绝对的心腹，所以靖王也就不顾忌什么了，直接说道。“谁告诉你，你的舅舅们都不在了？他们还都好好的呢，当年他们被打入大牢，我都想办法把人给救出来了。死的那些，是从别处找到的死囚。” 靖王这话，简直就是在绍远的心里掀起了滔天大浪，绍远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这都是哪跟哪啊？母亲说苗家人全都死光了，父亲又说，他们还都在，他究竟该信谁？“父王，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事情，皇爷爷知道么？” 绍远简直不敢想，靖王是怎么把苗家人救出来的，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情，这是不要命了么？ “你皇爷爷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要是不知道，我能做到么？当时苗相爷在朝堂上顶撞你皇爷爷，出言辱骂，然后就直接撞在了柱子上死了。你皇爷爷气得不行，下令让人将苗家全家抄斩。” “但是等到他气消了，也就后悔了。正好我进宫去求情，你皇祖母就示意我，偷偷去救人。当时我也害怕的，可是后来才知道，那就是你皇爷爷示意的。不过可惜的是，你的外祖母听说你外祖父撞柱而死，就悬梁自尽了，这两位我真的是没能救下来。” “你也不想想，六百多口人呢，要不是你皇爷爷早就让人预备好了，我上哪里能找到那么多人啊？”靖王再次说出让人吃惊的消息来。 第816章 劝说靖王 绍远和娇颜已经被靖王这一连串的真相给震惊了，这怎么跟他们之前听苗素问说的不一样呢？娇颜脑子转的还算快的，立即就觉得有地方不对劲儿。 “不对啊，若是真的像王爷这么说，当初王爷不是找到了我师父，你们还相处了一些时候呢，王爷为什么不向我师父解释啊？”娇颜也不管那些，直接就问。 绍远这时也反应过来，”对啊，父王为什么不向母亲解释呢？“ “其实最开始，我也不知道那是父皇的意思，只以为那是母亲背地里使的手段。毕竟朱家不是一般的人家，而且母亲跟苗家夫人也是至交，她对婉如也是很好的，伸手帮忙很容易。当时朝廷里风声非常紧，有大批因为反对父皇登基的人都被抓起来杀了。我那时候为了妥善安置苗家人，真的是提心吊胆，生怕被人发现了。” “等我找到你母亲时，就想跟她说来着，可你母亲那个脾气你还不知道么？我一见到她，她就用各种毒药来招呼我，弄得我根本没时间解释。难道我还能在别院当中就大声喊，苗家人都没死？” “后来她把毒药用光了，就是各种自残。只要是我一到别院，她就是二话不说，直接拿着匕首要自杀。我哪里舍得她受伤？于是这件事就一直没能说出来。”说到这里，靖王也是无奈的苦笑。他的爱人，可不是个脾气好的，婉如性烈如火，可绝对不是一般的女人。 “我也是害怕，那时候万一走漏了消息，我好不容易救出来的人，万一再被抓回去怎么办？这种事情，必须小心又小心啊。当时我就想着，等你母亲的情绪平静下来，不再暴躁了之后，我再找机会跟她好好说。” “可是没成想，因为我喝多了，结果就做错了事情。唉，事情发生之后，我觉得没法面对你母亲，落荒而逃，结果，你母亲就不见了。”靖王用一种无奈的语气诉说着当时的情形，他仰头看着天空，目光有些呆滞。 “你母亲就是这样，她从来不会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当时不肯，如今还是不肯。这辈子，我恐怕也是没机会跟她说清楚了。”靖王说完，低头看了看绍远，“远儿，父王说的都是真的。不信的话，等咱们回京之后，我想办法把你的舅舅等人接来，让你们见面就是了。” 娇颜在一旁听着，简直都快入迷了，她家师父啊，简直是太厉害了。真是看不出来啊，温温柔柔的师父，也有这么彪悍的时候。说实话，她现在有点儿同情靖王了，遇上了这样一个性如烈火的女人，还真是够他受的。 靖王的话，绍远和娇颜还是相信的，尽管刚刚这一番话刷新了他们对苗素问的认知，不过这个倒是也算正常。女人在面对心爱的人，跟面对外人是绝对不一样的。 靖王是苗素问最爱的人，结果两个人之间却隔了血海深仇。那种情形下，苗素问有一些反常过激的举动，倒是也正常。 听完了靖王的叙述，娇颜也真的是只能叹气了。这两个原本相爱至深的人，就因为一个误会，这么多年分离两处，到如今，还是不能团聚。想一想，也真是让人觉得心疼。 “王爷，您也别难过了，师父她脾气倔，但还是讲理的。我想，师父肯定也会关注着绍远，不一定什么时候，师父就会出现了。”娇颜瞧见靖王那失意沮丧的样子，实在是看不过去，就劝说了几句。 “不，不行，我不能等着婉如自己出现。我必须要想办法，让她知道当年的真相，这样，她才能出来面对我。”靖王还是坚持要回京去。 “父王，你不能这么草率，不行。当初的事情，毕竟是皇爷爷下旨去做的，如今要是翻腾出这事来，父王把皇爷爷的脸面往哪里放？父王和皇爷爷之间怕也是心知肚明，从来没有把真相挑开过。若是父王为了母亲，把当年的真相公布，世人又该如何看待皇爷爷？” 绍远拦住了靖王，不让靖王就这么走。当年的情形，绍远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是多少也能猜得出来，皇帝为了登基为帝，当时只怕是也做出了不小的努力。苗相的反对，肯定是给皇帝带来了非常大的阻碍。 皇帝没有办法，才会做出一副杀了苗家满门，杀一儆百的样子来。那个时候，必须用铁血手段镇压下一切反对的声音，不然的话，皇帝的宝座根本就坐不稳的。 绍远这两年经历了太多，眼界和以前也是不同了。他十分清楚，有的时候为了大局着想，就必须牺牲掉一些东西。想来，当时皇帝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会牺牲苗家的。当然，皇帝并不是那么绝情嗜血的人，所以才会暗地里通过贵妃和靖王的手，将苗家剩下的人都救出来了。 “父王，即便是您真的要把当年的真相公开，也得跟皇爷爷好好商议一下啊。这个，毕竟关系到皇爷爷，千万要慎重。皇爷爷如今那个情形，父王难道忍心再折腾他么？” 公布出事情的真相，就等于是皇帝承认了当年的错误。对于皇帝那样刚强的人来说，也是一种伤害，绍远真的害怕，万一皇帝受不了可怎么办？“父王，如今朝廷刚刚经历过动荡，可是不能再闹出什么别的事情了啊。” 绍远的劝说，靖王听进去了。他沉默了半天，最后，还是长叹一声，“罢了，罢了，为了大齐的基业，为了朝廷的安定，我也只能是忍着了。只盼望着，老天爷能够可怜我这一片诚心，让你母亲可以回心转意吧。” 靖王心里也很清楚，若是此时再把当年的事情翻出来，恐怕会带来另一场动荡。对于大齐来说，现在真的是承受不住了，如今最重要的，就是稳定。让百姓安稳的过日子，让所有官员踏踏实实的办差，这才是真正的帝王之道。 “远儿，你比为父冷静，想的事情也多，为父真的是没有看错你。好，不愧是苗婉如的儿子，果然是有她的风范。”靖王伸手拍了拍绍远的肩膀，扯出一抹笑容来，十分欣慰的说道。 “王爷，绍远，咱们从早晨出发，到现在还没吃中午饭呢。不管如何，还是先留下来休息几天再说吧。我这就带人去做饭，王爷一直都说是要尝尝我的手艺，正好回家了，也让王爷尝一尝我们青山村这边的饭菜。” 娇颜听见靖王不再坚持，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该说的绍远都说了，她也没啥别的话说，倒是不如换另外一种方法，来缓解靖王的心情。当下，娇颜便领着绿萍玲珑等十来个丫头，去厨房忙活做饭了。 绍远这时，也把靖王请进了屋子，“父王，咱们还是进屋说话吧，想来父王也想知道，儿子和母亲，这些年都是生活在怎样的地方。青山村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父王若是在这住的时间久了，肯定会喜欢这里，不愿意离开呢。” 靖王被绍远和娇颜劝着，也就打消了立即回京的念头。他好不容易来到了这里，还没有去顾家看看亲家呢，要是真的这么就走了，说实在话，还真是有些失礼。尤其是，靖王对顾承勇也是有些好奇加敬佩，他很想见一见这位隐藏在青山村的奇人，来了却没见到，也是一种遗憾。 就这样，靖王跟绍远进屋去坐下，绍远陪着靖王说话，娇颜则是带人在厨房里一阵忙活，做出来了好多吃的。 苗家这边，总算是平静了下来。而顾家那边，随着文韬文平的归来，可就热闹了起来。 文韬文平随着文修刚一进顾家的大门，文修就扯开嗓子喊了起来，“爹，娘，你们快来看啊，看看是谁回来了？是老二和老五呢。” 屋子里，顾承勇和冯氏正在逗弄孙子呢。博睿如今二十几个月，按照村子里的说法，就是已经三岁了，博睿十四个月多，也就是两岁。这俩小家伙现在都会走了，成天欢实的很，满地跑。 顾承勇现在也没别的事情，就是哄着两个孙子玩儿，这俩小娃最是喜欢爷爷了，只要醒着，就非得找爷爷不可。 而冯氏，则是帮着婉凝哄博翰呢。婉凝在正月十八，生了一个儿子，取名博翰，如今刚刚过了百天没多久。小家伙长的也是非常可爱，冯氏喜欢的成天抱着不撒手。 婉凝自从知道了文韬的下落，心情就好了很多。后来又生了儿子，生活的重心有了转变，成天忙着孩子的事情，倒是也渐渐地就没有那么落寞孤寂。毕竟养育一个孩子不太容易，尽管家里人手多，可婉凝第一回当母亲，依旧是手忙脚乱的。 屋子里博睿博骏正满地跑，婉凝和冯氏哄着刚刚睡醒的博翰玩呢。忽然听见了外面的动静，几个人全都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孩子爹，我没听错了，是说老二老五回来了？”冯氏有点儿不敢相信的问道。 还没等孤承勇回答呢，外面进阶走进来了一群人，其中俩人普通一下子就跪在了顾承勇夫妻的面前，“爹，娘，不孝儿回家了。” 第817章 亲家见面 文韬文平回到顾家，整个顾家都跟着沸腾了起来。顾承勇和冯氏一见到儿子，激动的什么也顾不得了，直接上前就抱住了儿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好孩子，快起来，起来。”说着，便伸手将文韬文平二人扶起来。 文韬看着顾承勇笨拙的动作，心里一酸，娇颜在废了秦劭康之后，才把顾承勇的事情告诉了他们。此时看着父亲费力笨拙的动作，文韬简直心疼坏了。“爹，你这胳膊真的不能恢复了？” 顾承勇摇头，“就这样了，你苗家婶子给看过，说是到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没事儿，我现在什么也不做，倒是也没啥大不了。”顾承勇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仍旧有些难过的，语气中也难掩落寞之意。 “爹，娇儿已经帮爹爹报仇了，秦劭康的四肢筋脉全都被娇儿给废了，后来秦劭康受不了，在大牢里自尽而亡。不光是秦劭康，还废太子也死了。我们这一次回来，路过县城的时候，处置了严知县、刘县丞，还有姜平远这些人，他们都被太子下令斩首示众了。” 那边，文平有些激动的把这些好消息宣布了出来。屋子里的人听了，全都有些愣神儿，“姓严的死了？好，死得好，他早就该死了。”冯氏忽然冒出来了这么一句话。“这几年他为恶一方，祸害百姓，他应该千刀万剐。” 不仅仅是冯氏，顾家众人，每一个听了这消息的，全都很高兴。顾家跟严知县，也是有着生死之仇，顾承勇和文修他们，已经打听到了一些事情，知道顾家被放火，以及过往许多事情，都是严知县指使的。 以文修和文齐的脾气，知道真相那时，就想要去杀了严知县的。还是顾承勇劝着，说是忍耐一时，等到文韬娇颜他们都回来之后，一起清算。严知县作恶多端，不会有好下场的。没想到，这报应来的还真快，娇颜他们才刚刚回到怀远县，就第一个处置了严知县。 “除了这一害，怀远县的百姓，也能过几天好日子了。”顾承勇感慨了一句。“算了，不说这些，韬儿，你还不快来看看你媳妇和儿子？你离家这么久，你媳妇成天在家提心吊胆的，看看，还给你生了个胖儿子呢。”顾承勇性子宽厚，不愿意在这些事情上太过纠缠，故而便转移话题。 文韬其实早就看到了婉凝，还有婉凝抱着的孩子。小夫妻两个面对面站着，谁也没说话，婉凝只是抱着孩子看着文韬，眼泪就这么顺着脸颊往下掉。 文韬忍不住伸手，将婉凝抱在了怀里，“婉凝，是我对不住你，害的你吃苦了。”纵然心中有千言万语，但是最后，也只说出来这么一句话。 婉凝被文韬搂着，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丈夫回来了。丈夫就在身边，心里压抑隐忍着的委屈，一下子就爆发出来，眼泪便再也止不住了。旁边婉凝的丫头瞧见了，就要伸手接过孩子，不想文韬却摆摆手，连孩子带婉凝，一起搂在了怀中。 婉凝哭了一通，把心里那些委屈通通哭了出来，这时心情也就舒畅了不少，“文韬，这是咱们的儿子，爹爹给他取名博翰。已经过了百天了。”婉凝抽噎着，把怀中的儿子，递给了文韬，让文韬看看他们的孩子。 文韬伸手接过来宝贝儿子，低头细细打量，百天的小娃，眉眼已经长开了，不像月子里那样皱皱巴巴的。小博翰继承了父母相貌的优点，肤白唇红，大大的眼睛，黑黑的眼珠，看起来真的是可爱极了。此时小家伙没睡觉，瞪着大眼睛四下打量，纯净无暇的眼眸，看了会让人心情一下子就平静下来。 文韬低头，在儿子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儿子，我是你的爹爹，爹爹不好，没能在家看着你出生。”这是他的骨肉，跟他血脉相连的儿子，文韬的心，一瞬间感到无比的满足，他有儿子了。 “婉凝，谢谢你，谢谢你为我生下儿子。”文韬真心的感谢，当时那种情形，若是换成别人，只怕是早就跟他划清界限了。只有婉凝，这样情真意切，不管文韬还能不能活着回来，她也一定要坚守。 为了他们两个人一夜的夫妻情，婉凝选择了留在顾家，更是义无反顾的为文韬生下孩子。这份情义，文韬实在是感动。“婉凝，我回来了，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我绝对不会辜负你的这一片深情。”文韬喃喃道。 婉凝眼中还有泪水，脸上却是带着笑容，她看着文韬，点点头，“嗯，我信你，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 这边文韬夫妻久别重逢各种激动，那头文平也是被父母兄长围在一处，各种打听他们在外面的情形。文平就把他们在北辽以及回京的事情，大概的跟家人说了一些，然后重点说起来他们兄弟被封官的事情。 众人一听，文韬和文平都封了侯爵，绍远更是一跃成了亲王，当下可就高兴坏了。“这是真的？咱们家出来了侯爷？还要出来一位王妃？天，我怎么就跟在做梦一样啊。”冯氏有些不敢相信的喃喃道。 “娘，您还有什么不敢相信的？这一次，太子殿下也跟着我们一起来青山村了，还带来了皇帝的圣旨呢，皇帝下旨封赏父亲和母亲。我们虽然没瞧见圣旨里写什么，估计父亲的官职也不会太低了。”文平看着母亲那吃惊的样子，又放出一个大消息来。 结果顾承勇一听，差点儿蹦起来，“什么，你说太子殿下来青山村了，现在人在哪里呢？”天，太子来了，他们竟然还在这闲话家常，这还了得？ “在苗婶子家啊，太子来接苗婶子回京呢，人家在说私事，我和二哥就没好意思跟过去，先回家了。”文平跟靖王在军营相处的时间长，思维还是没有转换到官场来，所以并没有觉得多么不合适。 顾承勇听了这话，就瞪了文平一眼，然后赶紧站起来，“快，咱们赶紧去苗家，这不是胡闹么？我还以为就你们这些小子们回来了呢。闹了半天，还有太子殿下也跟来。不管人家是为啥来的，咱们该有的礼数不能忘了啊。走走，赶紧去看看。” 顾承勇这么说，文修文齐兄弟几个想当然的也就跟着。于是，男人们急急忙忙的从家里出来，向着苗家走去。 苗家这边，娇颜刚刚做好了饭菜，众人正在吃饭呢，结果外面有人敲门，然后门房的陈叔就喊起来，“公子，少夫人，是亲家老爷来了。” 娇颜和绍远连忙扔下手里的碗筷，从屋子里跑出去，“爹，哥哥，你们怎么过来了？我们还打算着，吃口饭等会儿就过去看望爹娘呢。”娇颜瞧见父亲，便满心欢喜的说道。 “太子殿下在这儿呢，你们也不让人去送个信儿，这多么失礼啊，你看看这事儿办的。”顾承勇心里有些慌张。不光是因为太子的身份，更是因为，那是绍远的父亲，娇颜未来的公公，哪怕不是公事上头，就是私事，亲家来了他不过来看看，那也是不对啊。 “亲家，是我不让他们说的。原本打算着接了婉如，然后我们夫妻一起过去拜访，没成想婉如没在家。”靖王这时也从屋子里出来了，瞧见顾承勇着急的样子，赶紧解释道。 靖王对于绍远的这位师父，既钦佩又感激，一直都盼望着能够见一面。刚刚一听见是娇颜的父亲来了，靖王在屋子里坐不住，也就跟了出来。来到门口，瞧见顾承勇的第一面，靖王就觉得很是亲切。 眼前这人高高的个子，身材壮硕，走路的架势一看就是练家子。看脸面四十几岁的年纪，典型的北方人长相，眉目端正，带着一股忠厚之气，给人一种朴实无华的感觉。但是，那一双漆黑的眸子，隐隐藏着精光，那种习武之人的精气神。让这个看上去普通的人，显出几分与众不同的气势来。 靖王心里暗暗点头，也只有这样深藏不露的人，才能养育出一家优秀的儿女。顾家据说是五个儿子一个闺女，自己见到了其中的四个，都是人中龙凤，想来另外的两个，也绝对不一般。绍远能有这样的岳家，也是一种福分。 “亲家，快请进屋说话吧，正好娇丫头做了不少的饭菜，咱们亲家两个喝几杯酒。我可是对亲家向往已久，难得有这个机会，必须要跟亲家好好亲近。” 到了青山村之后，靖王就不再自称孤，而是换成了我，他不想来到此处，还摆着太子的架子。对于这个青山村，靖王有一种莫名的好感，或许是因为这里收留了苗素问母子，让靖王心中存有感激之情，所以他来到这，就想想平常百姓一样。 顾承勇真的是没有想到，堂堂当朝太子，竟然如此和气亲切。不过，人家没有架子，不表示他们就可以没了礼数，顾承勇领着儿子们，跪在地上，“下官拜见太子殿下，不知道太子殿下在此，见驾来迟，还望殿下恕罪。” “你看，我都说了，到了此地，没有什么太子王爷。我是绍远的爹，你是娇丫头的父亲，咱们就是亲家，不论别的。快起来，可别这么拘束。”靖王伸手扶起来了顾承勇。 第818章 相见恨晚 靖王的态度亲切和气，这让顾承勇的心里还算没那么忐忑。再加上绍远和娇颜在一旁劝着，好歹的算是收拾起那些小心翼翼，然后跟着众人进屋去了。 本来靖王他们就是在吃饭呢，刚刚开始没多久。这时娇颜连忙让人去拿了几副碗筷过来，然后安排着顾承勇父子都坐下，众人一起吃点。 顾承勇和文修文齐，他们中午倒是吃了饭的，这会儿还不算很饿。但是文韬文平回家光忙着跟家人说话了，这会儿见了饭菜，立时觉得饥肠辘辘。这俩人还是在军营的习惯，干脆也不管那些，直接就吃了起来。 顾承勇瞧见俩儿子吃的那个欢实劲儿，不由得皱眉，这俩孩子怎么这样啊？当着太子的面儿呢，这么个吃法。于是，顾承勇就咳嗽了两声，“你俩斯文点儿。”以前文韬可不是这样的，现在怎么也是这么粗野了？ 靖王也看见了，不由得就笑了起来，“亲家莫怪，我们早起吃了些东西，然后就一直赶路。中午到了县城，又因为那几个贪官的事情耽误了没能吃饭，都饿坏了呢。不要紧，吃就是，你看我这不也吃的挺香么？” 一天没吃饭了，谁还管什么风度斯文那些啊？他们军营里出来的人，根本顾不上那个。行军打仗的时候，吃饭都得抢时间，吃得慢了，谁知道接下来会遇见什么事情？紧急行军时，一会儿工夫都耽误不得呢。 对于文韬和文平的吃相，靖王还真是不在乎，在他看来，已经是很斯文了。“亲家，别去管年轻人怎么吃饭，他们要是不这么吃，在军营里就得饿肚子了。来，来，咱们两个喝酒，我可是对亲家敬佩的很，难得有机会，今天咱们可是要痛快的喝一回啊。” 靖王既然这么说，顾承勇也不是那种放不开的人，于是就和靖王喝起酒来。一边喝酒一边聊天，越聊越是投机，靖王此时还真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亲家，要是早些年见到亲家这样的英雄，我非得把你留在身边不可，亲家能够教导出这么优秀的儿女和徒弟，真真是人才。唉，就是太可惜了。”靖王后来也听娇颜说了顾承勇双臂被废的事情，此时提起，难免是有些遗憾。 原本靖王还想着，哪次见到了顾承勇，跟他较量一下呢，结果顾承勇却是被人害成了这样，这个愿望，再也没法实现了。 “无妨的，我这也过了成日打打杀杀的年纪，如今哪里还有什么需要我动手的？现在我唯一的想法，就是安安闲闲的做个田舍翁，每天哄哄小孙子，这就行了。”顾承勇如今也算是看开了，尽管心里还有些遗憾，但是并不沮丧颓废。 “我还有这五个儿子，一个女婿，都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看见他们，我这心里就满足了。”顾承勇笑笑，举杯自己又喝了一口酒。“如今他们这几个都出息了，我这辈子也没啥遗憾，挺好了。” 顾承勇生性豁达，看事情也从来不爱钻牛角尖，不管好事坏事，他都能从容面对。 靖王瞧着顾承勇这态度，对顾承勇又敬佩了几分。这要是换成旁人，还不一定成什么样子呢，从一个功夫高手变成废人，恐怕太多的人都没法面对。像秦劭康，最后不就是因为打击太大受不了，而自杀了么？ 既然顾承勇不在意，靖王也不愿意再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对了，这一次我还带来了父皇的旨意，给你们夫妻的封赏。今天已经这个时候了，咱们就别麻烦，等到明天上午，我带着圣旨和赏赐，前往顾家。” “顾家一门忠义，实在是难得。娇丫头舍生忘死，冒险进京，救了父皇和母妃的性命。秦氏皇族都感激娇丫头，也感激亲家教养出这样一个优秀的女儿。那些封赏，亲家也不用客气，尽管接着就行了。” 顾承勇之前已经听文韬他们提起了，这时倒是不太吃惊，只是很感激，难免说一些表忠心的话。亲家两个人越聊越投机，酒也是越喝越多，到最后，俩人都有些醉了。 时候不早，顾承勇和靖王又喝的有点儿多，于是绍远他们就劝着，让靖王早点儿休息。文修兄弟几个搀扶着顾承勇，离开了苗家，回顾家去。这边娇颜也带人赶紧收拾，绍远扶着靖王去里屋，让靖王好好躺一会儿。 靖王躺在苗素问的屋子里，看着屋子里所有的摆设，眼泪还是忍不住掉了下来，“婉如啊，婉如，你究竟在哪里？你就真的这么狠心不见我么？”靖王喃喃道。 绍远和娇颜收拾好了东西，就回他们的院子了，这是他们的新房。里面的摆设还跟他们成亲时一样，就连那边摆的龙凤喜烛，也纹丝不动的摆在那里。 绍远瞧见了这屋子里的摆设，也是有些感慨，当时他们只拜了堂，连合卺酒都没喝呢，自己就被带走了。如今回来看看，所有的东西依旧在，可时间却过去了一年。幸好他和娇颜两个人都还在，这些事情，都有机会再继续下去。 “颜儿，我还欠你一个盛大的婚礼。这一次，我一定要弥补当时的遗憾，我要给你一个最美的回忆。”绍远搂着娇颜，亲了亲娇颜的额头，说道。 “随便，我也不太在乎这些。”娇颜笑笑，其实她并不在意这些仪式，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无所谓什么补偿之类的。“我只要一想到，皇家的婚礼肯定各种规矩，我就觉得头疼。我真的不想再费力折腾，咱们两个过咱们的日子就好了。”娇颜真的是很怕麻烦。 绍远笑了，低低的笑声在娇颜耳边响起，“恐怕这个愿望你注定没法实现了。唉，我也不愿意自己是这个身份，可事情既然已经走到了今天，太多事情都不是我们能够做主的。颜儿，不管如何，你都是我心里最美的新娘子，我的小媳妇。” 他们两个，从山野间悠闲自在的少男少女，到如今位高权重的亲王公主，这一切真的是身不由己。世事变幻，终究不由人做主，他们的人生，注定要走向另外一条路。事到如今，他们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一路走下去了。 唯一可以不变的，是他们对彼此的心意，不管命运如何推动。他们两个，都要手牵手肩并肩，一路走下去，再也不会松开彼此，他们要一起，相伴到老。 “颜儿，不管以后遇见任何事，都要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知道么？”绍远想到了父母的事情，于是便提出了这个要求。他可不希望娇颜跟母亲那样，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 娇颜点点头，“嗯，我答应你，不管什么事情，我都会信任你。我不会只顾着生气，就不给你解释的机会。”相爱的人想要一直走下去，就必须彼此信任。娇颜也受不了那些，明明有误会，却偏偏不解释，然后两个相爱的人各奔东西，这样的事情，她可不想发生。 他们两个离家一年多，如今再重新回来，回到这属于他们的新房里，一时间也真的是各种感慨。俩人就这么依偎在一起，回想着这一年多的各种经历。这一年多，他们经历重重危险，险死还生，如今想来，也是让人唏嘘不已。 夜渐渐深沉，娇颜有些困了，绍远瞧见娇颜那个直打哈欠的模样，忍不住就笑了。“得，还是睡觉吧，瞧你困的那个样子，有事明天再说，以后咱们有的是时间。” 娇颜也真的是又累又困，于是俩人也不聊了，钻进被窝睡觉去。 第二天，休息一晚的众人神清气爽的起来。洗漱一番，吃过早饭，然后绍远派人去通知顾家，让顾家那边都预备妥当了，等着接旨。 这边，靖王绍远都收拾妥当，然后带着人，从苗家出来，一路向着顾家行去。今天是去顾家传旨，所以靖王和绍远都穿了符合身份的常服。父子两个原本就长的很像，此时再穿上类似的衣服，看起来还真是让人有些恍惚。 苗家离着顾家也不算特别远，再者靖王也想要好好看看这青山村。于是众人并没有骑马坐车，而是就这么步行，边走边看风景，一路来到了顾家门前。 顾家此时，大门敞开，院里院外站了无数的人。村子里的村民，大多数都来了。太子爷来村子啊，这可是青山村几百年也遇不上的事情呢，从昨晚大家伙就很兴奋，都盼着见太子一面。他们不敢去苗家打听，就有人跑去顾家，最后打听到，太子今天有可能会来顾家。 今天一大早，还没等绍远派人送信过来呢，村民们就来到了顾家这边等着了。等到绍远派来的人说明白，太子稍后就到，村民们一个个都激动的在等着。 顾氏宗族的人，今天全都过来了，这可是老顾家几辈子也碰不到的大喜事呢，他们不来凑热闹怎么行？顾家老爷子和李氏，也被顾承勇请了过来，另外顾承忠兄弟，都带着家里人早早地过来帮忙。 顾家院子打扫一新，院子当中摆了香案，就等着太子驾到了。 第819章 赐封伯爵 村子里的人都在顾家外面焦急的等待着，忽然有人喊道，“来了来了，快，都站好。”众人抬头往远处看，果然，前面拐弯处，闪现出一队人来。看着那华丽的衣服，就知道，那是太子殿下驾到了。 大家伙赶紧规规矩矩的站好了，等着前面那一队人走到近前时，齐建元带头，众人直接跪在了地上，“恭迎太子殿下。”众人齐声道。 靖王和绍远等人一路走来，并没有瞧见村子里的人。绍远还奇怪呢，平常那些爱在外面坐着聊天的人，都哪里去了？结果到了这边才发现，原来都在顾家外面呢。 看着前面跪下这一大片人，靖王心中既是感动又有些歉疚。感动的是，这些百姓没有任何人的召唤，自动自发的就聚集到这边来迎接自己，这是百姓们对自己的一片真心。歉疚的是，眼前这些人之中，也有不少年纪大的。看见眼前这一个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跪在地上，靖王觉得心里不舒服。 “诸位快请起吧，都请起。此处是我儿绍远生长的地方，这些年多亏了诸位乡亲的帮衬，我儿才能出落的如此优秀，实在是我应该谢谢诸位才是。”靖王几步上前，搀扶起一位岁数大的老者。 “千万别拘礼，我来到此处便觉得非常亲切，诸位就像是我的长辈，可千万别再行大礼了。”靖王原本也没多大架子，来到青山村，更是把自己就当成了普通人。他不想在这里，还让人当他是太子一般看待。 众人见到太子这般随和，全都很高兴，于是便依言站了起来。被搀扶起来的人，正是齐长文，此时，老人家更是激动坏了。太子啊，太子竟然伸手搀扶自己站起来，他这辈子值了。“我等能见到殿下真容，实在是三生有幸啊，殿下，快请进吧。”齐长文咧嘴笑道。 顾家众人也在大门外呢，这时顾承勇上前来，向靖王行礼，然后将靖王一行让到了院里。 靖王今天来，当然是有正经事，于是也不废话，当场便取出来了皇帝的圣旨，然后命人宣读。圣旨中言明，顾家一门忠义，实在难得，尤其是顾家闺女娇颜，几次救驾，功在社稷。所以恩封顾承勇为永安伯，妻子冯氏为伯夫人，并赏赐金银珠宝无数。 旨意宣读完，跪在地上的顾家众人赶紧磕头谢恩，之后顾承勇才站起来，双手捧着圣旨，供奉在香案之上。顾家从一介农户，一步步走到如今，成了伯爵，一跃成为真正的勋贵之家，这可是不简单，顾承勇心中也是难掩激动。 村子里的人，大多数都知道了，顾家文韬文平封侯的事情。毕竟村子里昨天回来了不少人，这个消息还是很快就传遍村子的。没想到今天又来了这么一份旨意，这下子，村民们可就热闹了起来。 此时，也不论平日里相处好或者不好，众人都赶紧的上前来恭贺。顾承勇笑呵呵的向众人回礼，大家伙就在顾家的院里院外，笑闹了起来。 靖王瞧着眼前这些憨厚淳朴的村民，也是忍不住笑了，并没有因为众人的欢庆而生气。这里的人很真，真正的性情中人。此时此刻，他们是真心的为顾家高兴，所以他们就忘记了还有一个太子站在这里呢。 自然，众人也是有分寸的，恭贺之后，众人便又安静了下来。顾承勇这时便又来到靖王面前，“殿下，还请进屋坐坐吧。”人家来传旨呢，那还不得留人家进屋坐一会儿说说话？ 靖王点头，然后迈步进了顾家的会客厅里，顾承勇随后进去，绍远等人也跟着一起进屋。顾老爷子，顾氏的族长，村子里的一些老人，进屋以后都分别坐下。原本他们是不敢坐的，太子殿下面前，他们哪里敢坐着啊？还是靖王一再要求，众人这才坐下。 顾家的丫头端上来了茶水等物，摆在众人的面前，靖王就随意的跟大家伙聊天。靖王一直笑着，语气也很温和，渐渐地大家伙也就没那么拘束，话题越聊就越多了。 那边男人们陪着靖王聊天，这头娇颜则是见过了李氏、顾二婶、齐奶奶，以及那些伯母婶子等众人，大家伙在偏厅坐下，随便的聊天。 娇颜昨晚没能回来看望母亲，这时可就抱着母亲不撒手了，一个劲儿的耍赖皮。 冯氏被闺女闹的哭笑不得，“哎呦我的头啊，被你晃的都晕了，你说你也是十五岁的大闺女了，怎么还是这么淘气啊？” 娇颜却是皮皮一笑，依旧抱着母亲不撒手，“我就是爱赖着娘啊，娘，这回你们都跟我们去京城吧，我可不想每次都大老远的跑回来见你们。再说，我和绍远应该是还要再成一次亲，爹娘都必须得去呢。” 他们这次回来得主要目的，就是接父母进京，如今文韬文平都封了侯爵，在京城也有侯府，哪里还能让顾承勇夫妻住在青山村啊？那要是让御史言官知道了，非得参奏他们一本不可。 冯氏听了闺女的话，愣了一下，然后才笑道，“好啊，那就去京城呗，爹娘也多少年没有再回京城去看看了，不知道京城如今是个什么样子。”冯氏不是那种无知的妇人，她很清楚，如今的顾家，根本就不可能还窝在小山村里了。 听见母亲这么痛快的就答应了，娇颜也很高兴，目的达到，娇颜这才松开了冯氏，然后跟大家伙说话去了。娇颜看着眼前这些亲人，真的是觉得分外的亲切，这一年多在外面拼命，最盼望的，就是回家来见见亲人们。 娇颜挨个儿的跟眼前人说话，然后顺便问一问各家的情形。虽然过年时她回来过一次，可是匆匆忙忙的就走了，也没能好好跟大家伙聊天，这时便挨家的都打听一遍。众人当然是也不瞒着，娇颜问什么，她们就说什么。 一年多来，虽然各家都有些变化，但是总体来说，都还是不错的。顾承忠家又添了两个孙子，顾承信家的两个小子都送去读书了，文茜也有不少人上门提亲。赵氏觉得前面三个闺女都嫁出去太早，这回打算多留文茜两年，故而也没着急给文茜定亲事。 之前严知县派人来青山村找年纪相当的闺女，当时就看中了文茜的。也正是因为这个，文修兄弟才联合了村子里的人，把县衙的差役全都打跑了。经过这件事，赵氏又有点儿后悔了，这几天开始给文茜张罗说亲，没想到娇颜他们就回来了。 顾承义家也挺好的，文安读书不错，文景如今又成了将军，可是把徐氏给乐坏了。顾承仁家那边，虽然是没有了什么差事，不过顾承仁也淡了那些心思，一心在家读书种田的，日子过得也挺逍遥。 唯独有些闹心的，是秀丽。秀丽一直住在顾家，因为蒋秉浩的事情，秀丽心灰意冷，任谁提亲，她也都不肯答应。秀丽领着两个闺女，就这么住在家里也不是办法，虽然顾家人不说啥，可是外头这闲话也不少。 “小姑，你也不能这样成天愁眉苦脸的。天底下好男人多得是，你还年轻呢，不能一直耽误自己。”娇颜还是忍不住，劝慰秀丽。 “就是啊，我们大家伙也这么劝你小姑。可你小姑总是不肯答应，生怕带着俩闺女出嫁，到时候俩闺女受气。”徐氏那边直接接话道。 “唉，可别提了，最近也是闹心，这不前些时候，那个天杀的蒋秉浩从京城灰溜溜的回来了么？听说你小姑还在顾家没出门子，就托人来说项，说是还想跟你小姑姑一起过日子。你说这叫啥事儿？合着拿咱们家姑奶奶当玩物耍了是吧？他想休就休，他想回头就回头？什么狗屁东西啊？” 徐氏这些年，说话还是没啥太大的变化，随性没遮拦，此时她心里气的慌，更是不管那些了。“我说小妹啊，不是嫂子们撵你，我们真的是为你好。你这么不嫁人留在家里，知道的是你心疼孩子，舍不得孩子吃苦，不知道的，真以为你等着蒋秉浩那王八蛋呢。” 秀丽一听这话，脸就白了，“四嫂，我真的不是那么想，真的。我已经被他伤透了，断然不可能再跟他一起过日子，我就是不敢，不敢再嫁人了。万一再遇上那么个狼心狗肺的，你说我这辈子，还有什么指望了啊？”秀丽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秀丽一哭，李氏也跟着掉眼泪，大家伙当然也都心里不舒服。娇颜叹了口气，小姑姑这样的情形，她也能理解，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小姑姑吃苦受罪好几年，实在是害怕了。 “小姑姑，你要是实在不放心两个表妹，那就把表妹留在顾家也行。顾家如今也不缺两个人的那口饭，肯定不会错待了两位表妹的。这样小姑姑可以安心过日子，也不用担心两位表妹成了拖油瓶，遭人嫌弃。” 娇颜真的是心疼那两个表妹，另外也是想断了那个蒋秉浩的念头，所以才会劝秀丽的。如今顾家今非昔比了，蒋秉浩之前就打算让秀丽回去，只怕这一次顾家的消息传出去，蒋秉浩更会纠缠秀丽的。与其如此闹得满城风雨，还不如早早地让秀丽嫁了。 第820章 蒋秉浩上门 太子殿下带着圣旨来到顾家，顾家受皇恩，顾承勇被封为永安伯，冯氏成了伯夫人。这样天大的好事，顾家如何会不庆贺一下？顾家昨晚就开始预备，今早文修他们又提前准备了不少东西。厨房里一阵忙活，还没等到中午呢，酒宴预备妥当，顾承勇直接邀请众人留下喝酒。 能够和太子殿下一起吃饭，哪怕是不在同一桌上，那也是无上的荣耀啊，谁不想有这样的机会？于是，众人纷纷留下。 靖王喜欢眼前这种热闹的场面，他这么些年在军营里，跟军士们同吃同住的，早就习惯了不受拘束。此时村民们也都放开了，大家伙随性的样子，并没有让靖王觉得多么的丢面子，或者是不受尊重。只是觉得这些人率真可爱，故而靖王笑呵呵的跟众人一边聊天一边喝酒。 靖王这样，大家伙心里也是佩服。堂堂太子，一国的储君，能够放下架子，跟他们这些泥腿子平起平坐，谈天说笑。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有心胸，才是真正的豪杰。村民们大多性情爽直，于是这大厅里的气氛，可就是分外的热切。 今天这个场合不太一样，女人们都在帮着忙活，只能等着那边酒宴结束了，然后再吃一些。不过这时候也不算晚，大家伙还不饿，于是干脆都到外面院子里坐着算了。五月的天气也开始热了，屋子里闷得慌，还真是不如外面凉快。 大家伙本来就忙活的一身汗，这时候各自在院子里阴凉的地方找了椅子坐下，吹吹风消汗，倒是也挺舒爽的。于是众人喝着提前在井水里镇过的绿豆百合汤，一边闲聊，悠闲又自在。 屋子里男人们划拳斗酒非常热闹，院子里女人们嘻嘻哈哈也是同样欢快，此时的顾家，充满着欢声笑语，一派欢快和乐的气氛。 娇颜也坐在院子里，跟嫂子们在一起说话聊天，看着亲人们脸上的笑容，在听听这屋里屋外的欢快声音，娇颜忍不住就想笑。若是可以一直如此，那就好了。 然而，娇颜的愿望注定落空。顾家大门外，忽然有一个声音响起来，“秀丽，娘子，是为夫啊。你快出来，为夫负荆请罪来了。”这个声音不小，而且顾家的人都能听出来，是蒋秉浩。 娇颜一听见这个声音，当时就来气了。好啊，她还没说是去找这姓蒋的晦气呢，结果他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得，今天就让他知道知道，欺负顾家人，可是没什么好下场的。娇颜从椅子上站起来，直接就迈步出了顾家大门。 来到大门口，就见到一个男人，跪在顾家的大门外，此刻上衣半敞着，后背背着几根藤条。瞧这个情形，还真是负荆请罪的架势呢。“孙伯，这是哪里来的要饭花子啊？还不赶紧给他赶走了？”娇颜可是不管那些，直接就说蒋秉浩是要饭花子。 说实在话，蒋秉浩现在，也跟要饭花子差不到哪里去了。此时他不说是蓬头垢面也差不多，身上的衣服破旧不堪，根本就没了当年那风度翩翩的模样。 蒋秉浩勾搭上了礼部侍郎家寡居的闺女，为了娶人家，把顾秀丽休了不算，还把两个闺女也不要了。之后蒋秉浩因为妻子的关系，倒是真的留在了京城，并且也跟着进了六部，做了一个郎中。 这礼部侍郎是废太子的亲信，废太子得势之时，所有的人都跟着沾光，蒋秉浩也着实是风光了一些时候。可惜好景不长，靖王带兵回京，剿灭了废太子一党，所有跟废太子过从甚密的官员，全部都遭到了清洗。 礼部侍郎因为参与了太多的事情，所以直接丢了性命。蒋秉浩是人家的女婿，虽然没有跟着丢了命，但是却被抄家罢官，啥也没剩下。蒋秉浩后来娶的这个媳妇是个有心计的，一听说娘家出事，就划拉划拉家里的钱财，偷摸的带人跑了。 蒋秉浩丢官罢职，媳妇也跑了，落了个两手空空的回来。半路上蒋秉浩的母亲袁氏因为受不了折腾，也病死了，最后，蒋秉浩孤零零一个人回到原来的家。也幸亏当初没把老房子卖掉，好歹算是有个容身之处。 蒋家在县城外还有一块地，其实按理来说，要是蒋秉浩能够安心种地，就他这么一个人，也不愁吃喝。但是蒋秉浩从小读书，家里的事情一概不伸手，又哪里会种地？没办法，地还是留着让亲戚租种，到时候收一些租子就行了。 蒋家的亲戚，因为之前蒋秉浩那傲慢的态度，也是对他很不满意，如今蒋秉浩落魄归来，大家伙也没人待见他。好歹有一个叔叔，实在是看不过去，多少的帮衬蒋秉浩一把。 蒋秉浩如今一个人过日子，这才想起来了秀丽的好处，然后一打听，秀丽竟然还没嫁人。蒋秉浩这心里又活泛了起来，就四处托人说情，说是还想跟秀丽一起过。可是秀丽这边，早就被他伤透了，根本就不同意。 昨天县城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蒋秉浩也是有所耳闻。他家的一个邻居，也是这次跟着靖王一起回来的将士，听人家说，顾家这一次出来了两位侯爵，还有顾娇颜，即将成为亲王妃。 蒋秉浩一听说这个，哪里还能坐得住了？他必须得想办法让秀丽原谅他，同意跟他一起过日子啊。只要重新把顾秀丽弄回来，就等于是重新攀上了顾家这门亲事。以顾家如今来看，只要跟顾家攀了亲，以后他就不愁着没有好出路了。 蒋秉浩想了一晚上，打算使用苦肉计。他知道秀丽心软，再说还有两个孩子呢，他就打算是亲自求秀丽，认打认罚。只要秀丽心一软肯跟着自己回家，好日子可就在眼前了。 于是蒋秉浩就这么来到了青山村，去了老宅，结果老宅那边一个人没有。费了好大劲儿才打听到，原来老宅的人，都在顾承勇家呢，于是蒋秉浩就来到了顾承勇家。到了门口，把藤条绑在身上，然后来这么一出负荆请罪的戏码。 没成想他这么一喊，出来的不是顾秀丽，而是顾家最难缠的这个丫头。不过，蒋秉浩可是打定了主意，今天要缠住秀丽，求到她同意为止，故而不管里面出来的是谁，他也要死皮赖脸赖到底。 “原来是大侄女啊，我不是要饭花子，我是你小姑夫啊。大侄女，你小姑呢？我是来找你小姑的。过去的事情是我做错了，我已经悔改，我是来请你小姑回去好好过日子的。”蒋秉浩涎着脸，讨好的说道。 娇颜露出惊讶的表情，“小姑夫？我们家哪里来了个小姑夫？我家小姑姑被蒋秉浩那个混账王八蛋给休了，一直在家里没嫁人，哪来的小姑夫？” 蒋秉浩真的没想到，娇颜能够当着自己的面，就这么骂人。他此时略微有些尴尬，再要是坚持说自己是人家的小姑夫，这不就等于承认自己是混账王八蛋了么？可是不承认，怎么能把秀丽哄回去？ 蒋秉浩心思迅速的转动，然后一咬牙，干脆认了，“娇娘啊，小姑夫已经知道错了，对，我就是混账王八蛋，我不是人，我是负心汉。可是不看在别的份上，就看在我和你小姑七八年夫妻的情分上，你让我见见她行么？” 蒋秉浩这么厚颜无耻，还真是娇颜没想到的，娇颜略微愣了一下，知道这么冷嘲热讽对于脸皮厚的人来说，根本没什么用处。于是，娇颜就变了脸，“你说你是蒋秉浩那个畜生？好啊，既然是这样，那我可就要好好跟你算算账了。” “我家小姑姑哪里做的不好？你平白无故就休了她？她嫁给你七八年，给你生了两个女儿。你在外读书，她上要伺候寡居的婆婆，下要养育两个女儿，勤勤恳恳的打理家事。结果你富贵了，就嫌弃小姑姑，将她休回家，然后另攀高枝。你还是个人么？” “现在这是怎么了？你那后娶的侍郎家千金呢？她哪里去了？看见你落魄，她跟人跑了吧？你日子过不下去了，才想起我小姑姑的好，想要回头找我小姑姑，想得美。蒋秉浩，我警告你，赶紧离开顾家，不然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娇颜这人，本来就是炮仗脾气，尤其是见不惯女人受苦。虽然顾秀丽以前也有不少做错的地方，但是在娇颜心里，那是自家人。以娇颜这个护短的性格，那就是自家人绝对不能受别人欺负。 娇颜一边说着，一边就挽起了袖子，准备要动手了。她可是上来脾气啥都不管的，眼前这个蒋秉浩太膈应人了，娇颜觉得，再听他那些恬不知耻的话，绝对是要恶心死。“再警告你一次，赶紧走。” 蒋秉浩哪里是那种能轻易放弃的人啊？他现在的日子过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顾秀丽就是他重新站起来的希望，他哪里肯轻易放手？“秀丽，娘子，我是真心诚意来赔罪的啊。求求你了，你就出来见见我吧。你不为了我，难道还不为了两个女儿么？你真的忍心，让闺女们过没有爹的日子？” 第821章 教训蒋秉浩 蒋秉浩的突然到来，让顾家人都有些意外，屋子里面本来动静就大，众人又都是高高兴兴的在喝酒划拳，所以一开始还真是没人留意。倒是靖王的随从在外面听见了，连忙进屋去，在绍远的耳边嘀咕了两句。 绍远一听，脸色也是不太好，刚想要站起来出去呢，正好就听见了外头蒋秉浩第二回放声高喊。“秀丽啊，娘子，一日夫妻百日恩，咱们做了七八年的夫妻，难道你真的就一点儿不念旧情么？你出来，我给你磕头赔罪，咱们回家去好好过日子行么？” “娘子，你再不出来，我就要被打死了啊，你快出来吧，灵慧灵欣，你俩难道就不要爹了么？”外头蒋秉浩扯着嗓子一个劲儿的喊。 蒋秉浩这么喊，屋子里的人又怎么可能听不见？靖王扭头看向顾承勇，“亲家，这是怎么了？” 顾承勇这时也是气的脸色涨红，“这个畜生，他富贵得意了，就休了我家小妹，连两个女儿都不要，全都赶了出来，如今落魄了，又想把我家小妹接回去，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文修文齐，去，把那个没良心的王八蛋给我打出去。 顾承勇真的是来气了，也不管靖王还在跟前，这粗话就冒了出来。而文齐和文修几个这时也是一肚子的火气，听见父亲的吩咐，就直接从屋子里往外走，要去动手收拾蒋秉浩。 “等等。”这时，靖王忽然出声，“尉迟，你去看看，把那个人收拾一顿弄走，别让他在这膈应人。” 众人都有些发愣，不知道太子为何会派人出手。不过，那个尉迟却是丝毫不迟疑，直接就出去了。 “亲家，这样的人，不值当让文修他们动手的，文修动手，只会让人说，顾家富贵了，六亲不认，这对顾家的名声不好。尉迟是孤的护卫，那姓蒋的在外面大吵大闹，冲撞了孤，孤派人去收拾他，名正言顺。”靖王瞧见众人脸上都带着疑问，就解释了两句。 众人这才恍然，对啊，顾家作为新晋的勋贵之家，其实并没有多少底蕴，想要真的站住脚，也还需要很久的时间，这个时候，行事更是要当心，不能落下任何的把柄。 今天这件事且不说蒋秉浩做过什么，只说如今蒋秉浩回头，在世人的眼中，那就是浪子回头金不换，顾家人拦着顾秀丽不跟蒋秉浩走，那就是无德。若是顾家人再动手收拾蒋秉浩，那准会落一个仗势欺人，嚣张跋扈的名头。顾家才刚刚受了皇封，就翻脸不认人，恣意打骂曾经的亲戚，这个名声的确是不好。 众人一听这话，心里也是暗暗点头，还是太子想的周到，从这里也看得出来，太子殿下对顾家真的是很看重，才会出手帮忙。 绍远刚刚也没想到这些，此时才算是明白了，“谢谢父王，我们还是年纪轻经验不足。” 靖王点点头，“你们出去看看吧，别让尉迟手太狠，把人打死了就不好。”其实靖王并不在意什么人的死活，但今天是好日子，又是在顾家门前，若是真的出了人命，对顾家不好。 绍远点点头，从屋子里出去，来到了顾家大门外，这时就见到不少人都在门外看着呢。不远处，尉迟正拎着蒋秉浩随手一扔，把蒋秉浩摔出去好远。尉迟是靖王的心腹，对于这其中的分寸拿捏的很好，不会真的要了蒋秉浩的命，但是却能让蒋秉浩吃亏得到教训。 蒋秉浩被人扔了出去，这一下摔的可是不轻，浑身就像是要散架了一般，直疼的蒋秉浩龇牙咧嘴的。这蒋秉浩今天也算是豁出去了，于是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却还是不肯走，依旧朝着顾家院子大声喊着。 “老顾家得势了，就不认亲戚啊，仗势欺人，算什么能耐？我是顾秀丽的丈夫，是灵慧和灵欣的爹，我今天就是要带走她们的，顾秀丽你给我出来，你个不知好歹的，我来接你你不会去，是不是还打算着再嫁给别人？” “对啊，如今顾家发达了，当然少不了捧臭脚的，不管你是个什么破烂货，也有人上赶着来求娶啊。你等着，顾秀丽，这辈子你都别想嫁给别人，你是我的媳妇，你身子什么样我最清楚，哪里长了个痣我都知道，你要是敢嫁人，我就四处去嚷嚷，我就不信了，哪个男人还敢要你？” 蒋秉浩这话，可就十分下流了，院子里的秀丽听见，原本强忍着的泪水，这回再也控制不住了，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她真的是没想到，蒋秉浩竟然可以这么无耻，他这么喊，自己就算是有心嫁人，还有那个肯娶她？ 秀丽这么一哭，院子里的这些女人就更加生气了，徐氏何氏几个忍不住就从院子里出来，“姓蒋的，你这个畜生，你不是人。你等着，看我们不撕了你。”说话间，几个女人就要上前去动手。 这时，文修和文齐却是伸手拦住了几个婶子，“婶子，让我们来，别脏了你们的手。”这时，他们兄弟可真的是忍不下去了，这蒋秉浩污言秽语的伤人，要是顾家人还忍着，岂不是让人说顾家窝囊？ 文修兄弟几个迈步就要往蒋秉浩那边冲，不想这个时候，尉迟却是动作更快，就见到尉迟飞身上前，伸手扯住了蒋秉浩的衣领子，另一只手就照着蒋秉浩的脸上打去。 尉迟是靖王的贴身侍卫，功夫非常高，动手修理蒋秉浩，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几拳头下去，蒋秉浩就被打的口鼻出血，眼前金星直冒了。这还是尉迟留了几分力气呢，不然，恐怕是这几下就能打死他。 蒋秉浩被打的牙齿掉了好几颗，耳朵里嗡嗡直响，眼前也是一阵一阵的发黑，这会儿也不用再胡说八道了，他恨不得这会儿晕过去算了，哪还有能耐再胡说？“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饶命。” 尉迟也不说话，就是一顿揍，等他觉得揍的差不离，这才停手，然后直接对那边看热闹的几个护卫说道，“这人冲撞太子，罪不可赦，把他送到县衙大牢去，让人好好看管审讯，一定要问出来，是什么人指使他来的。” 尉迟这话，自然是想要把话题引开，只说蒋秉浩是有人指使故意来给太子添麻烦的，而不是来找顾秀丽，这样一来，对顾家的名声会好许多。另外，把蒋秉浩送到大牢里，他也就不能随便的再胡说八道了。 顾秀丽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也不容易，若是再让这混账羞辱，万一秀丽一个想不开走了窄路，那可不是大家想见到的。尉迟能够在靖王身边这么多年，绝对不是普通人，他想事情，可是比别人全面多了。 尉迟是靖王身边的侍卫统领，他的话可是很管用的，当下就有四五个侍卫上来来，伸手提起来已经处于半昏迷的蒋秉浩，就这么拎着一步步走了。他们会去苗家骑马，然后把蒋秉浩送去县衙。 县衙那头虽然几个当官的都死了，但还是有人说的算，当下就把蒋秉浩打入大牢，扔在那里也没人管他。蒋秉浩被尉迟打了这一顿，伤的不轻，又被扔在阴冷潮湿的大牢里，当天晚上就发烧，高烧不退，几天之后，便病死了。 只说顾家这边，蒋秉浩被人带走了，众人才又返回屋子，重新喝酒。不过经历了蒋秉浩的这一番闹腾，众人的心情多少都是有些受影响。顾承勇是主人，不管他心里有多么生气，总要好好地招待客人，再加上文修文韬等年轻人闹腾着，渐渐地气氛才又好起来。 院子里，痛哭了一顿的秀丽，这时来到了尉迟的面前，深施一礼，“这位大人，谢谢你方才出手，教训那畜生。”秀丽哭的嗓子都有些哑了。 尉迟摆摆手，“顾娘子不用谢我，我是奉了殿下的命令，那人着实太可恶了，不教训不行。顾娘子也不要太难过了，那种下三滥的东西，离开他是最好的。以后你过你的舒心日子就是，不用担心他刚刚的话，我敢保证，他以后都不敢再说了。” 秀丽自然明白，人家这是劝慰自己呢，不管怎么样，素昧平生的人都这样安慰她，她总不能不领情，“大人好言相劝，小女子感激涕零，只是他这么一闹，小女子的名声也是没有了，以后不做别的想法，还是领着女儿好好过日子算了。” 秀丽再次向着尉迟行礼，然后这才转身，搂住了两个闺女，朝着偏厅走去。眼泪还是不受控制的往下掉，秀丽这回是彻底绝望了，她这样的女人，还能指望什么？哪里还有什么人愿意娶她？ 尉迟看着秀丽的背影，眼中闪过莫名的情绪，这样一个年轻的女人，就因为所嫁非人，而遭遇了这些伤心无奈的事情，也着实是让人可怜。看着眼前这母女三人依偎在一起，互相依靠的样子，尉迟就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尉迟一直看着秀丽母女三人的背影，直到三个人走进了偏厅里这才挪开了目光。 第822章 尉迟提亲 顾家的酒席一直到午时末才结束，大家伙都喝的不少，等到酒席散的时候，一个个走路都有些晃悠了。时候不早，众人纷纷告辞，顾承勇领着儿子，将大家伙都送了出去。 靖王中午也是没少喝，这时觉得有些头晕，故而也没有在顾家久留，带着人就要回苗家。靖王走，娇颜绍远当然是要跟着，虽然娇颜很舍不得这么快就离开娘家，不过也没有办法，还是跟着回苗家去了。 顾承勇冯氏等人想当然的都跟着出来，众人又说了一些话，靖王就带着人离开了。 一行人回到苗家，娇颜赶紧去煮了醒酒汤，然后端来给靖王还有绍远喝。 靖王喝了之后，感觉舒服了不少。“娇丫头，明天我就带着人回京城去了，你和绍远难得回来一趟，在家多住一些时候，也让亲家收拾收拾，大家一起去京城。” 京城里事务繁杂，皇帝身体又不好，靖王身为当朝太子，哪里能在外耽搁太久？他这次出来就是接苗素问的，既然苗素问悄悄走了，他也没必要久留，还是赶紧回京的好。 至于娇颜绍远文韬等人，他们离家时日不短，难得跟家人相聚，总要多相处一些时候。再者顾家这一次也要往京城搬了，各项事情不少，总得多留出来点时间。所以靖王就给娇颜他们多留一些时间，等这边的事情办完了，然后再进京。 对于靖王这样的安排，娇颜和绍远也都没啥意见，“那王爷回去一路小心。我们会尽快收拾妥当，然后动身回京城的。”他们还得回京城去成亲呢，当然不可能耽误的太久了。 靖王点点头，“不急，慢慢来，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好了。你父亲既然封了伯爵，京城里就有伯爵府，往后顾家就要住在京城了，这边都要安置妥当才行。” 靖王的吩咐，绍远和娇颜俩人全都记下了，这时靖王就摆摆手，“今天喝了不少，这会儿有点儿困，我要睡一会儿，明天一早就离开。” 既然靖王累了，绍远他们当然是不好再留下来打扰，于是二人跟靖王告辞，便离开了这边，回他们的院子去休息了。 绍远二人离开，靖王就想去炕上躺一会儿，不想这时，尉迟却是进来，二话不说，就跪在了靖王的面前。 靖王愣住了，“尉迟，你这是要干啥？”这个尉迟，从小就跟在靖王身边，俩人的情分非同一般，平常也没那么多的规矩，今天这是怎么了，瞧着尉迟的脸色，好像是有大事？ “王爷，尉迟有事情求王爷帮忙。”尉迟不是个爱说话的，平常说话都非常少，不过这会儿，他必须得说了，“王爷，尉迟想娶媳妇了。” 靖王一听这话，吓了一跳，原本那点儿酒意，全都没了，人一下子就清醒了。“你要娶媳妇？哪家的闺女？你什么时候看好的人啊？孤早就说，你该娶媳妇了，你偏偏不听，说吧，是哪家的闺女，孤回京之后就帮你提亲去。” 靖王很高兴，他和尉迟从小在一起，两个人的感情比兄弟还要亲呢。这些年，靖王就一直劝尉迟，赶紧找个媳妇，可是尉迟就是不干，眼见着尉迟今年也都三十六七了，靖王还真是替他着急。 此时一听尉迟说他要娶媳妇，靖王高兴坏了，接连的便问了好几个问题，“说啊，是哪家的闺女？你这些年跟在孤的身边，其实也是委屈你了，以你的本事，就是封个大将军都不为过呢。你的媳妇，可是要好好找一个，你说吧，不管是哪家的闺秀，孤也一定帮你娶回来。” 不想，靖王说了这话，尉迟却是沉默了，半天，尉迟才说道，“殿下，尉迟想娶的，不是京城里的闺秀。” 靖王挑眉，“不是京城里的闺秀？难道还是边关的人？你在边关这么久，也没瞧见你跟那个女子走的近啊？你快说，到底是哪个？”靖王有点儿着急了。 尉迟咬咬牙，“就是今天在顾家，那个被休回家的顾娘子，我想娶她。”尉迟鼓足了勇气说道。“殿下，我原本是打定了主意，一辈子不娶媳妇，一直跟在殿下身边，伺候殿下的不过今天见了那顾娘子，也不知道怎么，我就忽然想要跟她过日子，我想保护她，不让她再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尉迟这话，石破天惊一般，倒是把靖王给吓了一跳，“尉迟，你可别跟孤开玩笑啊，你这岁数还不大，就是找个十六七岁的闺女，也是轻而易举的。那顾家娘子，孤也不是说她不好，只是她终归是被人休回家的，还带着两个闺女，她真的配不上你啊。” 靖王这话，也不是看不上顾秀丽，他说的是实情。以尉迟的能力还有这么多年跟在靖王身边的功劳，以后的前程肯定不会错了的。这样的人，若是娶了顾秀丽，就怕是以后，会让人诟病啊。 “你不过是今天才见了她一面而已，怎么就想着要娶她了？是因为那个混账来闹，你可怜人家，这才动了念头要娶人家，是不是？尉迟啊，不是孤说你，你同情人家可以，但是你不能因为同情，就要娶她啊，这成亲可是一辈子的大事，你要慎重。” 尉迟摇摇头，“殿下，不是同情，真的不是。这些年，身世悲惨的女人，我也见过不知道多少了，可是对于她们，我不胡有心疼的感觉。但是今天瞧见顾娘子哭，看见她那悲戚落寞的背影，我是真的心疼。” “殿下，这些年我跟在殿下身边，出生入死，什么场面都见过了，不说是铁石心肠也差不多。能够让我心疼的女人，真的是没有，我知道，我对她，是不一样的。”尉迟十分郑重的说道。 靖王盯着尉迟，看了老半天，却发现尉迟的目光不躲不闪，始终保持着平静镇定的模样。靖王知道，尉迟这话绝对是真的。靖王叹气，“尉迟啊，你可是要想清楚，你说的是真的？这可不是小事啊，孤不想你以后后悔。” 尉迟摇头，“殿下，尉迟不后悔，尉迟想跟她过日子，真的。” 靖王和尉迟相处多年，如何会不清楚他的脾气，尉迟既然这么坚持，那就是再也不会改变了。靖王叹了口气，“成了，孤依你便是，那现在该怎么做？孤是不是要找人去顾家提亲啊？” 尉迟点点头，“嗯，麻烦殿下做个媒人吧，我也不想太张罗，若是能成，最好是快点儿把亲事办了。” 靖王瞪尉迟，“你这人也是啊，以前不着急，怎么催都不急，结果这回又急上了。孤还没有找人去问呢，你就算跟人家成亲了？你可是让孤说什么好？在顾家的时候你不说，刚刚绍远和娇丫头在这你也不说，这会儿还得再把娇丫头找来，这边咱们也不认识旁人，就得她回去顾家说一声了。” 靖王虽然嘴里是这么埋怨着，但是终归不忍心，于是就朝外面喊了一声，让人去请绍远夫妻过来。 绍远和娇颜回到他们的屋子，正想休息一会儿呢，绍远中午也被人灌了些酒，虽然是喝了醒酒汤，可这会儿还是不太舒服，于是就想躺一会儿。还没等躺下呢，就听见外面有人说，靖王要让他们过去。 “父王这是怎么回事？刚刚不是说他要休息了么？怎么这会儿又让咱们过去？走吧，去看看，说不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绍远赶紧站起来，扯着娇颜重新回到前院。 “父王，您有事找我们？”绍远一进屋就问道。 靖王笑了，“是啊，主要是找娇丫头有点儿事。丫头，你尉迟叔叔有事情求你，你看看帮他办了吧。” 娇颜愣了一下，然后就看向了站在靖王身边，虽然是还板着脸，但眼神透着少许不自在的尉迟。“尉迟叔叔，你有事就尽管说，只要娇娘能办的，一定办到。” 别看尉迟刚刚跟靖王说的时候，十分正常，可是这会儿要跟娇颜说，多少的还是有些抹不开。“公主，在下有件事要求公主帮忙。在下看好了公主的姑姑，想要娶她为妻，还请公主想想办法，帮忙找个媒人，前去顾家提亲。” 绍远和娇颜听了尉迟这话，当时就愣住了，他们咋地也想不到，尉迟会看上秀丽啊。“尉迟叔叔，你说的是真的？你不是闹着玩儿吧？我家小姑姑，可是嫁过人，还生了俩闺女的。你真的不嫌弃她，愿意娶她？” 娇颜问这话的时候，心里是既高兴又担心，高兴的是，尉迟是个非常好的人，一年来的相处，娇颜知道这个人非常自律，从来不会招惹任何女人，除了保护靖王，帮靖王办事之外，就没有别的事情。这样的人看好了小姑姑，那是小姑姑的福气。 担心的是，自家小姑姑恐怕配不上人家，万一尉迟就是闹着玩儿的，那可是空欢喜一场。小姑姑现在，可是受不了任何打击了，一个弄不好，小姑姑真的要活不成呢。 “尉迟叔叔，你可是要想清楚啊，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倘若你将来嫌弃我小姑姑，那还不如现在就别去招惹她。” 第823章 秀丽自杀 靖王身边的侍卫统领尉迟达，忽然提出来要娶顾秀丽，这个要求，可是惊呆了娇颜绍远。娇颜是个特别护短的人，虽然觉得小姑姑嫁给尉迟是一件很不错的婚事，但是为了这两个人的幸福着想，她还是再三确认尉迟的心意。 尉迟这时也放开了，他很是坚定的点头，“公主，在下是真的要娶顾娘子的，还请公主帮忙成全。今生今世，我尉迟达绝对不辜负顾娘子，也会把那两个女孩，当成是自家女儿一般看待。” 娇颜盯着尉迟，看了半天，瞧尉迟不躲不闪的样子，知道这人真的是没撒谎。娇颜叹了口气，“得，我这就回家去，找我娘商议商议，让我娘帮忙去提亲吧。” 尉迟达今年三十七，顾秀丽二十六，两个人相差十一岁，但是尉迟达身为靖王的侍卫统领，前途远大，又从来没有娶过妻子，算起来，秀丽真的是高攀了。不过既然尉迟自己提出来的，那就是真的不嫌弃秀丽，既然这样，娇颜当然愿意帮忙。 尉迟一听娇颜这么说，立时高兴起来，“多谢公主成全。”尉迟明白，娇颜的顾家说话可是算数的，只要娇颜答应下来，这件事也就成了一多半了。 “公主，在下是随同殿下一起来的，提前也没预备什么，这块玉佩，是尉迟家的家传之物，虽然不算多么名贵，但终究是父母留下来的。还请将此物带给顾娘子，算作表记。”尉迟这人办事还是军营里的作风，特别痛快，讲究效率，还没等顾家那边表态呢，他倒是先把表记送上了。 娇颜瞅着尉迟递过来的玉佩，忍不住抿嘴就笑，这人看起来是真的看好小姑姑了呢，不然不会这么心急。“好，我把东西带过去，你们在家等我的消息吧。”这件事宜早不宜迟，靖王不可能在这边耽误太久，尉迟作为靖王的侍卫，总不能留下来啊，所以就要尽快办。 娇颜也是个急性子，这边接了尉迟的玉佩，然后转身就从屋子里出去，带了俩丫头，匆匆向着顾家行去。 来到顾家，冯氏正拿着针线，在给小博翰做衣裳呢，瞧见娇颜进来，冯氏还挺纳闷儿，“娇儿？你们不是刚走没多会儿么，这是又有什么事情了？”冯氏对闺女最了解的，没事情，娇颜不会急匆匆的回来。 “娘，我还真是有事要找你，你得帮我这个忙。”娇颜也不瞒着，当下就把尉迟看好了秀丽的事情说了。“娘，尉迟叔叔是个很好的人，我小姑姑要是能找到这么好的丈夫，那可是她的福气。虽说是年纪大了点儿，可也还说得过去。怎么样？娘，你去帮我问问小姑姑的意思吧。” 冯氏还真是被娇颜带来的这个消息给吓了一跳，“你是说，今天出手揍了蒋秉浩的那个人？哎呦，我看那人倒是真的不错，虽然是挺严肃的，但是一看就是特别有担当的人。人家能看好你小姑姑，那还真是你小姑姑的福气了。” 顾秀丽在娘家这大半年多，顾家人也真的是****许多的心，如今听说有这么好的人看中的秀丽，冯氏当然是高兴的。“成，我这就去老宅那头，跟你奶还有你姑说说。哎呀，这可是大好事，我就说吧，你小姑不是那没福气的人，看看，这不是就遇上好人了么？” 冯氏也是个热心肠的，当下便把手里的东西都收拾起来，出屋子跟青荷交代了两句，然后就跟娇颜两个，领着丫头去顾家老宅了。 到了老宅这边，还没等进屋呢，就听见李氏在屋子里大骂蒋秉浩。秀丽是李氏的老闺女，今天秀丽受了这样的委屈，李氏也真是忍不住了，原本都好久不骂人的，今天憋不住又骂了起来。 冯氏和娇颜听了，也是忍不住摇头，蒋秉浩的所作所为，真的是挺让人气愤的，别说李氏了，就是冯氏，都忍不住想要骂人呢。母女二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娇颜便抬高了声音，“爷爷，奶奶，都在家么？” 娇颜的声音响起，屋子里的李氏就立即停止了咒骂，“是娇娘啊，奶奶在家呢，快进来吧。”李氏赶紧的把炕上划拉两下，伸手拢了拢头发，然后高声道。 冯氏个娇颜进门，来到东屋，就见到老爷子躺在炕头睡着了，李氏坐在旁边，跟前放着这针线篮子，看样子，李氏刚刚这是一边做针线，一边骂人呢。 瞧见冯氏母女进来，李氏忙笑道，“来，你们娘俩快过来做，那死老头子中午喝多了，这会儿还睡着呢，不用管他，咱们说咱们的。” 冯氏母女也没客气，直接坐在可炕沿上，“娘，秀丽呢？” “在后面呢，唉，今天的事情太闹心，她一直哭，这会儿怕是还在后面哭呢。你说咱们秀丽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蒋秉浩那个畜生，他不得好死啊，他这么埋汰咱秀丽，咱秀丽以后还怎么再嫁人啊？”提起秀丽，李氏也忍不住掉了眼泪。 都是做母亲的，冯氏当然能够明白李氏的心情，若是娇颜受了委屈，冯氏可能比李氏更难过呢。不过，眼下不是伤心的时候，“娘，我这还真是有个好事儿，今天过来，就是跟娘商议的。” “太子殿下身边有个侍卫统领，叫尉迟达，就是今天动手揍蒋秉浩的那个。刚刚娇儿跟我说，人家尉迟将军，想要娶咱们秀丽呢。娘，你看这事儿咋样？我倒是觉得，那尉迟将军是个不错的。” “今天这事，他可是眼瞅着呢，结果回头人家就想要提亲，我觉得这人是真心，这样的好人家，咱秀丽要是错过了，往后可是在也遇不上。” 冯氏是真心觉得尉迟这人挺好，秀丽被蒋秉浩这么一闹，名声也难免受损，往后这亲事怕是艰难。眼下既然有这么好的人，不抓住机会，那可真是太傻了。 “娘，你看这事咋样？”冯氏说了一大串，当然最后还得是李氏决定。 李氏都被冯氏说的这些给惊呆了，她还没反应过来呢，好半天，李氏才明白过来，当即就乐得直拍手，“好啊，这当然是好了，我就说嘛，咱秀丽哪是那没福的人啊，你看看，这不好事就上门了么？行，这事儿我看行。” 说实在的，秀丽的事情，已经成了顾家人的心病了，尤其是李氏，她真的是天天都在发愁。闺女不能一辈子养在家里，总要出门子的，可是真的让秀丽嫁个四五十岁死了老婆，家里还有一堆孩子的人，李氏也实在是舍不得。 但是秀丽这条件，条件好的，人家根本就看不上她啊。这么一来二去的，秀丽这一辈子岂不是真的就毁了？今天李氏也瞧见了那个尉迟，她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人，但是瞧着那人就很有身份的样子，秀丽要真是嫁给了他，还真是高攀了人家呢。 “走，咱们去后面，跟你小姑姑好好说说，这样的亲事，她要是还不答应，那以后我也不管她了。”李氏心急，赶紧就穿鞋下地，然后领着冯氏还有娇颜就去了后院。 到了后院秀丽母女的住处，灵慧和灵欣就在院子里玩儿，见到李氏等人进来，俩女孩高高兴兴的上前来打招呼，“姥姥，二舅母，表姐。” 李氏瞧见俩女孩那天真的笑颜，也忍不住笑了笑，孩子就是孩子，她们根本不懂什么，“灵慧，你娘呢？” “娘说她困了，想睡觉，就让我们在院子里玩，别进屋打扰她。”灵慧歪着头，大眼睛一闪一闪的，想起来母亲的叮嘱，说道。 “困了？你娘中午又没喝酒，咋还能困了？”李氏有点儿怀疑，秀丽白天都不睡觉的啊，这怎么还困了？想来是秀丽心里难受，又不好在孩子面前表示出来，故而才把孩子撵出来，自己躲屋子里哭呢。 “走吧，咱们进屋看看，唉。灵慧灵欣，你俩在外面玩儿吧。”她们要说秀丽的亲事，不好让两个小女孩听见，还是让她们在外头玩吧。 李氏和冯氏母女迈步进了屋子，“秀丽啊，你二嫂和娇娘来看你了，有人来提亲呢。”李氏一边往屋里走，一边高兴的说道。 可是屋子里并没有秀丽的动静，娇颜觉得不对劲儿，两步就冲进了里屋去，结果，就发现一个人吊在半空中，晃悠着。“小姑姑。”娇颜吓坏了，原来小姑姑上吊了。“娘，奶，我小姑上吊了。” 娇颜一边说着，一边就掏出了匕首，腾身跃起，挥动匕首隔断了白布。然后伸手接着秀丽，两个人稳稳当当的落地。“小姑姑？小姑姑，你怎么这么傻啊？”娇颜心疼的直掉眼泪。 这时，李氏和冯氏也从外面进来了，瞧见眼前这个情形，李氏当时就差点儿晕过去，她一下子扑在秀丽的身上，放声大哭起来，“秀丽啊，娘的老闺女，你怎么就这么傻？你怎么能走这条路啊？你这是要疼死娘么？” 冯氏也有点儿傻眼，她咋地也没想到，秀丽能自尽啊？不过好歹冯氏理智了些，这事便着急的喊，“娇儿，你快给你小姑姑看看，她还有没有救？” 第824章 秀丽答应亲事 娇颜是医者，不用冯氏提醒，她已经在给秀丽检查了。秀丽此时虽然昏迷了，不过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娇颜心里一松，只要还有气，就能救活。 于是，娇颜赶紧的给秀丽做抢救，心肺复苏，人工呼吸各种手段全都用了。过了一阵子，就听见秀丽咳嗽了一声。“好了，小姑姑没事了。”娇颜累得一头汗，这时才停下来说道。 李氏刚刚都没敢上前，这时听娇颜说没事了，才伸手抱住了秀丽，“秀丽啊，你这个傻闺女啊，你怎么就能这么狠心啊？你还有爹娘，还有灵慧灵欣呢，你真的就舍得扔下我们自己去死么？” 秀丽这时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然后就看见抱着自己痛哭不已的李氏，秀丽知道，自己这是没死成，“娘，我真的不想活了啊，我这样，活着就是给顾家丢脸抹黑啊。”秀丽的声音有些嘶哑，刚刚上吊，有些伤到了。 “小姑姑，你胡说什么呢？什么抹黑不抹黑的？这一切又不怨你，都是蒋秉浩那个畜生，是他黑了心故意那么说的。你这么想不开寻死觅活的，有什么用处，无非是亲者痛仇者快罢了。你怎么不想一想奶奶，你死了她多伤心？难道你要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么？” “还有灵慧和灵欣，你就忍心扔下她们么？她俩还那么小呢，你扔下她们，让她们没了爹又没了娘，以后她们要怎么办？你到底想没想过？蒋秉浩就是个畜生王八蛋，你听他的话做什么？他越是诋毁你，你就越是应该挺起头来过日子才对啊。” 娇颜可真是忍不住了，她就搞不懂，顾秀丽怎么会这么想？这个年月里，也不是没有被休了的女人，那些和离的，被休妻的，死了丈夫的，其中不是也有好多人后来也过得很好么？难道被休回家来，就只能自杀？这叫什么道理？ “小姑姑，你要好好过日子，你过得风风光光，看还有哪个敢说你？” 秀丽被娇颜一顿训，然后就哭了，“可是今天他那么羞辱我，往后我还怎么抬起头来做人啊？我受不了别人对我指指点点，娇娘，我真的受不了。” 娇颜叹气，秀丽也是受了规矩礼教的害了。当初秀丽学了不少的女戒女则，后来嫁到蒋家，也是被袁氏好一顿教规矩，秀丽这脑子都有些僵了呢。这要是放在乡野间，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女人，她们或许还不会有太多的顾忌。 “小姑姑，眼下就有一个机会，有人刚刚找了我和我娘，说是要娶小姑姑。小姑姑你可以想一下，他不是咱们这边的，你们成了亲，就要到另外一个地方去生活，那边没人知道你的过去。这样，你觉得可以么？”娇颜干脆就提起来尉迟的事情，看看秀丽什么反应。 秀丽还真是吃惊不小，她没想到，自己都闹出这样的笑话了，还有人肯娶她。“娇娘，是谁啊？他真的不介意我这样么？那人是不是不知道今天的事情啊？要是人家知道了，根本不可能动这念头的。” 鬼门关前转一圈，又被娇颜这么给数落一顿，秀丽这会儿也不管那些了。如果对方真的不介意，不管那人是瘸子瞎子，她都愿意嫁。 娇颜也从秀丽的语气里明白了点儿什么，于是就笑道，“小姑姑放心吧，他不会介意这些的，而且人家也不是瘸子瞎子，一点儿毛病都没有。这人你也知道，就是白天修理蒋秉浩的那人，太子殿下身边的侍卫统领，尉迟将军。” 娇颜这话一出，秀丽一下子就呆住了，她张着嘴，好半天都没合上，“是他？”这太不可能了吧？人家那么高贵的身份，怎么会看上自己？ 秀丽想起来白天尉迟达教训蒋秉浩的一幕来，那高高壮壮的身材，看上去就特别有安全感。若是这辈子有这样一个男人护着她，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吧？“娇儿，你说的是真的么？小姑姑现在，可是受不了任何折腾了。”秀丽还是不太敢相信。 娇颜拿出来尉迟的那块玉佩来，“小姑姑，你看，这是尉迟将军家传的玉佩，他托我带给你，说是这个就算表记。他跟随太子出门，身边也没带什么珍贵的物件儿，这是他爹娘留下的，是他一直带在身边的念想。有了这个，小姑姑还怀疑什么？” 秀丽傻傻的看着那块玉佩，眼泪却是忍不住流了下来。她这样的女人，还能遇见这么好的男人，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娇娘，你告诉他，我愿意嫁。”顾秀丽决定赌一把，不努力一次，她怎么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 顾秀丽答应了亲事，冯氏跟娇颜都松了口气，“得，这样吧，我回去跟太子还有尉迟叔叔说一声，就说小姑姑答应亲事了。”娇颜站起来往外走，忽然想起来什么，又回头看看秀丽和李氏。 “小姑姑，太子可能是明天就要回京城去。尉迟叔叔是太子的侍卫，不可能留下，刚刚尉迟叔叔也说，想要尽快成亲。你要是同意的话，今天是五月初三，也是不错的日子，干脆就直接给你们张罗张罗成亲，你看行么？” 娇颜这个提议，可是让冯氏还有李氏都愣了一下，“娇儿，你这也太快了，好歹是成亲呢，该有的规矩还得有啊。”冯氏觉得不太妥当。 不想，秀丽却是点了头，“娇娘，就按照你的意思办吧，我这都第二回嫁人了，还讲究那些干啥？走个过场就行，大家伙都知道我嫁人了就行。” 既然秀丽同意了，李氏和冯氏也不好再反对，也是，这女人二嫁，的确没有大操大办的。“娇儿，你回去问问尉迟将军，他要是同意，那咱们家就赶紧的张罗起来。不管咋地，也得摆上几桌酒席，请了村子里的乡亲来喝喜酒啊。” 娇颜点点头，然后就从老宅走了。老宅离着苗家很近，不多时就回到了苗家。这边尉迟达正在焦急的等着呢，他真的是挺担心，秀丽不同意嫁给他的。一见到娇颜回来，尉迟达赶紧上前来，“公主，怎么样？顾娘子可同意了？” 看见尉迟达这么着急的样子，娇颜也就真的放心了，尉迟达真的是在意这亲事的，不是装假。“尉迟叔叔，恭喜你，我小姑姑答应了。”娇颜也不藏着，直接就说道。 尉迟达一听这话，高兴的差点儿蹦起来，“真的？顾娘子真的答应了？太好了。”那种高兴是真的，发自内心。 “我回来是想跟王爷还有尉迟叔叔商量一下，不如今天晚上就成亲算了。新房放在苗家这边，左右这头有的是闲房子，收拾出一间来就行了。直接拜堂成亲，也省得耽误了明天的行程。”娇颜是个爽快的个性，办事更是不拖泥带水，于是就直接道。 “这主意不错，尉迟啊，不如就按照娇丫头的话办算了。”靖王那头出声道。他们都是常年在军营的人，行事作风就是麻溜快，一旦认准了目标，绝对不犹豫直接出手。 尉迟达点头，“就依殿下和公主的意思办吧。”他更想早点吧事情定下来呢，人娶回家才安心。 靖王听了哈哈大笑，“得，娇丫头，还得麻烦你，在村子里找两个德高望重的长者。孤也亲自过去，咱们去顾家提亲。” 太子殿下当媒人去提亲，这可是天大的荣耀呢，尉迟一听，简直高兴坏了，“谢殿下恩典。” “得了，咱们两个这么多年相处，比兄弟还亲呢。你要娶媳妇了，孤也没带什么像样的东西做贺礼，不如就给你做个媒人。有孤保媒，看谁还敢说三道四的？”靖王摆摆手，并不在意。 靖王要亲自做媒，娇颜当然是不敢怠慢的，于是连忙让人去请了顾二叔和齐长文过来。这头娇颜则是去库房里翻找了一通，找到了几样礼物，算作是提亲之用。 顾二叔家和齐家离着苗家都很近，不多时人就来了，绍远跟两位说了尉迟要娶秀丽，想让这二人陪着太子去提亲。顾二叔和齐长文一听，当下就高兴坏了，于是二话不说，直接就跟着靖王等人一起，从苗家出来，径直去了顾家老宅。 顾家老宅这头，也有人去通知了顾承忠兄弟几个，顾老爷子也被李氏硬是给喊起来了，众人都在兴奋的等待着。任谁也没想到，竟然是太子身边的人，要娶秀丽啊。顾家老爷子也坐不住了，就在地上来回溜达。 “老头子，你别光是在那溜达啊，你说咱们是不是得预备些嫁妆啊？老丫头出门子，又是嫁了那么个大人物，咱们要是一点儿嫁妆不预备，这不好吧？”李氏被老爷子转悠的头晕，于是就扯住了顾老爷子，问道。 被李氏这么一提醒，老爷子也想起来了，“对，对，是该预备，老婆子，你快去翻翻，家里有啥好东西，找一些出来，给咱秀丽做嫁妆。不管咋说，这也是咱秀丽的大事，多少也得预备些，不然嫁过去，人家看不起咱的。” 第825章 秀丽再嫁 李氏和老爷子正在东翻西找，要给秀丽预备嫁妆的工夫，靖王等人就到了。顾家众人可是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亲自跟来，愣了一下之后，赶紧上前就要跪下行礼。 靖王摆摆手，“别，都不用行礼，我这会儿是充作媒人，过来向顾家提亲的。两位老人家，我的这位侍卫统领，看中了你家小闺女。不知道两位对这亲事，可有什么意见啊？” 太子都来给提亲了，顾家别说是原本就没意见，就是有意见，也不敢说啊。“没，啥意见也没有，尉迟将军能看上秀丽，那是秀丽的福分。”顾老爷子忙道。“殿下，快请进吧，进屋说话。” 靖王一行进了屋，然后众人分宾主坐下，这时娇颜让人送上来了一些礼物。有金银珠玉，也有锦缎布料，都是从苗家的库房里挑出来的，就当做是聘礼了。 靖王等人刚坐下，外头又进来了顾承勇父子几个，他们离得远，来的慢些。顾承勇父子可不是走来的，是赶着马车过来的，车上不光是装着顾承勇给秀丽预备的嫁妆，还装了好多的鸡鸭鱼肉等吃食。 秀丽和尉迟今晚就要成亲，顾承勇一接到消息，就赶紧把家里预备酒席剩下的鱼肉等，全都撞了车带过来了。不管怎么样，秀丽出门子也要预备些酒席的，老宅这头怕是没准备。顾承勇那头既然有，也不在乎这么点儿吃食，送过来用就是了。 顾承勇进门，正好这边正在写婚书。也不算是婚书，毕竟是没有正经的媒人，只是照着婚书的格式，写在了大红纸上。当然，有太子殿下做保，谁也不敢说这婚书不算的。 婚书写了，这亲事就算定下，这时候已经是申时初，既然是说了今晚上就成亲，这时候可就的忙活起来了。双方商议了一下，干脆就在苗家摆酒席，左右就是村子里的这些乡亲，也没必要再分作两处了。 于是，顾承勇等人帮着，把那些鸡鸭鱼肉等东西都送了苗家去，文修等人则是赶快的去村子里通知大家伙。另外冯氏赵氏等人，也是急忙的帮秀丽收拾打扮，总归是要出嫁的，多少也得打扮一下。 秀丽这出门子太急，也没预备嫁衣，还是何氏回去翻了翻，找到了自己的一套红衣服送来。这衣服何氏做了之后，就怀孕没穿，是新的，一直压在箱子底下。正红的颜色，倒是适合新娘子出嫁穿。 众人正在帮着秀丽梳妆打扮呢，忽然外头灵慧和灵欣就哭了起来，娇颜一听不对，赶紧出去看看，“灵慧灵欣，你俩这是怎么了？” 灵慧已经八岁了，很多事情也都明白，这时便抽抽噎噎的说道，“表姐，我娘是不是要嫁人了？她嫁人了，那我们两个怎么办？娘是不是就不要我们了啊。”之前灵慧听了些只言片语的，说是秀丽出嫁，她们姐妹就留在顾家这边。此时看着大人们在忙，灵慧就忍不住问道。 娇颜蹲下来，看着眼前这两个女孩子，“娘亲出嫁了，但还是要你们的，她不会扔下你们不管。那个尉迟伯伯是个好人，他也会像父亲一般疼爱你们。你俩都不用担心，今天晚上你们的娘出嫁，不能陪着你们，明天一早，就会有人接你们过去，到时候就能见到你娘了。” 娇颜的话，灵慧还是比较相信的，“表姐，你不骗灵慧，对么？我娘不会扔下我们不管，是不是？”小女孩抓着娇颜的手，大眼睛看着娇颜，想要娇颜的保证。 “是，表姐不骗灵慧，你娘也不会扔下你们不管。以后，你们可以跟着你娘去京城，到那边过日子。”娇颜含笑的保证。 不过，灵慧很显然对京城有些抵触，毕竟，京城给她的回忆不算很好，“表姐，我不想去京城，那边不好，我们在京城的时候，爹爹总是打我们。”小女孩瘪着嘴，一副害怕的样子。 娇颜心里一痛，伸手搂住了两个女娃娃，“往后没人敢再打你们了，表姐也在京城，如果有人敢欺负你们，跟表姐说，表姐去收拾他们。”娇颜信得过尉迟，他不会是虐待孩子的那种人，说这话，只是安慰灵慧灵欣而已。 果然，两个女孩一听说娇颜也在京城，这下子可就高兴起来。在她们的脑子里，这个表姐是最厉害的人。她们时常听母亲，姥姥等人提起，说是表姐可厉害了，会功夫能上战场打仗，还会医术能救人，是顾家最厉害的人了。 “表姐也去京城，那可太好了，那我们就不担心了呢。要不，我们跟着表姐一起去京城行么？”灵慧年纪大一些，再加上从小经历的事情多，非常懂事。她的意思，就是想跟娇颜一起，不去打扰母亲。 娇颜看着灵慧，那小女孩稚嫩的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那双水灵的大眼睛里，盛满了担忧，她这是担心秀丽呢。“好，那你们就跟着姐姐一起吧。到时候不光是姐姐，还有几位舅舅舅母，姥姥姥爷，大家伙一起去京城，路上人多，也热闹。” 其实娇颜也觉得，灵慧这个提议不错，这样秀丽就能有时间跟尉迟达单独相处。毕竟两个之前根本不认识的人，就这么生活在了一起，总有许多方面需要磨合，多一些单独相处的时间，毕竟是好的。 至于灵慧灵欣两个，原本娇颜也就有那个意思，留她们在顾家住一阵子。若是可以的话，她也可以把两个女孩呆带在身边，教给她们一些本领。不管是任何年月任何社会，女人也终究是需要一些能力的，有本事的人，不用依靠男人，也能活得下去。 两个小女孩对娇颜特别的崇拜，这时一听说还有姥姥姥爷等人都去，她俩也高兴起来，就把之前那些悲伤的情绪都忘了。“好，那就跟表姐一起。”说着，灵慧还伸出小指，要跟娇颜拉钩。 娇颜笑笑，跟灵慧拉了钩，盖了章，“可是说好了啊，你们俩今天晚上不许哭了，听见没？晚上跟姥姥一起睡就行，不许哭着闹着找娘，知道么？” “嗯，知道。”俩女娃答应的很干脆。 娇颜领着两个女娃进了屋，然后给她们找了些好吃的，哄着她俩玩儿去了。文茜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俩人哄着灵欣灵慧，还有顾承信家的文萱，顾承仁家的文若，在后院玩的很开心。 前院，众人帮着秀丽预备妥当了，村子里的人，也都差不多都通知到了。这时已经是申时中，靖王干脆带着尉迟先返回苗家，预备一下，直接过来迎亲算了。 苗家这边，青萍等人动作也不慢，已经收拾好了屋子，里面也都布置的差不多。当初娇颜成亲时，苗家这边可是各样东西都预备了好多呢，这时翻找出来，倒是也现成。既然新房预备好了，尉迟就带着那些护卫们，赶着扎上红绸的马车，再次返回顾家。 顾家这头，村子里的人还真是来了不少，也不知道是谁，竟然还找到了鞭炮。瞧着迎亲的人来了，就有小伙子点着了鞭炮，噼里啪啦的声响里，尉迟领着人进了顾家。 婚礼尽量简化，这迎亲的过程也很简单，尉迟拜过了顾老爷子和李氏，就直接进屋，抱起来顾秀丽就往外走，然后将秀丽放到了马车上。之后顾家众人，还有村子里的人，都跟在马车后面，一起去苗家。 到了苗家这边，也有人找来了鞭炮，放了一大串鞭炮后，尉迟抱着顾秀丽下了马车。然后也不管那些，直接就把秀丽给抱着进了前院大厅里，这时候就看出来尉迟人高马大的好处了，抱着秀丽，半点儿不费力气。 大厅里，靖王端坐上首，他可是太子呢。太子是储君，只比皇帝低一些而已，也是君啊。天地君亲师，的的确确当得起这高堂的。 顾家老爷子和李氏也被请了过来上座，老两口战战兢兢的坐下，一副不自在的样子。还是靖王出声安慰着，俩人这才好了些。 等到新人进了大厅里，尉迟将秀丽放下，俩人肩并肩站着。然后有人喊着，这二人拜了天地高堂，夫妻对拜之后，就被送到了新房去。 前面张罗着迎亲拜堂的，厨房那头，可是就忙开了。苗家这些丫头婆子们，都在忙着做菜，还有附近的邻居也来帮忙了，大家伙齐下手，倒是很快就弄出来了不少菜肴。当然，跟那种请来的大师傅，做的自然是不一样，不过大家伙也不在意那些，只要有吃的就好了。 前来贺喜的，都是跟顾家关系不错的人，顾氏宗族的人也来了不少。大家伙都在猜疑，这是太子爷抬举顾家，给顾家撑腰呢。不然，尉迟这么好的人选，哪里可能要娶秀丽啊。 当然，不管咋说，如今的顾家这么兴旺，其实还真不怕秀丽嫁不出去。如今有尉迟这样的好人选，大家伙也是替秀丽高兴的。 众人在前院连说带笑的，时间就过得挺快，还不到酉时中，酒席预备妥当。靖王便邀请众人，一同喝喜酒。尉迟是侍卫统领，既然他成亲，那些侍卫们想当然也少不了一起来喝喜酒的，众人一边喝，还一边嚷嚷着，要去闹洞房呢，后来还是靖王瞪了眼睛，这些人才算了。 -------- 上传了才发现，章节写错了，是八百三十七章，迷糊了，对不住，章节名字不能修改，只能这样了。 第826章 太子离开 五月初三，靖王身边的侍卫统领尉迟达，娶了顾秀丽，这一晚村子里的人，都在苗家喝酒凑热闹，大家伙看着出来敬酒的尉迟达，高高壮壮，相貌堂堂，一看就是个很靠得住的人。众人纷纷点头，这样的男人，秀丽嫁了不会吃亏的。 众人在苗家吃喝，一直到了戌时末，这才各自散去。原本吵着闹着要去闹洞房的人，因为靖王的缘故，也没人敢蹦跶了。于是，这一晚，尉迟达和秀丽，安安静静的度过洞房花烛夜。 第二天一早，众人起来，随便吃了东西，收拾妥当之后，就准备离开。顾家人，还有村子里多数的村民，都过来相送。李氏领着灵慧和灵欣，来到了秀丽的面前。 秀丽的气色不错，虽然颈子上还有瘀痕，但是那藏不住微笑的眉眼，还是透出来，她此刻心情不错。瞧见了灵慧和灵欣，秀丽连忙伸手抱住两个女儿，昨晚没有陪着这俩丫头，也不知道她俩有没有哭。“娘，两个孩子晚上没闹吧？” 李氏含笑点头，“没，都乖着呢，咱们家的孩子，都是懂事的。俩小娃跟娇娘还有文茜她们玩的可好，晚上很早就睡下了，一点也没哭没闹的。对了，娇娘说，孩子先不跟着你们进京，等着我们进京的时候，一起走。” “你跟尉迟将军以前也不认识，就这么成了亲，俩人肯定是有不少地方要互相习惯。孩子暂时不在眼前也好，省得你的心思都在孩子身上，冷落了丈夫。孩子，记住了，你能找到这么合心意的亲事，不容易，以后要好好的跟人家相处，你现在不是顾家的闺女，是尉迟家的媳妇了。”李氏还是有些担心，于是便殷切叮嘱道。 秀丽点头，“娘，我知道了，我都这么大的岁数，两个孩子的娘了，这些事哪里还不懂？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将军的。”提起尉迟达，秀丽倒是颇有些小女儿姿态，看得出，秀丽对这一桩亲事，真的是非常满意。 母女正在话别呢，那边尉迟达过来，向着李氏行礼，“岳母，秀丽跟着我，您放心就是了，等着过年了，我会带秀丽回来看望岳父岳母的。”尉迟达不是爱说话的人，这么几句话，在他来说，就是难得了。 前面的队伍要离开了，尉迟达看了一眼灵慧和灵欣，“你们两个跟你们娘坐在一辆马车里行么？”他以为俩丫头也要一起走呢，于是便温声问道。 灵慧和灵欣摇头，“尉迟伯伯，我们等着跟表姐一起进京，不跟娘亲一起了。尉迟伯伯，你能答应灵慧，好好照顾娘亲么？娘亲很苦的，以前在京城，我娘从早忙到晚，都不能休息，一休息，奶奶就要打她。”灵慧说着，大眼睛里就有水光闪现，巴掌大的小脸，上面全是担忧的表情。 尉迟达心中一痛，他蹲下来，看着灵慧，“丫头，伯伯不会让你娘在吃苦的，你娘是伯伯好不容易找到的妻子，是伯伯心里的宝贝，伯伯会好好疼她，等你们进京了，伯伯也会疼爱你们。” 秀丽在一旁听了这一大一小的对话，忽然心里一酸，女儿大了，知道心疼娘，知道保护娘了。过去的那些事情，在灵慧的心里，还是留下了阴影。但愿，从今往后，她们母女可以有一个安稳的家，不需要大富大贵锦衣玉食，她只要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秀丽看着尉迟达，这个昨晚成为她丈夫的男人，这人别看是个武将，但是却心思细腻，对她更是温柔呵护。那样的温暖呵护，怜惜爱重，哪怕是当年她嫁给蒋秉浩时，蒋秉浩都不曾如此。 秀丽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老天爷是可怜她们母女的，所以才会让她遇见了这样一个稳重可靠的男人。这辈子能嫁给他，值了，往后的日子里，她会好好照顾丈夫，跟他好好过日子，给他生几个孩子，相伴到老。 时候不早了，众人预备出发，尉迟达安慰了小灵慧一番，然后站起来，扭头看向秀丽，“既然这样，你就自己坐一辆马车吧。车里我铺了被褥，你若是困了累了，就睡一会儿。咱们这一路需要些时候，千万别累坏了。” 尉迟达语气温和，含着无限的关爱呵护，这样的叮咛，在秀丽听来，简直就是太窝心了。秀丽笑笑，“嗯，我知道，你放心吧，保护太子要紧。” 尉迟达看见秀丽的笑容，明显愣了一下，眼中闪过惊艳的神色。之前尉迟达还真是没怎么注意秀丽的相貌，昨晚虽然是细细打量过，但是却并没有见到秀丽如此开心的笑颜。一瞬间，尉迟达只觉得心跳的好激烈。 顾秀丽原本长的就很好，应该说，顾家的女子，就没有丑的，只是秀丽嫁给蒋秉浩这些年，被折磨的损了几分颜色。后来在顾家养着，虽然身体恢复了，可是整日愁眉不展的，精气神还是差了许多。 可是刚刚秀丽这一笑，是真正从心里散发出来那种开心畅怀的笑意，故而清浅一笑，便让人惊艳不已。尉迟达看着秀丽，嘟囔了一句，“你应该多笑的，你笑起来很好看。” 秀丽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不苟言笑很是正经严肃的男人，会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当时秀丽的脸就红了。她也不敢去看尉迟达，扭身就上了马车。 离着不远，娇颜正关注着尉迟达和秀丽呢，这好歹也是她帮忙促成的婚事，说实在话，娇颜也是很担心这俩人相处不好。但是此时看见俩人的互动，娇颜总算是放心了。 小姑姑能那样开怀的笑，定然是感受到了被人爱护的幸福，尉迟达一个铁汉，能这样关心小姑姑，对小姑姑还有灵慧她们都这样温柔关爱，相信往后，尉迟达只会对她们更好的。 娇颜上前，伸手揽住了灵慧和灵欣，“等着过些天，咱们一起去找你娘，好不好？”她怕俩女孩哭。 结果俩女孩倒是挺坚强的，还真是没哭没闹，“嗯，好，到时候咱们一起。”不过，俩人还是有些难过，灵慧抱着娇颜的腰，灵欣抱着娇颜的腿，都不说话了。 另外一头，靖王也在叮嘱绍远和文韬他们几个，“这边的事情，尽快办完，然后回京。如今京中的形势也还不是特别安稳，孤需要你们回去帮衬着。还有，远儿和娇丫头的亲事，也不能再往后拖了，趁着陛下如今身体还可以，赶紧成亲。顾家这边，收拾好了就直接搬到京城，知道么？” 靖王也是有些担心，皇帝的情形不算很好，这一次嗜血蛊虫的折磨，让皇帝的身体受到了很大的伤害。要是万一皇帝挺不了多久，那绍远和娇颜的婚事，岂不是又要耽误了么？ 绍远也明白靖王的顾虑，于是点头，“父王放心，这边一切安顿妥当，儿臣等人就回京去。”苗素问不在家，绍远以后也不会再回来这边了，所以这头真的需要好好安顿，不说别的，药坊少不得就要搬走，这些事情，也不是一两天能够办完，只能是尽快。 嘱咐了一番，靖王又跟顾承勇等人告别，之后便上了马，率领众人离开了青山村。村子里的村民，都在村子口等着呢，瞧见靖王过来，呼啦啦跪下了一大片，“恭送太子殿下。”众人齐声道。 靖王这次没有下马，只是在马上，朝着众人拱手还礼，然后就带人走了。地上的众人，等到太子一行走远，这才全都站了起来。 送走了太子一行，村子里又恢复了平静，不过，顾氏的族长，却来找顾承勇，商量开祠堂祭祖的事情。如今的顾家，可是今非昔比，更上几层楼呢，这样的喜讯，又怎么能不告诉祖先？ 顾承勇想了想，觉得也可以，于是就定下来，明天五月初五，上午开顾氏宗祠祭祖。“五爷爷，还有一件事情要跟您说，既然要开祠堂了，就直接把文韬的名字从顾氏族谱上去掉吧。如今皇帝都已经下旨，允许文韬恢复本姓了，咱们也不好还强留着人家。” “文韬是林家唯一的骨血，总要给林家传承香火，也别等着孩子开口，省得他为难。”顾承勇考虑事情很周到，也特别能为别人着想，不管怎么说，文韬也在顾家生活了九年，顾承勇不愿意让文韬为难。 顾氏如今的族长，是七太爷的长子，按排行算是老五，所以顾承勇就喊人家五爷爷。这位老爷子如今岁数也不小了，不过精神很好，耳不聋眼不花的，很是健康。 听见顾承勇这么说，五爷爷也只能叹气，“大勇啊，你这孩子就是太为别人着想了，你也不想一想，你养育了他九年，教他武艺，供他读书考科举，如今他封了侯爷做了官，不正是该报答你的时候么？你咋还能再让他回归本姓去？” “要我说啊，就让他姓顾，咱们顾家把他养到今天，给他娶了媳妇，又有了孩子，总不能说是他发达了，就把顾家给甩一旁吧？”五爷爷有些不太赞同顾承勇的做法，觉得顾承勇吃亏了。 “五爷爷，还是按我说的办吧，孩子也不容易，这些年跟亲爹亲娘分离。如今他已经长大了，成家立业，该是认祖归宗的时候。我也相信文韬，不是那忘恩负义的。” 第827章 文治回家 靖王离开，绍远就跟娇颜说了一声，然后去镇上的药坊看看。这一年多，绍远都没在家，也幸亏药坊有林长生和陶世年俩人尽心管理，故而药坊的收益一直很好，绍远既然回来，自然是要去看看的。 绍远去镇上，娇颜也没啥事，于是就回顾家去了。昨天都没能好好跟母亲说说话呢，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当然要多陪陪母亲了。 娇颜回顾家，冯氏这边正领着人包粽子呢。明天就是端午了，顾家大多时候都是初四包粽子，初五一早煮出来吃。瞧见娇颜回来，冯氏就停了手，跟娇颜回屋说话去了。倒是玲珑绿萍她们，洗了手，一起帮着包粽子。 娇颜瞧了一圈，没看见父亲，不知道父亲这是又去哪里了，“我爹呢？” “刚刚五爷爷让人来，把你爹叫走了，不知道要商议什么。”冯氏摇头，她也不太清楚。 娇颜眼神一闪，大概猜到了是什么事情，无非就是开祠堂祭祖的事情，指不定还有修祖坟的事。顾家如今也算是鱼跃龙门，飞黄腾达了，理所应当要禀报先祖，让顾氏先祖也跟着高兴高兴。 “娘，等着过了节，你们就赶快收拾东西吧。京城那边，事情不少，我和绍远的婚事，还要重新办。皇室的规矩啰里啰嗦的，还不一定要安排到哪年哪月去，早一点回京，爹娘的伯爵府，也需要好好收拾呢。” 顾家搬到京城是势在必行的，那就只能是越快越好。青山村这边是顾家的根，自然也不能不管了，那么多的地，还有一些产业，也都需要妥善安置。这么一算，真的是需要不少时间呢。 其实娇颜也有些担心皇帝的身体，皇帝毕竟是年岁大了，脑子里还有那么个东西呢，那就是一颗随时爆发的定时炸弹，不定哪天就要发作。之前自己所做的那些努力，已经被嗜血蛊虫尽数破坏了，虽然离京之前，娇颜给皇帝开了几个方子，但是也不敢保证皇帝的情形。 有了这一层的顾虑，娇颜真的是有些着急，但是他们才回家来两天，再着急也得慢慢来啊。 冯氏听了娇颜的话，沉默了一下，然后点头，“嗯，晚上我个你爹说，明天过完了节，家里就开始收拾。也不用收拾多少其实，这边以后还得回来呢，家里这些东西，拿到京城也没法用，到了那边还得再置办。” “大致的收拾一下，主要是把咱们家的地，还有这些林子，托付给知心的人管理着就行。原本还打算着，今年把作坊和织坊重新开起来呢，你爹最近一直在忙这些，这下子，又不用开了。” 冯氏多少的还是有些遗憾，织坊是她的心血，去年的一把大火给烧了，她还真是挺心疼的。原本说是秋天再重新开，现在看起来，也是不可能了。 对于这些，娇颜也是没什么好主意了，“不如把方子交给三伯，让他来经营算了。我大伯那边，文庆哥哥也封了将军，指不定就要跟着文庆哥哥去京城呢，四叔那里也差不离，估计也就我三叔能留下。” “嗯，这件事等你爹回来，我跟他好好商议一下吧。”冯氏点头。 母女两个商议了一下，大致定下了应该要做的事情，基本上也就差不多了。冯氏一时间有些感慨，扯着娇颜的手道，“咱们家能有今天，真是不容易，当初咱们从苏州回来，那一路的狼狈，哪里想到，还有今天的风光？” “娘，过日子要往前看，以前的事情就不想了。咱们一家子去京城，到那边好好过日子去。”娇颜笑道。 母女两个正说话呢，忽然就听见外头有人急匆匆的喊着，“爹，娘，快出来啊，你们快看，是谁回来了？” 屋子里，冯氏和娇颜都愣了一下，外头这是文齐的声音啊，是谁来了，让文齐这么高兴？“走，咱们出去看看。”说话间，冯氏和娇颜就出了屋子。 俩人刚到院子里呢，就见到从大门外进来了不少人，文齐笑呵呵的扯着一个人进来，不是旁人，正是文治。 冯氏一见是自家老四，简直是又惊又喜，之前已经听娇颜说过了，说是文治被北辽可汗留下，成了北辽宰相，不能回来了。冯氏心里还挺遗憾的，自家的儿子留在北辽，成了北辽的驸马，这怎么就感觉像倒插门儿呢？ 冯氏尽管心里不舒服，可也没怎么表示出来，毕竟儿子大了，总有离开家的时候。文治既然在北辽成了亲，对方又是公主，这些事情，也就没法再计较了。 “老四回来了，快，到娘跟前儿，让娘看看。”冯氏仿佛还有些不敢相信呢，她看着文治，招了招手，让文治来到自己身前，想要仔仔细细的看一看。 文治两步上前来，扑通一下跪在了冯氏的面前，“娘，不孝儿回来看您了。” 冯氏赶紧伸手去扶，“瞧瞧你，回来就回来，跪下干啥？咱们母子哪里用这样？来，快起来，让娘好好看看，一年多没瞧见了，不知道我儿变样子了没有？”冯氏也很激动，这几天的工夫，几个儿女相继归来，如今一家团圆，这样的场景，冯氏哪里能不高兴？ “我想家了，就跟可汗说清楚，告了假，带着朵兰回家来看望爹娘。倒是没想到，哥哥们也都回来了，这下可好，一家子团圆了呢。”文治更加激动。 文治在北辽，也是没少关注大齐的动静。当他知道靖王回京剿灭了太子叛党，成功继任太子，文治就猜，文韬文平他们，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回乡。文治赶紧把手里的事情都处置妥当了，然后跟可汗请了假期，带着朵兰就往家里赶。他想要回来，跟亲人团聚。 果然，刚刚一进村子，就遇上了在村子里办事的文齐。听文齐说，文韬娇颜几个，前天到家的。加上文治，这一回，顾家人就齐全了。“娘，这一回咱们一家子可是团圆了。”文治也有些激动。 “朵兰，快来啊，来见见咱娘。”文治扭头，朝身后喊了一声。 朵兰就在文治身后呢，刚刚一直没出声。她跟着文治来大齐，回到顾家，说实话这心里正七上八下的没个底呢，也不知道公公婆婆会不会对她有意见。 毕竟，自家老爹可是强留文治在北辽的。顾家的儿子不能回家来尽孝，跑到了别国去做驸马，这种事情，以朵兰对大齐的了解来说，大多数人都是不能接受的。 这时听见文治叫自己，朵兰就怯生生的从文治身后走出来，上前两步，用着大齐的礼节，向冯氏行礼，“娘，儿媳给娘磕头了。”说着，就要跪下。 冯氏哪里能让朵兰跪下啊？当下一把就搀扶住朵兰，“别，可别跪下，哪来的这些规矩啊？咱们家可是不兴这个。老四，不许你教给朵兰那些没用的规矩啊，咱们家可没那些讲究。” 冯氏一边说着，一边扯着朵兰的手，仔细的打量着对面的这个北辽公主。“老四，你倒是找了个好媳妇啊。”冯氏欢喜的笑道。 朵兰为了来大齐方便，已经换下了北辽的服装，穿的是大齐的服饰。但是那种比大齐人深邃的五官，很明显的异域风情，还是很容易让人看出来，眼前这个，不是大齐的女子。当然，不管是以什么样的眼光去看，眼前这个肤色白皙，五官轮廓分明的女子，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美人。 冯氏很喜欢朵兰，或者说，在她眼中，不管哪个媳妇都是美丽的。冯氏扯着朵兰不松手，直接拽着儿媳妇就往屋子里走。“来，朵兰，咱们娘们儿进屋说话去。老三，你快让人去找你爹回来，告诉他老四回来了，还领着媳妇呢。” “雪梅，你让人去喊了老二老三的媳妇过来，朵兰来了，你们妯娌几个见见面儿。”瑾萱和婉凝两个都在后院哄孩子呢，并没有到前院来。倒是雪梅，因为博睿大了，可以自己玩，随便找个小子跟着就行。雪梅正好抽出空来，帮着冯氏管家。 雪梅当然是不怠慢，打发了人，去后院请两个妯娌，然后自己也跟着进了屋里。众人都到会客厅里坐下，不多时瑾萱和婉凝也来了，冯氏就给朵兰介绍了一下，家里的这几个媳妇。 朵兰挨个儿的跟嫂子们见礼，众人对这个弟媳妇，也报以热情的笑容。“老四可真是好福气呢，四弟妹长的这个俊俏，真是太让人羡慕了。”雪梅瞧着朵兰的样貌，真心夸赞道。 “是啊，是啊，四弟妹长的真好。之前就听文韬说起来，说四弟妹是北辽玉贺部第一美女，如今看来，果然不假。”婉凝那边抱着孩子，柔声附和道。 瑾萱没说话，但是却一个劲儿的点头，表示非常赞同两个嫂子的话。 朵兰被几个嫂子给夸的有点儿不好意思了，连忙道，“什么第一美人啊，一个小部落，没啥大见识，随便夸嘴的。我来到咱们家，才知道，顾家出美人呢。不光是小妹娇娘长的好，三位嫂子，每一个都是大美人。嫂子们可别夸我了，再夸，我就得挖个洞钻进去了呢。” 第828章 顾家大团圆 冯氏瞅着眼前这四个如花似玉的儿媳妇，心里简直是美坏了。这就是她盼望已久的场面啊，多少年之前，她就盼着有这么一天。一屋子四五个儿媳妇，一个个都长的美丽俊俏，看起来就跟花儿一样，简直别提有多舒心了。 这回，冯氏终于是得偿所愿，她心里那个高兴劲儿，真是别提了。“得，你们妯娌，谁也不用夸谁了，咱们老顾家的媳妇，就没有长的丑的，都俊。快，都坐下来说话，朵兰，你坐在娘身边来。”冯氏喊了朵兰，坐在自己左侧。 娇颜才不管那些呢，直接坐在母亲右侧，然后伸手抱住了冯氏的胳膊，“娘，你有了儿媳妇，都不搭理我了。你眼里只有这四个如花似玉的嫂子，都没有我这个闺女了呢。”娇颜故意撒娇。 “谁说不搭理你的？我都快把你捧在手心儿里了，不过是一会儿没跟你说话，你就在这挑理。没良心的丫头片子，又在这编排娘，等会儿让绍远把你领走算了，省的你成天气我。”冯氏佯怒道。 冯氏这么一说，屋子里的女人们就全都笑开了，众人开怀大笑，笑声传出好远。外头刚刚进院子的顾承勇、文修、文治等人，全都听见了。“老四，你们都回来，咱爹咱娘可高兴了，听听咱娘笑的，这一年多，大家伙真的是没太有这么开怀大笑的时候。”文修很是感慨。 刚刚随着文齐一起去找父亲的文治，这时也是很有感触，“在外面时间久了，简直想家都快要想疯了，过几年吧，等着过几年北辽的各项事情都安顿妥当了，我和朵兰就回来。咱们一家人，到时候聚在一起，每天都高高兴兴的，多好。” 文韬文平听了这话，也是心有戚戚焉，在外的日子里，真的是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家乡。“是啊，回来吧，哪里也没有家里好。” 父子几个从外面进了会客厅，瞧着里面几个女人笑的欢快，众人的脸上也是笑容不断，“真好，这回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团圆呢。”顾承勇心满意足的说道。 朵兰赶紧站了起来，向着顾承勇行礼，“儿媳见过父亲。” 顾承勇摆摆手，“别多礼，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文治又给朵兰介绍了一下文修和文齐，朵兰也是一一见礼，然后众人又重新坐下。 顾承勇看了看这一屋子的人，五个儿子，四个儿媳妇，一个闺女，顾家的人，除了小辈儿的几个孙子外，就算是人都齐了。“正好，刚刚你们五太爷叫我过去，说是明天要开祠堂祭祖。这事儿我觉得应该，咱们家如今一个个的都出息了，是该让祖宗们都知道。” “另外一个，家里这不是要搬去京城了么？我是这么想的，左右咱们家的这一大片林子也需要人管理，干脆就留给老顾家人管着吧，连同作坊织坊的，都一起。” “刚刚我也问了你大伯和你四叔他们，都说不想去京城，打算是还在青山村。这个也就随他们吧，正好把这些都交给他们管理着，省得都荒废了。”顾承忠和顾承信商议好了，他们两家不跟着儿子走。 毕竟说起来，文庆和文景的官位不高，俸禄也供不起那么多人的花销。他们在青山村种了一辈子的地，出了青山村，去京城那样的大地方，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那样的地方，不是他们能住得起的。 这种事情不能强求，顾承勇也只能随着兄弟们的意思。其实顾承勇也不是很想去京城，不过他们又是不一样，皇帝已经赏赐了爵位和府邸，不去不行。再者，娇颜还要从京城伯爵府出嫁呢，他们不去，娇颜怎么出门子？ 顾承勇也打算了，等着过几年没啥事了，他们还回来住着。青山村山清水秀气候宜人，是个养老的好地方，顾承勇觉得，哪里也不如青山村好。 对于顾承勇的提议，大家伙自然是不反对的，于是，这件事也就这么定下来了。正好这时已经不早，快中午了，冯氏连忙让人去预备中午饭，文修文齐他们，也帮助人文治收拾屋子。 文治和朵兰也带人去整理了一下他们带回来的东西，这一次回来，他们可是带了不少北辽的特产，预备送给家里人的。大家伙接了文治夫妻送的礼物，各自表示了谢意，之后众人就在大厅里坐着说话聊天。 吃过了中午饭，文治领着朵兰，就去村子里转了转，老宅那头去拜见顾老爷子和李氏，又去看望顾承忠等人。众人这时也都知道文治回来的事情，一个个都挺高兴的，再看看那位北辽的公主，瞧见朵兰虽然身份高贵，但处事却一团和气的样子，大家伙也都十分高兴。 李氏照着以往的惯例，还送给了朵兰一份见面礼，“朵兰啊，奶奶也不知道你们回来，没预备啥好东西。这根金钗你拿着，算是奶奶给的一个念想儿。”几个孙媳妇，李氏送的东西几乎都是差不多的，这是朵兰头一回进老宅的们，李氏不会忘了顾家的规矩就是。 朵兰本来是不想要的，“奶奶，我是晚辈，理应当我送给奶奶礼物，怎么还能收奶奶送的金钗呢？”朵兰不知道顾家还有这个规矩，所以本能的就想拒绝。 倒是文治开口了，“朵兰，奶奶送给你的，收着就是。咱们家的规矩就是这样，新媳妇进门，都有礼物可拿的。长者赐不可辞，收着吧，这时奶奶对你的一份心意。” 文治这么一说，朵兰才明白，原来顾家就是有这样的规矩，既然是这样，那朵兰就没啥不好意思了，便直接收下。“谢谢奶奶。”朵兰笑着道谢。 “谢啥？都是一家人，不用那么客气。往后你们小两口好好过日子就行。咱们老顾家是越来越兴旺了，这都是祖宗保佑呢。奶奶现在不盼别的，就盼着你们这些小辈儿的，一个个安安稳稳就行。”李氏这几年转变真的不小，要是搁以前，她根本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朵兰心里很是感激，来到顾家，自己预想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顾家没有任何一句怨言，就这么接纳了自己，这种感觉，让朵兰感觉到非常的高兴。她还真是害怕，顾家人万一看不上自己，那她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顾家人都很宽厚，对人亲切温和，朵兰真的是挺喜欢这个性格的。她心里暗下决定，一定要早点儿把北辽的事情都处理了，到时候，她真的要跟着文治一起来这边。这里的山水她喜欢，这里的人，她更喜欢。 文治两口子在老宅坐了一会儿，这才同老爷子和李氏告辞。出了老宅，又去各处走了走看看，然后就回家了。他们这些天急急忙忙赶路，说实在的，路上根本就没休息好，这时有点儿受不住了，于是就回房去休息。 明天是端午，又是顾氏准备开祠堂的日子，故而众人还是挺忙活的。顾承勇直接吩咐，明天杀一头猪，留着做祭祀用，另外什么鸡鸭鱼肉的，那就更是不用管了，总会有办法的。 冯氏打算这个时候就烧火煮粽子，于是厨房的两口大锅，都装的满满的，然后开始烧火煮粽子。 娇颜自然是没有离开娘家，这时也帮着母亲去张罗。毕竟雪梅她们几个都有孩子，难免有个不太方便的时候，而朵兰今天才头一天进顾家的门，冯氏当然舍不得让她干活。于是，就见到娇颜站在厨房里，里里外外的忙着。 绍远在镇上见过了林长生和陶世年俩人，然后这俩人跟他汇报了一下这一年多的生产情况。因为这一年多，大军都在打仗，所以药坊的出货非常多，挣的也不少。林长生俩人把账册拿给绍远看，结果绍远连看都没看一眼，他信得过这俩人。 绍远不看账册，只是提起了作坊未来的事情搞。以绍远的意思，这边的药坊就不能再在这干了。但是可以把药坊搬到京城那边，那头有的是地方，直接搬到经常附近的地方去，绍远还真是舍不得这个挣钱的药坊。 对于绍远的提议，林长生他们也觉得挺好，于是就这么定了下来，到时候一起去京城。绍远在药坊里停留的时候不短，等到他从药坊出来，都已经是下午了。 绍远哪里也没去，直接就回家了，结果回家一看，媳妇没在。猜也知道娇颜在哪里啊，所以绍远就径直去了顾家。果然，一进顾家的院子，就见到娇颜领着几个小孩子在玩呢。 绍远一进院子，娇颜就知道了，连忙过来，“四哥也回来了呢，还带着四嫂。这一回，顾家可是大团圆了。”娇颜忍不住就说道。 文治能回来，这个还真是出乎绍远的意料，于是绍远赶紧迈步进会客厅，一进去就见到了顾承勇还有那五个舅哥。“四哥，啥时候回来的啊？”见到文治，绍远也是特别的开心。 “回到家没有多多长时间，我猜着，你们差不多要回乡来，所以跟你四嫂带着人，急急忙忙的就回来了。”文治见到了绍远，忙笑道。 第829章 祭祖 出族 文治和朵兰夫妻的归来，让顾家欢乐的气氛更浓了。当天晚上，众人都在顾家团圆热闹了一回，直到大半夜了，大家伙才各自散去休息。绍远跟文修等人拼酒，喝的有点儿多，结果就没能回苗家，干脆住了下来。左右顾家还有娇颜没出嫁时的院子呢，也住的开。 第二天是端午节了，一大早的，年轻人就全都起来，然后跑到了东边的大江去。洗脸、采艾蒿、看日出，以往每年都会做的事情，但是今年却感觉到特别的开心。或许是这一年多在外生死征战的经历，让众人都分外珍惜此时宁静欢乐的生活。 冯氏昨晚就让人把粽子都煮到了锅里，所以早晨大家伙回来，正好粽子出锅，还温热的呢。于是众人也不吃别的，粽子鸡蛋，早晨就这么对付了。 吃过早饭，顾承勇吩咐文修等人，去抓了一头大公猪杀了。等会儿要开祠堂祭祖呢，虽然是做不到猪牛羊三牲，但是有一头猪，也算是过得去了。这边刚刚收拾差不离，那头五爷爷就派人过来催了，于是众人抬着那头猪，急急忙忙的就去了顾氏的祠堂。 顾氏祠堂这边，人已经差不多都到齐了，于是五爷爷带人开了祠堂，不管男女，这一次全都进去。之后按照规矩，摆上了供品，焚香祝祷，五爷爷作为族长，又说了一大篇的祝祷词。最后，众人全都跪下，三拜。 拜见先祖过后，五爷爷又对众人说了一番话。顾家如今可不是以往了，顾承勇这一支真的算是飞黄腾达，但是其余几支人，这一回也出来了几个将军校尉的。顾家到此时，也绝对称得上是繁荣昌盛。 五爷爷叮嘱众人，一定要谨记，这一份功业，是顾家的儿郎们在战场上拼命换来的，不是天上掉馅饼掉下来的。族里所有的人，都要规规矩矩的过日子，绝对不许有人，仗着家里有人做官，就出去得瑟。如果发现了这样的情形，族里绝对不会轻饶。 娇颜作为顾家出嫁的女儿，原本是没有机会进祠堂的，不过她如今身份不一样了，所以五爷爷特许她过来。娇颜站在人群中，听着五太爷的话，不停的点头。顾家的家风，说起来一直都非常正派，这也是顾家这么多年来，一直人口兴旺，没出什么大事情的根本。 当然，一些小毛病各家都有，就像以前的顾承信，不也是曾经挺不着调的么？不过后来，也就都好了。如今的顾承信，可以说是非常肯干，正经的庄户人家了。也正是因为顾氏的风气还算都很正，所以没有人特别的出格儿，小小的闹腾几回，那些无碍大局。 以前顾氏一族，基本上都是普通的农户，没有几个做官的，就这么平静的生活在青山村，也惹不出什么大祸来。 但是如今不一样了，顾氏一族出来了一位侯爵一位伯爵，文韬那个可以不算在内。另外还有一位公主，未来的亲王妃，更不用说，还有一位北辽的驸马，以及三五个将军校尉。这么多人才都出自顾氏一族，别说是村子里，就是镇上县城里，也是不多见的。 顾家如今，不说是跺一跺脚怀远县都得跟着动弹，其实也差不离了。这样的荣极一时，就需要族人们更加的自制，绝对不能出去仗势欺人。不然的话，姜家就是最好的例子。 这也是族长为什么会选在这个时候开祠堂祭祖的原因，必须在大家伙的心思还没有浮躁之前，就压制住。不然，等到有人闯了祸再去收拾，那就晚了。 顾氏的男儿能够挣来今天的荣耀，那是用命换来的，可不能随便就让哪个人给祸害牵连了。顾氏宗族，绝对不允许有这种事情出现。 五爷爷在上面一顿敲打，下头的这些人，一个个都神情严肃的听着。众人也都明白，这不是小事，顾家想要把这份荣耀延续下去并不容易，必须通过所有人的努力才行。 “你们也别嫌我这老家伙说话难听，咱们老顾家，要想真正长长久久的荣耀，那就必须有一套规矩，这个是必然的。从今天起，要是哪个敢出去得瑟，敢不着调的出去惹祸，我第一个不饶他。” 五爷爷说的时候不短，这时也有些累了，于是话就说到了这里，算是告一段落。接着，众人再次跪拜，这一次祭拜先祖，也就算是完事儿了。当然，作为顾氏宗族的一件大喜事，今天中午，大家是要在祠堂里摆酒席庆贺的。 这时女人们就开始忙活，男人们也都帮忙，岁数大的人想当然的就去休息聊天。难得开祠堂的机会，也有人趁机，让五爷爷把家里添了人口的，直接写进族谱。而这个时候，顾承勇也是再次提出来，把文韬的名字，从顾氏族谱上去掉。 五爷爷等人都劝顾承勇，可顾承勇还是坚持着。没办法，五爷爷只好取出族谱，在顾明诚这一支的名下，找到了顾承勇这一房，然后把文韬的名字抹掉。在后面标注了一下，文韬系顾承勇的养子，现允许其认祖归宗，所以在族谱上除名。 光是这么写了还不行，五爷爷又写了一份文书，上面写明了情况。同时让族里几个岁数大的老人都作证，签了名字，这才算数。顾承勇把文书收好了，小心翼翼的放着，有了这个，再去县衙登记一下，才算是正经的办完了呢。 文韬那头还不知道顾承勇做啥呢，他这时正在犹豫，怎么开口跟顾承勇提起来这件事。文韬也是很犹豫，摇摆不定的。顾家对他一直很好，就跟亲生儿子一样，此时他功成名就了，就想要恢复本姓，这对顾家是很大的伤害。 可要是不恢复本姓，那林家可就是要绝后了，他也对不起亲生父母。如今爹娘还都没找到，要是他再不恢复姓林，文韬这心里真的是挺难受的。 正当文韬犹犹豫豫不知道该如何做时，顾承勇却主动的过来找文韬了。“韬儿，这个是刚刚族长给写的文书。你的名字，已经在顾氏的族谱上去掉了，你现在可以恢复林宏韬的身份。这个东西你收好，等着有空去县衙一趟，把你的户籍从顾家迁出，也就可以了。” “至于你原本的身份，估计还要去京城，到了那边找户部的人去办理。因为你父母是获罪，衙门里的档子，也不知道在哪里，还需要仔细的查一下才行。”顾承勇一边把文书递给文韬，一边说道。 文韬咋地也没想到，还没等自己开口呢，父亲就帮他办好了这一切，“爹，我对不住您，对不住顾家。顾家对我如同亲生，可是我却要恢复本姓，我没脸跟爹说这个。”文韬心里一酸，直接就跪下了。 “爹娘养育文韬的恩情，文韬一辈子不忘，博翰就是顾家的孙子，他还是姓顾。”文韬哭着说道。博翰是年后出生的，还没来得及上族谱呢。 顾承勇摇头，伸手扶起来文韬，“傻孩子，又在说傻话了。博翰是你的长子，林家的长孙，怎么可以姓顾呢？孩子，只要你心里还有顾家，有我们这些人，不管你姓林也好，姓顾也罢，咱们都还是一家人。” “这一次咱们回京城去，一定要尽快找到你的爹娘，估计着，楚家那边肯定是有他们的消息。只是楚家出事了，被发配到边疆，这事还得你们去想办法。你爹娘这些年不容易，如今你出息了，一定要找到他们，让他们回来享享福。”顾承勇想起来林瑾瑜，也是唏嘘不已。 文韬这时已经哭的不成样子了，顾承勇的话，一字一句都说到了他的心里去。这么多年没见到亲生父母，不知道他们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作为儿子，他真的是觉得，太对不起父母了。 “爹，您永远都是儿子的父亲，儿子永远都记得，我是顾家的孩子。”文韬不知道该说啥，就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顾承勇拍拍文韬的肩膀，“好孩子，你的心意大家都知道，我们都明白，你不是那忘恩负义的孩子。咱们虽然没有血缘，但咱们永远都是一家人，这个不会改变的。爹爹信你，你也不要心里总惦记这些，跟婉凝好好过日子，找到你爹娘，好好孝敬他们。” 顾承勇的胸怀，真的是让人佩服。周围的一些人看着，也是纷纷点头赞许。 旁边一直在看着的文修等人，谁也没说话。这么多年相处，他们早就把文韬当成亲兄弟了。这一份感情，不会因为文韬恢复姓林就淡薄了，他们兄弟间的情意，会一直存在，比亲兄弟还亲。 “好了，老二，别哭了，大男子汉的，弄成这个样子丢人。不管咋说，我们都会一直把你当成自家人的。咱们兄弟以后也不会有啥变化，还跟以前一样。行了，擦擦脸，过来帮忙干活，别想闲着啊，不干活，今天中午就没饭吃。”文修故意这么说道。 文韬听了这话，便笑了，“好，有什么活，大哥吩咐就是，想让我饿肚子，那可不行。” 第830章 路过府城 上午开祠堂祭祖，中午大家都在祠堂这边吃了饭，然后才各家带着各家的家什回家去。下午的时候，秀兰和秀云两家，领着孩子们都回来了。这一次回来，也是打算留下住一晚的，所以特意下午到家。 秀兰和秀云两家回来，少不得顾承勇他们又要去老宅，众人见面，嘘寒问暖一番，然后就说起来了秀丽的亲事。对于秀丽能够找到尉迟达这样的丈夫，秀兰和秀云也是十分高兴。秀丽的事情有个着落，大家伙也就安心了。 说过了秀丽的事情，顾承勇就提起来娇颜还要在京城重新出嫁的事，问秀兰和秀云有没有时间去京城。姐妹两个跟丈夫商议了一下，觉得应该去。她们长这么大，还没去过京城呢。于是，就定下来，等孤承勇他们到京城，伯爵府收拾好了，就派人来接秀兰和秀云他们。 秀兰跟秀云两家，在老宅住了一晚，大家伙聚在一起，又是笑闹到了半夜才散。第二天，秀兰他们就离开了，毕竟各家都忙得很，能抽出一天的工夫已经是不容易了。 端午节已过，总算是清闲下来，顾家就开始忙着收拾东西，预备搬家了。顾承勇这边的林子还有地，都交给了顾承忠顾承义他们兄弟几个帮忙管着。至于作坊和织坊，就留给齐建元打理，顾承忠几个也都帮忙。 顾家的宅子也不能不留人，孙伯和孙婶主动提出来，他们要留下守着顾家。顾承勇虽然有些舍不得孙伯，不过他们既然提出来了，也不能不答应。于是，孙伯夫妻，就留下守着顾家的宅院，其余的人都跟着去京城。 事情基本上就这么定了下来，然后顾家人就开始收拾东西，把能够带去京城的带走，不能带走的，直接留下。 其实也没有太多要带的，只不过是行李衣物，还有一些零七八碎过日子要用的东西。至于什么家居摆设，肯定是跟那边的宅子不相称，根本就不用白费力气挪动。还不如到了京城，再另外置办就是。 道理是这么说没错，可是真正动手的时候，也还是挺麻烦。顾家去年一把火烧没了所有的东西，如今家里这些，都是新置办的。冯氏看看这个也想带着，那个也觉得有用的，划拉划拉，结果就没少带。 顾家这边收拾东西，苗家那头也是一样，绍远虽然往后不一定有多少机会回来，可是谁敢说苗素问不回来啊？所以苗家这边，也是不能不留人。最后商议之下，留下了一户人家守着苗家的宅院，其余的人，跟着绍远进京。 搬家这种事情，说是简单，其实也挺繁琐，众人费了几天的工夫，才算是把东西都收拾差不多了。于是，五月十二这天，众人启程，赶往京城。 顾承忠和顾承信都不打算跟着儿子走，任凭文庆和文景怎么说，他们也是不答应。文庆两兄弟都被靖王留在了禁卫中，没办法，文庆和文景就只好是跟着顾承勇他们一起回京了。至于村子里还有一些人，大多数并没有留在京城，而是分在了府城或者怀远县这边，离着家近便，也挺不错的。 顾家老爷子和李氏，想当然也不会跟着顾承勇住到京城的。不过他们答应了，等着娇颜成亲，他们会提前过去。顾承勇也觉得，此时他们还不知道京城里什么情形，还是等他们先过去，所有事情稳定了再说。 文治和朵兰也不可能离开北辽太久，当然不再跟着去京城，于是十二这天，文治和朵兰也带着人出发，返回北辽。 村子里的好些人都出来相送，一路送出去好远才停下来。看着越走越远的马车，众人既是伤感，又替顾家高兴，青山村能够出来顾家这样的，也是整个青山村的荣耀，只是以后，见面的机会就少了。 顾家众人，还有绍远娇颜等人一起从青山村出发，走了两天半来到府城。他们人多，还有孩子呢，路上走不快的。顾承勇跟儿子们商议了，打算在府城停留两天。毕竟府城这边有安家、刘家、史家、朱家，还有文喜、青莲、大柱等人，到了府城，总要跟各家都见见面。 尤其是婉凝和瑾萱，她们的娘家都在府城。之前因为孩子小，文韬也没回来，婉凝都没能抱着孩子回娘家住几天。这一次路过，不管怎么样，总要回家去见见爹娘啊。 瑾萱也是一样，去年在家里住了一段时间后，就再也没时间回来，这一回可是要去京城呢，往后回来更是不容易了。 于是，到了府城，顾家众人就住进了府城的宅子，而文韬和文齐，则是陪着媳妇抱着孩子，去丈人家住着了。 史家跟安家见到女儿女婿抱着外孙上门，自然是意外又欢喜的，等到得知顾家人都来了，又赶忙就要去顾家拜访。还是文韬和文齐拦着，说是顾家那头还没安顿好，肯定是挺乱的。顾承勇已经在府城最好的酒楼定了座位，请众人晚上到那边见面。 主要是顾家这一次有点儿赶时间，若是一家一家的前去拜访，怕是没有个四五天的都走不出府城。顾承勇也是有些心急，所以才出了这个主意。当天晚上宴请这几家人，第二天再把青莲大柱，文喜如云等人叫过来热闹一下就行了。 史家和安家也都明白顾承勇的心思，于是当天下午，就按照时辰，前往顾承勇定下的酒楼。同时前来的，还有朱泽青和雪娇夫妻、刘家人、何家人，众人直接把酒楼的二楼给包了下来，大家伙在一起说说笑笑的热闹了一回。 也幸好史大人并没有跟别人说什么，没有走漏消息，不然的话，府城这些官员怕是还要前来拜访。顾家如今可是不一般，再加上还有绍远一起，那可是亲王呢，打好关系总不会错的。 亲戚朋友见面，自然是各种高兴欢喜，想到一年前顾家的遭遇，再看看如今的风光，大家伙也都是唏嘘不已。“这才叫因祸得福，否极泰来呢，顾家经受了那么多，也该是翻身的时候了。”众人纷纷表示。 说起之前的事情，顾承勇更是感慨，那时他们一家被抓起来押解进京，当时真的以为这一次就是死路一条了。那时他琵琶骨被穿了锁着铁链，被折磨的连个人样子都没有了，差点儿就死掉。 现在想一想，那时真是好悬呢，要不是江公公及时赶到，顾家人怕是就要丧命在秦劭康的手里。那样，就算是文韬文平他们在边关立功，也是没用了，人都死了，还有什么用？ 顾承勇看了看自己的双臂，再回头想一想过去十来年的起起落落风波不断，也是各种感慨。当初他们在苏州过得也是非常好，突然间林家出事，顾家受林瑾瑜所托，带着林宏韬连夜出城，抛下了苏州城富裕的日子，一路逃难一般的回到了东北。 回到家乡，从被人看不起各种欺负折辱，然后慢慢地把日子过好，直到后来兴旺富贵，也是费了六七年的时间，一家人辛勤努力才做到的。 结果只因为一个秦劭康，又害得顾家分崩离析，受尽折磨，连家里的房子都烧成了灰。这一番打击，同样没能击垮顾家，顾家人再次站了起来，然后，迎来了这一刻的荣耀。 算起来，顾家这些年也是起起落落好几回了。顾承勇到此时，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顾家从此就会一帆风顺么？不，也许并不可能。不过，只要顾家人始终保持着顽强不屈的精神，不管遇上了什么事，都还有再起来的机会。 回想过去，顾承勇也是感慨万千，再看看眼前的亲朋好友，真的是觉得这一刻分外珍贵。“来，顾某敬诸位一杯酒。顾家能有今天，多亏了诸位亲朋的照应。要不是诸位一次次冒险送信帮忙，我们老顾家，早就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了，多谢诸位的关照，谢了。” “亲家，你要是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咱们既然是亲家，那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亲家过得好了，我们大家伙看着也高兴，对不对？”安昌盛一听顾承勇这话，便摇头笑道。“都是自家人，真的没必要这么见外。以后这种话就不用说了，不过呢，这酒我们还是可以喝的。”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共同举杯，一起喝了酒。 男人那边喝酒划拳的，女人这头，冯氏跟刘氏姚氏等人也是聊得很欢。而雪娇、文蓝、文芳几个，也是围着娇颜婉凝等人，叽叽喳喳的聊个不停。尤其是娇颜，大家伙一个劲儿的追问娇颜在边关的事情。 娇颜也不愿意多说，就随便说了点儿，那也足以让众人佩服的了。“唉，真是苦了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要跑去边关吃这些苦。”文芳听了娇颜讲的那些，忍不住就跟着掉眼泪。 她们都很清楚，娇颜是怕她们难受，很多事情没敢说。边关是那么好呆的？要是只有这么几件事，娇颜就能被封了公主？根本就不可能，那是娇颜用命去换来的。 “文芳姐，你也别哭了，现在不是一切都好了么？咱们得往前看。”娇颜瞧见文芳掉眼泪，赶紧就劝。 第831章 文喜 大柱 文芳和文蓝在府城过得都很好，如今文芳已经有四个孩子，两儿两女，文蓝也有三个儿女。景新和辰瑜两个，对自家媳妇好的很，所以这两姐妹在婆家的日子，过得也真的很舒心。 日子过得好，人的精神气色也就好。文芳和文蓝两个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正是女人最好的时候，原本就长的好。再加上生活富裕，各种事情无须烦心，所以这容貌越发的艳丽明媚。比起在家的时候，更添风情。 娇颜看着这两位堂姐，也是为她们高兴，顾家这一辈的女孩子，应该说嫁的都不错。文菲如今还在京城，跟安辰珺这一对儿欢喜冤家，也有了两个儿女。俩人虽说平日里总是拌嘴闹腾，可感情却非常好。 文英前年就嫁给了袁风林，听赵氏说，文英在去年也生了个儿子。赵氏说这话的时候，那个心有余悸的表情，娇颜还记着呢。赵氏真的害怕，害怕文英要是生了闺女，将来也落得秀丽的结局。好在，文英第一胎就是男孩，大家伙总算是放心了。 其实在娇颜看来，天底下类似蒋秉浩那样背信忘义的人并不多。不过，这个年月就是如此，女人若是不能生儿子，实在是地位很危险。 “文芳姐，文蓝姐，还有大嫂，我记得那时候咱们都是在一起玩儿的。我和文茜，成天跟在你们后面屁颠屁颠儿的满哪跑。这才几年啊，咱们这些人，都各自有了自己的前程，好快啊。”娇颜有些感慨。 “是啊，如今我们一个个都成亲生子了，你也成了公主，即将成为亲王妃呢。咱们都长大了，各自有各自的家，彼此见面都少。唉，往后不管是你们走到哪里，记得给我们写信，咱们姐妹，千万别把原本的情分淡了才是。”文芳也是有些感慨。 娇颜点头，“嗯，好的，往后我会经常给姐姐们写信的。”说着话，娇颜扭头看雪娇，“雪娇姐，看见你过得不错，我也就放心了。姐夫这人不错的，你们平日里聚少离多，也是难为你了。往后边关太平了，你和姐夫也别总分开。” 朱泽青这一次回到府城，就不用再回京城了。他是辽东总兵，要镇守边关，往后就是府城边关两边跑。如今边关已经太平，雪娇就磨着朱泽青答应，以后即便是朱泽青去边关，也要带着他们母子才行。 雪娇一听娇颜这话，就笑了，“你倒是和我想到一处了，我这回就跟你姐夫说了，往后不管去哪里，我都要跟着。唉，你说你们在边关，我就成天在家提心吊胆的，这样的日子，我真是不想再有了。”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话题，岁数大的有岁数大的话题，那边冯氏跟刘氏姚氏等人说话聊天，谈论的，大多就是儿女和孙子辈儿了。总之，亲朋相聚，就是觉得有说不尽的话，大家也不太吃东西，就是聚在一起聊天。 众人聊的太尽兴，直到了戌时末，酒楼的掌柜上来催促，众人才恍然，竟然已经这么晚了。“二舅，今天时候不早了，你们又是一路劳顿的，还是回去休息吧。明天要是有空，咱们再聚一聚。”朱泽青说道。 “二舅，我还在孝期，府里实在是不好摆酒席待客。不然的话，明晚大家倒是可以到朱府上热闹热闹的。唉，看来也只能去二舅家叨扰一番了。” 朱总兵死去才一年半多，朱泽青还在孝期里，总要避讳一些事情。像这种赴宴的事情都要尽量避免，更不用说是在府里待客，大摆筵席了，让有心人知道了，少不得又要扯皮。为了避免这些，朱泽青从回到府城，就闭门不出。今天若不是顾家人过来，朱泽青根本不会出来的。 顾承勇点头，“也好，店家也要休息的，咱们不好在这时间太久。后天一早，我们就要离开府城，明天要是诸位有时间，就去我那边坐坐吧。”刚刚聊得很开心，真的是意犹未尽，所以顾承勇这样说道。 不等旁人说话，史知府就笑道，“明天我做东，请诸位到我府上聚聚，泽青，你也来就是了。哪里就有那么多嘴贱之人？你这也是太小心了些。” 其实史知府也明白朱泽青为什么这么小心，如今靖王成了太子，朱家可就是太子的外祖家了。这个时候，朱家必须低调，千万不能让人抓住什么把柄。不然的话，太子的脸上就不太好看了。 “咱们都是亲戚，又是为顾家践行的，就是旁人知晓也不怕。朱家是武将之家，见惯了战场生死的，当年你几个叔伯接连战死，要真是什么都讲究，这日子就真的不用过了。”史知府跟朱家的关系很好，这时便劝朱泽青道。 朱泽青何尝不懂这个道理？他只是怕给太子添麻烦而已。不过就像史知府说的，这是亲戚们给顾家践行呢，要是什么都顾忌，还真是日子都过不下去了。“好，就听叔叔的，明晚咱们在史叔叔家相见。” 众人越好了，这才从酒楼里出来，然后互相道别，各自回家去。 第二天早晨吃过早饭没多久，文喜如云、青莲大柱，这两对夫妻就来到了顾家。昨晚文福就去通知他们，顾家人来了的事情，故而今天一早，几个人就赶紧过来了。 众人见面，又是一番欢喜，如云阿喜领着四个儿女一起过来。青莲和大柱，也抱着他们的儿子，青莲此时肚子里又有了，大概四五个月的模样。大柱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扶着媳妇，那个小心翼翼的模样，让人看了既好笑又感动。 冯氏见了小孩子就高兴，把阿喜家的几个孩子叫过来，挨个儿亲了一下，然后就抱着小的在怀里哄着玩儿。一边哄着孩子，一边跟如云和青莲说话聊天。 那边顾承勇也是找了文喜跟大柱，跟他们说了顾家要去京城的事情。 文喜如今还是在安家的作坊里做事，虽然这两年娇颜没在家，也就没有什么新的方子出来，不过之前娇颜研制出来的方子，还攒了不少没生产呢。作坊每隔半年左右，才会出一次新产品，阿喜手里的方子，还能坚持一阵子。 作坊的收益非常可观，每年都会分到很大一笔银钱。作坊的利润，原本是属于娇颜，后来娇颜出嫁，就打算留下给顾家，可是顾承勇和冯氏都不肯要。僵持到最后，双方各让一步，每年作坊的分红，娇颜和顾家平分。 也幸亏有作坊和织坊的收益，顾家才能很快就重新站起来。如今顾家要去京城了，顾承勇总要跟阿喜说一说，往后的事情。“阿喜啊，这一次呢，阿福阿寿都跟着我去京城了。京城花销太大，我琢磨着，到了那边还得再想想办法做点儿什么，不能坐吃山空。” “阿福和阿寿留在村子里种地太可惜了，带着他们，也能帮衬我一下。原本我也打算让你跟我一起走的，可是府城作坊这边，说实在话，也是离不开你。你暂时就还在这儿吧，我把你的分红，再给你加一成。” 顾承勇岁数大了，其实他很想让所有的孩子都在跟前守着，不过这个愿望注定是不能实现的。这一次他带着文福文寿，文禄本来就在京城，结果等于是就把文喜一个扔在府城了。顾承勇心里有些不太得劲儿，故而提出来，要给文喜加一成分红，就算是一点儿补偿。 文喜一听就笑了，“义父，您这话就说的见外了，我如今拿的已经不少了，没必要再多一成。帮着义父打理产业，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至于说是在府城还是在京城，其实也都一样，没啥区别。” “虽然我也想跟在义父身边，照顾义父，不过这边实在是离不开，也是没办法。有阿福哥他们跟在义父身边，我也能放心一点儿。义父不用歉疚，咱们父子哪里还用说这些见外的话？” 阿喜坚持，顾承勇也就没再说别的，只是心里琢磨着，等着年底分红的时候，多给阿喜一些。 “大柱，你们夫妻也得留在府城了，织坊是咱们家的根。如今青山村那边的织坊，已经交给了齐家打理，咱们家眼下，就指着织坊这边了。你们夫妻好好经营着，顾家也不会忘了你们的辛苦。” 顾承勇不是那种苛刻的，对于这些管事，他非常大方，如今大柱夫妻手里就持有府城织坊三成的份子呢。织坊一年的盈利不少，三成，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大柱跟青莲在府城，已经置办下了一个不小的宅院，还买了些下人伺候着，青莲如今，也算是享福了。 大柱还是以前那么憨厚，听见顾承勇这么说，就连连点头，“老爷放心吧，我和青莲都知道老爷的心意，我们肯定好好的管理着织坊，这边老爷就放心吧。” 大柱对顾家很是感恩，他从当初一个卖身为奴的小子，到如今织坊的总管事，还去了青莲这样好的媳妇，住在府城的大宅子里面。要不是顾家，哪里有他的今天？ 第832章 赶到京城 顾家在府城停留了一天半的时间，亲朋好友都见了，也把这边产业的事情，跟文喜还有大柱交代清楚。五月十六这天的早晨，众人就再次启程，向着京城出发了。 史家朱家安家等人，早就知道顾家是今天走，所以早早地就等在了南城门处。文韬婉凝、文齐瑾萱，这两对小夫妻也是随着史家跟安家人一起过来的，他们这两天，可都是住在各自的丈人家呢。 远远地就见到顾家十几辆车朝着这边走来，众人瞧见了，赶紧上前来说话。“亲家，到了京城给这边来个信儿，也让我们都安心。等到娇娘成亲的时候，我们这些人差不多都能去贺喜，到时候咱们在京城好好聚。”安昌盛上前道。 顾承勇从马车上跳下来，朝着面前众人拱手行礼，“多谢诸位前来相送，实在是路途远时间紧，不能在府城久留。等以后有机会了，我们还会再回来看望诸位的。” 他们这一行人太多，车上都拉着东西呢，走不快。再加上有孩子，更是不敢起早贪黑的赶路，所以就不能耽误太久，早点儿到京城才是正理。“诸位可千万别介意，下次回来，我肯定挨家前去拜会，到时候在府城盘桓十天半月的。” 史知府摆摆手，“亲家，不用说这些了，大家伙都明白呢。你们进京是大事，不能耽搁了，京城那头还不一定什么情形呢，早点儿过去也好准备准备。亲家有空就回来看看我们，到时候咱们再好好喝两回。” 顾家这不是出去游山玩水，这是搬家去京城。文韬文平都是官身，也得赶紧回去办差，哪里能在外面停留太久？更不用说，还有娇颜和绍远的婚事呢。也不知道钦天监给选了什么日子，万一就在最近，他们还没赶到京城，那岂不是耽误事？ 众人都理解，故而大家上前来，跟顾承勇道别。然后就看着顾家这一大溜的马车，连人带东西呢，出了城门，一路远去。“唉，往后想要再见面，可就没有这么容易了，毕竟是离着远了啊。”安昌盛一边目送众人离开，一边嘟囔着。 众人也都是这么想的，但是也没办法，只能摇摇头，瞅着顾家人走的没了影子，便各自回家去了。 顾承勇这一行人十几辆车，还有不少骑马的，连同绍远身边的护卫，总共不下两百人。这么多人走在路上，说实话也是挺壮观的。如今这世道也不是特别的太平，众人都是打起精神，随时留意动静。 不过，他们这么多人，又大多数都是练家子，即便是路上真的有那宵小之徒想要打鬼主意，其实也不敢的。所以，这一路上还算是平静。走了总共是十二天，终于在五月二十七的下午来到了京城之外。 这一路上，都是绍远的护卫提前安排好住宿等事情，所以他们回到京城的消息，京中的人已经都知道了。靖王没时间也不可能跑来迎接顾承勇一家，于是就打发了秦劭安带人，前来城门处迎接。 另外，方家、夏家、安家等人，也都接到了消息，众人都商量好，一同来城门处迎接。 远远地就见到一大溜的车马朝着城门处走来，秦劭安眼睛好使，一看就知道，这是兄长和嫂子，领着顾家人回来了。 秦劭安催马上前，“大哥，一路辛苦了，父王让我带人来迎接大哥回京。父王说了，伯爵府和两处侯府虽然已经收拾妥当，不过还需要查了好日子才能搬进去，故而暂时先安排顾家人住到父王的别院去。等着定好搬家的日子，直接搬进去就行。” 靖王考虑的很周到，绍远也觉得这样可行，于是点点头，“有劳贤弟了，还亲自出城来接我们。走吧，咱们先进城，等着到了别院，再让大家伙见面算了。”这一路都累得不轻，绍远实在是不想在外面耽误时间，有这个工夫，去别院坐下来聊就是了。 于是，顾家人也没下马车，只有顾承勇出来跟众人打了招呼，然后就在秦劭安的引领下，一路进了城，径直朝着别院行去。 靖王的这一处别院，是皇帝赏赐下来的，地方非常大，就在京城靠近西郊的位置。虽然距离城中心略远些，但是风景非常好，地方也宽阔，环境更是幽静。顾承勇一来到这里，就喜欢上了。 众人纷纷下车，然后有下人和绍远的护卫，以及别院的守卫们帮忙，把顾家带来的东西都搬了下来。那边文福和文寿手里拿着单子，挨个儿的验看箱子上的号数，然后决定哪些打开，哪些直接先送到库房。 而顾承勇，这时便领着儿女，正正经经的跟来人见礼。绍远引荐着，第一个见过了秦劭安。秦劭安如今还是靖王府的世子，身份并没有改变，太子回京这些时候，一直在忙着别的，还真是没顾得上秦劭安呢。 “顾承勇带领家人，见过世子。”既然是绍远这么介绍了，顾承勇当然就得这么称呼。 劭安倒是也不在意，世子就世子呗，这个还有啥？左右不过是个名头，叫什么都无所谓。秦劭安很是客气的跟顾家众人见礼，“早就听闻伯父的威名了，今天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还有两位兄长，看起来也非等闲之辈，顾家果然是能人辈出，真好。” 秦劭安的态度很好，顾家众人也都放心了。不管怎么说，这人都是太子的儿子，绍远的异母弟弟，就算是不能交好，也绝对不能得罪了。“多谢世子夸奖，小儿顽劣，只是乡下种地的把式，难登大雅之堂，倒是让世子见笑了。”顾承勇忙道。 “顾伯伯就不用谦虚了，我大哥都是伯伯的弟子呢，听说几位兄长都是跟我大哥从小一起练功的，肯定都不会差的。”秦劭安笑呵呵的说着。 顾家五个儿子，秦劭安见过了三个，都是人才，让人敬佩。今天再看看文修和文齐，虽然没有文治文韬身上那一股子书卷气，也没有文平那种英姿勃发的英武之气，但是这二人，带着内敛深沉，一看就知道，也绝对不是平凡之辈。 文修文齐听了这话，便向着秦劭安拱手，“我们兄弟二人不过是乡野农夫罢了，还真是算不得什么。多谢世子爷夸奖，我等真是有些汗颜了。” 见过了秦劭安，接下来就是方家和夏家了。夏允辰今天特意早早地就从衙门里出来，带着妻儿前来接人的，这时见到顾承勇，那真是分外的亲切。“亲家总算是来京城了，这几年一直都盼着呢，这回可是盼到了。” 顾承勇见了夏允辰，也觉得亲切，于是就笑呵呵的说道，“是啊，以前不敢想，这回倒是真的来京城了。往后我们就住在京城里，咱们都在一处，也能经常见面了。” 夏云晨跟顾承勇寒暄两句，接着就给顾承勇介绍方家那两位。顾承勇一一见过，跟人家说了几句话，然后又跟安远盛和辰珺打招呼。亲戚见面，分外亲切，大家伙就在大厅里聊了起来。 顾承勇在那边跟男人们说话，这头冯氏还有娇颜，就陪着方氏说话。方氏一见到娇颜，就把娇颜扯到自己身边来，上来先是一阵数落，“你说说你这丫头，进了京城不去找我们，就自己做了那么多的大事。” “你义父跟我说的时候，差点儿没吓死我，你这丫头到底是多大的胆子啊？”方氏白了娇颜一眼，“到底是受了伤吧？就是你不知天高地厚的逞强，才会弄了一身伤。”方氏跟冯氏一样，都拿出来母亲教训孩子的那一套来，不管咋样，先说闺女一顿。 当然，该心疼还是心疼的，方氏一边说一边扯过来娇颜的手，细细打量娇颜的气色，“看着脸色还行，看样子你的伤也好的差不离了。唉，以后可千万当心，知道么？” 娇颜点头，“知道了，以后不会在做那些危险的事情了，母亲放心。” 方氏只顾着跟娇颜说话，都没有麒麟儿说话的份儿了，这俩孩子今天连学堂都没去，就是为了等着见姐姐的。如今见到姐姐只跟母亲说话，俩男娃就急眼了，“姐姐，姐姐，我们都在这等半天了，你咋也不跟我们说话啊？就知道跟我娘聊天，都把我们哥俩给忘了吧？” 如今的麒麟儿，可都大了，也懂事了，这俩人小嘴巴巴的，就跟爆豆子一样，娇颜都差点儿没跟上这二人的节奏。只能等到俩男孩说完了，娇颜才有机会开口。 “姐姐哪里能忘掉你们啊，你俩是麒麟儿，是我的弟弟。我这不是还没腾出工夫来跟你们说话么？对了，晚上不如留下吧，我这边还有两个小妹妹，你们可以带他们一起玩儿。”娇颜瞧见这男娃一副委屈的表情，赶紧就赔礼道。 “女孩？哪里来的女孩？多大啊，太小了可不跟她们玩儿。”麒麟儿齐声说道。 “灵慧，灵欣，你俩过来，见过这两位哥哥。这是姐姐义母家的孩子，你们必须管他们叫哥哥，听见了没有？”这次回京，灵慧和灵欣都跟过来了，此时俩人很显然还没有回过神儿来，还是一副发懵的状态。 第833章 婚期议定 灵慧跟麒麟儿两个是同年，不过比麒麟儿月份小一些，这时听了娇颜的话，灵慧便赶忙的上前来，屈膝行礼，“灵慧见过两位兄长。”这些日子在家，灵慧没少跟着娇颜学规矩，此时倒是做的有模有样。 倒是灵欣，岁数还小，这时瞅着眼前的两个哥哥，特别好奇，“表姐，这两位哥哥怎么长的一样啊？”灵欣没见过双胞胎，故而觉得奇怪。 娇颜笑笑，“这两个哥哥是双生子，一起出生的，所以长的很像啊。” 灵欣似懂非懂，不过她对眼前这两个长相十分相似的哥哥很感兴趣，故而也学着灵慧的样子，行了礼。灵欣还小，动作做得不是很规范，有点儿笨拙，看上去特别可爱。玉麒上前来，伸手扯着灵欣，笑道，“好了，灵欣妹妹不用行礼，咱们同辈之间，没那么多讲究的。” 娇颜瞧着眼前这几个小娃，也觉得有意思。她之前还担心呢，来了京城，灵慧和灵欣没有玩伴，到时候孤单的慌。不想麒麟儿两个，跟这两姐妹倒还算投缘，这倒是不错。 娇颜四处看，结果没见到文菲，就觉得奇怪，文菲姐难道没过来？“姐夫，文菲姐呢？”这俩人向来是形影不离的啊，今天怎么安辰珺一个人过来了？ “你文菲姐又有了，昨天才诊出来，郎中说了，不让她受累，故而就没让她跟来。”说起自家媳妇，安辰珺可是眉眼带笑，那种幸福甜蜜的样子，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娇颜咋舌，文菲姐也够厉害了，已经有一儿一女，不想这又怀上了。虽然孩子多，证明夫妻的感情不错，不过，女人还是不好频繁的生育，对身体不算很好。等着哪次见到文菲，看样子要嘱咐她一下了。 娇颜学医，对这些都分外的重视，雪梅瑾萱她们，娇颜都会特意叮嘱。雪梅生完博睿已经两年了，瑾萱生了博骏也一年半了，俩人都还没什么动静。总要身体养好了，才能再次生育。 不过，这出嫁的女孩，也真是没法多说。生不生孩子，那是婆家说的算，谁家不盼着子孙兴旺？但愿有了这几个孩子之后，文菲不用再承受太大的压力，往后可以不要太辛苦了。 顾家人已经安顿在别院这边，娇颜和绍远就得进宫去了，一来是娇颜担心皇帝和贵妃的情形，她必须去看一看，二来绍远也要打听一下，接下来的事情，靖王都是如何安排的。故而，这边刚刚安顿妥当，绍远和娇颜就直接带人进宫了。 绍远进宫，根本无人阻拦，于是绍远和娇颜便径直来到了靖王的住处。靖王自从平定太子叛乱之后，就住在了皇宫里，再也没搬出去。不过，他身为太子，住的地方跟后宫还有些距离。 大齐朝的规矩是，太子未成年之前，住在皇宫中。等到太子大婚后，需要搬出皇宫，住到太子府去。不过，靖王这是半路上成了太子，又跟旁人不同。靖王府现在不能回去，所以靖王就只能住在皇宫中，原本太子住的地方。 这边正好距离朝堂比较近，靖王如今总揽朝政，平日里就在这头处理政事。绍远和娇颜进宫的消息，已经有人禀报给了靖王。正好靖王看了一天的奏折，也实在是累了，就停下来休息，喝着茶水等着绍远夫妻的到来。 绍远夫妻进来，连忙上前行礼，“见过父王。” 靖王摆手，“得了，别整那些没用的。过来坐吧，跟孤说说，路上怎么样？可还算太平么？” “还好，人多，路上有几个小毛贼，看见我们这么多人，也没敢得瑟。”绍远笑笑，路上真的遇见了几个出来踩盘子的小贼，不过顾家一行人多势众的，没人敢动手。 靖王点头，“既然回来了，就把接下来的事情跟你们说一下。你俩的亲事，必须要抓紧时间办了。孤让钦天监查了日子，成亲定在八月初六。你们二人原本就是已经订了亲拜了堂的，故而这一次各种规矩礼节都尽量简单些，六月初六纳彩，八月初六迎亲。” “中间留两个月的时间，好让礼部预备你们成亲的礼服。你是亲王，一切都得按照亲王的规制办理，不能太寒酸了，所以婚期实在是没法再往前提。娇丫头的亲王妃服饰，也得赶快预备，两个月，说实在话，也不是很宽裕。” 亲王大婚，大多都是提前好久就开始预备，像绍远跟娇颜这样急促的，还真是不多。不过这俩人年纪已经到了，再加上皇帝的身体不是很好，也实实在在是不能再拖下去了。 “另外，你皇爷爷身体不好，已经决意要退位。但是退位之前，你皇爷爷想要给你皇祖母一个皇后的名分，故而六月二十八这天，是你皇祖母的封后大典。时间有些赶，最近你还是住在宫里吧，帮着孤处理各项事务。” “你皇爷爷身体不好，已经打算好了，封后大典之后，就要下诏退位。孤已经把登基大典放在了九月初九这日，所以接下来，还有各种事情要忙。娇丫头，你现在必须要做的，就是尽量让陛下的身体恢复起来，不管如何，也要让陛下和贵妃康复，明白么？” 靖王说的这些，里面包含的东西实在太多了，绍远和娇颜俩人想了一下，才算是全都整明白。皇帝现在身体不行，不能处理政务，故而才打算退位让贤，让靖王可以名正言顺的处理政事。 但是，皇帝一直以来都觉得亏欠贵妃，所以打算在退位之前，封贵妃位皇后，算是弥补一下。自然，也是有为了将来打算的意思，皇帝生怕自己挺不了太久，他在预备着身后事。 只有皇后才能跟皇帝合葬在一处，皇帝活着宠爱贵妃离不开她，死了也不想跟别人睡在一个地宫之中。故而要封贵妃为后，以后他们两个句可以合葬一个地宫里。至于原本的皇后，已经被废了，怕是连皇陵都进不去。 而且皇帝现在身体不怎么好，所以这些事情，就必须尽快办。再加上绍远和娇颜的婚事架在中间，也就是说，接下来朝堂里可是有的忙了。 “父王放心吧，儿臣明白了，儿臣会努力帮助父王的。”绍远也是清楚，父亲是有意让自己多磨练。对于这些，绍远知道避不开，也不会去躲避，该面对的就得面对，不是躲避就能有用的。 靖王点点头，“去看看你皇爷爷吧，自从你们走了，两位老人总是念叨。他们都想你俩呢，过去瞧瞧，陪他们说说话。”这边的事情既然说完了，靖王也休息的差不多，当然是要继续看奏折的。 “是父王，儿臣告退。”绍远依言，带着娇颜从这边离开，然后就去了皇帝的寝宫。来到皇帝的寝宫，皇帝和贵妃两个已经接到了消息，正高兴的等着呢。 皇帝和贵妃因为嗜血蛊虫的肆虐，身体非常虚弱。虽然经过了这些时候的休养，但还是不能动作太大，也不能太过劳累。贵妃的情况倒是比皇帝还好一些，因为皇帝脑子里的东西影像，皇帝恢复的更慢。 不过，今天得知绍远和娇颜回来了，皇帝跟贵妃都很高兴，这气色也都不错。此刻见到从外面进来的一对儿璧人，皇帝笑的眉眼弯弯，连连点头。“来，你们两个小家伙，快点儿到皇爷爷这来，让朕看看，你俩累瘦了没有？” 绍远和娇颜携手来到近前，正正经经的先行了礼，然后才挨着皇帝和贵妃坐下。“皇爷爷的气色倒是好了很多呢，这就好，皇爷爷身体康健，就是我们这些做儿孙的福气了。” 绍远在皇帝面前，其实比在靖王面前还放得开，皇帝就像是慈祥和蔼的爷爷一样，绍远喜欢这种感觉。 娇颜则是医者的职业病又犯了，直接先给皇帝和贵妃诊脉。皇帝和贵妃俩人也知道，娇颜这是担心他们，所以也不反对，于是屋子里就静了下来。等到娇颜给皇帝和贵妃挨个诊脉结束，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来之前她写的方子还是有用的，目前这两人，比之前好多了。只要好好静养，估计再养三五个月，就能随意走动了。“明天上午，我再过来给陛下和娘娘请脉，到时候另外换个方子用，估计再养一阵子，也就没啥事了。” 如今皇帝的情形，已经不能再服用丹药了，他现在需要针对性的调理。丹药的补力太过，皇帝的身体承受不了。“陛下的身体如今吃不得丹药，等着过些时候真正养的差不多了，我再想办法炼制些出来。”这个，自然是要跟皇帝说一下的。 皇帝听了摇摇头，“丫头，不用费劲了，人的寿数是一定的，没有什么人可以长生不老。如今朕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大齐的天下交给了老四，朕很放心。往后朕就什么都不管，也没必要刻意服用什么丹药。老天爷哪天看着朕寿数到了，直接收走就是。” “只要能让朕亲手册封阿若做皇后，再看着你们俩成亲，也就行了，别的不强求。”皇帝已经看开，故而并不同意娇颜再炼丹。 第834章 皇帝的愧疚 皇帝不同意娇颜炼制丹药，娇颜也就没再说别的。其实娇颜现在也不敢肯定，皇帝的情况，吃丹药还有没有用了。 皇帝看着绍远和娇颜，忍不住叹了口气，“远儿，你母亲的事情，朕都知道了。唉，朕最愧疚的事情，就是对不住你外祖，对不住你母亲。当年那个情形，由不得朕啊。若是当时不严厉些，使用非常手段，朕哪里能安安稳稳的坐上这龙椅？” “苗相性子刚烈，直接在金殿之上撞柱而亡。唉，朕的错无可挽回，这些年，朕一直都不能释怀。”皇帝情绪黯然。 “当年惠帝在位时，实在是年纪轻经验少，根本压制不住这些叔叔们。其实那时各种隐患埋藏，朝廷里更是十分不安稳。当时的几个王爷，各自都有自己的心思。其中有人勾结了北辽和北狄，已经定下了盟约，从北辽借兵，夺得皇位之后，平分疆土。” “朕不瞒着，当时朕也是有这个心思要争夺皇位的，不然不会起兵。但是朕并没有打算那么匆忙的起事，只是在接到消息之后，为了不让大齐的江山落入他人之手，才决定带头起兵。这样一来，其余几个王爷没有机会反应，等到他们想清楚时，朕已经得了江山了。” “那时候北辽北狄虎视眈眈，朝中又有那几个王爷心怀叵测，若是没有铁血手段镇压一切，只怕是大齐江山就要陷入混乱。朕没得选择，那时候朕若是稍微有些犹豫，只怕接下来就是更大的内乱。” 多少年来，皇帝把这些事情都埋在了心里，没有往外说。哪怕是靖王，其实都不太清楚当时的事情。还是这次靖王去接苗素问没成，皇帝才跟靖王解释的。 “这么多年，朕背负这暴君的骂名。人人都说，朕暴戾嗜杀，谋逆篡位，逼死侄儿，登基之后，更是连亲兄弟都不放过。可是谁清楚这内里的缘由？那时候朕若是不出兵讨伐其余几个王爷，他们只怕是就要起兵谋反了，朕必须得先发制人。” “结果世人都不肯相信那些公布出来得东西是真的，他们都以为，那是朕为了清除异己，故意找借口。”皇帝苦笑，这么多年来，他心里一直都挺苦的，可是这些苦闷，他没法跟别人说。 绍远和娇颜听到这些，也挺惊讶的，他们也没想到，原来当年的情形竟然如此危险。那也就真的难怪了，当初一众王爷可都是跟随太祖打天下，南征北战，没有一个等闲之辈。 之前有太祖在压制着，没人敢有异动。等到太祖不在了，惠帝年纪轻，性子又绵软宽厚，真的不是这些叔叔们的对手。 现在想来，那时即便不是辽王，也会有别的王爷起兵作乱。若是旁人，只怕是连大齐的江山，都未必保得住了。至少，辽王起兵之后，有了大齐这些年的安稳。 “其实朕没有那个心思，要灭了苗家，等到朕平静下来，就做了决定，要放过苗家。不过那时的情形，肯定是不能明面上直接放，于是就借着贵妃的口，还有老四的手，把苗家人都偷偷的弄走了。” “唯一可惜的，是苗相的妻子，你的外祖母。那也是个烈性的女子，听说丈夫死了，直接就上吊自尽。唉，这也是朕心中最大的遗憾了。远儿，你的舅舅们，被你父王派人送走了。他们过得都还可以，虽然说隐姓埋名不能再姓苗，可好歹的一大家子人都保住命了。” “你父王已经让人去请你那几个舅舅了，估计用不上多少时候，也该到京城。到时候，朕会亲自向他们道歉的。”皇帝有些怅然，苗相是他的好友，苗家的孩子，也是他看着长大的，闹到最后这样的结果，他也是真的没办法。 到了此时，绍远总算是弄清楚了当年的真相，他的心里也是有些感慨。一切都是情势所逼，谁也没有办法。“皇爷爷，道歉就不必了，那不是您的错，您毕竟是救下了苗家那么多口人呢。我的外祖父，他们忠于朝廷忠于惠帝，唉，有那个结果，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娇颜瞧见这气氛不太好，于是也赶紧说了两句，“是啊，陛下，过去的事情都忘了吧，不是还有绍远么？绍远是苗家和秦家的孩子啊，等着舅舅们来了，见到绍远，肯定会很高兴的。” 贵妃也笑笑，“这一次，就是请你的舅舅们来参加你们的婚礼，绍远的亲娘舅，哪里能缺席啊？好了，咱们不说这些，说点儿高兴的。娇丫头，这两天会有人过来，给你量制成亲的大礼服，亲王妃的规制，一点儿都不能错了。你最近就尽量不要出宫去，等量好了再说。” “想来太子也都跟你们说了，接下来要忙的这些事情。本来呢，你们皇爷爷最近就想要下诏退位的。可是一想到若是此时退位，接下来肯定是先要张罗太子登基的事情，你们成亲的事情就要往后拖了，那又不知道拖延到哪年去，不如先办你们的亲事。” “远儿的亲王府收拾的差不多了，过几天先搬过去。娇丫头，顾家的伯爵府，估计也用不了几天，都能搬进去住。到时候你们两个就暂时出宫去，各自回各自的府上，暂时不能见面了。大婚的仪式，要在宫中进行，你们的新房，还是设在漪澜殿，等着你们在漪澜殿住满一个月，就可以回亲王府了。” 贵妃怕绍远和娇颜不懂这些规矩，于是就一样一样的告知他们。绍远和娇颜都十分认真的听着，这个可是大事，出不得一星半点儿的错处呢。等到贵妃都说完了，二人点头，“娘娘放心，我们会按照规矩来的。” 皇帝和贵妃陪着绍远二人说了这一阵子的话，俩人就觉得精神不太好，“行了，你们俩这一路回来，怕是也很辛苦，先回去休息吧。”皇帝挥挥手，示意绍远娇颜可以离开了。 绍远娇颜连忙告退，然后从皇帝的寝宫里出来，一路去了漪澜殿。他们暂时还要住在这几天，等着王府和伯府都收拾好了，他们就可以出宫去那边住。 皇帝寝宫里，宫人搀扶着皇帝和贵妃到榻上去躺着休息。两个人倚靠在一起，皇帝闭上了眼睛，很是心满意足的说道，“唉，总算是可以安心了呢。老四即位，远儿成亲，朕也就没啥心思了。到时候，咱们两个，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别院住着。不用理这些烦心的朝政，日子过得不知道多逍遥呢。” 贵妃一听就笑了，“嗯，好，听陛下的，陛下去哪里，臣妾就跟着去哪里。反正臣妾这辈子都不离开陛下了。”说话间，贵妃又忍不住叹气，“唉，这老四也是，你说他就成天的躲在东宫里处理朝政，也不知道回去看看他媳妇，再不然接进来也行啊？这个犟种，真是愁人啊。” 靖王自从进京之后，就始终在宫里住着，没有踏进靖王府半步。靖王妃几次三番的找机会进宫来，也是被靖王给送了出去，根本就不留她。 尤其是这次靖王从青山村回来，没能接回苗素问，靖王妃真是好生高兴了一场，然后打扮的雍容华贵，进宫来看靖王。言语里自然是透露出想要留下陪伴靖王的意思，结果，还是被靖王无情的拒绝了。 靖王妃为了这个，也不顾皇帝和贵妃还在养病呢，就跑来哭诉。皇帝对于这件事也是无奈，儿子不愿意亲近儿媳妇，他还有什么办法？当年他们合谋算计了靖王一回，结果靖王十几年都不肯回京来，如今他们可是不敢再动手脚了。这回要是再把靖王弄走了，谁来执掌天下？ 而且，皇帝和贵妃对于靖王妃的言辞也颇多不满。这个年月里，男人就是天，男人做的任何事情，都不需要女人置喙。尤其是一国的太子，不管他做了什么，靖王妃都不该跑来告状。 也正是因为这些，皇帝和贵妃才商议了，先办绍远和娇颜的亲事。因为此时办，靖王妃没法名正言顺的插手，以现在这情形来看，真的是难保靖王妃不会在婚礼上动什么手脚。万一破坏了婚礼，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再者皇帝和贵妃更是心疼绍远，成亲的时候亲生母亲不能观礼，结果却要受别的女人管制指挥，想来绍远的心里也不会特别舒服。即便是娇颜，恐怕是也不愿意行盥馈礼时，伺候的却不是亲婆婆。 这种想法，若是在旁的人家，那的确就是离经叛道，无视孝道。但是在绍远和娇颜身上，却又是情有可原。毕竟，绍远不是从小生活在皇家，他根本就没法把靖王妃当成嫡母去看待。 而且，若是当初没有这些事情，绍远的娘才是正经的靖王妃，如今的太子妃。所以绍远和娇颜肯定不会接受靖王妃。其实就连靖王自己都不肯接受呢，这种情况下，就不能先让靖王登基。 皇帝和贵妃也是存了补偿儿子和孙子的心思，故而才会这么做的。尽管知道这样不好，对靖王妃不公平，对朝堂社稷的安稳也有损，不过皇帝还是决定任性一回，给两个小娃撑腰。 第835章 永安伯府 顾家一行来到了京城，暂时安顿在靖王的一处别院里。当天晚上，靖王让人送来了宴席，算是给顾家人接风洗尘。不过靖王那边实在是忙，抽不出时间，就没能亲自过来。 众人都留下来为顾家人接风，吃过晚饭后，又聊了一阵子，在宵禁之前，各自回家了。 第二天，靖王就派了人前来，把伯府的钥匙地契房契布局图等等，都送给了顾承勇。另外，还把绍远和娇颜的婚期等事情，也都通知了。顾承勇一听说，六月初六就要行纳采之礼，这可就没剩几天了，当下就有些着急。 于是众人在一起商议了一下，决定六月初三搬进伯府，这样，才好在伯府接待礼部的官员。这样一来，时间可就是有些赶，众人也顾不得什么了，干脆就直接去伯府那边看看，需要先安置什么，就赶快动手。 虽然文韬和文齐也都各自有府邸，不过暂时最要紧的是伯府，先搬进伯府再说。于是，众人便直接去了伯府，看一看都需要预备什么。 永安伯府在京城的中央偏东南位置，算是非常繁华的地段了。这一条巷子里，总共有三处宅邸，也不是旁人家，正好就是顾承勇的永安伯府，文韬的宁远侯府，以及文平的武安侯府。 原来靖王命人选址的时候，正好瞧见了这一条巷子，这里原本是废太子舅舅王相爷及其兄弟的住处。当初王家可也不一般呢，不仅仅有王相，还有一位侯爷一位伯爷。这一次王家败落，所有的财产查没充公，这一条巷子都是王家的宅子，就全都落到了朝廷的手里。 靖王想着，顾承勇肯定不喜欢跟儿子们离得太远了。能这样挨在一处，彼此之间有个照应，也的确是挺不错的，于是就把这一处全都赏赐给了顾家众人。 顾承勇来到永安伯府的门前，看着眼前这气派的伯府大门，心里也是激动不已。这样的宅子，可不是自家乡下那种房子能够媲美的。这些宅子都是完全按照朝廷的规制，照着伯爵府的规格修建。 大齐律令，住宅要符合身份，房子的高矮、进深、正房间数，都是有规矩的，若是错了，那可就是僭越的大罪。大齐普通百姓，不许雕梁画栋，不许起高脊，不许装饰云头角兽等，只能是灰瓦白墙，不许用琉璃瓦等等，反正是各种规矩。 顾家在青山村的房子虽然不少，但是也完全按照这些要求盖起来的，一点儿不敢有不符合规制的地方。所以顾家的房子跟眼前这个，那可就真的是没法比了。 眼前这伯府大门，宽两间，左右各有角门一扇，门前有石狮子、灯柱、拴马桩、上马石等等，门对面还有照壁。朱漆大门，上面嵌着银钉，那银钉一个个有碗口大小。大门上方，悬挂着牌匾，上面几个大字，永安伯府。看那个样子，是工部才赶制出来的，非常新。 此时工部已经都派人收拾妥当了，所以大门紧闭，门上挂着大锁。顾承勇上前，掏出钥匙，将锁头打开，然后推开门，众人迈步进了伯府。 但凡大户人家的宅子，格局基本上差不多的，中路上府门、影壁、正堂、垂花门、后院正房，之后有的还有家庙之类，都在中线上。左右两路则是随意一些，一般都是散落的各个院落。 顾承勇把靖王送来的布局图交给了文韬和文平二人观看，然后众人就按照布局图上标注的，开始在府里各处走走看看。 因为这里之前是王家人的住处，王家红极一时，所以这宅院也是处处富丽堂皇。尤其是王家才出事没多久，房子空闲的时间很短，所以处处都非常新，没有太破旧的地方。而且，屋子里大件儿的家具，还都在，一点儿也没破坏。 顾承勇带着儿子们转了一圈，对眼前这房子简直满意的不得了，一圈下来，顾承勇乐得嘴都合不上了。他咋地也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会住在这样的大宅子里面。 这边大多数东西都在，所以顾家也就不用再置办太多的物件儿，这样一来，可就省了不少工夫。众人商议一番，觉得也就是三两天，就可以把东西全都搬过来收拾好了。原本他们的时间就比较紧迫，不过算一算，倒还是够用的。 当下，顾承勇就定好，先把他们带来的东西都搬过来。除了这两天生活需要的物品之外，其余的赶紧弄来，该摆的就摆一下，该布置的，也得好好布置。等着六月初三这天，就带着随身得物品过来，然后放了鞭炮，点火做饭，也就算是搬家了。 既然商量好了，众人便离开这边，回去收拾东西。当天下午，就送到伯府了好几车的物件儿，接着又费了一头午的工夫，才算是把东西大致的都运了过来。接下来，就是收拾这些摆设了，冯氏带着家里所有的丫头媳妇们，忙忙活活的用了三天的时间，才算是把所有东西都摆放好。 一转眼，就到了六月初三这天，一大早的，顾家众人就从别院赶着马车出发，来到了伯爵府这边。然后众人把最后的这些东西都抬下来，赶紧进去安置。时辰一到，伯府门外就响起一大串的鞭炮声，接着好多人都前来贺喜。 虽然顾承勇不打算特别高调，不过还是有不少官员都得知了消息，然后就有许多人上门来贺喜。这其中兵部和五军都督府的人居多，文韬和文平这几天已经去衙门里办差了，俩人别看在衙门里的时候不长，可是人缘还真是不错，顾家搬家，众人都过来捧场。 来者是客，更不用说，还都是这些达官贵人了，顾承勇当然是要好好接待的。文韬和文平也都告了假，回来帮着张罗，就连绍远，也从宫中出来，过来帮忙撑场面。所以那些官员们，没有一个会瞧不起顾承勇，也没有什么人，敢跑来闹事的。 众人都在会客厅里坐着说话呢，兵部黄侍郎就在瞅顾家的几个男孩。不知道瞅了多久，黄侍郎才问道，“敢问伯爷，不知道那几位是您家的儿郎？久闻顾家儿郎的名声，如今也只见到了一位，其余的几位，顾伯爷不如给我等介绍一下吧？” 顾承勇略微愣了一下，不知道这人要认识自家儿子干嘛。不过，人家既然是问了，那就不能不说啊，于是就一个一个的介绍，“这是老大文修、老二文韬，老三文齐，最小的那个，是文平，我最小的儿子了。” 那位黄侍郎一听说是文平，立即就睁大了眼睛，往顾承勇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一英姿挺拔，相貌堂堂的年轻男子。 黄侍郎一见文平就喜欢上了，当下便上前问道，“武安侯，当时你们进京献捷，半路上救了一个失手差点儿掉地上的女子。那女孩，就是下官家的小闺女。不知道，侯爷可还记得么？”黄侍郎直接开门见山的就问道。 文平愣了一下，然后就迅速反应过来了，当时那姑娘身边的丫头说来着，他们是兵部黄侍郎家的。“原来竟然是黄大人的千金啊，实在是失敬，还望大人不要介意。”文平心里有点儿纳闷儿，这么点儿小事情，也值当一位侍郎念念不忘？ 黄侍郎站起来，向着文平拱手行礼，“多谢侯爷出手相救，不然的话，我家闺女不说是性命堪忧，也难免要受重伤了。小女回家之后，便跟本官提起过，本官多方打听，才知道小女的救命恩人，乃是武安侯。” “那时本官便想要登门拜谢，不成想侯爷却是离开京城回乡去了。总算今天才见到侯爷，能够当面致谢，还望侯爷不要介意。”黄侍郎向着文平拱手行礼道。 文平连忙还礼，“黄大人莫要再谢了，当时也是机缘巧合，正巧路过而已。不知道令千金可好？当日怕是她吓坏了，回家去可曾有什么不妥当么？”文平想起来那天救下的女子，莫名的心中一动，关切的话语便自动冒了出来。 黄侍郎一听文平这话，心中一暖，这位武安侯，倒是个热心的人呢。“小女回家去，的确是病了一阵子。找了郎中看，说是受了惊吓，吃了一阵子的药就好了。多谢侯爷挂怀。” 这边黄侍郎跟文平聊天，旁边的那些官员，可就听出来了几分味道。其中有人跟黄侍郎交好，知道黄侍郎家那位小姐仍待字闺中，于是就起了保媒的念头来。不过这人也没直接说，这时候要是直说了，万一人家武安侯已经有了妻室，那岂不是尴尬？ 这人也是兵部的官员，眼珠一转，正好瞧见了文韬，“林大人，不知道咱们武安侯今年多大年纪？小小年纪就立下战功封了侯爷，可真是不多见呢。”那人拐弯抹角的打听着。 文韬如今已经恢复了本名，故而众人都称呼他林大人了，“大人说的是我家五弟？他今年十七，比我小两岁。”文韬不知道人家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不过这也不是啥重要的事情，所以就直接回道。 “武安侯少年英杰，不知道哪家闺女有这个福气，得了这样的贵婿。”那人感慨道。 文韬笑笑，“我家五弟还没娶亲呢，前年他就从军了，连亲事都没定。” 第836章 登门拜谢 六月初三，顾家搬到了伯府，娇颜也在这天出宫，回到了伯府居住。绍远也一起出来，不过是回去亲王府了。原本苗家的那些人，全都安顿在亲王府里，再加上皇帝和靖王送过来的人，亲王府里各项事务，倒是也都没耽误。 纳采的日子定在了初六，所以娇颜也就不能再四处乱走了，只能呆在伯府。成亲的各项事情都不用她管，自然有礼部和宫中的人来烦心，故而别人都忙着，倒是娇颜闲了下来。 娇颜难得空闲，就在家里看书制药，研究化妆品的方子，倒是也挺开心的。关键是这一年多来，娇颜总是各种忙活，像是此时这种悠闲的时刻很少。娇颜很是享受这样的时刻，心情好的很。 六月初五这天，娇颜正在屋子里看书呢，忽然玲珑从外面进来，“公主，夫人派人来说，前面来客人了，让公主过去，陪客人说话。” 娇颜一听这话，觉得奇怪，什么人来了？还得自己去陪着？不过，娇颜深知冯氏的个性，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让自己去前面的。于是，娇颜就收拾了一下，换了件正式点儿的衣服，然后便领着玲珑和绿萍一路去前面的会客厅。 进了会客厅，娇颜才发现，冯氏正在陪着几个人说话呢。其中有两个年纪在四十岁上下的妇人，一看穿着打扮，就知道这是哪家的夫人。另外还有一个女孩子，大概十五六的年纪，长的温婉秀丽，脸上带着柔柔的笑意。一看就知道，这是个非常有教养的大家闺秀。 这些人，娇颜都不太认识，但来者是客，人家上门来，就必须热情招待。顾家是新晋之家，能够多结交一些人，也是好的。尤其是冯氏，想要跻身于京城贵妇的行列，总要一点点多接触人才行。 “母亲，来客人了啊。”娇颜上前，笑问道。 “是，家里来了几位贵客，特意把你喊过来，让你陪人家说说话。这位是兵部侍郎黄大人家的夫人，那是黄大人家的闺女，这一位是兵部郎中的夫人。人家知道咱们刚搬家过来，特意上门来看望的。”冯氏笑呵呵的给娇颜介绍。 不等娇颜说什么呢，那边黄侍郎的夫人，倒是笑着开口，“见过公主殿下，小妇人是带着闺女，登门道谢的。那日大军凯旋进京，小女在沿路观看，不想竟然从酒楼掉了下去，幸亏有武安侯经过，将小女救下。” “之前一直未能登门拜谢，近日才得知，顾家已经搬到了伯府来，故而今日备了礼品登门，以示谢意。”黄夫人一边笑着，就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娇颜一听这话，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她扭头去看那边的黄小姐。只见黄小姐双颊羞红，低头垂眸不敢看众人。娇颜心中一动，大概有些明白，这黄夫人带着闺女上门的心意了。 “原来竟是这般，这倒是天缘巧合了，偏偏就是我五哥路过救了人，还真是缘分呢。”娇颜这话，意有所指。 那边，黄小姐听见了，脸上更是红透，低着头扭着手里的帕子，几下就把帕子拧皱了。 娇颜瞧见那黄小姐的模样，心里大概也是多少有些明白，当下便来到了黄小姐的身边，“黄姐姐，这边坐着太憋闷，我们府上后花园有一处池子，里面刚刚开了几朵荷花。姐姐不如跟我一起去后花园赏荷可好？” 黄小姐心里也明白，这是娇颜见她在这拘束，怕她不自在，所以才找个台阶给她。故而黄小姐便点点头，“若是不麻烦的话，当然好了。” 于是，娇颜就跟黄小姐一起，领着几个丫头，去后院赏荷。而黄夫人还有那位夫人，则是留下来跟冯氏说话。 伯府的地方不小，后面花园非常漂亮，种植了许多的奇花异草，此时各种花卉竞相绽放，真的是美不胜收。娇颜才住过来两天，就喜欢上了这个后花园，每天都要过来转两圈。 “说起来不怕姐姐笑话，以往我都是住在村子里。山里人家，没有单独栽种花草的习惯，都是种一些有用的东西。像我家还好呢，有一大片的桃林杏林，林子周围，还栽种了许多的刺玫瑰。” “再加上染坊要用许多红蓝花，所以我家周围，还真是有不少能看的花。但是跟眼前这个花园一比，那就真的是不值一提了。那天搬进来的时候，我瞧见了这花园，简直喜欢的不行呢。唉，乡下人进城，还真是没多少见识，倒是让姐姐见笑了。” 娇颜这话是故意的，她是想看看这位黄小姐的品性。娇颜也是看出来了，这黄小姐对五哥肯定是有意思，黄家也是有这个心，所以才会带着闺女来顾家。但是顾家对黄家一点儿也不了解，也不晓得这黄小姐是个什么品行，实在是不能太莽撞了。 娇颜故意说自己出身乡野，就是要看看黄小姐的反应。因为娇颜清楚，其实京城里，好多人家都看不起顾家。都觉得顾家不过是个乡下的泥腿子，一朝得志，便飞黄腾达了。但是骨子里，依旧是个没见识的乡下人，上不得台面。 若是黄家也这么想，那就什么都不必说了，顾家可不敢高攀那些权贵之家。若是这黄小姐品性不错，娇颜倒是愿意帮忙，撮合她和文平。 娇颜这话说出口，就留心黄小姐脸上的表情还有眼神，却见到黄小姐并没有任何表情上的波动，依旧是温温婉婉的模样。 “公主这话就差了，乡野间有乡野间的好处，浑然天成，不见丝毫修饰，自然平和。我倒是羡慕公主可以从小长在山野，那定然是无拘无束欢喜自在的日子，那样的生活，很是让人向往。” 黄小姐说话时，脸上依旧是柔和的笑意，“再者说，这伯府中的花园，可是不一般呢。原本住在这里的人，是废后的亲弟弟，废太子的舅舅。这人极爱花草，最是喜欢淘登各种奇花异草，在京城也是出了名的。这一处园子，当初可是花费不少，才建起来的。” “京城里有这样花园的人家，不出一手之数。别说是公主见了惊叹欢喜，就是京中各家的闺秀，来到这园子里，也没有几个不喜欢的。女人本来就爱美，如此美丽的花草，谁还不喜欢啊？” 黄小姐说话时，和缓温柔，声音不高不低的，听起来真的是非常悦耳。娇颜心中暗暗点头，这位黄小姐看起来，还真是个知书识礼的闺秀，而且不会瞧不起人。别说，还真是有点儿对娇颜的脾气。 “你瞧，跟姐姐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我还不知道姐姐叫什么呢。姐姐芳龄？”娇颜对这位黄小姐挺满意的，故而这才开始打听人家的事情。 “我叫黄清婉，公主也不用总是黄姐姐黄姐姐的叫我，不如就叫我清婉算了。我今年十六了，公主呢？”黄清婉倒是也不见外，直接就报上了名字和年纪。 黄清婉十六，娇颜十五，果然是娇颜小一些的，“好啊，那就叫清婉姐，清婉姐姐，你今年都十六岁了啊，可曾许了亲事没？”娇颜觉得，还是问清楚保险一些。 清婉摇头，“没有，原本倒是该议亲的，不过去年外祖母过世了，守孝耽误了一些时候。再者我爹娘也舍不得我太早出嫁，故而亲事还没有商议。”黄清婉也是个玲珑心肠，娇颜这么问，她又怎么会一点儿不清楚，她也不过是借机表明心意罢了。 娇颜一听这话，心里就明白了，这位黄小姐是真的看上了自家五哥，所以才会前来试探的。还真是没想到呢，五哥这么一伸手，就接到了一个天上掉下的黄妹妹，指不定，还真是能成就一段好姻缘呢。 娇颜虽然心里对黄小姐挺满意的，但是此时她还不清楚自家哥哥的心意，也不知道父母都是啥想法，故而她也不能就直接做主了。不过，这位黄小姐仪态端方，温婉贤淑，想来爹娘也不会看不上的。 娇颜跟黄清婉走在花园里，一边欣赏着各色的花朵，一边随意聊天，聊了一阵子。黄清婉估计母亲她们快要走了，于是便不再继续逛，二人一同返回了前院会客厅。果然，这边黄夫人跟冯氏也聊的差不多了，正要告辞呢。 见到清婉回来，黄夫人便站起来，“夫人，时候不早，我们母女就不在这边打扰了，改日若是夫人有空闲，不如到我府上去小坐。今天与夫人一席话，只觉得甚是投缘，往后咱们常来常往的，也省得我们成天闷在家中无聊。” 对于黄夫人的邀请，冯氏自然是乐不得的答应了，“那敢情好了，这京城我也是初来乍到，各处都不太熟悉，不如哪天约了两位夫人一起出来，陪我去街上走走。我们刚刚搬过来，好多东西还都缺着呢，正想去淘登一些好东西。” “两位都在京城时间长，肯定知道哪里有什么好物件儿，到时候还望二位别嫌弃啊。”冯氏也不是真的没见识，这一番话，说的亲切又得体。 第837章 纳采之礼 送走了黄夫人母女，冯氏跟娇颜母女两个，就在一起议论着，黄家来人的意思。“娘，黄家肯定是看上我五哥了，刚刚我跟清婉姐姐一起逛园子的时候，清婉姐姐话里话外就是这个意思。” 冯氏点头，“我跟黄夫人聊天的时候，也听出来，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不过人家女方肯定不会主动提起来，这种事总得男方主动才行。不过这黄小姐，我还真是看好了，温温婉婉的性子，挺好的。” “你五哥是个火爆脾气，这要是再给他找个性子烈的，俩人不用干别的，成天打仗了。找个性子柔和的，以柔克刚，指不定就把你五哥给哄的没脾气了。说实话，我还真是挺满意，就是不知道，你五哥是个啥意思？” 冯氏好歹也是四十岁的人了，为人处世的经验在，看事情比娇颜更透彻，她是真觉得，文平和黄清婉俩人挺合适的。“这样，今晚上你五哥回来，就直接问问他，看看你五哥是个啥意思？要是他也觉得行，等着明天你的事情办好了，我就找媒人，去黄家提亲。” “你五哥今年十七了，按说也是该成亲，咱们家就剩你五哥没着落了呢。”冯氏说着，叹了口气，“这当娘的啊，就是盼着孩子们好。如今咱们家地位有了，权势也有了，就剩下你五哥这婚事。要是能快点儿娶个媳妇回来，娘这辈子就没啥挂心的了。” 母女商议了一下，就按照冯氏说的去做。因为明天是绍远过来，行纳彩之礼，今天顾家这边也挺忙的。尤其是顾家对各种礼仪都不太懂，顾承勇特意找人问了，然后按照规矩，该预备的都赶紧预备。 府里忙，时不时就有人进来询问冯氏，一些东西都该怎么摆放等等。也幸亏冯氏从小在曹家长大，见惯了这些，所以管理起伯府来，倒也不是特别吃力。这时一样一样的吩咐下去，还算十分有条理。 冯氏这边忙着，娇颜又插不上手，干脆就回自己的屋子看书去了。 忙忙活活了一天，到傍晚，文韬文平都从衙门回来，家里一切也都预备妥当，于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吃晚饭。晚饭过后，冯氏就把文平留下来，询问文平对于黄小姐有啥想法。 文平一听说，今天黄小姐来家里，当时就是一愣。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就想起来当时救下那个女孩，她那怯生生有些柔弱的模样来。文平心中突地一跳，感觉脸上有些发热，“娘，儿女亲事，父母做主，若是娘看着还好，那儿子也没啥意见。” 冯氏一听这话，当即就明白，自家儿子这是也看好黄小姐了。冯氏瞪了文平一眼，“明明是心里愿意，却还整出来什么父母做主，你那点儿心思，真当娘不知道啊？那黄小姐不错，娘也看好了，等着你妹妹的事情办好，娘就找媒人去给你提亲。” 文平一听，母亲也看中了黄家那女孩，当下心里可就松了口气。其实从那次救下人家之后，文平就总是能想起来那个女孩子的模样，不过他也不知道人家的情形，不好贸然的去打听。 搬家那日，黄侍郎来拜访，当时文平心里就有些感觉，还特意拜托文韬，在衙门里帮忙打听打听呢。只是没成想，还没等文韬打听出什么，黄家人竟然亲自来了，这可是太让人高兴了。 既然文平对黄小姐也有意思，冯氏又是个十分疼儿子的，哪里还会从中作梗？于是便定下来，找个好日子去黄家提亲。 因为明天是大日子，顾家人都得慎重对待，所以冯氏跟文平聊了一阵子，就让文平回去休息了。等着文平走了，冯氏就高兴的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跟儿子们议事回来的顾承勇。 顾承勇一听这个，也觉得挺意外的，“这可是缘分了，咱们家文平这么伸手一接，接着个媳妇呢。好，这才叫天赐良缘，好。”顾承勇很高兴，连着说了两个好字。 “等着文平的亲事有着落了，咱们俩也就没啥心愿。再把管家的事情交给雪梅瑾萱，我就啥都不用烦心，往后啊，咱们就高高兴兴的哄孙子。”冯氏笑呵呵的说道。 文韬和文平都封了侯爵，各自有各自的府邸，等着过一阵子，也都要搬出去的。府里往后就剩下文修和文齐两家，其实也没有多少事情。 雪梅和瑾萱都是十分能干的，不过是如今刚刚来到京城，大人孩子都不太适应，故而还是冯氏管着家。等以后都顺手了，冯氏就可以甩手不管，全都交给俩媳妇。 顾承勇一听就笑了，“嗯，这主意真不错。等着吧，等着过两年，咱们家在这边都站稳当了，孩子们也都各自有了安排。到时候我就把这永安伯的爵位传给老大，咱们还回青山村去。我总是觉得，这京城里住着不自在。” 顾承勇在青山村已经习惯了，来到京城真的是各种不适应，所以才会这么说。不曾想，冯氏听了，就像是找到共鸣一般，“可不是？这京城里住着，真是太不容易了。吃一口东西都要买，就连这柴禾炭火的，都得花钱。” “你说咱们在村子里多好？吃的都是地里出来的，想吃什么菜，去园子里摘回来就行。烧火更是不用说，咱们家的大柴禾垛，几年都烧不完呢。更不用说，这京城的水还没有咱们村子的好喝。唉，说实在的，我可真是不稀罕这京城里。” 冯氏在青山村住的习惯了，真的是挺看不上京城的。别看住着这样华丽的大宅子，但说实在的，还真是没有在家舒心。“都是为了子孙后辈，不然的话，真的是不愿意住在这儿。” 夫妻俩坐在那念叨了一阵子，时间就不早了，“早点儿休息吧，明天还有不少事情呢。” 六月初六一早，伯府就忙碌了起来，顾家众人都收拾妥当，按照规矩将前厅都布置好，只等吉时已到，礼部的人前来。 其实绍远和娇颜已经在村子里成亲了，只是婚礼没能完成，故而这一次，就没有严格按照婚姻六礼的流程办。今天说是行纳采礼，其实等于是把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这五礼归一，一同来办。 故而，等到辰时末，礼部的人便带着皇室预备的聘礼等物，直接来到了永安伯府。 伯府大门敞开，文修文韬文齐文平兄弟四个，全都站在大门外等着，一同的，还有夏允辰。夏允辰是娇颜的义父，顾承勇特意请了他过来，充作傧相，负责接待礼部众人。 见到礼部的官员来到，夏允辰就带着顾家四兄弟上前来，“尚书大人请进，顾家已经一切都准备好了。” 礼部因为牵连进废太子谋逆案之中，尚书侍郎全都因之获罪，现任的这位尚书大人姓韩，是从别处调上来，刚刚接任礼部尚书也没有多久。 韩尚书见到夏允辰，点点头，然后众人就在夏允辰的引领之下，来到了伯府的正厅。正厅里已经摆好了香案，顾承勇站在香案的左侧。 韩尚书来到了厅中，便直接宣读了制书，“册顾氏娇颜，为勇亲王妃。勇王之俪，属于懿淑，使枫行纳采之礼。” 接下来，就由礼部的官员，将纳采礼呈上，纳采礼，用的是雁，取其顺乎阴阳之意。顾承勇将雁呈于香案之上，焚香叩拜。待奠雁结束后，这纳采礼就算是完成了。 因为是五礼合一，故而接下来，韩尚书又把其余几礼也都一一进行了。顾承勇都按照事先打听好练习熟练的话语，跟对方应答。幸好这一系列的礼节，都是有规矩可依，顾承勇又提前都打听明白记清楚了，所以并没有弄错。 纳征礼也是一同进行的，绍远是亲王，礼部都是按照亲王成亲的规制预备的聘礼。可是皇帝看了不满意，又特意开了自己的私库，添了许多符合绍远身份，不逾制，但是又几极为的物品。另外贵妃也给添了不少，靖王更是不用说。 所以，送到顾家的聘礼，就比正常亲王娶亲的聘礼，丰厚了一倍不止。绍远当时还准备自己再添上一些呢，结果看见单子之后，决定还是不要再惹麻烦了。这些就已经比别人高出一头，若是自己再添，将来别人成亲，怕是不好办了。 礼部的人呈上了聘礼单子，连同写着婚期的帖子，顾承勇连忙接过去，也是摆在了香案之上，焚香叩拜。这样，所有的规矩就算是都走了一遍，只等着婚期到，前来迎亲就可以了。 等到一切仪式都结束，夏允辰上前道，“有劳韩尚书和诸位大人了，顾家预备了上等的酒席，还请诸位大人留下，聊表心意。”这个是规矩，女方家必须要预备酒席，款待来人。 不过，这酒席也就是名堂，谁也不会敞开了吃喝，只是意思一下而已。三杯酒过后，韩尚书就起身告辞，带着人离开了。他们还得进宫去复命呢，哪里能在这耽搁？ 第838章 林瑾瑜夫妇 纳采礼之后，顾家人多少的松了口气，不过，接下来还有文韬和文平要搬家呢，也还是有的忙。文韬已经成家生子，搬出去倒是没啥，不过文平还没成亲，顾承勇琢磨了一下，还是让文平暂时留在家里，等他成了亲再搬出去。 对于这个，文平倒是不反对，他还巴不得在家里赖着呢，左右顾家人口也不多，伯府地方大得很，也不是住不开。就这样，先张罗着文韬搬家的事情，大家也不会特别忙。 文韬找人看了日子，定在六月二十九这天，搬进侯府。左右两处府邸离着都不远，再加上文韬他们也没有特别多的东西要搬动，大多数的物件儿，都需要另外采买。 当然，需要最多的，还是人手，文韬小夫妻身边，只有婉凝当初的陪嫁那些人，现在要搬进侯府，那可是差太多了。于是，冯氏就打发人找来了人牙子，然后帮着文韬，采买了一批下人。 有了人手就方便了，定下来哪里需要收拾规整的，下人们就去做了。顾承勇和文修文齐帮着，去采买各种需要的东西摆设等等，好好地布置侯府。 这一天，顾承勇又带着人出门了，冯氏领着几个媳妇在家里，帮着婉凝他们做被褥、靠枕、挡帘等物，这些不需要手工特别精细的物件儿，自家就能做，没必要都送去绣庄。不过，冯氏还真是在绣庄里，给定了几幅绣屏。 冯氏如今也四十来岁了，眼神不算太好，所以那些精细的绣活，现在都做不了，倒是这些缝缝补补不需要绣花的，还算可以。要不然，冯氏还真是不能去绣坊定制什么，那些绣娘的手艺，冯氏真是没看中。 娇颜闲着没事，也帮着做针线，不过她的针线活真是普通，也就是缝被子还差不多。冯氏看见娇颜那针线，一个劲儿的摇头，原本娇颜就在这上面不太用心，都是冯氏督促着，好歹学的还有些模样。 可是娇颜在军营里一年半，成天舞刀弄枪的，早就把针线活扔在脑后了，现在拿起针来，真是觉得，比拿刀枪还费劲。冯氏也没法勉强什么，左右自家闺女是嫁到王府去了，往后也不至于用她做针线，于是冯氏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那么过去了。 女人们正在忙活着做针线呢，忽然外头有婆子进来，“夫人，门外有两个人，说是来找二公子的，他们说是姓林，夫人一听就能知道是谁。” 婆子的这话，让冯氏心里一动，一个没留神，针就扎到了手指上，冯氏吃痛，按住了针眼。然后她也不管什么被褥了，直接就朝外面跑。 屋子里的几个人都觉得纳闷儿，雪梅瞧着婆婆这样子，有点儿搞不懂，“娘，你慢点儿啊，当心些。” 瑾萱和婉凝也是莫名其妙，倒是娇颜，多少猜出来几分，“可能是二哥的亲爹亲娘来了。”说话间，娇颜就跟了出去。 雪梅和瑾萱一听这话，都朝着婉凝看去，婉凝这时也想到了，可能是公婆来了。婉凝连忙收拾了一下，急匆匆的跟了出去。雪梅和瑾萱同样是不怠慢，于是，一行人就这么急急忙忙的来到了前院。 等婉凝到前院会客厅时，就见到冯氏跟一个女人抱在一起哭呢，还有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站在那里，伸手抹着眼泪。 那个男人，还有那个跟冯氏抱在一起哭的女人，穿的都很是普通，看起来就跟农户差不多。那满面的风霜，一看就知道，日子过得并不算舒心。 冯氏和那女子哭够了，这才抬头，看着婉凝，“老二媳妇，快来，见见你的公婆。这是文韬的亲爹亲娘，他们见到咱贴出来的告示，找到这儿了。”冯氏朝着婉凝招手道。 文韬的身世，早就众人皆知了，婉凝更是清楚，为了寻找文韬的亲爹娘，顾家费了好多的力气，从刑部等处打听，又招人在各地贴了告示，就连太子都帮了忙的。如今总算是找到了人，众人也是松了口气。 婉凝不是那不懂事的，此时一听说眼前人就是公婆，便来到二人跟前，直接跪下，“媳妇见过爹娘，给爹娘磕头了。” 林瑾瑜和曹氏一见这样，吓了一跳，赶紧摆手，“别，可别这样。”曹氏赶紧的就伸手去扶婉凝。 曹氏扶婉凝的时候，俩人的手难免要接触，婉凝很明显的就感觉到，曹氏的手很粗糙。不用想，曹氏肯定是过得非常苦，这一双手，全都是老茧，都扎人。 婉凝心里一酸，这人可是丈夫的亲娘的，要是文韬知道父母过得这样，还不知道会多么难过呢。“娘，这些年，你们吃苦了。”婉凝一开口，眼泪就忍不住掉下来。 曹氏见到婉凝落泪，心里更是感动的不行，她真是没想到，顾家不但是养大了宏韬，而且还给宏韬娶了媳妇。 眼前这女子长的端庄秀美，说话温温柔柔的，一看就知道，是个不错的女孩。这才一见面呢，就落了泪，足以证明，心肠也不错。曹氏真的是很满足，“孩子，不哭，爹娘也没吃多少苦，还好，挺好的。” 曹氏这话，不过是安慰人罢了，他们夫妻的情形，任何人看见了，也知道是过得不好啊。冯氏看着眼前的这对夫妻，心里也真是感慨万千。“快，都坐下说话吧，已经让人去找宏韬了，他知道消息，肯定会立刻赶回来的。”当着曹氏还有林瑾瑜，冯氏就不能再叫文韬了。 刚刚一见到林瑾瑜夫妇，冯氏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两人，尽管二人这些年经受了不少苦难，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模样，不过冯氏跟他们相处多年，总是能认得出的。冯氏认出了林家夫妻，便直接让人去找顾承勇和文韬了，顾承勇帮文韬收拾宅子呢，估计着很快就能赶回来。 果然，冯氏正寻思的工夫，就听见外面噔噔的脚步声，然后顾承勇就领着文修文齐二人急匆匆的从外面跑了进来。顾承勇一进会客厅，就四处打量，然后一眼就看到了林瑾瑜，“大人，果真是您来了，刚刚府里的小子传信，我还不敢相信呢。” 顾承勇见到故人，真的是分外高兴，几步来到林瑾瑜的面前，躬身行礼，“大人，一别近十年，你还好么？”说这话的时候，顾承勇的声音就有些不对劲儿了，当年的苏州知府，风度翩翩的林大人，竟然落到如今这副模样，顾承勇心里怎么可能好受？ 顾承勇如今是永安伯，就算是林瑾瑜还是苏州知府，也不敢受顾承勇这一礼的，更不用说是如今他就是个平常百姓了。故而见到顾承勇这般，吓得林瑾瑜连忙就站起来，一把扶住了顾承勇，“使不得，使不得，大勇，你这是要折煞我了。” “不说你我如今什么身份，只说你把韬儿养育成人，就是我林家的大恩人了，我可受不了你的礼。大勇，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我林瑾瑜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事情，就是认识了你，有你这样的朋友，我真是值了。” 林瑾瑜这么一扶，顾承勇自己也反应过来了，是啊，如今他们两个身份可以说是掉了个个儿，根本不是以前了。自己还当成以前那样呢，难怪会把人家吓坏了。“在承勇心里，你始终还都是林大人。” 林瑾瑜摇头，“大勇，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就是个平民百姓，不能再跟以前一样。”说这话时，林瑾瑜还是有些落寞。当年他正是仕途得意的时候，结果却飞来横祸，成了阶下之囚，这些年受尽折磨，能够留下一条命，已经是很难得了，当初的风光，实在是不敢再想。 顾承勇见林瑾瑜如此，也就不再坚持，“既然如此，从今往后，你是我的兄长，你我兄弟相称。”林宏韬是顾家义子，说起来，其实他们应该互相称呼亲家的，不过顾承勇不喜欢这样的称谓，所以才提出来，要尊林瑾瑜为兄长。 林瑾瑜知道，自己不能再拒绝了，眼前这人，可是有着一股倔脾气呢，要是连这都不答应，当心顾承勇的犟劲上来，可就不好办了。“好，你只要不嫌弃我，那还有什么说的。我比你大两岁，做你的兄长，倒是也正对。” 林瑾瑜这么说，顾承勇才高兴了，于是兄弟两个扯着手并肩坐下，顾承勇便询问起这些年的事情来，“林大哥，这些年，你们究竟在哪里？去年楚家出事，不是听说朝廷派人去西北抓你，却扑空了么？你们到底去哪里了？” 林瑾瑜叹了口气，刚想要说一说这些年的经历，不想这时，外面又跑进来一人。这人进屋，直接奔着林瑾瑜就过来，然后扑通一下就跪下了，“爹，孩儿总算是见到您了。”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文韬。 原来文韬正在衙门里办差呢，忽然有小官跟他说，伯府派人去找他。文韬觉得纳闷儿，平常时候，家里可从来不去衙门找他啊，估计应该是有什么事情。于是文韬就出来见顾家的下人。结果一听说，是林瑾瑜夫妻找来了，文韬当下便不管三七二十一，撒腿就往家里跑。 第839章 突发瘟疫 林瑾瑜夫妻的到来，让顾承勇夫妻欢喜不已。文韬在得知父母来到的消息之后，更是一路狂奔回家，在见到父母的那一刻，文韬再也忍不住，扑通一下跪在了林瑾瑜的面前。“爹，儿子总算是见到您了。”只有这么一句话，文韬就已经泣不成声了。 林瑾瑜曹氏只见到一个年轻人从外面进来，还没等反应过来呢，就见到来人直接跪下来。这时，夫妻俩也明白过来，眼前这年轻人，就是他们的儿子林宏韬了。林瑾瑜颤抖着双手，弯腰扶起来儿子，“起来，孩子，快起来，让爹爹看一看。” 曹氏这时也站起来，几步到了文韬的面前，伸手抓住了文韬的手，“韬儿，娘的韬儿已经长的这么大了，儿啊，娘想你。”说话见，曹氏就一把抱住了文韬，痛哭了起来。 文韬一手抱住曹氏，另一手抱着林瑾瑜，一家三口，就这么抱在一起，放声痛哭。 顾承勇等人看着眼前这抱头痛哭的三人，各自也是心里很难受，冯氏原本已经停止了哭泣，这时又忍不住再次掉泪。娇颜雪梅等人，一个个也是心里发酸，眼中有泪水浮现。 不知道多久，林家三口哭够了，这才各自擦了擦眼泪。曹氏伸手捧着文韬的脸，细细打量，“九年啊，九年的时间，娘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自己的孩儿，不知道我儿长成什么样子了。韬儿长大了，跟你爹年轻时很像，见到你，就像是见到你爹年轻时的模样了。” 曹氏见到了儿子，心里的欢喜，简直无法言喻，只是抓着儿子的手，含笑的打量着儿子。林瑾瑜也是一样，九年未见儿子了，此时他们最想的，就是默默守着儿子。 婉凝刚刚就让人，去把博翰抱来，小博翰正好刚睡醒，这时有婆子抱来，一双大眼睛正灵活的四处打量呢。婉凝接过来儿子，抱到了林瑾瑜夫妻面前，“爹娘，这是宏韬的孩子，你们的孙儿。”婉凝明白，此时林氏夫妻，最想见得就是子孙后人了。 林瑾瑜夫妻一听，立时瞪大了眼睛，“这是宏韬的儿子？天，我们竟然有孙儿了？”林瑾瑜有些不敢相信，颤抖着手，去摸了摸博翰衣服。他没敢摸孩子的脸蛋，因为他的手非常粗，怕扎到孩子。 曹氏更是激动，泪水再次掉了下来，“老天爷保佑，我们夫妻不仅是找到了儿子，还有了孙儿。相公，你看咱们的小孙儿，长得多像韬儿小时候啊。”曹氏忍不住，倾身过去，在小娃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孩子几个月了？叫什么？”林瑾瑜忍不住问到。 婉凝微笑，“已经五个月了，取名博翰。”看着公婆如此喜欢孩子，婉凝也很开心。 见到了孙子，林瑾瑜夫妻的情绪也恢复了许多，众人再次坐下聊天。“当年被发配到西北边疆，幸亏有楚家派人照应着，倒是没吃多少苦，后来楚家想了办法，把我们从西北接了回来，安排在京郊的一个小庄子上。” “原本住着倒是也还好，可是后来楚家出事，连同我们夫妻都在抓捕的名单上，楚家派人，将我们送走，结果半路又遇上了匪徒，我们夫妻和楚家忍走散了。没办法，就只能随便找了个小城，在人家帮佣。” “那边离着京城倒是也不远，京城里的消息传过去，我们这才知道，顾家的孩子立功受封的事情。后来，那边也见到了告示，说是寻找我们夫妻。我们两个商议了一下，就跟主人家辞了活计，想办法来了京城。” 林瑾瑜说的不是多么详细，三言两语就把这九年的事情说完了。但是众人都知道，这些年，林瑾瑜夫妻肯定是没少吃苦。 顾承勇叹了口气，“大哥既然已经到了京城，以后就享福了。宏韬已经被封了侯爵，最近几天就要搬到侯府去，大哥嫂子跟着宏韬一起，往后让他们夫妻好好孝顺你们，过两年，他们夫妻再生个孩子，你们就等着哄孙子便是。” 顾承勇说这些，都是出自真心，当年他受林瑾瑜所托，带走林宏韬，将他养育成人，如今林瑾瑜夫妻归来，顾承勇也算是完成了当年的嘱托。顾承勇并不会觉得，林瑾瑜夫妻这是回来抢儿子，林宏韬认祖归宗，那是天经地义，谁也不会说什么的。 林瑾瑜当然知道，顾承勇这话是真心，“大勇，你让我说点儿什么好？当初我对你，也不过是顺手行个方便，也不算什么恩情。结果你为了我，为了宏韬，好好的日子扔下了，带着家人远走避祸。” “九年来，你含辛茹苦的把宏韬养育成人，将他培养到如今的地位，还给他娶了媳妇，又生了这么可爱的孩子。大勇，你养育宏韬的大恩，我林瑾瑜今生做牛做马都无法偿还。唯有一礼，以谢大恩。” 说话间，林瑾瑜站起来，正正经经的向着顾承勇夫妻行礼。 顾承勇急忙站起来，“大哥，你看你这是做什么？咱们兄弟，不用说这些外道话，宏韬是你们的儿子，也是我的儿子，咱们啥都不用说了，往后等着过好日子就是。”顾承勇扶住了林瑾瑜。 别看顾承勇双臂受伤，但是他那力道，也不是林瑾瑜能挣脱的。林瑾瑜试了两次，最终还是没能拜下去，最终，林瑾瑜只能放弃，“韬儿，你替为父，给你爹爹磕头，谢谢你爹这些年对你的养育之恩。” 文韬依言跪下，那边婉凝也抱着孩子，跟文韬并肩跪下，夫妻两个朝着顾承勇夫妻磕了三个响头。“文韬谢过爹娘的养育之恩。” 冯氏这时也站起来，伸手扶起来文韬小两口，“起来吧，都是一家人，没必要这样。不管你姓林也好，姓顾也罢，在爹娘的心里，你都是我们的儿子。起来吧，婉凝抱着孩子呢，别伤了孩子。” 文韬和婉凝站起来，众人也都各自坐下，各自诉说分别后的经历。雪梅看着天色不早，就直接去厨房，吩咐人，预备几桌丰盛的酒席，算是给林瑾瑜夫妻接风洗尘。 中午，顾家人聚齐，共同庆贺林家人一家团聚。顾承勇扯着林瑾瑜喝酒，两人久别重逢，各自都经历了太多，此时聚在一起，自然是有无数的话要说。 林瑾瑜听了顾家这些年的经历，也是无限感慨，“大勇，你们这些年也真是不容易啊，唉，都是林家拖累了你们。” 顾承勇笑着摇头，“没啥连累不连累的，人这一辈子，起起落落都是正常。如今不就好了么？咱们都算是苦尽甘来，往后就等着过好日子了。” 众人欢聚一堂，气氛自然是很好，冯氏和曹氏多少年的感情，两人坐在一起，说着笑着，好像怎么也说不够似的。 娇颜看着眼前这一幕，也挺高兴的，二哥能够找到爹娘，也算是圆满了。从今往后，顾家林家聚在一处，爹娘多了个伴儿，也是不错。 众人正在吃饭呢，忽然有婆子从外面进来，“老爷，夫人，勇亲王到了。” 娇颜愣了一下，她自从搬回顾家，还真是没见到绍远呢。贵妃娘娘说了，在成亲前，不许他们再见面了。今天这是怎么了？绍远突然上门，难道是有什么事情？ 绍远来到，顾家忍哪里还顾得上吃饭，赶紧停下，准备出去接绍远。还没等众人出门呢，绍远已经进来了。 “颜儿，快，跟我进宫去，父王有要事找你。”绍远进门，二话不说，直接朝着娇颜说道。“江南爆发瘟疫，已经控制不住了。父王紧急召太医院众人议事，让你也去。” 娇颜一听，知道事情不好，要不是情势严重，太子不会这么郑重，还让她去。“林伯伯，林伯母，我这边有事，就不能陪您二位了。” 林瑾瑜夫妻也明白，娇颜这是有正事，“快去吧，太子殿下召唤，又是这等大事，千万别耽误了。” 顾承勇夫妻也说，让娇颜赶紧进宫去，于是娇颜就回去换了套衣裳，跟着绍远一路出了伯府，骑马进宫。 来到太子东宫，就见到太医院的院使院判等人都在，太子阴着脸，正在听几个御医在说话呢。见到娇颜和绍远进来，靖王的脸色才稍微的好看了一些。“丫头，快来，孤有事情找你。” 娇颜上前，见过了靖王，然后便询问江南瘟疫的相关情形，“殿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靖王干脆就把江南巡抚送来的奏折递给了娇颜，娇颜也不管那些，直接打开看了。原来，四月时，江南突发几场大雨，淹没了不少地方。经过地方官员带人抢救，百姓损伤倒还不算很重。 当时百姓伤亡很轻，只是有一部分人的田园房舍被冲，于是各处县衙就把难民全都集中到一处管理，等待灾后，再送百姓回去。可是不曾想，还没等衙门安置百姓回乡，就在这些难民的聚集地，发现了疫症。 疫症初起时，地方官员并没有在意，却是不想，疫症迅速蔓延，没用多少时间，就有大批的人死去，而这个时候，疫症已经是无法控制，迅速蔓延开来。即便是衙门派人，将病区隔离，都无法阻止蔓延。 此时，江南官员这才害怕，赶紧上报朝廷。 第840章 解决办法 江南四府十八县爆发疫情，百姓病死无数，江南巡抚见情势实在无法控制，这才上报朝廷。靖王接到奏报，震怒不已，但此时不是处置哪个的时候，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控制疫情。 如今六月中，天气炎热，疫情扩散极快，这要是不能尽快控制，恐怕是江南地区，就要面临灭顶之灾了。靖王很是心急，但是太医院的这些御医，却也拿不出什么章程来，没办法，靖王这才让娇颜进宫议事。 娇颜仔细的看了奏章，其中有当地的医者所写具体病情，感染疫病的百姓，一般多是急起寒战、高热、头痛、发力、浑身酸痛偶有恶心呕吐、烦躁不安、皮肤瘀斑、出血。病情严重的，急起高热、胸痛、咳嗽、咳痰，痰由少量迅速转变为大量血痰。 一般情况下，感染疫症的病人，可在三五天之内病死，死的时候，全身重度紫绀，皮肤呈黑紫色。 看见了这些描述，娇颜也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些病情描述，跟鼠疫非常像，比较类似于腺鼠疫，情形非常严重。 鼠疫，是一种非常厉害的传染性疾病，基本上由鼠疫杆菌引起。而这种病菌，主要存在于啮齿类动物，也就是大部分的鼠类动物的身上。但是这种疾病，并不能直接传播到人体，而是通过跳蚤的叮咬为传播途径，将病菌传到人体。 这种疾病，基本上暴发于重大天气灾害之后，尤其是大量降雨之后，植被生长增加，鼠类也迅速繁殖，引起爆炸性的大量繁衍。这种情形下，为了找到觅食的地盘，这些啮齿类动物，就不得不向着更大的范围活动，那些带着鼠疫杆菌的啮齿类动物，就会像海浪一般，迅速涌向各处。 而这个时候，只要有跳蚤叮咬了感染病菌的鼠类，跳蚤本身就会因为病菌的感染，而变的饥肠辘辘、饥不择食，此时的跳蚤会处于不断叮咬其他动物，吸食血液的过程。同时，在叮咬的过程中，就会将鼠疫病菌，带给了被叮咬者。 人类感染病菌之后发病，则是可以通过许多途径传播，尤其是痰与飞沫的传染，危害最大。另外还可以通过皮肤接触患者的脓血脓痰、食用感染病菌的肉食等等，都可以造成病菌的大规模传播。 由于感染这种病菌的人，最终死亡时，都是浑身重度紫绀，呈紫黑色，所以，这种病，也被称为黑死病。 娇颜心里叹了口气，在她前世的记忆里，医学史上曾经经历过数次大规模的鼠疫爆发，曾经的欧洲，差一点就因为这种疾病而整个覆灭。这种疾病爆发迅速，感染者死亡率极高，尤其是年幼和年老者，死亡率最高。 娇颜脑子里迅速的回忆，前世关于鼠疫的各类知识，链霉素，链霉素对鼠疫杆菌有非常好的疗效。娇颜咬牙，如今为了救人，她也管不什么抗生素滥用不滥用的了，只要眼下能够救人即可。 “殿下，这种病，应该是被称为黑死病的一种非常厉害的疫病，疫情蔓延快速，感染者发病迅速，如果不及时治疗，很容易就死亡的。”娇颜看完那些叙述，便直接说道。虽然娇颜没有亲自前去查看，但是以娇颜两辈子的经验来看，疫病属于鼠疫的判断，还是很准确的。 太医院的一众御医对这个病症都感到很棘手，他们并未见过这种病情，那些医学典籍上对于此类记载也不是很多，众人都是一筹莫展，不想，娇颜却是一口道出疫病的名称，这让众人都十分惊讶。 “公主殿下，既然您知道这是什么病症，那可有治疗的办法？”太医院的院使大人赶紧问道。 对于娇颜的判断，众人丝毫不怀疑，应该说，通过这几次的经历，众人已经都对娇颜的医术深信不疑。“公主就说吧，我们该如何做？只要能够救治那些百姓，我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太医院的这些御医，在靖王做了太子后，也是经历了一番清洗，如今这些人，大多数都是靖王信得过，医术医德都比较出名，真正有能耐的。他们这些人对娇颜那是佩服的不行，所以都愿意听从娇颜的指挥。 娇颜叹了口气，“诸位大人，这个病症，使用草药并不算特别有效，我手中也没有相关的方子。”说到这里，娇颜扭头去看靖王，“殿下，这件事，还请给我一段时间，最少要二十天左右，我尽力去试，争取在这二十天之内，研制出有效的药物。” “在我还没研制出有效的药物之前，还请殿下先派人前往疫病区域传令，将所有发现疫病的地区，迅速隔离，同时，带人消灭老鼠，这种疫病就是从老鼠的身上带来的，老鼠，跳蚤，这两种东西必须尽快消灭，消灭这两样，才能有效的控制住疫病的蔓延。” “我先写两张方子，送去病区，不管是生病还是没生病的人，都喝药，这样，应该能够暂时控制住疾病的蔓延，至少，还没有感染的人，能够稍微控制一下。主要还是控制住，尽量不要跟病人接触，必须接触时，需要带口罩、手套。并且在接触前服药，接触后，全身用药水清洗。” 这是娇颜能够想到的所有办法了，在链霉素没有研究成功之前，只能是暂时维持控制，主要还是预防隔离。隔离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但也是一种有效的手段。当然，对于那些被隔离的人来说，或许是不公平，但是为了更多的人，只能选择这样做。 靖王听了娇颜的话，点点头，他也清楚，这种大规模爆发的疫病，如果不能有效控制，后果将会十分的严重。“丫头，二十天的时间能够用么？” 娇颜想了想，“殿下，二十天左右应该是够的，不过，我需要大量的人手，需要一处干净得场所。还需要一批琉璃制作的工具。还请殿下允准，让人特别烧制一批琉璃。” 娇颜说的琉璃，其实就是玻璃，她要试着培养链球菌，然后从链球菌培养液中提取链霉素，所以，就必须要用一批特殊的器皿才行。 对于娇颜的这个要求，靖王当然是同意的，“这个容易，京郊就有专门为皇室烧制琉璃器皿的窑厂，你尽快画出各式图纸来，孤命人即刻烧制。”事情紧急，又是为了江南百姓，靖王当然不敢怠慢，当下便一口答应下来。 娇颜点头，“好，我这就去画，马上就能画出来交给殿下了。”说话间，娇颜就去了旁边的桌子，提笔在纸上，画了自己需要东西的图纸。“这些，每样最少要五百个左右。” 靖王点头，直接喊了人来，带着盖有太子印信的谕旨，径直送去皇家窑厂。那边接到了太子的急令，也知道事情紧急，当下便连夜带人赶工，开始烧制琉璃器皿。 这边，娇颜在靖王的指点下，找到了一处靠近西山的宅院，这边地方比较偏僻，收拾的也比较干净。同时，靖王将太医院的御医，分成两拨，一拨带着娇颜的方子，还有疫病的控制方法，前往江南，协助当地官员，尽力控制住疫病的范围，不要继续蔓延。 另外一部分，则是过来帮助娇颜，尤其是太医院的那些学徒，全都过来当帮手。 绍远这次进京，可是带着自家药坊的不少人呢，只是最近一直还没有选址建作坊，此时人手都在王府安置着，这下子，倒是也有了用武之地。那些人都是熟手，其中一部分，还曾经参与过青霉素的制备，娇颜特意找来这些人，给她做帮手。 要想制备链霉素，除了需要找到菌种之外，还需要配置培养基。链霉素跟青霉素的培养又是不同，光是培养基就需要三级，娇颜便带着人，一级一级的配置培养。 培养基的材料预备妥当，那边琉璃器皿也出窑了，于是，娇颜就把她费力采集到的链球菌的菌种，接种到培养基里。 经过了斜面孢子培养，摇瓶种子培养之后，再将培养液发酵，最终经过酸化、过滤，除去菌丝及固体物、中和等等一系列的工序，才能够得到链霉素的硫酸盐溶液。再把溶液浓缩，直接做成注射针剂就可以使用了。 当然，这个过程说起来很容易，但真正执行起来，真的是困难重重。尤其是，这不是娇颜的前世，很多需要的东西都没有，需要单独制备，所以这个过程简直是繁琐无比。 也幸好，娇颜曾经制备过青霉素，后来还制作过炸药等，对于这个年月里的一些东西，也算是掌握了不少，最终，总算是都找到了可以替代的物质。 娇颜埋头于研制链霉素的制备提取，对于外面的事情则是一概不理。绍远当然也是寸步不离的陪着娇颜，随时帮助娇颜制作任何需要的东西。也幸亏绍远一直都是帮助娇颜制作各种东西，所以这些工艺什么的，绍远都做的很娴熟，二人配合无间，倒是进展非常的顺利。 2015·扫黄打非·净网行动正在紧密进行中，阅文集团将积极配合相关部门，提交资料。 请作者们写作时务必警醒：不要出现违规违法内容，不要怀有侥幸心理。后果严重，请勿自误。（已有外站作者，判刑三年半） 第841章 封后大典 江南爆发瘟疫，娇颜一力主持研究特效药物链霉素，自从那天和绍远进宫之后，就再也没回家去。靖王派人通知了顾家，冯氏这心里才算是松快了些，“但愿一切顺利吧，娇儿能够顺顺当当的研究出药来，那样，才能救下江南百姓的命。” 当然，除了娇颜和太医院众人在紧张研究链霉素之外，京城之中，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靖王不允许有人将消息泄漏出去。京城距离江南还是很远的，疫情不至于蔓延到京城，但是如果不封锁消息，却很容易造成百姓的恐慌。 京城里，依旧是十分平静，礼部更是紧张的预备着封后大典。自然，皇帝要求一切从简，只要大概的走这个过程，让天下皆知，贵妃已经成为了皇后。 贵妃晋封皇后，可是大齐朝的一件大事，尽管皇帝说是要一切从简，但是该有的规矩却是不能省掉。六月二十八这天，封后大典在宫中进行，皇帝亲自主持大典，亲手将皇后的金印金册颁给贵妃。大礼过后，又去奉先殿祭拜先祖，贵妃便正式成为皇后。 这种大事，朝中所有官员命妇，都是必须进宫朝贺的。顾承勇是永安伯，冯氏身为伯夫人，都需要进宫。还有婉凝等人，在六月二十八这天卯时初就收拾停当，然后随着文韬文平一起，进宫朝贺。 进宫的过程各种繁琐，幸好皇帝和贵妃心里都记挂着顾家，特意派了内侍引领，好歹还算省了许多的工夫。 大典进行了将近一个时辰，等到贵妃接了皇后的金印金册，一直跪着的众臣再次跪拜后，这才站了起来。接着皇后需要去奉先殿祭拜，而这个时候，诰命夫人们，还需要赶往皇后的凤仪宫去，在凤仪宫再次参拜皇后。 一众诰命夫人都在凤仪宫大殿外，有相熟的，难免就聚在一起低声说着话。今天来到宫中的，除了功勋之家就是三品以上官员的夫人。京城之中，大多数的官家夫人，互相都是熟识的，冷不丁出来几个陌生的面孔，就非常引人注目了。 不少人都朝着冯氏和婉凝看去，好奇的打量。京中新晋的勋贵之家，也就那么几家，众人想了一下，大概也就猜到了，这应该就是如今京城里最炙手可热的顾家人了。 说起这顾家，大多数的忍还是有些不屑的。不过就是个乡下的泥腿子，只因为出来了一个医术超群的闺女，一朝因缘际会，便一跃成为了勋贵之家。这样的际遇，在一些老人的眼里，其实是很不屑的。 当然，也有一些人并不这么想。顾家一门两侯，一位伯爵，一位公主，据说还有一位北辽驸马。据说当年，顾家儿子当中，还有一位状元一位探花呢。能够培养出那么多杰出儿女的人家，就不可能是普通的农户，也绝对不是攀上了哪个，就能有今天这地位的。 众人各种心思，都忍不住往冯氏婉凝婆媳那边看去，偷偷地打量着冯氏婆媳。有那看不起顾家的，就想要看看，这乡下出来的女人，在一群贵夫人的面前，是怎样拘束不安，畏畏缩缩小家子气的。 冯氏和婉凝虽然都是新人，大多数面孔都不熟悉，也没有遇见过这样的场合，不过两人倒是也不怯场。二人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不管哪个看过来，她们都很有礼的微微点头。两人都很自然，并没有众人意料的上不得台面，这让众人就有些惊讶了。 有的人原本对顾家就有些钦佩，此时更是对冯氏婆媳平添好感。而那些原本就瞧不起顾家的，这时心里就更加的不舒服了。 “明明是只野鸡，真以为换上了华丽的羽毛，就能变成孔雀不成？真是好笑，这样的人还敢出来到大庭广众丢人，也不怕把那一身羽毛弄掉了，露出原本的野鸡毛来？”那边有人，略微抬高了声音，盯着冯氏说道。 这话说的可就是非常不客气了，那话就是针对冯氏婆媳说的。意思不外就是说冯氏和顾家人，身份太低，即便是华服在身，也没法掩饰出身低的事情。 冯氏又不傻，哪里会不懂，对方这是故意针对顾家了。冯氏丝毫不见惊慌，目光淡淡的扫向了对面说话那个女人，从那人身上的装扮能够看出，是一位侯夫人。冯氏就有些纳闷儿，这是谁家的夫人，说话竟然尖酸至此？ “大齐立国也不过五十年，往上数五十年，哪个不是泥腿子？当年太祖起兵，烽火狼烟打天下，靠的不也是一群泥腿子？有些人这才过了几年富贵日子，就忘了本了？人家好歹还是靠着真本事得来的爵位，不像有些人家，不过是靠着祖宗的荫庇，还有脸在这对别人指手划脚？” 冯氏还没等说话呢，就听见旁边有个声音这样说。冯氏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到一位年纪在六十岁上下的老夫人，满头珠翠，也是按照侯夫人的品级大妆。冯氏一见那人，便笑了，原来说话的，竟是方氏的母亲，皇后娘娘的表妹。 顾家人进京之后，在方氏的引领下，曾经去方府拜访过。毕竟方家对顾家也是帮助颇多，顾家既然来了京城，又怎么可能不来拜见方家的老人？ 刚刚冯氏也看见方老夫人了，只是方老夫人身边围了许多人，冯氏没好意思往方老夫人跟前凑。此时见方老夫人替自己出头，冯氏心里十分感激，几步来到了方老夫人的身前，“见过伯母。” 方老夫人点头，向着冯氏笑笑，“不用理那些人，有的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罢了。有些人没本事，只是靠这祖宗的庇佑，靠着家里出来个王妃的姑奶奶，就觉得比别人高一头了。哼，有什么好嚣张的？等你家妹妹做了皇后，再出来张狂还差不多。”方老夫人斜眼瞥了对面那妇人说道。 方老夫人这么一说，冯氏大概就知道，对面那人是哪家的了。如果没猜错，应该就是靖王妃的娘家人，建安侯吕家。只是，这人如此针对顾家，也实在是没有道理啊？ 方老夫人这话，简直就是戳了对面吕夫人的肺管子。靖王已经成了太子，按理来说，就该册封靖王妃为太子妃的。可是，靖王却好像把靖王妃给忘了一般，竟然丝毫不提，任由靖王妃还住在靖王府里，秦劭安依旧顶着靖王世子的名头。 原本，这些倒是跟顾家没什么关系。但是吕家心里记恨苗素问，记恨绍远，连带的，也就记恨起顾家了。谁让顾家跟苗素问关系好呢？苗素问不在京城，绍远现在是亲王吕家惹不起，今天遇见了顾家人，索性就把火气撒到了冯氏的身上。 在吕家人的眼中，顾家也不过就是仗着娇颜和绍远的亲事，才攀上了高枝，这样的人家无根无底，欺负了也就欺负了。太子虽然暂时没能册封靖王妃为太子妃，但这个也是早晚的事情。总不可能太子妃的位置一直虚悬着吧？ 那苗素问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难道太子还能为了一个女人守着不成？就算是太子真的能守，这满朝的文武官员也不能允许啊。再者，皇帝身体不好，都已经定下来要退位了，等太子登基为帝，难道后宫还能没有主事之人么？ 哪怕是靖王妃真的不受宠，但她毕竟是太子的嫡妻正室，秦劭安是嫡子，可不是那个半路认回来的野孩子能比的。秦绍远那个野孩子能够封了亲王，就已经是天大的恩典，将来肯定是没有资格竞争太子之位的。那样，太子可就是非秦劭安莫属了。 吕家人心里有了这些计较，故而行事可就略微显得嚣张浮躁了些许。建安侯如今是靖王妃的哥哥在做，所以今天进宫的就是靖王妃的嫂子。这人原本就是个心眼小，没什么见识，尖酸刻薄的女人，此时心里气不顺，就想着找冯氏婆媳的晦气。 却是不想，还没等冯氏有什么动作呢，方老夫人倒是先开口了。这方老夫人可是皇后娘娘的表妹，跟皇后娘娘感情非常好，要是方老夫人在皇后娘娘面前说吕家几句坏话，那可是后果不堪设想。毕竟，皇后可是靖王妃的正经婆婆，皇后要是生气了，靖王妃少不得就要受气，吕家也难保不被牵连。 吕夫人听了方老夫人的话，一时间被噎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噎的她脸色涨红，嘴长了几次，却还是说不出什么来。吕家先祖被封为建安侯，这些年，吕家也真是没有再出来什么优秀的人才，要不是有吕淑兰嫁给了靖王，吕家这一辈儿就要没落了。 如今吕家虽然说是没有没落，但是由于靖王对靖王妃不上心，也不肯出面为吕家谋划什么。故而吕家现在也是空有一个建安侯的名头，连个有实权有油水的差事都捞不着。真的就想方老夫人说的一样，他们真的就是靠祖宗的荫庇过日子呢。 吕夫人憋得够呛，费了好大的劲儿，总算是开口要说话，还没等说出来呢，结果那边就有内侍喊道，“皇后娘娘驾到。” 一众高铭夫人，全都跪下来，“恭迎皇后娘娘。”众人忙喊道。 第842章 宫宴 为难 吕夫人被方老夫人几句话噎在那里，好半天都没能憋出一句话来。刚想着说什么，结果那边皇后娘娘从奉先殿回来了，一众诰命夫人连忙都跪下迎接。吕夫人无奈，也只好把这些事情都放下，跟随众人一起跪下。 皇后娘娘一身最隆重的大礼服，站在了凤仪宫大殿外最高的台阶上，衣服上的金线，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皇后低头，看着下面跪了一大片的外命妇们，点点头，“平身吧。” 一众夫人们，三拜之后，这才起身。接下来，皇后转身进大殿，外面这些夫人们，按照品级等为序，陆陆续续的也跟着走进了大殿之中。今天这样喜庆的日子，少不得是要摆酒宴庆贺的，一众诰命夫人们都在凤仪宫，而朝中的官员，则是全都在别处了。 京中还有几位亲王郡王，他们的王妃，都是要一直陪在皇后身边，随时伺候的。靖王妃是皇后的嫡亲儿媳妇，那更是责无旁贷，从大典开始，就一直跟在皇后身侧，协助处理各种事情。 此时，众人全都进了大殿，皇后坐在上首最中间，靖王妃等几位，则是分别坐在了皇后下首的左右两侧。众人都是按照规制品级穿着打扮，这六月的大热天里，她们身上穿着厚厚的大礼服，一个个真的是热的不行，额头鬓角都是汗水。 皇后身体原本就不好，又穿着厚厚的大礼服折腾了这么一上午，此时难免就有些精神不济。再看看大殿中的这些人，一个个也都是额头鬓角流汗，于是皇后就说道，“都去偏殿那边，把衣裳换了吧，这大热天的，穿这么一身，实在是遭罪。不要紧，都是熟悉人，在本宫面前，也不需要拘束。”皇后说话间，就让宫人引领众人，前去偏殿换衣裳。 这种事情，其实早就预料到了，所以各家的夫人进宫之前，都是预备着衣服，让随身的大丫头带着。不过，那些丫头们不可能跟着进宫，此时都在宫门外等着呢。皇后的命令一出口，立即就有内侍出了凤仪宫，到神武门之外，引领各家的丫头进宫来。 等到各家的丫头都到齐了，各自找到自家夫人，然后将带来的衣物送上。就在偏殿那边，用屏风隔起来的小空间里，众人各自换下了诰命服色，换上了平日里穿着的衣服。当然，说是平日里的穿着，但实际上都是新做出来，非常华贵的衣服。 冯氏和婉凝也是不例外，绍远早就找了京城里最有名的绣坊，给冯氏婆媳等人都做了好些符合身份的衣服。顾家既然是来到了京城，冯氏等人以后都少不得要出席许多重大仪式，人要衣装佛要金装，置办一些符合身份的衣服，那是必须的。 衣服换了，头上和身上的配饰也同样就要换下来，幸亏在家里都想到了，玲珑帮着冯氏把该用的首饰等都带了来。众人一阵忙活之后，便全都换上了轻便简单，却又不失华贵的衣衫，这会儿，总算是感觉到凉爽许多。 众人换好了衣裳，才又重新回到了正殿。此时，皇后也换下了那一身繁琐的大礼服，换了一身同样是凤纹，但是明显要轻便许多的常服。见到众人都换好了衣裳，皇后点点头，“这还差不多，刚刚那样，实在是太闷了。这要是身子弱的，指不定就闷出病来了呢。” 众人再次落座，然后宫人们就陆陆续续的开始上酒菜。其实这种宫宴，大多就是个名堂，各种菜肴都是看着很好看，吃起来却是平常。自然，也没有几个人是真的来吃东西的，能来这种宴会，那是身份的象征，是无上的荣耀。 酒宴开始，有歌舞伎人上来表演，轻歌曼舞之中，众人纷纷举杯，共同庆贺皇后娘娘。皇后虽然是身体欠佳，但还是跟众人一起饮了三杯酒。这种酒，是西域传来的葡萄酒，比较适合女人饮用。 三杯酒过后，皇后就离开了正殿，她今天已经是累得不轻了，真的是没精神再坚持下去。皇后虽然离席，可临行之前，叮嘱了靖王妃，一定要替她好好招待这些夫人们。靖王妃不敢怠慢，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皇后点点头，就去后殿休息了。 靖王妃是太子的妃子，虽然目前还是名分未定，但是大家伙也都明白，人家早晚都是太子妃，将来的皇后。所以众人对靖王妃，都是毕恭毕敬的，没有哪个敢随意说什么。 靖王妃很是得意，她看了看在场的这些人，笑的很是心满意足。这样的场景，是她梦寐以求日夜期盼的，如今，这一天总算是来到了。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她还会再更进一步，那，才是天下女人最向往的权力巅峰。 “诸位夫人，今天是皇后娘娘大喜的日子，普天同庆。娘娘崇尚节俭，不远太过铺张，特意吩咐，酒席减去三成，还望诸位不要嫌弃酒宴简单。来，本妃在此敬诸位一杯，聊表心意。”靖王妃还算是有些脑子，没有得意忘形，说话还算比较得体。 在场的人，也都明白这其中的关系，谁也不会对靖王妃存有轻视的心思。此时见靖王妃敬酒，众人便全都端起酒杯来，一同饮了这杯酒。一杯酒之后，靖王妃便让众人随意了。 这种场合，谁也不会真的就去吃什么，当然也不会随意的去喝酒。毕竟这可是皇宫大内，若是酒醉做出什么有失身份的事情，那可就丢人丢大了。 原本这个时候，也不过是一些相熟的人之间，互相敬两杯酒，意思意思联络感情罢了。可是今天的情形，却是有些不对，竟然有十来个人，竞相敬冯氏。 冯氏虽说是还有几分酒量，可是也不敢真的跟人家在这里喝酒啊。这是什么地方？凤仪宫，皇后娘娘的地方，冯氏如果真的就跟人家这么喝起来，不管她醉没醉，那都少不得要被人说是不懂规矩，有失体统。 冯氏也不是傻子，如何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如果她不喝这酒，又会被人说新晋的永安伯夫人孤傲难以亲近。 冯氏左右为难之时，灵机一动，便端着酒杯站了起来，“妾身初来京城，见识浅薄，与诸位同坐于此，实在是心中忐忑。既然今日机缘巧合与众位夫人同聚一堂，便厚着脸皮，敬诸位夫人一杯酒，聊表心意。” “妾身对诸位夫人甚是仰慕，今日有缘欢聚，实在是三生有幸，还望诸位不要嫌弃妾身粗鄙，以后常来常往才好。”说话间，冯氏便将手中的酒杯一扬，“我敬诸位，先干为敬。”说着，就把杯子里的酒喝了。 那边刚刚要敬冯氏喝酒的十来个人，其实都是跟吕夫人相好的。刚刚她们在换衣服的时候，就已经商议过了，今天一定要想办法，给冯氏婆媳一点儿颜色看看。这样的场合下，她们自然是不能跟市井妇人一般来个泼妇骂街，不过使一点儿小计谋，让冯氏出丑还是可以的。 环境条件所限制，这些女人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只能临时想出这么个主意，打算让冯氏出丑。原本这些人以为，冯氏不过是乡下一农妇，也没啥见识，应该是非常好糊弄的，也就没把冯氏放在眼里。 可是不曾想，冯氏轻轻巧巧的，就把众人的这一招给化解了，这可是让众人有些意外。众人这时有些不知所措，都去看那边的吕夫人。 吕夫人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她以为，冯氏憨厚老实，别人敬酒还不得老老实实的就喝了？结果，冯氏这样做，吕夫人竟是半点儿没办法了，只好冲着那些人积极眼睛，示意她们再想办法难为冯氏。 “永安伯夫人，你这样就不对了吧？我们可是先敬你的，你好歹也得先跟我们喝了酒，才轮到你敬我们啊。你这样做，也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吧？”这些人一时之间也没什么好办法，干脆就来最直接的。 冯氏挑眉，如果说刚才她还弄不懂这些人什么意思的话，这会儿也明白了。冯氏心中暗暗庆幸，自己没有上了别人的当，不然，今天可就是要出丑了。“诸位夫人请息怒，妾身在乡下时，从未饮过酒，刚刚几杯酒喝下去，已经是头晕眼花不胜酒力了。” “今天是皇后娘娘的好日子，妾身哪里能贪杯？若是酒醉闹出笑话，岂不是搅了娘娘的大喜事么？还望诸位夫人谅解，改日诸位到妾身府上，到时候妾身就是拼了一醉，也会好好陪诸位夫人开怀畅饮的。” 冯氏心里明镜，这些人应该是吕夫人拉去的帮手，就是要难为自己的。冯氏虽说是性子绵软，可也不肯在这个上头吃亏，于是就这样说着。冯氏的话，听上去温温和和的，但是却绵里藏针，有些扎人。 今天是皇后娘娘的好日子，谁敢在今天找碴，那不是找死么？冯氏故意提起皇后来，果然让众人有些警醒。是啊，她们在这个场合争斗，让皇后娘娘知道了，那可是不太好。虽然她们有吕夫人和靖王妃在后面撑腰，可终究还是皇后说的算啊。 第843章 皇后解围 冯氏的态度不卑不亢，虽然说话时语气很谦和温婉，但是却始终坚持自己的态度，这倒是让众人有些刮目相看。不仅仅是那几个意图为难冯氏的，就连旁边那些在观望的女人们，也是不由自主的点头。 这才是一个诰命夫人应有的态度，别看人家是乡下来的，可是这一份气度，绝对不比旁人差到哪里去。倒是这些个自命不凡的贵夫人们，还没等怎么样的，就露出尖酸刻薄的嘴脸来，让人生厌。 方老夫人对冯氏简直是满意的不得了，这时连连点头，“这话说的中听，今天可是皇后娘娘的好日子，咱们进宫是来给娘娘庆贺的，也不是咱们自己个儿来吃喝取乐的，哪里还能在这里肆意狂饮？” “要是真觉得永安伯夫人可亲，大可以今日回府之后，写了拜帖送上门，约好了日子拜访。又何必在这凤仪宫中饮酒失态？”方老夫人可是不管那些的，直接就替冯氏说话了。 方老夫人这一开口，对面那些女人可就更加尴尬了。众人心里也是有些纳闷儿，这方家老太太跟顾家是什么关系？怎么三番两次的替冯氏出头呢？真是讨人厌的老婆子，要不是她强出头，冯氏今天肯定就得颜面扫地。 靖王妃之前在换衣服的时候，就偷偷跟嫂子见过面了，也听吕夫人提起了方才的事情。靖王妃这人最是护着娘家，这一回娘家嫂子让人欺负了，她要是不替嫂子出头，那怎么行？ 更不用说，靖王妃也早就看顾家不顺眼了。顾家是秦绍远的岳家，如今顾家得势，秦绍远在朝廷里的地位也是越发的稳固。这对于靖王妃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隐患。太子本来就喜欢绍远，再有顾家众人的支持，将来少不得就要成为秦劭安的阻碍。 还有一个，就是因为娇颜，当初娇颜可是以秦劭安看中的女子为名，进了靖王府的。靖王妃当时对娇颜也很是满意，真以为这是儿子的心上人，虽然是出身低了些，可是作为妾室，还是很不错的。 哪里成想，人家那是秦绍远的妻子，还是名动京城的忠义公主，靖王妃听到消息后，就有一种儿媳妇被抢走了的感觉。从那往后，靖王妃真是听不得绍远和娇颜的名字，一听就要生气。 基于这些原因，靖王妃对顾家就有一种敌意，再一听嫂子告状，对冯氏的印象就更加不好了。此时瞧见方老夫人又替冯氏出头，靖王妃可就有些不太高兴了。不过，这方老夫人是皇后的表妹，素来跟皇后十分亲厚，靖王妃心里想了又想，总觉得不能得罪方老夫人。 不过，不能得罪方老夫人，却并不表示不能难为冯氏啊。还就不信了，方家那老婆子能够为了冯氏，得罪她这个靖王妃不成？ “永安伯夫人，你这话里话外的抬出来皇后娘娘压人，是不是有点儿过分啊？今天是娘娘的好日子不假，也正是因为如此，诸位夫人真心替娘娘高兴，才会这样兴高采烈的欢庆。诸位夫人肯向你敬酒，那是看重于你，这点你还不懂么？” “还是，永安伯夫人，嫌弃那几位夫人的身份不够呢？若是如此，本妃便亲自敬夫人一杯酒如何？你我也即将成为儿女亲家，本妃敬的酒，夫人不会还不肯喝吧？”靖王妃盯着冯氏，故意这样说道。 冯氏脸色微变，心里有些不快，靖王妃这哪里是敬酒啊，这分明是罚酒呢。况且，还提起了什么儿女亲家，在冯氏的心里，亲家只有苗素问一个，什么时候，又多出来了靖王妃了？她还没有成为太子妃的，算不上是绍远的嫡母，这个儿女亲家，说的可真是够勉强了。 冯氏虽然有心隐忍，可是心里终究是不甘。冯氏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怒气，淡淡一笑，“既然王妃如此说，臣妾自然是不敢不从的，臣妾自罚三杯，以示歉意。” 冯氏这么说，就是表明了一个态度，是你靖王妃以势压人，让我喝，我没有办法才喝的，这个跟之前又是不同了。 冯氏番举止，明面上对靖王妃十分恭敬，自己认罚，但实际上，却表露出了对靖王妃的不满来。在场的众人都听出来了，有些人可就替冯氏捏了一把汗，不管怎么样，靖王妃都是太子的女人，得罪不起啊。 靖王妃也听出来冯氏这话的意思，当下就脸色就变了，“可不敢让伯夫人自罚三杯呢，永安伯府如今炙手可热，红的发紫，自然是不把旁人放在眼里。毕竟顾家这一回立下不世之功，若不是顾家，哪有大齐得胜凯旋啊？” 靖王妃这话不但是不客气，而且是十分诛心了。大齐战胜北辽北狄，顾家的确是出力不少，应该也算是居功至伟。可毕竟那是在靖王的带领下才有今天的胜利啊，让靖王妃这么一说，岂不是把靖王等人的功绩全都抹杀了么？ 这话要是传到了靖王的耳朵里，那靖王会怎么想？会不会以为，顾家居功自傲，连靖王都不放在眼里了？ 冯氏心思急转，心中暗骂靖王妃心思恶毒，竟然这样陷害顾家。此时，究竟该如何做，才能挽回今日的局面呢？冯氏不怕向靖王妃低头，但是她低头了，靖王妃就能放过她么？会不会接下来还有更多的羞辱？ 顾家才来京城没多久，立足未稳呢，此时若是传出些不好听的，对顾家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打击了。 冯氏正在心里思索，如何化解眼前的危局时，忽然，江公公从后殿过来，“娘娘有旨，宣永安伯夫人觐见。”这一声，直接就打破了大殿里的僵局。 靖王妃还在那高兴呢，她瞧见冯氏脸上那种挣扎犹豫的神色，就知道冯氏在想什么。她正想着，如果冯氏服软，她要怎么收拾冯氏呢。不想，江公公的这一嗓子，直接就把靖王妃设想好的一切都打乱了。 而冯氏，这时却是松了一口气，皇后娘娘别人不召见，偏偏召见自己，这是多大的荣耀？今天皇后娘娘还没有单独召见任何人呢，作为第一个被召见的人，就足以证明，冯氏、顾家，在皇后的心中，地位还是非常高的。 冯氏连忙离开了席位，来到江公公面前，“有劳公公引路。”说着，便向江公公行了一礼。 “不敢不敢，娘娘一直都想要见见夫人，只是身体一直不好。刚刚娘娘说，难得有今天这样的机会，正好跟夫人好好聊一会儿。”江公公忙说道。 其实江公公没说的是，皇后一直都派人盯着这边的动静呢，刚刚一听说有人为难冯氏，皇后就知道事情不好。皇后喜欢娇颜，连带的对顾家人也印象不错，当然不会让冯氏在今天这个场合受委屈的。于是就派了江公公前来宣召，正好替冯氏解围。 “夫人，还请跟咱家到后殿去吧。”江公公二话不说，直接转身，引领着冯氏，就向着后殿行去。 身后，连同靖王妃在内的一众女人们，全都目瞪口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皇后召见啊，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荣耀，尤其是今天这个时候，能够被召见的人，那都是在皇后心中至关重要的人物呢。没成想，今天竟然是冯氏出了风头，众人心里，各种滋味浮现。 靖王妃气的直咬牙，她这个婆婆怎么想的啊？不向着儿媳妇也就罢了，竟然向着外人。这么多年来，靖王妃跟皇后都不是特别亲近，原本以为是靖王不在京城的缘故。 这些日子，靖王妃时不时的就进宫请安，伺候皇后。可皇后对她，还是不冷不热的态度，简直都快把靖王妃给郁闷死了。 眼下，皇后更是这样明摆着给冯氏给顾家撑腰，不许靖王妃再针对冯氏，这样的态度，更是伤透了靖王妃的心。靖王妃气的握紧了拳头，安心暗道，“等着吧，你们都等着，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得逞的。都别得意，早晚有你们哭的那一天。” 靖王妃当众被皇后打了脸，大殿中的女人们，也都是心思各异。吕夫人等人心里自然是愤愤不平的，都在猜想，皇后是不是病的时间长，把脑子都病糊涂了？怎么还能这么不给儿媳妇的面子呢？ 也有一些亲王妃郡王妃的，瞧着这样子，心里暗自偷着乐。之前大典进行时，靖王妃就是各种显摆，时刻不离的跟在皇后身侧，也不管是不是提前安排好应该轮到她做的，她都非得插手不可。 靖王妃抢走了别人的差事，那些王妃们碍于太子的面子不敢说别的。此时见到靖王妃如此结果，其余的那些人，一个个都心里高兴。该，让你再得瑟，可是你得势了，就这么目空一切不把大家伙放在眼里，这回怎么样？被打脸了吧？ 当然，也有几个对冯氏印象不错的，这时也难免有些替冯氏担心。这还没等怎么样呢，静王妃就如此针对顾家，那以后，还不知道要做迟来什么呢？顾家就是再能耐，终究是臣子，这样的情势，对顾家实在是太不利了啊。 第844章 获赠令牌 冯氏跟在江公公身后，一路来到了凤仪宫后殿。进了东面的寝殿中，就见到皇后娘娘一身简单的常服，斜倚在美人榻上，闭着眼睛在休息呢。 冯氏听娇颜说过，皇后因为之前那个嗜血蛊虫的危害，身体非常虚弱。娇颜费了不少力气，才用药将皇后的身体调养的稍微好些了。想来今天也是太累了，皇后娘娘的身体支撑不了那么长时间，这才中途退席，回来休息的。 “娘娘，永安伯夫人到了。”江公公知道，皇后没有睡着，只是在闭目养神而已，故而便轻声道。 冯氏连忙上前一步，跪在地上，“臣妾拜见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果然是没睡着的，听见江公公和冯氏的声音，就睁开了眼睛。见到冯氏跪在面前，皇后摆摆手，“平身吧，此处也没有外人，一切随意即可，无须行大礼。” 冯氏这才谢过了皇后，站起身来。接着皇后说了句赐座，然后有宫人搬了个绣墩过来，放在冯氏面前。冯氏谢过人家之后，这才小心的坐下。 皇后看了看的冯氏，虽说已经是四十来岁的年纪了，不过保养的倒还不错。依旧是眉目秀美，带着成熟女人的风韵，一看就知道，年轻时也是个容貌十分出色的。“难怪顾家能养育出娇丫头那样的孩子来，看你这模样也就知道了，果真是好相貌。”皇后赞道。 “从顾家进京，就一直想宣召你们进宫来一聚。只是可惜，本宫跟陛下的身体一直都不算好，也没那些精神，便没能请顾家人进宫一叙。今日正好是个机会，故而就让人宣你过来，陪本宫说会儿话。” 皇后说话时，始终都是笑着，那温和的笑容，很是温暖，让冯氏感到心底一暖。冯氏刚刚往这边走的时候，已经想明白了，皇后叫她过来的用意，故而冯氏心中很是感激。 “谢娘娘抬爱，臣妾只是一介农妇，上不得大台面，今日能见娘娘凤颜，真是顾家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冯氏这话，出自真心，皇后乃是一国之母，乃是无数人敬仰的存在。能够跟皇后娘娘面对面的说话，那可真是几辈子的荣幸呢。 皇后笑笑，“若非是顾家养育出一个好闺女，救了陛下和本宫的性命，本宫又哪里能有今日的荣耀？本宫疼爱娇丫头，就如同自家孙女一般。所以，你们也不用说这些客套话，就当本宫是家里的长辈即可。唉，原本今天这喜庆的时候，也该让丫头来的，可娇丫头正在主持研究新药，根本脱离不开，实在是有些遗憾。” 皇帝皇后疼爱娇颜，那是出自真心。原本皇后也派人去问娇颜了，封后大典让娇颜参加，可娇颜那边正在最紧要的关头呢，哪里还有时间出来参加宴会？江南数十万的百姓都在等着新药救命，娇颜真的是没那个心情，也实在是脱离不开。 “娇丫头心系百姓，实在是难得，你们夫妻教女有方，功在社稷。本宫也没什么东西可赏给你的了，这块令牌送与你，往后就可以随意出入宫禁。以后闲着没事了，就来宫中，陪本宫说说话，说说娇丫头小时候的趣事。那丫头古灵精怪的，怕是从小就有无数的趣事呢。” 皇后一边说着，一边取出一块白玉的令牌，命宫人送到了冯氏的手中，“此物可以随意出入宫门，任何人见此物不得阻拦，你可要好好收起来，莫要落到旁人的手中。”事关重大，皇后不得不叮嘱一句。 冯氏一听，吓了够呛，连忙站起来行礼，“娘娘，此物干系重大，臣妾又怎敢收下？还请娘娘收回此物吧。”冯氏当然清楚这其中的利害，有了此物可以自由出入宫禁。这是什么概念？那皇家大内就等同于自家了，这还了得？冯氏哪里敢收此物啊。 皇后摆摆手，“收着吧，此物不仅仅是象征你的身份，另外，本宫也是预备着以防万一。本宫晓得，顾家忠心耿耿，一片赤诚。此物留在顾家，倘若将来有事，也能救大齐秦氏一脉于水火之中。你就不要推辞了，替本宫好好收着此物就是。” 皇后这一生，经历了太多的事情，看人看事都很准。她信得过顾家，才想着把令牌交给顾家保存，以后万一有什么事情，顾家就可以拿着这令牌进宫来了。 冯氏听了皇后这话，便不再推辞，冯氏虽然并没有亲身经历前一次太子造反的事情，但是也听儿女们说了许多。冯氏很清楚，帝王之家看似富贵显赫，但也伴随着无尽的凶险。自家闺女马上就要成为亲王妃，将来弄不好也要被牵连到这些争斗里，有此物在，以后说不定还真能派上用场。 “既然娘娘信得过顾家，臣妾定然不负娘娘的期望，此物臣妾定然妥善保管，绝对不会出任何纰漏的。”冯氏郑重其事的保证，然后将令牌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这可是关系重大，由不得她掉以轻心。 皇后原本就精神不济，刚刚也不过是勉强打起精神跟冯氏说一阵子而已，此时便有些支撑不住了。见冯氏把令牌放起来，皇后点了点头，“本宫实在是有些受不住，就不留你在这多说话了，改日本宫身体好些了，再请你们婆媳进宫叙话。”说着，皇后就摆了摆手，示意冯氏退下。 冯氏当然是明白的，于是赶紧站起来，“娘娘想是累了，臣妾便不在此打扰娘娘，臣妾告退。”说完，冯氏便退出了皇后的寝殿，江公公引领冯氏，一路从后殿重新回到前殿来。 到了前殿，此时众位夫人的表情可就变了。原本那些找碴的人，一个个都低着头，不敢再看冯氏。而靖王妃，这时也阴着脸，扭头不往冯氏这边看。不过，其余的人见了冯氏，却露出善意的笑容来，大家朝着冯氏点点头，以表示恭喜之意。 冯氏当然能够感受到众人的善意，于是便向着人家回以微笑，然后缓缓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安然就座。 此时酒宴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歌舞散去，靖王妃摆摆手，示意众人可以离开了。于是，一众外命妇纷纷告辞，从凤仪宫前殿陆续离开。 冯氏跟婉凝婆媳二人一同出了凤仪宫，还没等走出几步呢，就听见后面有人喊她们。回头一看，正是方才对冯氏微笑的那几个人。其中一人快走两步，来到了冯氏的面前，“顾夫人请留步，我们姐妹今日得见夫人，觉得十分亲切，不如一起出宫如何？正好还可以跟夫人说说话。” 人家既然是主动上前表示善意，冯氏当然也不会拒绝，于是就笑道，“能得诸位夫人青眼，荣幸之至。几位夫人不嫌弃，愿与妾身一路同行，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于是，几位夫人便一起向着宫外行去，路上，众人难免说话聊天，有人就提醒冯氏，“顾夫人今天的应对很是得体，只是不免得罪了建安侯夫人跟靖王妃。唉，靖王妃终究是太子的妻子，往后，顾夫人可是要多加小心才行。” 人家不可能说太多，只是这样提点一下而已，也是向冯氏表示心意。冯氏自然是明白的，于是便苦笑道，“实在是不知道，进宫来竟然能遇上这样的事情。顾家生活在山野，哪里经历过这些？”冯氏不知道该说啥了，只是一味苦笑。 “算了，顾夫人也不必太忧心，不过是有些人故意针对你罢了。今天夫人的应对很是得体，并没有出格儿的地方，很好了。顾家虽说是新晋之家，但也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能踩上一脚的，总得让她们知道知道，别以为顾家好欺负。”另外一个岁数比较小的女人，这时愤愤不平的说道。 “在这京城之中立足，可不能一味的忍气吞声，必须得让旁人知道，你不好惹才可以。知道不好惹，她们才不敢来招惹，若是服软了，只怕往后更要受气呢。”这人岁数比冯氏小一些，看起来也是个脾气不太好的，此时横眉立目的模样，还真是有几分可爱。 冯氏对这人印象不错，于是就询问人家是哪一家的，众人这才想起来，好像她们都没有自报家门呢。于是，众人纷纷报上自家丈夫的爵位官衔等，冯氏挨个儿的见礼，众人说说笑笑的，倒是也没感觉出什么，就出了宫门。 宫门外，各家的马车已经都在等着了，于是众人一一道别，然后上了自家的马车，一路回府。冯氏坐在马车上，回想今天在宫中的一切，心中也是颇多感慨。京中生存不易，别看顾家如今显赫一时，但实际上，背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看着顾家兴旺不满呢。 有今天的教训，顾家往后行事，就要更加小心才行。不然，万一哪步走错，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人抓住了把柄，成了别人攻讦顾家的利器了。 冯氏心中警醒，决定回府后，一定要好好的敲打一下府里的下人。这些人有大部分都是来到京城之后采买的，比不上从青山村带出来的那些人忠心，要是不好好敲打一番，指不定哪个就要惹祸了。 第845章 研制成功 冯氏回到家里时，顾承勇和文韬文平还没回来，等了一阵子之后，父子三个才从外面进来。文韬已经在二十六那天搬去了自己的府邸，此时跟着回来，当然是来接婉凝的。 众人碰面，少不得就要询问起宴席的事情。顾承勇他们倒是没遇上什么麻烦，毕竟宴席是皇帝和太子主导的，尤其是太子，还没人敢在太子面前闹事呢。 顾承勇看得出，冯氏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于是就问冯氏，是不是在凤仪宫遇上了什么事情。屋子里都是自己家人，冯氏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就把当时的事情说了一遍。 文平一听就急眼了，当即便拍了桌子，“好啊，建安侯府果然是胆子不小。哼，咱们还没有追究他们背后怂恿靖王世子，跟绍远作对差点儿害死绍远的事情，结果他们反倒是张狂起来了。真是可恶，看我不去找建安侯算账。” 文平是急脾气，母亲受了委屈，他哪里还能忍得住？当下便要去吕家找人算账。顾承勇和冯氏哪里会真的让文平出门？于是顾承勇就喊住了文平，“老五，你冷静点儿，别遇见事情就这么火冒三丈的。” “建安侯府心怀叵测，你要是这时上门去找人家，反而就落入人家的圈套了。今天的事情，吕家也没讨到便宜，咱们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去跟吕家斗气。娇儿就快要成亲了，在这个时候，咱们家还是要万事小心。不要受了什么人的挑拨，引起绍远和世子间的争斗就不好了。” “老五，咱们不为了别人，就是为了绍远，也要暂时忍耐着。绍远的事情最重要，咱们家现在就是跟绍远绑在一起的，若是因为这件事情给绍远添了麻烦，反而坏事。如今这情形，皇后娘娘肯定是向着咱们家的，这就足够了，没必要再去惹麻烦。” 顾承勇喊住了文平，一点一点的给文平讲解。其实文平也不笨，只是脾气太火爆了，容易冲动。此时听父亲一说，他也明白了过来，“爹，我知道了，今天这事儿，是我莽撞了。” 顾承勇见儿子听进去自己的话，点了点头，“好了，你还年轻呢，年轻气盛容易冲动，也是正常。你从小就在父母和哥哥们的爱护下成长，实在是没经历多少磨难。哪怕是进了军营，也是顺风顺水的，实在是没经历过挫折，。岁数大一些就好了，不用泄气。” 文平点点头，“嗯，以后我遇见事情，会仔细考虑清楚再做的。”文平也清楚，自己的个性太冲动了，这个真的不太好。 那边冯氏看着儿子，越发的肯定，儿子需要一个性子温和柔顺的媳妇。那黄清婉确实不错，看起来，真的要跟黄家多多接触，看看黄家人的意思，若是可以，就直接找人上门提亲算了。 经历了这件事，顾家这边越发的行事谨慎，冯氏更是借机发作，处置了几个刚进府里来没多久的下人。有了这一次的敲打，伯府里的下人，不管是从青山村跟来的，还是进京后采买的，一个个都老老实实，没有哪个还敢心思浮躁，上蹿下跳了。 封后大典之后，冯氏就带了礼物还有雪梅瑾萱，一同去之前认识的那几位夫人府上去拜访。黄家自然也是免不了前去，黄夫人在接到冯氏的拜帖后，简直高兴坏了。等到冯氏登门，黄夫人带着儿媳和闺女隆重招待，双方相谈甚欢。 冯氏就借机会透出话来，意思是看中了清婉，黄家那边一听这话，那真是喜出望外。黄清婉是兵部侍郎的闺女，文平是武安侯，都督同知，正经是门当户对的好姻缘呢。当下黄夫人就同意了，让冯氏挑了时间，上门来提亲就是。 冯氏算了算，此时已经是七月，七月是鬼月不好行婚嫁等喜事，就只能把日期定在八月里了。八月初六是娇颜出嫁的日子，那段时间，顾家肯定是很忙。所以冯氏就提议，八月十二上门来，行纳采之礼。 黄夫人一口答应下来，于是，这亲事就算是口头约定好了。冯氏高高兴兴的回家去，开始忙活着预备纳采礼，也忙着娇颜出嫁的各种事情。 时间就在这样的忙碌之中过去，一转眼，已经是七月初九了。经过了二十多天的研究培育，第一批链霉素已经研制成功。看着眼前那些琉璃瓶子里密封的白色粉末，娇颜简直是兴奋坏了，她真的没想到，自己真的能够研制成功。 “绍远，咱们已经把链霉素制作出来了，现在最要紧的，就是立即赶往江南去，尽快用此物给病人治疗。这件事还得我亲自前往，别人去我根本就不放心。”娇颜看着绍远，很是坚定的说道。 绍远有些犹豫，江南这一次的瘟疫，死了无数人。这种娇颜口中的黑死病，非常霸道厉害，只要感染了，救治存活的希望就非常渺茫。尽管娇颜研制出来了这种药，但是绍远还不放心，万一娇颜前往江南，要是有个差池，那可怎么办？ “颜儿，你确定，这种药物真的可以应付江南的疫病么？即便是能够应付，眼下咱们只有这么少的药物，也还是无济于事啊。你可是想好了，那瘟疫十分厉害，我真的害怕你有什么闪失。”绍远不是不信任娇颜，他就是担心。 “要不然，还是我陪你一起去吧，你自己带人前去，我实在是不放心。”尽管京中诸事繁杂，绍远身上有不少的差事，可是绍远根本就放心不下娇颜。他绝对不能任由娇颜就这么去江南，他必须亲自看着娇颜，确定她安好才行。 “绍远，我没事的，你不用非得陪着我去江南，这边也要留人主持接下来的制药啊。你不在这看着，我还不放心呢。”娇颜笑着摇头。虽然她也很想跟绍远在一起，可是她很清楚，绍远现在不是原本那个小山村里的少年。他是大齐的勇亲王，身上有很多担子要挑。 “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再者江南数十万的百姓，更是关乎着国计民生。我前往江南，也正好代表了朝廷的态度，对于安顿民心，也会起一些作用的。至于这边，还有长生跟世年呢，他们两个都是全程参与，有他们在这边坐镇，没问题的。”绍远依旧坚持自己的意见。 相识多年，娇颜最是清楚绍远的脾气了，只要是绍远决定的事情，断然没有改变的可能。娇颜叹气，“那你还是跟太子殿下去商议吧，若是殿下同意，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她劝不了绍远，就只能指望太子了。 其实娇颜对于江南之行，心里也是没有多少底，她不想让绍远跟着去冒险。所以只能把球踢给太子，希望太子可以说服绍远。 绍远又哪里会不清楚娇颜的心思？“颜儿，你别想糊弄我，父王那边，我自然会让他答应的。你就说什么时候启程吧，我这就让人去预备。”就像绍远瞒不住娇颜一样，娇颜的心思，也别想瞒过绍远。 “不管怎么样，我们夫妻都要在一起，你不用说了，我这就去找父王。”绍远说完，便径直从研究室这边走了。 娇颜看着绍远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叹气，这人犯了倔脾气，也是难办。娇颜甩甩头，不去想这些了，绍远若是执意要陪着她，那也是好事情。既然要出门了，这边的事情就必须好好落实下去，接下来的生产，才是重中之重呢。 江南大面积的爆发鼠疫，眼下这么点儿链霉素，真的是不太够用，还需要很大的量才行。所以这边的生产，就是至关重要了。幸亏这一次培育链霉素的过程中，娇颜特意将菌种进行了选育和复壮，接下来再生产出的链霉素，产量就会更高了。 说到这里，难免要提一句，当初娇颜在青霉素研制成功之后，就让绍远帮着她，想办法用水晶磨制了镜片，然后制作出一架简单的显微镜来。这一次顾家从青山村搬出来，娇颜也把那显微镜带来了。 幸亏有了这东西，娇颜才能够准确的把握链霉素的培养过程以及菌种的选育。当然，现在的这种显微镜，放大倍数还是小了些，用来观察菌株还可以，至于再细小的东西，就没办法了。 娇颜来到了一间屋子，屋子里的架子上，摆满了装着培养基的试管等物。看着培养基上面已经长满了菌丝，娇颜忍不住就露出了微笑。有了眼前这些东西，就可以提取出链霉素了，江南的百姓，就可以减少死亡。 “公主，这边菌丝发育的都还不错，公主放心就是。咱们是分批培育的，用不上几天，那边第二批药物就可以进行提炼了。”身后，林长生低声说道。 娇颜回头，看着林长生，笑了，“多亏有你们帮忙，不然的话，我一个人就是再有本事，也绝对做不到如今这一步。长生，我即将要带人前往江南，你和世年的任务，就是不停的培育链球菌，提取链霉素。江南那边的需求量非常大，咱们能不能成功控制鼠疫，就看你们的了。” 第846章 到达 试验 链霉素既然已经提炼成功，娇颜当然是不会再耽搁时间的。于是就在七月初十一大早，娇颜率领着太医院许多御医，带了很多的草药以及一箱子提取出来的链霉素，就这样匆忙出发了。 也不知道绍远是如何说服太子的，反正太子最后答应了，让绍远陪着娇颜前往江南。京城距离江南两三千里，路途遥远，可是娇颜等人忧心江南情形，恨不得立即赶到江南，故而日夜赶路，也顾不得休息。 就这样，一行人星夜疾行。也顾不上什么投宿客栈驿馆之类，什么时候累了，就停下来休息，大多数时候都是露宿野外。即便是这样赶路，也用了十二天的时间，才算是到达了疫情最严重的常州府。 如今江南疫情，范围已经再次扩大，原本的四府十八县，扩展到如今的六处府城。毕竟京城距离江南太远，在太医院的御医来到之前，疫情就进一步扩散了。等到太医院的御医赶到，联合各地的郎中等人共同努力，经过了这些天，总算是控制住疫情的范围，没有再继续扩大。 娇颜和绍远赶到了常州，也顾不得休息，就直接去了疫病隔离区域。那边的人，按照娇颜的要求，找到了十几个症状稍微轻一些的病人，单独带到一处，由娇颜亲自治疗。 疫情蔓延肆虐至今，其实百姓们都已经对生存下去不抱有多少希望了。尤其是已经感染病症的人，虽然每天还都在喝着汤药，但是真的见不到太多效果，顶多就是维持着不死而已。 所以当这十几个人被带到单独的地方时，他们也没有多么惊慌，早晚都是死，还有什么可怕的？ 娇颜看着眼前这些被病症折磨的百姓，也是很难过。一番诊视之后，娇颜也是确定了，这的的确确就是鼠疫。于是，娇颜就直接取出来链霉素，开始给这些病人用药。 虽然娇颜发明出注射液也有好几年了，但是普通百姓，还是很少有机会见到这个东西的。所以在看见娇颜拿出来一个银色的管子，上面还带着尖尖的针头时，众人还是忍不住有些害怕。 这些人不过是普通百姓，即便是心里害怕，也不敢有所表露。一个个只能是用着惊惧的目光，看着娇颜手里的针筒。 娇颜自然是察觉到了对方的恐惧，于是便柔声道，“别怕，这个针只是扎一下而已，有点儿疼，但是不会很厉害。这是最新研制出来的药，对你们的病症很有效的。” 尽管娇颜带着口罩，看不见脸部的表情，但是那温和的语气，还是让众人稳定了心神。其中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很是勇敢，于是就提出来，要第一个尝试。 娇颜含笑点头，转身领着那男孩来到了旁边一架屏风的后面，然后在那个男孩身上，注射了一针。针头刚一扎进去的时候，确实有点儿疼，男孩咬了一下嘴唇，之后倒是也就没有太大的感觉了。等着打完针，男孩规整好衣服，慢悠悠的从屏风后面出来了。 外面的人没听见男孩的惨叫，此时见到男孩一切安好，这才放下心来，于是一个个扶着墙，晃晃悠悠的排在屏风外等着。里面娇颜换了针头，然后继续给病人注射，直到所有人都注射过了，娇颜这才把针筒针头等物都端出来，然后拿去煮沸消毒。 这边十来个人，在注射完药物之后，就按照娇颜的吩咐，三四个人分在一个屋子里，有人专门看护着。饮食上都是按照娇颜的吩咐，弄一些容易消化的流质食物，同时，还要继续服用汤药。 这边安顿病人，那头娇颜和绍远等人出来以后，就赶紧的去洗手消毒等等。鼠疫杆菌传播很厉害的，必须要注意才行。等着一切都收拾妥当了，娇颜这才有工夫，跟那些御医说话。 娇颜了解了一下这边疫情的发展情况，心里有了简单的判断，然后才道，“这些人今天注射两次链霉素，明天应该能够初步看出一些效果，只要有效，我们就必须尽快给百姓治疗。不过，汤药等还是不能停，要始终让病人服用才行。” 任何抗生素都会造成病菌的耐药性，辛亏这个年月里，人们从来都没有接触过抗生素，估计效果会略微好一些。但是娇颜也不敢大意，依旧要求，用草药配合治疗。 之前娇颜没能亲自到这边来，不清楚病人的具体情形，药方还是略微有些偏差。这一次她本人到了，也接触到了病人，对这个病情有了更加直观的了解。所以娇颜已经想好了药方，在原本方子的基础上，做了一些完善，再配合链霉素的治疗，应该能够控制住病情。 眼前这些御医，早就对娇颜心服口服了，这一次当然也不会提出别的意见。于是，众人全都同意了，然后拿了娇颜的方子，前往别处，给那些生病的百姓用药。 堂堂亲王赶到常州府，那可是天大的事情了。尽管绍远和娇颜并没有大肆声张，此地距离府城也还有一些距离，可是当地的官员，又怎么可能不知情？这边才刚刚商议完呢，那头常州知府就带着府衙的官员，前来拜会绍远夫妻了。 看着匆匆而来的常州知府，以及同知通判等人，绍远的脸色可是非常不好看。江南这一次的瘟疫，若不是最开始当地官员管理不当，根本不至于闹到如此的地步。 江南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大齐的粮仓啊，尤其是苏常两府，自古以来就有苏常熟天下足的美誉。可是绍远这次一路行来，看见的不是繁荣富庶，看到的是民生凋敝，田地荒芜。数以万计的百姓都因为疫病感染而死，其余的也都病的没有能力去劳作，田地又怎么可能不荒芜？ 可以预见，今年的粮价，肯定又要飞涨，百姓的生活还不一定什么样子呢。朝廷不仅仅是要发动无数人力物力来救治百姓，还要面临接下来的灾情，这一次恐怕是就要直接损失大齐一半的粮食存储了。 幸亏这是北疆暂时没有战事，不然的话，内外交困之下，大齐就要面临一场巨大的危机了。绍远是越想就越气，故而瞧着这些官员，也是没个好脸色。 常州知府也不是傻子，自然是能看出来，当下这些人心里也都是战战兢兢。“不知勇王殿下前来，下官接驾来迟，还请王爷恕罪。”说话间，一众官员便赶紧的跪下磕头。 绍远也不出声，任由那些人跪在地上，好半天，这才说了句，“都起来吧。” 常州知府等人，这才忙不迭的站起来，“王爷，此地不过是个小县城，吃住都太简陋了，王爷还是住到府城吧。”常州知府一片好心的样子，提议道。 鼠疫最开始发生，都是乡下村落，后来才慢慢想着集镇等处扩散。毕竟说起来，老鼠跳蚤等物，还是乡下多一些的。等到疫病发展迅速时，各处的知府知州，便下令封锁发病的区域，不许随便出入。但同时，也都封闭各处城池，不许外面人随意进城。 这样的结果，就是各处府城州城都还算暂时安全，没有大规模的疫病流行。而受害的，大多都是乡下村落集镇，也有一部分的小县城。 等到太医院的人来到，渐渐地就控制住了疫情蔓延扩大，并且把发病的百姓，也都聚集到了一些小县城。所以，绍远和娇颜才会直接就朝着这边的聚集点过来，而没有进府城。 绍远主要是生气，江南各地的官员不能及时的发现问题上报朝廷。而是等到疫情蔓延开来，无法控制了，这才想起来上报。以至于延误了许多时间，造成疫病的迅速蔓延，导致如今的程度。 但是对于这些官员采取隔离手段，绍远倒是并不算特别反对。在没有确切有效的治疗办法时，隔离病源地，控制生病人群不向人口密集的地方流动，这个都是正确的处理方式。 但是，这常州知府直接来了这么一句话，却是让绍远火了。“小县城？吃住简陋？如今江南六府五州二十一个县城，全都有疫病感染，百姓死亡无数。你还有心情跟本王说什么吃住简陋不简陋？” “要是这一场疫病再不控制住，别说是眼下的吃住了，接下来三五年，恐怕是连吃的都成问题。还吃住简陋？到时候你们就等着挨饿吧。”绍远气的狠了，也不管那些，直接阴着脸就把常州知府一顿臭训。 常州知府挨了绍远这么一顿，脸上也是青一阵红一阵，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他本来也是好心，觉得这堂堂王爷前来，要是没给人家伺候好了万一这位勇亲王翻脸，自己难免就要吃亏。可是却不曾想，他一片好心，反而先是挨了一顿骂。 常州知府也不敢看绍远，就这么低着头，一个劲儿的称是。“臣该死，臣知罪。还请王爷惩处。” 绍远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算了，你也是一片好心，是本王一路看见沿途许多地方田地荒芜，心里有些着急了。知府大人，除了目前发现的这几处疫情几种区域，别处可还有发现得病的百姓么？”绍远知道，此时还不是处置这些人的时候，于是放缓了语气问道。 第847章 疗效显著 绍远和娇颜来到疫情最重的常州，见到了常州知府。因为这一路上见到的各种凄惨状况，让绍远憋了一肚子的火气，见到常州知府后，绍远就没能忍住，直接朝着府衙的官员发了一通火。 肚子里的火气都发出去，绍远的情绪也好了些，这时才平静了下来，跟常州知府议论关于疫情的相关处置。 这常州知府也不是庸才，只是最开始对疫病的认识不到，才会延误至今天这般严重的地步。等到后来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常州知府倒是非常积极的配合京城来人，迅速安置感染疫病的百姓。又带领府衙的官员士兵等，迅速开展行动，灭鼠灭蚤。若非如此，常州怕是早就成了一处死城了。 此时听见绍远询问，常州知府就把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说清楚。他也不敢隐瞒，刚刚已经见识了这位勇亲王的厉害，再加上这边还有不少京城派来的御医等，根本就瞒不住的。这时候再不说实话，那不是找死么？ 绍远听着常州知府一项一项的汇报，紧皱的眉头，总算是松开了许多。目前看来，除了几个县城聚集了大量的病人之外，其余地方，尤其是几个大的州城，都没有发现疫病，这就已经很不错了。 “知府大人还要再接再厉，一定要控制住疫情的蔓延，绝对不能让疫情再肆虐下去了。本王这次，已经带了有效的药物前来，现在已经找了人试验。如果效果确切，估计再等三五天，京城第二批药物送到，就可以渐渐控制住常州这边的疫情了。” 绍远瞧出来了，这位常州知府也是胆战心惊的，于是先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不管怎么说，他们来到这边，也都需要当地衙门的配合，不然他们人生地不熟，哪里哪里都分不清，还谈什么救治病人了？ 果然，常州知府一听说，当时就高兴起来，“那可是太好了，要是这样的话，百姓就能少损伤一些。王爷有事尽管吩咐，下官率领府衙所有官吏全都听从王爷的调遣，为了常州的百姓。不管让下官做什么，下官都会全力以赴。”常州知府表态道。 绍远点点头，“暂时还是一样，务必控制住，不能让府城还有那几个大的州县出现疫病，这个至关重要。其余的，你就让府衙的人随时候命吧，到时候本王会传令给你们的。” 绍远等人一路疾行而来，其实众人都累得不轻了。这时谈话也算是告一段落，知府大人就赶紧安排人，给勇亲王一行安排住处。这个小县城的知县，也感染了疫病，在前几天死了，此时县城里只有主簿在主事。常州知府跟那主簿商议之后，将绍远一行安顿到了县衙之中。 绍远娇颜带人住进了县衙，第一件事就是各处收拾消毒。所有屋子都用艾草熏了一遍，又用酒精各处喷洒。床榻等家具，也都弄到外面，在阳光下暴晒，被褥更是不用说，全都用他们带来的。 在彻底收拾一番之后，娇颜还让人煮了汤药，每个人都喝了一大碗，以做预防。并且吩咐了厨房，往后每天都要熬煮一大锅药。众人从外面回来，除了要认真洗漱消毒外，都要喝上一大碗药。 众人也都明白这疫病的厉害，于是一个个都按照娇颜的要求去做，谁也不敢疏忽大意。一切安顿妥当，厨房做了些饭菜送来，众人随意的吃了些填饱肚子。 傍晚时分，娇颜又去了那十几个人的住处，然后再次给那些人注射了链霉素。有几个症状稍微轻的，下午就明显的退烧了，咳嗽也减轻，整个人都觉得舒服了许多。 娇颜见到这个情形，心里更是高兴。在这个抗生素还没有泛滥的年代里，人体对于抗生素的反应还是十分快速的，所以药物的效果也显现的很快。看起来，自己研制出的链霉素确实有效，如今所欠缺的，就是数量不足。 这个也实在是没办法，本身链霉菌的培养就需要那么长时间，娇颜目前还没有办法缩短时间。不过京城那边正在大量的培养链霉菌，估计用不上几天，第二批药物送来，他们就可以大量使用了。 当天晚上，娇颜就把链霉素的用法，还有使用时的注意事项，都讲给了这边的那些御医。毕竟娇颜一个人力量有限，想要给更多的人治病，就需要大家的帮忙。 幸好，这些御医早就见识了娇颜的这些手段，而且这些御医大多数也都掌握了给病人注射药物的技能，所以这个学起来到不是特别费劲。没用多长时间，众人就掌握了正确的用量等。 大家伙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早晨随便吃了些饭食，就赶紧又去看那些病人了。经过了两次药物注射，那些病人的情况果然是有所缓解，不少人已经不再发烧头疼，大多数咳嗽的也都减轻了许多。 见到药物确实有效，一众御医皆是喜出望外。作为一个医者，看见那么多人被疫病夺走生命，他们却束手无策，其实真的是一种心灵上的折磨。而此时有了这种特效的药物，众人真的是感觉见到了希望。 于是，众人便分头行事，开始给这个小城里的百姓医治。隔离点里面的百姓一听说，竟然有办法能够医治他们的病症了，一个个也是欢天喜地，都十分积极的配合治疗。 自然，这个小城里就有一两千人感染疫病，娇颜带来的药物并不够，所以这一次只能先救治那些病情危重的。其余病症略轻的，还是以汤药为主，等到京城送来药物，才能给那些人使用。 百姓倒是也没有太多的话说，谁都想活下去，那些病重的，也有他们各家的亲人，亲人能够得到治疗，也是好的。 经过了三天的治疗后，这座小城里的危重病人，病情都有了很大的缓解。这让大家伙都十分开心，总算是见到希望了。 七月二十五这天，京城派人送来了第二批药物。当时娇颜对链霉素菌株进行了选育和复壮，所以产量大大提高，这一次送来的链霉素可就数量不小。 这种情形之下，娇颜立即决定，分出一部分人手，前往别的地区。六个府城，感染疫病的人不下十几万呢，这么多人等待治疗，他们必须要加快速度。 于是，跟随娇颜来的御医，带着链霉素，离开了这里，前往其余的府城。临行前娇颜叮嘱众人，先救治危重的病人，症状轻微的，用汤药控制。同时要密切留意，病人有没有出现耐药性等情况，一旦出现，就立即派人回来禀报。 就这样，娇颜等人拼尽全力救治病人，而京城里林长生和陶世年二人，也带着人日夜赶工的生产链霉素，然后派人快马送到江南。经过了无数人的努力，最终用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总算是有效的控制住了病情。 自然，那些病情重的、身体虚弱的老者、年龄幼小的孩子，恢复的状况都略差。但是这个时候，却已经不能再用链霉素了，娇颜只能是给这些人单独开方子，让他们好好调养。 娇颜和绍远是七月二十一到的江南，中间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救治江南百姓，此时已经是八月二十几了，早就过了他们的婚期。 当初离京之时，娇颜和绍远心里就有准备了，所以提前跟太子说明白，婚期只能延后。后来京城往这边送药，太子也时常派人过来询问情况，娇颜再次提出，婚期后延，等疫情彻底控制住了再说。 总算是疫情真正控制住，绍远和娇颜也都松了一口气，不管婚期耽误不耽误的，那些都不重要。江南数十万的百姓能够保住性命，才是最要紧的。 “颜儿，幸亏有你，不然的话，这一次还真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了。”绍远回想起这一次疫病的凶险，还是忍不住脊背发凉。关键是个鼠疫病发病太快了，死亡率又极高，一个延误，就会死亡不少人。 这一次的瘟疫，江南地区一共死亡近八万人，这个数字听起来，简直就是触目惊心。这还是朝廷反应迅速，按照娇颜说的方法，直接控制住了疫情的蔓延。不然的话，即便是娇颜真的研制出药物来，恐怕等到药物送到江南，死亡人数还得翻一倍。 说起这个来，娇颜也是心有余悸，“其实用草药也能控制，只是过程太缓慢了，而且那些危重的病人，病情发展太快，有一些还来不及治疗，人就不行了。不过，链霉素也只是效果快，直接杀灭了病菌，之后的康复治疗，还都需要用草药。” “我已经把接下来能用到的方子，全都写下来交给那些御医了，只要他们随着病情添减用药，大部分人都能恢复。至于那些病情严重的，估计会留下病根。唉，我也是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了，只能是让那些人慢慢调养。” 鼠疫这种病死亡率高，预后也不算很好，尤其是老人和孩子，即便是此刻看着康复了，但基本上都会留后遗症。如果病人家境好的还好说，之后细心调养，慢慢还能恢复。 那些家境贫寒的，只怕是没有那个闲钱再去吃药，难免要留下病根，对以后的生活，会有些影响。 第848章 百姓送行 经过一个月的救治，江南的疫情基本上得到了有效的控制，病症轻的基本上都痊愈了。病症重的，虽然还需要调养一些时候，不过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只需要慢慢康复就可以。 这个时候，京城传来了皇帝和太子的谕旨，让绍远跟娇颜即刻动身回京。绍远和娇颜的婚期已经耽误了，钦天监只能另外选日期。但是太子的登基大典，这二人不能还错过，所以太子就派人来，催促二人回京。 左右疫情已经控制住了，娇颜和绍远商议了一下，此时离开，倒也可以。毕竟还有那么多御医留下呢，娇颜已经把毕生所学，能够用于治疗鼠疫病症的药方全都留下了，还有链霉素。想来以那些御医的医术，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另外，绍远也嘱咐了那些御医，还有当地的官员。所有重症病人，都必须保证他们接下来的用药，务必要让百姓彻底康复，尽量不留后遗症。 就这样，八月二十三这天，绍远娇颜二人，带着数十名随从，从苏州府出发，打算回京。可是不曾想，他们刚刚出了城门，还没等离开呢，就见到北城门外，聚集了无数的百姓。 百姓们并没有堵住出路，众人自动自发的站在道路两侧，中间让出通行的道路来。看着绍远和娇****着马从城门里出来，城外的百姓，呼啦啦全都跪了下来。 不知道哪个人领头喊了一句，“恭送勇亲王，恭送忠义公主。”其余的百姓，也都齐声附和。一时间，就听见，北城门外，喊声震动云霄。 绍远和娇颜还没经历过这种场面呢，当时就有些激动。二人赶紧下马，走到人群近前，伸手扶起几位岁数大的老者，“老丈，您这么大岁数了，当心身体啊，可别跪着了，我担不起的。”娇颜一边扶起人家，一边说道。 “当得起，当得起啊。要不是公主殿下研制出药物，又不辞辛劳从京城赶来，费力救治我等。我这把老骨头，只怕是早就一把火烧成灰了。我们这一大家子，恐怕也都是差不多的结果。公主啊，你救了无数人的性命，我们也没有啥能够表示的，只能给公主磕个头了。” 得鼠疫死亡的人，都必须火化才行，不然尸体腐烂，传播疫病的速度更快。所以那老人才说，他差一点就烧成灰了。侥幸捡了一条命的人们，没有别的方式表达谢意，唯一能做的，就是来给娇颜磕个头了。 “俺们都听说了，为了江南六府的百姓，公主都耽误了婚期呢。公主殿下，俺们没啥好东西送你，这是俺们几个村子的绣娘，听说公主即将成亲，特意为公主连夜赶制的嫁衣。公主殿下，您可别嫌弃啊。” 说话间，就有几个年轻的女子，一同捧着描漆的托盘呈送上来。那托盘上，是一件大红的嫁衣，其上绣着颜色艳丽的富贵牡丹。尤其是牡丹花丛中的飞凤，活灵活现简直就像是要飞起来一样。 苏绣闻名天下，这些绣娘的技艺已经是登峰造极，虽然时间仓促了些，但是这件嫁衣，依旧是美不胜收。娇颜看着那大红的嫁衣，泪水却是忍不住就掉了下来。这不仅仅是一件嫁衣，这是江南百姓，对自己最真挚的祝福啊。 娇颜亲手接过了那托盘，向着对面这几个年轻美丽的绣娘笑笑，“多谢诸位姐姐，如此美丽的嫁衣，我还从来没见过呢。娇娘谢过诸位姐姐了，姐姐辛苦。”娇颜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像说太多就显得矫情了，此时，她只能是真心的感谢。 “公主为了我们这些人，连婚期都耽误了，我们不过是绣制一件嫁衣而已，不值什么。公主，我们都知道，您出嫁的嫁衣，应该是有朝廷给置办，都是按照品级来的。这件嫁衣或许公主未必有机会穿，不过还请公主留着，就当是一个念想吧。” 绣娘之中，一个年纪略微大些的女子，看着面前热泪盈眶的娇颜，含笑这样说着。其实她们做嫁衣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这嫁衣，公主未必真的会穿。但是，她们还是坚持着绣制了出来，因为，这是她们的一份心意。 娇颜听了这话，心里有些难受。的确，她的嫁衣，是按照亲王妃的规制去制作的，成亲当天，她也必须穿着那样的嫁衣。“不要紧，我可以穿着这件衣服回门啊，这么美的嫁衣，我一定要穿上才行呢。”娇颜笑着安慰对面的几个绣娘。 几个绣娘一听娇颜这么说，原本有些黯然的眸子，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公主，您说的是真的么？” 娇颜点头，“是真的，我还一直愁着呢。我自己手艺不好，也没做几件像样的衣服，回门那天应该穿什么？这下倒是好了，有几位姐姐帮忙做的衣裳，我就不用担心了呢。” 娇颜这话其实就是安慰对面的几个女子，不过，这嫁衣制作的毕竟是匆忙了些。虽然绣花什么的都非常精致，但是样式比起大户人家女子出嫁的嫁衣，还是略微简单了两分。就像娇颜说的，留到回门穿，也无不可。反正新嫁娘嘛，就是要穿红的，而且这样式花纹，也都很符合。 几个女子一听这样，都高兴了，“公主不嫌弃就好了，祝愿公主与王爷婚姻美满，白头到老。”说话间，几个人便笑嘻嘻的向着娇颜和绍远行礼说道。 娇颜和绍远的婚事，已经是人尽皆知了，这个倒是也不稀奇。绍远站在娇颜的身边，看着眼前的嫁衣，听着对面几个女子祝福的话语，也是忍不住就笑了起来。“诸位父老乡亲，多谢你们的厚爱，京中事务繁忙，本王实在是不能继续在此地耽搁了，还望诸位见谅。” “乡亲们，瘟疫虽然已经没有了，可是乡亲们肩上的担子也更重了。地里的庄稼已经荒芜，大家伙都要付出比往日多几倍的辛劳，才能维持粮食的产量。诸位乡亲，你们辛苦了。” “皇帝陛下已经有旨意送来，说是可以减免今年秋天的税粮，这件事，最近几天就会出告示。乡亲们，天灾人祸皆是不可避免，朝廷能做的，就是尽全力救治生病的百姓，务必让所有人都能康复。另外一个，就是减轻你们的负担，只有让你们吃饱了，这江南才能安稳。” “本王也相信，江南的诸位父老乡亲，是不会被疫病打垮的。明年这个时候，江南肯定是大丰收，再次成为大齐的粮仓。”绍远有些激动。 当然，绍远激动，在场的百姓更加激动。衙门里还没有贴出告示呢，这些人并不知道朝廷会减免税粮的事情。原本想着，今年因为疫病肆虐，田地里都顾不上照料，恐怕是今年能填饱肚子就好了，税粮还不知道从哪里出呢。 没想到，朝廷也早就考虑周全了，竟然打算减免税粮，这对于百姓来说，无疑就是最好的消息。减免一部分的税粮，大家伙就可以留下来粮食做口粮了，也就不会饿肚子。只要人不饿肚子，马上下一季的粮食就要播种了，等到明年开春，他们就啥都不用担心。 众人心情激动，便又再次跪下来，口中欢呼道，“皇帝陛下万岁，太子殿下千岁，勇亲王千岁。”淳朴的百姓不知道用什么话来表达内心的喜悦，只能重复着这几句话。 绍远看着眼前这些人，心中也是久久难以平复，好半天，才算是勉强平静下来，“诸位快请起吧，都起来，本王这就要离开了，诸位多保重。” “恭送勇亲王殿下。”众人再次齐声喊道。 在众人的欢送声之下，娇颜和绍远重新上马。那件嫁衣，被娇颜包在了包袱里，背在后背上了。二人看了一眼前面的百姓，没有再停留，打马顺着中间留出来的通道，迅速了离开了北城门外。 看着勇亲王和公主一行这几十人越走越远，直到看不见了，城门外的百姓，这才渐渐散去。然后，就见到有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默默地点了点头，迅速散开了。 绍远跟娇颜从苏州府出来，一路向北飞奔，走了大半天的路，就来到了大江边上。他们必须在这里乘船过江，然后才能继续北行。 渡口上，苏州府的官员早就预备好了船只。见到绍远一行来到，那船上的管事便连忙让人搭了跳板，然后迎接绍远等人上船。这是官船，十分宽敞，绍远一行三四十个人，连带马匹，在上面根本就显不出什么来。 “王爷，早就给你预备好舱房了，请王爷进去休息。今天有点儿不太顺风，可能过江需要一段时间呢，王爷先休息一下吧，别急。”船上的管事向绍远解释道。 对于开船，绍远和娇颜都不懂，当然是要听人家的了，于是就按照管事安排的，众人各自去了舱房休息。马匹也都有专门的人经管着，喂了上好的草料，众人便放心的在船上休息，等待开船。 第849章 沉船遇险 众人上船，安顿妥当之后，大船便驶离了码头，向着江对岸行驶。 娇颜这一个来月真的是日夜无休，费尽心力的去医治病人，故而此时上了船，也不愿意再出去看什么风景了。之前来的时候已经看过，对她来说，不算是多么吸引人，所以这会儿就在船舱里休息。 娇颜不舒服，绍远自然是陪在她身边的，“这些日子也真是苦了你，总算是尘埃落定，回到京城你好好休息两天，然后咱们再商议婚期的事情。” 说起婚期的事情，绍远还是有些遗憾的，如果不是江南突发瘟疫，此时他们两个早就成亲了呢。回头想一想，他们俩人这段姻缘，还真是应了好事多磨这句话，简直是各种坎坷，每次都会遇上事情。 “但愿这一回，咱们的婚期不会再出什么岔子了。唉，想要娶到你，还真的是好困难呢。”绍远搂住娇颜，轻声的抱怨道。 娇颜忍不住就笑了，可不是么？他们俩这亲事，真的是一波三折，各种状况层出不穷的。“就是要你知道不容易，以后才会好好珍惜我啊。”娇颜故意这样说道。 绍远瞪眼，“我还不够珍惜你么？没良心的，竟然这么说，看我怎么收拾你。”说话间，绍远就伸手朝着娇颜腋下袭来。娇颜怕痒，这一招那是屡试不爽。 果然，娇颜一下子就整个人蜷成一团了，“绍远，别闹，我服了还不行么？我知道你疼我，我知道了。”致命弱点正面临威胁，娇颜只好弃械投降。 看着怀里不停笑着求饶，俏脸因为笑的太厉害而红霞满面，双眸也闪着水光的心上人，绍远忍不住有些情动。一边搂住了娇颜的腰，一边俯身过来，打算一亲芳泽。“颜儿，你好美。”即将贴上娇颜丰润的红唇时，绍远轻声呢喃道。 刚刚停下狂笑的娇颜，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呢，结果就见到绍远的容颜在自己眼中放大。娇颜伸出双臂，勾住了绍远的脖子，微微闭上双眼，等待着甜蜜一吻的落下。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船底忽然传来了非常大的响声，并且伴随着剧烈的震动。抱在一起的两个人迅速的分开，“这是怎么了？”绍远立即站起来，向外冲去。 就在这时，又是接连两声巨响，然后娇颜就发现，船舱底的木板开始往上冒水。“不好，绍远，好像是船触礁了，快，咱们赶紧上甲板看看。”娇颜心知不好，于是也急忙就从里面冲了出来。 等到二人从船舱来到甲板上时，却发现甲板上竟然有许多黑衣蒙面手持兵器的人，正在攻击绍远的护卫呢。绍远他们这次出来，倒是也带了不少护卫的，但是被绍远留在各地保护那些御医了，所以跟随他们回京的，就只有三四十人。 三四十人，很明显不是对方那么多人的对手。不过这些护卫一个个都是跟随绍远一同从边疆回来的，都是久历沙场悍不畏死的勇士。别看人数虽然没有对方多，但气势上却不输给人家。此时双方纠缠在一起，刀光剑影之中，伴着血光飞溅，情势异常凶险。 绍远和娇颜刚刚冲上甲板，对面的黑衣人就发现了，然后就有十几个黑衣人直接朝着二人围了上来。绍远和娇颜也都不是白给的，这时便各自抽出兵器，同对面的人，打斗起来。 要说，绍远和娇颜的工夫确实都不错。可有一样，他们现在不是在平地上，而是在一艘正在剧烈晃动，即将要沉没的大船上。脚底下不停的晃动，绍远等人十分不习惯，几乎稳不住身形，跟不用说还要跟对方打斗了。 相反，对方好像十分适应这种情形一般，脚下都很稳，出手更是狠辣凌厉。船体剧烈的晃动，根本就影响不到他们。 此时绍远和娇颜心里也大概明白，他们估计是遇见水匪了。都说大江上经常有水匪出没，凿沉船只，杀人劫货，不曾想，这一回他们还真是遇上了。这些水匪都很是凶悍，功夫也都很不错，绍远的护卫不习惯眼下的情势，再加上人少，此时就有很多人受伤倒地不起。 绍远和娇颜两个也接连的受伤，这种脚下不稳的情况，他们以前从未遇见过。光是努力站稳就已经够费劲的了，哪里还有多少能力去应付对面的黑衣人啊。 两人这时也不敢分开，于是背靠背努力的站平稳，“颜儿，今天怕是咱们要有危险了，咱俩尽量往边上靠一靠。等会儿找机会，咱们就跳到大江里。”绍远低声说了一句。 眼下的情形对他们十分不利，要是再纠缠下去，只怕他们两个都会有危险。唯一的办法，就是水遁，反正他们两个也是识水性的，水里逃走的可能性还会大一些。 娇颜和绍远心意相通，绍远一提，娇颜也就明白了，“好。” 于是，二人一边同对面的这些人纠缠，一边往船边移动。反正这船也是一直在晃动的，俩人顺势朝着船边移动，倒是也看不出什么来。 当然，这期间也是很危险，一个没留心，娇颜就又被对方的刀剑给扫中了一下子。伤口很疼，娇颜咬咬牙，也不去管伤口了，看着自己距离船边不远，然后就趁机从腰间摸出一枚手雷来。 自从娇颜研制出这东西之后，她出门就必然会带着一枚。这个是后来她又改良过的，比较小，但是炸药更精纯，爆炸力更加强悍。娇颜一边忍着因为船体晃动的不适，一边暗中将手雷的拉环卸掉，然后趁着船体暂时平稳的那一刻，直接朝着对面越聚越多的黑衣人抛了过去。 一声巨响，手雷在对面人群中炸开，爆炸的巨大气浪，直接将好几个黑衣人震飞了。而绍远和娇颜两个，也趁着这个机会，跃身入江。 青山村附近有江水，再加上顾家后面还有个小湖，娇颜以前偷偷摸摸的就跑去玩水，所以水性倒是还可以。当然，那些地方根本没法跟眼前这汹涌澎湃的江水相比，但终究还是能坚持一阵子的。 水下，绍远伸手扯住了娇颜的手，两个人不停的划着水，顺着水流朝着下游划去。他们必须尽快脱离这个地方，不然的话，那些水匪也都会水的，万一他们追上来，那可就惨了。 也多亏娇颜扔了那枚手雷，这个时候的船上，因为手雷爆炸，大船的甲板已经被炸的四分五裂了，船上的黑衣人也死伤好多。剩下的人都愣住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快，去追，不能让他们跑了，必须杀了他们。”其中一个领头的人喊道。 于是，船上仅剩的七八个没受伤的黑衣人，便扑通扑通的跳进了水里，去追赶绍远和娇颜二人。这些人都是生长在这一片水域的，对于此地十分熟悉。他们水性又好，没用多少时间，就摸准了绍远二人逃脱的方向，然后顺水追踪而去。 绍远和娇颜虽然会水，可他们身上带着伤呢，伤口被水一泡，木木的疼着，直接影响了他们的动作。俩人也不敢停下来，只能怪咬着牙，拼命的往前游。他们此刻是在江心，这里水流很急，水下还有许多的暗流，也是十分危险，一个不留神，就不知道被水流卷到哪里去了。 俩人小心翼翼的向前游动着，很快就没多少体力了，而这时，身后的追兵也渐渐靠近。绍远已经感觉到了后面的追兵，当下咬咬牙，朝着娇颜使了个手势，让娇颜先走。自己则是抽出匕首，回身迎向了那几个人。 绍远不走，娇颜哪里肯走？于是她咬着牙，也抽出匕首，跟来人在水下纠缠到了一起。水里的浮力大，加上他们身上的衣服被水浸湿了，捆在身上非常不得劲儿，所以这动作也就更加的费力。 即便是如此，绍远和娇颜也是毫不畏惧，就在水下，跟对方缠斗在一起。也幸亏两人本领都有还是不弱，没多会儿，娇颜就刺伤了好几个人。 娇颜那匕首上面是有剧毒的，对方中毒，身子渐渐不听使唤，接着呼吸麻痹，最终毒发死亡。这样，绍远和娇颜的压力就大大减轻，在求生的念头下，两个人拼尽全力，最终将对方这七八人都杀了。 当然，娇颜和绍远两个，这时也是筋疲力尽，浑身受伤无数，眼前阵阵发黑。绍远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动作，就是抓住了娇颜的手，紧紧地握住。 娇颜的情况也差不多，她只知道，就是死，也不能松开手。就这样，两个人紧紧握住彼此的手，然后就失去了意识，顺着水漂了下去。 大江下游，距离出事大船有三四十里的地方，一艘中型的船正在江面上行驶着。船上坐着一个年纪将近四十的女子，身旁还站了许多的护卫。“夫人，等着过了江，咱们要去苏州府么？听说，公主和王爷都在苏州府呢？”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低头询问那坐着的女人。 “去看看也好，也不知道疫情究竟如何了，远儿和娇儿两个，在那边会不会有危险。唉，咱们知道消息太晚了，这边疫病已经死了那么多人。”船上的女人，赫然便是离家出走的苗素问。 第850章 救人 离开 苗素问自从离开青山村之后，先是去了京城，祭拜父母和族人。之后，便一路走走停停的四处闲逛。反正有郑天佑等人的保护，他们又带了足够的银两出门，所以也不用担心，就这么悠闲的欣赏着沿途的风景。随便到了一个美丽的地方，就住下来玩一阵子。 自然，苗素问是医者，医者的本能还是忘不掉的，于是一路游山玩水之余，也是救治了不少的病人。前些时候，苗素问才听说了江南爆发瘟疫的事情，于是就带着人一路往这边赶过来。 半路上，就听说朝廷派了勇亲王和忠义公主前往江南救治病人。苗素问已经知道，儿子被封为勇亲王的事情了，这时听说儿子和儿媳妇在江南，更加的担心，于是就急忙的赶过来。 由于朝廷一直封锁消息，所以苗素问知道的时候，江南疫情其实已经控制住了。等苗素问赶到江北，打算过江时，绍远和娇颜正好也要返回京城。 苗素问坐在船上，看着大江南岸，不由得有些担心。据说这疫病来势凶猛，也不知道娇颜能否应对。尽管苗素问知道，娇颜已经深得自己真传，甚至医术比自己更好，但是作为一个母亲，一个师父，她终究免不了担心。 “过了江，咱们就去苏州府打听打听，不过，最好还是不要暴露了身份。”苗素问叮嘱身边的郑天佑道。 太子为了寻找苗素问，可是下令在各地都张贴了榜文的。苗素问当然也看见了榜文，她不想泄露行踪，更不想回去面对太子。所以这一行人，其实都做了改扮，跟原来不太一样。 郑天佑也多少算是明白了自家主人跟当朝太子的一些过往，虽然心里还是不能理解苗素问的做法，但是却也不敢违抗。在他们的心里，苗素问才是主子，至于什么太子不太子的，跟他们都没啥关系。 听了苗素问的话，郑天佑直接点头，“夫人放心，这些我们都懂的。” 郑天佑才刚刚说完这句话，忽然身旁有人就喊道，“夫人，大哥，你们快看，那江面上漂浮的，是不是两个人啊？”有人眼尖，指着远处喊道。 郑天佑抬头往上边看，果然，有两个人从上游漂下来。“夫人，真的是人，是两个人啊。” 苗素问这是也看见了，便立即道，“快，让人靠近那两个人，把他们救上来，不管是死是活，先救上来要紧。” 于是，船老大连忙就朝着那漂在水面上的俩人靠拢，离着越来越近，就有人跳下水里，去把那两个不知道死活的人捞上来，“呀，是一男一女，俩人还扯着手呢。”有人惊呼道。 “别管那些了，先把人救上来再说。”郑天佑等人帮着，把水里的两个人拽了上来。“夫人，你快给看看，好像这俩人还活着呢。” 苗素问也赶紧过来，上前就要给这俩人检查，可是一见到昏迷的两人时，却也忍不住喊出声来，“远儿，颜儿。”正是刚刚落水的绍远和娇颜。 绍远和娇颜身上受了许多伤，又在水下跟对方搏斗一阵子，体力耗尽，就在水里昏迷了。然后顺着水流，被冲了下来，不想正好被苗素问他们给救了。 刚刚郑天佑还真是没注意救上来的人是谁，这时听苗素问这么一喊，再低头看看那女子的模样，可不正是娇颜怎么？“哎呀我的天，这王爷和公主怎么还受伤落水了？护卫呢，他们出门，没带护卫么？”郑天佑有些气急败坏的说着。 “天佑，先别说这些了，跟船老大说，调头返航，咱们先回去，不用过江了。”苗素问很清楚，在这里遇见儿子儿媳，那就只有一个原因，儿子儿媳这时要返回京城，坐船的时候出事了。既然如此，他们就没必要再过江了啊。 “铁牛，快去把我的药箱拿来，我得先救他们俩。”苗素问说话的工夫，已经给绍远和娇颜检查了。这俩人估计昏迷的时间不算很长，肚子里也没灌进去多少水，现在昏迷，主要还是因为他们身上的伤。 不过，苗素问依旧不敢大意，让人将绍远和娇颜翻过去试着将他们肚子里的水控出来，然后就赶紧把人抬进舱房里，包扎伤口等。 绍远和娇颜身上，都有几处伤口很严重，苗素问只能给他们把伤口缝合了，其余的则是抹了药包扎好。然后又找了干净的衣裳，给这俩人都换上。 等着一切都处理好，正好船也就到了江边。苗素问直接让郑天佑等人，抬着绍远和娇颜，送到码头附近一个小镇子的客栈里。给这俩人付了几天的房费，又在俩人身边留下了足够用的银钱，治伤用的药物等等。之后，苗素问就带人离开，重新上船，往江南去了。 “夫人，您好不容易见到了王爷和公主，怎么也不等他们醒过来啊？”船上，郑天佑很是不解的问道。 苗素问摇头，“我不能见他们，若是等他们醒来见到了我，只怕我就走不成了。你既然已经知道我和当朝太子的事情，就该明白，我是为了躲避他才出来的，断然不可能留下来跟绍远他们回京。” 苗素问说这话时，语气也是难掩不舍与伤怀。作为一个母亲，她见到儿子受伤，那种心情绝对不是外人能够体会的。可是，她真的不能留下来，她若是留下来，等到绍远和娇颜清醒过来，肯定是架不住他们的哀求，会同意留下跟他们一起回京。 苗素问对于秦睿晟的感情很复杂，又爱又恨，而且他们之间还隔着血海深仇。更不用说，如今秦睿晟已经有了妻子，也有了孩子，苗素问要是再留下来，身份尴尬。 她那样骄傲的人，是绝对不屑去给别人做妾室的，哪怕那个人贵为太子也不行。所以，不如一走了之，省得见了面徒增烦恼。 儿子如今已经长大，也有了心爱的女孩，不需要她陪伴了，离开顶多就是让儿子伤心一阵子，过几天就会好的。苗素问在心里这么劝自己。 郑天佑听了苗素问的话，忍不住摇头，他还真是没见过这么有性格的女人呢，这样的女人，还真就不是一般人能够降服的。真是不知道，自家这位夫人，跟那位太子殿下，将来是个什么结果了。 苗素问带着人过江且不提，只说绍远和娇颜两个，被郑天佑他们给安置在小客栈里，直到快天黑的时候，绍远才悠悠转醒。 刚刚清醒过来的绍远，看见眼前的景象，有些发懵。他们不是在大江里昏迷了么？怎么会在一间屋子里啊？看着这屋子里的摆设，好像是一个客栈啊，这是怎么回事？有人救了他们？ 绍远扭头，就看见了躺在身边的娇颜，此时的娇颜还在昏睡，看上去脸色发白，很是憔悴。不过，呼吸倒是很平稳，看来也是没有什么危险，只是没清醒而已。“颜儿，颜儿？你快醒醒，看看咱们这是在哪里啊？” 绍远喊了娇颜好几声，娇颜这才醒过来。睁开眼睛，看见绍远在自己眼前，娇颜就挣扎着坐起来，伸手抱住了绍远，“绍远，你没事，太好了。”她不怕死，怕的是两个人生死别离，此刻见到绍远没事，她也就放心了。 绍远搂住了娇颜，安慰她，“没事，没事，咱们俩都没事了，好像咱们被救了呢。不知道是谁救的咱们啊？”绍远很奇怪，是谁救了他们呢？ 这时，娇颜也彻底清醒过来，然后她就发现，自己和绍远的衣服也被换了，好像伤口也都包扎了。再一扭头，正好看见了床边放着好几瓶药，另外还有一叠银票。“师父？”娇颜看见那药瓶，觉得眼熟，跟自己用的好像啊。 她伸手拿起药瓶，拔下塞子，然后倒出里面的药丸来，放到鼻尖轻嗅了一下。“绍远，是师父，是她救了咱们。快，你快去看看，师父在哪里？”那药丸的味道简直太熟悉了，这是她和苗素问一起研究出来的，治疗外伤最好的药啊。这种药，江南肯定是不会有的，除了自己那个药箱里，就只有苗素问那里有了。 绍远一听这话，也顾不得自己身上还有伤了，下地推开门，就去找人，“小二，小二。”他出去转了一圈没见到苗素问，这才想起来，问客栈里的人不就行了？ 客栈的小二听见了绍远的呼唤，连忙就赶了过来，“客官，您有什么吩咐？” 绍远一把抓住了那小二，问道，“我问你，你可知道，是谁把我们送到这客栈来的？人呢？”绍远很着急，语气就有些不太好。 小二被绍远这样子吓到了，好半天才磕磕巴巴的说道，“客官，送你们来的，是好几个大男人，用门板抬着你们进来的。当时我们掌柜还说呢，客栈里不留死人。然后他们就说，你们是受伤了，要在这养伤。” “他们还特意多给了许多房费，说是到了晚间，记得进去喊你们一下，要是不醒，就去找郎中过来看看。把你们安顿在客房里，那些人就走了啊。客官，我知道的都说了，你能不能放开我啊？”小二好歹的把事情都说完，然后就怯怯的看着绍远，希望绍远松开他。 第851章 得知消息 绍远听了那小二的解释，失魂落魄的松开了手，转身回屋了。很明显啊，母亲这是不想跟自己见面，所以才会趁着他还没清醒的时候就走了。 “娘，你知不知道，你错过了什么啊？唉，你这脾气还真就是跟父王说的一样，唉，真是不知道说啥了。”绍远一边走，一边嘟囔道。 进屋了，就见到娇颜正一脸希冀的看着自己，绍远摇摇头，“我娘他们早就走了，把咱们送过来，就直接离开的。她不想跟咱们见面，所以躲开了。”绍远心情不太好，跟母亲就这样错身而过，换成谁，也是十分沮丧的。 娇颜看到绍远那个样子，也就猜到了，她叹了口气，也是忍不住摇头。自家这位师父，真的是让人琢磨不透。若是换成别人，一年多没见面的儿子就在眼前，又是这么一身的伤，无论如何也要留下来陪着啊，结果人家就愣是走了。 “绍远，别难过了，你应该这么想啊，或许师父就在我们的周围，她只是藏起来了而已。她不想见太子，所以就只能用这样的方法，背地里默默地关心着我们。别难过，师父肯定不希望你伤心的。”娇颜走到绍远面前，伸手扯着绍远的手，轻声安慰道。 娇颜的话，让绍远的心里，又燃起了希望。是啊，母亲一定不会舍得就这么扔下他的，母亲一定是在不远的地方，在默默地关注着自己呢。“颜儿，等咱们成亲了，就想办法跟父王提出来，咱们离开京城好么？到一个离京城远一些的地方去，指不定娘知道了，就肯跟咱们见面了。” 绍远这话，不是一点儿根据没有。苗素问只是在躲避太子，只要他们夫妻离着京城远一些，估计苗素问肯定还会再出现的。他就不信了，他娘就真的那么狠心，还能一辈子不出来见他们？难道，母亲就不想抱孙子了？ 当然，绍远做出这个提议，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刚刚我想了，咱们这次出事，应该不是偶然，或者，是有人故意针对咱们的。你想啊，咱们坐的是官船，是苏州府衙为咱们特别预备的，那是一般人能坐的么？” “结果，偏偏就有人来捣乱，而且船上其他的人，都不见了，你不觉得这件事奇怪么？这分明就是有人提前谋划好了，故意在那等着咱们的啊。咱们夫妻在朝中，要说也没得罪什么人，废太子一脉，不可能还有余孽。那么，还有什么人，非得置咱们于死地呢？” 绍远的脑子不是白给的，刚才只是心急找苗素问，才没工夫分析这些。但是此刻冷静下来，绍远的脑子里，可就分析出来了不少东西。“应该是咱们挡了某些人的路了，所以他们才会用这些手段来害咱们。” 绍远这么一提，娇颜也想明白了，“难道是秦劭安？”娇颜皱眉，跟绍远有利益纠葛的，应该也只有他了。但是，秦劭安真的能做出来这些么？怎么都觉得不太可能啊，绍远和劭安俩人，相处的很好，他应该不会吧？ 绍远摇摇头，“应该不是劭安，劭安虽然心机重了一点儿，但是对你我，都是一片赤诚，我还是信得过他的。颜儿，你别忘了，还有靖王妃和吕家呢。劭安不在意，不表示靖王妃不在意啊。靖王妃那人，我虽然还没见过，但是听你提起，应该不是个心胸宽大的。” 不是绍远心眼小，爱往坏的地方去想，目前来看，最有可能的就是靖王妃和吕家。要知道，原本靖王妃可是毫无争议的太子妃，也会是未来的皇后。可就是因为苗素问和绍远的出现，靖王妃到如今还依旧是靖王妃，太子都没让她进宫伺候。 靖王妃苦等太子十几年，却是落得这样一个结果，换成是哪个女人，应该也接受不了。更不用说，绍远的出现，让一切变成了未知。原本理所应当属于秦劭安的，现在却也悬在那里，不知道结果。 “靖王妃要对付你我，那是太正常了，我只希望，这里面没有劭安的事情。等咱们回去以后，好好查一下就知道了，但愿不是你我想的那样吧。”绍远心情有些不好，叹气道。 娇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绍远的推断，应该是成立的。以她对靖王妃的了解，基本上跑不了就是靖王妃跟吕家做的手脚了。但是，娇颜不能顺着绍远的话再往下说了，那样，岂不是更乱？ “别想了，或许就真的是意外呢？我们都不愿意相信，人性真的险恶如此。劭安还是个挺好的人，不管怎么样，为了劭安当初救你一命，我们也不好轻易的就去怀疑什么。”娇颜还是愿意相信，人性本善。 “至于将来，原本你我也没有争权夺利的意思，不如到时候咱们自请离京，随便找一个偏僻些的小地方住着就好了。能远离京城的是是非非，那是最好的。”这是她的心里话，她最想的，还是安安静静的过日子。 绍远有些感伤，伸手搂住了娇颜的肩膀，让娇颜的头靠在他的肩头，“颜儿，我很抱歉，不能给你温馨平静的生活，每一次都要把你扯到这些糟心的事情里来。但愿我们成亲以后，这些事情能少一些吧，我们两个，能过上我们想要的生活。” 两个人静静地靠在一起，好半天谁也不说话。结果，娇颜的肚子忽然咕噜咕噜的响，直接打破了一室的宁静。“绍远，我饿了，咱们还是出去找些东西吃吧。”他们早晨吃了饭，还没等中午就落水了，知道现在，都快天黑了呢，怎么可能不饿？ 娇颜说饿，绍远也感觉到了，于是二人把东西收拾收拾，预备去找吃的。其实也没啥好收拾的，他们俩的行李都在那船上呢，此时还不知道漂哪里去了。兵器也没有了，就连俩人的匕首，在水里昏迷的时候，也都不见了。 倒是身上原本带着的一些银票什么的，苗素问都给规整好，放在床上了。加上苗素问给留下的不少银钱和药物，划拉划拉都收拾起来带好，二人就这么从屋子里出来，然后去外面找小二了。 其实绍远和娇颜受的伤也不轻，不过这俩人已经都习惯了。虽然行走的时候难免扯动身上的伤口，俩人也不过是行动慢一些而已，倒是不耽误行走。来到客栈前面，找到了小二，要了几样饭菜，就这么凑付着吃了。 然后娇颜又写了方子，麻烦小二去帮忙抓了药，又让人帮着熬好，俩人喝了药，这才又休息。今天这一场水中恶战，俩人都消耗了不少体力，再加上流了许多血，尽管是心里不在乎，可还是需要好好休养几天的。 就这样，绍远和娇颜在这个小镇上养了两天，然后雇了马车，一路送他们往京城走。俩人身上都带伤，走的当然是不太快，前几天就是慢慢晃悠。三五天之后，俩人觉得伤口愈合的还可以，没什么大碍了，于是就买了马匹，骑马朝着京城行去。 绍远娇颜这边连养伤带赶路，而京城这头，则是在紧锣密鼓的预备着太子登基的事情。皇帝已经下诏退位了，太子如今就是实际上的皇帝，只是要等到登基大典，祭拜了天地先祖，正式昭告天下，才算是名正言顺。 为了这登基大典，太子已经是忙的好几天都没能合眼了。眼看着大典还有两天就到，却依旧不见绍远跟娇颜回来，太子也是急的不行。“尉迟，你派人出京，往南面迎一下，看看远儿怎么还没回来？按理说，这个时候，他们该到京城了啊？” 太子实在是心急，干脆就让人出去打探。尉迟领了命令，于是就要派人出宫去，不想这边尉迟派的人还没有出宫呢，就有人送来了江南急报。 太子一听是江南急报，心里咯噔一下子，难道，是江南疫情又有了反复？所以绍远和娇颜才耽误了回京的时间？不然的话，真是没法解释，为什么他们还没赶到了。 太子着急的打开了那封信，结果一看信的内容，就觉得脑子嗡的一下，眼前一黑，差点儿就栽倒了。要不是尉迟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太子，这一下还真能摔出个好歹来。“殿下，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这些天没睡好，头晕啊？”尉迟不知道怎么回事，连忙问道。 “远儿出事了，远儿他们乘船过江，结果遇见了水匪，船被毁，几十名护卫全都死了。还是有人瞧见船的碎片，呈报给苏州知府，苏州知府派人打捞，这才知道是出事了。”太子握着手里的书信，眼前一片模糊。 尉迟一听这话，也是心中一痛，“不，殿下，这应该不是真的。勇亲王和忠义公主都是福大命大之人，哪里能这么饿容易就出事？殿下不想一想，他们在九死一生，那么多劫难都过去了，又怎么会轻易的就出事？” “船或许是真的出事了，护卫死了也有可能，但是说王爷跟公主出事了，末将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的。殿下，先不要悲伤，还是派人去查明真相再说吧。”尉迟很冷静的劝道。 第852章 心急担忧 尉迟的提醒，让太子也回过神来，“是啊，这上面只说是打捞上来了不少尸体，还有船的残骸，但是并没说发现了远儿和丫头的踪迹。那俩孩子一向都运气好，应该不会有事的。”太子喃喃道。 “殿下，您且安心预备登基的大事，末将这就带人出京，前往苏州府查明一切。”尉迟心中也是着急，于是便自动请命，打算前往苏州。 太子摇头，“这件事还是让顾家人去吧，孤身边离不开你，登基大典上，许多事情也要你负责。尉迟，传孤的谕旨，让顾文平带人，迅速出京，去寻找远儿和丫头的下落。” 太子的登基大典，各项事务早就安排好了。尉迟是太子身边的贴身护卫，更是负责当天宫中的防卫，可以说是肩负重任。若是临时换人，恐怕很多事情就交接不明白。 不是太子不重视绍远，相反，他倒是认为，派顾家人前去寻找，会更加妥当一些。绍远他们究竟是怎么出事的，现在还不是很清楚，谁也不敢说，是不是有人暗中捣鬼。这种情况下，顾家才是最值得信赖的，只有他们才能尽心尽力的去寻找绍远和娇颜。 尉迟听了这话，也回过味儿来，于是点头，照着太子的命令，让人传召武安侯顾文平进宫。 顾家这边，顾承勇和冯氏也是心神不宁。绍远跟娇颜离开京城快俩月了，既然江南疫病已经控制住，这俩人就该回来的啊？后天可就是太子登基的大日子了，这俩孩子难道还不知道？ “你说这是咋回事？咱们家娇儿还有绍远，怎么到这个时候还没回来啊？”冯氏急的来回只转悠。“老大老二也是，非得听娇儿的话，跑去什么泰宁县，弄什么玉石。我就没听说过，咱北方还有玉石的？你说要是他们俩在家，好歹能往南面迎一迎，打听一下是咋回事吧？” 原来，顾家搬到京城之后，一直就想着再张罗个什么买卖铺子之类的。毕竟一大家子吃喝，尤其是京城这个地方，说实在的，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尽管伯府有皇帝赏赐的土地，可那些说起来，真的不够干啥的，连府里上下这些人的吃喝都未必够，更不用说人情往来等等了。 幸亏顾家在辽东府城还有一处织坊，另外还有跟安家的分红，这两样打底，顾承勇跟冯氏的心里才算是松快些。可是光指着这些也不成的，家里还有文平没娶媳妇，娇颜马上要出阁呢，银钱少了可是不行啊。 虽说娇颜是嫁给皇家，一切事情都由礼部来操持，可顾家也不可能一点儿东西不给娇颜预备吧？当初在村子里的那些嫁妆等东西，现在拿出来很显然已经不太够看了，咋地也得再添一些像样的东西。 文平就更是不用说了，那是侯爷，他成亲，花费还不知道要多少呢。这么一算下来，大家伙都觉得压力大。后来娇颜就提议，说是泰宁县有一处地方，产玉石，如今还没有多少人知道，不如顾家先过去买下几处矿山，然后带人开采，到时候肯定能挣钱。 这些年的经验告诉文修文齐，那就是妹妹的话一定要听，既然娇颜这么说了，那就肯定靠谱。于是，这哥俩就带着不少的银钱，跑去了泰宁县，到现在还没回来呢。只是让人送信回来，说是真的买下了好几处矿山，也找人看了，确实出产一种特别美丽的石头。 尽管是接到了信，不过冯氏依旧不肯相信，真的会有玉石。不过，儿子们想要做的事情，冯氏也从来不会反对，故而就这么由着文修和文齐去折腾了。不过，此时显然冯氏的心情不好，难免就碎碎念起来。 冯氏这么又转圈又念叨的，时间长了，顾承勇哪里受得住？“行了，孩子娘，你这么转，都把我转迷糊了。没事儿的，咱们家的孩子你还不知道么？他们都是有分寸的，肯定不会惹祸。娇儿和绍远，也说不定是遇上什么麻烦耽搁了，你别急啊。” “好了，别在这儿转了，你还是去忙活文平的亲事吧。咱们这六礼行了三礼，接下来就是纳征。文平是侯爷，聘礼少了可难看呢，你还不去预备预备？不行就找人，出去淘登些正经好东西。”顾承勇深知冯氏的性格，所以就想办法转移冯氏的注意力。 果然，一听这个，冯氏就不转了，“哎呀，你也不早说，可不是么？咱们可是跟黄家定好了，十月十六下聘礼的，这聘礼我还没预备好呢。” 八月十二，顾家带着各色礼物前去黄家，行纳采问名二礼，之后又行了纳吉礼。然后双方约定，十月十六行纳征礼。之所以定在十月，主要是因为那时不晓得江南的情形，怕跟娇颜绍远的婚期撞在一起。 冯氏想起了儿子的亲事，总算注意力被转移了一些，回头去翻聘礼单子。打算看看还缺些什么，有空再去请教一下方氏等人，京城的规矩她不懂，别闹笑话。 看着冯氏有事情忙了，顾承勇这才松了口气，说实在的，他也担心闺女和女婿。可男人跟女人不一样，他不可能像冯氏那样一个劲儿的转圈。此时冯氏消停下来，顾承勇才能静下心来，打算下一步怎么做。 顾承勇正琢磨着呢，忽然文平从外面急急忙忙的进来，“娘，帮我收拾两件衣裳，我要出门。”文平这时已经见过太子了，正打算要出京，他是回来跟父母说一声的。 “太子殿下担心娇儿他们，让我带人去迎一下。”文平也没敢说，妹妹和妹夫出事了，冯氏要是得知了消息，那还不知道啥样呢。所以，他只说是去迎一下，别的啥都没说。 “哎呦我的天啊，幸亏太子殿下想得周到，你说我都要担心死了。行，我这就去啊，你等着。”冯氏一听文平的话，连忙就去收拾东西了。 顾承勇却是抬起头，盯着文平，问道，“老五，你跟爹说，你妹妹他们是不是出啥事情了？”顾承勇可不是冯氏，他考虑事情比较深一些。这个时候，太子都快忙的连轴转了，却要下令让文平出京去找绍远娇颜，好像有些反常啊。 文平知道，瞒不过父亲，他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沉重的说道，“爹，趁着我娘不在，我才敢跟你说。太子接到苏州府的急报，说是娇儿他们乘坐的船触礁了，苏州府打捞上来许多尸体和船的碎片。太子派我带人，立即前往江南，查明这件事，寻找娇儿和绍远的下落。” 顾承勇猛地站了起来，然后又坐下，其实他心里早就有一些预感了，文平的话，他倒是不算特别吃惊。“没事的，娇儿那丫头有九条命，不会轻易出事的。这些年他们夫妻两个经历的事情还少么？最后不都是平平安安的回来了？放心吧。”顾承勇这么说，其实是在劝自己。 “爹，你可千万别跟我娘说，我娘那个脾气你也知道，她知道这事儿，还不知道怎么难受呢。我也觉得小妹和绍远都没事，我这就带人走，肯定会把他们找到带回来的。爹，你在家里，一定要稳住我娘啊。”文平不放心的叮嘱道。 顾承勇刚点了头，那边冯氏就拎着包袱出来了，里面是她帮着文齐收拾好的行李等。“殿下派你出去办事，一定要尽心尽力去做，路上当心，有什么事情记得让人送信回来。”做母亲的啥都差不多，冯氏也一样，不免要唠叨几句。 “娘，我都知道，你们在家等我，我办完差事就回来。”文平接过行李，拿着就出门了。他也没去五军都督府，而是直接回自己的侯府，那边有皇帝特旨允许的两百名亲卫在。都是从边疆跟回来的军士，也是文平的心腹，文平把这些人集结在一起，带人就从京城出发了。 文平那边带人离京，前往江南寻找绍远和娇颜的踪迹。而靖王府这边，秦劭安也得知了消息，当即便心头一震，立即就朝着靖王妃的住处行去。 来到靖王妃的院子，靖王妃身边的几个贴身丫头都在外头站着，不停的四处张望，一副很警惕的模样。其中一个瞧见了秦劭安，张嘴就要喊出来。秦劭安狠狠瞪了那丫头一眼，朝着她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几个丫头这时都看见了秦劭安，也见到了秦劭安的手势，原本就要脱口而出的话语，被生生噎了回去。几个丫头神情都有些不太自然，其中一个年纪小的，忍不住就回头去扫了两眼靖王妃的屋子。 秦劭安一看这些丫头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是有什么事情。他瞪着那些丫头，不许她们出声，然后迈步来到了靖王妃住的屋子窗外。九月初，京城的天气还不算很冷，窗户可是没必要关的这么严实。秦劭安皱眉不已，靠在窗上，听着里面的动静。 这一听不要紧，果然是听到了一些让秦劭安心痛话。原来，屋子里面，靖王妃正在跟吕夫人谈论着绍远和娇颜的事情呢。 “王妃放心吧，你二哥已经带人回来了，说是那野种的船沉了，所有的人都死了。那野种的尸体虽然没找到，可当时一百多人围攻他们，想来也活不成的。” 第853章 秦劭安吐血 秦劭安一听这话，再也忍不住了，转身来到门口，抬脚就把房门给踹开，然后气势汹汹的冲了进去。“母亲，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那是父王的儿子，是咱们大齐的栋梁，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秦劭安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伤心难过愤怒，所有的情绪一起冲上来，让他的理智近乎于崩溃。“你这么做，对得起父王么？那是父王的亲骨肉，是我的亲哥哥啊。”秦劭安进屋就这样大喊道。 秦劭安自从在北辽跟绍远冰释前嫌之后，兄弟两个的感情也是与日俱进越发深厚。绍远虽然只比秦劭安大了几个月，但是他天生就有一种沉稳的气势，很会照顾人。不但是指点劭安练武，还时不时带他去骑马打猎等等。自从回京以后，秦劭安的骑射功夫，可是大有长进。 不光是如此，秦劭安也发现了，自家这个哥哥实在是文武双全，尤其在书画方面，简直可以与名家媲美。兄弟两个帮父亲处理公事之余，也会三人聚在一起，谈诗论画互相切磋。这样的相处之中，父子三人都找回了他们曾经错失的亲情。 秦劭安对这个意外出现的哥哥，从最开始的敌对，到后来的仰慕敬重，甚至以绍远为榜样，把绍远当偶像那样的崇拜着。如今忽然听说，亲哥哥出事，竟然是母亲幕后做的手脚。这样的打击，秦劭安真的有些受不了，近乎崩溃。 屋子里正跟吕夫人说话的靖王妃，咋地也想不到儿子会突然冒出来啊。这些事情，她可是还没打算让儿子知道，一切都是背地里偷偷进行的。如今被儿子知道，靖王妃心里就咯噔一下子，知道要坏事了。 靖王妃也不是笨的，瞧见儿子这个模样，那还能不明白？儿子这是全都知道了。事到如今，否认也没用，倒是不如直接承认算了。“你以为我愿意这么做么？我这么做到底是为了谁？要不是为了你，难道我就愿意冒这样的险么？”靖王妃一边说着，一边眼泪就哗啦啦的掉下来了。 “安儿，你是娘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你是靖王嫡长子啊，原本你父王的一切，都该是属于你的。可是现在呢？那个野种出现了，他抢去了所有属于你的东西。权势地位，你父王的欢心，你皇爷爷的喜爱，这一切一切，原本都是你的啊，结果呢？现在都属于别人。” “那野种明明已经在乡下成过亲了，可你父王就为了给他撑腰造势，非得还要他们再重新成亲不可。而且还那样隆重，所有的规格，都比亲王高出一级来，那是什么？那是太子才有的待遇啊。” “安儿，娘不说这些年娘吃得苦受的委屈，为了你，娘就是再苦再委屈，也无怨无悔。可是你父王这样对待你，娘这心里怎么能好受？你跟那野种同岁啊，你父王只顾着给他成亲，可是你的亲事呢？你的亲事在哪里？” “你今年也十八了，换做别人家，这时候娘都抱上孙子了，可你现在连亲事都没定下来。不光是这个，你父王回京多久了，你的封号呢，在哪里？你还是靖王世子。他都不是靖王了，他是太子了，为什么你还是世子？你父王的眼里，还有你么？” 靖王妃一边哭着，一边向儿子诉说着心里的委屈，她口口声声只说太子对秦劭安的不公，只字不提自己。因为靖王妃明白，只有这样，才能打动儿子。让儿子明白，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儿子好，这样才能让儿子站在她这一边。 “是那个野种的出现，抢走了属于你的一切，那母亲为什么还要让他活着？只有他不在了，你父王才能重新看见你啊，那些原本属于你的东西，才能重新归属于你。”靖王妃说到这儿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有些狰狞。 “儿啊，娘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要让娘怎么做？难道让娘眼睁睁的看着你就这样被人夺去所有的一切，然后再被人害死么？”靖王妃抓住了儿子的手，仰着头看着儿子，满面泪痕，狼狈不已。 秦劭安这时已经傻掉了，眼前的人是他的母亲，母亲的哭诉，字字句句如同鞭子一样，抽打在他的心头。不管母亲说的这些究竟是对是错，眼前的人，是真正为自己着想啊。 “母亲，你为了我好，儿子都知道，可是你这么做，根本就是不对啊。母亲，父王没有冷落我，父王一直都是很疼我的。如今朝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父王在忙着，他现在顾不过来，他不是忽略了我。” 秦劭安以前也曾经怀疑过抱怨过，不然他不会做出那些伤害绍远的事情来。可是后来跟父亲兄长慢慢的相处下来，秦劭安才感觉到，父亲对他并不是真的忽略不管，只是男人的情感有的时候不太表露罢了。 “母亲，我原本是对哥哥有敌意，这个不假，。现在，我真的很佩服他，有那样一个优秀杰出的兄长，我真的很高兴很自豪。母亲，权势地位并不能代表一切啊，咱们母子守在这靖王府里十几年，难道母亲还看不清楚么？” “没有了情，就算是站在权利的最巅峰又能如何？还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不，我不要这些，我只要我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亲情，那是我从小就梦寐以求的东西。如今我拥有了，结果却又被母亲给毁掉。” 秦劭安很痛苦，失去兄长的痛，对母亲失望的痛，以及无法面对父亲的痛，种种痛楚夹杂在一起，让秦劭安有些承受不住。他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喉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往上顶，于是一张嘴，一股腥甜鲜红的血液，便喷了出来。 一口鲜血喷出，秦劭安的身子就直接软了下来，朝着一旁倒去。此时，屋子里的靖王妃还有吕夫人都被地上的一摊鲜红吓的愣住了，谁也没反应过来，结果秦劭安就这样跌在了地上。 直到秦劭安咕咚一下摔在地上，靖王妃才反应过来，她也顾不得什么了，扯开嗓子就朝外面喊，“快来人啊，世子昏过去了。” 院子里伺候的那些下人，听见了靖王妃的呼喊，这才涌了进来。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这时赶紧抬着秦劭安起来，连忙抬到了床榻之上。另外有那机灵的丫头，也不等靖王妃吩咐，就直接出去喊人请御医了。 靖王妃这时也傻了眼，吕夫人更是不消说，吓的身上都哆嗦了。刚刚这一对母子在母子李的争执，院子里的下人全都听着呢。要是走露出去一星半点儿，被太子知道了，吕家这一回可就在劫难逃了啊。 吕夫人看着床榻边坐着，一直握着儿子手流泪的靖王妃，心里急的不行。“妹妹啊，你先别哭，劭安年轻身子好，刚刚不过是一时情绪激动，应该没什么大事的。你现在应该吩咐府里的人，全都把嘴闭上，不许胡说，今天的事情，一个字也不能传出去啊。” 吕夫人这么一提醒，靖王妃也回过神来。是啊，他们做的事情一旦被太子知道了，不光是吕家，就连他们母子，也都逃脱不了责罚。自己这王妃的位置，肯定是难以保全，儿子就算没啥处罚，以后也再难得到太子的喜欢了。 想到这里，靖王妃便松开了秦劭安的手，扭头看向屋子里的这些下人，“都给我听清楚了，今天的事情，任何人不许透露出半个字。要是让我知道了哪个嘴贱，那他一家子，都别想活着。”靖王妃发狠道。 屋子里的奴婢呼啦跪了一地，“王妃放心，奴婢等什么都不知情的。”这些人很清楚靖王妃的手段，一个个吓得不行，身上抖的跟筛糠一样。 瞧见这些人很害怕，靖王妃总算是满意了，于是点点头，“行了，都去外面守着吧，御医呢？怎么还没来？让人再去催催。” 说话间，有人就领着御医进来了，这御医进屋来刚要给靖王妃行礼，就被靖王妃拦住了，“快来看看世子，那些没用的规矩省了吧。”儿子昏迷着呢，靖王妃心疼的不得了，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去计较别的？ 御医一听，便走到了床边。只见秦劭安面色苍白如纸，双目紧闭，牙关紧咬，一看就是昏厥了过去。御医连忙上前来一番诊视，然后又细细的诊脉，“王妃，世子可是吐血了？”御医问道。 地上的那一滩血，早就被人给清理干净。不过秦劭安嘴边还有残留的血迹，再加上脉搏虚弱，御医很容易就判断出来，秦劭安曾经吐过血。“世子这是气的狠了，气不摄血，血脉妄行，急怒攻心之症。世子原本身上就有旧疾，不能生气的，唉，以后可千万要当心了。” 御医说了一串话，靖王妃似懂非懂。她并不想知道儿子的病是怎么来的，她只想知道，儿子有没有危险。“你只要告诉我，安儿的病究竟如何？危险么？” 御医摇摇头，“世子的病症倒是没有大碍，下官给开几服药吃了，慢慢调养就行。只是需要静养，千万不能再让世子生气动怒了，千万记得。” 第854章 新帝登基 靖王妃出手对付绍远，以至于绍远夫妻下落不明。不想被秦劭安知道了，又急又怒又愧之下，竟然吐血病倒。靖王妃当时就慌了手脚，连忙请御医来看。 御医来到之后，想办法弄醒了秦劭安，又开了药方抓药给秦劭安调养。并且嘱咐靖王妃，一定要让秦劭安静养，千万不能再动气。秦劭安的情况还算稳定，故而御医开了药叮嘱一番之后，就要离开。 这时，吕夫人却跟着御医一同出来，“刘御医，还请留步。”吕夫人追上了前面那御医的脚步，喊了一句。 这姓刘的御医回头，见到是吕夫人跟出来了，有些奇怪，“原来是建安侯夫人，不知道夫人找下官有什么事？”这些御医常年跟各府打交道，当然认识吕夫人了。 “刘御医，今天不过是王妃跟世子因为一点儿小事争执了起来。世子的身子骨儿一向就不太好，前几日又感了风寒，所以才吐血晕倒。刘御医，这家丑不可外扬，若是太子殿下派人询问，还请刘御医帮着圆全过去，只说世子是感了风寒，身子不舒服。” 吕夫人的心眼比较多，靖王妃想不到的事情，吕夫人都帮着想到了。秦劭安在太子登基这个节骨眼上病倒了，太子怎么可能不关心？可是太子若派人来问，知道秦劭安是生气气的吐血了，那么靖王妃跟吕家做的事情，直接就会曝光。 那样的结果，吕家绝对承受不起，故而吕夫人才会这样叮嘱这刘御医。只要这个刘御医不说漏嘴，靖王府这边也封锁消息，秦劭安自己绝对不可能去跟太子乱说的，糊弄过去这一阵子，吕家也就安全了。 那刘御医一听吕夫人这话，有些犹豫，“夫人，这可是难办了。下官给世子看病，回去要写脉案、药方的，这些都要记录在册，以后可供查询。若是按照夫人的意思，下官今日所开的药，跟风寒的症状根本对不上啊。不可不可。”刘御医直摇头。 吕夫人一见刘御医摇头不肯，当下就变了脸色，“不可？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刘御医这样的事情不知道做了多少。你以为你之前的那些事，别人都不知情？我警告你，你要是乖乖的听本夫人话，帮本夫人把这件事圆过去，本夫人一定会重重谢你，不然，你知道后果。” 刘御医眼皮一跳，心里也是吓的一哆嗦，他在太医院里也年头不少了，各种肮脏的事情见了不知道多少，也曾经参与过。所幸他没有参与到废太子谋逆案之中，所以前次太医院清洗，没有清理到他的头上。 但是这刘御医很明白，当今这位太子，对于太医院非常重视，也极为看中医者的品德。若是以往他做的事情真的被人捅出来，只怕是丢了官职是小，弄不好连命都没了。这位吕夫人也是京城里出了名的难缠角色，若是得罪了她，还真是不太好办。 “夫人手下留情，下官想办法就是了，还请夫人千万高抬贵手。”刘御医不得已，只好低头。 吕夫人笑笑，伸手取出来了两张银票，塞给了刘御医，“这才对，那，这些银子拿去买茶喝吧。以后有事情，本夫人还会找你的。”吕夫人把银票塞给刘御医之后，便扭头回去了。 留下刘御医，捏着两张五百两的银票，站在秋风之中发呆。好半天，刘御医才回过神来，长叹一声，转身出了王府。 秦劭安病了，自然不能再帮着太子处理事务。靖王妃只好让人进宫送信，只说是秦劭安感了风寒，加上劳累引发旧疾，生病了不能进宫。 太子在东宫之中已经忙的晕头转向，一边要把初九登基的事情做最后的安排，一边还要处理政事，另外还担心着绍远娇颜。所以听来人禀报秦劭安生病的事情，虽然太子很想亲自去看一下，可他真的忙不开，只好让人前往靖王府探望，并且把御医传召来，询问病情。 刘御医既然得了吕夫人的一千两银子，断然不会把真实情况说出来啊，只说是靖王世子感染了风寒，加上劳累，所以病了。 太子一听这样，心里也就安稳了，只是感染风寒加上劳累，休息一些时候就能好。于是，太子派人送去靖王府许多补品，嘱咐秦劭安一定要好好休养，等着登基大典过了，再去看他。 秦劭安清醒以后，就要求回自己的住处去。他不想面对靖王妃，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故而选择了不见。等到听了宫中来人的话，秦劭安就忍不住掉眼泪，“多谢父王挂怀，儿臣并无大碍，儿臣一定好好休养，争取快点儿好起来，好为父王分忧。” 来人见秦劭安精神还好，也就放心了，回去禀报太子，表示世子并无大碍。 太子既然知道儿子没啥事，心里就不着急了。他总共就两个儿子，一个下落不明，一个又生病休养，也实在是够让人担心的了。 时间很快就过去，转眼就是九月初九，到了太子登基的时刻。初九这天上午，秦睿晟头戴十二旒冕，身穿十二章服，先是去祭拜了天地和宗庙，然后在皇极殿接下了传国玉玺，接受百官朝拜。至此，便算是正式登基为帝，取年号永康，是为大齐永康帝。 永康帝登基之后，便颁布了诸多诏书。其中最重要的几项，一个是封原本的靖王妃，为淑妃，赐住翠玉宫。另一个是封秦劭安为毅亲王，赐亲王府。原本的靖王府，拆掉改建，改成一处寺庙。 新帝登基，普天同庆，自然是要大赦天下，同时减免一年的税赋。这些也都要昭告天下，让万民知晓。 这样的大喜事，又怎么可能少了周边那些小国呢？大齐新帝登基，周围不少国家，都派人前来朝拜贺喜。北辽就不用提了，如今两国是兄弟之邦，定然要派人来朝贺的。 原本文治打算前来，可是朵兰怀了身孕，才不到三个月，成天吐得天昏地暗。文治哪里还敢扔下媳妇来大齐啊，只好另外派人来了。不过，文治倒是写了信，还带了许多礼物，让人送到顾家。 冯氏和顾承勇接到消息，也着实是高兴了一回。冯氏也暂时忘记了闺女和女婿未能如期回京的事情，捧着儿子的信，高兴的直笑。 其余的北狄，南绍，西蕃等国，也都各自派了使臣前来，带着各国的特产，恭贺大齐永康帝登基。永康帝瞧见这些藩国使臣，当然是高兴的，跟这些人又是一阵畅谈。 这些藩国前来朝贺，大多也都带着政治目的，一般不是为了和亲，就是为了贸易。尤其是得知大齐皇帝今年才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一些小国可就动了心思，这一回还特意带来了本国最出色的美人。 人家是诚心诚意进贡，永康帝总不能真的就板下脸来不收，可是他心中只有苗素问，对这些美女根本就不感兴趣。想来想去，皇帝就暂时把这些人安置在后宫之中，等以后再另外安顿就是了。 皇帝接受了番邦进贡的美女一事，被身在后宫的淑妃得知，气的差点儿又砸了东西。她可是皇帝的妻子啊，名正言顺娶回家的媳妇，结果进了宫，没成为皇后，却成了淑妃。德贤淑贵，淑妃的位分还在贵妃之下，这样的待遇，让淑妃简直就气愤的不行。 皇帝登基，原本的妻子只是淑妃，皇后之位空出。任何长脑子的人都知道，皇帝这是对原本的妻子不喜，打算另立皇后的。而那些知情的人更是明白，皇帝这是为了苗素问，皇后宝座虚位以待。这样的深情在旁人眼中或许可敬可佩，但是在淑妃眼中，那就简直是天大的讽刺了。 原本在娘家人的劝说之下，淑妃也算是接受了这个现实。反正苗素问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指不定再也找不到，后宫之中暂时只有她一个女人。不管是淑妃也好，贵妃也罢，都是她说的算。 可是皇帝竟然接受了番邦进贡的美人，这个消息，真真是雪上加霜，让淑妃刚刚平息的怒火，再次熊熊燃烧。她咬牙切齿的看着眼前这翠玉宫，真是恨不得把这一切都砸烂。 “娘娘，使不得啊，这里是皇宫大内，不是咱们靖王府。娘娘才搬进来，四处都是旁人的眼线，娘娘可千万不能失态啊。若是让万岁爷知道了，龙颜大怒，那可是不好。”有那贴心的丫头，连忙上前来劝。 吕淑兰不是傻子，她哪里会不懂？于是满腔怒火也只能忍住。她努力的深呼吸，平息心中的怒火，然后瞪着前面层层叠叠的宫殿，喃喃道，“秦睿晟，你等着，你今天给我的羞辱，早晚有一天，我会加倍的找回来，等着吧。” 翠玉宫之中，都是淑妃从靖王府里带过来的宫人，此时众人瞧见淑妃如此的模样，一个个也都是胆战心惊。要是淑妃今日的情形被万岁知道了，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风波呢，原本万岁就不喜欢淑妃。唉，这往后啊，还不知道后宫里会是什么情形呢。 第855章 平安回京 大齐新帝登基，各国使臣来贺，这样的时候，当然是要设宴款待了。于是，就在建极殿里，设下宴席，招待各国来贺的使臣，以及大齐众臣。 永康帝坐在上首，看着眼前歌舞升平，欢乐祥和的情景，心中却是不免怅然，“婉如，你究竟在哪里？此时此刻，我多么希望，你能坐在我的身旁，跟我共享这一刻的喜悦啊。”对于心中的挚爱，他从未停止过思念。 永康帝往两边看去，今天他两侧位置上，坐的都是弟弟，而不是他那两个儿子。劭安还在病中，绍远则是依旧没有音讯。永康帝心里记挂着两个儿子，心情总是有些郁郁。“远儿，你现在在哪里，可还安好？” 而此时河间府通往京师的官道之上，文平带着两百人骑着快马一路向南飞奔。文平真的是很心急，不知道自家妹妹和妹夫现在在哪里，究竟有没有危险。“快，尽快赶路，争取早点儿到江南。”文平不停的鞭打着马儿，一边对身后的人说道。 文平身后这些人，都是从边关回来的，他们对绍远和娇颜也同样有着深厚的感情。自从得知这二人出事，众人真的是都急坏了，两天两夜的狂奔，众人都累得不轻，可是谁也没有一句怨言。 这边两百多人骑马一路飞速向南，突然间，迎面竟然跑来了两匹马，那速度也是很快。眼看着，两拨人马就要碰到一起，文平这边，赶紧的带住缰绳，强行让马儿慢了下来。 “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敢抢路？”文平心里着急，也不管那些了，连对面的人什么模样都没看清，直接就喊道。 文平这边一喊，即将错身而过的那两个人却是愣住了，“五哥？”那二人停了下来，扭头看向已经在身后的这些人。 文平一听这声音，简直太熟悉了，这是自家小妹的动静啊。“娇儿？”文平连忙调转马头，往回走，来到那俩人的跟前。仔细一看，可不正是自家妹子跟妹夫怎么？只不过这俩人都穿的寻常衣服，娇颜也做男子打扮，加上二人灰头土脸的模样。刚刚速度也快些，还真是没看清楚。 “小妹，妹夫，你们俩没事，真的太好了。太子殿下，不，不对，现在应该称陛下了。陛下得知你们出事，就命我赶紧出京前往江南，寻找你们两个的下落。没想到，竟然在这里就遇上了，真是太好了。”文平认出自家妹妹妹夫，当下高兴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绍远娇颜这才明白，原来文平就是为了他们而出京的。“五哥，我们两个受了点儿伤，养伤耽误了几天，所以回来的晚了些。”绍远知道文平担心，不等文平询问，就直接说道。 既然在这里见了面，文平等人也就不用再拼命往南跑了。这两天来，大家伙也都累得不轻，于是众人干脆找了个镇子停下来休息。休息一阵之后，文平打发了几个人赶紧回京报信，剩下的人也尽力赶路。 绍远和娇颜都身上带着伤呢，不能太拼命的赶路。所以众人用了三天多的时间，九月十二戌时末了，才来到京城南门外。此时城门早已经关闭，文平只好带人上前喊话。 守城的人一听说是勇亲王和忠义公主回京了，当下也不敢怠慢，连忙敞开了城门，放众人进城。众人进城，便一路来到了永安伯府，半路上遇见几伙五城兵马司巡夜的士兵，绍远亮出身份，那些人也不敢为难，就这样顺当的回来了。 伯府的门房被人叫醒，一开门才发现，是自家五公子还有大小姐回来了。门房的人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赶紧往里禀报，这边引领众人进门。 时候不早了，绍远也不打算回自己的住处去，故而也跟着来到了顾家。顾承勇冯氏等人得知了消息，急忙起来，亲人见面，冯氏抱着娇颜就哭了。“你这丫头，到底是咋回事啊？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娇颜瞧见母亲这样，心里也有些难过，“娘，没事，我们就是半路上耽误了几天，所以回来晚了。”她也不敢把当时的情形跟母亲说啊，于是就这么轻描淡写的糊弄过去。 冯氏也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她这几天一直在琢磨呢，知道闺女在外面，肯定是又遇见麻烦事了。此时再看见娇颜那一副心虚的模样，哪里还不明白？这是闺女怕自己担心，故意不说的。 “回来就好，不管在外面遇见啥事，只要平安回来就好。”冯氏搂着闺女，别的也没说。 那边，顾承勇扯着绍远，低声的询问事情经过。绍远也没有说太多，只说是遇见了水匪，船被凿沉了，他们两个跳江里，算是捡回一条命。 顾承勇对绍远的话，也是有点儿不信。堂堂勇亲王所乘坐的船只，哪里的水匪有这个胆子，竟然敢上去打劫？不过绍远摆明了不愿意说，顾承勇也干脆不问了。 “时候不早，还是赶紧去休息吧。绍远啊，你今晚也留下吧，这么晚了，再回府去，又是一番折腾。”顾承勇也看出来，闺女儿子都累得不轻，于是就直接让众人都去休息。绍远是顾家的女婿，在顾家眼中，根本不管那些什么大婚规矩的，娇颜和绍远本来就是夫妻，为啥不能留下来？ 娇颜也的确是累得不轻，她身上还带着伤呢，伤口的线还是前几天刚拆下来的。好不容易到家，娇颜最想做的，就是好好睡一觉，睡个天昏地暗才好。既然爹娘发了话，娇颜就扯着绍远回自己的住处休息了。 玲珑和绿萍等人原本休息了的，可是前院一阵喧闹，这边也听见了动静。后来有人特意过来，告诉她们娇颜回来了，让这边预备一下。玲珑和绿萍等人就赶紧的烧水预备吃食。等到绍远和娇颜回来，这边已经摆上了几样小点心，也烧好了洗漱的热水。 绍远和娇颜这一路回来，肚子里也真是空了，于是俩人随便吃了些东西，然后胡乱洗漱了一番。他们身上都带着伤呢，也不敢洗澡，不过是用布巾擦擦头脸身子，洗洗脚就算了。 即便是这样，等他们躺倒被窝时，也已经是亥时末了。俩人都困得不行，躺下没多会儿，就全都睡着了。 休息一晚，第二天两个人就精神饱满的起来，收拾一番之后，便进宫去了。他们既然回来，总要进宫去见见皇帝啊，把在江南的事情，全都跟永康帝说清楚。 夫妻两个加上文平，一同进宫面圣，而此时刚刚下了早朝的永康帝，一听说儿子媳妇回来了，哪里还能坐得住？连早膳也不吃了，直接去御书房等着。在见到绍远和娇颜进来的那一刻，永康帝的心才算是真的放下了。他有些激动，控制不住的站了起来，“远儿，你们总算回来了。” 绍远几步上前，跪在了永康帝的面前，“儿臣不孝，让父皇担心了。”如今面前的人已经是皇帝，绍远的称呼当然也随之改变了。 娇颜和文平更是不可能不顾规矩，俩人就在绍远身后，也各自跪下行礼，“参见吾皇万岁。” 永康帝伸手扶起来绍远，又朝着娇颜和文平摆手，“都起来吧，还跟以前一样，不用动不动就跪的。”说着，便扯着绍远的手，到一旁坐下，“快，跟父皇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绍远等人也都坐下来，然后就把江南的事情一一讲给了永康帝听，尤其是后来沉船的经过，绍远也没敢隐瞒，都说了。 永康帝听完就忍不住皱眉，仅仅是听绍远这么说，他就觉得这背后有猫腻。是哪里来的水匪？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朝廷的亲王啊，他们也敢动手？不，不对，这肯定还是有问题，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害绍远呢？ 永康帝是什么人？出身皇家，又多年镇守边关，看事情的敏锐度，比绍远不知道高出了多少去。心思一转，便也猜出了几分大概来，永康帝眼神一凝，“尉迟，派人去查，查清楚京城各家最近的动静。尤其是绍远出事前半个月左右，看看哪家有异常的举动？” 尉迟就在外面，听见皇帝这话，立即就吩咐人去办了。 屋子里，永康帝叹了口气，“总算你们夫妻能够平安回来，就已经很好了。这回江南的事情解决了，你们两个且安心养伤，别的都不用想，只等着大婚便是。你们的婚期，定在了九月二十八，赶早不赶晚吧，快点儿成了亲，朕也就放心了。” 永康帝也感觉出来了，绍远和娇颜这婚事真的是够坎坷。此时也不必再计较旁的，婚期一拖再拖，可总是有事情出现，干脆就尽快算了。 绍远对于婚期没啥想法，自然也是越快越好，于是，就这么定了下来，九月二十八成亲。 再次定下婚期，绍远心里也算安稳了。他真心的希望，这一次可千万别再有什么波折，还是让他顺顺当当的把娇颜娶回家吧。再折腾下去，他就真的要疯了。 第856章 秦劭安赔罪 绍远和娇颜总算回京，永康帝的心也就放下了，再次定下婚期后，父子君臣又聊了一阵子。闲谈间，绍远得知秦劭安病了，便提出来，要去看望秦劭安。这个要求，皇帝当然是没什么不肯的，于是便点头允准。 “朕这边实在是忙不开，你替朕前去看望一番倒是正好了。远儿，朕只有你们兄弟这两个孩子，朕最希望见到的，就是你们兄弟和睦。好好跟劭安聊聊，他病了，又新搬了王府，怕是一时半刻的不太习惯。”皇帝拍了拍绍远的肩膀，殷切叮嘱道。 绍远点点头，“父皇放心吧，儿臣跟劭安两个，会好好相处的。”他一样也很珍惜这份兄弟情，只要秦劭安不害他，他也绝不会去动什么念头。 “对了，你皇爷爷和皇祖母已经搬去鸿寿宫住着了，你俩先过去看望一下他们吧。自从你俩离宫，你皇爷爷就时常念叨，过去看看，别让他们担心你俩。”永康帝忽然想起来这个，便嘱咐了一句。 永和帝已经退位成了太上皇，自然是不能住在乾阳宫之中了，于是就带着皇太后一起，去了鸿寿宫休养。那边虽然也在皇宫之中却距离后宫略远些，靠近御花园近便，很是清静的地方，正适合太上皇养老。 绍远跟祖父祖母都相处很好，说实话也是想得慌，不用皇帝叮嘱，其实他们也要过去看望的。此时皇帝既然说了，绍远自然顺着皇帝的意思去做。于是，文平先行出宫，绍远娇颜两个则是去了鸿寿宫见太上皇和皇太后。 永和帝自从前次废太子谋逆之后，精神上和身体上，都不如从前了。如今也是每天都要用药物来补养着，皇宫大内，各种珍贵的药材都有，不过是供给两个人，还是不在话下的。不过，药物是外力，只是维持而已，至于能维持到什么时候，谁也不清楚。 听说绍远和娇颜来了，太上皇和皇太后都高兴的不得了，俩人在宫人的搀扶下，出来见孙儿孙媳。娇颜见了这二人，少不得又是一番检查诊脉，然后重新写方子，让人照着方子给这二人抓药。 “行了，丫头，你在江南费心劳力的给百姓治病，还不知道累成什么样子呢。我们这两把老骨头，就不用费那个神了。我们挺好，往后多活一天，都是老天爷眷顾着呢。”太上皇瞧见娇颜一个劲儿的忙着，就笑着说道。 娇颜刚刚给这两人诊脉，二人的脉象都不是太好。应该说，他们两个原本就岁数大了，再被嗜血蛊虫那么一番折腾，这身体真的是很差。尤其是太上皇，他脑子里还有个东西呢，看这个样子，药物维持着，最好的情况也不过是几年。 娇颜心里有些发闷，眼前这两位老人对她是真心实意的疼爱，可是她眼看着这俩人身体越来越差，却是没有太好的办法，也是一种无奈。原本的那种丹药，如今已经不太适合他们了，娇颜暂时还想不出别的方子来。 太上皇看出了娇颜的心思，于是就笑了，“你这丫头啊，就是心思重，别去想那些有的没的，现在就挺好了。哪个人不老，哪个人能不死？皇帝怎么了，皇帝也是人，一样经历生老病死。老了就得服老，死也没啥可怕的，我们现在啥心思没有，老天爷哪天想收走这条命，都行。” “啥都不用想了，你是郎中，郎中治病，治不了命，又不是神仙。现在就挺好了，老四登基成了新君，我们两个老的住在这边清静没人打扰，多好？如今就是你们俩还没成亲，皇爷爷就想看着你俩生个小娃出来，那就圆满了。”太上皇现在真的是看开了，所以并不在乎。 被太上皇这么一说，娇颜就更是不得劲儿了，她空有一身的医术，但是却拼不过岁月的无情。这样的认知，真的让她有些伤感。不过，见到这两人那么看得开，心境很好，娇颜也稍微安心了些。 太上皇跟皇太后见了绍远和娇颜，心情都特别好，问这问那的，江南的一切，都要细细打听。绍远和娇颜自然也不隐瞒，就把这一次江南疫病的情形，说了许多。这祖孙四人聊得很开心，不知不觉的就聊了很久。 因为还要去看望秦劭安，故而绍远和娇颜两个没能留下来陪太上皇用午膳，而是从这边直接离开了皇宫。出了皇宫，俩人便径直奔着秦劭安的毅亲王府而去。永康帝还没登基之前，就已经打算好了给儿子的封赏，也把一切都预备好了。所以圣旨一下，秦劭安收拾收拾，就搬到自己的王府。 毅亲王府距离原本的靖王府有点儿远，倒是跟绍远的勇亲王府挺近的。想来永康帝选址的时候，也是费了不少的心思，才找到这一处地方的。绍远二人来到毅亲王府，有随从上前通报后，王府长史急忙迎出来，将绍远夫妻请进府里。 众人进了王府，然后便径直来到了秦劭安的院子。此时，秦劭安已经接到了消息，挣扎着从床上起来，出来迎接绍远夫妻。 按说，秦劭安只是一时急怒攻心才吐了血，他年纪轻身体也好，不至于病的多么严重。可是秦劭安心里装着事情，他一直以为绍远夫妻死了，那种伤心绝望的情绪影响着，病情非但没好，反而越来越重。 刚刚一听说，勇亲王和忠义公主来拜访，秦劭安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呢。问了好几遍，得到了确认之后，秦劭安真的是大喜过望。原来兄长和嫂子并没有死，他们安安全全的回来了。这样的好消息，让秦劭安一下子就振作了起来，也不管那些了，随便披了衣裳就出门迎接。 绍远一见秦劭安脸色苍白，走路摇摇晃晃就要摔倒的样子，急忙两步上前，搀扶住劭安，“胡闹，都病的这样了，还出来做什么？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么？”绍远一边扶着劭安，一边训了两句。 “还有你们，王爷都病成这个样子了，你们也不说是拦着点儿，就让他这么往外走。出点儿什么事，你们的脑袋不想要了。”绍远有点儿生气，于是就瞪王府里那些下人。 劭安听见兄长的话，却是心中暖洋洋的，不由得就笑了，“大哥，别怪他们，是我听说大哥和嫂子平安回来，太激动了，他们哪里能劝的住我啊。”真好，大哥回来了，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哪怕是此刻挨训，秦劭安也觉得是幸福的。 绍远气的瞪秦劭安，“不用你得瑟，你等着过几天你好了再，看我怎么惩罚你，每天的训练加倍。”以往绍远都会给劭安布置一些功课，让他早起锻炼，训练加倍，说的就是这个了。 劭安却是不在乎，“加倍就加倍，只要大哥好好地回来，咋地都行。” 绍远被劭安这一句话弄得没脾气了，“你，你怎么变成无赖了？你这小子，这么几天没见面，怎么还变得这么会说话了？” 劭安和娇颜都笑，三人迈步进了屋子。秦劭安身体不好，绍远干脆就把他扶到了床榻上休息，接着娇颜就要上前给劭安诊脉，不想却是被劭安给拒绝了。劭安看了看后面的那些下人，“你们都下去吧，离这边远些，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靠近。” 王府的下人全都按照吩咐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了绍远、劭安、娇颜三个人。劭安见下人都走了，便扑通一声，跪在了绍远的面前，“大哥，是我对不住你，害的你差点儿没能回来，是我的错。”才说了这么两句话，劭安便痛哭起来。 绍远心中一震，“劭安，你这是怎么了？生病病的脑子糊涂了么？这都哪跟哪儿啊？”他并不愿意相信，自己出事跟眼前的兄弟有关。 秦劭安却是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大哥，你们这次在江南出事，是我母亲让人做的。母亲都是为了我，怕大哥的存在抢了父皇的宠爱，怕我以后受委屈。大哥，是我对不住你，要是我能早点儿发现母亲不对劲儿，拦住她就好了。” 秦劭安哭的很伤心，从得知绍远出事，知道绍远出事是母亲所为之后，秦劭安就想大哭一场。此时见到绍远安然归来，心里紧绷着的那根弦一断，便哭的一发不可收拾了。 绍远本来也就猜着，可能是靖王妃派人做的，所以此时听劭安这么说，倒是也并不惊讶。他叹了口气，伸手扶起来劭安，“你就是不说，其实我也猜得到。劭安，好弟弟，谢谢你这么坦诚。” “原本我就是不该出现的人，只是阴差阳错的来到了父皇的身边，这并非我的本意。可是如今我既然与父皇相认，还有你这个弟弟，我真的是舍不得离开你们。我的存在，势必影响了一些人，这个由不得我做主，你母亲对我有敌意，我也可以理解。” “劭安，别哭了，不管怎么样，有你这样的弟弟，我还是高兴的。为了你，这件事我愿意埋藏起来，不让别人知道。你也记住了，以后千万别在父皇面前提起。知道么？” 第857章 泰宁玉石 绍远是一个非常重情的人，或许是从小的经历有关，他对亲情爱情友情，都十分的看重。劭安是他的兄弟，为了这份兄弟之情，绍远宁可隐忍退让，也不想让劭安为难。 对于绍远做出这样的决定，娇颜倒是一点也不意外，娇颜一直都知道，绍远是一个很善良的人。两军阵前的狠辣，那是针对敌人，但是对朋友对亲人，对普通百姓，绍远永远都是很宽和，特别能为别人着想。 对于靖王妃做出这样的举动，绍远和娇颜都不吃惊。一个得不到丈夫的爱，被丈夫忽略到如此地步的女人，做出一些疯狂的举止太正常不过了。 说起来，靖王妃也是个可怜人，就因为她嫁给了靖王。嫁给了那个直爱着苗素问，对别的女人不屑一顾的靖王，那个在如今的年月里，可以称得上还怪胎的靖王。 靖王、靖王妃、苗素问，这三个人的爱恨纠缠，怕是一辈子也说不清了。这里面说不出谁对谁错，每个人都只是为了爱而坚守。 要是靖王妃心里没有爱，或许这一切还好解决。如今皇帝已经给了她应有的荣耀，淑妃的位置或许不是她想要的，但目前来说，也已经是后宫第一人了。想来皇帝为了弥补，也少不了要厚待吕家几分，这样的结果，说起来也不是最差。 只是可惜，女人都是为爱而活的动物，在女人心里，权势地位终究比不过心爱的男人。淑妃想要的，永远都是皇帝的宠爱，而不是空洞的名分和地位，所以，她只能失望了。而她越是失望，就越是疯狂，自然会做出一些伤害他人的举动。 娇颜忍不住想要叹气，若是淑妃看不透这些，恐怕只能把自己逼疯。但是这种事情，别人劝没用，还是要她自己想开了的。但愿，劭安的这一次生病，绍远这一次的退让，可以让淑妃清醒吧。不然，将来肯定还是要闹起来的。 “劭安，你坐下，我帮你诊脉，给你好好开些药调养一下。你这恐怕也是当初的伤没能养好，留了病根。你现在年轻就这样，要是不好好调养，等以后岁数大了，怕是更糟。不要再去想别的了，这件事就当是没发生过吧。别怪你的母亲，她只是心疼你。” 娇颜说着，便要伸手去扯劭安的手腕。娇颜的这个动作，却是惊醒了一直处在震惊状态的秦劭安。 劭安看着绍远，很是不敢相信的样子。他真的没想到，绍远竟然完全不追究，还要帮着隐瞒。“大哥，你真的不追究我娘所犯下的错？你和嫂子，可是差点儿没命了啊，你真的不恨她么？” 秦劭安是不敢相信的，虽然他一直知道，这个哥哥胸怀宽广，但是真的料想不到，连这样的仇，绍远都肯放下。 绍远点点头，“那是你的母亲，父皇的妻子，我总不好让父皇太伤心，更不想你难过。劭安，等你好了，去劝一劝你的母亲吧。我从来就没想过和你争夺什么，属于你的，永远都会属于你。其实我最想的，是跟着你嫂子，找到我娘，我们好好过日子。” “算了，都别去想这些了，往后咱们都好好的过日子。你母亲那里，好好跟她说说吧，我可以忍一次两次，不可能一直忍下去。如果她不知悔改，还是一再犯错，那我也不会客气的。”任何人都有底线，若是淑妃真的不知悔改，绍远也不是好惹的。 劭安看着对面的绍远，从绍远眼中，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绍远的话，完全出自真心。 “大哥，谢谢你，我为了母亲的错，再次想你道歉。谢谢大哥的宽宏大量，我一定会好好劝说母亲的。以后，我也会看住她，绝对不让她再有机会动别的心思了。”劭安深施一礼，郑重保证道。 绍远叹了口气，扶住了劭安，“快坐下，让你嫂子帮你看看吧，我相信你，也知道你一定能办得到。” 秦劭安顺着绍远的力道，坐在了床榻边，娇颜这时上前来，仔细给他诊脉。果然，脉象还是有些虚弱，“劭安，你要看开一些，别总去想不开心的事情。你这心中郁郁不开，就算是灵丹妙药吃下去，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啊。”娇颜劝道。 秦劭安苦笑，“嫂子，没事的，只要你们平安回来，知道你们没事，我也就好了。真的，你就不用再给我开什么药了，我这就是心病。” 娇颜点点头，“好吧，那你自己多保重，凡事想开。”娇颜也没办法再劝了，很多事情，不是她能劝的。 绍远和娇颜又在这边停留了一阵子，然后就从毅亲王府离开，回顾家去了。此时正好中午，顾家那边正预备着要吃饭呢，正好就一起吃了饭。 绍远把婚期的事情告诉了顾承勇夫妇，顾承勇一听，立即瞪起眼睛来，“哎呀，九月二十八，这也没几天了啊。快，得赶紧往青山村送信，把人都接来啊。上一回婚期延后了，也正好赶上秋收，家里人就没来。这回秋收也完事了，正好把他们都借来热闹热闹。” 说话间，顾承勇也顾不得吃饭了，赶紧就打发人，快马回青山村报信。“先去泰宁县，找咱们家大公子三公子，还有文福文寿他们两个，让他们赶紧带人回青山村接人去。”顾承勇吩咐道。 这可是大事，文修和文齐不回来怎么成？这俩人出门也有几个月了，到现在也没回来，说实话顾承勇也是担心，不知道他们在外头咋样。干脆接着娇颜成亲的机会，把他们都叫回来算了。 外头的小子听明白了，便急忙带人骑着马，一路出城，向着泰宁县飞奔而去。几个人轻装简行骑着快马，又是一路疾行，三天后就来到了泰宁县，找到了正在泰宁开发玉矿的文修文齐，把府里的事情告知这兄弟两个。 文修文齐一听说娇颜这回真的要出阁了，连忙商议了一下，由文齐带着文寿回青山村接家里人，文修则是带着近期玉矿这边出产的玉石，先回京城去。 文修和文齐两个在泰宁县石家沟村买下了几处矿山，然后带着懂行的玉石匠人前来，用开采出来的玉石，制作了不少的物件儿。泰宁县出产的玉石，原石体积大，完整度好，玉色丰富花纹美丽，透明度也极佳。这样的玉石，最适合做大型的摆件儿。 文修和文齐都是脑子灵活的，他们知道，如今这泰宁玉尚不为人知，想要打响泰宁玉的名头，就必须有一个契机。这个契机不用说，就是娇颜的嫁妆了。 他们找来那些能工巧匠，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精心雕琢了一批工艺精湛的大型摆件儿。有整块玉石雕琢成的屏风，有整幅的桌面，还有用暖玉制成的暖玉床，更不用说什么直径一两尺的玉盘，成套的玉石杯碗等等。这些东西都是以往人们所不敢想的，这样大块的玉石，除了皇家，别处根本就见不到。 文修明白，有这些东西给自家妹妹做嫁妆，一定能给妹妹长脸，同时，也能让泰宁玉广为人知。只要京城的达官贵人知道了这泰宁玉的好处，那么此处的矿山，就即将成为金山银山了。 也正是因此，文修没有跟着文齐一起回青山村。而是带着人，把他们精心准备的东西，小心翼翼的装上了马车，然后一路护送，回到了京城。 果然，文修一回到伯府，他带回来的这些东西，就直接把顾家众人给惊呆了。大家伙还从来没见过，用这么大块儿玉石做成的物件儿呢。 “天老爷啊，这些都是玉的？这得是多大块儿的玉啊，文修，你是怎么把这些给运回来的？你就不怕路上颠簸给弄坏了？”冯氏看着文修带回来的这些大件玉器，真的是吃惊不已。 “娘，这就是咱们买下的矿山里，所产玉石雕作而成。怎么样？还不错吧。这些我都打算给娇儿当嫁妆的，娘觉得如何？”文修很是得意，这样的嫁妆，放在京城里，也是独一份儿了，肯定会给顾家争光的。 冯氏一听，眼睛便亮了起来，“哎呀，那敢情好了，这些时候，我还就是瞅着你小妹出阁，咱们陪送什么。你说娇儿是嫁到皇家去，等闲的东西咱们拿不出手，可是这些日子我在京城里也转了不少回，真的是淘登不出什么特别的物件儿啊。” “有了这些，可就真的不用担心了。这个比咱们去那个铺子里淘登的东西，既贵重又新颖别致，这个可不是一般人家能弄到的，好，这个好。”冯氏听了文修的提议，连连点头，这下子，闺女的嫁妆可就有了。 “娘，我和文齐商议好了，咱们就在京城里弄一家专门卖玉石摆件儿的地方。从咱们拿矿山里运来的玉石，可以让客人自己定下图案雕琢，也可以咱们自己让工匠制作，这个肯定能行的。” 文修很高兴，从第一件玉器雕琢成的时候，他就知道，顾家这一次，算是赚到了。哪怕是别人见到也跟风去泰宁县，但是顾家抢占了先机，总比别人快了一步。 第858章 苗家舅舅 绍远和娇颜的婚事一波三折，婚期改了又改，好歹的这一次，总算没有再出现别的事情。九月二十二这日，是定好了发册的日子，顾家人千等万盼的，总算是盼到了这一天。 九月二十二一大早，顾家这边就里里外外预备妥当，永安伯府大门外设了幕次，正厅里摆了香案。顾家上下人等全都打起精神来，准备迎接大婚的正副使。顾承勇和冯氏，更是按照自己的身份，穿上了正式的服饰，准备迎接。 辰时初，宫中先是派了十来名女官过来，帮娇颜梳妆打扮，等待发册。皇太后身边的一位女官袁姑姑，作为宫中选派的内官，特地过来帮忙的。 到了辰时末，京城中一些跟顾家相处不错的外命妇，也都陆陆续续的来到了顾家。安家、朱家、方家，还有冯氏新近结识的一些侯夫人伯夫人，全都盛装前来，为娇颜贺喜。 巳时初，朝廷所选，勇亲王大婚的正副使率人，由鼓乐开道，浩浩荡荡来到了永安伯府。此时，便由袁姑姑上前，引领正副使等人，进了伯府，一路来到正厅。 来到了伯府正厅，户部尚书和礼部尚书二人，作为大婚的正副使，一人持节，一人捧册，分别立于香案南侧和东侧，然后将金册授予袁姑姑。男女毕竟有别，正副使是不宜直接向娇颜发册的。 袁姑姑接了金册，有顾府的礼者引领，来到中堂。这礼者也不是旁人，正是娇颜的义母方氏。 中堂上也摆了香案，袁姑姑和方氏立于香案的左右。这时有宫中女官请出娇颜，来到了香案之前。娇颜朝着香案跪下，然后四拜行礼。 此时袁姑姑宣读金册，宣读之后，将金册交给方氏，方氏再将金册交予娇颜手中。那金册真的是用金子打造，非常沉重，娇颜拿在手中，沉甸甸的。 娇颜既然已经接了金册，就表示朝廷认可了娇颜的身份，从此时起，娇颜就是正经的勇亲王妃了。故而此时，中堂内的下人连忙撤去了香案，设妃座。娇颜端坐其上，前来贺喜的外命妇，还有正副使等人，全都在庭中向勇亲王妃行四拜礼。 礼毕，发册的仪式就算结束，这时鼓乐再次响起。 照着朝廷的规矩，亲王妃发册，同样也是要下礼的。所有的礼物也都随着正副使一同来到，此时便摆在了伯府正厅之上。而礼单，则是交由伯府的礼者，也就是方氏保管。 这一份礼，其实也不是旁的，就是娇颜出嫁时，所需要穿着的衣服和配饰。娇颜是嫁入皇家，所有一切，都是皇家来准备，包括嫁衣。自然，娇颜的嫁衣，可不是普通的嫁衣，那是按照亲王妃的规制，特意定制的。 看着大厅里一件一件华贵非常，象征着身份和地位的衣饰，顾家众人心里，一种骄傲和自豪感，油然而生。顾家，竟然出来了一位王妃，这可是老顾家历代以来从未有过的盛事呢。 发册完毕，顾家照例是要设宴款待正副使以及前来贺喜的客人的，于是就在正厅和中堂都摆了宴席，分别款待众人。顾承勇好冯氏也是各自领着儿子媳妇，欢天喜地的招待众人。 这些没有娇颜什么事情，她接受了众人的跪拜之后，就由女官陪同，回自己的住处去了。对于这些规矩礼节，娇颜也是这两天才恶补的。知道今天绍远不会出现，说实话娇颜还真是有点儿遗憾。不过，只要一想到，再有几天，她就可以嫁给绍远，娇颜还是挺开心的。 伯府这边，摆宴席招待来客，众人欢欢喜喜庆贺着。而这时的勇亲王府，却是来了几位绍远意想不到的客人。“父皇，您怎么出宫来了？还做这般打扮？”绍远看着眼前做寻常百姓打扮的永康帝，惊讶不已。 永康帝笑笑，“远儿，快过来见见，这几位就是你的舅舅。”他伸手朝后面指了指。 绍远这才注意到，永康帝身后，跟着几个人，此时正用激动欢喜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绍远已经听父亲说过，当年苗家的人并没有死，被父亲救了之后，就送走了。想来，舅舅们这是接到了消息，特意赶来相见的。 绍远心中一酸，几步来到这几个人的面前，屈膝便要跪下，“甥儿拜见几位舅舅。” 来的那几个人一见绍远这样，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扶住绍远，“使不得使不得，哪里有王爷给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跪下的？”苗家再辉煌，也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他们都是普通百姓，哪里还能受绍远的礼？那边皇帝还看着呢。 一个看上去不到五十岁的男子，颤抖着手扶着绍远，“这就是小妹的儿子？快，抬起头来，让我们看看，看看小妹的骨肉。”那人说着，眼圈儿就红了。 绍远抬起头来，看着面前这几位脸上带着关切欣慰欢喜等表情的男子，心中的激动也是有些控制不住。“娘亲舅大，不管孩儿是什么身份，在舅舅的面前，永远都是孩子。”眼前的人，就是母亲的兄长们，是自己的亲舅舅，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油然而生。 对面这几个人此时才算是看清了绍远的容貌，说实在的，绍远的相貌上，有七八分都随了靖王，仅有两三分像苗素问的地方。众人依旧从这两三分之中，瞧见了苗素问的影子，几个大男人，都忍不住落下泪来。 “孩子，我是你大舅，这是你二舅三舅四舅。自从得到消息，说是我们的小妹还活着，而且还有了一个儿子，我们这几个，就赶紧收拾了东西，往京城来。总算是见到我们家外甥了，好，好啊，果然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好，真好。” 当年的宰相苗良骥，有四子两女，长女苗婉容，嫁给了惠帝成了皇后。长子苗弘哲、次子苗弘昌、三子苗弘泰，四子苗弘嘉，都是出了名的学识出众、才华横溢之人。小女儿苗婉如从小就聪慧非常，后来又拜了神医为师，学得一身绝世医术。 辽王起兵之后，苗婉容同丈夫一起烧死在皇宫之中。苗家四兄弟在靖王的帮助下，离开京城，带着族人隐姓埋名，归隐田园。 这些年，四兄弟一直都在打听小妹妹婉如的下落，却是始终没有什么消息。直到永康帝派人找到了他们，把苗素问的消息告知，他们才知道，原来小妹婉如没死，并且还跟靖王生下了一个儿子。 此时的苗氏族人，已经不再姓苗了，他们改了姓氏，姓田。苗这个姓氏，只存在于他们的心里，却是再也不敢向外提起。 田家人这些年一直生活在湖广荆州府西北的大山之中，最初几年垦荒种地，后来族中的男子，也渐渐地开始出外经商。这些年的努力之下，田家的日子，倒是过得也还可以了。 一听说小妹和外甥的下落，田弘哲可就忍不住了，连忙派人出去将在外经商的老三老四都找了回来，众人商议之后，便动身前往京城。荆州府距离京城不下于万水千山，期间更有多处大山，山路难行，田家人用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才算是来到了京城。 顺利来到阔别多年的京师，田家众人也是诸多感慨。不过他们也顾不得什么伤感了，而是依照当初送信人留下的方法，找到了永康帝的亲信尉迟达，再通过尉迟达，见到了永康帝。 当年永康帝跟苗素问情投意合，与苗家一众兄弟，更是投缘，经常向几位兄长讨教学问。故人见面，自然是有无数的话要说。永康帝也明白，田弘哲等人最想见的，是绍远，于是就直接带他们过来了。 听了舅舅和父亲的一番叙述，绍远这才弄明白了整个的过程，“几位舅舅不远千里而来，绍远不胜惶恐，该是绍远前去探望舅舅们的啊。这一路山水阻隔困难重重，舅父的一片心意，绍远感激不尽。”绍远说着，眼中也是有些酸涩，这些都是他至亲的亲人，若是母亲也在该多好，就能跟舅舅们相见了。 田弘哲已经得知，苗素问飘然远去的消息。对于自家这个小妹妹的个性，他们几个兄弟都是熟知的。此时见到绍远难过的模样，就知道他这是想到苗素问了。“孩子，别难受，怕是我们兄弟和你母亲见面的时机还没到。不急，总有机会见面的，只要大家还都在就好，这就很好了。” 被舅舅这么劝着，绍远的心里倒是好受了不少，“舅舅，这一回家里来了多少人啊？难道就只有你们四位么？” 那边，田弘嘉笑了，“怎么可能啊？我们这些人，岁数也都不小了，这么远的路，没有年轻人护送，哪里能走来？还有好多人呢，都是你的表哥表弟们，没让他们过来，都在客栈里等着呢。” 田家也是大家族了，不论旁支，只说田弘哲兄弟几个，就有儿子十几个。这一次听说要进京，家里的男孩子们争着要来，最后就带了几个年岁大一些，做事稳当周全的出来。因为不晓得绍远这边的情形，所以就只有这四兄弟先过来了。 第859章 亲家见面 绍远的舅舅们不远千里来到京师，绍远见到亲人，简直高兴坏了。一听说舅舅们家的表哥表弟也到京城了，就赶紧让人，前去客栈把大家都接过来。 这边，绍远一边吩咐人给舅舅们预备住处，一边跟永康帝还有几个舅舅亲亲热热的聊天。谈话间，难免就说起了田家众人的身份，应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在世人的面前，这个比较重要的问题。 苗家当初可是被太上皇下令抄家灭门的，如今要是说苗家人没死，那对太上皇的脸面可是不太好。但是绍远又不能不认舅舅，这下，可是有些为难了。 最终，还是永康帝决定，对外宣称，田家是苗素问的义兄，当年苗素问曾经拜田家二老为义父义母。这一次，绍远要成亲了，因为母亲不在京城，所以就请来了几位舅舅过来，算是母亲这边的长辈。 这个说辞倒是也算合理，毕竟这么多年，苗素问行踪不定的，谁也不知道她在外面的经历。即便是真的有个义父义母什么的，那也很正常。如此一来，田家众兄弟，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出席绍远的婚礼，即便是有人疑心，也不敢多说什么。 绍远和田家兄弟对这个办法都很是赞同，于是就这么定了下来。众人在一起聊天，越聊越是投机。田家四兄弟当年可都是苗相亲手栽培出来的，对于国事政事上，见解很是独到。永康帝才继位没多久，他前半生戎马生涯，对于处理朝政，说实在的，还是有所欠缺。 永康帝见到这四位舅兄，那简直就如同遇上了良师一般，便不停的请教，甚至把绍远都给挤到一边去了。绍远瞧着也是高兴，时不时的插一句嘴，问一些问题。 田弘哲四兄弟经过谈话发现，自家这个外甥学识丰富，对于事物都有独特的见解，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只是年纪太小经验不足，说话的语气之中，锋芒太过，还是需要多磨砺才行。 当然，对于一个十八岁的男孩子来说，能够有绍远这样的学问和见识，已经是非常难得了。田弘嘉一边跟绍远说话，一边心中暗暗赞叹，不愧是自家小妹跟靖王的孩子，真的是继承了两个人的优点。这个孩子，绝对不一般。 田家四兄弟原本就学问出众，再加上这些年在民间几经流离，颇多艰辛波折，故而看事情比以往更加透彻。永康帝跟着四位舅兄越聊越是投机，到最后，便忍不住提出，想要留他们兄弟在朝中为官。 田弘哲几个早年经历过父亲的事情，对于官场仕途，其实也有些心灰意冷。此时永康帝虽然很有诚意，可他们却并不是很想再涉身其中，所以田弘哲也只说考虑一下，并没有直接答复。 永康帝倒是也不生气，他很清楚田家人的顾虑，好不容易过上了安稳的日子，谁也不想再出来冒险了。不过，这样的人才，永康帝实在是不想错过，于是又尽力争取。最后，田弘昌答应，他可以留在京城，暂时不入朝为官，但是可随时入宫，帮永康帝参详政事。 这种事情以往也是曾经有过的，对于田弘昌肯这样退步，永康帝已经很满足了。事情总要一步一步慢慢去做，只要田弘昌肯留在京城，慢慢地就会接受官职。 这边正聊着，派去请田家小辈的侍卫也回来了，带着田家七八个小辈从外面进来。 绍远一看，好家伙，这七八个表哥表弟的，都是年纪轻轻，二十上下的年纪。一个个精神头十足，也都是好相貌，基本上都继承了苗家人的样貌，温文儒雅的有之，风流倜傥的有之，自然也少不了一身书卷气的，每一个看起来都有自己的特色。 此时田弘嘉便给永康帝和绍远一一介绍，原来这次出山，四兄弟每人带了两个儿子随行服侍着。田弘哲家的两个儿子，田景辉、田景辰，田弘昌家的景琦、景思，田弘泰家的景俊、景浩，田弘嘉家的景毅、景泽。 绍远一一与众兄弟见面，互相报了年齿，除了景浩景泽比绍远略微小一些，其余的，都比绍远大。见到了这么多表兄表弟，绍远真的是非常开心，于是年轻人聚在一起，嘻嘻哈哈的去聊天了。 亲人见面，分外亲切，哪怕是这么多年都没见过，但是用不了几句话，那种血脉中的亲切之意，依旧是自然流露。于是，越聊就更加的亲切了。 众人聊得开心，时间过得也就很快，不知不觉，便已经申时初了。永康帝忽然提出来，不如让人去顾家，把顾承勇父子也都请过来，大家见见面算了。田家人还没见过绍远的岳家呢，干脆趁着今天，一起热闹热闹，省得正经成亲那天，连亲戚都不认得。 这个提议，绍远当然是赞同的，于是就打发了人，前去伯府请人。永安伯府那边，顾承勇父子中午送走了户部和礼部的尚书等人，又带人将各处都重新安顿妥当，将娇颜出嫁的那一套衣裳配饰等全都送到娇颜的院子去安置起来，这才一家人坐下说话聊天。 忽然门房进来，说是勇亲王府派人来请永安伯、武安侯众人前去王府。顾承勇就愣了，今天这个日子，绍远咋还要请他们过去呢？这是啥意思？ 顾承勇扭头看了看文平和文韬，那两兄弟也搞不明白，“父亲，绍远既然让人来请，估计就是有事，如今他不好上咱家来，所以就请咱们过去。那咱们就去看看吧，别再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文平说道。 文平这话，顾家父子倒是都不反对。于是父子五个收拾收拾，又跟冯氏说了一声，就从伯府出去，一路去了绍远的勇亲王府。 到了王府这边才发现，皇帝竟然也在，还穿着一身普通的衣服，顾承勇等人就更加觉得奇怪了。等到绍远向顾承勇介绍田家人的时候，父子几个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竟然是绍远的舅舅们来到了。 关于苗素问和永康帝之间的纠葛，顾家人都是清楚的。也都知道，原来苗家人并没有死，而是隐姓埋名远走他乡了。没曾想，为了绍远成亲，田家人还真是千里迢迢的赶来，看着眼前的田家众人，顾承勇带着儿子，热情的上前见礼。 田家兄弟，也已经从绍远的口中得知了顾家的事情。也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外甥绍远的师父，也是岳父。 对于顾家这些年对苗素问母子的照顾，对绍远的栽培，田氏兄弟都心存感激，故而见到顾承勇都特别客气。众人见面都觉得十分亲切，说话也投缘，自然是越说越对脾气。 等到田家人得知，顾家这几个孩子的事情之后，对顾承勇又是看重几分。这样的岳家，对于绍远来说，绝对是不可多得的助力。绍远能够有这样一家人的相助，也是他的造化了。田氏兄弟对顾承勇简直客气的不得了，顾承勇当然也是报以最大的热情，故而这气氛就是越来越好。 此时天色也不早了，绍远刚刚就吩咐人预备了酒席，此时全都做好了送上来。永康帝就发话，不如一起吃饭喝酒，然后边喝边聊。众人当然是不反对的，就这样全都入席，然后一起喝着酒聊天。 男人在一起，少不得要拼个酒什么的，永康帝跟顾承勇还有田家四兄弟在一起，这时也不把自己当成什么皇帝了，真的就放下了架子跟人家拼酒。顾承勇是个豪爽的性子，本身酒量也好，自然是不怕，就陪着永康帝一个劲儿的喝。 倒是田家四兄弟都是文人出身，这酒量原本就比不过那俩人，四兄弟轮流上，还是有些抵挡不住，渐渐地，这个酒可就喝的有点多了。那边，绍远跟文韬兄弟，倒是没敢多喝，因为知道，等会儿肯定要照顾各自的父亲。 这顿酒喝的时候可是不短，从申时中喝到了酉时末。后来还是田家兄弟实在不胜酒力，一个个都喝醉了，永康帝才停了下来。永康帝出宫的时候不短，再加上田家四兄弟都喝多了，于是酒席结束，绍远让人将舅舅和表兄表弟们都送去客院休息。 田家这些个小辈儿的，各自扶着自己的父亲，随着王府的管事去了客院。绍远特意叮嘱，不管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去找那管事，或者找王府的长史。 永康帝跟顾承勇俩人喝的也不少，虽然不至于烂醉，不过这俩人走路也都有点儿打晃儿。永康帝今天离宫的时候不短，这时该回宫去了，绍远不放心，当然要亲自去送。顾承勇那边，当然是文修四兄弟搀扶着，众人一同出了王府。 王府门外，顾承勇同永康帝辞别，然后在儿子们的搀扶下离开，永康帝也在绍远的搀扶之下，上了刚刚侍卫们带来的车辇。绍远不放心父亲啊，干脆也陪着坐在一起，就这么一路送父亲回了皇宫。 来到了皇帝的寝宫乾阳宫之中，绍远先是吩咐人，去煮醒酒汤。永康帝明天早晨还要上早朝呢，喝了这么多酒要是不来点儿醒酒汤，明天早晨肯定起不来。就算是起来了，恐怕也得头疼欲裂，哪里还能处理政事了？ 第860章 永康帝发怒 绍远送永康帝回宫，伺候着永康帝喝了醒酒汤，然后又洗漱了一番。这时永康帝的酒意也就消退了许多，人也清醒了。“远儿，别忙活了，你自己也够累的，这些事情，还是让内侍去做就好了。” 绍远摇摇头，“若是在寻常百姓家，不都是儿子伺候父亲的么？孩儿从小没能在父皇身边长大，这么多年了，也没说是伺候父亲一回。今天难得尽一尽孝心，父皇，难道还不能给儿臣一个机会么？” 或许是今天见了舅舅们的缘故，绍远的心里，也是想起了过往的许多事，此时更加珍惜跟父亲的相处。 绍远这么一说，永康帝还能再说啥了？于是就随着绍远的意思，任由绍远帮着他，把头发清洗干净，又擦干了。这时，父子二人才又回到外间来说话。 “远儿，你这几个舅父，都是有大智慧的人，很有本事，只是可惜了，这些年一直埋没荒野。朕有心重用他们，可惜他们都是心中还有疑虑，不敢贸然答应。如今他们住在你的府上，你可要多珍惜机会，常常向他们请益才好，你会从中获益颇多的。” “还有田家那几个年轻人，还真是有两个特别出色的，那都是你的表兄弟，一定要跟他们好好相处。说不得往后，他们跟顾家兄弟，一文一武，会成为你的左膀右臂，懂么？”永康帝对绍远寄予厚望，所以很希望绍远多储备一些实力。 永康帝吩咐的，绍远全都答应了下来，“父皇，时候不早，您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上早朝呢。儿臣也该出宫回府了，父皇多保重。”他是亲王，如今也不是以往，是不好留宿宫中的。 永康帝笑着点头，“那也好，你先回去吧，朕这边，还要再看一会儿奏折。”永康帝于政事上十分勤勉，每每都会看奏折到半夜，他已经习惯了，倒是也不觉得如何。 绍远也知道，但是免不了就要劝上两句，“父皇，您还是要当心身体，别熬的太晚。” 永康帝刚要再说点儿什么呢，这时，尉迟忽然从外面进来了。他见到绍远还在，稍微的有些惊讶，看了绍远一眼之后，才在永康帝耳边，轻轻的说了几句话。 永康帝一边听，一边就皱了眉，等到尉迟说完，永康帝已经气的脸色都难看起来。他用力的一拍桌案，怒道，“好一个毒妇，她竟然敢动这样的心思，真是找死。” 绍远一听永康帝的话，心头一跳，蓦地想起了淑妃的事情来。那天他从江南回京，父皇曾经下令彻查绍远在江南出事的原因来着。这些天没听见动静，绍远一直以为是没能查出来什么。可是此时见永康帝这个表现，绍远知道，这恐怕是知道了什么。 “父皇，是什么事情惹得父皇如此愤怒？父皇刚刚喝了许多酒，可万万不能动怒的。”酒本来就可以加速血液运行，此时再动怒，后果可是难以预料。绍远担心，故而提醒道。 不想，永康帝却是盯着绍远，锐利的眸子直直的看着绍远的眼睛，“远儿，你跟父皇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是什么人暗中动手害你们了？” 当初永康帝派人去彻查，尉迟亲自带认去办理的这件事。经过这些时候的查访，不仅仅是京城里一些人的动向查明白了，就连苏州府那边，还有那些水匪的来历，也全都摸清楚了。 淑妃勾结娘家建安侯吕家，趁着绍远和娇颜在江南的时候，收买了苏州府的几个小官，打听到了绍远回京的日期和乘坐的船只。另外一头又找了当地一拨穷凶极恶的水匪，想办法埋伏在绍远要乘坐的船上。 等船开到江心时，这些水匪便动手，凿穿了船只，预备击杀绍远夫妻。不想被绍远的护卫察觉，双方便激战在一起。同时，绍远和娇颜的难缠，也让这些水匪吃尽了苦头，最终不但是没能得逞，反而死伤无数。 绍远回京之后，消息传到了建安侯府，建安侯立即就打发了夫人进宫看望淑妃。据说是姑嫂二人在房里秘密商议了许久，吕夫人这才走了。之后，淑妃好像是在自己的屋子里大发雷霆，砸了许多东西。 秦劭安之前说是病了，后来病愈进宫，曾经前去探望淑妃。母子二人似乎是起了什么争执，秦劭安在淑妃那边停留了没多少时间就离开了，等秦劭安离开后，淑妃在屋子里大哭了一场。 永康帝不是个傻子，再联想到秦劭安生病那天，正好就是绍远死讯传来的日子。这下子基本上也就能够断定，秦劭安应该是最开始不知情，后来不知道怎么得知了母亲的所作所为，又气又怒之下，便病倒了。 而绍远从江南回来之后，曾经去看望过秦劭安。所以永康帝猜测，绍远其实已经知道了是谁在暗中要害他，只是出于一些原因，没有说出来罢了。“远儿，那恶妇如此害你，你为何还要替她隐瞒？”永康帝直接质问道。 绍远叹了口气，他就知道，这件事恐怕瞒不住父亲。以父亲的精明敏锐，淑妃的那点儿小把戏，哪里能瞒得过去？“父皇，儿臣的确是知道了的，那日儿臣去探望劭安，是劭安亲口说的。” “父皇，劭安开始也不知情的，后来偷偷听到了淑妃跟吕夫人的谈话才知道。接着劭安就跟淑妃起了争执，又急又怒的情况下，就气的吐血了。父皇，儿臣当日去探望劭安，一见面，劭安就跪下来赔罪，口口声声说是自己的错。” “劭安一片真心待我，我也只有他这一个亲兄弟。为了劭安，儿臣真的不想去追究这些。故而就嘱咐劭安，绝对不许说出去，不许他告诉父皇。父皇，淑妃做的事情确实可恶，儿臣也不能说自己就不怨恨，但是为了劭安，儿臣愿意退让一步，不去追究。” “父皇，还请您看在儿臣和劭安的份儿上，别去追究淑妃了。那也是和可怜的女人，她只是一时想岔了而已。父皇的心不在她那里，这些年她一个人守着劭安守着靖王府，也的确是不容易。算了吧，儿臣懒得追究，只要从今往后她不要再动什么别的念头就好了。” 绍远一口气说了很多，对于这些事情，其实绍远是有些厌倦的。他原本就没心思去争什么，结果却是陷进来脱不开身，也实在是无奈。 “父皇，淑妃毕竟是您的妻子，当初明媒正娶娶回家的。作为一个儿子来说，儿臣当然愿意看见父皇为了母亲坚守。可是有的时候，也难免会同情淑妃。不管换成哪个女人，在受尽了父皇的冷落之后，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都是不为过的。” “父皇，不看别的，只看她为您生下了劭安，将劭安养育成人，还培养的那样优秀，父皇也不要再责怪她了。淑妃固然有错，父皇难道就一点责任都没有么？父皇跟母亲还有淑妃之间的事情，儿臣无权插嘴，但还是希望父皇好好想一想，别让劭安也没有母亲。” 绍远这些话，让永康帝有些难受，他疼爱绍远，但也同样疼爱劭安。这两个是他仅有的骨血，他对两个儿子都寄予厚望。这件事里，劭安显然也是无辜，若是真的处置了淑妃了吕家人，劭安难免也要受牵连，永康帝有些不忍心。 可是若不处置淑妃跟吕家人，永康帝这心里的火气还没地方发，此时，永康帝还真是有些为难了。他摆摆手，“算了，你先回府吧，让朕好好想一想再说。”那语气里，有几分沮丧。 绍远也明白，这些事情，不是旁人劝的，主要还是父亲自己想开才行。“父皇保重，儿臣告退了。”说完，绍远就从这边离开，出宫回府休息了。 永康帝坐在椅子上，愣愣的出神，好半天，他才站起来，“来人，给朕更衣，摆驾翠玉宫。”他必须要去见一见那个心狠手辣的女人，要听一听那女人怎么说。 外面的内侍一听都有些惊讶，皇帝登基以来，从来就不亲近后宫的。别说是淑妃了，就连番邦进贡的那些美女，也一个不召见。今天这是怎么了？竟然要去淑妃那里？不管咋回事，既然皇帝要去，他们还不得赶紧的去预备通传？ 于是，这边有人帮着永康帝更衣，那头就有人前去翠玉宫，通知淑妃准备接驾。毕竟都时辰不早了，淑妃那边怕是都休息了呢，这要是不提前通知，难道还等着万岁爷到了，翠玉宫的人才起来接驾不成？ 永康帝这边收拾停当，也不用软轿，就这么一路步行，前往翠玉宫。而翠玉宫那边，在得知了皇帝要来的消息，淑妃却是整个人都傻了。 若是以往，得知皇帝要来的消息，淑妃简直能高兴的飞上天去。可是现在，淑妃真的是恨不得皇帝把她忘的一点儿不剩才好。她自己做了什么自己能不知道么？皇帝忽然前来，十成有九成是得知了什么消息，前来问罪的。 淑妃胆战心惊，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最后把心一横，干脆也豁出去了，来就来吧，大不了就是一个死。 第861章 淑妃的惩罚 永康帝气势汹汹的来到了翠玉宫，翠玉宫上下众人，则是战战兢兢的跪了一大片接驾。永康帝也不看那些宫人，径直便来到了翠玉宫的正殿。 淑妃就在正殿外的台阶上，见到永康帝来到，便跪下迎接。虽然她满心惶惑，怕的要死，但还是努力维持镇定，不让自己表现出来。“臣妾给陛下请安。” 永康帝冷哼了一声，“进来，朕有话问你。”说着，就自行迈步进了正殿。 淑妃此时腿都有些软了，只能咬着牙，在宫人的搀扶下勉强站起来，随着皇帝身后，进了正殿。 皇帝坐在大殿中的椅子上，看着从外面进来，低着头不敢看自己的淑妃。瞧淑妃这个模样就知道，她已经明白皇帝来这边是做什么的了。 永康帝挥挥手，示意所有的宫人都出去。翠玉宫的宫人，大多数是靖王府带进来的，这些人都是淑妃的亲信。此时瞧见这个样子，难免就有些担心，有两个岁数大的嬷嬷犹犹豫豫的不想出去。 “别让朕再说一遍，都滚出去。”永康帝那个气势，不用多么重的语气，只需要瞪瞪眼睛，那几个嬷嬷就麻溜儿的退出去了。她们退出大殿的同时，还将大殿的门关上，然后众人都退到了庭院当中，距离大殿有一段距离，听候里面的吩咐。 永康帝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说实在话，他的记忆里，关于这个吕氏的方面很少。当年娶她进门，是父皇的旨意，他算是被几个兄弟押着行礼的。娶进门之后，他连看都没看，就这么把人扔在了新房，自己去喝酒了。 若不是那一场意外，只怕是他们两个根本就不会有什么接触。而那一次之后，他便离开了京城远去边关，此后几年才回一次王府，即便是回来，也顶多是见面打个招呼罢了。这一回他班师回朝，住进了宫中，吕氏不止一次的表示，想要进宫伺候，都被他拒绝了。 永康帝脑子里回响着绍远的话，“淑妃也是个可怜的女人。”他叹了口气，“朕今天来见你，想来你也明白是为了什么。朕只想问你，你为何要这么心狠？那是朕的儿子儿媳，你就这么看不得别人好么？他们死了，于你又能有什么好处？” “什么好处？陛下竟然问臣妾这样的话？陛下为何不想想，自从他出现，抢走了多少属于劭安的东西？”永康帝没开口之前，淑妃一直是忐忑的，可是等着永康帝真的开口提问，淑妃反而镇定了下来。左右已经如此，最多不过一死，但临死前，她总要把心里的话说个痛快。 “这些年来，陛下冷落臣妾，冷落劭安。我们母子困守靖王府之中，看上去风光无限，背地里不知道多少人笑话我们。好不容易，盼到了陛下回京，想着可以一家团圆了，可陛下呢？您又是如何待臣妾的？将臣妾扔在靖王府里不闻不问，一步都未曾踏入靖王府。” “臣妾是陛下的妻子啊，是您明媒正娶娶回府的。结果呢，您让臣妾顶着靖王妃的名分，一直到陛下登基。这些也就罢了，臣妾不得陛下欢心，也是应有的下场。可是劭安呢？劭安是陛下的亲生儿子啊，陛下又是如何待他的？” “小时候的事情不说，只说如今，劭安多大了？他今年也是十八啊。陛下可曾为劭安想过，他是不是该娶媳妇了？陛下只关心您跟姓苗的女人生的孩子，明明他已经在乡下娶了媳妇成过亲，陛下却还是要给他们再重新张罗，劭安呢？却是连亲事的影子都没有。” “那女人的孩子，一回京城，就封了亲王。亲王啊，历朝历代以来，哪有皇孙就能获封亲王的？便是废太子的长子秦劭康，那样得太上皇看中，也不过是郡王而已。陛下，您偏疼那孩子的心，也太重了吧？” “那孩子是亲王，劭安呢，劭安又是什么？劭安跟臣妾一样，顶着世子的名头，过了四五个月，一直到陛下登基啊。陛下，同样是您的儿子，为何陛下就要如此偏心？劭安哪里不好，劭安也是您的亲骨肉，为何陛下眼里就只有那个孩子？” “陛下还问，没了他对臣妾有什么好处？哈哈，要是没有他，如今的一切都该是我儿劭安的。我儿是陛下唯一的骨肉，是陛下唯一的继承人，也是当之无愧的太子人选。没有他，就不会有人跟劭安争夺陛下的疼宠，争夺太上皇的欢心，争夺朝中文武百官的爱戴，他没有了，简直就是皆大欢喜。” 淑妃已经是濒临崩溃了，她此时什么都不怕。丈夫心里没有她，连看她一眼都不肯，儿子也不贴心，为了一件事，跟她好几次争执。这样的日子，她过得简直太无趣了，干脆不如一死算了。 既然心存死志，那还怕什么？干脆就把这些年所积攒下的不满统统发泄出来算了。“我就是想要他死，不光是他，还有那个姓苗的女人，最好她也死了才好呢。也好让陛下体会一下，失去爱人的痛苦。哈哈哈。”淑妃全都豁出去了，什么都敢说。 “陛下，您生气了吧？哈哈哈，那您就杀了我啊？杀了我，让天下人都知道，陛下是如何愤恨自己的妻子的？不但是登基了连个正经的名分都不肯给，还在登基之后没多久，就借故杀了结发妻子。哈哈哈，臣妾不怕死，陛下随便吧。” 淑妃此时，已经理智全失，表情狰狞，状若疯癫。她大笑着，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还是在笑。直到笑的没力气了，就瘫软在地上，开始哭了起来。 永康帝一言不发的听着淑妃又哭又笑的一番陈述，最终，也只是一声长叹。“朕疼爱绍远，也疼爱劭安，他们两个是朕的骨肉，朕哪里可能不疼爱他们？至于绍远的亲王之位，那是他用自己的真本事拼来的，不是朕偏袒所得。” “朕回京之后，父皇便提及，想要退位，故而朕也就没有着急封赏劭安。左右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那时变了，等到朕登基，必然又要再次变动。倒是不如等朕登基，一次全都落定更好。至于你，朕当时也是这般想的。” “劭安的亲事，朕也已经着手去做了，正在让人从朝中几位重臣家的闺女之中挑选优秀杰出的待选。劭安是朕的骨肉，难道朕还能真的眼看着他一直不成亲么？长幼有序，绍远是兄长，他没有成亲，难道就要先去办劭安的婚事？” “朕的确是不能给你想要的温情，所以朕左思右想，已经打算好，给你统理六宫之权。朕对你有亏欠，朕没法回应你的情意，朕只能从别的地方去弥补。原本，朕已经给吕家安排了差事，只等着忙过了绍远的亲事再说。” “只是可惜啊，朕没有想到，你心中的怨气竟然这么大，竟然会这么恨朕，恨绍远。朕一时不察，差一点儿就害了绍远夫妻，都是朕的错。吕氏，你身为淑妃，乃是朕的嫔妃，却不能为朕着想，用毒计陷害朕的骨肉，实在是罪该万死。” “朕顾念你我的夫妻情分，顾念劭安这些年不容易，更有绍远的哀求，朕不杀你。留你还住在这翠玉宫，闭门思过。至于吕家，朕初登大宝，实在不想引起朝廷再次动乱，故而这一次，朕也可以不杀吕家任何一个人。但是，建安侯府，明日便出京前往南绍边境镇守。” 永康帝这话的意思很明确了，他可以不杀淑妃，但是淑妃从此往后幽禁翠玉宫，便等同于打入冷宫。吕家前往南绍边境镇守，那边穷乡僻壤，山险水恶，去了就别想再回来，等同于放逐。 永康帝之所以做这样的决定，一个是绍远的求情，另一个也是为了秦劭安。若是真的追究淑妃和吕家，那劭安也免不了要受牵连。永康帝对这个儿子还是疼惜的，也知道劭安本性不坏，还算是个善良的孩子，为了儿子，永康帝愿意放淑妃和吕家人一马。 但是，做错了事情，就必须要接受惩罚。永康帝做出这样的惩处，看上去比杀人要仁慈了许多，但是对于淑妃还有吕家人来说，恐怕也不比一死好到哪里去。 果然，在听见了永康帝这样的决断之后，原本一心求死的淑妃，再也受不了的哀求起来。“陛下，求求您不要，一切都是臣妾的错。您杀了臣妾吧，臣妾愿意一死，替吕家受过。”淑妃这时也顾不得什么了，手脚并用的爬到了皇帝面前，不停的磕头哀求着。 “陛下，臣妾情愿一死恕罪，还请陛下饶了吕家吧。”吕家是淑妃的娘家，这些年，要不是有吕家在背后支撑着，淑妃早就受不住了。如今听说吕家要被贬到那蛮荒之地去，淑妃哪里还敢像之前那样态度强硬？急忙跪地恳求。 永康帝摇头，“你不能死，你死了，安儿会难过的。朕会允许安儿时常来看望你，这个你不用担心。至于吕家，若是他们在边疆能够有所作为，朕也不会让他们一辈子都在那里。” 第862章 顾家人进京 九月二十三这天的早朝，永康帝果然下旨，命令建安侯出京，前往南绍边疆。建安侯一听这圣旨，就知道事情不妙，但是皇帝有旨，他哪敢不从？只得捏着鼻子答应下来了。 下了早朝，建安侯就立即回府，让夫人进宫去打探消息，看看淑妃那边的情形。结果吕夫人来到宫外，想要进宫，却是被人挡了下来。禁卫言说淑妃身体不舒服，皇帝让淑妃静养，不许任何人打扰。 吕夫人一听，就知道不好，这恐怕是淑妃被软禁了。这么一看，淑妃和吕家的所作所为，皇帝肯定都知道了，如今就是对吕家的惩罚。吕夫人不敢耽搁，赶紧回府，对丈夫说了。建安侯一听，二话不说，让人赶紧收拾了行囊，尽早出发。 另一边的秦劭安也得知了吕家的事情，同时绍远也派人去给劭安送信，把皇帝已经知情的事，告诉了劭安。劭安一听大惊失色，连忙进宫请罪。永康帝瞧见跪在自己面前，一个劲儿磕头哀求的儿子，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父子二人详谈了许久，之后秦劭安从宫中出来，亲自去绍远府上致谢，两兄弟倒是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闹得不愉快。 绍远和娇颜的婚事，已经进入了倒数的阶段。此时不管是勇亲王府，还是皇宫大内，或者顾家，全都忙得不可开交。 淑妃本来是皇帝后宫中唯一的妃子，按说是该主持婚礼的，可淑妃被皇帝幽禁了起来，哪里还能在出面打理诸项事务？再者，即便是淑妃没有受到惩罚，永康帝也不会让她来主持啊，那不是给绍远添堵么？ 没办法，只好将太后请了出来，诸般事宜，全都由太后来做主操持。太后虽然身体不好，不过这些事情，也不必太后亲力亲为，只要大事上太后动动嘴就行了。况且绍远和娇颜都是太后最喜欢的晚辈，给他们操持婚礼，太后还是很高兴的。 皇家的婚礼与百姓的不太一样，各种规矩都有区别。亲王成亲要在宫中进行，并且婚后要在宫中住上一个月或者三个月，这中间，王妃是不能回门的。故而，女方这边，大多都要在催妆这一天，预备酒席，款待贺喜的客人。而这催妆，也不是在婚礼的前一天，而是前三天进行。 顾家这边，早就在礼部的指点下，知道了所有婚礼的仪式，早早地就预备忙碌了起来。九月二十四这天，伯府里就开始为第二天的酒席忙碌准备了。京城里摆酒席，大多讲究的是四到底席，这个可是非常讲究的席面儿，顾家特意请了京城里有名酒楼的大师傅过来主灶。 永安伯府里进进出出的都在忙活着，冯氏也是忙得焦头烂额，关键是她真的对这些不太懂，各种规矩都不熟悉。幸好方氏还有方氏的两个嫂子都过来帮忙，这才算是安排的很是稳妥。 “你说文齐怎么还没回来啊？算算时候，咱爹咱娘她们也该到了啊。明天就是咱们宴请的日子了，要是爹娘还不到，这可怎么是好？”冯氏把府里的事情都安排差不多了，就在前厅里来回的转悠，开始念叨。 顾承勇也挺忙的，明天就得把嫁妆送往勇亲王府了，他带着人，把嫁妆全都装了起来，挨个儿的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疏漏的。另外抬嫁妆的挑夫啊什么的，也都得提前找齐了人。 刚刚忙活完想要回来坐下休息会儿，就听见冯氏说这个，顾承勇这才想起来，是啊，老家的人还没来呢。“别急，文齐办事稳当周全，不会不知道规矩，他们今天肯定能到。”顾承勇安慰冯氏。 顾承勇这话刚刚说出来，话音还没落呢，就见到有门房进来，欢喜的说道，“伯爷，三公子回来了，带着青山村的亲戚一起都来了。” 顾承勇和冯氏一听，那还能坐得住？二人也不管那些了，直接就从前厅出去，一路来到了伯府大门外。正好看见顾家老爷子还有李氏等人，正从车上下来呢。顾家这一回来人可是不少，顾承忠兄弟几个，全都带着家眷来了。 顾老爷子和李氏，由孙子们搀扶着下了马车，然后一抬头，就看见了眼前的伯府。 老爷子当时就被眼前这富丽堂皇的大宅子给震住了，“这，这就是老二的家？我的天呢，这得是多大的院子啊？这围墙都看不到头呢。好家伙，这可是够气派的了。文齐啊，这么大的宅子，在里面走一圈，是不是得一天啊？”老爷子问文齐。 文齐闻言就笑了，“爷爷，没那么大，咱们这是伯府，比不得侯府国公府的，文平的侯府，比这个还大呢。爷爷，咱们快进去吧。”文齐说这话，就扶着老爷子要往里面走。 这时正好顾承勇出来了，见到老爷子来到，顾承勇几步上前来，“爹，娘，你们可算是来了。刚刚还念叨呢，再不来，怕是赶不上明天发嫁妆宴请了。”顾承勇伸手搀扶住老爷子，冯氏上前扶住了李氏。 后面的顾承忠兄弟几个，还没回过神来呢，他们也都被伯府给惊呆了，原本以为，顾承勇在村子里的宅子就算是很好了，来到这里才发现，跟眼前的宅院相比，顾家那宅子根本就不值一提。 再看看顾承勇夫妻如今的穿着打扮，看看后面那一大群的丫头婆子，顾承忠兄弟几个也真是佩服，老二家，真的是大变样了。“老二，怎么没见到文庆和文景呢？”顾承忠惦记着自家的儿子，也不管那些，直接就问道。 顾承勇回头，看见了几位兄弟，便松开了老爷子，让文修过来搀扶着，自己则是跟兄弟们说话，“大哥，文庆和文景都在宫中当值，晚上才能回来呢，等晚间就能见到了。”顾承勇一边说，一边将诸位兄弟，全都让进了伯府。 众人进府，直接来到了正厅当中，文修文齐带着人，把外面的车马全都安顿好，另外也让人赶紧去收拾客院，预备众人的住处。 这边，老爷子和李氏等人都坐下来，府里的下人送上了茶果点心等等。大家伙这一路紧赶慢赶的，也都又累又渴的，于是也就不客气，连吃带喝的划拉了一些进肚，这才有工夫说话。“原本秀兰和秀云也要来的，可是家里都有事情，脱不开身，也就没能过来。” “如今正是作坊跟织坊最忙的时候，我们兄弟几个来京城了，村子里就得拜托二叔和齐家那边多看顾着，所以二叔家还有齐家都没能来，都托我们带过来了贺礼。” “咱们家的作坊织坊今年重新开业，原本的那些老主顾都重新上门了，买卖好的很。要不是娇儿成亲，我们可是舍不得离开村子呢。”顾承忠率先开口，不光是解释了旁人没来的原因，也说了家里的情形。 “家里都好着呢，今年地里的庄稼也长得好，都打了不少粮食。如今咱们家也不用交什么税赋了，吃喝之外还有好些剩余呢。”说起这些来，顾承忠那可是乐得合不拢嘴。 顾承勇一听这些就笑了，说实在的，他一直都记挂着家里面，顾承勇的骨子里，还是个地道的庄稼人。别看在京城这边，顾家也有皇帝赏赐下来的土地，也有自家的庄子，可是顾承勇对那些并不太在乎，他更关心的，还是青山村的情形。 “好，那就好，只要咱家都过得好，咱们村子越来越富裕，那就好。”顾承勇高兴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一个劲儿的点头笑了。 顾家老爷子和李氏这会儿才刚刚从震惊之中清醒过来，李氏看了一圈，好像没看见闺女秀丽，不由得觉得奇怪。顾承勇这边忙成这个模样了，咋没看见老闺女过来帮忙呢？“老二啊，你小妹呢？家里这么忙，咋也不见她过来帮把手？”李氏觉得奇怪，就问。 不提这个冯氏还忘了，一提秀丽，冯氏脸上的笑意可就更浓了，“娘，咱秀丽有了。回到京城没多久，秀丽就说是不舒坦。后来找了郎中给看，说是有了身子呢，如今这都四个月了。妹夫疼秀丽简直就像疼眼珠子似的，家里雇了好些个丫头婆子伺候着，这边又是办喜事，我们就没敢让秀丽过来。” 秀丽嫁给了尉迟达，也真算是苦尽甘来了，尉迟达对秀丽简直好的没话说。偏巧秀丽也是争气，回到京城没多少日子，就诊出怀了孩子。这下子，尉迟达更是恨不得把秀丽捧在手心儿里了。 如今秀丽在尉迟家，过得那叫一个舒心滋润。灵慧灵欣可爱懂事，尉迟达疼爱秀丽之余，对这两个女儿也是很喜爱。找了教习嬷嬷，教两个女孩读书识字、规矩礼仪、琴棋书画。灵慧和灵欣也争气，不管什么都学的不错，直把尉迟达和秀丽美的合不拢嘴。 李氏听着冯氏说起来秀丽的种种事情，就像是做梦一般，等到听完，李氏就忍不住落泪，“我的老闺女，这回可算是苦尽甘来了，咱们这一回总算是没有看错人，好，好。” 冯氏也明白李氏的心情，知道李氏这是高兴的。“娘，这两天实在是太忙了，秀丽又有了身子，不好过来这边。等咱们这头都忙过了，咱们就把秀丽接回来，住几天。” 第863章 催妆 贺喜 文齐把顾家老爷子等人从青山村接来，顾承勇夫妻见到亲人十分高兴，众人欢欢喜喜的在一起说说笑笑，各自诉说着分开这段日子的一些事情。 赵氏心里惦记着自家的闺女文菲，就悄悄的向娇颜打听。娇颜笑着把文菲的情况告诉了赵氏，“三婶，文菲姐姐又有了，已经五六个月了，身子笨重。再加上这边是办喜事，怕冲了红煞，就没敢让文菲姐过来。” 娇颜一说这个，赵氏还真是有些吃惊，“文菲又有了？”京城离着青山村太远，送信不太方便。再者安家今年也是太忙了，故而就没人往顾家送信，所以赵氏他们还都不知道呢。如今听说文菲又有娃娃了，赵氏简直就高兴的不知道该说啥。 她生了四个闺女，出了文茜还没有出嫁之外，其余几个，倒是都争气的很，这下子，赵氏可算了却心病了。“好，真好，文菲又有了，但愿这回还是男娃，那我可就啥都不用操心了呢。” “文茜的亲事，也定下来了，这一回就没带她出来，让她在家绣嫁妆了。男方也不是旁人，就是咱们屋后张家最小的那个小子，原来叫海明的那个。之前不是也跟着从军打仗去了么？后来回乡，就留在了府城里做了什么校尉的，没有再去别处。” “原本就是前后挨着住的，那家的孩子咱们也都熟悉，从小看到大的，海明那娃挺实在，以前也是没少来咱家帮着干活啥的。这一回他回乡，就找了人提亲，说是相中了文茜。我和当家的商议了一下，这知根知底的，不是比别人家强多了？干脆就答应了下来，今年定亲，等明年开春或是秋天成亲。” 赵氏说起文茜的亲事来，也是很满足，当初为了给文茜挑一门亲事，赵氏和顾承义也是费了不少的心思。其实自从顾承勇一家离开之后，给文茜提亲的人，那简直就是踏破了门槛。但是顾承义害怕人家来提亲，是冲着顾承勇家的官位来的，生怕给顾承勇找麻烦，所以哪个也不敢答应。 也赶巧了，正好张家也来提亲，顾承义一听，乐坏了。张海明可是大家伙看着长大的呢，又是立了功有了官职回来的，人家肯定是不会贪图顾家什么。等赵氏一问文茜，文茜二话不说就点了头。这时赵氏才知道，原来文茜也早就对海明有些意思。当下更是欢喜，直接就把亲事定下来了。 娇颜一听文茜跟张家小子定了亲事，也是欢喜不已，那张家海明是个很稳当实在，又挺能干的人，文茜跟了他，肯定不会吃亏的。到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如今也找到了合心意的亲事，娇颜真的是替文茜高兴。 一家子人聊的很是热闹，但是顾家今天毕竟是忙的，也不能总在这说话聊天。于是聊了一阵子，顾承勇和冯氏，就安排着众人都去休息。正好老爷子等人这一路也都累的慌，就全都住到了客院去休息。 晚间，府里摆了酒席，文庆文景带着媳妇也都过来，加上尉迟达和辰珺这两个顾家的姑爷也来了，大家伙倒是热闹了一番。辰珺和尉迟达都表示，想要接人过去住着，不过顾承勇并没有放人，只说等娇颜的事情过了，到时候再说。 一转眼就是第二天九月二十五了，这天，是催妆的日子。一大早，顾家就开始忙活着预备迎接催妆以及贺喜的人。从辰时开始，就陆陆续续的开始来人，都是前来贺喜的。顾家虽然在京城里时候不算长，顾承勇也不是那长袖善舞的人，不过这来人，还真是不少。 且不说方家安家朱家等这些亲戚，还有文韬和文平的同僚们，另外还有许多侯府伯府国公府的人，也都前来贺喜。这些人的到来，自然是给顾家添了许多的脸面。顾家这边，昨晚边商议好成立了礼房，由夏允辰跟安运盛负责接待客人，辰珺和文禄负责写礼记账等等。 客人陆续上门，顾承勇自然是要陪着客人说话聊天的，众人一边说笑着，一边静静等待着王府那边催妆的人来到。 巳时中，外头就有小子在喊，“来了来了，是王爷亲自带人来的。好家伙，整整四十八抬的催妆礼呢，都系着红绸子，可好看了。” 正厅里的顾承勇兄弟等人一听，都是一愣，谁也没想到，绍远会亲自前来啊。顾承勇连忙带着人来到了正厅外的台阶之上，等待着绍远等人的来到。 绍远带着秦劭安，还有皇室的几个同辈年轻人，再加上田家的几位表兄弟。众人都穿着华贵的服饰，一个个精神百倍的骑着马，领着后头的挑夫，挑着四十八抬盛着整猪整羊、各色珍果美酒的大红漆金礼盒，就这么来到了永安伯府。 伯府这边一见来人到了门前，便点燃了早就预备好的鞭炮，在一阵阵鞭炮声中，众人抬着礼盒，进了伯府大门。 前来催妆的竟然有数位皇室子孙，这个倒是有些出乎顾家的意料，顾承勇在得知了来人身份之后，就要下台阶相迎。不想这时，绍远已经带人来到了近前，就在台阶之下，绍远躬身向顾承勇行礼。“岳父。”到了这时候，就可以这么称呼了。 顾承勇站在台阶之上，看着对面神采飞扬的绍远，还有陪同绍远一起前来的众人。尤其是那几位凤子龙孙，一个个身穿蟒袍腰横玉带的样子，心里也真是说不出的高兴和欢喜。“王爷莫要多礼，请进吧。” 两位亲王，还有两三位王府世子，其余的则是绍远的表兄弟，这样的场面，还真是有些吓人。幸亏顾家这边，还有文韬和文平两位侯爷坐镇，虽然是比不过对方，可好歹也算能撑得住场面了。 今天是催妆礼，也是顾家摆酒宴请客人的日子。皇室婚礼各种仪式跟普通人家不同，非常繁琐，也很多区别。成亲当天是不会摆酒席的，需要到第二天，亲王王妃在宫中接受群臣的朝贺，然后大摆筵席待客。 而三朝的回门礼，也是同样的礼仪繁琐，基本上只能见一见本家亲人，就要回宫去了，所以顾家也不能在回门这天摆酒席。选来选去，最终定下来，就在催妆这天，宴请前来贺喜的客人。 贺喜的客人早就到了，都在正厅之中等着呢，此时绍远等人来到，酒席就算是正式开始了。顾家的婢女们开始陆陆续续的上酒席，今天做的可是四到底的燕翅席，也算是最上等的酒席了。 不管是来催妆的，还是来贺喜的，见到顾家摆出来的这个架势，也都是点头赞叹。顾家果然还是有些本事的，这样的席面都能置办出来，真是不错了。 绍远今天能够亲自前来，真的是太给顾家争脸了。前来贺喜的这些宾客也都明白，这位勇亲王，对顾家绝对是看重。不然，不会以亲王之尊，前来催妆的。顾家将来，定然是前途无量，原本那些跟顾家交情不算太深的，此时也都明白，往后应该多跟顾家来往。 前边酒席开始，而娇颜的院子里，则是摆满了嫁妆。顾家对娇颜的亲事十分看重，这一次给预备了十分丰厚的嫁妆，整整两百八十抬。 这其中，有皇室送来的聘礼，顾家基本上原封不动的给陪送回去。还有顾家这边费力采办的许多稀罕物件儿，尤其是文修带回来的那些玉器，绝对是最出彩的了。 嫁妆全都预备稳妥，文福文寿带着人，又重新清点了一遍。正正好好两百八十抬，一样不少，这才放心了。 前面的酒席进行的差不多，也就到了发嫁妆的时辰了。今天找的挑夫，其实都是文平从五城兵马司那边找来的军士们，一个个都是二十来岁的棒小伙儿，身强力壮精气神十足。数百人都穿着同样的服色，此刻一个个挺直了腰板儿抬着嫁妆往外走，还真是让人看了就特别欢喜。 京城里的百姓，都知道今天是忠义公主发嫁妆的时候，好多百姓早早地就等在了伯府外的街道两旁，就盼着嫁妆出来看一看这位名动京城的忠义公主，嫁妆如何。 伯府的嫁妆一出来，外头的人可就轰动了，“哎，快看啊，顾家预备的嫁妆可是够丰厚的啊，我的天，你们快瞧，那是不是玉石的屏风啊？好家伙，那个算是几抬？八个挑夫一起挑着，都压的那扁担弯成了那个样子。” “哎呀，还有呢，还有，那是玉床，我的天，用玉石做的床啊，今天可算是开了眼了。都说顾家是乡下人，没什么底蕴，你们现在看看，人家这嫁妆预备的，满京城里，能找到几个？”那些看热闹的人都惊呆了，谁也没见过这样大块儿的玉石啊。 “不对啊，咱们以前，可是从来没听说过有这样大的玉石呢，这是哪里产的？看着不像和田玉啊，不过，那颜色看起来，丝毫不必和田玉差啊，颜色好水头足，这顾家究竟是从哪里弄来这么多这么大的上品玉石呢？” 那些看热闹的人，这时都心中疑惑不解，在他们的印象里，还没听说过这种玉石呢。如此大块儿的玉，十分难得啊，顾家预备这么多的玉器，这嫁妆，得花多少银两啊？ 也不知道是哪个在一旁说了一句，“你们还不知道吧？人顾家可是不简单呢，据说是有一处矿山，那矿山啊，就是专门产玉石的。听说，顾家打算在京城弄一家铺子，专门经营这个玉石呢。” 第864章 进宫铺房 两百八十抬的嫁妆，那可不是小数目了，前面的人都走出了一里地去，后头的才刚刚出了伯府大门。 娇颜的嫁妆一出了伯府，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那些看热闹的百姓瞧着这一抬太系着红绸子，沉甸甸的嫁妆，各自也都是赞叹不已。原本那些瞧不上顾家的人，这回也算是服气了，看顾家这嫁闺女的大手笔，就足以证明，人家还是有些底气的。 亲王成亲，王妃在成亲当天是不去王府的。所以，不仅仅是嫁妆要在今天送去王府，连同王妃的陪嫁，还有陪房的下人等等，今天也要跟着，一起过去王府。嫁妆的后面，跟着的就是娇颜选定的陪嫁和陪房。 十几个年轻貌美，穿着同样颜色新衣的丫头，从伯府走出来，又是让人眼前一亮。都说这忠义公主人长得好，不曾想这身边的丫头，也是一个个美貌无比。瞧这些丫头一个个端端正正举止优雅的模样，谁还敢说，顾家是乡下来的泥腿子？泥腿子家里，能调教出这样的丫头么？ 至此，京城百姓，对于顾家可以说是完全改观，再也不会认为，顾家就是靠着闺女发迹的土包子了。人家也是有底蕴的，并且比大家想的还要深厚。 嫁妆出了伯府，前来催妆的众人，也要跟着离开了。绍远带着众人，欢天喜地的离开了伯府，然后一路随着嫁妆，送到了王府。 催妆的人虽然走了，但是伯府这边的酒席依旧还在继续。前来贺喜的客人，都在前厅里开怀畅饮，一片欢声笑语。 娇颜今天是不能出面的，她只能在自己的院子里，听着丫头们打听来的消息。当娇颜得知，今天是绍远亲自来催妆，娇颜这心里也是美滋滋的。自从他们这次回京后，基本上就没见过面了，娇颜每天都在想着绍远，不知道绍远在忙什么。 随着成亲的日子一天一天临近，娇颜的心就越是紧张，她和绍远的婚事一波三折，娇颜真的有些担心，这一次成亲，会不会再出现什么波折。直到今天催妆，娇颜的心里总算是安稳了些，还有三天了，三天之后就是成亲的正日子，一切都要顺利才好。 小丫头进来，说是催妆的人已经离开，并且绘声绘色的描述着外面人，对娇颜嫁妆的评价赞美。娇颜听了不由得摇头，其实在她看来，这些都是浪费。弄了那么多东西，不能吃不能喝的，今天从顾家抬出去，估计就是扔到王府里积灰的命，还真是赶不上真金白银的实在。 但这世间的婚俗就是如此，女儿嫁到别人家，要争取不穿婆家的，不用婆家的，一切都是自己从娘家带来，这样才底气十足。说起来，这个年月嫁个闺女，也真是不容易了。也好在是如今的顾家，有这个能力拿得出这些东西来，要是换做平常百姓家，还真是挺够呛的。 娇颜身边的丫头差不多都送走了，没办法，冯氏就把她身边的丫头送了两个过来暂时伺候着。娇颜让人赏了那小丫头一个红封，小丫头欢天喜地的出去当差了。 “好了，都没你们什么事情，出去吧，我想要休息一会儿。等明天早晨，把我这些要带到王府的东西，再重新整理一下就行了。”娇颜觉得有些累。这几天她一直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再加上有各种规矩礼仪要熟悉，那种精神上的疲惫，比干活还累的慌。 如今嫁妆出门，这亲事就不会有什么变化，娇颜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就觉得身上各种乏，就想去歇一歇。反正该收拾的，该预备的，已经都预备好了，也没什么需要她烦心的，还是去小睡一会儿算了。 催妆过后，就该是铺房了，成亲的前一天，也就是九月二十七这天，是铺房的日子。这天大清早，伯府再次设了香案礼乐，等候礼部的人前来传旨。 方氏作为娇颜大婚的礼者，今天是要陪同冯氏一起进宫的，故而方氏也是早早地就来到了伯府，一同等候礼部来人。辰时末，礼部派了人来宣读圣旨，方氏跟冯氏跪地接旨，之后，便随着礼部的来人，一路进宫去。 来到宫中，冯氏按照规矩，要去拜见太后。这也是皇家成亲的特例，就是王妃的母亲，要去拜见太后或者皇后。那个意思，无非就是说，女儿送到了皇家，我们是高兴的，心甘情愿的。 太后也是一早就预备好了，等到内侍禀报，永安伯夫人进宫时，太后就在鸿寿宫的正殿上坐好，等候着冯氏的拜见。太后最近身体倒是有些起色，人逢喜事精神爽，宫里有大喜事要办呢，太后一高兴，精神头好了，身体也就跟着好了许多。 冯氏今天一身伯夫人的诰命服色，此时在内侍的引领下，稳稳当当的走进了鸿寿宫正殿之中。见到太后坐在了椅子上，含笑的看向自己，冯氏连忙跪下，向太后行四拜礼。“臣妇冯氏，拜见太后，太后娘娘安康。” 这是正经的规矩，故而太后也没说什么，等四拜礼行过，太后才让人扶起冯氏，赐了座位。“倒是难为你了，还要受这些规矩之累。没办法，咱们皇家的这些规矩就是多，老祖宗留下来的，省不得。”太后看着冯氏，笑呵呵的说道。 “臣妇并未觉得劳累，让娘娘费心了。”冯氏忙道。 “别说不累，这样的大喜事，你又是伯府的主事人，还不知道要忙的什么样子呢。快了，明天就是成亲的正日子，咱们千等万盼的好时候，总算是来了。唉，这俩孩子不容易，这一次也该让他们顺顺当当成亲了。” “哀家在这宫里，说实话也是日盼夜盼的，就等着这个时候呢。哀家疼娇丫头就跟亲孙女差不多，瞧着她能够风风光光的出阁，哀家也高兴。”太后是真的疼惜娇颜，这话说的也是情真意切。 冯氏当然是明白的，便连连称是，“娘娘慈爱宽和，有娘娘疼惜爱护着，那是娇儿的福气。臣妇也时时叮嘱着娇儿，嫁到皇家来，更要孝顺长辈，千万不能让娘娘失望才是。” 太后听了冯氏这话，笑笑点头，“放心吧，娇丫头嫁过来，一定会过的很好的。有哀家疼着宠着，还有太上皇给她撑腰，这皇家，还有哪个敢让娇丫头吃亏受委屈？更不用说，绍远那孩子，恨不得把娇丫头捧在手心儿里了。你们放心就是。” 冯氏在太后宫中陪着太后说了好长时间，而另外一头，方氏作为礼者，刚刚就直接被内侍引着去了漪澜殿。这铺房的事情，就是需要礼者去完成的。 当然，说是这么说，其实方氏也不过就是去看一看，瞧瞧哪里有不合心意的地方，然后指出来。漪澜殿的宫人，再照着方氏的要求，做一些改动而已。 其实皇室的婚礼，大多数都差不多，所有东西的摆放，也都是有规矩的。方氏过来，只是象征意义的对一些小东西做了改动，其余的，并没有多加干涉。看着布置一新的漪澜殿，方氏自然是满意的。 方氏在漪澜殿铺房，很快也就结束了，这时有人引着方氏，前去拜见了太后。然后跟冯氏二人，一同告退出宫，铺房也就算是完成了。 铺房完成，冯氏和方氏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如今只剩下明天的迎亲了，只要过了明天，这亲事，也就算是正经的完成。冯氏心里还是有些忐忑，心中不停的念叨，求老天爷保佑着，一定要让明天的亲事顺顺利利，千万不要有什么岔子才好。 回到了伯府，府中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特别，当然，忙碌是肯定的。顾承勇见到冯氏跟方氏回来，也是如释重负的模样，连忙上前来询问，一切可还顺利？冯氏点点头，“都挺好的，皇家办事哪里还有的挑？都挺好。” 这话就是一颗定心丸，顾家人听了，都各自欢喜。 娇颜出嫁前的最后一晚，永安伯府之中灯火通明，人们来来往往，简直热闹极了。娇颜的院子里，也是人头攒动，几个嫂子们，亲戚家的闺女们，众人都在娇颜的屋子里陪着娇颜说话聊天，也算是纪念娇颜在娘家最后做闺女的日子。 李氏领着几个儿媳妇也在，此时，众人正在叮嘱着娇颜，成亲之后要好好地跟绍远过日子。女人出嫁了，就要以夫为天，不能随便跟丈夫闹脾气等等。 众人在娇颜这边，坐了一些时候，天色不早了，这才各自散去。当然，冯氏并没有走，她还有事情要嘱咐娇颜的。冯氏伸手搂住了娇颜，很是不舍，“我们家娇儿，这一回真的要成亲了呢。娘亲忽然好舍不得啊。”冯氏说着，便落了泪。 娇颜一见这样，赶紧的给冯氏擦了眼泪，冯氏收拾了一下情绪，然后才说起正事来，“娇儿，前次你出嫁，那时你年纪小，你婆婆也说了，暂时不许你们圆房。所以许多事情，娘也就没跟你说，这一回，倒是该告诉你了。” “洞房花烛夜，不管哪个女人，都要吃些苦头。千万忍耐着，随着绍远的意思，懂么？”冯氏说的，自然是闺房之事了。“娘也不知道该咋说，这册子你晚上好好翻看，记住了，只要凡事依着男人就行。” 第865章 大婚（一） 九月二十八，是大齐勇亲王迎娶王妃的日子。这一天，京城万众瞩目，都等着看亲王迎娶的盛事。 娇颜一大早的就被叫起来了，吃了莲子百合羮之后，便在丫头的服侍下，兰汤沐浴。今天娇颜的梳妆，将有皇宫中派女官来做。故而娇颜沐浴之后，也不用急着梳妆，只把头发擦干，披散开，等待梳妆的宫人前来。 一直以来，娇颜都十分紧张，生怕这一次成亲还会出岔子。可是到了今天，娇颜的心忽然就安稳下来，平静的很。左右闲着无事，娇颜就坐在临窗的美人榻之上，拿了本书随便的翻看。 别看娇颜这边很是平静，伯府里可是热闹极了。一大早，文福几个就带人，在伯府大门外，再次陈设幕次，又在中堂摆设了香案，准备着迎接大婚的正副使等人。 辰时中，宫中的女官袁姑姑，带着三十几名宫女，还有几名内侍，来到了伯府。这时，顾家大门外，响起了阵阵鞭炮声，同时鼓乐齐鸣。 有人引领袁姑姑等人来到了中堂，冯氏早就等着了。此时见到袁姑姑，便在香案之前向袁姑姑行礼，这自然是有拜托答谢之意。袁姑姑当然也少不得要还礼。 这时，内侍取出皇帝的圣旨，当众宣读。圣旨的意思，无非就是指派袁姑姑，成为今日婚礼的引礼内官。袁姑姑接了圣旨，奉于香案之上。然后冯氏引领着袁姑姑，前去娇颜的院子，为娇颜梳妆打扮。 袁姑姑来到娇颜的院子，与娇颜见了礼，之后便带着宫人们，开始为娇颜梳妆。娇颜大婚索要穿戴的冠服，发册那一天已经都送来了。此时，便要按照规矩，一样一样的穿戴起来。 娇颜这边在梳妆，绍远那头也是同样，说起来，也不比娇颜这边简单到哪里去。一大早的，就有内侍，将绍远成亲所需要穿戴的兖冕送来，然后服侍着绍远一一穿戴上。 像这种亲王的兖冕，图案和颜色等皆是有定例的，须得按照身份来穿戴。亲王在助祭、谒庙，正旦、冬至、圣节等朝贺，以及受册、纳妃时，才会穿冕服，用九章兖冕。 冕服穿戴起来非常的麻烦，这个绍远自己没法动手，必须有人伺候着才行。 内侍先给绍远穿上了领口绣有黼纹的素纱中衣，接着穿上外衣，上身五章青衣。两肩织龙纹，山在背，两袖织火、华虫、宗彝，每袖各三。下身四章纁裳，藻、粉米、黼、黻各二。 衣裳穿好之后，系好了大带，大带上系两组玉佩。每组用珩、瑀、玉花、琚、冲牙、璜、玉滴组成，缘描金龙云纹，贯一玉珠，佩上有金钩，佩下副以四彩小绶。玉佩系好，再系上用赤、白、缥、绿四彩织成的大绶，上结玉环。 脚上再穿了赤舄鞋，这才算是将衣裳全部都穿好了。衣裳和配饰全都穿戴好了，内侍又给绍远带上了五彩玉珠九旒冕，至此，才算是装扮完成。 穿戴整齐，绍远在内侍的陪伴下，出了王府，由礼乐开道，乘车前往皇宫之中。先是去鸿寿宫中拜见了太上皇和太后，然后又去了皇极殿，拜见皇帝，行蘸诫礼。 皇帝立于玉阶之上，看着眼前跟自己容颜相似，一身亲王兖冕，威严雍容的绍远，真的很是欣慰。“远儿，今日是你成亲的好日子，从今天起，你可就是有家室的人了。成亲之后，上事父母，下承嗣业，谨记谨记。” 绍远跪下，认真聆听父亲的教诲。这蘸诫之礼，一直进行到了巳时初，才算是完成。 蘸诫礼完毕，绍远从皇极殿出来，依旧是礼乐开道，从午门一路来到了承天门。承天门之外，停着早就预备好的象辂。象辂，是亲王迎娶王妃用的座驾，与普通人迎娶新娘骑马不同，亲王成亲，需要用象辂。 这象辂是一种大车，看上去很像会移动的小房子，需要用八匹马拉着才行。绍远登上了象辂，然后前面仪仗开道，礼乐相随，过了御桥之后，缓缓前往永安伯府。 此时的永安伯府，朝廷所派的大婚正副使和主婚者早就到了，众人正翘首以盼，等待勇亲王的到来。远远地就瞧见了亲王的象辂，便有人喊道，“来了来了。” 伯府门前，鼓乐声起，鞭炮齐鸣，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绍远在伯府门前幕次前下了象辂。主婚者和正副使急忙上前，向着绍远行了四拜礼，然后绍远在前，正副使在后，一路来到了伯府的中堂。 中堂之上，设了香案，娇颜的母亲冯氏，立于香案之右，主婚者立于香案左侧。绍远向着香案献帛。 此时，有袁姑姑，引着盛装打扮的娇颜，来到了中堂。 娇颜此时，头上带着九翟冠，其上有用珠翠翟鸟九只。一般皇后的凤冠用凤，而王妃用翟鸟，娇颜是亲王妃，故而有大小九只翟鸟，口中皆衔珠串。这九翟冠本身是用金丝所制，其上镶嵌无数宝石珠翠，可以说是光芒夺目，晃得人直眼晕。 娇颜身上，穿着真红色大衫，对襟、直领、大袖，大衫上是青色织金云霞凤纹的霞帔，霞帔下端，用凤纹金坠。大衫里面，是圆领真红色鞠衣，其上织金绣云凤纹。腰间同样束大带，大带之上，系着玉花彩结绶、玉佩等，脚下穿青舄鞋，上面缀着珍珠。 娇颜原本长的就出色，再穿上这一身冠服，更是显得光华夺目、艳丽之中透着雍容典雅，很有王妃的威严。而此时，娇颜脸上带着些许的微笑，目光清澈平静，神态安详的模样，更是让人心中不由自主就生出臣服之意来。 绍远看着对面心爱的人儿，简直就挪不开眼睛了，心中好似有一团火在燃烧。绍远真的恨不得把娇颜藏起来算了，这样明艳动人的娇颜，就应该他自己一个人看才对。 绍远看着娇颜看的痴了，还是主婚者没办法，咳嗽了一声，绍远这才回神。 娇颜在袁姑姑的引领下，站在了冯氏的身侧，主婚者以及正副使，向着娇颜和绍远行八拜礼。然后，由绍远引着娇颜，缓步走出了伯府的中堂。 娇颜所乘坐的凤轿，就停在中门之外，绍远牵着娇颜的手，来到了凤轿之前。绍远伸手，掀开轿帘，袁姑姑等人扶着娇颜，上了凤轿。凤轿升起，一直来到了伯府的大门外，然后绍远才上了象辂。 象辂在前，凤轿在后，震天的鞭炮和礼乐再次响起，然后迎亲的队伍离开了伯府门前，一路向着皇宫的方向行去。 顾家众人皆在大门外看着，瞧见象辂凤轿一前一后渐渐走远，冯氏的眼泪，也终于忍不住掉下来了。“千等万盼啊，总算是盼到了今天，到了这一刻，咱们也算是能放心了。”没人知道，他们夫妻心里的担忧，他们真的是害怕，生怕这婚事再出波折。总算，到了这一刻，所有的事情全都落定，大家也都可以放心了。 顾承勇也不管此时是在外面，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呢，伸手揽住了冯氏的肩头，轻声安慰道，“不哭，不哭，这不是一切都顺顺利利的么？咱们娇儿是有福气的孩子，合该着这才是他们的好日子，所以以前才要经历那么多的磨难呢。” “不经历那么多，他们怎么会明白在一起的不容易？往后又怎么会珍惜？正是因为经历了这一切，往后他们才会更加的珍惜彼此呢。好了，你要是再哭，可就惹人笑话了。”顾承勇其实心里也不好受，但他身为男人，总不能也跟着冯氏一起掉眼泪吧？不但是不能表现出来，还得劝着冯氏。 这时，雪梅瑾萱妯娌几个也过来，扶着冯氏，一边劝说着，一边转身回府了。顾家这边已经在二十五那天宴请了客人，故而今天就不必宴客，只等娇颜在宫中住满了一个月，回家住对月之时，再摆酒宴请亲朋即可。 自然，顾家这样的大喜事，门前可是聚集了许多人，其中就少不得有些乞丐等。顾承勇也是明白规矩的，这时便让人抬出来了两筐铜钱，朝着人群撒过去，也算是大家伙都跟着沾沾喜气。 “诸位乡亲，今日是小女出阁的大日子，诸位乡亲也跟着沾点儿喜气吧。”顾承勇含笑的喊道。 铜钱洒向人群，人们一边叫好，一边纷纷接住落下的铜钱。也有一些落在了地上，众人便弯腰去捡。 顾承勇瞧着两筐喜钱都撒完，便转身回府去了，此时一众亲戚也还都在呢，少不得要去陪着的。众人重新回到了正厅之中，礼乐香案等也都撤了下去，看着屋子里喜庆的摆设，大家伙高兴之余，心里也是有些空落落的。 “咱们费心养大的闺女，就这么成了别人家的了？我怎么觉得，这心里就这么不舒服呢？”冯氏坐在那里，跟妯娌们说话，“上一回吧，娇儿是嫁到了苗家，都在一个村子里，还不觉得怎么样。这一回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觉得不一样了。” 冯氏说不出心里的那种滋味，只能不住的叹气了，“皇家的规矩大，也不知道，咱们娇儿，能不能习惯？” “娘，您就别担心了，三朝回门很快就到啊，到时候您看见小妹，不就知道了？”雪梅和瑾萱几个，赶紧劝道。 第866章 大婚（二） 绍远乘着象辂在前，娇颜的凤轿在后，从永安伯府出来，一路缓缓而行，向着皇宫而去。道路两旁，无数的百姓都在沿街观看。亲王大婚，可不是年年都有的，尤其这是当今皇帝最喜爱的勇亲王大婚，对方还是忠义公主呢，这样的盛况，可是难得一见。 前几天，众人已经见识了王妃的陪嫁。此时再瞧瞧王爷迎娶的派头，大家伙也看得出来，这位忠义公主，很是得朝廷和皇帝的喜爱，仪式真的是非常隆重。 象辂和凤轿略微拉开了一些距离，故而绍远的象辂率先来到了承天门之前。绍远下了象辂，先行进宫，一路来到了奉先殿。亲王成亲，要在奉先殿祭拜先祖，举行庙见之礼。 娇颜跟在绍远之后，不多会而也到了承天门。到了此处，娇颜要下凤轿，步行进宫，一路来到午门。过了午门之后，有内侍换了另外的轿子，抬着娇颜，向奉先殿行去，不多时，便来到了奉先殿。 此时，奉先殿之内，早就陈设了三牲酒礼等物。有内官引领着绍远和娇颜，祭奠叩拜，行了庙见之礼。 此时，已经是下午了，九月末，白天也开始变短，此时天色已经有几分昏黄。绍远和娇颜都是清早便起来，一直忙到现在，而且俩人都穿着繁复的冠服，到了此时，实在是有些疲累。 但是再累，他们也得忍着，好在，接下来就剩下合卺礼，再坚持一下，也就可以了。合卺礼在漪澜殿举行，所以绍远和娇颜，在宫人内侍的陪同之下，一路从奉先殿，来到了漪澜殿。 漪澜殿正殿里，升了王位和妃位。绍远娇颜二人，在袁姑姑的引领之下，先是向着王位妃位行了两拜礼，然后才坐下。 接下来，有宫人捧了合卺酒上前。绍远和娇颜两个，一人执起一杯酒来，然后两人的手臂交缠，绕了半圈。此时，绍远和娇颜挨着很近了，绍远的额头贴着娇颜的额头，炽烈的目光盯着面前娇美的人儿，心脏不由自主的狂跳了起来。 他们前一次成亲，拜堂还没有完成呢，结果就被人打扰，绍远直接被带走从军。所以那一次，他们两个并没有进行到这一步。总算是到了这一刻，绍远一直提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他恨不得立即就进行完这些繁文缛节，好好地抱一抱娇颜。 “颜儿，这是咱们两个的交杯酒，喝了它，咱们两个这辈子要长长久久。”绍远低声呢喃。 娇颜也是忍不住心头一颤，这样的时刻，是他们两个盼了不知道多久才盼来的。到了此时，终于算是尘埃落定。娇颜水漾的眸子含着丝丝缕缕的柔情，就这么跟绍远对视着。两个人仿佛已经忘记了周遭的一切，就这么默默地对视，时间在这一刻停止。 还是袁姑姑实在是看不下去，咳嗽了一声，才惊醒了二人。娇颜脸上一红，他们俩也太忘形了，这四周还有那么多的宫人内侍呢。 绍远也有些不好意思，于是轻轻咳了一声，然后才道，“喝吧，你要是喝不惯，剩下的我帮你喝。”不知道杯子里的酒是否浓烈，绍远很是贴心的叮嘱着。 娇颜含笑点头，其实不管这酒有多么浓，一杯而已，她还不至于醉了的。但是绍远这话，让她觉得十分的窝心。两人各自举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皇宫大内中的酒，哪有不好的？更何况是亲王大婚，更是把珍藏的酒都拿出来了。那酒绵润醇厚，入口丝毫没有辛辣的感觉，娇颜倒是不觉得难喝。不过，这酒还是挺有劲儿的，一杯酒下肚，娇颜就觉得脸颊绯红，有些发热。 绍远和娇颜喝了合卺酒，然后有宫人端着食盘上前，袁姑姑领着人，伺候着绍远和娇颜，用了馔食。俩人都是从早上就没吃多少东西，到了此刻，全都饥肠辘辘的，也不管那些了，俩人都没少吃。 绍远和娇颜互相喂对方吃东西，两个人之间自然流露出那种浓情，让旁边的袁姑姑等人看了，也是会心微笑。她们这些在宫中年头久了的人，不知道见过多少王爷成亲，但是像眼前这对夫妻一般，如此恩爱甜蜜的，还真是不多。 “王爷，晚间不好用太多，当心积食。”袁姑姑瞧着绍远还在吃，就轻声提醒。 绍远听了，有些不太甘愿的停了下来，心中暗道，“不吃饱了怎么行？等会儿可是要洞房呢。饿着肚子哪有体力洞房啊？”不过，这话绍远倒是没说出来，他抬眼悄悄的递给娇颜一个意味不明的眼色，嘴角噙着一抹坏笑。 娇颜和绍远心意相通，哪里会不清楚绍远的意思啊？莫名的，娇颜只觉得脸上一热，低着头，不敢去看绍远了。 袁姑姑瞅着这俩年轻人，也是忍不住的想笑，好不容易忍住了，这才将绍远和娇颜引着进入了内殿。 合卺礼完成，外面就已经天黑了，此时内殿里点了无数的烛火，把内殿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大礼已经完成，此时有小宫女上前，帮着绍远和娇颜更衣。 总算是脱掉了身上这繁重的冠服，娇颜一下子就觉得轻快了许多，她的脖子，都快被那沉重的凤冠给压断了呢。趁着袁姑姑不注意，娇颜轻轻的扭了扭颈子，活活血脉。 绍远瞧见了娇颜的动作，知道她这是累坏了，于是就伸出大手，在娇颜的颈肩轻轻揉捏着。“累了吧？”他轻声的问道。 “还行，就是这凤冠太沉，压得慌。其实倒也不觉得累，我今天挺精神的。”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天可是她大喜的日子，哪里会觉得疲惫？她一直都很精神呢。 绍远低声笑，这人就是嘴硬，明明已经累坏了。绍远也不说什么，继续给娇颜揉捏着肩颈。 两个人身上都穿着中衣，这九月末的天气也是有些凉了，不过内殿里倒是感觉不到冷意，两人只穿着中衣，倒是也不觉得冷。 有小宫女端着水上前，服侍着绍远和娇颜洗了手脸。当然，娇颜洗脸要费劲些，她脸上可是化了妆的，要仔细的清洗才行。等娇颜惜干净了，小宫女递上布巾，擦干了手和脸。 两人洗漱完毕，内殿中的小宫女都退了出去。可是，还有两个岁数大的嬷嬷，一直含笑的站在那里。绍远和娇颜都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此时天色不早了，他们该休息了啊，这俩嬷嬷留在屋子里干啥？ “两位嬷嬷请出去吧，本王要安寝了。”绍远忍不住，开口撵人。 那两个老嬷嬷却是笑了，“王爷，王妃，老奴两个就是来伺候王爷王妃洞房的。”两人说话时，目光看向了喜床上铺着的白色元帕。 绍远和娇颜顿时明白过来，这两个老嬷嬷，是来做什么的了，这是来监视他们洞房的。这是什么规矩？他们夫妻亲热，难道还要让旁人看着不成？绍远当时就火了，“袁姑姑，请进来说话。”他高声喊道。 袁姑姑听见绍远的声音，连忙就进来了，“王爷，有事情吩咐奴婢么？” 绍远指着那两个嬷嬷，“袁姑姑，请让这两位嬷嬷出去。”他就搞不懂了，这都是什么规矩啊？人家洞房呢，弄两个老婆子在那看着，这叫啥事？ 袁姑姑一听，当即明了，勇亲王从小长在乡野，根本就不懂宫中的规矩。“王爷，这是咱们宫里的规矩，别说是王爷成亲了，就算是皇后新婚当夜，也得有宫中的嬷嬷在跟前看着。” “王爷，咱们皇家的规矩繁琐，王妃三朝回门，可是等不得明天早晨验看元帕再去布置。此刻就必须亲眼见到王妃落帕，然后明日一早便要传旨给礼部，预备王妃回门的礼仪，否则来不及的。”袁姑姑这时，只好耐心的向绍远解释。 绍远却还是不同意，他伸手扯过来娇颜的左手，伸手将娇颜的衣袖撸上去。细白的小手臂露出来，正好可以看见其上殷红的一点守宫砂。这是当年苗素问和赵奶奶给点上的，这么多年来，颜色依旧鲜艳不变。 “看清楚了这是什么？本王虽然之前就与王妃在乡下成了亲，可一直也是守礼未曾有半点逾越。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怀疑本王，还是怀疑王妃？都给本王出去，别惹怒了本王，大家伙脸上都不好看。” 绍远那脾气上来，哪里还管这些？他就是不要让那两个老嬷嬷守在屋子里。开什么玩笑？他千等万盼等来的洞房花烛夜，结果却要在两个老嬷嬷的监视下完成，这叫什么事？早知道，还不如以前就把事情办了算了呢。 袁姑姑叹气，这位勇亲王的脾气，真的是跟太上皇一脉相传啊，“罢了，王爷，咱们各退一步。两位嬷嬷去外间等着，王妃落帕，请王爷即刻将元帕送出，可好？”这是规矩啊，没有元帕，接下来的事情都做不了。 绍远瞪了袁姑姑两眼，但是袁姑姑不妥协，绍远也是没办法了。“好，那就退出内殿，在外间等着。”绍远气呼呼的说道。 第867章 新婚（一） 亲王成亲第二天一早，先是要去太后的宫中。王妃要服侍太后梳洗用膳，之后向太后奉茶，是为盥馈礼。之后，还要去乾阳宫，拜见皇帝。接下来，是接受百官的朝贺。 绍远和娇颜卯时初起来，洗漱沐浴之后，由宫人服侍着，依旧穿戴上昨日的冕服。绍远一边由着宫人往他身上穿戴，目光却是始终看着另外一边的娇颜，瞧着娇颜再次穿上了那繁琐的衣裳，带上就九翟冠，不由得心疼起来。 这衣裳本来就厚重，穿着够累的了，还要穿着行大礼，一天各种事情不停，简直就是折腾人啊。“颜儿，你且忍耐一时，也就这两天辛苦些。”绍远还是忍不住，开口安慰娇颜。 娇颜那边已经装束停当，听见绍远的话，娇颜只觉得心里甜滋滋的，她笑笑，“还好，我还能受得了，不要紧。”不过是一两天，她还能坚持住的。以往在战场上，她还要穿盔甲呢，不也受住了么？这个不算啥。 绍远瞧着娇颜笑的那样甜蜜，不由得也跟着笑。这时两个人全都装扮好了，也不必用早膳，直接就从漪澜殿出来，向着鸿寿宫行去。 来到鸿寿宫，其实太上皇和太后早就起来了。今天可是孙子孙媳过来行礼敬茶的日子，他们哪里还能睡得着，早早地就醒了等着呢。 其实这盥馈之礼，就跟普通人家的新媳妇拜见公婆礼是差不多的。所区别的是，一般王妃是向婆婆敬茶，这婆婆或许是太后或许是皇后。娇颜也是向太后敬茶，但这太后却是奶奶。 绍远和娇颜来到的时候，太上皇和太后已经穿戴整齐。娇颜上前，从宫人的手里接过了沾湿的布巾，递给了太上皇和太后。二人接过去，象征性的擦擦脸，然后将布巾重新递给娇颜，娇颜再放到一旁宫人端着的托盘上。 接着，娇颜再端起两杯清茶，送到太上皇和太后的面前，这个不是敬茶，这是漱口的。二人接过茶水，喝了一口，那边娇颜再捧了痰盂，二人将口中的水，吐到痰盂之中。接着，宫人将这些东西全都拿下去，然后在大殿里摆了早膳。 娇颜就站在太上皇和太后的身边，帮忙布菜递碗筷等，其实这也不过就是走个过程而已，娇颜动动手就行了。 “好了，丫头，快坐下来，跟我们一起用早膳吧。”太上皇笑着，示意娇颜坐下来。 娇颜按照太上皇示意的，就在太后的下首坐了，然后有宫人送上早膳，众人一同用了。早膳过后，宫人将这些全都撤下去，然后太上皇跟太后坐在了大殿正中的椅子上，宫人端来热茶。娇颜捧着热茶，跪在了太上皇和太后的面前，将手中的茶碗举过头顶，“皇祖父，皇祖母，请用茶。”到了这一刻，才算是正式的改口了。 太上皇跟太后各端起一碗茶来，抿了一口，“哎呦，我们两个老家伙不容易啊，喝上孙媳妇敬的茶了呢。好，好，丫头，从今天起，你就是皇家的媳妇了。要记住了，不能丢了皇家的脸面，要好好帮扶着远儿，要为皇室开枝散叶，绵延后嗣，知道么？” 太上皇看着娇颜，一字一句的叮嘱着，旁边的太后，则是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对璧人。总算是见到孙儿成亲，太后的心里，真的是比喝了蜜都甜。 太上皇训诫完，绍远和娇颜并排跪在二人的面前，行了四拜礼。“孙儿、孙媳，谨遵皇祖父，皇祖母的教诲。”二人同时言道。 这时，太后朝着身旁的宫人招招手。宫人端着一红漆方盘过来，方盘上放着一个楠木的匣子，太后将匣子，放到了娇颜的手里。 “这是皇祖母送你的，收着玩儿吧。” 娇颜接过来那匣子，沉甸甸的很是压手，娇颜明白，那里面应该是头面首饰。太后送的，肯定是世间独一无二的贵重之物。娇颜不敢怠慢，赶紧把东西交给了旁边的宫人，仔细收好。“谢皇祖母赏赐。”娇颜再次叩首。 “好了，都起来吧。”太上皇笑呵呵的说道。 这边的盥馈礼过后，还要去乾阳宫拜见皇帝的，太上皇和太后也知道这些规矩，于是就让二人赶快去乾阳宫。于是，绍远领着娇颜，在宫人的引领下，一路出了鸿寿宫，来到了乾阳宫。 乾阳宫这边，皇帝难得的停了一日早朝，随意用了早膳之后，就在等着绍远和娇颜的到来。此时见到从外面相携走进来的一对璧人，皇帝也是忍不住面带笑容。 眼前的一对男女，男的俊逸出尘，女的明艳动人，偏偏二人穿上了最正式的冕服，又带着几分属于皇家的威严，看上去很有气势。皇帝点头，这才是皇家儿女该有的气象，有一些东西，与生俱来的，并不是穿了一件什么衣裳，就变得不同。 绍远娇颜并肩来到了皇帝的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四拜礼，然后皇帝命人赐座，二人这才坐下。 “这几日，你们两个怕是要受些累了，等着过了回门礼，也就能轻快些。你们要在宫中住上一个月，这宫中你们可以随处去走走看看，不必忌讳什么。娇娘有空，就多去鸿寿宫，陪一陪太上皇和太后。左右这宫里，也没有别的人需要去拜见的，你们尽可以随意。” 皇帝登基之前，皇宫里就已经都重新规划了一番，原本太上皇还有两位妃子，也都搬到了挨着鸿寿宫附近的宫殿去，并不在后宫的重要位置了。而皇帝本身，除了一个淑妃之外，也没有别的妃子，淑妃又在幽禁之中，绍远和娇颜也无须去拜见。这样，他们在宫里，可以说是很自在的。 皇帝这么说，无非是让娇颜安心一些。毕竟要在宫中住一个月，又不能回娘家，若是再有那么多的人要见，实在是太烦了。 皇帝的好意，绍远和娇颜自然是明白的，于是二人点头，“父皇放心，儿臣明白的。” 绍远和娇颜在乾阳宫之中。陪着皇帝聊了一阵子，时候就不早了。皇帝还有不少政务要处理，而且等一会儿还有众臣朝贺，所以皇帝便道，“午时初开宴席，时候也不早了，你们都各自忙去吧。” 绍远跟娇颜告退，从乾阳宫出来，然后，二人便分开了。绍远要去前面的武英殿，今天的酒宴摆在那里，而娇颜，则是要回漪澜殿，她要在那边，接受外命妇的见礼。 “你且先忍耐着，众人见过礼之后，还有酒宴。唉，也真是难为你了，还要穿着这一身衣裳。等我啊，等我回来，我帮你捏捏。”临分别之时，绍远在娇颜耳边轻声说道。 娇颜忽的脸上一红，“好了，你快去吧，别在这啰嗦，耽误了时辰可不好。”说着，便一把推开了绍远，自己跟着宫人会漪澜殿了。 娇颜一边走，一边骂自己没出息，明明绍远就是关心自己，不放心的叮嘱，可她就是莫名的觉得羞窘。娇颜深吸了口气，这才平静了下来，然后跟着宫人，迈步进了漪澜殿。 今天的宴席要开在漪澜殿，此时宫人们已经开始预备好了。时候还不到，娇颜趁着这个机会，先回内殿休息一小会儿。等着时候到了，外面所有的外命妇也都到齐，娇颜这才在袁姑姑的引领之下，来到了漪澜殿的正殿之上。 漪澜殿上，先是升了妃位，娇颜还是依例拜了妃位，然后才在袁姑姑的引领下，坐在了妃位之上。 按照规矩，今天应该是内外命妇都来贺喜的日子，除了德贤淑贵四妃之外，后宫的妃子也都是要过来见礼的。不过，皇帝根本就没有其他的妃子，故而内命妇也就没人来了。 外命妇，大多是各亲王妃、郡王妃、世子妃，还有一品夫人才能进宫来朝贺的。太上皇一共十七个儿子，长子因谋反被诛，三皇子八皇子九皇子，都被贬去看守皇陵。 二皇子等人，在新皇帝登基之后，原本没有王位的，也都各自封了王位，有的还赐了封地，都去封地了。故而，今日真正前来的王妃，也不过是五六个人。这些都是婶子，娇颜倒是不能受人家的礼，只是互相见了面而已。 另外，还有太上皇的几个女儿，也就是长公主，今天倒是全都来了。再其余的，就是京中国公府、侯府的诸位夫人，这些人见到娇颜，是要行礼的。 娇颜看了一下，还真是在众位夫人中间，瞧见了婉凝。如今文韬已经正式改回了林姓，就不算是顾家的儿子了，婉凝当然也不算顾家的儿媳，所以今天，她是可以进宫来的。 瞧见了嫂子，娇颜这心里可就高兴多了，难得在深宫之中见到亲人，那种感觉，真的是比往常还要亲切。不过，此时还不是跟婉凝说话的时候，娇颜也只能忍着。 众夫人向着娇颜见礼之后，酒宴便开始了。宫中的酒宴自然是好的，不过这种场合，谁也不会真的吃，不过是随便意思一下而已。再加上都是女人，也不用饮酒，故而宴席就进行的很快，大概不到一个时辰，也就完事了。 第868章 新婚（二） 酒宴虽然结束，但是今天的朝贺却还没完。漪澜殿外，搭了戏台，此时众人便又移步到外面看戏。这个时候，就无须那么拘谨了，一众夫人们，便上前来与娇颜说话。娇颜刚刚已经记下了大半的人，这时应对上，倒还过得去，并不会出现太大的疏漏。 等婉凝过来时，娇颜就笑着扯住了婉凝的手，让婉凝直接坐在了自己的身边，姑嫂两个低声的说话。“嫂子，爹娘还好么？”虽然文韬已经出了顾家，但是在顾家人的心里，他仍旧是顾家老二，所以顾家兄弟的排行不变，众人的称呼也没变。 婉凝笑笑，“爹娘都好，娘一直担心你，怕你受不了宫里的规矩。知道我今天可以进宫来，还特意嘱咐我，一定要问问你，在宫中可还习惯？”婉凝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娇颜，瞧着娇颜的气色还不错，这心里也算是一块石头落了地。 昨天晚间，宫中突然腾起焰火，文韬和婉凝也都听下人说了。婉凝是大家子出身，对这些略微懂一些，知道这是宫里的规矩。既然见了焰火，就表示娇颜在宫中一切顺利，顾家人就可以彻底放心了。 “瞧见你这个样子，我倒是可以让爹娘放心了，你只要再宫中好好的，我们在家也高兴。”婉凝这时也算松了口气。娇颜和绍远的婚事，总是各种意外层出不穷，说实话，顾家人一直都悬着心呢。 娇颜听了嫂子的话，心中很是感动，她很清楚家里人的担心。“告诉爹娘，我在宫中一切安好，太上皇和太后对我都很好的。明天我还要回门呢，据说是礼部已经预备仪式了，明天爹娘就能见到我。” 以前娇颜也经常离家，那时并不觉得如何。但是这一次，娇颜才离开家一天，她就觉得想家了。那种感觉，跟以前不一样，哪怕是前一次她嫁到苗家时，也不会有这种心情。但是这一回，不晓得怎么回事？娇颜真的很想家，很想见到父母亲人。 “你安心在宫中住着就好，不用担心家里，家里的事情，有大嫂、瑾萱，还有我呢，我们都会好好照顾爹娘的。”婉凝很能理解娇颜的心思，当初她嫁到顾家时，也是十分想家的。 娇颜跟婉凝聊了一会儿，又有夫人上前来跟娇颜见礼说话，故而也就没能再多说些什么了。戏台上的伶人一出一出的唱着，不过娇颜也没能沉下心来看多少，她一直在忙着跟诸位夫人见礼。 午时初开的酒席，下午又唱了一个半时辰的戏，等到戏唱完时，天色已经有些昏黄。众位外命妇这时便一一告退，有宫人送这些人出去，娇颜这一天也实在是累的不轻，这时便由宫人搀扶着，回内殿休息了。 “袁姑姑，今天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么？我可不可以将这一身衣裳换下来啊？”娇颜实在是被这一身衣裳折腾的不轻，此时便问道。 那边，袁姑姑就笑了，“王妃尽可以将衣衫换下来了，等会儿王爷回来，您与王爷再去鸿寿宫请了安，就可以回来休息了。去鸿寿宫那边，不需要王妃再穿冠服，奴婢这边已经为王妃预备好衣裳了。” 娇颜一听这个，总算是松了口气，连忙让人帮自己将这一身冠服都换下来。然后换上了一身常服，娇颜顿时就感觉，整个人轻松了许多。 娇颜这边刚换好了衣衫，绍远就从外面进来了。依旧是早晨的那一身装束，不过，却是带着一身的酒气。 娇颜瞧见绍远回来，连忙迎了上去，不想一股酒味扑面而来，娇颜忍不住皱眉。“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啊？”倒不是责备，她就是有些心疼，喝酒伤身的，娇颜是医者，不喜欢旁人喝酒。 绍远显然是喝的不少，此时有些忘形，伸手便搂过来了娇颜，在娇颜脸颊上亲了一口。“那么多人都要敬酒，这还是劭安领着几位堂兄弟帮忙挡酒，我才没醉了回来呢。不然啊，你今晚上就得伺候一个醉鬼了。” “你现在就是个醉鬼了，也不看看，这屋子了还有好多人呢，就这么放肆。”娇颜被绍远亲了一记，脸上微红，嗔道。 “姑姑，麻烦您让人去煮一碗醒酒汤来吧，王爷这样，怎么去给太上皇和太后请安啊？”娇颜伸手推开绍远，回身吩咐道。“把王爷的衣裳也换了吧，这一天王爷肯定也累了呢。再弄些热水来，伺候王爷洗漱，总不好这么一身酒气的去鸿寿宫啊。” 袁姑姑一听就笑了，“早就预备了，王妃稍等，醒酒汤立即就到。”说话间，袁姑姑就吩咐人，去小厨房把醒酒汤端来，另外也指使人，服侍着绍远宽衣洗漱。 不多时，醒酒汤送来，绍远喝了，然后洗漱一下换了衣衫，整个人也就精神了许多。此时天色已然不早，绍远领着娇颜，一同去了鸿寿宫。来到鸿寿宫这边，竟意外的发现，皇帝也在。夫妻二人连忙上前，挨个儿行礼问安。 皇帝笑了，“知道你们夫妻会过来请安，干脆朕也过来，咱们一家人聚一聚算了。你皇祖父和皇祖母自从搬到这边，朕来的次数也不多，这回趁着你们夫妻在宫中，倒是该好好陪伴他们了。” 太上皇和太后更是高兴，他们这样的年纪，最喜欢的就是儿孙都在眼前了。身在皇家，许多事情由不得自己，连普通人家很平常的天伦之乐，也是一种奢望。如今这儿孙都在眼前，还有新进门的孙媳妇，这种场面，真的是让两位老人乐得合不拢嘴了。 “快，赶紧传晚膳，今晚都在这边吃，难得有这个机会，正好陪着我们两个老家伙吃顿饭。”太上皇听了这个高兴啊，急忙就吩咐道。 鸿寿宫中的宫人听了，便径直出去传膳，不多时，晚膳摆上，众人都坐下来准备用膳。 娇颜依着早晨的规矩，站了起来，想要到太上皇和太后身边伺候，不想太后却是摆了摆手，“哪里有这些规矩？都是咱们这一家人，用不着。坐下坐下，你今天也肯定是没吃好呢，宫里的宴席，就那么回事，谁能吃饱啊？赶紧坐下来吃东西，不用你伺候了。” 娇颜一听这话，也真是没客气，便直接又坐下开始吃饭。说实在的，中午她就没吃饱，那么多人在场呢，人家都是象征性的吃那么一两口就完事，难道娇颜还能真的去吃？不过是每样菜上来夹一筷子意思意思罢了，这时候真是饿的前胸贴后背呢。 鸿寿宫这边的膳食略微清淡，今晚上的还算可以，这是知道皇帝跟勇亲王夫妻在，御膳房特意又添了几样味道略厚重些的菜肴。众人吃的倒是挺高兴，太上皇和太后都比平常多吃了半碗饭。 晚膳用过，宫人送上茶水来，众人一边喝着茶水，一边聊天消食。主要是太上皇和太后吃的多了些，不宜太早休息，皇帝也难得过来，众人聊得都很开心，也就忘了时间。 闲谈之中，太后忽然想起昨晚的事情来，便扭头去问袁姑姑，“阿秀，你跟本宫说，昨晚王爷是不是朝着你发脾气了？让你受委屈了吧？” 袁姑姑开始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不由得就笑了，“娘娘，王爷从未在宫中生活过，哪里知道这些啊？发脾气也是正常的，奴婢倒是没觉得委屈。” 绍远和娇颜闻言，俩人当时就红了脸，他们哪里知道，竟然还有这样的规矩啊？“祖母，不带您这样开玩笑的。颜儿脸嫩，她要是恼了，回去好不理孙儿了呢。”绍远似真似假的抱怨了一句。 众人一听，全都哈哈大笑起来，太后还真的让人去给袁姑姑包了个大红封，算是慰劳一下。众人又说笑了一阵子，天色实在不早，有宫人在催太上皇和太后休息，皇帝也还要回去处理政事，于是众人才离开了鸿寿宫，各自回去休息。 九月末了，也没什么月光，不过前后都有宫人手执宫灯，倒是也不觉的黑暗。不多时，绍远和娇颜回到了漪澜殿里，累了一天的俩人，总算是能够好好休息一下了。 娇颜这时，就觉得浑身都酸疼，尤其是脖子和肩颈，那凤冠沉得要命，真是快把她脖子给压断了呢。 绍远瞧着娇颜那样子，知道她是累了，便伸手帮着娇颜揉捏颈肩。“不如，去池子里泡泡吧，那是温泉水，泡一泡也舒服些。”绍远一边揉着一边说道。 绍远手上的力道适中，揉捏的也很专业很舒服，娇颜十分享受的闭着眼睛。“温泉啊？倒是也行，我真的觉得这一身酸疼酸疼的，难受。” 旁边的宫人听了，立即就去预备，随即便请了娇颜过去。娇颜来到漪澜殿西头的这一间屋子，脱了外衣，泡在池子里，温热的泉水很舒服，娇颜泡在水中，有些昏然欲睡了。 忽然，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接着，池水荡漾了一下。娇颜感觉到，好像有人进了池子，便睁开眼，“呀，你怎么来了？”不用想，来人自然是绍远，“讨厌鬼，快出去。”娇颜有些羞窘，便双手环抱，将自己沉入水中，只露出头来。 绍远却是瞧着那清澈的泉水，幽深的眼眸闪着火焰，“我来帮你洗洗啊，不然，你一个人洗多没意思。”说着，便一把抱住了娇颜。 第869章 回门（一） 九月三十，是娇颜回门的日子，一大早，绍远就把娇颜给闹醒了。娇颜满脸哀怨的看着绍远，为什么会这样啊？同样是晚睡，自己困的恨不得再睡俩时辰，可是某人却那么精神。 明明是他出力比较多啊，怎么就不见他累呢，结果自己却是累得腰酸背疼的。娇颜一边想着，一边噘着嘴抱怨，“今晚不许碰我啊，我要好好睡觉呢。”说着，又打了个哈欠。 绍远却是含笑的看着眼前带着几分娇憨，又有几许妇人媚色的人儿，娇颜不会知道，在他的眼中她是那样的吸引人，他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绍远俯身，亲了亲娇颜撅起的红唇，“别生气了，快起来梳洗，今天要回门呢，你难道不想回家见爹娘啊？别耽误了时辰。” 一说回门，娇颜的眼睛立即就亮了起来。对啊，她今天可是要回门呢，这么大的事情，可是耽误不得。于是，娇颜忍着身上的不适，赶紧起来穿上了里衣和中衣。 绍远早就穿了中衣的，此时便出声喊了宫人进来，伺候他们梳洗，然后换了衣裳。今天他们是回门，倒不用再穿成亲那一套装束了，只穿常服就可以。总算不用穿那么繁琐的衣裳，绍远和娇颜都松了一口气。 更衣之后，宫人送上来早膳，绍远陪着娇颜用了早膳。然后一切收拾妥当，二人还要去鸿寿宫，拜见太上皇和太后。 袁姑姑这几天一直都在漪澜殿，今天更是要陪着去顾家的。她可是引礼内官呢，今天回门结束，才算是职责完成。 袁姑姑领着绍远和娇颜，先去了鸿寿宫，拜过了太上皇和太后。接着又去皇极殿，拜见了皇帝，之后才从宫中出来。这是宫中没有太子，故而不必去太子宫里拜见太子，若是旁人成亲时有太子，还需要去东宫见礼的。 亲王的象辂，已经停在了午门之外。绍远和娇颜从午门出来，便上了象辂，然后过了御桥，出了承天门。承天门外，礼部预备的回门仪仗早就等着了，此时礼乐声起，仪仗执事开道，象辂沿着提前铺好的大红毡毯，朝着顾家行去。 沿途少不了百姓围观，众人看着那八匹马拉着小房子一样的象辂，从那垂下的珠帘中，隐隐约约瞧见了里面的勇亲王和勇亲王妃。“瞧，那就是亲王妃呢，哎呀，长的可真好。难怪人家都说，忠义公主仙姿绝色，就像天仙下凡一样，果然是名不虚传呢。”百姓们议论纷纷。 象辂就跟个小房子一样，里面非常宽敞，绍远和娇颜并肩坐在里面，根本就感觉不到拥挤。绍远伸手揽着娇颜的肩膀，将娇颜搂在了怀里，“颜儿，我盼着这一天，真的是盼了太久。我早就说，要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总算是没有失信。” “颜儿，我会把你捧在手心里疼着爱着，直到我们都老去的那一天。我会疼爱你一辈子，不，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绍远此时心情有些激动，那种感动，与他来迎亲时，又是不同。此刻，怀里拥着心爱的女人，绍远既满足又骄傲，浓浓的幸福味道环绕着他，让他有些飘飘然了。 娇颜靠在绍远怀里，耳边是绍远动情的话语，她闭上眼睛，回想着与绍远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绍远对她，真的是好到无可挑剔。娇颜真的没想到，她前一世根本不敢奢望的东西，在这一世得到了圆满。能够遇上这样一个知心爱人，是娇颜这辈子最大的幸福。 娇颜伸手，环住了绍远的腰，“绍远，今生今世能够遇上你，是我几世修来的福气。我们两个，会相互扶持相依相伴，直到终老的。”她轻声呢喃。 大红的毡毯，从承天门一直铺到了顾家的大门口，而此时的顾家，众人也是既欣喜又期待，不知道娇颜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娇颜的回门礼，礼部一清早就派人松了过来，此刻就陈放在正厅之中。顾承勇和冯氏看着那些回门礼，笑的合不拢嘴，丰厚的回门礼，就证明了皇家对娇颜的满意，也证明了，娇颜在宫中一切都安好。 娇颜出嫁两天，冯氏就觉得像是离家两年了一样，她在家里等啊盼啊，总算是等到了今天的回门。“怎么还不回来啊？这都啥时候了，咋还不到呢？”冯氏有些着急的问道。 旁边，顾承勇有些无奈的苦笑，“刚刚礼部不是来人说了么？要巳时中才到呢，你别着急了，就快了。” 顾承勇劝，那头吴氏赵氏徐氏她们，也开口劝冯氏。今天是娇颜的回门礼，顾家不用宴请宾朋，只是一家人团聚。顾家众人，一早就全都收拾妥当，在正厅之中等着了。就连文庆文景，今天也都告了假，在家等绍远呢。更不用说文韬文平等人了，全都没去当差，都在家里。 到了巳时中，门外传来了礼乐的声响，这是王妃回门的仪仗到了。 按照事先学来的规矩，顾承勇出了正厅，迎接绍远和娇颜。迎到绍远和娇颜后，绍远先行，顾承勇随后，娇颜在最后，比绍远他们要慢一些走。 到了正厅，绍远先是给顾承勇和冯氏下跪，行四拜礼。而顾承勇和冯氏，则是要站着受绍远的礼，待绍远行礼完毕，顾承勇和冯氏要回礼两拜。礼毕，绍远坐在正厅正中，顾家其余众人，要向绍远行四拜礼，绍远坐着受礼即可。 待众人拜见了绍远之后，娇颜才从外面进了正厅，顾承勇和冯氏坐着受娇颜四拜礼，而无需回礼。娇颜行了四拜礼之后，顾家其余人，也无需向娇颜行拜礼，只需要行家礼即可。 回门行了拜礼，接下来就随意了，男人们围着绍远，女人们围着娇颜，大家伙在一起说说笑笑。冯氏扯着娇颜，一个劲儿的问道，“在宫里一切可安好？吃的习惯么？住呢？可认床？太后待你如何？” 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每一个问题背后，都是一个母亲牵挂女儿的真心。娇颜听了母亲的问话，心中有几分酸楚，这才是亲娘，只有亲娘才会这么问。“娘，我在宫中一切都很好。宫里住着挺习惯的，宫人们伺候的也不错，太后更是不用说，待我比亲孙女还好呢。” 冯氏看着娇颜，见闺女满面笑意，气色也很好，眉梢眼角不自觉的流露出几分新嫁娘的幸福和娇羞，知道闺女没说谎，她在宫中真的是过得不错。尽管昨天已经听婉凝说了一次，但到了此时，冯氏才算真的放心了。“好，那就好，那娘也就放心了。” 这时，吴氏等人便插嘴，“娇娘好不容易回来，也别光是你们娘们儿说话啊？我们也得跟娇娘说几句呢，是不是？娇娘啊，大伯母祝你跟王爷百年好合白头到老。” 赵氏徐氏何氏等人，也齐声附和，一同祝福，那边雪梅瑾萱春兰桃花等人同样不例外，笑呵呵的说着各种吉祥吉利祝福的话语。 这边女人嘻嘻哈哈的说笑，那边顾承勇则是看着爱徒兼女婿，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绍远，娇儿从小在家，我们大家伙就娇惯着，脾气怕是不太好。你们两个既然正经成亲了，往后就要多包涵一些，夫妻之间难免有磕磕绊绊的，你是男人，多让着点儿。” 绍远一听就笑了，“爹，这个不用您说，我比咱们家任何一个都疼颜儿呢，怎么会不让着她？我和颜儿从小一起长大，她的脾气，有一半而都是我宠出来的啊。我会疼她爱她护着她一辈子的，放心吧。” 顾承勇听了这话，不由得就笑了，可是那笑容之中，隐隐藏着几分担忧。若是他们还在青山村，若绍远还只是当年的那个少年，顾承勇完全都不用担心的。可是如今，跟以前哪里一样啊？如今绍远是王爷，是皇帝的亲生儿子，这样的身份，只怕是太多的不由自主了。 顾承勇这些时候，没少打听皇家的规矩礼仪等等，现在多少也都明白了些。大齐律，亲王除了有正妃之外，还可以有两个侧妃。这是有名分的，其余没名分的侍妾，就要看王爷自己的意思了。 顾承勇担心啊，如今娇颜才跟绍远成亲，两个人情意正浓之时，绍远断然是不会做出什么对不住娇颜的。可是日子长了呢？ 绍远的身份摆在那里，有的时候就是身不由己。或许是皇帝兴之所至，或许是某一国的公主倾心爱慕，再或者是朝中哪一位重臣的闺女真心相许。这种事情，太可能发生了。倘若真的有那样一天，娇颜该如何？顾家又该如何？ 顾承勇担心，却又不能说出口，只能埋在心里。但是顾承勇的担忧，依旧被敏锐的绍远察觉到了。“岳父，我秦绍远原本就是乡野间的一个穷小子，当年是岳父收我为徒，教了我这一身的好本领，我才能有今天。绍远不是忘恩负义之人，绝对不会做出对不住顾家的举动。” “更不用说，颜儿数次救我的性命，我的命是颜儿的。今生今世，我都不会背叛颜儿，我的心里，也只有她一个。其他的人，哪怕她是一国公主天仙下凡，也别想得到我半分的关注。”绍远斩钉截铁的说道。 第870章 回门（二） 娇颜回门，顾家以最隆重的方式迎接，自然也是少不了预备酒席待客的。回门都有时间的限制，所以顾家这边，午时初就开始了宴席。 今天只是顾家人团聚，并没有宴请旁人。当然，礼部和宫中陪同绍远一起回门的人都在，顾家都预备了最上等的酒席，款待众人。 大家伙都很高兴，顾家的年轻人原本就跟绍远比较熟悉，此时倒也没人在意那些规矩礼数的，大家伙扯着绍远去喝酒。绍远这些年，可以说是一半的时间就生活在顾家，顾家就像是自己家一样，到了这自然放得开。于是，众人笑着闹着喝酒划拳，很是热闹。 女人们没在正厅，而是在后院里。今天娇颜回门，跟出嫁不同，故而也把顾秀丽还有文菲都接了过来，只是之前这二人没在前厅。毕竟她们俩都怀了身孕，那些礼数什么的，她们根本就受不了。 不到半年的时间，顾秀丽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以往脸上的凄苦之色早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温柔明媚的笑容。那眉眼间幸福的味道，让人一看就知道，秀丽如今，过得很好。 顾家的闺女都有好相貌，秀丽也是其中的翘楚了，只是嫁给蒋秉浩的那几年，被折磨的损了颜色。自从嫁给了尉迟达，在尉迟达细心的呵护之下，秀丽心情好了，日子过得也舒心，渐渐地人也丰润了起来。比之从前，更加妩媚艳丽。 “小姑姑，见到你一切都好，我就放心了。”娇颜看着秀丽，感慨道。毕竟，秀丽和尉迟达的亲事，是娇颜一手促成的。若是这一回秀丽还过得不好，那娇颜可就要后悔死了。 秀丽听见娇颜这么说，温婉一笑，“娇娘，小姑姑要谢谢你。要不是你，小姑姑真的不知道，原来日子还可以这么过。你小姑夫对我很好，我现在的日子很舒心，真的。你放心吧，小姑姑也不是当年那个任性骄纵的时候了，我懂得该如何与丈夫相处，如何把日子过好。” 应该说，一次失败的婚姻，给了秀丽很多经验和教训，如今的秀丽，整个人脱胎换骨一般。现在的秀丽，不骄纵也不自卑，她爱尉迟达，享受着尉迟达无微不至的关爱时，也报以温柔呵护，将尉迟达的起居照顾的很好。两个人的感情，比起少年人也是丝毫不逊色了。 娇颜点头，她看得出来秀丽的改变，也明白，秀丽现在是非常用心的在经营着自己的婚姻。这样就好，一次失败的婚姻并不算什么，只要能够从中吸取教训走出来，其实还会有更好的日子在等着。 灵慧和灵欣今天也陪着秀丽过来了，一段时间没见，这两个小丫头也有了不小的变化。这俩小家伙明显的长肉了，个子好像也蹿了一些，而且看起来沉静了许多。不是以前那种畏畏缩缩，而是非常大方镇定，带着一种温婉沉静的气质。 看得出来，两个小娃被教育的很好，尉迟达也是真的费心了，若是一直这样下去，两个小娃将来，也肯定不会错的。“你们两个要好好学功课，不管嬷嬷教什么，都要认真的去学，懂么？” 灵慧和灵欣连连点头，“姐姐放心，我们很乖的。”这俩孩子都比较早熟，她们明白，如今的这些都是对她们好，两个人也特别用心的去学。 娇颜看着俩娃身后站着的那位嬷嬷，今天她也陪着俩娃过来了。这人年纪大概在四十几岁，容貌不算特别出众，但她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气质，很舒服，让人见了就觉得心情很平静。娇颜含笑的朝着人家点点头，“有劳嬷嬷了，这俩女娃还小，怕是有些顽皮，嬷嬷多费心。” 那嬷嬷向着娇颜行礼，“王妃请放心，奴婢无儿无女，也没了亲人，就打算在尉迟府养老了。两位小姐聪慧可爱，奴婢喜欢的很，奴婢定然倾尽所学，好好教导两位小姐。” 娇颜跟秀丽母女刚说了一会儿，顾家其余的女眷又聚过来。大家伙其实也不在乎那酒宴，就是想借机会跟娇颜多说说话，毕竟接下来娇颜要在宫中待一个月呢，不趁着这时候多说话怎么成？ 尤其是文菲，她怀着孩子行动不方便，想要见娇颜就更是困难了，于是就扯着娇颜不撒手。娇颜瞧着文菲那样子，也是觉得好笑。“文菲姐，我可是警告你啊，这一胎生下来，你可是不能太早再怀孕了，这样对你的身体不好。知道么？”娇颜很是认真的劝文菲。 文菲脸上一红，“怀孕这种事情，哪里是能控制的？孩子要来，我也没办法啊。”文菲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些许幸福又羞窘的笑意。 娇颜摇头，她这个堂姐就是大咧咧，直脾气，嫁到安家这么多年了，连这点儿事情都不懂，也真是难为安辰珺了。“姐啊，你怎么就这么不长心？那大户人家里面，避孕的法子多了去了，你就一点儿不知情？”娇颜真恨不得翻个白眼儿算了。 “不说是女人有药吃，男人也是可以吃药的啊。不是说不让你有娃，而是稍微控制一下，不要那么频繁。频繁的怀孕生子，对女人身体损害太大了，老的特别快啊。你已经生了一儿一女，加上肚子里这个，就是第三个了，往后还是当心些吧。” “我这也是瞎担心，你跟姐夫感情好，我们都看着高兴，但是女人颜色好的时候有几年啊？你自己要注意保养，不光是脸，还有身体。不然等过几年，你身上这里痛那里不舒服的，那时候你就知道后悔了。” 娇颜语重心长的劝说，那边文菲渐渐地也懂了，她是直脾气不错，但是别人关心她，她还是知道的。“可是，这种事情不是我说的算啊，女人出嫁了，凡事就得听婆家的。公婆都希望我们多生几个，为安家开枝散叶呢。”文菲也有些感叹。 “又不是不生，你都生了两个了，也不是一个没有，只是别这么频繁。你这才成亲几年啊，抱着两个肚子里一个的，安家还有什么不满意？这一回听我的啊，养好了身体，最少一年半之内，不能再有。”娇颜却是非得要让文菲听自己话不可。 娇颜就是这么个脾气了，对于自己在意的人，就化身鸡婆婆，什么事情都要管。“我会抽空让绍远跟姐夫说的，也让姐夫注意些，这是为了你们好，可别不当一回事。” 文菲点头，她向来都是听娇颜的主意，娇颜既然这么说了，那就是有道理，她当然要听。“嗯，我先把这个生出来再说。” 娇颜和文菲的话，那头赵氏跟冯氏也都听见了，赵氏对娇颜的话，还是有些怀疑的。“二嫂，娇娘这么说，能行么？安家咋可能同意啊？” 赵氏还是老想法，女人嫁了人，不就是生孩子伺候丈夫的么？文菲身体好才能一个接一个的生，安家又不是养不起，为啥娇颜还不让文菲生太多呢？安家要是知道了，还不得生气啊？ 冯氏当然知道赵氏的想法，于是伸手拍了拍赵氏，安慰她，“老三媳妇，你也别总是想着你自己过去的事情，咱们家跟安家不一样，你跟文菲又不一样。文菲已经生了一儿一女，如今肚子里还有一个，她才多大啊？今年也不过才二十岁，太多的生育，对女人没好处的。” “放心吧，咱们家如今这情形，别说文菲已经生了好几个，就算是文菲没生，安家也不能说什么的。闺女一辈子要紧，你还真想等文菲三十几岁的时候就变成黄脸婆，然后辰珺再纳几个妖精回来？”冯氏这话，是为了安慰赵氏，故而便有几分给文菲撑腰的意思在里面了。 赵氏听了这话，心里也有底了。是啊，文菲头一个就生了儿子，跟自己不同啊，是不该再怕什么的。“嫂子，我们都在村子里，离着京城也远，照顾不上。嫂子如今就在京城，文菲离着你也近便，还请嫂子多费心了。” 冯氏就笑了，“这个不用你说，我也一定会的，都是咱老顾家的闺女。文菲也是在我跟前长大的，我疼她们不比娇儿差。有我在京城呢，不会让文菲受委屈的。” 众人说说笑笑的闲聊，时间就过得很快，好像没多久，就下午了。袁姑姑从外面进来，到了娇颜身边催促，“王妃，该回宫了，如今白天短，回门是不好等日头落下的。”其实时间还有一些，但这是规矩，袁姑姑必须过来催着。 娇颜点头，“姑姑稍等一会儿，我回我的院子去，取几本书来。”宫里太无聊了，她的东西又一样不许带，娇颜想借机会回去拿几本医术，闲着没事也能打发时间。 袁姑姑沉吟片刻，“那王妃快些。” 娇颜点头，然后便离席，径自回了自己住的院子去，收拾了几本书，同时，也翻找出来了一小瓶药丸。娇颜小心的把药藏在了荷包里收好，这才转身从自己的院子出来，再次回到正房。 时候果然不早了，礼部的人也在催促。于是，绍远和娇颜只好恋恋不舍的同顾家众人告别，然后出了顾家，上了象辂，一路回宫去了。 第871章 进宫团圆 回门礼过后，绍远和娇颜又重新回到了皇宫之中。宫中并没有太多的事情，又没有特别多的嫔妃要去应酬，小夫妻两个除了每天去给太上皇和太后请安之外，大概就是腻在一起了。 娇颜成亲七天的时候，太后做主，派人请了顾家一家子进宫来团聚。因为知道顾家老爷子和李氏也还在京城，干脆就连这两位老人也一起请来了。 顾老爷子和李氏，一辈子都没出过怀远县几次，刚开始连伯府都转不明白呢。这下子进了宫，就见到四周皆是金碧辉煌气派华丽的房屋，那明晃晃的琉璃瓦，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绚丽的光芒，只晃的两个老人头晕眼花。 等到见了太上皇和太后，顾家老爷子和李氏更是不用提，两条腿都发软。能够进皇宫，能够见到太上皇太后这些大齐朝最尊贵的人，别说是顾明诚这样的老农了，就是那知县大老爷，也未必有这个机会啊。 顾老爷子跟李氏随着顾承勇一家子，战战兢兢的向着太上皇和太后行了礼。 “好了，快起来吧，都是自家人，今天就是为了见一见亲家。听说亲家来了京城，这都是亲戚了，若是不见一见，岂不是太生疏显得皇家不近人情了。老亲家，这里就跟自家一样，千万别拘束。”太上皇看着顾老爷子，含笑的说道。 太上皇虽然是这么说，可顾明诚又哪里能当真？于是小心翼翼的坐在了宫人搬过来的锦凳之上，也不敢四处打量，只是这么低着头，连声称是。 太上皇看见顾明诚这般，倒是并没有生气。顾明诚这样的反应，乃是人之常情，任谁忽然来到皇宫大内，也不会自在的。太上皇依旧语气温和，随便的跟顾明诚聊天，大多就是问问收成天气，青山村的风土人情等等。 或许是太上皇语气温和，或许是谈起来家乡的山山水水让顾明诚心里高兴，渐渐地，他倒是也就放开了，跟太上皇聊得还挺开心。 李氏这边可就不行了，始终都是有些拘谨，跟太后也说不上几句话。好在还有冯氏和娇颜时不时的插话，所以这气氛倒是也还不错。 太后看着雪梅和瑾萱两个，连连点头，“永安伯夫人倒是好福气啊，瞧这两个媳妇，人长的俊俏，看上去也是知书达理温婉谦和，真好。听说家里已经有两个小孙儿了是么？多好，如今你倒是也不用做什么，只哄着孙子玩就行了。” 应该说，雪梅和瑾萱两个在青山村里，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俊俏媳妇了。但是来到这京城之后，便不显得特别出挑，毕竟京城之中，有的是美人。太后喜欢娇颜，连带的对顾家人也高看几分，自然就觉得雪梅跟瑾萱也好。当然，这两人来到皇宫之中，依旧是不慌不忙，从容有度，这一点来说，也实在是挺难得了。 冯氏一听太后夸奖两个儿媳，不由得就笑了，“太后娘娘这是喜欢她们，故意夸着说呢。不过是乡下小媳妇，到了京城，早就被京中各家的闺秀给比到泥地里了。不过吧，臣妇还真是觉得，自家这两个媳妇挺好的。实在、能干，持家有道，这就是普通人家娶媳妇的要求，也不用求别的了。至于样貌上，说得过去出门不吓人就好。” 冯氏这话，隐隐透着对儿媳妇的维护。她一直都觉得，自家的媳妇都很好，不管是雪梅瑾萱，还是远在北辽的朵兰，哪一个冯氏都喜欢。人和人不一样，冯氏从来不会要求儿媳妇们个个出身高贵容貌惊人，就像她说的，能过日子会过日子就好。 太后听了冯氏的话，更是开心了，“对，这话才对，容貌什么的，不过是一时的新鲜，最重要的，还是人品好，能持家。你是个有福气的啊，几个儿子都出息。一个个长得好不说，也都能干，娶的媳妇也都很好，这才是过日子人家的气象。” 像太后这样的人，经历了不知道多少，荣华富贵见的多了也没什么意思，反倒是实实在在的过日子，更加吸引人。“你们都放心，娇丫头在宫中一切都好。皇家的媳妇也不是那么难做，娇丫头做的很好，很孝顺，本宫十分喜欢。” 有太后的这句话，冯氏可就真的是放心了。这后宫之中，太后算得上是唯一的女性长辈了，只要太后觉得娇颜好，娇颜在宫中的日子，就完全不用担心。 众人在鸿寿宫中聊了一阵子，然后下了朝处理好政务的皇帝也过来了，正好时辰不早，于是就在鸿寿宫摆了宴席。“今天这算是家宴，就咱们两家人团聚，故而也没有弄那些华而不实的名堂。大家都随意就是，不用拘束。”太上皇特意说道。 说是家宴，其实也就是为了宽慰顾家人，省得他们太过拘谨，实际上那些饭菜，依旧精致无比。当然，顾家人也不会真的敞开了狼吞虎咽的吃，众人都很斯文，每道菜上来，不过是夹两筷子意思意思罢了。 酒宴很快也就结束，顾家人又陪着太上皇和太后随意聊了一阵子，就要告退出宫了。皇帝特意让绍远和娇颜送顾家人离开鸿寿宫，其实也是给娇颜一点儿时间，让她跟家人随便说说话。 娇颜扶着冯氏，跟冯氏等人一起出了鸿寿宫，然后送他们出皇宫。路上，冯氏握着闺女的手，也是殷殷叮嘱，“你在宫中也要当心，虽说太后和太上皇都疼你，可也不许随便就使性子。晨昏定省的一定不能忘记了，该有的规矩千万都不能忘，知道么？” “还有，你跟绍远两个新婚燕尔的，也不可以太放肆了。这终究是皇宫里，又不是王府，你们若是闹的太过，难免会传出去惹人非议。” 冯氏最清楚绍远和娇颜的感情了，以往在村子里的时候，这俩孩子就时不时的腻在一块儿。那时是村子里，大家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也就过去了。左右北方民风开放，男女间的管束相对较松，一般只要不闹出大事情来，其实众人对这些的容忍度还是挺高的。 但是如今可不行，这可是在京城，在皇宫呢，就算他们两个成了亲，也不好太过。不然，恐怕是娇颜少不得要被人传成妖妇祸水之类了。冯氏担心这小两口亲热起来忘了形，故而才会低声的提醒着。 娇颜听母亲这么说，不由得在心里做了个鬼脸，这种事情，哪里是她说的算的？绍远那随心所欲的性子，才不会顾及别人的眼光呢。不过，母亲提醒的也对，他们毕竟不是在村子里了，各种行为一定要有些约束才行。 “母亲放心，我会注意的，也提醒绍远注意。”娇颜抱着冯氏的胳膊笑道。“对了，大伯他们是不是要回家去了啊？我这还在宫中，怕是也不能去送，娘亲到时候帮我给他们都预备些礼物带回去。京城里的特产啊什么的，多给他们带一些。” 住家过日子的，谁也不能始终都在外头住着，顾承忠他们来京城也有快十天了，这几天顾城中和顾承义就商议着要回去。家里还有那么多事情呢，作坊织坊的，都是最忙的时候，他们得赶紧回去才行。 顾承勇倒是有心留父母兄弟在京城多住一些时候，不过顾承忠他们不肯，顾承勇也是没办法。众人已经定下，十月初八动身往回走了。 冯氏听娇颜这么说，就笑了，“放心吧，我都预备好了，不光是他们的，还有村子里那些亲戚家，都给带一些东西回去。咱们在京城，好歹也是伯府，还有文平是侯爷呢，这些礼数可不能差了。” “还有五哥的亲事，十月十六下聘礼，我也不能在家，全都要仗着母亲来操持了。母亲千万当心身体，别把自己累坏了啊。”娇颜有些心疼冯氏，这些时候，自己要成亲，还有五哥要行纳征礼，可真是把冯氏累坏了。娇颜看着，冯氏好像比之前都瘦了呢。 女儿的话最是贴心了，冯氏听了也高兴，“放心吧，都好着呢，娘只要一想到你五哥快娶媳妇了，就浑身都有劲儿，不要紧的。” 说着话，顾家众人便快要到了神武门，到了这里，娇颜就不能再送了，于是就再此地与家人分别。看着父母等人出了神武门越走越远，娇颜就觉得眼睛不舒服，想要掉眼泪。 “颜儿，别哭，左右不过是还有个二十来天，咱们就可以出宫去了。等着回了王府，你就可以随便，想什么时候回娘家都行。”绍远瞧见娇颜那样子，知道她心里不舒服，故而便上前来搂住娇颜的肩膀，轻声安慰道。 娇颜摇摇头，没说话，只是拿了帕子，轻轻的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出嫁了，就是婆家的人，哪里还能随便就回娘家？要是在村子里也就罢了，没人会说什么，但是在京城可不行。除了逢六逢九，或是一些节日之外，女人是不好随意回娘家的，这些规矩，不能不遵守。 更不要说，这几天他们两个一直在商议，打算离开京城的事情，若是他们真的离京，只怕是很久都别想回来见亲人了。 第872章 提议离京 娇颜和绍远虽说是新婚，可他们这么总是腻在一块也不好。于是，成亲第十天，娇颜就把绍远给赶去上早朝了。 寅时末，绍远被娇颜踢下了床，然后喊了宫人进来，给绍远梳洗。看着绍远一脸哀怨的模样，娇颜就躲在被窝里偷笑。 绍远换好了亲王的常服，然后重新来到床榻边，看着那个躲在被子里，笑个不停的娇颜。“小坏蛋，你真的就这么忍心是吧？”绍远伸手，拧了娇颜的鼻子一下，“好了，我去上早朝，你再睡一会儿吧。不用早起，起来之后就吃东西，不许饿着肚子等我啊。” 嘱咐完，绍远就起身，在内侍的陪同下，从漪澜殿出去，一路向着皇极殿而去。照正理来说，亲王一般是不用上早朝的。不过永康帝勤勉，身边又只有两个儿子，故而一般会带着绍远跟劭安一起去上早朝。倒是也不用他们出声发表什么意见，就是听一听朝政而已。 绍远去上早朝，娇颜就在漪澜殿里睡懒觉，等着睡醒了起来，梳洗好之后随便吃一点。然后去鸿寿宫请安，顺便给太上皇和太后诊脉，随时调整药方。等到这些事情都差不多了，绍远也该下早朝，正好一起再陪着太上皇和太后说说话，吃了午膳就可以回漪澜殿了。 下午有的时候会眯瞪一会儿，有的时候皇帝会派人来把绍远叫走，去商议政事，娇颜就自己抱着本医书看看。时间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娇颜倒是也不觉得多么寂寞。 绍远上早朝五天之后，这天下了早朝回来，却是一脸的不愉快。虽然当着太上皇和太后的面，绍远隐藏的不错，可还是逃不过娇颜的眼睛。等到中午回漪澜殿休息时，娇颜就忍不住问了，“绍远，今天究竟是怎么了？我看你有些不高兴啊。” 一提起这些事，绍远的表情又变了，“今天早朝，有大臣提议父皇立太子的事情，说是什么为了江山社稷朝廷安稳什么的，说了一大通。父皇即位之初，便说是不想太早立储君，父皇只有我和劭安两个儿子，太早立了储君，怕会影响我们兄弟的情分。” “可是这些大臣，一个个都可恶的很，非得提起这些来。还长篇大论的说了好久，非得用什么祖宗家法、论理纲常等大道理来说服父皇，早点儿立太子。父皇一再重申，他如今正当盛年，不想太早立太子，结果这些人又拿后宫无主的事情来说。” “什么后宫不可一日无主，要让父皇快点儿立皇后，还有选妃充实后宫，等等。父皇被这些人气的不轻，直言若是母亲不出现，便终身不立皇后。结果，那些老头子，竟然拿母亲的身世说事儿，说母亲是罪臣之女，原本就是该斩首的，哪里还有资格做皇后？” “还有的人，拿我的身世说话。说母亲无媒无婚便生了我，足以证明品德有失，这样的人，不能做皇后。气死我了，当时我真想去踹他们几脚，母亲怎么惹到他们了，他们要这样诋毁母亲？什么无媒无婚？母亲当时跟父皇可是未婚夫妻呢，这些人凭空污蔑母亲，简直要气死我。” 绍远很是气愤，母亲被人如此诋毁，作为儿子，他真的恨不得上前去掐死那些胡乱说话的人。但是，朝堂之上，容不得他放肆，绍远没办法，只好忍着。所幸皇帝爱护苗素问的心，不比绍远差，当即听了这些，就让人将那几个带头的拖出去打了。 下了早朝，皇帝和绍远都是一肚子的怒火，只是绍远还要面对太上皇他们，就没敢表露出来。此时当着娇颜，绍远没什么顾忌，真的是恨得咬牙切齿。“等着，这些人别犯到我的手里，不然，我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挚爱的母亲被人污蔑，绍远真的是忍不了，为人子女若是不能保护好母亲，那才叫不孝。 娇颜瞧见绍远这样，忍不住摇头，她轻轻抱着绍远，轻声安慰，“别气了，跟那些人生气不值得，父皇不会允许任何人污蔑母亲的，那些人不会落个什么好结果。” 绍远搂着娇颜，将脸颊埋在娇颜的颈窝里，半天才算平复了心情，“颜儿，我打算跟父皇提出离京的事情了，如今这样，估计不知道是什么人故意捣鬼，打算离间我和劭安的情分。若是我们继续在京城，早晚有一天，我和劭安要兄弟反目。” 绍远和娇颜早就商议过了，原本是想着，在京城过了年，年后再提出离京的事情。可是如今看来，倒是不如早一些离开算了。原本他们就没打算争什么，没必要非得陷进这些权利争夺之中，倒不如找个地方安安静静的过日子算了。 “颜儿，实在是对不住你，咱们刚过了几天安稳的日子，结果我又要带你离开京城了。”绍远觉得很内疚，他把娇颜卷进了这些权利争夺的漩涡之中，还要让她离开家人，跟他去一个未知的远方。这对娇颜来说，无疑是一种伤害。 娇颜叹气，“别说了，这个不怪你，我心里早就有所准备了。没事，我会跟爹娘说清楚的，不管在哪儿，我也都是顾家的女儿。”他们两个的性格，实在不适合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还是尽早离开吧，说不定还能过几天舒心日子。 绍远还要再说些什么，外面有内侍的声音响起，“王爷，陛下让您去乾阳宫，有事情商议。” “父皇叫我，估计也是这些事情，正好，我就直接提出离开便是了。颜儿，你先休息一会儿吧，睡一觉精神会好些。”绍远亲了亲娇颜的脸颊，然后便出去了。 绍远走了，娇颜坐在了临窗的炕上，看着绍远离开的方向，愣愣的出神。他们两个这一路来，磕磕绊绊的往前走，就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在背后推动着他们，一步步走向了未知。这一次，不知道他们又要面对什么了。 他们不过是想过上安稳的日子，真的就这么难么？娇颜很无奈。 绍远来到乾阳宫，永康帝正在里面看奏折呢，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奏折，气的永康帝用力一摔，将奏折摔在了地上。 “父皇，何苦发这么大的火？你的身子要紧，发怒伤身的。”绍远弯腰，将地上的奏折捡起来，拿着放在了桌案之上。 “这些人就是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就要管朕的家事。朕愿意立太子就立，不愿意立，又碍着他们什么了？成天拿着这些事情做文章，喋喋不休，简直气死人。”永康帝余怒未消，看着那奏折，恨不得直接撕了算了。 绍远叹气，这朝堂之上永远不可能平静下来。别看前次大清洗才不过半年的时间，但是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有利益就会有不同的趋向，人的本性使然，这些也是常态。 “父皇，别跟那些人生气，其实朝中的诸位大臣也是一片好心。太子是储君，关系到朝廷的稳定，早一些立了太子，民心安稳，也是好事。”绍远知道父亲的脾气，生怕永康帝一直生气下去，便温言相劝。 永康帝一听绍远说这话，猛地抬起头来，盯着绍远，“远儿，你想说什么？”永康帝很清楚自己这个儿子的心思，绍远从一开始就没有争夺什么的意思，此时绍远这么说，背后的意图是什么？ 绍远扑通跪下，“父皇，儿臣今天来，是向父皇要一样东西的。” “要什么？朕的天下，就是你的天下，不管你要什么，直接拿去便是，何苦行大礼？”永康帝皱眉，直觉的，他觉得绍远接下来说的话，他肯定不会接受。 “父皇，儿臣想要管您要一处封地，离着京师远远地，塞北也好，西域也罢，都行。儿臣想要带着颜儿，离开京城，过我们想要的平静生活。求父皇成全。”绍远咬咬牙，直接把话说出口。 “啪。”的一声响，永康帝面前的桌案被拍掉了一个角。“胡闹，你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朕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你，你我父子相聚才不到一年，你如今就要离开朕？不行，朕不答应。远儿，朕不许你离开，朕要你留在京城，朕还要将这天下托付于你呢。” 永康帝又急又怒之下，便将一直藏在心里的话，直接说了出来。他早就有意要立绍远为太子了，不然，他不会把绍远的婚事操办的那么隆重，简直就跟太子的规制差不了多少。他就是想让天下人知道，绍远是他最疼爱的儿子，也会是接任他位置的人。 可是，他从来都没有想到，绍远竟然会提出来要离开，这样的要求，永康帝绝对不会应允。“不行，远儿，你不许走。这些人不就是想要让朕立太子么？那朕明天就下诏书，立你为太子，朕看这些人，还有什么话说？” 永康帝真的是急了，他一生最爱的两个人，就是苗素问和绍远。结果，苗素问为了躲着他，远走天涯，到现在，还都没有半点儿踪迹。如今就连绍远都要走，这怎么能行？ 第873章 娇颜回娘家 永康帝一听绍远要封地的事情就火了，“远儿，不行，朕绝对不许你离开，你趁早歇了这念头。大不了朕即刻下诏书，册立你为太子就是了。” 绍远摇头，“父皇，儿臣从来就没有想做什么太子，如今提出这事情来，更不是以退为进。儿臣只是厌烦，厌烦这些勾心斗角的生活，就是想去过一些安稳平静的日子。” “自从当初儿臣与颜儿前往边关传授医术之后，这日子就一直没能平静下来，说实话，儿臣也是真的累了，心累。这些争权夺利的事情，让儿臣觉得厌烦，儿臣就想找一处好山好水的地方，跟颜儿两个过几天安闲的日子。” “父皇，如今不是立太子的事情，父皇若是立儿臣为太子，只怕接下来闹的更大。现在就有人敢说母亲德行不佳，那接下来就会有人说儿臣乃是私生子，根本不能继承大统。父皇，儿臣真的不想做什么太子，父皇还是把位置传给劭安吧。” “儿臣与劭安是亲兄弟，有儿臣帮着劭安守护这天下，我们兄弟联手，大齐江山无忧的。父皇，恳父皇三思。”绍远跪在地上不肯起来，恳求道。 永康帝盯着跪在地上的绍远，久久不语，绍远的话，他信，他知道儿子的个性，不会撒谎来骗他的。但是，他不能答应，他不能让绍远离开，大齐也不应该错失这样一个优秀的太子人选。 “远儿，朕不能答应你，不行。从朕找到你的那一刻起，朕就决定，为你打一片天下出来。朕要给你这天底下最好的东西，来弥补我们父子多少年错失的亲情。如今朕已经是这天下的君主，但你却要离开，不行，朕绝对不许。” 永康帝坚决不许绍远离京，绍远无奈，也只能先起来了，“父皇，请您三思。儿臣留下，只会给有心人留下可乘之机，利用儿臣的身世做文章。攻讦儿臣，污蔑儿臣的母亲，离间儿臣与劭安的兄弟之情。” “大齐才平静了几天，不能再起风波，父皇，儿臣离开京城，对大家都好。劭安是父皇的嫡子，是理所当然的太子人选。劭安聪慧稳重，处理政事比儿臣还要老道，他会是一个合格的储君，也会是很好的君主。父皇，儿臣愿意辅佐劭安。” 绍远还是努力争取，他知道，这件事不是那么容易达成目标的，永康帝绝对不会这么容易就答应。但是绍远不会放弃，他会一直努力劝说，直到父亲答应了为止。 不管绍远怎么劝，永康帝都只是摇头不答应，最后绍远没办法，也只能暂停了。“算了，父皇一时肯定是想不通的，左右儿臣还要在宫中住半个多月，父皇慢慢想吧。” 父子间关于立太子的话题暂时告一段落，绍远留下来，帮着永康帝处理了一些事情之后，就告退会漪澜殿了。回到漪澜殿时，娇颜没有睡觉，而是捧了本医术书那看呢。绍远来到娇颜身边，搂住了娇颜，也没说话。 绍远不出声，娇颜也不出声，其实娇颜很清楚，绍远提出的事情，皇帝根本就不会答应的。好半天，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依偎在一起，谁也不开口。 “颜儿，我会劝说父皇的，他慢慢想清楚了，就会答应。”良久，绍远才说了这么一句。 娇颜点点头，“别急，这本来就不是能着急的事情。父皇一时半会儿的转不过弯来，也是情理之中。若是他直接就答应了，那你倒是要担心了呢。”娇颜轻声的安慰绍远。 自从绍远提出要离开的要求之后，每次见到永康帝，都会念叨一番。永康帝自然是不肯答应，于是，父子两个就在这件事情上，僵持不下。 而朝廷里，也是各种声音都有，越来越多的人，在上奏催促永康帝立太子。这样的情形之下，永康帝的态度好像是有些松动，有一天就直接问起来，储君的人选是哪个。 堂下群臣各自发表自己的意见，有支持绍远的，也有支持劭安的，两方僵持不下。那些支持劭安的人，再次拿绍远的身世说事儿，说绍远的身世，难以服众等等。永康帝听了这样的话，很是生气，干脆就一甩袖子走了。 这种事情，本来就不是一天两天能够有结果的，朝臣们议论纷纷，每每在朝堂上争执不下，闹了个脸红脖子粗。但事件中心的两个人，绍远和劭安，倒还是如同以往一样，关系好得很，没有什么改变。 在这期间，顾家这边才十月十六，带了丰厚的聘礼去黄家，行纳征之礼。接着，又定下了婚期，在来年二月。双方顺顺当当的定了婚期，这桩婚事，基本上也就差着迎亲了。 时间一晃就过，转眼，就到了十月末，绍远和娇颜，已经在宫中住满了一个月。十月二十九，绍远带着娇颜，先是去了鸿寿宫，拜别太上皇和太后，接着又去见了皇帝，然后就这样离开了皇宫。 这一天逢九，本来就是出嫁闺女可以回娘家的日子，再加上娇颜出嫁正好一个月，是回娘家住对月的时候。于是，绍远和娇颜也没回王府，而是直接去了永安伯府那边。 伯府这头早就接到了消息，此时正用最隆重的仪式欢迎绍远和娇颜。今天的顾家，大摆筵席，请来了许多的亲朋好友，众人一起迎接出门子的姑奶奶，回家住对月。 绍远和娇颜来到顾家，也是被眼前这场景给吓了一跳，他们真的没想到，会有那么多的人在。不仅仅是顾家人，还有好些跟顾家相处好的，也都在这边。更不用说娇颜的义父义母夏允辰夫妇了，这时正站在顾承勇夫妻的身旁，笑呵呵的看着这小两口呢。 绍远和娇颜连忙上前来，同众人行礼，这一回也就不用那么讲究了，众人都行家礼，也不必太拘束。“爹，娘，我们回来住娘家了。”娇颜瞧着顾承勇和冯氏，莫名的心里一酸，眼泪就要往下掉。 冯氏这些时候没见到娇颜，也是一样的难受，直接抓住了闺女的手，细细打量，“还好，倒是没瘦了，看样子在宫中住的也挺好，这气色倒是还不错的。”见到闺女好，冯氏也就放心了。 娇颜扭头看见了方氏和夏允辰，连忙过去向着二人行礼，夏允辰夫妻还礼。还没等说什么呢，麒麟儿就从夏允辰的身后钻了出来，“姐姐，你最坏了，成亲都不让我们做送亲童子。”俩人噘嘴道。 娇颜一愣，才想起来，原本在青山村那次，这俩娃去做送亲童子来着。他们肯定以为，这一回也要用他们，结果却是没有，故而有些失望。“姐姐这次跟之前不一样的，这回是按照礼部的规矩来，不用送亲童子的。”娇颜伸手，摸了摸俩小娃的脸蛋，笑道。 “爹娘也这么说，简直太讨厌了，我们原本以为，还可以跟姐姐坐在车里呢。”俩人已经听父母还有先生讲过了，但还是觉得有些失望。 夏允辰伸手，将两个娃娃都扯了回去，“你俩不许胡闹，难为你姐姐啊。快，都闪开，姐姐难得回家来，还不让她赶紧坐下休息？” 这样，麒麟儿两个这才让开，绍远和娇颜相携进入了顾家的正厅之中。然后，外面的一众人等，也都跟着进来了。 众人进屋，分宾主落座，绍远和娇颜，坐在了顾承勇夫妻的左手边。娇颜看着满屋子的人，心情也是很好。今天来的可是倒挺齐全，文福文寿文禄都带着媳妇孩子过来，文庆文景也是差不多，还有文菲安辰珺，秀丽尉迟达一家子，这些人都来了。 另外，还有安家朱家方家，以及文韬的父母林瑾瑜夫妻，他们也都过来了。林瑾瑜夫妇在侯府里住了几个月，如今看上去，倒是比之前好多了。虽然林瑾瑜鬓边的白发还在，但是精神状态好了很多，人也胖了些，脸也养的白了，整个人看上去，就年轻了不少。 曹氏也是一样，看着比刚回到京城时要年轻了许多。不过，毕竟是曾经吃过那么多的苦，这面容上多少还是残留了一些痕迹，这些，已经是不能改变的了。好在，曹氏也是大家出身，身上的气度还在，如今一身华服的模样，跟京中那些贵妇相比，也没什么差别。 娇颜看着这满屋子的人，心里是既高兴又有些伤感，众人都是为了迎接自己而来，这样的时刻真的是太感动太让人高兴了。但是一想到，不一定什么时候自己就要离开，往后再见到大家还不一定什么时候，娇颜的心里难免有几分惆怅。 “多谢诸位叔伯们前来顾家，今天不过是娇颜回家住对月的日子，劳动各位前来，实在是不好意思。娇颜在这里，谢过诸位亲朋了。”娇颜说着，便站起来，朝着众人福了一礼。 众人哪里能受娇颜的礼啊？于是都赶紧摆手摇头，“你这丫头说的啥话？都是一家子至亲，哪里还用得着这些规矩？我们都是来看看新娘子跟着沾沾喜气儿的。”方氏那边径直笑道，在她的心里，娇颜还依旧是她的义女，当年那个可爱的小丫头。 第874章 冯氏的担心 娇颜回娘家住对月，顾家大摆宴席宴请亲朋好友。酒席自然是丰盛的，并且还请了歌舞杂耍，后院还搭了戏台唱戏。这一天，众人尽情欢聚，直到下午，才各自离开。 按规矩，娇颜要在家里住几天，但绍远是不能留下来的，于是绍远就只能恋恋不舍的离开。娇颜瞅着绍远那个可怜的模样，好笑之余，心里也是有些异样。不过规矩就是规矩，娇颜也没办法。 文修等人送绍远出了伯府，见到绍远还是一步三回头的往后看，众人也是忍俊不禁。“妹夫，你若真是舍不得娇儿，明天再过来就是了。爹娘也不是那蛮不讲理的，他们还能把你撵出去？”若是以往在村子里，今天顾家也就留绍远了，可这是在京城，好歹的也要顾及一下啊。 绍远苦笑，“也只能照着大哥说的办了，这都什么破规矩啊，我和颜儿还是新婚呢，就让我们分开。”他还是忍不住抱怨，不过也是没什么办法了，只能嘟囔着，上了马车，然后回王府去了。 众人散去，娇颜才有工夫跟冯氏好好的说说话，“娘，我五哥的亲事怎么样了？婚期定了没有？” “定了，定在来年二月，那时候刚过了年，大家伙也没什么事情忙，正是好时候。到时候把你爷你奶他们都接来，唉，这一回我就说，他们老两口别回去了，留在京城多好？可你爷不干，说是这边住的不习惯，不如在家自在，非得要回去。也是没办法了，只能送他们走。” 说起这个，冯氏也是有些感慨。如今他们的日子过好了，就想着留老两口在京城里享享福，却是没想到，老爷子和李氏怎么也不肯。倒也是，就连顾承勇他们，也是才习惯过来呢。老爷子住在青山村一辈子了，到了这边，真的是各种东西都不适应。 人老了，就得顺着他们的意思办，既然不想留下，那也是没办法了。顾承勇打发了人，把顾家众人送回去，又送了两车的东西，留着分给村子里那些亲朋好友。前几天派出去的下人就回来了，说是顾家众人顺顺当当的到家，一切都好。 “对了，娇儿，你跟绍远成亲这也一个月了，有什么动静没？”母女俩正聊天呢，忽然冯氏就冒出来这么一句。 娇颜一愣，不知道冯氏说的是什么，“娘，什么动静啊？”她一头雾水的看着冯氏。 冯氏白了闺女两眼，“你说还能有什么动静？你肚子的动静啊，我记得你成亲之前，正好是癸水刚走，按说最是容易怀上的啊，你这个月癸水来了没有？”原来，冯氏是着急问娇颜有没有怀孕。 娇颜一拍额头，“我的娘啊，你看真是够心急的，我才多大啊，我十五呢，这么早就有孩子？不行，我可不想这么早。我和绍远说好了，再等等。我自己还像孩子呢，再生个娃娃出来，算了吧，一想我就头疼。”她这个娘可真是够心急的了，这才哪到哪啊，就想起来怀孕的事情了。 娇颜并不想太早要孩子，她才十五呢，身体其实都还没有发育完全，这么早要孩子不好。这件事，绍远也是支持的，所以回门那天，娇颜从家里翻出来了药丸。 那个，是原本娇颜给雪梅和瑾萱两个预备的，之前她们一直在吃。后来雪梅说，她打算再要个孩子了，就没吃。娇颜带了药丸回去，偷摸的吃了，也没敢让旁人知晓。 娇颜很明白，其实不光冯氏盼着她早点儿有孩子，就连太上皇和太后也是一样，但是娇颜和绍远两个人都不打算太早要孩子。如今这朝中的情势有些复杂，指不定哪天他们就要离开京城了，若是娇颜怀了身孕，皇帝是肯定不会允许他们离开的。 但是这些事情，娇颜不可能跟冯氏说，只说是自己还想自在一阵子。想当然的，娇颜这话直接就把冯氏给惹火了，“啥？你这丫头又出什么幺蛾子呢？你都成亲了，是绍远的媳妇，咋还能不想生孩子呢？” “我就说，这些年让你东奔西走的，把你给养得野了，你这心太大，根本就收不回来。女人成了亲，就是要相夫教子，生儿育女是天性，怎么还能不生呢？”冯氏此时，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劝赵氏的了，瞪着闺女，脸色都难看起来。 “你也不想一想，绍远是什么身份，你不打算生，你是想让别的女人给绍远生孩子么？皇家最是在意子嗣，你不给绍远生孩子，你就不怕皇帝还是太后着急了，再往绍远身边塞几个女人？” 归根究底，冯氏还是担心这个。若是平常人家也就罢了，但绍远是王爷，是皇帝的儿子，指不定哪天就成了太子。娇颜要是不能尽早生下嫡长子，那将来的事情，可就真的是不好说了。绍远或许一时半刻的不会有什么心思，但是谁敢保证，旁人就没有这个意思？ 且不说绍远年轻英俊，是京城里无数闺秀梦寐以求的夫婿人选，只说他的身份，就会有无数女人前赴后继的想往他身边挤了。如今绍远跟娇颜成亲时间短，两个人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刻，这些事情娇颜想不到，但是冯氏不可能不替娇颜去想啊。 “娇儿，你听娘一句话，早点儿生个儿子出来，这才是正经。你有了儿子傍身，大家伙也都能安心，明白么？”冯氏苦苦相劝。 娇颜叹了口气，伸手搂住母亲，“娘，你别担心，我相信绍远，他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我们都还年轻呢，还有不少事情要做，这个时候就有了孩子，真的不是什么好事。娘，别急，过了今年，等明年再说吧，你闺女还小呢。我大嫂那时候，不也是十六七了才有娃的么？” 冯氏叹气，“你从小就聪明，主意也正，娘说不过你。娘只是提醒你，如今不比咱们在村子里的时候，那时你想怎么样都行。绍远是皇帝的儿子，他的事情，怕是他自己也做不得主。你们两个也别把事情想的太好了，尤其是你，心里有个准备，若是哪天府里又进了人，千万别跟绍远闹。” 冯氏年纪大，又从曹家到林家，经历了许多，这些事情上，看的很透彻。绍远疼娇颜是不错，可是他的身份摆在那里，注定了很多事情由不得他。“唉，这也是造化弄人，谁能想到，绍远他竟然是这个身份呢？”说着说着，冯氏就忍不住叹气。 娇颜当然明白，母亲这是担心自己，她搂着冯氏的腰，柔声道，“娘，别担心，我会好好的，真的。我和绍远会好好过日子的，往后我们会生好几个孩子，到时候娘肯定忙不过来，一群小娃围着你叫姥娘呢。” 冯氏搂着娇颜，伸手在娇颜后背轻轻的拍抚着，“你小时候娘把你抱在怀里的情形，就跟在昨天一样，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你就成亲了，这日子过得太快了。娇儿，娘跟你说这些，没别的意思，就是希望你好。娘只希望我的闺女，能够快快乐乐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 娇颜很是感动，这才是母亲呢，只有母亲才会无时无刻不担心闺女的事情。只有母亲会为女儿考虑，只有母亲，才会时时牵挂女儿过得好不好。娇颜不说话，趴在母亲的怀里，眼中有泪水往下掉。 “娘，这些年，我让娘担心了。”半天，娇颜冒出来这么一句话。她是个不孝的女儿，让父母跟着吃苦受罪担心受怕，接下来，怕是还要离开父母远行。想一想，娇颜就觉得心里特别的愧疚。 冯氏听出来，娇颜的声音有些不对，于是便收拾起这些忧伤的情绪来，“你看我，闺女回家来住对月，这是好事情呢，结果我这胡言乱语的，倒是把你给惹哭了。乖，不哭，我们家娇儿那么优秀出色，不管是什么时候，都能顺顺利利的。” 冯氏扶起娇颜，伸手给娇颜擦了擦眼泪，“时候不早了，你早点儿休息吧，指不定明天绍远就来接你了。那孩子黏你黏的紧，你们又是新婚，也不好分开太久。往后有的是时间，你随时都能回家来住。” “娘这些天也有些累，不陪你说话了，你早点歇着吧。”说完，冯氏就站起来，从这边离开，准备回去睡觉了。 娇颜也从炕上下来，送母亲来到了门口，“娘，天黑，你当心点儿。青荷，你们好好扶着我娘。”娇颜喊了府里的人，小心的送冯氏回去休息。 等着冯氏走了，娇颜才回到了内室。十月末了，天气冷，所以娇颜就不睡在床上，而是睡在炕上了。炕烧的热乎乎的，丫头们早就给铺好了被褥，娇颜随便梳洗了一下，就钻进被窝里了。 这是成亲一个月来，第一次自己一个人睡，娇颜忽然觉得非常的不习惯。她早就习惯了绍远的怀抱，年轻男子气血旺盛，身子始终热乎乎的，被绍远搂在怀里，晚上一点儿也不觉得冷。 而此时，尽管炕烧的挺热乎，被子也挺厚实，娇颜还是觉得，后背有凉风往里钻。没有绍远的陪伴，娇颜这一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着。 第875章 灵机一动 娇颜一听绍远的话，当时就傻在那里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啥？让我帮劭安选妃？这是闹啥呢？父皇不是在开玩笑吧？”靠不靠谱啊，让她给毅亲王选王妃，这怎么听都觉得荒唐。 “父皇说了，你是福星，只要你肯出手，准能帮着劭安找到一个才貌品性俱佳的媳妇回来。颜儿，父皇实在是顾不上这些，后宫里又没人能帮他，你还是想想办法帮个忙吧。劭安是我的弟弟，你是嫂子呢，责无旁贷不是？” 绍远生怕娇颜拒绝，就一个劲儿的劝说，“我也觉得，只要我们家颜儿出手，肯定能找到个不错的女子回来给劭安当媳妇。劭安也是个可怜的，他母亲那样子，还幽禁在宫里呢。你得想个办法，帮劭安挑一个温柔纯善得媳妇，指不定那就是未来的太子妃了呢。” “还有啊，这件事是你主持着，到时候不管选的哪个，人家都会感激你的。我只有劭安一个弟弟，当然希望，你和劭安的媳妇，以后也能好好相处啊。颜儿，你就帮帮忙吧，好不好？”绍远抱着娇颜，用十分温柔的语气，哄着娇颜。 娇颜被绍远哄的没辙了，只好点头答应，“得，我答应了还不行么？你别再说了，怎么把劭安说的像个可怜虫似的啊。”娇颜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真当她是小孩子了是吧？还这么哄着。 “不过，要怎么样才能接触到这十来位姑娘呢？总得有个办法啊，不然我还能挨家挨户的去拜访？”娇颜皱眉，该用个什么办法，把这些女孩都聚在一起呢？她得好好想想。 “绍远，王府里可有什么花园之类的？有没有这时候开的花啊？实在不行，就办一个赏花会啥的，也是个好主意。”娇颜想了想，又摇头，“这都冬月了，哪里还有什么花开啊？我也真是够笨的了。” 今天是冬月初一了，京城这边虽然是比青山村暖和，还没下雪，但是天气也挺冷了，哪里还有什么花能开啊？娇颜不由得让有些丧气。 绍远一听，却是笑了，“还是你脑子好使，竟然想到了这个。你应该是还不知道，咱们王府里，可是还有一处暖房呢，那里面，什么奇花异草没有啊？你只要下帖子请人来，别管有花没花，那些人都会毫不犹豫的前来赴宴呢。” 勇亲王府里，也有一处暖房，那是绍远仿着废太子府上的暖房建的。绍远那时想着娇颜需要研究药草，弄一处暖房，里面种一些珍奇的草药什么，留着给娇颜消磨时间。 不过当时没找到那么多的珍奇药草，绍远就想尽办法，四处搜罗一些奇花异草。太后和太上皇知道了，就从宫中送去一些，又把废太子府上的那些珍奇花卉都送给了绍远。故而，勇亲王府的暖房里，可是聚集了不少花卉呢，此时还真是有一些在开放的。 刚开始绍远还真是没想到，刚刚娇颜这么一提，绍远脑子里灵光一闪，就想到了府里的暖房。这样现成的借口不用，那岂不是浪费了？ 娇颜一听，顿时眼前一亮，说实在话，其实她还真是没去过王府呢。一直都在忙，之前忙着研制链霉素，忙着去江南救人，等着从江南回来，他们两个就分开预备成亲了。所以那勇亲王府，娇颜还没踏进去呢，哪里能知道这些？ “这就好办了，明天我就下帖子请人，到时候把各家的夫人小姐都请过来。然后再想办法试探一下，看看谁家的闺女，符合父皇的要求。”娇颜眼睛一亮，脸上扬起了莫名的笑意。 绍远看着娇颜那笑，却是有些脊背发凉的感觉，得，自家这小媳妇，不知道又打算作弄谁了。绍远不由得替那些闺秀们担心，真不知道，娇颜会想什么办法，来试探这些人。“颜儿，你可别下狠手啊，这是给劭安娶媳妇，别闹出人命来。” 娇颜扑哧一下就笑了，“你当我是什么人啊？我又不能杀人放火的，不过是一些小状况罢了，试一试这些闺秀们的品性而已，无伤大雅。” 既然娇颜已经有了主意，绍远也就放心了，在屋子里跟娇颜又痴缠了一会儿，时候就不早了。正好外面有丫头的动静，“王爷，王妃，夫人说饭菜已经预备妥当了，请王爷和王妃移步前去用晚饭。” 绍远听见外面的声音，这才放开了娇颜。瞧着娇颜满面红晕，眼神迷离的模样，忍不住有些小得意，低头又亲了娇颜两下，“昨晚你在家没陪我，害的我都没睡好，今晚你要补偿我，知道么？” 娇颜这时才回过神来，瞪了绍远一眼，然后动手整理衣衫，“走吧，别在这腻歪了，爹娘等着咱们吃饭呢。”这家伙热情起来，不分时间地点的，刚刚要不是丫头出声，大概今天的晚饭就不用吃了。 绍远笑的就像是偷吃了金丝雀的猫儿一般，伸手帮娇颜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帮娇颜取来了披风穿上，就这么搂着娇颜的肩膀，从屋子里出去，一路来到了前面正房。 顾家人都在等着呢，见到这小夫妻俩并肩走进来，大家伙也是忍不住的笑意。娇颜和绍远的感情好，他们看了都很高兴，“快，过来坐下吧，早些吃了饭，你们也能早点儿回去。绍远说有正经事要办，别耽误了。”顾承勇赶紧招呼他们二人坐下。 桌子上已经摆了几道菜，丫头们还在陆陆续续的往上送，“今天厨房做了鱼，这个时节弄点儿新鲜鱼也是不容易，我让厨房用心做了，等会儿都尝尝吧。”冯氏含笑说道。 正说着呢，丫头们就端着盘子进来，一股鱼的鲜香之气扑来。还没等丫头把盘子放下呢，那边雪梅却是苍白着脸，捂着嘴直接就往外跑了。屋子里的众人都有些发愣，这是咋了？ 文修急忙就跟着出去，结果就见到，雪梅没控制住，就在外面吐了起来。“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咋还吐的这么厉害啊？”文修有些纳闷儿。 “我也不知道啊，就是一闻到那鱼的味道就受不了，恶心的不行，就想吐。”雪梅吐了一顿，觉得好受了些，这时才开口说道。 文修伸手，拍了拍雪梅的后背，那边有丫头连忙端过来漱口水，雪梅漱了口。另外有人，将地上雪梅吐出来的东西，也都赶紧的收拾了。 文修扶着雪梅，重新进屋子，结果雪梅闻到了鱼味儿，又不舒服起来，没办法，只好捂着嘴退出了屋子。 娇颜觉得奇怪，大嫂这是怎么了？“娘，我去给大嫂看看啊。”说着，娇颜就站起来出了屋子，领着雪梅去了偏厅。“嫂子，你坐下来，我帮你诊诊脉看看，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娇颜心里有一些猜想，但是没经过证实，不能乱说。 雪梅也觉得自己的情形有些奇怪，于是就坐下，老老实实的让娇颜给诊脉。娇颜的手指一搭上雪梅的腕脉就笑了，自己的猜测还真是没错呢。“大嫂，你的月事多久没来了？”这分明就是滑脉啊，雪梅应该是有喜了。 雪梅愣了一下，然后仔细回想，“我上次来月事，好像还是九月十几不到九月二十，哎呀，这个月没来。最近一直在忙，老五定亲下聘礼，加上你回来，我都忘记这回事了。娇娘，你是说，我这是有了？” 雪梅有些吃惊，又欣喜不已，还带着些许的不敢置信。当初她生了博睿，娇颜和苗素问都说，不好太早再生孩子，在征得了文修和冯氏的同意之后，雪梅就吃了药。如今博睿也不小了，雪梅早就想再要个孩子，可一直都没怀上，她还以为可能是吃药吃出毛病了呢。 最近一直在忙，雪梅也就忘了这些事情，可没想到，竟然就真的有了。这可是太出人意料了，雪梅伸手捂着肚子，嘴角翘起，开心的笑了起来。“原来是有了啊，我也是太疏忽了，竟然都忘了这些。” “大嫂，恭喜你啊，爹娘要是知道这个消息，肯定会高兴的。”娇颜伸手扶起了雪梅，“估计你是闻不得那鱼腥味儿，这样吧，让人把那条鱼撤下去就是，省得你不舒服。”孕妇要紧，不过是一条鱼，大家不吃也没啥。 娇颜说着，就示意旁边的丫头扶着雪梅，自己则是快步回到了正厅里，进了屋，娇颜就笑了，“快，把那条鱼撤下去，大嫂闻不得鱼腥，别让她再吐了。大哥，往后你可是要当心些了，我嫂子现在可金贵着呢。” 娇颜这么一说，冯氏立即就明白是咋回事了，“哎呀，雪梅这是又有了吧？太好了，这可真是好消息，咱们家又要添丁了呢。”冯氏自己生了五个孩子，对女人怀孕的反应，还是很熟悉的，刚刚她就看出几分不对来，还没来得及说呢。 冯氏这么一说，文修立即就站了起来，直接从屋子里出去找雪梅了。正好雪梅从外面进来，文修几步上前，抓住了雪梅的手，“以后可得注意了，别累着，多休息。”文修有些激动的说道。 第876章 勇亲王府 雪梅怀孕的消息，着实让顾家人高兴了一回，瑾萱看着满面娇羞之色的雪梅，心里也是羡慕的不行。他们家博骏也二十个月了，或许，她和文齐，也该再要个孩子了呢。 不说瑾萱心里羡慕，打算晚上跟文齐商议生娃的事情。只说众人高高兴兴的吃了晚饭，又聊了一阵之后，绍远就带着娇颜，回王府了。 王府的总管接到消息，便领着府里的下人，来到大门外迎接。“拜见王妃，王妃如意安康。”众人见到娇颜下车，便齐刷刷的跪下，口中齐声道。 娇颜从马车里下来，还真是被吓了一跳，好家伙，眼前这么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呢。“都起来吧，大冷天的地上凉。”说实话，娇颜依旧是不太习惯，这么多人跪在眼前的情景。不过她也明白，这些都是规矩，她就算是再不习惯，也没别的办法。 绍远过来，扶着娇颜，二人并肩走进了王府。进了大门饶过影壁，那边早就停好了青油小车，绍远扶着娇颜上车，然后一路到了二门。这时，两人又从车上下来，过了二门之后，换了暖轿，一直抬到了他们夫妻居住的院子。 绍远和娇颜住的院子，在王府后院的中路。正房五间，左右各带两间耳房，东西各有五间厢房，再加上倒座，其实就是一个典型的四合院。其实京城中的宅子，大多数都是这种布局，只是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四合院并排或者套起来，就成了一处宅邸。 天色已晚，外面今本上也看不清楚都是什么样的建筑，娇颜干脆也不费那个精神，反正她有的是时间，又不着急。暖轿停下，娇颜从轿子里下来，还没等她站稳呢，就听见几个女孩子的声音。 “奴婢等恭迎王妃，王妃如意安康。”原来，是玲玲和青萍等人，见到了娇颜，向娇颜行礼问安呢。 一个月没见到玲珑她们，娇颜也是挺惦记的，这时瞧见她们一个个都还挺好，娇颜也就放心了。“都起来吧，地上凉着呢，别冻坏了。”冬月了啊，这些人就直接跪在地上，娇颜一想，就觉得不舒服。 “往后在咱们院子里，不用行这样的大礼，随便一些就好。”成天动不动的就跪，还用不用干别的了？这些没用的规矩，能省就省了吧？眼前这些都是她最贴心的丫头，就跟姐妹差不离，弄这么多规矩，烦得慌。 后面绍远走上来，揽住了娇颜的肩头，“走吧，进屋，外面太冷。”接着，就拥着娇颜，迈步进了屋子。 进门是一架落地的大屏风，绕过了屏风，就是正中间用作会客的地方。北面正中间，是一张做工精美的紫檀木大罗汉床，中间有一小几，两旁都铺设着锦缎的坐褥靠枕等。罗汉床前是两排楠木雕花的椅子，上面也铺了锦缎制成的椅子袱。 这里，就是娇颜会见一些客人的地方。当然，与前院的会客厅不同，这里是后院，大多数都是见一些亲近的人。 东边次间，靠北是一铺大炕，炕上摆着桌子，铺着褥子。炕前靠着西边摆了一溜的楠木椅子，南面临窗之下，同样是一张罗汉床。罗汉床上头也有一小几，上面摆了茶壶茶杯等，还有两本书。 这里，一般是娇颜白天活动的场所，可以在罗汉床上看看书、做个针线活，亦或是来了比较亲近的姐妹等人，就在这边闲聊说话。当然，晚间的时候，娇颜和绍远也可以在这里看书聊天，闲话家常等，属于一个比较随意的场所。 东侧的稍间，就是娇颜和绍远晚间休息的卧室。北面放着一张做工精美复杂的紫檀木千工拔步床，挂着大红绣瓜瓞连绵的帐子，很是喜气。南面临窗，是娇颜梳妆的梳妆台等。 卧房南侧摆着一架插屏，后面是一处小门，那边通着耳房。耳房里有专门烧火的灶房，随时都预备着热水，还有红木的浴桶等等，这是娇颜洗漱的地方。 至于西边两间，则是设成了书房，同时西边耳房里，也有洗浴的所在。 基本上来说，这就是京城典型大户人家女主人的住所。里面的摆设，华贵自然是不用说了，带着女性的柔和，色彩上也略微偏暖一些，跟前院冷硬的风格还是不同的。 绍远陪着娇颜，挨个儿的都看了一下，“屋子的格局就这样了，没法改变，要是摆设上哪里觉得不如意，你自己再另外做改动吧。这些都是玲珑她们收拾的，我瞧着倒是还挺好。” 之前绍远也不住在这里，他直接就住在前院，这也是头一回过来住，看着这边布置的倒是挺温馨，绍远还算是满意。 娇颜看了这边的布局，也觉得不错，“玲珑，做的不错，等会儿赏你们一人一个红封。”做得好就该赏，娇颜从来都不是小气的人。 玲珑几个一听，就笑了，连忙屈膝行礼，“奴婢们谢王妃的赏赐。” 时候还早，绍远和娇颜也不困，再说他们还有事情要商议呢。于是二人就换下了外衣，只穿着小袄，坐在了炕上，开始商议着下帖子宴请众人的时间还有具体的一些事情。玲珑等人送上来了点心茶水果子等，然后就退出去了。 娇颜和绍远商议了一下，把宴请的时间定在了冬月初六，这样一来，也就是还有五天了，府里必须尽快预备才行。另外，除了皇帝指定的那些人选，还得另外请一些人来，不然的话，岂不是目的太明显了？ 俩人用心商议了半天，从酒宴的菜单，到宴请的地点，再到宴请需要用到的物件，大概的都计划一下，。颜手里还拿了笔墨，一样一样的记了下来。 俩人一番商议之后，时间也就不早了，绍远伸了伸胳膊，扭头去看了一下旁边摆着的那座自鸣钟。“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睡觉吧，这几天你有事情忙，自己注意点，别累着。” 娇颜穿鞋下地，也是活动了一下手脚，这时玲珑等人进来，伺候着两人去洗漱了一下。等着二人都收拾好了，玲珑等人又从这边屋子退了出去。娇颜和绍远都不喜欢睡觉的时候有人在外面守着，所以也不用玲珑她们值夜，玲珑几个，就去厢房休息了。 这边，绍远插了门，回身抱住刚刚洗的香香的娇颜，在娇颜脸颊上亲了一口，“好香啊，娘子洗的香香的，可是在等为夫？”绍远低声笑问道。 娇颜被绍远搂在怀里，年轻男子热力十足的体温，让娇颜觉得身上也跟着暖烘烘的。耳边绍远那低沉醇厚的嗓音，带着些许的魅惑，听在娇颜耳中，不禁有些情动。“怎么？你不喜欢？”娇颜挑眉，扭头去问绍远。 绍远低头，亲了亲娇颜的红唇，“怎么会呢？喜欢的不得了。”说话间，绍远就打横抱起来娇颜，大步来到了床边，轻轻将娇颜放在了床上，随手扯下来幔帐挡住一室的旖旎。 娇颜要宴请京中的闺秀，就要预备不少的事情，而第一样，就是要见一见府里各处的管事。绍远在京中没有什么根基，府里大部分的人，都是太后从别处挑选了送来的，另外一部分，就是苗家的下人，自然，也有娇颜的陪嫁。 苗府和娇颜陪嫁的下人，原本都是农人出身，在这王府里，其实还有许多事情弄不明白。而太后派过来的人，有一部分是宫中的老宫人，还有几个是从朱家选了送过来的，其实说起来也都是颇为复杂。娇颜又年轻，要想好好管理这王府，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好在，太后也知道这个情形，所以娇颜离宫之前，太后特意把袁姑姑还有两个女官送给了娇颜。袁姑姑可是太后宫中得力的人呢，在宫中也有二十来年了，一直是帮着太后处理各种事情。太后的意思，自然是让袁姑姑好好帮娇颜一阵子。 娇颜回王府的第二天一早，就命人传话给府里各处的管事，将众人聚到了一起，她要见一见这些人。 大宅院里，都会有单独的地方，留着给女主人处理事务用，王府更是不例外了。一大早，娇颜就在袁姑姑还有玲珑等人的陪同之下，来到了王府西路的一处院子。此时的敞厅里，已经站满了府里各处的管事。 今天的娇颜，一身银红色绣牡丹团纹的圆领长袄，外面搭了件大红羽缎镶着白狐狸毛的披风。一头乌发梳成了牡丹髻，倒是也没有太多的装饰，只带了一支金凤步摇，下面坠着艳红的宝石。走动间步摇晃动，宝石映着日光，折射出耀目的光芒，让人不由得眼前一花。 粉白的桃花面，琼鼻樱口，眉眼间带着不怒而威的气势，尤其是那眉间花瓣模样的朱砂痣，更是添了几分威严。这样的人一出现，直接就会让人心中生出几许畏惧和胆怯来。 娇颜一进大厅，一众管事便全都跪了下来，“拜见王妃，王妃如意安康。”众人齐声道。 第877章 初学管家 娇颜也没说话，只是在绿萍的玲珑的搀扶下，坐在了大厅的上首。袁姑姑坐在了左侧下首，而玲珑绿萍等人，则是站在娇颜的身后。这时有丫头送上来茶水点心等物，娇颜端起茶碗来，抿了一口润润喉，这才说道，“都起来吧。” 地上跪着的那些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别看王妃年纪不大，可是刚刚进来的那个气势，还真是威严十足。这些管事也都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可是面对这样的王妃，一个个也是心里有些打鼓，不由自主的就收起了轻视的心思。 此时听娇颜说是让起来，众人连忙站起来。各自的脸上，倒是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种得意浮躁的样子，一个个低垂着头，不敢四处乱看。 娇颜也不着急，坐在那里又喝了两口茶水，停了一会儿才道，“我初来王府，对王府诸多事务也不熟悉，今天特意叫了你们来，就是认识一下，对府里的各种事情有一个了解。我会按照这上面所写的，挨个儿叫人，你们听见自己的名字，就上前来，报上自己在哪里当差。” 娇颜的语速不疾不徐，声音不高不低，就像是平常和人说话差不多，但是却让下面站着的那些人，心中一凛。众人不敢怠慢，凝神细听有没有叫到自己的名字，要是叫到了，就赶紧上前。 娇颜手里有一本册子，这是王府所有各处管事的一份详细资料，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人和册子上的名字对应上。娇颜手里拿了一支笔，瞧见出来这人的模样、说话语音等特点，在册子上做了一个标注。 王府很大，各处的管事也不少，娇颜一次肯定记不住这么多的人，所以她就只能取巧，做一些标记。同时，也对这册子上记错误的地方，做一些更正。 认人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娇颜就算是脑子再好使，一头午下来，也是弄了个头昏脑涨。不过，她可不是一个人，还有袁姑姑等人在帮忙呢，所以这一上午下来，对于府里的各类差事，娇颜也算是有了一个直观的了解。 “冬月初六，我要在府中设宴，请京中一些夫人还有闺秀前来。这时间上略微有些赶，现在就把事情吩咐给你们，你们照着我要求的去办，要尽快把自己的差事都办妥当了，明白么？后天上午，我还会在这里，到时候，我要听到，你们已经把各自的差事办好。” 说完，娇颜也不管那些人听懂了没有，就开始一样一样的吩咐人去办差了。王府设宴请人，那可是不小的事情，绝对不仅仅是宴席上菜色的问题。酒宴的地点，屋子里的摆设，需要用的各类餐具，菜色的选择，歌舞等表演的安排，客人的座次等等，都是大事。 这些事情里有一样没弄好，有可能就会砸掉整个宴席，所以娇颜必须得尽量想的周全。幸好有众人帮忙，尤其是袁姑姑还有另外两位女官，她们可都是见过无数次，太后宴请的场面，对这些可以说是了若指掌。 今早娇颜就先跟袁姑姑商议过了，此时所安排下去的，都是几个人商议好的决定。所以娇颜这边把差事吩咐下去，那些管事们对娇颜更加的信服了。王妃这么小的岁数，竟然就能如此面面俱到，可以看得出来，这人不简单呢，千万不能小瞧了。 “好了，今天就这样，后天上午辰时初，还在此处，我听你们的回复。”娇颜把所有的事情都吩咐下去，然后摆摆手，让这些人走了。 等着那些人都离开了屋子，娇颜这才扭头问道，“姑姑，我今天做的可还过得去？”其实娇颜也有些心里没底。她在娘家是管过家不假，但顾家怎么可能跟王府相比，娇颜生怕自己哪里做错了，到时候反倒是让人笑话。 袁姑姑含笑点头，“挺好的，王妃今天做的已经很好了，假以时日，王妃定然能够独当一面的。”袁姑姑这话倒是也不夸张，她看得出来，娇颜的确是个聪明有慧根的。很多事情，只需要她稍微的一点拨，娇颜就能举一反三。 “王妃只是欠缺经验，等着过些时候，王妃把府里的事情都弄清楚了，会更好的。”袁姑姑笑道。 有袁姑姑这话，娇颜就放心了，“玲珑，去把府里的护卫统领给我找来，我找他们有事情。”既然府里的各项事务预备好了，接下来，就该准备试验那些女孩的事情了。娇颜的鬼主意这回可就能派上用场，她可是要好好玩一回。 等到府里的护卫统领过来听完了娇颜吩咐的事情之后，不光是这几位统领惊呆了，就连袁姑姑等人，也是瞠目结舌。“王妃，您这么说能行么？不会出什么事情吧？”袁姑姑问道。 娇颜摇头，“没事儿，咱们府里的护卫都有一身的好本事，这才是考验他们功夫的时候。有他们在，不会出任何问题的。对不对，许统领？”娇颜问那个领头的。 王府里的护卫统领，有一正三副，此时的正统领，也就是娇颜说的许统领，在听了娇颜的问话侯，后背就是一层冷汗。“王妃吩咐的，属下们就是赴汤蹈火，也一定完成。”王爷早就说了，王妃的命令就是他的命令，要是敢违抗，那就等着挨收拾吧。 王府的这些护卫，基本上都是从边关回来的将士。当初可是回来了二十几万呢，皇帝允许绍远府上留五百护卫，另外在别处还有五百，以备不时之需。这些人原本就是知道娇颜的厉害，如今又在王府当差，哪一个能不小心？这要是惹了娇颜，他们可就惨了呢。 娇颜一听这话就笑了，“好，那你们去预备吧，务必要把事情办得稳妥，这一次办的好，我给你们请功。” 许统领偷偷咧嘴，还请功呢，姑奶奶您不折腾我们，就已经是老天爷保佑了。不过这话，谁也不敢说啊，于是，众人领命，出去办差事了。 几位统领出去了，袁姑姑忧心忡忡的问，“王妃，您这样能行么？万一出事情，那可怎么好？这可是给毅亲王选王妃呢，那些闺女不知道哪个是未来的王妃，若是出个意外，可是不好。” 娇颜摇头，“没事，不用担心，许统领他们都不是一般人，他们会安排好的。我就是要看一看这些女孩的品性，劭安的王妃，关系重大，必须品性好才可以。”这个人选非常重要，弄不好就是将来的皇后，要是选了一个恶毒的，那往后劭安的府上还能太平么？ 娇颜坚持，袁姑姑这边也就没再说什么了，反正皇帝把这件事全权托给了王妃，她们啥话也别说，正常办差就行了。 忙了一上午，娇颜也有些累，这边也没啥事了，干脆就回了自己的院子去休息。下午的时候，娇颜开始写帖子，为了表示自己的重视之意，娇颜都是亲手写帖子。 好在娇颜的字还不错，能拿得出手，袁姑姑在旁边看了娇颜这一手端庄中带着几分风骨的簪花小楷，倒是也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帖子写好全都晾干，娇颜让人预备了十几份礼物，每一份随着一张帖子，各自放好了，等着明天让人送去就行。 冬月初三，京城中二十来个官员的府上，都接到了勇亲王妃下的帖子，说是请各府的夫人还有小姐前去赴宴。这下子，可是在京城里掀起了不小的轰动。谁都知道这位勇亲王妃，原本的忠义公主是一位传奇人物，能有这样的机会，得到帖子的人，都感到无限的光荣。 当然，也有人觉得不太对劲儿，为什么勇亲王妃只请了那些家里有未婚女孩子的人家呢？这是什么意思？要给勇亲王选侧妃？不可能啊，勇亲王跟王妃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感情好的很，再加上这才刚成亲一个月，哪里可能就纳侧妃啊？ 不管旁人如何猜测，哪些接到帖子的人家，可是忙坏了。冬月初六就要举行宴会了，时间可是非常紧，要出席勇亲王府的宴会，总得有衣裳首饰吧？现做肯定是来不及了，就只能从现有的衣裳里找出来最好的了。 也幸好，这个时节，正好大户人家都刚刚做了冬衣，总有几套没来得及穿的，找出来也就用了。另外把压箱底的头面首饰都找出来，这么一打扮，也就行了。 不说各家是如何忙碌的，只说娇颜费了好几天的心思，总算是把宴会的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了。“总算是弄得差不多，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看明天了。”冬月初五的晚上，娇颜坐在炕上，看着手里册子上记得密密麻麻的字，很是满意的说道。 绍远已经知道了娇颜的打算，说实在的，对于娇颜这样异想天开的方式，绍远开始也是挺吃惊的。不过后来想了一想，也只有这样，才能检验出，各家小姐的真正性格。所以绍远也就不反对了，而且还派了暗卫，吩咐他们一定要保证事情的顺利进行。 “好了，你这几天也累得不轻，早点儿休息吧。”绍远伸手，帮娇颜揉揉脖子，劝道。 第878章 马车撞人 冬月初六，是勇亲王妃宴请京中各家闺秀的日子，这天一早，王府就在忙碌着。而那些被邀请的人家，更忙。 好不容易梳妆打扮结束，各府的夫人就带着自家闺女，急忙出府，坐着马车往勇亲王府赶去。 娇颜这一次宴请的人，文武官员都有，其中有户部尚书于大人家里，吏部侍郎李大人，还有靖远侯周家、淮安侯费家、长兴侯耿家，以及齐国公唐家和郑国公岳家。 这些都是皇帝名单上的，其余还有一些，则是娇颜自作主张添上的，这其中，就有黄侍郎的闺女黄清婉。娇颜就是想借机会，跟未来的五嫂联络一下感情，不然黄清婉也没机会出来。 淮安侯夫人领着家里的三小姐费明珠，坐着带有侯府标记的马车，正朝勇亲王府走着。母女两个坐在了一辆马车上，淮安侯夫人韦氏就不停的叮嘱自家闺女，到了王府，一定要跟勇亲王妃打好关系。 “娘和你爹在家琢磨了好几天，觉得这勇亲王妃突然要办什么赏花宴，准是有事情。要不然的话，这大冬天的，哪里还有多少花了？就算是王府里有暖房，那么几朵花，还有什么值得看的？” “估计着，不是王妃要给王爷选侧妃，就是要帮着毅亲王选妃子。勇亲王和王妃才成亲没多久，俩人感情又好，不太可能是给王爷选侧妃。那么，也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要从今天这些人里面，找出合适的作为毅亲王的妃子人选。” “闺女，你可是要抓住这次机会，知道么？咱们家当年是跟着太祖打天下挣来的这侯爵，可是你爷爷和你父亲这两辈儿都没人能上阵杀敌，咱们家到了你父亲这一代，就已经是个空架子。要是再没有个机会，咱们家往后，真的就不知道啥样了。” “闺女，费家的荣辱兴衰，可是就在你的身上了。千万记得，要好好跟王妃相处，争取让王妃一眼就看好你。你是咱们家长得最好的闺女，在这京城没有婚配的女孩子里，也是出了名的，咱们家可就指望着你了。”韦氏殷殷叮嘱着。 费家是开国元勋，但是却没有杰出的后辈，以至于人才凋零渐渐有没落的趋势。费家人都是心急的不行，却又没什么好办法，家里的男儿没几个出息的，根本指望不上。好在，费家的闺女，一个个长得都不错，尤其是长房的三小姐，更是出了名的美貌。 费家这三小姐从小就长得好，费家的长辈见了，都觉得这是费家的一个机会，于是对这三小姐不遗余力的栽培。这三小姐倒是也争气，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十三岁便名动京城。 这两年有无数的人登门求娶，可是费家都没答应，他们那时是相中了荣郡王的，一直打算想要把闺女献给荣郡王。结果荣郡王跟着他爹都倒台了，费家又打算，想要把闺女送进宫去。费明珠这样的容貌才情，若是进了宫，那肯定是会得宠。 可惜，永康帝却是根本就没有纳妃的意思，登基这么久了，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这可是把费家人急坏了。结果勇亲王妃忽然下帖子请人，费家又看见了希望。淮安侯和夫人商议了半天，都觉得，这是要给毅亲王选妃。 当今圣上可是只有两位皇子，长子勇亲王乃是私生子，立身不正，能有个亲王耽误封号，还是自己挣来的，往后也就这样，没啥前途了。倒是这毅亲王，乃是皇帝的嫡子，将来皇位基本上就是他的了，若是能够成了毅亲王妃，那往后可就是皇后了呢。 费家只要抓住了这次机会，不用说，往后可就飞黄腾达了，出了一位皇后的费家，再荣耀百年不是问题。所以今天韦氏就不厌其烦的叮嘱自家闺女，一定要好好表现。“对了，你最近做诗了没有？到时候记得，找机会就露一手给王妃看看，让王妃喜欢你，知道么？” 面对母亲的喋喋不休，费明珠真的是有些不耐烦了，“母亲，您能先闭嘴么？女儿也不是小孩子了，这点儿事情还看不透的话，那还算是京城第一才女么？有女儿在，别人就是陪衬的，母亲担心什么？”费明珠皱眉，很是不耐烦的说道。 被女儿用这种语气驳斥，要是别家夫人，早就变了脸教训闺女了。可韦氏却一点儿都没生气，只是讪讪道，“你看，娘这不是紧张么？” 费明珠干脆扭过头，不去看母亲的脸，“我都知道了，你快别说这些，烦死了。” 韦氏刚想要再说点儿什么，结果马车却是一阵颠簸，然后紧急停了下来。这一停不要紧，韦氏和费明珠在马车里，可是撞了个不轻。“娘，这是哪个车夫啊，会不会赶车？” 费明珠被撞了七荤八素，好不容易坐稳了，就是一阵抱怨。韦氏也觉得奇怪，连忙掀开马车前面的棉帘子，往外看，“怎么回事啊？赶车都赶不好？” 这时，车夫却是一脸惊慌，“夫人，不好了，咱们的车撞人了。刚刚有个老汉，挑着一担柴从巷子里突然出来，小的今天赶车有点儿快，没躲避开，就把人给撞了。夫人，这可咋整？”那车夫很年轻，看样子也是没经历过多少事，有点儿害怕。 韦氏毕竟只是个内宅妇人，一听说撞了人，也慌了手脚，“可撞死了？”要是当街撞死人，那可事情可就闹大了。 “没有，不过那老汉的腿撞断了，好像内腑也受了伤，吐了不少血。夫人，这可怎么办？”车夫有些害怕，他怕摊了官司。 韦氏也是一筹莫展，“这可如何是好？咱们是要去勇亲王府赴宴呢，这撞坏了人，耽误了赴宴的时辰，王妃那边可是不好交代啊。” 韦氏还没等想出主意呢，那边费明珠就直接开口了，“娘，今天家里这是从哪里弄来这么个废物赶车啊？不知道我这是要去赴宴有大事么？哪里来的什么老汉？倒霉催的东西，真是晦气。不用管，直接拖到一边算了，咱们好歹也是侯府呢，撞了个人罢了，还有什么大不了？” 路上闹了这么一出，过路的百姓都停下来观看，然后人就越聚越多。这时听见费明珠如此说，旁边的百姓就在指点议论，“看见了没有？那就是淮安侯府的三小姐呢，据说是京城第一才女，也是第一美女啊。瞧那模样长的，还真是绝色呢。” “呸，绝色个屁，跟勇亲王妃在一起，连给人家提鞋都不配。你看她那个德行吧，嚣张跋扈的样子。撞了人还没啥大不了的，老百姓的命，在她眼里就一文钱不值？这样的人，空有个好皮囊，有什么用？”旁边的人则是十分不屑。 四周不少人都在议论，那些人议论的声音不小，费明珠可就听见了，气的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府里的护卫呢？都干什么吃的？一个个都是废物啊？还不赶紧把人拖走，等着马车从他身上压过去不成？” “还有旁边的这些贱民，赶紧都撵走了，别挡在这碍事不知道本小姐要去亲王府么？耽误了时辰，你们一个个担得起么？”费明珠生气了，也不管什么形象不形象的，直接就喊道。 这时，侯府的几个护卫才上前来，将那老汉直接拖到了一旁，然后车夫赶着马车就往前走。百姓们一见这样，就纷纷喊着，不能把人这样扔下。可是侯府的人，却是什么都不管，直接把周围的人给轰走了。 还是有几个百姓看不过去，跑去找了木板，将那老者抬到了木板上，去附近找医馆治伤了。留下一些百姓，看着扬长而去的费家马车，皆是唏嘘不已，“唉，这就是有钱人家，老百姓的命不值钱啊。” 百姓们说啥，坐在马车里的费明珠并不知道，她这时正在生气呢，“母亲，这都叫什么事儿啊？你出门之前是不是没拜拜观音娘娘啊？咱们这才出门多一会儿，就遇上了这样的事，这不是触霉头么？简直是倒霉。” 费明珠抱怨，韦氏这心里也是犯膈应啊，“谁说没拜的？娘出门前特意拜了观音娘娘的，求观影娘娘保佑你，今天一切顺利啊，这是咋回事？怎么还就钻出来了老头呢？” 费明珠气的不行，用力的扯手里的帕子，“娘，你倒是帮我看看，我的头发乱了没有啊？刚刚撞了那一下子，我的头发肯定都乱了。” 韦氏这时便赶紧的又给闺女整理了一下头发，“还行，倒是没乱，就是簪子歪了点儿，娘帮你正过来就行。还好，我家闺女长得好，咋地都好看。”韦氏动手，帮着女儿把头上的簪子等都正了一下，然后笑道。 淮安侯府的马车一路朝着勇亲王府而去，而刚刚事发地不远的一条小巷子里，刚刚还躺在地上吐血的那老头，这时却是完好无损的站了起来，“咋样？刚刚我装的还不错吧？”一开口，竟然是个年轻人的声音。 “别臭美了，差一点儿真的让马车给压上去，你还笑呢，笨死了。得，今天的差事完成，这位淮安侯府的千金，肯定没戏了。” 第879章 状况频出 吏部侍郎李大人的夫人陆氏，领着女儿李玉滢也是早早地就坐着马车从家里出来了。李夫人特意嘱咐了车夫，一定要稳当些，“咱们出来的时辰早，不用着急赶路，一切小心为上。” 车夫答应了，然后马车走的非常平稳，李夫人在车里，扯着女儿的手，笑了笑。“也不知道勇亲王妃这是什么意思，竟然下帖子请了这么多人去赴宴。滢儿，你去王府，凡事不要跟别人争抢，各家的千金小姐都在，难免又要争奇斗艳，咱们不去出这个风头。” “王妃是个不错的人，若是能相交是最好，若是没机会，咱们也不强求。咱们家如今也算不错了，你爹如今是吏部侍郎，你大哥在翰林院，你二哥现在是举人，后年也要参加春闱。不管中不中进士的，到时候谋个差事还不算难。” “唉，要不是去年你祖父去世，也不至于耽误了你的亲事。你今年都十六了，再耽误下去，这婚事可就越来越难找了呢。”李夫人说着说着，就叹起气来。 李玉滢听了母亲的话，温婉一笑，“娘亲不用担心这些，姻缘都是天定的，女儿的婚姻未到，急不得。这样也好啊，女儿还可以在家里多陪陪爹娘。要是女儿出阁了，家里两位哥哥也没说亲，没个嫂子陪娘，女儿还担心呢。” 李夫人原本还有些忧愁，此时听了闺女这话，倒是笑了，“你倒是看得开，也好，这心境还是不错的，姻缘强求不来，也不是着急的事。咱们滢儿这么好，老天爷可怜，一定会给你一段美满的好姻缘。” 李玉滢听了母亲的话，抿嘴笑了笑，“但愿如母亲所言吧，女儿只想找个知书识礼，能够跟女儿诗书唱和的读书人就好。两个人志同道合的，哪怕是清苦些，日子过得只要有趣便好。”一边说着，玉滢的脸上，便露出了向往之色。 “能，一定能的，你二哥学里不是有几个同窗么？再不然哪天让你二哥帮着留意一下。左右你才刚出了孝期不到两月，也不着急的。”李夫人回头又安慰闺女。 正在这母女说话的工夫，马车忽然就停了，幸好马车赶的不是很快，母女两人不过是晃了一下，然后就坐稳了。 “阿才，怎么了？”李夫人问道。 “夫人，前面有个孕妇，就挡在咱们路中间，看样子是要生产了，抱着肚子在喊疼呢。”外面，车夫阿才说道。 李夫人和玉滢一听，急忙从车上下来，走到马车前，果然一个女子挺着大肚子，脸色苍白的在那哎呦着喊疼。 “妹子，你这是要生了？”李夫人来到那女人的跟前，蹲下来问道。 “这位夫人，我这还没到日子呢。今天是出来买菜，刚刚不小心就摔了一下，肚子疼的不行，我就起不来了。夫人，抱歉啊，挡了您的路了，我这就起来。”那孕妇想要用力站起，不想肚子又是一阵疼痛，疼的她脸色发白，竟然使不上力。 李夫人一见这样，知道这女人怕是动了胎气，“滢儿，快，跟娘一起扶起她来，咱们送她去医馆。” 李玉滢一听，二话不说，便上前来，帮着母亲，费劲的扶起了那地上的女子。李家母女出门，并没有带丫头，所以也没人能帮忙。俩人扶着那孕妇往车上去，结果那孕妇肚子疼的，怎么也上不去。 这时旁边也聚了许多人，有的人见了，赶紧过来帮忙，众人一起想办法，总算是把那孕妇放在了马车上，然后李夫人就吩咐车夫，“快，赶紧送去最近的医馆。”救人如救火，这女人还没到生产的日子却动了胎气，是十分危险的，一个弄不好就会出人命。 车夫不敢耽误，于是就要赶着马车走，可是一想不对啊，自家夫人和小姐怎么办？“夫人，小姐，那你们怎么办？你们不是要去王府赴宴么？还有好远的路呢。” “先别管那些了，我们先陪着你去医馆，看见这人没事，再去王府也不迟的。阿才，别管我们，你先走就行了，我们能跟上。”玉滢这时也有些着急，她听见马车里的女人叫喊的更厉害了呢。 “夫人，小姐，这样吧，你们一个坐在车辕上，一个进马车里陪着那孕妇，咱们还能快点儿。”阿才不忍心让自家夫人和小姐走着走，于是这么说道。 李夫人也不管那些，一听阿才这么说，便点点头，“滢儿，你上马车去陪那人，我坐在外面，咱们快点儿走，别耽误了。” 说话间，李夫人就扶着玉滢上了马车，然后自己就坐在了车辕的另一边。阿才赶着车，直奔着附近的医馆而去。到了医馆，母女俩在旁人的帮忙下，将那孕妇扶进了医馆。医馆的郎中见到这情形，赶紧的给那孕妇诊视。 李夫人有些心急，她们耽误这些时候，怕是时间不太够用了。想了想，李夫人就掏出一锭银子来，给了医馆的掌柜，“掌柜的，麻烦你们给那妇人好好看看，千万别有什么事情。我们母女就不在这等着了，还有急事，先行告辞。” 李夫人领着闺女李玉莹从医馆离开，上了马车，直奔勇亲王府。所以她们母女就没有看到，就在她们前脚走了，后脚几个男子进了医馆，然后接走了那个据说肚子疼的不行的孕妇。 “这个不错，统领，别忘了跟王妃好好说说，这家人的品性好，那女孩子也挺不错的。”有人一边走一边说道。 这一天上午，京城好多处地方路上都出了状况。什么小孩子在路上跑，差点儿被车撞了结果有人飞身赶来相救的，有喝醉了酒在路上耍酒疯的，还有莫名其妙倒在地上人事不知的，更不用说什么拉着一车鸡鸭进城，结果马车坏了挡在路上，鸡鸭飞走鸡飞狗跳的。 所有皇帝写在名单上的人家，全都遇见了状况，各种都有。这其中，有几家仗着自家的势力，态度嚣张蛮横，根本不管百姓的死活，对人家又打又骂。另外几家，则是面对这些事情，冷漠以对，直接将人赶走拉倒，倒是也没伤了百姓。 仅有三家，在遇见事情的时候，能够主动地去帮助别人。这三家，分别是吏部侍郎李家、靖远侯周家、齐国公唐家。 经过一阵忙乱之后，众人都以为自家去晚了，结果到了勇亲王府一看，还都差不多，谁家也没早来多少。 勇亲王府的大管家带着人在大门外迎客，验看了来人手里的请帖之后，放人进府。那边有王府里的下人，赶着府里的车，将众位夫人和小姐，一路送到了二门处。 娇颜宴请的都是女人，而且还要赏花，所以宴请的地点，就放在了暖房旁边的一处名为清芬阁的院落。那里就是为了办一些宴会等专门预备的地方，屋子宽敞又明亮，院子里还搭了戏台。 清芬阁里，摆下了二十几个桌案，每个桌案上，都摆放了干鲜果品茶水点心等物。娇颜坐在大厅上首，此时大厅之中，已经坐了十来个人，都是娇颜自作主张另外请来的那些。其余皇帝名单上的，这时候一个也还没到呢。 娇颜笑笑，心里高兴的很，这回玩的挺开心，有意思。那些迟到的，肯定就是都遇上麻烦了。就是不知道，她们是怎么处理这些意外情况的。从她们丝毫没有防备的自然反应上，就能够看得出，大家平日里行事的风格如何了。 劭安选妃，最重要的就是品行，若是品行太差，哪怕就是天仙下凡，也不做考虑。那些品行好的人家，才能教养出好闺女来，才是劭安的良配。 这就是娇颜设计出这一切的最终目的，不然的话，一群女人在王府里闲聊几句，她上哪里得知这些人的品行去？那些为了巴结自己可以讨好的，人家的伪装可是很厉害呢，娇颜可没那个把握真的识破。还是在她们没进王府之前，就挨个儿的打回原形算了，这样一目了然。 娇颜看着自己左手边第六个位置上，那是黄侍郎的夫人和千金，也就是自家五哥的丈母娘和媳妇。当然，还没成亲呢，这个不好真的跟人家这么叫，只能心里想想。 娇颜朝着黄清婉点点头，微微一笑，那边清婉见到娇颜冲着她笑。清婉也笑了笑，朝着娇颜点点头。 这未来的姑嫂两人并没有说话，只是互相递了个眼神。娇颜那意思，就是让清婉随便，这里是自己家，不用太拘束。 这些人来了有些时候，此时各自心里也是纳闷儿，这是怎么回事？王妃宴请众人，怎么她们还能来晚了不成？这也太不把王妃放在眼里了吧？那几位夫人互相看了看，都是觉得莫名其妙，很是不解，这些人，是想要得罪勇亲王妃么？ 众人正在疑惑间，就听见有人从外面进来，大家扭头去看，正是那些来迟了的人。此时众人正行色匆匆，在王府下人的引领下，来到了大厅之中，然后赶紧上前，向王妃赔礼，“王妃恕罪，妾身等半路上遇见了些麻烦，这时候才到，实在是来迟了。” 第880章 与众不同 娇颜设宴请京中诸多闺秀，然后又在人家来王府的必经之路上设置了各种障碍。以至于这些人全都来迟了，一个个赶到王府时，都是手忙脚乱的。 娇颜看着众人的情形，一边心中偷笑，一边则是细心打量着众人的神色。其中，有几个人脸上还带着气急败坏的那种表情，虽然进这大厅之前，努力的平复的心情，可依旧是能够看出些。 这些人之中，有一个女孩子，十分惹人注目，那女孩个子高挑身材纤细婀娜，行走起来，犹若弱柳扶风一般，很有一些风情。容貌也是绝佳，粉白的瓜子脸，弯弯柳眉，水盈盈的双眸，红艳艳的小嘴，看起来真的是绝色美人。 只是可惜，这女孩脸上那几许不耐与狠厉，将那份美好给破坏了。虽然她也是尽力在隐藏，但是娇颜目光如炬，依旧看出来些许不一样。想来这是半路上遇见了不顺心的事情，还在恼火呢。 娇颜摇头，这女子空有了绝色的容颜，可惜却没有平稳宽和的心境，这样的人，是断然不能选的。 娇颜的目光，又看向了另外一处，那边站着一个女子。身上穿着淡藕荷色的衣衫，料子看起来并不算最上等，只是裁剪不错，将那女子身材上的优势都显出来了。女孩个子也不矮，胖瘦也正合适，纤侬合度，看上去比那些风一吹就能吹走的女孩子，倒是顺眼不少。 再看看容貌，算不得绝色，可是也算上佳。而这女子最出色的，是那一双眼睛，平静从容，淡然无波。即便是她们来晚了，即便是路上遇见了一些事情，可这女孩子的脸上，丝毫看不见慌张懊恼等情绪。只是在娇颜看过来的时候，轻微点头，报以歉意的微笑。 娇颜顿时就对这女孩感了兴趣，又特意的打量了几眼，越发觉得这女子不一样了。今天这些来赴宴的女孩子，哪一个不是打扮的十分艳丽？恨不得一出场就让人惊艳万分才好呢，几乎个个都是满头珠翠，衣饰华美。 但这女子却是不同，衣衫颜色素淡也就罢了，脸上也是薄施脂粉，几乎看不出来。就连头上，也不见太多的首饰，只有一根绿玉的簪子。从那根玉簪的材质上看，不难发现，这女孩家中好像条件一般。 更关键在于，那女子虽然衣着打扮看上去比其他人寒酸，可是她自己却是并不会自卑，依旧是从容不迫。那一双眼中，不见丝毫的窘迫，整个人处在这衣香鬓影、红飞翠舞的大厅之中，竟然有一种怡然自得的气势。 在这么多女子竞相比美，争奇斗艳的场合里，忽然见到这样一个淡雅清新的女孩子，任谁也会多看几眼的。娇颜对这个女孩很有兴趣，决定等会儿要仔细留意一下。 就在娇颜细心打量众人的时候，那些匆匆而来的各家夫人和小姐们，都上前来，向娇颜行礼。正好，娇颜趁着这个机会，可以了解，这些人都是哪家的，跟手里的名单对上号。 原来，那个绝色的美人儿，是淮安侯费家的闺女。也是十三岁就名动京城，据说是京城第一才女的那位了。 而另外那个衣着素淡的，是吏部侍郎李大人家的闺女，李玉滢。这李家在京城不算出名，不过据说是书香之家。李侍郎当年考科举中了榜眼，结果去年李家大郎考科举，也中了榜眼。父子二人竟然同为榜眼，也算是一段佳话了。 娇颜看着这李玉滢，也是一身书香之气，但是又不呆板，的确是个不错的。娇颜对这李玉滢的印象很好，故而在玉滢拜见行礼之后，便朝着玉滢笑了笑，“姐姐一看就是读书多的，这身上都带着墨香呢。往后姐姐有空，多来府里坐坐，我最羡慕读书人了。” 娇颜这样热情，倒是让李玉滢有些意外，不过她倒是也没多么吃惊，只是淡然一笑，“王妃邀约，玉滢岂敢不从？那玉滢可就大胆，往后会经常来拜访了。”这话，自然也是客套的场面话罢了。 但是，娇颜对李玉滢的态度明显不一样，这可是引起了许多人的不满，尤其是那边的费明珠，更是气的直咬牙。她盯着李玉滢的背影，锐利的目光，恨不得把玉滢的后背戳出几个窟窿来。 李家那穷酸怎么也会收到请帖的？穷嗖嗖的就别出来丢人现眼。瞧她穿成那个样子，站在这些人的中间，简直就是丢人。可是费明珠也不得不承认，在这一群衣着鲜艳的女孩子中间，忽然出现了那样一个素素淡淡的身影，的确是引人注目。 假正经、心机深，明知道今天大家都会穿的光鲜亮丽的来赴宴，她就故意弄这么一副寒酸的模样。果然，这下子遂了心愿，王妃果然是注意到她了呢。费明珠气的不轻，雪白的贝齿咬住了下唇，杏眼中含着妒忌不甘等情绪直盯着李玉滢。 玉滢同娇颜说了两句话，然后就跟母亲回到了已经安排好的位置，刚一坐下，就见到旁边不少人都看向自己。这些人的目光各种情绪都有，欣羡的有之、嫉妒的有之、鄙夷的有之、示好的也有，屋子里二十来个女孩子，就有二十来种不同的情绪。 玉滢倒是很镇定，也没什么慌乱的表情，依旧是淡然微笑着。旁人爱怎么看她都无所谓，她问心无愧就好了。 李玉滢的表现，娇颜和袁姑姑等人也都是看在了眼里，娇颜心中暗暗点头，这女孩还真是够大气，她很喜欢这样的气势。能够在任何环境下都保持一颗平常心，真的很不错。 众人都坐下，娇颜这才开口说道，“今日请诸位前来，不过是借着赏花的名头，多结交些姐妹罢了。我在京中时间太短，京城中各家的闺秀认识的也少，闲来无事连找个人说话都没人。诸位姐姐不嫌弃肯来赴宴，倒是我的荣幸了。” 娇颜开门见山，直接就这样说了意图，倒是让在座的众人有些意外。虽然大家伙都心知肚明，赏花是名堂，但还真是没想到，娇颜会这样直接就说出来。娇颜这样直白，众人听了，各自也是心中都有不同的想法。 李玉滢看着那大厅上首坐着的女孩，虽然年纪比自己小，但是那镇定从容的气势，却是非常让人心折。传言忠义公主文武双全，在边疆杀敌无数，立下无数战功。但是因为其身为女子，公主已然是最高的封赏了，所以没法再赏。 对于这位忠义公主，如今的勇亲王妃，李玉滢敬仰已久，但是却始终未能一见。今天相见，果真是名不虚传。这勇亲王妃身上，那种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势，英姿煞爽的风姿。别说是男人了，就是同为女人，也一样是欣赏赞叹的。 玉滢对娇颜的印象很好，所以娇颜说话时，玉滢便微笑着看向娇颜，时不时点点头。两个人目光交汇，各自笑一笑，一种投契的感觉，油然而生。 自然，有玉滢这般对娇颜欣赏的，也有一些见到娇颜如此风光，而心生嫉恨的。这其中，自然是以费明珠为首了。费明珠一直被人追捧为京城第一美人，第一才女，这样的名头，让她目空一切，根本就看不起在场的这些闺秀们。 但是，费明珠没想到，这位勇亲王妃竟然长的这样美丽。那种带着几分侠气和英气的美，与京中一般女子文静的美不同，混着些许的野性和桀骜，让人见了，深深被吸引。 当然，费明珠是不会承认，娇颜比她美的。她看着娇颜，只是暗恨自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有什么了不起啊？不过是个出身农家的乡下丫头罢了，要不是勇亲王从小跟她一起长大，她哪里能攀上了高枝，嫁到皇家？ 不过，运气好不一定就会过得好，就算是现在嫁得好，以后也不敢说什么样呢。一个乡下丫头，有什么能耐？外面吹嘘的那些，究竟有几分真实，谁知道？没那个命，王妃的位置也不一定坐得稳。指不定哪天，勇亲王厌烦了，这勇亲王妃就得换人。 费明珠心中对娇颜不屑，这脸上不免就带出来了稍许，娇颜那一双眼睛也不是白给的啊，自然就看出来了些不同。娇颜心中暗暗叹气，这个费明珠太过自傲了，难免有些盛气凌人，以为别人都比不上自己，却是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样的人，太短视，目光短浅又自大，要真是给劭安选了此等女子，那劭安这辈子，就得毁了。 娇颜的目光在一众闺秀中间扫了一圈，最对她眼缘的，还是李家那位姑娘。虽然容貌不是最好，但是那个性格很好，很有气度，看上去让人非常舒服。当然，其余也还有几位都还不错，但是娇颜对这个李玉滢的印象最好。 娇颜觉得，这位李姑娘做劭安的王妃还真是挺合适的。李姑娘一看就是个爱看书的，肯定学问也不错，跟劭安一定能有共同语言。而且李姑娘那个气度，让人欣赏，若是劭安以后真的成了太子皇帝，李姑娘肯定能是一个合格的太子妃皇后。 第881章 故意针对 虽然娇颜对李玉滢的印象极佳，但是也不能就这么草率的决定了。在场的众人都很优秀，总要从中挑选几个人，让皇帝过目，再看看劭安的意思啊。 娇颜心里琢磨，面上却是不露，只是含笑跟众人说话，“王府里有一处暖房，里面倒是有不少的奇花异草，今天既然是名为赏花宴，咱们大家伙总得过去瞧瞧才行。怎么样？诸位可有兴致？” 娇颜的直白，让人颇为欣赏，在座的那些夫人小姐们一听娇颜这么说，自然是连忙附和。“那自然是好了，这大冬日的，能看一眼绿色的花草，简直太好不过呢。” 既然众人不反对，娇颜站了起来，领着众人从这边出来，缓步前往附近的暖房。勇亲王府的暖房，比起废太子的那一处更大也更亮堂。今天这天气也不错，虽然挺冷，但是阳光还可以。阳光透进那琉璃窗子，照得暖房里暖融融的，十分舒服。 暖房里真的是有好多的花草，大多都是极其珍贵的品种。而且还有一些刻意培养的小型盆栽等，看上去古意盎然，颇具意趣。同时，也有一些不知道怎么养出来，明明不该在这个季节里开放的花朵，竟然也都在开着。 眼前的景象，还是让人有些惊讶的。毕竟外面不说是天寒地冻也差不多，而此处却是温暖如春，繁花绽放。这样的景致，让一众原本就爱花的女人，更是欢喜不已。 众人行走在暖房里，惊叹于眼前这么多珍奇的花卉。女孩子们年轻，此时更是欢喜不已。有的人难免就去摸一摸那正在开放的花朵，上前闻一闻那香气。馥郁的花香，让人闻了不由得精神一振，心情越发舒畅了。 李玉滢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她原本以为，这赏花会也不过是一个名堂而已，大冬天的，哪里有多少花可赏。却是偏偏出人意料的，这整整一个暖房里，竟然有半数的花在开放呢。这样的场景，不可谓不震撼，玉滢再稳重镇定，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女孩子，此时心情也有些激动。 “诸位姐妹，若是看中了什么花，尽可以摘下来戴着。花开不就是为了给美人戴的么？诸位国色天香，能给各位姐姐添一二颜色，也是这些花的荣幸呢。”娇颜倒是毫不吝惜，直接说道。 娇颜这么大方，这暖房里负责养护花草的管事，心里可是在滴血了。王妃啊，您可真大方。您知不知道，这暖房里的花，随便拿出来一株去售卖，差不多也得价值千金。您就这么让人剪了去戴，我的天。 娇颜自然是不知道那管事心里如何崩溃，在她眼中，不管什么东西，存在就有价值。若是一点用处没有，那就不必存在了。这些花养了不就是为了欣赏的么？摘下来几朵戴，也不算什么。 娇颜既然这么说了，那些女孩子自然也就不客气，各自挑选了一支自己最喜欢的，拿了剪刀剪下来，簪在鬓发边，倒是添了几分颜色。众人各自欢喜不已，尽情在这暖房里欣赏眼前的美景。 逛了一阵子，大家伙也有些累了，于是娇颜便提议，还是去清芬阁去休息。众人自然是同意的，就跟随娇颜后面，重新回了清芬阁。 暖房里温度高，大家在那边呆的时间久了，都有些口渴。此时便也顾不得了，各自端起新上来的茶水，喝了一些。 “王妃，今日既然是赏花会，王府的暖房之中，各种奇花异草也堪比阆苑仙葩。我等若是这般匆匆赏花草草了事，实在是辜负了王妃的美意。不若这样，诸位姐妹不是各自都摘了花么？干脆就以各自发鬓上的花为名，作诗一首如何？” 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费明珠，她今天可是有备而来，为的就是引起娇颜的关注。可是从进来到现在，娇颜并没有在她身上投注态度的目光，这可是让费明珠有些懊恼。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她怎么可能轻易的就错过呢？ 费明珠苦思半天，终于想到了这个，自己可以京城第一才女呢，不如在文采上展现自己，说不定还能赢得王妃的关注。 费明珠这般提议，在座的一众闺秀，有的暗自高兴，也有的有些着急。“费姐姐这话说的，谁不知道姐姐是京城第一才女啊，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的，我们怎么比得过？我们可不想丢脸呢。”一个岁数略小的女孩子有些不太高兴，噘嘴道。 娇颜知道这女孩，是齐国公唐家的小闺女，今年也是十五岁，不过生日比娇颜小许多。长着圆圆的小脸，一双大眼睛，看上去娇憨可爱，很是惹人疼爱。这齐国公原本也是开国功臣，唐家是以武起家的，在文采上，稍逊一筹，所以这唐宁儿才会直接跳起来反对。 娇颜也有心摸一摸众人的底，这时便笑了，“这个倒是也不要紧，诸位不必拘泥于诗词，其他方面也可以啊。琴棋书画、舞蹈音律，再不行，讲一则笑话或是典故也行。像我这般什么都不会的，估计等会儿就只能给大家表演一段剑舞了。” 娇颜这话，众人听了才算是放心，是啊，人各有所长，不一定非得在诗词上有造诣吧？这么一来，大家伙也就放心了，这些人好歹也都是大家闺秀，总有一样拿得出手的。 “费姐姐，既然你先提议的，那就你先来吧。这几年时常有姐姐的诗词流传，但是现场作诗，我们还是第一回见呢，姐姐，请吧。”唐宁儿这丫头个性十分欢脱，再加上其实多少也有些看不惯费明珠，于是便这样说道。 费明珠本来是有意显摆的，可是娇颜却让众人各展所长，这样一来，能有几个也要做诗的？还能显出来费明珠的本事？再加上唐宁儿不肯吃亏，故意拿话挤兑费明珠，可是把费明珠给气到了。但是，这事情是她自己提出来的，她现在也不好说别的啊。 费明珠咬咬牙，然后扯出一抹笑容来，“还请王妃让人备纸笔吧。”这个工夫，费明珠沉下心来，细细思索，等到纸笔铺好了，她拿起笔，在白色宣纸上，提了一首诗。 费明珠头上戴的，是状元红的朱槿牡丹，此花花色红中透紫，花瓣繁复，甚是美丽。王府暖房之中，栽植了许多的朱槿牡丹，各色名贵的品种都有。费明珠极爱这状元红，便摘了一朵戴在发间。 费明珠很快就写出来了一首诗，然后念了一下，场中的众人听了，不由得点头赞许。娇颜听了那诗，的确是不错，不管是对仗韵脚还是典故，都挺好的，这个费明珠的确是才情上佳，算得上是个才女了。 “淮安侯家有个好女儿啊，好，这诗做的不错，果真是好。我这读了没几天书的人，大概就是外行听热闹，不过我也觉得很好。”娇颜拍了拍手，毫不保留的赞美着。这个不服不行，她前世今生都读书，但是对于这吟诗作赋的本事，真的是一点儿都没有，这个是真心佩服。 娇颜的赞美，让费明珠脸上扬起了欣喜而又自信的笑容，她就知道，自己肯定能够赢得勇亲王妃的关注，果然。费明珠有些得意，目光往旁边的李玉滢那里看去，“李家乃是书香世家，一门父子两位榜眼，想来李姑娘对于这些，更是信手拈来，怎么样？你也来一首吧？” 李玉滢不是个爱出风头的人，在家时父母也叮嘱过，不要随便跟别人争什么。所以来到这边，李玉滢一直都没说什么话，别人做什么，她就跟着，从不多话的。可是没想到，这费明珠竟然针对玉滢，让玉滢觉得有些奇怪。 李玉滢虽然奇怪，但是却也没有在意，今天来这里，她就想到了，总会有这样的时候。京城里好些人家都喜欢举行各类的宴会，其实这种宴会，大多都是变相的在相亲。来参加的女孩子，都会演示一项拿手的技艺，若是真的出色，将来也会对婚事有帮助。 李家祖父去年病逝，李侍郎当时还是吏部的郎中呢，自然是要丁忧在家。就连刚刚中了榜眼没多久的李家大郎，也都回家闭门读书了。玉滢本来正是要说亲的年纪，因为这个，也不得不留在家中，并没有出门去参加任何的宴会。 李侍郎原本家境贫寒，在京城向来都是非常低调，从来都不显眼的。玉滢更加是没什么名声，再遇上祖父去世，就更加的不能四处乱走。结果就是及笄的年纪里，却并没有出现在外人的视线里，不为人知。 新帝登基，正好李家祖父去世也有一年了。新帝知道这李郎中是个兢兢业业办事的人，加上朝廷里缺了不少的官员，于是李郎中夺情起复，直接升了官，成了吏部的侍郎。陆氏这一次带着闺女出来，也多少有些让给闺女出来露面，让闺女为人所知，好为接下来说亲做些准备。 李玉滢也是有备而来的，既然费明珠这么说，李玉滢也就不客气了，“既然如此，那玉滢可就造次了，王妃，玉滢献丑。”说着，便也让人预备了纸笔，行云流水一般，写了一首诗。 第882章 一鸣惊人 娇颜坐在大厅上首，只是见了李玉滢写字的样子，就已经知道，这位李侍郎家的闺女，绝对不简单。李玉滢下笔如风，运笔如行云流水毫不停滞，这就证明，她是成竹在胸的。刚刚费明珠写字的时候，中间还停了两次呢，可是李玉滢愣是一下都没停。 李玉滢几乎是一气呵成的写完了，然后将笔放下，淡笑道，“玉滢献丑了，还请王妃不要嫌弃才是。”说完，玉滢就把自己的诗念了出来。 李玉滢今天摘了一朵三色醉芙蓉，这是一种十分罕见的品种，花朵的颜色会随着光线的变化而变浓。此时，花瓣粉红娇艳，就簪在玉滢的发鬓之上，衬着她这一身藕荷色的衣衫，倒是透出来一种素雅淡然的美。 芙蓉本有贞洁、纯净之意，此时簪在玉滢的发间，衬着玉滢这样一个清雅天然的美人儿，还真是相得益彰。 不用听那首诗，娇颜只看眼前这人，娇颜就觉得很是赏心悦目了。而玉滢用她那纯净空灵的声音念出所写诗句时，娇颜也是震撼了一回。这首诗的意境，比起费明珠的，高出了不知道多少。 娇颜忍不住，从自己的位置走了下来，来到了玉滢的桌案前，看着玉滢面前的那一幅字。“好字，姐姐这字飘逸潇洒，透着一股子空灵之意，好，真好。”娇颜读书认字，是苗素问传授的，苗素问那样的人，底蕴深厚，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在苗素问的培养下，娇颜的眼力还是很不错的，她一眼就喜欢上了眼前的字，“姐姐这字，送给我可好？我写不出这么好的字来，看看姐姐的也好。”娇颜也不管那些，直接就把那幅字要了下来。 玉滢一听就笑了，“王妃喜欢，是玉滢的荣幸呢。”她倒是也没推辞。 那头的费明珠此刻，却是气的简直快歪了鼻子，她还真是没想到，李家那丫头竟然还有这样的才情。刚刚那首诗写的，意境明显比自己的高出许多，而且对仗工整，韵脚整齐，丝毫挑不出毛病来。 再看一眼李玉滢写的字，费明珠更是恼火了，李玉滢的字迹飘逸洒脱，竟是不像一般闺阁女子那般带着脂粉气。费明珠很是不甘心的看着自己所写的字，明明自己写的也很好啊，为什么王妃不夸奖自己，却要了李玉滢的字？ 费明珠觉得，今天出门简直就是诸事不顺，没有一件事顺心顺意的。原本她可是带着无比的信心而来，结果，不仅是路上不顺当，来到这边，竟然又遇上了李玉滢这样的劲敌，真是气死人了。 费明珠在家里骄纵，但是她并不蠢，这里是什么地方，她清楚的很，尽管心里一千一万个不甘愿，现在也只能忍着了。于是，费明珠也不说话了，气呼呼的坐在那里，嘟着嘴瞪那边的李玉滢。 李玉滢这一出手，简直是震惊了今天所有的来人，谁也没想到，这个不言不语，一直淡淡笑着的女孩子，竟然是这般的深藏不露。也是啊，李家一门两榜眼，还有一位举人，正经的书香之家，养育出玉滢这般的女孩子，那是太正常了。 只是人李家行事低调，从来不张扬，不比淮安侯府，有个出色的闺女，恨不得让天底下的人都知道。今天之后，怕是这李家的闺女，要名扬京城了。十六岁的年纪，正是该说亲的好时候，李家，就等着提亲的人踏破门槛吧。 在场的不少夫人，都对玉滢有了好感，心中各自琢磨着，自家有没有年龄相当要娶亲的儿郎。这个李玉滢落落大方，不惊不慌镇定从容的气度，太适合做当家主母了，此等优秀的女孩子，错过了太可惜。 有费明珠和李玉滢珠玉在前，剩下的这些女孩子，可就不敢再作诗了。于是，众人各展本事，有的唱歌，有的弹琴，还有的作画，反正是各显神通。那齐国公府的唐宁儿倒也不简单，上场跳了一支舞，别说，还真是飘然若仙。 一众女孩各自都展现了自己的才华，娇颜见了也是赞叹不已，这些都是京城闺秀中的翘楚，还真不是浪得虚名的。 看着别人一展所长，娇颜也有些技痒，干脆让人取来长剑，就在场中舞了一支自己改的剑舞。只见大厅中剑光闪闪连绵不绝，而娇颜身形灵动优美，矫若游龙翩若惊鸿，端的是美人如玉剑如虹。 一舞作罢，场中众人也都惊呆了，“人人都说，王妃曾经在边关杀敌，英勇无比，今日一见，方知名不虚传。王妃这剑舞乃是脱胎于真正的剑招，招招利落足以致命，果真是好剑法。”那边，李玉滢也是情不自禁的赞了一句。 娇颜笑笑，“我没读过特别多的书，琴棋书画的也都不精通，没办法啊，只好拿这个来凑数了。诸位姐妹不嫌弃就好，献丑献丑。” 娇颜舞剑算是最后的压轴，此时天色就已经不早。王府里的酒宴早就预备妥当，于是，娇颜命人开始上酒席。“瞧，咱们在这玩儿的热闹，我都忘了时辰了。快，大家快吃一些吧，这个时候了，怕是都饿了呢。” 娇颜热情的招呼众人，大家伙经过了一上午的相处，也没那么拘谨了，于是，酒席就这样开始了。女人们在一起，也不可能喝太多的酒，王府里有西域来的上品葡萄酒，每个人喝了三两杯也就算了。 王府的宴席，当然是精致美味无比。今天宴请的都是女人，所以菜单上，特意加了许多对女子身体比较好，美容养颜，养血滋润的药膳。众人吃着都觉得不错，便交口称赞。 那些药膳，大多都是娇颜自己配置出来的方子，吃起来口感都不错。一边吃，娇颜还特意给众人讲解了一下，众人得知药膳的功效，更是喜欢的不得了。 “王妃，宁儿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将这药膳的房子，给我一份儿啊？我回去给家里姐姐嫂子们用。”唐宁儿性子天真烂漫，这时便不客气的问道。 对于唐宁儿的要求，娇颜倒是并没有生气什么的，反而觉得她娇憨可爱，很是有意思。“好啊，这个容易，等会儿我写了方子，你带回去就好。”娇颜从来不会在意这些，药膳而已，也不是什么稀罕的方子，别人若是吃了有效，也是好事。 唐宁儿一听娇颜如此干脆的就答应了，自然是高兴的很，“谢谢王妃慷慨相赠，往后有什么事情需要宁儿帮忙的，宁儿一定尽全力。” 唐宁儿的母亲齐国夫人一听这话就笑了，“就你这丫头口气大，王妃的本事，哪里还需要你帮什么？你这样子的，不帮倒忙，已经是很好了。” 被母亲这么说，唐宁儿也不恼火，只是眯着眼睛直笑，“那可不一定呢，娘就这么看低女儿不成？”圆圆的小脸上带着天真烂漫的笑容，越看越是讨喜。 娇颜看着场中的这些女孩子，说起来，容貌最出色的，当然是费明珠。但是她心性不行，被费家养的目空一切，太傲慢了，娇颜根本不会考虑。要说是性格，还是李玉滢最好，当然，户部尚书于大人家的闺女也还可以，温温和和的，可是于夫人看上去很是冷傲，不太搭理人。 这齐国公家的唐宁儿，岁数小，还是一派天真，真性情，也是不错的。还有靖安侯周家的闺女，长相容貌性情，也都可以。 娇颜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判断，只要再拿到那些护卫手里的资料，综合一下，几乎也就能够弄清楚究竟哪几个最好了。今天这一场宴会的目的已经完全达到，娇颜高兴之余，也松了一口气。 一众女人吃酒席自然是快的，不用半个时辰，就全都吃完了。于是，下人们进来收拾，而娇颜则是领着众人，来到院子里提前搭好的暖棚之中。这边还请了戏班呢，此时吃过了酒席，正是看戏的时候。 天气有些冷，每个暖棚里都放了好几个炭盆，最上好的银霜炭不会有黑烟，也不呛人，一间暖棚里，摆上两盆炭，这样就不会觉得冷了。 王府请的，是京城里最有名的戏班，那些戏子们一个个装扮好了，在台上咿咿呀呀的唱着。暖棚里，一众女人们，看的津津有味，很是着迷。 娇颜对戏剧不是特别感兴趣，尤其这个年月里的戏，跟她前世所见的戏剧不一样，台上那些人用的也不知道是哪里的腔调，娇颜还真是听不太明白。不过，看着旁人都聚精会神的听戏，娇颜也不好出声，就这么陪着众人看戏，一直到了未时末。 冬月里天黑的早，未时末天空就有些要变暗的感觉。众人在王府里玩了大半天，一个个的都很是高兴，此时天色不早，正好戏台上也唱得差不多最后一折戏了。等到这一折戏唱完，众人便纷纷提出告辞，准备回家去。 娇颜的目的已经达到，加上今天总体来说都还不错。娇颜有些心急想要知道这些人来王府时遇上事情都是怎么处理的，所以人家告辞，娇颜也不过就是礼貌性的跟众人打招呼而已。“往后若是诸位姐妹得空了，记得多来这边，陪我说话。”娇颜热情的邀约。 第883章 人选落定 宴会算是圆满结束，送走了一众夫人小姐，娇颜总算是可以松口气了。这时有许统领送过来了一个册子，那上面，记录了今天各家闺秀遭遇意外后的表现。 娇颜拿了册子正在翻看呢，外面走进来了绍远和劭安两兄弟。娇颜抬头看了他们两个一眼，“怎么样？你们可是看清楚了？劭安，那些女孩子当中，你觉得哪个最合你的心意啊？” 原来，今天绍远和劭安也在府里，而且就在那清芬阁之中。清芬阁的大厅里藏有密室，密室之中有机关，可以看到大厅中几个方位的情形。绍远和劭安两个在密室中呆了一段时间，正好看见了一众闺秀展现才华那一段。 娇颜一边问，一边抬头看劭安，倒是把劭安看的有些发窘，“嫂子，那李家的闺女看着倒是不错。”他说的，是李玉滢。 选妃是大事，劭安哪里能不用心？所以他在密室里，可是仔细的观察了所有的闺秀，这其中，就数着李玉滢最让他心动。那女孩子身上有一种别人没有的沉稳大气，清新淡雅的容颜，镇定从容的气质，谈吐不俗，真的是很对劭安的心意。 尤其是那首诗，真真是太合劭安的心意了。劭安原本就酷爱诗词，他的文采在皇家子弟当中，算是最出色的了。他当然是希望，能够找一个志同道合的妻子，两个人可以吟诗作对，诗书唱和，红袖添香夜读书，那样的情形，简直太让人向往了。 娇颜一听劭安说玉滢，当即就笑了，这个秦劭安倒是好眼光呢。刚刚她已经翻看了护卫送来的记录，李玉滢母女护送孕妇去医馆，并且还留下了银子，这家人的品性，还真是不错。 尤其是，李家家境并不算好，那些银钱，也足够李家人花用一些时候了，可李夫人竟然毫不犹豫的就拿了出来，这个很是让娇颜感佩。 “李家闺女？就是那个穿的很素淡的？劭安，她的容貌并不出色啊。我倒是瞧着，淮安侯费家的那个明珠姑娘，容颜绝美，才情上佳，倒是个不错的。”娇颜故意唱反调的说道。 劭安却是摇头，“嫂子，你就别逗我了，我都能看得出来，那费明珠自居京城第一美女，又是什么第一才女的，太过傲气。那女孩简直就是目空一切，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我可是要不起那种。这要是娶回家里，难不成我还得把她当仙女一样供起来啊？” 劭安这么说，娇颜和绍远就全都笑了，“其实周家唐家于家的那几位姑娘也都不错啊，怎么，你就看好了李玉滢？”娇颜还是不放心，再次询问。 劭安点点头，“嫂子，这种事情，也要讲究眼缘的，我看她第一眼，就觉得很是不同。我说不出来那是什么感觉，要是说费明珠是牡丹，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享受着别人的追捧和赞叹，那李玉滢就是空谷之中的幽兰，静默无闻悠然绽放。她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始终都是那么平和，这个真的很好。” 娇颜扑哧一下就笑了，别说，劭安的比喻还真是形象，“好，你既然已经有了选择，我也就不用再多说什么了，这里是那些护卫记录的一些东西，你拿去看看吧。” “李家家境普通，李侍郎一直是个克己奉公清廉自守的官儿，你也能看得出来，玉滢的穿着打扮上，比起其他闺秀，差了不少。我觉得吧，这个李玉滢肯定是个持家过日子的好手，不过劭安，你是王爷，跟普通百姓又不一样。总之，你还是自己想一想吧。” 娇颜的意思，就是说李家这种条件，怕是在政事国事上，帮不了劭安太多。倘若将来劭安真的成了太子皇帝，李玉滢没有强大的娘家做依靠，就怕是那时候会出乱子。当然了，这个也不是绝对，还要看劭安的意思。 “嫂子，我不在乎那些，这个李玉滢真的很对我的脾气，我想进宫去求父皇，就定下来李家算了。”劭安对李玉滢算是一见钟情，于是就想要赶紧定下来。 毕竟那李玉滢已经十六岁了，而且今天之后，这李玉滢恐怕也要名扬京城贵妇圈子，接下来，就怕是提亲的真要踏破李家门槛儿。劭安还是有些心急，万一被别人抢先一步，错失了这样的女孩子，他会后悔一辈子的。 尤其是，刚刚劭安抽空翻了一下那册子，在见到护卫记录的，李家母女救孕妇的情况之后，劭安更是坚定了这个念头。他想要的，就是一个知书达理，温柔善良的女孩子，至于容貌家世，他并不在乎。 娇颜倒是没想到，劭安会这样急切，“劭安，你真的要想好了，以后可别后悔啊。这是你一辈子的大事，马虎不得。” 劭安点头，“嫂子，定下了，就是她。” 既然劭安如此坚定，娇颜也就没话说了，说起来娇颜也是对这个李玉滢最满意了。“走吧，咱们现在就进宫去，向父皇禀明情况，看看父皇的意思。”既然劭安决定了，娇颜也不反对，那就赶紧的吧，别耽误了，万一李家真的给玉滢定了别家的亲事，那可就真的太遗憾了。 说做就做，三人也不管此时已经黄昏，急忙的就出门，进宫拜见永康帝去了。 话说永康帝在宫中，其实也有些坐立不安的。他也很想知道，今天娇颜宴请一众闺秀，最后的结果什么样。他只有两个儿子，真的是很想儿子们都能有幸福美满的婚姻。别像他一样，娶了一个不爱的女人，偌大的皇宫之中，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 永康帝一边看着奏折，一边想着劭安的事情，忽然有内侍进来，说是勇亲王、勇亲王妃、毅亲王进宫求见，永康帝立即放下了手里的笔，“让他们进来。” 等到绍远三人进来，永康帝便迫不及待的问道，“娇丫头，怎么样了？可有结果？安儿，你相中了哪家的闺女？” 永康帝如此着急的态度，让劭安心里一暖，父皇是真的疼爱自己。“父皇，儿臣相中了一人，倒是与大哥大嫂不谋而合呢。儿臣先不说，父皇先瞧瞧这些吧。”说着，劭安就把那本册子，还有费明珠、李玉滢等人的诗画都摆在了桌案之上，让皇帝过目。 皇帝展开那些诗画，第一眼就看见了玉滢的，“呦，这是哪家闺秀的字迹，真不错啊，不见半分脂粉气，倒是俊秀洒脱的很。嗯，这诗也不错，意境很美，对仗韵脚都不错。没想到，京中还有此等才女呢。” 说话间，又看见了费明珠的，“这个也不错，不过比起方才的，差了太多。这作诗的人太自傲了，言辞之间就透出一股子目中无人的气势来，不好。心胸气度不足，虽然诗句上挑不出大毛病，但终究格局不够。” 永康帝别看是领兵打仗之人，其实也是饱学之士，当年在京城，也曾经是大出风头。只是后来离京去边疆，才有三皇子的崛起。这些年，永康帝也没忘了读书，每天晚上也会读书到很久的，所以对这些诗词歌赋，永康帝还是挺在行的。 永康帝不用看人，仅凭着一首诗，就能推断出作诗之人的性格，这倒真是让娇颜挺佩服的。娇颜和绍远都微笑不语，静静地等着皇帝全部看完，听皇帝的意见。 “这李家、周家、唐家，都还不错，处事上温和宽厚，今天这事办的都很不错，没有给大齐的官员抹黑。倒是这淮安侯费家、还有东平伯胡家、昌平侯徐家，他们行事嚣张跋扈，实在可恨。” 皇帝最是在意官员的品性，而这一次真得有几家，行事上太过霸道猖狂，这一回，只怕最少也要被皇帝斥责了。 看完了所有的东西，皇帝沉吟片刻，然后才道，“这些闺秀之中，容貌应该是费家那丫头最出色。但是那丫头性子不好，太过目中无人，这一首诗，估计就是她写的。不好，这个不行。” “倒是做这首诗的，朕觉得很不错，让朕猜一猜，这首诗，应该就是李家那丫头所做吧？李侍郎是个才情不错的，李家大郎去年中了榜眼，才学极佳。想来这李家丫头，耳濡目染之下，也不会太差。娇丫头，朕说的可对啊？”皇帝含笑的看着娇颜。 娇颜点头，“父皇目光如炬，真是佩服，那首诗那幅字，都是出自李家闺女，儿媳觉得，这女子的确不错。父皇未曾亲见，这女子清新淡雅，行事温和端方，很是大气，儿媳见了都觉得喜欢。” 那边劭安也忙道，“父皇，儿臣就是相中了这李家的闺女，还请父皇成全，儿臣想要娶她为妻。”难得遇见一个让他心动的女孩子，秦劭安真的是不想错过。 皇帝看了看劭安，又看了看娇颜，笑了，“想不到咱们的眼光倒是一致，嗯，李家这闺女确实不错。好，那就定下来，明日朕就找那李侍郎说一说吧。”这种事，也不能他们一厢情愿，总得李家也同意才好。 “多谢父皇成全。”劭安一听就高兴坏了，连忙道。 第884章 李家的反应 秦劭安既然看中了李玉滢，娇颜的任务也就算是结束了，众人在宫中闲聊了几句，接着就告退出宫了。 “大哥，大嫂，今天的事情，谢谢你们了。尤其是大嫂，要不是大嫂的主意，还真是未必能看清这些女孩子的真性情呢。大嫂，等劭安成亲时，定然重礼谢谢大嫂。”秦劭安对娇颜真的是十分感激，要不是娇颜出手，他想找到如此合心意的女孩，还真是不容易呢。 “得，谢倒是不用，你只要是喜欢就行。那李家姑娘看起来也是个有主意的，人家还不一定能看上你呢，你自己想一想啊，别光指着父皇下旨给你赐婚。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总得姑娘对你也有心才好，明白么？”娇颜有些不放心，嘱咐了一句。 娇颜的脑子里还保留了一些前世的想法，在她看来，婚姻就得是两情相悦，若是没有感情强行捆绑在一起，那就只能是悲剧。虽然这里不是前世，但娇颜依旧希望，劭安能够找到一个情投意合的女孩过一生。 李玉滢的确是不错，可是谁也不清楚，李玉滢能否看得上劭安。不，应该这么说，要是换成了别家的女孩子，被皇室看中，能够成为毅亲王妃，那是无上光荣的事情。但娇颜总觉得，这位李姑娘，未必跟别人想的一样，所以才会劝劭安。 刚刚娇颜也提醒过皇帝，别急着下旨命礼部的人去办差，还是先听一听李家的意见，听一下李玉滢是怎么说的。这个年月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确是不假，但是娇颜觉得，还是应该给李玉滢一个自己做抉择的机会。 娇颜的提议，永康帝倒是答应了，他自己就是父母之命的受害者，所以很能体谅这些。李家闺女很好，但是也要她心甘情愿嫁给劭安才行，若不是这样，对李玉滢不公平，对劭安也是一种伤害。 秦劭安点头，“嫂子放心吧，若是李玉滢不同意，我绝对不会强求的。”以前没认识绍远娇颜时，劭安还不会有什么感觉，婚姻对于他来说，也不过就是生活里多了个女人罢了。尤其是父母的情况，更是让他对成亲没什么兴趣。 等到认识了绍远和娇颜，在见到他们二人情真意切生死不离的那份感情之后，劭安有些动容。那时他才知道，原来，爱一个人竟然是这样幸福的事情。劭安也想遇上一个自己喜欢，同时也喜欢自己的女孩子，不求如同娇颜绍远一般轰轰烈烈，只要两情相惜、天长地久便可。 “不过，可能还需要嫂子的帮忙，我一个大男人，想要见李小姐怕是不容易。还请嫂子帮忙想想办法，让我可以见到他，跟她说话才行。”劭安有些烦恼，男女有别，他总不能直接闯到李家去吧？那样，就算他是王爷，怕是也会被人当成登徒子一般给打出来的。 娇颜笑笑，“好，这个以后再说，咱们先瞧瞧李家的意思。若是李小姐直接同意了，那就不用费事了呢。” 三人说笑着便出了皇宫，然后各自回府去。娇颜这几天为了劭安的事情，也是费尽心力，这会儿事情办完，才感觉到累得慌，赶紧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早朝之后，永康帝真的就把李侍郎单独留下了，向李侍郎询问了李玉滢的一些事情，同时也征求李侍郎的意见。 李侍郎再怎么也想不到，皇帝竟然看中了自家闺女，要把自家闺女许配给毅亲王啊。“陛下与毅亲王垂爱，实在是小女的荣幸。只是下官家中只有一个女儿，从小娇惯着，凡事都让她自己拿主意，故而这孩子的脾气有些古怪。陛下，还请陛下允许，下官回去询问一下女儿的意见。” 李侍郎没有直接一口答应下来，这倒是让皇帝挺高兴的。闺女能够成为毅亲王妃，那是多么大的荣耀啊，要是换成别人，怕是直接就答应了。但李侍郎没有，他虽然也很意外，却并没有欢喜忘形，而是很理智的说，要回去问问女儿的意见。 皇帝对李侍郎的这个反应很满意，李家不愧是书香之家，虽然家境差了些，可是却颇有些风骨，不被荣华富贵所迷，不为权势地位所动。这样的人，永康帝最是喜欢了，也只有这样的人家，才适合做劭安的岳家。 永康帝的脾气，其实也是铁随了父亲，都是喜欢哪个就不留余地，只要看对眼了，别人怎么做都是好的。此时他对李侍郎十分欣赏，就觉得李侍郎这样的表现很好，不是装腔作势以退为进，而就是李家人的真性情。 “爱卿回去问问令爱也好，这婚姻大事，总得小两口都彼此喜欢才行。朕只想着毅亲王找一个情投意合的媳妇，可不想硬绑着成就一对怨偶。爱卿回去问清楚了，尽早给朕一个回复。”永康帝点头允许了李大人的请求。 李侍郎刚刚说话的时候，真的是提心吊胆的，生怕皇帝生气发火。皇家看上了李家的闺女，那是李家祖辈积德，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可李侍郎还犹犹豫豫的不肯直接答应下来，这要是换做别人做皇帝，怕是李侍郎今天就跑不了要受惩罚。没想到皇帝不但没发怒，反而还答应了，李侍郎这时只觉得额头后背都有些微湿。 “臣这就回去问，这就回去问。”李侍郎连忙跪下道。 “免礼吧，此处只有咱们君臣二人，何须如此多的规矩。好了，朕还有政务要处理，你先回家去，问问李小姐的意思吧。”皇帝还是心急的，于是就直接把李侍郎给撵回家去问明白。 李侍郎从宫中出来，脑子里还有些转不过来呢，这究竟是咋回事？自家闺女啥时候进了皇帝和毅亲王的眼？这事情究竟是好还是坏呢？ 李侍郎想了一路，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等到他回神时，发现自己已经在自家门口了。既然已经回到家，那就干脆问问闺女的意思吧。于是，李侍郎迈步进了家门，一路去后院，找到了夫人陆氏。 陆氏今天在家，也真是没闲着，上午竟然有人上门，来向玉滢提亲了。陆氏心里这个高兴啊，自家闺女一直都默默无闻的，如今都十六眼看着十七了，要是再不定了亲事，那可真的就是耽误了呢。 一家有女百家求，给女儿说亲，可不能跟挖野菜似的，剜了筐里就是菜，那可不行。所以陆氏欢喜归欢喜，但是却没有轻易的答应，只说是等丈夫回来，好好商议一下。 送走了媒人，陆氏刚坐下来喝口水润润嗓子，结果一抬头，自家老爷竟然回来了。“今天这是怎么了？好像还没到时辰吧？老爷怎么这时候回来了？”他们家这位老爷，那可是克己奉公的典型，每天都是在衙门里办差，不到时辰绝对不回家的，今天这么早就回来，还真是稀奇呢。 见到夫人惊诧的表情，李侍郎不由得苦笑，“夫人，我回来，是有件事要跟你商议，关于咱们家玉滢的亲事。” 陆氏一听丈夫提起这个，当即就笑了，“哎呀，你不说我还忘了，咱们家玉滢这是红鸾星动了呢。今天上午，竟然有人来咱们家提亲了，你不在家，我也不敢做主，就打发了人家回去，等你回来商议再说。” 闺女有人提亲，做母亲的欢喜不已，陆氏此时满脸都是笑容，真的是非常高兴。李侍郎一听妻子的话，连忙就道，“对，别答应，暂时谁家也别答应。”开玩笑，皇家看中了闺女，要是这边他夫人再答应了别人，那这事情可就闹大了。 陆氏有些奇怪，“怎么还能都别答应？咱们闺女都十六快要十七了，再不说亲，你打算让她留在家里做老姑娘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侍郎叹了口气，“今天陛下把我找了过去，跟我说，毅亲王看中了咱们家玉滢，打算娶玉滢为妃。陛下让我回来，问问玉滢的意思。孩子娘，你还是去跟咱闺女说说，问问她什么意思吧。” “啥？毅亲王看中了玉滢？这不好吧？咱们家这样的家境，也没有多么大的能耐，往后也帮不上玉滢什么。皇家看上去是不错，可也是争权夺利杀人不见血的地方。咱们家玉滢又天生性子淡薄，不懂那些个勾心斗角的手段。不好，这个不太好，我觉得不行。” 陆氏一听丈夫的话，直觉的就反对。李家原本也是普通的人家，后来还是李侍郎中了榜眼，这才好起来的。李夫人一直都是很朴实，她从来不羡慕人家大富大贵，就想着给自家闺女找一个读书人就好，不用那么复杂。 今天这个消息，真的是让陆氏有些吃惊，自家闺女被毅亲王看中了，这可怎么是好？毅亲王是皇帝的儿子，指不定将来还是太子，这样的人，往后肯定是要有不少女人的啊。自家闺女那淡然的个性，要是卷到了各种女人间的争斗里，怕是直接就被人给害了。所以，陆氏直接就这么说道。 第885章 玉滢的要求 陆氏的反应，跟李侍郎预想的差不多，这也是为什么李侍郎不敢直接答应皇帝的原因。李侍郎当年家境贫困，要不是陆氏一手撑起家业，供李侍郎读书，那就根本不会有李家的今天。所以李侍郎对这个媳妇很是尊敬，不管什么事情，都愿意听一听妻子的意见。 而妻子的想法，几乎也跟李侍郎一致，他们都不希望自家闺女嫁到皇家，卷入权力斗争的漩涡之中。“唉，这事情怕是难办啊。陛下亲口提出来的，若是咱们家拒绝了，玉滢往后的亲事，恐怕要难办啊。”李侍郎叹了口气道。 胆敢拒绝皇家的婚事，哪怕是皇帝不追究，京城里怕是也没人敢上门来提亲了。谁也不是傻子，娶个媳妇不能成为助力，反而会成为仕途上的阻力，那还娶来干嘛？李侍郎这时，也是进退两难。 陆氏摇头，“大不了让玉滢回老家去，不嫁给京城的官宦之家。我还就不信了，凭着咱们家玉滢，难道还真的找不到婆家？”陆氏这人很是刚强，要是没她支撑着，李家哪里有今天？她这脾气上来了，还真是不管那些。 “唉，你也别这么说，还是让玉滢自己想一想吧。其实这毅亲王也是才学出众之人，我也听过，他以前经常被太上皇夸奖来着。要说呢，除了这身在皇家之外，其实毅亲王还真是不错。唉，就是可惜，咱们家闺女，怕是不能适应王府啊。”李侍郎一直叹气。 陆氏想了想，“好吧，我去问问咱闺女，估计着，闺女想的跟咱们也差不多。不管咋说，这都是闺女一辈子的大事，咱们还是让她好好想一想吧。”陆氏说完，就迈步出了屋子，朝着女儿的院子走去。 来到李玉滢的屋子，就见到玉滢正在做针线，陆氏径直坐在了玉滢的面前，“闺女，娘要跟你商量一件事，你先停下来。” 玉滢抬头，看着母亲，“娘，有什么事情让你为难了么？”玉滢最是了解母亲了，若不是有大事，母亲的语气不会这般沉重的。“母亲，不管有什么事情，你只管说就是了。” “闺女，今天有人来提亲了，不止一家。来咱家的，娘听着还算可以，但是也没答应。你才出了孝期没多久，娘觉得还不用太着急，不然让人知道不好。不过。你父亲在朝中，也有人提了，那人竟然是皇帝，皇帝说是毅亲王相中了你，想要娶你为妃。闺女，娘过来就是问问你的意思，那毅亲王，你觉得如何？” 陆氏一边说着，一边盯着闺女脸上的表情，不知道自家闺女会怎么说。“滢儿，你心里应该比娘更清楚，嫁到王府回面对的是什么。唉，娘是真心疼爱你，舍不得你嫁到王府去跟一群女人抢丈夫。但是你也要知道，若是咱们真的拒绝了，怕是往后，李家在京城，也是不好立足了。” 玉滢听了陆氏这话，倒是有些惊讶，但是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她笑了笑，“娘，事情还没发生呢，你怎么就能猜到结果？当今圣上钟情于所爱之人，连皇后之位都虚悬着呢，勇亲王与王妃，更是情深意重、相爱相守，娘亲这么武断的就说毅亲王会有好多女人，怕是不妥吧？” “再者，当今圣上乃是明君，断然不会为了一桩婚事，就对父亲百般打压。即便是亲事不成，父亲也一样不会有什么事情的，这个娘根本不用担心。”玉滢摇摇头，觉得母亲这些担忧，有些多余了。 “至于女儿嫁不嫁毅亲王，总得让女儿对他有所了解才能决定吧？是，这世间多得是盲婚哑嫁，但是女儿想着，还是多少了解一下的好。娘，这件事你不用担心，就让父亲去回陛下，只说我想亲眼见一见毅亲王。总不能他看好了我，我却连他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吧？” 玉滢是个非常聪明的女孩，刚刚陆氏一提，玉滢就明白过来，昨天那赏花宴的真正目的了。而且，她也隐约猜到，应该是毅亲王当时也在某一处仔细观察着呢，然后不知道怎么就留意到自己的身上了。 玉滢知道，自己的这话的确是有些惊世骇俗，但是她对这个毅亲王有几分好奇。既然他相中了自己，那么见一面，应该无所谓吧？ 陆氏听了闺女的话，倒是被吓了一跳，“这哪能行啊，人家是王爷呢，哪里是你说见就能见的？再说了，你是闺阁千金，可不好随便见外面的男人。不行，这个别说是皇帝不同意，娘也不能同意的。”玉滢这个要求，有些不合常理，陆氏担心一旦传扬出去，会坏了玉滢的名声。 “娘，刚刚你说了那么多，不也是没法抉择么？我现在要自己见一见人，我自己做决定，这不是挺好的么？若是那毅亲王真的不错，女儿嫁他也无妨啊？至于说跟一群女人抢丈夫的，那都是以后的事情，若是两人真心喜欢，是不会弄来一些不相干的人，去伤害彼此。” “若是那毅亲王不是女儿想要嫁的那种人，那就直截了当拒绝也就是了。堂堂皇室的亲王，不至于那么小心眼，只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就来打压李家的。荣郡王的例子在前面呢，女儿不信，还有人敢这么做？”玉滢依旧是淡淡笑着，并不见什么烦恼的神色。 被闺女这么一说，陆氏也觉得有些道理，她很是犹豫，“那，那就按你说的回皇帝？皇帝不会生气吧？”这种事情还从来没有过呢，陆氏有点儿不太敢想。 “娘，陛下不是那么没肚量的人，你让父亲就这么回禀陛下就是了。女儿敢保证，陛下不会生气的。”玉滢笑着向母亲保证。 陆氏将信将疑，但是自家闺女向来看事情都很准的，这一回说不定也能行。“好吧，那娘就信你一回，让你爹去回禀陛下。”陆氏说完，就又从玉滢的院子离开，跟李侍郎说去了。 李侍郎一听闺女的那些话，也是有些豁然开朗的感觉，“就是就是，还是闺女说的对。陛下乃是明君，断然不会因为一桩亲事成不成的，就记恨李家。再说了，毅亲王的为人也是不错，咱们闺女想见一见他，我猜着也不算啥难事。行了，我这就进宫去回禀陛下，看看陛下怎么说吧。” 李侍郎既然得了闺女的答复，哪里还能停留？赶紧的就出了李家，然后进宫去回禀永康帝。永康帝一听李家闺女的答复，不由得就笑了起来，这李家的闺女，还真是挺对他脾气的。好，有个性，皇家的儿媳，就得有些与众不同，若是都跟旁人一样，那就太没意思了。 “这个也不难，等朕跟劭安说一声，看看他的意思，然后再做安排吧。李爱卿，朕的儿子朕知道，你家那闺女肯定会满意的，咱们就等着做亲家吧。”永康帝心情不错，哈哈大笑道。 李侍郎原本还在提心吊胆的等着皇帝发怒呢，不想皇帝反而是非常高兴，竟然还大笑起来，这可是让李侍郎心里有些发毛了，“陛下，小女实在是太过胆大，还请陛下看在她年少不知事，不要怪罪她。”李侍郎跪下磕头道。 永康帝一看李侍郎跪下了，连忙走过去扶他起来，“瞧你，朕没有不高兴，朕挺高兴的。你家这闺女不错，朕很是欣赏，她的要求，朕准了。等着毅亲王这边准备好，会想办法让他们两个见一面的。” 李侍郎被永康帝亲手扶了起来，这样的礼遇，让李侍郎简直都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了。“陛下宽宏大量，不与小女计较，微臣替小女谢过陛下的恩典。至于见面一事，全听陛下和毅亲王的安排便是，微臣不敢有二话。”他忙道。 “好，那就这样吧，亲事成不成的，还看那两个年轻人的缘分。这种事情，咱们做长辈的不好插手，随他们去吧。爱卿放心，不管亲事成与不成，朕都不会对李家有什么不满。爱卿忠君为国，一片丹心，朕不会为了儿女亲事，就迁怒于人的。” 永康帝不是那等没心胸的人，这李侍郎的的确确是个人才，永康帝才不至于为了一桩亲事，就毁掉一个公正清廉的好官的。当然，永康帝也希望，劭安和李家闺女的亲事，真的能成。劭安要是有李侍郎这样的岳父，真的是件好事。 既然永康帝都这么表态了，李侍郎也就收起了战战兢兢的情绪，放松了许多。“陛下政务繁忙，微臣就不在宫中打扰陛下了，微臣还得回吏部去办差，微臣告退。” 永康帝点点头，“去吧，好好当你的差就是，别的都不用想。至于孩子们的事，顺其自然吧。”永康帝对秦劭安还是有信心的，他相信自己的儿子，一定能够赢得李玉滢的芳心，然后抱得美人归。 李侍郎乖乖的退出去，然后离开了皇宫，这边永康帝则是立即派人，传毅亲王以及勇亲王夫妻进宫，安排毅亲王跟李玉滢见面的事情。这个也是关系到人家闺女的名声，不能大张旗鼓，还是要稳妥一些才好。 第886章 怦然心动 冬月初九这天，吏部侍郎李大人的府上，接到了勇亲王妃送的帖子。是送给李府大小姐李玉滢的，邀请她十三这日，一同去西山的崇宁寺上香。 李家接到了帖子，自然是一阵准备。等到十三这天，李玉滢在家里一个丫头的陪同下，坐着马车，前往勇亲王府，然后跟勇亲王妃等人汇合，一起前去崇宁寺。 一同前往的，有礼部黄侍郎家的千金黄清婉，有齐国公府上的小姐唐宁儿，还有永安伯府的媳妇安瑾萱。随行护送的，自然是勇亲王毅亲王武安侯等人。 当然了，这些陪同的人，都是娇颜找来，做障眼法的。不然的话，只请李玉滢一个人，岂不是目标太明显了？万一亲事不成，反而坏了李玉滢的名声，那可是不好。 有这么多人在一起，想来玉滢也能放得开，不至于太尴尬。到时候随便找个机会，让秦劭安和李玉滢单独相处一会儿，俩人好好说说话什么的，也很是不错。若是正正经经的去谈事情，别说李玉滢了，就是劭安一个大男人，也是抹不开的。 不用猜，这主意还是娇颜想出来的，为了秦劭安的婚事，娇颜可以说是绞尽脑汁的去想办法，只为了成全劭安的一番心意。 众人在勇亲王府汇合之后，便浩浩荡荡向崇宁寺出发了。这崇宁寺在京城西郊的一座山上，是京城附近名气比较大的一座寺庙，香烟鼎盛，善男信女众多，每逢三六九，都会有不少人进山上香。 自然，娇颜要来上香，肯定是提前打好了招呼的。崇宁寺那边，也都提前预备好了，准备迎接娇颜一行人。娇颜特意让人嘱咐了崇宁寺的住持，他们就是随便去上香的，千万不可以惊动百姓，万万不能做出驱赶百姓的举动来。 娇颜等人都是一早就出来的，等他们来到崇宁寺山门外时，也不过才辰时末。据说今年冬月格外的冷，所以今天来上香的人不算特别多，倒也挺好的，省得太挤。 来到山下，一行人男的下了马，女的也都从马车里出来，然后准备步行上山。众人都穿的不少，披着各种材质各种颜色的斗篷，顶着风雪，一路沿着台阶往上走。 绍远扶着娇颜，文齐扶着瑾萱，文平当然是借机会也扶住了黄清婉，唐宁儿和李玉滢两个则是手扯着手，并肩向上走。劭安就跟在这两个女孩的旁边，随时留意着俩人的情形，若是那个走不动了，他就伸手去拽一把。 今天的劭安，一身墨绿色滚紫貂毛的锦缎长袍，外面穿着宝蓝锦缎做面儿，紫貂毛做里的斗篷。他原本就身量高挑，肤色白皙，再穿了这一身衣衫，行走在白雪飞舞的山间台阶之上，越发显得俊秀飘逸，超凡脱俗了。 “当心点儿，今天下雪，这台阶上有些滑，你俩慢点走，不用着急。”劭安一边走着，一边叮嘱身旁的两个女孩子。 齐国公是武将之家，唐宁儿虽说是个女孩子，可是平日里也多少跟着学一些骑射，故而身子灵活轻巧。眼前这点儿台阶，在她眼里还真是不算什么。再加上她天真烂漫，正是爱玩的时候，兴致一来，也不管那些，直接就往上跑。 玉滢就不行了，她虽然在家也时常帮着母亲做一些事情，但是跟唐宁儿还是没法比。再加上今天天冷，穿的略微厚了些，所以行动上就多少有些不太方便。一个没留神，脚下便滑了一下，整个人就要歪倒。 劭安一直跟在玉滢的身边呢，哪里能让玉滢摔到？见到玉滢身子歪了一下，劭安连忙伸手，就扯住了玉滢的衣裳。伸手一拽住玉滢衣服的同时，劭安忽然就明白过来，为什么今天玉滢看起来显得笨拙了。 玉滢所穿的棉衣，是用的棉花，棉花厚重又有些发板，故而就使玉滢行动没那么灵便。而他们这些人身上穿的虽然也是棉衣，但其实里面絮进去的，却是蚕丝绵。蚕丝绵轻盈柔软，保暖性不知道比棉花要强多少倍去，故而这棉衣里不用絮的太厚，就非常暖和了。 劭安心中有些难受，他虽然知道李家的家境不算好，李侍郎清廉正直，基本上除了俸禄就没有什么别的进项，但是却没想到，李玉滢连一件蚕丝绵的棉衣都没有。不过，劭安并没有将心中的疼惜表现出来，现在还不是他能够肆意疼惜玉滢的时候。 “当心一点儿，这台阶有些陡，加上又下雪了很是湿滑，你要是觉得不稳当，就扯着我的衣袖跟我一起走。”劭安看着玉滢，柔声叮嘱道。 玉滢脸上一红，连忙道谢，“谢王爷援手，刚刚若非王爷扯着我，非得摔了不可。”这台阶很陡，要是摔下去，后果还真是不敢想了。 向人道谢，总不好还低着头不看人家的，玉滢当然是抬起头来看身边的劭安。这一看，却是直接被劭安幽深的眸子吸引住了，再也不能回神。眼前的男人，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此时此刻，他眼中含着无限的柔情和欣喜，正在看着自己。玉滢的心控制不住的激烈跳动，让她的脸更红了。 早就知道，今天出门，其实就是让他们两个见面的，玉滢倒是也有了些心理准备。刚刚下马车的时候，勇亲王妃介绍众人时，玉滢倒是也看了那位毅亲王两眼。只觉得这人长得很好，温文儒雅，风度翩翩的样子，看不出皇室子弟的骄矜之气，倒是颇有些谦谦君子的风范。 初一见面，玉滢对秦劭安倒是不算反感，但是也没有太多的感觉。倒是这一路往山上走，秦劭安一直跟随在左右，小心呵护，倒是让玉滢心中有些异样的感觉。在这个年月里，男人是天，很少会有男人对女人细心呵护的，劭安这等举动，赢得了玉滢的好感。 而方才这一拽，玉滢惊吓之余，也是很感激的，此时两人四目相对，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心底滋生。若是他能一生都这样深情的看着我，细心呵护，那这辈子也值了。玉滢心底有这样一个声音响起。 “李姑娘，你若是愿意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会用我的一声来疼你爱你呵护你的。”耳边，忽然响起了秦劭安好听的声音。 玉滢这才回神，发现刚刚自己竟然不自觉的，把心里的话轻声说了出来。而此刻，眼前人正微笑着看向自己，那一双会说话的眸子，温柔深情之中，带着认真和郑重的神色，告诉她，刚刚他说的话，是真的。 玉滢大吃一惊，神色有些慌乱，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下意识的就要往后退，可是她忘记了，自己这是在台阶上呢，身后可不是平地，这一退，一只脚便踩空了，整个人就要往后仰。玉滢吓坏了，她这时啥都想不起来，只能闭上眼，等着跌落的疼痛到来。 但是，意想之中的跌落台阶并没有发生，因为玉滢的腰，被一只有力的胳膊搂住了。接着，玉滢就被带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然后被紧紧搂住。两个人的身子靠在一起，略微的晃了晃才稳住。 “当心一些啊，这么陡的台阶，要真是跌下去，会受伤的。”耳边，传来一个有些焦急又带着关心的声音，那醇厚低沉的声音，让玉滢因为惊吓而惊悸的心渐渐平稳下来。 玉滢睁开眼睛，抬头，正好看见了劭安关切的表情。被一个人关怀着的感觉真好，这种感觉，跟父母亲人的不同，这种关心爱护，让人有一种十分窝心的安全感。玉滢知道，自己怕是真的心动了，对眼前的男人，有了一些不一样的感觉。 “李姑娘，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吓到了啊？要不要找我大嫂，帮你瞧瞧？”劭安瞧见玉滢半天还没有回神，生怕玉滢是被吓坏了，故而低声询问道。 玉滢摇摇头，笑了，“我没事，刚刚只是走神儿了，想了别的事情。多谢王爷，王爷真是小女子的贵人。” 玉滢这一笑，不同于平日里礼貌的微笑，此时她的笑，是开怀的，是豁然开朗的，更是明媚动人的。劭安一下子就被玉滢的笑容给迷住了，目光盯着玉滢的容颜，竟是再也挪不开。“你这样笑起来真好看，你应该经常这样笑才对。”劭安痴痴的说道。 劭安那毫不保留的赞赏，让玉滢觉得有些羞涩，她想要低下头，逃开劭安那灼热的目光，可是心里却又有些舍不得。这样慌乱不知所措的情绪，可是从来没有过的，玉滢一时之间，竟然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玉滢脑子里一团浆糊，平日里的聪慧大方，举止得体，今天竟然全都不见了，她甚至忘记了，自己还被眼前人搂在怀里呢。等她好半天想起来，就要挣扎着离开劭安的怀抱，“王爷，还请您松开小女子吧，这样于礼不合呢。”玉滢轻声恳求道。 劭安这时也才回过神，原来俩人还搂在一起呢，劭安也有些尴尬，但是却不敢完全松开，“你当心一点儿啊，扯着我，千万别松开，咱们到前面就好了。” 佛门清净地，一时忘形尚可，但是却不能恣意妄为，以后有的是机会，不急于这一时。劭安松开了玉滢，但还是小心的虚扶着玉滢，护送她一路往上走。 第887章 两情相悦 绍远和娇颜等人，都走的比较远，眼看着要到台阶尽头了。娇颜有点不放心，就回头去看，结果正好看见了劭安和玉滢抱在一起。“看来，劭安这是要抱得美人归了啊，真好。”娇颜瞧见了，便笑道。 绍远自然也是关心这个弟弟的，他也在回头看呢，“这李家的姑娘确实不错，你和劭安的眼光都挺准的。瞧他们两个站在一起，多相配啊。颜儿，谢谢你啊，帮劭安找了一个好媳妇。”绍远对李玉滢也很是满意，所以这时便欣然笑道。 “你不是说，长嫂如母的么？既然这样，劭安的亲事，我当然就得多用心了啊。再说，这李玉滢真的挺对我的脾气，我觉得不错啊。不用跟我客气了，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娇颜笑笑，扭头继续往山上走了。 等到众人登到山上，便一同进了大殿，崇宁寺里供奉的佛像，基本上与其他寺庙没什么区别，众人都取了香，上前叩拜。崇宁寺的住持已经知晓了众人的身份，不过娇颜不想张扬，故而住持也就没有弄出什么仪式，只是依旧如往常一样。 娇颜跪在佛像前，诚心叩拜，心中也是默默念着，“求佛祖保佑，太上皇与太后身体健康福禄绵长，保佑父皇和师父能够早日团聚，保佑爹娘平平安安。也保佑我和绍远，从此以后顺顺利利，不再有坎坷风波。” 另外那边，清婉、瑾萱、玉滢等人，也是虔诚祈祷，祈求佛祖保佑。瑾萱自然是想要早点再有个孩子，而清婉和玉滢，当然是祈求姻缘和顺。至于唐宁儿，还是那般无牵无挂的，她只求着家里一切平安就好。 众人叩拜完毕起来，各自在功德箱里添了不少的香油钱，然后清婉和玉滢宁儿，又跑去求了个签。这边，娇颜和绍远，则是在跟旁边候着的住持等人说话。 “王爷、王妃，后院禅房已经预备好了，王爷王妃若是觉得累，可以去休息一下。这后山有几株腊梅，已然开放，若是王妃不嫌弃，也可以去瞧瞧那腊梅。咱们这崇宁寺里的腊梅，年头都不少了，也算是一处风景。”那主持笑呵呵的说道。 娇颜点点头，“好，那就有劳方丈了，还请派两个人，引领我等前去后院吧，我倒是也想看一看，这崇宁寺的腊梅如何？”王府里也有腊梅，这个并不算稀奇，不过是借着由头，让劭安和玉滢再多相处一会儿罢了。 住持听了，连忙唤来两个小沙弥，领着众人，从前面大殿出来，绕过重重殿宇，来到了后院的禅房。“几位施主，从这边的小路，就可以去后山看腊梅了，若是施主累了，就回到此地的禅房休息。住持大师已经吩咐人预备斋菜了，等会儿就好。” 娇颜瞧了瞧这边，的确很清静，是个休息的好去处，于是就点点头，“有劳小师傅了，这样，我等先去赏腊梅，等会儿回来，正好用斋饭便可。” 小沙弥听了娇颜的话，便退下了，而娇颜等人，则是顺着那条小路，直接上山去后山的梅林。后山的路也不算特别好走，再加上今天还是零零星星的下雪，这小路难免有些湿滑。依旧如同山上时一样，绍远等人，都各自搀扶着妻子或是心上人。 劭安依旧是守在了玉滢的左右，小心保护着，唐宁儿这回也发现了什么，故而也距离玉滢劭安远了一些。她看着玉滢和劭安之间的那种交流，不由得就笑了，这个李家姐姐很不错，跟毅亲王也十分般配呢。 众人顺着小路来到了半山腰，果然前面一大片的梅林，不仅仅是腊梅，还有好多的品种，只是此时还没开放。腊梅的香气浓郁，随风送来缕缕暗香，让人闻了，心情都跟着好了许多。 娇颜和绍远扯着手漫步在这梅林之中，低声细语，倒也很是惬意。而那边的劭安和玉滢，也是边走边说话。“李姑娘，改天我请你出来可以么？李姑娘的诗作，我已经拜读过了。劭安心向往之，愿与姑娘一同品诗论画，切磋学问。” 劭安这意思，当然就是询问李玉滢，看看李玉滢对自己的想法。若是玉滢也觉得他不错，肯定就会答应的，若是玉滢无心，那自然就没必要再说什么了。这么问，总比直接问我可不可以去你家提亲要好很多啊，总不至于那么尴尬。 玉滢也是水晶心肝聪慧过人的，这点事情哪里会不懂？她已然对劭安动了心，当然是想着跟劭安多相处了。“久闻王爷才学出众，玉滢仰慕已久，若是王爷不嫌弃，玉滢自然愿意向王爷请教了。” 劭安一听这话，那就是玉滢同意了啊，当下劭安就高兴坏了，“多谢姑娘应承，那劭安静候姑娘佳音。”这话一语双关，明面上说的是邀请玉滢出门，暗地里，说的就是他们两个的亲事。 玉滢哪里会听不出来？当下便脸上一红，含羞带怯的点头，“一切听王爷安排便是了，小女子无二话。”能得此等如意郎君，此生足矣，至于什么王爷身份之类的，玉滢相信自己也相信劭安，他们一定会处理好的。 玉滢这就是等于应下了亲事，劭安听了简直乐得快跳起来。要不是顾忌着此地乃是崇宁寺后山，又有这么多人在场，劭安真的很想抱住玉滢，好好表示一下心中的喜悦之情。“好，好，劭安定然尽快，能与姑娘携手共度此生，劭安今生不算虚度了，谢姑娘成全。” 劭安欣喜的模样，看在玉滢眼中，更是让她心中欢喜，看得出来，这毅亲王是真的喜欢自己呢。玉滢也忍不住想笑，这就是姻缘天定吧，她因为守孝耽误了说亲，结果却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竟然会遇上了毅亲王。 能够被毅亲王这样的男子喜欢，想来应该是全京城没出阁的闺秀梦寐以求的吧？如今，这样的事情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玉滢只觉得很幸运。关键不在于身份地位，权势富贵，而是毅亲王的这一颗心比较难得。 若是换成其他的皇室子弟，哪里还容得玉滢提出这样的要求？被皇室看中了，那是天大的福气，岂能容得女方拒绝？不管玉滢愿意与否，都只有嫁过去一条路。但是毅亲王没有那样做，他肯同意玉滢的要求，肯让玉滢见他，又一路上百般呵护。这样的态度，才是最让玉滢心动的。 既然心动，就不必在意那些外在的东西。玉滢相信，只要他们两个真心的喜欢彼此，其余的一切，都不会是问题的。心意已决，玉滢便又恢复了往日的镇定从容，她看着面前的劭安，轻笑，“真是不知道，玉滢究竟哪里好，竟然被王爷看中了。” 劭安看着眼前笑的那样开心的玉滢，忍不住便道，“哪里都好，在我眼中，你的一切都是好的。” 这话里含着灼人的热切情感，竟是让玉滢听了，脸上发热，心跳加速，她不敢再看劭安，而是转头去欣赏眼前的腊梅了。劭安眼尖，已经注意到玉滢俏脸上的红晕，知道自己刚才言辞太过热切，吓到玉滢了。于是就跟在了玉滢的身边，寸步不离的护着她。 今天跟着前来的这些人，除了唐宁儿最开始不知情之外，其余的人都知道这其中的内情。此刻看着毅亲王和李家姑娘两人情意缠绵的样子，众人也是各自欢喜。这样多好？每个人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这才是大家最想要的生活呢。 众人在这一片梅林中转了一圈，看够了腊梅之后，便下山了。此时正好中午，崇宁寺的斋菜也都做好，就在这边禅房之中，摆上来斋菜，众人一起，用了一顿素斋。吃过斋饭，众人又在这边休息了一阵子，然后便动身下山。 今天这一趟崇宁寺，算是非常圆满，劭安与李玉滢相谈甚欢两心相许，娇颜等人见到这个结果，也是各自高兴。于是，众人各自上了马车，离开崇宁寺，各自回府去。 劭安领着护卫，亲自将玉滢送回了李侍郎的府上。李侍郎和陆氏一见毅亲王送自家闺女回来的，也就明白，这一桩姻缘，算是成了。陆氏虽然还是有些担心自家闺女，不过她向来疼爱闺女惯了，既然闺女有了决定，她也绝对不会再说什么的。 就这样，双方算是达成了一定的共识。劭安从李家出来后，就进了宫，跟永康帝把事情说了。永康帝也一直牵挂着这件事呢，此时听了劭安这话，心里也算是有底了。 于是，第二天皇帝便传旨礼部，择吉日去李侍郎家行纳采问名之礼。劭安岁数不小，李玉滢更是眼看着十七了，亲事还是要抓紧办才好。 旨意一出，满朝皆惊，谁也没想到，皇帝最终能看上这个半点人不起眼的李家啊。毅亲王啊，皇帝的嫡子，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人选，就这样选了一个才出任吏部侍郎没有几个月的李家，这简直是太让人无法接受了。但是，这李家闺女没有任何的错处，底下一干大臣虽然不甘心，却也没有任何办法反对。 第888章 嫉恨不满 毅亲王要娶李侍郎家的闺女李玉滢为妻，这个消息很快就在朝堂内外传遍了，接着，几乎整个京城也都知道了。一直默默无闻的李玉滢，这回就成了家喻户晓的人物，人们此时才得知，原来李侍郎家中，竟然还有这样一个出色的女孩子。 勇亲王的王妃出身农家，可好歹还有一侯一伯的爵位，勇亲王妃自己也是公主。没想到，这一次毅亲王的王妃，家世比起顾家来还稍有不及，竟然只是吏部侍郎家的千金。关键是，这李侍郎在京城没有任何的背景靠山，不过是仗着尽忠职守才勉强混到如今地步的。 皇帝只有两个儿子，可偏偏这两位亲王，岳家都不是名声显赫的望族。皇帝的这个态度，分明就是想要再扶持起几个新的势力，以便跟原本的这些老牌望族相抗衡啊。 这样的判断猜测，让一众京中名门望族有些不喜。这些勋贵之家，哪一个不想着跟皇家结亲，让自家的势力更上一层楼呢？以他们的财力权势，若是能够跟皇子结亲，扶持皇子登基，那可就是不世之功，将来无尽的荣华富贵，不知道要造福几代后世子孙呢。 可是，这些人的梦想，就这么被皇帝给打破了，很多人心里，都生出不满来。一些人背地里开始有所动作，准备想办法搅合黄了这门亲事。 而这其中，也有一些是没那个本事，却也看着李家要发达眼红的，这些人之中，要以淮安侯府为最了。当费明珠听说，毅亲王选了李玉滢做王妃时，气的把屋子里的东西都给砸了个稀烂。 “哎呦，我的好闺女啊，你生气就生气呗，干嘛砸这些东西啊。闺女，你也不是不知道，咱们家如今这情形，能省一点儿就是一点儿，哪里还能经得起你这么砸啊？这要是让你祖母和你爹知道，还不得生气啊？” 费明珠的母亲听丫头说了，便急忙赶来相劝，结果就见到了一地的碎片。韦氏见到眼前这清静，简直就心疼坏了。这些可都是府里最好的物件儿啊，因为侯爷疼爱闺女，才拿过来放在闺女的屋子里摆着的。这要是侯爷知道了，难保要大发雷霆，韦氏一想那个情景，不由得就脊背发凉。 “娘，你闺女我生气呢，究竟是闺女重要，还是那些破东西重要啊？”费明珠气的面目狰狞，朝着母亲便喊道。 “哎呦，闺女是重要，可是这些东西也很重要啊，这些可都是你出嫁的嫁妆。闺女啊，你要知道，咱们家如今这情形，拿不出多么好的物件儿给你做嫁妆的。你要是砸了这些，那往后你出嫁，那就真的是没啥了。”韦氏对于闺女的态度根本就像没看见，只是一味的心疼地上的东西。 费明珠一肚子的气，结果没母亲这话给弄得没脾气了，“娘，咱们家，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啊？”她不甘心，凭着她这样的人才，怎么就会投生到这么个家庭里来啊？要是换了个门第显赫的，她如今不知道要有多么风光呢。 “唉，这能有什么办法，咱们这些功勋之家，要是不能上阵打仗的话，就指着每年的围猎来赢得皇帝的关注，到时候赏赐一些东西下来，咱们就是指着皇帝的恩宠过日子啊。唉，咱家你爹和你哥哥都弃武习文，这么多年的围猎，就没有一回出彩的，咱家都好几年没见到陛下的赏赐了。” “你也知道，京城里这些人，都是跟红顶白的势利眼，咱们家不得陛下的欢心，那些人也不上门来巴结了。原本几个还算不错的买卖，渐渐地也就那么败落下来，要不是还有些田宅土地的，咱们家的日子，还不定多难过呢。” 韦氏也是无奈啊，她嫁过来的时候，淮安侯府就不算是多么风光了，要不然也不可能娶了韦氏一个商户家的闺女啊。这些年要不是有韦氏的娘家多少帮衬一把，侯府更是没个样子了。 费明珠心中不甘，凭什么啊？老天爷为啥就这么不公平？她要才有才，要貌有貌，为什么就不能过上顺心如意风风光光的日子？凭什么李家那穷酸的闺女就能得到毅亲王的青眼，明明自己比李玉滢强了百倍千倍啊，这究竟是为什么？ 费明珠满心以为，皇帝为毅亲王选妃，会选她的，那天在勇亲王府，她明明表现的都很出色啊。结果呢？她没有被选中，反而是李玉滢那个丑八怪被选中了，这简直就是气死人。 一定是那个勇亲王妃在从中作梗，一定是的，勇亲王妃出身贫寒，自然喜欢李玉滢那样的穷酸。而明明是自己更优秀更出色，她却置若罔闻，根本就不理不看的。可恨，真是太可恨了，这勇亲王妃也是可恨，李玉滢更加的可恨。 若是自己被选中，那该有多好啊？她就可以飞上枝头，做亲王妃了呢。那可是毅亲王呢，将来一定会是太子，然后登基为帝的。她做了毅亲王妃，将来就是太子妃，是皇后啊。那是什么情形？后宫之主，一国之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要一想，费明珠就觉得心中火热。 可是，她的梦想，就这样破灭了，被李家那个毫不起眼的丫头给搅合了。费明珠怎么可能不恨？她很李玉滢，连带的，也把娇颜算进去了。“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娘，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啊？” 要说是毅亲王选了个家世好的，或者是容貌出众的，费明珠心里还能稍微平衡一些。可偏偏，毅亲王选的这个，容貌不出色，家世更是太差。这样的人，凭什么能嫁给毅亲王，做王妃？毅亲王那样的天之骄子，不就应该是她这样绝色的美人来相配的么？ 费明珠想不通，淮安侯和他的儿子也想不通，父子两个坐在酒楼的包厢里喝酒，一边喝，淮安侯就开始絮叨，“我就奇怪了，你妹妹长得那么好，又是出了名的才女，为啥这毅亲王就没看上呢？这简直是太奇怪了啊。李家，李家究竟有什么？李家那闺女就那么好？” 淮安侯的长子听了父亲的话，也是摇摇头，“不知道，可能就真的像人家说的吧，陛下是看咱们这些老牌的勋贵之家不顺眼，想要另外培植起来一股势力。如今看来，也只有这个最可能了。” 父子俩仗着是在包厢里，说话也是没多少顾忌，难免声音就有些大。而就在这包厢的隔壁，里面也坐着几个人，其中一人大概五十多岁的年纪，听见了隔壁的动静之后，便笑了。“二郎，去隔壁，把淮安侯请来吧，就说是我要见他，有事情跟他商议。” 屋子里的一个年轻男子点点头，走了出去，不多时，就领着淮安侯父子进来了。淮安侯父子在见到了眼前这人是谁之后，便喊了一声，“国公爷？” 不说京城各方因为毅亲王选妃之事议论纷纷，只说永康帝命礼部选了吉日，定在了腊月初六去李家行纳采问名之礼。与毅亲王婚礼同时进行的，还有冬至祭天的大事。 冬至，又称为冬节，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节日，这一天，皇帝是要率领文武百官祭天的。永康帝今年才登基，这是他第一次祭天，所以就要格外的隆重。一时之间，朝堂上下全都忙碌了起来。 绍远也是没闲着，被皇帝指派了各种差事，每天都忙得很晚才回来。而且据绍远回来说，皇帝接着冬至祭天派差事的机会，收拾了几家人，都是娇颜宴请那日，不顾百姓死活，行事张狂嚣张的。 这还是皇帝看他们平日里没有大恶，不过是借机会收拾一番而已，并没有动真格儿的。不然的话，那几家这一回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娇颜听了，并没有觉得如何，那几家被收拾，是活该。身为朝廷命官，却横行霸道罔顾百姓死活，要是不惩处他们，那还了得？ “对了，我把韩姑姑，还有绿萍送到李家去了。韩姑姑过去教导玉滢规矩，绿萍从小就在咱家，跟在我身边，多少也是会一些拳脚，我让她过去，跟在玉滢身边护着玉滢。以防万一吧，毕竟李家那个家境实在是差了些，我怕他们不能护住玉滢的周全。” 这天晚间，绍远回来的时候，娇颜就对绍远这样说道。“另外，我也让人给李家送去了不少的布料锦缎，不光是玉滢的，还有李大人以及李夫人用的。毕竟腊月初六那天，李家要迎接礼部官员，若是弄得太寒酸了，不太好。” 绍远听了娇颜这些话，点点头，“辛苦你了，颜儿，为了劭安的亲事，你真的是费劲心思。难为你想的周到，那李家的家境实在是差了些，咱们不帮衬一把，确实不好看。劭安是男人，肯定想不到这些上头，况且现在劭安也不好往李家送什么。” “你与李玉滢相识，也算是朋友了，出面送一些东西过去，倒是再合适不过。颜儿，幸好有你，不然的话，我和父皇都想不到这些上面呢。”绍远搂着娇颜，亲了亲娇颜的脸颊，十分感激的说道。 第889章 宁国公府 就在朝中众臣都在忙着祭天大事的时候，京中各家的夫人小姐，却是接到了来自宁国公府的请帖。原来，是宁国公夫人，要收淮安侯府的三小姐费明珠为义女。定在了腊月初三这天，在国公府举行一个正是的仪式，邀请各家夫人和千金都来观礼。 这个消息，可是让人有些吃惊。这宁国公府，也是当年跟随太祖骑兵，立下赫赫战功的人家，后来被封了国公，显赫一时。 宁国公府这些年也算是有所作为，族中男儿多数都从军在外，不少人都战死沙场。目前还有人在五军都督府任职，同时还有几位将军，在别处镇守。可以这么说，宁国公府是凭借着军功，才在大齐朝屹立不倒。现在，依旧是京城之中为数不多的真真正正的名门望族。 但是有一件事非常奇怪，就是宁国公府阳盛阴衰的非常严重，国公府历来只生男孩，女孩子简直少的可怜。自然，在旁人眼中，这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但是在宁国公魏家，却是众人心中永远的痛。 宁国公府的男儿大多都习武从军，而其中战死沙场的，不计其数。宁国公有的时候就在想，若是家中多一些女孩就好了，也省得眼见着这些儿郎们一个个战死，那种无力感，真的是太让人难受了。 可偏偏就是奇怪了，宁国公府上，女孩子很少出生，即便是生出来，也是养不活。这已经是宁国公府最大的痛楚。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回宁国夫人竟然要收义女，而且还是素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称的费明珠。不过看魏家如此看重此事，众人也知道，魏家是真的相中了费明珠。 京中各家都接到了帖子，就连娇颜还有玉滢都不例外。玉滢接了帖子有些为难，她到底应不应该去呢？按说她可是即将要定亲的人了，若是出门去赴宴，总觉得不太好。 还没等玉滢做出决定呢，李侍郎从衙门回来就直接嘱咐闺女，说是宁国公特意找他，一定要让玉滢前去。国公夫人想要见一见玉滢，看一下究竟是什么样的才女，才能写出那么好的诗来。 “滢儿，爹觉得你还是应该去的，如今这京城里都在猜，我们家滢儿究竟是什么样的美人儿，竟然让毅亲王动了心。滢儿你都不知道，为父如今去办差，时不时的就有人来打听，真的是烦不胜烦。” “闺女，你就去走一趟吧，让那些人看见了，也就都死心了，为父实在是受不了他们一个劲儿的烦我啊。”李侍郎向闺女诉苦道。 玉滢一听这话，嘴里那一句不想去的话，愣是没能说出来。父亲都这么说了，她还能说是不去赴宴么？“爹，这件事，是不是要问一下王妃啊？或者，是问一问韩姑姑？”玉滢心里还是有些犹豫，所以便这样问道。 李侍郎一听，连连点头，“那就问一问韩女官吧，她就在咱们家，问一下也不麻烦。这么点儿小事，去问王妃，实在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于是，玉滢就去找了韩姑姑，韩女官在听了玉滢的话之后，沉吟片刻才道，“姑娘去赴宴也无不可，那种场合，姑娘是该多出现的。往后姑娘成了毅亲王妃，各种宴会怕是少不了，姑娘往后就得多学着些。去吧，到时候我陪着姑娘一起，随时也可以指点姑娘一二。” 既然韩姑姑这么说了，玉滢也就答应了下来，于是，韩姑姑还有绿萍两个，就开始帮玉滢预备那天要穿的衣服。玉滢如今的身份可是不太一样了，再出门绝对不能穿的那么朴素。当然，颜色可以随心，可是这衣裳布料的，绝对不能太差了。 所幸，距离腊月初三还有一些时候，再加上娇颜让人送来了各种的布料皮毛，所以这个也是不难办，顶多就是众人忙活两天，赶制出几套衣裳即可。 李家那边忙着给玉滢做衣服，而另外一边，劭安在得知了宁国公府邀请玉滢的事情后，便赶紧让人开了库房，找出来许多贵重的头面首饰，装了一匣子，带到了勇亲王府。 “嫂子，拜托你一件事，帮我把这些东西，送给玉滢可以么？我听说了，宁国公府邀请玉滢前去赴宴。嫂子也知道，玉滢没有多少像样的首饰，如今她若是还像以前那样，总归是不太妥当。这是我从王府库房里找出来的，还请嫂子帮忙送给她。” 秦劭安捧着那一匣子的首饰，恳求娇颜道，“嫂子，我知道你已经让人送去了不少衣裳布料的，嫂子的心意，劭安感激不尽，还请嫂子帮人帮到底，就再帮我这一回吧。” 娇颜一听这个就笑了，“你小子，这可是有了心上人，什么好东西都想着玉滢呢。好啊，嫂子就帮你一回，等着你娶了媳妇进门，可别把嫂子的功劳都忘了就行。”娇颜伸手，接过了那沉甸甸的匣子，放在一边道。 “不能，劭安一辈子都记着嫂子的好处呢，绝对不敢忘的。”秦劭安见娇颜答应了，高兴的说道。 “行了。东西我帮你送到，你可以回去了。最近都在忙祭天的事情，你大哥这几天累得回家就睡，你还是赶紧去帮忙吧。等着这几天忙完，就该是你的亲事了。等你啥时候娶了媳妇进门，我和你大哥也就算是没什么心思了。” 娇颜没说的是，等劭安娶了媳妇，他们夫妻，也就该离开京城了。这些日子，一个是都在忙着，另外一个也是临近年关，他们不好在这个时候还说要走的事情，故而离京的话题，暂时就没人提起。 但是绍远和娇颜的意思，还是要离开京城。不过，估计着也得过完年了，正好那时天气也暖和，不管去哪里，都方便一些。 劭安当然是不知道娇颜心里想什么了，于是就赶紧的离开了王府，进宫去帮忙了。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是冬月二十七，这一天，永康帝带着文武百官出京，去了京城南郊的天坛。第二天是冬至，要在天坛祭天的，所以要提前一天来到天坛附近的斋宫，在这边住一晚，第二天举行祭天仪式。 京城里大小官员，宗室皇亲，都跟着永康帝一起出京了。第二天祭天结束之后，才又回来。祭天之后，永康帝也算是了结一桩心事，正好可以全心准备劭安的亲事了。 转眼进了腊月，天气越发的寒冷了。腊月初三这天，是宁国公夫人收义女，宴请京中各位夫人小姐的日子。这一天，京城之中接到帖子的人家，全都去了宁国公府。 娇颜也接到帖子了，当然是不能例外，而且娇颜也很想弄清楚，这个魏家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娇颜总觉得有些奇怪，魏家就算是喜欢女孩子，想要收一个义女，也不用非得是费明珠吧？她怎么想，也是想不明白。 带着这种疑问，娇颜决定，今天要好好的观察一下，这个宁国公府，究竟是在搞什么鬼。因为冯氏和婉凝还有玉滢都接到了请帖，故而娇颜便跟众人相约，一同前来。 等着娇颜等人来到了宁国公府，魏家的人，都在大门外等着呢。娇颜是亲王妃，宁国公夫人带着下人，亲自在门外迎接的。 众人见面，宁国公夫人带着家里的几个媳妇，赶紧向娇颜行礼，娇颜却是摆了摆手，“夫人莫要多礼，娇娘是晚辈，哪里能受夫人的礼啊？”说话间，便扶住了魏夫人。 宁国公夫人倒是也没客气，顺着娇颜的力道便站了起来，没有继续拜下去。娇颜也不在意，一笑之后，便随着众人一同进了国公府。 因为是宁国夫人收义女，来客大多都是女人，所以仪式的举行，就在后院的一处大厅之中。此时厅中已经坐了不少的人，一众夫人小姐见到娇颜来到，也都是纷纷上前来行礼。另外还有几位王妃，都是娇颜的长辈，娇颜则是上前去，亲热的打招呼。 此时，人已经差不多都齐了，然后就有专门的傧相站出来，帮忙主持今天的仪式。那傧相让人请出来了今天的主角费明珠以及宁国夫人。 费明珠一出场，在场的众人，也都是惊艳不已。原本费明珠长的就好，更不用说今天这盛装打扮之下，绝对是称得上倾国倾城了。那精致的眉眼，完美的五官，略微有些孤傲清冷的气质，说实话，还真是个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呢。 费明珠一出场，众人都是心中暗自赞叹，不愧是京城第一美人，这个称号还真是当之无愧了。宁国夫人倒是好眼光，看中了这么个美人儿，要认了做义女。以宁国公府的声望，费明珠得了这样的靠山，往后她的声势，可就更是水涨船高了。 在傧相的主持下，费明珠按照规矩，向宁国夫人跪下三拜，算作是认亲之礼。然后费明珠又送上了亲手缝制的衣衫，算作是孝敬宁国夫人的。而宁国夫人，在受了费明珠的三拜之礼，接了费明珠孝敬的衣裳之后，也送给了费明珠一套头面首饰做礼物，这就算是礼成了。 第890章 得意忘形 宁国公夫人收费明珠为义女，请来了京城中许多勋贵之家前来观礼。等到行礼完毕，众人纷纷上前来道贺。费明珠今天也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她看着前来贺喜的众人，脸上不免带了几许得意的神色。 费明珠怎么也想不到，淮安侯府都快穷途末路了，竟然又峰回路转，自己竟然被宁国夫人看中，认作了义女。从此往后，她可就是国公府的千金，身份比以前，不知道要高出多少去。以她的才情美貌，再加上宁国公这样的靠山，未来肯定是锦绣光明。 只要一想到这些，费明珠的心里就特别得意，她的目光在面前众人中间逡巡，然后就发现了娇颜。费明珠心中冷哼一声，“有什么了不起的？等着吧，不久的将来，我会比你还出色。” 费明珠的目光绕过了娇颜，看向不远处依旧淡笑着的李玉滢，费明珠眼神变得有些凌厉，脸上的神情也有些微微的变化，“丑女人，竟然敢抢了毅亲王的关注，你等着吧，有你好看的。” 看着眼前志得意满的费明珠，娇颜不由得摇头叹气，不管宁国公打算要做什么，但是他找上了费明珠，绝对是失策。这个女孩子空有一副好皮囊，也枉费了那才情，所有的优势，都会被她的得意忘形而毁掉的。 既然有了这样的判断，娇颜也就不担心了。费明珠太蠢，宁国公府不管是想利用她做什么，都未必能够达到预期的目的。 众人一一上前恭贺，宁国夫人更是笑的合不拢嘴。等到陆氏领着玉滢上前时，宁国夫人眼前一亮，扯着玉滢的手，笑道，“哎呦，这些日子时常听人提起，李家千金才华横溢，得毅亲王青眼看中，选作了王妃。” “今天一见，果然是与众不同。李夫人，你好福气呢，有这样出色的闺女。唉，你说我是什么命？生了五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没见到，我这辈子啊，就想着有个闺女。人都说闺女贴心，你说我咋就生不出个贴心的小棉袄呢？” “好在我跟明珠投缘，往后我也有个贴心的闺女了呢。”这宁国夫人可不是一般人，说话面面俱到，几句话，不仅夸了玉滢，更多的，还是夸赞费明珠。有宁国夫人这话，费明珠就更加的高兴了。 “明珠得母亲疼爱，实在是这辈子最大的幸事，明珠今生今世，都会好好孝敬母亲的。”费明珠带着几分讨好，伸手挽住宁国夫人的胳膊，甜笑道。 宁国夫人一听这话就笑了，伸手拍了拍费明珠的手，“乖，母亲能有你这样乖的闺女，也欣慰的很呢。” 娇颜在一旁冷眼旁观，看着这一对母女在那里演戏，就觉得鸡皮疙瘩全都在造反。娇颜也有义母，方氏疼爱娇颜不下于冯氏，但方氏和娇颜，从来不会整出这种腻腻歪歪的样子来。娇颜有错，方氏会生气，娇颜受了委屈，方氏会心疼，那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和疼爱。 而眼前这一对母女，很明显俩人还处于比陌生人略微熟悉一些的阶段，瞧她们的表情动作就知道了，其实彼此都不习惯这么亲近呢。娇颜不由得暗自冷笑，如此明显的伎俩，真是不知道哪个眼瞎了，才会中计呢。 众人道贺完毕，接下来就是酒宴了，国公府的婢女陆陆续续开始往上送酒菜。宁国公府今天预备的酒席还是很不错的，再者众人来，也不是为了吃，故而众人便坐下，细细的品尝着酒菜。 宁国公府摆酒席，又不是宫宴，这座位也是可以随意调一下的。娇颜早早地就让冯氏还有婉凝跟自己一起坐着，她们旁边的，正是玉滢和李夫人，两下的桌案挨着。 娇颜一边吃东西，一边低声的跟冯氏聊天。“娘，腊八别忘了熬腊八粥，我会让人去取一些。我喜欢吃娘熬的腊八粥，别人做的我吃不惯。”娇颜调皮笑道。 冯氏却是满脸的无可奈何，“王府的厨子要是听了你这话，非得哭不可，娘做的再好吃，还能有王府的好吃？”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冯氏那眉眼之间，可都是满足的笑意。闺女想吃娘做的东西，那就是想家了，冯氏又哪里会不清楚啊？ “不如，你跟绍远就回来吃呗，送到你那儿，怕是也都凉了不好吃。”一边笑着一边说道。 “娘，最近一直忙着呢，绍远这些天忙的快脚打后脑勺了，哪有功夫陪我出门啊？我这边，也得帮着预备劭安的亲事，真是回不去。不然的话，我早就跑回家了。”说起这个来，娇颜就忍不住嘟着嘴。 临近年关了，朝廷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太多，又加上劭安的亲事。皇帝忙不过来，就把绍远天天喊进宫去帮忙，最近绍远每天回家都很晚，连陪娇颜说话的时间都少了。 冯氏瞧见闺女那模样，心里难免心疼，可是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好说道，“绍远忙的都是正事儿，你也别跟他不乐意。快了，等过年就好，那时候就都闲下来了，到时候你们回家去，好好住几天。” “是啊，小妹，等着过年了，你们夫妻可要回家多住几天，咱们都好久没在一起热闹了呢。”那边，婉凝也笑道。 如今娇颜出嫁了，婉凝也搬去了侯府，虽然离着倒是都不算远，可各家都有各家的事情，三个人又都是当家主事的，还真是没多少时候闲下来在一起聚聚了。尤其是婉凝和娇颜，她俩虽说是年轻，可事情更多。 “二嫂，林伯伯和林伯母可好？林伯母，没给你立什么规矩吧？”娇颜忽然想起来这个，就随便问了一句。自从林瑾瑜夫妻回到京城住进了侯府，一般没有事情，他们是绝对不会露面的。娇颜也只是偶尔的能够看见一回，还真是不知道他们在侯府的情形如何。 娇颜关心的，其实是林瑾瑜夫妻很文韬夫妇的关系。毕竟，文韬做了将近十年的顾家义子，与顾家感情很好，婉凝更是不用说，那是顾家给娶进门来的。娇颜就怕，曹氏对婉凝有些什么隔膜，到时候再给婉凝出难题就不好了。 婉凝一听这个，就笑了，“没事，公婆都很好，很和气的，对我更是没什么要求。平常他们也不太出自己的院子，我和文韬晚间过去请个安就行了，婆婆并没有立什么规矩。” 娇颜听了这个，点点头，林瑾瑜夫妻还算是通情达理。文韬夫妻能有今天，说句良心话，跟林瑾瑜夫妻没什么太大的关联。若是他们回来了，就要在侯府里作威作福，那可是太让人失望了。 毕竟是在酒席间，娇颜三个也不好一个劲儿的低头唠嗑，于是聊了几句也就算了。又吃了些东西，这时酒席已经进行过半，大厅里的气氛也是越发融洽了，不少夫人们也不去看中间的歌舞，而是互相找了熟悉的开始聊天。 此时，陆氏和玉滢母女身边，就围了许多人。众人都对玉滢十分感兴趣，除了前次在勇亲王府见过的那些人之外，其余人都没见过李玉滢的，不免有些好奇。于是一个个都围在这边，跟陆氏母女说话。 玉滢依旧如同平常，从容应对，淡然优雅，众人见了玉滢这气度谈吐，不由得纷纷点头赞叹。难怪毅亲王看上了她，这位李小姐，还真就是与众不同，如此落落大方温柔和善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就心生好感呢。 那边众人围着玉滢说话聊天，这边的费明珠可就气坏了。今天她才是主角啊，备受关注的应该是她才对，可为什么，大家伙都去围着李玉滢去了？该死，这个李玉滢真的是该死，她简直就是自己的克星，只要她出现，就会抢了自己的风头，简直气死人了。 费明珠盯着玉滢，眼中透出凶狠的光芒，“等着吧，有你好看的，李玉滢，你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费明珠咬牙恨道。 冬日里天短，时间过得仿佛特别快，众人聊了一阵子，天色也就不早了。于是，宴席结束，众人纷纷告辞。宁国夫人挨个儿与众人话别，然后送众人离开。 娇颜和玉滢等人一同出了宁国公府，因为两家住的方向不同，故而在宁国公府门外，也就要分开了，“王妃对玉滢百般照看，玉滢感激不尽。今天人多，没能向王妃道谢，等哪天王妃闲了，还请到李家小坐。玉滢亲手做几个小菜，以谢王妃的厚爱。”林分别前，玉滢这样说道。 娇颜笑笑，“快回去吧，这些都是小事，往后咱们可是妯娌呢，自然要好好相处的。绿萍，韩姑姑，照看好李姑娘。” 两下分开，李玉滢母女还有绿萍韩姑姑坐上了李家的马车，一路向着李家走。李家家境一般，故而住的地方并不算特别繁华，距离宁国公府，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天冷，车里也没预备炭盆，几个女人挤在车上，只希望快点儿到家。 “娘，不对啊，这马车是不是走的方向不太对劲儿？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到咱家啊？”越走玉滢就越是觉得不太对，这个方向，不像是要回李家。“李安，你是不是走错路了？”玉滢挑开棉帘子，问前面的车夫。 第891章 玉滢遇险 玉滢掀开棉帘子，是想问一下车夫，是不是走错路了。结果她探头往外一看，何止是走错路了啊，这都已经出城了。“李安，你怎么回事啊？咱们是要回李家的，不是出城。”玉滢着急了。 前面赶车的车夫这时便哈哈大笑，直接把马车停了下来，“你看看，我是你们家的车夫么？”那人跳下车辕，将头上的帽子摘下，看着玉滢问道。 玉滢这时才看清楚，那人根本就不是自家的车夫李安。只是这俩人身量差不多，又穿的厚实戴着帽子，挡住了脸。刚刚她们母女只见到是自家的马车，也没留意车夫，就这么上了马车。 “你，你究竟是谁？”玉滢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们家的车夫哪里去了？眼前这人，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她们母女一时不查，怕是落入了什么危险之中。 “我是谁你不用知道，你只要明白，你挡了人家的路，有人想要你的命就行了。”那人好像很欣赏玉滢慌张的神态，这时便很是得意的说道。“弟兄们，还不出来，等什么呢？” 这话一出，就见到马车后面，一下子又出来了五六个男人，这些人都是一副流里流气的模样，看着就不像是好人。“老大，你还真行啊，真的就把人给带出来了。哎呦，这小妞儿长的真是不错，大哥，你艳福不浅啊。”来人一见到玉滢，便涎着脸怪笑道。 “行了，先别废话，咱们先把人带走再说。等会儿咱们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大家伙好好乐呵乐呵，这车上还有一个俏丫头呢。”那个被称为老大的人，这时也是满脸笑容，得意的笑着。 听见了对面这些人的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些人不知道是谁派来，劫持玉滢要毁了玉滢的。李玉滢一听这话，再看看眼前这六七个高高壮壮的大男人，不由得有些绝望。 外面的对话，马车里的陆氏还有韩姑姑和绿萍也都听到了，陆氏当时就吓得面色苍白，身上发抖。不过这陆氏毕竟心性坚毅，虽说是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但是却也很快的冷静了下来。 “咱们不能就这么让他们带走了，滢儿，你跟韩女官还有绿萍从后面跳下车去，娘从前头拦住他们。快跑，闺女，拼了命也要快点儿跑，只要跑回了城门那边，就得救了。”陆氏叮嘱道。 绿萍此时也弄明白了发生的事情，当下也不管那些，抬脚就去踹马车后面的车厢。绿萍在顾家时间不短，她又总在娇颜身边伺候，跟着娇颜，也学了些拳脚。 尤其是当年青萍跟着娇颜去边城，回家之后，越发的刻苦用功，每天都跟着娇颜一起苦练工夫。所以，如今的青萍，可不是当初遇见事情啥都不行了。 李家的家境普通，这马车也不是特别华贵，只是普通而已，车厢的木板本来也结实不到哪里去。更何况青萍这时用尽全力去踹，三两下，就把后面车厢的木板踹碎了。然后青萍拽着玉滢，直接就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这些人就是冲着玉滢来的，今天只要玉滢能够跑掉，陆氏和韩姑姑人家根本就不会关注。绿萍机灵，她知道，今天只要护住了玉滢，就算是功德圆满。故而跳下马车之后，她就快速的拽着玉滢往城门的方向跑。 马车上这么大的动静，那几个男人哪里可能不知道？“大哥，快，她们要跑。”有人见到便连忙喊。 领头的那人这时也看见了，一个丫头拽着李玉滢，正朝着城门那边跑呢。“去追，不能让她们跑了，务必要抓回来。”说着，就带人要去追。 而这时，陆氏和韩姑姑也从马车上跳了下来，陆氏二话不说，直接冲着那领头的就冲了过去，“你们敢害我女儿，我跟你们拼了。”领头的人猝不及防之下，还真是被陆氏给撞了个趔趄。 “滚开，你个老虔婆，今天你敢耽误了老子的大事，老子先弄死你。”领头那人被陆氏这么一撞，不免有些生气，抬脚就朝着陆氏的肚子上踹了一下，将陆氏踢出去。然后，领头那人就抬脚要去追玉滢。 可是不成想，刚走了两步，陆氏竟然忍痛爬了过来，双手死死的抱住了那人的腿，不许他动弹。“别想害我闺女，谁也别想害我闺女。”陆氏喃喃道。 领头那人被陆氏死死扣住，竟然动弹不得，气的他一边朝着手下人喊，“快去追，别管我。”一边抬起另外一只脚，不停的踢陆氏。 陆氏不过是个女人，哪里经受得住？几下之后，陆氏就受不了痛楚，晕了过去，手也就松开了。那领头的人费了不少劲，总算挣脱了，气的抬脚又踹了陆氏一下子，然后才朝着玉滢逃跑的方向追去。 韩姑姑这头，刚刚也是想要拦住一个人的，可是她本来在宫中做女官，也算是没经历过什么，哪里是这些大男人的对手啊？三两下的工夫，就被人给打晕了。 玉滢被绿萍拽着跑，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后面的情形。当她看见母亲被踹倒，韩姑姑被打晕时，真的是心痛万分。“住手，你们住手，你们要抓的人是我，别伤了她们。”玉滢忍不住喊着，就要挣脱绿萍去救母亲。 绿萍才不会让玉滢挣脱呢，她来李家的目的，就是保护玉滢的，今天她要是让玉滢出了事，那她可就不用回去见娇颜了。于是，绿萍死死拽着玉滢的手不放，脚下更是飞快的朝着城门方向跑。 玉滢跟绿萍不一样啊，她常年读书，即便是平常在家干一些活，也都不是什么重活。故而力气也不大，自然是挣脱不开，只能被绿萍拖着奔跑，一边跑一边回头去看。等她看见母亲抱着那人的腿，最后被打晕的时候，玉滢的心简直都要碎了。 “姑娘，你现在什么都不能管。不是我狠心，只有咱们跑回城里找来救兵，才算是真的安全。不然的话，别说是夫人和韩姑姑，就连你，怕是也不知道什么下场呢。刚刚那些人的话你还不懂么？你要是落到他们手里，能死了还算是好的，万一被人糟蹋了还死不了，那才是悲惨。” “姑娘，夫人那么拼命，还不是想要救你？你要是现在掉头回去，你让夫人的努力都白费了。”绿萍一边跑，一边断断续续的劝玉滢。 玉滢也不是那不知事的女娃，她当然知道绿萍说的是对的，没办法，玉滢只要咬着牙，拼了命的跟上绿萍的速度。可是玉滢毕竟平常锻炼的差，跑了一会儿便腿脚发软跑不动了。而这个时候，那六七个大男人，已经追了上来。 几个人直接将玉滢和绿萍围了起来，领头的那人看着绿萍，气喘吁吁的说道，“你跑啊，你倒是再跑啊，我看你还能跑到哪里去？” 绿萍伸手，将玉滢护在了身后，“有我在，谁也别想碰我家小姐一分一毫。”王妃说过了，让她保护李小姐周全，无论如何，今天她都不会让李小姐被人带走的。绿萍咬着牙，打算要拼命。 玉滢一见这样，知道事情不好，“绿萍，你快跑，你赶紧跑回去搬救兵，或许我们还能有一线生机，不然的话，恐怕是咱们都没命了。”玉滢知道自己是跑不动了，但是绿萍可以，只要绿萍跑回去喊来救兵，估计还有希望。 绿萍摇头，“不行，我不能让你落在他们手里，今天就是拼了一死，我也得护住你的安危。”说话间，绿萍便突然抬手，几柄飞刀，朝着对面的那几个人就射去。 绿萍习武太晚，没有从小打下根基，所以拳脚功夫只是一般。后来娇颜就专门教她暗器工夫，这样遇见什么危险，就可以抢占先机，伺机逃走。绿萍也是下了苦工去练的，虽然比不上娇颜那么百发百中，但是飞刀也算是例无虚发。 绿萍知道，这暗器偷袭只能用一回，多了就不见效了，所以她咬牙拼劲所有的力气，一口气接连射出了十几柄飞刀，尽数朝着对面那些人射了过去。 对面这些人，还真是没想到，绿萍这么个小丫头，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毫无防备之下，有三个人被飞刀射中要害，当时就倒在了地上，而其他四个人，也有两个轻伤，只有领头的和另外一个躲过去了飞刀的袭击。 “呀，你个歹毒的小丫头，竟然敢用暗器伤了我的兄弟，找死。”领头的那人气急眼了，抡起拳头就朝着绿萍打来。 绿萍这时也顾不得那些了，连忙闪身躲开，然后就跟这个人打在了一块儿。绿萍是个女孩子，体力毕竟是有限，刚刚拽着玉滢一路奔跑，此时也是累得不轻。可是面对这种情形，她也必须得用尽全力去应对，不然的话，玉滢可就危险了啊。 绿萍拼了命的抵抗，可是对方还剩下两个完好两个轻伤的人啊。光是那个领头的，绿萍就有些应付不过来，更不用说还有一个了。一个不留心，后背就挨了一脚，绿萍只觉得胸腔一阵钝痛，眼前都有些发黑。 第892章 劭安赶到 绿萍被踹了一脚，受了伤，自然也就护不住玉滢了。那两个被绿萍的飞刀伤了，半边身子有些发麻的俩人，虽然对付不了绿萍，但是对付玉滢还狠容易的。这个时候，俩人就已经把玉滢给抓住了。 玉滢也不是个好惹的，她被一个人的胳膊搂住了身子动弹不得，干脆就抬脚往后踹那人，踹不着，就低头咬那人的胳膊。冬天里虽然穿的厚，可是那人被玉滢这一口咬下去，也是疼的不轻。那人气急眼了，挥着不太听话的胳膊，就给了玉滢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的玉滢眼前发黑，耳朵嗡嗡直响，玉滢感觉到嘴里有腥甜的味道，知道可能是嘴里哪地方破皮了。她也不管那些，扯开嗓子就喊，“绿萍，快跑。”玉滢明白，她现在已经落在人家的手里了，绿萍看样子也受了伤，要是绿萍再不跑，那她们就全都完了。 绿萍那边挨了一脚，也是胸口阵阵翻涌，绿萍也明白，自己再留下来也是无益，根本保护不了玉滢。幸好，现在七个人里面有三个重伤，两个轻伤的，他们即便是要带走玉滢，也不能像之前那么快了。若是自己快点儿回去找人，说不定还能救下来玉滢。 绿萍心中盘算了一下，下定决定然后撒腿就跑。这边那领头的一看绿萍要跑，哪里肯让她走？那丫头不简单，要是让她跑回去找来救兵，那他们这一回可就悬了呢。“追，抓住那丫头，别让她跑了。” 说话间，这两个人就去追绿萍，绿萍一边跑着，随手就往后面扔了几柄飞刀。她手上的这种飞刀，跟娇颜所用的相同，都是非常薄的那种，身上可以藏好多呢。这时候绿萍倒是不指着飞刀能够伤人，只要能暂时拦挡住后面人追赶的势头就好。 果然，那飞刀一出，后头的人闪身躲避，就耽误了些工夫，绿萍就趁着这个机会，跑出去了一大截。后头的人还是不死心，又追上来，绿萍再次甩出飞刀来，接着再跑。 这一回，后面的人可就不敢再往前追了，因为前面不远，就快要到城门，他们再追下去，就要坏事。“走，赶紧回去把人带走，不能再追了。”幸亏这时候已经天快暗了，路上没有多少行人，不然，他们闹得这么大，怕是早就惊动旁人了。那领头的也怕在节外生枝，干脆调头，带着玉滢走了。 绿萍这边一路狂奔，跑出来了三四里地，城门就在眼前，绿萍看见了城门，总算是一颗心放了下来。她来到城门外，直奔那守城的士兵，“将军，我是勇亲王妃身边的丫头，负责保护李侍郎家千金的。刚刚，李姑娘被贼人给劫走了。” 绿萍这一路狂奔，累得不轻，这时说话也是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的，总算是把事情说清楚了。 那守城的士兵一听，知道不对，立即禀报了这边的统领。正在那统领跟绿萍沟通，打听具体地点的时候，忽然从城里飞奔过来一队人马，“有没有看见一辆马车，从这边出城？”有人高声这么问着。 绿萍一听那声音，心里咯噔一下子，连忙转头，“王爷，快，李姑娘被人给劫走了。”原来，从城中狂奔而来的，正是秦劭安。 劭安今天在宫中办差，正好赶上了各地年前进贡的东西送来。皇帝瞧见一盒子合浦珠不错，干脆就给了劭安，说是让他送去给李家，留着让李玉滢做嫁妆用。李家的条件不好，皇帝也清楚，故而最近时不时的就会赏赐一些东西过去，算是帮衬一把。 再者皇帝也知道，劭安最近总是心不在焉的，应该是惦记着李玉滢呢。于是就想着给劭安一个机会，去见一见李玉滢。永康帝向来行事不拘一格，才不会管那些规矩礼节呢，瞅着儿子成天那呆愣愣的模样，干脆帮他一把算了。 劭安一听父亲这话，哪里还会不懂啊？今天应该是玉滢去宁国府赴宴，估计着时候也差不多了，劭安便连忙从宫里出来，带着那盒子珍珠，跑去了李家。可是到了李家，却被告知夫人小姐都还没回来呢，劭安就觉得奇怪。 据他所知，京中大多数宴会，这个时候都是会散场的啊，怎么宁国府这一次没有呢？劭安连忙打发了身边的随从去宁国府问，还没等随从回来呢，就见到李家的那个车夫，捂着还在流血的头，晃晃悠悠的回来了。 李侍郎一见车夫那样，心下大惊，连忙追问是怎么回事。车夫就说，他在宁国公府等陆氏她们的时候，去找地方解手，结果被人打晕了，然后不知道被拖到了哪条巷子里去。等他醒来，国公府的宴席都散了，车夫知道事情不对，就赶紧回李家了。 劭安一听，知道这是出事了，玉滢肯定是被人给带走了，但是如今不清楚玉滢被弄到了哪里去。于是连忙让人去五城兵马司，全城搜查，这边劭安和李侍郎则是赶往国公府，询问李玉滢和陆氏的下落。 宁国公府那边一听这个消息，也是惊诧不已，连忙问了门房等人。最后确定，李家的马车当时从国公府离开，是朝着李家的方向走的，但是离开这边之后往哪去，就不知道了。 劭安心急如焚，带着人顺着门子所指的方向一边追，一边向人打听。最终问出来，有一辆很像李家马车的，出了东城门。 劭安带着人，就这么一路追出了城，不想在城门，遇见了绿萍。听了绿萍的话，劭安二话不说，直接让身旁一个护卫抱着绿萍上了马，然后众人就朝着出事的地方追去。 等劭安和绿萍赶到出事地点时，马车已经不见了，陆氏和韩女官倒是还在，只是都受伤了，昏迷不醒。劭安留下几个人，将陆氏和韩女官送回去，剩下的人，就要顺着车辙追踪。 绿萍这时已经从马上下来，她看着马车离开的方向，皱眉，“王爷，不对，我当时伤了三个，都伤的挺重的当时就不太能动。要是换了我，绝对不会带着他们碍手碍脚。王爷你看那车辙的痕迹，比之前的还深了些，下面还又血在滴，肯定是那些受伤的人在上面。” 绿萍这么一提醒，劭安也反应了过来，接着有人发现了马车相反方向，有脚印，其中有一个分明是女子绣花鞋所留下的。劭安这时便确认，玉滢是被人葱这边带走的。于是，劭安下令，让十个人去追马车，其余人跟他一起，顺着这边追。 众人骑马，一路顺着脚印的方向追去，路上，时不时的就瞧见一件首饰。劭安自然认得，那是他送给玉滢的，便知道，这是玉滢故意扔下来，留给他们的线索。见到了这些东西，劭安也算是放心了些，至少，玉滢此时还没有生命危险。 众人一路追踪，追出去差不多十来里地，就见到前面有两个男子急匆匆的跑，其中一人，肩头上扛着一个女子。劭安一见就喊道，“快，追上那两个人，救出李姑娘。” 跟随劭安前来的，有王府的护卫，还有五城兵马司的军士。这些人一听劭安的命令，便直接冲上前去，将那两个男人围了起来。 正扛着玉滢一路跑的俩人，刚刚听见了身后有动静，就知道事情不好。正想着把玉滢扔下来，他们好逃跑呢，不想后面的人动作这么快，直接就围了上来。见到这个情形，那两个人也明白，这一回他们是栽了。 “官爷饶命，我等也是受人之托，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罢了。还请官爷高抬贵手，饶小的们一命啊。”到了这个时候，要是还敢死硬着不服软，那就是找死了。 这俩人也不过就是京城附近的混混，此时见到这么多的官兵前来，吓得腿肚子都转筋呢，连忙求饶。两人把玉滢放下，然后就跪在了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 劭安这时已经下马，两步来到了玉滢的跟前，一把便抱住了玉滢，“玉滢，不怕了，我来了，我来救你了。” 听到了劭安的声音，玉滢这才算是彻底的放心，她搂着劭安，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王爷，幸亏你来了，要不是王爷及时赶到，滢儿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这一路被两个人扛着，玉滢真的是吓坏了。她已经想好了，要是等会儿还不见人来救，她就干脆想办法自裁。她是绝对不可能落到那些人手里被人侮辱的，那样的话，还不如死了呢。 没想到，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劭安竟然带着人赶来了。见到了心上人，玉滢就再也忍不住，直接痛哭了起来。“我刚刚已经想过了，要是没人来救我，我就是死，也不能让他们欺负。”玉滢一边哭一边说道。 劭安听了玉滢这话，更是心疼不已，他气的眼睛都红了，“好好收拾他们，留口气就行。”心里这口气不出来，劭安憋得难受，他现在就只能拿这俩人撒气了。 劭安的护卫一听，当即就上前，按住了那两个人，一顿拳打脚踢，直把俩人打的鼻青脸肿躺在地上还剩一口气。 第893章 治伤 招供 劭安带人，追上了那两个匪徒，救下来玉滢。惊魂未定的玉滢一顿痛哭，才算是恢复了理智，“王爷，我娘还有韩姑姑呢？” “她们昏迷着呢，已经让人送回李府了，等会儿我送你回去，就能看见她们。玉滢，走吧，我送你回家去。”外面天寒地冻的，不是说话的地方。劭安扶着玉滢，上了自己的马，然后就这样搂着玉滢，骑马往回走。 绿萍还是跟一名护卫同乘一匹马，剩下的人，抓起来那两个被打的不像样的男人，扔在马背上，然后众人骑着马，一路往城里走。半路上，遇见了去追马车的那十个人，此时连马车也都一起追回来了，马车上两个轻伤三个重伤的人，一个也没跑的了。 劭安看见那马车里的几个人，再回头瞅了瞅脸色有些不太好的绿萍，心里既是吃惊，又是感激。今天要不是有绿萍在，玉滢怕是难逃厄运，真是没想到啊，绿萍这样的小姑娘，竟然也有如此的本事。 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绿萍可是娇颜的丫头呢。他家那个大嫂的本领，教出几个有本事的丫头，也不算多么稀奇。 “绿萍，谢谢你，今天要不是有你在，后果真的是不敢想了。”劭安现在想想都后怕，要是玉滢出了事，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了。 绿萍刚刚受了伤，又一口气跑了那么远去搬救兵，刚刚也是一直都硬挺着没有倒下去而已。这会儿见到玉滢没事，绿萍一直紧绷的神经总算是松了下来，她有些虚弱的笑了笑，“王爷不用谢，我家王妃派我过来，就是保护李姑娘的，是我没能耐，没能护住姑娘周全。” 绿萍说到这里便说不下去了，因为一直被她压着的那口血，此时再次涌了上来。绿萍一歪头，一口鲜血吐在地上，然后整个人就昏了过去。 “王爷，这丫头也受了重伤呢。”绿萍身后的护卫急忙看了一下，然后说道。 “走，快点儿回去请郎中，你跟着我去李家。其余人，将刚刚抓来那些人，直接送到顺天府去，让顺天府尹连夜审案。本王要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人，胆大包天，竟然对本王的未婚妻下此毒手。”劭安咬牙道。 众人骑马，跑的当然快了，不多时便回到了城门处。这个时辰，按说城门就该关闭了。可今天不一样啊，毅亲王带人出城了，守城的将士哪里敢关城门？更不用说，这个时候，勇亲王也来了，就在城里等着呢，谁敢关城门？ 劭安一行回来，还离着城门有一些距离呢，守城的将士就看见了，连忙喊道，“王爷回来了，王爷回来了。” 城门内，绍远正在焦急的等待着，京城里闹了不小的动静，皇帝在宫中都知道了，于是打发绍远出宫来查看。绍远打听清楚，知道劭安带人出城去追寻玉滢的下落，便留在城中等着劭安。此时见到劭安平安归来，绍远也是松了口气。 “劭安，李姑娘怎么样？你嫂子已经去李家了，有你嫂子在，李夫人应该没事的。”一见面，绍远便着急的问道。 “大哥，玉滢没事，我们及时赶到，救下了她。倒是绿萍，受了重伤，现在已经昏迷了，可能需要大嫂救治。”劭安见到哥哥也在，便赶紧说道。 绍远点点头，“走吧，咱们进城，先把人送回去，然后再审问那几个贼人。一定要问出来，究竟是什么人在幕后主使，这件事，绝对不能轻易的就饶了那些人。皇家的人也敢动，活的不耐烦了。” 绍远也是很生气，竟然有人敢对玉滢下手，这是要干什么？这是在挑衅么？挑战皇家的权威？玉滢已经是皇家定下来的媳妇了，这个时候，竟然有人敢对玉滢如此，那就是针对劭安针对皇家啊。这样的事情，如何能纵容？若是这一次不彻底揪出来背后的人，那往后是不是什么人，都能在皇家人的头上踩一脚？ 众人一边说着，一边进了城，然后绍远劭安带着玉滢绿萍回李家。剩下的人，押着那些匪徒去了顺天府。 回到李家，劭安扶着玉滢下了马，玉滢直接就冲进了母亲的屋子，一进屋就发现母亲躺在床上，勇亲王妃正在给母亲诊治。玉滢直接跪在了母亲的床前，“娘，你怎么样了？是女儿不孝，害母亲吃苦了。”玉滢说话间，便已泪流满面。 娇颜正好结束了诊治，伸手扶起来玉滢，“别哭，令堂只是受了些内伤，不算严重，吃一些药休养一阵子就好了。玉滢，别担心，没事的。”娇颜安慰玉滢道。 玉滢听娇颜这么说，总算是放下心了，“那韩姑姑呢？她怎么样？”当时玉滢可是看见，韩姑姑也被打晕了呢。 “韩姑姑也没事，她只是一时气血不通晕过去了，刚刚我已经给她施针，这会儿都醒过来了。对了，绿萍呢？”娇颜看了一下，没见到绿萍跟进来，就觉得奇怪。 玉滢这时也想起绿萍来，“对了，王妃，你快去看看绿萍吧，她吐了血晕过去了。”说起绿萍来，玉滢真的是满心感激，今天要不是有她，可真的是不知道会成什么样了。 娇颜一听绿萍也受伤昏迷了，连忙就往外走，“绿萍住在哪里？快带我过去看看。”绿萍跟在娇颜身板好多年了，娇颜跟她就像是姐妹一般，听见绿萍受伤，娇颜可真是有些着急。 李家只有几个下人，这时有个婆子，连忙领着娇颜就去了绿萍的住处。进了屋子，娇颜就见到绿萍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娇颜赶紧上前给绿萍检查，一番诊视之下，娇颜才算放心了，绿萍是受了些内伤，倒不算特别严重，吃一阵子药休养就行。 不过，这李家三个受伤休养的，家里就只有一个粗使婆子，一个伺候玉滢的丫头，这怎么行啊？再说，李家这宅子就跟普通人家的宅子差不离，说句不好听的，半夜进来什么人，简直太容易了。 今天有人敢掳劫玉滢，谁敢保证，会不会有人再半夜摸进李家来，对玉滢不利？不行，李家不太安全，玉滢可是不能再住这边了。 娇颜打定了主意，便去找绍远，“绍远，你们两个进宫一趟，跟父皇要下之前咱家人住的那处别院，玉滢不能还在这边住了，太危险。别院那头地方大，伺候的人也多，再派一些护卫过去，好好保护玉滢的安全。” 劭安一听，伸手就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对，对，嫂子不说，我还真就是忘了。李家的确是不太适合玉滢住，再加上这么多人都受伤了，她们也得找个好地方养伤才行。大哥，咱们进宫去吧。” 劭安有些心急，一边说着，一边就往外走。那边绍远倒是也同意娇颜的这个主意，“劭安，你进宫去向父皇要那别院，然后回来安排人，将李家母女，还有韩姑姑和绿萍都送过去休养。我去顺天府，看看那边审讯的事情，这件事想要一劳永逸，就是直接抓住幕后黑手。” 劭安一听也对，眼前这么多的事情呢，他们必须分头行动，“好，那就拜托大哥了，有大哥在，顺天府那边断然不敢糊弄，那些人要是不说，就直接动刑。”说到这儿，劭安又回头对娇颜说道，“大嫂，麻烦你带着人先在李家等一会儿，等我回来再说。” 娇颜点了点头，“去吧，我在这守着呢，不用担心。” 于是，劭安和绍远都出了李家，分头行事。而娇颜这边，则是打发了人去抓药，然后熬了药，给陆氏韩姑姑还有绿萍治伤。 劭安进宫去很是顺利，皇帝一直在等消息呢，早就吩咐了皇宫禁卫，若是勇亲王或者毅亲王进宫，不许阻拦，直接让人进来。劭安来到了御书房，把事情的经过都跟皇帝说清楚，然后又提起来要借用别院的事情。 这件事，永康帝当然是不会反对了，于是立即写了手谕，然后派人出宫，前去李家接李家人去别院住着。另外还派了两队禁卫，到别院守着，保护玉滢的安全。经过今天这件事，皇帝也明白了，这是有人对劭安要娶玉滢不满，打算对付玉滢。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再发生了，所以玉滢的安全，至关重要。 这边事情刚刚吩咐下去，那头绍远也进宫来了，“父皇，顺天府那边已经审问清楚，背后指使的，是淮安侯府。那几个掳走李姑娘的，就是京城附近的一些混混，据他们说，是淮安侯府的管家去找到他们，让他们抓走李姑娘的。” 那几个混混被抓了之后，全都老实的很，一进顺天府，就把事情全都说了出来。绍远到顺天府的时候，顺天府尹夏允辰，已经审问完了。绍远拿了审问的口供，就直接进宫来，请示皇帝，接下来该怎么做。 皇帝一听，是淮安侯府派人掳劫玉滢的，当时就火了，“来人，传朕的旨意，淮安侯府大逆不道，意图不轨，淮安侯褫夺其爵位，即刻抓捕入狱，淮安侯全家，尽数抓起来。”皇帝也火了，这淮安侯简直是胆大包天，竟然干出这样的事情，这是找死呢。 第894章 夺爵抄家 得知是淮安侯府的人在背后做手脚，意图掳走玉滢，皇帝当场大怒，直接下旨抄家。当下，绍远和劭安两人，带着皇帝的旨意，以及禁卫直接从宫中出来，径直去了淮安侯府上。 淮安侯府里，淮安侯和夫人韦氏还在高兴呢，“这一回咱们明珠成了宁国公的义女，往后那可就是平步青云了。宁国公可是跟我说了，等着过一些时候，就想办法把明珠送进宫去。咱们明珠那模样才情，皇帝见了肯定会喜欢的，如今四妃只有一位，咱们闺女进宫，最少也是个贵妃呢。” “陛下如今也不过四十来岁，不算年纪大。到时候咱们明珠要是能怀个皇子，凭着咱家还有宁国公的势力，将来那皇子就是太子。什么勇王毅王的，他们都得靠边站。这历朝历代的，哪个皇帝不是喜欢小儿子？越早出生的，越是不受宠。” 淮安侯高兴的不得了，要真是有那么一天，他可就是国丈了。淮安侯府再也不是今天这模样，费家，就可以世世代代的富贵下去了。 韦氏听了丈夫这话，也是高兴的很，不过，她心里还是有些不得劲儿，“话是这么说不假，可是，咱们家明珠认了宁国公夫人做义母，现在就被留在宁国公府了。还要上魏家的族谱，这往后还跟咱们家有什么瓜葛？” “侯爷，您当时怎么就同意这个了呢？咱们好不容易把明珠养到这么大，这下可好了，人家一句话，就把咱闺女留在他们家。我就是觉得不甘心啊。”韦氏抱怨道。 原来，宁国公府认了费明珠为义女，要求就是费明珠必须改姓魏，入魏家的族谱，住在魏家。在这个年月里，其实这种做法也是正常，一般情形下，大多数义子义女，都是这种方式。像娇颜跟方氏那样的，也有一些，但是占少数。 淮安侯一听夫人抱怨这个，就瞪了夫人一眼，“要不说，你这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呢，你懂什么？咱们明珠多大了？她都十六了呢，啥不明白？她还能不知道谁才是她亲爹亲娘？魏家就算是把明珠弄过去养着又能如何，不过是白白帮着咱们养闺女罢了。” “等咱们闺女真的成了妃子，你看她跟谁家亲近？哼，宁国公那老狐狸想要借着咱们家闺女攀上皇帝，我还想借着他们家的财势给咱们闺女铺路呢。咱们家实在是没那个本事，就让魏家去做，将来得实惠的，还是咱们。” 淮安侯很得意，一边说着一边大笑起来。可还没等他笑声落下，就听见外面一阵嘈杂喧闹，接着，房门就被人给踹开了。淮安侯大怒，“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也敢来侯府捣乱？”说话间，淮安侯就要往外走。 可是还没等他走出去，外面就闯进来了好些人，为首的，正是勇亲王和毅亲王。淮安侯见到这两位亲王来势汹汹，心下惊异，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连忙上前行礼，“不知两位王爷驾临，有失远迎，还请王爷恕罪。不知王爷这样闯进侯府，究竟是有何指教？” 劭安冷哼一声，“有何指教？哼，淮安侯府派人掳劫本王没过门的妻子，意图不轨，大逆不道。奉陛下圣旨，淮安侯府夺爵抄家，上下人等，一律打入大牢，听候审问。” 淮安侯夫妻一听这话，当时就傻眼了，“冤枉啊，王爷，这实在是天大的冤枉，下官一直老老实实的，哪里敢有这样的念头？还请王爷明察，侯府是万万不敢做出这样事情的啊。”淮安侯吓得直接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劭安皱眉，这淮安侯可真是会演戏啊，整的跟真无辜一样，“你冤枉？你要是冤枉，天底下就没有不冤枉的人了。掳劫本王未婚妻的人已经亲口承认，是淮安侯府的管家指使他们去做的，还有这块令牌，这是你们淮安侯府的没错吧？”劭安说话间，便朝着淮安侯扔出了一块令牌。 淮安侯一看那令牌，可不正是侯府的东西怎么？可是这东西，怎么会落到毅亲王的手里呢？这也太奇怪了啊。“还请王爷开恩，把管家叫来。下官要问问他，是谁给他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盯着侯府的名头，在外作恶。”淮安侯还是不甘心，想要问清楚。 这事不用淮安侯说，劭安也要找那管家的，此时有禁卫便抓着一个人，从外头进来，扔在了地上。“王爷，这个就是侯府的管家，刚刚我们围住了侯府，就见到这家伙打算偷着跑掉。” 淮安侯一见地上的那个人，就气的上前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裳，“快说，是哪个让你这么做的？你这是要害死侯府啊。”淮安侯这时已经快气死了，他刚刚还在做美梦的，梦想着成为国丈荣华富贵一辈子。结果，一转眼就大祸临头了，他怎么能不恨？ 那管家这时早就吓得魂不附体了，好不容易，才哆哆嗦嗦的说了句，“侯爷，是，是三小姐啊，是她让小的去做的啊。三小姐拿着令牌，还有五百两银子，让小的去找人，趁着今天的机会，将李家小姐掳走。侯爷，三小姐的命令，小的哪里敢不从啊？” 淮安侯一听这话，当即就傻了眼，他再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是自家最疼爱的那个闺女指使人做的啊。“这究竟是咋回事？明珠，明珠她为何要这么做啊？” 不仅是淮安侯搞不明白啊，绍远和劭安也整不清楚，这个费明珠，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费明珠呢，她在哪里？”劭安气的眼睛都红了，玉滢与费明珠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这样去害玉滢？劭安必须要找到费明珠问清楚。 “明珠，她在宁国公府啊。”淮安侯这个时候，哪里还敢隐瞒什么？直接便说道。 劭安转身就出去了，“将淮安侯府上上下下全都抓起来，一个都不能跑了，全数带到刑部大牢里去，听候发落。剩下的人，随本王去宁国公府。宁国公，你要是不给本王一个合理的解释，本王连你宁国府也一起抄家。”劭安也是发了狠，咬牙说道。 费明珠是宁国公今天才认下的义女，偏偏玉滢也就是今天出事的。据说当时宁国公府特意给玉滢下了帖子，又专门嘱咐李侍郎，一定要让玉滢前去。劭安现在就怀疑，费明珠所做的一切，是不是跟宁国公有关。 不仅是劭安这么想，就连绍远，也想的差不多，于是两兄弟带着人，一路气势汹汹的就去了宁国公府。 宁国公府上，却并不像淮安侯府那么安稳，因为宁国公已经知道李玉滢被人掳走的事情。虽然掳人的事情不是发生在宁国公府，但是李家的车夫，是在宁国公府附近被人打晕的，李玉滢也是从宁国公府出去以后，被人给掳走的。 这样一来，就算是李玉滢的失踪跟魏家没什么关系，但是万一李玉滢真的出事了，宁国公府，难免也要被皇家记恨怀疑，那样的话，损失可就严重了。 宁国公府大厅里，宁国公正在跟兄弟、儿子侄儿等商议这件事呢，他们现在应该做点儿什么，才能洗脱这种嫌疑。可是还没等他们商议出什么结果，就听见大门外传来吵闹声，然后就有管事从外面跑进来。 “国公爷，不好了，勇亲王和毅亲王带着好多的禁卫来到了咱们家，二话不说就往里闯，说是要来抓咱们家大小姐的。国公爷，你看这可咋办？”那管事着急的问道。 还没等宁国公反应过来呢，外面就直接闯进来了绍远和劭安等人，劭安怒气冲冲的就进来，看见宁国公便直接喝问道，“费明珠呢？叫她出来，本王有事要问她？” 宁国公见到毅亲王这个模样，不由得心下一惊，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李玉滢找到了？可即便是找到了李玉滢，也跟他们国公府没什么关系啊，毅亲王如此气势汹汹的样子，简直毫无道理嘛。 宁国公上前行礼，“王爷，小女在后院休息，不知道王爷找小女有何事？这个时辰了，小女终究是个女孩子，不好见外客的。”宁国公说话还是挺有底气的，反正他们家又没有参与什么，用不着心虚。 “不宜见外客？哼，她还真以为她是天之骄女了么？告诉你，本王不是来拜见她的，本王是奉了圣旨，前来抓费明珠的。费明珠指使淮安侯府管家，雇佣七个混混，掳劫本王的未婚妻，意图不轨。如今事发，本王要将费明珠抓捕归案。” 劭安可是不怕这个什么宁国公，直接就说出了费明珠的罪行，然后盯着宁国公，恨恨道，“国公爷，你还欠本王一个说法呢。你收了费明珠为义女，结果就在宴请当天，本王的未婚妻就出事了。偏偏幕后指使之人，就是你那个刚收的义女，你让本王如何想？” “宁国公是不是看着本王不顺眼，想要给本王点儿教训，才会跟费明珠勾结起来，接着什么所谓的收义女摆酒宴，故意害本王的未婚妻呢？国公爷，这件事，你如何说？”劭安恶狠狠的盯着宁国公，一字一句的质问道。 第895章 疯女人 当秦劭安说出，是费明珠指使人掳走了李玉滢的时候，宁国公就知道，大事不好了。如今费明珠可是魏家的义女，上了魏家的族谱，又住在魏家呢。费明珠出事，魏家不管有没有牵涉其中，这一回都跑不了要受牵连。 “王爷明察，宁国公府真的是与此事无关啊，下官与费明珠相识也没有多少时候，对于她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半点儿也不知情。”宁国公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不停的磕头求饶。 宁国公这时，心里这个后悔啊，自己好好的，为啥要收什么义女啊？这些可好了吧，这一回整个儿魏家都要跟着折进去了。费明珠啊费明珠，你真是个蠢货，扫把星啊，这一下你不仅是祸害了费家，连魏家也跟着一起遭殃了。 秦劭安看着地上跪着的宁国公，以及魏家其他人，冷哼一声，“魏家究竟有没有牵涉其中，你们说的不算，得等着刑部和顺天府查清事实再说。从即刻起，宁国公府众人，不许离开国公府半步，任何人不准前来探望。在父皇的旨意没到之前，敢有违背，一律杀无赦。” “来人，将费明珠抓来，本王要带她去审问。”劭安不再跟宁国公废话，直接命人前去抓费明珠。此时国公府的人一个个都吓傻了，随便找个人一问，就知道费明珠在哪里。于是就有禁卫前去费明珠的院子，抓人。 费明珠这时在新的住处，正在焦急的等消息呢。按说，这个时候那些人应该已经得手了啊，怎么还不见管家过来报信呢？费明珠终归是女子，身在后院，对于外面的事情知道的少。她又是新来魏家，魏家的那些下人跟她不熟，消息没那么灵通。 费明珠并不知道李家车夫的事情，也就不知道劭安曾经来过国公府询问玉滢的事情，这时，费明珠还在得意呢。“李玉滢，你这个贱婢，你以为你得到了毅亲王的关注就算是赢了么？做梦吧。只要过了今天，你就是个残花败柳，到时候别说毅亲王不会要你，就是满京城，也不会再有人敢娶你了。” “让你再嚣张啊，让你再敢抢我的风头？我费明珠从小到大，走到哪里都是备受关注，偏偏只有你，一出现就把我踩了下去，我还能再留着你？哼，李家那穷酸相儿吧，也配出来一个亲王妃么？” 费明珠在屋子里喃喃自语，还在满心期待着管家送来好消息呢。却是不想，此时劭安已经带人，将费明珠所住的院子围了起来，然后直接破门而入。院子里值夜的婆子被吓到了，尖叫不已，屋子里的费明珠和几个丫头当然也不可能忽略外面的动静。 “这是怎么了？魏家的婆子怎么这么不懂规矩啊？大晚上的，鬼叫什么？”费明珠正心烦呢，听见外面的声音，气的一拍桌子。“思琪，去看看外面，谁在鬼哭鬼嚎的？这么没规矩，让人拖出去打板子。” 费明珠以为是魏家的婆子故意给她找难看，就想着干脆借这个机会立威，于是要让贴身的丫头去看看。可是还没等那丫头出去呢，屋门就被人给踹开了，秦劭安才不管那些，直接就闯进了费明珠的闺房。 费明珠听见动静，心里的火更大了，这魏家真是太粗鲁了，究竟是什么人啊，竟然敢这么放肆？费明珠扭身从里屋出来，刚刚走到外间屋，就见到了劭安，“毅亲王？王爷怎么会大晚上的来国公府？”费明珠见到劭安的脸色不对劲儿，当下心里有些发毛。 “你说呢？你说本王为何来这里？”劭安见到了费明珠二话不说，伸手就掐住了费明珠的颈子，恶狠狠地问道，“贱婢，玉滢哪里得罪你了，你要那样对她？” 劭安尽管功夫不好，但他终究是男子，力道可是比女人大了许多。此时愤怒出手，这力道可是不轻，大手扼住费明珠的颈子，顷刻之前，费明珠的脸色就开始发紫了。 费明珠一听秦劭安说这话，就知道事情暴露了。此时她被秦劭安扼住了颈子，只觉得呼吸困难，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眼看着就要不行了。费明珠翻了翻白眼，就这么死了，她真是不甘心啊。 “劭安，你先放开她，不管她做了什么，都不该是你动手杀她。”绍远见到费明珠那情形不对，连忙上前，掰开了劭安的手。 秦劭安一松手，费明珠整个人便瘫软在地。她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身上半点儿力气都没有了。好半天，才感觉晕眩的感觉褪去了。 “哈哈哈，毅亲王，李玉滢那贱婢如何了？她已经被人抓走，这时候怕是都被糟蹋够了吧？”费明珠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这时忽然开口狂笑了起来，原本清脆的嗓音变得有些沙哑，伴随着她有些疯狂的语气，变得有些瘆人。 费明珠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起来，看着眼前这两位大齐最尊贵的王爷，瞧着劭安脸上那愤怒的神色，越发的得意起来。“她死了没？没死？哈哈哈，没死就好，她最好是没死，然后就那么苟延残喘的活着，一辈子被人指指点点被人辱骂的活着，我看她还怎么抢我的风头？” “我费明珠才貌双全，从十三岁开始，名动京城，无人不知淮安侯府的三小姐容颜绝色才高八斗。可是偏偏，你毅亲王却看不上我，你愣是不选我做你的王妃，却要选李玉滢那个丑八怪。我到底是哪里比她差？凭什么她就能飞上枝头，凭什么？” “她想攀上皇家的高枝，平步青云？做梦，我就要让她身败名裂，让她再也没法跟我抢。哈哈哈，想跟我斗？没那么容易。”费明珠此刻就像是疯了一样，哈哈大笑着。 绍远和劭安见到费明珠此等情形，不由得皱眉。之前就觉得这女子心胸狭窄，傲气凌人，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狠毒。李玉滢与她无冤无仇，只因为被劭安选中，就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就非得除之而后快，这样的女人，简直太可怕了。 劭安看着费明珠，唇角扬起讽刺的微笑，“费明珠，你还是别做梦了，就凭你那点儿本事，如何能害得了别人？玉滢没事，分毫无伤，你找的那几个人，已经全都被抓起来了。你这个恶毒的女人，老天爷哪里会让你歹毒的心思得逞？” 费明珠一听劭安这话，当即就瞪大了眼睛，她用力的摇头，“不，不可能的，根本就不可能。六七个大男人，不可能连一个女人都抓不住的，不可能，你骗我。你是怕李玉滢的名声坏了吧？所以才这么说，哈哈，不可能的，她肯定是被人抓走了的。” 劭安摇头，这女人就是个疯子，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异想天开的疯子。真是不知道，京城里的人都是眼睛瞎到什么程度了，这样的人，竟然还一个劲儿的追捧着。“无知的蠢货，你就继续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来人，把她带走，一同打入刑部大牢。” 几个禁卫上前，连拖带拽的，把状若疯癫的费明珠带走了。众人就这样离开了宁国公府，然后劭安让大半的禁卫留了下来，直接将宁国公府看住，不许任何人进出。 此时，宁国公府上下都已经得知了消息，宁国夫人吓得不行了，在丫头的搀扶下，好不容易来到了前面，见到了失魂落魄的宁国公，“我就说了，认什么义女啊，咱们自己没命养女儿就算了，何苦来要帮着别人养闺女？” “你不听，非得说有高人指点，魏家的前程必须跟女孩连在一起，只要认下一个义女，魏家就会跟着飞黄腾达，这下好了吧？这才第一天，咱们家就跟着受牵连吃挂落儿，皇帝现在还不定怎么怀疑咱们呢。唉，这可咋办？”宁国夫人忍不住抱怨道。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来跟我抱怨这些做什么？你当我喜欢啊？要不是你生不出个闺女来，我至于想这个法子么？”宁国公气急败坏的说道。 这时，宁国公府的二公子上前来，“爹，娘，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啊，还是想办法，送信给大哥吧，让大哥想想办法向皇帝求情啊。” “能有什么办法？毅亲王的命令你也听见了，府里任何人不准出入，这是把咱们软禁起来了啊，咱们哪有办法往外传递消息啊？你大哥远在广西，便是消息传出去，等他接到消息再想办法，咱们这一家人，早就饿死了。” “如今只能期望着，皇帝能够早日查清真相，明白咱们魏家是无辜的吧。唉，失算啊，真的是失算了。怎么也没想到，费家这丫头，竟然是如此心狠手辣的人，不声不响的，就使了这么一出歹毒的伎俩。”宁国公摇头叹气道。 “蠢货，那就是个彻底的蠢货，咱们好心好意的收她为义女，就是要好好栽培她，把她送进宫去享福的。这个蠢货，竟然就因为人李家丫头被毅亲王选中，而怀恨在心，干出这么没脑子的事情来，简直能蠢死。”宁国夫人气坏了，怒骂道。 第896章 费家的下场 这一晚，淮安侯府的人尽数被抓进了大牢，连夜审讯。而宁国公府上下，也是各自提心吊胆，整夜未眠。至于京城之中其他官员，也都得知了消息，一个个唏嘘感慨之余，也是各自警惕，暗自叮嘱自家人，千万不要胡闹。 刑部和顺天府连夜审案，最终审问结果出来，这件事，就是费明珠指使管家去雇的人，淮安侯夫妻倒是不知情的。至于宁国公府，也是丝毫不清楚。不过，话虽然是这么说，但费明珠是淮安侯府的闺女，是宁国公府的义女，她犯了错，这两家也都别想跑。 于是，第二天的早朝上，皇帝直接宣布了对李玉滢被掳劫一案的处理结果。淮安侯府的管家，还有那七个人，都被打了板子，然后发配充军。淮安侯被夺去爵位，贬为平民，返回原籍。宁国公府，也没能逃脱责罚，宁国公被罚俸一年，同时闭门思过一年。 至于费明珠，开始皇帝的意思，是直接杀了完事。还是绍远劝着，说是毕竟没有人死亡，杀了费明珠，怕是不太合适。不过，绍远也不是圣人，他的处理办法，更加妥当，就是将费明珠送去教坊司做官妓。 这个年月里，很多犯罪的官员家女眷，都会被贬去教坊司做官妓。官妓与普通的勾栏不同，一般倒是不需要从事皮肉生意，大多都是伺候各地官员。前朝时，文人狎妓之风盛行，官员宴请之时，多有官妓相陪，席间歌舞诗词助兴，陪同饮酒等等。 大齐朝十分重视官员的品性，所以太祖便明文规定，官员宴请时，只许有歌舞伎表演助兴，但绝对不允许有其他行为。所以大齐朝的官妓，也向民间开放，至于暗地里有什么不一样的交易，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虽说官妓不一定非得被逼着卖身，但是从高高在上的官家千金，到迎来送往咽泪装欢的官妓，很多人同样是难以适应的。不少官宦千金在贬为官妓之后，受不了那种落差，自杀的非常多。 官妓属于贱籍，且不可赎身，也就是说，既然入了官妓这一行，就是终身无法改变了。这样的惩罚，比起杀了费明珠，更加残酷。毕竟费明珠可是堂堂的京城第一才女，如今被打落尘埃，变成了只需要花些银钱就能见到的官妓，这个对于费明珠来说，恐怕是最大的打击了。 皇帝的决定，这回可是没人敢反对了。淮安侯府这是自己作死，竟然敢打毅亲王的主意，现在谁要是敢帮着淮安侯说话，那就是找着不自在了。于是，皇帝的旨意就这样传了下去，费家一家人被放出了刑部大牢。 但是，费家既然已经被剥夺了爵位，侯府和原本御赐的官田，自然也是要被收回去的。还算是皇帝仁慈，没有把侯府的财物全都查没充公。好歹的，费家变卖了大部分的奴婢下人，还有几处的田产铺子，划拉了一些钱财。就这么一家人离开了京城，返回原籍去了。 至于费明珠，则是直接就被人从刑部大牢里带了出来，送到了教坊司去，然后有专门的嬷嬷看管调教。费明珠在得知自己是这样的下场，当即就想要撞死，可是教坊司里的嬷嬷，哪一个是吃素的？她们见惯了这些寻死觅活的女孩子，有的是手段来惩治她。 费明珠被打的不轻，却又死不成，最后没办法，只好乖乖的留在教坊司了做官妓。原本名动京城的第一才女做了官妓，可是引来不少达官贵人富商巨贾。正好又赶上了快要过年，宴请的机会比较多，很多人都点名要费明珠前去献艺。 原本高高在上受人追捧的费明珠，就这样跌落尘泥，成为别人调笑取乐的玩物，这样的落差，让费明珠几乎快崩溃了。可是她跑不了死不了，嬷嬷的手段，她已经怕了，只能乖乖的听嬷嬷的话，弹琴唱曲取乐客人。 一场风波暂时平定，李家人也都被接到了皇家别院去住着。陆氏在娇颜的治疗下，第二天就清醒了，接下来只是慢慢吃药调养而已。至于韩姑姑和绿萍，也都没有大事，只是需要时间休养。 虽然李家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不过礼部定好的纳采时间，依旧没有改变。于是，腊月初六这天，礼部尚书带着人还有礼物，来到了别院这边，行纳采问名之礼。规矩依旧是差不多的，倒是不必细说，别院这边，预备了酒席，款待礼部来人，然后纳采问名，顺利结束。 纳采问名是开始，接下来是纳吉纳征。纳吉是在问名三天之后，至于纳征，因为马上快要过年了，所以就挪到了年后去。 皇帝命令钦天监选一个黄道吉日来迎亲，最终，钦天监选了几个，有明天五月的，有明年七月的，还有明年十月的。商议之后，把劭安和玉滢的婚期，定在了明年的五月。 忙忙碌碌的，就这么过了腊八节。俗话说的好，过了腊八就是年，这京城里也是一样，过了腊八，年味儿可就越来越浓了。娇颜最近也是十分的忙碌，这可是绍远成亲以后，第一个年呢，他们要做的事情可是不少。 绍远在京城附近，也是有皇帝赐封的田庄的，另外绍远和娇颜还置办了不少的产业。临近年关了，各处产业都要归拢收益，城外的田庄，更是要送各类出产进府，以供王府过年之用。另外，王府还要预备春宴，都得提前预备各类材料等等。 娇颜忙，绍远也是不闲着，朝中大大小小的事情太多，皇帝都让绍远参与。每天把绍远累的，回府就恨不得直接趴在炕上不起来了。娇颜见了难免心疼，便每晚都特意的预备一些补品汤水等物，给绍远补身体。 这天，绍远依旧是回来的很晚，进门时都已经戌时初了。“颜儿，我回来了，你还没睡啊？”从外面进屋的绍远，一边扑打着身上的雪，一边问道。 娇颜一直牵挂着绍远，哪里肯睡啊，就在炕上做针线，等着绍远呢。这时见绍远进来，连忙放下了手里的针线，上前去帮着绍远将外面的斗篷接下来，挂在那边的衣架之上，然后又拿了干布巾，帮着绍远擦了头脸。 “你没回来，我哪里能睡得着啊？今天怎么这么晚，朝中的事情有这么忙么？”娇颜一边忙碌着，一边随口问道。 “忙啊，临近过年了，不仅仅是朝廷里面要预备过年，忙得不可开交。六部都在做年前最后的一些归总，尤其是户部，必须把这一年国库的各类支出等全都拢出来上呈父皇。” “以前皇爷爷身体不好，废太子总揽朝政，户部竟然是亏空的。废太子动用了不少户部的钱款，之前一直也没细查，这一回可是查出来了不少的问题。父皇命令户部的人，重新查账，一定要把事情弄清楚。” “还有，各国也都派了使臣前来朝贺，带来了无数的贡品，都是各国当地的一些特产等物。北狄北辽都派来人了，还有安南、南绍等地，这些人也需要做妥善的安置，最近简直是忙的晕头转向。要不是还有几位舅舅和表哥表弟的帮忙，我真是应付不过来。” 永康帝虽然是雄才大略，但是毕竟那么多年一直在边关驻守，如今在朝中的势力，也大多都是武将。武将攻城略地还可以，但是治理国家，还是差了些。 朝中的文臣，倒也不是说一个可信任的都没有，但是相比起来，还是有许多人心里并不向着永康帝，办起事来，也是得过且过。 永康帝没有特别信得过的文臣，处理朝政上就有些吃不开。毕竟他只是一个人，不是神仙，没办法处理那么多的事情。没办法，绍远和劭安就得全都帮忙。 好歹有田家二舅也在皇帝身边做谋士，还有现在玉滢的父亲李侍郎，这人办差非常严谨，是个有本事的。再加上方家安家这几家都还算用心，朝政上才算是没出来特别大的纰漏。 “父皇已经下旨，明年开春会有恩科，只要明年恩科好好选拔上来一批人，这些人就可以培养做父皇的心腹了。之后再安排到各处去，过几年，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情形。那些个仗着老资格不肯真心替父皇办差的，到时候一个个全都替换掉，看他们还嚣张？” 绍远有些气愤，他真的是弄不懂，那些大臣都在想什么？明明是一件好事，他们也能拖拖拉拉的不去办，到最后就变得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了。 娇颜对于这些并不算太懂，但是她也明白，之所以每一位帝王即位之后，都要培养自己的势力，原因也就在于此。手里有人才好办事，大齐这么大，管理的地方太多，绝对不是永康帝一个人就能办的事情，他必须依靠那些大臣。 可越是在朝廷里时间久的大臣，就越是油滑，他们行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很多事情都是糊弄着做，只要不出事就好。永康帝又是个凡事都要求尽善尽美的，这样一来，肯定是不满意了。 “也只能是如此了，慢慢挑选提拔，选出一些正经办事的官员来，父皇也就能轻松一些了。”娇颜也没有太好的办法，这个不是她力所能及的事情。 第897章 娇颜的盘算 娇颜和绍远聊了两句，正好玲珑就送过来了娇颜特意让人炖的人参乌鸡汤过来，娇颜忙接过来，帮绍远盛了一碗。“喝点儿汤暖和一下吧，你这从宫中回来，一肚子凉气，暖一暖。” 绍远最近太忙，娇颜怕他受不了，故而每天都会单独让人炖一些补品。这个跟以前在战场打仗又是不一样，打仗是累，但那是身体上的累，休息两天就能缓过来。 现在可不光是身体上的累，还有脑力上的，太过耗神了。娇颜担心绍远总是这么劳碌身体受不住，所以就时时盯着绍远，动不动的就弄了东西给绍远补身体。 绍远自然是明白娇颜的心意，故而不管娇颜弄了什么让他喝，他都很痛快的喝了，今天也是不例外。端过碗来，直接就喝了两碗鸡汤，又吃了些肉。“嗯，这汤肯定是你亲手做的，这个味道，别人做的没这么地道。”绍远一边喝一边赞道。 “颜儿，你在家也挺忙的，实在是没必要再亲自动手为我做这些，别把你自己累坏了，知道么？”虽然娇颜的心意让绍远很感动，但是他更担心娇颜的身体。 王府里各项事务繁杂，也不比朝廷上差到哪里去。尤其是这王府里的人，大多也都不是娇颜的亲信，办起事来，同样是各种阻碍。绍远虽然有心帮娇颜，却是一点时间都抽不出来，只能全都交给娇颜打理，也实在是难为娇颜了。 “你自己也得当心，千万别累坏了。”绍远握着娇颜的手，叮嘱道。 娇颜一听就笑了，“放心吧，我已经把咱们从青山村带来的人手，全都安插到各处去了。现在这些人也都学的不错，用不上多少时候，估计他们就能独当一面。到那个时候，我就把一些不肯真心出力的都换掉。” 其实娇颜是最能体会皇帝不容易的一个人了，娇颜只管理这王府，就因为手下没有正经贴心的人办差，而各种束手束脚。由小及大，也就能知道，永康帝现在处于什么状态了。上下不能齐心，办起事来，真的是事倍功半，浪费许多力气。 “我已经打算好了，把紫苏等几个丫头都嫁出去，她们嫁了人，就能回来做管事了。到时候，我就把一些重要的地方交给她们管着，也省得我没几个知心人用。不过，就是这人选的问题上，还有些难度。” 一般大户人家的规矩都是如此，丫头只负责伺候主子，管事的都是婆子媳妇。娇颜想要彻底接手王府，就得有一些成了家的媳妇子帮忙。 当初从青山村带过来的，也只有两三家人，现在已经被娇颜安排了差事。不过王府这么大，人手还是不太够用，娇颜就打算着，干脆给身边这些丫头都找了婆家。她们要是成亲了，就能到各处任管事，帮自己一把了。 “玲珑、琉璃她们，也都岁数不小了，你帮我留意下，看看有没有那合适的人。该是让她们成家的时候了，也不能耽误她们。”娇颜最是个爱操心的人，身边的玲珑等人都十七八，有的更大，娇颜最近就一直在琢磨着，让这些丫头嫁人的事情。 绍远这时已经吃完了，那边玲珑正好过来收拾，听见了娇颜这话，不由得就有几分变了脸色。“王妃，是不是奴婢们哪里伺候的不好？王妃才要把我们赶走嫁人啊？”玲珑直接就跪了下来，眼看着就要掉眼泪了，“求王妃别赶我们走，我们愿意一辈子伺候王妃。” 娇颜一直没跟丫头们提起这件事，关键是她还没遇上好的人选，今天也是闲着没事，跟绍远闲聊，才会提起。此时见到玲珑琉璃几个都跪下来，娇颜不由得叹气，“都起来，你们哪个也没做错，都好的很呢。” “玲珑，你们几个跟着我从边关来到京城，这么长时间来，对我一片真心，这些我都知道。也正是因为如此，我再要为了你们打算。你们岁数也都不小了，再耽搁下去，就找不到好婆家了呢。我是为了你们将来打算，没有谁是一辈子做丫头的。” “放心吧，我还离不开你们呢，不管是你们哪个嫁人了，也都得回来帮我。你们也看出来了，这王府里还有不少地方我没法掌握，你们必须都在府里帮我管事才行。放心吧，你们的亲事，我肯定帮你们找最好的，也一定会事先征求你们的意见。” 绍远这时也帮着娇颜说话，“你们几个对王妃忠心，本王和王妃都看在眼里呢，也正是因为如此，王妃才会特别为你们考虑。为了你们将来打算，嫁人还是必须要的，女人总得嫁人生子才算圆满。我们夫妻一直都很感激你们，也非常希望你们几个，都能有一个好归宿。” 绍远和娇颜都这么说了，玲珑几个也不能再说什么，于是几个人都纷纷站了起来。“王爷王妃待我们如同亲人一般，奴婢几个为了王妃，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别说只是嫁人了。既然王妃已经打定了主意，我们也没二话，只要以后还能回来当差就行。” 娇颜和绍远又安抚了几个丫头一番，然后就让她们出去了。绍远刚刚喝了两碗汤，还吃了一些鸡肉，也不好太早就睡觉，于是去洗漱了一番，然后就跟娇颜俩人坐在炕上聊天。这屋子里都铺着地龙，炕又烧的很热乎，所以也根本感觉不出冷来。俩人靠在一起说话聊天的，倒是也挺温馨。 “对了，安南国这一次派了使臣前来，据那使臣说，安南国陈氏皇族因为一场疾病，全都死绝了。没办法，众臣就推举了驸马做了国王。那驸马也是才即位没多久，这一回是特意派使臣前来朝贺的。 绍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提起来了这个。安南国是大齐的附属国，原本的国王姓陈，已经统治了安南上百年。这些年来，一直奉大齐为君，安南为臣，两下的关系还算不错。安南每一任国王即位，都需要大齐皇帝亲自颁下诏书才行。 这一次，没有大齐皇帝的诏书，安南的那位驸马就这么登基做了国王。绍远听了这个消息，就觉得非常的奇怪，这里面好像有什么不妥当。 娇颜正靠在绍远的肩膀上，昏然欲睡呢，一听绍远说起这个来，当即就精神了。“那个驸马，不是把陈家人都杀了，篡位登基的吧？”这种事情简直太常见了，娇颜觉得非常有可能。 绍远也是这个看法，“对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哪里就那么巧啊，整个儿陈氏皇族都死绝了？这分明就是有人心怀不轨，故意杀害了陈氏一族的。只是如今陈氏一族全都灭亡了，咱们就是有心想要管，也是没什么办法的。暂时只能先看看了，只要这个新任的国王，不做什么谋逆之举，大齐也只能承认他的地位。” 毕竟说起来，陈氏一族跟大齐也没有什么必须的联系，或者说是血脉的牵扯。对于这种事情，大齐也只能是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了。不然的话，难道大齐还能出兵，把这个什么驸马给灭了？灭了又能如何？陈氏已经没人，灭了之后谁来管理安南啊？ 对于这些事情，娇颜并不太感兴趣。她现在只关心绍远，关心家里人，顶多再加上一些大齐的事情，其余的，她才懒得管呢。“对了，娘派人来送信说，四哥让人送年礼过来了，而且还有个好消息，说是四嫂也有喜了呢。”娇颜想起这个来，很是高兴的说道。 绍远虽然知道北辽来使臣了，还真是不清楚文治的事情，此时听说文治也要做父亲了，绍远也是有些羡慕，“真好，四哥也快要做父亲了呢。如今就差五哥还没成亲了，要是五哥也成了亲，爹娘可就更高兴了。”绍远也是替文治高兴的。 “是啊，娘亲最大的愿望，就是家里能有一屋子如花似玉的儿媳妇。那时候娘说过，要是真的有那么一天，别说干活，几个儿媳妇都在眼前这么一站，她就觉得特别开心呢。只是如今，四哥四嫂在北辽，二哥认祖归宗，如今也回了爹娘的身边去。唉，娘想要实现愿望，可是不容易了。”说起这些来，娇颜难免有些惆怅。 绍远和娇颜闲聊着，开始还能正儿八经的说一些事情，可是渐渐地，也就有些心猿意马了。这些天，绍远都一直忙着，有的时候回来就是倒头就睡，真的也没机会好好搂着娇颜说话聊天的。 算一算，他们也有好几天没能亲热了，绍远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妻子，不由得心中有些火热。算起来他们还是新婚呢，结果自己就为了各种事情忙碌，都冷落了娇颜。 “颜儿，等年后，我陪你回娘家去，多住一些时候。那时不会特别忙了，我一定多陪陪你。”绍远低头，亲了亲娇颜的脸颊，柔声说道。“对不住，最近实在是忙，都没时间陪你了。” 娇颜笑笑，并没有躲开绍远的亲吻，“没事儿的，我知道你忙呢。”她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还非得让人陪着，绍远是真的忙，她哪里不懂？ 绍远的唇，从脸颊移到了娇颜的红唇，“颜儿，咱们也生一个娃娃吧？我也想要个孩子了呢。” 第898章 小年团圆宴 原本以为，那安南国的事情，不过是夫妻随意提及的闲话而已。可是哪里知道，就在腊月十五这天的早朝上，这件事便又重新被提起来了。 原来，有一个人拿着安南国历代国王的印信，来到了京城，也不知道是通过了什么办法，找到了礼部尚书。礼部尚书一看那人所带的各类凭信，得知此人乃是安南国陈氏的二皇子陈元朗，当下便大吃一惊。 礼部尚书连忙询问事情的经过，在得知是安南国驸马杀了陈氏一族篡位登基之后，便赶紧进宫禀报皇帝。皇帝得知之后，命人宣召陈元朗进宫面圣，然后当面将事情询问清楚。 陈元朗见到了永康帝，就把驸马胡光启阴谋暗害安南国王以及王室一族，之后自立为王的事情，都详细的讲给永康帝听了。这时永康帝才明白，原来安南国之中，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这陈元朗在事发之时，有几名忠心的护卫保护下，偷偷的出了王城。然后并没有直接向着大齐京都来，而是饶过崇山峻岭，从南绍国那边绕了个大圈子，这才来到了京城。陈元朗跪地恳求，恳求大齐皇帝能够出兵，为他的父亲兄弟们报仇，平定安南国的叛乱。 永康帝并没有直接答应，而是在早朝上与众臣商议如何处置。群臣议论纷纷，有的说是应该直接出兵讨伐。安南新任这个国王并没有得到大齐的许可，就是不算数的，是乱臣贼子，必须诛杀平叛。 但是也有的人不同意，大齐才刚刚安定了不到一年，若是此时再动兵，难免又要虚耗国力。大齐如今最需要的，不是战争，而是休养生息。 双方意见相左，又在朝堂上吵闹起来，谁也不肯让步。最后，还是绍远提议，说是不如先派使臣去安南，核实情况，另外再看看那个胡光启的态度。若是对方肯认罪，愿意接回陈元朗，重新奉陈氏为王，那大齐也就没必要大动干戈了。 于是，永康帝直接召见了安南国的使臣上朝，询问情况。那使臣见到陈元朗时，也是很惊讶，连忙就下跪行礼，并且言称，他们也是对这些不太知情。这样，永康帝便派了使臣，随同安南使臣一同返回，质问胡光启的不轨之举，同时也去协商解决这件事情。 自然，在事情还没有解决之前，陈元朗暂时不能回安南。于是皇帝就命令礼部的人，将陈元朗安排到客栈去住下。并且安慰陈元朗，耐心等待，一定会有个结果的。 事情暂时就算是告一段落，接下来就已经是腊月十六，按说这个时候，像是各地的官衙差不多就要封印不办差了。当然，京官不一样，大多数的衙门，依旧还是要办差的。不过皇帝特许，从十六往后，不必上早朝。如果有重大的事情，进宫禀报就可以了，各处衙门必须留人值守，以防万一。 不用上早朝了，对于绍远和娇颜来说，就是可以略微的休息一下，至少娇颜不用每天早晨早早起来，伺候绍远去上朝。原本绍远是不用娇颜早起的，可是每天绍远一起来，娇颜也睡不着，就跟着起来张罗，绍远看着娇颜辛苦，也是心里舍不得。 不用上早朝，并不表示绍远就不用进宫，只是稍微晚一些。如果宫中没有重大的事情，绍远就可以窝在府里陪娇颜多呆一会儿。即便是这样，俩人也很是满足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是腊月二十三小年了，按正理来说，这天是要举行宫宴的。正三品以上的文武官员，还有公侯府，以及亲王郡王府、公主府的，都要进宫来团圆。 不过，永康帝向来不喜欢铺张，加上太上皇和太后身体也都不算特别好，所以宫宴就取消了，只有家宴。也就是还在京城的那些亲王郡王公主驸马们，进宫来陪着太上皇和太后热闹一下。 这样的时候，绍远和娇颜当然是少不得要进宫的，好在不是什么大庆典，不用穿特别正式的服饰，众人都是穿了常服进宫。 京中现在还有的几位王爷，都是太上皇的儿子，从十三到十七这几个，也都是年纪还小太上皇还不放心让他们去封地的。 最小的十七其实才不过二十二岁，也就比绍远大了四岁而已，如今被封了福王。其余几个，岁数也不是特别大，太上皇生怕这些儿子们一旦去了封地，到时候心就野了，万一惹出什么祸事来可就不好。倒是不如先在京城守在太上皇的身边，等着过几年再说。 既然是家宴，这些王爷们当然要来，虽然这几位王叔岁数都不大，可人家也是长辈啊。绍远娇颜都是晚辈，见了人家，当然是要规规矩矩的行礼。再加上几位长公主，一番行礼下来，娇颜还真是有些吃不消。 那些王妃公主们，见到了娇颜，也是十分的热情，一个劲儿的围着娇颜问这问那。毕竟说起来，虽然娇颜同她们一样都是王妃，可这地位又是不同的，能够跟娇颜打好关系，对于这些王妃们来说，也是好事情。 不过，娇颜可真是有些架不住众人的热情，一番寒暄下来，就把娇颜给累了个够呛。好在太后及时把娇颜喊了过去，让娇颜陪她坐着，娇颜才免去了再被围住的危机。 “皇祖母，您最近身体如何？孙媳这些时候太忙了，也没能时常进宫来看看皇祖母。”娇颜见到太后，比见到旁人可是觉得亲切多了，她最担心的，就是太上皇和太后的身体。虽然太后现在看上去气色不错，不过娇颜还是问了句。 “挺好的，一直在补养着，比以前好多了。也就这样，我这个岁数了，能有现在这样，也就知足。”太后倒是并不在意这些，只是扯着娇颜的手，细细打量娇颜的样子。 “怎么还瘦了呢？王府的那些奴才，是不是没有好好伺候你啊？要是哪个胆敢不尽心，你跟皇祖母说啊，皇祖母帮你出气去。”太后打量了娇颜一番，觉得娇颜好像比以前瘦了些，于是就有些不高兴了。 娇颜摸了摸脸颊，“没瘦吧？我自己没感觉啊，可能是最近快过年，实在是太忙了，所以就没太注意。没事儿，过年好好休息一阵子就好了。”娇颜倒是没觉得怎么样，于是便笑道。 太后气的瞪了娇颜一眼，“你这丫头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自己呢？明明都瘦了一圈儿，还说没事。往后可得注意些啊，正好过年了，也没那么多事情要烦心，你记得好好休养。你得养好了身子，才能生个白白胖胖的娃娃出来呢。如今皇祖母可是没有别的想头，就想着早点儿见到重孙子。” 太后说的重孙子，自然是只亲生的，至于其他王爷家的孩子，那都跟太后没啥大关系。“我这把老骨头了，就这么一个愿望啊，你们可是得快点儿。别等着哪天我不行了，连个重孙子的面儿都没见着，那可是一大遗憾。”太后叹气道。 娇颜心中有些不太舒服，“皇祖母，你可别这么说，您一定能长命百岁的。”娇颜用力的握住了太后的手，勉强笑着安慰道。 太后看出了娇颜眼中的哀伤，反倒是笑了，“瞧你这丫头，怎么还难受上了？没事，皇祖母的身子骨儿还行，还能等几年呢。你和绍远抓紧生个娃出来就行了，到时候皇祖母帮你哄着，有个小娃陪着，指不定皇祖母还就好了呢。” 娇颜的左手不自觉的覆在了小腹上，大婚之后从宫中出来，接着就是各种忙碌，再加上被冯氏训了好几次，娇颜也就没再吃药。娇颜也是有些心动，想要生个孩子的。不过，他们夫妻最近一段时间都忙的很，在一起亲近的时候不多，这怀孩子的事情，还真就不是能着急的。 太后当然也瞧出来娇颜这下意识的举动了，当下就笑道，“不急，不急，皇祖母还能挺几年呢，你岁数小，也得把身体养好了才行。皇祖母刚刚就是开玩笑的，你心里可不用总想着这事儿啊。” 娇颜这边跟太后说了一阵子话，那头的酒宴也就都摆上来了。于是，娇颜也就离开了太后的身边，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坐好。等待酒宴的开始。 是家宴，也就没那么多的规矩，皇帝不过是简单的说了几句话，然后酒宴就开始了。娇颜看着面前这些炖盅里的菜品，却是有些皱眉。眼前这些菜都是油腻腻的，看上去就没什么胃口。最近可能是忙的太过了，她也是没什么胃口，吃的都比较清淡。冷不丁的看见这些大鱼大肉，只觉得连筷子都不想动。 绍远也留意到了娇颜的情形，便低声询问，“怎么了？不见你动筷子啊，吃一点儿吧，最近你都累瘦了呢。”绍远瞧着娇颜略微有些削瘦的脸颊，心疼不已，便夹了几块肥瘦均匀的肉，放在了娇颜的碗里。 绍远亲自夹的菜，娇颜当然不能不吃，她看着那肉五花三层的，肥瘦相间还算不错，于是就夹起来放到了嘴里。却是不想，猛然间一股恶心的感觉，让娇颜不但是没能咽下去这块肉，反而捂着嘴，直接就从大殿中冲了出去。 第899章 尚未确定 娇颜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实在是忍不住了。于是什么话也没说，直接冲出大殿，就在庭院当中吐了起来。这一吐，真的是连苦胆汁都吐出来的感觉，直把娇颜折腾的，身上都没了力气，依旧还是觉得恶心。 娇颜冲出大殿时，殿中的众人都瞧见了的。太上皇一见这样，知道不对劲儿，连忙就喊，“快去看看娇丫头是怎么了？”当下就有宫人往外走。 绍远根本没用太上皇吩咐，娇颜冲出去的时候，绍远愣了一下，接着就跟了出来。此时见娇颜吐得一塌糊涂，绍远简直心疼坏了。他一手扶着娇颜，一手在娇颜后背轻轻拍着，“你这是咋了？是不是最近累坏了？还是找个郎中来看看吧。” 娇颜吐了一阵子，把胃里的东西都吐空了，这才好受了些。正好有宫人端了水过来，娇颜接过去水漱口，然后才道，“我自己就是郎中，还用得着别人么？我没事，最近就是没太有胃口，可能是胃不太舒服。” 绍远却是皱眉，觉得不太对劲儿，“不应该啊，你以前都不见这样的，还是请郎中来看看吧。你是郎中不假，可是也没有给自己看病的郎中。”绍远心里略微有些怀疑，最近这些天，娇颜好像比较嗜睡，尤其是这几天他不用上早朝了，娇颜都会睡到很晚才起来。 绍远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不由得眯起了眼睛，“颜儿，我记得，你的月事上一次是冬月二十前后，对么？”绍远心细，关于娇颜的事情，向来事事留心，他依稀记得日子的，应该就是那几天。“你这个月可来月事了？” 娇颜一听绍远这话，也是愣了下。她的月事不算很稳，有时候三十四五天，有时候不到三十天，但是按理来说，就应该是这几天了。娇颜摇摇头，“还没，应该就是这几天了。”娇颜的手，不由自主的轻抚着小腹，难道，她这是有了？可是，这反应也太早了吧？ “再等几天看看吧，现在就断言，还是太早了。”娇颜不太确定，也不敢随意就说什么。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弄错了让大家空欢喜一场，可是不好。 绍远点点头，“那你自己当心一些，千万别再受累了，正好这些日子我也不会那么忙了，我就在家里陪着你。”说话间，绍远便扶着娇颜，小心翼翼的重新回到大殿之中。 一进大殿，就见到众人都用十分关注的目光看着自己，娇颜也难免有些羞窘，“皇爷爷，皇祖母，孙媳没事儿，可能就是最近累到了的缘故。”现在还不敢确定，娇颜不想让两位老人空欢喜一场。 太后却是不这么想，她看着娇颜，若有所思，“去，让人去请了御医来，平常活蹦乱跳的人，怎么就突然不舒服了？你看看你最近都瘦了呢，还是让御医来好好看看吧。”太后心中也是有所希冀，若是真的，那可就是天大的喜事了。 娇颜还要反对，那边皇帝也开口了，“对，去请御医来吧，这个不是小事。娇丫头，你是医者不假，可是医者医人而不自医，还是要找御医来看看的。对了，是不是这些菜太过油腻了，不合你的胃口啊？去，让御膳房那边，做一些清淡的菜送过来。” 当下，就有宫人按照皇帝的吩咐去做了，不多时，御膳房那边就送来了几样清淡的菜。这个季节里，难得一见的几样小青菜，还有一个用几种水果淋了蜂蜜的果盘。娇颜刚刚吐得胃里空空，此时见了这些，倒是颇有兴趣，于是便吃了些。 总算这一回没吐，绍远也安心了许多。正好这时御医也来了，于是绍远就扶着娇颜，来到偏殿，让御医给娇颜诊脉。御医诊脉半天，又问了一些事情，之后才道，“王妃这个样子，有点儿像是有喜了，不过，时间还是太短，脉象上不显，还是拿不准。王妃平日里多注意休息，别劳累，别受凉，再等十来天，估计就差不多能知道究竟是不是了。” 娇颜点点头，身为医者，她自己也很清楚，这么短的时间，是没法真正确定的。“好，有劳了。” 虽然御医也不敢确认，但是娇颜有怀孕迹象的消息，还是传到了大殿那边去。太后一听就笑的合不拢嘴了，“刚刚我还跟娇丫头说呢，就等着她生个小娃给我哄着了，不成想，这丫头真的就是有了，好，好，真好。” 太上皇和皇帝听了也高兴，尤其是皇帝，眼看着就要升级做祖父了，这个感觉，还真是有些奇妙。正好这时绍远扶着娇颜重新回来，皇帝便赶忙的叮嘱，“小心点儿啊，绍远，好好照看你媳妇。往后也不许她再受累了，府里的事情，你多帮着点儿，她现在可是最要紧的时候。” 娇颜一见众人这紧张的模样，不由得就笑了，“父皇，御医说了，还不一定是不是呢，不用这么小心。指不定就是我最近脾胃不好着了凉之类的，都不用太在意。”她真的害怕是空欢喜一场，那样就太让人失望了。 “那也得注意，快点坐好，别在那儿站着了。”皇帝却是不听娇颜的，直接摆手，示意娇颜和绍远快去坐好了。 虽然酒宴被娇颜突来的状况给打断了，但是众人却并没有不高兴，反而，此时的气氛更好了。太后笑眯眯的看着娇颜，越看就越是觉得，娇颜这肯定是有娃了。 太后在深宫这么多年，太上皇也有过那么多的孩子，那些怀孕嫔妃的各种反应，她可是都熟知的。之前没留心还不觉得，此时再看娇颜这面相，走路的姿势，怎么看也都像是怀孕了。再看看娇颜爱吃的东西，太后就越发的肯定了。 太后心里高兴，又看着娇颜面前那一盘子水果被吃的差不离了，连忙又让人再去端一盘来，这边也是嘱咐娇颜，“多少吃些饭菜，不能光吃那些果子，那个吃不饱的。往后要少吃，多吃两顿，千万别饿着了自己，知道么？” 太后殷殷叮嘱，娇颜当然是心里感动，“嗯，知道了，皇祖母放心吧。”娇颜心里也有个预感，或许，这肚子里真的是有了个小豆芽了也说不定。这种感觉真的好奇妙，娇颜此时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宫人又端来了一盘水果，这回娇颜吃的就没那么快了。有了方才的那些水果开胃，这会儿再吃别的菜，倒是也不觉得胃里太难受了。娇颜忽然胃口大开，倒是吃了不少的饭菜。 那头，绍远一直含笑的看着小妻子吃东西，时不时的，绍远还会帮着夹一些菜放到娇颜的碗里。“慢慢吃，想吃什么就吃，不想吃的就算了。”绍远看着娇颜努力吃饭的模样，眼中净是宠溺疼惜之色。 绍远的目光，从娇颜脸上移到了娇颜的小腹，一想到娇颜应该是怀了他的骨肉，绍远就觉得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那种欣喜幸福的感觉，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绍远从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就一直笑着，没能合上嘴。 对面的劭安瞧见大哥那个傻样儿，也是觉得好笑。他还从来没见过，自家那个英明睿智，淡定从容的哥哥，还有这么傻的时候呢。不过，劭安想了想，要是他和玉滢成了亲，玉滢有喜的时候，估计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指不定更是一天到晚傻笑呢。 “大哥，恭喜你啊，就快要当爹了。”劭安举起酒杯来，敬绍远。 绍远当然是瞧见了，于是也端起酒杯，兄弟两个互相看了一眼，都笑了，“劭安，你也快了，明年五月成亲，你也就是个大人了，往后对玉滢好一些，知道么？”绍远含笑的说道。 “嗯，大哥放心吧，我知道。”对于绍远的叮嘱，劭安含笑点头。别看两兄弟之差了几个月，但是在劭安心里，一直都十分敬重绍远的，哥哥不管说什么，他都会听。 欢乐的时光总是很容易就度过，好像没过多少时间呢，就已经是酉时末了。小年夜的团圆宴，就在这样欢快的气氛里结束，酒宴结束，众王爷等人便都一一向皇帝告辞，然后陆陆续续出宫去。 绍远和劭安当然也是要离宫的，临行前，太上皇和太后还有皇帝，都对绍远嘱咐又嘱咐。告诉绍远，一定不能再让娇颜受累，一定要多加小心等等。太后还从宫中挑了个嬷嬷，送给了娇颜，这嬷嬷是宫中专门照顾怀孕妃嫔的，经验很多。太后不放心娇颜，要让那嬷嬷去王府，好好照看着娇颜。 对于太后的举动，娇颜虽然觉得没必要这么郑重，但心里还是挺感动的。于是也就没说别的，领着那嬷嬷就出宫了。 绍远小心翼翼的扶着娇颜，从鸿寿宫里出来，就见到宫外预备了一顶暖轿。原来是皇帝特意吩咐的，这寒冬腊月，皇帝怕娇颜顶着风雪出宫会冻着了，特意让人预备了暖轿。从鸿寿宫，一直送到了神武门之外。 到了神武门，娇颜从暖轿里出来，然后上了王府的马车。绍远陪着娇颜，乘着马车，回到王府。 第900章 反应严重 清晨，绍远一脸心疼的看着炕沿边上，捧着痰盂一个劲儿吐的娇颜，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自从小年夜那天娇颜吐了之后，就像是开启了什么开关一样，从那往后，娇颜每天早晨起来，都少不得要吐一阵子。 绍远一边轻轻拍着娇颜的后背，一边就问，“没有什么法子么？你成天这么吐，啥东西都吃不进去，人都瘦了一圈儿了。” 娇颜好不容易熬过去了这一阵子，伸手接过绍远递来的水，漱了漱口，然后才摇头道，“没什么办法，就是得熬着。人和人不一样，有的人到三个月就过去了，有的人能吐到生。”现在娇颜真的是相信，她怀孕了，这几天早晨，孕吐已经把她折腾的没个样子了。 玲珑和紫苏等丫头进来，将痰盂等收拾出去，并且送上来了一杯梅子茶。娇颜喝了两口酸甜的梅子茶，这才感觉胃里舒服了不少。“这小家伙，才几天啊，就开始折腾人了，我还没见过，这么早就开始折腾孕吐的呢。”娇颜嘟囔了一句。 绍远伸手搂过来娇颜，“这个小坏蛋，等他生出来，我打他屁股。”说着，便十分心疼的亲了亲娇颜的脸颊。“这会儿好些了么？要是还不舒服，就回来躺一会儿。” 娇颜摇摇头，“不睡了，起来吧，白天有空再睡就是。这几天府里也还有不少事情要做呢，我这不过是怀个孩子，也不至于弄到什么都做不成的地步。没事，不用担心我，早晨熬过去这一阵子，白天就没啥事儿了。” 娇颜不是那种特别娇气的女孩子，虽然她这怀孕的反应有些严重，但也不至于真的躺在炕上不起来。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这府里面真的是有不少事情，娇颜哪里能躺得住？打起精神来硬撑着也就过去了。 娇颜执意要起来，绍远也就没拦着，连忙帮着娇颜把衣服穿好了，然后喊了人进来，伺候娇颜梳洗装扮。等到俩人都收拾好了，早饭也送上来。因为娇颜最近胃口不好，吃不得油腻的，所以早饭也都是清爽为主。 熬得稠稠的香米粥，几个普通的葱油花卷，再来一碟用醋和葱丝儿拌出来的芥菜丝儿，这就是娇颜的早饭了。当然，也是绍远的，娇颜吃不得别的，也闻不得，绍远当然就要陪着娇颜一起吃了。 熬过去孕吐的娇颜，只觉得肚子里空得很，这早饭还算是很对娇颜的胃口，所以娇颜吃的还行。一碗粥，两个小小的花卷，再吃一些咸菜，也就这么样了。 “要不要再吃一些啊？你这吃的有点儿少。”绍远看着娇颜像猫儿一般的食量，有些担心，他生怕娇颜吃这些不够。 娇颜摇摇头，“我现在不能吃的太饱，少吃一些，等会儿可以吃一些水果，这样还能好些。要是吃的太多，怕是又要吐了。”她现在只能是少吃多餐，不然的话，吃进去也得吐了，反倒是难受。 绍远摸了摸娇颜的脸颊，“唉，辛苦你了，没想到，这孩子竟然这么能折腾。”绍远看着娇颜那个样子，心里真是舍不得。“不该让你这么早就怀孕的，都是我不好，要是我不总这么缠着你，就不至于让你受苦了。” 见到娇颜怀孕如此辛苦，绍远就后悔了，早就知道，娇颜现在还小，应该再晚两年。可是他就是忍不住，每每总爱缠着娇颜，结果还是有了。“只能辛苦你了，等你生了这个，咱们就好好注意些，让你多休养几年再说。”事到如今也没别的办法，绍远只能这么说了。 瞧着绍远那个懊悔的样子，娇颜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忍不住就笑了，“瞧你，这是个什么表情啊？我没觉得辛苦，为了孩子，这点儿苦不算什么的。其实我很喜欢小娃啊，有个长得像你，或是像我，再或者是融合了咱们两个模样的小娃，多有意思啊？” 娇颜从小就喜欢小孩子，如今她成亲了，当然期盼着自己的孩子出生。对于肚子里这个小生命，娇颜是满心欢喜的去迎接他，虽然这反应的确是重了些，但是娇颜依旧很开心的。 绍远伸手搂住了娇颜，“我也喜欢小娃，更喜欢咱们两个的孩子，我只是见你这样辛苦，替你难受罢了。唉，若是我能替你承受这一切，我宁愿难受的是我了。”绍远一边说，一边亲着娇颜的额头，满眼尽是不舍和心疼的模样。 娇颜依靠在绍远的胸前，听见绍远的话，不由得就笑了起来。“有你这话，再辛苦也值得了。没事儿的，就是怀个孩子，那么多女人都怀孩子呢，不都是熬过来了么？”娇颜不以为意的笑道。 “别的女人关我什么事啊？我只心疼你。再说了，我瞧着大嫂三嫂她们有娃时，也不像你这样，每天都这么辛苦的吐啊。唉，这娃简直太能折腾了。”绍远嘟囔道。 小夫妻两个就这么靠在一起，低声细语的随便聊着天。直到外头有婆子过来请示事情，绍远才松开了娇颜，牵着娇颜的手，一起去议事厅那边。临近过年了，府里不少的事情，也都得娇颜做主。正好这两天不需要进宫去了，干脆绍远一起过去，帮着娇颜打理事务。 有绍远帮忙坐镇，府里那些管事，一个个的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谁也不敢糊弄什么，所以事情就办的非常快了。一个多时辰，各项事务都处理的差不多，那些管事就离开了议事厅，去办自己的差事了。 往常处理这些事务，娇颜也不觉得会累，可是如今，不过是才坐着一个来时辰，娇颜就觉得身上各种的不舒服。等到那些管事都走了，娇颜便倚在绍远的身上耍赖。“我怎么就是觉得打不起精神啊，讨厌死了，这才起床多一会儿啊，而且还饿了。”怀孕初期的反应，真是挺折腾人的，娇颜这时候就觉得，想睡觉了。 绍远也看出来了，娇颜真的是挺没精神的，“走吧，咱们回去，吃点儿东西，我陪你再躺一会儿。”说话间，绍远就扶着娇颜，从议事厅出来。外面又开始下雪了，绍远搂着娇颜，仔细的帮娇颜把风帽捂严实了，然后俩人快步回了他们的住处。 此时，玲珑几个已经预备了吃的东西，一盘水果，还有一些点心。娇颜也不管那些，吃了几块点心，然后把一盘子水果都吃了。 这个年月，水果原本就不是很多，又是冬天的北方，说实在的，水果真的是个稀罕物。好在皇帝和太后都晓得娇颜爱吃水果，就把宫里进贡来的那些水果，送过来了大半，娇颜才能可劲儿的吃。 其实也没有几种，不过是苹果、梨子、柑橘而已，都是比较耐储藏的，才能放到这个时候。这个年月里的苹果，和娇颜前世吃的那种很大很脆的并不一样，果子比较小，也没那么脆，不过还算是挺甜的，吃起来也还可以。 吃了一盘子的水果，娇颜这会儿觉得肚子里舒服了不少。不过刚吃过东西，也不好直接就睡觉，于是俩人就在议论着过年的事情。 大年三十，是要进宫跟皇帝还有太上皇太后一起吃团圆饭的。初一是大朝会，需要进宫，初二到初十这段时间是春宴，王府里要摆宴请客人，同时别家也会请他们过去。当然，还少不了要回顾家去住两天，这么一算，时间也不太够用。 俩人把时间都仔细谋划了，安排妥当，绍远把商议的结果都写在了纸上。别的不重要，王府宴请的日子，还有娇颜回娘家的日子，都得提前准备。所以不能耽误，下午就得定下来，然后让人通知对方才行。 商议了这一阵子，娇颜就真是困得受不了，她打了个哈欠，“不行了，我要去睡觉，好困。告诉他们，没什么事情别来打扰我啊，让我睡一觉起来再说。”困劲儿上来，还真是一点儿都拖延不得，娇颜也不管那些，进了里屋，躺在炕上就睡觉去了。 绍远跟着娇颜，也进了里屋，结果就发现，娇颜刚一躺下，几乎是头一贴上枕头，就直接睡着。绍远摇摇头，很是无奈的上前来轻手轻脚的，帮着娇颜把外衣解了，放到一边去，然后又给娇颜盖了被子。 “你这丫头，就算是上来困劲儿，也不能这么不管不顾的啊。”绍远叹气，低头亲了亲娇颜的脸颊，瞧着娇颜明显瘦了不少的脸蛋，又是一阵心疼。“但愿你这孕吐的反应能早点儿过去，不然，这么个折腾法，你能受得了么？” 娇颜已经睡着了，根本听不见绍远在说什么，她睡得很香很沉。睡梦里，有两个小小的身影，在喊她娘亲。娇颜很高兴，一直追逐这那两个影子，跟两个影子玩的很开心。 绍远看着娇颜熟睡中还笑着的样子，忽然心情就轻松了起来，“小家伙，这是在做什么美梦呢？”瞧着娇颜睡得香甜，绍远干脆也脱了鞋子，解了外衣，躺在娇颜身边，陪着娇颜一起睡觉算了。 第901章 太后的疼宠 时间就在娇颜这么孕吐、嗜睡之中快速过去，一转眼，就是大年三十了。这一天，绍远娇颜是要进宫同皇帝和太上皇太后团圆的，所以在早晨熬过了孕吐之后，娇颜就收拾打扮，跟着绍远一同进宫了。 皇帝不喜铺张，再者也不喜欢那么多人，所以大年三十这一天，进宫的只有绍远夫妻和劭安。一家人欢欢喜喜的在一起过个年，其实比那么多人聚一块儿，说着一些冠冕堂皇的话，要好多了。 太后见到了被绍远小心翼翼扶进来的娇颜，立即就笑了起来。这几天娇颜的情形，早就有人禀报给宫里了，娇颜那么明显的反应，已经证实了怀孕的事情。知道自己即将有重孙子抱，太后真的是特别高兴。 “快，赶紧让丫头坐下，这时候可千万要当心了，怀孕前三个月最是辛苦。远儿，你可要好好的看着娇丫头啊，千万不能让她累着。还有，外面这天寒地冻的，可不兴她随便出门，要出门，身边必须多跟几个机灵的丫头，知道不？” 太后一见到绍远夫妻两个，赶紧招手，让他们坐到自己的身边来，然后就扯着娇颜的手嘱咐这俩人。 “皇祖母的话，我们记着呢，孙儿一定会好好照顾颜儿的。”绍远对于太后这样唠叨，不但不反感，倒是觉得亲切，这是太后关心娇颜，才会不厌其烦的叮嘱呢。 太后听见绍远这么说，就高兴起来，她仔细打量了娇颜一番，见到娇颜比之前又瘦了，不由得心疼。“唉，你说你这反应也太大了啊，孙嬷嬷都回来跟我说了，说是你每天早晨都吐得很厉害。瞧这小脸瘦的，唉，可真是让人看了心疼。” “丫头啊，你说你想吃点儿啥？咱们这皇宫里只要有的，皇祖母一定让人做了给你吃。”太后瞧见娇颜那样子，实在是舍不得，就一个劲儿的问娇颜，喜欢吃什么。 娇颜现在还不到嫌饭的时候，也说不出想吃点儿什么，于是就只能摇头了，“皇祖母，孙媳真的想不出要吃什么，现在是见了什么都没胃口。平日里就是吃些水果之类的，估计还需要一阵子，才能馋吃的呢。” “还得谢谢皇祖母，让人送过去了那么多的果子，不然，娇娘这些日子，可就难熬了。”娇颜最近这些时候，真的就是拿水果当饭吃了，也好在还有这些能吃进去，不然，还不知道要瘦成啥样呢。 一说起来水果，太后就想起来了，“对对，想起来了，咱们宫里，刚刚进贡来的几样果子，石榴、葡萄的，都有。快，赶紧去取来，给王妃尝尝。” 这个年月里，已经有人开始琢磨着怎么让水果尽量保持新鲜存放时间长了。一些耐储存的品种，用适当的办法储存，是能够多放一段时间的。尤其是快要过年的时候，各地的官员，都会想尽办法，送往京城一些比较特别的东西。保存完好的水果，就是南方各地最喜欢送的东西了。 当下，就有宫人出去，不多时端了好大一盘子的水果回来。别说，除了平常娇颜吃到的苹果橘子梨之外，竟然还有石榴葡萄甘蔗等。这些都不是平常能够见到的东西，即便是在皇宫里，也是十分难得。 “皇祖母，这些水果十分难得呢，您还是留作吃吧，我还好，没必要跟皇祖母争这些吃的。”娇颜知道那些水果的珍贵，恐怕就算是皇宫里，也未必有多少。太后让人一下子端出这么多，娇颜生怕自己吃了，太后就没得吃。 “胡说，皇祖母这里还有呢，不过是些果子罢了，还值什么？你尽管吃，只要你喜欢就好了。”太后瞪了娇颜一眼，然后又笑了，“只要我的重孙喜欢吃，想吃啥都行。” 娇颜心中感动，也不好说什么，于是就笑了，“其实要真是说起来，我倒是馋家乡的冻梨了。皇祖母怕是不知道，我家那边冬天比较冷，好多东西放在外面，就能冻的硬邦邦的。” “村子里家家户户都种的果树，夏天倒是也不缺果子吃。我们村特别出产一种梨，那梨子秋天吃，根本就不好吃，又酸又涩的，根本没法入口。但是把那梨子放着，等着冬天上冻的时候就在外面冻透了，然后再拿回家来用水缓着吃，那才叫好吃的。” “原本又酸又涩的梨子，在外面冻透了，就变得酸甜适口。而且梨肉又细又白的，只要咬破皮一吸，就可以把里面的汁水都吸出来。”娇颜一说这个，还真是有些馋了呢，她想起了青山村，想起来齐家那些大梨树。 “可惜离着太远了，这个冻梨还真是吃不上。”说到这儿，娇颜不免有些想青山村的一切了。娇颜在青山村生活了好多年，对那里有一种特殊的感情，此时提起，难免有些伤怀。 太后见到娇颜脸上的表情有些变化，知道娇颜这是想家了。尽管顾家也跟着搬来了京城，不过娇颜也并不是能够时常回伯府去探望父母，更不要说，那个她从小长的的家乡了。 “这还值什么？大不了哪天让你父皇派人，去青山村取一些冻梨回来就是了。只要你爱吃的，不管是什么，咱们都有办法弄来。”太后瞧着娇颜有些伤怀，知道这是女人怀孕以后情绪变化，故而变出言安慰道。 娇颜一听，便失笑摇头，“皇祖母，瞧您说的，我不过是怀了个娃儿，结果就要人家大老远的跑去青山村弄冻梨回来，哪有这么劳民伤财的啊？不用了，等哪天回娘家去看看就是，年前我爹派人送年礼回乡，指不定就能带来一些好吃的呢。” 娇颜说着，心里也是十分感动，她刚刚也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结果太后差点儿真的派人去青山村。这要是真的让人去青山村要什么冻梨，那可就真的成了笑话了呢。 “皇祖母，我很好，真的很好，可能是岁数小，也可能是前两年在边关受了伤，身子有些损伤没养回来，所以才会折腾的厉害了点儿。没事的，过一阵子就好了。”娇颜并不想让人家把她当成易碎的瓷娃娃一样来疼着，她还是她，不过就是怀孕了，没必要娇气到什么程度。 既然娇颜这么说了，太后也就不再坚持，“你这丫头就是倔，非得这么硬撑着，女人本来就是要被人疼的，不用那么坚强。”太后拍着娇颜的手，叮嘱道。 “绍远很疼我的，皇祖母放心吧。”娇颜绽开笑颜，开心的笑了。 这头太后跟娇颜说话，那边绍远劭安，陪着太上皇和皇帝聊天。男人聊的，永远都是家国大事，第一个自然是来年开春的春闱，选拔人才可是第一重要的。另外，就是这边关的局势了。 如今大齐北方已经平定，北狄新国王年纪轻，大多部落都对其不太信服，新国王忙着镇压那些部落的反抗，已经忙得焦头乱额了。再加上老国王还在大齐京都呢，北狄那边束手束脚的，还真是不敢有什么异动。 北辽更是不用说了，如今已经与大齐结成了同盟。玉贺部要是没有大齐的支持，想要威慑其余部落也没那么容易，再加上北辽那么多的财富都被带走了，现在的北辽，努力恢复实力都还需要时间呢，更不要说有什么别的心思了。 如今大齐已经在边境开设了许多榷场，以供两国交易之用，两国的百姓通过榷场，互市贸易，倒是让百姓都收益不小。北方边疆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这也是永康帝最希望见到的。 但是目前来看，南方还是有些不太稳定，西南的南绍国，据说正在处于内乱阶段。建宁侯吕家被派到南绍边疆，近期倒是挺安分，并且出兵，帮着南绍王室镇压了几次叛乱。南绍使臣此次前来，对大齐的援手，表示了感谢之情。 倒是安南国那边，目前还没有什么动静。毕竟从京都派人去安南，就是再快，也得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到，更不用说，此时正值新春之时，怕是路上也很多不方便。估计着，最少也要二月，才能得到具体的消息了。 另外，就是东南沿海，近期总有匪寇袭扰。大齐不少百姓，以及出海的商户，都会被那些匪寇劫掠，损失有些惨重。 “父皇，是不是应该派人严密注视南面的动向啊，儿臣觉得，如今这东南西南的局势，都不算太好。尤其是西南，这安南国那边，局势不明朗，一个弄不好，怕是就会有战事发生。”说起这些来，绍远不由得心中一动，他一直想要离京来着，若是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去西南镇守，倒是也可行。 不过，这个主意只是在绍远的脑子里闪过，却并没有说出来。因为绍远忽然想到，自家小媳妇已经怀孕了，而且以娇颜的状态来看，十分不适合长途跋涉。更不要说，如今西南局势不明朗，万一有战事，那可就很危险了。 算了吧，还是再等一阵子看看，最少，也得娇颜把孩子生下来再说了。 第902章 除夕守岁 一家人在宫中过年，自然是其乐融融高兴欢喜。尤其是太上皇和太后，看着他们最喜欢的儿孙都在眼前，那种喜悦满足，真的是难以言说。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永康帝身边没人陪着，这个，让太上皇觉得有些遗憾。 “老四啊，你也不能一直就这么一个人单着，自古以来，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你是帝王，帝王三宫六院不是摆着看的，哪有你这样的？别说那苗家丫头现在不知道在哪里，就是她在你身边，是你的皇后又能如何？难道你还能为了她一个，就不去亲近别的女人了？” “你是皇帝，不是寻常百姓，即便是百姓之间，那些个稍微富贵有钱的，不也是有几房妻妾么？你可倒好，守着这天下的女子，竟然非得一个人单着，真是不知道该说你什么了？你怎么不想一想咱们皇家的子嗣？你只有绍远和劭安两个孩子，不觉得太少了么？” 往常太上皇并不会说这些，可是今天过年，瞧见眼前只有两个孙子，太上皇难免就有些心理不舒服了。“你父皇我可是有十几个儿子，孙儿也是不知道多少，你呢？等你到父皇我这个年纪的时候，就两个儿子在眼前？就那么几个孙子？你不觉得孤单的慌么？” “儿啊，听父皇一句劝，你心里有苗家那丫头也就是了。要是她真的回来，你就是许给她皇后的位置，父皇也不说什么。可是你不能这么苦着你自己啊。”太上皇今天也是真的忍不住了，趁着人少，就把永康帝给一顿说。 “还有，兰儿被你关在翠玉宫之中，也有些时候了，你可不能再关着她。不为别的，你也该为劭安想一想啊，那是劭安的亲娘，劭安年后就要预备大婚了。这宫里没有个正经主事的女人，你母后岁数那么大了，你忍心还要再折腾她一回？难道劭安成亲，你还不让他母亲来帮忙操持么？” 太上皇岁数大了，其大多数时候都不愿意管这些事情。更何况永康帝才即位没多久，各种事情也的确是忙，之前太上皇就一直没说。但是现如今眼看着各处都安稳下来，要是还由着永康帝的性子这么胡闹，太上皇觉得自己有点儿没尽到父亲的责任了。 永康帝听见父亲这么说，不由得苦笑摇头，“父皇，儿子的心都在婉如那里了，哪里还容得下旁人？儿子在边关十几年，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女人对于儿子来说，不是必要的。至于婉如回来还是不回来，儿子也不敢说，不过我会尽力去找她的。” “儿子现在有绍远和劭安两个，已经很知足了。如今绍远娶了媳妇，娇丫头也有了身孕，用不了多久，劭安也会娶媳妇的。绵延皇家子嗣的事情，有他们兄弟呢，哪里还用儿子烦心什么。父皇，别为儿子担心了，儿子这样很好，真的很好。” 永康帝从来没觉得这样很苦，这些年他都是这么过来的，没什么大不了。那些女人，他实在是懒得理，随便找一个见了他就跟木头一样话不会说，什么都不敢做的，反倒还不如一个人自在。 他已经过了谈情说爱的年纪，即便是心里没住着苗素问，也懒得再去找个女人，慢慢地了解喜欢了。至于没有感情的那种亲热，或许是之前的事情一直影响着他，永康帝就是接受不了。 太上皇和永康帝俩人的对话，绍远和劭安都没有插嘴，这个不是他们做晚辈能给置喙的。不管永康帝做任何的决定，他们只有服从，没有任何反对的资格。 太上皇劝了一通，不见效果，干脆也就不管了，他长叹一声，“罢了，你自己的事情，还是自己做主吧。我老了，也管不到你。”毕竟是难得团圆的时候，总说这些也不好，太上皇懂得什么是适可而止。 于是，众人又换了另外的话题，屋子里的气氛又重新恢复了过来。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说说笑笑的，众人吃了团圆饭，然后一同守夜。当然，太上皇太后，还有新晋为孕妇的娇颜，熬不住，都半路上跑去睡了一觉。 子时，皇宫之中燃放各种焰火，同时鞭炮声阵阵，爆竹声中一岁除，新的一年，来到了。睡醒了的娇颜，在绍远的陪同下，小心的走出了大殿，来到外面，仰头看着满天的焰火。 宫中所燃放的焰火，都是内造的皇室专用之物。其中的火药，用的就是娇颜研制出来的，用作信号弹的那种，飞得高，颜色多还特别亮堂。各种花型的焰火在空中绽放，映照的整个宫城都绚烂非常。 皇宫之中的焰火，就像是一个信号，接下来，就见到远处空中，无数焰火腾起，那是京中大臣以及百姓家，都开始燃放焰火了呢。瞧着眼前这样的情形，还真是应了火树银花不夜天这句话。 “京城里过年，真的好美啊，天，我还真是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多这么美的焰火呢。”娇颜忍不住发出赞叹来。原本在家的时候，过年也会燃放烟花爆竹，但是跟此时眼前的焰火相比，那真的是差了太多。娇颜看着空中不时爆炸开来的焰火，心情好的很。 “这还是父皇不愿太过铺张呢，若是往年，会比这些焰火多一倍，那个场景，更好看。”旁边，劭安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对于劭安的话，娇颜倒是不怀疑。这是哪里，这是皇宫，大齐朝权利的顶峰，别说是一些焰火了，想要什么没有啊？不过，永康帝这个行事风格，娇颜还是特别喜欢的。勤俭是美德啊，尤其是在一个皇帝的身上，能够见到这个美德，还真是不容易。 别的不说，只说今晚吧，这要是换成别的皇帝，此时还不得是后宫佳丽无数，珠环翠绕莺声燕语热闹非常么？可是眼下看看，却是只有他们这几个人在宫中过年，说实在的，还真是有些冷清了。 永康帝自即位以来，后宫之中并没有什么新的嫔妃，就连原本宫中的那些宫人，也都放出去了大半。没那么多要伺候的主子了，留一堆宫人做什么？还不如放出宫去，让她们各自回乡嫁人呢。 这样的举动，真的是赢得了百姓的众口称赞。永康帝登基才四个月，但是在民间的声望，可是比太上皇要好许多，甚至于有的百姓都说，快要跟太祖媲美了。有这样的一位皇帝，其实是大齐的幸运，但是说句良心话，娇颜也觉得，永康帝的日子，过得太苦了些。 “也不知道母亲现在在哪里，唉，我真是弄不懂，母亲为什么就这么倔强呢？要是母亲能够跟父皇在一起，那该是多好啊，咱们一家可就正经团圆了呢。”看着天上的焰火，娇颜忽然心生感慨，叹道。 “是啊，若是母亲当时救了咱们没有离开，只怕是所有的误会都解除了。此时咱们一家人在一起，欢欢喜喜的过年，该有多好？”绍远听了娇颜的话，也是十分感慨。“要是母亲知道你有了孩子，肯定会十分高兴的，唉，就是可惜，不知道母亲现在去哪里了。” 提起苗素问，绍远和娇颜都难免有些感慨，绍远已经快两年没能见到母亲了，他真的很想母亲。从小到大，他与母亲相依为命，如今他权势富贵都有了，结果却不能好好孝顺母亲，实在是心中一大憾事。 “颜儿，你说怎么样才能找到母亲呢？我真的很想母亲回来，让她不要再四处漂泊了。母亲年纪也不小，再这么折腾下去，她的身体吃不消的。”提起苗素问来，绍远真是无尽的思念与惆怅。 娇颜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找到母亲，但是我总觉得，母亲一定很关注咱们的动向。唉，她不想出现，咱们真是一点人办法都没有。”想起那位教了她一身本领的师父兼婆母，娇颜心里也是不太舒服。 两个人站在院子里好久，直到有宫人出来，请他们进屋去吃饺子，二人这才收拾起心情，一同进了大殿之中。这除夕夜守岁吃饺子，是北方人必须的习俗，哪怕是身在皇家也是不例外的。 大殿里，太上皇和太后也都精神满满的坐在那里，此时每个桌案之上，都摆了几盘饺子。“过年了，不管能吃多少，都是应应景儿。来，都过来陪着我们两个老家伙，吃几口。娇丫头，知道你吃不得太肥腻的，所以特意让御膳房预备了三鲜的饺子，你尝一尝，味道怎么样。”太上皇见到绍远和娇颜进来，便招呼道。 娇颜和绍远依言坐下，然后绍远特意夹了几个宫人指点的，那个三鲜馅的饺子，放到了娇颜面前的小碟里面。 娇颜夹了一个放到嘴边，咬了一口，果然味道鲜香无比。这里面放着的是韭菜虾仁和鸡蛋，算是素馅，没有肉，吃起来鲜香爽口，不会油腻腻的让人不舒服。而且那虾仁不晓得是哪里弄的，不是干了的虾仁，竟然是新鲜的，味道真的是非常棒。 顾家就算是日子过得再好，也是弄不到这样的虾仁的，所以这个饺子，算是娇颜来到这个世界里，第一次吃到。娇颜忍不住眯起眼睛来，细细品尝着，然后不停的点头。“好吃。” 第903章 初一朝会 娇颜绍远，在宫中陪着太上皇太后他们过了个团圆年。一同守岁吃了饺子之后，众人又在一起说说笑笑聊了一阵子，然后才各自去休息。白天还有不少事情要忙呢，自然是不能真的一点儿不睡熬到天亮。 当然，绍远夫妻和劭安，也都留在了宫里。等下还要举行大朝会呢，这要是出宫再进宫的，来来回回多麻烦。回去还没等躺下休息呢，就得再起来了，还不如在宫里休息一会儿。左右他们都带着冠服等，直接换上就行了。 绍远娇颜也没去别的地方，就在鸿寿宫这边直接住下休息。娇颜现在是睡仙儿转世，别看刚刚睡醒没多会儿，此时重新躺下，没用几个呼吸，人家又睡着了。 瞧着怀里小妻子睡得香甜，绍远好笑之余，更多的是心疼。也不知道娇颜肚子里这个小家伙是咋回事，娇颜怀上他之后，就是成天的没精神。“熊孩子，你要是再敢折腾你娘，等你生出来，我肯定揍你。”绍远对着娇颜的肚子虎着脸说道。 绍远说完一想，自己这不是也在犯蠢么？娇颜此时肚子里那个，还不定有没有黄豆大呢，自己说啥，那不是白扯？绍远觉得没意思，干脆就搂着媳妇睡觉了。 这一觉睡得并不长，因为正月初一不仅仅有大朝会，皇族子弟还要去奉先殿祭拜先祖。所以，卯时初，屋外的宫人们就开始有动静了。绍远向来警醒，一听见外面的声音，就直接醒了。“什么时辰了？”绍远低声的问了句。 “回王爷的话，已经卯时初了。”屋外宫人回道。 卯时出，那就必须赶紧起来了。关键是今天他们都要穿戴冠服，亲王的兖冕实在是复杂，需要费一些工夫才能穿戴整齐呢。绍远想了想，这才轻轻的推推娇颜的肩膀，在娇颜耳边轻声的喊，“颜儿，起来吧，已经卯时初了，今天事情多，不能睡太晚。” 叫了好几声，娇颜这才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绍远，到时候了么？我怎么觉得好像才睡着啊？”怀孕反应，让娇颜感觉脑子里就是一团浆糊，好像反应都慢了不少。难怪人家都说，一孕傻三年，娇颜真的怀疑，她生完这个娃，会不会变成傻子了。 绍远叹气，低头亲了亲娇颜的脸颊，“辛苦你了，要受这些折腾，不过今天这个大朝会，实在是躲不过去的。我已经嘱咐人，多关照着你一些，熬过去上午就好了。”没办法，祖宗家法在那里，娇颜是孕妇不假，可是也不能例外。 娇颜甩甩头，把脑子里那一团浆糊给甩出去，然后坐了起来，笑笑，“没事儿，我能坚持一下的，起来吧，咱们赶紧收拾收拾，然后换了衣裳。” 说实话，他们这是住在了宫中，已经算是好的了，卯时初才起。要是在府里，怕是寅时初就要折腾起来呢。今天文武百官，宗室贵胄，都要进宫的，光是路上避让旁人，都要耽误一阵子。所以，娇颜可没什么不满足的，赶紧起来穿了衣裳。 宫人在外面听见了屋里的动静，知道王爷和王妃都醒了，于是连忙端着洗漱用品进来，服侍着二人梳洗。绍远和娇颜都用了最快的速度收拾差不多，只除了外面的衣裳没有穿上而已。 这时宫人送过来了早膳，结果娇颜在见到早膳的那一刻，直接就跑去吐了。这一吐，就耗费了将近两刻钟才好，等到娇颜吐完，绍远才扶着娇颜，重新坐好了。桌子上，是绍远重新吩咐宫人去取来的饭菜，依旧如同家里一般，清淡简单，娇颜好歹的，算是吃了一些进去。 吃过早饭，宫人再次帮着娇颜，整理好衣裳，然后将外面的大礼服都穿好，戴好了九翟冠。娇颜这才跟绍远一起，从鸿寿宫出来，前往奉先殿。 来到奉先殿之外，就见到那些皇叔们已经来的差不多了，接着皇帝也赶到，由宗室的宗正引领众人进了奉先殿，祭拜先祖。 一系列冗长繁杂规矩礼仪，直把娇颜给折腾的头昏脑涨腰酸背疼，可是娇颜也不能说什么，咬牙忍着。好歹娇颜跪着的那个蒲团，不晓得是谁关照过的，不但是厚了一些，而且里面竟然还透着丝丝暖意，这倒是不错。娇颜还担心来着，地上那么凉，要是跪的时间长了，凉坏了身子可怎么办？ 等到最后的跪拜结束，娇颜才从蒲团上站起来，她晃了两晃，差点儿没站稳。娇颜自从怀上孩子之后，气血好像特别的虚，动不动就会晕眩。也幸亏身旁不知道哪位夫人，伸手扶了她一把，才算是站好了。 娇颜扭头一看，原来是十七王叔的妻子，福亲王妃，“多谢婶子了，要不是婶子帮忙，我刚刚非得摔了不可。”娇颜低声的向福王妃道谢。 “侄媳妇，你还是找个太医好好看一看吧，哪家的媳妇才有身子，就像你这么虚弱的？你也是刀枪箭雨里闯过来的人呢，这么个样子，不太正常啊。”福王妃已经得知了娇颜有孕的事情，此时语带关切的说道。 娇颜点点头，“等着忙过了这两天吧，大初一的，总不好请郎中看病。婶子放心，我会自己注意的。”娇颜自己也觉得是奇怪了些，以前没太想，就觉得可能是怀孕的正常反应，但是现在看来，好像她的反应比别人重了不少。 福王妃点点头，“也是，这大过年的请郎中，实在是晦气。没事儿，也不用太担心，每个女人怀娃都不一样，指不定就是你这个反应比较重而已。平常多吃些补品，别亏了嘴就行，估计过一阵子就能好。”福王妃怕娇颜年纪轻，听了她的话再害怕，于是又赶忙安慰道。 娇颜和福王妃说了几句话，这边祭拜仪式已经完成，众人从奉先殿里陆陆续续的退出来。绍远惦记娇颜，也不管那些规矩不规矩的了，直接过来扶着娇颜一同出了奉先殿。来到外面，早就有宫人等着了，此时上前来扶住了娇颜，然后跟着众人的脚步，前往皇极殿。 皇极殿这边，文武百官早就在殿外候着呢，此时有内侍高喊一声，“时辰已到，朝会开始。”接下来，百官们便陆陆续续按照顺序开始进大殿。 初一的大朝会，不光是王妃，正三品以上的外命妇，都要进宫来，此时呼啦啦的跪下了一大片。 娇颜是亲王妃，位置自然是比较靠前的，不过这个靠前不靠前她根本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啥时候仪式能结束？早晨没吃多少东西，刚刚在奉先殿里折腾半天，浪费了好多体力。这会儿工夫，她就觉得胃里空空的，饿得慌。 娇颜跪在那等啊熬啊，好不容易，那冗长的仪式才算结束，三叩九拜之后，这才算是能起身了。到此还不算结束呢，正经来说，命妇们还需要去凤仪宫，听候皇后的训导。如今宫中没有皇后，就只能由太后来主持了。 于是，一众外命妇从地上起来，在内侍宫人的引领下，陆陆续续又来到了凤仪宫。就在凤仪宫大殿之外，聆听太后的训诫，叩拜之后，这才算是结束了。 这么一折腾，一上午的时间就过去了，娇颜这一上午真的是累的不轻，此时就觉得肚子饿脑子昏，恨不得立即吃上一些东西然后睡觉去。可是不行啊，接下来还有宫宴呢。没办法，娇颜也只好耐着性子在那熬。 此时众人都已经来到了凤仪宫的正殿之中，一众外命妇们都按照事先排好的位置，各自坐下。娇颜看了看，自己的母亲冯氏，还有二嫂婉凝也都进宫来了，看见亲人了，娇颜这心情也好了不少，朝着母亲和嫂子笑笑。 冯氏从在外头见到闺女那时起，就一直担心着呢。娇颜的脸色不好看，人也整个儿瘦了一圈儿。冯氏此时还不知道娇颜有喜的事情，故而见到闺女那个样子，实在是担心的不得了，不知道自家闺女这是咋了。 见到闺女朝自己看过来，冯氏就用眼神询问娇颜，这是什么情况？娇颜这才想起来，自己怀孕的事情，并没有通知顾家。 这个年月里，女人怀孕，一般没出三个月，是不好向娘家报喜的。娇颜这才怀孕没多久，自然不可能嚷嚷的谁都知道。至于那几位王妃，小年夜她们就已经知道了，可是人家回去也是都没说。 大殿里这么多人，娇颜和母亲又隔着比较远，也不可能大声喊自己有娃了啊。于是，娇颜只能给母亲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这时，太后出来，坐在了大殿上首中间的位置，殿中寂静无声。太后看了看在场的众人，笑笑，“今天是新年，大年初一，就是个欢欢喜喜的好日子，都不必拘束，随意些就好了。请你们进宫来，也是想要跟你们见见面，热闹热闹，无须顾忌，自在些就好。” 太后虽然是这么说，可是在场的这些外命妇，也没几个真的敢随意的。这时有宫人陆陆续续的送上了酒菜，于是，宫宴开始。 第904章 万千宠爱 太后身体不是很好，故而这酒宴也不过是开始的时候在场，等着三杯酒之后，太后就借故离开了，这边交给了十三王妃她们几个来主持。 太后离席没多久，就有宫人过来，请了娇颜还有冯氏去后殿说话。一听太后叫自己，娇颜可算是高兴起来了，她在这大殿里，简直就是煎熬。桌案上的酒菜，一个个都油腻腻的，看了就没胃口，可是娇颜还饿得慌。那种看着东西不敢吃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 娇颜和冯氏在宫人的引领下，一路来到了后殿，就见到太后倚在罗汉床上，闭着眼睛眯瞪着。听见有脚步声，太后这才睁开眼，“丫头，过来，到皇祖母这边来。我已经让人去单独给你预备吃的了，外头那些饭菜，你肯定是吃不惯的。” 太后一边朝着娇颜招手，一边扭头去跟冯氏说话，“侄媳妇怕是还不知道吧，这丫头怀了娃了，也不知道怎么就害喜那么厉害，啥都不想吃，成天就爱吃些水果青菜的素淡东西。我怕她在外面吃不饱，这才把她叫进来的。侄媳妇也有些时候没瞧见丫头了，叫你进来，跟丫头说说话。” 太后的话，冯氏只听进去了前半截儿，她一听说娇颜怀孕了，当即就抓住了娇颜的手，“你这孩子，有了身子怎么也不让人告诉我一声啊。娘要是知道了，咋地也得过去看看你，伺候你一阵子啊。” “你这岁数小，哪里懂得怀孕要注意什么？吃的用的，都得当心才行。瞧你瘦的这个样子，害喜挺厉害么？”冯氏瞧着娇颜那个模样，简直就心疼坏了。“怀上多久了？” 娇颜一见母亲那个紧张的样子，连忙又安慰冯氏，“娘，我这才刚刚一个月多点儿，要不是害喜严重，根本就看不出来，连诊脉现在都还不是很确定呢。没到三个月，哪好去告诉你啊？”娇颜解释了一句。 冯氏张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怎么这么早就开始害喜呢？吐得很厉害？”看着娇颜那个脸色，冯氏也就知道，闺女这怀孕的反应怕是有些严重。“快，赶紧坐下吧，你现在可得好好当心才行。” 娇颜也坐在了罗汉床上，隔着小几跟太后面对面，冯氏则是坐在了宫人搬来的锦凳上。而这个时候，有宫人端上来了好几样素淡清爽的菜肴，还有香米饭等送过来。 娇颜一看那绿绿的青菜，一下子就有了胃口。这御厨做的菜倒是挺合她的心思，只是把青菜给烫熟了，然后弄了些葱蒜的碎末儿，还有香油拌了一下。吃在嘴里清清爽爽的，特别开胃呢。 “嗯，还是这个好吃。”娇颜捧起碗来，不停的往碗里夹菜吃。“皇祖母，还是您知道孙媳爱吃什么，就这个最好了，比外面那些大鱼大肉的强多了呢。”娇颜吃的特别欢实。 太后见了娇颜这样，不由得就笑了起来，“原本宫里也有暖房的，我如今年岁大了，也不爱种花草，再加上你不是时常说，让我们老两口多吃些青菜么？干脆，我就让人把暖房里重了好些小菜。昨天瞧你爱吃素的，我就特意吩咐人，去暖房里拔一些小青菜来，做了给你吃。” 太后把宫中暖房的那些花草，送给了绍远大半，那暖房里就空出来了许多地方，太后就吩咐人种了些青菜。倒是也没有几样，不过是小白菜、韭菜、蒜苗、小萝卜之类的，此时长的正好。太后还没舍得吃的，就让人拔了给娇颜做菜了。 娇颜一脸感动的样子，“皇祖母，你对我太好了，我都不知道该说啥了呢。”太后对娇颜的呵护疼爱，就连亲祖母也比不上的。 太后看着娇颜那可爱的模样，就笑了，“瞧你这丫头，不过是几棵青菜罢了，瞅瞅你，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你爱吃，皇祖母让人多种一些就是了，到时候都送到王府去。唉，也是难为你了，这大冬天的本来就没啥青菜可吃，偏偏还就爱这口。” 冯氏听了太后和娇颜的话，心里也是松快了不少，她刚刚看见娇颜那个样子，真的是担心娇颜。怕她年轻，不懂得照顾自己，也怕皇家不重视，让娇颜受了委屈。此时见到这样，总算是安心了。 娇颜饿的狠了，此时见到爱吃的饭菜，可是没少吃，一碗香米饭，两盘子青菜，就这么被她吃光了。还是没觉得饱，不过娇颜却是也不敢再多吃了，万一等会儿不舒服，那可就白瞎了这么好吃的青菜呢。 吃了饭，有宫人送上来了梅子茶，酸酸甜甜的开胃还助消化，娇颜喝了一杯，感觉舒服多了。“哎呀，总算是觉得肚子里有东西了，刚刚在外面，我真是饿的前胸贴后背呢。”娇颜在太后面前向来是自在的，这时便满足的笑道。 太后和冯氏瞧见娇颜这样，不由得很是怜惜。她们也都是有过孩子的人，怀孕的女人饿起来，那个感觉，真的是太难受了。“苦了你，这才刚刚开始呢，还有九个月，需要你慢慢熬。丫头，皇祖母还是那句话，喜欢什么，尽管跟皇祖母说，皇祖母一定想办法给你弄来吃。” 怀孕的女人，口味千奇百怪，太后心疼娇颜，故而便这样叮嘱她。娇颜连连点头，“好，我要是想到了，就跟皇祖母说。” 太后留冯氏在这边又说了一阵子话，随便闲聊了一些，之后估计着外面的酒席快要散了，冯氏这才告退。 而娇颜这边，在跟冯氏说好了，明天初二回娘家，又送了冯氏出去之后，这困劲儿也就上来，干脆去偏殿找了地方，直接睡觉。 娇颜这一觉睡得很沉，等她醒来时，就见到绍远正坐在身边，正用温柔的目光看着自己，那目光里的疼惜和爱怜，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娇颜伸手，搂住了绍远的颈子，“什么时候了？我睡了很久么？” “现在是申时中了，你睡了快两个时辰。皇祖母说，你早晨起来太早，白天又折腾的狠了，所以也不让我叫你，让你多睡会儿。外面的宴席早就撤了，我都过来好一会儿了呢。”绍远低头，亲了亲娇颜的红唇。 “起来吧，收拾一下，咱们要回王府了。明天我要陪着你回娘家去，咱们住到初五，然后再开始春宴请客就好。”为了让娇颜能够多在娘家住几天，绍远早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绍远是亲王，春宴也不好宴请太多的人。朝中的大臣，是一概不能请的，这个要是被御史知道了，难保不会参一个私自结交大臣的名头。绍远行事比较谨慎，再者也没那个心思去争夺什么，也就没必要去拉拢什么人。 所以王府的春宴，顶多也就是请一请还在京城的几位王叔，以及劭安等这些小辈儿的兄弟。另外，也就是回请一下顾家和顾家的亲戚，基本上也就这样了。 年后一直到正月十五，都是可以休息的，所以时间有的是，绍远就把娇颜回娘家的时间安排了四天。这样一来，娇颜就可以好好的在娘家玩了。 娇颜早就知道了绍远的安排，不过此时一说起来，还是挺高兴的。她也不管这是什么地方，高兴劲儿上来，搂着绍远就亲个不停。“绍远，我简直太爱你了，你最贴心了。”她很大方的夸奖道。 对于小妻子时不时的热情表现，绍远早就习惯了。不过，此时娇颜的亲吻，却是让绍远心中有些火热。他看着娇颜，沙哑着声音说道，“别逗我啊，你现在情况特殊，你要是把我撩拨的火气上来，我可是不管那些，直接就把你给吃了。” 绍远一边说着，拇指还在娇颜的红唇上流连，天知道他有多么渴望娇颜。自从小年夜得知娇颜有可能怀孕了之后，他就没敢再碰娇颜，这些天的忍耐，可是经不住娇颜撩拨的。 “为了你肚子里的小娃好，以后最好不要这么热情知道么？”绍远还是没忍住，低头在娇颜的红唇上，重重亲了一下。 娇颜的脸直接红透了，她还真是忘了这回事呢，如今她正是怀孕最危险的时候，亲热不得。“哦，我知道了。”娇颜把脸埋进绍远的胸膛，闷声道。刚刚她一时忘形，竟然忘了这个呢，丢人。完了，没脸见人了。 绍远哭笑不得的看着那个窝在他怀里，不敢抬头看他的小女人，这丫头一天怎么就那么逗人呢？“颜儿，你我是夫妻，亲近一下原本也没什么啊，不过是你现在这情况特殊，我不敢亲近你罢了。别害羞了，来，起来穿衣裳，咱们回王府去。”绍远柔声哄着娇颜。 娇颜一想，也对啊，眼前人是自己的丈夫，她喜欢跟绍远亲近，还有什么错？不过是现在需要控制，不能太热情而已，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完了，我怎么感觉我越来越蠢呢？绍远，我会不会生了孩子，变成傻瓜啊？”娇颜感觉，自己的脑子里，都装了稻草。 第905章 众人的担心 绍远和娇颜收拾好了，辞别了太上皇和太后，又去跟皇帝说了一下，这才从宫中出来，一路回了王府。 王府这边早就预备妥当了，绍远和娇颜两个，先是在前院大厅里，受了众人的礼，然后又让人挨个儿的给府里这些管事一人一个红封。“忙了这些时候，你们也都累的不轻，偏偏还不能像旁人家似的，趁着过年好好休息。” “每人领个红包，也就算是我们这当主子的一点儿心意。接下来府里还要办春宴，你们一个个都得打起精神来，知道么？”娇颜如今，可不是以前了，这些管教下人的手段，学了很多呢。 一众管事手里拿着分量不轻的红包，一个个早就美得心里直冒泡了，不管娇颜吩咐什么，她们都连连点头。“谢王妃的赏，奴婢等一定尽心尽力，伺候主子。”这个时候，说太多都是废话，表明态度就行了。 娇颜挥挥手，示意众人都可以出去了，管事们鱼贯而出，接着娇颜和绍远，也就回去他们的住处。回到这边，紫苏等人连忙上前来行礼。今天是大年初一么，当然也不能免俗，都过来拜了年问安。 “玲珑，给她们几个，也每人发一个大红封，连你自己的，别忘了。你们跟着我，也都没少挨累，过年了，没啥好东西给你们，一人一个红包，拿着玩儿去吧。”娇颜对人向来大方，再说这些丫头伺候的都很是尽心，也该给人家一些奖励了。 “可惜绿萍没能在家，要是绿萍在就好了，也不知道，她的伤怎么样，可好的差不多了？”娇颜看着眼前这一个个欢天喜地笑着的丫头们，忽然想起来了绿萍。那个从小就跟着她，也是帮了她不少忙的女孩子。 “绍远，我想让母亲收了绿萍做义女，给绿萍一个好出身，再给她找个好婆家。”等着那些丫头都出去了，娇颜才把自己的想法对绍远说了。 绍远闻言点点头，“你这个主意倒是不错，绿萍跟着你也不少年了，帮你做了不少事。尤其是这一次，她救了玉滢，是劭安的大恩人呢，该给这丫头记功的。要是岳母认了绿萍做义女，绿萍可就是顾家的女儿了，往后这亲事，定然不会错的。” 对于绿萍那个小丫头，绍远的印象还是不错的。绿萍一心为了顾家，娇颜的话对于绿萍来说，比圣旨都管用。这一回要不是绿萍拼死保护了玉滢，真的是不敢预料会有什么后果。不光是劭安要错失心上人，恐怕连皇室也要跟着蒙羞的。 这样一说，绿萍可真的是劭安的恩人，也是皇家的恩人。所以，给绿萍一个好出身，再安排她嫁个好人家，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了。“这件事你来安排就是，等着明天见了岳母，你跟岳母商议吧。” 娇颜贴身的这些丫头，一个个岁数都不小了，娇颜之前就跟绍远商议过，要给她们找婆家的。不过年前一直忙着，绍远还真是没多少工夫，这会儿夫妻俩闲着了，就谈论了起来。 “我想着，还是给玲珑她们，直接找咱们府上的护卫算了。府里的护卫，大多都是从边关带回来的，个个都是好汉子。这些人里面不少还都没成家呢，正好，就让他们娶了这几个丫头，倒是也挺不错，你看呢？” 绍远搂着娇颜，俩人坐在炕上闲聊，绍远就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一来，你的这些丫头就不用离开王府了，还能回来当差。二来，你把贴身的丫头嫁给了那些护卫，那些护卫，往后会更加死心塌地的保护你。”绍远怕娇颜不同意，故而便给娇颜分析利害。 对于绍远说的，娇颜其实真的没有什么不同意。府里这些护卫，娇颜自然是知道，都是从边关带回来，也算得上是出类拔萃的人物了。玲珑嫁给他们，还真是不算亏。“嗯，也行，那就等着过了十五，咱们再好好琢磨一下这件事。玲珑她们年纪大了，不能总这么耗着。” 娇颜既然答应了，绍远就必须提到另外一件事，“那咱们年后就得再采买一些小丫头了，让玲珑她们先带着，等着挑出一些好的来，放在你身边当差。你如今这个情形，必须得找一些机灵又细心的才行。” 绍远想事情向来都是稳妥又周到的，娇颜如今脑子不太好用，这些事情，当然就全都是绍远做主了。俩人聊了一阵子，结果娇颜又饿了，绍远看了看，时候也真是不早，干脆就喊人预备饭菜。 厨房里早就都预备好了，玲珑等人去取来饭菜，绍远陪着娇颜一起吃了不少。虽然是过年，可娇颜吃不惯那些大鱼大肉的，没办法，王府里的厨房，也就只能做一些清淡的食物了。 吃饭的时候，娇颜忽然想起来太后的暖房了，“对了，咱们府上的暖房，还有没有空闲的地方啊？要是有，留一点给我种菜算了。我现在就想吃菜蔬，见不得肉，可外头根本没有卖的，还不如咱们自己种一些。小青菜也不用多久，半月二十天的，就差不多能吃了。” 娇颜的提议，绍远自然不会反对，“好啊，暖房里有地方的，放心吧，明天我就吩咐下去，让他们给你种一些小青菜。”别说暖房里有空闲地方，就算没有，把那些花扔出去，也得空出来，给小妻子种菜啊。难得小妻子有想吃的东西，不管再费劲，绍远也要做到的。 小夫妻说说笑笑的用了晚饭，之后又看了一阵子书，娇颜虽然下午睡了很久，可是依旧困得慌，于是没等到戌时中，俩人就干脆洗漱了一下睡觉了。 娇颜依旧是沾到枕头就睡着，绍远看着娇颜的这个样子，心里也是隐隐有些担忧。感觉，娇颜怀的这个孩子，耗费了她太多的气血精力，这才刚刚开始呢，也不知道，接下来娇颜会是什么样子。 “颜儿，你一定要好好的啊，千万千万要保重才行。”绍远搂着娇颜，亲了亲娇颜的额角，轻声呢喃道。 正月初二，是娇颜要回娘家的日子。原本打算的是很好，早一点儿出门，结果娇颜又是一阵吐，耽误了些时候。等待他们收拾妥当，还没等出发呢，外头下人就来禀报，说是武安侯带人来接了。 “肯定是咱们耽误的时候太长了，爹娘不放心，就让五哥来接呢。走吧，赶紧回去，不然娘更着急了。”绍远小心的扶着娇颜，从屋子里出来，上了外面预备好的暖轿，然后一路来到了前院。 文齐文平都在前院等着呢，这时瞧见有人抬着暖轿过来，知道这是娇颜，兄弟两个赶忙的迎上前去，“别下来了，直接走吧，娘在家着急，一个劲儿的转圈儿了。” 绍远一直跟在暖轿旁边的，这时上前来，跟两位舅兄见礼，“三哥，五哥，娇儿身子不舒服，早晨吐了好久，这才耽误了时间。” “都知道了，娘昨天回家就跟我们说了。唉，这丫头平常看着生龙活虎的，谁知道怎么这时候反应却是如此重？行了，先别说这些，赶紧上车，咱们到伯府再细说。”文齐和文平二话不说，护着娇颜的轿子，一路就出了王府大门。 王府大门外，马车早就预备好了，这时绍远扶着娇颜从暖轿里出来，然后送她上了马车，玲珑几个也跟着上去。然后文齐文平绍远，都骑着马，后面还带了许多的礼物，就这么一路向伯府行去。 永安伯府这边，众人都在前厅里等着呢，冯氏一大早的就在等，等到这个时候了还没见到闺女的影子，心里简直急的不行。“娇儿这丫头的反应，就跟我怀着她那时候一模一样的，你还记得不？我怀着娇儿那时候，就是一口油腥都不动，就爱吃青菜和水果。” “可那时候是在江南啊，又是夏天，各样的菜蔬多得是，想吃啥都行。你说这个时节，又在这北方，真真是难为死人了。昨天在宫里，太后娘娘都把宫中暖房里的菜，拔了给娇儿做着吃。” “也幸亏娇儿这是嫁到了皇家去，太上皇和太后又那么宠着，这要是换成平常人家，娇儿还不知道要遭多少罪呢。”冯氏心里急，就在那里一个劲儿的念叨。 顾承勇自从昨天听冯氏说了娇颜的情形，也是特别的担心，如今再加上冯氏这么念叨，顾承勇也觉得心里惴惴不安的。“你在绍远面前，可千万别说这些啊。娇儿这是头一个娃，你说娇儿现在的反应跟你那时候像，那不是说娇儿这有可能怀的是闺女么？” “绍远不是普通人家，那是王爷，娇儿肚子里这个，可是皇帝的头一个孙儿辈，人家肯定是希望娇儿生儿子的。你要是这么说，就怕绍远他们不高兴的，知道么？”顾承勇想得多，这时就叮嘱冯氏。 冯氏这时也才想起来，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儿，“得，你要是不提醒我，我还真是忘了这个了。行，行，我不说，啥都不说。”事关闺女在皇家的地位，冯氏哪里能不在意？不过，冯氏也是有些担心，要是娇颜这一胎，真的生了个闺女，那该怎么办？ 第906章 可爱的小侄儿 在冯氏和顾承勇的焦急等待中，绍远文齐几个，护着娇颜，回到了伯府。伯府这边大门敞开，文修带着文福等人，都在门外等着呢，众人见面，互相见了礼。绍远到顾家，就跟自己家一样，所以众人都行家礼就可以了。 “快，爹娘都等着着急了。”文修见到自家妹妹脸色不好，心里也是揪着。雪梅也怀孕有些时候了，刚开始反应也是很厉害，如今才好些了。文修之前成天看着媳妇那个难受的样子，心疼的不行，结果妹妹也是这般，文修这心里，真是各种疼惜。 “娇儿，你怎么样啊？要是不舒服，就先去躺一会儿。今天都是咱们自己家人，没事儿的，谁也不在意这些。”文修不放心，就问娇颜。 娇颜摇摇头，“大哥，我没事，只要熬过去早晨那一阵子，白天还行。”娇颜这会儿已经好了许多，虽然脸色还是有些发白，不过却是不再恶心难受了。 文修见娇颜这样，点点头，“回自家来了，你要是不舒服就说一声，咱们家从来也没那些规矩，爱坐着爱躺着的，都随你。” 众人拥簇着绍远和娇颜，一路来到了前厅，屋子里雪梅、瑾萱、婉凝，还有如花如梦等人，全都在呢，这时见到绍远和娇颜进来，同辈儿的便赶紧都站起来行礼。 绍远朝着众人点点头，“诸位兄长嫂子，都坐着吧，我们这是回家呢，都是一家人，无需拘礼。”来到顾家，绍远从来都不会把自己当成王爷的。 绍远扶着娇颜，来到了顾承勇和冯氏的面前，规规矩矩行了礼，“爹，娘，新年如意。” 冯氏和顾承勇笑呵呵的点头，“好了好了，自家人哪里还用得着这样？来，快过来坐着。”说话间，冯氏还拿出来了两个红封，塞给了娇颜和绍远。顾家的规矩，刚成亲的小夫妻，第一回过年，都是要给红包压腰的。 娇颜知道这规矩，故而便痛快的接了红包，也不给旁边的丫头，而是直接揣在了怀里。绍远也是一样，这岳父岳母给的红包，可必须好好收着才行呢。 二人收了红包，然后挨着顾承勇夫妻坐下，还没等众人说什么呢，忽然就从外面咚咚跑进来了一个圆滚滚的小包子。小包子从外面一进屋，就朝着娇颜扑了来。“姑姑。”跑进来的，当然是小博睿了。“姑姑坏，都不回来看博睿了。” 小博睿如今已经两周岁半，虚岁四岁了，这小家伙特别欢实，说话也早，如今已经能说好多长句子了。小家伙被养的很好，圆圆的脸蛋，白里透红，黑亮的大眼睛，藏满了鬼主意，红艳艳的小嘴，能说出哄死人不偿命的话来。这个小博睿，也不知道是随了哪个，根本就不像文修和雪梅。 顾家现在只有博睿和博骏两个小娃，大家伙恨不得把他们捧在手心儿里疼着。平常博睿也是各种胡闹，大家伙谁也不在意，小孩子么，闹腾一些才好。也正是这样，小娃长的非常健康，皮实的很，成天各处跑，摔了也不在意。 不过，今天很显然，不能由着博睿胡闹了。文修一见到儿子冲向娇颜，连忙上前，一把就捞起来自家的软包子，“睿儿，别胡闹，你姑姑身子不舒服呢，不能和你玩儿，也不能抱你。” 别看小博睿才四岁，可是这家伙长的壮实，挺沉的。文修害怕，小家伙没个轻重，这一下子扑上去，万一伤到了娇颜，那可就是大事儿了。娇颜如今身子虚弱，最是要紧的时候，可是经不住博睿这么一扑的。 文修抱起来了博睿，小家伙可就不干了，他在父亲的怀里各种扭，“爹爹，你放我下来，我要找姑姑，我要让姑姑抱我啦。”博睿喜欢娇颜，好久没见了，结果文修却把他抓起来，博睿哪里能干啊？于是就各种扭各种挣扎。 “不行，你姑姑和你娘一样，也有小弟弟了，现在不能抱你。”文修没办法，只好跟儿子说清楚。 结果，小博睿一听，是姑姑有弟弟了，当时就静了下来，“不早说，原来姑姑也有弟弟了啊，好吧，那我就不让姑姑抱了。” 博睿扭头，十分好奇的看着娇颜，“姑姑，你和我娘一样，都有弟弟了是么？那就是说，我除了博骏、博翰之外，还会有两个弟弟，对不对？”小家伙脑子非常好使，这么一会儿，已经转了不知道多少个弯儿。 娇颜瞧着眼前这可爱的小娃，笑了，“是啊，你将来还会有更多弟弟妹妹的。” 对于娇颜这么说，博睿倒是挺高兴的，“那好啊，我就可以有好多弟弟一起玩儿了，现在只有博骏能跟我一起玩，还是少了点儿。”小娃一脸正经的模样，简直笑坏了一群人。 正说话间，奶娘领着博骏也从外面进来了，博骏比博睿小了七八个月，但是明显的看出来，小博骏走路和说话，都要比博睿当初要晚许多。冯氏和顾承勇最开始就怀疑，是不是当初博骏刚出了月子就被折腾了一回，以至于发育有些延迟。 可是后来才发现，小博骏并不是笨，别看平常不爱说话，但是却非常有主意，有的时候，连鬼灵精的博睿，都糊弄不了他。而且，博骏要是开口，那就准是说在了正点儿上。所以，大家伙倒是也没着急，每个孩子都不一样，不可能全都是一个性格。 博骏进了屋，就松开了奶娘的手，自己慢慢地走到了娇颜和绍远的跟前来，歪着头，看了他们半天，这才冒出一句话，“姑夫，姑姑，过年好。”小家伙吐字还算清晰，但是跟博睿那种爆豆子的语速相比，就是非常慢了。 这小家伙一边说着，结果还双手抱拳，朝着绍远跟娇颜拜了拜。博骏人小，冬天穿的又多，圆滚滚的跟个包子一样，此时做这样的动作，简直是笨拙的可爱。 屋子里的众人，都没想到博骏竟然会这么做，当时就全都愣了，“哎呀，这是谁教给他的？我的天，这小家伙也太好玩儿了。”娇颜一见到博骏这样，简直就笑的不行了。“玲珑，快，快，赶紧拿红包来，给博骏还有博睿、博翰每人一个。” 小侄儿给拜年了，那还不得赶紧给红包啊，当下娇颜就让玲珑，赶紧的把红包塞到博骏衣襟前的一个小兜兜里。 鬼精鬼灵的博睿，没想到这回竟然被弟弟抢了先，当时就愣住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拿着手里的红包，赶忙的朝着娇颜和绍远行礼，“谢谢姑夫姑姑，姑姑姑夫过年好。”小家伙有点儿不好意思了，早晨明明娘也叮嘱过的，可是自己光顾着玩儿，把正经事儿都忘在脑后了。 瞧着眼前这个性迥异的两个小娃，大家伙也是都觉得好玩，“娘，你绝不觉得，博睿和博骏，有点儿像我四哥和五哥啊？”娇颜随便问了一句。 冯氏一听，连连点头，“你要是不说，我还真是想不起来，你一说，真是有点儿像。你四哥小时候就不太爱说话，但是啥事情心里都有谱，你五哥小时候，就是特别爱说，长大了也是火爆脾气，一个弄不好就炸。” 提起自家那一对双胞胎儿子小时候，冯氏也是十分怀念。文治和文平两个，从小个性就不一样，长大了相貌也不同。有的时候，冯氏都会忘记，这俩人是一对儿双。 “唉，也不知道，你四哥和你四嫂，在北辽那边怎么样了。年前光是派人捎来信，只说是你四嫂也有了，再就没别的消息。这么远，咱们也没办法过去看看，我这心里也是记挂着。”顾承勇和冯氏年岁渐渐大了，如今也是有些经不起折腾，所以谁也没敢提出来，要去看看文治。 每逢佳节倍思亲，尤其是一个做母亲的，每一个孩子她都会惦记着。而越是离家远的，冯氏就更是时时牵挂，动不动的就念叨几句。 “好了，今天是娇颜回娘家，也是阿福阿寿夫妻过来团圆的好时候，别去想那些了。指不定什么时候，老四他们两口子就能回来，再不然，等着天暖和了，咱们就去那什么温朵罕城瞧一瞧。我这辈子还没出过咱大齐呢，到时候去看看也不错。” 顾承勇瞧见妻子又在伤感，便赶紧劝说，如今一家团圆，正该是欢喜热闹的好时候，不好说这些伤感的事情。“对了，青山村那边不是还送来了好些个吃的么？我记得是不是有冻梨来着？好像还有山葡萄糕什么的吧？快，让人预备些，给娇儿尝尝。我猜着，咱们娇儿，肯定惦记这些呢。”顾承勇赶紧转移话题。 一说起这些来，还没等冯氏反应过来呢，娇颜可就是来了精神了，“爹，你说家里有冻梨啊？快，我要吃，我都馋了好几天了呢。”娇颜还真是没想到，竟然真的有冻梨。自从那天跟太后提起来，娇颜真的就惦记上了，一直还遗憾着呢。 冯氏见到娇颜那个馋样子，忍不住就笑了，“你啊，这都是要当娘的人了，一提起吃来，还是这个模样。青荷，去，把之前就缓好的冻梨，再用温水泡一下拿来。娇娘现在，也吃不得太凉的。” 第907章 疑似双生子 青荷听了冯氏的话，就去端来了一小盆冻梨。这冻梨，还是年前顾家往青山村送年礼，然后顾承忠几家给捎回来的呢。京城这边虽然也冷，但是为了多保存一段时间，冯氏特意让人，把冻梨都放进了伯府的冰窖里。 雪梅怀孕了，也是比较好这一口，家里旁人都没舍得吃，留着给雪梅偶尔解解馋的。另外还有家里作坊出产的好些个桃肉、杏肉的蜜饯，以及山葡萄糕、山楂糕等等，也都留着，就等着娇颜回来，给娇颜吃呢。 “年前不是回乡送年礼了么，家里人给带来了不少东西。回来的路上，遇到暴风雪，路上耽搁了两天。大年三十下午，那几个管事才赶回来，就没能给你送过去。等会儿你自己去挑，喜欢吃哪种，等着就带回去一些。都挺多呢，也就是你大嫂平常吃一些，我们也都不吃。” 冯氏瞧着娇颜啃冻梨啃的那叫一个欢实，连忙就说道，“这东西凉，你解解馋就行，可别吃多了啊，对身子没啥好处的。” 娇颜啃了两个冻梨，也就不敢再吃了，她现在这个情形，还真是不太适合吃太多凉的。不过说实话，这略有些冰凉的冻梨下肚，娇颜还真是精神了不少。“娘，多给我留一些吃的啊，我现在可就指着这些过日子了。” 自家作坊出产的东西，娇颜还是很放心的。她也不客气，已经打算好，等着回府的时候，就尽可能的多划拉一些回去。 “好好，你说要多少就给你多少。只要你好好的，别说是这些，你就是把伯府搬过去，爹娘都不带说啥的。”冯氏笑呵呵的答应道。 “别，伯府我不要，就把这些吃的分给我一半就行，给我大嫂留一些，她现在怕是也跟我差不多的情形呢。”娇颜朝着那边的雪梅看过去，“大嫂，你现在咋样了？” 雪梅怀孕到现在，已经四个月了，最近这些日子，孕吐反应才算是过去，人也比之前精神多了，明显看着长肉了不少，气色也好看了。听见娇颜问自己，雪梅就笑道，“我现在好多了，不想像之前那样总吐，饭量也大了不少。你看我，最近开始长肉了呢。” 娇颜很是羡慕的看着雪梅，“唉，我也不知道，还需要熬多久，才能不吐。天天早晨吐的没完没了，简直是快要我命了都。”娇颜忍不住诉苦道。 两个孕妇自然是有共同的话题，此时说起这些来，都是各自苦笑不已。“我是差不多三个来月之后，就好了的，估计着，你也得到那个时候吧。熬着吧，熬过去这段时间就好了。”雪梅安慰娇颜道。 娇颜这是头一回怀孕，别看她是个郎中，可是女人怀孕的事情，她也不是什么都懂。要不是府里还有个嬷嬷教导着，娇颜更是两眼一抹黑。此时回了娘家，见到几位嫂子们，娇颜当然是要跟人家取经的。 于是，一众女人们这时便也不在前厅里坐着了，干脆就去了偏厅，那边有炕有榻，众人也能随意些。雪梅瑾萱婉凝，连同如花如梦几个，都过去聊天了。至于博睿他们兄弟，则是跟着文福文寿家的孩子，一起去外面玩了。 娇颜这时又觉得有些累，再加上回到了自己家，也不用那么正襟危坐的。于是就歪在了罗汉床上，背后靠着大靠枕，这样还能舒服些。雪梅等人也都特别随意，有盘腿坐在炕上的，也有跟娇颜一起歪在罗汉床上的。 这偏厅地下也铺着地龙，屋子里很暖和，罗汉床上还铺着锦褥以及动物皮毛，所以根本就不会冷。大家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倒是也挺热闹。 娇颜开始还挺精神的，听着母亲和嫂子们说当初她们怀孕的事情。可是听着听着，娇颜就觉得眼皮越来越沉，不知不觉的，竟然就睡着了。 众人刚开始还没注意，后来才发觉，原来娇颜睡着了。冯氏看了看，也不过才刚过午时中啊，怎么娇颜就睡着了呢？“瑾萱婉凝，快帮着娇儿弄一下那靠枕，让她睡得舒服点儿。这么睡，等着醒了，肯定脖子疼。”冯氏见女儿睡得挺沉，连忙道。 于是，几个人帮着，把罗汉床上的小几搬到一旁去，然后轻轻的把娇颜的腿顺过来，又另外找了枕头和被子，就这么让娇颜在罗汉床上好好睡一觉。 娇颜睡着了，大家伙也就不能再继续留在偏厅里说话，于是众人又从这边出来，重新回到大厅里。顾承勇等人正在聊天呢，瞧见冯氏和几个媳妇都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就觉得奇怪，“你们这是干啥？不是陪着娇儿说话么？” 冯氏做了个手势，让顾承勇小点儿声，“娇儿睡着了，这丫头好像是气血不足，刚刚我们说着话呢，她就睡着了。绍远啊，娇儿在王府也是这样么？成天没精神，总是爱睡觉？” 绍远点点头，“是啊，娇颜比往常爱睡觉多了，几乎是一沾到枕头就能睡着。我也觉得，颜儿自从怀了这个孩子，好像是气血特别虚。我说是找个郎中来看看，颜儿还非得说，大过年的找郎中不吉利，等着过些时候，要是还这样，再去找郎中看。” 说起这个来，绍远也是很担心，娇颜明显的比普通孕妇反应大，精神差，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绍远很是担心，这才刚刚开始，娇颜就这么厉害，要是等着以后月份大了，会不会更加损耗气血啊？ 顾承勇和冯氏听了绍远的叙述，二人不由得对看了一眼。原本觉得，娇颜可能是随了冯氏当初怀娇颜那时的情形，但是现在看来，好像也不对，倒是跟冯氏当初怀文治文平那时比较像。 据说，双生子也是会遗传的，娇颜是冯氏的闺女，指不定，也有可能遗传到这个。“绍远，你也先别急，娇儿娘当初怀老四老五的时候，也跟娇儿这时候差不离，不过就是没有娇儿这么挑嘴罢了。也指不定，娇儿是随了娘。” “先不用着急，尽量给娇儿补养一下气血，别的不用管。再过一个来月，要是娇儿还这样，再找郎中给看看吧。”顾承勇也说不太好，只是直觉的认为，自家闺女有可能随了冯氏，弄不好就是怀了两个孩子。 绍远一听这话，心中忽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是了，应该就像岳父说的差不多，有可能就是因为娇颜怀了两个，所以反应才这么早又这么重，而且气血虚耗的也厉害。毕竟，要供给两个娃娃生长，跟一个娃娃，可绝对是不一样的。 “若真是像爹爹说的这样，那就好了。我一直就是担心，是不是颜儿之前研究各类药材，还有什么火药之类的东西，可能是伤了身子，才会这么严重。那样的话，就怕是对孩子也有影响。要是如爹所说，那就不必要担心了，只要好好补养着就行。” 说实在话，在听了顾承勇这话之后，绍远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这些年，娇颜制药炼丹研制青霉素等等，绍远还真是害怕，娇颜如今这么虚弱，是因为那些药物沉积在娇颜体内造成的。 结果一听，娇颜很有可能是怀了两个孩子，才会有现在这样乏累疲惫的情形，绍远虽然是心疼，但是却不太担心了。这样就是说明，娇颜的身体没问题，只是怀孕反应太大，造成营养不够，才会让她气血不足的。那么，只需要多用一些补品，补养身体，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绍远跟着苗素问和娇颜，其实也学了许多医学上的知识，应该这么说，绍远自己就能算是个二半吊子的郎中。只是他对于女人怀孕这方面，实在不太懂，故而一直都提心吊胆的，也帮不上娇颜什么。 但是，弄一些补品，给娇颜滋补身体，这个绍远还是能做的。这么一会儿的工夫，绍远脑子里，已经想好了好几个方子，都是药膳，而且比较适合娇颜现在的口味。 “行，那就等着回了王府，我请郎中给看看，再开几个方子，好好给颜儿补养一下。”有了一个具体的目标，绍远这心里倒是松快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束手无策了。 “要是我娘在京城就好了，我娘的医术，那些郎中谁也比不上。唉，也不知道，我娘到底是去哪里了，这么长时间，大家也费了不少工夫，可还是没有个消息。”绍远想到了苗素问，心情有些沮丧。 提起苗素问，冯氏和顾承勇也忍不住叹气，“唉，可不就是说么？你娘也是个狠心的，真的就能这么一走了之，啥都不管。要是她也在京城，该有多好？咱们两家人一起团团圆圆热热闹闹的，那该是什么情景？” “也不知道，你娘现在在上面地方，过得怎么样？幸亏是郑天佑等人都跟着呢，不然，你说她一个女人在外面闯荡，多危险啊。娇儿都有娃了，你娘这也是要做祖母的人了，唉，她咋就能忍得住不回来啊？”冯氏感慨道。 第908章 欢喜住娘家 娇颜这一睡，竟然又是两个多时辰才起，这一觉睡得很舒服，娇颜醒来，觉得精神很不错。看了看外面，天色依然有些昏黄，再摸摸肚子，娇颜觉得饿了。“完了，这一天除了吃就是睡，这不是赶上养猪了么？”娇颜自己在那儿嘟囔着。 身后，有人扑哧一声笑了，娇颜扭头看，原来是绍远。“我睡了这么久啊，你也不叫我起来。”娇颜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让绍远拽她起来。 绍远长臂一揽，将娇颜搂在了怀里，“爹娘说，不然人吵到你，爱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需要多休息。”绍远抱着娇颜，让娇颜坐在他的腿上，下巴搭在娇颜的肩膀处。 “娘说，你现在的反应，有点儿像娘怀四哥五哥那时候，爹娘都在想，你是不是也怀了两个。颜儿，你必须得好好补养一阵子了，你最近气血有些虚。如果真的是两个娃，接下来你会更加辛苦，一定要从现在开始，就好好补身体才行。” 在绍远心里，没有任何事，比娇颜更重要。所以，娇颜才刚刚醒了，绍远就把大家伙的猜测跟她说了，无非就是想让娇颜自己也多注意些。 果然，娇颜一听这个就愣住了，她伸手捂着小腹，瞪大了眼睛看着绍远，“呃，这个有可能么？”不是不可能，双胞胎真的是会遗传的，这个娇颜知道。 娇颜忽然想起来，前世念书的时候，她的一位老师，就是怀了双胞胎。才四五个月的时候，在讲台上讲课，天气不怎么热呢，那老师就一头汗。后来才明白，她怀了双胞胎，身体比普通孕妇虚弱不少。 娇颜也经常听说，有的女人怀了双胞胎之后，非常容易发生胎儿缺氧等情况。主要就是两个胎儿的养分需求比较大，有的时候，母体供给不了那么及时。 要是按这个解释的话，娇颜这么虚弱，倒是可以说的通了。不过，娇颜还是有些怀疑，自己真的就能这么幸运么？“可惜时候太短，我现在精神也不行，实在是判断不出来了。等几个月看看，到时候说不定就能知道。”这个年月没有各种先进的仪器，还真是很难判断。 不过，娇颜却是很清楚，如果真的像绍远和爹娘所说，那么她真的就需要开始加强营养了。两个娃娃的需要太大，要是现在不注意，很有可能娃娃会发育不良的。“好，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的，尽量多吃，回去以后，我写几个方子，让玲珑她们做了给我吃就行。” “刚刚我已经写了方子，娘拿着让人去做了，走吧，都在等着你出去吃晚饭呢。你怕是肚子也饿了，多吃一些，为了你肚子里这一个或是两个小家伙，往后你可要多吃饭才行了。”绍远帮着娇颜穿了鞋子，然后扶着她从偏厅走出来。 外面已经都预备好了，就等着娇颜出来好开席的，这可是娇颜出嫁之后，第一个年，顾家这边也是非常的重视。“快坐下吧，咱们一起吃点儿，刚刚吩咐了厨房，特意给你单独做一些清淡的饭菜。还有这个，你先吃两块儿，估计能好许多。” 冯氏见到娇颜出来，就含笑的朝着娇颜招手，让娇颜坐在她身边。娇颜坐下，然后就瞧见，在她面前，摆了一小碟紫红色的东西，不是旁的，正是家里用山葡萄做成的那种果膏。 这个不是作坊里卖的那种，这是纯粹做出来留给自家孩子吃的。里面的糖放的没那么多，酸度会重一些，小孩子和孕妇吃着最好了。娇颜一见到这个，就忍不住流口水，她最开始孕吐的时候，就惦记过这东西，让人去城里蜜饯铺子买，却根本没有。即便买回来一两样，也跟家里做的这个根本没法比。 娇颜捏起一块在手里，轻轻的咬了一口，那种带着葡萄果香的酸甜味道，真的是让人很怀念呢。“嗯，好吃，还得是咱们自己家做的东西好，京城里根本就买不到。”娇颜吃着觉得不错，几口就吃下去了一块儿。 “慢慢吃，这个是你大伯娘还有你三婶她们特意让人给捎来的，还有好多呢。你爱吃等着就多拿一些回去，这个吃了开胃。”冯氏瞧见闺女吃的挺欢，便笑了。不管娇颜爱吃啥，只要想吃就好，这葡萄糕比山楂糕更适合孕妇，山楂有活血的作用，孕妇吃了并不好。 娇颜吃了两块儿就停下来不吃了，这东西不当饭的，偶尔吃一点儿开胃还不错，也不能多吃。正好此时饭菜也都上齐了，娇颜就开始吃饭。或许是回到娘家心情好的缘故，也或许是这桌子上有好几种都是家乡菜的作法，娇颜看着亲切，这会儿工夫，娇颜看见了什么都想吃。 小鸡炖蘑菇，里面放的是冬蘑，那个是娇颜的最爱。这会儿也不管那些，让人帮着挑了好些蘑菇，娇颜就一口气吃了不少。还有酸菜，这个可是京城里难得一见的东西，娇颜也喜欢着呢，干脆来一小碗。 冯氏就在旁边看着闺女吃饭，瞧见娇颜胃口大开的模样，简直就乐坏了。“爱吃啥就说，娘帮你夹菜，这酸菜和蘑菇，也都是这次带回来的。还是咱们家乡的东西好吃对不对？娘也是觉得挺好呢。慢慢吃，不着急，有的是呢。” 娇颜饿了，加上刚刚吃了些葡萄糕开胃，这一顿饭，竟然破天荒的吃了两碗米饭，还吃了不少的菜。这可是她从怀孕一来，头一次吃这么多。“娘，我吃饱了，还是家里的饭菜好吃。”娇颜心满意足的摸了摸肚子，今天吃的很饱。 冯氏雪梅等人，都笑眯眯的看着娇颜吃饭，此时瞧见娇颜吃饱饭懒洋洋的模样，大家伙更加开心了。“就这样才好呢，多吃，好好吃饭，你肚子里的娃才能长得好。”雪梅含笑的说道。 吃过了晚饭，众人又在一起随意的聊天，娇颜就想起来了绿萍的事情，便跟冯氏提了。冯氏一听，觉得可行，绿萍那么忠心的丫头，是该给她一个好前程。要是她成了伯府的义女，往后的婚事也好办一些。 “好，这个容易，等着绿萍养好伤，你们想办法把她的奴籍消了。到时候娘就收她做义女，再帮她找一门好亲事就行。”冯氏自然是不反对，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众人说说笑笑到了酉时末，这才各自回去休息，绍远娇颜当然是回到了娇颜没出嫁时住的院子。绍远搂着娇颜在炕上聊天，“你觉得咋样？晚上吃的那么多，有没有不舒服啊？”绍远还是很担心的。 娇颜摇摇头，“还好，今天没感觉难受，你放心吧。”娇颜也觉得怪了，今天吃了不少东西呢，一点儿也没感觉。 说话间，玲珑从外面进来，手里端了一碗燕窝，“王妃，这是伯夫人特意嘱咐，给炖的血燕，王妃还是赶紧吃了吧。”娇颜身体虚，冯氏不放心，除了晚饭的时候有一盅炖汤之外，还另外预备了燕窝。 母亲的一番心意，娇颜自然是不会浪费了，于是接过来，一勺一勺的吃了下去。一碗燕窝羮吃了，娇颜和绍远这才各自去洗漱，然后便躺在被窝里睡觉了。 回到娘家的娇颜，仿佛一下子就松快了好多，第二天睡到了很晚才起，而且奇迹般的没有吐，就这么平静的度过了早晨。绍远和娇颜都感到十分的奇怪，绍远直喊，早知道回娘家娇颜会好，他早就带娇颜回来住了。 娇颜就是一个劲儿的笑，她也搞不懂，这到底是为什么了。不过，住在娘家，她就是感觉特别的舒心，也或许，是她在王府的压力太大了些，故而身体会表现出各种不适来。“那我以后就经常回家来住算了。”娇颜笑道。 “那还有什么问题？只要你喜欢，想什么时候回来都行。”绍远低头，亲了亲娇颜的脸颊。 顾家如今，也是早饭各自吃，不用全都聚在一起了。玲珑等人去厨房取了早饭回来，依旧是很清淡的饭菜，娇颜和绍远很快的吃完。 “王爷，王妃，刚刚伯夫人让人过来说，今天老姑奶奶，还有三老爷家的二姑奶奶都要回来，伯夫人让王爷王妃等会儿去前面聚聚。”这老姑奶奶，指的是顾秀丽，三老爷家的二姑奶奶，说的是文菲。 秀丽怀孕七个来月，文菲怀孕八个月，身子笨重的很，当然是不可能千里迢迢的回青山村去。永安伯府这头，也算是她们的娘家了，所以今天，这姑侄二人，干脆就回伯府来，也算是回娘家。 娇颜也有些时候没见到秀丽跟文菲了，此时听说这二人今天会回来，当然是高兴的。于是，夫妻两个赶紧的收拾了一下，然后就去了前厅。 秀丽和文菲都是孕妇，想当然的也不可能来的特别早。过了巳时中有一会儿，尉迟达才护送着秀丽，领着灵慧灵欣过来，这边他们刚进屋没多久，辰珺也领着文菲还有俩儿女进门了。 众人相见，自然又是一番欢喜，秀丽和文菲都挺着大肚子满面喜色，一看就知道，她们在婆家过得非常好。冯氏赶紧让人安排她们都坐下，然后众人这才安安稳稳的说话。 第909章 住娘家养胎 回到娘家的娇颜，感觉整个人舒服多了，每天早晨也不用早起，睡到自然醒。起来以后，竟然也不会吐，然后心情美美的吃了早饭，两口子再去陪冯氏还有顾承勇说话，或者是出门去拜访一下亲戚。 绍远瞧见娇颜明显的胃口变好了，干脆就说，让娇颜直接在家里住着算了。反正王府里最近也没什么大事，有袁姑姑在坐镇呢，也不怕府里的管事起什么幺蛾子。 于是，原本定的正月初五回王府，就被绍远给无限延期了。至于王府的春宴，绍远一个人回去应对，也没用娇颜出面。其实前来的众人也都清楚，娇颜怀孕了，绍远肯定舍不得她劳累的。 当然，也有几位王叔就瞧着绍远这么疼媳妇有些不像话，于是难免说了几句。意思不外是男人不能这么软骨头，不能把媳妇宠到天上去。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就没有哪家的媳妇，能自己在娘家逍遥，春宴都不回来主持的。 十五王叔也就是齐王，更直接，干脆就要送绍远两个美妾。如今娇颜怀孕了，不能伺候绍远，也不能让绍远一个人空守着吧？那些人自以为是好心，结果，却是把绍远给气的黑了脸。绍远才不管那些，当即就生气反驳了回去，他们夫妻的事情，没有外人置喙的余地。 齐王觉得自己是一片好心，结果绍远却这么不识好歹，简直就气坏了，当场便拂袖而去。其余的几位王叔，有的跑去劝齐王，有的去劝绍远，但是这气氛却是坏了，酒席就这么结束。 好好的宴席不欢而散，绍远也是心情不怎么好，说实话，他还真是不太喜欢这些个王爷。尤其是十四十五那两位，成天跩的不像样子，就好像天底下没有谁能管得了他们一样。倒是十七王叔还不错，别看年纪小，但是为人处世特别谦和，说话也很是圆融。 “大哥，你也不用在意他们说什么，他们还以为这时皇爷爷在位的时候呢？一个个翘着尾巴各种得瑟？你不知道，十五王叔本来就是个好色的，他的府里，姬妾如云，不知道有多少从各处搜罗来的美女呢。”劭安也在，此时见到绍远脸色不好，就劝了几句。 “别跟她们一般见识，惹急眼了，直接跟父皇说，让他们全都去封地。离开了京城，到了他们的封地，看他们一个个的还能这么牛哄哄么？”劭安也有些看不惯齐王的样子，故而就给绍远出坏主意。齐王的封地并不算很好，一个挺偏远的地方，要是真的让他去封地，估计齐王会哭死。 绍远一听劭安这话，当即就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就你鬼点子多，齐王在京城里作威作福习惯了，你让他去封地，那不是跟要了他的命差不离了么？” 劭安也笑，“老祖宗的规矩，亲王成年了，都要去封地的。要是皇爷爷在位，他们不走还说的过去，现在是父皇在位呢，他们还留在京城里，不太好吧？” 劭安这人，典型的秦家人脾气，特别护短，别动他在意的人，不然的话，他会有一百种办法去收拾别人。今天这齐王就惹到劭安了，劭安决定，有空的时候，就去给齐王上一点儿眼药。 “劭安，暂时还是别去说，皇爷爷身体不好，父皇也才即位不久，这时候让他们离京，难免有父皇挤兑兄弟的嫌疑。父皇如今还是根基不稳，朝中不少人明面上不说，但是背地里都不肯真正信服父皇，咱们还是少给父皇惹事吧。” 绍远也生气，不过，他考虑的更多一些，“如今最要紧的，就是今年开春的恩科。若是能够多选拔上来一些人才，能够为父皇所用，往后父皇在朝中，才能真正的施展开。到那个时候，也就没人敢这么嚣张了。” “对，说起今年开春的恩科，我还真有话要说来着。田家几位表兄，一个个都是才学出众之人，为何不让他们也去参加春闱呢？父皇一心想要留几位舅舅在朝中为官，如今也只有二舅舅留下了，还不肯出面，只愿意背后出谋划策。若是让几位表哥参加科考，到时候舅舅们，可就少不了要来京城帮忙了。大哥，你觉得如何？” 田弘哲四兄弟在京城住了一阵子，之后田弘昌留下来在京城，其余三兄弟则是回家了。小辈之中，景辉景辰，景浩景泽跟着回家了，其余四个则是留在了京城，随时帮着田弘昌跑个腿儿当个指使什么的。 劭安跟田家这几位表兄也都接触过，尤其是劭安本身习文，对田家几位表兄的学问更是钦佩的很。劭安尊敬绍远，所以就随着绍远这边来称呼田家舅舅和表哥。 劭安的这个提议，让绍远眼前一亮，随即又暗了下去，“你就是能瞎琢磨，能来参加科举的，都是秋闱高中的举子。我那几位表兄虽然是学问出众，可是他们连秀才的功名都没有，如何参加春闱？” 绍远也希望田家能够有一个重新崛起的机会，他更想让表兄们入仕。但是田家的身分毕竟不同于寻常，族中子弟连秀才都没机会去考，又怎么可能有机会参加科考呢？ 劭安一听绍远这话，就哈哈笑了起来，“大哥，有的时候吧，你想事情还不如我呢。难道你忘了，国子监的监生，也是可以直接参加春闱的么？这个还有什么难的，只要田家表兄肯，给他们在国子监弄个名头，那还不简单？” 劭远一愣，然后才恍然，“你不说，我还真是想不到这个呢。也好，这件事我会去问问几位表哥，若是他们同意的话，还真是件好事情。” 两兄弟商议了一番，劭安看着时候不早，也就告辞回府去了。绍远这边，命人把府里一切收拾妥当，自己则是又去了伯府。娇颜住在伯府很舒心，绍远心疼娇颜，再加上正月里王府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让娇颜多住一阵子娘家也无妨。 回到顾家一看，娇颜正开开心心的跟顾家人说话呢，博睿和博骏也在，两个小娃乖得很，时不时来一句童言，直把众人逗得前仰后合。绍远瞧见这个场景，不由得感慨，也难怪娇颜愿意在娘家住着了。顾家人多又热闹，成天这么笑呵呵的，谁不愿意多住一些时候啊？ 见到顾家如此欢快的气氛，绍远心中因为齐王闹得那点儿不愉快，也都忘掉了。他快步来到了娇颜的身边，一把抱起来坐在娇颜身边，正伸手摸娇颜肚子的博睿，“小家伙，叫姑夫。” 博睿正在好奇，为啥姑姑的肚子跟那天来的姑奶奶还有另外一个姑姑不一样呢，结果突然被人抱起来，他连忙就扭头去看，“小姑夫，再抱高一点儿。”小家伙不怕高，反而觉得刺激，拍手直喊道。 绍远用力将博睿举的老高，结果博睿也不怕，只是咯咯的直笑，俩人玩了一会儿，绍远才把博睿给放下来。“博骏，你要不要也来试试？”博睿双脚一落地，就跑去怂恿博骏，“可好玩了，小姑夫举得可高呢。” 博骏看了哥哥一眼，也不说话，摇摇头。给博睿气的够呛，“哎，你能不能说句话啊，成天跟你说话这个费劲。”气的博睿读着小嘴，一副十分受挫的样子。 屋子里的众人再次哈哈大笑，这样的场景，几乎每天都会发生几回。博睿就跟跳豆一样，成天不闲着，小嘴儿更是巴巴的，成天都是他的动静。可博骏就不一样，人家一天稳稳当当，不言不语的，两个孩子，就是鲜明的对比。 可偏偏博睿就喜欢找博骏玩，然后又每每被酷酷的博骏给整的各种无奈，顾家人成天就跟看戏一样，看着两个娃的各种表演。 娇颜也笑的够呛，干脆捂着肚子歪倒在绍远的怀里，简直太好玩儿了。博睿是话唠，博骏简直就是惜字如金，这俩孩子整一块儿，各种笑料，能笑死个人。 瞧着娇颜笑的这样开怀，绍远更加确信自己的决定是对的。女人怀孕初期，原本就情绪不稳，再加上王府里各项事务繁杂，的确是很折腾人。娇颜也不过才十五岁，一边怀着孩子要经受孕吐的折磨，一边还要成天费劲心思的去处理王府的事务，也难怪她不开心。 心情不好，就直接影响了身体和食欲，进而怀孕的反应就更加严重。这样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以至于娇颜成天就是没精神没胃口，各种不舒服。如今回到娘家，娇颜不是什么王妃，她就是顾家的闺女，她可以随意的犯懒，可以恣意的欢笑，这个感觉，跟王府真的是不一样。 绍远轻轻拍着娇颜的后背，忍不住也笑，“好了，你别笑的太狠岔气儿啊。中午睡觉了没有？这会儿觉得怎么样？”尽管知道，娇颜在顾家一定会很不错，不过绍远还是忍不住要问两句。 娇颜点头，“挺好的，中午睡了一个时辰，起来吃了些水果点心，然后就在这边看那两个孩子耍宝呢，好玩极了。要是咱们的孩子以后也这样就好了，这俩活宝。” 第910章 嫉妒眼红 娇颜在娘家住的各种开心，绍远见到这情形自然是高兴的，于是，两口子干脆就住在顾家不走了。王府那边也不过是办了两场宴席，都是绍远回去，没用娇颜露面。 原本定下要回请顾家还有安家朱家方家等人的那一场宴席，最终也干脆跟顾家合在一处，众人都在伯府聚了一回，倒是好一番热闹。 娇颜在娘家住上了瘾，一直住到了正月十五。十五这天，宫中大摆筵席，文武官员以及外命妇等全都进宫参加宴席。绍远和娇颜当然不例外的，好在娇颜这些天已经好多了，进宫倒是不成问题。 太上皇和太后见到娇颜，明显的看出来娇颜气色好多了，人也胖了不少。太后高兴极了，也不管旁人，直接就让娇颜坐在了她身边，“这才几天没见，倒是长肉了呢，脸色也好看得多。好，好，这样才好。” 绍远疼媳妇，跟媳妇住娘家不回王府的事情，太上皇和太后也都知道了。齐王受了绍远的气，第二天就进宫告状来着，结果却是被太上皇给好一顿训斥，差点儿就把他赶了封地去。齐王这时才明白，太上皇宠爱绍远夫妻，真的不是传说。于是，告状不成，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也正是这样，太后早就得知了娇颜住娘家的事情。对于这个，太后倒是没啥不高兴的，只要对娇颜好，对太后的宝贝重孙子好，咋地都行。 “早知道你回娘家这么好，就该早点儿让你回去住着的，王府里那些破事儿，有阿秀她们管着就是。瞧你现在这样子多好，看着就让人欢喜。”太后扯着娇颜的手，笑眯眯的说道。 娇颜也笑了，“皇祖母，孙媳也不晓得这是咋回事，回娘家了之后，也就不吐了，吃东西也没那么挑拣。最近几天，也能吃一些肉了，瞧，我这都胖了不少呢。”娇颜指了指自己的腰腹，她自己就感觉，腰好像粗了。 冬天里穿的衣服都比较宽松，其实是看不出多少的，不过这么坐着，太后还真是感觉，娇颜这肚子好像有点儿不太一样。“丫头，你这不是还不到俩月么？我怎么瞧着，好像这肚子现在就有点儿要显怀的意思呢？”太后有些疑惑。 娇颜最近也察觉到了，她这个小腹，真的是比正常的孕妇要发育的早。娇颜现在心里也是很期待，会不会自己真是怀了两个啊？不过，这种事情，没有确定之前，是不好乱说的，娇颜当然不能随口说。 “这些日子胃口好，我娘又变着法的给我做各种好吃的，我吃的多，应该是长肉了。”娇颜笑笑说道。 听娇颜这么说，太后便不停的点头，“好，能吃就好，怀孕的女人能吃就是福气。你吃的好了，孩子才能长的好。宫里还有不少补品，等会儿你们走，再给你带一些，回去好好养着。”太后笑眯眯的样子，看得出她是真心的高兴。 太后跟娇颜聊得非常热乎，但是旁边这些人可就不太高兴了。都是王妃，凭啥娇颜就能让太后这样抬举啊？几位王妃看着娇颜，眼神可就有些不客气，其中，以齐王妃为最。 齐王被绍远气了够呛，结果进宫告状，还被太上皇给训了，齐王妃对绍远跟娇颜，本来就没有多少好感，这下更是一提起来就生气。此时见到太后如此疼爱娇颜，更加的让齐王妃心生妒忌。 齐王妃嫁给齐王也好几年了，可是俩人只有一个女儿，自从生了那女儿之后，这都四五年了，齐王妃就一直没能再怀孕。这些年，齐王妃也是寻医问药的，不知道用了多少法子，可还是不管用。 眼见着齐王四处的往府里划拉美女，齐王妃心里简直都气死了，可是面上却不能说什么，还得小心翼翼的哄着齐王。她生怕齐王哪天一个不高兴，把自己给休了可怎么办？ 也幸亏齐王妃的娘家是名门望族，齐王妃的父亲，如今更是出任宰相。齐王不敢得罪了自家的岳父，所以对齐王妃倒是还算可以，没有太过嫌弃。毕竟是结发妻子，终归是有很深的感情，一时不能有儿子，齐王倒是也没说什么。 齐王妃好几年没能怀上孩子，见到人家女人怀孕，就觉得眼气的慌。 今天再瞧着太后对娇颜那种疼宠，简直就让齐王妃看了眼红，齐王妃气的时不时就拿眼剜娇颜。“不就是怀了孕么？是个女的就能怀孕，还至于那么娇贵？自家男人哄着不算，连太后都哄着，这都什么玩意儿啊？怀了个金蛋不成？”齐王妃小声的嘟囔着。 福王妃就在齐王妃的身边，尽管齐王妃说话的声音很小，福王妃还是听见了。福王妃暗自摇头，齐王这两口子，还真是不太识相。他们还以为这是太上皇在位的时候么？如今当皇帝的是他们的哥哥，可不是父亲了，这其中的区别，大着呢。 齐王妃和福王妃各自心里琢磨什么不必细说，时辰一到，宫宴就正式开始了。娇颜也离开了太后的身边，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当然，她身旁，还是冯氏跟婉凝。今晚的宫宴，是男女分开的，绍远不能陪着娇颜了，就特意嘱咐冯氏跟婉凝，一定要照顾好娇颜。 宴席开始，宫人陆陆续续的送上来了饭菜，按理，应该是每个桌子上都相同的菜色。结果到了娇颜这里，除了别人都有的之外，太后还让人给娇颜单独预备了几样汤品，都是滋补身体极好的。另外还有几样青菜和水果，太后生怕娇颜吃不惯宫里的食物，特意让人预备的。 冬日里，真的是极难见到青菜，众人看着娇颜桌子上那几盘绿油油的小菜，还有各色果子拼起来的果盘，一个个都很是羡慕。即便是那几位王妃，看了娇颜桌子上的菜色，也不由得有些心动。补品倒在其次，关键是那些青菜和水果，还真是难得。 齐王妃心里更加的不平衡了，以往宫中有好东西，除了废太子府、三皇子府、靖王府，就是齐王府里能够得到一些。那些官员们，也都是跟红顶白的人，太上皇对齐王好，他们也上赶着巴结。外地的官员更是不用说了，进京来跑官拜码头，也少不得齐王的一份好处。 可是如今，不仅仅是没有官员敢上门来巴结了，由于永康帝对官场的各种恶习比较厌恶，抓的也严，更是没人敢进京来跑官了。齐王府再也见不到各地的特产，也没有了油水可捞，说实在的，今年过年，这日子过得比起往年来，惨淡的很。 偏偏进宫来，却又见到太后那样疼爱着一个乡下丫头出身的女子，这又让出身名门的齐王妃各种看不惯。而此时，娇颜明显的区别待遇，更是让齐王妃的心，被妒恨给填满了。凭什么啊？那个秦绍远也不过是个来路不明的野种罢了，他们夫妻，凭什么就能得到如此不同的对待？这个待遇，就是当年的太子妃，也没有啊。 齐王妃看着娇颜各种不顺眼，连带的也就没了吃东西的胃口，眼前精美的菜肴，在她口中，也是什么滋味都没有了。齐王妃就是一个劲儿的盯着娇颜，瞅着娇颜那桌上的东西，各种羡慕嫉妒。 娇颜如今胃口好了不少，其实吃啥都行了。不过怀孕还是要多吃绿色菜蔬的，尤其是这个季节，能吃到绿叶菜，娇颜哪里能放过？娇颜闷头吃的正开心呢，然后就感觉到，有一道目光朝着自己这边看过来，那目光似乎有些不善。 娇颜抬头四处打量，想要知道，究竟是谁这样看自己。可是她看了一圈，也没找到那目光的来处。娇颜摇摇头，估计是自己神经过敏了，她怀孕之后，变得有点儿神经质，有一点风吹草动的都能感受到。 娇颜甩甩头，把刚刚那种被人盯上的感觉甩掉，然后继续跟眼前的食物做斗争。出宫这些天，虽然太后也时常的往娇颜这边送一些青菜，可是数量并不多，两天才能吃上一回。今天难得吃到，娇颜定然是要吃饱的。 太后和冯氏瞧见娇颜吃的那个欢实劲儿，一个个都高兴的不得了。冯氏连连给闺女夹菜，也不管这是宫宴还是什么场合了，闺女能吃饱才是最重要的。她可是见识了娇颜如今的饭量，比起往常来，可是多出差不多一倍呢。 众人说说笑笑的吃过了宴席，然后就有人提议出去看花灯和焰火。今天是元宵节，京城里也有灯会的，早早地就有人在承天门外的大街两侧搭了彩楼，就是为了赏灯之用。当然，那是普通官员家眷赏灯的地方，像是这些进宫来的人，都可以在承天门上看灯，顺道看焰火的。 今年是永康帝即位的第一个元宵节，哪怕是永康帝再崇尚节俭，也必须要弄得隆重一些。此时吃过了晚宴，就有人过来传信，说是皇帝有旨，让诸位夫人一起，前去承天门上赏灯看焰火。 太后年纪大了，自然是不能前去。本来娇颜也不想去的，可是太后说，这京城里的等会非常好看，劝着娇颜还是去瞧瞧。娇颜毕竟是年轻，加上冯氏和婉凝也说，她们都在身边，还怕啥？娇颜一想，那就干脆也去看看吧。 第911章 暗下狠手 娇颜自从住到顾家，精神好，吃饭香，这体力也就自然好了许多。她也想看一看，京城里的灯会是什么样子的，故而就欢欢喜喜的跟着冯氏还有婉凝一同出了凤仪宫，向着承天门行去。 外命妇进宫，是没有坐轿子的特例，尤其今天人又多，太后也不好再单独为娇颜预备轿子。故而，娇颜就得要跟随众人一起，走到承天门去。凤仪宫在后宫，承天门则是宫城的南门，这一路走过去，说实在话，还真是不太轻松。 好不容易来到了承天门，众人站在了承天门的城楼之上，男女分开两处，然后向下面看去。承天门外的长安大街，此时已经遍布了无数的花灯。京中各府的官员，每一家都要有专门的地方安置花灯，各家虽然明面上不说啥，可其实都在暗中较劲儿，看谁家的花灯更美更精致。 道路两旁早就搭起了架子，无数的花灯，就那样挂在架子上，远远看去，整条街就像是用花灯搭成的花棚一般。此时花灯尽数点亮，整个长安大街之上灯火通明，犹若繁星，五颜六色，争奇斗艳。 花灯之下，游人如织。正月里是没有宵禁的，尤其是今晚，不仅仅是京城各家的百姓都出来看灯，就连附近一些村镇和小县城的百姓，也都提前赶来，只为了来看花灯。 上元节，也算是为数不多，可以让年轻男女们相会的日子。不少女孩子都打扮的花枝招展，就为了在这一天，出门来会情郎的。自然，也有那种年轻男子，专门在今天出来猎艳，找年轻貌美的女子搭讪，以便来一段美丽邂逅。 自然，这道路两旁，还有各家搭设的彩棚，都是大多数官员所设置的。就是为了让自家女眷出来赏灯时，可以有一个安安稳稳落脚休息的地方。不过这种彩棚，可不是谁家都有资格，一般不是功勋之家，也得是三品以上的官员才行。 娇颜等人在承天门上看着下面熙来攘往，百姓欢喜雀跃的景象，也是各自跟着高兴。娇颜曾经见过府城的花灯，但是跟此时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完全没有可比性啊。眼前这长安大街，从头到尾，就像是一条花灯组成的巨龙，此等的规模，可绝对不是府城能够看见的。 “娘，你快看，那边的花灯，就是王府弄的。怎么样，还挺好看吧？”娇颜的目光在眼前的灯海中搜寻，总算是找到了勇亲王府所出的花灯。“娘，嫂子，伯府和侯府的花灯在哪里啊？” 永安伯府，宁远侯府，也都出了花灯的。只是按照规矩，身份越高的才能离着承天门越近，所以冯氏和婉凝看了半天，才在远处，找到了应该属于自家的花灯区域。离着太远，也看不清楚什么，只是大概猜测着，就在那个位置罢了。 “没关系，等会儿咱们就下去，好好溜达溜达。”娇颜今天兴致颇高，打算等会儿亲自去逛一圈儿。 难得娇颜有这个兴致，冯氏和婉凝当然不会扫兴，再说她们也没见过这样场面盛大的等会，女人嘛，哪一个不喜欢热闹？于是俩人也就答应了。“行，你爹他们就在那边么，等会儿这边散了，咱们就一起下去，然后让他们陪着咱，好好去逛一下。累了，咱们家也搭了彩棚的，就过去歇着。” 冯氏瞧见娇颜兴致勃勃的样子，心里也是高兴。怀孕的女人，还是要保持心情，越是心情不好，就会影响了身体。娇颜最近情况很好，冯氏也算放心了好多，既然闺女有这个兴致，他们陪着就是了。 众人正在说话间，就听见那边有人说，“时辰到，该放焰火了。”正说话间，就听见接连不断的声响，然后天空之中，便绽放出无数美丽的焰火来。原来，竟是宫中早就安排好的人，就在承天门前的御桥之上，燃放了事先就准备好的焰火。 上元夜的焰火，比起除夕那晚的，数量更多，花色更复杂，飞的也更高。成串的烟花在空中炸响，变化出各种各样的造型，将承天门上的夜空，映的如同白昼一般。那五颜六色光彩斑斓的焰火，带着盛世的气象，让人见了，不由得心生钦佩敬仰之意。 焰火燃放了将近三刻钟，才算是结束，众人这才低下头，各自揉了揉眼睛，松了一口气。方才的焰火真的是太好看了，别说是娇颜，就算是京城里的百姓，说实在话，也从来没见过这么绚烂夺目的焰火呢。 焰火燃放结束，今晚的宫宴也就是正式结束了，于是，皇帝下令，众人都可以随意去观赏花灯。众人依旧是男女分作两处，沿着承天门两端的马道，开始往下走。 娇颜在中间，冯氏和婉凝两个一左一右的护着娇颜，三人慢慢地顺着马道往下走。这马道就是一个长的斜坡，为的就是上下城楼所用，之所以称其为马道，自然就是说，要是有紧急情况，骑马也是可以上来的。 过了春节，京城里的气温就没那么低了。白天的时候，不少地方的雪就开始融化，到了晚间，再冻上一层。这马道都是用青石所砌成的，偏偏前两天还下了点儿雪又化了，此时有些石头上，多少就有一些冰。 “当心点儿啊，一定要注意脚下，你现在可不是闹着玩儿，万一闪着可就了不得。”冯氏一边小心翼翼的扶着娇颜往下走，一边叮嘱娇颜道。 娇颜也知道厉害，故而走的不快，每一步都要踩实落了才继续迈步。她们这样走，难免就稍微慢了几分，后面一些夫人们，就跟了上来。 齐王妃就在娇颜的身后，她看着娇颜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由得撇了撇嘴。这个死丫头怀孕还不到俩月，据说之前折腾的特别厉害，很是危险。若是此时有一点儿差错，那她这个孩子，也就够呛保得住了。 齐王妃眼中闪过一抹狠厉，若是孩子没了，看看你那个男人还能这么宠你？看看太上皇和太后还能像现在这么在意？不可能的，他们在意的是你肚子里那块肉，要是那块肉不见了，你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这一刻，齐王妃的脑子里翻滚着无数的念头，最终，她咬咬牙，决定出手。齐王妃故意装作脚下被滑了一下的模样，整个人重心不稳，直接就朝着前面的娇颜扑了过去，“啊。”她口中还这样喊着。 齐王妃距离娇颜本来就近，再加上她又是故意的朝着娇颜扑过来，这动作自然是非常快的。就在那一声惊呼出口的瞬间，齐王妃的身体，便已经扑倒了娇颜的身后。齐王妃的手，眼见着就碰到了娇颜的衣服。 “嫂子，你看看你，怎么这么不当心啊？咱们本来就是下坡，你走路也不稳当一些，你这一下子摔倒了自己不要紧，万一碰到了侄媳妇，那可就不好了。”就在齐王妃即将碰到娇颜的那一刻，忽然旁边伸过来一双手，拽住了齐王妃，止住了齐王妃扑向娇颜的势头。 齐王妃满以为自己这一下一定会成功的，可是不成想，竟然被人在最后关头拦住了。气的齐王妃扭头朝着身旁看去，结果发现，拽住她的人，是福王妃。 “嫂子，你这走路也太不当心了，你说你要是摔出个好歹的，十五哥还不得心疼死？再说了，前面就是侄媳妇。你说你刚刚那一下，要是扑在了侄媳妇的身上，侄媳妇可是怀着身子呢，这一下怎么受得了？”福王妃看着齐王妃，眼中警告的意味十分浓厚。 齐王妃想发火的，她想喊，我爱怎么样，关你什么事？可是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的被咽了下去。她不是傻子，今天她要是真的喊出来，那肯定就会被人知道，她刚刚那是故意的了。以皇帝和太上皇宠爱娇颜的程度来说，真的被人察觉，那齐王妃怕是不死也得扒层皮了。 齐王妃打了个激灵，连忙笑道，“幸亏弟妹伸手拽住我了，不然，刚刚这一下，我还不知道要摔成什么模样呢。也是我不小心，脚底下一滑，就控制不住要摔倒，弟妹，谢谢你啊。” 娇颜本来就是个感觉十分敏锐之人，刚刚齐王妃朝着娇颜扑过来时，娇颜就已经感觉到了。当时娇颜第一个念头，就是双手抱住了肚子。两个人离着太近，时间太短，娇颜来不及躲避，唯一能做的，就是护住肚子里的孩子。 不想齐王妃被人抓住了，娇颜也是立即就回头查看什么情况，正好就把齐王妃脸上的表情，看了个一清二楚。齐王妃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一抹狠厉尚未彻底消退，中间还夹杂着些许愤怒、不甘、失望，到最后，又勉强都转化成感激的笑意，这其中的变化的确是够精彩。 娇颜的眼中闪过一抹冷意，这齐王妃刚刚，应该不是真的滑倒了，她是故意的，是故意朝着自己扑过来的。她们现在是下坡，若是真的滑倒，人应该朝后仰，而不是向前扑。这个齐王妃，她根本就是打算推到自己的。 娇颜不明白，自己与齐王妃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呢？ 第912章 自作自受 “十五王婶，出门走路不光要带着眼睛，也得带着脑子。像你这么横冲直撞，知道的人说王婶向来行事风风火火不拘一格，不知道的，还不得以为，王婶这般作为，是别有居心啊？”娇颜盯着齐王妃，很是不客气的直接说道。 为母则强，娇颜今天才第一次体会到这个滋味。她只要一想到，刚刚要不是福王妃一把拽住了齐王妃，没让齐王妃真的扑倒自己身上，这会儿，恐怕自己就要保不住肚子里的孩子，只是这么一想，娇颜就忍不住冒火。 娇颜怀着孩子，好不容易才安稳下来的，若是因为齐王妃的这一下而有什么闪失，娇颜这辈子无法原谅自己了。幸好，幸好有福王妃，要不然，今天还真是不敢说如何了。 只要一想到，差一点儿自己的孩子就要受到伤害，自己也说不定会是什么结果，娇颜心中就忍不住泛起杀意来。真的以为她好惹是吧？她顾娇颜杀人无数，真的惹急了她，别说是齐王妃，就是皇后娘娘，她该报复也绝对不手软。 冷下面孔的娇颜，自然有一种威严和气势，让人见了，不由自主就想低头。齐王妃本来就心里发虚，此时再见到娇颜这般，心里更是一个劲儿的打鼓了。“瞧侄媳妇这话说的，我这不过就是一时没站稳，脚下滑了而已，哪里有什么别的居心啊。” 齐王妃在娇颜的目光下，感觉非常的不自在，“你看，我说的是真话，侄媳妇，我真不是有心的。”齐王妃的脑子有些乱。娇颜那冰冷中带着几分杀意的目光，让齐王妃觉得后背直冒凉风，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只能这么重复着几句话。 娇颜盯着齐王妃，半天，才转身继续走，“你心里怎么想的，自己知道，别以为你做的很巧妙，天衣无缝。警告你，以后行事小心着点儿，别犯在我的手里，否则，别怪我不顾念亲戚的情面。” 娇颜这话，说的也毫不客气。以往她认为，自己是晚辈，顾家也是新到京城的，不好得罪人，尽量的不太锋芒太过，所以行事上都很是谨慎小心。但是现在娇颜才发现，她想错了，有的人若是看不惯你，你就是躲在府里足不出户，她们也照样有借口找碴。 既然如此，那她还干嘛要处处小心？她就是要张扬一回，也好让这些人知道，她顾娇颜也不是好惹的。说句难听点儿的话，以前废太子如何？到最后还不是被他们给拽下台了？一个齐王妃，也想对付自己，痴心妄想。 这边发生了大事，那些原本要走下马道各自回府的女人们，也都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有的更是好奇心重，直接围过来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而此时，娇颜那清脆却带着无尽威严与森冷寒意的话，直接在众人的心头回荡，让诸位夫人不由得一个激灵。 早就听闻，这位忠义公主不好惹。当年的太子还有荣郡王，不就是因为惹到了这位公主，最后落个身败名裂，家破人亡的下场么？只是人家平日里都是笑呵呵的样子，对每个人也都很是温和恭谨，才让有些人忘记了，这可是威名远播的忠义公主呢。 此时众人看着还呆愣愣站在那里，恼羞成怒的齐王妃，不由得摇头表示同情。这位也是个脑子抽了的，闲着没事惹谁不好，非得惹到勇亲王妃顾娇娘，那是一般人敢动的么？今晚上的酒宴就能看出一二来，那可是太后心尖儿上的人呢，这齐王妃，胆子也太大了。 众人看齐王妃的目光里，透着同情和几分不屑。平日里看着齐王妃八面玲珑的样子，也是个聪明人，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会犯蠢呢？不管她究竟是要做什么，有心或者无心，只要勇亲王妃有半点儿闪失，勇亲王就直接能撕了齐王妃，连带的，还有齐王。 大家各自摇头，谁也没说什么，只是心中暗自决定，往后还是离齐王妃远一些，也叮嘱自家的男人，离着齐王也远点儿吧。 福王妃也是叹了口气，这齐王妃简直是疯了。之前福王妃就听到了齐王妃的话，便一直留心着，刚刚往下走的时候，福王妃也是特意的就走在了齐王妃身边。倒不是说有什么坏心，她局势防备这齐王妃一时犯蠢，再惹出什么祸事来。 结果，还真是让她给猜中了，这齐王妃，真的就蠢到无可救药，竟然真的要出手去推娇颜。福王妃眼疾手快，连忙就伸手扯住了齐王妃，这才化解了娇颜的危机，也算是救了齐王府一次。要是今天娇颜真的有什么，皇帝的怒火，会直接把齐王府给拆了。 福王妃摇头叹气，齐王这两口子，那脑子还是没转过来呢。如今当皇帝的，不是他们的父亲了，是哥哥，而且还不是同母的哥哥，这其中的差别，大了去了。齐王夫妻的心态还没有转过来，以前也算是受宠的，如今一下子被冷落，心里自然是不舒坦。 “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也要审时度势，如今已经不是当初。嫂子，你们夫妻好自为之，不要再做什么错事了。”福王妃扔下这么一句话，然后便走了。 齐王妃这时，心中五味杂陈，对于娇颜的威胁，她感觉到非常到位愤怒。她可是娇颜的长辈呢，这个死丫头，竟然目中无人，连长辈都不敬重着，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但是看见众位夫人那同情的眼神，又让齐王妃心中涌出了不好的预感，坏了，自己这一次怕是闯祸了。要是皇帝还有太后知道自己的作为，那后果恐怕会很严重。 再一听福王妃的话，齐王妃更是恨得咬牙切齿，刚刚要不是福王妃多管闲事，自己那一下就成了。现在，那个死丫头指不定什么样呢，最起码，孩子是保不住了。 齐王妃心中愤恨恼怒惊惧各种情绪翻滚，哪里还能好好看着走路？于是，一个不小心，真的就脚下一滑摔倒了。这一摔不要紧，齐王妃当时就觉得，尾椎骨疼一阵剧痛，接着，小肚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跟着疼的不行。 齐王妃疼的受不了，大声喊人，可是此时大多数的夫人都已经走下去了，剩下那三三两两的，谁还敢往齐王妃跟前靠啊？最后，还是这承天门上的守卫听见了，急忙的跑去找了齐王，然后齐王带人，抬着齐王妃往王府走。 半路上，齐王妃的肚子疼痛难忍，竟是昏厥了过去。齐王着急的不行，赶紧让人去找郎中。等郎中赶到王府，给王妃检查时，发现王妃身上穿的裙子等都被血浸透了。原来，齐王妃竟然是小产了，而且因为失血过多，有生命危险。 齐王急的发了疯，命令御医一定要救活齐王妃，御医使出浑身解数，好歹的止住了血，算是救了齐王妃一命。这也是幸亏如今太医院的御医都学着用注射液，娇颜研制出来的止血针剂还是不错的，效果很快很明显。 齐王妃虽然是保住了命，但是御医却宣布，齐王妃这次小产又大出血，以后怕是再也不能生育了。 齐王妃还在昏迷中，但是齐王得知了这个消息，简直如同五雷轰顶一般，没法接受。齐王今年二十四岁，跟齐王妃成亲也好几年了，齐王妃只生出一个闺女来，目前俩人还没有嫡子呢。 如今，齐王妃被御医宣布，往后不能生育了，那齐王的嫡子可该怎么办？齐王气的不行，就把伺候齐王妃的人都给喊了过来，“你们一个个都是废物啊，王妃有了身子，这样大的事情，怎么没一个人知会本王？若是得知王妃有身孕，这宫宴本王万万不能让她前去啊。” 地上跪了一地的婢女，众人互相看了看，都是很吃惊，她们也不知道王妃怀孕了啊。“王爷，王妃最近之前一直在吃药调理身体，月事本来就不稳啊。奴婢们也不清楚，王妃这是有了身子。”其中一个胆大的，哆哆嗦嗦的说了这么一句。 那边御医也说，齐王妃这个样子，应该是怀孕才刚刚一个月多些。每个人的体质不同，估计是没有什么反应，齐王妃自己也不太清楚怀孕的事情。 齐王心痛不已，这几年齐王妃为了生孩子，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结果好不容易怀上了，竟然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摔掉了，而且，还导致往后再也不能有孩子。这叫什么事儿啊？ “这件事先别告诉王妃，以后等王妃身体好了，本王会亲自告诉她的。你们尽心伺候王妃吧，要是哪个嘴碎敢胡说八道，本王直接把她剁了喂狗。”齐王有些心灰意冷，垂头丧气的离开了这边。 虽然齐王叮嘱了一众下人，不许告诉王妃，但是王妃小产导致以后不能有孕的消息，还是走露了出去。齐王府里那些姬妾一个个听了，可都是高兴坏了。一个不能生育的王妃，那还有什么威胁？指不定哪天，王爷一个不高兴，就给休了呢。 齐王妃只生了一个闺女，挡不住齐王往府里划拉美女，便使了手段，不许那些姬妾怀孕。一众姬妾恨齐王妃都恨的不得了，这下子听说了这个好消息，那还不都高兴坏了？一个个摩拳擦掌，只等着伺候齐王了。 第913章 后怕不已 齐王府里的一切，娇颜并不知情，但是经过齐王妃这么一闹，娇颜还有冯氏等人，也都没了再去看灯的心思。冯氏和婉凝扶着娇颜，在承天门外御桥上与绍远顾承勇等人汇合，然后就直接奔着顾家的彩棚而去。 到了彩棚这边，娇颜再也忍不住了，根本不管彩棚里还有多少顾家人在，她就直接抱住了绍远，然后落泪。刚刚的情形，越想越是后怕，如果当时福王妃没有出手，娇颜肯定躲不过齐王妃那一下子。 若真是那样，最轻怕是娇颜也保不住孩子，严重的话，连娇颜这条命也都悬。娇颜只要一想到孩子会有危险，就忍不住浑身发抖，“绍远，我好害怕。” 绍远还不知道娇颜经历了什么，此时见到小妻子吓得浑身发抖的模样，便急忙抱住了娇颜，轻轻的拍着娇颜的后背。“乖，这是怎么了？别怕，有我在呢，什么都不用怕。” 绍远发觉娇颜的手都是凉的，心下惊讶不已，又见娇颜那个状态，怕是也问不出什么来，便扭头去问冯氏和婉凝，“娘，二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娇儿她这是怎么了？” 冯氏此时也是气的说不出什么来，倒是婉凝还算冷静，就把事情的经过跟绍远说了一遍。等到婉凝说完，彩棚里的众人，可就全都炸了。 “什么，那个狗屁的齐王妃，竟然想要动手害娇儿？她好大的胆子啊。不行，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完了，走，咱们即刻进宫去，让陛下给娇儿做主。”文平第一个不干了。今天他也在承天门上，不过是因为男女有别，没在娇颜一起罢了。不曾想，就是这么一会儿的工夫，自家妹妹就差点儿出了事。文平那个火爆脾气，哪里还能忍得住？ “对，走，进宫去，让陛下给娇儿做主。”顾承勇和文治也火了，这齐王妃也太欺负人了，这口气，顾家不能忍。就算对方是齐王，是太上皇的儿子，他们也必须要一个公道。 绍远更是怒火中烧，他真的没想到，不过是跟齐王闹了一点儿不愉快，竟然就差点害了娇颜。这个齐王，真的是需要一点儿教训了。 “爹，二哥五哥，这件事咱们找父皇去说也是没用。毕竟没人能够证实，齐王妃当时是真的滑倒还是假的滑倒。咱们拿这个做理由，根本不足采信，即便是父皇相信咱们去处罚齐王，齐王那边矢口否认，也是没办法的。” “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了，我会想办法对付齐王，让齐王夫妻知道，没有人可以动娇颜一根汗毛。”绍远说这话的时候，也是咬着牙，此时他真的恨不得直接杀到齐王府去，捏死齐王妃算了。 但是不行，他不能这么莽撞，齐王虽然不是太上皇最宠爱的儿子，但是在太上皇那里，也是很有分量的。另外，齐王妃的父亲，如今可是宰相，手握重权。若是真的就这么莽莽撞撞去找齐王的麻烦，只怕是反倒给自己惹来一身的是非。 “颜儿，你信得过我么？只要你信我，我会想办法，给你报仇。但是，咱们不能在此时。”绍远低头看着娇颜，询问娇颜的意见。 娇颜这时已经缓过来一些了，她听见了绍远的分析，于是便点头，“嗯，我信你，今天这件事，我不会饶了齐王妃，但是，也不能让爹爹和哥哥这么莽撞的就去闹。没用的，咱们没有任何证据说明，当时齐王妃就是故意要害我。爹，二哥五哥，你们先冷静下来，这不是冲动就能解决的事情。” 绍远和娇颜的分析，也让顾承勇和文韬文平都冷静了下来。是啊，他们现在并没有什么证据，这样就去闹，反而会让人说，顾家仗着皇帝的恩宠，不把皇家人放在眼里，连齐王妃都敢污蔑。顾家初来京城，立足不稳，若是在陷入这些风波里，的确不好。 “那，咱们就这么算了么？我不甘心。”文平气呼呼的说道。 绍远冷笑，“算了？怎么可能啊？齐王在京城里呆的够久了，也该是他离京去封地的时候。至于原本的封地，还是离京城太近了，如今西南各种局势不稳，急需要有人去坐镇。齐王身为大齐亲王，理所应当驻守边疆，为大齐出力。” 原本，绍远是不打算对付齐王的，之前劭安想要动手，绍远都不让。绍远是为了永康帝着想，不想在这个时候，给永康帝增添麻烦。但是这齐王夫妻太不识抬举，太嚣张了，非但不知道收敛，反而还敢动手害娇颜，绍远如何能忍？ 是，绍远不能明面的去跟齐王较量，但是，动一动手脚，让永康帝把齐王贬去西南蛮夷之地，那不过就是几句话的事情。“齐王，你就等着为你妻子的莽撞，付出代价吧。”绍远喃喃道。 出了这样的事情，众人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逛灯会啊，干脆，收拾收拾，就一起回伯府去了。回到了伯府，时候也不早，绍远直接带着娇颜就去休息。顾承勇等人，也都各自回屋去了。 绍远搂着娇颜回到了他们的住处，瞧着娇颜还有些发愣，心疼的不得了。“乖颜儿，不去想了，我们颜儿是有福气有造化的，时时都有贵人在身边呢，不想了啊。” 娇颜自从怀孕以后，情绪波动起伏都非常大，也比较多愁善感。绍远自然清楚小妻子如今的状况不稳定，所以更是加倍的小心。他生怕今天的事情给娇颜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故而就抱着娇颜，不停的亲着娇颜的额头脸颊，柔声劝慰着。 娇颜窝在绍远的怀里，好半天才说了一句话，“我就是搞不懂，我又没惹到她，她为什么就要害我啊？”娇颜觉得憋屈的慌，这种莫名其妙被人针对的感觉，太让人恼火了。 “怪我，之前春宴，我跟齐王闹了些口角，春宴不欢而散。这齐王以前也算是太上皇眼前的红人，被我给撅了面子，脸上挂不住，肯定是心里存了怨气。齐王妃向着丈夫，肯定是看你不顺眼的。” 之前春宴的事情，绍远并没有跟娇颜提，他怕影响娇颜的心情。但此时，绍远真的是有些后悔，要是早说了，娇颜对齐王妃多少就能有些防备，或许今天就能避开了。 “颜儿，是我想的太简单了，结果差点儿害了你。唉，这京城里处处暗藏危机，往后，你还是少去参加那些宴会吧，我真是怕了。京城里到处都是疯子，一群红眼病的疯子，咱们还是要小心为上。” 随着绍远的解释，娇颜的心里也松快了不少，“绍远，我是不是变了？我怎么觉得，我现在变得我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好脆弱，一遇上什么事情，丁点儿大的事，都经受不住。我到底是怎么了？”娇颜自己，也发现了毛病，她现在，咋就变得这么矫情了呢？ 绍远一听娇颜这话，忍不住就笑了，他低头在娇颜的红唇上重重亲了一记，“说傻话了又，你没变，还是原来那个你。只是你怀孕的缘故，变得情绪更容易波动了，不像以往那么冷静而已。正常的，我听娘说，怀了娃的女人，各种奇怪，有的爱哭，有的爱笑，你只是比往常感情更丰富了一些，没啥。” 不管什么时候，爱人的话总是最让人心安的，绍远这么说，娇颜心里就舒服多了。不然，她真的以为自己神经质了，连这么点儿事情，都能哭半天，这都叫啥事儿啊？“好吧，暂时信你一回。” 绍远见娇颜心情好了不少，这才放心，时候也不早了，连忙喊了玲珑等人进来，伺候娇颜去洗漱一下，然后睡觉。 第二天就是正月十六，按正理，这天各个衙门就要开印办差了，朝廷也是同样，永康帝正式上早朝。新年的第一次早朝，众人都不敢怠慢，一个个早早地就到了宫门外等着。 亲王大多都是不用上早朝的，不过绍远和劭安例外，他们两个，被要求必须上早朝。此时时间还没到，绍远和劭安，就在宫门外一边说话，一边等着宫门开。 “大哥，昨晚是不是出事了？我已经听说，好像是齐王妃摔倒了，结果摔伤了尾椎骨，而且还小产了呢。”劭安有他自己的消息渠道，再者京城里这些事情，也瞒不住什么人，有心人只要一打听，就全都能知道。 绍远一愣，他还真是不知道有这事儿呢。昨晚顾家众人都挺生气的，回府很早，再加上绍远一心哄娇颜，根本就没有留心外面的动静。“齐王妃摔坏了？还真是现世报呢。她想要推到你大嫂，没能成功被人拦住了，就借口说是自己没留心不小心滑了一下。” “倒是没想到，报应来的这么快，她害别人不成，结果把自己给害了。”绍远一点儿也不同情齐王妃。人不能有害人之心，人在做天在看，报应早晚会来的，齐王妃的报应，来的不就挺快么？ 劭安还真是不知道这一节儿呢，“什么，她想害大嫂？该死，她竟然敢有这样的念头，真是该死了。活该，难怪她自己摔倒了，没事干丧谤自己，不是找事儿么？” 第914章 报复齐王 新年伊始万象更新，永康帝勤勉于政事，甫一开始早朝，便颁布了诸多诏令。这其中，最重要的一件，自然是今春的春闱。按往年的规矩，春闱开始，还有不到一月的时间了，此时可就必须的重视起来。 另外还有一件事，就是关于西南的局势。南绍国中的叛乱严重，吕家派人上书朝廷，恳求朝廷出兵，驻守边境，以防叛乱动荡，牵连到大齐。永康帝当即决定，派齐王率领十万将士，前往南绍边关镇守。 这份诏令一出，朝中震动，诸位朝臣议论纷纷，有的人就出言反对。出言反对的也不是旁人，正是齐王妃的父亲高相爷。高家是大齐有名的豪族，之前曾任过兵部尚书，后来王相倒台，永康帝才把高相提拔起来的。 高相对永康帝还算忠心，做事也算尽职尽责。当然，他代表的阶层不一样，大多数时候，在辅佐皇帝处理朝政时，难免也会对上层士族有些偏袒，但基本上不会出太大的纰漏。永康帝对高相，虽然谈不上心腹，但是君臣相处，也还算融洽。 但是这一次永康帝忽然要让齐王出京，去南绍边疆镇守，高相很是有意见，就直接站出来反对了。“陛下，南绍奶蛮荒之地，仅有十数万人口，不足为惧。即便是内乱，也跟大齐没多少关系，犯不着为了南绍，还要派一位王爷前去镇守吧？” 高相虽然知道了齐王妃受伤小产的事情，但是却并不知道事情的始末。故而他并不知道，让齐王去边疆，是绍远和劭安两人在永康帝面前建言的，是永康帝对齐王的一个惩罚。 “陛下，齐王等还都年轻呢，太上皇心疼几位王爷，连封地都暂时不许他们前往，更遑论去边疆驻守了。还请陛下三思。”高相不等皇帝说别的，就直接搬出来了太上皇，企图用太上皇来压制永康帝。 太上皇还在，永康帝就容不得弟弟在京城，这个说出去，对永康帝的名声不怎么好。高相也就是看中了这一点，企图让永康帝改变主意。 永康帝皱眉，他早就知道，这项诏令没那么容易执行，肯定会遇到各种阻碍的。但是，齐王这一次，必须离京。他们夫妻以往得意嚣张，背地里跟废太子有勾连，买官卖官做了不少事情。这些看在太上皇的面子上，永康帝一点儿也没追究，就那么过去了。 可是齐王夫妻这一次太过分了，竟然敢针对永康帝最疼爱的儿子儿媳，那可就是找死了。永康帝当时听了绍远的话，又让人传了福王和福王妃进宫询问当时情形之后，真的是气坏了，恨不得直接将齐王的王位都废掉。 后来永康帝冷静下来，决定听从绍远的意思，给齐王一个教训。也好让他们夫妻知道，如今到底是什么情势，若是他们夫妻再嚣张，那往后什么结局，还不一定呢。 永康帝冷冷的看着高相，半天才道，“高相莫不是忘了，朕当年去北疆镇守之时，还没有齐王年纪大呢。怎么？朕可以，齐王就不可以？齐王既然身为大齐的亲王，就有责任维护大齐的安宁。朕是打算给齐王一个机会，让他建功立业，太上皇也是知情的。” 永康帝这话，直接把高相给噎的说不出话来。是啊，人家皇帝可是一番好意呢，给齐王机会，让齐王建功立业，这是对齐王的重视啊。这样，看你还能有什么理由反驳？ 高相心中不停的翻白眼，皇帝如今也会拿大帽子压人了。说是建功立业，齐王已经是亲王了，再建功立业，还能如何？还能做皇帝不成么？再说了，建功立业，那怎么不让你的儿子去，非得让弟弟去呢？ “陛下，齐王府今日有些事情，怕是真的难以担当此重任。说起行军打仗，还是勇亲王比较在行，若是勇亲王出马，南绍小小的叛乱，不用几日便可以平定了。”高相不死心，干脆拉绍远下水。 永康帝心中冷笑，这高相爷平时看着办事还算公正，其实也不过是没有触及到他的利益罢了。如今为了维护他家女婿，这不也是无所不用其极么？ “勇亲王正值新婚，王妃又刚刚有身孕，那可是朕的长孙，万万轻忽不得。我大齐能人辈出，又岂能事事都要让勇亲王出马？”永康帝似笑非笑的看着高相，沉声道。 “勇亲王随朕在北疆一年多，东征西战，刀林剑雨中收复北狄北辽，受了不知道多少伤。北疆平定，本该好好休养，结果为了江南疫症，勇亲王夫妻不辞辛劳，又前去江南，还因此差点儿丢了性命。” “高相爷，难道我大齐只有勇亲王一个王爷了么？若是事事都要勇亲王出马，那还要其他的王爷何用？”永康帝冷下脸来，质问道。 高相本来是想把绍远拖下水，结果却被永康帝质问的哑口无言，“陛下，既然大齐不止一个亲王，那也可以让别的王爷前往南绍边境啊？”好半天，高相才又说了一句，他还是不死心，想要替齐王挽回局面。 “大齐不止一个王爷，但齐王乃是诸王之中最出色的，这件事理应当仁不让才是。其余几位王爷，朕也会给他们派差事的，都不用急。众王爷虽然出身高贵，可是也不能就这样坐享其成，总要为大齐尽一份力才行。”永康帝才不会给高相翻盘的机会呢。 高相没办法，皇帝已经把话说到这样了，要是再继续，只怕是皇帝就要恼了。那样，不止是齐王府，连高家都要跟着遭殃。“是，陛下一切都是为了大齐着想，臣无异议。”高相不得已，只好低头。 高相再无异议，别人当然是不敢再反对的，于是，这件事就定了下来。齐王不用上早朝，所以皇帝就派了人，前去齐王府宣旨。 等到齐王听完了皇帝的旨意，一下子就傻在那儿了。他连自己的封地都嫌弃，一直磨着太上皇，不肯去封地呢。如今要他去南绍那边的蛮荒之地，这不是要了他的命么？可是，圣旨已下，他就是不想去，也不能直接抗旨啊。 齐王不得已接了圣旨，送走了传旨的内侍之后，便气冲冲的去了齐王妃的寝室，“都怪你，你说你闲着没事跟顾家那丫头较什么劲儿啊，这可到好，害人不成终害己，不光是你自己没落个好下场，还连累了我。皇帝下旨，让我去南绍边疆镇守，这是要让我去送死呢。” 齐王妃摔成那个样子，齐王总要打听一下当时出了什么事情啊，齐王找了不少人去问，最终把当时的情形也就弄了个差不多。后来等齐王妃清醒了，齐王又问了齐王妃。开始齐王妃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后来才说出了事实，所以齐王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此时他满心的火气没地方发，自然就只能找齐王妃的麻烦了。 齐王妃早就清醒了，在得知自己小产后，齐王妃就一直处在悔恨交加的情绪里。再加上尾椎骨的疼痛，坐不敢坐，只能躺着，即便躺着，也是很疼，简直折磨的齐王妃快要崩溃了。齐王妃心里委屈的慌，正难受呢，不想齐王进来又是这样的态度，当时，齐王妃就受不了了。 “你怨我么？要不是你回来一个劲儿的骂勇王，我会对顾家丫头态度不好么？我还不是为了给你出口气？自从他们夫妻进京以后，你在太上皇面前还有多少分量？咱们府里这个年是怎么过的？我这心里难道就没有火气么？” “你来跟我喊，算什么本事啊？你要是有能耐，你就带兵出征去啊。你要是有本事，你就争气一回，你也学着老四那样，把太子拉下马，你自己坐上那个位置去啊？你要是有那天，看谁还敢给你气受？” “自己没能耐，就知道回来跟我喊，有用么？”齐王妃气的狠了，便口不择言起来。 夫妻本来就是最了解彼此的人，而往往夫妻吵架的时候，也会抓住对方的弱点，狠狠地戳上一下子。齐王妃最是清楚齐王心里想的什么，这时便直接喊了出来。 齐王被妻子这话给闹愣了，好半天都没有再说什么，“你以为事情有那么简单么？别看四哥现在还没有坐稳这位置，可也不是别人能轻易撼动的。四哥领兵近二十年，那么多的武将，都是他的手下，我手中连点儿兵力都没有，能做什么？” 齐王妃躺在床上不敢动，却是一脸不以为然，“这不就是机会了么？你现在就有机会带兵啊。只要你能把握住机会，把这十万人将士握在手里，把那些皇帝的亲信除掉，培养一些自己的心腹，还愁什么？” “要是你能平定了南绍，再把南绍的军力挪为己用，想要成大事，也不难。朝中有我父亲在，若是真的到了那一天，我父亲难道还能向着旁人去？” 齐王妃已经把所有人都恨上了，她恨太后的偏心，恨娇颜得到了无数人的疼宠，恨齐王不争气地位不如从前。故而，此时便借机会怂恿着齐王。只要齐王真的成事，那么，他们夫妻就再也不用看旁人的脸色过日子了，他们就可以成为这天下的主宰。 第915章 玉滢上门 齐王接了圣旨，并没有进宫去找太上皇哭诉，而是在三天后直接去兵部领了兵符，然后率领十万大军，一路前往南绍边境了。齐王的表现，让众人有些意外，不过也只是随口提一句，谁也没往心里去。 因为，接下来还有好多的事情呢。一个是春闱即将开始，另一个，则是顾文平在二月二十六要娶亲。这么多事情要忙，谁还有那个闲心，去关注齐王府啊？ 绍远娇颜，在顾家一直住到了二月初，这才回王府去。娇颜在娘家休养了这些时候，身体情况已经稳定下来，没什么问题了，再者顾家要预备文平成亲的事情，娇颜也不好再赖在家里不走。她怀孕了呢，顾家办喜事，她需要回避。 好在经过这一个来月的调养，娇颜的身体状况已经好很多了，精神也不错，绍远瞧着娇颜这样，倒是也放心了。 回到王府，倒是也没什么太大的事情。袁姑姑和另外一位女官，都是十分能干的，王府被她们打理的井井有条，那些管事一个个也不太敢闹什么幺蛾子。瞧见王府一切都好，娇颜也就放心了，安下心来养胎。 说来也怪了，娇颜才怀孕两个多月，可是这肚子竟然有人家三四个月的那种感觉。娇颜每天瞅着自己这小肚子，不由得也很是期待，或许，这里面真的是俩娃呢。 身体好了，府里又没有特别多的烦心事，娇颜就开始着手预备玲珑等人的亲事了。其实也不用特别张罗，娇颜只是透过府里护卫的统领，表达出自己想要给身边这些大丫头们找婆家的事情。接下来，可就有不少护卫动了心思。 玲珑几个，都是十分出色的女孩，那些护卫们也不是眼睛瞎，哪里还会注意不到？此时一听统领那话的意思，就明白了，王妃这是打算在护卫之中，给玲珑等人找婆家呢。一些原本就留意到那几个丫头的护卫，便求了许统领，让他在王爷和王妃的面前帮忙说说好话。 其实，这许统领心里，也有了人。于是，便找了个机会，把一众兄弟的心思，跟绍远说了。当绍远一听说，这许统领看好了玲珑时，倒是十分满意。 玲珑是娇颜身边最得意的婢女，要是嫁的太差了，实在是觉得对不住她。这徐统领今年才二十二岁，人长的也是相貌堂堂，还有一身的好功夫，说起来，可真是不错的人选了。 绍远对这几个自告奋勇的护卫，都挺满意的，当然，这种事情，还是需要听听玲珑等人的意思才行。于是，绍远就把这事情找机会跟娇颜说了。娇颜一听，可就来了精神，抽空找了机会，就跟身边这几个大丫头说了。 玲珑一听说是许统领，当下也是有些脸红。她是王妃的大丫头，许统领是王府的护卫统领，彼此接触也比较多，对于这个人，还真是挺熟悉的。玲珑对许统领的印象不错，此时一听，人家竟然对自己有意思，当下心里也是既欢喜又害羞的。 娇颜一见玲珑这个样子，知道这事情真的可行，当下也就放心了。之后又跟琉璃紫苏等人挨个儿谈过之后，大概的人选也就确定了。玲珑、琉璃、紫苏、白芷，这四个丫头都岁数大一些，这一次都遇上了合意的人选，就可以定下来亲事了。 其实这个也不难，这些丫头就在王府，接触的除了王府管事，便是府里的护卫了。管事们大多岁数都不小，都是成家的人。而那些护卫，则大多都是从边关带回来，身强力壮的小伙子。紫苏她们都是娇颜身边得力的人，也经常与这些护卫接触，年轻男女，彼此心中互生好感，也是正常。 暂时定下来了这四个丫头，娇颜也挺满意的，这四个岁数大，不能再耽误了，其余的还能再等一阵子。总不能一下子就把身边的人全都嫁出去啊，那她身边可就没有得用的人了。 人选定下来，娇颜也是挺开心的，“你们都跟了我这么长时间，也算是功劳不小，如今把你们的亲事安排好，我也能放心。你们出嫁，嫁妆都由府里出，住处我会让王爷给安排，什么都不用你们烦心，就安心的等着做新娘子好了。” 玲珑四个很是感激，这时便齐齐跪下，“王妃待奴婢如同家人，奴婢等感激涕零，奴婢成亲以后，还会重新回来当差的，奴婢离不开王妃。”四个丫头齐声道。 娇颜就笑了，“这是当然了，你们几个都是我最得用的人，我这边可是还有不少事情，需要你们去办呢。回来当差是必然的，就算你们想偷懒，我还不乐意呢。好了，都起来，最近也没什么大事，等会儿让袁姑姑开了库房，给你们挑一些衣裳料子，自己闲着就做几身衣裳。” 玲珑几个都起来，那边袁姑姑和周姑姑也过来，恭喜玲珑她们，“这多好，都是一个个青春貌美的女娃娃，哪有虚度青春的道理？”袁姑姑说这话时，多少的还是有些感慨。 像袁姑姑这样的女官，都是七八岁就进宫做了小宫女，一直熬了三十来年，大好的青春，就这么浪费在了深宫之中。如今她们都是三十七八靠近四十的人了，早已经没了嫁人的心思，不过看着别人即将出嫁，心中还是不免怅然。 娇颜多少也能明白袁姑姑的心思，不由得再次感慨，那重重深宫，不知道毁掉了多少女孩子的一生。不管是得了皇帝宠幸的妃子，还是这样虚度光阴的宫人，在那层层宫禁之中，困住了无数女人的一生。 娇颜自从怀孕之后，就比较多愁善感，此时瞧见袁姑姑这样，难免心中伤怀。“姑姑，你们年纪也不是很大，若是你们有心，娇娘也可以为姑姑找一门亲事。”虽然想要给袁姑姑找到合心意的亲事很难，但是娇颜愿意去试一试。 袁姑姑当即就笑了，“王妃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不指望着再嫁人。像我们这样的宫人，已经习惯了一个人。都到了这个年纪，再让我们去学着怎么伺候一个男人，那就不算什么幸福，倒是一种折磨了。没必要，现在的日子挺好，王妃不嫌弃我们，我们就在王府养老，这不是挺好么？” 既然袁姑姑这样表态，娇颜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好，那姑姑就放心留在王府，娇娘别的本事没有，给姑姑养老，还是能做到的。” 众人正在说笑间，外头有婆子来，说是李家小姐登门拜访。娇颜当时就愣了一下，李家小姐，说的应该是玉滢吧？玉滢如今，不在家里绣嫁衣预备嫁妆，倒是跑来找自己做什么？“快，请李小姐进来。” 李玉滢是劭安的未婚妻，算起来也就是娇颜未来的妯娌，她们两个相处还算不错。加上娇颜如今也是不太方便，所以，娇颜就在自己的住处跟李玉滢见面。 玉滢被王府里的下人，一路引领着，来到了娇颜所住的院落。进了正房，便有丫头，直接引着玉滢来到了东次间。玉滢一进屋子，就瞧见娇颜坐在东次间的炕上，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呢。 “玉滢见过王妃，王妃安康。”玉滢上前，屈膝行礼。 娇颜本来就是斜坐在炕沿上的，这时便伸手，扶了玉滢一把，“自家姐妹，哪里还用多礼。来，过来坐，你难得来一趟，正好我这有一些新鲜的点心果子，陪着我吃一些。”说着，便扯了玉滢，坐在炕上，俩人隔着炕上的小桌，面对面坐着。 小桌之上，摆了七八样点心、干果、蜜饯、水果等东西。娇颜成天都觉得肚子饿，所以这零嘴儿是少不了的，每每觉得胃里空了，就随便吃一些。当然，此刻桌子上摆着的，都是刚刚才送上来，特意为了玉滢而准备的。 玉滢瞧着娇颜的样子，既是高兴又是欣羡，“王妃有了身孕，这气色反倒更好了呢，倒真是让人羡慕。” 娇颜笑笑，“那是你没见到我之前的模样，我刚怀了娃那时，早晨吐的天昏地暗。见了饭食就不想吃，那些带油腥的饭菜，没等吃就想吐。那阵子别说气色了，整个人都是憔悴的。如今好不容易养回来了，倒是让你瞧见了羡慕。” 玉滢一听娇颜这么说，当下就瞪大了眼睛，“王妃怎么反应这么严重啊？那后来可是请了郎中看过？那可是要当心才是。” 娇颜摇头，“没有，后来回了娘家，就好了，然后就一直住在娘家，这不是才回来两天么。你难道不是听说，我从娘家回来了，这才上门来找我的么？说吧，有什么事情，咱们之间还有什么不好说的？你尽管说就是，我但凡能做的，决不推辞。” 娇颜看出来了，玉滢是带着心事来的，瞧玉滢进门之后东拉西扯的，就知道这事情怕是有些为难。娇颜向来都是爽快的，受不了这样，便干脆直接问。 玉滢欲言又止，往旁边看了看袁姑姑和玲珑几个。娇颜会意，便让袁姑姑和玲珑几个都退到外间去守着。“好了，这回你说吧。” 第916章 痴心一片 “好了，这回你可以说了吧？”娇颜把屋里人都打发出去，这时看着玉滢问道，“究竟是什么事啊？你还要这么保密？”娇颜这时也好奇了起来。 玉滢犹豫了一阵子，然后才开口，“王妃，今天我来，是想要替家母还有家兄，向王妃求一个人。” 娇颜挑眉，“求人？求什么人？我怎么弄不明白啊？”娇颜觉得纳闷儿，这是啥意思？ “是这样，我家二哥，看中了王妃身边的绿萍姑娘。想要求王妃允许，将绿萍姑娘，许给我家二哥。”玉滢憋了半天，脸都憋红了，这才说出来。 娇颜愣了，“绿萍？” 原本年后娇颜就跟冯氏商议来着，要让冯氏收绿萍为义女，然后给绿萍找一门好亲事，让她风风光光出嫁。不过，那时顾家人的心思都在娇颜的身上，也就没顾得过来。再说，绿萍现在在玉滢身边，就算是想要让绿萍回来，也得等玉滢出嫁之前才行。故而，冯氏和娇颜也就没着急。 却是不想，这李家二郎竟然相中了绿萍，这个可是太让娇颜吃惊了。“玉滢，你跟我说真心话，你家二哥是打算娶绿萍为妻，还是只打算纳做妾室？” 娇颜心里有些怀疑，李家好歹也是正经的书香门第，不太可能让李二郎娶绿萍一个丫头吧？更不要说，玉滢马上就要嫁给劭安，成为毅亲王妃了。王妃的嫂子，却是奴婢出身，这说出去可是不怎么好听。 “玉滢，你跟我实话实说，你今天来的意思到底是什么？是真心替你二哥来求娶，还是想让我把绿萍叫回来？是不是，绿萍做了什么不得体的事情，你不好出口啊？” 娇颜的神色有些不太好，她送绿萍过去，是一番好心帮衬玉滢的。更是因为绿萍稳重，又有一身功夫，能够保护玉滢。若是绿萍做了些什么不合身份的事情，那可就是弄巧成拙了。 绿萍的品性，按说娇颜是非常了解的，不至于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但是这女孩子大了，也真就是难保一时犯了糊涂。那样，娇颜可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玉滢一见娇颜脸色不好，当即就赶紧摆手，“王妃，你可千万别误会，绿萍姑娘好的很呢。她行事规规矩矩的，一点儿差错都没有，王妃调教出来的人，可不是那等轻浮没根骨的。绿萍姑娘很好，真的很好。” “绿萍姑娘舍命救了我，我们一家都十分感念她的恩德，因为救我，绿萍姑娘受了伤，一直在别院养伤。然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二哥就时不时的过去探望绿萍姑娘。王妃也知道，我们家本来家境不好，别看我爹和大哥都算是在朝为官，可是也没有多少俸禄，连带的，大哥的亲事也不好找。” “可能是因为我的亲事，年后这段时间，就有不少媒人上门来，给我家两位哥哥说亲。大哥的亲事已经说定了，可是二哥，别人一提他的亲事，他就急眼。我娘觉得奇怪，就把二哥叫去仔细盘问，这才知道，二哥看中了绿萍姑娘。” “绿萍姑娘是我们李家的大恩人，再加上她为人也很好，我娘也很喜欢她。我娘算是贫苦出身，对于身份这些并不算很在乎，也就有心要成全二哥。可是我娘去问绿萍姑娘，绿萍姑娘反倒是不同意，说她是奴籍，不敢高攀。” “我娘没办法了，就让我来见王妃，让王妃帮帮忙，能不能成全了我二哥的一片心意。”玉滢很是真诚的看着娇颜，言辞恳切道。 娇颜沉吟半天，才问，“玉滢，你跟我说，你们家真是不在意绿萍的身份么？她原本也不过就是一个乡下女孩，因为母亲连着生了四个闺女被嫌弃，愣生生被折磨死了。后来她们姐妹走投无路，才卖身到了顾家。” “虽然这些年来，我一直把绿萍当成亲人，可她这奴籍是真真切切的。你二哥是举人，今春的恩科若是能够高中，只怕是前程似锦，要什么样的闺女，也都能娶到。绿萍，真的不适合你们家。” 娇颜并无意要棒打鸳鸯，但是这件事，她真的不能随便答应下来。尽管娇颜有意思要给绿萍一个出身，但即便绿萍认了冯氏做义母，也最好不要嫁到李家这样的门庭。找一个家境殷实差不多的人家嫁了，有伯府做靠山，绿萍的日子，会过得非常滋润。 但是李家不行，李家很快就是毅亲王的岳家了，若是不出意外，将来玉滢还有可能成为太子妃皇后。那样一来，绿萍的身份，可就配不上李家二郎。娇颜就怕，到那个时候，李家再嫌弃绿萍，可就不好办了。 所以，娇颜闭口不提自己跟冯氏的打算，只是摇头反对这桩亲事，“玉滢，你不是那没见识的女孩子，你应该更清楚，李家往后只会荣华富贵节节高。绿萍的身份，配不上李家，这亲事，即便我同意了，将来也肯定会出岔子。不行，你还是回去跟你母亲和二哥说清楚吧。” 玉滢没想到，娇颜的态度竟然这么坚决，她一时有些为难了，“王妃，还请三思。我二哥为了绿萍姑娘，连恩科都不打算去考了，要是错过今年，怕是又要等好几年呢。” 娇颜本来还不生气，一听这话，倒是来了火气，“玉滢，你回去跟你二哥说，考不考试是他自己的事情。关系的是他自己的前程，跟别人都没有任何关系，他别想拿这个来威胁任何人。” “绿萍和他，本来身份就是不相当，他一时兴起，就要娶绿萍，若是哪天反悔了，绿萍又该如何自处？我待绿萍如同亲人，断然不许旁人伤了绿萍。这亲事，不行。”娇颜断然拒绝。 玉滢见娇颜态度如此，也是一声长叹，“我原本也说，王妃未必肯答应，只是架不住母亲和兄长一个劲儿的求，故而才冒昧前来。果然不出我所料，王妃真的是不肯。” 娇颜面色柔和了些许，“玉滢，你即将是劭安的妻子，也是我的弟媳，我对你，就当做是家人一般。我这也是为了李家好，他日你成了毅亲王妃，若是有人拿绿萍的身份说事，那就不好了。” 娇颜并不是那种特别在意身份的人，若是顾家有人看中了绿萍，娇颜肯定是赞成的，因为娇颜知道顾家人的品性。但是旁人家，娇颜真是不放心，绿萍那样的好姑娘，娇颜不忍心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而京城中这些达官贵人的圈子，娇颜现在也多少弄清楚了一些，那些所谓的贵夫人，不少都是尖酸刻薄的势利眼。若是绿萍真的跟了李家二郎，将来，只出身这一件事，少不得要被人说多少回。就连她顾娇颜，还都一直被某些人看不起呢，更不要说绿萍了。 娇颜不敢肯定，李家二郎能够有那个决心，跟绿萍去面对一切，所以，娇颜绝对不可能轻易的就答应这亲事。最好，还是李家二郎淡了心思，乖乖地去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绿萍也可以安心的嫁一个普通人家，过她自己的自在日子。 娇颜态度坚决，玉滢也没法再说什么了，于是在娇颜这里坐了一小会儿，便告辞离开了。玉滢离开没多久，娇颜就吩咐袁姑姑，带人前去别院，将绿萍和韩姑姑都接回来。 袁姑姑在外屋虽然没听见什么，但是也明白，娇颜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于是，就带了几个丫头婆子，去别院，接绿萍了。 别院那边，陆氏和李家二郎好不容易盼着玉滢回来，却是一个失望的结果。陆氏倒是还能接受，李二郎可就有些受不住，“为什么啊？我对绿萍一片真心，为什么王妃就不肯成全呢？” 玉滢也是叹气，把娇颜的话，原原本本的说给了二哥听。“二哥，我之前就说了，你这样根本就是行不通的。本来爹爹也是不同意，为了你的事情，爹和娘都闹起来了。如今王妃也不同意，你还是淡了这心思吧。” “不，不行，我不要。我喜欢绿萍，我只想娶绿萍为妻，不管是谁反对，我都要娶她。”李二郎不愿意听妹妹说什么，直接站起来就冲了出去。 李二郎从正房出来，便一路往绿萍的住处去，不想刚到绿萍的屋门前，就被韩姑姑给拦下了。“二公子，奴婢已经跟你说了，您是公子，不好随意往丫头的院子跑。这事传出去，坏了各自的名声。” 对于李二郎的心思，韩姑姑也是明白的，但是在韩姑姑看来，这俩人根本就不可能。李二郎不可能娶绿萍为正妻，绿萍也不可能给李二郎为妾，这俩人其实就是个死局。 韩姑姑原本是打算回王府知会娇颜一声扥，可是后来听说，娇颜怀孕了住在娘家养胎，也就不忍用这点儿小事来打扰娇颜。故而韩姑姑就只能是一边提醒着绿萍，一边随时留意，不再让李二郎接触绿萍。 “姑姑，求你了，你就让我见一见绿萍吧，我就是亲口问她一句，她到底愿不愿意嫁给我？”李二郎看着韩姑姑，恳求道。 第917章 绿萍回王府 就在李二郎一个劲儿的求韩姑姑的时候，从屋子里出来了绿萍，“二公子，绿萍承蒙二公子青眼，实在是三生有幸。只是绿萍身份太低，配不上公子，还请公子不要再纠缠了。”绿萍向着李二郎福了一礼，口中言道。 “奴婢来李府，是奉了王妃的命令，来保护李姑娘，未来的毅亲王妃的，可不是来找女婿的。绿萍心中并无他念，还请公子自重，不要再做纠缠。”绿萍看着李二郎，神情淡然。 李二郎一见绿萍出来，心中欢喜的不得了。可是绿萍的话，却像是数九寒天的一盆冷水，把李二郎浇了个透心凉。李二郎有些不敢置信，他盯着绿萍，眼中难掩伤痛，“不，我不信，我不信姑娘对我无情。” “绿萍姑娘，我根本就不介意你的出身，慢说你是王妃身边得用的人，就是平常人家的婢女，我也不在乎。李某看中的，是姑娘的品行，不是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李二郎很是焦急的表白心迹。 绿萍摇头，“奴婢谢过公子抬爱，只是奴婢就是奴婢，一辈子都变不了的身份。大齐朝有律令明文，良贱不得通婚，公子是举子，是士族，绿萍只是低贱的奴婢，即便是公子有心，大齐律令也绝对不会允许。公子，你还是别想了，好好读书考试吧。” 绿萍跟随娇颜多年，真的不是白给，她不光跟娇颜习武，也随着娇颜读了不少的书。不然，娇颜怎么会把绿萍视作左膀右臂？绿萍读书多，也曾经看过大齐律，知道一个大概。她很清楚，像他们这种情况，是根本就没有可能的。 “公子才学出众，正巧又赶上今年有恩科，公子实在是应该以学业功名为主，莫要因为些许儿女私情，耽误了大好前程。公子他日若是高中，莫说是一般的大家闺秀，指不定还会有公主郡主看中公子呢。公子为了绿萍一个奴婢，耽误了自己的前程，不值得。” 绿萍这话，略微带了几许心酸之意。她从小没了母亲，父亲又是个窝囊废，差点儿就把她们不知道卖哪里去了。要不是顾家及时伸手，救了她们姐妹三个，还真是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受罪呢。 绿萍这辈子没有别的想法，能够好好伺候王妃，报答当初王妃援手之情就是她最重要的事。当然，若是她有那个造化，能够找一个普通人成亲过日子，那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对于李二郎，绿萍倒也不是一点好感没有，但是，绿萍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有一些事情注定不可能，绿萍就不会让自己放肆。她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对于李二郎的一片真心，绿萍只能是心领，却不能有任何回应。 “绿萍言尽于此，公子还请自重。”绿萍说完这话，转身就要回屋子去。 “绿萍姑娘，李某真心待姑娘，难道姑娘就半点儿感受不到，难道姑娘对李某就没有半丝情意么？”李二郎还是不甘心，高声喊道。 绿萍回头，看了李二郎一眼，“公子，奴婢说过了，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既然明知道不该，又何来什么心动？没有心动，哪有情意？公子请回吧，奴婢要收拾东西了。” 李二郎见绿萍如此，不由得心中伤痛欲绝，他有些失魂落魄的转身，想要离开这里。不想，还没等李二郎走出几步呢，迎面就过来了几个婆子，还有一位年纪在三十七八岁一身宫装的女子，看上去好像跟韩姑姑差不多，都是宫中出来的姑姑。 李二郎瞧见的，自然是奉了娇颜命令，前来接绿萍回府的袁姑姑了。袁姑姑刚一进来，这边韩姑姑就看见了，连忙几步上前来，“袁姐姐，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可是王妃有什么吩咐不成？” 袁姑姑点头，“王妃说，让我来接了绿萍回去。韩妹子，你是跟绿萍一起回王府呢，还是要再留一段时间？”娇颜只说了绿萍，没提韩姑姑，但是袁姑姑不能不问一句。 韩姑姑心下了然，这定然是李家向王妃透了口风。王妃觉得，绿萍继续住在别院这边已经不合适了，这才派人来接绿萍回府的。“李姑娘如今住在别院，也没什么危险。再说她规矩很好，也不需要我再指点什么了，我还是一起回王府算了。” 袁姑姑点头，“那就麻烦韩妹子和绿萍，赶紧收拾东西，跟我一起回府吧。”娇颜的命令，是即刻回府，袁姑姑不敢耽误，便直接说道。 还没等韩姑姑转身进屋收拾东西呢，那边要走没走的李二郎，已经听清了这俩人的对话，当即就不干了。“不，不行，绿萍不能走。”他着急道。 袁姑姑扭头看着那边有些气急败坏的年轻男子，这人大概二十左右的年纪，长的倒是仪表堂堂，一身的书卷气，看了就知道这是个读书人。袁姑姑是什么人？那可是在深宫中打滚了三十来年的人呢，仅仅是这么一照面，就猜出来了对面人的身份。 同时，袁姑姑也从李二郎那带着焦急失望心痛等等情绪的脸上，多少明白了一些门道。难怪啊难怪，前脚李姑娘走了，后脚王妃就让她来接人了。原来，是这李家的公子，看中绿萍了啊。 袁姑姑细细打量了一下李二郎，心中暗暗惋惜。说实在的，眼前这人，跟绿萍还真是挺般配的。只是可惜，绿萍是奴籍，俩人身份悬殊，注定是走不到一起去的。 袁姑姑心中长叹一声，面上却并没有表露什么，依旧是冷着脸，“王妃的命令，难道公子也要违抗么？既然王妃让绿萍回府，自然有她的道理，公子难道要跟王妃过不去？” 李二郎一听这话，不禁有些丧气，他哪里敢跟勇亲王妃叫板啊？那可是堂堂亲王妃，可不是他这个小小举子能惹得起的。哪怕是他们家妹子即将成为亲王妃，李家也不会有那个胆子，去违抗勇亲王妃的命令。 更何况，绿萍是勇亲王府的奴婢，不是他们李家的，李家根本就没有权利，去干涉绿萍的自由。李二郎想到这里，不由得心痛万分，难道，真的要他放手么？他做不到啊。 正说话间，绿萍已经从屋子里出来了，肩上挎了个大包袱，手里还拎着个小包袱。刚刚李二郎一过来喊，绿萍就知道，自己在别院呆不长了，指不定王妃什么时候就会让人来接她。绿萍是个聪明的，故而刚刚转身回屋，就把自己从王府带来的那些衣服用品等，都收拾了起来。 果然，这才多大一会儿的工夫啊，袁姑姑就来了呢，可想而知，王妃应该也是着急了。指不定，王妃还生气呢，就怕是王妃误会了，以为她在别院不知道做了什么。要是被王妃误会，那那就不好，绿萍必须得赶紧回去，向王妃解释一下。 绿萍收拾好了，紧接着韩姑姑也把东西收拾妥当。于是，袁姑姑身后的几个婆子过来，帮着绿萍和韩姑姑二人拿着行李，然后众人便一同离开了别院。 李二郎只能这么愣愣的看着绿萍的背影出神，却是没有什么办法拦住绿萍。直到绿萍出了这边的院门，然后拐了一下，再也看不见。 李二郎垂头丧气的从这边院子离开，回到自己的屋子发呆不提。只说绿萍，坐着马车回到了王府，一进王府，绿萍也顾不得去安顿自己的行李等物，先是直接去了王妃的院子，向娇颜请罪。 外面值守的婆子和丫头见到是绿萍，纷纷上前来打招呼，然后有人就进去通禀。不一会儿，就听见有人让绿萍进屋了。 绿萍从外面走进了娇颜的屋子，在东次间，见到娇颜正半躺半坐的在炕上呢，身后还倚着大靠枕，一脸平静的模样，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来。绿萍紧走两步，来到了炕前，直接跪下，“奴婢见过王妃，王妃如意安康。” 娇颜一直是闭着眼睛养神呢，虽然绿萍进来她知道，可也懒得睁开眼睛。绿萍在地上跪了一会儿，娇颜这才睁开眼睛，看了看地上跪着的绿萍，淡淡道，“起来吧。” 绿萍却是没敢起来，“奴婢有错，奴婢不敢起来。”绿萍对娇颜还是特别熟悉的，见到娇颜这个模样，绿萍就知道，娇颜心里肯定是有气，正恼着呢。 娇颜看了看绿萍，又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又说道，“绿萍，你从小就在我家，也一直就是跟在我身边，我对你就像自家姐妹一样。你今天跟我说句实话，你和李家二公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你对他有什么心思不成？你若是有心，我也愿意成全你，你尽管直说。” 娇颜终究还是心疼绿萍的，故而不管心里怎么恼火着，也愿意给绿萍一个机会。只要绿萍说是真的想要嫁给李家二郎，娇颜也绝对不做那棒打鸳鸯之事，但是以后，绿萍在李家的事情，她可就真的管不了。 绿萍一听这话，脸都白了，“王妃，奴婢是什么人？奴婢是王妃派出去的，是王妃的脸面啊，奴婢怎么敢做那些丢了咱王府脸面的事情？奴婢在李府一直都是守规矩的，半点儿不敢有别的心思。” 第918章 春闱开始 娇颜听了绿萍这话，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只要绿萍真的没做出来什么不合身份的举动，她也就放心了。至于接下来的事情，就能好办一些。 “绿萍，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你的话，我信。起来吧，坐下咱们好好说说话。”娇颜瞧见绿萍还跪在地上，便让她先起来。 绿萍从地上起来，但是却并没有真的坐下，只是站在那里，听娇颜说话。 “绿萍，据说这李家二郎人品相貌都不错，你就真的一点儿也不动心么？”娇颜有些不太相信。绿萍正是十六七岁如花似玉的年纪，遇上了那样一个才学出众，品貌俱佳的男子，又是无微不至的关怀。除非绿萍心有所属，否则，不可能真的不动心。 绿萍听娇颜这样问，不由得脸上露出一抹伤心的神色来，要说是不动心，那又怎么可能？任谁遇上了那样优秀出色的男儿，也不会真的一点儿没有感觉啊。只是绿萍向来理智，从一开始就知道不可能，所以绿萍坚决不允许自己有半丝的放纵。不管心动不心动，她都不能给予任何回应。 不用绿萍回答，只看她的表情，娇颜就明白了。她叹了口气，这也算是人之常情，不怪绿萍的。 “绿萍，不是我狠心要拆散你们，你们两个要是真的想在一起，必须要看李家二郎的决心。不是他跑来向王府提亲这么简单，他一定要想办法，证明他真的不在意你的身份，有决心为改变你的身份做努力才行。” “在他没有做出努力之前，我不会允许你们在见面，也不会答应他的任何请求。绿萍，其实你也应该懂一些，这娶媳妇就跟咱们买东西差不多，付出的越多，他才越是会珍惜。只有他克服重重困难才娶到了你，他才会真正的疼你珍惜你，不然，也不过是哄个三五载，便抛到脑后了。” 娇颜真的不是那种狠心人，尤其是关乎到绿萍的幸福，娇颜更是慎重。她不愿意见到顾秀丽当初的事情，在旁人身上重演，所以对这个李家二郎，她必须考验一下才行。 “绿萍，你记住了，若是这人是个汉子，真的不在意世俗眼光，他一定会想办法给你改变身份，然后娶你。如果是那样，我绝对不会反对，我会好好的给你置办嫁妆，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 “但是，倘若李家二郎就此便不再提这件事，那你也要记住了，收回不该有的心思，老老实实的等着我给你安排亲事就好。玲珑几个，已经选了府里的护卫，你的亲事，总不会比玲珑她们差的，知道么？” 娇颜没有说自己最初的打算，她现在要看的，是李家二郎的努力。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同样，也没有不经努力就娶回家的媳妇。她顾娇颜身边的人，哪怕是个奴婢，也不是谁都能轻易娶走的。 绿萍不傻，娇颜说的这些话，她都很清楚，“奴婢明白，奴婢绝对不会辜负王妃的一番心意。” 娇颜跟绿萍说了一阵子话，觉得有些劳神，便摆了摆手，让绿萍出去了。绿萍规规矩矩的告退出去，然后娇颜便回了里屋，睡觉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李家倒是没有再来人说项，绿萍虽然有些失落，可是也很快就振作了精神，每天尽心尽力的伺候娇颜。顺道，也帮着娇颜，操持玲珑几个的婚事。 玲珑四个的婚事，定在了三月十六，娇颜的意思，干脆就让四个丫头同时出嫁，王府里张罗一回省得麻烦。虽说只是几个丫头成亲，可娇颜依旧是很重视，让人给玲珑四个，预备了丰厚的嫁妆，并且让针线房，给四个丫头，都赶制出来嫁衣等等。 王府里忙着玲珑几个出嫁的事情，而此时的朝廷，春闱也正式开始了。京城涌入了各地而来的举子，各处的客栈驿馆全都满了人。这种时候，也最是容易出岔子的，皇帝就派了文平率人，负责京城的防御和巡视，务必保证春闱的顺利进行。 劭安和绍远想了办法，给田家那几个兄弟弄了国子监监生的资格，之后顺利的报名参加会试。田家四兄弟还从来没有试过参加这种科举考试呢，虽然他们在家时，也学过八股制艺，不过终究是心中忐忑，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文英的丈夫，袁风林，当年没能考中进士，原本以为要再等三年呢，不想这一次赶上了恩科，又怎么可能错过？于是便约了几位同学，进京赶考。袁风林二月初六才赶到了京城，顾家那边早就得知了消息，带人去接了，将袁风林安顿在伯府。 二月初九、十二、十五，会试三场考完，举子们从贡院之中出来，一个个都是神情疲惫，有的甚至是被人给拖出来的。众人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寒意森森的贡院，一个个不由得打了个冷战，然后赶紧离开，回去休息了。 三场考完，所有试卷弥封，接下来还要让人重新誊写，然后才能进入评卷的流程。皇帝钦点了方氏的父亲，原本的大理寺卿，如今的宰相方兴弼，做了主考官。另外还有翰林院的大学士、国子监祭酒等四人做了副考官，加紧评点试卷。 恩科的事情有条不紊的进行，虽然永康帝也很想早一点儿知道结果，但是这个急不来，必须要耐着性子慢慢等。而与此同时，派往安南国的使臣，竟然提前赶回来了。 永康帝召见了那几个使臣，众人回复，说是安南国的新任国王愿意承认错误，也愿意接回陈元朗，重新奉陈氏为王。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安南国既然如此识相，那么大齐也就不用在大动干戈的去帮着陈元朗讨伐安南新君了。虽然，永康帝心中也有些怀疑，这事情好像顺利的过头了。但是既然人家这么请求，大齐也没必要留着陈元朗啊。于是，永康帝就召见了陈元朗，说明了一切。 陈元朗在京城住的时间不短，此时更是归心似箭，恨不得马上回到安南，去找姓胡的算账。所以当永康帝提出，可以派人护送陈元朗回国时，陈元朗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当然，为了防止万一，永康帝还是派了两万兵马，护送陈元朗回安南。有这两万兵马，应该可以护住陈元朗的安危。再加上大齐和安南的边境上，也有不少士兵驻守着，真的有什么事情，应该也能应付。 就这样，大齐两万将士，护送着陈元朗，从京城出发，一路向安南而去。这种事情也不算多么大，永康帝只派了两位将军前往，倒是并没有让绍远或是文平他们前去。更何况，文平即将成亲，也不可能这时候带兵出京的。 安南国的事情，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重视，大家的目光，还是盯在了今年的春闱。那些赶考的举子，在休息了两天之后，便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各自回忆讨论着会试的试题。各个酒楼茶馆里，全都是那些高谈阔论的举子。 自然，有文人的地方，也就少不了要谈论国事朝政。那些举子聚在一起，说来说去，就说到了当今圣上的事情。众人都说，永康帝勤政爱民，算是个不错的君王，但是他不立皇后，不立太子，却并非明君所为。 一众学子引经据典，说出来不知道多少大道理，来证明永康帝此举，乃是祸国乱政的根源等等。更有人干脆提议，众学子一同上书朝廷，恳请永康帝立太子。 这些学子都是年纪轻轻，从小就是读书，也并没有多少处事经验，做事不过是凭着一腔热血而已。此时有人提议，自然就有不少人附和，于是，这些人就真的一同草拟了文章，然后各自在下面签了名。 袁风林在伯府等着放榜，实在是等的着急。正好那几位同乡邀请他一同去某一处参加举子们的聚会，袁风林觉得也可以，正好可以跟这些人切磋一下，进而就可以知道自己这次考得如何了。 只是万万没想到，来到了学子聚集的地方，竟然遇见了这样的事情。袁风林自然是不愿意参与到这些事情里，众人刚开始提议时，他就反对。劝众人不要妄议国事，更不要对皇帝的家事指手画脚。 可是不曾想，袁风林这样说，引起了学子们的不满。那些举子竟然一起动手，将袁风林给轰出了茶楼。 袁风林还有他的几个同乡，都被赶了出来。有的人不免埋怨风林，不该提出反对，他们刚刚被人推推搡搡，弄得衣服都给撕破了。 袁风林却是摇头，“不管是立后还是立太子，都是陛下的私事，由不得外人干涉。这些人如此瞎胡闹，只会惹恼了陛下，弄不好，就会被抓起来的。咱们被赶出来正好，我还真是害怕被他们牵连呢。” 同行之中有一人颇有些不以为然，“自古以来，皇帝之事便是天下事，皇帝行为不对，我等学子难道还没有建言之责么？” 风林摇头，“皇帝事虽说是天下事，可也未必容得天下人建言。你们都不记得了？当初文韬是因为什么被抓起来的？还不是有人接着文韬的诗做文章，说他暗中讽刺皇帝么？” 众人正在说话间，忽然就见到一队官兵急匆匆而来，直接上了方才的茶楼。 “瞧见了没有？若是我等方才没有被赶出来，此时怕是就要被官兵带走了。”袁风林看着那边茶楼，心有余悸道。 其余几个人，这时也是一脸惨白，好悬啊。 第919章 会试放榜 高中 二月二十五，正是会试放榜的时候，这一天的贡院之外，聚集了不知道多少人。那些埋头苦头的学子们，每一个都踮着脚仰着头，企图从贡院外那一张张榜文上，找到自己的名字。 贡院之外人头攒动，每每有人瞧见了自己的名字，便是一阵高声欢呼，引来旁边众人的赞叹与欣羡。 袁风林并没有去看榜，而是留在了顾家，他已经考过一次会试，如今的心态平和多了。左右如果能够中贡士，会有报录的差人前来报喜，实在是没必要去挤。那些学子聚集的地方，还是少去为妙。 袁风林能忍住，他贴身的小厮却是忍不住，一大早的就去看榜了。袁风林没拦住，也只好随他去，有伯府的人跟着，不至于让那小子走丢就是。 明天就是武安侯顾文平成亲的日子了，顾家今天可是忙得不可开交。前些时候，文平已经搬到了侯府去，幸好侯府和伯府是挨着的，中间通开一个角门，就可以互相走动了，这样一来，倒是也挺方便。 伯府和侯府都十分忙碌，明天就是成亲的正日子，今天要去黄家催妆，这些事情，少不得都得要冯氏操持。雪梅怀孕五个月了，这种喜事可不能出面，必须躲在屋子里不出来，以免冲了红煞。 好在有瑾萱和婉凝帮忙，再加上一些跟冯氏相处不错的夫人们都过来搭把手，好歹的算是把各项事情办得都很圆满。 青山村那边，顾家也是提前就派人去接，二月二十三的时候，顾承忠、顾承义、顾承信、顾承仁、顾承家等一众兄弟，领着媳妇孩子，都来了京城。顾老爷子和李氏年纪大了，身体也没那么硬朗，路途太远，这一次就没能跟着来。 亲人来到，顾承勇夫妻自然是欢喜不已，吴氏赵氏等人来到就没闲着，帮着冯氏这里那里的各种帮忙。 这催妆也是讲究时辰的，时辰一到，文平便领着顾家亲戚中的年轻小伙子，文安、文石、文山、文虎、吕兴言、关俊彦等十来个人，还有后面三十六抬的催妆盒子，就这么浩浩荡荡的从顾家处罚，一路向着黄家行去。 打发走了催妆的人，顾家这边才多少的松了一口气。等会儿还要预备酒席，款待黄家过来铺房的人，不过，这些就不算是特别忙活了。 众人刚刚坐下，打算休息一会儿呢，忽然就听见外面阵阵的喧闹声，冯氏一下子又站了起来，“这是咋了？是不是带的东西不对，文平他们又折回来了啊？”冯氏生怕是哪里有疏漏，连忙就站起来要往外走。 而这时，有婆子急忙从外面进来，“伯爷，夫人，大喜事呢，三老爷家的三姑爷中了，中了第五名呢，报录的人在外面，伯爷快去瞧瞧吧。”那婆子满面喜色的说道。 众人都是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婆子说的，是文英的夫婿袁风林。顾承勇扭头，看向顾承义，“老三，恭喜啊，风林今年考得不错，竟然是第五名呢。这下好了，等着殿试再过了，那可就是高中进士呢。” 顾承义和赵氏都有点儿傻眼，他们真的是没想到，袁风林能考的这么好。“哎呀，快，孩子爹，你快出去看看吧。风林呢，风林哪里去了？赶紧让人知会他一声啊。”赵氏直接就坐不住了，连声催促顾承义快出去看看。 顾承义也是喜出望外，连声答应着，然后就赶紧的跟着顾承勇，出去了。顾承忠、顾承信等人也是喜不自胜，一个个都跟着出去看热闹。当然，此时已经有下人通知了还在客院里读书的袁风林。 袁风林一听说，自己中了贡士，而且还是第五名，当下也是高兴的不得了，连忙扔了手里的书，跟着就来到了伯府大门外。 伯府大门外面，此时聚集了不少人，报录的差人手里拿着捷报，见到顾承勇出来，连忙上前来行礼。“见过永安伯，恭喜伯爷，令侄女婿高中了。贡士第五名，这是捷报。”说着，就把捷报送到了顾承勇的手上。 顾承勇欢欢喜喜的接了捷报，正好这时袁风林也出来了。顾承勇就把捷报又交给了袁风林，然后命令身旁的管事，赶紧去预备几桌上好的酒菜，伯府要款待这些前来报喜的差人。 袁风林拿着那捷报，手都忍不住有些发抖。他真的是不敢相信，自己这一回真的中了，而且，还是第五名这样的成绩。以这个名次而言，殿试上只要不出什么太大的岔子，进士是肯定的了。要是运气好一些，说不定还能排在前面呢。 回想自己这两年来，也是下了不少苦功夫读书的，如今总算是苦尽甘来，这样时刻，又怎么可能不激动？“岳父，小婿总算没辜负了文英的期望，这两年来，要不是文英一直支持鼓励小婿，小婿哪有今天？” 袁风林一边说，一边向着顾承义行礼，“小婿还得谢谢岳父，文英温柔娴淑，都是岳父教导的好。这两年要是没有岳父的帮衬，小婿也不能一心读书考取功名。” 顾承义赶紧伸手扶住了女婿，“瞧你，自家人说什么外道话？你能高中，那是你自己有才学，跟旁人没什么关系。好了好了，不用说这些，还是去陪着那些报录的差人吧，这些人可都是怠慢不得的。”顾承义心里美得不知道该说点儿啥，干脆一把拽着女婿，直接进了大厅。 顾家这边欢欢喜喜的庆贺袁风林榜上有名，而王府那边，娇颜也是得知了消息。不仅仅是袁风林高中，田家进科场的四兄弟，景琦、景思、景俊三个都榜上有名。唯独景毅年纪稍微小些，经验不足，故而没有中贡士。 即便如此，这样的结果也够让人惊讶的了，要知道，田家兄弟，可是从来没有经历过科举呢。娇颜不得不感叹，这田家果然是非同凡响，真正是人才辈出啊。 如今既然劝说到田家小辈的参加了科举，那么接下来，田家就会进入官场。有了田家人的辅佐，皇帝治理天下，应该是会更加得心应手了。 娇颜非常开心，于是就吩咐人，预备了礼物。一份送去伯府，祝贺袁风林高中，另外三份送去皇帝特意给田家安排的宅子，以作贺喜。 等到娇颜把这些都安排好了，绍远正好也从宫中回来，夫妻俩谈论起今年春闱的事情，也是各自感慨。“我真是没想到啊，几位表兄竟然都如此厉害，四人进科场，三人榜上有名，而且名次还都不错。父皇是不是高兴极了？”娇颜问道。 “嗯，榜单一出来，父皇真的是很高兴，今年这一科的学子，文采都比较好，策论写的也都很精彩。”绍远点点头，伸手搂住了娇颜，“你在家怎么样？孩子可有闹你？” 绍远摆明了是不愿意再谈这个话题，这让娇颜觉得有些奇怪，这可是朝廷里的大事啊，为什么，绍远却要转移话题呢？“绍远，究竟是怎么了？我怎么瞧着，你心情不太好呢？” 绍远叹了口气，“本来不想跟你说的，结果没藏好，又被你看出来了。今年恩科，闹了些风波，有学子竟然直接在试卷之上，评论父皇。言说父皇登基便抛弃发妻，后位虚悬，一心等候罪臣之女，实在是祸国乱政的开始。” “那人还言说，母亲乃是妖女。竟然引得一国之君为了一个罪臣之女，不顾朝廷纲纪、祖宗家法。此等女子，应该今早诛灭。”绍远是咬着牙说出来的，他用力的握住拳头，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怒火。 “后来，还有学子聚众谈论此事，并且要联名上书朝廷。妄图以今科数千学子之力，向父皇施压，让父皇恢复淑妃的位置，以及立太子。” 娇颜听了这些，不禁有些吃惊，“怎么可能呢？这些学子脑子里是怎么想的啊？父皇的事情，跟他们有什么关系？父皇愿意立皇后就立，不愿意，又跟别人何干？”娇颜忽然觉得，脑子不够用了，这都是哪跟哪儿啊？ “那只是咱们这么想，他们想的可多了。搬出来了历朝历代的典故，用以佐证，后宫无主、储君不明的危害。各种引经据典，简直是让人大开眼界。”绍远心情不太好，语气也是有些发冷。 “那父皇是如何处置的？没有对那些学子怎么样吧？”娇颜有些担心，要是皇帝一怒之下，杀了那些闹事的学子，那皇帝在百姓心中的威望，可是要受损不少了。 绍远摇摇头，“没有，父皇倒是没有对这些学子怎么样，在试卷中提及此事的，只是今科不予录取。那些聚众闹事的，当时是抓了起来，带走盘问一番之后，就全都放了，并没有对他们动粗。” “当然，这些人今科，也是榜上无名了。父皇要的，是可以为他所用，培养起来处理朝政的。不是这些什么都不是，就能妄议朝政，企图干涉政事的狂妄之徒。” 听了绍远的话，娇颜倒是放心了，只要皇帝没有一怒之下杀人，那就可以。至于说这些人的功名前程，娇颜才懒得管呢。 若是学子们献言献策，针对国计民生，有利国利民的好点子，皇帝却不肯采纳，那是皇帝的过错。可只是关于皇帝个人问题，而且还用那样恶毒的话来伤害苗素问，这一次没杀了他们，已经是皇帝仁慈了。 第920章 上门求娶 永康帝一听儿子的话，就知道，其实绍远夫妻，早就对绿萍的事情有了安排。之所以现在才提出来，也不过是考验一下李君耀的决心罢了。 只是不曾想，李君耀竟然有这样的胆气和决心，竟然在中了榜眼之后，恳求皇帝赐婚。这要是万一皇帝生气了，别说是娶绿萍，弄不好李君耀的功名和官职都要丢掉呢。也幸好永康帝还算是个贤明的君主，对臣下也比较宽容，换成旁人，先治李君耀一个大不敬之罪了。 永康帝看着面前跪着的李君耀，沉吟半晌然后才说道，“李爱卿，这件事，朕不能为你赐婚。婚姻乃是合两姓之好，须得男女皆心甘情愿，并非你一厢情愿就可以的。虽然李爱卿肯为心爱女子冒险的勇气，朕十分欣赏，但是，究竟绿萍和顾家人如何看待这亲事，朕还不清楚。” “求娶求娶，需要求才行，李爱卿，这件事，还需要你们李家亲自登门求娶才可以，不是朕一纸赐婚便能解决的问题。若是那绿萍姑娘心中没有你，朕贸然答应，岂不是害了人家？此事乃是李家和顾家的私事，还是你们两家自己商议去吧。” 李君耀一听，不禁有些失望，但同时，却又有些欢欣鼓舞。皇帝让李家上门去求娶，那就是不反对这亲事了。就连皇帝都不反对，相信别人也没什么话可说的，他只要能够让绿萍点头，这亲事也就成了。 “微臣谢陛下指点，微臣明白该如何做了。”如今绿萍身份的问题已经解决，李君耀相信，他一定有办法说服绿萍，嫁给他的。这样一想，李君耀也就有了信心，只等琼林宴结束之后，就托人前去顾家提亲。 这一段小插曲就算是过去了，大殿里的酒宴，继续进行。皇帝又问了问袁风林的一些情形，在得知袁风林是顾家的女婿时，也是不由得感慨，顾家不仅仅是儿子出色，就连女婿也是如此的优秀。 皇帝询问了三人一些事情之后，就让他们回到各自大的座位上了。琼林宴进行了不短的时间，之后才结束，众人各自回家。 殿试高中的这些进士们，按照名次等都有不同的安排，状元榜眼探花三鼎甲，直接进入翰林院。二三甲进士，则是还要另外选日子进行朝考，之后根据殿试和朝考的表现，择优录取进入翰林院，成为庶吉士。其余的，则是选派各种官职，主事、中书、行人、评事、博士、推官、知州、知县等等。 而中了进士之人，大多数都会有一段时间的假期，可以回想祭祖，尚未成亲的，还可以回乡成亲。然后假期结束，便按照吏部的要求，各自去赴任即可。 永康帝即位之后，对于各地官员的不法行为惩处十分严厉，这也就造成了不少府、州、县等衙门，都缺少官员。此次春闱录取的两百二十人，看上去像是很多，但实际上还是不算够用。故而，这一次的两百多名进士，都有了一个稳妥的去处。 两百多名进士，有直接前去赴任的，有赴任途中顺道回乡的，还有回乡省亲然后再回京城的，这些自然不必一一细说。 只说李君耀，在琼林宴第二天，便请了媒人，同母亲一起，来到了永安伯府。向伯府提亲，求娶伯府义女，绿萍。 顾家这头，也早就知道了。文平成亲之后，娇颜便找了机会回娘家，跟冯氏商议了绿萍的事情。冯氏原本就是同意的，于是就找出来了绿萍的卖身契，去官府消了奴籍，同时为绿萍正式上了顾家的户籍。并且把绿萍接到了伯府，按照伯府小姐的规格，安排了住处和使唤的下人等等。 李君耀在琼林宴上出人意表的举动，绍远回家就跟娇颜说了。当娇颜听说李君耀竟然敢求皇帝赐婚，也是有些震惊。李君耀肯为绿萍冒这样的险，娇颜也实在是无话可说，要是她再反对，可就太不近人情了。 故而，琼林宴第二天，娇颜早早地就回了娘家。以她的猜测，这李家肯定是不会再等的，指不定就会去顾家提亲。果然，娇颜才进门没多久，李侍郎的夫人，便领着儿子，带着媒人和礼物，来到了伯府。 冯氏在伯府前厅见了陆氏，同时也瞧见了那位李榜眼，见到李君耀一表人才，相貌堂堂，冯氏心里也挺高兴。绿萍也算是从小在顾家长大的，如今又成了顾家的义女，冯氏当然希望，绿萍能够找一个如意郎君。 冯氏看着李君耀，越看越是满意，那边陆氏也是爽快人，直接就开门见山，“夫人，我们母子这次来，想来夫人也能明白，我儿君耀，有意娶伯府小姐绿萍姑娘为妻，还请夫人成全。” 陆氏的爽直，让冯氏觉得意外又有些喜欢。京中这些官夫人们，一个个恨不得长着十个八个的心眼儿，跟她们说话，绕了大半天也弄不明白人家要说什么。冯氏跟那样的人相处，真是累得慌。但是这陆氏却不同，这样直接的表明来意，倒是让冯氏比较喜欢。 “令郎与小女的事情，我也已经听说了。李家乃是书香门第，一门父子三位榜眼，这样的人家，竟然看中了我家绿萍，也是绿萍的造化。不过顾家人行事，向来不拘礼数。这件事关系到了绿萍的一生，我现在也不能直接答应下来，还是要问一问绿萍的意思。” 冯氏虽然对李君耀的印象不错，不过有之前秀丽的例子在，顾家人对于女孩的亲事，都比较谨慎。哪怕绿萍是义女，冯氏也必须征求她的意见才行。 李君耀一听冯氏这么说，心中既是为绿萍高兴，不免又有些忐忑。在李家时，绿萍对自己，可是并没有见到有什么情意的，都是自己一厢情愿，若是绿萍还是不肯答应，那可该怎么办？ 李君耀想了想，决定再冒一次险，“夫人，学生冒昧，可否允许学生，与绿萍姑娘见上一面？”他要亲自说服绿萍，嫁给自己。 冯氏愕然，半天才反应过来，不由得摇头，“痴儿，真真是个痴儿，我看你啊，也是为绿萍着了魔了。罢了罢了，你且稍等，我让人去知会绿萍一声。她若是有心，就出来见你，若是无心，那你也不用在勉强了。” 冯氏也不是那狠心的人，做不出来破坏别人姻缘的事情。更何况，这李君耀也是真心一片，冯氏看着都觉得感动，哪里还会再从中阻拦啊？顾家原本也不是那么讲究规矩的，让绿萍出来见李君耀一面，把事情说清楚也好。 即便是绿萍真的心里没人家，也最好是说明白了，省得耽误了人家。 于是，冯氏便派了人，往后院去送信，问问绿萍能不能出来见见李家人。有丫头连忙就往后院跑去，来到了后院绿萍住的院子，绿萍正在跟娇颜说话呢。原来娇颜一到顾家，就去找绿萍，把李君耀在琼林宴上的举动，都告诉绿萍了。 绿萍原本对李君耀也是有些好感，只是一直认为自己身份低微，配不上人家，便不敢有所表示罢了。如今一听娇颜说，李君耀为了娶她，竟然敢跑去求皇帝赐婚，绿萍心中也是十分的感动。 女人这辈子求什么？不是大富大贵，而是一个能疼她宠她的男人。李君耀一直都对绿萍很好，只是绿萍之前不敢回应总是躲着而已。此时绿萍已经不是奴籍，再听闻李君耀的作为，哪里还能不感动？ 正好这时有丫头进来，说是冯氏请绿萍去前厅，绿萍一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办了。“王妃，我该去见他么？”绿萍怯怯的问。当初她那么冷硬的拒绝了李君耀，此时再见面，绿萍真的是心里有些害怕。 娇颜含笑点头，“去吧，见他一面，人家为你做了那么多，你总该给人家一次机会。说句良心话，你们两个挺般配的，你既然心里也有他，就跟他说明白。你也算是幸运的了，能够遇上这样一位对你真心实意一往情深的男子，应该好好珍惜。” 有了娇颜这话，绿萍终于鼓足勇气，决定前去见李君耀。娇颜连忙吩咐旁边的丫头，帮着绿萍再梳妆打扮一下，在换上冯氏让人给绿萍新做的衣裳。然后由几个丫头拥簇着，绿萍这才出了院子，往前厅走去。 绿萍一进伯府前厅，厅里坐着的众人，就全都看见了。李君耀一见到绿萍，心里激动的不行，既然绿萍肯出来见他，这件事也就算是成了大半。 李君耀着迷的看着眼前与往日不同的绿萍，心中也是颇为惊艳。不同于往常丫头的装束，今天的绿萍，一身桃红色的衣衫，衬着粉白桃花面，真有些三春桃花的清新美丽。此时绿萍脸色微红，带着些许的羞窘，那神情举止，无一不勾动着李君耀的心弦。 李君耀看绿萍竟是看的痴了，而旁边的冯氏和陆氏一见李君耀这样的表现，互相看了一眼，也是既欣喜又无奈的笑笑。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李君耀已经为绿萍而痴狂，若是这一桩亲事不能成，李君耀还不知道要成什么样子呢。 第921章 答应亲事 绿萍被李君耀那炽热的目光闹得脸上更红了，她不敢去看李君耀，只快步来到了冯氏面前，“女儿见过母亲。”然后，又转身向陆氏行礼，“见过夫人。” 陆氏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变换了身份的绿萍，跟以往好像哪里不一样了。不仅仅是衣衫的区别，好像从骨子里，透出一股自信来。以往的绿萍也很优秀，举止有礼端方，但总觉得束手束脚，有种不易被察觉的卑怯，但是如今，却再也见不到了。 陆氏看着对面的绿萍，其实内心也挺复杂的。绿萍当初救了玉滢，李家人对绿萍都非常的感激，如果不是绿萍舍命相救，真的是不敢说李玉滢会是什么结果。所以绿萍在李家养伤，陆氏对绿萍可是千般呵护。 后来儿子李君耀忽然说是喜欢上了绿萍，最开始，陆氏还有点儿难以接受，以为是绿萍背地里使了什么手段勾引了自家儿子。可是后来陆氏才发现，绿萍非但没有对李君耀的情意做出回应，反而是成天的躲着李君耀，并没有任何不当的举动。 陆氏本来对绿萍的印象就不错，后来知道绿萍并没有做什么勾引自家儿子的事情，再加上李君耀苦苦哀求，这才同意了两个人的事情，并且让玉滢去娇颜那里探听消息。结果娇颜直接反对，陆氏没办法，也就只好劝儿子死心。 可是不曾想，李君耀看上去像是不再纠缠这件事，一心预备考试了，结果，却是出人意表的，去求皇帝做主。当李侍郎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气的差点儿打死李君耀。要不是家里众人劝着，李君耀今天别想来提亲了。 皇帝都不反对，绿萍也成了顾家的义女，李侍郎顶多也就是发一顿脾气，之后也就撒手不管了。就这样，今天一早，陆氏就领着儿子来提亲了。 李家家境一般，当年也是从贫寒一路过来的，其实陆氏并不太在意什么身份，她很是看重儿媳妇的品行。李家大郎也说了亲，女方也只是普通的小户人家，并不是多么显贵的身份。在陆氏看来，能正经过日子就行，绿萍是个持家过日子的好手，就冲这一点，陆氏就挺满意了。 如今看着眼前如同脱胎换骨一般的绿萍，陆氏心里只有欢喜，儿子的眼光真是不错。“绿萍姑娘，你在李家时候也不短，我待你就像是家里人一样。今天咱们也不用绕什么圈子，我今天带着我家那傻儿子，就是来上门提亲的。” “刚刚伯夫人说，顾家儿女的亲事，都是自己做主，所以才想请姑娘过来，问一问姑娘的意思。绿萍姑娘，我儿君耀是一片真心对你，若是姑娘愿意结这门亲事，就请点个头。”陆氏说话直来直去，就这么直接问道。 绿萍却是被陆氏这样直接的问话，给闹得满脸通红。她是个姑娘家，就这么直接谈论自己的婚事，哪里能抹得开？绿萍脸色涨红，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冯氏见到这情形，知道绿萍这是害羞了。刚刚还觉得陆氏的直爽挺好，这会儿冯氏又觉得，有点儿太直了。 冯氏这边刚要出口说几句，那边李君耀倒是先开口了，“娘，哪有您这样直来直去就问的啊？您这么问，绿萍她哪里好意思回答您？”李君耀这个着急啊，这要是因为母亲的直性子，把绿萍吓跑了，那可就得不偿失呢。 “绿萍姑娘，我母亲没有别的意思，她就是心急而已。姑娘，君耀一直倾心于你，愿聘姑娘为妻，从此与姑娘同甘共苦，贫贱富贵终不相离。不知姑娘意下如何？”李君耀朝着绿萍拱手行礼，口中问道。 李君耀这话，其实也挺直接的，只是说的稍微文雅了一点儿而已。冯氏在那边直摇头，看起来，李家人就是这个脾气了。也好，直来直去的没什么心眼儿，这样的人好相处。 绿萍依旧是脸上红彤彤的，她向着李君耀屈膝福了一礼，然后才勉强开口道，“儿女亲事，本来就该是父母做主，如今我已经是顾家的女儿，就该是爹娘做主才可以。只要娘答应了，绿萍无二话。”说完这话，绿萍就一转身，直接冲出了屋子，跑回后院去了。 李君耀当时傻眼，这是啥意思？他呆愣愣的看着冯氏陆氏，还有媒人，不知道绿萍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那边媒人可是忍不住了，直接就笑了起来，“恭喜李公子，绿萍姑娘这就是同意了。”那边，冯氏和陆氏也都笑开了。姑娘孩子终究是面皮薄，一般这话的意思，那就是同意了又不好直说而已。 冯氏扭头看陆氏，“李夫人，既然绿萍同意了亲事，那么就请李家按照规矩，三书六礼一样不能缺。我们顾家的闺女，总不好马马虎虎的就出嫁。日子随李家定，顾家这边，没有别的话说。”冯氏当场拍板，亲事算是说定了。 冯氏既然答应下来亲事，李家这边也算是松了一口气，李君耀这时才明白过来，绿萍这是答应了。当时就把李君耀给美的，嘴都合不上了，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不知道要飘哪里去。 一直等到李家人从顾家出来，快回到别院了，李君耀这才反应过来，“娘，我这不是在做梦吧？绿萍真的答应了？” 陆氏看着眼前这傻笑的儿子，也是不由得叹气，自家儿子一藕片痴心，总算是有了个着落。“是啊，人家答应了，你就等着娶媳妇吧。” 顾家既然答应了亲事，李家这边也是办事爽快的，于是就选了日子，直接上门行纳采礼。顾李两家，算是正式结亲了。 这些事情，就不用娇颜烦心了，她现在怀着孩子，这些喜事都顾不上。就连府里玲珑几个出嫁，也都是袁姑姑等人帮着张罗的。三月十六这天，玲珑四个人，从王府里出嫁。最得用的几个丫头都出嫁了，娇颜一时就觉得，真的是有些不太习惯。 好在府里新进来一批小丫头，从中挑出来了七八个聪明伶俐的，由紫菀等人调教着，最近倒是也能帮着办一些差事了。等着再过一两年，这些小丫头得用了，也就会顺手许多。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娇颜怀孕也有四个月了，到此时就看出来，娇颜这肚子真的是比别人大了不少。太医院里精通妇科的御医，时不时的就来给娇颜诊脉，据他所说，娇颜极有可能是怀了两个娃。 娇颜自己也是有所感觉，或许，她真的是怀了一对儿娃娃呢。太上皇和太后此时也得知了消息，两人简直是高兴的不得了。秦氏一族，还没有出现过双生子呢，娇颜要真的是怀了俩，那可真是稀奇了。 皇帝也高兴，各种珍贵的补品，就像不要钱似的一个劲儿往王府送。娇颜心里也明白，两个孩子所需要的营养比较多，故而也是非常注意，尽量的多进补一些。当然，光是进补还不行，还要注意锻炼。 三月里，京城已经很暖和了，娇颜每天上午，都会在丫头的陪同下，在院子里溜达溜达。娇颜如今身体情况已经很稳当了，适当的出来走动一下，对身体好，对孩子也好。孕妇都是容易缺钙的，尤其娇颜这个情况，就更要注意，适当的晒晒太阳，对于补钙很有好处。 二十二这天上午，娇颜正在王府的花园子里面溜达玩儿，指挥着几个丫头，帮她种小菜呢。忽然有小丫头从远处跑了过来，“王妃，刚刚伯府来人说，老姑奶奶生了。今天清晨，生了个男孩，很健壮，足有六斤呢。” 小丫头说的老姑奶奶，其实就是顾秀丽，因为辈分比娇颜她们高，故而就是这样称呼的。顾秀丽嫁给尉迟达不久，就怀了孩子，到这个时候，可不正是瓜熟蒂落了么？ 娇颜一听说小姑姑生了个儿子，也是欢喜不已，这可真是好事情啊。这回，小姑姑在尉迟家，怕是更要得宠了。 这人也就是命，可能改走到哪一步，就是命中注定了。要是秀丽嫁给蒋秉浩之后，可以生出儿子来，即便是后来蒋秉浩变心，有儿子傍身，秀丽总归还是蒋秉浩的正妻。日子虽说不晓得会过的如何，终究不会被休回家。 但是，秀丽那时却偏偏没能生出儿子，反倒是嫁给了尉迟达，竟然直接就怀孕生了个胖小子。尉迟达原本就疼爱秀丽，这一次，怕是要把秀丽捧在手心儿里了。 所以说，或许老天爷注定，秀丽之前要吃那些苦头，才能享福。也或许是蒋秉浩注定命中无子，不是秀丽不能生，而是蒋秉浩没那个命。 如今，秀丽跟着尉迟达，日子过得舒心顺意。这一回再生个大胖儿子，秀丽也算是心满意足了。这样的日子，即便是当初没有离开蒋秉浩，也根本不会有的。 “快，预备一些贺礼，送去尉迟家。小姑姑生了儿子，我又不能去贺喜，礼物一定要预备的丰厚些。”娇颜感慨了一番之后，便吩咐人，赶紧去尉迟家送贺礼。 第922章 安南出事 秀丽生了儿子没过多久，冯氏又打发人来送信，说是瑾萱和清婉同时被诊出有喜了。喜事接着一桩又一桩，可是把娇颜给乐坏了，干脆让人预备了马车，回娘家去跟母亲嫂子们聚一聚算了。 回到了伯府，就见到冯氏一脸喜气的样子，“咱们家这可真是好事接着来啊，你大嫂怀了老二，你这也有了。今天早晨，你五嫂突然就吐了，你五哥慌里慌张的跑来找我。我这赶紧让人请了郎中过去看，然后就说是有了。”冯氏一见闺女回来，就笑呵呵的说道。 “结果你三嫂，自己提出来让郎中给她看看，一诊脉，竟然是怀孕两个多月了。你三嫂可真是能瞒着，大家伙都被她瞒了个严实。咱们家这一回啊，可真是接二连三的添丁呢。如今我就盼着，三个媳妇能给我生出几个孙女来，那就圆满喽。” 见到闺女回来，冯氏满脸喜色的就跟娇颜说起来没完。到了冯氏这个年纪，最想看见的，就是子孙满堂的场景。如今不光是雪梅瑾萱有了身孕，连刚刚进门一个半月的清婉，也有喜了，冯氏觉得，这可是顾家兴旺发达的好兆头，那心里的美劲儿，就别提了。 娇颜瞧着母亲那个高兴的样子，不由得也跟着笑。雪梅和瑾萱，当初都是听了自己还有师父的话，所以并没有着急要老二。如今她们各自也都养好了身体，也该再生娃了。倒是清婉，还真是没想到呢，她这才成亲一个半月，竟然就有了，这可是够麻利的啊。 “娘，往后你什么也不用做了，就等着哄孙子吧。大嫂三嫂五嫂，一个接着一个的生，到时候你有八只手都忙不过来。”娇颜搂着母亲，笑嘻嘻的说道。 “瞧你说的，咱们家如今，还能跟以前一样么？不管她们生多少，有的是丫头婆子伺候，还用得着我动手？我啊，就等着抱孙子玩就行了。”冯氏却是根本不怕，如今可不是在青山村了，现在家里养了这么多人呢，才不用她事事亲力亲为。 娇颜莞尔，母亲现在已经彻底转变过来，真正适应伯府的生活了呢。这样也好，人走到哪一步就要做相应的事情。如今顾家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位置，若是冯氏还像在村子里那般，事事都要动手，那可就不合身份了。 娇颜回娘家，早就有丫头跑去知会了家里的几个媳妇，众人一听说娇颜回来了，干脆也都来到了冯氏的院子。雪梅已经怀孕将近七个月了，看上去倒是还行，身量没那么沉，走路看着还挺轻灵的。 瑾萱更是不用说，才两个多月，还看不出什么来呢。那边清婉也从角门过来伯府，只见她脸上还是红红的，估计还是有些抹不开，不好意思。 三个媳妇，加上娇颜，好家伙，这一屋子的孕妇，娇颜自己也忍不住咋舌，这都叫啥事？连怀孕也带扎堆儿的？娇颜低头看看自己，怀孕将近四个月，她这个肚子，看起来比雪梅的小一点儿有限。也幸亏她长的还不算十分纤细，不然，那真是看着都吓人了。 几个孕妇聚在一起，还能有什么说的？无非就是跟孩子有关。雪梅和瑾萱都是过来人，娇颜的月份也比清婉大，这么一来，就成了大家伙竞相向清婉传授怀孕初期的经验了。 冯氏瞧着眼前这媳妇闺女几个，那心里简直就美的不知道该说啥或者做啥了，就是一个劲儿的笑着。 众人正欢欢喜喜笑闹着呢，外头有丫头笑嘻嘻的进来，“夫人，刚刚安家打发人来报信，说是二姑奶奶今天生了，生了个小少爷。” 这话，让众人不由得一愣，然后才明白过来，这是说文菲。算一算日子，文菲可不是到生产的时候了怎么？冯氏当即一拍手，“哎呦，这可真是好事儿，文菲也生了个小子。好，真好，咱们老顾家这阵子的喜事接二连三，好啊，好。” 文菲生了孩子，当下冯氏就赶紧先打发人，预备了贺礼送过去，等着洗三的时候，她再过去贺喜。娇颜也打发了人，回王府预备东西，她现在怀着孩子，也不能前去探望，就只能等着孩子满月的时候，搬满月再说了。 娇颜如今身子沉了，也不经常回娘家，今天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冯氏当然是得好好招待闺女的。正好时候不早了，冯氏就打发青荷去厨房，吩咐厨房多预备一些娇颜爱吃的饭菜。 众人说说笑笑的正热闹，外头又有丫头传话，说是勇亲王来了，正在前厅，有顾承勇陪着呢。雪梅一听，就笑了，“小妹，妹夫可真是黏你黏的紧啊，你才过来多大一会儿的工夫，王爷就过来了呢。” 雪梅这么一说，瑾萱和清婉都忍不住捂着嘴笑，“可不是，妹夫疼小妹简直是让人瞧了都羡慕，一会儿不见，便追来了。”瑾萱也笑。 倒是清婉，毕竟是嫁到顾家时候短，跟娇颜也没那么熟，没好意思说什么，只是在那一个劲儿的笑。 面对嫂子们的揶揄，娇颜一点儿也没觉得害臊，他们夫妻感情好，那是别人羡慕不来的。“大嫂三嫂，你俩这是羡慕了吧？我大哥去泰宁看着矿山，我三哥带人出海了。你们俩瞧不见自家男人，见到绍远来找我，是不是就羡慕的不得了啊？” 娇颜可不是好惹的，虽然两个嫂子是开玩笑，那她也不会示弱，当下就笑嘻嘻的取笑两个嫂子。 顾家如今也是置办了一些产业，尤其是泰宁的玉石矿，文修在那边，可是买下了好几处矿山。那边不能没人看着，所以文修就带着文福去泰宁了。这泰宁玉石，如今在京城也算是有些名气了，顾家的玉石铺子里，各类大摆件儿都是供不应求。 文齐当年在海外曾经买下一座小岛，如今天气暖和了，他也需要过去看一看。顺道也带不少东西，出海去附近的几个小国进行贸易。 顾家如今在京城，各样花销都大得很，要是没有些挣钱的买卖，那可是不行的。雪梅和瑾萱也都明白，丈夫出门是为了顾家，虽然心里也都是舍不得，可也没有别的办法。 此时被娇颜这么一说，俩人都不说话了，尤其是瑾萱，她怀孕的事情，都没跟文齐说呢。 娇颜一见两位嫂子不说话了，不由得又后悔自己嘴快，“大嫂，三嫂，我可没别的意思啊，我就是闹着玩儿的。” 雪梅摇摇头，“没事儿，我们已经习惯了，你大哥和三哥，一年总有半年在外面，倒是也不算什么。”话虽然这么说，但是终究难掩心中的些许落寞。尽管不是第一次怀孩子了，可哪个女人不希望，丈夫就在自己身边陪着呢？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娇颜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点儿什么了。而这时，正好也快中午了，冯氏就说，都去前厅一起吃饭算了。既然娇颜和绍远回来，大家伙不如一起热闹一下。 于是，几个女人都下了地，然后有丫头扶着雪梅和娇颜，瑾萱跟清婉则是自己走，不过也不敢走的太快了，就这样来到了前厅。 进了前厅，娇颜就感觉到好像气氛有些不太对，绍远和文平，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而且，不仅仅是绍远文平在，文韬竟然也在这边，父亲看起来，好像也有些不太高兴的模样。 “绍远，这是怎么了？”娇颜走到绍远身边，轻声问道。 绍远叹了口气，“颜儿，我有件事要跟你说。你听了，可千万别生气，知道么？” 娇颜愣了一下，有些不知道绍远在说什么，绍远还从来不会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呢，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了？“你尽管说就是，总不至于是父皇要给你塞两个侧妃进府就是了。”娇颜故意这样说道。 绍远苦笑，“你就会瞎想，父皇疼你都快比过我了，他才不会给你添堵呢。要是让皇祖母知道了，皇祖母会骂父皇的。” 娇颜外头，看着绍远，“除了这事，那还有什么别的事情么？”在娇颜心里，只在乎绍远是否对她忠诚，其余的事情，都不太在意。 “是安南那边出事了，朝廷不是派了人，护送陈元朗回安南么？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开始进入安南境内也是很平静，安南的使臣一直态度很好。就在他们距离安南都城还有不到五百里的地方，路过一处山林时，竟然有不少伏兵突然冒了出来。” “安南的伏兵，突然出现，大齐将士来不及防御之下，死伤无数。陈元朗也在慌乱之中，被人杀死了。大齐两位将领带人，好不容易突围而去，仓皇逃回了大齐边境，一万人到最后，只剩下了五百人。” “其实这个消息，前些时候就已经传回京城了。父皇大怒，让驻守西南的齐王率领边境驻军，前去攻打安南。不想，安南竟然以大象为阵，齐王率领二十万大军，竟然被对方的象阵击溃，齐王也身受重伤，断了一条臂膀。” 第923章 出征安南 安南仗着象阵的威力，抵挡住了大齐将士，并且一路逼迫大齐将士后撤几百里，连着丢了数个边城的城池。齐王也因此而受了重伤，还丢了一只手臂，只能派人八百里加急送文书回京，恳求朝廷派兵援助。 永康帝接到了奏折，大怒不已，就在金殿之上大发雷霆。众臣也是群情激愤，一致要求出兵镇压安南。但是，面对安南的人象阵，朝中众人都是有些摸不着头绪，派什么人领兵，一时之间便成了议论的焦点。 这时，高相爷就建议，说是让勇亲王带兵出征。勇亲王骁勇善战，又是大齐的福将，有他领兵出征，肯定会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镇压安南叛逆。 永康帝哪里肯让绍远出征啊？绍远可是永康帝视作储君的人，让绍远出征，万一有点儿什么闪失，永康帝可是承受不住的。永康帝极力反对绍远带兵出征，但是朝中众臣这一次却是有半数以上，全都赞同高相的看法。 双方僵持不下之时，绍远主动请缨，要求带兵出征安南，平定叛乱。永康帝当然是不肯的，可是架不住绍远要求，最后还是同意了。 下了早朝，永康帝就把绍远给叫到了御书房去，发了好大一通火。明明这就是高相在报复，报复皇帝让齐王带兵，害了齐王。高相出主意让绍远带兵，无非就是想让绍远也去吃些苦头。 但是绍远却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并没有退步，最终，永康帝也就只能同意了绍远带兵出征。 “颜儿，这件事我没能跟你商量，就直接定了下来，对不住。可此事关系到大齐边疆的安危，安南国的那个象阵实在是厉害，若是我不带兵，真的不知道还有谁能够带兵出征了。” 娇颜听完这一切，也是不由得叹气。大齐这才安稳了一年，北方好不容易安定了，结果西南又闹了起来。如今战事再起，恐怕黎民百姓，又要遭殃了。绍远既然是大齐的亲王，这就是他的责任，逃脱不开的。 “你打算什么时候带兵出征啊？”娇颜没有任何怨言，她嫁的就是这样一个人，绍远既然身为皇子，勇亲王，就必须承担起相应的责任来。“父皇说了什么日子没？定好了日子，我也好给你收拾东西。” 娇颜这样的表现，却是让绍远有些心痛，“颜儿，对不住，我实在是没办法。我不能看着父皇为难，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齐疆土被占领，大齐的将士白白战死，我不能。” 娇颜点头，“这个我晓得，所以我根本不怪你。既然你要出征，我总得把该预备的东西准备一下啊。还有，这次出征，带着咱们的火炮吧，我还就不信了，象阵再厉害，还能比咱们的火炮厉害？” 当初永康帝带着大军离开北疆时，麒阳那边的火炮和火药作坊，就已经全数停工了。所有的工匠，后来也都被带到了京城来，这样做，为的就是不泄露火炮和火药的机密。 娇颜一直都觉得，自己研制改良出来的火炮杀伤力太大，实在是有违天和。故而娇颜就向永康帝提议，接下来不要再制作火炮和火药了。以前有的那些，除了留在边关几架火炮做防御之用外，其余的，全数运回京城，封存起来，平常不要随意动用。 不过，这一次的事情，娇颜也是有些恼火。虽然绍远出兵她不能拦着，可是对于安南国的叛逆之举，娇颜也是心里痛恨的。于是娇颜就提议，带着火炮出发，任凭那什么象阵再厉害，也敌不过一顿火炮的轰击。 娇颜不提，绍远还真是忘了，他们可是有神兵利器在手呢，“对啊，我都忘了这个了，有火炮在手，相信很快就能平定安南了。颜儿，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解决安南，然后赶回来。” 这边两口子商议事情，那头文平也跟顾承勇商议着，“爹，这一回我也想去，绍远一个人带兵，我不放心，还是让我跟他一起算了。” 顾承勇看着文平，摇摇头，“你才成亲一个半月，今天早晨，又诊出来你媳妇有喜了。你这个时候出门，万一清婉情绪不稳，对孩子可是不好。老五，你可是要想清楚啊，这不是闹着玩儿。” 文平扭头，看向那边正在跟嫂子们聊天的清婉，他的新婚妻子，如今已经怀了身孕，自己真的要抛下她，前去安南么？可是他不去，二哥如今是兵部侍郎了，也不能乱动，只是绍远一个人领兵，文平还真是有些不放心。 “可是，绍远身边，也不能连个真正知心的人都没有啊？虽然朝中还有不少武将，可是能够跟绍远心意相合的，也就是我们兄弟了。”文平有些犹豫，究竟要不要跟着去安南。 “那你就跟你媳妇商议一下吧，这不是小事。其实爹爹也希望你能够在战场上建功立业，但是首要的，还是你自己要多保重。”顾承勇没办法，只好把决定权退给了清婉。 文平苦笑，他还真是没把握说服清婉呢。不过，他会尽力去试一试的，他既然身为武安侯，大都督，那就必粗担起责任来。 原本是欢欢喜喜的团聚，却是因为这件事情，闹得众人都有些心烦意乱。故而酒菜送上来之后，大家也是没心思吃什么，娇颜只是一个劲儿的想着，她应该给绍远都带一些什么。 安南也属于蛮荒之地，恐怕是条件不会很好了，再加上瘴气等自然因素，大齐军队过去，真的是需要预备充足才行。娇颜绞尽脑汁，把她能够想到的事情，全都想了一遍，然后打算等会儿，拿纸笔记录下来，也省得后来再忘记了。 众人都没什么心思吃喝，故而这一顿饭，很快就结束了。绍远娇颜都心里有事，也没有在顾家久留，直接就回王府去了。回到王府，娇颜就把自己刚刚想到的一些事情，都赶紧找纸笔记录下来。 这一次大军出征，粮草等会自然是不必说的，最重要的，还是随军的军医和药材。安南地处南方，天气炎热潮湿，就怕是大齐军队前去，水土不服。故而，这一次不仅仅是要带很多的消炎止痛止血药，同时，还要带一些清热解毒，预防瘟疫类的药物。 娇颜绞尽脑汁，想出来了一些方子，一一写了下来，然后同药材清单等等，都一起交给了绍远。“这些明天交给太医院，让他们尽快预备出来，都是你们出征必须用的东西，千万不能疏忽了。” 绍远接过来那厚厚一摞的单子，光是药方就有不下三四十张，“颜儿，你现在不能太劳神了，当心你自己的身子。”娇颜自从怀孕之后，精神比不得从前，已经很久不给人看病写方子了。绍远拿着这一摞药方，感觉沉甸甸的，这都是娇颜的心血呢。 娇颜笑笑，“没事儿，偶尔的琢磨一点儿倒是不要紧，这些都是应付大多数疫病的方子，你带着就是以防万一。太医院的御医，也有不少有本事的，你这次要跟父皇说，必须带上几个医术好的走。南面不同于北疆，天气燥热，极容易发生疫病，千千万万要当心。” 说实话，娇颜真的是不放心绍远。但是她如今怀孕了，身子笨重，不宜长途跋涉，也就没法再跟着绍远出征。只能把她能想到的事情都想到了，这样她也能放心一点儿。 绍远搂住了娇颜，“抱歉，让你担心了。颜儿，你在京城一定要好好的，我会尽快回来，一定会尽快回来的。”让怀孕的妻子一人在家里，绍远也是心里不太舒服，没办法，也只能殷殷叮嘱。 这边小夫妻俩离情依依，那头文平和清婉，也在商议着出征的事情。文平把自己想要一同出征的想法跟清婉说了，清婉沉默了半天，之后便点头答应，“去吧，妹夫一个人领着兵马前去，身边再没几个知心人，也的确是不行，你跟着一起，好歹是个帮手。” “家里不用担心，我一切都没问题，婆婆待我如同闺女一般，家里人也没有敢对我不敬的，你只放心出征就是。”清婉不是那种自私自利只顾自己不管旁人的。她很清楚，自己嫁的就是武将，出征什么的那是常事，她没有权利阻止文平上战场。她能做的，就是在家里好好的，不给文平添乱，不让文平烦心。 文平听见清婉这么说，也是十分感动，“我顾文平何德何能，竟然能娶到你这样通情达理的好媳妇。媳妇你放心，我一定尽快回来。之前你也听娇儿他们说了，这一次要带着火炮呢，只要有了火炮，这战事估计用不上多少时候就能结束了。” “我一定会赶在你生产之前回来的，我保证。”文平搂着清婉，郑重的向她保证道。 清婉轻轻叹了口气，她也不想通情达理，她也只想做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女人，成天缠着丈夫，不许丈夫离开她身边太久。 但是，那不是一个侯夫人能做的事情。顾家就是以军功起家的，想要保住这份荣耀，就必须在沙场上浴血拼杀，她没有那个权力，让文平留在她身边。男人是雄鹰，就必须在天空展翅飞翔，关在笼子里的，只能是金丝雀。 第924章 胎动 惊喜 经过了几天的准备，四月十七这天，勇亲王率领二十万大军，从京城出发，一路朝着安南而去。这一次出征，绍远带了二十门威力巨大的火炮，还有无数的弹药以及手雷等物。 永康帝的命令就是，要用雷霆手段，迅速镇压安南叛乱，以达到警告其余边境小国的目的。不要以为大齐好惹，就可以随意的作乱，不然的话，大齐有的是办法来镇压，大国之威，不容撼动。 绍远出征，娇颜没有去相送，她不想见那种场面，只是在府中呆呆坐着出神。“宝宝，你爹爹出征去了，你要好好陪着娘亲，不许胡闹，知道么？”娇颜坐在临窗的榻上，低头抚摸着已经隆起明显的肚子，轻声呢喃着。 忽然，掌下好像有什么突然动了一下，娇颜一愣，“宝宝，是你在动么？”怀孕将近五个月，娇颜第一次感受到，孩子在动。娇颜狂喜，她的宝宝会动了呢，“绍远，你知道么？宝宝今天会动了呢。” 说话间，娇颜的肚皮再次感受到了一次震动，仿佛是肚子里面的小娃在打拳踢腿一般。娇颜被这神奇的生命运动给震撼到了，她瞪着眼睛，双手捂着肚子，“宝宝，你再动一下好么？娘要感受到你活力十足的样子。” 仿佛肚子里的小娃真得能听懂一般，娇颜话音刚落，就再次感受到了胎动。娇颜的眼眶有些湿润，“你们也想爹爹了对么？爹爹不在家，近期可是没人贴在娘亲的肚子上，跟你们说话了呢。不急，等着爹爹回来，咱们再好好跟他打招呼。” 娇颜抚摸着肚子，一个人在那自言自语，“绍远，你一定要好好的，我们母子，等着你回来。”她抬起头，朝着南方看去，口中喃喃道。 绍远带兵离京之后，娇颜每天就是无精打采的，什么事情也提不起精神来。袁姑姑见到娇颜如此，心里也是特别担心，没办法只好去伯府请冯氏来。冯氏过来瞧见娇颜这样，心里也是不得劲儿，干脆提议，还是把娇颜接回娘家去住算了。 家里有好几个孕妇，娇颜回娘家，正好一起伺候了就行。再加上伯府人多，还有博睿博骏两个活宝，也热闹许多，娇颜回去，心情也能够好一些。 娇颜一想也对，左右王府里也没什么大事。绍远出征了，她又怀了身孕，一般人不会上门拜访。平常日子的那些琐事，袁姑姑领着玲珑她们也就处理了。这样，娇颜就收拾了东西，搬回娘家去住。 回到顾家，娇颜的心情明显能够好一些了。每天和嫂子们一起说笑聊天，有的时候还动手给娃娃们做一些小衣服小鞋子之类的，娇颜慢慢地也就平静了下来。虽然还是惦记着绍远，不过却不像最开始那样伤怀了。 四月二十二，是秀丽生孩子出满月的日子，尉迟府上大摆筵席，宴请亲朋好友。等到二十五，秀丽带着孩子，来伯府小住。 这也是原本家乡的习俗，称为搬月子、躲尿窝儿。就是说出了月子之后，产妇和孩子要回娘家住一阵子，家里原本月子住的屋子，需要打扫收拾干净。青山村太远，肯定是没法回去，伯府也算是秀丽的娘家，故而提前秀丽就跟冯氏说好了，搬月子的时候，回来住几天。 到了这个时候，娇颜才算是有机会见到小姑姑家的这个小表弟。瞧着那包在小薄被子里面，白白胖胖吐着奶泡泡的粉团子，娇颜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小姑姑，你家儿子长的可真好看呢。你看他，那么白，小小的娃，就有高高的鼻梁，浓眉大眼的，真好看，像小姑夫多一些。”娇颜瞧着那娃儿可爱，喜欢的不得了，却是不敢抱孩子，只在一旁看着。 秀丽也笑，“是啊，这小子长的随了他爹，像我的地方不多。”秀丽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你不知道，你小姑夫知道我要带着孩子回伯府来住，那个舍不得的样子啊，简直好笑极了。自从有了这娃，你小姑夫就成天的亲不够，每天晚上都陪着孩子好久呢。” 秀丽的笑，是灿烂明媚的，跟以往的凄苦完全不同。嫁给尉迟达不到一年的时间，秀丽的生活完全改变了，精气神也不同了。如今，她是幸福甜蜜的小女人，有着两个贴心的女儿，一个可爱的儿子，还有一个疼她入骨的丈夫。这样的日子，是秀丽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看着秀丽笑的那样开怀，顾家众人也是为她高兴，“这多好，妹夫那是稀罕孩子呢。也是，他岁数也不小，好不容易得了个儿子，怎么可能不喜欢？这人啊，越是岁数大了，越知道疼孩子呢。”冯氏伸手抱起来小娃娃，笑道。 “瞧见你如今过得好，我们也就放心了。前些时候你二哥让人回家送信，爹娘知道你生了儿子，那高兴的都不知道该说啥了。咱娘还哭了，她一直就担心你，这回也总算放心。”说起这个来，冯氏也不由得感慨万分。 “这多好，你现在有儿有女，还有妹夫那样疼人的丈夫，往后可得好好过日子，知道么？你也不是当初啥都不懂的小姑娘了，可不兴再耍什么脾气，妹夫是个好样儿的，你们好好过日子。再过几年，灵慧和灵欣都该要出阁了呢。”冯氏不放心的叮嘱。 “二嫂，你放心，我都经历这么多事儿了，还能不懂这个么？我一定跟尉迟好好过日子就是。我这好日子才开头呢，我可不会瞎胡闹，把好日子给作没了。”秀丽知道嫂子是真心的为自己着想，所以她也不生气，只是笑呵呵的保证。 秀丽带着孩子回来，顾家当然是要隆重接待的，亲朋好友也都过来凑热闹。两天之后，实在是想妻子想儿子的尉迟达，终于忍不住上门来接了。在众人嘻嘻哈哈的笑闹声中，尉迟达也是有些抹不开，不过还是坚持要接秀丽回去。 正经来说，搬月子都有在娘家住十几天半个月的。可是尉迟达这样，冯氏也不好再留秀丽了，于是就这样秀丽抱着儿子，跟尉迟达回家去了。 时光如同流水，总在不经意之间便匆匆流过，一晃眼，娇颜在娘家也住了不少时间。端午节的时候，娇颜进宫去拜见了太上皇和太后，同时，在宫中还见到了淑妃。 原来，劭安成亲的日子快到了，宫中各种事情也是忙不开。太后年纪大了，实在是没那个精神再去主持劭安的婚礼。再加上前朝也不停有人劝谏，说是后宫不能真的一直没人管理。太上皇也是时不时的劝着，最后，永康帝才答应，解除淑妃的幽禁，允许她出面主持劭安的婚事。 淑妃经过这一次的事情，看上去倒是变了不少，好像比以前更加沉静温和了。不管是见了什么人，都是微微笑着，看着倒是精神还不错。 娇颜出现在淑妃面前，淑妃也是有些惊讶，不过片刻之后，淑妃也就冷静了下来，向着娇颜点点头，但是却并没有说什么。 娇颜倒是也没觉得奇怪，若是淑妃真的上前来道歉或者是说什么别的话，娇颜倒是会吃惊的。她们之间的恩怨，已经不是一句道歉的话能够解决的。与其上前说一些口不应心的废话，还不如像现在这样，谁也不理谁就算了。反正娇颜是没那个心情，跟淑妃打交道。 倒是太后，瞧见场面尴尬，就把娇颜扯到一边去，轻声道，“你也别往心里去了，唉，怎么说呢？这后宫不能真的没有个女人做主，一些大事小情的总得有人去处理。我现在实在是没那个精神了，所以才让皇帝把她放出来的。” “再说，那毕竟是皇帝的妻子，他们长辈间的恩怨，你就不用管了。你现在进宫的机会也不多，见了面愿意打个招呼也行，不打招呼也那么样了，没人挑你什么理。”太后这话，就是给娇颜撑腰，要是以后谁敢说什么，娇颜就可以说，这是太后允许的。 “皇祖母放心吧，孙媳不是那心眼小的。只要她以后安分守己，别再动什么坏心思，我才懒得去招惹任何人呢。她也最好是安安分分的，不然，我可是不管她是谁。” 娇颜绝对不是圣人，她不可能原谅淑妃，也不可能一点儿防备的心都没有。她现在是看清楚了，这皇家的争斗更是无情。不管有没有真正的过节，只要有利益上的冲突，有的人就能毫不犹豫的下狠手。 娇颜不会主动去惹什么人，但是别人也不要想着害她。不然，娇颜会让那些居心叵测的人知道，她绝对不是好惹的。 太后听了娇颜这话，也是不由得叹气，“你自己当心一些就好，皇祖母也会让人盯着的，她不敢再起什么幺蛾子了。皇帝那边，也不会允许她再有什么念头。这人啊，不可能一辈子都不长记性，她要是再闹，恐怕时就要牵连到劭安了。” “对了，绍远最近送信来了没有？那边可一切都好么？”太后记挂着孙儿，就问了一句。 “还没什么动静，估计这时候还没到边疆呢。” 第925章 心中不安 进了五月，毅亲王秦劭安的亲事，可就提上日程了。劭安和玉滢的亲事年前就定下来了，时间比较充足，礼部那边也都预备的非常妥当，倒是也不必手忙脚乱，一样一样按部就班的来就行了。 毅亲王成亲，还是跟绍远成亲时一样的规矩，该有的过程都少不了。这些事情有礼部操持，宫中有淑妃主持，所以也不用别人再费什么心。 娇颜别说是怀孕了不宜操劳，就算是没怀孕，这些事情也轮不到她来烦心。所以娇颜正好就可以安安稳稳的在娘家住着，只不过是派人给玉滢送去了一份不错的添妆。 自然，顾家跟李家也即将成为亲家了，伯府这边当然也要送一份添妆礼，李家宴请的时候，顾承勇夫妻倒是也都去喝喜酒了。 五月十八，毅亲王迎娶吏部侍郎家的千金李玉滢，大婚的所有规矩都如同勇亲王成亲时一般。只是这五月中，天气已经很热了，可劭安和玉滢还是要穿那么复杂的冠服，实在是一种折磨。 毅亲王迎娶，又是京城一大盛事，京中百姓纷纷跑出来看热闹，伯府的一些丫头小子也被允许，出门去打听打听情形。 娇颜和几位嫂子们都在伯府后花园里歇着呢，后花园里有各式的藤萝植物，养花的仆人都给搭了架子，此时坐在花架之下乘凉，吃着新鲜的瓜果，也是很惬意的事情。 时不时的，就有小丫头跑来，向着娇颜等人描述着外面迎亲的情况，什么迎亲的规模啊，什么李家那边如何热闹了等等。小丫头说，众人也就是笑着那么一听，也不过是图个乐呵，谁也不往心里去。 小丫头说到后来，就提起了京城百姓的各种议论。众人都说，这毅亲王成亲，好像没有勇亲王热闹。不管是聘礼的数量，还是女方的嫁妆，都是勇亲王那时要稍胜一筹。 娇颜一听这话，不由得皱眉，“秋菊，这话你是听什么人说的？有很多人都这么说么？”这话可是不能随便说，一旦让劭安听见了，心里犯膈应可怎么办？按正理来说，亲王成亲的规模都是一样的。绍远那时候，因为太上皇和太后赏赐了一些东西，看上去要丰厚两分，可也不至于太过明显啊。 至于女方的嫁妆，这个也没什么可比性，李家和顾家的情况不同，这个有啥好比的？娇颜觉得，这个有些奇怪，不由得就要细细盘问。 小丫头点点头，“不少人都在议论呢，好多人都这么说。还有人直接就说，皇帝宠爱勇亲王，是要让勇亲王做太子的，毅亲王当然是比不了。还有的说，只要这一次勇亲王大胜而归，太子的位置，就跑不了是勇亲王的了。” 娇颜一听这个，不由得大怒，“胡闹，这都是什么人在胡说？”她气的伸手拍了一下桌子，小桌上的茶碗震的差点儿蹦起来，可见娇颜这一下用了多大的力气。 冯氏一见娇颜发怒，不由得担心起来，“你看看你，就是再生气，也不好拍那桌子啊，你现在还是以前么？这么用力，当心抻着。”冯氏连忙上前来，轻轻的拍抚着娇颜的后背。“你这是在生什么气呢？不就是些百姓拿绍远兄弟做比较么？这个也没啥吧？” 娇颜摇头，“娘，你不懂，这不是简单的比较。这就算是在寻常百姓家，还讲究个一碗水端平呢，更何况是皇家？就怕这是有心人故意散播出来的话，为的是离间绍远和劭安的兄弟情啊。” “他们两个是皇帝的儿子，如今这太子的位置又悬而未决。就怕是这些话真的让劭安听到，心里系了疙瘩，那往后可就不好了。绍远没那个心思去争这些，我们躲都来不及呢，要不是因为我怀了孩子，今年开春，我们夫妻就要离京的。” 娇颜心里生气，干脆也就不管那些，全都说出来了。冯氏那头一听，这才有些害怕。自古皇权的争斗，都是十分残酷的，别看眼下绍远和劭安相处的很好，可是谁也不敢说往后啥样啊？今天这一点点小事，指不定就成为以后兄弟相争的起点呢。 “哎呀，那要是照你这么说，这怕是有人故意散播出来的了？”冯氏这时才会意过来，不由得有些害怕起来。 “按正理，聘礼是礼部给预备，也要呈送给父皇过目，父皇不会让差距太明显。哪怕是真的有差距，也会让礼部的人想办法给补齐，或者是父皇自己开私库补上一些，绝对不会让外面的百姓看出来。这个，肯定是有问题，如果不对比聘礼单子，是绝对不会看出来差别的。” 纳征礼，娇颜虽然没亲眼去看，可是也听说了，礼部送到李家的纳征礼，跟绍远那时送的，是同样的数目。明面上看去，肯定是相同的，只是内里装的各色物品，或许有一些差距。但是这个，绝对不是普通百姓能够看出来的。 “这件事，看来我需要找时间跟父皇说一声了。京城里有人心怀不轨，这是想趁着绍远出征的机会，挑拨绍远和劭安的兄弟情，然后达到某些人不可告人的目的啊。”娇颜喃喃道。 不是娇颜太小心，而是这事情很诡异，娇颜不得不怀疑。如今他们身处权利的最上层，一个不小心，指不定就有什么祸事在等着了，娇颜必须时时提高警惕才行。 冯氏听了，也不由得叹气，“眼前看着，咱们一家富贵风光的，荣极一时。可是有的时候仔细想一想，也是后怕，京城里各种势力错综复杂，一个不小心就要卷进去。唉，想一想，还赶不上在村子开种田舒心呢。” “娘，娇儿，你们也别想得这么复杂，即便是真的有人存了坏心，皇帝毕竟是公正的。没事儿，皇帝会有办法处理那些别有居心的人的。”那边，一直默不作声的清婉，瞧着冯氏母女忧心忡忡，便赶紧出言劝慰。 娇颜勉强笑笑，“但愿如此吧，这些天我总是有些提心吊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不太踏实。但愿，不会有什么事情才好。” 雪梅瑾萱也都劝着娇颜，说娇颜这是绍远不在家，太担心的缘故。众人一起开解娇颜，好歹的娇颜才算是放下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不过，娇颜还是在晚间休息前，仔细琢磨着写了一份折子，然后托人送到了尉迟府上。 绍远不在家，娇颜总不好进宫去见皇帝，她写的东西想要送到皇帝跟前，就只有拜托尉迟达了。尉迟达第二天把娇颜的折子呈交给了皇帝，皇帝看后也是铁青着脸，好半天才恢复过来，然后就立即命人出去查访，看看都是什么人在胡乱说。 同时，皇帝也命人暗地里留意查探，礼部预备的两分聘礼单子，是不是被什么人看过誊写，然后流传了出去。这种事情，绝对不能轻忽，不然的话，往后只怕是会被有心人利用，那可就不好了。 当然，皇帝也在劭安夫妻过来请安时，单独留下了劭安，嘱咐了劭安几句，让劭安不要随便听信别人的话。 劭安虽然心里还有些整不明白什么情况，不过还是答应了下来，接着宫中的宴席开始，劭安就出去待客了。 秦劭安成亲之后，也跟绍远一样，住在了宫中，最少要一个月。李玉滢虽然不如娇颜那么得太上皇和太后的欢心，可是也时常去鸿寿宫拜见两位老人。同时，又因为淑妃是劭安的亲娘，劭安夫妻，也时常去翠玉宫陪伴淑妃。 淑妃虽然是在人前表现的很淡然，可是对于这个儿媳妇，真的是没有多少喜欢。李家家境贫寒，不能给儿子多少助力，光是这一点，就让淑妃不喜了。更不要说，这个李玉滢，竟然还是娇颜亲手帮忙挑选的人，据说玉滢跟娇颜关系还不错，李家和顾家即将成为亲家。 淑妃觉得，这分明就是顾家人动的手脚，他们这是想要在儿子身边安插一个眼线。基于这种种的成见，淑妃对玉滢一直都是淡淡的，并不多么亲切，但是婆婆的架子却摆的十足。 淑妃这样，劭安心里难免是有些不喜，于是找了机会跟母亲单独谈话，然后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媳妇是自己看中娶回来的，他只想和玉滢好好过日子，希望母亲不要干涉他的婚姻。 淑妃被儿子的态度给气到了，她一心都是为了儿子着想啊，为什么劭安就是不肯听她的话呢？那个媳妇，真是看不出有什么好，长的一般，家世不起眼，这样的人，对儿子能有什么帮助？ 母子两个因为这件事，又闹了个不欢而散。之后，劭安就隔着几天，才带玉滢去翠玉宫一次。每回去了，也不过是请个安，说几句话，之后就离开了。 淑妃对儿子这样简直是伤心死了，她就是搞不懂，她千辛万苦生下来养大的孩子，怎么现在就跟她离得原来越远了呢？以前那个孝顺听话的孩子，跑到哪里去了？他们母子，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个局面？ 第926章 急召进宫 绍远带兵出征已经有将近两月的时间，而这个时候，娇颜怀孕，也六个多月了。京城的六月，天气炎热，娇颜挺着个大肚子，也是十分辛苦。 天气实在太热了，娇颜干脆让人给她做了几件非常宽松又轻薄的衣衫，连袖子也没有，就这么穿了在自己的院子里溜达。结果被雪梅等人看见了，都觉得非常好，干脆，每个人都学着做了几件，这么穿着，倒是凉快不少。 冯氏瞧见了，也是哭笑不得，可是瞧着闺女儿媳那一头的汗，也是实在心疼。于是就嘱咐她们，在自己的屋子里随便穿，可是出了屋子，都必须换掉这么暴露的衣服。娇颜等人当然是不反对了，她们又不打算穿着出门，就是在自己屋子里这样凉快罢了。 娇颜以前并不算多么怕热的，可是自从怀了孩子，真的是热一点儿都受不了。尤其是这京城的夏天，比起青山村来，可是要热许多。娇颜真是有些受不了，不光是衣服穿得单薄，每天还至少要洗两次澡。 中午睡觉起来，娇颜又是一身的汗，干脆喊了紫菀等人，预备了温水，赶紧去洗一洗。“要是能用冷水就好了，我现在恨不得泡在冷水里。”娇颜坐在浴桶里，忍不住抱怨着水温。 “王妃，你还是忍着些吧，孕妇哪里好用冷水啊，那样会出毛病的。用温水洗了，出来也凉快的。”紫菀一边帮着娇颜清理头发，一边说道。 好不容易洗完了，娇颜慢慢的从浴桶里出来，然后裹上了大布巾。以往用着都绝对够用的布巾，如今因为娇颜的大肚子，竟然是有些不太够了。娇颜低头，瞅了瞅自己的肚子，肚皮好像就是薄薄的一层，都能清晰的看见，肚子上蓝紫色的静脉了。 娇颜摇头，她这个肚子，真是大的有些出奇。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是确定，里面有两个小娃。每天，娇颜都能感受到，这两个小家伙在她肚子里打仗呢。每天清晨，她都会在两个小娃的一阵拳打脚踢之中清醒，然后对着肚子发呆。 紫菀等人赶紧又找了另外的布巾过来，帮着娇颜围好。然后扶着娇颜从浴房出来，坐在椅子上，擦干了头发然后随便换一件没袖子的衣裳。 “这个破天气，简直要热死人了，也不见下点儿雨，地里的庄稼会不会都要旱死了啊？”娇颜扭头看着外面明媚的阳光，忍不住嘟囔道。 娇颜正说着呢，就见到冯氏领了几个人，匆匆从外面进来，“娇儿，快点儿，皇帝派了内侍来传旨，宣你进宫去呢。”冯氏十分着急的样子，“听说，是关于安南的事情，你快收拾收拾，进宫去吧。” 娇颜愣了一下，然后突然站起来，“娘，你是说安南的事情，可是两军阵前出什么事了？”娇颜忽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要是好事，皇帝会直接送信过来的，没必要宣她进宫。究竟是出了什么事，需要她进宫？绍远，他可是有什么危险？ 此时也由不得娇颜想什么了，她连忙吩咐人，赶紧给自己梳妆。一阵忙碌之后，娇颜换上了合适的衣裳，然后在丫头的搀扶下，来到了伯府前厅。 前厅这边，内侍心急火燎的在等娇颜，见到娇颜出来，连忙上前行礼，“奴婢给王妃请安，王妃，陛下有旨，请王妃即刻进宫，有要事相商。” 娇颜瞧见内侍这个样子，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子，“敢问公公，可是出征的大军有事？王爷他，可好？” 内侍见到娇颜忧心忡忡的样子，也不忍心瞒着娇颜太多，“回王妃的话，是大军出了问题，据说是感染了疫症。王爷现在还好，可是那么多人都染了疫病，怕是也未必能躲得过去。所以陛下才要请王妃进宫，与太医院的众位御医，商议对策。” 娇颜一听说是染了疫病，倒是多少的松了一口气。绍远临行之前，自己写了好多的方子给他，若是普通的疫症，那些方子总有合适的。即便是非常厉害的疫病，有那些方子在，也能抵挡一阵子。不过，既然都送信到京城了，估计着疫情也是不轻。 “走吧，事不宜迟，快点儿进宫去，我也能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形。”娇颜点点头，迈步就从前厅出来，内侍紧随其后，娇颜的几个丫头也跟着。如今娇颜这情形，身边必须跟着人，不然哪里能行啊？ 伯府外，马车早就预备好了，娇颜上了马车，几个丫头也跟着上去。然后内侍在前面领路，车夫赶着马车，一路向着皇宫而去。看样子是陛下有旨意，所以那内侍也没有带人走神武门，而是直接走了东华门，进皇宫之后，直奔御书房。 御书房里，永康帝和劭安还有一大堆的御医都在呢，众人都是有些愁眉苦脸的模样。此时有内侍进来通传，说是勇亲王妃来了。皇帝此时精神一震，连忙就请娇颜进来。 娇颜进了御书房里，先是向着永康帝行礼。永康帝一见娇颜那大肚子，哪里还敢再让她行礼啊，连忙让人搬了椅子来，安排娇颜坐下。 “丫头，本来今天是不该惊动你的，可是咱们出征安南的大军出了问题，群医束手无策，没办法，只好让你进宫了。唉，你这个情形，也真是辛苦。”永康帝于心不安，忙说道。 娇颜摇头，“父皇不必如此说，娇娘身为大齐子民，就该为大齐尽力。还请父王让人说一下，咱们的大军，究竟是染了什么疫症？”娇颜没工夫听这些，她就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疫病，连自己的方子，连钱御医孙御医二人都没有办法？ “回王妃的话，臣等看了钱御医送上来的奏折，大齐将士感染的，是寒热重症。”那边，太医院的院判说道。 娇颜皱眉，“寒热重症？不对啊，即便是寒热重症，我当时也写了药方，只要照着药方医治，正常来说，也不会特别难治啊。” 寒热重症，说的就是疟疾，也被称为打摆子，是属于疟原虫感染而得来的一种毛病，分为好几个类型。中医一般称为疫疟，包括正疟、瘴疟、疟母。同时也可以按照其发作时的症状，分成正疟、寒疟、久疟等类型。 此时的人们还没有认识到疟疾发病的真正源头，一般认为，疟疾的发病，是因为疟邪或瘴气所引起。邪气侵于人体，伏于半表半里，出入营卫之间，正邪相争则病发，正邪相离、邪气伏藏则发作休止。 绍远离京之前，娇颜已经想到了这些，故而特意写了好几种药方给绍远，并且也让随军的御医带足了治疗的药物。可是却没想到，大军竟然还是感染了疟疾，并且到十分严重的地步。 “能不能把奏折给我看一下，发病的具体症状是什么样的？”娇颜心中疑惑，于是便要求看一下绍远派人送回来的奏折。 当下便有人把折子呈递到娇颜的手里，娇颜拿着折子仔细看。奏折上面，有随军御医亲自写的发病症状，以及用药的记录等等。大齐二十万将士，竟然感染了有将近十万人，而这其中，有不少士兵，除了疟疾典型的症状之外，还有重症的反应。 而且随着时间的迁移，重症反应的士兵越来越多，已经有不少人因此而死亡了。随军的御医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这才写了奏折上奏朝廷，看看京中的太医，尤其是娇颜，会不会有什么好办法。 娇颜看完了这一份奏折，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判断，大齐的将士们，是感染了恶疟，也就是瘴疟。这种病症起病急骤，发病即有头疼、谵妄、抽筋、精神失常，甚至休克、昏迷等，是非常危险的病症，如果治疗不及时，很有可能就会死亡。 疟疾这种疾病，一般好发于热带和亚热带，而且多在夏秋季节，蚊子繁殖最旺盛的季节爆发。尤其是外地人，来到这样的地区，更加易感。 “父皇，此病症如此凶险，必须抓紧时间救治才行。不然的话，恐怕是大齐二十万将士，会因为这疾病而折损大半。”娇颜有些着急，若是不能及时治疗，这些将士都有生命危险。 永康帝看着娇颜，“丫头，你可有什么好办法么？”刚刚一众御医已经商讨过了，钱御医奏折上所写的方子，已经是治疗寒热病最好的办法，这些御医见到此等药方都没有效果，根本就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了。现在，众人唯一的希望，就是娇颜，如果娇颜也没办法，那就真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娇颜点点头，“父皇，办法虽然有，但是需要的时间怕是也不短，我需要不少人手，还要亲自前去才行。” 娇颜现在已经顾不得什么了，她必须救下大齐的将士，必须救绍远和文平，所以她打算，尝试提取青蒿素。但是，这个必须她亲自指导带领人去做才行，而且，所需要的青蒿，质量最好的，产于广西、四川、云南。 娇颜的目的地是广西，那边距离安南最近。刚刚看到奏折上写着，绍远已经带人，退回大齐境内，目前就在广西边境休养。 第927章 有效药物 准备 永康帝一听，娇颜要亲自去，当即就摇头，“不行，丫头，你都这个样子了，哪里能亲自前去？你现在的身体，经不住折腾的。万一你要是有个好歹，你让父皇如何向绍远交代？向你爹娘，向太上皇和太后交代啊？” 永康帝有些急眼，“你只要说，用什么办法，需要什么药材，咱们让人去就行了，你不能亲自去。”娇颜这都怀孕六个来月了，京城到绍远现在的驻地广西，几千里路呢，娇颜根本受不了这一路的颠簸啊。 娇颜摇头，“父皇，这不是说药方或者药材的事情，而是需要从一种青蒿之中，提取出特殊的药物来。这个提取过程，我要是不去，别人根本就掌控不了啊。”娇颜也不想去，她现在这个情况，别说是一路奔波，就是提取青蒿素这个过程，各种东西对她的身体都有影响呢。 可是，她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齐二十万将士就这么扔在了南疆啊。那其中，有她的丈夫和哥哥，还有无数她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那些都是大齐最优秀的儿郎啊，难道她就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病痛折磨死去么？ “父皇，现在不是争辩这些的时候，我必须去，但是我到那里肯定会很慢。现在需要有人，提前到那边，帮我收集药材。”娇颜是一个决定了就坚决不改变主意的人，她既然已经下定决心，那就必须去。 “另外，也要有人去安排那些患病的将士。这种病症，其实是因为蚊子的叮咬而产生的，并不是什么瘴气。现在必须隔离病人，把患病的人都隔离一处，其余没有患病的士兵，要严格主意蚊子叮咬。” 娇颜提出的这个观点，让一众御医都觉得奇怪，这怎么还跟蚊子有关了？“王妃，您没弄错吧？”有人不太相信。 “相信我，这种病真的不是什么瘴气的感染，所谓的疫邪，其实就是通过蚊子传播的。唉，这个一时半刻的讲不清楚，现在不是讲这些的时候，还是按照我说的去做吧。”娇颜哪里有工夫给他们将疟疾的发病原理啊？现在必须争分夺秒的先控制病情要紧。 “父皇，还请派一些人手前往南疆，让人在广西境内四处搜罗黄花蒿。此物原本就是药用的，不论干品鲜品均可，越多越好。现在生病的人，暂时可以用鲜品控制病情。用鲜青蒿浸水，然后绞汁服用，虽然效果慢一些，但是好歹能够多少控制病情。” 这个方法，也正是娇颜前世，青蒿素发现过程中，最关键的启示。娇颜身为一个医生，尽管是外科医生，但是她对于很多事物都有广泛的兴趣，对于青蒿素，当年也是研究过一些的。现在为了救人，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不管是什么年代的医术，先拿来用再说。 永康帝知道，自己是绝对拧不过娇颜的，于是也只能长叹一声，“丫头，你让朕说什么好？你这样，朕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啊。” 娇颜笑笑，“别说这些了，父皇，请派人去儿臣的药坊，宣林长生和陶世年过来吧。他们两个是儿臣精心培养出来的人手，这一回，怕是还需要他们帮忙了。另外，儿臣刚刚说的这些，父皇也得赶紧吩咐下去，尽快行动起来。” 娇颜在京城也弄了一家药坊，主要制造的就是青霉素链霉素以及各类的注射液等，药坊里各式的设备都有。看来这一次，就得直接把需要的设备，全都带着一起拉到南疆了。 皇帝当然清楚，如今可不是在这闲话的时候，于是，便赶紧吩咐人，去宣了林长生和陶世年进宫。另外，就直接从太医院，选了十来个御医，由两千名禁卫护送，即刻从京城出发，现行前往南疆。 林长生和陶世年突然被皇帝宣召，也是各种惊讶。这二人心性还算沉稳，知道这肯定是又出了什么事情，于是便跟着传旨的内侍，一路进宫来。二人在御书房里见到了娇颜，当即明白，这肯定是娇颜又有什么事情要让他们去做了。 “二位管事，咱们大齐二十万将士，在南疆感染了寒热病，而且是重症恶性的。目前必须抓紧时间研制提取出一种新的药物来，现在就需要二位带着咱们作坊里熟手的工人，还有大部分的工具设备前往南疆。” 娇颜也没绕弯子，直接就开门见山，“两位都是我药坊里最得力的人，这些年我的一些制药手法，二位也算是学的差不多。我现在这样的情形，肯定是不能星夜赶路。就只能拜托二位，先行赶到地方，将药物先做一些前期处理。” 娇颜这么安排，当然也是有她的道理。林长生他们需要运送许多原料和生产设备，肯定也不能走的特别快。所以先派出去一批人，提前搜集需要用的黄花蒿，做最初的干燥粉碎处理，同时也想办法用青蒿控制病情。 等到林长生他们赶到，就可以安置设备，预备各种需要的材料，并且把粉碎的青蒿放置于溶剂中浸泡和进行初步的提取了。这些事情，林长生他们在药坊也是常做，都比较懂，娇颜只需要将步骤和需要用的溶剂，以及各种注意事项告诉林长生二人，他们就可以做好这些。 而那个时候，娇颜也差不多可以赶到，再接着带人进行下一步的提取精制过程即可。这样一来，就可以有效利用时间，而不至于所有人所有事情，都等到娇颜到了才能做，那样太耽误时间了。 娇颜写了林长生他们需要带走的材料和各类设备器械，又把工序也都写下来，跟这俩人说清楚。林长生两个，这些年跟着娇颜，已经学了不少制药的诀窍，不过是简单的溶剂浸泡药物和萃取，这个难不倒他们。 林长生二人也明白事情的重要性，当下二话不说，直接就点头答应了下来。“王妃，你只说需要什么原料和设备，该怎么做就行了，我们立即回去准备。” 娇颜点头，把需要带的各种设备和原料，都写在了纸上。目前的条件不成熟，没有太多的办法去提取青蒿素，娇颜能做的，就是用乙醚浸泡提取法。乙醚这种物质，娇颜已经带人研制出来，并且广泛应用于手术麻醉上面，所以这种原料不缺。其余的像是酒精等物质，药坊里也是都制备的，全都有。 娇颜写了单子，告诉林长生等人应该如何做最初的处理，然后林长生二人，就要回去准备。 皇帝见到此情形，便开口留这二人稍等，然后直接写了圣旨，封这二人做了太医院惠民药局的大使。本来这个是不入品级的小官，但是皇帝特旨，给这二人正七品的官阶。用人家出力，却是半点儿封赏和好处都没有，那怎么行？虽然林长生二人并不在意，可是皇帝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啊。 林、陶二人领旨谢恩，然后就出宫去，按照娇颜的意思预备东西了。娇颜这边，把所有的事情想清楚之后，跟皇帝也都交代清楚，接着就从宫中出来，回府去预备即将出行所需要的东西了。 娇颜回到伯府，冯氏和顾承勇都在焦急的等待着，一见娇颜回来，便赶紧问，究竟是怎么回事。结果，在听说娇颜要前往南疆，去治疗疫症时，冯氏立即激烈反对。 “不行，你不能去，你也不看看你这多大的肚子。你肚子里是俩娃呢，好不容易平平安安的养到了现在，你这个时候要得瑟那么老远，你就不怕你肚子里的娃受不了么？”冯氏心疼闺女，“哪家的孕妇，还能挺着肚子跑那么老远去？不行，你老实的在家呆着。” 娇颜很是无奈，“娘，你让我在家，我能呆住么？那边有绍远有五哥，还有那么多大齐的将士啊，你就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感染疫症病死？这不是一般的病症，寒热重症又是恶性发作，很容易就死人的啊。” 娇颜这话，让冯氏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可，可是大齐就没有人了么？太医院那些御医都是吃干饭的？为什么他们不去，非得让你去？娇儿，没有你，难道大齐百姓都不活了么？” 冯氏也担心，自家儿子也跟着出征了，媳妇清婉刚怀孕没多久，现在消息还没敢告诉清婉呢。可是，一想到闺女要挺着大肚子往南疆赶，冯氏这心就跟要揪出来差不多了。“那我跟你一起去，别人跟着我不放心，我的亲眼看着你才行。”冯氏冒出来这么一句。 娇颜扶额，自家这个娘，有的时候脾气也挺冲动的，“娘，你现在能离开么？我大嫂眼看着就要生产，三嫂五嫂也都怀着孩子呢，你要是跟我出门，家里家外的，你让谁管啊？” “娘，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再说了，还有袁姑姑韩姑姑她们呢，她们都跟我一起走。有她们在，一定能照顾好我的。陛下也派了护卫一路护送，不会有事的。”娇颜只好一个劲儿的向冯氏保证。 第928章 赶到南疆 冯氏被娇颜说的哑口无言，家里如今这个情况，她真的是离不开。可是闺女这样出门，她又不放心，这可咋整？ “不然，我陪着娇儿去南疆吧？我在府里也就是那么回事，不用我做啥，倒不如我跟着娇儿一起。咋样？你能放心不？”顾承勇这时突然开口。 冯氏和娇颜都错愕不已，母女二人看着顾承勇，半天，娇颜才来了一句，“爹，你真要跟我一起出门啊？”顾承勇自从双臂被废之后，便很少出去走动了，一般就是在府里呆着。倒是不成想，此时顾承勇竟然提出要跟娇颜一同出门。 “咋地？你嫌弃你爹是废人啊？”顾承勇笑呵呵的看着娇颜，故意问道。 娇颜瞪眼，“谁敢说我爹是废人，我第一个不饶他，我爹最厉害了，是天底下最有本事的爹。不过，爹真的能舍得你那两个乖孙子？他们俩可是一天不看见你都不行的。”博睿博骏特别喜欢缠着顾承勇，一眼见不到顾承勇，俩玩就会闹。 “那也没办法，闺女重要，我要是不跟着你，我这心里放不下，你娘也不能放心啊。”顾承勇想了想两个小孙子，再看看眼前这挺着大肚子的闺女，还是决定跟闺女出门。 娇颜一看，顾承勇这是铁了心要跟自己出门，想想倒是也行，有父亲在身边，自己总归能安心一些。“那好，咱们就赶紧预备吧。这样，我现在就回王府去，把那边的事情都安顿妥当。娘，你也给我爹收拾一下要用的东西，明天一早，就从京城出发。” 事不宜迟，必须尽快走，尤其是娇颜这个样子，肯定不能走的特别快，早点出发也能早点到。 事情既然已经这么定下来了，娇颜便立即带着人回王府了。袁姑姑等人一听说娇颜要出远门，也是一个个都担心不已，但是娇颜已经决定的事情，绝对不可能改变。于是，众人就按照娇颜的吩咐，立即行动起来，开始收拾各种东西。 玲珑琉璃几个已经成了亲，但是还都在府里当差。其中紫苏已经有喜，肯定是不能跟娇颜一起出门，剩下三个，干脆全都跟着。如今最重要的是王妃，至于王府这边，左右也不可能让人搬走了，留下紫苏和周姑姑管事就行。 娇颜这个样子出门，要带的东西可是不少。袁姑姑想的周到，一切可能都想到了，连婴儿要用的东西，也都规整了两箱子。娇颜见了不由得好笑，“姑姑，我离着生产还有三个多月呢，你带着这些东西做什么？” 袁姑姑却是很坚持，“你知道什么？你这是双生子，有哪个双生子是足月生产的？大多数都是要提前。再说了，你这么大老远的往南疆折腾，万一有点儿啥事情动了胎气，还不一定什么样子呢。带着吧，有备无患，对了，还有李嬷嬷，她也得跟着。” 娇颜见袁姑姑这么坚持，她也就不好跟袁姑姑争辩什么了，带着就带着吧，预备了总比到时候没东西强。“行啊，那就挺姑姑的吧。” 这天晚上，王府里可是忙碌到很晚才休息。娇颜把府里所有的管事都叫到了一起，把事情重新安排下去，府里的事情，全权交给周姑姑和紫苏管理。紫苏家的男人就是府里护卫的副统领，娇颜也交代了，要是有哪个敢不听话的，让紫苏的男人直接处置。 如今王府里重要位置的管事，其实都是娇颜的人了，要不然娇颜也不敢把王府扔给袁姑姑，自己就跑去住娘家。有了这些心腹管理，娇颜还是放心的。当然，这些管事们小打小闹的捞点儿油水，娇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面儿上过得去就行。 忙活到半夜，所有的东西才全都收拾妥当装上了马车。当然，这些事情都不归娇颜管的，她只要好好休息就行了。 第二天一早，皇帝派来的两千名禁卫就到了王府。同时送来的，还有皇帝的一道金牌和一柄尚方宝剑，这是给娇颜留着备用的。一旦路过什么地方，当地的官员胆敢为难娇颜，亮出金牌来，就如同皇帝亲临。要是见到金牌，还有人敢违抗娇颜的命令，娇颜有权先斩后奏。 有了这两样护身法宝，再加上这两千禁卫护送，娇颜心里也就有底了。正好顾承勇也赶了过来，于是众人便直接出了京城，一路向南疆行去。 林长生和陶世年等人，今早天还没亮就走了。他们这一次，几乎带走了药坊里全部的设备和工人，皇帝派了四千禁军护卫着这些设备和原料等。皇帝对这件事非常重视，故而派了尉迟达统领这四千人，要尉迟达务必配合林长生二人，安安全全的把东西送到。 就这样，林长生等人在前，娇颜这一波在后，最开始也不过是差了七八十里地，渐渐地，距离就拉开了。 娇颜所乘坐的马车，是用四匹马拉着的那种大车，这种车里面比较宽敞，娇颜在里面一点儿也不收委屈，躺着坐着的都可以。天气太热，马车四周都直挂了薄纱，还算是透气，不算闷得慌。 即便是如此，娇颜也还是有些受不了。这六月的天气，又是一路向南，那个滋味，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更不要说，她还是个挺着大肚子的大肚婆了。 没办法，娇颜一行就只能是起早贪黑赶路，白天实在太热了，就找地方休息。许统领和玲珑夫妻都跟着出来的，他们都是娇颜最知心得用的人了，事事为娇颜着想，照顾的倒是很周到。虽然赶路辛苦了一些，可好歹的，娇颜倒是没有遭太大的罪。 皇帝派了这两千禁卫，也不仅仅就是保护娇颜的，他们更是分工很明确。有人提前探路，在前面打点好一切，当地官员等等，要为娇颜一行提供最便利的条件。另外也有人，来回的传递消息，然后根据娇颜等人行进的速度，安排下一个落脚地点。 这样虽然是看起来有些太隆重了，但好处就是，娇颜这一路上的吃住都安排的非常妥当，没有耽误事儿。 娇颜毕竟是怀着身孕呢，就算是马车再舒服，周围的人伺候的再周到，那也不如在家里。所以这一路上，走的并不快，顶多一天走两百多里地罢了。即便这样，到了休息的地方，娇颜都会感觉到，身上骨头架子都快要晃散了。 娇颜一行，就这么一路向南，一共用了一个月零五天的时间，总算是赶到了绍远驻军的所在，南宁府下面的崇善县城。大军并没有驻扎在城中，而是在城外，娇颜带着人，便直接到了大军驻扎的地方。 还没等娇颜等人到军营，远远地就见到前面出来一队人马。看着那些人走路的模样，有气无力的，娇颜不由得心中一紧。“快，咱们赶紧过去。”众人加快了脚步，向着来人迎了上去。 对面来的，不是旁人，正是绍远和文平，相比于其他人，绍远和文平的精神还算可以，只是比起离京的时候，瘦了好多。 娇颜一见眼前众人的模样，不由得就掉了眼泪，“怎么会瘦成这样啊？” 绍远早就知道娇颜会来了，不过如今大营的情形，他脱离不开，实在是没法脱身去迎娇颜，只好焦急的等着。自从得知娇颜要来，绍远的心就一直提着。十一天，从朝廷派来御医到今天，整整十一，绍远就这么提心吊胆的等着盼着。总算，见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小妻子。 将近三个月没见到娇颜，如今相见，绍远更是心惊于娇颜的大肚子。天啊，他的小媳妇竟然挺着这么个大肚子，赶了六七千里的路来了，绍远都不敢想，娇颜这一路是怎么忍受住的？此时瞧见娇颜苍白着脸，却眼中含泪的模样，绍远再也忍不住，上前抱住了娇颜。 “天，你是怎么来的？我都不敢想，万一你路上有个闪失，我该怎么办？颜儿，辛苦你了。”绍远也不管此时周围有多少人，就这么紧紧的抱住了娇颜，低声说道。 娇颜被绍远这么搂着，感受到绍远的体温，一颗悬着的心，也总算放下了。这一路上，娇颜就在担心，万一绍远也感染了恶性疟疾，那可怎么办？ 娇颜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就恨不得自己长了翅膀，飞到绍远的身边去。可是她再心急，也得耐着性子慢慢走，因为她肚子里还有两个呢，由不得她任性。 总算，总算赶到了，总算见到还算安好的绍远，娇颜的一颗心总算落地。“绍远，只要你还好好的就行，不管我吃了多少苦受多少累，能见到你，就是值得的。”娇颜轻声呢喃道。 两个人也不管别人的目光就这么抱在一起，旁边这些人，倒是也能体会到那种感情，故而谁都没说什么，只是各自低者头，不去看那一对久别重逢的小夫妻。 不过，这俩人总抱着也不行啊，还有正事儿没办呢。于是，文平就咳嗽了两声，“那个，咱们还是先进大营再说吧，这还是在外面呢，这么多人在，不太好哈。”文平也有点尴尬，一边说一边伸手揉了揉鼻子。 娇颜绍远赶紧分开，娇颜脸上红红地，低着头，不好意思看哥哥，“五哥，你怎么样，还好么？五嫂在家挺好的，娘照顾的很好。”娇颜知道文平最担心的是什么，于是就直接说道。 第929章 万事俱备 刚刚娇颜和绍远说话，顾承勇就没有上前来，这个时候，顾承勇才从人群里走出来，走到了绍远和文平面前。 文平和绍远此时才注意到顾承勇，急忙上前来，“爹，您怎么也来了啊？”他们根本就没想到，顾承勇会跟着来。“这么远的路，您这身体也不算好，万一折腾的累坏了可怎么好？” “没事儿，爹这个体格棒着呢。你娘不放心娇儿，要跟来，可是家里一大摊子的事情，都得你娘处置。倒是我，平常也没啥事儿，干脆陪着娇儿一起来，身边有个亲人照看着，总是能好一些。”顾承勇倒是并没有觉得如何，当下便笑道。 绍远心中感动，却是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只好正正经经的，向着娇颜和顾承勇行了一礼，“这是我替大齐将士们，谢谢你们。颜儿，爹，为了将士们的生命，你们这么老远的赶来，我也只能用这一礼，来感谢了。” 顾承勇伸手，扶住了绍远，“好了，别说这些，还是赶快安顿下来，然后把这边的情形都跟我们说说，娇儿还得赶紧的去制药呢。” 就这样，众人一同来到了大营。此时的大齐军营，分成了两部分，其中一部分，住着那些患了病的士兵。疟疾主要是由蚊子叮咬传播，人隔离开，注意防蚊，这样就可以有效的控制健康人群感染。 朝廷派来的御医，快马加鞭赶到，已经按照娇颜所嘱咐的，开始用新鲜青蒿为患病士兵治疗。不过，没有经过提纯精制的青蒿汁液，效果太慢，现在也顶多就是控制住病情不恶化而已，但是却没法治愈病症。 二十万大军，现在已经有十多万人感染，同时已经有将近两万人，死于恶性疟疾。这个数字，应该说是触目惊心。好在用了新的办法，最近十来天，死亡的人数已经在减少，最近这两天，几乎没有人死亡了。 绍远带兵来到南疆时，最开始非常顺利，一路收复了许多被安南国占领的城池和土地。然后乘胜追击，一直打到了两国边境，又朝着安南国进攻。而就在这个时候，军营里开始出现寒热病的症状。 最开始，绍远还没在意，只是吩咐随军御医，赶紧用药控制。可是不曾想，这寒热病来势汹汹，不到十天的工夫，就有好多人死于此病症，更有无数人病倒。绍远一看事情不妙，连忙就带人往回撤，同时，也派人八百里加急，送信回京城。 大军一路从安南国境内，撤退到了现在的崇善县境内，安南国已经被大齐军队打的元气大伤，倒是也没敢再追上来。就这样，大军便在崇善县城外驻扎，等待朝廷派来御医治病。 朝廷派了的御医一到这边，就按照娇颜的要求，命令广西境内各府州县的官员，立即动手采集黄花蒿。原本有干品的，全都收集上来，没有干品的，就到山里野地里去找鲜的收割晒干送来。 在南方，尤其是靠近安南这边的广西，其实寒热病非常容易发作，每到夏秋季节，都会有人因为这个毛病而死亡。当地官员对此也是十分的头疼，故而一听说有医治的办法，各地官员也愿意全力配合。 就这样，短短七八天的工夫，就从各地送来了几千斤的黄花蒿，干的鲜的都有。钱御医带着人，一边用鲜品治病，一边把多余的都赶紧铺开晒干。 五天前，林长生陶世年带着人来到。这些人一来，就赶紧的找了地方按照要求开始弄临时的制药作坊，并且用不知道什么东西，把粉碎了的黄花蒿浸泡进去。这两天，好像是第一批浸泡的东西时间够了，林长生正带着人，不知道怎么处理呢。 娇颜听完了绍远和文平的叙述，对这边的情形也算是有了一个了解。没想到，短短十来天的工夫，就弄到了那么多的黄花蒿。看起来，只要操作得当，接下来提取不出现意外的话，应该用不上几天，就可以试着给病人用药了。 “走吧，带我去长生那边，我去看看。今天时候不太早了，怕是没法做提取。今晚上让他们把该预备的都预报好，明天开始动手提取青蒿素。”娇颜向来是行动派的，她既然来了，不去看看具体的情况，实在是不太放心。 绍远也知道娇颜的脾气，虽然心里很是舍不得娇颜这么劳碌，但还是依着娇颜的意思，带着娇颜等人，一路来到了大营西边三四里之外，一处用竹木新搭建的大片建筑处。这地方一看就知道，肯定是林长生他们到了之后，根据制药所需要的环境，然后特意建起来的。 因为就是个临时的作坊，所以这边并没有盖的多么精细。只要是能够避雨避光，有足够的空间，能够摆放下那么多的设备工具就可以了。 要求简单，加上绍远这边人手充足，所以这简易的药坊，就这么建造出来了。看上去就是简陋了点儿，倒是也能用。 作坊外围，还扎了好些个帐篷，不用想，肯定是那些禁卫了。他们负责保护林长生等人的安全，哪怕是来到了此地，他们也不能离开太远。正好林长生也怕有人来捣乱，故而就让禁卫们在作坊周围驻扎，随时注意警戒。 见到绍远带人过来，那些禁卫赶紧的就去通知了尉迟达，尉迟达接到消息过来，正好看见了娇颜。尉迟达还真是没想到，娇颜竟然只比他们晚了五天的时间。这也就说明，其实娇颜等人在路上，也没有休息太多。瞧着娇颜的那个肚子，尉迟达也是捏了一把冷汗。 “卑职见过王爷，王妃。”尉迟达上前来拜见娇颜和绍远。 绍远摆摆手，“小姑夫就不用客气了，我们过来看看药坊这边怎么样了。颜儿明天就要过来，带人炼制药物，今天要过来瞧瞧预备的怎么样了。 尉迟达点点头，直接领着众人，便进了药坊。那药坊里，禁卫们正在忙着切碎晒干的黄花蒿，而不远处的空地上，还摆着晒的半干的黄花蒿。看起来，这些禁卫们也不仅仅是来保护人的，也都过来干活了。毕竟这一次制药的量非常大，人手少了，实在是不行。 娇颜看着外面众人有条不紊的在干活，心里暗暗点头，这林长生和陶世年两个，真的很不错，可以把这些事情安排的如此妥当。 娇颜来到的消息，这时已经有人禀报给了林长生，林长生听了，赶紧从作坊的一间屋子里走出来。此时，他身上还穿着白色的褂子，带着口罩呢，见到娇颜，林长生连忙摘了口罩，过来见礼。 “王妃，这边已经按照王妃的要求，过滤出来六七桶汁液，并且已经萃取过一次了。接下来，就需要王妃吩咐，我们才能进一步去做。”林长生也不磨叽，见面就直接说道。 娇颜点点头，“那好，带我进去看看吧。”说话间，娇颜就从后面玲珑的手里，拿过来了厚厚的口罩，还有一套白色的褂子穿了，跟在林长生的身后，进入了北面的那一排屋子。 屋里里好多工人都穿着白色的褂子，带着厚厚的口罩，以及用兽皮经过特殊处理的手套在忙碌着。地上各种设备摆放的井然有序，工人们各自干活，谁也不打扰谁。 屋顶有特意留出来的天窗，用作通风换气之用。毕竟乙醚是一种极容易挥发的物质，乙醚蒸汽会让人头晕神志不清，所以就必须注意通风。 那边一大排的浸取罐，另外还有过滤、萃取、提纯等等设备。工人们正在把分次冷浸出来的溶液过滤，放到蒸发池里，使溶剂蒸发回流，将提取物变成浸膏类的物质，以备接下来使用。 娇颜看着眼前有条不紊进行的工序，点点头，目前来看，步骤都正确，操作也合理。明天开始，就可以进行多次的萃取提纯，用不了几天，应该就可以提取出成品药物了。当然，这个过程里，也是需要非常多的努力。 所幸，药坊的这些工人，也都还算是有经验，只要把制作的工艺要点讲清楚，娇颜再随时注意工艺流程和配料的比例，估计提取成品不是特别困难。 娇颜在里面转了两圈，向林长生提出了一些建议之后，便从那屋子里出来了。尽管屋子里通风还可以，也不至于有太多的乙醚蒸汽残留，但娇颜是孕妇，体质本来就敏感，还是感觉到有一些不太舒服。 等到娇颜离开那药坊有一段距离之后，这才摘下了口罩，然后大口的喘着气。 绍远并没有跟着娇颜一起进去，药坊里尽量不要有太多的闲人走动，所以他们就在外面等着。绍远一见娇颜这样，知道娇颜应该是身体不舒服了，“颜儿，你怎么样？你这个样子，能行么？”绍远很是担心。 娇颜摇摇头，“没事儿，我就是一路上太累了，又直接进来，有一点儿受不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就能好一些了。”关键是后期的工艺，娇颜自己也没有掌握准确，配方的比例等，都需要一次一次的实验才行。娇颜不来，林长生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究竟要做到哪一步，才算是正确的。 第930章 成功 昏睡 娇颜领着林长生陶世年等人，用了五天的时间，才算是提取出第一批精制的青蒿素来。看着眼前那白色陶瓷器皿中的雪白晶体，娇颜开心不已，“总算是弄出来了，也不算枉费我遭了这么多的罪。” 这五天，娇颜简直是被各种药物反应在折腾着。她怀孕了，体质特别敏感，而制备青蒿素所需要的那些辅助材料，都是有挥发性的。尽管娇颜做了完全的防护，可这个时候的条件限制，她也没办法完全控制，总会吸入身体一些。 头痛、头晕、恶心、呕吐、食欲下降，各种没精神，这就是娇颜五天来所承受的痛苦。绍远见到娇颜这样，都快心疼死了，几次阻拦娇颜，不许她再继续去制药，可是娇颜不肯。她跑了几千里来到这儿，为的就是研制出治疗疟疾的药物，给士兵们解除痛苦的，哪里能这么轻易的就放弃？ 就在娇颜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成品的药物终于研制成功，娇颜内心的喜悦，真的是无以言表。接下来，娇颜也不顾自己还有各种反应，直接就带人将那些晶体重新溶解制成了注射液，然后带着注射液，去给重型病症的人注射。 青蒿素也可以口服，但是对肠胃会有刺激，而且也容易被破坏，效果不如注射液。为了快速解除士兵们的症状，还是用注射的办法比较好。 娇颜此时真的是难受的不行，故而就把治疗方法，讲给了军营中的那些御医。如今太医院的御医，基本上都学会了给病人肌注药物，这个倒是难不住他们。只需要嘱咐好了每次的用量和间隔时间，就不需要娇颜烦心了。 娇颜实在是挨不住，跟那些御医说清楚之后，就回了营帐里，倒头就睡。一直睡了一天两夜，这才清醒过来。 等娇颜醒过来时，就见到绍远一脸担心的守在她身边，“天老爷啊，你总算醒过来了，颜儿，你要是再不醒，我就要疯掉了。”绍远瞧见娇颜睁开眼睛，激动的不行，眼泪控制不住的就掉了下来。 娇颜还有点儿搞不清楚状况，“绍远，你怎么了？”她不就是睡了点儿觉么？怎么绍远这么激动啊？娇颜心里觉得奇怪，挣扎着坐起来，扭头看看外面。天刚亮啊，她就是睡了一晚，至于这么激动么？。 “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多久啊？你整整睡了一天两夜。我的天啊，要不是你一直呼吸平稳，脉象也正常，我真以为你是病了呢。御医一直说，你是累坏了，加上那些药物对你有影响才会这样，让你好好睡一觉再说。天，我都快担心死了。” 娇颜错愕，“呃？我睡了这么久啊？”好吧，那的确是够让人担心的了。“没事儿，我就是累了，休息一下就会好起来，现在不需要我再去领着他们提取药物了，接下来让长生他们做就好。” “对了，工人们没事吧？他们有没有出现我这样的情况？”娇颜忽然想起来了这件事，忙问道。 绍远摇头，“还好，长生说，工人们都还可以，没有你这样的情况出现，估计是你怀孕了的缘故。”娇颜昏睡不醒之后，绍远也担心那些工人，就让人去看了。除了一两个有感觉头晕的，其余的人都好。 娇颜点头，“那就好，那估计是我体质太差了。不过，这个工艺还是要改进一下，等着我有时间了，想办法另外找一种替代的溶剂。现在用的这个，接触时间长了，肯定是不行。” 绍远亲了娇颜一下，“你还是别想那些了，先顾好你自己要紧。你现在可是怀孕八个月了，离着生产不远，千千万万，你还是保重你自己吧。”绍远真的是怕了，从昨天早晨娇颜叫不醒开始，绍远就一直提心吊胆的等着。直到现在，此时一想，还是觉得后背冒冷汗呢。 娇颜六月十二从京城出发来这边的，到了这边又忙活了五天，睡了一天，可不是怀孕已经八个月了怎么？娇颜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这时候才感觉到，自己有些饿了。 “绍远，我感觉肚子好饿啊，有吃的么？”昨天一天没吃东西光睡觉了，能不饿么？一瞬间，娇颜就觉得饥肠辘辘。 听见娇颜说饿，绍远总算是松了口气，那几天娇颜都不愿意吃东西，成天的吐，才五天的工夫，娇颜就瘦了一圈呢。“我这就让人弄饭菜来，你等着啊。”说着，绍远就从营帐里出去，喊紫菀她们预备饭菜。 紫菀等人都住在附近的营帐里，一大早就起来忙活做吃的了。虽然不知道王妃什么时候清醒，但是她们必须要保证，王妃醒来的时候，就能吃到可口饭菜。此时一听绍远喊，说是王妃醒了要吃饭，几个丫头也是乐坏了。紫菀一边派人先进去伺候王妃梳洗，这边就麻利的把各式饭菜都收拾好了送进去。 娇颜也真的是饿了，这顿饭可是没少吃，绍远坐在娇颜的旁边，看着娇颜吃的那叫一个欢快，绍远也忍不住笑了。就是要这样才好啊，前几天什么都不爱吃的样子，简直能急死人。 “慢慢吃，别急，你昨天没吃东西，稍微注意些，等会儿再吃一顿。”绍远一边往娇颜碗里夹菜，一边柔声道。 娇颜一边吃一边点头，“嗯，好，我知道了。”说是这么说，可是吃饭的动作却依旧不慢。 这顿饭可以称得上是风卷残云了，没用上太多时候，娇颜就把桌子上的东西吃了个大半。看着桌面上空了打扮的碗盘，娇颜自己也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呃，我是不是吃多了？” 娇颜摸了摸肚子，其实并没有觉得特别饱啊，自己不觉得撑，那就没问题吧？“好几天没正经吃东西了，这回总算是觉得好点儿，肚子里有底了。” 绍远瞧着娇颜那吃饱喝足懒洋洋的小模样，心中既是疼爱又是怜惜。为了给将士们治疗寒热病，娇颜这阵子没少遭罪，几千里赶路而来不说，还因为那些药剂的刺激而承受了不少的痛苦。“颜儿，辛苦你了，这几天你就不用去药坊了，省得你还难受。” “大营那头，军医过来说，重症的将士，经过这两天的注射药物，已经有了明显好转，基本上都不会出现高热的情况了。其余的症状也都缓解，有的人看上去已经没啥事情了。” 绍远第娇颜，真的是从心里佩服。娇颜研制出来的药物，实在是效果显著，短短两天，不少重症的人，都已经缓解。昨天林长生那边有配制出一批注射液送到御医那边，现在不仅是重病的人有药可以用，轻症的也可以用药了。 “颜儿，你真的是太厉害了，让人佩服。那些御医一个个对你简直崇拜的不得了，将士们更不用说了，估计着用不上多长时间，将士们就全都能康复了。到时候，咱们就可以回京城去。”绍远搂着娇颜，很是自豪的说道。 娇颜摇摇头，并没有觉得自己多么了不起。她所做的这些，不过是占了前世医学发达的便宜而已，她等于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她的成就，是医学工作者成百上千年来努力的结果，只是被她顺手用了一下而已，真的算不上她自己的功劳。 “绍远，这疟疾不是那么容易根治的，别看此时控制住了，但是还需要严密关注，一定要注意蚊子的叮咬。另外，所有患病的将士，还必须要坚持吃一段时间的药，这样才能保证以后不复发。”娇颜还是不太放心。 “行，这个我去跟那些御医说吧，你今天还是好好休息，有精神就出去溜达溜达，要是不愿意动，就在营帐里休息。你最近累坏了，千万当心你自己。”绍远亲了娇颜两下，然后才放开了娇颜，从营帐里出去。 军营里还有好多的事情，二十万兵马，这人吃马喂的，都需要绍远去烦心。如今将士们有康复的希望了，绍远也得跟众人商议一下，接下来的事情。他们这一次是出征平定安南的，结果没等打到安南，就因为这场疫病，全数退了回来。接下来是继续打，还是撤回京城，都需要好好研究一下。 绍远有事情忙，娇颜则是身上还犯懒，就不愿意动弹。绍远走了之后，娇颜就打算趴在床上再眯瞪一会儿。不想，这时丫头传话，说是顾承勇过来看娇颜了，娇颜赶紧又坐起来，然后让人把老爹请进来。 顾承这两天也是急坏了，知道娇颜醒就赶紧过来看望，见到娇颜的情形还不错，这才放心，“你算是醒了，这两天，可是把大家伙给急坏了呢。你这丫头也是，就这么犟，你说你非得凡事亲力亲为的，万一那些药对你肚子里的孩子有影响，我看你咋办？” 顾承勇最是疼闺女了，以往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对娇颜说一句重话的，往往都是冯氏训娇颜，顾承勇护着。可这一回，顾承勇也是忍不住了，见了娇颜，就嘟囔了几句。 “爹，我知道你们都担心我，可是这些事情，不是光凭着嘴说啊，说不清楚的。必须我自己动手慢慢摸索才行。爹，我以后注意还不行么？你就别担心了。”娇颜撒娇道。 第931章 娇颜生娃 娇颜带人研制出来了治疗疟疾特别有效的药物，药坊那边抓紧时间生产，而御医那头，也是全心全力的为将士们治疗。经过了十几天之后，军营里的病症就基本控制的差不多了。 当然，眼下控制住了，并不表示就算完成，接下来，还要让众人服用一段时间的药物。一则根除病症，二来久病体虚，也需要补养身体。 病情渐渐控制住，青蒿素基本上就可以不用了，而药坊那边，则是还剩余了许多药物。娇颜就跟林长生说了，目前浸泡的这些提纯出来就行，接下来不生产了。 娇颜害怕工人们长期的接触那些药物，身体会受不了。等她以后想办法把工艺完善了，找到替代的溶剂之后，再重新生产即可。 大齐南部的诸多地方，每年也都有不少人得疟疾这种疾病，也有人因此而丧命的。娇颜的意思，既然有了这种药物就要有效利用，不过，接下来该怎么办，她还没想好。她现在脑子不够用，需要等她脑子清醒了，再仔细琢磨。 而就在大齐士兵恢复元气的这个工夫，忽然有边关急报，说是安南国竟然再次进攻大齐了。原来，安南国大军被大齐将士一路赶回了自己的国家，吓得他们一个个胆战心惊，生怕大齐将士一直攻到安南京城来。 可是等了一些时候发现，大齐竟然撤兵了，安南国王有些惊讶，派出无数探子打探消息。最后得知，原来大齐军队感染了疫病，已经退回大齐境内了。 安南的国王胡光启是个野心勃勃的人，不然也不会坐上了国王的宝座，更不会胆大包天的对大齐动手了。这时一听说大齐军队竟然感染了疫病，据说已经死亡了不少将士，这胡光启心里又有了计较。 胡光启命人重整大军，然后亲自率军向大齐边境进发。这一回，安南纠结了将近三十万大军，两千头大象，应该说是举国之力，倾巢而出。胡光启是个疯狂的赌徒，他想要趁着大齐军队生病这个工夫，一举进攻占大齐广西云南两处的领土。 大齐边境上驻守的军士不算很多，面对安南这么猛烈的进攻，一时措手不及，连着失了好几座城池。有将士拼死杀出重围报信，到了崇善县，通知绍远。 绍远一听这个，那还了得？“好啊，这姓胡的也太猖狂了，我还没说是带兵前去征讨，他竟然敢前来犯我大齐边关。好啊，这一回，就让他们知道知道厉害。” 绍远立即集结众将领到中军大帐议事，众人一听说安南竟然这么大胆，一个个也是气愤不已。“元帅，咱们可不能认怂，如今将士们都已经痊愈了，啥话也别说，打。这一回非得打到安南都城，亲自抓了那个姓胡的，把安南给灭了才行。” 大齐将士们这一次生病，损伤了不少人，一个个儿原本心里就憋屈的慌。他们打仗还没死这么多人呢，结果一场疫病，害死了这么多，都是同甘共苦的生死兄弟，那些人死的冤，众人也觉得难过。 可是偏偏这个时候，安南国还要趁火打劫。这下子，众将士可就不敢了，一个个瞪眼睛撸袖子的，非得要好好打一场不可。 绍远也觉得这阵子憋得够呛，当然不会反对。在征求了御医还有娇颜的意见之后，确定将士们已经康复，不会影响打仗，绍远就决定，带兵迎敌。 原本绍远从京城带出来了二十万大军，因为疟疾死亡了将近两万人，此时安南竟然集结了三十万人，大齐的兵力明显要弱一些了。绍远想了一下，便把京城派来的禁卫也全都调了过来，另外把之前齐王带来的，最后还剩三万的兵马，也都调了过来。 这样，总算是有二十二万，再加上大齐这边配备了那么多的火炮，两下交战起来，倒是也不会吃亏了。 就这样，八月十九，绍远带着二十二万大军出发，前往边关。而娇颜，则是在尉迟达率领的一千禁卫护送下，前往南宁府。南宁府毕竟是广西最大的一座城了，崇善这边就是个小县城，万一有些个流寇之类的，就怕是保护不了娇颜的安全。 原本，绍远的意思是让娇颜回京，可娇颜现在这样，回京也不是好办法，一个弄不好，就有可能生在半路上。更何况，娇颜也不放心绍远，不肯离开这里。没办法，绍远就只好妥协，安排娇颜去南宁府。 崇善县距离南宁府倒是也不算特别远，正常来说，两天多就到了。可是娇颜现在肚子越来越大，真的是不太方便，故而路上就走的慢了些。一行人用了三天的时间，在八月二十一的傍晚，才算是到了南宁府。 南宁府这边，知府大人早就接到消息了。勇亲王妃要来府城住着，那还不得最高规格的接待啊？于是，知府大人率领这府衙的官员，恭恭敬敬的把娇颜给迎进了府城，并且按照娇颜的意思，将娇颜安置在了驿馆之中。 本来，知府大人是打算从城中大户那里借一处宅院安顿娇颜的。可是娇颜不许知府那样扰民，明明有驿站，为啥非得让人家给自己腾房子住啊？住在驿站不就挺好的么？娇颜带着那么多人手呢，也不怕旁边没人伺候，驿站里收拾的也都挺不错，住着就行了。 娇颜住到了驿站，并且婉言谢绝了知府大人的宴请，就这样在驿站里安顿下来。不知道是娇颜这三天赶路有些颠簸，还是最近一直都累的慌了，娇颜住到府城的第一晚后半夜，忽然开始觉得肚子疼。 娇颜本来睡得挺香的，结果就被阵阵的疼痛给弄醒了，“紫菀，快去请李嬷嬷来，我好像是要生了啊。”娇颜是医者，不管咋样，这点儿经验还是有的。此时肚子一阵一阵的疼，分明就是要临产前的征兆啊。 紫菀就在娇颜的卧室外间值夜呢，娇颜已经怀孕九个月，大夫说随时有可能生产，故而身边不能离人，这几天都是紫菀陪在娇颜的身边。紫菀睡得极轻，一听见屋子里娇颜的动静，立即就进来了，“王妃，您怎么了？” “我可能是要生了，你快去找李嬷嬷来。”娇颜这时，已经疼的有点儿受不住了。 紫菀毕竟是个没成亲的女孩子，一听说娇颜要生，心里也是有些慌。当下便赶紧从屋子里出去，一边喊了白薇等人过来看着娇颜，一边则是赶紧去找李嬷嬷。 这李嬷嬷岁数也不算小了，今年五十多，这一阵子跟着娇颜从京城到此地，也是累得够呛。紫菀在李嬷嬷的门外喊了好几声，李嬷嬷这才听见。李嬷嬷一听是娇颜要生了，连忙披了衣服从屋子里出来。 “王妃这么早就要生了啊？快，赶紧领我过去。”说话间，李嬷嬷就拎着一个接生用的小包，跟着紫菀，一路疾行来到了娇颜的住处。 娇颜这边，已经疼的受不了，这生孩子的痛苦她这回算是体验到了，那种疼，真的是让人承受不住。 李嬷嬷进来，赶紧给娇颜检查，“不行，宫口还没开多少呢，没那么容易就生下来。王妃，你忍着点儿，最好是下地走一走，走动一下，生的会快些。现在宫口没开全，生不下来的。” 娇颜也知道，她这才疼了一小会儿，根本没可能这么早就生的。没办法，娇颜就让紫菀和白薇扶着，勉强下地慢慢溜达。 娇颜一边走，肚子一阵紧似一阵的疼，疼的娇颜没办法就咬着嘴唇。紫菀见娇颜那个样子，生怕娇颜把嘴唇咬破了，便找了干净的白布卷起来，让娇颜咬着。 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娇颜真的是受不住了，便伸手将布卷拿下来，“李嬷嬷，我真的是受不住了。” 李嬷嬷让娇颜躺在床上，再次给娇颜检查，可是宫口开的还是很小，“王妃，宫口还是没开好，差好多呢。” 娇颜知道，自己这恐怕是这一阵子折腾厉害了，应该是动了胎气。尤其是那些天接触了不少药剂，指不定是对孩子有什么损害，所以现在要生却还生不下来。 “去，把我的药箱拿来，药箱里有催产药，现在这样子，怕是要用了。”娇颜此时脑子还算清醒，于是就让人将她的药箱拿来。 紫菀都是一直跟在娇颜身边的，自然知道娇颜的药箱。于是拿来了药箱，从里面找出来了催产药，倒出来两粒，给娇颜吃了下去。 催产药的效果很快，半个时辰之后，李嬷嬷再检查，宫口就已经开全了。于是，李嬷嬷指导着娇颜，开始用力生。 娇颜往常都是指导别人的，临到自己头上，也是有些乱。关键是那种无边的疼痛，已经把她折磨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了，此时也只能听着李嬷嬷的要求，然后用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感觉好像肚子一空，就听见李嬷嬷在喊，“生了生了，是个男娃。”娇颜心里松了一口气，总算生出来了。可是，还没等她高兴呢，肚子又一阵疼痛，接着就听李嬷嬷喊，“还有一个呢，果然是一对儿。” 第932章 危急 苗素问出现 娇颜后半夜肚子疼的，等到她生出第一个孩子，外面就已经天亮了。娇颜这时已经筋疲力尽，可是肚子的疼痛依旧没有缓解，原来是里面真的还有一个。 没办法，娇颜只好按照李嬷嬷的要求，再继续用力。这一次倒是容易了许多，没用多少时间，就把老二给生了出来。就听见李嬷嬷惊喜的喊道，“恭喜王妃，这一位是千金，王妃生了一对儿龙凤胎啊。” 屋里屋外所有的人，袁姑姑、玲珑，外面的尉迟达等人全都听见了，此时众人都是高兴的不得了。“龙凤胎呢，天啊，王妃竟然生了一对儿龙凤胎，简直是太神奇了。”外面的紫菀高兴的欢呼着。 屋子里，袁姑姑韩姑姑，以及玲珑等人，赶紧给两个小娃清洗身子。李嬷嬷则是把胎衣等都找了瓦罐装起来，等会儿找地方埋起来。 娇颜这时已经折腾的半点儿力气都没有了，在听到生了一对龙凤胎之后，娇颜的精神彻底松懈下来，就这么迷糊了过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李嬷嬷喊了一句，“不好了，出红了，出大红了。” 屋子里欢喜的众人一听这个，全都下意识的往娇颜那边看。结果，就见到娇颜身子底下那被单，被突然涌出来的鲜血，一下子就浸湿了。“哎呀，这可怎么办？快，赶紧让人去找郎中来啊。”袁姑姑一见这样，便连忙喊道。 屋子里的人当时就乱了，琉璃连忙就往外跑，去找尉迟达，“尉迟将军，快，赶紧找郎中来，王妃出大红了，快啊。”女子生产大出血，就叫做出大红。这可是一种要命的情况，十个有九个会没命的。 尉迟达一听，也是急的不行，“我知道了，这就去找郎中。”尉迟达一边说，一边就往外跑，然后喊了外面的禁卫，“快，都分头出去找，找郎中来，就说王妃生产，出大红了，急需要郎中救命。” 尉迟达这时简直后悔死了，当初应该留一部分御医在身边的。当初将士们的病症缓解，绍远就让一部分御医返回京城去了。另外一些，这次也跟着绍远一起出征了。大家都以为，娇颜没这么早生产，再者娇颜本身是医者，还有李嬷嬷等人在，谁也没想到会有意外情况啊。 院子里的禁卫一听说这话，也都急了，当下也不管那些，几十个人直接就从驿馆冲了出去。清晨，街上已经有不少人在行走了，这些禁卫也不管别的，抓到一个人就问，“知道哪里有郎中么？快，告诉我，这府城哪里有医术好的郎中，着急等着救命呢。” “快说，这附近哪里有郎中啊？王妃有生命危险，要找郎中。”几十个禁卫就像疯了似的各处找人问。 路上的行人都被整的一愣，“郎中？有，有，你朝那边走，过两条街，再左拐，就有一个。”好不容易反应过来，那人磕磕巴巴的指着一个方向说道。 当下，就有几个禁卫朝着人家指的方向狂奔而去，急急忙忙跑到人家所说的医馆。医馆还没开门呢，此时也不管那些了，直接就上前来砸门。“快开门啊，救命，快点儿，有人生产出大红了，需要郎中救命。” 医馆的门被砸的砰砰响，不多时有人出来，“谁啊？这么一大早的就跑来砸门？什么人病了？”一个年岁在四五十岁的男子出来，随口问道。 “我家王妃生产，出大红了，要请郎中。快，你是这的郎中么？快跟我去看看啊。”禁卫一见有人出来，连忙就道。 门里那人一听是妇人生产出大红了，吓得连忙摇头，“不行不行，我就是个治跌打损伤的郎中，妇人病，我治不了啊。”说着，就把门哐当一下关上了。 禁卫愣了一下，“哎，你怎么能这样呢？人命关天啊，你是郎中，不就是救人的么？开门啊。”说着，又继续砸门，可是里面却再也没人出来应答了。 “别敲了，咱们快点儿再去找别人吧。这些庸医，他们根本不敢去的，他们怕去了治不好，会被治罪。”旁边一个禁卫看透了，连忙扯着这个就快走。“赶紧去别处找。” 几个人从这边离开，又往别处去找，他们找了好几个医馆，人家一听说是妇人生产出大红了，就没一个肯来的。禁卫着急了，“这可怎么办啊？难道王妃就这么治不了么？”几个人急的团团转。 忽然，有一个妇人从一家客栈里走了出来，正好听了这句话，便有些好奇，上前问了一句，“你们说的王妃，是哪个王妃啊？” 禁卫扭头一看，是一个看起来三十七八岁，长的雍容典雅很是美貌的妇人。“哪个王妃跟你有关么？我们找的是郎中。”禁卫中有个急脾气的，连想都不想，直接脱口而出。 那女子皱了皱眉，“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郎中？快说，是哪个王妃，可是勇亲王妃？”那女子厉声喝问道。 对面这女子本来就长的很有一种威严的气势，此时再一生气发怒，那种气势更盛。几个禁卫被这女子的气势震慑到了，倒是也不敢再耍横，“正是勇亲王妃，王妃怀孕九个月，刚刚生产，不想却出了大红。我们满府城找郎中，可就是没一个人敢去的。” 那女子一听这话，当时就急的不行了，连忙扭头喊，“天佑，快，拿着我的药箱出来，娇娘出大事了。”说着，那女子就朝着几名禁卫道，“快，领我去见你家王妃。” 几名禁卫都有些纳闷儿，这女子是谁啊？他们要找郎中呢，这女子难道竟然是郎中不成？“你是郎中？真的假的啊？我们可是等着郎中救命呢，这可开不得玩笑。” 那女子瞪了对面几个禁卫一眼，“你们要蠢死啊，我不是郎中，会跟你们前去救人么？我是勇亲王的娘，勇亲王妃的师父兼婆婆，苗素问。” 没错，这突然出现的人，正是众人遍寻不着的苗素问。当初苗素问在江南救了绍远和娇颜，送他们去了客栈之后，就重新前往苏州。苗素问闲着没事，就回去当年她在苏杭等处居住过的地方，看一看当初的那些人。 前些时候，苗素问听说，朝廷派了勇亲王出征安南，结果大军得了疫病，死了好多人。苗素问一听这个着急了，带着郑天佑他们就往这边赶，想要过来看看儿子的情形。 结果半路上又遇见了些事情，耽搁了几天，昨天晚上才赶到了这南宁府。到了这边才听说，安南国再次进犯，勇亲王带着大军，前去征讨了。而大军所患的疫病，已经被勇亲王妃用神药治好。 苗素问听说娇颜也到了，就跟郑天佑他们商议，打算是赶到崇善县去，见一见娇颜。那时苗素问还不知道娇颜也到了府城呢，他们打算的，就是今早出发。不想早晨苗素问起来买早点，就遇见了大街上像是没头苍蝇乱转的几名禁卫。 苗素问这话一出，那几名禁卫可就弄明白了，合着眼前这位，就是皇帝陛下一直苦苦等着的人啊。“原来是夫人，快，夫人，快去救王妃一命吧，王妃的情形很危险。”几名禁卫忙道。 这时，正好郑天佑也带着苗素问的药箱从客栈里出来了，一听这话，郑天佑就朝着那几个人喊，“你们在前面带路，快点儿。”说着，这边郑天佑就把药箱扔给了旁边一个人，然后也不管那些，背起来苗素问就跑，“夫人，对不住了，这样能快一些。” 苗素问也知道，情况紧急，顾不得那么多了。郑天佑毕竟是练武出身的，练的就是飞毛腿草上飞的功夫，这样总比自己跑要快许多。于是，苗素问就什么都没说。 那边的禁卫这时也反应过来了，于是撒开腿就朝着驿馆跑。郑天佑背着苗素问，郑天佑的几个兄弟拎着苗素问的药箱跟在后面跑。 也幸好，此时还是清晨，外面的人不算特别多。一行人也不管那些了，即便是有人也不躲，就这么直接冲了过去。 幸亏此地距离驿馆也不是特别远，众人跑了不到一刻钟，就来到了驿馆。进了驿馆来到娇颜所住的院子，郑天佑才把苗素问放了下来。 “亲家，真的是你啊，你怎么会来这儿的？”一直在院子里焦急等待，心急火燎的顾承勇，这时见到来人是苗素问，惊讶的不得了，连忙上前来问道。“快，救娇儿。” “亲家，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先去救人。”苗素问哪里有时间说别的？向着顾承勇点点头，径直就往娇颜的屋子里走。 这时紫菀和白薇就在门口呢，一见到苗素问，二人先是大吃一惊，接着就高兴起来，“夫人，您总算是露面了。快点儿吧，王妃的情形不好，刚刚已经给她为了止血药，可还是不管用，血还在流啊。” 娇颜的药箱里，什么药都有，玲珑她们对娇颜的药箱也算熟悉。当时一见娇颜那样，玲珑第一个想起来，赶紧找出来止血药给娇颜服下去。那时娇颜已经昏迷了，众人好歹的给娇颜喂了药进去。可是药丸的效果慢，娇颜出血挺多，一时半刻根本止不住，众人都记得不行了。 此时见到苗素问来了，两个丫头总算是放心，连忙就领着苗素问进屋。“快，夫人来了，咱们王妃的师父来了，王妃有救了。”紫菀一边说着，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 第933章 脱离危险 苗素问见了紫菀白薇她们，也没说话，点了点头之后，就跟着紫菀进屋了。屋子里玲珑袁姑姑等人全都急得团团转，娇颜的情况不好，她们一点儿办法都没有，简直就急死了。 忽然见到一个女子拎着药箱进来，袁姑姑当即就要上前去兰，不想一把就被苗素问给拨到一边了。苗素问来到娇颜身边，打开药箱取出银针，二话不说，十几根银针就扎到了娇颜腹部的诸多穴位之上。 屋子里的这些人都被苗素问那样利落的手法给惊呆了，这时紫菀轻声说了一句，“这是王爷的亲娘，王妃的师父。”众人这才恍然，原来竟是王爷的母亲赶到了。人家都说，王妃的医术就是跟这人学的，此时见到，才知果然是名不虚传，仅仅是刚才这一手，就足以证明了。 苗素问先是用银针封住娇颜身上各处穴道，接着就拿出来止血的针剂，抽到针管中，给娇颜注射了好几针。接下来，苗素问又戴上了白色的不知道什么材质的特殊手套，然后将许多干净的白色纱布，沾上了不知道什么药水，一点一点的塞进娇颜身体里。 不能光指着止血针，那样效果还是太慢了，现在必须配合纱布填充止血，这样才能最快的止住流血。“再去帮我找干净的纱布来，快点儿。”苗素问的药箱里，纱布没那么多，她就扭头五吩咐旁边的人。 那头玲珑打开了娇颜的药箱，然后将里面的纱布全都取了出来，交给苗素问。苗素问将纱布沾了药水，继续给娇颜医治。用了不知道多少纱布，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苗素问总算是弄好，然后才松了口气。 苗素问用尽各种手段，总算是止住了娇颜体内出血的势头，这时苗素问将手套摘下扔到一旁的盆子里，然后自己去洗了洗手，重新回来给娇颜诊脉。 娇颜的脉搏很微弱，刚刚失血那么多呢，什么人也都会特别虚弱的。苗素问又从药箱里翻找出药物来，在玲珑等人的帮忙下，喂给娇颜服下去。 服下药物没多久，苗素问再次给娇颜诊脉，此时娇颜的脉搏就比刚才平稳了些许，虽然搏动的依旧弱了点儿，但是已经没有生命危险。苗素问此时，才算是真正的放心了，不过，她也没敢把娇颜身上的银针取出来，又等了一会儿，苗素问再次给娇颜注射了药物，然后才慢慢的将银针取出。 银针取下半个时辰之后，苗素问重新又找出一副手套来戴上，将娇颜体内那些纱布，小心翼翼的取了出来。好在，纱布取出以后，没有发生继续出血的情况，众人见了，这下也总算能放心。 “快把这些都扔了，屋子里也打扫清理干净吧，最好是能换一间屋子，这屋子里血腥气太重了，对产妇不好。”苗素问看着那边地上两盆子带血的纱布等，连忙吩咐人收拾出去。 于是，众人一起动手，先是找了另外的被褥，小心翼翼的将娇颜抬过去，然后又把娇颜身上的血迹清理了，这才帮着娇颜，换上干净的裤子，然后就用褥子兜着，抬到了里面的屋子。 刚刚娇颜的情形太危险，众人都忙着娇颜去了，只有紫薇、白芨两个，各自抱着一个小娃在里屋。两个小娃不哭也不闹的，此时已经睡着了，袁姑姑见到这个情形，就让紫薇二人把孩子放在娇颜的身边。 “你们出去找尉迟统领，让他去找南宁知府，让知府帮忙，找两个奶娘过来。”袁姑姑吩咐紫薇道。 娇颜这个情形，肯定是不可能自己喂孩子，她们从京城出来，也不可能还预备着奶娘带来，此时就必须从当地找奶娘了。这件事，必须得让知府找人，她们在此地人生地不熟的，也不可能找到合心意的人。 紫薇点点头就出去了，出门就见到外面急得团团转的尉迟达，“尉迟统领，王妃已经安全了，袁姑姑说，麻烦统领去找这里的知府，帮着王妃找两位奶娘来，两个孩子等会儿怕是要吃东西的，王妃还没清醒，没法喂孩子。” 尉迟达点头答应了一声，然后就转身出去找人了。屋子里，苗素问这个时候才看到娇颜所生的两个小娃，“这，娇娘竟然生了一对儿双胞胎？”苗素问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闭着眼睛睡的挺香的小娃娃，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 “是啊，王妃生了一对儿龙凤胎呢，要不是生俩，王妃也不会这么早就生产，按理，还有一个月才到时候。”袁姑姑这时也才缓过劲儿来，才有闲心仔细看看那两个小娃。 因为是双胞胎，又是不足月，这俩娃看起来，比一般刚出生的孩子要小一些，脸儿小小的，手指细细的，看上去有些纤弱。可是，这两个小家伙长的却是很俊俏，白白的皮肤，圆鼓鼓的小脸蛋，挺翘的小鼻子，一看就是很讨喜的小娃。 苗素问的心情更是激动，这可是她的孙子呢，而且，竟然是一对儿龙凤胎，这样的机会，可是十分少见的。“娇儿辛苦了，为了这两个娃，她恐怕是吃尽了苦头。” “是啊，王妃怀孕最初的时候，什么都吃不进去，早晨吐得不像样子。好不容易回了娘家养的差不多，结果王爷又领兵出征，留下王妃一个人在府里提心吊胆的等着。不曾想，这边大军又遭遇了疫病，王妃为了大军的安危，不辞辛苦的赶过来。” “到了这边，为了制取一种特效的药，王妃更是吃尽了苦头，那些天，王妃成天头疼恶心没精神，等到药制出来，王妃竟然昏睡了一天两夜呢。唉，王妃为了大齐，真的是差点儿连命都搭进去了，要不是因为这些，王妃的身子骨不会这么差，也不至于孩子生出来就出了大红。” “想想真是危险啊，要不是夫人及时赶到，王妃的这条命，恐怕就真是悬了。夫人，您是王妃的救命恩人，也是王妃的贵人。”袁姑姑一边说着，这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了，她在娇颜身边时间也不短，跟娇颜也是感情不错，有怎么可能不心疼？ 苗素问看着床上依旧昏睡着的娇颜，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个丫头，从小脾气就拧，她认准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个性太强，凡事要求尽善尽美，结果就是害自己受累。唉，幸好这一回我赶到了，不然，真的不晓得会是如何啊。” 苗素问这时也是后怕不已，这得是多么巧啊，别说是她没来，哪怕娇颜再晚一个时辰生娃，那时候苗素问就肯定动身要去崇善县了。“老天爷有眼，我们娇儿是个有福报的孩子，总算是然我赶上了，救了她一命。”苗素问说着，也掉了眼泪。 袁姑姑忽然来到苗素问的面前，扑通一下跪在了苗素问身前，“夫人，奴婢替王爷和王妃求您了，留下来别走了成么？王妃这个样子，需要夫人在身边照看，两位小主子又是早产的，也需要细心呵护才行。” “夫人，您千不看万不看，只看在两位小主子的份儿上，留下来吧。这可是您的亲孙子亲孙女呢，留下来好好看着他们，呵护他们长大吧。”袁姑姑跪在地上，哭的不行。刚刚娇颜的情形，简直是吓坏了所有人，她们可是再也不想出现任何意外了。 袁姑姑这边跪下，外间屋那些收拾屋子的丫头们，也都听见了，于是都跪了一地，“夫人，求您留下吧。” 苗素问伸手，搀扶起袁姑姑，“好，我留下，不走了，我答应你们。”娇颜如此的情形，苗素问也根本不放心离开，那是她的徒弟兼儿媳妇，刚刚还命悬一线呢，她又怎么可能扔下儿媳和孙子孙女离开？ “不走了，以后都不走了，我还得陪着我的孙子孙女一起长大呢。好了，你们都起来吧，别跪着了，一大早的又惊又吓，这会儿怕是都没吃东西呢。去，预备些吃的吧，大家伙吃一些，也给娇娘预备一点儿。” “等会儿我写了药方，娇娘这样，需要吃很长时间的药补养身体才行。接下来还要劳烦你们，不光是要照顾娇娘，还有两个小娃。”苗素问这人心善，更不会苛待旁人，于是赶紧让众人都起来。 丫头媳妇们全都起来，然后就按照苗素问吩咐的，赶紧去预备饭菜了。玲珑接过去了苗素问写好的药方，去给娇颜抓药熬药，娇颜失血过多，不光是要补血，同时也的预防感染，所以这药必须赶紧用。 众人正忙活的工夫，外头尉迟达领着知府夫人，还有四个年纪在二十三四岁，都收拾的干净利落的妇人进了院子。原来，这是尉迟达去找了知府，知府一听说王妃生了，要找奶娘，就赶紧让妻子帮忙。 堂堂一个府城，哪里可能连几个奶娘都找不到？知府夫人也不是白给的，没用多少时候，就让人帮着找来了四个，领着就给送了过来。 苗素问是娇颜的婆婆，这个时候，当然就得是她做主了。于是，苗素问仔仔细细的盘问了一下这几个人，又好好瞧了一番，觉得没什么疑问，干脆就把这四个都留下了。 第934章 婆媳相见 娇颜昏睡了一天，直到傍晚的时候，才悠然醒转。一睁眼，就见到了眼前有一张那样熟悉的面孔在看着自己，“师父？”娇颜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费力的抬起手揉了两下，再仔细看，真的是苗素问。 “娘，真的是你么？这不是我在做梦吧？你到底去哪里了啊，咋就那么狠心，扔下我和绍远不理，你就走了啊？”娇颜确认眼前的人是苗素问之后，可就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苗素问正在给娇颜诊脉呢，不想娇颜正好醒了，刚想跟娇颜说话，结果娇颜就这么哇哇大哭。苗素问手忙脚乱的赶紧上前来，搂住了努力挣扎坐起的娇颜。“乖，不哭啊，不哭，你生了娃，在坐月子呢，不好哭的，当心你的眼睛。” 苗素问一边说，眼泪也是控制不住的掉了下来，“是娘不好，娘不该这么任性的就走了，让你们这么担心。乖，不哭了，不哭了啊。”苗素问拽出一条帕子来，给娇颜擦眼泪。 娇颜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了激动的心情，她随便抹了一把眼泪，然后才想起来问道，“娘，你怎么会来这儿的？”真是太意外了啊，竟然在这个地方，遇见了婆婆，难道婆婆真的一直都在他们附近么？ “我也是听说，绍远带兵出征，结果竟然感染了疫病，就想要过来看看，能不能帮帮忙。倒是没成想，来到这边碰巧救了你一命。你这丫头啊，你怎么就这么不在意自己？你自己是什么情形不知道么？竟然还敢千里迢迢的跑来，又动手提取制作什么药物，这下好了吧？要不是遇上我，你这条命就交待在这儿了。” 苗素问开始还劝娇颜，可是没几句，就忍不住训上了。“你也不想想，你肚子里两个孩子呢，你要是万一有点儿什么闪失，你让孩子怎么办？你让绍远怎么办？”只要一想到，自己再晚来半个时辰，娇颜就会流血不止死亡，苗素问忍不住心里阵阵发寒。 娇颜当时已经昏迷了，并不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危险，此时听见苗素问说，便瞪大了眼睛？“娘，你说什么？我差点儿没命了？”到了此时，娇颜才感觉出来，自己的确是很虚弱，说话的声音低哑不说，感觉这么坐着，更是一阵阵的头晕，很难受。 苗素问看着娇颜苍白的脸色，原本还要再训几句也是舍不得了，她扶着娇颜慢慢躺下，“你以为呢？你生完孩子就流血不止，这边的人出去找郎中，没有一个郎中敢来。要不是我早晨出去买早饭遇上，你早就没命了。” 说到这儿，苗素问也是各种心疼，“丫头，多悬啊，要是娘没来，你说你不就没命了？往后可千千万万要当心，别再逞强了。你现在有丈夫有一双儿女，不为了旁人，你也得为他们而保重你自己啊。” 娇颜听完苗素问的话，这才知道，自己竟然遭遇了这样的危险，娇颜自己也是吓了够呛，“娘，我以后不敢了，再也不敢逞强了。”天啊，要不是师父及时赶到，自己这条小命可真的就够呛了呢，娇颜一阵阵的后怕。 婆媳二人正说话的工夫，玲珑和紫菀从外面进来，“王妃醒了？哎呀，王妃醒了呢，太好了，王妃，你总算是醒了。”两人一见到娇颜醒着，都高兴坏了，连忙喊道。 屋外一下子进来好几个人，袁姑姑几步抢到了娇颜的床边来，看着娇颜清醒了，长出一口气，“老天爷保佑，王妃总算是醒了。” 娇颜瞧见袁姑姑眼中有泪光闪现，不由得心中一暖，“姑姑，让你担心了。”娇颜和这些伺候她的人都相处的很好，就跟自家人一样，当时那个情形，这些人肯定是都吓的不轻。 “是我们没想的那么周到，早知道就该留两个御医在的，那样也不至于王妃有事，我们各处去找郎中。”袁姑姑心中很是愧疚，她比娇颜大那么多岁呢，竟然也没想到这些上面来。要是她们提前有所准备，也不至于让娇颜遭了那么多的罪了。 娇颜听了笑着摇头，“姑姑，你也不用自责了，就算当时真的留下了御医，也未必能救得了我。”娇颜已经得知自己是大出血了，当然知道当时的情形，那真的不是随军过来的那些御医能医治的。 “再者，若不是禁卫满大街的去找郎中，哪里会遇见我娘啊？这都是命中注定的，没有我娘那样的医术，旁人救不了我。”娇颜太清楚，在这个年月里，产后大出血是多么危险的一个状况，一般人的医术，是救不了娇颜的。 袁姑姑被娇颜这一番话，弄得哭笑不得，“王妃，您这才醒了呢，说话就这么没正经了。您知不知道，我们这些人，都快吓死了啊。”袁姑姑心里明白，娇颜这是故意说了让她们安心的，不由得又是一番感动。 “姑姑，先别说这些，有吃的东西么？我有点儿饿了。”娇颜这一天没吃东西了，这会儿感觉肚子里空空的。“对了，孩子呢？我怎么没瞧见孩子啊？”娇颜这才想起来，她清醒之后，没见到俩小娃在哪里呢。 “孩子在外间屋呢，刚刚两个小家伙醒了，饿的哭，然后我们把孩子抱出去，让奶娘给喂奶。”袁姑姑一听娇颜问孩子，赶紧回头让人把两个小娃抱进来让娇颜看看。 外屋的奶娘听见了，便抱着两个小娃，从外屋进来，“王妃，孩子很健康，刚刚吃了不少奶，这会儿又睡了。”奶娘第一次见娇颜，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娇颜见进来的这两个奶娘长的白白净净的，看上去收拾的挺干净，第一印象还是不错，“谢谢你们了，我这个样子，孩子肯定是没法自己喂养。这两个孩子就拜托你们帮忙，还请你们多费心。” 娇颜很客气，那两个奶娘倒是有点儿不习惯。她们以前见到的那些官夫人，一个个都是架子大得很，从来没见过这么和气的样子。眼前人还是王妃呢，却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和气。 “王妃不必如此，我们能来王妃身边当差，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王妃放心，我们几个一定好好照看两位小主子的。”二人连忙说道。 娇颜点点头，“把孩子放下，让我看看吧。”她生了孩子就昏迷不醒，还没看见小娃长什么样子呢。 奶娘把孩子放在了娇颜的身边，娇颜扭过头去，仔细的看着身边这两个宝贝。两个小娃长得不大，此时皮肤还有些发皱，不过，却并不像一般刚出生的婴儿那么红乎乎的，这两个娃肤色很白。 此时两个小家伙还是睡着的，皱着小眉头，小手紧紧地握着，那样子怎么看怎么可爱。娇颜歪着身子，低头轻轻在两个孩子的脸上亲了一下，“孩子，我是你们的娘。”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瞬间充斥心头，娇颜的眼眶，有些湿润。 “好了，孩子你也看见了，快躺下吧，你要记住啊，这个月子，要尽量多躺着休息。你之前身子损耗的太厉害了，需要好好休养，千千万万记住了，不能下地，就在床上躺着，知道么？”苗素问见到娇颜坐起来的时间不短，连忙提醒娇颜。 娇颜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现在不适宜坐起来，最好就是躺着。毕竟之前挺着那么大的肚子，两个小娃呢，占的地方肯定不小，内脏都被顶的挪了位置，现在需要让内脏慢慢的恢复。如果坐着或是站起来，内脏下坠的太快，对以后没有好处。 另外，她之前出过太多血，此时要是总坐着，也会造成宫腔积液等毛病，所以最好就是躺下来休息。 娇颜很是乖觉的躺下，然后闭上了眼睛休息。这个时候，不管她能不能睡着，都必须的闭着眼睛，可以好好的养护眼睛。 其实这个年月的女人，眼睛是最早衰老的器官，因为她们时常在昏暗的灯光下做针线。所以，月子里，一般都会要求女人闭上眼睛多休息，即便是不睡觉，也要好好休养才行。娇颜对这个还是明白的，于是很乖的就闭眼休息了。 娇颜躺着休息，奶娘又把孩子抱了出去。四个奶娘呢，轮换着伺候着两个小娃，再加上袁姑姑和玲珑她们随时随地的看着，根本不用娇颜担心的。 厨房那边早就炖好了汤，这时紫菀端进来一碗放了不少名贵药材的鸡汤，袁姑姑扶着娇颜坐起来，慢慢地把鸡汤喝了下去。“王妃，你现在不能一下子吃太多的动西，少量多餐，等会儿再吃别的，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把胃撑大了，不然以后会发胖的。” 娇颜喝完鸡汤，本来还想要再吃东西的，结果袁姑姑就这么嘱咐她。娇颜还真是不知道这个说法呢，家乡的规矩，是孕妇必须吃饱了，好尽快下奶喂孩子啊。 “王妃，那是乡下人家，请不起奶娘才那么做的。宫里的女人，没有一个自己亲自喂孩子，都是请了奶娘。这都是宫里多少年传下来的，不会错，王妃放心吧。”袁姑姑笑着解释。 第935章 绍远赶回 娇颜生了孩子，自然是不能再往别处去，只能安心的在驿站里住着坐月子。这驿站里其实也不算太方便，知府夫人就过来，劝说娇颜去府衙住着。娇颜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娇颜并不想与当地这些官员又多少的牵连，绍远是亲王，不能与地方官员过从甚密，不然的话，难免落下什么把柄。此时绍远正在边关浴血奋战，娇颜不能去帮忙，也不至于给绍远扯后腿惹麻烦。 不过，这驿站住着的确是不太方便，毕竟这是接待来往官吏的地方。尤其是现在南疆有战事，朝廷时不时的派人过来，来来往往的，娇颜尽管是住着单独的院子，也是受影响。 袁姑姑和尉迟达商议了一下，由尉迟达出面，在城中找地方租下了一处不小的院落。尉迟达带人过去里外收拾妥当，袁姑姑又去检查了一遍。确认没问题之后，众人就护着娇颜，搬到了他们租的院落去。 当然，还有那么多禁卫呢，租的院子住不开，还有一部分留在了驿馆里。反正众人轮班巡逻守卫，务必要保护好娇颜。 娇颜生子的消息，不可能不告诉绍远和京城。于是，顾承勇就打发了人，分开两路，一边送信给绍远，另一边派人送信回京城。 闺女坐月子，顾承勇这个做父亲的，自然不好去看望，只是找了机会见见两个小娃。瞧见两个外孙长的那么好看，顾承勇心里也是高兴的不得了。顾承勇特意嘱咐往京城送信的人，一定要去伯府报喜，让府里的人也高兴高兴。 娇颜生这两个孩子损伤不小，苗素问和袁姑姑商议之下，决定让娇颜坐双月子。就是坐月子的时间是两个月，这样娇颜能够恢复的更好一些。 娇颜也明白，这是为了自己的身体好，她出了那么多的血呢，一定要好好休养才行。不过，这边的天气实在是要人命，眼看着九月了，还是热的受不了。娇颜又是坐月子，不能吹风，这么憋着，真的是挺受罪的。 好在苗素问不是那种特别死板的，虽然不许娇颜直接吹风，不过这屋子里空气倒是流通不错。这样，好歹娇颜倒是没捂出什么别的毛病来。 送信的人跑了六天，才算是来到了大齐军队所驻扎的地方。绍远这时带兵，已经过了大齐边境，之前已经跟安南大军交手过两次了。大齐火炮的威力，绝对不容小觑，双方一交战，无数炮弹直接把安南许多将士和大象都炸的粉碎。 安南的国王胡光启还纳闷儿呢，不是说大齐军队得了疫病，病死无数，其余人也病的不轻已经没有能力打仗了么？这怎么看着，对面大齐军队，一个个都生龙活虎的啊，根本就不像是生病的人。 这时已经没有考虑的时间了，胡光启实在是没什么办法，只好带着安南国的将士，一路后撤。安南后撤，大齐就紧追不舍，一路追出去了三四百里，这才找了地方安营。 这一次绍远也吸取教训了，各处营帐都分发了除蚊的熏香，并且告诉将士们，尽量穿的严实些，不要被蚊子叮了。疟疾这种疾病，虽然也可以产生免疫力，但是其免疫力时间非常短，过了时间，还是很容易再感染的。 毕竟是二十几万的将士，要说是每人都发蚊帐，那个实在是不太可能。所以大家也就只能多注意些了，晚间把营帐里熏一遍，确定没问题了再睡觉。 送信的人是傍晚时分赶到的，正好绍远正带人安营扎寨，送信的禁卫赶紧上前来，向绍远行礼，“给王爷贺喜，王妃于八月二十二早晨，诞下一对龙凤胎。” 绍远还在忙活呢，一听见这个消息，当时就傻了。他也忘了自己手里还拿着木槌在砸桩子，直接就把手里的木槌给扔了，伸手抓住了报信人的衣服，“你说什么？王妃生了？不对啊，不是还不到日子么？” 送信的人有些尴尬，“王爷，这个末将也不知道啊，就是听王妃身边伺候的人说，好像是王妃之前配制什么药物伤了身子，所以就提前了。” 绍远有些失神，松开了那人的衣服，“王妃可还好？没什么事吧？”提前生产，再加上怀的是一对儿，恐怕不太可能那么顺当呢。绍远心下有些着急，就盯着送信的人，“你倒是快说啊。” 送信的禁卫被绍远看的心里发毛，此时也就忘记了袁姑姑还有顾承勇的叮嘱，直接就把娇颜生产时的危险情形说了出来。“王妃当时挺危险的，据说是出大红了，好些兄弟都跑去满大街的找郎中，可是没有一个郎中敢来的。” “也是巧了，正好遇上一个妇人，说是王爷的母亲，然后跟着去救了王妃。王爷，王妃现在挺好的了，已经没有危险。”这人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 绍远一听娇颜那个情形，吓得脸都白了，他踉跄了几步，差点儿就直接坐在了地上。“颜儿，你吃苦了，是我不好，没能照顾好你。”他光是注意前半截话了，后面的其实没仔细听。 倒是绍远身边的人听明白了，这时一边伸手扶住绍远，一边低声道，“王爷莫要担心了，王妃没事，有王爷的娘亲在守着呢，王妃安然无恙了。” 绍远这才回过味儿来，“你是说，本王的母亲及时赶到了，是么？”他盯着那送信的问。 送信人点头，“是，幸亏夫人及时赶到，救了王妃一命，王妃当天晚间就清醒过来。末将前来送信的时候，听王妃身边的丫头说，王妃已经可以吃些东西了，只是需要一段时间休养。” 绍远这才松了一口气，“娘啊，幸亏你来了，我的亲娘，你这回不能再走了吧？”绍远一边喃喃说着，一边立即转身去找文平。 娇颜生孩子了，苗素问也出现了，绍远的心就像长了毛一样，哪里还能在这儿继续打仗啊？他必须要回去看一眼，哪怕就是一眼，他也得回去看看才安心啊。 绍远找到了文平，就把娇颜生娃的事情跟文平说了，“五哥，这几天你先守在这边看看情形，安南国撤，你就不紧不慢的跟着追，他们要打，那就跟他们打。给我几天的时间，我要回去看看娇颜。” 文平很是清楚绍远的心思，娇颜生孩子那么危险，绍远还不在她身边，心里肯定是放不下的。“行你回去看看吧，这边你放心，没事的。安南大军已经被咱们灭掉了一少半，他们现在得瑟不起来，不用怕。” 绍远点点头，这时也顾不得休息了，直接回营帐去收拾了一下，然后带着二十几个人，骑着快马，就这么离开了大营，一路飞奔回南宁府，去见娇颜。 等绍远赶到南宁府，见到娇颜时，已经是九月初五的清晨了。南宁城的城门刚刚开启，绍远就骑着马，飞奔进城，然后直奔着驿馆而去。而此时娇颜等人已经搬到了租来的院子，并不在驿馆之中了。 不过好在驿馆里还有不少的禁卫，这些人一见绍远来了，赶紧将绍远引到了那边的宅院去。绍远这一路也是累得不轻，可是此时，他早就忘记了疲惫，跟着那些人，一路来到了娇颜的住处。 正巧清晨顾承勇在院子里溜达呢，翁婿见了面，绍远也顾不得行礼了，直接就问娇颜的情形，“爹，颜儿她怎么样了？” 顾承勇瞧见自家姑爷来了，也是有些惊讶。再看看绍远那个样子，胡子拉碴的，眼窝深陷，满面风尘，一看就是十万火急赶路来的，当下也是有些心疼，“娇儿没事，她挺好的，有你娘和袁姑姑在照顾呢，这几天好多了。” “远儿，你这是几天没好好休息了啊，瞧你这模样，快，你先去收拾一下，再过去见娇儿。要是娇儿见到你这个模样，非得心疼死不可。还有你娘呢，你娘也见不得你这么憔悴的模样啊。”顾承勇也不管绍远情愿不情愿的，扯着绍远就去了他的住处，梳洗收拾了一下。 绍远重新梳了头发，胡子也刮掉了，又换了一身衣裳，这才跟着顾承勇，来到了娇颜的住处。正巧这时娇颜刚醒来没多久，丫头们正伺候娇颜洗漱呢，忽然绍远从外头进来，众人都是一愣。 “绍远，你怎么会回来啊？”娇颜把嘴里温热的漱口水吐出来，又惊又喜道。 绍远两步上前，直接就搂住了娇颜，“颜儿，你受苦了，是我不好，让你受了这么大的罪。”绍远也不管屋子里有多少人，抱着娇颜就哭了起来。在见到娇颜的这一刻，绍远终于害怕了起来，他真的害怕，要是他回来见不到娇颜，那要他如何活下去？ 屋子里的丫头们一见这样，全都悄悄的退了出去。此时她们留下太碍眼了，人家小夫妻差一点儿就生离死别了，这会儿相聚，难免要有无数的话要说，她们可别在这碍事。 丫头们退到了外屋，正好这时玲珑端着一盅汤要进屋，白薇赶忙的拦住了。“玲珑姐，王爷回来了，正在屋子里呢，还是让王爷和王妃好好说说话吧。” 第936章 一家团聚 屋子里，绍远抱了娇颜一会儿，就松开她，让娇颜躺下，“你才生完孩子没多久呢，还是好好躺着吧，别总坐起来，不好。”绍远算是个半吊子的郎中，这些事情多少也懂一些。 娇颜乖乖的躺着，但是手却拽着绍远的手不肯松开，“瞧你这样子，肯定是好几天没好好休息了。刚刚是不是找地方梳洗了才过来的啊？”别看绍远这会儿收拾的干净利索，可娇颜还是一眼看透了。娇颜看着绍远那个样子，很是心疼。 “嗯，刚刚在院子里遇见了爹，爹说怕你见了我那样子难受，就让我去梳洗收拾了一下才过来的。”绍远没瞒着，他家小媳妇那么精明的人，瞒不住的。 “我一听说你生了孩子，又那么危险，哪里还能忍得住啊？干脆就把大军交给五哥暂时管着，自己带了几个人就往回跑。要是不看见你安好，我这心里真的是放不下。颜儿，你受苦了，我秦绍远欠你良多，只盼着你平平安安的，让我用一辈子来疼你爱你补偿你。” 绍远说话时，鼻音有些重，他是个男人，按说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的，可是此时，他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眼中的泪意。只要一想到，娇颜差点儿就离他而去，绍远的心就一阵阵的发疼。 “颜儿，往后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不管再有什么事情，我也绝对不让你冒险了。”任何言语都无法表达绍远此时的心情，他只想跟眼前人相依相伴一辈子，他只盼望眼前人平平安安直到老。 娇颜含笑点头，“好，我答应你，以后绝对不冒险了。” 小夫妻两个正在轻声细语浓情蜜意的说话呢，忽然就听见西屋一声婴儿的啼哭，接着，又响起另外一个哭声。然后，是奶娘哄孩子的动静。可今天也就怪了，两个小娃就是哭，奶娘怎么哄都没用，这俩娃就是一个劲儿尖着嗓子哭。 娇颜皱眉，往常从来没听见过孩子这么哭啊，“玲珑，让她们把孩子抱过来我看看。”娇颜出声，喊外屋的人。 玲珑在外面答应了一声，不多时就听见脚步声，然后有奶娘抱着两个小娃从外面进来。“王妃，今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两位小主子就是哭，喂奶也不行。”奶娘急的一头汗，这要是王妃怪罪下来，那还了得？ 娇颜倒是没生气，“把孩子放到我身边来，让王爷看看两个小娃。”小孩子哭一哭并不是坏事，有利于肠胃的蠕动，帮助消化。孩子没有一点儿不哭的，只要不是病态的哭，都不要紧。 奶娘连忙把孩子放下，娇颜看了看，这两个小东西连眼泪都没见到一滴，脸色也完全正常，也就放心了。“绍远，这是咱们的孩儿，瞧瞧吧，男娃长的像你，女娃长的跟我像呢。”娇颜瞅着两个娃娃，心里喜欢的不得了。 绍远此时的心神，全都被眼前这俩娃给吸引住了。十来天的小娃，面容已经长开了些，雪白的肌肤，红扑扑的小脸蛋，高挺的鼻梁，红艳艳的小嘴，这两个小娃都有好相貌，长的可爱极了。 两个小娃早就可以睁开眼睛了，此时那一双犹如最完美黑宝石般纯净明亮的眸子，正好奇的向绍远看过来，让绍远的心，一下子变得柔软。“颜儿，这就是我们的一双儿女？天啊，他们长得太好了，这么可爱。”绍远惊叹不已。 说来也是怪了，刚刚在奶娘怀里还哭着的两个娃，此时却是停止了哭泣，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绍远，忽然就笑了出来。 “呀，他们在笑，颜儿，你快看，他们竟然会笑呢。”绍远像是见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一样，既惊讶又狂喜的模样，倒是把娇颜也给逗笑了。 “这么大的娃，还不懂什么是笑，这就是他们无意识的动作而已。不过，这俩娃肯定是跟你投缘，见了你，他们就不哭了。小调皮鬼，知道是爹爹回来了，就非得过来见见爹爹是么？”娇颜此时也坐起来，瞪着俩玩嗔道。 两个小娃哪里会听懂娇颜在说什么啊？他们只是很开心，伸着小手胡乱的摆动着，不时发出咿呀的声音来。 绍远瞧着眼前这么可爱的两个奶娃儿，心都快化了，“多好玩儿啊，你看看他们，这是在跟我说话么？”初为人父的喜悦，让绍远一直笑着，嘴都合不上了，笑的傻兮兮的。 娇颜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高兴又感慨，差一点儿，自己就见不到眼前这温馨和乐的一幕了。此时想想难免后怕，往后，她真的不能再莽撞了。为了她的孩子，为了绍远，她必须要小心。 “绍远，娘回来了，你知道么？”看着眼前父子相会的场景，娇颜就想起苗素问来，绍远也很久没见苗素问了。 “我知道了，送信的人开始不敢说你有危险，后来被我问了出来，然后他就说了母亲赶来救了你的事情。我刚刚着急过来见你和孩子，还没去看望母亲呢。”说到这儿，绍远也有些汗颜，他当时一心就是要见到娇颜安然无恙，别的真就没去想。 “娶了媳妇忘了娘，你这混小子，现在有了媳妇有了孩子，上哪儿还能记得你娘？”忽然，门口有一个声音响起，正是不知道已经在门外站了多久的苗素问。 苗素问没有跟娇颜住在一起，不过离着也很近，刚刚听见了两个小娃的哭声，苗素问就赶紧过来瞧瞧。不想一到这边，就有丫头告诉她，说是绍远回来了。苗素问也就没有着急进屋，就站在屋外，让绍远和娇颜还有孩子多亲近一会儿。 此时听见小夫妻俩提起自己，苗素问这才开口说话。“臭小子，娘回来了。”说这话的时候，苗素问也是眼中含着泪的，那是她的儿子呢，她又怎么可能不想？ 苗素问说第一句话的时候，绍远就知道是母亲来了，他立即转身，向屋外看去。就见到母亲眼中含着泪，脸上却带着慈爱的笑容，就这么站在那里，看着自己。 绍远连忙站起来，转身几步就来到了门口，扑通一下跪在了母亲的面前，“娘，儿子总算见到您了。”两年零八个月，他们母子竟然分开了这么久，此时见到母亲，绍远可是再也忍不住了。什么王爷的身份，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全都抛在了脑后，跪在地上抱着母亲的腰就开始哭。 绍远这么一哭，苗素问更忍不住了，她弯下腰，抱着绍远，母子两个就这么痛哭起来。娇颜坐在床上，看着眼前这一对母亲，眼泪也是忍不住就往下掉。他们好好的一家人，竟然分别了这么久，到如今才算是重聚，这样的时刻，谁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感情的。 苗素问哭了一阵子，这才伸手把绍远扶起来，“瞧你，都多大了，还抱着娘哭鼻子呢。我儿长大了，都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往后可不兴再哭了啊，让人瞧见了笑话。”苗素问伸手轻轻抚摸着儿子的面容，眼前儿子的容颜，跟她记忆力的另外一张脸渐渐重合起来。 “娘，你往后不走了吧？”绍远就像是一个极度没有安全感的孩子，这时扯着苗素问的手，很是忐忑的问道。 苗素问心中一痛，知道自己的离开，伤了儿子。“不走了，往后不走了。娘以后留下来，守着你们过日子，帮你们看着两个小娃。咱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了。”苗素问点点头，笑着给儿子保证。 听见母亲这么说，绍远总算是放心了，“太好了，娘终于答应不走了。娘，儿子不想再跟你分开，娘往后可千万别再走了。”绍远就像是个被满足了心愿的孩子一般，欢喜雀跃。 苗素问也笑了，“得，咱们还是进屋说话吧，这么站在门口，看着不好。”屋里屋外一群人都看着呢，他们母子就在这站着说话，实在是不太方便。 于是，绍远和苗素问都重新进屋，然后屋子里的这些奴婢全都退了出去。绍远和苗素问都坐在床边，一边说话，一边逗弄那两个精神头十足的小娃。 “这俩小家伙可有意思了，平日里特别乖，几乎都听不见他们的哭声。所以刚刚听见他们那么大声的哭，我才忍不住了要过来看看的。小东西，这是知道你爹回来了，非得闹着见你爹是不是？”苗素问看着那两个躺在被子里正努力试着啃手的小娃，笑眯眯的说道。 “老大是个男娃，跟你小时候长得可像了。你那时候也很乖，不哭不闹的，饿了就喂点儿奶，吃饱了救你睡觉。娘那时候也年轻，心也没多么细，好歹的你比较好带，就这么磕磕绊绊的，也把你给带大了。”苗素问看着眼前的孙子，就想起来绍远小时候的情形。 绍远这时，却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娘，苗家人没死，出了外公外婆，其余人都还在呢。娘，你误会我爹了。”绍远急忙说道。 苗素问点点头，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我都听娇儿说了，苗家没事，很好，等以后有机会，我会去看看你舅舅他们的。” 苗素问的平静，让绍远有些不解，他试探的问了一句，“娘，那我爹呢，你真的不打算跟他在一起？” 第937章 绍远离开 绍远有心撮合父母，故而就问苗素问，对永康帝是什么想法。不想苗素问却是垂下眼眸，脸上的表情也是晦暗不明。 “我们都多大岁数了，还提这些做什么？当年的事情，不管对错，也都随着时光烟消云散了。如今娘没有别的想法，只想陪着你们，陪着我的孙子孙女。”苗素问淡淡说道。 “他已经是万万人之上的帝王了，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有，我这样闲散的个性，也断然不可能跑去困在深宫之中。我和你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最好的结果，不过于两两相忘。” 苗素问这样的回答，既在绍远的预想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绍远太清楚自己母亲那倔强的个性了，苗素问是绝对不会委屈自己，成为永康帝后宫中的一人。但是，绍远又期望着，苗素问能够看在父亲一片痴心的份儿上，跟父亲在一起，他们一家人，真正的大团圆。 “娘，我爹对你一片痴心，他为了你，这么多年来，身边都没有别的女人。如今又为了你，将皇后之位虚悬。娘，这样的男人，你还不肯原谅他么？”绍远不忍心，替永康帝求情。 苗素问摇摇头，“不是原谅不原谅，我对你爹，早就没有了什么爱恨。当年我从别院离开，就已经把所有一切都斩断了。无爱无恨，也谈不上原谅，我和你爹这辈子，注定就是错过。所以，你也不用再劝我什么了，就这样吧。” 苗素问这话，说的平静淡然，不见丝毫情绪。绍远和娇颜听了，心中皆为永康帝惋惜，爱上了这样一位如风一般淡然洒脱的女子，永康帝这辈子，有的磨了。娇颜给绍远使了个眼色，示意绍远先别提这些，省得苗素问万一生气再走了怎么办？ “娘，那就一切随你吧，我是晚辈，你和爹之间的事情，你自己做主就好了。儿子没有别的要求，就盼着娘再也别走了，好好的跟我们一起过日子，行么？”永康帝的事情，可以往后慢慢努力，但是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留下苗素问，可不能让她再走了。 苗素问笑笑，“放心吧，娘不是那说话不算数的，娘既然答应了，就一定做到。”现在就是撵她，她也不会离开的，她的两个小孙子那么可爱，她可舍不得离开呢。 团聚的时光总是欢快的，一家人就这么说说笑笑的，仿佛把所有的事情都忘记了。不过，他们忘了，肚子可不会忘，这早饭还没吃呢，肚子怎么受得了？尤其是绍远，这一路风餐露宿的，吃不好睡不好，此时肚子里便咕噜咕噜的震天响了。 “哎呀，你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咱们还没吃东西呢。”苗素问听见了，这才想起来，早饭还没吃。于是连忙从屋子里出去，吩咐人预备早饭。 厨房那边老早就预备好了，不想绍远突然回来，然后就是夫妻情深一家团聚的，把早饭的时间生生耽误了。这时玲珑等人赶紧的收拾了饭菜送来，苗素问、绍远、顾承勇就在这边的外间屋吃饭，娇颜则是有人专门伺候着，先是喝了汤，然后又吃了些饭菜。 早饭吃过，绍远又陪着娇颜说了一阵子话。娇颜瞧着绍远那样子实在是熬坏了，于是就让人收拾一间屋子，安排绍远去休息。 绍远本来还舍不得儿子媳妇，想要陪他们多呆一会儿呢，可是两个小娃这时困了，闹着要睡觉，奶娘抱走喂奶哄着睡觉去。娇颜也是精神不济，这时便哈欠连天的。绍远一看这样，就让娇颜好好休息，然后从这边出来，去母亲那头休息了。 绍远在南宁府住了一晚，第二天的一大早，就打算动身返回边关。如今两军阵前打的正激烈呢，他这个主帅私自离开已经是不应该，要是耽误太长的时间，万一战况有变，那可就耽误事了。 绍远自然是舍不得娇颜和孩子的，不过他此时身不由己，不得不离开。于是一早晨与娇颜依依惜别，又抱着两个还没睡醒的小娃亲了又亲，之后跟苗素问顾承勇告别，这才带着人骑马，快速的出城，一路朝着边关而去。 绍远离开，娇颜难免有些失落。幸好还有俩奶娃吸引着娇颜的注意力，加上众人的劝说，渐渐地，娇颜情绪也就没那么低落了。 说起那两个小娃来，也真真是奇怪了，自从绍远回来那一次之后，俩娃只要醒着，就必须去娇颜那边，不去找娇颜，他们俩就哭。奶娘怎么哄都不好使，放到娇颜身边，俩娃自动就停止了哭泣，简直把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才是母子天性，虽然没吃过你几回奶，他们也知道，谁才是他们的娘。”袁姑姑瞧着躺在娇颜身边，瞪着眼睛四处看的两个小娃，感慨道。 娇颜生产大出血，身体自然虚弱，即便是有苗素问给开的方子补养，也是在五六天之后，才算是来了奶。即便如此，母乳也不是特别多，两个娃每回都吃不上多少就没有了。也幸亏有这四个奶娘，好歹的算是没饿着俩娃。 偏偏也就是怪了，即便是娇颜的母乳很少，两个娃也愿意先来吃她的，实在是没有了，才去吃奶娘的奶。这两个娃，很黏娇颜。 娇颜行事向来宽厚，再加上有四个奶娘喂养孩子，所以娇颜就允许，奶娘把自家的孩子也接过来，多余的奶水，喂养自家的孩子。同时，娇颜还让袁姑姑她们，给那些孩子也都预备了好些衣裳用品等，几个奶娘感激的不行，伺候主子也就更尽心了。 其实最开始，袁姑姑他们也有一些顾虑的，生怕奶娘们把自家孩子接来，难免心里偏着自家孩子，不肯多喂养王妃的孩子。 在袁姑姑看来，既然出来做了奶娘，那就应该一心一意的为主子着想。至于自家的孩子，哪个奶娘家的孩子，不是吃迷糊糊长大的？就没听说，做奶娘的在人家当差，竟然还可以喂养自己家的孩子。 这也就幸亏两位小主子不护食，有那霸食的孩子，别人吃过的奶，就不肯吃的。倒是自家两个小主子丝毫不觉，只要给奶就吃的特别香甜，真算是这几个奶娘捡着了。 袁姑姑的反对，娇颜却是一笑而过，并不在意。她原本也没打算，让这些奶娘在身边呆多久。虽然这个年月里，好多人家的奶娘都是喂了一个孩子，就在主人家留下来一直照顾孩子，娇颜却是看不惯的。 奶娘就是她雇来喂孩子的，她给她们一笔丰厚的银钱，又把她们的孩子也接来，给孩子们最好的待遇。这些，足以报答她们来给自己孩子喂奶的恩情，等到两个孩子可以吃东西之后，娇颜就不会让她们再留下了。 孩子是她亲生的，只不过她身体虚弱，母乳不足喂不饱俩孩子，所以才会请奶娘。没道理弄来几个奶娘喂了一阵子奶，将来就要给她们养老。最关键的是，娇颜听说了不少例子，那些奶娘仗着自己曾经养育过小主子，就当成是什么了不得的功劳，以后作威作福的，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 还有一些，奶娘从小喂养孩子，孩子跟奶娘感情好，有的竟然只认奶娘不认亲娘。娇颜觉得，她可忍受不了这样，她的孩子，必须跟她亲。所幸这俩娃倒是没让娇颜失望，才这么一丁点儿呢，就黏着娇颜不肯离开，反倒是奶娘，只有饿急眼了才会找。 袁姑姑她们也看明白了，故而后来也就不劝娇颜，自家这个王妃向来有主意，别人也是管不了那么多。再者这些外面临时找来的奶娘，不知根底，也的确是不好留在王妃身边。往后他们还要回京城呢，那几个奶娘，肯定都是不能带回去的。 这么一想，众人也就释然，于是都非常用心的带孩子。即便是两个孩子都在娇颜这边，也用不着娇颜动手做什么，除了喂奶之外，娇颜也就是逗一下俩娃就好了。 有了这么多人做帮手，其实娇颜这个月子坐的并不累，眼见着月子里的小娃娃就跟吹气儿一般的长大，娇颜心里除了高兴还是高兴。两个小娃是早产，又是双胞胎，所以生出来都不算大，小猫儿一样。可是等到二十五天的时候，俩娃就长的很胖了。 袁姑姑特意用秤称了一下，二十来天，竟然涨了快三斤，男娃已经有将近七斤沉，女娃也有六斤了。当然，相比正常的孩子，还是小一些，不过这个结果，众人已经非常满意了。 “有苗不愁长，你放心吧，不出三个月，保证和正常孩子没啥两样儿。”苗素问抱着两个娃，笑呵呵的说道。 两个孩子还都没起名呢，这毕竟是皇家的孙子，名字必须得让永康帝或者太上皇给起才行。现在，娇颜也就是大宝二宝的这么叫着，等着京城那边给起好了名字，才能正式的称呼。 “算一算时间，往京城送信的，也该到了吧？咱们大宝二宝，快该有名字了。”娇颜轻声的念叨了一句。 第938章 进宫报喜 顾承勇派去往京城送信的人，一路快马加鞭的往回赶。可是偏偏，半路上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东西，十来个人竟然拉肚子拉了好几天，差点儿把小命交代了。好不容易在一个镇子上，找了个郎中看病，休养了三天，这才又继续赶路。 这样一来，进京的时间可就耽误了，等到他们赶到京城时，已经是九月二十二。也就是说，娇颜那边，其实孩子已经满月。 送信的禁卫不敢怠慢，这时便分开两处，一头赶紧进宫去报信，另外一边，则是往伯府送信去。 禁卫们进京正是上午，永康帝刚好下了早朝，一听说是南疆有人送信回来，永康帝就直接召见了送信的禁卫。 禁卫一到御书房便跪下，“末将该死，半路上生了病，耽误了送信的时间，请陛下治罪。”这人也是禁卫中的一名统领，办事也挺得力的，不想因为闹肚子而耽误了正事，故而不等皇帝开口问，先行请罪。 永康帝也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这时便摆了摆手，“先起来，把信呈上来就是了。”永康帝觉得奇怪，绍远要是往回送战报，应该用军营的人啊，这怎么还用上禁卫了？这些人，不是派去保护娇颜的么？ “可是勇亲王妃有事情了？”永康帝随口问了一句。其实他心里也有些猜测，毕竟娇颜已经离京三个多月了，算一算时间，哪怕正日子生产，也到时候了。 那名统领忙道，“正是王妃的事情，王妃在八月二十二清晨，诞下一对龙凤胎。永安伯打发末将回京来送信，不想半路上耽误了，才赶回来。” 永康帝只听了禁卫的第一句话，就愣在那里了。娇颜怀了一对儿双胞胎的事情，众人都已经知道，可是大家却没想到，竟然生的是一对龙凤胎。永康帝当即大喜，连忙将顾承勇送来的信拆开。 可是拆开信一看，永康帝可就笑不出来了，顾承勇在信里，把娇颜当时如何危险等情形都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不仅仅是生产时的凶险，还有这一路的辛苦，以及制药时所受得罪。 娇颜是顾承勇的闺女，自家闺女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的罪，为的是谁？还不是为了大齐的将士，为了大齐的江山？顾承勇那么疼爱闺女的人，娇颜差一点儿就没命，顾承勇心里哪能一点儿怨气都没有？ 心里憋屈的顾承勇，没地方发泄，那就写信告诉永康帝。没道理闺女受了这么多苦，那个远在京城的皇帝却不知道，还觉得理所当然吧？所以顾承勇是故意写的这么详细，就是为了让永康帝心里愧疚，往后对绍远夫妻好一点儿。 果然，永康帝在看了那信之后，沉默了半天没说话，良久之后，才长叹一声，“娇丫头，朕欠你太多，大齐欠你太多啊。” 永康帝仔仔细细的那封信，想要知道后来娇颜是怎么脱险的，可顾承勇偏偏就没写。顾承勇也是留了个心眼儿，苗素问在南疆的事情，他在信里一个字没提。 这件事，不该是由顾承勇透露给皇帝，尽管皇帝肯定会追问送信的禁卫，也一定能知道。但是，顾承勇却是不能说。 永康帝把信翻来覆去看，也没找到娇颜是如何脱离危险的，于是就问那送信的禁卫，“朕问你，后来王妃怎么样？是哪个郎中救了王妃的命？” 禁卫张了张嘴，不知道该不该说，临行之前，苗素问还特意叮嘱过，不许把她的事情透露给皇帝。可是，他不说，该怎么回答皇帝的问题呢？这禁卫就犹豫了一下。最终，禁卫咬咬牙，夫人，对不住了，我是陛下的臣子，任何事情都不能瞒着陛下。 “启禀陛下，当时王妃的情形十分危险，幸亏在南宁城里，遇见了王爷的亲娘，王妃的师父。要不是那位苗娘子及时赶到，王妃的命就没了。”禁卫老老实实的把当时的情形，讲给了永康帝听。 永康帝在听见王爷的娘这几个字时，大吃一惊，也顾不得什么了，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你说什么？是王爷的母亲，苗娘子？”永康帝十分激动，他再怎么也想不到，这一年多来他遍寻不着的苗素问，竟然会出现在南疆。 是了，是了，婉如定然是不放心儿子，前去探望，结果正巧赶上了娇颜有危险。永康帝虽然震惊，可是脑子反应还在，一瞬间就想清楚了。“婉如啊，婉如，那你总算是出现了。”永康帝这话里，包含着无尽的相思之情。 地上跪着的那禁卫听见皇帝这般的话语，心中也是感叹不已，陛下真是个痴情的人，竟然可以为了苗娘子而等到如今。不过，苗娘子那样的人，也的的确确值得等待就是了。别看是他们对苗娘子了解的不多，可也看得出，那个女子真的是让人见之难忘。 “陛下，真的是苗娘子。末将送信回京的时候，苗娘子还特意叮嘱，不许将她的消息泄露给陛下呢。”禁卫不是傻子，这个时候，当然要借机会表一下忠心的。 永康帝点点头，“好，这件事你做的好，若是你真的敢替婉如隐瞒，朕非得治你的罪不可。好了，你先出去吧，这一路上也辛苦了，好好休息几天再说。其余的事情，等朕做了决定，你们再回去送信。” 禁卫依言起来，退出了御书房。等着那禁卫出去了，永康帝就在御书房里来回的走，“婉如啊，婉如，这一次你不会再离开了吧？不行，朕不能让你再从朕的身边溜走，朕要去南疆，朕要去带你回京。” 永康帝找寻苗素问多少年了，这一次总算知道苗素问的下落，又怎么可能再次错失？于是，永康帝就开始盘算这出宫去南疆接苗素问的事情。不过，他现在是皇帝了，跟以前又是不一样，想要出宫去那么远，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朝中的所有事情，都得安排妥当才行的。 永康帝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鸿寿宫，把娇颜生娃的事情告诉太上皇和太后。自从娇颜离京，太上皇和太后就没少埋怨皇帝，每回见了皇帝，都要抱怨几句。如今娇颜生了孩子，总得跟太上皇夫妻俩报喜才行。 永康帝想到这个，也不管那些了，径直出了御书房，带着几个人，直接就去了鸿寿宫。 鸿寿宫这头，太后正跟太上皇念叨呢，“你说这都九月二十几了，娇丫头是不是该生了啊？她到底怀的一个还是俩，这回也该弄清楚了。唉，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儿？娇丫头生产是否顺利。我这心里啊，一直就惦记着放不下。” 太上皇其实也很担心，不过他是男人，不好像老妻那般总是念叨罢了，“放心吧，咱们家娇丫头是个有福的孩子，不管走到哪里，都有贵人相助的，肯定没事儿。指不定过几天，就会有消息送来了。” 太上皇这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有内侍的声音，“皇上驾到。” 接着，永康帝就从外面进来，满面笑容的给父母请安，然后就直接把好消息说了出来，“恭喜父亲母亲，好消息呢，娇丫头生了，八月二十二生了一对儿，还是一男一女的龙凤胎。” 太上皇年纪大了，不喜欢旁人喊他太上皇什么的称呼，说是那些没有人情味儿，尤其是儿孙们，都要求他们直接喊父亲。永康帝是个孝顺的，当然是依着父亲的心思来，故而才会这般称呼。 太上皇和太后被永康帝说出的消息震惊到了，秦氏皇族自从开国一来，就没有见过双胞胎，更不要说是龙凤胎了，这可是绝对的好兆头。太上皇当时就高兴的直拍手，“好，好啊，娇丫头厉害，竟然生了一对双儿，好。” 太后也是高兴，但高兴的同时，不免担心，“八月二十二？不对啊，那时候娇丫头还不到日子呢，就算是能提前，也不至于那么早啊？是不是这回在外头累到动了胎气，才会早早地就生娃啊？” 太后猜的差不多，永康帝也不好隐瞒，当下就把娇颜在南疆的事情说给了父母听。两位老人一听，娇颜差点儿就没命，当时也是心惊肉跳的。 “就说她不该这么大老远的去南疆吧，唉，这回丫头可是吃了不少苦。老四啊，你可得好好的封赏丫头，她可是给大齐立下了无数的功劳。” “父亲，儿子自然是想要好好封赏娇娘的，可她已经是王妃了，再封赏，还能赏什么啊？”皇帝听了这话，有些为难的问道。 太上皇和太后也都哑口无言，是啊，都已经是王妃了，还能再赏赐啥？“那你就立远儿为太子，娇丫头不就是太子妃了？”太上皇最后冒出这么一句来。 永康帝扶额，“父亲，您以为儿子不想么？儿子早就跟远儿提起过，远儿不肯，还要离京。儿子没办法了，才不再提的。”永康帝很是无奈的说道，他也很想立太子啊，可是绍远不肯，又能如何？ “那，就封赏娇丫头的这两个小娃吧，男娃直接赐封郡王，女娃是郡主。那是咱们皇家的子孙，都是有福气的，不怕他们担不起。”太后提议道。 第939章 永康帝南下 送信的分成两路，另外几个人去顾家送信。今天的顾家可是热闹极了，府里人来人往，人人都是满面喜色的样子。原来，今天竟然是文修和雪梅的第二个孩子百天宴席。 说来也巧了，就在娇颜离京那天傍晚，雪梅生下了一个女孩，小女娃长的非常好，生下来的时候有五斤八两。这下子，可把冯氏给美坏了，直稀罕的抱着孩子不撒手。 冯氏生了四个儿子，只有娇颜一个闺女。等着到了孙子辈儿，博睿博骏博翰都是男娃，竟然连一个孙女面都没见到。这一回好不容易见到了孙女，冯氏那还不高兴？ 虽然顾承勇不在家，但是家里该办什么都没耽误，小丫头的洗三、满月，都办的非常隆重。这一回小丫头百天，正好青山村齐家也来人了，冯氏干脆又张罗了一回，宴请前来贺喜的客人。 顾家上下都热闹的很，正好这时送信的也到了。门子一听说，是南疆派来送信的，不敢怠慢，赶紧往里面通禀。正好文修和文齐也都在家呢，一听这话，连忙就出来。 送信的人，把信交给了文修兄弟，文修兄弟少不得要问一下南疆的事情。等到听说绍远已经带人出征安南，娇颜更是产下一对龙凤胎之后，文修兄弟简直就高兴的不知道怎么说了，赶忙把送信的人请进去，一同吃酒席。 文齐招呼送信的禁卫进府，文修则是拿着信，赶紧去见冯氏。冯氏那边正陪着一些女眷在说话呢，听闻闺女已经生了，还是一对双儿，真是喜出望外，高兴的直拍手。“哎呀，这可是大喜事呢，咱们娇儿真是个有福的，谁想到，竟然能生了一对龙凤胎啊。” 冯氏高兴，前来贺喜的众人也很开心。尤其是方氏，她是娇颜的义母，一听说义女生了孩子，一直悬着的心也就算是落下了。“谢天谢地，娇儿总算是平安生下了孩子。这些天我就惦记着，你说她挺着大肚子在外面，要是有个磕磕绊绊的可咋整？” “如今总算是生了孩子，这就好，这就好，等着过几个月，孩子大一些再回来就行了。亲家，你给娇儿回信的时候，千万嘱咐她，不行就等着明年开春往回走。现在孩子还小呢，要是这时候往回来，越往北越冷，孩子受不住。” 方氏是真的心疼娇颜心疼孩子，所以第一个就想到了这些。此时都已经九月末了，娇颜才刚刚出月子，要是他们这时候往回走，一路往北越走越冷。孩子那么小，哪能受得了啊？ 冯氏光是高兴去了，还真是没想到这一层，听方氏一说，冯氏就愣了一下，“哎呀，话是这么说，那咱们不是看不见小娃啥样了么？”她这头一回做姥娘呢，结果却不能早点儿见到自家外孙，倒是遗憾些。 “得，过几天我干脆去一趟算了。不行，我真是不放心，不看见娇儿好好的，我这心里头就是悬着。”顾承勇给家里的信，也只写了娇颜生出一双儿女的事情，并没有提当时的风险，故而冯氏其实并不知道娇颜经历了什么。可即便如此，母女连心，冯氏心里也是不太踏实。 冯氏如何打算，自然是后话，此时最要紧的，自然还是招待眼前的亲朋好友。今天本来是给顾家小孙女，顾玉恬庆贺百天的，此时再加上娇颜的好消息，也算得上是双喜临门了。众人自然是更加高兴，大家伙聚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很是热闹。 忙活了大半天，直到宴席结束，贺喜的宾客尽数离开之后，顾家众人才有工夫坐下来好好说话。而这时，文齐才提起来，刚刚在宴席上，从禁卫那里打听来的消息。 “娘，我刚刚听送信的人说，小妹生产时，出大红了，差点儿没命。后来还是苗婶子突然出现，救了小妹。”送信的开始支支吾吾不肯说，文齐就一个劲儿的劝酒。等他们都喝醉了，嘴上没把门儿的，就把当时的情形，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出来。 “啥？娇儿那么危险？那你爹为啥在信里面一个字也不提啊，这老家伙，他是打算瞒着咱们啊。”冯氏一听这个，可就急眼了，“我的闺女，她竟然吃了这么多苦。天啊，这要不是亲家及时出现，娇儿这不是就把命搭进去了么？” “不行，我得去南疆，我得去看看娇儿，娇儿这样，我怎么能放心？”原本冯氏就觉得不对劲儿，果然，此时一听说娇颜差点儿没了命，冯氏可就忍不住了。 “老大，你快点儿给娘预备预备，娘要去南疆看看娇儿，我在家呆不了，我这心里难受。”冯氏一边说着，眼泪就往下掉了。 文修和文齐瞧见母亲这样，心里也是不太得劲儿，不过文修还是出言劝说，“娘，你岁数不小了，从京城到南疆，那可是六七千里的路呢。这么远的折腾去，你的身子受不了啊。” “再说，老三媳妇怀孕也眼看着八个月了，娘这个时候去南疆，那老三媳妇咋办？”文修担心母亲，自然是不肯让母亲受累的，“娘，我和文喜哥哥去南疆就好了，娘还是在家吧。” 冯氏摇头，“不行，我非得去不可，娇儿挺着大肚子都能去南疆，你娘我难道还比不得娇儿么？老三媳妇，唉，老三媳妇这边，也就顾不得那么许多了。这边毕竟是京城，要啥都不缺，接生婆我也提前都请好了。到时候要是真的赶不上，就让你们夏婶子过来帮个忙。” 娇颜是冯氏的心头肉，不是任何人能比的，“南疆不比京城，要啥没啥，也就娇儿他们从京城带过去的那点儿东西，现在怕是也都用光了。不行，我得赶紧预备预备，多给娇儿带一些补品过去。” 冯氏如今的性子变得有些急，再加上这是最疼爱的闺女，她也真是顾不上别的了。干脆就不去跟俩儿子议论什么，径自去带人收拾补品，一进婴儿要用的各类东西。 就像方氏说的，娇颜最好是明年开春往回走，这么算着，那些孩子用的东西，可就得多预备了。南疆那穷乡僻壤的，哪里有什么好东西？即便是有钱都没地方买好玩意儿，冯氏心疼闺女心疼外孙，可是舍不得他们遭罪。 家里有好几个孕妇，冯氏又是个能买东西的，所以库房里真的是积攒了好些婴儿用的东西。冯氏带着人，挑挑拣拣的，专门选最好的划拉了好几箱子，另外又装了一箱子的补品，这才罢休。 冯氏现在脾气特别急，做事风风火火的，也不管众人的劝阻，收拾好东西之后，第二天就要走。文修和文齐一见这样，也实在是没办法，只好顺着冯氏的意思。 文齐这边因为瑾萱离着生产也不远，不能送冯氏出门，最后定下来，由文修和文喜护送着冯氏，前往南疆。文齐留在家里，照顾瑾萱和清婉。另外尉迟达不在家，冯氏就让文齐去把顾秀丽也接到伯府来，秀丽毕竟是岁数大一些有经验，能够帮着照看一下家里的几个媳妇。 家里都安排的差不多，冯氏和文修就带了府里的几十名护卫，一路从京城出发，日夜兼程的往南疆赶。 冯氏带着人前脚走，后脚宫中的内侍就到了，原来是皇帝请冯氏进宫，商议去看望娇颜的事情。结果内侍去伯府扑了个空，被人告知，冯氏已经带人走了。内侍没办法，只好回宫复命。 永康帝一听冯氏已经离开，当即也是哭笑不得，他本来就是打算跟顾家这边商议一下，一起送东西去南疆的，哪成想冯氏竟然这么心急，竟然一大早的就走了。 永康帝没办法，急忙命人将福亲王宣召进宫来，然后又去跟太上皇说清楚，他要去南疆见苗素问。太上皇和太后听了永康帝的话，也是沉默半天，最后才同意了。“去吧，去看看也好，你们两个这段孽缘，也该是有个了结。” “这些日子，就暂时停了早朝吧。即便有什么事情，有我在，还有老十七帮忙照看着，也不至于出太大的岔子。去吧，别犹豫了。”太上皇也不是不通人情的，儿子自从回京以后过的什么日子，他也是看在眼里。太上皇心疼儿子，自然是希望儿子能够得偿所愿。 那头太后也赶紧命人，去开了库房，多找出一些补品以及婴儿能用的东西，然后让人收拾妥当了，交给永康帝，让他带去。永康帝也没推辞，宫里的物件自然都是最上品的，南疆那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有。皇家的孩子，断然不能受委屈，就算是累赘点儿，他也一定要带着送过去。 就这样，永康帝把两位宰相以及六部的尚书都召集进宫，只说自己有急事要出宫一趟，把朝政大事，托付给众人，还有福亲王。一般的事情众臣就可以处置，重要的事情，由福亲王和太上皇商议决断。 宫里一切安排好之后，永康帝就带着一百名禁卫，一路出了京城。紧赶慢赶的，总算在第三天，撵上了冯氏众人。 第940章 得胜归来 冯氏一行与永康帝会合，然后众人就星夜兼程的向着南疆赶路。而另外一边，绍远带着二十几万大齐将士，一路势如破竹，直接把安南大军杀了个落花流水。 就在胡光启带着残兵败将，逃到安南都城附近一百多里地的时候，绍远带兵追了上来。双方再次交战，混战之中，胡光启被杀。安南的国王都不在了，剩下的这些兵将还有什么好抵抗的？于是就只能投降。 绍远带着大军，直接围困了安南王都。此时王都已经是兵力匮乏空城一座，守城的将领一见这样，干脆直接开城门投降算了。而王宫之中，那个因为不能生育被胡光启打入冷宫的安南公主，此时却动手杀了胡光启的几个妃子和孩子，然后自己也自尽了。 等到绍远带兵来到王宫，就见到血泊之中横七竖八的躺着好几个女人和孩子，经过王宫之中的人辨认，这些人正是胡光启的妻儿。这下好了，安南国王室竟然半点儿血脉都没能留存下来。不管是胡家还是陈家，全都死绝了。 绍远一见这个情形，心中也是各种感慨。无奈之下，只好率领大军驻守安南，安稳民心，同时等待朝廷的旨意。绍远让人贴出了榜文安抚民众，同时也严厉约束大齐将士，不允许做出任何扰民的事情来。 经过了将近半个月的努力，整个安南境内已经尽数稳定下来。安南国本来也不算特别大，跟大齐没法比，再加上胡光启穷兵黩武耗尽国力与大齐相争，此时安南国已经是千疮百孔民不聊生。 大齐军队驻守，却并不扰民，百姓们见到这样的情况，心里渐渐地也就安定了下来，对大齐也就没那么反对了。民心安定，百姓各自过自己的日子，当然也就没人出来起义抗击大齐。久经苦难的安南百姓，倒是因为大齐军队的到来，反而过上了安宁日子。 绍远见到这样的情形，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当即便决定，留下十万将士驻守安南王都，其余的将士，返回大齐。等候朝廷的旨意下来，再决定对安南的处置。 绍远带着十来万大军回到南宁时，娇颜已经生了孩子一个月零二十五天。因为袁姑姑和苗素问都提议，让娇颜坐双月子，所以，娇颜到此时，还没有出月子呢。 到底是双月子，再加上众人精心伺候着，娇颜这些时候养的已经是非常好了。脸色红润健康，整个人精神也特别好，而且奶水也特别丰足，供给两个小娃吃，几乎就是缺不了多少。 终究是母乳最有营养，两个小娃吃着自己母亲的奶水，长的更是快。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两个小娃就长到了八斤多沉，胖乎乎肉嘟嘟的小娃娃，看起来简直让人爱不释手。 大军得胜的消息，南宁府这边已经知道了。娇颜听说绍远打了胜仗，心里这才松了口气，她倒是不在意绍远的胜败，只要人平平安安就好了。 南宁知府得知了勇亲王要回来的消息，就赶紧带着衙门里所有的官吏，在南宁城外迎接。绍远和文平率军回来，大军并没有进城，依旧是在城外驻扎着，只是绍远带着几十人进城。 南宁知府摆出来的这个架势，其实绍远并不喜欢，不过是他们现在在此地休养，不能得罪了地方官而已，所以少不得要跟南宁知府等人寒暄一阵子。 “王爷，府衙里已经预备了酒宴，还请王爷移驾，让下官等为王爷接风洗尘。”南宁知府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态度恭敬的不得了。 绍远摆摆手，“大人，本王还有别的事情，宴席就不去了，还请大人多预备一些饭食，送到大营即可。将士们两个月来征战，都是疲累不堪，需要好好休养才行。”绍远心急去看望妻儿，哪有时间跟这些人去吃什么酒宴啊？ 南宁知府满腔热情被泼了瓢凉水，难免有些尴尬。不过这些在官场上混迹的人，一个个都不简单，不过一瞬间，知府大人就再次笑了起来，“是，是，倒是下官糊涂了，王妃为王爷生了一双儿女，王爷怕是还没能见见孩子的面儿呢，哪里还有心情跟我们闲扯？” “这样，等王爷一双儿女满月时，我等再一同庆贺，还望王爷不要嫌弃我等，到时候去讨一杯满月酒啊。”知府大人笑呵呵的说道。 勇亲王妃就在南宁府生了孩子，南宁知府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关注？知府夫人三五不时的就往娇颜那头走动，还送去不少日常用品，当然也打听出来，王妃产后身体虚弱，打算坐双月子的事情。 南宁知府这么说，绍远当然是不好拒绝的。于是就含笑点头答应，等孩子满月时，一定要请众人一同喝满月酒。 就这样，绍远在城门处于府衙一应官员分别，便一路加快脚步，到了娇颜租住的那处宅院。宅子这头，娇颜也早就得知了消息，正在等着呢，忽然听见外头有人喊，“王爷回来了，王爷回来了。”娇颜知道，这是绍远回来了。 接着，就听见脚步声渐渐走近，然后有人推门进来，正是一个多月没见面的丈夫。“回来了？一切都还顺利么？”娇颜笑盈盈的看着从门外走进来的绍远，轻声问道。 绍远几步来到了娇颜的床边，也不管那些了，直接抱住了娇颜，“颜儿，我好想你。”出征这些天，绍远时时刻刻都惦记着娇颜，还有两个孩子。原本最是应该他陪在身边的时候，结果却要出征，绍远真的是恨不得一天就把安南击溃，然后回来见娇颜。 “总算是完事儿了，我在外面，天天就盼着快点儿回来见你。”绍远抱着娇颜不撒手，喃喃道。 娇颜不出声，任由绍远搂着她。哪怕绍远有些用力，搂的她不太舒服，娇颜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依偎在绍远的怀里。两个人分别了一个多月，此时他们只想静静地相拥，感受彼此的心跳。 不过，这注定是不可能的，因为，西屋又响起了小娃的哭声。娇颜苦笑，“你的儿子和闺女，肯定是知道你回来了，在那儿喊呢。” 那两个小家伙平常是不会这么大声哭的，他们俩很乖，一般不哭，即便哭，也是那种咿咿呀呀断断续续的哭。从来不会跟其他孩子那样，哭的脸涨红几乎快上不来气那种，从来都没有。像是这么尖叫的哭，都很少。 “袁姑姑，让她们把孩子抱过来吧。”娇颜知道，这俩孩子一旦哭起来，她要是不哄着，别人是哄不了的。 娇颜话音刚落，外面俩奶娘就抱着孩子进来，将孩子放在了娇颜的床上。结果，俩娃刚刚放到娇颜身边，就不哭了。然后大宝就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向娇颜看去，还给娇颜来了个大笑脸。 娇颜瞪儿子，“你这个调皮鬼，爹和娘想要说会儿话都不行，再调皮，让你爹打你屁屁。”娇颜故意虎着脸说道。 大宝这时哪里能看懂娇颜的脸色啊，还以为娇颜是跟他玩儿呢，结果咯咯的笑了出来，肉呼呼的小手舞动着，各种开心欢实。 娇颜顿时没了脾气，跟儿子耍威风不算本事啊，“臭小子，饿了没啊？娘先喂你。”说着，娇颜就抱起来儿子，解开衣襟给儿子喂奶。 有奶吃，小家伙可就瞪起来眼睛了，乖乖地躺在娇颜怀里，一个劲儿的吃啊吃。吃了一个还不太够，又想去吃另一个。结果，娇颜不给了，“坏小子，还有妹妹呢，你总得给妹妹留些啊。” 小家伙瘪了瘪嘴，倒是没哭，只是很不甘愿的眨了眨眼，然后就乖乖的松了嘴，被娇颜给放在床上了。娇颜又抱起来二宝，换了另外一边给二宝吃。“还是二宝乖，听话，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等着哥哥吃完了二宝才吃，对不对？”娇颜瞧着怀里的小闺女，笑的眉眼弯弯。 绍远一直就坐在床边，看着娇颜给两个孩子喂奶。此时此刻，绍远眼中的娇颜，不再是那个爱撒娇爱闹的女孩，而是一个慈爱的母亲。绍远的眼睛忽然有些不舒服，他出征的时间里，错过了孩子的成长，也错过了娇颜的成长。 等到娇颜喂饱了二宝，把二宝也放下，回头再去看大宝的时候，结果那臭小子竟然尿了。“臭小子，你这么快就尿，也不吱一声，差点儿连床都给我尿了。”娇颜哭笑不得，这样的场景，每天不知道要上演多少回。 娇颜这边一说，外间屋站着的玲珑几个赶紧进来，上前帮着娇颜给大宝换衣服换尿布，同时琉璃也抱着二宝去把尿。刚刚她们是见到王爷回来了，就没好意思在屋子里伺候，不想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大宝就玩水漫金山。 绍远好奇的看着眼前一群丫头们忙活着，“颜儿，你们每天都是这样么？两个小娃是不是很忙人啊？”绍远心里想的是，多亏有这么多人帮着娇颜。这要是在村子里的那些媳妇，一天忙活俩娃，还不得累坏了？ “这才哪到哪儿啊？不过是大宝一个尿了。你没见到，这边大宝拉粑粑，那边二宝尿被子的时候。我的天，就跟打仗一样。”娇颜不以为意的笑道。 第941章 终于相见 等到玲珑给大宝换好了衣裳，又垫上了干净的尿布之后，大宝就躺在被子上，歪着头看绍远，然后朝着绍远一个劲儿的咿呀着。一双小胖手，还朝着绍远的方向舞动，看那个样子，倒像是让绍远抱的意思。 绍远瞧着儿子那可爱的模样，也很是动心，于是就伸手过来，抱起了儿子。绍远以前也是哄过博睿的，所以抱孩子还真是不成问题。大宝被绍远抱着，可能是挺舒服，于是就跟绍远开始聊起来。 绍远瞅着怀里这个不停朝着自己哦哦呀呀的小家伙，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这是他的儿子呢，他和心爱的女人所生的孩子，血脉相连的奇妙，让绍远的心中有了不同与以往的一种体验。仿佛在这一刻，他才真正感受到，自己成为一个父亲了。 “儿子，我是你爹。”绍远看着怀里笑呵呵的小娃，一颗铁汉的心顿时变得柔软，他低头在儿子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我有儿子了。” 大宝很显然是不知道父亲在干嘛，他只觉得好玩儿，于是小手胡乱的动，一个不小心，就打到了绍远的脸上。绍远错愕一下，然后就笑了，“你这小子，还真是不老实呢，等你长大了，爹爹教你习武，带你去各处玩儿。” 娇颜那边抱着二宝，含笑的看着绍远和大宝。这个年月里，讲究抱孙不抱子，就是说，男人一般不会抱自己的儿子。娇颜弄不懂这个是什么道理，但是娇颜知道，其实父子的感情，是需要培养的。 男人与女人不一样，女人怀胎十月，生下孩子来，天生就对孩子有一种本能的爱。但是男人不行，他们没有体会过那种感觉，只有在孩子出生以后，通过父子的慢慢相处，才会对孩子产生父爱。 娇颜知道，这个年月里，好多男人都是不管孩子的，也不懂得去疼孩子。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与孩子亲近，会让自己失去威严，以后孩子不会尊敬自己。所以大多素的男人，年轻的时候不会抱儿子，等到岁数大了，却喜欢孙子，会抱孙子。 但是娇颜觉得，这分明就是一种错误的方氏，凭什么孩子爹就不能抱孩子啊？孩子爹就更应该跟孩子接触才对，端着严父的架子，未必能够得到孩子真正的尊重。反而是跟孩子一起相处，让孩子知道父亲的伟大，才可以得到发自内心的敬仰和崇拜。 瞧着眼前父子相处的和谐，娇颜心情自然很好，一个劲儿的笑着。而那边的绍远，也是满心欢喜的抱着儿子，听儿子在跟他哦哦呀呀的聊天。眼前这个胖乎乎的粉团子很显然是比较兴奋，竟然说个不停，也不知道他究竟在说什么。 瞧着小娃长的这么肉呼呼的模样，绍远也是很安心。一个多月没见，孩子长的更胖更壮实了，这就说明，孩子的身体很健康，没有任何毛病。 当初娇颜千里奔波，之后炼制药物，当时的那个情形，绍远真的担心会影响到孩子。如今看来，这一切都不需要担心，两个小娃都非常健康。 绍远抱着儿子正高兴呢，忽然就感觉身上热乎乎的，然后他低头一看，刚换了尿布没多久的大宝，竟然再次尿了。这一泼尿还真是不小，不仅尿布湿透，连绍远的衣襟上，都湿了一大块。 “哎呀，你这臭小子啊，竟然尿在爹爹身上了。”绍远哭笑不得，他还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时候呢。“颜儿，这该怎么弄？” 娇颜也是有些错愕，她还真是没想到，儿子刚尿完没多久，竟然又尿了。“玲珑，快，把孩子接过来。” 玲珑赶紧上前，把大宝接过来，然后再重新给大宝换尿布。也幸亏娇颜他们预备的尿布很多，足够用的，所以倒是不用担心，找出干净的换了就行。 娇颜瞅着那边还有些尴尬的绍远，忙道，“你还不去换件衣服啊？你儿子这是给你见面礼呢，看看你识不识交。”娇颜说着，自己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绍远这时赶紧站起来，出去找地方换衣服了。正巧半路碰上了苗素问，苗素问一见到绍远衣服上湿了那么大一块，就知道这是孩子们干的好事。“哈哈，这是你儿子还是你闺女给你尿的啊？快，到我那儿去把衣服换下来吧。”说完，就扯了儿子，去她的院子换衣服了。 绍远这边刚换了衣服，正跟母亲说这话呢，忽然外面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然后就听见文平的声音，“王爷，快出来，陛下来了。” 绍远一听就愣了，“父皇怎么会来的？”他看了一眼苗素问，忽然明白，肯定是苗素问在这边出现的消息，被父亲知道了。父亲忍不住，千里迢迢从京城赶过来，就是为了见母亲的。 “娘，你和我爹这么多年彼此错过，这一次，也该见个面好好谈一谈了。娘，你别再犯倔了行么？我爹这么不容易，得知你的消息，竟然就从京城赶来，你还要他怎么样啊？”绍远看着母亲，眼中净是恳求的神色。 苗素问也没有想到，永康帝竟然能够从京城跑来，向来淡定从容的苗素问，一瞬间心乱了。“远儿，我该怎么做，我真的不想见他啊。”苗素问神色慌乱的说道。 绍远盯着苗素问，叹了口气，“娘，你问问你自己的心，你的心里还有没有我爹。不一定非得是爱，哪怕当他是一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你难道不该见他一次么？”绍远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撮合父母在一起的机会，故而便这样劝道。 苗素问有些失神，当年和秦睿晟两个相处的日子，那些甜蜜的回忆，一下子涌了上来。当年，她曾经爱他爱到刻骨铭心，也曾经恨他恨到撕心裂肺。当这一切都成往事，当这么多年的时光流走之后，她以为她已经看淡了一切，却在这一刻，心乱了。 绍远还想再劝几句，这时外面的文平已经着急了，连着喊了绍远好几声。绍远没办法，只好先从屋子里出来，跟文平一起，带着宅子里的人，出去迎接永康帝。 永康帝这一次出门是微服，路上也没有惊动任何地方的官员，到了南宁府这边，也是静悄悄的半点儿不声张。进城的时候，只说是王妃的娘家人来探望，守城的人知道是王妃的娘家人，倒是也没有难为他们，直接就放进城了。 皇帝和冯氏也不清楚娇颜在哪里养着呢，所以先去了驿馆。到驿馆那边，尉迟达正好在呢，尉迟达见皇帝来了，当时也是吃惊不小。一边派人去通知顾承勇，这边就连忙带着众人来到了娇颜所住的宅子。 顾承勇正跟儿子聊天呢，忽然有禁卫来说，京城来人了，皇帝竟然亲自前来。顾承勇一听立即让文平去找绍远，自己则是带着人，在宅子外等候迎接。 等绍远赶过来时，正好永康帝等人也到了这边。绍远赶忙来到永康帝马前，伸手扶了永康帝下马，“父皇，这么远的路，您怎么还亲自来了啊？” 永康帝一路上都在想着苗素问呢，此时见到了绍远，别的不问，第一句就是，“远儿，你娘呢？她可还在这儿？”他很是担心，万一这次自己赶来，苗素问又走了，那可怎么办？ 绍远见到父亲急切的样子，心中也是一酸，“父皇，母亲在这儿呢，她没走。刚刚儿臣还在母亲那里，陪着母亲说话，父皇，儿臣领您过去见母亲。”绍远知道，想要让母亲出来见父亲，怕是不容易，想来父亲也不会介意这些，还是直接领进去算了。 永康帝着急见心上人，故而根本就没有理会其他人，就这么直接跟着绍远，匆匆进了院子，直奔着苗素问的住处而去。留下顾承勇等人，看着永康帝的背影，一个个也是摇头叹气。身为帝王，竟然能够为了一个女人做到这一步，也真是难得了。 绍远领着永康帝一路来到了，苗素问的住处，而苗素问此时，却坐在屋子里发呆。她的心很乱，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当年的那些爱恨纠葛，她以为她都忘记了，都看淡了，可是事到临头，她才发现，她真的是放不下。 外面脚步声传来，苗素问听见了，一下子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捂着胸口，那里面是一颗狂跳不止的心。那个感觉，一下子就把回忆拉到当年，他们两个定了亲事之后，秦晟睿半夜里偷偷溜到相府，在她的窗外敲窗子。那个时候，她的心情也如同现在这样，既期待又害怕的。 苗素问坐立不安，不知道现在应不应该见永康帝，而屋外的脚步声，却是一步一步的走近。门被推开了，一个刻在骨子里的声音响起，“婉如，你在里面么？” 苗素问觉得嗓子发干发热，想要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眼里控制不住的有什么东西喷涌出来，一瞬间，便模糊了视线。让她只能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却是怎么也看不清，眼前人的容貌了。 第942章 此生挚爱 永康帝一进屋子，就见到了那个他魂牵梦萦半辈子的女人。眼前这个一手捂着胸口，凤目之中水光莹然的女子，与自己记忆里的那个女孩相比，好像少了些锋锐，多了些许成熟圆润。只是那眉宇间的雍容气质，始终未变，一直如同当年。 岁月真是厚待眼前的女人，这么多年了，容貌依旧没有太大的变化，或许没有了少女时的亮丽润泽，但是却多出了一份岁月积淀下的成熟韵味。眼前的这个女人，比起当年来，更加的迷人了。 永康帝控制不住内心的激越，上前一步，直接就把苗素问搂在了怀里。“婉如，我的婉如，我终于又见到你了。”此时，他的声音都有些沙哑。 苗素问来不及躲闪，就被永康帝搂在了怀里。时隔二十年，再次落入曾经最熟悉的怀抱，苗素问一时间有些恍惚，也有些不适应。她用力的挣扎，想要推开眼前的人。“放开我，你放开我啊，秦睿晟，你个混蛋，登徒子，放手。” 苗素问慌了，面对这曾经的爱人，她手足无措，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所以，直接就骂人。 永康帝听见苗素问的话，不由得就笑了起来。刚刚没见面时的忐忑，初一见面的激动，都在这一笑之中消散了。这才是他的那个爱人，一生气就跟刺猬一样扎人的女人。她的从容优雅，向来只展示给外人，对他，则是各种真性情，他们两个之间，没有任何的顾忌。 “小刺猬，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变啊，一见到我就张牙舞爪的。”永康帝用力搂紧了苗素问，不肯松手。 苗素问想要挣脱，却是怎么都挣脱不开，她气急了，干脆张嘴就去咬永康帝的胳膊。这一口带着二十年的怨气，哪里能轻了？再加上此时南宁府的天气也还不算冷，永康帝穿的不多，这一口下去，咬了个结结实实，直接就出血了。 绍远本来是跟在父亲身后，打算进屋帮父亲说好话的，可是在瞧见这个情形时，绍远干脆就退了出去。天，他长了这么大，还没见过母亲闹这样大的脾气呢。在他的印象里，母亲一直是优雅淡然，镇定自若的，还从来没见到母亲这般如同泼妇一样骂人咬人呢。 到了这个时候，绍远总算相信父亲的话了，他那个老爹，真的是拿母亲没辙，所以当年才会让误会深到没法解释的地步了。绍远摇头，看起来这人不可貌相，女人更是不能以常理来判断。老爹，儿子只能祝福你了，这个忙，我真是帮不上。 绍远一边摇头一边离开了这边的院子，回去找媳妇聊天说话了，还是他家小媳妇好，总不至于咬他。绍远挥挥手，示意众人都散开，留个清静的场合，任由苗素问和永康帝两人自己发挥去吧，爱打爱闹的都由着他们，也省得永康帝太丢脸。 众人都是知情识趣的吗，谁有那样的胆子，敢进去看皇帝的笑话啊？于是全都退到了院子外，尉迟达赶紧带着人，给永康帝安排住处去了。 屋子里，苗素问狠狠地咬了永康帝一口，直到口中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儿，苗素问这才松口。“你干嘛不松开我，干嘛不躲？”苗素问抬头看着永康帝，问道。 “自己的女人咬一口，我还要躲，那还算男人么？就你那点儿小力气，还能有多疼？又死不了人。”永康帝满不在乎的说道。 永康帝很清楚，婉如这是还在意自己，要是她不在意了，断然不会是这个态度的。想清楚这些的永康帝心里美得跟百花开放一样，哪里会在意这点儿疼痛啊？ 苗素问挑眉，看着永康帝那个自得其乐的模样，她就满心怒火。“你说的？我力气小，好啊，那我就再咬一次。”说着，苗素问就要去要另外一只胳膊。 不想，还没等苗素问真的去咬永康帝另外一只胳膊呢，红唇就被某人霸道的侵占了。“牙尖嘴利的女人，就该用这个办法，堵住她的嘴。”四唇相贴的那一刻，永康帝喉咙里咕哝出这么一句来。 苗素问用力挣扎，可惜她只是个女人，力气根本就比不过武将出身的永康帝。那一双铁臂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丝毫动弹不得。霸道炽烈的唇舌，更是粗蛮狂野，仿若席卷一切的狂风，又如同焚烧万物的烈火。顷刻之间，理智便被焚烧殆尽，潜藏在心底多少年的爱意，渐渐被勾起。 良久，永康帝才放开了苗素问，看着眼前被自己吻的眼神迷离、面色酡红的女人，永康帝心里有些小得意。不管是多大岁数的男人，能够让心爱的女人意乱神迷，都是一件非常让人得意自豪的事情。 “婉如，原谅我好么？别再恨我，也别再离开我了。这么多年来，我真的很想你，我发了疯的四处在找你。当年是我对不住你，你要打要罚怎么都好，我只求你，别再离开，行么？”永康帝搂着苗素问，动情呢喃道。 苗素问被永康帝这么搂着，好半天才恢复了神智，她伸手捶了永康帝的肩膀一下，“我恨你，恨死你了。”有爱才有恨，恨有多深，爱就有多深。 永康帝又如何不清楚这些？他紧紧搂着苗素问，不肯再放手。“恨吧，就算是恨我也好，总比把我当成陌生人的好。婉如，不管你爱我也好，恨我也罢，这一次，我绝对不会让你再离开我了。” “婉如，我们都四十来岁了，人一辈子能有几个四十岁？我不想，再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过日子了。婉如，没有你在身边的日子，我每一天都过得如同行尸走肉，答应我，别再离开我了，好么？”永康帝看着苗素问，眼中是无尽的情意。 苗素问想要控制眼中的泪意，可是却怎么也控制不住，只能任泪水肆意流淌。二十年的误会，二十年的分离，二十年的孤独，他们两个人就这样错失了二十年。 爱过了，恨过了，原本以为一切都看淡了。可此时此刻，曾经深爱过的那个男人再次出现在眼前，当所有的误会全部解除，她才明白，不管是爱还是恨，她都从来没有忘记过眼前的男人。他依旧是她心中的挚爱，她生命中唯一爱过的男人。 苗素问什么也说不出来，她只能一个劲儿的流泪，把这二十年积攒的委屈心酸，通通的哭出来。 永康帝见到苗素问如此，更加的心疼，但是他也明白，苗素问这是憋得狠了，不让她哭个够怕是会落下毛病。于是，永康帝也不劝，只是一手轻轻拍着苗素问的后背，一手拿了帕子，给苗素问擦眼泪。 “哭吧，把所有委屈都哭出来，心里就好受了。是我对不住你，让你一个人带着儿子过了二十年，这些年，你肯定是受了好多的委屈。哭吧，哭够了，咱们以后就全都是好日子了。”永康帝轻声说着。 苗素问哭了好久，一直到嗓子都哭哑了，眼睛肿的跟桃子一般，这才渐渐停止了哭泣。她趴在永康帝的怀里，就像是一只四处漂泊的小船，回到了自己的港湾，那样安心的感觉，是这些年从未有过的。 屋子里，永康帝依旧低声细语的哄着苗素问，而此时，宅子里的人，可是全都忙活了起来。外面的冯氏也早就下了马车，跟顾承勇父子见了面，并且由顾承勇领着，来到了娇颜的屋子。 娇颜正在听绍远说永康帝和苗素问的事情呢，此时却见到父亲母亲一同进屋，当时娇颜便惊讶的喊了出来，“娘，你怎么会来的？”刚刚没听说母亲也来了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绍远也有些惊讶，刚刚他出去迎接，就见到马上的父亲，根本没留意到后面的马车，接着就领着父亲去母亲的院子了。还真是没想到，原来跟随父皇一起来的，竟然还有岳母。“娘，我刚刚没看见您，你看这事儿闹的。”绍远有些尴尬。 冯氏笑着摇头，“这还有什么，陛下当时那么着急的样子，你哪里还能留意到别的？”冯氏已经知道，苗素问在这边的事情，永康帝那样的表现，也在情理之中。 冯氏一边说着，几步就来到了闺女的床边，“不是早就满月了么？怎么还在床上躺着啊？是不是身子还没恢复好？你说你这丫头让人说点儿啥好，非得要来，结果呢？差点儿把命搭上了吧？”冯氏心里疼闺女，可这嘴上，还是忍不住要念叨几句的。 “娘，我已经养的很好了，是师父和袁姑姑说，现在流行坐双月子。我当时元气损伤较大，不如也坐双月子，好好养着，就这样，到现在还没出月子呢。”娇颜赶紧跟母亲解释。 冯氏扯着娇颜的手，仔细打量，果然见闺女的气色很好，人也胖了一圈，看起来养的的确不错，这才放心了。“这就对了，你生孩子这么危险，就该是好好养着，月子坐好了，以后才不会落下毛病。” “怎么没看见孩子呢？”冯氏瞅了瞅，没见到两个外孙，便问道。 “他俩刚刚吃了奶，又尿了，这会儿困了，奶娘带去睡觉了。” 第943章 苦心相劝 两个小娃睡着了，自然是不好再抱过来折腾一回，干脆，冯氏就让袁姑姑领着她，去西屋看外孙。瞧见了那两个躺在被子里，睡得十分香甜的小娃，冯氏这心里美的，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夫人，两位小主子很好伺候，也很乖，不哭不闹的，吃饱了就睡。开始王妃身子弱，也没有奶水，我们都劝着，说是不如就全都交给奶娘喂养。可是王妃坚持，说是还是尽量自己喂一些，我们拧不过王妃，没办法也就同意了。” “倒是没想到，王妃养了一阵子之后，竟然喂两个孩子也差不多。两个小娃吃了王妃的奶，长的更好了，跟王妃也亲。”袁姑姑跟在冯氏的身边，微笑着说道。 冯氏点点头，“在村子里，都是自己喂孩子，孩子长的都很结实。这俩小娃看着可真是稀罕人，你瞧他们这胖乎劲儿就知道，娇儿的奶很养孩子呢。好，这就好，有你们这些人帮衬着，她就是喂点儿奶，也不算多累，行，对孩子好。” 两个小娃都睡着，冯氏也不好吵着他们，只是看了一会儿，就从这边出来了，又重新回到娇颜的屋子去跟娇颜说话。娇颜没出月子，再者顾承勇和文修文平都是男人，也不好进娇颜的屋子，于是绍远就说，不如去前面的屋子说话。 几个人刚从这边出来，还没等出了院子呢，就见到永康帝和苗素问两人肩并肩的走了过来。 绍远一看，老爹的胳膊上很明显还带着血迹，看样子当时母亲那一口咬的实在是不轻。母亲那边，应该是重新梳洗过了，但依旧能够看得出，眼睛又红又肿，明显是哭过了。 不过，此时这两个人并肩走来，永康帝的目光始终都黏在苗素问的身上，苗素问神情上还多少有些不自在，看得出她心情还是不错的。 见到这样的情形，绍远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老爹和母亲很有可能重新再一起。这就好，哪有明明相爱的两个人，非得要分开的？父母这半辈子都吃了不少苦，也该是好好享受享受生活了。 永康帝和绍远等人走了个碰头儿，顾承勇父子连忙向永康帝行礼，永康帝摆摆手，示意众人无须多礼。“远儿，正要问你安南的事情呢，走吧，咱们找地方说话去。”说着，他扭头看看苗素问，“婉如，我先去跟远儿商量点儿事情，你等我，待会儿我来找你。” 苗素问点点头，眼中闪过些许羞窘与欢喜之意，然后便直接进屋去看娇颜了。屋子里，娇颜和冯氏正在说话呢，冯氏见到苗素问进来，急忙站起来，上前就扯住了苗素问的手，“亲家，可算是见到你了，你说你这些时候都去哪儿了啊？” 冯氏跟苗素问相处的不错，彼此也是情同姐妹，这么长时间没见，冯氏怎么可能不激动？“亲家，你这岁数也不小了，往后可千万别再折腾。你在外面，娇儿很绍远两个，不知道多担心呢。” “如今咱们各家都好了，你这也有了孙子孙女，咱们往后一起，团团圆圆的过日子，多好？”冯氏是个热心肠的人，再加上她跟苗素问也不见外，故而一见面就出言相劝。 苗素问听着冯氏的话，非但不觉得厌烦，倒是心里一暖，“亲家，你放心吧，往后我不走了，真的不走了。”刚刚，她已经答应了永康帝，不再离开。出门走了这一年多，她也累了，想安定下来，过正常的生活。 “母亲，父皇是怎么说的？他要接您进宫么？您也别跟父皇闹别扭了，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苗家的事情，也是一个误会。皇爷爷早就后悔了，这些年他一直活在愧疚悔恨中，也不容易。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京城里还有二舅舅，还有几位表哥，母亲难道就不想见见亲人么？” 娇颜一直都没敢劝苗素问，她生怕苗素问一气之下又走了。不过，今天既然永康帝来了，而此时苗素问的情绪也还算稳定，娇颜大概也能猜到，这两个人应该是把话说开了。直到此时，娇颜才敢劝苗素问。 苗素问听见娇颜这么问，不由得略微有些发窘，“我倒是答应他不走了，可是，我不想这时候就跟他进宫去。唉，怎么说呢，我觉得别扭，还是让我再想一想吧。你还没出月子呢，等你出了月子再说。”苗素问现在心里还是一团乱麻，理不出头绪来，所以也没法决定接下来怎么做。 娇颜瞅着苗素问这心乱的模样，心中不由得窃喜，看样子，婆婆对皇帝还是有很深的情意嘛，不然也不会这么犹豫了。这样就好，只要大家伙帮忙劝着，皇帝再努努力，基本上也能成了。 不过，娇颜虽然心里清楚，嘴上可啥都不敢说，只是笑嘻嘻的说道，“反正母亲只要不离开就好了，母亲若是不愿意进宫，那就去勇亲王府呗，王府里正好还愁着没人坐镇呢。”能把苗素问哄着进京，就算是大功告成，至于皇帝怎么努力的，就跟旁人无关了。 苗素问是娇颜的师父，这么多年把娇颜当成闺女疼的，娇颜的那点儿小心思，苗素问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她瞧着娇颜带着得意和窃喜的笑容，不由得摇头。 “你这个鬼丫头，我是你师父，还是你婆婆，你不帮我，竟然要帮他，看来我这些年白疼你了。”苗素问一边说，一边瞪了娇颜两眼。 娇颜一见这样，赶紧就抱住了苗素问的胳膊，“师父，娇儿也是为了你好嘛，父皇那么好的人，师父难道还真的要错过不成？既然当年的误会也都解开了，你有何苦再难为彼此啊？师父这些年吃了那么多的苦，也该享福了啊。”娇颜抱着苗素问的胳膊开始撒娇。 苗素问就是拿娇颜这一招没辙，自从当初在村子里娇颜和绍远拜了堂之后，娇颜就很少管苗素问叫师父了，只有特别激动，或者是要撒娇的时候，才会这么称呼。 偏偏苗素问就是对娇颜这一招没有辙，“你啊，都当了娘的人了，怎么还这么赖皮啊？”苗素问伸手，搂着娇颜，无奈又感慨的说道。 “就算是七老八十，在娘和师父的面前，我也是你们的娇儿，我永远都是孩子。”娇颜才不管那些呢，厚着脸皮得意的说道。 苗素问和冯氏都被娇颜这赖皮功夫给逗笑了，“亲家，娇儿说的也对，你跟陛下这么多年不过是些误会，如今误会解除了，也该是重新在一起。说句不好听的话，绍远都这么大了，亲家难道舍得让绍远一直背负着私生子的名头么？” “亲家原本就是陛下的未婚妻，不过是因为一些事情才不得已分开了。如今既然重聚，就该在一起，也算是给绍远正名啊。”冯氏是一个母亲，她最是知道，用什么话才能打动苗素问了。 果然，苗素问一听这话，就愣了，“是啊，我不该只想着自己，还有远儿呢，我也该为远儿着想才是。”半晌，苗素问才幽幽叹道。 这边冯氏母女劝解苗素问，而前院的书房里，永康帝正在听绍远和文平讲述着安南的事情呢。 “父皇，如今安南已经被大齐攻占，而且安南王室的血脉，已经全都不在了。安南该如何处置，还需要父皇做定夺。”绍远把这一仗的所有经过都讲完，然后向永康帝请示接下来该如何做。 永康帝听了绍远这一番话，沉吟片刻，然后抬头问绍远。“远儿，你觉得呢？该怎么做？”他是想要考验一下绍远。 绍远倒是也明白，于是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父皇，依儿臣的意见，不若把安南正是纳入到大齐的疆土中来。一个，是安南王室血脉全数断绝，旁人继任，肯定是不行。二来，其实安南百姓过得也挺苦，若是大齐可以派几个能干的官员来，此地发展起来，肯定是富裕繁华的好地方。” 永康帝点点头，“此话倒是颇合我的心意，安南虽然是地处偏僻，民众生活困苦，但是毕竟与大齐相邻，若是放任为祸，终究不妥。倒是不如划归大齐的治理，这样一来，也省得祸乱大齐边境了。” 永康帝和绍远商议这些，顾家父子都没有插话，到了此时，文平才说道。“陛下，此事勇亲王之前也与臣商议过。安南其实并非物产不丰，只是当权者不知如何为百姓谋福祉，一味巧取豪夺，才会造成了这个局面。” “大齐若想是让边境安稳，安南百姓甘心归附，就得真正的拿出一些态度来，让百姓得以休养生息才行。百姓日子过得好了，自然感念陛下的恩德，自然就会诚心归附大齐。若是大齐官吏也如同之前一样，欺压百姓，民怨沸腾，只怕就算是大齐占领了安南，也未必能够长治久安。” 文平是个直性子，说话也是比较直爽干脆，即便是面对永康帝，还是那么不转弯儿。幸好永康帝也知道文平的个性，倒是没有不高兴。“这话倒是真的，这边，朕必须派一个正经有能力的人坐镇才行。” 第944章 暂留南疆 永康帝刚说了这句话，绍远就直接跪在永康帝的面前，“父皇，儿臣有一事求父皇允准。儿臣想要暂时留在此地，不回京城去了。” 绍远不等永康帝反对，便径自说了下去，“父皇，颜儿才生了孩子不久，身体虚弱，不适合长途跋涉。两个孩子更是不用说，如今京城怕是已经冷了，两个孩子此时回京，根本受不了，孩子太小，实在不适合出门赶路。” “二来，安南本就是儿臣带兵打下来的，儿臣费了一些工夫，才让安南的百姓对大齐不再抗拒。若是朝廷再派来的人，不能照着儿臣的办法去做，只怕是会引起民众的反抗。倒是不如暂时由儿臣在此地镇守，也好以防万一。” 绍远这样子，永康帝很显然是没有想到的，可是永康帝也不得不承认，其实绍远说的很有道理。但是，绍远不回京城，苗素问恐怕就不能回京，永康帝千里迢迢的前来寻找苗素问，哪里肯甘心自己一个人回去啊？ “远儿，你这是在难为父皇么？朕一心要立你为太子，你势必要回京城去的，怎么可以驻守此地？如今百官纷纷上奏，要朕早日确立储君。朕就等着你这次出征回京，论功行赏，名正言顺的册立你为太子呢。” “你现在说你不回京，这怎么成？朕好不容易找到了你娘，还有了一对孙子孙女，咱们一家人正是该团聚的时候啊，你怎么可以不回京呢？”永康帝不愿意这样一家人分作两处，故而便不肯同意绍远的意见。 “父皇正当盛年，何苦那么早就立太子？那些文武百官，不过是闲着没事，就爱指手画脚罢了。父皇，此时并非立太子的好时机，太子也并非只有儿子一个人选，还请父皇三思。”绍远跪在地上不起，恳求道。 “父皇登基不过一年，大齐如今，也并非就是四海升平，去年废太子谋逆所带来的后果，至今还未平复。父皇，太子之位并非是越早确立就越好，还请父皇三思，不要太急切了。儿臣说过，不管是谁做太子，儿臣都愿意真心辅佐，此时，真的没必要立太子。” 刚刚绍远一跪下提出不回京城，那边顾承勇父子就悄悄地退出去了，他们很清楚，接下来的话肯定是不宜外人在场的。父子三人从书房退出来，然后就守在了书房外面，禁止别人靠近。 顾承勇脸色也是有点儿不太好看，该来的躲不过，看样子，绍远跑不掉要卷入这立储的风波中去。按说，以绍远的能力，储君之位，当之无愧。可是自家闺女那脾气，还真就是未必适应太子妃。 顾承勇忍不住摇头叹气，“唉，谁能想的，事情会到今天这一步啊。” 屋子里，绍远也是不再顾忌，“父皇，儿臣这么做，也是为了父皇好。如今南疆尚未彻底平定，南绍那边也是时有叛乱发生，朝廷必须要在南疆留下足够的兵力震慑这些小国。儿臣此一战平定安南，虽不敢说有多大的功劳，但是有儿臣在，那些番邦小国，就不敢乱动。” “父皇，儿臣此时实在不宜回京，别的都不说，父皇费劲千辛万苦找到了母亲，难道还能只见这一面然后就分开么？父皇肯定是要带母亲回京的，但是母亲回京，儿臣就不好在此时回京。” “这是什么话？你母亲进京，朕必然要封她为后，你回京，朕立你为储君，这不是正好么？”永康帝不解，为什么苗素问进京，绍远就不能回去了？这又是什么道理？ “父皇，朝中众臣一直都反对父皇痴心等候母亲，若是儿臣与母亲一同回京，那些朝臣肯定就明白父皇的意图了。到时候，若是满朝文武齐声反对父皇立后，父皇要如何收场？儿臣不回京，而是留在了南疆镇守，朝中大臣想来就不会有太多人反对父皇立后。” “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若是将来父皇还一心要立儿臣为储君，儿臣断然也不敢推辞。只是这世间上有所缓和，众朝臣也有个适应的阶段，不然，父皇怕是要直接面对众多朝臣的反对，这个情形，父皇也不想见到的。” “父皇，您才登基一年，朝政之上，还有太多地方被朝臣束缚着放不开手脚，此时真的不能跟这些朝臣闹得太僵。”绍远把自己对这件事的看法，完完全全的说了出来。 永康帝默然无语，他当然知道，如今朝政还有不少地方都把持在高相等人的手中。这些人都是老顽固，又大多都是开国功臣，最是难办。若是他真的打算立苗素问为后，就真的只能将立储一事延后。 “罢了罢了，这件事依你，不过，朕可不许你在这边耽搁的时间太久，知道么？南疆这边只要安定下来，你就得带着妻儿返回京城去。”永康帝最终只能妥协，允许绍远夫妻在南疆多住一阵子。 “这样，安南国从今往后，改为交趾府，等朕回京，会派知府等一干官员过来。另外，朕将整个儿南疆赐予你做封地，云南、广西、广东，连同交趾，全都归你统辖。远儿，别让父皇失望。” 大齐亲王的封地，大多都是一府或是一州，最多的就是一个行省。像这样一下子赐封三个布政司的情况，大齐立国一来，还从未有过呢。这样的荣耀，足以显示了皇帝对绍远的宠爱，也是让所有人都知道，皇帝并不是嫌弃绍远，才让绍远留守南疆的。 对于这些，其实绍远并不在意，不管封地是一个城，还是大齐的半壁江山，对于他来说都一样。他在意的，不是这些外在的东西，绍远只希望，能够跟娇颜两个一起，过一段平静安宁的日子。 “谢父皇成全，只要南疆安定下来，儿臣一定带着妻儿返回京城。”绍远这才从地上起来。 永康帝拍了拍绍远的肩膀，“你的心意，朕明白，可是远儿，这大齐江山若不能交给你，朕实在难以安心。不是你有没有心去争，也不是劭安有什么心思，只是等着到了那一天，万事都由不得你们。” 永康帝说到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身在帝王家，就是这般的无情，不管你有心还是无意，终有一天要面对的。” 绍远也懂这些，只是一直不愿意去面对罢了，“父皇，儿臣会为父皇，为大齐镇守好南疆的，有儿臣在的一天，南疆不会再有变乱。”绍远很是认真的承诺。 永康帝笑了，“朕信你，你比朕当年还要优秀出色，再加上娇丫头那个福星，朕相信，你们会让南疆更加安定富饶。远儿，你记着，父皇在京城等着你，等着你们夫妻带着孩子一起回京，咱们一家在京城团聚。” 父子两个总算是商议妥当，而此时，天色也不算早了，袁姑姑派了人过来，请永康帝等人前去用晚饭。 娇颜还在月子里，肯定是不能去吃饭的，其余的众人，则是不论男女，都在前厅里用饭。永康帝的目光，一直都盯着苗素问，倒是把苗素问给看的有些抹不开。苗素问气的狠狠瞪了永康帝两眼，可永康帝依旧不改，炽烈的目光，一直围着苗素问打转。 众人看着这个情形，不由得也都低头偷笑，这一对分别将近二十年的恋人，这一次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亲家，娇儿还有三天就出月子了吧？”冯氏瞧着苗素问有些抹不开，干脆就随便找了个话题，也省得苗素问太尴尬。 果然，一提起娇颜的事情来，苗素问就忘了刚刚的不自在，“对，还有三天，十月二十二，就是娇儿出月子的时候了。” “哎呀，那可得赶紧预备满月酒啊，不管咋说，两个娃儿满月，可是值得庆贺的事情。”冯氏就有些着急了。“对了，是不是孩子还没取名啊？” 众人都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到现在为止，两个孩子还没有取名字呢。绍远看着永康帝，“父皇，两个小娃的名字，还请父皇帮忙起吧，儿臣可是想不出什么好名字来。” 永康帝这时也想起来，他竟然把这件事给忘了。来之前，永康帝可是跟太上皇商议过的，要给两个孩子起名儿，结果到了这边，因为苗素问的事情，竟然就把这事儿给忘记了。“看看这事儿闹的，太上皇给俩孩子起了名儿的，在这儿呢。” 永康帝说着，就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荷包，然后从荷包里拿出一张红纸来，那上面，是太上皇亲自给两个小娃起的名字。 绍远的长子起名秦靖烨，长女则是名为秦静娴。这两个名字，说起来都有些绕口，皇室子孙，一般为了避讳，都不会起太过寻常的名字，尤其是太上皇亲自给起的，更是不一般。 冯氏和顾承勇都觉得这名字有点儿不太合心意，太文了，叫起来可能不太顺口。不过他们也不敢说啥，这是秦氏的子孙，不管齐什么名字，都没有顾家做主的道理。 “亲家，这名字起了，其实平日里也不常用，咱们可以再按照自己的心思，另外给孩子起乳名，以便日常之用。”那边，苗素问也不管永康帝什么意思，直接就出言安慰冯氏和顾承勇。 第945章 天伦之乐 太上皇给起的名字，绍远也不敢说不用，况且这名字虽然刚开始觉得绕口，细细一品，倒是也不错。于是，绍远的一双儿女，就此有了名字。 众人欢欢喜喜吃过了晚饭，那头两个小娃也醒了，苗素问让人把孩子抱出来，给永康帝看了看。永康帝一瞧见那两个白白胖胖，长的也很相似的小娃，简直就乐坏了。 绍远和劭安小时候的模样，永康帝根本就没见过，这些年他一直在边关，更是无处留心这样大的小娃。此时见到那两个瞪着大眼睛四处打量的小娃，永康帝几乎是一眼就喜欢上了，在苗素问的帮助下，永康帝接过来小靖烨，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稀罕着。 “婉如，咱们儿子小时候是什么样？我都没能见到儿子小时候的模样呢。”永康帝看着怀里的小孙子，不由得就问起了绍远小时候的事情来。 苗素问笑笑，“你看你孙子，就等于是见到远儿小时候的模样了，你们爷孙三辈，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差不多。远儿小时候，就和靖烨一个模样，只是没有靖烨这么胖乎。” 苗素问那时一个年轻女人挺着大肚子住在村子里，对外只能宣称是丈夫死了，生孩子的时候也没人帮忙。好在房东家的老太太人不错，跟着忙前忙后的张罗着，月子里也帮忙做些吃食，不过终究是没有多么精心。 那种条件下，苗素问坐月子是不可能特别精心的，所以绍远小时候，长的没有靖烨这样好。 永康帝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苗素问话里的意思，当下便心疼起来。“婉如，是我不好，害你吃苦了。”当年酒醉后的放纵，竟让苗素问吃尽了苦头，永康帝此时想想，心中仍旧是愧疚不已。 一个没成亲的女孩子，结果却挺着大肚子生娃，这在哪里也是够惊世骇俗的了。即便是苗素问用死了丈夫这种话来搪塞，怕是也少不了受别人歧视的目光。况且苗素问又长的那么好，还不知道有遇到过多少不怀好意的人。永康帝真的不敢想，当年这母子两个是怎么过来的。 苗素问抬眼，瞧了瞧永康帝那个心疼的样子，不由得就笑了，“都过去了，还想这些做什么？那些年要不是有远儿，我怕是早就熬不下去了。为了他，我必须好好活着。” 苗素问语气平静，并没有再说其他的，但是永康帝却是心中剧痛。因为他知道，以苗素问那刚烈的性格，当时那种情况，苗家人只剩下她一个了，她真的很有可能想不开。 永康帝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却又忍住了，此时再说任何抱歉的话，都是苍白无力的。他要是真的心疼她，就在往后的日子里多疼她爱她。此时就是说的天花乱坠，也弥补不了什么。 永康帝抱着小靖烨呢，可是却不逗靖烨，只跟苗素问说话，结果怀里的小靖烨闲不住了，干脆出声逗人。小家伙蹬着小腿，小手也胡乱的挥动着，咧着小嘴朝永康帝直笑。可永康帝还是不搭理怀里的小孙子，把人家惹急眼了，干脆小手一挥，啪的一声拍在了永康帝的脸上。 “哈哈，你这小东西，瞧皇爷爷不理你了，就跟皇爷爷耍脾气是不是？小家伙，你还挺熊呢。”小娃娃随便来一下子，谁也不会在意，永康帝瞧着小孙子这么有活力，心里更是高兴。于是也不再去想别的，专心的逗弄着怀里的小娃，惹得小娃咯咯笑个不停。 小靖烨也是个人来疯，这么多人围着他逗他玩，他更是高兴了，手舞足蹈又说又笑的，那欢实劲儿就不用提了。结果，大家伙一高兴，就忘了这还是个不满俩月的小娃，而且被抱过来之前，才吃过奶。 小靖烨忽然就安静下来，众人还奇怪着呢，就听见永康帝哎呦一声，“我的衣服怎么湿了？” 苗素问一看，当即就笑了，赶紧伸手接过去靖烨，“你孙子喜欢你，在你身上撒了一泼童子尿。”一边说着，苗素问就赶紧把孩子递给了那边站着的奶娘。“快，赶紧去给孩子收拾一下，这娃今晚上这是玩疯了。” 永康帝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好家伙，前襟儿和裤子都湿透了，好大的一泼尿啊。“这小家伙有出息，敢在朕的身上撒尿，好，好。”对于眼前这个情况，永康帝倒是也不恼，哈哈大笑道。 旁边众人可是笑不出来，谁也想不到，靖烨竟然会尿在永康帝的身上啊。“父皇，靖烨还小，他不是有心的。”绍远还是上前替儿子解释了一句。 永康帝摆摆手，“不用怕，朕的亲孙子，尿了又能怎么？这是跟朕亲呢。”不过，身上湿了这么一大块，还是不太舒服，“婉如，朕的住处在哪里？还是把衣服换了吧。”堂堂一国之君，身上一泼尿，这也太不雅观了，永康帝赶紧站起来，要去换衣服。 苗素问笑的眉眼弯弯，连忙带了几个丫头婆子的，领着永康帝去了他的住处，帮着找出来了衣服，要给永康帝换上。 “婉如你帮我就行了，其他人都出去吧。”永康帝挥挥手，让那些丫头婆子的都出去。他身边常年没有女人，即便是后来在宫中，也只有内侍随身伺候着。多少年养成的习惯，还是改不了，下意识的，就把人给撵出去了。 那几个丫头都是娇颜身边的，对于皇帝和苗素问的事情，也都了解很多，此时一听这话，就赶紧的退了出去。 苗素问却是有些尴尬，她瞪了永康帝一眼，“什么时候，我倒是成了你的使唤丫头了？衣服在这儿，你自己换吧，我要回去休息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苗素问忽然觉得有些心慌，于是把永康帝的衣裳找出来往屏风上一搭，转身就要走。 永康帝哪里肯让苗素问离开？一把就拽住了苗素问，“婉如，我可没有把你当丫头使的意思，我就是不习惯身边有别的女人伺候，哪怕是丫头也不行。”永康帝以为苗素问恼了，赶紧解释。 可是等他把苗素问拽回来，瞧见苗素问脸上有些羞窘尴尬的表情，这才想明白是什么缘故，“我就是想和你多相处一会儿，没别的意思。婉如，我们分开的时间太久，我知道应该给你一些时间适应。放心吧，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我会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名正言顺的娶你为妻。” 听见永康帝这话，苗素问松了一口气，目前的情形来说，他们两个，还不适宜太亲密。苗素问的心里，还不适应这种情况。 永康帝也不用苗素问伺候，转身到了屏风后面，自己就把衣服换了，等他把衣服穿好了出来，才拽着苗素问一起坐下说话。“婉如，我不是登徒子，虽然我一直都渴望着你，但是我不能再让你受委屈。当年的事情，已经让你吃了太多的苦，这一回，我要名正言顺的拥有你。” “答应我，跟我一起回京城好么？咱们好好地过日子，我会把过去二十年错过的，全都补给你。”永康帝抓着苗素问的手，恳切的问道。 苗素问有些犹豫，她不知道应不应该进京，这些年她闲云野鹤的习惯了，让她去皇宫里，她忽然间觉得有些害怕。“我，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适应。”她对未来没有把握，实在是没有胆子去冒险。 永康帝用力握紧了苗素问的手，“婉如，你信我么？我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伤害的，真的。我们两个已经错失了这么多年，难道以后还要彼此错过么？宫里没有洪水猛兽，不会吃了你，有我在呢，我会护着你的。” “婉如，我不瞒着你，宫中还有一位淑妃，也是当年父皇为我娶的媳妇。可是除了我被设计的那一回，其余时候，我真的没有碰过她一次。她是安儿的母亲，又是父皇为我娶的媳妇，我总不能真的不许她进宫。” “婉如，大齐皇后的位置，一直为你留着，你将是我的妻子，我的皇后。生同衾死同穴，我秦睿晟的身边，只有你苗婉如的位置。若是你不肯，我宁愿永远都空着。” 世间最动人的，无疑是爱人的情话，尽管苗素问已经不是小女孩了，但是永康帝的话，依旧让她十分感动。他们两个虽然分开了这么久，但是苗素问相信眼前人的话，他的骄傲，不会允许他昧着自己的心说话，苗素问相信，他说的都是真的。 “我跟你进京，那远儿夫妻还有孩子呢？两个小娃太小了啊，不适合这么远路的折腾，再说京城太冷了，这时候不适合去北方。”苗素问有些犹豫了。 永康帝就把绍远说的那些话，告诉了苗素问，“远儿这样做也好，我的意思，自然是让他历练历练。京城里是非多，远儿也没法施展手脚，倒是不如此地，山高水远的没人管他，就让他大展拳脚一番也好。” “婉如，孩子都大了，他们有他们的事情，咱们也有咱们的日子。该放手就放手吧，咱们还有多少逍遥自在的时候？” 第946章 满月酒宴 苗素问纠结了一晚上，最终同意跟永康帝回京去。众人得知这个消息，也都非常高兴，冯氏一个劲儿的恭喜苗素问，娇颜也是同样。 永康帝毕竟是皇帝，出来时间太长肯定是不行，所以众人商议之下，干脆十月二十一这天就给两个孩子办满月酒算了。左右娇颜这是坐双月子，她也恢复的很好了，不差那一天。 这边忙活着预备满月酒，很快就被南宁知府给知道了。南宁知府一心要讨好绍远，之前想要设宴给绍远接风，被绍远推辞了，可是他依旧让人关注着这边的动静。这边忙活着办满月酒的事情，自然是瞒不住的。 等到府衙的差役禀报，王妃那边好像是在忙活什么，南宁知府就坐不住了，赶紧带人到绍远这拜访。绍远既然决定了要留在南疆，往后肯定少不得要跟这些地方官打交道，于是也不藏着，直接就说儿子满月的事情。 南宁知府一听说王爷要给孩子办满月酒，就提出让府衙全都包了，不想绍远含笑拒绝，只说到时候让众人前来喝酒即可。 南宁知府如今也多少摸清楚了这勇亲王夫妻的脾气，这对夫妻跟一般的皇亲贵胄不同，他们绝对不是来作威作福鱼肉百姓的。故而对于绍远的拒绝，南宁知府也并不觉得特别惊讶，当下就表示，到时一定前来贺喜。 到了十月二十一这天，就在这租来的宅子里，绍远给一双儿女，办了满月酒。别看这里不是京城，亲朋好友也大多都来不了，但是这天的满月宴，依旧是十分热闹的。军营里的不少将领都过来凑热闹，再加上南宁府和附近一些州县的官员也赶来，人还真是挺多的。 绍远提前就吩咐了，虽然是儿女满月酒，但是不管什么人前来，都一律不收贺礼。南宁附近其实并不算富裕，百姓的日子过得挺苦的，绍远不想再给百姓增加什么负担。毕竟说起来，那些当官的送礼，最终都要摊到百姓的头上。 绍远早就放出风去了，南宁知府也是被绍远再三叮嘱过，只允许来喝酒，不允许带贺礼。所以二十一这天，大多数前来贺喜的人，真的都是按照要求空着手来的。当然，也有一些不信邪的，非得带了贵重的贺礼前来，结果一律被拒之门外了。 永康帝这一天自然是也在场的，不过他此次是微服出巡，并没有表露身份，众人也不过以为这是京城来的客人罢了。自然，也是没人敢小看永康帝，即便此时他一身平常的衣服，那一身的气势也是非同凡响，谁都明白，勇亲王的客人，绝非等闲。 酒宴尚未开始，绍远就陪着前来贺喜的客人说话聊天，而这个时候，永康帝特意安排好的传旨钦差，按时赶到了。 传旨钦差来到院子当中，宣读了皇帝的圣旨，内容也不过就是永康帝和绍远商议的，将南疆以及西南全部赐予绍远作为封地，命绍远全权处置南疆事务。同时，还直接册封秦靖烨为端郡王，秦静娴为嘉仪郡主。 前面封地的事情，绍远是知情的，可是后头这个册封儿女的事，绍远真的不知道。听了这圣旨，绍远不由得苦笑，父亲对自己的恩宠太过了。两个小娃才出生不到两个月的，竟然就直接册封了郡王和郡主，这要是让朝中大臣知道，还不定要怎么闹腾呢。 大齐历来的规矩，皇子一般可以封亲王，也有一部分皇子不得宠或者是母亲身份低微的，只能封郡王。而亲王的长子，一般封为世子，直接继承爵位，有的特别受皇帝恩宠，才会封郡王，就像之前的荣郡王一般。 而像靖烨这样，还在襁褓之中就获封郡王的，根本就是绝无仅有，这样的恩宠，足以让所有人羡慕嫉妒了。 传旨钦差宣读完圣旨，绍远接了圣旨，然后请传旨钦差一同用酒宴，这边众人，也是连忙上前来恭贺。 这些官员也都是混迹官场时日不短，对朝廷的一些规矩都熟悉的很。众人都明白，别看圣旨里说是让勇亲王留在南疆，但这个可绝对不是勇亲王不受重视。相反，人家皇恩正隆呢，皇帝这是有意要让勇亲王在外面多历练的。 勇亲王奉命统里南疆军政，这些官员接下来就全都要听勇亲王的派遣了，此时众人还不得赶紧的向勇亲王表示一下？原本这些人对勇亲王就很是客气，此时，更是亲切了不少。 绍远在前院应对一众贺喜的客人，而娇颜此时，也早早地就沐浴更衣，收拾一新，正在跟冯氏苗素问一同陪着知府夫人等官眷说话聊天。 娇颜虽然生产时吃了大亏，好在有苗素问的无双医术，再加上他们从京城出来时，带了许多的珍贵补品。这么精心的休养了两个月，此时倒是容光焕发，丝毫看不出什么不妥当来。 再加上女子产后体态上略微丰满些许，此时的娇颜，比起之前来，更加艳丽娇媚，越发的显出成熟风韵了。 这些夫人们大多都没有见过娇颜，此时见到娇颜，都是赞叹不已，“原本就听说勇亲王妃名动京城，乃是京城第一美人，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王妃的容貌，果真绝色。”其中一位夫人在见到娇颜之后不，便这样赞美道。 娇颜其实不太喜欢人家说她的容貌，在她看来，女子长的好看了，未必就真的是好事情。不过，人家是第一次见面，也不清楚自己的脾气，这个也不值得去反驳什么。 “夫人这话客气了，天下之大，美人儿多得是。我这样的，也不过是众人捧着说罢了，实在是当不起那些名头。”娇颜淡笑道。 “王妃实在是太谦虚了，不过呢，要说这容貌啊，世上或许还有能跟王妃相提并论的，但是说起来王妃的医术医德，那可是世上仅有，绝世无双了。王妃为了大齐将士，为了南疆百姓，竟然不顾自己有孕在身，亲自制药，这一份胸怀与胆气，绝对不是旁人可比。” “王妃实在是我等女子的楷模，往后各家教导闺女，少不得都要想王妃学呢。”这边说话的，是知府夫人。 早在青蒿素控制住疟疾疫情后，绍远就下令各府州县，选派有医德之人，前来军医这边学习疟疾的治疗方法。南方多数地区，每年都有不少人患疟疾，更有一部分因为感染疟疾而死亡。当地官员一提起这种病，也是长吁短叹，没有什么好办法。 疟疾横行，不仅仅是当地官员发愁，那些比较有医德的郎中，更是忧心不已，都在试图找寻到一种有效的治疗办法。所以当那些郎中听说，可以去军营学习，不少人都纷纷恳请地方官员，以求获得前去学习的资格。 这些郎中从军营学习了疟疾的治疗方法，尤其是青蒿素的使用，并且各自带回来了一批青蒿素注射液，并且快速投入到了疾病的治疗中。因为这个药物是娇颜白送给那些郎中的，所以郎中们用青蒿素给病人治疗，也不许收诊费等。 百姓因此而受惠，故而如今，南疆好多的州县，那些被医治好的病人，都在感念勇亲王妃的恩德呢。这样的事情，娇颜倒是不太知情，可是这些官夫人十分清楚，知府夫人此时便说了出来。 娇颜微微有些惊讶，倒是没想过，这青蒿素竟然又为自己造势了。不过，这些都不是娇颜在意的，所以她倒是没有多么激动，“身为医者，治病救人是本分，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诸位就不要这样说了，被诸位夫人这么一说，我倒是不好意思了呢。” 正说话间，有丫头噔噔跑来，说了圣旨的事情。“恭喜王妃，贺喜王妃，两位小主子被陛下封为郡王和郡主了。” 娇颜已经从绍远那知道，他们夫妻会留在南疆的事情，对于这个，娇颜倒是不反对。如今这个形势，他们夫妻不在京城最好了，正好可以远离那些是是非非，过一阵清静的日子。也让朝中的局势稳当下来，让那些大臣不要成天总盯着储位，闹得永康帝头疼。 但是关于赐封两个小娃的事情，娇颜真是不知道，此时听了，不由得有些头疼。“两个孩子还小呢，这么小就赐了封号，这怕是不太妥当啊。”娇颜轻声的嘟囔着。 那边，冯氏也和娇颜是一个想法。在冯氏和娇颜的观念里，孩子讲究的是粗养，不求多么精细，也不求孩子将来有多大的出息，只要健健康康长大了就好。老一辈儿的人都说，人的福气是一定的，早早地就把福气耗光了，以后就没有福可享。 两个孩子尚在襁褓之中，就被赐了封号，而且是一般皇孙所没有的封号，这个让娇颜觉得，有些过了。娇颜难免担忧，生怕这样对孩子不好。 苗素问看出来了娇颜和冯氏的顾虑，连忙劝解着，“不碍事的，咱们家的孩子都是有大福气的，顶得住这样的封号，放心吧，啥事都没有。这是大齐秦氏一族第一对龙凤胎，是最好的兆头，陛下对他们也是寄予厚望呢。” 第947章 冯氏回京 顾承勇夫妻并没有跟着永康帝一同回京，冯氏费了将近一个月的工夫赶来，总不能才在这边三五天，就急匆匆的赶回去啊。苗素问离开了，冯氏不放心娇颜，决定等一些时候再走。 冯氏和顾承勇留下，文平则是率领十万大军，一路护送永康帝回京。既然安南已经平定，大军就没必要在这边驻扎，省得给南宁府增加太多的负担。文平忧心自家媳妇，自然是想要早点儿回去了。 虽然文修也很是惦记家里的妻儿，不过父母在外，他这个长子总不好吧父母扔下，自己回京去。于是就跟文福两人留下来，陪伴顾承勇夫妻。 孩子满月，娇颜的身体也养的差不多，绍远自然是不能总陪伴在娇颜的身边。既然他们夫妻定下来要在南疆定居，就必须得赶紧的预备建王府才行。 绍远在这边时间也不短，对南疆各处的地形也多少有些了解。选来选去，就把王府的位置，定在了崇善县，就是当初大军驻扎的那个地方。这里距离交趾比较近，对于管理交趾，也方便一些。毕竟交趾是才归顺大齐的，各项事务上，肯定是不顺手。 地点既然选好，绍远就命人传令，将驻扎在交趾的十万大军撤回来六万，然后就在当初驻扎的地点，开始建造王府。 军营之中，不乏各种能工巧匠，再加上从当地征调的工匠百姓，所以建造王府一事，倒是并不算很困难。南疆天气温暖，不像北方到了冬天就天寒地冻的不能施工，这边该做什么一点儿都不耽误。 亲王在封地的府邸，与其说是王府，不如说是王城，与京中的府邸绝对是不一样的，几乎就是皇宫的缩小版。这个工程不可谓不大，但是有六万将士，还有好多的百姓和工匠共同建造，进度倒是也不算很慢。 绍远不是那种特别能铺张的人，建造王府也是为了处理公务等方便。毕竟他现在可是管着三个行省还有一个交趾府呢，这么多的地方，各项事务都需要绍远来统辖，没有正经办公的地方肯定是不行的。 不过，为了不给百姓增添更多的负担，绍远明确要求，勇亲王府只要按照朝廷规定的规格建成即可，不必太过奢华。同时，所有征召的工匠，由王府给发工钱，并不是平白无故的征用。 王府建成不是一天半天的事情，可是南疆这么大，事务繁杂，绍远既然接管了南疆，就必须对所有的事情都有所了解。于是，绍远一边监管着王府这边的工程进度，一边还要让三个行省下辖的所有府州县的官员，全都把情况上呈，以便于对当地有初步的了解。 绍远本来是出兵打仗过来的，身边也没带多少精通文墨之人，只有军中的几个文书。到了这个时候，自然是人手短缺，实在是忙不开。 娇颜瞧见绍远一天忙的焦头乱额的模样，心中难免是着急，最终想了办法，让绍远写信送去田家，请田家的舅舅们出山。绍远如今镇守南疆，正是需要各种人才的时候，田家儿郎们都是有大才能的，此时怎么能少了他们的帮助？ 田景琦兄弟几个在京城，而且现在都有了功名，肯定是不能来南疆。但是景辉等兄弟，现在还都在荆州府家乡呢，若是得知绍远有事情需要帮助，想来田家几位表兄肯定会来的。 勇王府初建，各种职务都空缺呢，朝廷只能派过来一部分，其余的还需要绍远自己去寻找能人。田家就是绍远最信任的帮手，这样的好机会怎么能够错过？于是绍远赶紧写了信，让人快马加鞭，送往荆州。 另外，娇颜也向绍远提议，可以将顾承仁接来。顾承仁这个人其实才学很出众，只是运气不好，屡试不中。别看他只是做过小小的主簿，但是对于大齐律令，对于钱粮赋税等等，都是非常拿手，算是个人才。 自从顾家人获罪，顾承仁受牵连丢了差事，他就一直赋闲在家。虽然家中有房有地，不缺吃喝，但是顾承仁总觉得一身的本领无处施展，颇有些郁郁不得志。如今绍远身边空缺好多官职，娇颜想着举贤不避亲，干脆就向绍远提了出来。 这个提议，获得了绍远以及顾承勇夫妻的赞同，于是，绍远修书一封，派人送往东北。 顾承勇夫妻在这边又住了二十天，此时已经是冬月十几了，冯氏这回可是有些忍耐不住，便提出来要回京去。再不回去可就要过年了，总不能大过年的，伯府里没人吧？三个媳妇里头，雪梅生了孩子，瑾萱此时怕是也要生了，清婉也快了，这个情况下，冯氏总要回去主持过年的。 冯氏不放心家里，再说出来的时间也真的是挺长了，于是就向娇颜提出回京的事情。娇颜虽然是心中不舍，可也不好把爹娘一直留在南疆，没办法只好答应了。 就这样，顾承勇夫妻冬月十六从南宁府离开，带着百十人一路北上。此时往北走，可是越走越冷，好在冯氏出京时已经想到了，各样东西都带的比较齐全，所以倒是并没有挨冻。 路上并不算好走，尤其是北方，雪天路滑的，马车行走不算快，这一路上用了将近一个月，好歹的在腊月十四这天，赶回了京城。 文韬文齐文平，早就接到了消息，少不得要到城外迎接。顾承勇见到了几个儿子也是很高兴，也顾不得还在外面了，就问起了家里的情形。 “爹，家里一切都还安稳，瑾萱在冬月二十八，生了个男孩，还等着爹娘回来给起名呢。”文齐含笑的说道。 顾家又添丁了，这可是好事，顾承勇乐得合不上嘴。“好，好，太好了，走，咱们回家去，回家再好好细说。”毕竟是在城外呢，这大腊月天的也不暖和，还是回家慢慢说算了。 于是，众人一起回了伯府，伯府这边，大管家带着不少下人都在外头等着呢，见到顾承勇夫妻回来，众人齐齐上前行礼。 “行了行了，都快点儿起来，这天寒地冻的时候，可别整这一出儿，当心冻坏了。走走，都赶紧进府吧。”顾承勇连忙摆手，示意众人不必如此，然后众人便拥簇着顾承勇夫妻进府。 众人进了前厅，各自坐下，有丫头送上来了热乎乎的茶水和点心等。众人这一路上也都是灌了一肚子的凉风，先是缓了一会儿，这才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爹，娘，陛下回京之后，就在朝堂上宣布了要娶苗婶子的事情。朝中有些人反对，但是陛下力排众议，最终定下来，腊月二十八，迎娶苗婶子为皇后。最近一些日子，朝廷里都在忙着这件事呢，事情太仓促了，好多东西都预备不迭。儿子最近也被派了差事，要不是爹娘回来，这会儿还在忙呢。” 文平先是说起了永康帝和苗素问的事情，这件事，也是顾承勇和冯氏最关心的。 永康帝登基以来，一直不立皇后，为的就是等苗素问。这回好不容易找到了苗素问，他当然要堂堂正正的迎娶苗素问，把当年错失的一切，都给补上。这样的举动，引起了朝臣的不满，好多大臣当堂反对。 但永康帝是什么人？他决定的事情，绝对不会改变主意，有几个激烈反对的大臣，直接被永康帝给赶出了朝堂，回家静思去了。其余的大臣一见这样，干脆也就不吱声了。 反正勇亲王没回京，而是留在了封地南疆，只是一个苗素问，即便是成了皇后，对于朝廷的格局影响也不是特别大。 大齐历来的规矩都是如此，皇子成年后如果前往封地，基本上只能三年回京城一次朝见，其余时间，是不可能回京的。勇亲王既然有了封地，并且留在了南疆，基本上也就算是与储位无缘了。 皇帝只有两位皇子，毅亲王可是还留在京都呢。皇帝这样做，是不是暗示着毅亲王会成为太子呢？若是如此，那么即便是让苗素问做了皇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众臣这般想了，故而之后也就没有特别坚持，由着皇帝决定。 朝臣不反对了，永康帝就选了日子，定在腊月二十八，迎娶苗素问。这个时间可就是有点儿赶，于是礼部工部等官员可就忙了起来，为皇帝大婚做准备。 文平这一次回来，也受了皇帝的封赏，皇帝特旨命文平负责京城防卫，尤其是大婚当天的京城安全。这些时候，文平也是很忙，每天都回府挺晚的。 “陛下这样做，吕家那边可有什么动静？”顾承勇听了文平的话，心里还是没底，故而就问了一句。 吕家原本被皇帝派去了南绍边疆，可是后来安南叛乱，齐王率军阻挡时，建平侯也跟着。齐王丢了一条胳膊，建平侯也断了一条腿，后来就全都被送回京城了。建平侯回京养伤，此时伤势已经好了，永康帝也不好再责罚他，干脆就留吕家在京城里呆着了。 “吕家这一次很平静，并没有人表示什么，皇宫里的淑妃，据说也没有任何表示。连太上皇都不反对了，还有敢违抗皇帝的旨意啊？”文平摇头说道。 第948章 皇帝大婚 顾承勇夫妻回到京城时，已经是腊月十四了，此时离着过年也不过是半月的时间。冯氏之前不在家，各种事情也积压下了不少，再加上瑾萱在坐月子，家里家外的，也有许多事情，冯氏一回来，就没能闲下来。 进了腊月，京城各处就带着浓浓的年味儿，百姓们都在张罗着过年的事情。而今年更是与往年有些不同，就是皇帝会在腊月二十八，迎娶皇后。 说起皇帝与皇后的事情，京中百姓也是津津乐道，众人都对永康帝和苗素问这一对分别了二十年的恋人，最终能够走到一起，报以最大的祝福。这样情真意切为彼此坚守的两个人，他们的爱情，足以让所有人羡慕钦佩。 所以，别看朝堂上闹得不怎么愉快，但是在京城百姓中间，大家对于这一桩亲事，还是十分期待的。永康帝跟苗素问的爱情故事，也被人写成了话本，在酒楼茶肆之间流传，一时间，成为京中百姓最爱议论的话题。 苗素问进京之后，第一件事自然是去见了田弘昌。在见到兄长的那一刻，苗素问真的是忍不住了，直接抱着田弘昌夫妻痛哭一顿。 田弘昌留在了京城，田景琦和景毅、景俊又都中了进士消息传到荆州那边，田弘昌的妻子就带着家中其余几个儿女，都来了京城。田家人既然要出仕，就得慢慢的往京城搬，田弘昌一家，算是来打前站了。 亲人见面，尤其是分别多少年，彼此都以为对方不在了，此时相见，那种感动自然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的。苗素问与兄嫂还有侄儿侄女好一番叙旧，又在田家住了一晚，这才按照永康帝的意见，住进了皇家别院。 按说，其实苗素问要出嫁，应该是住在田家。可田家在京城立足未稳，这一处宅子，还是永康帝赏赐下来给景琦的。想当然，这宅子也不可能太大，实在不适合苗素问出嫁用。 苗素问打算住到勇亲王府的，永康帝也反对。勇亲王府是绍远的府邸，苗素问是绍远的母亲，哪里有母亲从儿子的府邸中出嫁的？多方权衡之下，永康帝还是决定，苗素问就在别院出嫁。而田家人，都去别院陪着苗素问。 苗素问进京这样的大事，太上皇和太后如何能不知道？于是找了时间，太上皇和太后就在鸿寿宫见了苗素问。当见到苗素问的那一刻，太上皇和太后也是激动不已，太上皇当着众人的面，亲口向苗素问赔罪。 事情过了多少年，更何况如今已经得知，当年的皇帝并没有杀害苗家几百口人。苗素问原本就是个心善的，又怎么能再去记恨眼前这个老人？于是，当年恩怨就此烟消云散，众人谁也不再提了。 不过，太上皇很显然还是难以释怀。故而在见过了苗素问之后，亲自下了旨意，追封当年的苗良骥为忠肃郡王，苗夫人为郡王妃。这个，也算是给苗家还有天下人一个交待。当然，苗家还有人存在的事情，不能泄露出去，故而田家人不能改回苗姓，依旧姓田。 对于这些，苗素问已经不再介怀了。虽然田弘昌不能改回苗姓，但是田家小一辈的孩子里，却可以挑出几个人，以过继的名义，为苗家传承香火，这也算是对苗家列祖列宗有一个交代了。 永康帝为了表示对婚事的重视，所有大婚的礼仪，全都按照最隆重的来办，照着祖宗规矩，一样也不落下，婚姻六礼一一进行。苗素问个永康帝是冬月十七到京城的，距离腊月二十八就那么短的时间，却要进行六礼，可是把礼部的官员给折腾懵了。 忙忙碌碌的，很快就到了腊月二十八，这一天，是皇帝迎娶苗素问的日子。皇帝迎娶皇后，那可是整个朝廷的大事，也是京中百姓都翘首以盼的盛事呢。 皇帝娶亲，仪式隆重自然是不用说，其实前面的规矩大多都相同，只是皇帝无须亲迎。而是要派大婚的使者前去女家，先行册封仪式，然后再由使者迎皇后入宫罢了。 九月二十八这天，大婚的使者来到了别院，先是宣读了册封诏书，并且把皇后的金册金宝颁给了苗素问。 苗素问一身皇后才能穿戴的大礼服，跪在蒲团之上，接了诏书。至于金册金宝，则是有专门的人抬着，那金册金宝都是纯金制成，重的很，苗素问可是拿不动的。 册封之后，有宫中女官，扶着苗素问上了凤舆。然后礼乐仪仗开道，凤舆一路跟随，就这样从别院来到了承天门。过了承天门，来到皇极殿，永康帝端坐于皇极殿之上。有使者引着苗素问来到金殿之前，苗素问向着皇帝跪拜行礼。 永康帝步下玉阶，亲手扶起苗素问，然后牵着与苗素问走上玉阶之巅，然后二人并肩坐在御座之上。 此时，满朝文武齐齐跪下叩拜，三拜九叩之后，礼成。 永康帝一直都扯着苗素问的手，始终不肯松开，见到眼前这样的场景，永康帝也十分激动。“婉如，从今天开始，朕与你，共享这天下。从今往后，你我相依相守，永不离分。”永康帝在苗素问耳边轻声呢喃。 苗素问心中一动，眼中有泪光闪现，她的爱人，为了她付出了一切，到了此时此刻，她还有什么可怀疑的？“从今往后，你是我苗婉如的夫君，我会一生一世陪着你爱你，永不离开。”苗素问看着永康帝，动情言道。 永康帝心中激动不已，终于啊终于，听到了苗素问的这句话，一颗悬着的心，在此刻才算是真正落地。他真的害怕，害怕这一切只是他的梦，害怕这一切都是镜花水月。“婉如，我会用往后的日子来向你证明，嫁给我你不会后悔。”永康帝凝望苗素问，深情道。 皇帝皇后接受了文武百官的朝拜，接下来，还要去奉先殿祭祀先祖。于是夫妻二人在引礼官的引领之下，从皇极殿出来，一路来到了奉先殿。到了这边，按照规矩，向先祖奉了三牲酒礼，然后焚香叩拜。 永康帝跪在秦氏先祖牌位之前，诚心祈祷，“列位先祖在上，不肖子孙秦晟睿今日成亲迎娶心爱的女子为皇后，求列祖列宗保佑我们夫妻恩爱，子孙兴旺。” 永康帝说话的声音虽然小，但一旁的苗素问还是听得见，苗素问听了这话，忍不住有些羞窘。他们这个岁数了，还能再有孩子么？苗素问心中，竟然也升起了小小的期待。 夫妻二人拜过先祖，然后从奉先殿出来，一路来到了乾阳殿。这边已经收拾出来，作为永康帝和苗素问大婚的新房。 大婚进行到此时，基本上也就算是完成大半了。到了寝殿，夫妻二人照着女官的指点，再次跪拜喜神，然后又喝了合卺酒，吃了子孙饺子，这才各自去换衣梳洗。这个时间，有宫人安排了一桌酒席送来，梳洗好的两人，随意的吃了东西之后，宫人将所有东西撤下。此时，二人才携手进了内室休息。 苗素问有些紧张，手心儿里都是汗了。别看他们两个孩子都生了，可是他们之间，也只有那一夜荒唐而已。更何况，那一夜的记忆，并不是什么愉快的经验，苗素问本能的有些紧张。 其实永康帝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这辈子只有两次碰过女人，还都是酒醉的状态之下。说实话，他自己也是没什么记忆，到了此时，难免有些尴尬。 宫人们早就退出了寝殿，皇帝和皇后的情形有些特殊，皇后早就生了皇子，所以也就不用什么嬷嬷守在这边等落红。故而所有的人，都直接退出去，留给这一对有情人最私密的空间。 永康帝一直都是扯着苗素问的手，又怎么可能不清楚苗素问此时的状态？“婉如，别紧张，咱们是夫妻了，夫妻之间随意就好。”永康帝凝视着眼前美丽的妻子，深情说道。 苗素问抬眼，看着眼前的男人，这是她的爱人，错过了二十年的爱人。他们彼此相爱，从今天开始，他们就是夫妻了。想到这里，苗素问展颜一笑，所有的紧张不安都在这一笑中消退。她伸手，搂住了永康帝的腰，靠在了永康帝的怀里。 “这一刻，竟然晚了二十年，当初我就一直在盼着，盼望你来迎娶我。可是却盼来了那样的结果，那时我真是连活着的勇气都没有了。我只身进京，其实目的只有一个，想办法为父母亲人报仇。” “可是见到你的那一刻，我才发觉，我根本没法下手。你是我爱着的男人，我根本狠不下心来伤害你，于是，我只能伤害自己。”苗素问说着，眼泪便不受控制的流下来。 永康帝瞧见苗素问流泪，自然是心疼的，连忙伸手给苗素问擦眼泪，“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你要是真的想杀了我，凭你的手段，十个我也早就死了。婉如，我知道，你的心里，一直是有我的。” “不说了，这些都不提了，咱们往后好好过日子，我会用往后的每一天，加倍疼你。”永康帝倾身，吻上了苗素问的红唇。 第949章 风华绝代 永康帝迎娶苗素问的第二天，宫中设宴款待群臣，外命妇更是要进宫拜见皇后。冯氏身为伯夫人，少不得要进宫的，于是一大早，顾承勇夫妻还有文韬夫妻就进宫去了。 黄清婉嫁给了文平，是武安侯夫人，按说这个时候也得进宫。可是清婉已经快要生产了，谁也不敢再这个时候再让她进宫去啊。所幸顾家深受皇恩，苗素问又与顾家交好，这种事情，并没有什么人追究。 苗素问已经是皇后，所以就在凤仪宫接受了外命妇的朝贺。叩拜结束之后，众人按照各自的身份，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皇后接受外命妇朝贺，同样是需要穿大礼服的，但是与昨日成亲所传大红礼服不同，今天这一身，更加正式合乎规矩了。 苗素问头上戴着阜罗额子以及九龙四凤冠，脸上贴着珠翠面花，双耳挂珠排环。身上穿着黻领中单，外穿深青色直领翟衣，其上绣一百四十八对翟鸟。腰间束副带、大带、革带，身前正中系膝蔽，后身系大绶，两侧悬挂玉佩及小绶。 苗素问出身大家，即便这么多年身在乡野，可是骨子里那些从小受到的教育学过的规矩从来不会忘。别看这一身皇后冠服沉重无比，可苗素问依旧姿态优雅的坐在那里，丝毫不见半丝疲惫懈怠之色。 冯氏从蒲团之上起身，瞧瞧抬眼看了一下前面的苗素问，这个模样的苗素问，是她从未见过的。但冯氏也不得不承认，其实这样的一身装扮，才是最适合苗素问那雍容典雅的气质。 苗素问能够走到今天，也属实不容易，冯氏与苗素问相识多年，自然是为苗素问高兴的。 大殿之中，除了少数几个人认识苗素问之外，其余大多数都不认识。当然，关于永康帝和苗素问之间的爱怨纠葛，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所有人都好奇，这位传奇女子，究竟是何等模样。而到了此时，众人才算是见到了皇后的真面目，众人不由得感慨，难怪陛下会对皇后一心一意，这样的女子，的确值得任何人坚守。 自然，不是所有人都如此看法，这其中也有一些外命妇，对于此刻端坐于大殿上的那个女人，很是不屑。这其中，少不得有齐王妃了。 齐王妃自从元宵夜在承天门上摔跤小产，之后调养了好久，才算是把身子养好了。可是齐王却因为守卫南疆与安南国一战，而失去了一条左臂，虽然最终救回了性命，终归是成了残废。 齐王妃把这一切都归咎于娇颜和绍远夫妻的头上，心中对绍远夫妻怨恨不已，此时瞧着那端坐于大殿上的苗素问，连带的也是看着不顺眼了。凭什么好事都是他们家的啊？一个私生子成了亲王，一个乡下丫头成了王妃，还有一个未婚先孕伤风败俗的女人，竟然成了皇后。这都是什么世道？ 齐王妃心中暗恨，可是脸上却并不敢露出来什么。她不傻，眼前这位是皇后，不是当初的娇颜，若是惹了皇后，那她真的就不用活了。所以齐王妃只能是心里暗恨，脸上却笑得灿烂无比。 这样的场合，后宫中的内命妇也要出席的，不过永康帝后宫简单，除了苗素问之外，也就只有淑妃一人了。 自从永康帝不顾一切离京开始，淑妃就日夜悬心，生怕永康帝真的把苗素问找回来。可偏偏，永康帝就真的把苗素问带回来了，还用最隆重的仪式，迎娶了苗素问。这对于淑妃来说，简直是巨大的打击，淑妃因为这件事缠绵病榻许久，今天也是勉强撑着来拜见的。 之前一直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面，今天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那个女人，淑妃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跟苗素问相比，真的差了不是一丁半点儿。 淑妃是后宫中仅次于皇后的女人了，所以今天就坐在了苗素问的左手边，只要一扭头，就可以看见那边端坐如仪的苗素问。淑妃越是打量苗素问，这心里就越是妒恨交加，就是这个女人，吸引了皇帝的全部注意力。让皇帝为了她，连祖宗礼法都不顾，连满朝文武的反对都不管，执意要娶她为后。 看着苗素问娇美的侧脸，淑妃更是嫉妒不已。按说苗素问的岁数比淑妃还要大一些，可是看起来比淑妃还要年轻。那一张脸虽然不算莹润如玉，但也不见多少皱纹，而且气色极佳，肤色白里透红，眉眼之间含着喜悦，更添几分姿色。 眼前的女子犹若牡丹花一般，国色天香雍容华贵，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典雅气质。即便她曾经在外漂泊二十年，饱受生活的困苦磨难，但是与生俱来的优雅，是怎么也磨不掉的。 见到了这等风华的女子，别说是男人了，就是在场的女人，也会念念不忘。淑妃不由得想起，眼前女人的姐姐，正是当初惠帝的皇后，据说当年惠帝的皇后，也是风华绝代，容色倾城。 所以说苗家真是了不得，一门之中，竟然出来了两位皇后。也幸亏苗家灭门了，不然的话，以苗家女子这般的容色，再加上那样高贵的出身，如今哪里还会有别人能占去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头？若是苗家还在，不说别的，光是苗家的女儿，也就足以名扬天下了。 瞧着这样容颜绝世的苗素问，淑妃心中的妒恨更是加深了几层，若不是这个女人，自己怎么会受到如此的冷落？她这一生就是个悲剧，嫁了个不喜欢自己的人，生了个儿子，养大也不贴心。娘家又没多大本事，帮不上忙使不上力的，往后在这宫中，她也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了。 淑妃越想越是难过，越想就越恨，恨老天爷的不公，恨永康帝对苗素问的专情，恨苗素问吸引了永康帝全部的心神。这种种的一切，在淑妃的心中酝酿发酵，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发出来。 淑妃心里有这么多的负面情绪，脸上多少也是能够显出来一些，别人或许注意不大，可是跟淑妃有同样心情的齐王妃，还是很敏锐的察觉了。齐王妃微微翘起嘴角，就说嘛，皇帝这么做，淑妃怎么可能甘心？ 瞧淑妃那样子，一定也是妒恨交加，指不定心里巴望着苗素问出事才好呢。齐王妃微微翘起嘴角，齐王现在算是废人一个，基本上也没什么指望了。可是，这个仇，她不能不报，皇帝，勇亲王，顾娇颜，你们都等着吧，你们所施加在我们夫妻身上的一切，我会一一讨回来的。 齐王妃与淑妃的阴暗心思，旁人自然是不知情，苗素问此时正面带微笑的与众外命妇说笑呢。这宫中的酒宴，大多就是名堂，今天，也不过就是众人进宫来，拜见一下皇后，同时皇后也可以对官员的家眷有一个大致的了解罢了。 酒宴进行了一阵子，苗素问就先行离席了，她这一身的确是不轻快，需要回寝宫换下来才行。苗素问在宫人的搀扶下，回到了寝殿，将这一身冠服换下，另外换了常服，然后也没有再回到前面大殿，只是派人，宣了冯氏与婉凝到后殿来叙话。 冯氏和婉凝两人在宫人的引领下，来到了苗素问所在的后殿，一见面，苗素问就笑了，“亲家，侄媳妇，快坐下，咱们一起说说话。” 有宫人搬过来锦凳，冯氏和婉凝行礼之后坐下，苗素问就急忙问冯氏，“亲家，娇儿那边一起都好么？”虽然冯氏早就回到京城了，可是苗素问在别院待嫁，根本见不到冯氏，故而甫一见面，苗素问就询问起娇颜的情形。 “娇儿还好，她月子里养的好，出了月子也没落什么病根儿。两个小娃长的也挺快，我离开的时候，靖烨都十斤多了，小家伙胖的很呢，还欢实。白天现在也不睡那么多了，上午睡一觉，下午睡一觉，其余时候就是玩儿。” 说起来外孙，冯氏可就止不住了，那可是从心里往外高兴呢。“俩孩子更能吃了，也幸亏娇儿奶好，加上还有奶娘，倒是没缺了他俩吃奶。袁姑姑她们也都很尽心，娇儿伺候孩子倒是也行，两个孩子都挺好。” 其实冯氏也不过比苗素问晚离开南疆二十来天而已，但是听见孙儿的情形，苗素问依旧是忍不住高兴。“亲家，听说瑾萱生了是么？我也没工夫过去看看，瑾萱咋样？对了，还有文平的媳妇，叫什么来着？听说也快要生了是么？” “明天就是年三十，最近这些时候亲家怕是也没少忙活了，千万保重。如今伯府可是少不了亲家里里外外忙活呢。”苗素问还是改不过来，依旧称呼冯氏为亲家。冯氏那边也是习惯了，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俩人相处，依旧如同往常一般。 冯氏在后殿，与苗素问聊了一阵子，时候不早，前殿的宴席也结束了。于是冯氏就领着婉凝告退，从后殿出来，随着那些外命妇们，一同出了皇宫。 冯氏等人刚刚出了宫门，来到顾家马车停放的地方，结果就见到府里的管事着急忙慌的上前禀报，“夫人，您可算出来了，五少夫人刚刚肚子疼，怕是要生了。” 第950章 皇宫家宴 腊月二十九黄昏时分，黄清婉生下了一个男孩，孩子长的很好，生下来时足足有六斤。顾家众人自然是高兴的很，冯氏赏了接生婆一个大大的红包，然后又让人去黄家报喜。 马上要过年了，顾家再次添丁，这可是大喜事，冯氏和顾承勇都乐得合不拢嘴。京中的亲戚家里，都赶紧打发人过去报喜，这边冯氏也让厨房，赶紧张罗吃食，等清婉醒了吃。 忙忙活活的，这一晚就过去了，第二天正是除夕，也是顾家进京后的第二个新年。这一年里，顾家新娶了一个媳妇，添了两男一女三个小娃，可以说是人丁兴旺，所以这个年，过得还是很开心。 到了傍晚吃年夜饭的时候，冯氏难免想起来了绍远和娇颜，“要是娇儿两口子也在京城，再加上两个小娃，今年这个年，可就更热闹了。” 伯府里冯氏在念叨娇颜绍远，而此时的宫中，苗素问也是忍不住念叨着。今天是除夕，应该是一家团圆的日子，劭安领着玉滢也进宫来吃团圆饭。太上皇和太后精神都不错，再加上永康帝娶了苗素问，其实这家宴的气氛也还可以。 苗素问瞧着那边的劭安夫妻，难免就想起来了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忍不住就念叨了一句。苗素问这么一说，那头太后也是跟着念叨，“可不是？这么好的时候，娇丫头和远儿竟然不能回来，连同本宫的两个小重孙也见不着，美中不足啊。” 原本还是很欢快的气氛，结果被她们婆媳两个一说，众人也难免是心里有些牵挂。永康帝勉强打起精神来笑道，“母亲，你也别急啊，劭安媳妇这不是也有了么？明年母亲就能抱上重孙子了。” 永康帝一边说，一边看了看那边的劭安夫妻。 劭安听了父亲的话，也扭头看着自己的媳妇。玉滢五月嫁过来，八月里就诊出怀了身孕，到此时已经怀孕将近六个月了，一想到自己就快要做爹，劭安这心里也是美的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 劭安与玉滢成亲以后，夫妻二人志趣相投，劭安平日闲着的时候，夫妻俩诗书唱和吟诗作对，着实是心意相通，温馨甜蜜。等到玉滢怀孕，劭安更是对玉滢越发珍重，小心翼翼的呵护爱怜，小夫妻俩的感情，简直好的不得了。 劭安扭头去看玉滢，玉滢感受到了劭安的目光，不由得脸上一红，低着头也不敢去看大家伙了。玉滢这个样子，更是惹得劭安心中爱怜，伸出手去扯过来玉滢的纤白玉手，握在了手中。 劭安和玉滢两个人的小动作，其实在场的人都看见了。苗素问瞧着这一对小夫妻的互动，心中也是欢喜。 在南疆的日子，娇颜已经把劭安的事情都跟苗素问说过了。苗素问知道，这个孩子心地还算不错，对绍远也很是尊重。故而苗素问对劭安，也是用长辈的态度，虽然不是自己亲生的，但是苗素问也愿意用诚意对对待。 与苗素问的满心欢喜相比，那边的淑妃，可就不怎么高兴了。看着眼前坐在永康帝身边的苗素问，淑妃又妒又恨却又发作不得，气的淑妃握紧了拳头，长长的指甲，扎的手心发疼。 淑妃不得永康帝的欢心，永康帝对她，也不过是道义上的一些照顾而已。这让淑妃很是难过，但是她又不能说什么。前次被幽禁翠玉宫的事情，淑妃还记忆犹新呢，她可不想再次被幽禁了。 淑妃不能找苗素问的麻烦，那就只能转移目标了，她扭头，瞪着那边满面笑意的玉滢，狠狠地白了两眼。 对于玉滢，淑妃一直是不满意的。原本淑妃就嫌弃玉滢长的普通，家世也一般，后来又觉得儿子太看重这个媳妇了，连母亲的话都不听。 到了现在，淑妃对玉滢更是不满意。劭安可是亲王呢，堂堂亲王，就一位王妃连个侧妃都没有。玉滢怀孕了，竟然也不说是给劭安安排妾室，这是什么媳妇啊？哪家的媳妇像她这样？简直太不像话了。 “安儿，你媳妇怀孕也快六个月了，肚子越来越大，行动也不方便。你这身边也没有个知心的人伺候着，这可不好。依母妃的意思，不如给你选两个侧妃，也好多为你生几个孩子。”淑妃看着劭安，旧事重提。 劭安一听这话，不由得便皱了眉头。自从玉滢怀孕之后，母亲就没少念叨这件事，非得让他在纳几个妾室不可。劭安跟玉滢两心相知，又深受永康帝和绍远的影响，根本就不喜欢身边有那么多的女人，故而每次淑妃一说，劭安都是反对的。 可是劭安真的没想到，淑妃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提起此事，劭安叹了口气，“母亲，儿臣和玉滢感情很好，不想在我们中间夹着别人。” 淑妃一听这话就瞪起了眼睛，“安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自古以来，男人都是三妻四妾。你是王爷，你不是平民百姓，哪有堂堂王爷只守着一个王妃过日子的？你看看滢儿那个身量，难道还能再伺候你不成？你身边总得有人伺候吧？” 淑妃这话，难免也有指桑骂槐的意思，她明着是说劭安夫妻，暗里自然是把永康帝和苗素问也捎带上了。当然，淑妃是劭安的母亲，这么说话也是正常，别人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滢儿，不是母妃说你，这件事你做的就不对，你也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难道连这点儿事情都不懂么？你既然已经有孕，就该主动为丈夫安排才是啊。”淑妃可算是找到机会了，也不管今天是什么日子，就开始向着玉滢说教起来。 淑妃这些话，永康帝很是不爱听，永康帝本身是一个非常专情的人，对于男人三妻四妾原本就有些看不惯。如果夫妻感情好，谁愿意中间在夹上几个女人啊？多烦。 尤其是永康帝此时，他刚刚娶了苗素问回来，两个人虽说年纪都不小，可是他们分开了二十年，此时重新在一起，那感情浓烈的比年轻人还浓呢。永康帝那么在意苗素问，生怕苗素问对这宫中有排斥，怕苗素问在宫里不开心。 宫中这些人和事，基本上没啥能惹到苗素问的，唯一就是淑妃，这是永康帝最避讳的一件事。永康帝就怕苗素问见到了淑妃，然后心里别扭，今晚都差点儿没让淑妃过来。还是苗素问自己不介意，吩咐人特意去请淑妃的。 原本这家宴的气氛一直挺好，永康帝还稍微的松了一口气，可是没想到，这淑妃竟然又要出幺蛾子。永康帝生气，瞪了淑妃两下，“大过年的说这些做什么？安儿跟玉滢，小两口感情好这是好事情，有玉滢这样的贤内助，安儿也能安心的帮朕办差事。” “不是所有男人，都希望三妻四妾。安儿和远儿都随了朕，痴情的很，认定了一个，就不会再去看别的女人了。这也好，省得后院不安宁，到时候影响了男人在外面办事情。玉滢是换个贤惠孝顺的，朕很满意，你就不用多说什么了。眼下玉滢好好养胎才是最要紧的，别惹玉滢不开心。” 永康帝原本就不喜欢淑妃，如今也不过是看在劭安的份儿上，给淑妃留一个位子，留几分颜面。若是淑妃还是不识抬举，永康帝也不介意把她重新关进翠玉宫闭门思过。 永康帝的话里，隐隐含着威胁，淑妃不傻也不笨，又怎么会听不出来？淑妃原本想着，在太上皇和太后的面前提起此事来，至少太上皇和太后能够帮自己说句话，这样一来，自己也就能争取一些对儿子的掌控权。 可是没想到，太上皇和太后对这些事情根本就不去理会，反倒是永康帝直接就把淑妃的话给驳回了。淑妃被永康帝连消带打的说了这么几句，脸上也是有些挂不住，于是只好闭上嘴，不敢再随意出声了。 因为淑妃不得当的话语，使得宴席的气氛略微有些不太好，苗素问见到这样，便笑了。“玉滢，昨个儿众人进宫朝贺，实在是人太多了，本宫虽然有心与你多聊聊，可惜也是没那么多的精神。来来，本宫特意为你预备了见面礼的，拿出来晚了些，你可别介意啊。” 苗素问说着，就示意旁边的宫人端过来一样东西，“这是之前陛下送给本宫的一块天外陨石，天生带着磁性，有宁神安胎之功效，最适宜孕妇佩戴了。本宫年纪已大，此物留着也没什么用处，倒是你正怀着孩子，拿去带着，对身子好。” 苗素问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来那块陨石，扔在了一杯清水里，然后用银针在清水中试了下。银针并没有什么变化，苗素问才把那块陨石捞出来，亲手系上了坠子，递给了玉滢。 皇后所赐，玉滢哪里可能不接？于是玉滢便伸手将那陨石接了过去。说来也奇了，那陨石入手，竟然是温热的。握在手中，玉滢就觉得心神安宁，原本因为怀孕而浮躁的心，也渐渐沉静了下来。 玉滢知道，这绝对是稀世之宝，便赶忙的向苗素问道谢，“儿媳谢过母后赏赐。” 第951章 吃货靖烨 皇宫之中团圆宴，苗素问送给了玉滢一块天外陨石的坠子做礼物。玉滢知道这是稀世珍宝，十分感激，连忙道谢。 可是不曾想，玉滢的这一声母后，又让淑妃心里不得劲儿了。明明她才是劭安的亲娘，是玉滢的正经婆婆，结果，就这么被一个不明来路的女人给占了位置。大齐以嫡为尊，苗素问既然是做了皇后，就是劭安的嫡母，玉滢的正经婆婆。 淑妃原本是靖王的结发妻，结果现如今却成了妃子，连亲生儿子，都要尊别人为嫡母。这样的落差，淑妃怎么能受得了？淑妃暗自咬牙，心中愤恨不已，苗素问，你等着吧，早晚有一天，我会想办法对付你的。 团圆宴虽然有淑妃的搅扰，多少有些小波澜，不过总体上还算热闹祥和。只是永康帝夫妻心里难免记挂绍远和娇颜，算得上是小小的缺憾。 而此时远在几千里之外的南疆，绍远夫妻依旧住在那租来的宅院里，正带着府中的下人们一起欢庆新年呢。 不同于北方的千里冰封，此时的南疆，依旧是山清水秀，繁花似锦。这样的新年，是绍远和娇颜第一次经历，虽然十分新奇，但是也难免觉得遗憾。看不到冰雪的新年，总感觉少了几分味道。 南疆这边并不流行过年吃饺子，应该说，连面粉也是比较少的。还是京城那边特意派人送来的东西里面，有一些面粉，娇颜特意让人留着，预备过年包饺子吃。 虽然南疆此时有无数种青菜可以吃，也可以用来做饺子馅儿，可是娇颜却非常坚持，一定要用白菜和萝卜两样做馅儿包饺子。北方人的风俗，过年一定要用这两种菜，白菜是百财，萝卜是来福，要的就是这个美好寓意。 当然，南方的白菜没有北方好吃，包心儿包的不好，菜帮也没那么厚那么水灵。不过好歹是白菜，娇颜没办法，也只能将就了。大白菜不好运输，京城那边送不来，此时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只好如此了。 就这样，娇颜领着众人一起动手，欢天喜地的包饺子。靖烨和静娴两个小娃仿佛也知道这是要过年一般，白天竟然睡了很长时间，此时全都醒着在那玩儿。 两个小娃已经四个月了，都长的非常结实，最近这些日子，俩人开始练习翻身。前些天就能歪着身子躺着，这两天，好像一个没留心，就能趴着了。 娇颜也不敢大意，就让绍远帮忙看着孩子，一定要时刻留心孩子的动向。就怕小家伙翻身趴着，却没力气一直昂着头，万一捂着口鼻，容易憋坏了孩子。绍远是个细心的，又十分喜欢孩子，于是就领着孩子在床上玩儿。俩小娃喜欢绍远，倒是也不哭不闹，玩的特别开心。 忙忙碌碌的，总算是把饺子包好，时候也差不多，于是袁姑姑就带人去煮饺子。娇颜跟绍远换班，绍远带人出去放鞭炮迎新年，娇颜则是留下看孩子。 外面噼里啪啦的阵阵鞭炮声响起，娇颜和白薇赶忙伸手捂住了俩孩子的耳朵，生怕这俩小娃没经历过，万一吓到了可是不好。不想，这俩小家伙根本就没有害怕的意思，瞪着大眼睛笑嘻嘻的看着娇颜，还以为娇颜是跟他们玩儿呢。 等到外头的鞭炮声差不都结束，娇颜才松开了手，然后低头亲了儿子一下，“皮小子，胆子倒是够大，竟然一点儿也不害怕呢。” 绍远带人，在外面祭拜了天地诸神之后，这边的饺子也煮熟了，于是众人全都进屋，开始吃饺子。今天是过年大团圆，绍远和娇颜都是不在意身份，对待旁人特别好的，所以娇颜身边的一众丫头媳妇，还有袁姑姑韩姑姑，以及玲珑几个的丈夫，众人全都聚在一块，热热闹闹的吃饺子。 过年了，几个奶娘都想着回家去跟家人团圆，娇颜就直接把人家的工钱结清，然后把奶娘给辞了。反正她现在喂养两个孩子也是绰绰有余，实在是没必要再留奶娘在这儿了。娇颜就给了四个奶娘每人一个大大的红封，又给他们每家送去了好多衣裳布匹、米面肉蛋等等过年的东西，就这样把她们都打发走了。 几个奶娘开始还想着求娇颜，等着年后再回来，帮忙伺候孩子。这可是亲王妃，她们伺候的可是郡王和郡主呢，别说是整个南宁府，就是大齐朝，也没有几个人有这个机遇啊。谁不想抓住了这样的好机会，留在王府里当差？ 不过娇颜并不愿意留她们，再加上靖烨和静娴也不习惯跟奶娘相处，没办法，四个奶娘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这边。 好在娇颜给的银钱和东西，比别人家雇奶娘多出了十倍不止，短短四个来月的工夫，她们就挣了一家人四五年的吃喝花用，也着实是不少。故而奶娘们虽然不舍，可也是欢欢喜喜的拿着银钱东西回家过年了。 大人们一块儿有说有笑的吃饺子，自然是不可能把靖烨和静娴扔在里屋不管的。娇颜也不管那些，自己抱着静娴，把靖烨扔给了绍远，就这么抱着孩子，一起吃饭。 结果，靖烨瞧见人家都吃的那么香，把他馋的直吧嗒小嘴儿，然后就要跟绍远抢吃的。可是他现在那小手还没什么准头儿呢，哪里能真的抢到？于是就急的直叫。 “儿子，你现在还不到吃东西的时候呢，这饺子你吃不了。”娇颜没想到儿子竟然这么早就吃到馋吃的了，含笑道。 小靖烨哪里能听懂娇颜的话啊？他咿咿呀呀的不肯罢休，非得指着那桌子上的饺子不可。娇颜不肯给，靖烨就瘪着嘴想要哭。 还是袁姑姑看着这样不行，赶紧起身去厨房，动手蒸了蛋黄羮回来。前几天开始，娇颜就试着给孩子添加一些辅食了，蛋黄自然是首选。小靖烨见到了蛋黄羮，立时就瞪起眼睛来，笑眯眯的朝着袁姑姑咿呀着。 袁姑姑伸手抱过去靖烨，然后一点一点的喂靖烨吃蛋黄羹。那蛋黄羮里面加了鸡汤，味道很是鲜美，小靖烨吃的特别香，竟然吃了十来口才罢休。那头的静娴瞧见哥哥吃的欢，她也不干了，叫着就要朝袁姑姑那边使劲儿。 正好靖烨吃饱了，袁姑姑把靖烨又还给了绍远，这边又开始喂静娴。静娴是女娃，吃东西就能看出来，比哥哥秀气好多。不过袁姑姑这手艺真是不错，蛋黄羮蒸的又鲜又嫩，静娴吃的开心，竟然也吃了不少。 袁姑姑也不敢让静娴吃太多，瞧着差不离，就赶紧让人端下去了。两个小家伙吃了一顿加餐，这时也是心满意足，干脆不叫不闹，就在爹娘的怀里安安稳稳的玩儿。他们还从来没这么晚睡觉呢，此时肚子里有了东西，不由得就有些困。 娇颜一看这个样子，赶紧抱着孩子回了寝室，然后给两个孩子少喂了些奶，又给他们漱口之后，就哄着俩娃睡觉。 俩娃都熬了许久，到此时真的是困了，刚刚放到被窝里，不一会儿就全都睡着。绍远进来看时，一双儿女已经睡得很是香甜了，“这两个小东西，吃了吃就是睡，倒是好哄。”瞧着睡熟的孩子，绍远忍不住笑道。 “是啊，这两个孩子着实挺省心的。以前时常见到，一个小孩子都能闹得人仰马翻，那时我还担心来着，这两个娃，还不得把大家伙全都折腾够呛？结果，他们俩好哄的很，根本不用旁人太担心。”娇颜瞧着眼前的一双儿女，笑容里尽是幸福与满足。 “要是这么乖的娃，就是生十个八个，我也愿意。”娇颜感慨道。 绍远却是笑了，“得，你还是把身子养好了再说吧，娘临走之前说了，你最好两三年之内不要再有孩子。别看你现在看着像是养的不错了，其实身子还没恢复好呢。咱们不急，有这俩娃先哄着，等他们大一些了再生，这样你也不会特别累。” 绍远太了解娇颜，他知道娇颜十分在意孩子，也不太放心交给别人管着。若是生育太频繁了，娇颜真的没那么多精力去照顾孩子，再加上娇颜身体虚弱，还是间隔的时间长一些比较保险。绍远可是不想娇颜再冒险了，到了现在，绍远每每回想起来，都觉得后怕呢。 娇颜一想也对，自家嫂子们都是生完孩子两年多，才又怀孕的。她今年也不过才十六岁呢，就生了俩娃，这个速度也是挺快了，还是好好休养两年再说吧。“我就是那么一说，没别的意思。”娇颜笑笑。 夫妻俩正说话间，袁姑姑和韩姑姑从外面进来，“王爷、王妃，还是去休息吧，两位小主子，交给我们就行。” 奶娘已经被辞退，晚上就是袁姑姑和韩姑姑两人领着几个丫头轮班的伺候孩子。袁姑姑睡在两个孩子身边，她岁数大些，晚上睡觉轻，孩子有动静就能听见。紫菀等留在外间，要是屋里有动静，她们就赶紧起来伺候。 当然，奶娘不在这，晚上孩子饿了，就得抱过去，让娇颜喂，等着孩子再大一些，晚间不用吃奶就好了。 第952章 兄弟们赶到 过了除夕，又是新的一年。初一这天，南宁府附近的官员，少不得要过来拜见绍远，绍远和娇颜，便又忙了几天。 好像过了年，日子就过得特别快。绍远在崇善王府和南宁府两地来回跑，一边忙着王府的工程进度，一边忙着处理南疆事务，时间就这么匆匆而过。 转眼就是三月，京城已经派过来了交趾府的知府等一应官员。交趾官衙就设在原本的王都，绍远亲自护送交趾知府等人前去，然后贴出了榜文，昭告交趾府的百姓。 自然，朝廷为了安抚百姓，对于交趾府这边，减免一年税赋，第二年还可以减半，到第三年才正式征收。这样无疑是想让交趾百姓能够休养生息，只有让百姓过好了，交趾府才能安稳下来。不然，百姓日子都过不下去了，哪里还肯听朝廷的话？ 要说这位交趾知府，还真是老熟人，正是当年娇颜他们回乡时路过那个泰宁县的知县。泰宁如今成了大齐问名的玉石产地，百姓多以玉石开采和雕琢为生，日子比起以往，倒是好过了许多，泰宁知县，也因此而获益匪浅。 永康帝对这个泰宁知县很有好感，所以在琢磨交趾知府的人选时，就想起来了这个人。于是专门下旨，将泰宁知县陈廷弼调到交趾，出任交趾知府。 陈廷弼接到旨意，也是犹豫了许久。交趾这边抵触偏远，民风彪悍，盗匪横行，实在不是什么好去处。可是皇帝旨意已下，他不去也不行，最后一咬牙，带着家眷便来到了交趾。 不想刚到这边，见到交趾虽然百姓穷苦，可是秩序却很好，井然有序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像是才归顺朝廷的番邦小国。陈廷弼当下就对勇亲王感佩不已，能够在短短时间之内，就让百姓忘记亡国之恨，而迅速的接受了大齐朝廷。这位勇亲王，倒也是名不虚传了。 陈廷弼是一个真正能够为百姓做事的官，既然来到了这边，当然是要想办法带着交趾百姓过上好日子。这陈廷弼很是勤勉，在农事上也算有些品悟，来到交趾第二天，就带着衙门里的官员，到当地去探访，看看当地百姓，都是以何为生。 交趾其实是个不错的地方，由于地处南方，一年四季都很温暖。加上森林茂密，土壤也很是肥沃，所以粮食出产也是非常不错的。只是以前的陈氏王朝还有胡氏王朝，穷兵黩武，一味的盘剥百姓，不时的出动军队与邻国交战。导致了大部分健儿都战死沙场，大好田地无人耕种。 连年出兵的结果，不仅是无人种地，也掏空了百姓的粮仓。百姓连种地的种子都快要拿不出来了，又怎么可能不饿肚子？ 而自从大齐占领了交趾，所有被俘的将士，全都放回家乡，而且绍远还特意从大齐调拨过来一批种子，分给了百姓播种。百姓眼见着日子有了奔头，一个个都拼了命的种地过日子，哪里还有心思去反抗什么朝廷啊？ 陈廷弼带领府衙官吏走遍了交趾各处，一边统计人口，一边丈量土地，一一登记入册，这些且不提。只说绍远这边，三月末的时候，田弘泰、田弘嘉二人，带着景浩、景泽、景润、景洪几个，来到了南宁府。 绍远见到舅舅和诸位表兄弟来到，简直高兴坏了，田家儿郎的才学，绍远简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如今有两位舅舅，四位表兄弟的帮忙，他这可就等于是如虎添翼，再也不愁着无人帮忙了。 王府那边，工程还差一些时日，没办法，绍远只好把田家众人都安顿到军营之中。好在田家众人都习惯了乡野生活，军营里虽然稍微苦了些，倒是也不是受不了。 有了田家人的帮忙，再加上朝廷派来的几个官吏，绍远身边的人手，也就多少有些模样了。等到四月初，顾承仁也带着家眷从东北赶了过来，一同前来的，还有承信家的老二文安，以及顾二叔家的文山文虎两兄弟。 文安三人，都是读书识字，也都考了童生，可是去年秋的府试都没过。一听说绍远留在南疆，没人帮忙要让顾承仁过去，兄弟三个一合计，干脆跟着顾承仁一起来南疆算了。他们岁数也不大，没必要跟科举考试死磕，倒是不如借着机会四处走走看看，多接触一些东西，比在家死读书强多了。 顾承仁也觉得这提议不错，于是就同意了带上他们。不过顾承仁也时时叮嘱三个侄儿，不要仗着有个王爷姐夫在，就可以过来耀武扬威了。要是那样，他们还不如别去，去了也是给娇颜丢脸的。 文安三兄弟并不是那种不着调的，当下也是满口答应。就这样，顾承仁带着妻儿，还有三个侄儿，就这么几千里路的赶到了南疆。 绍远和娇颜见到了自家亲人来到，自然是分外高兴，于是就在他们暂时住的宅子这边，摆了酒宴，款待田家和顾家的众人。接风宴之后，绍远就给众人都安排了差事，众人各司其职，很快的就弄清楚了自己的职责，开始办差。 绍远和别的亲王还是有所不同，一个是封地较大，另外一个就是绍远统理南疆军政一切事物。这个说起来，南疆就等于是绍远的领地，绍远的王府，就是一个缩小版的朝廷。所以各项事务都比较多，众人也都挺忙的。 一转眼，就到了六月，此时的天气已经十分炎热了。娇颜是北方人，说实话还真是有点儿受不了这边的炎热，好在娇颜有办法，让人制了许多冰块儿，在屋子各处摆着，这才算是凉快了许多。 靖烨和静娴已经九个多月快十个月了，这俩小家伙身子强壮，此时已经可以满地爬。娇颜就让人在地上铺了席子，随便两个小家伙爬着玩儿。 两个小家伙长的都很好，从四个多月开始添加辅食，到现在已经可以吃很多东西了。两人饭量不小，长的也是肉呼呼的，胳膊腿儿都像藕节一般，看上去简直太可爱了。 天气热，俩小娃又总爱动弹，所以袁姑姑就给俩娃只穿了一件大红的肚兜，然后就让他们那么玩儿去了。两个雪白粉嫩的奶娃，穿着红红的肚兜，在地上就那么来回的爬，倒是也挺有意思的。 袁姑姑怕那席子太粗，万一扎了孩子的小嫩手小嫩脚就不好了，所以就把席子用布包起来缝了。家里所有的席子都是这样处理的，可以放心大胆的让孩子在上头玩。 俩小娃爬累了，就坐下休息一会儿，休息好了，就继续去探索。这俩娃一般的时候也不哭，俩人之间也不打仗，相处的很好，所以看孩子的人，倒是也省心不少。 “靖烨，静娴，看娘拿来什么好吃的了？快来吃水果。”娇颜端了两杯新榨出来的果汁，朝着那边还玩儿的挺有瘾的俩孩子喊道。 这边的水果特别多，此时又是六月，正是水果最丰富的时候。不过夏天消暑，还是要数西瓜了，而且西瓜比较好榨汁，所以娇颜每天都会弄一些西瓜汁给孩子们喝。 靖烨一听见母亲的动静，立即就扭头，等他看见了母亲手里的两个杯子，就知道是好喝的来了。于是，小家伙转过身就朝着娇颜这边爬过来，肉呼呼的小胳膊小腿在地上不停用力，竟然不一会儿就爬到了娇颜的跟前儿。 娇颜瞧着眼前这个趴在地上，仰头看着自己手里被子，一脸垂涎不已表情的儿子，当下就忍不住想笑，她家这儿子，绝对是个吃货。别人家的孩子，这时候还在恋着母乳，不肯吃东西呢，结果她家两个孩子，已经随便什么东西都想试一试了。 尤其是这个靖烨，最是个爱吃的，只要一说有好吃的，他肯定会一路飞奔的过来。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有好吃的，就从来听不到他的动静，就是一个劲儿的吃。娇颜都怕儿子这么吃东西，把胃给撑坏了，所以每每都要控制儿子的食量，屋子里都不敢摆点心。 娇颜把西瓜汁放在了桌子上，然后伸手抱起来儿子，拿了湿布巾给儿子擦擦手和脸，“小淘气，你看看你这一手的脏东西。”尽管大家都非常注意了，可孩子是不停活动的，总会弄上一些灰尘泥土等。 娇颜细心的帮儿子擦干净了手脸，然后把儿子放在腿上，另一手拿了杯子，放在儿子嘴边，让他试着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喝。 以前都是用勺子喂的，可靖烨是急性子，等不得勺子那一下一下的，最近就开始学着用杯子喝。好在这小家伙倒是聪明，小口小口的抿，从来不大口喝，还好，倒是没有呛到。 西瓜汁里放了少许的蜜糖，甜甜的味道，是小孩子的最爱。靖烨很是喜欢喝果汁，自己伸手扶着杯子，就这么一口一口的喝，不多时竟然就把一杯果汁喝光了。然后，靖烨的目光，就朝着另外一杯看去。 娇颜瞪儿子，“那是妹妹的，你这臭小子，每次都想多吃多占。”其实那杯子没有多大，里面也没装多少果汁，娇颜不敢让孩子一次喝太多。所以靖烨每一次都喝不够，就想着再要一些。 不过，一听见娇颜说，那是妹妹的，靖烨就不去看剩下的果汁了，只是朝着那边袁姑姑抱着的静娴笑笑。 第953章 准备搬家 别看靖烨很小，但是对静娴却是很好，两个娃在一起，从来都不会打起来。静娴倒是不愧她这名字，文静娴雅，哪怕还是个奶娃，一举一动都很秀气。靖烨最爱跟妹妹一起玩了，有好吃的好玩的，也会让着静娴。 袁姑姑抱着静娴过来，端起另外一杯果汁喂静娴喝，静娴喝了一半就不肯喝了，扭头直瞅靖烨。小女娃这下意识的举动，惹得屋子里几个人都忍俊不禁，娇颜瞅着闺女那明显护着哥哥的举动，心都快要化掉了。 “闺女，你哥哥就是能吃，你别寻思他了，快把你的果汁喝掉。”娇颜瞅着自家闺女，温柔笑道。 静娴又抿了一口，就不肯喝了，而是朝着靖烨一个劲儿的喊。靖烨看了看妹妹，再仰头看看母亲，瞧母亲的脸色如何。此时瞧见娇颜笑着，倒是没有生气的模样，这才朝着袁姑姑伸手，啊啊的叫了两声。 袁姑姑伸手把被子递到了靖烨嘴边，靖烨抿了两口果汁，然后就停下来，看着静娴。结果袁姑姑又把果汁放到静娴嘴边，静娴果然又喝了两口。就这样，剩下半杯果汁，两个小娃一人一点儿分着喝了。 “这俩娃的感情真好，这么小呢，静娴就知道让着哥哥了。”袁姑姑瞧见俩娃之间的互动，也是觉得有意思。 或许是双胞胎的缘故，靖烨和静娴两个之间非常有默契，有的时候大人根本不懂他们在干什么，但是两个小娃自己就明白了。娇颜看着眼前这一双儿女，心瞬间化成一滩水。这样可爱的娃娃，是她的一双儿女，有这样的孩子，娇颜真是觉得太骄傲了。 那边白薇拿来了温开水，给两个孩子漱口。这俩小家伙现在都出牙了，下面出了四颗，上面出了六颗。应该说这两个孩子身体比较健康，出牙也早，有的孩子，这个时候才刚刚开始出牙，也有的出了牙，但是没有他们多。 从最开始，娇颜就特别在意俩娃的口腔卫生，一般喝过奶之后，都要让他们漱口。现在孩子们开始吃东西，尤其是吃了带甜味儿的东西之后，都必须要漱口的。俩娃现在也明白了，吃过饭之后，一见到人家端了水来，就喝一口在嘴里，也不咽下去而是直接再吐出来。 俩娃喝了好几口水漱口，之后娇颜就把他们又放到地上，随意去玩儿了。这边娇颜刚想着要去做点儿什么呢，就听见外面有脚步声，然后从外头进来一个小丫头。“王妃，王爷打发人回来，接王妃和两位小主子去王府了。” 原来，是崇善那边的王府终于落成，绍远在那边把所有事情都预备妥当之后，就派了人，过来接娇颜母子了。前些时候娇颜就听说，王府就剩下里面的装饰了，看来，这是一切都准备好了。 娇颜听了小丫头的话，点点头，然后进东屋换了一件衣裳，这才跟着小丫头，来到了前院。 前院来接人的，正是玲珑的丈夫许统领，绍远不放心旁人过来，故而就派了他来。许统领一见到娇颜，连忙上前行礼，“卑职见过王妃，王妃如意安康。” 娇颜点点头，“可是那边王府已经安置好，王爷让你来接我们母子了？” “是，王府那边已经全数布置妥当了，王爷派卑职前来，接王妃和两位小主子前去王府。”许统领连忙称是。 从去年冬月开始修建王府，到了这时王府完工，说实在的，这已经是非常快了。主要是他们在这边都没有地方住，租来的这个院子实在是不够住的，绍远心急，就用了不少人抓紧时间修建。 也幸亏实在南疆，这边常年气候温暖，冬天也是一样盖房子。要是搁东北，到了冬天就得停工，想要修建王府，这个时候怕是连一半儿还没完成呢。 “王爷定好了日子，六月十六搬进王府。王妃，时间挺紧的，还请王妃快些带人收拾了这边，咱们好快点儿赶路。两位小主子还年幼，这时路上又热，路上肯定要耽误三四天的工夫呢。”许统领正色道。 娇颜心里盘算了一下，此时已经是六月初八了。收拾这边，大概也得需要个三四天，然后路上再耽误三四天，六月十六，也就是正好能赶上进府。“好，我这就吩咐下去，你先去休息吧，玲珑如今身子笨重，你也该去好好陪一陪她了。” 玲珑在过年的时候怀上了娃，现在也都六个来月了，娇颜早就不敢再让玲珑在跟前伺候，只让玲珑安心待产。只是许统领一直跟在绍远的身边，倒是让这对小夫妻分开了一些时候。娇颜知道玲珑惦记丈夫，故而赶紧让许统领回去看媳妇。 许统领多日不见妻子，也是记挂着呢，一听娇颜这么说，当然是连忙告退，回去看媳妇了。 娇颜这边赶紧的吩咐人，开始动手收拾东西。别看他们在这宅子只住了十个月，可是这些东西也好多。这一次要搬走了，所有的物品都要分类归拢整理，然后装入箱子运走，到了那边还要再拿出来用。所以就要求每一样都要记录好，算起来，也不很简单。 幸好娇颜身边的人手不少，最近又买了一些丫头婆子的，琉璃等人带着，一些粗苯的活倒是都能干。 娇颜吩咐下去，那边琉璃白芷就领着人开始收拾。她们都是比较有经验的，对于搬家收拾东西也算经历了两回，所以领着一干丫头婆子，很是顺利的一样一样归拢着。 收拾东西不是一天能办完的，她们还要在这边住几天，所以先收拾的都是近期不用的东西，其余的还要留着。就这样，众人一共收拾了三天，总算是全都收拾妥当了。 于是，六月十二这天，护卫们护送着娇颜母子，从南宁府出发，一路向着崇善那边的王府所在而去。别看只有娇颜母子三人，可架不住伺候的人不少，前前后后的加上那些东西，竟然是用了二十辆马车才算全都装下。 幸好护卫的人数不少，绍远派了五百人回来接娇颜呢。再加上南宁知府不放心，还派了一部分人护送，这一路上倒是也不用担心有匪徒宵小之类。 六月的天气，实在是很热，再加上靖烨静娴都还小，马车里又闷又热的实在难受，所以娇颜一行也就只能起早贪黑的赶路，白天就停下来找地方休息。这样走当然是走不快的，一路上用了将近四天的工夫，直到六月十五的下午，才算是赶到了崇善。 绍远已经接到了消息，故而早早地就等在了崇善县城之外，见到娇颜一行来到，绍远赶紧上前迎接。“颜儿，一路辛苦了，咱们先进城吧，今晚在县城里住着。明日一早，等我带人祭拜了天地诸神，才可以搬到王府之中去。” 普通人家搬家都要祭奠一番的，更不要说这时新建的王府了，其中的规矩可是不小，这是大事，绍远可不敢大意。凡事都已经提前预备好了，就等着明天正式祭拜之后，才能搬进去。 娇颜没下车，还在马车里呢，听见了绍远的话，便答应了一声。于是一行人也没有停下，就这么直接进了城，住到了绍远提前就让人收拾出来的驿站里。 驿馆之中当然是诸多不便，好在也只有这么一晚，怎么样也能将就着过去了。靖烨和静娴这几天都在马车上，也实在给他们憋坏了，好不容易有个地方休息，这俩小娃又见到了父亲，干脆就霸着绍远不松手。 绍远也有些时候没见到儿子闺女了，此时见到俩小娃这么黏着他，绍远心里也是高兴。于是一手抱一个，把俩娃都放在腿上哄着，直把俩娃逗的咧着小嘴笑个不停。 这一路上终究是有些辛苦，马车就算是再平稳，也比不过床稳当。更不要说，这一路娇颜还要照顾俩孩子，所以等着到了驿馆，娇颜就觉得身上快散架了。那边绍远哄孩子，娇颜干脆就趴在床上不起来了。 俩娃跟父亲玩了一阵子，然后又饿了，现在这俩小东西会爬，饿了就直接从父亲腿上爬下来，然后爬到了母亲的跟前。小靖烨最是有心眼儿了，抱着母亲的脸一个劲儿的亲，直把已经快迷糊过去的娇颜给亲醒了。 娇颜坐起来，瞧着面前不哭不闹，只是用那种渴望的表情看着自己的俩娃，一瞬间，娇颜的心就被儿子闺女的眼神儿给萌化了，“是娘不好我，忘了你们还没吃奶呢。”说话间，娇颜就抱起来了静娴，然后解开衣襟喂奶。 那边靖烨瞧着妹妹先吃，倒是也没着急，就那么老老实实的等着，等到娇颜喂饱了静娴，靖烨才爬过来，抱着另外一边大吃特吃。 娇颜的奶水一直不错，虽然俩娃越来越大，也吃的越来越多，不过这俩玩早就添了辅食，所以娇颜的奶水还能供应上。不一会儿，靖烨也吃饱了，那边绍远拿了白水过来，让俩娃漱口，“行了，你歇着吧，我哄他俩睡觉。” 这几天为了赶路，他们一般晚上都是在野外扎营，俩娃在马车里睡的也不好，此时还真是困了，绍远哄着，不多时真的就睡着。袁姑姑听见孩子没动静了，这才过来将俩娃抱到了隔壁的屋子去。 第954章 搬进王府 六月十六，绍远先带着人，去王府进行祭拜仪式。娇颜这边，则是忙着伺候两个孩子，直到把孩子都喂饱收拾妥当，正好外面的护卫也到了。 于是，众人又出门上了马车，然后一路出了崇善县城，来到了距离县城不远的王府。 到了地方，娇颜下车，抬眼看着眼前的巨大建筑，眼前这与其说是王府，倒是不如说王城比较妥当些。大齐朝有定例，亲王在封地的王府，具体多大都是有规定的，不能超出了规矩。 眼前这王城，东西阔一百五十丈二寸二分，南北长一百九十七丈二寸五分。一共占地有五百亩，几乎是京都皇宫的一半面积。建筑规模宏大，气势雄伟，金碧辉煌。 王城四周同样围绕这高大的城垣和四个城门，城楼上覆以青色的琉璃瓦，大门上饰以丹漆、金涂铜钉。王宫有四处城门，南端礼、北广智、东体仁、西遵义。从这四门的名称上，就可以知道，大齐太祖对后世子孙寄予厚望。 这么大的工程，要不是绍远带人日夜赶工，根本不可能在七八个月的时间里就完成。娇颜扭头看了看身边的绍远，一段时间没见，绍远可是又黑又瘦了呢。娇颜有些心疼，低声叹道，“你何苦这么急着赶工啊？瞧你自己成什么模样了？” 绍远笑笑，“累一点儿不怕，我就是觉得你和孩子们住在那边的小院子里太委屈了。那么多人挤在一个院子里，又是大热的天，实在是遭罪。倒是不如快一些把王宫建好，把你们接过来，这边宽敞又明亮，你和孩子们住着也舒服些。” 娇颜心中感动，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既然她已经搬过来，往后多照顾着绍远就是。 绍远含笑扶着娇颜，另外上了小一些的马车，然后由车夫赶车，绍远骑马相随，直接从端礼门进了王城。若是日常出入，按说娇颜是应该走广智门的，不过今天是绍远夫妻第一次进王城，绍远特意带娇颜从端礼门进去，让娇颜好好看一看他们以后居住的地方。 娇颜坐在马车上，马车四周都是用薄纱装饰着，所以娇颜可以很清晰的看见四周的景象。再加上绍远的讲解，娇颜对眼前这座王城，算是有了一个清晰的印象。 王城的布局，跟京都宫城很像，应该说就是个缩小版的。从端礼门进入王城，左边是社稷山川坛，右边是宗庙。往前行一段距离，过了承运门，就可以看见台基高六尺九寸巍峨雄伟的宫殿。这宫殿前后三组，依次是承运、寰殿、存心，布局也是仿照皇极殿、中极殿、建极殿，功用也是差不多。 承运殿面阔十一间，是整个王城的中心主体，其后的寰殿和存心殿都是九间。承运殿到存心殿，算是王城中路，两侧各有无数房屋殿宇。存心殿之后，又有前中后三宫，皆是九间，这里，才是亲王日常起居之所在。 其他，还有顶门楼、庭、厢、厨、库、米仓等房屋无数间。整个王城不仅仅是行政之所在，也是王府属官及家眷的居住之处，这里，其实就是一座城池。 娇颜坐在马车上，看着眼前无数的房屋殿宇，听着绍远的介绍，脑子里还是有些乱，这么多的屋子，说实在的，她一时半刻真是记不住。算了，这些事情也不用她烦心，住的时间长了，慢慢也就能弄清楚了。 马车一路来到了存心殿与后面长春宫之间的长春门，到了这里，马车便不能过去了。娇颜从马车上下来，后面的一干丫头仆妇等人也都下来，然后袁姑姑抱着靖烨，韩姑姑抱着静娴，各自上了早就预备好的凉轿，一路过了长春门，来到了长春宫。 按照一般王府的规划来说，这长春宫应该是绍远的住处，娇颜应该住在长春宫后面的宫殿。不过绍远和娇颜不是一般的王爷王妃，他们两个感情那么好，哪里可能分开住？这长春宫大得很呢，他们夫妻俩加上两个孩子，也是绰绰有余的。 “颜儿，靖烨和静娴暂时住在西配殿，等他们大一些了，再另外安顿住处就行。”绍远领着娇颜在长春宫之中走了一圈，挨个儿的给娇颜介绍一遍后，这才领着娇颜，在殿中坐下。 靖烨和静娴也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大的屋子，俩娃都好奇的很，一个劲儿的打量着四周。等着所有地方都看遍了，靖烨就挣扎着要下来。这么宽敞的地方，比起之前住的不知道要大多少呢，他想下去爬一会儿了。 袁姑姑一见这样，赶紧抱着靖烨去了西配殿，身后的丫头们，也赶忙带着孩子用的所有东西，到西配殿那边去布置安排了。所有宫殿的地上都铺了一种特制的地砖，光滑平整，此时有丫头赶紧铺了好几块包了布的席子，然后俩娃可就撒开欢儿了。 王宫的宫殿，与百姓家的自然是不同，不仅仅是面阔的区别，高度也不一样。王宫的屋宇皆是挑高的设计，冬暖夏凉的，可是比之前的屋子，不知道要凉快多少去。俩娃这回可算是舒服多了，在地上爬来爬去的，可开心呢。 两个孩子有人看着，从南宁府带来的东西，也有琉璃她们带人安置，到了此时，已经没有什么需要娇颜动手的了。绍远扯着娇颜去了书房，两个人在书房里坐着闲聊。 “颜儿，如今咱们已经住进了王府，王府这边的相应属官也都安排差不多了，应该说是所有事情，都可以按部就班慢慢来。我现在愁的是，南疆百姓的生活问题，这边土地很肥沃，物产也丰富，不过，百姓的日子却是过得普通。” “这件事，还得拜托给你了。颜儿，等你有空了，咱们四处去走走看看，你的脑子好用，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主意，让当地的百姓富裕起来。光是指着种地不行的，还需要想一想别的办法。” 这七八个月以来，绍远可不仅仅只监督王城的建造，在这个期间里，绍远可是对南疆都做了一番了解。南疆的确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地方，土地肥沃，物产丰富。但是南疆终究地处偏远，真正归属于中央朝廷管辖，其实年头并不算特别久，还是太祖带人平定天下，才把南疆一带正式划入了大齐版图。 别看现在朝廷在南疆各处都设立了府州县等地方行政衙门，但实际上，这边还有好多地方实行的是土官制，也就是各个部族的首领来管辖着。这些部族首领，被朝廷封为土司，统领着自己部族的族人。 土司在自己的地盘上，有着完全的话语权，是不用听地方官员命令的，直接统属于大齐朝廷，就等于是一个自成一地的小国一般。 这种情况之下，当地的官员有时候没法跟土官之间好好沟通，而一些土官对于朝廷还带着些敌视的意味，也不愿意太多的跟朝廷派来的官员接触。 南疆好多地方，目前还都是处于一种半封闭式的生活方式。只有部族中的贵族，才有机会出去学习，而普通百姓，是没有机会与外界相接触的。 文化上的落后，造就了观念的落后，落后的观念，让南疆大多数地区的百姓，依旧还是过着贫困的生活，一切都靠地里那点儿出产，所有东西自给自足，而并没有富余的银钱。自然，这种生活也不是说就真的不好，不过百姓这么一切靠天，一旦有点儿天灾人祸的，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绍远跟娇颜相处的时间长，对于娇颜那些新奇的观念也受影响比较多，在绍远看来，要是光指着种地，是不能真正过上富足生活的。 现在他们要做的，第一个就是让百姓富裕起来。衣食丰足之后，百姓才会有心思去学习文化，而文化的提高，会让百姓的眼界提高，从而让百姓自己开动头脑，去想办法挣钱过上好日子。 绍远一直都非常敬佩娇颜，对于娇颜脑子里那些稀奇古怪的点子，简直就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到了这个时候，绍远没什么好办法，就只能寄望于娇颜了。 娇颜在南疆也有快一年了，对于这边也算是多少有些了解，绍远说的这些她也知道。“这样吧，等着过些时候，孩子也该断奶了，那时候我就带人出去走走看看，指不定能够有什么发现。你现在让我想，我真的也想不出什么来。” 娇颜一直生活在北方，对于这边的风土人情、物产种类等，了解的还不算很多。所以，还需要她亲自出去看一看，才能有所发现。其实当地物产这么丰富，想要变成银子也不是特别困难的事情，关键就看有没有人带头，也要看看百姓配合不配合了。 绍远点头，“嗯，这个怕是还要辛苦你，等着你有时间了，我陪你，咱们一起出去走走。哪怕不是为了这个，咱们就是出去游山玩水也好啊，你不是一直都想着，让我陪你到处走走么？”绍远搂着娇颜，笑道。 第955章 各方朝贺 王城建好，绍远一家人搬过来居住，从这往后，王府的日常生活也就规范起来。自然，王城建造完工的消息，也很快就传遍了南疆的各个区域。 朝廷派勇亲王来治理南疆的诏令，各地的衙门已经全都知道了，很多地方的官员，也都前来拜见过勇亲王。而这一次王城建好，大多数的地方官员，尤其是各地土官，不免要来王城朝见。 南疆原本就是各个民族聚居，多民族混杂的地方。历朝历代以来，中央政权都试图与南疆个部族沟通，将南疆彻底纳入朝廷的统辖之中，因此，各朝也都进行了不少的努力。这其中的沟通，有善意的，也有恶意的，使得南疆人对中央朝廷的态度，也是不一样。 大齐立国一来，一改前朝污蔑轻视南疆个民族的观念，对于南疆个部族实行怀柔政策，致力于南疆和中原文化的融合发展。在南疆一些民族聚居地，设立土司、土州、土县等，也就是让部族的头领出任当地官员。这些土官都是世袭的，对于当地的治理，也完全按照当地风俗。 这样的一种政策之下，南疆百姓在保有了原本的文化风俗之余，也渐渐开始接触中原文化，不再对朝廷的统治敌视或反抗。当然，这些主要还是指那些居住在人口密集的城市集镇的百姓，对于那些处于深山之中与世隔绝的人来说，依旧是不与外界相通。 绍远现在统理南疆事务，当然是想要见一见各地的地方官，尤其是那些土官。于是，绍远便命人，往南疆各处送信，邀请各地的土官，于中秋节，在王城相聚。 南疆地处偏远，大齐立国以来，还没有任何一位亲王的封地在这边呢。如今朝廷派来了一位王爷，对于当地的土官，也是一件很新鲜的事情。王爷亲自下了请帖，邀请众人前去共度中秋节，这可是一大盛事呢，接到请帖的官员，赶忙收拾好了，算计着日子，向王城而来。 各地土官带着当地的特产争相赶往王城，而绍远娇颜此时，也是紧张忙碌的预备着接待各地官员的事情。这可不是小事，关系到南疆的安定团结，也关系到接下来朝廷政令的畅达，所以必须得安置的妥妥当当。 幸好绍远身边，有田家四舅以及数位表兄帮忙。田家众人可是不简单，尤其是田弘嘉，当年田家归隐荆州府，田弘嘉就带着族中一些人出外经商。田弘嘉走的地方多，见识也广博，处理起事情，非常老练。 再加上崇善县的这位知县也是不错，对于当地各部族的情形都非常了解，给绍远提出了不少好的建议。这样，在众人的共同努力下，接待各地土官的事情，紧张而有序的进行着。 娇颜当然也少不得要跟着帮忙的，于是就把两个孩子交给了袁姑姑和韩姑姑。王府里人手多得是，照顾两个孩子还是不成问题。再加上两个小娃现在能吃的东西也不少，倒是好哄。 娇颜想着趁机会直接给两个孩子断奶，可是袁姑姑和韩姑姑不肯。说是一般大户人家的孩子，有的都要吃奶吃到六七岁呢，两个娃才十个月多些就断奶，实在是太早了。 袁姑姑建议娇颜，再找奶娘来，娇颜却又不同意，最终想了办法，让人买了几只奶山羊养着，给两个孩子喝羊奶。 刚开始的时候，俩娃不肯喝，总想着找娇颜，可是娇颜不肯给他们吃，俩娃最终没办法，也只好乖乖的喝羊奶了。左右他们能吃的东西很多，也不是离了奶就不行，所以十来天之后，俩娃倒是也适应了。 不过这么一折腾下来，俩娃就稍微瘦了点儿，袁姑姑和韩姑姑见了这情形不免心疼，有时就在娇颜的跟前也嘟囔几句。 娇颜倒是并不在意，前世的时候，小孩子大多都是一周岁之前就断奶的，也没见到有什么不好。小孩子八到十个月，正是对各种食物味道感兴趣的时候，早一点断了母乳，孩子才能有兴趣吃饭，吃各种东西。 等到孩子再大一些就开始长心眼儿，那时反而不吃饭，光想着吃奶。到那个时候再断奶，孩子就容易哭闹上火生病。 娇颜坚持着给孩子断奶，别人也没办法，只好尽心的哄着两个孩子。好在这俩娃也真是省心，只有开始两三天夜里哭闹了几次，之后也就习惯了，不再哭闹，而是正经的开始吃饭。没用上几天，倒是又胖了，袁姑姑见了，这才放心。 时间就在忙碌中过去，一转眼就是八月了，进了八月里，就开始有外地的土官，陆陆续续的来到了王城。等到八月初十之后，各地的土官便来了不下百余人，幸好王城规模宏大，房屋众多，接待这些人，倒是也足够用了。 王城建在崇善县境内，加上这一次又有各地的土官来朝贺，虽然是来人可以安排在王城，但是这些人不可能始终在王城里呆着，重要出来走走看看，紧邻着王城的崇善县，可就跟着热闹了起来。 附近一些村镇中，那些头脑灵活的民众，便纷纷在崇善县内，或是王城与崇善县之间，摆起了各种小摊子，随意贩卖一些自家出产的物品。或者，是用自家出产的东西，与那些土官的随从交换一些物品。 当然，这种行为，绍远是乐意看见更是非常鼓励的。于是就吩咐崇善知县，一定不能为难百姓，要鼓励百姓形成这种自动自发的贸易理念。崇善县的知县是个不错的，他也明白，这是崇善发展的一个机会，所以对那些百姓多方维护，并且派人前去维持秩序。 绍远忙着接待各地土官，娇颜也是没闲着，她要接待那些跟随丈夫前来的土官家眷。 南疆大多数部族，实行的都是一夫一妻制。部族首领虽然有特权，但大多时候，部族首领的妻子，也是其他部族首领的女儿。那些部族，都是通过这种联姻的方式，维持自己的地位和权势。 所以，大多数的时候，部族首领是不会轻易的去纳妾。因为这样，很容易得罪妻子的娘家人，非常容易造成不好的后果。也正是因为如此，很多部族中的女子，其实地位还是很高的，像是这样盛大的场合，许多部族的首领，都会带着妻子和女儿前来。 娇颜是王妃，是整个南疆地位最崇高的女人，那些部族的首领夫人，肯定是要来拜见娇颜的。而娇颜为了多了解一些南疆的情形，当然是少不得要与众人应酬。所以，这些日子以来，娇颜也真是没闲着，每天都在忙着见那些土官的家眷。 不过，辛苦也不是没有收获，娇颜经过这些天的了解，对于南疆，已经有了个大概的印象。 南疆的确是一个物产丰富，自然条件优良的好地方，这里的百姓勤劳勇敢，热情好客。不过，由于这里各处都是大山，好多百姓住在深山里与世隔绝。加上部族众多，好多部族之间语言不通，根本就无法沟通，也就造成了人们一直都处于封闭环境之中。 山高林密道路不同，以至于消息闭塞，观念陈旧，才是造成当地百姓生活不富裕的关键。想要让百姓们富裕起来，一个是修路，沟通大山与外界的交流，第二个，就是语言，一定要普及官话。 像是这些前来的土官家眷，大多都是学过一些大齐官话的，所以跟娇颜沟通还不成问题。但是那些深山里的原住民，想要跟他们沟通，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语言都不同，即便是有再丰富的物产，也是无法兑换到相应的财富啊。 修路，普及官话，这两样说起来都不容易。不过好在，现在大部分土官都普及了官话，有这些人的协助，相信接下来还是能容易些的。 娇颜跟众人的聊天里，也大致的了解到了一些当地的物产，这样一来，对于接下来该要做什么，娇颜的心里也大致有了个方向。接下来，就需要王府和各地的官员相互配合，带领百姓，发挥地域的优势，用各部族百姓勤劳的双手，去创造属于他们的美好明天了。 忙忙碌碌的，就到了八月十五，这天，是大齐的传统节日中秋，也是绍远宴请各地土官的日子。中秋节讲究的是人月两团圆，所以这酒宴，就从黄昏时分开始，这样一来，等酒宴快结束的时候，正好众人还可以一起赏月。 南疆部族并不讲究什么儒家礼教，所以也没有什么男女有别的一说，绍远和娇颜入乡随俗，自然也就不能用中原的那一套来应对。于是，酒宴就摆在了承运殿，各部族的首领土官带着自家的家眷，一同参加宴席。 瞧着眼前这些身穿各部族点型服饰，一个个盛装打扮美丽出众的各部族美女，娇颜这眼睛也是有些不够用了。南疆出美女，果然是名不虚传，这边的女子都是天然纯净的那种美丽。盈盈浅笑，犹若山间流淌的清泉，彷如林中悠然绽放的山花，让人见了，不由得心生好感。 第956章 中秋宴客 “本王奉皇命到此，统理南疆事务。今日不揣冒昧，请了诸位前来，也是打算着与诸位商议，关于南疆百姓生活发展的大事。诸位不远千里而来，想来也不是为了游山玩水的。本王愿意诚心倾听诸位的建议，还请诸位畅所欲言，不要有任何的拘谨。” 绍远在承运殿宴请各地土官，酒宴一开始，绍远就直接表明了态度。通过这些日子与一些部族首领的接触，绍远已经弄清楚了南疆大多数部族的生活习性。南疆人大多生性爽直，对人坦诚无拘，行事不拘小节，也不喜欢绕弯子。 当地人说话办事，喜欢开门见山，不喜欢别人讲一大些无关紧要的话。所以，绍远跟这些人相处，也不需要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语，直接把自己的目的亮出来，然后让大家畅所欲言就行。 果然，绍远这么一说，一众土官都连连点头，脸上露出了笑容，然后众人纷纷提出建议。但大多数的话题，都是想请求朝廷，将税赋再低一些，这样百姓的生活就可以再宽裕一些了。 绍远听了这些人的请求，不由得摇头。大齐对于这些土州土县的政策，比起其他地方，已经是恩厚许多，税赋低了不少，根本就没有再降的余地了。 “诸位，朝廷的税赋，已经是最低了，不能再降。诸位怎么不想一想，税赋能有多少银钱？即便是朝廷不收税赋，百姓难道就能过上好日子了么？关键的问题不在税赋上，而是百姓的观念没有转变过来。” “本王在南疆这些时日，对于此处也是有一些了解。南疆的物产十分丰富，可是当地百姓，少有人将物品加工出售，而只是留下自家吃用。这样一来，多少东西就这么浪费掉了？” “自然，这也并非全都是百姓的缘故，其中各种因素都有，不过诸位这想法也是要改变一下了。并不是指着朝廷减免税赋才能过好日子，而是要想办法让百姓把手里的东西换成银子，换成其他生活需要的物品，这才是正经。” “这些时候，本王与诸位的见面会谈之中，也对各处有所了解，可能有一些地方还不是特别详细。接下来的日子，本王会率人，亲自前往各处查看。到时候再根据每一处地域的特色，给百姓多想想办法。” “这些可都是需要诸位的配合才行，到时候本王可是会上门打扰的，还望诸位不要嫌本王麻烦就好。” 绍远已经跟娇颜商议过了，等中秋节过后，两个孩子满了周岁，他们就去各处走走看看。南疆地方不小，肯定有很多还没有被人发现，但是价值非常高的东西。把这些想办法开发出来，然后推出去，就可以引来无数的商贩。到那个时候，南疆百姓的生活，会有不小的提高。 在场众人还真是从来没往这上头想过，在当地很多人的眼中，种地就是为了吃饭，地里种出来什么就吃什么。纺线织布就是为了穿衣，不管好坏，穿在身上能保暖就可以。想吃肉了进山去，山里各种鸟兽都有，只要有本事就能弄到吃的。 当然，这样简单的愿望，其实也有很多人不能完全实现，好多人家，其实也是缺衣少食，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但是这些人，就从来没去想，要用什么办法，改变眼前的这一切。对于他们来说，祖祖辈辈就是这么过来的，谁也不会觉得，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好。 但是今天听了绍远的话，有些人就觉得迷茫了，到底要用什么样的办法，才能过不一样的日子呢？他们想不出来，就只能把希望都寄托在绍远的身上了。 “王爷若是能够去我们的村寨，那可是我们的荣幸了。王爷尽管前来，我等一定会用最好的酒菜，招待王爷的。”众人纷纷表示。 绍远在今天这个场合提出来这些话，无非就是想要引起这些人的热情，得到众人的支持。在南疆这边，大多数的官员都是土官，没有他们的支持，好多事情就是根本没法完成的。 再者，没有这些人，他们到了那些村寨，连语言都不通，沟通都成问题的时候，就不用谈其他事情了。绍远要的，就是这些土官们的配合，有了他们的帮助，绍远才能好好的去探寻这片土地的神秘美丽之处，进而从这其中，为百姓寻得发家致富的关键。 “好了，诸位，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成功的，本王纵然是有心，也要慢慢来。所幸本王在南疆会一直住下去，诸位也不要急在一时，慢慢来，总有一天，南疆百姓，会过上好日子的。” “来，来，今天是中秋节，是大齐的传统节日，讲究的是月圆人更圆。本王虽然不能与京城的亲人团聚，但是能够跟诸位共同庆贺佳节，也是难得的幸事。诸位，还请满饮此杯，咱们共同庆祝一下。”绍远说了半天，这时火候也差不多了，便不再提那些事情，而是举杯与众人共饮。 娇颜坐在绍远的身边，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温柔的看着绍远，看着他意气风发侃侃而谈的样子。这样的绍远，无疑是迷人的。二十岁的绍远，已经成长为真正的男人了，有担当有作为，沉着稳重，整个人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娇颜瞧着丈夫的那个样子，心中自然是骄傲又自豪的。这是她顾娇颜的男人啊，最优秀杰出的男子，她一生的伴侣。 当然，绍远这样优秀的男子，不仅仅是吸引了娇颜的目光，同时也吸引了在场无数女眷的目光。有一些土官都是带着妻子闺女前来的，大殿里不少女孩子的目光，也都是盯在了绍远的身上。 眼前这人，可是大齐最尊贵的王爷呢，那样高高的身份，待人却如此的平和亲切，跟以往她们见到那些朝廷派来的官员并不相同。往常也有大齐朝廷派来的什么钦差啊之类的，那些人都傲的很，根本就看不起当地的部族，那样的人，让人喜欢不起来。 但是这位王爷不一样，他这样的和蔼可亲，只会让人对大齐朝廷，大齐皇室的印象更好，让人更加向往大齐的文化，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南疆虽然大多人都信奉一夫一妻，可是她们也知道，大齐并不是如此。据说大齐的权贵，一般都是三妻四妾，有很多的女人。况且，这样的男人身边，即便是多几个女人，也是正常的。 南疆女孩都性情爽直，有几个女孩对眼前的绍远动了心思，于是就有人趁着酒宴正酣的时候站起来，“尊贵勇亲王，今日既然是王爷宴请，怎么能没有歌舞助兴呢？小女子不才，愿与小妹献上一曲，为诸位助兴，不知可否？” 这女孩胆子够大，也不怯场，站在那里，笑意盈盈的看着绍远，眉眼之间，情意缠绵。那个模样，旁人一眼就看出来她的心思了。 娇颜和绍远都愣了一下，对方的意图太明显，这让绍远略微有些不悦。绍远扭头，看了一眼娇颜，瞧着娇颜并没有生气，心里才稍微的安稳了些。“颜儿？”绍远低声询问娇颜的意见。 娇颜看了一眼那站起来的女孩，没记错的话，这女孩是东兰土州知州的闺女，名叫蓝雪儿，她的妹妹，叫蓝灵儿。其实当地的这些原住民族，原本大多都是没有姓氏的，后来在与中原文化交流接触中，为了方便彼此的称呼记忆，这才开始慢慢有了姓氏。 蓝姓，也是南疆比较大的一个姓氏了，尤其是东兰州那边，许多贵族都是姓蓝。这蓝雪儿和蓝灵儿姐妹俩是东兰知州的掌上明珠，一个十五岁，一个十四岁，是东兰州出了名的美人儿，即将婚配的年纪，有不少人都登门求娶。 东兰知州的身份在那儿，又觉得闺女长得好，舍不得让她们嫁的太差了，所以才迟迟没能给闺女定亲事。倒是不成想，这蓝雪儿竟然是看上了勇亲王，这个，也是挺出乎东兰知州的意料。 “雪儿，不要胡闹，这么多人呢，你那点儿本事，就不要出来献丑了。乖，快坐下吧。”东兰知州蓝锦，毕竟是个有见识的人，他对于勇亲王和勇亲王妃的事情十分了解。知道这对夫妻的感情很好，自家闺女的这点儿小心思根本不可能成。故而不等别人说话，蓝锦便直接拦下了女儿。 “阿爹，女儿就是想给大家跳一支舞嘛，咱们东兰女儿，哪个不是能歌善舞？今天这么热闹，跳一支舞助兴还有什么不好？”蓝雪儿不顾父亲的警告，非得要上场跳舞不可。 蓝锦有些为难，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他也不好太过训斥自家闺女啊？可是，勇亲王根本就不可能喜欢雪儿，万一等会自家闺女做出什么不得体的举动来，那可该如何收场？ “瞧这事情办的，是本宫的错，竟然忘了让早就安排好的歌舞出场了。来人，吩咐歌舞伎人进来，为诸位大人表演吧。”这时，坐在绍远身旁的娇颜，忽然开口说道。如今他们已经在封地王宫之中，与京中又是不同，此时娇颜是可以自称本宫的。 第957章 芳心暗许 王府之中，必然要豢养一批歌舞伎人的，刚刚因为绍远在说话，娇颜也就没有让这些歌舞伎人进来。倒是没成想，蓝雪儿竟然自告奋勇要出来献舞。 “蓝姑娘轻歌曼舞自然是不同凡响，只是大齐风俗，酒宴上大多都是歌舞伎人表演。这一批歌舞伎人，是本宫从淮扬一带高价采买回来，请了乐师专门调教的。王府一直没有办宴会，倒是也不知道她们跳的如何。” “蓝姑娘稍安勿躁，还是先瞧瞧这些歌舞伎人的表演再说吧。若是这些人的舞姿实在上不得台面，倒时再劳烦蓝姑娘姐妹，如何？”娇颜含笑的看着蓝雪儿，柔声问道。 蓝雪儿是一心想要出风头的，这时还不肯罢休，不过她身旁的知州夫人，此时也觉得不妥当了，于是便伸手扯着闺女坐下来，“你这脑子是想什么呢？爹娘平常怎么教导你的？大齐与我们不同，酒宴上表演的，都是最低贱的歌舞伎。你是咱们部族的明珠，如何能做这样的事？” 蓝雪儿作为知州的闺女，其实也要学习好多关于大齐的文化。对于这些，其实蓝雪儿也不是一点儿都不明白，不过是一时被绍远迷住了，所以才忘记了这些规矩。此时被母亲提醒，蓝雪儿也知道自己有些冒失。 “阿娘，女儿还不是想着给咱们东兰争光么？这里是南疆，又不是大齐，入乡随俗，既然来了南疆，就该照着南疆的习俗啊。在咱们这儿，女孩儿家唱歌跳舞的，不是很正常么？”蓝雪儿心中不太情愿，故而这样嘟囔着。 “东兰已经是大齐的领土，就该按照大齐的规矩来。不然，爹娘为什么要请人叫你们官话，又让先生教给你们大齐的礼仪？你这孩子办事不过脑子，往后要注意些了。”知州夫人瞪了闺女一眼，警告道。 蓝雪儿有些不甘心，可是却又不敢跟母亲拧着来，也只好噘着嘴坐在那里生闷气了。她看了看大殿上首并肩坐着的那两个人，尤其是绍远身边盛装打扮的娇颜，眼中闪过一抹嫉妒之色。 这个女人长得真好，那样精致的容貌，哪怕是放在这美女如云的南疆，也是丝毫不逊色。反而在众人的衬托之下，多出一种娴静典雅雍容华美的气质。女人的美，是不分地域民族的，眼前的这个女人，即便是在南疆，也是数一数二的美人。 而她更让人羡慕嫉妒的，是她的身份，堂堂勇亲王的妻子，整个儿南疆最尊贵的女人。唉，为什么人家会有这样的好运气呢？竟然可以嫁给王爷，做大齐的王妃，这样的好事情，为何别人得不到？ 大殿之中，不只蓝雪儿一个人对娇颜嫉妒羡慕，还有几个女孩，也是这般。不过，她们都没有蓝雪儿大胆，只能是心中暗暗欣羡罢了。 而此时，娇颜已经让歌舞伎人开始表演了，那些身上穿着轻纱，舞姿曼妙的歌舞伎一出场，在场的这些男人，目光可就挪不开了。 南疆各民族，大多都能歌善舞，在许多节日里，民众会聚集在一起，载歌载舞的庆贺。但是他们平日里的舞蹈，跟眼前这些经过专业训练的舞娘并不相同。 眼前这些长裙翩翩、广袖流云、轻纱飞舞的舞娘，一个个身材窈窕纤细，柳腰纤细柔软，舞动之间轻灵飘逸，真真是如同天外飞仙，让人彷如置身梦幻仙境一般。这样的舞蹈，是他们往常所不曾见过的，所以众人一下子就被迷住了。 娇颜坐在那里，瞧见眼前的歌舞，不由得也是赞赏的微笑点头。不愧是高价采买回来的，这些舞娘还真是够出色了。往后王府怕是少不得要举行宴会，这一类的歌舞都少不了，还得让人多督促着，让这些舞娘再排练几种舞蹈出来才行。 对于刚刚蓝雪儿的事情，娇颜其实并没有在意。这么多年来，对绍远有好感，喜欢绍远的女孩子多得很。若是每一个女孩子的出现，娇颜都要草木皆兵的去防范，那她就什么都不用做了。 娇颜和绍远十来年的感情，不是这些突然出现的小姑娘可以撼动的。娇颜相信绍远，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所以对这些事情，倒是见怪不怪。娇颜的目光在大殿中扫了一圈儿，刚刚还都盯着绍远目不转睛的那些女孩子，此时一个个都低着头不敢再看绍远了。 豆蔻少女，含苞待放，遇见优秀的男子，难免会欣赏爱慕，这都是人之常情。绍远长的好，身份又尊贵，这些女孩子对绍远有心思，也正常。娇颜不能把绍远变丑，更不能把他藏起来，也管不了别人对绍远的欣赏，随她们去吧，左右绍远不会动心就是了。 娇颜不愠不恼，神色如常，可绍远心里却是不得劲儿，一直不停的看着娇颜，生怕娇颜心里不舒服。当初的安瑾莲、韩芸宁，她们的所作所为，绍远可是不会忘记的。绍远心中暗暗警醒，看起来还得嘱咐一下娇颜身边的人，一定要保护好娇颜。 “颜儿，你可别生气啊，这些女孩子都性子爽直，敢爱敢恨的，又大多没经历过什么，难免有些唐突。我心里只有你，旁人我连看都懒得看。”绍远倾身，在娇颜耳边低声说道。 娇颜抿嘴微笑，“别逗了，人家闺女可不一定就是看上你了，指不定就是想出风头而已。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啊，你都是有媳妇有儿女的人了，哪里来的那么大魅力？”娇颜故意唱反调。 绍远一听娇颜这么说话，心里就松了口气，只要娇颜不介意就好，“我有没有魅力，你还不知道？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啊？”绍远故意笑道。 娇颜瞪了绍远一眼，“行了啊，正经事要紧。”这家伙，逗人也不分时间场合的，那么多人都在看着他们夫妻呢。大庭广众之下的秀恩爱，这个还是算了吧，把那些小姑娘惹哭了可不好。 绍远伸手，握住了娇颜的手，“你的事在我心里才是正经事呢，这些日子咱们两个一直忙着，也好久没能一起说话闲聊了，是我忽略了你，抱歉。” 虽然大殿中的歌舞还在进行着，大多数人的目光都被歌舞吸引，但并不表示，就没人关注绍远夫妻。尤其是那些女孩们，此时虽然不敢明目张胆的看绍远，但还是偷偷打量着呢。 勇亲王和勇亲王妃两人执手相望，含情对视的场景进入众人眼中，那些原本心中还有几许绮思的女孩子，此时心中的梦幻也算是破灭了。 眼前这两人十分登对，容貌气质都很是般配，绝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尤其是他们之间那种自然流露的情意，让人很容易就看出来，这俩人都深爱着彼此。他们之间的感情，坚不可摧，也绝对没有任何人插足的余地。 看明白这一切的女孩子，只能是长叹一声，然后收起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眼前的男人再好，也终究是不属于她们的，那是王妃一个人的专属，没有人可以获得他的关注。 不过，虽然这勇亲王没戏了，并不表示她们就不能寻求别的目标啊。今天大殿里，可是还有不少青年才俊的，尤其是王府的一些官员，都是十分年轻俊美，这些人，可也都是不可多得的夫婿人选呢。 这些土官家的小姐，大多数从小就开始接触大齐文化，对大齐文化的崇拜和敬仰，让她们对大齐的男子也有一种莫名的好感。而此时大殿里那几个出色的男孩，就吸引了好些女孩子的目光。 此时大殿中，田家四个儿郎都在，还有文安几个。这几个人可都是年纪轻轻，又都是饱读诗书之人，腹有诗书气自华，那种气质本身就不同。再加上田家和顾家的儿郎都是好相貌，在一身华服的衬托下，各个都是很出色。 南疆女子大多勇敢率真，敢爱敢恨，但是这些女孩子也不傻。刚刚那蓝雪儿冒冒失失的站出来，差点儿得罪了勇亲王妃，此时她们可是不打算随意出头了。往后时间长着呢，总有机会跟心仪的男子接触，此时这大殿之中，可不是随意表白的好机会。 且不说这大殿之中，一众女孩芳心暗动，只说众人一边欣赏着歌舞，一边喝酒说笑，众人都开怀不已。今晚的酒宴，是京城派来的厨子所做，酒也是宫中宴会所用的御酒，是永康帝特意打发了人送过来，让绍远留着过中秋之用。 酒宴的精致美味自然是不用说，这些土官好多都没有尝过，所以此时，众人皆开怀畅饮，无拘无束的，非常热闹。 酒宴进行的非常顺利，各地的官员纷纷向绍远敬酒，你来我往的，大家伙可都没少喝。酒酣耳热之时，一轮明月也升上了天空，绍远便让人端上来厨房特意烤制的月饼，分给在座的所有人。 “此物名为月饼，相传原本是中秋祭拜月神所用，后来渐渐演化，成为了中秋节必须使用的点心。此物形圆，象征着团圆如意，吃的时候一家人分吃，象征团圆和睦，素来为百姓所喜。本王特意让厨子烤制了一些，送与诸位品尝。” 第958章 红鸾星动 其实随着近些年中央政权和南疆个地方的沟通，南疆不少地方的土官，受到大齐文化的熏陶，也都渐渐的开始学着过一些大齐的传统节日了。像这个月饼，有些人也是见过吃过的。 当然，王府厨子的手艺很好，加上这月饼是下午入炉烘烤，刚刚才端出来没多久，此时还带着些许的余温。那种刚出了烤炉，香喷喷的味道，还是十分诱人的。 于是，众人纷纷学着绍远的样子，拿起银质小刀，将月饼切开，然后与身旁的家人一同分享。绍远也是不例外，亲手切开了月饼，然后捏了一块递给娇颜，夫妻俩目光交汇，一切情意尽在不言中。 众人分食了月饼，这中秋的宴会基本上也就到了尾声。不过，众人分明是还没尽兴，于是有人就提出来，趁着这么好的月色，不如在城外空地上点了篝火，众人再出去热闹一番算了。 这个提议，赢得了大多数人的赞同，绍远和娇颜自然也不好扫兴，于是干脆吩咐人，赶紧去预备。王府里人手多得是，这点儿小事还用多少时候？不多时，有人就在王城与崇善县城之间的空地处，点燃了篝火，并且在周围摆了不少的桌案等物。 一切预备妥当，众人干脆就从王城出来，一路来到了预备好的场地之中。然后大家伙就随意的找了位置坐下，有的干脆也不用桌案，直接席地而坐。王府的奴婢端上来鲜果佳酿，众人一边说笑，一边饮酒作乐。 年轻人这时便忍不住了，有人提议跳舞，大家伙干脆就手扯手一起，围着篝火跳起舞来。南疆各民族，大多都能歌善舞，这样的月色这样的环境之下，又怎么会少得了歌舞呢？于是，年轻男女们围着篝火，欢快的跳着舞蹈，表达着内心的喜悦。 南疆民风也比较开放，此时受中原礼教的影响还不是很大，年轻男女们之间的交往是被允许的。其实这一次各地官员带着自家儿女出门，也多少有一些这个意思，就是接着这样一个盛会，让自家的孩子多接触一些人。指不定就能找到称心如意的心上人，成就一段姻缘。 故而，此时就有不少胆大的年轻人，开始向心仪的人发动了攻势，有好多男孩子，就直接去找自己看对眼的女孩了。 景浩正在那坐着吃水果看热闹呢，忽然眼前晃过一个女孩子，“我叫唐可儿，是南丹州唐家的，你叫什么名字？可以跟我们一起来跳舞么？” 景浩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眼前这女孩，穿着当地最华丽的衣服，颈子上和手腕上带了好多的银饰，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是会说话一般，此时正含着喜悦和些许的娇羞看向了自己。 皎洁的月色下，眼前这女子带着些许绯红的面颊，看起来健康而又美丽，带着一种不同于大齐那些闺秀的灵动活泼。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含着笑意的眉眼，看起来竟是那样的动人。 景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心头突地猛跳起来，然后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热。“在下田景浩，见过可儿姑娘。”景浩连忙向那女子行礼。 唐可儿瞧见景浩那个慌张的模样，不由得更是笑起来，这时也不管那些，伸手直接抓住了景浩的手，扯着就往人群里走。“坐在这边多没意思啊，来啊，跟我们一起跳舞，这才好玩儿呢。在我们那边的部落里，每逢重大节日，都会有好多人聚在一起热闹。” 这小姑娘的力气不小，景浩一时竟然挣脱不开，于是就这么被人家给拽走了。景浩一边被可儿扯着走，一边还回头看着兄弟们。结果，景润和景洪他们见到了这情景，全都乐得前仰后合，朝着景浩直摆手，示意景浩痛快儿的跟人家跳舞去。 景浩被人这么拽着，掌中是那唐可儿柔弱无骨的小手。生平第一次和女孩子牵手的景浩，这时只觉得心中狂跳不止，手心里都忍不住出汗了。景浩有心挣开可儿的手，可是又有些舍不得，最终，就这么被可儿给拽到人群当中，随着众人跳动的节奏，笨拙的开始学着跳舞了。 后面的景润景泽等人瞧着这个情形，简直笑的不行，“哈哈，景浩被人相中了，怕是要去给南丹土司做女婿了呢，哈哈。”景泽在那笑的很开怀，他们兄弟几个都是十七八岁，还没成家呢，瞧见兄弟红鸾星动，大家也是替景浩高兴。 景泽正笑着的工夫，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在他身侧响起，“你们几个是亲兄弟么？长的倒是很像呢。你叫什么啊？可以跟我们一起跳舞么？” 景泽扭头，就见到一个女孩子站在自己身边，身上穿的服饰和刚刚那个唐可儿不太一样，却又很类似。这女孩大概十五岁左右的年纪，浅蜜色的肌肤，红扑扑的脸蛋儿，那是一种健康活泼的美丽，见了她，仿佛见到了早晨初升的太阳。 景泽也傻了，刚刚还在笑话自家兄弟呢，不想自己也要面临这种情况。不过，景泽的个性比景浩要爽快多了，这时他对眼前的女孩也挺有兴趣的，于是便笑着向那女孩行礼，“姑娘，在下田景泽，不知姑娘芳名？” 女孩这才想起来，她还没把自己的名字说出来呢，“我叫罗芸娘，是上思州人。田公子，你可愿意与我一起去跳舞么？”罗芸娘一双大眼睛闪着希冀的光芒，看向景泽。 “好啊，这有什么，只要你不嫌我笨就行了。”景泽天性活泼，又对眼前的女孩感兴趣，所以便欣然答应。然后也不等女孩表示什么，抓起芸娘的手，直接就走了。 芸娘没想到，这个大齐的男孩竟然如此爽快，当下更是高兴，笑的如同三月春花，欢欢喜喜的跟景泽往人群走走了。 绍远和娇颜正陪着田弘泰田弘昌在说话呢，偶然间一扭头，正好就看见了田家兄弟被人拽着去跳舞的场景。绍远一见这情形，不由得失笑，“舅舅，不知道你们对几位表兄弟的婚事做何看法？我怎么瞧着，好像这景浩和景泽像是姻缘到了啊。” 田弘泰田弘嘉一听这话，便扭头向着绍远所指的方向看去，一看之下，不由得失笑。“没什么看法，只要他们自己喜欢就好了。咱们家小辈儿的这些孩子，姻缘都是自己做主的，景辉景辰娶媳妇的时候，你大舅舅也是都征求了他们的意见。”田弘泰笑笑说道。 “这南疆的女子，性情爽利，不拘小节，极好相处，田家若是有几个这样的媳妇也不错。不碍的，让他们自己玩儿去吧，若是真的有缘分，那自然是好事情。”田弘嘉这时也表态。 舅舅们不反对，绍远也就放心了，对于眼前这种情形，绍远是乐见其成的。历朝历代以来，联姻都是改善关系最好的办法，大齐想要表示对南疆个部落的尊重，最好就是跟各个部落联姻。 绍远本人不可能跟这些部族联姻，但是他身边的这些人，若是能跟当地部族联姻，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田家是绍远的外家，如今的田家也不是之前隐匿大山里的平凡百姓了。景浩和景泽的身份，配这些部族的千金，还是绰绰有余的。 当然，婚姻大事，还得是要你情我愿互相有好感才行，绍远不可能为了改善关系，就让兄弟们牺牲幸福去联姻。不管什么事情，都要自愿才好，尤其是婚姻，若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也只能早就怨偶罢了。 绍远瞧着那边的景浩景泽，看见他们玩的欢快的模样，心中也是高兴。但愿，这几个表兄弟，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缘分吧。 “绍远你看那边，哈哈，文山哥哥也被人给拽走了，哈哈。”绍远正想事情呢，忽然身边的娇颜拍了他一下子，然后绍远抬头，正好看见那边，一个女孩拽着文山就去跳舞了。绍远瞧见了也是忍俊不禁，他这位舅兄，这回看样子也是跑不掉了。 顾家过来的这三个兄弟，文山今年十八，文虎文安都才十六，这三人都有顾家人的好相貌，尤其是文山，长的好读书也不错，能文能武的，是个很优秀的男孩子。 原本在家的时候，顾承业就要给文山定亲，可文山不肯，正好跟着顾承仁就来了南疆。这样出色的男孩子，自然是比好吸引女孩子的目光，果然啊，这才多一会儿呢，就有人跑来找文山了。 看着文山那个样子，好像也不讨厌他对面的女孩子，就是不知道，这一对儿能不能成了。 “颜儿，看来咱们接下来还有的忙啊，要是这几对儿都成了，岂不是还要忙着给他们成亲？真好，看着这些兄弟们一个个都能找到合心意的女孩子，我也觉得挺高兴的。”绍远在娇颜耳边轻声的说道。 娇颜看着那边的景浩景泽，以及文山，也是衷心希望，他们每个人都能遇上自己的缘分。“是啊，若是真的能成，那咱们可得好好张罗一下，这也算是咱们王府的大喜事呢。” 第959章 勃然大怒 绍远夫妻这边有说有笑的谈论着景浩他们的亲事，而另外一边的一处暗影里，蓝雪儿看着绍远和娇颜两个人相处的情形，不由得心里有些难受。 蓝雪儿着迷的看着对面的绍远，那样出色迷人的男子，为什么早早地就成亲了呢？瞧他和他妻子两个之间的那种情意缠绵的模样，简直让人羡慕死了。若是他能用一半的深情对待自己，那自己就算是死都值得了。 蓝雪儿被绍远迷了心窍，不由自主的就站了起来，朝着绍远和娇颜那边走过去。等到蓝夫人发现时，蓝雪儿已经来到了绍远的跟前儿。蓝夫人一见这样，知道坏了，自家这个闺女，怕是要惹祸。 蓝锦没有儿子，只有两个闺女，从小就把这两个闺女当成宝贝来疼着，尤其是蓝雪儿，那是打算培养她做继承人的。所以蓝锦夫妻对蓝雪儿那是千般疼爱，不管有什么好东西，都会留给女儿。 这样，也就养成了蓝雪儿不知天高地厚、任性骄纵的脾气，只要是她看好的东西，一定要弄到手。此时很显然，蓝雪儿对勇亲王感兴趣，已经为了勇亲王着迷了。 可，那是勇亲王啊，那不是一般的人，不是他们部族里的男子。人家是尊贵的大齐皇子，堂堂的亲王，身边又有那样美丽出色的妻子，蓝雪儿这样冒失的过去表白，岂不是自讨没趣么？ 蓝夫人有些着急，赶紧扭头去找自家的丈夫，原来蓝锦这时，正在跟其他的几位土官聊天呢。蓝夫人赶忙找到了丈夫，扯着丈夫来到一旁，然后指着那边，“夫君，你看咱们雪儿，这可怎么办啊？万一惹的王妃不高兴了，咱们可是要吃亏的。” 蓝锦顺着妻子所指的方向看去，正好见到蓝雪儿邀请勇亲王一起跳舞。南疆有这样的规矩，一般情况下，若是女子主动向男子提出邀请，就是示爱之意。若是男子不反对，基本上就算是答应亲事了。 可是，这勇亲王都已经有相爱的王妃了，又怎么可能看得上蓝雪儿？蓝雪儿此时上前去，这不是自找没趣么？蓝锦见了这情形，不由得脸上十分难看。“都是你，从来也不管她，惯的她刁蛮任性，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蓝锦一边说着，一边迈步就向闺女那边走去。 这头，蓝雪儿看着眼前这尊贵的大齐王爷，笑盈盈的问道，“王爷，这么好的时候怎么能枯坐着呢？你看那边多好玩儿啊。王爷，能跟雪儿一同去跳舞么？”蓝雪儿盯着绍远，满怀希望的等着绍远答应她。 在蓝雪儿的心里，自己是南疆第一美女，只要她主动示意，不管哪个男人，都拒绝不了自己。眼前的勇亲王想来也不会对自己没感觉，她可是比那个勇亲王妃要好看多了呢。 绍远和娇颜正聊的开心，最近这些日子，为了各部族来朝贺的事情，夫妻俩已经有好些时候没能好好在一起说说话了。正好趁着今天这个机会，俩人坐在一起，低声的闲聊着，原本挺开心的。 可是蓝雪儿的到来，让刚刚欢欣快乐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凝滞，绍远皱起了眉头，看了看眼前这个不知所谓的女孩儿。“蓝姑娘，本王正在陪王妃说话呢，你没看见么？若是本王想要去跳舞，也该是和王妃一起，岂能随便跟哪个女人就去跳舞了？” “蓝姑娘，本王念你年幼天真，不与你一般见识，你还是去找别人吧。”绍远没好气的说道。真以为他对当地的习俗一点儿不懂么？那他可就白在这边呆了一年多。眼前这女人如此明显的企图，他要是再不知道，简直就是傻子了。 绍远向来对别的女人都没个好脸色，在他心中，只有娇颜，别的女人，根本就不屑一顾。而且，因为当初安瑾莲和韩芸宁的事情，绍远对于那些莫名其妙就看上自己的女人，有着一种天生的敌意，他可是不想再让历史重演了，烦得慌。 蓝雪儿没想到，自己一片真心，这勇亲王竟然丝毫不为所动。她有些不甘心，瞅着眼前人，撅着嘴又问了一句，“王爷，是雪儿不够好么？为什么王爷就不肯给雪儿一个机会？” 绍远这时更不耐烦了，他对任何人都有耐心，唯独就是这些莫名其妙的女人，他是一点儿耐心都没有的。“给你机会？本王为什么要给你机会？本王已经有了生死不离的爱人，为何还要给别人机会？真是不知所谓。” “蓝大人，还请将令千金带走，不要在本王面前胡说八道。本王看在她还年幼的份儿上，今天就不计较了，若是再有下次，不要怪本王不客气。”绍远冷着脸，对蓝雪儿身后，匆匆过来的蓝锦说道。 绍远的声音并不高，但是却透着无比的威严，蓝锦听了不由得心中一沉，连忙道，“王爷见谅，小女从小骄纵惯了，不知天高地厚，不懂天家威严，冒犯了王爷。还请王爷看在她年幼的份上，饶了她这回。” 蓝锦一边说着，一边就赶紧拽着蓝雪儿离开，蓝雪儿还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被父亲这样拽着，很是不甘愿。 蓝雪儿回头看着绍远，眼中尽是委屈的神色，“不是说大齐的男人都三妻四妾么？她究竟何德何能，竟然可以让大齐最尊贵的王爷，守着她一个人过日子？难道就没人管没人问么？”蓝雪儿瞪着旁边的娇颜，忍不住冒出这么一句来。 蓝雪儿这话刚刚出口，绍远那边可就彻底变了脸色，他用力一拍左桌案，生生将桌子拍碎一角下来。“混账，本王的王妃，也是你能说的？蓝大人，令千金如此口无遮拦，是不是欠教训了？若是蓝大人舍不得，本王不介意替大人教训一下女儿。” 绍远可以容忍别人说他，却容不得旁人说娇颜一个字，偏偏，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蓝雪儿就犯了绍远的忌讳。绍远面色冷凝，一双眸子透着杀气，直把对面的蓝锦吓得，一下子就跪下了。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小女脑子糊涂了，乱说的。下官回去一定好好教训她，还请王爷网开一面。”蓝锦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求饶。能不怕么？这位王爷可不死好惹的啊，人家曾经带兵，直接平定了安南呢。东兰才多大的地方，惹得王爷发怒，恐怕东兰就直接被灭了啊。 娇颜坐在绍远身旁，刚刚一直没说话，此时也不得不开口帮忙打圆场了。“绍远，今天是中秋节，别为了些不相干的人生气。外人不懂你我之间的感情，随便说些什么，也不值当生气的。你对我的好，我都明白，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对于有人这么明目张胆的觊觎她男人，娇颜也不是一点儿不生气。不过，南疆这边形势复杂，他们才来到南疆不久，实在不宜在这个时候就跟人家闹翻了。目前南疆的稳定最重要，若是因为这点儿小事，引得一众土官跟朝廷离心，可就不好了。 娇颜开口相劝，绍远也只能是顺着台阶往下来，“蓝大人，你起来吧，本王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不过，令千金实在是需要管教了，这样的个性，只会给蓝大人添麻烦。若是不严加管教，早晚会给蓝大人还有东兰的部落惹来灭顶之灾。” 蓝锦从地上站起来，毕恭毕敬的答道，“王爷教训的是，下官回去，一定好好教训她。”蓝锦抹了抹额上的冷汗，连声道。 绍远摆摆手，示意蓝锦带着闺女离开。蓝雪儿见到绍远发了这么大的火，知道自己可能是闯祸了，这会儿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心中还有些不甘的看了看娇颜，然后就跟着父亲离开了。 被蓝雪儿这么一闹，绍远也没了欢笑庆贺的心思，“诸位大人，本王有些累了，就不在这儿陪着诸位。诸位若是还未尽兴，可以继续，若是累了就进城休息吧。”说完，绍远也不等这些人说什么，直接牵着娇颜的手，离开了此地。 方才绍远发怒，在场的众人都看见了的，就连那些跳舞的年轻人，全都停下来了。此时绍远甩袖子离开，众人也没敢说什么，谁叫有人不长眼，惹怒了王爷呢？ “我等也都喝醉了，该回去休息，诸位，不如就此散去，改日再聚。”有人带头说了两句，然后一干人就这样纷纷离去。 那些跳舞的年轻人这时也不好在继续了，于是各自与同伴告别。唐可儿看着景浩，眼中闪动这欢喜之意，她掏出来了一个香囊，塞给景浩。“我阿爹应该还会在这边住几天，我可以来找你么？”南疆女孩，热切大胆，喜欢了就会热切追求。 景浩对眼前这个率真可爱的女孩子，也是印象不错，于是就点头，“好啊，你随时都可以到王府来找我，跟外面的护卫说，你找田景浩就可以了，我会来见你的。” 唐可儿一听这话，高兴的不得了，“好啊，那咱们一言为定。”说着，便伸出一只手，跟景浩击掌，算是约定好了。之后，唐可儿便欢天喜地的跑回去找自家爹娘，然后回去休息。 第960章 萌娃喊爹 好好的一场盛会，最后因为蓝雪儿的冒失，闹得不欢而散。那些官员们不由得都有些丧气，此时看着东兰知州的目光，也有些不善。 王爷可是说了，要想办法帮着南疆的百姓富裕起来呢。若是因为这件事，而影响了往后的事情，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谁不盼望着自己的部族强盛起来啊？若是因为这样儿错失良机，任谁都会后悔的。 众人此时心中暗暗警惕，看起来以后千万不能有任何不利于王妃的言行。这位勇亲王四分看重王妃，跟以往他们所熟悉的那些大齐官员完全不同，往后，可都得注意了。 众人满怀心事离开不说，那边的罗芸娘和景泽也依依不舍的分手。芸娘看着眼前这个英俊洒脱的男孩子，心里的喜欢之情无以复加。她扯下了随身带着的一块银锁片，递给了景泽，“这是我出生时，阿婆去求来保平安的，你要好好留着。” 景泽接过了那银锁片，锁片是温热的，带着芸娘的体温。景泽心中一动，随手扯下了脖子上的玉佩，递给了芸娘。“这个是我出生时就带着的，你先拿着，等我禀报了王爷，就去找你家阿爹提亲，可好？” 景泽是个爽快的男孩，既然对眼前人心生好感，自然不愿意放过机会。他也不小了，该是考虑婚事的时候。眼前这女子纯真可爱，很是对景泽的心思，赠给她随身的玉佩，就是有定下终身之意。 芸娘没想到景泽竟然比她还心急，竟然此时就提出了亲事。这样的结果，让芸娘高兴之余也是有些羞赧，于是便红了脸颊。“好啊，那我等着你。”说着，芸娘就有些不好意思的跑了。 景泽看着芸娘窈窕的身影，露出了一抹笑意，“芸娘，你等着吧，我会去提亲的。” 另外一边的文山和那个名叫郑瑶的女子，此时也在依依惜别。文山是北方儿郎，个性也是比较豪放开朗，对于眼前这个女孩子，文山也是心中颇有些好感。 “阿瑶，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有空了，我去找你，然后带你去崇善县城瞧瞧。若是你没别的事情，咱们也可以去南宁府。这边我也没机会好好逛一逛，到时候咱们一起四处走走。”文山看着眼前的女孩，发出了邀请。 郑瑶一听文山这话，当时就瞪大了眼睛，“真的？你会带我去各处玩儿？”南疆虽然开放，但是这些女孩子也没有多少机会出部落，更不要说是四处去走走看看了，听见文山这么说，邓瑶当然是高兴的很。 文山笑了，“自然是真的，不过我对这边也不算太熟悉，未必能找得到好玩的地方。咱们一起去找，可好？”能够个喜欢的女孩子一起游山玩水，想来也是一件十分惬意的事情。最近王府里没别的事情，文山觉得跟绍远请几天的假期，应该不是问题。 就这样，文山跟郑瑶约定了第二天的事情，正好那边郑瑶的父亲在喊她了，于是郑瑶便转身离开。“记得你的话哦，我等着你。”走了几步，邓瑶又回头看文山，叮嘱道。 文山点头，“放心吧，我不会食言的。”这女娃也是有意思，真性情，心里想什么丝毫不掩饰。文山喜欢这样的个性，觉得跟这样的人相处不累。 众人纷纷散去，各自回住处休息。这些人有的住在了王城里，有的住在崇善县的驿馆中，来得晚，王城里没地方住了，自然就只能住在县城驿馆。县城距离王城也不远，众人也不太在意这些，只要有吃有住，就很好了。 绍远和娇颜回到长春宫时，已经是亥时中了，俩人分头去梳洗了一番，等他们在寝殿碰头时，就已经亥时末了。 绍远搂着娇颜坐在床边，很是正经的看着娇颜，说道。“颜儿，今天的事情，你千万别往心里去。那女人不知道发什么疯呢，被宠坏了的大小姐而已，别理她。”绍远就怕娇颜生气，故而不等娇颜说什么，就这样说道。 娇颜笑笑，“我才不跟她生气呢，太不值当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而已，要是这点儿事情我就生气，那我一天就不用干别的了。”自家丈夫太迷人了，引来那么多女孩子的喜欢，这个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要是随便出来一个女人，她都要生气的话，那她真的不要过日子了。 绍远搂过来娇颜，轻轻的亲着娇颜的额头，“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就是遇见了你。颜儿，今生我绝不负你，若有来生，只求还能遇见你，与你结为夫妻。” 娇颜听了这话，不由得就笑了起来，她也不说话，只是搂着绍远的腰，静静靠在绍远胸前。娇颜最近这些时候也是累得不轻，不知不觉的，竟然就开始打盹儿了。 绍远一见这个样子，连忙搂着娇颜躺下，“睡吧，明天没什么事情了，不用早起，咱们好好睡一觉。”绍远亲了亲娇颜的脸颊，然后搂着娇颜便睡着了。 最近这些日子，绍远和娇颜都忙着接待那些前来朝贺的土官，两个人都累的不轻，故而这一觉，俩人还真是睡得很沉。直到第二天卯时中了，俩人都还没醒呢。 不过，有人很显然是不想让他们睡懒觉的，所以卯时中刚过，外间屋就有两个非常稚嫩的嗓音在喊，“娘，娘。”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靖烨和静娴，这俩小家伙眼看着就一生日了，最近已经能非常熟练的喊娘。俩娃早晨起来的都挺早，又好些时候没见到娇颜了，今天早晨终于忍不住，闹着让袁姑姑抱他们过来找娘。 娇颜和绍远睡得还挺香，不过他们都是习武之人，六识敏锐，外头俩娃一喊，屋子里这夫妻俩就醒了。“是靖烨和静娴呢，快，赶紧起来吧。”娇颜连忙坐起来，穿了鞋子就赶紧出去。 来到外间，果然是袁姑姑抱着靖烨，韩姑姑抱着静娴在外屋等着呢。俩娃一见到娇颜，都伸出小手，朝着娇颜使劲儿，嘴里还不停的喊着，“娘，娘。” 俩娃开口叫人其实都挺早，只是最近才把发音弄准。两个粉团子齐声喊娘，各自眼中都带着水光。这样的情形，让娇颜心里愧疚的不行，连忙抱过来了静娴亲一口，“乖女儿，是娘最近太忽略你们了，来，娘抱你们进去玩儿。” 说话间，绍远也出来了，正好接过去靖烨，于是夫妻俩抱着孩子，回到屋里放在床上。快要一周岁的靖烨静娴，身体非常结实，此时已经能不用别人扶着就站稳了。娇颜看着眼前站的稳稳当当的俩孩子，心中也是有些愧疚。 “对不住啊，娘最近有些忙，都没时间陪你们玩儿了。”娇颜搂着闺女和儿子，一人脸上亲了一口。为了给这俩孩子断奶，娇颜也不敢跟他们太亲近了，这些时候实在是冷落的孩子，此时心里多少的有些后悔。 静娴搂着娇颜的脖子，用稚嫩的嗓音，一个劲儿的喊着娘，那软软糯糯的声音，简直就要把人给萌化了。娇颜搂着闺女，不停的亲着闺女的脸蛋和额头，倒是把静娴闹的直笑。 那头的靖烨也想过来凑热闹，不想却被绍远给抱住了，靖烨扭头去看娇颜，“娘？”他还是很想去找娇颜。 绍远扶着儿子，“来，叫一声爹爹试试，你们好久之前就会喊娘了，可是一回爹爹都没叫过，叫一声来听听？” 靖烨看着眼前这人，歪着头想了半天，然后试探着冒出了一个字，“爹？”靖烨的发音非常准确，就是声音小了些。 绍远一听，当时就乐坏了，“儿子，你会喊爹了，快，再喊一次。” 靖烨瞧见父亲脸上的笑容，知道自己叫的对，于是就大声的又喊了一次，“爹。” 绍远高兴的不得了，抱起来儿子就往空中扔，然后再接住，“太棒了，我儿子太棒了，都会喊爹爹了呢。”绍远在靖烨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两口，以表达内心的喜悦。 不过，这可是一大早呢，绍远还没有梳洗，脸上新长出来的胡茬，扎的靖烨脸上痒痒的。靖烨一边笑一边就躲着绍远的嘴。然后又高声的喊了两次爹爹。 绍远明白儿子的意思，他这是还想让自己跟他玩刚刚的游戏呢，于是绍远再次把儿子扔高，然后再接住。父子两个玩的很开心，靖烨一点儿也不害怕，反而高兴的直喊。 那头娇颜却看着有些眼晕，“行了，你还是把儿子放下来吧，我看着就觉得害怕呢。”虽然她知道，绍远不可能失手，可是这心里终究是提着放不下。 绍远扔了几次，靖烨已经笑的没力气了。于是父子俩就停下了这个游戏，绍远抱着儿子坐在床上，看着那头妻子怀里的女儿，“乖闺女，你也叫个爹爹给我听听呗，你看你哥都叫了。” 静娴坐在母亲的怀里，大眼睛一闪一闪的看着眼前的父亲和哥哥，她琢磨了两下，然后才冒出一个字，“爹。”字正腔圆，根本就不像第一次喊。 绍远瞪大了眼睛，“天，闺女也会叫爹了啊，这俩娃，好像什么都是一起呢。”绍远颇有些惊异的说道。 第961章 京城喜讯 中秋节之后，就有一些土官陆陆续续离开王城。绍远与这些官员送别，同时也约定了，会找时间前往各地，一众官员都纷纷表示欢迎之意。 景泽在八月十六这天，就跟父亲说好，带着礼物，前去芸娘父母那里提亲。芸娘的父母已经从女儿口中得知了消息，犹豫了许久之后，这才答应。 南疆这边部族多，有一些部族，是不与外族通婚的。尤其是女孩子，不外嫁，大多时候，都是男方入赘过来。景泽自然是不可能入赘，所以芸娘的父母思之再三，加上芸娘不停的恳求，终于点头答应了亲事。 景泽这边提亲成功，自然是要欢天喜地的预备亲事，关于成亲的各种礼节，最终商议还是按照大齐的规矩来。毕竟，如今各处都是归于大齐统辖，景泽又是受儒家礼仪熏陶的，嫁鸡随鸡，就不能再按照当地部族的习俗了。 景泽的亲事顺利说定，只等着找了良辰吉时行礼便可。文山这边，领着郑瑶出门去玩了几天，回来也是正正经经的向郑瑶求亲了。文山的父母不在当地，但是顾承仁在啊，顾承仁是文山的堂叔，也算是正经长辈，于是顾承仁夫妻，就带着礼物前去提亲。 有景泽和芸娘的例子在眼前摆着，郑瑶的父母倒是也没有为难文山，而是痛痛快快的答应了亲事。文山当然是高兴的不得了，连忙让人往东北送信，通知父母。 景浩见到景泽和文山都定了亲事，不由得有些着急，于是就把唐可儿约出来商议。可是唐可儿家中却是只有这么一个闺女，人家爹娘坚持要让女婿入赘。景浩不可能去唐家入赘，这桩亲事，却是陷入了僵局。 最终，还是绍远出面，向唐家提亲。并且允诺，景浩与可儿的长子，可以跟着唐家姓，留在唐家掌管家业。 可儿的爹娘仔细琢磨了之后，终于答应了这个条件。于是，景浩和唐可儿的亲事，也算落定了。 三桩喜事接连而来，王府的所有人也都跟着高兴，而更让他们期待的，就是靖烨和静娴快要一周岁了。这个年月，小孩子比较重要的几个日子，洗三、满月、百天、抓周，过了周岁以后，一般就不会再庆祝什么，直到成人礼。 靖烨和静娴可是皇家的孩子，又是难得一遇的龙凤胎，他们的抓周礼，又怎么可能不隆重？八月二十一这天，王府里就开始忙碌的预备了。这可不是小事，此时还有一部分土官没有离开呢，明天这抓周礼，肯定又要大办。所以王府众人不敢怠慢，一切都按照规矩，正经的预备着。 中午时分，忽然有护卫禀报，说是京城派了使者前来，祝贺端郡王和嘉仪郡主周岁。绍远一听这话，当然是不敢怠慢，连忙就带人，出了王城迎接。 远远地就见到有一队大约两三百人，赶着好多马车，朝着王城这边行来。绍远带人迎了上去，等到走进了才看清，来人竟是永康帝身边最得用的乾阳殿大总管李公公。 李公公一见勇亲王亲自相迎，连忙从马上下来，就要给绍远跪下，绍远伸手扶住了李公公名。“公公一路辛苦劳顿，绍远心中感激，如何还能让公公行大礼？快，请公公进城叙话。”绍远一边说着，一边回头引领众人进了王府。 众人一路来到了存心殿，然后各自落座，这时李公公连忙拿出来了永康帝写给绍远的信，还有苗素问、冯氏、方氏写给娇颜的信。另外还有永康帝夫妻、太上皇夫妻、顾承勇夫妻，以及京中各家送给两个小娃的贺礼。 “王爷，顾家大爷和三爷都各自出门了，实在是没人能跟着前来，故而永安伯托了奴婢，把贺礼送来，另外还有书信交给王妃。陛下和皇后娘娘都分别写了信，也各自赏赐了两位小主子不少好东西。” “太上皇和太后精神也不错，一听说奴婢要来南疆，也特意预备了一份大礼，奴婢一同带来了。”李公公一边把书信礼单呈上，一边解释道。 绍远接过了这一摞书信礼单的，并没有看，而是放在了一旁，“李公公，本王也有些时候没与京城来往书信了，不知道京城现在如何？父皇母后可好？” 绍远在南疆诸事繁忙，与京中的联系并不算特别频繁，也就是之前劭安的媳妇玉滢生孩子时，京中送来了消息，然后绍远派人进京送了一份贺礼。其余时候，也顶多就是往京中送几次公文，但是并没有夹杂私信。所以这回见到李公公，绍远难免要打听的详细些。 李公公早知道绍远要问，于是便笑呵呵的答道，“王爷，陛下和娘娘都好着呢，正有一件喜事要禀告王爷，咱们皇后娘娘有喜了。”李公公一张嘴，就说出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绍远一听，腾的一下子就从椅子上站起来，“什么？母后有喜了？本王这是要添个弟弟或是妹妹了？”绍远狂喜不已，这些年来，他一直盼望的，就是多几个亲人。不想都到了这个年纪，竟然还可以再有个弟妹，这简直是大大的惊喜啊。 “李公公，你快说，母后是什么时候怀上的？现在多长时间了？母后岁数不小，如今情况如何，身子可好？”绍远高兴的不得了，接连问出来了好几个问题。 李公公一边笑着，一边就把苗素问的情形说给了绍远听。五六月的时候，苗素问就不爱吃饭，成天没精神，整日都恹恹的。皇帝吓坏了，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便赶紧请了御医进宫诊治，结果御医竟然诊出了喜脉来，当时可是把永康帝给高兴坏了。 其实苗素问当时心里也有些预感了，只是一直不敢确信，她都三十八了，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那么幸运。等到御医也诊断出喜脉，苗素问这才放心，原来不是她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 永康帝得知苗素问竟然怀了孩子，简直高兴不知道该做什么。还是苗素问劝着，说是时间太短，不好张扬，永康帝这才渐渐平静下来，没有立即就公布出去。不过从那以后，永康帝就不允许苗素问随意乱走，让她安心养胎，直把苗素问弄的哭笑不得。 不过，苗素问年纪毕竟是大了，这时候再怀孕，当心一些也是没错。所以不管苗素问怎么反对，永康帝依然故我，恨不得把苗素问捧在手心里。 为了防止宫中的宫人有异心，永康帝特意把紫苏还有周姑姑都从勇亲王府调进宫中，伺候苗素问。又从顾家和朱家，挑选了几个聪明伶俐的丫头，进宫伺候苗素问。朱家是永康帝的外家，顾家是苗素问的亲家，这两家里出来的丫头，永康帝才能真正放心。 同时，永康帝还让太医院的钱御医和孙御医二人，轮流在宫中值守。另外又派了人，前去辽东府接了医馆中最擅长妇科的郎中前来。 钱、孙二人守在宫中，苗素问所有的饮食，都必须经过他们二人的验看才可以用。而从辽东请来的人，则是隔几天就进宫来给苗素问诊脉检查。 苗素问对永康帝这样做，实在是无语的很，她自己就是医者呢，哪里还用旁人来诊治？可是永康帝却根本不听苗素问的，并且拿娇颜的事情举例，医者不自医，万一有什么事情，苗素问可救不了自己。 苗素问最后没办法，还是同意了永康帝的做法。其实苗素问也明白，自己如今怀孕，怕是不少人都要把她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了，小心一些还是对的。 “王爷请放心吧，陛下疼爱娘娘入骨，早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娘娘如今已经过了三个月，吃的好睡的香，奴婢临出京前，娘娘都胖了许多呢。”李公公笑呵呵的说道。 绍远听了李公公这一番叙述，心里总算是有了底，这样才好。京城里风云变幻、凶险莫测，苗素问独身一人在京城，自己和娇颜都在南疆，无法回去照顾。若是此时有人心怀不轨，苗素问一个人，终究有疏漏的地方，万一有点儿什么事情，那他们可就要后悔死了。 “姜还是老的辣，父皇把一切安排的如此完满，本王就不用担心了。”绍远很是满意的点头。 绍远同李公公聊了一阵子，然后就安排李公公去休息了，这边绍远才打开永康帝写的信细看。信里无非是写了永康帝等人对绍远夫妻的思念之情，还有苗素问怀孕的消息等等。字里行间透露出的那种喜悦，即便是隔着几千里，绍远都能想象到永康帝此时傻笑的模样了。 绍远看完了父亲的信，就拿着顾家还有苗素问写给娇颜的信，径直去了长春宫。 “颜儿，京城来人了，有母后和岳父岳母给你的信呢。还有，母后有喜了，咱们家靖烨和静娴，真的要添一个叔叔或是姑姑了呢。”绍远心情很好，也不管那些，迈进长春宫的那一刻，就嚷嚷起来。 娇颜正在预备儿子抓周用的东西呢，忽然听了这话，当即就愣住了，“啥？母后有喜了？” 第962章 双胞胎抓周 八月二十二，是勇亲王的一双儿女周岁。这一天，整个王府里张灯结彩，来来往往的人们都满面笑容。整个王府，一片欢快温馨的气氛。 那些前来朝贺还没走的土官们，当然是少不得要过来贺喜，再加上附近一些府县的官员也来了，这一天的王府里，宾客盈门。众人各自带了贺礼，恭贺端郡王和嘉仪郡主的周岁礼。 抓周礼并非政事，不能在承运殿进行，所以就安排在了后面的存心殿。大殿之上，并排摆了两张桌案，其上铺了席子，席子上头，则是各式各样的抓周物品。 靖烨静娴一男一女，故而这席子上的物品样式可就多了不少。儒释道三教的经书、笔墨纸砚、算盘、账册、金银锞子、胭脂、鼓槌、玩具的弓箭匕首、铲子、剪子、绣线、绣花撑子等等。其中最显眼的一件东西，是一枚印章，正是绍远的王印，这个是娇颜特意放里面玩儿的。 前来参加抓周礼的，有不少是各地的土官，他们有的多少明白一点儿，有的根本就不懂。于是就特别好奇的问旁边人。一阵打听之下弄清楚了，然后就特别好奇的盯着那桌案上的物品，不知道等会儿王爷家的儿女会抓到什么。 时辰到，娇颜抱着静娴，袁姑姑抱着靖烨，从殿外缓缓走了进来。这大殿里人不少，靖烨静娴倒是也不害怕，一双大眼睛四处看，打量着眼前的每一个人。 俩娃今天都穿着新衣，靖烨是一身宝蓝，静娴是一身桃红。鲜艳的颜色，衬着粉妆玉琢的两个小娃，越发显得俩孩子精神可爱了。众人瞧着这一对儿容貌有些相像的小娃，也是面露惊异之色，这俩小娃长的太好看了啊，勇亲王真是好福气。 这么多人，绍远生怕儿子女儿不适应，万一等会儿哭了就不好，于是就伸手接过来靖烨，逗了靖烨一会儿。“儿子，叫爹爹。” 靖烨倒是乖巧，张嘴就喊爹，直把绍远乐得合不拢嘴，抱着儿子亲了好几下，惹得小靖烨咯咯笑个不停。 瞧着儿子笑，绍远也就放心了，于是递给娇颜一个眼色，二人把孩子放在了那桌案之上。“靖烨静娴，你们看这么多好东西呢，喜欢什么就去拿吧。”绍远示意俩娃，自己去拿喜欢的物件儿。 靖烨和静娴瞅着眼前这些东西，都愣住了。这些平常他们可是见不到的，今天怎么会弄了这么多好玩儿的啊？俩玩一时间有些眼花缭乱，不知道该抓什么好了。 靖烨歪歪头，想了半天，这才慢慢的朝前面爬了过去。他捡起一样看看，不喜欢就扔一边去，接着找下一样，找来找去好半天，最后发现了前面一个金灿灿的印章。靖烨觉得那东西不错，于是就直奔着心仪的物件儿爬过去。 靖烨爬到印章前，伸手一下子就抓住了印纽。幸亏这一枚是小印，也就是绍远平常随身带着的印章，所以不算特别重，靖烨还真是拿动了。靖烨很显然是非常喜欢这印章的，抱在怀里不肯松手。 不过，只有一样好像太少了，靖烨扭头四处看了看，又发现一样好东西。于是一手抓着印章，继续往旁边爬，然后抓起来那个玩具的弓箭。靖烨左手抓着印章，右手抓着弓箭，这下心满意足了，坐在席子上傻笑。 这边一直关注儿子的绍远夫妻，见到儿子抓了这两样东西，也是不由得眼中异彩连连。这小子倒是有见识，知道什么是好东西呢。 靖烨抓了印章和弓箭，那头的小静娴好像是也明白了什么，于是开始挪动地方，去找自己喜欢的。静娴左看看右看看，那些什么胭脂水粉、绣线、剪子的，静娴连看都不看，径直奔着前面一把匕首爬了过去。 那匕首是娇颜一直随身带着的，今天这是拿来凑数用，不想还真就被静娴给看中了。好在那匕首上面有机簧，不懂诀窍的人，是打不开拔不出来的，所以静娴拿着倒是也不危险。静娴看着匕首鞘外那些亮闪闪的宝石，喜欢的不得了，就差去啃了。 一把匕首，好像还满足不了静娴，她又扭头看了看，最终目光定在了一个银色的小盒子上头。那盒子里面，是一套娇颜用的银针还有手术刀，小静娴直接就把那盒子给抓了起来，两样东西全都抱在怀里，然后瞅着爹娘开乐。 娇颜一拍额头，“闺女啊，这么多女孩家用的东西你都不要，怎么就偏偏选了娘用的东西啊。” 绍远在一旁看了就笑，“咱们家静娴这是随你啊，医术武功双绝，将来指不定又是一个巾帼女英雄呢。” “我倒是宁愿她安安稳稳的习字绣花，女孩子，还是学点儿安全的东西比较好。”娇颜喃喃道。 两个小娃既然已经抓到了心仪的物品，这抓周也就算是成了。当下所有贺喜的客人，都上前来说了恭贺的吉祥话，然后娇颜就让袁姑姑她们把孩子抱走。时候不早，该开席待客了，娇颜指挥着人，把席子上的物件儿都拿走。 不想，那边靖烨却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直接就喊了一嗓子。小家伙中气十足，这一嗓子喊得声音可是不小。娇颜一听赶忙就来到了儿子跟前，一看之下，竟是哭笑不得。 原来，丫头们收拾席子上的东西，想要把靖烨手里的两样物品也一起收走，结果靖烨不肯，就朝着人家喊了起来。小家伙紧紧的抱着自己选的印章和弓箭，大眼睛瞪着，小脸儿都红了，就这么瞪着对面的人。 “儿子，乖，没人抢你的东西，来，娘抱抱。”娇颜知道，靖烨这是还没稀罕够呢，他要是喜欢的东西，不玩够了是不可能松手的。 娇颜朝着靖烨伸手，靖烨知道娘要抱抱，当下就高兴了起来，朝着娇颜来了个大大的笑脸儿。“娘，娘。”说着，这小家伙就试着要站起来。不过，他舍不得手里的东西，不肯放下，结果那两样东西有些碍事，愣是没能站起来，还差点儿跌个屁墩儿。 娇颜赶紧伸手一捞，将儿子抱了起来，“皮小子，你才多大啊，还想拿着东西站起来？”娇颜瞪了儿子一眼。 靖烨被母亲抱在怀里，高兴的直乐，手里依旧紧紧地抱着那两样东西不撒手。娇颜看儿子这样子，干脆也不去管，就让他拿着算了。 另外一边，静娴却是乖乖的把两样东西都放下，任由丫头收走。袁姑姑伸手抱起来静娴，一群丫头拥簇着娇颜等人离开存心殿，去了后面的长春宫。 娇颜和孩子离开，这边大殿里收拾了一下，接着就开始摆酒席宴客了。王府的酒席自然是不用说，还有歌舞等，一众客人都很高兴，一边看歌舞，一边喝酒划拳的，气氛自然是非常好。 娇颜把闺女儿子送回了他们的住处，哄着俩人玩了一小会儿，然后就重新回到了存心殿。这边还有不少官员家眷呢，娇颜不陪着不太像话。 酒宴进行的时间不短，一直到未时末才结束，等着送走了所有的客人，绍远和娇颜这才松了一口气。 “颜儿，最近没什么事情了，咱们可以稍微休息几天。等着过些时候，咱们就要四处去走走看看，你提前准备一下，把孩子安顿好了。”绍远扯着娇颜的手，从存心殿往长春宫走，边走边说道。 既然已经放出话去，要帮着南疆百姓发家致富，那他们就必须有所行动。不能是空口白话的只是那么说，更要付诸行动才行。近期王府里没有什么事情，正是出门的好时候。绍远打算着，跟娇颜出门一段时间，最少也要把广西好好查访一下，其余地方，就得等过了年。 这件事绍远早就说了，娇颜也是心里有准备，于是便点点头。“其实我已经想出来了几样，不过，还是太少了，不够干什么的，还要再去转转看看。要是能发现什么特别的好东西，那才是最好的。” 娇颜这些日子可不是白白跟那些官员家眷们接触的，通过这些日子的接触，娇颜了解到的东西可不少。南疆有丰富的森林资源，林子里出产许多珍贵的木材，都是制作家具最好的材料。同时，森林中还有种类多样的药材，可以说是一个天然的药材库。 “咱们出去好好转一转，我需要更具体的一些印象，然后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现在就这么说，还是差了些。”娇颜不愿意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她向来都喜欢把事情了解清楚了再去做，这样，失败的几率要小一些。 绍远伸手搂着娇颜的肩头，“颜儿，接下来怕是又要辛苦你了。唉，为了我，你真的是没过几天安闲日子，我秦绍远也不知道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这辈子能遇上你这样聪明能干又贤惠的媳妇。” 娇颜听见绍远的感慨，不由得就扑哧一声笑了，“你不是刚刚喝多了吧？怎么还冒出来这么多感慨啊？你我是夫妻，夫妻一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你是我的丈夫，我不帮着你，还要帮谁去？” 第963章 抵达归顺州 绍远夫妻既然决定了要出门走走，自然就不会耽误太久，抓周礼之后，娇颜就开始安排。八月二十六这天，绍远夫妻带着文山、文安等人，连同几十名护卫，从王府出发。 娇颜早就跟绍远商议好了这一次出行的路线，他们从崇善县出来，一路向北走，先去归顺州，然后再去田州和东兰州，再从那边经过河池州，一路去往桂林府。估计到了桂林府，基本上也就差不多快要冬月了，到时候他们就直接回来即可。至于其他的地方，明年再去也不迟。 这样的路线，基本上就等于是把广西给转了一圈，对于广西各处，也就差不多有详细的了解。 来到这个世界十几年，尤其是这几年四处闯荡，娇颜总算是弄清楚了自己所处的这个世界。这里不是自己前世所熟知的任何一个朝代，其实也不完全是前世所处的那个时空。 这里虽然人们的生活习俗跟前世的古代很像，好多地名山川也都类似，但其实，并不是同一个空间。娇颜无法解释这种情况，但又对这个现象感到好奇，所以她特别想出去好好研究一些，在这个似是而非的时空里，还会不会有前世那些有名的物产。 抱着这样的一个念头，所以娇颜所挑的，都是她记忆里那些广西特产的产地。只有这样，她才能真正的去印证一番。 于是，带着几分探险与好奇，又肩负着为百姓寻求发家致富良机的使命，娇颜的这一次发现之旅，算是正式开始了。 广西境内属于山地丘陵性盆地地貌，西北部是高原，东北和东南、南部都是大山，区域内也是山地丘陵遍布。这样的地形，很显然一点就是行路不容易，好多地方走的都是山路。 山路崎岖难行，幸好娇颜他们出门，大多时间是骑马。后面虽然也跟了几辆马车，不过大多都是用来装着日常用品等，都是小型的马车，所以走山路倒是还勉强可以通过。 山间路难行，所以别看崇善到归顺州不算特别远，但依旧还是走了两天多，才好歹到了。 跟随绍远夫妻一同出来的，还有郑瑶一家人，郑瑶的父亲，就是归顺州的知州。归顺州距离崇善县很近，加上郑瑶恋着文山，一直不肯离开，故而拖到了这个时候。 后来绍远跟娇颜核计出行时，第一站就定下了是归顺州，于是绍远就跟郑瑶的父亲郑源说了，到时候一起走即可。郑源得知这个消息，简直是高兴坏了啊，王爷出行的第一个地方就是归顺州，那可是归顺州的荣幸呢。 路上郑源就派人快走，赶回去送信，好让州衙的人提前预备一下，这么多人呢，最起码也得预备住处和吃食吧。有郑源的提前安排，绍远一行来到归顺州时，州衙的一应官员，就已经等在城外了。 州衙的一应属官等在城外，远远地瞧见了一队人马过来，便赶忙上前迎接。“拜见勇亲王，拜见王妃。”一干人尽数跪下行礼。 绍远还在马上，这时便摆了摆手，“都起来吧，本王不过是出来游玩，路过此地，并非公事，诸位也不必行大礼。” 众人依旧是跪拜，之后才起来，然后知州郑源，便引领着绍远一行，进入了归顺州。 这归顺州是土州，与其他处的州城相比，差别很大。 归顺州的管辖范围内，大多都是岩溶山原地貌，大部分地区都是石灰岩所组成峰林、峰丛山地。这些山并不连城山脉，一般以岩溶峰丛、孤峰，或者体积不大的非岩溶土山所组成。石山和石山之间，有许多平坦宽阔的溶蚀盆地，归顺州的州城，就坐落在盆地之中。 归顺州的城墙，也不是规规整整的四方形，而是沿着周围的山峰修建，最终将整个儿盆地围在了里面，形成了一座城。这州城四周都是山，有好多百姓就在山脚下耕种，百姓的房屋，星星点点的坐落在盆地之中。 这样的州城，说起来就等于是用一道城墙围起来的一处大型的天然村落。虽然比不得内地那些城市规整，却有着一种天然的野趣，让见惯了城市繁华的绍远娇颜眼前一亮，这样的城池，还真是少见呢。 “此地条件简陋，实在是让王爷和王妃见笑了。”郑源领着众人来到州衙，瞧着眼前简单的建筑，郑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边的百姓都是靠种地过日子，没了土地就没吃的，所以当时建州城，也只是修了一圈城墙，建了一片州衙而已。” 绍远点点头，这一路上也看出来了，这里不像一般的城市，百姓聚居。这边的百姓，都是一处一处散落在田野间，依着地形修建的房屋，房前屋后就是自家的土地。 所以，虽然这归顺州州城的范围不小，但实际上州城里住着的人，却并不是特别多，据郑源说，还不到一万人。 刚刚一路进城，绍远几乎就没看见沿途有几家商铺，想来当地的百姓，基本上都是耕田织布，自给自足，地里的出产换不来钱，自然也就没有购买的能力。没有购买能力，当然也就没有商铺存在的空间了。 绍远看了看眼前这简单的州衙，心中也很是感慨，这样的建筑，连顾家在东北的宅子都比这个好了。“郑大人不必如此，当地百姓习俗如此，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本王从小各处流浪，什么样的地方都住过，不怕的。” 绍远这么说，郑源心里还稍微的好受了些，于是便引领着众人，进了州衙。归顺州这边没有驿站，往常要是朝廷派人来，都是住在州衙里的，这一回绍远来了也不例外，直接就住在州衙。 州衙里面的条件也很简陋，好在房子倒是不漏雨，绍远娇颜带着人，就这样安顿在了州衙之中。幸亏娇颜当时想到了，特意带着行李呢，这时赶紧拿出行李等东西来，略微收拾了一下，看着就顺眼了许多。 娇颜这次出来，只带了紫菀和白薇两个丫头。这俩丫头都跟着娇颜学了一些防身的功夫，还会骑马，所以娇颜才带了他们出来。不然，娇颜是打算一个人也不带的，累赘的慌。 幸好带了这俩出门，娇颜领着她们俩人一起收拾，倒是没多久，就整理的差不多了。此时已经快要到中午了，娇颜想了想，决定带紫菀两个去找厨房。他们这么多人呢，这州衙看起来也没有专门伺候的人，弄不好还真是需要她们自己动手，还是提前去熟悉一下的好。 州衙里人手不多，娇颜也找不到人打听厨房的位置，于是娇颜就想着慢慢转悠着找。结果还不等她们走出去多远呢，就闻到了一股香气。 “王妃，这是什么味道啊，怎么这么香？好像是米饭，但是好像比一般的米饭香多了。不对啊，这四周没有炊烟，这米饭的香气从哪里来的？”紫菀一边吸着鼻子，一边疑惑的问道。 娇颜也闻到了一股香气，紫菀说的没错，的确是米饭的香味儿，但是比普通米饭的香味不知道要浓郁多少倍了。鼻尖萦绕的这股香气，让娇颜不由得就笑了起来，果然，来这边是对的。 如果她猜的不错，此时闻到的米饭，就是归顺州这边独有的一种香糯米所散发出来的。这种米，号称是一家煮饭十家香，十家煮饭香满庄。娇颜来归顺州的主要目的就是这种香米。 “走吧，咱们顺着香气去找，肯定能找到厨房的。”娇颜嗅觉十分灵敏，此时便领着紫菀白薇，顺着香气一路往前走。拐了两个弯之后，前面果然瞧见了炊烟，那边，正是厨房。 三人迈步来到厨房，还没等进去呢，就见到郑瑶一身粗布的衣裳，在院子里摘菜。瞧见娇颜过来，郑瑶赶忙站起来。 “王妃，您怎么来了？我娘领着人，正在里面做饭呢。这边不兴采买奴婢，平常日子我们都是自己做事，王爷和王妃驾临，总不好慢待了。所以我娘特意找了些人来帮忙，一起动手做些饭菜招待王爷王妃。” 当地一般没有蓄养奴婢的习惯，尤其是归顺州这边，基本没有这个风俗。所以即便是知州家里还算过得不错，可是也没有伺候的下人，平常日子里，知州夫人都要带着闺女一起劳作的。 郑瑶倒是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在归顺州，家家户户的女人都要参加劳作，谁家都不例外的。当然，在王府住过一阵子之后，郑瑶也明白，大齐的规矩跟当地不一样，她怕娇颜误会，故而接着又解释了两句。 “王妃，咱们这儿的规矩，是没有采买下人做事的，不管家里大小事情，都是自家女人动手。” 娇颜点点头，这个她已经听说一些了，所以才会带着紫菀和白薇过来。她们就是怕州衙里没人做事，那么多人要吃饭呢，知州夫人怕是忙不开。“不碍的，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习俗，其实我在家的时候，很多事情也是自己动手，只是近年来，这才习惯了旁人伺候。” 第964章 归顺香糯米 “郑瑶姑娘，这厨房里在煮饭么？是什么米啊，这么香？我们在好远的地方，就能闻到了呢。”娇颜不愿意在那些无谓的话题上浪费时间，故而直接转移了话题，问起米饭的事情来。 提起这米饭，郑瑶就笑了，“这话说起来就长了，这是咱们当地出产的一种米，是糯米，煮出来的米饭特别香。而且就算是放在那儿一两天，米饭也不会变样儿。” “不过，就是有一点，这种香糯米的产量不是特别高，所以咱们这边的百姓不是很愿意种植。基本上一家也就是种个一亩半亩的，留着年节里做了吃，解解馋而已。大多数的时候，还是普通的白米种的多，一家只有那么几亩地，谁不想多产一些粮食啊？” “再说了，咱们这边交税赋，都是用普通白米。多种一些白米，除去交税粮的，还能剩的多一些。那香米又不能交税，产量又少，大家伙都不爱种。”说起来这个，郑瑶也觉得有些遗憾。 “刚刚我娘说，王爷王妃乃是贵客，不能招待的太简单了。故而就拿出家里的香米来，做了米饭，招待王爷王妃。”郑瑶毕竟就是个小姑娘，对于这些民生的事情，并不算往心里去，只是抱怨了两句，然后也就忘记了。 娇颜却是将郑瑶的话，全都记在了心里，这归顺香糯米在自己前世，也是非常有名的，据说都是用来招待外宾呢。如今她既然能在这个时空里发现此物，那就势必要好好利用起来，让当地百姓可以凭借着香糯米，慢慢富起来。 当然，这个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到的，娇颜此时自然不会说什么。“这米饭好香呢，闻着这味道，我都觉得饿了。”这时实话，早晨没怎么吃东西，这时候真的是饿了。再加上这香米的味道太好了，任谁闻到，也忍不住食指大动啊。 郑瑶一听就笑了，“王妃还请稍候，我娘她们已经把饭菜做的差不多了，等一会儿就能吃。”郑瑶这一路上跟娇颜相处，对娇颜也是有一些了解，这位王妃其实一点儿架子都没有，很随和的，所以面对娇颜，郑瑶很轻松。 “有什么能帮忙的么？我们三个也能帮着做一些，省得郑夫人太忙了。”娇颜也不是那种娇滴滴什么都做不得的女子，这些活以前她也常做，故而便问道。 郑瑶刚要回答，就听见厨房里面郑夫人在喊，“瑶儿，菜摘好了没？赶紧洗一洗拿来，再炒两个菜就可以了。” 郑瑶一听，赶紧答应了一声，然后把手里摘好的菜扔在盆子里，从那边的水井里打了水清洗两遍，然后就赶紧拿进厨房了。“娘，王妃过来了，我刚刚跟王妃说话呢。”郑瑶把菜蔬递给母亲，一边轻声说道。 郑夫人一听，连忙把手里的活计交给了一旁的妇人，自己则是从厨房里出来，“王妃，您怎么过来了？这厨房里油烟重，乱七八糟的，王妃还是先回去歇着吧。只剩下两个菜了，炒好菜就可以吃饭。等会儿让王妃尝一尝这边的菜色，只要王妃不嫌弃我们这些人的手艺就好了。” 娇颜瞧着郑夫人忙的一头汗水的模样，心中也是十分感激，别看此时已经是八月末了，可是南疆的天气，依旧很热的。再加上在厨房里忙活着，那可真的是非常遭罪呢。 “郑夫人，还是让我们进去帮忙吧，来到这边给郑大人和夫人添了不少麻烦呢。”娇颜瞅着郑夫人那个样子，心中有些歉疚。他们来了七八十人呢，这么多人吃饭，说实在话，真的挺累人。 “不用不用，已经快好了，就是王爷王妃不来，难道我们就不用吃饭么？这边也没什么好吃的，随便做了些饭菜，王妃不嫌弃就好了。”郑夫人哪里能让娇颜真的进厨房啊，只是这样笑着推脱。 就在郑夫人跟娇颜说话的工夫，厨房里的几个人，已经把饭菜给做好了。娇颜自然是没机会进去帮忙炒菜，于是，就只能帮着把饭菜送到他们的住处了。 这个时候，绍远也已经跟文山等人各自安顿妥当，正好饭菜送来。大家伙也都饿了，再加上那香糯米的味道实在诱人，众人谁也没客气，坐下来就是一顿猛吃。 绍远喊了郑源一家人一同用饭，这两天在路上，他们也都是这样的，故而郑源一家人倒是也习惯了，干脆就一块儿吃饭。 “郑大人，这城里能买到这个米么？我想买一些回去，送回京城给家中长辈。”娇颜当然是忘不了香米的事情，于是便提出来要采买一些香米。 郑源沉吟一会儿才道，“这个香糯米产量不高，家家户户的就是种一点儿自家解解馋。王妃若是想吃，就得挨家挨户的去搜罗。这个，我让人去做吧，正好今年的新稻已经下来了，这个时候还都没怎么吃呢，估计有不少。” “郑大人，此物很是稀罕，我也非常喜欢。这样吧，我派了人跟着一起去，然后按照普通稻米的三倍给银钱。百姓辛苦一年种出来的粮食，总不能白拿人家的。”娇颜可不是那种盘剥百姓不顾百姓死活的人，她来，是想要寻找商机帮百姓发家致富，可不是跑来占便宜的。 郑大人张口就想说不用了，堂堂勇亲王妃想要吃一些香米，哪里还能再收钱？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因为这些天的接触，郑大人对于勇亲王夫妻也是有了更深的了解，这对夫妻，绝对跟其他官员不一样。他们不喜欢官员阿谀奉承，更不会做半点儿对不住百姓的事情。 郑大人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把话说出来，只是点点头，“王爷王妃体谅百姓，下官也不好慷他人之慨，这里的百姓日子的确不容易。若是能有一些银钱填补着，也是件好事情。” 百姓生活，不可能一点儿不用银钱，但是此地的百姓，想要挣到一些钱，真的是非常不容易。郑大人知道百姓的难处，这时也顾不得那些了，“下官府里还有几百斤这种米，就送给王妃了，至于百姓的，王妃想要给银钱，下官也不好推脱。” 这个郑大人如此实在，要是换成一般人，怕是就要恼了，但是绍远夫妻听了，却是心里特别高兴。这个郑大人看起来，真的是挺为百姓着想的，有这样一个好官，往后这归顺州，一定会渐渐好起来的。 “郑大人，不如这样吧，大人派人去收香米的时候，就跟人家说，劝他们明年多种一些，到时候我还会派人来收的。价钱上，只会比今年的高，如何？”娇颜的脑子里，已经想好了如何打开香糯米的销路，此时需要的，是百姓的配合。 郑源一听就愣了下，“王妃，这香米虽然好吃，可是王妃家中又能吃多少？这终究是吃食，吃不上留着，怕是明年就要遭虫了呢。” 绍远此时已经多少明白娇颜的意思了，知道娇颜是打算在这个香米上做文章，用香米来带动当地农业的发展，然后顺道再带动其他方面。“郑大人，你这个想法也真是该换一换了，你是个老实人，可也实在是老实过头了。”绍远叹气道。 “你这归顺州既然有此等稀罕的东西，就该拿它来换银子啊。王妃要香米，也不光是自己吃，而是要送去京城，送到皇宫里。不说别的，若是此物可以成为宫廷供奉，往后你这归顺州，还愁着没有地方挣钱么？” 说实在的，绍远真是为这位郑大人犯愁，要是换另外一个脑子灵活的，怕是早早就拿此物做进贡之用，贡献朝廷了。可是这位郑大人，竟然丝毫不懂这些，守着这么珍贵的香米，竟然不知道利用。 “还能这样么？”郑大人一听绍远的话，当即就愣住了，他可从来没想过这些啊。他们郑家世代都是此地部族的首领，后来归顺了大齐朝，就被封了归顺州的知州。 多少年来，他们只知道按照朝廷的规矩，一年交上多少税粮就行。只要朝廷不来找麻烦，只要按时足额的交够了税粮，这就算是大功告成，其余的事情，他们根本不会去想。“王爷说的是真的？”郑源欣喜不已，忙问道。 绍远点头，“此事交给本王和王妃吧，你只要试着动员百姓，明年多种一些香米就可以了。往后慢慢看吧，你这归顺州，怕是要跟着这香米出名了。” 其实也不用官员们规劝，只要这个香米获得了朝廷的认可，接下来，怕是就会有许多商贩蜂拥而至。到那个时候，百姓知道这香米种了能挣钱，自然而然的就会多种了。当然，这其间也需要州衙做一些调控，若是百姓一味种香米，而忽略了普通白米的种植，也是不行的。 “哎呀，若是真的能像王爷王妃所言，那可是太好了。”郑夫人在旁边听的仔细，此时便忍不住高兴笑道。“要真是如此，咱们这儿的百姓，手里头就能多一些银钱了呢。” 绍远和娇颜两人相视一笑，今天才来到归顺州，就找到了这个香糯米，也算是开了个好头。指不定接下来，他们还能发现更多有用的东西呢。 第965章 发现商机 郑源听了绍远和娇颜的话，便立即派人前去收香米了。正好此时各家各户也已经把稻米都舂了出来，一听说是普通白米三倍的价格，这些百姓干脆都把自家的香米拿出来卖了。 当地百姓，一般也就是逢年过节或者是家里来客人了，才会拿出来香米做饭吃。但此时得知香米可以换钱，干脆一咬牙，也不留了，还是都拿出来换钱。 要不是州衙的人一边收香米一边告诉众人，明年王妃还会派人来收，让大家多留些种子，这些人恨不得把种子都卖掉呢。好歹的听着人家劝说，谁也没舍得动用那些留好的稻种，只是把家里的香米全都拿出来卖了。 别看各家都没有多少香米，不过是百十斤，但是架不住州城里人家多啊，两天的工夫，倒是也收了六七千斤。娇颜本来还打算再收一些的，京城里那么多亲朋好友，这点儿米送回去，也不太够分的啊。 娇颜已经打算好了，这一次出行所发现的各种东西，到时候都以年礼的方式，送回京城去。尤其是宫中，一定要让永康帝知道这些东西的好处。如果连皇帝都觉得好，那么这些东西，就不愁什么销路了。 到时候让人在京城弄几处铺面，专门销售南疆的各种特产，只要有人发现了这些东西的好处，接下来，就不需要再费什么心思。商人逐利，只要那些商户见到有利可图，他们自然而然的就会来这边贩运货物。 当然，这其中还是有好些要注意的地方，不过这些都是后话，暂时倒是不提想得太多。 娇颜觉得这些米不够，但是州城里已经没有多少了。后来还是郑大人说，归顺州管辖范围内，不少村寨也都产这种米，可以派人到村寨去收。不过，这样一来，就要多费些时候，因为这边的村寨都散落在各处，距离都挺远的。 娇颜想了想，他们这一路出来，时间上也不算特别宽裕，实在是不能在这边耽搁特别久。于是就跟绍远商议，留下两个护卫，跟着州衙的人先把这些米送回王府去，然后再从王府调派人手过来，帮忙收米。左右归顺州离着王府也不是特别远，这样一来就不会耽误他们的行程了。 派人收香米的时间里，娇颜和绍远也没闲着，他们就在归顺州里，还有附近的一些村寨闲逛，倒是也发现了不少有当地特色的东西。不过，都没有香米那样让人惊艳，也没有太大的开发价值。 毕竟说起来，香米属于粮食，可以长时间保存，运输过程中几乎也没有什么损耗，不会腐败变质。那些水果之类的东西，就算是再好，也不可能几千里地运到京城去啊。 不过，娇颜倒是发现了，当地很多百姓都种植一些甘蔗，然后用土法制糖。当然，制作出来的糖都是发黑的颜色，甜度也不是特别高。 这个，倒是让娇颜想起来，当地可以进行的一项产业，就是制糖。这个年月里，虽然也有白糖出现，但是数量极其稀少，而且质量也不算特别好，并没有前世那种雪白莹润的糖出现。当初顾家在东北弄蜜饯作坊时，娇颜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只是北方不产甘蔗，娇颜也就没往那些上面去想。 如今瞧见了当地这么多的甘蔗，再看看百姓用土法熬制出来的糖，娇颜忽然灵机一动，眼前这不就是个极好的致富路子么？想到这个，娇颜也是很开心。 提炼精制白糖的过程，无非就是中和酸度以及过滤提纯，这个还难不倒娇颜，等她回了王府，带着人慢慢的试验，应该能够做到。好像广东广西大多数地方都产甘蔗，而且这东西的产量不低，要是可以建造多一些制糖作坊，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 绍远和娇颜带人在归顺州住了四天，四天之后，众人再次动身启程，离开归顺州。郑源领着妻子儿女，还有州衙的一些官员出城相送。 郑瑶瞧着文山，有些舍不得他离开。这些天的相处，郑瑶和文山的感情也是越来越好，俩人时时的腻在一起，形影不离的。此时要分开，她心里当然是不得劲儿了。 “阿瑶，你别急，咱们的婚期不是都定了么？你就安心的在家等着我来娶你。”文山也是舍不得郑瑶，不过他是男人，总不好弄出那一副小儿女姿态来，只能这样劝着郑瑶。 文山这一次来归顺州，可是收获不小。这几天他跟着郑瑶拜访了郑氏族中的不少长辈，得到了长辈们的一致认可，然后还跟郑家人，定下了婚期。来年二月，文山就可以迎娶郑瑶过门了。 一想到婚期已经定下来，郑瑶心里高兴之余，也是有些羞涩。是啊，她可得赶紧预备嫁妆了呢。“那我就等你来娶我了啊，你跟着王爷王妃四处走，可不许跟别的女孩子再有牵扯。”郑瑶不放心的叮嘱道。 文山一听就笑了，“偏是你这妮子没良心，我的整个儿心都让你偷走了，还能跟哪个女子有牵扯？要不是这一路实在辛苦，你还要在家里绣嫁妆，我还真是想带着你一起呢。好了，安心在家等着，千万别胡思乱想，听到没？” 文山跟郑瑶的感情很好，对郑瑶也是百般的呵护，此时自然是温言软语的哄着郑瑶，让她安心。 文山与郑瑶话别，俩人黏黏糊糊的不肯分开，结果那边的众人可就是等的不耐烦了。于是有人就喊道，“好了好了，你们不是年后就成亲么？到时候趴在被窝里，怎么黏糊还不成？咱们现在得赶紧走了。” 听了这话，文山脸上一红，于是又嘱咐了郑瑶几句，便跟着众人离开了。郑瑶瞧着这些人离开远去的背影，好半天都一动不动的。 “行了，咱们也回去吧。文山这孩子是个实在的，如今你们婚期也定了，还有什么不放心？你还是赶紧回家去预备嫁妆吧，明年就成亲了呢。”郑夫人扯着闺女，回城去了。 绍远娇颜一行，从归顺州出来，一路向北，又走了两天多的时间，才算是来到了田州的境内。众人在田州住了三天，没什么发现，接着就朝东兰州出发。从田州到东兰州，又走了两天的时间。 赶路的时间里，他们基本上就是露宿在外。也幸亏当初从王府出来，特意带了几个熟悉地形的向导，这一路上，倒是还算安稳。 不管走到哪里，晚间住宿的时候，娇颜都不忘了在营地四周撒上驱逐蛇虫的药粉，同时也会点上熏香等，驱逐蚊虫。这般山林之中好多毒蛇毒虫的，一个不小心，很容易就受伤或是丢了性命呢。 来到东兰州这边，早早地就有人去东兰州的州城报信了，所以等众人进城时，蓝锦已经带着人在城门外等着。不仅仅是州衙的官员，几乎东兰州的百姓，都出来等候了。人群之中，还有蓝雪儿，只是此时的蓝雪儿，看上去好像没有之前那种傲气凌人的模样，倒是沉静了许多。 绍远一行刚刚来到城门外，就见到了眼前这乌压压的人群，绍远这时，不免就皱了皱眉。这个蓝锦办事，有些太张扬了，如此行事，可不太好。这么多百姓都叫出来迎接，实在是有些扰民啊。 绍远等人一到，那边蓝锦就带着州衙官员和百姓，呼啦啦的跪下了一大片，“东兰知州蓝锦，率领州城百姓，恭迎王爷王妃。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蓝锦带头，众人叩拜。 绍远这时，赶忙下马，然后来到了一众百姓的面前，“诸位乡亲，快快请起吧。本王不过是随便出游，又不是公事，诸位乡亲如此盛情，实在是让本王汗颜了。”说话间，绍远就伸手搀扶起来一位岁数不小的老者。 绍远说的，还是大齐官话，那些百姓有的能听懂，有的听不明白。好在绍远带来的向导，会说东兰这边的话，故而就把绍远的话翻译了一下。那些百姓听了，这才全都站起来。 绍远扭头看了看蓝锦，心中叹气，同样是土官，这其中也是各种分别啊。不过，人家也是一番好意，绍远总不能说什么，“蓝大人实在是太客气了，本王不过是出来四处走走，哪里值得蓝大人这么大的排场迎接？” 蓝锦笑道，“王爷王妃乃是贵客，自古以来，东兰百姓还没见过皇室中人呢。王爷王妃此等尊贵的身份，来到东兰这小地方，实在是东兰百姓的福气。大家伙出来迎接一番，也是表表心意。” “王爷王妃一路辛劳，还请进城休息吧，州衙已经把一切都预备好了，请。”蓝锦满面笑容，热情的邀请绍远一行进城。 既然已经来到这里，百姓也都出来了，绍远自然不好再说什么，于是便点点头，“蓝大人，还是让百姓们都散了吧。” 蓝锦连忙点头，然后就吩咐人，告诉那些百姓，都各自回家去。绍远听着蓝锦那语气，心里更是有些不舒服了，之前看着这蓝锦还算不错的人，倒是没想到，回了东兰州，整个人好像就变了呢。 绍远正思索间，面前忽然闪过一个人，正是蓝雪儿。绍远本来就心情不好，这时便更是不太舒坦了。 “蓝雪儿见过王爷王妃，前些时候雪儿不懂事，惹王爷生气了，还请王爷见谅。”不曾想，这蓝雪儿一见面竟然说了这样的话，绍远倒是不好发作了。 第966章 蓝锦的不同 绍远是个大男人，又是王爷，对方只是个小女孩。况且人家还一副主动认错的样子，绍远哪里还能跟蓝雪儿计较？于是，绍远只好摆摆手，“罢了，小女孩儿家心直口快的，也不算什么，没必要再赔礼道歉了。” 蓝雪儿一见绍远不追究了，当即便高兴了起来。不过她如今好像性子沉稳了不少，所以并没有忘形，只是向着绍远和娇颜屈膝福了一礼。这一礼是按照大齐的规矩来的，别说，还真是规规矩矩挺像样儿。 绍远不愿意与别的女人有牵扯，故而也不去看蓝雪儿了，回头扯着娇颜的手，夫妻两个肩并肩的向东兰州城里行去。 蓝锦带着州衙的一应官员，这时也连忙跟上来，引领着绍远一行人，向着州衙行去。 娇颜一边走，一边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东兰州，此地和归顺州，又是不同了。东兰州境内山脉连绵起伏，沟壑纵横，地势也不是很平整。州城就坐落在山脉之中的一处峡谷中，也不是规规矩矩的方形，而是顺着峡谷的走势，就这么修建了一处城池。 东兰州的地形所限制，州城里人口也不多，大概跟归顺州差不离。州城里的百姓，都聚居在一起，房屋看起来略微密集些。 当然，这个也跟地形有关，州城两侧都是山，百姓只能聚居在底下的这一处平坦地带。自然，他们的土地，都在山上了。这州城两侧的山，可都是修了梯田的，那些就是百姓们耕种劳作的地方。 或许是百姓聚居的缘故，这个东兰州看起来，就显得略微繁华了些许。这个是跟归顺州相比而言，要是正经说起来，这里还不一定有哨口镇那么热闹呢。 之前城中的百姓都被蓝锦发动过来迎接绍远了，这时虽然蓝锦已经让百姓离开，可是那些百姓，却并没有真的都散开，还有好些人在好奇的打量着绍远一行。 他们早就从州衙那里得知，来人是大齐的王爷和王妃。这些人在此地生活了不知道多少年，哪里见过这样高贵身份的人啊，自然不可能一点儿不好奇的。 好多人就跟着绍远这些人的脚步，一边打量着众人，一边跟着前行。其中有好些小娃娃，都瞪着一双纯净清澈的大眼睛看着娇颜一行，然后好奇的问身边的父母一些问题。 娇颜听不懂这些人再说什么，不过看那个样子也知道，那些小孩子肯定是十分好奇的。娇颜笑笑，让紫菀拿出来两包糖果，分给那些孩子吃。 虽然语言不通，但是紫菀脸上真诚的笑意，那些人还是能明白的。小孩子们扭头看了看身旁的大人，瞧见父母点头，便欢喜的从紫菀手中取走一颗糖果放到嘴里，然后露出了大大的笑脸。 娇颜朝着那些小孩子笑笑，示意他们可以多拿一些，不过这些小孩子，谁也没有动手再拿，脸上扬起略带几分羞涩的笑容。 娇颜正想上前，与那些人攀谈几句的，不想那边蓝锦瞧见了，便让人驱赶这些百姓离开。百姓们瞧见了州衙的那些差役，一个个便急忙离开了。 眼前的这个情形，让娇颜不由得眉头皱起来，同样是土州，同样是部族的首领，可是这蓝锦与郑源，对待百姓却是两个不同的态度。娇颜叹了口气，南疆多民族聚居，十里不同俗，更不用说是距离这么远的两个州了，风俗习惯不同，也不足为奇，只要百姓过得去就好了。 一行人走了一刻多钟，才来到了州衙。瞧着眼前这州衙，绍远和娇颜心里越发感慨了。这东兰的州衙跟归顺州的比起来，简直是气派多了，青砖黛瓦，雕梁画栋，竟然是仿照着大齐的建筑风格而修建。 州衙皆是坐北朝南，宽敞明亮的大堂，两侧和后面整齐的房屋。衙门外站着的差役，眼前这州衙看起来，还真是挺有些模样。 蓝锦率人，带着绍远一行进了州衙，然后将绍远等人安顿在了州衙东侧的一处院落。这边的院子很大，绍远带来的这些人，住着也足够了。 “还请王爷见谅，这穷乡僻壤的，实在是条件所限，没有太好的住处。王爷和王妃就只能在此处将就着住，实在是委屈了。”蓝锦一直跟在绍远身边，这时便十分客气的说道。 “这已经很好了，多谢蓝大人费心。”绍远瞧着眼前收拾一新的院落，点头道。这是实话，此地不知道比归顺州好出多少去，在南疆能有这样的地方，已经很不错了，南宁府也不过如此。 “王爷一路辛苦，不如暂时休息，稍后下官摆宴席款待王爷，还请王爷千万要赏脸才是。”蓝锦见到绍远点头，总算松了一口气，这时便笑道。 绍远从来到东兰州的那一刻，心里就有点儿犯膈应，此时再一听蓝锦这般说，心里更是不太舒服。这蓝锦看上去，真的不像是土官，竟是比大齐的官员，还深谙官场阿谀拍马那一套。绍远忍不住叹息，有这样的官，也不知道东兰州的百姓，这日子过得如何。 绍远既然到了此地，当然就得入乡随俗，也不好太驳蓝锦的面子。故而，绍远略微稍许，这才点头，“也好，本王正好可以见一见州衙的官员，蓝大人，酒宴不必太过，简简单单即可。若是能有当地一些土产更好，本王此次出来，就是来领略各地风土人情的。” 绍远出来，就是为了领略各地风物，从中寻找可以让百姓发家致富的商机。对于东兰州的情形，自然还是蓝锦比较熟悉，绍远这么说，当然也是没错的。 蓝锦一听这话，便笑了，“王爷，咱们当地还真是有几种好东西呢，等会儿王爷去尝一尝就知道了。”蓝锦说这话时，脸上带着十分得意的微笑。 绍远摆摆手，“蓝大人，本王实在是有些累了，就不在这陪蓝大人说话，等会儿酒宴上，再与蓝大人详谈吧。”不知道为什么，绍远见了蓝锦那得意的笑容时，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有些腻烦。 蓝锦是个知情识趣的，见到绍远脸上带着疲惫之色，便赶忙告退下去了。等蓝锦走了，绍远这才转身进屋去，屋子里，娇颜已经带着人把行李等安置好了。 绍远靠在了床边，伸手搂过来娇颜，“颜儿，别忙了，坐下来陪我说说话。” 娇颜瞧着也没啥忙的，于是就朝着紫菀和白薇摆摆手，“你俩也累了，回去休息吧，晚饭的时候再过来就行。”娇颜听得出，绍远的心情有些不太好，故而就让丫头们出去了。 等紫菀和白薇退出去，娇颜才扭身去看绍远，“你怎么了？看起来好像情绪不太好啊。”绍远明显看起来情绪不高，娇颜这样敏感的人，哪里会看不出来？ 绍远看着娇颜，半天才道，“颜儿，你不觉得，这个蓝锦可能是有些问题么？我瞧着这人，油滑的很，官场上的手段，不比那些混迹官场的老油子差。相形之下，郑源才更像是土官，而这个蓝锦，倒像是内地的那些官员了。” 从踏进东兰州的这一刻起，绍远就感受到了，这个蓝锦分明就是官场上的老手，奉承上官的手段，每一样都用的很拿手。倒是那郑源，就跟个二愣子似的，根本不像个当官的样子。 绍远这话，娇颜也是深有感触，“是啊，这个蓝大人的确是经验丰富。或许是东兰这边来往的官员较多，蓝大人跟内地官员接触的多，所以才学了一身的官场习气吧。” “行了，你也别去想其余的事情，咱们在这边好好看看，仔细访听百姓的生活情形。要是蓝锦这知州做的不错，那咱们也就不说什么了。若是他真的鱼肉盘剥百姓，那往后想办法挑他个错处，想办法撤了他的官就是。” “绍远，大齐若是想要长治久安下去，改土归流是必然的趋势。咱们现在首先要做的，是让百姓富起来，百姓富裕了，才能想到去学习文化。只要各地百姓都深受儒家文化的感染，移风易俗之下，用不了多少年，这些土州土县的，就可以渐渐改变了。” 娇颜之所以愿意帮助绍远，为当地百姓寻找发家致富的门路，最主要的目的，其实就是这个。大齐只有一个朝廷，可是这些土官的存在，无疑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大齐对当地的统辖管理，这个不是长久之计，早晚都要进行改革的。 但是改革首先要得到民众的支持，娇颜现在要做的，就是让百姓富裕起来。只有生活上充裕了，百姓才可以萌生别的想法。只要朝廷的举措得到了百姓的支持，那么这些什么土司之类的，就可以慢慢撤换改变。 绍远还真是没想到这么远，此时一听娇颜如此说，便两眼放光，“颜儿，你真是我的宝贝，天啊，你的脑子里怎么就能想到这么远？改土归流，这几个字用的好，精辟。哈哈，有你这样的贤内助，我还愁着什么？”绍远高兴坏了，搂紧娇颜，便用力在娇颜脸颊上亲了好几口。 第967章 绍远的疑心 绍远和娇颜在屋子里说笑了一阵子，有娇颜的话语宽心，绍远也就心里好受点儿了。这时正好蓝锦派人来请绍远夫妻赴宴，于是两人略微收拾了一下，然后就从屋子出来，前去赴宴了。 酒宴摆在州衙的一处院落里，看起来像是专门用来招待客人的地方。此时大厅里已经坐满了人，不仅仅是州衙的官员，瞧着应该还有当地的一些富户。 见到绍远夫妻前来，屋中的众人纷纷离开自己的座位，在厅中列成两排，“拜见勇亲王。”众人齐齐说着，然后便全数跪下行礼。 绍远摆摆手，“都起来吧。”绍远此时心境平和，面对眼前的这些人，虽然生不出什么亲近之感，倒是也不至于厌烦。不过，此时的绍远，却不像在归顺州那样平易近人，带了几分王爷的架子。 此时蓝锦上前，将绍远夫妻引到大厅上首的座位，等绍远夫妻坐下了，一干人等这才纷纷落座。“王爷远道而来，实在是东兰城百姓的一大幸事。今日州衙的官员，还有当地的乡绅富户，一同宴请王爷王妃，算是为王爷接风洗尘。” “当地食物简陋，也没有什么珍馐美味来招待王爷王妃，粗茶淡饭，还亲王爷见谅。”蓝锦是个挺会说话的人，此时一边示意酒宴开始，一边笑道。 绍远点点头，“是本王忽然前来，给蓝大人添麻烦了。本王军旅出身，倒是并不在意这饭菜如何，只要能填饱肚子便可。今晚的酒宴，主要就是想与诸位多聊一下，不管是地理地貌，还是风物人情，还请各位都畅所欲言，不要有所隐瞒才好。” 绍远依旧是开门见山，在场的这些人听了，皆是露出了笑容。 “王爷这性子，倒是与我们东兰人比较像，豪爽，痛快。王爷屈尊前来，实在是东兰百姓莫大的荣耀。王爷有任何事情尽管问，我等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厅中有一人，此时便笑呵呵的说道。 娇颜瞅了那边开口说话的人两眼，这人应该不是州衙的官员，因为他身上穿的不是当地的民族服饰，反而是大齐富商的穿戴。一身华服，很明显是出自苏杭的锦缎，还有头上的白玉簪、腰间的白玉珮、右手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这个人看上去，带了些许暴发户的味道。 这人一口流利的大齐官话，即便是蓝锦，说起大齐官话来，都没这个人这么溜到。更不用说，此时大厅中这么多人呢，众人都不敢说话，他却敢抢在蓝锦之前说话，就足以证明，这个人在东兰，怕是有一些根底。 娇颜故意往旁边看了看蓝锦，却见蓝锦对那个人抢自己的话说，一点也没有不高兴的样子。娇颜心中多少也有了些了悟，这个人，来头应该不小。 娇颜想到的，绍远也想到了，于是，绍远便问了一句，“不知这位先生是？” 刚刚说话那人，连忙站起来，“回王爷的话，在下吕起茂，并非这东兰当地人士，是内地来此经商的商人，已经在东兰住了七八年，如今也是把此地当成家了。” 绍远闻言点点头，“原来是吕先生，先生能够跋山涉水来到东兰经商，倒是出乎本王意料，不知道，这东兰有什么好东西，值得先生不远千里而来呢？” 东兰这边，说起来交通也不是很方便，这么大老远的来经商，没有丰厚的利润是不可能的。那么，东兰究竟出产什么好东西，竟然会吸引了这个姓吕的前来呢？绍远眼中闪过思索的神色，这东兰，难道真的是有什么好东西不成？ 那吕起茂闻言，脸上的表情略微有些不太自然，不过也只是一瞬间，随即就笑了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买卖，当地出产不少名贵药材，再加上此地的板栗甘甜味美、皮薄肉细，比起内地的板栗品质好很多，所以在下便年年来此，贩运板栗以及各式药材。” 绍远闻言挑眉，扭头去看蓝锦，“蓝大人，原来这东兰州，盛产板栗啊。这个倒是不错，本王也甚是喜爱此物，稍后蓝大人别忘了给本王预备一些品尝。” 娇颜刚刚就一直在打量蓝锦，方才绍远询问那吕起茂的时候，蓝锦好像是有些紧张。等到吕起茂回答之后，蓝锦才偷偷的出了一口气，握紧的拳头才松开了。娇颜心里冷哼一声，这个东兰州，应该是有什么猫腻。 看起来，他们需要在东兰州多住一些时候了，总得想办法把这边的情况都了解清楚才好。这东兰好像真的是有什么不能向外人道的东西，他们必须仔细查访才行。 娇颜这么想着的工夫，那边蓝锦则是连忙回答绍远的话，“王爷既然喜欢，那还有什么说的？这边别的没有，要说这板栗，山上多得很呢。东兰这边别看山多，但是土地瘠薄，都是土石山，一般也就是板栗树长得最好，所以山上好多上百年的板栗树呢。” “东兰州附近的百姓，家家户户都有板栗树，好多百姓做饭都会放板栗，往年吕先生没来，这边好多百姓都指着板栗充饥，用粮食换盐等日常所需要的东西。” 绍远点点头，看向了那边的吕起茂，淡淡一笑，“看起来，本王还得谢谢吕先生了，有吕先生来到此地，当地的板栗总算是能够换一些银钱。难怪本王瞧着，这东兰州比起其他的地方富裕了不少，原来竟然是吕先生的功劳。吕先生，本王替东兰百姓，谢谢你了。” 绍远说完，便举起面前的酒杯，向着吕起茂点点头，“来，本王敬吕先生一杯酒，多谢先生不远千里来到此地经商，为当地百姓出力，实在是难得。”说着，绍远就把杯子里的酒喝了。 对面的那个吕起茂此时，眼中闪过些许尴尬之意，当然只是一瞬间，然后就隐藏起来，再也察觉不到了。 吕起茂扬起笑脸，很是谦恭的举起酒杯来，“吕某真是祖上积德，竟然能与王爷一同饮酒，实在是三生有幸。王爷宽和仁爱，实在是世间少见，吕某不才，一杯酒怕是难以表达内心的喜悦之情，吕某再饮三杯，以示诚意。” 说着，这吕起茂便又连着倒了三杯酒喝下去。一共四杯酒下肚，吕起茂的脸上，可就透出红色来。“还请王爷见谅，吕某酒量不济，不能再牛饮下去了，否则，难免失仪。” 绍远瞧着这个姓吕的那样子，便摆摆手，示意他坐下说话。“吕先生是实在人，本王甚是喜欢，好了，酒不能着急喝，慢慢来，坐下吃一些菜吧。” 吕起茂坐下，酒宴继续进行，蓝锦免不了还要再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不过，这些话娇颜都没往心里去，她的注意力，都被桌子上的饭菜吸引了。尤其是有一道菜，用的是乌鸡，那乌鸡肉质软滑，鸡汤非常鲜美，引起了娇颜的兴趣。 娇颜拿了勺子，在鸡汤里捞了几下，捞出来一些紫黑的米粒，还有一些不晓得是什么东西。此时娇颜好奇心上来，连忙朝着一旁肃手而立的婢女招手，“这是一道什么菜啊？” 那婢女上前来，看了看娇颜所指的菜肴，便笑了，“回王妃的话，这是墨米火麻乌鸡汤，乌鸡是用咱们东兰这边出产的三乌鸡，米也是当地很少见的墨米，还有火麻，这一道菜，是东兰比较出名的补养佳品呢。” 那婢女说的一口地道流利官话，这倒是让娇颜略微有些惊讶，还真是想不到啊，东兰这边真是有人才，连州衙的婢女，都能说如此流利的官话，不错。“嗯，这个的确是不错，很美味。” 娇颜点了点头，然后示意旁边的紫菀，给了那婢女一个荷包。婢女开始不敢收，后来还是收下了。“奴婢谢王妃赏赐。”那丫头收下荷包，忙向娇颜行礼致谢。 娇颜摆摆手，“来，再给我说说，这桌上的菜肴，都有什么来历讲究？我瞧着这一道道菜都挺新鲜，就是不晓得都是这么做出来的。你给我讲一讲吧。” 那婢女接了娇颜的赏赐，这时更是殷勤，于是便向娇颜介绍了桌上的各式菜肴。今天这桌上的，以东兰当地野味儿为主，香獐、花面狸、黄麂等，但是其中最具有当地特色的，还是一道烤乳猪。 “王妃，这道菜用的猪肉，是咱们东兰州最南，与田州交界的大山里出产的。这种猪长不大，一般也就三四十斤，骨细皮酥、肉质细嫩，吃起来味道甘美不肥腻，吃起来口感很好。” “不过，这种猪数量不多，又在大山之中，道路不通，想要从那边弄几只活猪出来，非常困难，再者挪了地方，好像味道也就不纯了。加上这猪长不大，所以除了那边山里有人养之外，别的地方，还很少有。” “这一次是大人知道王爷要来，特意派人去那边想办法运回来的，王妃可以尝尝，这个味道真的是很好。”那婢女见到娇颜始终笑着，很是和气的模样，所以渐渐地也就胆子大起来，不停的向娇颜介绍着。 第968章 跟踪调查 娇颜见那婢女对这个什么猪十分推崇，不由得就想起来前世听说的，广西这边很有名的香猪，于是便伸筷子夹起一块肉来放到嘴里品尝。不想，入口即化香甜嫩滑的感觉，一下子就征服了娇颜的味觉，让娇颜忍不住又夹了两块。 “果然是名不虚传啊，好吃，真的很好。”娇颜连着尝了三口，这才放下筷子，朝着那婢女笑起来。 “瞧你年纪不太大，倒是懂得不少，竟然还会说大齐官话。看起来，你在知州府里，应该也不是普通的丫头吧？”一般的丫头，怕是没这个机会，来到王妃身边伺候。娇颜这么问，其实也就是想要多和这女孩聊一聊。 那婢女闻言，便向着娇颜屈膝行礼，面带微笑的说道，“回王妃的话，奴婢是大小姐身边的丫头，从七八岁就在大小姐的身边伺候，跟着大小姐学了官话。今日府中宴请王爷王妃，夫人担心其他的丫头官话不熟练没法伺候王妃，故而让奴婢前来伺候着。” 这婢女说话时表情淡然平和，举止规矩有礼，一看就是有专人调教出来的。娇颜又想起来，其实蓝雪儿的规矩礼仪也都不差，之前也是因为对绍远动心了，所以才做出一些失礼的举动。这样看来，蓝锦夫妻对女儿的教导，还真是挺用心的。 娇颜瞧着这个婢女挺顺眼，于是就多问了一些事情。那婢女还真是有些本事，东兰州的各种物产等，她都如数家珍一般，详详细细的解释出来。娇颜听了连连点头，从这一番谈话里，真的是能知道不少东西。 娇颜本来就打算在东兰略微多停留些时候，此时心里更是有了计较，这么多好东西，她们总要去仔细探索一下啊。“好了，你在这陪着我聊了半天，应该累了，先去休息吧，要是有什么事情，我再叫你。”娇颜笑着摆手，让那婢女下去了。 婢女微微点头，然后便退到了一旁，静静站在那里，等着旁人的差遣。 酒宴持续进行，娇颜瞧着身旁与众人饮酒谈笑的绍远，时不时的就夹了菜放到绍远面前的盘子里。绍远瞧见娇颜帮他夹菜，便含笑的将所有菜肴都吃了，“嗯，这个是什么？味道不错啊。”吃到那猪肉，绍远也忍不住赞道。 “这个叫芭蕉猪，我刚刚听那婢女说了，就在东兰州和田州交界的一处深山里，有一个地方专门出产这种猪。绍远，我想去那里看一看，此物应该大有可为。另外还有一种叫做墨米的，也很好，看起来，咱们又能找到不少好东西了。” 娇颜坐在绍远身边，一边帮绍远夹菜，一边柔声说着。“这里好东西不少，不如咱们多停留几天吧，找个熟悉当地地形和风土人情的向导领着，咱们出去好好转转。”这边山清水秀的，是个不错的好地方，娇颜打算多走走。 娇颜既然有这个意思，绍远自然是不会拒绝，于是就点头答应了。“好啊，这个容易，咱们出来，不就是来玩儿的么？”虽然是带着其他的目的，不过既然出来了，就该好好欣赏游玩一番才对。 这边夫妻两个低声细语，那边也出席酒宴的蓝雪儿则是时不时的向着绍远和娇颜看过去。瞧见绍远和娇颜两个人那样恩爱甜蜜的样子，蓝雪儿眼中闪过一抹嫉妒之意。 不过，如今的蓝雪儿好像沉稳了许多，也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转瞬间，蓝雪儿便将眼中那一抹不甘掩去，而是扬起了淡淡的微笑。 蓝夫人一直都担心，自家闺女万一再闹出事情怎么办？所以蓝夫人根本就没什么心思吃菜，而是时时留意蓝雪儿的动向。瞧见蓝雪儿安安稳稳的坐在那里，蓝夫人总算是放心了。好歹这些天的苦心劝诫没有白费，闺女没做出什么惹怒王爷的事情来。 酒宴的气氛不错，众人欢声笑语的一直热闹到了很久，直到大家都有些醉了，这才各自散去。绍远今晚喝的好像也不少，走路都略微有些打晃儿了，娇颜亲自扶着绍远，从这边离开，在州衙仆役的引领下，回到了他们的住处。 蓝锦自然是一路相送，直到把绍远和娇颜送回他们的住处，这才告辞离开。娇颜扶着绍远，回到了他们的卧房，然后让绍远倚在床边，自己则是去拧了一个湿布巾回来，给绍远擦脸。 娇颜手里拿着布巾，刚要给绍远擦一下脸，结果绍远却是忽然睁开了眼睛，目光湛湛，神智清明，眼前人分明就是没喝醉。娇颜见到绍远这样就笑了，“又耍心眼儿呢？” 绍远却是没有回答娇颜的问题，而是出声喊人，“高猛，高威，你们去跟着那个姓吕的，瞧瞧他住在哪里。记住，只是盯着就可以，最近这些日子，就盯着他不用去打听什么，千万别露了行迹。” 屋外，有人应了一声是，接着就没动静了。娇颜知道，那是绍远身边的护卫，也是宫中禁卫里的高手。让这俩人去跟着那姓吕的，有点儿大材小用了。 “绍远，你也觉得有哪里不妥当是么？”娇颜扭头，笑问道。 “哼，区区一个做药材和板栗生意的人，能够穿戴如此华丽？他那一身行头，没有几百两两银子都下不来，真是有意思了，什么样的药材能挣那么多钱？多少斤的板栗，才能挣出来他这一身？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我让高猛去跟踪，也不指望着眼下就能有什么消息。慢慢来吧，狐狸尾巴是藏不住的，总有露出来的时候。我倒是要看看，这东兰州到底藏着什么事情？同样是土州，这州衙竟然比归顺州豪华多少倍，这很明显就是不对劲儿。” 绍远可不是傻子，从他们进了东兰州的那一刻起，他心里就一直存着疑惑。东兰城的百姓看起来，好像不比归顺州的富裕到哪里去，那么，这州衙是指着什么建起来的？还有，那个姓吕的很明显就不是什么药材商人，他在东兰好几年，究竟做的是什么买卖？ 好多疑问都在绍远的心里，他必须得弄个明白才行。不过，这可不是容易的事情，毕竟他们对这里一点儿都不熟悉，即便是去打听，都语言不通。再说了，这里是蓝家的地盘，他们要是明目张胆的去打听，只怕是很容易惊动蓝锦，所以，就只能先从吕起茂的身上找线索了。 “绍远，明天咱们就去那个出产香猪的地方吧，让那个官话说的非常流利的丫头跟着咱们。或许时间长了，可以从她口中知道一些什么。”娇颜想了想，觉得那个丫头，或许能知道一些什么。 “也行，咱们尽量在这边多停留一些时候，不管是去各处的村寨走走，还是留在州城里，多呆一阵子，看看高猛那边有没有消息。至于你说的那个丫头，看情况再说吧，我觉得未必能问出什么来，一个弄不好，还会打草惊蛇。” 绍远如今行事，已经算是滴水不漏了，尤其是来到这样不熟悉的地方，他们就得尽量的加小心。“睡吧，咱们这几天赶路，一直都露宿荒郊的，你应该是也累得不轻。好好休息，不管什么事儿，也得有精神了才能去追查。” 夜色已晚，绍远和娇颜这几天也是真的没休息好，此时便都脱了衣裳，相互依偎着睡去。 第二天吃过了早饭，绍远就去对蓝锦说，想要去那个出产芭蕉猪的地方看一看。 蓝锦听了绍远的话，略微有些迟疑，“王爷说的应该是岜马寨，那边在大山之中，距离东兰州还有很远的路呢，而且山路崎岖，很是难走。王爷，您真的要去岜马寨？” 绍远点头，“嗯，想去看一看，据说那里物产也很是丰富，尤其是那个芭蕉猪，本王很有兴趣，想去看一看活的猪是什么模样。”绍远的确是对这边山里的东西有兴趣，加上据说岜马那边离着挺远，他正想着多在东兰州停留一些时候呢，当然要找一些路途远的村寨去游玩了。 蓝锦瞧着绍远如此坚持，倒是也不好说别的，于是就点点头。“既然是如此，那下官就让小女陪同王爷一起去岜马，小女精通那边的方言，又会说官话，能够在中间，给王爷做一些讲解。”蓝锦说的，自然是蓝雪儿。 绍远一听，要让蓝雪儿同行，不由得就要皱眉。不想这时，娇颜伸手握住了绍远的手，稍稍的用力。绍远明白，娇颜这是另有打算，于是便不说话了。 娇颜站在绍远身边，这时便笑道，“那可就有劳蓝姑娘了，我还正愁着一路上没个说话解闷儿的人，若是蓝姑娘能同行，自然是再好不过的。”娇颜开口，直接定下了蓝雪儿同行的事情。 蓝锦闻言便高兴起来，“那好，下官这就去叫来小女，让她陪同王爷王妃，一起去岜马。”说着，蓝锦就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等蓝锦走了，娇颜才低声说道，“那蓝雪儿不过是个被宠坏了的大小姐，她的性子冲动，只要方法用对了，肯定能从她口中得知一些有用的东西。你暂且忍耐着，别生气就行。”娇颜怕绍远不给人家好脸色，故而便叮嘱道。 第969章 赶往岜马寨 蓝雪儿一听父亲说，要让她引领绍远等人去岜马，当时就高兴坏了，“阿爹，你说的是真的么？王爷真的同意让我一起去岜马？”蓝雪儿兴奋不已，眼睛亮晶晶的，盛满欢喜之意。 蓝锦看着面前欢喜雀跃的女儿，眼中闪过一抹心疼的神色，“好孩子，爹知道你的心思，爹其实也希望，你能有一个好归宿。你要记着，千万不能像以前那么冒失了。勇亲王和王妃感情很好，你只有跟王妃好好相处，让王妃喜欢你了，才有可能接近王爷，懂么？” 说起闺女的心事来，蓝锦又怎么可能一点儿都不知道？蓝雪儿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他当然希望闺女能够嫁的好了。若是蓝雪儿真的能攀上勇亲王，别说是侧妃，哪怕就是个妾室，他蓝锦从今往后，在南疆也是横着走啊。 基于这样的心思，所以蓝锦刚刚才会提出，要让蓝雪儿当向导，带着绍远等人去岜马。当然，他也不忘了叮嘱女儿，一定要谨慎小心，千万不能莽撞。 “你昨天做的就很好，王爷对你已经不再恶言相向了。记住，你必须要让王妃喜欢你，不能让王爷讨厌你，然后才能想其他的事情。” 面对父亲的教诲，蓝雪儿乖巧的点头。昨天的事情已经证明了，父亲说的是正确的，她当然要照着做。“阿爹放心吧，我一定会注意的。” 蓝雪儿收拾了一下，然后就带着身边的那个名叫月香的丫头，还有几名护卫，一同来到了绍远住的院子。而这个时候，绍远娇颜等人，已经预备妥当，见到蓝雪儿来了，绍远点点头，“有劳蓝姑娘了，请吧。” 绍远难得的和颜悦色，让蓝雪儿心中欢喜不已，阿爹果然没有说错，王爷不喜欢太张扬的女孩子。蓝雪儿压抑着心中的激动，淡淡一笑，“能为王爷做向导，是雪儿的荣幸，只要王爷不嫌雪儿啰嗦麻烦就好了。” 不得不说，如此温雅娴静的蓝雪儿其实还是挺可爱的，虽然绍远依旧对她没什么好感，但是至少，此时不至于见了就厌烦。绍远刚刚还担心呢，万一蓝雪儿还像以前那样子，那他可是真的没办法容忍。 好在，蓝雪儿有了改变，不管这改变是真心还是假意，最少，这样的蓝雪儿，可以让人受得了。不然的话，这一路上，绍远就要憋闷死了。 “走吧，时候不早了，不是说那边还挺远的么？”绍远也没再说别的，只是点点头，然后便迈步往外走。 绍远带头走，一行人便跟在其后，一路从州衙出来，然后径直奔着城南行去，一路出了东兰州城，向南而去。 绍远要去的那个地方，距离东兰其实没有多么远，要是路好走，也就是一天差不多就能到。可是这山路崎岖，很是不好走，估计就得用一天多将近两天的时间了。 马车行走在狭窄又崎岖的山路上，很是费时间，也很颠簸。幸好娇颜等几个女孩子都会骑马，就连蓝雪儿和月香，也都马术精湛，所以马车只用来拉东西，倒是不算特别费劲。 岜马在东兰的南方，但并不是绍远他们过来时的那条路，所以绍远他们来的时候并不知道这个地方。此时众人穿梭在森林之中，耳边是鸟儿的叫声，四周依旧是翠绿一片，其实倒是也挺不错的。 “自从来到了南疆，我几乎就感觉不到季节的变化了。你看啊，要是在东北，这时候应该是满山红叶，可是眼前呢，依旧是苍翠欲滴，哪里能看出半点儿秋的意思？这天气热的，还跟夏天没多少区别啊。” 娇****着马，一边走一边在那抱怨着，虽然来到南疆也一年多了，可是她依旧不习惯。看惯了家乡的四季分明，瞅着眼前这一片绿，她真的是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好像，时间停止了一样，没有太大的感觉。 绍远听见了娇颜的抱怨，不由得哈哈大笑，“你啊，你这是想家了吧？唉，咱们离家也一年多了，说实话，我也想家，想京城里的爹娘。尤其是娘，她现在有喜了，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样。” 绍远说着，也是有些惆怅，当初只一心想要远离朝堂纷争，便提出要留在此地。虽说此处天高皇帝远，的确是逍遥自在，可是距离京城太远了，想家的时候，也难免心中难受。 大齐朝有规矩，在封地的王爷，如果没有特殊的事情，是不能随意回京城的。一般都得是京中有宣召，或者是有大事才行。绍远一想到母亲此时怀着身孕，就有点儿忍不住想要回京去看望。 娇颜的几句话，勾起了乡愁，夫妻两人都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骑马。一行人谁也不说话了，寂静的山林里，除了鸟鸣，就是马蹄踏在石子路上，发出的喀喀的声响。 忽然，蓝雪儿冒出了一句，“王妃，听说您的故乡是东北对么？那边是什么样子的啊？据说冬天有雪，而且特别冷。究竟有多冷呢？能跟雪儿说说么？”蓝雪儿本来也不是个能静下来的，此时又有心跟娇颜拉近距离，故而就没话找话。 娇颜一听蓝雪儿这么问，当即便笑了，“要怎么跟你说呢？东北的冬天的确很冷，滴水成冰。在我们家乡那边，一年四季分明，春天桃红柳绿万物复苏，夏天漫山遍野葱绿苍翠。到了秋天，山上的树叶各种颜色，红的黄的绿的，我们称为五花山。到了冬天，漫山遍野的大雪，整片天地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娇颜一边说，脑子里便浮现出东北一年四季的各种景象来，“我喜欢家乡的气候，尤其是冬天，可好玩儿了。冬天大雪封地，可以堆雪人打雪仗，还能放爬犁打出溜滑儿。我们小时候，有好多可以玩的事情呢。” 娇颜说着说着就不说了，因为这么一说，她反而更想家。“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东北去看一看了，我真的挺想念青山村呢。”千言万语，最后也只化成了这样一句叹息。 蓝雪儿不傻，当然听得出来，娇颜这是想家了。“都是雪儿不好，原本就是好奇，结果却引出王妃的乡愁来，实在是对不住了。”蓝雪儿很是诚恳的道歉。 娇颜摇头，“无妨，乡愁无时无刻不在，也不是你几句话勾起的。算了，不去想这些，咱们还是赶路要紧。”娇颜甩甩头，不去想那些，而是专心骑马前行。 山路的确是不太好走，他们这又走了一上午，此时正是大中午的，天气炎热，大家伙也都热的慌。绍远瞧见这个情形，干脆就让众人停下来休息算了，反正他们出来也不是那么着急，慢慢走就是了。 于是，众人下了马，然后各自找了大树下阴凉的地方坐着休息，有护卫去打来水，还有的进山去采野果子或是打猎。这个时候，南疆的好处就显出来了，尽管已经是秋天，可是这林子里野果子还很多，动物也不少。不多时，护卫们就弄了好些个吃食出来。 绍远从东兰州出来，只带了二十几名护卫。现在也不清楚岜马寨那边的情形，要是带太多人过去，万一没地方住可就不好了。再者，绍远留下高猛他们顶着那姓吕的，总不能只留下俩人吧？ 绍远和娇颜这边二十几个人，蓝雪儿也带了五六个人，所以别看护卫弄回来不少东西，正经说起来，也未必就够吃的。幸好他们早有准备，马车里装了一些干粮和米粮等，随便在添一些干粮，基本上也就吃饱了。 众人一起动手，将猎物扒皮清洗干净，然后有人生了火，将猎物抹上盐扔在火里烤着。大家伙一边啃着野果，一边等着肉烤熟。大概过了两刻多钟，那肉烤好了，发出浓郁的香气。这时众人便纷纷动手，各自手执一根木棍，啃着上面香喷喷的肉食。 娇颜坐在大树下，瞧着大家伙各自啃肉的模样，也是觉得有意思。其实这样的生活，他们在家乡还有北疆时，也时常经历。倒是进京以后，几乎就没这样的机会了。闲坐山林之中，啃着野果野味，喝着清澈甘甜的山泉，这样悠闲自在的生活，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绍远，等咱们老了，干脆就找一处山林，盖两间小房子住。到时候每天与山林鸟兽为伴，晨起看朝阳东升，黄昏赏晚霞夕照，夜晚听山风细雨。神仙一般逍遥自在的日子，多好？”娇颜啃完了手里的肉，拿了清水洗手，然后感慨道。 绍远正在吃东西呢，听见娇颜如此说，也是露出了向往的神色，“是啊，要真是有那样的生活，我宁可放下一切荣华富贵，朝朝暮暮与你相伴。不过，这个梦想可是不容易实现啊，估计咱们也就是想一想吧。” 他们两个是皇室中人，是大齐的王爷王妃，这样的身份，想要过那种与世无争的清闲日子，还真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呢。不过，为了娇颜的梦想，他可以努力，或许将来有一天，愿望会实现的。 第970章 热情款待 经过了一天半的赶路，绍远一行，总算是来到了那个岜马寨。此地处于群山环抱之中，气候温暖湿润，阳光也非常好。一条河蜿蜒流淌，河岸两边还有山坡上，散落着无数的木质房屋。 正是快中午的时候，山上忙碌的人们正扛着工具，往自己走呢。忽然瞧见远处来了一群衣着不同的外乡人，村寨里的人也觉得奇怪。随即，就有人开始喊，然后有人拔腿就跑，众人一下子就散开了。 绍远和娇颜都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当地的百姓怎么一见到外人，就全都跑了呢？“蓝姑娘，这是怎么回事啊？”娇颜不解，扭头问蓝雪儿。 蓝雪儿也有些尴尬，“王妃，我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啊，还请王妃稍等，我这就派人去询问。”说着，蓝雪儿就带着人，快步前去找寨子里的头人了。 绍远和娇颜互相看了一眼，都觉得不太对劲儿，于是绍远就派了自己身边的向导跟上去，“别说话，静静地在一旁听，听明白怎么回事了，回来告诉我。” 那向导连连点头，然后就跟上了蓝雪儿等人。绍远等人就在这边等着，等了好半天，才见到从远处走过来了五六个身穿当地服饰的男子，蓝雪儿等人，陪同这五六个人一起回来。 其中一个人，明显的看出来比其他人穿戴要好一些，神色也比其他人要镇定许多，不过那一双眼睛里，还是能够看得出些许的惊惧。 这人来到了绍远和娇颜的面前，连忙领人跪下，口中说着众人听不懂的方言。 “王爷，这是岜马寨的头人，他在用当地话，向王爷王妃问安呢。”蓝雪儿那边连忙向绍远解释道。 绍远下马，走进那人，弯腰扶起来那人。因为语言不通，绍远干脆也不说话了，只是扶着那人，朝他笑着，连连点头。对面那人见到绍远笑的亲切，顿时心里就安稳了许多，然后也朝着绍远笑了。 不管什么时候，善意的笑容，永远都是最好的沟通手段，两人相视一笑，一种亲近感便油然而生。然后那头人就高兴起来，从颈子上拽出来一个骨质的哨子，放在嘴上吹响。那哨音非常响亮，曲调高亢欢快，在这片山谷之中盘旋回荡。 那哨音悠远嘹亮，竟然持续了好长的时间，接着，就听见有鼓声响起，然后，从村寨各处的房屋之中，走出来了好多人。这些人都身上穿着当地的服饰，腰间横挂着长鼓，右手五指并拢敲击鼓面，左手拿着竹片敲击。 随着鼓声的响起，人们行走的步伐就变得非常有规律，每个人的动作，都按照长鼓的乐调，男子在前面击鼓跳跃，女子则是在后面起舞。 绍远等人都愣住了，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还是绍远身边的向导，低声说了一句，“王爷，这应该是当地的习俗，迎接最尊贵的客人时，就会跳长鼓舞。” 绍远其实也大概猜到了一些，这时瞧着眼前这些热情舞动着的人们，脸上也是露出了喜悦的微笑。绍远夫妻二人，向着那头人躬身施礼，算是表达内心的感激喜悦之情。岜马寨的村民们，用这样热烈而庄重的仪式来欢迎他们，他们夫妻还礼也是应该的。 那头人瞧见绍远夫妻如此，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他伸出手来，邀请绍远和娇颜，一同加入众人的舞蹈。绍远和娇颜被眼前的气氛所感染，此时也放下了心中的顾虑，跟着长鼓的节奏，学着这些人的动作，一同起舞。 而村寨里的人们，瞧见绍远夫妻这样随和亲切，越发的高兴起来，那鼓调更加的欢快热切。众人一起，足足跳了能有一刻钟，头人再次吹响了哨子，这是大家才停了下来。 鼓音刚歇，这些人都没有将长鼓卸下，便齐刷刷的跪在了地上，向着绍远和娇颜夫妻跪拜。众人齐声，说着娇颜听不懂的话语，但是不用懂，娇颜也能猜到，这些人是在向他们夫妻表示敬意。 绍远夫妻不知该如何回答，就只有再次向众人躬身行礼，算是回答了。接着，那头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众人才从地上起来。 头人朝着绍远夫妻笑笑，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便率先迈步前行，引领绍远夫妻向着他的家中行去。绍远夫妻回头看了看后面的护卫，示意众人跟上，然后大家伙就这么跟着那头人，向着头人的家里走着。 而那些村民们，则是拥簇在绍远众人的周围，脸上带着欢快的笑意，众人一同进了村子。 头人的家，就在这村寨的中间位置，看样子这里不仅仅是头人的住处，好像也是整个村寨集体活动时的场所，故而这边有好大的一片空地，还搭了一个台子。 绍远夫妻领着身后的护卫，跟随头人进了院子，进屋来到了大厅里。这边的住宅，一边都是三间，正中一间是会客用的大厅，左右两间，是居住和做饭的地方。头人的家比平常百姓的屋子要大许多，所以绍远等人进来，倒是不觉得很拥挤。 绍远夫妻进屋，先是与头人的妻子见了礼。这是向导刚刚说的，在这边一定要尊敬女主人，如果对女主人不尊敬，会引起人家的反感。 头人妻子是一个长的非常美丽的女子，年纪大概在二十五六岁左右，身上穿着颜色艳丽的服饰，看上去别有一番风情。女子见到人家向她行礼，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按照当地的习俗还礼，然后就赶忙出去了。 见过了头人妻子之后，众人这才尽数落座，这边好像没有椅子等，坐的都是圆圆的木墩。别看是木墩，可绝对不同一般，一个个造型古朴，上面还雕刻着各种花纹。打磨的非常光滑的木墩，看上去不像是留着坐的，倒像是一件一件工艺品。 娇颜坐下之后，便打量着屋子里面，这边的生活习惯与东兰州那边看起来又是不一样了。屋子里也有些家具，但是都看上去很有意思。 桌案是用一截大木头剖开，平面的朝上，下面的桌子腿儿，竟然就是粗大的枝桠。这样简易的桌案，看上去古朴厚重，带着一种凝重感。这样的摆设虽然少了些精雕细琢，却多了些天然淳朴，看起来竟然是那样的可爱。 岜马寨里说的方言，跟东兰州又是不太一样了，因为言语不通，所以双方的沟通几乎就得是蓝雪儿还有月香在中间帮忙解释。至于绍远带来的向导，对这边的话好像也是似懂非懂，绍远就嘱咐他，不管能听懂多少，都不要表现出来。 向导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还是按照绍远的意思去做，只是偶尔的听到不对劲儿的地方，就低声的提醒绍远一两句。 双方的沟通虽然有一些困难，不过岜马寨子的人都十分热情，绍远夫妻又很客气亲切，所以尽管是语言不通，可大厅里的气氛却并不见凝滞，反而很是欢快。语言不通，但是大家用手势和笑容来互相沟通，有的时候，比语言更加的直接。 再者还有蓝雪儿在中间来回帮忙翻译着，绍远和头人之间的沟通也还算顺畅，所以众人在大厅里坐着聊天，倒是聊得也不错。 有年轻的妇人送进来当地人平时饮用的油茶，招待绍远等贵客。娇颜喝了一口，只觉得又香又滑，非常好喝。 而这时的院子里，头人的妻子带着村子里好多的妇女，开始预备吃食。村子里来了贵客，按照规矩是要杀猪宰羊款待的，于是就有妇人去抓了猪羊，然后有人赶到一旁屠宰之后，巧手的夫人们便开始制作美味的菜肴。 寨子里的规矩，但凡来贵客时，不管哪家，都要出一些吃食送过来，于是，就见到各家各户的，全都往头人家里送东西。有米有菜，还有鸡鱼等等，然后就在外面支起了锅灶，一众妇人齐动手，不多时就闻到饭菜的香气了。 绍远他们进村时，正是中午，再经过这么一阵子，此时大家伙也都觉得肚子饿了。正好外面的饭菜做好，于是头人就引领绍远等人，从屋子里出来，到了外面的空地上。那边已经有人摆好了许多的桌子。 巨大的桌案上，摆上了一样一样美味的食物，这些用本地烹饪方式做出来的食物看上去也是同样的自然朴实。这边的饮食看起来相对要清淡一些，不少菜色都是以白水煮了蘸上特质调料。 当然了，桌子上也少不了肉食，鸡鸭鱼不说，还有猪肉。那猪肉用的，正是娇颜这一次来想要探究的，那种芭蕉猪。另外，还有羊肉，用的是当地山上放养的黑山羊。总之，这样规格的宴席，大多数时候都是用来招待尊贵的客人，平常日子，是绝对见不到的。 头人引领绍远等人出来，就见到外面的座位上，已经坐了好多老者。绍远一见这些老人，微微一愣，然后才想起来，听说当地非常尊敬老人，要是家里来了客人，必须请寨子里的老人一同来用饭才行。 娇颜也细细打量了眼前坐着的那十几个老者，看起来，这些人差不都都有八九十岁了。但是他们的精神却非常好，脸上带着慈祥的微笑，双眼清明，不见半丝浑浊。娇颜暗暗赞叹，果然是闻名天下的长寿之乡，真是名不虚传了。 第971章 神秘的岜马寨 岜马寨的规矩，一家的客人就是整个儿寨子的客人，更不用说，绍远这样的尊贵人物来到，那更是整个寨子的大事了。于是，就在这空地之上，摆了无数的桌子，然后全寨子的人，都带着自家的饭菜过来，共同迎接绍远夫妻的到来。 寨子里聚居的大概能有一百多户人家，据说还有一些都住在山里面，距离比较远。此时这些人都聚在空地上，众人说着笑着，用最真挚的笑容来表示对客人的欢迎之意。 绍远和娇颜这边，由头人还有几个威望极高的老者陪伴着，有人送过来了寨子里自酿的米酒，倒在竹子制成的酒杯之中，众人便全都端起酒杯来，尽情畅饮。 面对寨子里众人的盛情，绍远和娇颜当然是不好拒绝，于是都举起酒杯来，同众人一起饮下这杯中酒。娇颜也是不例外，随着众人一起喝了一口，这米酒入口甘甜绵润，味道竟是出奇的好。 自然，米酒也是酒，别看这么喝着不像内地的酒那本辛辣，可是这酒劲儿也不轻。娇颜深知厉害，故而也不敢多喝，只是喝了一小口，便放下了杯子。 桌子上各式的菜肴，每一样看起来都那么清香可口，娇颜随便夹起一些青菜来吃，味道竟是比别处的青菜甘甜许多。娇颜有些奇怪，这些菜蔬在别处也经常吃啊，为何此地的竟是不同呢？ 娇颜心中有疑问，便去问身边的月香。蓝雪儿那边正忙着给绍远和头人翻译呢，娇颜当然不会去麻烦她，在娇颜看来，这个月香对岜马寨很是熟悉，好像知道的比蓝雪儿都多呢。 月香果然没让娇颜失望，听了娇颜的话便笑道，“回王妃娘娘的话，这岜马寨之中，有无数处泉眼，那泉水清冽甘甜。百姓用这泉水灌溉庄稼，用泉水来烹煮饭菜，所以王妃吃着那菜蔬味道不同，其实是泉水的功劳。” “就像这米酒，也是用泉水酿制的，所以比起一般的酒水来，味道又要甘厚许多。王妃，此地是一个宝地，您瞧那些老者，看上去好像只有七八十岁，其实这其中，已经有好多人都是百岁高龄了。” 月香就像是一个百事通一般，对这个岜马寨真的是熟悉的很，此时如数家珍一般娓娓道来，真的是让娇颜听了，颇有些大开眼界的感觉。 人生七十古来稀，在这个年月里，长寿的人并不算很多。尤其是百岁的老人，娇颜还真是没有见过呢。此时娇颜凝神去打量那边的几个老者，只见他们一个个腰不弯，背不驼，目光清澈不见丝毫浑浊，这个样子，真的不像是百岁老人啊。 “月香，你好像对这边特别熟悉啊，你之前来过这边么？”娇颜感叹之余，脑子缺没有停止思考。从那天东兰的宴席上，娇颜就发现了，这个月香，好像对岜马寨十分推崇。而且，也故意用言语引导着娇颜，想让娇颜来此地。 娇颜那样敏感的人，哪里会一点儿疑心都不起？此时众人身处空地之上，大家伙都在说笑聊天的，谁也注意不到月香在说什么。所以，娇颜才会趁机问了出来。 月香好像是有些犹豫，想了半天，才开口说道，“王妃，月香其实就是这岜马寨的人，只是从七八岁就被带到了东兰州去，从那往后，倒是没能再回来。王妃，有些事情，奴婢现在还不能说，需要等王妃和王爷有所感悟之后才行。” 月香这么没头没脑的说了几句，之后就不再言语了。娇颜虽然心中有些疑问，但是却也不好再继续追问。她已经看出来了，这个月香故意引他们来岜马，肯定是有什么事情。但是，月香又好像有什么顾忌，不肯直接说。 娇颜想了想，不管这其中究竟有什么玄虚，她都会慢慢的去查探清楚。眼前来说，还是填饱肚子才行。于是，娇颜并没有着急的再去盘问什么，而是悠然自得的品尝着眼前的美味。 不得不说，岜马寨这边的食物风味真的与其他地方不同，各种菜色都有其独特的味道，而今天的这个米饭，也是香的很。娇颜一边吃一边想，那么多长寿的老者，人家说不定就是因为吃这些美味的饭菜，加上饮用优质泉水，才会那么长寿的。 既然来到了这样山清水秀一般的仙境，又品尝到了如此美味的饭菜，娇颜又哪里会辜负这大好的机会儿？于是便高高兴兴的吃起来，尽情享受这一刻的美好。 岜马寨的人都热情的很，款待客人生怕饭菜不够，这边众人吃着，那边饭菜又陆陆续续的送了过来。直到大家伙都吃饱了，还有饭菜往上送呢。 绍远一见这样，赶紧跟头人说了，不要继续再上饭菜，不然可就都浪费掉了呢。这样，头人才吩咐下去，那些妇人停止了继续送饭菜。 绍远夫妻在此地用了一顿丰盛又美味的盛宴，等到宴席结束时，跟随绍远来的众人，一个个都吃的撑着了。于是，有人又送上来了消食的茶水，大家伙一边喝着茶，一边继续聊天。 绍远免不了要询问头人，这边的一些情形，那头人说了几句，却是不再继续说下去，而是转移了话题。绍远心中有疑虑，不懂这是为什么，不过绍远也没有深究，毕竟蓝雪儿等人也在，或许头人是有一些顾忌吧。 由于寨子里众人的热情，故而这一顿饭从中午吃到了下午，一直到申时初，才算是结束了。然后寨子里的妇人们纷纷动手收拾饭菜，她们一直都忙着做饭，还都没来得及吃饭呢，于是把这些饭菜收拾下去，快速的吃了一些，填饱了肚子。 绍远等人这一路也是有些累了，于是就在头人的安排下，住到了各家各户中去。绍远夫妻还有紫菀白薇，想当然的是住在了头人家里。而绍远带来的护卫，也都被安排在了附近的人家。 也不知道是不是头人故意的，蓝雪儿几个人，被安排到了距离这边有些远的人家去。蓝雪儿本来不满意的，说是要随时陪在绍远身边，帮助绍远跟人家沟通。 不过绍远说，他们现在都累了，想休息，住在哪里都一样，有需要的时候，再去叫蓝雪儿也不晚。这样，蓝雪儿没办法，只好跟着月香和护卫们，去了头人安排的地方。 而这边，等蓝雪儿一行人走了，绍远刚想着要和娇颜去休息，那头人却是扑通一下跪在了绍远的面前。“王爷，还请您给我们寨子里的百姓做主啊。”这头人竟然用的是正经的大齐官话，只是说话的语速很慢，而且语气生硬，倒像是刚学话的孩子差不多。 绍远当时就愣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头人竟然会说官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会说官话，为何刚刚不说？” 那头人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王爷，草民是这岜马寨的头人，名叫朗姆。十几年前机缘巧合之下，救了一个大齐人，这人教给了草民官话。只是草民在这岜马寨之中，平日里也没人会说，一时间真的是想不起太多。还是刚刚听了王爷与旁人的对话，草民这才想起来的。” 朗姆的话，绍远还是相信的，于是便点点头，“好，不说这些，我信你。你现在跟我说，你刚刚是什么意思？”这里的人淳朴热情，绍远直觉的相信朗姆，相比于朗姆会官话，绍远更想知道，刚刚朗姆那么说，究竟是什么意思。 “王爷，草民想请王爷为岜马寨的百姓做主，我们寨子实在是被州衙闹的，没法过日子了。”朗姆跪在地上，还是不停的磕头。他此时说话，也是越来越流利了。“王爷，我们岜马寨一直是受东兰州管辖的，这些年，东兰州时常来骚扰寨子里的百姓，我们的日子，不好过啊。” “寨子里出产的猪、羊、火麻、米等物，每年不知道要进贡给州衙多少，这个倒是还能忍。可是州衙经常有人来，抓走我们寨子里的女孩，这些年，不知道被抓走了多少个。那些被抓走的孩子，大多数都被卖掉了。” “最近这两年更厉害了，竟然有人来寨子抓年轻男子，寨子里已经被抓走了两百多人。后来有人偷偷的跑回来，说是就在距离此地五十多里的大山里，有一群来历不明的人，在山里不知道挖什么东西。” “王爷，如今寨子里的百姓，都怕了啊，我们是一见到有人来，恨不得全都躲到大山里去。今天要不是听说是王爷来了，我们早就跑了。这日子真的是没法过了，再这样下去，我们这些人，也就是能是躲进大山里算了。” 朗姆跪在地上哭诉着，绍远听了朗姆的哭诉，心里也是揪着一样的难受。他真是没想到，这东兰州竟然还存在着这样的事情。“朗姆，你能保证，说的都是实话么？”绍远冷声问道。 朗姆点头，“草民所言，句句属实。被抓走的女孩子如今应该是都找不到了，但是年轻男子被抓去做工的地方，草民后来曾经偷摸的过去查访过。王爷若是不信，草民可以带王爷去查看。” 第972章 夜探矿山 绍远听了朗姆的话，沉默良久，从他们到了东兰州的那一刻起，就觉得好像是哪里不太对劲儿。不想，还真是猜对了，东兰州这边，果然是有许多猫腻呢。 尤其是朗姆说的，青年男子被抓去做苦工的地方，绍远直觉的认为，这其中一定是有不小的秘密。 “朗姆，你的话，本王还是相信的，不过这件事关系重大，不能仅凭你一两句话。本王需要亲自前往你说的地方去查看，你可敢带着本王前往你说的地方？”绍远盯着朗姆，问道。 朗姆点头，“草民自然是敢，不知道王爷要何时出发？”朗姆一心要为寨子里的百姓出头，哪里还顾得什么危险？难得遇上这样的大人物，这可是百年不遇的好机会。他要是不抓住了，岜马寨的百姓想要伸冤，怕是不容易了。 “好，今晚你带本王前往你所说的地方。朗姆，但愿你所言皆是事实，不然的话，本王的怒火，你承受不住。”绍远盯着朗姆，警告他。 朗姆却是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王爷，朗姆所言句句属实，绝对没有半句假话，朗姆不骗人，自然不怕王爷生气。” 绍远点点头，“好，那咱们这就分头布置。你派人将蓝雪儿一行人盯住了，尤其是晚间，不要让他们过来。今晚咱们一起，去探查一下，你说的那个地方。”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于是朗姆就出去了，而绍远和娇颜，则是坐在一起商议事情。“颜儿，你看朗姆说的是真话么？”绍远直觉上是相信朗姆的。问娇颜，只是多少年来的习惯，他想听听娇颜的意见。 娇颜沉思片刻，然后点头，“朗姆所言应该是真的，今天咱们一进寨子的时候，那些人的反应，就能够看出来，他们是真的害怕了。那种反应，绝对不是装出来的。后来朗姆知道了咱们的身份，又见到咱们的态度，这才放心的来招待咱们。” “绍远，我有一种直觉，这东兰州的事情怕是不小。蓝雪儿身边的那个月香，也是岜马寨的人，我猜，她应该就是被抓走的小女孩其中之一。只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留在了蓝雪儿的身边。这个月香不简单，她话里话外的都在点我，也是想要告诉我，东兰州这边，的确是有问题。” “还有朗姆说的那个地方，以我的猜测，估计是矿山。目前没能真正看到是什么样子，还不好下定论，不过，也跑不出铜矿铁矿一类。绍远，这件事咱们必须重视起来，矿藏必须由朝廷来开采，任何私人都是不能随意开采的。” 娇颜依稀记得，西南等地的金属矿非常丰富，若是有人私自采矿，这其中的事情可就大了。“今晚我陪你一起去看看，不用人太多，太多了反而暴露目标。”他们只是去探查情况，人多了反而容易泄露行迹。 娇颜的本事，绍远自然知道，尤其是娇颜心细，有娇颜跟着，不一定还能发现其他线索呢。“好，那咱们就好好预备一下吧，天黑之后，咱们就出发。”那边距离寨子还有五六十里地呢，不能太晚了赶到。 夫妻二人商议妥当，于是娇颜便翻找出便于夜间行动的暗色紧身衣衫。幸亏出门前她真是带了两套，这回倒是用上了。另外各种暗器等，两人也都找出来预备好。之后，俩人小睡了一阵子，就等夜色降临，然后出发。 酉时末，绍远娇颜带着五六个护卫，加上朗姆，从寨子里出发，一路向着寨子东南的方向而去。 九月初七，正是上弦月，月光还不算特别明亮，但是对于绍远娇颜这些习武之人来说，却是并不影响。众人没有骑马，就这样一路步行。当然，以这些人的能力，五六十里地，也不过就是一两个时辰的事情。 岜马寨这边本来就处在深山之中，人迹罕至，更不要说他们此时要去的地方，更加的偏僻。这一路上不见人家，只有阵阵野兽的嚎叫之声，让人听了，忍不住心里阵阵发毛。 这边几乎没有路，众人都是在山林间穿梭，好在有朗姆带路，他对这一片十分熟悉，几乎是闭着眼睛都能辨认方向。众人就着朦胧的月色，迅速的向着目标靠近。 一行九人，用了大概一个半多时辰的时间，就来到了朗姆所说的地点附近。远远地就看到，这边竟然有星星点点的灯火，绍远心中一凛，看起来朗姆说的没错啊，这边果然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众人全都放慢了脚步，小心翼翼的向着前方靠近。离得进了，绍远才算看清了前面的地形，前方好像是一个山谷，那灯火就在山谷之中。 山谷之中还有不少竹木茅草搭建的小屋，不过，此时各个屋子里都是黑漆漆的，并没有光亮透出来。只有山谷中几根长杆之上，挂着十数盏灯笼，灯火明灭，让山谷之中，多了一些神秘的感觉。 “王爷，我曾经听偷跑回寨子的人说过，他们就在这山谷的南边做工。那边有一个山洞，他们就在山洞里，每天都用工具在里面刨，不知道是在刨什么。”朗姆指着黑乎乎的远处，低声说道。 绍远点点头，也就是说，他们想要知道这里究竟是在做什么，就得想办法绕过这一片屋子，然后到山谷的另一头去，下到那个山洞里才行。“有什么办法能绕过去么？咱们是要在这山上走，还是下去穿过这些屋子？”绍远轻声询问道。 “可以绕过去，我之前来过，特意观察过地形，有地方可以绕过去的。”朗姆很有自信的说道。他从小就在这山里长大，对这一片的地形很熟悉，尤其是知道了寨子里的人被抓到此地之后，他曾经偷摸的来过几次。 虽然当时害怕暴露行踪，没有敢靠太近，但是朗姆对这一片的地形，还是细心观察过，所以这时倒是非常麻利的就在前面带路。绍远娇颜等人在后面迅速的跟上，众人小心翼翼的在林中穿梭，走了大概一刻多钟，朗姆就停了下来。 此刻绍远等人是在山谷的上方，下面，就是朗姆所说的那个山洞的洞口。就着朦胧的月光，可以看到那山洞里黑漆漆的，不知道里面究竟有什么。 “都小心点儿，咱们下去。”绍远轻声说道。 于是，众人就从山坡上慢慢的向山谷移动，为了不弄出声响，众人都小心翼翼的在行走。好不容易来到了谷底，绍远就带人迅速的向洞口靠近。“留下两个人守在洞口，万一有什么事情，就学夜猫子叫。” 绍远嘱咐了一句之后，就和娇颜带着朗姆还有几个护卫，迈步进了山洞。山洞里黑漆漆的，根本看不清楚情况。绍远等人摸黑往里走了一段路之后，终于忍不住，拿出来火折子，点燃了之前预备好，沾满了松油的树枝，充当火把。 有火把照亮，总算是好些了，众人拿着火把，就这样一路向山洞里深入。越往里走，山洞就越是宽阔，可以看得出，这里面被挖走了很多的石头。绍远有些奇怪，这里究竟是出产什么东西呢？ 山洞挺深，众人一直走，走了有半个时辰之后，总算走到了头。瞧着前面已经到尽头，娇颜便举着火把，仔细的打量眼前的山洞石壁。“绍远，你看这边，这里肯定是什么矿石。”娇颜好像是发现了什么，就喊绍远过来看。 绍远顺着娇颜所指的方向看，果然发现，藏在石壁之中，隐隐有一些发亮的矿石。“这是什么矿石呢？”对于采矿，绍远并不懂，并不能从眼前的情形，判定矿石的种类。 “别管是什么，咱们快在地上找一找，有没有掉落的碎石。咱们带一些碎矿石出去，然后找明白人问一问不就得了？”娇颜一边说着，一边蹲下来，在地上寻找相同的矿石。 这个基本上没什么难度，因为此地白天还在干活呢，地上还有无数的碎石没有完全收走。不多时，娇颜就收集了一包，娇颜掂量着手里这一包矿石，微微皱眉。 这矿石沉甸甸的，感觉不像是普通的金属矿，而且这矿石的颜色略带几分发黄，还有些折射光芒，感觉，有点儿像银金矿。若真是银金矿，那可就是大事了。“绍远，咱们走吧。”他们进来的时候不短，火把快要支撑不了多久了。 绍远看了看火把，再看看娇颜手中那一大包的矿石，点点头，“走。”于是，众人就迅速的从山洞往外走，走了大半，火把熄灭了。此时绍远也不敢再点火把了，就这么摸着黑，一路从山洞里出来。 山东外守着的两名护卫见到绍远等人安全出来，也是松了一口气，“王爷，如何了？” “什么都别说，咱们先走，快。”绍远摆摆手，示意众人快点儿离开。于是，众人就沿着来时的路线返回，朝着山坡之上爬。 别看下来的时候容易，可是此时往上爬，就没那么轻松了。尤其是他们这一晚不停奔波，这时体力也是消耗的不少，行动上难免有些笨拙。不知道是谁一脚踩重了，蹬下去一块石头，石头滚下山谷，又带下去了好些碎石。 夜半时分，寂静的山谷里忽然有石头滚动的声音，一下子就惊动了山谷里的人，“谁？是谁在那边？” 第973章 芭蕉猪 绍远娇颜带人来山中探查，最开始一切都很顺利。等着要离开时，却有人不小心踩落了一块石头，弄出来不小的动静。山谷里有人守卫着，此时听见了动静，便有人出来查看，并且大声嚷嚷。 绍远等人一听见有人出来，立即伏地低身子，谁也不敢动弹了。朗姆忽然灵机一动，学了一声山猫的叫声。 “哎呀，是山猫的动静儿，这深山老林的，山猫野兽多得是，瞧你那个大惊小怪的模样。走了走了，回去睡觉。”有人听见了叫声，便真的以为是有山猫过来，于是便扯着另外的一个人，回屋睡觉去了。 最开始听见声音的那个，还多少的有些犹豫。不过想了想，这山林里各种野兽都不少，却从来没见到有人来，于是也就释怀了。“娘了个蛋的，这大半夜的整出动静儿来，吓老子一跳。”那人骂骂咧咧的，跟着进屋睡觉去了。 两个人都进屋了，整个山谷之中再次恢复平静。绍远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又等了一会儿，果然再没动静了，众人这才小心翼翼的爬上山顶，然后迅速的离开了此地。 “绍远，你刚刚听到没？那山谷里的守卫，竟然是说官话的。一些守卫而已，竟然都能说官话，那就只能说明，这些人是从内地而来。这矿山肯定是不一般，不然的话，不会有人千里迢迢跑这边来开采。” 等众人走出去好远之后，娇颜才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在她感觉，这背后肯定有不小的事情，朝廷里肯定有人跟东兰州这边相互勾结。不然的话，以蓝锦的能耐，应该是没这个胆子瞒着朝廷开矿的。 “是啊，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猫腻，看起来咱们还真是要在这边多住一些时候了。不急，慢慢查访吧，明天先派人，将咱们带出来的那些碎矿石送回王府去。此物不能跟咱们在一起，万一今晚咱们哪里露了行迹，到时候怕是不好办。” 绍远想事情想得远一些，这些人既然敢私底下开矿，就足以证明其胆大了。他们这一次出来人手太少，万一真的暴露了什么，此处人生地不熟的，就这么二三十个人，又哪里是人家的对手？还是把矿石先送走比较妥当些。 夫妻两个心事重重，但脚下却是不慢，一行人在朗姆的带领下，穿山越岭，终于在卯时初，赶回了寨子里。这一晚他们几乎都在赶路了，回到各自的住处，一个个都累的不轻。此时已经快天亮，但是大家都困的不行，干脆也不管那些，还是各自去眯瞪一会儿。 绍远没睡，而是直接找了两个护卫，让他们带着昨晚弄回来的矿石样本，赶紧出寨子回王府去。朗姆也派了村子里的人护送，就这样，几个人趁着天还没有大亮，匆匆忙忙的出了寨子，一路疾行返回王府。 这边，绍远和娇颜休息了一个多时辰，然后才起来吃早饭。还没等他们吃完饭呢，蓝雪儿就过来了。瞧见这边刚刚吃饭，蓝雪儿还觉得奇怪，都快要辰时末了，怎么王爷和王妃才吃早饭呢？ 蓝雪儿虽然心中有疑问，却又不好真的问出来，于是就只能静静地等着绍远和娇颜吃完早饭，然后才询问绍远，今天要做什么事情。 绍远和娇颜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就笑笑，“今天没啥事了，就在这寨子里四处溜达溜达就行，难得来到这样一个好地方，本王和王妃想要好好休息一下。” 之前绍远想着在这边多停留一阵子的，但是昨晚的发现，让绍远有些着急了，他很想知道那矿石究竟里面含有什么成分。但是，不管他多么着急，也不能立即动身就回去，不说是昨晚奔波了一夜又累又困，他们昨天才到这边呢，要是太早回去，怕是也会引起旁人的怀疑。 故而，绍远耐着性子，也要在这边多停留一些时候。正好高猛等人在东兰州那边，也能多一些时间，指不定就能发现什么了。 “蓝姑娘，今天你可以不用跟着我们了。这里山清水秀风景优美，姑娘随便去哪里都好，我们夫妻也就是随便走走。”绍远摆摆手，示意蓝雪儿可以离开了。 蓝雪儿有些惊愕，搞不懂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才一晚上的工夫，怎么感觉勇亲王对自己的态度，又变得冷淡了很多呢？明明之前，他们相处已经很融洽了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爷，真的不用雪儿跟随么？”蓝雪儿不死心，追问了一句。 绍远挑眉，神情淡淡的，“本王说了，此地风景优美，本王想与王妃单独相处一些时候。本王自从来到南疆，一直为公事忙碌，忽略了王妃。难得来到这样一个好地方，本王要好好补偿王妃一下，不需要任何人的打扰。” 蓝雪儿一听这话，心里发酸，眼泪差点儿就掉了下来。她低着头用力的眨了眨眼，好不容易才把眼中的泪意逼回去，然后也不敢抬头，就这么低着头退了出去。 等蓝雪儿退出去，娇颜便瞪绍远，“你这人也真是，咱们现在还想从她身上知道一些东西呢，你这么对她，接下来还怎么从她那里打探消息啊？” 绍远一把搂住了娇颜，狠狠地亲了一下娇颜的红唇，“我才懒得应付她呢，好不容易忙里偷闲的跟你出来玩儿，结果后面还要跟着那么一个让人心烦的，多闹心啊？再说了，她也未必就知道什么，从她嘴里也打探不到多少有用的东西。” “与其对她和颜悦色，惹来一身腥，倒不如离她远一些。以她那个大小姐的脾气，回去肯定会向蓝锦告状。若是蓝锦失去理智做了什么举动，咱们指不定还能抓住些蛛丝马迹。”绍远抿抿嘴，很是得意的说道。 娇颜不得不承认，绍远这个说法也是很有道理。目前这个形势也算明朗，东兰州肯定是跟朝廷里的不知道什么人勾结，私自采矿，也可能还有别的一些事情。而这些，蓝雪儿肯定是不知道的，不然，昨天来岜马寨，蓝雪儿不可能表现的那么自然。 若是蓝雪儿知道这边有矿山，那她肯定会非常小心，那可是大秘密呢，相信蓝锦也不会告诉蓝雪儿的。 “好吧，算你有理，走，咱们出去溜达溜达吧。”早饭也吃过了，虽然昨晚一晚没睡，但他们都是习武之人，精神头还在，也不至于就困的什么都不干。出去走走也好，这边可是难得的好地方呢，就当是来度假的。 于是，夫妻两个携手从屋子里出来，然后就在朗姆的指引下，在寨子里随便走走看看。白天了，朗姆自然是不敢说官话的，于是就这么连比划带猜的样子，倒是也挺好玩的。 绍远和娇颜都对那个芭蕉猪比较感兴趣，这时就提出来，想要去看看。于是朗姆就领着绍远夫妻俩，随便找了一户挨着山坡的人家，到了这边，也不知道朗姆跟人家叽里咕噜的说了些什么。那户人家的女主人，就带着绍远夫妻，往屋子后面的一个小山谷里走去。 到了山谷中，绍远才发现，就在这山谷和山坡上，竟然有不下二三十只小猪在随便的吃草。那小猪长的还真是挺有意思的，两头都是黑色的皮毛，中间却是白色的，而且看上去很是小巧，还颇有些清秀的模样。 “月香告诉我，当地人有的也叫这个猪两头乌，就是说两头是黑色的。据说这种猪基本上都是在山上放养，不必要添加别的粮食，所以这种猪的肉，瘦肉比较多。可能是总在山上吃野果子的原因，肉质甘美鲜香，非常好吃。” “绍远，我觉得这个猪大有可为，但是其中也有一个毛病，就是活猪不好运输。我昨天看了，好像寨子里的人也比较擅长制作腊肉等食品，此物若是想要向外流通，恐怕就只能加工一下了。” 娇颜早就在琢磨这件事了，这芭蕉猪毕竟是活物，尤其又属于放养，想要长途运输，恐怕是不太容易。但是这个猪肉实在美味，即便做成腊肉腊肠，那种鲜香的风味也依旧保留。所以娇颜就想着，先带回去一批腊肉什么的试试，接下来如果有办法运输活猪，那就更好了。 “我一直在想啊，是不是当地这独特的环境，才造就了这种芭蕉猪的独特风味呢？我还真是想试一试，要是弄几个小猪崽回去养，会不会就没有当地这么好吃了啊？”娇颜突发奇想，打算试验一下。 “要不然等以后有机会了，咱们派人过来抓几只小猪崽回去养着玩儿吧，这小家伙看起来还挺干净可爱的。” 绍远一听娇颜的话，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还真是能想啊，养着玩儿？你不是打算让留给咱闺女和儿子玩儿吧？”绍远只要一想到，儿子闺女满地撵着小猪崽跑的场景，就觉得特别好笑。 娇颜挑眉，“这还有什么？小猪又不咬人，你弄了猫狗的给孩子们，万一被狗咬了，被猫挠了呢？这小家伙看着性情挺温顺的，体型也不大，养着玩儿也不是不行啊。” 第974章 路遇刺客 绍远娇颜，在岜马寨住了三天。这三天里，俩人形影不离，一同走遍了寨子的每一处，自然也吃遍了寨子里所有的美食。 两个人手牵手看日出日落，一同跟寨子里的人下地去干活，一起去河里钓鱼，娇颜还跟寨子里的老奶奶学着织锦。反正每一样他们觉得有意思的东西，都会去动手尝试。 悠闲的日子一晃而过，九月初十这天，绍远带着人，动身返回东兰。寨子里的百姓纷纷出来相送，并且送了好多自家出产的东西。盛情难却，娇颜就让人全都收下了，马车里装的满满的，差点儿装不下。 时候不早，绍远夫妻再次与寨子里的人挥手告别，然后便骑马离开了寨子。朗姆看着绍远等人离去的背影，心中默念，“王爷，一切就看您的了。” 回程时，好像走的比来时要快一些，别看马车上装满了东西，但是这些，并不算很沉。比起他们来时携带的盐，已经算是轻快的了。来岜马之前，绍远打听过，知道这边不产盐，都要去东兰或者田州去换，所以特意带了好多的盐，当做是礼物送给寨子里的人。 来的时候几车盐，回去的时候装的是寨子里众人送的各种吃食等特产，算起来，基本上还是差不多的。不过是众人已经习惯了这路，再加上回程时心情比较好，自然就感觉走路也快了。 赶了一天的路，临近黄昏时，距离东兰县城还有五十多里地。绍远就说，干脆到前面找个地势开阔的地方停下来休息算了，明天一早回去就行。于是，众人缓缓而行，打算穿过眼前的山谷，到前面空阔的地方去休息。 黄昏时分，正是倦鸟归林的时刻，可是这林子里却寂静一片。娇颜微微皱眉，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感觉不太对劲儿。“都小心些，前面好像是不对。”说话间，娇颜便抽出了长剑，握在手中。 绍远也有同样的感觉，不约而同的也抽出了长剑来，“都注意点儿。” 话音刚落，就听见有破风之声，竟然有数十支弩箭从林间飞射而来。众人连忙抽出兵器，拨打迎面射来的弩箭。“下马，别在马上。”绍远一边用长剑拨开弩箭，一边喊道。 于是，众人趁着这一波弩箭都射空的机会，连忙下马，然后向一起靠拢。“保护王爷和王妃。”有人喊道。 绍远这次来岜马寨，带的护卫不多，不过是二十来人，文山领着其余的人都留在了东兰。此时二十几名护卫动作迅速的将绍远和娇颜，还有蓝雪儿紫菀等人给围到了中间。 而就在这个时候，第二波的弩箭也飞射而来。众人全神戒备，奋力的拨打着那些弩箭，第二拨攻势，还是没能伤到哪个。毕竟，能够跟绍远出来的，可都是禁卫中最杰出最优秀的人，要是这么简单就受了伤，那可真就是成了笑话。 “究竟是何方神圣，藏头露尾的，算什么本事？有能耐的，就出来咱们面对面解决。”绍远朝着弩箭飞来的方向喊道。 回答绍远的，是依旧如飞蝗般射来的弩箭，林子里的人不出声，就是一个劲儿的射箭。绍远恼了，也不管那些，干脆飞身而起，双手在空中舞动，顷刻之间便抓住了十来支弩箭，然后反手一扔，弩箭朝着射来的方向而去。 林子里，传来了几声闷哼，很显然，那些躲在暗地里偷袭的人，有人受伤了。 “有种的就出来，别在里面藏着了。”绍远朗声道。 林子里的人可能是真的忍不住了，就听见有无数的脚步声响起，然后从树林中，走出来了不下百人。这些人黑衣蒙面，手中拿着刀剑，背后还背着弓弩，不过看起来，弩箭也是不多了。 “阁下究竟是何人？”绍远看着领头的人，高声喝问道。 对面的人丝毫不为所动，根本就不搭理绍远。这时，那向导走到前面来，对着那些人说当地话。果然，那些人开口了。 “王爷，他们说，有人嫌王爷碍眼，想要王爷的命。”向导解释道。 绍远冷哼，“想要本王的命？那可得凭本事了。本王纵横沙场数年，想要本王命的，不知道有多少呢。”说话间，绍远也不管那些，身形一闪，手中长剑便向着对方的首领刺去。 对方没有料到，绍远在己方明显处于劣势的情形下，还会这样主动出击。那首领一边闪躲招架，一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身后的那些人，就冲了上来，将对面这二三十人围了起来。 娇颜手执长剑挡在了蓝雪儿和紫菀白薇她们的前面，紫菀白薇虽然会两下三脚猫的功夫，可是眼前这情形，娇颜哪里能放心得下？要是紫菀和白薇受伤了，娇颜得后悔死。至于蓝雪儿，娇颜也不知道蓝雪儿会不会功夫，这个时候，怎么能大意？ 双方纠缠到一起，绍远这边只有二十几个功夫好能打的，面对着人家上百人，劣势也是很明显。不过好在，绍远带出来的都是骁勇善战之人，功夫比对方好上许多，故而这一时半刻的，还没有处于下风。 对方那些人也看得出来，娇颜这边因为都是女子，明显要弱许多，故而这些人有大部分，就朝着娇颜围攻过来。娇颜这头要护着紫菀白薇，还要跟对面的人打斗，一时间就难免有些左支右绌，施展不开。 娇颜那脾气最是火爆了，一见到人家明显是欺负女人，心里可就来了气。于是，娇颜也不管那些了，一扬手，数把淬着剧毒的暗器，就朝着对方射去。对面的人很明显是没有防备，只这一下子，就有四五个人倒下了。 围攻娇颜的那些人明显一愣，他们咋地也没想到，对面这个衣着华丽，看上去美丽温婉的女子，发起狠来竟然这么厉害啊。不光是功夫好，竟然还会用暗器。关键是，那暗器上竟然还有毒，中招的人在地上抽搐几下，竟然就口吐白沫不动弹了。 有人不知道喊了句什么，然后这些人的动作，可就更加小心了，时刻防备着娇颜再次用暗器。不过，娇颜的手段，又怎么是这些人能够猜透的？一个不注意之下，娇颜再次扬手，这回是撒出去了一蓬白色的粉末。 白色粉末笼罩住了对方好几个人，那些人冷不防之下，吸进去了好些。那些人当时就觉得头晕眼花，脑子和四肢都不太听使唤了，竟然有五六个直接就晕倒在地。 此时，所有围攻娇颜的人，看着娇颜的目光就像是看妖怪。他们再怎么也想不到啊，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就有近十个人栽在了眼前这个女子的手里，这还了得？要是眼前这些人都这么难缠，他们这一回可就啥事都办不成了。 一个人高声喊了不知道什么话，然后众人便齐齐的向着娇颜攻了过来，娇颜这时也没工夫再施展别的手段，于是就再次跟这些人纠缠在一起。 娇颜这边压力大，绍远那头也不轻松。这些人分工很明确，两个人缠住一个护卫，其余的人则是分开缠住了绍远和娇颜。绍远此时面对了二十几个人，尤其是这个领头的，功夫的确不错，绍远想要应对这么多人，也是不太容易。 打斗之中，绍远还要分神去看那边的娇颜，等到绍远瞧见娇颜被围住了，心里也是着急不已。干脆，绍远也不管那些了，使出浑身解数，暗器毒药的也纷纷祭出，一时间，对方死伤不少。 这些刺客此时可是懊悔极了，他们真的是不知道，这个什么大齐的王爷竟然如此厉害啊。领头那人叽里咕噜的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那头围攻娇颜的人，便过来了好几个，将绍远团团围住。 绍远带来的护卫虽然功夫好，可是架不住人少啊，这时被对面两三个人纠缠住，也是脱不开身。战局一时陷入了僵持状态，竟然是哪一方也没法迅速胜利。 绍远体力好，还算能坚持一阵子，可是娇颜那头不行。娇颜要保护好几个人呢，打斗之中难免就要分心，一个没留神，娇颜就挨了一下子。娇颜吃痛，闷哼一声，但是手上的动作却不停，反手刺中了对面一人。 绍远一直关注着娇颜的动静，见到娇颜受伤，绍远可就忍不住了，拼命的向着娇颜的方向冲过来。他这样拼命前冲，前面还有无数人挡路，绍远全神应对前面，身后难免就顾不上。黑衣人领头的，挥动着大刀，就朝着绍远后背砍过来。 “王爷，危险啊。”忽然，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然后，就见到一抹蓝色的影子，迅速的冲到了绍远身边，替绍远挡住了对方的这一刀。 对方很显然是没有想到会突然冒出来另外一人，惊愕之余力道略微的收了收。结果，这一刀划伤了对面这蓝衣女子的左肩和前胸。淡蓝的衣衫，迅速被鲜血染红。 绍远听见不对劲儿，这时扭头一看，原来竟是蓝雪儿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替自己挡了一下子。“蓝姑娘，你怎么跑过来了？”绍远这时也顾不得那些了，伸手揽住了蓝雪儿的腰，着急的问道。 第975章 治伤 回城 绍远那边发生的事情，娇颜这头也听见了。娇颜咬咬牙，此时也顾不得身上的伤了，她再次挥手，又是无数把飞刀掷出，对面又有好几个人闪避不迭被射中。 而其他的那些护卫，还以为是绍远受伤了，这时也都发了疯，什么都不顾，朝着绍远这边就冲了过来。此时黑衣人的数量，已经没有那么多了，大概也就剩下五十来人。 黑衣人的首领一看这个情形，知道再继续下去可能对他们更加不利。于是便呼啸一声，一干黑衣人便停止了打斗，然后想要撤离。 娇颜这时候已经红了眼，哪里肯轻易的就放他们离开？瞧见这些人迅速靠拢打算撤离，这边的护卫想要去追，娇颜便喊了一声，“不用追了，保护王爷要紧。” 别以为娇颜是真的要放过他们，说话的时候，娇颜便摸出来自己身上带着的那唯一一枚手雷，卸下拉环之后，娇颜便朝着那些黑衣人的方向猛力掷过去。 刚刚混战之中，娇颜不敢用手雷。这东西经过她改良，威力很大的，方才那混乱的场面，一个弄不好就伤了自己人。而此刻黑衣人已经跑出去一小段距离了，正是手雷攻击的好时机，娇颜自然不肯放过。 黑衣人正在撤离，又瞧见后面没人追上来，各自的心里不免都松了口气。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巨响在人群中响起，巨大的爆炸气浪，将这些人直接震飞。只一瞬间，就有十几个人被炸飞了。 其余的人，也都各自受了不同程度的伤。这些人都被刚刚的爆炸给吓傻了，一个个愣怔怔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做什么。当然，也有一些人受伤不轻，动不了。 娇颜这时，手中长剑一挥，第一个就冲了过去，后面那些护卫也不甘示弱，叫喊着冲上来。黑衣人死了十几个，又重伤了不少，此时已经没有多少抵抗的能力，顷刻之间，就有无数人受伤倒地。 领头那人也受了轻伤，不过他功夫好一些，此时一见这个情形，知道大势已去，干脆也不管手下那些人了扭头就跑。 黑衣人倒下无数，仅有七八个人逃走了，娇颜松了一口气，吩咐护卫把还有一口气的留下，等会儿审问。不想就这个工夫，那些受了重伤的人，却是突然口中吐出黑血，然后一个个的就气绝身亡了。 娇颜有些懊恼，她一时疏忽，竟然忘了这个，结果就被这些人钻了空子，竟然一个活口都没留。这些人也够狠啊，瞧这个样子，指不定是什么人豢养的死士。“绍远，你怎么样？”娇颜甩甩头，不去管那些人了，迈步来到绍远的身板。 绍远摇头，“我没事，颜儿，你快帮蓝姑娘看看吧，她受了伤。”绍远看了看靠在一棵大树下，神情萎靡的蓝雪儿，皱了皱眉，这女人有些莫名其妙，干嘛跑来帮自己挡这一下子？ 不是绍远心狠冷酷，而是他真的搞不懂，自己对蓝雪儿又不是多好，天底下竟然真的有这样的傻子？明明知道不可能没有结果，竟然还会舍身相救？绍远低头，看了看手上的鲜血，那是蓝雪儿的血，刚刚扶着她的时候，被沾染上的。 娇颜蹲在蓝雪儿的面前，看了看蓝雪儿的伤，这一刀斜着从蓝雪儿的左肩，一直扫到了右胸。“紫菀白薇，拿我的药箱来，再弄了幔帐帮我围一下。”蓝雪儿是没成亲的大闺女，总不能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给她疗伤啊，当然要遮挡一下子了。 紫菀白薇都是见过世面的，这时也不见多少慌乱，按照娇颜的吩咐，连忙拿来了娇颜要的东西。月香虽然被刚才那一场混战吓的浑身直发抖，这时也勉强打起精神来，帮着紫菀她们开了幔帐，将蓝雪儿和娇颜挡在了里面。 黄昏时分，光线略微有些不足，不过好在，娇颜的视力还是不错的。再加上蓝雪儿的伤看着吓人，其实并不重，伤口几乎都不用缝合。于是，娇颜十分麻利的帮蓝雪儿清洗了伤口，然后上了药，又用干净的纱布包扎。 “行了，休息一阵子就没事儿。蓝姑娘，你最近这些时候，要注意些，别让伤口崩开。我会给你留一些药，等你伤口痊愈了，留着祛除疤痕用。”娇颜嘱咐了几句。 蓝雪儿的伤势，在娇颜眼中是不重，但是在蓝雪儿眼中，就已经是天大的事情了。她刚刚已经疼的不行，再加上女孩子家都怕血，到此时，她还手脚发软呢。 “谢谢王妃，是我自己太不自量力了，想要帮王爷，结果却拖累了大家。”蓝雪儿有气无力的说了句。 娇颜听了这话，不由得皱眉。这蓝雪儿好像生怕人家忘记了，她是替绍远挡了一下子，此时这么说，怎么听着都不太顺耳啊。 “这些就不用说了，如今最重要的，是快点儿回东兰州。咱们现在不能在外面继续停留了，不然恐怕还会有别的危险。”娇颜根本没去接蓝雪儿的话，而是将蓝雪儿交给了月香和紫菀搀扶着，自己则是带着白薇，去收拾后面的马车。 蓝雪儿现在这个样子，肯定不能骑马，所以就需要整理出一辆马车来。此地距离东兰州还有五六十里地，原本想着不用太赶，明天再回去也行，此时看来，还是快点儿回城吧。外面实在是太危险了，回到东兰州，好歹人手也多一些。 娇颜动手收拾马车，绍远当然明白，于是也过来帮忙，“颜儿，你也受了伤，去休息吧，我来弄。”绍远瞧见娇颜的胳膊上有不少血迹，心疼道。 娇颜这时才想起来，自己也受伤了，她摇摇头，“没事儿，一点儿小伤，已经不流血了，等着回到东兰州再说吧。”她这人比较皮实，再说伤的确不重，还没到不能做事的地步。如今他们身处荒郊野外，随时都可能有意外发生，还是早点回城比较好。 “这些活，你一个大男人哪里能弄明白啊，稍等，马上就好了。”娇颜一边说着，便和白薇两个，把一辆马车里面的东西清空，然后铺上了行李。接着，娇颜就喊了紫菀，将蓝雪儿扶过来，让蓝雪儿坐上马车。 蓝雪儿看了一眼绍远，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乖乖地坐上马车。其余一干护卫人等，也有些受了伤的，不过都不重，这时也顾不得包扎了，众人赶紧动身，向着东兰州行去。 本来就快要天黑了，众人走着走着，天色也就彻底暗了下来。再加上这路上不好走，所以别看只是五十来里地，可是走起来，也挺费时间的。一直到了亥时末，众人才来到了东兰城外。 此时城门早已经关闭，不许人出入了，不过这个倒是难不倒绍远等人。这时蓝雪儿带着的护卫上前来，向着城门上喊话，不多时，城门就开了，然后一行人顺顺当当的进了城。 勇亲王和王妃大半夜的赶回来，这个消息又怎么可能不惊动蓝锦？蓝锦得知消息，赶忙带人在州衙外迎接，结果却见到了被扶下马车的蓝雪儿。“雪儿，这是怎么了？”蓝锦惊诧不已，赶忙问道。 “蓝大人，本王在你东兰州的管辖范围内，竟然会遭遇刺客，这也是奇闻了。蓝大人还问是怎么回事？哼，你还是问问你管辖的东兰州，到底出了什么事吧。”绍远见到了蓝锦，心中也是十分不满，不等蓝雪儿说什么，便率先开口发难。 蓝锦一听，竟然是遇上了此刻，吓得双腿一软，咕咚一下子就跪下了。“王爷恕罪，是下官治下不严，才会出来这样的事情，还请王爷恕罪。”不管事情的起因究竟如何，此时都不宜辩驳，不然王爷一个恼了，后果可是不堪设想，所以蓝锦直接跪下求饶。 蓝锦的态度，让绍远心中的怒火稍微平息了一些，“算了，本王也是心中恼火才会如此的。关键是那些刺客太过可恶，不仅伤了令千金，也伤了王妃还有本王的不少护卫。好不容易抓了几个，竟然又全都服毒自杀了，连半点儿线索都没留下，实在是让人生气。” “行了，蓝大人也赶紧起来吧，蓝姑娘受了伤，也需要休息，本王这一路累得不轻，都回去休息吧。”绍远摆摆手，也没去看蓝锦，扶着娇颜，径自离开了。 绍远带着的护卫，这时也跟着绍远，呼啦啦一起进了州衙，回到他们原来的住处。虽然已经大半夜了，但娇颜还是领着紫菀白薇，给众人包扎了伤口，这才让众人去休息。 娇颜胳膊上也有伤，等到给别人都处理好之后，回到了两人的屋子，绍远又帮着娇颜清理伤口包扎。“自从跟了我，你就没断了受伤，唉，颜儿，是我对不住你。”绍远瞧着娇颜胳膊上的血迹，心疼的说道。 娇颜摇摇头，“咱们之间还用说这些么？好了，这些别提了，我只是在猜，那些刺客是谁派来的？是不是咱们夜探矿山留下什么痕迹，然后人家找来了呢？” 第976章 紫菀的担心 绍远夫妻回到东兰州，等到一切安顿妥当，已经是子时了。不过俩人也都没有睡觉的心思，就在那里议论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我觉得那些人根本不像是来杀咱们的，虽然看上去挺有那个样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奇怪。尤其是，蓝雪儿身上的伤，那个情形下，她竟然伤的那么轻，这个也很奇怪啊。你说，会不会是那些人认识她？” 娇颜皱眉，她总觉得这件事背后有古怪，就算是矿山的人发觉有人去探查，也不可能直接就认定是绍远等人吧？没有人会这么冒失的就去对付一个王爷，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那些人来的太奇怪了啊，我真是觉得这背后好像有什么秘密，但是又想不出来。”娇颜皱眉，以她的脑子都想不出来，这件事也是够诡异了。 娇颜想不透，绍远也想不透，俩人对视一眼，不由得苦笑。“算了，不去想，明天派人出去探查一下再说吧。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东兰州衙也得派人去追查，咱们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查一下矿山的事情。” “明天早晨把高猛几个找来问问，看看这几天州衙里都有什么重要事情吧。时候不早，还是睡吧，今天又是赶路又是跟人拼命的，你也是够辛苦了。”绍远这时已经给娇颜包好了伤口，于是就劝娇颜休息。 娇颜想想也是，她今晚就是一个劲儿的想，也未必能想出来什么。这件事情诡异的很，还是要慢慢收集线索才行。于是，俩人就这么休息去了。 第二天一早，蓝锦就派人去了出事的地点查看，希望能够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同时，绍远也暗中询问了高猛，这些天那个姓吕的有没有异常。之后，绍远就以众人需要养伤，还有要查明真相为借口，众人留在了东兰州。 绍远一行，在东兰州停留了三四天，可是关于刺客的事情，还是一点儿眉目也没有。绍远着急又上火的，最终没办法，只好把查找刺客的事情交给了蓝锦，然后带着人从东兰出发，按照既定的路线继续前往下一站。 蓝锦这几天忙着查找刺客的线索，也是累的不轻，此时绍远要走，说实在话，蓝锦真的是松了一口气。于是，蓝锦带着人将绍远一行送离东兰州，瞧着绍远一行人离开，蓝锦整个人都松了一大口气。“我的天，总算是把这位送走了。” 对于绍远的离开，蓝锦是松了口气，可是蓝雪儿，却是非常失落。这几天她虽然在养伤，可是也时不时的就往勇亲王的跟前凑。可惜，王爷对她还是冷冷淡淡的，一点儿也不亲切。为什么啊？她可是为了王爷受伤呢，为什么王爷还是不愿意对她好一点儿？ 蓝雪儿如何黯然神伤且不提，只说绍远一行，从东兰州出来，继续向着东北的方向前行。他们这一次出来的目的地还没有全都走完呢，哪里能这样就回去？ 至于东兰州的事情，高猛说，那个姓吕的在绍远回到东兰州的第二天一早，就动身离开了东兰。高威已经带人跟着了，有消息，会想办法跟高猛联系的。 原本绍远想着留在东兰州等高威的消息，结果高威传信回来，说是姓吕的一路向北，看样子可能要走很远。绍远让高威继续跟踪，然后他们这些人也从东兰离开。 目前最重要的，一个是这姓吕的身份，还有他的背景究竟如何。另外一个，是那些矿石究竟是什么。现在矿石估计已经送到王府了，绍远嘱咐过送矿石的护卫，如果王府里田弘嘉等人也弄不清楚，就直接把矿石送回京城去，让皇帝找工部的匠人去看。 至于说刺客的身份、幕后主使等，当时并没有什么线索留下。而且绍远认为，也肯定是跟东兰州的事情有关，只要这两个问题水落石出了，基本上也就可以弄清楚。 就这样，绍远娇颜依旧按照既定的路线，向着下一个地方出发。娇颜也暂时把那些疑问都放下，开心的赶路，倒是紫菀，有些心事重重的模样。 “王妃，难道您就不担心么？那个蓝姑娘，这些天一直往王爷的跟前凑呢。我瞧着她对王爷，根本就是没死心。尤其是最近几天，明明受了伤就该好好养伤的，却动不动就出现在王爷面前，那心思简直就是昭然若揭了。” 从东兰州出来不久，紫菀就在娇颜的身边嘀咕着，她是真的看不惯这蓝雪儿，“那天咱们遇袭的时候，蓝姑娘就有点儿奇怪，她看起来好像不怎么害怕的样子。您在前面护着她，她反而是悄悄的往一旁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飞奔过去替王爷挡刀了。” 这是紫菀第一次说起那天的情形，之前他们都在州衙里，蓝锦借口众人有伤，就派了不少人过来伺候，所以紫菀也不敢提起这些。此时他们已经离开了，紫菀就可以毫无忌惮的说了。 娇颜挑眉，她还真是不知道有这么一节呢。“紫菀，你的意思是，蓝雪儿是故意冲过去，替绍远挡那一下子的？她不是看见绍远有危险才临时起意，而是一直就等待着一个机会，是么？” “对，紫菀说的没错，那天我们虽然也很紧张，一直想要帮王妃，可还是留意到蓝姑娘的不对劲儿。她从一开始，就准备着离开王妃身边，往王爷那边去。不过最开始两边离得远，后来离得近了，她就直接冲过去了。”那边，白薇也附和道。 “她肯定就是故意的，王妃，奴婢觉得，那个蓝雪儿，就是想要拿着这个做借口，然后好借机接近王爷。不管怎么说，她毕竟是替王爷挡了一刀，这对王爷来说，也算是恩情了。王爷总不能对恩人还是恶言相向吧？” “要是她再下贱一点儿，拿着这件事来要求王妃，让王妃允许她留在王爷身边，那可真就是太恶心人了。”紫菀那一张嘴可是不太饶人的，此时也不管说话难听不难听，就这么说道。当然，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挺低，而且还瞄了两眼前面的绍远，生怕绍远听到。 “王爷对王妃是很好，眼中也没有别的女人，可是这男人再好，也架不住女人主动缠上来啊。不管咋说，蓝雪儿总归是帮了王爷，王爷要是还对人恶形恶相的，难免被人说忘恩负义。可是要真是时间长了，就怕被她赖上。” 所以说，当绍远决定离开东兰州的时候，紫菀和白薇都松了一口气。这几天看着那蓝雪儿一副恬不知耻的模样凑过来，紫菀都恨不得去扇她两个大耳光了。这么不知羞耻的女人，还真是少见呢。 瞧见紫菀和白薇两人都是一脸担心的样子，娇颜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这俩丫头从青山村时就跟在她身边，这些年也是有了很深的感情，俩人这是为她担心呢。“王爷不是那样的人，这几天王爷不是依旧对她不理不睬么？” 绍远也不是傻子，蓝雪儿都表现的那么明显了，他怎么可能还不懂？虽然他不能对蓝雪儿恶言相向，但是却可以置之不理。 不过，这俩丫头的担心，也不是没道理，以蓝雪儿后来的表现来看，还真是极有可能像紫菀说的那样。“放心吧，即便是蓝雪儿真的提出来，我也不可能答应。她就算是真的帮了绍远，我也可以用别的办法去回报她，没有人可以抢走我的丈夫。” 对于这点，娇颜还是有自信的，她和绍远经历过了那么多事情，他们的感情不是随便一个女人就能够破坏的。 “嗯，王爷自然不是那种人，我们也就是白担心而已。王妃，您以后可得多注意些，这世上最难防的，就是人心。”紫菀和白薇也都赞同娇颜的话，只是又不放心，忍不住叮嘱了娇颜两句。 娇颜含笑点头，“好，我知道了。走吧，咱们光顾着说话，已经被前面落下好远了。快点儿跟上，前面还有无数的美景和美食在等着我们呢。”说话间，娇颜便催马前行，跟上了绍远，向着他们心中的目的地而去。 接下来一个多月的时间，他们走过了南丹州、河池州、柳州府、桂林府，然后又走过了梧州府，最后绕回了南宁府。 这一路走来，收获真的是非常大，娇颜可以说是把各地的物产都了解了一番。尤其是在桂林府，娇颜简直是玩疯了。他们去的时间已经临近冬季，虽然这边看不出什么冬夏，可毕竟是景色差了许多，好多最有名的景色都不是时机。 尽管是这样，娇颜还是在桂林府停留了很久，各处都去走了看了。而且，在桂林府下辖的永宁州，娇颜还发现了一种神奇的果子，被当地人成为神仙果的东西。那个，就是娇颜前世听说过的罗汉果。 在见到罗汉果的那一刻，娇颜简直是兴奋的不行，当即就在那边收购了许多。并且跟那个村子里的百姓说，不要破坏山里野生的植株，尽量想办法种植。当地那个村子里，也有一个医术挺高明的女郎中，那人和娇颜一见如故，然后两个人还对罗汉果的功效，探讨了许久。 第977章 绍远的异常 冬月初五，绍远一行，带着这一路上收集的各类土产等，总算是赶回了崇善。这一次出行，应该说收获颇丰，对于整个广西的地形地貌风土人情等，都有了一个全面的了解。而善于发现商机的娇颜，也在回程的路上，想到了无数发家致富的好点子。 总的来说，对于这一次的出行，绍远和娇颜都是十分满意。走了这一圈，两人算是心满意足的回来了。“总算是回家了，也不知道儿子闺女在家里什么样。两个多月没见到咱们，怕是连爹娘都不认得了。”娇颜瞧着眼前巍峨的城门，感慨道。 绍远夫妻归来，王府中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此时城门外，就有好多人在等着了，“恭迎王爷王妃回府。”众人齐声道。 绍远下马，娇颜下车，然后跟前来迎接的景泽景浩文安等人热情的打招呼。众人见面，也在乎那些礼节，一时间说说笑笑的，就闹成了一片。 “表哥，你行啊，领着嫂子出门，这一走就是两个多月。家里这些事情，全都扔给我们，可把我们给累坏了。不管啊，你们带回来什么好东西了？我们这么辛苦，一定得要些好处。”景泽笑呵呵的跟绍远开玩笑道。 “有，有好东西，我还带回来了不少酒呢，从桂林府带回来的。今晚咱们一起喝酒啊，看谁的酒量好，我非得把你们灌醉了，省得一个个的跟我抱怨。”见到亲人，绍远的心情也很好，于是就跟众人笑闹道。 “不带这样儿的，表哥，你酒量好谁不知道啊，我们哥几个绑一起也不一定是你的对手。不跟你玩儿了，你这摆明了熊人的。”景泽一听这个，吓得直摆手。众人一看景泽那个样子，全都跟着笑开了。 “说正经事儿，我们出门的这段日子，家里怎么样？都还好吧？”绍远跟众人笑闹一阵子，然后才正色问道。 “还好，都挺好的，王府的各项事务我们也都熟悉过来了。交趾那头，陈大人也做的不错，现在看起来，一切都很好。”景泽含笑点头，接着却又朝绍远挤眼睛，“表哥，我们都很好，不过，我猜你恐怕是不太好。” 绍远愣了一下，不知道景泽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挺好的啊，怎么了？”他看着景泽，很奇怪的问。 景泽扭头，往一旁看去，“表哥，你看看吧，那位蓝姑娘，已经在这边等了你十来天了。”说这话的时候，景泽的目光不由得就往娇颜那边飘去。 绍远顺着景泽的目光看去，就见到在众人身后，一个身穿淡蓝衣衫的女子，盈盈而立，一双含情双眸，正向着自己看过来。不知道为什么，绍远被那目光看的，心中猛然一跳，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在心头回荡。 绍远皱眉，这是怎么了？他明明是不喜欢蓝雪儿的。可是此刻见到蓝雪儿，为什么他会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欣喜，而且还有一种控制不住想要去接近她的感觉呢？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绍远暗自心惊之时，蓝雪儿却是袅袅娜娜的走到了绍远的面前，盈盈下拜，“蓝雪儿拜见王爷。” 眼前的女子，身上不知道是一股什么香料的香气，那香气飘到了绍远的鼻尖，竟是让绍远心跳的更厉害了。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之间，绍远竟然很想上前去扶住蓝雪儿。绍远用力的握紧了拳头，控制着自己内心的冲动，不许自己迈出这一步。 “蓝姑娘不在东兰州，来王府做什么？”绍远忽然觉得口干舌燥，心中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像是有一把火在烧。 “冬月了，阿爹让雪儿带着东兰州今年进贡的贡品过来，别耽误了王爷往京城送贡品的时间。”蓝雪儿展颜一笑，这笑容看在绍远眼中，竟有无尽的魅惑。 绍远的心更是狂跳不已，他忍不住就想要迈步靠近蓝雪儿，可是他忽然感觉不对，愣生生的停住了。“姑娘一路辛苦，本王也刚刚回来，满面风尘还未曾梳洗呢。至于贡品，等本王休息好了，会让人去接收的。” 绍远说完这句，便转身不去看蓝雪儿，迈开大步，就朝着王城之中走去。可是不曾想，他刚刚走了两步，竟然心口猛地一痛。那疼痛十分剧烈，绍远竟是受不住，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儿栽倒了。 娇颜本来在跟顾承仁夫妻还有文安说话呢，不过她倒是也没忘了关注绍远。蓝雪儿的出现让娇颜略微有些意外，不过瞧着绍远依旧如同往常一般，没有给蓝雪儿什么好脸色，娇颜心里也是有些小得意的。 娇颜嫁给绍远，也有两年了，两年里他们有了一对可爱的儿女，夫妻间的感情也非常好。绍远依旧待娇颜如同掌中珍宝，这样的感情，让娇颜非常自信，她相信绍远，更坚信他们两个之间的感情。 瞧着蓝雪儿脸上那吃惊加尴尬的表情，娇颜心里除了欣喜之外，也是有些无奈。自家男人身份高，人又长得好，也实在是有些招风。这些女孩子都不知道怎么想的，非得插到人家夫妻中间来，有意思么？ 娇颜虽然在跟亲人说话，目光倒是始终都留意着绍远的，所以绍远有什么不对劲儿，娇颜第一时间就察觉了。“绍远，你怎么了？”娇颜瞧见绍远脚步不稳，便两步抢上前来，伸手扶住了绍远。 此时的绍远，面色苍白如纸，一手捂住了心口，眉头紧皱，“颜儿，我忽然心痛，疼痛难忍。”绍远的声音，都虚弱了几分。 娇颜心中一凛，手迅速搭上了绍远的腕脉，可是，指下的脉搏很正常啊，一点儿也不见什么异常。娇颜皱眉，绍远今年才二十岁，从小到大也都非常健康，根本就没有心脏方面的疾病，眼下这又是怎么回事？ “快，赶紧扶王爷回长春宫去。”此地不宜给绍远诊治，还是赶紧回寝殿去再说吧。 于是，有人连忙扶着绍远上了马车，然后车夫飞快的赶着马车进了城，也不管那些了，直接将马车赶到了长春门之外。娇颜扶着绍远下车，然后有侍卫帮忙，将绍远搀扶了进去。 长春宫这边，韩姑姑等人也早就知道绍远娇颜要回来的消息，所以袁姑姑和韩姑姑就抱着靖烨静娴，在院子里玩儿，等着绍远娇颜回来。一阵脚步声传来，袁姑姑就笑了，“靖烨，肯定是爹娘回来了，等会儿记得叫人啊。” 袁姑姑怀里，小靖烨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里闪着疑惑的光芒。这么大的孩子，两个多月没见爹娘，真的是有点儿想不起来了。 袁姑姑瞧见靖烨那个迷糊的样子，忍不住也是叹气，“你爹你娘也真是舍得，一走就是两个多月，这么小的孩子，可不就忘了爹娘是谁么？走，咱们去迎一迎你爹娘。”说着，袁姑姑就抱着靖烨，向宫门行去。 韩姑姑也是一样，她抱着静娴，跟在袁姑姑后面，一同去迎接绍远娇颜。可是还没等她们走到宫门前呢，就见到一群人拥簇着绍远娇颜从外面急匆匆的进来了。看那个样子，感觉好像有些不对劲儿。 “不对啊，王爷怎么好像是被架着进来的呢？这是怎么了？”袁姑姑停下了脚步，没有继续往前。“紫菀，这是怎么了？”她开口喊了后进来的紫菀一声。 紫菀现在也是一头雾水呢，“姑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王爷王妃刚回来，就在城门外，不知道怎么回事，王爷就说心口疼。”紫菀也是着急的不行，王爷向来都是健健康康的，怎么会突然心口疼呢？ 袁姑姑一听，知道事情可能不轻，于是直接转身，抱着靖烨就回到了东配殿去，韩姑姑也抱着静娴跟着。此时不知道绍远如何，她们还是别过去添乱，这俩小娃万一见到爹娘再上来黏糊劲儿，可是不好。 “紫菀，你快去帮王妃，有什么事情，等会儿记得来告诉我。”袁姑姑不忘了嘱咐紫菀。 紫菀也明白，故而点了点头，就要进去帮忙。不想，在门口却见到了正想跟着进去的蓝雪儿，紫菀当时就瞪起眼睛来。 “你跟来做什么？这里也是你能来的地方？赶紧离开，你个扫把星。王爷之前都好好的，结果见到你，就心口疼了。谁知道是不是你这狐媚子做了什么手脚？赶紧滚，别让我见到你。” 娇颜身边的丫头，一个个也都不是省油的灯，紫菀尤其是脾气暴。本来就够烦这个蓝雪儿的，此时再瞧见蓝雪儿一副恬不知耻的模样往前凑，紫菀直接就火了。 “来人啊，把这人给我赶出去？你们一个个都是怎么守门的？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是长春宫，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能放进来，你们是不是不想当差了啊？”紫菀才不管蓝雪儿脸上难看的样子呢，直接喊来守门的婆子，并且指桑骂槐的把婆子们好一顿训斥。 那几个婆子也是冤枉，刚刚那么多人护着王爷进来，她们也闹不清哪个能进哪个不能进啊？不过，此时可不是辩驳这些的时候，人家是王妃身边的大丫头，有体面的人，她们可是不敢反驳的。 “紫菀姑娘息怒，我们这就赶她出去。”几个婆子哈腰点头的赔不是，接着就上前，连扯带拽的，把蓝雪儿给弄走了。 第978章 慈父严母 长春宫寝殿之内，娇颜看着躺在床上，脸色依旧苍白的绍远，不由得眉头紧皱。刚刚她又给绍远诊脉，还是一无所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绍远，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娇颜看着丈夫，柔声的问道。 “好多了，刚刚就是那一下，疼的受不了，接下来倒是就不疼了。颜儿，让你担心了，可能是咱们这一路太累了，我没休息好的缘故。没事，让我躺一会儿应该就会好的。”绍远躺在床上，心口的疼痛已经散去，只是那种疼痛带来的影响，依旧还停留在记忆里。 “我想睡一会儿，颜儿，你别走，留在这陪我行么？”绍远扯住了娇颜的手，不许娇颜离开。 娇颜检查不出绍远究竟有什么毛病，也想留下来多观察一下，于是就点头答应了。“好，我留下来，不走。”于是，娇颜就坐在了床边，“你们也都回去休息吧，王爷此时的情形还好，有我在呢，应该不会有大碍的。” 景泽文安文山等人见到这个情形，也是松了一口气，“表嫂，表哥应该是累着了，让他好好休息吧。王府里也没什么大事，一般的事情我们就处理了，好好休养一些时候，千万要保重才行。” 说完，众人就从寝殿出去，各自办差。文山也指挥着人，把他们这一次带回来的所有土产，都送到库房里暂时存起来。这些东西要如何用，还得听绍远的安排，暂时先放着就行了。 寝殿里，绍远握着娇颜的手，渐渐睡去。娇颜坐在绍远身边，却是愁眉不展。绍远这个情况，真的是不正常，没有哪一个二十岁精力正旺盛的男人，会因为赶了几天的路，就心口疼的。 疼痛属于一过性，这个是典型心脏毛病的症状，可是太奇怪了，绍远什么时候竟然会患上心脏方面的毛病呢？再者，要真是心脏有问题，不可能脉象上都看不出啊。刚刚她也用自制的听诊器听了，绍远的心跳心率都正常，没有异样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绍远，你一定要好好的，但愿，你这就是偶然出现的情况吧。”娇颜嘟囔着，这个情况，真的是让人忧心。 绍远睡了一觉，等他醒来时，就感觉自己好多了。看着一直坐在床边的娇颜，绍远有些心疼。“颜儿，我没事了，你别担心。” 娇颜见绍远的脸色已经恢复正常，这才放心了，伸手扶起来绍远，“让你吓死了，起来吧，咱们去看看闺女儿子。刚刚袁姑姑已经让人过来问了，不知道你什么情况，她也是担心呢。” 娇颜一边说话的工夫，一边端了杯温水过来，让绍远喝了。绍远睡了一觉，此时也感觉精神好多，喝过了水，就跟娇颜一起，去孩子们的住处，看望孩子们。 来到东配殿，就见到靖烨和静娴两个，正在地上玩儿呢。地上依旧铺着席子，两个小家伙坐在席子上，面前一堆小木块儿，看样子像是在拿着木块儿搭建什么。 “靖烨，静娴，爹爹和娘回来了，快过来啊。”娇颜一进屋，就轻声的呼唤着两个孩子。 靖烨和静娴玩的正开心呢，忽然听见有人叫他们，就赶紧扭过头去。看清了来人之后，两个小家伙还有些茫然，搞不清楚眼前这两个笑呵呵看着他们的人是谁。 娇颜瞧着儿子闺女那有些茫然的目光，不由得心里一痛。孩子还小呢，她就这么扔下孩子出去了两个多月，也难怪孩子想不起来她是谁了。“靖烨，静娴，我是娘啊。”娇颜轻声道。 静娴一双大眼睛打量了娇颜几下，然后就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娘，娘。”说话间，小家伙就站了起来，歪歪扭扭的朝着娇颜走了过来。 靖烨瞧见妹妹喊娘，好像也想起什么来，跟着妹妹的身后，也站起来，撩开两条小短腿儿，竟然迈步就想跑。“娘，娘。”一边跑，还一边喊着。 娇颜和绍远两个赶忙迎上前去，一人抱住了一个。“你这小子，还没学会走路呢，抬腿就想跑，摔倒怎么办？”绍远抱着儿子，忍不住就嘟囔了一句。 靖烨却是不怕绍远，朝着绍远咧开嘴，笑的那叫一个开心。“爹。”这小家伙也不用人指点，张嘴就喊爹。 瞧着儿子的笑脸，绍远哪里还舍得责备儿子，男孩子从小就是皮，比较好动也是有的。“乖儿子，这么久没见到爹，竟然还记得啊。”绍远很开心，捧着儿子的小脑袋，在儿子的脸上就亲了一口。 小靖烨觉得这个游戏挺好玩儿，也学着绍远的模样，搂着绍远的脖子，在绍远脸上吧唧亲了一下。这一下，让绍远的心一下子就化成一滩水，“儿子，我的宝贝儿子。”说话间，绍远就把靖烨给举起来了，玩起了父子俩最喜欢的游戏。 小靖烨不怕高，被父亲举得那么高一点儿也不怕，反而笑的可开心了，手舞足蹈的，竟是玩的很上瘾。 不过，一旁看着的娇颜，却是很担心。往常他们父子这么玩也就算了，可如今绍远身子不舒服，万一再心口疼什么的，岂不是危险？“好了，你们爷俩也别这么玩儿，我看着眼晕的慌。绍远，你身子不舒坦，等你好了，再跟靖烨这么玩儿吧。” 绍远举了儿子几次，这才把靖烨放下来，然后又亲了靖烨一口。“乖儿子，爹爹累了，你这小家伙又变沉了呢，爹爹都快抱不动你了。” 小靖烨好久没人跟他这么玩了，一时间还没有尽兴，于是就扭着身子，一个劲儿的喊爹。娇颜见了，干脆跟绍远换了一下，把静娴给绍远，自己则是抱过来靖烨。“不许淘气，爹爹出门太累了，不能一直陪你玩儿。” 说来也奇怪了，这个小靖烨不怕绍远，竟然怕娇颜。娇颜这么一板脸，靖烨立时就不敢动了。“娘。”小家伙看着娇颜，语气有些怯怯的，就连看着娇颜的眼神儿，也带了一丝畏惧。 娇颜无奈叹气，绍远向来对孩子都是好的不得了，结果，他们家就成了慈父严母。靖烨静娴不怕绍远，跟绍远在一起能玩的特别高兴特别疯。可是见到自己，尤其是自己一板脸，俩孩子就像是老鼠见了猫差不多了。 算了，小孩子总要有个怕的人，为了孩子好，娇颜没办法，也只能是扮黑脸了。“这才乖，不许闹爹爹啊，等爹爹休息过来，再陪你玩。”娇颜放柔了语气，哄着靖烨。 靖烨是人精，瞧着娇颜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下来，就知道母亲这是不生气了。于是，小家伙故技重施，搂着母亲就亲了一口，小孩子口水丰富，娇颜的脸一下子湿了半边。 娇颜哭笑不得，“你个鬼灵精，这么小，就知道讨好别人了。”说着，娇颜也低头亲了亲儿子。“乖儿子，爹娘最近没在家陪着你们，实在是对不住了。” 现在想想，真的是有些对不住孩子，俩孩子都可以走路了呢，他们错过了亲眼看着孩子迈开第一步的样子。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们身在这个位置，就不可能只顾着小家，更需要顾全大局的。 “王爷王妃一路辛苦了，听说王爷不舒服，此时可是好些了？”一直站在旁边没出声的袁姑姑，这时才开口询问道。 绍远看向袁姑姑和韩姑姑两人，点点头，“好多了，劳烦两位姑姑挂心。绍远夫妻出门两个多月，多亏有两位姑姑照顾靖烨静娴，两个小家伙健健康康的，都会走了。这些都是姑姑的功劳，绍远谢过姑姑了。” 绍远说话间，向着袁姑姑和韩姑姑二人躬身行礼。他这话是出自肺腑，若不是有袁姑姑和韩姑姑这样尽心的人，他们夫妻也不敢把孩子扔在家里，就这么出去游山玩水了。 袁姑姑二人见到绍远这般，连忙闪身避开，“王爷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们本来就是伺候人的，太后娘娘把我们几个送给了王妃，就是来给王妃当帮手的啊。再说两位小主子精灵可爱，我们也是喜欢的很，王爷千万不要这么客气了。” “不论如何，二位姑姑的情意，我们夫妻铭记在心，我们夫妻没有多大的本事，但是供养二位姑姑一生，还是做得到的。姑姑就是我们的亲人长辈，有姑姑在，真的是帮了我们太多，道谢是应该的。” 那边，娇颜抱着静娴，也向着袁姑姑二人行礼，以示心中的感激之意。 “既然都说是一家人了，那还这么客气做什么？王爷王妃出门两月归来，这一路上肯定是吃不好睡不好的，我这就去吩咐厨房，做一些好吃的，给你们补补。”袁姑姑说话间，就快步出去，到厨房那边预备吃食了。 绍远娇颜不在家的时候，这长春宫就是袁姑姑和韩姑姑说的算。厨房那边，也早就听说王爷回来的事情，该预备的饭菜，也早早就预备好了。袁姑姑一到，跟大厨商议了一下，就定下的菜式，然后开始预备晚饭。 “颜儿，你在这边陪着闺女儿子，我要去看看舅舅们。离开这么久了，总得把府里的一些事情理顺了才好。”绍远把靖烨交给了韩姑姑，然后就迈步出去了。 第979章 陪伴儿女 存心殿里，绍远跟田弘泰、田弘嘉，以及景泽等人正在议论王府的诸项事务呢。有田弘泰兄弟坐镇，加上景泽兄弟帮忙，王府里的一切事务都正常，并没有出现什么纰漏。 “王爷，你送回来的矿石样本，我已经看过了，估计应该是银金矿一类。但是具体含量如何，含金多少含银多少，这个没法确定。所以我已经让人将矿石样本送去京城了，估计着这段时间，就该有消息传回来。” 田弘嘉本身博学多才，不仅仅在诗书礼仪等方面，天文地理、风土人情，都有所涉猎。尤其是后来领着田家后辈出门经商，见识更是广博。所以绍远派人一送来矿石，他就认出来，那是银金矿。 “王爷，大齐律明文规定，金银矿藏绝对不允许私自开采，这东兰州竟然有人私采金银矿藏，这是大逆之罪。王爷可是想好了该如何处置？这种事情，万万姑息不得啊。”那边田弘泰神情凝重的说道。 绍远虽然心里有预感，那矿石肯定不一般，却是并没有想到，竟然是银金矿。“东兰州私自开采矿藏，肯定不是一两天了，而且，也肯定是与京城之中有所关联。这件事，还是等京城的回复，另外，也等高威的消息吧。” 高威奉命去跟踪姓吕的，结果这姓吕的一路向北，竟然隐隐有去往京城之意。高威派人传信回来，说是会一路跟踪下去，等着有消息了，再回来。现在，他们也只能等着了，若是此时就收拾了蓝锦等人，怕是线索就要断了。 “此次出行，的确是获益良多，我们也带回来了很多各地土产，王妃更是想到了很多发展当地民生的好点子。接下来，还需要舅舅和表兄弟们帮忙，咱们共同努力，尽快的让当地百姓富裕起来才行。”绍远想起这一次出门的收获，也是掩不住的欢喜。 “王爷放心吧，这些事情，我们会竭尽全力帮助王爷王妃的。王爷王妃有这样的心思，实在是当地百姓的福气，这南疆若是能富裕起来，也是大齐在南方的一道屏障。”田家众人齐声道。 “王爷，这些事情都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成事，王爷不要心急。如今最重要的，还是王爷的身体，你这么年纪轻轻的，可千万要保重身体才行。”正事说完了，田弘泰忍不住就叮嘱了绍远几句。 绍远点头，“舅舅放心，我会注意的。”他这一次的心痛来的莫名其妙，的确是应该注意些了。 事情已经谈的差不多，正好娇颜也打发人来问，晚饭要摆在哪里。绍远想了想，干脆就在这存心殿里算了，正好一家人在一起热闹热闹。于是，厨房那边就连忙的把饭菜往存心殿送来，绍远和田家顾家众人，一同用了晚饭。 娇颜并没有来存心殿，她在长春宫，陪闺女儿子吃晚饭了。这么长时间没见孩子，她实在是想孩子们想的不行，于是就跟袁姑姑等人一起，哄着孩子吃饭。 靖烨和静娴的习惯都比较好，从一开始吃饭，娇颜就教他们要老老实实的坐在桌子前吃东西，不许乱动。俩娃还小，不能坐在凳子上吃，再者他们也不需要那么多样式的菜色，所以娘三个就在罗汉床上摆了小桌子，娇颜陪着闺女儿子一起吃饭。 俩娃现在可以自己拿着勺子吃饭了，不过毕竟还小，吃的时候很容易弄的满哪都是米粒。即便如此，娇颜也是要求，不许别人喂他们吃饭。对于孩子来说，自己动手吃饭，是一种极大的乐趣，别人把饭喂到嘴里，就失去了那份成就感。 至于吃饭掉米粒，弄脏衣服等，这些都是小事，大不了再收拾就可以了。瞧着俩孩子吃的那个开心，娇颜也是很高兴。 “王妃让人送回来的香米，我就让厨房做了给两个孩子吃，结果这俩孩子就爱上了，吃的可香了。别说，那香米真的是不一般，蒸出的米饭油汪汪的，哪怕是放一天，也不见变样子，依旧香气浓郁，真是好东西啊。” 袁姑姑和韩姑姑守在一旁，不时的帮着靖烨他们夹菜，或是拿着布巾帮他们擦嘴擦手。瞧着两个小家伙吃的高兴，袁姑姑也很是开心。 “王妃这一次出门，应该是发现了不少好东西吧？如今也是冬月了，咱们该往京城送年礼了呢。不如就用各地的土产送回去，实惠又实用，也让京城里知道，这南疆还是有很多好东西的。” 袁姑姑是什么人？那可是在太后身边伺候的，能在深宫之中生存的人，没有一个简单的人物。她这个提议，还真是跟娇颜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姑姑想的跟我一样，我也是这么打算的。明天姑姑就来帮我，把这一次带回来的东西整理了，咱们看看都要送哪些回京。这可不仅仅是送礼，我还想着，借着这个机会，在京城弄几家铺面，专门卖这些土产。总要有人带头，才能让人家知道咱南疆丰富的物产啊。” 娇颜和袁姑姑还是很投脾气的，故而在听了袁姑姑的话之后，便笑了起来。“我还有好多点子呢，都要慢慢的去做，相信用不了几年，这南疆啊，就会大变样儿的。” “王妃的本事，大家都是知道的，不过，王妃也该记得，您不仅仅是王妃，还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不能只一心为百姓，也该为两个孩子着想才是。孩子这么小，您就一出门两个多月，唉，您是没看见，最开始几天，俩孩子哭成什么样儿了。” 袁姑姑性子很好，又十分懂规矩，平常是不会这么说话的。可是这一回，她也真是有点儿忍不住了，所以才会什么都不管，出言劝说娇颜。“王妃，孩子长得很快，一不小心就错过了孩子成长中最重要的细节。这样的错过，等王妃岁数大了之后，就会觉得遗憾了。” 娇颜被袁姑姑说的心里更愧疚了，她看着对面乖乖吃饭的两个孩子，眼睛也是有些不太舒服。“姑姑，我知道了，往后我会注意的。”娇颜没有辩解，扔下孩子出门，本来就是她的不对。 袁姑姑也看出了娇颜的神情不对，不由得长叹一声，“唉，我也明白，王妃是身不由己，只是想劝着王妃，往后还是多陪陪孩子。”身在这个位置，很多事情也都是没办法，这些袁姑姑也能理解。 “其实王妃已经做得很好了，还能亲手伺候孩子。有好多大户人家的夫人，孩子生下来就是交给奶娘，每天不过是照例问问，孩子的成长，几乎都不参与呢。王妃也别难过了。”那边，韩姑姑瞧见娇颜的模样，也是舍不得，赶忙出言劝慰。 娇颜伤感了一会儿，然后才收拾情绪，继续陪着孩子吃饭。等着俩娃吃饱，众人赶紧给他们换了衣服，然后娇颜又陪着孩子们玩儿了好一阵儿。俩娃毕竟是还小呢，吃饱喝足玩够，就有些困了。 俩娃倒是也乖，困了也不哭不闹，趴在母亲的肩头就闭上了眼睛。娇颜一见这样，自己抱了静娴，袁姑姑抱着靖烨，把俩小娃放到了床上。不想刚往床上一放，静娴就醒了，抓着娇颜的手不松开。那头靖烨也好像心有灵犀一般，伸手拽着娇颜的袖子，不许娇颜走。 看着俩娃这样，娇颜哪里还能再离开了？于是便脱了鞋子和外衣，躺在了两个孩子身边，含笑的看着他们。俩娃瞧见母亲不走，这才安心的闭上眼睛睡觉。直到两个孩子睡得很沉了，娇颜才轻轻起身，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去。 娇颜回到寝殿时，发现绍远已经回来，看样子是已经梳洗完，头发还有些湿，手里拿了一本书正在读呢。“这么早就回来了啊，我还以为你要跟舅舅们多聊一阵子呢。”娇颜一边说着，一边拿了衣衫，去里间梳洗。 “嗯，跟舅舅还有表弟他们聊了很久，不过他们都担心我的身体，故而就让我早一点儿回来。瞧见你还没回屋，我就先梳洗了看书等你。”绍远没抬头，依旧看书，只是随口回应了娇颜几句。 接下来，俩人就谁也没说话，直到娇颜洗完澡出来。绍远瞧见娇颜身上围着大布巾，头发也是半干，便赶紧放下了手里的书，从屏风上取了干的布巾上前，帮娇颜把头发包起来，然后细心的擦干。 “当心些，毕竟是冬天了，虽然这边还是挺暖和，可也得当心。”绍远一边帮着娇颜擦头发，一边叮嘱着。 娇颜刚洗完澡呢，身上只围了块大布巾，此时前胸和手臂都露在外面，两条雪白的腿也露出了大半截儿。这样一幅模样，真真是太吸引人了，绍远帮娇颜擦着头发，不多时句就心猿意马。 他们出门这两个多月，真正亲热的时候并不多，尤其是回程，一直在赶路，也没那个心情和体力了。此时瞧见怀中温润如玉的妻子，血气方刚的绍远又怎么能忍得住？ “颜儿，咱们还是去休息吧。”绍远低头，炽热的唇，贴近娇颜的颈子，低声呢喃道。 第980章 绍远的变化 红罗帐里，原本应该是有情人温存缠绵，春光无限。可此时，却是传出来娇颜疑惑不解的声音。“绍远，你究竟是怎么了？” 娇颜看着眼前满头汗水，一脸不敢置信模样的绍远，不由得有些心疼，“是不是最近太累了，还是白天心口疼影响的？既然是这样，那就算了吧。” 绍远愣怔怔的坐在那里，目光有些呆滞，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有这样的时候。明明心中爱念如潮，可为什么，身体却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呢？他们分明是很久没有亲热了，以往根本不用到这个时候，每每是娇颜一个眼神，他都会动情的啊。 “颜儿，我，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分明我心里很想啊，可怎么会这样呢？”绍远懊恼不已，伸手捶打自己的头，“到底是哪里出错了？我这是怎么回事？” 娇颜连忙抱住了绍远，握住他的拳头，“别恼，估计是你太累了。没事的，咱们不急，你好好休息几天，说不定就好了。” 绍远回身，抱住了娇颜，“颜儿，我没有做任何对不住你的事情，真的没有。”绍远很是苦恼的说道。 娇颜笑笑，“傻子，咱们两个同吃同住，从来就没有分开过，我当然清楚，你不会做什么别的事情。不要去想了，睡觉吧。”娇颜伸手轻轻拍着绍远的后背，柔声安抚他。 “颜儿，我不想睡，你陪着我待会儿吧。”绍远苦恼不已，语气里尽是沮丧的味道。一个大男人竟然忽然就力不从心了，这样的挫败感，真的是太伤自尊。 娇颜也不说话，就这么搂着绍远，两个人靠在一起，谁也不出声，默默相对。不知道过了多久，娇颜实在是困了，就在绍远怀里打盹儿。绍远见到娇颜如此，也不忍心再让娇颜跟他一起枯坐着，于是搂着娇颜躺下。 这一晚，绍远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他真的是整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天亮了，绍远一夜没睡，干脆起来出去练功。等他练功回来时，娇颜已经醒了，夫妻俩默默的各自洗漱，然后随便用了早饭。 “我今天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中午就不用等我吃饭了，你陪着孩子们吃一些就好。”早饭吃过，绍远匆匆换了衣衫，便逃难一般的，离开了长春宫。没办法，面对娇颜，他始终都放不开，还不如避开的好。 看着绍远逃难般离开的背影，娇颜的眼中，闪过一抹受伤的神色。绍远啊绍远，你这是怎么了？是你的身体出了问题，还是你的心出了问题？ 一直以来，娇颜都认为他们夫妻间的感情是坚不可摧的，到现在她也还是这么认为。可是绍远这突然的转变，真的是让娇颜有些疑惑，也有些措手不及。 “但愿，但愿你只是因为无法面对我，而故意选择了逃避吧。但愿，你休息几天之后，能够快点儿好起来。”娇颜在心里默默说道。 绍远行色匆匆的从长春宫离开，径直到了存心殿，这边众人都还等着他出力公事呢。尽管王府有田弘泰等人坐镇，可还是有一些公事，需要绍远再了解一下。 而且，眼下已经是冬月，距离过年也不远，各地的官员此时都在把税赋贡品等呈送上来，王府里还真的是有不少事情要忙。 幸亏王府各级官员如今也都算是顺过手来，每样事务都有专人去负责，绍远只管听一下最后的汇总，然后指出不足的地方就可以。即便是如此，王府事务繁多，等到全数处理完，基本上也就快要中午了。 “王爷，如今咱们王城和崇善县城之间，有不少百姓过来盖房居住，还自动形成了集市，而且有越演越烈的势头。下官觉得，该是时候考虑一下，是不是干脆把崇山县城和王城联合起来呢？” “这样的话，一个是王城又多了一份保障，另外一个，也可以借着这股劲头，让当地更繁华。毕竟说起来，咱们王府日常所需，也都需要去崇善县城里购买。若是直接将王城与崇善县城合在一起，修建一处大的城池，一定会比现在这样更好。” 既然是正经的商议政事，田弘嘉就不能还以绍远的舅舅自居，所以他此时说话，就是官员下属对王爷的语气了。这个提议，是田弘嘉和田弘泰与崇善县令商议过几次，最后做出的结论，此时提出来，他觉得也是时机了。 “田大人的意思，就等于是把崇善县扩大，然后允许附近的百姓进城来居住，用这样的办法，使崇善县变得更繁荣。本王这样理解，可对？”绍远听了这个提议，也是挺心动的。 王城既然是在此地，那么这里早晚都要成为南疆的一个中心所在，以崇善县目前的规格来说，的确是不太相配了。 “这个提议倒是不错，不过具体要修建多大的城池，还是个问题。正好今天天气不错，不如诸位就陪着本王出去走走，咱们到外面看看。究竟需要扩充多大的地方，城墙的四周应该到哪里，才能包含王城和崇善县城。如何？” 绍远是个行动派，既然是有这个提议，那就不如出去走走看看，正好，他也能舒缓一下心情。 既然绍远这么说了，那些官员当然是不会反对的。于是，众人就从存心殿出来，然后一路去往承运门。绍远刚刚从承运门里走出来，就瞧见对面几个侍卫，正拦着一个女子。那女子一身淡蓝衣衫，不是旁人，正是蓝雪儿。 蓝雪儿想进承运门，可是守门的侍卫不肯，她正在跟侍卫们解释呢，一见到绍远从里面出来，当即就高兴起来。“王爷，是我蓝雪儿。王爷昨日忽然昏倒，雪儿忧心不已，今天特意带了滋补身体的药材前来探望，不想这些侍卫却不许雪儿进去。” 绍远本来是不想搭理蓝雪儿的，可是也不知道怎么了，瞧见蓝雪儿那略带委屈的模样，忽的心中一动，竟是不由自主的便说道，“好了，放蓝姑娘过来吧。蓝姑娘曾经帮助过本王，是本王的客人，以后不许这么无礼。” 绍远这话里竟是带了几分罕见的温柔，此话一出，旁边众人的脸色都有一些不太自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蓝雪儿对王爷可是痴心一片，之前王爷不是对她冷冰冰的么？怎么如今态度竟然变了呢？ 其实不光是大家吃惊，就连绍远自己，也觉得纳闷儿。刚刚的话，好像没经过他的脑子，就这么直接冒出来的。 就在绍远脑中思绪起伏，暗自吃惊的工夫，被侍卫放行的蓝雪儿，已经翩然来到绍远面前，向着绍远屈膝行礼，“蓝雪儿见过王爷，给王爷请安。”此时蓝雪儿的声音，温温柔柔，娇娇软软，听起来就像是林中的黄莺一般。 绍远的脑子还在思索，可是目光却不由自主的打量着蓝雪儿。眼前的女孩才十五岁，正是娉娉婷婷袅袅娜娜的豆蔻芳华，虽说容颜不及娇颜那边绝色，可也是不可多见的美貌。 尤其是那一双如烟似雾的含情目，此时含着无限柔情看向绍远，竟是让绍远忍不住心中狂跳起来。鼻息间萦绕着一种香气，是从蓝雪儿身上传过来的，那香气初闻清新淡雅，接着又觉得带了些许的魅惑，竟然如同含苞少女般神秘莫测。 绍远只觉得心跳加快，心神竟是不受控制一般，想要向着蓝雪儿靠近。他盯着蓝雪儿细白粉嫩的脸颊，竟然有一种想要伸手去触摸的冲动。 “王爷，听说你昨天不舒服，如今可是好些了？雪儿这里有东兰特产的补品，想要送给王爷。”蓝雪儿对绍远的变化，更是欣喜不已，此时便将手中一直拿着的盒子，呈送于绍远的面前。 阳光下，蓝雪儿那一双素白的小手，看起来竟如同白玉般细腻。绍远忽然有一种冲动，想要伸手去握住蓝雪儿的手，好好地欣赏把玩。 绍远忍不住抬手，就要去接蓝雪儿手里的盒子。而此刻，他的脑子忽然反应了过来，不对，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了？他不是很讨厌蓝雪儿的么？怎么会对她生出爱惜之意？竟然会忍不住就要去亲近她？这根本不可能。 “有劳姑娘惦记了，本王好得很，至于姑娘的补品，还是留给需要的人吧。”绍远猛地板起脸，冷冷的说道。 对面的蓝雪儿满心以为绍远会接过去那盒子的，可是不想，绍远却突然变脸。蓝雪儿有些不知所措，明媚的笑容直接僵在了脸上。 “王爷，您这是怎么了？你不是说，雪儿是您的客人么？怎么突然就对雪儿冷冰冰的呢？”蓝雪儿脸上表情变幻，此刻已经是泫然欲泣了。 看着蓝雪儿委屈的模样，绍远竟然觉得心中一痛，有一种想要把蓝雪儿拥入怀中呵护安慰的冲动。他死死咬着牙，握住了拳头，不许自己有任何的动作。“蓝姑娘，本王还有要事，就不陪姑娘说话了，姑娘请回吧。”说完，绍远就从蓝雪儿身边走过去了。 可是，就在绍远走出不到五步远的时候，心口一阵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一黑，就这么倒了下去。 第981章 田弘泰等人都在绍远身后，看着绍远和蓝雪儿说话呢。对于绍远忽然改变态度，语气温柔，众人惊讶之余，倒是也没有多在意什么。 这世间男人大多三妻四妾，越是有权势的男人，身边的女人就越多。勇亲王虽然跟王妃一直感情很好，可毕竟是成亲也有两年多了，再深的感情，这么长时间相处，也会没了新鲜感的。所以，勇亲王此时对别的女子不一样，也是很正常的情况。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比如田家几个小辈，就觉得很是不可思议。再比如顾承仁和文山几个，看着绍远那个样子，眼睛都快要喷出火来了。 绍远和娇颜这一段情路走来有多么坎坷，没有人比顾家人更了解，娇颜为绍远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他们更是明白。而此时，两个人才成亲两年多，孩子也不过才一周岁多些，绍远竟然就开始留意别的女人，顾承仁等几个哪里能接受？ 文安脾气不好，这时就想要张嘴说什么，不想就在这个时候，绍远忽然脸色一变，冷然拒绝了蓝雪儿的关心，并且径自离开。文安张了张嘴，刚刚想说的话，就这么咽了下去。幸好秦绍远还算有良心，不然的话，他非得要找他好好讲讲理不可。 众人见绍远继续往前走，当然是要跟着了，不想绍远才走了四五步，竟然身子一歪，整个人就倒下了。文山离着绍远最近，一见这样，连忙伸手，就在绍远眼看着倒在地上的那一刻，接住了绍远。 “妹夫，妹夫？你这是怎么了？”文山见到绍远脸色惨白，双目紧闭，知道事情不好，连声呼唤。可是绍远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文山着急了，也不管那些，抓着绍远就背起来，然后撒开腿就朝着长春宫跑去。 文安景泽等人也都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谁也没想到，绍远竟然会突然晕倒啊。“快，咱们跟上，帮文山一把。”绍远个子高，文山背着绍远，其实也挺费力的。景泽瞧着这样，便赶忙跟了上去，帮忙扶着绍远，然后一路护送着文山绍远，来到了长春宫。 长春宫这边，娇颜哄了儿子闺女一阵子，俩孩子玩的高兴了自己就去撒欢儿，然后娇颜才开始动手要去整理他们带回来的土产。娇颜刚刚来到院子里，还没等到长春宫的宫门呢，就见到文山气喘吁吁的背着一个人冲了进来。 按规矩，长春宫是绍远和娇颜的寝宫，外男一律是不准进的。即便文山是娇颜的堂哥，也不可以。而此刻文山背着一个人进来，不用想，娇颜也知道文山背上背着的人是谁了。“绍远？你这是怎么了？” “娇娘，你快看看，妹夫这是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忽然就晕倒了。”文山见到娇颜，可算是松了一口气，在他心里，自家这堂妹是无所不能的，尤其是医术，说是起死回生都不为过了。 “快，把人送到寝殿里吧。”娇颜这时只能努力的保持平静，现在她不能慌，她要是慌了手脚，那绍远怎么办？ 文山背着绍远，一路进了寝殿，然后小心翼翼的将绍远放在床上。“刚刚一直都好好的，妹夫就跟姓蓝的那个丫头说了几句话，结果就这样了。”文山原本就对蓝雪儿没什么好印象，这时便直接说道。 文山这么说，身后一众跟进来的人，都差点儿栽个跟头。这个文山，也太莽撞了，刚刚的情形大家伙都看见的，王爷和那个蓝姑娘根本就没有接触，人家姑娘也不可能害王爷啊？这么说，岂不是让王妃误会？ 娇颜皱了皱眉，却是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伸手搭在绍远腕脉之上，细细诊脉。与昨天不同的是，今天绍远的脉象激越狂躁，跳的非常快。娇颜见这情形不对，连忙拿了银针，就在绍远身上插了十数根。 银针封住了绍远的心脉，渐渐地，绍远的脉搏便跳的没那么快了。娇颜这时才长出了一口气，刚刚的情形实在是太危险了，若是不控制住，很可能绍远全身血液逆行，那可是有生命危险的。 可是，绍远究竟是什么病症呢？这样的情形，娇颜真的是第一次见到。太不可思议了，明明早晨还好好的，听文山的话，之前也一直没问题，就是因为见了蓝雪儿一面，结果就晕了。 蓝雪儿？难道是她使了什么手段不成？可是不应该啊，蓝雪儿喜欢绍远都快疯了，她怎么可能会害绍远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娇颜实在是想不出来，只能等绍远清醒了，问一问绍远。 “没事了，王爷暂时应该没什么大事，我会一直留心的，你们先回去吧。王爷最近怕是要好好休养，王府里的事情，就拜托诸位了。”绍远这个样子，娇颜肯定是不放心他再离开自己的眼前，必须好好守着才行。 景泽等人一看，绍远此时脸色也恢复了不少，看上去就是在昏睡，没什么异常。“王妃多费心了，那我等就告退，王爷最近还是好好休息吧，府里一切都还有我等呢。”说话间，景泽等人便退了出去。 文山临走之前，扔下了一句话，“堂妹，往后别让姓蓝的那女人接近妹夫了，昨天妹夫不舒服，也是在见了她之后，今天还是，我就是觉得，那女人有问题。” 娇颜神色一凛，文山已经是第二遍强调了，难道真的是跟蓝雪儿有关？“堂哥，传我的话，让蓝雪儿暂时先住到崇善县去，别让她留在王城了，另外，派人看着她，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异常举动。” 蓝雪儿是代表东兰州而来的，此时事情究竟如何还不能确定，娇颜也不能就把人赶走，所以只能让蓝雪儿住到崇善，离这边远一些。 文山听了点点头，“好，我这就去办。”他早就看那个姓蓝的女人不顺眼了，妖妖娇娇的，成天往绍远身边凑，什么玩意儿啊？虽然没有证据，可他就是觉得，这件事肯定跟那个蓝雪儿有关联。 众人告退，从长春宫出去，然后文山就去将蓝雪儿赶到崇善县城居住不提。只说长春宫里，娇颜守着绍远，等着时候到了，才把银针取出，然后再次给绍远诊脉。此时绍远的脉象，已经平和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激狂。 “这究竟是什么病症？为什么我一点儿都看不出头绪呢？”娇颜盯着绍远依旧有些发白的脸色，皱眉喃喃道。 “王妃，您也太好性儿了，那个姓蓝的女人，就应该直接把她抓起来，一顿严刑拷打，准能问出来，她动了什么手脚。哼，我就说那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王爷这样，肯定是她动了什么手脚。指不定是用了什么邪法儿，才会让王爷一见到她就出问题。” 紫菀站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绍远，忍不住就嘟囔着。“人家不都说，南疆有一类什么巫蛊师，专门害人的么？我看那个姓蓝的，弄不好就是那类人，看她那个样子，我就想撕了她。” 紫菀一语惊醒梦中人，娇颜就觉得，脑子里忽然有什么东西闪过。是啊，前世的时候，就听过什么苗疆蛊毒，据说在西南等地，有一种人，专门以养蛊害人为生。难道，绍远也是中了蛊不成？ 娇颜再次给绍远诊脉，试图从绍远的脉象里找出蛛丝马迹，可是，绍远的脉象根本看不出什么来。娇颜又给绍远解了衣衫细细检查，也不见绍远身上有什么奇异的伤口。 这就奇怪了啊，绍远的饮食，全都是经过自己的手，断然不可能有中毒或是中蛊的机会。而他身上也没有任何的伤口，若真是有蛊虫，是如何进入到他体内的？这世间像吸血蛊虫那般的存在并不多啊，绍远这究竟是中了什么东西呢？ “紫菀，去把我的医书拿来，那本我师父送给我的《难姑毒经》，我要翻一翻看看。”那是苗素问传给娇颜的医书，里面记载了世间几百种剧毒的毒药，以及一些偏门的巫蛊之术。或许，从那上面，会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王妃，您还翻上面书啊？直接去把姓蓝的女人抓起来，一阵毒打，就什么都清楚了。您这么翻书也是没用的，不是所有的毒，书上都有记载啊。”紫菀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那就是抓蓝雪儿，严刑拷打，一定能问出什么来。 “紫菀，这事情哪里能有那么简单啊？蓝雪儿才多大？十五岁的女孩子，能有那么大的本事？无声无息的，就给王爷下了蛊毒？她喜欢王爷，爱慕王爷，都快痴狂了，难道她真能下得去手，会害王爷么？” 娇颜还是觉得不太可能，若是换成她，见到心爱的男子被病痛折磨，肯定就痛不欲生了。她宁可心爱的男人不爱她，也希望爱人能够平平安安的。她想象不到，要有多么狠毒的心，才会对心爱的男人下手。 “再说，蓝雪儿是东兰州知州的千金，身份特殊，没有确凿的证据，怎么好就把人抓来严刑拷打？如今不过都是咱们的猜测，一点儿真凭实据都没有啊。”娇颜不得不顾忌这些，毕竟，东兰州是土州，这可是关系到大齐和南疆诸部落的关系，她不能太过冲动了。 第982章 娇颜一直守在绍远的身边，一边翻看着医书，一边留意绍远的动静。而绍远，却始终在昏睡着，一直睡到了半夜，绍远才醒了过来。“好渴啊，有水么？”绍远咕哝了一声。 娇颜一直都没睡，此时听见绍远的声音，便赶忙拿了一杯水来，然后扶起了绍远，“慢慢喝，别急。” 绍远喝了一杯水，这才精神了许多，他看着眼前的娇颜，不由得有些恍惚。“我怎么了？”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承运门外的一幕呢，怎么就回到长春宫了？ “你在承运门外晕倒了，绍远，你还记得晕倒之前，是什么感觉么？”娇颜盯着绍远，轻声问道。 听娇颜这么一说，绍远猛然想起来了，“我当时只觉得心口剧痛，比昨天的要厉害百倍，当时我受不住，然后就晕倒了。颜儿，我这是怎么了？”绍远皱眉，难道自己得了什么绝症不成？接连两天都心痛难忍，今天竟然昏过去了，他这是怎么回事？ 娇颜摇头，“我现在也弄不明白你的病症，你这症状太奇怪了，昨天疼的那么厉害，一切正常，今天昏迷了，却心跳剧烈，血脉激狂，此时又恢复平静，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没留下。我正翻书呢，可还是找不到跟你病症相对应的。” 绍远往娇颜的手上看了一眼，竟然是毒经，不由得愣了一下，“你说，我有可能是中了毒么？”不知道为什么，绍远的脑海里，忽然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他见到蓝雪儿之后，不由自主的一些举动。 娇颜摇摇头，“我也不确定，按说你的饮食都是出自我的手，基本上不太可能有中毒的机会。你的身上我也看过了，没有伤，我也是很奇怪，若是中毒，这毒是从哪里来的呢？” 绍远忽然想起来，蓝雪儿身上的那股香气，“若是一种香味儿呢？会不会有这样的毒？”绍远试探着问道。 娇颜皱眉，“按理来说，也有这种可能，但是，一般以空气传播为主的毒药，大多都是迷幻类的，让人闻了会短时间失去知觉，或者身体发软。另外，也就是用来追踪，还没听说过，可以让人心痛如绞甚至昏厥的啊。” 绍远闭上眼睛，无数画面在脑子里浮现，他细细思索，好像这两次，都是在见到蓝雪儿的时候，才发生的异常。 尤其是，在闻到蓝雪儿身上的那种香气之后，他会更加控制不住自己。但是，心痛并不是因为香气引起，那香气类似于催情药，不过是迷惑他，让他对蓝雪儿产生好感罢了。 但是不管怎么样，这背后肯定是蓝雪儿在做手脚。绍远咬牙，真是不知死活啊，蓝雪儿，你这是在找死呢。你把我秦绍远当成什么人了，竟然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来迷惑我？等着吧，我一定会好好收拾你的。 绍远并不打算把事情告诉娇颜，不管是因为什么，他竟然会对别的女人有感觉，这种事情，他绝对不能让娇颜知道。“颜儿，你守了我很久吧？快上来休息，你这么熬不行的。” 外头一片漆黑，不用说也知道，他昏迷了很久。可是娇颜这一身，还是早晨他离开时的装扮，眼窝下都有明显的青黑了，这就证明，娇颜一直都没睡，就在这守着他呢。 想到这儿，绍远不由得心疼起来，伸手搂住了娇颜，“颜儿，辛苦你了，是我不好，让你跟着担心。” 娇颜倚在绍远胸前，叹了口气，“对不起之类的话，还是别说了，只要你好好的就行。绍远，你千万记住了，不管有什么事情，不管你哪里不舒服，都千万要告诉我，一定要告诉我。我真的害怕，你这个样子，我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万一你有个好歹，让我怎么办？” 娇颜说着，眼泪便流了下来，她真的是很怕，今天中午绍远的情形简直太吓人了。娇颜不敢想，要是万一绍远有什么不测，她要怎么继续走下去？那样的场面，想一想就害怕。“绍远，答应我，千万保重自己，不管哪里不舒服，都记得告诉我。” 现在还弄不清绍远的病症从哪里来，娇颜只能从一些症状上去推断，或许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反应，有可能就是分辨病因的关键，所以娇颜才会这样要求。 绍远目光微闪，大手轻轻的拍着娇颜后背，“放心吧，我会告诉你的，我也会好好保重自己，我要陪着你，我们两个还有几十年呢，我绝对不会撇下你的。”绍远郑重的承诺道。 屋子里的动静，被一直守在外面的紫菀和白薇等人听见了，这时紫菀便轻声问道，“王妃，是王爷醒了么？王爷可是饿了？奴婢在小厨房的炉子上还温着饭菜呢，要是王爷饿了，奴婢这就去端来。” 紫菀不说，绍远还感觉不到，一听紫菀这话，绍远就觉得，肚子里空空的。是啊，他就早晨吃了一些东西，这都大半夜了，能不饿么？“紫菀，你还是帮我弄些吃的来吧，我现在真的是很饿。”绍远出声道。 外头的紫菀答应了一声，然后就出去了，不多时，紫菀就拎了个食盒进来。“王爷怕是饿得很了，先喝一碗鸡汤，然后再吃些饭菜吧。”说话间，紫菀就把食盒里的饭菜拿出来，摆在了桌子上。 娇颜扶着绍远下床，来到桌边，绍远这时饿急眼了，哪里还管那些？端起碗就喝了一碗汤，“颜儿，你吃了没？来陪我吃一点儿吧。”虽然是很饿，绍远还是没忘记媳妇。 娇颜其实也一天没吃东西了，绍远一直昏迷不醒，她哪里有心情吃饭啊？“好啊，就陪你吃一些。”娇颜笑笑。 紫菀帮着俩人都盛了饭，然后两个人就着桌上的菜，吃了个八分饱。半夜了，不好吃太多，不然会积食。 夫妻俩吃过了东西，娇颜就觉得困劲儿上来了，之前一直是精神高度紧张，此时见绍远清醒了，也不见什么异常，娇颜多少能放心些。精神一松懈下来，这困劲儿就有点儿挡不住了。 绍远见到娇颜打哈欠，知道娇颜这是又累又困的支撑不住了，“睡吧，我没事的，我睡的太多了，去看会儿书。” 娇颜点点头，去睡觉了，而绍远，则是去了书房，随便找本书拿着，却一点儿也看不进去。绍远的脑子里，始终都在想着昨天和今天发生的事情。 到底，自己是着了什么魔？竟然会对蓝雪儿动心？这根本就不可能啊，他很明白自己的心，他爱的是娇颜，一生一世也只爱娇颜一个，这个永远不会变的。可是，为什么他会不由自主的就想对蓝雪儿好呢？ 难道，真的是蓝雪儿对自己动了手脚？绍远皱眉，眼神一凝，若真是如此，那蓝雪儿就是找死了。敢对他动手脚，活得不耐烦了吧？ 好吧，明天找个时间，去会一会这个蓝雪儿。他倒是要看看，这女人在自己身上到底做了什么？绍远握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显现，“蓝雪儿，蓝锦，你们这是自找死路啊，那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 第二天，绍远吃过早饭就要去处理公事，娇颜不许，非得让绍远留下来。绍远跟娇颜缠磨了半天，闹的娇颜没办法了，这才答应，让绍远去存心殿处理政事，但是中午必须回来吃饭。一旦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尽快让人通知她。 绍远答应了，又去哄着闺女儿子玩了一阵，这才去存心殿办公。娇颜瞅着绍远走了，便让人去叫来许统领。 “王爷身子不舒服，可他又犟的很，非得要去处理公事，你帮我留意着王爷，万一王爷哪里不舒服，记得回来告诉我。还有，如果他出去，你也记得来知会我一声。王爷最近有些奇怪，他的病症十分棘手，咱们一定要多注意才行。” 许统领听了娇颜的话，点点头，“末将明白，王妃的吩咐，末将全都记下了。”许统领一直都对娇颜非常忠心，尤其是娶了玲珑之后，更是对娇颜的事情用心了。娇颜的吩咐，比绍远的话都好用呢。 许统领出去了，娇颜也没心思做什么，于是就在屋子里翻找医书，她一定要找到相关的症状，一定要治好绍远。 过了大概一个多时辰，忽然有婆子送进来一张字条，说是许统领派人送过来的。娇颜拿了字条打开一看，脸色就不太好。“绍远，你究竟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你说你去处理公事，结果呢，你现在这是要去哪里？竟然还打听蓝雪儿的下落，你对她真的存了心思不成？” 娇颜心中有一把火往上蹿，她知道自己不该胡乱猜疑，可是这几天的情形，由不得她不乱想。娇颜想了一下，把纸条给烧了，然后就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直接出门去了。 “袁姑姑，我有事出门一趟，你在家帮我好好照顾靖烨静娴。我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临出门前，娇颜叮嘱了袁姑姑两句。 “王妃，您出门，不用奴婢陪着么？”紫菀觉得娇颜这一身有些奇怪，不太放心的问道。 “不用，我会很快回来的。”娇颜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第983章 情花蛊 绍远谁也没带，就一个人出了王城，向着崇善县城而去。他今天非得要出来处理公事，其实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要去见蓝雪儿，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不过，他答应了娇颜，中午要回去吃饭的，所以就必须快点儿解决这些事情。 没想到，蓝雪儿会被娇颜赶到了崇善县城，是不是娇颜也察觉到了什么呢？自家这个小妻子精明厉害，一般的事情是瞒不住她。绍远只希望，自己曾经对蓝雪儿心动的事情，不要被娇颜知道。 不管那背后的原因是什么，绍远都不想娇颜受到伤害。娇颜一心一意对自己，自己竟然会三心二意，对别的女人有心动的感觉。这在绍远看来，无疑就是一种背叛，他自己都没法原谅自己。 出于这个想法，绍远今天来见蓝雪儿，就必须瞒着娇颜，不能让娇颜知道。绍远加快了脚步，进了崇山县城之后，便径直朝着驿馆而去。蓝雪儿被娇颜赶出王城，就只能住在崇善的驿馆里了。 崇善县不大，驿馆的位置，绍远更是熟悉的很，轻车熟路的就找到了。驿馆里的驿官都是认识绍远的，见到绍远来了，虽然心里有些纳闷为啥王爷今天是一个人，不过还是非常恭敬的上前行礼。 绍远摆摆手，“东兰州的蓝姑娘可是还住在这里？”绍远问了一句。 “在，小的这就领王爷进去。”驿官有些奇怪，不明白王爷为什么要找蓝姑娘。不过想想，人家蓝姑娘可是代表着东兰州呢，指不定王爷找她有什么要事。于是驿官便在前面领路，一路将绍远领到了蓝雪儿住的院子去。 还没等进到院子里呢，驿官就扯着大嗓门儿喊道，“蓝姑娘，王爷来了，快出来拜见王爷啊。” 跟在驿官身后的绍远不由得皱了皱眉，这人的声音可是够洪亮的，他这么扯着嗓子一喊，差不多整个儿驿站都知道自己来了。 绍远虽然心中不悦，却也不好朝着那驿官发火，只是冷着脸，迈步进了这处院子。小院不大，是驿馆里单独留出来，为女眷所预备的。院子里，月香正在晾晒衣服呢，刚刚驿官那一嗓子，月香也听见了，这时正停下手里的活，朝院外望去。 见到真的是绍远来了，月香连忙上前来行礼，“奴婢拜见王爷。”这位怎么会来这儿的？还真是奇怪了啊。 月香虽然心里觉得奇怪，面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很客气的说道，“小姐在屋子里呢，奴婢这就去喊了小姐出来。”说话间，月香转身就要进屋去叫人。 不想，屋子里的蓝雪儿早就听见了外面的动静。她一听说是绍远来了，高兴的不得了，直接就从屋子里跑了出来。“王爷，您怎么会来驿馆找雪儿的？原本雪儿是想留在王城里等王爷，不想王妃派人来，说是王城里不留外人，把雪儿给赶到驿馆了。” 蓝雪儿见到绍远一个人来找她，已经高兴的忘乎所以了。她以为，绍远真的是心里有了她，这是甩开了一干随从官员，亲自来会她的。蓝雪儿心中欢欣雀跃，高兴的恨不得飞到天上去。当然，她也不忘了顺道给娇颜添堵，小小的告一状。 蓝雪儿说话的工夫，就来到了绍远的面前，笑意盈盈的看着眼前这英俊高大的男子。这是她喜欢的人，也是大齐最尊贵的王爷呢，这辈子能跟了他，真的是值了。 蓝雪儿痴迷的凝望着绍远，而绍远此时，也明显的感受到，自己的目光又开始不受控制了。尤其是随着蓝雪儿的靠近，她身上的那股香味飘过来，更是让绍远的心不受控制。绍远的目光盯着蓝雪儿丰润的红唇，心中竟然有一股冲动，想要俯身吻上去。 绍远用力的咬了一下舌尖，借着这股疼痛，勉强控制住了自己的心神。这女人身上肯定是有古怪，不然不会一见到他，自己就会冒出来无数荒唐的念头。绍远盯着蓝雪儿，久久没有说话。 蓝雪儿被绍远盯的有些手足无措，“王爷，您怎么这样看着雪儿啊？您这样，雪儿有些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你也懂得什么叫不好意思么？”绍远冷哼。“你这个卑贱的女人，你究竟在本王身上用了什么低贱的手段，为什么本王会不由自主的想对你好？本王很清楚，我根本就不喜欢你。” “离开你的时候，我的神智就会清醒，可是一遇见你，我就会不受控制的想要接近你。妖女，说，你用了什么招数？” 绍远已经感受到，心里有一股蠢蠢欲动的感觉，这种感觉，比起前两次遇上蓝雪儿时，更加的强烈。他不能任由事情再继续发展，也不能跟这个女人相处的时间太长。他也有些害怕，跟这个女人在一起时间久了，自己的神智会更加迷失。那样，可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所以，绍远直接采用了最简单的办法，伸手扼住了蓝雪儿纤细的颈子，“快说，不说的话，本王就掐死你。别人本王说什么女人不女人的，本王眼中，没有女人，只有敌人。” 当绍远伸手扼住蓝雪儿的时候，他明显的感觉到，心口一疼。这一下虽然不如昨天那样剧烈，可也让绍远差点儿就受不了。绍远咬着牙红着眼，愣生生的挺了过去，然后厉声质问，“说，别以为你能糊弄得了本王，你若不说，本王绝对不会留情的。” 蓝雪儿的颈子被绍远掐住，呼吸都有些不顺畅，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绍远，很是不敢置信的看着绍远。“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啊，你应该爱上我不是么？你的心会不容你抗拒的爱上我啊，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爱我呢？” 绍远的大手继续用力，“果然，你这个卑贱无耻的女人，果然是你在本王身上动了手脚。说，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要怎么才能解除？快说。” 绍远感觉到，心口的疼痛在加剧，可是，他不想放弃。眼前这女人的话，已经证实了自己的毛病是出在她的身上，那么她就一定有办法解除。绍远不想放弃，他必须要解除身上的症状，他才不要迷失理智，爱上这个阴险卑贱的女人。 绍远的力道，蓝雪儿哪里能承受得住？顷刻之间，蓝雪儿就觉得眼前阵阵发黑，耳朵里都有轰鸣声了。此刻她面色发紫，呼吸困难，眼见就要活不成了。可即便是如此，蓝雪儿也不愿意松口说出秘密来。 “你，你最好是杀了我，你杀了我，你也会死的。我活着不能和你在一起，要是能跟你一起死，也是件好事。”蓝雪儿有些疯狂了，她看着对面的绍远，状若疯癫的说道。 绍远听了这话，更是恨的不行，“你这个死女人，你别想用这话来威胁我。你若是不肯说，我就将你五马分尸，分筋错骨。我要让你尝尽人间酷刑，我看你说不说？”绍远虽然嘴上是这样威胁着，可手上的力道还是放松了些许。 毕竟，他可不想跟这个疯女人一起死，他还要好好活着，好好爱娇颜，爱他们的孩子呢。“说，快点儿说，你究竟在本王身上下了什么毒？”绍远这时候，就如同地狱来的杀神一般，浑身散发着浓郁的杀气。 蓝雪儿看着绍远那俊逸出尘的容颜，几乎就有些痴了，“为什么呢？为什么你不肯爱我？明明你中了情花蛊啊？明明前天我见你那一面时，你就该爱上我的，为什么？你竟然能够逃开情花蛊的效力？为什么你还能保持理智呢？” “这不可能啊，情花蛊历来都是有效的，没有任何人能够逃脱它的影响力。为什么，为什么偏偏你就可以保持本心？这究竟是为什么呢？”蓝雪儿有些疯魔了，她真的是弄不明白，为什么绍远就没有爱上她呢？ 绍远从蓝雪儿的喃喃自语中，听出来了一些有用的东西，“情花蛊？你是说，你在我身上种了情花蛊是么？快告诉我，这东西要怎么解除？”绍远着急了，他现在已经感觉到心口疼的越来越厉害，要是再不问出结果，他恐怕又要坚持不住昏倒了。 “没用的，情花蛊没有解药，没有任何办法可以解除，你中了我的蛊，这辈子只能爱上我。只要你爱上了我，你就会什么事情都没有，如果你不爱我，你就会心痛而死的。” 蓝雪儿看着绍远脸上痛苦的样子，知道绍远恐怕是心痛犯了。这个认知，让蓝雪儿失望之余，也变得更加疯狂。“哈哈哈，你现在一定是很难受吧？这就是你不爱我的代价。你不爱我，你不爱我，你竟然不爱我，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干脆杀了我算了。” 绍远的心口疼的越发厉害了，他的额头上冒出了无数豆大的汗珠，他强忍着疼痛，依旧掐着蓝雪儿，“快说，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蓝雪儿盯着绍远，唇角勾起一朵诡异的笑花来，“你想解除你的疼痛么？很简单啊，只要你亲亲我，你就不会痛了。怎么样？你要不要试一试呢？” 第984章 吐血昏迷 娇颜从王城里出来，就见到许统领带着几个人，正在端礼门外等着呢。“王妃，王爷去崇善县城了。” 娇颜也不说话，点点头之后，就径直朝着崇善县城行去，许统领等几个人，当然是一路跟着。 娇颜走的很快，如同脚下生风一般。她已经知道蓝雪儿住在驿馆的事情，故而进了崇善县城，就直奔驿馆。来到驿馆，娇颜倒是没有直接进去，她可是跟踪过来的，哪里能这么大摇大摆的进里面啊？ 娇颜绕到了驿馆后面的一条巷子里，然后咳嗽了一声，“高猛，你在么？” 娇颜话音刚落，就有一个人影，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王妃，末将在呢。” “王爷刚刚是不是来了？他现在在哪里？可是去见那个蓝雪儿了？”娇颜心里又气又急，说话的语气也是有些不太好。 高猛点点头，“是，王爷去见蓝姑娘了。” 娇颜咬牙，“蓝雪儿住在哪个方向，告诉我。”该死，秦绍远你这个混蛋，你竟然背着我来见蓝雪儿。好啊，今天我还就要看一看，你们两个之间，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高猛是奉了娇颜的命令，来监视蓝雪儿的，刚刚他见到绍远进了蓝雪儿的院子，就赶紧撤出来了。绍远的功夫可是好的很，高猛自认为没那个本事瞒住绍远，哪里敢冒险？这时，听见娇颜这么问，高猛便道，“就在这里面的第二栋院子，王妃跃上高处就能看见。” 娇颜一听，也不去管高猛了，纵身一跃，就跃上了驿馆的墙头。然后提气飞纵，几个起落，便来到了高猛所说的那个院子外。娇颜这时也不管会不会被发现的问题了，直接飞身跃上了屋顶，向院子里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却是吓的娇颜一哆嗦。“绍远。”娇颜什么也不顾了，直接就飞身跃下去，扶住了绍远摇摇欲坠的身体，“绍远，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吐血呢？” 原来，院子里原本扼住蓝雪儿颈子的绍远，在听见蓝雪儿说，只要他肯亲蓝雪儿，心口疼就会缓解时，气的一个用力，打晕了蓝雪儿。可也正因为他打晕了蓝雪儿，心中的疼痛，再也忍受不住，身体里的血脉，仿佛要突出身体的束缚一般。 最后，绍远一张嘴，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也就随即歪倒了。幸好娇颜来的及时，在最关键的这一刻，扶住了绍远。 绍远勉强保持着心境的清明，他看了看娇颜，扬起一抹虚弱的笑，“颜儿，我没有负你，我永远都爱你，我只是被她下了情花蛊。颜儿，我不肯爱她，蛊毒反噬，我怕是要不行了。”绍远说完这句话，就闭上了眼睛。 娇颜此时哪里还有心情去琢磨绍远说了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绍远的性命呢。她出手如风，迅速的取出来随身携带的银针，顷刻之间便在绍远的身上扎了十数针。 “高猛，许林，快来，王爷有危险了。”绍远这个情形，她一个人又要医治又要扶着，根本就办不到，于是娇颜便放声高呼。 驿馆外的高猛，还有刚刚赶到的许统领等人一听娇颜的呼唤，知道事情不妙，于是便迅速的冲了进来。等他们进来，瞧见绍远的样子时，也是大吃一惊。“王爷这是怎么了？” “别说话，快点儿扶着他躺平了。”娇颜这时可没那个工夫去跟他们解释什么，直接就下命令。 高猛上前来，小心翼翼的扶着绍远，缓缓放平。现在也顾不得这是哪里了，先救人要紧。 娇颜低头，从自己随身带着的荷包里，取出一个小瓷瓶，然后从里面倒出来了三粒鲜红的丹药，塞到了绍远的嘴里。此时娇颜真的是庆幸，多少年的习惯，她身上随时都带着救命的丹药。 这丹药虽然不能缓解绍远的症状，却可以护住绍远的心脉，保持绍远的元气不散。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在，她就会想办法，把绍远救醒。 娇颜再次取出来身上的银针，这些其实是她用来当暗器的，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又有十几支银针扎在了绍远的身上。“想办法，把王爷抬回王府去吧，那边各种药物齐全，我会尽量想办法救治的。” 经过刚刚娇颜的抢救，绍远此时还算是安全的，只是吐血昏迷了过去，这个需要回去再慢慢医治。不过，娇颜现在还是弄不清绍远的病因，不知道病因，就难以对症下药。 高猛几个赶紧去找了一扇门板来，小心翼翼的将绍远抬到了门板上。然后四个人各自抬着门扇的一角，就要往回走。 “等等，把那个昏了的女人，还有这个丫头，都一起给我带走。先把她们带到大牢里去，等会儿王爷的情形稳当了，我要亲自审问。”娇颜来的晚，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所以必须要询问清楚。 不过是两个女孩子，这对于许统领他们来说，半点儿不成问题。于是，一个人伸手捞起来昏迷的蓝雪儿，扛在了肩上，然后伸手又拽着月香，就这么往外走。 月香很显然是被眼前的一幕给吓坏了，这时还处于懵懂状态呢。人家让她干啥，她本能的就跟着，只是这动作非常僵硬，走路都不太顺溜，差一点儿绊倒了。 娇颜才不会管月香什么样子呢，她最在意的还是绍远的情形，于是就紧跟在绍远的身边，一路看着绍远，眼泪不停的往下掉。刚刚事情来得太突然，她也来不及难过，此时瞧见绍远面色苍白如纸，衣服上还沾着斑斑血迹，娇颜忍不住泪如雨下。 “绍远，你一定要挺住，一定要坚持住啊。你还有我，还有两个孩子呢，我们不能没有你。”娇颜哽咽着。 众人一路疾行，向着王城的方向而去，路上的行人瞧见这些人，都纷纷避让，不知道这是出了什么事情。“那不是王爷和王妃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王爷怎么像是昏迷了，哎呀，还有那么多血呢，王爷这是受伤了？” “谁有那么大的胆子，竟然敢伤了王爷？这可是了不得。快，赶紧去禀报知县大人吧，王爷受伤了，可是天大的事情。”路上的人，基本上都认识绍远和娇颜，这时便纷纷议论着。 娇颜根本就听不见别人在说什么，她的心神，全都在绍远的身上呢。众人一路出了崇善县，奔着王城疾行，顷刻间来到了王城端礼门外。守门的侍卫瞧见了，也是大吃一惊，连忙让人闪开，高猛等人，就这么一路抬着绍远，直接到了长春宫。 长春宫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呢，紫菀一见到绍远被抬进来，当时就惊呆了。“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王爷他怎么样了？” 娇颜哪里有时间跟她们解释什么啊？只是连忙吩咐道，“快去烧热水，把我的药箱找出来，快点儿。”刚刚不过是用银针封住了绍远的全身穴道，但是这样还不行，她必须给绍远用药，再用一些别的办法，才能保住绍远的命。 紫菀也不是脑子笨的，她当然知道这时候耽误不得，于是自己去拿药箱。那边的白薇则是带着人赶快去烧热水。 众人进了屋，将绍远小心翼翼的抬到了床上去，正好紫菀也把药箱拿过来了，于是娇颜便开始给绍远救治。虽然还不知道绍远究竟是因为什么而吐血昏迷的，不过娇颜依旧还是开始用药了，都是属于急救类的药物，绍远心脉受损严重，此时必须护住他的心脉。 娇颜找出来了相关对症的药物，这些年她研究了好些药，不少药物都被她提取出有效成分，变成了可以注射用的针剂了。此时娇颜拿着注射器，抽了不少的药物，然后慢慢地注入到绍远臂弯的静脉之中去。 这一针用了很长时间，娇颜不敢太快，太快了会伤到绍远。等到这一针全都注射进去，娇颜又另外拿了一种药，在绍远身上的几处穴位注射。 这两针注射完之后，娇颜才松了一口气，“紫菀，预备笔墨，我写了方子，你快点儿去抓药来。王爷这个样子，需要喝药。”注射针剂虽然快，但是药效不持久，绍远这样，不是一天半天能恢复的，必须用药才行。 紫菀备好了纸笔，娇颜提笔刷刷点点写好了药方，然后紫菀就去抓药了。这王府里有一处专门的药房，里面各式各样的药都有，只要去抓来熬了就行。 直到此时，娇颜才能略微松一口气，她坐在床边，拿了湿布巾，给绍远擦拭唇角上沾着的血迹。“绍远，你刚刚跟我说什么来着？”到了此时，娇颜才想起来，好像绍远昏迷之前，跟她说了些什么。 究竟是什么呢？当时她的心神全都在救治绍远上面了，绍远的话，她真的是没有仔细听。娇颜闭上眼睛，凝神细思，把当时的情形在脑子里回放了一遍。猛然间，娇颜睁开了眼睛，“情花蛊，绍远说，他中了情花蛊。” 娇颜一下子跳了起来，直接去里屋书架上，找到了她昨天看的毒经。“情花蛊，我昨天好像是看见过的，在哪里呢？” 第985章 审问兰雪儿 娇颜快速的翻着手里的医书，好不容易，在书的后面几页里，找到了有关情花蛊的记载，“情花，出自广西云南一带。当地的巫人以情花为蛊，中骨者会爱上施蛊之人，此蛊无解。”医书之上，只有寥寥几句话，再就没有了。 娇颜气的把书一摔，“这算什么？记了跟没记一样。这可该怎么办啊？要用什么办法，才能解开情花蛊呢？”娇颜急的在地上来回走。忽然，娇颜想起来了，“该死，我怎么忘了蓝雪儿了，既然是她施的蛊，就一定有办法解开啊。” 娇颜既然想到了蓝雪儿，当然是要尽快的去审问清楚，“紫菀，我要去大牢一趟，审问蓝雪儿，你要跟我一起去么？”紫菀凶的很，人又机灵聪明，带着她，指不定能帮着问出点儿什么来。 紫菀一听，要去大牢，而且是去审问蓝雪儿，当下就瞪起眼睛来。“好啊，我正要去会会那个女人呢。该死的，果然是她动了手段害了王爷，看我不把她抽筋扒皮才怪。”紫菀对蓝雪儿的敌意非常大，这时想明白了前因后果，更是恨得牙根直痒痒。 娇颜原本心情很沉重的，可是听见紫菀这么说，却又忍不住笑了，“你就是在我面前吹牛吧，真要是让你动手，你还不得吓坏了？”这丫头憨直爽利，但是心地不坏，别看嘴上说的这么狠，真的到地方，根本下不去手的。 娇颜收拾了一下，然后就带着紫菀一起出去了，临行前，娇颜嘱咐了白薇等人，一定要随时留意绍远的情形，药熬好了，赶紧喂绍远喝上。那边袁姑姑也知道信儿了，过来询问，娇颜没那个工夫细说，只交代袁姑姑一定要照顾好孩子们。 大牢就在王城之中，距离长春宫也不是特别远，娇颜和紫菀没用多少时候，就来到了大牢这边。 看守大牢的守卫，一见到娇颜前来，就知道这是来审问蓝雪儿的。关键是，这大牢从建成那天起，蓝雪儿主仆是第一个被抓进来的，看守的人，哪里还能不知道娇颜要干啥啊？ “小人拜见王妃。里面的人还都安好，那昏迷的还没醒呢。”守卫既然知道娇颜来是为了什么，当然会第一时间就把里面的情况告诉娇颜。 娇颜点点头，“你们守住了这里，不要让任何人靠近，里面那两个是重犯，不能让人把她们救走。”虽然这个可能不大，但娇颜还是要叮嘱一句。 娇颜说完，也没管那守卫，便径自进了大牢里。但凡牢狱，基本上就没有几个阳光明媚的，大多里面都阴森森透着一股凉气。这边的大牢别看是新建的，可也差不多，一进去，就感觉出丝丝冷意来。 娇颜和紫菀一路进了大牢里，其余地方都是空的，只在右手边最后一个牢笼之中，关着蓝雪儿主仆。娇颜来到了牢笼之外，只见蓝雪儿躺在地上，依旧昏迷着。 月香一见到娇颜来到，便扑通一声跪下了，“王妃饶命啊，奴婢是冤枉的，奴婢并不知道什么啊。”月香说着，就向着娇颜一个劲儿的磕头。 娇颜盯着这个月香，从他们在东兰州的那个时候，娇颜就知道，这个月香跟蓝雪儿不是一条心。只是当时她藏着掖着的不肯说太多，娇颜也懒得搭理。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说你冤枉？王爷是在驿馆里吐血晕倒的，谁知道是不是你们主仆动了什么手脚？”娇颜故意这么说道。“谋害大齐勇亲王，罪该万死，你们主仆，哪一个也别想置身事外。” 月香一听这话，整个人都吓傻了，“王妃，真的不关奴婢的事啊，小姐做什么，奴婢哪里知道？”月香说话间，依旧不停的磕头。 娇颜瞧着月香那样子，觉得她不像是在说谎，“行了，你先别磕头了，先跟我说说，王爷去了驿馆，究竟都跟蓝雪儿说了些什么？”娇颜来，也不是为了吓唬月香的，她最想知道的，还是蓝雪儿究竟做了什么，才导致绍远吐血。 月香一听这话，连忙停了下来，然后一边回忆着，一边就把当时的情形讲了一遍。“对，是情花蛊，当时小姐说了，是她给王爷下了情花蛊。这情花蛊，是东兰一带的巫族人特有的本领，据说是中了这种蛊，无药可解，除了爱上施蛊人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了。” 娇颜皱眉，有些失望，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救绍远么？听刚才月香所说，是因为绍远不肯爱上蓝雪儿，与情花蛊抗争的结果，导致了他吐血昏迷。而一旦蓝雪儿死了，绍远也会因为情花蛊的反噬而丢掉性命。 不，她不相信这东西真的无解，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总会有解除的办法。或许，蓝雪儿会知道。娇颜想到这儿，干脆就让人将牢门打开，然后将蓝雪儿拖出来，绑到那边行刑的架子上。 接着，娇颜拿了银针，在蓝雪儿的头上脸上扎了几针，不一会儿，蓝雪儿便悠悠转醒。刚刚清醒过来的蓝雪儿还有些弄不清楚状况呢，她看了看四周，“这是哪里？我怎么会被绑起来了？难道我死了不成？” “死了，你想得美呢，你用那样歹毒的手段害绍远，你以为我会轻易的饶过你？我可不会让你那么轻松的就去死，蓝雪儿，你害了绍远，我要用尽一切酷刑，让你知道知道，害别人的下场。”娇颜冷哼一声。 这个时候，蓝雪儿才注意到了娇颜，她盯着娇颜，眼中恨意明显。“都是你，都是你这个可恶的女人，要不是因为你，王爷怎么会不肯爱上我？只要他爱上了我，我们两个就可以欢欢喜喜的在一起，王爷也不会受那些苦了。” 蓝雪儿已经被绍远不爱她的事实给刺激的快疯魔了，她用尽一切心机，好不容易在绍远身上种了情花蛊，就是要等着绍远爱上她。可惜，绍远虽然身中情花蛊，却依旧不肯爱她最终还差点儿就亲手杀了她，这样的事实，简直让蓝雪儿无法接受。 娇颜盯着蓝雪儿，她真是无法理解蓝雪儿的心思，“爱上你，绍远为什么要爱上你？他有妻有子，他爱的人是我，我们刻骨相爱，你凭什么就要让他爱你？你知道我们之间经历过什么？我和他的生命早就融为一体，我们两个谁也离不开谁啊。” “我真是搞不懂你是怎么想的，你究竟是把自己当成什么了？只要你喜欢的，人家就要喜欢你么？你凭什么啊？你不过是看着绍远相貌出众，又有一个高贵的身份罢了，若是绍远没了这两样，你还会多看他一眼么？” “我和绍远从小一起长大，我六岁的时候，就和绍远同生共死过。这些年我们吃了多少苦才在一起，你知道么？我们生里死里闯了好几回，好不容易才能相守的，你知道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来抢别人的丈夫，还这么理直气壮，你脑子没病吧？” 娇颜真的是火气上来了，这些年来，有不少女孩子明着暗着的都表示过喜欢绍远，那时候娇颜真的不在意。因为她始终相信，她和绍远之间的感情，是别人插不进来的。 可是到此时，娇颜发现自己想的错了，有一些女人，厚颜无耻的地步是她无法想象的。为了抢走绍远，竟然可以动用情花蛊这样恶毒的手段，真的是太让娇颜吃惊了。 娇颜盯着蓝雪儿，眼中隐隐有杀机浮动，她真的是生气了，此时此刻，她真的很想弄死这个蓝雪儿。可是，她不能冒险，万一蓝雪儿死了，情花蛊反噬，绍远再跟着丢了命，那可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说吧，情花蛊究竟要如何解除？你要是不肯说，今天我会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手段。”娇颜恨得直咬牙，这一次她也是狠下心来，一定要收拾蓝雪儿了。 蓝雪儿看着娇颜，从娇颜的眼中，看到了那一抹杀意。蓝雪儿笑了，笑的危险又得意，“怎么？你现在知道着急了？呵呵，没用，情花蛊根本就没有解除的办法，中了情花蛊的人，只有爱上施蛊人这一条路，如果不肯，就要承受心痛之苦，最终因为心痛而死。” 蓝雪儿很得意，她大笑起来，“哈哈，顾娇颜，任你有通天的手段又能如何？你除了让王爷爱上我之外，没有其他选择。你既然那么爱他，就该让他好好的活着才是啊，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么？那样，你还算是爱他么？” 娇颜很生气，她真是没想到，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蓝雪儿竟然还这么厚颜无耻。娇颜生气，有个人比娇颜更生气，紫菀这时气的啥都不管了，直接抓起来旁边架子上的皮鞭，轮起来就朝着蓝雪儿身上抽了过去。 “我让你不说，我让你嘴硬，我让你再贱。今天你要是不说，我就打死你。你算个什么玩意儿，也敢来跟我们王妃讲条件？你给我们王妃提鞋都不配。就凭你，还想着让王爷爱上你？做梦去吧，今天看我不打死你。” 紫菀一直把娇颜当成姐姐一般看待的，如今绍远昏迷，随时都有生命危险，紫菀一想到娇颜接下来的处境，心里就一把火在烧，这时候啥都不管了，抡着鞭子，噼里啪啦的就是十几下。 第986章 严刑逼供 蓝雪儿不过是个娇滴滴的官家千金，哪里受过这样的罪？十几鞭子下去，蓝雪儿就觉得，浑身上下火辣辣的疼，疼的钻心。 “顾娇颜，你太狠了，你这样对我，就不怕我爹来找你算账么？”蓝雪儿疼的受不了，想要挣扎，可是手脚都被牢牢困住了，根本动弹不得。蓝雪儿着急了，于是搬出父亲来，威胁娇颜。 娇颜一听这话，当即就冷笑道，“你父亲？你父亲也不过是东兰州的知州。他教女不严，竟然纵容女儿暗害大齐勇亲王，本宫还没去找他的麻烦呢。等本宫审问结束，就会带兵直接剿灭了东兰州，本宫会让你们蓝家，鸡犬不留。” 娇颜这话，不算威胁，她真的就是这么想的。只要一想到绍远所承受的这些苦，娇颜就恨不得现在就去杀了蓝家的满门。不过，在此之前，她必须问出情花蛊的解除办法。不然，就是将东兰州屠城都没用，绍远的命，比这些人重要多了。 蓝雪儿被娇颜话语中的嗜血杀意给惊呆了，她真的是没想到，看上去和和气气的娇颜，发起狠来，竟然比夜叉罗刹还要吓人。只要一想到，因为自己的一时贪念，而连累了整个儿蓝氏族人，蓝雪儿心中不由得就是一阵胆寒。 “不，不要，事情是我一个人做的，跟其他人无关，你不能迁怒无辜。”蓝雪儿盯着娇颜，厉声道。 “迁怒无辜？谁无辜？你无辜还是你的家人无辜？那绍远呢，那我呢？我们又怎么说？我们没招你没惹你，凭什么就要面临这样的情形？无辜？我不管谁无辜，我只知道，今天你要是不说出来情花蛊的解除办法，我就直接带兵杀到东兰州，尽数屠城。” “绍远有东兰州那么多的百姓，有蓝氏一族数百名族人陪葬，也算是值了。”娇颜盯着蓝雪儿，恶狠狠的说道。 蓝雪儿到此时才觉得后悔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惹上的，不是人人口中言说的救苦救难的菩萨，而是彻头彻尾的恶魔。这样狠毒嗜血的娇颜，让蓝雪儿从心里感觉到害怕。 “我真的没办法啊，情花蛊是没有接除办法的，只有爱上施蛊人一条路。你不用逼我了，我真的是不知道办法。”蓝雪儿崩溃了，在娇颜的面前，她不过是一个养在闺阁之中，不经世事的小女孩，哪里受得了这样身心的折磨？ 但是，蓝雪儿这么说，娇颜却并不相信，“紫菀，给我打，狠狠地打，留她一口气就行。我就不信了，她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这话，当然是有吓唬蓝雪儿的成分，就不信了，一个娇滴滴的知州千金，能够受得了多少酷刑？ 紫菀刚开始打那两下，凭的是心中的怒火，后来打的顺手了，也就不觉得怎么样。这时听见娇颜说再打，紫菀便运足了力气，挥动鞭子，又给了蓝雪儿十几下。 蓝雪儿哪里受得了这样大的苦楚？十几鞭子落在身上，那钻心的疼痛，让蓝雪儿眼睛一翻，直接晕死了过去。 娇颜却是丝毫不为所动，“来人，用冷水将她泼醒了。”娇颜只要一想到绍远所受的苦，就恨不得把蓝雪儿抽筋扒皮，此时不过是几十鞭子而已，蓝雪儿的承受能力，实在是太弱了些。 大牢里的人上前来，用凉水朝着蓝雪儿兜头就是一大桶。刚刚昏迷过去的蓝雪儿，被冷水一激，再次清醒了过来。此时此刻，蓝雪儿已经明白，她现在要是不老老实实的交代，娇颜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王妃，求你饶了我吧，我是真的不知道情花蛊的解除办法啊。”蓝雪儿有些虚弱的哀求道。 娇颜挑眉，眼下蓝雪儿这个情形，看起来是真的不敢说谎了。可是，她不知道解除办法，这又该怎么办呢？难道就要眼睁睁的看着绍远心痛而死么？ “王妃，小姐的蛊术，应该是跟知州府里一个婆子学的。或许，那个婆子能够知道一些。”正在娇颜犹豫之间，忽然里面牢房里，传来了月香的声音。 “府里养了一个婆子，那婆子什么事情都不做，知州大人和夫人却好吃好喝的供养她。有一次，奴婢还听说到过，小姐管那婆子叫师父的。” 月香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下，要是她不能帮到娇颜什么，恐怕接下来，她也少不得要跟着蓝雪儿一起死。所以，月香刚刚就一直在回想，回想着知州府里的一切，看一看有没有能够帮到娇颜的东西。 果然，月香想到了府里那个奇怪的婆子，她曾经见过好几次蓝雪儿跟那个婆子在一起，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了。月香心中一动，或许，那就是救命的关键。所以，月香也不管那些了，直接喊了出来。 娇颜一听月香的话，不由得眼前一亮。是啊，蓝雪儿才多大的年纪？她能懂多少？这施蛊的法子，肯定是有人教给她的。蓝雪儿不知道，并不表示她的师父不知道啊“月香，你说的可是真话？”娇颜着急的问道。 还没等月香再次说话呢，这边的蓝雪儿先开口了，“月香，你这个贱婢，我对你不薄，你为什么要出卖我？当初你被抓来，原本是要卖掉的，结果你病了，是我求了爹娘留下你。没成想，我竟然养了只白眼狼，你竟然在这个时候背叛我。” 蓝雪儿有些愤怒，她怎么也想不到，月香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把师父的事情说出来。蓝雪儿刚刚心里还存着一丝希望，要是娇颜一直找不到接触情花蛊的办法，说不定为了救王爷的命，会放过蓝雪儿一马，也指不定，肯让她留在王爷身边呢。 可是月香的这几句话，直接打破了蓝雪儿的幻想，师父的存在一旦被娇颜得知，那自己就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当初师父虽然告诉自己，情花蛊没有办法解除，可是她当时的模样，好像是欲言又止，不知道是不是隐藏了什么，没有告诉自己。 万一，情花蛊还是有办法解除，那自己岂不是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么？蓝雪儿愤怒至极，于是就开口骂月香。 娇颜挑眉，目光死死的盯着蓝雪儿，“看来，你还是不肯跟我说实话啊，好啊，那我就让你尝一尝我的手段好了。” 说话间，娇颜便来到了蓝雪儿的面前，拿出来一个花花绿绿的药丸，直接塞到了蓝雪儿的口中。蓝雪儿不肯吃，结果娇颜手指在蓝雪儿颈肩点了两下，那药丸就直接咽下去了。 “你给我吃了什么？”蓝雪儿惊骇不已，如今她已经领略到娇颜的可怕，她现在真的是害怕了。这女人医术卓绝，又心狠手辣的，这会儿吃了不知道什么药丸，万一把自己毒死了怎么办？ “什么东西？你等会儿就知道了。”娇颜却是并不回答，只冷笑一声，然后便拿出来了无数根银针，然后将银针一根一根的插在了蓝雪儿的身上。 银针入体，蓝雪儿就觉得身子里好像有万千虫子在啃咬一般的难受，而且随着银针数量的增加，那种感觉几倍的被放大。这样的苦楚，让蓝雪儿实在是无法承受。“啊，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蓝雪儿被折磨的快要崩溃了，她大声的喊道。 “杀了你？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了？怎么样，这种好像有千万只虫子在咬你的感觉，很舒服吧？”娇颜这时，就如同地狱来的恶魔一般，脸上尽是嗜血的微笑。她手里拿着银针，继续往蓝雪儿身上扎。 “我告诉你，我每往你身上扎一针，你的痛苦就会被放大一倍，这种痛苦会让你痛不欲生。但是，你却不能昏迷，始终都保持清醒。别急啊，你看我手里还有几十支针呢，你就好好享受吧。”说话间，娇颜就再次扎了一支针进去。 蓝雪儿已经被身体里的苦楚给折磨的不行了，额头手背等处，青筋暴起。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到了这样的程度，就足以证明她所承受的痛苦有多么巨大了。 “别，别来了，我受不了，我都说，你要问我什么，我都说。”到了这个时候，蓝雪儿已经不敢在有任何的奢望，她只求着能够结束这种折磨。 瞧着蓝雪儿气息奄奄的模样，娇颜不由得撇撇嘴，“才这样你就受不了，你怎么有胆子来害绍远的？快说，你究竟是如何将情花蛊种入绍远身体里的？”娇颜必须了解这有关情花蛊的一切，说不定能够从中间找到解除的办法。 “情花是东兰州附近所特有的一种植物，素有情花恨叶之名，其植株上布满了毒刺，但是所开的花，却艳丽又香气浓郁。情花蛊，以情花为本，施蛊者需要赤身置于情花丛中三天，让情花毒刺中的毒液进入到全身血脉。” “施蛊之时，以血为引，以香为媒，促发情花蛊的效果。当日从岜马寨回东兰的时候，我是特意替王爷挡那一下的，然后我的血就沾到了王爷手上，情花蛊毒就在我的血液里，随即进入王爷的身体。” 第987章 带兵出征东兰 “我身上的香气，就是用情花提炼出来的，中蛊的人闻到了香气，就会触发情花蛊发作。一般情况下，情花蛊发作，中了蛊的人就会爱上施蛊之人。一般最多不过闻到两次花香，中蛊之人，就会对施蛊之人爱的死心塌地。” 蓝雪儿说到这里，不由得苦笑，“我还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能够熬过去三次情花香气呢。没曾想，王爷非但没有爱上我，竟然还差一点儿就亲手杀了我。情花蛊是会反噬的，一旦中蛊者没有爱上施蛊人，就会被反噬心痛不已，最终心痛而死。” 到了这个时候，蓝雪儿哪里还敢有任何的隐瞒？于是只好竹筒倒豆子一般，就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了。“我的师傅，据说以前是巫族的圣女。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被巫族驱逐出来了，然后就住在我家，是她教给我如何施蛊的。” 娇颜听得很仔细，也听出来了一些事情，“也就是说，那次从岜马寨返回东兰州，那些拦截的刺客，其实是你安排的对不对？”就说么，当时她就觉得奇怪，那些人要是真的想杀绍远，蓝雪儿替绍远挡那一刀，就不可能伤的那么轻。 原来，那根本就是蓝雪儿自导自演，不过是为了将情花蛊种到绍远身上而已。而这一次蓝雪儿早早地就等在王城，也只是想寻找机会，用情花香气，诱发情花蛊发作。 “为了绍远，你还真是费尽心思啊，一百多名刺客的命，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值钱？你为了得到绍远，就害了他们。你难道夜里睡觉，就不会做噩梦么？”娇颜真的是无法理解这个蓝雪儿了，为了一个不肯给她好脸色的男人，竟然用尽了心思，值得么？ 娇颜的话，一句句如同利剑一般，扎在了蓝雪儿的心上。她只是个十五岁的女孩子，以前也没经历过什么，对于那一百多人的死，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当时只是想着演一场戏，只要能找机会让绍远沾上她的血就可以，哪里能想到，竟然会搭上了那么多人的命啊？ 蓝雪儿被娇颜盯着，内心真的是崩溃了，“啊，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啊，我不是有心的不是有心的。”蓝雪儿就像是疯了一般，双眼也没有了焦距，一个劲儿的重复着那几句话。 娇颜摇头，这样心如蛇蝎的女孩子，真的是少见。瞧她那个样子，怕是离发疯也不远了，这真是自作自受。 “紫菀，咱们走吧，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呢，咱们可没那个工夫，在这儿浪费。”娇颜动手，将蓝雪儿身上的银针收起来，然后带着紫菀就离开了大牢。 “这个疯女人，不许给她解开，就这么绑着，至于吃喝拉撒，你们看着帮她吧。总之，不许她死了，知道么？”临行之前，娇颜嘱咐大牢里的守卫道。“至于那个丫头，看着她别让她跑了就行，不用为难她。” 大牢里的守卫连连点头，“王妃放心，小人明白。” 娇颜和紫菀从大牢里出来，便直接去了存心殿。存心殿这边，田弘泰田弘嘉等王府属官，全都急的如同热锅蚂蚁一样。见到娇颜进来，众人连忙围上来，“王妃，王爷到底怎么样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王爷中了蓝雪儿的蛊毒，如今昏迷不醒，现在必须要尽快找到解除的办法。”娇颜也没那么多的闲工夫去跟这些人详细解释，只是简单的说了两句。 “本宫要调集兵马，围剿东兰州，胡将军、樊将军，你们二人迅速出城，将城外驻扎的兵马迅速集结。五万兵马一个不少，本宫要亲自带兵出征。” 娇颜真的是火了，她不过是才闲下来两年，有人就忘记她的厉害了。好啊，那这一次，她就让这些不长眼的见识见识，她忠义公主的封号是怎么来的。 胡将军和樊将军，都是跟随绍远出征来南疆的将领，也是当初从北疆跟着回京的。这二人深知娇颜的厉害，此时一听说娇颜要亲自带兵，不由得心里为东兰州蓝家默哀。惹了这位，不用想，蓝家肯定是没什么好下场了。 “末将遵令。”二人毫不犹豫，立即答应下来，然后转身就出去了。在他们的心里，娇颜的命令，跟绍远的命令是一样的。如今绍远昏迷不醒，王妃就是这王城里最高权力者，王妃的命令，他们必须无条件服从。 更何况，这些将士跟绍远多年来一起南征北战，感情好得很。如今绍远被蓝雪儿所害，吐血昏迷，随时有生命危险，众人全都愤慨不已。方才军营的将士就闹起来，要给绍远报仇了。 所以，当将士们得知，娇颜要亲自带兵出征的消息，一众将士全都欢呼不已。众人齐声呼喊着为王爷报仇的口号，然后就迅速的收拾东西，预备好出征需要的粮草等。不到两个时辰，五万大军集结完毕。 城外大军集结，城中娇颜也安排好了一切。王城里也有御医，娇颜就把各种该用的药，如何施针，如何注射等等，全都告诉了那几个御医。 田弘泰和田弘嘉都劝娇颜，不让娇颜亲自出征。那些御医都没有娇颜的医术，万一绍远有什么突发状况，娇颜又在外面，怕是真的鞭长莫及。 可是娇颜执意出征，任谁劝都没用，“舅舅，你们不懂，这情花蛊根本就没有解决的办法。我现在去那边，不仅仅是要找人，也是要亲自去查看那情花。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总有什么办法能够解决。我要亲自去试才行，若是我不去，旁人能办到么？” 田弘泰兄弟一听这话，都不再说什么了，“好，那就祝王妃此行，一切顺利吧。”说起来，没有人会比娇颜更在意绍远的安危，既然娇颜已经决定了，那就是有她的道理，别人反对，只会打乱娇颜的计划。 “放心吧，我一定会找到办法回来的。两位舅舅，几位表弟，王府里一切事情，就拜托给你们了。”娇颜也没再废话，向着众人行了一礼之后，便迈步出门了。 众人看着娇颜毅然决然离去的背影，不由得也是万分感佩。这样一身戎装的娇颜，英姿煞爽的让人心折，也只有这样的人女子，才配得上绍远那样的少年英雄。他们两个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但愿，这一切都顺利吧。”田弘泰一边跟着娇颜后面往外走，一边嘴里轻声念叨着。 王府一众官员都跟在了娇颜后面，娇颜要出征呢，他们总得出城去送行啊。众人走的都不慢，不多时便来到了端礼门。 端礼门外，五万大军整装待发，众人见了娇颜，便齐声高喊，“王妃威武，王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娇颜一身大红战袍，外罩银色铠甲，身披素白的斗篷，胯下一匹枣红马，腰悬长剑，腿边得胜钩上，挂着一柄长刀。此刻她面容肃穆，双眼之中，透着威严与杀气，让人一见，不由得便心生畏惧之意。 娇颜身后，是紫菀和白薇，这俩丫头不放心娇颜出门，非得要跟着，。俩人也是各自身穿战袍，一身利落的装扮，各自骑在马上。两个俏灵灵的丫头这样一打扮起来，倒是也有几分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势，让一干人瞧了，也是很佩服。 胡将军樊将军来到娇颜面前，拱手行礼，“禀王妃，大军集结完毕，只等王妃命令，便可出发。” 娇颜点头，“好。”说话间，娇颜便举起腰间的长剑，在空中挥动一下，“众军听令，今日随本宫出征东兰，为王爷报仇，寻找解毒的办法。军令如山，不得违反，如有违令者，定斩不赦。” 一众将士齐声应道，“军令如山，不得违抗，延误军机，定斩不饶。”这一刻，五万人齐声呼喊，只觉得天地都有些震动了。 “好，大军出征。”娇颜说完这句，便一马当先，率先冲了出去。后面紫菀白薇紧紧跟随，然后一众将领紧跟其后，五万士兵，按照队列，陆陆续续的跟了上来。 这一次是出征东兰，当然不用绕路，大军一路向北即可。文山和文安这一次也跟着出来了，娇颜命令这二人为先锋，率领两万骑兵，逢山开路遇水架桥，不必绕路，径直奔着东兰。其余三万大军紧随其后，就这样一路浩浩荡荡向着东兰进发。 不用绕路，其实王城到东兰就近了许多，大概也就是四五天的路程。而娇颜心急如焚，也顾不得那些，带人日夜赶路，三天半的工夫，就赶到了东兰城外。 东兰城在一处山谷之中，只有两处城门。娇颜便让文山文安带一路兵马，自己带一路，从山谷两头，将东兰城围在了中间。此次出征，娇颜可是准备的很齐全，连火炮都带出来了，此时大军围城，有炮手架上火炮，向着城门就直接轰了两下。 巨大的震动，一下子就把州城内的官员百姓给吓坏了，众人根本就没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呢。东兰这边从来就没遇到过什么战事，守城的士兵其实也没有多么警觉，到了这时才反应过来，坏事了。 第988章 东兰城破 正是清晨时分，东兰城里的百姓，几乎都在吃早饭呢。忽然间的巨大声响，带着大地的震动，众人还以为是地动了呢。众人纷纷从各自的家中涌出来，来到了大街上，左顾右盼，互相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蓝锦和妻子正在州衙后院里一起用早饭，忽然这这一声巨响，也让蓝锦有些莫名其妙。“来人，快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蓝锦这一句话落下呢，第二声又响起来了。蓝锦这时也坐不住了，扔下碗筷，迈步就往外走。“到底是怎么回事？”蓝锦一边往外走，一边就问。 可是州衙里的人，一个个也是发懵呢，他们也不清楚啊。于是蓝锦便一路出了州衙，想要四处去查看。 而这时，守卫北城门的士兵，飞奔过来，“大人，不好了，勇亲王妃带着好几万的士兵，将咱们州城给围起来了。”来人喘着粗气，也来不及停下休息，就这么呼哧带喘的说道。 蓝锦一听这话，当时就愣了，“勇亲王妃？她怎么会带兵来围困东兰城呢？”蓝锦心中一跳，莫不是矿山的事情被发现了？那也不对啊，即便是如此，也不用王妃带人来啊，还几万人。这东兰城总共才不过几千人，哪至于用几万人来围城啊？ 这时，那士兵已经喘过气来，便接着说道，“大人，对方有人出来喊话，说是王妃出兵，是为了给王爷报仇的。咱们大小姐竟然给王爷下毒，导致王爷生死一线，王妃说了，要诛灭蓝氏一族，鸡犬不留啊。” 蓝氏在东兰州是大户，城中有将近一半的人，都姓蓝。不然，蓝锦也不会作为部落首领，而被推举为知州了。 蓝锦一听这话，当即大吃一惊，“这是怎么说的？雪儿不是去王城进贡了么？怎么会给王爷下毒呢？”蓝锦心中也是惊骇不已，自家这闺女胆子也太大了吧？竟然敢给王爷下毒，这是不要命了么？ “快，咱们快去北城门。”蓝锦觉得这事情应该是有什么蹊跷，自家闺女自家知道啊，蓝雪儿对勇亲王痴迷不已，再怎么也不会下毒害勇亲王啊。 蓝锦说着，便急匆匆的跟着报信士兵向北城门跑去，来到北城门，蓝锦一看城门的情形，吓得双腿一软，差点儿坐在地上。原来，东兰州的北城门，在两发火炮的攻击下，基本上已经成了摆设。 而此时，城外旌旗招展，数万的兵马整整齐齐列在城门外的空地上。那些士兵一个个都挺直了腰板儿，目光之中透着愤慨和仇恨，看得人心里直发毛。 更不用说，众人手中，刀枪剑戟各种兵器，在朝阳的映射之下，发出了森冷的光芒。蓝锦瞧见了，心中一震，勇亲王妃摆出来的这个架势，摆明了来者不善啊。 蓝锦也不敢出城，没办法只好登上城墙，在城门楼上，手扶着垛口向下看。果然，在人群正中，一杆杏黄大旗之下，蓝锦看见了一员身穿银色盔甲，手中握着一柄长刀的女将，正是勇亲王妃。瞧见王妃这般杀气腾腾的模样，蓝锦更是害怕的不行了。 “下官蓝锦，拜见王妃。敢问王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东兰州乃是大齐的领土，我东兰城百姓，也是大齐的子民啊。王妃率军前来，兴师动众的，究竟是为什么？”蓝锦想不明白，无论如何，他也必须得问清楚啊。 娇****在马上，听见城楼上蓝锦的喊话，便朗声道，“蓝锦，你养女不教，竟然纵容女儿为恶，实在是罪该万死。蓝雪儿竟然敢给王爷种下情花蛊，害得王爷心痛吐血，昏迷不醒，随时都有危险。蓝锦，别说蓝雪儿的所作所为你不知情，若不是你在背后支持，她哪里有这样的胆子？” 从事情发生，娇颜带兵出征，她的心了就一直在煎熬着。如今绍远还躺在寝殿之中，生死不知，娇颜只要一想到绍远受的那些罪，就恨不得把东兰州踏为平地。此时见了蓝锦，可以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她哪里还会管那些？ 蓝锦一听，是蓝雪儿给勇亲王下了情花蛊，导致勇亲王昏迷不醒，当时吓的就腿软了。他身子摇晃两下，好不容易扶住了垛口，这才没倒下。情花蛊的歹毒，蓝锦作为东兰知州，如何会不知道？此物无解啊。 勇亲王既然是心痛昏迷，那就是说他不肯爱上蓝雪儿，遭到了情花蛊的反噬，而这种情况一出现，那基本上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蓝锦想明白了这个，当时真的是心如死灰了。勇亲王啊，那可是大齐最尊贵的王爷，皇帝的长子。蓝雪儿此举无异于谋逆，那可是要诛灭九族的大罪。 “雪儿啊，雪儿，你怎么就这么大的胆子啊，你这回，可是给蓝氏惹来了滔天大祸啊，这可怎么办？”蓝锦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胸口猛地一疼，接着便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向后仰倒。 幸好旁边有士兵伸手扶住了蓝锦，没让蓝锦摔倒，可是，蓝锦急怒攻心之下吐血，这时已经昏迷。守城的将士一见这样，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快，快去告诉夫人，就说大人昏过去了。” 城楼上的士兵，急忙就要去找蓝锦的夫人，可是娇颜又哪里有那个耐心，等着城里的人一个个出来应答？于是，娇颜一声令下，命令众军攻城。 东兰城的城门已经被大炮轰的支离破碎，此时攻城，半点儿难度都没有。将士们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的火，这时候一个个全都跟发了疯一样的往前冲。 东兰州原本也没有多少兵力守城，面对这种情况，那些守城的士兵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哪里还有心情守城啊，直接撒腿就跑了。 所幸绍远治军严谨，娇颜也是同样。刚刚虽然下令攻城，但是娇颜也明令下去，绝对不许伤害百姓。只是将州衙围困住，将全城都控制住即可。于是，一众士兵长驱直入，直接便进了城，然后迅速的封锁了州衙各处，同时也控制住了整个州城。 娇颜策马进入东兰州，直奔州衙，“派人进去搜，把州衙里所有的人，全都抓起来，一个不许跑了。”娇颜下令。 于是，士兵们涌入了州衙，到各处抓人，不多时，就把州衙里所有的人都抓了出来。“启禀王妃，那个蓝夫人，得知消息之后，悬梁自尽了。”有士兵禀报道。 娇颜点点头，并没有在意，蓝雪儿做下这样的事情，娇颜是不可能放过蓝家人的。蓝夫人这是知道没有好下场，所以先行了断了。“来人，去问他们，就说本宫要找蓝雪儿的师父，哪一个是那个姓乌的婆子，让她出来。” 当下，便有会说当地话的人，对着面前上百人喊话。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承认。娇颜生气了，就让人再喊，若是找不出来那个婆子，在场的人一个不剩，全都杀了。 这时，人群里有一个小姑娘走了出来，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王妃，求求你不要杀了我。我说，那个婆子，现在不在府里了，在东山上住着。王妃只要肯饶了我的命，我愿意带王妃前去。”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蓝雪儿的妹妹，蓝灵儿。 蓝灵儿这时已经知道，父亲吐血昏迷、母亲悬梁自尽的消息，她只是个小女孩，哪里经历过什么？到了这个时候，保命要紧，爹娘都活不成了，更不要说那个什么婆子。要不是她教会了姐姐用蛊，也不会招来这样的祸事呢。 娇颜看着蓝灵儿，从她的表情里看得出来，这小女孩已经吓坏了，她并没有说假话，她是真的想保命。“来人，带着这丫头，让她带路，咱们去找那乌婆子。”说话间，娇颜下马，带了数百名的将士，押着蓝灵儿，一路从州衙向东走，来到了东山之上。 远远地，蓝灵儿就指着东山上的一处小房子，“那里就是，她一个人住在那上面。” 娇颜顺着蓝灵儿所指的方向，看见了那小屋子。而且，娇颜还看见，一个身穿深蓝色衣衫的老妇，正从屋子里出来，想要往山上跑。 “快，去追，别让她跑了。”不用说，那个肯定就是蓝雪儿的师父，那个姓乌的婆子了。 “想要跑？哪有那么容易？”娇颜见到乌婆子要跑，当下便提气跃起，纵身飞奔。只见娇颜几个起落，就已经到了那婆子的身后了。“还想跑？你给我乖乖留下吧。”说话间，娇颜就直接一甩手，数十根银针便朝着那婆子射去。 那婆子也不是简单的人物，听见身后有细微的破风之声，知道是暗器，于是便扭身闪避。不过，娇颜这一蓬银针数量极多，又是用了好几种手法发射的，所以那婆子虽然是极力闪避，还是挨了几下子。 那婆子被银针刺中了穴道，身子一麻，逃跑的势头便停顿了下来。而娇颜这时，也正好来到了婆子的身边。娇颜抬脚，便踹翻了那婆子，然后抽出长剑，直指那婆子的咽喉。 第989章 解蛊之法 “说，情花蛊可有解除的办法？”娇颜手持长剑，架在了那个婆子的颈项之上，厉声喝问道。 地上躺着的那个婆子，一身深蓝色的衣衫，花白的头发包在了布巾之中。脸上也不知道是天生还是后来被毁，竟然像是被火烧过一般，布满了疤痕。仅仅额头处，还剩下一些完整的肌肤。 娇颜刚刚没留意，此时一见这婆子的模样，还真是愣了一下。然而，就在娇颜微微发愣的工夫，地上躺着的婆子，却忽然抬手，向着娇颜扬过来一蓬灰色腥臭粉末。 娇颜是什么人？用毒用暗器的行家，虽然刚刚有些失神，也不过是一瞬间。见到那婆子扬出一蓬粉末，娇颜直接抬手，不知道洒出了一种什么药水。只听见空气里发出一阵嗤嗤的声响，顷刻之间，灰黑色的粉末，便全都落地了。 “还敢不老实？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娇颜生气了，接着又扔出了一丛粉红色的粉末，将地上那婆子尽数笼罩起来。然后，娇颜手中的长剑，快速的挥动，几下便挑断了那婆子的手筋脚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地上躺着的那个婆子，吃惊不已的看着娇颜，她真是没想到，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子，竟然有此等出神入化的本领。此时她只觉得头发昏浑身没力气，而手脚的伤痛，也提醒着她，此刻她就是一个废人了。 娇颜瞪着眼前这婆子，“你也不用想着动用你的本命蛊了，你若是老老实实配合我，我可以饶你一命。”娇颜其实只想找到情花蛊的解除办法，她一开始并没有想要这婆子的命。要不是这婆子不识时务的还想害娇颜，娇颜也不会断了她的手筋脚筋。 那婆子一听，自身有本命蛊的事情已经被揭破，当时就知道，这是遇上行家了。“情花蛊没有解除的办法。”那婆子沙哑着嗓子说道。她说的，是不算特别标准的大齐官话，不过娇颜还是能听懂。 “你还是不肯说老实话么？别以为我是好脾气，你要是不肯说，我会让你知道我的手段。”娇颜才不信呢，这婆子刚刚说话时目光闪烁，分明是知道。 “唉，若不是我一身的本领被废，你根本就奈何不得我。可惜，真是可惜，想不到我也会落到如今的下场。”那婆子沙哑着嗓子，感慨道。 “少废话，你要是肯乖乖说出来，我或许还会留你一条命，不然，我会让你生不如死。你的那个徒弟蓝雪儿已经在我的手里了，她受过的苦，你不想也尝一次吧？”娇颜才懒得听那婆子说这些呢，她只想知道情花蛊的解除办法。 “当年我是巫族的圣女，却爱上了另一位圣女的男人，巫族的族长。那个男人他不爱我，无论我怎么努力他都不肯正眼看我。后来，我给那男人用了情花蛊，可是他仍旧不肯爱我，竟然宁可心痛而死，也不愿意爱上我。” 地上躺着的那个婆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愣怔怔的看着远方，在那里喃喃自语。“后来，另一位圣女想出了办法，救活了那个男人。然后，我就被他们抓起来，被废了一身的本领，毁了容貌，驱逐出巫族。” “情花蛊自古以来都是无法解除的，我纳闷儿极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后来我悄悄地又濳回族里，总算打听出来，事情的经过。”那婆子完全就是在喃喃自语了，她根本就不看娇颜，也不管手脚上的疼痛有多么厉害，只是自己这么一味的讲着。 “原来，另一位圣女，是用她的命救了她的男人。情花一般是不会结果的，但是有一种情况下，会结出果子。而那个果子，就是接触情花蛊的关键。” “那需要中蛊者最心爱的女人，用自身的鲜血去灌溉情花，一夜之间，情花便会结果。结出的果子，配以情花叶熬水，给中蛊者服用下去，就可以将情花蛊解除了。” “只是可惜，要一夜间催熟情花，使其结果，几乎就要耗尽一个人的血液。所以，等情花结果时，那个女人也因为失血过多死了。也正是因为这样，族长才会愤怒到发狂，不顾旁人的劝阻，毁了我的容貌和一身本领，将我驱逐。” 那婆子说到这里，总算回过神来，看着娇颜，“你应该就是勇亲王妃了吧？老婆子我倒是没想到，这世间竟然还有如此痴情的男子，竟然能够抗拒情花蛊的诱惑。只是可惜，你们夫妻注定是要生离死别的，不是他死，就是你死。你肯为了丈夫，不要自己的性命么？” 那婆子说完这些话，便闭上了眼睛，顷刻之间，就见到婆子的嘴角，溢出黑血。原来，这婆子竟然将自己体内的本命蛊毁了，而她自己，也跟着死了。 娇颜低头，看着眼前这个容貌丑陋的婆子，心中也是震撼不已。原来，情花蛊是有办法解除的，只是所用的方法，竟是如此悲壮。不管怎么样，总算知道了办法，她就能救绍远了。 娇颜也没去管那死去的婆子，而是进入了她所住的那个院落。院子里栽种了不少的花草，而其中一种开着淡蓝色花朵，在阳光下散发出妖异色彩的花，引起了娇颜的注意。娇颜曾经研究过毒经，那上面记载了情花的形态，跟眼前这花基本上相符。 尤其是那花茎上透明的尖刺，更是证明了此物正是情花。见到了这种花，娇颜知道，绍远的性命，应该是无碍了。 此时那些士兵们也都跟了上来，娇颜便吩咐众人，想办法把这些花全都挖走，弄回王城去。虽然解蛊毒只用一株，但是娇颜也不敢保证，运输的过程里这些花不死啊，多挖走一些，有备无患。 “千万小心，不要被那些刺伤到了。”娇颜叮嘱众人。 到底是人多力量大，没用多长时间，一众士兵便把这院子里几十株情花全数都挖起来，另外找东西放好，然后抬着运到了山下去。 娇颜跟着众人一同下山，重新来到了州衙。“留下两万人，守在此地，蓝家的所有人，全数看管起来，一个也别让他们跑了。其余人，跟随本宫即刻返回王城。” 既然已经找到了办法，娇颜哪里还有工夫在这边停留啊？至于东兰州这边，留下两万人看守，绰绰有余，等绍远救醒以后，再决定怎么处置这些人吧。 于是，文山文安两人带着两万将士留下，娇颜率领其余人离开了东兰州，径直赶回王城。毕竟是一路奔波，回程时，众人可就走的没那么快了。四天之后，娇颜才算是赶回了王城。 一来一回，用了将近八天的时间，而这八天里，王城中的众人，简直就是度日如年了。御医日夜守在绍远的床前，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一时疏忽，绍远再出现什么意外。 总算盼到娇颜归来，王城中的众人全都松了一口气。田弘泰等人见到娇颜便问，“王妃，怎么样了？可是有结果？” 娇颜点头，“已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须得今天晚上将解药制出，到时给王爷服下，王爷就可以安然无忧了。”回来的路上，娇颜已经想清楚了，她必须要救绍远，哪怕是牺牲自己的命。 娇颜是医者，而且还是一个医术高明的医者，她相信自己有这个本事，在救活绍远的同时，也能保全自己。但是万一有什么意外，她也不会后悔，为了绍远，她心甘情愿。 众人一听这话，全都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只要王妃说有办法，王爷就肯定是性命无忧了。”在他们眼中，娇颜的医术冠绝天下，只要娇颜说行，那就肯定没问题了。 此时已经是下午，娇颜晚上就必须用手用自己的鲜血去喂养情花，所以她现在就必须把一切事情都准备好。所以回到王城的娇颜，也顾不得休息了，直接就开始了一切的准备。所有事情都吩咐下去，娇颜又留下了两名御医，跟他们把实话说了出来。 两名御医一听，王妃要用自己的鲜血来供养那情花，以催熟情花结果，当时俩御医就吓坏了。“王妃，万万不可啊，以王妃所说，那岂不是情花结果，王妃自己却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么？这怎么成？” “是啊，王妃，不若换别人吧，王妃身份尊贵，又是王爷心爱之人。若是王爷清醒，得知王妃为了救王爷而牺牲了自己的性命，那王爷还能一人独活么？”另一位御医也劝。 绍远对娇颜的感情，所有人都是亲眼看见的。绍远能够爱娇颜爱到不受情花蛊的诱惑，最终遭到反噬，这样的痴情，若是得知娇颜为了救他而死，只怕是绍远也不肯再活着了。 “王妃，请您三思，郡王和郡主还小呢，王妃难道真的就要抛下他们不管么？” 娇颜苦笑摇头，“我也不想，但这情花蛊的解除条件实在是苛刻，必须是王爷心爱之人的血才有用。两位不必相劝了，我让两位留下来，就是想跟两位商议，做好万全的准备，也是把我的性命，交托在二位的手中。” 第990章 蛊毒接除 清醒 娇颜返回王城的当天晚间，就在长春宫的书房之中，娇颜挑了一株长势最好最旺盛的情花，盛在了花盆之中。然后娇颜亲自动手，用一截针管扎在了手背的血管之上，血顺着针管便流了出来，那针管不粗，血流的不快，一滴一滴的滴在了情花的根部。 血迅速的就被情花的根吸收了，然后就会看到，情花那淡蓝色的花瓣之上，开始有丝丝缕缕的血色纹路。渐渐地，血色纹路越来越多，最终布满了全部的花瓣，然后血色开始向花蕊涌去，不多时，花蕊也变成了红色。 血色的花朵，在烛火下显出妖异的姿态。就在花蕊完全变红的时候，花瓣开始掉落，花蕊中间，出现了一个圆圆的红色珠子。那血色的珠子竟然以肉眼能看见的速度，迅速的生长，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果子就长到了拇指大小。 果子长到这样，便停止了长大，只是其上的颜色，越发的红，最终红的发黑。 “王妃，可以了，这果子应该是成熟了。”原本有两名御医守在娇颜的身边，刚刚果子出现的时候，就有一人出去了。等到果子成熟时，另外一人喊了一声，然后便动作迅速的将娇颜胳膊上的针管拔出来，用酒精棉球用力按压。 同一时间，刚刚出去的那个御医，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手里端了一盅药。“王妃，赶紧快把药喝了。”这药的功效不用说，当然是吊住娇颜一口气，不至于顷刻之间因为失血过多而出事。 娇颜这个时候，其实已经神智有些不太清楚了，所幸紫菀等人也一直守在外面，这时都进来帮忙。众人好不容易把药喂给娇颜喝了下去，然后扶着娇颜，就在这边的床上休息。 幸亏提前娇颜就有所准备，口中本来就含着丹药的，所以虽然此时失血不少，也极度虚弱，可好歹的，性命算是能够保住了。 情花的果子已然成熟，随即就有御医将果子摘下，然后迅速摘了些情花叶子去熬水。同时，一个御医拿来白瓷的小碗，白瓷的小药杵，将情花果细细研磨了。不研磨不行的，那果子比拇指还大，绍远又昏迷着，哪里能咽下去？ 情花的果子里面，没有种子，就是鲜红的汁液，那些汁液看起来，便如同鲜血一样。御医一边研磨，一边感慨这情花蛊的恶毒。种蛊之时，须以鲜血为引，解蛊之时，同样要以鲜血浇灌，这样恶毒的东西，实在是不该留在世间。 果子研磨好，正好情花叶子熬的水也送来了，两样混合，然后两名御医扶起来绍远，一点一点的喂给绍远喝下去。等到一碗汁水尽数服下去，众人才松了一口气。“等吧，现在只能等了，但愿王妃所用的办法真的有效吧。” 这一晚，整个长春宫的人，全都彻夜无眠，这样的时候，谁还能睡的着啊？两名御医更是忙的很，不时的给娇颜诊脉，熬药喂药。娇颜的情形也不算很好，毕竟是失血那么多呢，一个不留神，怕是就会有危险了。 当清晨的第一缕曙光初现，躺在寝殿大床上的绍远，忽然发出了一些声响，“颜儿，你在哪里？” 屋子里的众人哪一个也都没睡啊，绍远的声音，他们一下子就听见了。“快，王爷醒了，快去请御医来啊。”刚刚出了月子两天的玲珑，这时便着急的喊道。 不用人去通知御医，那边书房里一直守着娇颜的御医已经听见了玲珑的声音，于是，御医急忙过来。而这个时候，床上的绍远，也渐渐睁开了眼睛。 “本王这是怎么了？”绍远哑着嗓子问道。他感觉自己好像是睡了好久好久，他一直都在努力清醒，可是却怎么也醒不过来。忽然他梦到娇颜伸手拉他，然后他就扯着娇颜的手，一用力，结果就醒了。 “王爷，您昏迷了九天呢，总算是清醒了，下官等人都急死了。”御医上前来，给绍远诊脉检查身体。此时的绍远，脉象平和有力，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虚弱。御医也不得不感叹，这情花蛊真的是太诡异了。 绍远听说自己昏迷了九天，这才想起来，昏迷之前，他是去见蓝雪儿，然后娇颜也赶到了，他是昏倒在娇颜的怀里。坏了，颜儿不会误会什么吧？绍远心里咯噔一下子，“王妃呢？王妃在哪里？” 绍远四处打量，都没见到娇颜的影子，当下就更是着急了。完了，肯定是颜儿生气了，气自己撒谎骗她，所以不肯见他了呢。“颜儿，你在哪儿？我错了，你快出来见我啊。”绍远也顾不得什么了，直接就从床上坐起来，然后也不管那些，光着脚就要下地去找娇颜。 可是，他毕竟是昏迷了九天呢，九天来一直躺着，冷不丁站起来，人是受不了的。绍远只觉得脑子一阵晕眩，差点儿就歪倒了。幸好屋子里人不少，扶住了绍远，没让他摔着。 御医连忙上前，扶着绍远坐下，“王爷，您昏迷的时间太久了，不能就这样起床的。王妃她没走，王妃只是为了救您耗尽了体力，在休息呢。” 这种情况，御医哪里敢隐瞒啊？于是就把事情的经过，讲给了绍远听，“王爷，要不是王妃舍命相救，王爷肯定是醒不过来了。此时王妃在书房那边的卧室休息呢，王妃失血太多，怕是需要休养很长时间才行。” 绍远听明白了御医的话，当时就傻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命竟然是娇颜拿命换回来的。“颜儿，你要让我后悔死么？若是你有个好歹，留下我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宁愿死了，也不愿意你为我付出这么多啊。” 此时绍远什么也顾不得了，直接站起来就往外走，他要去看看娇颜，不亲眼见到娇颜，他是不会安心的。旁边的人见到这个情形，也不敢拦阻，只好扶着绍远，来到了书房里面的小卧房。 绍远坐在床边，看着床上静静躺着的娇颜。此时的娇颜，脸上没有半丝血色，原本白里透红的容颜，此刻白的就像一张纸。 深陷的眼窝下一片青黑，那是娇颜八天来没能好好休息熬出来的。红润的嘴唇变得苍白没有血色，并且干裂起皮，那是因为娇颜一直悬心绍远的情形，着急上火所致。 绍远伸手，轻抚着娇颜苍白的容颜，“颜儿，我的颜儿，你这样待我，让我秦绍远今生如何偿还？今生今世，我愿为你做任何事情，若是老天垂怜，来生我们还能相遇，我愿你用三生三世，还你一片痴情。” 绍远一边说着，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他是男子汉，可这种情形之下，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只能任由眼泪流下。 旁边看着的人，一个个也是心里难受，丫头媳妇们一个个也都眼中含泪，偷偷的扭头去擦拭。 王爷深爱王妃，身中情花蛊依旧能够保持清明，宁可受情花蛊反噬心痛，也不肯顺着情花蛊的诱惑爱上蓝雪儿。而王妃为了王爷，竟然以身犯险，用自身的血液滋养情花，促使其结果，最终落得眼前这般，躺在床上虚弱无比。 这两人相爱至深，为了对方肯牺牲自己的生命，这样一份跨越了生死的感情，让所有人动容。 “王爷，您还是好好休息吧，休息好了，再想想怎么处置那个姓蓝的妖女。对了，还有东兰州的蓝家人，他们哪个也别想跑，都躲不了要受到严惩。”紫菀虽然也难过，可是她最惦记的，还是蓝雪儿的下场，不能这么便宜了她。 刚刚御医也不过是讲了娇颜如何救绍远的，至于娇颜带兵去东兰的事情，还没来得及讲呢。此时紫菀一说，绍远还有些发愣。于是紫菀就把他们跟随娇颜出征，炮轰东兰州城，找到乌姓婆子等事情，全都告诉了绍远。 绍远听了紫菀的叙述，这才知道，自己昏迷的时间里，娇颜竟然带着人在王城和东兰之间跑了个来回，而且还做了那么多的事情。绍远看着此刻静静躺在床上的娇颜，脑子里想的却是娇颜一身战袍策马扬鞭的飒爽英姿。 “颜儿，为了我，也真是苦了你。”绍远握着娇颜的手，放在嘴边，轻轻亲吻着，眼中的泪水，再次掉了下来。此时，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内心的感情，也顾不得旁人还在了，要不是娇颜还昏迷着，他真的很想抱住娇颜，一直抱着她。 “吩咐下去，蓝雪儿以情花蛊暗害本王，毁去她的容貌，废了她的四肢，送去军营中为营妓。本王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绍远怒了，蓝雪儿为了一己之私，差点儿害的绍远死去，也差一点儿害的娇颜没命，若是轻易的就让她死了，实在是难消心头之恨。那样下贱的女人，干脆就给她扔到男人堆里算了，军营里那么多身强力壮的年轻男子，肯定可以满足她的。 旁边的众人听了，却并没有谁同情蓝雪儿，以蓝雪儿的所作所为，就是将她挫骨扬灰都不为过，能留她一条命，已经是不错了。 第991章 威震南疆 绍远虽然是刚刚清醒没多久，但其实这九天里，他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不能清醒只是情花蛊在作祟。所以等绍远清醒，适应了之后，也就没什么大碍。 清醒后的绍远，直接作出了决定，惩罚蓝雪儿以及蓝氏一族。“蓝锦与其妻子已死，便不再追究，蓝氏族人，尽数抓捕，流放充军。东兰州从此以后，由朝廷派官员出任知州。” 蓝锦在娇颜攻城时吐血昏迷，之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被人发现掉在了城墙之下摔死了。有人说，应该是他自己清醒之后，知道难逃一死，所以直接从城楼上跳下去了。 尽管蓝锦和他的妻子都死了，可是蓝氏一族，也别想逃脱。这个年月就是如此，一人犯罪，株连全家，情节重的，可能祸连九族。蓝雪儿的作为，已经可是判做是谋逆了，要说株连九族都有可能，现在只将蓝氏一族充军，已经算是好的了。 绍远既然做出了决定，立即就有人去执行了，当下便有人去了大牢，按照绍远的意思，处置蓝雪儿。同时，也有人带了王府的公文，前往东兰州去处置蓝家人。 自然，这东兰州不能没有人做主，绍远想了想，便派了顾承仁前往东兰出任知州。并且让文安带两千人留在那边帮顾承仁稳定民心。毕竟东兰此时还是乱哄哄的，就怕是民心不稳，顾承仁过去会有危险。 顾承仁要去赴任，自然是要带着家眷的，于是顾承仁跟何氏一阵收拾，把所有东西都带齐了，便匆匆离开王城，去东兰赴任。 当然，离开之前，绍远也给顾承仁派了任务。除了去安抚东兰州的百姓之外，还要尽快去岜马寨，将矿山封闭，救出所有被抓的岜马寨村民。另外，也要仔细探查，这东兰境内，是不是还有别的矿藏被偷采。 顾承仁其实是一个很有能力的，在王城这一年，跟着绍远和田弘泰等人，也是学了好些本领。治理一个土州，对于顾承仁来说，倒是不算多么困难的事情。绍远对顾承仁很放心，顾承仁也表示，一定会好好治理东兰的。 就这样，东兰州因为蓝雪儿一时的鬼迷心窍，从土州改成了正常的州城，改土归流，从这时便开始。 处理了东兰州的事情，绍远就留在娇颜身边，一直守着娇颜。但是王城里各项事务已经耽误很多了，绍远不处理又不行，干脆，绍远就把事情全部的挪到了书房来处理。他在外间处理公事，娇颜在里屋一直昏睡。 南疆发生了这样大的事，必须得知会京城，于是绍远写了奏折，派人送往京城。同时，绍远也按照最开始和娇颜商议的，让人把各种土特产都收拾好了，分门别类，里面都添加了标签。整整弄了二三十车的东西，连同奏折一起，送往京城。 娇颜一直昏睡着，直到冬月十七这天的清晨，才清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看见绍远守在身边，正关切的看着自己呢。娇颜又惊又喜，抬起软弱无力的手，轻轻的抚摸着绍远的容颜。“绍远，你好了是么？我不是在做梦吧？” 绍远伸手握住了娇颜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没做梦，我好了，是你用你的鲜血唤醒了我。是你的爱，打破了情花蛊的魔咒，让我重新活了过来。”绍远说着，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娇颜的唇。 “颜儿，我就不说谢谢了，你为我做的，千万句谢谢都不能表达我的感激。我会用我的一生来爱你补偿你，不，不是一生，是生生世世。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一样会找到你，然后一直爱你。” 听着绍远的话，娇颜忍不住笑了，这人看样子是真的好了，这样动人的情话也说的出来。“只要你好了，我就心满意足，真的。”娇颜轻声呢喃。 绍远也不敢让娇颜起来，于是自己再次躺下，就这么搂着娇颜不撒手，好像他一松手，娇颜就会不见了一样。“颜儿，你昏迷了两天多，这两天来，我真的像是在地狱里走了一圈。我真的是不敢想象，我昏迷那么长时间，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绍远这两天，心就像是在油锅里煎煮一般的难受，看着昏迷不醒的娇颜，绍远简直恨不得能替娇颜受苦了。 “那时候哪里还有多少工夫去想啊？我当时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去东兰，找到那个婆子，我一定要找到情花蛊破解的办法。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我总算是找到了办法，救了你。” 娇颜靠在绍远的怀里，轻声的说着。“要是没办法救你，我真的也不想活了。绍远，我们两个，同生共死，谁也离不开谁。” 绍远没再说什么，再动人的话语，也比不上此刻一个温馨的拥抱来的更实在。他只想好好抱着娇颜，感受到娇颜在他怀里的踏实。 娇颜虽然清醒了，可是她失血太多，跟绍远的情况又是不一样，所以只能躺在床上休养，每天要吃很多补养的药。她这个样子，需要养好久才行呢。 而此时已经临近年根了，王城的事务很多，绍远也实在是没有太多的时间陪在娇颜身边。没办法，绍远每天上午去存心殿处理政事，要是处理不完，就下午带回来，在书房看折子等等。这样离着娇颜近一点儿，他才能安心。 东兰州的事情，很快的就传遍了整个儿南疆。一众土州土县的官员听说了，各自也是心中慨叹。蓝氏一族的下场，说起来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但是东兰州自此就从土州变成由大齐统辖的州城，这个结果还是让人唏嘘不已。 当然，众人更加感佩的，是绍远和娇颜两个人生死不渝的爱情。一众土官纷纷告诫自家的子女们，千万不要再对王爷有什么想法了，不然，他们就会成为下一个蓝家。 自此，娇颜的威名，再次震慑南疆。谁也想不到，当时见到温温柔柔、和善可亲的勇亲王妃，竟然是以为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更是一位痴情的奇女子。一时间，娇颜的事迹再次被人传颂开来，人们用各种语言，来赞美娇颜和绍远的爱情。 当然，这一次的事情，也不是没有遗憾，那就是蓝锦的死。蓝锦一死，他和京城里勾结的事情，就彻底断了线索。虽然顾承仁到了东兰也费了不少力气去查，最终也不过是查到了一处铁矿一处铜矿，还有岜马的那一处矿藏，但是其余的线索，很少。 对于这个结果，绍远也是有些遗憾，却没什么办法。当时的情形，谁还顾得上这些啊？不过，绍远倒是没忘了写信给永康帝，告诉永康帝这边发生的一切。让永康帝自己小心，京城里的那些大臣，一定要盯牢了。 铁矿、铜矿，还有不明成分，很有可能是银金矿，这三处矿藏开采的时间都不是特别久，大概也就是一两年左右。但是这些矿藏的出产不少，落到那些心存歹意的人手里，怕是能干许多事呢。 尤其是铁矿，绍远最担心的，就是有人弄了铁矿去铸造兵器，要真是如此，恐怕大齐还会有动乱的时候。 绍远原本还存了一丝希望，万一高威跟踪那姓吕的有什么收获，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些线索。可是没过多久，有人传来消息，说是高威死了，跟踪姓吕的到京城之后，被人发现给灭口了。 绍远得知这个消息，有些伤心，高威高猛两兄弟跟在他身边不久，功夫也都是极好的，没成想竟然会被人杀死。这也侧面证明了，京城里还有一股暗处的势力，那些人警惕性很高，而且实力不弱。绍远越发的担心，却又无可奈何。 随着时间的推移，腊月就这么来到了。休养了半个多月的娇颜，已经可以下地走，但是走一阵子，还是难免头晕气短。她失血过多，身体里的血分不足以供养她，血液的新生也没那么快呢。所以娇颜每天也只能走一小会儿，其余时间，还得在床上躺着。 靖烨和静娴好像也知道母亲不舒服，每天除了定时过来看望母亲之外，竟然不哭也不闹，也不缠着娇颜非得让娇颜哄着抱着了。 两个小娃虽然不缠着娇颜，但是对娇颜的感情却依旧不减，每每弄了什么好吃的，都会送来给娇颜尝尝。哪怕等他们颠颠儿跑来，手里的点心只剩一点儿渣子了，他们也必须把点心送到娇颜嘴里才行。 “嗯，好吃，咱们靖烨送给娘的，一定是最香的。”每每这个时候，娇颜都会很给面子，笑呵呵的把闺女儿子手里的东西吃掉，然后给他们一个大大的笑脸。 看着眼前两个乖巧可爱的孩子，娇颜真的是心满意足。她有两个这么聪明懂事又孝顺的孩子，还有绍远那样的爱人，这一辈子，值了。 “靖烨静娴，你们两个又有什么好吃的送给娘啊？怎么都不留着给爹呢？爹爹也馋啊。”正巧绍远从外面回来了，瞧见闺女儿子都在，就知道是来给娇颜送好吃的，于是便开口逗儿子闺女。 第992章 年礼进京 京城皇宫，苗素问挺着近九个月大的肚子，在凤仪宫中来回的走动着，“不是说南疆送信来了么？怎么也不见陛下让人过来回个信儿啊。远儿和娇儿两个在南疆如何了？本宫的两个孙子孙女现在什么样？哎呀，真是急人。” 苗素问自从怀了这孩子之后，脾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有些急。刚刚听人说南疆有奏折和年礼送回来，苗素问就忍不住了，急的在地上来回走。 “娘娘，您还是坐下来好好休息吧，您这肚子里可是还有个小主子呢，现在可不能着急上火的。”紫苏如今在苗素问身边当差，这时便赶忙劝道。 苗素问低头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叹口气，“还有一个来月，就该生了，到时候就没这么麻烦了。”虽然一心期待的孩子的降临，可是苗素问有时也难免心焦，总觉得这怀孕的过程太漫长了。 紫苏扶着苗素问坐在美人榻上，然后给苗素问端来了一些水果，“娘娘还是安心的等着吧，南疆事务繁杂，怕是这一次送来的公文不少。临近过年了，陛下总要把事情都处理好了，才能回来陪娘娘呢。” 紫苏这边话音刚落，就听见凤仪宫外有内侍高喊，“陛下驾到。”是永康帝来了。 苗素问连忙带人，从里间出来，还没等走到正殿呢，迎面就碰见了永康帝。“臣妾见过陛下。”苗素问微微欠身，她现在身子不便，能这样已经不错了。 永康帝伸手扶住了苗素问，不由得皱眉道，“不是说了，不许你出来的么？这外面都是冰雪，滑的很，天气又冷，你出来做什么？”说话间，永康帝便伸手搂住了苗素问的腰，拥着苗素问，回寝殿去说话。 “陛下，听说是远儿派人送年礼进京了，远儿怎么样？可还好么？还有咱们的孙子孙女，他们怎么样？该是会走了吧？”苗素问一边走，一边心急的问道。 “都挺好的，挺好的。远儿给你写了信呢，朕帮你拿来了，等会儿你好好看就是。这一回，远儿派人送回来几十车的好东西，都是那边的特产，说是送来让咱们尝尝新鲜。” 永康帝没敢提起绍远和娇颜所经历的变故，苗素问都这个身量了，万一听说了绍远的事情太激动，那可是不好。绍远在信里特意嘱咐了永康帝，先瞒着苗素问，别让苗素问知情。即便是绍远不这么嘱咐，永康帝也是不敢告诉苗素问的。 苗素问一听儿子还给她写信了，当时就高兴的不得了，等到进了寝殿坐下，苗素问就着急的拆开了信，仔细读着。 “呀，远儿夫妻俩竟然出门走了一圈儿，说是见识了好多不同的风土人情呢。还有，靖烨和静娴都会走了，叫人更是熟练的不得了。太好了，两个小家伙长的都很健康，也很聪明，好，真好。” 苗素问是一个母亲，一个祖母，在她心里，没有什么比儿子媳妇孙子孙女更重要的，她只在意这些，至于其他什么朝政大事之类，她根本就不感兴趣。绍远自然是知道母亲脾性的，所以信里面主要就是讲了他们一家的事情，尤其是靖烨和静娴的趣事。 苗素问拿着信看的津津有味，时不时的笑出声来，可是永康帝却有些笑不出来。绍远和娇颜竟然经历了那样的危险，如今怕是娇颜还没恢复好，还需要养着呢。这蓝家真真是可恶，绍远只判他们流放，简直太轻了。 还有绍远信里说的矿藏，当时送来京城的矿石样本，已经让有经验的工部匠人验看，据说是含金银量非常大的银金矿。东兰境内有这样丰富的银金矿算是一件好事，但永康帝只要一想到，蓝锦不知道和什么人勾结，已经开采了好一阵子，这心里就忍不住想发火。 大齐律令，所有矿藏开采，都必须由朝廷允许，未经朝廷允许开矿，都是要治罪的。尤其是铜铁金银矿，严禁私自开采，发现任何人私采，可以直接判死刑。偏偏在东兰，竟然就有好几处矿藏被偷采，这简直是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绍远信里提醒永康帝要注意，永康帝刚刚也派人出查，看看近一两年来，京城里哪些人家跟南疆走的比较近。据说南疆并没有发现矿石冶炼的地方，那么这些矿石，肯定就是送出来了。很有可能，就在京城附近，有人私自弄了冶炼的作坊，只要去查，总会查出一些事情来。 苗素问的兴奋劲儿还没过，不过她却发现了永康帝心不在焉，“陛下，你这是怎么了？可是有心事？”苗素问忍不住问道。 永康帝回神，摇摇头，“没事，最近有些累，临近过年了，朝廷里事情太多。对了，明天是小年，你这身子也不方便，我干脆就跟众朝臣说，明天不必进宫，干脆都各自在家过年算了。” 按理说，小年这天，京中的文武官员，功勋世家，都要进宫来吃团圆饭，一同庆贺的。不过永康帝素来节俭，另外苗素问如今怀孕八个多月快九个月了，也实在是没那个精神去应对，所以永康帝就干脆把这些都取消了。 朝臣们虽然有的不太满意，可是也没什么办法，一顿饭的事情，皇帝既然决定了，他们还能再说什么？反正现在皇后娘娘的肚子比较重要，若是皇后娘娘可以诞下龙子，接下来朝廷里又会有不小的变化。 苗素问自然是明白永康帝的心意，于是就笑笑，“随你，你说怎么办我都听着，反正我这个样子，也是懒得去跟那些夫人应酬。”苗素问毕竟是年纪大了些，这一胎可是比不得怀绍远的时候，她时常就会觉得累，想要休息不愿意动弹。 “对了，这边还有绍远送来的礼单，你拿了看看，然后让人分出去一些，送给一些亲近的人家。绍远这次让人送了很多东西，据说有几种什么香米、墨米，还有什么香猪肉之类的，据说是不错。” “刚刚我已经吩咐御膳房，把绍远送来的米和腊肉什么的都去做了，等会儿咱们一块儿尝尝。这样也好心里有数，到时候该分出去多少，留下多少，省得把好东西都分给人家了，咱们自己还没尝到。” 关于这些土产，绍远可是单独写了一个折子介绍的。绍远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想通过永康帝，让南疆的特产打出名头去。 “咱们家那个儿子可自信了，说是这些东西只要咱们尝了，肯定会喜欢。他还说，让咱们别把这些东西都变成宫廷御用，当地百姓还指着这些换点钱呢。要是专门进贡的话，百姓受累却还没有所得，怕是百姓就不肯种了。” 说起这个来，永康帝也是哭笑不得。旁人巴不得得个宫廷供奉的名头，结果绍远还不肯，他只要实惠的，不要那些虚头巴脑的名气。“这肯定是咱们那个儿媳妇的主意，除了娇丫头，就没有别人有这个胆子。” 苗素问接过来那厚厚的礼单，然后翻开细看，那上面不仅有东兰墨米、归顺香糯、岜马香猪、桂林三花酒等东西，还有好些个名贵的药材。尤其是那个名叫罗汉果的，苗素问看着那上面介绍的功效，倒是十分感兴趣。 “最近太上皇和太后都总是咳嗽，我也用了好些办法，始终是好好坏坏的，若是这东西好用，太上皇和太后倒是可以松快一些了。”苗素问指着那礼单上的字说道。 北方冬天气候寒冷干燥，年纪大的人多数都有些咳嗽气喘的毛病。太上皇和太后岁数不小，加上之前经历过嗜血蛊虫的毒害，所以身体比别的老人更虚弱。这两年每到冬季，都会咳嗽的特别厉害，苗素问用了不少办法，也只是一时好了，没几天又犯。 苗素问进京这一年多来，对太上皇和太后也是用尽了心思，这两人身体都不好，苗素问费尽心力用药给他们调理。不过这二人实在是底子太差，夏天还可以，一到冬天，就各种毛病都接踵而来，也真是够遭罪的。 所以苗素问一见到这罗汉果的功效，当时就想起来了太上皇和太后，“若是此物有效，那可是远儿和娇儿的一大功劳了。” 永康帝连忙就吩咐了人，去把勇亲王送进京的东西中，有一种叫罗汉果的取一些送来。刚刚永康帝也看见那上面的介绍了，他最近因为朝中的各项事务繁多，时常熬夜批阅奏折，也是有些上火，加上这几天天气突变，多少的也是咳嗽。 “还是让我先试试吧，若是有效，再给父亲母亲送过去。”虽然儿子媳妇值得信赖，不过关于药物，永康帝还是会小心一些的。 说话间，天色已经不早，有宫人便问，是不是要摆晚膳了。永康帝这一天处理公事，也确实饿了，于是便让人收拾了晚膳送上来。 当宫人端着做好的米饭摆在厅里时，里屋的永康帝和苗素问一下子就闻到了那股香气，“哎呀，这是什么米啊？竟然这么香？”苗素问一下子就觉得特别饿，那香味简直太诱人了。 第993章 文治回家 绍远既然往京城送年礼，就不可能忘了顾家。这时送年礼的人也把东西和书信送到了顾家，顾承勇夫妻，以及文修文齐文平几个，也都聚在大厅里，欢天喜地的看着绍远的来信。 “娘，娇儿和绍远在南疆一切都好，他们还四处转了一圈儿呢。绍远在信里说，他们打算要在京城弄几处铺面，专门卖南疆的各类物产，想让大哥和三哥帮忙。两个孩子也都挺好的，说是已经会走了。”文平拿着信，念给父母听。 绍远往顾家送信，自然是不可能写自己被暗算，娇颜为了救他而卧床休养的事情，不然的话，顾承勇夫妻肯定会着急的。当然，这些事情，瞒不过文平，毕竟绍远还送了公文进京。 文平其实已经知道了南疆的事情，但是在父母面前，他是万万不能吐露实情的。不然的话，以母亲那个性，怕是少不得又要着急上火了。 至于能瞒多久，这个文平也不清楚，反正文平已经跟文韬说过了，他们俩回来都不许提。正好陛下取消了小年夜进宫团圆的宫宴，这样一来，各家各户忙着过年，最少也要年后初一才能碰头。好歹的糊弄到那个时候，过了除夕再说吧。 “对了，绍远信里还说，我五叔做官了，绍远让他做了东兰州的知州，五叔已经去赴任。”顾家又出来一个做官的，这也是大好事，绍远自然是要写信告诉顾家人的。 一听这个消息，顾家众人更高兴了，“哎呀，你五叔这回可算是熬出来了。这么些年，他一直想走仕途，却是一直不顺，这回好了，竟然去做了知州。你爷你奶要是知道，肯定会高兴的睡不着。”冯氏笑呵呵的说着。 顾承勇却是皱眉，心里有些犯合计，他在南疆住的时间不久，南疆的一些事情，他可是知道的。这东兰州是土州啊，怎么会由顾承仁去做了知州呢？原本东兰州的那个知州，这是犯了多大的错才会被贬了？ 这件事有点儿蹊跷，绍远竟然不通过朝廷就直接任命顾承仁为知州，那就证明事情十分紧急。究竟南疆发生了什么？会让绍远直接做出这样的决定呢？顾家派去南疆送年礼的人还没回来，顾承勇也无处询问，看来，只好等一会儿问问文平了。 众人说笑一阵子，正好厨房那边晚饭也好了，于是雪梅就带人张罗晚饭，“爹，娘，还是先吃饭吧，吃过晚饭咱们再聊就是了。” 于是众人便一同吃晚饭。文平虽然是已经开府另过了，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带着妻儿一起回来用晚饭的，大家伙在一起多热闹啊。 晚饭摆好，众人全都坐下，光是小孩子就有五个。五岁的博睿、四岁的博骏，还有一岁半的玉恬，刚过了周岁没多久的博达，还差几天才满周岁的博宏。好家伙，这几个小孩子聚在一起，屋子里就不用听别人的动静了。 不管孩子们多闹，顾承勇和冯氏都是高兴的，到了他们这个岁数，盼的就是家里人丁兴旺。瞧着眼前已经蹒跚学步的玉恬，以及牙牙学语吐字不清的博达和博宏，顾承勇就笑的合不拢嘴。 “老四那头也不知道啥样儿了，今年还没派人来呢，也不知道他们家那个，现在是什么模样。唉，老四两口子离得也远，孩子从生出来，咱们还一面儿都没见着呢。” 每逢佳节倍思亲，作为父母，不管哪个孩子都会惦记着，尤其是离着家远的那些，更是时常牵挂。冯氏看着眼前这些儿孙，不由得就想起来远在塞北的文治夫妻了。 冯氏这么一念叨，顾承勇也是心里不舒服了，“是啊，往年这时候，老四就已经派人送年礼回来了啊，今年这是怎么了，好像还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文平啊，你在朝堂上，听说北辽的动静了没有？” 文平摇头，“最近没有北辽的什么消息，如今北辽和大齐关系不错，两国边境也没什么纷争。对了，好像北辽今年也还没有往大齐进贡呢，奇怪了。” 文平话音刚落，外面忽然噔噔跑进来一个小子，“伯爷，夫人，大喜啊，咱们四少爷回来了。” 这一声，让屋子里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啥？老四回来了？”顾承勇腾的一下站起来，“怎么提前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就这么回来了啊？这孩子。” “这都什么时辰了，眼看着城门都快关了啊，咋就不提前派人来打个招呼，咱们也好去迎一迎啊？”顾承勇一边说着，一边就要迈步往外走。 “爹，您还是坐着吧，我们兄弟几个出去看看就行了。”文修劝了顾承勇一句，然后就跟文齐文平两个，急匆匆的出了大厅，往伯府大门外快步行去。 屋子里，冯氏还在发愣呢，她咋地也没想到，自己才随口念叨了几句，结果儿子就回来了啊。“这是真的？老四真的回来了？”冯氏还是不太敢相信。 “娘，四弟回来了，这是回来陪您过年的。肯定是四弟和四弟妹想家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往回跑，都没能知会咱们一声儿。”瑾萱走到冯氏身边，伸手扶着冯氏站起来，向着大厅门口张望着。 而雪梅这个时候，则是赶忙的叫来了青荷等人，赶紧去收拾出一个院落来，给文治他们住。文治这个时候回来，肯定是带着媳妇孩子，得赶紧预备他们休息的地方啊。幸好临近过年，雪梅早就让府里的下人，把府中各处都收拾利落，这时倒是不用手忙脚乱了。 这边众人翘首以盼，不多时，就听见外面纷杂的脚步声，然后就从外面进来了好些人。“爹、娘，老四领着媳妇孩子，回来过年了。”文齐先进来的，一进屋就喊道。 文齐这话还没等说完呢，外头就进来了一对男女，两人身上都穿着厚厚的冬衣，披着斗篷带着风帽，一看就是大老远赶路而来。 二人一进屋，便直接跪在了顾承勇和冯氏的面前，“爹、娘，不孝儿回来了。”说话的，正是文治。 顾承勇和冯氏都有些激动，两人看着面前跪着的儿子儿媳，眼泪就在眼圈里打转悠。夫妻二人颤抖着手，扶起来了眼前的两人，“好孩子，快起来，地上凉呢。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冯氏已经高兴的不知道说啥了，“快，赶紧把斗篷解了，咱们坐下来说话。” 文治站起来，也顾不得截下斗篷，而是回过身去，从身后的婆子手中接过一个同样穿的很厚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一个小娃来。“爹，娘，这是你们的孙子。博超，这是爷爷奶奶，快叫啊。” 文治怀里，被裹成大包子的小娃，这时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很是好奇的看着对面的人，半天才扬起笑脸来，“爷爷、奶奶。” 顾承勇高兴的不得了，“哎，乖孙。”顾承勇含笑的接过去博超，“来，让爷爷看看，咱们家小博超现在多沉了，哎呀，爷爷都抱不动了呢。”这小家伙的确是不轻快，再加上穿的多，顾承勇双臂又不是特别方便，抱着还真是不太容易呢。 冯氏这时也被博超吸引住了，赶忙上前来，帮着把博超身上的斗篷解开，头上的帽子也摘了。这时再细细一看，眼前的小家伙，粉团子一样的脸蛋，唇红齿白，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长的虎头虎脑，简直太可爱了。 “这孩子长的，比文治小时候好看多了。”冯氏说话间，干脆伸手把孩子接过去，抱在怀里亲了好几口。 小博超很显然是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势，当时就愣住了，老半天才回过味儿来。“娘？”他扭头去看朵兰。 “奶奶这是喜欢你的，不要紧的，让奶奶抱着吧。”朵兰那边也把斗篷解了，风帽摘掉，露出一张秀美俊俏的面容。 刚刚朵兰披着大斗篷，谁也没注意，此时才发现，朵兰竟然挺着个大肚子，看着这模样，怕是得有八个月了。 冯氏一看这样就变了脸，也不管什么见到儿子激动不激动了，当时就瞪文治，“老四，你脑子饭糊涂了是怎么？你也不看看你媳妇多大的肚子了，怎么还敢胡闹，从大北边跑回来啊？这么远的路，你媳妇那个身子又沉，这要是有个好歹的，你不得后悔一辈子啊？” 众人这时也看明白了，心里也是各自替朵兰捏了一把汗。这样的体型了，竟然几千里地的从温朵罕跑到京都，这胆子可真是够大的。 文治一听母亲这话，不由得苦笑，“娘，有些事我一时半刻的跟你说不清楚，我带着朵兰回来，就是想陪着爹娘过年，顺道让朵兰在京城待产的。” 文治的话，厅里的众人一听，就知道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冯氏也不傻，当下就明白，这其中肯定是有缘故，文治绝对不是那莽莽撞撞的，不可能连媳妇的安全都不顾，这样了还要回大齐啊。 “行了行了，先别管这些，老四和老四媳妇总算是平平安安的赶回来，这就好。你们这刚进城，怕是也没吃东西呢，快，赶紧都坐下，多少的先垫一口。”顾承勇赶忙说道。 第994章 欢喜团圆 雪梅那边早就吩咐人预备吃食了，这时桌椅碗筷等全都预备齐全，厨房那边又送上来了不少饭菜。于是，众人便坐下来一起吃饭。 文治和朵兰自然是挨着顾承勇夫妻了，冯氏便不停的往儿子媳妇碗里夹菜，顾承勇也是连声的劝文治夫妻多吃一些。文治离家又是好几年了，北辽的饮食与家里并不相同，此时见到了爱吃的饭菜，当然也是不客气。 至于朵兰，她虽然有些吃不惯这边的饭菜，不过冯氏如此盛情，朵兰也不好拒绝。于是，这一顿饭，夫妻俩还真是没少吃。至于博超，那小家伙跟着博睿博骏一起，倒是吃的挺开心。 这小家伙就是文治和朵兰回青山村那时怀上的，第二年的春天出生，如今虚岁三岁，等着过了年就四岁了。小家伙长的很壮实，比博骏也只矮一点儿，吃饭更是不挑嘴，给啥就吃啥。冯氏一边吃饭一边看着孙子，瞧几个小娃吃饭吃的香，冯氏高兴的直乐。 众人欢欢喜喜的吃了晚饭，然后便挪到了偏厅去说话，冯氏扯着朵兰坐在自己身边，心疼的说道，“唉，也是辛苦你了，都这个身量了，还要跟着老四一起回来。路上可还好？瞧你这脸色可是有些憔悴，如今既然是回到家了，就好好歇着，娘会让人多做些好吃的给你补一补。” 朵兰笑笑，“文治照顾的很好，这孩子也很乖，路上倒是没受多少罪。从温朵罕往京都这边走，越走越暖和，其实挺好的。” 温朵罕那边的气温，比京城低了不知道多少，朵兰他们早就习惯了严寒的天气。所以这一路上，还真就是没觉得冷，也不过就是赶路略微辛苦些。朵兰从小就生活在马背上，其实并不觉得有多苦。 冯氏听朵兰这么说，心里才算是舒服了些，“你们就该提前打发人回来报信，这边派人去接应一下的。好了，不管咋说，能平安到家就好了。”冯氏知道说再多也是无益，所幸不说了。 那边，顾承勇也问文治，为啥会这么突然的就领着妻儿回来了呢？文治苦笑半天，这才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苏赫能够成为北辽可汗，文治和朵兰的功劳巨大，所以苏赫对文治夫妻，百般疼宠。不想这样的恩宠，却是引起了朵兰几个兄长的嫉妒。要知道，在北辽可不一定非得是儿子继承郎主，女儿同样可以。 苏赫疼爱朵兰，赐给了朵兰很大的封地，那可是十分富裕肥沃的地方呢，再加上有文治帮忙治理，朵兰的封地俨然成了众位王子眼中的肥肉。而朵兰也因为封地的富裕而实力更加强大，这样一来，其余的那些兄弟看着就更是眼红了。 尤其文治又是北辽的丞相，主管了北辽大多数的政务。这样的一对夫妻，真的是所有王子心头的一根刺，他们一个个都对朵兰羡慕嫉妒。其中一些人，难免就生出一些不满，然后处处针对朵兰。 苏赫年岁也不小，于是一些大臣就提议苏赫立太子。朝中不少大臣，以及各大部落的郎主，竟然有一半都支持朵兰为储君。这样一来，可就引起了好些王子的不满，众人没有别的借口反驳，只能拿着文治的身份做文章。 众人都言说文治是大齐人，朵兰若是成了女王，将来肯定是要传位给文治和朵兰的儿子。那样一来，这大辽的江山，岂不是成了大齐的了？一干人成天吵吵嚷嚷，竟是一直闹了几个月。 朵兰此时已经怀孕好几个月了，本来就该是静养，结果成天这么吵闹，每天都有兄弟姐妹跑到朵兰府上来闹，实在是把朵兰吵的不行。 文治这回来气了，干脆就跟苏赫说，他们夫妻根本没有夺储位的意思。既然这样，干脆他们先回大齐算了，等大辽储君人选落定，他们再回来。 苏赫哪里肯放文治走？于是千般劝说万般挽留，但是文治心意已决，再加上那阵子朵兰的情形也真的是不太好。最终，苏赫只能同意了，让朵兰跟着文治回大齐避一避风头顺道待产生孩子。 这时已经是冬月末了，文治一想，今年给父母的年礼还没送出去呢，干脆，一起走，连人带东西的一起进京算了。于是，文治跟朵兰商议之后，收拾收拾东西，就这么离开了温朵罕城，一路奔着京城而来。 “爹，娘，我和朵兰商议了，这一次就借着这个借口回来，往后我们也不回去了。朵兰早就有意思要跟我来大齐居住，那边的是是非非，实在是烦人，我们也厌烦了，不想理会。” “就是不知道，我们回来住，爹娘肯不肯收留我们？”文治说到最后，笑呵呵的问道。 冯氏瞪了儿子一眼，“不收留，你们爱哪去哪去。混账小子，这是你的家，还说收留？老大，替娘揍他。”冯氏自然是跟儿子开玩笑的，儿子媳妇回家来，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文修也笑呵呵的站起来，“儿子但凭母亲吩咐就是了，母亲说怎么揍，儿子就怎么揍老四。” 满屋子的人全都哈哈大笑了起来，一时间，整个儿顾家都充满了欢笑声。这样的团圆时刻，只有从内心发出的笑声，才能表达他们的喜悦。 顾家这边亲人团聚，而此刻的宫中，苗素问和永康帝一同用了晚膳。晚膳之中，有不少菜肴都是用绍远送回来的特产所做成，尤其是那个香糯米以及岜马猪肉，这两样真的是太美味了。永康帝和苗素问都赞叹不已，当即就让人去取来一把米瞧瞧。 宫人自然是不怠慢，连忙去取来。等到永康帝瞧见，那米圆润晶莹，硕大饱满，竟是如同珍珠一般可爱，便想到了一个名字，“这归顺香糯不好听，朕瞧着，倒是不如叫珍珠香糯比较好。皇后，你觉得呢？” 苗素问一听就笑了，“嗯，这名字不错，这米的所有优点，全都概括了，就这个名字吧。”至此，归顺香糯米有了另外一个名字，珍珠香糯。此后珍珠香糯名扬天下，归顺州也因为这珍珠香糯米儿出名，这自然是后话。 只说永康帝给归顺香糯米起名之后，又对绍远带来的其他东西也感了兴趣，于是晚膳过后，就跟苗素问俩人对着绍远所写的单子，研究起来。“香云，你让人去娶了王爷送来的罗汉果，再让人预备一壶开水来。”苗素问还是对那个罗汉果比较好奇，于是打算试一下。 紫苏已经成亲生子，如今孩子还不足周岁呢，所以每隔两天，都会回家去看看孩子和丈夫。今晚上正好紫苏出宫了，所以苗素问身边伺候的事情，主要就是这个香云。香云是朱家送过来的，办事也非常麻利，对苗素问更是尽心。 香云一听苗素问要罗汉果，便连忙出去，吩咐了内侍，按照苗素问的意思去做，不多时，罗汉果取来，“娘娘，不知道是不是小德子弄错了，这东西也不像果子啊？”香云手里端了一个盘子，盘子上摆了四五个鹅蛋大小黄褐色的东西。 “这哪里是果子的模样？这都风干了呢，还能吃么？”香云有些懊恼，这东西都是干的啊，搞不懂王爷怎么会送了这个回来？ 苗素问也是第一次见到罗汉果，不过她刚刚看见过绍远写的详细说明，知道这罗汉果的加工工序。所以瞧见月香懊恼的模样，不由得就笑了。“没错，应该就是这东西了，放桌子上吧。” 既然苗素问说是没错，月香也就不纠结了，于是把盘子放在桌子上，便站立一旁，随时听后吩咐。 苗素问拿起来一个果子，摇了摇没有声音，随即稍微用力，那果子的外壳儿就破了，露出里面毛茸茸黄褐色的果肉。苗素问掰了几块果肉放到了茶壶中，然后倒入沸水冲泡。 过了一会儿，苗素问便倒出来一杯水，送到永康帝面前，“陛下，您尝一尝吧，臣妾如今怀着孩子，一般的东西都不敢轻易尝试。” 永康帝接过了水杯，轻轻抿一口，微微有些甜，更多的是一种香气。喝下去之后，就觉得原本有些干痒的嗓子，好像是滋润了许多。“嗯，不错，挺好的。”虽然跟茶叶不是同一个味道，但是这种喝过之后口有余香的感觉，还是很好的。 永康帝接连喝了几口，竟像是上瘾了一般，“味道很好，有些甜润的口感，而且喝下去会觉得嗓子没那么难受了。” 苗素问笑笑，“陛下，此物终究是药，少喝一些倒是可以，可不能真的当茶喝。臣妾瞧见远儿写的册子里面，说是还可以跟其他的药材一同泡水，或是煮粥做菜，等臣妾闲了，慢慢给陛下弄了试试。” 永康帝身为大齐皇帝，每天要处理那么多的事情，又要面对文武百官，真的是哪一天不上火都不可能。苗素问也是经常动手给丈夫做一些补品，不过最近苗素问身子笨重，加上永康帝太忙，所以这几天永康帝的嗓子又不太好了。 “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是不要太操劳了，朕也没啥事儿，等着这几天过去，就可以轻快些。到时候朕就好好的陪你过年。”永康帝伸手握住了苗素问的手，含笑道。 第995章 朝会 无事生非 永康帝与苗素问两个一人喝水，一人吃了些水果，然后就商议着怎么帮绍远夫妻一把。“不如这样吧，往后这些东西还是要进贡朝廷，不过呢，用这些特产进贡，可以免除其他的税赋。婉如，你觉得这样如何？” “这样倒是也可行，百姓按照一定的数量折换过来，只要交够了税赋，其余的朝廷还可以按照规定的价钱采购上来。这样，百姓也可以从中获利，不至于白忙活一场。至于具体的折算比例，还得让远儿去定夺，毕竟他在那边，各种作物的产量等，他最是清楚了。” 对于永康帝的提议，苗素问当然是同意的，当然也提出来了自己的一点看法。夫妻俩又商议了一阵子，大概的有了个初步的决定。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苗素问怀了孩子熬不得夜，于是便去睡觉。永康帝这些天也是一直忙着，难得稍微清闲一点儿，干脆也不去看奏折了，搂着苗素问睡觉去。 第二天就是小年了，虽然今年不请那些功勋之家进宫来团圆，但是该有的赏赐不能落下。正好此时各地的贡品已经全都送到了京城，苗素问让人拿来册子，带着周姑姑等人开始按照往年的惯例，把赏赐给各家的东西，都写好了，然后派内侍带着东西，送往各家。 南疆进贡来的东西，当然是也少不得要分一部分出去。苗素问特意叮嘱了内侍，送东西的时候，别忘了捎带着跟人家提一下，哪些是南疆的出产。所以，没用上一天的工夫，南疆的各类物产，就已经被京城的名门贵族所知晓了。 时间就在众人忙忙碌碌之中过去，一晃眼便是新的一年。大年初一，是大朝会的日子，京城四品以上官员，所有功勋之家，还有一些王爷郡王等人，连同自家的夫人，都要进宫朝贺。这是历年来的规矩，不能取消。 顾承勇和文平文韬，还有文治，冯氏和清婉，众人一大早的就起来收拾打扮，然后进宫。 文治虽然不是大齐的官员，可他是北辽的驸马兼丞相，回京的第二天就进宫去拜见了永康帝，向永康帝禀明了自己回归大齐的意向。永康帝是深知顾家几个男儿本领的，文治可是当初的探花郎呢，这样的人才要留下，永康帝自然是高兴。 当然，永康帝也没有太过莽撞，只说是先让文治在家多休息一阵子，陪陪父母亲人，等着朵兰公主生下孩子，往后再说别的。 对于永康帝这样提议，文治倒是也不反对。他在北辽这几年里，兢兢业业勤勉为公，也实在是累了，正好借机休息。另外，他虽然是带着妻儿回大齐了，但是还依旧挂着北辽丞相的名头呢，如今北辽那边的态度还不明朗，他暂时还是不要参与任何政事。 当然，作为北辽驸马，文治此时还可以算作是北辽的使臣，这等大朝会的盛事，自然是少不了他。永康帝特意下旨，让文治进宫。毕竟此时在京都的，可不仅仅是北辽的使臣，还有北狄南绍等国的人，这些人，都是要参加大朝会的。 朝会依旧是往年的规矩，没有什么变化，众人耐着性子，按照规矩进行叩拜。等到大朝会结束，已经是巳时中了，此时一干人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正好建极殿里已经摆了酒宴，众臣便全都去建极殿。 男人们在建极殿饮酒作乐，而那些诰命夫人们，则是在凤仪宫的大殿之中欢聚。冯氏领着清婉，坐在了凤仪宫大殿之中，与相熟的夫人们说话聊天。 按说这个日子，朵兰和婉凝也都要出席的，不过朵兰怀孕时间不短，挺着个大肚子，而婉凝年前刚生了老二，如今还没出月子呢。所以，这一次顾家就只有冯氏和清婉婆媳俩进宫了。 清婉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朝会，坐在那里难免还是有些拘谨。好在旁边坐着的，都是玉顾家相熟的一些人，连自家的母亲也在。清婉瞧见母亲，自然是欢喜不已，于是就跟母亲低声的说着话。 皇后苗素问毕竟是怀孕八个多月了，身子笨重精神也不济，所以酒宴开始没多久，苗素问就离开了大殿。苗素问一走，这些夫人们就更是随意了。 “顾夫人真是好福气啊，四个儿子哥哥成才，一个女儿就更是不用说了。如今家里孙子孙女好几个，真真是羡煞旁人。听说北辽的朵兰公主，这一次也跟着夫婿回京都来团圆了是么？顾家今年，可真是大团圆呢。” 众人正说笑间，那边忽然有一个人大声说道。“可惜勇亲王妃远在南疆，不然的话，这可真是一家团圆的好时候呢。对了，我怎么听说，勇亲王和王妃，这一回差一点儿双双丧命呢，怎么？不知道顾夫人可曾派人前去探问？” 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建宁侯的夫人。建宁侯当初镇守南疆，结果被安南的象阵所伤，断了一条腿。后来回京休养，虽然腿接上了，但多少还是留下了一些后遗症，走路有些跛。永康帝见到建宁侯那般，也就没再派他去别的地方，而是允许建宁侯留在了京城。 不过，经历了这一场变故之后，建宁侯吕家在京城的地位，更加不如从前了。要不是有淑妃和毅亲王多方维护着，吕家这日子，还真是不太好过。 吕夫人原本也不是个心胸宽阔的，今天进宫来，见到那么多人都围在冯氏跟前儿说笑，吕夫人这个心里就难受了起来。 按说他们吕家可是淑妃的娘家，是毅亲王的外家呢，如今这形势谁不清楚啊，毅亲王明摆着就是储君的人选。可偏偏这些人眼中根本就没有吕家，反而还是跟顾家走得那么近，吕夫人心里不平衡。正好她知道了南疆的一些事情，也大概猜到顾家现在还被瞒着呢，于是就没事找事道。 果然，冯氏一听这话，当时就愣住了，“吕夫人，您说的什么？怎么我都听不懂啊？我家娇儿和王爷都很好啊，前些时候还让人送信来了，夫人怎么这么说话？” 吕夫人瞧见冯氏那样子，就知道冯氏真的是被瞒住了，还不知情，于是便瞪大了眼睛，一副很是惊讶的样子。 “呀，难道夫人还不知道么？勇亲王被南疆一个部族的千金看中了，给他下了蛊，结果王爷差点儿就没命。王妃为了救王爷，用自己的鲜血做药引子，培育出解药救了王爷，结果自己却差点儿死了。” “感情夫人还不知道？哎呀，你看看我真是嘴快，想来是大家伙都怕夫人伤心难过，都瞒着夫人呢。结果我这么快的嘴，竟然就说了出来。该打，真是该打了。”吕夫人一边说，一边用手轻轻的拍了自己的嘴两下，那一双眼睛里，却分明闪着幸灾乐祸的笑意。 冯氏一听这些话，当时就愣住了，手一抖，打翻了眼前的小盘，薄瓷的小盘跌在地上，直接摔了个粉碎。“这是真的？娇儿和王爷竟然遇到了这样的危险？怎么没人跟我说啊？”冯氏只觉得心里难受，捂着胸口喃喃道。 “吕夫人，今天可是大年初一，这么喜庆的日子，你说这些做什么？”方氏一见这样可是火了，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吕夫人，你就那么见不得别人好是么？今天是什么日子？这里是什么场合，你竟然说这些？” 方氏生气，旁边的黄夫人、李夫人等，这时也都一脸不悦的样子，众人瞅着吕夫人，都很是气愤。年前各家就多少的听说了一点儿关于南疆的事情，但是知道的也不算多。只晓得王爷有危险，王妃为了救王爷差点儿没命，然后南疆的一个土州，就因为这个被废掉改成了普通的州城。 临近过年，再加上各家的男人也都特意叮嘱，最好不要出去乱说，所以方氏等人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先瞒着冯氏。不想，今天这建宁侯夫人，竟然大嘴巴的把事情说出来了，这下子可是把方氏几个给气的够呛。 “吕夫人，这里是凤仪宫，你选在此地说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皇后娘娘身怀龙子，眼看着就快要生了，此时你却提起这些事情来，究竟意欲何为？”李夫人这时也不乐意了，直接便质问道。 南疆的事情，众人都是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瞒着顾家和苗素问。尤其是苗素问，她怀孕八个多月了，这个时候万一情绪太激动有个什么闪失，那可就不是小事。而吕夫人竟然在这个时候，在凤仪宫里把这件事嚷嚷出来，她想要刺激的可不仅仅是冯氏，那背后的意思，分明是朝着苗素问去的。 李夫人是毅亲王的岳母，按说是该跟淑妃比较亲近的。可是这淑妃仗着是毅亲王的母亲，就处处找毅亲王妃的毛病，反而是苗素问对玉滢多番维护。所以李氏对苗素问非常感激，平常进宫也是去看望苗素问，反而跟淑妃很疏远。 李夫人虽然读书少，可绝对不是傻子，她一语就道破了吕夫人的阴险目的，让对面的吕夫人当时脸上就变了颜色。“胡说，我只是关心顾夫人，想要安慰安慰她而已，谁想到顾夫人还不知情啊？” 第996章 惊动苗素问 凤仪宫大殿上的争执，自然是跑不掉殿中伺候的那些宫人耳朵。这时，就有两个年纪不算很大的小宫女，急匆匆的向着后面寝殿跑去。还没等跑到寝殿门口呢，这俩小宫女就嚷嚷了起来，“娘娘，不好了，勇亲王和王妃在南疆出事了。” 苗素问怀孕已经快九个月了，她如今岁数大，怀这个孩子也是很辛苦，但是这大朝会她不露面不行。好不容易坚持到宴席开始，苗素问就受不了，回到寝宫躺在了美人榻上休息。 苗素问打算恢复一下体力，等会儿再叫了冯氏李氏等人进来聊一会儿的，最近这些时候也都忙着，苗素问挺长时间没见到冯氏等人了，也有些想得慌。难得今天有机会，无论如何也得跟她们说几句话才行。 苗素问半躺在美人榻上，闭着眼睛养神呢，结果就听见外头小宫女在嚷嚷。那小宫女的声音不小，苗素问很容易就听清了。一听说绍远和娇颜出事了，苗素问一下子就从美人榻上坐了起来。 结果，她这下子起来的急了些，就觉得头发晕，肚子也隐隐的有些疼痛。“紫苏，外面是怎么回事？”苗素问也顾不得自己身子不舒服了，急忙就问。 紫苏一直都在寝殿里陪着苗素问的，刚刚外面一嚷嚷，紫苏的脸色就变了。这时瞧见苗素问脸色惨白，紫苏就知道坏了，“娘娘，别去管外面那几个蹄子胡说，若是真有事，陛下不可能不告诉您的。” 紫苏这边正在劝苗素问呢，就听见外面香云的动静儿，“你们是哪个宫的？谁让你们在凤仪宫里乱喊乱叫？来人，给我拖下去掌嘴。” 苗素问不太喜欢特别多的人在跟前儿伺候着，所以凤仪宫之中的宫人内侍，数量就少了些。今天是大朝会要宴请一众诰命夫人，凤仪宫里的宫人要伺候苗素问，所以大殿里伺候的，都是从各处抽调过来的人。 按说这些人只能在大殿里伺候，是不能随便乱走的，可是谁也没想到，有人胆子这么大，竟然敢在凤仪宫里乱跑乱喊。香云是这凤仪宫里数得着的人，一见到这两个莽撞的小宫女，当时就火了，让人把她们拖出去打。 凤仪宫里的人，都是永康帝特意安排过来，全都是实实在在的心腹之人，这些内侍也一样。此时众人都是有些气愤，这俩冒失鬼这么乱喊乱叫的，万一惊扰到娘娘可怎么办？当下就有人拖了那两个宫女往外走，打算好好教训她们。 俩小宫女以为自己得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正想着向皇后邀功呢。却是不成想，还没等见到皇后的面儿，竟然就要被拖下去处置了。 “香云姐姐，我们也是一片好心啊，刚刚在大殿上，有夫人说，王爷被人下了毒差点儿死了，王妃为了救王爷，好像是也伤重不行。我们是一心为娘娘好，这才跑来报信的。”俩宫女一边哆嗦着身子，一边高声求饶道。 俩人不这么说也就罢了，她们这么说，更是把香云气坏了。“该死，你们两个真是该死了，来人，赶紧把她们拖出去打死。什么捕风捉影的事情，也敢在凤仪宫里胡说八道？” 内侍们上前来，不由分说的就拖着那两个宫女往外走，可是这时候，屋子里的苗素问却出声了，“等等，先别处置她们，让她们把事情说清楚。”苗素问的声音有些虚弱，不过外面的众人还是听清楚了。 香云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娘娘，这件事不用问，不管事情是真是假，娘娘此时都不必理会。事情若是真的，那就是陛下和王爷有心瞒着娘娘，生怕娘娘知道会伤了身子。若是假的，那就是有心人故意弄出这些事情来，扰乱娘娘心神。” “娘娘，您如今可是怀着孩子呢，万万不能伤心动怒，更不值得跟这些人计较。两个没眼色的丫头，还是交给奴婢去处置吧。”香云跪在地上，声声恳切的劝道。 屋子里，紫苏也是这般的劝苗素问，“娘娘，香云说的对，不管事情是真是假，娘娘这时候都不该去在意。王爷和王妃定然是没事的，即便事情是真，估计也就是有惊无险。王爷和王妃都是有福气有大造化的人，哪里会这样就出事了？” “娘娘，您怀着陛下的龙子，如今可是某些人的眼中钉呢。就怕这件事，是一些人故意为之，为的就是扰乱娘娘的心神。您如今这情形，若是心神不稳，对孩子可是没好处的。娘娘，为了您肚子里的孩子，千万要保重，这些事情还是以后再细问吧。” 紫苏劝，周姑姑那边也劝，“对啊，娘娘，紫苏说的对，眼下最要紧的，是娘娘肚子里的孩子。您若是有点儿什么闪失，那可就是整个儿朝廷的大事了。” 周姑姑端着一杯安胎茶过来，交给了苗素问，“娘娘脸色不好，别是动了胎气。紫苏，你出去一趟，别让香云真的把人打死了，大正月里不好闹出人命。更何况，这两个丫头来的突然，不一定背后还有什么事情呢，先带下去好好审问是正经。” 周姑姑毕竟是岁数大，经历的事情多，想的更是周到。听周姑姑这么一说，紫苏也反应过来了，连忙就出去。“香云，别让人真的打死她们，先带下去，送到慎刑司好好审问。看看这俩丫头背后，是不是有什么人指使？” 香云是个火爆脾气，虽然也是很聪明的一个人，但是毕竟不如周姑姑还有紫苏冷静。此时得了紫苏提醒，香云也想明白了。“对，先带下去审问，看看这件事背后，是不是有什么蹊跷？” 于是，内侍就押着那两个小宫女往外走，而此时这两个小宫女，却是什么话都不说了，只是低着头就这么被内侍给带走。 紫苏这时又赶紧吩咐人，去请御医进宫，刚刚苗素问的脸色不太好，紫苏有些担心。苗素问的身体要紧，这时也顾不上什么过年还是正月的了，必须让御医过来，众人才能安心。 钱、孙两位御医一直都是轮流在宫中值守，而今天正好是钱御医在。一听说皇后娘娘不舒服，钱御医心中一凛，连忙取了药箱赶往凤仪宫。来到了凤仪宫寝殿内，钱御医赶忙上前来帮着苗素问诊脉。 钱御医之前受过娇颜的指导，这一年多又始终陪着苗素问，从苗素问那里学到的也是不少，此时他的医术，早已是今非昔比。“娘娘，是什么事情让您心神大乱，以至于动了胎气？您这个时候，可千万要保重，不能动气伤神的。” 钱御医一边说着，一边写了药方，让人赶紧去抓药熬了给苗素问服下去。“娘娘，您这个样子，极有可能会早产，微臣会尽全力，让孩子稳当一些。娘娘自己也要当心，不管什么事情，都不及娘娘重要。” 苗素问虽然喝了安胎茶，可是依旧觉得这肚子隐隐发疼，她自己就是医者，又如何会不清楚自己的情形？但是，她记挂着绍远和娇颜，这心里怎么也是放不下啊。“你这话本宫如何不明白？可这事关勇亲王和王妃，本宫实在是放不下心啊。” 正说话间，永康帝就从外面匆匆进来，“婉如，你怎么样了？听说那你不舒服？”凤仪宫这边发生的事情，早就有人禀报给了永康帝，永康帝一听说苗素问不舒服，当下就扔了那么多的大臣，急匆匆赶回来看望苗素问。 苗素问瞪了永康帝一眼，“远儿的事情，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这时候，苗素问也不管眼前人是什么九五之尊了，她那脾气一上来，啥都不管。 永康帝一愣，“是哪个嘴贱的跟你说这些？”他有些生气，“远儿和朕都不敢告诉你，就是怕你惦记着。远儿已经好了，娇丫头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需要休息而已。唉，他们要是真的有事，朕哪里还能坐得住？” 永康帝也不管屋子里还有好多人呢，伸手就搂住了苗素问的腰，另一手轻抚着苗素问的肚子。“你怎么样了？可是孩子又闹了？” 苗素问还是不高兴，“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不和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刚刚有小丫头在外面喊，把我吓坏了。到底是怎么了？到这个时候你还不跟我说？” 永康帝一听说是有人乱喊，当时就皱眉，“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在凤仪宫中乱喊？紫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紫苏这时已经去前殿弄清楚了状况，“陛下，刚刚奴婢已经去问了，是建宁侯夫人在酒宴上忽然向永安伯夫人提及，然后双方闹了起来，接着就有两个小宫女跑到后殿来乱喊。” 紫苏语气平静，不偏不倚的叙述着事情的经过。她深知永康帝的脾性，这些事情永康帝自己心里会判断，她需要的，就是把事实陈述清楚，而不能带一丝自己的喜怒憎恶。 果然，紫苏这样的陈述，让永康帝很满意，“朕明白了，此事朕会派人去查的，你们都下去吧，朕要跟皇后说话。”永康帝说着，便摆了摆手，寝殿中的众人鱼贯而出，留出空间来，让永康帝和苗素问独处。 第997章 提前生产 寝殿中只剩下永康帝和苗素问了，永康帝这才把南疆的事情对苗素问说了，“远儿的信里写的很清楚，他已经没事了，娇儿用自己的血救了他。娇儿现在估计也全都好了，她就是失血过多，需要好好补养一段时间。” 听完了来龙去脉，苗素问长出一口气，“这俩孩子也是不容易，陛下，难道就不能让他们回来么？我实在是不放心啊。”苗素问说着，眼泪便落了下来。不管永康帝说的再好，母子连心，苗素问听到儿子经历那样的劫难，是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永康帝叹气，“你以为我就不想让他们回来么？远儿是咱们的儿子，我自然也想着一家团圆和和乐乐的啊。可留在南疆是远儿的心愿，再者他们夫妻在南疆这一年来也有了不少作为，眼见着远儿的宏图大志一点一点实现，这时候把他们叫回来，不是太可惜了么？” “婉如，朕向你保证，一定会找机会让他们夫妻进京团圆的，别急，好么？”永康帝搂紧了苗素问，在苗素问耳边轻轻的保证着。“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这孩子，千万要保重自己，其余的事情，都尽量不要去想，别让朕担心了。” 苗素问靠在永康帝怀里，半天也没说话，她今天也是吓得不轻，这会儿还是不太舒服。永康帝见苗素问这样，干脆就抱起来苗素问放到床上，“你躺着休息一会儿，别的事情不用管了，朕要出去一下，等会儿回来陪你。” 苗素问连累带惊吓的，也实在是没什么精神，于是便躺在床上昏昏睡去，永康帝则是从凤仪宫出来，直接去了御书房。建极殿那边的酒宴已经结束了，永康帝没必要再过去，他现在要让人把今天的事情，仔细探查一下。 “尉迟，你去好好查一下，今天在凤仪宫大殿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有，慎刑司里那两个小宫女，问清楚她们那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何人指使？”永康帝觉得，今天这件事很蹊跷，两个小宫女也敢在凤仪宫里乱喊乱叫的，她们不怕死么？ 尉迟领命出去，永康帝则是独坐在御书房里沉思，“但愿今天这事就是一个巧合吧，不然的话，朕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不过，这建宁侯府，看样子是要给点儿教训了。” 永康帝命人去调查凤仪宫发生的事情不提，只说顾承勇夫妻领着儿子媳妇回到了伯府，然后冯氏就直接问文平和文韬，“你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今天人家说，绍远和娇儿都出事了？” 文平和文韬互相看了一眼，“娘，是陛下不许我们说的，当时快要过年了，我们也怕告诉了爹娘，你们心神不宁的没法好好过年。绍远和娇儿都没事了，他们就是中了人家的暗算，绍远中了毒，娇儿为了给绍远解毒伤了自己。不过，他们都已经养好了。” 顾承勇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听冯氏提起了，之前他心中就一直有些疑虑，本来想抽空找儿子问清楚的。结果文治的归来，让顾承勇高兴之下，就忘记了。没成想，今天进宫，倒是有人在冯氏的面前提起。 “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就敢瞒着不说？在凤仪宫大殿里，建宁侯夫人提起时，我竟然是半点儿不知情的。若不是有你们夏婶子和几位夫人帮忙安慰照看着，我当场就差点儿晕过去。”冯氏还是生气，气儿子对自己的隐瞒。 冯氏到现在还是手脚冰凉，方才在凤仪宫之中，她真的是差一点儿就晕了过去。最疼爱的女儿和女婿出事了，她当时就心疼的不行，要不是有方氏李氏等人搀扶着，她都差一点儿走不出凤仪宫了。 文平文韬扑通跪在地上，“爹，娘，是我们错了。”不管怎么说，他们这样瞒着父母的确是不对。 顾承勇叹了口气，“你们起来吧，你们也是好心。这件事估计皇后娘娘也不知情，但是今天这么一闹，就怕是娘娘知道了，反应比你娘还厉害呢。但愿，老天爷保佑，娘娘安然无恙吧。” “那建宁侯夫人就是故意的，她那就是看着咱们家越来越兴旺，看着眼红了。好不容易抓到了一次机会，连什么场合都不看，就敢胡乱说话。等着吧，陛下不会放过她的，这一次，弄不好吕家又要遭殃了。”清婉是跟着冯氏一起进宫的，最知道当时的情形，这时便气呼呼的说道。 顾承勇摇摇头，“吕家如何，自然有皇帝去处置，跟咱们无关。老大老三，你俩准备一下，尽快出京去南疆一趟，看看绍远和娇儿他们。唉，我这心里也是不踏实，总要得到个确切的消息才行。” 文修文齐一听，赶忙答应了，“爹放心，明天我们就走。” 原本应该是欢欢喜喜的大年初一，结果却闹得每个人都心情沉重，顾家众人这时也没那个心情热闹说笑了，于是众人各自去休息。雪梅和瑾萱赶紧回去给丈夫预备行礼，要出门呢，衣服行李的必须带齐全了。 半夜，凤仪宫中，熟睡中的永康帝被身边人的动静给吵醒了，凝神细听，就听见苗素问在无意识的呼唤着绍远和娇颜的名字。永康帝知道，苗素问还是惦记着白天的事情，这是做梦了。 永康帝伸手轻轻拍着苗素问的脸颊，“婉如，你醒醒，你这是在做梦呢。” 寝殿外值夜的宫人听见了里屋的动静，便赶紧拿着烛火进来。就着烛火，永康帝发现苗素问满头汗水，眉头紧皱，身子蜷缩着，双手护在了腹部。那个样子，看上去像是特别不舒服。 永康帝一惊，“快，赶紧让人去请御医来，娘娘这样子不对劲儿。”说话间，永康帝赶紧披了衣裳起来，然后伸手抱起来苗素问。“婉如，你醒醒。” 苗素问悠悠转醒，却是眉头紧皱，“我的肚子好疼啊。” 凤仪宫中灯火全都亮起，紫苏这一晚没有回家，正好在宫中，这时也赶紧过来伺候。紫苏眼尖，忽然发现床铺上有一抹暗红，然后再看苗素问白色的单衣上，也有些许。“陛下，娘娘见红了，怕是要生。” 紫苏这话，让凤仪宫中的众人全都心里一惊，娘娘怀孕还没到九个月呢，这时候要生，能行么？ 苗素问虽然是肚子一阵一阵的疼，可是理智还在，她自己也感觉得出，她这是要生了。原本这一胎怀的就辛苦，加上白天得知绍远的消息时受了惊吓，看样子，这个孩子是真的呆不住了。 “紫苏，快去预备东西吧，我可能真的是要生了。陛下，也请您出去，我要生孩子，你在这不好。”苗素问咬牙说道。 永康帝见到苗素问这么难受的样子，哪里肯离开？“不行，你这个模样，我哪能离开，我得陪着你。”永康帝不走。 紫苏一见这样，赶忙就劝，“陛下，妇人生产，是不好有男子在场的。陛下是九五之尊，别被血光冲了。陛下放心吧，嬷嬷就在凤仪宫里，也有人去请御医了，奴婢等一定伺候着娘娘，安然无恙的把孩子生下来。” 苗素问本来就被疼痛折磨的有些不耐烦了，这时见到永康帝还不肯走，当时就火了，“让你出去你就出去啊，女人生孩子，你个大男人捣什么乱？” 苗素问发火，永康帝就害怕了，“行，行，我走还不成么？你别生气，别发火，保存好体力生孩子。”说话间，永康帝就急忙的出去了。 凤仪宫里早早的就预备好了生产要用的一切，两位很有经验的嬷嬷也早就住了过来，此时听闻皇后娘娘要生了，两个嬷嬷急忙就赶了过来。而不放心皇后留守在宫中的钱孙两位御医，这时也被人请来了。 钱御医上前来替苗素问诊脉，只觉得苗素问脉象有些虚弱，不由得皱眉，“娘娘身体虚弱，体力不好怎么生产？快，赶紧去熬了参汤来。” 有宫人听了，便连忙去熬参汤，这边钱御医退出来，老嬷嬷又上前来帮苗素问检查。“娘娘莫急，您这样子看起来的确是要生了不假，不过这产道还没开全，需要一些时候。” “幸好娘娘这胎位还挺正的，倒是也不用太担心。娘娘先躺一会儿吧。不急，让人先去弄些吃食，娘娘多吃一些，等会儿才有体力生孩子呢。” 香云一听说这样，就赶快的去预备吃食了，不多会儿，先是参汤送来，苗素问咬牙忍痛喝了参汤，然后又吃了些东西。这时，肚子就越疼越厉害，老嬷嬷上前检查，说是宫口还是没开多少。 “这可怎么办？娘娘这样疼下去，人会受不了的啊。”老嬷嬷有些慌了神儿，苗素问疼的时候不短了，可是这产道却迟迟不开，再耽误下去，就怕是产妇体力耗尽，没能耐生了。 苗素问毕竟是郎中，尽管肚子一阵一阵的疼着，但她还保持着冷静。“紫苏，我的药箱里，有催产药，看样子必须得用了。你找出来，给我吃两粒。”苗素问咬着牙说道。 紫苏找出来了催产药，给苗素问服下去，又过了不到两刻钟，苗素问就觉得肚子疼的越来越厉害了。 第998章 生个公主 永康帝心急如焚，就在凤仪宫前殿来回的转圈，“婉如，你一定要保重，千万保重才好。”一边走，嘴里一边念叨着。 整个儿凤仪宫灯火通明，后面寝殿人来人往，宫人内侍不停的往里送热水等。前后殿距离也不是特别远，永康帝在这边，可以清清楚楚的听见苗素问那痛苦的叫喊声。苗素问每喊一次，永康帝的心就会揪紧一些，他搓着手，不停的来回走。 这是永康帝第一次经历女人生孩子，此时此刻他才明白，原来一个女人生孩子要受那么多的罪。而心爱的女人在里面痛苦折磨，他却无能为力的这种感觉，更是糟糕透了。 “都是我不好，不该让你怀孩子的，你都这个岁数了，生孩子可不是更遭罪？”永康帝这时已经是心乱如麻，语无伦次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听见一声婴儿的啼哭，这一声对于永康帝来说，简直如同天籁之音了。“生了，生了，总算是生了。”永康帝高兴的不得了，感觉心里总算是安稳些了。 这时，外面噔噔跑进来小太监，“恭喜万岁爷，娘娘生了一位小公主。” 永康帝一听大喜，“是闺女？好，好，闺女好。”他已经有两个儿子了，原本就盼着有个闺女，能像娇颜那样古灵精怪的才好。没成想真的是得偿所愿，永康帝高兴的快飞起来了。“娘娘怎么样？可还好？” 小太监愣了一下，刚刚周姑姑只说是让他来报喜，没说娘娘如何啊？就在小太监犹豫的这个工夫，就听见后殿忽然有人尖叫起来，“哎呀不好，娘娘晕过去了，哎呀，是出红啊。快，钱御医，快啊。” 后殿的动静不小，在这永康帝是习武之人，六识敏锐，听得真切。一听说苗素问出红晕过去了，永康帝吓得脸色发白，这时啥也顾不得，拔腿就往后殿跑去。 来到后殿，就见到钱孙两位御医正忙着抢救苗素问呢，“究竟是怎么回事？娘娘如何了？”永康帝这时哪里还能顾及什么，直接就问道。 钱御医二人见永康帝过来，也没顾上行礼，“陛下，娘娘是早产，虽说胎位还算正当，但终究是伤身。下官已经给娘娘施针，也用药了，娘娘出血并不多，只是体力耗尽昏迷而已。” 钱孙二人早就对苗素问的情形心知肚明，自从苗素问怀孕，二人被派到凤仪宫当差那一天开始，俩人就对妇人生产一科苦心钻研。一些产妇容易遇见的情况，尤其是产妇大出血等，都下了不少工夫去研究。 有苗素问的指点，这二人又肯用心，所以刚刚苗素问昏过去，二人丝毫不见慌乱，有条不紊的给苗素问用药施针注射。此时血已经止住，苗素问的情形不算糟糕。 永康帝一听这话，才算是松了口气，可他还是不想离开。结果被周姑姑发现了，连说带劝的，就这么又被撵了出来。这一次，永康帝就在外间等着，任谁说也不肯走远了，周姑姑没办法，也只能由着他。 又过了一阵子，屋子里昏迷的苗素问才算是清醒过来，众人一阵欢呼，永康帝听见了，也从外面进来。此时他也顾不得什么了，直接上前就抱住了苗素问，“婉如，你总算没事了，我真的很担心。” 苗素问此时还挺虚弱的，靠在永康帝怀里，头还是有些发晕。所幸永康帝也知道苗素问此时的情形必须好好休养，所以只抱了一下，就让苗素问躺下休息。 “陛下，咱们的孩子呢？我还没见到孩子什么模样呢。”刚刚她只听见一声婴儿的啼哭，然后听周姑姑说是位公主，接着就晕过去了，根本没来得及看一看女儿的样子。 紫苏这时抱着已经清洗干净包在红色小被子里的小娃，放到了苗素问的跟前。“娘娘，是一位美丽的小公主呢。” 寝殿内灯火通明，苗素问自然能够看清被子里小娃的模样。这小家伙粉白的皮肤，嫣红的小嘴，肉嘟嘟的小脸蛋，怎么看都那么可爱。小家伙此刻已经睡着了，睡得很香，也不知道是梦见了什么，小嘴还不停的抿着。 “陛下，这是咱们的女儿，快看啊，多好看的小女娃。”苗素问瞧着闺女那样子，简直喜欢的不得了。 永康帝也是头一次见到刚出生的小孩子，以往都是听别人说，刚生出来的小娃多么丑。可此时看着自家的闺女，永康帝就觉得，这小娃简直俊俏的很，一点儿也不丑啊。“是啊，咱们的女儿，肯定长的像你，又怎么会丑呢？”永康帝柔声道。 苗素问生产耗费了许多体力，还流了不少的血，这时难免精神不济。永康帝见状，就让苗素问安心休息，“紫苏，你们好好照顾皇后，不许有半点儿懈怠，知道么？” 紫苏含笑施礼，“陛下放心吧，奴婢等定然尽心尽力的伺候娘娘。” 永康帝又在这边坐了一会儿，看着苗素问睡着，这才起身，会乾阳宫去休息了。从苗素问进宫之后，永康帝就没在乾阳宫住过，可此时苗素问坐月子了，永康帝没办法，只能住在乾阳殿里了。 永康帝一个人躺在偌大的床上，就觉得那么不舒服。他早就习惯了身边有苗素问陪伴着，而此刻，尽管屋子里十分暖和，他也觉得被窝里冷飕飕的不舒服。抬眼看了看外面，天色已经隐隐发亮，干脆，他也不睡了，去书房看书。 正好此时尉迟也从外面进来，君臣两人就在书房里说了一阵子。“陛下，那两个小宫女受刑不过，竟然死了。不过这两人一直都说，她们就是想着在皇后跟前露脸，所以才会急匆匆的过去报信，并没有什么人在背后指使。” “至于建宁侯夫人，据说这阵子也没有跟什么人接触过，宫中那位，最近也非常的安分。这件事，估计就是个意外。”尉迟把调查的结果告诉了永康帝。 永康帝皱眉，他心里总是觉得事情不对劲儿的，可尉迟既然调查出来没问题，他也只能相信。“不管这件事究竟是意外还是有人蓄谋，建宁侯府总归是逃脱不了责任。若不是那个女人在大殿上随口乱说，哪里会惊动了皇后，害得皇后早产？” 正月初二清晨，皇后苗素问诞下一女，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中各个官员的府邸。皇后提前生产，那些参加了大朝会的官员都纷纷猜测，是不是因为凤仪宫大殿上闹了那一场，惊动了皇后，才有了这样的结果。 而同一时间，建宁侯府上接到了永康帝的圣旨，大正月的，皇帝竟然派了建宁侯前往西北大齐与北狄交界的地方镇守。而且这一次，皇帝的旨意里特意写了，让建宁侯带着妻儿一同离京，不许延误。 旨意送到建宁侯府，建宁侯捏着鼻子接了圣旨，不接还能如何？皇帝的旨意大于天，更何况是自家婆娘惹了事，皇帝没说是夺了侯府的爵位已经不错了，还想怎么样？ 永康帝的旨意很明确，让建宁侯带着家眷即刻出行。建宁侯接了旨意就气呼呼的向着后院走去，来到了吕夫人的住处，二话不说就给了吕夫人两个嘴巴。 “你这贱妇，要不是你无事生非，怎么会惹得陛下发怒？这下好了吧？陛下生气，下旨让我去西北边关驻守。这一回不光是我，连同家里上上下下的家眷，都得跟着。”建宁侯气的吹胡子瞪眼。 “你是嫌咱们家的日子过得太平了是不是？我这一条腿在南疆废了，如今就是个废人，你还不甘心啊，竟然又惹事，这下好了吧？咱们一家子要搬到西北边陲，我看你这回还有什么能耐？” 吕夫人也是傻了眼，她哪里就想到，不过是一时的口舌之快，竟然给侯府里惹来了这么大的麻烦啊？“侯爷，能不能进宫去求求娘娘，好歹侯爷也是娘娘的兄长，娘娘总不能看着咱们一家去受罪啊？” 建宁侯瞪了妻子一眼，“还去求娘娘？娘娘在宫中也是自身难保，要不是有毅亲王，娘娘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难过呢。陛下是看在毅亲王的面子上，厚待娘娘两分，你想让娘娘去求情，那不是惹着陛下厌弃娘娘么？” “咱们不能给娘娘帮忙，也别扯后腿，娘娘在宫里已经是够艰难了，就别去添乱了。”建宁侯冷哼道。 “可是不求娘娘，那咱们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去边疆不成？侯爷，你我倒是也就算了，可咱们的小闺女，她才十四岁啊，正是要说亲的年纪，若是跟咱们去了边疆，她的亲事可就难办了。”吕夫人这时才后悔不已，可惜已经晚了，皇帝旨意下来，谁也不能反抗。 建宁侯一共有四子三女，其余的几个岁数大，都早已经成亲了，唯独最小的女儿过了年才十四岁。建宁侯和夫人一直都希望女儿能够嫁个好人家，再者孩子也的确是岁数小，所以这亲事始终就没说定。可此时若是他们去了西北，那小女儿的亲事，可就要耽误了。 “罢了罢了，那就让欣儿留在京城吧，留在爹娘跟前儿，算是替咱们尽孝了。大不了我豁出老脸，去求了毅亲王，把欣儿的亲事，托付给王爷和王妃吧。”建宁侯叹了口气道。 第999章 混世魔王 大齐永康七年六月太平府王宫 “娘，弟弟又把我的书给撕了，还有哥哥的书，也被弟弟给撕了。”一个六七岁的女孩，很是伤心的拿着一本书，来到了母亲的身边诉说着委屈。 娇颜看着女儿手里，已经被撕掉了好几页，面目全非的医书，也是不由得叹气。“静娴，是弟弟不好，娘会说弟弟的。可是弟弟还小，现在还不懂事呢，即便是娘说了，他也未必记得住。往后，你们把重要的东西，都藏到高处，这样，弟弟就拿不到了。” 提起小儿子靖炎，娇颜也是满心的无奈，这小家伙不像他哥哥姐姐那般懂事，整个儿就是一个混世魔王加破坏狂。脾气大，谁的话也不听，加上又年岁小一些，即便是娇颜板着脸训他一顿，这小子也能转眼就忘记了，该怎么淘气还是怎么淘。 永康五年的二月，娇颜生了二儿子靖炎，这小家伙生出来时足有七斤多，身子壮实的很。当时绍远和娇颜都特别高兴，尤其是绍远，娇颜怀孕时他就一直担心，生怕娇颜的身体没养好，生出来的孩子不健康。 结果，这个靖炎简直就是精力旺盛到别人受不了，小家伙一天到晚睡觉的时候很少，就是各种闹腾淘气。一个孩子，把众人给折腾了个人仰马翻。 本来以为大一些会好点儿，结果这小子更是淘的没边儿。不到一周岁就走的特别溜，王宫里就没有他走不到的地方，至于什么哥哥姐姐的玩具等，到了他手里，连半个时辰都不到，准是坏的。 娇颜给孩子们养了几只小香猪当宠物的，结果才一周岁多些的靖炎，就愣是给磋磨死了两只，把靖烨和静娴都心疼坏了。反正一提起靖炎来，娇颜真的是头疼，这个孩子，他怎么就能这么淘呢？ 看着眼前一脸委屈的静娴，娇颜也是心疼的慌，自家这个闺女从小就乖巧懂事，如果不是真的把她惹急了，她是不会来告状的。“静娴乖，娘这就去找你弟弟，臭小子看样子是要挨揍了，你等着娘收拾他。” 娇颜说着，就站起来往外走，自家那个小儿子皮得很，满周岁不久，就能满王宫跑，这会儿工夫，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娘，弟弟还小呢，他还不懂事，您可别打他。”静娴一听母亲要去教训弟弟，连忙把母亲拽住了。 “娘，我和哥哥商议过了，我们可不可以不住在长春宫里啊？我们都大了，能让我们单独住着么？不跟弟弟住在一个院子里，最少他调皮的时候，我们的东西不至于损毁太多。” 小女孩一双大眼睛里闪着恳求的神色，满脸希冀的样子看着娇颜，倒是把娇颜看的心里一酸。为了照顾孩子们方便，娇颜一直没让靖烨和静娴离开长春宫，她一直觉得，孩子还是在自己眼前比较好些。 可是看着闺女手里的书，再想一想被靖炎破坏掉的种种物品，娇颜也觉得，是该让靖烨和静娴有单独的院落了。“好闺女，娘这就让人去给你们收拾住处，等着过几天收拾好了，你和哥哥就搬出去吧。你们也大了，是该有自己的院子。” 静娴一听母亲同意，随即就高兴了起来，那一抹笑容，彷如三春艳阳，让人见了，也不由得心生暖意。“谢谢娘。” 娇颜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发，“这就满足了？不用娘去教训一下靖炎？娘觉得那臭小子需要好好收拾一回，怎么样？要不要咱们一起去揍他？”娇颜逗女儿。 还没等静娴回答娇颜的话呢，那边就传来了一个男孩的声音，“娘，你就别闹了好么？弟弟那么小，你就是真的揍了他，他也未必长记性的。” 说话间，从旁边就走过来了一个男孩，年纪跟静娴差不多，容貌上也有三五分相像。粉白的面容，黑白分明的眸子，眉目清朗，容颜俊秀，再衬着脸上温和的笑意，若非是年纪还小，倒真是有几分翩翩少年郎的风范。 “娘只要同意我们搬出长春宫就好了，至于弟弟，等他再大一些，我就领着他一起练功，到时候他就没那么多的体力再淘气了。”靖烨微笑道。 其实对于自家弟弟，不管是靖烨还是静娴，他们都是很爱护靖炎的。尽管靖炎时不时的就给他们惹麻烦，但是他们之间的感情，始终很好。而靖炎，天不怕地不怕，其实最怕的，是靖烨，要是靖烨板起脸来，比娇颜的话还管用。 当然，小孩子忘性大，只要哥哥一不在眼前，靖炎就又开始淘气了。 瞧见儿子过来，娇颜也挺高兴的，“舅爷爷这么早就不讲课了么？”靖烨从四岁开始，就跟着田弘嘉读书。这孩子天生就是读书的料子，任何东西看过两遍就能记住，田弘嘉得了这样一个弟子，简直是高兴的不行，恨不得把毕生所学，都传授给靖烨。 田家几兄弟都是当世大儒，而这其中，尤以田弘嘉学识最广博。田弘嘉曾经带着田家儿郎经商，四处游历，眼力见识等比起几位兄长来，更胜一筹。 南疆的各项事务已经逐步进入正轨，绍远本身就是有能力的，再加上田弘泰的辅佐，一众官员各自尽心，所以后来田弘嘉就提出来，他干脆负责靖烨的功课算了。田弘嘉既然有这个想法，绍远当然是赞成的，于是，王府中单独设了小书房，留作田弘嘉给靖烨授课之用。 靖烨对这个知识渊博的舅爷爷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每每到了授课的时间，都会聚精会神的听课，然后提出各种问题。而田弘嘉教课也没有那么死板，常常是寓教于乐，所以这祖孙俩一教一学，时不时探讨各种问题，倒是乐趣无穷，靖烨每次去上课，都会忘了时间。 “刚刚父王派人，把舅爷爷请走了，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舅爷爷说我最近总是读书太累了，就让我提前下课出来走走。”靖烨有些不解，他读书不是好事么？为啥舅爷爷还要控制他读书的时间呢？ “儿子，你才六岁，正是眼睛发育的时候，不能让眼睛太累了。长时间看书不好，舅爷爷让你出来走走，是为了你好。”娇颜看出了靖烨的疑惑，于是伸手揉了揉儿子的小脑袋，解释道。 靖烨点点头，“好吧，那我就听娘和舅爷爷的。”虽然他很想再去看一会儿书，不过既然娘这么说了，那就玩一会儿吧。 “走，咱们去看看，靖炎又在干啥了？我估计啊，他肯定不知道又跑哪里去闹腾了，走吧。”娇颜伸手扯着闺女和儿子，缓步从长春宫出来，一路向后花园的方向行去。后花园里养了不少的奇珍异兽，那里是靖炎最喜欢去的地方，他最爱追着孔雀什么的跑了。 母子三个正朝着后花园走，还没等走到呢，就听见前面一阵嘈杂声，“哎呀，田少爷，可使不得，别伤了二公子。”那是紫菀的声音。 娇颜挑眉，不知道前面这是又发生了什么。母子三个紧走几步，绕过了一处假山，结果就见到前面几个小娃纠缠在一起，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扭成一团了。 景泽、景浩、文山等人，都在永康四年二月里，一起成的亲，后来三人也各自有了孩子。这几个孩子跟靖炎的年岁相仿，有的比靖炎大几个月，这几个小娃经常玩在一起。都是些小孩子，也不懂那些，人家可是不惯着靖炎那霸王性子，这肯定是不知道为了什么，又打起来了。 景泽家的开宇，景浩家的开诚，这俩是一伙儿的，此时把靖炎按在了地上，死死的压着。文山家的博裕帮着靖炎，这时候就去伸手拽开宇，而被压在地上的靖炎，也不是省油的灯，一阵乱踢乱踹，竟是把开诚给打哭了。 靖烨一样这个样子，迈步就要上前去帮弟弟，结果被娇颜给扯住了，“不用管他们，都是一般大的小娃，爱怎么闹就怎么闹去吧。没事儿，靖炎那魔王，吃不了亏的。他要是能吃些亏更好，省得一天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就是胡闹。” 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的很正常，娇颜并没有觉得如何，对于小孩子来说，打闹是他们增加感情的一种方式，实在是没必要大惊小怪的。 “紫菀，不用管他们，让他们闹腾去吧。”娇颜扬声道。 紫菀听见娇颜的声音，赶忙过来见礼，“王妃，真的不用管他们么？二公子可是被压在地上呢，万一伤到了怎么办？” 如今的紫菀，也已经做妇人的打扮了。永康五年，紫菀等几个丫头也都出嫁了，如今紫菀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孩子刚满了周岁，紫菀就非得要回王府里当差，娇颜没办法，也就同意了，紫菀留在了靖炎身边，照顾靖炎。 紫菀疼爱靖炎不下于自己亲生的孩子，此时瞧见靖炎被欺负，这心里难免着急。“还是让奴婢去把他们都拉开吧，这么闹下去，万一伤到哪个都不好。”紫菀一边说着，一边扭头去看那边的情形。 “紫菀，不用管他们，你太惯着靖炎了，这小子需要点儿教训。”娇颜拦住了紫菀，不许她上前。 第1000章 京中来信 文山家的博裕见到靖炎有些吃亏，就过去伸手拽开华，愣生生的把开华给扯开了。田家兄弟俩才能制服靖炎，少了一个，开诚一个人可就架不住靖炎了。靖炎力气大，一个翻身，就把开诚给坐在了身子底下。 此时的靖炎，已经是一身的泥土，脸上更不用提，汗水混着泥抹在脸上一道一道的，就跟花猫一眼，差点儿都看不出模样了。小靖炎坐在开诚身上，很是得意。“我赢了，我赢了。”小家伙吐字不算特别清晰，熟悉他的人才能猜出来。 娇颜咳嗽了一声，“靖炎，你又调皮是不是？我看你是欠打了，给我站起来，去墙角站着去。”刚刚靖炎吃亏，娇颜没吱声，还以为田家兄弟俩能坚持一阵子，让靖炎长点儿教训呢。结果这哥俩不顶用，还是靖炎这个小霸王赢了，娇颜自然就得出面，收拾儿子一回。 靖炎听见母亲的声音，回头一看，不光是母亲，还有哥哥呢。尤其是哥哥，一张脸阴沉着，看样子已经很生气了。靖炎赶紧从开诚身上起来，“娘，大哥，大姐。”这些称呼，靖炎还是叫的很溜。 娇颜瞪眼，“赶紧站着去，别让娘罚你，自己去。”对这个皮小子，就不能给好脸色，不然他就反天了。 靖炎瘪着小嘴，迈开两条小短腿儿，顺着娇颜所指的方向，跑那边墙根儿下站着了。这边开诚开华博裕几个，见到娇颜来了，连忙都站好了。“婶婶、姑姑。” 这些孩子都没有管娇颜叫王妃，娇颜不许他们那么叫，都是一家人又是小孩子，没必要让他们小小年纪就守这些没用的规矩。小孩子，亲情才是最重要的，身份地位，不是他们现在应该接触的东西。 娇颜瞅了瞅眼前三个小花猫，“都赶紧去洗洗脸吧，瞧你们这一身儿，等会儿你们的娘看见了，准要打你们屁屁。”说话间，娇颜就赶紧让丫头们把几个孩子都带下去收拾梳洗换衣服。 开华开诚博裕三人一听这话，不由得都害怕起来，乖乖地让人领着他们去洗脸换衣服了。只留下靖炎，在那边墙根下站着，扭头一脸哀怨的看着娇颜。这孩子说话晚，好多话还说不清楚，不过那一双大眼睛分明就是在说，为啥一起打架的，我就要挨罚啊？ 娇颜走到靖炎身边，弯腰低头看着靖炎，“今天的事情，肯定又是你起得头对吧？说吧，这回是抢了人家的什么东西给弄坏了？你啊，家里多少玩儿的用的，为啥还非得抢人家的？既然拿了人家的东西玩，就要爱惜啊，人家那么喜欢的物件儿，到你手里就坏了，人家不揍你才怪呢。” 靖炎瞪大了眼睛看着娇颜，一副十分吃惊的模样，他真是没想到，母亲竟然猜的那么准。刚刚是他抢了开华的弹弓，结果没两下就给人家掰坏了，开华急了，上来抢，结果就闹成一团。 “娘，我错了。”靖炎嘟着小嘴，有些不情愿的道歉。 娇颜叹气，这也是这个孩子为什么难管的缘故了。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这小家伙只要一犯错，立马就认错。以前不会说话的时候，会抱着人一个劲儿的亲，直到把人家亲的受不了原谅他为止。 等到后来靖炎会说话了，只要一挨批评，马上就认错。但是，只要一转眼，他就把刚刚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然后继续犯错。 “靖炎，母亲再跟你说一次，不能随便祸害东西。尤其是别人的东西，你觉得不算什么，那可是人家喜欢的呢。”娇颜看着儿子的眼睛，很是认真的说道。“要是有人把你的狗狗给弄坏了，你心疼不？” 狗狗，是靖炎周岁时，娇颜亲手做的布偶。靖炎很喜欢那个狗狗的布偶，每天晚上都要搂着睡的，那是唯一一个到了他手里这么长时间还能完好无损的东西。 所以，一听说要把狗狗弄坏，靖炎就愣了，接着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不要，我的狗狗，不能坏。”小娃哭的很伤心。 “你看，你的狗狗坏了你伤心，那你把别人的东西弄坏了，别人也伤心啊。哥哥姐姐的书，你就给撕了，你看姐姐多难过？”娇颜还不肯放过儿子，抓住儿子非得好好教训一回不可。 靖炎这时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了，他伸手抱住了娇颜，“娘，靖炎不敢了，以后不敢了。”那小脑袋摇晃的，跟拨浪鼓似的。 娇颜伸手抚摸着儿子的头顶，这么小的孩子要让他懂大道理真的很难，但是这个孩子祸害东西的毛病，真的是不能惯着了。 靖炎身为皇室子孙，这一辈子肯定是衣食无忧，但是不能因为这个，就由着他的性子去胡闹。现在他不在乎小东西，那往后呢？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能祸害，等他大了指不定要惹出什么祸来呢。所以娇颜狠下心来，非得借着这个机会，好好说说靖炎不可。 “以后要懂得爱惜东西，知道么？你若是不懂爱惜别人的东西，那你的狗狗就会不见了。”娇颜拿靖炎最喜欢的狗狗来威胁他。 靖炎一听说狗狗会不见，吓得更是哭，“我要狗狗，我要狗狗。” “想要狗狗，以后就不能在随便的弄坏东西了，知道么？不管是你的还是别人的，都要爱惜，就像你的狗狗一样，要好好爱护着。你能做到么？”娇颜这么训儿子，其实心里也舍不得，不过她必须硬下心肠来，她可不想养出一个嚣张跋扈的纨绔来。 靖炎赶紧点头，“嗯，能。”小家伙本来脸上就全都是脏东西，这会儿再哭了，整个脸可就好看了，没有一点儿干净的地方。唯一能看的，就是那一双大眼睛，也是他最像娇颜的地方。纯净无暇的眸子被泪水浸湿，竟是幻化出五彩的琉璃光芒，让人看了，忍不住就会心软。 “知道错了就好，可别转身就忘啊。好了，跟紫菀姨母去洗把脸，换一件衣服，娘让人弄了你们最爱喝的果汁，咱们一起去喝果汁了。”小孩子，教训一顿也就差不多了，娇颜这时便放软了声音，解除了对靖炎的惩罚。 靖炎抬头看了看娇颜，“娘，我改。”小家伙语气坚定的说道。 “好，能改就是好孩子，娘信你，娘知道我们家靖炎是个好孩子。”该鼓励的时候还要给一些鼓励，于是娇颜伸手揉了揉儿子肉呼呼的小脸蛋，给了儿子一个笑脸。 有了母亲的笑脸，靖炎好像是受到了鼓舞一般，一下子就开心了起来。“娘最好了。”这小家伙也不管自己还一身脏呢，噘着嘴就来亲娇颜。 自家儿子再脏也不嫌的，娇颜任由儿子搂住了她的脖子，然后在自己脸上亲了一记。“行了，你还是赶紧去洗脸吧，都成花猫了。”儿子亲过之后，娇颜便让靖炎跟着紫菀去梳洗换衣服了。 看着靖炎乖乖的跟着紫菀走了，娇颜也是长出一口气。孩子的教育不是一天两天能行的，尤其是这个靖炎，比起靖烨和静娴来，真的是很难管，总要慢慢坚持才行。 “娘，你刚刚对弟弟太严厉了。”靖烨瞧着弟弟走远了，这才小声的说道。靖烨很疼靖炎，刚刚靖炎哭的时候，靖烨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上前护着弟弟。“他还小呢，你那么严厉，以后他会怕你的。” 娇颜叹了口气，“靖烨，你弟弟和你不一样，他太皮了，娘不得不严厉些。这府里多得是哄着他的，娘要是也哄着，那就更管不住了。” 靖烨和静娴长这么大，娇颜都没烦过什么，这俩孩子都乖巧懂事，两个都比不过靖炎一个淘气。当然，孩子不可能全都一样，娇颜也必须得适应。 “走吧，咱们一起去前面，那边预备了不少水果，一起去吃些吧，这大热的天，也实在是受不了。”娇颜一边说，伸手扯着靖烨和静娴，一同往长春宫行去。 母子三个刚走到半路，就见到绍远行色匆匆的赶过来，“绍远，你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急事？”夫妻这些年，娇颜哪里会看不出来，绍远此时忧心忡忡的模样，分明是心里有事啊。 “靖烨静娴，你俩先去前面，找玲珑姑姑，娘和爹说会儿话。”娇颜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却直接就让两个孩子先离开了。旁边的丫头这时便上前来，护着靖烨静娴，直接回长春宫。 “颜儿，刚刚京中八百里加急送信来，说是太上皇和太后可能是不太好，父皇让咱们赶快动身回京。”绍远神情凝重，很是伤感的说道。 “什么？太上皇和太后不好？”娇颜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事情，不由得惊呼出声。 太上皇和太后的身体不太好，当初娇颜就断定，这二人的寿命不会很长。这些年幸亏有娇颜和苗素问两人，费劲心思为太上皇和太后细心调养，这二人才能坚持到如今。 想来，这一次是真的不好了，不然皇帝不会让人急匆匆的来报信。这是想让他们尽早赶回京城，跟两位老人见最后一面。“那咱们怎么办？是不是要立刻就动身啊？” 第1001章 动身返京 太上皇和太后的病情不等人，是以消息刚刚传到，绍远就已经跟王府一众属官商议妥当。绍远带领妻儿回京，田弘泰田弘嘉等人则是继续坐镇南疆。如今的南疆今非昔比，各项事务繁多，若是不留下可靠的人坐镇，绍远真的是不放心。 王府里的大事都安排妥当了，绍远才来找娇颜的，所以听娇颜询问，绍远就点了点头，“颜儿，你带着人赶快收拾一下吧，明天清晨，咱们就必须出发了。父皇来信说，太上皇的情形很是不好，他唯一的愿望，就是见咱们一面。” 绍远说到此处，也是有些哽咽。那是他的亲祖父祖母，这些年他一直在外，没能留在祖父祖母身边尽孝。若是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那可就是太遗憾了。 娇颜自然是理解绍远的，对于娇颜来说，太上皇甚至比顾家老爷子还亲近呢，此时听闻这样的消息，娇颜心里也是很难过。“好，我这就去收拾准备，你那边也去预备一下吧。咱们明天一早就出发，最好还是多带一些人回去。” 南疆到京城可是路途遥远，他们又带着几个孩子，必须多带一些人保护着才行。绍远明白这个道理，于是点点头，扶起二人分头行动，各自准备。 “对了，这一回是不是也让文山和文安跟着回京啊？他们出来也好几年了，是该回家去看一看呢。”娇颜忽然想到这个，就问了一句。 绍远愣了一下，然后才点头，“嗯，让他们也跟着吧，这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文山文安这几年也都娶了媳妇，如今各自有孩子，算一算他们都好几年没能回家了，这一次确实应该回去看看。 “行，我去知会一下他们，你这边赶紧预备吧。”绍远点点头，然后就快步离开了。 娇颜这边也是赶紧回到了长春宫，然后把玲珑琉璃白芷紫菀白薇等人，以及袁姑姑韩姑姑全都叫了过来。“刚刚王爷接到京城来信，说是太上皇身子不好，陛下命令王爷带我们一家赶紧回京。” “事不宜迟，咱们需要立即就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动身，现在就什么话都不要说了，你们各自回去收拾东西吧。袁姑姑韩姑姑，你们两位跟我一起领着这边的丫头们，快点儿收拾行囊。咱们这一次回京，怕是没有半年回不来的，该预备的东西要预备齐了。” 若是太上皇真的驾崩，那么接下来的丧礼最少要两三个月的时间，所以娇颜就得把事情都想好了。虽然京城里什么都有，可是该用的也都不能少带，不然到时候用了找不到，实在是麻烦。 袁姑姑当然是明白这些，别的不说，三个孩子要用的东西必须带齐全了，不然路上没用的，那可是不好办。“王妃放心吧，我们都晓得呢。” 娇颜把事情吩咐下去了，然后玲珑等人便赶紧的去收拾准备。她们都是娇颜身边的人，娇颜到哪里，她们就要跟到哪里。 不过她们现在也都是成了亲有丈夫有儿子的人，都必须赶紧回去把家里安顿妥当。好在这几个嫁的都是王府的护卫，原本就是要跟着回京的，这样一来，倒是没什么太麻烦的。 娇颜又把儿子女儿都叫来，跟他们明确说了，要回京城的事情。靖炎还小，其实还不太能理解回京城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出门会很有意思。倒是靖烨和静娴，一脸担忧的模样，“娘，我们这一路回去，要多久啊？能来得及么？” 娇颜叹了口气，“娘也不知道，所以咱们要尽量赶路。这六月里天气热，估计就得起早贪黑，白天太热的时候停下休息。你们也要有些准备，路上最少要二十几天，大部分时间都要在马车上，很辛苦。” 这些年之所以没有回京城，一个是没有皇帝的旨意不能乱动，另外一个，也实在是担心孩子们受不了。可如今的情形，由不得他们了，娇颜也只能是提前跟孩子们说清楚，让他们心里都有些准备。 “娘，我们知道了，没关系，我们都能克服的。倒是弟弟，他还小呢，到时候娘肯定要费心。”静娴很是平静，并没有对即将回京表示多么喜悦或是担忧，反而是担心起靖炎来。“娘到时候好好照顾弟弟就行了，我和哥哥都会照顾自己的。” 娇颜听了闺女的话，心中简直感动的不行，他们家这个闺女，简直太懂事了。“好，既然这样的话，咱们现在就要收拾东西了，你俩回去看看，想要带什么走。一些你们喜欢的，离不开的东西，都可以带上。” 靖烨和静娴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点点头，“那我们去收拾了。”说完，两个小大人就离开了正殿，回他们的住处收拾自己要带走的东西。 王宫之中一阵忙乱，娇颜亲自带人收拾行李用品等，众人忙了一下午加一晚上，总算是把该带的东西，收拾了大半。绍远那头也没少忙活，直到半夜了，绍远才回来休息。 第二天寅时初，绍远娇颜就收拾停当，然后一行人从王宫出来，向着太平府北城门行去。 这太平府，就是原本的崇善县，之前田弘泰等人就提议，扩建县城，绍远同意了。永康四年春天开始，便动工修建，到了秋天，整个儿城池修建完毕。 新城落成，不少附近的百姓都搬到了新城之中。而随着南疆的经济发展，再加上王城所在，这新城没用一年，就变成了整个儿南疆的经济政治中心。南疆丰富的物产吸引了大批的客商，带动了各处的经济，同时也使新城的人口迅速增多。 到了永康六年初春时，绍远便上奏朝廷，将原本的崇善县改成太平府。从一个县城一跃成为府城，这个变化不可谓不小。经过朝廷众臣的商议之后，最终定论，此地就成了太平府。 娇颜和绍远到南疆的这六年，对当地的经济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不说当时发现的那些特产，其余的像是蔗糖、香皂、纺织品、蜜饯糖果、各类药材成药等等，都已经成为各地商户争抢着经营的商品了。 手工业的发展，带动了当地农业的兴旺，百姓如今也不仅仅是只种普通粮食了，而是在填饱肚子的基础上，尽量向多元化、经济化发展。人们从最原始的吃饱穿暖，到现在明白了如何去经营自家的生活，可以说，这其中的变化，也是巨大的。 经济的迅速发展，让南疆各部族的人都对朝廷的统治越发臣服。与之前相比，现在的百姓，更在意的是朝廷的举措。 借着这样的机会，绍远听从娇颜的意见，在各处设立的官办的学堂。百姓家的孩子，每个月只要支付一定的束脩，就可以进学堂读书，而成绩优秀的，可以免除束脩。这样一来，好多百姓都把自家的孩子送到了学堂里，这样一来，就带动了整个儿南疆的官话普及。 同时，娇颜还试着设立了不少医馆，招收学徒。这些人在医馆学医，等他们学成，可以留在医馆给人看病，也可以出去自己谋生。好多贫困人家的孩子以及一些女孩，都在医馆里做学徒。 如今的南疆，跟之前相比，可以说是完全变了个模样。娇颜坐在马车里，透过薄薄的窗纱，看着外面的整齐的街道，心中也是颇为感慨。 时间过得好快，一转眼，她已经来到这里六年了。看着此地的变化，娇颜真的是很高兴，这是他们夫妻，用六年时间努力，所换来的成果。看着眼前的情形，娇颜只希望，南疆会越来越好。 清晨时分，路上并没有多少行人，绍远要离开南疆回京的消息，并没有向外透露。时间紧迫，实在是没那个时间去跟众人道别，还不如就这样悄悄离开算了。 绍远想的倒是不错，可是等他们来到北城门时，却发现知府带着府衙的很多官员，以及不少百姓，都等在那里了。“王爷要回京去，下官等人特来相送。”知府见到绍远，连忙上前道。 “本王不过是回京一趟，去见一见亲人罢了，何至于劳动大人以及诸位乡亲啊？这么早呢，大家还是都回去吧，用不上几个月，本王还会回来的。”绍远见到眼前这些人，心里忽然有些难受。六年了，六年来与这些人相处，如今突然要离开，心里还真是舍不得。 太平知府就是以前的崇善县知县，这人能在几年之内，从一任知县直接成为知府，除了他的确有能力之外，更多的当然还是绍远的提拔。对此，他是非常感激的。 “王爷此次回京，还是要多加小心，六月酷暑难耐，路上莫要太急着赶路。京城里形势多变，王爷更要小心提防。下官不能随王爷进京，鞍前马后伺候王爷，惟愿王爷一路平安。”太平知府向着绍远深施一礼，口中言道。 绍远听闻此言，不由得心生感慨，这些年他与这位太平府的知府相处十分融洽，两人也算是至交了。也正是因为相熟，人家才会这样殷殷叮嘱。“大人放心吧，本王会一切小心的。本王不在太平，这边的事情，还要大人多照管才是。” 第1002章 调皮的靖炎 绍远一行匆匆与太平府的众人告别，然后就出了城，一路向北行去。绍远不时的回头，看着身后的这座城池，这是他一手主持修建的，也算是他心血的结晶了。不知道为什么，绍远忽然觉得，心里十分的不舍。 娇颜也是，她伸手掀开窗纱，探出半个身子回头向后看，那巍峨的城墙在身后原来越远。娇颜的心里忽然有一种感觉，或许，这里他们以后不会回来了。娇颜甩甩头，把这个突兀的想法甩掉，怎么可能？这里是绍远的封地，他们过一些时候还会回来的。 这一次回京，除了王府的护卫之外，绍远还带了五千兵马随行。这一路上跋山涉水的，又有好几个孩子，绍远这样做，自然也是为了以防万一。这些年的经历，让绍远在任何时候都不会放下警惕心，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掉以轻心，让家人受到伤害。 六月里正是酷暑难耐，赶路也是十分的辛苦。尤其是孩子们，原本就好动，突然间憋在那么小的空间里，真的是又闷又热。才一上午的工夫，靖炎就有些受不住了，开始哭闹。靖烨和静娴大一些倒是好些，不过坐马车不能看书，靖烨也是闲着很无聊。 好在他们出来的早些，等到快中午天热时，就干脆停下来休息。坐了一上午的马车，此时有机会下来走动，靖炎第一个就要往外冲。幸好有袁姑姑等人拽着，这小家伙才没有直接从马车上跳下来。 众人都下了马车，然后在路边树荫下休息，有人去找了水来，众人各自喝了一些，再随便的吃一些干粮。当然，那些孩子们不能随便对付，此时有丫头媳妇们，专门做了一些饭菜，哄着孩子们吃了。 中午天气实在是热，绍远就下令，众人各自散开找阴凉处休息，等到未时中在集合出发。这样一来，大家伙好歹的不用顶着大太阳赶路，有不少士兵，干脆就去找了阴凉的地方，随便依靠在大树下，就睡觉去了。 娇颜虽然也是有些困，不过却勉强撑着，因为她还要照看着几个孩子。这一次回京，玲珑等人也都带着自家的孩子，此时光是顾着自己家就忙不过来了，根本没时间再去照顾靖烨他们。 娇颜身边当然是也有一些没出嫁的丫头，但终究是年岁小，不如玲珑等人有经验。而袁姑姑她们年岁也渐渐大了，总有精神不济的时候，所以娇颜自己就要多费心。尤其是靖炎，这小子就是颗跳豆，一个不留神就会惹出祸来。 果然，就在众人一个没留神的时候，就见到小靖炎也不知道从哪里抓到的一条小蛇，就这么扯着蛇尾巴开始摔着玩儿了。 袁姑姑一个回头，正好看见了，当时就吓了一跳，“哎呀，这怎么还有蛇啊？靖炎，快把那东西扔了。”袁姑姑叫了一声。 娇颜正在收拾地方，预备一会儿让靖炎睡一觉的，结果就听见了袁姑姑的声音。一回头，就见到自家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儿子，手里拽了根一尺半长的青蛇，正在那摔呢。别看靖炎才三岁，他力气可是大的很，那条小蛇被他摔的都快晕了。 娇颜一见那蛇，也是吓了一跳，那分明是竹叶青啊。“靖炎。”娇颜喊了一声，两步就蹿到了儿子身边，然后几柄飞刀射出，直接射在了那条小青蛇的七寸之上。接着，娇颜抬起脚，就把那蛇给踢飞了。 “靖炎，你没事吧？”娇颜着急了，赶紧扯过来儿子仔细打量着。 靖炎刚刚还玩儿的挺高兴呢，结果母亲突然过来，就把小青蛇给踢飞了。靖炎没了玩具，就觉得委屈的慌，小嘴一瘪，想哭。 娇颜简直是被儿子整的无语了，看见儿子要哭，气得她直接瞪眼睛，“哭什么？不许哭，那是蛇，有毒的蛇，你怎么胆子这么大啊？啥东西你都敢去抓？” 说实话，对于这个小儿子，娇颜真的是各种无奈。娇颜早早地就给孩子们身上都带了香药，一般的时候蛇是不会主动来咬他们的，可是架不住靖炎这样惹事的，主动去找啊。说来也是奇怪了，别人都没看见，怎么就让这小子给看见了？ 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小家伙不懂蛇是什么，加上胆子也大，还真就敢去抓。要不是那蛇小一些，可能又惧怕靖炎身上的香药，就靖炎那么抓着蛇尾巴，早就被蛇咬了。 娇颜只要一想到那个场景，心里这怒火就有些控制不住。“靖炎，娘现在跟你说一次，那是蛇，是一种会咬人的东西。让它咬了，会很疼，还会死人。就像你当初弄死的那两只小猪一样，就再也看不到了。” 娇颜压抑着满心的火气，尽量语气平静的跟儿子说话。“你想以后都见不到爹娘么？你想以后都见不到哥哥姐姐么？你想以后见不到你的狗狗么？” 靖炎被母亲的话闹懵了，半天才算明白一些，“蛇？咬人？” 娇颜点点头，“对，咬一下特别疼，会流血，还会死人。”不是说故意吓唬儿子，但是这么危险的东西，娇颜觉得，还是要让靖炎有一点记性。 关键是孩子现在太小，他不懂分辨什么是危险，而这一路上，怕是他们露宿野外的机会很多。万一再有一次这种事情，万一下次遇见的是一条大一些的蛇，那靖炎就很有可能会受伤。一想到那种情形，娇颜的心都揪在一起了。 靖炎看着母亲脸上郑重的神色，慢慢地开始明白，自己刚才可能是做得不对了。这么大的孩子，其实对语言的理解还是差了一些，但是对表情的理解能力已经非常强了。娇颜脸上那种凝重的神色，让靖炎意识到，事情好像有些严重。 “娘，我不敢了。”这小家伙向来都是如此，一旦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就会马上认错。但是认错之后会不会再犯，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娇颜叹口气，伸手抱住了靖炎的肩头，“儿子，娘是担心你，要是你真的被蛇咬了，娘会心疼的。”没办法，家里有这样一个皮小子，实在是让人头疼的事情。 靖炎天生精力旺盛，这个真的是没办法。只是希望他再大一些，可以练武读书，那时候能做的事情多了，会消耗他一部分旺盛的精力吧。 “早晨起来的早，你这时候应该也困了，走，娘陪着你去睡一觉，怎么样？”娇颜满心的无奈，只能化作一声长叹，只能扯着儿子，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靖炎也知道，自己估计是又闯祸了，这会儿便乖乖的，任由娇颜扯着他上了马车。他今天早晨起来的的确早了些，这会儿也是困了。干脆就由着娇颜把他的外衣脱了，只剩下个小肚兜，然后躺在马车里，呼呼睡觉去。 娇颜拿了薄薄的小被子，给儿子盖了肚子，瞧着小家伙真的睡熟，这才放下了马车上的窗纱。“好好看着二公子，半个时辰之后叫醒他，然后咱们出发。”靖炎这孩子白天不能睡的太多，不然晚上又会不睡了，再加上他们等会儿就要走，离开之前，必须叫醒他。 几个小丫头也都被刚刚靖炎的举动给吓坏了，谁也没想到，这孩子竟然随手就在草丛里抓出一条蛇来啊。“王妃，刚刚是奴婢们太疏忽了，往后奴婢们一定注意。”一个略大一些的丫头说道。 娇颜摇头，“没事，不怪你们，是靖炎太淘气了。这么大的孩子，一眼看不到就会惹祸的，他又天生有惹是生非的本事。不要紧的，往后多留意吧，咱们这一路才开始呢。接下来，怕是会有无数的状况，都打起精神来，别疏忽了就好。” 几个丫头都郑重的承诺，以后会好好照看靖炎，那边袁姑姑和韩姑姑也表示，往后她们会多关照一下靖炎。娇颜苦笑摇头，她的这个小儿子，就有那个本事，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惹祸。算了，大家伙多用心，她自己也多照看一下吧，没办法。 小孩子都睡觉了，这时娇颜也能松一口气，等她坐下来休息了一会儿，时辰也就不早，又该继续赶路了。 南方天气热，再者这么多人上路，也没有哪个驿馆能够住的开。所以到了晚间，绍远等人也干脆没有进城，只是随便找了个地方休息。当然，他们路过城镇的时候，已经把需要的东西补齐了，这样一来，即便是露宿在外，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就这样，众人晓行夜宿，一路向北行去。有的时候赶着天不好，没办法就得找个地方住下来。当然，勇亲王奉旨回京不管是路过哪里，当地的官员都巴不得跟勇亲王攀上关系呢，所以各地的官员，都十分热情，不管需要什么，他们也都能满足。 绍远自然是能够自己办到的，绝对不麻烦地方官员，当然实在是没办法了就只好另说。这样一路向北，用了十天多的时间，总算是来到了大江边。 第一次乘船过江的靖烨等小娃，这时可就一个个来了精神，全都站在甲板上看着沿岸的风景。而旁边伺候着的丫头媳妇们，一个个则是提心吊胆，生怕再出来什么幺蛾子。 总算是平安渡过大江，众人这才安心。 第1003章 回京进宫 绍远一行六月初离开南疆，等着接近京城时，已经是快七月了。也幸好是一路向北，尽管北方也热，但终究比起南疆要好很多。 六月二十九这天下午，一行人总算是来到了京城。看着巍峨的南城门就在眼前，绍远和娇颜也是心中生出许多感慨来。他们离京六年，总算是回来了。 绍远回京的消息，京城里早就得知了，此时南城门外，众人翘首以盼，正在等着他们呢。“快看，那是王爷和王妃回来了。”远远地看见前面一队人，正等在城门外的众人便都高兴的喊了起来。 此时众人也不管那些了，连忙上前迎接，对面的绍远在见到前来迎接的亲人之后，也是催促着众人快走。就这样，双方在距离城门不远处，见面了。 “大哥，你总算回来了，弟弟一直盼着哥哥回来呢。”秦劭安见到绍远下马，便几步上前来，向绍远拱手行礼。“大哥倒是忍心，就这么把弟弟扔在京城，自己却在南疆逍遥。”劭安似真似假的抱怨道。 绍远走过来，伸手拍了拍劭安的肩膀，“一别六年，二弟倒是越发的稳重了，京中一切可好？六年未见，哥哥也十分想念京城呢。” 劭安刚要再说几句，此时文治文平文韬几个，还有田景琦等兄弟，便全都围了上来。这个喊妹夫，那个喊表弟的，众人脸上都带着喜悦的，一时间，劭安倒是插不上话了。 绍远看着眼前的亲人们，心中也是颇多感慨，离家六年，说实在话他也是时时惦记着家里。如今总算回来，这心里更是激动难抑，他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微笑的与众人说话。 娇颜此时也从马车里下来了，文修几个当然留意到了，于是便呼啦一下子都围在了妹妹的跟前儿，“娇娘，你总算回来了，哥哥们都想你。”文平看着妹妹，差一点儿掉下眼泪来。 如今他们都成年了，自然不能再像年幼时，那样直接的表达感情，心中的千万激动喜悦，也只能用言语来表达了。“回来就好了，这一回，咱们家可是大团圆呢。”文修这边，也是难掩心中的激动，满面喜色的说道。 娇颜看着眼前的这五个哥哥，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我好想你们啊。”此时她真的很想回到小时候，扑倒哥哥怀里哭一通。 一见到他们最疼爱的妹妹哭了，兄弟五个立时就慌了神儿，“别哭啊，娇儿，不哭，这不是回来了么？你看，咱们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多好？不哭啊。”文修终究还是没忍住，伸手搂住了娇颜的肩膀，给妹妹一个最温馨的拥抱。 文修开头了，剩下的兄弟几个哪能错过？于是，兄弟五个挨个儿的上前抱了一下娇颜，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他们心里的欢喜之情。 “文修哥哥，你们抱也抱过了，这回该轮到我们了吧？”正在娇颜跟哥哥们说话的工夫，众人身后，忽然响起了两个男孩的声音。 娇颜顺着声音看去，眼前是两个年纪在十四五岁，相貌十分相似的少年。此时两人神情激动又欢喜，看着娇颜的目光里，透着亲切又期盼的光芒。娇颜心中一动，“这是麒麟儿？天啊，你们都这么大了？” 眼前这一对儿双胞胎，自然就是夏允辰家的两个儿子，夏玉麒、夏玉麟。当初娇颜离京时，这俩孩子才九岁，这六年里是他们变化最大的时候，要不是这俩人一同出现在娇颜面前，娇颜真的是认不出他们是谁了。 “麒麟儿见过姐姐，欢迎姐姐回京来。”俩男孩恭恭敬敬的向着娇颜行礼道。 “好了好了，自家人哪里还用这些礼数？六年没见，麒麟儿都长大了，若不是此时相见，姐姐断然是不敢认你们的。”娇颜来到麒麟儿的面前，伸手比了一下，俩男孩现在已经跟自己差不多高了。“长的真快，都成小伙子了。”娇颜高兴的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分别多年的亲人见面，自然是有无数的话要说。不仅仅是绍远娇颜，后面的文山文安等几个这一次也跟着回来的，此时见了亲人，一个个也是都激动的很。大家伙就在这城门外亲热的说这话，差点儿把进城的事情都忘了。 后来，还是永康帝派来的内侍提醒了一句，众人才想起来，“对，对，先进城，进城再说。”于是，众人该上马的上马，该上车的上车，然后一路进城向着皇城行去。 绍远夫妻回京，按说是要住在王府的，不过此时宫中的情形还不明朗，太上皇和太后的身体也是勉强撑着。所以永康帝的意思，是绍远夫妻带着孩子，直接进宫，争取能够见太上皇和太后一面。 故而，进了城之后，众人便分开几路，劭安陪着绍远一家进宫，而文修等人则是领着文安文山他们回伯府，至于玲珑等人，则是前往王府收拾安置。虽然他们回来的消息早就传过来了，可是这么多人呢，总要都安置好了啊。 绍远夫妻领着三个儿女，带着袁姑姑和韩姑姑以及几个小丫头，就这么跟着劭安一起，急匆匆的进宫了。宫里也是早就接到了消息，一进宫门，就见到不少内侍宫人都在路两边等着。 “拜见王爷，拜见王妃。”众人见到绍远夫妻进宫，全都纷纷跪下。 绍远也没说什么，只点点头，然后便脚步匆匆的继续往里走了。李公公是这大内的总管，自然是知道此时永康帝和皇后都在凤仪宫之中等着呢，于是便引领着绍远一家，向着凤仪宫行去。 本来靖炎是被人抱着的，可是这小家伙一进皇宫，就觉得哪里都稀奇，被人抱着不自在，于是就扭啊扭的，想要下地自己跑。抱着靖炎的丫头不敢松手，皇宫这么大，靖炎又是第一次进宫，哪能让他自己走啊？ 靖炎见人家不肯放他下来，就有些生气了，朝着那丫头就是一阵喊。娇颜听见了儿子的动静，回头瞪了靖炎一眼，然后才道，“木槿，把二公子放下来吧，我领着他。” 靖炎本来就胖乎乎的挺沉，此时又不老实一个劲儿的扭，那丫头抱着他，真的是挺费劲儿，还不如让他下地走呢。 娇颜既然发话了，那丫头也是松了口气。关键是这位小主子那可是霸王，要是不顺着他的意思，等会儿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呢。 靖炎双脚一落地，这小家伙可就不老实了，抬腿就想跑。幸亏娇颜和绍远眼疾手快，一把就拽住了儿子，“老老实实跟你娘一起走，再敢不听话，晚上爹爹打你屁屁。”绍远瞪了儿子一眼，沉声道。 绍远喜欢孩子，靖烨和静娴那时候，他是一句重话都不说的。可是到了靖炎这里，绍远才发现，要是不板起脸来，这儿子真的是管不了。所以，如今绍远也渐渐地端起了父亲的架子，尤其是对靖炎，非常严厉。 可即便是如此，靖炎对绍远也不算是特别畏惧。当然了，在听说要被打屁屁的话之后，靖炎还是老实了许多，乖乖地任由娇颜牵着他的手，迈开两条小短腿儿，努力的跟上大人脚步。 靖炎都能自己走，靖烨和静娴更是不用说了。这俩孩子早就开始跟着绍远习武，虽说现在还没有什么成果，不过俩人体力和耐力都比普通孩子要好得多。进宫这一段路，对于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 尽管是第一次进宫，尽管心里对这个皇宫也是十分好奇，但靖烨和静娴两人，却始终都是目不斜视的跟在父母身边，对于身旁的景致建筑丝毫不感兴趣。 当然，他们从小生活在王宫里，那王宫基本上就是皇宫的缩小版。尽管这眼前的皇宫比起王宫来更大更气派，颜色也更加丰富瑰丽，但是在靖烨和静娴的心里，这些并不足以吸引他们。反倒是那从未谋面的祖父祖母，让他们觉得很好奇。 这些年，每到年节时，京城都会送到南疆好多东西，那其中就有永康帝和苗素问专门给孩子们预备的礼物。靖烨静娴年年都受到祖父祖母的礼物，却始终不知道他们的模样，这一次好不容易回京了，他们最惦记的，就是见一见真人。 心里有这个想法，靖烨和静娴两个才不会去打量那些无趣的死物呢，这些早晚都有机会，眼前最主要的，是去见人。 绍远和娇颜一左一右的扯着靖炎，而靖烨在绍远左边，静娴在娇颜右边，一家人就这么手扯手的进了宫，一路朝着凤仪宫行去。 而此时的凤仪宫中，早就得到消息的永康帝和苗素问，还有他们的小女儿秦昭萱，这时都在焦急的等待着。“娘，是大哥和大嫂回来了么？”小女孩一双如同黑色宝石般闪耀的眸子，盛满了激动又期待的神色，满含希望的问着苗素问。 “是啊，是你大哥和大嫂回来了，还有你的几个小侄儿呢，这回咱们萱儿可有人陪着玩儿了。萱儿，你高兴么？”苗素问自从得知儿子媳妇一家人往回赶的消息后，就一直在女儿的面前提起绍远一家子，所以尽管昭萱还没见到人，但是对绍远和娇颜，却已经了解的很多了。 第1004章 靖炎耍宝 绍远一行来到凤仪宫，刚一进宫门，就听见内侍向里面通报，“勇亲王，勇亲王妃觐见。”绍远扭头看了看娇颜，夫妻俩相视一笑，六年了，终于又见到父亲母亲呢。 有内侍在前引领，劭安一旁陪同，众人就这么来到了凤仪宫后殿之中。一进大殿就见到了里面端坐着的永康帝还有苗素问，他们旁边，还坐着一个长相甜美可爱的小女孩。 “儿臣拜见父皇母后，父皇母后万安。”绍远和娇颜撩衣跪地，有些激动的说道。 永康帝和苗素问心中激动，此时哪里还能在座位上安安稳稳的坐着？二人直接站起来，就要上前去扶绍远娇颜了。“快起来，快起来，这一家人见面，哪里还用这样的大礼啊？快，起来让我们看看，这几年没见，都变成什么样子了？”苗素问说话的时候，已经带了浓浓的鼻音。 永康帝扶起来绍远，苗素问那边也扶着娇颜起来了，“快，赶紧坐下，来，坐到母后身边来。”苗素问见到了儿子儿媳，自然是高兴的很，这时扯着娇颜的手不松开。旁边的宫人连忙搬了锦凳过来，娇颜就在苗素问面前坐下。 “靖烨，静娴，靖炎，都过来，来见一见你们的皇祖父皇祖母。”娇颜见到苗素问，心中也是激动不已，连忙叫过来三个孩子。 靖烨静娴刚刚都在劭安身边站着呢，这时听见母亲叫他们，靖烨和静娴就一人扯了靖炎一只手，向前走了几步，扑通跪在地上，“孙儿拜见皇祖父皇祖母，皇祖父皇祖母万福金安，福寿康宁。” 三个小娃岁数都不大，但此时跪在那里规规矩矩的，一看就知道，这些规矩礼仪，平日里就学的很好。就连靖炎，此时小身板儿也是挺的溜直，肉嘟嘟的小脸儿一本正经的模样，看起来简直都逗死人了。 “哎呦，快看这三个小家伙啊，你看看这一个个长的。快，赶紧起来，来，到皇祖母身边儿来，让皇祖母好好看看。” 见到孙子孙女，苗素问更是高兴，那种从心里透出来的欢喜和亲切，让靖烨几个丝毫不觉得生疏，反而是从心底生出一种亲近的感觉。靖烨和静娴扯着靖炎，三个人来到了苗素问的跟前儿，“皇祖母。” 苗素问伸手，挨个儿的摸了摸眼前这三个孩子的小脸儿，“当初皇祖母可是亲眼看着你们两个出生的呢，没成想这么一晃眼儿的工夫，你俩都长这么大了。瞧咱们静娴，这小模样长的跟你娘还真像呢。” 苗素问伸手，抱了抱靖烨和静娴，最后把靖炎搂在了怀里，“我可是听你娘说了，你是个皮小子啊。来，让皇祖母瞧瞧，我们靖炎到底有多皮，都把你娘给气的向皇祖母告状了？” 娇颜在南疆也时常往京城里写信，有时难免就说起来靖炎，所以苗素问虽然远在京城，也是听说过靖炎的名头了。 靖炎瞪着一双大眼睛，仔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个美丽又高贵的女人，他歪着头看了苗素问半天，然后来了一句，“娘，皇祖母，不是老婆婆么？这个皇祖母好美啊，比袁嬷嬷还年轻，怎么是祖母呢？” 靖炎平常很少说这么多话，他说话有些不太清楚，但是今天说的话却是非常清晰。小家伙一边说，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还闪着疑惑的光芒，一副很是弄不懂的样子。这下子，可是把屋子里所有的人都给乐坏了。 “哈哈，这小家伙嘴可是够甜的，挺会哄人啊。来，小家伙，过来，让皇爷爷看看，这是谁家的鬼灵精啊，这么小的年纪，就这么会哄人了？”那边永康帝乐的合不拢嘴，连忙朝着靖炎招手。 靖炎是个不怕生的，不管到了哪里都不打怵，永康帝叫他，他就迈开两条小短腿儿，几步跑到了永康帝面前，“皇爷爷也年轻，不像老爷爷。”这小家伙是个人来疯，更是哄死人不偿命，小脸儿笑的跟一朵花儿似的，搂住了永康帝的脖子，吧唧就亲了一口。 永康帝哪想到靖炎会这么大胆啊？被靖炎亲了一口的永康帝当时就愣住了，好半天才回过味儿来，“你这小子了不得啊，小小年纪的脑子就这么好使，小嘴儿巴巴儿的。好，是个机灵的孩子。绍远啊，这孩子也不能管的太严了，淘孩子聪明，只要好好引导，这孩子将来能有出息的。” 绍远这时也是哭笑不得，连连摇头，“父皇，这小家伙是在找靠山呢。他淘气，我们管他管的严，他这是跟你们套近乎往后让你们护着他。” 赶路的时候，绍远曾经叮嘱过孩子们，进京是来看皇祖父皇祖母还有曾祖父曾祖母的。当时靖炎就很奇怪，一个劲儿的追问，绍远就向靖炎解释，说皇祖父就是自己的父亲，是靖炎的父亲的父亲。 靖炎当时就问过，那是不是皇祖父的话，父亲都要听呢？是不是父亲犯了错，皇祖父就可以管啊？绍远当时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说是。估计靖炎是没忘这个茬儿，这会儿想起来了，就先来哄永康帝，往后就能有人护着他了。 等绍远说完，屋子里这一干人等全都笑的前仰后合了，大家伙咋地也想不到，一个两周岁半的孩子，竟然会有这么多的心眼儿啊。“你这小家伙，你怎么肚子里就这么多花花肠子啊？哈哈哈，太好玩儿了。” 永康帝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他抱着靖炎，在靖炎的小脸蛋儿上亲了一口，“好，皇爷爷帮你撑腰，往后你爹要揍你，皇爷爷绝对不让。” 永康帝很开心，自从太上皇的情形不太好之后，他就没有这么开怀过了。如今不仅儿子媳妇从南疆赶回来，还带回来这么个鬼灵精的小孙子，永康帝只觉得心头的阴云好歹算是透了个缝儿，感觉心情也好多了。 小靖炎一进宫就把永康帝和苗素问给哄的晕头转向，而靖烨和静娴两个，却始终面带微笑的看着弟弟耍宝。他们早就习惯了弟弟这种跳脱的个性，并不觉得有什么稀奇。 倒是秦昭萱，见到父亲抱着靖炎不撒手，母亲也被哄的眉开眼笑，当时小女娃就有些不乐意了。她撅着嘴，伸手扯了扯永康帝的衣袖，“父皇，您不喜欢萱儿了么？您只顾着抱他，都不跟萱儿说话了呢。” 小女娃从出生那一刻起，就被永康帝和苗素问捧在手心儿里疼着，也是众人所关注的焦点。还从来没有这样的时候，大家伙把她撇到一旁，光是去跟别人说话呢。小女孩有些不太高兴，也不管那些，来到永康帝身前，爬到了永康帝的腿上，跟靖炎俩人面对面的坐着。 “哼，这是我的父皇，你还得管我叫皇姑姑呢。”小女娃皱着小鼻子，朝着对面的靖炎哼了一声。 靖炎却是被眼前这个女孩给吸引住了，在家里的时候，他是王府二公子，除了爹娘和哥哥姐姐，还没人敢给他脸子看呢。结果来到这皇宫里，竟然会出来一个比他还横的女娃，靖炎一下子就来了兴致。 “皇姑姑？”靖炎歪着头想了想，然后扭头去看娇颜，“姑姑？长辈？”他别的不懂，但是却明白姑姑应该是长辈。母亲每每都管袁嬷嬷叫姑姑，自己也管玲珑等人叫姑姑。娘以前嘱咐过，姑姑是长辈，要尊敬长辈听长辈的话。 娇颜瞧见儿子看她，于是就点点头，“靖炎，皇姑姑是你父亲的妹妹，也是你的长辈，还不叫姑姑？” 靖炎一听这话，立即就从永康帝的膝盖上滑下来，然后规规矩矩的就跪在地上给昭萱磕头，“皇姑姑好。” 屋子里众人都愣了，这小家伙又是闹哪一出呢？这咋还能跪下磕头啊？小昭萱更是懵了，虽然宫里这些奴婢也经常跪下，可那是奴婢啊，眼前这个应该是她的小侄儿，这怎么也跪下了？ “母后，这可怎么办啊？”昭萱一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于是就向苗素问求助。小女孩今年也不过才四岁，哪里遇见过这样的事情啊？以往劭安家的孩子进宫，也从来没像靖炎这样跪下磕头，她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了。 永康帝和苗素问也愣住了，“哎呀，这可使不得，萱儿虽说是长辈，也不过才比靖炎大一岁呢，哪里好受他这样大的礼啊？靖炎，快起来，好孩子，往后见了你皇姑姑可用不着这样了。”苗素问赶忙喊靖炎起来。 那边永康帝和绍远等人也都赶紧喊靖炎，靖炎却是根本不管，跪在那里磕了三下，然后才站起来。接着，便伸出肉呼呼的小手，“姑姑，给红包。”这小家伙，是想起来过年收红包的事情了，长辈过年都是要给红包的，昭萱既然是长辈，那就理所应当要给红包啊。 昭萱一听靖炎要红包，当时可就急了，她根本就没想过，还要预备红包给小侄儿啊。小女孩是个很要强的，这时却拿不出红包来，当时急的就要哭。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忽然瞧见了颈子上挂着的玉佩，连忙就把玉佩摘下来，塞到了靖炎手里。 “我没预备红包，这个给你当见面礼吧。” 靖炎毫不客气的就收了玉佩，然后笑了，“谢谢姑姑。” 第1005章 看望太上皇 从靖炎给昭萱磕头，到伸手要红包，再到昭萱把玉佩塞给靖炎，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屋子里的众人都被两个小娃闹的有点儿懵，谁也没反应过来。关键是靖炎语出惊人，谁也没想到，他竟然有那么多的鬼主意，仗着自己是晚辈，管昭萱要见面礼啊。 等到靖炎接过来玉佩时，娇颜这才反应过来，“靖炎，不许要你皇姑姑的玉佩，快还给皇姑姑。” 那玉佩不是别个，正是跟绍远送娇颜那块儿是一对儿的，估计是永康帝赐给昭萱，作为身份象征的物件儿。娇颜知道那玉佩的贵重，哪里敢让靖炎收下啊？ 靖炎却是不肯，胖乎乎的小手死死的握住玉佩，不肯撒手。“姑姑给的，就是靖炎的。”这小家伙平常说话绝对没这么溜，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说话特别清楚。 “不行，不许要，那是你皇爷爷给你皇姑姑的，那个象征了你皇姑姑公主的身份，不能给旁人。靖炎，你要玉佩，娘再另外给你，这个还给姑姑。”娇颜脾气也上来了，这个熊孩子，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么倔呢？ “娘给的和姑姑给的不一样，姑姑没红包，才给玉佩的。”靖炎很是坚持，在他看来，这是姑姑给的东西，别的东西不能替代。 娇颜瞪儿子，“胡闹，娘都说过了，那是姑姑的东西，不能随便就给人了。赶紧还给你皇姑姑，不然娘生气了。”这个靖炎今天是又要犯浑啊，娇颜气的真想把儿子拽过来好好教训一顿。 “娇娘，没事儿的，不过是块玉佩，既然萱儿已经给出去了，那就让靖炎拿着吧。都是些小孩子，你也别跟孩子一样。”苗素问生怕娇颜真的要收拾孩子，连忙就劝。 “母后，这样不行的，靖炎这臭小子没规矩，不能让他这样。”娇颜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最怕的，就是靖炎养成什么坏习惯，见了别人的好东西就要，那可不行啊。 那边绍远也帮着娇颜往外要玉佩，可靖炎就愣是犯倔不肯，小家伙死死的抓着玉佩，不肯还给昭萱。 正在僵持着呢，忽然紫苏端了一个红漆方盘过来，上面放了好几个红封，“是奴婢的错，记性太差，预备好的红包忘了拿出来。公主殿下，您还是给二公子红包吧，那玉佩是您出生就戴着的，不好轻易送人呢。” 说话间，紫苏就把红包放在了昭萱的手里，让昭萱用红包去把玉佩换回来。可此时昭萱反而不干了，“送了就是送了，哪有再要回来的？既然小侄儿喜欢，那就给他好了。一块玉佩而已，大哥大嫂，你俩也别难为靖炎了。” 昭萱在宫中向来是说一不二的，这小女孩的脾气也是倔，但是偏偏靖炎就对了她的眼。“靖炎，姑姑给的玉佩，你尽管拿着，谁也不用给。走，咱们玩儿去，不理他们。”说话间，昭萱就把红包扔到一旁去，扯着靖炎就走了。 一屋子的人，就看着这姑侄两个手牵手的离开，一边走还一边说笑。“往后你就住在宫里算了，陪着我玩儿，我的好东西多得是，你喜欢什么就拿什么。”昭萱看起来很高兴，一点儿都不介意自己的玉佩被靖炎拿去了。 绍远娇颜全都傻眼，这到底是咋回事？刚刚昭萱不是还在找靖炎的麻烦么？怎么一转眼，就护着靖炎，不许绍远和娇颜训靖炎了呢？“父皇，母后，这不好吧？”娇颜还是觉得不妥。 永康帝倒是哈哈大笑起来，“这才是咱们秦家的孩子，昭萱这个护短儿的性子，活脱脱随了太上皇了。行了，你们夫妻俩也不用在意这些，玉佩就是个死物，既然昭萱亲手送出去的，那就让靖炎拿着吧。” “昭萱在宫里，也是个霸王，倒是没想到，这俩娃如此投缘，这才刚见面呢，俩人就这么对脾气。行了，让他俩玩儿去吧，不用管了。”永康帝摆摆手，示意娇颜不要再为难靖炎了。 娇颜忍不住叹气，她害怕的就是这个。靖炎那孩子的脾气本身就倔，非常难管，要是再有这么一帮护着他的长辈，往后怕是更难管教了。幸好他们在京城不会时间太长，算了，自己多留意些，管着点儿孩子吧。 被靖炎这么一闹，大家伙都忘了要谈的正事，此时绍远才想起来，“父皇，太上皇和太后如何了？”他们回京就是为了这个的，当然要问一下啊。 永康帝叹了口气，“不太好，你母后和御医用尽了办法，也顶多就是在拖时间了，太上皇一直在等你们夫妻回来。”作为儿子，永康帝此时的心情是沉重的。 绍远和娇颜互相看了一眼，“不如我们这就去看望太上皇和太后吧。”眼下最主要的，就是这件事，其余的事情，可以缓一缓。 永康帝和苗素问点头，“那就过去吧。”鸿寿宫那边，太上皇和太后病的时候不短，如今已经是大半的时间都在昏睡了。刚刚绍远他们进宫的消息传来，永康帝就让人去鸿寿宫传信，让守在那边的御医想想办法，尽量让太上皇和太后清醒一些，不然绍远他们过去也是枉然。 太上皇和太后病重，永康帝跟苗素问两人大部分的时间都在鸿寿宫那边守着。今天知道绍远进宫，苗素问怕几个孩子路途劳累，若是直接就去见太上皇，万一过了病气不好，这才回凤仪宫等着的。 此时瞧见孩子们精神还都不错，苗素问也多少放心一些，于是众人便一同出了凤仪宫，一路前往鸿寿宫去。 苗素问扯着靖烨和静娴，让两个孩子跟在她的身边，至于靖炎和昭萱，则是被永康帝一手一个的扯着。绍远娇颜，还有劭安，几个人跟在了后面，再往后，则是一群宫人内侍。皇帝皇后走到哪里，人都不会少了的。 鸿寿宫那边，早就接到了消息，此时江公公正在宫门处等着呢。见到永康帝一行来到，连忙上前行礼，“陛下，娘娘，太上皇和太后刚刚醒了，奴婢已经禀明了太上皇，说是勇亲王回京了，太上皇很高兴，精神还不错。” 江公公这么说，永康帝和苗素问高兴之余，心中也不免有些伤感，太上皇一直就是在等，等绍远一家子。如今绍远夫妻赶回来，太上皇和太后肯定是高兴的，可就怕，心愿了结，他们不再有牵挂，怕是很快就要离开了。 “走吧，咱们进去看看，趁着父亲母亲精神好，多陪陪他们。”苗素问能够理解永康帝此时的心情，但是她也没什么办法了。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她用尽全力，才让太上皇和太后一直坚持了这么多年，到了此时，她真的是没办法了。 永康帝点点头，收拾起伤感的情绪，换上了欢喜的表情，“走吧，咱们进去看看。靖炎，等会儿你可要好好哄一哄曾祖父啊。”此刻，永康帝倒是希望，靖炎这个活宝，能给太上皇和太后带去一些欢笑。 靖炎似懂非懂，但是却很乖的点头，“好。” 一行人迈步进了鸿寿宫，然后一路来到了寝殿之中。此时，太上皇和太后都收拾齐整，身后倚着大靠枕，半坐着靠在罗汉床上。见到外面有人进来，太上皇有些浑浊的双眼，立时变得清明了些许。 “是远儿和娇丫头回来了么？快，赶紧过来，让皇爷爷看看，这些年没见，都变成什么样子了？”太上皇的视力早就不好了，此时也不过是看见有不少人影进来，但是却看不清进来的都是谁。 绍远和娇颜并肩从外面进来，当他们看见罗汉床上坐着的那一对老人时，眼泪便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六年未见，太上皇和太后都老了太多，此刻两人已经满头白发，满面皱纹，眼睛也没有多少精神了，隐隐透了些死气。很明显，这二人怕是真的没多少时候了。 一想到那个结果，绍远和娇颜更加的心酸，“不孝的孙儿、孙媳，回来看望皇爷爷皇祖母了。”二人两步上前，扑通一下跪在了两位老人面前，便哭了起来。 到了此时，绍远心中真的是有些后悔了，当初一心只是想要逃离京城之中的权力纷争，却是没有想到，他们的离开，让亲人承受了多少思念之苦。尤其是眼前这两位慈祥的老人，他们是那样的疼爱自己，可自己竟然一去六年不回，错过了太多孝顺他们的机会。 “皇爷爷，是孙儿的错，孙儿不该离开京城，不该离开皇爷爷的。”绍远的心已经被愧疚悔恨给占据了，他跪在太上皇的面前，一边掉眼泪一边哽咽道。 太上皇睁着一双昏花的老眼，努力的端详着眼前跪着的人。比起六年前，眼前的人在容貌上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变得更加沉稳了。当年的热血锋芒，此时已经全部收敛，整个人变得越发温润圆融。 “不怨你，不怨你，这还有什么？男子汉本来就志在四方，皇爷爷都知道，皇爷爷都明白。你在南疆做的很好，真的很好，皇爷爷很高兴，有你这样杰出的孙儿，皇爷爷做梦都能笑醒喽。”太上皇笑了，那是从心里透出来的欢喜和骄傲。“起来，快起来，坐到皇爷爷身边来，让皇爷爷好好跟你们说说话。” 第1006章 惊讶 欢喜 绍远娇颜从地上起来，然后就挨着太上皇和太后坐下，太后更是扯着娇颜的手不肯松开。“对了，娇丫头，孩子呢？靖烨他们是不是也都回来了？快，让他们过来，我瞧瞧，这几个孩子从出生我就没看见一眼，我就想看看孩子。” 娇颜能够听得出，太后说话都已经中气不足了。不过她此时见到了一直等待的人，心里高兴，所以这精神还可以。娇颜叹气，这个看来，两位老人怕是真的撑不住了。 “靖烨，静娴，靖炎，快过来见过你们曾祖父曾祖母。”娇颜赶紧朝着孩子们招手，让孩子们都到跟前儿来。 靖烨静娴扯着靖炎上前，同样是规规矩矩的跪下磕头行礼，“曾孙拜见曾祖父曾祖母。”三个孩子齐声道。 朝思暮想盼望着的孩子就在眼前，太上皇和太后都很激动，俩人睁着昏花的老眼，仔仔细细的看着眼前这三个粉妆玉琢的小娃。“快起来，快起来，地上凉。来，到曾祖父面前来，让我好好瞧一瞧。”太上皇很激动，颤抖着手招呼靖烨他们。 娇颜在南疆办了医馆，经常有好些个岁数大了老者前去就诊。靖烨和静娴曾经跟着去医馆，也见过那样的老者，所以对太上皇和太后这个样子倒是不吃惊。但是靖炎就不一样了，娇颜怕他出门惹是生非，根本就不许他出王城。 王城里没有岁数这么大的人，靖炎就瞅着太上皇有些好奇，他看着太上皇那雪白的胡须，觉得特别有意思。“娘，这是曾祖父么？怎么看着像是年画里的老寿星呢？” 靖炎这话一出，屋子里的众人都愣了一下。就连娇颜都有些惊讶，一直都是闷不吭声蔫吧淘气的小儿子，好像自从进宫以后，话变得多起来了。而且，每一次说话，都能说到别人心里去，都是人家最爱听的。 要说是个十来岁的孩子，还有可能是故意这么说好听的。但眼前就是个才两周岁半的小娃，此刻那小娃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里，闪着天真无邪的光芒。谁都明白，这些话，是出自他的本心，并不是旁人教会的。 “哎呦，你们快听啊，这是谁家的孩子这么会说话啊？老寿星，哈哈，有你这话，曾祖父这心里啊，真是比吃了蜜糖都甜呢。”太上皇心情大好，笑了起来。 永康帝和苗素问也都十分惊奇的打量着靖炎，这孩子了不得啊，小小年纪的就有一颗玲珑心，这娃聪明的很，将来肯定是不一般。 永康帝显然是心情非常好，这时便低声对绍远说了一句，“往后不许管孩子太严了，这孩子不一般，他什么都懂，不是你们说的那样儿，可千万别把孩子给管傻了。只要看着别让他长歪了就好，他自己心里有数儿。” 绍远也是被儿子今天的表现给震住了，不知道是不是每天跟他们夫妻斗智斗勇的缘故，这小子的心思灵活的简直可怕。“父皇，该管的还是要管，靖炎的身份在这儿，若是不能管教好，怕是会惹大祸的。不过父皇放心吧，我们不会给孩子约束的太严。” 永康帝这边跟绍远低声谈论着孩子的教养问题，而那边太上皇和太后则是高兴欢喜的不知道该怎么好了。“快，翡翠，赶紧把我们给孩子预备的见面礼都拿出来，给孩子。”太后忙喊道。 旁边的宫人这时赶忙去端了一个红漆的方盘过来，送到了太后的面前，太后颤抖着手，取过来上面所摆着的三块玉佩，“那，这是曾祖父和曾祖母送给你们的，这上面都有你们三个人的名字，来，都拿着。” 那是上好的羊脂玉，雪白通透，润的就像是一汪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玉佩可是价值不菲。而最难得的，是三块玉佩质地完全相同，这分明是同一块原石雕琢出来的，这样的稀世之珍，十分难得。 更不用说，那上面的雕工更是精湛。靖烨和靖炎的，都是一条张牙舞爪的龙，静娴手里拿个，是一只九天飞凤。龙形矫健威严，凤舞灵动飘逸，活灵活现的样子，让人一看就知道，此物出自大师之手。 “皇祖母，他们还小呢，不用送这么贵重的见面礼。”娇颜觉得那玉佩太贵重了，刚刚靖炎抢了昭萱的玉佩，这会儿太后又拿出这些来，让娇颜觉得心里不太得劲儿。 太后却是不理娇颜，“这算什么啊？我那库房里好东西有的是，都堆在那里积灰呢。这些东西都是死物，放在那儿没用，给孩子们拿去玩儿就是了。” “来，都拿着，不许听你们娘说的话，听曾祖母的，都带着。这上头有你们的名字，曾祖母还特意请了高僧给念了七七四十九天的经文呢。这玉佩你们带着，能保佑你们一生平平安安，吉祥如意呢。” 太后既然这么说了，娇颜当然不好拒绝，这时只好朝着儿子闺女点点头，“曾祖父和曾祖母给的，你们就收下吧。还不谢谢曾祖父和曾祖母？” 靖烨和静娴规规矩矩的向太上皇和太后行礼，当然这一次没有跪下。“曾孙谢过曾祖父曾祖母。”他们还年幼，不懂那玉佩的贵重。但是他们能够看得出，眼前这两位老人，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他们。那玉佩背后代表的，是长辈爱护晚辈的一片慈爱之心。 靖炎更是给面子，干脆就伸手去搂住了太上皇和太后，在俩人脸上都亲了一口。这下子，更是把太上皇和太后给高兴的嘴都合不上了。“好，好，这小家伙，太会哄人了。” 娇颜看着眼前这一幕，眼中也是异彩连连。因为这一刻，她很明显的发现，太上皇和太后眼中的死气，竟然有消退的迹象。或许，这两人因为孩子的缘故，还能再撑下去一些时候。 以前娇颜曾经听村子里的老人说过，小孩子是眼睛最干净的，可是看见很多东西。如果一个人真的快不行了，小孩子是不会靠近他的，因为他能看到旁人看不到的东西，会害怕。 娇颜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但是眼前的情形很明白，就是孩子们的到来，让太上皇和太后又重新焕发了生机。或许是不甘愿就这么离开，或许是孩子的童言童语让他们心情大好，看上去，这两位老人的情形，竟然是好了很多。 娇颜心中暗暗祈祷，但愿眼前的两位老人能够多支撑一些时候，但愿他们能够有多一些的时间，跟二位老人相处。也能弥补一下，这六年来他们不在京城，不能在长辈跟前尽孝的遗憾。 且不说娇颜心里在想些什么，只说永康帝和苗素问见到这个情形，也是跟着高兴。这些日子以来，他们日夜悬心成日担忧，说实在话，也真是好久没这么开怀了。 眼前这三个孩子，靖烨稳重，静娴端庄秀雅，靖炎则是童言稚语惹人发笑，有这样的三个小娃在跟前儿，不管是什么人，都会十分开心吧？还有昭萱，小女娃这会儿也挨着太后的身边坐着，可能是被靖炎逗的，正一个劲儿的咯咯直笑。 鸿寿宫里有这些小碗的动静，好像就多了许多的人气，多少日子弥漫在鸿寿宫之中的愁云惨雾，就这么被小孩子的欢声笑语给冲散了。 “劭安，让人把玉滢和你家那几个孩子也都接进来吧，都过来陪陪你皇爷爷，咱们一家好好团圆一回。他们也是太孤单了，让他们开心一下。”永康帝心里更担心，此时太上皇的状态有可能是回光返照，他就想抓住眼前这个机会，让太上皇好好的高兴一回。 自从太上皇和太后病重之后，两人怕把病气过给孩子，已经好久都没有宣召劭安家的孩子来鸿寿宫了。虽然御医和苗素问都说过，这病不会过给孩子们，可太上皇依旧坚持，他怕吓到孩子们。 可眼前靖烨靖炎几个都没有丝毫害怕的意思，太上皇也特别开心，永康帝就想着，干脆让孩子们都进宫来团圆一下。这样的时候，往后怕是也不多。 劭安听了父亲的话，点点头，“好，儿臣这就让人去接。”说着，劭安便从这边出去，吩咐人出宫接玉滢和孩子了。 太上皇和太后今天精神难得的好，扯着孩子们，一个劲儿的问他们在南疆的情形。这些事情，靖炎就答不上来了，此刻便显出来靖烨的稳重有条理。别看靖烨只有六岁，可是言谈应答口齿清晰伶俐，思路清晰有条理，一听就知道，这孩子读书好，而且还有见识。 从进宫之初，都是靖炎在表现，说实话，永康帝等人对靖烨还真是没太关注。他们都觉得，这靖烨应该就是个乖巧懂事的男娃罢了，不像靖炎那么可爱逗趣。 但此刻永康帝才发现，眼前这个更是了不得。小小年纪的娃儿，竟然言出有据引经据典，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南疆的风土人情更是无一不知，这个简直更是让人惊奇啊。 “这小家伙，怎么知道的这么多啊？”永康帝惊讶不已，忙问了绍远一句。 绍远笑笑，“靖烨拜了四舅舅为师父，正在跟四舅舅读书呢。这孩子过目不忘，任何看过的东西都能记住。颜儿怀孕的时候，我们没能再四处走，都是四舅舅带着靖烨出门的，结果靖烨对南疆的了解，比我还多。” 第1007章 相聚鸿寿宫 孩子们的到来，让鸿寿宫中顿时就充满了欢快的气氛，小娃们的童言童语时不时就把众人逗的哄堂大笑。太上皇和太后心里高兴，竟是看起来精神都好了许多。 众人说笑间，毅亲王妃李玉滢带着毅亲王府的三个孩子也进宫来了，六年没见玉滢了，娇颜直接就站起来抓住了玉滢的手，“玉滢，好久不见了。” 见到娇颜，玉滢也很高兴，“大嫂，六年没见，大嫂风采更胜往昔，简直是让玉滢羡慕呢。” 娇颜细细打量玉滢，却发现玉滢满面笑容之下，却依旧掩不住几许落寞。娇颜不由得一愣，然后才想起来了一件事，好像劭安纳了一位侧妃。 还是娇颜生靖炎的时候，京城这边派人送贺礼时说的，说是劭安纳了一位侧妃，据说是吕家的闺女。后来好像还听说，那位侧妃给劭安生了一个女儿。或许，玉滢的落寞，跟这个有关。 “靖杰，静芊，静翩，快过来见过你们王伯和伯母。”玉滢回身招手，把身后的三个孩子交到跟前来，让他们给绍远和娇颜见礼。 三个小娃倒算是乖巧，依言上前来，躬身施礼，“拜见王伯，伯母。”三人齐声道。 娇颜连忙扯过来三个小娃细细打量，“呀，弟妹家这三个娃儿，长的可真好。这是老大靖杰，倒是随了劭安多一些，文质彬彬的，看着就是个懂事的孩子。这俩女娃我倒是分不清了，哪个是静芊，哪个是静翩啊？” 眼前这两个女娃，个子差不多，看上都是三岁的模样，娇颜还真是分不出哪个大一些哪个小点儿。 “嫂子，这个是静芊，前年六月生的，这个是静翩，前年八月生的，这俩娃就差了两个月。”玉滢解释了一句。 玉莹这么一说，娇颜也就明白了，静芊是劭安和玉滢的闺女，静翩则是劭安跟那位吕侧妃生的。两个女娃只差了两个月，这其中的缘由不用想也清楚，定然是玉滢怀孕了不能伺候劭安，劭安忍不住找了旁人。 想到这些，娇颜也忍不住叹气，当年劭安那么热切的追求玉滢，却是没想到，这两人竟然也会走到这一步。虽然说在大齐朝这样的事情多得很，哪个达官贵人身边不是妻妾成群？可娇颜心里，还是不免为玉滢感到委屈，当初劭安对玉滢可是非常好的啊。 娇颜心中难免就对劭安有了些不满，玉滢这样好的女孩子，他竟然也忍心辜负？唉，这世间男儿多薄幸，当初那样痴情的劭安，没想到竟然也还是免不了男人的劣根性啊。 尽管心中替玉滢不平，可娇颜脸上却是并没有表露出什么来，“哎呀，伯母今天进宫太匆忙了，忘了给你们预备见面礼，下次再给你们补上啊。”娇颜一行直接进宫的，哪里来得及预备见面礼啊，这时只好抱歉的说道。 “都是小孩子，哪里用什么见面礼？嫂子无需客气，咱们都是一家人，没必要讲究这些虚礼。”玉滢倒是不介意，她早就看出来了，娇颜和绍远虽然精神还不错，可那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明显就是直接进宫来的。玉滢是个善解人意的，哪里还会去介意这些？ “靖杰，那边应该是王伯家的哥哥姐姐还有弟弟，去吧，领着你这两个妹妹，跟他们一块儿玩。”玉滢很显然是想跟娇颜多聊一聊，故而就让丫头带着孩子们，去找靖烨几个玩。 靖烨领着弟妹先过来给玉滢行礼，接着就扯着靖杰几个，一起去玩了。娇颜家两儿一女，劭安家一儿两女，再加上昭萱，好家伙，这屋子里就是七个孩子。小孩子聚在一起，那动静儿还能笑了？不多时，这屋子里可就全都是孩子们笑闹的声音了。 苗素问看着太上皇和太后，生怕他们受不住，“父亲母亲，孩子们有点儿吵，要是您二位觉得不舒服，就让他们去别处玩儿吧。” 太上皇摆摆手，“没事儿，这点儿动静不算啥，鸿寿宫就是太静了，没意思。看着这么多的小娃蹦蹦跳跳的，我这心里高兴。”太上皇很显然是精神不错，他看着那边几个孩子跑来跑起的身影，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苗素问瞧着太上皇和太后的精神果真不错，这才放心了。其实这殿中多一些小孩子的笑闹声，也是挺好的，比往常不知道热闹了多少。“只要父亲母亲喜欢就好。”如今这个时候，只要两位老人高兴，怎么都好。 苗素问看了看时辰，也是不早了，于是就吩咐紫苏，让人去预备晚膳。“今天晚上就在这鸿寿宫里用晚膳吧，咱们大家陪着太上皇和太后一同用膳。”苗素问瞧着两位老人精神真的不错，再加上这也是他们几年来的心愿，既然有这个机会，那就满足二人的心愿算了。 苗素问吩咐下去，宫人内侍可就忙活了起来，没用上多少时候，就在鸿寿宫的后殿摆好了晚膳。于是，有宫人搀扶着太上皇和太后，众人前后拥簇着，就这么一同去用晚膳。 鸿寿宫的宫人早就预备好了专门的椅子，两位老人坐在椅子上，身后都放了软软的靠枕，这样坐着，倒是也不难受。有宫人伺候着，两人其实也吃不上多少东西，不过是为了看着眼前这儿孙满堂的情形而已。 倒是绍远娇颜，还有靖烨几个，这一路往京城赶，实在是饿了，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坐下来实实在在的吃东西。靖烨静娴他们也都饿了，小孩子饿不得，这时也不管什么爱吃不爱吃了，一个劲儿的就往嘴里划拉。 靖烨几个都是自己吃饭，就连靖炎，也是自己坐在那里，稳稳当当的吃东西。反倒是靖杰几个，还要旁边的丫头伺候着。尤其是静翩，非但是这个不吃那个不吃，还吃两口就跑，得丫头撵着去抱回来再吃。 娇颜一看这样，不由得摇头，小孩子吃饭是最重要的事情了，必须要从小就培养他们自己吃饭的习惯。尤其是不能撵着喂，这个毛病是不能惯着的。不过，在这个场合，娇颜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留意自家的孩子。 靖烨和静娴都是很懂规矩的，坐在那里非常稳当，就是低头吃饭。但是靖炎原本就不安分，又被静翩给吸引了注意力，这会儿就难免有些走神儿。 “靖炎，好好吃你的饭，不许去看静翩妹妹。妹妹不饿，等会儿就吃了，你肚子不饿么？饿了还不快吃？”娇颜微微皱眉，自家这个小儿子心思多，可千万别把这毛病学了去。 靖炎一听见母亲的声音，连忙收回了目光，“娘，靖炎饿着呢，还没吃饱。”说话间，就自己低头吃饭了。 苗素问瞅着娇颜家这三个孩子吃饭的样子，不由得连连点头，娇颜这还是用村子里教育孩子的办法呢。这也好，孩子从小就知道自己动手，吃饭也香甜。苗素问扭头看了看昭萱，小女娃看样子也是饿了，吃的也挺香。 那边的靖杰今年五岁，忽然发现连靖炎都能自己吃饭，自己就觉得不好意思了。“不用你们喂了，我自己吃。”说话间，靖杰就自己拿着筷子，开始试着夹菜。不过这孩子很显然是没太用过几回筷子，拿着筷子夹菜的样子有些笨拙，但是却很可爱。 丫头一见这样，就有些慌了，连忙扭头去看玉滢。玉滢也瞧见了，倒是没在意，“随便他吧，这么大的孩子，早就该自己吃饭了，都是你们成天惯着，还非得喂。” 玉滢和娇颜不一样，孩子生下来几乎没用自己喂养，都是奶娘看着的。玉滢年轻，不太懂怎么照顾孩子，再加上毅亲王府里事情不少，玉滢也有些顾不过来。所以孩子都是奶娘带大，玉滢每天抽空去看看孩子而已。 对于一些生活上的习惯，其实玉滢也看不过去，但是她实在忙不开。靖杰才一周岁多的时候，玉滢就怀了静芊，之后又是吕侧妃怀孕。说实话，玉滢为了这些事情忙着，也真是顾及不到特别多。 但是今天看见靖烨几个吃饭都那么熟练的样子，玉滢才发现，自家的孩子，被奶娘喂养的什么都不会了。“靖杰，自己慢慢试着来，别怕，弄脏了衣裳再回去换一件就好了。慢慢努力，往后你也能像靖烨哥哥一样。”玉滢含笑的鼓励着儿子。 靖杰得到了母亲的鼓励，这下子更有信心了。小娃手巧，学着哥哥姐姐的模样，稳稳地拿住了筷子，然后夹了菜吃。或许是这样自己动手特别有成就感，靖杰倒是来了兴致，一直不停的夹菜吃饭，结果竟是比在王府里吃的还多。 静芊还小些，虽然不像静翩那样乱跑，但是吃饭也不太用心，这会儿瞧着哥哥的模样，也来了劲头。她想要试着拿筷子，结果弄不明白，干脆，自己就拿了勺子舀一勺米饭往嘴里放。 小女娃以前没有自己吃过饭，手没准儿，结果一勺子米饭，洒在了桌子上一半儿。好歹的还剩了一些顺利进嘴，倒是把小女娃乐的咯咯直笑。 第1008章 对劭安不满 太上皇和太后都已经很长时间吃不下什么东西了，每天其实就是靠着补药补养着维持体力。但是今天二人都很开心，竟然破天荒的每人吃了一碗米粥。那米可不是普通的米，正是南疆进贡来的东兰墨米，最是补养身体的了。 苗素问瞧见太上皇和太后吃了些东西，心里更是高兴，不管什么时候，食物才是最补养身体的，光是吃那些补品并不好。看着两位老人这样开怀的模样，苗素问也真是高兴，不管如何，能够让他们享受到久违的天伦之乐，也算是圆满了。 晚膳很快也就吃完，这时太上皇和太后真的是没什么精神了，于是有宫人扶着他们回了寝殿内休息。永康帝等人则是从后殿出来，到了前殿，继续说话聊天。 绍远和娇颜见过了太上皇的情形，决定干脆晚上就在鸿寿宫休息。离着远了他们不放心，左右这鸿寿宫也有的是住的地方，随便都能住的开。难得有机会陪伴太上皇，绍远只想多尽一份心力。 绍远这样提议，永康帝当然是不会反对了，于是宫人连忙预备，不多时就收拾好了。绍远一家人这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也实在是累得慌，尤其是孩子们，吃饱喝足又玩了一阵子之后，真的是困了。 有宫人带着孩子们去洗澡，然后休息。绍远娇颜，则是陪着永康帝还有劭安等人一起聊天。到了此时，众人才能安心的好好说说话。 “远儿，这几天你们就暂时住在宫里吧，多陪陪太上皇，他们日盼夜盼的，就是盼着你们回来呢。”永康帝嘱咐了一句。 “父皇放心吧，儿臣明白的，儿臣回京，就是为了多陪伴祖父祖母。六年来未能在祖父祖母跟前尽孝，是儿臣不对。”绍远没有丝毫犹豫，他们回来就是为的这个啊。 永康帝这才问起了南疆的一些事情，还有绍远回来这一路如何。绍远都一一的回答了，讲起了路途上的见闻，绍远也很是感慨，“父皇英明睿智，吏治清明，这一路走来，倒是没遇上什么事情。百姓生活都很好，物阜民丰，一派太平气象，实在是大齐的福气。” 永康帝闻言摇头笑笑，“那是朝中文武百官的功劳，跟朕也没多大关系，朕只有一双眼睛一双手，做不了那么多的事情。这几年劭安倒是出了不少力，帮了朕许多，你们两个现在也都历练出来了，好，朕瞧见这样，真的挺高兴。” 永康帝看着眼前这两个儿子，心里真的是特别高兴，两个儿子都成长起来了，都很优秀。 绍远在南疆六年，将南疆治理的很好，百姓的日子比以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倍。这些年南疆百姓的日子蒸蒸日上，俨然是堪比江南的又一处鱼米之乡。百姓富了，朝廷也跟着受益，不说别的，单单是各类手工业商业的税赋，就为朝廷的税赋贡献了好多。 更不用说，绍远还带人在南疆开采出来了不少的矿藏。除了当初那几座矿藏之外，后来陆陆续续又发现了铜矿铁矿银矿等数处，光是这些，也给朝廷增添了不少的税赋。应该说，如今大齐的国库能够如此充盈，南疆的贡献可是巨大的。 “说起来还是你厉害，短短六年的工夫，就让南疆整个变了样儿，如今已经有三十多个土州改土归流，这可是不小的变化呢。远儿，父皇真的是没有看错你。”永康帝对于绍远的赞赏，那是真正的发自肺腑，这是最让他骄傲的儿子。 绍远对永康帝的夸奖只是淡然一笑，“父皇过奖了，这些都是儿臣的分内之事，南疆既然是儿臣的领地，儿臣总不能让百姓还吃不饱穿不暖吧。也幸亏有颜儿帮忙，若不是颜儿脑子好用，凭着儿臣，还真是没这个本事。” 永康帝哈哈大笑，“是啊，娇丫头是咱大齐的福星呢。这些年来，娇丫头做出了多少让人吃惊的事情，她的每一项举措，都造福了不少人。远儿，能有娇丫头那样的妻子，是你的福气，可千万不要辜负了人家。” 永康帝这话，不仅仅是嘱咐绍远，其实也隐晦的表达了对劭安的些许不满。当初劭安要纳吕家的女儿为侧妃，永康帝其实是反对的。可惜，那时已经是木已成舟，永康帝反对也是没用，只好捏着鼻子接纳了吕家闺女进毅亲王府。 虽然吕家闺女进了王府之后，毅亲王府里还算是平静，倒是没闹出来多少风波，但永康帝依旧不喜欢劭安的那个侧妃，吕雨欣。 劭安听了永康帝这话，不由得眼神有些黯然，他那样聪明的人，又如何能不清楚父皇话里话外的意思？可有些事情，真的不是他自己能够做主的，他也是没办法啊。 绍远瞧着眼前神色黯然的弟弟，多少的也明白了刚刚永康帝的话。其实绍远心里也是有些疑问的，当初劭安可是那么热切的追求玉滢，好不容易打动了玉滢的芳心，为何玉滢才过门三年，劭安就另外纳了侧妃呢？ 绍远虽然心中藏着疑问，却并不好在这个时候问，只能把疑问藏在心里，等着有机会再问劭安了。 永康帝父子三个在这边聊天，那头苗素问和娇颜帮着玉滢哄着三个孩子。三个小娃也都困了，不时的揉着眼睛。 “陛下，时候不早了，还是让劭安夫妻领着孩子回府去吧。孩子们都困了呢，明儿个再让他们进宫就是。”苗素问一见孩子们困的那个模样，心里有些不忍，于是就出声道。 永康帝往这边瞧了瞧，果然是三个孩子都困了，“好，今天也够热闹的了，你们还是先回府休息吧。明天有空，你们夫妻再进宫来，咱们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多在一起聚聚吧。” 永康帝和苗素问都发话了，劭安这时便和玉滢一起，领着人抱着孩子，从鸿寿宫离开，一路出宫回王府了。 等到劭安夫妻都离开，娇颜就有些忍不住了，“母后，劭安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和玉滢不是一直都很好么？怎么又出来个吕侧妃啊？” 此时大殿中，除了永康帝夫妻和绍远夫妻之外，就是几个伺候的宫人，这些人也都是永康帝和苗素问的心腹。所以苗素问也没有隐瞒什么，就把事情的原委讲了出来。 原来，当初建宁侯夫人朝会上乱说话，惹得苗素问早产，永康帝一怒之下，将建宁侯打发到了西北边疆去镇守。永康帝的旨意说的是连家眷一同随行，吕夫人没办法，就只好带着儿子媳妇的，都跟着去了西北。 但是建宁侯的小女儿当时才十四岁，马上就是要说亲的年纪了。建宁侯恳求永康帝，允许小女儿吕雨欣留下，并且把女儿的亲事，托付给了劭安和玉滢。 毕竟是舅舅家，不管这舅母如何不着调，可建宁侯对劭安那是一片爱护之情，劭安又怎么会拒绝？于是就答应了下来，让吕雨欣留在了王府，并且嘱咐玉滢好好教导雨欣，给雨欣找一门好亲事。 玉滢那样贤淑的女子，自然是以夫为天，劭安的嘱咐，玉滢自然是尽心的。玉滢对这位表妹很是尽心，吃穿用度丝毫不比自己差，更是时不时带着雨欣出席各种宴会，希望给雨欣找一门好亲事。 可是谁也想不到，雨欣在毅亲王府里住着，竟然对劭安起了心思，雨欣想尽一切办法接近劭安。就在玉滢诊出怀孕，劭安高兴不已喝醉了的时候，雨欣竟然主动投怀送抱，跟劭安有了肌肤之亲。 事情发生之后，劭安也是后悔不迭，可是大错已成，纵然后悔也是无益。偏偏也就是巧了，就那么一晚，吕雨欣就怀了孩子。万般无奈之下，劭安也只能认了，将吕雨欣纳为侧妃，正经的收到了身边。 “孽缘，也都是孽缘，唉，事情到了这样，我们也不能说什么，只能劝玉滢看开。幸好玉滢还算大度，并没有计较什么，王府里也算是相安无事。这不？静翩都三岁了呢。”苗素问说完这一切，也是感慨不已。 “什么孽缘？那分明就是吕家故意的。吕家被朕给赶出了京城，他们不甘心，就想着牢牢抓住劭安。”提起这件事来，永康帝就生气，吕家的闺女怎么都这样啊？一个个的就只会趁人之危。结果还都那么好运气，偏偏一次就能怀上，真是气死人了。 也正是这个原因，永康帝对吕家对吕雨欣更是没什么好印象了。吕家屡次请求回京，永康帝愣是不许，而宫中无论有任何宴会等，永康帝也绝对不许吕雨欣进宫。他不想见吕雨欣，一如不想见到淑妃一样。 “陛下，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一提起这事情来，您还是火气这么大啊？劭安喜欢哪个，那是他的自由，这世间有的是男人三妻四妾，只要玉滢能够接纳，您就由着他们去吧。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管不了那么多。”苗素问瞧见永康帝又生气了，赶忙就劝。 第1009章 婆媳谈心 绍远娇颜又陪着永康帝聊了一阵子，时候真的是不早，于是永康帝跟苗素问就回凤仪宫休息，绍远和娇颜留在了鸿寿宫。 二十几天赶路折腾，其实绍远和娇颜也是累的不轻，二人各自去洗了个澡，然后就休息了。 第二天，永康帝正常去上早朝，绍远也跟着一起。绍远回京，总要在文武百官面前露个脸，再者离京六年，京中的情势他也不是很清楚，总得有所了解才行。 绍远去早朝，娇颜也睡不着了，干脆起来，去看了看孩子们。三个娃都累得不轻，这时还睡的挺香呢。 时间还早，孩子们也都没醒，娇颜又去了太上皇的寝殿。这边御医随时在值守，御医回禀，说是太上皇还在睡着，看样子昨天是累了，睡得很沉。娇颜轻手轻脚的进寝殿看了一下，两位老人的状态还可以，睡得挺香。 “好好照看着，若是有什么事情，让人赶紧去找我。”娇颜嘱咐了一句，然后就从寝殿出来了。 才卯时初，时候还早，娇颜抬头看向东方，视线被重重殿宇所阻挡，此时还看不到初升的旭日，只是能够瞧见东方一片红光。娇颜立在鸿寿宫的庭院当中，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要做点儿什么了。 “王妃，皇后娘娘派人来，请王妃过去叙话。”这时，正好有鸿寿宫的宫人上前禀报。 娇颜微微一笑，看起来师父这也是睡不着了，所以才喊她过去说话呢。也好，离京这几年，京城里的变化自己也是不太清楚，去陪着师父聊一会儿，多少的能够知道一些。 娇颜跟着内侍宫人一路来到了凤仪宫，然后在偏殿见到了苗素问，婆媳俩相视一笑。 “就知道你肯定是起来了，快来吧，过来坐坐。咱们娘儿俩好几年没见了，昨天人多没能好好跟你说话。来，坐下，咱们随便聊会儿。”苗素问朝着娇颜招手。 娇颜也不客气，直接走过去，坐在了美人榻上，跟苗素问面对面坐着，“母亲，这些年你在宫中可好？陛下他待你好么？”娇颜坐下，第一句便这么问。她没有称呼苗素问为母后，而是母亲，就是说此时她们只是婆媳师徒间的对话，与其余身份无关。 虽然南疆和京城也时常有书信来往，苗素问在宫中的消息，娇颜也知道不少，可是娇颜依旧不放心，非得要再问一下不可。 听娇颜这么问，苗素问便笑了，那笑容里，含着无尽的幸福与喜悦，“好，陛下待我很好，真的。自我进宫以来，陛下都是住在凤仪宫中的，淑妃那里，他一次也没去过。那些番邦进贡来的美人儿，也都被陛下送出去了。娇娘，我在宫中过得很好，真的。” 听到苗素问亲口说，见到苗素问脸上那幸福的笑容，娇颜总算是放心了。永康帝毕竟是一国之君，又是男人四十来岁正好的时候，即便是他无心，怕是也有无数的女子想要往他身边凑。 而作为整个儿大齐朝的主宰，权利的最巅峰，永康帝依旧能够保持本心，与苗素问相守，这样的一份情怀，还是让娇颜感动的。“那就好，我们都一直担心，陛下为了稳固朝中的势力，为了一些不得已的理由，再给母亲添堵。” 身为一个帝王，有他的身不由己，很多时候，前朝后宫是紧密不可分的。苗素问虽然是皇后，可是并没有强大的家族支撑。田弘昌如今只是内阁学士的身份，田家其余几个小辈，现在的官职也不高。这样一来，能够给苗素问的帮助也有限。 娇颜一直都在担心，万一永康帝为了平衡朝中各方势力，再弄几个美人进宫，那可是太闹心了。 所幸永康帝是武将出身，本身有自己的死忠心腹。这几年顾家朱家田家等人也渐渐都起来了，朝政上的处理，渐渐地就没那么吃力，更是不用处处受那几个大家族势力的影响了。 当然，这朝中局势依旧复杂，只是永康帝能力在，能够把局势掌控住，使总体的局势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 “我在宫中一切都好，朝中的局势我也懒得问，那些事情，用不着我去烦心。我只要知道你们在外面很好，只要萱儿健健康康的长大就好了。那些政务的事情，还是让男人们去烦吧，陛下不是一般的人，他的能力，我还是相信的。” 苗素问很满足，这些年永康帝待她一心一意，始终不曾改变。别看他们两个都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可感情依旧浓烈。 虽然后宫之中还有一位淑妃，可那就是个摆设。皇帝不去淑妃那里，平常苗素问也不用淑妃过来请安，她们两个人相安无事。除了年节之外，几乎也碰不到，苗素问就当做宫里从来没有这个人。 “再说了，我也不是孤零零一个人。有你们夫妻在南疆，有顾家和田家在京城照应着，还有陛下的爱护。就算是朝中有人打什么主意，也得掂量掂量，不是么？”苗素问很有自信，她的地位，不是那么轻易被撼动的。 “娇娘，母亲如今没有别的念想了，就是想让你们回京来，不是回来看一看就走，而是留下。母亲年岁渐渐大了，就希望亲人都在身边。你们，能不能回来？别再去南疆了？”说着说着，苗素问还是忍不住问道。 娇颜面露难色，“母亲，这种事情，怕是由不得我们做主。绍远已经是有封地的王爷了，若是长留京城，怕是会引人非议。如今朝中的局势好不容易稳当下来，若是绍远留在京城，难免会让人以为，他对储位有什么想法，朝中大臣，怕是又要议论立储之事。这件事，还需要慎重一些。” 娇颜和绍远其实都不愿意掺和到储君之争中去，那就是深不见底的泥潭，一旦深陷其中，就真的是身不由己，最后还不一定落得个什么结果。他们夫妻在南疆好好的，实在是没必要回来趟浑水。 “母亲，陛下春秋正盛，还不到立储之时。如今朝廷最重要的，还是发展民生，而不是陷入这种无谓的争斗里。我们若是真的留在京城，恐怕不是什么好事情，反而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绍远对那个位置没什么期盼，也不愿意去争。陛下就只有绍远和劭安两个儿子，想来也不愿意他们之间骨肉相争，斗的头破血流。既然我们已经在南疆了，还是别回来掺和。”这件事，当初他们离开南疆的时候，就达成了一致。 苗素问闻言，不由得长叹一声，“罢了罢了，既然你们这么说，母亲也就不劝了。不过，往后要经常回来看看，母亲想你们，隔三两年的，就回来住一阵子，这总成吧？” 大齐朝的律法规定，一般外面有封地的王爷，正常可以三年回京一次。当然也得是有皇帝的诏书，而且每次在京城住着的时间也有限制，不超过三个月。 永康四年的时候，本来绍远他们是要回来看看的，不过那时娇颜一直在休养身体，等到刚养好，就怀了靖炎。正好又赶上修建城池等事情，绍远也没那个时间回来，所以才拖到了如今。 “好，往后我们就三年回来一次，这样也附和祖宗的规矩。”娇颜点头答应了下来，老祖宗的规矩定的就是如此，他们总不能违背律法。 苗素问听了这个，当然是高兴的，三年就三年吧，总比一直见不到的好。往后的形势还不一定是什么样子呢，到时候再说。 婆媳两个又聊起来了别的，不过苗素问身居宫中，又对朝政的事情不太过问，所以知道的不多。两个人谈论的话题，大多还是绍远和娇颜在南疆的一些事情。尤其是这几年南疆的发展，还有三个小娃之间的那些趣事。 苗素问尤其爱听小娃的事情，娇颜就把靖烨三个小时候的那些糗事讲给苗素问听，把苗素问笑的不行。 “娇娘，母亲要谢谢你，把几个孩子都教育的很好。靖烨稳重大方，静娴温婉沉静，靖炎虽然调皮了些，可他岁数小坐不住也是有的。那孩子聪明机灵，长大了也是个有出息的。这几个孩子都各有特色，你的功劳最大。”苗素问看着娇颜，很是真诚的说道。 “这些年你在绍远身边，既要辅佐绍远治理南疆，又要用心伺候几个孩子，你也是辛苦了。母亲心里都明白呢，你是个好媳妇，我和陛下都明白你的付出。要不是你，绍远怕是好几回都没命了。记住了，母亲永远都是向着你的，要是绍远敢有哪里对不住你，母亲帮你出气。” 作为一个婆婆，苗素问能够这么说，娇颜也是很感动的。“母亲，瞧您这话说的，绍远对我那么好，哪里会对不住我啊。母亲放心吧，绍远随了父皇，都是痴情的性子，他们都是好男人。”娇颜笑的很开心。 婆媳相视一笑，能够遇到秦家的男人，是她们这辈子的福气。她们都会好好珍惜这难得的真情，她们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第1010章 诸王进宫 娇颜陪着苗素问在凤仪宫聊了很久，一直到鸿寿宫那边来人，说是靖烨几个都醒了，娇颜这才跟苗素问告辞，回去看孩子。几个小娃冷不丁换了地方，怕是没有安全感，不然的话，其实并不需要她陪着的。 苗素问倒是也没留娇颜，她都是习惯了等永康帝下早朝之后，陪着永康帝一起吃东西。娇颜肯定是不习惯，还是让她回去陪着孩子吃饭算了。 娇颜回到鸿寿宫，靖烨几个已经起来换好了衣服梳洗完毕。时候也不早，娇颜就吩咐人，预备了早饭，自己陪着孩子们吃一些。靖烨几个没看见绍远，少不得要问父亲去哪儿了，娇颜就跟他们解释了一下，说是绍远去上早朝，等会儿回来。 娃们似懂非懂，不过这个并不影响他们吃东西，小家伙们吃的很香，娇颜看着也挺高兴的。母子几个吃了早饭，那边说是太上皇和太后也起来了，娇颜就带着孩子过去给两位长辈请安。 太上皇和太后今天的气色还不错，面上隐隐泛着红光，眼神也显得清澈了不少。娇颜见了倒是放心许多，看起来，这两位还能再撑一阵子了。这样也好，据说还有几位王爷没赶回来呢，总得都回来见见，让一众儿孙们都尽尽孝心才好。 娇颜伺候着太上皇和太后梳洗，然后御医送来了汤药，这两位现在就是指着各种补药顶着呢，一顿也是不能落下的。娇颜端过来药，伺候着二人喝了下去。 “丫头啊，你不用这么伺候我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你们从南疆回来，还没能去见一见父母亲人呢，今天就回去看看吧。我们两个还行，能撑得住，不用你总是守在身边，没那个必要。”太上皇吃完了药，漱口之后，便开口说道。 “皇爷爷这是嫌弃娇娘了？我们在外六年，没能在皇爷爷皇祖母跟前尽点心，这会儿就留下来多陪陪你们也是好的啊。”娇颜一边递过来布巾给太上皇擦手擦嘴，一边含笑道。 “不用，你们有这个孝心就很好了，哪里还用你在跟前儿伺候？这鸿寿宫里有的是人，前几天老七他们回来，也都被我打发走了，人太多烦得慌。我们也没那么多的精神，一天里有大半天在睡，你们白天该出去走走就出去，不用守在鸿寿宫里。” 娇颜但笑不语，这事需要等绍远回来再说，她没法做主。看着太上皇和太后的精神还不错，娇颜就把孩子们都叫了进来，让他们陪着太上皇和太后玩一会儿。 两位老人刚用了药，一时半刻的也不能吃什么东西，趁着此时精神不错，二人就哄着几个孩子说笑。小靖炎再次发挥活宝的逗笑本事，妙语连珠，逗的两位老人合不拢嘴。 说笑了一阵子，这时下了早朝的永康帝连同苗素问和绍远，也来了鸿寿宫。见到太上皇和太后的情形不错，永康帝也是很高兴，一家人坐下来，说说笑笑的倒是也热闹。 永康帝众人刚坐下没多久，外面有内侍来禀报，说是几位王爷带着家眷进宫来看望太上皇了。永康帝一听是自己的几个兄弟，当然不能不让人家进宫啊，于是就点头同意了。 太上皇有十七个儿子，废太子已经死了，老三老八老九废为庶人看守皇陵，其余的几个，这些年也都分封到各地去了。京中也只有齐王，因为断了一条胳膊，永康帝怜惜他不容易，让他留在了京城。 前两年，老二和老五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相继病逝，如今永康帝的兄弟，也没剩下几个了。太上皇此次病重，永康帝已经传旨去各地，命诸位兄弟立即回京，这几天已经有好几个王爷陆续回京了。目前，也只差老六老十和十七还没有回来。 不多时，老七越王、十一吴王、十二赵王、十三楚王、十四魏王，这几位都带着妻儿来到了鸿寿宫。 绍远是晚辈，当然要向诸位王叔见礼，娇颜也带着靖烨几个，挨个儿的给这些叔祖父们行礼。众人相见自然是一番寒暄，这鸿寿宫里，可就热闹了起来。 几位王爷一看就是得知了绍远在宫中的消息，特意赶来相聚的，都特意给孩子们预备了见面礼。绍远推辞不过，最后没办法，也就让孩子们收下了。收礼物收到手软，这下子可是把靖炎给乐坏了，小嘴儿巴巴的，挨个儿叫了一遍，惹得众人都大笑不已。 难得的儿孙满堂，太上皇也来了精神，跟儿孙们聊了一阵子，后来太上皇和太后就有些乏了，于是就让众人随意，他们回寝殿休息了。 永康帝一见这样，干脆提议众人去乾阳殿那边，也省得都在这边，吵到了太上皇休息。于是，一行人挪到了乾阳殿继续说话聊天。 其实永康帝跟这些兄弟也不是特别亲近，他之前守在边关十几年，跟兄弟们感情都不深。不过此时兄弟们进宫来，总不能冷了场，所以也就是大家伙随便的说一说话，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罢了。 言谈之间，几位王爷就提出了立皇储的事情，众人都建议永康帝应该早一些立储君。绍远一听这话，不由得就皱眉。今天早朝之上，那些官员见到自己回京，就有人提出来了这件事。没成想，这几位王爷竟然也会提这个。 绍远难免有些不太高兴，自己才回京呢，这些人就忍不住又要挑事了。立储君，无疑就等于是把自己和劭安对立了起来，这个，不是绍远希望看到的。可眼前又都是叔叔，是长辈，绍远不好反驳什么，想了想，绍远决定避开。 “父皇，儿臣昨日才回京，还没能回府去看看，也不知道府中都安置的如何了。再者儿臣也不能一直住在宫中，实在是不合规矩，儿臣想带着妻儿，先回王府去看一看，还望父皇恩准。”绍远不愿意跟这些王叔们谈论此事，所以就提出要出宫去。 永康帝明白绍远的心思，见绍远如此，也不由得叹气。“去吧，你离京六年，王府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回去看看也好。再者昨日你们仓促进宫，也都没预备什么东西，回去收拾一下也好，尤其是孩子们，受不得委屈。” 既然永康帝点头了，绍远这边就跟几位叔叔告辞，然后带着妻儿，离开了皇宫，回勇亲王府去了。他们昨天刚进城，就直奔皇宫，连换洗的衣裳都没带。虽然苗素问让人翻找出来了一些衣服送去，可孩子们还是不太习惯，还是回王府去收拾一下，下午再进宫看望太上皇就好。 绍远离开，这些王爷也都纷纷告辞。如今太上皇和太后病重，宫中自然是不能大摆筵席庆贺什么。再者永康帝还有不少的政务要处理，所以也就没有强留众人，只说是让诸位王爷时常进宫陪伴父亲。 绍远带着妻儿离开了皇宫，一路向着勇亲王府行去。来到王府，就见到王府大门敞开，大总管带着府里所有人等，都在大门外等着呢。 按说绍远在南疆有了封地，其实京中的王府就该要收回的。不过永康帝一直就存着心思让儿子回来，故而这王府就始终没变，一直给绍远留着。 见到绍远回来，一众人等呼啦啦跪了一大片，“恭迎王爷王妃、几位小主子回府。”众人齐声道。 绍远摆摆手，示意众人都赶紧起来，然后夫妻俩领着孩子们，进了王府。 “娘，这里怎么也是王府啊？咱们在太平府不是也有王府么？”靖烨忍不住问了一句。 “这是你父王最开始在京城的府邸，那时候你父王还没有封地呢，只有这一处府邸。后来你父王出征南疆去打仗，打完仗了，你们皇爷爷就把南疆赐封给你父王，所以你父王就在那边落脚了。” “这边的王府也还给你父王保留着，故而京城里，也有咱们一个家。”娇颜笑着给儿子讲解了一下。 靖烨有些懂了，“皇爷爷肯定是非常想让父王回京的，所以这边才一直保留着，是不是？”别看靖烨小，但是他跟着田弘嘉可是读了不少的书，对于大齐的一些规矩礼法，靖烨也是懂一些的。 正常来说，外面有封地的王爷，京城里就不会再有王府了，一般回京朝见时，都是住在皇家别馆里。像勇亲王府这样还一直保留着的，实在是不多。 绍远感叹于儿子的聪明，伸手揉了揉儿子的脑袋，“小家伙知道的倒是不少，是啊，你皇爷爷一直都盼着咱们回来呢。”说到这，绍远也是有些感慨。 今天下了早朝，永康帝也是试探着问了绍远，那话里的意思，就是让绍远夫妻这一次回京就不要再走了。绍远想了想，还是委婉的拒绝了，他真的是不想卷到这立储的风波里来。 绍远很珍惜跟劭安的这一段兄弟情意，他真的不想太早的就跟劭安站在对立面去。这种事情，绝对不是说他们两个不想争，就可以避免的。只要绍远答应了留下，那么接下来，那些看不见的力量，就会把他们兄弟推向一个巨大的漩涡里，根本躲避不开。 第1011章 回到顾家 绍远领着妻儿回到了勇亲王府，玲珑等几个早就带着人把行李等物全都安置妥当，王府里一切井然有序，竟是看不出离开六年的样子。绍远很是满意，倒是把大管家叫来好生夸奖了一番。 绍远看着时候还早，干脆就打发人去顾家，通知顾家，稍后他们会过去看望顾承勇和冯氏。反正太上皇的情形还不错，他们也不用急着回宫，倒不如去顾家坐一坐。昨天直接进宫，想来冯氏在家，也是等着着急呢。 那边有人去送信，这头绍远和娇颜领着孩子也都各自去换了一身衣裳，众人收拾妥当，也不管什么时辰了，出了王府直奔顾家。 绍远骑马，娇颜领着孩子们坐着勇亲王府专用的马车。马车非常宽敞，四周垂下来轻纱，透过薄薄的纱帐，外面的情形都能看得见。 靖烨几个都是头一次来京城，对外面的情形很是好奇，一个劲儿的往外看。“娘，这边比咱们太平府可是要繁华多了，你看街上好多人啊。”靖烨指着窗外，有些兴奋的说道。 娇颜看着靖烨，这孩子向来都是很稳重老成，倒是很难得在他脸上瞧见这样好奇又激动的神色。不过，娇颜觉得这样才正常，一个六岁的小娃，竟然成天跟小老头一样，简直太没意思了。 娇颜伸手搂过来儿子，笑道，“这里可是帝都呢，是大齐朝最繁华的地方，当然比咱们太平府要热闹啊。等着娘亲有空了，带你们出去逛一逛，你们就会发现，这里比太平府好玩多了。” 靖烨被母亲搂在怀里，小男娃略微有些不好意思，自从母亲有了弟弟，他就很少黏着母亲了。毕竟是哥哥了啊，要是还黏着母亲，会被笑话的。可是这样靠在母亲身边的感觉，真的不错，他很是留恋这种感觉。 就在靖烨犹豫是不是要离开母亲的怀抱时，结果小霸王靖炎就一下子钻到了母亲的怀里。“娘，抱抱。” 靖炎这么一挤，靖烨就只能让到一边了，他是哥哥，不能跟弟弟妹妹抢。靖烨回头看了看母亲，心里还有些留恋刚刚的感觉。 娇颜眼尖，见到了大儿子眼中的些许落寞。娇颜心里一疼，自从有了靖炎，自己的心思就又被靖炎分走了大半。尤其是这个小家伙太淘气了，娇颜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小儿子的身上，对于这个聪明懂事的大儿子，真的是关注太少了。 “靖烨，静娴，来，都坐到娘身边来。”娇颜招招手，让儿子女儿全都靠在自己身上，娇颜伸手，揽住了三个儿女。 “靖烨，娘也疼你，只是娘还要分心照顾弟弟，难免就顾及不到你了。你要记得，娘也是一样疼你的。”娇颜看着靖烨，眼中净是慈爱的神色。 靖烨又重新被母亲搂住了，小男娃白玉般的面庞不由得就浮现几许绯红，“娘，我都大了，不跟弟弟争这些，我知道娘是疼我爱我的。”靖烨一般很少这么说话，此时说出这样的话来，还是有些难为情。 娇颜伸手捏了捏儿子嫩嫩的小脸蛋，“知道娘疼你就好，你是乖儿子，所以娘对你很放心。或许娘有的时候对你关注就少了些，可是娘一直都是疼你的。” “靖烨，你是长子，是娘的依靠，也是弟弟妹妹们的依靠，你身上的担子很重。娘希望你能够早一些成长起来，但是又希望你能够有一个无忧无虑自由随意的童年。儿子，别让自己太累了，你才六岁呢，不用太早的让自己长大，懂么？” 说实在话，娇颜很心疼靖烨，这个孩子从小就懂事，小小年纪的就知道体谅别人。但是这样一来，也就过早的结束了自己无忧无虑的童年，逼着自己成长，这并不是娇颜希望看到的。 “儿子，咱们在京城还会住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娘对你没有别的要求，就是希望你能够把读书的时间匀出来一些，跟弟弟妹妹们，还有舅舅家的表哥表弟们一起玩。爱怎么玩都行，只要你喜欢就好，明白么？” 靖烨看着母亲，良久，他点点头，“好，靖烨明白了，娘放心，我懂该怎么做了。” 娇颜也不知道儿子是否能明白自己的心意，她还想再说什么呢，可这个时候，马车停了。“颜儿，咱们到了，下车吧。”外面是绍远的声音。 马车停好了，绍远亲自过来帮着娇颜把孩子们都接了过去，然后又扶着娇颜下马车。而此时，伯府的门前，顾家众人都在等着了。见到娇颜和绍远，众人的神情都有些激动。 娇颜下了马车，往对面挨个儿看去，五个哥哥连同五个嫂子，竟然都出来了。雪梅瑾萱几个，此时都眼中含着泪光，惹得娇颜也是心中一酸，差点儿掉泪了。 “多谢诸位哥哥嫂子们，竟然都出来迎接，一别经年，妹妹在这给哥哥嫂子们问安了。”娇颜向着对面的众人盈盈一拜，以示心中的谢意。“多谢诸位兄嫂多年来对爹娘的照顾，娇娘远在南疆，不能在父亲跟前尽孝，诸位兄嫂受累了。” 娇颜这一拜，倒是让顾家众人慌了神儿，雪梅瑾萱连忙上前来，扶住了娇颜。“瞧你，咱们自家人还说什么外道话？我们没把你当成是王妃，你也不用说什么感谢不感谢的。这些本来就是我们该做的事情，哪用得着谢啊？走，咱们进去说话，爹娘还有林家伯父伯母都等着呢。” 说话间，雪梅和瑾萱两人一左一右的，就这么把娇颜给拽进了伯府，而绍远则是含笑的领着儿女们，在文修等人的拥簇下，一同进去。 众人进了伯府，直接来到了前院正厅。正厅里，顾承勇和冯氏等的着急了，恨不得干脆出去迎接算了。正在顾承勇和冯氏急的直打转的工夫，就听见一群人的脚步声，然后便见到了闺女女婿被人拥簇着进来。 “可算是回来了，这几年我千等万盼的，总算是把你们给盼回来了啊。”冯氏也不等着闺女走到跟前，两步便上前来抓住了娇颜的手，仔细端详着。“瘦了，看样子这些天没能好好歇着。样子倒是没太变，还是当初那模样。” 冯氏说话的时候，眼睛里是含着泪水的，“回来就好，只要看到你们都好好的，我这心里也就放得下了。” 娇颜被母亲抓住了手，这时也细细的打量着母亲，多年不见，母亲比起以前来，也看得出老了许多。冯氏已经是四十八岁了，尽管这些年保养的还不错，可是两鬓也隐隐有了白发，眼角的皱纹也不少了。时光催人老，母亲年纪大了啊。 “娘，是女儿不孝，离家多年，总算能回来看望爹娘了。”娇颜这话一出，眼泪便哗的一下子出来了。此时娇颜再也忍不住，抱着冯氏就开始哭了，母女两个就这么在众人的面前抱头痛哭。 冯氏和娇颜这么一哭，旁边的众人也跟着难受起来，雪梅妯娌几个，都跟着掉眼泪。更不用说青荷春花等人了，这会儿也都跟着难受起来。 靖炎刚开始看着这么多人，还觉得有意思四处看呢，可这会儿瞧见母亲哭了，小家伙就觉得不对劲儿。这会儿也不管那些了，干脆就来到母亲身边，用力扯母亲的衣襟儿。“娘，你怎么哭了？娘是不是哪里疼啊？”靖炎着急的问道。 原本还抱着冯氏哭的娇颜，听见儿子的声音，赶忙低头，就见到儿子满脸担心的神情仰着头看着自己。娇颜一下子就忘记了见到父母的伤感，她弯腰抱起来小儿子，在儿子脸上亲了一口，“娘哪里都不疼，娘就是好久没见到自己的娘了，心里想的慌，所以就哭了。” 看着小儿子纯净的眼眸之中，那浓浓的关心之色，娇颜顿时觉得，心都被儿子那小眼神儿给融化了。“来，靖炎，这是外祖母，这是外祖父，快叫人啊。”娇颜指引着儿子，让他喊人。 靖炎这个人来疯，在这种场合最是有精神了，“外祖父，外祖母，孙儿给你们请安了。”这个是刚学会的，之前在宫中，那些人都是这么说的，小靖炎学东西快，这会儿就用上了。 靖炎被母亲抱在怀里，不能下地磕头了，于是就一双小手抱拳，向着顾承勇和冯氏行礼。他本来就胖乎乎的特别可爱，此时再做这样的动作，简直就能笑死人。 冯氏还来不及收起喜极而泣的情绪，结果就被小外孙这个模样给逗笑了。“哎呦，这是小靖炎吧？我的乖孙哎，快，让外祖母抱抱。”说话间，冯氏就伸手过来，把靖炎抱在了怀里。“好沉啊，咱们靖炎是个结实的孩子，好，真好。”说话间，冯氏就低头在靖炎脸上亲了一下。 靖炎被冯氏抱着，倒是也不认生，被冯氏亲了也不恼，干脆伸手搂着冯氏，在冯氏脸上亲了好几下。这下可是把冯氏给乐坏了。 顾承勇见到靖炎这小家伙如此好玩，也非得要抱一抱，于是，靖炎又从冯氏怀里到了顾承勇那儿。这小家伙也丝毫不客气，搂着顾承勇又是一顿亲，惹得顾承勇也是大笑不已。 第1012章 亲人见面 有了小靖炎这么一闹腾，众人心中的伤感也都淡了。绍远上前来，扯着娇颜，与顾家众人一一见面。今天顾家的人可是不少，除了顾家人之外，还有林瑾瑜夫妻、尉迟达和顾秀丽、夏允辰和方氏、青萍和李家二郎、文菲辰珺、文茜袁风林等人，竟然都在。 自从绍远夫妻要回京的消息被众人知道以后，大家伙就在盼着呢。直到昨天好不容易盼着回来了，众人就估计着，只要宫中没有大事，今天娇颜肯定要回顾家的。所以众人今天不约而同的来了顾家，就是为了等娇颜的。 果然，方才有人送信来，说是绍远娇颜要过来，众人都高兴的很，各自兴奋不已的在厅中等待着。此时见到绍远娇颜领着孩子，众人分别上前来见礼。分别数年，亲朋相见自然有无数的话要说，但是真正见面了，千言万语也只是化作一句回来就好。 看着眼前这些熟悉的面孔，娇颜心中也是各种感慨。林瑾瑜夫妻这些年深居简出，没有太大的变化，曹氏看起来，倒是比之前还显得年轻了。想来是侯府的日子很舒心，保养的也好些，整个人看起来还不错。 夏允辰如今已经是刑部侍郎了，方氏还是当初的模样，只是略微显着富态了些。玉麒玉麟站在方氏身边，还领着两个小男孩，看起来，方氏真的是还没有女儿。 娇颜领着孩子上前，给义父义母见礼，靖烨和静娴也是跟着喊外祖父外祖母。方氏见到娇颜，自然是心情激动，眼中含泪。不过刚刚娇颜已经哭过一回了，不能再惹她哭，所以方氏就强忍着眼中的泪意，搂着靖烨和静娴，含笑的跟娇颜说话。 “总算是盼着你回来了，麒麟儿两个成天磨着我，一直就说想去南疆呢。我怕这俩孩子年岁还小，去了给你惹麻烦，就一直不让，他们俩都跟我急了。” 娇颜扭头去看麒麟儿，就见俩人听见母亲这话，脸上都有些不自在。玉麒看着娇颜，有点儿抹不开，“姐，我们就是想你了，也想过去帮帮你，我们都大了，能给你帮忙的。” 娇颜看着这两个义弟，点了点头，“你们两个也大了，倒是应该四处走走历练一番。光是死读书没用的，多走走看看，开阔一下眼界，回头再读书，会有不小的收获呢。这一次我也不知道能在京城住多久，你们暂时还要安心读书，等我们回南疆时，就带着你俩。” 娇颜知道，麒麟儿读书都不错，不过在娇颜看来，死读书未必有用。尤其是最近几年，永康帝特别注重的是民生，近期乡试会试等出来的考题，也大多与民生经济有关。这样一来，可就不是一群学子闭门读书能行的了，最好还是出去走走看看。 娇颜在南疆可是做了不少的事情，若是麒麟儿能跟过去看一看，或许会对他们有用，开阔一下眼界也是好的。再者小孩子脑子灵，指不定真能帮娇颜想出来好办法呢，所以娇颜并没有犹豫什么，便直接答应了下来。 麒麟儿一听娇颜答应了，简直就高兴的差点儿跳起来，“谢谢大姐。” 夏允辰一见俩儿子有些得意忘形，于是就咳嗽了两声，板起脸道，“你们两个给我听好了啊，即便是跟着姐姐去南疆，也得老实稳当些，不能给姐姐惹祸。至于现在，你们还得好好读书。” 麒麟儿被父亲这么一说，俩人连忙收起了兴奋的神色，小心的点头，“爹，我们知道了。”他们怕夏允辰怕的很，一下子就乖了。 夏允辰向着娇颜点头微笑，“王妃，麒麟儿从小就与您亲近，下官也有意把两个孩子托付给王妃，若是王妃不嫌麻烦，就随便指点他们一下吧。” “义父，娇娘是您的女儿，您可别王妃王妃的这么称呼，听着太别扭了。咱们都是一家人，随便称呼就好了。麒麟儿是我的弟弟，不用义父说，我也会盯着他们的。”娇颜含笑的说道。 娇颜这边跟夏允辰一家人聊了几句，然后又转身去跟旁人说话，这一屋子的人呢，总不能把别人都撇一边吧？ 娇颜的目光看向了尉迟达和顾秀丽，这夫妻两个倒是也看不出太大的变化来。顾秀丽嫁给尉迟达之后，连着生了三个儿子，如今最小的还不到一周岁，奶娘抱着正在哄呢。 看着小姑姑脸上那幸福满足的笑容，看着尉迟达小心翼翼护着秀丽和孩子的样子，娇颜也真的是替她高兴。小姑姑这一回，真的是熬出来了，有这样疼她的丈夫，有三儿两女在身边，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灵慧今年十四岁，灵欣也十二了，两个女孩都长成了亭亭玉立的美少女。这些年尉迟达可是没少费心培养两个女孩，如今的灵慧和灵欣，出落的秀美端庄，温雅娴静，让人见了心里喜欢的很。 娇颜伸手扯过来两个表妹，细细打量，“长大了，真的是长大了，这要是在外面，我根本就不敢认啊。真好，瞧你们如今出落成这般，表姐的心里也是高兴。今天回来的太匆忙了，也没来得及带什么，这对镯子就当是表姐给你们两个的见面礼吧。” 娇颜说话间，就从自己手腕上褪下了一对儿羊脂玉的镯子，给了灵慧和灵欣一人一只。“实在是过来的太匆忙了，没预备什么。改天表姐请你们去王府，咱们好好聚聚，我那边有好些个新奇的玩意儿，到时候你们自己挑去。” 娇颜没想到家里会有这么多人，之前也只是预备了给博睿等人的礼物。哪成想一回来竟然所有的亲朋好友都在，这下子倒是不好办了。所幸她带着的这一对儿镯子，也是品质极佳的羊脂玉，干脆就送给了灵慧和灵欣。 灵慧灵欣一见这样，赶忙就要推辞，却是被娇颜拦住了，“自家姐妹，你们要是还客气，表姐可就恼了啊。”灵慧和灵欣回头看了看母亲，见母亲点头，这才把镯子收下了。 见过了长辈，然后才是平辈。文菲和辰珺不用说，小两口感情好的很，如今俩人已经有了三儿一女，最小的这个大概不到两岁。辰珺这些年也是越发沉稳，不再跟文菲斗嘴，夫妻情深的样子，羡煞旁人。 文茜嫁给袁风林也好些年了，不过这俩人只生了两个孩子。袁风林当初中了进士，被外放出去做了几年官，这才被调回京城，如今在六部里有个差事，倒是也还不错。 青萍和李家二郎两个也很好，青萍嫁到李家也有五年多了，给李二郎生了一男一女俩孩子。李二郎对青萍也是疼宠呵护，无微不至，瞧青萍脸上的笑容就知道了，她在李家过得好极了。 至于顾家几兄弟，那就更是不用说了，京城和南疆时常有书信往来，家里的情形，娇颜都知道的。不过，瞧见家里又添了好几个小侄儿小侄女，娇颜也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对上号儿。 文修家如今有两儿一女，博睿、玉恬、博康，文齐家三个男娃，博骏、博达、博实，文治家俩男娃，博超、博越，文平家一儿一女，博宏、玉彤。而林宏韬则是两个儿子，博翰、博安。 这么多的侄儿侄女，说实在话娇颜也是有些发懵。这个年月里人们都奉行一个观念，就是多子多福。像顾家这样还算差的呢，文修兄弟们每家也不过是两三个孩子，要是换成别家，怕是最少也有四五个了。 娇颜来之前是有些准备的，这时便让人把预备好的礼物挨个儿的分给了这些小侄儿小侄女们。众人纷纷推辞，最后还是收下了，一群小娃围着娇颜连声的喊着姑姑，娇颜一边笑着，一边也是有些发晕。 冯氏瞧见这样，干脆就让人领着这些小娃全都出去玩儿，娇颜看了看靖烨，便打发靖烨几个也跟着出去了。这次回来，娇颜就是打算让靖烨多跟顾家的孩子接触一些，有这些孩子一起玩，靖烨也不会总是闷在家里看书，成了书呆子。 小娃终究还是玩儿的心思比较强，靖烨瞧见这么多表哥表弟，人家又都这么热情，一时间心思也有些活络，于是就跟着众人一起去后面玩了。博睿博骏博翰几个都大了，平常也都是领着弟妹们一起玩的，这会儿还有顾家的下人，倒是也不用太担心。 一群小娃出去了，屋子里就静了不少，大家伙也能好好的说话了。众人各自坐下，娇颜挨着冯氏，绍远被顾承勇扯了过去，大家伙坐下随便闲聊着。 冯氏作为母亲，肯定要问娇颜这一路回来的事情，路上辛苦不辛苦啊，孩子听不听话等等。娇颜当然也不瞒着，顺着冯氏的问题，挨个儿的回答。说着说着，众人就说到了太上皇和太后的病情上去。 “你们回来可是见到太上皇了和太后了？他们的情形如何？”虽然众人一直都知道，太上皇和太后的身体不算很好，要不然皇帝也不能把在外面的王爷都召回来。但是具体的情形，大家都不太清楚，所以难免要问一下。 第1013章 玉麒和灵慧 众人问起太上皇的情形，娇颜倒是也不瞒着什么，“还好，昨天我们回来，两位老人好像是精神了不少。今天早晨我给太上皇和太后诊脉，发现他们好像比昨天好了些。看这个样子，暂时没有大碍，正好也能让我们多陪一陪老人，算是尽点孝心。” 娇颜也觉得奇怪，昨天刚见面时，太上皇和太后的情形看起来，真的是不怎么好。但是今天早晨请脉时，娇颜就明显的感觉出来，二人好像比之前强了许多。或许真的是心理作用，他们一心盼着的就是子孙满堂欢喜团圆，如今大家都回来，两位老人心里高兴，有了生存的意志，身体也跟着好了些。 这样的情形，是娇颜真心期盼的。他们夫妻离京六年，错过了太多，若是可以，她真的希望能够多陪伴老人一段时间。 众人听了娇颜这话，也都是各自点头，“那就好，那就好，最近京城里也是人心惶惶的。不少人家都抓紧时间给孩子成亲，大家伙也都是害怕，毕竟不是小事呢。幸好咱们家也没有年岁差不多的孩子了，我倒是不用担心。”冯氏笑道。 娇颜这时才反应过来，难怪他们在马车上看着，路上那么热闹呢。今天回家的路上，就遇见了好几个娶媳妇办喜事的。原本还以为，大家伙是为了避讳七月，故意敢在六月末办喜事，原来竟然还有这样的缘故在里面。 也是，如果太上皇驾崩，百日之内肯定是要禁止婚嫁的。那些本来定了婚期就差迎亲的人家，这时候当然是着急了，万一有点儿什么意外，这亲事可就要延后好久呢。 娇颜看向了顾秀丽，笑了笑，“小姑姑，灵慧的岁数也差不多了，可是定了亲事？”灵慧十四岁，按说是可以说亲事了。京城里的闺秀，很多都是十五六岁成亲，娇颜自己也是十五岁就嫁人了，故而便这样问道。 不想娇颜此话一出，那边的灵慧脸上一下子就红了，她抿着嘴低着头，轻声的说了一句，“娘，我到后面去看着弟弟他们吧，都是一群小娃，没人看着怕是不好。”说完，竟是也不等秀丽说什么，便低头跑出去了。 灵慧这么一走，那边的玉麒就有些着急了，迈步就想往外跟。可是一想不对，又愣生生的停下来。玉麒看了一眼方氏，轻声问了句，“娘？” 方氏瞪了玉麒一眼，然后才笑，“去吧，早就看出来你心思都在灵慧身上了。陪着灵慧，帮她看着那一群娃儿，知道么？”玉麒听了，兴高采烈的就往外走。 娇颜就是再傻，这会儿也看出不对劲儿来了，“母亲，小姑姑，这是怎么回事啊？”她怎么瞧着，好像玉麒对灵慧有点儿意思呢？ 冯氏当即就哈哈笑了，“玉麒和灵慧两个，正在议亲呢，前两天，我做了媒人，帮着说合的。六礼行了两礼，后面的等着过了七月再说。” 冯氏这么一说，娇颜也就全都明白了，原来是玉麒跟灵慧看对眼了。娇颜想了想，当初灵慧姐妹从青山村来到京城，就是玉麒兄弟两个陪着她们的，这些年应该是也没有断了来往。这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还真是一段好姻缘。 夏家是官宦之家书香门第，夏允辰夫妻都是极好相处的人，跟顾家这些年也相处的极好。灵慧虽然是没有了亲生的父亲，可尉迟达对待灵慧就如同亲生女儿一样。这些年尉迟达对灵慧姐妹用心栽培，不是亲生胜似亲生，有尉迟家做依靠，灵慧出嫁也断然不会受委屈。 尉迟达在永康帝身边跟了二十来年，是永康帝真正的心腹，前两年也被永康帝封了伯爵，说起来，跟夏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了。这么一说，两家还真是挺般配的。 “真好，我倒是没想到，灵慧妹妹竟然要成我的弟媳妇呢，这下可好了，还是一家人。”娇颜真的是替灵慧高兴，能够嫁给玉麒那样出色的男儿，可是别人梦寐以求的呢。 “他们从小就要好，咱们两家也不是那死板的。既然他们互相都看对了眼，那就别在中间作梗，还不如痛痛快快的定下亲事算了。不过玉麒这年纪还小些，倒是不着急成亲，我想着啊，再等两年，灵慧也大一些再说。娇娘，你是长姐，到时候可是要帮着母亲把儿媳妇给娶进门啊。”提起儿子的亲事来，方氏笑的合不拢嘴。 “那是自然的，弟弟要娶媳妇呢，娇娘就是离着再远，也会回来帮着母亲张罗。”娇颜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夏允辰夫妻对她没话说，麒麟儿更是跟她投缘，娇颜是断然不会错过玉麒成亲的。 “这过日子可真的就像是流水一样啊，麒麟儿出生时的模样，好像还在眼前呢，结果玉麒就快要定亲了。天，这日子怎么过的这么快啊。”娇颜这时，也是不由得感慨起来。 亲人团聚，总是有无数的话要说，不过这时候也不早了，冯氏就命人去预备一些饭菜，中午大家伙在一起热闹一下。趁着厨房预备的工夫，众人分成好几拨，各自闲聊着。 文韬文治文平，接着机会，就把绍远给扯到了书房里去说话。顾承勇看见了，知道儿子们这是有话要对绍远说，于是就陪着夏允辰和李二郎等人随便的闲聊。 绍远被三个哥哥给扯到了书房，还有些纳闷儿，“二哥、四哥、五哥，你们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文治三兄弟互相看了一眼，然后才道，“本来应该等哪天人少了的时候再跟你说，不过我们几个想了想，还是提前告诉你一下，心里有点儿准备。绍远，我们从来都是把你当兄弟的，有事情也不会瞒你。你记住了，这次回京，尽量不要跟毅亲王走的太近了。” 文治这话，让绍远略微有些纳闷儿，“劭安？他又怎么了？不是挺好的么？”绍远挑眉，不明白几个哥哥是什么意思。昨天进城的时候，劭安表现的很亲切啊，看不出有什么事情来，难道，这背后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 文治叹了口气，“不是我们想要离间你们兄弟的感情，但这几年来，毅亲王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毅亲王了。绍远，你自己心里要有点儿数。原本你在南疆，跟他井水不犯河水的，也碍不着什么。如今你回京了，恐怕事情未必有你想的那么好。” 文治从当初回了大齐之后，就没有再返回北辽。北辽如今也已经确立了太子之位，但是其余王子也都是不服输。文治和朵兰商议之后，写了陈情表送回北辽，辞了北辽的宰相之职，安心在大齐生活。 永康帝知道文治是个治国的人才，哪里会让他闲着？于是就让文治出任大理寺少卿。这是个比较复杂的职位，接触各种事情，所以文治能够知道好些旁人不知情的东西。 “绍远，你离京日久，京中形势早就不一样了。毅亲王作为唯一留在京城中的皇子，成为储君的呼声一直很高。这几年朝中不少大臣都攀附于毅亲王，就连高相爷还有齐王，也都跟毅亲王过从甚密。” “今天早朝之上，那些人是故意提出来立储君的话题，就是想要看一看你的反应罢了。绍远，我们都知道你没那个心思去争什么，但是很多时候，真的是身不由己。”文韬这时，也开口说道。 “权势地位会让人迷了眼，也会让亲兄弟反目成仇。更何况，自从苗婶子嫁入皇宫，陛下对独宠皇后一人，作为淑妃的儿子，毅亲王不可能一点儿想法都没有。这些，我们就是给你提醒，不管你有心或是无心去争那个位置，都要把后面的事情安排好，懂么？” 绍远沉思半天，这才点头，“二哥，我懂了，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了，多谢几位哥哥的提醒。若非是你们点明，我还真是不清楚，原来京城里的形势，竟是这般呢。原本我就没什么争夺的心思，这一次回京，也不过是为了太上皇和太后。此事了结，我就带着娇颜和孩子们回南疆去，京城里这一滩浑水，实在是懒得掺和。” 文韬兄弟三个听了绍远这话，不由得各自摇头，“罢了，你自己拿主意就是，这个我们兄弟不说别的。绍远，你只要记得，顾家永远站在你这边就好了，你若有任何差遣，顾家兄弟赴汤蹈火万死不辞。”文治伸手，拍了拍绍远的肩膀说道。 “要我说，绍远就不该放弃，凭什么啊？苗婶子和绍远这些年吃了多少苦？绍远为了大齐立下多少功劳？论嫡、论长、论贤，绍远都是独一无二当之无愧，这种事情连想都不用想，但凡长脑子的都明白。我就搞不懂了，绍远你为啥就不去争呢？”倒是文平，对绍远的态度有些不解。 绍远叹了口气，看向书房外，外面一片阳光明媚。“五哥，那重重宫墙深深宫闱，并不是什么好去处，我不想后半辈子和颜儿就困在那里面。颜儿的个性你们不是不知道，她不喜欢那里，她爱的是外面广阔的天地，我也一样。若不是身份所累，我宁可带着颜儿和孩子们，窝在青山村里。” 第1014章 憧憬向往 中午，顾家预备了午饭招待众人。“都是自家人，也没预备什么山珍海味的，就是些家常便饭，大家伙别嫌弃啊。”冯氏招呼众人用饭时，这样说道。 六月末天气热，本来也不适宜吃什么大鱼大肉，更何况绍远和娇颜回京侍疾，是回来看望伺候病重祖父母的。这样的情形下，哪里还有在外面胡吃海塞花天酒地一说？冯氏也早就不是乡村里出来的农妇，这点儿道理还是清楚的。 故而，饭菜一切从简，也没有酒水。冯氏心里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所以才会这么说的。 众人看向了桌上的饭菜，都是些清爽的菜蔬，顾家厨子手艺不错，每样菜看起来都十分新鲜又可口。“嫂子，这就挺好了，大夏天的，连饭都不想吃，吃些青菜就正好了。我最喜欢的，还是嫂子家里的酱，还是咱村子里那个味道，有这个就行了。”顾秀丽笑道。 绍远和娇颜看了桌子上的菜，更是笑的眯起了眼睛来。原来这桌子上，不仅仅有蘸酱菜，还有娇颜最惦记的家乡菜。“哎呀，这还有猪嘴磨拍黄瓜呢，我就惦记这个，好久了呢。” “娘，你们都不知道，我们在南疆那边请不到家乡的厨子。那头的厨子做饭好细致的，吃个黄瓜都得去了皮和瓤，然后切成丝儿，吃起来一点儿味道都没有了，没劲。还不如咱们这么吃的舒服呢，我就想咱家的饭菜。”娇颜一边说着，一边就领着孩子们坐下来了。 冯氏听了娇颜的话，当时就乐了，“你啊，我还以为你惦记什么呢，结果就想着这个。也是，别说你们了，我们在京城里，现在也是不像以前那么吃了。这几个菜，还是刚刚你大嫂她们自己动手做的，就是按照咱家的做法，吃的就是这个粗糙劲儿。” 顾家进京也好些年了，生活习惯上其实也有不小的变化，入乡随俗，很多东西要是还像以前那般，人家难免会瞧不起。虽然是关上门过日子，但是潜移默化之中，也有不少生活习惯也渐渐在改变。 说起这个来，顾承勇难免就有些感慨，“唉，一提起这些，我就想咱们家了，这个时候要是在青山村该有多好啊？山里水里的，有的是各种吃食，比起京城来，好玩多了。” 娇颜听闻此言，不由得心中一动，“爹，等着这些事情结束，咱们回家去一趟吧。我也想家了呢，想回去看看。”娇颜算了算，她最后一次回青山村，还是跟永康帝等人一起呢。这都七年了，也真是不知道，家里都变成了什么模样。 顾承勇闻言眼睛一亮，“好啊，那感情好了，咱们家如今这样，正是该回去看看。我们也有两三年没回去了，文治文平他们都没工夫，家里这孩子大大小小的也是不敢折腾。这一回你们都回来了，咱们找个时间，一起回家去看看。” 娇颜的提议，得到了众人的一致同意，就连青萍，都忍不住想要回家去看看了。更不用说秀丽，她自从那年嫁到京城，就再也没能回去看看。这几年她连着有娃，尉迟达也是忙的很，真的是没那个时间陪她回村子里去看看，说起来，她也真的是想念家里人了。 众人一下子就高兴起来，不由得开始讨论什么时候回家的事情了，大家伙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自然，大家也就是议论的欢，但是具体时间，其实谁心里也没数。如今最主要的是太上皇的情形，所以一切只能是想，具体什么时间，全看天意。 但即便是如此，众人也是欢喜的，毕竟有了一个希望，只要时间允许，他们就能回去看看了啊。于是，这一顿饭，就在众人的无限畅想中进行着。 大人们向往着回乡的情形，小孩子们却并不懂大人为何那般热切。博睿博骏虽然之前也跟着回过青山村，但毕竟是年幼，也记不住多少，所以觉得没什么意思。倒是靖烨静娴，时常听母亲提起小时候的事情，对于青山村倒是比较好奇。 静娴坐在博翰的身旁，这时就问，“博翰表哥，你回去过青山村么？” 博翰愣了一下，然后摇头，“没有，上次博睿哥哥和博骏哥哥回去了，我没能跟着。”博翰是文韬家的长子，今年七岁了。小家伙的长相随了文韬和婉凝的优点，比起文韬更出色，虽然才七岁，也隐隐有翩翩少年的雏形了。 虽然文韬已经改回姓林，跟林瑾瑜夫妻一同生活，但是文韬和顾家的情分依旧不减，博翰也管顾承勇夫妻叫爷爷奶奶，管文修他们叫叔叔伯伯，管博睿他们称堂兄堂弟。应该这么说，他们只是不姓顾，其余的，依旧跟顾家孩子没什么分别。 对于这种情形，林瑾瑜和曹氏也是乐见其成的。当年要不是顾家，林宏韬早就不知道如何了，毕竟是多少年的养育之恩，如今就当是多了一门至亲，也是挺不错的。 顾家小辈儿里，男孩多女孩少，目前也只有文修家的玉恬，文平家的玉彤。一众堂兄弟对家里这两个姐妹都疼的很，各种爱护。这一次静娴回来，众人多了个美丽可爱的表妹，不管是博睿博骏，还是博翰，都对静娴报以最大的热情。 刚刚在后院玩的时候，众人就全都围在了静娴的身边，等到这会儿吃饭，博翰博超几个，也是非得要跟静娴一桌不可。顾家本来也没那么多的规矩，再加上孩子们都小，所以就干脆坐在一起吃饭。 博翰坐在了静娴身边，时不时的帮着静娴夹菜，倒是把静娴照顾的很好。“我也经常听爹爹提起青山村，可惜没能回去看看，要是这次有机会，我就跟着一起。”博翰一边帮着静娴夹菜，一边说道。 静娴点头，“那好啊，到时候咱们一起，娘总说青山村好看，总说北方的雪美。我们都没看过呢，要是这一回能在京城多住些时候，就全都能看见了。”小女娃微微一笑，眼中净是憧憬的神色。 同桌的博睿博骏都比靖烨静娴大，一听说这表弟表妹连雪都没见过，当时就来了精神。众人七嘴八舌的就开始讲起来北方下雪时的情形，说起来打雪仗堆雪人的乐趣。顾家不是那种特别拘束孩子的，都是随着孩子的性子玩，所以尽管是在京城，博睿他们，倒是也能玩到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靖烨和静娴听了，简直向往的不得了，“哎呀，那么大的雪，会不会很冷啊？唉，我还从来没见过雪是什么模样呢。”静娴很是感慨。“也不知道这一回在京城能住多久，要是能时间长一些就好了，到时候就能跟表哥们一起看雪玩雪，多好？” “这还有什么？表弟表妹也不是奶娃了，大不了就留在京城呗，跟我们一起读书一起玩，不是比你们回南疆有意思么？咱们兄弟姐妹这么多人一起，玩起来也有意思，别人还不敢惹咱们，多好？”博睿这时也来了兴致，兴高采烈的提议道。 靖烨和静娴听了这话，不由得都有些心动，这个主意不错啊。爹娘有公事牵连着，肯定是不可能一直留在京城，但是他们可以啊。他们留在京城读书，还可以多陪陪皇祖父皇祖母，也可以跟表兄弟们一起玩，这个可是比在南疆有意思多了。 “嗯，等我们跟爹娘商议一下再说，或许能行。”来到顾家，靖烨好像也没那么拘束了，尤其是面对这么多年纪相仿的孩子，受众人的影响，靖烨也活泼了不少。他仔细考虑了这个提议，觉得的确可行，于是便看了看妹妹，准备回去跟妹妹好好商议一下。 一群小娃兴高采烈的讨论着，那边的大人们看见了，也是很高兴。“你瞧，到底是一家的孩子，这才多一会儿的工夫啊，靖烨和静娴他们，就跟博睿那些玩到一起去了。多好，这一家子的骨肉至亲，就该时常见面的。” “如今跟往常不一样了，这天南海北的隔着，连面都难得见几回，更不要说什么感情。颜儿，若是可以，还是尽量的回来吧，别在那么远了。爹娘岁数越来越大，我们也是盼着孩子都在跟前儿，娘最惦记的就是你了，往后常回来看看。” 冯氏挨着娇颜坐的，这会儿工夫，母女俩就在说着悄悄话。冯氏看着眼前热闹的场面，不由得心中感慨，于是便这样劝道。“陛下和皇后也不年轻了，唉，该面对的你们终究要面对，哪怕是你们身在南疆，有一些事情也是躲不开的。颜儿，你和绍远好好商议一下，能回来最好。” 冯氏在京城中七年，也早就历练出来了，别看她只是一介妇人，但女人间消息传播的速度和敏感度，不比男人差。冯氏对于京城里的形势，其实心里也有一些看法，此时当然是隐晦的提出来，让娇颜心里有些准备。 “娘，这些事情不是我们能做主的，一切都要看陛下的意思。算了，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筹划太多，也赶不上变化快。”娇颜能明白冯氏的意思，但却并没有说什么。 第1015章 玩疯的小娃 众人在顾家，欢欢喜喜的用了一顿午饭，吃过午饭之后，大家伙又分成好几处，随便的说话聊天去了。小孩子们今天也都来了精神，一个个的不睡觉，成群结队跑去玩。 这永安伯府正好在两个侯府的中间，各自都有角门相通，一群孩子便从伯府去了文平那边。那头的后花园比较大，还有一处人工湖，里面栽了好些个荷花。此时虽然大部分的荷花都开过了，不过也还有少数仍旧开放。 不光是这样，湖里还养了不少的鱼虾等，博睿就提议去钓鱼算了。小孩子嘛，总是爱玩的，又是一群孩子聚在一起，玩疯了的时候还管那些？于是众人就拿了各式的工具，真的跑去钓鱼摸虾了。 清婉一听说这个，就有些着急了。那荷花池可是不小，水也挺深的，一群孩子过去，万一有点儿什么事情可咋办？清婉急忙的跟冯氏说了，冯氏倒是不算太介意，只是吩咐了府里的人，在湖边多安排些人手看着，千万别让孩子有什么危险。 “这也就是在京城，要是在咱们村子，这些小娃大夏天的还不得成天泡在水里啊？你是没见到文平他们小时候，就连娇娘那时候都是成天往水里钻的。不怕不怕，咱们家博睿博骏几个，都是会些水性的，再让人看着，不要紧。” 冯氏这么说，清婉也想起来，家里这些孩子，从三四岁起，就全都学着下水了，不说是水性特别好，但也还可以。不过清婉也是不敢掉以轻心，还是吩咐人，在荷花池周围多安排一些人手，万一有事，也能随时救援。 好在，一群小娃虽然是爱闹，但还都很有分寸，加上有那么多的人手看着，这一下午倒是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申时中，绍远和娇颜要带着孩子进宫去看望太上皇了，众人这才依依不舍的分别。“爹，娘，我们近期都会在京城的，有空就回家来看你们。若是爹娘哥哥嫂子有时间，带着孩子去王府也行。咱们有的是时间聚，今天就不留在家里了。” 分别难免有些不舍，好在他们并不是要离开京城，所以大家倒是也没有太难过。于是众人一同送绍远娇颜出了伯府，看着他们上了马车，这才各自散去。 申时中，天气就没那么热了，娇颜看了看马车里玩的还带着一头汗的三个孩子，不由得就笑了。她拿出帕子来，给靖炎和靖烨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笑问道，“玩的怎么样？这边可是比南疆有意思？” 靖烨双眼亮晶晶的，连连点头，“好玩，这边比南疆好玩多了，博睿博骏博翰哥哥他们，都是高手，什么都会玩呢。我们钓了好多的鱼和虾，本来还说要烧了吃的，结果爹娘要走，就没能吃到，有点儿可惜。” 在南疆时，没有比靖烨大的孩子陪他们玩，应该说是没有那些身份相对等的孩子一起玩。别看是小孩子，其实很多时候，如果身份差距太大，其实也玩不到一起去的。那些下人的孩子，见到靖烨他们只会毕恭毕敬，哪里能玩的开心？ 京城里就不一样了，顾家本来就是不爱拘束孩子的，博睿他们从小又跟着顾承勇和文修等人习武，一个个都精力充沛的很，玩的花样儿也多。再加上都是自家亲戚，谁也不会顾忌靖烨的身份，这样玩在一起才热闹。 难得有哥哥领着玩，靖烨真的是觉得特别放得开，所以在顾家的这半天时间，靖烨玩的特别高兴，此时还是一脸兴奋的神色。 不仅是靖烨，就连静娴，也挺开心的，到了顾家，看见同岁的玉恬，两个表姐妹跟一群男孩子一起笑闹，那种感觉，是在南疆时所没有的。在南疆，她是高高在上的郡主，时时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但是在顾家，她就是一个小丫头，爱怎么玩都行。 靖烨和静娴都是如此，那就不用说靖炎了，这小家伙别看岁数小，可什么事情也落不下他。本来他就喜欢跟那些比他大的人一起玩，这下可是随了心意，这一下午跟着表哥们忙活着，简直把他忙坏了，这会儿工夫，那一头的汗还是没消呢。 “娘，明天咱还来外祖家好么？我喜欢这里。”靖炎也不管自己一身汗呢，直接就钻到了娇颜怀里，搂着母亲的嗯嗯脖子恳求道。 靖炎这么一说，靖烨和静娴也是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娇颜，他们真的很喜欢外祖家，也希望还能来。 娇颜就笑了，“可以啊，这个还有什么难的？不过呢，也不一定是非得来外祖家啊，也可以接了哥哥姐姐们，去咱们府里玩呢。你们可能是对咱们的家里也不太熟悉，咱们家也有很大的荷花池，里面养了好多的锦鲤呢。” 靖炎一听这个，当时就瞪大了眼睛，“咱家这边也有？那就让哥哥们来咱家玩。”小家伙兴奋不已，这时便大声的喊着。 其实，在南疆的王宫之中，也是有一处花园，花园里也有湖泊流水，平常时候，靖烨靖炎等人也会过去玩。但那种感觉不一样，人少了玩不起来，不如这样热闹。 娇颜看看孩子们那个期待的模样，不由得失笑，“这个不难，晚上让你哥哥写一张帖子，请了你那些表哥去咱们府上玩就是了。只要你们开心，怎么样都好，娘亲最希望的，就是你们跟外祖家的表兄弟们能够好好相处，明白么？” 靖炎一听这个，赶忙的就从母亲腿上下来，然后就去求哥哥了，“大哥，写帖子，一定要写。”小家伙睁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脸希冀的神色。 靖烨被弟弟这样的表情给逗笑了，伸手搂住了靖炎的腰，让他坐下来。“好，都听你的，回去我就写，明天一早送到外祖家，到时候就能请哥哥们来玩了。” 靖炎听了，一阵欢呼，马车里，尽是孩子欢笑的声音。 绍远骑马在前面走着，听见了马车里的欢笑声，也是不由得笑了起来。回来真好，这样的感觉，在南疆可是不会有的。其实他心里也很喜欢这样的感觉，也希望能够一直陪在亲人的身边。不过，眼下的这些情势，他真的需要仔细权衡才行。 下午孩子们去玩，绍远和几位舅兄依旧是在书房里说话，京城里的一些形式变化，文韬文治也都给绍远分析的很透彻了。绍远有些担心，自己的回京，会不会真的如几位兄长所说，引起了劭安的敌意和不满呢？ 一直以来，绍远都是十分珍惜与劭安的兄弟之情。不管过去劭安曾经针对过自己，也不管过去吕家和淑妃做过什么。绍远一直都想着，看在父亲这一生只有两个孩子的份儿上，不去计较什么，只要大家伙都平平安安开开心心就好了。 “劭安，我一直把你当成兄弟，也不愿意跟你去争任何东西，但愿你心里能够明白吧。我们兄弟之间，若是为了一个太子的位置争起来，可就是太没意思了。”绍远一边走着，心里一边这样想。 时候不早，绍远一家还要进宫去陪伴太上皇，不过孩子们在顾家都玩的太疯了，这会儿身上汗水泥土的都沾了不少，总得先回府去收拾一下。于是绍远一行，先是回王府里略微收拾梳洗换了衣衫，然后又匆匆从王府出来，一路向着皇宫行去。 进宫之后，绍远一家人也没有去别的地方，径直去了鸿寿宫。鸿寿宫这头，处理完政务的永康帝，还有苗素问和昭萱几个，都在陪着太上皇和太后说笑呢。 或许真的是绍远一家归来的影响，太上皇和太后的精神真是不错，中午多少用了些午膳，下午又小睡一阵之后，此时二人精神状态非常好，正笑呵呵的看着昭萱在那玩儿。 正好有宫人禀报，说是勇亲王一家进宫了，永康帝连忙让人进来。“这夫妻两个应该是回顾家了，六年没见也不在顾家多留一阵子，这么早就回宫来，还是惦记着父亲母亲呢。”永康帝很高兴，绍远夫妻做事，永远都是那么得体，知道轻重。 正说着，绍远一家人从外面进来，上前给永康帝等人行礼。“孙儿见过皇爷爷皇祖母，瞧着二老的精神不错，倒是让孙儿放心不少呢。”今天太上皇和太后的状态，比起昨天简直好了太多，绍远见了，心里也是欢喜不已，能够多陪伴老人一阵子，是他最大的幸福。 太上皇朝着孩子们招招手，“来，都到曾祖父这边来，瞧你们这样子，今天玩的挺开心吧？来，都跟曾祖父说说，今天玩儿什么了？”太上皇喜欢小娃，这会儿也顾不上跟绍远说话了，直接就把孩子们叫到了身边去。 一提起今天在顾家，靖炎靖烨都兴奋起来，围在太上皇的身边，叽里呱啦的就开始说着今天的开心事儿。小娃的童言童语自然是惹人发笑，太上皇和太后都很高兴。 “远儿，我们两个老的还行，能支撑一阵子，你应该陪着娇丫头还有孩子们在顾家住一些时候的。没事儿，皇爷爷看见你们，见到这么可爱的曾孙，哪里会那么快就死了？”太上皇并不忌讳这些，直言道。 第1016章 针对苗家 由于绍远一家回京，太上皇和太后心情大好，人也精神许多，渐渐的开始能吃东西了。这一切对于永康帝和绍远等人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众人欢喜之余，也是诚心祈祷，但愿两位老人能够挺过去这一劫。 既然太上皇和太后身体有恢复的希望，苗素问和娇颜也是打起精神来为两位老人医治，不敢有半点儿差错。以苗素问和娇颜的医术，二人齐心，还真是有些效果。 当然，太上皇和太后情况稳定了，绍远和娇颜也就不可能住在皇宫。于是夫妻二人带着孩子住回王府，每天绍远早晨绍远去上早朝，娇颜在家带孩子，有的时候就进宫去看望苗素问等人，有的时候领着孩子去顾家、田家或是夏家。 等到傍晚时分再进宫，陪伴太上皇和太后，众人一同用个晚膳，热闹一番之后，晚上再回王府休息。 这样的生活，无疑是忙碌而又欢喜的。久违的亲人相聚，总是有说不完的话，每每都觉得还没玩够，时间就过了。也幸好太上皇和太后的情形越来越好，娇颜倒是可以有不少时间停留京城，总有再相聚的机会。 自然，勇亲王回京这样的大事，京中的官员不可能不知道。便有不少人纷纷递了帖子，要上门来拜访，但是绍远和娇颜，却全都推辞了。绍远给人家一一回了帖子，只说自己回京是伺候太上皇的，太上皇身体有恙，他日夜悬心，实在是无心与旁人寒暄。 有一些官员见到走绍远的路子走不通，于是就纷纷打起了女人的主意，让自家的夫人登门拜访娇颜。不过，娇颜也是同样的拒绝了，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给绍远惹麻烦。 本来他们进京，就会引起一些人的误会，尤其是太上皇的情形好转，更会延长他们在京城的时间。这种情形之下，若是绍远和娇颜再与京中的官员频繁接触，难免会让人觉得如何。不管太子之位最后花落谁家，但是绍远和娇颜，都不想主动挑起事端。 不过，事情好像跟他们想的并不相同，有一些事情，不是他们躲避，就能躲得开。这一天，绍远下了早朝回来，脸上阴沉的很。 娇颜见了难免吃惊，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了？看着好像不怎么高兴啊。”娇颜一边问着，一边递了冰凉的布巾给绍远，让他擦一擦脸上的汗水。 绍远拿了布巾擦擦脸，布巾是凉水浸透了的，这么一擦，人顿时就清醒了不少。等着把布巾递给一旁的丫头，再接过来娇颜早就预备好的冰镇酸梅汤喝两口，绍远这满肚子的火气，总算是消了一些。 绍远看了看屋子里伺候的人，没说话，娇颜会意，就赶紧让众人退出去，在门口守着。等着丫头们都出去了，娇颜这才问，“究竟是怎么了？” “今天早朝，有人参了田家一本，说是田家就是当初的苗家，这些年改头换面隐姓埋名藏在朝廷里，乃是欺君之罪。”绍远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 田家的事情，其实在朝廷里也不算什么秘密了。毕竟说起来，田弘昌兄弟几个当年也是在京城有名的人物，认识他们的人，多了去。尽管田弘昌并没有在朝中出任要职，只是给永康帝做一个谋士般的存在，但见过他的人，还是不少。 再加上苗素问和田家的关系，很多人心里其实都在猜测，这个田家，估计就是当初的苗家。不过，一般人是不敢提出什么疑问来的，毕竟苗家已经不是当初了，苗相爷的事情已经平反并且被追封。这件事摆明了皇帝早就知情的，一般人是不会拿这种事出来说，基本上没什么益处啊。 但是这一次，却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会有人拿这些说事。朝堂上不少人纷纷奏议，说是田家这犯了欺君之罪，田景琦等人不应该再继续留在朝中为官等等。 明明是众人心知肚明的事情，结果偏偏有人当堂捅了出来，这个也是让永康帝和绍远很是愤怒。朝堂之上，永康帝勃然大怒，斥责了提出这件事的御史，但是朝中竟然有好些官员附议，最终把永康帝气的拂袖而去。 “颜儿，我感觉，这是有人故意开始针对咱们了，这是第一步，接下来，还不一定要怎么样呢。唉，看起来，咱们一心想躲避，怕还是躲避不开了。颜儿，抱歉，恐怕又要把你拖进来了，只希望这件事快点儿过去，也省得咱们都闹心。” 绍远有些沮丧，他一直都在避开这些事情，其实就是不想引起朝堂的震动。可是看起来，好像有人真的不想他们安稳，故意惹出这些事情来。 娇颜那样敏锐的人，又如何不明白这背后的缘故？“你是说，这些事情，是有人故意提出来，就是打算搅乱浑水，削弱你的势力，挑起你和劭安的争斗？”娇颜皱眉，直觉告诉她，这还是刚刚开始，接下来，怕是还有更多的事情。 绍远点点头，“我是这么猜的，不光是我，二哥四哥他们，也是这么想。这件事可能只是个开端，接下来，咱们要面对的，怕是更多。只是我现在还弄不清，下面的事情会从哪里出来，所以这些日子，你和孩子们都要当心一些。另外我也嘱咐几位兄长了，顾家那边行事，更是要小心谨慎。” 绍远如今最担心的，就是有些人无中生有，谣言中伤顾家。要知道，田家和顾家一文一武，算是永康帝和绍远的左膀右臂，若是这两家有事，接下来怕是不仅仅绍远无法施展，就连永康帝，在朝政的处理上，都要束手束脚了。 而关键的是，现在还弄不清楚这背后的人究竟是谁，是不是劭安。绍远他们进京这些时日以来，并未察觉出劭安有什么不妥，兄弟两个之间的相处，依旧是十分融洽。这种情形下，绍远也是十分犹豫，他接下来究竟应该怎么做？ 娇颜伸手，握住了绍远的手，轻声安慰，“没事，这种事情其实大家早就明白了，只是没有过了明路而已，既然是已经被人挑开，大不了就直接把当年的真相公布算了。正好也可以借着机会，让舅舅和表兄弟们重新归回苗家，说不定因祸得福也未可知呢。” “目前最要紧的，是你的心不能乱，你要是心乱了，就会让人有机可乘。咱们不争不抢，但是并不表示别人打过来了咱们不还击。如果那些人太过分了，不用客气，狠狠地收拾他们就是了。” 娇颜那个脾气最是不惯人了，才不会劝绍远忍着呢。此刻她心中也是有些恼火，明明他们夫妻不想惹事的啊，为什么这些人就是不肯放过他们呢？讨厌，真的以为他们夫妻好欺负不成？ 瞧见娇颜粉面微寒，柳眉倒竖的模样，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忽然就一松。是啊，他们夫妻怕什么？当初多少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北辽北狄都不怕，难道还怕这朝廷里的几个宵小之徒不成？ 绍远伸手，搂住了娇颜的肩膀，将娇颜搂在了怀里，“颜儿，谢谢你，谢谢你一直站在我身边支持我。不管接下来咱们要面对什么，我都一定会保护好你们母子几个，不会让你们受到任何伤害的。” 娇颜靠在了绍远的怀里，微微一笑，自从有了靖炎那个小魔头，他们夫妻能够单独相处的时间都不太多了。像这样互相依偎的时候，感觉好像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不去想那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他们是明枪还是暗箭，咱们只要身子正，就什么都不怕。” 娇颜相信绍远的实力，也相信他们夫妻的本领，还真就是不信了，这些人真的能翻出什么浪花来不成？ 听了娇颜这话，绍远淡淡一笑，“对，咱们只要立身正，就不用怕旁人泼污水。我也相信父皇，绝对不是那些大臣可以左右的，有父皇和母后在呢，咱们什么都不用怕。” 绍远说着，手臂用力的搂紧了娇颜，然后便皱起了眉头，“你最近好像又瘦了啊，怎么？是身子不舒服么？还是太忙了，没休息好？” 娇颜自从生完靖炎后，身子略微丰腴了些许，可是自从他们动身进京，好像就瘦了下来，进京这些时候，也没见到娇颜再长肉。绍远有些担心娇颜，会不会是身体不太好。 “如今皇爷爷的情形也稳定了，不然你就停几天别进宫，好好在府里养着，你这样，我看着心疼。”绍远手上用力，扳过来娇颜的身子，细细打量，却不由得更是皱眉。娇颜比之前，明显纤细了许多呢。 娇颜笑笑，“夏天哪有几个胖的？我这刚从南疆回来，怕是还有些水土不服，没啥，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要自己多保重，京城里的事情多，自己在意一些。” 绍远用力搂紧了娇颜，让娇颜趴在他胸膛之上，“我们都要保重，咱们两个可是要在一起一辈子呢，谁也不能有什么事情。” 第1017章 高威没死 田家的事情被提出的第二天，永康帝便直接在朝堂上宣布，田家就是当初的苗家。是太上皇钦佩苗良骥为人，不忍苗家真正断绝，故而设的障眼法。 一众朝臣真的是都没想到，永康帝和太上皇竟然真的有这样的勇气来承认。要知道，当年被杀的，可不只是苗家，还有好些人家也是被杀了呢。结果现在才知道，苗家依旧存在。 众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皇帝这样护着田家，竟然敢这样将真相大白于天下，难道就不怕当年那些被杀之人的后辈，全都出来喊冤么？ 可是看着永康帝那神色，一众官员也没敢再出声。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皇帝不肯惩治田家，宁可把所有事情都揽下来。他们要是再说什么，恐怕是皇帝会更加恼火了。 当然，也有那不知死活的。当场就提出来，既然苗家都能死里逃生，之后又能获得追封，那其余的人家，也该平反才行。否则的话，那些冤死的人怕是难以安息。 永康帝既然敢在朝堂上承认，就是做了准备的，昨天晚上他已经跟太上皇提起了这件事。而太上皇的意思也差不多，那就是把当年那些人家都重新彻查一番，然后挑选几个人家重新追封，也不过就是表示一下太上皇的愧疚之心罢了。 因为已经有心里准备，永康帝这时便没有发火，“太上皇当年也是情非得已，若不是当初采用雷霆手段，哪里有大齐几十年的安稳？不过如今太上皇年事已高，每每想起当年，都觉得杀戮过重，以致生灵涂炭，心中常怀愧疚。” “既然是众卿家如此说，那就着刑部吏部重新翻看当年的旧案。从速整理，然后将其中那些忠义之臣的名单报上来，朕看过之后，在合计一下追封事宜。” 当年的事情，其实也不全都是太上皇的过错，但难免有一些真的是愤怒之余误杀。对于这些人，其实太上皇也真的是心里挺愧疚的。尤其是如今他这个样子，不知道哪一天就要不行了，太上皇也惦记着。若是真的地下有知，他见了当年的旧臣，又该如何面对？ 既然有这个机会，太上皇也愿意去面对当年的错，给一些人正名，然后再追封，这样心理上也能过得去。 众臣谁也没想到，传言中已经快要不行了的太上皇，竟然还会这样清醒，而且还有这样的胸襟气度去面对当年的错失。这样一来，那些想要拿着苗家人身份说事的官员，算是彻底没辙了。 而借着这个机会，永康帝却当朝宣布，从今天开始，田家人恢复姓苗。这对于田弘昌等人来说，真的无异于是天大的喜讯。 这些年他们一直都在愧疚，苗家的香火至此断绝，从今往后苗氏不再有后人。而如今，他们可以堂堂正正的恢复本姓，对于这个年月里宗族观念十分强的人来说，真的是比起当初苗良骥被追封还让人高兴。 这样的好消息，让苗家人还有苗素问绍远母子都很开心。正好也也即将就是中元节了，于是苗弘昌就提议，今年的中元节，他们要正正经经的去祭拜爹娘。 苗家如今在京城的，只有苗弘昌这一支，苗弘哲对于朝政上并不热衷，而是在荆州那边设了学堂教书。而苗弘泰苗弘嘉兄弟，此时还在南疆帮着绍远管理政务呢。 这样的好消息，苗弘昌当然是第一时间便写了信，命人分别送往荆州和南疆，他要让兄弟们全都知道这个消息。从今往后，苗家人可以挺起胸膛堂堂正正的做人，而不是成天担心身份被发现，成日惴惴难安了。 苗家人忙了两天，正好就是中元节，这一天不仅是苗弘昌带着景琦、景思、景俊、景润等人，就连苗素问也指派绍远一起，前往祭拜苗良骥夫妻。 当年苗良骥夫妻是被埋在京城西郊一处乱葬岗上的，等到苗素问回京时，永康帝追封苗良骥为忠肃郡王。之后又派了人，在西郊选了一处风水宝地，给苗良骥夫妻重新修了坟墓，并且派了人在附近看守着。 七月十五这天，绍远没有去上早朝，而是跟着苗弘昌等人一起，带着好些个香烛纸马等等，前往西郊祭拜外祖。 苗良骥夫妻的坟前，苗弘昌领着一众子侄痛哭失声，“父亲，母亲，是儿子不孝，这么多年来儿子都不能光明正大的来祭拜爹娘。所幸皇天有眼，陛下垂怜，已经当众恢复了苗家人的身份，从今天开始，苗家总算是真正的回归了。” 苗弘昌哭的撕心裂肺，身后的一众子侄们，也是各个伤心不已。绍远同样跪在坟前，看着眼前修建的宏伟气派庄严肃穆的坟茔，心中也是各种伤感。 当年他们随着苗素问进京，给太上皇治病时，母亲忍不住带着他们来祭拜外祖一家，那时母亲在外祖坟前也是痛哭失声。当年的情形依旧历历在目，如今的苗家，却已经重新焕发了生机。 这世间的事情真的是难以预料，原本大家都以为，苗家就这样消失。却是不想，柳暗花明，苗家竟然还会有重新正名的一天。 众人在苗良骥夫妻的坟前祭拜痛哭一阵过后，这才收拾了东西离开。绍远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墓地，“外祖父外祖母，你们地下若是有知，想来也能安心了。皇爷爷当初也是情非得已，希望将来有一天你们地下相聚，能够相逢一笑泯恩仇吧。” 众人祭拜完毕，便各自上马上车，动身返回城中。此地距离京城也不算特别近，路边大多都是农田，好多农人正在田里干活。绍远看着眼前这大片的良田，今年的庄稼长势喜人，看起来又是一个丰收年。 七月中，距离地里庄稼收获也不远了，这个时候田地里还有好些人在劳作呢。绍远瞧着那些人不辞辛劳的在地里忙碌着，一时间也是有些恍惚，若是没经历这么多的事情，此刻他应该也在青山村里种田吧？ 想一想当初的愿望，就是陪着娇颜在青山村，有一处安身的家，有几个聪明可爱的儿女，日出而作日落而归，那样的生活该是多么悠闲自在？而如今，却是每天要面对这些尔虞我诈阴谋诡计，真的是让人心烦。 绍远一边想着，一边看向那些农人，眼中露出向往的神色。而此刻绍远身边的护卫高猛，却是忽然呀的一声，然后就朝着前面不远处的一个人影飞奔而去。 高猛的动作，让绍远猛然回神，“这是怎么了？”高猛可是他身边最得力的人呢，从来不会这样失礼的，今天怎么会这样失态？竟然撇下众人，往田地里跑什么？ 绍远觉得不太对劲儿，便示意队伍停下来，然后扭头去看高猛。而这个时候，却见到高猛正抱着一个身形高壮的男子大哭。绍远眯起了眼睛，脸色不由得有些变化，因为他发现，那个远处的男子，身形非常像高威。 这个发现让绍远心中一动，急忙下马，朝着高猛那边走去。“高猛，你这是怎么了？” 那边抱着男子痛哭的高猛在听见绍远的声音之后，高声喊道，“王爷快看，是高威，是属下的弟弟高威啊。原来弟弟没死，他没死呢。”高猛的声音里，尽是喜悦和欢快。 绍远快步来到高猛跟前，此时离着近了，绍远也发现，眼前人分明就是他的护卫高威。虽然这人脸上有一道斜着的疤痕，但是却并不影响他们辨认，这分明就是失踪多年的高威啊。 “高威，果然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死了么？”绍远很是纳闷儿，当初可是传回来消息，高威带人追寻姓吕的，然后几个人都死了的啊。 被高猛抱着的男子愣愣的看着眼前这几个身穿华服的人，他摇摇头，“我不叫高威，你们是不是看错了？”虽然对眼前这个抱着自己，又哭又笑的人很熟悉，可是他真的没见过这些人啊。 眼前人明明就是高威，但是他那表情和神色又分明显示着他不认识绍远和高猛，这让绍远很是奇怪。“你说你不叫高威，那你叫什么？”就算是自己看错了，难道高猛还能看错，那可是他的亲弟弟呢。 那人摇摇头，“我不记得自己叫什么，这边村子里的人，都叫我阿牛。我记不起来以前的事情了。”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中也闪过一些迷茫，一个不记得过去的人，自然有很多说不出的苦恼和无奈。 “不，不对，你就是高威，你是我的弟弟高威，你是勇亲王身边的护卫高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就会什么都不记得了呢？”高猛不相信自己听到的，于是大声道。 这时，从不远处走来了一个妇人打扮的女子，“相公，这些人是谁啊？你认识他们么？”那女子看样子不过十七八岁，此时挺着肚子，手里拎着篮子，看样子是来地里送饭的。“我家相公受了伤，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要是有哪里冒犯了贵人，还请不要介意。” 第1018章 失去记忆 那女子的话，让绍远和高猛都眼前一亮。原来眼前这人是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了啊，那就更说明，他就是高威了啊。 “这位娘子，还请问一下，你的相公是一直住在这里么？还是后来受伤了才到这儿的？”绍远的心情也是有些激动，忍不住问道。 那女子看了看高猛，再看看绍远，还有后面过来的那么多禁卫装扮的人，不由得心里也是有些害怕。但是事关自己的丈夫，她也不得不老实的回答。 “回这位贵人的话，我家相公是三年多前来到这儿的。那时快入冬了，我上山砍柴，结果遇见了一个受重伤的人，我就把他带回家，给他包扎伤口。等他醒了以后，说是什么都不记得了，没办法，我们家就收留了他。” 这女子也明白，眼前的这些人肯定不是普通人。尤其是中间这位，那一身的气势，绝对是京城里的什么达官贵人。面对这样的人，她哪里还敢隐瞒什么啊？于是就把当时的情形，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绍远听了那女子的叙述，不由得暗暗点头，按照这女子所说，眼前人肯定是高威无疑了。当初高威奉了自己的命令带人去追踪姓吕的，后来却传回来消息，他们一行几人最终只有一个活着回来了，其余的全都下落不明。 据说当时找到了几具尸体，但是已经残破不全，众人便以为，高威肯定是也死了。此时想来，应该是高威受了重伤被救，活了下来。高威当时不知道是遭遇了什么，估计是脑子受了伤，才会记不得以前的事情。 绍远看了看眼前的这对夫妻，沉声道，“高威，你是我勇亲王府的护卫，替本王办差时受伤了，本王不能不管你。这样，你们夫妻收拾一下，跟本王回城吧。本王会找最好的郎中，给你看一下，或许能恢复你的记忆。” 高威眼中有些茫然的神色，不知道应该如何做，而那个女子，这时却是一脸震惊的模样，作为一个就住在京城外围的人，谁会不知道勇亲王的名头？这女子再怎么也想不到，自家的相公竟然会是王府的护卫啊。 绍远一行人停留在地头，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这时就有一些人上前来，“哎呀，柳叶儿啊，这可是你们家的大福气，还不赶紧收拾收拾，跟着贵人走？早就看着阿牛不像是平常人了，原来竟然是王府的护卫呢。” “快点儿吧，赶紧回家去收拾收拾，这回也该你享福了。你爹你娘要是地下有知，肯定也会替你高兴的，快点儿啊。”几个岁数大的人，这时便赶紧的催促着阿牛和柳叶。 柳叶看向了阿牛，“相公，你要跟着他们一起走么？”自家丈夫的身份忽然变换，让柳叶有些适应不了，她满心忐忑的看着丈夫，生怕丈夫就这样扔了她自己走了。 当年她救了这人偷偷把他带到家里，那时乡亲们都说她在家里养了野男人，爹娘因为这件事也被气坏了，相继身亡。他们家原本还有两亩地，为了给爹娘治病也卖了，如今就靠着佃人家的地过日子。 虽然日子过得苦，可是阿牛对自己非常好，有什么好东西都留着给她。如今，他身份变了，成了王府的护卫，那他还会要她么？会不会他家里还有妻儿等着？他是不是要抛下她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了呢？ 阿牛依旧是有些茫然，眼前的这几个人给他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直觉告诉他，那些人说的没错，他的身份应该就是王府的护卫。 阿牛回头看了看妻子，这个把他从山上救下来，悉心照料他很久，为了收留他被人指责辱骂的女子。“柳叶，咱们走吧，跟着王爷回去。这些年我欠你一个舒心的日子，往后咱们就不用这么辛苦的干活了。” 眼泪一下子就从柳叶的眼中流下来，她什么也不管了，上前抱住了阿牛，“好，我跟你走，我们一起走。”幸好，幸好相公还是疼她的，愿意带着她一起走。 阿牛回头看了看那个自称是他哥哥的人，这人长得真的和自己挺像，看来，他们说的话不会错。“你是我大哥？” 高猛连连点头，“是，我是你大哥，咱们是亲兄弟，我一直都以为你死了，却是没成想，竟然在这里遇见了你。走吧，带着弟妹，咱们一起回家去，家里还有你嫂子和小侄儿他们呢。”高猛伸手，拍了拍高威的肩膀，笑道。 就这样，在众人的帮助下，失去记忆的高威带着妻子柳叶，跟着众人离开了那个村子。反正柳叶家里也没什么牵挂，爹娘早就死了，只剩下她和阿牛一起过日子，随便收拾一下，就可以走人。 柳叶坐在了绍远命人腾出来的马车里，身旁是一直陪着她的丈夫阿牛，此时此刻，柳叶还是觉得眼前的一切，有些不太真实。丈夫是王府护卫？还是勇亲王府的护卫呢，那往后，他们是不是就不用吃苦了呢？他们的孩子，也不用被人骂是野孩子了？ “柳叶，不管我是谁，我都是你的相公，我都会一直对你好的。”阿牛看出来妻子的困惑，不由得有些心疼，伸手搂住了妻子的肩膀，安慰道。 柳叶靠在了丈夫的身上，心里安定了下来。不管他是谁，都是她的相公，都是他们家孩子的父亲，这就足够了。 绍远也是想不到，这一次祭拜外祖，竟然会遇见了传言已经死了的高威。高家兄弟都是他得力的人手，高威没死，这个结果绍远还是非常开心的。 如果，如果能够治好高威，弄清楚他受伤之前的事情，说不定还可以弄明白当初跟东兰州勾结的人，也能为朝廷铲除一个隐藏在暗处的祸根。这样的事情，绍远当然是高兴了。 回到京城之后，绍远等人就跟苗家众人分开了，绍远忙不迭的带着一众护卫回府，然后就去找娇颜。绍远觉得，像高威这样的情况，大概也就只有娇颜能够有办法了。“颜儿，你猜今天我们遇见谁了？”绍远刚迈步进屋，就忍不住说道。 娇颜今天没出门，中元节嘛，还是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算了。孩子们都在后花园闹腾呢，她自己在屋子里看书。忽然听见绍远有些兴奋的声音，娇颜还觉得奇怪，今天不是去祭拜外公了么？怎么还这么兴奋呢？ “你这是遇见什么好事情了啊？瞧你高兴的。”娇颜站起来，先是倒了一杯水，递给绍远。“先喝口水，瞧你头上都是汗了。”京城的七月也是很热的，绍远又是一路骑马从城外回来，当然是满头汗水。 娇颜一边说话间，一边又拿了布巾给绍远擦汗，“说吧，这是遇见哪位高人不成？” 绍远抓住了娇颜的手，笑道，“不是高人，是高威，就是当初咱们府里的那个高威啊。原来他没死，他受伤被人救了，今天在城外的一个村子，我们遇见了他，他还活着。” 娇颜挑眉，当初的事情她自然是还记得的，那时京城传来消息时，他们都很难过，绍远还曾经后悔，应该多派一些人跟高威一起办差就好了。倒是没想到，原来高威没死。可是，既然他没死，怎么会不回南疆呢？ 绍远看出了娇颜的疑惑，于是就笑了，“高威受了重伤，脸上斜着这么一道疤，估计也是伤了头，他记不起来以前的事情了。我回来找你，就是想让你帮忙看看，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他恢复记忆么？” 娇颜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失去记忆了啊。“好啊，那咱们就过去看看吧，指不定我能有什么办法的。”因为外伤而导致的失忆，一般还是有很大机会恢复的，当然，这个需要看情况。 于是，绍远和娇颜就来到了高猛的住处，就在王府里，有一片单独的小院落，就是为了给那些成家的护卫准备的。见到绍远和娇颜来了，高猛的媳妇白薇连忙迎上前来，“拜见王爷王妃，没成想王妃来的竟然这么快呢。二弟和弟妹已经安置下了，刚刚还说，等会儿就去见王爷呢，不想王爷倒是先来了。” 白薇嫁给高猛也有快两年了，他们的孩子还不到一周岁，这一次也都跟着从南疆回来。白薇因为孩子小，暂时倒是还没有回娇颜的身边去当差，还在家里带孩子呢。 娇颜点点头，“听说高威受过伤记不得咱们了，我来瞧瞧，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 白薇连忙领着绍远和娇颜，来到了高威和柳叶住的屋子，也就是这处小院的东厢房。 一进屋，娇颜就看见了高威还有一个手足无措的女子。那女子长的倒是挺秀气，一身的粗布衣服，挺着个大肚子，看起来已经有七八个月了。 “二弟，弟妹，这是王妃呢，快点儿给王妃见礼啊。”白薇瞧见高威和柳叶还在发愣，便赶紧出声提醒他们。 屋子里的俩人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上前，就要跪下磕头。“小的拜见王爷王妃。” 绍远伸手扶住了高威，娇颜也搀住了柳叶，“别客气了，咱们府里哪有这么多规矩？来，让我帮你看看，你究竟是伤了哪里，竟然什么都不记得了？”娇颜看着高威说道。 第1019章 中秋团圆宴 “你当时伤的很重，头部受到了重创。估计后来也没有什么条件仔细调养，不过是养好了外伤，但其实脑子里还有淤血。你现在也会时不时的头痛，疼起来特别厉害是么？”娇颜给高威检查过后，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道。 还没等高威回答，柳叶倒是连连点头，“是啊，相公时常头痛的，疼起来看东西都不清楚。王妃，我家相公这个样子，还有办法医治么？也是怪我，那时我只找了外伤药帮他止血，并不知道他脑子也受伤了。” 柳叶有些愧疚，当初她并不懂这些，家里更是没那些银钱请郎中，故而也不过是随便找了些药材止血而已。辛亏阿牛的身体好，就那么慢慢恢复了，谁也没想到，原来竟然是那时候留病根了啊。 高威瞧见妻子自责的模样，不由得有些心疼，他伸手握住柳叶的手，笑笑，“当初那情形，能捡回一条命都是天大的幸运了。柳叶，别自责了，要不是你救我，估计我早就死在山上，被野兽吃了呢。” 娇颜瞧了瞧眼前这这小夫妻俩，不由得点了点头，这俩人感情还真是不错。“放心吧，如今你既然是已经回来了，有我在呢，这点儿小毛病，顶多一个来月淤血就可以散净。至于你的记忆，这个倒是不太好说，需要看情况了。” 对于这个结果，其实众人已经很满意了，毕竟高威还活着，这就是最大的幸运。只要能够让高威不再受病痛的折磨就很好，至于恢复记忆这种事情，需要看老天爷是否眷顾了。 “高猛，等会儿让人去我那里拿药，高威这样，需要吃很长时间的药。另外我也会打发人过来，每天给他针灸，每隔七天，我会过来看一看，帮他调整药方和针灸的穴道。” 娇颜如今太忙，不一定有那么多的时间给高威治疗。不过她这些年也带出来好几个特别优秀的徒弟，这种事情，徒弟来就可以了。 娇颜帮着高威检查完，又写了药方以及针灸的方法，之后就让人去把自己的徒弟松萝叫来，以后高威的病情，就安排给松萝了。 “白薇，等会儿去找玲珑，让她开了库房拿出来些布料。高威和柳叶这个样子，需要置办一些衣裳行李等，高威的还是照着以前，柳叶就照着你的份例来吧。让柳叶好好养着，她这肚子也不小了，不能太劳累，怕是你要跟着费心了。” 高威既然是王府的护卫，柳叶进府了，也得照着相应的待遇来。如今这俩人一身粗布衣裳，实在是有些看不过去，娇颜也不是那种苛待旁人的，这点儿事情不过是交代一下的事。 白薇听了，连忙点头答应下来，“谢王妃。”柳叶刚进府来，啥都不懂，白薇当然就得多帮衬着了。“弟妹，你倒是谢谢王妃啊。”白薇提醒柳叶道。 柳叶这才反应过来，忙向娇颜道谢。娇颜摆摆手，“行了，你这么重的身子，也是不方便，刚刚又坐车回来，估计也累得慌。先休息吧，好好养着，给高威生个白白胖胖的儿子才好呢。放心在府里住着吧，有勇亲王府在，就有你们的好日子。” 既然高威的事情安排好了，绍远和娇颜也就不在这边停留，二人相携离开，回到了他们住的院子。“颜儿，你觉得高威恢复记忆的可能性有多大？”绍远还是有些惦记着这个，故而忍不住问道。 娇颜想了想才道，“应该有七八成的把握，高威的脑子里有淤血，正好压迫在主管记忆和视觉的位置，如果淤血散开，高威还是很有可能恢复记忆的。当然，这个时间不太确定，或许要长一些。” 绍远点点头，叹了口气，“希望能够如你所说吧，那样我们就可以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有，那个姓吕的，到底是跟京城中的什么人有联系？这件事我一直都惦记着，那几处矿藏被开采的很严重，就怕是有人利用那些矿藏，要做一些不利于朝廷的事情。” 那几处矿藏的事情，娇颜都知道，后来她也亲自去看过，的确是开采量都不小。那么多的金银铜铁被不明身份的人掌握，说实在话，的确是不小的隐患。“我尽力试试吧，但是这种事情，有时也非人力可解决，还是要看高威的身体情况。咱们也不用抱有太大的希望，慢慢来吧。” 绍远也明白，这种事情急不得，于是便不再纠结。“今天没啥事了，我哪里也不去，就在家里陪着你们吧。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么？”中元节，鬼门大开的日子，除了祭拜先人，别的事情都不宜做。 娇颜想了想，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你还是领着儿子闺女玩去吧，他们估计在后院呢，今天不能出门，几个小家伙肯定郁闷着。有你陪着，儿子会很高兴的。” 就这样，夫妻两个便去了后院找孩子们，陪着小娃们在后花园里玩了一中午。 一晃眼，绍远和娇颜回京已经一个多月了，或许是心情好的缘故，太上皇和太后的身体竟然比之前好了许多。这个结果，是众人意想不到，但又是衷心期盼的。绍远和娇颜依旧如同之前那般，每日进宫去陪伴太上皇和太后，而其余的王爷，也都陆续进京。 朝廷里这些日子也还算是平静，之前针对苗家的事情，就是有些人想要借着打击苗家来打击绍远。可是不成想皇帝和太上皇的态度竟是要袒护苗家到底，不但是没能扳倒苗家，反而让苗家众人名正言顺的认祖归宗。这样一来，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暂时还找不出什么别的借口，故而便不敢再乱动了。 朝堂上还算平静，鸿寿宫之中太上皇和太后的情况也很稳定，再加上绍远一家子都在京城，这段时间，永康帝真的是觉得日子过得很舒心。 进了八月，各个地方就陆陆续续开始秋收了，不时有京畿的州县上报，说是今年风调雨顺粮食丰收，是个好年景。这样的好消息，让朝中众人更是精神一振，粮食大丰收，百姓衣食丰足，这就是最值得高兴的事情。 接连的喜事，让永康帝非常开心，正好又临近中秋了，永康帝干脆下旨，今年的中秋节要在宫中举行宴会。一来是为太上皇和太后祈福，二来是庆贺一众亲王回京团圆，第三当然就是庆贺今年的好年景。 之前因为一直担心太上皇的身体，大家伙都高兴不起来，所以尽管诸位王爷都回京了，永康帝也没有把众人都聚到一处团圆庆贺。而这一次既然太上皇和太后情况稳定，也该是找机会让众人团圆一番了。 永康帝这个旨意一下，众臣也是都欢喜不已，说实话，之前因为太上皇的病情，整个朝廷上都是气氛很压抑的。如今永康帝这样表态，众人也都觉得一直压在心头的大石去掉，各自都轻松了不少。 经过一系列的准备，八月十五这天傍晚，宫宴便在建极殿举行。 永康帝历来节俭，宫中极少举行大型的宴会，这一次既然是要庆贺年景丰足国泰民安，这个规模就自然不会太小。也巧了，正巧此时也赶上北狄和北辽都派了使臣前来恭贺中秋，所以这一次的宫宴，规模就比较大。 娇颜是亲王妃，理所当然是要进宫的，而顾家那边，顾承勇夫妻、文治夫妻、文平夫妻也都要进宫。另外像是方氏、顾秀丽等人，也都按品级大妆，收拾妥当进宫赴宴。 因着是中秋团圆宴，永康帝特意下旨，诸位夫人也同在建极殿之中便可，无须再去凤仪宫。这样，一众官员便领着自家的夫人同坐，建极殿中，摆满了桌案，入目皆是衣着华美的各级官员和他们的夫人。 永康帝端坐于大殿上首，身边坐着皇后苗素问和淑妃吕淑兰，今天既然是团圆宴，当然就不可能不让淑妃出现。在永康帝心里，淑妃就是可有可无，不过看在劭安的面子上，还是会给予淑妃该有的尊重。 永康帝的左侧下首，按照兄弟年纪的顺序，坐着越王吴王等人。而永康帝右侧下首，则是坐着绍远和劭安两家。绍远身旁，当然是娇颜，劭安身旁，则是一左一右的坐着李玉滢和吕雨欣两女。 尽管永康帝十分不喜吕雨欣，但是今天这样的场合，也总不好真的不让劭安带她来。不过永康帝这人爱憎分明，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故而对于吕雨欣，就等于视而不见，连看都不往那边看。 诸位王爷之下，才是一众公侯伯爵，以及文武百官。众人此时脸上都是带着喜悦的微笑，各自朝着相熟的人点头打招呼。 太上皇和太后虽然是身体情况好转，但也不可能真的来参加宴会，此时依旧是还在鸿寿宫。靖烨静娴等几个小辈儿的，都在鸿寿宫里，陪着太上皇和太后呢。中秋节嘛，一家团圆，孩子虽然小不能去建极殿，但也得让他们热闹热闹。 第1020章 暗潮汹涌 娇颜坐在绍远身边，目光却是在淑妃和吕雨欣之间来回的打量。这一对姑侄不仅在经历上比较像，其实相貌上，也颇多相似。人家都说侄女随姑姑，被这对姑侄诠释的淋漓尽致了。 多年未见，淑妃跟当初比起来，倒是变了不少。她一人幽居深宫不得见君王之面，成日困在那重重宫闱里郁郁不开，眉宇间终究带了些许的阴翳。虽然是贵为淑妃身份高贵，衣食无忧保养得宜，但是心中郁结不解，满心愁绪也会影响容颜。 同样四十几岁，苗素问比淑妃还要大好几岁呢，但是两个人放在一起比较，却会发现，苗素问要比淑妃显得年轻许多。那种年轻，不是简单从外貌肤色所显露，而是从内心散发出来，从一个人的灵魂里透出来的那种年轻。 不管什么样的女人，终究还是需要男人的疼爱，永康帝待苗素问如珍如宝，恨不得捧在手心，呵护备至。在这样的爱重呵护之下，苗素问是一个沉浸在幸福中的小女人，内心的欢喜愉悦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自然是年轻美丽的。 娇颜看着淑妃的样子，心中也是不免暗自叹息。女人要是把一生当做赌注，压在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身上，注定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淑妃，就是这其中的典型，当然，这也由不得她，当年的事情，不是她能够做主的。 回头再看看劭安身边的这两个，与淑妃的抑郁相比，吕雨欣应该算是幸运了，劭安看上去对这位吕侧妃倒是颇多照顾。长相娇艳明媚的吕雨欣，有了劭安的照顾，整个人更是明丽动人，艳色倾城。 相比之下，原本就一身书卷气，含蓄不张扬的玉滢，在吕雨欣那样华丽的装扮之下，越发显得暗淡了许多。尤其是她眉宇间几许化不开的愁绪，更是有一些楚楚可怜的味道。再加上一身略显素淡的衣饰，这样的玉滢，竟是被吕雨欣给压了一头。 娇颜看着旁边的劭安一家，眼神晦暗不明，这个秦劭安有些过分啊，玉滢无论如何也是他的正妻，怎么会宠着侧室压低正妻呢？娇颜心中为玉滢不平，当初的劭安，可不是如此的。 可是，即便娇颜心中再有不平，也不能在此时发作。她只能看了看玉滢，想向滢点头示意。 那边，玉滢也瞧见了娇颜在向她打招呼。两人虽然是距离不远，但终究是在大殿之上，不好随便说话。玉滢也只能微笑点头，以示心中的亲近之意。 自从娇颜回京，几乎每天都会进宫陪伴太上皇，再加上一些别的事情，其实真正与玉滢相处的时间并不多。而且玉滢也不是那种随便抓了人诉苦的，所以她和娇颜尽管以前相处还不错，但这一回真的没有在一起交流什么。 玉滢是毅亲王妃，这样的宫宴理所当然可以前来，但是当她看见盛装打扮容色艳丽的吕雨欣时，心中依旧是难掩伤痛。玉滢心中伤感却是不能对外人说，而此刻看见了娇颜的微笑示意，忽然觉得心中一暖。 妯娌两个谁也没说话，只是相视一笑，然后就各自分开了。但是有娇颜这一笑，玉滢的心情就好了许多，她打起精神来，脸上带着优雅从容的微笑，淡然的面对着眼前的一切。 娇颜瞧见玉滢挺直了脊背，目光透出几许坚定从容时，心中也是为玉滢高兴。劭安变心已经成为了事实，但是玉滢绝对不能因为这个就垮掉，她还有孩子，靖杰和静芊两个还小，需要玉滢的细心呵护。 娇颜只希望，玉滢能够坚强起来，不为了旁人，只为两个孩子，也该坚强的去面对。一个吕雨欣而已，不过是仗着淑妃的面子在毅亲王府里横行罢了，这样的人不足为惧。只要玉滢能够打起精神来，守护好自己的孩子，在毅亲王府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娇颜这边心思千回百转，而其他人，也趁着这个机会，在悄悄地打量着娇颜。这其中，自然是以齐王妃的目光最刁毒，那眼中的怨恨，竟是丝毫不做掩饰。 当年齐王妃暗下黑手想要推到娇颜，不想害人害己，结果却是自己摔倒流产，最终导致不能再有孩子。后来齐王又被派去平定安南之乱，却是丢了一条手臂回来。这些仇，齐王妃可是都记在了娇颜的头上。 一别七年，齐王妃发现对面的娇颜比起当年更加容色倾城，精神焕发，一看就知道，这七年里，娇颜生活的非常好。这样的结果，让齐王妃更是愤恨不已。 这些年齐王妃在府里就是个没用的摆设，齐王对她爱搭不理，府里的几位侧妃一个个都嚣张的很，恨不得都来踩她一脚。要不是她听从了母亲的意思，安排了几个绝色的美女进府，拴住了齐王的心，这时候，只怕她早就不是什么齐王妃了。 同样是亲王妃，凭什么那顾家的丫头就可以过得这么逍遥？儿女双全，夫妻和顺，这样的日子，为什么她就没有？齐王妃用力扯着手里的帕子，那上好的丝绢帕子，不一会儿就被她扯的快碎了。 娇颜那样敏感的人，哪里会察觉不到齐王妃的目光？她顺着自己的感觉向对面看去，正好跟齐王妃怨毒的目光碰到了一起。齐王妃躲避不及，只得慌忙低头，狼狈的掩饰住自己的情绪。 娇颜弯起唇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这个齐王妃，看来是还没长记性啊。那样怨毒愤恨的目光，竟是毫不掩饰的就往自己这边看，她还真是大胆。她真的以为是长辈，自己就会怕了她？ 娇颜知道，齐王妃这些年过得不好，可是却并没想到，齐王妃对自己，竟然还是那般的愤恨。娇颜摇头，一个人的执念真的是太可怕了，自己什么都没做，结果就被齐王妃给恨上，真是莫名其妙。 甩甩头，不去理会那些包含各种情绪的目光，娇颜怡然自得的坐在绍远身侧，低声的与绍远交谈。夫妻两个之间默契十足，举止虽然亲密却又不失礼，自然随意不受拘束。 苗素问看着儿子和媳妇的相处模式，也是满心欢喜。这大殿之中无数对夫妻，貌合神离的多，真正相亲相爱的，能有几个？她不求别的，只求儿子媳妇能够一生顺遂，就这样和和睦睦的直到老。 苗素问心里高兴，脸上便不自觉的露出笑容来，永康帝坐在苗素问身边，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妻子，又哪里会留意不到？“婉如，别光是笑，记得多吃些，最近你累的不轻，得好好补养。”永康帝说着，便夹了一些菜，放到苗素问面前的银盘之中。 苗素问含笑的把菜吃了，回手也给永康帝夹了不少的菜肴，同时还伸手帮着永康帝到了一杯果酒。“陛下，您岁数大了，不好喝太烈的酒，这个是臣妾亲手酿的，今晚特意嘱咐人拿来，您还是喝这个吧。” 永康帝倒是也不拒绝，接过来苗素问手中的杯子，抿了一口，“嗯，味道不错，果香浓郁，酒香藏在果香之中，味道甘醇。婉如的手艺，越来越精进了。”永康帝毫不保留的赞美道。 对于永康帝的溢美之词，苗素问不由得轻笑出声，“陛下什么时候这么会哄人了？不过是一杯果酒，被陛下说的，倒像是琼浆玉液了呢。”爱人的夸赞是最美最动听的语言，哪怕是苗素问，听到这些话时，心里也是高兴的。 “婉如亲手所酿的酒，那其中都是你对朕的心意，要朕说，比起琼浆玉液还要珍贵百倍呢。”永康帝心情很好，这会儿便低声跟苗素问说笑着。 中秋团圆宴，原本就是让大家一起相聚热闹的。永康帝在宴会之初便说了，今晚不谈政事，就是纯粹的宴会欢聚，让众人都随意些，不必太拘束。所以此时大殿之中的气氛很好，众人一边饮酒一边低低细语，相熟的人之间，也会互相敬酒致意。 当然，作为皇帝和皇后，这两个人无疑是所有人关注的焦点。而这对天底下最尊贵的夫妻之间的互动，也是让大殿之中，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心生艳羡。女人们瞧见永康帝对苗素问的百般呵护，一个个心中也是各种滋味，堂堂帝王竟然能专心至此，苗素问真的是太幸运了。 当然，有些男人心中是不屑的，男子汉大丈夫，又是坐拥天下的帝王，竟然会只对一个女人专情，这分明是太窝囊了。不过这种话只能在心里想一想，众人脸上，可都是带着笑容的。 劭安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却是各种滋味。明明母亲也在父皇的身边，明明母亲也是父皇的女人，可是父皇对母亲，根本就是两种态度。一整晚，父皇几乎就没有看母亲一眼，那也是他的妻子啊，为什么他就可以视而不见呢？ 原本以为，母亲的痴心等候，总有一天能够打动父皇，让父皇回心转意。不说是千般疼爱万般呵护，总会有一些温存。可自从皇后出现，让这个希望就彻底破灭了，皇后一个人，就占满了父皇的心，再也没有旁人。 第1021章 收拾吕雨欣 中秋夜宴，永康帝一如既往对苗素问百般呵护，但是这样的态度，却是刺激的秦劭安。自从苗素问进京这几年来，劭安亲眼看着父亲对苗素问疼宠呵护，对自己母亲却是置若罔闻不予理睬。这样的差别待遇，让秦劭安的心里，对永康帝产生了不满。 当然，以秦劭安的心思，自然不可能让自己心中的情绪表露在脸上。他依旧是淡笑着，举起酒杯，扭头敬绍远，“大哥，咱们兄弟倒是难得在一起喝酒，来，弟弟敬你一杯。这么多年大哥一直在外面，也是辛苦了，这一次回京，一定要多住一些时候才行。改天弟弟设宴，款待兄嫂，还望兄嫂赏脸。” 秦劭安这话说的非常恳切，目光里也是很亲切的味道。或许是先入为主的缘故，娇颜却总是觉得，心里有些别扭。这话分明就是以一个主人的态度在说，那意思很明显啊，你们远来是客，虽然是做客，也要把这边当成家，可以多住一些时候。但是时间到了，就要离开。 娇颜皱眉，或许是她多心了吧？反正这一次回来，她就是觉得，劭安对绍远并不算多么亲近。或许表面上看不出来，但是却没有了以前那种推心置腹的亲昵，而只是礼貌上的一种客气。 是啊，绍远离京六年，京城里形势变化太大，任谁也会觉得，绍远是没机会再回京进入权利中心了。而劭安，这六年来一直陪伴在永康帝的身边，帮永康帝处理政事，已经是理所当然的储君人选。这样的心理作用下，只怕任谁也会觉得，绍远回京不过是做客罢了。 娇颜心中冷笑，这真是把太子之位当成囊中之物了啊？好吧，那就祝你心想事成吧，反正他们夫妻不稀罕那个位置，只要他们能安安稳稳守在南疆就好了。 娇颜也绍远心意相通，此刻绍远的心里，想的也和娇颜差不多。绍远淡淡微笑，同样举起酒杯来，“这几年愚兄一直在外，父皇与母后全靠贤弟照看，有劳贤弟了，借着今晚的机会，愚兄也谢谢贤弟。多谢这几年来，你替愚兄在父母跟前尽孝。” 绍远这话一出，劭安脸上也略微有些不自在，他垂下眸子，目光扫了一下地面，然后又抬起头来，笑了。“大哥说的哪里话？你我本来就是兄弟，孝敬父母也是小弟应尽之事，不敢当大哥的谢字。” 原本亲密无间的两兄弟，如今说话却是都带着话外之音，这样的感觉，让娇颜心中不免有些难过失望。权利果真是一把双刃剑，在绝对的权利面前，不是所有人都能够保持本心。这样的结果，或许是原本就注定的。但愿，但愿他们夫妻的退出，会让情势有所缓和，而不至于闹到更糟的结局吧。 “玉滢，来，嫂子也敬你一杯。此次进京，咱们都是各自忙各自的，还没有时间好好说话呢。改天你若是有时间，咱们好好在一起聚聚。”娇颜不愿意去想那些不愉快的事情，这时便笑道。 玉滢这时也甩开满腹的心事，展露出一抹笑容，“嫂子太客气了，也实在是王府里诸事缠身，玉滢实在是脱不开身。承蒙嫂子不嫌弃，哪天嫂子有时间，咱们一定要好好在一起说说话。” 玉滢和娇颜聊得热络，那边的吕雨欣可就有些按耐不住了。她如今在王府里十分得宠，秦劭安因为母亲的缘故，对这个吕雨欣也是颇多怜惜。有淑妃撑腰，有劭安的爱护，还有一个女儿傍身，吕雨欣在王府里可是很得意的，也不把玉滢看在眼里。 好不容易能够来到这样的场合，吕雨欣可是存着跟玉滢相较的心思，她今天特意装扮一番，为的就是压过玉滢。可是来到了皇宫之中，不仅皇帝和皇后都没正眼看她，就连这勇亲王妃，也根本就不理她，这让吕雨欣可是很不服气。 “王爷，您也不给欣儿介绍一下呢，这位应该就是那位名满天下的勇亲王妃吧？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呢，嫂子真真是风华绝代，让人见了心里好生钦佩。”吕雨欣媚眼如丝看向劭安，温言软语带着一种故意的腔调，让人听了，有种要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娇颜一听这声音，就忍不住想要伸手搓手臂，我滴个天啊，这是什么人家出来的女人？矫揉造作的声音听起来简直让人浑身不自在。娇颜摇头，真是想不通了，秦劭安怎么会喜欢这样的女子？ 劭安对于吕雨欣做出的这个样子，也是有点儿惊讶的，他微微皱眉，“那是大哥和大嫂，大哥和大嫂回京之后一直忙着，本王也没得空，倒是忘了带你去拜见了。” 劭安心里其实明白，绍远和娇颜都不待见吕雨欣，故而根本就没提这件事。此刻这么说，也不过是圆一个面子，省得吕雨欣难堪罢了。 若是聪明人，其实就该明白劭安的意思了。可是这吕雨欣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真傻还是假傻，竟然这时候站了起来，端着酒杯，就要敬酒。“欣儿拜见王兄王嫂。” 绍远和娇颜原本还脸上带着笑容的，此时，笑容却是淡了下来。吕雨欣说是侧妃，其实也不过就是个妾室，这样的人，其实是没有资格跟他们说话的。更不要说，绍远和娇颜原本就对这人没半点儿好感，此刻她这般作态，更是惹人厌烦。 “劭安，你这毅亲王府连规矩都没有了么？一个妾室，这穿着打扮倒是要比正妃还艳丽。这是要做什么？是要在父皇母后还有文武百官面前，显示你宠妾灭妻不成？你看看她这一身的装扮，符合她的身份么？” 娇颜那个火爆脾气，可是从来不惯着哪个的。本来这吕雨欣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别得瑟，娇颜也就当做是没看见了，但此时吕雨欣来这么一出，娇颜还能饶了她？这一番话半点儿面子都没给秦劭安，更是如同刀子一般闪着寒光飞向了劭安和吕雨欣。 秦劭安一听娇颜这话，当即心中一惊，回头仔细看看吕雨欣的一身装扮，的确是有些过格儿。其实他根本就没在意身边两个女人的穿戴，此时留心才发现吕雨欣身上穿的衣衫竟然是正红色的。虽然那上面用各色丝线绣满了花纹，但依旧遮掩不住正红的底子。 “胡闹，这正红的衣衫你如何穿得？你什么时候做了这样的衣裳？实在是胡闹。”劭安此时看清了吕雨欣的衣服，脸上也是不太好看，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呢，他也只能低声训斥吕雨欣。 吕雨欣咋地也没想到，秦劭安会训斥她啊，当时吕雨欣就委屈的想哭。“这是母妃送给我的料子啊，今日王爷带欣儿来赴宴，欣儿怕给王爷丢脸，故而才穿了的，这还有什么？”吕雨欣拿淑妃来说事儿。 劭安皱眉，心中也是暗暗埋怨，表妹岁数小不懂事也就罢了，自己那个母亲，怎么也跟着添乱呢？大齐律明文规定，正红的颜色，只有正室才可以穿着。吕雨欣不过是侧妃，其实就是个妾室，是不能穿那样的衣衫的，哪怕是上面绣了花纹也不行的。 秦劭安最是明白，他那个大嫂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哪怕是今天这样的场合，要是发起火来，她也坚决不会给哪个面子。所以劭安便赶忙向着娇颜拱手，“嫂子，是弟弟的错，弟弟思虑不周，竟是忽略了这些，让嫂子见笑了。” 说话间，秦劭安就赶紧的扭头去吩咐后面的丫头，“侧妃可是带了别的衣衫？快，赶紧带下去，让侧妃将这一身衣衫换下来，还有头上的首饰，也都换下去。”吕雨欣可是带着赤金镶红宝石的首饰呢，这个要是较真，也是不合身份的。 但凡这种宴席，前来赴宴的夫人们都会预备另外的衣衫，以备不时之需。劭安知道今天这件事必须有所表示，不然的话，怕是闹大了更难看，于是就直接让人带吕雨欣去换衣裳。 吕雨欣很是不甘心，她好不容易遇见了这样可以出风头的机会，难道真的要把这一身华美的衣衫都换下来不成？“王爷，欣儿并未带多余的衣衫出门，您让欣儿换什么衣服啊？”吕雨欣很是委屈的向劭安撒娇。 劭安却是皱着眉头，伸手推开了吕雨欣，“快去，你若是没带衣衫，那就去母妃宫中借一套简单的衣衫来，这件衣裳，往后都不许再穿了。”劭安不为所动，今天他要是没有个态度，只怕不仅仅是娇颜不高兴，父皇也不会饶过自己的。 吕雨欣没想到劭安的态度这样坚决，看着劭安脸上阴翳的神色，吕雨欣知道，今天她必须把衣服换下来了。“既然王爷这么说了，妾身就去想办法换下来吧。”吕雨欣咬着下唇，很是委屈的说道。 “快去快去，别磨蹭了。”劭安有些不耐烦，随即挥手道。 吕雨欣看了娇颜一眼，然后才跟着宫人一起离开了座位，去后面专门预备的房间换衣服了。 第1022章 盛世景象 “大哥，嫂子，是小弟近日太忙了，没有留意到这些情形。往后弟弟定然会时时留意，不会让吕氏再有出格的作为了。”劭安向着绍远和娇颜拱手赔礼。 绍远点点头，没说什么，但是娇颜却不想这样就放过秦劭安。娇颜与玉滢交好，看见玉滢那黯然神伤的样子，她心里也跟着难受。物伤其类，若是绍远身边也有别的女人，娇颜肯定也会受不了的。 “劭安，你要记住了，你是毅亲王，是父皇的儿子，是大齐的王爷。你的一举一动不仅仅是你自己，还代表了朝廷和皇家的尊严。若是你自己都立身不正，还想别人怎么看你？大齐最重嫡庶之分，你便是再宠爱那吕氏，也得符合身份。” “你自己的妻妾，关起门来爱怎么样外人看不见管不着，但是在这样的场合里，就得按照规矩来。别让人笑话堂堂毅亲王府，连规矩都不懂。”娇颜说话向来不客气，这几句话说的秦劭安满面通红。 “是，嫂子教训的是，弟弟知错了。”秦劭安连声道。 娇颜也不是没分寸的人，这些话只是点到为止，见到秦劭安态度还好，她也就不再继续说了。“行了，难得一家团圆，我也别说太多讨人嫌，还是高高兴兴的才好。”娇颜就此打住，不再说别的了。 大殿里热闹的很，这边不过是小小风波，娇颜说话的声音也不算大，按说不应该有多少人留意到的。不过，绍远和劭安毕竟是永康帝的两位皇子，如今又是众人瞩目的焦点，不可能不引起旁人的注意，故而这边的事情，也有不少人都注意到了。 秦劭安这几年一直在永康帝的身边，帮助永康帝处理政事，算是永康帝最得意的人。如今已经有大批的官员归附，不过是差一步，就可以登上太子的宝座。不过他行事也素来谨慎小心，十分爱惜羽毛，在外人眼中也算是贤名远播，在京城里也是声誉不错的。 但是却没想到，只因为吕氏的一点疏忽，就被娇颜给抓住了把柄一顿训斥，这让一众官员也是心中颇为吃惊。都说这勇亲王妃是个不惧权贵的奇女子，今天还真是见识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竟然就能斥责毅亲王，实在是够泼辣。 不过，这样一来，怕是勇亲王和毅亲王之间，要生出些许隔阂来。毕竟这两人本来就不是一母同胞，以前虽然相处的好，也不过是没有利益上的争夺罢了。如今的情势跟以前可是不一样，任何一点儿小事情，都有可能成为导火索呢。 大殿之中，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见到这样的情形，不免心中高兴。他们等着盼着的，就是希望这样的事情出现，若是没有一点儿纷争，他们又如何能够从中挑拨呢？某些人明面上不显露什么，此时却在心里暗笑。 永康帝和苗素问其实也留意到了，但是这夫妻俩却并没有觉得如何，相反永康帝还觉得娇颜说的非常好。原本永康帝就不喜欢那个吕氏，今天见到劭安带她来了，永康帝心里就有些生气，但是看在儿子的面子上，没有发作。 不想这吕氏还真是没个眼色，竟然丝毫不觉，反而还那么嚣张，被娇颜教训一下，也是应该的。“淑妃，你家那个侄女，也该管教一下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不知道么？这样的场合就该老老实实的，她有什么好得意的？竟然跑到这样的地方来显摆？” 永康帝虽然不能当众斥责劭安，但是却不肯放过淑妃，此时便低声训诫道，“她既然是你的侄女，又是劭安的妾室，你就该帮着劭安好好管教才是。劭安忙着，玉滢也有许多的事情，若是没人管教，当心你那侄女到时给吕家惹祸，若真是如此，朕绝不姑息。” 永康帝这些话，不可谓不重，坐在他身旁的淑妃听了，心中也是忐忑不已。刚刚娇颜教训吕雨欣的时候，淑妃本来想说话来着，不过淑妃这些年在宫中，也已经磨练出来了。她深知自己在永康帝面前不够分量，今天这个场合若是跟娇颜计较起来，怕是连自己的脸面也没了。 果然，没出面是对的，即便是她没出面，皇帝都不肯放过她还要训诫几句呢，若是她出面，那恐怕就是惹火烧身了。淑妃勉强压抑住心中的愤恨不平，低声道，“陛下教训的是，臣妾回去一定好好训诫欣儿，这孩子还是岁数小，什么都不懂，臣妾会注意的。” 对于淑妃这样的态度，永康帝还是满意的。不管怎么样，这都是劭安的娘，他可以不亲近淑妃，但是该有的尊重还是会给。“你明白就好，家和万事兴，朕对劭安也是寄予厚望，并不希望他因为妻妾之事，而被旁人指责。” 一场小风波就此过去，众人继续欢宴，谁也没去在意。晚宴一直进行到月华东升之时，永康帝这才提议，众人一同出门赏月。此时一众官员们也都酒足饭饱，于是众人便在永康帝的带领下，出了建极殿，一路来到承天门之上赏月。 此处地势高，视线开阔，众人仰望天空，只见一轮明月皎洁若雪。天地万物皆笼罩在银白光芒之下，氤氲朦胧之中，带着些许神秘的美感。 “好，难得皓月当空万里无云，这样的阖家团圆之夜，诸君与朕一同庆贺，实在是难得。”永康帝心情不错，此时便笑道。 身旁的臣子，有人便附和道，“陛下英明神武，体恤百姓爱民如子，连上苍都感叹陛下苦心，连年来风调雨顺百姓丰足。正是天下太平祥和盛世，大齐百姓都感念陛下的恩德，天下归心，万国来朝。陛下乃是难得的贤明之君，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一人这样说，其余众人也纷纷附和，文武百官齐齐跪下，口中称道，“吾皇英明神武，乃千古明君，生逢此世，能为陛下效力，实乃我等之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洪亮，响彻云霄。 永康帝摆手，“都起来吧，说好了不提这些的，今晚咱们君臣赏月团圆，不谈国事。”被人这么夸奖，要说永康帝不高兴那是假的。但是永康帝这人自律极严，又不喜官员阿谀，故而并没有太明显的喜悦神色，只是温声命众人起来。 众官员纷纷起身，然后随同永康帝一起赏月。这时承天门外，有人点起了焰火，一时间，满天争相绽放的焰火，竟是比月色还要明亮许多。 焰火过后，永康帝又和众人聊了一阵子，时候也就不早了。于是永康帝便下令，众人可以各自离宫回家。当下，众人便按照各自的官位顺序，慢慢地离开了承天门，各自回府了。 绍远和娇颜此时还不能走，他们还得去鸿寿宫拜见太上皇和太后，同时也要去接孩子呢。永康帝今天兴致颇高，也没有直接回凤仪宫休息，而是跟着绍远等人一起去了鸿寿宫。 鸿寿宫这边，太上皇和太后还没有休息，两位老人最近状态好多了，加上今天又是中秋团圆的日子，这会儿正领着孩子们在院子里看焰火呢。瞧见永康帝带人过来，太上皇连忙招手，“老四啊，今天是不是挺热闹的？刚刚放的那些焰火，的确是不错，几个小娃都高兴坏了，一个劲儿的拍手叫喊呢。” 永康帝瞧见太上皇红光满面的样子，心里真的是特别高兴，“父亲，您今晚开心么？今年中秋，远儿一家都回来了，咱们一家团圆，儿子真的是觉得特别高兴。”永康帝面带微笑的说道。 “开心，当然开心了，有这么多小娃陪着我，我就觉得真的是满足了。好，真好，这样的日子，是我千盼万盼等来的，好啊，知足了。”太上皇一边点头，一边笑着。 绍远等人也都上前来请安，太上皇和太后见到儿孙们，更是满面笑容，众人在一起又说了好久。直到小娃们一个个都困的直打盹儿了，太上皇才说，让绍远和劭安赶紧带着家人回府算了。 时候的确是不早，绍远看着靖炎困得不停点头，也实在是心疼的慌，于是众人便纷纷告辞，带着孩子们离开了鸿寿宫。 公主秦昭萱早就困不行，被嬷嬷抱走了，苗素问这些天也觉得累的慌，这时就要跟永康帝回去休息。 “老四，婉如，你俩先等一会儿，父皇有事情要跟你们说说。”这时，太上皇却忽然说道。 永康帝和苗素问都有些奇怪，太上皇可是好几年都不会这样自称了呢，今天怎么会忽然换了称呼？“父皇，您吩咐便是，儿子在这儿听着呢。”永康帝压下心中怪异的感觉，与苗素问二人上前，亲手搀扶着太上皇和太后回到寝殿。 到了寝殿里，太上皇和太后坐在了罗汉床上，“老四，这大齐的天下交给你，我真的是很放心，你比我强，这天下被你治理的很好。父皇这一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大齐能够强盛起来，如今这个愿望也算是实现了，好，很好，真的很好。” 第1023章 疑似有喜 绍远一听娇颜说不舒服，当下也不管那些刺客了，伸手抱起来娇颜，从房顶一跃而下，然后便快步进屋。“颜儿，你到底怎么了？”绍远抱着娇颜放在床上，着急的问道。 娇颜此时也不敢乱动，就这么平卧在床上，“绍远，你先拿个枕头垫在我的腰上。”娇颜是医者，她很清楚，自己这突然而来的肚子疼很不寻常。 按照她平时小日子的规律来算，应该还有三四天才会到的。而且这些年她早就调养的很好，来小日子的时候，根本不会肚子疼了。今天这突如其来的小腹疼痛，让她立时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那就是很有可能她又有了，但是刚刚的打斗动了胎气。 娇颜躺在床上，尽量的让自己放轻松，深呼吸，让自己渐渐平复下来。可能是这会儿工夫舒缓过来了，娇颜觉得肚子好像没有刚才疼的那么厉害了。她这才松了口气，“绍远，我好些了，你先去忙外面的事情吧。” 绍远哪里还顾得上外面什么情形啊？他看着娇颜，心疼的不行，“到底是咋回事，你倒是告诉我啊？”此时娇颜的脸色还有些发白呢，绍远又如何能不担心？ 娇颜摇摇头，“我现在也闹不清是怎么了，很有可能是我有了刚刚动了胎气。但是日子不到，我自己也拿不准，你不用管我了，我自己会当心的，只要不见红，应该没什么大事。你先去处理外面的事情吧，那几个刺客，千万别让他们跑了。” 日子太短，娇颜自己根本就不知情，如果不是刚刚的肚子疼，她都想不到这上面去。此时也就是在怀疑，还需要等一些日子，如果小日子一直不来，那就是真的有了。如今日子短，若是真的有什么事情，也是天意没办法。 绍远一听这话也就明白了，“那现在要不要用一些药啊？不是有安胎的药么？你赶紧吃上啊。”说话间，绍远就着急的站起来要去找药箱给娇颜拿药。 “绍远，不用了，时间太短根本不能确定。再者，即便是真的有了，要是这么小就需要安胎，将来也肯定成不了气候的。不用安胎也不用在意，真的是咱们的孩子，她自己会留下，如果不是，再安胎也没用。” 娇颜这么说，绍远也就没办法了，他重新回到娇颜的身边，伸手握住了娇颜的手，“都是我不好，刚刚应该嘱咐你别出去的。唉，这要是真的有了，你这下怕是会伤了她呢。”绍远很是懊恼。 娇颜笑笑，“别恼，这个也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没注意，关键是没想过这些。没事了，我这会儿觉得还好，比刚刚好多了。绍远，你去处理正事就好，我这没啥，放心吧。” 绍远还是不放心，想要多陪绍远坐一会儿，可此时外面打斗声已经停止，有人来到屋前禀报道，“王爷，刺客跑了一个死了一个，还剩两个被抓住了。” 绍远低头看看娇颜，见娇颜此时脸色比方才好了许多，这才放心，“你先躺着，不要乱动，有什么事情就喊丫头。我先去看一看，究竟是什么人派他们来的？这几个人工夫不错，肯定是某些人所养的高手，一定要审问清楚才行。” 娇颜点头，“我没事，你办正经事去吧。”她这会儿觉得好了很多，也不是小女孩了，还非得绍远陪着。 绍远喊了丫头进来伺候娇颜，然后才迈步出了屋子，来到院子当中，就见到护卫们押着两个人。此时那两人脸上蒙着的黑布已经被扯下来，很明显下颌已经被卸了，绍远仔细打量了一番，并不认识这两个人。 “将他们带下去，本王要亲自审问。”绍远沉声道。一众护卫，押着还在挣扎的两个刺客，就这么离开了院子，去前院单独的地方。 娇颜在屋子里躺着，双手放在了小腹上，平坦的小腹根本就显不出什么来。此时那种疼痛已经褪去，娇颜的心里也松了口气，瞧眼下这样子，弄不好她真的是有了。接下来她可是要注意了，估计再等一些时候，就能真正的确定。 只要接下来不会见红，那应该就没有大问题，只要她小心一些就行了。“宝宝，真的是你么？娘亲和爹爹可是一直在期盼着你的到来呢。” 靖炎出生已经有两年半还多了，之前绍远担心娇颜的身体不敢让娇颜太早怀孕，后来就是各种忙碌也一直没能怀上。如今这个孩子的到来，正是他们夫妻所期盼的。“宝宝你要好好的知道么？爹爹和娘亲都很欢迎你，欢迎你成为咱们家的一员。”娇颜轻抚着小腹，喃喃自语。 原本这一天娇颜就累的不轻，刚刚又经历了一番打斗，这会儿工夫娇颜真的是困了。原本还打算等绍远的，结果躺着躺着，就这么睡着了。 娇颜这一觉睡得很香，但是其余的人，可就没那么舒服了。勇亲王府前院的一处屋子里，绍远亲自带人，审问抓起来的那两个刺客。此时那两人已经被打的不成样子，可还是不肯说出是谁派他们来王府的。 “王爷，不能再用刑了，继续用刑下去，怕是会把人给打死啊。这俩人的骨头真硬，到了这个时候了还是不肯说，这可怎么办？”许统领看着眼前那两个被打的皮开肉绽的男子，不由得劝道。 绍远长出了一口气，“给他们用药吧。”原本，绍远是不想用这个办法的，因为一旦用了药，这两个人也就废了，而且他们的口供，也不能作为证据。用过药物的人就成了傻子，他们的话，没法作为供词的。 但是这俩人骨头太硬，任凭他们这样下去，也是什么东西都问不出来。绍远真的是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要针对他，最后只能决定，使用药物，让这俩人说实话。 许统领一听这话，便点了点头，“好，末将这就去准备。”其实要他说，也不用在意什么证词证人的，这种事情根本就不是能够摆到明面上的，即便是有供词也未必就有用。王爷也不可能拿着证词去大理寺告状，只要他们问清楚了幕后主使也就是了。 许统领出去一下，不多时便端了两杯水进来，然后吩咐了人，将这两杯水给那两人喝下去。两个已经被打的奄奄一息的刺客，这时哪里还有能力反抗？挣扎无果之后，还是被灌了药，接下来，就见到这二人的眼神渐渐的没了焦距，整个人处于精神恍惚的状态。 “好了，问问他们，究竟是什么人派他们来的？”绍远瞧着那俩人的状态，知道药起效了，于是便吩咐道。 那边有人便询问两个刺客，那两个刺客此时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别人问什么，他们就说什么。过了一会儿，这俩人就把他们知道的东西，全都说了出来。 这两人是毅亲王府上豢养的死士，平时隐藏不出，专门替毅亲王办事。这一次来勇亲王府，是奉了毅亲王的命令，在勇亲王府里藏一样东西。他们带着东西前来，还没等把东西藏起来，就被绍远发现了。 “去，重新回去找，找到他们说的东西。”绍远知道事情的厉害，这些人竟然是要往自己府上藏龙袍，这要是被旁人知晓，那可就是造反谋逆的大罪了。 许统领连忙带人重新回到绍远所住的院子，里里外外一番寻找，最后在一处隐蔽的角落，发现了一个包袱。许统领连忙把包袱拿去给绍远看，打开包袱，里面果然是一件龙袍。 那是天子所穿的龙袍，跟亲王所用蟒袍的并不相同，这件衣裳要是被旁人得到，后果可是了不得。 绍远看了那龙袍，气的浑身发抖，“好，好啊，秦劭安，你真是够狠的，竟然会用这样的办法来害我。”绍远用力一拍桌子，桌子角应声而碎。 “王爷，这龙袍应该如何处置？”许统领低声问道。 绍远闭上眼睛，仔细想了半天，然后才睁开眼睛，“烧了吧，这东西留下就是祸害，烧成灰烬以后也就没了祸根。” “王爷，难道您要隐瞒下这件事不成？毅亲王如此狠心不顾兄弟之情来害您，难道您还要忍让不成？”许统领有些不解，这东西难道不该送到皇帝面前，让皇帝处置毅亲王么？ 绍远摇头，“不是本王要忍着，而是今天这件事太蹊跷了。劭安即便是真的对太子之位有念想，他也该清楚本王没那个心思，本王根本就不愿意跟他相争的。而且自本王进京以来，劭安虽然与本王不是那么亲近，却也绝对不至于要致本王于死地。” “本王与劭安素来亲厚，即便是如今，也没到闹僵的地步，劭安还不至于用这样的办法来害本王。此事处处透着蹊跷，实在是不能莽撞行事，这件龙袍还是焚毁了吧。不管对方使用什么手段，东西不在了，他们也没法施展。” “往后，府里要加倍小心了，看起来已经有人看着本王不顺眼，往后还不一定会闹出什么样的事情呢。吩咐下去，都打起精神来，千万别让人钻了空子。”绍远此时冷静下来，总觉得这件事不像劭安的手笔。 第1024章 搜查顾家 审问已经结束，那两个人也因为用药而脑子受损变成了傻子。绍远觉得有些累，只吩咐了人，随便把那两人处理了就是，然后自己就回到书房坐着。 绍远此时思绪有些乱，他真是没想到，回京才一个多月的时间，竟然就会遇见这样的事情。或许以前，他想的是太天真了些，总以为自己不去争，别人就能放过自己。可是如今看来，有一些事情，根本就是由不得他退让。 “劭安，我再给你这一次机会，如果不是你，那是最好了。”绍远看了看手中的一块令牌，这是刚刚从那刺客身上找到的，令牌上面印着一些玄奥的纹路。绍远用一块衣服的碎片将令牌包裹住，然后放在了书架上的一个盒子里。 寂静长夜，绍远却是无心安睡，今晚发生的这一切太突然了，也真的是伤了他的心。绍远就这么坐在书房里，一直坐着，如同雕塑一般。 而同一时间，京城某一处院落的密室之中，一个受了些伤的黑衣人正捂着伤口，向面前一身暗色锦袍的男子说明情况。 “主人，这次行动失败了，勇亲王太厉害，我们刚到了他的住处，就被发现了。勇亲王和王妃功夫极高，再加上王府的护卫，四个人死了一个被抓两个，只有属下拼命逃回来了。属下办事不利，还请主人责罚。” 黑衣人胆战心惊的跪在了地上，低垂着头，一副等待惩罚的模样。 而那个一直背对着他的人，并没有转过身来，“废物，一群废物，不过是让你们去藏个东西，竟然都办不成，还能折损了人手。你们这些个废物，还留着你们有什么用处？” 地上跪着的人吓得浑身颤抖不已，“主人饶命，求主人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吧，属下一定会将功折罪的。” “罢了，罢了，留你一条狗命，回去养伤吧。至于那三个人，你心里知道应该怎么说，记住了，这件事不许泄露出去半句。不然，你的命还有你家人的命，就全都不用要了。”那背影倒是并没有真的杀人，只是摆了摆手，就让那黑衣人下去了。 黑衣人如蒙大赦，连忙站起来，千恩万谢的告退出去。等那黑衣人出去，背影才叹了口气，“阿六，另外一拨人进行的如何？可还顺利么？” 暗影之中，出现一个身影，“回王爷的话，驿站那边进展十分顺利，东西已经藏好，明天一早，就可以带人去搜查。” “好，这就好，那就明天知会人动手吧。记住了，这件事咱们自己不需要动手，只需要有人通知御史台和大理寺即可，剩下的事情，会有人去办的。”背影始终没有转过身，只是低声说道。 “秦绍远，你慢慢等着吧，接下来你要面对的还多着呢。哈哈哈，你就不应该回京，回京是你这辈子最大的错误，有一些东西注定不该是你的，你非得要回来抢，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背影哈哈大笑。 娇颜睡了一晚，等到早晨起来时，发现绍远竟然不在身边，难道那两个人还没有审问出结果么？娇颜皱眉，起身下地就要去找绍远。 “王妃，王爷已经去上早朝了，王爷嘱咐王妃，要好好休息，当心身体。”娇颜还没等走出寝室呢，屋外的丫头听见了动静，便推门进来。“昨晚王妃睡得并不安稳，后来还是奴婢请示了王爷，给王妃用了安神香。王妃，您最好今天还是让御医来看看吧，您这个样子，实在是太让人担心了。” 娇颜身边那些丫头早就都出嫁了，如今的大丫头，是一个叫木槿的。玲珑等人也在娇颜身边当差，但却只是白天过来，晚间各自回家。 既然绍远不在府里，娇颜也就没必要再去找了，但是她也不想再睡了，还是让丫头伺候着梳洗换衣。小腹的隐痛已经消失了，也没有别的异常，娇颜心中也是安定了些许。再过一些时候，估计就能知道结果了。 梳洗过后，娇颜直接去了孩子们的住处，昨晚府里那么闹腾，也不知道有没有影响到孩子们休息。等到瞧见靖烨几个活力十足的模样，娇颜这才放心，看起来昨晚孩子们都睡得很好，那边的动静并没有影响他们。 “娘，今天我们能去外祖家玩儿么？”靖炎还是那么活泼，见到娇颜来了，几步便跑到了娇颜面前，满脸希冀的神色，看着娇颜。 顾家孩子多，博睿等人又能玩出许多花样儿，所以不光是靖炎喜欢回外祖家，就连靖烨和静娴也是一样。这几天忙着过中秋的事情没能回伯府，这会儿小靖炎就有点儿忍不住了，所以才会一见到母亲就问。 娇颜虽然是满腹心事，可见到孩子们那天真可爱的样子，也就把烦心事抛在一边了。“好啊，那就去外祖家呗，你们先吃饭，吃过早饭了，娘亲带你们过去。”娇颜伸手摸着儿子红扑扑的小脸，笑道。 一听母亲同意了，靖炎当时就乐的直蹦，那边靖烨和静娴虽然不像靖炎这样，但是那满脸的笑容，也显示了他们的欢喜之意。 看着孩子们那样高兴，娇颜也暂时把烦心事都放下，然后领着孩子们去吃早饭。为了快点儿出门，孩子们一个个都吃的可快了，不多时早饭吃过，众人收拾了一下，然后就坐着马车去了顾家。 顾家这边倒是也没啥事，文治文平都去上早朝了，文修和文齐还有事情，一早便离家出门。一听说娇颜领着孩子回来了，冯氏当然是高兴不已，连忙让人把娇颜母子都迎进府。 博睿博骏已经开始读书了，府里请了先生，此刻正在书房读书的。靖烨本来就是个爱学习的，这会儿便让人领着，也去书房跟着一起。靖炎还小呢，这会儿不读书，干脆就跟着博康、博实、博越几个一起在外面玩，静娴少不得要去找玉恬。一时间，小娃们各自有各自的去处，倒是把娇颜给扔下了。 冯氏一见这样，便笑了，“娇儿，你和绍远，应该再要个孩子了，靖炎都三岁了呢。” 娇颜也笑，“是啊，是该再要个了，他们一个个都大了，各自有各自的事情，也都不那么黏着我。如今我也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再生个娃儿玩玩倒是挺不错的。”娇颜说着，手便在小腹上轻抚，或许，她现在肚子里已经有一个了。 冯氏瞧见了娇颜的动作，不由得愣了一下。自家闺女她还是了解的，娇颜的这个动作，好像有点别的意思啊。“怎么？你这是已经有了？”冯氏试探的问道。 娇颜笑笑，“还不太确定呢，其实没到小日子的时候，就是昨天不小心抻着了，感觉肚子疼。今天已经好了，也没见到有啥异常，再等个十天八天的就能知道是不是了。”对母亲，自然是没必要瞒着的，娇颜直言道。 “哎呀，你这孩子也是，既然是昨晚不舒服，那就该在家里躺着，怎么还出来啊？”冯氏有些着急，连忙就要扶着娇颜去躺着。 “娘，我没事的，现在还都不确定是不是呢。放心吧，我自己就是郎中，这点儿事情还能不注意么？真的没啥事，我也想娘了，昨晚在宫里也没能跟娘说几句话，今天就回来看看娘。”娇颜抱着冯氏的胳膊撒娇。 冯氏就是对娇颜这一招没辙，她摇头失笑，“都是三个孩子的娘了，还来这一招，你啊，怎么就跟长不大似的啊？”冯氏伸手搂住了娇颜，轻轻的拍着娇颜的后背，一如当初那般。 “在娘面前，我永远都是孩子。”娇颜趴在母亲的怀里，感觉很安心，这种感觉别人真的给不了。“好想一直赖着娘，再也不离开。”娇颜忍不住嘟囔道。 “那就赖着呗，晚上留在家里住着，跟娘一起。再不然就留在京城里，那样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冯氏笑笑，不以为意道。 娇颜撇撇嘴没说话，他们才回京一个多月，府里就半夜进刺客了，这要是真的留下来不走，还不知道要面对什么事情呢。不过，这些话娇颜不可能跟冯氏说，她只是趴在冯氏的怀里耍赖。 冯氏也明白，很多事情不像说的那么容易，所以娇颜不接话，冯氏也不再说别的了。“中午想吃啥？我让厨房预备些，府里还有些从青山村弄回来的吃食，我让人做了给你吃吧。” 还没等娇颜回答呢，忽然就听见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青荷就从外面进来了。“夫人，王妃，不好了，伯府外来了大批的官兵，说是要来搜查咱们家呢。”青荷走的急了，这会儿还气喘吁吁的。 青荷的话，让屋子里的冯氏和娇颜都楞了，“什么？来搜查咱们家？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娇颜挑眉，有些不太相信的问道。 “是刑部、御史台、大理寺好几个衙门的人来了，前面传话过来，说是什么咱们四公子跟北辽勾结的事情。”青荷对朝中的事情也不太懂，说不清楚。 娇颜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一群混账，四哥是北辽的驸马，什么叫跟北辽勾结？走，带我去看看。” 第1025章 靖烨发威 娇颜气呼呼的来到了伯府大门外，然后就见到外面许多官兵，同时还有几位官员。当然，陪同这些人前来的，还有绍远和文治文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娇颜见到有绍远在，心里就有底了，只要有他们夫妻在这儿，绝对不会让顾家吃亏的。 绍远瞪了一眼那边的几个官员，冷哼道，“有些人嫌命长了，竟然诬陷四哥勾结北辽意图不轨。” “之前据说是在北辽使者的住处，找到了一封信，这些人非得说那信就是四哥写给北辽可汗的，上头藏了什么大齐火炮的秘密。然后一群人就在朝堂上污蔑四哥和顾家，这些人非要吵着闹着的来顾家搜查，父皇被他们闹的头疼，没办法就同意了。” 绍远此刻黑着一张脸，说话的语气冰寒无比。今天早晨他去上早朝，本来是打算找机会跟秦劭安好好聊一聊的。结果还没等怎么样呢，朝堂上就有人提出来，说是文治勾结北辽，意图盗取大齐军事机密的事情。 绍远和文治文平文韬几个在朝堂上与那些人争执不下，但是对方拿出来了一封信，那上面的字迹很像是文治的。里面记载了一些大齐火炮的制作方法、火药的配方等。 永康帝当然是不信文治回做出这些事情的，但是那封信太奇怪了，没办法也只好让人细细查证。然后有人提出来要去顾家搜证据，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文治也同意了。绍远没办法，便自己请求跟着前来，务必要护住顾家，不许这些人随意的欺辱顾家人。 “胡御史，你们都给本王听好了，顾家根本就没有犯任何事情。你们今天上门来查找，只是协助查清事实，并非上门抄家的。若是尔等惊动了顾家府上的眷属，或者是想要趁火打劫，那你们就小心着点儿，本王手中的宝剑，可是不认人。” 绍远真的是怒了，这摆明了就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偏偏他们人多，仗着人数的优势，在朝堂上给永康帝施压，使永康帝不得不同意查证。但是，别以为这样，顾家就可以随便让他们欺负了，有他秦绍远在，这些人就算是来搜查证据，也得老老实实的。 绍远手中的宝剑出鞘，在阳光下泛着森寒的光芒，再加上他此刻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杀意，说实在话，后面那些官兵，一个个还真是有点儿打怵。但他们是奉命而来，这会儿要是不进去，也是不行。 “王爷放心，我等只是来查证的，不是来抄家，断然不敢惊扰了伯府上下。”刑部和大理寺的人，这时连忙说道。 文治本身就在刑部，夏允辰又是大理寺少卿，有他们的面子在，其实刑部和大理寺的人，也不过就是来走个过场罢了。 只有御史台的那些人，一个个还趾高气昂的，“王爷，在下还是奉劝您一句，不要掺和到这件事里面，不然的话，对王爷可是没什么好处。顾家勾结北辽，意图窥探大齐朝廷机密，如今既然是已经被察觉，那就必须按照朝廷的律法严惩。” “都给我仔细的搜，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本官倒是要看一看，这顾家到底还有多少见不得光的事情。”那位胡御史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语气也十分蛮横。 绍远微微眯起了眼睛，看着对面的这个胡御史，这些人敢明目张胆的与自己作对，究竟依仗着什么？难道，昨晚不仅仅是王府进人，伯府这边也被人摸进来了不成？若是如此，那可就糟糕了。 但是不对啊，顾家诸位兄长可都是功夫高强之人，这永宁伯府即便是不如王府那般守卫森严，但是一般的人也轻易进不去的。难道真的是一时疏忽，被人暗地里濳进来放了什么东西不成？ 绍远心中虽然是疑惑不解，但表面上却丝毫不显，“胡大人，你最好给本王老实点儿，不然的话，别怪本王不客气。” “不劳王爷叮嘱，下官心里有数。来人啊，进去搜。”胡御史挥手，身后的一众官兵便冲进了伯府。 娇颜十分生气，她怎么也想不到，顾家竟然会成了这些人的目标。“绍远，现在该怎么办？会不会昨晚也有人进来？”娇颜想的，跟绍远想的一样。 绍远摇头，“我也不清楚啊，如今就怕是这样了。万一有人在伯府里搜出来什么东西，那伯府可就是要遭殃了呢。” 此时此刻，绍远真的是后悔了，昨晚不该给那些人用药的。留着那些人，今天早晨送到父亲面前去，交给父亲审问就好了。此时那些人已经被处理了，龙袍也被毁掉，唯一就剩下那块令牌，但是并不能起什么作用。 此刻后悔也是无济于事，任谁也不会想到，那些人竟然会针对顾家啊。绍远只能愤恨不已的看着那胡御史，心中暗暗期盼，这些人不要找到什么东西出来。 一众官兵进府，刑部和大理寺的人在府里各处搜寻，而御史台的人，却是直奔着书房而去。伯府有一处单独的书房，其中专门腾出一间来，留给孩子们读书之用。 御史台的人竟然会直奔书房，倒是让顾家众人有些纳闷儿。那边只有大量的书籍啊，也不是什么违禁之物，都是市面上能够见到的书，御史台的人直奔书房是什么意思？ 绍远和娇颜对视一眼，心中却是惊骇莫名。书房在前院，又没什么贵重的东西，所以晚间也不会有人故意看守着。若是像昨晚那样的高手进来，还真是够呛能被发现。若真是如此，那书房里就肯定会藏了什么东西。 娇颜不免有些担心，“绍远，该怎么办？”此时已经不好再上前阻拦了，要是那样，反而显得做贼心虚。 绍远摇摇头，“不怕，即便是真的找出来什么，父皇也不会轻易相信的。若是真的找出来东西，那就更是证明，有人故意针对咱们了。颜儿，这一次咱们怕是被卷到漩涡之中，没那么容易脱身了。” 娇颜垂下眼眸，“既然躲不过，那就想办法找出幕后之人，来个迎头痛击。绍远，咱们一心退让反而让人觉得咱们是怕了，那就好好较量一下吧，别让人小看了勇亲王府。” 他们夫妻的确是不愿意卷入这些争斗之中，因为他们并不在乎权势地位。但那并不表示，如果有人欺负到他们头上，他们还会一味忍让不予还击。 绍远握住了娇颜的手，“颜儿，我很抱歉，这一次竟然拖累了顾家。看起来我还是想的太简单了，以为只要我退让就可以。如今看来，若是我真的退让了，不仅仅是我们，就连那些跟我们比较亲近的人，也会跟着受牵连。” 娇颜用力的握住了绍远的手，给绍远无声的支持，她明白，此时绍远的心里肯定是很恼火懊悔的。此刻外面人多眼杂，娇颜也不能再多说什么，只能用这样的办法，给绍远打气。 “哎呀，不对，靖烨在书房读书呢。”忽然，娇颜想起来了这个，然后惊呼出声。她有些担心儿子，那些人是去搜查的，万一伤到孩子可就不好了。 绍远闻言神色一凛，“走，过去看看，姓胡的，你们要是敢伤了本王的儿子，本王就把你们碎尸万段。”说话间，绍远便扯着娇颜，快步向书房走去。 绍远和娇颜快步来到了书房外，结果就见到，胡御史还有一众官兵，正站在书房外呢，竟然没有进书房去搜查。再一看，靖烨正背着手站在台阶之上，小小的人儿冷着脸，黝黑的眸子透着森冷和威严，盯着眼前这些人。 “放肆，堂堂伯府也是你们能随意进来搜查的？这书房里都是本王的表兄弟，正在读书呢。你们就这么冒冒失失的闯进去，万一冲撞了哪个，吓坏了哪个，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你们赔的。” 别看靖烨人小，可此时一板一眼的样子，却是气势十足。他冷着脸瞪着台阶下的胡御史，“不过是御史台的小小御史，竟然就敢带着人在伯府里横冲直撞，谁给你的胆子？本王在此，由不得你嚣张。” 靖烨是永康帝亲封的郡王，虽然平时从来都不在意这些，但是此刻摆起郡王的架子，还真是让人不能小看了。“纵然你们有皇爷爷的旨意又如何？皇爷爷让你们来搜查，可说允许你们冲撞本王了？可说你们就能这么莽莽撞撞进屋，吓坏一群小孩子了？” 胡御史站在台阶下，看着眼前这个才六岁的小娃，不由得也是倒吸一口凉气。这勇亲王府上就没有一个好惹的，勇亲王出了名的武将，勇冠三军，勇亲王妃的泼辣更是天下闻名。结果眼前这位小小的郡王，才六岁呢，竟然也这么难缠。 可是胡御史还真是不敢造次，别看他在绍远面前还能硬气几分，但是在靖烨面前，干脆就是施展不开。眼前这位可是皇帝的长孙，是太上皇和皇帝的心头肉。要是万一说话重了，把这个小娃吓出个好歹来，皇帝直接就能砍了自己的脑袋。 第1026章 鬼灵精靖烨 “郡王息怒，下官也是奉了皇命而来的，既然书房里是郡王和顾家的小公子们在读书，那下官自然是不敢造次的。还请诸位小公子从书房里出来，让下官进去查看一番，可好？”胡御史不敢惹靖烨，只好上前行礼，满面微笑的说好话。 靖烨挑眉，盯着胡御史看了一阵子，然后才点头，“好，今天看在皇爷爷的面子上，本王就不难为你了。但是，你得等本王那些兄弟全都出来了，才能进去搜查。还有，书房里的东西，一样也不许少了。不然，我就进宫去找皇祖父，曾祖父告状去。” 胡御史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儿没栽倒了，这不是难为人么？他们就是来找证据的啊，难道还要纹丝不动的再给放回去？“郡王，下官只敢保证，与证据无关的东西，一样也不会少。若是发现其他证据，下官必须带走。” 靖烨撇撇嘴，“好吧，那你们等着，等本王把众位表兄弟都叫出来再说。”说话间，靖烨转身进屋，不多时，博睿、博骏、博翰等一众男娃，从书房里鱼贯而出。“行了，胡御史，你们可以进去了。” 说话间，靖烨就领着博睿等人，走到了顾承勇和绍远文治等人的身边。“爹，娘，我把表哥表弟们安全带出来了。”靖烨向绍远娇颜行礼道。 绍远弯腰，看着面前淡笑着的儿子，心里简直是骄傲极了。这就是他的儿子，六岁的年纪，遇见事情便能这般沉着冷静，简直是太厉害了。“好样儿的，儿子，做得对。” 靖烨听了绍远的话，让靖烨开心不已，小脸扬起灿烂的笑容，伸出手来，扑向了绍远，“爹爹抱抱。” 绍远会心微笑，终究是个孩子，即便是刚刚表现的再冷静，也脱不了孩子的本性。瞧，这会儿不就开始撒娇了么？“好，爹爹抱抱。”绍远一把抱起来了靖烨，然后在靖烨嫩嫩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 而这个时候，靖烨的左手，却动作快速的从自己衣襟里掏出一物，伸手塞到了绍远胸前衣襟里。“爹爹，藏好了这东西，千万别让别人看见。”靖烨趴在绍远耳边，轻声道。 绍远眼神一凝，心里已然明了，书房里果然是有东西，只是不知道为何，被儿子提前发现拿出来了。“好儿子，果然是够机灵。”绍远心中赞道。 绍远父子两个的表现，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小孩子嘛，即便是再厉害，也难免会要找爹娘撒娇的。而绍远又是出了名的疼孩子，这会儿心疼儿子受到惊吓，小心安慰也是有的。只有娇颜觉得奇怪，靖烨已经很久不让别人抱着了，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绍远一家子的动向，旁人并不关注，此刻众人关注的焦点，是书房里究竟有没有东西。就在众人等的不耐烦的时候，屋子里的人出来禀报，“回大人，并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东西。” 胡御史一听这话就急了，“不可能，明明就是在这里的。”说话间，他就直接迈步进了书房，走到书房东间，仔细的打量着那些书架。找了半天，他也没看见书架上有他想要找的东西，不由得很是丧气。 “怎么可能？不是说了，就在这书架之上的么？怎么会不见了？”胡御史喃喃道。 “大人，会不会在那几个孩子的身上？或许是顾家察觉了什么，提前找到了东西，刚刚被孩子们带出去了？”一人在胡御史身旁轻声说道。 胡御史猛地抬头，“是啊，昨晚这东西才到顾家的，今天一早本官就带人来搜查。基本上不可能被顾家大人发现，最有可能的，就是这些孩子。” 胡御史嘴里念叨着，便快步从屋子里出来，“把刚刚那些孩子都带过来，本官要挨个儿搜查。” 胡御史这么说，顾家众人可是不干了，文治文平等人皆是怒气冲冲。“姓胡的，你想干什么？你们御史台凭空污蔑本官，随便弄了一封信就想往本官身上泼脏水。本官念在同朝为官的份上，不愿意与你们撕破脸，同意你们进府搜查。” “你们这么多人进府一顿乱搜乱看，结果一无所获，就该立即离开伯府，回去复命，还本官一个清白。你们什么都没有查出来，竟然还要搜查本官的一众子侄？这是哪里的规矩？你们真当本官是好欺负的不成？”文治盯着胡御史怒道。 “顾大人，本官是奉了皇命前来顾家搜查顾大人与北辽私通的证据，皇命大如天，本官有权在顾家查看任何地方，盘问任何人。怎么？顾大人不肯让下官搜查一众小公子，难道是顾大人心虚了？”胡御史此时已经肯定，东西是被孩子们带出来了，故而便丝毫不肯退让。 靖烨这个时候已经不用绍远抱着了，他走到胡御史的面前，歪着头打量着胡御史。“本王看，你这个官是要做到头了。哼，无凭无据的就敢这样大放厥词，好啊，那就让你搜。本王可是警告你，今天你要是搜到了东西也就罢了，如果搜不到，今天你给本王爬着从伯府出去。” 胡御史被靖烨这话给噎了个跟头，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位小爷这是跟自己较上劲了不成？可是此刻的情形已经势如骑虎，要是不搜查一众小娃们，他回去难以交差。可若是搜不到，今天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胡御史想了半天，还是觉得东西就在这些孩子的身上，“好，本官今天就豁出去了，要是本官搜不到东西，本官就爬着从伯府出去。不过，郡王殿下，您也不能例外，也得让下官搜一搜。” 靖烨点头，“好啊，这还有什么难的。不过，本王金枝玉叶，本王的表兄弟们也都是侯府伯府的公子，可不能你们随便就动手搜。”说话间，靖烨就扭头看了看博睿等人，“表哥，一上午读书也热了，不如咱们将外衣脱了，凉快凉快。” 说话间，靖烨自己就动手解了衣衫，将外衣脱下来，用力抖了抖。“怎么样？大人，本王这衣服里，可是没藏什么吧？”靖烨似笑非笑的看着胡御史。 博睿几个也都不是傻子，这些时候跟靖烨相处，也都十分有默契。于是众人都把外衣脱了，然后递给那些差役检查，果然里面什么也没有。 胡御史这时脸上可就难看了起来，八月的京城还是很热的，眼前这下小娃脱了外衣，里面就剩一身单衣了，那里面是藏不住任何东西的。难道说，东西真的是不翼而飞了？“不可能，不可能啊，怎么会没有呢？”胡御史不敢置信的咕哝着。 “胡御史，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你们要进府搜查，本官允许了，你们要搜查孩子，本官也忍了。到这个时候什么都没找到，胡御史还想如何？”文治盯着胡御史，眼中闪着怒气。 此刻不仅是前院书房，伯府前后已经都搜查过了，一无所获。胡御史这会儿冷汗可就是下来了，明明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他才会自告奋勇大的前来，怎么会不见了呢？“顾大人，本官即刻进宫向陛下复命，至于是不是冤枉了顾大人，还有陛下来决断。” 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快点离开吧。胡御史说完，便一挥手，就要带着人离开。可是他想走，别人却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他。 “胡御史，你刚刚跟本王打了赌还记得么？现在想走？哪有那么容易？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自己爬着出去，另外一个，是本王让人打你一顿，打的你爬着出去。怎么样？你选哪个？”靖烨站在那里，凉凉的说道，那表情，就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伯府里一众人等这会儿都憋不住心里的笑意，一个个笑的不行。文韬看了看靖烨，再看看娇颜，心道这果真是娇颜的儿子，这小嘴儿巴巴的，真是不饶人啊。 当年自己到顾家时，娇颜也就这么大吧？那时的娇颜，也是口齿伶俐满肚子的鬼主意。不想娇颜家的孩子，竟然也随了娇颜的个性，这么古灵精怪的小娃，简直是太招人喜欢了。 胡御史真的是没想到靖烨会这么说，老脸顿时涨的通红，“郡王，得饶人处且饶人，可不要太过分了。”这么多人面前，他要是真的从伯府爬着出去，那他的脸还要不要了？ 靖烨却是丝毫不为所动，“许叔，高叔，动手打，把他给我打残了，我进宫去向皇爷爷请罪。到时就说这人不长眼睛，冲撞了本王，看皇爷爷会怎么处置他。” 绍远身后一直站着的许林、高猛，这时便走上前来，真的要动手揍人。他们都是勇亲王府的人，从昨晚到今天的这一切都看在眼中。自然是知道，这一连串的事情，肯定是这些人串通好了要害王爷的。这会儿他们恨的咬牙切齿，能有个机会动手，那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胡御史一看对面这两个人高马大的护卫，当时就吓坏了，“好，本官自己爬出去。”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今天没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已经是理亏了。关键人家谁皇帝最宠爱的孙子，今天要是挨打也是白挨，好汉不吃眼前亏啊，还是爬出去吧。 第1027章 心有余悸 在众人的哄笑之中，胡御史真的趴在了地上，一点一点的从书房门外，爬到了伯府大门外。而此刻伯府大门外已经聚集了无数围观的百姓，众人都以为伯府出事情了呢，结果却见到一个官员从里面爬了出来，众人惊讶之余，也是忍不住哄堂大笑。 胡御史爬出了伯府大门，这才站了起来，此刻一张老脸已经成了猪肝色，“好，勇亲王、顾家，你们等着，有你们好看的。别以为今天没搜到证据就没事儿了，陛下手里还有一封信呢，有那封信在，顾家也别想好过。” 一旁的差役赶忙上前扶住了胡御史，并且帮着他把身上的泥土都拍打干净。“大人，咱们还是回去吧。” 胡御史气的头晕眼花，这会儿还要面对百姓的嘲笑，脸上更是挂不住了，他使劲儿的瞪了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一眼，“看什么看，都滚，赶紧滚。”一边用袖子挡住了连，在身旁人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快速离开。 周围百姓发出阵阵哄笑，“活该，顾家这样好的官儿，你们也要找麻烦，活该丢面子呢。”百姓们哈哈大笑道。 顾家进京时间并不久，但是在百姓间的声誉却是不错。顾承勇别看被封了伯爵，可平日里跟附近的百姓都相处的极好，谁家有个大事小情，顾承勇也常常会带人去帮忙，一如在村子里差不多，故而附近的百姓对顾家印象极好。 刚刚有人传说顾家要摊事情，这些附近的百姓就过来看看能不能帮忙。结果瞧见了那些官差灰溜溜的走了，还瞧见了一个官儿从伯府里爬出来。众人也明白，顾家应该是没啥事了，各自也都放心了。 “行了，既然顾大人家里没啥事情，咱们也没必要在这儿聚一堆，中午了呢，都回去忙吧。”有人高声喊了一句，然后众人便各自散了。 门外众人散去，顾承勇等人也重新回到了厅中。冯氏这会儿也带着媳妇孩子们过来了，顾承勇见了冯氏等人，忙问她们有没有受到惊吓。 冯氏也算是见多识广了，遇见这样的事情倒是没害怕，只是让人把儿媳妇和孙子孙女都叫到自己身边来，仔细看护着。至于那些人要搜查，就随他们去了。 “还好，那些人倒是客气，也没有真的去翻找什么，不过是各处看了看。孩子们也都好，没有惊吓到，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咱们家到底犯了什么错，竟然会让人上门来搜查？”只是众人心中难免疑惑，不晓得究竟发生了什么。 文治叹了口气，“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有人在驿馆里找到了一封信，上面是儿子的字迹，写的竟然是咱们大齐火炮的一些秘密。然后就有人参奏，说是我勾结北辽，窥窃朝廷机密，意图不轨。众人在朝堂上争执不休，有人就说要来伯府搜查，儿子为了证明自己清白，于是就同意了。” 文治这话一出，那边朵兰可就炸锅了，“这都哪跟哪儿啊？大辽向来与大齐交好，从来就没有过别的心思。什么火炮不火炮的？从来就没听说过这些啊。前两天大辽使臣前来，也不过是送了些东西，言说父王时常惦念你我罢了，连一封信都没送来，这怎么还弄出来窥窃大齐机密了？” “若是大齐容不下我们夫妻，大不了我们回大辽去，回我的封地，这是在闹什么？”朵兰也不是脾气好的，这会儿便来了火气，就要收拾东西走人。 “朵兰，不能意气用事，如今明摆着是有人故意找借口陷害咱们，你要是真的走了，人家还以为咱们心虚呢。那封信我看了，虽然自己很像我写的，但还是有些差别。陛下已经让人去衙门找了许多平日里我写的公文等对比，这件事很容易就能出来结果的。” 文治深知妻子那火爆脾气，一见朵兰发怒，赶忙温言安抚。“别恼，咱们好不容易回来了，不能随随便便就又要离开，陛下是圣明的君主，这点儿事情还是能分辨的。” 朵兰其实也不过是说一说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这会儿被文治一说，她也就没了脾气。“但愿如你所说吧，不然，我可是真的要回去了。”走到哪里都避不开这些争斗，朵兰也是有些心烦了。 文治那边安抚朵兰，绍远这边却有些着急。一个是不知道靖烨刚刚塞给他的究竟是什么，另外一个，也不知道永康帝如今究竟是怎么想的。按说仅凭那一封字迹相似的信，根本不足以定文治的罪，可就怕那些人还有后手就不好了。 “父亲，几位哥哥，我有些事情要跟你们说。”绍远出声道。 顾承勇和文治看见绍远神情凝重，知道可能有大事，于是几个人便站起来，一同去了偏厅。娇颜一见这样，连忙就让大家伙都离开，并且让高猛等人守在偏厅外，留意周围的动静。 偏厅里，绍远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那正是刚刚靖烨塞到他怀里的。是一块非常薄的丝绢，上面写了不少字，还盖着红色的印章。“四哥，你快看看这是什么？好像是大辽的文字，我看不全，这是刚刚靖烨从书房里带出来的，估计胡御史找的就是这个。” 绍远此话一出，顾承勇父子几个就全都惊呆了，文治接过那丝绢一看，上面果是北辽的文字。那上面用北辽可汗苏赫的语气，说是让文治在大齐尽量打听边疆的兵力分布、火炮的制作技术等等事情。 同时，那上面还说，文治这些年留在大齐，做了不少事情，对大辽贡献很大。若是等到大辽攻下了大齐，苏赫就让朵兰继任可汗，到时候文治和朵兰的孩子，就会是大辽的主人了。 文治看完这丝绢上所写，当时脸色就变的十分难看，“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根本就没见过这东西啊？”他真的是被惊呆了，要是这东西刚刚真的被发现了，他就是有几十张嘴也是分辨不清的。 “绍远，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是没见过这个，大辽与大齐有盟约在先，是不可能背叛大齐的。我们夫妻就是不想参与到那些纷争之中，才会毅然回家的，要是我们贪恋可汗的位置，根本用不着回来啊。” 文治的手都在发抖，他不敢想，这究竟是什么人要害他。太悬了，要不是靖烨提前把这东西带了出来，若是此物落在了旁人手里，光是一个里通外国意图谋反的罪名，就可以让整个顾家灭亡的。 绍远听了文治念完那些话，心中也是惊骇不已。好险啊，真是好险，若是这东西刚刚被胡御史搜到，顾家这一次真的要栽跟头了。顾家栽了，自己也就等于失去一条手臂，这样的打击，可是太大了。 “四哥。你不用说了，这些我都明白。这些人针对的不是你，而是我。唉，今天一早就遇上了这些事情，我还没来得及跟四哥五哥说呢。昨晚王府进去刺客了，被我发现，抓住了两个。审问之下才知道，他们是奉命将一件龙袍藏到我府上，以便栽赃陷害的。” 事情到了这个时候，也不能再瞒着了，于是绍远就把昨晚的事情都说了。“估计这东西，也是昨晚有人偷偷摸进来藏到书房了。也是，书房里并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晚间也不会有人特别值守，应该是被人钻了空子。” “幸好有靖烨，这小子简直就是神来之笔，竟然把这东西偷出来了。父亲，四哥五哥，从今往后咱们都得要多加小心了。目前看来，有人是想要针对我，对付四哥只是个开始。他们是想借着机会除掉顾家，这样我就没了帮手，接下来更是斗不过他们。” 听完了绍远的叙述，众人都是神情凝重，好半天，屋子里都静悄悄的，谁也没说话。“对了，靖烨是从哪里发现这东西的？还真是没想到啊，平常看着他不言不语的样子，厉害起来，竟然不输给当年的娇娘呢。”倒是文韬想起来靖烨，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对啊，咱们还没谢谢靖烨呢，今天要不是他，顾家真是要遇上大事了。快，去吧靖烨找来，这娃儿太有意思了，刚刚他那个劲头，真不愧是绍远和娇娘的孩子。” 提起这个，顾承勇也想起来了，尽管此时心情还是很沉重，但是一想到之前靖烨的各种表现，顾承勇还是忍不住想笑。 关键是那孩子太可爱了，六岁的小娃，面对那么多人不但是不害怕，竟然还能表现的那么冷静自若。不慌不忙的就把这么至关重要的东西转移了出来，并且还教训了那个胡御史一回，真的是太让人想不到了。 不仅仅是顾承勇，其实就连绍远，也是非常好奇，自家儿子究竟是怎么发现这封信的。“父亲稍等，我去叫了靖烨来。”说着，绍远便迈步出去，去外面找到了跟博睿等人一起玩的靖烨，然后把他带回了偏厅。 “靖烨，你跟爹爹说，今天你是怎么发现那个东西的？在哪里发现的啊？”绍远柔声问道。 第1028章 看出破绽 “爹爹，我说了，你可不许训我啊。”靖烨被绍远这么问，忽然有点儿不好意思，怯生生的看着绍远，要绍远一个保证。 绍远就愣了，不明白儿子为什么会这样要求，“靖烨，你今天立了大功呢，父亲怎么会怪你？你放心说吧，父亲绝对不会训斥你的。”绍远知道，自家儿子做事向来有分寸，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太出格儿的事情。 靖烨得到了绍远的保证，这才放心说道，“今天娘带着我们来外祖家玩儿，结果表哥们都在书房里读书。我不太喜欢那先生讲课，所以就没去听课，自己跑到东屋去找书看了。结果我就发现，那书架上有一个木雕的小盒子，非常精美。我好奇，就找了凳子想办法够到那盒子。” “结果没想到，那盒子里面竟然是一封信，我好奇就打开看了，一看没把我吓死。好家伙，竟然是北辽可汗写给四舅舅的呢，当时我是想把那封信再放回去的，可是我能拿下来却放不回去了。” “后来我想，这件事应该让父亲知道，不管四舅舅是真的跟北辽可汗勾结还是假的，父亲都应该知情。所以我就把那封信偷偷藏起来，然后把盒子给扔了。结果我刚做完这些，那些差役就闯了进来，我就顺手把东西给爹爹了。” 靖烨有点儿害怕，他怕父亲骂他，“爹，我不是小偷，我不是有意要拿那个东西的。”小娃有些自责，他当时真的就是好奇，没别的想法，后来则是觉得事关重大，应该告诉父亲。至于说是后来的事情，只能说是误打误撞了。 靖烨的话，让众人都有些吃惊，“靖烨，你是说你能看懂这上面的字？”文治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连绍远都认不全呢，靖烨怎么会看得懂？ 靖烨点头，“我舅爷爷教过北辽的文字啊，我都记得呢，当然看得懂了。”苗弘嘉可不是一般人，他懂得好多国家的文字，曾经教过靖烨。靖烨这孩子又是过目不忘的，所以真的能看懂。 “对了，父亲，我刚刚在外面才想到，那个信好奇怪呢。北辽可汗是舅舅的岳父吧？那他给舅舅写信，怎么还会加盖可汗的玺印呢？这也太不对劲儿了吧？”靖烨歪着头，满脸疑惑不解的样子。 靖烨一语，惊醒众人。绍远一下子跳起来，再次打开那块丝绢，赫然发现，那上面果然是印着北辽可汗的玺印。“四哥，咱们都疏忽了，这个玺印根本就不该出现在此处。你的岳父给你写信，还会盖上可汗的大印？这简直就是笑话。” 文治文韬几个这时也恍然大悟，文治一把抱起来了靖烨，在靖烨的脸上亲了好几下。“哎呦，我的大外甥啊，你是舅舅的福星呢。哈哈哈，要不是你，我们大家伙还在犯愁呢，这下好了，舅舅不用再害怕了。” 大人的心思千回百转，考虑到了太多的得失，却根本就忘记了这信上的破绽。信里明明是家书的语气，结果却盖了可汗的大印，这简直就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嘛。文治一心想向绍远解释，却忽略了这封信本身的合理性。 小孩子的思维比较直接，他们不会考虑那么多利益得失，反而从最直观的角度去考虑。所以，靖烨可以一语道破，他们这些人却是根本没留心。 靖烨其实不太习惯被人抱着，这会儿又被文治脸上的胡茬子给扎的有些难受，小家伙苦着一张脸，小声的说着，“只要舅舅不怪我就行了，我真的不是有意的。”靖烨还是介意这件事，再次重申。 “舅舅知道，我们靖烨是最乖最听话的孩子了。你不知道，今天你不小心，救了外祖一家呢，舅舅真的要谢谢你。”文治放下了靖烨，然后正正经经的向着靖烨行礼。“靖烨，舅舅替顾家上百口人，谢谢你。” 文治这样，可是把靖烨给吓坏了，他连忙躲到了绍远的身后，“爹，舅舅这是干啥？”从小靖烨就学习各种礼仪规矩，却从来不知道，长辈也可以向晚辈行礼的，他被吓到了，有些不知所措。 “四哥，你可别这样，靖烨也是误打误撞的帮了忙，你这样当心吓坏孩子。咱们原本就是一家人，顾家若是有事，我这边也难逃干系，就不用说什么谢不谢的了。”绍远见到这个样子，赶紧把靖烨揽在了怀里，大手轻轻拍着靖烨的后背安抚他。 文治也是一时情绪激动，这时平复下来，瞧见靖烨那个样子，不由得也有些不好意思。“呃，舅舅有点儿太高兴了，吓到你了。你小子也是，刚刚对付那些人的时候，威风八面的，怎么倒是被舅舅给吓着了？” 躲在绍远怀里的靖烨扭头看看文治，撇撇嘴，“那能一样么？那些人又不是我的长辈，我当然不用敬重他们，收拾他们不用手软的。舅舅是长辈呢，给我行礼，这个不合规矩。” 众人闻言全都哈哈大笑，“这孩子，简直比娇娘小时候还精明。” “好了，出去找你那些表兄弟们玩儿吧，爹爹这边还有些事情。”绍远瞧着儿子那个人小鬼大的模样，也是觉得好笑。他并没有训斥儿子偷拿东西的事情，这件事以后可以找个机会跟靖烨说一下，但是不能在今天。 靖烨瞧见父亲果然没有怪他，这才松了口气，乖乖地出去玩儿了。等靖烨走了，众人再次沉思，接下来该如何做。 “绍远，文治，你们两个应该即刻进宫，这件事别瞒着陛下。陛下那人咱们都是清楚的，肯定不会相信外人说的那些话。但是咱们自己要争取主动，这种事情咱们没做，就必须要让陛下知道。带着这封信去，也让陛下明白，咱们家人，绝对做不出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情。” 文韬沉思半天，最后这样提议，“此事必须得让陛下心里有数，看起来那些人所图不小，恐怕不仅仅是要对付绍远而已。都别瞒着，连昨晚王府进人的事情，也都跟陛下说清楚。至于如何决断，那是陛下的事情了，咱们顾家总归是问心无愧的。” 绍远想了想，觉得文韬说的有道理，昨晚自己就太冒失了，直接出手审问刺客，差点儿让众人都陷入了被动。“好，那我和四哥即刻入宫面圣。二哥、五哥，家里就麻烦你们先照看着，若是再有人上门捣乱，不用客气，直接翻脸撵人就是。” 文韬点点头，“好的，放心吧，顾家也不是好惹的。” 绍远和文治就这么从顾家出来，然后径直进宫求见永康帝，而永康帝这时候，正在御书房里处理公事呢。今天朝堂上闹得不可开交，永康帝也是觉得头疼，不过顾家那边没搜出来什么东西，永康帝也是松了一口气。 说心里话，永康帝是不相信朝堂上众人的说辞，至于那封信，更是无稽之谈了。那上面所写的东西，根本就是驴唇不对马嘴，顾家几个孩子当年都是在北疆的，曾经也帮着娇颜制作火炮等东西，文治所知道的，远远比那封信上多了太多。 那封信上的字迹最后经过比对，也证实了并非是文治的手笔，是有人仿照文治的字迹所写。现在唯一难办的，就是那个北辽使臣身边的人，那个人非得说信是文治交给他的。看起来，这北辽内部，也是不太平静。 永康帝有些心烦意乱，眼下这些纷纷扰扰背后其实就是一个原因，有人故意针对顾家，针对绍远。但是目前还看不出究竟是谁，他们的最终目的究竟是什么，这个才是最烦人的。 绍远和文治求见，永康帝赶忙就让人把他们带了进去，“你们两个怎么这时候进宫了？那封信朕已经让人查对过，并不是文治的字迹，这件事朕已然明了，肯定是有人栽赃。你们放心吧，朕不是那昏庸之人，不会耳根子软胡乱听信旁人的。” 永康帝以为绍远带着文治进宫是来表明心迹的，故而一开口便先来劝文治。 “父皇，儿臣和四哥前来，是另外有事情要禀报父皇。”绍远上前，径直把昨晚和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一一讲了出来，并且把那块丝绢递给了永康帝。“父皇，这件事透着蹊跷，儿臣估计，应该是北辽朝廷里也出来了内奸。这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顾家，为的不过是想要断儿臣一条臂膀。” “也是儿臣莽撞了，昨晚不该急着审问获取口供，结果使得那两人成了傻子。如今反而让这件事更加扑朔迷离，难以分辨。父皇，儿臣错了，还请父皇责罚。”绍远说完，便扑通跪下，等候永康帝发落。 “快起来吧，你也是心急，再者那个情形下，想要快点儿审问出结果，也是人之常情。远儿，你起来，跟朕说说你的想法。这件事，你觉得会是劭安做的么？”永康帝并没有动怒，也没有多么吃惊，那些为了争权夺利兄弟反目的事情他见得多了，这会儿并不怎么惊讶。 绍远摇摇头，“儿臣不信这事情跟劭安有关，事情太巧合了，巧合的让人怀疑。昨晚颜儿才教训了劭安，结果晚上就出了这些事，感觉像是有人故意利用这件事，挑起儿臣和劭安之间的矛盾。” 第1029章 顾家回乡 永康帝与绍远文治在御书房里商议良久，第二天早朝上，永康帝便当众宣布，暂时停止顾文治刑部侍郎一职，由旁人接任，而顾文治则是回家闭门反省。 这样的旨意一出，朝臣也是各自惊讶不已。按说顾家并没有找到什么证据，单单只凭借着一封笔迹难辨的信，还有一个北辽随从的话，其实是不足以给文治定罪的。但是永康帝这般做，很明显的就是给文治，给顾家一个警告。看起来，永康帝对顾家，也没有那么信任了啊。 这样一个结果，让朝堂上的众人也是心里暗暗琢磨，有人高兴有人担心。文治倒是很坦然的接受了这份旨意，下了早朝之后，便回衙门与其他人交接了一下，然后就回顾家了。 顾家这边闭门谢客，不管什么人登门拜访，都一律谢绝。同一时间，文平也称病不去五军都督府办差，顾家从此关上门，不与外界联系。 但是顾家这样的做法，并没有让事情平息，有一些事情经过酝酿之后，却是越演越烈。接下来的日子里，朝中不时有人参奏顾家的各种罪责。 什么顾家为祸乡里，设计陷害同乡姜家，什么顾家与旁人争利，暗地里放火烧了别人的织坊，什么顾家勾结官府，私了人命等等。当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被人添油加醋故意扭曲事实，成了一盆一盆的脏水，泼到了顾家的头上。 绍远自然是在朝堂上据理力争，一定要为顾家洗刷罪名。但是朝中半数以上的大臣都借着这个机会攻讦顾家，绍远等人势力单薄，一时间竟然无法与众人相抗衡。 双方坚持不下，闹得永康帝也是头疼，最后永康帝下旨，命大理寺负责查察此事，一定要把当年之事全都查清。若是顾家冤枉，定然要还顾家清白，若是顾家真的犯下这些事情，那就从重议处。 夏允辰是大理寺少卿，这件事本来应该是他负责。结果有人说，夏允辰是勇亲王妃的义父，夏家与顾家乃是亲家，有通家之好，夏允辰并不适合去调查这件事。没办法，夏允辰只好避嫌，让另外一位少卿负责。 当然，永康帝也明确表示，查案可以，但是任何人都不得以任何借口，前去顾家骚扰。也不得以查案为借口，带顾家任何人去刑部或是大理寺。顾承勇目前仍旧是永安伯，即便是顾家真的犯错，也须得等到所有罪证集齐了，由皇帝亲自宣布罪状和惩处才行。 有了这项保证，绍远总算是心安。只要能够保证顾家人的安全，其他的事情，倒是不怕那些人去查。顾家没做亏心事，根本就不怕任何人查案。 当然，绍远还是少不得要去顾家安抚一番的，故而早朝之后，绍远就和娇颜一起回了顾家。结果一到顾家就发现，整个儿顾家都笼罩在愁云当中。娇颜不解，“爹，娘，你们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为了朝堂上的事情？那些事不用理会的，有绍远在，还有我义父他们，是不会让顾家含冤莫白的。”娇颜以为是这些事情，于是便出言安慰顾承勇和冯氏。 顾承勇却是摇摇头，“不是这些，这点儿事情爹爹还没放在心上，顾家原本就是平民百姓，大不了就是这官不做，回家种地去。是刚刚青山村来信了，你爷不太好，已经病了三个多月，家里请了不知道多少郎中，都说是要不行了。这不，你大伯派人送信来，让我们赶紧回去。” 顾承勇取出来了家信，递给绍远夫妻，绍远娇颜看信才知道，原来顾家老爷子很是不好。顾家老爷子今年已经七十三岁了，人生七十古来稀，说起来这个岁数也是不小。这些年顾老爷子就总是有些毛病，好在顾承忠等人都非常尽心，一直用心伺候着。 这一次是真的病重，顾承忠见事情不好，实在是忍不住了，这才让人送信的。 “父亲，那你打算怎么做？要立即回乡去么？”娇颜明白顾承勇的那种心情，故而这样问道。 “嗯，我打算即刻就带着家里人回去，刚刚已经派人去给你大哥还有三哥送信了，另外也让人去南疆送信给你五叔他们。老爷子这样，怕是真的没多少时候，赶紧知会他们，让他们都快点儿往回赶吧。” 这个年月讲究的就是个孝顺，老人临死前，儿孙必须都要在眼前。若是谁家儿孙没能赶上看老人最后一面，那可以说是最大的遗憾了。顾承仁如今还在南疆东兰州呢，作为老爷子最疼爱的小儿子，老爷子有事，他是必须要赶回来的。 “我想着即刻收拾好了就动身回家，但是如今顾家这般情形，怕是轻易不能离京。绍远，还得你带我进宫一趟，当面向陛下请辞。不论如何，顾家众人都得回乡去啊。”顾承勇看向绍远，脸上尽是恳求的神情。 “这个不难，父皇本来也没打算难为顾家，不过是最近朝廷里事情太多，有些不利于顾家罢了。父皇原本的意思，也是想让顾家避一避。既然是这样，暂时离开京城回村子，也不失为一个很好的选择。” 绍远半点儿没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颜儿，你现在这边帮母亲收拾一下，我带着父亲进宫去，等会儿回来。”说完，绍远就和顾承勇一起，离开了顾家进宫去了。 顾家这边，娇颜帮着冯氏收拾东西，“娘，你们也别着急上火的，爷爷的岁数也是不小了，早晚都会有这一天的。你和我爹岁数也都不小了，千万别太伤心，万一你们再有个好歹，那我们这些人可怎么办？” 冯氏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点了点头，“知道了，这些我们都晓得，你放心吧，回去我会看好你爹的，不会让他太难受了。” “你们在京城，也千万要当心，现在明摆着就是有人要对付顾家对付你们。娇儿，如今顾家也帮不上你们什么了，你和绍远一定要小心。实在不行，就从南疆再调一些人手过来，不说别的，一定要护住你们这一家子才行。再不然，就想办法离开京城，回南疆去吧。” 冯氏虽然只是个内宅妇人，但是眼下的情形，她也看得出来，这是有人故意往顾家泼脏水，为的就是逼着顾家离开朝堂。这样一来，顾家就没办法帮着绍远了。“唉，偏偏赶在这个时候，你爷又是这样了，不然的话，老五还能留在京城里帮一帮你们。” 冯氏说着说着，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她赶紧去柜子里翻找，好半天才找到了一样东西。“对了，这个是当初我进宫去见太后时，太后赐给我的一块令牌。如今我要回村子了，也用不上它，你拿着，指不定啥时候有用处呢。” 娇颜以前倒是听冯氏提起过，知道这令牌的作用，于是也就没客气，小心的把令牌收好了。“娘，你们回去路上也当心，多带一些人手，毕竟这是老少上百口人呢，千千万万要当心。” 母女两个都不放心对方，于是一遍又一遍的叮嘱着。等到她们带着人把回乡需要的东西全都收拾好，绍远和顾承勇也回来了。 “陛下已经恩准咱们回乡的事情了，既然这样，也不用管什么时候，明天一早，咱们就赶紧出发。家里这边是不是都预备好了？把该带的东西带齐全了，这一路上也得十几天，还有那么些孩子呢，东西不能带少了。” 就这样，顾家忙活了一晚上，等到第二天一早，永安伯府门前，便排开了一大溜的马车。伯府侯府两处，连仆从加护卫的，一共不下四五百人。再加上他们要带的东西不少，光是马车，就不下几十辆了。 得到消息赶来的许多与顾家相处不错的人家，这时都在伯府门前与众人话别。绍远和娇颜想当然也是带着孩子们过来了，靖炎搂着顾承勇的脖子不撒手，大眼睛里泪花闪烁，一副不想外公离开的模样。 靖烨和静娴也是分别去与博睿玉恬等人告别，“博睿哥哥，你们在青山村等着我们，等着爹娘有空了，我肯定会磨着他们一起回去看看的。”靖烨很是喜欢顾家的这些表兄弟，这些时间众人在一起玩的很好，冷不丁要分开了，靖烨心里也是很难受。 当然，他们岁数还小，其实对于生死还是很懵懂，不过是舍不得玩伴而已。博睿和博骏听了靖烨的话，全都点头，“好，我们在村子里等你，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来啊，咱们一起去堆雪人放爬犁。”博骏笑道。 众人依依话别，这时便已不早了，于是顾承勇吩咐一声，众人全都上了马车，队伍缓缓的离开了伯府门前，一路朝着北城门而去。 这一次，秀丽也带着孩子跟着顾承勇他们一起走了，不过尉迟达没有跟着。尉迟达身上还有不少差事，尤其是如今京城里的形势十分复杂，永康帝离不开尉迟达，所以没放他走。 虽然尉迟达没跟着，不过有顾家这么多人一起，倒是也不要紧。当然，尉迟达也是嘱咐又嘱咐，并且派了好些个护卫跟着。 第1030章 围场狩猎 八月末，娇颜终于确定自己是怀孕了，得知这个消息的绍远，也是高兴不已。尽管这些日子很多事情都不顺利，但是这个孩子的到来，还是让绍远和娇颜两人着实的高兴了一回。 由于之前曾经动过胎气，绍远对娇颜这一胎可是十分的用心，不但是立即就进宫去知会了苗素问，并且也向永康帝恳求，他们暂时不回南疆去了。 永康帝一听说这个，更是高兴的不得了。娇颜怀孕了不能长途跋涉，等到孩子生下来，最少也得一周岁之后才能出门。这样一来，基本上就等于是两年之内，绍远一家不能离开京城了。 这么长时间，足够永康帝把储君之位安顿妥当。更何况永康帝一直都舍不得儿子再离开呢，故而绍远请求，永康帝二话不说的就答应了下来。 既然是要在京中长住，马上又快要进入冬天，少不得就要预备一些过冬的衣物等等。绍远提出来，要去西山狩猎，看看能不能弄到什么好皮毛，给孩子们做冬衣。 永康帝觉得好笑，“宫里什么样的皮毛没有？哪里还用得着你亲自去狩猎啊？” “父皇，也不光是儿臣去狩猎，主要是靖烨。顾家人离京回乡，靖烨没地方玩了，在家里憋着难受。儿臣是想带着靖烨去西山逛一逛，那孩子最近在学骑射，让他去跑跑舒缓一下也是好的。” “儿臣已经写信，让四舅舅进京来了，等四舅舅进京，怕是靖烨就没那么多的时间出去玩。趁着这个工夫，儿臣就是想让靖烨舒缓一下，省得他成天闷在这府里宫里的，太憋闷了。小男孩嘛，还是要出去撒野才行的。” 绍远既然是这么说了，永康帝当然不好再说别的，于是便答应了下来。“也好，咱们皇家的孩子，不说是文武双全，也总要会一些弓马骑射。靖烨已经六岁了，该是学这些的时候。去吧，最近这些日子你们夫妻始终就这么宫中府中的来回，也的确是憋闷的慌。” 就这样，绍远征得了永康帝的同意，就在九月初二这天，带着靖烨，还有玉麒玉麟，以及两千军士，就这么出了城，一路去西山狩猎了。 娇颜身怀有孕，当然是不能跟着前去。静娴是女娃，虽然也挺羡慕的，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她要留在家里照顾母亲和弟弟呢。 绍远一行人出了京城，就直奔西山的皇家围场。这边历来都是皇室众人狩猎的场地，里面都是有专人维护着，不许平常百姓进去狩猎，故而里头的猎物很多。 绍远有心要锻炼一下玉麒和玉麟的，所以这次计划是在西山住一晚。对于这个，玉麒玉麟都高兴坏了，就连小靖烨，也是一脸兴奋的模样。 皇家狩猎，其实跟一般人进山打猎可是不一样的，一进到围场，两千军士便撒开了，从各方开始往固定的一处驱赶猎物。这些猎物被军士们驱赶着，朝着绍远他们等候的地点而来，接着，就是绍远等人随意射猎的时候了。 “靖烨，今天就是让你们练练手的，这个是爹爹特意给你准备的弓弩，你只要对准了猎物发射就行了。试一试吧，这个不需要太大力气的。”绍远将靖烨抱在怀里，然后手把手的教靖烨如何用手里的特制弓弩。 父子俩瞄准了对面慌张跑过来的一只小鹿，绍远把着靖烨的手，忽然松开了弓弩的机簧，就见到一只弩箭快若闪电，径直射向了那只鹿。噗的一声，小鹿中箭倒地，挣扎了几下，便再也不能动弹了。 靖烨第一次射猎，瞧见地上躺着的那只小鹿，一时间有些不忍心，“爹爹，咱们这样好么？这些小动物也是无辜的啊。”靖烨瞪着一双大眼睛，眼中闪着怜悯的神色。 绍远低头，亲了亲靖烨的脸颊，“靖烨，你要记得，这世间原本就是弱肉强食，今天你遇见的是一只小鹿，或许你还可以放过它。那如果你遇见的是一只猛虎呢？恐怕就不是你想放过有用的了，它会直接上来把你给撕掉。” “爹爹现在教你的，是以后能够让你保命活下来的本事。你现在可以不去射杀这些小动物，但是该会的本领，必须学会，懂么？”绍远也知道，让这么小的孩子就去射猎，的确是残忍了点儿，故而并没有要求靖烨再继续。 而靖烨在想了半天之后，便毅然决定，要继续射猎。“爹爹，你说的对，我现在最主要的，就是让自己变强。我会慢慢练习的，相信我。”小男娃一脸坚毅的模样。 绍远伸手，揉了揉儿子的头，“好孩子，那接下来你就自己试一试吧，这弓弩很容易使用，你只要瞄准了就行。”绍远说完，便抱着靖烨从自己的马上下来，给靖烨安排了一匹特意准备的温顺小马。 靖烨坐在马上，挺直了腰板，神情凝重的看着前面。正巧有一只野兔朝着这边跑来，靖烨按照父亲所教会的办法，发射弓弩。靖烨毕竟是还小，准头不行，这一只弩箭并没有射中要害，只是射在了野兔的腿上。 即便是如此，也够靖烨高兴的了，“呀，我射中了，射中了呢。”他高兴的呼喊道。 绍远在旁边看着，也很高兴，这孩子确实是个可造之材，才学了没多久就有这个准头，以后勤加练习，肯定会非常棒的。“行了，你们在这儿慢慢玩儿，我去别处看看。玉麒玉麟，你们照顾好靖烨啊。” “姐夫，你放心就是了，我们会照顾好靖烨的。”玉麒那边忙答应道。其实靖烨身后，还有不少护卫跟着呢，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绍远看了看身后“高猛、高威，你们几个跟我一起，去林子深处看看。这边都是些小动物，没什么意思，咱们最好是能够猎一些狐狸或是貉子之类的，正好给靖烨靖炎他们做大氅。” 高猛高威会意，连忙上马，跟着绍远一起，向着山林深处行去。一队人大概五十左右，就这么离开了大队伍，渐渐走远了。 “高威，你确定就是这附近么？好几年了，那些人会不会已经转移了呢？”绍远等人走出好远之后，才开口问身旁的高威。 “王爷，属下记得，就是在这前面有一处山谷，那些人在山谷里面的一个山洞里。那里面是一处冶炼铸造的地方，那时我跟踪姓吕的而来，发现里面堆积了好多的矿石。”此时的高威，脸上不见半丝迷茫的神色，他的记忆，已经完全恢复了。 就在前几天，高威忽然来找绍远，说他已经想起来了以前的事情。等到绍远听完高威的叙述之后，就一直在想办法，该如何接近高威说的那个地方。 后来绍远发现，高威说的地方，就在皇家围场的里面，于是才故意想了这么个主意，带着靖烨等人来打猎。这样一来，就可以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又能暗中打探消息了。 所以来到这边，把事情安排差不多后，绍远就带着人，先过来探探路。如果这边真的有异常，他们晚上再过来仔细查探就行了。 高威在前面带路，众人渐渐地就靠近了那一处山谷。离着山谷还有一些距离的时候，众人便都下了马，然后悄无声息的靠近山谷入口。果然，那山谷的入口处，竟然有人在把守着。 绍远眼神一凝，真是没想到啊，在这皇家猎场之中，竟然还藏着这么一处不为人知的地方。瞧着那边守卫的模样，不用说也知道，这背后肯定有什么大秘密呢。 这些人胆子倒是不小，当初已经被高威发现了，竟然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继续留在这里。也就是说，从南疆运过来的那些矿藏，就在堂堂京都，天子脚下，就这么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冶炼。 绍远真的是想不出，这究竟是什么人，有这样大的胆子。不过，此刻也不是猜测的时候，想要知道其实也不难，只要他们想个办法进去就行了。 此事不能太莽撞，需要想个办法，那边十几个守卫，他们耐心地等着，只要有人落单，就会有办法了。 “都小心的藏起来，盯住那些人，一旦有人落单，想办法抓了弄过来，我要好好审问一下。”绍远低声吩咐道。 高猛等人都点了点头，悄无声息的就这么埋伏在树丛后面。众人等啊等，等了不知道多久，就听见有个人说，“不行，我内急，先去解个手啊。”说话间，就见到有个人捂着肚子，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高猛等人全神贯注的盯着那个人，悄悄地向他靠拢，然后迅速的将那人擒住，捂住了口鼻拖着就进入了树林深处。 那个人根本就没有想到，在这大山里，竟然会遇到危险。他想要挣扎，可是口鼻被捂着，一股不知道什么味道就这么被他吸了进去。几个呼吸间，就觉得脑子一阵阵发昏，身上也发软了，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王爷，我们抓了一个人。”高猛悄声说道。 绍远已经看见了，这会儿便带着那人到了浓密的树丛之后，“说，你们是干什么的？这山谷里有什么东西？” 第1031章 夜宿围场 审问一个小喽啰自然是不费什么力气，当然也不会有太多的线索。从那个人口中也仅仅得知，这山谷里有有很多工匠，在冶炼铸造兵器等。 此地存在已经有四五年的时间了，以前更是囤积了无数的矿石，经过这好几年的冶炼，矿石存量几乎用光。冶炼的金属不只一种，其中金银都会每隔一段时间被运走，铁则是直接留下来铸造兵器了。 绍远从那个人的口中了解到，那些人前来运走金银还有兵器的时间都是固定的，而恰巧，今天晚上就是那些人来取走兵器的时间。 得知了这个消息，绍远改变了主意，他们今天晚上就要埋伏在这附近，看一看到底是什么人前来运兵器。只要找到线索，明天就直接将这里剿灭。 审问之后，绍远有些为难被擒住的那个人如何处理。要是不放他回去，难免打草惊蛇惊动了里面的人，可是放他回去，那更是不妥当，恐怕直接就走露了风声。 “王爷，让属下换了他的衣衫回去，帮王爷再打探一些消息吧。” 而这时身边一护卫突然出声，绍远扭头看过去，发现自己的护卫跟被抓住的这人，面貌竟然有五六分的相似。要是换上那人的衣裳，略微小心点儿，估计真能蒙混过关。“那你小心点儿，如果事情不对，就赶紧藏起来。” 于是，那名护卫换上了衣裳，然后捂着肚子从树林跑了出去，“他娘的，今天也不知道这是吃坏什么了，差点儿拉死老子。”他故意捂着肚子弯着腰，这样一来，其余的人，还真是没太留心。 据说前来运东西的人，半夜才到，而此刻才不过是下午。绍远想了想，留下二十人守在这边，自己则是带着人先返回围场那边。不然的话，玉麒他们见不到绍远，少不得要担心。 绍远带人往回走，路上还不忘了动手射了几只猎物，今天运气倒是也不错，还真是遇见了两只狐狸。正经的火狐，皮毛也非常漂亮，正好可以给靖烨他们做衣裳了。 回到营地那边，这时靖烨和麒麟儿等人也都休息了，靖烨见到了绍远，高兴的不得了，“爹爹，你看，我今天射中了一只野猪哦。”小男娃开心的很，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闪着骄傲兴奋的光芒。 绍远顺着靖烨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那边躺着一直半大的野猪。“好样儿的，我们家靖烨长大了呢，竟然能射中野猪，比爹爹强。爹爹都八九岁了，才能进山打猎。” 绍远从来都不吝啬夸赞儿子，这会儿便面带微笑的伸手揉了揉儿子的小脑袋，用一种非常高兴的语气赞美道。 靖烨被绍远夸的有些不太好意思了，小脸有些发红，“我以后会更努力的。” “嗯，爹爹相信你，你以后一定会比爹爹强。”绍远向来都是给予儿子最大的鼓励。“饿了没有？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去收拾猎物，然后预备晚饭吧。今晚就在这山里住下了，爹爹告诉你啊，今晚咱们就吃烤肉，你肯定是没试过的，可好玩了。” 靖烨一听要露宿山林，还要吃烤肉，一下子就兴奋起来，“真的？那太好了，肯定很有意思。”毕竟是男孩子，血液里天生就带着冒险的精神。 不只是靖烨高兴，玉麒玉麟这会儿也特别兴奋。夏允辰是文人，不懂骑射之类，麒麟儿的本事，还是跟顾家人学的呢。即便如此，他们也没有这个机会在外面撒野，这可是非常难得的体验了，俩大男孩高兴的差点儿蹦起来。 “姐夫，要我们做什么，我们来帮忙。”俩大男孩一脸兴奋又好奇的样子。 绍远笑笑，并没有拒绝麒麟儿的好意，“来吧，咱们一起去把这些猎物处理了，你们今天的收获都不小呢，这些估计够很多人吃了。来吧，大家伙齐动手，收拾好了就烤肉吃。” 说话间，众人便一起去处理那些猎物了，另外一部分士兵，则是开始安营搭帐篷等，还有一些负责警戒。毕竟是王爷领着孩子在这里，安全还是非常重要的。 众人一阵忙碌，等到日暮时分，一切便已就绪。绍远今天带了两千士兵出来的，当然这些人都是带着干粮等，再加上刚刚众人多少也都弄了些猎物，这会儿煮个汤什么的，就着干粮倒是也能吃的挺饱。 至于说烤肉，其实也只有绍远领着靖烨和麒麟儿在弄。毕竟人数众多，如果所有人都吃烤肉，估计着山里的野兽差不多就要被吃掉一半儿。 绍远哄着靖烨烤了两只野鸡一只野兔，还有几块儿野猪肉，多了也吃不上，其余那些，都分给众人吃了。“靖烨，快来尝尝这兔肉，烤的正是火候。”绍远瞧见手里的兔肉差不多了，就拿出匕首，一片一片的切了肉下来，喂给儿子吃。 新鲜的兔肉抹了材料，在火上烤的油汪汪香喷喷的，靖烨早就馋的直流口水了。这会儿一听说好了，赶忙就上前来，接着父亲递过来的肉，直接放嘴里了。“嗯，好吃，好香啊，太好吃了。”靖烨一边吃，一边高兴的说道。 绍远十分有耐心，一边烤肉，一边哄着儿子吃，靖烨就是个孩子，能有多大的饭量？还没等两条兔子腿吃完，他就饱了。“爹，我饱了，不吃了。你还一点儿没吃呢，不用再喂我了，还是你自己吃吧。”靖烨摸着圆鼓鼓的小肚子，心满意足的说道。 把儿子喂饱，绍远就随意的吃了些也就差不都，晚上还有事情，不宜吃的太饱，不然等会儿会非常困的。 “行了，在山里也没啥事情，等会儿溜达溜达差不多了就睡觉。这山里野兽不少，你们可千万别乱走啊，就在这附近走一走，晚上也不要出帐篷。”瞧见玉麒和玉麟都吃饱了，绍远便叮嘱道。 “姐夫放心，我们会注意的。”麒麟儿连忙答道。 夜色笼罩大地，天空中渐渐显出繁星点点。九月初的夜晚，已经有些凉了，绍远让人往火堆里又添了好些柴禾，众人围在篝火旁说笑着。绍远把靖烨揽在怀里，低声的给儿子讲故事。应儿子的要求，绍远就讲起来当年跟娇颜认识的情形。 靖烨窝在绍远的怀里，听得很是入神，尤其是讲到当时娇颜被人活埋的时候，靖烨一下子就哭的稀里哗啦的。“呜呜，娘当时吃了那么多的苦呢，我都不知道。爹爹，我以后长大了，一定要变强，我会保护娘，保护弟弟妹妹的。”小娃心疼母亲，竟是哭的十分伤心。 绍远伸手拍了拍儿子的后背，笑了，“好啊，等咱们靖烨长大了一定会非常有出息的，到那个时候，靖烨就负责保护娘亲和弟妹。”小孩子都是感性的，绍远并不会笑话儿子，而是耐心的哄着鼓励着。 靖烨哭了一会儿就好了，然后又兴致勃勃的让绍远继续讲，“那后来呢？我知道你们都没事，后来是不是外祖带人救了你们？那些坏人呢？最后都被抓起来了么？” 时隔多年，绍远已经有些忘了，那些人后来如何。他们那时候只顾着养伤北上，对于那个于家最后的结果，他们还真是不太清楚。毕竟，当时的他们，接触不到那些。绍远向儿子解释了当时的情形，“应该是后来被你皇爷爷下旨惩罚了，但是具体什么情况，不太清楚。” 靖烨又问了好些问题，绍远都耐心的解答，父子两个讲了好半天。直到靖烨困了，不停的打哈欠，绍远这才抱起来靖烨，送他进帐篷里休息。靖烨倒也不是第一次离开娇颜了，所以并不会哭闹，老老实实的躺在褥子上，不多时就睡着了。 绍远等着靖烨睡着，这才悄悄地从帐篷里出来。“留下五百人看守此地，其余大的人都跟着我去那边的山谷。记住了，都小心点儿，别弄出大动静来。”绍远低声吩咐道。 这两千人，正是绍远从南疆带回来的，是绍远的亲信，也是王府最精英的战士。绍远吩咐下去，连一刻钟都没有，众人便集结完毕。他们晚间是去埋伏，当然不能骑马，于是众人便步行，一路小心翼翼的向着山谷的方向而去。 九月初，自然是没有月光的，不过对这些人来说，倒是影响不大。众人在黑夜之中前行，大概走了近一个时辰，才算是来到了那一处山谷之外。 山谷之中隐隐有灯火闪现，而且还有些嘈杂的声音，想来应该是里面的人在搬动什么东西，不时的有人吆喝着什么。这里属于皇家围场的范围内，但又十分偏僻，平时根本就没人来，所以里面的人也丝毫不顾忌，就这么大声的说话。 有里面的灯火映照着，绍远看清楚了地形，然后带着人找了最适合的地方埋伏起来，然后众人就在这静静的等待着。 直到亥时末，忽然就听见远处有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接着有上百人赶着十几辆马车，进入了这个山谷。 “都准备好了，时刻留心，千万别弄出动静。”绍远低声嘱咐一句。 第1032章 尽数擒获 绍远等人静静地等着，看着下面那些马车进了山谷，好长时间之后，马车上装着好些大箱子出来。那些人赶着马车，就这么离开了。 绍远挥手，示意高猛和高威带人去跟踪那些马车，看看他们要把东西拉到哪里去。“记住了，不要打草惊蛇，跟住了。不管到了什么地方，直接把那里围起来，等着我。” 高猛和高威点点头，带着五百人悄悄的行动，跟在了那些人的后面，一路追了出去。 绍远这边依旧埋伏着，直到半个时辰之后，山谷里再次静下来。然后，就听见山谷里传出几声夜猫子的动静，绍远知道，那是混进山谷中的护卫，在给他打暗号，里面应该是已经都静下来了。 绍远挥手，示意众人直接攻进去。事已至此，别的就不重要了，把这里直接一窝端，到时候肯定能找到许多线索的。不能再犹豫，万一被人察觉跑掉，那就太可惜了。 绍远身边还有一千人呢，这些可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此时绍远一个动作，这些人就明白了，一个个动作迅速的直接冲下了山坡，径直冲向山谷。 大半夜的，谷口的守卫也只剩下了四五个，刚刚运出去一批东西，这些人也都没那么警惕了。所以当绍远带着人冲出去的时候，那些守卫根本还来不及反应呢，就直接被杀了。 绍远带着人，就这么冲进了山谷，山谷里的人这会儿都累的不轻，大部分都已经睡觉了。他们也想不到会有人突然进来啊，慌乱之间几乎是没什么反抗的能力，好多人就等于是束手就擒。 当然，其中一个关键是，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工匠，只有少部分是守卫。那些工匠基本上没有多大的抵抗能力，护卫也都是措手不及，所以山谷里的人，一个也没少，全都被抓住了。 “王爷，这个人，他是这里的管事。”之前就潜伏在山谷里的护卫，对里面的情形已经有了一些了解，这会儿便直接指出来这里面负责的人。 绍远一看，得，是熟人，正是当年在南疆见到的那个姓吕的。“呦，这可是老熟人了啊，吕先生，没想到咱们在这边又见面了啊。好，真好，来人，把他们都带走，一个也别跑了。” 绍远挥手，一众士兵直接上前将那些人全都捆了起来，然后聚在一处看管着。尤其是那个姓吕的，绍远特意嘱咐人好好看着，别让他自杀了。 那边安排人看住了山谷中所有被抓的人，这边绍远也在护卫的带领下，进入了藏在山洞里的冶炼和铸造作坊。随处可见的冶炼铸造模具，角落里堆积的好些半成品的兵器，那些从南疆运来的矿石，在这里被冶炼提纯，最终制成了金银元宝还有好多的兵器。 看着那边堆积如山的兵器雏形，绍远也是忍不住心里直抽抽，现在堆在这儿的还有这些，那么过去的三四年里，此地究竟铸造了多少兵器？那些兵器又都流向了什么地方？这些问题只要一想，就会让人不寒而栗。 “留下两百人封锁此地，其余人等，带着外头被抓的人，回咱们的营地去。”这边已经再三确认，没有漏网之鱼，至于山谷里的东西，也都得等着皇帝的旨意才能处置。现在最要紧的，是先把那些人带走，弄到一处看管着，然后他还要带人去追踪另外一拨人呢。 于是，众人就这么从山谷里退了出来，然后押解着两三百人，返回了营地。等他们回到营地时，就已经是寅时初了，东方隐隐有些放亮。营地这边并没有什么事情，守卫的士兵看见绍远等人押着这么多人回来，知道昨晚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绍远这边刚刚把抓来的人安置妥当，远处便有人飞奔而来，“禀，王爷，属下等追踪那些人，到了一处庄子。那些人进了庄子停留一段时间，把马车上的箱子重新规整之后，向西北出发了。高统领派属下来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绍远听完琢磨了一下，干脆下令，依旧是留下五百人看守此地，另外派人进城向皇帝禀报，这边绍远带人前去追赶。那些人连夜往外运兵器等，肯定是要送去什么地方，这回直接抓住他们，肯定就能问出这一切的幕后之人。 “全都上马，咱们要动作快点儿了。”绍远下令之后，便率先上了马，带领众人，按照报信人的指引，前去追踪那些马车。 一行千人，又另外带了五百匹马，就这样一路飞奔，不到半个时辰就来到了报信者所说的那一处庄子。 高猛和高威见到绍远来了，连忙上前，“王爷，已经派了人前去跟踪，但是出去的马车数量不对，好像是只有大半，剩下的还在庄子里。接下来该如何做，还请王爷示下。” “高威高猛，你二人带上六百人，前去追赶那些马车。本王带人，围剿这处庄子。”绍远毫不犹豫，迅速下令，于是高威高猛立即带领六百士兵，快马前去追赶抓捕。而绍远这边也是一声令下，直接冲向了前面这处庄子。 这个庄子不算小，看起来最少也有百十户人家。寅时中，众人还在睡梦之中呢，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忽然听见外面有人闯了进来。 绍远带着八百士兵，直接冲进了庄子最中间的那个大型院落。里面的人吃惊不小，连忙便喊道，“大胆，这是毅亲王外祖，淑妃娘娘母家的庄园，什么人吃了雄心豹子胆，竟然敢来吕家的庄子上捣乱？” 绍远一听这话，当即明了，原来这里是建宁侯吕家的地方。得，这倒是痛快，还没等自己抓人审问呢，人家就直接挑明身份了。“抓的就是吕家，动手，将这一处庄子里的人全数抓了，一个也不能放过。” 身后的士兵一个个如狼似虎，动作非常快速的就冲向了庄子各处，不多时，就听见庄子里响起了许多叫骂哭喊之声。绍远丝毫不为所动，带着人将这个院落里的人全数抓起来，有反抗的直接格杀。 等到把院子里的人全都抓住之后，绍远才带着人来到了剩余的几辆马车跟前，有人上前打开了箱子，发现里面竟然全都是金银。 绍远看了看那些金银，纯度都不错，和朝廷用的金银几乎是看不出差别来。眼前这几辆马车上，大概最少也得有五万两了。这才是一次运出来的，那之前的金银又会有多少？这么多金银，吕家不可能只是藏起来，肯定是化作了其他的用途。 “搜，把此地彻底搜一遍，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绍远下令。 一众士兵就在这院子里各处搜寻，但是并没有太大的收获，除了在一间密室里搜出大量金银之外，再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绍远却是并不气馁，能够得到这个结果已经很不错。如今就可以明确，吕家借着当初镇守南疆的便利，与东兰州勾结，私采矿藏，偷偷冶炼金银，私造兵器。仅凭这些，吕家这一次就在劫难逃了，更不要说，这背后还有更多的事情，其中还不一定能牵扯出什么人呢。 “速速进城，向宫中报信，请陛下派人前来。”这些事情，绍远都没有权利直接处置，他必须要请示永康帝才行，这是作为儿子必须要遵守的，绍远绝对不会做什么不合身份的事情。 绍远这边带人等着京城里的旨意，还没等永康帝的旨意来到呢，高威高猛兄弟带着人就返回来了。“王爷，属下等已经将那些人全数抓获，马车上装着的，全都是兵器。” 绍远点头，“做的好，现在最要紧的就是看守好这些人，一个也不能让他们死了跑了。本王已经派人前去宫中报信，现在就是等着父皇的旨意了。” 绍远一行人留在庄子上等候消息，而此时的皇宫之中，永康帝刚刚起来，正准备收拾了去早朝呢。忽然有侍卫传信，说是勇亲王派人前来，有急事禀报。 “远儿不是带着孩子去西山打猎了么？怎么这个时候又派人进宫来了？这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啊？”苗素问正帮着永康帝穿衣呢，听见这话，觉得十分奇怪。 永康帝也是神情凝重，自家的儿子他还是清楚的，如果没有什么重大的事情，绍远不会这个时候派人进宫。“去，把来人带到御书房，另外去知会一声，今日的早朝延后。”以永康帝对绍远的了解，他知道，肯定是有大事发生。 苗素问赶忙伺候着永康帝把衣裳全都穿好了，然后永康帝也顾不得别的，连口水都没喝，直接就去了御书房。到了御书房，绍远派来的两名士兵已经等着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勇亲王派你们前来所为何事？”永康帝见到人，就直接问道。 两名士兵就把昨晚到今早的所有事情都说了一遍，“陛下，王爷带着人，已经将山谷还有吕家的庄子都控制住了，现在就等陛下的旨意，要如何处理，还请陛下定夺。” 第1033章 吕家抄家 永康帝听完报信人的话，当即大怒，立即喊了外面的侍卫进来。正好昨晚是尉迟达在宫中值守，永康帝便直接吩咐他，带上五千禁卫，前去与绍远会合。 尉迟达领命，率领五千人，径直出了皇城，一路向着绍远所在疾行而去。等着尉迟达赶到吕家的庄子时，绍远这边已经跟高威高猛已经会合了，所有的兵器一件没少，全都被带了回来。 尉迟达见到绍远，连忙上前行礼，“王爷，陛下有旨，让王爷全权负责此事，末将听从王爷的吩咐。” 绍远点点头，“小姑夫，咱们现在兵分两路，小姑夫直接带人去吕家抄家，如今这个情形连想都不用想，吕家难逃干系。事不宜迟，一定要赶在吕家人发现之前，将人全数控制住。我这边要带着人押解着这些人回城，还有靖烨呢，也得把他送回家去。” 绍远这样安排，其实也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劭安。吕家是劭安的外祖家，如今还有吕雨欣的牵扯，吕家跟劭安关系更近。这件事如果是绍远带人去吕家抄家，难免会让人说绍远故意罗织罪名，为了争权不择手段，所以绍远很明智的避嫌。 尉迟达也明白绍远的顾虑，此刻他们兄弟还没有闹到刀兵相见的地步，绍远还是顾念着兄弟的情分呢。当然，吕家这些事一出，秦劭安怕是也难逃干系，谁都明白，吕家做这些，为的就是帮助秦劭安。 “好，那末将便带人前去吕家，这边给王爷留一千人，帮助王爷押解那些人还有东西进京。”尉迟达点点头，连忙就按照绍远的意思，回城去吕家抄家了。刚刚出宫的时候，永康帝已经下旨，绍远和尉迟达有随机应变的权利，只要关系到这一次事件的，尉迟达都可以先办差后禀报。 尉迟达带人走了，绍远也带着人，押解着吕家庄上下人等，还有那些金银和兵器，一路往回走。同时，绍远又派了五百人，前去围场营地里，接了靖烨玉麒等人，一同回城。 靖烨他们已经醒来找不到绍远，正纳闷儿呢，忽然有人来禀报，说是王爷发现了一群私造兵器意图谋反的人，这会儿要押解犯人进京了。小娃那鬼精灵的劲头儿，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家老爹说什么带他出来打猎，都是名头，真正的目的在这儿呢。 既然老爹的目的已经达成，那他们继续留下也没什么意思了，于是靖烨就吩咐下去，赶紧收拾收拾回城。就这样，靖烨和麒麟儿领着一千来兵马，押解着那些被抓的人，启程回京城了。 走到半路，靖烨和绍远一行碰了面，绍远赶紧上了马车，想要安抚一下儿子。结果小靖烨一点儿没有害怕，十分镇定的样子，让绍远也是放心了不少。“好样儿的，不愧是父王的儿子。”绍远抱过来儿子，亲了一口道。 “爹，你今天早晨没刮胡子，好扎人呢。”小靖烨被绍远的胡茬扎的有些痒，连忙伸手推开绍远，笑嘻嘻的说道。“原来爹爹来西山狩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我倒是白高兴了一回。好在昨天还算有些收获，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你个鬼灵精，什么都瞒不过你，”绍远伸手拧了一下靖烨的鼻子，笑道。“等会儿爹爹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没工夫陪你回王府了。我会让两位舅舅送你回家，回去你娘要是问起来，你就直接说清楚。知道了么？” 绍远从来不怀疑儿子的能力，自从上一次靖烨帮着顾家渡过难关之后，绍远就把靖烨当成大人一样来看待了。他相信，自家儿子一定能懂他说什么，也能帮他办好很多事情。 靖烨点点头，“明白了，爹爹放心吧，大事要紧，接下来怕是爹爹又要忙了，我回家去照顾娘亲。” 说话间，众人便已经进了城门。此刻已经是辰时初，进出城门的人不少，众人一看这么多士兵押解着好多人进城，知道这又是哪家犯事儿了。来往的行人赶紧躲避，都离着远远的。 进了城，绍远就从马车里出来，重新回到了自己的马上。然后兵分两路，一百人护送靖烨和麒麟儿回王府，绍远则是押解着所有人，前往大理寺。永康帝明令，这些人全都押到大理寺去，由夏允辰即刻审问口供，务必问出来这一切的幕后主使。 夏允辰这会儿已经接到了永康帝的旨意，早就在大理寺等着了。见到绍远带人前来，夏允辰倒是也没有客气，直接命人把这些人全都送到大牢里去，严密看管起来。 绍远把人送到，就算是任务完成，至于后面的审问，相信夏允辰有的是办法。“夏大人，本王还要进宫去面见陛下，这边的事情，交给夏大人了。这些人之中，最重要的就是刚刚本王说的那人，只要他肯招供就行了，其余的人，没什么大用。” 夏允辰点点头，“王爷放心吧，进了我这儿的人，还没有几个不肯招供的。” 绍远把这边安顿妥当，然后就跟夏允辰告辞，离开了大理寺，直接进宫去了。皇宫里，永康帝破天荒的罢了早朝，但是却又不肯让众臣离开，把一干文武官员都留在了皇极殿上等着。而永康帝自己，则是坐在御书房里，等着绍远和尉迟达的回音。 一听说是绍远求见，永康帝就知道，事情大概有了个结果。“远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跟父皇好好说一说。”报信的人说的并不是多么详细，永康帝还有挺多地方不明白，这会儿见了绍远，当然要问清楚。 绍远上前行礼，然后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从中元节上坟巧遇高威，到高威恢复记忆想起当年旧事，再到昨晚的一系列行动，绍远都详细的说了一遍。 “父皇，如今可以肯定的是，吕家是整件事情的幕后主使。但是吕家还有没有同伙，这个还不清楚，需要再仔细去查。另外，吕家弄了这么多金银兵器等，恐怕所图不小。此时应该立即派人前往西北，命吕家人进京，趁着消息还没有传出去，或许不用动兵，就能解决这件事。” “不过，父皇最好也要有两手准备。吕家弄了那么多金银兵器，就怕他们在暗处招兵买马，那样的话，可就不太好办了。眼下京中形势不明，切不可将兵力分散，最好是前去传旨，就说吕家人镇守边关有功，命他们进京。” 永康帝点头，“确实该是如此，此事不得不小心，朕这就拟旨，命人前去边关传旨。并且传令附近的将领，配合钦差，预备擒拿吕家人。”永康帝可不是笨蛋，他非常清楚，吕家肯定是跟京城里不少官员有勾结，消息极有可能走露。所以他要调动其他地方的兵力，协助抓捕建宁侯等人。 父子二人刚刚商议完，永康帝这边才把旨意写好派了人出宫办差，那边尉迟达也办完了差事，进宫复命了。“陛下，微臣带人已经将吕家抄家，从吕家翻出不少金银，但是并没有发现其他有用的东西。” 永康帝点点头，建宁侯身在边关，这吕家只剩下老夫人还有一干仆从，府里肯定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行了，把人都送到大理寺去审问吧。” 永康帝摆摆手，然后站了起来，前往皇极殿。“走吧，咱们去皇极殿，文武百官还在等着呢，今天还不能让他们知道吕家的事情，先稳住他们再说。”这件事还没有确切审问出什么，现在还不能够走漏风声，或者应该说他们还没有布局好，暂时是不能让那些大臣知道的。 绍远会意，便跟着永康帝，一路去了皇极殿。皇极殿这边，一众朝臣都等的不耐烦了。永康帝自从登基以来，还从来没有过这样停早朝的时候呢。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不知道永康帝今天这是要干什么。 就在众人心中忐忑惴惴不安之时，忽然听见有内侍的呼喊，“万岁驾到。”众人赶忙整理衣衫，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站好，等候永康帝的到来。 等到永康帝进入大殿，众臣齐齐跪倒，“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永康帝也不说话，径直走上玉阶，坐在了龙椅之上，“众卿平身吧。” 等到众人全都起来，永康帝目光扫了一圈，从众人的脸上略过。看着眼前这些官员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不由得冷哼一声。 “九月初八，是太上皇的圣寿，太上皇已然七十五岁了，这一次，真打算好好替太上皇庆贺一下。诸位爱卿，可是有什么好主意么？”永康帝不能找别的借口，正好想起了太上皇的生辰即将来到，于是灵机一动，便提起了这件事。 永康帝这话一出，朝堂上的众人便露出了了然的神情，原来陛下是为了这件事耽误了啊。这样看来，恐怕太上皇的情形不太好，今天早晨，弄不好皇帝就是守在鸿寿宫了。 永康帝只字不提早朝延后的事情，可是众臣已经从永康帝的话里体会出来，众人心中也是各自有些计较。 第1034章 本来面目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太上皇的脾气古怪，在位多年也从未庆贺过圣寿，到了永康帝即位，更是从来不提这些事情。如今永康帝提出要为太上皇庆贺，一众朝臣纷纷献言献策，众人讨论的那叫一个热闹。 众人议论了好久，最终定下来了具体的各项事宜。今天已经是九月初三了，离着九月初八可是不太远，说起来这时间其实不太够用。所以众人都被吩咐了差事，务必在最短的时间里，把事情都办好。 “勇亲王，朕命你率领一万禁军，负责京城的巡逻防卫，另外五城兵马司也都归你统辖。最近这些日子，京城内外一定要加强防范，切不可让宵小之徒趁机闹事。” 绍远明白父亲的意思，永康帝明面上是借着太上皇圣寿，让自己统管京城防务，暗地里，其实是要密切注意京中各家的动向。 今天吕家被抄家的事情，只要这些官员下了早朝回家，就肯定会知情，这其中难免有一些做贼心虚的，肯定会有些不同寻常的举动。永康帝是想让绍远暗地里派人监视，看一看这些大臣们的动向。 “儿臣遵旨。”绍远当然是不推辞的，如今这个时候，他必须得手里握住一些兵马。不然的话，万一有什么事情，那可就麻烦了。 事情已经全部都安排妥当，可是却并没有毅亲王秦劭安什么事情。秦劭安心里有些纳闷儿，这么重要的事情，父皇为何不给自己安排差事呢？要知道，以前勇亲王没回京的时候，这些重要的事情，可都是自己经手的呢。 劭安看向绍远，眼中闪过一抹妒忌的神色，自从皇兄回京之后，父皇对自己可是越来越疏远了。要是继续这么下去，只怕是自己的地位会更加受影响。按说，皇兄在京城也两个多月了，照着旧例，可是快该离京了啊。 劭安想了想，决定等太上皇圣寿之后，就让人上奏，将这些有封地的王爷，都赶出去，也省得他们都留在京城里烦人。 劭安满怀心事，所以众人的议论也就没听进去。不知不觉中，早朝已经结束，劭安随着众人一起，出了皇极殿，一路回了毅亲王府。 可是等劭安刚刚迈进王府，就见到吕氏那边的一个管事嬷嬷正等着自己呢。劭安皱眉，这个吕氏现在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然还派人守在大门口，就为了哄自己过去。这女人看来是欠教训了，要是不收拾她一回，真以为这毅亲王府是她说的算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跑到这儿做什么？回去告诉吕侧妃，本王今天有事，没工夫去她那里。”若是往常，劭安还会觉得吕雨欣这么做是爱重自己，觉得她挺贴心的。可是现在，劭安满腹心事，哪里还有那个时间去应付女人？故而劭安便十分耐烦。 “王爷，出事了，吕家出事了。侧妃命老奴过来等着，就是要让老奴知会王爷一声，吕家那边出事了。今天上午，御前侍卫统领尉迟大人，带着人去吕家抄家了。吕家上上下下，一个也没跑掉，全都被抓起来了啊。” 那婆子没想到王爷竟然会这样冷淡，刚刚愣了一下，后来一想到吕家的事情，干脆也不管那些了，就在这大门口，直接说了出来。 秦劭安一听婆子的话，当时就傻了，“什么？吕家被抄家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劭安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闹懵了。吕家？吕家怎么会被抄家呢？那可是自己的外祖家，父皇就是不看在母亲的面子上，也该看在自己的面上宽容几分啊。 “回王爷的话，今天上午，侧妃打算回娘家一趟，看望老夫人。结果奴婢等陪着侧妃还没等走到吕家门前呢，就见到吕家被禁卫层层包围，吕家的人，就这么被禁卫押着走了。建宁侯府，已经被贴了封条。”那婆子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把当时看到的告诉了劭安。 “你先回去，告诉吕侧妃，本王稍后会过去。”劭安明白，吕雨欣也不可能知道太多，这个时候，他需要让人出去好好打听一下。 婆子既然把话带给了劭安，也知道劭安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处理，故而便应声退下。“老奴告退了。” 秦劭安心里装着这些事情，一颗心惴惴难安，连忙带着人去了书房，然后将府中的几位先生都喊了来，商议事情。同时，也派出去了不少人，去外面打探消息。 秦劭安府里还养着好几个先生幕僚，这些人一直都在劭安身边，帮忙出谋划策。众人被劭安十万火急的叫来，一个个也是有些疑惑。等到劭安把吕家的事情一说，众人也全都愣住了，“吕家，这是犯了事情了？不对啊，之前一点儿风声都没听说啊？” “本王已经派人出去打听了，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消息吧。今天早朝就特别奇怪，父皇延迟了好久没到皇极殿，却又不肯让众臣走，直到快中午了，这才出现，而且也只说了些太上皇圣寿的事情。关于吕家，竟是半点儿没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抄家了呢？” 劭安心中也是一直都提着，这些年明面上吕家是在西北边关驻守，可是背地里也做了不少的事情。如果，吕家的作为被皇帝得知，那下场可是不会太好。而自己，作为吕家的外孙，又勉强算是女婿，这个关系可是摘不干净的。 任谁都知道，吕家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帮助他们的外甥秦劭安。难怪啊，难怪今天父皇连正眼看自己都不肯，并且把那么重要的差事，都交给了皇兄。原来，父皇已经对自己有了看法，这是开始防着自己了啊。 “几位先生，事情虽然还没有弄清楚，但是很明显，陛下已经对吕家还有本王都起了疑心。目前，咱们应该如何做？”秦劭安这会儿也是心乱如麻，他已经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王爷，今天在朝堂上，陛下既然是没提起这件事，估计也有可能是突然知道了什么消息。王爷现在一方面要稳住，千万不能慌了神儿。另外一方面，要赶快的给边关建宁侯送信，让他赶快带兵往回赶。” “虽然咱们还不清楚吕家是什么罪名，但是以陛下的性格来判断，这一次吕家怕是在劫难逃。就怕是陛下此时已经派兵前去边关了，王爷，还是赶紧往边关送信吧，再晚了，怕是建宁侯会有危险。” 几个幕僚也都不是普通人，都是些老奸巨猾的人精，这会儿虽然情况还不算明了，但是该做的，他们现在必须去做。 劭安点头，“好，本王这就派人出城报信去。”说着，秦劭安就喊来了自己的亲信护卫，命他立即出城赶往边关送信。 这边护卫领命出去，那头出门打听消息的人也回来了。“回王爷的话，刚刚属下等人出去打听了一下，吕家被抄家的事情，已经全部都传开了。据说，今天清晨时分，勇亲王带着不少禁卫，押解了好些人进城。接下来，吕家就被抄家了。” 秦劭安一听这话，当即明了，这件事，肯定是绍远在搞鬼了。“大皇兄，原来是你啊，你这样步步紧逼，是不是太过分了？你已经有了父皇的宠爱，有了那样富庶的封地，你为什么还不满足？为什么还要回来跟我抢？” “这些年我一直都活在你的影子下，我的母亲被你的母亲压的喘口气都难。你虽然不在京城，可父皇的心里一直惦记着你，时时刻刻都想着你。但凡你做了点儿什么事情，父皇都会夸赞你，恨不得把你捧到天上去。你已经拥有了这么多，为什么非得回来跟我抢呢？” “我什么都没有，堂堂的嫡长子变成了庶子，母亲明明是原配，结果成了一个不起眼的淑妃。父皇对母亲视而不见，不闻不问，却对你的母亲千般疼宠万般呵护。同样是父皇的女人，凭什么我的母亲就要承受这一切？” 秦劭安这会儿红着眼睛，好像魔怔了的样子。“秦绍远，你既然这样容不得我，那我也就不用客气了，咱们兄弟，看起来非得争出个高下不可。” “穆先生，你立即带人出城，前往舅兄所在的地方，将京城里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他，让他把人手都带过来。养兵千日，这回该是用的时候了。咱们手里不能一点儿兵力都没有，不然的话，那就是等着挨打。” 秦劭安已经有些疯魔了，此刻他也顾不得那些，他必须要聚齐自己的所有力量，准备着跟绍远较量一番。 穆先生听了，连忙点头，“好，属下这就去。”说着，这人就离开了书房，回去预备一下，径直出城去找人。 劭安在书房里，跟一干幕僚开始商议，可是还没等他们商议多久呢，就见到穆先生，还有刚刚派出去的护卫，又全都回来了。“这是怎么了？事情如此紧急，你们还耽误什么？” “王爷，勇亲王带人封锁了四个城门。言明最近一些日子，京城封闭，不许进出。王爷，这可怎么办啊？” 第1035章 人人自危 下了早朝各自回家的一众文武官员们，到家之后便得知了这么个大消息。众人各自惊讶不已，这吕家究竟做了什么？怎么就会这样被抄家了？ 那些与吕家过从甚密的人家，这会儿可就担心死了，万一吕家人吐露出来些什么，那可就惨了呢。于是，这些人纷纷派了人出去打听，有的还通过各种关系，想要从夏允辰那边知道些什么。 另外一部分与吕家无关的人，虽然不用担心自家的安危，不过也是非常好奇，吕家究竟是做了些什么，竟然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就被抄家了？ 一时间，京城之中风起云涌，人人自危，许多官员闭门不出。也有好多官员连忙就去拜访某些人，想要从一些人的口中，得到对自己有利的东西。 而这一切，都被绍远安排的人看在了眼里，京城里所有官员的动向，尽在绍远的掌控之下。当然了，某些想要尽快出城，给外面的人通风报信的，也全都被绍远给堵了回来，没有一个人，能够出城。 京城每一天都来来往往有无数的人，而此刻突然四城封闭，不许出入，这样的情况，让百姓也是心里发毛，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有好些人原本应该是要出城的，这会儿被拦住了，在有心人的挑动下，难免就要闹起来。 “都给本王听着，宫中昨晚丢失了一批宝物，陛下有旨，今天四城封闭，城中严查宝物下落。在宝物未能找到之前，严禁任何人出城。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也不管你有多么重要的事情，只要朝廷没下令出城，就一个也别想离开。” “你们各自想办法去吧，随便是投亲还是靠友都行，今天是不可能出城了。本王警告你们，若是哪个胆敢闹事，可别怪本王不客气。奉陛下谕旨，但凡敢硬闯出城者，格杀勿论。”绍远骑在马上，手握宝剑，一脸严肃的样子，让城门内聚集的一众百姓都吓的不敢再说什么了。 绍远看着人群渐渐散去，心里也是松了口气，这样做他也是没办法。为了不让消息走漏太快，为了不让吕家背后的一些关系通风报信，今天必须控制所有人出城。只要拖延住今天一天，皇帝派出去的人就可以走很远了，那样的话，别人即便是再往外送信，也来不及了。 “文山，你们带人在这边守着，记住了，任何人前来，就是不许出城。本王去别处看看，今天肯定有很多人急得直跳脚想要出城，就怕他们挑唆着百姓闹事，那就不好了。本王过去看看，也能震慑一下那些人。” 京城里各方势力复杂的很，绍远不是很放心，必须要亲自过去看看才行。 文山兄弟当初也想随着顾家人一起回青山村，绍远不让。顾家众人离开，绍远就等于是少了一条臂膀，哪里还肯放文山兄弟回去啊？那样的话，他岂不是更没有人手可用了？文山兄弟虽然也很想家，但是绍远既然这么说了，他们也只能先忍着。 “王爷尽管去，这边有我们呢，放心吧。”文山很是郑重的点头，脸上的神情也比较凝重。王爷在南疆经营多年，但是在京城根底却不算深，如今这个情形，他们必须帮着王爷把事情办好。 绍远点点头，带了些护卫，催马前往另一处城门去查看了。 京城四门看守严密，那些有心出城的人，这下子可就无计可施了。一时间，便有无数人暗中骂绍远奸狡，竟然会用这么一招，让众人有力无处使，实在是可恨。 “该死，这个秦绍远简直太狡猾了，之前他始终是一副温和无害的模样，让人真的以为他无心权利一心想要避开纷争。没想到啊，这小子一出手就是狠的，竟然不知不觉就抄了吕家，然后又来了这么一手。这还真是那句老话，咬人的狗不叫啊，真是不假，咱们还是小看了他。” 京城某一处宅子的密室里，一个身穿暗色衣衫的男子，一边来回走动着，一边愤愤不平的骂人。“不行，本王不能就这么等着，现在正是好时候，该是去见一见秦劭安那小子，好好挑动一下，让他们兄弟反目。只要他们兄弟闹起来，本王才能有机会。” 这人走了几圈想明白了，于是便跟密室中的人说了些什么，之后众人离开密室，那个人也换了衣裳，出门去毅亲王府了。 这一天，绍远没能回王府，直到晚上城门关闭之后，绍远这才松了口气，带人回王府去休息。等他回到府里时，孩子们都休息了，只有娇颜强忍着困意，还在等着呢。 娇颜这一天在家里也是各种担心，早晨靖烨和麒麟儿回来，却不见绍远的影子，娇颜就知道，应该是事情办成了。但这也只是迈出第一步，接下来才是最难的。尤其是如今顾家一众兄弟都不在京城，能够给绍远帮忙的，出了文山兄弟之外，就是绍远身边的那些亲信了。 至于苗家，毕竟都是些文臣，这个时候，其实指望不上多少。而朱家那边，没有皇帝的旨意，人家也不会胡乱插手的。毕竟说起来，朱家是跟皇帝亲近，可不是跟绍远亲近。 娇颜瞧见绍远回来，心里的大石头也总算落地，“快坐下歇一歇吧，估计你昨晚也是没睡，今天又忙活了一天，够你受的了。”娇颜迎上前来，一边动手帮绍远解了衣衫，一边念叨着。 “我让人预备了一些吃食，你吃一些垫垫肚子吧。等会儿就休息，好好睡一觉，明天估计事情更多。”娇颜一边说着，一边吩咐人赶紧把饭菜都送过来。 说实话，绍远也真是饿了，早晨中午都没吃饭，什么人也受不了啊。所以等饭菜送上来的时候，绍远真是没客气，唏哩呼噜的，就把桌子上的饭菜吃了个精光。吃过了晚饭，当然不能直接就睡觉，于是绍远跟娇颜说了一声，又去书房看书了。 娇颜明白，绍远现在脑子里的事情不少，肯定是需要静一静，好好理顺一下。故而娇颜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过去打扰。她最近开始犯困了，今天能挺到这个时候已经是不容易，这会儿真是受不住，于是就老老实实睡觉去。 娇颜睡觉了，绍远则是独坐在书房里思考东西。从昨晚到今天的各种事情都在脑子里，他必须要好好琢磨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了。 绍远这边绞尽脑汁的思考着，而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家，这会儿更是睡不着了。秦劭安站在书房外，亲手放飞了两只鹰隼，看着两只鹰隼迅速飞离，秦劭安也是松了口气。 这是吕家之前送回来的，目的就是紧急情况下做联络之用。这两只鹰隼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夜间也可以飞翔，而且飞行的速度非常快。估计用不上两天的时间，就可以到建宁侯所在的地方了。 “但愿一切都顺利吧，舅舅，如今这个情形，成败就看着一次了。如今的咱们已经没有退路，除了背水一战，没有别的选择。”秦劭安看着夜空，喃喃自语道。 同一时间，京城里还有几处地方，也放飞了几只信鸽。那些信鸽在空中盘旋一阵子，这才按照主人的心意，往目的地飞去。 这一晚，注定很多人无眠了，不仅仅是皇帝和那些大臣，还有一直留在大理寺审问犯人的夏允辰。抓起来的这些人，其实都不算多么重要，从他们口中得到的消息，有用的不算太多。当然，也不是完全没用，很多东西综合起来，夏允辰也是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看着手上那厚厚一摞的供词，夏允辰也是觉得头疼，“那个吕放，他还是不肯招供么？”夏允辰说的吕放，就是绍远抓住的那个，以前在东兰州，现在负责山谷中所有事情的人。 这个吕放自从被抓之后，就一直不肯开口，不管是夏允辰用了什么手段，他都不肯开口吐露一个字。夏允辰命人用刑，可即便是这样，也还是没用。夏允辰有些着急，明明知道这个人嘴里一定有可用的东西，却偏偏就撬不开他的嘴，真是让人上火。 “先别打了，对付这个人，看起来打是没用的，另外想想办法吧。这个人至关重要，咱们可不能真的让他死了。”夏允辰听了手下人的禀报之后，不由得叹了口气说道。 “今天忙了一天，大家伙也都累了，去休息吧，明天还要继续审问呢。今天晚上轮班休息，另外留人守住了这大牢，千万别出什么岔子。”夏允辰实在是熬得受不了，于是就带人离开了大牢。 夜色渐沉，白天忙了一天的人，一个个也都困的不行了。守卫在大牢里的人，这会儿瞧见没什么事儿，一个个儿也都随便找了地方去休息。 三更天的时候，大牢里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弥漫这一股烟雾。原本还有几个精神的守卫，这会儿闻了烟雾，结果就东倒西歪的全都倒下了。 被捆在柱子上的吕放，这会儿因为疼痛的折磨，并没有睡着，虽然那烟雾他也闻到了些许，可是还没到昏迷的程度。看着守卫倒下，吕放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这是有人来救他了。 第1036章 牢房血案 大理寺的监牢之中，忽然飘进来了一股烟雾，接着守卫的官差便全都倒了下去。倒是被捆在柱子上的吕放，由于身上疼痛的折磨，并没有晕倒。他看着从外面闯进来的这一群黑衣人，不由得兴奋了起来。 “可是王爷派你们来救我的？太好了，快，赶紧带我走。我是真的受不住了，他们太狠了啊。”吕放看着对面的人，急忙说道。 不想，对面的人盯着吕放竟是也不吭声，默默走上前来，一刀挥过，竟然是直接就从吕放的颈子上砍了过去。一股鲜血噗的喷了出来，吕放还没来得及发出什么声音呢，就没了呼吸。只有那一双眼睛，是那样的不甘心，竟是久久都没有闭上。 数十个黑衣人手中都拿着明晃晃的刀剑，这会儿其中一人做了个手势，然后这些人分开闯入周围的牢笼之中，将大牢之中的人，尽数杀死。所有今天被抓起来的人，不管是吕家庄子上，还是山谷里的，抑或是侯府的下人，几百人就在睡梦之中，尽数被杀。大牢之中，血流成河。 这些人动作很快，没用多少时间就办完了这一切。接着领头人一挥手，众人从大牢里出来，飞身上房，就这样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夜晚很快就过去，当东方吐露第一抹光亮时，只休息了两个多时辰的夏允辰扑棱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昨天审问犯人到了半夜，实在是累得不想回家了，于是就在这边官厅的椅子上对付了一夜。这会儿冷不丁醒来，他还有点儿搞不清楚状况。 “什么时辰了？”夏允辰揉了揉眼睛，走出官厅往外看了看，结果就见到东方一片橘红，看起来差不多有卯时初了。“不对，怎么好大一股子血腥味儿啊？”夏允辰抽了抽鼻子，觉得好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血腥气。 “来人，都干什么呢？快点儿去看看，哪里来的血腥味儿？”夏允辰高声呼喊。 夏允辰这么一喊，昨晚上留在大理寺值守，跟着夏允辰审问一夜犯人的那些官差们，也都醒了。“大人，出什么事情了？”有人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不知道咋回事，昨晚睡得可是够沉的了，不想睡过了头。” “你们闻一闻，是不是有一股血腥味儿？快去看看，这是哪里传过来的？”夏允辰越想就越是觉得不对劲儿，赶紧吩咐人四处去查看。 众人分头去找，还没等走多远呢，就见到两个人连滚带爬的从大牢那边跑来，“大人，大人，不好，不好了，昨天抓进来的犯人，全都死了，都被人杀了啊。”两个差役吓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声音抖的不行。 “什么？所有犯人都被杀了？”夏允辰一听这话，身子晃了两下，差点儿没栽倒了。“天，这怎么可能？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本事，竟然能够无声无息的就把人都杀了啊。不是让你们好好看守的么？你们晚上难道都睡死了不成，就一点儿动静没听见？” 夏允辰这会儿吓得手脚冰凉，六神无主。皇帝命他审问犯人，从那些人嘴里找出有用的东西，可是他却根本没看住，竟然让人一夜之间把所有的人都杀了。这可怎么办？他要如何向皇帝交代？ “大人，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昨晚开始还好好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就全都睡着了。今天早晨醒来的时候，我们就躺在地上的。”差役扶着头，这会儿他还觉得头有些发晕胀呼呼的疼呢，这种感觉，真的是不太对劲儿。 一想起刚刚醒来的时候，见到自己就倒在血泊之中，差役的心忍不住一紧，太吓人了。要是那些杀手再狠一点儿，连他们都杀了，那他们可真是冤死啊。 夏允辰这会儿也多少算是明白了，昨晚这里肯定是被人动了手脚，以致于所有人都昏睡不醒，“快，跟本官过去看看。”说着，夏允辰便快步往大牢行去。 可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两条腿就像不是自己的，走路就像是踩在棉花堆上一样了。夏允辰用力的给了自己两个耳光，直打的眼前冒金星了，这才觉得整个人精神了许多。“走，赶紧去看看。”一行人直奔大牢。 走到大牢门口，就闻到好大一股血腥味儿从大牢里传了出来。夏允辰用衣袖捂住了鼻子，硬着头皮往大牢里走，等到进了大牢里，眼前的景象，让夏允辰见了差点就吐出来。大牢的地面几乎全都是一层血，鲜红的颜色，散发着刺鼻的血腥气，足以证明了里面死了无数人。 昨晚守在大牢里的那些差役，这会儿一个个也是吓得魂不附体，见到夏允辰来到，这些人才算是回过神来，“大人，这，这可怎么好啊？” “里面的人都死了么？”夏允辰问了句。 “都死了，刚刚我们看了，都是一刀致命。昨晚来的，肯定是杀手，太没人性了，五六百口人呢，就这么全都杀了。”差役苍白着脸，忍着恶心的感觉，强自说道。 夏允辰摇摇头，从大牢里退了出来，“都出来吧，这个样子，必须得禀报给陛下了。唉，你们都守住了大牢门口，别让其他人靠近，本官这就进宫去。”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夏允辰哪里敢隐瞒不报？必须得让皇帝知道才行啊。 夏允辰离开大牢回到了他休息的官厅，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衫之后，就想带着昨晚审问出来的那些供词进宫去。可是他左翻右翻的，却怎么也找不到那厚厚一摞供词了。夏允辰吓得脸色苍白如纸，一下子跌坐在地。 “坏了，肯定是昨晚被人偷走了，这可如何是好？犯人全都死了，供词也都没有了，我这个官儿，看来真是做到头了啊。”夏允辰坐在地上，喃喃自语道。 屋子里的动静，被外面的差役听见了，有人迈步进来，就发现夏允辰坐在地上，“大人，您这是怎么了？”刚刚去大牢，还没见到少卿大人这个样子呢，怎么这会儿反而像是吓坏了？ “昨晚的口供也不见了，本官这一次太失职了。唉，看起来，本官这一次是凶多吉少了。唉。”夏允辰一边叹气，一边在差役的扶持下站了起来。“帮本官备车吧，我的进宫去请罪了。”他现在浑身无力双腿发软，真的是走不动了。 差役也看出来夏允辰的不对劲儿了，于是赶忙去预备了马车，然后扶着夏允辰上马车。车夫赶着车一路往皇宫的方向行去。等到夏允辰来到承天门时，早朝已经开始了，夏允辰从马车下来，走到禁卫跟前，“麻烦给通禀一下，就说大理寺少卿夏允辰，有要事禀报。” 守卫承天门的禁卫其实也认识夏允辰，此刻见到夏允辰苍白着一张脸，脸上还带着些许惊悸的神色，那禁卫也是觉得奇怪。于是有一人点了点头，“大人请稍候，末将这就去通禀。”说着，这人就转身进承天门去禀报了。 而此时的皇极殿中，有不少官员正在参奏，昨天绍远封闭城门不许出入的事情。“陛下，勇亲王借着负责京城防务的机会竟然命令四城门紧闭，不许所有人出城，这等行为实在是太过嚣张。还请陛下收回成命，让勇亲王交出手中的禁军。” 永康帝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这些官员一个个义愤填膺的模样，不由得心中冷笑。这些人蹦跶的越欢，就说明他们越是心虚，要是不着急往外送信，何至于这般上蹿下跳的？ “朕昨日得到消息，建宁侯吕乐章私采矿藏，私铸金银，私造兵器，意图不轨罪大恶极。朕已经命人将吕家人抓获，并且在吕家搜出金银无数。” “朕已经传旨边疆，速速擒拿建宁侯一家归案，并且命大理寺审问一干人犯，务必审问出吕家的同伙之人。诸位爱卿，不知道你们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啊？”永康帝阴沉着一张脸，目光冷冰冰的扫过众人，语气之中也带着慑人的寒意。 众臣心中一凛，虽然他们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但此时从皇帝口中得知原因，一个个也是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建宁侯事情弄得挺大啊，竟然犯了这么多的事情？尤其是竟然还私造兵器，这可是谋反的大罪呢。 “勇亲王关闭城门，是朕授意的，就是为了封锁消息，不让那些与吕家亲近的人往外传递讯息。怎么？诸位大人这么愤慨，难不成你们是想要给吕家通风报信么？”永康帝目光扫向下面的众人，冷声问道。 一众官员听了这话，纷纷跪下，“陛下明鉴，臣等可不敢做这种事情，臣等只是听闻百姓的抱怨，故而才会在朝堂上提出来的。”有人这般说道。 “哼，事情究竟如何，你们自己知道，朕也心里有数，都不用说什么好听的了。该怎么做，朕心里有数，不用你们来唠叨。绍远，今天城门开放吧，总不能为了几个要去报信的，就把老百姓也留在城里，太耽误事了。” 绍远上前，“儿臣遵命。” 第1037章 朝堂震动 吕家的事情，在朝堂上还是掀起了不小的波澜。永康帝的一番话，让不少心里有鬼的大臣都不敢说话了，众人内心惴惴不安，生怕真的被查出来些什么。 正在这时，有禁卫来到大殿外，在值守的侍卫耳边说了几句，接着侍卫进了大殿，“启禀陛下，外面有大理寺少卿夏大人求见，说是有紧要的事情。” 夏允辰负责审问昨天抓回来的人，这个大家伙都是知道的，这个时候夏允辰求见，应该就是审问有结果了。永康帝听了侍卫的话，点了点头，“让他进来吧。” 侍卫出去传令，又过了一会儿，才见到夏允辰从大殿外走进来。永康帝一见夏允辰的模样，不由得皱眉，眼前这人黑眼圈神情憔悴也就不说了，应该是熬夜审问犯人的缘故。可是那两条腿走路都直打颤，这又是怎么了？ “夏爱卿，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连夜审问犯人太累，身体不适？也不用太着急，朕并不急着要口供的。”永康帝对夏允辰的印象还是很好的，这会儿见到夏允辰的模样，不由得替他担心起来。 夏允辰这时却扑通一下跪在大殿当中，“陛下，臣该死，臣罪该万死啊。”这句话一出，夏允辰差点儿掉下眼泪来。这个跟男人不男人的无关，任谁一大早的见到那种血流成河的情形，也难免胆战心惊。再加上供词的失踪，夏允辰也真是心理有些受不住了。 永康帝一愣，这是怎么了？“夏爱卿，你慢慢说，不管有什么事情，都不用着急，慢慢道来。” 夏允辰跪在地上，“陛下，臣有罪，昨晚臣带人审问犯人，一直到了子时。因其中最重要的一人始终不肯招供，当时臣已经用了诸多刑罚实在是不敢再继续用刑，故而臣便留下人手看着，其余人等各自休息。” “不想，今天一早醒来，整个儿大理寺都弥漫着一股血腥之气。下官带人前去牢房查看，大牢之中，所有犯人竟然尽数被杀，无一人幸存。陛下，是下官失职，还请陛下责罚。”夏允辰知道，自己这一次的确是疏忽大意了，所以他直接请罪，没有任何托词。 夏允辰此言一出，朝堂上的诸位官员可都惊呆了。据说昨天可是抓了五六百人呢，就这么一夜的工夫，就全都死了？天，那大理寺的监牢里，会是什么样子？ 永康帝也是震惊莫名，自大齐开国一来，还从来没遇见过这样恶劣的案子呢。“夏爱卿，难道昨晚守在监牢里的差役，也都跟着死了不成？” 夏允辰摇头，“陛下，差役还都活着，可是据他们所说，昨晚他们都突然间失去了意识。大牢里发生了什么，他们一点儿都不清楚。” 绍远那边听了这话，不由得叹了口气，看样子，他们这是遇上用迷药的高手了。“父皇，应该是有人昨晚濳进大理寺，用了不知道什么迷香之类的东西，使所有人昏睡，然后直接杀了所有的犯人。这定然是有人害怕被抓的人吐露什么重要消息，故而才杀人灭口的。” 对于绍远的分析，永康帝倒是挺赞同的，他叹了口气，“夏爱卿平身吧，此时也不是你的责任，是朕考虑的不够周全，应该派人守住大理寺才对。”应该说，谁也没想到，堂堂京城之中，竟然能够发生这样恶劣的事件。这样的结果，不能怨夏允辰一人。 “陛下，不仅是所有的犯人都死了，连昨晚微臣审讯的口供，也全都不见了。微臣的过错，还请陛下责罚。”夏允辰不敢起来，还是跪在那里。 永康帝叹了口气，“朕知道了，你起来吧，你和所有的差役还都活着，就已经是万幸了。按照你所言，那些杀手就是动手连你们都杀了，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罢了，别的不用说，还是赶紧派人去处理善后吧。” “刑部尚书，刑部侍郎，顺天府尹，大理寺卿，大理寺少卿，朕命你们迅速派人，一同查察此案，看一看能不能有什么线索，找到这些杀手。另外，将所有死者都妥善处理吧，千万不要引起百姓的恐慌。”永康帝迅速下令，命人查案。 所有被点名的人，这会儿赶紧出列，“臣遵旨。”这样大的事情，他们可不敢怠慢的，于是一行人立即动身，前往大理寺查案。 倒是夏允辰，永康帝见他情绪还是不太稳当，想了想就不让他继续参与了。“夏爱卿先休息几日吧，你这个样子怕是吓坏了。你好好休养，定一定精神，然后再去协助诸位大人。” 夏允辰没有被惩罚，心里多少的松快了许多，这会儿听见永康帝这么说，便咬牙道，“陛下，臣没有大碍不需要休息。此次的事情本来是微臣负责，结果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还请陛下允许臣参与查案，戴罪立功。” 既然夏允辰要求这样，永康帝也就不再坚持，“罢了，既然你这么说，朕也就随你了。你且稍等，朕等会儿还要找你问话，你暂且先不要回大理寺。” 夏允辰明白，皇帝这是要找他单独问话，于是便立在一旁，没有跟着刑部尚书等人一同离开。 早朝上该处理的事情基本上也差不多了，尤其是又出来大理寺的事情，永康帝也没那个心情再听众臣闲扯。于是便散了早朝，又命绍远、文韬、夏允辰等人去御书房谈话。 秦劭安听见永康帝依旧不喊自己，神情更加阴郁，现在看起来，父皇已经跟他离心了。尤其是吕家的这件事，父皇是彻底的不相信自己了呢。秦绍远，都是你，要不是你回来乱搅合，父皇怎么会疏远了我的？ 秦劭安心里对绍远的不满又增加了几分，他看着绍远等人跟随永康帝去了御书房，气的暗暗咬牙。“秦绍远，你这是故意的，你以前说的那些什么不争不抢的话，都是骗人的。你想回来跟我争太子的位置，好啊，那咱们就等着瞧吧，看谁是最后的胜者。”秦劭安握紧了拳头，心中暗道。 不管秦劭安如何想，此刻的绍远已经跟着永康帝来到了御书房。“父皇，这件事太诡异了，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这样大胆，真是太让人吃惊了。”绍远也没想到，对手竟然会这样的没人性，竟然一个都没有放过，就这么全都给杀了。 永康帝的心情也不怎么好，那些人之中，其实大部分都罪不至死，甚至有一部分人根本就是无辜被牵连进来的。如今他们竟然全数被杀，永康帝的心里也是有些不太得劲儿。 “夏卿家，你昨晚审问的那些口供，可是还能记得一些有用的么？”永康帝知道，夏允辰的记忆里非常好，现在他就是寄希望在夏允辰的身上了，但愿他还记得一些线索。 永康帝这么一提起，夏允辰原本混乱的脑子倒是渐渐清醒了，“陛下，昨晚审问的口供，其实大部分都是无用的东西。不过，有一些口供，或许会有些用处。” 夏允辰皱眉，仔细回想昨晚的审问结果，“陛下，勇亲王，吕家好像不光做了这些，他们利用那些金银，大肆招兵买马。微臣昨晚审问了那些运送兵器的人，其中有一人招供，说他们并不是把兵器运送到边关，而是送往保安州涿鹿县。” 夏允辰审问犯人的时候很用心，一些比较重要的消息，他当时都记在脑海里的，这会儿思路渐渐清晰，一些有用的东西也就浮现了出来。“对，就是涿鹿县与宣化县交界的大山之中，据说那里藏了将近五万兵马。这些年吕家铸造的兵器，大多数都是送往那边。” 夏允辰此话一出，永康帝和绍远不由得都是一震。真是想不到啊，吕家竟然有如此的大手笔，竟然能够不声不响的就招募了五万兵马，厉害啊。这建宁侯看起来可不像是这般有城府的人，难不成，是背后有高人支招？或者，是与旁人合谋？ “父皇，事不宜迟，还请父皇下令，儿臣即刻带兵前往涿鹿，一定要剿灭这一股势力。不然的话，一旦被这些人知晓吕家的事情，怕是接下来会有大祸。” 绍远有些着急，涿鹿距离京师可不算远，要是走得快，顶多也就是两天多的时间。五万兵马啊，要是吕家真的有什么不轨心思，还真能打一个措手不及呢。 永康帝也很明白事情的重要性，“远儿，父皇给你一道旨意，你速速带领京畿大营的八万兵马，赶往涿鹿县。务必剿灭吕家的势力，动作要快。” 永康帝说完，就立即提笔书写圣旨，刷刷点点写完，盖上了自己的印章，之后又给了绍远一块调兵的令符。“快去吧，辛苦你了。”他拍了拍绍远的肩膀，沉声道。 “父皇放心，儿臣定然不会辜负父皇期望的。”绍远接了圣旨和令符，立刻转身就出了御书房，出宫直奔京畿大营。 皇宫之中，永康帝看向文韬，“林大人，绍远不在京城的日子，你接手绍远的差事，负责京城防务。一切事情不用朕多说了，你办事朕还是放心的。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还望你我君臣同心，护住京师安危。 第1038章 太上皇圣寿 事情紧急，绍远出了皇宫也来不及回王府了，只打发了一个护卫去王府送信，绍远则是带着人，径直去了京畿大营。到了大营将圣旨还有令符交给领兵的将军，当下大军便开始集结。 八万兵马可不是小数目，集结也是需要一些时间的，更不要说大军出征，粮草等都得预备一下。这边的将领连忙命人生火做饭，总不能让士兵们饿着肚子出发啊。等到八万将士吃了饭集结完毕，已经是未时中了。 绍远带着八万将士，就这样离开了京畿大营，一路向着西北的涿鹿县行去。由于绍远并不知道吕家的兵马具体藏在哪里，所以必须一边走一边询问打听。故而绍远派出了无数的斥候打探消息，一路上来回的传递着各种讯息。 绍远带兵前往涿鹿且不提，只说京城里，在刑部、顺天府等处的帮助下，大理寺监牢里的所有死者全都被弄了出来，然后送到了城西的乱葬岗草草掩埋。大牢里基本上没有什么线索，死者都是一击毙命，并且没有丝毫反抗，很明显，当时所有人都是出于昏迷状态。 五六百人一夜之间丧命，整个儿大牢里遍地是鲜血，即便是把人都弄走了，里面的血腥气也依旧很浓。没办法，刑部尚书只好命人弄了水过来冲洗地面，一群人忙碌了好久，才算是把地面上的血迹冲洗干净。 大牢里没有任何蛛丝马迹留下，众人找遍了大理寺，也没有发现什么，这让众人很是沮丧。看起来当时来的杀手，都是经验老道的，竟是半点儿痕迹都没有留下。刑部尚书有些发愁了，这样他们该如何破案呢？ “唉，看起来，这又是一桩无头案啊。这么多人一夜之间被杀，竟然一点儿线索也没有留下，真是不知道，那些杀手究竟是什么来路啊。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是多留意京城的动静，严密盘查各家各户了。”刑部尚书无奈叹道。 大理寺卿等人也是无可奈何，“如今也只能这样了，没有别的办法。” 出了这样的案子，加上几天后又是太上皇的圣寿，京城里的气氛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大街上随处可见巡逻的士兵和官差，百姓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一时之间，京城里人心惶惶，好多人都不敢出门，没有重要的事情，就直接窝在家里不出去。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这天已经是九月初八，太上皇的圣寿节。上午，难得出现的太上皇，在皇极殿接受了众臣的朝贺。太上皇气色还算可以，精神也行，竟然是坚持了能有半个时辰，直到仪式结束后，这才被人抬着，回到了鸿寿宫。 下午，一众亲王王孙等人，到鸿寿宫去给太上皇拜寿。虽然绍远不在家，娇颜又是刚刚怀孕，但这是太上皇的好日子，娇颜就是再不舒服，也得前来。于是，娇颜带着三个儿女，也来到了鸿寿宫。 鸿寿宫大殿里，太上皇和太后端坐其上，下面跪着一大片的亲王王孙等人。“儿臣、孙儿恭祝父皇、皇爷爷青春永驻，万寿无疆。”众人异口同声道。 太上皇看着眼前这个情形，也是乐得合不上嘴。“好，好，都起来吧起来吧。难得啊，今天竟然聚的这么齐全，好，好，这就好。”太上皇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就是一个劲儿的重复个好字。 众人从地上起来，然后便各自按着顺序坐下来，一个个面带笑容的陪着太上皇和太后说话聊天。 太上皇往四周圈看了一遍，却是没见到绍远的影子，不由得心里奇怪，“怎么没见到绍远啊？今天这个日子，他难道还有什么事情不成？” 永康帝一听这话，忙道，“父皇，绍远带兵出去了，有点儿事情。原本说是今天能回来的，可能是路上遇见了什么麻烦，指不定晚上就能回来。” 这话其实就是安慰太上皇的，绍远自从带兵出了京城之后，就一直没有消息穿回来。永康帝也是焦急万分，不知道涿鹿那边究竟如何了。按理来说，绍远带兵早就该到了，可是为什么一直就没有消息呢？ 永康帝心里着急，据说那些乱党势力隐藏在涿鹿的莽莽大山之中，就怕是他们藏得太深了，一时半刻的找不到踪迹。这样一来，绍远势必要在那边耽误许多工夫了。 永康帝虽然心里明白，但是他不能这么跟太上皇说啊。这件事本来就是机密，即便这大殿上都是皇族众人，那也不能随便的就说出来，所以永康帝只能这么安慰太上皇了。 太上皇瞧见永康帝那个神情，就知道事情不简单，于是也就没再多问。只是招了招手，把靖烨靖炎几个都叫到了跟前儿来。“过来，让曾祖父瞧瞧，这几天没见到你们，可把曾祖父想坏了。” 娇颜这一次怀孕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特别娇气，成天头晕眼花。这才没多久呢，早晨起来就吐个不停，白天也是各种嗜睡没精神。这样一来，自然是没办法带孩子们进宫了，交给旁人她又不放心，故而靖烨几个，倒是有一些时候没进宫了。 靖烨领着静娴和靖炎上前，规规矩矩的给太上皇行了礼，“曾孙祝曾祖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愿曾祖父福寿安康，长命百岁。” 三个小娃声音脆脆的，动过也是做得十分规范，尤其是小靖炎，肉呼呼的小模样，简直就可爱极了。太上皇见了这三个孩子更是欢喜得不得了，连忙摆手，“好了好了，哪里还用再行礼？快来，到曾祖父跟前儿来，过来坐。” 靖烨几个便依言坐在了太上皇和太后的中间，小娃们童言稚语的随意说笑，倒是逗的太上皇和太后笑不可抑，直搂着三个小娃亲了好几口。 娇颜坐在苗素问的身边，看着那边三个儿女跟太上皇太后相处的很好，也是不由得笑了起来。“母后，太上皇和太后最近身体如何？”她自己都顾不过来自己了，实在是没那个能耐再进宫来照顾二位老人，所以就只能问苗素问了。 苗素问摇摇头，“不算很好，比起之前来，每天睡觉的时间又长了许多。你们不进宫，两位老人也没什么精神，像他们这个年纪了，成天不是昏睡，还能做什么？我就是有些担心，要是继续这样的话，怕是不太好。” 其实苗素问和娇颜心里都清楚，其实太上皇和太后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之前他们情况好转，也不过是见到了久违的亲人，心情好了，精神头也跟着好了许多。但是实际上，他们的身子已经那样了，再好也不可能好到哪里去。 娇颜闻言，不由得眼神一暗，其实她心里也是明白的，不过是还存着些许期望罢了。“但愿他们还能再坚持一些时候吧，也让我们这些做晚辈的，多尽一些心意。明天我就让人送靖烨他们进宫来，陪伴太上皇，希望这样能有用。” 苗素问点点头，“也好，你现在实在是不方便，最好还是不要乱走。靖烨他们，我派人去接就行，晚上再给你送回去，正好不在你跟前儿，也省得你闹得慌。昭萱最近就时常跟我抱怨，嫌靖炎都不进宫陪她玩儿了。” “你最近怎么样啊？我看着这脸色可是不太好，是不是这孩子太能折腾了啊？”苗素问看着娇颜的脸色有些憔悴，不免担心起来。 “这个孩子，比起靖烨静娴那时候还娇气，唉，我最近真的是被折腾的够呛了，今天也就是勉强打起精神进宫来罢了。没事儿，我自己会注意的，母后放心吧。”或许是之前动了胎气的缘故，也或许是这一次的孩子比较娇贵，反正娇颜最近，真的是被折腾的不轻。 “女人怀孕啊，反正也是千奇百怪。我怀着绍远的时候，什么感觉都没有，到了昭萱，也是不舒服，前几个月恨不得成天躺着。你要是实在不舒服，等会儿就找个地方歇着去，没事儿的，太上皇也不会跟你挑理。”苗素问拍了拍娇颜的手，安慰道。 “还好，今天感觉还行，应该还能坚持一会儿，这么多叔伯婶子都在，要是儿臣跑去休息，实在是不太好。”娇颜虽然明白苗素问的心意，不过她可不敢太随意了，毕竟今天可是好多长辈都在呢，她还是坚持一阵子算了。 众人在鸿寿宫中说了一阵子话，时候也就不早了。这时有内侍来禀报，说是建极殿那边的酒宴已经预备好，问永康帝什么时候酒宴开始。 永康帝看向了太上皇，瞧着太上皇已经隐隐有些疲惫之色，于是便道，“父皇，建极殿那边酒宴预备好了，不如这就开始吧。早一点儿过去，等会儿父皇也可以早点儿休息。” 今天是太上皇的七十五岁圣寿，满朝文武大臣都来给太上皇庆贺的，他不出面当然是不好。太上皇想了一下就点头同意了，“好，那咱们就到那边去热闹，呵呵，我这辈子还没庆祝过寿诞呢，这一回也过过瘾。” 第1039章 寿宴出意外 建极殿里，文武百官全都在等着了，等到永康帝等人拥簇着太上皇和太后走进大殿，众臣齐齐跪下，“恭贺太上皇寿诞，祝太上皇福寿康宁，青春永驻。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上皇在永康帝还有诸位亲王的护送下，在大殿上首坐下，然后才开口道，“众卿平身吧，今日是朕的寿辰，难得诸位有心一同为朕庆贺，朕心甚慰，多谢诸位爱卿了。”太上皇显然是心情不错，这会儿特别高兴，笑呵呵的同众人说话。 一众大臣们也有些激动，尤其是一些老臣，他们可都是跟随了太上皇一辈子呢。如今君臣重新聚首，这种感情，可不是旁人能够体会的。 建极殿上，一众老臣与太上皇聊得很投机。太后坐在太上皇的身边，看着丈夫那神采飞扬的模样，心里也是十分的开心。这一辈子，能到今天这个地步，说实在话，真的是已经知足了。 苗素问和淑妃坐在永康帝左右，下面是娇颜领着自家的三个孩子，再往下是秦劭安夫妻领着三个儿女，对面则是那一干亲王王妃等人。除了绍远出门办差不在京城，这一次，皇室的成员可就基本上都齐了。 既然是所有人都到齐，时候不早，这酒宴也就应该开始。在永康帝的示意下，先是由梨园歌舞伎出来表现了一出麻姑献寿的歌舞，之后，这酒席才正式的开始。 众人面前都摆好了美味又丰盛的菜肴，有宫人手执酒壶，在每个人的杯子里倒上美酒。太上皇的身子按说是不好饮酒的，可是他今天特别高兴，非得要喝一些不可。太后和苗素问都劝，怎么劝也不听。最后还是苗素问提议，让人把自己酿的果子酒拿来给太上皇饮用。 苗素问早就预料到了，今晚上太上皇肯定不会听话的，所以早早地就让紫苏预备好了果子酒。这会儿紫苏便上前去，将太上皇面前的杯子换掉了。 同时，苗素问也让紫苏，给永康帝也换了果子酒。永康帝岁数也不小了，苗素问可是不许他再喝那些烈酒的，这两年，都是苗素问亲手酿了果子酒给永康帝饮用，果酒里酒精不高，而且对人体也好。 永康帝倒是也不介意，他现在对于酒倒是也没有多大的兴趣，要不是这种场合，他现在几乎是滴酒不沾了。既然苗素问发话，永康帝也就顺水推舟的将原本已经拿在手里的酒杯又放下了，然后接过了紫苏递过来的果酒。 没有人注意到，当永康帝换下了酒水的时候，旁边的淑妃一脸紧张又失望的神色。 靖烨靖炎几个，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合，不过他们却并不害怕。尤其是小靖炎，在见到了众人举杯的动作时，特别好奇，非得也要一个杯子学着众人的模样不可。娇颜没办法，只好让人也拿了一个杯子，然后里面倒了些果汁，交给了靖炎。 靖炎这小子从来就不是个老实的，这会儿手里有了杯子，那可就显摆起来了。小家伙直接从座位上起来，迈开两条小短腿儿，直接就来到了永康帝的身边，“皇爷爷，我也有呢。” 酒席正式开始，永康帝总是要说几句话的，这会儿他举着酒杯，正跟一众大臣们说着呢，结果小靖炎的突然出现，打断了永康帝的话，让他不得不停了下来。“呦，我们靖炎也有啊，来，皇爷爷抱着你，咱们爷俩干一杯。” 永康帝十分喜欢靖炎，自然不会训斥靖炎，只是伸手将靖炎搂在了怀里。娃儿还小呢，别看平时鬼精鬼灵的，可终究不过是三岁的孩子，他哪里知道什么？不过是凑热闹而已。今天本来就是个欢喜热闹的场合，多个小娃闹着，更有意思。 靖炎一听皇爷爷要跟他喝一杯，当时就兴奋起来，没拿杯子的小手胡乱的舞动着，以表示自己喜悦的心情。可是，他太高兴了，竟然一个不小心，就把永康帝面前，刚刚被换下来的那杯酒打翻了。 酒杯跌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大殿里一下子寂静无声，众人都看着永康帝和靖炎。小靖炎知道自己闯祸了，吓得脸色发白，眼中含泪，差点儿就哭了出来。 娇颜一见这样，连忙站起来，“父皇，靖炎他还小，又皮了些，儿臣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他。”说话间，娇颜便来到了靖炎跟前，伸手要抱靖炎回去坐着。 娇颜其实最担心的还是孩子，她怕孩子吓到了，所以目光先是在靖炎身上扫了一圈。结果不经意间，眼角的余光扫到了地上的那一滩酒，却是一下子脸色大变。“母后快看，那酒水有毒。” 原来，那一杯洒在地上的酒，这会儿正一个劲儿的冒泡呢。不用说，酒水里是有剧毒的。 娇颜这么一说，苗素问也低头看见了，当时苗素问的脸色可就变了。“陛下，这酒水里有毒，有人要害陛下。” 此话一出，大殿里可就炸了锅，众人纷纷把手里的酒杯放下，一个个脸色都有些难看。幸亏他们还都没喝酒呢，不然，岂不是中毒了？ 娇颜这会儿忙取出银针，来到太上皇的跟前，在那杯酒里试了一下，果然，银针直接就变黑了。那边苗素问也赶忙查看了旁边的酒壶，结果发现，酒壶里的酒也是有毒的。“陛下，还请封闭宫门，严禁任何人出入，今晚有刺客混进来，想要害陛下啊。” 到了这个时候，永康帝又如何会不知道，这是有人精心准备了，打算在今晚酒宴之上，下毒害死他们父子或者是更多的人。 “来人，将建极殿还有宫城四门全数封闭。尉迟，带人严查，一定要查出来，这毒究竟是哪里来的？”永康帝气的不轻，他还真是没想到，竟然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还没等尉迟达领命出去呢，忽然就见到建极殿外的半空中，突然绽放了几朵焰火。那焰火没有什么奇特的造型，但是却飞的很高，并且十分明亮。焰火在半空炸响，接着，就听见好像从承天门的方向，传来了喊杀之声。 永康帝脸色大变，眼前的焰火和远处的声音都证明了一点，就是今晚有人要造反作乱。“快，立即传令召集禁军，保护住太上皇。” 这个情形之下，永康帝哪里还坐得住？当即便站了起来，领着大殿里的一干侍卫就要冲出去。而就在此时，却是听见大殿外一阵兵器碰撞的声音，原来，这建极殿之外，已经打了起来。 “陛下，皇宫中的侍卫竟然有人造反，此时有大半的侍卫正在朝着建极殿攻过来。”负责守卫建极殿的侍卫急匆匆进来禀报。 永康帝一听，气得眉毛都竖起来了，“都跟朕一同出去，朕今日非得让这些乱贼知道厉害。”说话间，永康帝便回身取下来那边墙壁上挂着的尚方宝剑，“众侍卫听令，跟随朕一起杀出去，与那些叛贼决一死战。” 永康帝这么一说，建极殿周围的侍卫便各自抽出了兵器，“臣等誓死效忠陛下，愿随陛下，诛杀叛逆。”说话间，一干人便集结起来，向着外面冲出去。 而建极殿中的一干武将，也有不少都是永康帝以前的部下，这些人当然是也都跟着一同出来了。至于其他的文臣还有一众皇亲们，这会儿也都胆战心惊的，围在了太上皇和太后等人的跟前，做出保护太上皇的架势。 娇颜一见这个情形，连忙将靖烨三个揽在怀里，跟搂着昭萱的苗素问挨在了一起，“母后，这可怎么办？”娇颜有些着急，谁也不会想到，竟然在这个时候会发生叛乱啊。绍远领兵出征了，朝中兵力空虚，此时此刻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可真是让人手足无措。 尤其是，娇颜此时身怀有孕，还有三个孩子要保护，她已经不能像当年那般，什么都不顾的去和叛军厮杀。此时此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看住孩子们，想办法保护孩子和苗素问。 娇颜心里着急，不由得暗暗祈祷，“老天爷，求求你了，让绍远快点儿回来吧。” 大殿里人心惶惶，众人胆战心惊恨不得找个地洞藏起来。而此刻的大殿之外，永康帝手执长剑，率领一干侍卫与叛变的那些禁军侍卫打在了一处。 虽然永康帝已经好些年不再上战场了，可他毕竟是武将出身，戎马半生绝非浪得虚名。只见他手中长剑挥舞，招招致命，对面的那些禁卫不是对手，顷刻间便死伤十来人。 永康帝神勇非常，他身边的侍卫也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这会儿众人都拼了命，一时间，叛军的攻势竟然被挡住了。 见到叛军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永康帝更是添了几分劲头，“杀了这些叛贼，今天若是能剿灭这些贼人，尔等便是立了大功，朕许你们每人官升两级，赏赐黄金百两。” 这个时候，就得拿出点儿诚意来，虽然永康帝知道，身旁都是最忠心的属下，但是该鼓励的还是要鼓励。 众人一听这话，更加来了劲头，手中的兵器舞动起来，直把对面的叛军杀了个落花流水。 第1040章 秦劭安谋反 永康帝率领一众侍卫拼命抵挡，建极殿外叛党的攻势真的被遏制住了。当然，承天门外的喊杀声越来越大，也还有不少的叛党正在朝着这边赶过来，但眼下终究是能够让人松一口气。 众人拼命厮杀，眼见着面前的叛军的人数越来越少，大家伙心里都很高兴。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却忽然听见众人身后，建极殿门口传出一个声音来。“父皇，我若是你，现在就乖乖地放下兵器，不做无谓的抵抗。” 永康帝闻言扭头，结果却是看见了让他心胆俱裂的场景。此时，秦劭安一手抓着苗素问，另一手拿着长剑架在苗素问的颈子上。而十三楚王、十四魏王、十五齐王各自带着人，押着娇颜母子几个。明晃晃的刀剑，架在了小娃们的颈子上，把孩子们都吓的脸色发白，眼见着就要哭出来了。 “秦劭安，你这个畜生，竟然是你。枉费朕疼爱你爱你，一心想要补偿你，你竟然就这样回报朕的么？逆子，你竟然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朕今日非得亲手杀了你不可。”永康帝见到这个情形，气的是睚眦欲裂，一双虎目含着无上的威严，狠狠地盯着秦劭安。 见到父亲这样愤怒，秦劭安心里多少也还是害怕的。可是转念一想，事情已经到了如今的地步，他只能成功不能后退，于是便又鼓足了勇气。 “父皇，你也不用说的那么好听了，你心里真正疼爱的，是秦绍远，不是我。你之所以对我好，也不过是因为秦绍远不在你身边罢了。他才回京几个月啊？父皇不是就把儿臣给忘在脑后了么？” “父皇，我是你的嫡子，我的母亲是你的结发妻子，结果呢？你却为了这个妖女，为了秦绍远那个私生子，愣生生的让我母亲从正妻变成了妾室，成了你宫中的一个淑妃，品级最低的淑妃。而我，也成了庶子。” “我们母子究竟哪里对不住你？父皇，你为何要这样对我们？父皇册立这妖女为皇后，又要立她的儿子为太子，将我们母子踩在泥里不得翻身，那儿臣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儿臣不愿意被别人踩着上位，那就只有奋起反抗了。” “父皇，不要做无谓的抵抗了，宫城四门皆有儿臣的兵马在进攻。十三、十四、十五皇叔，还有北狄王的兵力，如今都在帮着儿臣。十来万大军早已经将这皇宫团团围住，父皇难道就凭着这几个人，还能扭转乾坤么？” “如今京城之中兵力空虚，秦绍远也不在京中，父皇所倚重的顾家早就回那个什么青山村了，苗家更是废物一个。父皇，只有一个林宏韬，一个尉迟达，你觉得现在这种情势下，还有用么？” 到了此刻，秦劭安已经是稳操胜券，他很是得意的看着永康帝，“父皇，如今在你面前，就只有一条路。立即写下传位诏书，将皇位传给我，不然的话，那就别怪我心狠了。这两个女人，还有这个女娃，以及你的那些孙儿孙女们，他们一个也别想活命。” “父皇，还请三思啊，你究竟是要皇位呢，还是要你妻子女儿儿媳的性命？”秦劭安手中长剑用力，锋利的宝剑将苗素问的颈子划破了，丝丝鲜血流淌了下来，让永康帝见到更是心急如焚。 “秦劭安，你这孽障，逆子，你竟然敢这样做？你就不怕朕杀了你么？”永康帝红着眼睛喊道。 “父皇，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做梦呢？如今这皇宫内外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你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也都在我的手里，你还能如何？指望着秦绍远么？别想了，他现在还在涿鹿大山之中团团转呢，根本指望不上。” 秦劭安非常得意，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一天。这种掌控天下，主宰旁人生死的感觉，真的是太美妙了。难怪人人都梦想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如今他总算是尝到这其中的滋味了。 “父皇，你还是尽早做决定吧，如果太慢了，我可是没那个耐心。指不定我一个不小心，这妖女就会人头落地。哈哈哈。”秦劭安志得意满的大笑起来。 永康帝眯起眼睛，盯着秦劭安，“朕只问你一句，那酒水里的毒，可是你下的？”不知道为什么，永康帝似乎非常想知道这个答案。 秦劭安愣了一下，不明白永康帝为什么会问这个。还没等他回答呢，就听见身后有人道，“不是安儿，是本宫，是本宫在今晚酒水里下了毒。秦睿晟，你待我无情，就别怪我无义，我恨你，恨不得亲手杀了你。” 淑妃看着永康帝，面目狰狞的说道，“只是可惜，毒酒被那个小崽子打翻，竟然被你们发现了有毒，太可惜了。也算你们走运，不然的话，此刻你们早就肠穿肚烂，七窍流血而死了。那个场面，该是多么畅快。” 淑妃也是恨极了永康帝和苗素问，这些年她身在宫中，亲眼看着这两人相爱相守，不离不弃的恩爱场景。作为一个曾经深爱过永康帝的女人来说，那简直是锥心之痛。如今她已经不再奢求永康帝的爱，她要的，是自己儿子登上帝位，她要做至高无上的太后。 “十三、十四、十五皇弟，你们呢？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朕自问对你们不薄啊，为什么？你们要背叛朕？”永康帝得到了答案，却根本不理会淑妃，而是扭头去看那几个王爷。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几个弟弟会帮着秦劭安造反。 齐王听见永康帝的话，冷笑了一声，“为什么？你还问为什么？你怎么不看看我这条胳膊？当初不过是我的王妃言语间得罪了你那个儿媳妇，结果呢？你就把我派去安南，害得我丢了一条手臂。” “你们父子害我到如此地步，我恨不得把秦绍远碎尸万段，你觉得我还会允许他成为太子么？正好，劭安也有这个心思，那我就不如帮他一把。四哥，你也不用问十三哥、十四哥了，他们自小就跟我好，我说什么他们都听，这一次是我把他们拉过来的。” “四哥，只要你同意退位让贤，我们兄弟几个还能保你安然无恙，往后你安心做个太上皇也不错。至于这天下，劭安的能力不比你差，天下交给他，你完全可以放心。”齐王也是十分得意，此时的情势对他们非常有利，只要外面的兵马攻进来，这天下，即将易主。 “孽障，我怎么就生出来你们这些孽障？你们一个个的好日子不过，这是在找死啊。”忽然，大殿里传来了一个苍老又愤怒的声音，那是太上皇。此刻太上皇和太后相互搀扶着，颤巍巍的从大殿之上走了下来，太上皇看着三个儿子一个孙子，一脸愤怒又哀伤的表情。 “枉费我还不放心你们，特意嘱咐了老四，往后要好好对待你们。结果呢，你们就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赶紧把皇后和勇亲王妃他们都放开，扔了兵器向你四哥赔罪，不然的话，我就再也没你们这几个儿子。” 太上皇气的浑身都发抖，他指着齐王，手臂也在不停的抖动着。“你这个孽障，你四哥心疼你，怕你去封地受苦，特意留你在京城。你不知道感激，竟然还要做这种事情。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还有咱们大齐的列祖列宗么？” 太上皇年纪大了，又一直病着，再加上今天的事情刺激着，这会儿工夫可就有些受不了，身子摇摇欲坠眼看着就要倒下了。还是福亲王和福王妃两人，不顾旁边那些拿着刀剑的侍卫，冲过来扶住了太上皇。 “父皇，你怎么样了？十三哥、十四哥、十五哥，你们这是要气死父皇么？”福王看着太上皇的脸色不好，连忙喊道。 “老十七，不用你在那儿装好人。父皇，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们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今天我们既然已经动手了，就不会后悔。”齐王这时已经被仇恨占据了全部的理智，根本听不进去任何人的劝阻。 “劭安，别废话了，赶紧动手，别人还可以留一会儿，那个顾娇娘，先杀了她。要不是因为她，我的孩子不会没有，我也不会没了一条手臂，杀了她。”齐王扭曲着一张脸，面目狰狞的说道。 秦劭安扭头，看向娇颜，当初的那些事情尽数涌上心头，自己这条命，还曾经是她救下来的呢。 劭安心头百味杂陈，不知道应该如何做，最终只能长叹一声，“嫂子，对不住了。你的本事我太清楚，今天要不是有这几个孩子牵制住你，我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为了事情妥当，我也只能狠下心了。” 秦劭安说话间，朝着娇颜身后的侍卫摆了摆手，示意那侍卫动手杀了娇颜。 “畜生，你敢？今天你要是敢动娇娘一根汗毛，朕就将你五马分尸。”永康帝看清了秦劭安的意思，当下便怒道。 “父皇，别动，你要是想让你的皇后也马上就死，那你就动一下试试。”秦劭安可是知道自己的父亲有多大本事，他有些紧张，手里的长剑又用了两分力气。苗素问颈子上的鲜血，流的更多了。 第1041章 情势逆转 “秦劭安，你真的以为今天你能成功么？”建极殿外剑拔弩张之际，从出事就一言不发的娇颜，这会儿总算是开口说话。 秦劭安一听娇颜开口，立时戒备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对娇颜，从心里有一种畏惧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娇颜笑笑，绝色的容颜在建极殿外灯火的映照之下，更是平添几分魅惑之意。“你怎么不想一想，从出事到现在已经过了多久？为什么你的兵马还没有打进来？除了眼前这些护卫，那些归顺于你的禁卫，怎么也都没赶到？” “你以为承天门外的喊杀声，是你的人在攻打承天门么？你错了，那是绍远带着人，在诛杀叛逆。”娇颜叹了口气。秦劭安想的太简单了，若是他们能这么轻轻松松的就宫变成功，那永康帝这些年的智计谋略，绍远这些年的历练，岂不是都白费了？ 娇颜这话，让秦劭安警觉起来。是啊，都这么长的时间了，怎么还没见到自己的人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人呢，快去看看，到底人都去哪里了？”秦劭安着急了，此时此刻他也察觉出来，事情好像并没有朝着自己想象的方向发展。 齐王等人也觉得奇怪，这会儿便赶紧命人去查看，可是还没等这些人动弹呢，就见到远处冲过来了无数士兵。而领头的人，赫然便是绍远。不仅是绍远，还有文治文平等顾家一众男儿。 秦劭安等人惊骇莫名，“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永康帝看着儿子，长叹一声，“你以为你们的所作所为，朕就一点儿没有察觉？从绍远回京，你们一个个的那些暗地里的小动作，朕就一清二楚。之后你们污蔑苗家，设计陷害顾家，为的就是斩断绍远的左膀右臂。你们真的以为，这点儿事情朕都看不出来？” “顾家离京，那不过是障眼法，迷惑你们的。文平文治等人是去各处调集兵马，为的就是防止意外发生。吕家的事情一出来，朕就命令朱泽青带兵前往边关，此刻朱泽青应该是已经赶到西北，吕家那边怕是还不知情呢。” “还有，你们一个个放飞的鹰隼、信鸽，真的以为就没人知道？那是朕故意命人再次放飞的，朕只是不想打草惊蛇而已。绍远也没有带兵前去涿鹿，他只是离开了，造成一个京城兵力空虚的假象。不然，你们怎么敢动手？” “今天的这一切，原本就是为了你们设计的，为的就是让你们一个个浮出水面、自投罗网。劭安，你以为你那个十五皇叔是真心实意帮你？你错了，他在城外还留下了大批的人马，只等你这边成事，然后就命令那些人冲进来，到时候趁乱再杀了你，他们几个就平分江山。” 永康帝看着秦劭安，眼神之中除了愤怒，更多的是悲哀和失望。他真的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在别人的怂恿之下，竟然就真的动了这样的念头。也是，从一开始，劭安就对绍远存在着敌意，只是后来两个人相处多了，劭安才将敌意化去，变成了钦佩敬重。 但是这种感情，根本抵抗不过劭安对权势的渴望，更是经不住有心人的怂恿挑唆。吕家、齐王，这些人为了他们各自的利益，不停的劝说挑拨，到最后，让劭安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对于这个儿子，永康帝还是很喜欢的，劭安走到今天这一步，永康帝也是觉得可惜。“也是怪朕，从一开始就不该让绍远留在南疆，却把你留在了京城。唉，朕原本想着，过去的日子里对你颇多亏欠，能够弥补就弥补一些，没想到，反而是害了你。” “绍远，动手吧，将这些人尽数擒拿，今天的事情，该有一个了结。”永康帝长叹一声，然后下令道。 到了此时此刻，秦劭安终于明白，自己是做了别人手里的一颗棋子。可是，到了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晚了，“不，我不信，我不会输的，我手里还有这些人。你们都别动，你们要是敢动，他们一个也活不成。” 秦劭安心灰意冷却又不甘心这样就认输，此时此刻，他唯一的希望，就是手中的这几个人了。只要苗素问他们还在自己手上，秦绍远就不敢轻举妄动，那至少他还有逃走的机会。“都别过来，让我离开。”秦劭安喊道。 娇颜叹气，“劭安，你难道就没有察觉自己的异样么？你现在连站着的力气都快没有了，还有什么能耐杀我们？难道你忘了，我和母后都是什么人了？”娇颜真的是替秦劭安的智商担忧，既然眼前这一切都是设计好的，难道他们还真的能心甘情愿的束手就擒么？ 秦劭安闻言脸色巨变，这会儿工夫，他真的感觉，自己已经头晕眼花、浑身无力。哐啷一声，他手中的长剑落地，秦劭安双腿发软，踉跄了几步便跌坐在地。 不仅仅是秦劭安，还有齐王等一干人，这会儿全都扔了兵器，瘫软在地。而娇颜和苗素问便趁着这个机会，搂着孩子们赶忙的跑开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怎么会中毒的？”倒在地上的齐王根本就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他大声的问道。 “我们身上都有带了香囊，刚刚你们动手的时候，我就把香囊里的迷魂香碾碎了。这么长时间父皇跟你们聊天，其实就是为了等待迷魂香起作用。”娇颜难得发善心，给他们解惑了。 到了此时，秦劭安才明白，为什么刚刚他们动手抓娇颜时，娇颜竟然不反抗，就那么乖乖地被他们抓住了。原来，原来这一切，都是人家提前算计好的。“那，那毒酒的事情，也是提前就知道了？” 娇颜摇头，“原本并不确定有没有毒酒，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我是故意让靖炎去碰掉那杯酒的，结果真的有。”这些事情，他们早就都算在内了，靖炎那一下，是娇颜故意让他去做的。所幸小家伙够机灵，一切都做的那么完美又自然。 秦劭安等人到此时，才算是真正明白，原来所有的一切，全都在人家的掌控之下，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胜算。“罢了罢了，这一切都是罪有应得。父皇，儿臣犯下滔天大罪，死不足惜，岁父皇处置吧。” 如今他们所有的兵力已经尽数被镇压，而他们这些人也一个个浑身发软的躺在地上，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好说的？秦劭安心如死灰，只求一死。 “来人，将这些乱臣贼子统统拿下，全数打入天牢，听候发落。”永康帝下令道。 绍远等人上前，直接抓起来秦劭安一干人等，用绳子捆了起来。 “不，陛下，求求你，放过安儿吧，他只是被人蒙蔽了啊。都是齐王，都是他们花言巧语的哄骗安儿，安儿还小呢，他哪里经得住别人挑唆啊。”这个时候，淑妃突然冲出来，跪在了永康帝的面前，痛哭着哀求道。 永康帝看着淑妃，神色很是平静。他一直都知道，淑妃对他，对皇后都有恨意，淑妃今天的表现，也算是在他意料之中。“来人，将淑妃带回翠玉宫，命人严密看管，没有朕的命令，不许她出翠玉宫半步。” 如今事情太多，还轮不到处置淑妃的时候，永康帝也不想见到淑妃这般样子，于是便让人将淑妃带下去了。淑妃被宫人和内侍拖着往翠玉宫走，一边走还一边喊，最后没办法，宫人拿了帕子，将淑妃的嘴堵上，这才安静了下来。 事情到了此时，已经算是结束。秦劭安伙同齐王等人意图谋反，乃是大罪，必须严惩以儆效尤。否则的话，要是旁人也纷纷效仿，那还了得？ “来人，将高丞相、北狄王等一干人全都拿下。绍远，文平文治，你等速速带人，前去这些人家，将这些人家全数抓捕，一个不要放过。”永康帝手中，早就有一份名单，所有参与这一次叛乱的大臣，一个也别想跑了，这一次必须给他们一个严厉的教训。 北狄王就是当初的北狄可汗，这些年北狄可汗被困在京城里，时时刻刻都盼着能够回北狄去。正好吕家在西北镇守，与北狄的新可汗有不少的来往，之后吕家从中牵线，北狄王就这样跟劭安掺和在一起了。 而高丞相自然是不必说，他是齐王的岳父，手中有不小的权利，尤其是齐王妃不能生育还有齐王断臂的事情，高丞相对永康帝和勇亲王也是诸多不满。后来齐王妃又在娘家一干姐妹中间选了两人进王府，这两人已经给齐王生下了孩子，高家跟齐王关系密不可分。所以当齐王生了异心，高丞相就选择了帮助齐王。 齐王之所以能够掌握不少兵马，也是高丞相从中帮忙，这些事情，永康帝已经掌握了证据。此时永康帝命人将所有牵涉其中的人尽数抓获，那些大臣有的还死不承认，一个劲儿的在喊冤。 “都不用喊了，是不是冤枉你们，朕心里有数。都带下去，命刑部大理寺三法司一同审理，务必要尽快将这些人的罪行全数审问清楚，公告天下。” 第1042章 太上皇吐血 一场叛乱，就这样被平息了，但是这次事件所带来的影响，却远远不止眼前所看到的。太上皇和太后虽然提前也有了些心理准备，可是在得知齐王等人也参与了谋反的事实，太上皇所受到的打击还是很大的。 太上皇生气又愤怒，加上他身体原本也就不算好，这会儿已经支撑不住了。所幸有福王夫妻搀扶着，永康帝也发现了不对，连忙让人护送太上皇和太后回鸿寿宫。那边御医已经准备着了，连忙为太上皇诊治。 这边，娇颜也赶紧扶住了苗素问，护送着苗素问回凤仪宫去。苗素问颈子上还有伤呢，虽然不算特别深，可是也不能一直流血啊。“师父，还是我想的不够周到，让您受伤了。”娇颜一边帮苗素问清洗伤口，一边自责道。 “不怨你，这种事情也不是咱们能预料的。”苗素问笑笑，倒是没在意这些。“今天的事情能这样完美的解决，你们夫妻出力不少，能有这样的结果，已经很好了。母后很高兴，你和绍远都成长起来了。” “其实我们宁愿不要这样的结局，母后知道的，我和绍远，根本就不在意这些。只是可惜，劭安他不肯相信，反而觉得我们是虚情假意。唉，可惜了，其实劭安是个不错的人，太可惜了。” 对于今天的结果，娇颜还是觉得很遗憾，一个是劭安落得如今的下场，很可惜。不知道永康帝会怎么处置劭安，或许劭安不会死，但是以后，恐怕也是终身不得自由，像当年的三皇子那般看守皇陵，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娇颜真的是很替劭安可惜，还有玉滢，玉滢那样好的女子，不仅被劭安辜负了，如今怕是还要被连累。娇颜想起以前和玉滢的情分，想起顾家和李家的牵扯，心中总是觉得有些伤感。 另外，就是太上皇了，他们借着给太上皇庆贺寿诞的名头，设计了天罗地网来诱捕劭安齐王等人。这对于太上皇来说，其实更是一种伤害。让老人家亲眼看到他的儿孙们为了争权夺利而变得面目狰狞，这对于老人家来说，才是最让他伤心的事情。原来太上皇的身体就不好，这样一来，就怕是更受不住了。 “母后，儿臣想要去看看太上皇，不知道太上皇的情形如何了，儿臣有些担心。”娇颜用纱布将苗素问颈子上的伤口包好，这时才说道。 “走吧，咱们一起去看看，别的事情有陛下处置呢，用不着咱们，还是去鸿寿宫瞧瞧吧。”苗素问也是放心不下，这会儿伤口已经包好了，于是便站起来，跟娇颜一起就要往外走。 “紫苏，你们照顾好公主还有郡王郡主他们。今晚上的事情，孩子们怕是也都吓坏了，好好的哄着，等会儿就让他们睡觉。”苗素问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宫人们。 那边的靖烨静娴几个，刚刚一直都静静地没出声，这会儿瞧见苗素问和娇颜要出去，他们也跟着都站起来了。“娘，皇祖母，我们也要去看看，我们不放心曾祖父。”靖烨有些着急的看着娇颜，目光里透出些许恳求的味道。 娇颜回身，来到了儿子和闺女的面前，“今晚上这么多事情，你们没害怕么？这会儿最好是先去睡一觉，鸿寿宫那边离着还很远呢，大晚上了，你们过去不太方便。” “靖烨乖，你是大哥，要帮着娘照顾弟弟妹妹。乖乖地留下，好好睡一觉，明天早晨娘带着你们过去，好么？”娇颜不想让孩子们再折腾了，今天他们经历的事情太多，此时最好是静下来，好好睡一觉。 说实在话，今天孩子们的表现真的是出乎娇颜的预料。虽然自己曾经叮嘱过孩子们，不管遇上什么事情，就是乖乖地不要动，可是娇颜真的没想到，当孩子们被人用刀剑架在脖子上的时候，他们竟然没有一个哭喊。他们都是那么乖，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不哭不闹的就那么等着。 “今天你们几个都非常棒，太厉害了，娘亲很高兴，你们都是最乖最棒的孩子。靖烨，你看弟弟都有些困了呢，你能帮娘亲哄弟弟睡觉么？”娇颜伸手搂过来孩子们，挨个儿的在孩子们的脸上亲了一口。 靖烨一听母亲这么说，就不再坚持去鸿寿宫了，“娘，那我们留下，你要快点儿回来。”他是男子汉了，要帮助母亲照顾弟弟妹妹，这个还是能做到的。 “好，靖烨最乖了，靖炎，去跟哥哥一起睡觉。今天晚上，娘亲允许你跟哥哥睡在一起。去吧，美美的睡一觉。静娴，你和小姑姑一起睡觉，晚上要多照顾着小姑姑啊。”娇颜对孩子们还是放心的，他们都大了，比以前懂事好多呢。 靖炎揉了揉眼睛，他真是有些困了，“娘，我会乖乖听哥哥的话的。”这小家伙最近这些时候也是有不小的长进，最近很少胡闹了。 娇颜这边哄着三个孩子，那头苗素问也柔声的哄着昭萱，好在这小丫头也是个要强的，见到静娴他们都不哭不闹，昭萱也就不再要求苗素问陪着了。“母后，我和静娴一起睡，你就不用担心了。” 宫人上前来，领着几个孩子去了凤仪宫偏殿去休息，而娇颜则扶着苗素问，领着一干宫人内侍，去了鸿寿宫。到了鸿寿宫这边，就见到御医端着药碗出来。婆媳二人连忙询问太上皇的情形，御医摇头叹气。 “太上皇的情形不太好，刚刚回来的半路上，就吐了口血，唉。”今晚在鸿寿宫值守的，正是钱御医。他跟太上皇相处的时间长，也颇有些感情，见到太上皇这样，心里也是难过。 钱御医算是娇颜和苗素问带出来的人了，他的医术如今也算是十分精湛，既然钱御医这么说，那就是真的不太好了。“走吧，咱们进去看看。”苗素问也是忍不住叹气。 虽然她们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是真正面临这样的时刻，还是难免会有些伤感。 婆媳二人来到了寝殿，就见到太上皇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呼吸也有些弱。太后则是坐在床边，满脸担忧的神色。见到苗素问二人进来，太后便朝着她们点了点头。 “母后，父皇的情形如何了？”苗素问轻声问道。 太后摇摇头，“不好，没等回到鸿寿宫就吐了口血，接着就昏迷了，刚刚钱御医已经给施针，也喂了药。钱御医说，今晚很危险，就看能不能熬过去吧。”说起太上皇的情形，太后也是非常伤感。 “没事的，父皇一定会没事的，母后别担心。”苗素问上前，握住太后的手，柔声安慰道。 太后拍了拍苗素问的手，“母后知道你们的心意，这些年要是没有你这么照顾我们，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样子呢。别难过了，该来的早晚都要来，没什么好伤心的。当初我们就是想着看一看远儿一家子就心满意足了，能够有你们陪着过了这么一段快乐的日子，知足了。” 太后越是这么说，苗素问也就越是难过。身为一个医者，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按说她已经看淡。可是对于亲人，她依旧是无法淡然以对。 “是我们错了，不该利用今天这个机会的，唉。”苗素问有些后悔。 “不怨你们，你们也不用后悔，这都是天意。”躺在床上的太上皇，这时却突然开口说道。 “父皇，您醒了？”苗素问听见太上皇的声音，连忙上前来，就要给太上皇诊脉。 不想，太上皇却是摆了摆手，“不用了，已经是这个样子，没什么必要了。婉如，让人去叫了老四来吧，我想跟老四说会儿话。”太上皇这会儿的精神倒是不错。 苗素问和娇颜对视一眼，各自心里都有不好的感觉，眼前太上皇这个样子，倒是有些回光返照的意思啊。苗素问不敢怠慢，连忙就让人去请了永康帝过来。 不多时，永康帝和绍远，还有其余一众王爷都过来了。永康帝也顾不得那些了，扑通一声跪在了太上皇的面前，绍远等人也都跟着跪下。“父皇，是儿子的错，儿子不该这么做，儿子让您伤心了。”永康帝眼中含泪道。 刚刚去请永康帝的内侍，已经把太上皇的情形都说了。永康帝一听，也不管此刻手中还有多少事情没有处理，全都扔下了带着儿子和几个兄弟就急忙赶来。看见太上皇此时的样子，永康帝也是心疼又后悔。 “老四，别后悔，不怨你，真的不怨你。这件事你做的好，要不是你明察秋毫，早就洞察了这一切，万一这些孽障突然发难，到时候又是一场劫难。老四，父皇不怪你，父皇只恨老十三他们，怎么就那么糊涂？” “唉，不管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自己作孽，我已经管不了那些了。老十三他们犯下了谋逆的大罪，该怎么处置你就怎么处置，不能轻易的就饶了他们。国有国法，谋反乃是大逆之罪，绝对不能容情。”太上皇也是失望透了，所以才会这么说的。 第1043章 双双离世 太上皇的话，让永康帝心如刀割，他跪在床前，眼中含泪，“父皇，这一次的事情，虽然十三他们有谋反之心，但是却并未能成事。儿子会酌情处置，不会要了他们性命的。” “父皇，他们都是儿子的手足弟兄，虽然我们这些兄弟之间没有多少感情，可儿子也绝对不会要了他们的命。幸好一切都发现的早，今晚的事情也算完美解决了，并没有多少死伤。十三他们罪不至死，儿子不会那么绝情。” 永康帝的话，太上皇听了也只是叹气。都是儿子，虽然他一直喜欢的是老四，可十三几个，也是他的骨肉啊。作为一个父亲，他当然是不想看到儿子们没命。“唉，难为你了，你的这份儿心意，父皇都明白。你看着处置吧，不能对他们太过宽恕，那样要是别人也纷纷效仿，天下岂不是要打乱？” 太上皇说到此处，目光便从永康帝身上，挪到了后面的几个儿子那里。他这辈子养大的孩子有十七个，可是到如今，能够在他面前的，也就剩下这八个。“你们都给我听着，这大齐的天下，是朕亲手交给老四的。你们要是哪个还敢有不臣之心，朕就是死了，也会死不瞑目。” “都记住了，老老实实的守着你们的王位和封地，不要做梦。只要你们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日子，老四绝对不会难为你们。要是你们哪个还敢不安分，今天十三十五他们的结果，就是你们的下场。” 太上皇这几句话说的有些用力，这会儿便觉得中气不足，不由得咳嗽了两声。地上跪着的永康帝等人，连忙往前爬了两步，都离着床边近了些许。“父皇。”众人异口同声喊道，各自眼中都含着泪水。 太上皇咳了几声，然后才停下来，他朝着众人摆了摆手，“行了，都别在这儿哭天抹泪的，我看不得这个。都起来吧，一个个男子汉，哪能动不动就哭？你们父皇我硬气了一辈子，最是见不得男人哭哭啼啼的。” “我今年七十五了，人生七十古来稀，别说是平民百姓，自古以来，有几个皇帝能到这个岁数的？知足了，真的知足了，告诉你们，我走了你们一个儿也不许哭，省得我嫌烦心。行了，都起来吧，我累了，你们都下去，让我好好睡一会儿。” 太上皇把一切都交代妥当，之后便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全都出去。一众王爷都看着永康帝，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永康帝摇摇头，“都听父皇的吧，咱们出去，让父皇静一静。” 众人陆陆续续的从屋子里退出来，就连苗素问和娇颜，还有那些宫人，也都被撵出来了。偌大的鸿寿宫里，就剩下太上皇和太后两个人。太上皇朝着太后招招手，“阿若，来。” 太后来到了太上皇的面前，伸手握住了太上皇的手，“陛下，阿若陪着你。” “这回可算是清静了，就咱们两个，多好？我这一辈子啊，走到哪里都跟着一些人，就从来没有个安安静静的时候。这回倒是好了，总算是静下来了。阿若，就咱们两个，这多好？”太上皇努力坐起来，然后伸手搂住了太后。 太后倚在太上皇的怀里，闭上了眼睛，“是啊，臣妾这一辈子，连伺候陛下的时候，门外都有人守着。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和陛下两个人单独的呆着。能有今天，臣妾知足了，陛下，臣妾愿意随着你到任何地方。” “今生今世我们是夫妻，来生，我们还做夫妻。”太后用力抱住了太上皇的腰，两个人就这么靠在一起，谁也没再说话。 鸿寿宫外的众人，一直等啊等，始终都等不到里面有动静。最终，永康帝还是忍不住了，派人进去查看，结果有内侍悄悄敞开门进去，不多时却脸色发白的出来。“陛下，太上皇驾崩了，太后也薨逝了。” 院子里的众人其实并不吃惊，他们在外面等了这么久，里面始终没有动静，众人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可即便是如此，他们还是很难接受，永康帝直接迈步就冲进了寝殿。后面的众人也随即跟着，大家伙涌进了寝殿之中。 可是进去了，众人却全都呆住了，谁也没敢再往前一步。眼前的景象，让他们不忍心上前去惊动，太上皇和太后两个人，就这么相互依偎着在一起。那样自然，那样深情的守护，让所有的人都不忍心上前去分开他们。 最终，还是永康帝长叹一声，“赶紧喊人来，给太上皇和太后梳妆换衣裳吧，别耽误了，再耽误，怕是衣服就穿不上了。父皇、母后，儿子知道你们的心意，会将你们合葬在一处的。” 这时，便有人喊来了宫里的那些老内侍老宫人，他们在宫中年头久了，专门做的就是装殓的事情。太上皇和太后久病，他们的身后事也是早就预备好了的。这会儿永康帝等人退出去，由那些老宫人们给太上皇和太后梳妆换衣，归整遗容。 九月初九丑时中，皇宫之中传来了丧钟之声，随即，整个儿京城的各个寺庙，也全都跟着一起鸣钟。太上皇刚刚过了七十五岁寿辰，便龙驭宾天，太后心系夫君，同一时间魂梦相随，夫妻二人双双离世。 同一时间的翠玉宫之中，被幽禁宫中的淑妃，在听到丧钟之后，也是万念俱灰。太上皇是因为昨晚的叛乱，急怒攻心而亡，这一切全都是因为秦劭安谋逆造反。秦劭安的罪孽深重，这一次，怕是难逃一死了。 淑妃知道儿子的下场不会很好，也知道皇帝不会放过自己，她狠了狠心，最后决定自裁。趁着看守她的宫人不注意，淑妃从身上戴着的荷包里，翻出来一小包药粉，然后动作快速的倒进了嘴里。 不多时，淑妃便腹痛如绞、七窍流血的倒在地上翻滚着，而这个时候宫人才发觉不对，连忙去请御医。等到御医进来，淑妃却已经中毒而亡，没有半点儿解救的可能。 御医叹口气，摇了摇头，“还是去禀报陛下吧，淑妃娘娘殁了。” 翠玉宫的宫人连忙往外传信，然后有侍卫前去禀报，而这个时候，永康帝正在处理太上皇和太后的身后事呢。皇家的葬礼和普通人家并不相同，停灵的位置，梓宫所在，祭拜的宫殿等等，都是有定例的，一样都不能错了。 这会儿工夫，永康帝已经带着众人将所有的事情安排妥当，整个皇宫上下，全数披麻戴孝。 太上皇和太后的灵柩停在了奉先殿之中，四周堆好了冰块儿，此刻也已经请来了僧侣道士开始念经做法事超度亡魂。整个儿奉先殿之中，香烟弥漫，钟磬之声不绝于耳。永康帝带着皇族众人，就跪在灵柩之前，痛哭不已。 侍卫来到了永康帝身边，将淑妃自尽的消息告诉了永康帝，永康帝愣了一下，然后才叹了口气。“让人按照正常的规格去准备吧，淑妃虽然有错，可她既然已经自尽，所有的罪过也就烟消云散了。” “一切依旧按照妃嫔的规制来，停灵就在翠玉宫，等太上皇和太后入土之后，将淑妃也埋入皇陵便是了。”人已经死了，到了此时，永康帝也不想再去计较什么。他对淑妃确实有所亏欠，淑妃恨他也是应该的，他们之间的纠葛说不清是非对错，一切的一切，也只能就此结束。 永康帝指派了内廷总管前去翠玉宫料理淑妃的后事，言明一切都按照妃嫔的规制，这样一来，下面的这些人也就心里有数了。于是淑妃的后事，也算是有序的进行，并没有出现什么纰漏。 天色渐渐放亮，这个时候，永康帝又下令，宫门打开，允许朝臣进宫来祭拜。昨晚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一众朝臣离开皇宫回家之后，也是夜不能寐，全都睁着眼睛坐了一晚上。后半夜从宫中传出了丧钟的声音，众臣也都明白，这是太上皇驾崩了。 故而，京中各家这一晚也是无人入眠，在丧钟响起之后的不长时间里，各家各户就全都素白一片。没到天明时分，一众朝臣俱是一身素白的等在了宫门之外，只等宫门开，便可以进去祭拜太上皇。 卯时中，宫门打开，有侍卫出来传圣谕，命所有大臣前往奉先殿祭拜。一众臣子按照官阶的高低，陆陆续续进宫，然后一路向着奉先殿而去。 来到奉先殿外，众人呼啦啦的跪下了一大片，接着，便是哭灵。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到了这个时候，反正所有人都痛哭失声，奉先殿外，哭声一片。 奉先殿外是一众大臣，殿内则是所有的皇室成员。娇颜虽然是身怀有孕，可是这样的场合，她也必须得来。此刻娇颜一身素白，披麻戴孝的跪在了苗素问的身旁，娇颜的身边，则是靖炎等几个孩子。 “娘，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要这么打扮啊？曾祖父曾祖母呢，为什么没看见他们？”小靖炎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此刻忍不住好奇，便问道。 娇颜伸手搂过来靖炎，“儿子，你的曾祖父曾祖母到天上去了。”说话间，娇颜便忍不住掉眼泪。 靖炎伸手替娇颜擦了擦眼泪，“娘，我知道的，曾祖父是老寿星啊，他肯定是到天上做神仙去了。” 第1044章 处置众人 九月初九，太上皇和太后双双仙游，朝中众人皆悲痛欲绝。按照皇室旧例，本来应该是停灵四十九日再葬入皇陵的。 可是太上皇还在的时候曾经叮嘱过，说是不许停那么长的时间，浪费人力物力不说，也折腾子孙后辈。太上皇这个人很是特性，他要求，若是他驾崩，只允许停灵七天。 永康帝是孝子，自然是一切都按照父亲的要求去做，于是便真的停灵七天。在九月十六这天凌晨，太上皇和太后的灵柩装入梓宫，然后用十六匹马拉着的大车，将梓宫一路送去了皇陵。 皇室宗亲、文武大臣尽数随行送葬，永康帝和绍远领头，众人在后，送葬的队伍绵延十数里。沿途所过之处，百姓皆是披麻戴孝跪着相送。 皇陵就在京城西山一处风水极佳的地方，按照太上皇当初的要求修建。太上皇身体不好已经是好多年了，所以他的陵寝，修建的很是完善。 时辰一到，梓宫被送入了地宫之中，所有的陪葬物品也都尽数送进去，接着有工匠带人封住了陵寝。所有送葬众人，跪在陵寝之前痛哭不已。 太上皇的葬礼过后，永康帝这才有时间处理其他的事情。而这首当其冲的，就是秦劭安和十三、十四、十五他们几个的处理，另外，则是所有参与谋反的臣子，这些人应该怎么处置。 虽然是因为太上皇的丧事所有的事情都停了下来，但是永康帝也没忘了嘱咐刑部那边，天牢之中一定要严密看管，绝对不能再出现有人死亡的事件了。所以，那些被关在天牢之中的人，虽然这些天过得稍微惨了些，可是却并没有什么人死掉。 永康帝带着绍远，来到了天牢之中，见到了憔悴狼狈的毅亲王秦劭安。看着眼前一身脏污，头发蓬乱的儿子，永康帝的心里，也是各种滋味。他看着秦劭安，久久没有言语。 “父皇，儿子错了，儿子是被功名利禄迷了双眼，分辨不出是非，最终酿成大错。儿子罪孽深重，不求父皇原谅，儿子只求父皇，饶了玉滢和那几个孩子吧。”秦劭安见到了永康帝，跪在地上便哭着哀求道。 永康帝冷冷地看着地上跪着哀求的秦劭安，半天才出声，“你也知道你罪孽深重？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一念之差，太上皇寿辰当晚驾崩，太后薨逝，就连你的母亲淑妃，也因为受你的牵连，当天晚上就自杀了？” “你罪孽深重？你当然是罪孽深重。你的一己之私，害了多少人？秦劭安，你不配做朕的儿子，更不配姓秦。你说你被权利迷住了眼，哼，你那是被荣华富贵迷了心。你不仅害了太上皇，害了你的母亲，还害了那么多忠心于你的部下，害了你的妻儿。” 永康帝看着秦劭安，尽是痛心疾首的表情，对于秦劭安，他还是抱有很大的希望的。他一直希望两个儿子能够同心携手，一起辅佐他治理天下，让大齐真正的强大富裕起来。可是事实证明，他想的还是太好了，人性的贪婪，对权利的渴望，让这一对兄弟，最终还是走到了对立面。 “秦劭安，你辜负了朕对你的期许，你真的是太让朕失望了。”永康帝很心痛。他这一生也只有这么两个儿子，到了最终，却要面对这样的情形，他怎么可能不难过？ 跪在地上的秦劭安在听了永康帝的话之后，整个人就愣在了那里。他真的是没想到，太上皇竟然会驾崩，更是没想到，自己的母亲会自杀。 秦劭安双手抱着头，用力的抓着自己的头发，放声哭喊，“母亲，是儿子害了你啊，儿子错了，真的错了。” 瞧见这个情形，绍远又有些不忍心。其实他们都明白，秦劭安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少不了淑妃在背后的唆使。淑妃把她自己的满腔怨恨，都灌输给了秦劭安。原本就对权利有些执着的秦劭安，又哪里能受得了母亲成年累月的影响？ “劭安，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要是再说别的，真的就显得太矫情了。不过我已经向父皇求情，求他饶你一命，从今往后，你怕是只能幽禁一处，终身再不得自由了。”绍远瞧着秦劭安这样，终究是不太忍心，所以便直接将永康帝最终的决定说了出来。 秦劭安摇摇头，“大哥，我错了，错的太离谱，我自己都没办法原谅我自己，留着我这条命，又有什么用？我不求别的，只要能留下我的妻儿，哪怕是现在就让我死，我也不后悔。” “大哥也不必再为我求情了，我罪孽深重，只有一死，才能对得起那些受我牵连之人。”秦劭安此时已经是万念俱灰，生无可恋了。谋反是大罪，又害的太上皇驾崩，他知道自己是活不成的。 “你死？你倒是想的美，你死了倒是清静，然后把骂名都留给了我们。你死了，世人只会说朕狠毒，连亲生儿子都不肯放过。只会说绍远无情无义，连亲生兄弟都要害死。你想死，哪有那么容易？” 永康帝听见秦劭安这一番话，反而是更生气了，他直接上前就去踹了秦劭安一脚，“天底下就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情，你想死，没门儿。朕告诉你，朕不许你死，你要一生一世为你所做的事情忏悔。秦劭安，朕警告你，你若是敢动半点儿轻生的念头，朕就让你的妻儿陪葬。” 永康帝说完这些，便直接转身出去了，他真的是害怕自己再留下，会忍不住还想揍秦劭安一通。或许他们父子从一开始就没有找对了相处的方式，或许从最开始秦劭安犯错的时候，他就该这么揍他一回。 但是现在一切都晚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留儿子一条命。他还没有那么狠心，非得要儿子的命不可，他只希望秦劭安能够想通了，从今往后不要再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梦。 绍远看着秦劭安，不由得叹了口气，“劭安，你好自为之，千万不要有什么轻生的举动。生命可贵，你是淑妃十月怀胎才生下来的，难道你想让淑妃伤心么？淑妃之所以自杀，也是不想给你添累赘。” “若是淑妃在天有灵，也不希望你自己想不开的。我也不知道还应该劝你什么，事情走到这个地步，父皇、你、我，咱们各自都有错，并不是你一个人的错处。只是阴差阳错走到了这一步，我们谁也没有办法。” “算了，我再说什么，都显得太矫情。放心吧，玉滢还好，父皇其实并没有处置哪个。玉滢领着孩子还在毅亲王府，只是被人看管着，没有自由而已。倒是你那个侧妃，在事情发生之后，想要偷偷逃出王府，结果却不小心从高墙之上摔了下来，摔死了。” “父皇不是狠心的人，也不会苛待玉滢和几个孩子的，我们也会经常去看一看，不会让他们受委屈。你先好好静一静吧，自己回头去想一想，千万别冲动的做什么。死很容易，活着才是最难的。” 绍远说完，也从这边的牢房里出去了。刚刚他的话是发自内心，劭安走到今天，不是他一个人的错，永康帝和绍远也都是有错处。 若是绍远从一开始就不是那么拒绝太子之位，或许劭安也就会死心了。再或者永康帝就直接立了劭安为太子，这些事情也就不会发生。当然，到了此刻再去想这些，已经是无济于事。绍远只希望劭安能够想清楚，不要一时冲动真的做了傻事，那样的话，只能空留遗憾而已。 劭安一直就保持着跪坐在地上的姿势，看着永康帝和绍远都离开，愣愣地出神。从被抓起来的那个时候起，他就以为他活不成了，也没打算要活下去，他一心求死，只想早点儿解脱。可是到了这时，得知永康帝不让他死，秦劭安自己又迷茫了，他究竟该何去何从？ 永康帝在天牢里只见了秦劭安一个人，至于齐王等人，干脆就没去看。对于永康帝来说，他可以看在太上皇的面子上饶了齐王等人一命，就已经是很不错了。 回宫以后，永康帝便命人拟旨，毅亲王、齐王、魏王等人谋逆作乱，罪在不赦，但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又太上皇刚刚驾崩，实在是不好在此时再伤人命。故而废去众人亲王封号，贬为庶民，十三十四十五三人去看守皇陵，为太上皇祈福。秦劭安幽禁京郊庄子里，终身不得踏出半步。 其余一干参与谋逆的大臣，贬官的贬官，情节重的流放发配。北狄王在这一次的事情里参与了不少，大理寺血案就是他派人去做的。所以永康帝没有饶过他，派人赐了一杯毒酒，算是给北狄王一个全尸。 至于建宁侯的儿子，领兵攻打承天门的时候，直接被绍远手下的将领给杀了。而远在边关的建宁侯，这时也传来消息，朱泽青带人平叛，建宁侯在乱军之中被杀，其余吕家一干人等，抓的抓，死的死。永康帝下令，直接将吕家众人发配充军，永世不许其返回原籍。 至此，这一次的谋逆事件，算是有了一个圆满的结局。 第1045章 只盼岁月静好 当一切尘埃落定，朝中的局势总算是稍微安稳了些。当然，那些有过错的大臣被罚，有功之人，也少不得就要赏。 当日兵变之时，那些建极殿的护卫，永康帝真的按照当初的诺言都给加官进爵。尉迟达这一次，直接封了侯爵，尉迟达的长子，小小年纪的也就被封了世子。这对于尉迟家来说，已经是无上的荣耀了。 方家在这一次的事情里也出力不少，方家老爷子年岁不小，实在是无法再胜任宰相一职，故而上奏请辞。皇帝感念方家的功劳，便让方家长子，原本的刑部尚书接替了其父的宰相之位。 另外，苗弘昌接替高宰相的位置，文治则是接了刑部尚书的位置，文平则是成了五军都督府的掌印大都督。其余人等，也都按照各自的功劳，各自都有升迁。 这一番变乱之下，朝廷中的各派势力又来了一次大逆转。好多豪门世家，都因为这一次的事件而陨落，新一辈的人，正在崛起。 这时众臣又提出来了立太子的事情，永康帝也明白，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不肯早早立下太子，所以才会惹出来这么多的麻烦事。故而当众表态，立绍远为太子。 当然了，太上皇和太后才安葬不久，还在孝期里，不宜此刻行册立大典，故而册立的仪式，改在了绍远守孝期满之后。对于永康帝如此提议，众臣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的，左右如今也就只剩下绍远这么一位太子人选了，众人心里都跟明镜儿一般，不过是再走个过程而已。 外面的纷纷扰扰，娇颜是根本不予理会的，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安胎。太上皇驾崩之后，娇颜一直都跟众人一同守灵，七天的时间下来，娇颜真的是受不住了，差一点儿又动了胎气。 所以这些日子一来，娇颜就只能窝在府里不出去，小心翼翼的养胎了。好在休息了几天之后，身体也就渐渐恢复，娇颜这才算是安心了许多。对于这个孩子，娇颜也是心怀愧疚，要不是这么一出一出的事情折腾着，孩子也不至于这么娇贵。这要是万一伤到孩子哪里，她这辈子都会于心不安的。 靖烨靖炎两个也都知道母亲的情形，故而谁也不过来打扰娇颜。正好苗弘嘉从南疆也赶来了，绍远就把靖烨和靖炎都托付给苗弘嘉，俩娃有了正事儿，倒是越发的懂事了。 小靖炎虽然年纪还不太够，对于读书的重要性还是不够理解，不过看着哥哥读书那样津津有味，他也颇有兴致的跟着一起。 静娴倒是没有跟靖烨他们一同读书，而是成天的守在娇颜身旁，照顾着母亲。娇颜本来也是闲着无聊，就开始教授静娴一些医学知识。静娴以往见母亲给人看病什么的，就非常感兴趣，这一次母亲肯教，她也是十分用心的去学。 一晃眼进了十月，娇颜怀孕也有两个多月，情况渐渐稳定，不像之前那样成日头晕难受了。这天娇颜教静娴背会了一篇医经，给静娴留了些功课让她回去背诵，静娴刚刚离开，就见到绍远从外面匆匆进来。 娇颜瞧见绍远的脸色看起来不算很好，有些好奇，“这是又怎么了？”如今朝廷里应该是一切顺利的，怎么绍远这会儿反倒是有些发愁的模样呢？ “颜儿，刚刚青山村派人来送信，说是老爷子不行了。四哥五哥接到消息，已经快马往回赶，不知道还能不能赶得上了。”绍远的表情有些凝重。不管顾家老爷子以前如何，他终究是娇颜的爷爷，接二连三的有亲人离世，绍远也怕影响了娇颜的心情。 之前就说老爷子不好，所以顾承勇就带着家人返回了青山村，这个倒不全都是迷惑旁人演戏，这是真的。当然了，文治和文平，并没有跟随众人一同离开，而是奉旨去调集兵马。此刻听说了老爷子真的不好，二人便直接向永康帝告假之后，匆匆离京了。 娇颜如今这个情形，肯定是不能回村子的，绍远就怕娇颜心里又什么疙瘩，所以很是小心的劝娇颜。“爷爷岁数也不小了，一切也是天意，你可千万别太伤心了，知道么？不为了别的，你总得为肚子里的孩子想一想，千万要多保重。” 娇颜听完，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些我都懂，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也是没办法。我如今这个样子，也是没法赶回去，你派几个人回去帮衬几天，也就算是你我的一番心意了吧。” 她如今连自己都顾不过来，也实在是不能跋山涉水的往青山村赶。左右是出了门子的孙女，这些事情上，要求的也没那么严。大家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过去了，没办法。 “嗯，我已经打发人跟着四哥五哥一起回去了，爹娘也知道你的情形，不会怪你的。”绍远挨着娇颜坐下来，小心翼翼的伸手搂住了娇颜的腰，大手覆在娇颜的小腹上。“怎么样？孩子今天折腾你了没有？” “早上还吐了一回，倒是没那么晕了，还行，这几天明显比之前强了好多。”娇颜笑笑，这几天她也有了精神，感觉比之前好多了。 听娇颜这么说，绍远也松了口气，这些日子朝廷里的事情太多，他每天早出晚归的，真是顾不上娇颜了。“没事就好，这个孩子从怀上了就没消停，各种事情不断，说实话，我也真是担心你。最近朝中还有不少的事情要处理，我怕是也没有太多的时间陪你，你自己要当心。” “北狄可汗派使臣进京了，想来是为了之前的事情来赔罪的。这一次，父皇不打算太轻易的就放过他们，所以让我负责接待。父皇的意思，要让我好好敲打一下北狄使臣，如果他们还敢有异心，大齐便直接出兵灭了北狄算了。” 之前秦劭安的叛乱，里面就有北狄参与的影子，北狄王更是在事发之后被永康帝处死。北狄王死后，永康帝让人将其骨灰送回北狄，并且派了朱泽青带领十万大军镇守两国边界。大齐十万精兵悍将威震西北，直把北狄可汗吓的不敢动弹，也不敢再扬言要质问父亲的死因了。 这不，北狄可汗惧怕大齐的兵力，派了使臣前来朝贡，据说是送来了许多的北狄特产，以及好多金银宝石等等。永康帝派绍远接待北狄使臣，也是为了震慑一下北狄，让他们不敢再生出什么别的心思。 “算那北狄可汗精乖，知道事情不对赶紧进贡臣服表明态度。要我说啊，还真是不如直接把北狄灭掉算了，留着早晚还是祸害。”娇颜却是撇了撇嘴，对北狄这样的举措，表示不屑。 “大齐想要灭掉北狄自然是轻而易举，但是灭掉又如何？北狄地处西北苦寒之地，又多是游牧民族，不同于安南，实在是难于统治。大齐即便是真的灭掉了北狄，到时候治理起来也太麻烦，得不偿失，只要北狄肯臣服，还是这样维持着吧。” 绍远听了娇颜的话，不由得就轻笑出声，“你如今倒是脾气见长啊，怎么？咱们的女英雄这是不甘寂寞，想要上战场了？经历这一次叛乱，朝廷上也是元气大伤，能够不动兵其实是最好的，还是让百姓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吧。” 娇颜噘嘴，“我才懒得搭理这些事情呢，爱怎么样都与我无关，我现在只要好好养着我肚子里的宝贝就行了。外头的事情，你们那些男人去烦心吧。”她现在怀孕了，脑子不够使，才懒得去费那个神呢。 绍远瞧见娇颜噘嘴的模样，不由得心中一动，俯身就在娇颜的红唇上亲了一记。“乖，这就对了，外头的事情有我。你啊，就好好养着，生出个美丽的女儿来就好。” 娇颜愣了一下，伸手在绍远肩上捶了一下，“不正经，大白天的也不怕被孩子们看见。” 绍远却是伸手搂紧了娇颜，厚着脸皮道，“怕什么，孩子们瞧见就瞧见呗，他们的爹娘恩爱，也是他们的福气。” 娇颜忍不住笑出声，这人，脸皮简直太厚了。她伸手抱住了绍远的腰，靠在绍远胸前，这样两个人相互依偎的时刻，是那样的甜蜜又温馨。“若是往后都能如此多好？平平静静的，不再有任何的风波。我只希望所有人的安然自在，不再受各种困扰。”娇颜感慨道。 “那只能是咱们的梦想，只要有权利，就会有纷争，任谁也避免不了。”绍远也是忍不住心生感慨。“对了，玉滢让人来找我，说是她想带着孩子去陪劭安。”绍远忽然想起来了这个。 秦劭安被幽禁在京郊的一个庄子上，距离皇陵也不远，那边有不少人看守着。而玉滢和孩子们，也已经搬离了毅亲王府，永康帝没有追究玉滢母子几个，但是他们却不能再享受皇族的待遇了。 李家不忍心玉滢母子吃苦，就把他们母子接了回去。玉滢时时惦记着劭安，就拜托李家二郎，找到了绍远，说是要去陪伴劭安。 “哼，秦劭安负了玉滢，跟那个什么吕氏搅在一起。到最后如何？真正舍不得他的，还是玉滢。算了，你看着处理就是，我听了烦心。”娇颜对秦劭安还是诸多不满。 第1046章 女儿静姝 时光荏苒，一转眼便是永康八年五月初，此时娇颜已经怀孕九个多月，眼看着要生了。京城的五月，天气已经有些热，娇颜挺着肚子，在议事厅里听着那些管事们，向她禀报着端午节的一些事项。 “王妃，端午的节礼已经送到各个府上了，辽东府那边，也早早地就打发了人送过去。就连城外庄子那头，也按照王妃的吩咐，送过去了不少吃用。秦夫人说，谢谢王妃还记挂着她。” 娇颜听了婆子的话，点了点头。“嗯，事情办得不错，等会儿去袁姑姑那儿领一份儿赏钱。”那婆子听了，千恩万谢的退下了。 顾家老爷子去年十月十一没了，之后顾承勇便上书朝廷，要在青山村丁忧守制。顾承勇言说自己年纪渐渐大了，故土难离，恳请永康帝允许他们夫妻往后也留在青山村，不再进京。另外，顾文治顾文平也要在家守孝一年，待守孝期满，若是皇帝有所差遣，他们再返回朝堂。 永康帝犹豫再三，还是同意了顾承勇父子的请求。然后永康帝下旨，将青山村顾家北边的大片山林土地，赏赐给顾家，以表示奖赏之意。 顾家不在京城，这端午节礼，当然就得送到青山村去了。送礼的人还没有回来，娇颜倒是也有些惦记家里头，不知道最近家里都是什么样子了。 至于那婆子说的秦夫人，不是旁人，正是玉滢。自从去年玉滢自请前往幽禁劭安的庄子去陪伴劭安，绍远就答应了，然后派人将玉滢母子几个都送了过去。庄子上很是清苦，毕竟秦劭安已经被废为庶人了，没有了伺候的下人，一切事情都需要自己动手。 娇颜有些舍不得玉滢吃苦，故而时不时的会让人送去一些衣物吃食等等。对于这些，其实永康帝也知情，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秦劭安终归是永康帝的亲生儿子，永康帝也没那么狠心。 忙了一上午，虽然不用娇颜动手做什么，可她如今这身量，也真是不太轻快。等到所有事情全都处理好了，娇颜这才在木槿等人的搀扶下站起来，打算回屋去休息。可是刚走了几步，娇颜就觉得这肚子冷不丁的就疼了起来，疼的她哎呦一声。 娇颜都生了三个孩子了，又哪里不知道这样的疼痛代表了什么？“木槿，我可能是要生了，快扶我去产房那边吧。”王府里早就布置好的专门的产房，也请了稳婆等在府里候着。这会儿娇颜肚子一疼，知道自己要生了，便直接让人将她扶到产房那边去。 娇颜身边的这些丫头婆子们一听，连忙就七手八脚的搀扶着娇颜去了产房。另外还有人去请了稳婆，去通知了绍远。 娇颜已经生过两回了，按说其实生孩子就不会太难，生靖炎的时候，肚子疼到生出来才一个半时辰呢。结果这一次，却愣生生的疼了一天还没生出来。 绍远急的就在产房外来回的直转悠，后来他实在忍不住了，干脆让人进宫去请苗素问来。苗素问得知这个情形，急忙就赶来，检查了一番之后，却是不见任何异常。 “这孩子怕是个慢性子，别急，再等等吧。娇儿怀这个孩子也是不容易，身体一直不好，尽量还是别给她用催产药了。再等等，要是实在生不下来再说。”苗素问怕催产药伤身，也不太敢给娇颜用。 众人焦急的等待着，一直到东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才听见产房里传来了婴儿的哭声。大家伙听见这一声，总算是都松了口气。 “生了，生了，王妃生了个千金，足足五斤六两呢，长的可好了，母女平安。”玲珑兴冲冲的出来报信。“恭喜王爷。” 绍远伸手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一下子坐在了台阶上，这一天一夜悬着心，真是吓坏他了。当初娇颜生靖烨静娴那时很危险，但是绍远并没有在场，后来生靖炎，那小子是个急脾气，非常快就生出来了。 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折腾了一天一夜，绍远在产房外一直等着，听见里面娇颜的叫喊声，那心简直就揪在一块儿了。到了这时听说娇颜平平安安生了孩子，绍远真的是坚持不住了，也不管地上脏不脏的，直接坐在那里，不停的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 过了一会儿，苗素问也从里面出来了，见到绍远这样坐在地上，也有些惊讶，“远儿，你这是干啥？快点儿起来。你这孩子，地上那么凉，还有露水，你就这么坐着，不怕闹毛病？” 绍远这才站起来，抓住了母亲的手，“娘，颜儿怎么样？”他最担心的，还是妻子的身体。 “娇娘还好，就是生孩子的时间长了些，这会儿体力耗费的太多，已经睡着了。你先别急，等一会儿屋里收拾干净，就可以进去看看了。”儿子担心媳妇，那也是正常的，苗素问倒是没觉得什么，只是柔声的安慰绍远。 听见母亲这么说，绍远才算是安心了，过了一会儿之后，袁姑姑从里面出来，说是可以进去了，绍远便迈步进了屋子。 娇颜躺在床上，看样子是累得不轻，睡得很沉。娇颜身边，小被子里包着一个小娃，白白嫩嫩的模样，这会儿也闭着眼睛睡觉呢。绍远看着这一大一小，心里也是万分感慨，“你这小家伙，竟然这么能折腾你娘，等你长大了，看爹爹不打你屁屁？”绍远轻声的嘟囔着。 “你就是嘴上说说吧，就你疼孩子的那个劲头，哪个孩子你也舍不得动一下呢。更不用说，这还是个闺女，你到时候不把她捧在手心儿里才怪呢。”身后，是苗素问的声音，苗素问跟着进来的，听见儿子的自言自语，忍不住出言取笑。 绍远自己也笑了，是啊，他哪里舍得打孩子，这都是他和娇颜生命的延续呢，他们两个相爱的最好证据。绍远低头，在闺女的额头上亲了一记，“小丫头，快点儿长大吧，你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呢，大家都在期盼着你的到来。” 大齐永康八年五月初三清晨，娇颜产下一女。永康帝得知消息之后，亲自给孩子取了名字，叫做静姝。小静姝的诞生，也算是皇室的一桩大喜事，总算是将太上皇和太后离去的阴霾扫光了。永康帝特意下旨，小静姝的满月酒，一定要好好办一回。 一转眼就是六月，进了六月，有几件大事。一个是绍远等人守孝期满，可以除服了，另一个是绍远和娇颜的闺女，小静姝的满月，还有一个，是太子册立大典。这三件事情都赶在了一个月里，说实在话，也真是够忙人的。 六月初三，静姝满月，已经除服的绍远当然是要好好的给闺女庆贺一番。绍远和娇颜生了好几个孩子，只有这个是在京城办的满月酒，满朝的文武大臣全都前来贺喜，勇亲王府这下子，可是热闹的很。 顾家那边也得知了消息，顾承勇夫妻虽然不能来，却是派了文福文寿等人前来贺喜。如花如梦也一同跟着来了，瞧见娇颜一切都安好，众人也算是都放心了。然后把顾家众人托付他们带来的贺礼全都拿了出来，有孩子穿的衣裳，也有金锁银锁等象征吉祥寓意的物件儿，光是顾家送的，就装了将近一箱子。 京城里方家、夏家、安家、苗家等，都是与绍远夫妻比较亲近的，自然是全都来贺喜凑热闹。方氏看着小静姝那可爱的样子，抱着就不撒手了。她这辈子最想的就是有个闺女，可惜始终未能如愿，这会儿瞧见了外孙女，那还不得抱够了算？ “你说我这个命啊，盼了一辈子的闺女，就愣是没盼来。哎呀，我就是稀罕着女娃娃，你看多好玩啊。”方氏一边抱着一边就念叨。 “母亲，你也别急啊，麒麟儿都大了，等他们娶了媳妇，到时候给你生一堆孙女出来。到那个时候，母亲就不稀罕了。”娇颜总算出了月子，这心情也很好，于是就跟方氏笑闹起来。 方氏闻言便也笑了，“是啊，我如今就盼着这个了，今年秋天玉麒就迎娶灵慧过门，看来我就等着抱孙女了。”这话引的众人一阵大笑。 永康帝和苗素问也亲自前来，给小孙女庆贺满月。昭萱见到了小侄女简直喜欢的不得了，一个劲儿嚷嚷着让苗素问再给她生个小妹妹出来。苗素问听了不由得苦笑，她都快五十的人了，哪里还能生的出来？ 苗素问只好耐心的跟女儿解释，昭萱还小，一知半解的搞不懂，只是觉得非常遗憾，瘪着小嘴就要哭。可是没等昭萱哭呢，小静姝就先哭了起来，小娃哭了半天，谁哄也不好，这下子可是把昭萱给惊呆了。 “算了吧，还是不要妹妹了，要是有个这么能哭的小妹妹，我可是受不了。”昭萱败给了小静姝，被静姝的哭声给吓退了，再也不朝着让苗素问要妹妹了。 也是奇怪了，这边昭萱不再闹腾，那头小静姝也停止了哭闹。娇颜赶紧给孩子喂了些奶，然后小家伙就睡着了。 第1047章 册立太子 过了静姝的满月，接下来就是太子的册立大典了。钦天监查的日子，定在了六月十六。太子册立是朝廷的大事，礼部众人老早就开始预备了，一切都预备妥当，不至于手忙脚乱。 绍远并非年幼之时就册立的太子，加上这勇亲王府原本就是太子府，故而永康帝也没有要求绍远另外搬到什么地方，就任由绍远夫妻还住在原来的府邸。只是这勇亲王府的牌匾，已经提前摘下来了，只等着册立大典结束，直接换上太子府的牌匾即可。 太子册立是大事，提前就在宫中排演过好几次了，一切规矩礼仪全都演练的非常熟悉，这样才能保证册立当天不会出错。 太子的兖冕，以及太子妃的冠服，都是提前做好了的。十六这天一大早，礼部的官员送来了太子兖冕，还有太子妃的冠服，绍远夫妻在内侍宫人的帮助下，换上了符合身份的兖冕与冠服。 接着，由礼部所选的仪仗鼓乐相伴，引礼官引领绍远上了车辇，一路鼓乐仪仗开道，向着皇宫而去。 皇宫内外，同样是各种仪仗全都摆开了。禁卫宫廷的金吾卫，一个个手执斧钺，威风凛凛的在午门外东西排列。皇极门外，旗帜招展仪仗森严，文武百官按照品级，分列于午门之外。 绍远在承天门外下了车辇，然后步行过金水桥，一路过了承天门、午门、皇极门，来到了皇极殿前。这时，鼓乐齐鸣，待鼓乐稍停，有赞礼官高声唱礼，绍远便停在了皇极殿前丹陛拜位侍立。 赞礼官站在绍远左右，高声喊道：“鞠躬万皇太子一拜再拜。”殿内承制官向永康帝跪拜承制，然后承制官起立，来到门外，喊道：“有制。” 赞礼官应声喊道：“跪。”绍远应声跪下。 这时，有宣制官手捧册书，宣读：“册秦氏绍远为皇太子。”绍远在赞礼官的引导下，大礼参拜。 承制官跪在大殿西侧，回奏：“传制毕。”绍远再次鞠躬行礼，叩拜。赞礼官宣布行册礼。 接着，引礼官引领绍远从大殿东门进入，一路来到大殿当中。 内赞官引领绍远来到了御座前拜位，内赞官唱到：“跪。”绍远跪下。 捧册官在案前跪下捧册，郑重交给读册宝官。内赞官宣布读册，读册宝官跪下宣读册书。读完后，将册交给宰相苗弘昌，苗弘昌郑重将册跪授皇太子绍远。绍远接过宝册，表明接受册立，然后将宝册交给身边的捧受册宝内使，宝同样按照册一样的礼仪程序授给绍远。 金册金宝，皆是交给捧受册、宝的内侍，然后绍远在赞礼官的唱礼之下，再次跪拜行四拜大礼。这时，册立大典基本上就进行的差不多了。 接下来，绍远还要在内礼官的引导之下，前往凤仪宫拜见皇后苗素问。而这个时候，娇颜也已经被内官接到了凤仪宫之前，待绍远来到，夫妻二人一同拜见皇后。拜过皇后，绍远还要在礼官的引导之下，从皇宫一路出来，乘坐车辇前往宗庙拜谒宗庙，警告祖宗。 这可是大齐朝廷的重大日子，百姓争相涌出家门，夹道而立，翘着脚仰着头，都想亲眼目睹未来君主的风采，那场面非常壮观。 待绍远拜谒宗庙结束，这皇太子的册立大典也就算是正式结束了。当然，为了庆贺太子册立，永康帝还要颁布诏令，大赦天下。 六月的天气原本就炎热，绍远身上又是太子兖冕，哪怕是最轻薄的布料，那么多层的衣裳穿在身上，也真是够呛的。好不容易所有仪式都结束，绍远身上的衣裳，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此时原本的勇亲王府已经换成了太子府，所有仪式结束，绍远回到了太子府里。娇颜也已经从宫中回来，这时都换下了那一身繁琐的冠服，见到绍远回来，娇颜赶忙上前来，帮着绍远宽衣。 “这一天怕是累坏了吧？水已经都预备好了，先去洗个澡，待会儿换了衣衫，咱们还要进宫去拜谢父皇母后。晚间还有宫宴，把今天熬过去也就好了。”娇颜一边动手帮绍远解开衣裳，一边说道。 绍远这一天也真是折腾的不轻，这会儿衣裳解下来，可是轻快了好些，他也不管那些了，径自去浴房沐浴。洗去了一身的汗水，绍远总算是松了口气，等到他缓过劲儿来，这才擦干了身上的水，穿着单衣从浴房出来。 “孩子们呢？静姝今天怎么样？你进宫时候不短，孩子没闹吧？”绍远接过来娇颜递上的冰镇酸梅汤，喝了两口，感觉浑身舒畅，这才开口问道。 “静姝很好，她现在乖的很，中间饿了，奶娘给喂了些奶，哄了一阵子然后就又睡着了。”娇颜笑道。 静姝生出来，基本上还是按照前面几个孩子那样的办法养育，娇颜还是自己给孩子哺乳。不过这一回娇颜的奶水不如以往，再加上绍远舍不得娇颜受累，所以晚间都是奶娘照管孩子，娇颜只管白天喂奶。 小静姝出生四十几天了，这小丫头如今也长开了，白白胖胖的十分可爱。或许是年岁渐长的缘故，绍远对于这个小女儿的疼爱，更是超过了靖烨静娴他们。每天绍远就是再累，也得去抱一抱闺女。 今天从大早晨就出门了，到现在没见到闺女的面，绍远实在是想的慌，这会儿换上了娇颜找来的衣裳，就非得要去看看闺女不可。娇颜自然是不反对的，于是夫妻两个，就去了静姝所在的屋子，也就是他们夫妻住处的西厢房。 小静姝仿佛是知道了爹娘要过来，就在绍远和娇颜进屋的那一刻醒了过来。娇颜见到闺女醒了，赶忙的上前抱起来闺女，然后打开了闺女的小被子，果然，又尿了。 “小家伙，吃饱了就尿，一天也不知道被你尿湿了多少尿布。”娇颜一边动作利落的给孩子换尿布，一边伸手拍了拍闺女白白嫩嫩的屁屁，然后重新把闺女包好了，这才把闺女抱在怀里，解开了衣襟喂奶。 尽管这不是娇颜的第一个孩子，绍远更不是第一次见到娇颜喂孩子，但是每每瞧见这个场景，绍远心里都会有不一样的感觉。眼前是他的女人，他此生最爱的妻子，妻子怀里的，是他们的女儿，他们爱情的见证。 此刻小女儿被母亲抱在怀里，安然的享受着母亲的喂养。娇颜低头看着孩子，脸上尽是慈爱的笑容。绍远觉得眼前这一幕好美，美的让他感动。绍远走到娇颜身边，伸手搂住了娇颜的肩膀。 “颜儿，如今我已经是皇太子，将来，还会是这天下的君主。这一切本来非我们所愿，可是到了如今，却也是我推不开避不掉的责任。颜儿，我不会忘记当初承诺你的，不管多久之后，我一定会陪着你周游天下，相信我。” 事情走到如今这一步，已经不是他们当初所预想的了。秦劭安谋反被废为庶人幽禁起来，绍远就成了太子独一无二的人选，所以这一天的到来，娇颜早就心里有数了。“唉，人算不如天算，咱们想的再多，也算不过老天。罢了，那些不切实际的梦想，还是不要去寻思了。” “只要你心中有我，有咱们的孩子，有咱们的家，这就够了。其余的事情，我都不在乎，有你的地方，就是我最温馨的家。不管是青山村，还是王府，或者是未来的皇宫，我只求有你相伴，与你朝朝暮暮，再无他求了。”娇颜靠在了绍远的怀里，淡淡笑道。 夫妻两个谁都没有再说话，此时说什么都是多余，一切言语都不如实际行动来的实在。倒是小静姝，这会儿吃饱了，小手不停的在舞动着，一不小心打了娇颜一下子。娇颜这才回过神来，将闺女竖着抱起来，拍了拍后背，小静姝打了个奶嗝儿。 绍远伸手接过来闺女，在怀里抱着又稀罕了好一阵子，结果一个不小心，就被闺女给尿在了身上。夫妻俩哭笑不得的对视一眼，然后娇颜赶忙的再给闺女换尿布，绍远也重新回去换衣裳了。 小静姝吃饱了，娇颜又给她换了尿布，这会儿小家伙就自己玩儿去了。时候不早，该进宫去了，于是娇颜就吩咐奶娘等人，一定要好好的照看静姝，然后娇颜才去找到了绍远，夫妻俩带着靖烨他们三个，一同进宫去了。 夫妻两个带着孩子进宫，先是去拜见了永康帝和苗素问，众人说了一会儿话，时辰就到了。于是永康帝带着绍远，前往建极殿与众臣庆贺，而娇颜和苗素问，也在凤仪宫接见了众位诰命夫人等。 娇颜已经是太子妃，按规矩地位仅次于皇后，所以前来赴宴的众位夫人，都要向娇颜行大礼。娇颜端坐于座位上，受了众人的跪拜。待跪拜礼结束之后，众人这才起身，按照品级重新入座。 “今日是册立皇太子的大日子，宫中特意办了酒宴庆贺，诸位夫人都是我大齐栋梁的贤内助，此刻也不必拘谨，都随意些就好了。”苗素问瞧见大殿里的气氛略有些沉闷，故而便出言道。 第1048章 大结局（上） 永康八年六月十六，绍远被正式册立为太子，娇颜封为太子妃。之后夫妻两个依旧是住在原本的府邸里，绍远每天去上早朝，帮助永康帝处理政事，娇颜则是在家里带孩子，日子虽然忙碌，但也很是平静温馨。 晃眼便到了八月，夏允辰的儿子夏玉麒，在八月十六这天迎娶秀丽家的闺女灵慧。一边是义弟，另一边是表妹，娇颜当然是少不得要过去帮忙。 进了八月娇颜就一直往夏府跑，一直到成亲的正日子，娇颜看着新人拜堂了，这才算是松了口气。这夏玉麒可是娇颜当年亲手接生的呢，如今亲眼看着他娶了媳妇，娇颜这心里，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慨来。 如今的夏家和尉迟家，也都是永康帝眼前的红人，这一天的夏府里，更是热闹的很。顾承勇夫妻虽然守孝在家，不能前来，不过倒是打发了文修等人进京。 文修等人的孝期刚刚结束，正好永康帝宣召文治文平回京，几兄弟就趁着夏家的喜事，一同进京了。紧赶慢赶的，好歹算是在玉麒成亲这天赶到了，于是兄妹亲人就在夏府上相聚。 时隔一年，再见到几位兄长，娇颜心里也是各种感慨，众人聚在一处说说笑笑，各自述说着分别之后的情形。娇颜当然是急切的想知道家里的情形，扯着哥哥们就一个劲儿的打听。文修几个也明白妹妹的心思，于是便把家里的事情细细说了起来。 顾家老爷子去世以后，顾承勇便安心的在家守孝。如今的顾家，别说是在怀远县了，就是在辽东府，那也是没人敢惹的。好在顾承勇对于家里人都约束的很严，不管是亲戚还是下人，倒是没有敢出去惹祸的。 顾家富贵了，但是却没人出去惹是生非，不但如此，顾氏一族还出了银子，在村子里建了学堂。只要是青山村的孩子，都可以不用交束脩前来读书，要是学的好，还可以帮着送去县城念书。这样一来，村子里好多孩子可就有了正事，都来学堂读书了。 正好顾承仁也守孝在家呢，他这些年在南疆为官，虽然也颇有建树，可是这离家在外的日子，终究不如家里舒心。所以借着守孝丁忧的机会，顾承仁干脆就留在家里教书算了。 其实顾承仁的学问不错，当年也就是时运不好而已。再加上他做了这些年的官，对于很多事情的了解看法，早就超出了一般的夫子，给孩子启蒙，还是绰绰有余的。 学堂的位置也不在别处，就在皇帝赏赐顾家的那一大片山林土地中间。顾承勇已经打算好了，他这辈子是不想再离开青山村，子孙后辈之中，谁有本事谁就出去，没本事的，就在家里读书务农也不错。 顾家子孙兴旺，文福几个也都带着妻儿一同回了村子，再加上那么多的下人，原本的宅子，根本就住不开了。所以顾承勇就打算在皇帝赐下来的那片土地上，建一处庄子，名字都想好了，就叫顾家庄。 当然，这个可不是一时半刻能完成的，目前也不过是刚刚开始，真正要成顾家庄，还需要不少时间呢。 “对了，娇娘你不知道，陛下赏赐给咱们家的那片山林里面，竟然发现了一处好地方。那里竟然有一处瀑布呢，瀑布下面有很大的湖泊，最奇特的，是那湖泊里好多的乌龟。以前咱们怎么就没发现呢？那里的风景可好了，要是有机会，你就回去看看吧。”文修笑道。 娇颜听了这些，心中更是想家，等到晚间跟绍远回家之后，就提出来想要回青山村去看一看。绍远当然是不会反对了，于是第二天就跟永康帝提起。永康帝思量再三，最后也就同意了。左右如今朝中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事情，绍远就是离开一阵子也没啥。 既然是永康帝允许了，归心似箭的娇颜，哪里还顾得上那许多？于是带着人收拾了两天，八月十九这天一早，就跟着文修等人，一起动身前往青山村。 靖烨静娴几个少不得要跟着一起，一起同行的，还有昭萱。小丫头跟靖炎玩的比较好，跟静娴也相处不错，一听说他们要回青山村去玩儿，昭萱可就忍不住了，非得跟着不可。 既然昭萱想跟着，绍远和娇颜作为哥哥嫂子，自然是不好不同意。苗素问千叮咛万嘱咐的，让昭萱一定要听哥哥嫂子的话，小丫头倒是还行，全都答应了。就这样，几个小家伙坐在一辆宽敞的马车里，嘻嘻哈哈的，倒是也不觉得寂寞。 一行人停停走走的，直到九月初三才回到了青山村，此时的青山村，正是满山红叶色彩斑斓之际。回到了阔别八年的家乡，娇颜也是心情各种激动。 亲人相见，各种激动自然是不必说，直到好几天之后，那股热乎劲儿才算是过去了。回到家乡的娇颜，见到了那些儿时的伙伴，瞧见众人都很好，娇颜也是替她们开心。 绍远夫妻回到家乡，依旧是如同当初那般，丝毫不见什么太子、太子妃的架子。村子里老老少少的见了他们，也都如同往常一般看待，只当他们是村子里走出去的孩子。那样亲切真诚的感觉，让绍远夫妻都舍不得离开村子，很想一直住下去。 娇颜和绍远领着孩子们，愣是在青山村住了几个月。 这几个月里，靖烨靖炎他们可是撒了野。在博睿博骏等人的带领下，上山打猎，下河摸鱼，到了冬天下雪，就在满村子里各处疯，打雪仗、堆雪人、放爬犁坡儿，在大河上打冰出溜儿、凿冰窟窿捞鱼，所有孩子们能想到的能玩的，全都玩遍了。 众人在青山村玩的那叫一个开心，可是再高兴，该回京城还是要回去的。腊月初，绍远领着妻儿，离开了青山村，返回京城。顾家众人自然是依依不舍，娇颜和孩子们也是各种舍不得，最后还是绍远答应，往后只要有机会，就带他们回来，孩子们这才高兴了起来。 永康九年五月，小静姝一周岁之后。绍远夫妻就把静娴和静姝托付给了苗素问，夫妻二人带着靖烨靖炎，率领朝廷几万将士，乘风出海。 早在绍远夫妻还在南疆之时，娇颜就提出了蒸汽机的设想。工匠们经过了很久的努力，最终研制出了娇颜所说的那个蒸汽机，并且想办法应用在了航船之上。这一种新型的航船研究出来，并且试航圆满成功后，永康帝就命令工部，打造出数百艘大型的海船来。 大齐经过这些年的发展，天下太平，国力强盛。北辽和北狄都臣服于大齐的统治之下，而西南的几个小国，更是不用说了，对大齐更是俯首称臣，不敢有半点儿别的心思。可以说，大齐在陆地上，已经没有了敌手。 相比于陆地上的优势，大齐在海上的防卫一直是弱项，这也是永康帝最遗憾的事情。如今陆地上的威胁已经不存在了，永康帝便着力发展海上的防务，致力于打造出一支海上的强军。 工部奉命造出了最先进的航船，经过试航之后，一切都正常。这时娇颜便提议，想要出海试试，她想去看看大齐以外的地方。 大齐立国以来，与海外各地的来往并不是很频繁，仅有民间的一些商船来往于各处，但是也都不算特别多。永康帝听了娇颜的话，也很是心动，这正是一个展现大齐国力的好机会，所以众臣商议很久，最终同意了由绍远夫妻率领出海。 跟随绍远夫妻出海的，还有来自民间的诸多商队。毕竟说起来，这种事情还是十分损耗国力的，即便是大齐已经很强盛了，可永康帝还是不想太过于劳民伤财。有庞大的商队在后面做经济支撑，有大齐数百艘战船做护卫，这样的完美结合，才能保证此次的出行成功。 于是，几百艘庞大的海船，浩浩荡荡出发，一路向着南洋西洋等处行去。船上装满了大齐的各种特产货物，尤其是以精美的丝绸和瓷器居多，这些，都是最抢手的货物。 跟随大齐船队一同出海的，就有安家和文齐等人。他们是经常出海贩售货物的，对南洋等处比较熟悉，绍远特意带了他们，为的就是做向导和翻译等。 这一次的出海，历时三年多，直到永康十二年八月，船队才返回了大齐。可以说，这是大齐历史上所没有的壮举，大齐的船队经过了三十多个国家，带去了大齐君主的国书，并且与各国都建立了友好的邦交。 跟随绍远等人一同回来的，就有好多国家的王子甚至于国王。这些人来到大齐，惊讶于大齐的繁华富庶，更加愿意臣服于大齐，与大齐保持友好往来。这些人都带来了他们本国的特产，进贡于永康帝，永康帝高兴之余，自然是也不会忘了赏赐诸多精美物品。 同时，大齐的商队所带去的各种精美瓷器、丝绸等物，也成了最为抢手的货物。大齐商人用丝绸瓷器等，换回来了各国的特产，无数种珍奇的香料、药材，珍惜的动植物，还有黄金宝石等等。这其中，还有娇颜一心寻来的橡胶树种子。 等到大齐的商队归来，那些从海外带回来的货物，成为了众人眼中的珍奇之物，一时间各处销售南洋货物的铺子，都挣了个盆满钵满。每一个跟着出海的商户，都乐得合不拢嘴。 第1049章 大结局（下） 绍远夫妻率领船队回到大齐，并且带回来了好多国家的使臣等等。这一次的出海圆满成功，所带来的影响，更是超乎了想象。京城内外，百姓们议论纷纷，都快把绍远夫妻捧上了天。 当然了，这些事情都不是娇颜所关注的，因为娇颜回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怀孕五六月了。所以当苗素问见到娇颜的时候，真的是差点儿就火了。 “你说你这个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你们咋就不能避讳着点儿。这辛亏是赶回来了，要不然，你是不是要把孩子生在船上啊？”苗素问有生气又怜惜不已的说道。 娇颜苦笑，这种事情，任她再怎么防备，也不可能万无一失啊。孩子要来的时候，根本是什么都挡不住。“母后，我这不是挺好的么？没事儿。”娇颜弱弱的辩解一句。 苗素问瞪了娇颜一眼，“怀孩子就对了，你也就怀了孩子才能消停的呆着。我看你这个心是越来越野了，这一下子啊，竟然出去了三年多才回来。”苗素问也是忍不住抱怨。这三年里，她日夜悬心，始终牵挂着绍远夫妻和两个孙子。此刻终于见面，苗素问才算是把心放下了。 “靖烨，靖炎，快过来，让祖母瞧瞧，我的宝贝孙子，如今都成什么样子了？”娇颜带着孩子进宫，苗素问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娇颜的身量，还没顾得上去看靖烨和靖炎呢。这会儿回过味儿来，赶忙朝着娇颜身后的两个男孩子招手。 三年多的时间，靖烨和靖炎也都不是当初的模样了，十一岁的靖烨，只比苗素问矮了半个头，“哎呀，咱们靖烨都长成小伙子了呢，天，这个子蹿的，太快了。” 苗素问扯着靖烨，细细打量，“黑了，也瘦了，一看就是在船上风吹日晒弄出来的，不过看着倒是结实的很。挺好，比以前那个总闷在屋子里读书的时候强多了。” 靖炎还是调皮的性子，这会儿上前来，一把抱住了苗素问，“皇祖母，你光夸哥哥，咋也不夸我啊？” 八岁的靖炎，个子也不矮了，已经到苗素问的胸口。苗素问伸手捧住了靖炎的脸蛋，“让皇祖母看看，我们家的靖炎，现在变成啥样了？哎呦，你咋就没瘦呢，还是肉呼呼的啊。” 的确，靖炎比起靖烨来，还是胖乎乎的，当然跟以前那种不一样，靖炎如今，也结实多了。“我比哥哥能吃啊，不管啥东西，我都吃得特香，所以我就没瘦。”其实只不过靖烨到了长个子的时候，男孩子到了那个年纪，基本上都不见长肉了而已。 苗素问这边跟两个孙子聊的很开心，那头得知消息的静娴也领着静姝匆忙赶了过来。在见到娇颜的那一刻，静娴再也忍不住了，扑上前去抱着母亲就开始哭。“娘，你可算是回来了，我好想你啊。”静娴搂着娇颜一顿大哭。 娇颜瞧见了自家闺女，一时间也是各种滋味在心头，这几年出门在外，她也挺惦记俩闺女的。“乖，不哭啊，不哭，你看，娘这不是回来了么？”娇颜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轻抚着女儿的脸蛋。 三年不见，静娴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十一岁的静娴，个子跟靖烨差不多，身量纤细苗条。一张小巧的瓜子脸，五官秀气端庄，相貌上有五六分随了娇颜，假以时日，定然又是一个绝色的美人儿。 看见闺女出落成这般，娇颜也是心中各种感慨，“咱们静娴也长大了呢，大姑娘喽，让你们一个个比着，娘都老了。” 娇颜这么说，静娴也就不好意思再哭下去了，于是抹了抹眼泪，回身扯过来身后的一个小女娃。“静姝，这是娘，咱们的娘回来了。快点儿叫娘啊。”静娴弯腰抱起来妹妹，示意静姝喊娘。 静姝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目光里全都是茫然的神色。她才周岁娇颜就走了，这都过了三年多，她哪里还能知道娇颜是谁啊？“姐姐，真的是娘么？”小女娃歪着头，打量着对面的娇颜。 娇颜看着女儿那茫然的表情，忍不住心中一痛，她错过了女儿的成长，静姝都根本不记得她了。娇颜笑笑，朝着静姝伸出双手，“静姝，我是娘啊，是你的娘。这几年娘出门了，没在家，你是不是把娘给忘记了啊？” 小静姝虽然这几年没有见过娇颜的面，但是每天静娴都在她耳边嘟囔父母的事情，所以静姝对爹娘倒是有一些了解。这会儿她看着娇颜微笑的样子，母女天性，让她并不抗拒娇颜伸出的双手，而是伸出了自己的小手，要娇颜抱抱。 娇颜抱过来闺女，在闺女脸上亲了亲，“是娘不好，娘把你撇在家里就走了，往后娘再也不离开你们了，好不好？” 小静姝没说话，只是静静地搂着母亲的脖子，在母亲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就乖乖的趴在母亲怀里了。 绍远夫妻归来，一家人终于团圆。不过这一次出海的后续事务还非常多，经过这一次的大航海，大齐船队的一些短处也都显现了出来，接下来还需要抓紧时间再研究。不管是航船本身的灵活性和机动性，还是大齐的船工和将士等等，都还有很多要完善的事情。 再加上那些各国的使臣，都需要永康帝的接见，所以永康帝和绍远，一直处于忙碌的状态。一个多月之后，总算是忙的差不多了，永康帝便提出来，要退位的事情。 永康帝已经五十多岁了，当年他镇守西北，东征西讨的，也是受了诸多的伤痛，到了这个年纪，好多当初的老病根就找了上来。尽管有苗素问的悉心照料，可还是觉得处理政事上开始力不从心了。 永康帝的意思，是提前退位，左右绍远这些年也历练出来了，把皇位交给绍远，他也能放心。绍远当然是不肯这么早就接位的，父子俩争辩了许久，最后绍远还是没能说服永康帝。永康帝最终决定，将皇位传给绍远，自己退位让贤。 大齐永康十二年腊月，永康帝下诏，宣布退位，皇位由太子秦绍远接任。 正月初一，绍远登基为新帝，改年号为永平，是为永平帝。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又是一番新景象。百姓们更加期盼着，这位素有贤名的君主，可以带领着大齐，走向更加富裕昌盛的美好明天。 就在绍远登基当天晚上，娇颜开始肚子疼，第二天清晨，生下一个小皇子。绍远高兴万分，给孩子起名靖炜。 绍远登基为帝，娇颜是皇帝唯一的皇后，而顾家，作为皇后的母家，更是因此而显赫一时。文治文平都在朝中为官，文修接替了顾承勇的爵位，但是却只是虚衔，并不参与政事。文修也只是偶尔来京城，大多的时候，都是在青山村陪伴父母。 本来绍远是打算再封赏文齐的，却被文齐拒绝了。顾家到这一代，已经算是飞黄腾达光宗耀祖，若是再封赏，就太过了。作为后族，若是权利太过，对于朝政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文齐既然拒绝，绍远也不好再坚持。左右顾家小一辈儿也成长起来了，瞧那个样子，也有好些个栋梁之才。倒是不如把未来交给他们，也让小一辈儿的有个发挥的余地。 永康帝退位之后，与苗素问一起，离开了皇宫，竟然去了青山村。苗素问一直惦记着村子里的人，始终都想回去，永康帝也觉得京城里没意思，再加上对青山村的印象不错，干脆就陪着妻子去青山村隐居。 当初苗家的宅子还在，他们夫妻就在那边住了下来。每天在村子里各处转悠着，跟顾承勇等人喝茶下棋聊天，天暖和了一起去钓鱼，农忙了下地干活，秋收时一起动手收庄稼，日子过得别提有多么逍遥。 而被困在京城皇宫中的绍远夫妻，每每在得知了太上皇夫妇的消息时，就只能羡慕感慨了。 “颜儿，不着急，等着靖烨成亲生了孩子，咱们就把皇位扔给靖烨，咱们也跑。到时候，我就可以陪你一起去各处溜达了。”皇宫里，绍远拿着父亲写来的信，一边看，一边向娇颜许诺道。 大齐永平十四年腊月，四十三岁的永平帝秦绍远，下诏退位，将皇帝之位传给了太子秦靖烨。做了十三年太子的秦靖烨，在各方面的表现都完美的无可挑剔，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靖烨已经完全可以接管天下了。 二十五岁的靖烨登基为帝，本欲封两个弟弟做亲王，不想，靖炎和靖炜两人根本不爱受那些拘束。靖炎带着大齐水师漂洋过海，竟是在茫茫大海的另一边发现了新的大陆。于是，靖炎便带着人在那边安家落户，建立了属于自己的王朝。 而靖炜，竟然带着人，一路向大齐西边攻打了过去。靖炜所带的大军一路势如破竹，攻占了无数的王国，在大齐以西的地方，建立了另外一个国家。 绍远和娇颜对于儿子们这样的作为，也是哭笑不得，此时到颇有些后悔，不该由着孩子们的性子去发展。可是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也没别的办法了，只好安慰自己，往后想要出门玩儿，可是有好多地方了。 卸掉皇帝重任的绍远，终于兑现了自己的诺言，带着娇颜一路从东到西，走遍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