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高攀不起我[快穿]》 分卷阅读1 书名:前任高攀不起我[快穿] 作者:祝宁 文案:快穿,前任高攀不起我╭(╯^╰)╮哼唧~ 你若盛开,蝴蝶自来。 【糟糠原配】被休弃后我怀上了龙种√ 【教坊名伶】沦为营妓后我训出一代名将√ 【病弱娇夫】身故后千秋万代敬仰我√ 【从良校霸】叫我霸霸之沉迷学习篇√ 【前任遍布修真界】仙尊抱我不放爪√ *主受,有生子,1V1,攻是一个人~ 内容标签:生子 甜文 快穿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第零章糟糠原配(1) “怎么不动了,这儿再用力一点。”吴老太太转了转脖子,用保养得宜的手拍了拍自己的后肩,语气欢畅地说道:“辛苦了大半辈子,总算熬出头,我儿竟然成了探花郎啊!探花郎!总算能享福了。小安啊,你接下来可要多生几个,这么多年了一个孩子没有,我等着抱孙子啊。” 在老太太的背后,卢瑥安面无表情,内心毫无波动,也没有回答。他去取了一个按摩用的三叉木具过来,在老太太刚刚拍过的部位用力摁下去。 “哎哟哟哟哟——”老太太惨叫一声,随即,她声音从酸痛变成了满足的叹息:“舒服舒服。”感觉到和平时被捏后肩不同,老太太回头一看,看到卢瑥安手里握住的三叉木具,皱眉道:“这不是梨花木?你又买这么好的木头去雕新东西了?京城里什么都贵,我们还要安家呢,各样家具都费银子,你给我捶肩用手就得了,为嘛要买木头自己削?” 卢瑥安直接停了手,不给按摩了,回答道:“这是雕千工床用剩的木料。” 千工床,不是卢瑥安雕的。 是原身雕的。 卢瑥安穿过来之前,还记得自己在熬夜工作,加班加点带领团队完成机器人设计。却没料到,他竟然猝死在电脑之前。 更没料到,死后他绑定了“旺夫克前夫”的迷之命势系统,让他得以穿越在万千世界里,带着记忆,继续生存。 旺夫克前夫,顾名思义,他不仅仅有旺夫命,相应的,如果前夫对他不好,那么,以前有多旺夫,旺了多少,以后,对休弃他的前夫就有多刑克,把旺过的通通都补回来,甚至克比旺更多。 如果想一次次的转世轮回,则需要完成原身的愿望。 原身本来家里世代以木雕为生,后来家道中落,父亲沉溺赌博,年老的爷爷把手艺和一套家传刀具传给了身为哥儿的原身,即使原身是个哥儿,也希望原身把木雕手艺能够发扬光大,继续传承下去。然而,在爷爷过世了之后,年仅13岁的原身被父亲卖给了吴老太太一家,做吴英祈的童养男妻。 这个世界有男人、女人和哥儿,哥儿体格与男人相似,只是眉心会有一颗生子痣,能生孩子。比起娶女人,耕作人家一般都会选择娶个哥儿回来,哥儿力气大,好干活。 吴老太太买了原身回去,也是寄望于此。 老太太临近四十时,才生了个遗腹子,家里没有其他男人,又想供吴英祈念书,正需要苦力,帮忙种地割禾。于是原身就这么进了门,简单地拜了堂,没和年仅11的吴英祈圆房,就去当苦力去了。白天,原身面朝黄土弯腰耕作,晚上,还给吴家一家扫地、擦窗、洗衣,生火做饭、洗碗筷……忙里忙外,偶尔才记起爷爷的嘱咐,用各种雕刻刀具,雕削捡回来的木料。 这样辛苦了好几年,原身长大了,长高了,皮肤晒成了麦色,十根手指都起了茧,看着不像个精致的哥儿。可幸的是,他雕刻木雕渐渐成型,能去镇上卖了,赚点小钱。 后来,因为工艺卓绝,原身更有了稳定的门路,能参与雕漆千工床。但是,原身都不舍得给自己买合身的衣服,把旧衣服缝缝补补,穿的长袖长裤缩水成了中袖中裤,基本上,钱都给了吴老太太,供养吴英祈交束脩念书。 唯一私心为自己花过银子的,就是去买用来雕漆婚床的用料。 这张婚床,是原身在苦练工艺后,花了足足六年的时间,才亲手雕制完成的。雕工精美,漆工非凡,一刀一刀,一笔一笔,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花鸟虫纹,五蝠报喜……每一刀一笔,渗透的满满都是爱意和思念。 婚床还用了榫卯的设计,拆卸了搬到家里再组装,也算方便。 可笑的是,别说婚床了,就连原来简单的木板床,因为吴英祈长年在外求学,他根本没有回来睡过几天。 原身还被吴老太太指责了,说原身买木料雕床是浪费银子,是个败家的。 按理说,原身手艺好,有门路,应该能存不少银子才对。可是,原身全心全意地想着这个家,根本没给自己留银子,挣得酬劳全给吴老太太`安排了。 分卷阅读2 这样为吴家付出了十年,当吴英祈考中了探花之后,原身以为终于能够苦尽甘来,可现实却是悲苦的开始。 不少权贵榜下捉婿,吴英祈年仅二十一就当了探花,又年轻俊秀,前途无限,便被多家人看上了。吴英祈从中选择了丞相的嫡女,之后便让自己的母亲出面,要以多年无子为由,把原身休弃。 原身根本不敢相信,这是夫君的意思,还以为是老太太嫌贫爱富,爱慕权贵。他想反驳说糟糠妻不下堂,吴老太太却说,连婚书都没有,原身根本不算糟糠妻。原身一直以来所做的耕作、家务,和小厮能做的没什么区别,乡下泥腿子一个,根本不配做官夫人。让原身重新认清楚自己的地位,别丢人现眼。 到这时,虽然吴老太太的说话让原身伤心,可还没把原身逼迫到绝境。 让原身心死的是,明明拜过堂、在同一张床上躺过的、一直被原身挣钱供养的吴英祈,说以后考了功名就让一家人都享福的吴英祈,曾经充满爱意地看着原身、许诺未来的吴英祈,点头承认了吴老太太的说法。 当年根本没有给原身婚书,所以,律法上,原身只能算做是一个没有名分的下人,连原配都不是。 原身闹得狠了,遭了更深的厌弃,没有名分的原身就这样被赶了出门。 而吴家人,则住在用原身赚的银子买的院落里,吴英祈还睡着原身花了整整六年雕刻的千工床,吴老太太用原身赚的银子买丫鬟,给她捏肩捶腿的,煮汤做饭…… 原身被赶出家门以后,无夫可依,失去了生活的目标,天天以泪洗脸,在吴英祈新婚的当晚,原身便病逝了。 逝去之后灵魂回荡,才看到当初的赌棍父亲,千里迢迢来到京城,顶着秃了一半的白发,含着热泪葬了他。又带着当年的下聘书向吴家讨说法,却被当成来投奔的穷亲戚给围殴打了出去,之后又被污蔑抓了,给烧掉了下聘书,冤死在狱中。 发放任务时,原身哭道:“我想让夫君,不是,想让吴英祈名声尽毁,我也知道这事很不容易,没有证据,他又是当官的,我不强求。” 卢瑥安安慰道:“这个我尽力。世间太多变幻,就算曾经恩爱,以后谁说得准?你有一门手艺,不必指望渣男,自己一个人都可以活得精彩。别人靠不住,可以靠自己。过好自己的人生,才是最重要的。” 系统的电子音插话道:【宿主不用担心!我赠送的克前夫命是专业哒!保证完成支线任务!】 这种暂时没有把握的事,卢瑥安需要看情况再承诺,于是又问原身道:“既然第一个愿望你不强求,那,你最想达成的愿望是什么?” 原身掩面道:“我最对不起的,是我爹。多年来我怨他恨他,责备他把我从小卖掉,于是多年来一直对他不闻不问。没想到,最后竟然害死了他。下辈子,希望你能替我尽到儿子的责任,不要让我爹为了替我出头而被抓进去给打死了,希望他能吃好住好的。” “我不知道能挣多少钱来供养他的生活,但是我能保证,从吴家脱身之后,找到你爹,我吃什么,他吃什么,不会我大鱼大肉而他只能吃白粥。” 卢瑥安想道,既然接替了原身的身体,供养原身的父母,也是应该的。而且,只要完成任务,就能进入下一世,多活一辈子,这简直赚大了。 对此,原身破涕为笑,说道:“好,谢谢你。” …… 眼下,老太太听到了卢瑥安对于木料来源的解释,得知卢瑥安没乱花钱,才冷哼道:“这次就算了,你要记得啊,别乱买木料雕东西,银子不够花啊。你像以前一样,捡些别人吃剩的果核回来雕刻就算了。” 原身把雕好的千工床运送回家之后,就被老太太数落了好几年,不敢再买木料雕刻了,某天突发奇想,去村子外面捡不要钱的果核来尝试雕刻,保持熟练度,竟然也被原身闯出了一片天地。 可想到原身的遭遇,卢瑥安不禁替原身感到不值:“如今不同往日,探花郎夫人若是当街捡吃剩的果核,恐怕得给夫君丢脸了。” 老太太转过身来,瞪大眼睛瞪他:“你出门以后别说自己是探花郎夫人不就行了,谁看得出来?” 卢瑥安不语。 早在吴英祈中了秀才的时候,老太太就已经对卢瑥安感到不满意了。 中了举人之后更甚,多的是富户官夫人向老太太打听吴英祈的婚事。如果有官老爷当亲家帮扶,她儿子肯定能官运亨通。卢瑥安会挣钱的这点优点,就非常不够看了。 只是目前下家还没找好,老太太决定先稳住任劳任怨的钱袋子,用光滑得像是年轻了二十多岁的手拍了拍卢瑥安粗粝的手背,放软了声线说道:“我知道辛苦你了,可你多想想阿祈,他的纸啊笔墨啊都要银子,还得给什么座师什么种树的舍人送礼呢,我们本来就乡下人,礼薄了多让人看不起。阿祈的衣服也要重新做,以前的衣服料子根本不配他的身份。 分卷阅读3 好不容易才考到了探花,可不能让阿祈失了面子。要不是来了京城没田可种,我这把老骨头也是要耕田的。” 卢瑥安还真笑了,唬谁呢,自从用三两银子聘了他过门之后,老太太也就再没种过地,就动动嘴皮子,支使原身干活。 不过现在,卢瑥安刚穿过来不久,还没安排好新的住处,就先应付着:“明天一早,我想去寺庙祈福,顺道把雕好的桃核带过去,碰碰运气。” 听到卢瑥安愿意出门挣银子,老太太也笑了,道:“行,顺便求菩萨保佑你生个大胖儿子,记得,别说自己是探花夫人啊。” “哦,”卢瑥安垂首一笑,接着抬头,用期盼的目光望着吴老太太,说道:“那我需要买香供奉的银子,祈求……保佑夫君官运‘亨通’。说起来,夫君赶考之前我们求神祈祷过,到今天,一直还没去还神。” 吴老太太愣了愣,问道:“那的确需要去还神,免得神发怒。可我这买院子打家具花了很多,你那没有存银子吗?” 卢瑥安乖巧地回道:“一铜钱没有,全给您了,明日去买菜还得问您要呢。” 这还是一向安静自己想办法的童养男媳。第一次问吴老太太要银子,吴老太太知道买香的价格,于是不情不愿地取了半吊铜钱出来。 卢瑥安又说道:“这些光买香是够了,我还想买点蔬果去敬神,敬完了带福气回来给您和夫君吃。” 于是吴老太太又添了几两银子,吩咐道:“要不是明早要去看衣料,我就和你一道去了。行了,你去雕桃核吧。” 卢瑥安接过银子,回到自己的房间。 明明问吴老太太要的,不及原身交给吴老太太保管的千百分之一,可要拿回来自己的财物,还得巧立名目,千难万难。 不知道系统携带的克前夫命具体作用如何。 如果真的有效,那么,尽快让渣男变成前夫为好。 不过,在这之前,他先得安身立命。 最好是能掌握原身的核雕手艺,但卢瑥安没试过,决定先用原身雕好的桃核雕换一笔安家银子再说。 第零章糟糠原配(2) 回到自己的房间,卢瑥安在房间里寻找桃核雕,无意之中,在桌面见到了一张请帖。 吴英祈在安平书院求学时,曾经幸运拜了的一位作诗的师父、隐世文豪蔡伯年,这张请帖便是他派人送过来的。 上面写着即将蔡伯年将近五十大寿,在京中开宴庆贺,请吴英祈这个考了探花的徒弟来为寿宴增添色彩。 吴英祈在蔡伯年身上学到多少东西,卢瑥安不清楚。不过,原身与蔡伯年、蔡伯年的夫人有过几面之缘。原身曾经做苦力帮吴英祈忙搬行李上书院,又时常带吃的过去孝敬吴英祈的师父们,蔡伯年和蔡夫人都收到过不少土产。 而且他们人品不差,见原身是个木匠,把书院新定制的书桌交给原身打造,给原身拉生意,算是资助家境贫寒的徒弟吴英祈了。 不过卢瑥安知道,即使蔡伯年曾经暗中资助吴英祈读书,但吴英祈是不会去他的寿宴的。 原身死后,原身灵魂在世间飘泊,大部分时间都围绕在吴英祈身边,跟着吴英祈见识到了不少事情。 蔡伯年是隐世文豪,名声不显。这次五十大寿的寿宴虽然派了请帖给吴英祈,被当成是打秋风的穷师父,被吴家人无礼相待还抹黑了,从此便不再来往。 原身虽然觉得不妥,但听夫君的,没有主见,于是蔡伯年的寿宴他也没有送礼祝贺。 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吴英祈突然态度大变,痛改前非。一连三个月,吴英祈每天都在蔡府门前求见,被拒之于门外后也不放弃,徘徊在连生堂医馆的门前,想要偶遇蔡夫人求原谅。蔡夫人不理他,吴英祈连蔡府的下人都没放过,千方百计想和蔡伯年搭上话,但是蔡伯年始终不理他。 虽然不知道吴英祈痛改前非的具体原因,但吴英祈求而不得的人,卢瑥安是想去争取的。 更何况,蔡伯年曾经替原身介绍生意,帮助过原身,那么,延续原身的人脉,为曾经帮过他的人的寿宴送礼庆贺,理所应当。 原身一直对自己的身份自卑,没有以探花郎夫人的身份出现在众人的眼前,从乡野间千里迢迢来到京城,更没有任何一位亲戚朋友相助。 孤身一人便孤立无援,以致于,被当朝探花抛弃了也没有人为他出头,没有人为他抱打不平,郁郁而终。 卢瑥安想要打破孤立的局面,既然吴英祈不去,那,这请帖,他就拿了。 既然是寿宴,也就得送礼。 目前最好的礼物,便是他要用来安身立命的桃核雕了。 卢瑥安干脆把原身有史以来的桃核雕制品全部取出来,一个一个仔细观察。 尽管原身的记忆卢瑥安都有 分卷阅读4 ,但是,当这些精巧细致无比的核雕制品,全都静静地躺在他面前的时候,卢瑥安心头不禁涌上一阵崇敬之情,脸上亦掩盖不住赞赏的神色。 为了挣钱养家,原身把十年木雕的功力都浓缩在小小的桃核上,把一个个拇指指头大小的、形状不均的、既坚硬又受力易碎的桃核,于方寸毫厘之间,刻画出美好的祝愿与对世界的见解。 其中一个五福献寿的作品,采取了半镂空的设计,五只蝙蝠在桃核的外层相连游走,又挖空了桃核,在核雕的中心呈现一只鲜嫩饱满、多汁欲滴的寿桃模样,用来作为大寿的礼物最好不过。 原身要以多精湛的技艺,才能用细刀穿过镂空的细小间隙,雕出中心饱满鲜嫩的寿桃? 如此精致半镂空核雕,如果力度大了,会把外层的蝙蝠削断,甚至把雕好的寿桃弄碎,力度小了又刻不出痕迹。只要错一刀,整个作品前功尽弃。 而类似的作品,还有22个。 除了五福献寿,还有指日高升、莲生贵子、马上封侯、桃蓝、十二生肖等等。一个个巧夺天工、精美绝伦,都是难得一见的工艺品,也都是原身为了吴英祈上京之行,让吴英祈用来给贵人们送礼而特意雕刻的。 卢瑥安摊开两只手掌,低头看了看。 为了在不费本钱的桃核上进行雕刻,他十根手指上都布满了老茧,失手锉伤自己的刀痕纵横交错。 但这也不是没有收获的,失手的刀痕,沉淀了原身多年试错的积累,桃核捏在手上,硬度一捏便知;尽管形状每颗都不同,但脑中已有万千底稿,因势雕刻;大平刀、小平刀、圆刀、锉刀等等刀具该在什么时候用,心中都有章程。 这是原身给他馈赠吧。 自学生时期开始,被要求全文背诵的《核舟记》的精妙绝伦之处,一直被卢瑥安记在心中。他一直没想过,竟然会有这等机缘,能得了一位核雕匠人的心得与经验,让他有机会把这门手艺传承。 给蔡师父做寿的礼物有了,卢瑥安把这事放在一边,在原身遗留下来的桃核中挑了一枚,在沙地上粗略画了设计图。有了原身的经验和记忆,卢瑥安想要试着重现求学时为之惊叹过的核舟作品。 平刀削去一边,推磨船底;印刀削去多余部分,角刀画槽,一根根卷卷的核丝被角刀推出,吹飞核屑,一艘小船的粗胚便做成了。望着粗胚,卢瑥安有些征愣,原身遗留下来的熟练技法给卢瑥安许多帮助。 在原身的记忆里,目前,核雕手艺就原身一人研究而已,并未发扬开去。 等他死后,休弃原身的夫君吴英祈才把原身留下核雕作品送给皇帝、大官、公侯等等。从前闻所未闻的核雕,因此被几位老王爷赏识赞叹,推广开去,全国闻名。 想到这里,卢瑥安抿了抿唇。 原身的作品,岂能被休弃他的吴英祈当作力争上游献媚讨好的礼物,给吴英祈铺路? 不过,在雕刻核雕的过程中,稍一分心,都容易前功尽弃,卢瑥安便渐渐变得平静下来。一种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一艘微小精致的核舟,由表到里,一步步削去废料,舟壳、舟舱、舟上之人于指间渐渐成型,像是一个鲜活的小生命在指间诞生。 这种感觉太美好了,卢瑥安几乎忘了时间。直到吴英祈下值回家的时候,吴老太太再三叫唤他去做饭,卢瑥安才依依不舍地放下他的处男作核舟,到厨房做饭去。 吴老太太皱眉催促道:“怎么叫你十几次都不应一声?今天阿祈的同窗好友来做客,是户部尚书的儿子呢,你多做三个菜,做好吃点,做完端出来,知道不。” 卢瑥安应了,横竖他也得做饭给自己吃,当然得对自己的胃好点。 在这个家里,也一向都是原身做饭的,熟练得很。没一会儿,卢瑥安便做好了五菜一汤。因为吴家有男妻不上桌吃饭的惯例,便分了一部分菜给自己,卢瑥安一碟一碟把做好的菜端了出去。 也终于见到了他名义上的夫君,吴英祈。 一看真人,果然清朗俊秀,文质彬彬。且十指细滑,与吴太太一样养尊处优。吴英祈微笑着倾听尚书府周公子的谈话,神态温柔。 在原身的记忆里,曾经何时,吴英祈向他许诺将来有幸高中必以诰命报答、意图问原身要银子束脩时,吴英祈的神态,也是这般温柔的。 卢瑥安端着一盘摆好的白切鸡走了过去,正好听见了周公子的说话:“说什么家境贫寒,你们家也太谦虚了。就看我们吃饭的这桌子,连一个榫头都看不见,这是最新的燕尾闷榫吧?你的床也是,家境贫寒能请到手艺这么好的老师傅嘛?家境贫寒能买到这边的院子嘛?他们才是眼光短浅,依我看,你的正室连嫡女都娶得。喲,鸡来了,连鸡块都摆得这么好看,你们家的厨子也挺可以的啊。” 吴英祈抬头看了卢瑥安一眼,眼神里饱含着安抚的意味,却一句话都没有为卢瑥安正名。 分卷阅读5 >吴老太太也是这样,甚至还呸道:“刚开始他什么都不会摆呢,做饭也难吃极了,还是我教他的。要不是看在他家里没人了的份上,我早就不用他了。” 卢瑥安放下盘子的动作一顿。 在外人面前说自己儿媳是个厨子,连夫君也默认了,原身当初是怎么忍的? 吴英祈满怀歉意地看了卢瑥安一眼,他开口了,却是命令的话语,态度就像对一个奴才:“去把剩下的菜端上来吧。” 卢瑥安低眉顺眼地走回厨房,把六菜一汤全部端上桌。正准备回厨房吃饭,来做客的周鹤延大爷似的,说道:“不过你们家的厨子还是得教教,帮客人盛汤都不会啊。” 吴老太太“啧”了一声,对卢瑥安吼道:“叫你呢,还不快去。” 卢瑥安看了吴英祈一眼。 吴英祈皱了皱眉,卢瑥安还以为吴英祈不会让自己的男妻给别的男人盛汤,吴英祈却说道:“是得教教了。” 卢瑥安无比乖巧地应了一声:“是的,夫君。” 说罢,卢瑥安便要动手给周鹤延盛汤,这回倒轮到周鹤延震惊了,他站起身来,连忙抢过自己的碗,问道:“对不起,我没看出来,这是嫂子啊?” 说罢,周鹤延又来回扫了几眼。见吴老太太皮光肉滑,吴英祈也养尊处优的,穿的都是绸缎衣服,而卢瑥安的穿着明显是下人的,手指粗糙不堪,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家人。 要是一家人,明明老太太和吴英祈都吃好住好穿的好,却把自家男妻当下人使,穿着什么的都低好几等,这也太不妥当了。 吴老太太猛吸一口气,抬起脚来就要狠狠地踹卢瑥安的小腿。卢瑥安退了两步躲开了,笑眯眯地说道:“刚刚说错了,没好意思,你们慢用。” 卢瑥安不欲纠缠,说罢就回到厨房吃饭去。 系统不解道:【我还以为你要言明身份呢,怎么说一句就溜了?】 卢瑥安笑:“我手上的确没有婚书,他们摆明利用我。人以群分,那姓周的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吵起来有什么用吗?让他初步知道一下就算了,难道指望他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哥儿抱打不平?再说,我身上不是有旺夫命,旺他干什么。” …… 卢瑥安走后,吴老太太压着火气,强行笑道:“别听他的,他小时候摔了脑袋,被他爹打傻了。我们怜惜他才一直留着,把他养大。谁知道他竟然妄想嫁进我们家,我们家英祈还未婚配呢。” 周鹤延眨了眨眼,并未深究:“男人嘛,收个通房也没什么。” 只是这个粗鄙哥儿做的菜也太好吃了些! 这是探花家乡的特色菜吗?点了姜葱之后,姜葱的刺激感在口腔炸开,伴着鸡肉的鲜嫩,口感丰富,更别提那散发着浓郁香气的猪骨炖汤了,喝完一碗还想喝一碗!探花家的天天吃这样的佳肴,也太幸福了吧。 吃惯了京城口味,偶尔换下厨子也不错。 不过,这话周鹤延没有说出来,只在心里想想而已。 …… 在周鹤延吃完离开之后,吴英祈和他的娘亲说悄悄话,一句话就把吴老太太压晕了:“娘,昨日,丞相大人邀请我上门做客,并在厅中设立了屏风。屏风之后,有三位姑娘的倩影,更邀我于本月十五往雷恩寺中去,或许是见面。可我家中已有夫人——” 吴老太太起初没听懂,默想了一会儿才听懂了,一听懂便马上被这消息给震晕了!她捂住自己的嘴巴,胸膛重重地起伏了好几下,接着低声问道:“你不是已经拒绝了吧!做了丞相的女婿,嫁妆丰厚,步步高升,我会成了丞相府的亲家奶奶,丞相的女儿给我请安,这怎么能拒绝呢!都是娘笨,不知道我儿能这么出息,找了个乡下泥腿子给你……” “娘,您听我说,丞相想和我们家结亲,”吴英祈小声道:“可我毕竟家中贫贱,出身低微。” 吴老太太激动道:“丞相本身家里金山银山,他会在意这个吗,他根本不在意!他在意的话会让家里的姑娘见你吗?” 吴英祈又重复道:“而且我家中已有夫人——” 吴老太太当机立断:“你放心吧,你没有夫人。我儿堂堂探花,怎么能有他那样的泥腿子当夫人!而且他十年无子,休了也容易。不过如果名正言顺地休了,对你名声不好,娘再想想办法。按刚刚那位周公子说的,把他降为通房?” “虽说可行,只是,”吴英祈压低了声音,语气阴沉:“他嫁过来我们家十来年,任劳任怨,一直以我正室夫人的身份自居,让他降为通房,他肯么?” “这,”吴老太太踌躇几番,犹豫道:“肯定会闹起来吧。” 吴英祈继续说道:“十几年正室降为通房,娘,您安心让他睡在我身边,安心让他继续给我们洗衣做饭,安心让他继续伺候你?您不怕他会对我们不利,对我将来的正室 分卷阅读6 不利,对我将来的儿子下毒手么?横竖他能做的那些,买个丫鬟回来代替就是了。” “这!”推己及人,吴老太太一想到将来可能发生的事,深深吸了一口气,咬牙低声道:“他敢!放心吧,明白了,我让他自己走。” 吴英祈意味深长地说:“那就拜托娘亲了。” 吴老太太思考再三,想得远了,又犹豫着说道:“毕竟你要另娶的消息,他还不知道。都怪我太早给你定亲了,他很会挣银子啊,明天还要去卖核雕换银子给我们,等他把银子挣回来了再让他走吧。” 吴英祈垂下眼眉,幽幽地说道:“要是娶来了丞相大人的女儿,还指望他那点银子吗?” 这么一句话,吴老太太便动了心思。 卢瑥安在自己的房里,有了原身的记忆,自然对他们的谋划了然于心。他挑起灯火,直接在吴英祈的书房中取来纸笔,在白蜡纸上作核舟之画,一笔一笔,核舟的三视图与局部零件图便跃然纸上。 第零章糟糠原配(3) 这晚竟然难得的清净。 吴老太太在自个儿谋划怎么让卢瑥安自愿闭嘴离开,一时没空理会卢瑥安。而吴英祈在筹备迎娶丞相之女的紧要关头,自然不会歇在卢瑥安的房里,避免迎娶正室之前突然生了儿子,惹得贵人不喜。 于是吴英祈一如既往的睡在书房,让沉迷核雕的卢瑥安一直没被打扰。 而且,卢瑥安把房门锁上了,就算他们来了,也不会给机会让吴英祈他们进门。 第二天一早,吴英祈得上值点卯,四更天便醒来了。眼睛还没睁开,鼻翼嗅了嗅,就察觉出与平日的不同来。 若是平常,卢瑥安总会为他做好糕点,天还没亮,精心熬制的粥的香气便会钻入鼻孔,引出馋虫,可能是红枣鸡粥,可能是香茜鱼片粥,也可能是他最常吃的状元及第粥。整齐的官服会摆放在床边,干净的井水会出现在面盆里,漱口的热茶会在桌面变得温凉、容易入口。 而卢瑥安本人,也会到他的书房来,帮他梳好发髻、洗漱穿衣。他一伸手,朝服便会穿戴整齐,和大户人家里被服侍周到的公子没什么两样。 可今天,卢瑥安人呢? 吴英祈皱起眉头,见不到卢瑥安的身影,拍门也没有人应,卢瑥安的房门还被锁上了。 卢瑥安不理他,吴英祈只得什么都自己来。 十指不沾粗活的他,只得手忙脚乱地去打井水洗脸,从没做过这事,弄得衣裤都湿了一片,十分狼狈;好不容易洗漱完,又没人替他束发梳头、换上朝服。吴英祈差点连朝服都不会穿了,忙乱了很久,担心错过了点卯的时间,水都没喝一口,急急忙忙出门,赶去上值。 在路上,吴英祈还暗想,难道昨晚的悄悄话,被卢瑥安听到了?所以今天才突然撒手不干活。可吴英祈再想想,又觉得不大可能。 如果是识破了,以卢瑥安的性格,怎么可能忍下来,不当场发作。 所以是昨晚默认他是个厨子,没有介绍身份,他就不高兴,不干活了? 想到这里,吴英祈皱了皱眉。 一个大字不识的木匠,粗鄙不堪的乡下哥儿,怎么能如此大胆,自认为配得起他。 …… 日上三竿,吴老太太也醒了。 和吴英祈遭遇到的相似,一觉醒来,房间里洗脸的井水、漱口的温茶、整齐的衣物什么都没有。吴老太太不乐意了,她高声叫唤多次,都没把卢瑥安叫过来,便骂骂咧咧的,气势如虹地冲到卢瑥安的房间。 空无一人,被窝整整齐齐的,温度冷却,显然人离开很久了。 吴老太太心里一突,人呢? 想到卢瑥安说过今早会去寺庙还神,她的怒气才平复了一些,不过还是很气,早上去拜神,就能什么都不做了吗? 没人使唤,吴老太太只得自己打水洗漱。又没人做早点,只得自己去做。好久都没做过早点了,又是刚买的新院子,吴老太太转了几个圈,差点没找到厨房在哪。 等吴老太太一脚踏入厨房,见到厨房的乱象,她就更气了。火气上涌到肺腑,堵得她吸不过气来。 以往卢瑥安一直乖顺,都不用她检查责骂,就自动把一切全都做好,吃完饭收拾碗筷是必然会做到的。她以为今天卢瑥安只是没做早点而已,昨晚的碗筷必定是洗了个干净的,厨房也应该非常洁净才对。 可今天是怎么回事!卢瑥安居然连昨晚的碗筷都没洗,把烂摊子丢给她就走了? 不过,吴老太太才不洗碗呢。 她想,等卢瑥安回家之后,骂一顿踢几脚出口气,再让他洗就好了。 …… 被吴老太太心心念念埋怨着的卢瑥安,早已出了门。 拿着从吴老太太手里好不容 分卷阅读7 易取回来的几两银子,带上收拾好的包袱,带上原身留下的22个桃核雕精品,以及昨晚连夜画的构件三视图,卢瑥安出门了。 离开了那个口是心非、拿他当草、把一切付出当做是理所当然、又毫不尊重他的“家”。 拖着大包小包,出门买了个包子当早餐,又花两文钱买了碗豆浆,卢瑥安坐在豆浆铺子门前,填饱肚子,顿感神清气爽。 随他们懊恼去吧!他才不愿意留在吴家出钱出力,把吸他血的人服侍得妥妥帖帖。 如果不离开,卢瑥安知道,吴老太太会在吴英祈的示意之下,会干出什么幺蛾子事。 为了让原身自愿离开,吴老太太首先找了三个流氓地痞,试图污辱原身,让原身自惭形秽。 可原身是个哥儿,从小耕田劳作,又木雕十年,会使刀,并且指力无穷,虽然穿衣看起来瘦弱,但身体却是结实有力的,和娇软无力的女孩儿根本不可比较。三个经年醉酒缺乏锻炼的流氓地痞,一对上原身就被打得满地找牙,吴老太太这一招可以算是废了。 一招废了,吴老太太又买通了一个卖柴的汉子,试图污蔑原身,让原身名声受损。又找原身大吵大闹,把原身贬得一文不值,说他十年无子、理应休弃。 这些,原身都挺过去了,却最终败在吴英祈手上。 吴英祈一句没有婚书,一句不认,原身所有的付出和坚持,都一瞬凋谢,碾作尘泥。 硬要留在吴家,没有婚书,连房契都不是卢瑥安的名字,卢瑥安终究名不正言不顺。 吴老太太的使唤和喋喋不休的骂战令人头疼,吴英祈的存在也着实令人恶心,和他们住半天都难受。 即使想和他们拉扯,一烦二累,且现在却还不是时候。吴英祈在朝中当官,卢瑥安却暂时无权无势无钱财,吃住不保,又孤立无援。 倒不如先安身立命,接原身的爹到身边照顾,主动离开吴家,海阔天空,潇潇洒洒,爱干啥就干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喝完豆浆,卢瑥安拿着蔡伯年五十大寿的请帖,按照原身的记忆,去到蔡府门前,求见有过几面之缘的蔡夫人。 蔡府地处偏僻,小门小户,门前却有两个神武健壮的家丁站着,看家丁的气度,像是久经沙场的士兵。能请得起这样的家丁作门面,不像是吴老太太口中那打秋风的穷师父的府邸。 通报之后,卢瑥安在门外等了等,不觉染上了原身的职业病,欣赏起蔡府门前的飞檐来。飞檐上雕刻着振翅欲飞的仙鹤,轻灵又美观。卢瑥安欣赏着着飞鹤的形态,对核雕作品又有了些许新的构建想法。 蔡夫人很快便在后院的中堂里接见了他。 见着卢瑥安那朴实粗糙的双手提着大包小包的,身上还穿着打着补丁的衣服,蔡夫人十分惊讶。她连忙请卢瑥安坐下,斟茶给卢瑥安满上,关切道:“你怎么像是走难似的?遇到困难了?上京来寻你夫君,但还没找到他家在哪?可是不对呀!你不是拿着我们送给你夫君的请帖过来的?” 第零章糟糠原配(4) 蔡夫人年约四十,面相端庄和蔼,眼神关切。尽管与卢瑥安已经两年没有见面了,但是,她依然嘘寒问暖的,丝毫不介意卢瑥安现在看起来十分落魄,引卢瑥安就坐;又担心卢瑥安饿了渴了,吩咐身边的丫鬟为卢瑥安准备食物和茶水。 就算不问,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了,卢瑥安带着给探花郎的请贴过来,身上的穿着却不像探花郎夫人,还带着包袱,就好像被当朝探花赶了出来、走投无路了一样。 而卢瑥安的说法,也印证了蔡夫人的推测:“谢谢关心,家中的确出了些变故,今日我需要搬迁到别处。两年前我随吴家公子在安平书院得蔡先生和蔡夫人照顾良多,得知蔡先生将近五十大寿,特来道贺。” 卢瑥安说罢,准备从包袱之中取出一早准备好桃核雕,蔡夫人的心思却不在收礼上,只关切地问道:“你怎么称呼你的夫君为吴家公子?你们和离了?你要搬迁去哪里?可有容身之处?盘缠可够?” “谢谢蔡夫人关心,”卢瑥安笑容恬淡:“谈不上和离,虽然的确同床十数载,可我们之间既无婚书,亦无子嗣,我搬去别处也属寻常,夫人莫要担心。” “他怎么能这样?!”蔡夫人皱眉:“读书人不事生产,他家母亲年老亦不劳作,全靠你做木匠养活一家。槽糠之妻不下堂,他好不容易考进京城,到了你享福的时候,却把你赶出家门?!若是你没有犯大错,这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我们得帮你讨回公道。” 原身上辈子听了吴英祈说的,也不主动来拜访,导致孤独赴死也没人知道。他不来见,不开口,不来往的人怎么能知道他的遭遇呢。 现在,两年没见面的蔡夫人有帮忙的心意,卢瑥安已经挺感激了:“谢谢您的好意,只是,我已经不想再回去了。” 分卷阅读8 />蔡夫人微怔。 是了,付出过一腔心意的家,却把他赶了出去,谁想回去,摇尾乞怜? 再者,家事难管,要是那吴英祈在被他们这些外人说教过之后,才肯接卢瑥安回去,卢瑥安也不知道会被怎么样呢。 蔡夫人问道:“你可有容身之处?我府上还有客房,不如你就在我这住下吧。” 卢瑥安此时已顺利取出了一套桃核雕,双手送到蔡夫人面前,再一次谢过蔡夫人的好意,却拒绝了蔡夫人的邀请:“我打算借住在雷恩寺的山脚下,那里比较方便每天上雷恩寺摆卖我的手工雕制品。请看,这是祝贺蔡先生五十大寿的五福献桃、这是送给蔡夫人您的流云百福、这是送给您两位公子的岁岁平安,都是用桃核雕制而成的。桃木催吉避凶,桃核更是桃木精魄,有合家平安、百年好合等美意。那位吴家公子,身上也佩戴着我雕给他的金榜题名桃核雕。我今天厚着脸皮过来,是希望蔡夫人能喜欢我的桃核雕,若是能帮我美言两句,那就最好不过了。” 蔡夫人低头看到那四枚雕工精美细致的桃核雕,虽然不知道卢瑥安是如何在如此细小的桃核上雕出来这样的精品,但这不妨碍她脸上流露出惊叹的表情。 雕工精细,不知废了多少心思,况且,在桃核上雕刻,简直闻所未闻。在有识之人的眼里,将会是无价之宝! 朝中风气崇尚收藏精美工艺品,打江山的将军亲王们家里富得流油,平常的活动就是不停地花银子,互相攀比家中珍品。这样具有潜力的作品,卢瑥安竟然出手大方,一下子就送了四颗给他们家,这也太贵重了。 卢瑥安见蔡夫人脸上有推拒之意,连忙说道:“这些作品,在一些懂得欣赏的人眼里,是珍宝,可在另一些人的眼里,也就是只能观赏的手工艺品。如果蔡夫人能喜欢,欢迎您帮我介绍一下,雷恩寺有一位姓卢的核雕匠人,您的桃核雕就是那位卢匠人的作品。” 蔡夫人不禁笑了,说道:“你竟然如此直白实诚。你的作品颇具心意,我的确喜欢,不过就是说一两句话的事情,这个忙我帮了。” 卢瑥安感激道:“对您来说,只是一两句话的事,可对我来说,却是能帮我挣得银子赡养老父亲的大事,我实在十分感激,请受我一拜。” 说罢,卢瑥安站起身来,拱手一拜下去。 蔡夫人连忙扶起他。这本来也就是顺口一两句的事,可蔡夫人见到卢瑥安如此有孝心,便暗中记下,决定不止说一两句了,又问道:“你的父亲身体可好?” 卢瑥安叹息道:“未知,从前一心扑在别人身上,希望现在补救为时未晚。” …… 与蔡夫人倾谈一二,卢瑥安留下了礼物,便带着包袱告辞,前往京城以外的雷恩寺山脚下寻住处去了。 这次来蔡夫人家里,也是碰运气。蔡夫人以前帮过原身,把原身介绍给安平书院的桌椅采买人,让原身得以有一笔进项,是个热心人。这次再帮一回,机会也大。 卢瑥安自问带着离家出走的包袱前来送礼,实在动机不纯。幸好蔡夫人没有怪责,并且答应帮他介绍一二。 在雷音寺上摆摊,不是没有机会遇到贵人,但如果有蔡夫人帮忙推广,事半功倍。 卢瑥安十分感激。 …… 蔡夫人送别了卢瑥安,得了四枚精美的桃核雕礼物,既喜悦又叹息地走进书房,去寻她的夫君蔡伯年去了。 在蔡伯年的书房里,除了年近五十的蔡伯年,还有一位英伟魁梧的年轻男子。他拧着眉头,站在书房的一侧,提笔练字。 只见那字如其人,明明是在抄写治国策,字迹却凌厉非常,如同沾了血的刀刃,刀刀入`肉;又如同蛟龙入海,天翻地覆。连人带笔,不像是在静心练字,反倒像在沙场杀敌,透着寒光,招招见血。 蔡夫人对这位男子的存在已经见怪不怪了,她熟练地行了个礼,向在书房的另一边安然看书的蔡伯年小声献宝道:“今儿得了不得了的贺礼,夫君你来看看!” 蔡伯年悠然地放下书籍,看到那四枚桃核雕,顿时两眼放光。他掏出蔡夫人随身携带的方巾擦干净十根手指,才敢拈起其中一枚流云百福,因为眼睛老花了,蔡伯年伸直了手臂,把那枚流云百福端在高处细细察看。 越是细看,蔡伯年的目光就越为着迷:“层层的流云依存核纹雕刻,缥缈动人,百蝠亦精细非常,夫人,这是哪位雕刻大师的作品?” 蔡伯年惊叹的声音引得书房那侧年轻男子的注目,他撩起眼皮,扫了一眼,又把视线转回来,提笔继续练字:“先生何须惊叹,不过是奇巧淫`技,于国无益。” 第零章糟糠原配(5) 对于那名男子的点评,蔡伯年以为是寻常话题,张了张口,正想说他不懂欣赏,却听到他用冷淡的语气说道:“朕观宫中出入官员, 分卷阅读9 攀比成风,铺张浪费。先生明明隐姓埋名,却连寻常人家送礼,亦越发精巧奢靡,实在不像话。” 蔡伯年一愣,被皇帝的冷气煞到了,把想要说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过了一小会儿,蔡伯年才小心翼翼地问蔡夫人道:“这雕品是哪位送过来的?他知道圣上在这儿?为何送我如此精巧的作品?是否别有用心?” 蔡夫人望了望皇帝的方向,咽了咽口沫,才轻声回答道:“他应该不知道,这是夫君你在安平书院任教时,其中一位徒弟的夫人所送的。” 顿了顿,蔡夫人又鼓起勇气说道:“启禀皇上,此礼虽则精雕细琢,却并非过分奢靡贵重。夫君那徒弟的夫人曾是一位木匠,现把桃核雕送来,用心雕琢,是一份心意,而且他刚被——” “朕意已决。”气度冷冽的男人扬了扬手。 蔡夫人不由得一抖,马上闭嘴了。 蔡伯年给了蔡夫人一个眼色,蔡夫人只得带着精美的桃核雕,静静地退了出去。 望着卢瑥安满怀心意的礼物,蔡夫人叹了口气。 但蔡夫人仍未放弃,等皇帝回宫之后,蔡夫人又带着桃核雕,寻蔡伯年谈话,把卢瑥安的遭遇说了出来,又说道:“他一个哥儿被赶出家门,又无子傍身,只剩这门手艺讨个生活。今儿圣上是个什么想法?以后这些不能被制作出来了?” 蔡伯年跟着叹了一口气,摸一把胡须,摇了摇头:“早在圣上登基之前,曾著作文章,痛斥宫中奢华攀比成风。圣上早有整顿之意,今日不过是找个由头来发作罢。我亦无解,核雕作品虽则精美,哎,只能束之高阁,否则圣上连我也得责怪了。” 蔡夫人虽然有心帮忙,却没料到帮了个倒忙,只得一声叹息。 蔡伯年又说道:“你就是太过于热心,我那徒儿彬彬有礼,怎会是抛弃糟糠之妻的人?只是那人的一面之词,你又怎么知道不是他犯了不可饶恕的错,才被赶出来呢?” 蔡夫人“啧”了一声,说道:“你那徒儿家有老母,他又不事生产,是靠谁养的家?如果你徒儿对瑥安好,瑥安怎么会心灰意冷,决意离开堂堂探花的家?什么都熬过来了,临了到了能享福的时候,却犯了错?反正我看那探花不是什么好人,可惜今天没有来得及说,下次等圣上心情好了——” 蔡伯年打断道:“芸娘!莫要冲动!官员的任命岂是你我能够干预的?即使我那徒儿是犯了错,但这不妨碍他能当个好官。圣上岂会因为这等家事,去处理一个通过层层选拔、得了圣上青眼、得了圣上御笔亲封才位列探花的青年才俊?任何官员,都会被圣上放到适合的位置上。” 蔡夫人不理他了,转过身去背对着蔡伯年,幽幽地又叹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发出一声叹息的,是跟着吴英祈回家蹭饭的户部尚书家的公子周鹤延。 昨日吃了一回,周鹤延觉得那味道鲜美,简直回味无穷,而家中厨娘做的饭菜,却是腻味了,忍不住又去吴英祈家里蹭饭一顿。 满心满眼以为今晚又有口福了,周鹤延却没料到,吴英祈家中今日竟然出了变故。 来到吴家,吴老太太举着一张字条,说是在卢瑥安房里找到的,她不识字,只得问吴英祈上面写了什么。 周鹤延一眼瞄了过去,看到了上面正写着【君既无情我便休,走了,勿念。】 态度非常潇洒。 好像说得把堂堂探花给休掉了似的。 真真是个潇洒哥儿! 回想起昨日吴家母子以及那位哥儿的说法,周鹤延脑补了十分精彩的一出大戏。不过他表面上很稳,收敛了看戏的表情,周鹤延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叹气道:“你们那厨子走了?那我们去酒楼用饭吧。” 周鹤延算是大方了,已经在吴家吃过一回,请回去也没什么。 只是吴老太太憋了一肚子疑问,好不容易吃完,告辞了周鹤延回家,吴老太太才得空抓住吴英祈问道:“他怎么会跑了?他房里除了旧衣服,其他什么都没有了!昨晚的碗筷也不洗!他的房间我搜过,连昨天我给他去寺庙拜神的银子都带走了,一点不留。难道他听到了我们的打算了?我还没找人动手呢!” 明明人跑了,达到了之前的目的,吴老太太却不好了。她想到的计谋没有用处,准备好的骂语都没对象可喷了,心中江河一般的污水发泄不出去,反倒塞住了自己的咽喉,从喉咙到胸腔都极不舒服。 不过,又想到卢瑥安带不走的、早送给她的大量银子,想到今天用卢瑥安赚回来的银钱请人裁剪的新衣裳,吴老太太心情才好受了一点。 吴英祈安抚住了吴老太太,说现在这样正好,吩咐吴老太太明日去找丫鬟和厨娘等等。又教吴老太太统一口径,就当是从来没有过夫人,千万在外面别说破。 虽然表面上一切正好,但吴英祈心里也是诧异非常的。 他认识的卢瑥 分卷阅读10 安素来和顺,从不舍得他干活,总会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帖帖。 而且,卢瑥安多年积蓄都给了他和他的母亲,现在竟然分文不取,半点不闹,这样就跑了? 如果不是听说要被抛弃,卢瑥安能跑? 可要是听说了,能这么顺当的不发一言就离开吗? 令吴英祈最诧异的是,卢瑥安的字迹,居然和吴英祈自己的字迹一模一样! 那张字条,就像是吴英祈亲手写出来的似的。 想必,是在他不在家的时候,卢瑥安翻出他所写的文章,一笔一笔、怀着贴近他的心情、来临摹他的字迹吧? 想到这里,吴英祈深深皱起眉头,直接把那字条丢进火堆里烧掉了。 卢瑥安临摹他的字迹,就像是一滩烂泥硬要攀扯上来一样,令吴英祈感到十分恶心。 字迹再像,也消磨不去卢瑥安那乡野粗鄙的、不学无术的本质,卢瑥安与他也没有半点共同语言,与琴棋书画茶艺刺绣样样精通的丞相府姑娘完全不能比。 在鄙视卢瑥安的时候,吴英祈忘记了自己的出身,也选择性的忘记了他和吴老太太是靠谁吃饭的。 突然消失的卢瑥安,令吴英祈十分不放心。 他不信卢瑥安能放过他,也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必须亲眼见证到卢瑥安,确认卢瑥安不能出现来阻挠他的好事,他才可以彻底放心。 吴英祈放下字帖就出门去,向相熟的同僚报案,声称家中有小偷偷了东西。 在报案过程中,吴英祈还提供了线索,依靠记忆,亲笔画了卢瑥安的画像,请捕快把小偷给找出来。 只要人还在京城,就能被京城的捕快找到。当找到了,要怎么办掉,还不是随他? 吴英祈想得挺美。 而此时的卢瑥安,已经出了京城,在位于郊外雷恩寺的山脚住下了。 清洁好了租住的房间,卢瑥安才开始整理包袱。 一打开包袱,卢瑥安发现,在他的包袱里,多了一枚香囊。 掂了掂,香囊还不轻。解开一看,发现里面装了碎银与铜钱。 想必是蔡夫人暗中命丫鬟把香囊放进他的包袱里的。 卢瑥安心下一暖。 这些银钱对他来说,不会太多,让他感到惶恐,也不会太少,起码好一段日子的正常生活都不用愁了。 一日三餐,如果不想开火做饭,便可以上雷恩寺中,买斋饭吃。虽然斋饭没肉,但胜在便宜又管饱。而住的地方,就在山脚,隔壁都是卖各种香、佛珠等制品的摊主、借住的香客、过路的路人,等等。雷恩寺香火盛,又离京城不远,治安不错。 在寺外租了个空地做摊位,有香客路过,卢瑥安便介绍一二;没有香客路过,卢瑥安就拿起桃核,潜心雕刻。 看着青山绿水,闻着檀香清幽,听着悠扬钟声,或听着静心的佛偈,一个个桃核雕在手中诞生,卢瑥安在这里过得挺恰意的。 这样,一连过去了几天,卢瑥安一切皆好。只是,他还以为答应帮忙他的蔡夫人,会成功介绍到几位买家,助他脱困,可实际上并没有。 卢瑥安静观来往香客,还发现了一件事。 这得从原身说起。 在原身死后,原身的灵魂便一直跟随着当了官的吴英祈。除了皇宫和寺庙去不了,其他地方原身都能跟着吴英祈去,见过不少达官贵人。卢瑥安凭借原身的记忆,许多达官贵人他都认得相貌与姓名。 来往的香客,是寻常富户,还是有权的官员,卢瑥安能分辨出来。 一进行分辨,卢瑥安便发现了跷蹊。 富户会穿戴玉佩,衣衫华美;而富户的夫人和姑娘们,也在头上会戴上玉钗银花。 可卢瑥安认出来的达官贵人们,却都车马从简,衣衫简朴,连配饰都不戴,要不是护卫多,看上去与寻常百姓无异。 渐渐地,卢瑥安还发现,连富户都不爱穿戴饰品了,衣衫的色彩也单调了许多。 不止如此,从前,达官贵人们与普通富户们路过,还偶尔会来摊档这边挑选一二,买走佛珠等饰品。但现在,达官贵人们路过,却连逛都不来逛。 雷恩寺这边的摊档,不止他的桃核雕没有达官贵人来光顾,连旁边卖开光饰物的、卖玉器的、卖佛珠的、卖佛像的,生意都下降了大半,摊主们哀声怨道,百思不得其解。 能改变众多达官贵人穿着风向的,必然是权力鼎盛之人。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香客没有减少,但来光顾摊位的人越来越少了。甚至,卖香的,高香都开始卖不出去了,来往香客们都选择细香。摊主们存货未清,不敢进货。 看着日渐减少的银子,卢瑥安也不禁有些担心了。 他若有所觉,但人微言轻,还得静候机会 分卷阅读11 。 等了又等,卢瑥安沉住气,雕刻桃核不断练手。因为客人稀少,卢瑥安甚至低价处理了一些相对没有那么精美的桃核雕。等到隔壁的摊档集体降价,甚至还倒闭了搬走了几家,卢瑥安才终于到了福亲王来参加法事盛会的日子。 在原身的记忆里,吴英祈曾经送出过桃核雕,给几位在皇帝面前说得上话的亲王。 福亲王便是其中之一。 福亲王继承了薨逝了的太后的习惯,每逢法事盛会,都会来雷恩寺拜祭上香。他本人也十分钟爱精美的雕品,爱好收藏珍品以及炫耀,是推广原身桃核雕作品的忠粉。 今天福亲王来是来了,但在原身记忆里,总是穿成开屏孔雀一般的他,今天竟然也像其他达官贵人一样,穿着从简,低调出行,甚至一枚玉佩都不戴,泯然众人。 要不是原身飘荡的灵魂曾经见过几次,卢瑥安都不知道这位穿得像寻常百姓的年轻男人,竟然就是福亲王本人。 见福亲王路过,卢瑥安抓住机会,抱着近日雕刻的一套的桃核雕制品,主动走了过去,厚着脸皮开始自卖自夸:“走过路过别错过,有缘人请看过来,前所未有的核雕制品出售了!这些都是用桃核雕制而成,桃木辟邪催吉,桃核功效……” 隔壁卖佛珠卖佛经的摊主们见到如此主动的卢瑥安,都纷纷张大了嘴巴。 佛门清净地,还是第一见到有人主动向路过的寻常路人推销! 向穿得华美的主动自夸推销,也就算了,可是,去向一个普通人推销,又能卖得起价钱嘛? 但是又想想,这也没办法,被动摆卖的话卖不出去,存货积压,不主动抛售低价卖掉,难道要等着坐吃山空么。 两名护卫挡在了卢瑥安和福亲王的中间,卢瑥安没有前进了,只面带微笑地举起一盒最新雕刻的精美桃核雕,用福亲王最为喜爱的珍藏品来吸引他的目光。 小巧精致的核雕制品,足以引得福亲王驻足观看。 闻所未闻的精品,令福亲王眼神复杂,既惊叹、又惋惜。 卢瑥安见到福亲王果然喜欢,暗中松了一口气,微笑道:“这位公子,相逢即是有缘,倘若看中哪一件,不妨买回去送给家人,献上心意,买个吉利。” 福亲王看了又看,想提脚走远,可又挪不开视线。 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枚镂空桃篮上、雕刻着的小巧趣致的那只八脚小蟹,又扫了扫其他形状各异的小桃核雕,福亲王忍住动手抚摸的冲动,忧愁道:“真的以前从未见过,而且,你卖的东西,竟然能每个都不一样!每个我都很喜欢,可我兄长不会喜欢的,他不允许我戴。买回去也没有人见到,还会遭到我兄长的不喜,这有什么意义呢?” 不能攀比的人生有什么乐趣?不能用来炫耀的藏品根本毫无意义! 可他哥不许,福亲王也不敢忤逆,现在花钱都没处花,珍藏不能拿出来炫耀,华美的衣服不能穿上,真是憋死他了。 没有好看的衣装,福亲王甚至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土了很多! 要不是需要来行香祭拜,福亲王都丑得不想出门了。 但是没有办法,福亲王愁得不行,甚至都有些生无可恋了。 卢瑥安探得了背后的真`相,印证了之前推测的想法。 福亲王的兄长,能让福亲王如此愁眉苦脸,推测便是当今最高掌权人——皇帝了。 按原身的记忆,他的核雕闻名全国,原本应该是没有禁止奢靡之风这一出的。可能是他的到来扇动了蝴蝶的翅膀,也可能是皇帝本来就有这种带领国家由奢入俭的想法,只不过,在原身灵魂飘荡的时候并未发作。 毕竟原身最后的记忆,在吴英祈把保存得最好的一套十二生肖桃核雕,作为寿礼进宫献上去之后,就戛然而止了。 吴王好剑客,百姓多疮瘢;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 如果当今皇帝崇尚简朴,不喜奢靡,不许达官贵人佩戴饰品,那他的核雕工艺再高,作品再精美,也都不能卖出好价钱。 说不定他的作品还会无人问津,甚至可能连木雕的技艺都无处可用!那他还谈何安身立命、如何赡养原身的老父亲? 终于候到了近在眼前的福亲王,必须借此机会,通过福亲王说服皇帝。 可他能怎么说服皇帝呢?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千破万破,高帽不破。 卢瑥安准备多时,早有对策,扬起从容的笑意,对福亲王说了几番说话。 第零章糟糠原配·一更 因为要说的话已经反复推敲过,此刻的卢瑥安能够侃侃而谈:“我观来往香客穿着日渐简朴,看来,不喜配饰的,不仅仅只有公子你的兄长。可正是因为圣上英明、治理有方,华夏河清海晏、时和岁丰,让我们这些小百姓得以安居乐业、吃饱 分卷阅读12 穿暖,所以,大家在满足基本生活所需之余,产生出更高的、对美观与艺术的需求,雕工因此越加精细,还加入文化传承,带有美好的寓意,陶冶情操。” 举了正例,卢瑥安还举了反例,从正反说服:“若是国家有难,百姓为生活奔波愁苦,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哪会有闲暇追求这些呢?我们普通百姓都能佩戴美好的配饰,这正是国家强盛的表现呀!” 福亲王听了,附和道:“嗯,有些道理。” 卢瑥安给皇帝戴完高帽,又举了几个例子:“再者,自古游子背井离乡,都盼着骑着高头大马,衣锦还乡,光宗耀祖、父母欣慰。倘若家中父母长辈,泉下祖宗,见到后辈衣衫褴褛,得多为后辈伤心担忧呢。面子是小,伤了长辈的心是大。又,如若他国百姓到来,见到我国军士兵强马壮、建筑庄严巍峨、人人穿着都富有美感、谈吐不俗、食物精细考究、配饰赏心悦目……与他们国家的大不相同,必定拜服于圣上的治理,对我们心神驰往。” 福亲王的右拳捶在自己的左掌上,说道:“对啊!穿得好看能让那些小国仰慕!” “当然,这些只是表面文章,”卢文安说道:“若果过分崇尚简朴,上行下效,那么,哎。不说别的地方,就说雷音寺附近,近日,有眼可见,不少摊主生意亏损,已经倒闭了好几家摊档,我的这些作品,也无人问津。京城附近的也尚且如此,长此以往,可以推测出来,各种饰品将会无人佩戴,建筑不再求精美,那么,出神入化的泉州漆线雕、细腻精湛的东阳木雕、富丽庄严的金漆木雕、龙舟雕、面具雕、彩绘雕……除了雕品,各地绣法,染色的布料,印染的纸张,各色瓷器,各行各业,全都化繁为简,技艺面临失传,不再百花齐放,不再多姿多彩,这得多可惜呢。” 福亲王连连点头:“是啊,这也太可惜了!” 这些只是爱美的福亲王关注的地方,卢瑥安接下来说的,却是皇帝会担忧的重点:“可惜的不止这些,在各行各业、各种精美作品背后的,是以此为生的手工匠人啊!如果精心制作的作品无人问津,那么,掌握高超技艺的手工匠人们,生活将如何为继?只得被迫放弃钻研一生的技艺,让家族传承的技艺面临失传。特别是家中没有良田可种的,本来可以靠着一门与众不同的高超技艺养家糊口,将来却连上敬老人,下养儿女都不能。本来衣食无忧的、各行各业的匠人和他们的家人们,突然面临吃不饱穿不暖的困境,试想,他们又会如何?从此乱象横生,实在令人忧心……” 虽然看起来有些夸张,但是,乱象已有端倪了。 自从皇帝推崇一切从简开始,最直观的,在京城之中,没有贵人购买新布,都穿得旧衣服,布料开始大幅掉价,染坊入不敷出,绣娘失去活计;卖饰品的店铺门可罗雀,玉雕师父收徒都开始没人拜师;他的皇兄所用瓷器,用最简的,官员皇亲们都不敢越过他去,只能用更简的…… 若是长此以往—— 活计不能为生,那他们会去干什么? 去种地还是好的,可受影响的行业太多了,万一一时想岔了,去赌博、当山贼、匪首、小偷……这可真难办。 没有田的那些,多少家族会挨饿受冻? 没有天灾,难道就要让朝廷开仓救济? 福亲王这会儿不敢再想下去了,他直接让侍从来们回奔走,取得纸笔,把纸笔递给卢瑥安,又命侍从开始研墨墨水。 卢瑥安握住了突如其来的笔,微微一愣,问道:“这是?” “笔给你,你来写!”福亲王兴奋地搓手道:“你说得太对了!可我记不全了,如果能说服我的兄长,这是最好不过。等一下,你会写字吗?你还记得你说了什么吗?” “会是会的,记得也是记得的,”卢瑥安说罢,轻咳一声,小声问道:“那个,如果我写了,请问公子,您还买我的桃核雕吗?我也快连寺里的斋饭都吃不起了,需要公子你慷慨解囊。” 福亲王大手一挥,豪爽地说道:“买!” 卢瑥安实在是太喜爱这样豪气的客人了,他带着福亲王回到自己租的摊档内,坐了下来,又思索一番,谨慎措辞,才提笔书写。 在对福亲王说的话的基础上,卢瑥安花上更多笔墨,写了一篇赞颂君王赞颂美好生活的赞歌。并回忆了别国使者看到他们国家种种强盛而十分拜服的历史、别国赞美他们国家的书目,添上百花齐放的各地域木雕工艺。又明说在太过追求简朴之后,上行下效,将会让文化倒退、动荡家国的种种危害,像写论文一样,有理有据的。 而福亲王进了卢瑥安的摊位,在卢瑥安奋笔疾书的时候,对卢瑥安的各种核雕存货一个个观赏,全都爱不释手,喜滋滋的。等到卢瑥安写完,又誊抄了一遍,福亲王还意犹未尽,未曾欣赏足够。 卢瑥安催了一声,把誊抄的文章递了过去。福亲王才恋恋不舍地从一个个核雕中脱离出来,从头到尾把卢瑥安的文章看 分卷阅读13 了一遍。 这字迹有点眼熟,福亲王仿佛在哪里见过。 不过,福亲王一时没想起来,就忘了这事,被内容吸引住了,他看完第一遍,忍不住从头开始,又看了一遍,细读一番,满面都是惊喜。 他觉得,如果这篇文章给他兄长看了,那他肯定可以从此不用再穿着土土的衣服,不用羞于出门不敢见人,能恢复以前的生活品质了! 不过,对比起福亲王的满心欢喜,卢瑥安仍不放心:“虽然算是有理有据,只是,你的兄长既然明言过不喜,如果朝令夕改,他在面子上可能过不去,短期内仍然不允。” 福亲王跟着忧心道:“那该怎么办呢?” 卢瑥安另起一纸,写了一份锦囊妙计,又挑了一枚岁岁平安桃核雕,对着福亲王,如此这般地交代一番。 福亲王一听,眼睛瞪大、嘴巴亦张开得吞得下拳头,他喜上眉梢:“高人啊!谢谢谢谢!真没想到,你一个毫不起眼的摊主,竟然,”福亲王有点激动,没找到一时词语来形容,索性伸出了大拇指上举,重复了:“竟然能高!” 卢瑥安笑了,说道:“无需言谢,我还没对公子你表达感激,感谢你如此喜爱我的核雕作品,要把我这儿的存货全部带回家。像是遇到知音似的,有你的欣赏,被欣赏的作品便有了存在的价值。” 福亲王嘿嘿一笑,捧场道:“你的作品是都很好啊,我最喜欢这套十二生肖的!整整一套啊!可惜还是太少了,你那还有其他存货吗?我都想买。” 物以稀为贵,何况桃核雕不易成品,卢瑥安的确还有存货,不过决定留下一些,于是便摇了摇头,说道:“暂时没有,不过如果这门手艺有存在的价值,我会继续雕刻,不断雕出新作品的。” “期待!”福亲王得了最终买走了一箱,满面笑容地下山去了。 只是,一想到他要把卢瑥安那整篇文章全文背诵,记性不好的福亲王又满面愁苦了起来。 直到马车驶入京城,福亲王还是背不下来,只得掩面哀叹道:“我是不是有点不学无术了……连一个随地摆摊的哥儿,字能写得这么好看,文采也这么好,学识这么渊博,人情如此通达,我却连背不下来,连复述都不能。” 福亲王的侍从提议道:“您要是背不下来,把文章直接呈上去,不就好了吗?” “对哦!这不更能说明寻常百姓都能读书识字,皇兄治理有方吗!”福亲王扬起笑容,带着卢瑥安的字进宫了。 进宫之后,福亲王在路上偶遇下值的吴英祈,在吴英祈对他行礼时,福亲王忽然恍然大悟,掏出卢瑥安的文章,又扫了一眼。 就说,这字迹怎么都觉得非常眼熟,原来是被他皇兄称赞过的、在骂完他字丑之后、让他多学学的、吴探花那别树一格、俊逸又工整的字迹! 福亲王低头,又扫了一眼卢瑥安给他的文章。 他是字丑没错,不过鉴赏能力是有的。那吴探花的字,比起这无名哥儿的,明显略逊一筹嘛。论□□,竟然是那位卖核雕的无名哥儿更洒脱一些。 莫名觉得掰回一城,福亲王直接越过恭敬行礼的吴探花,去找他的皇兄去了。 吴英祈待福亲王离开之时,才抬头看了一眼。 见到了那枚在福亲王腰间悬挂着的玉佩之下、随着步履而晃荡的果核。 眼熟,看品相,像是卢瑥安送他的金榜题名桃核雕。不过远看也看不清楚,吴英祈对此并不深究,只是,觉得福亲王太过放肆了。 明知今上不喜配饰,朝中上下所有官员,都不敢再佩戴玉饰,他的金榜题名桃核雕也都被收了起来,他的母亲最新请人裁剪制造的衣裳、金镯银钗都不敢穿戴上。可福亲王恃着自己是圣上的亲弟弟,就敢放肆,去惹圣上不喜了? 真是愚蠢不堪。 吴英祈轻轻地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事,步出宫门,把心思放在丞相府嫡出的姑娘身上,思考回赠什么礼物好。 第零章糟糠原配·二更 吴英祈想的是婚事,而福亲王秦慎,想的却是家国大事。 怀着救助广大手工匠人的想法,福亲王秦慎直奔御书房。虽然感觉应该能说服皇兄,只是,说实话,在面圣之前,福亲王秦慎他还有点怂。 因为,这还是福亲王秦慎第一次,在政事上提出与他皇兄的主张完全相反的见解。 可是,虽然有点怂,但秦慎还有点跃跃欲试。为天下手工匠人谋生的、和巩固皇兄的江山的责任感在驱使着他,让他冒着被皇兄发怒指责的可能性,都要挑战权威。 以前从未做过这事,可朝中风向一致,让福亲王有种舍我其谁舍身取义的感觉!不由得心中顿时豪气万丈,怂怂的心情悄然褪去。 在福亲王被召见之时,害得卢瑥安陷入一时贫困的皇帝秦叙,正在接见几位大臣, 分卷阅读14 右相忱奕也在其中。 在谈论完政事之后,右相忱奕与几位老臣子不经意地提及到年轻学子赞美简朴之风的文章,特别把吴英祈的著作提溜出来,多番赞誉。 自皇帝秦叙推行简朴之后,朝臣们纷纷效仿称赞,有文人学子比如吴英祈,主动寻找奢侈害人的例子,著成文章,赞同皇帝的做法。 这些文章,辞藻华丽,对仗工整,文章一个赛一个好看,把皇帝秦叙的简朴风气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又赞皇帝有识人之明,看当朝探花的最新著作,比一众学子高出不少,探花的才学果然了得。 右相忱奕还说道:“此文所举的十几例悲剧,皆由民间喜事丧事过于追求奢靡、好面子所起。探花郎吴英祈出身寒微,通晓寻常百姓事,最能了解贫苦百姓的困苦。恰巧户部徐侍郎病退,不如由他暂代——” 皇帝秦叙还没表态,福亲王一脚跨进门来,行了个礼就说道:“皇兄!我今儿得了一篇惊世之作,与人云亦云者大不相同,您一定要看看!” 说罢,福亲王就把卢瑥安的文章呈了上去。 秦叙低头扫了一眼,问道:“这不就是探花的字迹么?有心了,他不畏强权,见你过于奢靡,竟然抄送了一份给你。” 福亲王急了,说道:“不是啊皇兄,这不是探花的作品,是,噢,他没有告诉我姓名,总之这是一位高人的作品,和探花的主张完全不一样!过分简朴才是误国误民,危害社稷,皇兄您一定要看看。” 几位大臣对视一眼,显然,这从来不管政事的福亲王,这次因为由奢入俭太过于痛苦,竟然捏造事实危言耸听,也太不着调了些。 这不着调到让几位大臣,包括右相,都懒得出言反驳,并相信皇帝秦叙自有决断。当然,里面也有福亲王是皇帝亲弟的缘故。 只是,第一次参与到政事中去的福亲王,让秦叙感到一丝新奇。他没有当场打击福亲王,只是摆了摆手,让几位老臣子跪安了。 重要的政事早就商议完毕,几位老臣子都安静地退了出去。想到皇帝还是爱惜他亲弟的脸面的,对于福亲王没有一官半职在身、却说皇帝政令不好的做法,都不欲公开指责,只关起门来教,兄弟之情可见一斑。 御书房内就剩下秦叙与福亲王两人,秦叙不怒反笑,说道:“过分简朴是误国误民,这歪理邪说是哪位高人给你说的,竟然让你推崇至此?” 福亲王凑了过来,给他的皇兄亲热地斟满了热茶,说道:“我不认识啊,我知道,我是不学无术,只是个纨绔只会花钱。但我也不笨啊,觉得这位高人说得特别有道理,和别人说的都不一样,而且他说的后果太严重了,我不能不把这事禀告皇兄。第一次推荐文章给皇兄,皇兄你就看一看吗!” 秦叙轻轻皱眉,怀着找茬的心思,他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个“高人”说了什么话,来迷惑了他的皇弟。 开头的赞誉,秦叙见得多了,被赞国家治理得好,尽管算是有些道理,但秦叙的内心也毫无波动。 岂料再看下去,就颠覆了秦叙一直以来的认知。 明明,这篇文章朴实无华,文采方面既不不对仗,辞藻也没有文人学子们的华丽,却是知微见著,连秦叙都不禁暗中点头。 这位“高人”从长辈期盼子女成才、生活舒适,到国家上下给别国的形象,再到创造出繁华背后的手工艺者…… 如果这些各行各业高超的手工艺者,因为他,而失去了基本生活的依仗,让手艺高超的手工艺者反而无人问津,让各行各业都不再追求专业深度,岂不是本末倒置,变相鼓吹平庸最好,天道不酬勤? 秦叙从头看到尾,思考颇多,却暂且没有表态,表面上也看不出喜怒,对一直期盼地凝视着他的福亲王问道:“依你所见,追求奢华,反而是一件大大的好事了?” “谁说不是呢!”福亲王秦慎理所当然道:“我们全国上下都有钱,普通百姓都能用得上好东西,比隔壁国家的王孙贵族都要过得好,这可不就让隔壁国家的人都羡慕死了吗!而且,皇兄,我觉得,这位高人,说不定就是母后特地派来的。” “哦?”虽然文章的确有理,可秦叙对这个说法并不感冒。 福亲王自己搬了张凳子坐了下来,偷偷瞄了一眼袖中的锦囊纸条上的关键词,接着用自己的语言说道:“这位高人说的,游子盼着衣锦还乡,离家远了,报喜不报忧,回家的时候,总也得把自己收拾得妥妥当当的,不让父母担心,希望让父母欣喜。再想想,母后也何尝不是呢?母后见到我们穿着宫人的旧衣服的时候,心里多难过啊,宁愿顶撞父皇也要让我们过得好。要让我们穿得最舒服最好看,就算身在冷宫,也不想让其他人看轻了我们。” 秦叙听了,回想从前,垂眼望着卢瑥安的文章,眼帘半闭,敛去了眼中的哀思。 福亲王说到这里,尽管母后薨逝已久,但心中还是怀念。他压下哀思,问 分卷阅读15 秦叙道:“皇兄年前下令修葺皇陵,给母后殉葬的物品,都要最好最美最精致的。母后生前穿不上华美的服装,我们今后烧给母后的衣服,不会也得从简吧?” “不会。”这点秦叙还真没法简略。 福亲王松了口气,又说道:“是啊,皇兄你不舍得,寻常百姓当然也不舍得,无论什么时候,都想给家人最好的。如果有能力买得起精品,为什么要让家人用次品呢。满朝文武都称赞皇兄你做得好,可母后不舍得我们过得比以前差。不然,一个普通哥儿,和我素未谋面,怎么会来和我说这一番话,指点我们呢,母后肯定怪皇兄你治理国家治理得不好。” 秦叙:“……” 所以限制他皇弟穿着,就是治理国家治理得不好? 不过,这,的确很有道理。 没有理由,他要给他的母后薨逝后无上的尊荣,补偿母后生前的遗憾,却让全国上下都一切从简。 只要不奢靡成风、保持兵力强壮,吃好穿好,万国来朝,有何不可呢? 秦叙重整心情,又不由得对他皇弟背后的高人好奇起来,问道:“指点你的那位高人,是什么人,他认得你?” 福亲王眨了眨眼,说道:“没有吧,我都去雷恩寺这么多次了,从来没有见过他。” 秦叙问道:“那他怎会站在家国的高度,写出这样的文章;不知道你的身份,却还能看出母后薨逝,用来劝说朕?给你写这篇文章的究竟是何许人也,既然向你献计自荐,朕可以破例见一面。” 福亲王的嘴巴可以吞得下三个鸡蛋了。 想不到他的皇兄竟然也有猜错的一天! 不过也是哦,他的皇兄这次推崇简朴风都错了呢! 秦叙见福亲王惊讶,还以为自己猜中了,说道:“朕注意到了,你在开口之前,多次先看看袖子再说话。是袖子之中,藏有纸条?这位高人字迹俊雅飘逸,与探花的字迹显然师承一脉,却比探花多了几分神`韵。且有着远见卓识,人情通达,难道是探花的师兄?” 福亲王终于回道:“啥呢?不是,他就是个普通哥儿而已,额头上有红点的。哥儿又不能当官,他只是看到雷恩寺附近的摊档没人光顾,生活困难,才有感而发而已。” “一个哥儿?”秦叙有些难以置信。 福亲王的语气里都是推崇,说道:“是的,一个哥儿,看起来大概二十多岁吧,也不算老。是个雕核雕摆摊卖的小货郎,厉害吧!还是皇兄治理得好,一个普通哥儿都能有这样的见解,不过也不是很普通,我还从来没见过桃核能也雕刻呢!他还让我送这个给你,祝你岁岁平安。” 说罢,福亲王掏出一枚包裹完好的桃核雕,放在秦叙的御案上。 这也是一枚令人叹为观止的桃核雕。 这枚桃核雕,雕的是一个破碎的花瓶,“碎”通“岁”,“瓶”通“平”,有着岁岁平安之意。 令秦叙叹为观止的,不仅仅有桃核上那不规则纹路与花瓶的碎片结合起来,巧夺天工,而且,每一片碎片上,都刻着细致的花纹,一眼望下去,每一朵花都长得不一样,形态各异,或是花蕾,或者盛放,不一而足,是个名副其实的“花瓶”。 精巧细致,万里无一。 结合文章,让秦叙不禁想到文中所说的、百花齐放、各有特色的各行各业。具寓意、祝福与劝说于一身,怪不得他的皇弟对这位哥儿推崇备至,向他推荐。 而这桃核,仿佛在哪里见过。 是了,是在蔡先生的府上见过,秦叙想起蔡夫人所说,似乎是某位夫人送给蔡先生的五十大寿贺礼。 桃核雕实属罕见,不知道哪位哥儿与夫人之间,有什么关系。 “写这篇文章的人,就是雕桃核的人?”秦叙问道。 福亲王挠了挠头,说道:“我好像没亲眼见到他雕桃核,不过,应该是吧,他说如果这门手艺能让他活得下去的话,我上雷恩寺能找到他买他的桃核雕新作。皇兄,你会让这些手艺人都能活得下去嘛!” 秦叙点到即止:“他们都是朕的臣民。” 一国之君,哪能让自己的臣民活不下去。 不过,原来,写文章的人便是卖桃核的人。 倘若这人知道他的身份,故意献上桃核雕,想让一国之君佩戴他的作品,这人想得也太美了些。 秦叙当然知道,如果把这人的桃核雕佩戴在身上,会为雕品抬高身价。 不过,既然这位无名哥儿的建议于国有益,那么,他不介意戴上自家亲弟弟献给他的礼物。 在福亲王雀跃的目光之中,秦叙命人取来一枚龙纹玉佩,把岁岁平安的桃核雕系在玉佩之下,作为挂坠,别在了腰间。 这种万里无一的精美珍品,如若作为祭品,献给他的母后,也是好的。 分卷阅读16 秦叙没有过多思考,在佩戴了桃核雕之后,命人寻找这位卖桃核的哥儿小货郎,看看还有什么精品,可以买来给他的母后,也让他的母后开开眼界,在泉下高兴一下。 而这位货郎哥儿所说的,是不是真的有很多手工匠人无法为生,他也想去看一看。 第零章糟糠原配(8) 在福亲王终于把皇帝劝说成功,让秦叙愿意派人去雷恩寺附近寻找卖桃核雕的小货郎哥儿的时候,卢瑥安已经带着银子,非常愉快地下山了。 是的,非常愉快。因为卢瑥安已经把大部分桃核雕的存货都卖给了福亲王,得了好大一批钱财,以目前的消费水平来说,卢瑥安可以爽快地买买买,不用有上顿没下顿了。 毕竟,卢瑥安在穿越过来之后,大部份的时间,都在埋头雕刻桃核,又囊中羞涩,从来没有好好地在京城逛过,更不用说尝试地道美食了。现在有了银子,终于可以浪一浪。 即使福亲王劝说皇帝失败,卢瑥安也从此衣食无忧,不担心以后的生活了。当然,福亲王能劝说成功就最好,皇帝愿意抬举他的桃核雕更好,那他就有机会把原身的技艺发扬光大、开班教学、传承下去。 当然,这次下山,卢瑥安还有一件要事需要做。那就是得完成原身的愿望,只有完成了,他才可以在这辈子浪完之后,继续浪下一辈子。 而原身的愿望,是希望他能够代替照顾好原身的老父亲卢达能。卢瑥安亦答应过,从吴家中成功脱身之后,如果他能安身立命,那么,他就把原身的父亲卢达能接到身边,他吃什么,原身的父亲就吃什么,他穿什么衣服,原身的父亲就穿什么衣服,以这个规格标准,来照顾卢达能。 现在银子有了,卢瑥安有了底气能实现这个愿望。 想要找到原身的父亲,并不难。 虽然原身与他的父亲已有十来年没有联络,但是,实际上,原身的父亲卢达能一直关注着原身,拜托一些赌徒朋友、以在赌坊当打手的朋友关注他。多得了这些赌徒兄弟们时不时把卢瑥安的消息写信告诉卢达能,在上辈子原身客死他乡之后,卢达能才得以赶来,为原身办后事。 卢达能怕拖累儿子,才一直没有出现。 因为卢达能是一个赌徒,经常入不敷出,而卢瑥安的夫婿却考取功名,当上了秀才,让他儿子当上秀才夫人,后来卢瑥安又变成了举人的夫人、探花的夫人,一路晋升,日后还有机会成为诰命夫人的可能,生活无忧,那么他这个失败的父亲的,又何必出现去破坏自己儿子美好的生活呢。 可惜这一切的美好,都是卢达能想象出来的。他以为把儿子嫁给上进的人家就万事大吉了,半点没料到他儿子会身无分文地被赶了出来,郁郁而终。且死得跷蹊。他儿子就算被赶了出来,可多年劳作,身强力壮,无论如何也能养活自己,结果被赶出来不久,他儿子就彻底枯萎了?瘦得不像人样。 在卢达能想为死去的儿子讨回公道被抓进牢狱之中时,是他的赌坊朋友为他奔波劳碌,想为卢达能打点狱中一切。可惜的是,平民百姓的打点并不能越过原身夫君这位官员,原身的父亲还是屈死狱中。 这些悲剧,卢瑥安都希望避免。下山之后,卢瑥安想要找到卢达能,只需要找到卢达能的赌坊朋友,请他们转述就可以了。 不过,卢瑥安带上银子下了山,去到京城的第一件事,并不是去找原身父亲的朋友。与福亲王羞于出门的理由类似,卢瑥安从吴家脱身出来,穿的都是旧衣物。 在外人看来,他之前是探花夫人,现在却孤身一人,差不多是弃夫的身份。带着这样的身份,穿着旧衣服去见卢达能的朋友,这些叔叔们肯定会认为他混得不好,会让远在他方的卢达能非常担忧。 所以卢瑥安进城之后,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直接去成衣店里买成衣。省去了挑布料和请人裁剪的时间,卢瑥安想着今天穿上新衣服,今天就能去找卢达能的朋友。 可是,在快要进城的时候,在城外驿站的通缉栏上,居然见到了他自己的画像! 准确的来说,算是原身的画像。 虽然姓名相同,相貌类似,但那画像所表现出来的气貌,与如今卢瑥安的神态截然不同。 画像是吴英祈所画的,在他的心里,卢瑥安为他们家奉献了十数年,一朝离去,肯定会心酸怨恨,甚至对他念念不忘,于是愁眉苦脸。 而且卢瑥安自小种田干活,包揽所有家务事,不通琴棋书画,在吴英祈的眼中,卢瑥安和其他乡下泥腿子没什么分别,粗鄙不堪。相由心生,纵然吴英祈精通书画,却把卢瑥安的通缉画像画成是一个乡下弃夫的模样。 和喜滋滋下山的卢瑥安完全不一样! 所幸如此,卢瑥安才在雷恩寺上,没被捕快抓到。而这时候,卢瑥安也能大胆地走到通缉栏边上去,看看他被通缉的罪名是什么。 分卷阅读17 原来是偷窃。 尽管这事他没有做过,从吴老太太手里拿到的银子,本来就是原身赚下来的。他都没怪吴家骗了他的安身银子呢,吴英祈竟然想要把他赶尽杀绝,用偷窃的罪名让捕快抓他。他明明都主动逃走了,岂料吴英祈居然还是不放过他? 卢瑥安在通缉栏前看了两眼,灰溜溜地放弃了入京的计划,怀着痛苦的心情回到雷恩寺山脚下的住处去了。 进入京城需要身份盘查,卢瑥安的姓名却在通缉栏上,进城等于被抓。一被抓住,百口莫辩,吴英祈一个当官的,要害他还不简单。 有银子没处花,卢瑥安不禁叹了一口气,总算感同身受地懂得了福亲王相同的痛苦。 不过也不算没处花,是不能进城买买买罢了。卢瑥安返回雷恩寺之后,给自己买了一顿非常丰盛的斋饭,当时慰劳自己了。 一直陪伴在卢瑥安身边的系统见卢瑥安情绪有些低落,不禁弹了出来,发出了安慰的电子音:【宿主无需担忧,你的克夫命已经生效啦!前夫想干啥都干不了,通缉令放了个把月,他都没找到你。】 卢瑥安痛苦道:“可我也进不了京城啊,那闻名全国的福满楼美食,我还想试试呢,已经个把月没吃到肉了。” 雷恩寺的斋饭虽然又便宜又好,但毕竟终究是斋饭,不是飘香的鱼汤,不是皮脆肉嫩的片鸭,没有蜜汁烧鹅的烤味,更不能尝到走地山鸡酒蒸鸡大盘鸡乞丐鸡烧鸡烤鸡等等的种种美感。卢瑥安越想就越饿,忍不住挑灯夜雕,在桃核上刻出一道一道菜来。 越雕越饿。 卢瑥安吹熄了灯烛,干脆撒手不雕了。 城中的美食他是尝不到了,只能看看附近乡村里有没有食肆,满足一下他清苦的胃。 幸好,第二天,事情就有了转机。 不用上朝的福亲王秦慎他喜滋滋地又上山来,想要亲自给高人转达劝说成功的消息。今天的秦慎终于恢复到开屏孔雀的模样,一下马车,就是当今潮流的标杆,美的代言人。他一身考究的黑底美华服,头上别了一支百转如意白玉簪,金线硬肩衬得他身姿挺拔,宽大飘逸的流云广袖更是花团锦簇,明纹暗纹在不同的光线之下展现出不同的纹路来。 在福亲王秦慎腰间的玉佩下,是从卢瑥安这里买走的桃核雕挂坠,整体华贵非凡,和昨日的被迫穿丑的他判若两人。 今儿卢瑥安没心情上山摆摊,福亲王是派人打听,才找到卢瑥安的住处的。福亲王把报喜的消息告诉了卢瑥安,见卢瑥安愁眉不展,不禁问了为什么。 卢瑥安见到福亲王,愁眉便舒展开来,说道:“我从未得过那么一笔大的钱财,正想进京城逛逛,想穿得像你一样俊朗,不求贵气逼人,只求买几套好看的衣服,请父亲过来同住,让父亲高兴高兴。可京城那么大,我苦于不知哪里有好看的衣服。” 这一夸就夸到福亲王的心坎上了,福亲王雀跃道:“正巧我开了成衣铺子,不瞒你说,我身上的衣服,都是自己设计,再请绣娘动工完成的。我敢说,全京城的成衣铺子里,就我开的铺子衣服最为好看。如果你需要,我带你去我的店铺看看。” “好极了,原来公子家里是开成衣铺子的,”卢瑥安又问道:“鄙人姓卢,还未问公子高姓大名。” 卢瑥安没有说自己的名字,哥儿和男人毕竟有别,一般不会把名字说出去的,所以卢瑥安这样也不算失礼。 福亲王回道:“我姓秦,字慎台,卢小哥你称呼我为慎台就行。” 寻常百姓并不知道福亲王名讳,因此福亲王很直白的就说出来了。 卢瑥安唤了一声,便愉快地搭上了福亲王的便车,跟着福亲王进城了。在路上,福亲王对卢瑥安很是好奇:“你一个哥儿,还没许了夫家,就在山上卖核雕为生吗?你说要穿得好好的去见父母,那高人你是走南闯北的吗?” 卢瑥安笑道:“差不多,我父亲或许还在村里,不过城里有他的朋友,我想混出个名堂来,混得好了,穿得好看,才把我父亲请来,接到身边好好照顾他。对了,秦公子在京城之中开成衣铺子,那知道京城中何处有美食吗?我外地人士,刚来不久,等把父亲接来,想请他吃好吃的。” “当然知道,我知道的可多了!”福亲王往日的纨绔行径,总算在今天派上了用场,他对京城美食如数家珍,能帮到高人他非常开心,在马车上说着就要请卢瑥安去试试。 就这样,福亲王的马车一路从雷恩寺驶回京城。京城的守城门卫见到那是福亲王的马车,而且福亲王的马车根本没有放下窗帘,一眼就能看到里面的人,见卢瑥安的相貌只道寻常,不觉得和通缉榜上的一样,便没有仔细盘查,直接放行了。卢瑥安跟着福亲王混进京城,和福亲王的谈笑更加愉快了。 不多时,便行驶到福亲王的成衣铺子内。 有着全京城最爱美的福亲王亲自给他挑选衣服打扮,卢瑥 分卷阅读18 安整个人从头到脚都焕然一新,摇身一变,从一个寻常的小货郎,变成了一位文质彬彬富有气质的文人学子。 对着镜子一照,对自己的外型也算满意,卢瑥安,虽然相貌普通,但是卢瑥安的嘴角含着一抹自信的笑容的时候,目光炯炯,气度风华由内而外散发出去,和畏畏缩缩的、自卑的原身大不相同。 福亲王好客至极,当然挑了不止一套,甚至想帮卢瑥安量身定做衣服。卢瑥安对福亲王的眼光是满意的,挑好之后便要掏出银子,把衣服给买下来。 福亲王财大气粗的摆手道:“最近衣服都卖不出去呢,你又穿得好看,我们相识一场,你帮了我大忙,都送你好了。” 卢瑥安依然坚持掏银子:“一样啊,我的桃核雕也多日卖不出去,是慎台兄帮了我大忙。以后等我父亲接来了,慎台兄眼光独到,还想拜托你替我父亲挑选衣服。” 福亲王这才笑纳了,说道:“行啊,横竖我太有空了。走,带你去福满楼吃饭,也是我家开的。这回我得请你了,就当是尽地主之宜,你千万别推脱,真的帮了我一个大忙。没有你,我哥都不让我穿好看的衣服了,人生无味。” 在去福满楼之前,福亲王还替卢瑥安寻了个短期住处,让卢瑥安可以放下包袱,在京城内安置了。卢瑥安和福亲王两个人穿得俊逸,福亲王唇红齿白,卢瑥安的肤色则是吸饱阳光的健康麦色,两人一道出去,成了大街上特别亮丽的风景。 盖因此时,从上到下的简朴风气刚穿开来,达官贵人和他们的家人都不敢穿得比皇帝还要好看,连带的富户也不敢穿繁复的衣服了,色调方面更不敢鲜亮,导致周围一片灰蒙蒙的,就福亲王和卢瑥安特别显眼。 …… 对比起卢瑥安穿好吃好,吴老太太则是买了新衣都不敢穿。 他在卢瑥安离家之日,才花了一笔银钱,去买最好的布料,请京城里出名的绣娘来绣出考究华美的衣裳。岂料,当新的衣裳绣好了,吴老太太也买了新的发簪手镯,正要把自己打扮一番,学习诰命夫人的样子来打扮自己,能穿上新衣出去秀一回,风气却突然变化,被儿子吴英祈告诫过,新衣服新打扮都不能穿了,让吴老太太好一顿生气。 在风气刚开始蔓延的时候,吴老太太正要穿着精致的衣裳出门,参加丞相府开办的赏花会,准备在丞相府中吹一把儿子,却被吴英祈要求更换回旧衣服,吴老太太那会儿就觉得很是不能理解了:“我儿千辛万苦才考了探花,做了大官,为什么我要穿得比以前还差呢?” 吴英祈劝说那是皇帝喜欢的风格,吴老太太还不信,硬是要出门。结果,在丞相府的赏花会上,她出风头了,每位夫人都穿得比她还要朴素,就她穿得比小姑娘还要花枝招展。 但是,官夫人们都是很和善的,没有当面嘲笑什么,只劝她说,为了儿子的仕途,应该顺从圣上的喜好,一切从简为好。吴老太太想融入官夫人们的行列之中,被一众官夫人明里暗里劝说数落,只得跟着照办,有些后悔没听儿子的劝说,一意孤行,也更是心痛刚刚发出去的银子。 买了不能穿,衣服都白买了! 而吴老太太不知道的是,在她那日去丞相府之后,连同丞相夫人在内,不少名门出身的夫人们,都打消了和探花结亲的念头。 尽管表面大家都很和善,但,丞相夫人的小圈子里,有小声讨论过。 在赏花宴会结束之后,小圈子里夫人们还聚在一起,兵部尚书的夫人齐夫人比较耿直,不禁开口说道:“本来听我夫君说,新晋探花郎仪表堂堂,才华不俗,是个当女婿的好人选。可今日一见他的娘亲,一位五十多岁的妇人,从言行举止,到穿衣佩戴,都——实在令人失望。” 齐夫人一说出来,其他夫人们纷纷附和。 凡是当了娘亲的,都希望儿女婚嫁能嫁个好人家。新晋探花郎虽然前途可期,但毕竟出身低微,没有底蕴,教养他的娘亲言行无状,穿着打扮没有该有的端庄。 不知道吴老太太是怎么教养新晋探花郎的? 在赏花会中,吴老太太从谈吐之间泄露出对乡下的不屑,说得兴起时,粗话连篇,骂语连连,口沫横飞,令一众夫人不禁避让。 有母如此,那么,儿子呢? 在把儿女嫁过去之后,在夫婿当值不在家的时候,他们的孩子可是要与亲家的长辈日夜相对的。就是他们的孙子,也可能会被这位老太太教养,潜移默化,教养成差不多的人。 想到她那知书识礼,温柔乖巧的女儿,如果和探花家结亲了,就要日日面对这等长辈,丞相夫人不禁犹豫起来。 本来听了夫君的意见,打算和吴家结亲的丞相夫人,在见了吴老太太之后,她便想打消结亲想法。 而提议结亲的是非常看好吴英祈的右相忱奕,到了晚上,丞相夫人便把今日的见闻对她的夫君忱奕说了,询问夫君的意见。 分卷阅读19 第零章糟糠原配(9) 丞相夫人问道:“他有那样的娘亲言传身教,夫君,你真的觉得,那位探花郎是个好的夫婿吗?” 丞相忱奕摸了摸半白的胡须,回道:“他长相清俊,素如点过头。且待人彬彬有礼,不卑不亢,气度沉稳,有那样的亲人,却出淤泥而不染,是个可造之才。” 丞相夫人提出了相反的意见:“夫君,你觉得他的文章写得好,学富五车,仕途可期,就觉得他是个青年才俊,觉得他千好万好,能和我家素如男才女貌、举案齐眉。但实际上,我们不能只看他的才学和前途呀!我反对和他们家结亲。” 忱奕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站在丞相夫人的身后,给她捏肩膀,问道:“此话怎讲?请夫人解惑。” 丞相夫人答道:“夫君你有所不知,在你上朝、点卯、出巡的时候,我在家中天天陪伴着的,是我们的娘。他也是做官的,同理,和我们家素如相处时日最多的、时时刻刻都在一起的,并不是他,而是他的娘亲。” 丞相忱奕还是没有打消和探花家结亲的念头,说道:“我位居丞相,若是那探花家的懂事知礼,必定会对我们素如好,让我们素如过得舒舒服服的。” 丞相夫人回道:“可是,夫君你想想,要日日对着这样的长辈,要尊敬她的所有无理的言行,要忍受她的粗俗无礼,还得担忧她在外失礼。在家里、在外面都处处都得提点。而且吴家一家,不知道多少人,如果全部长辈都这样,那我们素如得多心累啊!还不如选一位出身书香世家的夫婿,哪怕他的才学并没有探花郎的好,但胜在教养得宜,人品也信得过,知根知底的,品性相似,容易处得舒服。不求仕途多好,只盼一生无忧。我看岑家二公子、罗家大公子都是好人选,夫君,你觉得呢?” 忱奕皱眉道:“他们……比起英祈,也太不思进取了些。” 因为太过知根知底,忱奕在京中扎根多年,几乎就是看着这些小辈长大的,觉得这两个人选都不合适,有各种各样的小毛病。比如念书时走个神、背诵没用心背不好、得空时斗个蛐蛐、晚归了撒个谎……都算小毛病。 本来有些小毛病,也无伤大雅,但是要给自己的女儿挑个好夫婿,当然要选才学、人品、家世等等,都要最好的。后辈这些无伤大雅的小毛病,一变成老父亲的眼光,就变成了不可饶恕的巨大缺点。 可惜十全十美终究难求。 要说十全十美,最好的夫婿,除了当今圣上,就没别的人选了。可圣上性情冷淡,迟迟不立后,往后日子实在难测,难保不会独守空房,孤独一生忱奕又不想自己天真烂漫的女儿嫁进宫去。 忱奕一想到当今圣上后宫空虚,后位空悬,忍不住就替圣上操心起来。说起来,太后薨逝已五年,圣上当初的守孝说法早就过了,应该是到了选妃立后、填充后宫的时候。 只是君强臣弱,朝中是圣上的一言堂,圣上自己不提,就没长辈替他提起。这个牵头人,大体还得他去当。 选妃立后兹事体大,还得从长计议才行。 话说回来,忱奕给自己的女儿选夫婿,要降低标准的话,家世钱财方面忱奕都有,对这些就不太在意,只想挑个才学人品都好的。 吴英祈在众多举人秀才中脱颖而出,得了探花,年轻貌俊,又不是忱奕看着长大的,远香近臭,即使吴英祈身上有很多问题,但忱奕暂时没看到。在忱奕眼里,吴英祈除了家世,就是个十全十美的人选了。 可夫人说吴英祈家中长辈难以相处—— 全京城之中,一时都没有更好的人选,忱奕决定再观望观望。 丞相夫人见自家夫君态度如此,知道如果挑不出探花本人的毛病来,自家夫君肯定还是属意于他。心里便有了计较,丞相夫人问道:“吴探花家在何处?我是真的好奇,夫君对吴探花多加赞誉,那吴探花的品性是谁养出来的?” “他家在淮扬,蔡老曾在安平书院收过他做弟子。”丞相忱奕回道。 丞相夫人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说道:“竟然师从蔡老!怪不得怪不得,是我错看他了。” 看来在蔡老的寿宴上,也能再见到吴英祈一面。 丞相夫人这么想着,暂时没有别的更适合的人选,便决定要在寿宴上再考察一番,同时派人到淮扬去,察看吴英祈的名声品行如何。 …… 吴家。 因为曾师从蔡老,丞相夫人就对吴英祈大为改观。只不过,在此时,不知蔡老身份的吴英祈,即使收到了从蔡府送来的第二张请帖,吴英祈也对此毫不在意,因为是安平书院的落魄师父,得知他考了探花,来蹭名气的。 但终究师徒一场,吴英祈即使没打算去,也告诉了吴老太太,让吴老太太送点东西过去当做贺礼。 此时的吴老太太正心疼白花了的银子呢,哪会舍得再花银子 分卷阅读20 买东西送过去?即使没买华贵的衣裳没白花银子,吴老太太也是不舍得买礼物送过去的。 蔡伯年之于吴英祈,不过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写诗的师父,科举又不考写诗,蔡伯年又不是个当官的,名声不显。吴老太太不禁想到,他不过是看吴英祈考了探花,就巴巴的过来,想让吴英祈给他抬高身价吧! 和打秋风的众多亲戚无异了。 吴老太太也是很不喜乡下的多个亲戚的,在吴英祈还没考上探花之前,只考了个秀才举人的,乡下的穷亲戚就像苍蝇一样飞过来,求他儿子写字赠福、作春联、免费为亲戚家的小孩开蒙。考了探花后,来打秋风的穷亲戚就更多了,还要修宗庙,吴老太太一一把他们都赶了回去,京城里买了院子,也没有和任何亲戚说。 久而久之,淮扬镇的乡亲们,都知道虽然他们镇上的确是出了个探花,还是卢瑥安这个手艺一等一的木匠的夫君,但人家吴家根本不搭理他们,是个指望不上的。 当然吴英祈注重名声,有交代过吴老太太,也把所有赚来的银子交给吴老太太花用,交代过她要对乡亲好。但吴老太太觉得那批乡亲都成不了事,吴英祈交代的,大部分都没去办。 …… 这天福亲王给卢瑥安当了一天的导游,教怎么穿衣打扮、请吃美食的,又约卢瑥安明天继续游玩,这样等卢瑥安的父亲进京了,卢瑥安这个外地人也不会一问三不知,不知道带父亲去哪处好。 卢瑥安对这个安排可满意了,有福亲王在身边,即使遇到了吴英祈本人,他也不怕被抓。 这一天愉快地就过去了,到了辞别的时候,福亲王忽然记起来一件事:“对了,我皇兄——我兄长交代过,他可喜欢你送的桃核雕了,想问是哪位大师雕的?真的是你雕的吗?他想请你雕一套作品送给娘亲,我娘生前爱好和我一样,喜欢这些绝顶精美的工艺品。” “区区不才,正是在下。”卢瑥安笑着拱了拱手。 “那么精细的作品,我想看你是怎么亲手雕的,太想看了!可以吗?”福亲王非常雀跃地问道。 卢瑥安点了点头,说道:“可以,不过我这回进京,没带桃核来,需要进些桃核才能雕刻。” 福亲王马上说道:“那我派人去买!” 想着对方手下能干活的多,卢瑥安便点了点头,说道:“不是什么桃核都行的,外壳薄的、质地过于松脆的不行,最好是山桃,而且买到之后,得洗干净、晾晒过后,才可以开始雕刻。雕好之后,为了减少磨损,最好进行上色磨光,我这因为没有银子也没有门路,上漆的材料买不到好的,之前秦公子买下的作品,也只进行了简单的磨光,没有涂抹底色。如果秦公子能把材料买到的话,我可以免费给之前的作品都上色一次,这样能更好地保存。” 福亲王秦慎自然觉得这样很好,反正他别的没有,就是银子多,当即让人送了纸张过来,请卢瑥安写需要买的漆料和工具。 当晚,福亲王还异常兴奋地进宫去,把事情的进度汇报给他亲哥知道: “原来卢大师就是雕桃核的大师!他把材料清单写给我了,等材料准备就绪,我就能亲眼见到他是怎么把这么小巧精美的桃核雕出来的了!皇兄,我先帮你鉴定鉴定,如果真的手艺了得,母后生前最喜欢的话本小人可以雕一套出来了!” “嗯。”秦叙对满足母后心愿的事,也有些期待。 不过,虽然第二天一早,福亲王的随从就买够了桃核,但桃核和清洁和晾晒都需要时间。福亲王没旁的事做,即使暂时不能看到卢瑥安亲手雕桃核的样子,也愿意带卢瑥安这个外地来的大师到处游玩,因此,这晚过去以后,福亲王又一大早过来寻卢瑥安。 而卢瑥安今天也干脆不避嫌,早起穿好崭新的衣裳,在福亲王的别院的客房里等他。 福亲王想带卢瑥安去看京城里最著名的金城汤池,卢瑥安点了头,却道:“昨日时间不够,今天我得去寻我父亲的朋友,请邓叔寄信给我父亲。” 福亲王回道:“行啊,去吧。” 卢瑥安凭着原身的记忆,认得那位邓叔的住处,便一路带着福亲王去了。 谁知道,在即将去到的时候,福亲王一见到那条八方街,整个人都突然瑟缩得不行。 “怎么了?”卢瑥安问道。 福亲王瑟瑟发抖道:“这条街是赌坊街啊,我不能玩这个,会被我兄长摁死了狠狠地揍的。” “不是去赌坊,邓叔住在赌坊附近,我们去他家找他,”卢瑥安说道:“如果你怕的话,那你在外面等吧,我一个人进去也可以。” “不行,”福亲王突然强硬了起来,大义凛然地说:“我哪能让给你一个哥儿进去呢。” …… 不多时,这事便有人禀告给皇帝秦叙知道。 禀告的人说道:“一连两日,王爷都一大早 分卷阅读21 就起来,找这位哥儿出门,神情兴奋莫名。今日还去的赌坊……” 秦叙抿了抿唇。 他弟看上的是什么哥儿,竟然要带他亲弟弟去赌坊这等地方。 他倒要去看看。 第零章糟糠原配(10) 其实赌坊一条街虽然吵闹,人多而繁杂,但福亲王的护卫在旁守卫着,且福亲王穿着繁复,非富则贵,聪明的都不会来闹事。 卢瑥安在前头带路,福亲王则用手掌半遮着脸,一路畏畏缩缩地跟在卢瑥安身后,高大的身躯蜷缩成一团。卢瑥安向后望过去,轻笑道:“还有一段路才能到,不如慎台兄就此回去吧?” “说了不能让你一个哥儿来这里的,”福亲王一边说,一边环视四周,觉得四方八面每一个人都很是可疑:“你不知道,他们见到我们穿得好,用好玩有趣的东西引我们过去,或者偷东西,或者害我被揍,我们都得小心一点。” 可咋还是觉得福亲王最怕被认出来呢。 卢瑥安加快了脚步,把福亲王引到一条小巷中去,找到一座小院落,抬手敲了敲门。 这边人少,福亲王终于不瑟缩了,从卢瑥安身后占了出来,并且命侍从举着铜镜,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衫,还让卢瑥安也一起整理一下。 “你头发乱了。”福亲王提醒道。 刚刚走在大街上,风一吹,头发的确是乱了一些。不过重新梳头已经来不及了,卢瑥安把垂落在耳边的头发随手往后一拨,就没理会。不过福亲王显然是有强迫症的,抬手就帮卢瑥安把另外几根发丝都收到耳后。 这举动,看在几位护卫的眼里,让他们都惊讶万分,记在心里。 虽然在小巷,也不能这样动一个哥儿的头发吧。偏偏两人都没有什么感觉,还是在等着院子里的主人开门。 大门吱呀一声向两边打开,一个记忆里熟悉的面孔现了出来,是为卢瑥安的父亲卢达能奔波多时的邓叔。此时的他在赌坊当一名打手,看着身形粗壮,脸上也没有原身记忆中的、他为兄弟冤死狱中而伤心悲愤的皱纹和白发,比记忆中年轻了不少。 卢瑥安把准备好的一包礼物递了过去,说道:“邓叔,第一次上门见面,请你别要怪我才好。” 邓叔见到卢瑥安,脸上惊疑万分,问道:“进来坐坐吧,你怎么会认识我?”说罢,他又仔细看了几眼福亲王,见到福亲王穿着华贵,唇红齿白,相貌堂堂,不由得以笑脸相迎道:“这位就是吴家小哥吗?你们一起来看我?不愧是当今探花郎,果然仪表堂堂!” 福亲王听了,满脸问号:“……???” 卢瑥安说道:“不是,邓叔您误会了,这位慎台兄是我的朋友,探花郎和我没有关系。我今天来,是想请邓叔转告给我的父亲,我自立门户,也算混出个人样,想把父亲接过来和我一起居住。” “自立门户?!”邓叔口瞪目呆,随即脸上又愤懑,又替卢瑥安悲痛,手臂青筋暴起,看起来一副就要操起砖头给探花郎套麻袋的样子。 虽然卢瑥安从未拜见过他,可是,邓叔和卢达能是不同姓的兄弟好友,卢达能又把卢瑥安托付给邓叔帮忙看着,邓叔都把卢瑥安当成是自己家的儿子了。 “说来话长,我现在过得挺好的,邓叔无需担忧。”卢瑥安说着,便进了邓叔的家门。邓叔暂时放弃了马上找兄弟一起给探花郎套麻袋的想法,又把自己的妻儿喊出来,准备茶水,先接待第一次上门的卢瑥安。 不过,在邓叔心里,卢瑥安这糟糠原配被迫自立门户,肯定是探花郎不对,虽然不能马上给探花郎套麻袋,但邓叔只是把计划推迟,卢瑥安离开之后就带麻袋和短棍出门。 坐定之后,邓叔给卢瑥安亲手斟了茶,问道:“你怎么自立门户了,是吴家把你赶出来了吗?”说罢,他又忘了一脸懵逼的福亲王一眼,顺手给他斟了茶,问卢瑥安道:“他可以听吗?” 福亲王内心翻起风浪,他似乎听到了关于探花郎的一些家事,但他和卢瑥安才认识两天,交情不深,于是此刻也用眼神询问卢瑥安。 “没事,这事说出来也不丢人。邓叔真的不必生气,您看看我,”卢瑥安扬了扬花纹繁复、用料上等的衣袖,说道:“我出来之后,过得比从前好。况且,我的户籍一直在淮扬,吴家和我没有婚书,又无子嗣,正我再也不用养活那一大家子,只用养活我自己,岂不是更轻松?从前是我不好,没有关注到父亲,现在我靠着雕刻桃核,遇到贵人,能安身立命,可以请爹来享福,麻烦邓叔转告一二。” 邓叔听了之后比没听更气了:“你在吴家十几年,帮他照顾他娘,又做木匠供他念书,难道没有婚书就不算家里人了?他才考到探花就不要你了?他算什么好人!” 必须揍! 福亲王听到这番话,则是倒吸了一口气。 分卷阅读22 他真想不到人情通达、博学多才、有着远见卓识、字迹优美、会把核雕雕得精细的卢大师,竟然有这种过往。 怪不得探花郎能考到探花,被他兄长称赞文章华美,他的字也写的那么俊逸,却比卢大师略逊一筹,原来探花的字是卢大师教的! 探花郎被教完之后就把师父兼原配扔了,简直有眼不识金镶玉,比他还不学无术! 想到这里,福亲王对卢瑥安的崇拜又加了一层,也觉得那探花也是太不识好歹了。又想到京中许多达官贵人都对新晋探花交口称赞,甚至有把许多知书识礼的姑娘和哥儿嫁进吴家的想法。 这事他得去查一查,如果探花真的人品不好,不能让他害了人家姑娘和哥儿。 第零章糟糠原配·二更 卢达能曾经也是个木匠,偶尔会雕字,当然是识字的。卢瑥安为表心意,亲笔写了一封信,请邓叔转送给他的父亲。又悄悄地在登门礼品中放了一些银钱,感谢邓叔这么多年来帮扶他的父亲。 卢达能好赌,总是到兄弟处蹭吃蹭喝的,日子久了邓叔的妻子都有些不乐意了。 出了邓家的门,福亲王看卢瑥安的眼神都有些不同了。 原以为卢瑥安是个隐隐于市的高人,现在才知道,原来卢瑥安家里竟然遭逢这样的大事!一个哥儿被扫地出门,沦落到要抛头露面,靠向路人主动兜售核雕为生。 一阵怜惜感涌上心头,福亲王不禁问道:“原来高人您曾经是吴探花的夫人?可你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又有一门手艺供养家人,怎么会被赶出来了!那个吴探花真的有眼无珠!他为什么要这样对你?” 绝对是妒忌!福亲王想到。 至于没有子嗣这种事,在福亲王看来,并不构成抛弃糟糠原配的理由。卢瑥安是和吴英祈一起共过贫贱的,没有子嗣才多大的事,过继一个不也可以吗。就是没有感情,纳个妾生不也可以,怎么非得把原配赶出门?而且,不能生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听说京中多的是想找吴探花当女婿的,莫不是吴探花心大了吧。 对于福亲王的疑惑,卢瑥安却是一句也没有为他解惑。上了马车,卢瑥安一手搭在床边,姿态潇洒,一派云淡风轻:“没事的,我过得比以前好就行,现在多轻松,逍遥自在。” 听了卢瑥安这话,看到他这悠然自得的姿态,福亲王对卢瑥安的敬佩不由得又深了一分。 被一同经历过贫贱的人抛弃,他不埋怨、不痛恨、不耿耿于怀、不说前夫的坏话,没有呈现出怨夫放不开的模样,反而放开了,过好自己的生活,要把父亲接过来尽孝。 福亲王一时找不到什么词语来形容,只能在心中惊叹,这修养,可真是一位高人! 其实,实际上,卢瑥安怎么可能不耿耿于怀。 在原身的记忆里,吴英祈不仅仅抛弃原配,而且,他是害死原身父亲的杀父仇人!但原身自感力量卑微,才没有拜托他报仇,只希望他把父亲接过来照顾好。 只是,此刻,不说比说了好。他再怎么描绘刻画,也比不上,通过只言片语,让福亲王在脑中无限描补,扩充他身上遭遇到的不幸。 现下的情况就是,福亲王还没查证,就先入为主地觉得他以前过得很惨。如果福亲王以后主动去查了,相加印证,自己查来的比听别人的更能深信不疑。 带福亲王去见邓叔,就是卢瑥安故意的。可没办法,吴英祈诬陷他偷窃,要把他收进监狱,虽然现在因为画像问题,还没抓到他。但如果抓住了,难保不会发生上辈子屈打成招的事,让卢达能的命运降临到他的身上。 今天推却了福亲王带着游览的提议,卢瑥安就带着福亲王回到别院,想尽快帮之前卖给福亲王的核雕润色。 毕竟福亲王热心待他,他人微位卑,只得尽心尽力,凭借一门手艺,为福亲王的核雕上色润泽了。 一进别院,马上就有随从在福亲王的耳边耳语。福亲王闻言大骇,带着卢瑥安跟着随从来到前院的厅堂内。 在大堂处,首座上,有一个手捧着书卷的男人。 福亲王唇红齿白,面容清秀,而这人,不愧是同父同母生的,相貌更是赏心悦目,仿佛由大刀阔斧削出来的冷峻面容,五官深邃,不怒自威。此时,他穿着一身玄青色的衣服,眼帘低垂,就着桌上的茶杯,漫不经心地浅呷一口。虽然手捧书卷,可身上却全是肃杀之气,把卢瑥安身旁的福亲王吓得心胆俱震。 福亲王一时腿软,没忍住扶了一下卢瑥安的肩膀才站稳,喊了一声:“兄长,你来了。” 对比起福亲王的惊恐,卢瑥安一听到福亲王对他的称号,卢瑥安的心情就无比愉悦。 不是因为看到这人相貌好就心情愉悦,而是,当卢瑥安的视线落到他的腰间时,发现这人竟然把岁岁平安的核雕挂坠在龙纹玉佩之下! 分卷阅读23 福亲王的兄长,只有皇帝本人了。 亲眼见到当今圣上本人都戴着他的桃核雕,卢瑥安的唇角不由得微勾。 简直是活的招牌,最好的代言人!谁的广告效果能比得过当今圣上呢? 把核雕发扬光大的事,看来要成了。 第零章糟糠原配(11) 卢瑥安眼力极好。 之前卢瑥安只觉得寻常,从未觉得自己眼力好。可现在,隔着整个厅堂,从门口到上首座位秦叙的距离,足足有三四丈远,卢瑥安竟然可以认得出福亲王的兄长腰间所悬挂着的、就是出自于他的岁岁平安。 这惊人的眼力,卢瑥安自己都有点惊到了。不过,又想到核雕精细,现在技术不允许、没有放大镜,他仅凭着眼力便能明察秋毫、在小巧的桃核上精细雕刻,眼力好一些也不出奇。 卢瑥安在瞧皇帝腰间的核雕,而秦叙也撩起眼皮,打量了卢瑥安几眼。 他先是看到了自家弟弟扶在卢瑥安肩上的手。 又看卢瑥安的衣着绣纹,秦叙心里一突。 呵,这和他弟身上的几乎一模一样。 这立领、这勾边、这肩上的小飞檐……的秦叙敢说,全京城除了他弟,就没第二个人敢穿上这种最新款的衣裳。 看来他弟对这位哥儿甚是喜爱了。 再看卢瑥安的相貌,只见他相貌普通,没有直视于他,眼眉低垂看着他的腰间,嘴角上翘着噙着微笑,看起来挺乖巧;而他的肤色是晒匀了的麦色,与时下以白为美的打扮不同,脸上脂粉不涂,还算清爽。 外貌算是过得去,可比起京城里美人云集,卢瑥安的相貌也太普通了些。也不知道一向爱美的他弟弟看上这位哥儿哪一点,就要把人带来别院,还把人带出去同游景色。秦叙暗暗评估了一番,却不动声色,他放下茶杯,指背在桌面轻扣了一下。 不用秦叙说什么,福亲王秦慎就特别紧张地和盘托出了:“兄长!我今日虽然去了八方街,但是真的哪个赌坊都没进去!陪卢大师去拜见他父亲的友人了,一上午都呆在那儿,啥都没赌!” 福亲王见到他亲兄,虽然第一个反应是有些腿软,可是仔细想想,他似乎没犯什么错事。 他还带着护卫们一起,护着形单影只的卢大师去那坑人的赌坊一条街了,福亲王想到这里,挺起了胸膛,觉得自己的形象骤然高大了起来,他理直气壮!丝毫不怵! 秦叙消息灵通,当然知道福亲王没进去,只是进了一间寻常人家的院子里。只是,他弟弟福亲王的话,听在秦叙的耳里,就变成了—— 兄长~今天我陪我家未过门的哥儿去拜见他家父亲那边的长辈友人啦~ “带回来的这位是哪家的哥儿?”秦叙抬眸,瞥了理直气壮的他弟一眼。 原想他弟会顺势介绍对这位哥儿的喜爱之情,却不料,他弟竟然如此说道:“不是,我带回来的不是个哥儿!” 秦叙:“……?” 卢瑥安闻言,亦有些惊讶,哥儿的性别长在额头的红点上,原来福亲王一直没看到嘛? 可福亲王没察觉出自己说话有什么不对,他十分郑重地为他兄长介绍道:“这位就是把那篇振聋发——发什么来着,总之这位是把那篇震耳欲聋的精美论写给我的、同时核雕手艺非凡的卢大师! 卢瑥安谦逊道:“大师不敢当,不过是个雕刻桃核的匠人而已。至于那篇——精美论?那只是一家之言,而且写得并不全面,有失偏颇。虽则有精美雕品的出现,是国力强盛的表现之一,也承载了许多美好的寓意,但太过追求精美也并不妥当。” 难得在圣上面前刷脸,卢瑥安“逃犯”一个,当然要在圣上面前刷一点印象。 秦叙扬起半边眉毛,视线落在卢瑥安的脸上,说道:“你也知道不妥。” “这个自然,雕品再精美,也只是锦上添花,于是我并没有把雕品卖出过分高昂的价钱,做出虚高价钱的引导。国力强盛终究要靠兵强马壮,不停改进兵器、更专注于实用性,才是守护锦绣华夏的根本。”卢瑥安侃侃而谈。 由于卢瑥安的核雕手艺的确精湛过人,秦叙这时候倒是期待了,不禁出言问道:“你一个哥儿,能知道如何改进兵器?” 卢瑥安莞尔:“您说得对,我一个哥儿,平常甚少接触护国兵器,哪能知道如何改进呢?” 刚刚才勾起期待的秦叙:“……” 他很久没有这样因为陌生人而心情起伏了。 卢瑥安之前说的,的确有些偏颇,而且更像是站在匠人的立场上的发言。而今天他本人现在面前,明明只是个相貌普通的哥儿,说话的立场却放眼华夏,宁可少收些银钱,也不愿卖到过份高价,对雕品价位作不当引导。 这和秦叙的想法不谋而合,倒让秦叙对卢 分卷阅读24 瑥安看高了一眼。 可惜,是个不能入仕的哥儿。 至于卢瑥安,这会儿趁机解释了福亲王收购他的核雕价格不贵,免得皇帝以为他坑了皇帝弟弟,刚刚刷脸是够了。而且,即使推翻了自己之前的部分说法,但只要他的核雕戴在当今圣上的腰间,那么,核雕的价格就算会被圣上出手压价,也不会低到哪里去。 这么重要的核雕当然要持久耐用为好。 卢瑥安的视线再次落在秦叙腰间的核雕挂坠上,说道:“护国兵器,我一个平民百姓,的确知之甚少,不过在核雕上倒能有些见解。之前缺乏上等的材料,于是核雕都没有刷漆上色、润泽保养,这位秦兄的核雕身上的岁岁平安可否能暂时摘下来,让我上色?这样能保存得更久、更完好,不辜负慎台对秦兄你祝福的一番心意。” 原身把桃核雕出来、卖出去,就算了,最初用桃核来雕刻的原因就是因为不用花银子,至于后期的刷漆上色等等工序,原身的银子不足以支持,也卖不出足够的价钱回本。 而福亲王秦慎听到卢瑥安这么说,突然兴奋道:“对!而且,等新买的桃核晒干了,我就可以亲眼见到卢大师雕刻桃核了!” 秦叙自然对这等追求精美的事儿没兴趣,不过,既然岁岁平安是他弟送给他的一番心意,秦叙也就把腰间的核雕解了下来。 接着,他没有留下来看卢瑥安在线表演上色。 既然他弟眼神坦荡,称这位卢哥儿为大师,眼神毫无缱绻之意,只有崇拜之情;且据后续消息,他弟也不是被可恶的哥儿带去赌坊,那他便不用留下了。 不过,秦叙在临走前,回头看了旁若无人、专心给核雕上色的卢瑥安一眼。 因为福亲王这边有上好的熟桐油等等漆料,宫廷用料考究,于是,在卢瑥安浅浅地给核雕上了一层桐油之后,那本来略为毛糙的岁岁平安核雕,此刻浸润着莹润的光泽,更显得花瓶碎片上的花儿柔滑细嫩,这桐油抹上后闪着微光,似有晨露在花尖儿上微微颤抖。 以致于,他弟明明在送行,却时不时回头看几眼,满目不舍,仿佛连一个上油的细节都不想放过。 秦叙面色微沉。 虽然他弟记性不好,但耳目聪敏,不算愚钝,现下却把精力用错了地方,整日游手好闲。 福亲王自己却不这么觉得,他在把秦叙送到马车上时,距离卢瑥安远了,确认卢瑥安听不到了,福亲王秦慎才静悄悄地说道:“皇兄,您知道我今日发现了什么了吗!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卢大师的字迹和吴探花的几乎一模一样但是卢大师的字写得比较好看了!” “哦?” “原来吴探花的字是向卢大师学的!”福亲王把今早的结论告诉了秦叙,并义愤填膺道:“今早去的是卢大师父亲的友人家,邓叔一见到我,就以为我是吴探花,陪夫人同去拜见他。原来卢大师曾经是吴家的夫人!但是据说没有婚书,所以一到京城,吴家就抛弃师父,把他给赶出来了,那探花原来不是什么好人——” 秦叙摆了摆手,打断道:“朕对这等事不感兴趣。若果你要弹劾官员,按律法搜集事实证据,写明再上奏,你应该知道。” 空口无凭,的确不对。被指责了,福亲王秒怂,只得垂下脑袋回道:“……是的,皇兄。” 按规程是应该这样做,但,他皇兄登基之后日理万机,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什么小事都默默地听他分享的皇兄了。 福亲王这会儿还挺伤感的。 “朕见你整日无所事事,茫茫度日,既然你难得对弹劾官员有兴趣,明日便去都察院领命罢。”秦叙说罢,唇角半勾,侍从来关上了马车的帘子,遮住了他微勾的嘴角。 福亲王见不到他兄长的神态,还沉浸在伤感的世界了,此刻送别,条件反射的怂巴巴的应了一声:“哦,好的,遵命。” 等秦叙的马车驶远了,福亲王才反映了过来:“啥?!” 都察院?! 他明天不能游手好闲到处玩儿了要去点卯了?? 这可真是个晴天霹雳!! 福亲王的心情贼复杂。 都察院就是当朝弹劾官员的御史们呆着的地方,个个说话了得。虽然在都察院里能更好地帮到卢大师,可他平时闲散惯了,突然要去当值点卯,舒服的日子到头了;而且,他一直记性不好,除了买买买之外什么都不会,不知道去了能做得了什么,想帮卢大师都不知道怎么帮。除了开口请皇兄的人去查,他也不会别的了。 不过既然皇兄都安排他去了,而且是在他空口举报探花之后安排他去! 对他简直非常好了,果然是亲兄弟!这事必须做成! 福亲王想到这里,心里又快活了起来,浑身都充满了干劲。 第零章糟糠原配·二更 福亲王 分卷阅读25 干劲十足,回到卢瑥安的身边,继续静静地看卢瑥安上色,他满脸喜悦的神色都掩盖不住。可毕竟目前事情还没办成,他只能憋住不说! 只能憋住!不能让卢瑥安空欢喜! 反观卢瑥安的神色,就平静得多了。 卢瑥安还是第一次给核雕上漆,原身从来没有给桃核上漆过,是卢瑥安自己根据原身当木匠时上漆的经验,作出调整,一点一点试验的。 给小小的桃核上漆,也非常考验手工。核雕微雕纤毫,最好是每一层漆料都能一笔刷过、保持原有的细腻雕工。漆油要是沾多了,会填埋核孔,破坏核雕的轮廓;如果上慢了,会让多余的漆油凝结成滴,在微小的核雕上叠加透明的水滴状轮廓。 一笔一笔,精工细致,每一件作品都凝结了卢瑥安全神贯注的心血。尽管卢瑥安相貌普通,算不上什么貌美哥儿,但他那专注的眼神、他雕漆桃核时灵活的巧手,都深深地吸引着福亲王的目光。 光看卢瑥安这细心上色的姿态,要是今天没去邓叔那,谁能猜到卢瑥安不久前才遭逢被夫家抛弃的大事?! 被好不容易金榜题名的夫君赶出家门,卢瑥安全无怨言,不会自怨自艾,也没有蓄意报复,反倒拜访长辈、想孝顺父亲、还能为朋友埋首精心上漆,双目炯炯有神、精神饱满,手上的动作如心态一般平稳。这种沉静的姿态,深深地感染了福亲王。 换位思考一下,今儿皇兄不听他的空口举报、反而指责了他,福亲王都已经觉得很受伤了,如果他被皇兄赶出京城…… 光是想想,都觉得难以呼吸,不知卢瑥安和那探花郎共苦了多少年,之前又是怎么熬过去的?福亲王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看着卢瑥安一笔笔刷漆,观赏着那些栩栩如生的作品一个个变得光泽亮丽,对卢瑥安越发敬佩了。 像福亲王这么想的,还有秦叙。 早前得知他弟和一个外地来的哥儿走得近,秦叙便派人去查卢瑥安。虽然,今天才确认了他弟和卢瑥安并没有过于亲密的关系,对卢瑥安不需要过多关注了,不过,今早让手下查来的结果还是给报了上来。 当批复完奏折之后,秦叙看到手下递上来的那封初步查探得出的、关于卢瑥安身份的密信,心里不由得又起波澜。 密信上显示,密探查得卢瑥安寄放在雷恩寺山脚下的身份文书,又查过卷宗,得知卢瑥安籍贯太州淮扬,祖上是淮扬闻名的木匠传人,未有婚配的记录。 而让密探坚持上报的原因是,这两日与福亲王过从甚密的卢瑥安,竟然还是个待缉拿的逃犯! 在密信之上,逃犯案件内容被详细抄录。 指认卢瑥安偷窃的、来报案的,正是今年的新晋探花吴英祈。 吴英祈一月前报案,说卢瑥安是他家的杂役长工,于报案当日,在打伤吴老太太后突然失踪。 随卢瑥安失踪而不翼而飞的,有吴英祈买来准备送给娘亲的一支莲纹花丝金钗,以及银子若干。为了帮助缉拿小偷,吴英祈还亲自画了卢瑥安的画像。 密信上有附临摹的逃犯画像一份。 尽管吴英祈指控的,和秦叙今天见到的卢瑥安,是同一个人。但画像上的人神情憔悴、面目可憎,与今日谈吐不俗、落落大方、显得精神奕奕、穿得和他弟弟一样华美的卢瑥安,在气质风貌上完全不同。 画像根本看不出来是同一个人,怪不得卢瑥安逍遥了一个多月,都没被抓住。 而吴英祈指控卢瑥安的罪行,与他弟福亲王今天空口举报吴英祈的也截然相反。 卢瑥安雕工细致、有着远见卓识;而吴英祈文采卓绝,是他亲点的探花。一个说是没有婚书、被探花郎抛弃;另一个却说是卢瑥安只是个杂役。谁是谁非,目前没有确切的证据。 可秦叙竟然暂时觉得,是那只见过区区一面的卢瑥安,比他亲自挑的探花郎更可信一些。 这可能是,在朝中上下一片赞誉之中,只有卢瑥安敢著下文章,有理有据地批判他政令不对的原因。卢瑥安那独树一格的见识,比他亲点的探花随大流的赞美更能让秦叙难忘。 而且,那卢瑥安无论是作为弃夫被人赶出家门也好,或是作为敢于进京的逃犯也好,在这两种假设之下,他都竟然还能专心于微雕,耐心给核雕上色,不见埋怨,不见畏缩,心性之阔达,心态之沉静,远并非常人可比。 密探见秦叙放下了密信,俯首询问道:“既然那位哥儿是个逃犯,请问属下需要把人直接缉拿归案,以及从旁提醒王爷小心小人么?” 食指的指尖轻点着桌面,秦叙只沉吟了一瞬,便回道:“不用,既然慎台关注此人,就让慎台自己亲自彻查。” “是。” …… 被奉旨放过,得以逍遥法外的卢瑥安,因此可以住在福亲王的别院里,安心替以往的核雕作品上漆,过一段愉快的日子。 分卷阅读26 吃着福亲王亲自推介的京城美食、观赏福亲王库存的无数珍藏、读着福亲王推荐的祖传话本子,坐等父亲卢达能带着聘礼单子和吴英祈的八字上京,卢瑥安逍遥法外的生活,不可谓不愉快。 相由心生,愉快度日的卢瑥安,他那上翘的唇角,他那飞扬的眉色,以及那在福亲王的美容妆品推荐保养得越发水润细腻的肌肤,让他相貌大有改善,外面的捕快更是寻不到他了。 在这段日子里,虽然卢瑥安本人几乎没有出门,可是,关于他的某部分传闻,却传遍了整个京城。 这还得从核雕说起。 当卢瑥安把卖给福亲王的核雕作品都上色晾干好,福亲王当然会喜滋滋地收了,并且把那枚崭新亮泽的岁岁平安又送了一次,亲手给他亲兄秦叙系在腰间。 而在卢瑥安上色完工之前,秦叙身上和福亲王的身上,都没有核雕可戴。 秦叙身上只有龙纹玉佩一件饰品,看起来和之前无异。 众人都不知道福亲王曾经带着卢瑥安的文章找秦叙密探,并且劝说成功的事。 因此,在卢瑥安漆工未完之前,简朴之风越发盛行。 可福亲王除了点卯,在其余日子里,出门依旧穿得花枝招展。 他一出门,不说姑娘哥儿们的会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连男人们都不禁对他注视。没办法,穿得鲜亮好看,就是比一水儿穿得灰扑扑的众人亮眼太多。 许多人都因此而看不惯他。 连都察院的老御史们,都因此而劝过福亲王: “王爷穿着美观,的确赏心悦目——” 福亲王深以为然:“谢谢赞赏,本王也是这么觉得的。” “可连圣上自己都穿着从简,由此推行到全华夏。王爷何必和圣上作对,而不帮圣上把风尚推行呢?” 福亲王把卢瑥安劝说秦叙的话给搬了出来:“人人都像本王一样穿着好看,这是国力强盛的表现之一嘛。你说本王穿得好看,是和皇兄作对,怎么会呢,皇兄长得最俊了,不像本王,需要人靠衣装。而且皇兄没有说不准本王穿。” 言下之意,圣上本人都没有指责亲弟弟,外人瞎劝个什么呢。 背后的指指点点的多,上奏说福亲王风气不好的也不少,像都察院的老御史们敢于当面劝的不多,福亲王也就给劝回去了。不过,当蔡先生也亲口劝说时,福亲王给劝回去的态度恭敬了不少。 第零章糟糠原配·三更 蔡伯年不仅仅是隐世文豪,还是秦叙在边关屯垦戍边的幕僚、师父,被秦叙敬称为先生。秦叙长年戍边,戾气未消,得时常练字静心,当蔡伯年也来京居住,秦叙便会去蔡伯年处练字,顺便商议政事、询问意见。 只是,到现在,秦叙登基五年,已经几乎不问意见,只来蔡伯年处练字,一续当年戍边情谊。 连秦叙都要敬称为先生的人,福亲王当然不敢不尊敬。在蔡伯年贺寿当日,福亲王向都察院请了假,特意一早就过来了。 来到蔡府门前,福亲王意外地看到了自己放在卢瑥安身边的眼熟护卫,以及自家的那辆稍微低调一点的马车,好巧卢瑥安从马车里掀开门帘下来,和福亲王撞了个正着。 福亲王惊奇道:“卢大师怎么知道我会来这?” 卢瑥安托着一个小小的礼盒,回道:“不知,今天是蔡先生的大寿之日,我特来庆贺,顺便来还蔡夫人当日的银子之恩。” 福亲王这就有点好奇了,而此时蔡府的守卫认得福亲王,主动为福亲王打开大门,又通传进去。卢瑥安与福亲王一起进门,顺便简短解释道:“临幸出发雷恩寺当日,亏得蔡夫人相赠的银子,我才能在雷恩寺那边支撑了那么久。” “原来如此,”福亲王解了疑惑,又有了新的疑问:“那你是怎么和蔡夫人结识的呢。” 卢瑥安知无不言:“两年前吴家小哥到安平书院求学,蔡先生是他的师父之一。而蔡夫人也喜爱他,我的手艺又过得去,于是把书院的新木桌交给我雕制,让我挣得银子供他念书。” “你挣银子供他念书……”福亲王亲耳听见这事,又想到现状,真心替卢瑥安不值。可他派去淮扬取证的人还没回来,暂时不得确切证据,不能真正上奏弹劾。 卢瑥安好奇道:“你呢?” 福亲王隐瞒了一部分,其他如实回答了:“蔡先生是我家兄长的先生,今天蔡先生祝寿,我能休假,可以先来,稍后我兄长就来了。” “哦。”原来如此。 没想到,被吴英祈看不起的蔡先生,竟然是一位帝师。 而福亲王还在想着卢瑥安辛辛苦苦供探花念书却最终被抛弃的事。 但见卢瑥安神色如常,当见到蔡伯年和蔡夫人前来相迎时,卢瑥安满脸笑意,祝贺的说话一串又 分卷阅读27 一串,完全没被往事困扰到,福亲王的心情才平复了一些。 那边蔡伯年和福亲王在前院谈天,这边蔡夫人把身为哥儿的卢瑥安领到后院里去,把卢瑥安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容有些惊喜,她问道:“瑥安你来了,看你穿得比以前好,雷恩寺的日子看来过得也不错?” 福亲王亲自监督织造的衣裳,何止不错,简直是全京城最为美观的了。 今日卢瑥安穿得一身月白衣袍,衣摆上绣着一支支清秀雅致的青竹,随着卢瑥安移动脚步,青翠修竹如同被风吹过一般,清浅的竹叶随风摆荡;祥云纹镶边的衣领、袖口各处,也藏着修竹暗纹,是卢瑥安给纹路的花样给了些意见,让本来繁复而华美的衣物,改造得温文雅致。 无论有没有改造,现在的穿着,和第一次来蔡府时的落魄根本不能相比。 卢瑥安便含笑点头,顺手送上自己的新礼物,说道:“我原想卖核雕,却一直没机遇,多得夫人暗中资助,才能让我多撑一段时日,得以遇到贵人。” 蔡夫人有些泄气,也不好意思再收礼里:“我一点忙也没帮上,你就别谢我了。” 反而帮了倒忙这事,事关当今圣上,蔡夫人也就隐瞒了没说。 但卢瑥安依然坚持,他的确是被帮助到了,要是蔡夫人临行前暗中相赠的银子,他很难撑到福亲王来的那天。 而今天卢瑥安所送的礼物,不是核雕,而是干回原身的老本行,做了一套送给蔡夫人家中小孩的玩儿的鲁班锁。寿礼已经送过了,上次来的时候不知道蔡夫人家里有几个孩童,漏送了礼物,这次补回也是应当。 而蔡夫人家的三个孩童,对卢瑥安自制的鲁班锁很感兴趣,于是卢瑥安便当了孩子王,教三个孩童组装和拆解起鲁班锁来。鲁班锁玩起来奇妙无穷,瞬间把孩子们的注意力吸引了进去。 蔡夫人见到孩子们玩得开心,她也挺高兴的,不过想起卢瑥安和吴家探花的事,便主动提起来:“说起来,早前我家夫君还觉得,把你赶出家门的吴家探花总会来给他贺寿,岂料,他,哎。” 卢瑥安知道吴英祈不回来,随口应道:“今天当值不能来?” “不是,早前你拿了吴探花的请帖上门来,我家夫君便又给他派了一张。然而,你猜接请帖的吴家人怎么说的?”蔡夫人现在想起来,还有些气着了:“说我们没帮他们儿子科考,不是正经的先生,不用两次送请帖上门,让我们就别乱攀师徒名分,他们是不会来的。不过看在我夫君将近五十大寿的份上,她就不计较了,打发给我们五个粗面包子。” 卢瑥安:“……” 吴老太太的操作是过分了。 在原身上辈子的记忆里,吴老太太也差不多是这样的,自从考到京城,一波又一波的亲戚、师父、有点牵连的淮扬镇上人,不少都来找过吴老太太,要是求很多事也不至于,不过是求赠个探花郎出品的字,蹭个喜庆,家逢喜事就请出息了的吴英祈去,争点脸面。吴老太太拒绝多了,说话也渐渐不客气了起来。 让吴老太太变本加厉的是,因为卢瑥安离家出走,吴家突然少了一个重要的银子来源,而吴英祈虽有俸禄,却不是个会挣钱的,而吴老太太又大手大脚惯了。 上辈子,吴老太太花别人赚的银子不心疼,可这辈子,吴老太太再弄这些人情往来,花得就是自己家的银子了,坐吃山空,恨不得把所有穷亲戚穷先生的往来都砍掉算了。 反正平民百姓来往,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用。对身为平民百姓的蔡先生言辞激烈,似乎也对吴英祈的仕途没什么影响。 不过,蔡府派去的人,即使被吴老太太这样对待了,蔡伯年都觉得吴英祈本人是个好的。他寻得机会,在某个诗会上“偶遇”到吴英祈,亲自把请帖送到他手里。 吴英祈在表面上还是很有礼貌的,可告辞了蔡伯年之后,蔡伯年从诗会的贵宾席二楼楼上看到,吴英祈亲手把请帖给撕掉了,扔在路边的垃圾堆里。 蔡伯年这才真的信了,他这徒弟不是个好的。 蔡夫人把这事说给卢瑥安听,卢瑥安便安慰道:“这等白眼狼,知道是什么人,远离了总比继续被骗好。” 卢瑥安这么安慰她,蔡夫人反倒不好意思了起来,明明付出了多年韶华的、全心全意供养过吴英祈的,是卢瑥安。说到底,蔡夫人的夫君,不过也就教过诗词而已,论付出,蔡夫人最替卢瑥安不值。 不过想到这里,蔡夫人忽然掩面轻笑了起来。她一笑,就停不下来了,眼角都笑出了深刻的笑纹,还闪出了泪花。 卢瑥安表示不解:“?” 蔡夫人好不容易停止了咧嘴大笑,她说道:“说来真巧,你有听说么,那位探花在撕掉请帖之后的几天,在沐休的时候,突然被人套了麻袋,拖到小巷子里给打了一顿。据说他因此休了几天假,好不容易养好了一点,又被人套了麻袋打了。我夫君听到这事儿 分卷阅读28 ,还特意去观赏一下高兴高兴,回来说他的脸都肿成猪头了。不知道是谁揍的,还揍了两次,专门揍脸,多大仇呢这是。” 卢瑥安听了,也想不出是谁给揍的。谁这么大胆,盯着一个朝廷命官套麻袋? 原身的记忆里没有可这一遭。 第零章糟糠原配(12) 被蔡夫人幸灾乐祸的吴英祈,在蔡夫人喜迎卢瑥安的时候,他却惨兮兮地躺在床上。 自从卢瑥安离家出走后,他近来不要太倒霉。 在婚事上,本来丞相有意让他当女婿,可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没了下文。不止丞相这边没有下文,连其他达官显贵,竟然都渐渐地收回了结亲的意思。贵人们说话含蓄,当时没定下来,现在直接不理,吴英祈都没处说去。 在仕途上,吴英祈也没得到的。本来他办一件事办得漂亮,听说丞相忱奕向圣上举荐他,后来也是没有下文,他还是个小小的编纂。 更甚的是,也不知道是哪批杀千刀的流氓地痞揍的,第一次麻袋一套,一个拖走,就对他整个人拳打脚踢。拳拳到肉,脚脚入骨,全程听不到揍人的发出声音,那些人一言不发地就把他揍了,害他半天爬不起来。 第一次被揍的那天,还下着雨,街上没什么人,揍人者的脚印也被冲刷个干净。要不是丞相之女约他出来,吴英祈本来都不想在雨天出门。结果无端端被揍了,也没有赴约,幸而他护住要害,只是,腰背部肿了,痛的不行,外加风寒伤病了而已。 第一次是不知道被谁揍了,吴英祈还能理直气壮地去报官请求抓人,第二次就惨了。 第二次他鼻梁都被打歪了,眼青鼻肿的,说话都不利索,连腿都被打折了,却连官都不敢报。 在蔡先生大寿的今日,吴英祈惨兮兮的卧病在床,吴老太太亲自端来一碗小米粥,一边喂吴英祈,一边不停地骂道:“朝廷命官都有人敢打?这人也太胆大了!我儿可怜哟,怎么被打成这样了。” 吴英祈只管喝粥,一声不吭。 揍他的人……吴英祈自知理亏,只能认了,不敢反抗。 这小米粥,都糊了,有焦了的味道,和从前卢瑥安精心准备的早餐粥差得太远了。 如果卢瑥安还在,他也不用吴老太太服侍了吧。 吴老太太一边喂,一边又骂道:“我儿别嫌弃难吃,现在的人牙子都没有好货,介绍来的都是什么娇滴滴的姑娘,我儿是要娶丞相女儿的,身边能放不干活的小姑娘吗?而且介绍来的长工都不知道是什么人,几天就不干了。等几天再找个厨子,味道都好吃了,先忍忍,啊。话说你都卧床好几天了,丞相那边的怎么一个人都没来看你的?” 吴英祈闭上了眼睛,满心苦涩,艰难地嘶哑着声音回道:“他们不会来了。” 吴老太太:“……啊?为什么?他们出尔反尔了?我去找他们。” “娘,别轻举妄动,我会让她来的,等我脸的好了再说。”吴英祈抬手摸了摸自己青肿的脸,立即痛得龇牙咧嘴,脸一动了就更痛了。 吴老太太看了眼自家儿子那惨不忍睹的脸,深以为然,都不想看见吴英祈的脸了,要不是声音一样,吴老太太都认不出来这是自家儿子。她只得小声道:“也对,你现在……真的不能看。” …… 吴英祈那边各处不顺,福亲王这边则是喜滋滋的。他取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放在蔡伯年身前,神秘兮兮地说道:“先生,这是我特意为您寻的寿礼,非常精细,保管先生从来都没见过!” 说着,福亲王一骄傲待地打开了礼盒,现出里面一枚由卢瑥安优先处理的桃核雕。 这枚桃核雕,与卢瑥安最初送给蔡伯年的相仿,同样是半镂空,五福献寿的设计。不过,这枚核雕不但整枚都漆上了金漆,显得贵气逼人,而五福献寿中间的寿桃,换成了一个大大的寿字。 若是再细看,而这个大大的“寿”字,由一百个小小的、不同写法的“寿”字组成。 这是一枚百寿金漆核雕! 桃核易碎,雕刻满小小的寿字非常艰难,而且蔡伯年大寿在即,时间不够,于是卢瑥安讨了个巧。他用金漆上色,再固定住金漆大寿核雕,用薄如蝉翼一般的刀尖,轻轻地刮去金漆的浅层,刮出一个个小小的“寿”字轮廓。 这样看起来,这些组成大“寿”的小小的寿字,就像是金漆浮雕一样。 福亲王把金漆百寿核雕献宝似的放在蔡伯年的面前,那眼神儿含着万千晨光,好像在说,咋样!非常不错吧! 蔡伯年离这核雕远远的,老花眼的他好不容易才细细地观赏了一番,强忍住惊叹,他无不遗憾地说:“谢谢王爷美意,只是,哎,不瞒王爷,老身不久前也收到一枚精致无比的核雕。” 福亲王心情有些复杂,不禁问道:“还有人 分卷阅读29 送先生核雕?我最近才第一次见,而且那位大师雕出来的作品我都全买了,先生那枚有我这枚好嘛?” 毕竟之前京城之中从未见过核雕!不对,也不是没见过,好像探花郎身上有一枚,不过福亲王当时远远看过,那手艺,和卢瑥安的差远了。 福亲王不知道,吴英祈身上那枚,是原身刚琢磨核雕时雕的第一个算是满意的成品,希望吴英祈顺利考上秀才,能金榜题名才雕来祝福的,都是六年前的作品了,和现在的当然不能相提并论。 看到蔡伯年满脸惋惜,福亲王还以为卢瑥安给他的金漆核雕比不过别人的了,有点不服气:“先生为何满脸惋惜,那枚核雕比这枚还要精美?可以让我看看嘛?” 蔡伯年叹息摇了摇头。 福亲王秀气的双眉皱了起来,这枚金漆百寿核雕是他亲眼看着卢瑥安雕的,不说百寿难以重现,就是外层五只镂空的蝙蝠,雕起来都非常困难。第一步半挖空桃核而不让外层的蝙蝠崩断,福亲王都自命做不到了,何况,当五福雕完了,还得越过外层的蝙蝠,从微小的镂空处进刀,小心翼翼地刻出中心的百个寿字! 根本想象不出来,怎么还能有别的作品比他送的五福百寿还能精美了。 蔡伯年起身去库房,亲自取了另一个礼盒出来,在打开之前,蔡伯年叹息道:“寿礼无论如何,都是心意,并非王爷的寿礼比别人的差了,都是很好的作品,可惜的是,上回我得到这枚核雕的时候,圣上也在,它虽然卓绝精美,却是过于精美了,遭到圣上不喜。” 说罢,蔡伯年打开礼盒,现出里头的那枚同样精美的五福献桃。 第零章糟糠原配(13) 对于蔡先生说的圣上不喜之类的话,福亲王并没有放在心上。他亲兄都愿意把核雕戴在身上了,还能不喜嘛? 去看蔡先生收到的第一枚核雕寿礼,为卢大师正名比较重要。 福亲王结果蔡先生手中的礼盒,放到灿烂的阳光之下仔细观看,再对比自己送的,他一时犯了难。 一枚原始质朴,一枚金碧辉煌;一枚把粗糙不平的桃核雕出饱满水嫩的寿桃,一枚则细心刻出细微精致百个写法不同的寿字;而外层,都是镂空的五蝠,神态形状相仿,依纹而雕,顺势而为……咋比呢这?太难了吧! 不过自己人的作品嘛,当然是要争一争的,福亲王瞎找了个理由,说道:“寿礼的心意当然不分上下,雕工技艺高度相仿,但是嘛,雕工好的师傅不一定漆工好,蔡先生这枚没有上漆,雕漆皆好的当然是我送的这枚。” 就是这样没错了,卢大师做的就是最好的! 蔡伯年叹气道:“……是了,王爷送的这枚,金漆辉煌,不是寻常百姓能送的。我这枚核雕不过是个寻常哥儿雕的,虽则简朴,但精心程度不下于王爷送的。” 言下之意,一个王爷送的寿礼,和平民百姓送的比,好意思嘛? 福亲王自然是好意思的,因为那是他亲眼看着卢瑥安雕漆而成的。看着卢瑥安雕漆的时候,卢瑥安精准、细致、宁静、专注……让福亲王整颗心都跟着静下来了,意义自然不同于其他作品。 只是,蔡伯年提起寻常哥儿,福亲王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在认识卢大师之前,不也以为他就是一个寻常哥儿吗? 忽然想起卢瑥安今儿也来贺寿了,福亲王一拍脑袋,问道:“难道这枚也是卢大师雕的?” 蔡伯年一时没记得卢瑥安的姓名,只能说道:“是我那不肖徒儿吴英祈的前夫人雕的。” “那就是他了,”福亲王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改口说道:“怪不得我半天评不出来哪一个更好,只能强词夺理,原来都是卢大师雕的!我就说嘛,怎么可能世界上有第二位卢大师,能雕出如此精巧的核雕呢?” 蔡伯年叹息着把卢瑥安早前送他的五福献桃用盒子盖好,长长的眉尾都低垂了下来,他顺手把福亲王送的金漆核雕的礼盒盖子盖上了,叹气道:“技巧再精进,也不能现于人前,可惜了。王爷啊,你也是,圣上为节省军费,其余一切从简,你穿金戴玉,又爱藏品,喜攀比,与圣上政见相左,唯恐圣上不喜啊。” “他很喜啊,”福亲王咧开嘴笑了:“核雕嘛?我送他,他戴上了。” 蔡伯年脖子都前伸了,嘴巴半天没合上:“圣上还戴上了?真的?” “真的啊,我骗先生干嘛。昨儿我把漆干了的岁岁平安给皇兄送去了,也亲手给皇兄戴上,应该今天先生就能看见了。” 蔡伯年压住惊讶,明明那天,他亲眼见到圣上对此物不喜至极,还痛斥国内奢靡之风盛行,连寻常百姓家都喜欢攀比。 但是,另一方面,福亲王还真用不着骗他。 再者,圣上究竟有没有戴核雕,他来了之后不就知道了吗。 只是圣上突然改 分卷阅读30 变,个中必定有缘由。蔡伯年好奇道:“难道是哪位官员,上奏劝告圣上?” 福亲王回道:“都不是,皇兄一向说一不二,满朝官员没人敢劝的。就是我偶遇一位隐世核雕大师。刚刚见到他的时候,我穿得很丑,他也不知道我的身份,但他说的话让我觉得很有道理,就请他把话都写下来,让我鼓起勇气劝一劝皇兄。” 蔡伯年又问道:“哪位大师说了什么?” 福亲王有些羞愧,掩面道:“太多了具体我背不下来,就第一句反复背过,赞皇兄把国家治理得很好。” 蔡伯年闻言也有些羞愧。 事情的最初,就发生在他身边,他满腹经纶,明知道会产生种种弊端,却没敢触怒圣颜,于是闭口不言。原想朝中会有人劝导,却没想到君强臣弱,臣子会弱到这种地步,让过分简朴的风气蔓延,才让一位未知福亲王身份平民出谋划策劝导。 下午,秦叙终于来了。 只见秦叙穿着一身修身淡青色的衣裳,上裳贴身,显得比宽松的衣服更为挺拔高大,衣摆下摇荡着雪海青松,减了几分常穿玄衣的戾色,增了几许清雅淡泊。而他的腰侧,在龙纹玉佩之下,果真吊坠着一枚核雕! 这也改变得太快了些,不知是谁,能改变当今圣上的主意。 蔡伯年一边亲自相迎,一边不禁欣慰道:“陛下比往常穿得更考究了些。” 福亲王笑嘻嘻地说道:“是吧,今儿是要见师长的,一国之君穿得寒酸那像什么话呢,必须穿得华美,这是我帮皇兄设计的。” 蔡伯年:“……” 秦叙一来,送了蔡伯年喜爱的文集当贺礼。 今儿为蔡伯年贺寿的,除了秦叙和他弟弟,还有蔡伯年的一众老年好友,诸如安平书院的山长、蔡伯年在垦田戍边时认识的老将领战友们、不在朝中的文坛至交、还有爱好相同喜欢珍品藏品财大气粗的老王爷们、知道内情的丞相忱奕,等等。 皇帝、皇亲、当官的和平民文人坐在一起,今天,没有身份之别,都是为老好友贺寿而高兴。有几位文人不知秦叙身份,倒也像和年轻小辈交流一样,并不拘谨。 要是吴英祈也来,如果他表现尚可,在蔡伯年的引荐之下,自然可以认识蔡伯年的一众好友,蔡伯年的好友们见他是蔡伯年的徒弟份上,很容易去关照一下。可惜他撕烂了请帖不来,还惹怒了蔡伯年,不敬师长,仕途之路就到此为止了。 不过,在寿宴这么喜庆的日子,蔡伯年也不愿对白眼狼长篇大论。这么多老朋友到来,连圣上本人也亲自戴上核雕,蔡伯年收到两枚核雕精品作为寿礼,谁不爱趁机炫耀一下呢。 还没开席的时候,蔡伯年亲自到库房去,喜滋滋地把两枚核雕礼盒捧了出来,放到大堂中央,引老朋友们一起观看:“今年的寿礼老夫收到了两枚精品,保管你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两个礼盒一打开,蔡伯年舌灿莲花,把本来就非常精美的两个精品,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加上秦叙本人都戴着一枚核雕,懂得欣赏的老王爷们一眼就非常喜欢了,小心翼翼地双手捧着,一个个传阅,又问及是谁的作品。 蔡伯年云淡风轻地撸了一把半白的胡须,说道:“是我一位不肖徒弟的前夫人卢氏送的。” “送这样的精品,能说是不肖徒弟吗?”一位老亲王笑着打趣道。 蔡伯年蔡伯年本来不想提,但是别人问到,他就顺便说一嘴:“他考了探花,就不认我了,我看着他亲手撕了我给他的寿宴请帖,就是个不肖徒弟!是他的前夫人有心了。” 丞相忱奕闻言,沉了脸色,开口问道:“是今年探花,姓吴?他不是声称尚未婚配,越来还有过夫人?” 蔡伯年答道:“就是他。当年我在安平书院任教,看他文采了得,收了他当作诗的徒弟。那会儿与他一起的,还有个哥儿,就是卢大师。卢大师忙里忙外的给我那不肖徒弟做饭、洗衣服、做木工养家糊口。要不是夫夫,一个哥儿,能用工钱来帮他抵去束脩、给他忙里忙外洗衣吗?” 蔡伯年这么一说,在场的老朋友,都纷纷对吴英祈谴责了起来。 忱奕没有继续问下去了,蔡先生发言,还能有假的? 没想到吴英祈此人表里不一,连他也骗过去了。 而也在场的秦叙,虽然没有出言谴责,但他心里,又更偏向于卢瑥安一些。 秦叙相信蔡先生的品格,不是亲眼所见的不会说,蔡先生也不会随口污蔑。 而且,如果蔡先生想要不肖徒弟仕途有碍,只需说他撕烂请帖,嫌贫爱富,不敬师长即可,根本无需编出抛弃糟糠的事。 之前听说过卢瑥安被吴英祈抛弃,可他就听听而已,没有具体想象过,在卢瑥安被抛弃之前,卢瑥安过的是什么日子。不但做木匠用工钱抵束脩,还帮夫君洗衣做饭,照顾生活…… 要是 分卷阅读31 吴英祈没有考上,卢瑥安岂不是就和养了个废物差不多! 秦叙暗暗叹息,惊才绝艳的卢大师,竟然被如此对待过,十数年养废物,废物一朝得志,把他抛弃,卢大师还不心生怨愤,能寄情核雕,怀念感恩,能给蔡先生雕出这样的精品来。当他开始推行从简时,卢大师不仅仅为了自己生存,还能为天下匠人、为文化繁华争取生存的一席之地。没有心怀天下,一个哥儿写不出那样的文章来。 他还被那姓吴的以偷窃罪通缉,卢大师是否知道此事? 老友们的纷纷谴责,秦叙听在耳里,深以为然。蔡伯年也听着,心中的一股郁气释放了不少,人舒服了,便转移话题说道:“不说他了,既然大家都知道他品格不堪,不让族中儿女受他祸害就好。说回来,他前夫人的雕工漆工皆是上品,我就得了这么两个,够赏玩几年了,难得兴致,大家都在,不如我们写几篇文章,评出大家公认最好的一篇,起个彩头,如何?” 一位不认识皇帝的平民老文人问道:“可当今圣上不是喜欢简朴?” “奢侈华美有什么的,还不是皇帝治理得好!”福亲王把卢瑥安之前赞美秦叙的说话说了出来,爱攀比的老大爷们也跟着纷纷赞起秦叙来,并且把这赞美写进文章里,脸上全是赞赏之色。盛赞秦叙的也包括蔡伯年,他之前没敢劝导,现在决心补救,必然要让圣上觉得此举正确才行。 被戴了一顶又一顶高帽的秦叙:“……” 福亲王挺胸,咧开嘴角,甚至骄傲地看了秦叙一眼。 秦叙无奈地微笑着摇了摇头。 高帽戴得多了压脑袋,见着各位老长辈们纷纷夸起他来,又写文章,他无意于此,决定起身,到花园内到处走走。 在宴席之上,没有写文章的财大气粗酷爱珍品的老王爷们,又纷纷问起这位核雕大师身在何处。 他们也想买! 福亲王一脸得瑟地说道:“手艺这么好的大师我能放跑了吗?我热情好客,他盛情难却,正住在我府上!” 一位老王爷立即摩拳擦掌说道:“那我明日得去你处叨扰一番了。” 另一位老王爷也兴奋搓手:“正巧明日我也得空,不若同去。” …… 于是,卢瑥安突然成了蔡伯年朋友圈中的红人。 而此时的卢瑥安,还不知道自己在福亲王和蔡伯年的推荐之下红了,他偶尔出来小解,见到花园之中秋天的黄叶漫天挥洒,景致极美。落叶之中,站着一人,衣摆雪海松涛,是他协助设计的衣服,腰间还挂坠着他的核雕。 这就有点巧了,他身上的云间青竹纹,和此人穿着的雪海松涛正巧是一套。 第零章糟糠原配(14) 上回圣上坐着,没能直观地看到身高腿长,而今天他站在一地枯叶之中,龙章凤姿,身材高大挺拔,散发出阳刚的气息;而今天他所穿的雪海松涛,比上次见面时一身玄衣的肃杀冷峻更显清俊雅致,连他那英挺的眉和那深邃的眼瞳,都显得柔和了不少。 而且,重点是——这位圣上又戴上他的核雕了。 真乖。 不是,是兄友弟恭,匠人之福,可喜可贺。 想到这里,卢瑥安不禁面露微笑,对秦叙点了点头,算是问好了,然后便继续前行,飘然而去。 他是去如厕了。 毕竟人有三急,他出来就是为了如厕的嘛╮(╯_╰)╭ …… 看着卢瑥安飘逸的袍角消失在小路上,留下一袭桂花香气,秦叙还一时感觉到有些新鲜。 除了他的母后,这世上,竟然有第二个人敢直视于他,敢与他对视,敢对他不带掩饰地上下打量,敢对他含笑而过,还敢大方从容地先行离开。 可这人特别的麦色的肌肤,像极了树上一簇簇鹅黄微小的桂花,其他地方也像。这人身份低微,却能著作文章,独树一格、言之有理,远香沁人。怎会在先生的寿宴上见到他? 是了,记起来了,蔡先生这里见到的核雕,便是出自这位哥儿之手。他来了,也不出奇。 偏偏这人还是个官员举报的在逃哥儿,他究竟知不知道?可真是胆大至极。 片刻后,卢瑥安解手完毕,又出现在小道上。秦叙那狭长的眼眸望着他,并对他招了招手。 突然记起卢瑥安不知他的身份,不会像其他人一样自觉看眼色手势,秦叙默了默,迈开长腿跨前几步,用卢瑥安听得见的低沉声线开口道:“卢大师,好巧。” 一时想不起该怎么称呼,都怪自从那次见面之后,他弟对卢大师日常惊叹赞美比以前还多,甚至在亲眼看到卢大师雕漆之后,他弟日常的惊叹赞美都变本加厉了,潜移默化,让秦叙一开口就说出了与他弟弟一样的叫法。 卢瑥安听到当今圣上亲自呼 分卷阅读32 唤他,还有些愕然,不过人家都走前两步了,他便凑了过去,隔着两个身子的位置站定。 风一吹,浓郁却清雅的桂花香气四溢,桂花飘落,洒了几片在他们的头上。 桂花的花瓣太小了也太轻了,卢瑥安没察觉到,顾着回圣上的话,说道:“好巧,秦兄,真有缘,来之前没想到都认识蔡先生。” 说罢,卢瑥安好奇地看着秦叙。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为什么福亲王的兄长会突然叫住他?难道是觉得他手艺好、觉悟高,于是想请他做核雕嘛? 秦叙又被卢瑥安那爽朗的直视所锁住,暗叹这哥儿当真大胆,顿了顿,才开口提醒道:“卢大师行动自如、出门祝寿,可知道城门通缉栏有你的画像与姓名?” 卢瑥安:“……!!!” 当今圣上亲口向他提起这个,卢瑥安瞬间心脏都被攥住了。 这什么意思? 可他转念一想。 圣上知道这个,却不抓他,碰面了还来提醒一下。 可不就是在包庇他吗? 卢瑥安戏精上身,表面上若无其事,眨了眨眼,露`出疑惑的表情:“真的是我?但我近日出门,见到巡城守卫,依旧相安无事。扪心自问,我问心无愧,究竟是犯了何事?” 秦叙刻薄的唇动了动,回道:“偷窃罪,偷走某位吴姓官员,今年探花吴英祈之物。看过案卷,这位吴姓官员表示,你是家中杂役,偷走某物之后失踪逃逸至今。” 尽管这些卢瑥安都一早知道,但既然圣上提醒,卢瑥安戏精仍在。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扮演了一位震惊、失望、垂眸不哭假装坚强、又抿唇苦笑的被弃哥儿。 这还不够,过足戏瘾的卢瑥安,依旧沉迷在角色扮演之中,他最后别过脸去,静默几秒,等眼角湿润了,又回头,抬起一双泛红的眼圈和含泪晶莹的眼眸,唇角却浅笑道:“谢谢提醒,我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他的确可能会诬陷我,但我又不愿相信他诬陷我。说句不好听的,我宁愿,是你看错了。可秦兄你又没必要骗我。明日我会亲自去看看。” 的确可能会诬陷,但他又不愿相信被诬陷……秦叙一直盯着卢瑥安的表演,面对着这可怜可叹的哥儿,逻辑上暂时没有证据,谁也不能定罪,但情感上,当早前他开口包庇的时刻,已经偏心了。 既然如此,不如再偏一点。 于是,秦叙又提醒道:“通缉栏边上巡卫更多,今晚会有人把带有官印的拓印副卷和通缉令送到你府上,你一看便知。” 卢瑥安:“……” 敢不敢更偏心一点。 但是把案卷和通缉令给他看,这位圣上是想看他如何翻案的好戏吗? 算了,也算是帮他翻案,他只看到通缉令,看不到卷宗,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卢瑥安对秦叙行了个礼,谢过他的好意。 可秦叙又道:“你的确手艺了得,雕品世间罕有,的确不需要偷窃。若你想,朕——真的替你销案也无妨。” 卢瑥安摇了摇头,抱拳说道:“谢过秦兄的美意了,但这对秦兄来说,即使认识个中官员,事后如果被举报了,也不好吧?若他真的污蔑我,我想与他对薄公堂,堂堂正正做人,清清白白做事,亲自为自己洗脱污名,也让别人看清楚他,不再被他祸害。” 因为卢瑥安的确十数年无子,抛弃糟糠原配的罪名难入,难保不会被认回去,这可真是恶心至极。难得吴英祈滥用职权有意诬陷,这是在仕途上一生的污点。 虽然卢瑥安一直觉得过好自己的生活、自己开心是最重要的,但别人都污蔑到让他上通缉栏了,当面怼回去卢瑥安半点不怂。 一身正气凛然,有机缘直接销案都不要,这等气魄,实在感染到了秦叙。既然卢瑥安想堂堂正正洗脱罪名,秦叙便回道:“好。” 此时丞相忱奕出来了,亲自来寻秦叙,请他为几位文豪的诗作挑选点评一番。 这是寻常惯例了,往年秦叙都会对几位文豪的作品赏读一番,而秦叙作序的、气势磅礴的字,会在蔡伯年这里作为传家之宝被供起来。但他不参与文章的写作过程,通常会出来练武或练字,等老文豪们写好了,再由忱奕或者其他人请他回去。 但今天,忱奕他看到了什么?! 他的圣上不练武、不练字、也不书卷,居然在桂花树下与一个面生的哥儿谈话! 再看看,这位哥儿虽然面相普通,麦色的肤色也不是时兴的白,但却气质斐然,双眸晶莹有神、嘴角含笑,和圣上聊天毫不畏缩扭捏,反倒大大方方,相谈甚欢。 甚至,这位面生的哥儿和圣上明显穿着款式相似的衣裳! 怪不得圣上今儿出门不穿玄衣,原来如此。 圣上自从太后薨逝之后一直无心于婚事,想到这里,忱奕抚了抚自己的胡须,露`出了一个 分卷阅读33 属于老臣子的欣慰的微笑。 与圣上聊天的哥儿,忱奕不敢在圣上面前与之攀谈。 他也没敢打扰圣上的雅兴,没有主动过去干扰。但是圣上看到他了,把他招来,他才不得不做了打扰之人。 正这么想着,忱奕听见了他家圣上在告辞前,对这位面生的哥儿说了这么一句暧昧至极的话:“等会儿,你头上有两片桂花。” 接着,这位哥儿竟然也大大方方地回道:“谢谢,其实你头上也有,有三片。” 说罢,这位哥儿也不亲手帮圣上整理,而是掏出了一小块铜镜,给圣上头顶照了照,让圣上自己清理,然后这位哥儿才给自己照镜子,清理自己头上的。 这是卢瑥安与福亲王相处多了,潜移默化,习惯了随身带小镜子整理仪容。而秦叙也是,觉得福亲王与卢瑥安志气相投,必定注重容貌,于是,才出言提醒。 忱奕默默地等待着他们整理完毕,才尾随圣上回到宴席。 宴席之上,大文豪们赞美核雕之精细、赞美国力之强盛的华文锦章,篇篇金相玉质,百世无匹,秦叙一边观赏文章,时不时跟着文章鉴赏那两枚由卢瑥安亲手所雕的、被蔡伯年隆重推举的、饱含心意的核雕作品,一边想起刚刚桂花树下的卢瑥安来。 想起他爽朗大方的直视、想起他得知被通缉时的种种表情,那红了的眼圈,那晶莹的眼眸,那强颜欢笑的故作坚强,还有说不愿相信被吴某所报案通缉的话语…… 从前只觉得核雕过分精美,不知是何人所雕;后来知道是何人所雕,见了他的文章,只惋惜是个哥儿,不能做官;而今天,亲眼见到他苦涩的笑,才越发觉得这两枚核雕难能可贵。 在秦叙作序后,福亲王把秦叙和几位老王爷又提起了卢瑥安,他提问道:“虽然我请卢大师暂住在我的别院里,可那位卢大师还不知道我身份,只知道我的姓和字。我不是故意隐瞒,但是如果突然自报家门,他可能会觉得我蓄意欺瞒,而且连皇兄的身份也会被知道了,这好像又不太好。” 秦叙眉头轻蹙,说道:“……这的确不好。” 他弟一自报家门,那岂不是要被知道了他用皇帝的身份挪用案卷,还帮忙销案? 这不好,看起来是个昏君。 但也不算太过于昏庸,他本无意销案,只是有意提醒。当碰面了,亲眼见到卢瑥安一系列的变化,他又有些不忍。 大概是不忍有识之士蒙受冤屈,但证据尚未确凿,他就先入为主。 还是昏。 圣上金口玉言,福亲王以为得了旨意,便和老王爷们一起执行了,他们纷纷商量好了去拜访卢瑥安的自称,福亲王的叔伯辈老王爷们变成了秦二爷、秦三爷和秦六爷。三位秦老爷一商量好称呼,便约定明日去拜访卢大师。 秦叙刚想说明日不妥,可又想到,今晚便将带有官印的案卷送到卢瑥安面前,卢瑥安必定心情大恸。以核雕静心移情,不失为一个好的方法。 对此,秦叙便没有发言。 …… 这边卢瑥安也回来夫人们、哥儿们和姑娘们一起聚会的后厅之中。 丞相忱奕在前院贺寿,他的妻女都在后院,由蔡夫人接待。 饭后,夫人们聊天的重点无非家中儿女,卢瑥安解手完毕回来闲嗑瓜子,等到他的核雕和前院文豪们所做的文章都送进来传阅,终于有合适的机会,顺理成章地与丞相嫡女、吴英祈上辈子的夫人忱素如搭上话。 原身只和忱素如见过一面。 丞相之女助力强大,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吴英祈母子会待她极好。当原身身死之后,他不会想要故意飞进去吴家看,不想看着前夫与新妇恩恩爱爱。 所以原身只在生前,在吴英祈与忱素如定亲之后,想方法混进相府,与忱素如见过一面。 对方知书知礼,面容姣好,身材曼妙,皮肤滑腻,肤色又是时下最推崇的白,令整日劳作的原身自惭形秽,见面之后越发觉得不配他的探花夫君。自古才子佳人,要佳人才能相配。 今日卢瑥安见到忱素如,也得赞叹她是一代佳人,相貌柔美,简朴的穿着不损她典雅温婉的气质。只是她头上漏出一小簇金色,定睛一看,是一支莲纹花丝金钗,与她简朴灰蒙的一身极不相配。 可惜她养在深闺,从前未有和她见面的机会,今天倒是可以顺手施为。 卢瑥安正在以核雕匠人的身份接受大家的赞美,都不用他特别去搭话,忱素如见过那两枚核雕,便频频望向他,待到众人散去,她便主动过来,来请卢瑥安替她做核雕。 第零章糟糠原配·二更 既然忱素如有请,卢瑥安便问道:“像秦兄让我给蔡先生雕的寿礼一样,每一份礼物都可以隐含着寓意和祝福,让送礼的人满意,收礼的人欢喜。既然忱姑娘想要送礼,请问 分卷阅读34 是为何人所雕?” 忱素如瞟了两眼她的娘亲,放轻声线说道:“嗯……是为我兄长所雕,兄长刚当官不久,希望他仕途通畅、官运亨通。” “可以,”忱素如一提要求,卢瑥安的脑海中就浮现出十数雕刻草案,免得忱素如选择困难,卢瑥安直接挑了其中一个提议道:“那就雕一枚指日高升,如何?因为要挑出好核,且每一枚桃核的纹路都不同,需要依纹而雕,待我回去之后慢慢挑选,择日再登门到你府上,请你选择满意的图样。” 忱素如听了,又瞄了两眼她的娘亲,见她的娘亲丞相夫人与别家夫人相谈甚欢,白嫩光滑的脸上透出粉粉的飞霞,低垂着眼帘,又凑近了一些,轻声道:“一枚不够,最好要两枚。” 卢瑥安明知故问道:“哦,原来忱姑娘有两位兄长?可以,多谢忱姑娘照顾生意。” “不,不是,”忱素如又转头看了她的娘亲一眼,双手绞着帕子,小声道:“这个,想给兄长送两枚。” 卢瑥安也不拆穿,说道:“既然给同一个人送两枚,那就雕寓意不一样的吧,一枚指日高升,一枚青云直上,怎么样?” 忱素如终于点头说好,笑意盈盈道:“嗯,好,订金是多少?” 卢瑥安说了个数,接着自卖自夸道:“请放心,凡是我出手的作品,我都会用心雕刻。” 忱素如满意道:“价格真的不高,看卢大师雕给蔡先生的寿礼就知道了,今日没有准备,明日我派人把订金送到你的住处。” 卢瑥安含笑点了点头,说道:“谢谢赞赏,姑娘你有所不知,其实,我每一份作品,都是独一无二的,找我雕刻桃核是物超所值。目前,掌握了核雕手艺的,只有我一个。所以,忱姑娘送给兄长的指日高升和青云直上,也是独一无二的。” 忱素如愕然道:“是吗?可听说,淮扬人很多都会雕这个,是一种风俗。我——兄长回来跟我说,淮扬一部分学子,身上都会佩戴蟾宫折桂的核雕,是亲眼所见。” 卢瑥安哈哈一笑,说道:“实不相瞒,我在淮扬住了二十多年,的确只有我会核雕。今年年初,因为夫君上京赶考,我才代夫送礼,给他的五位同窗送了蟾宫折桂,请他们照顾我夫君。这五枚核雕,虽然寓意相同,但因桃核纹路不一,于是形态不同。而我夫君身上的,是我六年前雕的首个成品,虽然当年手艺不精,却是最别致的。” 忱素如听了轻轻皱眉,满脸都写着不信。她手上本来绞着的帕子,都被她重新折叠得方方整整的,明显心思不在听卢瑥安的话上了。虽然如此,她嘴上却礼貌地问道:“怎么是最别致的?” 卢瑥安特别详细地回答说:“那枚核雕,一面雕了蟾宫折桂,另一面,则雕了金榜题名。我原来的夫君他逢考必中,久而久之,他的同窗,都想学习他的一切习惯,包括我雕给他的那枚核雕。于是我送出的核雕祝福礼,才会被他们五位好好地戴在身上,被你的兄长所见到。他的同窗结果如何,有没有高中,我不记得了,不过,我原来的夫君今年真的金榜题名,位列三甲。” 越是听,忱素如的眉头就越皱越深,忍不住压低声音骂了起来:“你说你的夫君今年上京赶考,逢考必中,金榜题名,还位列三甲?你莫要骗我。今年的状元爷花甲之年,妻子早已不在人世,没有续弦的请帖送来;榜眼之妻到我家来聚会过,并不是你。而探花郎的娘亲也来过我家,探花尚未婚配。” 说到最探花尚未婚配,忱素如自知失言,顿住不说了,直接骂道:“想不到大师你雕工精美,却是信口开河之人!核雕也就免了罢。” 卢瑥安闻言,戏精瘾再次上身,苦涩一笑,说道:“刚刚话没说完,今年探花,他年初的时候,的确还是我的夫君。我们夫夫十数年,算是和睦,蔡夫人可以为我作证。你想想,他家中只有一年老的娘亲,没有进项,怎么供他读书?全靠我下地种田、又靠祖传手艺当了木匠。如今他家中还有我亲手雕的千工床。后来因为千工床花费甚巨,遭到他娘亲的不喜,我才转为尝试雕刻随手可捡的桃核。可在他高中之后,他就不是我夫君了。” “……”忱素如皱眉瞪了卢瑥安一眼,说道:“简直一派胡言,信口雌黄,还敢污蔑朝廷命官。算了,就此告别吧,你好自为之。” 说罢,她直接起身离座。 卢瑥安耸了耸肩。 他之所以提及到原身送给吴英祈的核雕,是因为,在原身的记忆中,这枚核雕,出现在忱素如的腰间。 但今日有所不同,忱素如除了头上金钗,没有其他佩戴任何饰物。那莲纹花丝金钗躲在黑发后面,只露出一个尖尖的小角。寻常人没有卢瑥安的眼力,一眼望过去,只会看到忱素如姿容甚美,不会关注到她头上金钗,身上又没有明显的饰品,看上去简朴非常。 话都说尽了,还卖了个惨,搬出了蔡夫人,忱素如不信,他也没有办法。不过,蔡夫人这个两年前的证人在,就算 分卷阅读35 忱素如不信,只要让她娘亲忱夫人相信就行。 卢瑥安决心阻止这事,不让吴英祈攀上丞相府,便在蔡夫人耳边如此这般地耳语一番。 而在另一边,忱素如气跑了,她出门透了透气,之后才重新回到丞相夫人身边,稳住心神,没有把和卢瑥安的吵架内容宣之于口。 她自知失言,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竟然谈及探花的婚配,要是被人知道了……她问心有愧,终究不好。 不过,当她的娘亲问起她为什么面色不佳时,忱素如还是含糊地说了:“刚刚我想请卢大师为我哥雕官运亨通的核雕,谁知道他虽然手艺精湛,却信口开河,自卖自夸,又说全天下只有他一人会核雕,把文人学子的金榜题名归功于他的核雕上,狂妄自大,令人刮目相看。” 丞相夫人眨了两眼,拍了拍忱素如的手背,说道:“他的确有功,回去再说。” 忱素如面露不忿,甚至觉得她娘亲都偏听偏信了。 …… 晚上,忱家一家回到相府,忱素如自回房中歇息。而忱奕则携着他家夫人回到房里,屏退左右。烛火燃起,照得忱奕红光满面,那眼神儿,可谓兴致勃勃了。 忱夫人好奇道:“夫君今儿撞见什么喜事?” 忱奕捋了一把半白的胡须,嘴角绽开笑容:“夫人,为夫有一件事拜托你。” “嗯?” 忱奕兴奋道:“你今晚写个帖子,明日送到米老夫人手里,请米老夫人出面,提及圣上娶亲的事宜。今日,我竟然见到圣上与一面生的哥儿在桂花树下谈笑生风,实属罕见。我还远远地见到,那个哥儿曾娇羞地一低头。还有,圣上往日常穿玄衣,今日突然换了素白色的衣裳,款式方面与那位哥儿的一模一样!” 忱夫人掩住了半张的唇,问道:“竟然这样!是真的?会不会只是巧合?” “真的,这还不止,临回席前,圣上还提醒那位哥儿,他的发间有两片花瓣。试问圣上何曾在意过这样的事了?圣上素来对婚事没有兴趣,可今日一见,必定有人选了。”忱奕说罢,又道:“既然圣上难得心有人选,米老夫人也是圣上最敬重的,夫人明天就和米老夫人诉说一番,圣上的婚事,是国家大事。” “米老夫人是太后的嫡妹,由她出面,最好不过了,”忱夫人点了点头,她回想了一下,问道:“今天参加宴席的有好几位适婚哥儿,不知道外貌特征如何,是哪一位?” 忱奕回道:“尚不清楚是谁家的哥儿,我也不敢细看,怕唐突了圣上看中的哥儿。只记得他与圣上穿的差不多,都是月白衣袍,肤色却不白,与——今日没金漆的那枚核雕的颜色相仿。” 忱夫人回想了一下,说道:“那没有啊?今天的哥儿大多涂白了脸,没有肤色深的。” 像卢瑥安这种被“休弃”过的,自然被排除在外了。忱夫人想到的全是尚未婚配过的貌美哥儿。 忱奕听罢,笑道:“夫人想不起来也无妨,我们不知道,圣上能不知道?我们把需要成亲的事提出来即可,人选方面,无需多言。” 忱夫人点头应诺,过了一会儿,她给自己斟了口茶,又叹气道:“夫君你可知道,今日我见着被那吴探花抛弃的哥儿了。我亲耳听到蔡夫人提及,她随蔡先生住在安平书院时,就见到了吴探花,和为吴探花做木匠雕书桌交束脩的吴夫人。蔡夫人亲眼所见,还有假的?明儿不知道怎么和素如说这事,今晚我不提,让素如睡得安稳些吧。” 忱奕勾起一个残忍的微笑,说道:“今日我也从蔡先生口中得知此事。他不但不敬师长,不来道贺,甚至亲手撕掉蔡先生给他的请帖,还抛弃糟糠夫人,人品堪忧。好那吴姓小子,居然欺瞒了我。” 忱夫人听罢,长呼一口气,拍了拍胸口,庆幸道:“还好我们提前得知此事,没让素如真的许配于他。” 第零章糟糠原配·三更 丞相忱奕和丞相夫人回到房里密谈一番,而卢瑥安也回到暂住的别院中。回来以后安心洗漱,却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是秦叙。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反正卢瑥安出浴了才知道。他听到门口传来的通报声,一件件穿好衣裳,长发垂散下来,湿漉漉地搭在肩上。 卢瑥安侧头擦着头发,身上雾气蒸腾,免得客人久等,卢瑥安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开门,就这么接见了来人。 还以为只是个不认识的送案卷和通缉令的,卢瑥安却见到了秦叙本人。 夜风凛凛,秦叙今晚的穿着没有亲弟帮忙搭配,他恢复了一身玄衣。漆黑的衣服让他融入夜色之中,卢瑥安把他引了进屋,在摇动的烛火之下,衬托出秦叙那深邃的五官和冷冽的神色。卢瑥安习惯性的向下扫了一眼,只见那黑色的腰带勾勒出秦叙紧实的腰身,龙纹玉佩与岁岁平安核雕都好好地挂在腰间。 秦 分卷阅读36 叙腰腹一紧。 卢瑥安看到秦叙手上捧着一个油布包裹的盒状物,记起秦叙为何而来,一边引他就座,一边道谢说:“久等了,劳烦秦兄亲自跑一趟。” 堂堂皇帝亲自给他送案卷,真是令卢瑥安感到受宠若惊。 明明总共也没见过几面。 莫不是皇帝想看他被真凭实据打击时戏精般的演技吧? 在卢瑥安猜测的时候,秦叙道了句“无妨”,便把拓印的案卷副卷和通缉令放到桌上。秋夜的风稍冷,秦叙望了望敞开的大门,想要关上,正要起身,又觉得他一个男人出现在卢瑥安房里,就算这院子里的都是他们皇家的人,都对卢瑥安名声不好。于是秦叙才坐着没动,并说道:“等你看完,案卷需要带回去。不急,你先把头发擦干再看。” 卢瑥安把擦头发的棉布挂在一旁,想替秦叙煮一壶热茶,茶壶却被秦叙率先抢过去了。卢瑥安又去取茶叶,回头见到秦叙娴熟地烧水。卢瑥安有些过意不去,说道:“秦兄亲自前来,还自己煮茶,倒是我招待不周了。” 秦叙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是我打扰了,你继续擦头发。” “怎么会是你打扰了呢,我应该向你道谢才是。”卢瑥安没擦头发,把茶叶放在一旁,随意梳了几下,接着就把一头长发都束在脑后,在背后垫了一块油布,不让头发继续濡湿衣物。 如果不是这朝代的人都长着长发,剪发是不孝,且会太过于招摇,卢瑥安还真挺怀念他死前的短发的。一擦就完事,哪像现在,湿漉漉的要等好久才能干。 秦叙:“……” 他几乎忍不住想帮卢瑥安烘干或擦干头发的手,这什么哥儿,轻重缓急都分不清楚,就不怕得了头风吗。 给炉里添了柴火,秦叙才勉强忍住了想要伸出的双手。 而卢瑥安这边,站定在桌上的油布包旁,先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接着又长长地呼出。 皇帝夜送案卷,不是命人来送,而是亲自来送,卢瑥安少不得又要表演一番。带出学生时代话剧社里偷师的演技和工作时说服投资人的经验,卢瑥安在这油布包旁化成了一座雕像。 他伸出手指,却又停在半空之中,还没擦干的长发滑落下水滴,顺着颈部绕到前面,没入领口处。 卢瑥安做雕像的时间太久了,秦叙无心煮茶,直接替卢瑥安打开了油布包。只见里面有两个木盒,下面那个是方形的,目测放着案卷。而上面的木盒却是椭圆形的,看雕纹像是一个食盒。 果不其然,当秦叙直接打开了上面的那个,就现出里面一块块淡香怡人桂花糕,侧边还有三双银筷子,两个小碗。 油布包隔绝了味道,此刻一打开,被挡隔多时的桂花香气钻进鼻腔,闻起来甜丝丝的。卢瑥安嗅了嗅,演不下去了,他破功为笑,说道:“原来秦兄带了夜宵。” 哎,他还没酝酿好一个弃夫应有的情绪,还没表演完毕呢,就破功噗嗤了。 秦叙给卢瑥安夹了一块,把小碗和筷子都递了过去,说道:“桂花糕甜糯可口,吃了之后唇齿留香,安心宁神,当夜宵不错。” 皇宫出品的桂花糕果然精美过人,糕体淡黄而晶莹,还凝结成一朵花儿的形状,一口一件,小巧可人。卢瑥安闻着这清甜怡人的香气,顺口吃了一件,吃完,又叹了一口气。 美食在前,他要继续演下去实在不太容易了。 于是用第三双筷子,给秦叙夹了一件,给自己也夹了一件,并赞道:“味道清甜,带着热气,入口软糯,好吃,谢谢了。” 秦叙点了点头,并未食用,他仍盯着卢瑥安。见到卢瑥安从刚刚想看又不敢看的状态下脱离出来,重现笑容,秦叙觉得自己带夜宵真是带对了。 卢瑥安吃了甜点,这会儿他没功夫表演下去了,吸了口气,把碗筷放到一旁,擦干净手,终于打开了下面的木盒。 放在上面的,是一张带有他画像和姓名的通缉令。卢瑥安把通缉令取了出来,装作没见过的样子,从头到尾细读了一遍。 上回在通缉栏前,他没敢多留,如今才细看。 罪行里原来写着逃奴偷窃,姓名、籍贯、画像都有,除了画像,其他都与卢瑥安的对的上。 卢瑥安不禁微笑道:“十数年夫夫,吴英祈连我的相貌都不记得,丑化成这样?” 让卢瑥安不知道是嘲弄好,替原身不值好,还是庆幸好。 多亏吴英祈不记得,他一个哥儿又托着福亲王的福,隐姓埋名,才逍遥快活了到现在,没有被抓进狱中屈打成招。 尽管卢瑥安面露微笑,可当像他所说的,十数年夫夫,夫君却连他的相貌都不记得,还指控他、通缉他,卢瑥安内心得多伤心? 秦叙给卢瑥安又夹了一件桂花糕,柔声道:“就是画丑了,你才没有被抓到。” 卢瑥安轻 分卷阅读37 轻一笑,把这张通缉令压在一旁,又打开案卷,从头开始细看,看吴英祈究竟举报他偷了什么东西,有什么证人和证据。 卢瑥安在看案卷,秦叙则一直盯着卢瑥安,没有放过卢瑥安脸上的任何表情。 在吃过桂花糕之后,卢瑥安的神态看起来,似乎平静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想看个究竟,又不敢真正打开油布包,看到残酷的现实。在他的脸上,似乎有叹息,似乎有嘲弄,后来渐渐转向严肃,最后归于平静,似乎被指控的杂役哥儿,与他毫无关系。 看完指控,卢瑥安对被诬陷的事有了大致的了解,他抬眼问道:“这份案卷你需要带回去,那么,我可以抄写一份吗?” “不行,不能全部泄`露。”要是抄了,岂不是会像他母后一样,天天读着别的妃子的晋封奏折的赞语以泪洗脸?而且实际上,也不能被别人全部抄写。只是卢瑥安想看——抄了也的确对他有用—— 秦叙改口道:“你可以摘抄部分字眼。” “好,谢了。”卢瑥安对秦叙轻轻一笑,取过纸笔,把关键点记录下来。 秦叙还是一直看着他。 只见卢瑥安眼神认真,手指上布满了错手割伤自己的刀痕,想必尽是当木匠雕刻时、为了养家糊口所留下的痕迹。而卢瑥安的字迹俊秀飘逸,与他御笔亲封的探花的字迹如出一撤。 秦叙心下暗叹,究竟要有多爱慕,才能写出几乎一样的字迹。 原本以为今夜会见到一个弃夫的崩溃,他本无意亲自过来,可卢瑥安下午的种种神态,以及过往遭遇,都深深地感染了他。秦叙带了桂花糕,带着满腹安慰过来,岂料卢瑥安却神色镇静,没哭没闹,像个没有被伤害过的人一样,这是何等的坚强? 又见他身后长发上的水珠,还在不断的滴落在地上,仿佛是一个弃夫背后的泪水。 可能,是不想在他这个外人面前示弱吧。 秦叙心中叹息,却不知如何安慰。卢瑥安表面镇静,他准备好的话语都毫无用处。 尽管如此,秦叙还是开口说了:“卢大师,本朝律法清明,必定会还你清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卢瑥安对着关键字眼,确保没有看漏看错,顺口“嗯”了一声。 秦叙又道:“探花若是真的抛弃糟糠,犯了三不去的律法,损害名声,品格上也不配为官。” 卢瑥安继续低头抄写:“不敢说,之后再看吧。” …… 在卢瑥安提笔摘抄的时候,听到门外传来一把欢欣的男声: “卢大师你还没睡吗!正好!今日我向叔伯们推荐你了!明日二叔三叔六叔会来一起登门拜访你!我明日当值不在,提前告诉你他们想雕什么作品——” 这声音太熟悉了,就是福亲王的声音。 刚闻其声,便见其人,福亲王带着喜讯快步走过来,踏进房门,就见到房间里居然坐着一个陌生男人,他愣住。 秦叙转过头去,也见到了他的亲弟弟。 四目相对,时间在刹那间静止。 一个惊讶,一个惊怒。 福亲王:“??!!!”我兄长到我别院的房间里夜会卢大师干啥? 秦叙:“……”哦,原来朕的亲弟弟就是这样任意私闯待嫁哥儿的房间的。 第零章糟糠原配(15) 在僵硬之中,福亲王还闻到了房里传来香甜软糯的桂花糕的味道。 虽然浑身僵硬,可福亲王还是脑子灵活。他想到,既然他皇兄来都来了,连桂花糕都吃上了,可他皇兄也不知会一声他这个别院的主人! 悄悄摸摸的,孤男寡男共处一室还能做什么? 就算要找卢大师做核雕,托下属,托他,总之托人来办,甚至把人召进宫去不就行了。 用得着连皇宫都不回,亲自来到他的别院,来寻卢大师彻夜深谈嘛? 福亲王转动眼珠,又瞄到了卢瑥安那一头湿漉漉的长发。 才刚出浴呢这是。 在电光火石之间,从小到大都不干正事的福亲王,惊觉自己似乎撞破了什么! 尽管想了很多,但种种思考,只在一瞬间。 在卢瑥安还没收好案卷和抄纸、秦叙刚要开口指责的时候,福亲王浑身一抖,接着急匆匆地说了声“打扰了!告辞!明日之事我托秋菊转告你!” 说罢,福亲王就脚底抹油,一溜烟地消失在夜幕之中。 在福亲王闪走之后,秦叙抿了一口茶,状似不经意地问起:“我这不着调的弟弟给你添麻烦了,他经常这样夜闯?” “没有没有,慎台正人君子,言行有礼,而且另有住处,甚少过来,”虽然实际上是有,但在秦叙面前,卢瑥安还是替人好的福亲王说好话:“ 分卷阅读38 多得慎台照顾,我才能暂住在这儿。早前我写信请父亲上京长住,等他来了,与我一起叨扰慎台兄并不妥,所以想找一间各方面都满意的。只是这段日子需要完成核雕的漆工,以及慎台送给蔡先生的寿礼,于是暂时还没寻到。这几天得空了好好寻找,等一买下,我就搬走。” 秦叙听了,心中另有计较,道了声:“好。” 卢瑥安的确是准备搬走的。 此处虽好,但他为福亲王的漆工已完成,没理由带着即将进京的父亲寄人篱下。 卢瑥安回答完,为福亲王和自己解释过,没把此事放在心上。他继续埋头,一一核对关键词有没有抄错、抄漏。 而此时的福亲王,其实并没有闪远。他躲在卢瑥安的院子外墙之下,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 虽然他从小到大都怕被他亲兄狠揍,可是,就算是他亲兄,也不能和一个哥儿深夜独处啊? 尤其是,他亲兄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 真的太明显了,怎么不见他亲兄有闲情逸致出宫找他吃夜宵,反而找卢大师?就算卢大师嫁过人,也不能深夜会面这么随意吧。 福亲王是把自己排除在外了,他嗓门儿大,卢大师应该听得见,而且卢大师房里有灯光,房门也打开了,他才一边吼着一边进去的。而且他也有正事,问心无愧! 总之,他不能屈服于他皇兄的威严,看着他皇兄行差踏错! 想到这儿,福亲王深深吸了一口气,虽然有点怕,但还是昂首挺胸,抬腿阔步,看起来很是雄赳赳气昂昂的又折返回去了。 来到门前,福亲王轻咳一声,装模作样地叩了叩门,鼓起勇气说道:“兄长,夜深了,我们一同回去歇息吧。” 秦叙:“……”自从成功劝到他之后,他的亲弟弟胆子越来越肥了。 可他见到卢瑥安的湿发,这哥儿真是不会在接待客人的时候顾及到自己,于是秦叙便轻轻点头道:“成。” 福亲王便在门外等他。 这边卢瑥安早就抄完并且核对好了,他把案卷收好,连通缉令也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把油布包放进秦叙手里,同时还塞了一张银票。 秦叙微愣。 从来只有请他赏赐的,竟然会有人给他银票。 趴在门边的福亲王瞄到那张银票,也觉得奇怪,咋卢大师还给他皇兄银票呢? 卢瑥安由衷感谢道:“今日之事劳烦你了,又麻烦了你亲自跑一趟,无以为报,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请你收下。虽然我一介平民,但也知道做成此事不但不容易,还有风险,望你没有损失才好。” 既然秦叙和福亲王都未亲自表明身份,那就当是普通人好了,卢瑥安想。 塞了银票,卢瑥安又道了声秋夜风寒,请秦家兄弟俩早点回去,及早休息。 秦叙深深地望了一眼卢瑥安的湿发,在离别之前,不忘嘱咐道:“深夜打扰,你也及早擦干头发休息。” 而门外听到秦叙这声嘱咐的福亲王—— 他不禁打了个寒颤,不由自主地抬起右臂,在自己的后颈上搓了又搓。 他亲兄今晚简直体贴得令人可怕!让他鸡皮疙瘩都爬到后颈了。 卢瑥安也没遗忘门外的福亲王,把秦叙送出门外之后,就对福亲王说道:“也谢谢你在叔伯面前介绍我的作品,到时如果卖出了,我也分你佣金。” 福亲王惊奇道:“我也有佣金?” 原来如此,他终于懂了,为什么卢大师会给他兄长银票,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兄长表面上说过度精美的雕工没什么用,暗地里,却偷偷摸摸的和卢大师做了不为人知的交易! 卢瑥安只以为福亲王觉得惊喜,便含笑点头。福亲王想推托一下,却被秦叙捏住后颈,像大老虎叼走小老虎似的,把还想慢慢聊天的福亲王给拽到身后。 秦叙还细心地替卢瑥安关门,一边关一边说道:“不打扰了,早点擦干头发。” 不知道这句话今晚秦叙说了多少次了,卢瑥安与他们道了晚安,目送秦叙带着福亲王走远,才关上房门。一边擦干头发,卢瑥安一边回忆案卷上他的几条罪状。 一说他身为吴家杂役,却不敬雇主,数度顶撞吴老夫人,做事得过且过,经常碰坏碗碟; 二说一月多之前,因吴老夫人教训他,于是他便打伤吴老夫人,并放下狠话; 三说他打伤吴老夫人当天,就接着偷窃吴家的银子与数件首饰,之后失踪潜逃。 失物之中最为名贵的,是一支莲纹花丝金钗。其余比较名贵的,还有一对银耳环、一件银手镯。 吴英祈那边有店家出具的首饰图样以及买卖凭据,以及吴家账本。 银子被盗窃毫无凭据,但是首饰却有。卢瑥安都猜到了,如果他被抓了,会被怎么污蔑。就算 分卷阅读39 他没见过这些首饰,但只要有捕快配合,声称在他身上搜出失物就行。 到时候数罪并罚,变成是他恶意伤人、并偷窃雇主家的饰品。即使他父亲卢达能带着聘书上京,以证明他是吴英祈的男妻,但对哥儿来说,犯了偷窃和不敬长辈如此大的罪行,终究会被休弃掉,最后陷于牢狱,名声尽毁。 但是他怎会让这样的事发生呢? 卢瑥安心里有底,收好所摘抄的纸张,抽来一条绵布,开始细致地慢慢擦干长发。 想及秦叙几次嘱咐,又为他调出案卷,亲自来访,举动实在奇怪。不过他一介平民,又是嫁过人的而且还是看起来十年都生不出儿子的老哥儿,肤色不白,相貌不算绝美,于是卢瑥安也就没往那方面想。 或许这是圣上怜惜曾经进谏过的哥儿、爱护百姓的表现。 …… 而在此时,被拖上马车远离别院的福亲王,他略带鄙夷地勇敢开口:“皇兄,您贵为天下之主,一国之君,咋还能收一个没了丈夫的哥儿的银票呢?” 秦叙暂时没回答,堂堂一国之君,听信几面之词,调出案卷,确实昏庸。他今晚竟然还收受贿赂。 但他就这样做了,又如何? 秦叙一脚踏上马车,把银票叠了几叠,收进怀里,又把藏着案卷的油布包递给下属,双手都空了,才慢条斯理地挽起玄色的长袖。 福亲王习惯性的整个人往后一缩,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屁股,可怜兮兮的瑟缩成一团。他忽然想起,像他这样四体不勤的,长期带兵打仗的亲兄可以一手捏死几百个! 而秦叙仍是一句话都没说,他挽袖到一半,现出有力的手臂,接着他把手往外一伸,一位护卫便递给他一把带鞘弯刀。 显然是对这个节奏非常熟稔了。 马车的门帘被放下,驾车的马夫里面隐约听到马车内传出一道冷漠到了极点的声音:“朕今晚才得知,原来你曾十数回深夜擅闯待嫁哥儿的房间。” “真的没有,真的,我错了,加上今晚也才总共四五回——” “哦,朕知道了。今晚开始你搬回王府,天黑后不许离府。《礼经释义》、《礼法注解》各抄四十五遍,全书背诵,一月后朕亲自考校。” 听到这句,马车内的福亲王要哭了,他真的要哭了。 就不能抄比较短的《礼经》,偏要抄长得不行的释义和注解吗?而且还要全书背诵,比被摁住狠揍、比被勒令穿得丑出门、比杀了他都难受。 不就撞破了皇兄和卢大师的好事吗!皇兄这招太狠了! 秦叙无视福亲王的苦瓜脸,又说道:“你早前说要弹劾吴探花,至今却还没有眉目。” 说到正事,福亲王放下哀叹的心,认认真真地回道:“已经有人去淮扬,就是去吴探花的家乡去查证了,有点远,所以人还没回来。来回大约要两三个月。”说到这里,福亲王壮志满满:“皇兄给我机会做这事,我不会辜负的!” 秦叙“嗯”了一声,开始闭目养神。 说起淮扬—— 他竟然想去看一看。 可惜路程遥远,过了这晚,秦叙没去成淮扬。 早朝过后,他玄衣微服,踏进了吴家。 第零章糟糠原配(16) 秦叙不是一个人去的,踏进吴家家门的时候,跟着他的,还有一串内阁的官员们。 声势浩大,内阁的官员们还都穿着朝服。街上民众见到多位大官都出现在探花府的门口,都纷纷好奇起来:“这里住了什么人,怎么这么多大官聚集在门口呢?” 一个知情者回答道:“这里是吴府,是今年探花买的院子啊!据说他前些天被揍了两次,可能大官们是来探望他的吧。” 群众们更加好奇了:“哇!谁敢揍官这么大胆啊?一次不够还揍了两次,难道是有什么仇人?” 知情者回道:“不清楚,不过我契兄的叔父的女婿的堂弟,认识几个捕快兄弟,据说已经查得差不多了,是两批人分批蒙面揍的。官都敢揍,简直无法无天,上面正在彻查这件事呢。” “原来这样,怪不得这么多大官来慰问。” 群众们都以为这些身穿朝服的官员们是来慰问的,而实际上,秦叙并没有说来探病,只是说要去探花府一看。 但吴英祈两次被狠揍而导致请假的倒霉事,早就传遍了翰林院上下。一时间翰林院还人人自危,出门都有点怕,结果过去半个多月,依旧无事,被殴打得腿都折了的官员只有吴英祈一人,他们才松一口气。 当秦叙一说去探花府,能出入内阁的翰林院官员们便自动联想,赞美圣上乃一代仁君,去探望倒霉被揍卧伤请假的小小新晋官员,实在仁德之至。 翰林院知道缘由这么一说,一众内阁官员都以为圣上是去探 分卷阅读40 病的。 连圣上都去探病,他们能不跟着去嘛?以致于,一跟,就跟来了一大串,替秦叙敲门叫应。 而吴府里,吴老太太听到动静,她正烦着呢,骂骂咧咧的亲自出来开门,把门开了一小条缝,一瞧见到这么多穿着朝服的人,她皱在一团的脸凝固住,随即转化为笑脸,把大门打开了,殷勤地迎接道:“官老爷们是来探病的?请进请进。” 虽然吴老太太这么请了,可官员们都一个不动,等秦叙先行。吴老太太看到唯一不穿朝服的秦叙居然被大官们簇拥着,正觉得奇怪,秦叙身边的大太监直接道明秦叙的身份。 吴老太太马上就跪了,额头碰到地面,跪得低低的,可又喜笑颜开。等太监唱平身,她碎步跟上前来,在前方带路,想引秦叙直接到吴英祈的住处:“谢谢陛下来探望我儿,他腿被打折了,还下不了床,出来不了。前面转右直走就差不多到了。” 可秦叙走得极慢。 每走一步,就环顾细看,细看院子里的一草一木。他还没有听吴老太太的,绕过影壁,没有右转,直达厅堂的木门前,驻足在门边,看了看门上四时花卉的雕纹。看罢,又抬腿进厅,从房上的横梁,看到厅中茶几上的木雕摆件。 离得最近的,是一件鱼戏莲叶,鱼身圆润活泼、鱼鳞精细,栩栩如生、漆光光滑,仿佛那鱼儿是刚从水面中跃出来似的,在日光之下,泛着水润的光泽。秦叙往这件鱼戏莲叶走去,细细观赏了一番。 内阁的臣子们都觉得有些奇怪,圣上什么精品没见过,来探花家探病,却没有去见探花,反倒在看木雕? 吴老太太就更奇怪了,以为圣上没听见她之前的解释,便问道:“那个,圣上,我儿刚被打折了腿,正在床上休养,下不来床——” 翰林院的韩掌院轻声提点道:“稍安勿躁,圣上是在关心探花来京城住得方不方便,关心探花住得好不好呢。” 吴老太太一听,虽然有些奇怪,却喜滋滋的。 这位官老爷说得对,圣上不但亲自来探望,连她儿子的住处环境都要关心! 不然,干嘛要参观他们家呢。 而且圣上明明生得英伟,却特意配合她的步速,走得可慢了,这明摆着就是在照顾她老人家嘛! 仁君! 秦叙由得他们误会,他放下了这件鱼戏莲叶,又拿起另一件。如此,在细看三件过后,他粗略扫过另外的三件手臂大小的木雕摆件,又走到一件形状特别简单的三叉木前,问道:“这件与其他摆件材质相同,却看不出寓意,又与其他摆件高矮不一,雕的是什么?” 跟随着秦叙的一个老臣子说道:“陛下有所不知,这不是含有寓意的摆件,而是用来刮背按摩的器具,臣家中也有几件。” 吴老太太也解释道:“是,这是老身的用来刮背的,用完随手一丢,就放这了。”她说罢,忽然觉得自己的东西随手放厅里不好,赶紧把这私人用品抓在手里,收入怀中。 而秦叙闻言,瞥了她一眼。 虽然说是老身,可是看起来,却一点都不老。 只见她皮肤光滑,虽然来自乡下,脸上却和京中贵妇们保养得差不多。 秦叙又看到她的手。 和卢瑥安那双刀痕满布的……没得比。 他收回眼神,问道:“这院子买得好,摆件都是随院附赠的?” 在圣上面前,吴老太太也算诚实,再加上圣上带着一大串官老爷来探望,吴老太太自以为圣眷很浓,就问什么答什么:“不是,就送了一部分家具。那些摆件是之前一个杂役弄来的。” 秦叙状似平静地开口:“哦?杂役居然给主人家买摆件?” “不是买的,是捡别人不要的木料来雕的,”吴老太太并未感知到秦叙的情绪,只如实答道:“那个杂役什么破烂都敢放在主人家,我儿也仁慈,随得他放什么破烂。老身见到这些还比较能看,才放在厅里,其他不能看的我都给扔了。” 秦叙脸上看不出喜怒,用吴老太太的语气故意问道:“那件刮背三叉木,朕见材料相仿,也是杂役用破烂雕的?摆件用烂木也就算了,连给主人家用的东西,都是用别人不要的木料雕的?” 听着秦叙好像在为她鸣不平的样子,吴老太太便打开了话闸子:“可不就是嘛!他还亲口说这件是用雕床剩下的木料雕的,如果有心孝敬我,干嘛拿用剩下的烂木送我?” “不能看的雕品,都全扔掉了。”秦叙又重复道。 吴老太太回道:“没呢,太多了,太重,老身都搬得腰疼,怪那个杂役逃跑时又不带走,连夜香郎也得收钱才肯运走,可贵了。只能混在夜香里,一晚一晚一件一件地送走才不费钱,现在那些烂东西都堆放在恭房那边呢。” 秦叙听罢,目光涩冷,薄唇抿紧。 后面跟着的、看惯了精美雕品 分卷阅读41 的官员们你眼望我眼,不知是谁暗道一声可惜了,一众官员跟着悄悄摇头。 离开了厅堂,秦叙继续参观探花府,走过吴英祈的书房,见过他房中挂着的亲笔字画、桌面上的木雕竹纹笔架、雕花书架、新款祥云纹燕隼的书桌。又离开了书房,路过厨房、杂物房等地,终于在恭房附近见到一堆精心雕刻的木雕。 粗看一眼,木雕福寿如意、灵芝如意、多子多福石榴如意、根雕葫芦等等木雕摆件,全都堆放在茅厕旁,臭气熏天。 吴老太太捂住口鼻,催促道:“那些就是雕了还像枯枝一样的烂木头了,这几日又跑了个杂役,恭房里的没人清理,陛下快些离开这里吧。” 秦叙当然屏住了呼吸,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堆放在地上被以为是枯枝的、被随意弃置的如意木雕,一个挥袖,转身离开了恭房。 远离了恶臭之地,秦叙才冷淡地开口道:“既然那些烂木清理麻烦,等下朕会派人来协助清理。” 吴老太太一听,非常惊喜,十分感激地道谢了。 敢情圣上不仅仅来参观关心吴英祈的住处环境,不仅仅来探病,还来帮她解决问题来了! 一路慢行,秦叙又问道:“朕一路走来,看你家中甚是凌乱,厨房未洗碗筷堆积,厨余尚未清理,臭气熏天,亦并未见到其他下人,还没找到新的杂役?” 吴老太太还以为秦叙会像派人清走烂木一样,赐她杂役搞定杂事,便开始诉苦道:“找过了,但是,哎,陛下不知,自从第一个杂役偷东西跑了,京城的杂役可不好找,已经辞工好几个了。一个个都说杂活太多干不完,书香人家不是这样对杂役的,他们需要一家人都过来做工,要我们多养几个。这不明摆着坑人呢。” “没听明白,怎么坑了。”秦叙逛过亭子,继续慢步前行。每一步都走得极慢,每一步,都走得沉重。 吴老太太便更详细地诉苦道:“家里就两个人,老身和英祈,没旁的人服侍了,英祈的书房也不要杂役接近,只服侍我一个,不是轻轻松松?从前那个杂役是个长工,一个人就可以干完所有活,还能有闲暇捡些烂木来雕;新请的杂役却说一个人干不完,要几个人来做,还说这院子大了,得至少厨房请一个清洁请两个。一个人的活三个人干,明摆着就是坑人,我才不会被坑了呢。” 秦叙深沉地看了她一眼,平静道:“原来如此。” 家学渊源,吴英祈是个抛弃糟糠、不敬授业恩师的白眼狼,其母也好不到哪里去。 转眼便到了吴英祈卧床的房间。 看那张雕花千工床,做工细腻精致,手工与大厅中的木雕摆件、与吴英祈书房内的笔架等用具如出一撤。 整个探花府,都存在着卢瑥安全心全意对待过、用巧手精心布置过的痕迹。 回想昨夜,卢瑥安的房中摆设,除了他赖以为生的核雕,木雕摆件一件也无,显然心灰意冷、再也无心雕制了。 再看这床,秦叙所看到的,不再是细腻专注令人惊叹的雕工,而是一位木匠错付多年的一腔情意。 嫁入谁家不好,为何偏偏进了这吴家? 第零章糟糠原配·二更 而在床上的吴英祈,因为秦叙没有出言说免礼,于是此刻只能捧着打了石膏的小腿,挣扎着把小腿搬到地面;又因为秦叙没有出言阻止,于是他只能深跪不起。 向圣上行礼是应该的,圣上体恤是圣上仁慈,能动的了的该行礼的就是得行礼,没人敢对正常的行礼有一句微词。 秦叙慢悠悠地用眼扫过房中摆设,才道了句平身。 只是圣上还站着,吴英祈哪敢坐回床上,只得靠没有被打折的腿努力站着。 秦叙又看了看吴英祈的脸。 脸上的红肿并未消去,左眼和嘴角都肿了,极毁姿容,没有当日在殿试上对答如流的文雅风范。虽然被打的是他亲自钦点的探花,可秦叙竟然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只是面上不显。秦叙负手而立,只觉吴英祈越发面目可憎,没有赐座,把吴英祈上下扫了几眼,才问及吴英祈的伤情:“听闻卿养伤在家,未料伤情甚重,腿如何了。” 吴英祈坚持着俯首一拜,恭敬道:“回禀圣上的话,臣小腿腿骨被打折了,不易挪动,且恐颜面有损,只得请求休假。感怀圣上亲临探望,臣感激涕零,日后必将肝脑涂地,回报陛下仁德。” 声音清亮悦耳,秦叙却不耐烦听。此人表里不一,有才无德,原想可堪小任,现在却想直接贬了。只是卢瑥安说过想要亲自对质—— 腿都折了,可喜可贺。 不知道卢瑥安得知后,会不会也幸灾乐祸,拍手叫好、说一声“活该”? 只是…… 秦叙盯着吴英祈身后那张充满了情意的雕花大床,决定什么都不跟卢瑥安说了。 分卷阅读42 只望卢瑥安别要余情未了,别替吴英祈痛心才好。 就像他的母后,明明被父皇弃于冷宫,天天以泪洗面,痛骂他父皇是个负心汉,后宫无数,漠视他们母子。可一听他父皇病倒,母后还不是贴身照顾,为他忧思,寝食难安。 思及至此,秦叙胸腔里感到一阵难以言说的沉闷,闷声道:“既然如此,便继续养伤,任职课考之事无需担忧,自然会有人顶替办好。” 说罢,秦叙说了句众臣自便,就直接离开了。 多厮留几日,先给卢瑥安亲自处理罢。 如同烂木一般被弃置,卢瑥安心情能好?从淮扬上京又没有亲朋在侧,还需他多加看顾,忘却往事。 于是秦叙对随从吩咐几句,决定简装出行,又到卢瑥安那处去。 众臣跪地恭送他的离去,完了,回头请折了腿的吴英祈坐着,内阁大臣们一个个好生宽慰了一番。 吴老太太一一谢过,心情无比雀跃。 她儿子圣眷很浓啊!竟然引得圣上和大臣们来亲自探望! 送走内阁大臣们之后,吴老太太关了门,对着吴英祈满脸喜色地说道:“明儿我去官府亲自催一番,这都过了多久了,你腿都折了,他们居然还没抓到人,难道觉得你是小官一个所以就敢怠慢你吗!连圣上都亲自来探望,他们敢怠慢你吗?” 吴英祈也一脸感动。素来圣上探病,都只会对皇亲国戚、守疆大将、年事已高的有功之臣慰问来表示恩宠,没想到他一个小小的七品编修,为官不过数月,无甚功绩,都能得到圣上的恩宠。 虽然圣上来了也没说几句,但放眼整个京城,有谁能有他这样的殊荣? 吴英祈问道:“娘亲,圣上来时,有没有好好招待,备好茶水点心?” 吴老太太一惊,后悔道:“啊!娘忘了,没有!幸亏圣上不介意,见到恭房那边堆放的破烂多,我一个老人家丢不完,他还说请人来帮我们清走呢!” “怎能带圣上去恭房那等腌臜地方?”吴英祈都忍不住责备了。 吴老太太回道:“哎,圣上想逛我们的院子,无意之中去到的。娘再无知,都不会带圣上到那边去啊!英祈啊,是你得了圣上青眼,连住得怎么样,圣上都要关心呢!前些日子那几家官夫人还不理睬我,嗤,她们以后再请,我才不去哩!” …… 吴老太太得瑟之极,这几天又请了个新的杂役干活照顾吴英祈,自己则赴宴,去其他官夫人的宴会,吹嘘当今圣上有多照顾他们吴家。其他官夫人还以为吴家还得宠,顺势赞了秦叙一番,赞圣上仁德。 可内阁跟来的臣子们,却有另一种看法。 圣上日理万机,只有功劳巨大的老臣子们卧病在床,才会得到圣上亲临探望的殊荣。 探花区区一个七品小官,无甚功绩,如何能得到圣上亲临的垂爱? 而且,在亲临之后,圣上又为何面若寒霜,连药材都不赐。 特别是,离去之后,还特意吩咐翰林院的韩掌院,对吴英祈休假一事停职不留任! 停职不留任,想要起复不知道要等到何时,和罢官没有什么区别了。 虽然说来奇怪,可看起来,与其说圣上是来探病慰问臣子,倒不如说,是来闲逛、参观探花家的院子的。 而且逛院子、看木雕的时间,比见受伤探花的时间还长得多,圣上的态度实在耐人寻味。 难道圣上觉得家中有木雕摆设不够简朴?于是就不喜了? 在老眼昏花的老臣之中,有一位目光锐利的,忽然记起圣上腰间,戴有一枚桃核配饰,与他指责过的、福亲王腰间配饰长得十分相像! 为求知真理,他特意偶遇福亲王,赞福亲王腰间配饰,顺便问及此事。 福亲王果然说了:“你终于觉得这个雕得很好啦?那是我买来送给皇兄的,上面雕的是岁岁平安,在送之前我仔细看了,每一片花瓶的碎片上的雕花都不一样,预示各个工匠的作品不必催同,可以百花齐放。皇兄见了可喜欢了,天天都戴着呢。” 这位目光锐利的老臣没找到圣上对探花态度不明的缘由,却发现了新的事物。见圣上似乎有意推行手工业的发展,不再单一地追求简朴,当日,他就与老朋友们一同谈及此事,起草奏折,准备在朝上启奏,说明过度简朴的危害。 而刑部尚书当日未跟着秦叙去探花府,只从下属口中与夫人口中得知,圣上曾探望过卧伤的探花。以为探花是圣上的宠臣,被打伤了,到现在凶手都没抓到。那吴老夫人也得瑟无比,赴宴时多次形容圣上的仁慈。 凶手还没抓到,岂不是要怪他这个刑部尚书! 不知两次殴打探花的真凶没抓到,连探花早前报案的、打伤家母盗窃财物的杂役逃奴,探花亲自都提供画像姓名了,居然也还没抓到! 分卷阅读43 虽然秦叙并未怪责下来,刑部尚书在得知这条消息之后,就诚惶诚恐的,立即写了奏折,报告探花被殴打两次的案件的调查进度。奏折上称,因为殴打朝廷官员事关重大,经过逐一排查,现此案已有眉目。至于那逃奴,亦审问过附近民众,确有此人,可惜至今在逃,还没抓到。 奏折还没递上去,秦叙这边,就派了宫中的一位太监来传话。 第23章糟糠原配·1更 这位历公公向刑部尚书转告道:“圣人说了,吴英祈吴大人被殴打一案,已过去半月有余,不需劳师动众调查,理应严查其他案件。而吴大人所报的另一件盗窃案,通缉也可以撤了。” 刑部尚书瞪大了眼睛,问道:“圣上的意思是,殴打命官的案件不需严查?” 可圣上不是亲自去探花府探伤慰问?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历公公轻声道:“洒家提醒大人一句,吴大人已经被停职不留任了。” 停职不留任,不起复的话就相当于罢免。 不知吴英祈所犯何事,但必定是犯了错误,才惹得圣上动怒,不给留任。这样被殴打也是活该,案子不查也罢。 刑部尚书便问道:“原来如此,多谢公公提点。请公公再告诉我,那位吴大人所报的另一件盗窃案,要把通缉令撤了,那需要销案不?” “不必,只撤通缉令,无需销案,”历公公说罢,又嘱咐了几句:“圣上口谕,探花府中厅堂里的木雕摆件,探花府书房里的木制器具,以及探花所睡的雕花大床,都需问明是探花府中的哪个杂役所留下的,于何时所雕,并一一估价,价值几何。列个清单,查明后再呈报圣上。” “臣,遵旨。” …… 秦叙派了太监去传口谕,自己则又去寻卢瑥安。 去吴家的这一趟,为秦叙填补了对卢瑥安过去十数年的生活想象。 出身于微末,一个哥儿嫁入吴家,贪早起黑地干活,以一顶三,被吴英祈母子奴役十数年,得了个杂役的蔑视。 卢瑥安得多辛苦,才能让吴老太太养尊处优,保持双手细嫩如同年少姑娘,甚至连多一个杂役都不肯请;卢瑥安又得在家常细务之外做多少活,才能挣得银子,供吴英祈出外求学?! 卢瑥安为吴家付出了这么多,来到京城之后,还以精美木雕来给探花家的充门面,一腔情意,却被当做杂役,被赶走、被诬告,可想而知,尽管外表坚强,但他心里肯定悲痛万分。 来到福亲王的别院,当亲眼又见到卢瑥安时,秦叙加强了这个想法。 尽管今日的卢瑥安看起来一派云淡风轻,还正在接待他的三位皇叔,有说有笑的。明明昨晚才亲笔抄了案卷,今日的神态却似乎没有被昨晚的事影响半分。 但这怎么可能! 必定是强颜欢笑。 秦叙这么想着,沉着脸走了过去,把一个热乎乎的油布包轻轻放在八仙桌上,脸色才变得柔和了些。 三位老亲王未料秦叙会来,吓了一跳,正要下跪,秦叙却摆了摆手,率先问好道:“见过三位叔伯。” 这就是不想暴`露身份的意思了。三位老亲王听了,只得继续坐在座位上,没有跪下行礼,不过略有拘谨,表面上看起来比刚刚严肃了不少。 卢瑥安也当做未知圣上身份,给他上茶,又含笑点头道:“秦兄,你来了。我最近拓展了核雕的想法,做了一条手串,你也听听吧。” “请说。”秦叙看到桌面礼盒中摆放着的几枚精美核雕,又看到雕法略为粗犷的桃篮手串,他坐了下来,做了个请的手势,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这彬彬有礼的模样,让三位老亲王着实吃了一惊。 圣上向来对这些雕品摆件无甚兴趣,从不耐烦听,今儿是转性了不成? 卢瑥安虽然不知秦叙过来做什么,但却不放过机会,在圣上面前不遗余力地推销他的最新构想:“桃木桃核有催吉避祸的寓意,做成配饰挂件相当不错。而做成手串脚链,则还有按摩穴位、调节气血的功效。这一串,我还串上了沉香木珠,静气凝神,温壮肾阳。” 秦二爷瞟了秦叙一眼,终究还是把心中的疑问问了出口:“可你做的挂坠核雕,可比手串上的精细得多了。手串虽然桃核比较多,沉香木也名贵,但论雕工,还是挂坠核雕的雕工更加精美吧?” 卢瑥安解惑道:“手串接触皮肤,过于精细反而磋磨皮肤,不宜久戴。若是不慎硬碰到,还会伤到自己。于是我特意为手串的核雕点油抛光、加以研磨,确保桃篮光滑圆润;沉香木珠也用擦草与皮毛反复抛光,除去毛刺,于是手串的雕工看上去并不及挂坠精细,花费的功夫却和挂坠相若。若是喜欢,可以戴上手腕试试感觉。” 三位喜爱雕品的老亲王还没表态,秦叙就抢先面无表情地轻咳一声,马上赞道:“卢 分卷阅读44 大师巧思妙想,朕——真想试试戴上的感觉。” 说罢,他直接伸出右手手腕。 简直非常捧场了! 手串虽然并不出奇,桃核也随处可得,但三位老亲王见圣上喜欢,就动了心思。 既然圣上都要了,这一串手串他们不敢硬抢,心里却想着要请卢瑥安多做几份手串,今日就留下订金,等日后再取。 不止他们自己要,家中的妻儿孙儿们也可以人人佩戴,向圣上看齐! 除了手串,精美的挂坠核雕当然也要来一套才行。 而卢瑥安见此时秦叙如此配合,还直接把手腕伸出,他便没有怠慢,捧起手串,拉开圈绳,把手串套入秦叙的腕上。 这是卢瑥安第一次细瞧秦叙的手。此时秦叙挽起衣袖,现出有力的小臂,线条好看,手指修长,指骨分明。当卢瑥安轻碰到他的手掌时,仿佛触碰到热源,温暖不已,圣上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子。 秦叙则低头看着卢瑥安那被杂物摧残过的手指。 他看着那手指碰到自己的皮肤,感受到被卢瑥安那指腹的粗糙磨到手腕那一闪而逝的感觉。如此细微的点触,竟然让秦叙心潮起伏,屏住呼吸。趁卢瑥安低头调整手串的位置,秦叙把目光转到他的脸上。 只见一缕发丝垂落在卢瑥安的额前,长长的睫毛打了下来,半掩的目光专注,麦色的肌肤带有几分柔和之色。秦叙流连几眼,不多时,卢瑥安就替他佩戴完毕,抽手离去,让秦叙心头徒留几许不舍。 卢瑥安替他戴完,问道:“如何?” 秦叙哑声道:“此物极好,买了,多少银子?” 简直非常爽快了! 卢瑥安最爱秦家兄弟这种爽快的客人,不过此时,他却不急着卖出,而是大方道:“秦兄为我冒险做事,我无以为报,这手串就送你了。” 手串被圣上亲自戴在手腕上,圣上就是最好的代言人,这广告费用多少银子也买不下来!他还收什么银子嘛? 秦叙推辞道:“昨夜已经收了你的银子,互不拖欠,手串是你精心制作,沉香木想必耗费不少,既然你喊我一声秦兄,我也不能让你亏了。” 卢瑥安本想不收,再三推辞,不过秦叙坚持,卢瑥安才收了本金。 几番推托,三位老亲王在亲眼目睹之后,就胡思乱想了。 圣上的态度不对,很不对。 首先圣上态度温和,对卢大师自称为“我”,就很不对了。再者,卢大师说圣上为他冒险做事,陛下为一个哥儿冒险做事??陛下做事能冒什么险??没想到陛下居然是这样的人,隐瞒身份就算了,竟然还欺骗卢大师! 而今日圣上盛赞的手串,在沉浸木雕珍品多年的他们看来,不过是寻常物件,手串虽然实用,精细却不够核雕挂坠的。见多识广的圣上能不知道手串寻常吗?可他就是豪爽地买了! 他们这些长辈,看秦叙从小看到大,从未见过他有今日这专业捧哏的模样。这还能是为什么? 来时本只想购得精细的核雕回去炫耀一番,没想到却撞破了圣上的这种事。 三位老亲王捂着撞破隐秘的跳动的心,表面上一派正直,仿佛三座雕像。圣上做事,才不要他们这些老纨绔多嘴置喙,反正他们装成雕像就对了。 如此,第二天,早朝过后,秦叙召内阁大臣商议政事,他御笔朱批时一个抬手,就被内阁大臣们看到了他手腕上的、由卢瑥安亲自戴上的核雕并沉香木手串。 那位目光锐利的内阁大臣用手肘撞了撞身旁的老友,示意他去看,小声道:“昨日你还说不敢上奏,看到了吧,圣上比昨日还多戴了一副手串,都提示得如此明显了。” 他的老友见到,终于点头。 细想配饰其实不算奢华,也就是祝福之物而已啊。 第三天,这位内阁大臣与老友们一同启奏,尽诉过分简朴、压抑工匠的坏处,朝中一片哗然。然,圣上允诺,亲口赞许他们思及百姓、见识高远、敢于进谏,并赏赐了不少。 从这日起,从官员家眷开始,不再特意简装出行,京中颜色开始变得缤纷多彩。而圣上亲身佩戴的核雕挂坠以及核雕手串,也成了官员们想要跟风的风尚。 盖因核雕太过罕见,官员们无处寻得,便纷纷向那位目光锐利的内阁大臣,问及圣上核雕从何而得。内阁大臣指引到福亲王身上,说是福亲王对皇兄忠心、敬重、祝福而送的精品。于是,官员们又纷纷问到福亲王这里。 福亲王对此一脸茫然:“核雕手串?我从来未见过啊?” 他皇兄瞒着他又做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交易? 京中会核雕的、还让他皇上亲身戴上的,除了卢大师还有能谁? 福亲王果然没有猜错,没过几天,他收到了一笔由别院那边的管事送来的酬金。 分卷阅读45 >同时送来的还有一封信,是卢瑥安亲笔写的,为了方便福亲王看,卢瑥安把信写得又简短又白:“几日未见秦兄,未知秦兄何时归家,只得写信答谢。多谢秦兄关照,提供食宿,又在叔伯兄长面前推荐我,照顾我生意,随信附送酬金。另,我的父亲即日上京,我也觅得院落,先布置一番,择日搬迁过去,如秦兄得空,可一同来赴乔迁之喜。” 信后还附了新居的地址。 福亲王一见地址,喜了。 别院离他王府甚远,卢大师的新居却相距不远! 这下,参加喜宴可以在天黑之前回府了,他皇兄阻止不了他们见面! 他皇兄果然照顾了卢瑥安的生意,他也想要核雕手串! 福亲王当即回了信,让管事给卢瑥安送回去。 这是福亲王决定去的本月第二场喜宴,而第一场喜宴,是他们母后的亲妹妹米老夫人米家长孙的周岁宴。 因为米老夫人与太后的亲姐妹关系,不但秦叙和福亲王会到场,几位老亲王都应邀前往,早就准备了光滑的核雕脚链,与金锁玉如意等物一起,给米家长孙当做贺礼。 第24章糟糠原配·2更 因为米老夫人是圣上、福亲王的姨母,与圣上亲缘深厚,情分不同他人,所以在交友方面更为挑剔,品行不好、另有所求的人都被过滤了。 米老夫人举办长孙的周岁宴,除了秦叙和福亲王,还请了其他相熟的皇亲以及老米大人、小米大人的同僚和长官到场,不讲究排场大不大,反正不熟的,无论多想来赴宴都不请。 长孙周岁,亲朋道贺、圣上亲临主持,米老夫人自然开心。在抓周礼过后,她乐呵呵地把长孙放在秦叙怀中,给他抱抱,让长孙沾一沾九五之尊的福气。 众人见到,皆羡慕至极。能把孙儿给圣上抱抱的,也就只有米老夫人能做了。几位老亲王都不敢,一来他们与秦叙关系平平,没有像米老夫人一样在秦叙兄弟境况不好时给予体贴周到的关爱,二来,终究君臣有别。 米老夫人教秦叙逗弄一番,问道:“小孩儿是不是雪玉可爱?” 小孩儿皮肤娇嫩,脸白白圆圆,软软糯糯的,长得还真像一团糯米。秦叙用指背轻轻碰了碰小孩儿嫩红的脸,又被小孩子那幼细的双手抱住手指头,秦叙不敢乱动,免得一个失手折了他的骨,只无声地轻微点头。 逗弄一小会儿,小孩儿吃糊的时间到了,米老夫人微笑着把小孩儿接了回去,让奶娘抱走。接着以年事甚高为由,说提早回去休息,让小米大人和小米夫人代为接待宾客。秦叙一向敬重她,亲自扶她回房,福亲王不甘落后,也快步跟上,兄弟俩一左一右扶着米老夫人回去歇息。 米老夫人走得不快,她一边慢悠悠地走回去,一边用寻常的口气问起秦叙的婚事:“小米立志中了进士才肯成婚,结果从年十五拖到年二十三才娶妻。他成婚四年,老身才能抱到孙子。可见这婚事不能迟了。旁人都没敢问,老身就大胆问了。寻常人家十五娶亲成家,陛下亲政五年,现已二十五有余,准备什么时候抱儿子呀?” 这问题,秦叙一时答不上来。 登基后他自愿为父皇母后守孝满三年,后两年一直勤于国事,无心后宫。且立后之事事关重大,人选至今未有。 不……人选可能有了。 右手手腕上的桃核手串,随着他的步履而按摩着手腕,那细微的触感,带着卢瑥安为秦叙佩戴手串时不慎触到的轻微痒意。秦叙的脑海中忽然浮现起卢瑥安精心雕漆桃核的一幕。 卢瑥安被那样休弃了,除了桂花树下失态了一次,其余见面的时候,卢瑥安都没有自怨自艾,反而淡然豁达、祥和恬静。甚至潜心雕漆,心怀天下匠人,写出劝导他的文章来。 去吴家一趟,秦叙还想象过他从前嫁人的样子。为家人掏出一切,劳心劳力,还会努力追上吴英祈的脚步,学他的字;又随分从时,懂得用木雕摆件装饰门面,突显文化气质。 秦叙没有留心其他待嫁的哥儿姑娘,卢瑥安便占满了他的心绪,嫁人后全心全意,休弃后也安然度日、宠辱不惊。无论是哪个样子,他都喜欢。 可惜被辜负了,秦叙不由得生出一个想法,若是卢瑥安嫁入皇家,他必然不会让卢瑥安再伤到一丝一毫,不需让他在累于家务之余还苦心挣钱,不会毫不留情地利用他、在无用之后把他抛弃,更不会像父皇那样三心两意、教母后闷闷不乐。 秦叙自认是天底下最尊贵最有福气的人,他的皇后只需享乐,开心度日即可。 思及至此,秦叙便“唔”了一声,回道:“在准备了。” 从前未知皇后应该是怎样的,但与卢瑥安几次见面下来,秦叙明了,他的皇后就是这样的。 然而米老夫人耳背,加上秦叙久未回应,于是继续出言,多加劝导。她拍了拍在右侧的福亲王的手,说道:“陛 分卷阅读46 下暂时未有娶亲的想法,也得想想慎台。小慎台年过十九,也快及冠,陛下不先娶亲,他也不能越过你去呀!” 福亲王:“……”咋突然说到他了,他还暂时不想娶亲被王妃管着呢!老王爷们的悲惨例子多得是,试问哪位王妃能放任他们为了买珍品炫耀、放任他们天天挥霍钱财呢!老王爷们每月的花销都有定额,日子过得可苦了。他一直庆幸皇兄尚未娶亲,这种苦日子还没轮到他。 但是等等,他皇兄刚刚说了啥来着。 福亲王还年轻,可没有耳背,他惊奇道:“皇兄您刚刚说了啥,原来您在准备娶亲了?” 他音量可大,米老夫人也听见了,她一听就走不动路了。停下脚步,米老夫人一脸期待地望向秦叙。同时福亲王也一脸惊恐地看着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生怕好日子到头了。 秦叙被两人的视线注视着,倒也没有不自在,他点了点头,又在米老夫人耳边说道:“人选有了,不过还未定下。” 米老夫人脑筋转动起来,热心道:“是哪家的哥儿或者姑娘?可否请过来让老身见一见?或许还能撮合一二?” 本朝婚事一般由长辈操办,于是米老夫人有此一问。 秦叙摇了摇头,说道:“朕还未问他的意思,等定下了,一定请您到宫中赴宴。” 米老夫人不觉得有谁能拒绝皇帝的,见外甥的婚事终于有眉目,就乐呵呵地笑了,好像明天就能奔赴婚宴似的。一个外甥的婚事自主搞定,米老夫人慈爱的目光又看向另一个外甥:“慎台你意愿,是喜欢哥儿还是姑娘?喜爱性情文静娴雅的还是生性活泼的,抑或是喜爱舞刀弄枪、能管得住你的?” 福亲王瞬间垮了脸,一阵悲苦涌上心头,但还是认命道:“就,要那种彪悍的,能、能管得住我的吧,哥儿姑娘都行。” 米老夫人来了精神,说道:“恰好老身最近也没什么事,你们毕竟是外男,不好多见哥儿姑娘家。如果信任,就让老身代劳相看一番?” 秦叙答应了下来,说道:“有劳姨母了。” 兄弟俩送了米老夫人回房,又同步走回演戏。福亲王为未来而悲苦,心情低落,就连秦叙也兴致不高,毕竟前途未卜。 不过福亲王的悲苦生活还没到来,娶亲大事肯定要下年了,他还能开心一段日子。 从悲哀中脱离出来,福亲王对他皇兄口中的人选好奇了:“皇兄究竟相看了哪位,怎么说还未及他的意思?全天下哪位哥儿姑娘能拒绝皇兄你呢?也不和姨母说,万一姨母把皇兄看中的人说亲给了我,岂不是很不妙。” 秦叙闷声道:“姨母不会相看到他。” “是姨母不认识的?”福亲王想了又想,除了卢大师,他就从没见皇兄与哪个哥儿姑娘过从甚密了——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福亲王惊奇道:“是卢大师?” “是他。”见福亲王猜中,秦叙没有否认。 福亲王沉思了一回,越发觉得这还真有点不好办了。 尽管卢大师被伤过弃过,他表面上似乎没有收到影响,还能过得自在。可是,毕竟十数年夫夫,一朝被弃,卢大师会不会余情未了,还想着前夫;会不会心灰意冷,决定谁也不信,就此孤独一生?况且,他们还隐藏了身份,卢大师知道之后,会不会觉得他们欺瞒了,因此而厌恶远离? 至于卢大师再嫁和十数年无子的问题,福亲王没有觉得不妥。 子嗣之事别人生的也行,抱养过来也行,不是问题。而他们祖上就不介意再嫁的,把兄嫂叔嫂娶回家的都有,所以这两样都不是问题。 皇兄都这么大年纪了第一次表示娶亲,他这个弟弟,怎么也要帮一帮。就像在皇兄耳边喋喋不休地说卢大师的好话一样! 此计可行!就像他成功推荐了卢大师一样! 他皇兄各种好,卢大师必定觉得好! 而福亲王的担忧,秦叙都想过。 尽管赐婚也就一张圣旨的事,可他,还是想卢瑥安重燃信心,能心甘情愿、欢欢喜喜地答应他。 用寻常人身份相处的感觉舒适,秦叙想让卢瑥安亲口答应,不想用身份迫他,可又不知道卢瑥安的心意。 亲政五年,他从未试过如此紧张和茫然。 …… 回到宴席,因为刚刚米老夫人和秦叙都不在,宴席上的气氛活泼了不少。 三位老王爷喜滋滋地成功跟风,向宴席上的老熟人们炫耀出卢瑥安制作的核雕手串,又有精美的核雕挂坠挂在身上,成了人人好奇追问的对象。 小米大人的长官好奇道:“核雕果然精妙细致,难得一见。我曾问过福亲王,他也不知道圣上的核雕手串出自何处,请问三位王爷是从何处所得?” 秦叙此时到了,众人又拜,平身时,他以警告的目光瞥了三位王爷一眼。 分卷阅读47 三位王爷可是亲自见过圣上当日是如何捧场的,他们就没有把卢瑥安直接曝光,只说是一位大师的作品,如需求购,他们得问过大师的意见才行。 之所以这么做,除了秦叙的警告,三位老王爷都觉得,圣上一佩戴上,核雕就成了风尚,人人都想跟风,卢大师如果全都接,可要累倒了。还不如由他们来引见可靠的、少数的老友。 届时,只有他们能以精微的核雕炫耀一番,旁的不熟的人、他们看不过眼的人、得罪过他们的人,都不能用核雕来炫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炫耀! 想想就挺美。 三位王爷帮卢瑥安拦截过滤买家,卢瑥安尽管成了传说中的大师,却能空闲不少,有闲暇布置新居。 第25章糟糠原配·3更 米家举办周岁喜宴,宾主尽欢。而吴老太太这边,却是胆战心慌。 因为刑部派人来一一细查他们家的木雕摆件。 刑部的人,对他们家态度一般,算不上好,完全没有对圣眷人家的阿谀奉承,令吴老太太很不习惯。几个面黑之人对吴老太太细细盘问,也实在让吴老太太惊慌。 她把记得的都答了,末了,又问道:“几位官爷,请问这些木雕有什么问题呢?难道是那个杂役偷来的?是赃物?老身保证,我们都只以为他在外面做木匠的时候捡人家不要的边角料自己雕的,不知道是他偷来的,千万别误会了我们啊!我儿子是今年圣上钦点的探花,前几天,他受伤休假了,圣上还亲自来探病。我们这等人家,是绝对不会偷东西的!” 吴老太太和吴英祈合计诬告别人,本来是诬告,骗官家的,可日子久了,她自己都骗倒了,认为卢瑥安就是个小偷。 当刑部来人查木雕,吴老太太第一反应,就是卢瑥安偷了别人家的东西,害他们被官府查了。 可刑部的人只是奉命来盘查的,不知内情,只说要把这些木雕都收缴备案,等查明了,再送回来。 吴老太太当即连连摆手道:“不用不用,这些赃物就别送回来了,本来我就说不要,是那个杂役特意放的,说什么衬得起我儿举人的身份,都放好几年了。我乡下人不识货,只以为这些是烂木头,真不知道这些是他偷来的赃物啊!” 刑部的人对视一眼,终于有人回道:“只是查证备案,上头没有明说这些是偷来的赃物,您老无需过分担心。” 可在吴老太太看来,上头也没有明说这些不是赃物啊! 不是赃物,为什么会有人来查?那日陛下对这些木雕一一细看了,不会是皇家之物吧? 卢瑥安竟敢偷了皇家的东西? 当刑部的人把木雕都运送出去之后,吴老太太又签字画押、证明刑部借走多少木雕用作查案。思来想去,吴老太太担忧得要命,一送走刑部的人,回头就把这事和吴英祈说了。 吴英祈卧伤在床,同窗与他同样没混出来,也没有日日来探望,于是消息极不灵通。 而吴老太太交际圈也并不广阔,从丞相府决定远离之日起,宴请吴老太太、听她炫耀圣上亲自探病的人家,大多是小门小户。 因此,他们都不知道在皇亲显贵之间,已经刮起了一阵出自他们口中“杂役”之手的核雕风潮,更不知道连圣上亲自佩戴了,人人都跟风寻传说中的核雕大师。 不知核雕风潮,自然理所当然地认为卢瑥安混得不好,又犯事连累他们了。 毕竟,谁又能想到,卢瑥安十数年唯唯诺诺,身为一个通缉在逃的杂役逃奴,身为一个被弃的、想必是悲痛欲绝的普通哥儿,竟然能让动刑部的人调查举报逃奴的探花府? 他们猜不到,还以为卢瑥安放在家里的木雕是偷的,对卢瑥安的厌恶又高了一层。 吴家母子闭耳塞听,对卢瑥安厌恶更甚。可在外人眼中,卢大师是核雕工艺始祖的名声,逐渐扬了开去,成为众人想要追捧的对象。 原因无他,除了向圣上跟风,皆因福亲王实在是太爱炫耀了! 自以为即将的要说亲被未来王妃死死管住的福亲王,最近放飞了性情。 他把蔡伯年和他的文豪老友们著作的、赞扬核雕与圣上治理有方的文章汇成文集,又请蔡伯年为他收藏的一套十二生肖核雕写满赞美之词,添在文集里。 有了文集,福亲王财大气粗,自费出书,把文集放在各大书斋里,又请书生们抄写多份。 这还不够,他还请善工笔者,把蔡伯年收到的两枚核雕寿礼、还有他珍藏的那套十二生肖核雕、以及其他单个的、微小而精美的核雕作品,都一一放大、描绘下来,制成画册,附在文集之后。 因为有蔡伯年和他的文豪友人的文章,福亲王他还能把附上画册的这本文集,送入翰林院,让翰林学士收入到文库之中,让带有卢瑥安姓名的、作为国之精品的画册文集,就此流传了下去。 分卷阅读48 而最让京城的皇亲显贵们为之侧目的是,抄录、印制多份的画册文集,不但被福亲王送到书斋里,自费出书,还被福亲王送到经常作为炫耀对象的皇亲显贵们的手上。 这一系列操作下来,就算没去参加蔡伯年和米老夫人宴会,平素喜欢收藏炫耀的,都知道福亲王不仅仅家中珍藏十数枚最新奇的、连圣上都喜爱的核雕。而且,福亲王还有整整一套! 整整一套十二生肖的核雕! 据文集上蔡先生的文章记载,一枚核雕的做工已经无比精细,工匠雕刻时,眼力、耐性、细微的手工操作缺一不可。雕出仅仅一枚,都令人惊叹到了极点。 如果要雕整整一套,则需得寻十二枚大小一致、厚度相仿、还方便雕出生肖之像的桃核。 且桃核纹路奇杂,一套桃核难寻。要依纹而雕整整一套,得保持十二枚核雕都风格一致、又让每个生肖栩栩如生,每一次下刀都不能出错,否则前功尽弃,又要寻核再雕。这样,要雕出一套真是难上加难! 而福亲王有整整一套十二生肖! 都把三位王爷的手串给比下去了! 怪不得福亲王要如此炫耀了。要知道,其余三位老王爷,都只得几枚挂坠核雕而已。整整的一套核雕,唯福亲王独得,连圣上都没有。 不过,虽然蔡先生的文章把一套核雕形容得精绝无双,可形容得再精绝,众人也只在画册上见过,并未见到这一套核雕的真容。在未亲眼所见之前,他们都怀疑这一套核雕的存在。 如此神物,怎么可能存在? 有好奇之人提出到福亲王府上看看。福亲王都一一拒绝了,让收到画册文集的人,细心一点,去看文集末页的请帖。 请帖上写着,十月十三,巳时初刻,卢氏核雕于坊香街六之巷乙号正式开业。而那一套十二生肖,将会作为展品。开业当天,出售的还有第二套一整套的核雕——十八罗汉。 这下,爱收藏爱炫耀的达官显贵们,都有些蠢蠢欲动了。只观图册,十二生肖已经是难得一见精品,而这位核雕工艺始祖的卢大师,在开业当天,还能展出第二套数量更多的十八罗汉核雕? 从前他们一枚核雕都无处求购,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三位老王爷戴着核雕手串、看着福亲王疯狂送画册文集轮番炫耀,现时店铺开业,他们总算有机会了! 就算身份不够显赫,买不到一套,买一两枚回来也好啊! …… 福亲王能送这么多请帖出去,支持卢瑥安开业,是与卢瑥安商议过的。 卢瑥安不仅仅买了院子、不再寄人篱下,他还租了福亲王成衣铺隔壁的铺面,与福亲王合作开业。福亲王还挺喜欢这样的合作的,大大地满足了他的炫耀欲。 三位老王爷担忧卢瑥安可能会被太多人烦扰到,于是想着帮忙引荐,帮他拦截一部分人,出发点也挺好。 卢瑥安给四位王爷和圣上卖了大部分核雕,他的银子也赚得七七八八了,无需辛苦开业、打理店面。 不过他开业,不是想赚更多的银子,而是想广收学徒,将核雕手艺传承下去,不至于让一门精细的手艺失传。 把名声打响出去,让匠人慕名而来,收徒比较容易。 至于求购的人多了,他以后定下规矩,每月限单,只接部分便是。等到把徒弟带出师,还可以推荐徒弟接活。 有着福亲王对京城贵客的精准认知,开业当天,请帖一张都没浪费到。平日无事的贵客们联袂而来,想一睹核雕的精美之处。 三位老王爷也准时到场,连金叶子都准备好了放在怀里了。 那套十二生肖在未知的情况下被福亲王得去,这套闻所未闻的十八罗汉,他们当然要争一争的! 卢瑥安的开业大事,秦叙自然也来了。 不过,他并没有现身,只是坐在卢氏核雕对面的雅间之中,等着看他那独一无二的开业贺礼送到卢瑥安的手上,等着看卢瑥安脸上欢喜的表情。 历公公立在一旁,见到圣上如此,连茶水都没喝,只专注地望着对面店铺,历公公暗自叹息。 圣上送礼不透露姓名,收礼的卢大师即使再欢喜,不知圣上身份,想必也不会感恩到平民“秦兄”的身上。圣上只求收礼之人欢喜,未曾想及自身,让历公公好生叹息。 第26章糟糠原配·4更 十月十三,卢氏核雕开业。黄家树可盼这日子盼得太久了,虽然他只是一个庶子,看了也没银子买,可他还是向嫡兄撒娇哀求多回,今天终于由嫡兄带到卢氏核雕这边,得以一见传说之中精细无比的核雕。 蔡先生的描述以及画册上的精美之处,令黄家树对核雕的存在十分向往。 画册上面放大了几十倍的图样,上面那栩栩如生的、形态可掬、纤毫毕现的生肖,需要满满一页纸才画得完正面的精细之处 分卷阅读49 ,怎么可能在长不足一寸、宽厚不足半寸的小小桃核上灵活灵现? 黄家树跟随纨绔兄长各处淘出珍宝,庶子长大后需另谋生计,他便学习木雕,会雕花鸟鱼虫。见到画册上面的,便用吃剩的桃核,试着雕刻十二生肖中的一只鸡。 但是太难了!进刀时尽管已经很小心了,可对容易崩断的桃核来说,还是用力过大,导致核崩形断。因着有木雕的底子,黄家树钻研多日,总算雕出一只鸡的外在轮廓。 但因质脆易断的桃核,与以前坚硬的木雕不同,桃核鸡的外形堪堪雕出来,羽毛的纹理却雕得与画册上的差远了。 画册之上,鸡的顶戴花翎、尾羽纤毫毕现,羽毛之间疏密有致、富有节奏起伏的韵律感,还体现了雄鸡精神抖擞的姿态,仿佛这位卢大师雕的不是一只鸡,而是昂日星官! 一连十天,黄家树都雕不出如画册上的精品,根本做不到如此精细而富有美感,因为多次失败,甚至天天心情烦躁得都想踢桌。 那位卢大师的微雕工艺究竟沉浸钻研了多少年?究竟多有耐性,才能雕出整整一套精品?画册上的是真实存在吗?不是骗人的吧! 带着疑问,黄家树一早拖着有请帖的兄长来到了。这时人还比较少。他见到店铺之内,有一位穿着比较华美的、腰间佩戴着核雕、手腕上亦有桃核手串的年过半百的老人家,这位老人家时不时对店内其他年轻伙计说些什么,带着上位者的姿态,和书香的气息。 这位老人家好像还有些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 黄家树便前去拜会了一番,对这位年过半百的老人家行了个晚辈礼,问道:“请问您是卢大师吗?我在外面看到这里有招学徒,请问卢大师可以招收我吗?” 老人家摆手道:“不,我不是,我姓秦,人称秦六爷。” 黄家树听到,有些尴尬,他抬眼一看,又见两位与秦六长得比较相像的老人家从楼上下来,一个喜气洋洋,一个满脸沉郁,看来都是秦六爷的弟兄。黄家树他左看看右看看,都没有找到其他年过半百的老人家了。 在这里不是身材粗壮的打手护卫,就是穿着统一服饰的年轻伙计。剩下一位其貌不扬但穿着华贵的年轻哥儿,太年轻了,不像是沉浸多年功底深厚的核雕大师。且几位秦老爷见到他就自动围了过去,估计是和他一样的客人。 卢大师并未现身,黄家树就决定先等等。 后来,人渐渐多了,传说中的卢大师还没出现,黄家树已经把楼下的这些作品都看了好几回,作品都太厉害了,让黄家树求学的疑问越积越多。忽然,他听到另外一个宾客问道:“咦,这些我一两个月之前在雷恩寺上见过!” 又听到有人说:“对啊,我也见过。精美程度不下于这家店的。” 黄家树挤了过去,问道:“雷恩寺上也有?你买了吗?档口的具体位置在哪?” 其他宾客都围了过去,看来核雕不只是这位卢大师会雕啊?多问问,用来货比三家也好。 却见那人捶胸顿足道:“那会儿风气是不带饰品吗,所以我当初见到了却没有买!前几天记起来的时候,再去雷恩寺,那位卖核雕的货郎已经不在了!” “嗯,我把店面搬来京城了。”这时候,最初黄家树见到的那位哥儿终于出面解惑,再听下去,这位哥儿居然自称就是雕出众多精品、是传说中的卢大师? 怎么可能?太年轻了吧! 但接下来的事实证明,让黄家树和一众宾客都不得不信。盖因从从街道的另一头,竟然礼部礼乐队吹着喇叭前来,他们还杠着一块大大的布包牌匾,宫里的太监甚至还捧着圣旨,在开业的时刻宣读。 京城之内,宣圣旨的太监与礼部的礼乐队谁敢冒认?冒认了可是要杀头的!且在场了除了他这个混进来的庶子,其他大多达官显贵,交游广阔,都认得宫里的太监了。 众人跪下,太监宣旨:“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太州淮扬卢氏,首位钻研核雕,精微见著,技艺精进。心怀匠人,大胆上谏有功,特赐牌匾,以资鼓励,钦此。” 黄家树见那位其貌不扬的哥儿接了圣旨,这下没得怀疑了,那位年轻哥儿就是卢大师本人! 又掀开牌匾的包条,金漆字体气势磅礴、龙飞凤舞,写着“精微见著,核雕始祖”! 圣上首肯的核雕始祖,是他了!是卢大师没错了! 在热闹之中,圣旨被供奉起来,御赐牌匾也被挂了上去,把平平无奇的“卢氏核雕”换了下来。达官显贵们都好奇卢大师怎么进谏了,卢大师却只说写了一篇文章,被一位买家得去,内情他也不太清楚。 圣旨与御赐牌匾加身,卢氏核雕的价值更加不凡了。店内单个作品都被待到宾客们哄抢抬价统统扫光,而作为展品的那一套十二生肖与十八罗汉,更让宾客们趋之若鹜。 一套整体上大小、长宽、高厚、风格都一致, 分卷阅读50 而具体到每位罗汉,或坐或立,或行或跃,或正或侧,姿势不一;或怒目而视,或笑脸祥和,或手持各样法器,形态各异。或衣衫浏漓,或肌理光滑,顿挫刀痕,爽而不滞,每位罗汉仿佛一蹴而就,都好像活了过来似的。 而这些罗汉,都是用桃核雕制而成!在质脆易碎的桃核上进行微雕,如此工艺,圣上都闻所未闻,何况他们呢! 买! 宾客们关注的是能不能买买买,而黄家树,则看到卢氏核雕的门前竟然挂牌,广招学徒! 能学! 黄家树马上就进行了学徒登记,如果毫无雕刻经验,可以作为丙等学徒,教会雕出抛光桃篮手串;如果有工笔、雕刻功底,则可以报名成为乙等学徒,教授更为精细的工艺。如果得了卢大师青眼,才可收为甲等学徒,通过考核后晋升为真正的弟子。 名额只有少量,黄家树深深庆幸自己报名报得早。 而在拜师礼方面,卢大师居然只是象征性`地收取几文钱的束脩,一门绝技只收几文钱就可以教,与免费做善事无异!卢大师作为开宗立派的核雕始祖,真是非常大方了。 虽然当了学徒之后要求不少,比如要求眼力好、手要稳,要有耐性,需按课时做工和休息,半途而废的除名。拜师学艺时核雕馆会提供一套刀具作练习使用,但不能带回去。 而且,在卢大师授课时,还会有一串非常好奇的达官贵人们在旁围观,特别是那三位秦老爷,好像也是来学艺似的,每一次授课都不放过,虽然他们都被禁言了,但会用那双瞪得大大的眼睛好奇地围观你,得心无旁骛,才能专心学艺。 虽然卢大师授课公开,会被人围观,可是,围观他们学艺的,就是艺成之后潜在的客人啊!认真还是敷衍,都被客人看在眼里,黄家树的贫苦同窗们都更加努力专心学习了。 因为师父实在太大方,黄家树都不禁问他:“师父,您这样等同于免费教学,还倾囊相授,就不怕教会徒弟饿死师父,被徒弟抢了客人吗?” 卢大师一边准备教资,一边云淡风轻地回答道:“首先,像你这样,虽有雕刻功底,但未曾精研过的,没有好几年的努力,大多数不能达到我的程度,因而我不担心;其次,如果有匠人与我核雕手艺相当,或者比我的手艺还要好,那是我技不如人,活该被抢客,我心服口服。且达者为师,如果家树你技艺精进,青出于蓝,那我可以反拜师父哦。” 黄家树脸上一红,他师父真的,胸襟广阔,实事求是,令人景仰。 至于反拜师父什么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如果有幸青出于蓝,他一定会好好侍奉师父,争当师父的传人,绝不会让师父广收学徒却晚年悲苦。 说起来,他师父一个大龄哥儿,无夫无子,猜测是早年丧夫,晚年真的要靠他们这些徒弟了。 不过,师父也有再嫁的可能。 在日日来听授课的客人里,有一位气度威严的玄衣男子,每每师父授课,他就在一旁专心旁听,总是以温柔专注的目光,看师父展现下刀前的纸上工笔,看师父那俊秀清逸的字迹,看师父一刀一笔,眼神里充满了仰慕。那男子还每每都带甜点糕点过来,甜香四溢,专门慰劳他师父授课辛劳。 而作为回礼,师父授课后的雕刻的作品,总会送到那位男子的手中去。那人收礼时的眼神,喜悦而内敛,反复流连,是个男人都懂。 …… 就卢瑥安不太懂。 卢瑥安在穿越之前,混过社会,做到机器人科研团队的领队,已经不是那种相信纯粹爱情的小男生了。 以相亲的评估来看,他出身寒微,而向来后宫和前朝联系紧密,他对圣上政事上肯定是没有助益的,想必圣上都知道这一点。 而且他其貌不扬,肤色被阳光晒深了,手指粗糙,外表没有京中哥儿贵女肤白如凝脂的精致。 最致命的一点,圣上知道他嫁过人,虽然他和探花没有圆房过,可在外人看来,他十年无子,再嫁也可能生不出皇嗣。 尽管秦叙的确相貌身材品性地位样样都好,人也热情体贴,可卢瑥安自认有种种不利条件,对秦叙来说,不是个能娶回家的好人选。 秦叙几乎日日前来,待他不错,但,当一细想,热情好客的福亲王也一样。 福亲王因为崇敬他的手艺和巧思,闲时带他四处游玩、热情周到;如今福亲王有了不清闲的官职,才来得少了,但在店铺方面,也出谋划策,多有帮助。 兄弟俩都是热情好客的人呐! 卢瑥安如今开业授徒,事业有成,他爹卢达能终于带着当年的聘礼单子,到了京城。京城他不熟,先去的是邓叔那里。 他尽管得了卢瑥安附在信上赠送的钱财,可得知卢瑥安被赶出夫家的家门,他心中还是充满了悲愤和愁苦。 第27章糟糠原配·5更 分卷阅读51 在过去十几年来,卢达能一直以为,把卢瑥安嫁到吴家去,是他浑噩度日的一生之中最明智的一件事。 他把卢瑥安嫁进吴家,不是卖身为奴,是写的明明白白,被吴家聘为男妻的。卢达能手上还有吴家的聘礼单子。 在收到邓叔报信之前,卢达能还为卢瑥安高兴来着,觉得自己睿智极了,慧眼识人,觅得良婿,早早就把卢瑥安嫁给了探花,让卢瑥安占了探花郎正室的位置,让一介平民变成官夫人,将来还可能得诰命! 想起十几年前,对比两家人,卢达能木雕手艺平平,继续做下去可是要砸招牌的。而且卢达能自己爱赌,守不住家财,身无长物。而吴家,是他能找到的最好的人家了。 吴家小子相貌好,从小有才,努力上进,读书识字悟性奇高,被私塾先生交口称赞,是个童生,前途可期。而且吴家小子刚刚出孝,父亲早就过身了,家中只有一位老母亲,空有田地,耕不过来,正需要一个哥儿嫁进去当种地的苦力,或者找个有钱的媳妇,才能把吴英祈供出来。 当时看中吴家小子的、想和吴家结亲的人,又有能力供吴英祈读书的,人数不少。为了打败其他取得好姻缘,卢达能特别请了媒婆,去找吴老太太说合。 在她面前说了很多关于卢瑥安吃苦耐劳、可以做苦力的话,又说卢瑥安从小喜爱木雕,继承了他爷爷的木雕手艺,他爷爷是个闻名乡里的木匠,卢瑥安也认识众多木雕师父,将来活计不愁。 即使卢家被卢父败落,以致于一时贫苦,不比其他殷实人家。但反观其他殷实人家,儿子不少,也需要供出自己家的读书人,不能一直扶持夫家。卢瑥安就不同了,没有兄弟,出嫁从夫,挣得银子只能用于夫家。 那会儿吴老太太还觉得不行,卢瑥安虽然看起来可以做个长期苦力长期钱袋子,但卢瑥安有个爱赌博的父亲。十赌九输,结亲会拖累他们的。 媒婆把吴老太太的话转告给卢达能听,卢达能为了将儿子嫁去有潜力的人家,直接说可以写信说明,断绝父子关系,如果他赌输了欠债了就绝不找卢瑥安,还发了个毒誓。 吴老太太要求更绝一点,父子不能见面,卢达能应了。这样,总算把卢瑥安给嫁出去了。卢达能也依照承诺,不再出现在卢瑥安面前,只在暗中关注。 卢瑥安嫁入吴家,虽然做苦力,但乡下人想上进想挣钱,谁能不苦的? 而且前几年吴家的境况的确,卢瑥安嫁进去之后,吴英祈考上了秀才,接着到太州上最有名的安平书院就读,后来又考上了举人,前途无量。 举人夫人!原以为吴英祈就当个秀才老爷,考上举人简直大出所望。 卢瑥安都当上了举人夫人,他这个赌棍父亲没什么用,这么多年都不出现,以后也不用出现了。而且,万一出现了,破坏承诺,惹到吴家怎么办? 料想卢瑥安的生活会过得越来越好,卢达能便减少关注了。 偶尔得知吴英祈上京参加春闱,卢达能还想着,就算考不上,卢瑥安都是举人夫人,除了生不出儿子,其他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卢达能便留在太州,继续当他的赌徒。只托他在京城的老友,如果卢瑥安有喜了,请把喜讯转告于他。 春闱后,邓叔转告他,吴英祈中了探花,卢瑥安成了探花夫人。卢达能得知后他兴奋莫名,越发觉得自己明智,即使打牌输了好几天,他也开心非常。 但是,最近的一封信,卢达能他收到了什么? 原以为卢瑥安一直会在吴家过得很好,可以当官夫人享福、能与达官贵人们打交道了,结果卢瑥安却被赶出家门?那吴家小子说没有婚书? 呵,就防着吴家可能会抛弃糟糠,所以卢达能手上的聘礼单子一直都被好好保存着。而且,更有村长和村民一起作证,他们都是见过吴英祈和卢瑥安拜堂的,哪能说没有婚书就不认人。 收信当日,卢达能赢钱的开心瞬间被浇灭了,火气蒸腾,烧上脑袋,卢达能甚至想马上操刀杀进吴家问话。 尽管,在邓叔给卢达能写的信中,说卢瑥安穿着华贵,精神奕奕的。尽管,他的哥儿儿子卢瑥安都把探花给供出来了,会挣银子,被休弃后一个人也是能活的。 但,卢瑥安一个大龄无子的哥儿,被探花抛弃必定很不好过。吴家过河拆桥,他怎么也要和吴家当面对质,再不行就得上告到官府去。 带着火气,卢达能到了京城里邓叔的家。信上卢瑥安的地址偏远,又没有探花府的地址,卢达能杀不过去,只能先问问老朋友。 邓叔的夫人好声好气地接待了他。虽然她从前对邓叔资助老友的事耿耿于怀,但卢瑥安当日给了他们家银子,补了多年资助的缺口,还有多的,邓夫人对卢达能的态度总算好了些。 卢达能见到邓夫人,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曾经还得邓叔和邓夫人夫妻不和。不过京城旧友少,只能找 分卷阅读52 上邓叔。 邓叔很快就归家了。他今天刚催完债,一身杀气腾腾的。不过他一见到老友,脸上马上现出喜色:“你来了!你可知道,瑥安现在可有名气了!” “什么?” 邓叔擦了擦脸,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才带着卢达能向卢氏核雕馆那边走去。 一边走,一边邓叔说道:“你过了现在才上京,消息滞后,不知道瑥安已经闯出名堂来。他得了圣上亲封的核雕始祖称号,连圣上身上都戴他的核雕!京中贵人们都争相请他做作品,混得可好了。早前他开了核雕馆,开业当日他也请我去了,我亲眼见到他得了御赐牌匾,连宫里的公公都对他尊敬有加。现在,他收徒弟传授手艺,有卢爷爷当年的风范。看吧,没有探花他也过得不错。” 听到卢瑥安过得好,卢达能的郁结散去了一些,可他依旧担忧悲愤:“那探花现在如何了?娶亲了?” 邓叔有点心虚,他突然小声,凑在卢达能的耳边说道:“还没娶亲,我找了兄弟给揍了一顿。然后,不知是谁,把他给揍了第二顿,伤上加伤,他腿都折了,据说卧床一个多月都没出门。他家老娘每隔几日就去官府催着抓凶手,都还没抓着呢。” 卢达能这才高兴了一些,不过却有点担心:“你揍探花,不会被抓到吧?” “我经验丰富得很,别担心,”邓叔说罢,又道:“你们父子多年未见,先带你去瑥安那。” 卢达能踌躇了,他停住脚步,犹豫道:“这不好吧……这么久没见过,他可能恨我。” “说啥呢,要是恨你,能找到我先行道歉,能让我寄银子给你?走吧。”邓叔孔武有力,胳膊一伸,就把卢达能夹走。 卢达能叹气道:“到了那什么核雕馆的门口,你可别拉我进去,我在外面看一看就好。” 邓叔没回答他。 …… 核雕馆里,福亲王正好在。 现时,卢瑥安的有木雕基础的徒弟们,能做出不错的作品,放在馆里带上名字摆卖了。福亲王来隔壁的成衣店看制成的衣物,又过来核雕馆这本一一细看,看看徒弟的作品中有没有他喜欢的。时不时还点评一番,帮卢瑥安的徒弟们精进精进。 点评完毕,摇着扇子出门,福亲王看到对面,在邓叔的身边,有位和卢瑥安有几分相像的中年男子。 那名男子探头探脑的,眼神十分之复杂,看着有些可疑。 福亲王走了过去,向邓叔问道:“邓叔,你带客人来看呢,在外面干嘛?进来喝茶啊。” “这就进来。”邓叔不由分说的,用胳膊把卢达能夹`住拖了进去。 这边卢瑥安刚教完徒弟,洗手出门,见到在原身记忆中为他悲痛万分的卢达能。卢瑥安可高兴了,总算见到原身愿望的对象了。他笑着迎了上去,喊了一声:“好久没见,爹。” 就这么一句,卢达能忍不住滑下泪来。 这么多年,他对儿子不闻不问,儿子不但不怒不怨,还愿意认他当爹。 就在这时,卢瑥安的徒弟们收拾好后院的核雕碎屑等等,开始鱼贯而出。见到他们师父喊一位中年男子做爹,他们非常有礼的也跟着簇拥过去,一个个恭敬地喊道:“师公!” 这批徒弟里,有老有嫩,不乏年过半百略有名气的木雕匠人。突然有三十多位徒孙们恭恭敬敬地喊他师公,卢达能受宠若惊。他摸了摸空荡荡的怀里,来京城之前搞不清状况,只准备带着证据上京讨个说法,完全没准备给徒孙们的见面礼啊? 但他何须给徒孙们见面礼呢? 卢瑥安无私传授绝技,徒弟们可崇敬他了,连带的对师公非常不错。得知师公从乡下赶来,一个个都说想为师公摆宴席祝贺,说要孝敬师公。 福亲王得知此事,特意向秦叙通风报信。 还特意带上两份画册,他才进宫求见。彼时秦叙还在宫中处理政事,他见福亲王来,挑了挑眉,问道:“朕还未考察你的背诵情况,抄的书本你是交上来了,内容背好了吗?” 福亲王贼兮兮地讨价还价道:“还没,但卢大师的老爹今儿上京了,卢大师准备带他爹到处游览。皇兄虽然登基五年,但长年戍边,吃喝玩乐方面肯定没我专业。我这有两本京城游乐的纨绔指南,都是我多年的心得。如果皇兄不用考察我,我就把这两本心得送给皇兄!” 第28章糟糠原配·6更 秦叙自然不会让福亲王得逞,他那深邃的目光如有实质,沉甸甸地望向福亲王,问道:“本朝在前朝律法的基础上修法,达到礼法合一。你抄了注解四十五遍,可还记得存留养亲是何解?” 福亲王往后一缩,只是他连自己都惊讶,竟然张口就能答:“就是,如果犯人不是犯了不可赦免的罪行,家里剩下他奉养老人的,判了流放的要等他给老人送了终再实施流放,判了庭杖的可以先打八十,然后 分卷阅读53 ,那个怎么说的来着,剩下的日后再打!” 秦叙又问了几个简单得不行的问题,福亲王算得上对答如流,这记性连福亲王自己都吃了一惊。秦叙招了招手,福亲王便走上前来。 “你不是记性不好,是从前宫里的先生没教好你。朕要你抄注释释义,因为晦涩难懂的文章你记不住,但书上的故事例子、别人家的闲谈逸事,你都记得。” 福亲王听了十分感动:“我还以为皇兄要我抄最厚的注解,是故意不让我出门呢。是我误会皇兄了,原来我记性这么好!” “……”被说破了的秦叙板起了脸,沉声问道:“你误会朕的可不止一样。” 福亲王十分心虚地洗耳恭听:“?” 秦叙诘问道:“朕一言九鼎,既然说了要亲自考察你,必定会亲自考察你,朕岂是那见色忘弟之人?” 福亲王低下头来,又感动又羞愧,他认错道:“我一向记性不好,就怕答不上来让皇兄失望嘛……” “更何况,京中纨绔岂止你一个,你别要太看得起自己了。”秦叙说罢,漫不经心地取过茶盏,抿了一口。 福亲王诚诚恳恳地把画册递上,说道:“并不是!皇兄您有所不知,除了皇兄不让去的地方,说起游玩,全京城谁也没我专业!” 秦叙:“……”敢情他弟对此很骄傲吗。 福亲王为了证明自己,把画册摊开,说道:“卢大师他爹从太州淮扬那水路不通的乡野之间远道而来,来京城肯定是想见一见京城的繁华。爽秋时节,京郊去往雷恩寺的这条道上,秋果肥实,又可以观菊赏红,登高烹茶;要听异国奇闻、看异国杂技,可以去蕃坊的这边,这座楼台是最好的班子才能上去表演的,人山人海,不过我在那里留了雅间,皇兄直接报我的字去了就行;霜降后登科楼有文士盛会,可以一边吃柿子一边看他们斗画……重要的是,我把蔡先生游记里关于文化历史和赞美的诗句等等都摘录上去了!呕心沥血的整理,皇兄直接全文背诵就行!是不是很方便!” 秦叙抬眸,看了兴奋莫名的他弟一眼。 福亲王心虚地不敢与他对视。 毕竟……现在是他反过来让皇兄全文背诵!想想都有点小激动呢。 秦叙又垂眸扫了两眼,一本画册里一共才介绍了三个地方,不过有诗有画,更有像游记一般的介绍,把精妙之处都写下来了,不用他费神组织语言。 指尖不禁轻点了一下手腕间的桃核手串,秦叙想起,以往他偶尔出游,都有随从或臣子们引经据典,说起景点的文化历史、前人的诗篇。秦叙从没费神关注这些,如果他陪游,确实会词穷。 “此书的确整理得不错,”秦叙肯定完,又说道:“朕得赏你。” 福亲王差点就要摇尾巴了,他双眼亮晶晶地看了过来,问道:“皇兄要赏我什么?” 秦叙神秘一笑,平静道:“你回府就知道了。” …… 满怀高兴的福亲王回府后,他又感动得哭了。 皇兄送了他整整一箱子的刑律案例详解,命他好好抄写,一本一月抄十遍,月底会有先生专门考核。既然有官职正事在身,莫要如从前一般纵情享乐。 这礼可沉重了,福亲王只能含泪抄了。 他从小被迫抄的书,都会用备注抄书者的姓名,用于国子监或者收归文库,给学子们、官员们借阅学习。如果抄得不好看,会被嘲笑的! 皇兄对他这么好,福亲王感动不已,泪流满脸的他决定搞一点事。 想必皇兄会感谢他的╭(╯^╰)╮ …… 而如有神助的秦叙,再带糕点慰劳卢瑥安时,就邀请他同游,去蕃坊的舞善楼看异国杂技表演:“听闻令尊初来京城,我尚未为他接风洗尘,应该尽地主之谊,请你们一道观赏游乐。” 卢瑥安把甜糯的红豆糕吞了下去,摆手道:“不用不用,秦兄你太客气了,天天给我带糕点,我哪能又让你请去游玩呢。” “你回礼的核雕价值更高,是我得了便宜了,”秦叙说罢,又垂眸道:“其实,虽然听说那边杂技十分精彩,令人惊讶,可惜一直无人陪我去看,便有些无趣了。”说罢,左手转了转右手手腕上的核雕手串,他抬起眼,眼神希冀:“不知瑥安可否答应同行?” 堂堂皇上怎么会没人陪?全朝文武大臣都想伴随圣驾吧? 不过见秦叙说得这么可怜,卢瑥安就点头应了:“正好想带我爹四处游玩,这就却之不恭了。” 秦叙眼中的希冀转化为笑意,让本来冷峻如寒冰的脸焕发出柔和的神采。 卢瑥安不禁又瞟了他几眼。 秦叙定了定神,耳尖微红,胸膛不禁挺得更直一些,让自己看起来更加英伟挺拔。 于是卢瑥安又瞟了两眼。 这 分卷阅读54 人仪表堂堂,身材高挺,相貌好生英俊,要是能雕出来,作品肯定也会增色不少。 要不是秦叙乃当今圣上,遥不可及,卢瑥安就努力把他买回来观赏了。 …… 送走秦叙,晚上,卢瑥安把明日到蕃坊看杂技表演的安排和卢达能一说,卢达能就皱眉道:“爹觉得那位秦兄有些不对啊,一个男子,请一个哥儿同游,还请了你爹我,这一想就觉得有点跷蹊。” 卢瑥安回道:“不会啊,秦家兄弟都是热情好客的人。只是慎台兄活泼烂漫,外向些,而秦兄则内敛些。” 卢达能皱眉道:“是这样吗?” 卢瑥安点头:“是啊,而且我的确条件不好,嫁过人了十年无子,当友人游玩尚可,娶回家可不是个好的选择。” 圣上什么人要不到,他嫁过人了相貌又不出挑,应该入不了圣上的眼。 卢达能却不是这么想的,他担忧地望了卢瑥安一眼,说道:“如今你结交的友人不同往日,有圣上给你御赐牌匾,又贵人们来帮衬光顾,对夫婿要求得更高一些。万一又像那——不提那白眼狼了,反正要谨防利用你来攀上贵人,免得他们过河拆桥,我们得带眼识人。” 卢瑥安回道:“婚嫁之事,就随缘吧。没遇到喜欢的,嫁人也没有很好。得照顾夫君和长辈,平白添了许多麻烦事。倒不如不嫁人逍遥自在,再养个俊俏面首,听话乖巧的,欺瞒我了就换一个。横竖我有徒弟了,也有银子,养老不愁。” 卢达能听罢,却不禁红了眼睛,他转身用手背抹了抹眼泪,哽咽道:“都是爹不好,有眼无珠,一心让你嫁入上进人家,结果害了你一辈子,连再嫁都不敢想了……” 原身从来都没有怪责他爹,毕竟做下这些事的,是吴英祈;死后才看清人的,是原身。 卢瑥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可我现在不是过得更好了吗?爹别自责,我们有理有据,等状师写好状纸,必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不过这事不用影响游玩的心情,自己乐得逍遥才是最快活的。 第29章糟糠原配·7更 在京城的西南边,有一块区域,是朝廷专门划拨给异国他乡之人聚集的蕃坊。秦叙一早就派人过来,用马车接卢瑥安和卢达能到蕃坊那边去。 路上,卢达能还问道:“本来我们还打算自己叫马车,你的朋友人也太热情了。” 卢瑥安点头:“他们兄弟俩人都很好。” 卢达能忽然问道:“那位大秦兄家中可有妻儿?我看他年纪不小,按理说,他应该娶亲了,也应该带他妻儿出来游玩。你是个哥儿,下回应该避嫌才是。” 卢瑥安听了,记起自己是哥儿身,一拍脑袋,回道:“爹说得是,不过他们没有提起婚事,我暂时不清楚,只当他们是朋友。今儿问问,如果他家中有妻儿,或者订了亲,我一个哥儿同游,确实不太妥当。” 早前和福亲王同游时,卢瑥安只觉得是哥俩好的友人,放现代也会和直男室友一起出门玩的,没想到那方面去。穿越过来,卢瑥安也一时未把自己当成一个需要避嫌的哥儿。卢达能这么一提,卢瑥安才觉得的确不妥。 别要当了别人家的小三才好,另一方面,卢瑥安更不想当皇帝三千后宫中的一员。 马车驶到善舞楼外,秦叙居然等在门前,就等着接引他们过去了。他一身玄衣,再加上身旁威武壮健的护卫若干,气势逼人,路人都不敢靠近前去。只是他一见卢瑥安,就现出了微笑:“你来了。”接着,他又对卢达能问好道:“卢叔。” 堂堂皇帝矗在这儿等人,有幸面见过圣颜的蕃长和来游玩的官员们不会看不到。蕃长首先诚惶诚恐毕恭毕敬地走了过去,正要下跪行礼,不过被护卫拦住了,让他别作声暴`露圣上身份。 因此蕃长静候在一旁,卢瑥安来前,他还在想,让圣上亲自接的,会是什么人呢!当卢瑥安下马车了,他才知道,原来圣上要接的人是核雕始祖卢大师! 圣上甚至还伸出手臂,要扶卢大师和卢大师身边的长辈下马车,只是被避让开去了。 蕃长还听到,那位长辈还对圣上出言不逊:“这位秦贤弟,未知令正可否一道前来?” 蕃长:……他竟然敢称呼圣上为贤弟!而且还和圣上不熟,要不然,怎么会不知道圣上尚未立后? 然而圣上却依旧有礼,蕃长亲耳所听,圣上竟对这位不熟的长辈谈及私事,还用的谦称:“在下尚未婚配。请吧,我订了雅间,可以一边吃茶,一边看表演。” …… 卢达能得知秦叙尚未婚配,既然来都来了,才肯带卢瑥安上去,不过想着下次还是避嫌为好。 这人看起来相貌堂堂,竟然还没娶亲?实在令人惊讶。不知道是刚出孝期,还是有什么隐疾。 只是一到蕃坊,卢达能就被街上五颜六色 分卷阅读55 的异国人们吸引了注意力,无暇再想此事了。 淮扬那边从未见过这样的人,竟然有金发碧眼的、红发红眉等等各种洋人,还有偶尔见过的大食人,他们穿着罕见,新奇有趣,令卢达能目不暇给,流连不已。 因而,卢达能的目光都被形形色`色的异国人吸引住了,他没有留意到,在名为“南国红豆”的雅间中,两侧贴上了新的楹联,一边是“玲珑骰子安红豆”,而另一边则是“入骨相思知不知”。 卢瑥安在外国人见得多了,因此还比较淡定,反倒欣赏对联多一些。他在看到这两句诗的时候,因为看过,就没太在意,还以为雅间都是这样的。 只是卢瑥安见到,当秦叙看到门前楹联时略有异色,甚至还瞄了他一眼,随即瞥开目光,似是心虚。 秦叙:“……” 他亲弟弟究竟准备了什么雅间给他?明明昨日来踩点时还没有这种横幅。 卢瑥安略带好奇地看了他一眼,秦叙马上塞了两本戏单过去,请卢瑥安看一看,接着别过头,吩咐了随从几句,让随从把新贴的楹联用新的盖住。 吩咐完毕后,秦叙放松了些,开始背诵福亲王给他的纨绔指南,解说楼下喷火杂技等等秘技。 他背得不错,卢达能听得津津有味的,时不时以赞赏的目光看着这个大龄而尚未婚配的小伙子。看表演看得兴起,也忍不住拍手撒钱给赏银。连卢瑥安也听得入神,时不时给秦叙添点茶水。这下秦叙背得更起劲了,娓娓道来,没有卡壳的。 看着看着,有楼里的侍童敲门而入,端来了一碟白糖红豆糕。一粒粒红豆镶嵌在一小块一小块的白糖糕之中,让人不禁想起了门前的楹联。秦叙心下一跳,问道:“我们没有点这种糕点。” 侍童恭恭敬敬地回道:“是福老爷特别吩咐点的,福老爷还为大人点了特别的歌舞表演。” 秦叙摆了摆手,说道:“糕点赐你了。” 侍童谢过后,恭恭敬敬地又把白糖红豆送走。这本秦叙送走了两样,下面传说中福老爷点的歌舞表演就开始了。 表演之前,一名声音洪亮的中年男子高声宣告道:“接下来的是一位秦老爷特意点给卢老爷的《越人歌》,由南国越人飞燕班排舞奏乐,请客官们一同欣赏!” 十二位舞女们飘然穿过戏台,含蓄悠然的筝声扬起,一把清越的男音唱到:“今夕何夕兮搴舟中 流……” 卢达能听了,一脸便秘地望了下去,转头又望向秦叙,问道:“秦老爷点给卢老爷的,这有点巧了。是贤弟点的吗?” 秦叙暂时没有回,他用眼角的余光向卢瑥安那边瞄过去,左手不住地摩挲着右手手腕上的桃核手串。 下面的角儿继续唱道:“山有木兮木有枝……” 秦叙的沉默看在卢达能的眼里,就是默认了。卢达能见此,心情复杂。 在心悦对象他爹面前请人唱这种曲子,这位秦家小子可真是大胆至极。 卢达能不由得向卢瑥安那边看去,不知道卢瑥安会有什么反应。 “心悦君兮君不知……” 两人的视线聚焦在卢瑥安脸上,卢瑥安脸上有些热。他眼力极好,注意到秦叙右手手腕上,核雕手串被盘得润泽的色彩。这副手串才被买去不足一月,就被盘得如此亮泽,看得出佩戴之人十分珍视,时常抚摸。 尽管曲子不是秦叙点的,可事已至此,秦叙决定不瞒了。他深沉的双眸锁住了卢瑥安,那既专注、又紧张、还带点担忧与期待的神色,让一旁的卢达能觉得,仿佛他就是个多余的。 “回卢叔的话,虽然曲子不是我点的,但的确是我的心意。我未曾婚配,欲娶你为正妻,今日安排错乱,有些突然,明日请媒人上门提亲,请卢叔别要责怪。”秦叙说罢,心如擂鼓,没忍住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瑥安是怎么想的?” 卢瑥安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事情来得太快了,之前还当他是朋友,今日却突然说提亲。卢瑥安有点转不过来,问道:“可我嫁过人,十数年无子……” “无妨,可以过继。”秦叙显然考虑过这个问题。 灼热的视线盯得卢瑥安有些面热,卢瑥安别开眼,又问道:“你既然尚未婚配,为何不娶清清白白的未嫁哥儿或者姑娘,偏要找失了清白的我呢?我与前夫没有婚书,算不得正常夫夫,不算贞洁了。” 尽管探花看不起原身,嫌弃原身粗糙,都没和原身圆房。可毕竟曾经同睡一床,且古人不都重视这个?卢瑥安实在想不透,秦叙图他什么? 当卢瑥安提起前任夫君,秦叙脸色微沉,不过更多的是热切和真诚。他回道:“这也无妨,我有贞洁即可。” 这句话震晕了两人。 卢达能:“……”好小子!为了瑥安的人脉,竟然牺牲这么大,是个狠人!不得不防! 分卷阅读56 卢瑥安的脸却越来越热了。他首次仔细端量,视线扫过秦叙那斜飞入鬓的剑眉、扫过他真诚而紧张的双眸、扫过他高挺的鼻梁、紧紧抿住的嘴唇、扫过他屏住呼吸没有起伏的胸膛…… 哎,这人怎么这么可爱呢。 可爱,想…… 秦叙观言察色,见到卢瑥安表情松动,他也松了口气,唇边勾起一丝喜色,开口道:“如果你同意,那我明日派人上门提亲。其实我——” 卢瑥安摇了摇头。 秦叙呼吸一滞,刚刚放松的胸膛瞬间沉积了无尽的阴翳,闷得堵住了呼吸。 卢瑥安回道:“谢谢你不嫌弃我,还愿意提亲。可我毕竟还是个逃犯,如果洗得冤屈,得以平反,就、就考虑一下。” 这么一句,秦叙胸膛中的郁气尽数散去。平反这有何难?就是直接赐死了也行。他便回道:“好。” 一直旁听的卢达能却心头俱震,他捂住自己的嘴巴,小声问道:“瑥安,你怎么成了逃犯了?不是还开了核雕馆?天呐,在京城逛来逛去安不安全?我们赶紧回去吧。” 卢瑥安安抚道:“没事的,那通缉令画不出我,众人知道我姓卢,却不知道我名字,暂时还没有人抓捕我,爹不用担心。” “通缉令?爹没看到,你杀`人了还是怎么了?”卢达能问完,又忽然眼神复杂地看了秦叙一眼,威胁道:“你可别说出去,不然我——” 卢瑥安拉了拉卢达能的袖子,说道:“通缉令的消息正是这位秦兄特意告知我的。我没犯罪,他们诬告我出手伤人和抢劫偷窃。被动被捕可能会被栽赃嫁祸,明儿我主动伸冤。” …… 看完表演的第二天,卢瑥安请的状师把状词都写好了,便前往官府,主动告今年探花吴英祈,蓄意骗婚,谋害亲夫,谋夺家财,作伪诬告,品行不端,有才无德。 一众哗然。 第30章糟糠原配 丞相嫡女忱素如养在深闺,当她得知此事,已经是三日之后。 在这之前,她还一直觉得,那被赐予御赐牌匾的卢大师,连圣上都骗了,不过就是夸大自身、妄议官员、欺世盗名之辈。怎的人人都对他的核雕趋之若鹜? 当姊妹们请她一道去核雕馆观赏一二的时候,忱素如就没去。甚至把当日卢瑥安告诉她的话和姊妹们说。 一位姊妹劝道:“只是去看看那画册上前所未见的核雕作品,想看它是否新奇有趣,是不是真的有画册上的精妙,管是谁雕出来的呢?据闻今日会出一批新的,再不去就没了。” 又一位姊妹劝道:“是啊!我们都去迟了!第一批第二批的都没买成,昨日我去踏青,看到周家姐姐和黄家妹妹都戴上了!挂在扇子之下,精致小巧,十分好看。素如你也去嘛?不然其他人都有,就我们没有。” 忱素如皱眉道:“我不戴随便诬陷别人的骗子做出来的东西,更何况,我这也有一个。” “我们和探花都不熟,怎么知道他婚配与否,怎么知道那位卢大师有没有说谎呢?如果不知道实情,那就不要随意指责别人。” 忱素如听罢,抿住嘴唇,她的小姊妹们没见过吴英祈,都不知道,吴英祈即使家境贫寒,却依然愿意送她金钗;他深情款款,每隔十日就给她送诗笺;他在寺庙中、在金身神像下,对她许诺过,说要来提亲,让她等他。 而且,她父亲也喜爱吴英祈的才学,连蔡先生都收他为弟子,英祈怎么会是那种抛弃糟糠的人呢!必定是那位卢大师为提高自己核雕作品的身价,随口污蔑的。 只是吴英祈给她的许诺,忱素如不好意思说出来。 另一个小姊妹则是好奇了:“算了,那事我们谁也不清楚,不谈了。素如你也有核雕?从来没见过呀!可以看看吗?” 忱素如便把吴英祈赠与给他的核雕拿了出来,可她不只肯把那个礼盒放在手心,不愿被姊妹们随手把玩:“只能给你们看看,不要乱摸。” 这枚核雕亦是罕见,双面雕花,一边雕了蟾宫折桂,另一边雕了金榜题名,以底座稳立,与其他只雕一侧的、摆放时为侧卧摆法的核雕不太一样。 忱素如把核雕现在姊妹们的面前,原以为可以得到姊妹们的赞赏,岂料,她的姊妹们都对此嗤之以鼻的:“这个比周家姐姐和黄家妹妹戴的粗糙多了,没有手串的圆润,也没有挂坠的精致,素如你得了赝品吧?真的差远了。” “……”忱素如把礼盒的盖子轻轻合上,抿唇道:“这枚是五六年前就被雕出来的作品!都说那卢大师骗人了,他习得别人的雕技,却说自己是始祖。” “不是他说的啊,是圣上赐名的。”一位姊妹提醒道。 忱素如张口无言,气得要赶客:“反正这些就是淮扬那边最普遍的工艺,不是那骗人的卢大师独有的。你们喜欢那骗人大师的核雕,那就去了,京城就 分卷阅读57 他一家开了铺,沽名钓誉。” “不是啊,他收了许多学徒,有的已经出师了,在京城摆摊,让平民都可以买到。素如姐姐你的这枚和摆摊上的手艺差不多。论手艺还是卢大师馆里的好多了,其他姑娘哥儿们人人都买他们那的,我爹我叔伯也是。” 忱素如这回真的要赶客了,让那么喜欢卢大师的姊妹们赶紧去买,留下自己一个关起房门生闷气。 怎么大家都被那个污蔑探花郎的卢大师给骗了呢? 直到忱素如娘亲派去调查的人从淮扬回来,忱素如才知道,原来一直被骗的是她自己。 这晚忱夫人让忱素如到她房里来,屏退了左右,郑重其事地与她说道:“早前你爹欣赏探花郎的才学,频频请他到家里来,甚至让你见他一面。可娘见到那探花的娘亲,粗鄙无礼,尖酸刻薄,觉着有些不妥,便瞒着你爹,派人去淮扬调查一番。” 忱素如想起卢瑥安那日对她的哀叹,暗觉不妙,白嫩的双手不禁攥起自己的衣裤,她不解地抬头望着她娘亲:“娘,你想说什么?” 忱夫人拍了拍忱素如的手,轻声道:“娘想说,幸好早去调查,早知道那探花不是良配,免得我儿所嫁非人。闵管事去安平书院,查得当年记录,卢大师每次去安平书院,寻的人便是探花郎,给他捎带衣物、食物、书本、笔墨,而探花郎的束脩也是卢大师所交。你想想,一个哥儿和一个学子要是什么关系,才会给他捎带东西、还交束脩?” 忱素如唰的一下脸都白了,她迟疑地问道:“真的?” 忱夫人又说道:“早前到蔡先生寿宴,蔡夫人也有向我提起,卢大师就是供养探花郎的前夫人。那吴英祈表面尊敬蔡先生,可暗地里却撕掉了蔡先生的寿宴请帖扔掉。卢大师却仍念着旧情,感激蔡夫人给他介绍了安平书院的活计,用活计来抵去吴英祈的束脩。闵管事调查来的结果,与蔡夫人说的完全吻合。” 忱素如还是不想相信,可—— 忱夫人问道:“派去的是闵管事,办事向来妥当,素如你说是不是?” “是。” 闵管事在忱家服侍了二十来年,忠实可靠,忱素如一向当他叔叔一样敬重。 “闵管事去完安平书院,又到探花的村里去,问的村民,都知道吴英祈早就拜过堂了,而且吴家风评不好,去了京城就没了回音,都说他家不帮乡里。说这些远了,素如,那吴英祈明明有成过亲,却存心骗我们,为的什么?” 忱素如的心思已是极乱,听不进娘在说什么。 只记得当时,是吴英祈将此物亲手交到她的手上,情意恳切地对她说:“这是家乡佑我高中的核雕,我出身贫寒、身无旁物,唯有此物意义非凡,赠送于你,望你也得我的好运气。” 言犹在耳,可当日的温情全然消散无影,忱素如只觉得一阵凉意从脚底蹿了上来,冷彻心头。 连礼盒内的双面核雕都变得恶心之极。当忱夫人终于把亲事告吹的消息说完,忱素如回到自己的房里,她第一件事就是把那礼盒中的那枚核雕一把抓起,狠狠地砸了出去。 三日后,忱素如听闻卢大师竟然敢以平民身份状告朝廷官员,告吴英祈谋夺钱财、作伪诬告……忱素如忍不住道了句:“好!”她命随从出门去,好好打听此事。 第31章糟糠原配·补更1 忱素如的仆从打听到的是,卢瑥安被收监了。 自古民告官难,哪怕卢瑥安证据确凿,也得经过重重流程。 不过,因为卢瑥安的核雕扬名京城,即使寻常百姓没见过卢瑥安,但关注圣上喜好风向的官员们,都听说过被圣上赐予牌匾的卢大师之名。 只是大家只知道卢大师,不知道卢瑥安的姓名,一般人都不能把卢大师和逃犯卢瑥安对得上号,只认得卢大师的相貌。 于是,当收到卢瑥安的状纸后,认得他相貌的顺天府通判古大人亲自来过问此事:“卢大师,哎,没想到你身上竟然遭逢此事,家母可喜欢你的作品了。可你请来的状师有没有与你明说?你籍贯乃太州淮扬,按律法,理应先经所属,在淮扬伸冤,太州次之,若你不服他们的处理,才可继续逐级申诉冤屈。如今你直接越诉,即使本官有心帮忙,可顺天府依然不能受理,还得按法把你收监。” 律法的确如此,卢瑥安有礼道:“状师说了,我也知道如果申诉婚事,应该回去淮扬,先请里正或县官老爷审理。但吴英祈在顺天府诬告我偷窃伤人,让我变作逃犯,背着污名无法回乡,我不得不把所有事实交代出来,请通判大人明鉴,还我清白。” 通判古大人点头道:“你被告伤人、偷窃、潜逃的地点的确是在京城,所以这边得调查此案,需派人到你的核雕馆以及你的住处搜查赃物,请你配合。” 卢瑥安相当配合,但也说出了自己的请求:“搜查核雕馆与我家都是不够的,还请古大人派两位以上的哥 分卷阅读58 儿搜我的身,互相监督,免得遗漏,以证清白。另外,据我所知,顺天府一位叫费旺财的典史,是吴英祈同窗好友,还请古大人让他避嫌。” 他之所以这么要求,是因为,原身记忆里,陷害诬告让卢达能被害致死的,是吴英祈买通的一个同窗。其面貌姓名,原身都记得清清楚楚,便是费旺财。 县官不如现管,几个小吏看守足矣诬陷他。 吴英祈空口无凭,必然想给他弄个人赃并获,或像卢达能上辈子被害一样屈打成招。这点得防上一防。 于是,在顺天府招的哥儿小吏搜身的时候,卢瑥安特别请他们把搜查的结果写的详细而明确,衣裳、衣袖、鞋袜、随身携带的水囊等等,都写了上去;在顺天府衙役带队搜查核雕馆和卢家时,卢瑥安的徒弟们全程跟着,盯着有没有人趁机栽赃陷害。 因为卢瑥安请求了,所以古大人并没有把此事委派给费旺财,而是派了其他人带队去。而且卢瑥安找人查过费旺财的当值时间,特意错开,才报的案,打了时间差。 吴英祈诬陷,顺天府当然是搜不出赃物的。但因吴英祈母子告他无故伤人,且吴英祈是今年探花,进士及第身份,以官身告民,于是卢瑥安便顺利被收监了,在牢狱之中坐等审理。 这也是卢瑥安料到的。得通判认识和照顾,他一个哥儿,牢里是单独一间,牢房里还算是干燥干净。卢瑥安还带了一套棋牌自娱自乐,核雕刀具与桃核也带了一箱,还有些蜜饯干粮、果蜜罐子,准备非常充分,悠然自得。 甚至还和隔壁及对面的刑犯聊起天来。 隔壁好奇道:“我揍了我大爷,他偷我媳妇儿,我把他揍了个半死,被伯娘告了关进来了。你是犯了什么罪被关进来的?” 牢里各种人都有,甚是有趣,卢瑥安不觉得闷了,回道:“我呀,哎,我犯了眼瞎罪,识人不清,今年探花吴英祈知道不?就是我供养出来了。供了十来年,把他从乡下供到京城,帮他交束脩,帮他洗衣做饭,照顾他的娘亲,把辛辛苦苦赚来的银子都给了他娘亲保管。结果他得了探花就告我偷窃伤人,告我把他`娘揍了偷东西跑了。你说气人不?” 都不用查,都是平民百姓,隔壁一听,就感同身受,就直接骂道:“这太气人了吧!他狗官!” 对面的热心囚犯也说道:“这狗官!他家在哪儿?我帮你把你赚的银子偷回来!这回我留下线索被抓住,下次我可不会被抓了,保管成功。” …… 卢瑥安在牢里聊得开心,当晚,顺天府府尹却被接二连三地拜访。首先是自称秦二爷的老王爷,接着是秦三爷本人以及秦六爷本人,他们大大方方坐着王爷的车架来,都不带身份掩饰的。 一个晚上就有三位老王爷到他家耳提面命,警告他别要审理出冤假错案,又威胁他必须照顾牢中的卢大师:“卢大师一个待嫁哥儿,进监狱里受屈辱了怎么办?你必须给他单独一间牢房,干干净净的。” 这事儿通判管的,顺天府府尹却对卢大师被收监的事一无所知,但三位老王爷同时施压,他只得连连点头:“卢大师被收监了?本官先得查清此事,必定不会使他含冤受屈的,请三位王爷放心。” 秦六王爷又威胁道:“也不能让人给屈打成招了,本王还在等他把那套二十四节气雕出来呢!” 秦二王爷突然对秦六王爷瞪眼:“什么!你竟然瞒着我们偷偷请卢大师雕二十四节气?我才刚买到了十八罗汉!” 秦六王爷不高兴了:“不是你故意耍滑,我能把十八罗汉输给你?更何况卢大师说集齐一套非常艰难,十八罗汉足够你炫耀很久了!” 现在轮到秦三王爷闷闷不乐了:“怎么你们都有一套?连小慎台也有一套十二生肖,就我没有。这样不行,下回你们得让给我。” 旁观三位老王爷互相看不顺眼挣得面红耳赤的顺天府府尹:“……” 京城贵人多,府尹位置不好坐,那位卢大师必然不能在他这里被屈打了!顺天府府尹偷偷让仆从附耳过来,请把司狱通判请过来询问,又派人过去牢里关照一番,特别是卢大师的手和眼,别给碰着了。 因此卢瑥安今晚的伙食比白天的更好,白天的虽然比不上王府里以及秦叙送的,却没馊没臭;而晚上在顺天府尹被三位老王爷关照过后,伙食更是带有荤腥,在牢中算是非常难得了。 而福亲王从卢瑥安核雕馆的徒弟们那里得知此事,也特意前来探监。 卢瑥安刚进去的第二日,一早,福亲王穿着朝服就过来,瞧着比平常花枝招展的他看上去严肃正直得多,有一点点他哥的气质。 不过,还是保有贞洁的他哥更可爱一些。 卢瑥安想起那日秦叙的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竟会在嘴边翘起一个轻微的笑来。 福亲王气呼呼地来到,见到卢瑥安微笑安然,好像是见到他很惊喜似的。福亲王 分卷阅读59 一腔怪责都说不出口了,等狱差开了门,福亲王一步进门,窥得牢房里简陋的布置,虽然干净,可他依然坐不下去,只替卢瑥安伤怀。 他叹道:“我是都察院检察御史,正在调查他,你要弹劾官员,怎么不跟我说呢!害得你要住在这牢房里。他诬告你,你就要坐牢房,哎!” 卢瑥安笑容未变,问道:“弹劾他什么?抛弃糟糠男妻?” 福亲王用力点头:“对啊。” 卢瑥安便道:“那就得拜托你了,我爹那处还有证据,得劳烦你帮我弹劾一番。” 福亲王这才安慰了些,说道:“我明儿就上奏弹劾!” 卢瑥安含笑点头,又感谢了一番。可他没有告诉福亲王,福亲王能弹劾的,只是家事。 卢瑥安之所以要以身犯险,因为他想要伸冤的,不仅仅是吴英祈的诬陷,还有吴英祈买通顺天府典史小吏,滥用职权、诬陷栽赃甚至可能屈打成招的事。 上辈子卢达能死得冤屈,原身病故也有些跷蹊。如果他不现身,直接请圣上销案,或者光用家事指控,都只会让吴英祈逍遥法外,或者往轻了处罚。圣上处理了他,甚至会有损圣上名声。 必须引蛇出洞,一击必杀。 如果对方心思纯正,不继续贿赂费旺财,没有栽赃诬陷,那算对方改邪归正,没坏到家,他能请福亲王帮助弹劾的罪名会轻一点。 不过,以吴英祈的过往处事态度来看,买通行贿的几率非常高。 卢瑥安坐等吴英祈现出马脚,高度戒备,全神贯注。 可他没想到对方撞得这么快。 今日福亲王那边去淮扬调查的人也回来了,得了卢瑥安吴家村里正以及数位村里人的口供,以及安平书院山长的口供以及出入记录,福亲王把他们查得的证据给卢瑥安看,卢瑥安正要谢过他,头上出现了一把低沉性感得可爱的声音:“你查案详细,手下人办事能力不错。” 卢瑥安抬头看他,在灯火明灭的牢房中,深邃的五官今儿暖暖融融的。 其实卢瑥安刚被收监的时候,就昨晚,秦叙来过一次了,今儿是他第二次探问。 第32章糟糠原配·补更2 昨天,卢瑥安刚入狱不久,秦叙就来了。 秦叙第一次来,就想替卢瑥安换牢房,或者把卢瑥安直接送回家。 可卢瑥安这会儿和隔壁对面的聊得正欢,便说道:“收监的确有理有据,不好破坏规矩。何况在这里还能聊聊天,总比一个人闷着好。” 秦叙这才没有帮他换牢房,只派人来再把牢房擦干净一遍,又暗中吩咐好好关照别怠慢了。 干净的牢房被收拾得干净妥当,秦叙全程监督着,面相严肃,仿佛把这作为人生大事一般监督。本来卢瑥安没有谈恋爱的计划,可秦叙的想法又这般可爱,让卢瑥安想要了解一下。 卢瑥安请他坐下,他也挨在桌边,左手托着脑袋,姿势慵懒。他有些好奇地问道:“见面多回,还未问你年岁。” 秦叙听见卢瑥安终于问起他,对他有点兴趣,胸膛里有些发热了,不过他表面依然沉稳,面色如常地回道:“年二十五,天盛十五年五月十二生。” 差不多要把时辰八字都要交代卢瑥安了。 卢瑥安听罢,又觉得他可爱了几分。打量了秦叙一眼,见他身姿提拔,相貌冷峻,整体充满了上位者的威严气场,未曾料想竟会如此年轻。卢瑥安就更好奇了:“你都年二十五了,怎么还会尚未婚配呢?” “我年少参军,戍边多年,只盼建功立业,父母长辈也未曾有婚事安排,回京时守丧三年,所幸至今未有长辈操持婚事,”秦叙说着,大胆地说道:“直到遇上你,我就想请人安排了。” 浑厚的嗓音从胸腔淌出,带着阳刚而性感的低沉,卢瑥安瞄了一眼他那炙热的双瞳,被他眼中的炽火烧得挪开了目光。卢瑥安揉了揉自己发烫的耳尖,“哎”了一声,说道:“刚见面那会儿你还挺不待见我的呢。” 回想起当日在福亲王别院的大堂里,秦叙那挑剔而审视的目光,高高在上的、坐着看书的那漫不经心的姿态,好像在看他弟的损友似的,第一回见面语气可没多好。 “……”秦叙闻言,竟是心头一酸。 当时他差点下令断了天下匠人的讨生活的生计,未知卢瑥安刚被赶出家门、伤心欲绝、处境艰难,如今想起,他追悔莫及。命人将他带来的食盒取来,打开,浓郁而雅致的桂花香气从食盒中蔓延开来,闻起来心神舒清。 秦叙把银筷往卢瑥安手里一递,温言道:“当日是我错了,请你恕罪。” 卢瑥安笑了,说道:“你有何罪?还得感谢你——”说到这里,卢瑥安突然小声,凑上前去,在秦叙耳边道:“收受贿赂,偷得案卷。” 卢瑥安说罢就退开了,刚刚呼出的热气还萦绕在 分卷阅读60 秦叙的耳边。 夹杂着空气里游荡着的、甜丝丝的桂花香气,秦叙耳尖渐红,却“嗯”了一声,说道:“无妨,举手之劳。” 不知道他的老臣子们对皇帝私挪案卷给被告看是什么想法。 卢瑥安在心里悄悄问系统:“如果我谈恋爱,原身会不会夺回身体?” 系统回道:【不会哒!原身以灵魂为引,只求心愿达成,身体供宿主使用直至死亡。而且不可描述的时候,我自动为宿主屏蔽哒!】 听到这儿,卢瑥安面色稍红。他又上下打量了秦叙一眼,各方面都挺养眼的。 系统又出言道:【如果夫君是国君的话,旺夫命还可以使得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皇位稳固哦!】 卢瑥安:“这么厉害吗。” 【嗯哒!】 …… 在秦叙赔罪请卢瑥安吃桂花糕的时候,卢达能虽不是高官,但他是卢瑥安的父亲,于是也能来到探视。 他见着秦叙,秦叙也彬彬有礼的,相处融洽。 卢达能甚至点评道:“听你的徒弟们说,他几乎每一次课都来给你送糕点,那日又陪游陪玩,当日爹还以为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甚至因为想要你的人脉,连你十年无子都说不介意,还语出惊人,是个狠人。结果,如今你入狱,他还不离不弃,愿意上下打点,为你奔走,爹没想到秦家小子他人挺可以的。” 卢瑥安问道:“爹同意这门婚事吗?” 卢达能却叹气道:“也得你和那负心汉的事扯清楚了,之后再说。”说罢,卢达能又低声道:“你让爹和你的徒弟们跟踪那狗官的事,我们跟了,他今日上了探花府,过了约莫两刻钟,便神情愉快地出门,又请了三个衙役吃酒。你得小心些。” 卢瑥安点了点头。 …… 只是昨夜一晚无事,卢瑥安还没等到费旺财,未曾告知过的福亲王却来探视。而秦叙下朝处理事情完毕后就过来了,几乎是随后就到。 福亲王见他皇兄来到,虽然朝上相安无事,但他依旧心虚得紧,果断闪走。 临离开之前,但见他皇兄似与卢大师相谈甚欢,料想是他的主意取得了效果,想来他皇兄还得感谢他! 福亲王美滋滋地闪了,心里满满的都是成就感。 卢瑥安今日见秦叙又来送糕点,他没有起身相迎,从枕边的核雕箱子里取出了一枚核雕,让秦叙摊开手心,把核雕放在他的手上,说道:“昨日核舟给雕上了字,非常应景,就想赠予给你。” 学生时期全文背诵核舟记,其描述的精巧之处早就烙印在卢瑥安的心底。因着原身的多年习得的手艺与卢瑥安多日练习的熟稔度而尝试雕刻,一枚崭新的核舟就这么诞生了。 秦叙眯眼细看,只见这枚核舟之中,透过打开的窗棂,看到一人在船舱里悠然烹茶,另一人站在船头,衣袂飘飘,面容俊朗,长得就像秦叙本人。 秦叙心头一热。 核舟上之人,就是他本人! 那人不但长得像他,在右手的手腕上,还带着手串,粒粒可数。核舟上的他轻抚手串,竟被卢瑥安雕出了温柔的神色。 这就是卢瑥安眼中所见到的他吗? 原来……他都看在眼里。 又见核舟上刻着半首诗。一边是“行到水穷处”,另一边则是“坐看云起时”。 这诗,怀着对浮沉际遇超然自得的心态与哲理,要是不知前尘,只见到这核雕,还会以为是一位苍老而看淡世间的大师所作。秦叙见到,便知卢瑥安的心意。 只愿卢瑥安与他想的一样,能把事情看淡了,从此好好和他生活,忘却前尘,从水穷从云起,做他的皇后。 卢瑥安见他如化石一般,思考太久,便用食指的指尖在秦叙手心一划而过:“如果我平安无事,仇恨得报,希望和你泛舟同游。” 秦叙心如擂鼓,他不敢握住卢瑥安调皮的手指,只能郑重地收了核雕,说道:“一言为定。” 卢瑥安又问:“你真不嫌弃我嫁过人还十年无子?要是我狭隘善妒,不喜将来的夫君再娶他人呢?” “正好,缘分,我也认为多娶无益。” 卢瑥安噗嗤一笑,又道:“我还想继续收徒教学,传承手艺,你觉得呢?” “如此精湛的手艺,不要失传最好。” 卢瑥安真心觉得,可能现在他说什么,秦叙都能说好。 …… 历公公在牢房外面喝茶等待,是由京府通判接待的他。 京府通判古大人问道:“圣上一连两日到来,可见对此案十分重视,且此案也是福亲王上奏举报的,我们必定尽力办好,不教冤假错案发生。” 历公公点了点头,用福亲王的弹劾做幌子,且刚下朝不久就私 分卷阅读61 会到牢里去,圣上也是头一个了。 这大白天的,刚下朝不久,还没到辰时,圣上也不让人家卢大师睡个饱觉。 历公公打了个哈欠,忽见一有着典史牌子的人带着三位衙役进来,与牢头寒暄一番,说是来查案的,便放行了。 加之圣上身边还有其他护卫,历公公放心得很。 第33章糟糠原配·补更3 费旺财觉得今天有些不同寻常。 天才刚刚亮,牢房门口居然坐着个宫里的公公。他还瞧见了京府通判古大人刚从牢房出来,似乎新收了个什么重犯似的。 但他就想着,那卢瑥安不就是个吴英祈家的逃奴?还是跟着吴英祈,从太州淮扬那么偏远的地方过来的,既无父又丧母,就是打死了也不会人给喊冤。 而他带着吴英祈准备赃物来,声称搜出赃物、行刑让卢瑥安认罪画押就可以。做成此事,不但长官会赞他办案神速,赏金连连,吴英祈那边也会给点花用。以前也是这么过来的。牢头是他兄弟,这牢里就是他的天下。 费旺财完全不知道,卢瑥安,就是最近京城里的红人、核雕始祖卢大师。 自从卢瑥安开了核雕馆,但除了第一天开业,除了福亲王和老王爷们等熟客介绍而来的客人由他亲自出面,其他人等,都由卢瑥安的学徒或店里的伙计接待。 卢瑥安虽然会坐镇店里,但他不是在教徒弟,就是静心雕刻作品,或者和卢达能出门游玩,不熟的都见不到他一面。 加之以卢瑥安是探过费旺财的行踪,趁他不当值时才来报案的。费旺财只听过卢大师的名声,没见过卢大师本人,就很难把吴英祈口中的逃奴卢瑥安和闻名京城的卢大师对得上号。 不就一乡下来的哥儿逃奴,还自个儿一头撞进牢里,撞到他手上,能有多厉害? 当费旺财听到别的典史说起,昨日一个通缉了两月有余的逃犯卢瑥安,竟然自投罗网,以民告官,费旺财都笑了:“真是穷山恶水养刁民啊,吃了多少豹子胆,竟然敢告朝廷命官!” 那人回道:“昨日通判大人亲自过问此事,要安排个干净的牢房给他,那逃犯是有点关系的。而且连府尹大人也说了,近日行事要谨慎些,会有大人物偶尔巡查。” 可是费旺财没听,他拍了拍同僚的肩膀,说道:“通判大人向来讲究男人、哥儿和姑娘分开入狱,又要保持牢房干净不臭,是个讲究人,对谁都这样。实不相瞒,那逃犯是我兄弟家的逃奴!不就一个穷酸哥儿?这案我得查!” 费旺财得了消息,当日就到探花府去。吴英祈亲笔写了一份认罪书,还给了费旺财一对银耳环,以及一些银子。费旺财得了银子,带着几个衙役愉快地吃了酒,第二天清晨,就大摇大摆地来到了大牢。 去到卢瑥安的牢房附近,见到卢瑥安的牢房里,大门打开,里头除了坐着卢瑥安这个相貌普通的哥儿,还坐着一个不认识的玄衣男人。 费旺财觉得事有跷蹊,可他一向大摇大摆惯了,牢里就像家里一样,自由自在得很。他挥起鞭子啪了两声地面,颇为官威地喊道:“里头坐着的是什么人!官爷要办差,无关人等还不赶紧避让!?犯人卢瑥安,出来候审!” 卢瑥安站了起身,走前两步,隔着牢门,出言询问道:“通判古大人说了,后日才开审,你是奉了谁的命令,要带我去哪里?难道是要动私刑不成?” 几句话把费旺财的目的说得明明白白,费旺财啐了一口,举鞭上前,骂道:“凸你老娘的!问什么问,见到官爷我还不跪下?进来一天没人教你规矩?里头男人是什么人?见到官爷我还敢坐着?” 卢瑥安:“……” 人家可是圣上啊! 灯火之下,卢瑥安见到对面牢房的囚犯们一个个抱头跪下,低头看地、背脊瑟缩,显然已经受了不少教训。昨日聊天的一个热心小偷还悄悄地给他打眼色,示意卢瑥安赶紧学他跪倒。 卢瑥安当然没跪。 按照原来的打算,卢瑥安本来想着通过高声喊叫、惊动被通判大人打过招呼的牢头来收拾他。 而卢瑥安则可以自己先支撑一会儿。 托原身长年累月下地劳作的福,他力气大,扛好几百斤米、搬家到京城时要搬全家的家具都不成问题。加上习过现代搏击,不就打一场,怕什么,还正好练手出气。 可如今秦叙来了。 卢瑥安连出手出气的机会都没有,秦叙一个抬手示意,牢房外面突然冒出四个护卫,迅速将费旺财和他的三个跟班缴械拿住。 费旺财手脚被拿住,气绝:“大胆刁民!官爷都敢抓?” 他身后的护卫一踢费旺财的膝盖窝,压迫着费旺财正对着秦叙跪倒。而对面牢房里的囚犯们,见到此情此景,一只只呆若木鸡,又好像母鸡孵蛋一样跪蹲着,不敢作声。 囚犯们 分卷阅读62 还都在想,对面的兄弟什么人啊?竟然公然敢对抗官府,在官府的地盘二话不说就抓官府的人! 而这边护卫刚抓了人,秦叙还能温言还能安慰卢瑥安,他伸手拦在卢瑥安身前,说道:“瑥安无需担忧,我身份特殊,这人就是给踹死了,我也不会出事,也断断不会让你被带走。” 卢瑥安忧心地看着他,说道:“还是不要踹死了。” 因为踹死了就没指证探花的证据了。 秦叙还以为卢瑥安为他擒了衙役而担忧,他便请卢瑥安回到木凳上坐着,宽慰道:“好,听你的。” 费旺财见他们两个无视了自己,更气了,骂道:“竟然给逃奴探监,莫非是被逃奴的小白脸?你这小白脸也忒大胆了,快快放开官爷我,不然等着吃牢饭吧!” 而事实也证明,护卫们不止敢抓,还敢揍。 护卫直接给费旺财掌嘴,沉声道:“圣上亲临,岂容你御前放肆?” 费旺财不信,他呸了一声:“你们竟然敢伤我们?还冒充圣上,论罪当斩!圣上怎么可能找一个逃奴探监!如果里头是圣上,我还是皇帝老子哩!” 卢瑥安:“……” 他的确没想到费旺财能作死得这样快。 费旺财一时口快说完,事后才觉得不对。 糟糕,他忘了,门口才刚刚看到一位宫里的公公。 里头的人不该真的会是当今圣上吧?! 这是,费旺财才注意到,在阴影处,还站着好几个高大的侍卫,一个个长得高大威严、雄伟健硕,像鬼魅一样隐藏在角落,眼神阴森地望着他,好像冰水从头浇灌似的,让费旺财透心寒凉。 什么人敢带着这么多护卫进牢房? 牢头竟然也不通知一声! 人家牢头以为他正常查案,哪会想到费旺财会栽倒按例探监的圣上手中。 历公公和通判大人第一天就说了,圣上会来微服探监,但一切按正常执行即可,最多轻声一点,把牢房打扫干净就行,谨慎行事不用影响正常办案。也不用告诉太多人,免得惊扰圣驾,做无谓的猜测。 费旺财这种没有被朝廷任命官职的典史,是没有资格得知这种消息的。而费旺财把牢里当做他家,在没有背景的犯人面前,想如何就如何,往日太猖狂,今日虽然见到种种与平日不同的景象,可以为卢瑥安不过是个逃奴,竟一时托大,酿成恶果。 认清事实的费旺财惊恐不已,正想补救,被压制着他的护卫用布条塞住了嘴,只得呜咽着含糊不清地求饶。 而对面囚犯们的脑袋,也埋得更低了。 说出来他们的亲朋肯定都不信,他们坐牢的时候,会亲眼见到圣人给一个哥儿探监! 而被他们跪倒被费旺财等衙役惊恐着的秦叙,此时则无比紧张地瞄了卢瑥安一眼。 他没想到,身份暴`露得如此快。还没亲自表明,就让卢瑥安在别人口中得知他的身份。 卢瑥安的视线,也恰好与秦叙的对上。 第34章糟糠原配·补更4 卢瑥安怔怔地看着他,眼神复杂莫名。 不是科班出身、只演过话剧社的卢瑥安,暂时想不到这段应该咋演比较好。 如果说一早就知道,难道要说他魂穿、原身早就见过他弟福亲王吗?不行,这骇人听闻,还是不说为好。 如果说不知道,他应该是演出得知身份的惊讶、演出被骗的哀伤、演出对将来的担忧、还是演出一个小小百姓对九五之尊的诚惶诚恐? 按理说应该都可以演,才不至于以过于平静的心态而露馅。 但,卢瑥安见秦叙一暴`露身份、就如此紧张地第一时间望过来,这个如此可爱的、把他放在心上的男人,卢瑥安又不忍他为此而提心吊胆。 这可真是矛盾。 卢瑥安这边越是拿不准、越是不说话,那边秦叙就越是恐慌。 未等卢瑥安表态,秦叙就凑到卢瑥安耳边来。 秦叙一走近,龙涎香的气息如大海一般包围过来,带着令人窒息的性感。阳刚而低沉的声线此刻低柔到了极点,他低声说道:“我不是有意欺瞒,本来是想循序渐进、水到渠成,打算以后慢慢和你细说的。” 卢瑥安的脸有点热,按照正常情况,他一介草民,还是囚犯之身,前尘不论,知道了圣上的身份,都应该像面前的费旺财一样下跪行礼吧? 于是卢瑥安低下头,膝盖弯起。 却被秦叙提着他的肩膀、被秦叙大力扶起了。 然后,秦叙还抓着他的肩膀举起了他,把他放在木凳上坐好。秦叙真不愧是久经沙场的凶勇战将,力大无穷,举起卢瑥安放到凳子上简直轻而易举。 卢瑥安想着还得行礼,可秦叙像一只大型狼犬一样蹲在他的脚边, 分卷阅读63 一脚撑地,一脚屈膝,即使蹲着,姿势依旧疏朗而俊伟,让他无法再站起跪倒。卢瑥安听见他柔声道:“不用行礼,你亦无需感到恐慌,答应过与你同游,就必然会做到。朕以朕的名义发誓,届时向你提亲,立你为后你亦无需担心任何,没有人可以阻止朕。” 秦叙冷峻的五官、挺拔高大的身躯,此刻竟然如此温顺地蹲在他的脚边,让卢瑥安有一种想抚摸圣上头顶的想法。 可是他没敢,听到外面脚步声窸窸窣窣的响起,卢瑥安“哎”了一声。 他还什么都没说呢,秦叙就把他的担忧基本全说出来了,还做出了承诺。 不管以后能不能做到,此刻,秦叙当真万分可爱。 甚至想要亲一下。 可秦叙这低柔的说话,听在费旺财的耳里,就变得万万分可怖了。 简直是令人生畏! 这卢瑥安不就是个探花家的小小逃奴?什么时候圣上要向他提亲还准备立后了?!都是假的吧?! 不然他这样,言语侮辱了皇帝老子,又冲撞未来的皇后,实在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费旺财不怪为什么卢瑥安都要当皇后了还在牢里住着玩,他只怪吴英祈。 什么仇什么怨,那探花吴英祈竟然要这样害他! 费旺财想抖出探花的事来求饶了,可他的嘴巴被堵住,只能呜呜咽咽的,什么都说不出来。他用哀求的目光看着护卫和卢瑥安,却听到了更劲爆的—— 那边秦叙听到卢瑥安“哎”了一声,差点要跪了。卢瑥安没敢摸他的脑袋,伸手碰了碰秦叙那张刚毅的侧脸。 秦叙屏住呼吸,牙关绷紧,神色越发紧张。他眼都不眨地盯着卢瑥安,生怕错过卢瑥安一个表情。 卢瑥安说了声“不用太紧张”,转头瞄了认真押住费旺财的护卫们一眼,见他们目不斜视,才把脑袋转回来,对秦叙轻声道:“你亲我一下。” 秦叙一时没听明白:“?” 那纯粹的眼神,写满了“什么是亲一下”的疑惑。 卢瑥安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 秦叙还是没看明白,但是他抬起手,大胆地捧住了卢瑥安的脸,粗糙的指腹轻轻抚过卢瑥安的眼帘,柔声道:“别难过,除了身份暂时瞒着,我从未骗过你其他任何。” 这人怎的还在紧张呢!卢瑥安又“哎”了一声,右手挑起秦叙的下巴,俯身低头,温热的唇碰了秦叙的侧脸,轻柔的啮咬掠过他的耳珠,然后退开,坐直。 卢瑥安捂了捂自己的唇,都怪秦叙不懂,害他像个司机似的。 刹那间,那么近,呼吸相闻,又那么远,卢瑥安的发丝拂过秦叙的鼻尖,撩得秦叙鼻尖微痒,所有的触碰都一闪而逝。秦叙愣在当场,脑袋仿佛冒着蒸汽,整个人蹲着半天站不起来。 才咬咬耳朵就这样了,果真是贞洁可爱的古人呀! 卢瑥安见此,便小声道:“我虽然名声不好,但刚刚夺了你的贞洁,不管你是谁,反正你就是我的人了。” 秦叙虽然脑袋有点晕,可他反应不慢,回得忒快:“如此甚好。” 卢瑥安别过脸去,努力忍住肩膀别笑得抖起来,可唇角却忍不住,翘了。 秦叙则是脸如柴烧,热得不行。尽管挺热的,可他更想多来几下。 横竖都是卢瑥安的人了。 秦叙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心中又道,横竖他皮糙肉厚,耐咬。 此时走廊外的脚步声终于赶到,卢瑥安出手扶了扶秦叙的小臂,秦叙便正襟危坐的坐在卢瑥安的身边,腰背挺得非常直。 只是他的身体暖烘烘的,脑袋还有点儿晕乎,双腿更想在皇宫里围着内墙飞奔好几圈,无数的喜悦想要像喜鹊一样欢呼出来,但他压住了,此刻跪着的、想要把卢瑥安押走、对卢瑥安动用私刑的四人还没解决。 秦叙静下心来的,冰冷的目光扫过跪着的四人,仿佛在看四条尸体。 这一切,护卫们眼观鼻、鼻观心,佯装没看见。 唯费旺财与三个衙役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牢头和历公公等人赶到,毕恭毕敬地对着秦叙跪拜行礼,高呼万岁。没一会儿,通判古大人去而复返,见着他们请的典史被圣上抓拿,他也跟着惊恐无比地跪倒了。 费旺财心中暗暗叫苦,原还有点秦叙和卢瑥安都是假的希望,现在见着这么多长官跪倒,连最后一丝丝盼望也没了。 秦叙回过神来,视线冰冷,沉声道:“此人是何人?大牢中出入自如,无故提前提审,出言不逊,是哪一位官老爷,要当朕的父皇?” 费旺财泪眼汪汪,被护卫压制着跪倒的他此刻疯狂摇头,呜呜的声音不绝于耳。通判古大人听到秦叙的话,吓得不行,都要长跪不起了:“回圣上的话,此人是请来做杂事的典史,名叫费旺财 分卷阅读64 ,臣识人不清,教导无方,请圣上赐罪。” 秦叙摆了摆手,冷声道:“朕命你立即严查此事。” 通判古大人旁边的牢头更是瑟缩不已,猛地磕头,他放松了管辖,把熟人费旺财放了进来,也得跟着受到牵连。 几个狱卒把费旺财一干人等押到刑房里,他们还没动手行刑,熟知刑`具可怕的费旺财哪敢拖延时间、欺君罔上,马上把一切事情交代了出来,并把吴英祈写给他的认罪书和一双银耳环呈了上去。 通判古大人收到证物,让人为费旺财写了供词,冷语道:“你不敬圣上,此罪无可饶恕。且你身为典史,却滥用职权,勾结外人,妄想动用私刑、屈打成招,出言不逊、作威作福,料想不是第一次犯了,从前有多少冤假错案?给本官继续审!” 凡是进去刑房,就没有干干净净出来的。此时的皮肉之伤、筋骨之痛,终于使他深切地回想当年,费旺财含着热泪,把一桩桩徇私枉法的事抖落出来,心中后悔莫及。费旺财如今才知道,那些刑`讯手段一样样用在自己身上,是一件多么痛苦焦灼的事。 而另一边,通判古大人把费旺财的供词、以及他提供的认罪书、银耳环呈了上来,送到卢瑥安和还没离开的秦叙的面前,交代出审讯出来的一切。 那熟悉的字体,让秦叙心里微微泛酸。 是卢瑥安曾经以深切的情意临摹过的字体啊! 再看内容,还没开始升堂审问,那吴英祈就把卢瑥安的认罪书写好了。基本说得与吴英祈控告的无异。说卢瑥安身为杂役,却妄想嫁入主人家,因为与吴老太太言语不合,便伤人潜逃,还偷了他准备送给亲娘的银耳环、银手镯与金钗,其中银耳环因为想念而随身带着,银手镯与金钗则变卖了折成银子。 卢瑥安的一腔情意,全被当做狼心狗肺,那吴英祈连卢瑥安的耳珠从未打洞都不清楚。 前夫插赃陷害,而他又欺瞒身份,卢瑥安得多伤心! 秦叙粗糙的手掌不禁搭在了卢瑥安的手上,柔声道:“别伤心,以后有我。”必教那人后悔做人。 卢瑥安反过来握住了秦叙的手,安慰道:“没事,早就料到了。” 那吴英祈都报案诬陷了、还亲手画他的通缉令,如今插赃陷害也不出奇。今日抓到费旺财马脚,对后日的升堂的官司更为有利。 卢瑥安是平静的,内心甚至有些胜利在望的喜悦。 不枉他以身试探、引蛇出洞。 可卢瑥安如此若无其事,仿佛已经被伤到麻木了,秦叙被不知名的大手攥紧的心脏,他捏紧了卢瑥安粗粝的手指,心中更为痛惜。 …… 夜里,吴家。 拄着拐杖练习的吴英祈来回几步,心中有些忐忑。 那费旺财说事成之后,会再来找他报喜、顺便再次要钱吃酒,可他等到日上三竿、日渐西山、再等落月屋梁,都未见费旺财回来。 吴英祈便差人去费旺财家里问。 第35章糟糠原配(18) 等了好一会儿,新的杂役回来了,带来的果然是不好的消息。 费旺财果然没回去,并且一整天都不见踪影。 费旺财的妻子也在奇怪,怎么夫君天没亮就出去,天黑了都没回来。不过她不太担心,还安慰吴英祈新请的杂役,说道:“夫君有时候一去就几天不回,或许是京府需要他办事了,有什么事可以先告诉我,等夫君回来了我转告于他。” 说得合情合理,杂役便把费旺财妻子的说话转述给吴英祈听。吴英祈听了,放心了一点点,可还是觉得事有跷蹊,仿佛隐隐有一张大网降落下来,要罩到他的头上。 但也只得耐心等待。 后日升堂,便知道了。 吴英祈又想,他的同窗费旺财在京多年,早就混成了京府衙门中的地头蛇,对付区区一个外地来的、无父无母又无权无势的逃奴哥儿应该不在话下,让卢瑥安认罪的那点小事应该难不倒他。 吴英祈刚这么想,吴老太太也回家了。 她参加完饮宴回来,尽管她的面色是喜气洋洋的,身上穿金戴银、涂脂抹粉、看起来富贵非常,回来了却长嗟短叹: “今日见到府尹夫人,我跟她说话,她竟然不理我,脸色也不好,真是眼睛长到天上去了,明明连圣上都来亲自探病慰问我们家呢。等你恢复官职以后,做大官了,一定要把这个眼高于顶的府尹给收拾一番。那府尹究竟是多大的官?居然连我都不理。” 吴英祈对自己的未来充满希望,他在屋里拄着拐杖走了两步,说道:“娘,你看,我的脚快好了,应该很快就能官复原职。我探花出身,又有圣上赏识,如果能直入内阁,区区一个京府府尹不算什么。说白了,他就相当于管京城事务的县官而已。” 吴老太太笑了,说道:“原来相当 分卷阅读65 于县官啊?我还以为她能多厉害呢!说起来,今日又有几家官夫人想和我们结成亲家,但我还没答应她们。你又说丞相之女对你有意?你卧床这么久,除了派人来过一次,她到现在都没来过。丞相府也没派人来送礼。” 有丞相嫡女珠玉在前,尽管婚约暂时告吹,但给吴老太太抬高了内心对儿子婚事的门槛。不是高门儿女,不是世家大族的人家,她都不太看得上眼了。 然而高门贵女,或者是有实权的人家,都听到圣上不喜吴英祈不尊师重道的风声,得知吴英祈没有起复可能。既然知道吴英祈遭到圣上厌弃,那干嘛想不开要把自己的儿女许配给他? 唯有不知道内情的小官人家邀请吴老太太去,想着探花能前途无量。可惜吴老太太都看不上眼,于是,她便在这段期间里错过了不少或许能结亲的人家。 只是对于他们来说,错过小门小户都不要紧。 吴英祈想了想,这晚亲笔写了一首带有“多日不见甚是想念”的藏头诗,让新来的杂役又跑一趟,明日一早送到丞相府东边小侧门的门卫去,请门卫转为送给一位叫曹妈妈的婆子。 情书送得驾轻就熟了,于是第二天一早,忱素如看到了这封藏头诗。 忱素如:“……” 她还没找吴英祈算账呢,结果吴英祈还敢来惹得她的火气?!当她堂堂一个丞相嫡女是这么好骗的吗? 可实际上,还真的连她爹丞相忱奕,都被吴英祈骗去了。 忱素如一时想不开,差点就直接把这封情诗扔放在火盆里烧掉。 可想想还是别了,明儿吴英祈被告抛夫谋财,当时候当送礼好了。 后日诉讼之日还没来,今天,福亲王遵守诺言,用查得的证据,上奏弹劾吴英祈抛夫谋财,品行不良。他第一次干这么激动人心的事,这奏折他也不太会写,但由都察院的老御史们帮忙操刀,变得有理有据,铿锵有力: “派人到太州淮扬核查,又得安平书院山长以及蔡先生的证供,卢氏确实是吴英祈的男妻……综上所述,吴英祈贫贱时靠哥儿赚钱养家,发达时却抛弃糟糠、谋夺钱财,无情无义,有才无德,难当大任!” 福亲王慷概激昂,第一次在大殿上陈词,当说完了,他眼巴巴地看着他亲兄的反应。 按理说,他亲兄亲自探监、又想把人娶回宫,而他又辛辛苦苦的派人查了,还把奏折的内容都背下来了!他亲兄应该会大大地褒奖表扬他吧! 岂料,却被他亲兄秦叙给摁住憋死了。 在福亲王弹劾完毕后,大殿之上,秦叙面无表情的,没有嘉奖也没有贬斥,只问道:“据朕所知,刑部尚书有些异议。朕日前探望,得知探花报案了,有一位逃奴伤人并且偷窃他家钱财,这人似乎是姓卢。” 秦叙这么一提,刑部尚书只能出列,他俯首答道:“回圣上,是。吴英祈曾状告通缉杂役逃奴卢氏伤人偷窃,然两日前卢氏前来伸冤。双方证词不一,未下定论,明日由京府通判古大人升堂审问。” 丞相忱奕却借机说道:“臣认为,福亲王所弹劾之事,与吴探花所报案之事,是两件案子。福亲王弹劾的,卢氏十三年负责挣钱养家,供养吴探花读书,吴探花却抛弃糟糠、品行不佳,事实摆在眼前,已经证据确凿,无可异议;而吴探花状告卢氏伤人偷窃一案,未知内情,则未下定论。” 秦叙脑袋一点,道:“既然如此,明日升堂后再作定夺。” 秦叙说罢,因为这是有关控告官员的案件,秦叙还亲自点了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和都察院的检察御史福亲王三人共审。 福亲王应了,虽然今天准备多时的弹劾没有被嘉奖到,但是,明日审案,他会再接再厉的! …… 此案属于民告官,位卑被告者竟然敢伸冤反告,还闹到圣上耳里,实属罕见。 本来官员们本来都不太清楚这事的,被秦叙在殿上这么一说,都对此案关注起来。他们不知道内情,下朝回家之后,只把探花郎是负心汉的消息,告诉自家夫人,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夫人们对吴英祈唾弃了一番,纷纷庆幸自己没和吴探花家结亲。特别是前几日才见过吴老太太、请了吴老太太来饮宴、和吴老太太表露过结亲想法的官夫人们,知道福亲王弹劾吴英祈,她们都后悔了。 真是害人不浅,都害了一个哥儿,那吴老太太还说吴英祈没结亲,要她们多多留意京中贵女!万一她们保媒了,可不是害了别人家的好姑娘好哥儿? 母子俩都是害人的。 明日升堂,得派人好好的去慰问一下那位受了欺辱的卢氏才行。 而当日有份跟圣上到探花家探望的官员们,则对此案作了诸多猜测。 那日圣上态度不明,虽然亲临探病,但了不准探花吴英祈起复的命令,却是很明确的。今日在朝上特意提起此事,显然对此案 分卷阅读66 十分重视。 如果探花无罪,那只是品行不端,撸掉官职就是了。若是探花被抖落更多不堪事,那下场肯定不止罢官啊! 但他们这些内阁老臣子,也不是要亲身审案的人,猜到了也就算了。而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可是要亲身参与判决的,他们都有点拿不准圣上的意思。 毕竟他们只得知圣上关爱臣子,特意到探花府慰问过。但福亲王都弹劾了,这也未必不是圣上的意思。 那圣上今日把这事明说,是想帮探花洗冤,还是想加重处罚? 于是下朝之后,他们特意请教为官多年的丞相忱奕,忱奕心中暗笑,他也不提什么,只说出了那天,秦叙到探花府探病时,把探花官职停职不留任的事。 这么一句,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便懂了。 末了,忱奕又添了一句:“你们有所不知,探花控告的卢氏,与圣上赐予牌匾的、核雕馆卢大师,是同一人。” 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便更懂了。 十三年夫夫,卢氏被当做杂役,还挣钱养家,被抛弃时心中怨愤伤人情有可原!这不就是伤心人殴打负心人吗! 至于偷窃,卢大师的核雕闻名京城,吴英祈出身寒微,料想没多少银子。那卢大师拿回自己挣得的银子有什么错? 即使卢大师真的偷窃伤人了,也得从轻发落啊。 而户部尚书家的次子周鹤延,他消息灵通,听他父亲下朝后说起此事,他颇为好奇。 探花郎的好戏不容错过!没想到,当日那位卢氏毅然休夫、离家出走,今日他还敢以平民的身份状告官员,周鹤延从未见过这样刚烈的哥儿,决定也到衙门去围观旁听一下。 而在家中养伤、久别官场的吴英祈,对今日朝堂之事一无所知。即使费旺财没给回音,但料想那卢瑥安就一逃奴,认罪书都画押了,肯定得不到好处,最后任凭他处置。吴英祈沐浴更衣,甚至还颇有心情地挑选清雅的衣物,突显出自己的文质彬彬。 吴老太太也换了好几套,让吴英祈给点意见。 吴英祈含笑道:“娘你年轻,穿什么都得体好看。” 吴老太太笑颜如花,往自己头上别了一支金钗,说道:“可不是嘛,我们是主人家,必然要把那逃奴给比下去。不知那逃奴是怎么逃的?京城通缉两个多月都抓不到他,难道他扮成乞丐,污了自己的脸?” “不知道,反正能逃这么久,算他本事。”吴英祈没有想过为什么,猜测和他娘亲的差不多。 吴老太太笑道:“再本事还不是落到官府手里了?” 吴英祈“嗯”了一声,提醒道:“娘,记得明日作证时,官老爷问你了,你才回答,不要喧哗抢答,否则达到三次就会被行刑。” 吴老太太一脸不在乎地说道:“行了知道了,再说了,你是探花出身,我们家连圣上都来慰问,那县老爷敢对我们放肆嘛?” 吴英祈不置可否,虽然他的娘亲是有点托大了,但,吴英祈自己都是这么觉得的。 考中探花、获得圣眷,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一个小小的逃奴,算得上什么。 …… 与福亲王协同审案的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去问了丞相忱奕的意见,福亲王则到牢里来,对卢瑥安交代了一番。 交代的都是升堂的注意事项,比如不得喧哗、不得呛声、见到通判等大人要下跪,被问话时又该怎么回答,等等。 难为福亲王背了这么多他自己不会用到的,卢瑥安对他感激得很。 福亲王好不容易交代完,又忐忑道:“我明日有份审理此案,我——算是有点身份的人,你明日就知道了,希望别怪我。” 卢瑥安微笑道:“其实我已经知道了,希望王爷你也别怪我。” 福亲王:“……!!” 原来卢大师已经把他亲兄拿下了,让他亲兄报出身份了吗! 第36章糟糠原配·二更 但是,如果他亲兄都被人拿下了,怎么会—— 福亲王问道:“那皇兄有来提醒你明日升堂要注意的地方吗?” 卢瑥安摇头:“没。” 福亲王:“……”没想到他皇兄如此不贴心! “他事务繁忙,可以理解,”卢瑥安微笑道:“有你提醒就足够了,谢谢~” 温柔的眼神中有着十足的体贴,可他皇兄的确没来。 对卢瑥安来说这么大的事,总不能作为好友的弟弟提醒了、而要把卢大师娶回家的皇兄却没来提醒吧!在辞别卢瑥安之后,福亲王赶紧奔往皇宫去问。 此刻,秦叙沉迷奏折,正在奋笔疾书。听到福亲王的问话,秦叙手上没停,只摇头道:“朕不需要。” “???”福亲王不禁问道:“卢大师明日升堂,皇兄就算不提 分卷阅读67 醒,也不去看望一下吗?” 人还没娶回来,皇兄就如此怠慢! 是朝事太多了吗。 秦叙做什么不需要向他弟弟交代,他摆了摆手,招来几位老先生,给福亲王补课、并且考察本朝律法。 福亲王记起家中那一箱子关于律法和注疏的书籍,欲哭无泪。 不过,就当是为明日审案补课吧! 福亲王如此安慰了自己。 翌日。 吴英祈拄着拐杖,由新请的杂役抚到马车上,和作为证人的吴老太太一起,一起坐马车去到京府衙门的门口。 来到之时,衙门之外,已是人头涌涌。 吴老太太好奇道:“平常衙门冷冷清清,今日怎的来了这么多人?” 吴英祈只道不知,他卧伤在床,脱节已久。 卢瑥安的一位哥儿徒弟就在附近,他回答说:“这位夫人你有所不知,今日开审的案子意义可大了!一个无权无势的平民哥儿,竟然敢于告发今年考取了探花郎的负心汉!这事闻所未闻。如果告成功了,影响将会非常深远,只要有理有据,就可以告倒贪官狗官,你说激动不激动?” 吴老太太听着就来气:“你为什么说今年探花是负心汉是狗官?污蔑朝廷命官相当于谋反!” 这位徒弟笑了,反驳道:“是啊,污蔑朝廷命官视同谋反,谁敢无故污蔑?但是探花郎的事都传开来了,我是听御史大人家的跑腿儿说的。” 卢瑥安另一位徒弟黄家树凑过来了,笑道:“这么巧,我也是听御史大人家的跑腿儿说的。” 吴英祈听了,皱了皱眉。 莫非那卢瑥安在外面乱说什么了? 两个徒弟则是相视一笑,吴老太太正要骂几句,却见雕刻着狴犴面相的大门向两边打开,健壮威武的衙役站在两边,旁听的百姓鱼贯而入。他们都安静极了,让吴老太太开始变得安安静静的,不敢高声说话。 而卢瑥安的徒弟们也跟着安静了下来,簇拥着他们的师公卢达能,进了衙门。 对比起这两个徒弟的轻松,师公卢达能则是非常担忧。 自古民告官,就算告倒了,也落不到什么好处。打击报复可能会有,要是告不倒,可是要收到鞭笞或者杖刑的。 卢瑥安一个哥儿,要是被打击报复了或者告失败了,可怎么办哟!他这个老爹能不能代子受刑? 绕过影壁,公堂之外,“明镜高悬”的牌匾被擦得干干净净,两边楹联的笔迹也是铿锵有力,周围都是想进去旁听的人,卢达能看到这楹联的一边被人群挡隔,没有看到,而另一边则写着“执法如山,爱民若子”。 但愿如此。 卢达能紧张非常,一路上拳头都攥紧了。 在他一旁的黄家树小声道:“师公不用紧张,其实,师父在进去之前,已经交代过我们了。” 卢达能问道:“交代你们什么了?”是他这个老爹不知道的?难道有什么致胜的妙计? 黄家树低声回答说:“师父交代说,如果他这次告失败了,人万一那个了,他就说对不住师公您,但请您继承核雕馆,想请我们这些徒弟看顾您老,妥善安排好您的生活。我们都答应了,还都发誓了。” 卢达能听罢,长叹了一口气。这下,他更为揪心了。 如果卢瑥安一去不返,那这仇不报也罢。 只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只能寄望卢瑥安可以伸冤成功。 邓叔也跟在卢达能的身边,他不知道好兄弟的儿子能不能伸冤成功,只知道,如果失败了,他也只好再套一次麻袋,给卢瑥安出一口气、报仇雪恨! 今日升堂,除了卢瑥安的老爹、徒弟们等等来旁听,还有官夫人们派过来准备慰问卢瑥安的下人们、对负心汉探花郎一案的百姓们,等等。吴英祈家带来的杂役也没离开,主人家被告官司,他得听一听,准备随时候命或者随时跑路。 旁听的百姓们有的能有座位,后到的则没有。时间到了,堂事、值堂、跟丁、快役、执案役、刑杖等一一到位,最后官爷来临,京府通判、刑部尚书、大理寺卿、都察院检察御史福亲王一一入座,百姓跪迎。 吴英祈身上有功名,除了福亲王,其他人他都不需要跪迎,站立姿势十分雅致,可惜他还没给自己的娘亲挣到诰命,吴老太太也只能跟着跪迎。 开审前,堂事吏道:“原告吴英祈太州淮扬人,年二十三,华盛三年中举,华盛五年后取得探花,于八月十七状告家中逃奴卢瑥安伤人、偷窃;被告卢瑥安,太州淮扬人,年二十六,于三日前来伸冤,反告吴英祈抛夫谋财、插赃陷害;证人吴氏,吴英祈之母,太州淮扬人,年五十三,状告卢氏偷窃潜逃之日踢伤五脏,打架伤人,致吴氏卧床不起……此案由京府通判古大人审理,刑部尚书傅敏大人、大理寺卿宋思 分卷阅读68 明大人、都察院检察御史福亲王一同判决……传被告卢氏上堂。” 听到脚步声来,两名衙役押着卢瑥安步步前来。吴老太太引颈而看,从下到上,只见卢瑥安穿着一身宽松的白色囚衣,却没有披头散发,反而仔细地束好了,显得人精神奕奕的,走路姿势潇洒,像是吴老太太在达官贵人家见到的公子哥儿一样洒脱。 卢瑥安的状态,比吴老太太想象中的精神得多,且卢瑥安双目炯炯有神,丝毫没有被抛弃的弃夫的幽怨。 吴老太太瞬间进入了备战状态。 幽怨是不可能的,这位可是能大胆到离家出走、倒打一耙、能反过来伸冤的人物! 而一直站着的吴英祈,见到卢瑥安,也许久没认出来。 比起他想象中的,真的差太远了。怪不得他亲手画的画像没把卢瑥安抓出来。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卢瑥安,明明身为囚犯,上翘的唇角却显露`出他的自信从容,悠然的眉眼显得他淡然处之,愁苦的痕迹没有在他的脸上体现,往日在他面前的自卑、踌躇不前、畏缩等统统消失不见。 卢瑥安甚至没有看他们一眼。只由着衙役引到公堂的中间,准备恭敬地跪下行礼。 今日卢瑥安对他们的漠视,令吴英祈好生不习惯。 往日不是都用炙热的视线盯着他的么? 在吴英祈不适应、卢瑥安准备行礼的时候,就听到上头通判古大人说了句:“免礼,被告卢氏,核雕始祖,手艺过人,心怀天下匠人,劝导有功。今以平民之身状告命官,无惧鞭笞之刑,勇气可嘉,来人,赐坐。” 卢瑥安闻言,一愣。 这和福亲王说的不一样啊? 一张太师椅被衙役搬了过来,放在公堂中间。上首的通判古大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卢瑥安谢过美意,也就坐了,只是心中有些不解。 忽见在公案之后,门帘晃动,影影倬倬见不到人。那门帘之下,一张太师椅的椅脚,以及一双熟悉的玄色长靴。 卢瑥安眼力太好了,认得这对长靴的长宽大小,只觉得非常眼熟。 是他了。 以为没来,却默默地做在门口,看着一切。 需要像福亲王那样提醒公堂礼节么?秦叙不需要。 跪什么官员,礼节规矩是用来让百官和百姓守的。 他的皇后,由他来赐坐便是了。 来旁听的平民百姓见着卢瑥安被赐坐,纷纷对卢瑥安的身份好奇起来。 核雕始祖,怎么这名头听着如此耳熟? 公堂之上旁听者也不得喧哗,卢瑥安的徒弟们纷纷拿出他们的核雕成品,艰辛地向其他百姓比划着。 这样,旁听的百姓才懂了。 原来被负心汉探花状告的卢氏竟然是贵人们可遇不可求的卢大师啊! 吴探花竟然告核雕始祖偷窃?傻了吧!怎么可能!卢大师的作品不是一般人能买到的好吧! 卢瑥安被赐坐后,吴老太太盯了他好一会儿,她有些不忿。 她年纪这么大了,怎么不见官老爷体恤赐坐,反而要她跪着,旁边的卢瑥安穿着囚衣,却好端端地坐在太师椅上呢? 只是吴英祈打了个眼色,公堂之上,吴老太太才没有发作。 原告吴英祈、被告卢瑥安、证人吴老太太按顺序或站或坐或跪,公堂开始审案。京府通判大人估大人首先审的事吴英祈:“原告吴英祈,状告淮扬卢氏本是你家中杂役,因为一言不合伤了你的娘亲,并且偷走莲纹花丝金钗一支、银耳环一对、银手镯一只,以及银子若干。本官问你,你的供词是否句句属实。” 吴英祈答道:“回通判大人的话,我所说的句句属实。” 后面旁听的官夫人派来的下人们、卢瑥安的徒弟们听到他这么一说,一个个都露出了鄙夷的神色。只是吴英祈背对着他们,暂时没看到。 第37章糟糠原配·三更合一 “吴大人说卢氏是你家杂役,可有契约证明?” 吴英祈从袖中取出一物呈上,回道:“有长工契。” 卢瑥安眨了眨眼,目送着这份他从未听说过的泛黄的纸张被呈到公案之上。通判古大人正在查核这份长工契,而公案一旁的福亲王则是瞪大了眼睛,等着看这份契约。 古大人看罢,把长工契转呈给福亲王等察看,他问道:“这份契约是何时于何地所签?” “回通判大人的话,是在十三年前,于下官的家中所签。那时正需要长工下田耕种,便与卢氏画了手印签了这份契约。” 通判古大人不置可否,惯于审案的他面无表情,只循序道:“既然句句属实,有请吴大人在供词上画押签字。” 何况吴英祈一心认为卢瑥安只是个小小的逃奴,公堂上禁止喧哗私语 分卷阅读69 ,他也不能听到后面旁听群众的心声。于是,此时,虽然心中有些许不安,但他依然以修长细嫩的左手挽起右手的衣袖,姿态文雅,提笔签字,又盖了红红的手印。 吴英祈的口供得了签字画押,反口是不成了。 有着早前费旺财的自投罗网,卢瑥安不担心他会被污蔑成偷窃犯。可那闻所未闻的长工契从何而来?难道是趁原身晚上睡觉时不注意给按下去了?还是伪造证据? 但通判大人暂时未问及他,只听见通判古大人问吴老太太道:“证人吴氏,于八月十七在家中被杂役卢氏踢伤,此事当真?” 跪在地上的吴老太太一个激灵,两手交握在一起,理直气壮地回道:“是真的。” 古大人又问:“你说那杂役卢氏踢了哪儿?” 吴老太太指了指自己的腹部,无中生有描述了一番,她说道:“这里,他踢我肚子了,他一脚踢到我几天出不了门!” 说到这儿,吴老太太还觉得不够似的,于是添油加醋了:“骂我老虔婆,临走前还刮了我一巴掌!刮得我脸都肿了。大人啊!您一定要为我报仇呀!” 这事已经在案卷上看见了,卢瑥安垂下眼帘,心平气和的。吴英祈听了他娘亲说的,则是皱了皱眉。但因卢瑥安的座位在他和吴老太太之间,相隔太远,他没法提醒他娘亲不要说太多。 堂事吏一边听,一边在供词上一笔一笔的,把吴老太太说的话记录下来。 古大人又问:“有别的人看到此事了吗?” 吴老太太回道:“没有,当时我儿子上值了,家里就他和我,没有别的人看见。” “肚子痛了几天?” “啊?嗯……不记得了,有半个月吧。” “肿了的脸是什么颜色?肿了多高?什么时候消肿?” 吴老太太迟疑了一阵,胡乱答道:“红色,肿得有半寸高,半个月左右消肿吧。” 原来审问非要这么详细吗! 古大人又问道:“有请大夫上门看吗?” 吴老太太一愣,如实道:“没。” 古大人脸上现出探究的神色,他的视线在吴英祈和吴老太太的脸上扫了好几眼,专注于观言察色:“吴大人,你的娘亲脸都被打肿了,肚子痛了大半个月,脸也肿了半个月,为什么你只报了案,却不为娘亲请大夫?” 他这么一问,大理寺卿与刑部尚书扁了扁嘴,而旁听席上的群众们都现出了不齿的神情。 如果此事属实,这不就是不孝吗? 吴英祈还是十分沉稳,他当然不能拆穿他娘亲的谎言,只道:“回通判大人的话,家中一直贫苦,娘亲不忍多花银子,今日大人不问,下官也不知,原来娘亲隐瞒伤情不说。” “你看得出你的娘亲脸红肿半寸吗?” 吴英祈沉默片刻,又道:“娘亲涂了脂粉,看不出来。” 要不是公堂上不得私语喧哗,吴英祈背后的群众们都得啧啧几声。 连自己娘亲脸肿都看不出来,只有两个可能。要不就是没对好口供,他娘亲的脸没肿,故意撒谎诬陷;要不,就是那吴探花不孝! 无论哪个可能,都对吴英祈不妙。吴老太太这下不敢乱说话了,她的双肩瑟缩起来,埋下了脑袋。从未被如此详细地审问过,没想到撒谎越多,错得越多,害她儿子成了不孝之人了。 通判古大人又道:“吴氏是否句句属实?绝无谎言?若是属实,请你在供词上打手印。” 吴老太太缩了一下,说道:“可能,夸张了些,没有半寸高,涂些脂粉可以遮盖住。” 通判问道:“还有其他补充吗?” 吴老太太摇了摇头。堂事吏在笔录上补充了这几句,让吴老太太在纸上押了手掌印。 审问完两人,通判古大人终于问到卢瑥安身上:“被告卢氏,吴大人说你是他家长工,你是否承认?” 卢瑥安为表尊重,站了起来,说道:“回禀大人,草民并非吴家长工,乃是与吴英祈经六礼、拜过堂成过亲的男妻。草民之父得知草民从吴家离去,特意从淮扬进京,携来当年的聘礼单子、八字婚帖呈上。” 本来按照正常流程,应该是通判大人问是或否,卢瑥安就得答什么,不可以长篇解释缘由,得等通判大人一句句问话才能一句句的回答。但现在都被皇帝赐坐了,明显不用合规矩,卢瑥安就长篇大论的解释了: “另,草民有一本吴家账本递上,十三年前嫁入吴家,草民做木匠、研核雕,挣的每一笔银子、于何时何地何人所得,用于吴英祈束脩、给恩师的年节贺礼,还是给吴家母子买新衣、打家具,全都记录了下来。正因为草民自以为是吴家人,于是才把挣得的银子用于吴家。草民大胆说一句,草民自幼接触木雕,草民的爷爷卢瀚,是淮扬著名的木匠,许多木匠世家都听说过他的名声 分卷阅读70 。以草民的雕工手艺,五年前便能月进十几两乃至百两,如今开了卢氏核雕馆,就更多了。大可不必在吴家十三年,作为长工,下地耕田,为吴家母子洗衣做饭。” 吴英祈猛地转头,看着此刻对答如流的卢瑥安。 好像从未认识过卢瑥安一般,卢瑥安虽然身穿囚衣,竟然不像从前那样小心翼翼、唯唯诺诺,反而是神态自若、不卑不亢、据理力争。眼瞳神采斐然,竟然还能吸引着他的目光。 而且,为什么他敢开口,说自己月进百两?难道费旺财没让他认罪画押! 吴英祈不禁拱手一句,说道:“启禀通判大人,草民家中从未有过什么账本。” 卢瑥安反驳道:“你只读书,问家里要束脩、要笔墨纸砚书的银子,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十三年来未过问家中进项从何而来。吴家原有积蓄一十三两,田四亩,牛一头,课税十石,乃是普通耕作人家。然令堂年过五十,绣活粗糙,未尝下地劳作;倘若只出不进,那你在安平书院交的束脩,乡试、会试等等上京的盘缠,到入京购置价格是朝廷所发安家银子的六倍的家宅,试问银子从何而来?” 对于卢瑥安曾与吴英祈拜堂成亲过的事,官夫人们派来的下人都知道,但来旁听的其他群众就完全不知道了。吴探花拿出了长工契,卢大师则出示八字婚贴,谁真谁假? 很明显卢大师真! 只一间卢氏核雕馆就能说明一切。一位核雕大师,怎么可能给吴家做十三年长工,哪个长工能赚钱倒贴养主人家?还倒贴得让主人家买了京城宅子! 就是吴英祈新请的杂役,听到这个说法,也替卢瑥安感到不值。 从前不知道,原来吴老太太头上金钗、她家的绫罗绸缎、金银布匹,竟然是“杂役”赚回来的。他们住着卢大师挣回来的宅子,用他的银子买衣服饰品,到头来却在公堂上见,诬告卢大师偷金钗耳环,真是——令他大开眼界。 这样的主人家,能留? 吴英祈对卢瑥安的问话哑口无言。 朝廷发的安家银子足足百两,足以购置京城边上的宅子。可他娘亲为了他上值方便,购置了价值六百两临近宫门的宅院。 差价太多了,考了探花,省里也只奖赏他五十两银子而已。他从来未为银子担忧过,五百两要怎么赚?他怎么解释得了? 吴英祈眼睁睁地望着通判古大人又宣了卢达能上来。 十三年没见,卢达能虽然老了,可如今他收拾妥帖,穿的是出自福亲王之手的衣裳,佩戴着卢瑥安送他的核雕,整个人富有老学子的气息。 不但无心奉承的岳父的吴英祈认不出他来,连吴老太太险些认不出他来,又见卢达能竟然呈上能和长工契打对台的有力证据,吴老太太整个人都震住了。 卢达能可不管吴家母子如何,他恭敬地呈上卢瑥安交代给他的账本,和他千里迢迢带上来的八字婚贴、聘礼单子。 吴英祈屏住呼吸,骤觉大势已去,无可抵赖。 区区一逃奴,竟然这么能挣银子?不就做一点木工?核雕不就是随地捡的破烂玩意?吴英祈还是想不通,可是,如果卢瑥安真的这么能挣银子——早知如此,他当初求娶丞相之女作甚! 不,他依旧会求娶的,卢瑥安再能挣银子,也不认识达官贵人,于仕途无益。 得想想对策…… 当卢达能的证据都呈交上去之后,卢达能跪倒哭道:“吴家小子上进富有才学,草民以为把瑥安嫁过去了就万事大吉,从未想过瑥安嫁过去之后过的是做杂役的日子!请通判大人明鉴,还瑥安一个清白啊!” 卢瑥安走到卢达能的身边,蹲了下来拍了拍他的肩,喊了一声“爹”。卢达能抹了抹自己红肿的眼睛,眼巴巴地望着通判大人。 “本官定会秉公办理,绝不徇私枉法。”古大人以微小的幅度点了点头,请他回到旁听席上。 卢达能慢慢地退走回去,坐回座位上,依然啜泣不已。旁边卢瑥安的徒弟们纷纷递了手绢给他,坐在他身后的徒孙给他捏肩膀,十分殷勤。要不是旁听席上不好私语,他们都会好生安慰一番。 通判古大人又问道:“是否为杂役一事,还需查证。请问被告卢氏,本年八月十七,是否有出脚伤人、并打肿了吴氏的脸?” 卢瑥安呵呵一笑,回道:“没有伤人,那晚我听见吴英祈与其母密谋除掉我,当晚我就收拾包袱,第二日一早就起来离开了。” “你听见了什么?” “听见他们想娶某高官的女儿,说与我没有婚书,不是正室男妻,可劝我离去。而当晚晚膳,在某客人周公子的面前,也称我为杂役;进京以后,吴老太太一直不准我自称探花夫人。三相印证,我心灰意冷,于是便自行离去。” “是否有偷盗财物?” “没有,只带走了我所雕的核雕与一套刀 分卷阅读71 具、些许衣物。我用来装饰吴家的种种木雕制品、奉给吴老太太的银子,都全留下了。” 虽然一句都没有明说吴老太太和吴英祈污蔑,可每一个字的意思,都暗示了他们污蔑! 在座的群众越是听,就越是气愤。盯着吴英祈背脊的目光有如冷箭。 看啊!这就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衣冠禽兽啊! 卷帘之后,龙纹玄靴之上,亦是黑气汹涌,冰寒透彻。 接下来按规定,卢瑥安对自己的供词签字画押。 吴老太太问道:“你怎么证明你没有偷?怎么证明挣得这么银子用于我们家了?账本是你随便写来诬告我们的,我根本从来没听过!” 通判大人一拍惊堂木,“啪”的一声,吴老太太憋住了嘴巴,却瞪着卢瑥安,显然觉得自己所说的十分有道理。 公堂上安静下来,通判大人问道:“被告卢氏,你可以回答此问。” 卢瑥安微笑着,望了望卷帘那边的方向,悠悠地说道:“就凭圣上亲身佩戴我所雕刻的核雕挂坠,并御赐给我核雕馆的牌匾,助我开业。” 卷帘后的黑气这才减淡了些。 吴老太太却怀疑她耳背了,今日几次听得核雕,她儿媳的核雕卖给皇帝身上去了?一个小小哥儿,怎么会接触到皇帝!必定是说谎。 卢瑥安继续说道:“且我能证明,吴大人派人污蔑我偷耳环的事。”说罢,卢瑥安向通判大人拱了拱手,又道:“请古大人传犯人费旺财上堂,还我清白。” 通判大人说了一个字:“宣。” 不知真相的群众对此好奇起来,而吴英祈听到“犯人费旺财”五个字,他心里一突。 都能叫犯人了,显然他的计谋失败了! 吴英祈咬了咬牙,此刻绝不能让费旺财上来,他直接压着伤腿,“噗通”一声,双膝砸地,竟然向卢瑥安跪下了。他抛开了拐杖,扬起一张清秀的脸,对卢瑥安说道:“瑥安,我错了,求你原谅我。当日你离家出走,我忧心万分,只得向京府报案,望寻回你。今日终于有幸寻到,我们回家吧!” “……”卢瑥安缩了脚,眼帘低垂,唇边现出一抹浅笑:“吴大人,你别忘了,你与证人吴氏刚刚都押手印了,证人吴氏刚才还问我要自证呢。” 通判大人也是脸色不善:“吴大人,请你也清楚,推翻证词,误报案情,让衙门上下白费精力,是什么罪。” 吴英祈顿住,可二罪取其轻,他没想多久,便说道:“我愿承担罪责,收回控告,只求瑥安可以原谅我。” 通判大人问道:“吴大人,你的意思是,实际上,卢氏不是杂役,既没有偷窃、也没有伤人?你承认诬告了吗?” 吴英祈迟疑一番,抬头望了望卢瑥安,只见卢瑥安一脸鼓励地望着他,那神情,仿佛从前对他仰慕崇拜的目光。 于是吴英祈点了点头。 吴老太太气绝。 吴英祈给了吴老太太一个安抚的眼神,又问道:“我临时自首,可否减罪一等?” 通判大人依旧不置可否:“还需由三位大人复核。” 至于这三位负责复核的大人—— 福亲王冷冷一笑,他早就决心替卢大师报仇了。 而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则暗暗摇头。 吴探花诬告简直浪费时间,他们还有多少卷宗未曾批复!身为官员竟然公器私用,作伪诬告,恃才傲物,若是轻判,其他年轻官员跟风学了怎么办? 必然不能轻判了。 同时他一挥手,让堂事把承认是诬告的罪状让吴英祈签字画押。吴英祈签了,末了,他带着几许柔情,望向卢瑥安:“好了,瑥安,我们回家吧。浪子回头金不换,你是我明媒正娶的男妻,别再听流言蜚语了,谁也越不过你去,好吗?” 卢达能等旁听们纷纷皱起眉头,这实在是太恶心了。而卷帘后的那位,却不禁屏住呼吸,玄靴中的脚趾都蜷起了。 毕竟,他们是十三年夫夫啊…… 连吴老太太都觉得卢瑥安会同意,虽然满脸不屑,可她还是站了起来,又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公堂之上还没审完,吴老太太竟然举步就要离开。 衙役刑杖一伸,止住了她的去路。 卢瑥安则冷笑道:“吴老太太,您以为诬告了别人,浪费官府的人力物力,然后不用负责就可以离开了吗?还指望我给你们收拾烂摊子吗?” 冷笑罢,卢瑥安一个抱拳,说道:“吴英祈虽然撤诉,但草民诉状早已递请,状告吴英祈恶意污蔑,不认婚事,并买通狱中典史费旺财故意栽赃陷害,妄动私刑,谋夺财物。他先是诬告,后见事情败露,才故意撤诉,品行不端,有才无德。对待十三年亲夫尚且如此,对待平民百姓不知如何,请求通判大人准我状告,处以刑法,未雨绸缪,为民 分卷阅读72 除害!” 旁听席上的百姓们暗暗叫好! 品行不端做什么官! 卷帘之后,玄衣男人长长了吁出了一口气,蜷着的脚趾也放松了,甚至还吃了口茶。 通判大人则是说了两个字“准了”。 还宣了费旺财上堂。 费旺财被刑讯过,没什么好隐瞒的,一五一十当堂说了。 吴英祈一见到他,还听到他的供词,双膝一软,整个人差点就跪不住了。他带着最后的期盼,望向卢瑥安,问道:“还记得我答应过你的吗?到京城之后,让你当大官的夫人,让你享福。瑥安,撤回状告,我们回家吧!回去了你便是探花夫人,人人称颂。你嫁了我十三年,没了我,往后还能嫁谁呢?” 这居然还用上威胁了。 如果撤诉,相当于没了原告,此案就能不了了之,或者从轻发落。 可能原身会担忧不能再嫁这一点,但卢瑥安却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担忧。 他蔑笑道:“吴大人,你脸皮太厚了吧?你让人栽赃陷害的时候,有想过你的诺言吗?如果你早前说把我挣回来养家的银子都还给我,对我妥善安置才另娶他人,我还能高看你一眼,算你是个有担当的人。可你呢?明明拜堂了,十三年来却当我成杂役一般奴役,伸手要钱时却是另一副嘴脸,既无情又不仁;我供养了你们吴家十三年,如今你们要我陷入牢狱之灾,变成通缉逃犯,此为不义;状告是真事也就算了,身为命官,却捏造事实、作伪诬告,破坏官府的正常活动,此为不忠;你自个儿诬告也都算了,还带着令堂参与诬告,让令堂一同受罪,此为不孝。就算我日后无人愿娶,也得状告你这等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东西!” “好!!”旁听席上的周鹤延拍手叫道:“卢大师没人娶不要紧,我娶你!我虽然才学不佳,但至少不需要用你的银子还诬告于你!” 旁听席上的拍手叫好,但见周鹤延衣衫华贵,的确至少不用卢大师出再银子! 卢达能抹泪的手顿住,他幽幽地望向这位俊俏小兄弟,眼神莫名。 公案一侧上的福亲王:“……”周公子大胆了,我敬你是一条好汉! 卷帘后的秦叙:“……”突然出现的是什么货色,全天下谁人能及得过他九五之尊,敢和他抢人? 吴老太太听不得她儿子被卢瑥安这样骂,她骂了回去,说道:“你十三年都没生下一个蛋,还在这儿高放厥词,哪里衬得上我儿了?!” 她话音一落,卷帘后传来“啪”的一声,是秦叙吃茶时杯盖碰到杯沿。 诬告之人,何必捅出卢瑥安的心事,万一卢瑥安担忧此事,不愿嫁他怎么办? 同时“啪”的一声,是通判古大人拍的惊堂木。 卢瑥安指责负心汉的时候不拍,旁听席起哄支持的时候不拍,偏偏吴老太太谩骂的时候拍了。吴老太太气绝,可又想起她儿子提醒过的,三次喧哗就得受刑,她已经两次被拍惊堂木了,此刻是敢怒不敢言。 可为了维护儿子,维护将要失去的富贵,吴老太太也做了最后一番挣扎:“这旺财我从未见过,他是卢瑥安派来诬告我们的!请大人明察啊!” 然而,本次也来听审的吴家新杂役,从旁听席上出列,跪下说道:“禀告大人,小人是吴家杂役,做了五天,有工契的。三天前,费大人到吴家来密谋,昨日吴大人还派小人去打听费大人的行踪,八里胡同里的人都可以为我作证。” 又是一份供词,古大人马上让人记录下来,让新的杂役签字画押了。 吴老太太听了不禁骂道:“像你这样指认主人家的,以后谁敢请你做事?” 秦二老王爷高声道:“无妨!如果无处可去,来本王处,本王为人清清白白,做事堂堂正正,正好收留你这等执杖正义之人!” 来旁听的都忍不住拍手叫好!群情激奋,啪`啪`啪的声音此起彼伏。 周鹤延又道:“我亦可以为吴氏诬告而作证!卢大师出走当晚,因我与吴英祈有一点交情,到他家作客,亲眼见到卢大师留信一封,写着君既无情我便休!而吴老太太没有被打的迹象,毫发无伤,接着我们三个到福满楼用晚膳,福满楼的掌柜可以为我作证!” 官夫人们派来旁听的下人也说道:“我也可以为吴氏诬告作证!八月下旬到九月,吴氏穿得花枝招展,到我的主人家去做客!” 人证涌现,群情更加激愤。私语声起,逐渐变大,对吴家母子的骂声不绝于耳: “戴着别人挣来的金钗诬告人家,母子都是白眼狼!卢大师怎么当年会嫁给这样的人家?” “卢大师好样的!这等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货色,不要也罢!” “还敢以民告官、不畏强权、不怕将来嫁不出去,卢大师这是为民除害啊!连出钱出力的十三年亲夫都诬告要置于死地的人,怎么能 分卷阅读73 做个好官?” …… 通判古大人无奈地三拍惊堂木。 证据和供词都已经很明确了,人证物证都有,容不得吴家母子继续抵赖。古大人将吴家母子收监候判。吴英祈一脸灰败,吴老太太仍有不服,可这已经不是她能骂得了的。 吴家母子进狱中之后,待遇可没有卢瑥安单独一间牢房这么好了。 他们一进去,一经查问,全狱中的囚犯都知道这俩就是先前害得那个苦命哥儿入狱的罪魁祸首,正好打架斗殴出气一番,吃的喝的给抢过来,倒夜香的事情新囚犯去干,哪会给他们半点照顾? 囚犯们尚且如此,更被提狱卒们了。 诬告耗费人力物力,狱中又是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人,对他们再好,他们都是白眼狼,狱卒们何苦耗费精力施恩、给予关照? 此时此刻,吴老太太平常不照顾族人、只在官夫人、富商夫人面前吹嘘的功劳便出来了。他们母子进了牢狱,也没人打点上下,捞他们出来。 听闻吴英祈成了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他的同窗同僚们躲都来不及,谁会出银子来打点?不见人家十三年夫夫的卢大师都被诬告了?被赖上了可会惹得一身骚,这可十分不妙。 于是吴家母子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吴老太太的头钗被扯下来藏起来了,怀中的银子也在睡梦中被偷偷带走。吴英祈被殴打得最惨,折了的腿伤上加伤,可能是那克前夫命给影响的,本来他腿都快愈合了,在他的小心保护下,居然又折了一回。 在这度日如年的情况下,吴家母子日日盼着判决能早点下来。殊不知,通判大人的一审判决、和三司会审的二审判决在呈递上去给圣上之后,又被圣上打了下来。 京府通判一审的意见是物归原主,查封吴家,归于卢瑥安所有;且吴英祈作伪捏造、诬告、买通官吏栽赃,命官之身罪加一等,本来杖八十、流放边疆二十年,加上代母受过,应杖一百二、流放三十五年;但因有存留养亲之法,缓刑执行。二审判决是因吴母尚且年轻,保养得宜,不需缓刑,立即执行。 二审的三司会审都被圣上打了回来,判案经验丰富的刑部尚书请了大理寺卿、福亲王一同过来,共同商议此事。 刑部尚书傅敏道:“上回也判了代母受过,立即执行,圣上赞许兼得孝道,又能以惩罚警示众人,为何这回被打回来了呢?” 大理寺卿也没想通:“按律法与过往案例,这么判已经算是重了。” 那吴英祈今年才二十三,流放三十五年,回来都五十八。接近花甲之年才回来,能有什么作为? 福亲王神秘道:“我问皇兄了,流放边疆当然不行啊,这案是命官诬告平民,应该罪加几等。再者,圣上体恤他们母子,且考取探花也不容易,判决上特意关照了一番。” 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有些不解,难道要轻判? 福亲王神秘兮兮地把圣上的口谕一说,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内心惊叹: 这判决也太缺德了吧! 不、不是,是圣上太英明了! 第38章糟糠原配(20) 在吴英祈和吴老太太在牢狱之中干啃半个馒头当晚饭的时候,卢瑥安已经被来旁听的核雕买家们、徒弟们、他爹卢达能和邓叔等等,簇拥着接送回到核雕馆。跨过火盆、抹过柚叶,叫了福满楼的外送举行庆祝宴,饱餐一顿。 因为公堂审案时,为卢瑥安作证的旁听不少。为表感谢,卢瑥在核雕馆的后院也一同宴请了。 瓷盘装食,旋炙猪皮肉、五味酒酱蟹、酱醋猪肚、鹅鸭签……都冒着热气。铜樽黄酒,两名温酒娘在宴席旁边焚炉烤火,浮蚁鼎沸,醇香醉人。一场喜聚,宾主尽欢。 周鹤延作为证人,也到卢瑥安的核雕馆后院蹭饭。席上他见到福亲王和三位老王爷,知道他们素来喜爱核雕,于是也不觉得奇怪;可他却竟然见到,堂堂九五之尊,居然与民同乐,坐在卢大师的身边,为他布菜,殷勤备至,连卢大师的亲爹为之侧目,圣上也依然故我?! 偶尔,他还听见卢大师拒绝道:“蟹性凉,我已经吃不少了,你也少吃点。” 接着他看到圣上提起酒壶,为卢大师斟酒,还听得圣上说道:好,“那喝点酒,暖胃。” 甜糯糯的米酒,明明温温热热,热酒下肠,可周鹤延却感到身心一凉。 他今日那声“我娶你!”可千万别传到圣上耳里去,更别往圣上心里去啊! 在卢大师给仗义执言的证人们逐一敬酒的时候,周鹤延不敢多看,也不敢和卢大师说话,他只敢盯着自己的杯子;更不敢不敬,满满的一杯酒闭着眼就昂头全喝了。 可他这样了,旁观的群众们还是记得他!有群众喝高了,起哄道:“这位公子是害羞了吧!咋的一眼都不敢看大师呢?今天还说娶了他!” 分卷阅读74 周鹤延连忙摆手道:“不敢不敢,我胡说的,卢大师技艺高超、不畏强权、为民除害,我这种纨绔子弟配不上他。” 群众们又想鄙视一番,卢瑥安道:“谢过大家,我已觅得佳缘,不日成婚,请大家不要再说这位公子了。” 有群众道:“什么佳缘?这回一定要掌掌眼,尤其是大师你声名在外,核雕风靡京城,别再像上一任才好。” 卢瑥安带着笑意的眉眼掠过席中的秦叙,说道:“他不会的。” 卢达能听到,他不免有些担心,不知道卢瑥安口中的“佳缘”究竟是谁。他与卢瑥安敬酒一巡过后,便把卢瑥安拉到一旁去,小声问道:“爹还不知道谁来娶你呢。” 卢瑥安没说话,他抬眸,果然与秦叙看过来的视线撞上了。 灯火葳蕤,给卢瑥安那张蜜色的脸添了温暖的绒边。卢瑥安此时愿望达成,一身轻松,灵动地眨了眨右眼,把右手伸出袖中,对秦叙调皮地勾了勾指头。 秦叙一时忘了咀嚼,更没看到旁边的福亲王为他布菜。仿佛被勾了魂魄一般,喉头吞咽了一下,喝了一杯米酒,举起袖子遮脸漱了漱口,才迈开看似沉稳实则快速的步伐,往卢瑥安那处去。 卢达能见他过来,一时还没明确,只道谢说:“秦小兄弟啊,感谢你当瑥安陷入牢狱之灾的时候也多处打点,不离不弃。我敬你一杯!” 卢瑥安按下了卢达能想去斟酒的手,说道:“听说秦兄不日来提亲,如今还作数吗?” 晚宴上喝得醉醺醺的卢瑥安,脸上飞霞,给蜜色的肌肤抹了红晕,像是熟透的果实,说话时含着米酒的甜香,令人情迷意乱。秦叙紧盯着他,一时失言,说道:“自然作数,且已准备多时,小婿明日便来提亲。” 卢达能笑容卡住:“……???”小婿?? 秦叙又对卢达能拱手道:“实不相瞒,我便是当今皇帝,望岳父大人明日别要太过惊诧才好。” 卢达能已经陷入了惊诧之中。 晚宴进行了一半,福亲王过来拜别,说道:“卢大师,天黑了有一阵子了,我该回去读书,增长才智了!” 卢瑥安点了点头。秦叙也道:“如此甚好,跪安吧。” 卢达能更是张大了嘴巴。 如果这位大秦兄真的是皇帝,那么,这位告辞的小秦兄和那边饮宴的三位秦老爷都是什么人啊? 第二天,当宫里来人提亲的时候,卢达能觉得此事更加玄幻了。 除了御赐宅邸、各种丰厚的聘礼,连卢达能本人,因为抚养皇后有功,也被封了淮扬侯。他当赌徒了大半辈子,居然父凭子贵,自此一生衣食无忧。 还有一位宫里来的管事,专门负责给他管银子。 这位管事道:“看在皇后殿下的份上,请您谨言慎行,按律法不能参赌。” 卢达能一个激灵,说道:“皇后殿下?嘶——不敢赌了,天呐我当了国丈爷,哪还敢赌啊!” 已经连累儿子十三年,这会儿绝不敢赌了,万一又连累儿子连皇后都做不成咋办! 京城也够他玩的了。 第39章糟糠原配(21) 一个月后。 太州淮扬。 淮扬镇上,处处张灯结彩,还没过年,红彤彤的灯笼已经高高挂起,镇上来往行人,个个喜上眉梢。盖因圣上昭告天下,明年二月初五立太州淮扬的淮扬侯卢达能之子卢氏为后。大喜之年,减税三成,开恩科,死刑与被判流放的,均可改为徒刑服役。 淮扬镇上个个喜气洋洋,与有荣焉,卢家村更甚。减税、恩科、大赦,样样都是喜事,圣上登基五年尚未大婚,谁会想到,当今皇后殿下竟然出自他们太州淮扬! 卢达能封候之后,得了秦叙赐予的钱财,还有卢瑥安给他的养老银子,富裕得没地方花。于是出银子修祠堂、兴族学,招核雕学徒,惠及早年接济过他的好兄弟们,卢家村里人人称颂。 而被称颂不已的卢侯爷,他在干什么呢? 他在看戏! 福满楼旁,戏台上,扮演被遗弃的哥儿陆文昂的青衣旦挽起水袖,婉转盘手,戚戚哀怨,然,他突然一指,指着戏台上扮演吴英祈的俊俏小生,“呔!”了一声,念起韵白:“你十三年负心,一朝为官不思百姓黎民,不思为民请命,反倒作伪陷害亲人恩人,妄想得到我怜悯,今我要为民除——害!” 卢达能看至此,不由得拍手大叫激动道:“好!”遂命随行的银袋子给赏钱。 因吴英祈探花被告倒一案传遍京城,多个戏班想趁着这事正热,把吴英祈的事改编一番,搬到戏台上传唱,但此事事关未来皇后,戏班子们又不敢妄动,托人请示卢家侯府。 卢达能征得卢瑥安的同意,请来京城多个戏班子,特地嘱咐他们,吴英祈的原配糟糠得化名为陆文昂, 分卷阅读75 核雕化为木雕,但吴英祈的原名可以沿用。戏词写出来之前得给他过目,写得好重重有赏。 骂得越厉害的赏得就越多,咋地,反正卢侯爷如今有的事引起,害他儿子的探花的恶行就是要多多宣扬,让吴英祈臭名昭著╭(╯^╰)╮ 如今卢达能最大的乐趣,不是游玩京城,也不再是赌博,而是请京城各个戏班子来,观赏他提供素材的“探花负恩终受刑”的戏。出去游玩时,见到戏台,也要点一出“探花负恩终受刑”,唱得好的就大声叫好,大方给赏银,引得观众们纷纷跟风给赏,戏班子欢了,卢侯爷更欢。 在卢达能的大力宣扬之下,京城中,每个戏班都学会了这出新戏。这出新戏,也为人所津津乐道,吴英祈的臭名远播,渐渐从京城传开了,传遍全国。 吴英祈真的臭了。 不止是名声上的臭,还有别的。 在卢达能卢侯爷高兴看戏掏赏银的这日,天还没亮,吴英祈就被牢头驱赶着,戴着脚枷,弯腰向前,倾尽力气推着一辆装满了夜香的车。 稍不留神,推车推得慢了,就会被牢头鞭打驱赶,好像赶马似的。不弯腰发不了力就推不动,可是弯腰,就得闻着难以言说的各家香味。 本朝规定,由夜香郎从各家各户收了夜香之后,集中运送到各处村落田地当做田肥,多余的择地掩埋,绝不可随意乱倒,使官道污染。这事很多平民百姓都不太愿意干,正好把囚犯们调过来做事,解决做事者稀缺的问题。 吴老太太把卢瑥安精心雕刻的心意木雕与夜香同倒,如今她的儿子,也与污臭混为一体。 这些来自各家各户的香味,已经腌了他整整一个月。 日子过得太苦了,吴英祈如今每天都需要从淮扬镇步行十几里路,把粪车推到吴家村附近,再把夜香倒入土坑内,粪车成了空车,又得推空车回去,再拉几趟。 倒夜香时,溅起的香泥总是沾在吴英祈的囚衣上,一个月了,吴英祈那张清秀的脸晒黄了不少,现在依然满脸都是嫌弃。 牢头捂住口鼻,长鞭落在吴英祈的臀背处,骂道:“新来的你怎么又这么慢?倒快点!还要运两趟。” 被杖刑过的臀背又遭到鞭打,吴英祈痛得咬牙,遂别过头去闭气不闻,双手举托,倒出夜香,香泥溅满鞋面脚腕,沾得难受。可他又不敢怠慢,推着残留着夜香的空车运回城。香泥在脚腕上渐渐风干,本是吴英祈最受不了污秽,如今却连暂时清洗一番的机会都没有,只得跟着香车运送大队一路前行。 寒窗苦读十数年,他哪有想过今天,堂堂探花郎,官拜六品翰林郎,如果没有行差踏错,平步青云直入内阁也并未可知。他能读文识字,写得一手锦绣文章,却因为作伪诬陷而罪加一等,被判三十年徒刑,安排回老家日日推粪车! 白日推粪车,夜里挖坑填埋,过量的劳作使他肌肉酸痛,总算知道卢瑥安开始时耕田养活全家究竟有多辛苦。 可吴英祈还是意难平,他堂堂读书人,考取过探花,倒夜香实在有辱斯文。更多关注公*众*號:早侒推文 士可杀不可辱,吴英祈想过一死了之,可咬舌太痛了,吴英祈自尽不了,还舌头痛得好几天都吃不下干馒头。 究竟是谁想出来的毒计,推夜香车倒掉都算了,谁竟要他们母子都回老家服徒刑? 关于探花郎的故事被戏班子传唱到淮扬,吴家村的大人们特地早起,带家中小童去看那推着夜香车路过的吴英祈。 他指着吴英祈做反面的模样,对小童教育道:“儿啊你读书啊,千万别像他那样,像昨日带你看的那出戏里说的,好不容易考了功名当了官,不想为民请命,只想怎么陷害别人贪图富贵,将来是要被罚倒粪车的。千万不能学他!” 小童回道:“不学他!爹爹,我不想倒粪车!” “那如果你将来考了功名,答应爹爹,要做过好官哦!” “会的!” 吴英祈:“……” 闻着各家各户的夜香味儿,吴英祈低着脑袋推车,想用散落的头发遮住自己的脸。 他一心想着考功名,争取荣华富贵,陷害糟糠,想攀一门好亲事,竟然忘了,幼时拜师识字,也曾立下誓言,考了功名要回馈家乡,回报恩德,要为民请命,做个好官。 从云端跌落到如今处境……他该吗?该! 又有吴家村负责收集夜香施肥的村民们,捂着口鼻凑了过去辨认一番,问道:“哎呀这不是当年塾里逢考必中的吴探花吗!你怎么穿囚衣啊?圣上英明!是当了狗官被罚了吧?” “是吧,整条村就他一家不修宗祠,既不出钱又不出力,祖宗都不要的能当什么好官?这可不就被罚了吗?作孽哟!” “当年我那考了秀才的堂兄到京城还想拜会探花,谁知道竟然被当成是狗一样马上关门给赶出来了,啧啧,得告 分卷阅读76 诉堂兄,让他来高兴一下。” …… 这些嘲讽太多了,谁也可以来踩他一脚,吴英祈低着头,考了探花没有光宗耀祖,成了人人唾骂的狗官,再也没有脸面见吴家村一起长大的熟人。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吴老太太也不好过。 念在年岁大了,推车无力,吴老太太徒刑服劳役的内容,是给推夜香车的犯人们清洗囚衣。本来她十指不沾阳春水,手指嫩得像富人家的千金小姐似的,家中事务一向由卢瑥安全盘打理,如今却要日日洗粪衣,臭袭鼻腔,白嫩的手开始被浸得起皱。 洗多恶劣,吴老太太甚至觉得,连她的手都是臭的。 本来负责洗粪衣的老囚犯十分感激她,说道:“你来了我可欢喜了,终于不用洗粪衣了,欢迎你哟!” 劳役是上面安排的,不服就要挨打,吴老太太敢怒不敢言。 老囚犯又道:“听说你儿子被罚了推粪车,恭喜哟!” “……”吴老太太怒道:“有什么好恭喜的?我儿子本来是堂堂探花!” 囚犯老伯说道:“这样你可以把你儿子穿的都洗干净了,每天吃饭还能见面,这不是很好吗?原本啊那些粪衣我就随便洗洗的。罚你的官真好,还让你们母子回老家劳役!按我说,本来像你儿子那种的狗官啊,应该要直接砍头!” 说的每一句话,都挑起吴老太太愠怒的神经。 吴老太太差点就要把粪衣拿去糊了那个老囚犯伯伯的嘴,可她忍住了,牢里斗殴闹事,可是要加刑的,牢头的惩罚也不好过。 面对沾满了香泥的粪衣,即使可能是给她儿子穿的,可吴老太太都不想每件都洗干净了。过惯了卢瑥安提供的荣华生活,如今这种刑罚,还不如死了干净!谁想日日接触夜香,几十年刑罚劳役让夜香腌入味,享过富贵,谁想活着受罪? 夜香郎是有工钱的,他们没有! 这种苦日子何时是尽头? 而随着立后之事被昭告天下,淮扬侯卢达能之子、太州淮扬卢氏即将成为皇后、圣上大赦天下的消息,也传到了狱中。嘲讽吴老太太的囚犯老伯被提前释放,其他囚犯都陆续受到了减刑。 吴老太太看着一个个犯人提前释放,她特意勤奋了几天,把所有粪衣都清洗干净,让她儿子也勤快些。三天后,她已经没收到自己减刑的消息,便拉着吴英祈,满怀希望地问牢头道:“官爷啊,圣上大赦天下,那我们能减刑不?” 牢头眼尾也不抬,回道:“吃你们的饭去,才刚入狱,就想着减刑?过几年表现好了再说。” 吴老太太转念一想,说道:“好好好!圣上大婚是喜事,将来如果皇后诞下皇子,肯定也是一件大喜事,到时候我们表现好了,是不是就可以减刑了?” 牢头讽笑一声,没有答话。 吴老太太见此,就当他是默认了。 吴英祈也不想日日倒粪车,更盼着减刑。可那淮扬侯卢达能之子卢氏,怎么如此耳熟? 从未关心过卢瑥安本人,连他父亲也忘记了叫什么。 还是威迫过卢达能,让卢达能立下字据永不出现的吴老太太,终于记起卢达能是谁。吴老太太记起来时,惊叫一声,向狱友们求证道:“那国丈大人淮扬侯卢达能是谁?我住在淮扬一辈子,从来未听说过有什么淮扬侯,不会是那一事无成的赌徒吧?” 卢家村出身的狱卒“呸”了她一口,啐道:“什么一事无成的赌徒,要叫侯爷!人家侯爷的儿子当皇后了,侯爷发达了,就回来修宗祠,建族学,卢家村上下读书识字全部不收束脩,提供午饭,还请了五个秀才公当先生,大善人一个,侯爷比你们两母子白眼狼好多了!” 卢家村就一个卢达能,除了他还能有谁?吴老太太听到这消息,眼前一黑,接受不了这事实。 当年一事无成的赌徒竟然成了侯爷,更接受不了被她奴役了十三年的卢瑥安,竟然成了皇后?! 这番际遇谁能想到?一个赌徒上了京,竟然当了国丈爷,封了侯,全国欢庆圣上大囍;一个举人上了京城,考了探花,吴家村以为能光宗耀祖,却没料到他们母子儿子变成囚犯回来,徒刑苦役几十年。 卢达能成了侯爷大善人,得了人人称颂,相比之下,吴英祈和吴老太太不但没这待遇,还被吴家村的熟人们日日嘲笑鄙视。 卢瑥安竟然当了皇后,他们两母子能有好日子过?期待皇子出生会大赦天下,更是别想了,卢瑥安十三年无子! 圣上是怎么想的,竟然让一个十三年无子的人当皇后?! 吴老太太不愿意相信,可昭告如此,天下皆知。自这日以后,同乡再继续谩骂她,唾弃她是教出狗官的娘亲,日日夜夜指指点点,吴老太太都如同鹌鹑一般瑟缩了起来,不敢与之对骂。 卢瑥安入门以后,那十几 分卷阅读77 年她稍有不顺,就拿卢瑥安出气,骂得可爽。如今终于怕了,要是知道卢瑥安当上皇后,她哪敢日日指着鼻子骂! 吴老太太还夜夜做噩梦。 一会儿梦见卢瑥安召她入京去,让她跪在皇后面前,打她板子、掌她嘴巴;一会儿梦见拔舌地狱,卢瑥安坐在上头狞笑;一会儿又梦到了当日来吴家巡视的秦叙,听到秦叙命人把她扔进粪坑里,被粪水呛死…… 吴老太太一下子惊醒过来,突然明白了,当日圣上亲临,见到她家中各样凌乱,只命人把卢瑥安雕的木雕如灵芝如意等物搬走,不安抚给予药材银子是什么意思了。 怪不得他们母子被判回原籍,被罚日日夜夜与夜香为伍;怪不得牢头狱卒对他们的态度都特别差,动不动就挥鞭打来;怪不得…… 当日圣上面若寒霜,还以为圣上一贯威严,特意探望慰问她儿子,她还出门向各家官夫人多番吹嘘……原来要罚他们的是当今圣上啊! 回想起从前的日子,吃饭有人做,大冬天的洗衣也不用她动手,家中不需要她打扫,也不需要她挣银子养家,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衣服穿最舒适绸缎,防寒保暖,冬天喝酒吃肉,还有银子在京城买宅子,头戴金钗,身上饰物比起其他官夫人们也毫不逊色;甚至有机会当上诰命夫人,作威作福。 又想一想,卢瑥安真是贼旺夫,得了之后,她儿子吴英祈一路顺风顺水,从童生考秀才,考举人,考进士,到殿试探花,逢考必中。卢瑥安一离家出走,他们家就走下坡路。杂役跑了好几个,吴英祈自己也被麻袋揍了两次,还受了牢狱之灾。 她干嘛要听了她儿子那夜说的,为了娶丞相之女,就把一个旺夫的哥儿赶走? 到如今—— 十指浸入腊月的冰水之中,吴老太太手掌通红,冻得麻木,她僵硬地继续洗衣,但觉一生出狱无望。 这消息听入吴英祈的耳中,更是晴天霹雳。 他曾经弃之如敝屣的人,竟有天子视若珍宝,封为皇后。 清晨推完粪车,在艰苦挖明日的土坑之时,吴英祈思绪放空,念起卢瑥安以前的好。 能被圣上看中、封为皇后的哥儿,怎么会不好?遥想当年,他不用以耕田、抄书等方式挣束脩,只需安心读书,只需激励几句,就可以让卢瑥安感恩奋发,安心当一个不用付工钱的杂役。后来,卢瑥安还成了核雕大师,有许多达官贵人与他结交,甚至得了圣上的青睐……比丞相之女也差不了多少。 如今他成为囚奴,还有谁,能如此一心一意对他? 真是一时昏了头,他为什么要抛弃他、诬陷他、不好好妥善安置他? 劳役的日子过得越久,日日被同乡谩骂,指指点点,吴英祈就越是后悔不已。 可惜,悔矣,晚矣。 第40章糟糠原配(√) 卢瑥安大婚前,忱素如得了消息,她望着面前的莲纹花丝金钗发呆。 一旁的丫鬟问道:“这支金钗,小姐你还要留着么?” 忱素如摇了摇头。 既然是用卢瑥安的银子买的,应该物归原主。但是估计,卢瑥安也不想看此等赃物。 免得勾起他的愁绪,忱素如又摇了摇头,吩咐道:“把金钗融了,送到卢氏核雕馆吧。” 翌日下午,卢瑥安的徒弟黄家树在核雕馆坐堂雕刻,对突如其来的一小块金子觉得奇怪。 随金子而来的,还有一张花笺,上面附言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祝您安康。如留,勿念。 黄家树把这些送到淮扬侯府,连同自己的核雕一起,给卢瑥安过目。卢瑥安对黄家树的核雕指点了一番,对金子的来历则是风轻云淡:“既来之,则安之,收了吧,当是资助学徒们了。” 因为核雕精微,卢瑥安眼力极好,记得在蔡府寿宴上见过忱素如的头上金钗。此番成功阻止了忱素如和吴英祈的婚事,也算功德一件。 卢瑥安很快便把这事抛之于脑后,因为实在是太忙了。 吴英祈母子日夜劳作,操劳艰苦,卢瑥安这边也忙碌不已,直到大婚当日,答应给秦六爷的二十四节气才雕了三分之一不到。 都是让那多思多疑的秦叙给害的。 虽然卢瑥安已经把吴英祈告上公堂,看似绝情,可是,秦叙想,毕竟他们十三年夫夫,卢瑥安怎么可能心里一点伤心都没有?以往卢瑥安故作坚强,他看得可多了。必须趁着大婚事忙,以密密绵绵的事情去占据卢瑥安所有思绪。 于是,昨日秦叙拉着卢瑥安出门四处游玩,今日命人在京城开展斗画的盛会,明日又命人开展冬至佳肴赛会;初一去庙里拜祭一下神佛,初五围炉烹茶煮酒赏初雪,初十又请卢瑥安到皇宫里游玩。堆雪人、打雪仗,秦叙绞尽脑汁,把能玩的玩过的没玩过的,都和卢瑥安玩了一遍。 初衷是想把卢瑥安 分卷阅读78 从愁绪中拉出来,让卢瑥安被他占满。可陪玩下去,秦叙发现,他自己也越发畅快淋漓。比如今天,在登基之后,终于有人敢嬉笑怒骂,用硕大的雪球把他砸了个痛,他还得心疼卢瑥安为了压雪球而把手给冻着了。 顶着一脑袋雪屑,秦叙摆了摆手示意不玩了,向卢瑥安走了过去,把卢瑥安那通红的手揣在温热的大掌里,同时请卢瑥安进暖阁里去,说道:“雪球不宜多玩,你手受冷了。” 卢瑥安顺势捏了几把秦叙的手,说道:“没事儿,从前冬天还能用冰水洗衣呢,冻惯了,还可以再砸五百回!太医都说我身体好着呢。” 昭告之后,秦叙找来好几位老太医,给卢瑥安望闻问切过,还每天派老太医给卢瑥安每日诊平安脉。可能是从前经常下地劳作,活动锻炼的原因,结果老太医都说卢瑥安健康强壮,还奇怪卢瑥安怎么之前成婚多年,为何没有生子。 皇后殿下身体是没问题的,推测就是那探花很不中用吧。 不过卢瑥安提起从前冰水洗衣,听在秦叙的耳里,秦叙又想多了,他把一个暖炉塞进卢瑥安凉凉的双手之中,强硬道:“以后只能想我,日子会过得好好的。” 卢瑥安“哎”了一声,嘴边心里都好像舔了蜜一样的甜:“听你的。” 秦叙一时感到满意,命人把缝制好的大婚当日所用的凤冠,以及拜祭天地祖宗所穿的皇后专属的袆服都捧上来,给卢瑥安过目,请他提前试穿,问他修改意见。 这九龙四凤冠,卢瑥安第一次细看。凤冠上有螺旋支架支撑起十二花树的枝干,枝干上点缀珠翠金玉,制成花叶祥云,因有螺旋支架,珠翠花叶随步而摇;又有飞凤盘龙翱翔于祥云花树之中,龙含垂珠,精美非常。 光是花钿的工艺就足以欣赏很久了,卢瑥安对此爱不释手。而第一次换上古代婚服,感觉倒也新鲜。卢瑥安换完凤冠袆服出来,回到暖房,首次见到秦叙也换上龙袍,九龙绕身,英伟不凡。欣赏的目光在对方身上停驻,秦叙流连一阵,没赞卢瑥安穿得好看,而是率先说道:“届时天寒地冻,再加绣一件大红比甲保暖。” 有一种冷是皇帝担心我冷。 卢瑥安说道:“陛下别忘了您也要一件,我们一套的。” 秦叙勾起唇角,道:“好。” 顺手又给卢瑥安沏了一杯冒着热气的大红袍。 恬淡清甘的茶香充溢着整个暖房,卢瑥安看着秦叙那张神俊凌厉却又泄露`出几许柔情的脸,说道:“最后一次提他吧?当年嫁予他的时候,他逢考必中,一路高中探花;我离开以后,他又停官又被套麻袋,阴谋也被我顺利发现了,官司也输了,归还财产还被罚徒刑。想来,我或许是克前夫的,日后如果——” 秦叙听了,又多想了:“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与你无关,你不必自责。最后一次,日后你说听我的。不然——” 说罢,秦叙凑了过去,温热的唇含`住卢瑥安的因为打雪仗而显凉的耳垂,接着牙齿一合,磨蹭了几下。 不痛,还有点痒。 哎,秦叙学坏了。 都是他教的。 这就不妨再多教一点,卢瑥安抬起秦叙的下巴,反客为主,报复似的想去咬一下秦叙的唇,可是他实战经验实在是差,因为太急了,不小心一下子撞到了鼻子。 卢瑥安退了开来,揉着自己疼痛的鼻尖,问道:“刚刚把你撞痛了吗?” 秦叙柔声安慰道:“没事,不痛,帮你揉揉。” 卢瑥安瞄了秦叙几眼,见到他那高挺的鼻梁,不服道:“不用,我要再来一次。” 秦叙面色稍红,很是期待地摊开双手,豪爽道:“来吧。” 于是乎,当太监把秦叙吩咐过的冒着热气的糕点送进来暖房时,见到的,就是卢瑥安把他们威严神武的圣上摁在桌上啃的热辣画面。 圣上双手摊开,放开胸怀,显然包容至极,而他们未来的皇后陛下,可真是个生猛的哥儿! 太监们捧着糕点,把自己当做不会作声的桌子,眼观鼻,鼻观心,愣是没有发出一声声响。 报复完毕的卢瑥安抹了抹嘴,心态稳得很。 不就是个亲亲吗? 秦叙也意犹未尽,甚至很想再来一次。 于是大婚当晚,他来了很多次。卢瑥安虽然托原身福,长年劳作,耐力力气都足够,可终究不敌学有所成、长年戍边的凶猛悍将的秦叙。 准备歇息时,身心酣畅的卢瑥安轻声道:“从前从未做过这样的事,原来真舒服。” 当个哥儿比上辈子当男人好多了,能结婚,那什么,也不麻烦。 “从前他没有这样过吗?”秦叙气息粗重问道。 “嗯?没。” “真好,别想他了,今后你只能想我,答应过我的。” 分卷阅读79 秦叙说罢,很快,卢瑥安全身心都被他占据,满脑子只能充斥着他。 …… 大婚之后,进宫以后,喜宴上的雕花蜜饯、随处可见的瓷器、金器、银器、雕饰,等等,都华美非常。皇宫中的一草一木,经人日日维护打理,错落有致,十分美观。卢瑥安甚至执掌秦叙私库的钥匙,因为想增益核雕技艺,卢瑥安还想参观国君的私库,观赏更精美的典藏雕品,观摩学习。 然而私库的大门一开,卢瑥安先看到的不是什么精美典藏,而是他自己的作品。 被锦缎盖着的是,一张出自原身之手的雕花千工床。吴宅收归原主之后,卢瑥安没回去看,把宅子转手卖掉了。谁知道这张雕花千工床,竟然会被秦叙挪到私库里,好好珍藏着。 同时被好好珍藏着的,还有原身搬到京城中时、为装饰探花府而用碎木料雕的各样灵芝如意、如鱼得水等等雕品。 卢瑥安之所以记得,是因为这些雕品,卢瑥安都在原身死后的记忆中见过。原身亲眼看着,他精心雕制的木雕,大部分被吴老太太弃置在茅厕旁,给夜香郎一件件运送出城丢掉了。弃如敝履之物,竟然被秦叙如此珍重。 而他送给秦叙的核舟,上面的字迹,还是吴探花的字迹。 卢瑥安捂脸,等秦叙下朝,卢瑥安便他:“这么问有些冒犯甚至越线了,可我还是想问,陛下您的墨宝,能给我学学吗?” 秦叙听了,微愣一下,接着大喜道:“可,我亲自教你。” …… 第二日下朝,离圣上比较近的内阁大臣们,都见到秦叙满面喜色。连某大臣犯了错误,圣上也不多加责备,反倒和颜悦色的,做出处罚后还安慰了一番。 出了内阁,韩掌院和忱奕闲聊,感叹道:“圣上今日总是唇边微笑,比以前亲和了不少。” 丞相忱奕道:“圣上正值新婚燕尔、大喜之时,若有人能惹得圣上大怒,那么,那人本事也太大了。” “只是听闻皇后曾十三年无子,既然圣上娶妻,那么开枝散叶、广纳后宫之事,应该可以提上日程?” 忱奕挑了挑眼眉,说道:“韩老,我得赞你一声本事太大了。” …… 忱奕那么一赞,韩掌院便不敢多问。只是朝臣之中,也有些提议圣上纳妃的想法,有上进愿望的,自家儿女多留了几年,等的就是这么一天。然而君强臣弱,臣子们再想,秦叙就是不纳妃,他们也没有办法。 在秦叙凶悍的战斗力之下,卢瑥安很快便怀上了龙种。皇后有喜的消息传了开去,后宫之中人人都为卢瑥安紧张,盼着卢瑥安能诞下皇长子,延续血脉。卢达能都惊喜得晕过去了,谁能想到卢瑥安十三年无子,一和大圣大婚就有了呢!他盼着卢瑥安能顺利产子,平安无事,秦叙尤甚。 福亲王带着秦叙布置的功课过来,日日过来念律法和案例给卢瑥安听,美其名曰与侄儿一同学法。卢瑥安把那些案例当故事听了,也算一种乐趣,晚上秦叙过来,接替福亲王的念白,给卢瑥安背三字经千字文,背了一个月,开始换四书五经。 背得卢瑥安都会默写了! 经秦叙言传身教,经卢瑥安刻意练习,如今卢瑥安默写的字迹,与秦叙那寒锋一般刀削枪横的字体如出一辙,秦叙满意非常。 …… 十个月后,得皇长子,大赦天下。 这一年里,卢瑥安的旺夫命果然旺夫得很,全国上下风调雨顺,丰年岁登。洪灾旱灾皆无,人人称颂圣上大婚后的无上福气。 天下大赦,吴家母子虽然震惊不已,却给了吴家母子又一次的希望。时隔一年,吴老太太再一次低声下气地问道:“官爷啊,大赦天下,请问我们能不能减刑几年?” 牢头回道:“想错了,别人能减,你们不能。” 至于问为什么—— 京城之中的秦叙,玩着卢瑥安那粗糙的手指头,又戳了戳他的皇长子麦色的小脸,想起卢瑥安糟糕透顶所嫁非人的前半生。 呵,他记仇着呢。 第41章教坊名伶(1) 从青丝到白发,卢瑥安在给卢达能送了终、在完成任务后,一直留在原世界,陪伴秦屿到老,琴瑟和鸣。闲暇时,除了继续深研核雕,卢瑥安还向长年戍边的凶悍战将秦叙学习武艺,为下一个世界做准备。又给他生了三个麦皮包子。 人到中年,皇长子成人,册立太子,代为监国,而卢瑥安则携着秦叙开始游山玩水,看遍华国风景。寿终正寝,卢瑥安薨后不出三日,秦叙亦随他而去,帝后风光合葬,举国同悲。 华国史上,帝王之中,只有秦叙一人一生未纳妃妾,帝后感情深厚,羡煞旁人。 薨逝后,卢瑥安的魂魄,还在原世界逗留了七七四十九天。 见着他的长子被教养得威严有度,勤勉治国, 分卷阅读80 二子和三子各有所长,儿孙满堂,卢瑥安大感安慰。唯一一件感到遗憾的,是未见到秦叙的魂魄。 七七四十九天过去,系统问道:【请问宿主大人还要继续逗留,陪伴到儿子们逝世再离去吗?】 卢瑥安摇了摇头,回道:“不用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开始下一个世界吧。” 【好哒!】一阵温暖的光芒包裹着卢瑥安,系统道:【恭喜宿主,任务超额完成!成功轮回到下一个世界!现在开始随机传送——】 卢瑥安一睁眼,发现自己坐在一暗窄的小房内,小房只有一间茅房大小,家具简单,仅仅一床一柜,别的什么都没有。原身的记忆还未融合,就见到一年轻女子。 只见她有几分姿色,头上别着数支花钗,上身穿着一件嫩青的窄袖短衣,衣襟敞开,现出一抹嫩黄的抹胸,衣衫半透,看得出来风气比较开放;下`身则穿着一条浅紫色百褶长裙,要是福亲王见了,都得赞一声打扮入时。 她一进房,便风风火火地对卢瑥安劝道:“早教你好好学花旦的本事,你偏不学!学了还能稳稳妥妥地呆在教坊司,如果有幸遇到贵人,不就能救你出火海了吗!如今你却充了营妓,阿母不让你去伺候贵人,只让留在这里等着那些小兵来随意欺辱,你说如何是好?” “这是营楼?你来作甚?” 年轻女子回道:“我来替你呀!你永远是小晴的少爷!” 卢瑥安低头,翻了翻自己白嫩的双手,未经过风霜的摧残,冰肌雪肤不外如是。上辈子其貌不扬,皮肤粗糙,中晚年身居高位,未想过这辈子竟然沦落到当了一名军妓。 当原身的记忆渐渐融合,卢瑥安得叹一声,原身遭遇实在悲惨。 原身出身于将门世家,卢家上下十代为将,忠心耿耿,镇守边关。原身身为哥儿,留在京城,因为颜色甚好,成了京城第一美哥儿,提亲的人从家门排队到城门,追随者众,养得一身骄纵。 然而,就在一年前,孟国出了一名猛将,带着骑兵队烧杀抢掠,凶猛非常。原身的爷爷终究年老不敌,被人背后放了冷箭,晚年战死,卢家开始败落。 首先是卢家支持的太子被废,接着,不知何故,卢家被指通敌孟国,圣上密旨,要秘密处死卢家上下。历将军接了旨意,暗行计谋,卢家几乎全家战死,原身的兄长卢佰业也断了一条腿,成了残废。而卢家其他哥儿女眷,也充入教坊司。 卢家败落后,他们衝国不敌孟国,因为战事失利,国土的范围渐渐缩小。 而原身被充入教坊司,因为想替亲人守孝,不愿学戏,做不成花旦,又得了女官妒忌。于是又被充入军营附近,变作营妓。 忠心的奴仆米小晴依然忠心,日日过来,要替原身受罪。原身感叹自身,某日在营楼后方对着小溪,泣不成声。被安阳侯世子瞧见,接了过去,变作专宠。 原身以为遇到了好人,岂料,在浓情蜜意时,一次醉酒,安阳侯世子竟然说道:“娶你过门?你爷你爹你叔都战死了,你哥是个残废,你不过区区优伶,罪臣之后,还想侯爷我看得起你?” 世子说了之后,遂成婚,让原身伺候他的属下。原身不愿,伤心欲绝而死。 原身死后,他的丫鬟米小晴为替原身复仇,暗杀世子,后被□□致死。同时孟国铁骑踏遍衝国山河,徒留卢家永远洗不脱的通敌污名。 卢瑥安问道:“你的愿望是什么?不让你的丫鬟米小晴替你受辱?” “这是其一,除了这个愿望,我还有另一个愿望,”原身的魂魄回答道:“听说你上辈子能超额完成愿望,且你我同名同姓,于是我特意找你的。我卢家世代为将,家传有一本卢家枪法,在我兄长那处,你去学了,让那安阳侯世子跪在我面前,给我磕头!” 这难度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枪法未学,危机已现。 原身记忆融合完毕,地面上传来军爷们嬉闹的声音。 这会儿米小晴还未替原身受辱,但原身充当营妓,身处营楼中的二楼小阁楼,随时都会有休假的军爷过来寻欢作乐。 现在,已经有一名军爷蹬蹬蹬地踏着楼梯上来,他粗豪的声音响彻营楼:“听说有个颜色特别美的新人新到,今儿爷得尝尝鲜!” “又多美?先让兄弟我看一看呗?” “没听说,我也得看!其实还可以三个人一起啊,怎么每次都是你先?” 米小晴眼睛睁大了,慌忙开了柜门,急道:“你进去!这个军爷我记得,特别粗暴的一个,少爷你会流血的!” 卢瑥安当然没有进去柜子里,吸了口气,转了转手腕脚腕,顺便活动了一下筋骨。 幸亏上辈子跟秦叙学了些对战技巧,秦叙还赞他搏斗意识好、武艺日渐精进来着。可上辈子只跟秦叙对打过,卢瑥安也不知实际作用如何。 夫君呀!你可别驴你媳妇。 分卷阅读81 />此刻,外面敲门声响起,米小晴见卢瑥安不动,惨白了一张清秀的脸。 第42章教坊名伶(2) 当敲门声响,米小晴急得直跺脚,说道:“少爷你快进去呀!小晴求你了!” 卢瑥安吸了口气,没听米小晴的,反倒向着门口的方向走前了两步。这时候,外面负责管辖营妓的阿母已是等不及,直接捶门了,“嘭嘭嘭”的声音仿佛要把木门捶出洞来:“开门!新来的别不懂规矩,军爷要你你就得开门,莫要拖延,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米小晴几步冲上前来,淡紫色的百褶长裙带起劲风,阿母的话还没说完,她已飘然而至,伸出手来,想要提起卢瑥安的腰带把卢瑥安拽到床底下去。卢瑥安悠悠地拂了拂手,说道:“无妨,你挡得了一时,挡不了一世,去坐着吧。” “总不会一辈子的!”米小晴说着,出手就扯住了卢瑥安的腰带,准备用力一拖。然而她的手腕脉门被卢瑥安大拇指的指骨钻了一下,忽地一酸,扯住卢瑥安腰带的手就不由得松开。 在怔忪之间,卢瑥安如行云流水一般抬腿挥袖,一扫一拍,衣袂掠过,米小晴一时站不住,整个人往后倒去。还没站稳,后领被揪住,顺势一带,米小晴还没来得及反应,便整个人跌坐在床上。 这么多的动作,只发生在一瞬之间。米小晴猛地抬起头来,有些惊讶,又有些忐忑不安:“少爷你什么时候——” 外面阿母又捶了好几次门,骂声一声比一声高,卢瑥安未对米小晴多作解释,只道:“我的事,你坐着。” “遵命!少爷。”米小晴无不感动地说。 她骄纵的少爷可总算回来了! 还在京城中时,她的少爷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主,纵马飞奔挥鞭揍人,从未屈于人下过。可惜被充入教坊司后,谩骂丛生,个个恶言相向,把她的少爷当卖国贼一样指责贬低,少爷从此一蹶不振—— 见卢瑥安开始挪动门闩,米小晴不再发散思绪,她睁大眼睛看着,屏住呼吸。甚至把左腿搁在床边,左手虚扶在脚腕处绑着的匕首上,右手则紧紧地揪住了床单。 外面打头阵的军爷霍靑霄,本来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正准备一脚揣开木门,却听见“吱呀”一声,木门从房里打开。还未见到卢瑥安本人,只见到那几根修长而优雅的手指搭在门边,冰肌雪肤,滑嫩得像豆腐似的,霍靑霄的右脚才堪堪收住。 木门打开,霍靑霄见到了卢瑥安的脸,霍靑霄半抬的右脚都忘记收回去。他倒吸一口气,粗壮的身躯金鸡独立,看上去滑稽得很。 在这西南的边疆,人人都几乎面如土色,霍靑霄驻守此地三年有余,从未见过这等肌肤雪白的美人!只见他黑发如瀑,柔顺的长发都没有成髻,慵懒地搭落在肩上,身上则是一袭简朴的白衣,衬得肌肤越发雪玉莹润。 虽然是个哥儿,身材平坦,可身段修长,一双桃花眼仿若含情,小巧的鼻尖惹人怜爱,就这么在小楼中一站,就是一道让人如痴如醉的如画美景。 上面怎么看走了眼,没让高官贵人们抢走,竟然让这等美哥儿流落到他们军营里当营妓? 这也太幸运了吧! 徐阿母见门开了,她举起的拳头总算放了下来,她骂道:“怎的让三位军爷等这般久?你惹得起?” 霍靑霄一个激灵,才记得把脚放下来,摆手道:“无妨,我等的起。” 徐阿母又问道:“见到了人,军爷可还满意么?” 霍靑霄的眼睛粘在卢瑥安的脸上挪不动了,一边满意地点头道:“满意满意,可满意了。” 卢瑥安也在打量他准备揍的三位军爷。 面前的这位生得又高又壮,卢瑥安的脑袋才堪堪到这位军爷的锁骨。又比了比,这位军爷手臂的宽度比他的脑袋还要宽。 卢瑥安又瞧了瞧自己幼细的手腕,皓腕凝霜雪,煞是好看。可论粗细,只有面前这位粗壮军爷的三分之一。 他这么弱鸡啊。 卢瑥安没用这副身体揍过人,权衡一二,便轻声道:“我体弱,一天只能接待两位军爷,请问你们谁先来?” 揍两个目测还行,后面不知还要多少人,保存体力为上。 如同壮士分桃,先试试把他们拆散了再说。 徐阿母“呸”了一声,骂道:“你弄清楚身份,多少军爷来你就要接待多少个,哪容得你挑挑练练?” 话虽然不中听,可徐阿母说得没错,本来营妓就是供小兵们任意享用的。身为乐籍,根本没有说不的资格。 可是,卢瑥安这辈子生得姿容绝美,这么轻轻柔柔地说话,就让人生出怜惜的想法。 尽管徐阿母说的是事实,可霍靑霄唯恐唐突面前的美哥儿,他放轻了原本粗豪的嗓子,柔声道:“徐姨啊,打个商量,以后他就接我一个 分卷阅读82 ,行不?赶明儿我让人把银子送你那里。” 他说罢,把随身带来的银子送给了徐阿母。徐阿母勾起嘴角,笑道:“新来的姿色绝等,和以前的不同呀!要是有其他大人来,那老身该怎么办哦?” “比照以前的翻五倍。” 徐阿母摇头。 霍靑霄比了个“八”字,锐利的眼神向徐阿母刺了过去,说道:“这边像爷一样大方的有几个人?出得起价的又有几个人会来这里?” 徐阿母连忙堆起笑容,笑道:“是是是,大人你最豪气了,这儿谁不知道?老身把这哥儿接来之后一直没让他接人,就等着你来呢!这边一向都是我管的,保管不让他见到其他人。” 说罢,徐阿母沉了面色,又对卢瑥安说道:“你要好生服侍霍大人,知道吗?” 卢瑥安转了转手腕,隐在袖中的指骨动了动,脸上则是微笑。 那笑容,如同春暖花开,杨柳轻柔,这么轻轻勾起唇角,就拂到霍靑霄心里去,好像羽毛一样挠着他的心肝。霍靑霄不禁又瞧了好几眼,咧开嘴笑得开怀,又对徐阿母道:“好好照顾,多给一成,别等我下次来见到他瘦了。” “一定一定。”有银子到手,徐阿母没什么不乐意的。 而坐在床边的米小晴听罢,松了一口气,她家少爷被人定了,总算不用接待很多人。可她想想,又提起心来。 能说出这种话的,必定是这边的贵人,贵人轻易得罪不得,少爷一向骄纵,不知道接下来她要怎么办才好? 而后面的两位军爷见此,也好奇起来了,在踮起脚尖,想越过霍靑霄高壮的身躯看进去,却被霍靑霄一个大巴掌按在脸上把他们都按了下去。 霍来银这下更好奇了,把手举起来搭在霍靑霄的肩膀上,双膝一弯,想要起跳去看。霍靑霄转过身来,用宽大的背把门给挡严实了,把霍来银和霍招财都摁了下去。 矮小的霍来银表示不服:“怎么每次有新人来你都要先占不成!” 霍靑霄又把他推揉走,说道:“你们找老相好去啊!” 同样矮了一头的霍招财也不服,他道:“不是说好了咱们三一起?你都包下来了,让兄弟尝尝鲜呗!” 霍靑霄一手一个,拎起他们的领子就把他们给扔到楼道上,吼道:“没听见人家身子弱?我这么厉害的一个顶十,你们找你们的老相好去,今晚完事了我请你们吃酒吃肉。” 霍来银“嗤”了一声,手指指了指外头才刚升起的白日,说道:“一个顶十,还弄到晚上才完事,你不要脸。” 霍靑霄抬腿就踹,霍来银和霍招财没打扰他的兴致,才哄笑着互相拉着走了。霍靑霄谢过带他过来的徐阿母,终于进到小房中来。他关上了小木门,又兴奋地搓了搓粗糙的大掌,问道:“这位哥儿怎么称呼?” “我姓卢,”卢瑥安并未多说,坐在凳子旁,只含笑道:“谢谢军爷不让其他人染指于我,可我从未伺候过人,如有得罪,望军爷海涵。” “好说好说。”霍靑霄继续搓手,此时都关门准备开吃了,他咧开了的嘴就没闭上过。 卢瑥安又问:“军爷怎么称呼?” 霍靑霄回了自己的名字,便猴急地向卢瑥安那边凑了过去,说道:“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开始吧!” 说着,他整个人像卢瑥安弯腰下来,双手就要搭在卢瑥安的肩上,脑袋一侧,想往卢瑥安的脖子啃过去。卢瑥安早有准备,一扯一踩,“嘭”的一声高响,霍靑霄那高壮的身躯猝不及防摔了个狗啃趴。 霍靑霄茫然地转过脸来,怒气之中带着迷茫:“??” 卢瑥安伸出右手,笑意盈盈地道:“军爷?” 这样太容易了吧!原来夫君没驴他! 还以为夫君每次摔倒都是假摔哄他的呢。 而霍靑霄见此,一时还以为自己踩错扑倒了,又见卢瑥安十指纤纤,如削葱根,不由得心驰神荡,正要抚摸一把,五指刚抓成爪状,又被卢瑥安擒住手腕一扯一拉,整个人摔了个大马趴。 卢瑥安不但没道歉,还笑着重复道:“军爷?” “我操`你娘?!”霍靑霄这次爬起身来,对着卢瑥安怒目而视:“爷可是花大银子把你包圆了的,你得好好服侍我,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床帘之后,米小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已经抽出了匕首,伺机而动。 卢瑥安仿佛没有察觉,脑袋歪了歪,反问道:“军爷不是说了会海涵我吗?而且银子也没到我手上。” 美人儿歪脑袋还真好看。 “算了,爷教你。”霍靑霄说罢,张起五爪就要往卢瑥安的手腕抓过去。手腕纤细,他明明擒住了,可卢瑥安手腕一转,像一条滑溜的蛇一样咬了霍靑霄的大拇指一口,就从霍靑霄的手上溜了出去。 卢瑥安向秦叙学 分卷阅读83 的是以已之长,攻敌之短,借势打力。 被擒住的时候,从手臂的力度砸向霍靑霄的大拇指,让霍靑霄的大拇指向后反折从而失力挣脱,比向霍靑霄四指那边用力更容易。于是卢瑥安这么一手,差点把霍靑霄的大拇指给拗折了。挣开之后,又是一拉一踩,霍靑霄今日第三次狗啃木地板,牙都摔痛了。 霍靑霄双手撑在木地板上想要起来,又被卢瑥安用全身的力道踩住关节,让他根本爬不起来。最后霍靑霄气得一拳砸在地板上,又听见卢瑥安含笑道:“军爷?” 被一个看似柔弱的营妓哥儿打倒三次,三次皆输,这叫哪门子的军爷?霍靑霄羞愧欲死。 终究卢瑥安放轻了脚力,霍靑霄又一次站了起来,这会儿他严阵对待,想要掰回一城。 “啪叽!” 过肩摔。 “嘭嚓!” 差点摔了出窗。 床帘之内的米小晴抿住唇忍住笑,揪紧的床单总算放松了。 …… 营楼楼下。 霍来银和霍招财听到楼上的声音,一个叹息道:“这还是用八倍银子包了的美人儿呢!他怎么舍得如此粗暴?” 另一个则摇头道:“是啊,还说要怜惜人家体弱,兴致上头什么都不管了,真是作孽。” …… 楼上,小房中,在卢瑥安掌控身体逐渐熟练的情况下,霍靑霄被砸在地上爬不起来了。转头再看卢瑥安那可怕的十指,白皙得宛若冰霜,透着凛然的寒气,令人心生惧意。 卢瑥安这会儿没笑了,正气凛然地沉声道:“你算哪位军爷?” 霍靑霄恨不得把脑袋埋在地板里。 “军爷都像你这样的?西北边孟国的铁蹄才让我们衝国失了大片土地,西南边与南玥接壤,你这样的守将,明明应该镇守边关,保家卫国,你却疏于训练,饱思淫乐,难道这边也要丢失国土吗!” 霍靑霄咬住牙关。 连一个柔若无骨的营妓哥儿都揍不过,他能说什么?! 卢瑥安坐在桌边,用手背懒懒地撑住脑袋,右指指骨敲了敲桌面,说道:“横竖你都出银子包圆了我,下次你来,我再帮你舒展舒展筋骨。” 筋骨是这么舒展的?!霍靑霄痛苦地爬起身来,坐在地板上稍作歇息,嘴硬挽尊道:“下回你等着瞧!” 卢瑥安替自己倒了一杯暖茶,望向窗外绵绵青草,悠悠地回道:“一定奉陪。” 霍靑霄心中悲愤,歇息了好一会儿,没脸面留下,推门而出。外头霍招财和霍来银在闲谈,见他出来,奇道:“八倍银子呢?你一个顶十,十次这么快?” “操!”霍靑霄咒骂了一声,想抬拳就揍,可他手臂酸软,揍不动人了,只得说道:“你懂什么,美人得好生怜惜。走了,吃酒去。” 霍招财鄙视道:“你那房响得像打雷似的,这叫怜惜美人?” 霍靑霄脸都黑了,什么都不想说,只想把招财和来银拖走。 霍招财又道:“你都尝鲜了,让兄弟们享受一回再走呗?今天相好那边有人了。” 霍靑霄心中暗笑,脸上故作不舍,却又摆手大方道:“快点,只等你们一刻钟。” 霍来银讨价还价:“一刻钟怎么够?!我们两个人。” “那就两刻钟。”霍靑霄说罢,就在楼下坐了下来。霍来银和霍招财喜了,搓着手上楼去,想看看霍靑霄八倍包下来的美人儿究竟又多美。 还真的很美。 只是太疼了。 重物砸在地上、拆屋子一般的声音传来,徐阿母心疼道:“这,霍大人啊,您和您的兄弟们每次都这样,我们小木楼很容易倒的。” 说着,二楼传来声声高响,偶尔还传来霍招财痛苦的喊声:“来银啊!来银啊!” 徐阿母一惊,问道:“上面叫来人了,难道出事了?老身去看看。” 霍靑霄摆了摆手,平静道:“我兄弟的名字就叫来银,他们高兴着呢。” 没过多久,楼上平静了。 又过了一会儿,霍招财和霍来银互相扶着、跌跌撞撞地下楼来,一见霍靑霄,双双泪眼婆娑。 这看在徐阿母的眼里,她深深地觉得,新来的营妓哥儿竟然如此厉害! 这才多久,就把三位难缠的军爷弄得腿都软了下不来楼了? 毕竟他们兄弟是给了银子的,徐阿母服侍周到,赶紧上去扶着。 霍靑霄坐在凳子上不动,见两兄弟泪眼汪汪地望着他,霍靑霄无奈摊手:“最难消受美人恩,回到军营里好生训练吧。” 来银和招财含泪点头,又以悔恨的目光的看着霍靑霄。 楼上的美人毫发无伤,原来,之前听到的那么多声响,是他们大哥 分卷阅读84 被揍得这么恨啊! 霍靑霄竟然表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被揍恨了也故意不说,还特地坑他们! 什么狗大哥! 眼神交汇,一切尽在不言中。此时楼上“吱呀”一声,木门打开,是卢美人探出头来。 虽然被揍了,可卢美人还真是绝美,被揍也—— 嗯,活该。 卢瑥安清越的声音从楼上传了过来,只听见他说道:“徐阿母,地板衣柜都碎了好几块,我能换个地方住么?” 徐阿母讨债的目光望向三位军爷。 霍靑霄摸了摸鼻子。 难道他们要说,堂堂军爷,明明训练有素,被一个营妓被揍得满地找牙?要徐阿母为他们三个军爷做主? 这必须不能说啊!连霍招财和霍来银都互不拆穿。营楼中还有很多战友同袍、其他相熟的营妓,这件事不能说出去,他们可是最要脸的。 于是,霍靑霄只得大方道:“我的错,明日我派人来整修。” 徐阿母又问道:“那让他搬入后院的空屋子里,地是石板,不容易碎,方便军爷们下次再来。霍大人你觉得呢?” 霍靑霄认了,默然点头。 如此,卢瑥安不再住在营楼,得了单独的空屋,不用日日夜夜听营楼这边的隔音奇差的淫`言秽语。徐阿母得了八倍银子,她手指一松,不介意给卢瑥安吃好一点。 营楼中,其他营妓得知卢瑥安被八倍包圆了的事,纷纷好奇起来,空闲时便来见卢瑥安一面。卢瑥安相貌绝美,不同于其他饱经摧残的营妓,让人一见,就生出自卑的心态来。 如此相貌,便能说明一切,他们相貌不够,又技艺不精,不能留在教坊,又不能被军爷包圆了,怨不得旁人。 而霍靑霄掏银子要包圆卢瑥安,他上回要独占的另一位营妓姑娘李绣儿就被放弃了。 李绣儿尚有几分姿色,从被独占的美梦中醒来,回到从前的日子去,她心生不服。又听其他营妓赞卢瑥安生得太好,李绣儿就更意难平了。 结束了一天的款待,她气势冲冲地往卢瑥安的新住处去。 这会儿夜色已深,明月皎皎,卢瑥安依旧一袭白衣,只是,和白日里的不容,卢瑥安的手脚都绑了沙袋。挑起一根长长的木`棍,在月夜之下斩劈突刺。月色如水,斩劈呼啸风声阵阵,人影迷蒙,扰动一夜清净。 “你在干什么?”见卢瑥安神情专注,李绣儿一时忘了自己的初衷,她问道:“当了营妓,你还想练功唱戏回去?” 斩劈风停,卢瑥安暂时收了长棍,一边按揉着自己的手臂,一边回道:“强身健体,练习气力武艺,小可保全自身,大可保家卫国,一起练吗?” “保全——自身?”咀嚼着这四个字,李绣儿见到卢瑥安额边被汗湿的发丝,和那月色之下,晶莹透润的细小汗珠,如此认真地练习棍法,李绣儿放下了嫉妒,追问道:“听闻今天你被霍大人弄得很伤,连地板都弄穿了几块。难道你心生怨恨,想用棍子揍他?” 卢瑥安笑道:“你说反了。” “啊?” “是我把他弄得很伤,他心生不忿,下次想把我揍回来。”卢瑥安颠了颠棍子,说道:“他力气大,回去军营特意训练来复仇,我得比他锻炼得更狠才能保全自己。” 李绣儿瞪大了眼睛:“你揍军爷,军爷没意见?” 卢瑥安反问:“技不如人,被我打趴十几次,能有什么意见?” 李绣儿满脸都是惊讶,把“还能这样!”的心思写在了脸上。她四处找棍子,终于在厨房找到了一根烧火棍,跟着卢瑥安同练。 卢瑥安是跟着原身的记忆练的。 暂时手里没有枪,也不知原身的亲兄和那本家传枪法放在何处,只得拿长`棍练习原身在家中见过长辈们练习的枪法。扎起坚稳的马步,挑斩扫劈刺,每一下都出尽全力。 说到做到,必须要比霍靑霄他们练得更狠。 不然下次贞洁不保。 练到浑身汗湿,李绣儿都累得不行,早早地躺了回去。卢瑥安抬头望月。 茫茫月色,浸染蓝夜。夫君你教的技巧很有用,可以后还能不能遇见你呢? 第43章教坊名伶(3) 如今的境况不允许卢瑥安伤春悲秋。第二日一早,天还没亮,卢瑥安便起身打井水洗漱,趁着这段被霍靑霄“独占”的日子,早起练功。 只是,当卢瑥安看着脸盘里自己的倒影,连自己都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原主不愧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哥儿,肌肤细滑、吹弹可破,五官精致动人,相貌的俊美超越了男女之别,当得是哥儿之最。他长眉弯柳,一双桃花眼秋波流传、似娇似嗔,凝眸时又能横眉冷对、仿若寒霜。 既惊艳,又耐看,就 分卷阅读85 是在上一辈子,京城里貌美至极的姑娘哥儿都见惯了,他们的容貌都没有一个能及得上他这辈子的。 怪不得那徐阿母特意把他留下来,介绍给较为富贵的霍靑霄;也怪不得霍靑霄如此猴急,一见面就愿意出八倍银子独占他。 可这倒是奇了怪了。 按理说,原身还没充入教坊司之前,居住在京城,以这等相貌,必然会有一大堆的男子倾慕才是。怎么都没有暗处使力,让原身成为禁脔?去到教坊,竟然也没有达官贵人据为己有,还被送去当营妓,给小兵们任意享用。 某不是暗中有什么仇人吧? 可惜原身上辈子早就因情自绝了,卢瑥安猜不出什么来。当下之急,还是练功。 早起的卢瑥安没有练棍,给十指都缠上布条,卢瑥安紧握着拳头,重拳出击、每一下都用尽全身的力气砸向沙袋。练得手累了,卢瑥安又负重而行,绕着后院的墙匀速奔跑。 原身体质还好。 出身于将门世家,虽然原身没有怎么练枪法,但能骑马、会射箭,不算太过太弱。不过仍需锻炼,卢瑥安手脚缠着沙袋,绕着后院跑第一圈,胸腔就累得不行;跑第三圈,整个人都要累趴下了,差点喘不过气来;坚持跑到第五圈,才豁然开朗,仿佛打破了极限,沙袋的负重变得轻巧起来。 米小晴端着一笼包子过来的时候,旭日终于升起,卢瑥安终于跑完今天的长跑训练,又拾起长`棍,斩空刺日。呼啸声起,卢瑥安束了起来的头发已经汗湿,白色的布衣贴在身上,雪白的脖颈上,细密的汗珠随着卢瑥安的练棍动作而微微闪耀,让米小晴一时忘记了呼吸。 她的少爷,今天也如此俊美。 米小晴端着包子过来,轻声问道:“少爷今天这么早就起来了?吃了早点了吗?小晴买了欣桂坊的灌汤包,和京中少爷最爱吃的灌汤包差不多口味,少爷要试试吗?” 卢瑥安暂时休息,凝眸看着她,问道:“这边等到辰时才有早点提供,小晴,你我同为乐籍,哪来的银子给我买包子?” 米小晴不敢与卢瑥安对视,她低下头来,小声道:“回禀少爷,小晴学了琵琶,教坊的乐工说小晴资质聪慧,可以当她徒弟。小晴便拜她为师了,一个月学三天,其余日子师父让小晴自己练习。当乐工是有银子的。这边口味与京中不同,少爷肯定吃不惯,于是小晴就预支了一年的银子。” “……”卢瑥安叹道:“小晴啊,没事,我吃得惯。” 米小晴猛地抬起头来,眼珠湿润,仿佛就要滚落出泪滴来:“这儿的白粥又稀又无味,少爷怎么可能吃得惯?” 卢瑥安摇了摇头:“你可是忘了,霍大人包圆了我,又另掏银子包圆我的吃穿。徐阿母准我这边开小厨房。” 米小晴:“……”她还真的忘了。 那位霍大人被揍得如此悲惨,还只碰着了她少爷的衣角,这么看,霍大人的银子花得真冤。 霍靑霄也觉得自己的银子花得挺冤。 可是他是要脸的,绝不会说出去他被自己包营妓给狠揍了。回到军营里的半个月,霍靑霄以身作则、刻苦练兵,他手下的小兵们个个哀声怨道,有的不禁向霍招财和霍来银问道:“偏将大人受什么刺激了?怎的出去松快回来之后就严谨了这么多?” “是啊!日夜训练,量加了两倍,也太狠了吧!与我们一同训练完,晚上偏将大人又去找胡大哥他们练摔跤,是不是有什么比拼?偏将大人要去京中比武了?” 霍招财和霍来银都没敢说出真相,只道:“你们的话怎的这么多?之前是训练少了,本身驻守边疆,就得严厉训练,今日多流汗,明日少流血!偏将大人都是为大家好,我们哪有说什么?” 除了以身作则地练兵,霍靑霄又和军营里的摔跤好手们练习了半个月,期间,又拿霍招财和霍来银练手。每每把摔跤好手打趴下,霍靑霄便开心一回。 半个月后,霍靑霄胸有成竹、摩拳擦掌。 毕竟那位是出了八倍银子独占的绝色美哥儿! 银子花都花了,必须得花得值。 而卢瑥安每日绑沙袋训练,睡觉时把沙袋解下,发现身体轻盈了不少。他的手腕虽然依旧纤细,可手臂长结实了,下盘更稳。 霍靑霄每半个月便轮休一回,此刻卢瑥安已准备多时,严阵以待。 第44章教坊名伶(4) 霍靑霄今日来,还带了一串小兵过来。包括霍招财和霍来银在内,一共十人。 只是招财和来银见到卢瑥安都瑟缩在霍靑霄的身后,而小兵们则每个人都抱着一卷重重的软垫子,一个个好奇地打量着卢瑥安。 那些目光,有惊叹,有了然,有脸红的,还有的和卢瑥安的视线对上,害羞得低下头去,不敢多看。 看着架势,不像是聚众寻仇的,卢瑥安开了房门,问 分卷阅读86 道:“霍大人早,这劳师动众的,是——?” 半月不见,徐阿母果然把卢瑥安照顾得好好的,吃好住好,肤质也是一如既往的雪白而嫩滑。霍靑霄把卢瑥安上下打量一番,见他白衣清逸,风乍起,衣袂飘飘,身段迷人,霍靑霄不禁心头一热,伤都没好全就忘了痛,向卢瑥安柔声解释道:“我让人买了写垫子来,免得一会儿你摔倒受伤,还是铺上地毯好。” 他皮粗肉厚倒不怕痛,如此美哥儿,要是被他摔疼了,磕着脸,霍靑霄也不舍得。铺了垫子,就能放心摔了。 卢瑥安让开了身,让小兵们进屋铺垫子,一边回道:“嗯,也好,石屋地板硬,免得你摔倒受伤,还是铺了好。” 卢瑥安的话,小兵们听是听了,可却没听明白。 他们万万没想到,偏将大人竟然会在一个营妓手下摔惨了。只能想到,可能是他们偏将大人上回摔着了。 真激烈啊,怕营妓摔了,还给营妓房里铺垫子。 小兵们心中多番猜测,却默不作声,只听偏将口令,在卢瑥安房里铺上一层又一层厚厚的垫子。 铺好了,卢瑥安伸出脚踵,试了试垫子的软硬度,问道:“霍大人上次的伤可好全了?” 还没好全呢!背部还是青的。 霍靑霄沉默了一下,随即胸有成竹地说道:“之前的我疏于训练,今日的我不同往日,你莫要掉以轻心。” 卢瑥安伸了个懒腰,轻笑道:“拭目以待。” …… 营楼中。 徐阿母和营妓们见霍大人带小兵们给卢哥儿房里铺垫子,没接客的,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看来霍大人对新来的卢哥儿真是万分宠爱呀!霍大人和绣儿好的时候,都没给绣儿房里铺垫子呢。” 被点名的李绣儿表示服气:“谁教卢哥儿生得这般好看呢,如果我是霍大人,也会想尽办法把卢哥儿娶回家里,天天欣赏。” “说起来霍大人还没成亲呢!这劲头,肯定是要娶回去的,不知道娶回去以后霍大人未来的夫人能不能容得下。” 议论之时,卢瑥安这边的房间已经收拾妥当,小兵们鱼贯而出,在营楼里自由享乐。而卢瑥安那边,房门一关,就传来重物倒在地毯上闷闷的响声,木柜的碰撞声、桌椅磕碰声也十分激烈。 营妓们听罢,都纷纷摇头:“军爷都是这德性,不带怜香惜玉的。” 又有营妓自嘲道:“算了,我们算得上什么香玉?回去吧,该干活了,免得徐阿母生气。” 卢瑥安房内。 霍靑霄第六次被`干趴在软垫上,上回背部淤青的地方被卢瑥安一脚踩住,痛得霍靑霄禁不住挠了挠地上那深红色的软垫子。满腔旖旎的心思,都化作羞愧和不解。 本来这次胸有成竹,可这营妓哥儿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不就是区区貌美营妓而已吗!明明看上去绝美而柔弱,没想到竟然如此能打!好歹他霍靑霄也是霍家军里年青小将中的佼佼者,怎么会差这么多? 可是六次了,六次都被`干趴下,不由得霍靑霄不服气。 很明显,这位营妓哥儿上回还手下留情了。上次这位哥儿还只是借力打力,今天,他居然被这个柔弱哥儿单手抓住腰带,把他整个人都给举了起来,他的手还没反应,这个哥儿就以迅猛无比的速度把他的脑袋朝下砸落! 他身长八尺有余,又高又壮,这哥儿手腕纤细,看上去柔弱不堪,是怎么把他整个人举起来的? 举起来之后还能游刃有余,把他给翻转了头朝下往地毯上砸! 要不是最后这位哥儿手下留情,在砸之前停顿了一下,让他来得及用双手撑地;要不是他早早就派小兵们铺好了地毯,恐怕他霍靑霄今天得脑袋开花! 不就来狎`妓吗!他差点连命都没有了。 卢瑥安对瘫在地上起不来的霍靑霄拱了拱手,说道:“今儿霍大人的摔跤技巧不错,承让了。” 在卢瑥安眼中,霍靑霄今天的表现,是比上回有进步。 不过还是菜。 比起他夫君,进步了的霍靑霄,还是个菜啊。 卢瑥安上辈子与秦叙夜夜锻炼,从开始的每打必输,到后来能与秦叙胜负五五开,卢瑥安跟着作战经验丰富的秦叙锻炼了好几十年,论经验、反应和技巧,都不是霍靑霄这半个月努力特训就能追得上的。 更何况,卢瑥安刚穿过来的时候,身体还没适应。可这半个月,卢瑥安日日负重训练,把肌肉锻炼得柔韧而结实,霍靑霄便更追不上了。一解下沙袋,身体轻盈无比,卢瑥安下手时还差点失了轻重。 不过,秦叙和他比武,可以算是夫夫之间玩儿的情趣,互相摔在松软的龙床上,半点都不疼。而霍靑霄只能悲惨地摔在地毯上,背脊被卢瑥安踩着。 卢瑥安摇 分卷阅读87 了摇头,松开了脚,不想上辈子了,问趴在地上的霍靑霄道:“今日才刚天亮不久,霍大人还来切磋吗?” “来!”霍靑霄恢复了一些气力,便爬了起来,伸展了一下手脚。 他总不能一辈子都被营妓揍得毫无还手之力。 又上下打量了卢瑥安一番,霍靑霄浑身都充满了干劲。 万一就打赢了呢!这奖励太迷人了! 然而,当重物撞击的闷响继续一次次响起,霍靑霄渐逐渐失去了信心…… 他每次都有进步,在摸索这位哥儿的战斗技巧,可这位哥儿也是! 悲惨的霍靑霄发现了,没当他用上军中摔跤好手教会的技巧,这位哥儿下次就会把他用过的技巧、未能做成功的摔跤动作用在他身上!竟然学得这般快,悟性资质如此高? 又趴下了十来次,霍靑霄起不来了。 像母猫拎起小猫猫一样,在霍靑霄被拎起来扔了十来次之后,卢瑥安把霍靑霄新学的招数都学会了,再扔人也不能长进多少。 这技巧学会了,卢瑥安便去取了两根长`棍来,把其中一根扔向霍靑霄,提议道:“还没到午饭时候,霍大人,不如我们继续?这半个月我练了练枪法,可惜没有长`枪,只能以棍代枪,也从未和人对练过。霍大人,你还能起来不?” 堂堂军爷,怎么能说不能?! 霍靑霄挣扎着起来,握住木棍,霍靑霄扯起一个笑容来,胸中豪气顿生。 这哥儿或许只是很会摔跤,论枪法,论耐力,肯定不及他! 这回赌上他作为偏将大人的尊严!绝不能让拿手的刀枪都摆在一个营妓手下。这要是败了,他还有什么脸面! 霍靑霄如行云流水一般挽了几回棍花,不可一世地笑道:“徒手打斗我不及你,可要是比枪法,我可不会怜惜你。” “应当出尽全力。”卢瑥安摆好起手式,说道:“请。” …… 霍靑霄被扔了这么多次,霍招财和霍来银都完事了。他们溜了回来,挨在卢瑥安门上听墙角。里头打斗声激烈万分,霍招财和霍来银都不及打了个寒颤,对他们偏将大人霍靑霄十分佩服。 他们偏将大人可真能挨打!都大半个时辰了,还在挨揍呢! 有这等貌美哥儿在侧,要是他们偏将大人霍靑霄能打赢,推己及人,霍靑霄肯定想快活一把,才不会把这貌美哥儿继续摁住揍。如今他们都完事了,房间里头打斗声音还是如此激烈,推测出霍靑霄还在挨揍。 招财和来银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都深深叹了一口气。 …… 房内。 霍靑霄持着偏将的尊严,卢瑥安要守护的则是自己的身体,更当出尽全力。 把霍靑霄揍趴下几十次,卢瑥安差不多摸清了霍靑霄的打斗习惯。尽管棍棒不同于徒手,不过,一法通,万法通,卢瑥安学的是因势利导、借力打力,加上日日苦练原身在卢家中见到的枪法,卢瑥安稳扎稳打,观察招式,学以致用,学得忒快,后面甚至举起棍子就压着霍靑霄狠揍。 要不是点到即止,霍靑霄今天肯定都走不动路。 霍靑霄今天已经不知第几次悲惨地趴在地上,他彻底没脾气了,哼唧道:“今日之事,你别说出去。” 卢瑥安温润一笑,微微点头:“好的,谢谢霍大人宽宏大量,不怪我棍子无眼。今日比斗可真爽快。欢迎军爷下回再来。” 毕竟霍大人让他吃好住好,就当是收束脩了。 丝毫不爽快还甚至浑身酸痛的霍靑霄:“……” 不,他不想再来了。 可是卢瑥安又生得太美,霍靑霄虽然酸痛的身体在拒绝再来,可心里还想多来。 趴着瞧不见美人,但又得稍作休息。霍靑霄便像一条咸鱼一样,瘫着翻了个身,他躺在地上问道:“我没记得,你是叫什么来着?你武艺了得,又生得这般美貌,为什么会来当了营妓?” “我姓卢,本来被安排去教坊唱戏,但是我不愿,”卢瑥安说着,轻轻摇了摇头,他也没想到其中关节:“就被发落到这边来了。” 而刚刚武打激烈,卢瑥安有几条发丝散落下来,贴在了脸上,给他添了几分凌乱的美感。从下往上去,美人的下巴轮廓也是如此优美,且美人沦落到如此境况,真是我见犹怜。 只是霍靑霄这次不敢胡思乱想了。 想了没用,会被揍的! 但是可以多看几眼,看看就好。 霍靑霄想着觉得自己咸鱼瘫不太好,便坐到一旁稍作歇息。 如此美哥儿,被揍了也值。 他都包圆了,其他人想被揍也近不了身呢! …… 休息了好一会儿,还有兄弟在等,霍靑霄便 分卷阅读88 告辞了。 一开门,霍靑霄便看到了霍来银和霍招财的脸。 霍靑霄:“……你们什么都听到了?” 霍招财体贴地替他关了门,一手臂搭在霍靑霄的肩上,把霍靑霄先行打走。霍招财的手臂触及霍靑霄的痛处,差点痛得霍靑霄一个咧嘴。但霍靑霄好歹忍住了,反正没有亲眼看到被揍,尊严还是要有的。 三人走入前院营楼中,霍招财直接把霍靑霄带到李绣儿房间的门前。 霍靑霄一愣,问道:“来这里干什么,你们还没玩完?我们不是去吃饭?” 霍来银敲了敲门,接着贱贱地问道:“表弟啊,你不是被美人揍得干不动了吧?” 霍靑霄嘴硬道:“谁说我被揍了!” 霍来银贱贱地道:“都听到的,兄弟之间无秘密,你还装啥呢!” 霍靑霄:“……” 霍招财又劝道:“我们来这就是来松快松快的,好不容易轮休,可不是来被揍的。表弟啊,来都来了,松快一下再走呗,我们等你。” 说着,李绣儿从房内开了门。她见到门前站着三位军爷,有点错愕。抿了抿唇,李绣儿心中有些惧怕,问道:“三位军爷,这是要一起?” 不要三个一起来吧? 霍靑霄瞟了李绣儿两眼。 从前还觉得李绣儿姿色最好,值得独占,可见到那卢哥儿之后,李绣儿的美貌就不算什么了。 见到好的,虽然很难吃到嘴里,但谁还想吃差的? 霍靑霄把两个兄弟推了进去,说道:“算了,你们玩吧,我不来了。” 霍招财和霍来银把霍靑霄反推回去,对李绣儿说道:“你是他的老相好了,好好伺候。”罢了,招财又对霍靑霄道:“别浪费轮休好日子啊你!” 房门关上,霍靑霄妥协。 反正都来了,不如松快一番了再走。 李绣儿见只用接待一位军爷,松了一口气,柔声道:“爷~自从您有了卢哥儿,便好久没来了,今日你在他那处逗留了整整一个上午,绣儿还以为你不来了呢!这半个月,绣儿特意跟卢哥儿学了棍法,希望爷您能喜欢。” 霍靑霄闻言,面色瞬间黑了。 “棍法?跟那位卢哥儿学的?”霍靑霄再次求证。 李绣儿柔声道:“嗯,特意学了,想和爷您切磋一二。” 虽然实际上只是跟着卢瑥安挥棍锻炼,卢瑥安未曾教她,不过李绣儿并未多说。她提起烧火棍,笑意盈盈地对着从前相好时对她粗暴至极的霍靑霄挥了两下。 霍靑霄二话没说,掉头就走。 李绣儿:“……???” 房门打开,在外头霍招财和霍来银错愕的目光之下,霍靑霄高壮的背影消失得老远。 霍招财和霍来银面面相觑。 不会是,那位美哥儿把他们表弟给打残了吧…… 还是他们表弟见到更美的,一般好看的就吃不下去了? 李绣儿也有些错愕,不过,霍大人走了也好。 横竖就算服侍好了有赏银,赏银都被徐阿母拿去了,她身为乐籍,隶属官府,霍靑霄又有了新欢,不见得会多番使力娶走她。即使生了孩子,可由营妓生下来的孩儿,也依旧是没入乐籍,怎么爬都没有用。霍靑霄走了反倒更省事。 房内,李绣儿又挥了挥烧火棍子。 不用接待军爷,开心。 当营妓只有义务,上头管他们的食宿,却没有赏银,待到年老色衰,留在营楼里为军士们打扫做饭,在这日复一日的无望的生活里,练习棍法,还能有点意思。 而隔壁的李绣卿今日刚送走一位军爷,她见到霍靑霄往李绣儿那边去,可霍靑霄只逗留了一瞬便出了门来,她不禁担忧道:“霍大人在妹妹你这儿竟然如此快,你惹怒他了么?” 李绣儿自己都奇怪,回道:“不是呢,我挥了挥烧火棍,霍大人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跑掉了。” 李绣卿紧张道:“你怎么能对军爷挥棍子?我们在这儿就是要服侍军爷的,万一军爷生气了,让人作践你那可怎么办?万一霍大人向徐阿母投诉你可怎么办!急死我了。” 说罢,李绣卿从走廊伸出身子,探头张望,去看霍靑霄去哪了,有没有去徐阿母那处,可霍靑霄都走远了。李绣儿拉了拉她,笑道:“姐姐放心,没事的,我们当过几夜夫妻,还能不了解他品性?我说了切磋一二,可我又不可能打得过他,只是当做欲迎还拒的小把戏,军爷怎么会为这事而置气?可能他另有要事吧。” 李绣卿听后,还是担心了一整天,见徐阿母和那霍大人真的没有派人来报复,才放下心来。 霍靑霄赶回军营里,还有些懊悔。 他不该去李绣儿那处的。 不 分卷阅读89 是怕了,而是,那李绣儿当他是什么?那卢哥儿又当他是什么?他是被打败了没错,可任何一个营妓都能揍他吗! 要是和卢哥儿切磋,霍靑霄会欣然同意。可是对李绣儿,都吃过了,霍靑霄没兴趣。 身为偏将,他得刻苦锻炼,终有一日,那卢哥儿会甘愿与他相好! 奖励太美,霍靑霄用了狠劲,一回军营就又开始了训练。 霍招财和霍来银跟在霍靑霄后头回来,又见霍靑霄取过长`枪,气势如虹,挑起沙尘、威风凛凛。来银叹了口气,说道:“靑霄表弟啊,你当局者迷,那个哥儿是什么来头?你在我们之中算是武艺高强的了,叔公都对你赞誉有加,那个打败你的哥儿肯定不是普通营妓。” 霍靑霄扔给招财和来银一人一支长`枪:“无论怎么说,他都只是个营妓而已。不打败他,我没心情松快。” 他靠军功混上来的堂堂偏将,祖上世代为将,连一个营妓都打不过吗。 霍招财和霍来银接了枪,便双双攻击霍靑霄,与霍靑霄陪练。霍来银问道:“今天那个哥儿是怎么打倒你的?他用枪法打倒你了?” 当松快完毕,回到军营,任何将士都会认真起来。 霍靑霄让他们配合,努力回忆今天是怎么被打趴下的,一一演示给兄弟们看,从中吸收训练。 越是回忆,霍靑霄就对卢瑥安就越是敬仰。 一招一式,招无定法,因势利导,让霍靑霄他们都获益良多。 有时候,霍靑霄忍不住想,如果这些招式他能早学了,之前的战役,是不是就能挽回更多伤亡了? 他们西南霍家军与西北的卢家将,一南一北,并称衝国两大镇国将门世家。西北卢家将尚在时,他们死守国门,西北国土寸土不让,让孟国人有来无回,霍家军对南玥各族亦如是。 只是,自从太子廷被废,十代戍边的卢家人被指通敌卖国,不是战死了就是没入贱籍,令人唏嘘。霍家上下尽管问心无愧,但依然也跟着提心吊胆,唯恐灾祸降临己身。 而在历妃的叔父历丰贤接替镇北大将军之位后,衝国西北战事开始连连失利,历丰贤应接不暇,他们霍家才继续安稳度日,没像长辈担心的一样,被把世代的驻扎军营拱手相送。 等会儿,这位卢哥儿好像是姓卢—— 姓卢?! 怪不得枪法如此了得! 天呐!该不会是将门之后,却差点让他们作践了吧! 卢家将战功赫赫,如果拿卢姓哥儿是西北边关十代守将的后人,就算得罪了政敌,又怎么能让他沦落到他们这边来当最低贱的营妓? 真的令人寒心。 将心比心,如果他们霍家失势之后,家眷也被这样对待—— 就算上面的人说卢家将通敌谋反,霍家军都没人相信的。 十代戍边,几百年结仇,多少血债未还,怎么可能通敌。 霍靑霄招了个亲兵,去细查教坊新来的卢哥儿的来历。 只是那亲兵还没回来,霍靑霄的老母亲便申请来军营探亲了。 霍靑霄一去见面,他的老母亲便揪住了他的耳朵,狠狠一扭,大骂道:“好你个败家子儿!不想着好好娶亲,用了娶亲的银子去包圆了一个营妓?” 霍靑霄侧着脑袋,连忙摆手:“不是,没有用娶亲的银子,您听我说。” 霍母提起拐杖,往霍靑霄的小腿处狠狠地砸了过去:“什么不是,我都知道了!明儿我得去看你包圆了的是什么人,竟然哄了你这么多银子。” “他没有哄我——”霍靑霄惨兮兮地叫道:“娘您误会了,真的,他可能是卢家将的后人,我得照顾他。” 霍母罢了拐杖,问道:“证据呢?” “我猜的。” 霍母:“……” 遂,霍靑霄继续被揍。 第45章教坊名伶(5) 在痛苦的惨叫声中,霍靑霄终于把如何怀疑卢瑥安身世的理由说了出来,但是,他不说还好,这一说,霍母就揍得更狠了。 “以前我看你还算是个人,从军之后越学越不像样!好的不学学坏的,不但学会狎妓,不但用祖上攥军功辛辛苦苦赚回来的银子狎妓,你还做出这种事?!既然怀疑那哥儿是卢家人,你怎么不问清楚,还继续让他当营妓?” “我刚刚才怀疑的,之前他什么都没说啊,他要是说了,我还能花大银子吗?”眼见霍母揍得更快更狠,霍靑霄不禁缩起肩膀举起手臂挡了好几下,接着惨兮兮地问道:“娘您都打累了,就停一下好吗?您说的,不要让人家继续当营妓,那么,我能把他娶回家吗?他真的长得很美,我从来没见过的美,而且枪法了得,跟娘您一样很会揍人,有将门之风!” “不行。”霍母想都不想就说道。 分卷阅读90 />“啊?为什么?”霍靑霄无不惋惜地问:“虽说贱籍不能当正室,但是申请娶回来做妾也是可以的吧?” 霍母压罢了拐杖,压低了嗓子说道:“卢家军被圣上指出通敌卖国,罪该致死,但因为卢家持丹书铁券,才株连九族。但是谁敢把他们家的姑娘和哥儿娶回家?我们霍家更需要谨慎行事。” 霍靑霄沉默了一下,叹了一口气,心情比被揍还沮丧。 虽说不能娶回家,但霍母的行动力比霍靑霄的快多了。就在这一天,在霍靑霄没有轮休的时候,卢瑥安便见到了她。 霍母来时,还是在徐阿母的陪同下进门的。徐阿母还特别吩咐道:“有贵人来看你,你得好好接待!” 与霍靑霄来时相仿,霍母不是只身前来的,她还带了六个高大壮汉来。而此时卢瑥安刚刚打完沙袋,见这阵仗,心中暗暗猜测。 做了个“请”的姿势,请这位老夫人进屋,卢瑥安问道:“这位老夫人你好,未知你是——?” 霍母拐杖砸地,哼道:“我是霍靑霄的娘亲,我那混账儿子将大把的银子花在你身上,我得来看看你是什么货色!” 尽管霍母嘴上不客气,可她内心平静,甚至有些赞叹。双眼眯起来盯着卢瑥安看,她都挪不开目光。 卢瑥安刚刚才打完一套拳,面颊飞红,鼻子上的薄汗晶莹剔透,完美的五官俊美无匹,引人注目欣赏。怪不得她那个混蛋儿子霍靑霄明明狎妓这么多次,姿色不错的营妓也见过不少了,竟然第一次愿意把人接回去做妾。 别说她儿子了,她都想把人接回家来,天天养眼。 卢瑥安不知道霍母心里在想什么,只摊手道:“这位老夫人,您误会了,我身为营妓,一铜钱也不被允许拥有。霍军爷只来与我切磋武艺。” 霍母虽然内心惊叹,脸上戏却很足:“切磋武艺?巧了,我带来的六个打手也想和你切磋。要是你能揍得过我带来的六个打手,我就不追究这件事。” 卢瑥安听了微微一愣。 竟然是存心来寻仇的。 “来!给我打!”吆喝声起,霍母身后的六名壮汉便举起短棍上前。 霍母带来的人看上去全都雄壮有力,来势汹汹。卢瑥安来不及细想,倒退几步,退到放着长`棍的地面,脚尖在长棍上一点一挑,地上的长`棍随之而弹起,飞到半空,被卢瑥安紧紧握住。壮汉们短棍的风声快呼到肩上,卢瑥安低头闪过,对准关节和柔软的腹部部位,手臂一挥,长`棍横扫而去。 第46章教坊名伶(6) 其实,对于那六个打手来说,见到卢瑥安的相貌如此俊美,五官如此精致,肌肤如此雪白,连眉间也如此殷红惑人,而他穿着一身白衣手拿长`棍的身姿,也如此英气俊逸……这等绝美,百年难得一见,让他们都不忍心真的狠狠的揍他。 虽然都举起了短`棍,但是,他们都准备轻拿轻放,甚至还想把短`棍给扔了,只抓住肩膀手腕擒拿住就算,免得伤害到美哥儿。 尽管,在来营楼之前,霍母都有跟他们说过,连霍靑霄、招财和来银他们几个军中好手,都被痛揍过,而且不止一次,绝不是运气所致。霍母还特别交代,这哥儿的武艺相当了得,千万不可以为他只是个哥儿就掉以轻心。 但是,当他们见到卢瑥安的相貌和身段,都不约而同地把霍母交代过的话抛之于脑后。 甚至,他们在心里,都禁不住对霍靑霄耻笑一番,脸上也显现出几分轻蔑的笑容的。 那霍靑霄见到如此俊美的哥儿,就走不动路了吧,谁不知道霍靑霄最喜爱的就是美人,还经常为美人一掷千金! 而距离卢瑥安最近的林景俊,见到卢瑥安身段清瘦,比他还要矮一个脑袋,白皙的手腕也纤细不已,被腰带勾勒住的腰肢盈盈可握。林景俊心中更禁不住想,这美哥儿虽美,可实际上却娇弱不堪。即使美哥儿举着长`棍横扫过来,呼呼的风声听起来很是威猛,但肯定能轻易地被他们夺取过来! 心里是这么想,林景俊便这么做了。他退后一步,粗壮有力的左手一把握住了卢瑥安横扫过来的长`棍,使把小劲就想夺走。他可没想到,这美哥儿看似娇弱,实际上劲道如此大! 长`棍一握,生得牛高马大的林景俊,左手手腕一痛,就被撞击得牵连撞退,他的背脊甚至撞倒了举起短`棍上前的同伴。来不及照看同伴,林景俊右手的短`棍马上丢开,双手握住卢瑥安横扫过来的长`棍. 双手都用力了,这下肯定能夺棍了吧! 可惜事与愿违。意想不到的,这营妓哥儿竟突然一跃而起,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一样,裙裾飞扬,看上起轻盈不已,煞是好看。可是!这哥儿的长`棍依旧紧握在手,还竟然以林景俊的双手为支点,把所有的体重压在林景俊握住长`棍的手腕上!林景俊的手腕骤然吃痛,不禁松手,把长`棍扔在一边。 分卷阅读91 br />空中可不好使力,如果这美哥儿在空中来不及反应、不甚扑倒,那他的同伴还能在底下接一下。林景俊是这么想的,其他五位也是差不多的想法。 结果,这美哥儿反应比他们想得还要更快,被林景俊顺手扔开的长`棍,随即被他绕了回来,以棍点地,美哥儿以身做棍,长腿伸直一踹、脚踵踹到林景俊一位同伴的脸颊,力道之大,让林景俊那位同伴侧面扑倒;踹倒了一个,他飞起一脚,又踢到另一位同伴的下巴。当他翩然落地,趁着他们都没发应过来,长棍横扫低空,又扫到了一个。 瞬间倒了三个人,其余三人都不禁再掉以轻心。林景俊那轻蔑的神色也收了起来,捡起丢掉的短`棍凝神对战。 而卢瑥安第一次群战六个身材粗壮、孔武有力的打手,更不禁掉以轻心。融入与夫君对战的经验,慢慢的,群战之中感受到了卢家枪法的奥妙,他苦练多日的枪法,终于能不假思索地运用出来,拦、劈、扫、挞,不让四个打手近身。只可惜长`棍没有枪`头,威力终究不够理想。感觉他们陪练够了,卢瑥安平地疾驰,最后一棍抨下去,林景俊膝盖一弯,朝着霍母的方向跪下去了。 林景俊把脸埋在泥土里。 他还在心里嘲笑霍靑霄见到美人走不动路,何曾想过,是这种被揍得走不动路? 当最后一个打手也倒地不起,卢瑥安竖起长`棍,面无表情地望着霍母。在以单挑战六人的对战过程中,卢瑥安越打就越游刃有余,偶尔瞥见霍母,发现霍母真的好生奇怪。 打手每被他揍趴下一个,或者卢瑥安每每领悟到新战法、破解了打手们的攻势,霍母就抚掌微笑,看起来甚至想拍手赞赏。 霍母笑眯眯的,她还真的拍手了,赞道:“好!他们都没有骗我,卷宗也没有出错,你果然是卢家后人!当年夫君到京城参加比武盛会,我随他上京,见到卢家枪法精妙非常,马上功夫更是了得,你的长`棍中有当年卢家枪的影子。” 说到这里,霍母的笑容敛下去了,她走近两步,柔声道:“可怜的哥儿,卢家十代战功赫赫,你却——卢家将旧部都在西北,经营十代,如果你去到西北军营,断断不会有人会把你安排成营妓。可谁把你送到这边来的?那人真是用心良苦!” 卢瑥安摇头表示不知。 霍母叹了一口气,又道:“我那儿子就是个混账,多有得罪,武艺不精,你揍得好。也希望你别怪我今日一番试探。你愿不愿意离开这里,戴罪立功,脱离贱籍?或者你不再当一名人尽可夫的营妓,我自有办法送你回去教坊,安居一隅,找个人嫁了。” 卢瑥安请霍母进屋坐了,问道:“请问怎么戴罪立功,脱离贱籍?” 原身都不愿在孝期里留在教坊唱戏娱人,既然得了他的身体,卢瑥安遵从原身的想法,亦是不愿。 霍母坐下,让带来的六个打手坐在门前歇息,她说道:“你虽为贱籍,且是个哥儿,可如今西北战事告急,在卢家将覆没之后,孟国铁骑无人能敌。陛下广为招兵,甚至连当年得罪过勤王的六王爷,都被派去请沂州,向勤王负荆请罪,只求出兵。我可以安排你投军,如果你能立军功,便能脱离贱籍,不用再过这种日子。” 投军还是当营妓? 热血男儿,当然选择投军。 不然他苦练枪法是为了什么? 要是当个营妓,终日被困在这营楼里不能出门。年少时每日接待不知多少名军爷,老少丑胖什么都有,万一揍不过,就悲剧了。等到老了,失去了姿色,只能带着肮脏残破的身躯做杂活度日。 这样过一辈子有什么意思? 不如上战场拼杀一番。 只要完成任务,就有下辈子,纵是死了也不怕。 卢瑥安回道:“如果有机会,自然是投军。” 霍母拍掌笑道:“好气魄!果然是卢家后人。只是,哥儿从军,只能从伙夫做起。你别小看伙夫,孟国有可能会来偷袭后勤、烧掉粮草。军中后勤保障同样重要,要是当了将领,军中士兵吃喝拉撒睡全都要妥善安排。你是卢家后人,这点也应该知道清楚。你还有没有家人在这边?我都可以妥善安置了。” “明白,谢了,”卢瑥安问道:“只是我有个不情之请,请问何时出发?我想再留几天。” 在原身临终前的记忆里,他初遇安阳侯世子,便是这几天了。 据原身所知,安阳侯世子早半个月就过来了,他接替了霍家军某个将领的职位,让霍家某个将领接受征召,到西北去打仗,他自己则到相对安全的西南边境混军功,闲时招教坊的人来玩乐,教坊的戏和舞京城有更好的,安阳侯世子看腻了,便会去营楼挑人,甚至不介意与同僚一起狎妓。 那日他见到原身相貌好,查得原身竟然是卢家将后人,全家覆没,无人看顾,便动了玩完就扔的心思。 不就让他跪倒磕 分卷阅读92 头么?卢瑥安手腕转了转,觉得简单至极。 …… 沂州。 卢瑥安的兄长卢佰业,本来同样被贬到西南服苦役的他,此刻身在沂州,勤王王府。 他坐在勤王专门命人为他制造的轮椅上,伏案疾书,根据记忆,把边境河山描画出来。终于到午时,有丫鬟来送饭,他才暂时停止了绘画。 此时,卢家将旧部之一,沂州守将蒙传威求见。 他一来,卢佰业便带着期待的目光望着他。 而生得高大粗壮的蒙传威轻轻地摇了摇头,目光瑟缩,不敢与卢佰业对视。他的语气里,满满都是自责:“一个月了,令弟还没寻到。本来寻得线索,我也亲自看过卷宗,上面写着他被安排去西南霍家军那边的教坊。然而再找人过问,那边的人却回答说、说、说——” 蒙传威说不出来。 卢佰业的祖辈父辈都战死了,而随军的女眷哥儿,或舍身取义,或被俘自绝,唯独京中存留唯一的亲人卢瑥安,如今还在世,和卢家有身契的奴婢下人们一同被判入贱籍。进了教坊司还能试着捞出来,期望没有受辱,可—— 卢瑥安在京中便扬出京城第一美的美名,如今却当了营妓,只要是个兵都能任意享用,或单人或多人一起或轮流享用甚至其他侮辱,这叫他怎么说? 卢佰业抿了抿唇,热腾腾的饭菜放在面前,他都无心进食。他坐在轮椅上,仰头紧盯着蒙传威,问道:“失踪了?还是什么?你说吧,还有什么能击倒我?” 蒙传威整个抱头蹲下,终于放声痛哭出来:“教坊的女官回复,因为他要守孝不愿意唱戏,上头有指示,把他充当营妓,会随团在各个军营流转,没有记录。我正派人一个个查访,还没寻到人,恐怕已经——” 卢佰业闭上了眼,指甲深入掌心,问道:“谁的指示?” 第47章教坊名伶·1更 蒙传威从怀里取出写有调查始末的信封,回道:“查到是三皇子的生母,历妃家,历国公的大管事刘伍派人去的。” “还是他!”新仇旧恨,卢佰业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双眼,颤声道:“我们卢家都已经这样了,瑥安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贱籍哥儿,他们历家竟然还要如此赶尽杀绝?我卢佰业定当倾尽绵薄之力,辅助勤王!” 卢佰业只是红了眼眶,一滴泪都没流。香热的饭菜都不吃了,卢佰业伏案书写,批注地形和风俗。 虽然被指通敌卖国,但卢家十代死守证明了忠心,只剩下两个血脉,一个断腿小将卢佰业,一个貌美哥儿卢瑥安,都入了贱籍,实在可悲可怜。就算卢家旧部远在西北,但在京中的兵部官员、故交将领们,对卢瑥安都会顺手一帮。 卢家将十代驻守西北边境,粮草军械都离不开京官支持,与京城兵部、户部、各地将领守望互助,多年交情,谁出事了,也会尽量互相照应。 通敌卖国罪不可赦,也是圣上定罪的,他们不求翻案,只求刑部能善待卢家两个仅剩的血脉,于是卢佰业和卢瑥安在狱中生活还好。 卢佰业在西北沙场上断掉了腿,有西北边境的众多卢家旧部照应,在西北的狱中得到了很好的医治,保住了性命。 而卢瑥安在京中被判入教坊,虽然流言蜚语,日日受到教坊中人的嘲笑指责,却没有马上被安排去招待官员,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因为西北战事告急,孟国举兵高歌挺`进,让京中兵部和将领们都繁忙起来,加上卢瑥安的事已经打过招呼了,以为日后都会妥妥当当,所以关照卢瑥安的京官们,才会一时不察,让历家派人趁机而入、从中作梗。 卢瑥安才以致于随着营妓团流转,去到西南边境。 虽说卢家故交都和教坊打过招呼,要好好善待卢瑥安,但历妃可是三皇子的生母,太子被废,囚于皇陵,这天下终将会是三皇子的。 历家那边派人去说,谁敢对未来天子母家的人不敬? 卢佰业以为历国公为了夺权,要对他们卢家赶尽杀绝,连无权无势的贱籍哥儿都不放过,要他弟弟受辱。实际上,却是有点冤枉历国公了。 他觉得卢家剩下两个贱籍血脉,除非立下大功,否则,世世代代都是贱籍,只能当杂役奴隶。而卢家目前一个断腿一个哥儿,哪有起复的可能? 再加上,在历国公夺了西北军权后,正被孟国的进攻弄得焦头烂额,把战败的原因推在卢家通敌的后果上,忙着撇清自己,都没有特意下令,让卢瑥安一个贱籍哥儿送去西南当营妓。 真正下令的,是宫中的历妃。 起因,是历国公世子家的嫡次哥儿历如昉申请进宫,求见姨母历妃,言及卢瑥安一事:“卢氏哥儿颜色绝美,年少时便是京中第一美哥儿,从前未入教坊,已经引得大家追捧。如今进了教坊,万一被圣上瞧见了——” 历妃不以为意:“瞧见 分卷阅读93 就瞧见,宫中佳丽三千,长得美的美人还能少了?” 除了先皇后和她,有谁生的皇子没夭折?如今成年皇子,除了废太子,就剩下她亲生的三皇子一个。 纵然再美,纵然有仇,也不可能越过她去。 思及至此,历妃挑眉看了看历如昉,问道:“就算被那世子接回去当妾,我都请圣上下旨了,你以后将会是安阳侯世子妃,还怕压不住一个贱籍妾侍?” 历如昉摇着历妃的袖子,撒娇着求道:“萧哥哥以前可追捧他了!他也可看不起我了,处处刁难我,我要他连妾都当不成!娘娘,您就帮帮我嘛!反正他都进了教坊了,身子想必早就不干不净的,何不再脏污一些。” 对没有依仗的贱籍哥儿,送去当营妓简直太容易了。历妃便纵容了历如昉,特意命人把卢瑥安远离西北卢家旧部的军士,送到西南霍家军那处。 …… 距离随军出发的日子还有几天,卢瑥安收拾好简便的行装,在霍母的帮忙下,一大早就从营楼去到教坊,特意去和米小晴说戴罪投军的事。 卢瑥安来得有点早。此时米小晴正准备去卢瑥安那处给她家少爷洗衣服,才刚吃了早点准备出门,竟然就卢瑥安了。一听卢瑥安要投军,米小晴便激动道:“投军!少爷!我也可以申请去投军吗!” 这是卢瑥安始料未及的,他劝道:“你一女子,在这儿生活安稳,我请霍家军照顾你,必然不会让你受辱。比起投军,你呆在这里比较安全,我也比较放心——” “少爷不也是个哥儿吗?少爷可以,我也可以!我要跟着少爷!去哪儿申请投军?我这边没听到消息。”米小晴说罢,她那渴望的目光望着卢瑥安。 卢瑥安却拒绝道:“不,如果你投军只是为了跟着我、照顾我,盲目跟着我,不考虑战场刀剑相加,性命不保,那我不能让你去。” 只是,当米小晴说了一段过往,卢瑥安便不劝她了。 米小晴本住在西北边境白水村,世代依水而耕,并不是卢家的家生子。每到秋收时节,总有孟国军队来扫荡偷粮。米小晴父母双亡的那一年,孟国军队来白水村偷袭了两次。 第一次秋收,村里粮食被搜刮而空,孟国军队夺粮而去,但夺粮之后,却被卢家军识侦察出行军路线,被围攻打残,残兵败将弃粮而逃。这些残兵又饿又累,逃到早被搜刮一空的白水村处,向村民讨粮。 村民们激烈反抗,米小晴的父亲米石在反抗中被箭射`中,穿胸而死,高大的身躯永远地倒在白水村门口。米小晴的娘亲把米小晴放在土坑里,用茅草盖住。 “娘和小晴玩一个躲猫猫的游戏好不好?” “好呀!”年幼的米小晴兴致勃勃地回道。 “一会儿可能会有很多陌生的叔叔进来和娘亲嬉戏,小晴躲在这里,不能让叔叔发现,不能说话,等叔叔们都走了才能出来,不能打扰娘亲难得嬉戏哦。做个好姑娘,绝不能让叔叔们发现你,不然娘亲晚上揍你屁股哦!” 年幼的米小晴还不太会说话,她口齿不清地问道:“叔叔,发现,揍,多少,呀?” “一百下!开始了!躲好!记住别说话别出来!”米小晴的娘亲语气既残忍又凶狠,还做了个恶狠狠地张嘴咬人的表情。年幼的米小晴吓得捂住自己的屁屁,半声不敢吭,蹲在土坑里。 当米小晴头上石板和茅草刚盖好,毫无痕迹,没过多久,外面便传来重重的脚步声,茅屋的门被砸开。声响有些大,米小晴有些好奇,通过细小的缝隙,看到她娘亲与很多陌生的叔叔们在玩奇怪的游戏。 她娘亲好像玩得很开心! 她也很想加入一起玩。 可是要被揍一百下好害怕。 娘亲一直是笑着的,无论被说骚`货,她笑着;被骂傻子,她在笑;被骂下贱村妇,她笑出声;被揍,她还是笑着的。 直到,那些玩完游戏的叔叔们,把娘亲拖到厨房去,活生生地切了,把小腿大腿相继扔到火堆里,米小晴才听到娘亲喊出唯一一声痛呼。 后来她娘亲一声没吭。 米小晴小时候玩菜刀的时候被菜刀割伤过,知道有多痛。还发现经常一起玩儿的隔壁小哥哥也被切了,扔进火堆里。嬉戏到这份上,米小晴终于忍不住了,奋力拍打着盖着土坑的盖板,大喊她的娘亲不能切。 淌着血的刀尖步步迫近,挑开了茅草和盖板,娘亲用手爬着蠕动过来,双手扯住其中一个人的脚腕喊她快跑。米小晴—— “我差点也被切了,后来,老爷一枪射`死了切掉我娘的人,”米小晴把脸埋在膝盖里,声音逐渐变得模糊:“我不听话,被发现了,娘还欠着一百下没揍我……” 对卢家有多敬仰,对卢瑥安有多爱护,有多照顾,对孟国的敌军就有多愤恨。 米小晴回忆起当时娘亲的惨状,脸颊不禁被泪水 分卷阅读94 湿透,她抬起脸来,说道:“少爷,如果有机会,小晴也要随您一起去边境,把孟国的军队赶出去!像小晴这样的,不知道有多少个,从前有老爷带兵守护,可如今——少爷都要上战场了,为前线出力,却要留小晴在教坊日日奏乐唱戏,让小晴怎么安心奏乐?小晴做不到!” 卢瑥安听到她的过往,没有出言安慰她,也没有帮她拭去泪水。并不擅长安慰人,卢瑥安只去取过两支晾衣杆,把其中一根晾衣杆扔给米小晴。 米小晴双手握住,破涕为笑。 少爷的意思,她怎么会不懂。 米小晴说道:“少爷日日练棍,我岂能不练?” 卢瑥安挥了几下,感受了一把晾衣杆的重量,说道:“我不会手下留情的,你得向我证明能投军的能力。” 米小晴斗志昂扬:“好!” 遂,被揍得挺惨。 习武没有不痛的,但是米小晴愿意,多辛苦多累,脸青鼻肿都愿意。 现在多被揍,多练武,战场多杀敌。 卢瑥安也承认自己看走眼了。 原以为米小晴只是一个弱女子,但原来米小晴从小干活,力气并不小。假以时日,让她成长起来,预计米小晴能成为一个英勇女兵。 米小晴除了弃乐习武,她稍作休息时,还干回丫鬟的活儿,替卢瑥安纳鞋底。 按她的话说,从西南去西北,路途遥远,鞋底必须要厚,经得起磨损。她曾跟府里的妈妈婆婆们学过,这次便用在少爷身上。 同时霍母也给霍家打过招呼,把卢瑥安和米小晴都安排到辎重队里去,给前线增援的两万霍家军运送军械和粮草。 直到出发当日,取代了霍靑庭成了西南偏将之一的安阳侯世子萧锦程,受命清点辎重队,才亲眼见到了他的前未婚夫卢瑥安。 第48章教坊名伶·8 卢瑥安成了一个推辎重车的伙夫,队伍行进时负责运送粮草,队伍暂停休息时,负责埋锅、生火做饭。一头乌黑亮泽的秀发都扎在皮帽里,卢瑥安混在穿着统一制式兵服的辎重队伍里,轻甲推车,本是毫不起眼。 即使前未婚夫萧锦程来清点,但他骑在高头大马上,清点那列队整齐的辎重队的一顶顶皮帽,也难以发现卢瑥安的存在。 要不是霍靑霄今日也特意来送别,萧锦程根本发现不了。当霍靑霄一下马相送,萧锦程便一下子看到了卢瑥安那在皮帽之下白嫩俊美的脸。换上轻甲兵服、扎起头发的他,竟然比当年京中惊叹的率性骄纵之美更要英气动人。 安阳侯世子萧锦程不禁策马过去,奔到卢瑥安跟前,滑下马背,瞪大了双眼看他,再三确认,终于叫了出声:“瑥安!竟然真的是你!” 霍靑霄、霍招财、霍来银三个齐刷刷地扭头看他。来替他们大表哥霍靑庭中军偏将之职的萧锦程,长得清朗俊秀,白脸书生,手臂纤细,目测力气比卢瑥安这哥儿还要小很多。而霍靑庭旧部都实测过,他们一个可以揍萧锦程十个。 这种挂虚名无实力的空降将军,竟然认识卢瑥安? 不过也无需在意,霍靑霄无视了他,在招财和来银的鼓励下,鼓起勇气向卢瑥安问道:“如果你赚得军功,能恢复平民之身回来,要是那时候我苦练了武艺,能打败你,也未娶妻,那你可以答应我——” “不可以。”卢瑥安斩钉截铁。 霍靑霄听罢,伤心欲绝,长叹一声,高大的双肩委屈了下去。 萧锦程那目光,在柔和平顺的卢瑥安和委委屈屈的霍靑霄脸上来回扫视,嘴巴张了又张,更为震惊的问道:“你们——?” 卢瑥安瞥了萧锦程一眼,回转目光,盯着霍靑霄道:“霍大人,你勤练武艺,镇守西南,我十分钦佩。而我生是卢家人,死是卢家军,孟人未灭,仇怨未清,何以家为?请你为我和小晴向令堂转达谢意,让我们有机会为前线士兵们出力。” 卢瑥安一口气说完,顿了顿,又道:“霍大人,今日一别,日后保重。” 霍靑霄吸一口气,把旖旎的心思抛于脑后,深深抱拳道:“一路保重,望你平安,得胜归来。” 卢瑥安抱拳辞别。 萧锦程话听了一半,不解道:“瑥安,我在京中找不到你的下落,多日不见,你还是如此俊美……可你不是被判入某个教坊吗?怎么在霍家军了?难道你随军——做妓?” 一个哥儿,军中若不做妓,难不成真的推辎重车一路到前线?怎么可能做到!但若做妓,霍靑霄能许正室之位吗? 然而萧锦程这么一问,他背上立马被霍靑霄捶了一拳。霍靑霄气道:“你这负责清点的偏将,这点事都不知道,他做什么的你不清楚?” “抱歉,我——”萧锦程背部吃痛,自知失言,抿住唇细想一番,的确,辎重队伍当中,无人做妓,是他理所当然,想岔了。萧锦程 分卷阅读95 又道:“我作战经验不足,才被圣上调遣到这儿来,或霍将军去西北前线。你一个哥儿,竟然来投军?路途遥远,你能推得动辎重车吗?” 卢瑥安冷淡地说了一声:“经军中校验才能正式投军,我自然推得动。萧世子,如果清点完,我们就要上路了。” 萧锦程不舍卢瑥安离去,问道:“就算你推得动,可何必呢?贱籍无功不得变为平民,你应该还是贱籍,隶属教坊。一个哥儿,在教坊平平安安的,每日欢颜舞乐,你何必参军?孟国军队凶悍,你这不是去送死吗?” 旁边的霍靑霄听了又气又急,狠狠地又捶了萧锦程一拳,骂道:“胡说什么!他必定战胜生还!你才送死!” 这一拳比上一拳还要重得多! 萧锦程差点被捶得吐血,他咬住牙关,佯装没事。 望着卢瑥安那俊美的脸颊,萧锦程不禁加倍怜惜,说道:“对不起,我说错话了。但你考虑一下,我真的可以申请接你回家做妾,不介意你曾经在教坊的一切。你可以与往日一样,骑马弹琴、锦衣华服、珍馐美食。我虽然与你婚约作罢了,但我心中仍有情意,圣上下旨赐了婚,将来你的主母是历国公家的嫡次子,你们也认识的,将来一定能相处得不错。” 卢瑥安见这萧锦程越说越不像话,冷淡地打断道:“这种话以后都不必说了,我生是卢家人,死是卢家军,不想以妾、以教坊众人的身份死去,如果这样,我将无颜面对列祖列宗。我爷爷、我爹、我叔伯、我表兄、我堂弟……全都战死西北,我姥姥、叔婶、堂姐……都被俘自刎,你让我在教坊欢颜舞乐?如今我已经落入贱籍,戴罪参军,请不要让你的私心,让我不孝,让我背上逃兵的罪名,罪上加罪!” 面对着义正辞严的卢瑥安,萧锦程好像第一日认识他一样,心中震撼不已。 从前在京中,卢瑥安生活骄奢,粗茶不饮、绸绢不穿,挑剔非常。他从未想过,卢瑥安能如此刚烈。他明明可以给卢瑥安妾的身份,依旧享乐,荣华富贵,可卢瑥安还是要投军。 而他——却偏安一隅,来到西南,这相对安稳的边境混功劳。 卢瑥安这么一说,听到的,不止萧锦程,也不止霍靑霄。辎重队伍中,更有与卢瑥安一样落入贱籍的人,戴罪参军,想为儿女挣一个平民身份。 原本他们见卢瑥安生得貌美,额上红点鲜艳,明显一个哥儿,竟然来参军。这还不止,他带着米小晴是个女儿家,尤其是那米小晴还称呼卢瑥安为少爷!一对貌美主仆,参军是为何? 最开始的时候,他们以为是卢瑥安和米小晴是哪位将军的禁脔,才受霍母关照,跟着辎重队上前线去。 可如今,听到卢瑥安这一席话,才知道卢瑥安竟然是卢家人! 上面指卢家人通敌,可平民百姓,乃至流民贱籍,都难以相信。 他们只看到,当卢家将在时,西北防护稳固,虽然小打不断,但总不会被攻陷城池,失去大片国土。可当卢家将被换成历国公后,孟国大举进犯,国中无人可敌,连镇守西南边境无事不可轻动的霍家军,都要增援西北。 事实摆在眼前,卢家将一被换,边境就不行了。对于获罪的卢家后人,众人不胜唏嘘。 辎重队的贱籍流民之首陈阿大对卢瑥安深深一躬,说道:“之前未知你身份,与其他兄弟们一起背后开你的玩笑,对不起。”说罢,陈阿大对萧锦程道:“我们都是响应衝国号召,以贱籍投军,希望恢复平民身份,没人愿意当逃兵,请这位将军不要阻挠!” 不等萧锦程回答,同来的霍靑霄便一把将萧锦程扯在身后,严令他别耽误时间,延误战机。 在萧锦程哀伤的目送之下,辎重队终于启程。 霍靑霄骑在马上,窃笑一声,问道:“姓萧的,你要是这么想陪他,怎么不申请去前线?要到我们西南来,让我兄长替你去?” 萧锦程捂住脸:“我年少资历浅,不及霍将军经验丰富,我爹也,总之是去不成了。瑥安在辎重队,应该相对安全吧?” 霍靑霄哼道:“辎重队相对安全?就是我西南的守将都知道,孟国缺粮,总是入侵村落,或偷粮仓、截粮路。不说西北,西南都不安全,从前事少,是我兄长守得好,你这小身板,得万分小心才是。我听说,你既没我们的武艺,气力不及普通小兵,你又全无作战经验,竟然学我们日日去教坊玩?幸好你没娶得成,你这样的,也配得上他?” 萧锦程语气一窒。 虽然霍靑霄句句在理,可萧锦程越想就越不甘。 回去细查,竟然发现,卢瑥安在投军之前,竟被充当营妓,曾被霍靑霄独占了一个月。听闻霍靑霄待卢瑥安极好,赏银不少,还带兵过去,给卢瑥安铺地垫。 要多深的宠爱,才能考虑得如此周到,甚至离别时能以正室之位相许? 卢瑥安这样的不洁之身,竟然拒绝了当霍靑 分卷阅读96 霄的正室,也拒绝了当他的妾。宁愿奔赴沙场,也不愿意面对他! 生是卢家人,死是卢家军…… 竟然如此刚烈。 萧锦程把脑袋深深地埋了下去。要是,他早来一月,早点发现卢瑥安就好了。 也许,当时卢瑥安还有情意,也许,他能说服卢瑥安留在教坊。 …… 辎重单轮车每车运送军械与粮草,长长的辎重队伍,足足有两公里这么长。卢瑥安随着队伍,踏实做个搬运兵,把辎重车推到码头,又搬了上船。船上轮值,此时未到卢瑥安,卢瑥安才得以歇息一会儿。 还好在营楼时一直有锻炼,如今搬运没感觉到多累。米小晴日常做活,挑水做饭,因此也受得来,还能来给卢瑥安捏捏手臂。卢瑥安拒绝了米小晴的好意,说道:“今日我还成,小晴你休息下吧。” 米小晴收了准备按摩的手,给自己捏着手臂,望着江水,她突然叹了一口气。 卢瑥安问道:“累了?” 米小晴回答说:“不是,只是想起了世子。从前少爷和世子有婚约,老爷都说这门婚事稳妥。可如今,世子虽然仍有情意,却有了新的婚约,要娶那历国公家的嫡次子。少爷却参军,小晴觉得有些唏嘘罢。” 卢瑥安笑了:“小晴,你觉得他有情意?” “没有吗?”小晴有些不解。 卢瑥安轻声道:“那时候人多,我懒得说。如果他真的情意深厚,为何不在我卢家全家被判罪前,就赶紧娶我过门,让我免于罪罚?为何我在狱中见不到他一面?就算他不能亲身来,为何我在教坊,兵部的众位大人、将军府旧识,就算平日我态度不好,可他们都来赠送程仪,世子呢?为何我们听不到那世子托人送信的只言片语?今日见到,只是见我姿色尚可,他未得到过,觉得有些不甘罢。” 米小晴“噢——”了一声,忽然给卢瑥安捏起肩膀来:“少爷别伤心,以后会有更好的!” “不想这些,现在想的,是完成送辎重的任务,平安送到前线,支援前线军士。” “嗯!” 正说着,辎重队的贱籍流寇陈阿大,竟然带着一班兄弟,人人手上都拿着些碗筷,向卢瑥安围了过来。卢瑥安有些不明所以,陈阿大却把一个碗递了过来,说道:“小兄弟,吃。” 卢瑥安看了看,见碗里有些青菜,还有个苹果,有些好奇:“这是从哪里来的?” 陈阿大道:“从船上拿来的。我们带去给前线的粮草里,没有新鲜的蔬果,只有腌的。吃吧,下了船就吃不到了。” 说罢,陈阿大又瞄了两眼米小晴。 陈阿大生得五大三粗,相貌凶悍,米小晴往后缩了缩,陈阿大的弟兄们一阵哄笑。 卢瑥安皱眉,岂料陈阿大又掏出一碗来,咧开嘴笑道:“小姑娘,你今年多大啊?” “十五。”米小晴老实回答。 “我家也有个小姑娘,叫阿娇,今年十三,和你长得差不多高。她也在教坊,你认识她吗?” 米小晴点了点头,说道:“是唱功很好、做饭好吃的那个陈娇吗?你是她爹?” “是啊,”陈阿大微笑道:“都是我,拖累得她去了教坊。幸亏她唱功不错,才没有当营妓。如果我拼一把,两年内能当个平民,阿娇就不用在教坊伺候大官了。小姑娘,你小小年纪,也来参军,有志气!” 米小晴一边吃菜,一边把她参军的主要缘由说了出来。那边陈阿大听了,很是愤慨,问米小晴要不要跟他学刀法。米小晴望了望卢瑥安,问她家少爷的意见。 卢瑥安还没吃菜,坐在船上,风浪一起,突然有些头晕,便用修长的手指揉了揉额角,目光迷离,那边陈阿大带来的弟兄们,眼都看直了。 米小晴又问了一次:“少爷,你准我向他学刀法吗?还是用枪法和他切磋?” 卢瑥安努力细听,点了点头,靠在船边缓上一缓,回道:“切磋吧,达者为师。” “好!”米小晴跃跃欲试。 卢瑥安把碗放在一旁,揉着额角,看着米小晴与陈阿大以短棍做兵器,战在了一起。而卢瑥安身侧的陈阿三,见卢瑥安似乎有些不妥,问道:“卢哥儿,你咋啦?” “没事,可能有些晕船。”卢瑥安回道。 陈阿三没观战,到船舱里去,寻治晕船的药物去了。卢瑥安脑袋有些发热,睁着眼看米小晴败了一次,又败了第二次,眼前出现了许多红绿的小点。过了好一会儿,米小晴终于战平了一次,卢瑥安才眼前才豁然开朗,红绿小点散去,脑中出现一幅从上而下75°俯瞰的立体地图。 他们正顺着一条蜿蜒的河流,逆流而上北,河流上船只大小、高矮,河床下的石头、起伏,均能看见。而河流两侧,方圆千里的民房、村落、山上寺庙,天上云层,均有标示。连路上 分卷阅读97 人群,也能看到。 只是屋内的,因为俯瞰角度调整有限,就看不到了。 卢瑥安心中震惊不已,用脑中出现的地图与双眼看到的互相印证,发现都对,便召唤系统出来询问。 系统回道:【恭喜宿主哒!这千里眼功能,是上一个世界超额完成任务的奖励,由于载入缓慢,但说好了在一个月内可以载入完成,请宿主查收!】 卢瑥安好像得了新玩具似的,反复欣赏千里之内75°俯瞰的世界,问系统道:“奖励还能带入下一个世界嘛?” 系统:【只要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得到去下一个世界的门票,奖励都可以带走哦!】 虽然名为千里眼,可是一百里之内的比较清晰,越是远,看到的景物就越小,也越是模糊。抵抗孟国的前线、他们此行的目的地,还没看到。只能看到,在六百里之外,旌旗猎猎,有一面写着“勤”字的王旗,卷起风沙,到西北去。 …… 京城。 完成劝说出兵使命的六王爷,回京向父皇复命,回报勤王愿意出兵相援的好消息。 可同时带来的,是一条坏消息。 六王爷启对他父皇说道:“儿臣查得,勤王私自招流民、广纳兵的传闻都是真的!” 年过半百的皇帝看着勤王呈递上来的奏折,面带笑意,回道:“勤王都被贬十年了,沂州年年洪灾,招流民修堤坝,是朕十年前就允许了的。” 六王爷上前一步,说道:“父皇,沂州没有年年洪灾!原来七年前,沂州突然风调雨顺,农民开始年年丰收,修堤坝的流民贱籍被纳入沂州乡兵,此次勤王出兵,不出精锐,竟然出这些乡兵游勇。” 老皇帝把奏折向六王爷砸了过去,怒道:“你不替你兄长说话就算了,难道连你也当朕是昏君不成?朕登基开始,沂州年年洪灾,瘟疫频发,土地贫瘠,百姓早就搬走了,除了流民贱籍,还有多少人住?朕就是看中沂州二十万流民,才让沂州勤王出兵的。” 换言之,是让那些贱籍、徒刑流放之人,送去战场充人头。 说起来老皇帝也有些没好意思,夺了他老皇兄的皇位,竟然让他皇兄的儿子勤王去这样的沂州当王。多年的洪灾和瘟疫,竟然都没有击倒沂州,如今孟国进犯,沂州还能出由二十万流民组建而成的军队。 六王爷道:“父皇!沂州七年前就没有洪灾了,开始风调雨顺的那一年,沂州地界竟然发现六处精铁矿,而那勤王不但不禀告,还私制兵器!勤王的那些流民部下,嫌弃我朝提供的兵器,竟然都用自制的,父皇一查便知。” …… 沂州以北,靖州。 卢佰业跟着勤王大军进发,沂州守将蒙传威此次成了粮官,押着辎重部队前进。 入夜,扎营闲聊,蒙传威不禁骂起老皇帝来:“真是好毒的计谋!让我们出二十万大军,却提供臭米烂箭,连轻甲都不发。就算吃臭米,都不够吃一天的,要我们沂州自己出粮!要不是我们沂州七年丰收,又有十二处铁矿,哪里顶得住花销,这不是明摆着让我们出兵送死?主上竟然还要出兵,沂州留的都是老弱病残,真是让人费解。” “可是唇亡齿寒,主上不得不出兵。”卢佰业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裤管,垂眸道:“我参军起,我们卢家将,就一直这样。” 朝廷缩减军饷。 本来有强弩把孟国的铁骑挡在数里之外,让孟国不能近身。 可后来,强弩不提供了,远攻变成了近战,死伤开始变多。 再加上粮食不足,不够战时消耗,士兵们体力下降,纵有士气,可力气不够,近战难敌。卢家渐渐散去家财,才足够维持。 蒙传威问道:“那你们怎么撑的?取食于敌?” 卢佰业摇头:“取不了,他们不耕种,没粮。” 蒙传威又问:“对,你说过,他们不耕种。那他们吃什么是我们可以抢的?” “吃`人,”卢佰业闭了眼,说道:“伤死者食,婴儿哭声弱者食,老人无力者食;自己吃不够了,到衝国边境,村落牛羊、女人、孩童,劫回去备食。从前孟国未曾大举进犯,如今占了城池,状况如何,我也不知。” 第48章教坊名伶·8 卢瑥安成了一个推辎重车的伙夫,队伍行进时负责运送粮草,队伍暂停休息时,负责埋锅、生火做饭。一头乌黑亮泽的秀发都扎在皮帽里,卢瑥安混在穿着统一制式兵服的辎重队伍里,轻甲推车,本是毫不起眼。 即使前未婚夫萧锦程来清点,但他骑在高头大马上,清点那列队整齐的辎重队的一顶顶皮帽,也难以发现卢瑥安的存在。 要不是霍靑霄今日也特意来送别,萧锦程根本发现不了。当霍靑霄一下马相送,萧锦程便一下子看到了卢瑥安那在皮帽之下白嫩俊美的脸。换上轻甲兵服、扎起头发的 分卷阅读98 他,竟然比当年京中惊叹的率性骄纵之美更要英气动人。 安阳侯世子萧锦程不禁策马过去,奔到卢瑥安跟前,滑下马背,瞪大了双眼看他,再三确认,终于叫了出声:“瑥安!竟然真的是你!” 霍靑霄、霍招财、霍来银三个齐刷刷地扭头看他。来替他们大表哥霍靑庭中军偏将之职的萧锦程,长得清朗俊秀,白脸书生,手臂纤细,目测力气比卢瑥安这哥儿还要小很多。而霍靑庭旧部都实测过,他们一个可以揍萧锦程十个。 这种挂虚名无实力的空降将军,竟然认识卢瑥安? 不过也无需在意,霍靑霄无视了他,在招财和来银的鼓励下,鼓起勇气向卢瑥安问道:“如果你赚得军功,能恢复平民之身回来,要是那时候我苦练了武艺,能打败你,也未娶妻,那你可以答应我——” “不可以。”卢瑥安斩钉截铁。 霍靑霄听罢,伤心欲绝,长叹一声,高大的双肩委屈了下去。 萧锦程那目光,在柔和平顺的卢瑥安和委委屈屈的霍靑霄脸上来回扫视,嘴巴张了又张,更为震惊的问道:“你们——?” 卢瑥安瞥了萧锦程一眼,回转目光,盯着霍靑霄道:“霍大人,你勤练武艺,镇守西南,我十分钦佩。而我生是卢家人,死是卢家军,孟人未灭,仇怨未清,何以家为?请你为我和小晴向令堂转达谢意,让我们有机会为前线士兵们出力。” 卢瑥安一口气说完,顿了顿,又道:“霍大人,今日一别,日后保重。” 霍靑霄吸一口气,把旖旎的心思抛于脑后,深深抱拳道:“一路保重,望你平安,得胜归来。” 卢瑥安抱拳辞别。 萧锦程话听了一半,不解道:“瑥安,我在京中找不到你的下落,多日不见,你还是如此俊美……可你不是被判入某个教坊吗?怎么在霍家军了?难道你随军——做妓?” 一个哥儿,军中若不做妓,难不成真的推辎重车一路到前线?怎么可能做到!但若做妓,霍靑霄能许正室之位吗? 然而萧锦程这么一问,他背上立马被霍靑霄捶了一拳。霍靑霄气道:“你这负责清点的偏将,这点事都不知道,他做什么的你不清楚?” “抱歉,我——”萧锦程背部吃痛,自知失言,抿住唇细想一番,的确,辎重队伍当中,无人做妓,是他理所当然,想岔了。萧锦程又道:“我作战经验不足,才被圣上调遣到这儿来,或霍将军去西北前线。你一个哥儿,竟然来投军?路途遥远,你能推得动辎重车吗?” 卢瑥安冷淡地说了一声:“经军中校验才能正式投军,我自然推得动。萧世子,如果清点完,我们就要上路了。” 萧锦程不舍卢瑥安离去,问道:“就算你推得动,可何必呢?贱籍无功不得变为平民,你应该还是贱籍,隶属教坊。一个哥儿,在教坊平平安安的,每日欢颜舞乐,你何必参军?孟国军队凶悍,你这不是去送死吗?” 旁边的霍靑霄听了又气又急,狠狠地又捶了萧锦程一拳,骂道:“胡说什么!他必定战胜生还!你才送死!” 这一拳比上一拳还要重得多! 萧锦程差点被捶得吐血,他咬住牙关,佯装没事。 望着卢瑥安那俊美的脸颊,萧锦程不禁加倍怜惜,说道:“对不起,我说错话了。但你考虑一下,我真的可以申请接你回家做妾,不介意你曾经在教坊的一切。你可以与往日一样,骑马弹琴、锦衣华服、珍馐美食。我虽然与你婚约作罢了,但我心中仍有情意,圣上下旨赐了婚,将来你的主母是历国公家的嫡次子,你们也认识的,将来一定能相处得不错。” 卢瑥安见这萧锦程越说越不像话,冷淡地打断道:“这种话以后都不必说了,我生是卢家人,死是卢家军,不想以妾、以教坊众人的身份死去,如果这样,我将无颜面对列祖列宗。我爷爷、我爹、我叔伯、我表兄、我堂弟……全都战死西北,我姥姥、叔婶、堂姐……都被俘自刎,你让我在教坊欢颜舞乐?如今我已经落入贱籍,戴罪参军,请不要让你的私心,让我不孝,让我背上逃兵的罪名,罪上加罪!” 面对着义正辞严的卢瑥安,萧锦程好像第一日认识他一样,心中震撼不已。 从前在京中,卢瑥安生活骄奢,粗茶不饮、绸绢不穿,挑剔非常。他从未想过,卢瑥安能如此刚烈。他明明可以给卢瑥安妾的身份,依旧享乐,荣华富贵,可卢瑥安还是要投军。 而他——却偏安一隅,来到西南,这相对安稳的边境混功劳。 卢瑥安这么一说,听到的,不止萧锦程,也不止霍靑霄。辎重队伍中,更有与卢瑥安一样落入贱籍的人,戴罪参军,想为儿女挣一个平民身份。 原本他们见卢瑥安生得貌美,额上红点鲜艳,明显一个哥儿,竟然来参军。这还不止,他带着米小晴是个女儿家,尤其是那米小晴还称呼卢瑥安为少爷!一对貌美主仆,参军是为何? 分卷阅读99 r />最开始的时候,他们以为是卢瑥安和米小晴是哪位将军的禁脔,才受霍母关照,跟着辎重队上前线去。 可如今,听到卢瑥安这一席话,才知道卢瑥安竟然是卢家人! 上面指卢家人通敌,可平民百姓,乃至流民贱籍,都难以相信。 他们只看到,当卢家将在时,西北防护稳固,虽然小打不断,但总不会被攻陷城池,失去大片国土。可当卢家将被换成历国公后,孟国大举进犯,国中无人可敌,连镇守西南边境无事不可轻动的霍家军,都要增援西北。 事实摆在眼前,卢家将一被换,边境就不行了。对于获罪的卢家后人,众人不胜唏嘘。 辎重队的贱籍流民之首陈阿大对卢瑥安深深一躬,说道:“之前未知你身份,与其他兄弟们一起背后开你的玩笑,对不起。”说罢,陈阿大对萧锦程道:“我们都是响应衝国号召,以贱籍投军,希望恢复平民身份,没人愿意当逃兵,请这位将军不要阻挠!” 不等萧锦程回答,同来的霍靑霄便一把将萧锦程扯在身后,严令他别耽误时间,延误战机。 在萧锦程哀伤的目送之下,辎重队终于启程。 霍靑霄骑在马上,窃笑一声,问道:“姓萧的,你要是这么想陪他,怎么不申请去前线?要到我们西南来,让我兄长替你去?” 萧锦程捂住脸:“我年少资历浅,不及霍将军经验丰富,我爹也,总之是去不成了。瑥安在辎重队,应该相对安全吧?” 霍靑霄哼道:“辎重队相对安全?就是我西南的守将都知道,孟国缺粮,总是入侵村落,或偷粮仓、截粮路。不说西北,西南都不安全,从前事少,是我兄长守得好,你这小身板,得万分小心才是。我听说,你既没我们的武艺,气力不及普通小兵,你又全无作战经验,竟然学我们日日去教坊玩?幸好你没娶得成,你这样的,也配得上他?” 萧锦程语气一窒。 虽然霍靑霄句句在理,可萧锦程越想就越不甘。 回去细查,竟然发现,卢瑥安在投军之前,竟被充当营妓,曾被霍靑霄独占了一个月。听闻霍靑霄待卢瑥安极好,赏银不少,还带兵过去,给卢瑥安铺地垫。 要多深的宠爱,才能考虑得如此周到,甚至离别时能以正室之位相许? 卢瑥安这样的不洁之身,竟然拒绝了当霍靑霄的正室,也拒绝了当他的妾。宁愿奔赴沙场,也不愿意面对他! 生是卢家人,死是卢家军…… 竟然如此刚烈。 萧锦程把脑袋深深地埋了下去。要是,他早来一月,早点发现卢瑥安就好了。 也许,当时卢瑥安还有情意,也许,他能说服卢瑥安留在教坊。 …… 辎重单轮车每车运送军械与粮草,长长的辎重队伍,足足有两公里这么长。卢瑥安随着队伍,踏实做个搬运兵,把辎重车推到码头,又搬了上船。船上轮值,此时未到卢瑥安,卢瑥安才得以歇息一会儿。 还好在营楼时一直有锻炼,如今搬运没感觉到多累。米小晴日常做活,挑水做饭,因此也受得来,还能来给卢瑥安捏捏手臂。卢瑥安拒绝了米小晴的好意,说道:“今日我还成,小晴你休息下吧。” 米小晴收了准备按摩的手,给自己捏着手臂,望着江水,她突然叹了一口气。 卢瑥安问道:“累了?” 米小晴回答说:“不是,只是想起了世子。从前少爷和世子有婚约,老爷都说这门婚事稳妥。可如今,世子虽然仍有情意,却有了新的婚约,要娶那历国公家的嫡次子。少爷却参军,小晴觉得有些唏嘘罢。” 卢瑥安笑了:“小晴,你觉得他有情意?” “没有吗?”小晴有些不解。 卢瑥安轻声道:“那时候人多,我懒得说。如果他真的情意深厚,为何不在我卢家全家被判罪前,就赶紧娶我过门,让我免于罪罚?为何我在狱中见不到他一面?就算他不能亲身来,为何我在教坊,兵部的众位大人、将军府旧识,就算平日我态度不好,可他们都来赠送程仪,世子呢?为何我们听不到那世子托人送信的只言片语?今日见到,只是见我姿色尚可,他未得到过,觉得有些不甘罢。” 米小晴“噢——”了一声,忽然给卢瑥安捏起肩膀来:“少爷别伤心,以后会有更好的!” “不想这些,现在想的,是完成送辎重的任务,平安送到前线,支援前线军士。” “嗯!” 正说着,辎重队的贱籍流寇陈阿大,竟然带着一班兄弟,人人手上都拿着些碗筷,向卢瑥安围了过来。卢瑥安有些不明所以,陈阿大却把一个碗递了过来,说道:“小兄弟,吃。” 卢瑥安看了看,见碗里有些青菜,还有个苹果,有些好奇:“这是从哪里来的?” 陈阿大道:“从船上拿来的 分卷阅读100 。我们带去给前线的粮草里,没有新鲜的蔬果,只有腌的。吃吧,下了船就吃不到了。” 说罢,陈阿大又瞄了两眼米小晴。 陈阿大生得五大三粗,相貌凶悍,米小晴往后缩了缩,陈阿大的弟兄们一阵哄笑。 卢瑥安皱眉,岂料陈阿大又掏出一碗来,咧开嘴笑道:“小姑娘,你今年多大啊?” “十五。”米小晴老实回答。 “我家也有个小姑娘,叫阿娇,今年十三,和你长得差不多高。她也在教坊,你认识她吗?” 米小晴点了点头,说道:“是唱功很好、做饭好吃的那个陈娇吗?你是她爹?” “是啊,”陈阿大微笑道:“都是我,拖累得她去了教坊。幸亏她唱功不错,才没有当营妓。如果我拼一把,两年内能当个平民,阿娇就不用在教坊伺候大官了。小姑娘,你小小年纪,也来参军,有志气!” 米小晴一边吃菜,一边把她参军的主要缘由说了出来。那边陈阿大听了,很是愤慨,问米小晴要不要跟他学刀法。米小晴望了望卢瑥安,问她家少爷的意见。 卢瑥安还没吃菜,坐在船上,风浪一起,突然有些头晕,便用修长的手指揉了揉额角,目光迷离,那边陈阿大带来的弟兄们,眼都看直了。 米小晴又问了一次:“少爷,你准我向他学刀法吗?还是用枪法和他切磋?” 卢瑥安努力细听,点了点头,靠在船边缓上一缓,回道:“切磋吧,达者为师。” “好!”米小晴跃跃欲试。 卢瑥安把碗放在一旁,揉着额角,看着米小晴与陈阿大以短棍做兵器,战在了一起。而卢瑥安身侧的陈阿三,见卢瑥安似乎有些不妥,问道:“卢哥儿,你咋啦?” “没事,可能有些晕船。”卢瑥安回道。 陈阿三没观战,到船舱里去,寻治晕船的药物去了。卢瑥安脑袋有些发热,睁着眼看米小晴败了一次,又败了第二次,眼前出现了许多红绿的小点。过了好一会儿,米小晴终于战平了一次,卢瑥安才眼前才豁然开朗,红绿小点散去,脑中出现一幅从上而下75°俯瞰的立体地图。 他们正顺着一条蜿蜒的河流,逆流而上北,河流上船只大小、高矮,河床下的石头、起伏,均能看见。而河流两侧,方圆千里的民房、村落、山上寺庙,天上云层,均有标示。连路上人群,也能看到。 只是屋内的,因为俯瞰角度调整有限,就看不到了。 卢瑥安心中震惊不已,用脑中出现的地图与双眼看到的互相印证,发现都对,便召唤系统出来询问。 系统回道:【恭喜宿主哒!这千里眼功能,是上一个世界超额完成任务的奖励,由于载入缓慢,但说好了在一个月内可以载入完成,请宿主查收!】 卢瑥安好像得了新玩具似的,反复欣赏千里之内75°俯瞰的世界,问系统道:“奖励还能带入下一个世界嘛?” 系统:【只要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得到去下一个世界的门票,奖励都可以带走哦!】 虽然名为千里眼,可是一百里之内的比较清晰,越是远,看到的景物就越小,也越是模糊。抵抗孟国的前线、他们此行的目的地,还没看到。只能看到,在六百里之外,旌旗猎猎,有一面写着“勤”字的王旗,卷起风沙,到西北去。 …… 京城。 完成劝说出兵使命的六王爷,回京向父皇复命,回报勤王愿意出兵相援的好消息。 可同时带来的,是一条坏消息。 六王爷启对他父皇说道:“儿臣查得,勤王私自招流民、广纳兵的传闻都是真的!” 年过半百的皇帝看着勤王呈递上来的奏折,面带笑意,回道:“勤王都被贬十年了,沂州年年洪灾,招流民修堤坝,是朕十年前就允许了的。” 六王爷上前一步,说道:“父皇,沂州没有年年洪灾!原来七年前,沂州突然风调雨顺,农民开始年年丰收,修堤坝的流民贱籍被纳入沂州乡兵,此次勤王出兵,不出精锐,竟然出这些乡兵游勇。” 老皇帝把奏折向六王爷砸了过去,怒道:“你不替你兄长说话就算了,难道连你也当朕是昏君不成?朕登基开始,沂州年年洪灾,瘟疫频发,土地贫瘠,百姓早就搬走了,除了流民贱籍,还有多少人住?朕就是看中沂州二十万流民,才让沂州勤王出兵的。” 换言之,是让那些贱籍、徒刑流放之人,送去战场充人头。 说起来老皇帝也有些没好意思,夺了他老皇兄的皇位,竟然让他皇兄的儿子勤王去这样的沂州当王。多年的洪灾和瘟疫,竟然都没有击倒沂州,如今孟国进犯,沂州还能出由二十万流民组建而成的军队。 六王爷道:“父皇!沂州七年前就没有洪灾了,开始风调雨顺的那一年,沂州地界竟然发现六处精铁矿,而那勤王不但不禀告,还私 分卷阅读101 制兵器!勤王的那些流民部下,嫌弃我朝提供的兵器,竟然都用自制的,父皇一查便知。” …… 沂州以北,靖州。 卢佰业跟着勤王大军进发,沂州守将蒙传威此次成了粮官,押着辎重部队前进。 入夜,扎营闲聊,蒙传威不禁骂起老皇帝来:“真是好毒的计谋!让我们出二十万大军,却提供臭米烂箭,连轻甲都不发。就算吃臭米,都不够吃一天的,要我们沂州自己出粮!要不是我们沂州七年丰收,又有十二处铁矿,哪里顶得住花销,这不是明摆着让我们出兵送死?主上竟然还要出兵,沂州留的都是老弱病残,真是让人费解。” “可是唇亡齿寒,主上不得不出兵。”卢佰业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裤管,垂眸道:“我参军起,我们卢家将,就一直这样。” 朝廷缩减军饷。 本来有强弩把孟国的铁骑挡在数里之外,让孟国不能近身。 可后来,强弩不提供了,远攻变成了近战,死伤开始变多。 再加上粮食不足,不够战时消耗,士兵们体力下降,纵有士气,可力气不够,近战难敌。卢家渐渐散去家财,才足够维持。 蒙传威问道:“那你们怎么撑的?取食于敌?” 卢佰业摇头:“取不了,他们不耕种,没粮。” 蒙传威又问:“对,你说过,他们不耕种。那他们吃什么是我们可以抢的?” “吃`人,”卢佰业闭了眼,说道:“伤死者食,婴儿哭声弱者食,老人无力者食;自己吃不够了,到衝国边境,村落牛羊、女人、孩童,劫回去备食。从前孟国未曾大举进犯,如今占了城池,状况如何,我也不知。” 第49章教坊名伶·9·1 沿水路而上,卢瑥安也在奇怪一个问题。 前线兵力不足,朝廷从西南边境征调两万霍家军,还指派霍靑霄的堂兄霍靑庭去,已经像是拆西墙补东墙了。虽然两万军力看起来不多,但本来就不应该把西南边境的军队抽遣过去吧? 而如今,连粮草和军械竟然也要让霍家军自己出,从西南千里迢迢运送过去西北。途中,他们负责运送辎重的一千人,也得每餐都食用粮草,于是辎重是越运越少。 就算走水路用船运比较快,但每日都会产生损耗。 为什么不从前线附近的粮仓出粮呢? 不会是前线粮仓因为各种原因,才不放粮吧? 原因卢瑥安暂时不知道,不过,他随船上北,除了看两岸景色,还可以凭借系统奖励的千里眼,看到前线越来越清晰的交战状态。 规模最大的军队,一共有三支。一支是从西边挥军北上,暂且称为西军,人数颇多、气势浩大,卷着尘烟而上。 然而再多看几眼,他们列阵整齐,穿着划一,经过农田时,都会从横队变成列队,不踩一脚稻草,路上百姓甚至会赠送蔬菜水果,再细看,这支军队打着“勤”的旗号。 另外一支军队,且成为中军,从中部各处抽调,比起第一支军队,他们虽然人数最多,可穿着不统一,有的兵卒队伍能穿上铁甲,骑着骏马,勇不可当。有的兵卒队伍像卢瑥安这样,有皮甲可穿,驾着战车,神情肃穆。 可剩下的,只穿着布衣,甚至穿着写着“囚”字的白衣,白衣囚在前,正规军在后,或颓丧慢行,或怒气驱赶,精神面貌各不统一。 最后一支,围绕在京畿地带附近巡视,并不行军。 卢瑥安辎重队的目的,是要把粮草军械运送到中军的后方、大锁山的粮仓中转驿站里,与大锁山的军队汇合,得了情报,才能运送到前线的霍家军去。 用千里眼看大锁山,这里三面环山,山上设岗,有河有湖,不怕火攻,易守难攻。他们辎重队从河道下去,经过一段山路一段平路,便能到达大锁山。 虽然千里眼看到了,但还有几百里才能到。 卢瑥安船上的生活,偶尔做水手,兼之烧火做饭、每日练棍,听同行战友吹嘘聊天,日复一日,漫漫水途,是会有些枯燥的。 而军中禁酒,船上的蔬果也渐渐减少,最后每顿只能伴着腌菜和肉干咸鱼干吃饭,口味渐渐催同。 连陈阿大陈阿三他们,都渐渐露出不耐闷的神色。 但随着船只北上,前线的各种景象渐渐清晰,卢瑥安能用千里眼旁观交战直播,便给这枯燥的旅途添了各种滋味。 当看到中军的白衣囚与孟国重甲骑兵对上,孟国骑兵横冲直撞,而手握镰刀的白衣囚们镰刀碰上穿着重甲的战马,镰刀作用都发挥不了,便被铁蹄践踏而倒下。 虽然千里眼只能看、不能听,可卢瑥安的脑海中却自动生成出,那些白衣囚们被冲撞仰翻的惨叫声、头骨腰骨的破碎声、还有白衣囚身后挥刀砍杀怒骂不让逃的嘶吼声……卢瑥安心都揪住了,扭头去看别 分卷阅读102 的地方。 西军的景象与中军白衣囚不同,中军里,尽管白衣囚手执镰刀,可对上重甲骑兵的冲杀,乱了阵脚,就是个死。可孟国有重甲骑兵,西军竟也有铁甲战车! 每一架战车,车下配备六名步`兵,车上都竖起盾牌长`枪,挡住后方推`车的步兵。 战车有效用吗?怀着忐忑的心情,卢瑥安紧张地盯着。 当孟国的军队还没冲杀过来时,西军的战车之上,两名膀大腰圆的长弩手便拉起强弩,弩手手臂粗壮,铁箭飞`出,带着雷霆万钧的强硬力道,把孟国的重甲骑兵撞击倒下! 当对面倒得差不多了,西军的战车和步兵便向着孟国的军队冲杀过去。 在战车的掩护之下,步`兵们胜利在望、乘着士气,他们训练有素,刀砍马脚,枪挑脖颈,或绊倒战马,把孟国骑兵杀得如同落花流水。 卢瑥安看着此情此景,瞪眼细看,把兵卒将领们的动作都放大,尽管身在船上,可身体也不禁跟着前线兵将们比划着,用棍模拟这种干净利落的枪`法。 同船的米小晴见此,也跟着卢瑥安比划着。日光照耀在卢瑥安的脸上,附近休息的陈阿大、陈阿三他们,望着卢瑥安那张瓷白细腻的脸,看了几眼,禁不住又看了好几眼。 陈阿三不由得叹道:“卢小兄弟,你长得真俊。” 陈阿大手掌拍了陈阿三的脑袋一下。 陈阿三缩了缩脖子,又道:“这么俊的哥儿,舞棍也如此好看,不愧是卢家将中人!”说着,陈阿三眼睛都亮了,问道:“不知那孟国军队是怎么样的,卢小兄弟,您可以说说吗?虽然我们都只是运粮的,可说不准会不会遇到,想听一听他们的情况。” 只是他说完,旁边的陈阿大又揍了他一下。陈阿大低声道:“卢家将都战死了,你提这个作甚!” 陈阿三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卢瑥安转头看了过来,微笑道:“无妨,难保不会遇上,卢家将十代镇守西北,经验丰富,我可以把我的见闻说一说。孟国最厉害的是重甲骑兵,铁甲护身,连座下战马也有铁甲,一旦冲锋过来,寻常刀枪难破……” 千里眼的事不好说出去,但出发当日,那安阳侯世子萧锦程一搅和,辎重队都知道他出身卢家。孟国军队的事,可以说因为从小就听家人讲述而说出去,让出身西南毫无经验的战友们都早做准备。 说着说着,卢瑥安用棍子比划着枪法,学着前线上的兵将的手段,演示用长`枪来扫马脚、击下巴、挑敌首、借力拦截、撞人下马、撑杆夺马等等。 卢瑥安所比划的,都是从前线上看来的,实用性很强的手段,而卢瑥安演示出来的效果,陈阿大他们这些从马贼转变为兵奴的,都有一定的眼界,一看便知。 又因为,卢家将镇守十代的名声,实在太过于响亮。于是,船上,在闲暇之时,陈阿大他们,带着他们的马贼团伙都跟着卢瑥安练棍。 都是战友,卢瑥安不藏私,陈阿大他们也不藏私,与卢瑥安米小晴日日切磋,交流当马贼时的经验。最开始,只是陈阿大他们一起练,再到后来,整条船的辎重兵都跟着卢瑥安学上几招,甚至惊动了辎重队的队长霍靑烎。 霍靑烎和霍靑霄长得挺像,都是方脸魁梧的人,不过霍靑烎比霍靑霄还要年长几分。听到卢瑥安船上那整齐划一的练棍声,霍靑烎迈开宽大的步伐,从另外一条船上跃了过来。走到演示解说的卢瑥安面前,还把卢瑥安吓了一下。 “在练棍?”霍靑烎环视一周,看着陈阿大他们手上的各色烧火棍、晾衣杆、刀鞘等等,又看到卢瑥安手上那根略长的船杆,粗大的眉毛深深皱起。 船上的刘小军官向霍靑烎那边迎了上去,为霍靑烎解惑道:“这位卢哥儿是卢家将的后人!从小听他爹卢将军的作战故事,教我们卢家枪的枪`法——” “我知道,”但霍靑烎还是皱眉:“但你们这样算什么练枪?” 刘小军官有些害怕,小心翼翼地问道:“霍老大,是、是我们练得不好吗?” 米小晴和陈阿大都屏住了呼吸,生怕私自学枪会让卢瑥安被罚。霍靑烎却说道:“卢家人教枪法,我们连枪都没有一支!这怎么行?应该每人都去领兵器,推车时放在车上,以防万一。” 霍靑烎话音刚落,船上欢叫声如擂鼓一般。而霍靑烎又向卢瑥安这边走了过来,认真地问道:“离开河道之后踏上平地,前程未卜,霍家军在西南,对南玥经验丰富,可对孟国军却一无所知。既然你从小听说孟国见闻,与兵卒们说了,可否也与我一说?” 卢瑥安拱手道:“正有此意,只是霍大人您在别的船上。” 霍靑烎做了个“请”的姿势,说道:“恳请您来我们这边的船上,把知道的与我们详细说说。” “好。”卢瑥安跟着霍靑烎,到他的船上。把在西军前线看到的绊马索、重甲 分卷阅读103 战车等对付孟国军队方法,一一都和霍靑烎他们几个军官说了。 身后,陈阿大他们得了长`枪,枪头银光闪闪,看上去很是锋利。连米小晴也爱不释手,用长`枪试着割布劈柴。 第50章教坊名伶·9·2 船运北上的日子里,前线的战况越发激烈。 卢瑥安日日观看前线战场直播,获益颇多。 又把战场事迹改头换面,和从未与孟国军队开战过的霍靑烎等人详说,以身演示。 尽管卢家被指通敌获罪,但卢家十代为将积累下来的声望,再加上前年卢家将覆没时,几乎战死、无一投降,如此刚烈,不是上面指通敌,其他军士就会信了。 而且,卢瑥安所说的,都是战场上看来的,言之有物,不是无中生有。因此,霍靑烎对卢瑥安说的话非常重视,令辎重队伍在船上也多加训练。 在日日观看直播的时候,而让卢瑥安获益最多的,不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盔甲统一、势如破竹的西军,竟然是有胜有负、装备质素参差不齐的中军! 如果只看着卷土而上的西军,卢瑥安还觉得与孟国铁骑对战也太简单了! 西军依靠战车的冲杀和强弩手的力道便能战无不胜,令孟国军队屁滚尿流,见到“勤”字的大旗就丢盔弃甲、四散而逃,又被赶上的西军活抓或斩首,每个兵卒都英勇善战,行军有度,伤亡甚少。 不知道“勤”字军是什么人?西军战孟国竟然如此轻松! “勤”字军如此轻松,卢瑥安也不知道卢家将和接替卢家的历国公,究竟是怎么败的。如果只看西军的战场,卢瑥安甚至掉以轻心了。但,当卢瑥安一用千里眼去看参差不齐的中军,两相对比之下,对古代打仗一窍不通的卢瑥安,才能看出一些门道来。 不是孟国太弱,而是“勤”字旗号的西军太强! 西军装备精良,战车、绊马索、强弩等物刚好都是孟国军队的死穴。 而中军面对冲杀,只有盾牌挡不住,乱了阵脚,孟国的重甲铁骑践踏过来,中军后方的人便像骨牌一样倒下。 经过好几天的厮杀,中军才依托村落安营,整理出绊马索、弓箭、投石机等物。 中军的弓箭手虽然也训练有素,手臂粗壮、死不后退,但不及西军有强弩,可木箭不及铁箭,而配备铁箭的不多。当敌人近身时,弓箭手没有别的武器,整体的效果减弱了许多。 西军的军中有指挥得当的将领,行军有度。 粗看时没发现有厉害的,可当卢瑥安细看时,才发现,原来西军之中,伤亡甚少的原因,是每五个兵卒组成一个小阵,先削马后砍人,攻守各有章法,小队之间合作无间。 中军,也有部分行军整齐有度的,但其他应急招来的部分,比如白衣囚组成的军队,就差得可远了。前面的人被后面的人鞭打着前进,同伴之间没有互相照看,对着重甲铁骑,与送死无异。 在后勤方面,西军兵卒令行禁止,分工也十分清晰。每当停军吃饭,谁望风、谁埋锅、谁打水、谁生火、谁做饭、谁善后、谁喂马、谁守夜,需要拉撒的去什么地方,都清晰而明确。 反观中军之中的特别差的某部分,乱象丛生,不但分工没有落到每个人的头上,干活稀拉,拖慢行军。 卢瑥安还偶尔扫到,有兵卒在帐篷旁不远处放水撒尿,熏到隔壁帐篷里的人,引得双方推揉争吵,最后军官调停,让撒尿的兵卒连夜掩埋盖住味道。 而有的开大没掩埋,苍蝇堆在上面,加上埋锅做饭等等留了不少痕迹,让孟国军队寻得行踪,一路追杀。 逃兵渐渐增多,然而落单的逃兵,对上孟国的军队,也落不了什么好处。 不知道西军的将领是谁,军法又是谁颁布的。西军人数只比中军少一些,却进退有度,前线后勤各样都做得好,令卢瑥安钦佩不已。 要是中军那些管得差的,能学一学,就好了。 卢瑥安的辎重队伍要去大锁山粮仓,正是中军的后方。 令卢瑥安担忧的是,因为中军人数众多、素质参差不齐。都这么久了,中军的大将军,也没有对所有来增援的军队做有力的整合。 不过因为人数众多,于是战线没有继续南下,在大锁山以北僵持不下。 只是,战况渐渐对衝国不利。 因为除了霍家军、还有部分训练有素的军队,能在小股作战内占据上风,但是另外的,有些却拖了后腿。 有一部分严重拖后腿的,因为在败退的时候,粮草丢弃了,军队里没吃的,于是他们就在未剿灭孟军的情况下,一路逃窜,终于把后头穷追不舍的孟国部分军队,给引到大锁山附近去! 如果不把孟国的军队引过去,可能孟国军队永远也不会发现,大锁山是整个中军的粮仓。 而现在,大锁 分卷阅读104 山每日为前线提供粮草,三面环山,只有一个出口进`出。 孟国攻过来的部分军队,很快就探得大锁山有什么作用。 虽然听不到孟国将领的谈话,不知他们的部署,但,卢瑥安很快便亲眼见到,当西边“勤”字军让孟军节节败退时,东边,中军还在与前线的孟国军队交战,而孟国军队的后方,有三小股机动性极强的孟国铁骑,向着大锁山的方向飞驰而来。 路上,这三股孟国的战力,城池一个不打,只攻村落。连村落也打了就跑,偷鸡摸猪,搬了肉食,就在山中隐蔽着,免得被追踪到。这三股战力,在村落之间劫掠游荡着前进。 其中有一股,被霍家军他们挡住了,而另外两股孟国军队,则成功地去到了大锁山附近! 大锁山易守难攻,他们到了粮仓,竟然也不攻打,甚至没有惊动大锁山中的人。好像没了踪影似的,他们只对从大锁山出发、运送粮草的队伍进行冲击,不断地截断粮道。 卢瑥安亲眼见着,从大锁山出来的粮草队伍,连续三天,都被孟国军队伏击截杀。而进入大锁山的运粮队伍,也被冲杀得七零八落,围而剿之。 拦截成功时,孟国军士个个喜笑颜开,可衝国毫无准备的运粮兵卒们,却死状惨烈。只可惜卢瑥安只能用双眼见到,不知如何与被围困的大锁山中的兵将们取得联系。 三日后,船就要停了。 按照计划,卢瑥安一行人,也得运送辎重,去到大锁山,找大锁山的粮官带路,去到前线霍家军处进行补给。 而霍靑烎也下令,让船上的兵卒们把辎重都搬下来,换走陆路,向着大锁山出发。 离大锁山,只有仅仅六天的脚程。 而卢瑥安用千里眼来回细看,侦查得孟国军队在必经之路埋伏的地方。他们离孟国军队的伏击圈,只有仅仅三天的脚程。 没等下船,还有三天的时间,卢瑥安便请霍靑烎改造辎重车。把辎重单轮车拼接在一起,改造成小型战车。清点辎重里军械,把盾牌竖起来,绑在战车四周,这样可以挡住飞箭。又把绊马索从辎重中取出来,随时备用。 在下船之前,卢瑥安还问霍靑烎要地图,想整理出最佳的行军路线。 原本的行军路线,是要经过一条峡谷窄路,经过三处村落,去到大锁山附近。而卢瑥安则建议改道绕路,避开孟国军队的伏击圈。 霍靑烎对此却持不同的看法:“不,我不同意绕路。虽然战况未知,但你确定,孟国军队这么快就攻打到大锁山附近来?如果他们攻打到了,我们看军旗、侦查战况,应该能提前知道。” 卢瑥安指着地图,说道:“霍将军,你看,峡谷两边着阴森森的高山,十分适合林间埋伏。如果两边有人埋伏,不管是不是孟国军队,只要滚石落木从高处下来,我们却推着辎重车,很难安全通过。” 霍靑烎还是摇头,甚至笑道:“卢小兄弟,我很尊重你教给我们的经验。但如果要绕路,在分岔的路口向高山的另一边走去,则要多走两天。如果峡谷没人埋伏,我们却要绕路的话,那我们多留一日,前方霍家军就少吃一口粮。” 卢瑥安说不动他。 霍靑烎显然不信,还笑着拍了拍卢瑥安的肩膀,又道:“这边是后方,我相信孟国军队没这么快能打到过来,就算打到了,他们会像我们衝国人一样知道地形嘛?所以那里不会有埋伏的,卢小兄弟,放心吧,不会的。” 卢瑥安无可奈可,明知前方有埋伏,也得随军通过。就算有辎重车盾牌改造,能防得住一时,但峡谷之内不好进退,孟国军有地形优势,居高临下,实在危险。 但,卢瑥安转念一想。 只要辎重队伍通过,就算不走峡谷,绕路而行,他们整整两公里长的队伍,总会遇到孟国的铁骑。 大锁山只有一个出入口,他们要进大锁山,总要遇到敌军的。 就算不在峡谷遇到,就算他以千里眼避开所有孟国斥候,只要踏入大锁山,就得与孟国军队对上。 只是,如果在峡谷中狭路相逢,对战会更激烈一些。 想到这里,卢瑥安握紧了长`枪,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升起十二分紧张。 尽管卢瑥安看了很多西军打败孟国铁骑的活生生的案例。 可是,西军的战车,他们没有;西军的强弩和强弩手,他们也没有;西军五人小队的配合,明显训练多时,他们只在船上训练过,实效不知如何;西军的战马,他们没有;他们还要带着又重又长的辎重车,于是西军的机动性,他们更没有。 卢瑥安还在思考着,加紧了与战友的对练准备,招式越发狠辣起来。很快,便到了下船的日子。辎重车被装载完毕,排成队列,由把地图熟记在心中的霍靑烎前进出发。 霍靑烎神情轻松,显然以为去大锁山的路上相对安全,以为中军都挡在前方 分卷阅读105 ,后面孟国军队不多。 而陈阿三他们,就不知危险了。经卢瑥安教导过,辎重车也经过了改造,他们脚步轻快,甚至在推车的时候议论纷纷:“不知道大锁山那边有没有蔬果?在船上日日吃咸鱼腌菜,口都咸了。” 陈阿大一把将陈阿三的脑袋推开,说道:“去你的,你的口气都是咸鱼,臭死我了。” 陈阿三嘻嘻一笑,特意向着陈阿大哈了好大一口气。 米小晴也给自己的手掌哈了一口气,闻一闻,小巧的鼻头一皱,脸上尽是嫌弃的神色。 卢瑥安无心闻味,只暗暗用千里眼关注他们行军进程,以及孟国军队的动向,以便随时提醒。即使不能绕路,当敌军来之前,给大家提个醒也好。 推着改装过的辎重车,走着走着,眼见就要走入前往峡谷的道路,然而霍靑烎在前方停顿了,卢瑥安见到他对着地图,伸长脖颈张望片刻,却选择踏上了另一条路。 卢瑥安:“……” 卢瑥安紧绷着的神经突然一松。 要是早知道从未离开过西南的霍靑烎,对着地图也会带兵走错路,卢瑥安就不会劝得那么辛苦了。 霍靑烎的属下里,有懂得看地图的,去提醒他,然而霍靑烎就是没反应过来,始终认为他选的路就是对的。霍靑烎的亲兵请卢瑥安过去帮眼看一看,问道:“卢兄,您看地图了吗?地图上明明南边是河,这条路不对呀!应该走旁边的路才对。” 卢瑥安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地图,对比了一下。 其实也不怪霍靑烎,原来是霍靑烎手上的地图年代久远,如今河流改道了。见霍靑烎望着自己,卢瑥安又看了几眼地图,装作继续与眼前的对照了一番,说道:“霍将军是对的,你看错了。我昨晚夜观星象,我们身后正是东南,往这条路去没错了。” 霍靑烎一直盯着卢瑥安,见卢瑥安如此,他爽朗一笑,问道:“卢兄弟,你不建议改道了?” 卢瑥安耸了耸肩:“霍将军你选的路,就是对的。” “哈哈!”霍靑烎自信地哈哈一笑,转身策马,带队前进。 卢瑥安当然闭嘴不说,只沉默地跟在后面。 在卢瑥安的建议之下,两公里长的队伍,列成方阵,缩短成半公里长。前方不是峡谷,道路宽敞,也比峡谷伏击圈安全一些。 只是,走了一日,还没走到峡谷,霍靑烎终于发了不对。但是绕路回去,也就更远了。晚上,安营扎寨,卢瑥安提前向霍靑烎进言,建议轻声安营,火光用枯枝遮蔽住,不要惊动到山中野兽。这些小小的要求,之前早有谈及,霍靑烎都应了。 只是,霍靑烎脸色有点不对,当传令下去之后,霍靑烎沉着脸,他锐利的双眼盯着卢瑥安,以粗豪的嗓音冷冷地说道:“你今天为什么故意不提醒我?走了一日,都没走到峡谷。竟然按你的意思绕路了,如果补给没有及时送到,你我都有罪!” 卢瑥安微笑道:“不,霍将军,你的选择是对的。大锁山发起求救信号了。” 霍靑烎皱起粗眉:“怎么可能,你怎么知道?” 卢瑥安请他走出营帐,手指向着大锁山的方向一指。 夜渐深,繁星点点,霍靑烎没发现什么端倪。他狐疑地望着面容俊美的卢瑥安,还以为卢瑥安猜错了,只是为自己的错误辩解而已。 卢瑥安却更加惊讶地望向他,问道:“霍将军,难道你还没看见?” “有什么?”霍靑烎姑且又看了几眼,可夜深了,他还是什么都没看到。 此时,有一名斥候向着霍靑烎飞奔前来,情急地喊道:“报!!霍将军,大锁山上升起了黄`色烽烟!” 霍靑烎大口张开,久久没回过神来。 第51章教坊名伶·9·3 西北边境。 城墙之上,站岗的兵卒们都换上了由西军赠送给他们的强弩,粗糙的手掌不住地抚摸着,珍重无比。城墙之下,卢家将的旧部一个个眼中都闪耀着泪花,小心翼翼地抱着卢佰业的脑袋,激动不已:“佰业!!你回来了!!” 卢佰业轻笑着,被旧友背上城墙,看着那从年少时守到断腿的、那熟悉无比的一望无际的草原,卢佰业热泪盈眶,坚`硬的拳头捶在旧友身上,哽咽道:“西边的孟军都被赶了出去,接下来,得靠你们了。” 卢家将旧部豪情壮志:“放心吧!历家派过来的乱来的将军被圣上召了回去,我们有着勤王送的军械,西北就是我们的天下!放心!绝对不会再让他们攻进来!” 卢佰业怀念的神色横扫一周,说道:“以前的习惯不要丢,射`出去的箭,要捡回来,勤王只有一个沂州,却要用一个沂州供养这么多军队,不知道能撑多久。” 沂州历年被洪水冲刷,众人都以为哪儿土地是最为贫瘠,没想到,当洪水退去以后,沂州铁矿多得令 分卷阅读106 人讶异,甚至还有银矿金矿的存在。 有几个铁矿向朝廷报备了,可剩下的,勤王全部都没有上报。虽然土地依然贫瘠,粮食不算丰收,但有着金矿银矿,沂州便可以从各地买粮草马匹,请能工巧匠制作军械,支撑得住这一次击退孟国军队的大战。 虽然他们沿路都百战百胜,只是,卢佰业心中还是有几分担忧。 金矿银矿没有上报,铁矿十二处,而上报了三处,勤王还及早购买粮草马匹、军械比他们卢家将拥有过的还要更精良,连二十万大军都训练有素,显然准备已久。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卢佰业本来不想效忠勤王的,但是,效忠圣上,又落得什么好处呢? 军饷年年削减,发的米是最下等的米,还掺杂了碎石;皮甲发霉,木箭未用先损。靠着卢家将十代积累,才支撑下来,但也大不如前。而当今圣上,在他们卢家将几乎全部战死之后,问罪斩了他都算了,竟然还要他的哥儿弟弟卢瑥安充入教坊,充作营妓! 从得知这条消息起,一直到现在,他都跟着勤王,横扫西边,把他们接触到的孟国军队都砍杀了回去。卢瑥安当营妓当了这么久,可能,或许,已经不堪受辱,自行了断了吧! 每每想到这事,卢佰业胸腔之内的怒火便难以抑制,泪水已经流干,就算跟着勤王造反,只要能报仇雪恨,也都心甘情愿了。卢佰业握着拳头,又捶了捶旧友,带着西北守将韩将军以及拉拢成功的消息,到勤王的营帐中去,向勤王复命。 勤王戎彧坐在帐中,他肤色如蜜,鼻梁高挺,显得面部轮廓尤其深邃,在两道锋利的剑眉之下,瞳色微微泛紫,给他威严的相貌添了几分柔和的神采。这异于常人的瞳色,一看就不像五官扁平、黑发黑眼的衝国人。 卢佰业知道,他是上一任衝国国君与西遗国公主所生之子。 或许,是异于常人的勤王,才有天神庇佑,把福气带进沂州这种洪水泛滥的地方,把二十万流民地痞、贱籍官奴训练成身强力壮的兵将,把孟国军队赶出国境。 勤王戎彧见卢佰业进来,对他微微颔首,道了声:“卢军师。” 其他谋士见到卢佰业,也纷纷向他见礼。卢佰业断了腿,坐在轮椅上,没有行跪礼,他拱手道:“禀告主上,幸不辱使命,韩将军就在营帐之外,亲自来向主上见礼。” 勤王戎彧嘴角现出志在必得的微笑,站起身来,向着营帐外走去。他什么也没说,只在路过卢佰业时,拍了拍他的肩,一边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营帐内,姜副将对着卢佰业笑道:“先生,此行你功劳最大,必定能恢复平民身份,主上定会给你加官进爵!” 卢佰业没有特别高兴,平静道:“全赖主上慷慨大方,愿意支持西北边境。换谁去说,也能达到我的效果。” 蒙传威摇头:“佰业啊,你以为谁都去说,韩将军都会接受吗?不会的,我曾游说过,却失败了,韩将军是卢家旧部,只有你去,他才会接受。” 营帐之外,韩将军一见勤王,便激动地给他跪下了:“衷心感谢王爷支援!王爷所赐的军械,是我西北边境之福!” 戎彧双手扶起了他,深邃的眼眶之中,亮起一抹淡紫色的柔和:“韩将军请起,同是衝国人,本王岂能看着西北边境因为军械不及,而衝国国土被孟国侵犯?如有需要,可派人往沂州。” 韩将军深深地拜了下去。 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得了精良军械以后,多了一道保命手段的同袍战友。 他不仅仅自己深拜,还给勤王戎彧一份联络名单:“这些都是我的同袍旧友,有的经营米铺,有的经营铁器,有的则在我标注的地方当守将。王爷把站车留了下来,希望我也能帮到您一臂之力。” 第二日。 京师有信,中军求援,勤王戎彧集合兵马,告别了韩将军,向着东边横扫而去。百姓们得知他们要离开,纷纷夹道相送,把仅剩的鸡和猪都斩杀了,做离别时的款待。白水村的老村长甚至一把泪一把涕的,哭求着勤王的军队留下来:“虽然孟国军队被赶跑了,但是随时都可能会再回来,我们没有你们不行呀!吃的我们都能给,求你们留下来吧!” 蒙传威亲自扶起了他,回道:“我们虽然离开了,但西北边境的韩将军仍在!用我们教会的方法,挖战壕、勾马索、遇到敌情点烽火,加上我们留下的大部分战车,就是他们再来,你们也不怕!” “你们……竟然留下了大部分战车?!”老村长瞪大了双眼。 来相送的韩将军亲自点头,老村长抽噎着鼻涕,感动不已,他终于让开了道路,可又担心勤王的军队没了战车之后,如果再行作战,该怎么办。蒙传威豪爽一笑,回道:“你们放心,那边地形不及这里,战车反而不好展开。我们既然敢留下战车,自然有我们的考量。” 在村民们的目送之下,勤王军队竖起“勤”字的 分卷阅读107 旗号,列队整齐。 风旗猎猎作响,风沙卷起黑色的战袍,勤王戎彧一跃上马,骑着踏雪乌骓,向着东边疾驰而去。后面跟着的,是余下的十万大军。百战百胜的战车,大部分都留在了西北边境,勤王戎彧此次进发,竟然是轻装出发,简便而行。 而孟军的斥候们听闻沂州勤王从西边横扫过来的消息,心胆俱震,向着孟国大军那边连夜报信。 孟国铁将军皱眉道:“又来了!但是不怕,我们这边不一样,峡谷山路众多,他们战车不能像平地一样。我们再分一半兵马,绕到他们后方去,只要截断他们粮道,前面的衝国军就可以不攻而破!” …… 大锁山附近。 距离大锁山,还有五日的脚程。 霍靑烎陷入了纠结当中。 大锁山升起烽烟,敌人数目不知多少,他不可能贸贸然带着整个辎重队伍前往。可是,如果不去大锁山,霍家军究竟在哪?他们要去哪里? 一时之间,霍靑烎竟然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霍靑烎决定原地扎营,加派斥候多番侦查,与前方的大军先行汇合,再寻得霍家军进行补给。 52教坊名伶·10 霍靑烎派出去的斥候,都是身形瘦小、跑得极快、眼力又好的。在霍靑烎点斥候的时候,卢瑥安自告奋勇,主动站了出来,说道:“请霍将军也派我出去查探。” 从未有过贱籍从军的兵卒去做斥候的先例,因为防着借故逃跑,一般都是要看管起来的。霍靑烎犹豫了一下,不过他倒不是觉得卢瑥安在大锁山放烽烟的时候,会离开军队,一个人当了逃兵。他只是有些担心:“你以前做过斥候?有被训练过?” 灿烂的日光之下,卢瑥安双眼都焕发出自信的神采,令人信服。卢瑥安此刻拱手回道:“霍将军,我是卢家人,有枪即可,而且我眼力好,很远的地方都能看到。我愿戴罪立功,登上那高山,看四周情况,请霍将军派我出外查探。” 卢家名声响亮,卢瑥安的枪法也的确了得,霍靑烎终于点头了。米小晴也想跟去,但卢瑥安不让。 与其他斥候交流前,卢瑥安一派轻松地和米小晴说道:“小晴,你留在这里,我等着回来吃你做的饭,你做的好吃。” 米小晴“嗯!”了一声,尽管担心,可是少爷下令,她也只得乖乖听话。 与其他七位斥候交流时,卢瑥安第一个选了要去的方向。凭着原身的骑马经验,总算驾驭得了霍将军给他的战马。骑马带枪,卢瑥安避开孟**队的耳目,登上峡谷那边的高山去。 之所以要抢着去,是因为,别的斥候都没有他的千里眼。卢瑥安可以完美避开所有孟国骑兵,安全回去,把看到的情况都合情合理地告诉给霍靑烎他们知道。 计算着其他斥候的脚程,卢瑥安算好时间,准备在合适的时间再回去。登山登了一半,卢瑥安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在马上练枪。 平地枪法在教坊、在船上练了多时,但马上练枪,卢瑥安还没试过。驾驭马匹,原身试过很多次,可卢瑥安今天才是第一次,要把基本的骑马技巧熟练起来。 练到中午,卢瑥安顺了顺座下战马那棕色的鬃毛,笑道:“谢谢你配合呀!你也饿了吧,喏,我带了马草,吃完我们就回去吧。” 棕马则用长长的侧脸,温顺地蹭了蹭卢瑥安的手。 真可爱,卢瑥安又蹭了蹭它的脸,把带来的马草喂给它 在给喂食马匹的时候,卢瑥安又开了千里眼。 这里离大锁山有五天的脚程,但是骑马赶路的话,只需一到两天。在他们营地的周围,一共有五支孟国骑兵,都在来回扫荡。 被扫荡过的村落,有的空无人烟、血色干涸,肢首残缺、野狗啃食,让卢瑥安都不忍细看。有的却是燃起篝火,几百个青壮年男人穿着村民的土布,围起来斩靠尸体吃酒。 竟然是在装村民! 卢瑥安心里有数,把这情况记下了。 而附近确认幸存的,只剩下一个山中小村。那里位置较为偏僻,但是离最近一股孟**,只有两里路。 那股孟**,卢瑥安大概数了一下,目测有一千多人,他们遍布山头,居高临下。卢瑥安看到,有几个孟国兵卒乔装打扮,往剩下的那个山中小村里去,好像是去查探。 而离他们营地最近的另一股孟**,则只有五百来人。 探清动向,卢瑥安其他斥候给他的工具,画了地形和兵力分布图,准备启程回营。 在马上,卢瑥安也不忘看前线的情况。 孟**队那边分派援兵过来,卢瑥安的千里眼自然看到了。 而他们冲杀过来的,不止重甲骑兵,还有攻城器械! 投石机、强弩、登墙梯、火器等等都有。 分卷阅读108 显然,孟国那边不满足于把粮仓围起来,他们甚至要攻入大锁山,把前方军队的粮草都抢光烧光。 要是大锁山的补给中断,北边几十万中军没了粮食,就会不战而败了。 卢瑥安还用千里眼看到,北边孟**队,还分了一半的兵力,向着大锁山那边冲击过来! 尽管路上有兵马拦截,可孟国骑兵没有恋战,直奔大锁山而来。而孟国骏马比衝国的战马跑得快多了,而且孟国人不用扎营睡觉,他们分批休息,竟然能在战马上睡觉! 孟**队日夜兼程,卢瑥安预算了一下时间,大概只需三日,孟国一半军队就会赶到,与现在封锁大锁山的先骑部队汇合起来。 三日后,在大锁山附近的他们,肯定也讨不了好。 而且,有大部分中军,还在与剩下的另一半孟军交战着,只派了几万兵马来援。可他们需要扎营睡觉、战马又跑得不够孟国快,起码得十日后才能来到。 看到这里,卢瑥安不禁咬了咬下唇。 就算避过附近扫荡的小量孟军,他们也顶多只能安全三天,三天之后,至少十万孟国骑兵来到,而他们辎重队才只有一千三百多人—— 怎么也得顶住,顶到中军来到为止。 战死也就算了,反正,他夫君也不在这个世界,死了就死了。 卢瑥安问系统道:“如果我和小晴就这样战死了,算完成任务了嘛?” 系统回道:【算哒!完成了原身的身体不被强的任务。如果宿主大人也能保证米小晴姑娘殉国前不被强的话,那才算完成多个任务,这样才有额外奖励哒!】 卢瑥安:“……” 他死了就算了,霍军包括小晴在内有一千多人,希望大家都能尽量活得好。 至于战胜孟军的诀窍—— 还得看西军。 千里眼转到更西边去,卢瑥安却见到,把孟**队赶出国境、一直北上、消失在千里之外的西军,竟然卷土重来,重现出现在千里之内,还一辆战车都没带! 一时没看,西军的战车去哪了? 此刻打着“勤”字旗号的最厉害的西军,竟然只有轻骑快马,还和衝国中军汇合,与孟军对上了。 西军弃了战无不胜的战车,那接下来的仗该怎么打? 难道吃了败仗,丢了战车? 但是看着又不像。 西军即使没有战车,可还是胜利在望。 卢瑥安凝神望去,虚心学习了起来。 尽管没有战车,可西军依旧装备精良。统一身穿黄铜色盔甲的西军,依旧每五个兵卒为一个小阵,配合得当。 一个砍了孟**骑兵座下战马的马脚,另一个就把人从马上给扫下来,再一个给被扫下来的人补刀,过程如行云流水,竟然用小型兵阵,对孟军进行压制! 而把孟军压制得最厉害的,是一个手持红缨银枪、骑着黝黑色骏马的将军。 骏马飞驰,那位将军的身姿竟如此神俊,兵卒们五人合力才能干掉一个骑兵,他却只凭一人,便能捣乱孟军的阵势。 就像一股狂风吹倒草地一样,所过之处,血肉横飞,敌军倒下一片。日光底下,银枪闪耀着刺眼的光芒,如同闪电一般,在孟国骑兵阵中来回扫杀。 收割敌首就像割草一样,卢瑥安不禁被吸引住,睁眼细看。 那银枪的枪`头上,敌人的血顺着枪杆流下来,却凝结在红缨上,又随着出击而甩了出去。 而持枪之人,身材高大,手臂强劲有力,串、扫、挑、翻、击、抽……动作干净利落,还不止如此,他还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枪头挑翻一个敌军,枪尾竟然又能扫到一个。 长`枪在手,孟军之中没一个人敢也没有一个人能近他的身! 他实在太厉害了,卢瑥安还看到,在孟军的后方,有不止一个弓箭手瞄准了他。 看着铁箭带着寒光飞出,卢瑥安心都揪了起来,唯恐一名猛将就这样战死沙场。 但是,还好,并没有。那名将军微微昂头,铁箭便贴着他的头盔飞了过去,嗖的一下,射`杀他身后的孟军。 竟然就这样轻轻松松地避过了。 在他昂头的瞬间,俯视状态中的卢瑥安,终于看清这位将军的脸。只见他那五官深邃,唇角现出不屑的轻笑,以及那双泛着浅紫色光芒、凝聚着杀气的眼眸。 这脸,有几分印象,好像在哪里见过。 哦,是了,在原身的记忆里。 似乎见过几次,原身认得他的脸,好像是一个被封去贫瘠之地王爷,但这王爷应该和原身不熟,卢瑥安并未深究。 不过,无论原身里记忆是怎样的,卢瑥安现在看的,是武艺高强的将军。 一边看,卢瑥安在马上 分卷阅读109 挥舞起长`枪,向着远方的将军偷师学艺。 坚持十天的方法,就在这位将军身上了! 快到营地了,卢瑥安才把千里眼转回来,看营地附近。 才偷师了短短小半个时辰,营地附近竟然出现了孟国的兵马! 气势冲冲,一千铁马直指霍军营地。而此时,霍军营地里,米小晴还在埋锅做饭。营地之外,守兵听到兵马声,正急冲冲地往霍军营地里,把消息上报。 卢瑥安吸了一口气,握紧手中长`枪,策马往营地那边赶去。 不怪卢瑥安事前不知道,在斥候回来之前,霍靑烎指导辎重军原地扎营,也无比谨慎。 因为不知敌军有多少人,也不知道敌军在哪,霍靑烎下令,所有人交谈都只能低声,最好尽量别谈话。连霍靑烎座下的战马,马嘴也被封了起来。 营中不许点篝火,埋锅做饭时时,只允许点微弱的火,还要搭起树枝,盖在火苗的上空,要把火光遮蔽起来。出营取水,也不得一人前往,要几人同去,还需要在出营前报备。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在昨日,孟国斥候早就在在高山上瞭望到,霍军的营地里,竟然还有近千辆辎重车!于是,孟国最近的一支千人骑兵队,便往这边冲杀过来。 53教坊名伶·11 霍军营地。 营地之外,马蹄声踢踏踢踏地响。 营地里,摆好阵势,每一位兵卒都紧张地握住手中武器,胸腔中心跳如擂鼓。 就连米小晴,她的手中也都渗出虚汗,紧张地咽下了一口口沫。而陈阿大、陈阿三他们,也都穿好轻甲,站在米小晴的身侧,举着长`枪,准备就绪。 马蹄声渐近,越来越响。 那杂乱而震撼的力度,仿佛踏在每个人的心上,震慑心魂。 孟**队越过西北防线,从西北一直攻打到大锁山这边来,孟国的骑兵得有多厉害?而他们这些辎重军,算是游兵散勇,究竟能不能活命? 陈阿三故作轻松地轻轻吐出一口气,他拍了拍米小晴的肩,说道:“小晴,你到我后面去吧。” 米小晴握紧了长`枪,鼓起勇气道:“你平时都打不过我,还是你到我后面去吧。” 陈阿三轻笑道:“那你为什么在抖?” “我没有!我只是,只是,怕我家少爷,在外面遇到那么多孟军——早知道就跟他一起出去了。少爷回来,会不会半路就被……不会的,少爷很厉害,我怕,我怕以后见不到少爷了。” 说着说着,米小晴说不下去了,连粉唇都在抖,手中长`枪攥了又攥。 陈阿三捶了一下米小晴的背,却没想到,根本没把米小晴站立的身姿捶歪。他默了默,才鼓励道:“吐一口重说!亏你还说比我更厉害呢!你得保护我们啊。而且,你家少爷不是说了要回来要吃饭?” “嗯!”米小晴重新攥紧长`枪,往地上吐了一口,把少爷和她都平安无事的话说了一遍。 话音刚落。 孟**队便来到了,马蹄声轰如雷鸣。米小晴见到,他们一个个都身穿盔甲,身材高大,面目狰狞,看起来不可战胜,与儿时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米小晴还记得,儿时的她,被其中一个叔叔一手拎了起来,脸蛋被沾了血的手捏住,而她那双腿被砍掉了的娘亲,用双手向着她艰难地蠕动过来,一边哭喊着让她跑走,一边用牙齿一口咬住那个叔叔的脚腕,最后却被…… 米小晴缓慢而深长地吸了一口气,胸膛渐渐挺起。 娘,小晴给你报仇来了! 她也不要让南边的百姓都像她一样。 胸中勇气高涨,然后,霍将军一声令下,米小晴便矮身蹲了下来。 躲在竖起盾牌的改装辎重车之下。 叮叮咚咚……如雨一般落下的箭矢不断地击落在盾牌之上,让战车不住地振动。躲在战车之下的米小晴他们暗暗偷笑,陈阿三甚至向米小晴比了个大拇指:“你家少爷的方法奏效!” 米小晴骄傲地挺胸,回道:“当然了!” 挺过一轮箭阵,孟**队不再浪费弓箭,而是直接向他们冲杀过来。米小晴身后的弓箭手们凝神瞄准,一个个蓄势待发,米小晴悄悄伸出脑袋,向外望了一眼。 只见孟国那些冲杀过来大汉们,全都身形壮硕,还身穿盔甲,弓箭对他们的重甲并不奏效。他们身后背着长`刀长弓,手中也有枪,嘴角勾起不屑的笑,好像砍杀他们会毫不费劲似的。 可没一会儿,杀气便凝固在他们的脸上。冲在前头的那一排,带着直接被绑在营地前的铁丝割了首级,身首异处。 而后面那排,即使发现异样,可是战马太过于神俊,冲杀太快,想要勒马急刹已经来不及了!人也给割翻下去,没人驾着的战马 分卷阅读110 发出阵阵嗷鸣,掉进营地前的坑里去。 孟**那边连着折损了两拨人,第三拨终于挑断了铁丝,踩着前面掉进坑里的同伴们的尸首,一路冲杀过来。米小晴终于站起身来,察看形势,孟军来势汹汹,她心中还是怕,可手中长`枪却握得很稳。 打头阵的孟军见到米小晴姿色尚可,大笑道:“你们这竟然有女人?兄弟们,先杀男的,女的留在最后!” “好叻!” 他们说着,战马带着刀光,向着陈阿三他们砍了过去。米小晴扎起马步,举枪一挡,孟兵的力道太大了,米小晴手臂竟被震得一时发麻。 要砍杀陈阿三的孟兵掉马转头,居高临下的又冲杀一次。这一次他竟然直接向米小晴这边砍杀过来,要把米小晴的手给砍了。 寒光闪过,米小晴心跳越发加速,尽管练枪多日,心中恨意深厚,可从未与孟军对战过的她,临阵胆怯,竟然吓得不禁惊叫出声。 “哈!小娘们儿。”带着口音的男声在头上响起, 米小晴低头一缩,连眼睛都闭上了,脑子还没思考到要怎么闪避反击,身体却有记忆似的,像之前千百次练枪一样,又像之前千百次的与卢瑥安对练被揍一样,双脚自动屈膝一跳,手臂斜着向上奋力击出! 枪尖像是击刺到什么柔软的东西,穿过而出。 米小晴吸了一小口寒冷的空气,震抖着睁开了眼睛。 血水顺着她的长`枪蜿蜒而下,刚刚骂她小娘们儿的孟兵已经不在马上了。米小晴再一细看,只见那名孟兵的一只脚还被绊在马踏上,他头朝下地倒下了,被惊慌不已的战马拖着走,带出泥土上一条长长的血痕。 这是她干的? 陈阿三高喊道:“小晴好样的!别愣着!哎呀娘亲啊!救命!!” 米小晴听到他的呼救声,转身过去,只见陈阿三刚蹲身闪过一次头上擦过的刀刃,第二刀又向他砍了过去,形态凶险万分。米小晴一步上前,没来得及思考,她就长`枪一举,便刺中孟兵座下的马腿。孟马痛苦得嘶鸣一声,把马上之人给仰倒着摔了下来。 这真的是她干的! 这次米小晴没有犹豫,给摔下来的孟兵的喉头上补了一枪。 动作干净利落,就像之前千百次练枪一样! 她报仇成功了! 每一次的练枪,每一次的挥棍,每一次的挨揍,她家少爷的教导,她都没有辜负! 眼角湿润了些许,米小晴又刺倒了一个,一边把身旁一个孟兵给挑了下马,一边喊道:“平时怎么练枪的,杀啊!!” 陈阿三见她那娇小却挺拔的身姿,心中震动不已。他不再顾及着米小晴的安危,放心把后背交给她。 米小晴可是卢家哥儿的丫鬟啊! 卢家中人,怪不得! 连一个刚及笄的姑娘都如此英勇,他们这些本来当马贼的老男人,还有另外的一只在军中被训练着的正式兵卒们,怎么能落后了! 尽管后面还有数不清的孟军,可是只要他们还有力气,就能坚持下去。 他们的战绩,绝不能让一个小姑娘给超过了! 尽管孟军人数众多,但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操练过数十日枪法的辎重军,一旦尝到了枪法的厉害,士气无比高涨。 卢瑥安从孟军的背后冲杀过来时,前头八百名孟军,已经被多日练枪的霍家辎重军杀得七零八落。剩下几百名孟军,正在准备溃逃当中。 卢瑥安从背后杀过去,趁着孟军没有注意到他,大肆收割人头,转眼便抢了数十个。血腥的事早用千里眼看过很多回了,卢瑥安不像米小晴那般,对初次对战感到害怕,他现在眉头都不皱一下,如龙入海,各个绞杀。 而孟军被前后夹击,他们从没想到,这里扎营的士兵竟然是这样的,能用陷阱抵挡住他们两轮冲杀,也没有想到,他们的同伴竟然被一个小姑娘带起来的军队砍杀得七七八八! 剩下一百多名孟军见形势不对,纷纷策马。本来,孟国的战马,比衝国的跑得快多了。可是现在,孟兵被砍杀了不少,留下无主的战马更多。 霍靑烎他们会骑马的,夺了孟兵的战马,在四处溃逃的孟兵身后贴近追杀。 孟兵座下战马跑不过,只能丢盔弃甲,祈求负重轻了,能跑得快些。 但是霍靑烎他们会射箭! 没了重甲的孟兵,也就没了防护,后背中箭,纷纷倒下。 连霍靑烎也没想到,身为辎重军、带着戴罪立功的教坊哥儿姑娘们、带着囚犯上阵的他们,大多数兵卒都没有经过正式训练过的他们,竟然凭着卢瑥安教导的枪法和陷阱布阵、凭着辎重车的改造,战胜了一千多孟军,只放走了几条漏网之鱼! 当追杀孟兵的都回来了,霍家军军队收兵集合,兵卒 分卷阅读111 们一个个喜笑颜开,连霍靑烎也不禁大笑了起来,开怀道:“卢师父教的真有效!不愧是卢家枪!” 卢瑥安教的,能战胜孟国重甲骑兵的枪法,不是卢家枪,还能是什么! 这必然,是十代镇守,经过世世代代血与泪的不断验证,在军饷日渐减少、装备越发糙烂的情况下,专门为了克制孟国骑兵而凝练改进的卢家枪法啊! 卢瑥安也在追杀完毕后回营了。 见一人一马疾驰而来,英姿勃勃,霍靑烎不禁迎了上去,恭敬地喊道:“卢师父!!” 手下兵卒给霍靑烎报告受俘情况和战利品情况,霍靑烎也原封不动地报给卢瑥安知晓,隐隐有以卢瑥安为首的状态。报告完后,霍靑烎又问道:“卢师父!你侦查到什么了吗?接下来我们干什么?” 卢瑥安说道:“看有谁还没断气的,要小心!先给补上一刀吧。” “好!”霍靑烎照做。 米小晴拖着带血的长`枪,仰起脸笑着,向卢瑥安走了过去,喊了一声:“少爷!”顿了顿,米小晴激动道:“我做到了。我解决的人,两只手都数不完!” 卢瑥安含笑点头。 第54章教坊名伶·12 这队一千多人的孟军突袭,卢瑥安是有些担心的。没料到霍家辎重军竟然能大获全胜,有着辎重车盾牌的遮挡,受伤人数只有几十,连米小晴都英勇非常。这次战役,收获箭矢、弯刀、战马、盔甲若干,俘虏零名,无一漏网。 大获全胜后,辎重军中的兵卒们,在感谢卢瑥安教的枪法的陷阱之余,心态开始变化。 有的像米小晴一样,对自己更有信心;而有的,却高兴得语无伦次起来:“看来孟军除了战马厉害,其他也厉害不到哪里去嘛?这么轻松就被我们解决了,北边的守军是怎么被他们突破防线的?” 有人反驳他道:“你轻松?忘记你的脖子差点被斩断啦?要不是米姑娘及时赶到,你还有命说这种风凉说话?” …… 卢瑥安巡视伤员,偶尔听到他们这种言论。 虽然从未领兵打仗过,可也知道这样的态度不行,卢瑥安当即劝道:“我们人数不多,可孟军从边境来到中部,实力不容小看。即使一时胜仗,但我们绝不可以掉以轻心。必须戒骄戒躁,持续练枪,不能懈怠!把孟军赶出国门,才有最后的胜利!” “好吧!听卢师父的!” …… 打扫战场后,卢瑥安把当斥候时绘制的地图拿了出来,与霍靑烎他们定了作战计划。 总体计划,先是联合散兵游勇,组成更强的军队。 村落旁的猎户、镇上的打手、附近军队被孟军击破的幸存军,都是他们的助力! 反杀周边三支孟国突击军,进入大锁山,先与大锁山的军队汇合,再合力对抗三日后赶到的十多万孟军。 霍靑烎他们没有千里眼,而霍军的斥候,也只侦查到附近只有少量孟军的痕迹。霍靑烎对卢瑥安的计划有些不解:“卢师父,您怎么知道,不久之后,孟军会有大部队来?” 大战过后,即使清理过营地,但血腥味久未散去。卢瑥安闻着米小晴送过来的粗茶淡香,鼻子才舒缓了一些。 对着霍靑烎的疑问,卢瑥安反问道:“要是你发现了孟军赖以生存的粮仓,你会怎么做?” 霍靑烎不假思索,沉稳的声音豪气万丈:“当然是出兵围剿,把粮仓烧了!看他们饿死!” 说罢,霍靑烎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接着,霍靑烎心中有点慌了。 他们辎重队,才区区一千三百人。 一千孟军还可以砍杀,几千孟军也可以堪堪抵挡住,但如果,对上数以万计的孟军,他们能怎么办! 卢瑥安接着说道:“目前我们遇到的,只是小队先行兵。他们人数少,攻不下大锁山,才每日狙击粮道,让我们的粮草不能安全运送,影响前方作战。依我看,不出五日,孟军会派更多兵来,把大锁山攻下。我们人数只有一千几百,还带着辎重车,行动不便,野外不好作战。” 本来卢瑥安就算能猜出来,他也不能肯定。 但有着千里眼,孟军的动向都看到了,卢瑥安从结果推导,很容易就能把有理有据的猜测说给霍靑烎听。 卢瑥安此刻戏精再次上身,他眼神足够坚定,语气足够自信,推测有理据,俨然一位睿智军师的模样。 看着卢瑥安那笃定的神态,那飞扬的眉色,霍靑烎果然十分信服,他用肯定的语气说道:“所以,我们得去大锁山。” 卢瑥安点了点头,又耳语了一番,最后问道:“霍将军,还记得您迷路过的峡谷吗?霍将军有地图,尚且迷路,何况是千里而来的孟军呢?” 霍靑烎听罢,既羞 分卷阅读112 耻又兴奋,最后哈哈一笑,说道:“事成之后,论功劳,卢师父是为第一!” 卢瑥安听了,也有些羞耻。 他的计策,大部分都是从千里眼看到的胜仗里学到的。 …… 接下来,在大锁山附近扫荡的孟军,终于尝到了惨败。 他们一直重甲护身,刀枪锋利,战无不胜,以骑兵的威势从西北到衝国中部,以为胜利指日可待,却未曾预想,衝国大锁山附近突然出现一支新军队,计谋能那么多! 一日傍晚,阴云蔽月,一队孟军在遇到山中雾瘴时,忽然听到女人悦耳动听的歌声。 那女声,声音欢畅,还有悠扬的鼓声伴奏,声势浩大,仿佛是村民的狂欢,让他们不由自主地兴奋起来。顺着歌声前去,他们还发现到一个从未踏足过的山中小村。 尽管阴云蔽月,能见度不高,可是,山中小村的篝火的火光,却温暖非常、明亮照人。在篝火旁边,他们还能清晰地看到,一位绝美哥儿那曼妙的舞姿,以及一位长裙姑娘在放声清唱。鼓手好像在篝火之后,他们看不到。还有一圈观众围在篝火周围,身体一动不动,仿佛已经迷醉其中。 太好听了,也太好看了。 虽然似乎闻到一些臭味,可是,就在篝火的背后,那哥儿的影子投放在墙壁上,把哥儿的舞姿放大了起来。只见他青衣在身,流云拂袖,身段优美,随着那位姑娘的歌声而舞动,宛如一只飞天的凤凰,盘旋翱翔,双翅高飞,优美至极。 这绝美的舞姿,让隐在树林中的孟军屏住呼吸,驻足观看。直到一舞完毕,孟军看着那绝美哥儿被一位粗壮村民的袖子遮住腰身,隐入篝火后的墙壁后去,他们才猛地反应过来。 冲啊!! 孟军中一将领便下令,要攻入这条小村中去,用衝国的篝火为他们庆祝洗尘,玩他们的哥儿,用他们的女人,吃他们的猪牛,抢他们的铺盖! 战马未至,箭矢先行。数百支利箭没入篝火旁观众们的背上,让那些观众们都没反应过来,维持住坐着观看的姿势,动弹不得。山村之中,鼓声瞬间覆没,尖叫声啊啊啊的响起。 孟军兵卒们嘻嘻一笑,向着篝火的方向冲杀过去。 “看你们这么开心?还唱歌跳舞?哥儿姑娘都是我的!!” 一位兵卒的嚎叫,喊出了孟军兵卒们的心声。可是,没等他们欢呼完,哭喊声便开始此起彼伏。 没有篝火的地方,能见度很低,后排冲杀的孟国兵卒们,听到前面那些的惨叫声、那些刀枪入身的闷音,还以为前头冲杀得厉害,便没有犹豫的继续冲杀过去。岂料,等他们到了位置,才知道为什么前面会发出这些声音! 太坑人了!暗黑之下,前面竟然是粪坑! 孟军连人带马的沉没在粪坑里去,而踩着他们冲杀过去的,则受到了绊马索的影响,整个被绊倒。好不容易挨过两轮陷阱的孟军兵卒,终于冲杀到篝火附近,却终于发现,原来那些围观歌舞的观众,不是村民,而是草`人! 他们之前所射`出的箭矢,都在这些草`人的背后满载了。 这哪里是村落,是衝国布置好了的陷阱! 又见刚刚穿着长裙清场的姑娘,那绝美身姿的哥儿,与有些面熟的村民在一起,凶神恶煞地对他们冲杀过来。孟军避无可避,一场恶战在篝火旁边展开。 直到现在,他们才发现,这条村,他们早就来过了。 只是,他们上次来的时候,是从村头进`入。 这次,是从村尾堆肥的粪坑进入。 所以,有些村民那狰狞愤恨的面孔,才如此熟悉。 …… 一晚黑夜,一队孟军在抢夺过来的山村中,占着村民的床被安眠。 当晚,他们有的突然腹泻,有的却沉睡过去,叫都叫不醒,有的口吐白沫,呕吐不止。而剩下少部分,都被无声无息地抹除了。 霍家辎重军堂而皇之地攻了进村,和本村幸存的村民一起,用孟军的尸首,给死去的亲人陪葬。 …… 这事在做成之前,卢瑥安也不禁去问本村幸存的村民:“井水投毒是可以,可投毒之后,或者以后的水都不能饮用和灌溉了,你们确定,真的要这么做?” 幸存的村民的回复饱含仇恨、铿锵有力,他甚至向卢瑥安跪了下去,俯首低头,把哽咽的声音压在喉头之下,坚定地说道:“确定,村不成村,成功逃离的就剩下我们几个出外打猎的了。投毒成功之后,我誓要投军,把孟国敌军赶尽杀绝!请将军您能收留!” …… 五日之后。 勤王派来的先锋蒙传威,终于到达大锁山附近,距离大锁山只有十里。 他们的骑兵日夜兼程,日行千里,来到大锁山附近,准备协助大锁山反攻,守住 分卷阅读113 粮仓要地。 可路上,他们神奇的没有遇到一个孟军。 当他接到大锁山送来的战报,蒙传威嘴巴都闭不上了。 战报上说,孟军五支先行兵都被解决了,而两日前来到的孟军大部队,已被引去数十里以外的峡谷,被歼灭了约莫十分之一,还剩下八`九万大军横冲直撞,人数众多,而他们霍家辎重军整编过后只有三千兵卒,实在打不过来。请勤王军队来急速支援。 当蒙传威收到了战报,他十分惊讶:“霍家军的辎重军?有三千人?霍家军这么厉害,大锁山都要放烽烟解决的,他们竟然用五千人歼灭了孟军一万多人?” 大锁山的守将喜形于色地回道:“不是!不仅仅有霍家军,西北卢家将是霍家辎重军的军师!军师料敌先机,逢战必胜,本来我们的人一出去就会被孟军杀死,附近的村落几乎覆没,可是卢军师一来,我们就报仇了!不过我们还是人数稀少,孟军就如蝗虫过境,十分可怖。请蒙将军快去助卢军师一臂之力!” 蒙传威用鼻子哼了一声,回道:“我们这就出发。那劳什子卢军师,爷得亲自见识一番!” 虽然这么说,可蒙传威心中十分不服。 带领几千人打孟军,还打了胜仗的将领,他本应敬服才是。可那什么卢军师,竟然敢冒认卢家将! 西北卢家将的现状,他蒙传威怎么能不知道。卢家满门忠烈,只剩下一小将卢佰业。 可卢佰业行动不便,他这次没有跟着骑兵赶来,而是返回沂州,进行后勤部署。除了卢佰业,他蒙传威并不认识其他卢家将。 而另外一位卢家哥儿—— 充了营妓,状况凄惨,蒙传威都不忍想起,只求赶快派人找到,了却好友卢佰业的一件心事。 大锁山的守将见蒙传威的神情和语气里,都充满了对卢军师的蔑视。他有些生气了,对蒙传威说道:“卢军师虽然只是一位哥儿,但他战绩累累,我们都很感激他。请蒙将军尽力营救,切莫使我们衝国再失去一位优秀将领了。” 蒙传威没说什么,只道:“自当剿灭孟军。” 孟国大军被引走的事,也得飞报勤王。 55教坊名伶·13 峡谷两旁的高山上。 在雾气之中,两旁的高山都鼓声震天,回音处处,声势浩大。旌旗猎猎,人影幢幢,仿佛有十万大军集结与此。 卢瑥安任命的三百叫骂兵,此刻整齐划一地叫骂道:“孟国小儿!你们已经被我们大锁山三十万大军包围了!前面先锋已折损一万多人,还要执迷不悟吗!若不想丢掉小命,速速下马,跪拜投降!” 叫骂一响,峡谷两旁回音震天:“速速下马,跪拜投降!” 山上那浩大的声势,和前面中了陷阱峡谷的如山一样的尸首,让孟国兵卒士气骤降。孟国的将领高举长`枪,运气胸腹,高声道:“你们要是能杀,那就杀下来啊!何必故弄玄虚!我孟军随时接战!宁死不屈!” 峡谷内,一排排兵卒跟着高喊:“随时接战!宁死不屈!” “随时接战!宁死不屈!” “随时接战!宁死不屈!” …… 八`九万大军整齐的呼声,把他们霍家军的回音都淹没了。孟国将领好像明白到了什么,立即指挥军队,选了一条较为平缓的路,往山上冲杀过去。 但,这条平缓的路,是卢瑥安事前算计过的。 上山冲杀没有平地冲杀来得容易,山上早就安排了大量滚石,石木滚落,让孟军一时冲不到高峰处,又折损了一批兵马。 霍家军的叫骂兵又整齐划一地叫骂起来:“别作无用功了!孟国小儿!速速投降!” “孟国小儿!速速投降!” …… 虽然叫骂兵们这么喊着,但峡谷之内人数实在太多了,连米小晴都心里慌。她心都有些抖了,但手很稳,配合着霍家其他兵卒们,把滚石推下小道。 这是卢瑥安带着霍家军三千辎重军,装成十万大军的样子,与孟军在僵持当中。 之前数日,卢瑥安带队给村中井水投毒,除去了几千;又把孟军引入峡谷之内,用陷阱、滚石、檑木等除去小一万,趁着他们斥候和小队伍出外查探,落单时又除去了小几千。 可孟军派了近半兵马前来,而他们霍家辎重军只收编了三千兵马,面对八`九万大军,依旧独力难支。 就算他们霍家军装成三十万大军的样子,能困住孟**队一时,也迟早会被识破。 看着山下冲杀上来的人,霍家辎重军的兵卒们,都由不得心里有些颤抖,连卢瑥安本人,也心跳加速。 不过没关系。 勤王的西军快要来到了! 如果事前不知道勤王的西军会来,卢瑥安都不敢把 分卷阅读114 孟军引入峡谷,先削他们一成兵力。在千里眼里,当卢瑥安看见“勤”字的旗号,竟然就像看见救星似的。 原因无他,西军屡战屡胜,战绩累累,装备精良,军士成阵,实在太令人放心了! 而勤王那英悍勇谋的身姿,早就被卢瑥安反复观摩学习了千百回,在卢瑥安的脑海中形成战无不胜的常胜将军的形象。 旁的援军来,卢瑥安不敢打包票,可是勤王的军队来,必定能使孟军有来无回! 见勤王军队就快赶到,卢瑥安一声令下,山上红旗一挥,霍家辎重军两边高山上的兵卒们,便开始有序撤退。瞬间,高山上如雷震天的擂鼓声都渐渐不响了,叫骂声也渐渐消失,只是檑木滚石依旧,让孟**队一时还攻不上去。 孟国将军高喊道:“冲啊!!上面就是大锁山!把大锁山烧了就行!重重有赏!” 没一会儿,连孟国将军都惊讶,山上的滚石檑木和箭矢,竟然完全没有了,不过迷雾之中,树立着的人影还在,好像在等待他们的到来,要与他们决战。 此时,他还在猜测着,以为大锁山众守军的滚石檑木都用完了,于是只命军士们放箭,把山上的兵卒射`杀。 在登上山头之前,孟国将军还在想,那些被射`杀的兵卒实在令人敬服,身上中箭不少,却仍坚持着站岗,从不倒下。可当他登上山头才发现,那些站立的人影,竟然都是草人! 有的连草都放,就围着木柴的支架,装成人形的样子,在骗他们的箭! 可恶! 不过没关系,他们到达大锁山就行了! 从山峰向下望去,通过雾气,见到高山之下,似乎有不少房屋,可能都是粮仓!孟国将军派兵下去烧掉,他自己则在观望,大锁山的守将究竟去哪了。 只是雾气深重,守将一个都没有见到。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听见属下回禀,说下面木屋之中,没有粮草,没有守军,空无一活人。有的,都是他们孟**队的尸体!下面也没有任何防御工事,只是一条小村而已。 而在峡谷的对面,是一条越不过去的、奔腾流过的大河。 “娘的!被骗了!”孟国将军不禁骂了出声。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他们以为要攻打的大锁山,根本不是大锁山,只是一条小村隔壁的山头而已。他们不应该来到峡谷之中,白白折损一万多兵马,还费了如此多的时间! 孟国将军决定挥军回程,按原路返回。 峡谷的尽头,等待着他们的,又是新布置的陷阱。 孟国的重甲有重甲的防护,而他们霍家辎重军的轻骑,则有轻骑的敏捷。 座下战马,是从早前的孟**里夺过来的,脚程快,加上他们轻装上阵,逃跑速度过人。 在孟军攻上山头的时候,卢瑥安已经带领霍家轻骑成功撤退,到峡谷口守着,并布置好绊马索等陷阱了。 策马冲杀在前面的兵卒不禁唾弃了:“又是陷阱!他们衝国人除了陷阱还会什么!不能真身出现对杀吗?” 这么说着,已经遭遇过数次陷阱的孟军,此刻都勒马慢行,不知陷阱多少,他们不敢向前冲杀过去。过了好一会儿,毫无速度的孟军骑兵,被守在峡谷口早有准备的卢瑥安他们一个个斩杀。还没来得及喊出惨叫,人已掉下战马。 而后面跟着的孟军见形势不对,越发慢行起来。 米小晴砍了十来个,有些兴奋地说道:“这么简单!我们能来一个砍一个,少爷您真厉害!” 卢瑥安回道:“省点气力!等待援军!” 虽然看似简单,但九万孟军,就算引颈就裁,他们霍军也会手累。 不过很快,孟军就相继越过陷阱,往他们冲杀过来。密切注意着孟军动向的卢瑥安一声令下,霍家辎重军的轻骑快马,又开始了有序的撤退,躲藏在旁边的小山丘旁,暗中观察。 而冲杀过来的孟军又见不到敌人的人影了,就很气。孟国兵卒们不禁叫骂道:“没种的衝国人!有本事出来硬抗!暗处杀`人有什么本事!” 卢瑥安举起手掌,暗示隐藏着的霍家辎重军们,都不要作声。多番战役,霍家辎重军们都很会看手势了,此刻都屏住呼吸,忍着不骂回去。 孟国兵卒们叫骂不成,正在分兵四处找人,又继续叫骂道:“胆小如鼠又没种!有本事出来硬抗!” “三十万大军在哪?老鼠养的衝国人!” …… 霍家辎重军的兵卒们都一一忍了下来,直到—— 卢瑥安在视线里,看到勤王军队卷起的尘烟。耳中还听到那整齐划一的马蹄声,卢瑥安不由得笑了出来,而霍家辎重军的兵卒们面面相觑。 他们虽然疑惑着,可是他们还在躲藏之中,不得作声。而卢军师没有下令,于是他们都不敢问出 分卷阅读115 声音来,只是用疑惑的眼神,无声的手势,去询问身旁的战友:“来的是什么人?是敌人,还是友军?” 而孟**队听到马蹄声,他们的叫骂还在继续:“老鼠养的衝国人!只会虚张声势!冲啊!揭穿三十万衝**队的真面目!” 勤王的军队距离渐渐渐近。 在众兵卒之间簇拥着的,是卢瑥安日日学习的对象,勤王! 只见他乌黑的头发都束在头盔之内,乌黑的盔甲发出亮泽的色彩,一支银`尖的□□悬在空中,仿佛白蛇吐信,随时都会把敌首斩于马下。勤王面容冷峻,两道剑眉凌厉非常,神色如刀,杀气深重,却格外令人安心。 而他带来的军队,人数上虽然没有三十万,可这百战百胜的军队,想必也能碾压孟军了! 此时,孟国还在叫骂,此时卢瑥安不再躲藏,带着霍家辎重军砍杀过去,满怀自信地对着孟军喊道:“谁说不会正面对杀!让爷见识见识你们的本事!” 霍军与来援的勤王的军队两相汇合,运用的枪法如出一撤,都是经过卢家十代千锤百炼、对付孟军骑兵的最佳枪法。勤王军中的守将蒙传威见此,心中不禁讶异。 这霍军中的卢军师是什么来路,竟然真的会卢家枪法? 那霍军在孟军骑兵中冲杀,个个翘勇善战,都是英勇的战士,一时分不清哪一位是卢军师。可能卢军师不在他们当中。 蒙传威只看了几眼,就没看下去了。 他得先杀孟军,再去看那卢军师的真面目。 而对勤王来说,他也见到霍家辎重军那熟悉的枪法。 衝国其他军队,都没使出这种枪法。 恐怕那卢军师,真的是卢家中人。 不过勤王戎彧也没过多关注,他直接往孟国将军那边冲杀过去。擒贼先擒王,先把孟国那名将军打扮的、身穿银盔的杀了,事半功倍。至于能不能杀得过,根本不在勤王戎彧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是天生的将军。 还没冲杀过去,勤王便见到,一位额有着红点的貌美哥儿,竟然先他一步,与孟国体型是他的一倍的粗壮孔武将军缠斗在一起。 论臂力,那哥儿肯定不及那手臂粗壮的将军的。虽然他不知道,为何会替那不认识的霍家军小兵着急,可勤王戎彧还是加急策马过去,不过仍有一段距离。 在他赶过去的过程中,那孔武有力的将军长`枪向那貌美哥儿击去,那位哥儿却身姿优雅,不与将军硬碰硬,仿佛是蝴蝶飞花一般,翩身跃起,跃历了自己的战马,双手支撑着将军的长`枪,双腿却绞住了将军的脖颈! 身姿虽美,却凶险万分。孟军可不是什么以一战一单打独斗的君子军队,一旁的孟兵举起长`枪与弯刀,便向那哥儿砍杀过去。可那哥儿好像能看到他的背后似的,不知他如何使力,只见他双腿扭转,连带着将军的身躯跟着扭转,竟把小兵们的攻击,以他脚下将军的盔甲给尽数抵挡住。 又见那将军脸色涨红,明显呼吸不能了,却艰难地从背后抽`出小刀,显然要用小刀除去那貌美哥儿。眼看就要拿到,要把小刀插`进那哥儿的身上,说时迟那时快,那哥儿却先行一步夺了过来,手握尖刀,往那将军的脖颈上轻轻一划。 血水喷涌而出,都不消勤王戎彧过去,那哥儿就把敌军将领解决了。 好一个战力高强的哥儿! 只是将领被解决后,那哥儿以一敌众,一时被困在小兵的围堵当中。勤王戎彧从背后抽`出数支箭矢,弯弓搭箭,五道寒光破空而出,劈风猛进,围堵卢瑥安的十个小兵里瞬间倒下了五个。 隔着千军万马,卢瑥安对箭来的方向轻轻一笑,权当感谢了。他唇边绽放出轻微的笑意,眼神温暖,白嫩而俊美的脸如同冰雪消融,令勤王戎彧心头一震。 不过很快,他们就相继投入到杀敌中去。 待到激`战两日两夜,把孟军杀得不敌溃逃、逃不了的又斩杀殆尽、一一补刀之后,千军万马之中对视过的两人,才有空结识。 卢瑥安与霍靑烎向着勤王的方向走过去,想要拜谢援军。还没走到过去,见勤王戎彧接过属下捧过去的清水,抹掉脸上一把血,正在听另一位属下回报杀敌的数目和缴获的军械。 如此大胜,军械丰富,可他却抬手止住了,没听下去,而是先皱眉问道:“不说了,照常安排即可,我军伤亡各有多少?” 勤王属下回禀道:“战死三百六十有二,重伤两千二百三十。” 面对九万凶悍孟兵,这死伤已经不算惨重了。 只是勤王戎彧眉头轻锁,长长的睫毛打落下来,深邃的眼眶下一片阴影,淡紫色的眼瞳阴冷可怖,却令人心生敬服。 又见勤王越过他们而去,慰问重伤兵卒,安排他们的治疗事,重伤的兵卒们感激不已,纷纷流泪。卢瑥安与霍靑烎对视一眼, 分卷阅读116 没有上前。 霍靑烎见勤王如此,心中有些忐忑,对卢瑥安小声叹气道:“虽然战胜了,但毕竟是勤王爷为救我们出的援兵,死伤不少,我们应当怎么赔?” 卢瑥安抿了抿,这样指出:“不仅仅是为了救我们,也是是为了前线无数依靠大锁山粮草的军队。打仗死伤在所难免,王爷应该不会怪我们吧?” 正说着,勤王戎彧摘下头盔,淡然地回道:“不会。” 他说话时低沉的腔韵,莫名有些熟悉。不过卢瑥安并未多想,只是与霍靑烎一起,向勤王爷躬身见礼。勤王戎彧伸出手臂,一手一个,把他们都扶了起来。他特别转向卢瑥安,说道:“本王猜想,这位便是铲平孟军先行的五千军队,又以少胜多,用计杀灭孟军一万多人的卢军师吧?” 卢瑥安微微点头,不过心中有些羞愧。 他的方法,大部分是向各地兵将学的。加上千里眼的全方位侦查,霍军的信服,还有天气迷雾加成,还有幸存村民的帮助,才能侥幸取胜罢了。 勤王戎彧阴云转晴,淡紫色的双眸泄`出几许暖意,他竞对卢瑥安拱手一拜,道谢道:“本王怎能怪你们?要不是你们先铲平孟军一万五千多人,想必我们的死伤会更为惨重。只是,本王只听得个大概,不知详细,可否把战胜的经过都告诉本王?霍将军、卢军师,这边请,我们入帐详谈。” 王爷盛情邀请,霍靑烎放下心来,卢瑥安也乐得与一位救他们于水火之中的常胜将军交流,便跟着他入了营帐之内。而蒙传威随后便到,他冲入营帐内,先跪下向勤王一拜,待勤王回道免礼之后,蒙传威向着卢瑥安的方向一个熊扑! 蒙传威这名高大的汉子,满脸惊喜的,带着满身多日没洗澡的酸臭风味熊扑过来,卢瑥安不明所以,矮身一躲。蒙传威扑了一空,才深知自己唐突了,连忙道歉说道:“对不起,我失态了!瑥安!是你吧!你的兄长佰业兄在我们军队这边的后方!只是他不方便所以这次就没跟着过来。自从你出事之后,我们派人到处找你!只查到你去了教坊,又充了营妓——可没想到,你竟然在这里!还成了军师!” 说着说着,蒙传威脸上的笑意怎么止都止不住,双眼却不禁渗出了泪水,他又说道:“不愧是卢家的哥儿!你还认得我吗?” 卢瑥安瞪大眼睛,仔细辨认着。 在原身的记忆里,好像,儿时里的某几年,在春节时见过。不过,现在的蒙传威胡子拉碴的,身高也比儿时见到高大多了,让卢瑥安差点没认出来。 卢瑥安回道:“你是,有几年来过我们家拜年的蒙将军吧?” “是的!你小时候我还背过你爬山!终于找到你了,佰业一定很欣慰。”蒙传威说着说着,泪涕横流,他一个激动,张开手臂又要来抱。 勤王戎彧伸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蒙传威顿了顿,猛地向着勤王戎彧下拜下去,粗糙的大手抹掉了眼角渗出的眼泪,向着勤王戎彧道歉说:“对不起,主上!我太激动了!只顾着认亲,忘了禀告军情。” 勤王戎彧没有回他,他浅紫色的瞳孔向卢瑥安望了过来。 灯火之下,卢瑥安那张白嫩俊秀的脸庞,被映照得增添了几分暖色,更显柔和。这般柔和貌美的哥儿,竟然能在战场之上,奋勇杀敌,又战力高强,还智勇双全,被霍将军尊为军师,用计杀敌。 要是蒙传威之前没回禀过,勤王戎彧都看不出来,他还竟然当过营妓。 想必是用营妓的身份参军,一步步艰难地当上军师的位置吧。 心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勤王戎彧放轻了声线,轻柔道:“巧了,佰业是我们的军师,你会不会写字?可修书一封,随传信兵送回去,让他安心。我们查到你入了教坊,可尚未寻到你,佰业正担心不已。” 卢瑥安听了,当即感谢道:“求之不得!谢了!” 家信无需避忌众人,卢瑥安可以当场就写。无非就是介绍自己贱籍投军,入了霍家辎重军,又遇到勤王军队,情况安好,请兄长无需担心,日后以军功恢复平民身份,可以从营楼出来,与兄长见面,云云。 在卢瑥安写信完成之后,他才注意到,勤王戎彧与蒙传威的脸上,都一脸掩饰不住的惊讶。尤其是蒙传威,神情震惊至极。 霍靑烎问道:“蒙将军,怎么了?为何突然脸色有异,可是有什么不对?” 卢瑥安也疑惑地看着他。 蒙传威看了勤王戎彧几眼,见勤王轻微点头,才回道:“没什么,就是,卢军师的字迹,和我们主上有几分相像而已。” 对此,卢瑥安并未放在心上。 他一提笔,就是上辈子临摹夫君的飞扬江山的写法,凌厉俊逸,卢瑥安觉得自己的字也挺漂亮的。不过是字迹相像而已,没什么好震惊的嘛。 霍靑烎也没放在心上,只是勤王,不禁多看了卢瑥安几 分卷阅读117 眼。 56教坊名伶·14 勤王戎彧没想到过,这位卢哥儿的字迹,竟然能和他的一模一样,能凌厉至此,寒风凛凛,字迹竟然与他那俊美柔和的脸,完全不同。 模糊的记忆忽然被回想起来,勤王戎彧年少时,在京中,也曾偶遇过卢家人。 而卢瑥安京城第一美哥儿的名头,也略有耳闻。 只是他对美人一直无甚兴趣,偶尔遇见,也只看过一眼,便忽略过去了。 在当时那模糊的记忆中,那位卢哥儿,俊则俊矣,不过却年幼无知,整日四处游玩,因为貌美,引得京中一众年青才子、武将后代,为他比文比武,那些年青二代比斗受伤的传闻时有听说。 似乎在他与什么世子订亲以后,他出门才少了,斗殴也少了,就世子被揍的传闻却多了。 那位卢哥儿,除了貌美,除了是卢家中人之外,从未传出过什么值得敬重的地方,蓝颜祸水,不外如是。 这些传闻,勤王戎彧只当废料,听过便算。 现在回想起来,这些记忆才渐渐变得深刻。当日那无忧无虑、得闲无事、整日策马游玩的卢家哥儿,因为一年前卢家遭逢大变,竟被迫充入营妓。 无法想象,卢家哥儿,究竟在营妓的时候遭遇过多少磨难,才成了如今带领军队以少胜多的卢军师。 字如其人,字迹如他一样,下笔如刀,每一笔,冰寒的杀意都要破锋而出,每一个字,都饱含着深刻的恨意,笔力力透纸背。连卢佰业的字迹也不曾如此,这位卢哥儿—— 思来想去,这位卢哥儿比卢佰业更受磨难的,便是充入营妓后的屈辱了。 卢佰业忠君报国,即使在战场上断了一条腿,终身残废,但却未曾后悔过,为国捐躯也心甘情愿;可是卢哥儿,可能会想过生不如死、受辱自尽罢? 如此磨难,卢哥儿竟然都挺过来了,眉色之间尽是自信的神采,作战中不但谋略过人,还能割喉孟军将军,以贱籍哥儿的身份投军,让霍家军上下拜服。 虽然如此,终究是太苦了。如果在他的治下,必定不会使忠将之家遭受到这般对待! …… 在写完家信之后,卢瑥安猛地发现,似乎勤王的兵将们,都对他十分友好。 不但单独给他划出营帐,还特地安排了几个小兵给他跑腿,帮他建营帐、打水、送饭等等。平民正式军给贱籍哥儿跑腿,真是非常罕见了。 可能是因为,他兄长卢佰业,在西军当军师? 此战告捷,因为勤王军队人数达二十万之多,大锁山里位置不够,于是勤王的军队和霍家辎重军,都选择就地休息,顺便清扫战场,稍作休整。 在就地修整之时,让卢瑥安较为羞耻的是,霍家辎重军的兵卒们,竟然向勤王的军士吹嘘起他所教导的卢家枪来:“你们知道吗!我们之所以死伤甚少,能对付孟国骑兵,全赖卢军师教的卢家枪法!” 勤王的军士不禁回道:“巧了,上战场前,我们学的也是卢家枪法。” 霍家兵们一听说,都跃跃欲试起来:“真的?你们是向谁学的卢家枪法?” “也是卢家将的后人教的,是我们的卢军师!不如我们比划一下,看看学得怎样!” “来战!” 刀`枪声相闻,勤王的军士和霍家兵就这样切磋了起来。 卢瑥安偷学来的和卢佰业正式教的比试,卢瑥安摸了摸鼻子,偷偷观察了一下。 都是有过实际对敌经验的兵,一时之间,竟然斗得难分难解。两相印证,双方的水平都提高了一些。 不过,卢瑥安偷学的,终究没有卢佰业教得有序、系统。勤王的兵卒们还是略胜一筹。没有见过的招式,卢瑥安都现学了,看着勤王戎彧偶尔巡视路过,卢瑥安一时心大,甚至想与勤王比试一下。 原因无他,学习一下也好。 也不知道怎么的,勤王策马路过,瞥见卢瑥安略带期待地望向他,那眼神,仿佛带着点点星光,点映在俊美的脸庞上,璀璨夺目。他便竟然自动下马,牵着乌骓,向着卢瑥安缓步前来。 卢瑥安只是想想,还未说一句话呢。 连跟在勤王后头的蒙传威都愣了一下。 蒙传威从未见过,他的主上,会半路向一个哥儿走过去。 刚刚不是说,要巡视完毕,才回营帐吗? 人家卢哥儿看他主上一眼,他主上就自动下马迎过去了? 不过,卢哥儿是他们军师卢佰业的亲弟弟,遇到了,去打个招呼也无妨。 这么想着,蒙传威也下了马,跟在勤王戎彧的身后,向着卢瑥安走过去。 57教坊名伶·15 勤王戎彧一走过去,两旁还 分卷阅读118 在切磋的兵卒们,都纷纷停了下来,让开道路,在两旁向着勤王见礼问好。 卢瑥安也不例外。 本来,还以为勤王戎彧只是顺便巡视过来而已,直到他在自己面前站定,卢瑥安才知道,勤王是来找自己的。 卢瑥安也未料到,只一个眼神,勤王戎彧就下马过来了? 来了如此突然,他的措辞还未曾准备好。 虽说,卢瑥安的确是想切磋一二,不过,类比霍靑霄他们,都好像在虐菜似的。万一,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勤王给打趴下了怎么办? 又见勤王气度威严,身材英伟,高大挺拔,是位主将,带领军队百战百胜,说是二十万勤王军队兵卒们心中不倒的旗杆也不为过。万一真的被他打趴下了,那勤王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见礼过后,勤王戎彧垂眸看着换上了干净的小兵装束卢瑥安。这一看,他的眼神就黏在卢瑥安那张梳洗过后、越发白嫩的脸上不走了。 不过他心中也没什么想法。 日日看着自家军队的粗糙大汉,要不就是见到孟军残缺尸首,他太久没有见过能让他感到赏心悦目的人了。京城第一美哥儿果然名不虚传,一眼惊艳,而后耐看。 此时,勤王戎彧只是觉得,他在以欣赏的目光,对俊美的人物观赏一二,多看几眼而已。 目光停留了一小会儿,勤王戎彧见卢瑥安欲言又止,亦不作寒暄,只直来直往地问道:“刚刚见到卢军师以目示意,似乎有话想对本王说。” 卢瑥安默了默,遂点头。 勤王戎彧身后的蒙传威见了,不禁暗暗惊叹着,他家主上眼神真好! 眼神实在太好了,卢军师的穿着与寻常兵卒无异,他人混在霍家辎重军的众兵卒之中,头发也扎了起来,毫不起眼,根本分不清楚谁是谁。 而他家主上,竟然能在众兵卒之中一眼就望到卢军师,还能一下子就知道卢军师有话要说! 这份眼力,他自叹不如! 而卢瑥安点头后,又寻思了一下,才说道:“嗯,是的,这天看着王爷您的军队,整整二十万人,埋锅做饭,炊烟浓重。而炊烟,又最容易暴`露我军位置,既于突袭不利,又敌暗我明。在下有一计献上,可使得做饭无烟。” 蒙传威听罢,目光便变得好奇起来。 凡是烧火做饭,就算用树叶遮盖,小火慢熬,也得白烟滚滚。卢瑥安只是一介哥儿,真的有更好的办法? 连勤王戎彧的目光,也从观赏变得专注,他问道:“请说。” 卢瑥安让跑腿的小兵给他捡来树枝,而他则在泥地上画图示意,一边画,一边讲解道:“这样,先挖一大坑,深度和宽度,以可以容人下土烧火为准。接着,再在大坑旁边挖灶坑。都挖好了以后,再在灶坑的另外半边,散布式的,挖三条约四五尺长、与灶同深的通气沟,通气沟上掩盖草木。这样,一来,地上的风吹不熄坑内的火;二来,火灶之内,因柴火而生的烟雾,可以被通气沟吸收、或是顺着通气沟扩散直至慢慢消失,地面上就见不到白烟了。” 这是上上辈子,还在现世存活时,卢瑥安学到的方法。 勤王戎彧听了,马上命人实验一番。几个炊事兵军汉共同挖坑,挖起来速度不慢,其他兵卒们见他们的王在,便纷纷过来围观。 而霍靑烎见到动静,也好奇地走过来围观。 这种让炊烟消失的办法,霍靑烎也是第一次见到。不过,霍靑烎就有些不解了,他问道:“卢军师,这方法,是今天才想出来的?” 咋之前他们军队要潜伏,卢军师都没说出这种方法呢? 卢瑥安诚实地回道:“不是今天才想出来的,霍家辎重军一千多人,就算在收编之后,也只有三千来人,霍将军用树叶遮盖炊烟的办法就已经够用。而王爷的军队不一样,整整二十万人,锅大火大烟也大,行踪太容易被瞧见了。” 原来如此! 经事实验证,这种法子,的确无烟! 勤王戎彧命他的兵卒们都学习起来,又感谢了卢瑥安一番:“卢军师不愧是卢家中人,实不相瞒,本王想向霍将军要人了。” 霍靑烎瞄了卢瑥安一眼。 他可没忘记,他那不成器的堂弟霍靑霄,在临别时,曾经和这位卢哥儿求过什么。 对此,霍靑烎轻咳一声,说道:“别说勤王想要人,我们霍家也想留他。如果能把孟**队成功赶出去,按卢军师的军功,肯定能升为平民了。到时候卢军师可以来去自如,如果来我霍家,必定尊为座上宾。” “升为平民,甚好,”勤王戎彧微笑道:“卢军师更可以来沂州,您的兄长身在沂州,他也是我们的军师,此次为我们出谋划策,嘱咐良多。” 蒙传威附和道:“是的,瑥安,你来 分卷阅读119 我们这,佰业可担心你了!” 听到人家兄长在勤王那里,霍靑烎摸了摸鼻子。 堂弟啊,当兄长的,只能帮你到这里啦! 两边一同相邀,卢瑥安没有犹豫的,先是谢过霍家的照顾,说道:“承蒙霍老夫人帮忙,才能让我和小晴都投军来,参军以后,又得霍将军的照顾、信任和重用,卢某十分感激。霍将军盛情挽留,我不敢推却。只是我卢家一向驻守西北,如果我能恢复平民身份,我也应当遵从祖辈遗志,留在西北。” “好!不愧是卢家将!我能明白的!”霍靑烎赞完,又友好互吹道:“你武力摆在这,枪法也十分使得,计谋更妙,不用的话我们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幸存!我们应该感谢卢军师献计才对。” “不敢当,”说罢,卢瑥安又对勤王戎彧道:“相信我兄长也有相同的意愿,谢谢王爷收留照顾我兄长,还让我写家信回去。如果日后能恢复平民身份,还请王爷能带我见到兄长。” 勤王戎彧颔首道:“一定。” 蒙传威兴奋的大手掌一拍卢瑥安的肩膀,豪言状语道:“放心吧!赶紧把剩下的孟贼杀干净就是!就算主上没空带你,我也带你!自从我查得你当了营妓,又忍不住和佰业如实相报,让佰业又难过又担心,他和还我说你应该已经自尽了,我也——” “传威。”勤王戎彧轻轻两个字,便把蒙传威的话给打断了。 蒙传威自觉失言,他竟然提起卢军师伤心的地方!马上抽了自己好几掌,又紧张地看着卢瑥安,生怕他露`出难过的表情。 卢瑥安握住了他的手腕,防止他再抽自己嘴巴,又轻描淡写道:“无事,都过去了。只要这场仗结束,我和兄长相见,他就不用担心我了。” “对不住,我不该说起那些。”蒙传威说完,又更加觉得自己不应该提起,他欲言又止,又想抽自己嘴巴。 然而卢瑥安指力不小,蒙传威竟然一时控制不了刮自己嘴巴的手,抽都抽不出来。 卢瑥安见状,又微笑道:“说起这些无妨。此处围观的兵卒多,寻个人少的地方,我和你好好说说。” 勤王戎彧锐利的眼神探了过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心里就是有些不得劲。 貌美哥儿的微笑,眼眉弯弯,煞是好看,蒙传威一时都忘记要抽自己了,他老脸一红,偷偷瞄了勤王戎彧一眼,小声道:“要说什么呢。” 卢瑥安依然微笑:“想与蒙将军切磋一番,然后,蒙将军便明白了。” 勤王戎彧闻言挑眉。 58教坊名伶·16 霍靑烎听见,别过脸去,把上翘不已的嘴角努力掩藏下去,好不容易整严肃了,又把脸转过来,说道:“蒙将军千万别看不起我们卢军师,他战力不弱,此次孟国来突袭大锁山的将军,就是让我们卢军师突破千军万马给一刀割喉。” 蒙传威听罢,他打量了卢瑥安好几眼。 孟国将军被割喉的时候,他专注杀别的敌人去了,霍靑烎所描述的场面,他没亲眼见到过。 看卢哥儿那身板,还那么年轻,怎么想都应该打不过他才是。 而且战场上合力拿人头的事不少!料想卢哥儿也是这样,运气好才亲手割喉而已。 不过,既然美人邀请,蒙传威就不推却了,尽管心中没太觉得卢哥儿能打败百战百胜的他,可蒙传威表面上还是很尊重的,他如此说道:“亲手割喉!不愧是佰业的弟弟!这样,去那边营帐后面,那儿人少,要是没别的事,我们可以切磋一下。” 他也想替卢佰业测试一下,他弟弟的武艺。 不过,哥儿的面子也是要顾及的,虽说只是一介哥儿,可是,要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打倒,恐怕心里也不好受! 蒙传威觉得自己考虑挺周到的了,末了,他又问勤王的意见说:“主上?” 勤王戎彧有几分犹豫,他先是端详了卢瑥安好几眼。 见他胸有成竹,眼神中都是雀跃的神采,勤王戎彧才点了点头,又嘱咐道:“点到即止,不可伤人。” 蒙传威立即回道:“是!” 卢瑥安也微笑道:“好,我会的。” 转移到较为僻静的地方,有着营帐的遮挡,尽管旁边有守兵,但观战人数不足二十。卢瑥安以棍当枪,挽了几下棍花,试了试手感。蒙传威则抄起最拿手的弯刀,顿了顿,把弯刀换成了刀鞘。 刀鞘可不好发力,卢瑥安见此,便把棍子放在一旁,空手上阵。 卢家枪法尽管练了不少,但用起来,终究不及前世练了几十年的空手武艺顺手。 蒙传威不是孟国人,而他早前又是卢家旧部,学过卢家枪法,如果用蒙传威熟悉的枪法对战,不但没有对孟国骑兵的加成效果,还可能被见招拆招。 于是卢瑥安在比武时便弃之不用了。 分卷阅读120 勤王戎彧坐在小兵搬来的凳上,他上身前倾,眼睛微眯,惯用的枪就搁在身旁,好像随时都要参战。 而卢瑥安摆好阵势,便说道:“蒙将军,请赐教!” 说罢,卢瑥安便几步就冲了上去。蒙传威挥起刀鞘一劈!他说道:“卢哥儿,你大意了!竟然不用长棍——” 话音未落,卢瑥安如同灵蛇一般,侧身闪过蒙传威的刀鞘,同时抓住蒙传威出刀的手臂,顺着他出刀的方向重重一拉!再用脚绊倒,竟然让蒙传威整个向前扑下。 不过蒙传威尚未扑倒,他向前走了好几步,稳住身形,赞了一声:“好!看刀!” 到了这会儿,蒙传威才凝神备战,没有轻视。 观战状态中的勤王,也凝眸细看。脑袋和眼珠都随着他们的动向而左右摆动,连耳朵都开始听着风声。越是观战,他就越是震惊。 尽管战斗技巧各有不同,可卢瑥安借力打力、顺势而为的出手习惯,竟与他年少时的习惯相仿。看着卢瑥安那灵活而优美的身姿,就好像看到自己十几岁的时候,与府上孔武有力的将军对练的身影。 连蒙传威都觉得惊异。 不是因为卢瑥安屡次得手,而是,这卢哥儿的武艺,是向他们主上学的吧! 除了气力较小,论技巧,蒙传威感觉到,就好像和他主上切磋似的! 以前就揍不过,现在他年纪大了,经验多了,还是揍不过! 于是,十多个守兵的围观之下,他们的蒙将军,竟然与霍家辎重军的卢军师打得难分难解,甚至渐渐落入下风,被人家卢军师压着打。这、这、这—— 守兵们面面相觑,该不会是他们蒙将军见到美人,就不忍下重手,心甘情愿被压着打了吧? 可是,就算不忍下手,他们蒙将军也不至于这样,被人压在地上,吃了一脸灰啊? 而他们的主上,不但不为蒙将军失望,他的眼中还充满了赞赏的神色,一向严肃的勤王戎彧,嘴边竟然还含着微笑! 最后,在守兵们的围观之下,卢瑥安用手刀斩开蒙传威紧握着的刀鞘,把蒙传威双手反展,用膝盖顶`着他的背把他压在地上。 长呼一口气,卢瑥安才说道:“蒙将军,承让了。” 遂松手。 蒙传威跪了好一会儿,才堪堪站立起。卢瑥安伸出手来,想给蒙传威背上拍走泥沙,可蒙传威竟然突然整个人弹起,后退了几步。 他不要再吃土了!蒙传威想,已经够饱的了。 卢瑥安一脸无辜,蒙传威连连摆手:“不敢不敢,我自己来就行了。” 卢瑥安摊手,微笑道:“现在蒙将军知道了吧?” “知道什么?”满嘴满鼻子都是泥土的蒙传威,已经记不起为什么要切磋了。 他只用袖子掩住了自己吃了土的脸,羞的。 怪不得卢哥儿说要找个人少的地方,原来是觉得有损他的颜面! 只是,看看周围旁观十几名的守兵,还有对卢哥儿一脸赞赏的勤王,蒙传威一脸颓丧。 他感觉现在已经很损颜面了。 身为勤王手下的得力战将,他竟然被一个哥儿打趴好几次,还被主上勤王看到了。 如果不能把卢军师揍回来,那他以后就算打了胜仗,也都没脸喝酒吃肉了! 卢瑥安见蒙传威那高大的双肩都缩了起来,一副羞于见人的样子,便微笑说道:“蒙将军不必觉得没脸,一时的输赢不代表什么。说来有些尴尬和惭愧,亏得我这身武艺,才没有在当营妓的时候日日受辱。” “哈?”蒙传威默了默,一个恍然大悟,他禁不住张开手臂给了卢瑥安一个熊抱,使劲拍着卢瑥安的后背,大笑道:“原来如此!幸亏你武艺好,佰业知道一定很高兴!” “传威。”勤王的提醒冷不丁钻入蒙传威的耳中,蒙传威忽然惊觉,又退后了好几步,对卢瑥安下拜道:“对不起,我好久没见过哥儿,不是,在军中都是男人,你又这么能打,我一高兴就——” 卢瑥安用手托起他,回道:“没事,军中都是兄弟。” 卢瑥安说话的音量不大,围观的守兵们,都听得不太清晰。 他们只看到,蒙将军本来被打败之后脸色灰败,他们都想着要怎么安慰了,可卢军师不知道说了什么,蒙将军的脸上就只剩下了惊喜,还给卢军师一个拥抱! 后面又好兄弟的一起拍肩,蒙将军的脸色好了起来。 输给一个哥儿都这么开心,实在令人费解。 而且他们主上的脸色不太对。 勤王戎彧此时没太坐得住,他站起身来,对卢瑥安说道:“卢军师武艺精湛,令人刮目相看,佰业见到一定会十分欣慰。” 以武艺来维护身体,无论是努力挽回尊严 分卷阅读121 的说法也好,是事实也好,他都信了。 勤王戎彧又道:“蒙将军战力也不弱,有几次攻击,蒙将军都可以这样化解。卢军师,你可否配合一下?” “哦?好的,请王爷赐教。”卢瑥安十分好学。 就第一下把蒙传威拉得扑倒的时候,卢瑥安出手,扯住勤王的手臂,脚尖伸`进勤王脚下的泥土之中,做出快要绊倒他的姿势。岂料勤王一个转身,他膝盖一顶,力度不小,让卢瑥安的小脚一时没稳住,差点摔倒。 卢瑥安的手还扯在勤王戎彧的手臂上,那手臂如钢如铁,硬度非常,虽然扯不动,却能让卢瑥安借力站稳。 刚站稳不久,勤王戎彧就趁机步步推进,反手用刀鞘抵着卢瑥安的颈部,让卢瑥安连连后退,直把卢瑥安抵在树上。 眼见刀鞘快到脖子了,卢瑥安连忙缩头一躲,但身后就是树干,原想躲刀就得撞树了,可他的后脑,却枕在某个柔软的物体上。 转头一看,正是勤王的手掌。 哪有在比试还未彻底分出胜负的时候,就这样护着对手的? 这还咋打得起来呢? 卢瑥安不禁想起上辈子的夫君,比试的最后,总是互相把对方扔在松软的被铺里,最终也是打不起来。 要是他不小心摔往墙上,也必定落在夫君温暖的怀抱里。 而此刻,勤王高大有力的身躯笼罩下来,遮住了身后的光线。 抬头望着勤王那俊朗的眉眼,那深邃的五官,那与上辈子不同的紫玉一般的眼瞳……眼瞳中,还带着些许暖意,竟有一股怜惜他的意味……卢瑥安垂下眼帘,入目的却是一片壮阔挺拔的胸膛,阳刚的气息包围着他。 好像只要他身子一倾,就能靠进温暖的怀抱里。 勤王戎彧则是鼻子动了动。 如此近的距离,让他甚至看到卢瑥安脸上的绒毛。这张滑嫩白皙的脸,让他甚至想碰一碰。而卢瑥安那一瞬间的怔愣,垂眼不看的躲闪,不胜娇羞,也被勤王看在眼内。 保持这个姿势不动,他还闻到了一股,似乎是海的味道。 呵气如海,非常别致。 这么瘦削的哥儿,不知道抱起来什么滋味。勤王此时没敢前进半步,蒙将军却率先唐突了,心中滋味难言。 直到卢瑥安膝盖上顶,给勤王轻轻的碰了一下。 隔着厚厚的布料,轻微到几乎没有感觉,可勤王戎彧还是面色一僵,终于收回手臂,后退半步。 卢瑥安拱手低头,说道:“谢谢王爷赐教,不过,毕竟我气力不大,所以……会有些招数。” 哥儿的臂力,比起男人,还是要弱一筹。而且他这副身体不比上辈子,没有日`日`操劳,力气小了不少。 勤王戎彧正色道:“不错,那是正确的选择,我也该多加防范。” 说罢,勤王戎彧的鼻子,又轻微地嗅了嗅。 卢瑥安眨了眨眼,忽然用袖子掩住了自己的嘴巴。 行军多日,腌肉早就吃完了,肉类就剩下咸鱼。连吃多日咸鱼送饭,他现在嘴巴应该挺咸鱼的吧。 但愿勤王没有被他熏晕才好。 …… 切磋之后,各自回营休息。 蒙传威还在不停赞叹卢瑥安的武艺令人欣慰。 勤王戎彧没打断他,只是点头。 蒙传威赞完卢瑥安的武艺,又赞卢瑥安相貌好:“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哥儿了,他还只有几岁小的时候,我见过他几面,那时候就知道他是个美人胚子了!现在出落得越发好看,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神仙人物!” 勤王戎彧瞥了他几眼,说道:“在军中,越美貌,对他反而就越是祸害。幸而卢军师智勇双全,才保住了自己。” 蒙传威深深点头,他叹了一口气,又开始惋惜了起来:“可惜卢家出事之后,卢哥儿的婚事就被退了,佰业兄也不良于行,哎——他们都没有长辈操办婚事,佰业兄少不得要拜托我帮忙物色物色。可军中那些年青小将们,连我都打不过,既不及卢哥儿有谋略,又没卢哥儿长得俊,似乎没一个衬得上他的。可卢哥儿又当过营妓,家中败落,高不成低不就,这事不太好办。” 勤王戎彧听罢,摇了摇头:“卢家哥儿决心继承卢家遗志,恐怕意在坚守西北,无心婚事。先把孟**队赶出去,你再操心不迟。” “是!多谢主上听我唠叨家事小事。”今日气氛太好,蒙传威有点怕自己多嘴了,竟然在主上面前说起这些。 勤王却正色道:“都是军中兄弟,婚事岂是小事。卢军师是被谁退的婚?” 第59章教坊名伶·17 蒙传威之所以说起这些,也不是全然没有考虑。 他又不笨! 试问,摔在泥地上不痛, 分卷阅读122 明明撞树也不会有多痛,谁比斗切磋时会用手掌做垫,护着对方的脑袋? 要是别的吟诗饮酒风流客这么干,蒙传威一点都不会觉得奇怪,可是,这么干的人,竟然是他主上。 他主上潜心招揽人才、做各样储备、甚至费心思招流民化为己用,又费了大工夫沂州治水,别说怜香惜玉了,多少人送来好看的哥儿姑娘,他的主上都不曾多看一眼。 而刚刚那位卢哥儿告退离开,他家主上竟然还目送着他的背影,都走远了还在盯着,眼珠子都黏在上面了拿不下来。 都是男人,谁不懂呢! 这不,当他说起这等婚嫁小事,他主上竟然没打断他,很有兴趣听,甚至还发问了。 希望他主上能早日成家,生个小主上! 这么想着,粗豪汉子蒙传威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甜美了起来:“要说被退婚之前,小瑥安应该和那姓萧的什么世子挺好的吧。我记得有一日,佰业收到一条绣了平安的手帕,当时佰业还挺惊喜的。结果他一问之下,才知道小瑥安有婚约后就不爱骑马玩了,专门学了刺绣,要给那世子绣什么衣服呢。” 勤王戎彧:“……” 原来当年那位卢哥儿有婚约之后就少出门祸害人了,就因为在家中学刺绣? 虽说备嫁时绣婚服是传统,但听在心里,滋味总不是那么得劲。 …… 而今日蒙传威与卢瑥安切磋竟然输了的事,也被蒙传威满怀惊喜的写进信中,传信给卢佰业知道。 半个月后,卢佰业除了收到捷报,终于收到了三封家信。 那三封信,卢佰业最先打开的是卢瑥安的那封。他一见信封上的落款,写着“卢瑥安”三个字,还有:“兄长台启”,卢佰业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他忘了呼吸,好艰难才能撕开信封,亲启信件。 可一打开,卢佰业反而失望了起来。 这字迹…… 真不是主上亲笔所写的? 但是主上哪里犯得着写信骗他。 而信上所说,瑥安虽然充入营妓,但受到霍母赏识,现毅然投军,成为霍家军辎重队的一员,遇到勤王军队救助,也遇到儿时故识蒙将军。瑥安还向他问好,又道希望早日团聚。 虽然字迹不同,但如果以后能团聚,见到真人,还能是别人冒认的不成?骗他实在没必要。 然而瑥安的变化,实在太大了。 从前瑥安写的信,字迹娟秀随意,总会对他撒娇抱怨、诉说思念,或是介绍京中有什么好玩的物事,又或者哪个哥儿的衣服比他好看但是真人不比他美,哪个哥儿骂他了,谁又欺负他了,丁点儿的小事都能洋洋洒洒地写上好几页,求他这个当兄长的回来帮他讨回公道。 而现在,瑥安不但没有像他想象中的受辱自尽,而是选择投军抗敌。连瑥安写的书信里,关于家破人亡的悲痛、落入大牢的困苦、被退婚的伤心、沦落教坊甚至充当营妓的遭遇、行军中的饮食和住宿条件,都半点没有提及,只报喜,不报忧。 瑥安长大了。 如果还是家里没有接连出事,如果他没有断腿,还是家中的顶梁柱,如果瑥安还是家中最受宠最无忧的小哥儿,那该有多好。 卢佰业把卢瑥安所写的信,重复看了一次,一次,又一次,当得知卢瑥安还在世,还继承祖辈的遗志投军,他应该是欣慰的。可实际上,他却心中悲痛却难言,卢佰业不停地用袖子掩住红了的眼眶,直到袖口被全然濡湿,才拆开蒙传威亲笔所写的两封信。 第一封信,是蒙传威与卢瑥安见面并相认了,卢瑥安手脚都在,没有伤残,让卢佰业安心。信上还写着,卢瑥安竟然成了霍家辎重军的军师,扩充了霍家军,教导他们卢家枪法,以三千人的临时小队,用各种计谋,灭了孟国军队一万五千多人,霍家军都很信服他,卢哥儿的表现令人非常欣慰! 卢佰业看完这封信,他略感疑惑。 虽则瑥安生在将门世界,但瑥安的卢家枪只学过几天的皮毛,瑥安最懒了,总是只看不练。他们在家中不忘练`枪,瑥安就在旁边吃水果,围观他们练。 连西北战事,瑥安也当个故事听,听完就算,最爱的是骑马打猎抓兔兔,从前都看不出来,如今瑥安竟然蜕变得如此厉害? 而蒙传威送来的第二封信,则以无比欣慰的口吻,写了自己被卢瑥安打败的事。据瑥安所说,瑥安在当营妓的时候把兵卒将领们都打败,保全了自身。蒙传威还写着,虽然瑥安那样做,的确是不服从朝廷安排,不是一个好的营妓。但是以他们的角度来说,情愿卢瑥安没有受辱,欣慰非常。 看到这里,卢佰业更加难以置信了。 他总觉得,蒙传威所描述的,和他弟弟是不同的两个人。 但的确,他一个残废,也已经为主上效力,谁也不必瞒骗他。 分卷阅读123 r />以后若能见面,就知道真`相了。 卢佰业这么想着,祈祷勤王的军队和他弟弟都能作战顺利,平安归来。 …… 勤王的军队如有神助,一路作战顺利。 勤王戎彧治军严厉,军中秘密行进时,寂静无声、无人喧哗,有了卢瑥安提供的法子,军队埋锅做饭,也无烟渗出,让敌军检察不到军情。 且更有卢瑥安这个活地图在,因此,在无声无息的情况下,勤王大军偷黑前进,从背后包抄,让孟军节节败退。 卢瑥安所在的霍家辎重军顺利与前线作战的霍靑庭汇合,成功支援军械和粮草,又给霍靑庭他们带来从孟军里缴获的优良战马数千匹,给了霍靑庭极大的助力。 而对中军的其他军队来说,大锁山被成功解围,一度中断的粮草如今再度供应,兵将们终于能吃饱吃肉,战力得到提升;而勤王军队已经剿灭了孟军九万余人,接下来与中军共同追击剩下的十数万孟军,中军压力骤减,由败转胜,把孟军追击到西北边境,纷纷歌颂起勤王军队的如日中天的强势来! 都是投军卫国之铁血兵将,谁打仗厉害,谁能解困,谁能救全军性命,谁就能得到拥戴。全线胜利后,各军将领齐聚一堂,齐齐向勤王戎彧敬酒,以表谢意: “当时我们被孟军包围,如果没有王爷您及时赶到,我们早死透了!这酒是黄村几百年酿酒世家黄里正所送的一夜醉,幸得王爷保护,孟军才没有充入地窖,破坏这五十年陈酿。我先干为敬,代我军将士和附近的村民谢谢王爷!” 这位将军说罢,一碗酒一饮而尽。 勤王戎彧挑眉道:“黄村佳酿?这么好的酒,你竟然先干了,不厚道啊。” “哈哈,那请王爷先喝!” 席间,众将军喝酒吃肉,在齐齐谢过勤王戎彧之后,又缅怀战友,互通消息: 霍靑庭叹气道:“此次出兵,上面不但抽调我们西南边境的兵马,还以路途遥远为由,不送粮草,让我们找附近州县要粮。他们却要我们自己买,但朝廷又不多给军饷,我们只能调配边境的粮草过来。” 另一位将军也道:“我们也是这样,不说粮草了,我们的军备甚至没有孟国的精良。他们的铁箭能击穿我们的盾,而我们的木箭却击不穿他们的铁甲!如果卢家将还在,孟国根本都进不来,朝廷也没有给我们准备多余的武器,要不是王爷军队厉害,我们必死无疑啊!” 蒙传威铿锵有力、一字一顿地背诵道:“大家可知,连坚守边境数百年的卢家将,也被削减军饷,甚至死于非命,落得不好的下场?如今我们打了胜仗,我不求有多少赏赐,只望死伤的兄弟战友们都得到应有的抚恤。但愿国库充盈,圣上英明。” 卢家多次求到兵部,兵部又求到户部,最后都没法子了,卢家不惜散家财买粮草。在座的都是将领,谁不知这事?现在蒙传威这么一提起来,他们心里都戚戚然。如果死伤了的兄弟战友们,在胜仗之后,家人都没有得到应有抚恤,甚至尸骨不能好好安葬,这该多寒心啊? 但愿国库充盈,圣上英明。 如果没有,他们就得日日进谏! …… 勤王戎彧让蒙将军挑起这番话题,让众将军早有盘算,他却没参与到商议中去。尽管喝了五十年陈年酒酿,可他还是耳目清明,步伐稳健,直走到霍家军那边,寻卢瑥安去。 这会儿,卢瑥安正和米小晴、陈阿大他们吃菜。好难得不用吃咸鱼了,还有新鲜农家鸡蛋、伙夫们挖的野菜、鲜菇、甜野果食用,伙食好了很多!卢瑥安正在吃餐后甜果,在霍家军众人的注目之下,勤王戎彧竟然来了,还带着数位亲兵。 卢瑥安咽下果子,与众兵卒一起,向王爷行礼。 而戎彧则直径向卢瑥安那边走去,在他身旁坐下,与米小晴他们同坐一桌。 勤王戎彧全无架子,坐下之后,他饱含热切地对卢瑥安说道:“卢军师,今日过去之后,记得随我的人到我沂州来,我和霍将军打过招呼,你不用再回去西南等恢复平民身份了,到时候身份文书和你该得的赏赐,都直接给你送来。你的兄长在沂州等你。” 这是事前谈好的,卢瑥安便回道:“好。” 在荧荧的灯火与幽幽的月光之下,卢瑥安那张柔和而俊美的脸仿佛浸在月华里,越发好看,比酒还要醉人。不知道与他一起饮宴的兵卒们,是怎么保持定力的。勤王想不出来,反正他脑子有点发热了。 看了又看,目光流连,勤王戎彧小声道:“我也在等你。” 这话说得忒暧昧,围观的兵将们此时已经喝高了,都不禁纷纷起哄了起来,米小晴制止了他们,可他们还是忍不住面带笑意。 众人明显误会了,可勤王戎彧竟然却跟着微笑了,也没澄清什么。让米小晴也不禁以探究的目光直视着勤王。 分卷阅读124 卢瑥安见情况不对,皱眉道:“王爷,您喝醉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勤王戎彧窃笑一声,说道:“我没醉,就那样能喝醉?你也太小瞧本王了。” 虽然这么说,可他分明是醉了。 要不然,勤王戎彧怎会侧身向着卢瑥安挨近过去,低头往卢瑥安的发间闻了闻? 当他闻过了,还若有所思地道:“卢军师头上这是什么味儿?怪别致的。” 卢瑥安回道:“都是馊味儿,一个半月没能洗头呢,痒得我没感觉了。” 别说洗头了,行军中一路猛进,连洗澡都没有过! 勤王听了,愣了一下,然后挽尊道:“可还是好闻。” 卢瑥安:“……” 这下,连陈阿大都不禁笑了出声。 卢瑥安摇了摇头,向跟着勤王来的勤王的亲兵们说道:“你们王爷喝醉了,请你们扶王爷回去休息吧。” 可勤王却摆了摆手,重复道:“本王没醉!” 而他的亲兵,自然是听他的。 刚说完没醉,勤王戎彧把双手搭在卢瑥安的肩上,他又低头凑了过来,鼻尖嗅了嗅,呼出满口酒气:“你今天没有海的味道。” 这还开始动手了,卢瑥安缩身躲开,闪到一旁去,肃容道:“王爷,请你自重。” 然而勤王戎彧却好像没听到似的,他目光柔和,看起来对卢瑥安的气味甚至满意:“可你今天说话真甜。” 卢瑥安:“……” 这叫说话真甜? 戎彧又道:“好像是山的味儿。” 卢瑥安:“……” 见勤王戎彧一身酒气,强健的身躯尽管坐姿挺拔,可他那紫色的眼眸里,好像蒙上了一层水雾,迷离而惑人。 行吧,和醉汉没什么好说的了。 可明明他都闪开了,可勤王戎彧还是跟了过来,他鼻子又动了动,似乎还想闻。 勤王首次失态,念在救援过他们霍家军的份上,卢瑥安之前试过打不过,就没动手。卢瑥安只又后退了几步,以冷淡的音调说道:“我先回营休息了,王爷也请及早休息,告辞。” “嗯,好。”勤王这么说着,却跟着卢瑥安的脚步,前去。这边陈阿大他们不偷笑了,连忙过去,他们不敢对王爷动手动脚,只挡在卢瑥安和勤王之间,用身躯挡住卢瑥安的身影。 而勤王戎彧的亲兵们也终于觉得此举不妥,上前拉住了他,劝阻道:“王爷!让属下送您回去休息!” 可戎彧还是向前走去。 他的亲兵们齐齐拉着他的双手,又劝阻道:“王爷!那是一位哥儿,就算目前身份是营妓,可他是霍家军的卢军师!不是男人!您不能跟着他回去休息啊!” 戎彧听了,眉头微皱,好像在想自己在干什么。 亲兵见劝了下来,松了口气,又劝道:“而且他当过营妓,王爷需要哥儿,何必去用不知多少人用过的最低等的营妓?如果王爷需要,属下便去寻些干净的良家哥儿——” 他这么一说,陈阿大他们都怒视着他:“卢军师是我霍家军的军师,不是营妓!你是勤王爷的兵,更不能这么说!勤王军中二十万流民,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都是共同御敌的战友,难道你也瞧不起他们的出身?” 那亲兵被指责得哑口无言,陈阿大才消气了一些。 卢瑥安听到动静,自嘲一笑,回头道:“算了,事实如此,不怪他们。多谢你们帮忙拦住了,先行休息,明早忘了这事吧。” 说罢,卢瑥安抬步回营。米小晴嘟着嘴唇,手握拳头,迈开大步跟了上来。可没走多远,卢瑥安听到一声闷哼,回头一看,见到刚刚说他的亲兵捂着嘴巴,而勤王却举着铁拳。 几个亲兵都拉不住勤王,居然让勤王挣脱了。而勤王见卢瑥安朝他望了过来,他竟委委屈屈地道:“别走,都没关系,我没被用过不就行了吗。” 卢瑥安的脚步在霎时之间顿住,甚至一时忘记了呼吸。他缓缓转身,想再多看勤王几眼,确认一下。尚未停下的米小晴反倒走在前头,她不明所以地倒走回去。而勤王却已经成功挣脱突围,向着卢瑥安这边冲了过来。 卢瑥安一个怔愣,那丰厚的唇便落了下来,带着灼热的气息,迷醉的糯米甜酒味儿,湿漉漉的舌尖在他的唇上划过,再一抬眼,见那勤王满足地笑了。 尽管面貌不同,可这偷亲之后自得的笑意,怎么如此熟悉。 怪不得字迹相像。 怪不得比斗技巧相似。 怪不得无脑赞他体香…… 卢瑥安默了一下,而勤王戎彧一亲得手,头颅便继续压低,高大而被甜酒烧热了的身躯拢住了他,那甜醉的气味传递过来,把心中的妄想都化为现实。 可 分卷阅读125 惜他真的没啥经验,就在卢瑥安唇上试吃,捧着卢瑥安的脑袋,在卢瑥安唇上舔来舔去,顶多轻咬几下。卢瑥安可没客气,捶了他背脊一拳,卢瑥安的舌便长`驱直`入,踮起脚尖,右手摁在勤王的后脑上不让他退开,直把勤王戎彧给亲得憋气了,满脸通红。 大概是憋气憋的吧。 还完全不会换气呢,轻松搞定。 “乖,你回去睡觉。”卢瑥安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道。 都老夫老夫了,有什么好脸红气喘的? 然而勤王戎彧则不然,他的胸膛不挺地起伏,还在大口大口地喘气,连耳朵、连脖颈都是红的,脑袋也晕乎乎的,目光还黏在卢瑥安脸上。 在勤王亲兵们和米小晴他们的呆愣之下,卢瑥安做了手势,对勤王的亲兵说道:“行了,把你们王爷送回去休息。” 戎彧这些不挣扎了,终于被成功送了回去。 米小晴和陈阿大他们则是围了上来:“少爷,您——” 虽说勤王是主动偷亲的那个,可卢军师竟然没躲啊! 而且还压着勤王亲,把勤王给亲懵了啊! 卢瑥安轻咳一声,以拳掩唇,轻声道:“他,不是还长得蛮俊的吗?” “哦——” 原来卢军师也是这等看脸的肤浅之人! 惊异过后,之前呵斥过勤王亲兵的陈阿大严肃道:“可毕竟身份有别,王爷的王妃,都不可能是平民身份,卢军师,请您多加考虑一些,还不如找个身份低一点的人嫁了,好歹能当正室。” 卢瑥安摇了摇头,说道:“先不考虑这事,请你们当做没看到过好了。孟军虽然被我们赶了出去,可他们仍有机会进犯。” …… 翌日。 勤王在王帐中醒来,脑袋总算清醒过来了。 一醒过来,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昨夜,好像,对卢军师做了什么? 在醉酒之后,不是,他本来没醉,还能和众将领议事,可当见到卢瑥安之后,他—— 糕点一般的口感还残留在舌尖,甜美之极。他还记得,他舌尖一卷,把卢哥儿的薄唇润泽得水滑,灯火之下微微发光,显得更为惑人。而旁边霍家军的兵卒们,都瞧见了。 他竟然做了那等轻薄之事! 最后是卢哥儿把他亲得上气不接下气,都不让他呼吸了,指不定卢哥儿心中有多气愤呢! 勤王戎彧连忙穿戴妥当,早饭也没来得及吃,就往霍家军那边的营帐去。 怎么也得向卢哥儿道歉。 还有,他得对此事负责。 虽然是醉酒之后才偷亲的人,可勤王戎彧竟然没有一丝犹豫,更没有一丝考虑,直接就接受了,甚至还在不停地回味,那种又甜又窒息的被亲感觉,心里有些欢喜。 不过,比起几许暗藏的喜悦,勤王戎彧心中更多的是担忧。 担忧的是,他激怒了卢军师,更担忧卢军师不同意这门亲事。 怀着忐忑与担忧之情,勤王戎彧一步一顿的,往霍家军营帐那边去。 经过昨夜一事,不用通报,霍家军的兵卒们都懂了,显然是找他们卢军师来的。 果然,见勤王恭恭敬敬地对卢军师拱手行礼,甚至,他们听到了什么! 他们听到勤王如此说道:“昨夜的事,我很乐意负责。你愿意当我的王妃吗?军士们都在听,我绝无戏言。” 然后卢军师竟然这样回道:“王爷,您空手来提亲吗?” 勤王愣住,随即大喜,绽开了兵卒们从未见过的爽朗笑容。 …… 捷报像雪花一样飞入京城,灭国之危难暂且解除,也让老皇帝的卷铺盖逃跑之行搁浅。家国都保住了,众臣皆欢,本应高兴才是,可衝国老皇帝却笑不出来。 原先想着,要用勤王沂州手下的二十万流民当先锋送死开路,岂料反而让勤王的军队立下大功,解救众军,甚至还获得了众军的拥戴? 偏偏勤王功劳最大,不能不赏。但是如果赏赐,岂不就是给勤王军队增添助力!助他造反! 等到勤王都从西北边境准备启程进京了,老皇帝还在为如何赏赐一事犯了难。 多日之后,历国公终于想好对策,对老皇帝进言道:“勤王已经年二十有二,还未被圣上赐婚。把公主许配给他,如果他愿意娶,就是圣上您的女婿。如果他不愿意娶,证明——” “不可,朕只剩下小公主还没嫁人。可朕与历妃的女儿,岂能嫁给那个蛮人的后代,低贱的野种?!历国公,你也竟然舍得?” 历国公猛地跪了下来,声泪俱下:“老臣怎么舍得?可是勤王二十万大军所向披靡,衝国其他军队都要他带兵救援。此番与孟国的战役,勤王声望更是到 分卷阅读126 达了顶峰。然则勤王已经有封地了,难道陛下要把勤王所收回的土地,都统统赏赐给他吗?老臣也是为了衝国安稳呀!望圣上明鉴!” 老皇帝听了,久久不言,最终还是御笔朱批,写下了赐婚的奏折。 60教坊名伶·18 勤王戎彧返京前夕,当然又去与卢瑥安相会。 而此时,卢瑥安已经告辞了霍家辎重军,被安排居住在勤王军队的营帐里,准备跟着勤王的一部分军队去沂州,与他兄长见一面。勤王戎彧甚至分了一千亲兵出来,保护卢瑥安的安全,并且,要受到卢瑥安的调配和差遣。 那夜鄙视过卢瑥安营妓身份的亲兵,如今也在卢瑥安手下。 此刻,他站在卢瑥安专属的营帐之外,他站得笔直,心中惴惴。 要是早知道这位卢军师会收到主上赏识,要是早知道他主上竟然会向卢军师提亲,要是早知道会在卢军师底下做事,那夜他就是被打死也不会说那种话! 得罪过上峰,他以后还好得了? 而主上把他调配到卢军师手下,绝对就是让卢军师任意处置的意思。 卢军师一日未作处理,他的不安就越发加深。 眼见主上在启程进京前又来寻卢军师了,来到卢军师的营帐前,主上还深深地瞥了他一眼。他连忙低下头去,遍体生寒。 …… 勤王戎彧这次找卢瑥安,是来送礼的! 当日一个激动,他没有准备就提了亲。每当他回想起空手而去,勤王戎彧就悔恨不已。 一个有封地王爷,竟然空手提亲,实在难看,也不够尊重。亏得卢瑥安没有责怪,还愿意接受他下一次提亲。 那日回去之后,勤王戎彧还生怕有什么遗漏,特意召集已婚的将领为他出谋划策,还仔细询问起来:“提亲之前,还有什么步骤?” 他一心建设封地,从未考虑过这种事。 而受勤王戎彧召集的兵将们,早就想把满腔的劝导说出来了! 代表蒙传威便道:“自古亲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然主上与卢瑥安是两情相悦,但应该先征得卢军师家中长辈的同意,请媒人提亲,三媒六聘!具体流程太复杂了,回到沂州之后,得请媒人办妥。” 戎彧一拍大腿,悔恨说道:“对!得告知佰业。本王太急了。” 一心想着负责,又没常识,竟然做出这种不合时宜的事,直接去问卢瑥安。 这叫瑥安怎么回答? 放在一般人身上,早就该骂他既孟浪又唐突了。 还好卢瑥安不怪他。 但,戎彧想了想,又道:“既然具体流程得详询媒人,那就没有什么步骤,可以现在就先定下来的?” 在他眼中,卢军师自然百般美好,虽然他派亲兵保护了,可万一不小心被半路截胡了,这事可不美妙。 于是蒙传威又道:“虽然说还能提亲,但既然主上和卢军师看对眼了,可以交换信物,先定下来!” 其实交换信物就是私相授受,可不太规矩。可他们主上好不容易才看对眼一个,哪能让卢军师跑了呢? “好极。”勤王戎彧拍了拍蒙传威的肩,说道:“本王谢谢你了。” …… 于是,今日勤王一来,也不用卢瑥安行礼,便从脖子上摘下了一枚玉佩,双手捧到卢瑥安的面前。 这枚玉佩,竟然是一枚罕见的异域紫玉。深深浅浅的紫在玉髓之中,仿若浩瀚的星云,迷幻而优美。而玉佩之上,还刻了勤王的名字——“彧”。 这么私密的玉佩,竟然说送就送了。 卢瑥安见了,有些没好意思:“我……被抄家了,没有玉佩可以当做回礼。” 勤王闻言,他低头,紫色的眼瞳如他送的紫玉一般惑人,只听得他细细地回道:“无妨,再亲一下,就行。” 回想那夜被亲得窒息的感觉,实在太美。 61教坊名伶·19 但是卢瑥安却不给亲! 看了眼勤王戎彧那张冷峻无匹的脸上,现出了雀跃的小眼神,和他那微红的耳尖,卢瑥安没有答应,而是先接过那枚紫玉。 指尖触碰到那枚紫玉上,像是碰到了火热的热源,入手温暖,是勤王戎彧还存留着的体温了。 这枚紫玉怎么佩戴,难道让他戴在脖子上,让紫玉紧贴在胸膛前嘛? 这人提亲时不着调,醉酒时想和他亲吻,清醒后也大胆索吻,连送件信物,也如此的—— 令他脸热。 上辈子老夫老夫了,送这样的礼他就马上戴上了,可这辈子还没正式提亲呢。 卢瑥安脸热热的,把带着勤王戎彧胸膛温度的紫玉吊坠,挂在自己的脖颈上,回道:“虽然我没有价值 分卷阅读127 相仿的玉可以送,但是——” 说着,卢瑥安解了发带,让乌黑浓密的长发都散落下来。 勤王戎彧见此,暗暗心惊。他倒吸一口气,心中一热。 都披头散发了,下一步,莫不是就要—— 这还是大白天的! 乌黑而浓密的长发带着被束在发带中的波浪,亮泽动人,衬得卢瑥安的肤色更为雪白可人。勤王戎彧着迷地看着卢瑥安的脸,可他终究是别过头去。 “这不好吧,”勤王戎彧虽然也挺想的,但是对卢瑥安的尊重却阻止了他的想法,他郑重道:“我还没正式提亲,不能这样。亲一下就可以了,半下也行。” “可你送我贴身紫玉,我收了。”卢瑥安见他脸上升红,知道这人想岔了,也不拆穿,只去桌边,取过一把匕首。 而那边勤王戎彧的态度还是十分强硬的:“不行,我还没提亲,即日便要上京,一来一回得耗费一段时日。万一今日你便有了身孕,对你真的不好,对我们第一个儿女也不好。” 卢瑥安“噗”的一声,忍不住笑了:“第一个儿女。” “嗯。” “你还想有多少个儿女。” 勤王感到自己脑袋都发烧了:“随缘吧,看缘分,总之我们努力就行。” 说罢,勤王瞄了卢瑥安一眼。 此时卢瑥安低头偷笑,不知怎么的,这一刻,勤王戎彧竟然会想去,回眸浅笑百媚生,从此君王不早朝之类的诗句来。这样荡开来笑意,眼眉弯弯,让勤王戎彧瞄了第一眼,就挪不开目光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卢瑥安会笑得这样惑人,可连他的嘴角,也禁不住跟着卢瑥安一起,荡开笑容了。 然后,他亲眼见到,卢瑥安用一把锋利的匕首,割下来一束头发? 勤王戎彧笑不出来了,瑥安是干什么?割发明志? 卢瑥安把割下来的一束长发双手递给了勤王戎彧,勤王戎彧则是紧张地看着他。 卢瑥安有点羞涩地说道:“不说玉佩了,就连贴身的配饰,我都没有。思来想去,最能表达我心意的,就是这束头发了。” 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割下头发,就相当于断指断臂! 总之,这是一件令勤王戎彧非常震惊的事。 只有夫夫之间,大婚当日,才会割发相绕,结成同心结。 勤王戎彧二话不说,借了卢瑥安的匕首,也割了一束头发下来,把两束头发绕在一起,放在唇边,亲了一下。 卢瑥安:“……”他现在还是不忘亲亲。 亲不到他的人,就要亲他割下来的头发嘛? 尽管卢瑥安心里这么想,勤王戎彧可是非常严肃而郑重的:“瑥安,大婚之日的同心结,我提前收起来了。” 卢瑥安撩起额上剩下的断发,把它和长发都束在一起,“嗯”了一声,算是默认。 勤王戎彧收好同心结,他的心中滚烫不已。静静地望着卢瑥安,相对无言。 过了一小会儿,卢瑥安问道:“对了,我有一事相问。那孟国入侵我国,我们为何不深入敌后,把他们铲除了事,让他们再也不敢侵略?” “这事,我与你的兄长早有计议。”勤王十分耐心,为卢瑥安细细道来:“经过多年查探,孟国王都,位于茫茫大漠之后。如果我们要出发前往,则要在大漠中穿行一月有余。而我们不能不承认,孟国的战马比我们的优良,行动迅速,又熟悉地形。在大漠之中,风沙强劲,天灾繁多,我们的军队即使挺过了天灾,又非常容易受到孟国骑兵的突袭,被抢夺粮草。” 卢瑥安用千里眼察看,发现那西北一望无际的,不是草原,就是茫茫沙漠。他很艰难才依稀找到几处聚居帐篷。而远处的一点绿洲,似是王都,却在千里之外,卢瑥安暂时不能明察。 勤王继续说道:“到时候粮草一失,大漠无水无粮,我们的兵马便不攻自破。就算像大锁山那样,建立中间补给点,也会被孟国日夜攻击,辎重队送补给过去,都反而是向他们输送粮草了。因此,衝国曾经几次远征,最后都不了了之。而且,今上最不可能出兵的一点——” “是什么?”卢瑥安问道。 “茫茫大漠,即使打了,却没有农田、没有孕育药材的名山、更没有河川、铁矿,除了派人送菜,今上怎么可能会大力支持攻打孟国?” 卢瑥安这下听明白了。 如果要实现原身的夙愿,让孟国灭国,那得先解决粮草问题。 还有,攻打孟国,得有让当权者都心动的好处。 卢瑥安用千里眼扫掠过去,看到好几处练铁地,便微笑道:“孟国未必没有铁矿。” 勤王侧耳倾听:“哦?此话怎讲。” “如果没有铁矿,他们得有别的贵重之物,才能与他 分卷阅读128 国交换物资,以制造能装备众多骑兵的重甲。但是,边境村民贫乏,只种地养猪,哪来的大量银子制造重甲?所以我猜想,他们要么国土里有宝物,要么本身就有铁矿。而王爷您带来的军队,处处克制孟国骑兵,料想是及早练兵,未必没有攻打孟国的意思。既然那么难啃下来,为什么还早做准备?必定有连王爷都心动的宝藏。” 勤王戎彧哈哈一笑,肯定道:“不愧是卢军师,本王派人查探过,孟国本土不仅仅有优良的战马,还有铁矿、银矿、金矿等等,才能全军装备重甲。但是粮草问题一日不解决,孟国就啃不下来。不过,都无碍,本王已经觅得最珍贵的宝藏了。” “嗯?” 勤王戎彧紫色的眼眸泛着别样的水光,他别过眼去,脸上微热:“卢军师才是我发现的宝藏啊。” 卢瑥安:“……” 这届夫君怎么回事,骚话说起来一套一套的。 他必须要比夫君更骚才行,不能被比下去了! 于是,离别时。 勤王戎彧原以为卢瑥安不愿亲他了,结果—— 巨大的喜悦席卷了他,卢瑥安那霸道而不容拒绝的吻侵占了他,勤王戎彧第二次被亲得窒息,只能大口大口地喘气。 没有经验,真是一件可怕的事。 帐篷外,突然通报,有十几位将军联袂拜访。卢瑥安终于放过了勤王戎彧,看了他一眼,问道:“让进来吗?” 勤王戎彧还在惨烈的窒息当中,他说不出话来,只能点了点头。 卢瑥安便让人请他们进来了。 而此时,卢瑥安的唇上,都是湿漉漉的水迹,根本不好见人。 于是在几位将军挑开门帘进来之际,卢瑥安似是娇羞地用袖子掩住自己的唇,对勤王戎彧说道:“等你回来,当我夫君。” 这么一句话,勤王胸膛中引起强烈鼓动,脑袋好像喝醉了似的,晕眩不已,甚至想发出雷鸣一般的狂响,但是他表面上镇住了,只重重地点头说:“好。” 其实,都是他不好。 提出这种要求,才让卢瑥安在再三思量之后,做出这样不符合寻常哥儿的私下亲热的事来。 真是欢喜又可耻。 勤王戎彧暗暗唾弃着自己,却又想再来好多次。 啊,真是矛盾。 而今日来拜访的十几位将军,不只是卢家将的旧部,更有卢家将的多年故交老将、或是参军前就十分敬佩卢家将的年青将军们。他们来,主要是给卢瑥安送些盘缠的。 朝廷不发粮草,军队所用的粮,要么自己带,要么让辎重队运送,要么去找当地的商人买,于是不少将军身上,都带了银钱。 说要买什么给一个哥儿,他们也不懂,反正就送钱吧。 卢家都被抄家了,肯定缺钱。 从前他们不知道卢瑥安就是卢家将的后人,如今遇到了,卢瑥安又是贱籍,总得照顾一番。 卢瑥安却推辞了:“多谢将军们的美意,只是如今我吃喝都与勤王爷的军队一起,不需要盘缠。到时候要是封赏下来,那我也有银子。将军们把银子用作他用吧!受伤的兵卒和亡故的军属,都比我更需要这笔银子。” 勤王戎彧也道:“卢军师投靠了本王,本王也会以军师的身份对待,保管卢军师银子充盈,衣食无忧,诸位将军不必担忧。” 这话可是打仗最得值得信任的勤王说的!他们便把银钱收回了。 回去之后,将军们都对卢瑥安赞不绝口。 有一位卢家将的旧部,甚至禁不住掩面嚎哭了起来:“卢军师即使是个哥儿,却也果然是卢家将!高风亮节!当日卢老将军也是如此,朝廷抚恤不够,卢老将军自散家财,把受伤残了的兄弟安置好,连亡故的兄弟的家人,也都一一妥善照顾。可惜我人微言轻,递奏折给卢将军求情,一点用都没有,还被贬了职,帮不了卢家什么,更找不到卢将军的遗脉去哪了……” 另一位将军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勤王爷不是向卢军师提亲了吗?这是喜事啊!不比那退婚的谁好多了!到时候我们请夫人出面,给卢军师送嫁添妆。” …… 到了回京的时刻,勤王戎彧一步三回头地驾马启程了。而卢瑥安则在送行的队伍里,对着勤王戎彧挥手送别。 帐篷外,送别的米小晴望了又望,远眺后微叹道:“少爷!那位勤王爷,好像还在看你!” 肉眼已经看不清晰了,卢瑥安在千里眼里目送着他:“没有,他没有再回头了。” “是呢,小晴也看不到他们了,”米小晴说罢,又期盼道:“希望少爷尽快脱离贱籍!” 不然,就算如今勤王再欢喜她家少爷,她家少爷只是贱籍,不可能当正室。 卢瑥安收回千里眼,说道:“贱籍倒没什 分卷阅读129 么,目前重要的,有两件事要办。” …… 而勤王戎彧班师回朝,在还没进京之前,在京郊外稍作停歇。 没过一会儿,他就收到了,潜伏在上书房抄录圣旨的小史的报信。 在看清那份即将下发的圣旨内容后,勤王抿着嘴唇。 62教坊名伶·20 当看到属下这通风报信,勤王才明白,为什么皇帝叔父命他回京述职,而不是像其他大部分将领那样,派人到封地去,给予封赏。 而勤王之所以抿唇,因为他看到的,不仅仅是赐婚的消息。 赐婚,把历妃所出的小公主许配给他。 而他,则变作驸马,则要居于驸马府之内,无事不得离京。驸马就是伺候公主的,朝廷规定驸马不能当官,更不能当武将。 还有,如果公主没有命令,那他就不得擅自觐见公主,只有公主召寝,他才可以到公主府的府上。娶了公主,没有公主同意,他不得纳妃纳妾。 更甚的是,这虽然名为赐婚,实际上,却是变相夺走他沂州的封地! 如果公主下嫁给寒门子弟,普通望族,都是天大的荣耀,对于他们来说,从此就能锦衣玉食,丫仆环绕。 可勤王什么都有了。 他,先帝之子,当初年幼无能,江山被叔父夺走,从此只得了个王爷的身份。虽说他是小公主的堂兄,属于长辈。可实际上,小公主的身份,是皇帝之女,皇帝让他伺候公主,那这小公主就是比他这个先皇之子来得尊贵。 皇帝叔父为了夺取江山,把他能力强的兄弟全都害死了,又为了显示仁慈,于是只留他这个难以继位的异族之后;不让他结交朝臣,特意把他调离京城,去到沂州,那个年年洪灾的地方。 他好不容易才能招募流民、灾民,兴修水利,让沂州风调雨顺,让百姓安居乐业;好不容易才训练出一支军队,皇帝一张圣旨,就妄想把他辛苦经营的东西统统夺走,赐他一个伺候公主的驸马名头? 勤王戎彧看完属下给他提前抄录的圣旨,气得说不出话来。而他看到属下提前抄录的、关于犒赏三军的第二封圣旨,甚至气笑了。 蒙传威问道:“主上,这是怎么了?” 勤王戎彧把密信给蒙传威他们传阅,冷声道:“真让佰业算中了,粒米全无。” “啊?真的?”蒙传威不敢相信,可当他看到信上所说,他也不得不相信。 对于勤王军队的二十万流民,竟然只给升为平民,并且提供五百美酒,以供庆祝,喝完再见。而对于战死的烈士,皇帝的意思,是勤王的军队都是沂州的人,应该由沂州发放抚恤。而皇帝格外开恩,才破例封赏,赐予美酒,升为平民。 而他勤王,击退孟国有功,则赐婚公主,以嫁妆作为犒赏。他手下的有功将领,需调离沂州,当别的地方的守将去。 至于其他有份参与抗击孟军的各地军队,上了京的领美酒,没上京的,则由各地州府从粮仓里调出陈米,以发放犒赏和抚恤。 言下之意,就是让各地的将军和各地的知州通判扯皮去,他这个皇帝就不掺和了。 出兵,由地方所出,出粮,由地方所出,而如今,犒赏和抚恤,也由各地知州烦恼。 这种操作,亏他的叔父皇帝能想得出来。 地方富裕的还好,地方贫瘠的、多灾多难的,应付洪灾旱灾蝗灾疫灾和别州的灾民,已经很不容易了,现在还要多出一笔。 至于他的皇帝叔父一毛不拔的原因,勤王戎彧等人都十分明白。 夏行宫已经修建八年了,据悉,耗费高达几千万两。今上还招募各地美人,以充后宫。 由此,军饷年年削减,赋税日渐加重。 蒙传威愤慨道:“早知这样,又何必带着兄弟们拼死杀敌?” “下次谁还愿意出兵救援啊?” “他们还等着我能带封赏回去,让战友好生下葬,这下该怎么办?” “夏宫不是扔了好多银子进去吗?区区一个花瓶也花了上万两,怎么一吊钱也不给我们了?我们青州穷得要死,军饷都固定了,哪有多余的银子给我们?王爷,这消息是真的吗?” 勤王戎彧抹了一把脸,冷笑道:“若真如此,那得出非常手段不可了。” …… 卢瑥安在千里眼里,自然能看到勤王戎彧在看到什么密信之后,脸色不好。 而他身边的各个将军们,不是气愤不已,就是红了眼眶。 将军们打了胜仗,是上京领赏的。 让他们流露`出这样或愤懑或哀伤的神情,只能是封赏或抚恤很不到位的了。 卢瑥安沉思了一下,有了个想法。 不过,在实行之前,得先 分卷阅读130 收服到勤王给他的一千亲兵。 在出发回沂州的前日,卢瑥安召集勤王给他的亲兵,吸了口气,运气于胸腹,高声说道:“你们之中,可能有人不服我。” 众亲兵听罢,面面相觑。 虽说,一个哥儿竟然投军,他们用脚趾头都能想出卢军师在投军之前是什么身份。 除了贱籍哥儿,还能是什么? 但,卢军师计谋那么多,知道的谁能不服呢? 就是本来没听说过的,在被勤王分到卢军师手下之前,就有好几个将领过来,轮番说起卢军师带领由贱籍、杂兵组成的霍家辎重军,以少胜多、亲手斩杀孟国突击大锁山将领的战绩,基于事实,给卢瑥安吹了一通! 被轮番疯狂安利的亲兵们,都对这位卢军师钦佩起来。 而且,卢哥儿是卢佰业军师的亲弟弟,是西北卢家将的血脉! 更何况,卢军师是他们主上曾亲自提亲过的,经过一夜的发酵,这事人尽皆知。 就算卢军师是个草包哥儿也好,他们也得誓死相护。 谁不服呢? 于是众亲兵面面相觑。 只有那夜指责过的卢瑥安是低贱营妓的亲兵侯伯强,沉默地低下头来。 又听见卢瑥安问道:“你们之中武艺最好的,都有谁?我想选出前十,亲自考较一番,看看你们的本事。” 卢瑥安这么一说,这一千亲兵之中,武艺好的,都跃跃欲试,摩拳擦掌起来。 虽然卢军师没说赏赐的事,但前十的亲兵,自然能得到卢军师的赏识,以及名声! 只是,这前十,不是这么容易的。 武艺不强的,都做不了亲兵。 被亲兵们推举出来、在亲兵里公认武艺强的,更是精兵中的精兵! 卢瑥安让他们自己先自荐或以被举荐的方式,选出前五十名来,两两比斗,选出前十。而卢瑥安则在旁观战,摸清他们的比斗习惯,再亲自出手,把他们一个个打趴下。 这下,一千亲兵都被卢瑥安给镇住了。 虽说他们在一天比斗,已经耗损了不少体力,可卢军师不也是连揍十个都不带喘气的?卢军师还是个哥儿! 而且,卢军师在这之后还扬言道:“有谁不服的?可上场一战。” 前五十是他们选的,前十是他们公认的最精锐最悍勇的精兵。最悍勇的精兵都被打趴下了,那他们上阵的后果也能遇见了! 果然,上去的,都被打趴下了。 卢瑥安当然是稳操胜券的。 蒙传威这个将军都被打趴下了,连将领都没当上的亲兵自然不在话下。 而这时候,那夜指责过卢瑥安是营妓的侯伯强,也彻底服了。 他朝着卢瑥安心悦诚服地跪了下来,道歉说:“对不住,卢军师,我说错话了。” 卢瑥安淡然道:“不可因为外貌和身份轻易判断,必须谨小慎微。” 侯伯强点头称是。 卢瑥安又对他们说道:“回去沂州之后,我会加深训练强度,希望诸位能战胜我。” 一千亲兵都脸上无光。 要知道,他们是勤王的亲兵,他们可是都代表着勤王的脸面,却连哥儿都打不过!真是脸都没了,还谈什么保护好卢军师呢。 新官上位,卢瑥安第一次召集他们,当然得先建立起威信。 建立好威信以后,卢瑥安就随和多了。 卢瑥安兴致勃勃地对偏将问道:“你们都是跟在王爷身边的亲兵,在行军途中,对战孟军时,王爷有什么英勇事迹?其他将军身上有什么催人泪下的故事?普通兵卒身上又有什么令人动容的牺牲?传令下去,让每个人都准备至少三个故事,都说来给我听听。” 他这么一问,便迅速拉近了与亲兵们的距离。 要说,他们都崇敬的人是谁,必然就是勤王戎彧啊! 粉丝们一起吹偶像,这是一件多么激动人心、越吹越振奋、提升交情的事! 加上有卢瑥安吩咐的第一条命令,亲兵们当是军令一样执行,个个铆足劲儿天天吹,吹勤王,也顺带吹吹其他将军和战友。 卢瑥安还没回到沂州,已经收集了上千个可歌可泣的行军事迹。 包括勤王军队在内的所有投军兵将们,自带粮草军械、奋勇前进、以肉`身抵挡孟国的重甲,竟然打了胜仗,齐心合力,互相解围,救了多少将军、频死兵卒、受害灾民! 这自然得吹,还得大吹特吹!让全国百姓都知道军士们的战绩!特别是作战主力勤王军队! 然而,这么悍勇守护国土不畏死不畏伤,自带粮食都要把孟军赶出衝国的兵将们,战胜后竟然犒赏抚恤甚少,少到令众将军都潸然泪下。 分卷阅读131 令人扼腕叹息,心中不平。 卢瑥安在从中挑了二十个极具代表性与感染力的事迹,找军中擅文的能人添油加醋的改编,甚至寻人编成朗朗上口的小曲,方便让歌女们传唱、方便让说书人赞颂! 甚至,行至驿馆时,卢瑥安还亲笔画了勤王戎彧的光辉画像。 上辈子卢瑥安的核雕就能雕得栩栩如生,画技自然毫不落后。 驿馆中稍作歇息时,卢瑥安已经把底稿定了。骑着乌骓,举枪冲杀,画中之人威风凛凛,特别英俊特别帅,半身像、骑马像、打斗像,那紫色迷幻的眼瞳,那强悍有力而富有安全感的挺拔身躯,卢瑥安都画得英伟好看。 连卢瑥安自己看了,也越发喜欢儿,想把画中人拿出来压着亲。 而被勤王戎彧安排在卢瑥安身边的亲兵们,见到这画像,都不得不赞一声卢军师的画得传神又相像!仿佛见到真人一样!令他们想见了就恭敬地下拜! 卢军师和他们主上总共才见过多少天!原来他们主上的相貌早就被卢军师记在心里了! 这是令人艳羡的情意啊! 得写进给主上的书信里呢。 副将如是想。 对于卢瑥安来说,当然能画得很像了。 毕竟他有千里眼,勤王戎彧随时能当模特! 这画画了,以后可以用来当吹勤王的书里的插图! 趁着现在打了胜仗,民心所向,趁铁打热,卢瑥安有意帮勤王戎彧吹一波人气。至于功高盖主方面,卢瑥安也想过。 但,并未功高盖主之前,皇帝从前对他们好过了吗? 那皇帝,让人打仗却不给军饷,害他卢家上下不止,还害了半国的百姓。要不是沂州富裕,要不是勤王军队能顶得住,全国都让他害了,有什么好的。 打了胜仗之后,皇帝的犒赏还令将军们悲苦落泪。 都这样了,那他还客气什么。 而且。 勤王自备精良军队,结交各地武将,甚至早做准备,有意向于出兵孟国,卢瑥安只看一眼,就知道他野心不小。 勤王都叫勤王了,这名号,一看就知道特别适合造反! 造反前,得吹一波人气啊! 勤王戎彧身上,不止有那些英勇的战绩,他那紫色的眼眸,不是异族的象征,而是天生的鸿蒙紫气! 太好吹了! 让全衝国的男人哥儿小姑娘都羡慕他去,卢瑥安想想就美滋滋。 当然,这点等到造反的时候再吹好了。现在先把紫色的眼睛画出来。 故事、曲儿和插图他都准备好了,这些,都写信让勤王戎彧知晓,得了他同意,卢瑥安才会把这些都发出去。 63教坊名伶·21 当卢瑥安的书信和插画送到勤王戎彧手上时,勤王戎彧的内心是—— 翻江倒海!无比惊喜!非常振奋!仰天长啸! 原来在卢瑥安的心中,他的形象竟然是如此伟岸。作战时身先士卒、英勇无匹、如龙入海;救援时宛如战神,带的军队也犹如天兵神将,凶悍冲杀,护住衝国百姓的性命;修整时关心兵将、亲自给伤兵喂饭,令没有受伤的兵卒都感动不已;当被救助的村民百姓们夹道相送时,也不拿百姓一粒米饭,甚至留下兵器粮食,领导百姓一起复仇! 要是真的有这样的将军,勤王戎彧也很想招过来当自己的手下。 然而卢瑥安所说的,就是他! 每个事迹,都是以崇拜不已的口吻描述的,还配了他形似神似,悍勇英伟的画像! 拒卢瑥安的副将悄悄禀告,这些画像,都是卢瑥安亲手画的! 在画完之后,他的瑥安还嘴角含笑,双目流连,显然是对主上仰慕不已! 勤王戎彧照了照铜镜,发现自己的相貌,还真和卢瑥安画作上相差无几。 这说明了什么! 当然是瑥安真的把他的相貌记得清清楚楚、把他放进心里了!提笔就能画清楚的那种! 怪不得瑥安不怪他那夜醉后唐突; 怪不得瑥安会接受他的亲吻而不躲开; 怪不得瑥安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他的提亲。 之前还担心瑥安可能是因为他位高权重,可能推拒不过,而佰业又在他手里,才勉强答应的,并没有多心悦于他。 如今,再也不用担心了! 原来,瑥安早就对他心生仰慕了。 美滋滋! 抚摸着由他们头发扎成的同心结,勤王戎彧被那老皇帝激起的怒气,都给驱散了不少。 犹记得犒赏圣旨颁发的当日。 京城百姓还夹道相迎,感谢他们把孟**队赶回老家,而老皇帝却只赐几百美酒 分卷阅读132 ,道大家都辛苦了,却对死伤兵卒的抚恤事宜只字不提。 犒赏圣旨颁发下去,将军们全都沉默地领了圣旨,一字一句确认,然后一个接一个对着老皇帝和众多在场的文官嚎哭了起来,好不可怜:“圣上!青州位于西北,自从历将军接替西北防线之后,孟**队时来抢掠,青州百分之九十的百姓,不是被抢走了、被杀害了、就是自行搬走了,剩下的都是官员,因为职务而留守,没有几个百姓可以收税的!粮仓更被劫过好几次,青州连粮都出不起了,我们回去青州,没有银子给伤兵残兵医治,希望圣上体恤啊!” 老皇帝问了宰相,确有此事,正在犹豫中,蕲州守将也出列了:“蕲州年年旱灾,百姓都把田卖了,几次赈灾下来,蕲州粮仓也清空了!我们出兵都没有给粮,都是自行打猎和吃野菜,也希望圣上体恤啊!” “我们今年才被淹了!瘟疫死了很多人,都问百姓借粮吃……” “我们军饷都也削了,家人也连饭都吃不起,我手下的兵卒,家中老母七老八十了,都在做针线帮补家用……” “我们刚被孟**队扫掠过,城墙都被推了,金银也被抢了……” 历国公站了出来,威严地喊了一声:“停!御前岂可嚎哭失仪?圣上一片仁德之心,没有计较你们丢城弃池,更没有降罪于你们,让你们将功赎罪,圣上下旨让各州府给你们犒赏抚恤,省了路上耗损,州府发放也能更快地到你们的手上。可你们还没回去问过所属州府,在殿上张口就来!” 经历国公这么一说,老皇帝瞬间变得理直气壮了。 是啊,要不是这些将军都不给力,怎么会让孟**队差点就攻进皇都?! 这些守不住城的将军,应该引颈受戮才对! 勤王戎彧举步提问:“要说到将功抵罪,请问,第一个追究的,难道不是历公您的长子、接替卢家将西北防线、却一接手就丢盔弃甲、让孟**队长驱直入的历将军?在防线突然崩溃、众将军奋力抵抗时,请问历将军又在哪里?” 把历国公的亲儿子说成独自逃忙的典范! 历国公瞬间面色都不好了。 而那历将军是历妃的亲兄,在老皇帝面前刷了很多好感。老皇帝亲自替历将军说情道:“他已经被朕罚过了,皇侄莫要再提。” 勤王戎彧又问道:“启禀陛下,本王封地沂州,此行死伤兵卒合计一万二千三百六十四人,而沂州穷苦,历年水灾,无人种田,粮仓空虚。初到沂州时,本王只得借贷修渠,越借越多,如今银子紧缺,还欠着债,加之出兵救援所费甚巨,本王实在借得不能再借了,听闻陛下曾花一万两白银购置花瓶,置于夏宫赏玩,而夏宫金银瓷器更多——” 这下老皇帝的脸色也不好了。 这不明摆着说老皇帝个人生活奢靡,却不体谅死伤兵卒吗? 奈何勤王戎彧可是统领二十万精兵的统帅!要让手下兵将们都听他的命令,说话声音大得很!简直如雷贯耳!把老皇帝和历国公喝止的声音都给盖下去了,只能让百官都听着勤王说话。 勤王戎彧从容地继续说道:“沂州的兵将们,此刻都着急等着陛下犒赏抚恤,这样战死的兵卒才能入土为安!可沂州实在发不出钱粮了,本王愧对沂州上下啊!因此斗胆向陛下借银子,这是本王早就准备好的抚恤所需单子,请陛下过目。” 老皇帝:“……” 历国公:“……” 管着钱粮的文官们:“……” 连向天子借钱的法子都能想出来,甚至连抚恤单子都准备好了,真是有备而来! 但,刚刚历国公骂将军得寸进尺的法子,他们这下都骂不了了。 人家沂州的王就在这,能说勤王不知沂州有没有钱粮吗? 不能。 沂州也的确年年水灾,当初陛下把沂州给勤王当封地时,百官无不叹息的。 而勤王甚至自曝以王爷的身份,向别人借贷! 让堂堂有封地的王爷如此穷困,丢脸的是当今圣上啊! 而将功赎罪的说法,对勤王来说,也更说不过去。 人家沂州出兵援助,死伤了一万多人,老皇帝却只给美酒。 要是孟国下次再侵占,这还有谁愿意协助反击啊? 勤王戎彧说得有理有据的,文官和将军们都等着老皇帝答应了。 而历国公又出列:“虽说如此,但圣上早有旨意,凡是参军抵抗孟国的贱籍兵卒,战胜后,他和他的家人皆可脱离贱籍,升为平民。据我所知,圣上是请沂州流民参军,将功抵过,升为平民。” 文官们听得膛目结舌,老皇帝却点头首肯道:“历公所言极是。” “就算升为平民,但若不赐田,平民无田可种,没有营生,容易落草为寇,重做之前所犯之事,”从古到今,勤王戎彧有备而 分卷阅读133 来,又举了不少例子,最后说道:“请陛下为他们赐田,以作抚恤。” 战斗机历国公双目一瞪,反问道:“贱民赐田,那平民参军抵御孟军的,又该作何赏赐?” 老皇帝也道:“这事儿,皇侄你都有封地了,就在封地里选出良田赐给他们不就行了?” 老皇帝油盐不进,极不好说话! 勤王戎彧也再没出言。 犒赏和抚恤的事,老皇帝和历国公都以为这么揭过去了。 到最后,老皇帝还想着赐婚的事儿,一脸便秘地说:“皇侄,你抗击孟军有功,而又年二十有二,尚未婚配,朕特意把最宠爱的掌上明珠——” 勤王戎彧却高声盖过了,他举袖掩面道:“本王一想起无数战死的英勇兵卒,因为本王穷困,他们无法光荣下葬,而一起并肩杀敌的受伤战友也无法得到医治,本王就悲从中来,痛哭不已,无心婚配之事!恳求陛下借予钱粮,这些救命钱粮对于本王来说,千难万难,可对于陛下来说,只是夏宫里区区几个花瓶而已!而且,陛下,六皇子来劝说本王的时候,签字画押了,战胜之后,会补偿沂州!” 老皇帝:“……” 老皇帝装病,突然晕倒,被人抬着搬走。 被宫人们抬到御书房,老皇帝捂住心口,气得狠狠喘气了好几次! “这无赖!”老皇帝怒道:“就是番邦来的无赖,尽跟流民学的无赖办法!朕怎能把小公主许配给他?!他还对朕也自称为本王!无法无天!” 怒骂完没多久,那边小黄门又来禀报:“勤王爷还说,同赴战场的死伤手足无法得到医治和厚葬,他无心喝酒,于是勤王爷和将军们只领了圣旨,都拒不领受美酒!而将军们甚至都当场写了辞呈,表示有愧于将士,不敢只带着美酒回去,陛下,这是他们写的辞呈。” 老皇帝:“……岂有此理!” 这还不算完,老皇帝有更气的。 就是在卢瑥安的书信来到京城之后,老皇帝便觉得,这勤王戎彧太不要脸了! 见过不要脸的,还第一次见到这么不要脸的! 原因不是勤王天天来追债,是因为吹勤王的人突然爆发式增多! 勤王与其他众多军队击退残忍次凶悍的孟军,很得民心,当日勤王进京,相貌堂堂,俊得不行,百姓纷纷瞻仰,对勤王的过往和具体的战绩很是好奇。 于是,吹勤王的书一出,瞬间大卖特卖! 勤王戎彧虽然有想过办这样的事,但他还是比较要脸的,做不到像卢瑥安这样,把热情的迷恋和崇拜都写在书画里。 不过,这是卢瑥安一番心意,而且谋士们看了都赞好,勤王戎彧脸红着就找人办了。 这种吹自己的书,不是一本,是一系列的! 比如《勤王沂州治水赞》,歌颂勤王借贷治水,亲力亲为,甚至跳河救人、官兵感动的事儿。 而《勤王画像集》,则画满了勤王各种各样的肖像,天生贵气的紫色眼眸十分清晰! 还有《勤王勇战孟军》、《勤王收服大锁山》、《勤王!你想不到的惊世战神!》等等盛赞勤王戎彧战绩和百将以及兵卒们英勇杀敌的书! 把勤王吹得天上有地下无,不但是百战百胜的战神,还是爱民如子的王,还有画像为证,长得非常帅! 梦中情王呀! 是心动的感觉! 除了赞勤王的,有些书里,还夹带私货。 比如某小兵身中数箭,都坚持住挥刀砍向敌军,随后与敌军同归于尽! 又比如某骑兵因为没得粮草,又被孟军围困,不能打猎,于是只得啃衣服、吃野草为生。心爱的战马不忍主人饿死,竟然自己把自己撞死了,把美腿伸到主人的口中…… 更有某某将军的驿馆的侍者的姨妈的女婿的爷爷的侄子等散播将军们拒领美酒、然后当场写辞呈的事! 除了书籍,还有歌妓们新唱的曲子、戏班们新排的戏、说书人新说的小段、街头小童歌唱的童谣! 总之,上到老,下至小,无论是喜爱逛书铺的文人,还是热衷听曲听戏的纨绔们,看了会落泪,听了会传播! 听说那么英勇的死伤兵卒们没得抚恤,得不到医治,甚至不能好好安葬,圣上竟然也不给灾后重建的银子,而圣上建的夏宫,却一个花瓶就价值万两!百姓们听后,跟着悲痛不已,纷纷找到将军府上去,表示可以捐钱。 在早晨起来打开宫门的时候,守兵还发现,宫门竟然被砸了烂菜叶臭鸡蛋甚至潲水! 衝国开国以来,还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 而夏宫那边,甚至发生了抢劫案! 好多花瓶不翼而飞! 不管是不是价值万两! 不过皇家花瓶很难卖出,又非常易碎 分卷阅读134 ,于是夏宫那边又失窃了一次。 这次丢的是金银摆件,只是,到了第二天,被融了一半的“金银”摆件又被退了回来,现出了里头黄铜的铜色。 老皇帝听闻此事,很气愤的找历国公算账去了,质问他为何以次充好。 历国公这边受到了质问,丝毫不慌,只说会好好调查此事,请陛下息怒之类。而且,他还能为老皇帝出谋划策:“那勤王无赖至此,竟然吹嘘自己,抹黑陛下,还支使无辜百姓往宫门砸烂菜叶,实在非常可恶啊!” 老皇帝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他很是心痛地说道:“这得怎么办?朕不想被如此抹黑,也想犒赏三军,但苦于私库国库都快用完了啊!年末又得给朝中官员发俸禄,朕能怎么办?而那些将军递了辞呈,竟然没人接替他们的位置!青州蕲州等地又来问朕要银子重建边防、重修城墙,这得怎么办?” 历国公支招道:“臣有一策,如今之计,不若卖官鬻爵。” 对于此事,历国公思考了好几天,终于把章程写了出来,呈给老皇帝。 他的计策,就是让家中富裕的商人们可以买官买爵!让国库充盈起来! 不过是凭空增加官职和爵位而已,买来的官爵不用干事,就挂个名,对皇帝来说划算得很。 老皇帝问道:“会有人买吗?能补那么多银子吗?” 历国公叹气道:“臣也不知,只得尽力而为。” 老皇帝含泪挽手道:“历公,辛苦你了。朕还质疑你中饱私囊,以次充好。” 历国公自然又是表了一番忠心。 只是等到回家,历国公便叹气了。 原想把他的外孙女、老皇帝的小公主许配给很有潜力的勤王,却没想到,圣上赐婚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勤王以忧心死伤兵卒的理由给直接拒了! 事已至此,他得罪勤王过多,只能一不做二不休了。 …… 这边勤王安排的天子近臣,也给老皇帝支招:“不如把夏宫拆卖,以平息民愤。” 可老皇帝有了历国公那不用拆屋,便能凭空生钱的法子,对此便不理会,只命人颁下圣旨,卖官鬻爵。 …… 勤王戎彧是有些钱银,也能厚待沂州兵将。 但,他就算倾尽一州之力,也无法把所有军士的抚恤和战后重建支持到位。 原想劝老皇帝拆了夏宫,还富于民,可是,谁到没想到,老皇帝为了捞钱,竟然出了卖官的法子! 官,是百姓的父母官,唯独科举万人过独木桥,才选得贤能,再考试上任。上任之后,还有严谨的监察和每三年的考评,不称职者罢免。连官都可以买卖,这朝廷,得成怎么样? 勤王戎彧手下的谋士道:“多得卢哥儿神来一笔,引导万民称颂主上。如今时机成熟,民心归顺,正是风起天变之时!” 勤王戎彧道:“孟军那边怎么样?” “前日报信来,孟军得知我们大军撤走后,便派人试探。但西北有着主上赠送的战车,再加上,梁将军甚至竖起主上名号的战旗,孟军不战而退!” 由此,京城外,勤王与众军集结,阵势颇大。老皇帝闻风南下而逃,至夏宫暂时避难,留京师兵马抵御勤军。 64教坊名伶·22 京城那边,在勤王戎彧被吹爆的时候,卢瑥安已到达沂州。 沂州这边是勤王的封地,吹爆勤王方面自然不甘落后! 对于书上、戏中关于勤王的描述,流浪到沂州居住、曾经路过沂州的百姓们,都深有体会。 眼下勤王戎彧带兵打了胜仗,这些本来就崇敬勤王的,都禁不住广而告之,向亲友路人疯狂推荐,对书中戏里曲子里的等等事迹都证实了一番! 沂州知情民众都这么说,可见书中内容没有虚假! 书中描写的人物真的非常令人敬服! 卢瑥安的笔名“温玉居士”,也俨然成为了吹爆勤王的畅销书系列知名作者和画家! 勤王手下的兵将们以及其他州还在世的、已故将军的家人们,都纷纷给售卖书画的书店写信,希望请这位文笔平实却感人至深的温玉居士,为他们写人物传记。 想请温玉居士写人物传记的,还包括了,居住在沂州持续练兵的卢佰业。 对温玉居士的作品拜读再三,卢佰业发现,这位温玉居士显然是个军迷,对奋勇护国的将士都崇敬不已,笔触之间充满了感动与敬佩之情。因此,对于家中长辈散财养兵、舍生取义的气魄与忠心,卢佰业都想请这位温玉居士帮忙书写,来为卢家将正名。 本来,卢佰业只买了一本《震惊!你所不知道的勤王》来看。他看这到书名时,还以为谁要骂他们主上了,还竟然敢在沂州堂而皇之地出书骂勤王! 分卷阅读135 可当看了之后,才知道这书竟然是吹捧将士的,而且还简直吹到了卢佰业的内心痒处! 只是,书中剧情虽然跌宕起伏,在书的最后,却留了“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本丛书”的悬念,并在书的尾页推荐了系列丛书的全部书名! 竟然如此精明! 于是,一不小心,卢佰业就命人买全了勤王系列丛书! 是的,就是这么豪。现在卢佰业效忠勤王,银子很多! 只是,去买书的小厮却来回禀说,系列丛书已经卖断货了!只带回来了一本《勤王沂州治水赞》。卢佰业等不到上本《震惊》的结局,急得抓耳挠腮的,却没办法,只能订购,等上些日子才能看到结局,先看《治水》解解馋。 《治水》一书中,描述了勤王沂州治水的事迹,见主上如此爱民,卢佰业对勤王的敬佩更甚了一层,越发觉得自己没有效忠错误。 不过,在见到他亲弟弟卢瑥安本人之后,当他那天真纯粹、不谙世事的亲弟弟卢瑥安,害羞地从领口里扯出一枚刻了勤王之名的紫玉玉坠时,卢佰业那份敬佩就瞬间化为乌有…… 那天,卢瑥安带着亲兵回到沂州时。 久别重逢,兄弟团聚。卢佰业见自家亲弟弟骑马列在第一排,身穿沂州军甲,英气勃勃,面貌还像以前那样丰神俊朗,俊美非凡,脸色不错,身体也好好的,没伤没残,卢佰业喜极而泣。他推着轮椅,却用仅剩的右脚撑起身体,与下马飞奔过来的卢瑥安张臂相拥。 卢佰业惊喜地说道:“原来传威所说的都是真的!你真的平安无事!还和主上的军队一起回来了!” 又见卢瑥安身后的兵马,对卢瑥安俯首听令,整齐集结,风貌刚严。卢佰业捶了两下卢瑥安的背,说道:“你在哪位将军手下?怎会出来迎我?你穿着军甲,要先回去队伍里,不可标新立异。” 卢瑥安扶着卢佰业让他坐回轮椅,说道:“兄长不用担心,勤王向我提亲啦!把一千亲兵给了我,现在他们都是我的兵,而我头上没有其他将军!兄长近来可好?等下,我对亲兵们稍作安排,一会儿再到兄长府上详谈!” 卢佰业:“……向你提亲???” 信息量有点大,瑥安平安回来了,是喜事,可勤王直接越过了他,向他弟弟瑥安提亲了? 可事实上,不由得他不信。卢瑥安在说完之后,还略带羞涩地从领口边扯出那枚紫玉,刻了勤王名字的! 卢佰业:“……” 卢佰业与弟弟久别重逢的灿烂的笑容与感动的泪水,就这么卡在脸上,脸部肌肉极为扭曲。 这卑鄙的主上向他弟弟送些什么东西,竟然要让他弟弟戴在脖颈之上,真·贴身戴着,这实在是无赖至极! 卢佰业道:“瑥安,你不要把这东西戴在脖颈上。” 卢瑥安略带羞涩地回道:“可王爷就是这样戴的呀!戴在里面,没人能看见,戴在外面的话,别人都看到了,没名没分的,被看见了多不好。” 卢佰业:“……” …… 越想,卢佰业就越气。 就算勤王戎彧是他效忠的主上,心里也依然很气。 怎么能这样呢!把他纯真无邪的弟弟给污染了! 等卢瑥安亲兵们都安排了,去到卢佰业的府上,卢佰业还对此事耿耿于怀。不过卢瑥安在关心他断腿的事,问起日常,卢佰业心里窝贴,就暂时未有提起。 卢佰业说完自己这边如何发现被奸人所害、如何伤腿、如何被判卖国、如何在旧将的周旋下免去死罪、如何投靠勤王、勤王又是怎样待他的事都说了。 当然是勤王值得他效忠,卢佰业才全心辅助的。可关于勤王的那些事,卢佰业都略说了!决不在卢瑥安面前刷对勤王的好感。 说完这些,卢佰业问起卢瑥安这边的具体情况。 如今处境不错,卢佰业都断腿了,何必说些不好的事让他伤怀呢? 卢瑥安便对原身的苦难毫不提及,只说自己虽然当了营妓,但遇到了品格非常好的霍靑霄霍将军,霍将军很欣赏他的武艺,特意包圆了他两个月,让他不用接待其他将士,就为了让他教导武艺!真是非常好人哒! 霍母也对他非常欣赏,把米小晴也从教坊里赎了出来,让他们成功参军! 接下来,就是参军中的趣事和用计战胜敌人的事了。 卢佰业听罢,又让卢瑥安演示了卢家枪,心中欣慰非常。 卢瑥安演示的卢家枪法,除了在千里眼中偷学,还是在勤王军队里,向兵卒们偷师学习的。而勤王军队的枪法,正是卢佰业所教授。 四舍五入,就是正宗卢家枪! 于是,卢佰业便用袖子抹了抹眼角,欣慰道:“你儿时总躲懒,只看不练,总爱到处玩儿去,原来是我看错你了,你早就把 分卷阅读136 卢家枪记在心里!勇于投军,不坠卢家声名,好!” 卢瑥安羞涩地笑笑。 卢佰业看到他这个表情,贸地想起今日那枚紫玉。欣慰的泪水瞬间收干,卢佰业问道:“你在霍家投军,怎么跟着勤王的兵马回来?” 卢瑥安垂眸回道:“王爷答应我,我一脱离贱籍,他就把身份文书命人给我送过来,让我早日和兄长见面!人非常好,我还给他写了书画了画!兄长这边有看到嘛?” “写书画画?” “对!温玉居士就是我,”对此,卢瑥安眨着眼睛问道:“兄长,我写得好看吗?” 卢佰业捂着胸口,十分痛心,却非常实诚地回道:“我只看过《震惊》那本,好看。只是结局没在《震惊》里,系列丛书都是你写的?” 卢瑥安这么想着,笑得越发羞涩:“是的,我对夫君,嗯,王爷的敬仰,犹如滔滔沂水,连绵不绝,一本书怎么写得完呢?当然要写上十几本!” 不知道为什么,卢瑥安竟然热衷于给夫君挖坑! 卢佰业:“……” 见瑥安虽然羞涩,却眼神明亮,显然真的非常敬仰,人如其书。卢佰业越发痛心疾首,失而复得的亲弟弟才原来提前被拐走了! 虽然对象是他主上,但也,总不是那么得劲。 卢佰业问道:“婚事总得由长辈代办,王爷把那枚玉佩给了你,属于私相授受,当不得真。他也没向我明说,你说他向你提亲,是做正室,还是纳妾?” 卢瑥安回忆了一下,回答道:“好像问了愿不愿意当王妃。” 卢佰业总算不怎么气了,又问道:“你答应了吗?王爷可能将来娶回很多妾侍,你能接受吗?就算不嫁他,兄长我也能给你安排嫁给卢家旧部。选几个年青小伙,挑你喜欢的。” “没事的,都可以,我喜欢他!”卢瑥安狂拉仇恨:“要是对我不好,我就自请到西北当守将好啦!” …… 晚上,在卢瑥安休息后,卢佰业奋笔疾书,写了一封破口大骂的信,痛斥勤王竟然私相授受、不合礼教的事,虽然他卢家败落,但也不能如此作践,要请勤王早日提亲!只是,信刚让人送出去,勤王的第一波提亲就送来了。 卢佰业都还答应呢,采礼就来了,一箱箱的,占满了他的院子,非常爆满! 媒人也来了老大一串,都是卢佰业的老熟人,包括勤王的请来教化的老先生、王爷护卫指挥使、沂州守备官等,老熟人们都来吹一把勤王,吹的语句不用现想,很多都出自《震惊》! 反复看过《震惊》好几次的卢佰业:“……” 老熟人们传达了勤王的诚意,又说勤王远在京城,但不忘写信回来,希望这大好的婚事不要被人横刀夺去。而勤王的庚帖也带来了,如果卢佰业同意的话,可以马上就交换庚帖! 卢佰业当然是交换了。 他昨夜就深思过,把弟弟嫁给王爷当王妃,算是还可以接受的选择。 他也想过,王爷可能会娶回来很多妾侍,但谁让瑥安喜爱他呢! 都写十几本书了! 还画了画集! 而让卢佰业展颜的是,在采礼之中,竟然附赠了一本《瑥安赞》。 上面还有一封字迹非常熟悉的信。 趁着卢瑥安没注意,卢佰业把勤王戎彧的信先拆开来看了。 第65章教坊名伶·23 在卢佰业的眼中,勤王戎彧为人刚正严肃,自有一股威严气度,沂州官员无不敬服;治理沂州时,勤王也事必躬亲,让沂州官员从来不敢偷懒;练兵时勤王默然挥汗,对敌时则狠辣非常,把封地治理得妥妥帖帖,还忧心国事,有帝王之才。 正因为勤王是这样的人,卢佰业才会把卢家枪法倾囊相授,绞尽脑汁为勤王练兵,把多年与孟国对战的经验拿出来传授。 而且,勤王的封号也十分贴切,勤王他总是勤恳于军政之事,一向无心情爱。 被他治理的沂州官员百姓,不是投入在风风火火的沂州建设当中,就是在勤苦练兵,没有别处狎妓的风气。 卢佰业从未想到,勤王此人,竟然,有写情信的时候。 还写得如此、如此的—— 亲密无间、轻佻狎昵! 多番嘱咐、令人肉麻! 换句话说,就是骚话连篇,辣眼睛,没眼看! 瞧瞧他是怎么写的,什么“多日不见,甚是想念,夜里辗转难眠,期望早日成婚,尽快在京城见面”。 这意思,不就是想你想得睡不着觉,希望尽快成婚,期望尽快大被同眠! 还有什么“幸得你所送赠礼在旁,日夜摩挲,聊以藉慰,见发如见面”。 像见到真人还日夜摩挲呢!这成何体统! 分卷阅读137 br />卢佰业拿信的手渐渐颤抖。 只是,转念想想。 卢佰业叹了口气,瑥安能得到勤王如此宠爱,对瑥安有利无害。 也不枉瑥安如此喜欢他。 再看到信的最后一处。 勤王写了一个月后请他启程回京,届时有大礼相送。 卢佰业见了,突然吸了口气。 勤王竟然派人请他弟弟上京完婚,还有大礼相送! 竟然不是在沂州完婚。 卢佰业禁不住多想了一下,勤王打胜仗以后,勤王的军队也根本没有和卢瑥安一起回来,而是挥军上京,所以,这是—— 终于要造反了? 卢佰业暗暗心惊,偏偏今天来他府上送采礼的,对此一句都没有明说! 万一失败了,他弟弟岂不是伤心难过。 卢瑥安此时和米小晴一起把采礼清点完,见到卢佰业正在读信,问道:“兄长,正好采礼里有一对雁,是养着呢还是吃了呢?” 卢佰业的手瞬间不抖了,把信装了回去,正色道:“先养着吧,别吃。” 说罢,卢佰业把信和书都递给了卢瑥安,又道:“这是王爷给你的。” 信已经没眼看了,对那本书,卢佰业提不起的兴趣,直接给他弟弟看吧。 卢瑥安先读字比较少的信,表情十分淡定,显然见怪不怪! 卢佰业见此,都可以猜想出,那勤王,平日肯定比信里更骚,所以他弟弟见到这封信才能如此淡定! 而当卢瑥安看到那本书的时候,表情竟然是万分惊喜和感动的。 卢瑥安甚至激动得拥抱了卢佰业一下,把那本《瑥安赞》塞给卢佰业看:“兄长你一定要看这本书!这本书一发出去,到时候,他们就会像吹勤王,呃,不是,是赞美王爷一样赞美我们家!” 盛情难却,卢佰业无奈地被迫打开,问道:“这书能发出去吗?” “能!用震惊版更好,必须推广!”卢瑥安斩钉截铁。 “……”卢佰业翻开第一页,无奈地说道:“瑥安啊,你想向别人展示王爷是多么喜欢你的?” 卢瑥安摇了摇头,笑道:“兄长你看到就知道啦,必定很感动!” 卢佰业强迫自己一字一句细看下去,竟然真的被震惊了。他无奈的脸容渐渐变成震惊版,甚至感动的泪水都禁不住涌出,在眼眶里打转。 书中,不仅仅是赞美卢瑥安。 还赞了他。 没有透露卢瑥安的名字,只盛赞在对战孟军中,有一位卢哥儿大放异彩,而这位卢哥儿,是西北卢家将仅存两位遗脉之一。 卢家将仅存的血脉,一个是他卢佰业,年轻守将,为国断腿;而另一个,则是他弟弟,被人陷害落入贱籍,本可在教坊受人庇佑、安然无恙,偏偏不顾自身安危、毅然投军,是一位谋划和武力都不束于男人的、能英勇斩敌首的貌美哥儿! 书中,每赞一句他们兄弟的忠君爱国,就是在赞卢家十代将门世家的忠心; 每赞一句他们兄弟武艺高强,就是在赞卢家经历十代戍边、呕心沥血才凝练出来的卢家枪法,赞颂卢家十代的功德; 每赞一句他们兄弟英勇上阵、不畏强敌,就是在赞卢家家风刚正,不教后辈做那贪生怕死的人; 每赞一句卢家哥儿不输于男人,就是在赞卢家个个都是刚勇战士,保家卫国万死不辞! 这哪里是《瑥安赞》,分明就是借卢瑥安之名,赞颂卢家十代啊! 最让卢佰业不停抹泪的是,在书的后面,在大幅赞扬他们兄弟之后,探讨了为何当初卢家将竟然会惨败,几乎全军覆没。 从他们兄弟俩便可得知,卢家上下,个个都是骁勇善战之人,而对衝国忠心耿耿。西北一向无大战事,是因为有卢家将把西北孟国挡在关门之外。然而,从二十年前开始,当今圣上竟然开始削减军饷! 这二十年里,一边是卢家自散家财,安置战友遗骨遗孀,购买军备军饷;另一边,皇城内,圣上大肆修建秋宫,建完秋宫建皇陵,建完皇陵建夏宫,仅是夏宫一个花瓶,就耗费万两。还有,那三皇子的外公历国公,贪银万两,家财万贯,却私通敌国,联合孟军把卢家将设计暗杀,还污蔑卢家将通敌卖国!要不是卢家有丹书铁劵免死,恐怕连仅存的两位血脉也会被一同砍首。 这本书,写到卢佰业心坎里去了。 沦落到这般境地,卢佰业最想做的,不是为勤王建功立业,也不是为了让自己脱离贱籍,而是为卢家十代正名,洗脱污名,能维护祖辈的名声!而这,也何尝不是卢瑥安原身的愿望? 卢瑥安待卢佰业看完全书,便问道:“如果没问题,就让王爷的人负责出书吧?” 卢佰业深呼吸了好几口气 分卷阅读138 ,平复心情,说道:“是很好,不过,有几处可以修改一下。” 接着,卢佰业回忆了卢家将镇守十代的事迹,参考盛赞勤王的《震惊》,把自家祖辈吹了一把。 勤王都那么不要脸吹自己了,前车之鉴(不是),他们身为卢家后人,怎能不吹自家祖辈呢! 而对卢瑥安的美貌的事迹,卢佰业也添油加醋,什么“面貌似皎皎之霁月,羞月藏云,敌军见之而掉以轻心”、“说话如朗朗清风,动听悦耳”…… 卢佰业深知,勤王已经被他弟弟吹到天上有地下无了,他那纯真无邪的弟弟不给吹一把怎么行!吹得越厉害,将来要是勤王反悔,受到的压力就越大。 忠门遗孤,怎么能不好好对待呢? 是以,卢佰业还写了好几首卢哥儿赋!从美貌到武艺到智谋都写美文吹了一通! 卢佰业是个文武双全的年青将军来哒! …… 卢瑥安拿到最后的成品,有勤王和勤王京城那边的能人润色过、卢佰业亲笔操刀盛赞过的版本,卢瑥安自己看到这些描述,都有些羞意。 总算知道勤王戎彧看到他的《震惊》时,内心是多么羞耻了! 不过嘛,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卢瑥安仍首肯了,同意把关于卢家的《震惊》赞出书售卖。 在这方面,他们夫夫是很像的! 而在洗脱卢家罪名方面,卢瑥安本来想等自己把孟国攻打下来,再为卢家翻案。现在勤王和兄长帮他做了,倒是省了一部分功夫。 …… 在卢家震惊赞正式上架的那一个晚上,卢瑥安做了个梦,他梦见了泡得水肿的原身。 原身深深地向他下拜,幽远的声音仿佛从天际传来:“谢谢你,我错了,身为卢家将的后人,享受着祖辈提供的锦衣玉食,却没有明白,卢家安身立命的基础,在家十数载,没有练卢家枪法,去到西南当营妓,也只自怨自艾,得了萧世子庇护就沾沾自喜,没有投军拼杀,忘记了卢家后人的尊严……谢谢你,让我知道原来应该这样,谢谢你,挽回了卢家的名声。” 说罢,原身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卢瑥安问道:“勤王既然能写这些,那待我上京之后,你就能看到仇人历家的覆灭。你要走了吗?” 原身摇了摇头:“心愿已了,谢了。” 那下拜的身影完全透明,卢瑥安突然胸中一轻,深夜醒来,问系统道:“原来原身一直在看着我吗?上辈子呢?” 系统回道:【可以选择关注不关注的,上辈子的原身看到你公堂之上与前夫对峙,没有报梦,看完就微笑着消失啦!】 66教坊名伶·23·2 勤王戎彧真的很会哄人。 那天,卢佰业写信痛斥过勤王私相授受、有违传统之后,又见到了勤王给他弟弟瑥安的骚气情信,内心激荡万分,却又不得不写了封感谢信,给京城那边寄过去。 没办法,情信无论多骚气,卢佰业也不能指手画脚,不然,就会暴露他偷看弟弟信件的事了!这事,只能以后抓住痛脚再说。勤王戎彧要出书盛赞他卢家上下,帮他们查清奸细,帮卢家上下洗脱罪名,卢佰业是衷心致谢。 而卢家将十代镇守的事迹,早就在百姓之间口耳相传,将门世家悍勇无惧、忠君爱国的形象,早已深入民心。此书一出,同样地,在勤王戎彧的有意运作之下,戏曲、歌谣、说书等处处推广,听到来龙去脉的人们,平添了不少对老皇帝的埋怨和对历国公等奸贼的恨意。 尤其,被历国公圈地影响,被侵占田地房屋的百姓,恨意更甚。当勤王戎彧领兵打着“清君侧、除奸佞!”的旗号大举进兵时,百姓都十分支持! 至于文官,就算是历国公党羽的,也不得不支持。 皆因老皇帝的做法寒透了将士们的心。 而卢瑥安远在沂州,在千里眼里看到,也借以情书回信写故事,献上一计。 借用的,是四面楚歌的计谋。 勤王收到信后,便选择围而不打,令三军将士唱起衝国在葬礼上会拉奏的送葬哀曲、关塞离别词。京师守兵听了,很大一部分都提不起战意。 京师的军队,大概由边关有功守军调配过来、或者世家子弟来混日子的两部分组成,能与勤王兵马有一战之力的,旧时同生共死的战友同袍,此刻都在勤王麾下,不忍挥刀相杀;剩下那些混日子的,两股颤颤,根本不敢真的对战,只硬着头皮被赶上来。 都是衝国人,为何要自相残杀呢? 勤王将士对战孟国的事迹,在那番推广营销之下,京城无人不知。老皇帝弃了京城而逃,是事实;老皇帝生活奢靡,薄待将士,死去的将士没有抚恤,也是事实;老皇帝削减军饷,连他们也受到波及…… 京师守军有心投降,而首先决定受降的,是衝国的老宰相。他命人围 分卷阅读139 了历国公府,自己带着满朝文武,摘下头上乌纱,打开京城城门,向勤王戎彧双膝跪下,俯首跪拜:“微臣劝谏不住,让奸臣为祸,令天子多有失德,请勤王降罪。” “您选择投降,保住京城,保住衝国将士的性命,何罪之有?”勤王说着,下马扶起了他。 由此,勤王军队不费一兵一卒之力,便入主皇城。他又派人前往夏宫,抓拿奸臣恶贼历国公,把逃跑了的老皇帝给“请”回来京城。 论造反,他勤王是不认的,他就要名正言顺! 把老皇帝给“请”了回来之后,勤王戎彧给老皇帝提供了一份罪己诏,让老皇帝照着模板来痛斥自己愧对先帝、愧对先帝治理下的大好江山,他听信谗言、挥霍无度、骄奢淫逸,奸臣当道,民不聊生,为了一己私欲而削减军饷,让孟国抢掠半个衝国,罪大恶极,愧对衝国百姓。 老皇帝并含泪当众宣读罪己诏之后,罪己诏在全衝国发出。老皇帝还含泪写下了传位诏书,把江山“归还”给先帝的皇子、勤王戎彧。 同时历妃和历国公以及他们的党羽都被抓了起来,准备判决,并且抄家,得到金银财物都充入国库,用于重建边关、重建被抢掠烧杀过的城镇,还有发放全军的犒赏和抚恤。 勤王戎彧一接位登基,就派人往沂州,把卢瑥安和卢佰业接来京城。 登基后在宫中摆宴,戎彧给功臣们都加官进爵,宴请一众文武大臣。席间,被亲信们道贺时,一起回忆奋斗的历程,亲信们提起卢佰业教授给全军卢家枪、对阵孟国的经验等功劳,令戎彧不禁赞扬起卢瑥安来:“佰业帮朕颇多,卢家哥儿也帮了朕两次!一次为朕作画著书,赢得赞誉;一次为朕献上唱曲共情之计,使得朕的军队不战而胜,没有伤亡,卢家哥儿实在功不可没!” 蒙传威点头表示赞同,把戎彧想听的话说了出来,囔囔道:“如此功劳,许给后位也可使得!” 不等其他官员附和,戎彧便点头:“朕早有此意。” …… 沂州,卢瑥安。 他岂止要帮戎彧两回,甚至想帮第三回! 回到沂州,卢瑥安没有多逛,而是一头扎在军营里,对勤王戎彧给他的一千亲兵进行魔鬼式训练! 这些亲兵,都是受勤王戎彧筛选过的好料子,身材高大,面貌刚严,力气过人,又非常勇猛,都是很好的军士,如今,在他手下,卢瑥安不希望把他们埋没了,希望全都教成将军! 虽然目前谁也揍不赢卢瑥安,但是,如果卢瑥安带兵的话,他不想全军只有他最能打。 大家都厉害才是真的厉害! 再有的是,孟军大举入侵过,以后还会不停刺探,他们衝国人不报复回去怎么行? 粮草问题,卢瑥安一直在思考如何解决。 再像现在这样行兵,带几公里长的辎重队,每日埋锅做饭和清理厨具至少两次,每次得花上半个时辰,比起马上行军的孟国骑兵,他们衝**队的机动性实在太差了,辎重也很容易被抢夺。 而且,带米粮上阵,得带多少才够吃? 大漠没有河流,米粮运费甚巨,得带上轻便的吃食才行。 这得参考孟国骑兵,在大漠之后,日常吃食是什么。 卢瑥安在西北边境时,曾用千里眼察看过。 缺乏水源时,孟国骑兵喝血、喝马奶;大漠之后有草原,牛羊很多,孟国人多吃羊肉、牛肉,不吃米饭,饮食结构和他们衝国人不一样。 高蛋白的肉类吃那么多,才把孟国人吃得个个肌肉强壮! 而肉和奶的供给,高蛋白,高脂肪,高热量,只要变得轻便,晒干、风干,便更容易携带,每个人都可以携带自己的那份,不需费时埋锅做饭,能在战马上日夜行军。而同一重量的话,肉干的热量比需要煮熟的米粮多得多,正好满足作战需要。 盐是管制物,不能多买,价格也不便宜。卢瑥安便在沂州让亲兵先尝试把风干的肉干给做出来,把抓来的孟国战马挤出马奶,加热放凉制成奶干,并研制出更加可口的奶酪。 当勤王戎彧的邀请信送来沂州时,卢瑥安的肉干和奶酪都研制了出来,准备带上京城,给他一个惊喜。 …… 西南。 西南边境并不宁静。 在孟国大举入侵衝国的时候,西南边境的南玥诸国,也不甘落后,反复试探霍家军的防线,冲着较为薄弱的地方举兵相犯。曾经包圆过卢瑥安的霍靑霄,抵挡住一波又一波的南玥兵,终于在天亮前把来犯的南玥兵全部砍杀。 在歇息之时,霍靑霄不由得想起卢瑥安的云容月貌来。 亏得卢瑥安初见时多番打击,让他领兵奋发苦练,让他手下将领的耐力和武力都大大提升,这才顶得住南玥诸国的多番进犯。 可战场上不看个 分卷阅读140 人武力,需要全军配合,才能获胜。听闻那孟军重甲骑兵十分厉害,不知道卢瑥安现在生死如何? 等啊等,等到他们都把南玥击退了,甚至深入南玥,把南玥王给抓了回来,让南玥俯首称臣,得了南玥议和书,才等到带着兵和犒赏抚恤回来的霍靑烎和霍靑庭。 霍靑霄去迎接了他们,然而,在区区一千来人的队伍里,霍靑霄并看不到卢瑥安那貌美卓绝的身影。 霍靑烎见他如此,叹了口气,问道:“在找卢家哥儿?” 霍靑霄点头,见他的开火堂兄面色不好,霍靑霄心中哀恸,颤声问道:“卢家哥儿,他,为什么没回来,是不是——” “是啊,”霍靑烎又叹了一口气,拍了拍霍靑霄的肩,说道:“傻弟弟,你没戏了,勤王向他提亲,啊,不,勤王登基了,是当今圣上向他提亲,他要嫁到皇家去啦。” 霍靑霄微愣,然后脸庞扭曲,似喜似悲。 长吁一口气,霍靑霄说道:“安然无恙,好事啊。” 如果当初初识时,他的武艺能胜过卢瑥安,并且自告奋勇,向他大堂兄霍靑庭和三堂兄霍靑烎一样,与孟国骑兵对战,那他是不是能比勤王更早一步,使得卢瑥安折服于他? 霍靑烎问道:“堂弟你也不错啊,你要不要带着南玥的降书,进京受赏?或许可以见他一面。” 67教坊名伶·24 霍靑霄想了又想,终于答应了上京。 南玥王是他抓的,本来他父亲也打算让他领着南玥求和使者一起上京的,也给新帝贺年。 霍靑烎又摩拳擦掌道:“我们还可以效仿温玉先生,找人给你写书!勤王,啊不,圣人麾下的兵将把孟国骑兵赶出去是大功劳一件,值得赞颂,我们霍家军把南玥诸国揍得求和,没让衝国腹背受敌,不也是大功劳一件嘛!卢家将也有人给出书了,还赞了卢家十代祖宗!靑霄,你留个会说话的兵在这口述,我们找人给你出一本!” 西南边境遥远,关于卢家将的书还没传到西南这边来,霍靑霄只听闻过勤王系列的震惊赞,回想起里面的词句,街上的歌谣,霍靑霄有些脸热,说道:“圣人登基,他们才这么传,卢家将也开始传了?但是卢家人只剩下两个,传了不要紧,而我们霍家军家大业大,就不要这么传了吧。” 隐含的意思,如果他名声好了,万一招了圣人嫉恨,像卢家以前那样被打压了怎么办? 而霍靑烎已经被震惊赞洗脑了! 他甚至为戎彧说了好大一段话! 他道:“不,旧帝和新帝很不一样!新帝也是领兵当过将军的,他把卢家遗脉佰业兄接过去好生善待了,孟军一战里,又帮我们解围,而且心胸宽广,他的事迹街知巷闻。前些日子,为了给我们发抚恤犒赏,勤王不惜带头起兵,清君侧、除奸臣,怎么会为难我们这些小小的将领呢?我离开京城时,圣人还特意召集我们这些边关将领说话,问我们有什么需要,要是军械粮草不够,就写奏折,列单子呈上去,是个仁君!” 霍靑霄这下没有异议了,安排了个能说会道的亲兵配合霍靑烎,但他的脸开始透红:“虽然开火堂兄你说圣人他心胸广阔,但我们还是别吹得太厉害了,戏班子说书的那些千万别弄。” 霍靑烎哈哈一笑,说道:“你想啥呢,我的意思,是就在霍家以内流传,开春时放在宗祠给祖宗看,让祖宗们高兴高兴,顺带可以用来激励霍家子侄而已。要是出门也这么吹,就算圣人不介意,别人得以为我们家要造反呢!” 霍靑霄捶了他一拳,准备上京事宜去。 …… 与霍靑霄一样,准备上京的,还有萧锦程。 但霍靑霄是生擒南玥王,上京受赏,而把卢瑥安退婚了的安阳侯世子萧锦程,则是需要上京受审! 不说最近的上京受审,从半年前来到西南开始,萧锦程就觉得自己霉运连连。 半年前来到西南,尽管当了空降将军,顶替了霍靑庭的职务,可西南这边的手下副官都不服他,连兵卒都敢给他下马威,引着他比武切磋。 他可是安阳侯世子,在京城时只需游手好闲,每日玩乐,骑马打猎是乐趣,又不用气力来讨生活,哪用得着像个莽夫一样,日日练武?养尊处优只会在手下人的围猎下打兔兔的他,竟然连骑射都比不上手下兵卒,更别说其他了。 他一输掉,倒彩声不绝于耳,兵卒们更不服管了,他每下一条命令,都有刺头出言违抗: “快跑十圈?要多快?请萧将军示范下才知道。” “萧将军你怎么那么慢,比老伯伯还慢,当将军的怎么能在我们后面拖后腿啊?” “萧将军你的拳头太软了吧?和我家六岁的小闺女揍我的力度差不多。” …… 这什么狗屁军队!萧锦程索性不管了,反正 分卷阅读141 他就是来混日子的,还乐得清闲。 出去游玩时,萧锦程结识了附近混日子的纨绔子弟,便干脆狎妓享乐一番。教坊里的声伎舞伎是专门服侍官员的,营妓太低级了,还不够格伺候他们。直到战火蔓延,那日他负责相送,才见到他心仪了很久的绝美哥儿卢瑥安。 卢瑥安在营妓的队伍里,竟然自愿随军北上! 他说生是卢家人,死是卢家军。 死,要以军士的身份死去,不愿苟且偷生。 原先,萧锦程喜欢的,只是卢瑥安的绝美。可这位被他退婚的草包美人,在家破人亡之后,竟然还有这样的觉悟,能遵从祖辈遗志,奔赴战场。 可他呢? 霍靑霄说得对,他身为边关守将,连一个兵都管不住,受人奚落,不想着精进武艺,不想着如何收服兵将,而去日日狎妓,消磨时日。 天渊之别啊。 在目送卢瑥安那挺拔的背影推着辎重车远去之后,萧锦程就没心情狎妓了,他武艺不精,就勤练武艺。倘若将来再要出兵抵抗孟国,他也可以申请调配过去! 一个行军打仗,一个运送辎重,岂不可以成为一段美谈。 萧锦程是这样想的,可是,当南玥诸国得知衝国深受孟国所害,便举兵侵`犯时,萧锦程就没机会随军北上了。 与南玥开战之后,萧锦程则越发感到自己的无能,普通兵卒比他能打,副将谋略比他厉害。 面对生死时,当时嫌弃他嫌弃得罪厉害的兵卒,竟然愿意舍伤救他,视他为同袍手足,而他真的拖了后腿。如果不是卢瑥安激烈了他一段时日,恐怕在战场上,他也无命享福。 南玥诸国尚且如此强勇,那成功入侵衝国大半国土的孟国,又有多厉害? 萧锦程为卢瑥安担心着,担心着,希望卢瑥安和霍家军都平安归来。 只是在当时,萧锦程没有更多余时间感动,也没时间后悔感伤,只能拼尽头全力,杀敌!杀敌!任何上战场的热血男儿,都不能置身事外。 被通知与他爹一起、涉嫌谋害忠臣,需要上京受审当日,萧锦程取出了他的母亲安阳侯夫人给他的银子,让人把这些银子,送去给因他受伤的将士们手里。 不少当初嫌弃过奚落过却又救过他的同袍手足,结伴前来送行。 刚来西南时,萧锦程还觉得他们都是莽夫,现下却很是感动:“他们的葬礼我不能去了,请你们替我上支香。” “你犯了啥事啊?” “去了京城还回来不?” 旧帝的罪己诏已经公告天下,指历国公为奸佞之臣,残害忠良、通敌卖国。萧锦程虽然尚未清楚他和他爹具体犯了什么事,可他知道,他爹和历国公走得近。 萧锦程微笑道:“不用担心,就算回不来,我们百年之后泉下相见。” “去你的!不见!” “一路好滚!” 穿着囚衣,麻布斑驳,萧锦程腰背挺直,清俊而有力的身姿,比初来西南时那纨绔散漫的姿态养眼多了。 骑马上京受赏的霍靑霄,并不和被押送受审的萧锦程一道。不过,萧锦程的变化有目共睹,本着同袍之谊,同军之义,见到昔日战友被押送上京,霍靑霄在临别时宽慰几句:“你这只会玩乐的家伙,胆小如鼠,能犯什么事啊?新帝即位,按常应该大赦天下,你又有战功在身,应该不会判很重吧。” 萧锦程摇头。 “你摇头干屁?真犯事了?” 萧锦程又摇头:“我听到靑烎大哥他们回来说,新帝与卢家哥儿即将大婚了。” “这和你有何相干?”霍靑霄问罢,突然“阿嚓”一声,后知后觉地想起,半年前,在霍家军将士们的传闻中,他为了脸面而故意没澄清的,他把卢瑥安给包圆了的事! 还情谊甚笃,一休息就往营楼那处去,不让卢瑥安接待其他人,甚至还宠爱得紧,给卢瑥安的屋子里铺了暖垫。 霍靑霄:“……” 不,他的开火堂兄说,新帝胸怀宽广,肯定不会计较此事的。而且,说不定也不知道西南边境的事! 对!就是这样! 霍靑霄自己安慰着自己,而萧锦程,则小声道:“我曾经和他定过亲,总是偷着碰面,一起出游,可当卢家落难,父亲让我退了这门亲事,我就退了。” 萧锦程忘不了七年以前,勤王戎彧的那个眼神。 那时候,六皇子在老皇帝面前提出,要勤王座下的乌骓战马。 勤王凝眸盯着,那眼神,阴狠、冷厉,像一匹离群独傲的孤狼,盯着落入地盘的猎物。 …… 京城。 此时的戎彧,在盯着一对可爱又迷人的小白兔。 小白兔,耳朵长长,绒毛雪白白, 分卷阅读142 好奇地从金丝笼子中张望出来,圆滚滚的身子引人抚摸。勤王伸出手指来,戳了戳兔兔的顺滑的毛毛,然后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小黄门问道:“是要送到卢大将军府去吗?” 戎彧回道:“不,卢大将军是最为守礼的人,定亲之后,不能见面,先留着吧。” 等卢瑥安上京了,他便亲自爬墙送去! 当然,这事不需要和小黄门说。 登基已经半月有余,关于卢瑥安在京城的一切,他都打听清楚了。 听说卢瑥安最喜欢骑马打猎抓兔兔! 这么一对白的,送去就不错。 要是不喜欢纯白,他这里还抓了灰的、粉的、混色的,总有一种会被喜欢。 在遭逢落难、还在京城时,可以想象出,卢瑥安就是抱着可爱兔兔玩儿、比兔兔还可爱的哥儿吧。 他决心要给卢瑥安比从前舒心的生活。 除了后位,他还有两份大礼相送。 什么包圆营妓霍靑霄、什么定亲过的萧锦程,他们要上京,号称心胸宽广的戎彧,当然都知道。可他们能给卢瑥安的,肯定都不及这份大礼厚重。 戎彧对此胸有成竹。 接着,戎彧又吩咐道:“去探探霍将军和卢大将军他们去到哪了,入城时提前飞报。” “是!” 第68章教坊名伶·25 卢佰业与卢瑥安被戎彧留下的一千亲兵护送着上京。一路上打打野味加个餐,逛逛名胜写首诗,悠哉美哉! 也不是卢瑥安故意要吃野味拖慢行程的,而是,在沂州去往京城的路上,因为很多城镇村落都被孟军糟蹋过了,秋收和存粮都所剩无几,很多店铺都关门了!城内镇上几乎都没有美食!带了银子都买不到! 幸而戎彧造反造得快,又有治理沂州流民的经验,于是很快就下了政策下来,开了南边的粮仓,以工代赈,重建家乡,数以万计的灾民才没有酿成祸患。 不过,米粮只能管饱,口味非常寡淡! 于是卢瑥安路过时,就带得空的灾民一起打野味,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天上飞的陆地跑的水中游的,都可以抓来吃!还能猎得皮毛,可以带回京城去,做成衣帽。 野菇山鸡、清蒸河虾、闷炖野猪、毒蝎蛇馔……每到一个新地方,都有新鲜野味可以吃!飘香四溢,引得附近灾民流口水,积极向沂州兵卒学习打猎技巧。野味已经很好吃了,而得了野味学会打猎的灾民们,又给出蝗虫蚕蛹、田鸡田鼠等物作为致谢,让卢瑥安的六块小腹肌都汇聚成一块! 吃肥了,当然得活动活动,当听闻附近有体型大的害人猛兽作恶为祸时,卢瑥安便带兵剿灭。可亲兵们被地狱训练得太能打了,卢瑥安没能活动几下,又得林中烧烤,小肚腩日渐鼓胀,因行军打仗日夜寒苦而变得清俊的脸,此刻也圆润了不少。 可卢瑥安明明便圆了,当他到达京城之外,当戎彧圣驾亲自相迎时,戎彧见到他,竟然面露怜惜,甚至还很是痛心疾首的,深沉地开口:“舟车劳顿,一定辛苦了,瑥安,你都瘦了。” 卢瑥安:“……???” 旁边卢佰业还在看着,因此,戎彧并不能多说几句,只秘密命人在庆功宴上多添肉食。 卢瑥安以军师的身份的参加庆功宴,虽然于礼不合,在座的除了他,都是京军将领男儿,但卢佰业见他俩久未见面,戎彧又盛情邀请,便通融了一次。 宴席之上,珍馐盛宴,美食佳肴,味道又勾人,又不能浪费,只能努力吃完,让卢瑥安圆润的肚腩又涨了一些! 那边戎彧见卢瑥安吃个不停,他心里高兴,见卢瑥安爱吃哪个,就频频命人给卢瑥安加餐,简直非常阴险! 卢瑥安只得说饱了,才勉强挽救了一下团成一块的腹肌。 吃得肠满肚肥了,戎彧终于送上了他准备多时的大礼。 一,因为卢佰业训练沂州兵马的军功,授予护国大将军的封号,赐宅卢大将军府。 二,为卢家将被指通敌卖国的事平反,卢家中因此而逝去的将军,全都给追封了,还发放了抚恤! 当卢佰业被赐大将军府时,他都没什么表情。 可当他爹、他叔、他伯父、他爷爷等都真正除去罪名、还能受到追封时,卢佰业禁不住感激涕零,挣扎着跪下。 本来戎彧念他断腿,特许他不必跪下行礼的,可此时此刻,卢佰业却艰难地从座位上挪出来,屈下剩下的左腿,深深地跪倒拜谢:“谢主隆恩!谢谢主上帮微臣祖辈查明真相,还来清白。臣必定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宴席上的京军将领、兵部尚书,竟然也跟着深深拜谢,盛赞圣上英明!显然连他们都感动不已。 卢瑥安则在一旁扶着卢佰业。 如果原身还在看着 分卷阅读143 ,见到家人被平反、追封,卢家重拾声望,他应该会相当高兴吧。 此时戎彧走了过来,亲自把泪流满脸的卢佰业扶到座位上:“卢卿请坐,要不是卢卿授与经验,朕的军队也不会战胜得如此轻易。日后攻打孟国,还需多到卢卿府上叨扰,卢卿不需肝脑涂地,只尽力解答即可。” 卢佰业再拜道:“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 卢佰业获封大将军的第二天,兵部相熟的官员们和各大将军府都纷纷送来贺礼。卢佰业则带着卢瑥安,重建卢家宗祠,又带着追封的圣旨,在卢家旧宅告慰英灵。 因卢佰业行动不便,卢瑥安一身素服,代为待客。米小晴也跟在卢瑥安身边,日日跪下诵经告慰,一连七天,她红了的眼圈都没淡下来过。虽然眼睛红着,可她心里是宽慰的,每到夜里,都笑意绵绵。 而昔日同袍、在京的兵将们,包括从沂州来、留驻在此的兵士,包括上京受赏的霍靑霄,都有来参加祭拜。 霍靑霄终于见着了卢瑥安。 卢瑥安还是这般俊美,俊得让他惊叹。 比起西南时的瘦削清减,卢瑥安如今圆润了不少,显然过得比当营妓时的好。一身素服,显得肌肤更加白皙,清雅而动人。霍靑霄没忍得住,多看了几眼。 卢瑥安也见到他了,霍靑霄英伟俊武,比从前一副被掏空的样子顺眼了许多。见到故人,卢瑥安有些惊喜,上前迎道:“霍将军,你也上京来了?” 不知道是自动反应还是什么,卢瑥安一上前来,霍靑霄的身体就不由自主地缩了缩。霍靑霄暗觉不好,连忙挺直了胸膛,回道:“嗯,我擒拿南玥王有功,带着南玥求和使者,在五日前就到了京城。” “恭喜!”没想到当日沉迷招妓的霍靑霄,竟然获得这样的军功,卢瑥安很是替他高兴:“大功一件啊!原来你早进京了,今天才见到你。南玥的仗你是怎么打赢的?我很想听听。” 经过孟军一战,卢瑥安切身体会到,拳头才是硬道理!想多听事迹,积累经验! 卢瑥安眼神太过明亮,霍靑霄被亮得目眩神迷,连忙把眼珠瞥到一边,支支吾吾地说道:“那个,谢谢你刺激了我,我才有今天。” “呃,”对此,卢瑥安不是很理直气壮:“那时候我的确没有尽到营妓的本分,还得谢谢你没追究。” 但那会儿的情形,追究起来,霍靑霄会非常没脸! 霍靑霄还很后悔当初怎么就为了面子,竟然传出了他很宠爱卢瑥安的事儿,现在只得让人不要再传了,希望圣上不要追究。 四下看了一眼,霍靑霄见到的都是军将熟人,他不敢多逗留,小声道:“这些事不要提了,那南玥怎么打,开火堂兄找人给我写了书,放霍家家学里的,以后送你一本。” “好!先谢了,到了,来,这边上香。” 霍靑霄给卢家先辈恭恭敬敬地上了香,为卢瑥安祈祷祝福了一番,没敢多逗留,只贪恋地多瞄了几眼,就离开了。 回去以后,霍靑霄提笔作画,想把卢瑥安画在笔下。 可是,他画一张,便撕掉了一张。 真人也太俊美了,而他笔下的,不是丑,就是没有真人的风姿。霍靑霄叹了口气,又提笔写信,让他的开火堂兄把书送到京城来,到时候与贺礼一起,偷偷摸摸给卢瑥安塞一本。 要不是卢瑥安需要告慰先祖、替卢佰业接待来客,霍靑霄根本不敢去见他,更不敢给卢瑥安写信。 过去已经有那样的传闻了,要是见面、写信,岂不是和新帝对着干,害了卢瑥安。 于是,之后的封后大典,是霍靑霄最后一次见到卢瑥安。 原因之一,是戎彧把他派走了,远离京城,人尽其用,用来打服西疆边上诸国;原因之二,霍靑霄从来不给卢瑥安偷偷写信和见面。 不断以军功闻名朝野,往卢府寄送作战心得书籍,不见面、不打扰,就是他那份喜欢存在的最好方式。 69教坊名伶·26 在告慰祖辈仪式完成后,卢瑥安终于接到了赐婚的圣旨。 聘礼再次堆满了卢府,而且,又送来了一对大雁! 前一对鸿雁还在笼子里,你给我啄羽毛、我给你蹭蹭啥的,互相依偎,羡煞旁人。第二对鸿雁又送来了,它们恩恩爱爱,深情对视,仿佛少看一眼就会被炖了吃似的。 见了它们恩恩爱爱的样子,吃了太多野味的卢瑥安倒是不舍得吃了,决定要等大婚之后,和戎彧好好秀一把,先秀瞎它们,再把它们放飞! 现在秀不了恩爱,总是缺乏见面的条件。 尽管戎彧真的经常来访卢府,卢佰业也用心辅助,真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把卢瑥安准备的奶酪和肉干之法都呈了上去,并写了详细的法子。 只是,每次详谈 分卷阅读144 ,卢佰业都能说很久,把戎彧拖在厅堂之上,从没有让卢瑥安出来见面过! 是个谨守礼法的汉子!在大婚之前,就是皇帝也不给见面! 但,卢佰业的计谋,注定是没有用的。 毕竟日防夜防,翻墙难防! 谁能想到,堂堂皇帝,会在无数亲兵和卢家守兵的见证之下,光天化日的强行翻墙呢?! 此时卢瑥安正在提着鸟笼溜雁,忽见花园的高墙上,黄裳一横,龙纹腾飞,明黄`色的下裳这便飘然落地了,一道矫健的身姿翻墙而降。黑袍黄裳,正是戎彧。 很明显,戎彧把龙袍一脱,随便套了件黑袍就出门来翻墙了! 院子里的守卫是戎彧亲兵,都认得他,此刻纷纷望向卢瑥安,以眼神询问该咋办。连鸟笼里的大雁也惊呆了,缩在笼子的一角,忘记了恩爱啄毛。 卢瑥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并打发一个亲兵去望风,回头把戎彧拉到屋檐之下。多日不见,戎彧身居高位,气度越发威严了,冷峻的眉和那高挺的鼻梁看起来很不好惹,仿佛生人勿近的样子,可他那紫色的瞳孔却散发着炽热的光芒,两道炙热的视线落在他身上,让卢瑥安的脸都有些发热。 拉着戎彧的手没放开,卢瑥安惊喜道:“你竟然翻墙!隔壁不是蒙将军的府邸吗?” “嗯,”戎彧的手也任由卢瑥安握着,却不敢握紧,他解释了一下:“蒙传威知道。” 卢瑥安没想蒙传威是以怎样的表情旁观他主上翻墙的,甚至连对圣上行礼都没有,直接把戎彧整个高大的身躯摁在墙上,对着他的唇踮起脚尖就咬了上去。 秋冬季节热情未减,实在太热情了,戎彧闷吭一声,很快就被卢瑥安那久别未见的热吻给亲得窒息了! 直到那壮阔的胸膛开始起伏喘气,卢瑥安才放开了他,笑意盈盈地说道:“我可想你了,你有没有想我?” 戎彧喘着气艰难道:“呼……有。” “有多想?”卢瑥安问完,突然不笑了,抿着唇,指了指挂在树枝上的两只鸟笼,气愤道:“你这人提亲下聘都坏得很!留着这两对鸟东西,给我日日看他们啄毛恩爱,你却现在才来!” 其实卢瑥安也知道,自从卢家祖辈被追封之后,他和卢佰业都要给祖辈补办丧事告慰一番,每日不得空,戎彧来上过香,也谈不了几句话。而这提亲下聘送大雁,也是一向的习俗,并不是戎彧真的特别坏。 “我错了,”戎彧干脆认错:“它们这么坏,炖了?” “不行,得让它们看着我们多亲几回,我要报复回去!”卢瑥安说着,就去把两只鸟笼提了过来,挂在灯笼旁边,让两对大雁都能近距离见到他们!然后又摁住戎彧就是一顿亲。 如此热情,戎彧可欢喜了。他上气不接下气的靠在墙上,渐渐学会了回吻,甚至学会了掠夺卢瑥安口中的甜甜的香气,总算没那么窒息了。 今日进步了不少,可戎彧仍然觉得还不够。 那霍将军也有去告慰上香,两人已经见过面了。 他就是当初包圆了卢瑥安的人,据说对卢瑥安很是宠爱。 卢瑥安这高深的亲到窒息的技巧,说不定就是跟他学的。 不然,一个哥儿,怎会无师自通得这般厉害。 可过往的事他追究不了,只能恨当初怎么没把卢瑥安及时接来。如今只能努力学习,技巧上比那人还要强才行! 戎彧总算缓了一口气,爽快之余,甚至能攻城略地,把卢瑥安反过来摁在墙上了。唇齿相抵,呼吸相闻,温热的吐息扑在对方的脸上,卢瑥安长得这般可人,正好可以被他搂着亲,戎彧越亲越起劲,连鸟都没眼看了! 卢瑥安偷瞄了大雁两眼,十分满意,唇分,终于见到戎彧提了一个笼子,笼子里有一对纯白的兔兔,圆滚滚毛绒绒的身子非常勾人。 戎彧顺势提起笼子,把一对兔兔送到卢瑥安手里,说道:“送你的。” 说着,戎彧竟然张口就吟出诗来,不知道背地里背了多久! “天南地北雁双`飞,斗转星移君共陪。万壁千垒遥难望,金乌玉兔远知谁。瑥安,我也可想你了。” 戎彧带着兔兔翻墙而来,顶着一张威严冷峻的脸,一本正经地说出这样的话,卢瑥安忍不住又亲了亲。暖意融融,卢瑥安甚至还想给一个抱抱,冷不丁的,听到望风的亲兵高声道:“卢大将军到!” 卢瑥安连忙擦干唇上水迹,轮椅的声音越来越近,戎彧再翻墙可能来不及了,只得推着他从窗口翻进暖房里,找地方躲起来。这边卢瑥安藏好兔兔出来,说道:“兄长,你来啦。” 卢佰业“嗯”了一声,瞧见灯笼边的一对鸟笼,说道:“进暖房说话。” “好,暖房比较暖呢,兄长喝什么茶?”卢瑥安说着,推着卢佰业的轮椅进去。 为了 分卷阅读145 方便进出,卢府所有门都没有设门槛,到处都有扶手,非常用心了! 进了暖房,卢瑥安又道:“我坐窗边吧,风冷,兄长坐里面不容易着凉。” 卢佰业又“嗯”了一声,他心事重重,对卢瑥安的安排没什么异议。 桌子底下躲着的戎彧也十分机警!他蜷缩着高大的身躯,挪到桌下靠近窗的那边,小心地藏起衣角。 桌还比较小,幸亏有桌布,才堪堪挡住了戎彧的身影。坐下后,卢瑥安并脚缩着,但还是不小心蹭到戎彧的背脊还是哪里,卢瑥安表面很稳,丝毫不露破绽,还给卢佰业倒了杯热茶:“兄长,什么事呢。” 虽然表面很稳,但卢瑥安心中感到十分刺激! 像是偷情似的,躲的人又不是他,竟然有点想让戎彧被卢佰业发现呢_(:з」∠)_ 卢佰业说道:“今日大理寺卿刘大人亲自上门,把历家通敌卖国、谋害我们家的来龙去脉都告诉我了。” 卢瑥安点头。 原来如此,戎彧要翻墙,还找人把卢佰业拖了一小会儿! 卢佰业继续道:“按照律法,通敌卖国之人,犯了大罪,没有刑不上士大夫的说法,需得株连九族,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连历妃也不能例外,历家没有我们家的丹书铁劵,不能免死,得在午门之下处决示众,受车裂之刑,五马分尸。而他们家中门生奴仆,则需沦为官奴,女人哥儿充入营妓。因为我们家受害颇深,刘大人特意来告诉我此事,问我意见,瑥安,你觉得呢。” 卢瑥安沉默了一下,他没有立场替祸害原身一家的人的免罪,便道:“既然有律法,那就按照律法办事吧?不过,营妓的事,我倒有些异议。” “怎么说?”卢佰业问道。 卢瑥安用脚背蹭了蹭桌下的戎彧,先赞了他一通:“在沂州的时候,我听说,沂州从来没有设置营妓,兵将们也不是非得需要营妓。沂州落入贱籍的哥儿女人,都去给兵卒们做饭织衣,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务,一起建设沂州。这样沂州也没有那种狎妓奢靡的风气,正气凛然,和我在西南时见到的很不一样。” 卢佰业忽然哀戚地望着他,说道:“瑥安,幸亏你挺过来了。” “霍将军是个好人。”卢瑥安给霍靑霄发了好人卡! 西南的事基本都告诉卢佰业了,卢佰业也知道霍靑霄被揍了好多回也不追究、反而继续出银子让卢瑥安吃好住好的事。 于是卢佰业也点头道:“日前他派人送书来,为兄也谢他照顾你了。” 此时,桌子底下,卢瑥安的脚腕似乎被不重不轻的力度给捏了捏。 卢瑥安缩了缩脚,不提霍靑霄了,继续说营妓的事儿:“但是,有兵将照顾的营妓,基本都是白吃白住!对朝廷来说太亏了!” 卢佰业:“啊?” 卢瑥安解答说:“现在连没有兵将照顾的营妓,也都是白吃白住!我们从沂州一路去京城,大多城镇都被孟军糟蹋过了不是吗,兵卒们官员们个个都忙得很,不是在为战友办后事,就是在重建城镇、重修道路,人手不够。灾民百姓也是这样,得忙着重新种田,哪有时间找营妓,营妓不就很闲了吗。” 卢瑥安说着,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继续说道:“营妓的日常,除了等着接待兵卒,就没事干了!而教坊里的人呢,也不用日日为官员们奏乐饮宴玩乐。相反的,他们每天都要白吃白住,虽然具体数目我不了解,但一个教坊里几百人少不了,营楼里人也不少。每州每城的乐妓营妓加起来数目肯定很庞大,朝廷养这么多不事生产的人,岂不是很亏!” 卢佰业点头:“好,到时我写折子上奏此事。” 卢瑥安又道:“营妓也可以勤劳动!树新风!教坊只留礼乐队伍,其余都去劳动去!个个争当劳动模范,搬砖运土砍柴劈木力气不够,但是做饭织衣那些力气总是够的。到时还可以效仿沂州,给模范人物评奖减刑,罪人也可以这样,大家都有盼头了,战后重建的速度应该能加快,没有人白吃白住,这多棒!” 卢瑥安都不知道,他今日在戎彧面前故意说的一番话,对后世营妓产生了多大的影响。 从此,营妓不用再一点朱唇万人尝,不用再担心生死,怕伺候不慎,被暴力的兵将直接砍杀,也再没有贞洁被夺的名声困扰。反而可以学习编织、缝衣、刺绣、做饭的技巧,通过劳作,正当模范减刑,重新做人。减刑变回平民以后,还有一技之长,能养活自己! 卢佰业把卢瑥安的提议记下来,忽然扯开嘴角笑了,说道:“瑥安,你还是这顽劣的性子。明明为营妓谋利,却硬要说他们白吃白住。” 卢瑥安抿嘴一笑。不说这点的话,恐怕营妓改革阻力会更大。 但说了之后,在被孟国糟蹋抢掠过大部分粮食的战后,谁还能让广大营妓白吃白住呢? 卢佰业放下关于营妓改革的草稿 分卷阅读146 ,又正色道:“瑥安,刚刚还有一事未说。那安阳侯,也就是萧老侯爷,我们卢家的故交,被历国公买通,给我们爷爷送礼藏密信,又把炼重甲之法卖给孟国,犯了通敌卖国与谋害忠臣的罪。按照律法,需株连九族,那萧世子也得受车裂之刑。刘大人来找我求情的,正是因为他。” 萧世子……这个原身的前任婚约者,卢瑥安接触不多,没有多少印象。戎彧还在脚下偷听着,卢瑥安问道:“兄长你的意见呢?” 卢佰业没有正面回答,他问道:“瑥安,你先告诉我,你对那萧世子,是怎么想的。” 作者有话要说:卢瑥安:“不,我不想。” —— “天南地北雁双`飞”化用自元好问的《雁丘词》:“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故事非常凄美了,大雁为死去的伴侣殉情! 70教坊名伶·√ “无论我什么想法,既然有法可依,就应该依法处置,不然律法要来何用?可兄长你这么问,是动了想替他求情的心思?”卢瑥安问道。 “不是,”卢佰业放下茶杯,叹了口气,说道:“当年你们订了亲,可那老侯爷还要谋害我们全家。在我们被害出事之后,萧世子直接悔婚,伤透了你——” 卢瑥安心中一突,赶紧摇头:“大难临头各自飞,人之常情。当时我担忧你们都来不及,哪里能想到谁悔婚的事?这事一出,多位将军夫人打点帮忙,我总算认清了哪家是患难之交。” 卢佰业满脸怜悯,他反过来给卢瑥安倒了杯热茶,安慰道:“别难过,他们那样做,我这个当兄长的,怎么可能再替他求情?然而,据西南那边的将军所说,萧世子在南玥一战表现不俗,是个当将军的料子。再者,瑥安,你知不知道,此事受到株连的,一共多少人。” 卢瑥安顺着他的话问道:“多少?” “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仅仅历家,一共六百四十二人,他们家乡里慕名过继给历家也算进去了,其中也有不少无辜的人。”卢佰业皱着眉头,叹息着说出了这个数字。 卢瑥安道:“无辜的人……兄长是想为历家之中无辜的人求情?” 卢佰业抿了抿唇,叹气不断:“我们卢家世代镇守西北,守的是衝国国土,护的是衝国百姓。历国公那几个主谋固然可恶,可他家的其他人,又何其无辜?” 竟然忠君爱国到这个份上! 在处置害死卢家上下的罪魁祸首上,自然要以卢佰业的意见为准。 连卢瑥安都没想到,卢佰业还能为仇人的家人考虑。 卢瑥安便回道:“兄长不为家仇国恨而记恨在心,胸襟广阔,我没有异议,自然是听兄长您的。” 卢佰业又叹气道:“不止历家,萧家的人就算少一些,也有三百二十三人。连替他们办事的仆役、小厮,也需株连九族。他们的家族之中,也不乏无辜乡民。那些乡民只沾了亲,没有参与谋逆,也没有共享富贵,一辈子勤勤恳恳,面朝黄土种地,可他们也得受那车裂之刑,我终究于心不忍。” 竟然这么多人! 卢瑥安都吃惊了:“加起来怕是有过千人了,都要车裂不成?” “是的,沾亲带故的人,就是这么多,这是刘大人给我的数目。”卢佰业回答。 “老侯爷和那历国公在明知道会株连九族的情况下,还卖国栽赃,他图的是什么?而兄长您仍把他们的家族当做一国同胞,想为他们求情,他们应该汗颜才对。” “历家在文官里名声不好,也没有兵权,弄倒我们家,历妃吹吹枕头风,他们正好填补空缺,”卢佰业摇了摇头:“本来我与你想法一样,以为人数不多,依法处置即可。但实际上,卖国的不足十人,牵连受死之人却数目过千,刑罚是不是有些严苛了?但倘若为他们求情,也就是顺带帮萧世子也求情了。而你即将与圣上大婚,要是传出了我为萧世子求情的事,影响可不好,求了也不一定能成,到时候平白害得你遭到圣上猜忌……” 卢瑥安立即反驳:“圣上英明,必然不会因此而猜忌我的。圣上爱民如子,当查清了主谋从犯,无辜的人怎么忍心赐死呢?” 桌下的戎彧,闻言十分感动。 本来他都准备依法处置的。害了大半衝国的卖国贼的家人,他可不会留什么情面。 但另一方面,卢家兄弟也说得有些道理。 特别是卢瑥安。 与他兄长一样,放下仇恨,深明大义,仍把仇人的亲戚当做一国同胞,不忍他们牵连惨死;连对悔婚的萧世子的怨恨也都放下了,情愿冒着被猜疑的危险,都要替他们求情。 而桌上,卢瑥安手背撑着脑袋,又沉思了片刻。 想起上辈子对吴英祈的处置,卢瑥安便说道:“虽然无辜者数目上千,但是律法如此,如果从轻处罚,岂不是教人卖国?既定的律法需要 分卷阅读147 实行才有威慑力,按律法,死刑必须判。” 卢佰业沉吟片刻,终究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卢瑥安笑道:“我的话还没说完,如果一开始的免了死刑,免了的不一定会感恩戴德,可能还会埋怨律法执行得太松,以后卖国贼纷纷效仿。可如果依法处置,却有可能被说成□□凶残,连累圣上得了暴君的骂名。如果他们一开始就被抓去等候处刑,圣上再格外开恩,就很不一样了。” 卢佰业呼吸一窒,忽然笑道:“你呀!” 桌底下的戎彧听了,心里甜丝丝的! 卢佰业只为无辜百姓考虑,卢瑥安却是他的人,还会为他的名声考虑。 不得不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戎彧滤镜八十米! 卢瑥安用脚背蹭了蹭底下,说道:“是嘛!在他们最无望的等死之际,圣上仁德,不忍牵连者众,格外开恩,驳回了死刑判决,这样圣上的仁名能保住,他们也感恩戴德的了。只是连累了负责判决的,担着凶残的名声。至于后面判成怎么样,让刘大人他们考虑个最妥当的办法好了,我律法一窍不通,这只是一个意见。” 卢佰业点头道:“你的办法或许可行,既然瑥安你也同意求情,那到时候刘大人上折子,我也写上一份。” …… 谈完事情,卢瑥安觉得戎彧那么高大的体魄,藏在桌子底下挺辛苦的,麻溜的推着卢佰业去到书房。卢佰业还没察觉,奋笔疾书,开始给求情的奏折打草稿。 卢瑥安说道:“下回兄长唤我,派人来通传一声就行了,何须劳烦兄长亲自跑一趟?” 卢佰业却说道:“若不是亲自跑一趟,岂能见到,草丛之中,有兔笼。” “呃……” 想不到兄长火眼金睛,竟然见到了兔兔! “来到京城,为兄也曾想买来兔兔给你玩儿,可听闻最近兔价攀升,毛色越特别的,就越贵,竟是送到宫里去了。今日是谁来过?那院子隔壁是蒙将军府,是蒙将军代为送来的?” 不是蒙将军,也不是来过! 人就在桌子底下呢! 卢瑥安抿唇偷笑,但却帮着隐瞒:“就是,兄长您想到的人,送来的。” 卢佰业:“……” 得了,懂了。 他弟弟这副样子,还能是谁送来的。 他今日都在厅堂待客,大门没人进来,显然,送礼的人,不是钻地洞,就是翻墙进来的! 家里卢佰业看过,没有地洞,那么就只剩下翻墙了。 卢佰业道:“明日为兄也去溜雁。” “好。”卢瑥安抿嘴告辞。 …… 回到暖房,戎彧果然还在。只见他斜斜地倚在窗框之上,支起一条无处安放的长腿,姿态潇洒,正在读着一本什么书。 黑衣整洁如新,完全看不出来刚刚在桌底藏了这么久! 卢瑥安偷笑着走近,报喜道:“草还不够高,兄长发现了草丛里藏着兔笼了!没有发现你,但是说明日这个时候也来溜雁。” 戎彧放下书籍,闻言苦恼道:“那明日不能见面了。” “很快就能日夜见到了!”卢瑥安搂了上去,左手捧起脸啄了一口,说道:“来补明天的份儿。” 太热情了!戎彧很快便沉迷其中。等到回宫才想起,刚刚想要赞赏卢瑥安深明大义、不计前嫌、宽仁亲厚之类的话,竟然忘记说出来。 不过不要紧,他做就是了。 待到被牵连的囚犯们全都押送上京,三司会审,依法给他们都判决了车裂之刑。囚犯们面露哀色,大牢前哭声载道,令人感伤。然而等到卢佰业的求情折子递了上去,戎彧命人当众宣读,免了他们的死罪,百官纷纷称赞圣上仁慈,卢大将军护国爱民,胸襟广阔! 免了死罪的上千囚犯,包括萧锦程在内,都松了一口气,感恩戴德。连黥面徒刑都欢天喜地的接受了。他们将被押送到西北去,每日早晨,先向被陷害冤死的英烈陵墓磕头认错,然后再被领去干活,为还活着的受难百姓赎罪。 特别是萧锦程,当得知是卢佰业上奏折求情,圣上才免了他的死罪时,他心中震撼不已。 当初卢家获难,他被父亲劝服了,真的什么也没做,他悔婚了,连求情也不敢,任由卢瑥安沦落到教坊去。 可卢家之风,竟然大气至此,不计前嫌,不对他这个负心人特殊对待,还当他是衝国同胞,愿意留他性命…… 萧锦程一时感怀落泪。 负责黥面的小吏唾骂道:“痛哭了吗?是你应得的!要不是你爹栽赃嫁祸给卢家将,孟军根本进不来!” 黥面完了,脸上刺痛,血水渗流,填了一大方块的墨,那是一辈子留在脸上的耻辱。面对小吏的责难,萧锦程垂首低声道:“是应得的, 分卷阅读148 子代父过,我太对不起他们了。” 在大牢里,历如昉也得被黥面。 卢佰业亲自推着轮椅去看他,这个害得原身充入营妓的历家哥儿。 本来就长得不够他弟弟瑥安俊,现在面目狰狞,颧骨上又被刺了一大块黑色,可真难看至极。 历如昉一见到卢佰业,立即臭骂道:“不是说充入教坊的哥儿不用黥面吗?我姿色尚可,是你!蓄意报复!让我受这墨刑!” 卢佰业淡然道:“你本来该受车裂之刑,是我弟为你们所有历家人求情,加上圣上仁德,你才免了死罪。连我弟都不知道,害他充当营妓的人,就是你。” 历如昉愣住,又骂道:“所以你们就这样给我脸色刺字,故意不让我攀上贵人?你也知道,你弟是当过营妓的,他都不知被玩过多少回了,怎能嫁给圣上!” 一旁的小吏直接把历如昉的脑袋踩在地上,说道:“卢家将的事谁人不知?以哥儿之身投军,斩杀了孟国将军!未来君后还主张废除营妓制度,提倡勤劳动!树新风!你竟敢抹黑一国之后,不如弄哑了吧。” 历如昉挣扎不已,卢佰业颔首道:“毒哑了吧,给他右边脸也刺了。交代下去,去到西北,逢人就传,他是通敌卖国历国公的嫡次哥儿,曾经试图谋杀君后。” 小吏回道:“是!” 在卢佰业眼里,把他弟弟充入营妓,和谋杀他弟没有区别。 踩死这人就如踩死蚂蚁一样简单,把他交给西北百姓,让他代父受罪吧。 卢佰业又去看当初悔婚的萧世子。 悔婚的详情,卢佰业远在西北,并不知晓。但当日他亲自揍过萧锦程,说卢瑥安以后就拜托他多加照顾了,萧锦程信誓旦旦,卢家出事,他是怎么做的? 本想质问一番,可萧锦程一见到卢佰业来,就直接向着卢佰业双膝跪倒了。萧锦程深深地磕头,说道:“卢将军,是我对不起你们家。” 在南玥打过仗,又听狱卒谈起卢家赞中西北战事的情形,萧锦程才知道,当将领有多么难。 而他的父亲,通敌栽赃,又是多么的可耻。 今日他入狱受罪,也可以想象得出,当年卢瑥安入狱时,面对全家都是卖国贼的指责,究竟有多难受。 萧锦程俯首低头,说道:“你想揍就揍吧,都是我应得的。” 卢佰业深深地望了他一眼。 萧锦程又抬头,问道:“瑥安可还记恨我?” “不曾。” 萧锦程竟然有些惊喜。 只听见卢佰业又道:“他心中是光复卢家,剿灭孟贼,辅助国君,你算什么,能遭他记恨?” 萧锦程愣住。 “好好赎罪,好自为之。”卢佰业说罢,也不看他了,由身后的仆役推着轮椅远去。 …… 牵连者刺配徒刑,主犯却罪加一等,千刀而死。 死后不得全尸,以历国公与萧侯爷为原型,下埋骨灰,塑得石像,跪在卢家将坟前。 为了悼念英勇将士的壮烈牺牲,戎彧甚至起建烈士墓园,与把孟军一战死去的将士,都埋在里面,由君王亲自参拜。 君王里,还包括了旧帝,戎彧他叔。 虽留了老皇帝一命,但也同样,老皇帝需得被戎彧按头参拜烈士英灵。这还不止,戎彧还把老皇帝送去西北边境,把老皇帝软禁起来,吃喝用度与军队兵卒一样。 老皇帝一去,就开始心慌了。 奢靡的生活不再,这边的士兵对他可没有对新帝忠心,服侍很不到位,还每天都把他提溜去卢家将的衣冠冢前,和卖国罪人们一起认错。 而他还得日夜提心吊胆,害怕孟**队冲过边境,把他误杀!孟**队虽然大部队被赶了出去,可秋冬降临,他们仍有小部分不断试探,却被戎彧留下的战车挡在外面。 老皇帝被抓着上岗哨旁观,这才深刻地体会到,他削了的军饷,究竟影响有多大! 老皇帝的小公主也自愿跟到西北来,远离京城,照顾老皇帝。而这位历妃生下的小公主,虽没被黥面刺配,本不用干活,可她愿意捐出银子布匹,甚至带领侍女们织衣编箩,为建设边防出一分力。 白皙滑嫩的双手渐渐变得粗糙,小公主的脸庞也染上了风沙,老皇帝看不过眼,说道:“你回京去吧,何必陪着我在这熬苦呢。” 小公主仰面道:“爹,我不是为了你熬苦。而是,我身为皇族,更应该为自己和长辈的错误负责。爹爹和外公都做了错事,大家都在弥补,新帝堂兄在京城收拾爹爹你的烂摊子,我怎么能置身事外呢?” 老皇帝听了,叹了一声,骤觉十分没脸。遂和他的小公主一起,学习编织箩筐来。 …… 西南边境,也是这般勤快气象! 分卷阅读149 r />营楼里,营妓们总算不用接待兵卒了,李绣儿他们变为给修路搭桥的兵卒们做饭洗衣,勤快做工能减刑!将来还能换银子养老,不怕老了年老色衰要被嫌弃于是连营妓都当不成,就没饭吃了。日子渐渐变得充实了起来。 李绣儿练了好一段日子的棍法,力气最大,做工最易,还不容易累,还参与了推车搬石砖铺路! 看着铺好的青石砖路,以后可以和别人说,铺路她也有份出力了!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她十分感激当初让她锻炼棍棒的卢家哥儿。不过卢家哥儿都要和圣上大婚了,以后肯定见不到。不过君后的风姿,已经深深刻进她的脑海之中。 而此时此刻,被李绣儿回忆着的卢瑥安,已经嫁入皇宫,在坐在了喜床之上。 戎彧紫色的眼眸深深地凝视着他,深情款款,含情脉脉,把卢瑥安都看得有点羞意,举头亲上。 “等会儿。”戎彧从枕边取出当日定情的同心发,在卢瑥安的注视之下,把同心结重新绑上。戎彧又道:“此后你我夫夫二人,生生世世绑在一起,永不分离。” 卢瑥安点头道:“好。” 戎彧把同心结放回锦囊里,为卢瑥安耐心地除去凤冠,轻柔地抚摸着卢瑥安当日割剩的那束断发,亲了上去。灼热的呼吸打在断发上,卢瑥安觉得头皮有些痒。 戎彧又道:“我知道你很想铲平孟国,让隐患永除,但,目前不行。” 卢瑥安点头:“我知道,目前还不行,要休养生息,储备粮草。” 戎彧又亲了亲卢瑥安的断发,说道:“待到粮草储备好,你献计的奶酪和肉干都准备妥当,就派人挥军北上,把孟国铲平!孟国旁边还有诸多马族,与孟国狼狈为奸,构成威胁。届时,我们迁都西北,留下组训,天子守国门,那他们就必然得巩固边防,不会再发生诸如削军饷的事。” “但,这会不会很危险?” “连王城都守不住,何谈守住江山?”戎彧正气凌然:“当然,在这之前,我们得生下我们的千秋万代。” 卢瑥安“啧”了一声。 遂,生。 在戎彧的努力耕耘与卢瑥安的配合之下,千秋万代得以延续。 有戎彧在,军权高度统一,名将一个个冒出,在卢瑥安怀孕的时候,米小晴甚至成为一代女将,穿过重重沙漠,带兵攻打孟国! 卢瑥安十分旺夫,福气深厚,戎彧的江山扩张而且稳固,他们安稳地过完了这辈子。 和戎彧相伴老去,一觉醒来,微风吹过,卢瑥安突然发现,头顶有点凉。 伸手一摸,竟然摸到了头顶的皮肤! 没有头发! 就是和戎彧一起老去的那辈子,他也没有秃顶。 抬手一看,他的手虽然有些黄瘦,却是年轻的,没有皱纹。 年纪轻轻就秃顶,真是非常惨烈了,卢瑥安哀伤地想到。 这副身体似乎异常地虚弱无力,卢瑥安艰难地爬起床来,查看房间里的一切。 这是中西合璧的房间,横梁华栋,装饰比他皇宫里的也不差,看得出原主人十分富有。而房内竟然还有玻璃镜子,望远镜等物。 找到镜子照了照,卢瑥安发现,他只是剃了头,后面的长发扎起一条长长的辫子,并没有头秃。 房门突然打开。 一个同样头秃,不是,同样扎起辫子的高大男人,穿着一身锦袍,开了房门来,把一小包黄纸包裹着的东西扔到桌上,问道:“醒了么?想通了么?很想舔吧?杀了你表兄,你要的东西,言先生每天都能给你。” 一段记忆纷呈而来,卢瑥安脑子一晕,竟然伸手出去,想抓住那黄纸,直接吞掉。卢瑥安用指甲掐住掌心,靠在窗棂上,稳住身形,高喊着叫外面的人道:“来人啊!抓住他!” 这个高大男人,是这具身体前相好手下的一个打手,一个低价买麻粉再高价卖出赚利的贩`毒者。 原身本来考了功名,在众秀才当中颇有才名,却让那位身为皇商的言先生言稻给害了。言稻给原身的酒水中下了一种叫麻粉的东西,原身吸`食上`瘾,竟像中了毒一般,对言稻言听计从。 刚开始的时候,三天不食都没事,后来一天不食,就痛苦得不行,仿佛有针扎全身,又像是被千刀万剐,一会儿又像被万虫啃咬。可在吃了之后,原身就会好几天都睡不着,整个人兴奋莫名,什么痛觉都没有了,浑身都是气力。 从未试过这种感觉的原身,竟然推荐友人去试吃。 友人都是秀才举人,诗人画家,吃了之后,一时感觉新奇,竟又推荐亲朋去试吃。 如此折腾,就短短一个月时间,原身的身体迅速消瘦下去,圆润的脸颊变得没有肉,凹陷了下去,头发也变得枯黄而稀疏。 待原身 分卷阅读150 惊觉自己受害了的时候,全城吸了麻粉的人,包括他推荐的友人,亲戚,路过的百姓,竟然都像他一般,到处吞云吐雾,甚至连小孩都试着吸上几口。整座广城犹如丧尸之城,个个面无人色。 在卢瑥安看这些可怕的记忆之时,原身飘现而出,他已经消瘦得不成人样,原身捂住脸,说道:“对不起,把你拖进我这副身体里来受罪。你替我死掉吧,我不想再受控制,把刀插`入我表兄身上了。” 他的表兄,正是从京城而来的禁麻总督,秦誉。 秦誉被原身刺杀之后,广城禁麻事业一度崩溃,而言韬的麻粉生意,从广城做了开去,附近几个城镇都成了如同丧尸般的城池。 卢瑥安这辈子,竟穿进了他本来世界的历史里。 而在历史上,在秦誉身死之后,与他志同道合的在朝官员,继续进行禁麻行动,一度成功遏制麻粉。可接下来,外国列强以先进的热`兵器大举入侵,成功攻占京师,命令皇帝斩杀所有禁麻官员,开放通商口,取消对他们的货物管制,不然就把皇帝杀了。自此,麻粉大量流入,开始变得泛滥,毒害了好几代人。 后来外**队闻风而来,朝代覆灭,国已不存。 痛苦百年,才有有识之士,把外国列强成功赶了出去。 系统道:【这个世界任务非常简单!一,不要亲手害死原身表哥,二,受不了直接死掉就可以啦!但要记得,千万不可以食用麻粉!吸也不行,更不可以接触,麻粉威力强大,会对萌萌的我有损害哒!】 卢瑥安问系统道:“要是我能改变历史,那,我的祖国,也会跟着改变历史吗?” 系统回道:“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不能改变你原世界的轨迹,但你可以改变平行世界。” 就是平行世界,能为之出一分力,也好。 卢瑥安抬头询问原身道:“死有重于泰山,亦有轻如鸿毛,你要哪一种死法?” 原身愣了愣,放下捂住脸的手,茫然地问道:“我都这样了,还能,重于泰山吗?” 第71章病弱娇夫·1 卢瑥安对任务的理想完成情况,当然是死也死得轰轰烈烈、俊美无俦(不是)。 上辈子容颜太盛,让卢瑥安都有点美颜包袱了。这辈子突然头秃,形容枯槁,眼底是长期失眠的青黑,气色如同将死之人,没有半点生气,卢瑥安连自己都不想看到自己的脸。 原身却回道:“我吸食过量,身体已经损毁了,时时刻刻想吸食更多,明知道这样不好,却又受不了那痛苦,受人控制。但你上辈子当过战将,应该很能忍吧?只要你再勇敢一些,代替我死掉,那我就不会刺伤表兄。表兄不死,禁麻行动就会被严厉地执行下去,那些无良的奸商再也不能害人,被麻粉毒害的人都能得救了!” 可现实哪有这么简单。 按照原来的历史轨迹,禁麻行动一被严厉实行,当禁麻总督成功销毁麻粉之时,就是外国列强用热`兵器轻松侵略、占领京师、逼迫皇帝签下不平等条约的时候! 卢瑥安回道:“我知道你最渴望的是什么,想遏制麻粉的流入我国。我不知能不能做得到,但会尽我所能。” “好!拜托你了。” …… 思绪回笼,言韬派来的高大打手,听到卢瑥安喊人去抓他,他残忍地笑了:“怎么,你想向谁举报我?你举报了我,以后言先生都不会卖麻粉给你!而且,难道你不知道我是来送你麻粉的吗?很想要吧?不然,你也不会把小厮护卫都叫走,让我关门密谈。” 卢瑥安可不管原身是怎么想的,居然把护卫都叫走,反正他就出尽全力喊人了:“来人啊!救命啊!!” 秦誉的禁麻行动已经在实施当中,全民禁麻,让百姓自主把麻粉交给官府,而官府将会每家每户检查。一经发现私藏麻粉,马上收缴;如发现买卖麻粉,收缴之余,全部问责! 但官府收缴麻粉,可不会把银子返还给他们。断人米路相当于杀`人衣食父母,于是,像言韬这样的麻粉商人,最痛恨的,就是广城禁麻总督秦誉! 卢瑥安家护卫不少,外头的护卫闻声而来,言韬派来的打手当然不想被抓拿住,狠狠地一脚踹出,想踢掉卢瑥安脑袋。 卢瑥安虽然身体被毒害得无比孱弱,可多年比武技巧却没有忘,轻轻巧巧的往床上倒去,躲开带着劲风踹过来的长腿,接着他脚尖一伸,绊倒了房内镜架,高大易碎的镜架向那打手狠砸过去。 镜片碎了一地,此时外面的护卫已经进门来拿人了,卢瑥安气若游丝地吩咐道:“他,带了麻粉,想逼我吃,把人绑了,把拿包毒`药带走,带去表兄那儿,审问。” “是!!”护卫们领命而去。 外头传来护卫们私下把人狠揍的声音,还有护卫们骂人的声音:“你不是言先生的手下来探望的吗!我 分卷阅读151 们少爷都病成这样了,你竟然带麻粉来毒`害我们少爷?” 就这么几下动作,卢瑥安已经气喘呼呼的了。不知道原身究竟吸了多少麻粉,熬了多长的夜,这副身体年纪轻轻的,心肺功能很差,就这么喊一喊人,站着几句话而已,就连呼吸都变得万分困难,需要在床上歇息,还很嗜睡。 他的哥儿小厮秋实托着卢瑥安的背,给他顺气,又调整了枕头的高度,让卢瑥安躺得更舒服一些。 这会儿原身的娘亲听到镜子碎裂的声音,又听下人禀告,也连忙赶来了。在原身记忆里,这位养尊处优的妇人,此刻满脸愁容,皱纹爬上眉梢,整个人十分憔悴。她拍了拍卢瑥安的手,泪水在眼眶内打转:“那人竟然是来勾引你吃麻粉的?安儿啊!你天天都这么难受,多少个名医都束手无策,只叫你挺过去,不如,娘亲就偷偷的买一些回来——” 卢瑥安轻轻摇头,顺了好久呼吸,忽然全身冷汗渗流,骨头好像被野兽啃咬,全身蜷缩着、颤抖着,连脚趾和手指就绞在了一起,脑子叫嚣着把刚刚送出去的麻粉抢回来吃,好像不吃就不能活似的。 卢夫人见到他这样,心里更难受了,不停地抚着他的背安抚他,可却没有用。卢夫人甚至哭道:“可怜的安儿啊!外头娘亲没有门路,买不到,可你那表兄收缴了那么多麻粉,都放在库房里,娘亲让人去偷一点出来吧。” 卢夫人说着,就要吩咐下去。 卢瑥安钳住了卢夫人的手,好不容易挺过这一遭,手又抓不住了,他浑身无力地瘫软在床,虚弱地喊了一声:“娘——” 这么轻柔细弱的一声,卢夫人就被喊回来了。 卢瑥安艰难道:“娘,不能偷,之前,麻粉害我,害成我这副死人样,再吃,就没命了。要是,我发疯,就,把我绑住。娘,我还想,多侍奉你,多一天,是一天。” 他都病成这样了,本来他风姿俊雅,考上举人,大好前程,忽然吸食麻粉,透支生命,虚弱至此,形容枯槁,难为卢夫人也不嫌弃他。 卢夫人温柔地用手帕,拭去卢瑥安刚刚流出的虚汗,还有卢瑥安那禁不住横流的鼻涕。这特么真的太难受了,难怪原身完全挺不住。 但是他必须挺住。 卢瑥安道:“娘,我想做点事,转移注意力。” “你想做什么?别太累了,”卢夫人道:“要不娘给你弹琴?你几岁那会儿总是睡不着,能听着琴声入眠。” 卢瑥安点了点头,说道:“也好,娘,我想画画。” 原身书香门第,考上举人,书画皆精,卢瑥安要画画,卢夫人生不起怀疑。命人取了纸笔来,卢瑥安缓过一口气,开始提笔作画。 是一条船。 从千里眼中看来的。 外国列强能轻松攻占京师的原因之一,热`兵器固然厉害,可重点是,这朝代的人,对外国兵器毫不知情!还以为自己实力强劲,外国大`炮不堪一击。 卢瑥安忍着难言的苦痛,握笔画船。没一会儿,拥有先进的大炮船就被画了出来,上面的船员金发碧眼,身上还带有火`铳长`枪。 画到这里,卢瑥安已经没气力了。重新躺回在床上,让秋实帮他在画上写字,说明这些大`炮火`铳的厉害。又说,要把这画转交给在家中用饭的表兄。 按原身的记忆,秦誉会在卢家用饭,每日都把禁麻的行动进展说给卢瑥安的父亲知道。 可卢夫人却生气道:“安儿,你忘啦?你那表兄没有来这边借住,他一次都没有来看你,一点兄弟情义都不顾,就顾着什么禁麻行动,住在官府衙门里呢。” 卢瑥安:“啊?” 72病弱娇夫·2 山不来我,我就去山。 可卢瑥安现在瘦骨嶙峋,坐一会儿就得躺着,时时刻刻熬痒熬痛,需要用极大的意志力才能抵抗,呼吸困难、精神萎靡,出门很不容易,只得派外面的护卫把船和大炮的画作送去。 不过这么阻一阻,上辈子完成任务的奖励也发放下来了,是千里眼的加强版。 本来,卢瑥安的千里眼,能俯瞰广城、还能看到停靠在码头的外国商船,船上火`炮。而现在,整个广城几乎血红一片,有的呈绯红色,如烟如雾;有的深红如棕,凝如实质;就连街上行人、流浪猫狗,也沾染上了点点黑气。而卢瑥安自己身上的黑气,也。 “这些红色的东西代表什么?”卢瑥安询问系统。 系统回道:【就是会伤害萌萌哒的我的麻粉!越红越毒!深红警告!千万别碰!带黑气的动物就是吸了麻粉麻`烟、余毒未清的。】 卢瑥安低头看了看自己。 上辈子超额完成任务,奖励发放下来,卢瑥安甚至可以透视自己。 黑心黑肺,黑肝黑肾,连脑袋和脊骨都黑掉了。 他身上的黑气 分卷阅读152 ,凝黑似墨,仿佛快要中毒身亡了! 竟然悲惨至此。 脏腑都黑,眼底青黑,就是头发不黑,枯黄头秃。 卢瑥安叹道:“内里损耗成这样,这次如果挺过去,还有救吗?” 才刚问完,一股反胃作呕的感觉涌上喉头,他仿佛已经呕吐过很多回了,秋实驾轻就熟的从床底取出一个铜盘,十分迅速的递了过来。卢瑥安按住腹部,把好几股酸臭的液体都呕了出去。 卢夫人亲自接了热茶来,让卢瑥安漱口:“补点参汤吗?” 卢瑥安点了点头,躺回床上叹气。 又觉得身体突然变冷,手脚冰凉,明明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却像被冰雪封闭禁锢了似的。卢瑥安打着哆嗦,细弱地喊道:“盖点,被子,冷。” 卢夫人马上让丫鬟去弄了好几个汤婆子来,放在卢瑥安手脚附近,又给他盖了好几层被子。 看到卢夫人那慈爱却隐含着悲痛的眼神,卢瑥安叹道:“娘,不吃了,没胃口,我睡一会儿,很快就能好了。” 卢夫人抚了抚卢瑥安那光滑的头顶,回道:“嗯,我给你弹琴。” 在悠扬的琴声中,卢瑥安的神经舒缓了许多,他闭上了眼睛,真的累得想休息。 要是原身没有受诱`惑吸食麻粉,也不至于,让华发早生的娘亲替他担忧。 系统这才回道:【原身吸食的麻粉太毒啦,宿主你在戒断之后,预算也只能剩下五到十年的寿命。】 卢瑥安问系统:“戒断后也会呕吐头昏,反胃失眠吗?” 【说不准,身体已经损害啦!特别容易得病。广城剩下的麻粉还这么多,这个环境,宿主一定要坚持不复吸!】 这个环境…… 卢瑥安突然睁开了眼睛。 受麻粉影响,他连思考都迟钝了,当看到广城这么多红色警告时,应该画图,让禁麻总督派人把麻粉全部收缴! 卢夫人见卢瑥安还睡不着,琴声停了,她担忧地问道:“睡不着吗?” 卢瑥安“嗯”了一声,问道:“突然记起有一件要事需要做,娘,有广城的地图吗?” “有的。”卢夫人什么都满足他,卢家书香门第,地图也是有的,很快就让人送了广城的地图来。 卢瑥安强撑着身体,一边用千里眼看红色警告,一边对照地图,让秋实一一圈出麻粉所在位置,最后卢瑥安实在累得不行了,吩咐道:“这些,都是,那奸商,窝藏麻粉的地方,和大炮图一起,去报给表兄知道。” 卢夫人爱怜地摸着卢瑥安的光头:“好,娘知道了,安儿做了大好事,睡吧。” …… 卢瑥安是热醒的。 秋实把汤婆子挪走了,专心致志地给卢瑥安擦汗。见卢瑥安醒了,他让人把参汤和饭菜都送来,扶起卢瑥安,让卢瑥安挨在枕头上,他给卢瑥安一口一口的喂食。 美食没吃几口,卢瑥安醒来之后,全身被万蚁啃咬、被火灼烧、被千刀万剐如同凌迟一般的痛感,又特么来了。身体越难受,原身留下的、关于吸食麻粉的超然快`感,就越是诱人,卢瑥安咬紧牙关,紧紧地抱着被子,艰难地强撑着。 秋实拿了手帕过来,给他抹掉脸上的眼泪。 望着那濡湿了的手帕,卢瑥安才知道,身体太苦痛,他连流泪都感觉不到了。 秋实叹道:“少爷,您一定要坚持啊!前天关不住初雪,让初雪偷溜了出去,大概是吸了□□,它蹦蹦跳跳地回来,明明脖子上有挣脱锁链的伤口,却也上蹿下跳的,还汪汪叫,好不开心。夫人觉得放进屋里来会吵着少爷,就把它锁在外面。可它就在昨夜抽搐着,呕吐不止,刚刚已经去了。真的不能再吸了,大夫说,再坚持住五天,就不痛了!” 卢瑥安忍着痛楚,脑袋迟钝,想了好一会儿,才在脑中响起初雪是谁。 是原身的一条田园大黄狗。 原身在家中吸食麻粉的时候,大黄狗鼻子闻到香味,也好奇地凑了过来。原身平素十分宠爱它,麻粉昂贵,竟然也允它一起吸食,人狗同欢。 原身欢癫的时候,写诗饮酒,初雪癫狂的时候,狂叫跳跃。不能吸食时,初雪到处咬人,狂叫不止,爪子刨地,刮烂木门,于是被锁了脖子,锁在柴房内。 最后竟然连狗都去了。 从千里眼里看到初雪的惨状,卢瑥安捂住眼睛:“好好葬了吧。” 秋实转告着吩咐下去。 卢瑥安缓过气来,秋实给他又喂了几口饭菜,卢瑥安才终于想起睡觉前的事:“地图和画都送过去了吗?” 秋实汇报道:“春华送给过去了,他回来跟我说,秦大人很忙,他没见到秦大人,就见到了一个小衙役,姓陆的。那小衙役听了春华自报家门,说秦大人没空接见他,也不收任何礼物 分卷阅读153 ,语气态度都很不好,好像很不待见他似的。春华再三交代,少爷你送的东西很重要,是私藏麻粉的窝点,表示一定要送到秦大人手上,小衙役才比较郑重地接走了。” 卢瑥安用千里眼看广城上笼罩的红色和衙役的动态。 那位秦大人动作很快,北边的红雾消失了不少,不过仍然有深红的地方还没彻底清除。那些地方不是官府库房,是私人住宅,或是青楼赌坊,或许还没查封,卢瑥安看了几眼,打了个哈欠。 痛楚变得麻木,脑袋依然很困很混沌,卢瑥安又想睡了。 秋实又道:“那秦大人真的这么忙吗?一次都没来过我们卢家,也没来探望少爷。他以前来求学,老爷还教过他呢!” 卢瑥安不管这些,用热水漱了漱口,想起来一件事,又吩咐道:“他忙,不来,最好。你让人明日去买,麻粉来源国的书,去码头或者商行买,就是外文写的,也给买回来,我想看看,把我们害成这样的,是什么人。” “都是阴谋诡计腌臜人!”秋实显然十分恼火:“那姓言的也不是什么好人,对了,少爷今早让抓的那个人,已经送到官府去了。过去那边送画的春华说,明儿就有人去姓言的府上抓他了,我就不信了,他那个奸商没有私藏麻粉!希望抓起来能好好揍他一顿,再不济喂他毒`药,让他过得比少爷还苦。” 卢瑥安掩住口鼻,咳了两声,微笑道:“希望明日你能跟我报喜。” 说罢,卢瑥安就躺着,想睡觉了。 睡着了不痛。 可是特么的睡不着。 半夜时分,卢瑥安还是干闭着眼,忽冷忽热。秋实已经睡下了,换了夏棠来替班。夏棠一会儿给卢瑥安擦身,一会儿给他抱开汤婆子,一会儿又得给他加盖被子,一会儿又得扶卢瑥安起来如厕,一会儿给呕吐后的卢瑥安漱口,给卢瑥安热汤喂糖…… 好不容易折腾到天明,卢瑥安总算累得睡着了。夏棠也累得不行,卢瑥安让来接班的秋实给大家发赏银,都折腾大家了。 秋实给卢瑥安压了压被子,说道:“行了,夫人给我们赏过了,少爷您好好休息吧,早日养回来。” 卢瑥安疲倦地点了点头。 …… 午后起来时,卢夫人给卢瑥安亲手喂饭,念叨着:“老爷不是不来看你,你睡着的时候,老爷来过了呢。他和你那表兄都去弄禁麻行动去了,哎呀,明明在做好事,老爷被刺杀了好几回。” “爹没事吧?”卢瑥安问道。 卢夫人叹道:“护卫忠心,老爷倒是没事,就是带去的护卫伤了不少。行刺的逃了好几个,不过被街上屠夫们联手抓了,据说正在审问。以后要带更多护卫上街才行,他们太猖狂了!朝廷命官都敢行刺!” 卢瑥安道:“恐怕家里也会遭到报复,加紧巡逻。” 卢夫人听了,觉得有道理,连忙给吩咐下去。 卢瑥安躺在床上,让秋实给他看看买回来的书籍。 秋实苦恼道:“都是外文的,他们叽里呱啦,我也不知道买回来了什么,只买了几本。” 卢瑥安低头一看,还好,是英文,他会。 而秋实带回来的书,是一本《船舶行驶百科全书》。卢瑥安把书摊开,翻了目录。 真好,书上的文字,呈现了外国船只的科技水平与工业水平,还暗暗透漏了他们的武器水平。 卢瑥安便道:“我说你写,把翻译稿送给秦大人看。” 秋实疑惑道:“少爷,你会看?” “嗯,”卢瑥安撒谎道:“那姓言的,和他们交易,有说外语,我便学了一些。” …… 一连五天,住在衙门里的秦誉,都收到了来自卢瑥安翻译手稿。 他深感奇怪:这,怎么和梦到的不一样。 明明梦境里学过的学识,遇到过的人,全都存在;而梦境里的诸多事件,包括科举考题、包括族亲子嗣、意外伤、麻粉盛行等等的事,都一一应验了。 真是好生奇怪。 五天过去,在官袍内穿好护甲,秦誉决定往卢府走一遭。 一,表叔接连多日收到行刺,日防夜防,也防不住,终究被刺伤了腿,他得去探望卢表叔; 二,卢瑥安送的地图,非常精准,但也有查不到的地方,卢瑥安知道这么多内情,必然有更详细的,说不定还知道什么接头人。以及翻译的手稿,他也需详细问问。 穿完护甲,秦誉又带了不少护卫,他们护心镜、护腹镜、护背镜都戴上了,这才前往卢府。 73病弱娇夫·3 在秦誉来到卢府的时候,卢瑥安正挨在枕头上。 他的长发没有编成时下流行的小猪尾,而是散落在肩后,还戴上了一顶大大的黑毛貂皮帽子,秃顶盖住了, 分卷阅读154 耳朵也盖住了,衬得苍白的脸也小巧了许多。 这么瘦瘦弱弱的一个人,说话的声音也软软弱弱的,秦誉只看到卢瑥安那毫无血色的惨白嘴唇在轻微地张合,完全听不到他在念些什么。而一旁的哥儿小厮,则在边听边写,在一张信纸上写着什么。 卢瑥安在给原身的友人写信。 原身是个交游广阔的举人,举人、秀才、甚至进士同窗都不少,还很爱分享,当他刚开始尝得麻粉的快活时,就很大方地把一包包昂贵的麻粉都向这些同窗友人寄送过去了。原身的相好言韬正是利用了原身的这一点,把麻粉推广到原身的文人圈子里。 这些友人深受麻粉所害。 卢瑥安是替原身写信致歉的,给这些友人道歉,也给这些友人的家里人嘱咐。 又让秋实写了,他卢瑥安戒麻十天,尽管痛苦难忍,但如今终于戒断了,身轻如燕,十分舒适,再休养几天,应该就能出门行走了;而他的爱犬却一时不慎,挣脱锁链,狗急跳墙,去吸食别家的麻`烟,毒发身亡,令人痛惜,所以千万谨记,不能再度吸食。 又问各位友人现状如何,盼大家都能休养好,而售卖黑心商人希望能得以惩戒。 秦誉来时,这样的信,卢瑥安已经让秋实代他写了三十来封。 因为多日失眠,且戒断反应剧烈,卢瑥安疲倦不堪,只是看着秋实写信,动动嘴唇而已,但都困倦不已,想要休息。但见卢夫人带着一串人过来,卢瑥安才强打精神,让秋实扶他坐得正一些,又给自己整理好帽子。 即使带着病容,也要保持一个举人的端正形象! 努力睁开迷蒙的双眼,见卢夫人身后的那一串人,全都威风凛凛,高大强壮,面容严肃,走起路来虎虎生风,除了为首的一个穿着官袍的,其他都身穿衙役护甲,背后戴刀。这些衙役警觉地看向四周,仿佛随时都会有人跳出来行刺似的。 哥儿的房间,衙役们不好入内,卢夫人只允许秦誉进来,其他衙役一概呆在门外。 卢瑥安盯了好一会儿,迟钝的脑袋总算把人给辨认出来,为首这个穿着深蓝长袍马褂的男人,胸前有着凶狠顶角的獬豸补服,正是被原身上辈子刺杀过的表兄秦誉。都说光头秃顶最能验证一个人头型轮廓,秦誉进屋时花翎顶戴被摘下来了,天庭饱满,五官挺拔,不苟言笑,就是额上秃头(不是)也掩盖不了他的俊朗。 只是,这位表兄,虽然进屋了,却是十分警觉。眼神里充满了警惕,还跟在卢夫人后面,与卢瑥安的病床拉开了五六步的距离。 秦誉真的非常警觉。 说不定,在上一辈子,他就是因为没有带护卫进屋,又对这位病弱哥儿没有丝毫防备,才被刺杀成功的。这位病弱哥儿远看上去,脸又苍白又小巧,软趴趴地躺在床上,就像一个将死之人,谁也想不到他能爆发出那么大的力量。 而现在,连这未来凶手的爹爹,也就是秦誉的表叔,被受雇于黑心商人的打手们刺杀而受伤。在这种有仇的情况下,这位哥儿被黑心商人还过,与秦誉又是表兄弟的关系,居然还能为了再度吸食麻粉刺杀他! 可见麻粉的控制力量相当厉害,必须切断所有来源,并把现有的麻粉全部销毁! 对于这个潜在的凶手,秦誉充满了警惕。 不过,这次他有护甲护身,绝对不会有机会让这人刺杀成功,让禁麻事业功亏一篑的。 于是,就算是进来了,秦誉也离卢瑥安远远的。春华把凳子搬了过来,请卢夫人和秦大人在卢瑥安的病床前落座,秦誉也把凳子还拉得更远一些。 卢夫人见此,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颇为疏远地说道:“表侄呀,你看小安他病得这么重,还需要休养,有什么事就快问,让小安休息吧。” 秦誉并没有多做寒暄,他公事公办地说道:“如今,表叔,也就是你的爹爹,也被那些卖麻粉的雇人刺杀受伤了。麻粉害人害己,那些奸商不明是非,吸食过的人铤而走险,就连任朝廷命官都敢刺杀!只有完全截断麻粉的来源,才能救回包括你在内的,所有受麻粉所害的人。而你所送来的麻粉暗藏地图上面,有一半的地点都是对的。为什么你能知道这么多,有更多的线索吗?把知道的都告诉我。” 卢瑥安仔细倾听,脑袋还困顿着,想了好一会儿,才用千里眼看了一下广城。 五天过去,广城上空的红色笼罩总算除去了大部分,但仍有不少红点没有被清除。卢瑥安见这秦大人隔得远,努力提高音量,问道:“地图上所圈出来的地方,全部都仔细搜查过了吗?只有一半的地点能搜出东西?” 卢瑥安身体还是虚弱,尽管已经尽量地提高音量了,但是秦誉还是听得不太清楚。他眉头轻皱,问道:“你再说一遍,大声点。” 而卢瑥安则招了招手,让这位大人过来一些。 秦誉俨然不动。 防人之 分卷阅读155 心非常重! 卢夫人皱了皱眉,而秋实则站了出来,把卢瑥安说的话给重复了一遍,又道:“我们家少爷病了许多天,才刚恢复了一些,身体还需要休养,还请大人见谅。” “我听不清楚那你就复述一遍,”秦誉说罢,又问道:“地图上你圈着的地方,我全部都派人仔细搜查过了。你的意思,是有另外一半麻粉被转移出去了?你是怎么知道有这么多暗藏麻粉的地点?表弟,请你继续提供的线索,这对我们搜查非常有用。” 卢瑥安才不会告诉他千里眼的事,他把锅都扣在言韬身上,在秋实凑了过来的耳边说道:“我与那位姓言的皇赏,曾经十分友好。他曾带我见过卖麻粉的外国商人,还有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所以我知道他们很多窝点。” 秦誉却指出:“你提供的窝点,没一个是言韬家的。” “……”卢瑥安抿唇道:“可的确是他与外国人交易,用白银买进麻粉,再转售给我与我的同窗好友的。如今全城戒严,在短时间之内,他们不可能把如此大批量的麻粉都安全的、大量的运输出去,那些麻粉应该还藏在窝点之内。我想亲自跟你去其中几家试试看,试试把他们藏着的麻粉都搜出来。” 千里眼里明明有,可秦誉竟然搜不出来,这是千里眼骗了他,还是他们隐瞒的手段高超,避过检查? 不过,想到千里眼只能俯瞰,不能细看,那些麻粉具体怎么藏的,卢瑥安决定亲自用眼去看。 又想起原身里对麻粉的印象,卢瑥安补充道:“麻粉做得精细,才是粉状,他们把最昂贵最精细的麻粉,叫做白`面。而卖给普通人的,不会以这么精细的形式。” “那是什么形式?”秦誉深深地凝视着他,似乎还犹豫着。 卢瑥安理直气壮道:“我忘了,但是见了就知道。” 卢夫人则心疼道:“安儿,大夫说你还需要休息,你有力气去吗?休养好了再去吧?” 卢瑥安摇了摇头,说道:“我力气是比较小,需要坐着轿子去,去到之后,有人扶着我就好。” 而秦誉则端详着卢瑥安这副病歪歪的样子。 只见这哥儿瘦骨嶙峋,此时柔软地倚在床上,身体就像一只懒得不行的液体猫,看脸则是惨白惨白的,就是一个久病未愈的可怜人,身残志坚。 他肃容问道:“你真的戒断了?其他吸食过麻粉的人,全都在家里被绑着,每天哭闹、抓狂,甚至寻死自杀,折腾得奄奄一息。你真的恢复过来了?不会去到见到麻粉,突然发狂吧?” 卢夫人吃惊地望着秦誉,问道:“会这样吗?安儿,可你——” “娘,没事,我都忍过来了,现在不会了,”卢瑥安正色道:“而且初雪也已经死了,明知那东西剧毒,我绝不可能复吸。” “初雪?”秦誉问道。 卢夫人面露悲戚:“是陪了我们十三年的爱犬,我们囚不住它,它在戒断的时候突然大力发狂,挣脱锁链,回来时它又叫又跳的很欢喜,以往吸了那麻`烟才是这模样。我们把它重新锁住,结果当晚它就去了。” 卢瑥安脸色凝重下来,说道:“是这样,麻粉害人还害犬,我爹不惜冒着被行刺的风险严查麻粉,我的心愿也是一样的,那些麻粉绝不能留,多留一天也绝不可以!我想,我应该大概能识别出它们藏在什么地方,以什么形式藏着,不能再让他们这样害人了。如果识别不出来,那算我扰民,我负责赔偿。请秦大人务必带我搜查。” 义正辞严!身残志坚! 这表弟胸中一股正气,拖着病体都要参与搜查。 原来上辈子就是这样迷惑了他! 秦誉心中的警惕更甚了,嘴上却松口道:“官府办事,不需赔偿。可你也知道,表叔也被刺杀受伤,或许你也会出意外,考虑清楚了吗?” “当年考科举当官,就是想为民做事,”卢瑥安向秦誉点了点头:“考虑清楚了,但请秦大人多加担待,我还想搜出更多麻粉。” 卢夫人见卢瑥安心意已决,在为卢瑥安骄傲的同时,只好再三嘱咐秦誉,让他照顾好表弟。另外,卢夫人又点了好几个家中孔武有力的护卫,让他们跟着卢瑥安去。 卢瑥安则吩咐秋实备糖。 麦芽糖甜甜的,挺好吃,卢瑥安挺喜欢的。 秋实还给备下了不少糕点、甚至汤水,免得卢瑥安在路上体力不支晕倒,反正带些甜甜的糖和糕总没错。 备好一切,便出门了。 在秋实拎着食盒递上软轿时,秦誉还瞥了一眼。 轿上,卢瑥安舔了一口麦芽糖,金黄的麦芽糖甜丝丝的,好吃极了。卢瑥安撩起帘子,给秋实分了一些,又见秦誉在,便轻声问道:“表兄,要吃吗?” 秦誉摇头,一夹马腹,骑马远离卢瑥安,走在前头去。 卢瑥安暗笑着摇头。 分卷阅读156 他也不瞎,看出来了,这表兄啊,避他如洪水猛兽! 去到最近的红圈地点,卢瑥安在秋实的搀扶之下,脚步虚浮地下了轿子,秦誉却让人拿了一捆麻绳过来。 秦誉冷声道:“免得你发狂,得把你绑住,你最好配合。先把手都伸出来。” 卢瑥安:“……” 作者有话要说:秦誉:kun绑,刺激!(不是) 74病弱娇夫·4 卢瑥安还是把一双手腕都伸了出来。 他的脸已经毫无血色,憔悴不堪,一双手更像是两条干枯的树枝,把袖子都反衬得过于宽大了,空荡荡的袖子随风摇摆,整个人弱不禁风。 连早就掏出了麻绳的衙役大哥,都不忍下重手去绑住这么瘦弱的双手。衙役举着麻绳,用咨询的目光看着秦誉。 秦誉冷声道:“绑,被麻粉控制的人,再瘦弱也不容小觑,你忘了前天的刺杀了吗?” 衙役被吓得一个激灵,这边卢瑥安举起手腕,微笑着安抚道:“没事的,绑吧,麻绳有点粗糙,可以隔着袖子绑吗?” 于是,空荡的袖子被包拢起来,粗糙的麻绳捆了好几圈,把卢瑥安的双手结实地绑在了一起。而绳子的另一头,则在秋实的手上。 秦誉还特意对秋实吩咐道:“凡是我见过的麻粉受害人,没有一个不哭闹发狂求着复吸的。如果你家少爷有异常,你马上把他带走!” “少爷不是这样的人,上回有个闯进少爷房里送麻粉的,不也送到官府里了吗?”秋实说罢,便轻巧地把瘦弱不堪的卢瑥安背在身上,秋实从小锻炼,背一个人半点都不累。他背着卢瑥安,跟着衙役们走了进去。 一边走,秋实还一边念叨道:“那个秦大人对少爷你有偏见!之前秦大人来房里探望少爷的时候,他好像觉得少爷有毒似的,会把病气传给他,刚刚秦大人也离少爷远远的,还怀疑少爷你。可少爷你还真让他们绑了手!疼吗?要不要我给松一点。” 卢瑥安被秋实背着,就算摇头了,秋实也看不见,只微笑道:“不疼,表兄也是为我着想,跟着他们进去吧。” 这里,是一家镖局。 镖局大门打开,货物箱子来往运送,看起来正大光明得很。老镖头见到官差们又来,他赶紧出来迎接,挡在门口阻止道:“哎,官爷,怎么又来了,上次不是检查过了吗?我们正规镖局,什么违禁品都没藏!” 说着,他又见到了卢瑥安,疑惑道:“这是谁,怎么绑着过来了,是小偷?” 卢瑥安:“……” 好呀!他被识别成小偷了! 秦誉冷声道:“接到举报,你们窝藏麻粉。进去,搜。” “封条已经黏上了啊!官爷,我们还赶着送货出门呀!镖师们都等着!每天都来开箱搜查,大家都不敢托我们镖局运货了,怕检查得厉害弄伤货物,这样老是搜我们不成的啊!兄弟们等着吃饭——” 衙役们只听秦誉的,把老镖头钳在一边,一个相貌最凶狠的直接说道:“别废话,开锁,配合官府行动。” 衙役们这么强横,镖局外的百姓们都禁不住指指点点,镖局甚至有的镖师走到门口,和百姓哭诉大声官府强行办事,阻碍他们挣银子养一家老小。衙役瞪了他们好几眼,他们才噤声了,配合着开锁,让货物接受检验。 连背着卢瑥安的秋实都皱眉道:“秦大人这样办事,也太坏了吧?” 卢瑥安没回答,眼中的红色警示,已经说明了一切。他扯了扯秋实的衣领,轻声道:“背我去秦大人身边。” 秋实依然做了,秦誉警惕地退后了半步,身子后仰,接着才发现反应太过,秦誉站直了身体,冷静地问道:“你不看货物,不跟着衙役进去搜查,是发现了什么?” 卢瑥安举起了捆得无比结实的双手,用勉强的能动手指,对着秦誉招了招。 秦誉瞥了卢瑥安的双手一眼,有看了眼两手托着卢瑥安的秋实,终于迈前半步。 距离还有一个身位,卢瑥安又招了招手,嘴唇张合了好几下,却半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秦誉:“……” 秦誉只得又上前一步,附耳过去。 “不用开箱,货物都是备着检查的,不会有麻粉,”卢瑥安说道:“库房亦如是,但是有一物,明明摆在眼前,你们却没检查过。” “是什么我们没发现的?”秦誉侧耳倾听。 卢瑥安提议道:“用来挑货物的竹杠,竹子中空,里面可能塞了东西,你们检查过了吗?” 此时,老镖头还在絮絮叨叨的,嘱咐衙役们检查箱子时可别损坏了货物,又表明自己的清白,不会有害人的麻粉。可秦誉派人把镖局里的人都集中了,派衙役们把他们都看管起来,接着秦誉抽刀一下,直接劈开竹杠。 分卷阅读157 竹子之内,果然藏有一包包不明物! 秦誉高声道:“这是哪来的,将要运送给谁!” 这下老镖头都马上没声了,镖师们愣了一下,开始尝试四散而逃,场面一度十分混乱。秋实背着卢瑥安,迅速躲到一棵大树的后面。 卢瑥安靠在树上,偷偷露`出了眼睛,暗中观察。 在官府严令明禁之下,还能做违法之事的,都是胆大妄为之徒。而且他们都是高大雄壮、孔武有力的镖师,奋起反抗起来,实力不容小觑。但见秦誉带领衙役们提刀杀敌,那挺拔而英伟的身姿,穿着官袍都毫不累赘,动作行云流水。 手起,刀落,解决掉一个;提脚,刀落,又解决掉一个,就像斩瓜切菜似的,甚至有上辈子戎彧杀敌时那种利落感。连衙役训练有素,英勇无比,卢瑥安和秋实只躲了一小会儿,那些人都被解决了,老镖头他们实在敌不过,只得跪下投降。 衙役们把他们绑了,马上刑讯,追寻剩下麻粉的下落。秦誉则提着长`刀,一步一步向卢瑥安他们的藏身之处走来,高大的影子甚至笼罩了树干,冷峻的脸却隐在阴影之下,而在他的刀柄之下,血滴顺着银白色的刀锋淌落在地,宛如当世杀神。 “谢你了,火眼金睛,这都能被你发现。其他麻粉匿藏之地,你也了如指掌?”虽然说这谢谢的话语,然而秦誉的眼神冷冽而凶恶,仿佛卢瑥安曾是他们的同伙。 秋实刚刚围观一场无情的屠宰场面,他吞了吞口沫,坚决地挡在卢瑥安身前。 卢瑥安则倚在树上,黑毛貂帽之下,右眉挑起。 这人竟然打算恐吓自己弱不禁风的亲表弟吗? 卢瑥安面不改色地扣锅:“言家言韬你知道不,广城皇商,受到海城麻粉盛行,一本万利的引诱,于是他带着我,在广城结交外国商人,又用大量白银购入麻粉,准备转销全城。当时,他曾经想要娶我,后来以为能用麻粉控制我,对我毫无防备,我当然什么都知道。” 关于表弟的情史,秦誉倒是不好深问了。秦誉低头擦刀,只道:“回头是岸,你别再被控制就好,表叔知道这事吗?” 卢瑥安靠在树上,叹道:“他说会来提亲,结果却没有,我爹从未见过他。想来他只是以我当做潜在的买家利用而已,又怎会向我提亲?不过,多亏那段经历,我对他们家的库存知道得非常清楚,也曾圈在地图上。这里镖局是运送之地,容易掩人耳目,麻粉数目是不少。可这比起言家的库存来,十分之一都不到。” 秦誉十分直男,只关心他最想得知的消息:“你说的藏有最多库存的地方,在哪里。” 卢瑥安也没隐藏,直接回答道:“西门之外,西南八里,那里靠近码头,又有密林,非常隐蔽,运送方便。地图上我圈过,你们去过了吗?” 秦誉皱眉道:“那边是寿材铺子的作坊,派人去过,毫无所获,莫非他们把麻粉藏在寿材里?我再仔细询问。” “藏在哪里都好,城门必须戒严,我看你们就漏了不少,”卢瑥安展开千里眼,仔细查看距离最近的城门,见到一串深红警告的长条慢慢移动,卢瑥安便主张道:“麻绳可以不绑了吧?先去西门,我看看你们城门的搜查怎样。” 城门。 在卢瑥安的示意之下,把软轿抬到西门,挡在一个运送瓮棺的队伍前面。此处恶臭熏天,分明就是尸体的腐烂味道,守在城门的官差用鼻子捂着口鼻,也不检查瓮棺,不打扰逝者,只催着他们赶紧快走。 秦誉见到,脸色更沉。 都不用卢瑥安指点,他就命城门守卫拦住队伍,开棺检查。运棺的人一边哭诉,一边死命盖住棺木,不让守卫们打开:“不许开!里面是是城东富康街二巷王员外家的爷爷!你们打扰逝者安息,居心何在!?” 秦誉沉声道:“所有进`出城门者,都要配合检查,谁也不能例外!开棺!” 身后的衙役们听令开棺,棺材之内,果然是一位老人家的尸身。这位老者甚至脸上化妆了,衣着完好,不知道恶臭从何而来。衙役们搜查过棺木内外,还有老者尸首的身侧,都没有暗藏麻粉。 这会儿,运送棺木的家属都不干了,一个个坐下嚎哭,哭这些官差打扰他们爷爷的安宁,会遭到报应的。 也不知是谁带头的,有的城门守卫听了,竟连连向着尸身下拜道歉,官威全无。 那边连秦誉都觉得打扰逝者不好,但他没有道歉,只是冷淡地说道:“检查过了,你们可以继续运送出去。” 家属们却不依,他们嚎哭着跺脚道:“不活了!在需要入土为安的时候,爷爷死后被这样检查,颜面何在?!除非你秦大人和你的衙役们跪下来向我们爷爷道歉!不然,我们爷爷做鬼也不放过你们!” 路过的百姓们开始指指点点,甚至过来抚慰家属。秦誉与他的衙役们骑虎难下,但下跪道歉,是不可能的。正在犹豫之际 分卷阅读158 ,此时,软轿上,一只瘦弱手搭着窗棂伸出,向秦誉招了招手。 秦誉眼前一亮,抬步便向轿子这边走来。 卢瑥安撩起窗帘,凝视着他的双眼,见他意志坚定,略带希冀,一如上辈子一般信任。卢瑥安轻轻晃了晃脑袋,开口问道:“你敢不敢,做那更加打扰死者安宁的事。” “做什么。”秦誉毫不躲闪地直视回来。 卢瑥安说了四个字:“开膛破肚。” 秦誉没回答,把腰间长`刀抽`出。 嚎哭的家属们惊叫着跑开,却被秦誉的手下们控制住。 只见秦誉手起刀落,棺木里传开一声划破衣裳与肌肤的撕裂声—— 在百姓们的口惊目呆之下,秦誉冷笑道:“抓起来!什么家属,什么入土为安,什么打扰死者安宁,什么要我们跪地道歉,你们才是死者做鬼都不愿放过的人!你们竟然在死者肚子里藏烟`膏红土,五脏六腑都给挖空了,为了运送害人的麻粉烟`土,你们竟然残忍至此,呵,你们真的是死者的家属吗?!” 两旁百姓听到秦誉这么说,终于恍然大悟,尽管不忍去看,但求知真`相的好奇心,让他们都踮起脚尖,瞄了棺木内的老者一眼。 秦誉所言分毫不差。 刚刚迫于压力,向死者下拜的城门守卫们愣住了,而装成家属的那些人们,这时候真的嚎哭了。 那轿子里的是什么人?!轿子里的人一招手,把秦誉召过去吩咐,秦誉马上开刀破膛,不留情面。 要知道秦誉能发现,他们就不坐地哭泣,硬要夺财仇人秦誉跪下认错了!早离开不更好? 如今要被抓住审问盘查了! 至于首次见到这样惨痛场面的秋实,他捂着眼睛,努力转移注意力,向卢瑥安叨念说道:“少爷,秦大人虽然看着不好说话,可你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啊?” 卢瑥安挨在软轿里,摇头道:“他不是信我,更不是听我的话。” “对,别误会了,我这么做,不是因为相信你家少爷,”秦誉在嘱咐城门守卫戒严后,回到软轿旁边,他十分坦然地说道:“宁杀错,不放过。” 卢瑥安懂他的意思。 本来搜查、收缴、销毁麻粉,尽管能救很多人,却也是得罪人的差事。已经要得罪人,何不更加彻底一些。 秦誉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继续说道:“除恶务尽,任何有可疑的地方,我都不会放过。表弟,圈过的地图还记得吗?继续去下一处。” “好。”卢瑥安没有异议。 来到这历史里,他也想除恶务尽! 秋实却暗暗腹诽了。 要是不信他家少爷,为嘛刚刚少爷一招手他就来了?为嘛还要请少爷到处搜查? 卢瑥安可没想这些事,他带着秦誉,用今天剩下的时间,突击全广城私藏麻粉的书坊。 书坊里要藏麻粉的人也很鸡贼,把书挖空一部分,装上麻粉,整理成一套丛书,再套入纸盒之内。文人学士的书,正常衙役很少把纸盒拆开,把书一本本取出来验证检查。 防不胜防! 还不止一间这么干,言家开的书坊,好几家都这么干,有的甚至把套装书要运送到各家各户去。要是卢瑥安今天不来,那些暗藏麻粉的书籍,将会沾染到这些文人学子、未来官爷的身上,让他们戒断失败。 今天捣掉了这么多窝点,卢瑥安实在顶不住困倦,中途在轿子里睡着了。 秦誉叫人没有回应,便撩开帘子,亲自察看一番。 轿子之内,绵长的呼吸细细弱弱的,卢瑥安软趴趴地躺在松软的被铺里,睡姿极度不好,完全没有他醒时的身姿。连头上的貂皮黑帽歪在一边,现出他头上稀疏而枯黄的头发。 看到这头发,秦誉总算知道,为何卢瑥安在室内也要戴帽子了。 年少秃顶,惨。 明明表叔不秃,表叔祖上不秃,表婶家里也不秃,还很茂盛。卢瑥安却秃了,可见麻粉之危害! 而秋实也见了,细心地扶正卢瑥安,又帮卢瑥安戴好帽子,心疼地说道:“之前戒断麻粉,少爷痛得夜夜不能安寝,熬到天明才入睡。昨日终于戒断,难得不疼,见了大夫,大夫交代过要好生休养的。今日少爷却拖着病体,忙了一整天,秦大人就让我家少爷睡一睡吧?” “我知道,这就送他回去休息。”秦誉说罢,最后看了这位今日助他不少的哥儿。 这稀疏的头发,和卢瑥安睡着时,那长长的睫毛,完全不同。眼睫毛像是小梳子似的,又长又翘,不受麻粉的影响。 就是太瘦了。 之前未曾细看这位表弟哥儿病成什么样,现在撩开门帘,卢瑥安也沉睡了,他才看到,卢瑥安脸上颧骨都瘦得现了出来,皮肤不仅仅是苍白,还泛黄,不过五官端 分卷阅读159 正秀气,如果能休养好,应该长得不差。 想着想着,秦誉亲自领队,把睡着了的卢瑥安亲自护送回卢府去。 人是他带出来的,亲自护送回去,理所应当。 半路上,秦誉还买了一大袋芝麻。 第75章病弱娇夫·5 傍晚时分,天色稍暗,秦誉一直护送着卢瑥安回卢府。 行至半路,秋实让软轿停下,把轿帘打开。 秦誉还以为卢瑥安出什么事了,举手让车队停下,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此时软趴趴的卢瑥安还歪在软轿里,眼底青黑,唇色发白,瘦弱的胸膛看起来连起伏都没有,平静得就像一具尸体一般。 而秋实,对他们家少爷也像是将死之人一般。 轿子一停下,秋实竟然先去伸手探了探卢瑥安的鼻息,探完,见秋实一脸惶恐,又见他摊开手掌,把掌心悬在卢瑥安那微微张开的唇外面,这才神色稍缓,然后,秋实又去探卢瑥安的手腕。 完了,秋实长吁一口气,重新盖上轿帘,请队伍继续前进。 秦誉策马过去,轻轻皱眉,低头问道:“你竟怕你家少爷在睡梦之中——?” 秋实也没瞒着,为了不吵醒卢瑥安,他压低嗓音说道:“秦大人您知道吗?王师爷家的儿子,在五日前,就去了。他和我家少爷差不多,吸过不少麻粉,最近禁麻了,才开始戒掉。” 秦誉挑眉,问道:“你的意思,是戒了会死?可是海城和京城也禁麻,并没有出现你说的情况。” 秋实道:“戒了不是会死,就是,嗯,总之戒的时候太痛苦了,和我家少爷一样,整天不想吃东西,吃了还要吐,上吐下泻的,全身都痛,忽冷忽热,可难受了,整晚睡不着。不过他比我家少爷难伺候多了,据说他又哭又闹的,力大如熊乱揍人,整整五天不吃不睡,还闹自杀,把大伙儿都折腾坏了。有一天他好不容易累得睡着,大伙儿放松了警惕,结果一起来,就发现他自个儿咬舌了。夫人很怕这个,命令我们时时刻刻都要看着。” “麻粉害人,戒断难受,我知道,”秦誉抿了抿唇,夜色之下,他整张脸都隐在阴影里,看不真切:“可你们少爷不哭不闹容易伺候?我听表叔说,你们少爷戒断时也好几次求表婶买麻粉,也闹自杀,最后被表叔劝下来了。” 秋实想了想,回道:“是的,戒断的前几天也得很厉害,到后来,第五天的时候,少爷知道这样不行,那天姓言的派人来送麻粉,却被少爷拒绝!他还让我们把人绑去衙门了,之后少爷不哭不闹的,明明还是很难受,都忍住了。” 秦誉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重复道:“那天把送麻粉的人绑来,就容易伺候了。” “秦大人你好像误会了什么,”秋实皱了皱眉,说道:“我们轮流看着少爷呢,少爷是绝对没有再吸的。” 秦誉不和他争吵这点,他直接下马,问秋实道:“你们少爷对麻粉藏匿的地方和方法,都知之甚详,但他只说和那姓言的交好,便知道那些,更详细的却隐瞒不说。秋实,你如实相告,从头说起,你们少爷第一次吸食麻粉,是怎么被诱导的。说了有利于我们找到罪魁祸首。如果我们有了线索,你们少爷也不用拖着病体,随我们东奔西走,终日劳累。” 秋实看了看轿子里仍然熟睡的卢瑥安,又看了看秦誉,似乎下不了决心。 秦誉又道:“只有你能帮我,你们少爷从前一心考科举,怎会与那皇商交好?所有商贾的店铺,我们都查过,什么也找不出来。询问其他受麻粉所害的人,矛头都指向你家少爷,都说是你家少爷引荐的人,麻粉也是从你家少爷处买的。因此,表叔才说,自作孽,不可活,于是他从来不去探望你家少爷,你也知道,表叔甚至说过,想把你家少爷赶出家门。” 秋实立即反驳道:“我们少爷是无辜的!都是那姓言的错!” 秦誉追问:“你得如实告诉我。” 秋实又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卢瑥安,终于说道:“最开始的时候,是这样——那姓言的,和我们少爷在诗会上相识,此后逢年过节,都给我们少爷写诗送礼,甚至说过要娶他的话来,于是少爷很信任他——” 秦誉凌厉的眉峰挑了挑,道:“私事没兴趣听,你也不必告诉我这些,只需告诉我,他是怎么吸`上麻粉的。” 秋实的脸颊鼓了鼓,回道:“还没说完呢!因为这样,少爷才这么相信他,有一天,少爷说写不出诗了,生怕自己江郎才尽,于是很苦恼。但过了几天,少爷就捧了麻粉回来,放在锡纸烧了吸,然后很高兴地告诉我,这是学士烟,是那个姓言的给的,吸了以后如有神助,能文思泉涌。” 秦誉皱眉道:“误心损友,这就骗倒了?” 秋实点头:“少爷没吸过,不知道麻粉的毒性啊?才只试过一次,之后少爷就乐意天天吸,天天写文章,又把学士烟推广分享出去 分卷阅读160 了,还给他们引荐卖麻粉的铺子。直到有一天,少爷发现一天不吸,人好像就快要死了,后来半天不吸都不行,量越来越多,价格也越来越贵,把银子掏空都买不起了。再后来,少爷在别人送夫人的礼物里,也发现了学士烟。” 秦誉一惊,问道:“连表婶也吸了?” 秋实回道:“这倒没有,夫人正要吸,少爷就用书把那学士烟盖住了,阻止了夫人。” “你们少爷那时候就发现麻`烟有毒了?” 秋实摇头:“不是,那会儿少爷还怪责夫人呢,说夫人又不用写文章,吸学士烟干什么?夫人回答说,是闺中好友推荐给她的,这东西,叫美容烟,吸了会变美,变瘦,皮肤会变白,还能减掉赘肉。一问之下,少爷才知道,那姓言的,把麻粉推荐给另外一家的胖姑娘,让这个胖姑娘当活招牌,引得夫人们也跟着吸。后来的事大人都知道了。” “你家少爷,有没有跟过那姓言的,取过仓库之类的地方?和外国船交接过?” 秋实摇头,说道:“有时候有,姓言的带我家少爷到船上去,去见识外国的什么新鲜玩意儿。” “这么说,你们给的翻译上所描述的东西,是真的吗?你们少爷真的会外文?” 秋实点头:“少爷的确是会啊。”少爷他说会的嘛。 秦誉一再追问,把人名、地点、特征等统统问个明白。 傍晚时分,一行人平安无事,回到卢府去。轿子一停,卢瑥安悠悠转醒。 秋实连忙过来扶起他,卢瑥安软软地挨着他,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进去。 这软得,宛如弱柳扶风,就算孔武有力的秋实架住了他,秦誉依然用目光追随着,担心卢瑥安随时会软倒摔下来。 当卢瑥安走到门槛处,脚忘了抬高,让门槛给绊了,身体前倾,眼看就要倒下去! 秦誉跟在后头,连忙伸手,抓住了卢瑥安背上的衣服,让卢瑥安稳住。可他却又好像碰到烫手的火炭似的,骤然缩手,接着就开始全神戒备起来。 不行。 不可以近身。 他的表弟卢瑥安,在戒断后期不哭不闹,确实有些可疑。 只要有一丝一毫的风险,他都得防着! 秦誉的心肠非常冷硬! 幸而他刚刚那么出手一拉,把卢瑥安的身形成功稳住,让秋实有时间反应过来,把人结实地接住了,好歹没让轻飘飘的卢瑥安前扑倒地。 这事发生得太快,脑子毒迟钝了的卢瑥安,还以为都是秋实及时地扯住了他的,便对秋实谢了几句。 过了门槛,又走了几步,干啥都慢半拍的卢瑥安,才记得回头,见到秦誉还立在原地,仿佛在目送他进门。可他神色冷硬,又仿佛是一座不会动的冰雕。 这位秦大人咋还在啊? 又不来扶他,不知道带着人立在门口干啥。 卢瑥安想了想,和和气气地对着秦誉说道:“表兄,你还没用饭,而且衙门的弟兄们今日忙碌了一天,都累了,不如进来用了饭再走吧?” 冰雕秦誉点头应了:“好,谢了。” 答应得可真快,好像就等他邀请似的。 又逃离又接近,这人可真矛盾。 卢瑥安歪了歪脑袋,想不通,被秋实扶着继续走向大堂里。 而此时,卢夫人也出来迎了。 从今日早晨卢瑥安出门,卢夫人就一直盼到现在。 见到卢瑥安能走能说,卢夫人的心都放下了大半。她从丫鬟手上接过毛毯,赶紧盖在卢瑥安身上,温言问候,让卢瑥安赶紧回房休息。 当卢瑥安说起大家护送他回来时,卢夫人才记起秦誉这个表侄来,对他们发出留下来用饭的邀请,客客气气地请他们入内。 秦誉跟着进门去,又让人把他买下的那一大袋芝麻献上。 卢夫人好奇了:“这么一大袋的,是什么?” 秦誉回道:“是芝麻,给表弟养头发的。他的头发真的太少了,就算故意戴着帽子遮挡,发辫子也太过于稀疏,希望能养回来。一点心意,还望收下。” 卢·年少秃头·瑥安唇角抽了抽,无语道:“……谢过表兄。” “客气了。”秦誉昂首挺胸,泰然自若! 秦誉那一头乌黑的长发,以及后脑由浓密发尾编成的辫子,仿佛在告诉他,芝麻真的好! 秦誉见他们检查也不检查,就把芝麻收了下来,他不得不提醒道:“我当然不会害你,可是,表弟,你们容易轻信别人,这样可不好。就算是最亲近的人,也有可能被别人骗了,从而害了你。就像你被误导,引得好友一起吸`麻粉一样。总之,防人之心不可无。” 卢瑥安理所当然道:“可你是我的表兄呀。表兄天资聪颖,六岁童生,十二秀才, 分卷阅读161 十五举人,不到二十就考了进士,如此厉害,怎么可能会被别人蒙骗?” 就是这人太损了!损了他的秀发,损原身被误导以致于害了好友,还要他盛赞一通! 卢瑥安去到厅堂里,净手之后就坐着乖巧等吃饭,决定不理他啦! 秦誉:“……” 说不通。 表弟在搜查麻粉方面火眼金睛,在对待信任的人上,却无心防范。 这样可不行。 他迟早会被表弟刺杀成功。 卢瑥安已经戒断,晚上便一家人一起用饭。 他爹卢老爷也有一起用饭。当他见到病弱不堪的卢瑥安时,还哼了一声。 卢老爷被刺伤了腿,禁麻工作不能亲身去,此刻便猜测道:“今日安儿给表侄你添麻烦了吧?他连走都走不动,还要闹着跟你出门,竟然如此胡闹!而且他才刚戒断!见到麻粉有没有发狂?” 卢瑥安:“……” 卢夫人瞪了卢老爷一眼,给卢瑥安夹了一块鸡翅。卢瑥安微微一笑,也不顶撞,低头开吃。 秦誉也瞟了卢瑥安一眼,见他进食时面颊一鼓一鼓的,比皮包骨的模样好看了不少,于是也夹了一条青菜到卢瑥安碗里。 卢瑥安:“???” 秦誉这时候回答了卢老爷,为卢瑥安说话道:“表叔,安儿他,不是,表弟他不但没有给我添麻烦,还帮了我不少,发现许多暗藏麻粉的地方。比如担挑里的空隙,比如书中会被挖空,又比如放置在尸体的腹腔之内……表弟都给我指出来了,而且他就算见到麻粉,也非常镇静,与其他吸`麻狂徒的哭闹冲撞完全不一样。” 卢父颇为惊异地看了卢瑥安一眼:“真的?” 秦誉又给卢瑥安夹了一块鸡腿,盯着卢瑥安,问道:“表弟火眼金睛,真的帮助不少。想必,表弟已经洗心革面,全心为民,共同禁麻。表弟,你说是吗?” 76病弱娇夫·5·2 卢瑥安诚恳点头,说道:“麻粉毒害太甚,难以戒除,而禁麻利国利民,我当然全心全意投入其中!” 秦誉听了,颇为满意,又给卢瑥安加了一条青菜,以资奖励。 卢瑥安:“……” 而卢父则微微点头,欣慰道:“安儿知错能改,总算没有辱没我们卢家门风。” 顿了顿,卢父又皱眉道:“只是,表侄你刚刚说,他们竟然挖了肠子,在尸体里运`麻?表侄你是怎么发现的?给开棺检查、给逝者除去衣物、开肠破肚?” 秦誉颔首:“没错。” 卢夫人听了,嘴唇紧抿,连忙给自己灌了一口茶。 光是想想那场景,她都要吃不下饭了! 给自己灌完茶,卢夫人又给卢瑥安夹了一条青菜,并且顺了顺卢瑥安的背,说道:“乖安儿,辛苦你了,吃饭定定惊,明儿跟娘一起,去庙里拜一拜,给你去去晦气。” 说罢,卢夫人马上吩咐丫鬟,准备火盘柚子叶什么的,要给卢瑥安他们都去去晦气。 而卢父轻轻摇头,对秦誉说道:“今日你做了此事,发现了,是好。可如果没发现,岂不是遭人诟病?刚极则断,你一心禁麻,可这样做太过了,过犹不及。” 卢瑥安接口道:“爹,那是我发现的,自从吸食过之后,我对麻粉的感知特别敏锐。因为深信那儿处,才请表兄搜出来的。” “可这在尸体身上搜到了,以后所有出城安葬的尸体,都要破肚搜查不成?”卢父连连摇头:“这样做万万不可!入土为安最讲究身体完整完好,你这样做,连带着你的手下,都要得罪全城所有人!” 秦誉却完全不听他的,坚持道:“不,除恶务尽,岂可因为怕得罪别人,就不办好差事了?从倡议禁麻开始,我就料到了,必然会得罪不少人,甚至可能会惹来杀身之祸。一不做,而不休,表叔,你的好意我明白,但以后,我会变本加厉,持续戒严。” 说这话的时候,秦誉不由得瞄了一眼正埋头吃青菜的卢瑥安。 一旁的卢夫人很照顾他,总是给卢瑥安布菜,卢瑥安也孝顺地夹了回去,介绍鸡腿很好吃,香菇特别香。 母慈子孝,岁月静好。要不是梦中所见,他又怎能预料到,他这刚正不阿、改邪归正、一心禁麻,母子有爱、还帮他许多的瘦弱表弟,竟会突然刺杀他? 而且,这表弟,还特别会迷惑人! 此时卢瑥安竟然在卢父面前支持他,甚至还吹了他一番:“表兄说得对,如今非常时期,就得有这样除恶务尽,不怕得罪任何人的禁麻总督,才能力挽狂澜,不留下一丝一毫会被不法商人有机可乘的机会,也不会让任何一位百姓收到麻粉的侵害!而且,今日抓了那么多运`麻典型,有表兄在,想必官府会跟着线索严查下去,一网打尽。” 卢父低头望了 分卷阅读162 望自己被刺伤的伤腿,看了看卢瑥安,又看了看秦誉,最终叹了口气,嘱咐道:“表侄,你得多带护卫,连身边的护卫,也要严加防范才好。” 秦誉深深地望了卢瑥安一眼,说道:“会的,表弟随我外出,我亦会保护好表弟的安全。” 卢瑥安挑了挑眉,这秦誉,防的就是自己吧? 秦誉又道:“对了,表侄有一事相求。城内麻粉禁是禁了,但为防无良商人继续诱导民众吸食,我想请表叔写一本防范手册,把这些常见手段写进去。比如说,他们对文人学士,就说麻粉是学士烟,用了能才高八斗、文思泉涌;对夫人姑娘们,就说那是美容减肥灵药;对卖武为生的人,比如护卫打手,比武之人,就说这是战胜秘宝,用了力大无穷;对病入膏肓之人,就说这是救命神药,摆脱痛感……结果用了之后,反受其害。他们毒害人的倾销手段层出不穷,必须令百姓也防范起来。” 卢父点头:“好,我正有此意,还收集了不少案例,不但在城里公告,也准备派人下乡,给村民提醒。” 秦誉与卢父两人一直都在商谈,卢瑥安则饱得摸了摸小肚子。 今天劳累不已,吃得也比往日多! 而且,因为他戒断时上吐下泻的,卢夫人花了很多心思,让饭菜变得更香更好吃,卢瑥安不知不觉吃多了。可怜秦誉和卢父一直关心家国大事、无心用饭,饭菜都冷掉啦。 暴殄天物! 卢瑥安让人把饭菜都热一热,再端上来。这会儿秦誉和卢父总算谈完了,两人狼吞虎咽的吃完,又继续商谈。卢瑥安有些困了,便先告辞回去。 告辞前,卢瑥安和秦誉说道:“明天还去查处吧?带上我,应该藏匿的地方还有不少。” 秦誉点头道:“好,对了,表弟,你是不是会外语,会到什么程度,能说能听不?” “能的,能听能说,会看会写,《四海列国志》里也有记载一些名词的翻译,有些专业名词可以查一查。表兄想要我当翻译吗?” 秦誉说道:“是,我在想,为什么在禁麻之后,还有这么多麻粉入了广城,藏`麻粉的手段竟然会层出不穷?源头都在外国商船!先礼后兵,表弟,明天你帮我看看公行里的禁麻外文对不对,不对的给我指出来,如果他们还再售卖麻粉,就必须严加惩处!” 卢瑥安这才猛地想起来,禁麻硝烟,就是战争的前奏啊! 今天时间这么多,他怎么会忘记提起外国热`兵`器的事? 卢瑥安暗中问系统道:【原身吸了麻粉,对我的思维也有影响吗?我怎么感觉,这一辈子,我又笨又迟钝?】 系统惨唧唧地用电子音回答道:“是哒,宿主寄宿在原身的身体内,思考是会受原身体质影响哒!实不相瞒,原身残留的毒性,对萌萌哒系统也有侵害!所以建议宿主尽快喵带,逗留时间越久,萌萌哒我就毒得越深!以后需得慢慢修复,深过头了还可能会影响下个世界哒!” 可是这个世界,还有未尽之事…… 他的翻译是给了,可秦誉还是决定惩处外商,这让他怎么放心离世? 【距离你能承受的程度,还有几天?】卢瑥安问系统。 系统回道:【一到三个月叭。】 卢瑥安问明时间,决定以后都得写备忘录,免得忘记事情。而此时,一定要劝他表兄:“卖麻粉的外商应该严惩没错,但他们的武器非常厉害。表兄想想,他们的船舶能漂过万里海域,击退无数海盗,保住货物,把他们的货物运送到广城码头,又把我们的白银和丝绸、瓷器、茶叶等贵重商品运回去,火力得有多强!” 秦誉面露沉思,似乎听了进去。 卢瑥安再接再厉,说道:“我也给表兄您翻译过了。他们船上装备的火炮,准确率非常高,即使远隔十里,也可以精确瞄准敌方船只上的火炮,一击即中!而在敌方中炮之后,他们的火炮不需要等待完全冷却,就可以立即装弹,趁胜轰击,不会炸膛。再者,就算在下雨天,就算饱经风浪、水雾濡湿,他们的火炮依然可以使用。扪心自问,我们的船,可以做到吗?” 秦誉问道:“真有这么强?” 卢瑥安提议道:“当真!要不,表兄到外国商船上,掏银子让他们放炮试试看,我说的真不真,表兄一试遍知。” 卢父也陷入了沉思:“结果得告诉我,若真有这么厉害,目前该做的,就不仅仅只是禁麻的事了。” 77病弱娇夫·6 秦誉却自信满满地笑道:“表叔,您就放心吧。一来,他们的炮船不一定真像他们所吹嘘的那么厉害。二来,就算炮船再厉害,也只能在海上、在船上用,只要我们在内河稍加拦截,他们哪能进得来?再者,他们远渡万里海域,粮草耗费,兴师动众,早已疲倦不堪,哪有精力攻占内陆?根本不足为患。” 卢父觉得他说得颇有道理,不住地点头 分卷阅读163 。 可最气的就是这种自视甚高的人啦! 卢瑥安反驳道:“表兄了解他们国土多大、人口多少、陆军装备怎样吗?如果他们海上炮`船能很厉害,你怎么知道他们在陆地上不厉害呢?就像我们,既有大`炮,也有鸟`枪,大炮方面他们比我们先进得多,这样推算,枪`支也肯定落后不到哪里去。” 秦誉听了,这才现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来。末了,他深邃的瞳孔盯着卢瑥安,问道:“你想让我亲身登上他们的船上去?” 说这话的时候,秦誉双手抱胸,显然十分防备。 也是,他一个禁麻总督,去到被禁外商云集的码头上,是有些危险。 卢瑥安退而求次,说道:“表兄如果没空前往,也可以派心腹亲信去问,去看。” 当卢瑥安这么说,秦誉反而同意了:“我明日乔装一番,与你前往。” …… 秦誉说到做到。 第二天一早,卢瑥安果然见到了乔装打扮的秦誉。除了身高一样,基本看不出来是同一个人了!秦誉本来肌肤偏白,剑眉星目,俊朗非凡,可在他乔装之后,脸黑如墨,眉毛变粗了,一脸浓密的络腮胡盖住了他半张脸。还穿金戴银,穿着一身不合时宜的宝蓝色锦袍,摇着折扇,一副暴发户的模样。 秦誉当然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一串高大的打手,这些打手们,与他一样的脸黑,还操·着口音,仿佛是哪条日光普照的山寨里出来似的。 临睡前,卢瑥安又问系统:【既然我拖着不喵带,会对你很有影响,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系统惨唧唧地回道:【告诉了呀!麻粉也会毒到我!但是之前没被毒过,不知道影响这么重!】 这人很懂乔装嘛! 秦誉道:“我今日的身份,是商人,我们到码头看他们的火器,顺便检查公行,是否严格执行禁麻事宜。” “明白。” 卢瑥安没有乔装,穿着一袭白衣,戴着一顶银鼠白帽遮住秃头,两手空空的,带着秋实就出门了。 去到门外,这儿还挺着一辆珠光宝气的马车。 暴发户山民秦誉做了个“请”的姿势,请卢瑥安率先登上马车,随后,秦誉却骑在马上。 车内十分宽敞,边上放了水壶茶杯,放了一个写着“麦芽糖”的小瓷瓶,还有几支吃糖用的竹签,甚至还有一个抱枕。吃的喝的睡的都有了,卢瑥安撩开窗帘,看着外头隔得远远的秦誉,伸了一支缠了麦芽糖的竹签出去,问道:“秦兄,吃糖吗?” 秦誉头也不回地说道:“骑马吃糖像什么样子。” “那你进来吃呀?”卢瑥安邀请道。 秦誉回头看了卢瑥安一眼。 今日卢瑥安穿了白衣出门,更加弱柳扶风了。那顶银毛帽子,比卢瑥安那瘦弱的肩都要大,显得人更瘦了。 这样遮住秃顶,还不如不遮。 可秦誉没说什么,夹着马腹,走在了前头。 马车内,秋实问道:“男儿哥儿授受不亲,少爷为什么要邀请他呢?” 因为他是夫君的转世呀! 这辈子的夫君对他防备不已,卢瑥安是有点迷茫的。 毕竟上辈子的夫君很快就一见钟情了。 不过这样也好。 那他喵带的时候,夫君也不会太伤心啦。 卢瑥安耸了耸肩,微笑道:“虽然麦芽糖放在车上,但不问自取是为贼也,这样问了,就能随便吃了。” 秋实“哦”了一声,犹豫了一阵,还是把昨天秦誉盘问他的事告诉了卢瑥安。说完,秋实有点惶恐地说道:“秦大人问那个姓言的事,我几乎什么都说了,请少爷恕罪。” 卢瑥安挑了一根麦芽糖竹签给他,平静地说道:“没事,说就说了吧,对以前的事,我其实有点想不起来了。” 秋实一脸惊讶:“啊?” “麻粉毒性大,有些事,我已经忘了。”卢瑥安说着,左手撑着脑袋,目光幽幽地望出马车的车窗,漫无目的地,望着街上行人。 此时马车行至赌坊,赌坊之外,来往行人,精神恍惚,目光呆滞,鼻下流涕,仿佛行尸走肉。还见到有一小童,抱着他娘亲的大腿,扯着他的娘亲前进。一边扯,小童一边哭喊道:“娘!里面一定会有的!我吸一口就回家好不好!娘——” 卢瑥安见了,反而放心了起来。 赌坊和青楼和重点查处的地方,里面早就没有麻粉可吸了。 总算做成了一件好事。 禁麻之事势在必行,可叹的是,他们的热`兵器,和外国联军相比,差太远了。 …… 马车终于行至港口码头。 码头上,一共停有11个国家的商船。 分卷阅读164 每一艘船上,都驾着大`炮,犹如军船。每当商船卸下货物,都要被严格检查过,才能放行,搬到公行仓库里进行售卖。整整有条,井然有序,杂而不乱,可见治理得不错。 秦誉带着卢瑥安先到公行去,让卢瑥安看对外商的禁麻公文,让卢瑥安翻译给他听。 卢瑥安一一翻译了:“禁麻令实行后,麻粉搜查官会一一登船检查,外商船只里,凡是藏有麻粉的,一律不得停泊。把麻粉交出、销毁后,才能进行交易?” “是,没错,”秦誉点头:“看来翻译得没错,可为什么源头还是遏止不住?” 卢瑥安瞧见那些商船的船舱下,一片骇人的深红,犹豫道:“我倒是知道他们把麻粉藏在哪里,你们检查不出来,可他们是外国人,我把他们藏`麻粉的事说出来了,官府会怎么做呢?” 周围都是来往商人,秦誉压低了声音:“当然是依法处置。外国人也一样,这儿可是我们的地盘!” “你看看他们,全部都比我们的百姓高得多,也粗壮得多,孔武有力,我们卖力气的搬货郎都不够他们强壮,你堪堪和他们一样高,可我在他们跟前,就显得非常瘦小了,”卢瑥安指出了这点,又犹豫着问道:“如果他们还有狼虎之师,海军陆军装备强大,能轻而易举侵略我们呢?” 秦誉显然不信:“你说的利器究竟在哪,眼见为实。” 此时,有个金色卷发的外国商人向他们走了过来,他惊喜地和卢瑥安用外语问好道:“嘿!伙计,好久不见了,你是来买麻粉的吗?” 说着,这位外商见到卢瑥安好像见到亲人是的,十分热情!他还向卢瑥安伸出手来,显然要握手。 卢瑥安愣了愣,没想太多,伸手出去,便与他相握在一起。 于是,秦誉便眼睁睁地盯着卢瑥安那瘦弱的右手,被这外商的大掌紧紧包住,摇了一下。 摇了第二下。 甚至还摇动了第三下! 秦誉看不下去了,不得不用手刀劈开了他们,顺势扯住那位外商的手腕扭转一拉—— 卢瑥安似乎听到了什么劈嚓的声音,外商就强壮的身躯都随着手臂的扭曲而扭曲了起来,还开口求饶道:“停停停!请求您!痛!” 可秦誉听不懂外文,他变本加厉,一拳挥出,直击外商的腹部。而秦誉的属下们,已经抽刀对峙起来了。 卢瑥安见了,连忙扯了扯秦誉的袖子。 秦誉回头看他一眼,责问道:“扯我作甚,你们在干什么?堂堂大街上摸手,成何体统!” 外商逃过一劫,可他的手已经脱臼了,此刻软趴趴地垂着,挥动不能。他可怜兮兮地问卢瑥安道:“手不能动了,这就是功夫吗??” 卢瑥安手掌朝下,做了个让他们平静下来的动作,先对秦誉微笑道:“表兄稍安勿躁,这叫握手,是他们的礼仪啦,很正常的。” 秦誉脸色不佳,涂黑了脸的他此刻脸更黑了,他低声道:“我不管他们有什么礼仪,来到我朝地界,就得遵守我朝的规矩!而且,表叔放心让你跟着我出门,可不是让你被这等蛮夷摸手的。” 说着,秦誉瞪了这位外商一眼,看起来像是要把这登徒子抓了!眼色如刀,甚至想把这人的手给劈了。 反正给他们卖麻粉的,绝不会是什么好人。 卢瑥安又摇了摇他的袖子,连忙恳求道:“下次不会了!先别冲动,他熟人了,我们得请他带我们去看火器。这真的很正常,没什么的。” 秦誉掏出了自己昨晚洗干净的白色汗巾,递给了卢瑥安,不容置疑地命令道:“擦干净。” 卢瑥安嘴角翘了翘,不过很快就给压下去了。 看来这辈子夫君不是完全忘了他的嘛。 汗巾随便擦了擦,卢瑥安让秦誉的手下给他接臼了,解释了一下我朝的习俗,又对这位外商说道:“不好意思,这位兄弟之前没接触过你们。他是想来买一些保护商队的火器的,越厉害越好。你知道我们这管得严,买不到,听说你们这儿能买。” “哦,火器啊。”外商审视了秦誉好几眼,可怜巴巴地说道:“他还需要火器吗?” 卢瑥安为了让自己的话看起来像是真的,又道:“要的,请你不要介怀,你看他身上的穿着,就知道,他家里大把大把的银子,茶叶瓷器都不缺。我熟人不多,特意把他带来介绍给你,事成之后,提成不少你的。” “你最大方了,我信得过你,”外商想了一下,说道:“武器我这儿没有,有我们也不可能卖,我们是用来自己防身的。他要买的话,我带你去那边的商船去问一下。” 秦誉漆黑的眼珠子扫来扫去,问道:“你们说了什么。” 叽里呱啦咂的,他每一句都听不懂。 卢瑥安和这位外商谈好了,向他翻译道;“这个是以前,那姓言的,带 分卷阅读165 我来跟他买麻粉的商人,我是他的熟客了,刚刚和他谈好了,带我们去见卖武器的商人。” 秦誉重点有些歪,他瞧了瞧卢瑥安那骨节分明的手指,冷淡地说道:“他是熟客,所以你们每次见面,他都摸你的手?表叔知道吗?带你来给他摸手的,决不是什么好人。” 卢瑥安跟着这位外商向别的商船走去,顺便把秦誉的汗巾还给秦誉,说道:“是啊,他不是什么好人。不过嘛,我爹也不知道,你把你的贴身汗巾给我擦手。” 秦誉愣在当场。 卢瑥安递回来的汗巾,仿佛已经沾了卢瑥安的清白,他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外商:我,一个没有名字的配角,还要被攻劈手 78病弱娇夫·7 但,他的私人汗巾,留在表弟那处,的确不妥! 秦誉最终还是伸出两根手指,拎起汗巾,收回——不能收回怀内了,好像把别人的贴身之物收在怀里,也好像把卢瑥安给抱在怀里一样。 卢瑥安这瘦弱的样子,轻轻的,收在怀里,必然没多少重量。 不对,他想这个作甚,应该懊悔的是,刚刚他怎么就把汗巾给出去了呢? 而卢瑥安把汗巾还回去以后,没有顾得上他。他只不停地与这位外商套近乎,套出麻粉的买卖线索来。 麻粉的藏匿之地,卢瑥安都能清晰地看到。可更具体的,有哪些人接头,运送的时间,卢瑥安不能提前预知,只能靠套话。因为他是熟客,旁敲侧击地问,外商对卢瑥安没有多少防备,就把那些“好货”什么时候运送,上哪买、找谁能买的事都说了。 跟在他们后头的秦誉,见着前面卢瑥安与那外商登徒子两人相谈甚欢,虽然秦誉一句都没听懂,但也一直盯着。而且,秦誉早有预备,带了另一位翻译来。 秦誉悄悄地问他:“前面他们说了什么?” 翻译细心倾听,回道:“卢哥儿在问麻粉买卖相关。” 秦誉吩咐说:“全都记下来。” 翻译回道:“自然,吸过麻粉的人记性不好,我全都记着了。” …… 有着外商带路,卢瑥安他们一行人,终于行至羙国商船,见识到新式火`枪的厉害。 商船上的人,没敢在公行码头上放炮试验。需要卢瑥安他们证明到真的带来了许多银子,才敢远离码头、到海上放炮演示。于是,卢瑥安今日只能带秦誉他们见识到新式火`枪。看到秦誉他们面上都或多或少地露`出震惊的神色,卢瑥安知道,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这羙商的火`枪,着实厉害! 秦誉身为禁麻总督,特殊时期,能号令炮`兵营。对炮兵营所拥有的火器知之甚详。 他们现有的火器,安全度很低,十枪里面基本两枪会炸膛,让炮兵炸手残废,于是连炮兵都不愿意用枪。而且每次填埋火`药,都需要把枪竖着放,让火`药口朝上,这样,露天时很容易被发现,隐秘性不好,而且野外、雨天的时候,枪就不能用了。 恰好广城雨天比晴天多。 基本上,炮兵营是名头能吓唬人而已。 自从前朝覆灭后,他们的火器,不进反退。 可国内管制严格,百姓手中没有利害的火器,不能对比,官兵的配备还是比百姓的高,火器用不了也没有什么大碍。所以秦誉从来都没觉得有什么,可现在—— 对比起秦誉他们的火器,羙商演示新式火`枪就先进多了! 羙商的新式火`枪,是火`枪+刺`刀的配置,集远攻近攻于一体。开`枪之间的冷却时间短,几乎可以连续射`击。而在填充火`药方面,也不需要把长`枪的火`药口朝向上,平放斜放都可以填充。 有远程瞄准器,准确度高,射`击后的威力也不弱! 秦誉这次带属下来码头,以防万一,每个人都暗中穿上了环锁铠。试验时,羙商明明把铁铠给射`爆了,可秦誉不信,还觉得可能那铁铠是早就做好了,让其中一个手下脱下环锁铠,让羙商再打一次枪看看。 环锁铠也竟然破了。 本来银色的环锁铠,被烧得焦红,破了拳头大的洞,秦誉他们甚至闻到了烧焦的味道。而碎裂开的一块块小环锁,还被药`弹冲出船外几丈远! 可想而知,如果这东西打在人身上,会有什么的样的后果。 不说他们那些只能配备毫无防御力的棉甲的普通兵卒,就是重甲护身的士兵,当重甲被轰击得爆裂凹陷,也会伤及内脏,缺少战斗力。 普通火`枪都如此厉害,大炮又当如何! 秦誉验完了这次,又追问道:“听说你们的枪`炮,在雨中也可以开火?怎么证明。” 卢瑥安翻译了,又掏了试枪银子。 那外商自信一笑, 分卷阅读166 直接命人提些海水上来,把枪`支浸入水盆当中,再把**、滴着水的火`枪从水盘里取出,扣动扳机—— 嘭!! 秦誉脸色凝重。 “射`程有多远?”秦誉无不担忧地问道。 卢瑥安当中介互相翻译,听了羙商的回答,换算了一下距离,就说道:“最远能有约400步的距离,大概就是从这里,到那边关卡这么远。” 那么远就能击中击杀,偏偏,与火`枪一体的,还绑有刺刀!远攻近攻皆可,即使能侥幸近身拼杀,胜算也不大。 秦誉又问:“那炮船上,炮弹又有多厉害?” 卢瑥安又把这话翻译问了,羙商手舞足蹈地说了一通。 卢瑥安仔细听着,拿出穿越前给手下和同学们翻译机器人课外国专家上课内容的本事来,在秦誉带的那位翻译惊讶又佩服的目光之中,进行同声传译。 “要说炮弹,当然是我们的最厉害!而当年呢,是大日帝国的炮船最为厉害!他们军舰上最多能有八十门大炮,打遍海上无敌手,轰一下海神战栗、山崩地裂!还能非常准确,一打一个准。早在一百年前,大日帝国靠着这些大炮,只用了不到两万人,打服了国土面积是大日帝国几十倍的大国,打服了我们北边的半边领土,收了五千万奴隶。现在奴隶少了,但仍然有几百万,卖给你们的麻粉大多是他们种的。他们够厉害吧?” 秦誉先看了他自带的翻译一眼,那翻译愣了愣,微微点头,还说道:“卢哥儿好生厉害!我没办法一边听一边译。我有点跟不上了,不过应该翻译的都没错。” 秦誉:“……” 他有让这翻译大声嚷嚷吗? 明明出门前交代了用眼神肢体暗示就行! 秦誉紧张地望了卢瑥安一眼。 翻译都囔囔出声了,卢瑥安不可能关注不到他们之间的小九九,但是卢瑥安没有作声,甚至还向秦誉笑了笑。 他是杀`人嫌疑犯嘛,秦誉能多做防备,自带翻译,理智办事,这是最好不过啦。 可秦誉见卢瑥安不以为意,心下有些微妙,一时间不知道什么感觉。他轻咳一声,对卢瑥安道:“他们曾经有五千万奴隶?吹捧太过。” 卢瑥安耸了耸肩,继续同声传译羙商的说法:“虽然大日帝国是这么强大,把我们都变为殖民地。可我们还是独立了!独立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那些大炮。但是,很贵,我们能卖给你们的货,也只能是我们淘汰下来的。锅炉蒸汽机都没我们军用的好,船行速度比较慢,这个你们得事前清楚,免得像马上帝国那样,买回去了还闹出纠纷。” 秦誉这下连华语都没听懂了:“锅炉蒸汽机又是什么武器。” 这下卢瑥安不用翻译,他自己也能解答:“就是机器代替人工,只要用烧煤的能源,能把热能转化为动能,让机器动起来。比如说,不需人工划桨,只要烧煤炭,船可以无风自动,远渡重洋;不需马力拉车,陆地上的蒸汽火车可以自己滑动,日行过千里,比马跑得快,还不用休息。” 秦誉满脸都是问号,他的手下们也是,就刚刚那位翻译大哥比较懂一点。 卢瑥安道:“可以向他们买书看,机器代替人工,他们已经发展了上百年,相关书籍很多。哦,还可以向他们买车。” 秦誉依旧没明白,只说了几句,先让卢瑥安稳住这位羙商,用带来的银子买了一些枪`支回去,约改日再试炮船。 除了买武器,在卢瑥安的推荐之下,还买了一垒关于机器图解的科普书、小型玩具车、缝纫机等一堆小玩意回去。 捧着这些新奇八怪的东西,秦誉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又被卢瑥安骗了。 不然,他怎么买那些令人难以置信的书,还买这些玩儿的东西回去研究? 但对周边四海,他们的确一无所知。 从码头出来,秦誉等人,全都显然精神恍惚。只是街上人多口杂,他们全都憋住了,没有交流。 卢瑥安见了,松了一口气。 但愿被圣上任命为禁麻总督的秦誉,能上达天听,让朝中紧张起来,多买火器,在史上惨败了的战争里挽回一些局面。 而秦誉今日急着把所见所闻上奏上去,没有带卢瑥安继续突击查处麻粉,而是授权于他,让卢瑥安跟着他的属下继续突击查处。 在查处麻粉之后,回到官府歇息时,卢瑥安也有进衙门里喝茶。此时,秦誉的某位黑手下不禁问卢瑥安道:“卢哥儿,今天码头上,那外商的武器,真有这么厉害?是障眼法吗?告诉我,是假的吧?” 又一位黑手下担忧道:“细长小口的枪,都这么厉害,那大炮又有多强?万一闹起纠纷,我们能打得过吗?” “打不过,怪不得啊,前日有个外国人在赌坊附近闹事,借醉杀`人,我们官府和他们的头头交涉,他们 分卷阅读167 却不把杀`人犯交出来,态度嚣张得很。” 卢瑥安听了,心里一突,问道:“有外国人借醉杀`人?” “是啊,把那杀了人的叫出来,写了一页我们看不懂的外文,说是认罪书,就揭过了。原来他们的武器这么厉害,怪不得这样有恃无恐!” 卢瑥安听了,不禁抿唇。 战争的前奏,已经来了。 历史上,地方官员按照本朝律法严厉处置了那个外国杀人犯。 然后,大日帝国的国王就不同意,明明是他们国家的人先犯了杀`人罪才被惩处的,国王却反而以保护自己国家的人民安全为出兵理由,召集军队,起兵攻打。 这一打,就开启了史上百年屈辱。 卢瑥安问道:“那外国杀人犯,现在处置了吗?” “还没呢,秦大人派了人去抓他,目前把人收进了大牢里,听候发落。” …… 衙门之外。 言韬的黑心友人们都聚在言府,都在咬牙切齿地臭骂卢瑥安:“言老板啊!那卢哥儿是个叛徒!他的鼻子像狗一样灵!带着官府的人,查封了我们不少仓库。无论藏得多深,无论是麻粉还是红泥烟'土,无论是藏在尸体里还是活人的后门里,他都能找得出来!” “是啊言老板!这和说好的不一样!我五个仓库都被他查封了!再这样下去,我们不但亏了巨额的银子,还要被总督抓住啊!言老板呐,你不是说,会让卢哥儿去杀他表兄,杀了那断人米路的狗屁总督吗?就算是骗信任,也早骗够了吧!现在是我们忍着没派人杀他而已,他做得太过分了!我们损失了那么多货,你怎么赔。” 言韬摆手说道:“稍安勿躁,我去找他,三日之内,必然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79病弱娇夫·8 在码头之行以后,秦誉除了上奏朝廷,还修书一封,写上今日的见闻,以及附送了卢瑥安的部分翻译稿,寄去给海城禁麻总督林巡抚。 海城也是沿海之城,拥有开放给外商的港口码头。 害人不浅的麻粉,最初就是从海城流入、扩散的, 本来麻粉就作为一种镇痛药物,或者作为一种香料,海城民众买回去之后,竟然就消瘦、上瘾,缺一天都不行。 而奸商们知道此物之后,就把此物运送到各地售卖,甚至京城之中,都有好奇一闻结果就上瘾了的官员。 麻粉已经毒害不少人了,秦誉他们收集资料、上奏给圣上,圣上才派遣禁麻总督,到各地去办禁麻一事。 而海城的林总督,是秦誉志同道合的同窗好友。今日秦誉发现那些外商竟然拥有骇人听闻的厉害武器,要请林总督在海城也加以布置,以防范外敌。 除此之外,秦誉对买回来的一堆外国器物一头雾水,还寻了翻译们,赶紧把卢瑥安推荐的有关航海、机械、法律、游记、地图、历史等丛书都翻译出来。 前朝太监尚能下西洋、用带有二十门大炮的木船击退外国海盗,使得国威远扬、四海升平。 可四百年之后,谁能想到,他们的大炮越来越废,连炮兵都形同虚设! 而那些外国人们,竟然演化到不用木船,用装备八十门大炮、能够无风自动的铁船漂洋过海! 秦誉还不得不回忆起,每年春节,都有西海来使来朝拜他们。 西海诸国每年都会派人来刺探他们的国情,而他们却竟然对西海诸国一无所知。 不知道那些西海的来使们,是怎么看待他们的国家? 敢把那害人的麻粉`大量地送进来卖给他们,显然早有攻打之意! 凡事不进则退,落后了整整四百年,可满朝文武、皇亲国戚竟然都没意识到这一点! 他们都太需要了解四海之上的蛮夷了。 可翻译官们,却觉得太棘手。 关于科技、法律的,专业名词大多没明白,少不得去问外商,一点点学习,翻译进度十分缓慢;关于工业发展的,国内没有先例,看了也没看懂。 甚至有几位负责翻译机械工业丛书的,他们只看了几页,就大汗淋漓,都不敢翻译了。 几个翻译官捧着外文书籍去就求见秦誉。 此时秦誉刚处理完一批暗藏麻粉的,官袍的袍角染血未洗,整个人杀气凛然。他见到三位翻译官来找他,有些高兴:“这么快翻译完了?” 翻译官们互相看了几眼,有些惶恐,可还是低着头踌躇道:“秦大人,这本讲述的机械的,不说许多词语我没明白,就是弄明白了,也不敢翻译呀!” 秦誉刚处理“为何不敢?” “这里面提及到好几本禁'书里的内容,比如《本草纲目》里的什么化学篇,比如《天工开物》里的什么工农器物,又比如《奇器图说》里的什么机械原理、新 分卷阅读168 式奇器,这些都是违禁'书目!而这本外文书里却写着,那些蛮夷的很多发明,都是从这些前朝传过去的禁'书学习研究得来的。” 另外一个翻译也担忧道:“我手上这本也提到禁'书里的诡秘巧术。本来有关前朝书籍的内容,都得谨慎流传,稍有不慎就会入狱。更何况!里面提到的,有禁'书!每年都有人因为私藏禁'书而被砍头啊秦大人!这是要掉脑袋的呀!” 秦誉:“……” 的确,私藏的禁'书,就是当官了,也有可能被举报,严重者,很可能会全家获罪。秦誉只得让他们把禁'书暂且放在官府,命他们全力协助,翻译外国律法。 会翻译,不怕事,还对外国器物有些了解的,只有他的表弟卢瑥安了。 在处理完一天的事物后,秦誉没找人经手,自己亲自携带这几本带有禁'书内容的外文书,到卢府去寻卢瑥安。 秦誉来得太不及时了,此时的卢瑥安,正受邀前往勾栏院,在秋实和夏棠的搀扶之下,刚上轿子。 今日的卢瑥安换了一顶鲜红的红狐毛帽,一袭红衣,枯黄的脸都似乎养肥了一些,红衣红帽衬得人明艳之极,气色好了不少,不过仍然看不到他的发尾是稀疏还是浓密了。 秦誉瞄了几眼,很直男地没有寒暄,单刀直入地问道:“表弟上哪去?表兄正有一事相求。” 卢瑥安撩开帘子,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邀请道:“行啊,等会儿,现在要去看一场好戏呢,表兄随我去吧,什么事,轿上说。” 作者有话要说:卢瑥安:坑爹夫君,给我禁'书 80病弱娇夫·8·2 大敌当前,时日不多,卢瑥安自然不可能有心情四处赏玩。 此次去勾栏院,只是受原身的友人所邀。 这位友人有些跷蹊。 他叫柯诚,是原身的至交好友之一,曾被原身所推荐,吸食了学士烟。 卢瑥安之前写信给原身的受害友人,认错赔罪,又以自身的戒麻成功经验来鼓励他们,交流戒断经验,已经请他们写作文章,把麻粉的害处广而告之,把还在卖`麻粉的黑心商人向官府告发,避免让更多人受害。 写信出去,收到的回信不少,柯诚也给了回信,趁着他三十的生辰,要办一场诗会,约求学时的友人们、官场上的、商场上的友人们一起,到某茶楼去,来好好庆祝一番。 卢瑥安本来并不想把时间花在什么诗会、游园上面,只想好好翻译,回忆穿越之前他机器人专业的所有知识,竭尽所能,加快本朝的工业进展。 可卢瑥安却见到,柯诚所派来的、来送信的书童,竟然全身都沾了黑气,比卢瑥安召集有过之而无不及,兼且神情恍惚,分明是吸了麻粉的模样! 禁麻行动已经进行了一个多月,要是没有门路,寻常书童不可能吸食得到。连书童都能吸到,黑成这样,可想而知,那柯诚显然还没戒断,而柯诚举办的生辰诗会,肯定得出事。 卢瑥安用千里眼查探,发现那即将举办诗会的地方,竟然是一处勾栏院。一楼赌坊,二楼表演,上空升起一片粉色的粉红雾气,显然,是掺了麻粉的春`毒。 明明广城内所有赌坊和青楼,都早就被搜查过,而卢瑥安也用千里眼查探过,这片地方明明很干净,什么都没有,如今竟然进了麻粉。 俯瞰广城,在尽管在卢瑥安的查处之下,应该清缴了大部分麻粉。可外商在,源头在;暴利在,奸商在,暗中交易也存在,想要完全遏制,太难了。 但不能什么都不做,卢瑥安都发现了,在出发之前,就叫上秦誉分配给他的一队强壮衙役,埋伏到勾栏院附近。 出门时撞见秦誉,卢瑥安出言相邀,可秦誉这人,当然不愿意上轿子了:“男人哥儿授受不亲——” 卢瑥安拍了拍身旁的空位,说道:“有秋实和夏棠在,表兄你还想亲我呢?没可能,不给亲。” 忠心耿耿又强壮有力的秋实和夏棠,此刻都对秦誉虎视眈眈! 秦誉皱眉道:“……怎么你说话如此轻佻,不像以往的你,表兄明明不是这样意思。” 卢瑥安瞄见秦誉提着的一叠外文书,便打断道:“开个玩笑嘛!你想拜托我翻译吧?那就上来,我时间不多,还要去勾栏院呢,估计很晚才回来。” 秦誉:“……你去勾栏院作甚。” 卢瑥安今日身穿红衣,戴着红帽,穿得花枝招展的,竟然是去哪种地方! 秦誉决定拦着了,正准备把卢老爷搬出来,卢瑥安又道:“再不上来就迟到了!陈鹰他们还在那边提早等着呢。倒数三声,三、二——” 陈鹰是秦誉派去查处麻粉的手下,为人刚正,是查处麻粉的好能手。 卢瑥安把陈鹰一提出来,秦誉一听就懂了。 可即使那处没有麻粉,这表弟竟然 分卷阅读169 要去那种地方,他也跟定了! 秦誉一撩裙袍,长腿一跨,带着一股冷风,便登上轿来。 轿子里空间不小,坐着四个人不狭窄,容纳秦誉高大的身躯也没问题。 秦誉还能坐得远离卢瑥安,隔着秋实和夏棠一臂的距离;他与轿门也保持着半臂的距离,仿佛轿门也会有刺客随时破门而入似的。 真是非常谨慎了! 而跟着秦誉的那串护卫们,见秦誉罕有地登上了一个哥儿的轿子,他们面面相觑,却半生不吭,沉默地跟在了他们的马车后面。 尽管如此,他们之间禁不住互相打手势,用手势和眼色聊天! 一个护卫指了指马车,然后两手握拳,并在一起,两根大拇指贴近着缠绵,又用手刀作势劈开,做了个皱眉疑惑的表情。另一个护卫严肃地摇头,捂住嘴巴,意示他们得继续沉默地跟上! 秦誉的护卫们在轿子外头猜来猜去,甚至险些误会了秦誉,可轿子内,气氛却是正直无比。 秦誉问道:“陈鹰他们?什么意思,你们要查处那什么诗会。” “是的。”卢瑥安没瞒他,直说觉得诗会可疑,把借他的人在勾栏院附近进行部署的事说了。秦誉有些不满,说道:“你的主意不错,可我竟对此事毫不知情。陈鹰他们都没有跟我提起,居然被你怂恿得擅自部署。” 卢瑥安则说道:“因为表兄你事事亲力亲为,管的东西太多啦!身为禁麻总督,禁麻的事你要管;身为知州,外商与公行的交易,你要管;洪灾水情,过冬准备,修建河渠,表兄也在管;发现外商船坚炮利,海防方面,你也得管……我还听说,表兄连通判管的命案,也管?” “命案那些你无需过问,”秦誉还真的一点都不客气,他把捆在一起的外文书翻开,直截了当地说道:“有几本书得找你翻译,越快越好,我准备把你翻译出来的书加急印册,送到京城去。” “不,等会儿,”卢瑥安没接那些书,说道:“表兄,我有一事未明,想向你请教一番。关于那外国人在我朝地界杀人的案子。我听说,有个外商,在闹市醉酒,打死我朝农夫的命案,而你们已经把那杀人犯给抓住了。表兄,请你告诉我,准备怎么处决他?” 秦誉避而不答,甚至皱眉道:“当务之急,是赶紧翻译这些著作,制作或买入更厉害的武器,不让兵力军械落后于他们。你对此事十分焦急,才把关于航海的译稿送到我手上,还邀请我到码头上一试究竟。凡是杀人的,按照律例,当斩,判也判了,此案你无需过问,也无权过问。” 卢瑥安吸了一口气,倾身问道:“可表兄你在发现了他们大日帝国的武器这么先进之后,也决定斩杀他们的人吗?” 外头的马匹拉着轿子,行过热闹的街道,秦誉清冷的声音不轻不重,幽幽传到卢瑥安的耳边:“别人来到你家里随意杀人,罪不可赦,你却怂了,只因为他们火器强大?” 道理上说,应该狠狠惩戒! 卢瑥安也知道这一点,可是,历史上,当杀人者被处决,大日帝国就有借口侵略了。他们厉害的火器还没购入,秦誉的奏折还在路上,用什么抵挡? “万一他们的国王追究这事,为杀人犯起兵攻打我们呢?” 秦誉冷笑一声,说道:“我知道你在恐惧什么,可事实上,我们只要容忍了,从轻发落,那我们的底线只会一降再降。今日外国人随随便便的一个商人,都能以醉酒的理由残杀我们的农民,明日,他们就能连理由都不需要,可以聚众闹事、无视我们公行的规定,拒绝交税,滥杀平民;他日,他们还可以随意滥杀官府官员、滥杀更多无辜民众!这与他们大军攻来,又有什么差别?” “所以得从严处置。”卢瑥安喃喃地开口。 秦誉说得很有道理,可是历史上—— 卢瑥安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对,必须从严处置,别人都来你家里杀人了,你还让?我们必须寸步不让!岂能因为恐惧,就任由他们的人为所欲为、滥杀无辜!” 秦誉说罢,顿了顿,又说道:“况且,他们就算起兵,也绝不是因为某个国民。” 卢瑥安抿着唇,他也知道,那只是遮羞布罢了。 可历史的史实、和大日帝国火器的强势,却一时蒙蔽了他。 秦誉侃侃而谈:“我们拥有瓷器、丝绸、白银、茶叶等物,地大物博,防守却极弱,是个香饽饽,谁都想咬上一口。而他们海盗成国,习惯侵吞,火器强大,年年派来使者刺探国情,那他们凭什么仁慈,凭什么放过我们?你以为你放过了他们的杀人犯,他们就会放过你了吗?” “不可能。”卢瑥安依旧是捂着眼。 秦誉又冷笑道:“就算不给他们理由,他们仍可随便伪造一个。据我所知,他们那些商人,早就对我们两成的关税和禁麻的事感到不满了。你不当官不知道,公行 分卷阅读170 成立时,他们已经多次试探我们的底线了。所以,表弟,当务之急,是提高防守,你得把这些书都翻译出来。上次我还没听明白,他们的铁船,是怎么靠蒸汽动的?” 卢瑥安叹了口气,在摇摇晃晃的轿子里,替秦誉解说了起来。 第81章病弱娇夫·9 秦誉第一次这么专注地听卢瑥安说话。 自从梦见表弟把他杀了的那一晚开始,秦誉从小到大,都再也没有和这个表弟亲切地交流过。 一来要是和表弟交流出亲情了,将来表弟背叛,他会伤心;二来,也是保持自己的警惕之心,疏远表弟。 要不是他请的翻译担心怕事不愿意翻译前朝禁`书里实用的内容,秦誉今天也不会来找卢瑥安。 这么多年没接触过,秦誉只在亲戚里的言谈里得知,卢瑥安考秀才了,考举人了,吸麻粉了,在家痛苦嚎叫闹着要继续吸……他对卢瑥安的印象并不深。 可今天一听,卢瑥安竟然学识如此渊博,不但会翻译,还对前朝格物学的内容也颇有研究,侃侃而谈,眼瞳里充满了自信的神采,字字句句都为他打开了格物致知的新窗,让他领略到完全未碰触过的知识的风景。 这辈子的表弟,和梦里所见到的灰败颓废、两眼无神的将死之人的模样完全不一样,让他不得不被吸引住。 就是梦中预警,让他防着,他也不得不来到表弟身边,请他翻译,听他指导。 可能,这就是命吧。 秦誉认了,但愿在被杀之前,能把未成之事全部做好,请同窗好友们继续竭力而为。 他不再想太多,此时只侧耳倾听,时不时提问:“你说,他们轮船蒸汽机的能源,是靠烧煤?” 卢瑥安点头,为他解惑道:“是的,其实,前朝格物学里也有观察过、记载下来一个生活现象,就像烧水,在烧煤加热后,烧开的水就会冒出许多白白的雾气,这些雾气会把锅盖顶开。这就是热量转化为动力的表现。蒸汽轮船利用了这条远离,把白白的雾气利用起来,化为轮船行进的动力。” 秦誉微微摇头;“这条暂时无须翻译,看下一条。” 卢瑥安奇道:“为什么?这不仅仅能使海上航行变得快速,我猜,他们已经把这点利用起来,很快就会做成在陆地上也能跑得飞快的蒸汽车。而蒸汽,暂时来说,还会成为许多机械的能源!大大地节省了人力,做出更多制品。” 秦誉仍然摇头,说道:“我朝禁止私自挖矿挖煤,而每年都抓到许多商人,在我们的龙脉附近私挖煤矿,去卖给外国人。以前我不明白,现在总算懂了,原来他们扰乱我国的龙脉,才能在海上航行!我们自己怎能自断龙脉?” 卢瑥安:“……说的是煤炭,和龙脉扯什么关系啦?” 秦誉的侧脸线条像他的认知一样冷硬:“煤炭不就是在龙脉里挖的,这怎么行。” 卢瑥安:“……” 好气哦,有理说不通! 在谈科技能源,扯什么龙脉? 前朝被灭以后,文字狱严重,讲述格物学的书籍被列为禁`书,科技的发展停滞了;火器不再继续研发,武器发展停滞了;还弄海禁,对世界的认识也停滞了。卢瑥安以为大搞科技,他们的国力就会逐步追上来,可今天,他才发现,最落后、最阻碍他们发展的,是这种封建思想。 怪不得近代文学家不少弃医从文、弃武从文。 可是改变思想,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麻粉战争已经快要打响,为今之计,只能先发展武器火器,让军事力量先提上来。 卢瑥安翻到书本的后面,查阅有关火`炮的改进方法。 只是,最先进的方法,只会是各国的机密,绝不会写进书本里,被外国人学习得到。现在卢瑥安能翻译的,只是一些皮毛。卢瑥安把看到的都翻译给秦誉听了,秦誉沉思片刻,回道:“明日你来官府,枪给你拆来看,能不能把这些都复制出来。” 卢瑥安点头。 进口的话,一来,很贵,二来,要自己学习制造,才能超越别人。 秦誉又说道:“虽然蒸汽机的能源得挖龙脉,不实用,但,其他机械,也请表弟你尽快翻译。” “好。”卢瑥安也是想做这个的。 秦誉说着,又让卢瑥安摊开手掌。 “怎么?”这么问着,卢瑥安却不觉得秦誉会害他,于是不明所以地摊开了手掌。 在卢瑥安不解的目光之下,秦誉伸手过来,他那宽大的袖口笼罩住卢瑥安的手心。卢瑥安掌心一痒,好像什么东西在他的掌心上挠了挠,轻轻的,痒痒的,像羽毛。 这不符常理呀? 男人哥儿,应该授受不亲才对。 抬眼见到秦誉依旧一脸严肃,五官端正、克谨守礼,自带清冷的气质,看着不像是那 分卷阅读171 会用手指挠别人掌心的那种登徒子。 只是秋实和夏棠都皱起眉来。 这秦大人,之前说着不要上轿子,却上来了,还来特意摸他们少爷的手呢! 袖子遮住了他们就看不到了吗! 但见少爷没说什么,他们才好歹镇静了,只用眼神儿紧紧盯着他。 面对别人的猜测怀疑,秦誉浑然不觉,对卢瑥安说道:“我在你手心上写字,你感受一下。” 卢瑥安没有把手抽回去,有些好奇,用心感受。 横、竖、撇……秦誉在他手心上写的是,“禁`书”二字。 “感觉到了吗?”秦誉问道。 卢瑥安轻轻摇了摇头。 秦誉只得耐着性子,又用指甲轻轻勾画,在卢瑥安的手心上写了一遍。 卢瑥安咯咯地轻笑起来,说道:“太痒啦!不知道我感受到的对不对,表兄,我写一遍,你给感受一下。” 关于“禁`书”的事,自然越少人知道越好,秦誉没想太多,摊开手心—— 卢瑥安那薄如轻纱一般的袖子,如同秦誉刚刚做的那样,轻轻地笼着秦誉的手心。卢瑥安没用指甲写字,温软的指腹轻轻划过,犹如发丝轻扫,撩动心弦,一时滚烫不已,让秦誉险些缩回了手。 五指用力,并拢成刀,秦誉控制着自己别把手真的缩回去了。 原来,真的,很痒。 当卢瑥安二字写毕,红`袖收回,痒意抽走,滚烫不再,秦誉的五指不禁收了收,却什么都没抓住。就好像任由什么渴求的东西就此溜走了一样。 像风。 可这感觉还没清晰,秦誉还没想个明白,就听到卢瑥安的问话:“表兄,我写得对吗?” 他能说,刚刚没感受清楚吗? 秦誉低头,勉强回忆了一下刚刚卢瑥安在他手心的勾画,说道:“对。” “那就好,”卢瑥安问道:“可表兄写这个做什么?难道我翻译的是这些?只是译稿,不会闯祸吧?” 秦誉端正脸色,正直地回道:“不是,只是说,你要翻译得谨慎。关于这上面列出所有这些的书目,你都得避而不谈,不可涉及。而具体名录,想必表叔哪里也有一份。你翻译完之后,派人来说一声,我亲自来检查。检查完了,才可以被其他人看到,这样更为安全。” 卢瑥安乖巧地“嗯”了一声,又问道;“明白了,表兄还有什么事不,要一起去参加饮宴呢还是先行回去呢?毕竟表兄一直挺忙的。” 秦誉正直地皱眉:“也去一趟,既然事有跷蹊,你可能会身陷险境,我岂能不去。” 卢瑥安又道:“可毕竟没有给表兄的请帖,表兄又是禁麻总督,引入注目。如果表兄要去的话,也少不得乔装打扮一番!” 秦誉顿了顿,让轿子在半路停下。 去到一宅子,秦誉带着护卫们进去,不多时,当日随卢瑥安去码头的黑大哥又带着他的黑小弟们重出江湖!连官袍都换下来了,换成一身不惹眼的短打。 不过嘛,秦誉和他的护卫们身材挺拔,都是练家子,就算穿得平凡普通,就算化成了黑乎乎的模样,就算胡子盖住了俊朗的脸,也都很难不惹人注目。 去到小胡同的勾栏之地,巷子里冷冷清清的,只是院子里传出热闹的声音,里面的人好像已经玩得很高兴了。卢瑥安率先从轿子上下来,身子还虚着,秋实和夏棠搀扶着他。 而写信相邀的柯诚正站在门口,迎接来客。 他身上黑气果然浓厚,把脸都罩住了,头发稀疏,脸色枯黄,清瘦不已,脸颊凹了下去,显得颧骨特别突出。就算看不到他身上黑气,普通人见了,都知道他并入膏肓。 柯诚见到卢瑥安,他蜡黄的脸上现出笑容来:“卢弟!你来了!听说你已经大好,把麻粉彻底戒了?” 卢瑥安点头,声音细细的:“戒了是戒了,就是好一番折腾,现在身子还没好全。不过你的生辰,我怎么也要来道贺的。夏棠,把礼物带上来。” 高大结实的夏棠把一袋芝麻背了出来。 那袋子的标识,正写着“陈记芝麻”,就和秦誉早前送的是同一家! 就是袋子比较小罢了,规格不是一样的。 卢瑥安笑道:“小小礼物,不成敬意,我呀,在吸了麻粉之后,头发都几乎掉光了,少年秃头,你看我,不戴帽子都不敢出门。不过我表兄送我这个,养头发,我用了之后觉得还不错,特意买一袋来送你。” 柯·麻粉受害者·秃头·诚:“……” 有着浓密头发的秦誉摸了摸鼻子。 卢瑥安又微笑道:“我们什么交情,你就不用太感谢了。” 柯诚“呵呵”了一声,说道:“行,进去吧,我准备了很多好节目。卢弟,你带了这么 分卷阅读172 多随从吗?他们先在外院玩吃喝吧。” 卢瑥安回头,向秦誉招了招手,秦誉过来,走了几步,却定在卢瑥安半步之远。卢瑥安说道:“我这身子虚得,时间长了走不动路,得多带几个随从才行。秋实你平时辛苦了,给你放假,你休息一天,夏棠,你和阿墨跟我进去吧。” 柯诚见到秦誉这高大的身板,这健壮的手臂,还有他那浓密胡子,皱了皱眉,不过既然卢瑥安要求,还是准了,说道:“辛苦你跑这么远了。” 卢瑥安半点不客套,诚实地回道:“是很辛苦,戒断以后,我身体还是没恢复过来,每天都很累,不想出门。”顿了顿,卢瑥安又打听道:“柯兄,你戒断了吗?看你身体比我好多了,精神也比我爽利得多。” 柯诚这会儿笑了,说道:“是的呢,你介绍的那位言兄啊,还给了我无痛戒断的办法。等会儿介绍给你试试。” 卢瑥安一听,脸色有些凝重起来:“什么无痛戒断。” 柯诚乐呵呵地说:“打针听说过吗?外国的新玩意儿,他让我们先神秘神秘,可你都来了,等会儿就让你也试试。” 第82章病弱娇夫·9·2 卢瑥安跟着柯诚入内。院子里,整齐地摆放着一张张长榻,宾客们都悠闲地躺在上面。半躺着的长榻,长榻边上有着香炉。每个香炉旁,都有两个侍女。侍女手执绣花小扇,轻轻扇着香炉,香烟缭绕。 在院子的边上,还有两列歌女,她们弹琴奏乐,靡靡之音缠绵而轻柔。 总之,进来一看,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地方! 秦誉低声道:“他们这香炉,是不是在烧`烟`土。” 卢瑥安轻轻摇头:“不是,这些香炉没问题,有问题的我能闻得出来,会提醒你的。” 秦誉又问道“你们以前诗会,也是到这种地方?” 卢瑥安小声道:“是的,大家都说,趁着还没当官之前,来见见世面。当官以后,这种地方,就不能再来啦。” 秦誉那涂黑了的脸此时更黑了:“你一个哥儿,怎能——” 卢瑥安突然走快两步,跟在柯诚身后。 秦誉拂袖,大步跟上,心道:他表弟好好的一个哥儿,竟然学人狎妓,都是这些损友害的! 本来他表弟年少有为,清正上进,爱好格物,就算吸了麻粉,也能自强起来,控制自己戒断。只可惜,他表弟交到一帮爱好玩乐的损友,就算戒断麻粉,以后也会染上这等狎妓的恶习! 如果让他表弟与这些损友断绝来往,这些恶习肯定能纠正过来,将来,可能也不会被人控制,来刺杀他了。 秦誉一边想着,一边用冷淡的目光,扫视这勾栏院。 秦誉在看人,别人也在看他。 一些宾客见到秦誉的目光,一个个轻咳几声,正襟危坐起来,好像在正直的人面前如此享乐,会有些不好意思。而柯诚也问卢瑥安道:“卢弟,你这叫阿墨的黑脸随从,怎的看上去这般可怕?是令尊赐给你、看着你的随从?” 卢瑥安点头:“差不多吧,也是我的护卫,我爹不是被刺伤了腿吗,也怕我被刺伤了,特意派阿墨来保护我。对了,你说的无痛戒断在哪?我很好奇!” 秦誉耳力好,此时也好奇起来。 戒断时,全程受害百姓都痛苦万分,要是能无痛戒断,那是最好不过了。 柯诚非常热心,说道:“在更里面呢,我带你去。” 柯诚说着,便带着卢瑥安跨过几重门,到了另一个院子中的潇香阁里去。要说外面院子里的宾客们只是半躺着听曲饮宴,吟诗作乐,还能精神奕奕,整整齐齐。 而这潇香阁里面的,则是东歪西倒,有的嘴角含笑了沉睡;有的高歌起舞,显然十分欢乐;有的则是鼻涕横流,颓废地坐在一角。他们的脖子上、手臂上,都有一个一个血红色针口,不少针筒散落在他们的身边,场面十分凌乱。 连秦誉见了,都觉得这十分不对。 这症状,怎么和吸了麻粉之后的样子差不多! 十分好客的柯城介绍道:“看,那些就是无痛药水了,言先生说,在这里打针治病,效果最好。我家大爷也在这边,本来他每天都头痛腹痛,痛得睡不着,来打针以后,就治好啦!这儿还有很多个全身病痛的病人,都在这治病,现在,你看,全都能舒服得笑醒。我介绍了不少戒断的好友来,他们都舒服极了。” 卢瑥安做了个手势,让夏棠偷偷出去通风报信,一边问道:“这么好的事,你不厚道啊?现在才告诉我?” 柯诚在地上捡了一个针头,往针筒内倒了药水,嘴角勾起,回道:“这不带你来试了吗?别看这是针头,刚打进去时,是会有一点痛,但后来就很快活了。每日打一支,快活胜神仙!其实啊,你写信来激励我们戒断的时候,我们早就在这里快活了!只是言先生说货不 分卷阅读173 够,不能邀请更多人,才没有请你。昨天他说进货了,我马上就带你来试试,我很不错吧?你呀,你还给我芝麻呢。” 说着,柯诚就要请卢瑥安把手伸出来,说要在卢瑥安手上扎针。卢瑥安还未拒绝,秦誉已经猛地夺过针筒。 柯诚“啧”了一声,随即怒道:“你一个随从也知道这是好东西啊?还回来!这是给你主人用的东西!” 在卢瑥安的意料之中的,阁楼的木门此时“啪”的一声,重重地关上了。此时柯诚高声道:“给我绑住他们!言先生答应了,提供一个月免费药水!” 他一声令下,阁楼中扎了针的、还醒着的人们,纷纷向卢瑥安和秦誉他们围了过去。而柯诚缩在后方,静静地看着被围困着的卢瑥安和秦誉。 秦誉这高大的身板果然不是盖的,他武力高强,拳打脚踢,顿时废了几个人的腿骨。而夏棠则把卢瑥安护在身后,出言恐吓,也掏出了防身匕首,接近了就砍掉。 可这些人却好像不怕痛似的,被折了脚、砍了手,依然围了上来,好像丧尸一样,誓要把他们抓住! 那药水的威力竟然强大如斯! 有几个甚至以伤换伤,突破了秦誉和夏棠的防线,不过卢瑥安即使瘦弱,却不是个吃素的。 秦誉回头一看,本来还想帮忙,却觉得挺惊奇的。 之间他表弟红衣拂袖,像是在跳柔和的水袖舞,优雅而轻盈,却能轻轻巧巧地就把人拖得往后撞墙,轻轻巧巧的把人弄得脱臼,让近身的丧尸们失去行动之力。 明明不见一根青丝,帽盖头秃,身姿却这样美。 秦誉一时愣住。 直到卢瑥安红袖拂过,帮他解决了一个近身啃咬的丧尸,秦誉才回过神来。 卢瑥安嗔道:“呆表兄。” 秦誉:“……” 秦誉不呆了,他也是很威武的! 瘦弱无力的卢瑥安只能轻巧,秦誉却挺拔而矫健,他直接抽刀而出,干净利落、凌厉而狠辣,让丧尸们再也没突破过他的防线。。 解决了半圈,卢瑥安以手做话筒,放在嘴边,提气问道:“你我无冤无仇,反而是昔日友人,你要抓我作甚?” 柯诚“哼”了一声,说道:“无冤无仇,你为何给我吸`麻`烟!半日不吸就痛苦不堪,你可好,自己戒断了,可有想过我们,戒都戒不掉!要不是言先生的药水有效,多少人会被你害得自杀!” 卢瑥安皱眉道:“你睁大眼睛看看,这些用了药水的人,和吸了麻粉的,又有什么区别!” “区别,自然是官府不曾设禁。”一把陌生而熟悉声音,从阁楼上传来。楼梯口处,出现了一抹宝蓝色的袍角,卢瑥安抬眼望去,见到了原身的老相好——言韬。 也不知道原身看上了他哪里,这人原来也长得不怎么样,就算浓眉大眼,五官顺眼,可这人却两眼无神,身上蔓延着黑气,显然,那些麻粉和药水,连他自己都吸! 他一来,被药水控制的人们,反扑得更起劲了,即使被秦誉和夏棠反杀,他们也在所不惜。楼梯口的言韬却道:“停!把他们围起来就行。” 秦誉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锐利,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言韬嗤笑一声,说道:“你带来的护卫果然忠心,不过,安儿,我怎会害你。” 秦誉的化黑,果然连言韬也认不出来!卢瑥安有点想偷笑了,不过表面上十分镇静:“你想怎样?” “等你表兄来,你完成我们的约定。”说罢,言韬一步步下楼,叹息道:“安儿,戒断时你很痛苦吧?我从外商那处买了镇静药水,能够抹平你一切苦恼烦困,能让你参见神明,到那极乐的境地,我亲身试过,注入手臂,就能比麻粉之烟,还要快活一百倍。如果注入脖颈,则直达神智,能无痛戒断……我怎么舍得你痛苦?安儿,我这么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你现在这么瘦,我真痛心。” 此时,窗外,树枝之影暗暗浮动,卢瑥安了然,拖延时间道:“你这么做是为了我,为什么我现在才知道?” 秦誉冷冷地插话道:“他害了你,别瞎感动。” 卢瑥安小声:“我知道。” “都怪你表兄,全盘查处,害我赔了不少银子,”言韬一步步下楼,说道:“不过,他很快就要来了,做个了断,你杀了他,我就把药水给你,而且娶你过门。在这之前,你可以先试试这药水。” 卢瑥安:“……” 怎么觉得这人已经神志不清了。 麻粉克前任能克成这样咩? 此时,一支黑洞洞的枪管悄然升起,枪口对准了言韬,言韬突然脸色一变。 言韬显然见识过外国枪的厉害,他双眼圆瞪,说道:“平民不许带`枪!安儿,你管管你的随从!” 秦誉没回话,托起随身携带 分卷阅读174 的枪,瞄准,在言韬慌忙跑上楼去时,秦誉就把人给直接击落了。 “嘭”!! 言韬被击落,柯诚和用了药水的丧尸们都十分茫然。 秦誉收了枪,他也有些茫然。 他新买的枪,比炮兵连里的枪强多了,也准多了。 因为声响太大,此时窗门大破,陈鹰带着一队官兵突击而入,把所有人都抓住。 陈鹰显然很熟悉秦誉的黑化妆了,他向卢瑥安拱手道:“都带乡绅们听到了,他竟然要刺杀我们总督!幸得卢哥儿报信,把有刺杀之心的人统统抓住。” 秦誉抿了抿唇,他今天总算听明白了,原来是言韬支使他表弟杀他的。 这一槛跨过去了,如果以后没其他人窜掇他表弟,那是不是,他表弟,以后也不会杀他了? 而地上,横七竖八的都是刚刚攻击围困卢瑥安他们的丧尸。楼梯中,言韬的背上也有一大个足足脑袋大的血洞,十分骇人。 在外头偷听的乡绅们此时跨进门来,见到他们的惨状,都不禁捂眼。 丧尸的伤口还好理解,可言韬背上那脑袋大的血洞,却是他们从未见过的! 老乡绅问道:“他怎么这样了?” 卢瑥安胡乱一答:“见到那些针筒和药水了吗?这是勾魂夺命爆体而亡水,用了像吸`□□一样愉快,但后果就会这样。” 秦誉瞥了卢瑥安一眼。 他表弟如此维护他。 秦誉自然没有向卢瑥安特意找来的乡绅们多做解释。 枪这东西,炮兵连装备了就行,不需与平民说枪的厉害。 于是,乡绅们都觉得这药水危害人间,恳请陈鹰他们全部收缴销毁,不要再让这些东西害人了。 官府抓了一串人回去,乡绅们也拎着自己的儿子侄子徒弟们回家了! 柯诚得被收监,不能回家,可他依然被他的爷爷骂得特别厉害:“你爹白生你了!你个小鳖孙!生辰开宴尽做些害人的事,和那害死自己的奸商混在一起,计划刺杀命官?我可没有你这个孙子!” 柯诚的耳朵被他爷爷扭得可惨,可他爷爷刚刚骂完他,下一刻忍不住老泪纵横,替他孙儿求情:“他被麻粉控制,无心之失,他是我们柯家的独苗苗,请官爷对他从轻发落吧!” …… 后续是陈鹰他们的事,卢瑥安只帮忙把那些害人的药水都搜出来,还需回去翻译。 秦誉今晚也护送卢瑥安回去。他豪不矫情,直接上了卢瑥安的轿子。鼻翼动了动,秦誉道:“这样回去不好,你身上,血味很重。就算穿了红衣,可血色暗赤,十分明显。不如来我府上,清洗一番,换身衣服。” 秋实道:“这——少爷是哥儿,秦大人是男人,一个哥儿去府上,这不合规矩。” 卢瑥安摆手道:“没事儿,表兄是个正直人,何况,现在表兄不也和我同坐轿子了吗。” 第83章病弱娇夫·√ 秦府。 因为防着别人刺杀,还防着别人来偷麻粉,秦府可谓戒备森严,每时每刻都有护卫巡逻。 于是,当卢瑥安在秋实和夏棠的搀扶之下,在轿子里出来时,竟有整整三队巡逻兵目击了他。 就在刚刚,这三队巡逻兵,还目击到,他们的禁麻总督秦誉,在同一顶轿子里下来! 秦誉颇具威严地扫视一眼,说道:“他衣服染了血,不会回府里被看见,让家人担心,来清洗一番,不要多想。” 说得好听,也帮卢哥儿脱清关系了,可为嘛不带去找下属们家里的哥儿帮忙照顾呢? 见卢哥儿红衣飘逸,竟比往常俊秀多了,怪不得他们总督如此照顾。 但是不能多看!巡逻兵们眼观鼻,鼻观心,默默地继续巡逻。 …… 下人们负责烧水,卢瑥安直入后院,等待水烧开。 而秦誉后院的旁边,竟然就是放麻粉的仓库,深红如墨,可想而知,秦誉搜查而得的麻粉,还没销毁,连官府里都放不下了。 秦誉把他送进来之后,便自觉离开。 秦誉心里一突,回头便正直说道:“表兄送你入后院,已经不合常理,表兄需得回官府一趟,以保你我清白。” “……”卢瑥安歪着脑袋:“……表兄何不直接娶我。” 清脆轻柔的嗓音,却如同大钟一样,猛然轰击着秦誉的脑袋。秦誉双眼直直地望着卢瑥安,脑海里一片空白。 这么说很是可行,只是,梦里—— 莫非,他是把表弟娶回去之后,表弟再被奸人诱惑,把他杀了的? 但是,如果把表弟娶回来,严加管教,说不定表弟就不会被奸人所惑了。 见秦誉正在沉眸思考这事的可 分卷阅读175 能性,不过卢瑥安还没等他想个明白,微笑道:“只是随便说说,婚嫁之事,父母之命,岂能如此轻率?我只是想说,我能闻到,隔壁太多麻粉了,味道浓得我窒息。” 秦誉马上说道:“你能闻到?那你得赶紧去前院,免得又被麻粉`毒害。” 卢瑥安想了想,点头道:“行,边走边说吧。表兄你对这些麻粉,没有销毁的办法吗?怎么会堆积这么多。” 秦誉微微摇头:“暂时没有。本来计划用火烧,可这和直接放麻`烟没有区别。所以我们计划着,把这些交给外商,让他们抛海而沉。” 卢瑥安回想起历史书的做法,说道:“那,有没有试过生石灰?” “生石灰?”秦誉眼神微亮。 此时烧水的下人来报告,水已经烧开了,请卢哥儿入内洗浴。卢瑥安低头望了望自己暗赤色的袍角,问道:“糟糕,刚刚忘记买衣服了,要是洗不掉那怎么办。” 秦誉道:“没事,我给你买一件,你们安心进去,等会儿让秋实带衣服过来。” 卢瑥安点头,这便进去了。 厅堂里,留下秋实和秦誉你眼盯我眼。 秦誉先问了尺寸,秋实答了,秦誉却回忆起卢瑥安那盈盈一握的细弱腰腹,说道:“不对,应该比你报的尺寸,还要少五寸。” 秋实不满道:“秦大人,这你又知道了?我们家少爷的衣服,一向都是这尺寸。” 秦誉轻轻摇头:“你们少爷,应该是瘦了。” 秋实更加不满:“……秦大人,难道,你偷偷盯着我们少爷的腰?” 秦誉:“!” “我会负责。”秦誉说罢,这便不作声了,让人请成衣铺的老板来送衣服,送几套秋实说的尺寸的,再送几套秦誉认为的尺寸来。 过了一小会儿,成衣铺老板便带着红衣来了。秦誉罕见地一件件挑着,鲜红的新鲜,淡红的清素,深红的艳丽,以及款式花纹,他竟然都很喜欢。甚至用脑海中的想象,把这些衣服,一件件套在脑子里卢瑥安的小人身上。 他挑的衣物,自然最是合身。 那肩,那腰,那腿,刚好包裹住,现出绝美的线头,令他心头发热。 而脑子里的小人儿,比现在的要丰润一样,好像被他养肥了,脸上除了苍白,也透出了粉色。 他甚至会想到,在娶了卢瑥安之后,夜里,他也会这样,等待卢瑥安洗浴,然后给卢瑥安穿上他挑好的衣物。而卢瑥安则会对他说,他挑得不错,都很喜欢,甚至像今日阁楼里的那样,舞刀给他看。 这样的日子,挺不错。 秦誉含`着嘴角的微笑,把成衣店老板送来的衣物都全买了下来。 秋实:“……我带来的银子不够,秦大人。” 秦誉愉悦地抬头,说道:“无妨,表弟帮我不少,这就当是我送他的。” 秋实抿了抿唇,送就送了,能用这么愉悦的表情吗? …… 等秦誉挑完了衣物,十几套衣物都送入浴房内,供卢瑥安试穿选择。 都是红衣,花纹上好像也没啥区别,这让选择困难症的卢瑥安纠结了一小会儿。 表兄送这么多衣物来干嘛呢。 反正看上去都没啥差别,卢瑥安闭着眼睛挑了一件换上,太宽松了,显得他人更加瘦弱。卢瑥安又挑了一套尺寸小一点的,出门准备告辞。 秦誉竟然还在等他! 不是说要保持你我清白咩? 秦誉却道:“表弟果然穿了我选的尺寸。” 送进去的衣物,他挑的,花纹都记住了,和秋实挑的不一样! 又见卢瑥安在洗浴过后,细微的水珠沾湿了脸,显得特别清爽动人,就是太瘦了,秦誉想着,应该喂肥他,会更好看一些。 卢瑥安拱手道:“谢过表兄了,是谁给的银子买,或者是租,又或者是谁的衣物?明日洗干净了,还他。” 秦誉微微颔首:“是表兄送你的。表弟,你的建议很好,今日我上了你的轿子,你也进了我的门里洗浴,清白都撇不清了。改日我到府上提亲,先告诉表弟一声。” 卢瑥安:“……” 这人,也决定得太快了。 卢瑥安却摇了摇头。 他将死之人,何必害了夫君。 啊,真矛盾。 一方面,他不舍得秦誉发现对他的情愫,不舍得秦誉在失去他之后痛苦。 可另一方面,他又不甘心,秦誉就此忘记了他,以后还可能娶别的人。 不过…… 秦誉一心为国,恐怕就算娶了人回去,也不会把家放在国之上。 这么一想想,竟然安心了许多。 秦誉皱眉 分卷阅读176 :“为何摇头?” 卢瑥安突然正直,回道:“大敌当前,无心婚事。等那人一被处置,大日帝国,就有借口来攻打我们了。” 秦誉眨了眨眼,说道:“不,虽然我坚持寸步不让,但经你一说,我考虑过了,决定秋后再斩,为我们买新式火`炮拖些时日。” 卢瑥安仍是摇头:“其实还有一点,我,时日无多,再也不想嫁人,免得拖累别人成了鳏夫。即使表兄你来提亲,我也不会接受的。更何况,表兄你可冷淡了,只是因为清白失去了,怕被别人说,才娶我,我不喜欢。” 秦誉木然。 想要否认,可却无从否认,他一直一来做的,的确是因为清白不再,才娶表弟的模样。可此时,卢瑥安已经飘然而去。 等等,卢瑥安说得时日无多,是什么意思? …… 秦誉很快就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 明明那杀人犯已经决定秋后判决,可从买来的望远镜里看到、从来往的外商口中得知,大日帝国开了数十艘军舰前来! 原因是,他和林总督决定海上硝`麻,被说成侵犯了外商的私人财物,大日帝国的国王决定起兵,为自己国民讨回公道。 朝廷上,讨论纷纷。秦誉关于外国火`炮`火`枪的折子在朝中引起轩然大`波,文官们本来觉得他危言耸听,在真正看到火`炮`火`枪的威力时,才噤若寒蝉。 只是,这又给秦誉他们的禁麻行动带来了阻碍。他们甚至觉得秦誉禁麻太过严厉,麻粉也不用禁了,不如收税,允许麻粉售卖,反正管住当官的不买就行,戒不掉麻粉的都是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普通民众,无伤大雅。 而麻粉收税了,还能充盈国库,不然,国库空虚,买不来厉害的火`炮防御。 那杀人的外商也不用严惩,反正杀的只是普通农民,无关紧要,和火炮厉害的外商保持友好关系要紧。 秦誉被这些事弄得焦头烂额,每日都在官府里琢磨写折子,和卢父商议怎么有力地回击他们,怎么劝服皇帝不要听他们的,才暂且把卢瑥安的事放在一边。卢瑥安则埋头翻译,还带点希望,希望早日买回来羙商的军`火,让他们的防御更好一些。 可惜,羙商的军`火还没大批量地买回来,大日帝国的军舰就快要来到了。 一如秦誉所说,他们是香饽饽,防守极弱,谁都想来咬上一口,哪里用得着理由!卢瑥安也早就在千里眼里看到了,连忙提醒秦誉,早做防备,虽然他们自己的火炮不先进,但也勉强能用。多用望远镜观察,海岸线和陆地上的防守都不能掉以轻心。 秦誉的眉头拧了起来:“可那我们的火`炮`火`枪,炸膛情况严重,杀敌一百,自损一千,不得轻易使用。” 卢瑥安道:“那么,就让我操作吧。” 秦誉呼吸静止了一瞬,接着摇头:“你操作,也没用,射`程太短。而且火炮安在城墙上,不能移动。” 这还真是太惨了。 威力最强的火`炮竟然射`程短,还不能动! 不过,既然大日帝国的军舰要来,广城封闭港口,并且全面征兵,卢瑥安如愿以偿,进入了炮兵连。 与他一起成为志愿兵的,还有当日,一起吸食过麻粉的同窗好友们。 被麻粉毒害过后,他们几乎都时日无多,面无人色,有的,甚至在尝过麻粉和药水的超常的快乐之后,每日生存都只剩下了痛苦,心肝脾肺肾和脑干都被毒害,每日痛楚不堪,已经不想苟活在这世上了。 卢瑥安给他们全体动员,不如为国战一回! 他们之中,许多人都不知道大日帝国武器的厉害,可是,他们都知道,广城的人们,已经被大日帝国疯狂输送进来的麻粉给害惨了! 反正时日无多,与其屈辱地忍着无尽的病痛生活,不如死得轰烈! 参加成为志愿兵之时,卢瑥安也是这么对他泫然欲泣的娘亲说的:“娘,其实我没跟你说,吸食`麻粉之后,大夫说了,我时日无多,娘,你也看到了,谁少年秃顶,谁脸色蜡黄,谁骨瘦如柴,谁又软弱无力?就算养好了,我也顶多剩下几年寿命。与其屈辱地病死,不如为国战一回!更何况,广城征兵,男人哥儿都得上阵,大敌当前,爹爹和表兄守着前线,我又怎能置身事外,苟且偷生!” 卢夫人拍着卢瑥安的手背,又欣慰,又伤心,又忐忑:“我们卢家历代忠心耿耿,没有胆小怕死之人,娘很欣慰,在后头给你们做饭。安儿,你要平安回来啊。” 卢瑥安没有点头。 大日帝国火炮的事,已经科普得人尽皆知了。卢夫人安慰不了自己,只能用手帕盖住自己的眼睛。 卢父瘸着腿出来,什么也没说,只是拍了拍卢瑥安的肩。 …… 首战前夜。 卢瑥安 分卷阅读177 在向秦誉报告炮兵连的战备情况时,等其他人都告辞下去了,秦誉却让卢瑥安单独留了下来。 卢瑥安留了。 秦誉说不出话来,只贪婪地看着卢瑥安的脸。 一切尽在无言当中。 灯烛明明灭灭,卢瑥安也端详着他。 虽然没有上辈子紫色魅惑的眼眸,更没有上上辈子的怜惜与温柔,这辈子的夫君,对他甚至是冷淡的,只有表兄弟之间的情分。 可秦誉全心全意投入到守城受国的大业中去,灯火之下,神色依旧坚毅而冷硬,竟然也十分迷人。 卢瑥安问道:“表兄,大日帝国的军队快要登陆,你今晚可不可以,抱一抱我?” 不然秦誉留他下来作甚? 秦誉坐在座椅上,手指攥了攥袍子。 灯油啪啦,火光时而盛开,时而微小,秦誉那句“待你平安归来,再抱”在心中流转了数回,终究觉得不妥。 不可以让表弟心愿已了,就这么去了。 秦誉最后木着脸,摆了摆手,说道:“不合规矩,不可以,除非——表弟明白的,你早点休息。” 也是意料之中了,卢瑥安低头轻笑,回道:“表兄也是,晚安,但愿,来生再见。” 说罢,卢瑥安转身而去。 这瘦弱的、在清冷的月光之下,飘然而去的背影,竟是秦誉见卢瑥安的最后一眼。 当夜,当军中战将还在沉睡时,大日帝国的军舰已经悄然登陆。 卢瑥安一夜没睡,在千里眼密切注意着他们的行动,通知沿海守将后,带领志愿兵们奋勇迎击! 卢瑥安决不许首战就惨败! 一旦败了,大日帝国长驱直入,他们全国人民得跪着生存,赔款割地,商口大开,没有公行管制,麻粉大量流入,吸食之人形同丧尸…… 可惜,他们广城的火器还未装备到位,这次展开的,是一场热`兵器与冷兵器的对决,胜负未打先决。 一身武艺无处可用,面对炮火的轰击,他们只能进行必死无疑的冲杀。夜里,卢瑥安与吸食过麻粉时日无多的志愿兵们,每人都背着一张涂了荧光粉的大旗,数千活靶子吸引着火力,像着大日帝国的船只飞奔过去。 敌军的炮弹打一发,就能少一发,还能掩护后方只能间歇性`发`炮的炮台,他们这些活靶子可有用啦! 无数炮弹砸落下来,炸飞了卢瑥安他们的肢体。 但是,他们丝毫不痛。 麻粉之`毒早就醉了神经,虽然透支了生命里仅剩的力量,可他的痛觉几乎全然消失。此时,卢瑥安连秃头都炸飞了半个,手掌也没了,可他依然能笑着冲锋。 这是麻粉唯一的好处了,竟然半点也不痛呢。 快了,爬到船上了。 半夜,卢瑥安与数十志愿兵爬到船上,反手夺过他们的刺刀,反杀回去;甚至把他们的人直接塞进炮口,让他们无从发`射! 大日帝国的士兵们脸上都露出了恐惧的神色,想不到广城的反扑,竟能如此恐`怖! 可渐渐地,过量透支、中炮、中弹、中刀的身体,终于体力全没了,卢瑥安那残破的身躯被一炮弹打飞下去,双膝跪了下来,整个人轰然倒下。半瓣嘴唇亲吻着这片浸染了不屈热血的土地。 临死前,似乎见到了这辈子记不起他的夫君秦誉。 秦誉眼神里透出前所未有的伤怀,可嘴角竟然是笑着的,他温柔地伸出手,抚摸着卢瑥安那光秃秃的头顶,安慰他说:“乖,不痛了,不痛了。” 可他头都飞了,哪里还有头顶呢? 幻梦真美。 …… 志愿兵们不知疲倦,不知痛,待到天光普照,他们竟然打下了第一场胜仗。 唤醒沉睡的热血,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 五十年后。 卢父卢母,以及烈士们的长辈、遗孤,全都被照顾得妥妥当当。 每逢清明,秦誉和他们,都会不约而同地,踏进广城的烈士陵园,跪倒拜祭。 当年火炮纷飞,骨肉亦四散纷飞,碎片到处散落,热血混入了泥土里,烈士们的遗骸分不出你我,只能统统安葬在一起。在秦誉的主持之下,一起安葬在烈士陵园内。 陵园内,供人行走的道路两旁,都种了参天的榕树。 当日秦誉与一众战友亲手移植,移植时,枝叶并不茂盛,今已亭亭如盖矣。 像他的表弟卢瑥安,早早扎在心间。当时,秦誉未发觉情愫暗生,直到临老时,思念像榕树一样长出根叶,独木成林,秦誉才骤觉,记忆已经如此深长,扎入土壤。 如果,他没有因梦防备,处处警惕,时时远离; 如果, 分卷阅读178 前两辈子的记忆,他可以早点回想起; 如果,在卢瑥安戒断时,他可以在身边抚慰; 如果,在最后的那晚,他答应要求,能抱一抱卢瑥安; 如果……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直到来生,秦誉还是忘不了。 …… 历史课上,卢瑥安从昏沉中醒来,听到讲台上老师绵绵的讲课声,看到课本上,有着这样的句子: “自从两弹一星研制成功,我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 两弹一星……从未有过的感动盈满心间,卢瑥安的眼角,竟不禁渗出两行泪水。 他明明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可还记得,如果落后,就要挨打,他得为祖国之崛起而学习! 同桌戴初阳递了一张纸巾过来,愠怒的声音压低,爆裂的火气沉在低低的话里:“老大!别哭了!今天放学我们再揍他一顿!” 卢瑥安有十分茫然:“啊?” “那个男小三!竟然敢撬老大墙角,还敢告状,和那个敢给老大戴绿帽的,见一回揍一回!” 84从良校霸·1 还在上课呢,一道浑浊的视线探了过来,卢瑥安一抬眼,就和讲历史课的陈老师对上了眼睛。 历史课的陈老师是老教师返聘,头发半白,戴着个方框眼镜,眼神也不犀利了,一副严肃的老头子模样。他瞥了泪流满脸的卢瑥安几眼,手指头抬了抬眼镜,目光转移开去,向另一个认真听讲的同学提问。 还是挺照顾学生情绪的! 卢瑥安觉得自己应该专心听课,可一段段记忆纷呈而来,在脑子突然发晕的同时,卢瑥安意识到,他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原来他不是叫什么安的,是叫做卢钦泽。 越是接受记忆,卢钦泽对自己就越是不认同,好像所有记忆都不是他的一样。 作业日常不交,值日周常不做,考试除了英语和语文能偶尔合格之外,其他每次都挂科!他和他的小弟们,期末考试保证吊车尾。 老师们一提起他卢钦泽这个名字,全都摇头,会表示教不来,而他卢钦泽还很得瑟,完全不在乎。 天呐!怎么会这样!这不是他! 他这么一个热爱学习的人儿,成绩怎么可能如此糟糕! 可现在他就是卢钦泽。 挠头,这简直令人头秃! 那他是怎么考上京华十六中,考上这个年级排名在前两百都能考上一本的中学的? 再继续翻看记忆,哦,原来是他爹卢国富掏钱把他送进来的。 他爹不是首富,就是年入数百万的那种,给学校捐钱,尽管卢钦泽成绩不好,但还是以体育特长生的名头,把卢钦泽给送进来了。 不过记忆里,卢钦泽和他爹没见过几面。 他爹卢国富是开服装厂的,常年不在家,基本没时间管儿子,反正一见面就开骂,所以记忆里的卢钦泽为了躲骂,也经常不回家。 他`妈家里也有钱,可在卢钦泽六岁的时候,妈妈就逝世了。 现在的后妈洛温婉,是他爹原来的贫苦女朋友,后妈洛温婉嫁进门的时候,还带了一双儿女进门。 后妈的小女儿叫卢瑶儿,比他小两年,现在读高一;后妈的大儿子叫卢钦业,是他同父异母的大哥,只比他大三个月,读的高二一班,比就读于高三七班的他成绩好多了。 于是卢钦泽就日常揍他大哥。 他大哥也日常向老师和爹妈告状。 卢钦泽揍得更狠了。 哦对,他还是校霸呢!一天不打架就手痒,手下带着十几个认可的同校小弟,还有一百来个其他学校的小弟。 总之他整天不回家没事干,就打架了,不但很会打架,手上还有钱,于是整条街的混混都可喜欢他啦,喊他大哥不带停的。 而且,他还很讲义气!卢钦泽翻看记忆,只认同这一点! 就上一阵子,他其中一个小弟,叫莫柏舟的,被绿了。于是他就带着小弟们痛殴小三,结果,却被路过的便衣警察发现了,卢钦泽被抓进少管所,学校也给他记大过处分。 之前日常打架斗殴,大过已经记了好几次,再处分就要退学了,可卢钦泽还很讲义气,主动认了是主谋主犯,为戴了绿帽的兄弟包揽责任。 于是,随他打架斗殴的,都只记小过或者警告,惩罚很轻。 因为很讲义气,所以小弟们都很服他! 而他被关进去少管所之前,还交了个技校的女朋友,叫步如诗,他女朋友长得可美了,他也很舍得给女朋友买东西,连小弟们都羡慕他女朋友长得美,整条街都叫步如诗做大嫂的。 可当卢钦泽从少管所出来之后,他的女朋友就成了别人的了 分卷阅读179 。 真是好棒棒! 卢钦泽觉得单身挺不错的,还少了花钱的地儿。可这历史课上,同桌戴初阳还在孜孜不倦地低声安慰他,当然安慰他的方式,是打架和新欢:“揍到他们变猪头!花老大的钱找别的男人,读什么幼师,教坏小朋友,都不想活了她。老大,一班那个校花不也挺美的,你追不到她才勉强找了技校的那个代替嘛,不如继续追她!技校那个还没我们校花美呢。” 卢钦泽摇了摇头,说道:“早恋是不对的,我们应该努力学习。” “???”戴初阳一脸问号,又说道:“老大,你决定和校花一起努力学习?可你不是放弃了吗?我们天天堵她不就好了。” 卢钦泽:“……???” 小弟做事,大佬买单! 当他想去看是否有人真的在技校门口围堵的时候,他竟然还真的能看。他似乎连接了一架神奇的飞机还是卫星的什么东西,能在京城上空飞来飞去,调整角度,俯瞰地上的一切! 难道是传说中的都市异能! 估计他暂时失忆,就是因为有着神奇的异能! 卢钦泽没能开心多久,他找到技校那边,俯瞰一看,敢抢他女朋友的人,真不是盖的,带着一帮不穿校服的社会人士,早早地守在了技校门口的小卖部前。 记忆里的他的女朋友步如诗,则美美的,与一帮美女同学谈笑风生,站在教学楼上,看着楼下的动静。 而他的小弟们,嗯,和他一样,还没下课。 很好。 卢钦泽本来还很愁怎么飞奔过去,通知他的小弟们可别打架了,是用飞鸽传书还是旗语还是烽火信号?想了好一会儿,才突然记起,他特么竟然有手机,手机有个群! 偷摸摸地掏出手机,好像很久没打字似的,卢钦泽想了好一会儿,终于懂得把拼音打字放弃了,换成了手写输入。 怪不得他成绩这么差,脑子原来钝得很。 喊了小弟们别去打架,时间宝贵,不值得浪费在没关紧要的人身上。 不如学习! 上课玩手机的小弟1:老大怎么爱学习了? 上课玩手机的小弟2:学习什么?打农药吗? 上课玩手机的小弟戴初阳:之前那小娘们儿是老大甩的,现在老大决定追我们校花!用学习感化她! 小弟4:真的不去?那我们来十六中找老大,先和老大庆祝出来了! 小弟5:好先庆祝,收到了恭喜老大出狱,小卖部见! …… 真听话呀! 此时,下课铃响起,课代表们在黑板上写上今天的作业,值日生们打扫着卫生,而卢瑥安看了黑板上写着的作业,对照着练习册上的题目,两眼一黑。 他竟然读的文科! 语数英,都还好,好像更难的他也都会,可这政治历史地理,什么玩意儿。 似曾相识,但是不会! 戴初阳好奇地瞄了两眼,说道:“老大,你还真看作业啊?” 卢钦泽指着练习册上的历史题问道:“这道题你会吗?” 戴初阳回道:“怎么可能会,历史那个糟老头子,我可讨厌死他了。” 卢钦泽又指了指练习册上的政治题,问道:“那这道呢?” 戴初阳笑了:“老大你也不是不知道,那什么学生科的,每天下午都校门口站岗,我一穿拖鞋就可以罚站逃课了,政治课全逃掉了,作业怎么可能会嘛?” 卢钦泽:“……”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不爱学习就爱逃课的人呢! 他这么热爱学习,他的小弟绝对不能这样! 这会儿,班门口还进来了一个绿毛。这人用校服外套鬼鬼祟祟地盖住头顶,进班里了,才把外套好好穿上,现出他亮瞎眼的一头冲天刺绿毛。 “老大!”绿毛喜滋滋地撞倒课桌,向他奔跑过来,指了指自己的头顶,说道:“我染头发了!和你一起戴绿帽!老大你不是一个人!” 哦,这绿毛就是之前害得卢钦泽帮忙打架进了少管所、被男小三绿过的莫柏舟了。 那边整理课桌的值日生,又惨兮兮地给绿毛撞倒的桌椅整理一番。卢钦泽没说什么,手动帮他,值日生竟然诚惶诚恐地向他拜了几拜,并小声说道:“谢谢,谢谢!我来就可以了!” 莫柏舟见了,虽然没做过值日,但也跟着卢钦泽整理桌椅。一边迅速地重新摆好,一边邀功道:“老大,你从此就不孤单了!看我头顶绿毛好看吗!” 卢钦泽回忆着自己平时的说话状态,回道:“日,绿帽王八,滚你丫的。麻溜的给染回来。” 戴初阳也道:“你什么乌龟'头发,我都想揍死你。” 绿毛莫柏舟爱 分卷阅读180 怜地摸了摸自己的绿色秀发,哈哈一声,说道:“不想老大孤单嘛!遵命!明天就给染回来!” 卢钦泽察看完作业,颇为新鲜地玩着千里眼。 真奇怪,现代城市的景观,他好像很久没见过了。 放大缩小,视野自如,卢钦泽爱不释手。在察看校园之时,在老师办公室的窗外,好像看到他的班主任吕老师在对着谁抹泪? 这会儿卢钦泽的同班小弟们都聚过来了,想为他庆祝,声音正嘈杂着。卢钦泽摆了摆手,小弟们立马不吱声了。 “有情况,跟我来!”说着,卢钦泽向着千里眼看到的教师办公室那边快步走过去。 教师办公室的门外。 千里眼里看到的,果然是真的。卢钦泽带着小弟们伏在玻璃窗外,窗里窗帘都拉上了,看不到里面,玻璃窗也关上了,卢钦泽从外面开了一条窗缝,又撩开窗帘,往内看了一眼。 他的美女班主任正向着一个老校长哭。 老校长道:“高中不是九年义务教育,按照学校规定,这样的学生,应该予以开除!学生手册人手一份,他们没看过吗?记大过三次,就得开除处理,你保他们做什么?你班学生每月旷课打架,成绩又差,绩效你每月都是最低,开除了,你还省事了。” 吕老师用纸巾抹泪,呜咽着说道:“真的,不能开除呀校长!再给我一年时间,我肯定能管好。” “上回你也求我,要把他留下来,结果他们还不是又打架了?即使给学校捐过钱也好,必须得开除,他爸也同意了。” 吕老师抬起头来,露出坚定而闪耀的目光:“不行啊校长,他爸不管他,他妈妈不在了,他在学校里,我还能慢慢教他,可送到社会上,没人管他,他怎么办。” …… 吕老师终于说服了校长。 校长一出办公室,看到卢钦泽和他的小弟们,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吕老师在办公室里拍了拍心口,长吁一口气,继续用纸巾抹泪。 哭屁。 他这么热爱学习的人儿! 一定能考好不犯错误! 戴初阳却一拍脑袋,手机狂响的他突然补充道:“不好了老大,有的人没看群信息,已经在机翔技校的门口打起来了!” 绿毛说道:“让我们去帮忙吧,老大忍着,你要是再被发现打架,就得被开除了。” 85从良校霸·2 从良校霸·2 卢钦泽在千里眼里先看看技校门口的情况。 现在还是白天,他们干架,没有明目张胆地在学校门口干。本来在小卖部前的十几个喝啤酒吃花生、装备充分的社会人士,全都转移到另一条小巷里。 准确地来说,是把另外一串穿着校服的十多岁的男生们,迫近到那条小巷之中。借着棍棒啤酒瓶等装备,把穿校服的学生压着来打。可学生们明知不敌,却有着学生意气,举着双手格挡,勇敢地还击回去,都不带跑的。 “艹!日他铲铲的。”卢钦泽一见,抬步就跑,矫健的身影带着风疾驰而过。 曾几何时,他好像也这样被装备精良的敌人们压着打,和他的同伴都可悲惨了。 卢钦泽一跑,后面小弟们都赶紧跟上。连莫柏舟也顾不上掩盖自己满头的绿发了,顶着一头绿刺在学校里跟着飞奔,令学生们都纷纷侧目。莫柏舟也不管啦,喊道:“老大,我们叫多点兄弟去!你才从少管所刚出来,就别去了!” 卢钦泽闻言,脚步顿了顿,道了声“好!” 他差点都忘了,在这世界上,他有着装备最好打架最厉害的大兄弟们! 接着,卢钦泽用口袋里掏出了手机,修长的手指嗖嗖嗖的,就按下妖妖灵。 “哎你好,我是十六中的学生,放学路过一个小巷,发现里面有十几个持刀凶徒围着穿校服的学生来打。具体的地址是XXXX” 跟了上来的戴初阳听到卢钦泽竟然报警,他目瞪口呆:“我们打架的事……老大你竟然报警?你,从良啦?” 卢钦泽“哼”了一声,昂起秀气的下巴,骄傲地道:“上次不知道谁报的警,害得我进去了,这次也让他们尝尝坐牢和赔款的滋味!难道打伤人不用付伤药费咩?” 莫柏舟一脸崇拜地说道:“……好!不愧是老大,让他们掏钱出血!” 戴初阳觉得有些奇怪,今天的老大和进少管所之前很不一样! 要是以前,肯定call人一起揍,打架可以解决的事,老大从来都不会报警。 但是仔细想想,上次老大进少管所,也不知道是谁的计谋,竟然直接报警。等老大出来,女朋友就没了! 肯定是给老大戴绿帽的男小三弄得! 一报还一报,报警没错! 老大做的都 分卷阅读181 对! 才不是因为进过少管所,所以被管得热爱学习,被管得热爱报警。 老大一定是以牙还牙的狠人! …… 十六中距离技校比较近,只跑三条街就快到了。卢钦泽一到小巷旁边,步伐便慢了下来,他抬起右手,说道:“我搞得定,你们观战。” 清瘦的背影坚毅而挺拔,很有老大什么事都全扛着的风范!但戴初阳他们早已摩拳擦掌,即使卢钦泽这么说,他们也是加入战团的。 来都来了,他们并肩打架过无数次,打架水平都知道得很清楚,怎么放心让老大一个人进去呢! 尽管小弟们都放心不下他,可卢钦泽就是对自己很有信心! 对于这些混混的水平,卢钦泽在千里眼中早就看过了。这些混混,以为带了刀棍就无敌了吗?这技术,这武艺,全都是渣渣,明显不过关! 比他打败过的霍将军差得可远了。 等等,他打败过啥霍将军,怎么好像没啥印象了。 现代哪有什么将军,卢钦泽并不纠结于此。见小弟个个准备开干了,卢钦泽顿了顿,突然转身,回头,对着最不会打架的莫柏舟说道:“绿毛,你拿手机出来,先给他们拍照拍视频,然后我再进去。我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拍视频别动,我搞得定。” “懂!”莫柏舟听话地掏出了手机,在卢钦泽他们冲过去之前,先拍下了混混们殴打学生的一幕! 证据有了!卢钦泽加入了战团。一道蓝白色的身影掠过,卢钦泽率先冲了进去。小弟们随后跟上。 当戴初阳和莫柏舟他们见到那些混混手中的棍棒玻璃瓶和水果刀时,都不约而同地“艹”了一声。 可他们没带这样的利器,只得背着书包当盾牌,向他们冲了过去,还十分担心连书包都没带出来的卢钦泽。 眼看卢钦泽就要血溅刀下了,可戴初阳还没冲到位,连忙一个书包砸了过去。 他老大可别被刀砍了!就是水果刀也不行! 在戴初阳那焦急万分的注视之下,他们老大卢钦泽那白皙的手臂居然像一条蛇似的,不知道怎么歪的,竟然在无伤的情况下,捏住了持刀者的手腕。 而老大的另一只手,则顺势接住了水果刀。 可这会儿戴初阳已经很后悔了,没想到老大居然没是,但他刚刚在情急之中砸了出去书包,马上就要砸中自家老大的脑袋了!戴初阳连忙飞奔几步,想把书包抢回来,可卢钦泽竟然看都没看,脑后好像长了眼睛似的,把水果刀往后一扔,正中戴初阳的书包,把书包砸到戴初阳怀里。 水果刀正掉在他的脚下。 戴初阳暗道老大果然厉害!可混混们见卢钦泽他们人少又没带装备,都没把卢钦泽他们当一回事。而抢了卢钦泽女朋友的混老大见到他,在揍人的期间里,还笑出来了:“哈,小白脸,你来了。” 小混子们抽空看他一眼,也跟着笑了:“我去,原来大嫂的前男友长这样啊?老大是怎么当的?16中的也太垃圾了,是卖屁股当上去的。” 小混子们尽情嘲笑,可卢钦泽内心却十分平静,古井无波。 他男生女相,五官小巧而秀气,头发黑滑而柔顺,肤色比雪还要白,肌肤又像丝绸这么滑,整个人瘦瘦高高的,长得还挺像小白脸。 小时候的卢钦泽老是被说小娘们,卢钦泽才热爱用打架来证明自己。 可骂他的,都打不过他! 一、二、三……十五,十五个敌人,还有八个小弟正在被揍。卢钦泽计算着能够最快搞定的打架路线,没有对混老大说任何话,直接冲了上去,又对他的小弟喊道:“阿阳,书包左一;老三,脚踢右二……” 而卢钦泽自己,则直接手动抢混老大的棍。这啥人啊,竟然在他面前玩棍,都不知道他早就用长棍杀过八百回了吗? 混老大和他的小弟都想不到的,他们都带着棍棒了,居然还打不过看起来像小白脸的卢钦泽!就连卢钦泽的小弟们也看呆了,戴初阳用书包砸了左一,竟然忘了参战,顾着口瞪目呆地光欣赏自家老大的英姿去了。 他家老大怎么这么帅! 帅哭了! 他见了都想弯!怪不得校内校外这么多小姑娘喜欢老大,他也很喜欢! 只是老大以前没这么厉害,现在怎么突然这么厉害了呢?难道是少管所教的?或者是少管所里高人传授?弄得他也想进少管所了怎么办! 可惜他年龄大了进不去了! 这戴初阳一呆住,刚刚被他书包砸倒了的左一,又弹跳起来揍人了。戴初阳的肚子突然被猛然轰击,痛得强烈作呕,差点连中午饭都吐了出来。 分`身乏术的卢钦泽:“……” 小弟们呆着干嘛呢! 说时迟那时快,卢钦泽 分卷阅读182 才刚打倒了五个,正要援救小弟,忽然有一穿着校服的男生,又来加入战团。在千里眼里看到,这新加入战团的男生,竟是他的校友,是个尖子生学霸,而学霸的名字,卢钦泽从来不记。 不过这不知道姓名的男生武艺颇为高强,长拳长腿,赤手空拳,也能夺棍反杀。 反正他一来,就瞬间缓解了局势,让分`身乏术的卢钦泽能腾出手来,专门给面前的混子脱臼。 学霸还会武艺,让他这个学渣怎么活。 千里眼里,卢钦泽还看到,警察们快要来到了! 京华地区,警察出警的速度很是迅速! 这才刚刚十分钟! 卢钦泽当机立断,放下最近的人没揍,跑到巷子最里面,抓住把准备翻墙逃跑的混子的小腿,把他给扯了下来。 警察们一来,持刀伤人的混子们,能跑得动的,都四散而逃,卢钦泽一一把他们揪回来。只是,被揍得眼青鼻肿的学生们,见到警察就好像老鼠见到猫似的,也跟着逃跑起来。 拎着凶徒的卢钦泽:“……喵?” 戴初阳去而复返,对卢钦泽说道:“老大!跑啊!” 卢钦泽把惨遭脱臼的凶徒扔在地上,镇定地回道:“跑什么,绿毛有证据。” “呃,对哦!” 一旁脑筋一时灵活的莫柏舟,连忙举起手机,对警察叔叔说道:“警察您们好!我是正义的路人!路见不平一声吼啊!把视频拍下来了,见到同学被围着揍,不能不帮忙!” 被揍的小弟们当然也蠢不到哪里去,马上哭泣道:“是啊!幸亏有他们,我们放学,本来想去小卖部买东西吃,多看了他们几眼,就被带到这里来揍了。学校外面的路上也有监控,可以为我们作证。” …… 一群人前往派出所,作为目击证人的中考市状元秦誉,也一起跟上。只是,他暂时没和卢钦泽搭话,先对着警车的车窗,给自己整了整垂顺的头发。 此刻,眼青鼻肿的秦思贤,卢钦泽的小弟之一,他低着脑袋,挪动着小碎步往秦誉那处去,唯唯诺诺地轻声道:“哥哥,你,你怎么来了。” 秦誉又对着车窗,给整了整衣摆,回道:“来接你。” “我,我不是有意打架的,都是他们——” 秦誉“哼”了一声,低声道:“知道了,我和你认的老大谈谈。” 这会儿还严肃着,整完了衣摆的秦誉,来到卢钦泽跟前,就换了一张和煦的微笑脸。他对卢钦泽微笑道:“你还记得我吗?我叫秦誉。我们上辈子见过。” 卢钦泽挑了挑眉。 刚刚顾着打架,没注意看,这个秦誉,长得还真特么阳刚! 如果说他是小白脸款的,那么,这个秦誉就是他最羡慕的阳刚款,吸饱了阳光的肤色,身高比他还要高半个脑袋,手长腿长,身材挺拔,手臂有力,关键是,五官端正,看脸还挺帅。 只是这人好生奇怪,明明在记忆里没交集,这会儿咋搭讪搭到他头上了。 不过好歹帮了他小弟,卢钦泽便平静地点头道:“你好。” 眼神平静,古井无波! 秦誉见了,欲言又止。这辈子的卢瑥安,又忘记他了。 只是,这辈子的安儿,头发浓密,真是让他十分安慰。 秦誉终究手指攥了攥衣角,友好礼貌地问道:“你好,你身手不错,我很想认识你,而且,听说我弟秦思贤承蒙你照顾了,还没问,该怎么称呼你呢?” “啊……”他叫什么来着。 卢钦泽忽然挠头。 自己姓卢的他记得,但名字叫啥来着,是钦佩、钦定,钦安,还是钦天监? 竟然想不起来,挠到头秃! 哦对,小弟们都喊他老大。 “叫我老大。”卢钦泽面色如常地说道。 秦誉:“……” “噗嗤。”戴初阳和莫柏舟他们忍不住笑了出声。 他们老大越来越霸气了! 秦誉眼神一暗,笑不出来,可他也相当配合,突然一个立正敬礼,对卢钦泽喊道:“老大下午好!” 这下,卢钦泽都忍不出笑了,回道:“同学下午好。对了,印象中你学习好像挺厉害?我作业都不会。” 秦誉毫不谦虚地装了个逼:“不怎么厉害,就市模第一,不过作业应该没问题。” …… 卢钦泽随着被抓的混混们去派出所,恰好被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卢钦业看见了。卢钦业还给派出所里的卢钦泽和眼青鼻肿的凶徒们拍了张照片,把照片发上了学校匿名论坛。 【校霸L刚出少管所,又打架进了派出所?有图为证】 86从良校霸·3 什么学 分卷阅读183 校论坛,卢钦泽才没有去看! 他虽然一呼百应,拥有N多小弟,但是,没有一个小弟是学霸。好不容易抓到一个自称考试全市第一的学霸小弟,当然要人尽其用,抓住他来一起做作业啦! 在目送小弟们去处理伤口之后,卢钦泽反正无家可归,就带着同校的小弟们回学校饭堂吃晚饭。 新收的学霸小弟秦誉也欣然跟上。 卢钦泽作为老大,十分豪气,饭卡一刷,还请新收的小弟秦誉吃晚饭! 这位新收的小弟显然对他非常崇拜,剑眉微弯,眼带笑意,唇角也勾了起来,还说道:“谢谢老大请吃饭!” 卢钦泽慷慨不已豪情万丈地摆手:“不谢,今晚教我们做作业就行。” 秦誉眨了眨眼:“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好极! 卢钦泽怀着完成作业的开森之情愉快吃饭,一旁的戴初阳却呆住了:“等等,老大,教‘我们’做作业?‘我们’?” “当然。”卢钦泽理所当然地点头。 戴初阳鸡腿都吃不下了:“可是老大,我们什么时候交过作业?” 卢钦泽斩钉截铁:“明天就交!” 戴初阳:“……”老大都说要交作业,他这个当小弟的,怎么能不交!老大这么厉害,如果他敢不从的话,岂不是要被老大打断狗腿。 莫柏舟头上的绿毛也都呆住了,他灵机一动,机警地求道:“老大,报告!今晚晚修我不在,我要去把绿帽染回来!” 卢钦泽挑了挑右眉,莫柏舟脖子一缩,马上缩成一只小鹌鹑。卢钦泽嘴角抽了抽,忍出微笑,强行“嗯哼”了一声,说道:“绿帽染了还是绿帽,还染什么头发,要花钱,剃刀拿来,老大帮你剃掉。剃成光头,重新长黑的。” 这是何等的殊荣啊! 老大要亲手帮他剃头发! 莫柏舟十分感动,狂奔去小卖部,含泪借来了剃刀,亲手送到卢钦泽的手上。 卢钦泽爱惜物件,轻轻地把剃刀搁在饭堂的饭桌上。尽管力道轻微,卢钦泽又男生女相,看起来清瘦无力,可震慑的力度却是大大的。班上十二个小弟全都正襟危坐,没敢偷懒,全都默认了要积极热情地做作业! 饭毕,还自动有小弟帮卢钦泽整理餐盘,莫柏舟则不安地双手相握,坐在饭堂的餐桌上,一动不敢动。戴初阳则掏出手机,光明正大地举起拍摄! 老大要亲自给不乖的小弟剃头呢! 戴初阳这么一掏出手机,其他小弟哈哈大笑,纷纷跟拍。 莫柏舟见了,欲哭无泪。可谁让他故意染发挑衅老大呢! 秦誉也含笑拍摄,趁着机会,把可爱的安安给拍摄下来。 这辈子,因为有着先烈们的功劳,麻粉严禁,国内相对和平,大家都安居乐业,吃喝不愁,真好。 而卢钦泽剃刀在手,看到小弟们都在拍他,就挺起胸膛,好像转书转笔似的,修长的手指瞬息变化,把银亮的剃刀化成了绕指柔,灵活地在手上飞舞了好几回,看得小弟们个个惊叹。 新来的小弟秦誉也大力赞扬道:“好!老大厉害!” 本来想为爱鼓掌,可他的左手还在坚定地拍视频呢! 卢钦泽微微一笑,开始给小弟剃头发! 莫柏舟刚刚看到卢钦泽的转刀绝技,心灵安稳了一下,接着凉飕飕的刀锋贴过头皮,一根根绿色的毛毛飘然落下,莫柏舟心中十分痛惜。 老大的手艺果然也很好,没一会儿,就宣告大功告成了,小弟们拍手叫好,留下莫柏舟一头光灿灿,两眼泪汪汪。 卢钦泽也对自己的作品非常满意!当莫柏舟的绿毛成了光头,他们班级就不用因为染发而扣分啦! 搞定了一个,卢钦泽犀利的目光看向其他长毛小弟。 改变,就是要从头开始!严格按照校规执行,头毛不能长了! 改头换面、精神奕奕的小弟们,簇拥着学霸秦誉,回到了教室。讲文明爱卫生的卢钦泽,还上班里拿了扫把,去把刚刚剃掉的头毛扫掉。老大都这么干了,小弟们纷纷抢着干活。 曾经的校霸们发型突然如此规整,还开始搞卫生了,令校园过道的其他学生纷纷侧目! “L不是被抓进派出所了吗?这么快被放出来了?” “你发现没有,他们发型都变了,是被派出所的剃的吗?” “啊他们怎么在扫地,真罕见,这是劳动改造?” …… 校霸中的霸王卢钦泽是16中的风云人物,恰逢下午放学、吃晚饭放松一下的时间,刷学校论坛也不少。卢钦业的论坛帖子一发,还有实锤,有图为证,经过一个晚上的发酵,这帖子被各种截图、各种转发、各种科普,人云亦云,关于卢钦泽的传说越来越厉害! 分卷阅读184 />为保平安,学生们都不敢高声呼唤卢钦泽的名字,免得把卢钦泽和他的小弟们招来,于是只用字母“L”代替。 班级群,同学群,私聊,饭堂里,学生们窃窃私语:“嘿!你看论坛了吗?L被抓进派出所啦!” “派出所,可怕,他又犯什么事了。” “又聚众打架?” “听说是和校外的人一起吸毒!” “看见了!回校还罚扫地呢!” …… 卢钦泽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卢钦业晚修回家,边走路边刷着这些群,日前被揍得红肿的嘴角,禁不住扯出一个歪曲的笑来。 啧,他这垃圾弟弟也有今天! 由于走路不看路,他走着走着,被路上突`起的一块砖给绊了一下,一不小心整个人就扑街了。手机横飞出去,卢钦业校服裤膝盖的位置给扯丝了,撑着地板的手臂也擦伤出血。 悻悻地站起来,卢钦业没管伤口,去捡起手机,发现手机已经开不了了!屏幕上有着破碎的裂痕,卢钦业“哎”了一声,不禁骂道:“还说被铁锤砸了也能用,这垃圾手机!” 回到家,卢钦业一开门,顶着嘴角、手臂和膝盖的伤口,穿着灰扑扑的校服回来,看起来凄惨不已。卢国富今晚罕见地回家了,见到自己的大儿子卢钦业竟然这样,气打不到一处来:“那个混账小子又揍你了?就不该送他上学!” 卢国富的初恋、续娶的妻子洛温婉见了,连忙跑了过去,为自己儿子提书包,一脸担心地说:“啊,快去洗伤口,别让伤口感染了。” 卢钦业把书包递给他亲妈,老神在在地脱了鞋,先回他亲爹的问话道:“不,没有,今天的伤是我自己磕到的。” 卢国富更气了,他一拍大腿,瞪眼就道:“你这孩子,被揍了总是不说!嘴都肿了,正常能磕成这样?都是那姓林的贱妇,把儿子教得无法无天!等会儿我去他外公家拿人,那混账,我养他生他,每次回家都看到他揍我儿子,岂有此理!我得马上把他抓去电戒书院!” 卢钦业想笑,却又忍住了,说道:“爸,妈,不是,今天我手脚的伤的确不是他揍的,学校论坛都发图了,我受伤的那会儿,他被警察抓进了派出所,不知道做了什么。不过我手机摔坏了,等会儿电脑登录论坛,把那帖子发你。” 卢国富一摆手,鼻孔哼道:“不用了,我知道,他每天都搞事!婉儿,要是警察打电话来,你也不用去了,让警察找他外公去,我才不会把他弄出来!” …… 这会儿,晚修结束了,有着专门向一班老师请了假秦誉过来,给他们开小灶,进行晚修辅导+书上画范围+详尽的答题技巧,卢钦泽已经开森地完成了作业! 小弟们也完成作业啦! 在卢钦泽的统治之下,小弟们没有吵闹、没有打架、没有打游戏,真是无比充实的一晚! 戴初阳看着自己用难看的大字体写的作业,再看看卢钦泽的漂亮的字体,那表情,活脱脱的像是见了神仙一样,充满了崇拜之情:“老大,从来都没见过你做作业,原来你的字这么好看啊!” 莫柏舟凑了过来,说道:“真不是秦誉帮老大做的吗?咋和秦誉的字一模一样呢?” 卢钦泽自己却觉得寻常:“我练过字,正常。他们练楷体宋体硬笔书法的,不也写得差不多一样嘛?” 秦誉含着笑意,深麦色的手指放了下去,指腹像是抚摸情人的头发一样,轻轻抚过卢钦泽笔迹。卢钦泽见了,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摸了摸自己的冷飕飕的手臂,可秦誉却美其名曰,给老大一行一行检查作业。 好像这么做也很正常一样! 但是,这新收的小弟,似乎笑得——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很骚。 秦誉检查完毕,赞道:“老大的作业都做得不错,可以交差了。” 只是,合上作业本,秦誉见到卢钦泽作业本上的名字,就算日常面瘫的他,也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作业本的封面上是这么写的: 班级:高三七班 姓名:卢老大 小弟们见秦誉这么笑,好奇地纷纷凑了过来,都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卢钦泽眨了眨眼,有些茫然。 他的小弟们究竟在笑啥? 秦誉忍着笑意,大手摸了摸卢钦泽后脑顺滑的头发,帮他改掉了“老大”两个字,改成“钦泽”。 卢钦泽这才想起来,啊,原来他叫钦泽啊?好像也对。 可也不对,卢钦泽问道:“这个,小弟,不是,秦誉,你今天不是不知道我是谁,要问我名字吗?” 秦誉漆黑的眼瞳深如沉渊,直勾勾地看着他,醇厚低沉的嗓音回道:“我一直仰慕着老大您,您的名字,早就刻在心里了,今天借机和你搭讪而 分卷阅读185 已。” 87从良校霸·4 这个秦誉有点骚。 不过可以的,原来学霸秦誉早就是他的迷弟嘛!所以在完成作业后,卢钦泽没想太多,带上历史课本,回自己租的屋子里睡觉。 是的,卢钦泽现在是自己租屋住。 他自幼离家出走,不喜见到后妈,更不喜见到他爸。偶尔外公说了,他才勉强回去一次。 初中之前,他一直是借住在外公家里的,可他是寄居的,寄人篱下的滋味不太好受。 大舅一家也在外公家里住,大舅爱妹及侄,蛮照顾他的,做生意不能经常回家,却记得时刻给他打钱,帮逝世的妹妹养儿子。 这样,大舅妈就不太喜欢他了,话里话外的,都说他是寄生虫。本该是找他爸养的,却找大舅家要钱,应该回家哄他爸去,别让他爸的钱都便宜了小三和小三的两个孩子。 卢钦泽才不喜欢哄他爸呢!干脆自己租房子住。 现在他手上有的,是妈妈留给他的遗产,还有自己干游戏直播赚到的钱。 卢钦泽学习不咋地,之前无心学习,游戏打得挺厉害,和小弟们一起组团,白天真实干架,晚上游戏野`战,最高峰时期,还有两千万粉丝同时在线为他打call! 晚修回去,周一三五的晚上十点,是卢钦泽准时开直播的时间。 卢钦泽洗浴完毕后,一开直播间,见到已经有十几万粉丝聚集,蹲在直播间伸长脖子等了: 【L神今天决定后宫里的谁组队!苍蝇搓手蹲!】 【今天L神答应女装了吗QWQ】 【今晚宠幸吃鸡还是农药!我都OK!】 …… 游戏还没开,刷屏就很多啦!可是,卢钦泽开了摄像头,却在粉丝们的众目睽睽之下,掏出了一本历史课本! 已经完全忘记了之前是怎么打游戏的卢钦泽,此时一本正经地说道:“游戏太没挑战了,就手指头在动,不如现实干架爽。” 反正都被称为L神了,他一定很神! 【隔壁用脚打野的K神表示不服!】 【所以L神决定现实干架?激动!但是拿历史书干嘛鸭?】 【今天L神女装干架咩QWQ】 …… 卢钦泽无视了两回的女装请求,挑了挑眉,又道:“今天现实干架干了一场,对手太渣,更没挑战,今天直播背历史书。” 粉丝们: 【……】 【???】 【连看游戏直播都要面临被背书支配的恐惧吗?告辞三连!】 【我就看L神能背多久,赌一分钟!】 卢钦泽“啧”了一声,摇了摇头,接着摇头晃脑的,开始朗诵起历史书来。 朗诵三遍,卢钦泽沉默了一下,嗯,很好,基本全忘了。 哎,他干嘛要选文科呢! 明明理科十分轻松,一定是之前的自己,也觉得文科才有挑战。 才读了三遍第一章,抬头看一眼直播间里的粉丝数,已经从十几万的量,暴跌到剩下仅仅一万! 人数还在陆续下降中! 现在的粉丝!大部分都不是真爱粉!他不打游戏就不喜欢了!坏!╭(╯^╰)╮ 而留下来的一万粉,也没几个真爱的: 【看到L神背书失败,还有点小开森呢!】 【恭喜挑战失败!背书这么难,我们来打一局游戏叭!】 【对不起,听了三次的我现在都会默写了呢,第一句是:XXXXX】 【隔壁K神带队大战花姐,十分钟后开撸,欢迎跳槽!】 …… 卢钦泽把发隔壁K神的广告的人清出了直播间。 在满屏的嘲讽挪揄里,只有寥寥几个真爱粉的支持! L最亲爱的秦誉:【任何努力都值得赞赏,送一枚鲜花,L神继续努力!】 L最亲爱的秦誉:【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老大加油!你是最胖的!】 …… 卢钦泽:“……喵?” 新收的小弟咋找到他的直播间啦? 在小弟面前背不出来,岂不是很没面子! 他一定可以背出来的! 他热爱学习! 卢钦泽顾不得没面子了,继续背诵到子时。 句复一句,音调平平,直播内容如此枯燥,卢钦泽的嗓音如此低柔并且催眠,子夜时分,房间里的粉丝数,还剩下足足两百! 数目之巨,令人感动落泪! 满屏幕的刷屏也都没有啦! 分卷阅读186 看来大家都时分沉迷听历史书呢! 才不是听睡着了,他们忘记点退出了呢…… 卢钦泽继续零星地复习了几句,打了个呵欠,道了声晚安,关了直播间,终于躺在了床上。 睡前的例行公事,当然是刷手机! 卢钦泽见到,班主任吕老师给他发了一条微信和一条短信,内容都是一样的:“恭喜回校!今天老师满课,见不到你,明天体育课你到老师办公室来,老师有很重要的事找你。” 卢钦泽回了个“好”字,关灯睡觉。 第二天一早。 卢钦泽准时到校参加早读,早读的内容,是令他十分苦恼的语文必备诗文! 没关系,很好,即使背不出来,他还是很热爱学习,热爱背诵! 于是,在全班同学震惊的目光之下,卢钦泽那提气中气的高声朗诵,声音盖过了全班!弄得全班同学都不敢示弱,读书声音的威震天! 每天早上来巡查打分的风纪值日队路过,本来日常习惯给七班的早读打低分,可今天就震惊了,读书的声音竟然能这么响亮! 不过,风纪值日队,还是给七班打了负分。 不是读书声不整齐不响亮,也不是他们早读状态不佳,而是七班里,有八个座位是空的。 按学校的规定,全班全到加五分,读书声整齐响亮加一到五分;有一个缺勤就零分,缺一个扣两分,七班缺了八个,一下子,就成了负16分! 除非拿着正式的假条提前报备,或者事后到学生科消除扣分,不然,分数就这样被扣掉啦! 早读结束后,卢钦泽在小弟群里呼唤七班的小弟们,可小弟们却没有一个回复他的。 千里眼一看,得了,都在睡懒觉! 可恨不能千里传音,不然,保证能把迟到的小弟们都拉起来! 上课铃又响了,卢钦泽按照规定,和同学们一起按照座位顺序,把手机放到黑板旁边的手机袋里。还替小弟们,把作业都交到小组长的手里。 等到上课,老师来到,卢钦泽又乖巧上课,端正坐姿,背脊挺直,那专注的目光,那全神贯注的听讲,令来上课的老师眼前一亮,还令路过检查的班主任吕老师惊叹落泪! 更令班主任吕老师惊叹落泪的,是等到了一二节下课,卢钦泽给一帮小弟打了追魂夺命call,让迟到旷课的八个小弟都嗖的一下回到了学校。第三第四节体育课上,当体育老师宣布自由活动,卢钦泽召集小弟,还替吕老师折磨他们。 卢钦泽一声令下,八个剃成短发整齐划一地站立成一排,乖乖挨训: “说!你们喜欢学校吗?” “不喜欢!”小弟们想都不用想就回答了。 “我也不喜欢!”卢钦泽又道:“可我们这些成绩不过关的,一年择校费多少钱,加学费多少钱,书本费又是多少钱,说!” 戴初阳回道:“报告老大,择校费一年十万!其他不记得!” 卢钦泽给小弟们算了一笔账:“一个学期大约22周,一年两学期加起来就是44周,择校费+学费+书费+补课费,一年大概11万。这样一算,我们少上一天学,就等于白送500多块给学校!从高一到高三,学校白赚了我们多少钱你们知道吗!” 小弟们:“……” 虽然算不出来,可是好像学校真的白赚了他们很多钱! 卢钦泽又道:“我们必须按时上学!决不让学校白赚我们钱!” 戴初阳摸着下巴沉思道:“觉得哪里不对,但老大好像说得很有道理。” 莫柏舟直接支持了:“是真的很有道理!角度刁钻!决不让学校白赚钱!” “而且吕老师人这么好,你们舍得让班级天天被扣分,舍得让班主任每月绩效都是最低,被别的班级看不起吗?今天开始,必须让流动红旗的光芒照耀我们七班!让学校给我发文明班级的奖金!” “让流动红旗的光芒照耀我们七班!让学校给我发文明班级的奖金!” 卢钦泽一呼百应,反正不服的,早都被他揍服啦!趁着机会,卢钦泽领着小弟们罚跑五圈,才回到教室,顺势掏出了八张白纸,抓着他们写保证书。 等到写好了,卢钦泽继续领着小弟们,雄赳赳气昂昂地去到教师办公室,吕老师还没训话教育,小弟们一个个低头认错,双手奉上保证书。 莫柏舟道歉道:“对不起!我们迟到害班级被扣分,还让老师亏钱了!” 戴初阳也道歉道:“今天起吕老师您做见证人,要是我们再让学校白赚钱,我们就集体裸`奔五千米!” 吕老师:“???” 吕老师低头看了一眼保证书。 是的,保证书上也是这么写的。 为了互相监督,他们 分卷阅读187 除了罚做值日,还决定集体裸`奔! 可写完保证书之后,莫柏舟竟然有些跃跃欲试:“我才刚失恋,说不定有女生见到我叽叽大有腹肌,瞬间爱上我呢。” 戴初阳捶了他一拳:“去你的,你叽叽有我的大?” 卢钦泽骄傲地“哼”了一声,小弟们立即噤声了。当初比谁当老大,的确是—— 打架最狠最厉害,还有叽叽公认最大的当! 老大都这么受欢迎了,他们岂能迟到,让老大裸奔,让老大笑傲全校? 卢钦泽严肃道:“在吕老师面前,说什么胡话,注意一点。” 小弟们:“是!!” …… 吕老师收了他们的保证书,就让卢钦泽的小弟们都回去了,留下了在被开除边缘的卢钦泽:“你已经三次记大过,警告56次,记小过8次了。按照学校规定,需要被开除。你不要说,你想被开除,你都读到高三了,差一年就能拿毕业证,还有机会考个好大学。我希望我班的学生,都能顺利毕业,所以费了好大功夫,让你继续读下去。” 卢钦泽表现出一百分的乖巧,点头道:“老师,谢谢!我从前不懂事,现在无比热爱学习!” 吕老师十分欣慰地说道:“听说你今天交作业了?也没有迟到?” “是的,决不能让学校白赚我钱!我还想争当全级前十,拿光荣的奖学金,把以前亏给学校的钱赚回来!” 吕老师哭笑不得:“好,加油!不过,下周一的升旗仪式,校长说了,你需要写一份保证书,在国旗下朗读,改正自新。” …… 老校长是准备放过卢钦泽一次,毕竟吕老师都哭求了。 可是,当老校长结束了学习,他回到校时,瞅见论坛上发酵的事,心情就不怎么好了。 因为是匿名论坛,大家肆意猜测,连“我家XXX在派出所做清洁工,知道L因为吸毒被抓了”“L不是被戴绿帽了吗?去嫖`娼被抓了”“真相是两男争一女!隔壁校花步如诗被带走问话啦”“真的进派出所了,L昨晚被罚扫地,你们看见了吗”“这样都不开除,那我们也去打架好了”这些猜测和发言,都出来了! 老校长气得倒立! 倒立时,血气俯冲进入脑部,老校长被这热血一冲,冷却不了,还更上火了。倒霉摊上这样的学生,连累学校名声,让其他毕业了的、还在读的学生们怎么办! 看!论坛上那些匿名的学生,还说要效仿打架呢! 身手矫健的老校长正立回来,向学生科打了个电话:“你们看论坛了没有?那卢钦泽被抓进派出所了,赶紧去了解情况。” 就在这时,中午时分,校长办公室的门被敲开了。老校长说了声“进来”。门打开,老校长看到的是秦·三好学生·市模第一·高考状元种子选手·数学物理竞赛金牌获得者·誉。 见到好学生,老校长稍稍开怀,亲切地问道:“秦同学,你找校长什么事?” …… 在这同时,卢国富早上结束了一个会议,打了个电话给卢钦泽的班主任吕老师:“今天卢钦泽上学没有?明天开始他就不用上学了,你通知他办退学手续,让他回家来。” 吕老师问道:“这是怎么了?钦泽今天表现挺好的,没有迟到早退,也交作业了……” “哈!他当然表现好了,被抓去派出所还能不表现好,能不乖一会儿,好让我们心软吗?这次我是绝对不会再放过他了。总之你通知他,明天就回家,算了,我明天去学校里抓人。退学需要带什么东西,户口本?身份证?” 卢国富未尽的话音,是明天就把人抓到电戒书院去! 88、从良校霸·5 午饭之后。 卢钦泽都不用,直接洋洋洒洒地写保证书去了。 他,热爱学习!不断学习才不会落后,不会落后才不会挨打,而且他最不喜欢惹是生非了。 打架多么无聊!他一定能当一个好学生!为祖国争光!把记过处分全部消除! 保证书写的就是他本人! 慷慨激昂豪情万丈,卢钦泽哼哧哼哧地写了500字,觉得就算五万字,都不能把他愿意为学习抛头颅撒热血的心情写尽。但是早上课前时间有限,他只好忍痛把心中的五万字浓缩成五百! 写完之后,卢钦泽再三朗诵,又让班上小弟们都朗诵一遍,小弟们都赞他好棒棒,卢钦泽也觉得自己实在是写得太好了!不过他的小弟们都是不会写作文的人,于是,卢钦泽想让新晋小弟秦誉润笔操刀一番! 卢钦泽随便喊了个小弟,打手机把秦誉叫来。只不过,小弟很快就来回复,说他的新晋小弟秦誉没有在学校午休,而是出门买礼物去了。 卢钦泽并不关心他买啥,只是大手一挥,便说道:“叫他 分卷阅读188 买完礼物过来!给老大我润笔!” “好哒!老大!” 写完保证书,午休时间,班主任吕老师过来班级上巡视。在关照完其他学生以后,她向卢钦泽招了招手。 卢钦泽带着保证书,向她蹦了过去。吕老师忍不住微笑,说道:“教室里别跳。” “遵命!”卢钦泽说罢,把刚写好的保证书递了上去:“下周一要朗诵的保证书写好啦!请班主任过目!” 吕老师接过保证书,一字一字仔细,秀气的眼睛又濡湿了些许。她微笑道:“呀!看你写的,你想拿本学期年级前十的奖学金呀?很有梦想哦!那要加油!可是你基础不牢固,要多下苦功夫背诵才行。有不懂的,多找老师和同学问。” 卢钦泽点头,同时有些苦恼。 昨晚的历史第一课,背了一晚上,他还没背下来呢。 吕老师又道:“我刚和你爸爸通话了,我想去你家家访,你爸也同意了。可我今晚要看晚修,明天的晚修给你请假,和你一起放学。你也不用担心老师会说关于你的坏话,主要就和你爸沟通一下。老师相信你,你从来不说谎,保证书你都写了,一定能学好的!” 卢钦泽稍稍低头:“谢谢老师,高二我这么不懂事,老师您还没放弃我。” “重要的是,你不要放弃自己。”吕老师有些欣慰,对卢钦泽使出了摸头杀! 柔柔的手抚过头顶,似乎勾起了什么记忆。好像看到海、血、战船与炮火,一切映像又稍纵即逝,卢钦泽甩了甩脑袋,与吕老师告别,回到班级上,把椅子堆成一列,躺了上去。 …… 下午的历史课,又是新的一课! 恰逢下午正好眠,听着陈老头子,呃,不是,是陈老师的念经式讲课,不说卢钦泽和他的小弟们都昏昏欲睡了,就是前排的同学,脑袋也间歇性的点头。 戴初阳也百无聊赖地把下巴搁在手掌上,努力睁眼。 没办法,他尊敬的老大一到上课时间,就把他们的手机都收了,放到黑板旁边的手机袋里,让他们全都不能玩手机! 啊五百块一天的课,全都听不进去,有一种无论来不来学校,他们也是每天浪费了500的感觉! 连最热爱学习的卢钦泽,也在无聊地转笔。既然听不进去,卢钦泽只好强迫自己小声念书,企图把课本全文背诵! 他为什么要选文科,虽然明知道应该热爱学习,可他现在都快讨厌学习了! 这样可不好! 但是真的听不进去,也背不出来,咋办哦? 好不容易熬过一节,课间,卢钦泽想去洗手间洗把脸,忽然听到路过女生纷纷噤声,无数道热切的视线集中在走廊尽头的那个高大挺拔的学生身上。 卢钦泽顺着她们的目光看去,只见秦誉挺着胸膛大步走来。他脸好看,鼻梁高挺,长得又俊又阳刚,穿校服都掩盖不了他的帅。而他一米九的身高更是鹤立鸡群、一览众人矮!有这么一个小弟,卢钦泽与有荣焉! 可这小弟是有点高了,连卢钦泽都要抬头仰望他下颚的线条。 如果不抬头的话,只能看到他的喉结。 那喉结,深麦色的,好像一个神奇的按钮一样,令卢钦泽咬一下,或者想动手按一按。 这个神奇的按钮还会动! 低醇的嗓音从中发出,秦誉迈着一双长腿向卢钦泽这边走了过来,双手奉上一摞书,说道:“老大好,昨天老大请我请饭,可我还没拜山头呢。中午我去给老大买用来拜山头的礼物了,给。” 卢钦泽接过这一摞厚厚的书。都有着书盒的包装,卢钦泽看不到是啥,便问道:“什么书啊?” 而秦誉那低醇性感的嗓音里,说出了令人痛苦的答案:“是历史书。” 被历史课痛苦催眠的卢钦泽:“……” 这什么小弟!竟然给他送历史书! 不对,他是个热爱学习的人儿,收到历史书应该很高兴才对! 于是卢钦泽勉强挤出来一个假笑,说道:“我最喜欢历史了,很谢谢你!” 秦誉见此,真的笑了,爽朗的笑容让人见了就心情愉悦,又白又整齐的牙齿与他深麦的肤色成了绝色的映衬,颇有某某牙膏广告的风范! “不用感谢,老大罩我,”秦誉的声音舔过卢钦泽的耳畔:“历史书很好看的,你一定喜欢。对了,昨晚我看老大直播背历史书,其实考试的要点只需要背其中几点就行,不用全部背诵。这样,不如老大先背语文的必备课文和诗词,应付两周后的月考。而历史的考点,我先整理一下,老大到时候只背我整理的就行。” 啊,两周后要月考…… 卢钦泽是个从来不交作业的人,自然对考试没有什么概念。 可这会儿月考,卢钦泽却有些焦急 分卷阅读189 了,他把那一摞历史书交给随便一个小弟,让小弟放到自己课桌上去,然后摸了摸微痒的耳朵,问秦誉道:“你是文科生吗?” “不,我理科。” 卢钦泽叹气:“那不行啊,你们高考不考历史。我们不能一起月考,考什么范围的你也不知道。” 秦誉乖巧道:“也是,那我找隔壁文科重点班的借一下,复印所有科目考点笔记给老大你。” “很好!”卢钦泽十分豪气地说道:“就都复印十份,其他兄弟也需要背诵!噢,我没带现金,大概多少钱,我转给你。” 秦誉掏出手机,爽朗的笑容一直未收,喜滋滋地邀请道:“那加个微信?” 卢钦泽没想太多,加了微信,给秦誉转了账,然后就没看了。刚下课要是没遇见秦誉,卢钦泽是打算上个厕所的! 秦誉作为小弟,一听老大要上厕所,当然是自动跟上。 卢钦泽带头走过,像摩西分海一样,走廊两侧的人自动向两边让开,还纷纷对他们侧目! 好奇瞄过来的同学们窃窃私语: “一班的秦誉怎么和L混一起了?好像还听见秦誉喊L老大?老师不会让他们一起玩的!” “秦誉还说给老大送书,天呐,一高一矮,一黑一白,我怎么觉得可以组cp!” “秦誉他竟然笑笑笑了啊!!!亲爱的你刚刚有没有偷偷拍照?” …… 和刚熟悉的人一起上洗手间,卢钦泽少不了和秦誉比较一番! 初中那会儿,卢钦泽还会和小弟们谁尿得最远! 卢钦泽当然是威力最强的那个啦!不然也做不成老大。 可今天…… 妈惹,他小弟秦誉的大兄弟,很对得住他那一览众人矮的身高! 卢钦泽只瞄了一眼,就赶紧把自己的降级了的小兄弟给收起来。 以后决不能和秦誉一起上厕所,不然还怎么当老大! 而且,这秦誉也太气人了叭!长得比他阳刚得多,身高比他高,学习比他好,武艺也不错,这都算了,连叽叽都比他大! 这让他怎么有脸做老大! 上课铃响了,卢钦泽赶紧溜走,并不想和秦誉呆在一起! 秦誉看着他的背影,哭笑不得。 …… 历史课上。 不乖的学生卢钦泽,选择性的忘记了秦誉那可怕的大兄弟,偷偷拆封了秦誉刚刚送给他的历史书。 历史课看历史书,没毛病! 拆封一看,原来秦誉送他的是《妙趣图解中外历史》。 本来想着是小弟的心意,卢钦泽是打算先随便翻翻的。可以翻开,卢钦泽就停不下来了! 这书和历史课本完全不一样,枯燥的文字很少,图画却很多! 一幅幅漫画故事连环,画出一个个有趣的故事,画风还hin可爱,喜欢! 他又热爱学习了! 历史书上枯燥乏味的文字很难背诵,但要记下漫画里的故事,就完全没有问题! 找到对应历史陈老师讲课的对应内容,卢钦泽打开漫画来看,不是,打开《妙趣图解中外历史》来看,看得津津有味! 陈老师眼镜后的小眼睛发出精光,朝着卢钦泽埋头看的漫画书盯了两秒。 如无意外,像卢钦泽这样考试每次都交白卷的学生,基本没救了。只要他上课的时候不打扰其他认真听课、想考好高考的同学,不打扰课堂,陈老师也懒得管他。 回去让他班主任管就行了。 于是卢钦泽美滋滋地看了整整大半节课! 剩下的时间,把好看的漫画和课本上内容一一对应,感觉今天布置的作业都会做了呢!历史考试应该也没问题了,美滋滋! 卢钦泽挺美的,可他的小弟戴初阳、莫柏舟他们都睡了整整一个下午,可无聊了。戴初阳向卢钦泽说道:“老大,来上课也很无聊,课都听不进去,明天不想来了,反正都是亏钱。一个学期旷课超过72节才能退学,我们不超过就行。” 卢钦泽做了个推眼镜的姿势,以毫无起伏的、特别干巴巴的嗓音说道:“听说,你们都讨厌我老陈,讨厌我历史课。” “哈哈哈哈老大你成老陈了!超像!”戴初阳大笑道:“真的很讨厌啊,如果换个美女老师来上课,我一定听。好老师都调去一班二班教重点班的学生了,分一些不好的老师给我们。” 卢钦泽恢复了正常的嗓音:“我有一条锦囊妙计!能把老陈直接弄走!换个老师!” “什么妙计!”小弟们热切地围了过来。 卢钦泽神秘地笑道:“简单,上课录音,把老陈上课讲错的地方录下来,拍下来也行,投诉到校长那里去。如果讲错很多 分卷阅读190 内容,他还怎么教我们高考!肯定要被罚了,这条妙计妙不妙!” 莫柏舟第一个举jio点赞:“妙!可是老陈这么老了,教了这么多年,应该讲错的地方很少?而且我们怎么知道他讲错了呢?他上的课听不来,我们都忍不住睡着了。不如找听课的同学帮我们?” “听课的同学都乖死了,书呆子,怎么会帮我们质疑老师!”卢钦泽替大家加油打气道:“必须我们自己来,简单得很,来,我们先预习,今天秦誉不是送我书了吗,其实是历史漫画,非常好看,大家轮流看,看完以后课本就懂了,我们一起抓错,把老陈弄走!” 卢钦泽因为武力的绝对碾压,于是一呼百应,小弟莫敢不从! 他的同桌戴初阳却陷入了沉思:“……我怎么觉得老大好像在坑我。” 卢钦泽又道:“不坑,对了,你们作为我的小弟,打架太烂了。大家想不想练古法军拳?每天早上七点、下午两点,我们在国旗下集合,在操场练半小时。如果下雨,就去内操场。” 这样大家都不会迟到啦!妙! 此时秦誉背着书包过来,伸过来一个脑袋,可怜唧唧地问道:“老大,我也想一起练。” “来!今天下午可以练一波!”学习上不放弃,武艺上卢钦泽也不会放弃的。 “不行啊老大,”莫柏舟道:“我找到新女朋友啦,今天是白色情人节,男生要送礼物的,我礼物还没准备呢,我申请现在出去买礼物,然后陪她!” 戴初阳呆了呆,问道:“光头你头都光了,还能找女朋友啊?” 莫柏舟挺起胸膛:“当然,我的新女友她可好了,我光头了她依然爱我,改天介绍你们认识。” 戴初阳点了点头,对卢钦泽说道:“老大,我也申请陪女朋友去!改天介绍给老大您认识!光头,我们一起买礼物。” 小弟们一个个申请陪女友,原来,只剩下卢钦泽一只单身狗了! 伤心! 新晋小弟秦誉怜爱地摸了摸卢钦泽的后脑,温柔地说道:“没事的,老大,单身狗只剩下我和你,今天我送的礼物你喜欢吗?” “好看,喜欢!”卢钦泽诚实地回答完毕,同样爱怜地拍了拍秦誉的肩,说道:“你这么高这么帅叽叽这么大、呃、嗯,你也没女朋友,太惨了,我也买个礼物送你,你要什么。” 一个“你”卷在舌尖,秦誉把真实的渴望吞了回去,一派风轻云淡地说道:“不惨,不该早恋。” 卢钦泽深感认同,大力点头道:“是的,学业为重,不该早恋!我爱学习,学习爱我!” 秦誉别过脑袋轻笑,笑了两秒,又把脑袋转回来,以低沉的嗓音说道:“但是大家情人节气氛这么好,我就特别想要一份礼物,请问老大能送我吗?” “说,给你买!”卢钦泽一向豪气万丈! 89、从良校霸·6 放学时间人来人往,秦誉低下头来,他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住了深瞳。 卢钦泽则仰视着他,见他那长长的睫毛,像是一把小梳子似的,不知怎么的,看着挺勾人。 秦誉那高挺的鼻梁靠近了些许,呼出的热气吹拂着卢钦泽额上的短发,给卢钦泽带来微微的痒意:“我仰慕老大很久很久了。” 卢钦泽不仰视了,平视着秦誉那丰润的嘴唇和他那突出来的、性感的喉结,点了点头,问道:“嗯,仰慕哪方面呢。” 毕竟他学习、成绩、奖状、身高、阳刚、叽叽方面,都没有秦誉厉害! 秦誉却认认真真地说道:“老大为被戴绿帽的小弟两胁插刀进少管所,又为我弟弟出头,冒着被退学的危险救他,而且打架厉害,讲义气,又爱学习,转刀厉害,剃头厉害,老大还长得特好看,我最喜欢老大了。” 哎呀! 说得这么详细! 真是让人开森又羞耻! 秦誉还道:“而且我一见老大,就觉得,是上辈子延续到这辈子的缘分,一见老大,就心生仰慕了,老大的种种事迹,都是仰慕后才留意到的。”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卢钦泽被表白得可开森了,大手一挥,更加豪爽地说道:“我知道了,你也不赖,第一面印象就不错,你一说当我小弟我就同意了。说,想要什么礼物!” “……”秦誉终于说出了自己的野望:“想要老大的签名和合照。” 卢钦泽豪爽地说道:“这还不简单!准了!马上就可以,手机拿出来,我们拍一张。” 只是,卢钦泽说罢,他的袖子就被秦誉扯了扯。 这么高大阳刚的人,给他扯袖子,有种撒娇的感觉,让卢钦泽有点不适应! 秦誉又请求道:“走十分钟左右,那条街的广场上,有拍立得,想和老大拍那种能放在相框 分卷阅读191 里的照片。老大可以陪我去一趟吗?” 如此仰慕他的小弟的可怜的请求,卢钦泽怎么忍心拒绝呢? 准了! 只是,在和秦誉一起去的时候,卢钦泽有些小尴尬! 今儿是情人节,大街上,牵着手的都是情侣,广场里,拍立得机器前排队的,也是一男一女配对的情侣! 像他们这样,老大和小弟一起合照的,还真的没有! 可是秦誉扯住了他的袖子,不知道是撒娇,还是不放心担心他跑了啥的。 答应了小弟的事,卢钦泽才不会跑!只是排队也有些无聊了,卢钦泽和秦誉说道:“时间宝贵,我们一起学习!不如来背语文。你学霸,听我背得对不对。就今天早读读的,噫吁嚱!危乎高哉……” 秦誉宠溺地听着他背书,时不时点头,表示卢钦泽背得很对! 卢钦泽可开心啦!只是他自己也想不通,都是背,为啥语文课文就觉得无比熟悉,好像已经背过很多次似的,可历史课本却似乎从来没见过,要看漫画才记得。 不过,能背就好,省事儿,希望语文能拿一百分! 总分一百五呢!要求真的不高! 排队拍照的学生情侣们:“……” 下课了也逃不过被背书的折磨! 只是卢钦泽选的必背课文太有魔力了,同是经过背书摧残的他们,也情不自禁地放弃了和亲爱的聊天,跟着一起背诵了起来。 卢钦泽见了,也相当满意! 看来热爱学习的人儿不少!他的小弟们只是个别不爱学习的! 背了好几篇课文,总算轮到他们了。卢钦泽和秦誉进入了拍立得小房子里,相对窄小的空间,只容得下两个人。卢钦泽不得不和秦誉那高大而蜷缩屈膝的身躯挨在一起,灼热的体温扩散过来,卢钦泽觉得自己的侧腰都暖暖的。 感到脸颊都贴在一起,卢钦泽微微一躲,侧头一看,见到秦誉那深麦色的耳尖,正泛着微红。 应该是因为和老大合照,所以太激动了! 有个仰慕自己的小弟感觉真棒棒! 卢钦泽十分开森,右手往秦誉肩上一搭,把他搂住。呀,远远没有抱枕松软,肱二头肌硬邦邦的,不好抱! 但是抱都抱了,空间小手缩不回来,卢钦泽值得拍了拍秦誉的肩膀,看着拍立得界面上可以挑的N个背景和挂饰,豪爽道:“喜欢哪个,拍!” 秦誉轻咳一声,说道:“我成年了。” 卢钦泽:“嗯?” 所以要咋的,难道要他拍点成年人的内容?还是成年人不能勾肩搭背了? 秦誉轻轻开口,低沉的撩着卢钦泽的神经:“我选择全都要。” 卢钦泽:“啧。” 真贪心! 不过,大方的卢钦泽,当然满足了秦誉的所有要求,各种背景和挂饰都来一遍。由于时间太久,让外头背书的学生情侣们都把蜀道难背了五六次了,开始习惯性的背起了其他课文! 而他的小弟秦誉,最喜欢的,竟然是星空背景之下,牧兔执鞭人秦誉与粉色兔耳卢钦泽的合照。他卢钦泽拍得高兴,还一时鼓起了双颊,嘟起嘴来。这鼓鼓的、粉粉嫩嫩的脸蛋,还有头上兔耳,让他自己都想戳一戳! 可爱,想…… 不是,算了,拍都拍了,没事,他手上还有秦誉猪鼻子的照片,一看就想揍他的猪鼻,也是很公平了! 最后,他们终于从这窄小的空间出来,秦誉又道:“老大人太好了,陪我拍了这么久的照片,晚上我请老大吃饭,顺便请老大坐下来,给我慢慢签名?” “行叭。”卢钦泽准了。 广场附近吃的,竟然是号称情人节会便宜的情侣套餐。两大帅哥一起吃情侣套餐,餐厅内,路人们都不禁多看了几眼。 尤其是,那个高大的肤色更黑的阳刚帅哥,还一脸宠溺地为另一个俊秀的小帅哥整理碗碟,并且目光温柔地注视着他,真是让人遐想连篇! 隔壁桌的技校学生见到,不禁低声议论了起来:“看!那不是16中的L王吗?是如诗的前男友?听说他前天才把如诗的现男友揍了进监狱,今天情人节不约如诗出来,竟然和一个男生吃情侣套餐?” “这男生好像有点眼熟……对,在报纸上见过!啊,他弟秦思贤是我们学校的,思贤一直说他哥可厉害,不但是学霸,还白手起家,一成年就做app赚钱开公司。看他眼神很暧昧啊?就像是看情人的眼神,难道L王被女朋友甩了之后,就找男朋友了?” “怎么能这样,L这么帅,我还想如诗不要的我上呢。” …… 卢钦泽才不管别人猜什么。 不能早恋!不如学习! 不过礼尚往来,人家都送历 分卷阅读192 史漫画书了,卢钦泽便埋头着,用秦誉准备的马克笔一一签名。 龙飞凤舞,字迹非常俊朗飘逸! 送给小弟的礼物,一定要签得最帅哒! 因为合照拍得太多,卢钦泽好不容易才一一签完,开餐吃饭。 秦誉捧着一叠合照心满意足,肉麻兮兮地感谢道:“谢谢老大,老大我爱你。” “知道了,吃饭。”卢钦泽说着,摸了摸冷飕飕的手臂。 有个仰慕他的小弟太令人受不了啦,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堆! 而且秦誉表达爱意的方式,还非常特别! 晚饭完毕了,他们回校参加晚修,在路上,秦誉又买了一杯黑芝麻枸杞特饮考敬老大。 卢钦泽捧着那杯热乎乎的黑芝麻枸杞回到课室,不禁陷入了沉思。 曾几何时,他好像也收到过黑芝麻做礼物? …… 机翔技校。 卢钦泽上次打架,暂时啥事没有,正常上下课。 而秦誉的弟弟秦思贤他们,就快乐多了,养伤不用上课!还有家长们深切的安慰! 被欺负的、技校小弟们,都由派出所的警察通知技校,被老师们领回去,带去医院,并且好好地安慰一番。被混子们的打了这么大一件事,他们的家长们也被召唤来了,家长们心疼地看着自家儿子,又一个个的跑去派出所施压。 听说自家儿子无心打架,见到别人带了刀棍,都不敢盲目去惹。他们只是去小卖部买东西吃,由于多看了几眼,就被江湖老黑们拉去打了,这样家长们都气得爆炸了。 恰逢政`府最近有严打行动,严厉地扫黑除恶,聚众打架、打未成年人、带刀棍打架加起来,罪加三等,混混们都落不到好的。 这边搞定了混混,家长们在商讨着,该怎么酬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无名英雄呢。 秦思贤便说了出来,他道:“妈,来帮我们的,除了我哥,还有16中的卢钦泽,他是我初中同学,我群里一求救,他不但报警了还亲自过来帮我了,人很好的。” 秦妈妈便道:“那我们去给他做个锦旗!你也写封感谢信给他学校,别让你初中同学寒了心。” 秦思贤小鸡啄米般点头:“好!我喊大家一起联名写!” 老大刚从少管所出来呢,写感谢信帮帮老大也好! …… 16中的老校长,在秦誉离开之后,特意带着学生科科长和卢钦泽的班主任吕老师、以及秦誉的班主任一起,去了一趟派出所,亲自了解聚众打架的具体情况。 校方办事严肃,事关派出所,如果没有真切的证据,只凭论坛的照片,学校是不会轻易下定论、轻易下处分的。 何况,里面还掺杂了招牌状元学生秦誉! 看完监控视频,老校长忧心得想倒立! 虽说卢钦泽他们是问题学生,老校长还一度想把人都开除掉,免得连累他们16中。可当他亲眼见到混混们还带了刀棍,老校长的心都揪起来了:“看来我们的安全教育严重不到位啊!尽管他们武艺都可以,但对方人数众多,还有大量武器,我们学校的学生手无寸铁,怎能强出头呢!见义勇为也不看情况,这太危险了!下周的班会,必须得强调安全!” 学生科科长回道:“好的校长,这就安排下去。” 老校长又道:“还有论坛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帖子,猜吸`毒的,猜情`杀的,查查是谁发的?那些帖子都删了,对我们16中造成的影响可不好。你试试能不能弄一封感谢信回来,洗刷影响。” “好的!校长。” …… 卢国富家里。 和吕老师沟通完毕,听说吕老师明晚还要和卢钦泽一起放学,到他家来,卢国富便觉得有机会了。 喊了电戒书院的人明晚准备好一起抓人,卢国富觉得解决了心头大事,放松心情,悄悄打开了另一个儿子卢钦业的房门,看见卢钦业那认真写作业的背影,卢国富心中欣慰非常。 果然,寒门生的儿子才懂事,那贱妇生的就不行。 卢钦泽都这样叛逆,甚至离家出走,还把择校费书费学费都还给他,不要他这个爸爸,可他还没放弃,这样费劲地把卢钦泽弄到电戒书院里接受电疗改造,他还真是个好爸爸。 90、从良校霸·7 卢钦泽对他爸的那些盘算,并不是一无所知。 当晚,他晚上就做梦了,梦见一些未来的事情。 是个噩梦! 在这噩梦里,他没有获得千里眼的异能,也不热爱学习。 同样是从少管所出来,历史课上,当同桌戴初阳说,要与抢他女朋友的社会混子打架时,他就去了,还戴了一帮小弟。 由于人多 分卷阅读193 势众,与那些带了刀棍的社会混子打架,也势均力敌,一时意气,他被砍伤了额头、手臂,落下一道道疤痕。 卢钦泽的意识被困在这身体里,却不能进行有效反抗,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砍伤。尽管不痛,但还是很气! 他哪有这么不能打! 后来有路人报警,他的小弟和混混们都逃了好几个,而他则被抓到派出所去,满身是血的被学校领走。 吕老师也来接他,满脸泪容,对他说,因为已经记大过三次了,本来按学校规定,就得退学。而且这次聚众打架,滋事甚大,他爸也同意他退学,吕老师也只能努力继续求情,希望能保住他的学籍。 因为退学的话,要么是由校方开除,要么家长凭户口本和家长的身份证来申请办理。吕老师想打消他父亲给儿子退学的念头,还准备和他一起回家,努力沟通,取得父亲的原谅。 那会儿卢钦泽也答应了,回家求情,毕竟都读到高三了,差一年就有毕业证,他也不想前功尽弃。 结果,回家之后,本来他爸还和吕老师说得好好的,吕老师一离开,他爸和后妈让他吃晚饭,他后妈还温言细语的可怜他的伤口,让他哥卢钦业好好照顾弟弟,当晚卢钦泽便毫无戒心地睡着,一觉醒来,发现换了地方。 去了电戒书院。 电戒书院可惨了!不听话,打;吸烟的,掌嘴,还要把烟灰水喝掉;喝酒的,把头按在水里窒息训练;偷玩手机的,摔烂手机+打;偷东西的,每日砸手,卢钦泽看他们手都肿了;偷偷讲教官坏话的,电;背书背不下来,打;翻墙逃跑的,抽;同性恋的,电;痛哭流涕自残自杀的,不知道为什么药,第二天这些同伴恍惚,眼神呆滞…… 卢钦泽当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这里管制尽管严格,可他也不是省油的灯,偷偷结识了好几个有不屈精神的好哥们,天天装乖,很快就因为表现良好、刑满出去了。 但是这些好哥们—— 被父母送来的,固然有只是网瘾大不学习的孩子,可更有的,是令父母和老师都束手无策的家伙,有喜爱偷窃抢劫赌博屡教不改的,有吸食`麻`粉戒完又戒却依然故我的,还有不给吸`粉钱就反手揍父母揍爷爷奶奶偷窃抢劫自家人的…… 卢钦泽进去一趟,把这些人都认识全了,装乖放出来之后,因为已经退了学,卢钦泽没个目标,就和这些好哥们在一起混,用他`妈妈的遗产,和这些好哥们一起吸`粉。 卢钦泽:“……”他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不是!他最厌恶的就是麻粉了!麻粉战争没齿难忘! 可噩梦里的他并不受控制,电戒所装乖压抑太深,以致于他一吸就嗨过头了,拉来戴初阳和莫柏舟这些当初的小弟们一起吸。又把电戒书院长得好看的同性恋、女装癖们抓过来玩,还开始和好哥们一起报复家长、报复当初绿了他的前女友。 他先把步如诗拖过来,与兄弟们一起轮流用了,还害她沾上了麻粉的瘾,一嗨就被路人捡尸;后来又报复他哥,在他哥高考的前一天毒打他哥,让他哥断了手臂,参加不了高考。 本来下一个报复的目标,是他爸和他后妈,可是步如诗向警察举报了他,把毒贩子和瘾君子们一窝端,导致他也落不到好处,狱中生活比电戒所有过之而无不及,后来毒瘾发作,年纪轻轻就死了。 卢钦泽:“活该!” 刚骂完,卢钦泽看见面前飘出来一个自己,这人和他长得一摸一样,只是面黄肌瘦,一副被麻粉吸干的模样! 被吸干了的他开口了:“所有人我都报复完了,就差我爸和后妈没有,在我死后,他们还吞并我外公的服装厂,贪得无厌!我耗尽灵魂,找你来用我的身体,你要替我报复他们!让他们后悔!” 卢钦泽皱眉道:“我用你的身体?” 被吸干了的他面目狰狞地开口道:“如果不是献祭只有请别人来用我的身体,我会自己报复!你上辈子不也吸过戒过,特别能熬`毒`瘾,我才挑的你!” 卢钦泽:“……” 怪不得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叫卢钦泽。 原来卢钦泽不是他啊。 那他是谁呀? 而且这人肯定说错了,他怎么可能吸过! “我耗尽一生才拉到你来,你不能不答应我!” “答应是可以答应,但是——”卢钦泽不禁想起了秦誉这个热情拥戴他的小弟,又道:“可你最应该做的,不是替被你害了的人赎罪吗?你的小弟们,他们信任你、跟随你,又做错了什么,你却带他们染上毒`瘾,人不如人,鬼不如鬼,在狱中度过余生。” “……”这人别开头,良久,才缓缓地说道:“我妒忌他们。” “啊?” “为什么只有我退学,他们没事?我为他们出头,他们为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要被送去电戒书院,他们却没有 分卷阅读194 ?他们父母还经常打钱,回去就有饭吃?为什么我染了毒`瘾,痛苦难过,他们却嘻嘻哈哈,依旧玩手机打游戏,整日开心,无忧无虑?” “……”卢钦泽并不想和他说话! 于是他就醒来啦! 太阳高照,麻雀喜叫,闹钟哐哐响,楼下早餐香,推开被子伸个懒腰,今天又是全新的一天! 噩梦是梦也好,是真的也好,总之他是不会被送去电戒所的! 今天还答应了教小弟们习武呢! 老大有令,小弟们莫敢不从!本来昨天开始,他们觉得上课挺浪费时间的,反正也听不到,亲爱的床又那么黏人,就又想迟到了。可老大说教他们功夫! 只能早到啦! 操场之上,九个小弟排成一个3X3的小方阵,挥拳出脚,哼哼哈嘿! 排在第三排中间的秦誉,身材高大,马步扎实,握拳有力,挥拳迅速,真是英武不凡,吸引了许多目光。连路过的、平日只顾读书的小迷妹们,不忍不住看了他好几眼,甚至掏出手机,拍了几张。 而秦誉的目光,则始终专注地注视着他的老大。 站在方阵前方的卢钦泽,高高瘦瘦,白白净净,挺拔的背脊清劲有力,转身,踢腿,云手,挥洒自如;骨节分明的手指内勾成拳,出劲将尽未尽,头、颈、手、脚、腰整体配合,游刃有余。人如其字,冷凌猛厉,又暗藏玄锋,动作招式,都有一股已经练就多年的古韵在,看得秦誉和其他小弟们都如痴如醉。 重点是,脸还好看! 一套拳法演示完毕,秦誉和戴初阳他们,都还没从如痴如醉的状态中脱离出来。知道卢钦泽提醒,开始分节教学,讲解要领,他们才猛地醒神,拿出从未有过的浓烈兴趣,认真听讲,用心领悟。 操场之上,除了练拳法的他们,还有来晨跑的学生们,以及老当益壮的老校长。 老校长热爱倒立,热爱太极,也热爱晨跑,锻炼身体! 他也是练武之人,看到卢钦泽与秦誉他们击退混混,帮助校外学生,情况虽然凶险,却被卢钦泽与秦誉一一化解,自然能看出玄机。只是,现在见到卢钦泽教小弟们习武,老校长暗暗摇头。 习武之前,先得有武德啊! 正寻思着该怎么教育,老校长忽然听到卢钦泽发出一声号令:“众伙伴听令!跟我喊,校~长~好~嗷!” 九位小弟齐齐整整地大声喊道:“校~长~好~嗷!” 老校长微笑点头,回道:“同学们好!” 这不挺有礼貌的么。 可能吕老师说得对,多教一会儿,社会上就可能多一个有用的人。 …… 晨练结束。 小弟们自动给卢钦泽买水买吃的,还开始喊“师父”了,秦誉也不甘落后,及时送过来一杯五谷混黑芝麻枸杞特饮,说道:“营养养生,请师父喝!” 卢钦泽这次没有收下,说道:“也不用经常请我吃东西,你钱哪里来的?” 秦誉回道:“实不相瞒,家境贫寒,我自己做pc游戏和app游戏赚的。” 秦誉这么一说,卢钦泽和他的小弟们都来了兴致:“游戏!你不学霸?考第一花那么多时间,还有时间做游戏?什么游戏?怎么做的?怎么赚钱的?” “这个说来话长,以后我们一起吃饭,我慢慢说给你们听。”说是说给他们听,可他的目光,只注视着一脸好奇的卢钦泽。 秦誉那热切而期盼的目光,好像孔雀展示自己的尾羽似的,在老大面前刷存在感!卢钦泽点头便应了,赞道:“你可真厉害!”说罢,又对其他小弟说道:“你们学着点!上课又不听,听了又不懂,以前不是睡觉就是打农药,看看人家秦誉!” 莫柏舟:“……嘤。” 别的小弟,让他们羞耻! 戴初阳则一脸不服。 看一班那些重点班的学生们,平时学习都花费很多时间,这秦誉还数学物理竞赛拿奖,连武功底子比他们好,平时肯定还练武。哪有时间做游戏app,做了也肯定不好玩!水平绝对不咋的! 在这种心态之下,戴初阳下载了秦誉开发的游戏app,决定在课间玩一会儿。 91、从良校霸·8 课间时,卢钦泽和他的小弟们,聚在一起,自卢钦泽痛改前非后,第一次抛弃学习,打起了手游! 与其说是手游,不如说,是一个手游平台! 平台叫做“斗游”,已经在胖鹅游戏频道推荐的首页了,还上了各大app游戏榜单,可谓相当厉害! 戴初阳一边下载,一边和卢钦泽吐槽道:“哇,他这牛逼吹太大了!下载量过千万,怎么可能是他做的。老大,这小弟要不得!竟然骗你。” 卢钦泽摇了摇头,热 分卷阅读195 爱学习的他,怎么可能真的玩手游呢? 在这平台上面,人人都可以通过平台上的或进阶收费的教学,制作游戏,自己设定规则和关卡、奖励。 无论是穿越障碍类、格斗设计类、策略种田类、美妆换装类、现实互换类,这些类别通通都可以! 更可以寻找与交互设计师、2D画手、3D建模师、程序员、游戏策划等一起组队参赛,由游戏的火爆程度来评选出各类奖项,从而获得奖励! 而制作完成的游戏,在审核通过以后,就可以分享出去,呼朋唤友来玩,顺便给自己制作游戏的动手能力炫耀一番! 也可以设定收费的选项,而平台则会收取一部分的渠道费。 如果游戏大受欢迎,就能获得平台的大力推荐,甚至招聘到胖鹅团队里,或者得到推荐到大型手游工作的机会,得到奖金! 当然,新用户注册进去,也可以选择不做游戏,只玩亲朋或陌生人设计的游戏! 各种游戏都有,满足打游戏的欲`望! 而且,诸如每日签到领奖,游戏评级升星升段位,各类徽章奖励等等,应有尽有。 卢钦泽在上面找到许多关于学习的有趣的小游戏,准备以后号召小弟们一起从娱乐中学习。而戴初阳,则拾回了年幼时用游戏掌机来玩障碍关卡类游戏的冲动,开始兴致勃勃地自己做个游戏试试! 在这平台上,把做游戏的过程简化了,复杂的游戏需要专业知识,而简单的游戏不需要编程,只需要把系统预设的道具放上去就可以! 而且,可以设置的道路障碍、可以携带的英雄萌宠、可以选择的技能等等,都太丰富啦! 这会儿戴初阳已经把秦誉这号人物抛之于脑后了,课间和中午吃饭时间里,都在做游戏。直到放学,终于做成功而且调试完毕! 即使第一个自己动手做的游戏简单无比,但是自己做的游戏真香!好玩!他真有创意!得分享出去给兄弟们一起玩他的游戏! 在兄弟们一起玩儿的时候,戴初阳才记得秦誉这个人来。 这游戏是最新推出的,还如此火爆,秦誉只是做游戏的一个其中打杂的小角色? 放学了,秦誉自动地来寻卢钦泽。 今天,轮到卢钦泽和戴初阳值日。 换做往常,他们都不会认真干的,大多数是劳动委员或者其他值日生帮忙。 而今天,作为老大的卢钦泽留了下来,其他小弟便自动自觉地帮忙干活。 此时秦誉来,积极值日的戴初阳就放下粉刷,飞到秦誉面前,求证道:“这游戏怎么可能是你做的?你在里面打杂?” 其他小弟也纷纷好奇起来! 而给小弟们挑了好几款背单词游戏的卢钦泽,也目光炯炯地看着秦誉。 今天的卢钦泽依然没长高! 不仰视的话,只能看到秦誉那硬朗的下巴,他的喉结,还有,解开了一颗纽扣的脖颈。白色的校服衫敞开了一些,现出了里面的锁骨窝儿,在深麦色的肌肤上,有着微微闪光的汗珠。 秦誉离得近。 呼吸之间,还能闻到一股阳刚而又野性的味儿,还有点性感。 不知道刚刚干嘛去了,流这么多汗。 见到流汗的人,卢钦泽竟然罕见地萌生出,一种想帮他洗得干爽的想法! 明明今早见到其他小弟流汗也不会这样,真是奇怪惹。 而秦誉顺着卢钦泽的目光,低头一看,见到自己那汗津津的脖颈。他十分精致地从裤袋里取出一块折叠完好的纯白色的方巾来,擦了擦汗,才顶着他们或热切、或不信任的目光,回复道:“斗游的确不是我一个人做的,但我也不是打杂,我是斗游的创始人。” “创始人?!”戴初阳甚至想笑了,他问道:“那你是怎么上的胖鹅游戏频道的榜单?你这么厉害,还能和胖鹅合作了?” 秦誉笑了笑,说道:“也可以这么说,是胖鹅给我们注资,提供推广渠道。对了,我的公司,就叫做瑥安科技有限公司。你们不信的话,可以去查查应用里的企业备案信息,再去网上查企业法人的信息。” 瑥安科技公司…… 这名字好像很耳熟。 卢钦泽陷入了沉思。 而戴初阳仍然是不信!但是他没有有,本着当面戳穿装逼秦誉的心情,上网查企业信息! 秦誉瞄了几眼,见戴初阳打开了百科,又提醒道:“百科上的信息,人人都可以编辑,不一定准确。你可以去工商企业备案网上查,这样正规。” 戴初阳查了,莫柏舟查了,其他小弟们也查了。一如秦誉所说,这款斗游app,还真是秦誉名下的公司做的! 这也太厉害了! 小弟们全都换了怀疑的眼神,整齐划一地 分卷阅读196 喊道:“秦老总!求罩!” 不得不说,有秦誉这个如此出挑的小弟存在,他们在老大心里的地位,已经变得岌岌可危了! 他们这些小弟除了跑腿,就可没用了! 在学生里突然出了一个年青创业者,这让他们都很羡慕和好奇。 戴初阳就好奇道:“可你是怎么成立公司的呢?好学生都要上学,都要做作业,都要背书,我看同学们,只是应付作业,就用尽了整天的时间和力气,你是怎么在成绩变`态的情况下成立公司的?” 卢钦泽对此也十分好奇!睁大一双黑白分明的萌萌的双眼看着他。 这种欣赏的目光,尽管秦誉已经看过很多次,可他还是被萌到了。 秦誉目光闪了闪,小刷子一般的睫毛低垂,似乎对炫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我会提前预习,定期复习,学过的东西多次巩固,这样到了高三,就不会太忙。而且,我高二的时候,物理竞赛得了金牌,有保送名额,高考多少分都可以,时间空了很多。” “啊,那我们做不到啊,之前落下很多,我要补课的部分太多了,还想得到年级前十的奖学金,赚学校的钱呢。”月考在即,卢钦泽有点丧气。 秦誉拍了拍他的肩,给他打气道:“可以的,老大,我帮你!请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周末去你家补课。” 戴初阳等小弟们:“……???” 这秦誉是不是说反了? 卢钦泽拒绝道:“你还得开公司呢,时间上不够。” 秦誉轻咳一声,睁眼说谎,进一步邀请道:“我年纪轻轻就成了老板,可多人妒忌了。而老大武艺高强,介不介意被我聘为保镖?我帮老大补习,老大负责罩我。” 一向豪爽的卢钦泽说道:“说啥呢!你不帮我们补习,老大也罩你。” “所以,得请老大给我机会,让我报答老大。”秦誉一本正经的、严肃认真地说。 既然是小弟的一番心意,平时这小弟又不用高考,卢钦泽便点了点头。 卢钦泽一点头,秦誉的唇角便瞬间上扬,勾起一个喜滋滋的弧度。 这笑得有点骚。 这骚气的笑容一闪而过,再眨眼,卢钦泽发现秦誉正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似乎在酝酿着什么奇怪的阴谋。 但是他的小弟,能有什么阴谋呢。 在那个噩梦里,秦誉几乎没出现过,哦,不对,在秦誉的弟弟秦思贤吸`麻被抓的时候,秦誉带着哭泣的秦妈妈出现过,但是似乎秦誉并没有开公司,身上的穿着也没有很壕,记得好像是坐公交去的,应该只是一个普通的市民。甚至灰头土脸的,相貌和气色都好像没现在的长得俊。 现在手游还刚火着,不会以后倒闭了?相由心生,因为公司倒闭,才变成梦里那样! 惨! 卢钦泽决定有机会就帮帮他! 这时候,吕老师亲自过来,检查今天值日的情况。见到课室干干净净的,卢钦泽还乖巧地拿着扫把,而其他同学在聊天的同时,帮忙摆正桌椅,干得又快又好,吕老师欣慰极了,举起手机,把这一景象拍下来,准备放到班会里投影。 卢钦泽早就见到了她,也扫完地了,放下扫把,大声问好道:“班主任好!” “班主任好!” 小弟们纷纷站立问好! 吕老师更加欣慰了,回了几句赞扬教室干净的话,又把卢钦泽招去,对他说:“你的晚修,我已经帮你请假了,等下你收拾好,老师和你一起回去。” 吕老师这么一说,戴初阳他们都现出了震惊的神情! 听着话,就是要家访啊! 他们这种表现,家访准没有什么好事情! 戴初阳他们纷纷凑了上来,问吕老师道:“老师,你去卢老大的家干嘛呀?就别去了!” 吕老师笑道:“是好事情,放心,不会在家长面前数落你们的,只是沟通一下。” 而卢钦泽却坚定地摇了摇头!他说道:“去是可以去,但是老师,我作为一个遵守纪律的好学生,不能搞特殊,晚修怎能不上呢!这样,家访结束后,我要回校参加晚修。” 本来不想回家的,但让吕老师这位年轻的美女老师,夜晚一个人去见他爸,卢钦泽一万个不放心! 吕老师想了想,回道:“既然钦泽有这份学习态度,那行,如果家访完还有时间回来,老师和你一起回学校。” 92、从良校霸·9 卢国富家。 卢国富作为年入几百万的服装厂老板,常住的地方,是在工厂的厂长宿舍,偶尔去家乡或郊区的若干别墅里小住,而给老婆孩子住的地方,是16中附近的学区房。 由于是学区房,所以走路过去非常近!即使走慢点,十五分钟内也可以到达。 分卷阅读197 br />而小弟们听闻班主任要去老大家进行家访,在吕老师解释过之后,还不放过她!在这十五分钟的路程内,小弟们一串的跟了上去,纷纷给吕老师继续洗脑:“老师!老大近来可热爱学习了,还让我们都一起写作业交作业!和以前很不同啦!” “刚刚还带我们做值日!” “老大不爱打架了,太没挑战,喊我们每天准时到校锻炼身体!”这是莫柏舟。 “是的,还坑我呢,要我好好听历史课,抓住老师的错处,要亲自证明老师胡说八道,才能把老师赶出校门!”这是明知被坑还要往坑里跳的戴初阳。 …… 小弟们热情汹涌,吕老师瞟了前头卢钦泽那笔直的背影一眼,哭笑不得:“知道了,放心,没事的,老师相信,都高三了,大家都是热爱学习、遵守纪律的好同学。” 秦誉轻咳一声,跟着道:“老大还同意了每天由我来替他补习。” 戴初阳兴奋道:“对!秦誉同学乐于助人,这两天都给我们补习!教我们做作业!” 其他小弟们纷纷点头。 吕老师这就有点惊奇了,侧头望了秦誉好几眼,才感谢并且赞扬了他一番。 到了卢国富家的小区门口,浩浩荡荡的小弟们终于停下了脚步,在小区附近找个地方坐下,一边喝饮料,一边被秦誉带着玩“斗游”,做他们喜爱的游戏。 卢钦泽那同父异母的哥哥卢钦业,放学后还做了一会儿作业才回家,比卢钦泽慢了一步。 这就纠结了,当卢钦业步行回家,远远地见到小区门口那一堆把他揍过无数次的、熟悉而可怕的校霸集团,瞬间停下了脚步。 校霸集团这是要在他家门口堵他了吗! 卢钦业犹豫不前,心情如同背上那沉重的书包一般沉重。 远远地观察良久,见那堆校霸簇拥着学神秦誉,围着他用崇拜的目光问些什么,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 卢钦业望了望门口那高大的保安,又犹豫了一番,终于下定决心,背着沉重的书包,一口气冲进小区内! 惊险!刺激! 冲进去之后,卢钦业回头,见到那堆十分可怕的校霸集团们,仍然在兴致勃勃地玩儿手机,卢钦业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可他也不敢停顿,又怕校霸们会从后面追来,于是就像一只被追赶的母鸡一样,颠着书包迈开鸡腿,颠儿颠儿继续狂奔回家! 开门禁上电梯,确认后面的确没有追兵,卢钦业才彻底放松,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缓了好一会儿,才真正地打开家门。 门一开,卢钦业的小心脏都跳到嗓子眼了。给他开门的不是别人,真是他魂牵梦绕(不是)、夜夜对他追魂索命(不是)、暴揍过他无数次的恶梦弟弟卢钦泽! 不揍人的时候,他弟弟长得可秀气了,女装肯定比校花还美,可此刻,夕阳的暖光飘洒下来,洒在他弟弟卢钦泽的脸上,明明显得柔和又单纯,却让卢钦业寒毛炸起,整个人瞬间缩在一旁。 卢钦泽勾起嘴角,对他微微一笑。眼眉弯弯,看上去十分和善。如果在春节,老太太们、妈妈们见了,都会忍不住想给乖巧俊俏的卢钦泽红包! 可卢钦业缩得更远了,相隔三米之遥,卢钦业的嗓音像是被死神掐住了似的,艰难地发出了细碎的声音:“你怎么来了?” 卢钦泽对他招了招手,唇角勾得更高,似乎现出了恶魔一般的小尖牙:“过来,你爸在呢,我不打你。” 卢钦业试探性的迈出了小半步,卢钦泽不管他了,人回到门里去,驾轻就熟地给吕老师沏茶敬茶。此时卢国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襟危坐,见他儿子走进厨房,那眼神儿很不放心地盯着他。 原因无他,卢国富的继室洛温婉,正在厨房里,给吕老师准备喝的,正在烧开水。她和卢国富同村,是村里一枝花,长得也不差,嫁入卢家多年,养得白白净净的。卢钦泽一进去,接了她的活儿,捧了一套茶具出去,好像做过千万次似的,行云流水地沏茶。 修长而白皙的手指舞动,又好像在表演功夫似的,茶沏三遍,轻烟缭缭,清淡的茶香散发出来,未喝先甘。 连卢国富都不得不承认,他似乎闻到了从未有过的甘甜。 茶沏毕,碧绿而清淡的茶水送到吕老师的面前,卢钦泽有礼道:“老师,请喝茶。” 卢国富坐在一旁,老神在在地等儿子递茶,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这不肖儿子坐在沙发的一旁,双手放在大腿上,自己捧起茶就喝,淡淡定定的,那优雅而闲适的姿态,比他还要老神在在。 卢国富:“……” 还是吕老师赞了好几句,请卢国富也喝,卢国富才下了台。 卢钦业此时进门,在给他爸妈问好之后,便一溜烟地溜向自己房间。 可他想 分卷阅读198 了想,班主任都来了,他的垃圾弟弟肯定没好事情,便小心翼翼地下楼去,躲在楼梯口,偷听他弟弟的班主任会数落什么,好让他乐一乐。 而卢钦泽的后妈洛温婉,则握了握拳,好像终于提起勇气似的,深深吸了一口气,在卢钦泽身边轻轻柔柔的问道:“晚饭想吃什么菜呢?我去买。” 卢钦泽摇头,回道:“不吃,回去学校饭堂吃饭。” 卢国富听了,眉头一皱,马上骂他道:“你妈让你在家吃饭你都不吃,不比饭堂的好很多?” “假惺惺的,”卢钦泽也不怕撕破脸,朗声道:“你说错了,她不是我妈。” 卢国富望了吕老师一眼,皱眉道:“那她也是你的后妈!” 在那噩梦里,卢钦泽记得,梦里的他,只骂了后妈假惺惺的,可没和他爸说出原因。 “我五岁的时候,你带上了她,带上哥哥妹妹和我一起到游乐场玩,当时我并不知道她是谁,可我最记得了,是谁把掉在地上的香肠喂给我吃,是谁害我拉肚子。总之她做的东西,我不吃,怕下毒。” 卢国富又望了吕老师一眼,皱眉道:“你别乱说话!你当你爸眼瞎?温婉从来不会害人。她家里贫困,珍惜食物,就是掉在地上的东西,也会捡起来吃。” “哦,”卢钦泽把自己的那杯茶一饮而下,又道:“我可不认为,在我妈怀着二胎的时候,还能多次打手机给我妈骂街,拉黑了还用别的手机号打进来,带着一双儿女在我妈病床前炫耀的女人,把我妈骂到流产致死只为登堂入室、等着分家产的女人,能有多好。” 卢国富刚想为自己初恋以及老婆辩解,可卢钦泽没有给他辩解的机会:“我还知道,她很想弄死我只有我死了,我妈遗嘱里,所有转了给我的房产和厂里的份额,才能有机会通过你分给她。不然,她怎么会建议你把我送到电戒所去?电戒所的事,中央台都报道过了,国家学生安全教育平台的家长作业里都有,才刚被取缔停止了好几家,她有两孩子,能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地方?能提议送我去?” 卢国富闻言,双眼圆瞪,都顾不上像平常一样骂儿子了,问道:“你怎么知道我——” 洛温婉看样子也有些恐慌,却瑟缩地辩解道:“不是的,我有亲戚的孩子在里面,改好出来了,能重新做人……” 果然,那噩梦里的,都是真的,一试就中。 卢钦泽没说下去了,站起身来,俯视了他爸一眼:“我当然知道,电戒所里我认识人,很多人。卢国富,枕头风一吹,你就能同意我去,你不是无知,就是很坏,我叫不出爸爸。能站在这儿心平气和地说话,已经是我最大的礼貌。” 说罢,卢钦泽对班主任说道:“吕老师,您还要和他们说话吗?” 吕老师气道:“要!家长欠教育!” 卢国富:“……” 卢钦泽点头,乖乖巧巧的:“那我去那边做作业等你。” 吕老师坐不住了,连忙给卢国富科普电戒所的事,把卢国富听得一愣一愣的,末了,又道:“原来家长你跟我说,想给钦泽退学,就是为了把他送电戒所里受折磨去?这怎么可以!还没到那种程度!钦泽正式成年了,不受监护人监管,只有他自己愿意,才能真正退学!” 卢国富倔强地嘴硬道:“他这样子,会学习?可笑!才刚从少管所出来!” “他已经在变好了!家长你看!”吕老师把巡视班级时,所拍的照片给卢国富看:“就算是以前不想学习的学生,到了高三,需要高考,在高三同学的学习氛围内,也会变得热爱学习。你看,现在钦泽上课多认真!” 照片里,卢钦泽坐得笔直,眼神认真,目不斜视;或者低头读书,或者竖起语文课本高声朗读;还有卢钦泽交上去的作业照片,各科老师的赞语,像是印刷体一样整洁漂亮的字体,和卢国富心目中懒散的样子大相径庭。 卢国富内心依然嘴硬:“以前都荒废了,他能是学习的料子?按之前的狗成绩,他考了能考好大学吗?现在乖了肯定是故意装的。” 吕老师罕见地和家长吵起来了:“那家长你也不能剥夺他受教育的权利!而且,真的,他差一年就能毕业,如果退学,没了学籍,高一高二两年都白读了,放弃了毕业证,考全日制大学的机会也没了。有机会却要被剥夺,这样家长不觉得太可惜了吗!” …… 吕老师在教育家长,卢钦泽却摇了摇头。 吕老师还是太年轻了,经验不多,卢国富现在嘴硬着维护的,是他身为一家之主的尊严,是他能干的、不会受枕头风影响的正面形象。 很难让他认错的。 卢国富说的也是,现在他什么成绩都没有,态度是端正,可如果结果是考不上大学,那努力也没什么用。 卢钦泽摊开而来作业。 他要抓紧时间。 分卷阅读199 在这时候,刚刚在楼梯间听墙角的卢钦业,却鼓起勇气来,轻轻的,用手指头戳了戳卢钦泽的肩膀。 卢钦泽侧头,扬眉看了他一眼。 他哥卢钦业反`射`性的超怂的往后一躲,缩成了一团,明明瑟瑟发抖着,却嘴硬道:“这是我爸家里!你敢打我!” 卢钦泽挑起秀气的右眉,他哥怂怂的退后了两步,双手抱头。 卢钦业:“……” 这时卢钦业才记起他是来干啥来着,放下双手,上前一步,对他弟卢钦泽说道:“我替我妈对你说对不起,以前你和你的小弟们揍我,我不计较了。以后我——” “就当不认识。”卢钦泽把脑袋转回来,继续做作业。 “总之你作业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我一定解答。高一的笔记和习题册我还有,你要不要?”顿了顿,卢钦业又道:“我这么愿意补偿,你以后可不能再揍我了!” 卢钦泽歪了歪脑袋,把卢钦业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原想就这么放过了他哥,不过转念一想,像他哥这么好欺负的,如果不欺负一下,岂不是很没意思! 只是,欺负人这事,卢钦泽不太会,一时没想到怎么欺负,于是便说道:“不一定,看你表现。” 卢钦业十分感动! 从前一见面不是被揍,就是被揍的路上,他弟今天特别好说话。 可能,是他们爸被老师严厉教育了吧? …… 吕老师严厉教育了将近一小时,才带着卢钦泽告辞。 卢钦泽可礼貌了,十分绅士地帮老师开门什么的,神态恭敬。卢国富见着,他这不肖儿子,对老师比对他亲爹还要亲,心里极不是滋味。 回头一看,洛温婉紧张地瞟着他们,张了张嘴,似乎有一大番话要解释。 卢国富摆了摆手,说道:“你的心意,我懂,都是为儿子好,去做饭吧,钦业一会儿还要回校晚修。” 洛温婉欲言又止,可看了自己儿子一眼,瞬间理直气壮起来。 那卢钦泽就算痛改前非,努力学习,又怎样,怎么可能比得上她一直努力的儿子? 而且她嫁进来这么久,儿女双全,地位肯定稳了。 这么想着,洛温婉进了厨房去,用柔情攻势,做了一顿充满温情的饭菜。 核桃、鱼、汤水……又大部分是为明年高考的卢钦业而做的。 卢钦业洗了保温饭盒,盛了两碗核桃汤进去,又从消毒碗柜里拿了一双碗筷,说道;“妈,你的汤好喝极了,我带回学校喝。” …… 出了卢家的门,吕老师叹气道:“怪不得,你家这么近,却天天吃饭堂。” 说完这句,吕老师眼圈泛红,显然在替卢钦泽难过。 卢钦泽和吕老师出了小区的门,去到小卖部找小弟们,又买了一听可乐。 “习惯了,来,乐一乐。”卢钦泽开了可乐给她。 吕老师噗嗤一笑,喝着甜甜的可乐,心里却更难过了,替卢钦泽加油道:“上一代人犯的错,也争取尽量不要影响到你将来的生活。你现在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是考好高考!来个小目标,先拼个及格,然后努力考一个比你哥还要好的学校,怎么样?” “好!” 他有学霸小弟秦誉帮忙复习,肯定没问题哒! 93、从良校霸·10 家访结束之后,热爱学习的卢钦泽,一吃完饭堂的晚饭,就投入到补习当中! 原来小弟秦誉早有计谋,往届文科班学霸毕业生的复习笔记早就复印好了,给卢钦泽和他的小弟们一人一份!而且,还给卢钦泽先制定了一个星期的学习计划。 七班属于随便各处塞进来的、随便混混的班级,晚修前留校的人基本没有,在空旷的教室里,严肃而英俊的秦誉,化身为认真的教师,坐在课桌上,对卢钦泽和其他小弟们说道:“暑假的补课你们缺了,不过,你们缺的是高三下学期的学习内容,这没关系——” 戴初阳骄傲地挺起了胸膛,举手道:“报告秦总!我们不是缺了高三下学期的课,而是从高一开始就没听!” 秦誉垂眸看了他一眼:“两周后的月考,考的是新学期开始复习的、高一上学期的课本内容,正好你们都没听过,那么,我们可以随老师的进度复习……” 卢钦泽双手搁在课桌上,配合笔记,认真听讲! 秦誉讲课讲得极慢,讲完一个知识点,就让他们做卷子上的好几道题,深化理解、加深记忆。一课讲完了,又让他们做关于这一课的综合题,综合运用、复习巩固。 这些数学题,都似曾相识! 稍微看一下知识点,几乎所有练习都迎刃而解。卢钦泽在听课之余,有点闲暇,就偶尔敲打一 分卷阅读200 下不听话想四处乱动的小弟,让小弟们乖乖听讲、被迫做题! 揍完之后,卢钦泽整个人也神清气爽! 距离晚修还有半小时的时候,秦誉终于结束了数学的第一课,开始辅导他们作业。此时,卢钦泽的同父异母的哥哥卢钦业,在七班教室的门口,探出了一个小小的脑袋。他犹豫了许久,终于提着保温瓶,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像一只又白又肥但弱小的兔子,进了凶残血腥的狼窝! 戴初阳瞟见他了,“呵”了一声,说道:“奇了,老大,这人怎么敢来七班挨揍,是在试探我们吗。” 而做数学题做得惨痛的莫柏舟,此刻则转动着手腕,松动筋骨,还把脑袋转了一圈,骨头声咯咯作响:“老大记大过了呢,班上有摄像头!不能揍人,让我们来干他!” 兔子哥哥竖起耳朵听了,呆在半路,逃也不是,继续走近也不是。还是卢钦泽对他招了招手,兔子哥哥才叼着核桃骨头汤,一边瑟瑟发抖,一边颤颤巍巍地给狼王叼了过来。完了,卢钦泽还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期盼地看着他:“益智补脑,真的好喝。” 卢钦泽摇头:“我不喝你妈煲的汤。” 话音一落,兔子哥哥的兔子眼都红了,看起来很想哭!群狼环伺,他缩起了双肩,又怂怂地说道:“今天忘记了跟你道歉另一件事,其实,那论坛的匿名贴子,是我发的。” “派出所的帖子?日你娘的铲铲!原来是这小子!”戴初阳说着,就举起勇悍的拳头就要狠揍,卢钦业反射性的一缩,卢钦泽道:“哎,停。” 戴初阳动作一顿,万分不解地看着自家老大:“老大,你有没有看论坛的帖子?在被删帖之前,他们说你是因为吸`毒`嫖`娼被抓进派出所!那些匿名阴阳怪气的。”说着,戴初阳像卢钦业吼道:“说!你骂了我们老大什么!” 卢钦业瑟缩道:“没,没骂什么,但是,那个拍了派出所照片的匿名楼主,是我。在我的楼里,很多人因为我拍的照片,去匿名骂你。” 戴初阳和其他小弟又要开干,卢钦泽云淡风轻地抬了抬手,问道:“什么帖子,没见过。” 秦誉回道:“没有实锤的挂人帖,被删掉了。” 卢钦泽耸了耸肩:“删了不就行了?” 之前做错的事太多,要想刷新印象,很不容易,卢钦泽也不怪别人这样猜测他。反正其他人的目光关他什么事,努力学习就对了! 戴初阳却鼓起脸颊。 从少管所出来之后,要不是那次打架,老大揍人比以前更狠,戴初阳都要怀疑,他家老大锐气下降,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卢钦泽又问道:“派出所,我们都在吧,照片上除了我,还有谁被照进去了?原图在哪。” 秦誉说道:“我下载下来了,老大和戴初阳、莫柏舟,还有我背影,都在上面。老大露了全脸,吸引了大部分火力。” 卢钦泽皱眉道:“虽然帖子删了,但那些恶意猜测过我们的影响,到现在都没能消除吧?卢钦业,你说呢。” 兔子哥哥深深地低下了脑袋,说道:“是的,我错了,班主任老师也说过我了。” 卢钦泽有点诧异:“班主任老师说你什么?” 秦誉轻笑道:“实名制才可以发帖的论坛,怎么可能真的匿名呢?校内论坛的管理员都知道匿名背后,都是谁,谁骂过老大,谁骂过兄弟们,我记得清清楚楚。” 卢钦泽秀气的眉毛上挑,为小弟们抱打不平:“都是谁,骂了什么,我要看看!” 秦誉看着他那鲜活动人的脸,以及圆润得令人想捏了捏的脸颊,重重地点头道:“今晚整理给老大。” 而那贴的始作俑者,就在他们身边! 这么好欺负的兔子赶来来给欺负,不欺负很可惜!卢钦泽便问他道:“卢钦业,你是不是能将功赎罪,并且乐于助人、愿意帮助后进生的好同学?” 兔子哥哥瑟缩着点头:“是、是吧。” 卢钦泽道:“你从今天开始,每天下午放学别跑,来七班,辅导我们做作业!如果你敢跑——” 兔子哥哥瞪大了双眼,看了看群狼那凶残獠牙,双手投降道:“不敢!” 成功拐带一个学霸来教书,卢钦泽骄傲地对秦誉眨了眨右眼:“你今天辛苦了,我找多点苦力来,你可以休息一会儿!” 秦誉被电得呼吸一窒,随后道:“没事的老大,给老大补课,我不累。” …… 晚修结束回家,卢钦泽终于结束了一天的学习活动!开森的回家放飞! 学习了一整天,也需要劳逸结合哒! 为了维持原来的直播频率,卢钦泽决定,周一三五晚上的十点,依然直播。今晚打开自己的直播间,粉丝数量竟然有增无减,十分神奇的,除了求直播游戏,有的粉丝, 分卷阅读201 竟然更期待他背历史书! 【今天学渣L神是背历史还是直播游戏?不背书我就不浪费流量了。】 【L神来啦!快开始背书吧!已经躺在床上等你】 【高三需要认真学习!支持L神背书!开始吧!我等不及啦!】 【等L神穿女装背书QWQ】 …… 卢钦泽奇怪了:“上回直播背书,只剩下几百人,为什么这次你们这么期待?” 粉丝们热情地回答了他: 【熬夜打游戏好久,失眠没治了,困扰了很久,发现L神的读书声特别容易入睡!】 【是的,听说特别催眠,多年失眠的好友来推荐,我Kelly特来报道!】 【快开始背书吧!】 …… 心痛!上回残存的粉丝们果然睡着了,这么好听的历史书,怎么能睡着呢! 卢钦泽邪恶地回答道:“不,昨天,我亲爱的小弟贡献了连环画史书!还没看完呢,今晚直播看漫画。不过嘛——竟然大家想要催眠,我就勉为其难,念念漫画台词好了。” 漫画不同于史书,如果是爆笑的故事,就被卢钦泽以魔性的咯咯咯的鸡笑声念了;如果是凄怨的故事,卢钦泽还给哀怨地配音!如果是慷慨激昂的战斗画面,卢钦泽甚至模仿刀剑声,“呯嚓咣呛”的挑动起人的战斗神经! 失眠的粉丝们根本无法入睡,只能随着卢钦泽一起沉浸到漫画故事中去。 故事很好听,粉丝们却嚎哭了起来: 【坏L神!害我失眠!还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坏蛋蛋不爱你了!】 【神颜也不能掩盖我失眠的悲痛!】 …… 卢钦泽嘿嘿了一声,才翻出历史书,以平平无奇的音调念下去,一不小心,念到自己都打了个哈欠。 第二天一早。 卢钦泽拿着秦誉给的匿名说坏话的名单,一个个的寻名单上的重点班学生去。 重点班的学生有空闲时间编排别人,却不帮助后进生,这怎么行呢! 于是,卢钦泽去堵人了! 完全不用出手,卢钦泽在重点班门口一站,念着名单说找人,键盘侠们就乖乖出来,在卢钦泽面前缩得像只鸵鸟似的。 一键盘侠还口吃道:“请,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呢?” 见到他们这模样,卢钦泽轻轻地摇了摇头。这么怂的,欺负着没啥意思。 不过当一个校霸真好玩儿! 别人都怕他嘿嘿嘿! 卢钦泽一摇头,键盘侠们就抖动得更厉害了。卢钦泽一说来意,让他们放学别跑,去七班报到,他们没人不敢答应! 不得不说,校霸这身份,还挺好用的。 放学时间。 口吃君准时到达。口吃君的心情可忐忑了,以为他在匿名论坛上骂得那么厉害,会被狠揍一顿,却没想到,到达以后,校霸会让他辅导语文和英语作业! 开玩笑!七班的校霸会做作业? 然而,当他往卢钦泽的作业上一瞄,就惊了。 卢钦泽用来抄单词的花体字,就好像印刷出来似的,说不出的整齐美观。 卧槽!有没有天理了,这臭屁校霸这么会打架,连字竟然都写得比他好看? …… 不过,作为校霸,也有不好的地方。 人在江湖飘,哪能因为热爱学习少打架了,就轻易退下? 94、从良校霸·11 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 江湖,并不是想退,就能退的! 而这,得从卢钦泽在国旗之下宣读保证书说起。 那天,阳春三月,天清气爽,风和日丽,国旗飞扬。高一到高三的全体师生,都集中在国旗之下,聆听学校领导的讲话。 本次校会,主题是见义勇为与安全教育,老校长的讲话一结束,秦誉和卢钦泽作为见义勇为的好学生,在众目睽睽之下,双双被邀请上台。 在临上去之前,卢钦泽早就被通知领奖了,于是,他今天特地在小弟们的推荐之下,上了发胶,把校服整理得整整齐齐的,整体一丝不苟,昂首挺胸,嘴角带笑,校服的纯白的衣摆随风飘扬,像个接受徽章的军人! 在国旗下领奖,特别骄傲!特别自豪! 卢钦泽昂起一张骄傲的小脸,把他身边的秦誉都给逗笑了。卢钦泽觉得秦誉与他一样自豪,特意拍了拍秦誉的肩膀,说道:“你上台的次数可多了,别紧张!” 秦誉失笑,点头称是。此时,老校长笑出一脸菊花皱纹,把写着“见义勇为”、“热心标兵”的大红色锦 分卷阅读202 旗,送到他们的手上,说道:“这是派出所与机翔技校校方特地送过来的,感谢秦誉同学和卢钦泽同学见义勇为,乐于助人,善良热心!” 卢钦泽听到老校长提起他的名字,胸膛挺得更加挺了,面对着全校师生数千人齐刷刷看过来的目光,与秦誉一人一张锦旗,把老校长夹在中间,咧开嘴角合了个影! 卢钦泽所听不见的是,台下,正在窃窃私语: “我听错了?L见义勇为?热心标兵?被派出所发锦旗?” “隔壁技校的学生家长还送感谢信呢。” “可他不是才从少管所出来吗?那删掉的帖子我还保留着呢,他明明进去了派出所!” “不是,刚刚你们没听校长说嘛?L那是帮忙把混黑的送进派出所,是见义勇为,不是L本人犯事了。” “怪不得秦誉老是往七班那边跑,和L混在一起,原来是一起锄强扶弱认识的。” …… 卢钦泽这边合影完毕,老校长自豪地说道:“卢钦泽同学虽然上一学年因为打架斗殴而记大过,但是,我们16中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愿意改过自新的学生。下面,请卢同学发表改过自新的感想。” 老校长说罢,旁边一个学生小姐姐,递了个话筒给卢钦泽。秦誉退在一旁,躬身做了个“请”字的姿势。卢钦泽挺直腰背,声如洪钟地开始发表国旗下讲话:“首先,谢谢我的班主任吕老师,谢谢校长,在我多次打架斗殴的情况下,还不放弃我,愿意给我学习机会,继续上学……在历史课上,麻粉战争的内容发人深省,我意识到,只有学习,只有科技,只有力量,才是硬实力!我们应该争当学习先锋!” 卢钦泽在台上慷慨激昂,时不时挥拳,给大家加油打气,学生观众们这下却更愕然了: “我刚刚听错了吗?L霸霸热爱学习?” “天啊,L手上没有纸!他还把稿子背下来了!” 甚至有人窃笑,看不起他: “说得跟真的一样,他爱学习?从来都是倒数吧?” “L记大过三次了,再打架一次,就得被开除呢,大哥,不如我们……” “就是,听见了吗,L都在说以后不打架斗殴了,难道还让L的人占着后山和室内篮球场的地盘泡妹纸?外面的人谈起16中,只知道进过少管所的特别凶狠的L,传说他长得又白又帅,都不知道明堂哥你!娘兮唧唧的,哪里及得上老大你?” “明堂哥,L的人现在真的乖了,每天呆在教室里学习,迟到早退都没有,我都听说了,他们还开始值日和做作业!” “不,”16中的校霸老二的傅明堂道:“我们先观察一下。” …… 卢钦泽才不在意什么校霸第一第二的。 学习!只有学习!才是最重要的! 自国旗下讲话开始,卢钦泽带着小弟们日常练武、上课、值日搞包干区和教室的为生、做作业、向学霸们补课,乖巧得不得了。七班的老师们摸着他们交上来的作业,都感动不已。 同班同学不再太惧怕他们,敢于派代表来和他们聊天,共同探讨学业问题。有的不知道哪个班的女同学,甚至鼓起勇气,来给卢钦泽打气道:“卢同学!加油!我在京华大学附属学院等你!” 卢钦泽特别直男地回道:“等我干什么,不认识。” 虽然如此直男,但是,还是有不少没见过的女同学,给卢钦泽送了满天星、千纸鹤、巧克力、粉红色的信什么的。卢钦泽每每要拒绝,就听女同学说道:“看到您和秦誉是好朋友,麻烦您转交给他!” “???”卢钦泽蒙了一下,然后义正词严:“对不起,不能,当朋友早恋的帮凶也是不对的!” 就是这么为小弟秦誉着想! 所有拜托他转交的礼物,卢钦泽都昧下了,还教育了一把女同学,要把亲手做礼物的激情用在学习上! 当然,这些事,也不告诉秦誉。 不能当朋友早恋帮凶!就是苗头也不能!已经恋了的小弟也就算了,拖他们的女朋友们一起过来学习就好,还没恋的就不行! 还有,不少问卢钦泽要秦誉手机号和微信的。 看着这些女同学支支吾吾,含羞带怯的,怎么可能给她们呢?这是不可能的! 不过卢钦泽都奇怪了:“怎么你们都问我啊?” 女同学不敢直视卢钦泽,好像看一眼都要移情别恋似的,把眼神瞟向别的地方:“他、他很少朋友,总是独来独往,求加微信都会拒绝。他总是来七班找你,应该感情很好,你请他加我的话,他应该不会拒绝吧。” 原来如此! 这位女同学又道:“我文科总分全级排名32,应该不算很差,我可以去七班,给你们补习吗?” 小弟们带女朋友过来一 分卷阅读203 起补习,学霸都不够用了,白送的苦力不用白不用!卢钦泽便点头道:“可以,但是,不能早恋!” “喳!”女同学得了首肯,欢天喜地的蹦走了。 …… 上一节课的课间送别完女同学,大课间时,卢钦泽随大部队做完课间操,顺便去了一趟厕所。 男生没有结伴去厕所的做法,卢钦泽是自个儿去的。 一进去,就感觉到五个人虎视眈眈的视线! 学校明文规定不能抽烟,连烟鬼老师都很注意不在学校里抽烟,可厕所里,却闻到一股浓重的烟味,还烟雾缭绕,有点难受。 不过人有三急,也顾不得这么多。卢钦泽快步走到尿兜旁解决问题,才刚开始放水,就有五个躲在厕所里吸烟的男同学,给围了上来。 为首的一个,好像认得,是获得千里眼异能前的他的手下败将傅明堂。他们争篮球场和后山的地盘争了好几个月,傅明堂人手终究不敌他卢钦泽和小弟们的凶悍,败了下来,从此和篮球场的练球好地方和后山的约会圣地无缘! 此时,见卢钦泽乖巧透顶,傅明堂便忍不住了。他吸了一大口烟,呼的一声,白色的浓雾喷在卢钦泽的脸上:“卢钦泽,听说你最近喜欢学习?” 卢钦泽侧头避过,却仍然能闻到难闻的烟味。瞥眼一看,见到那傅明堂的肺部里,竟然有轻微的黑气,一看,就知道是中了毒! 卢钦泽选择闭气不吸,不动声色地先继续放水。 “怎么不说话,被少管所管怕了?怕被赶出校门?哈哈,想不到L神你也要这么怂的时候。”傅明堂说着,故意凑了过来,无名指抖了抖,烟灰对着卢钦泽的大兄弟飘然而下。 忍无可忍! 当卢钦泽提起校裤,围着他的五个男同学还在抽烟,嘴里吐出一卷卷白色的眼圈,简直恶气熏天! 不知道曾几何时,他似乎最同情这样的吸烟之人,沉迷享乐不知道生命被麻`烟夺去,不能控制自己,透支钱财和生命。 而此时,傅明堂直接把燃烧着的烟头向卢钦泽的脸上怼了过来,而距离卢钦泽最远的抽烟同学,则举起手机,嘴角带笑的,看起来似乎想要拍下他卢钦泽被五人欺负的模样! 卢钦泽一个皱眉,在烟头怼过来之前,抓住了给他吐眼圈的校霸傅明堂的手腕,往尿兜里摁了下去,将他手指之间夹着的烟摁到尿兜里。 “吸烟危害健康。”卢钦泽开口劝说道。 卢钦泽刚刚放的水都还没冲呢!傅明堂浸了一手黄金水,“操”了一声,被卢钦泽擒住的手腕却动弹不得,只得呼喊几声呼叫小弟们,并用另一只手握拳,向卢钦泽挥拳过来。 在傅明堂的呼叫之下,其他四个男生也一起都围了上来,出拳出脚,甚至把手中点燃了的烟也照样向卢钦泽这边摁过来。 人多势众,还有烟头的加成,似乎校霸第二集团就要获得胜利! 那几支烟的烟味与热浪迫近,似乎就要烧伤卢钦泽的皮肤,可卢钦泽动作更快,他躲开烟头,一手一个,揪住附近两个学生的短发,把他们的脑袋狠狠地互相一撞!直接把他俩都撞晕了,顺势将他们的脸摁在沾了烟灰的尿兜里。 接着又如法炮制,卢钦泽踩着第三个校霸的膝盖来轻身跃起,左腿绞住他的脖子,右腿飞起一脚,又踹倒了一个。剩下举着手机想要拍卢钦泽惨状的校霸五,正要飞奔出去喊人,可卢钦泽却及时抓住他的校服,把人给揪了回来。 同样的,把他的脑袋摁在装满了烟灰水的尿兜里。 卢钦泽以一敌五,弄得他们三个喝尿,两个倒地,情况十分惨烈!完了,预备铃想起,卢钦泽拍了拍手,捡起刚刚拍了他打架视频的学生的手机,迅速把视频剪辑了,糊了自己的脸,只留下五个校霸在厕所吸烟的部分,直接发到匿名论坛上。 举报抽烟,人人有责~ “还我手机!”被抢手机的小弟五,好像失去了命根子似的,顾不得吃了黄金水,挣扎着爬起来,和其他同学一样,冲过来想来报仇。卢钦泽捂着鼻子,隔得远远的,依次把他们都踹倒了,抓起他们后脑的头发,把他们又一次摁到尿兜里,让他们再一次喝烟灰尿,并且恶狠狠地问道:“烟好喝不?” 问完,才把傅明堂的后脑从尿兜里提起来。满脸黄金水的傅明堂猛烈地摇头:“不!不好喝!对不起,我错了。” “以后敢抖烟灰在我大兄弟上?” “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卢钦泽“哼”了一声,嫌弃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说道:“再让我看到你吸烟,看见一次浇你一次。” 喝尿兜水的校霸们不敢说话! 卢钦泽满意地去洗手池上洗手,果然,拳头大就是好说话。 这会儿,五个校霸一边道歉着,一边都蹑手蹑脚地,以微小的幅度往外移动。 分卷阅读204 br />卢钦泽看都不用看,就高声道:“我让你们离开了吗?” 五个校霸瞬间站直! 连本来在厕所里不幸憋尿的无辜男学生,都瞬间站直了身体,缩在尿兜前不敢动。 卢钦泽把他招了过来,问道:“你看见我打架了吗?” 无辜男学生猛烈摇头! 卢钦泽又说道:“那你看好了,我在教育同学得热爱学习。” “啊?好……” 卢钦泽望向那五个头发和脸都湿漉漉的校霸:“你们觉得我热爱学习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五位校霸异口同声! 卢钦泽最后拍板决定了:“放学别跑,每天都到我七班来,带上作业,一起学习。现在,回去上课。” 五个人影赶紧溜掉。 …… 傅明堂尽管溜掉了,可是他没有马上回到班级里。 顶着一脸黄金水,怎么洗都洗不干净,哪敢回班级里去学习?臭都能臭哭人了! 喊了个小弟去带漱口水洗发水等一系列洗浴用品来,傅明堂他们五个都在厕所里洗脸洗头,洗了整整两节课,才觉得自己终于喷香了,愿意回到教室。 同伴的小弟们连忙问他们战绩:“明堂哥!L他求饶了吗?有没有录下来?还有你们刚刚去哪了?打了这么久吗?” 傅明堂端着脸说道:“打什么架,打架斗殴是不对的,我们应该热爱学习。像L一样,做个热爱学习的人,将来报效国家!” “???”明堂哥今天发什么疯,怎么语气和L的国旗下讲话特别像? 傅明堂又道:“我和L谈好了,我们五个,决定从今天开始,每天放学,都去七班和L一起学习。高三了,得争取及格,拿到毕业证。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放学和我一起去,我不能看到你们连毕业证也莫得。” 学习,这么高尚典雅的事情,当然就要带小弟们一起学习!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至于偷跑,不敢的,他又不是没见识过卢钦泽的手段qaq 于是,在放学之后,浩浩荡荡的,16中校霸第二、理科九班的傅明堂,带着一串几十人之巨的小弟,浩浩荡荡地往文科七班去,场面特别震撼! 还都背着书包,里面不知道藏了什么可怕的打架用具! 校霸第一第二之争来源已久,文科班的女同学连忙找老师过去,希望阻止一场战斗的发生。吕老师在办公室内批改作业,听到这事,马上就找了几个男老师一起过去。 一到七班,想象中的打架的声音并没有出现,七班一片和谐景象,理科九班的校霸第二集团的学生们,还帮他们七班打扫卫生。那剪成鸡冠头的傅明堂,还站在课桌之上,把他们七班的电风扇拆下来洗。 吕老师一脸懵逼:“理科九班的同学,在干什么?” 卢钦泽带头喊了班主任好,接着才回答道:“九班的同学见到我们学习氛围好,心里十分向往!傅明堂说请我们帮忙监督做作业很不好意思,见我们的电风扇一个冬天没洗,特意主动帮我们班大扫除搞卫生!傅明堂,你说是吗?” “是的,老大。” 吕老师和同来的男老师们只能赞扬了,赞扬傅明堂同学热爱学习和友好互助,回道办公室里。 男老师给吕老师说道:“果然,教好了带头人,其他从众心理的,都爱学习了。吕老师,你是怎么教卢钦泽的?” …… 理科九班的校霸们被抓了过来,帮他们文科七班大扫除搞卫生,搞得热火朝天,这边卢钦泽偷了空,在走廊上背课文。秦誉特意凑了过来,对卢钦泽说道:“老大,你可真厉害,又收服了一堆小弟。” 卢钦泽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 秦誉又道:“我还听说,老大最近异性缘很好。” 卢钦泽停了被课文,挑眉道:“怎么,你羡慕了?异性缘不能羡慕,身为学生就要做学生该做的事,我们应该把所有精力放在高考上!” 最近来找他的女生,都是拜托他送秦誉礼物,求他透露秦誉微信手机号的事,卢钦泽是不会说出来的! 明明被严厉地教育,秦誉却竟然侧头笑了,爽朗的轻笑声竟然有些迷人,卢钦泽瞥着他,见到秦誉终于笑完,然后诚恳地点头:“是的,不能早恋,老大教训得是。” 卢钦泽跟着严肃地点头,告诫道:“下周的月考,你一定要好好考好,不能因为给我们补习而拖累了你。考第一可能有点累,就考个前十的吧,我有你这样的小弟,有面子。” 秦誉忍俊不禁,侧头笑了,勉强正色道:“是的,一定考好,让老大有面子。也请老大,考个及格,让其他小弟羡慕老大的进步,让小弟我说出去也有面子。” 卢钦泽点头:“ 分卷阅读205 必然的!” 95、从良校霸·12 然而,当月考出了成绩,卢钦泽发现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小弟秦誉,竟然不给他面子!! 竟然没有考第一,前十没有,前百都没有,甚至,分数比卢钦泽本人还要低! 考试前夕,亏卢钦泽还给秦誉加油打气了,秦誉还给他们做了许多考前辅导,考试必备文具和考试注意事项都有再三强调。而考试当天,秦誉和卢钦泽同父异母的哥哥卢钦业,都有来文科七班,给他们检查有没有漏带什么。 卢钦业还特意提了一个透明笔袋来,里面2B铅笔,黑笔,笔芯,圆规、直尺等应有尽有。卢钦业还鼓起勇气,对卢钦泽说道:“谢谢你最近没揍我,你考试经验少,文具给你一套。” “咋地,你申请被揍吗?”卢钦泽对一旁的秦誉扬了扬下巴,傲然地说道:“东西拿走。我这有秦誉提醒呢,我和我的小弟们都已经有一套了。” 有学霸小弟,考试丝毫不慌! 卢钦业的透明笔袋送不出去,还要威胁被揍,可他这会儿没怂,特地说道:“你复习挺努力的,爸爸让我带话,无论你考得怎样,你和我一起回家住,一方面,我在作业上可以帮你;另一方面,高三特别需要养身体,你是体育生,在学习之余还需要训练,得多吃好的,让我妈将功赎罪——” 卢钦泽直接让他闭嘴了:“上一代的事情,我决定不怪到你头上,但我早就自生自灭了,去你家是不可能的。而且,我有年年第一的秦誉了,你作业能帮我什么?能比他还厉害吗?” 卢钦业:“……” 有学神当小弟,真的很了不起!比他这个哥哥了不起多了! 卢钦业掩面欲泣伤心而逃。 卢钦泽则拍了拍秦誉的肩膀,说道:“好了,你快回去你班上考试,我装逼全靠你了!” 天光之下,少年学生一脸稚气,脸上绒毛未脱,白嫩可人。 秦誉那深深的眸色里泛起涟漪,他拍了拍自己肩上的那白皙修长的手,稍碰即分,指腹摩挲着那一刹那的触感,随后郑重地点头:“好,一切听老大的。” 卢钦泽信了。 然而,他的小弟秦誉却考了多少分! 月考后的一周,成绩单在公告栏上公布,卢钦泽带着小弟们一起去看。他本来还带着手机,想把自己小弟秦誉荣获月考第一名的喜讯拍下来。结果,在公告栏上,理科第一名却换了个人。 竟然不在第一?! 卢钦泽心里打了个突,一名一名扫过去,扫过前50名,都没有秦誉的名字。 按理说,同学们的名字一般是三个字的,秦誉两个字的名字特别好找。卢钦泽并不能相信,有求必应、有问必答、连重点班学生都像他请教的秦誉,竟然考不到年级前50。 于是,卢钦泽又从第一名开始,一个个慢慢找下去。 这会儿,莫柏舟和戴初阳他们,则在看文科的分数和排名。莫柏舟兴奋地喊道:“老大!我见到你啦!天啊老大你居然考了六百多分!比上次翻了六倍?!排名向前跃进两百多名,太厉害了!数学英语还差点满分,老大,你以前也太隐藏实力了吧?!” 戴初阳也欢叫道:“老大来看我!我也进步了!那历史漫画书真好看,以后我要继续看!历史居然考及格了!数学也及格了!老大我爱你啊!我也爱帮我们补习的秦誉啊!” 其他小弟也乐了:“我也爱老大爱秦誉!太神奇了,看,我语文竟然有70分!全赖老大在斗游里给我挑背诗词的游戏,压迫我玩游戏背语文。考试的时候我就觉得很神奇了,填空还真的记得,太感谢老大压迫我了!” “哦漏!我也竟然60分之高!快及格了!神奇!进步这么大,我妈肯定要高兴哭!” …… 在小弟们欢呼高兴的时候,卢钦泽还在埋头找理科班的名次,戴初阳奇了,问道:“老大,我们文科班的成绩在这边啊。” 卢钦泽回道:“我在找秦誉的名字,来,帮我找找。” 莫柏舟也奇了,直接向理科第一名那边走过去,终于发现秦誉竟然不在上面!卢钦泽和小弟们合力齐找,终于在四百多的名次里,找到了总分考了521分的秦誉。 卢钦泽的脸颊都鼓起来了,显然很不乐意:“大家最近都热爱学习,老大我还拉了不少学霸来给你们抓基础抓考点,要是没点进步,说不过去。但是秦誉,是因为给我们补习,影响了他自己,才考成这样了?” 戴初阳挠头:“应该不会吧,月考需要复习的是一样的考试内容啊?他们在帮我们复习的同时,他们自己也在复习。” 莫柏舟却道:“不,他们帮我们复习的,是基础题,帮我们及格。他们自己要攻略的,是提高题和困难题,我想,可能我们真的,把秦誉给拖累了。” 戴初 分卷阅读206 阳却反驳道:“看,榜单上这些给我们补习的学霸,不也提升名词了吗?秦誉年年第一,怎么考也考不到500多分这么低,除非是他故意考的——卧槽,他考多少分来着,521!这特么不就是表白我爱你吗?” 卢钦泽没听懂:“啥?” 正这么想着,有同学颤抖着一步一步慢慢靠近,眼神流连很久,才勇敢地对卢钦泽说道:“那个,L神,呃,卢大哥,年级主任请你到办公室去。” “什么事?”卢钦泽问。 同学瑟瑟摇头:“不清楚,老师没说。” 戴初阳恶狠狠地威胁说:“要是假传圣旨,我们得揍你。” 同学筛糠似的猛烈摇头,保证道:“真的!是年级主任请卢同学去的!” 作为一个洗心革面的乖学生嘛,卢钦泽就去见老师。 高三的年级主任是个中年男老师,看着挺和蔼的。他见到卢钦泽进来,荡出一脸笑容,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请卢钦泽在旁边的电脑椅上坐下。 卢钦泽喊了声老师好,年级主任的笑容荡得更开了:“最近很多老师都在赞你,特别是你班上的老师,都说你比以前努力多了。这次月考有大进步,是你应得的。” 卢钦泽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请问老师找我什么事呢?” 年级主任说道:“你学习进步了,老师当然高兴。可老师了解到,你的好朋友秦誉,在月考里,却考了521分,成绩一落千丈,令老师十分痛惜啊!” “是啊!这小老弟不知道咋回事儿,我都考了六百多分,他怎么才这么点?”卢钦泽握拳道:“我也很痛惜!他身为我小弟之中学习最好的一个,明明之前信誓旦旦的说要考第一帮我装逼,却竟然只考了521分!他咋能这样呢!” 年级主任更为痛心地说道:“他是故意的!你知道吗?他的语文作文和英语作文都直接放弃不写。很明显,是担心作文估算分数不能准确地估算到,所以才直接放弃。只写明确算分的部分,故意考521分!不然,以他的水平,闭着眼睛都能第一啊。” 卢钦泽痛心疾首:“85分直接都能放弃!为什么!” 年级主任用卢钦泽的神态,愁眉苦脸捧着心问道:“这就是老师特意找你来的原因!老师听同学们说,521,就是我爱你,是表白的意思。秦誉是我们学校争取状元的好学生,他却早恋,头脑一热,为了表白,竟然做出这种事来,以后在高考上,也考成这样怎么办?钦泽,秦誉每日放学都到你班上,也和你玩得特别好,你可知道,他和谁早恋了?” 卢钦泽细细沉思:“没有吧?” 年级主任问道:“你再想想,秦誉有没有和你经常提起某位女生?” “没有啊?他从来不谈女生。” “那,他有没有和哪个同学玩得特别好?” “和我最好。”卢钦泽想也不想就回答道。 “……”年级主任沉默了一下,问道:“女同学呢?” “没有,给他送情书的倒是有,送到我手上了。” 年级主任这会儿来了精神,侧耳倾听:“都谁送了?秦誉怎么说?” 卢钦泽挑眉,他才不把别人女生的名字说出来呢!就只回道:“我不认识,而且礼物那些,我都自己吃了,情书也销毁了,我是不会让我的小弟早恋而影响学习的!” “那秦誉在学校里,就没有一个女生,和他走得最近?或者他暂时没追上的?” “没有啊,他一放学就来找我学习,我们放学时间都在一起,除了——哦!除了晚修以后,晚修之后我们各自回家,都不知道他去干嘛了。” 年级主任语重心长地说道:“这样,钦泽,你帮帮秦誉,帮他找出早恋的原因,帮他从早恋头脑发热的状态里扯出来。老师毕竟年纪大了,他也成年了,老师也劝过,可效果肯定没有你们这些朋友劝他的好。钦泽,你也帮帮老师,帮帮学校,把他要表白的女朋友找出来,好不好?” 卢钦泽深深点头:“必须的,早恋都影响到学习了,戒除早恋,义不容辞!” 从老师办公室里出来,卢钦泽第一次,亲身去到理科重点班,秦誉所在的教室。 磨刀霍霍向秦誉! 卢钦泽的身影一出现在教室门口,秦誉就马上转头过来,冷峻的脸上,竟然绽放出惊喜的神色。卢钦泽沉眸走了过去,理科重点班的学生们,向摩西分海一样自动退散,只有一个缠着问物理问题的女生还倔强地站在秦誉的书桌旁边。 96、从良校霸·13 竟然有女生! 卢钦泽心中拉响警报,仔细端详了她好几眼。 女生戴着眼镜,马尾,脸蛋白嫩又圆乎乎,还挺可爱的。而且,她拿着练习册来问,看起来就是热爱学习的乖学生模样! 热爱学习, 分卷阅读207 是同道中人! 卢钦泽凑了过去,问道:“这位,同学我找他有事。速战速决吧,你找他问问题?哪道,我看看。” 女生愣了一下,指了指练习册上,用铅笔圈出来的题目,踌躇道:“呃,就是这道有两根金属棒的题,有三个小问,昨晚想了一整晚,没整明白。” 在她的后面,有另一位女生扯了扯她的衣摆,低声说道:“L是文科班的,你跟他说也没用呀?” 卢钦泽最喜欢这样热爱学习的学生了!不是没听见那位女生的小声哔哔,但是实力胜于雄辩!接过练习册一看,卢钦泽便道:“这题如此简单!我教你吧。” “……”这会儿,轮到秦誉小声问了。秦誉掩住嘴唇轻咳一声,沉稳的声音透入卢钦泽的耳中:“老大,你刚刚不是说,找我有事吗?” “没事,很快!” 理科重点班的其他学生,听到卢钦泽这个文科班的学渣,居然在他们理科重点里大放厥词,纷纷关注过来。大部分迫于卢钦泽校霸的威名,敢笑不敢言;少部分则觉得,横竖卢钦泽临门一脚就要被退学了,再也不能欺负他们,就真的笑了出声:“Dao,你文科班的,真的觉得我们物理题简单?应该见都没见过吧。” 同在理科重点班的卢钦业则出来力挺自己弟弟:“钦泽,让她找老师问就行,你们有事就出去吧。” 是的,力挺弟弟,不让弟弟在他们班的面前丢脸! 卢钦业的同桌则扯了扯卢钦业,用嘴型说道:“回来!他会揍你!” 问问题的女生听到同学们这么笑别人,也不太好意思,可她心里,更觉得卢钦泽应该是不会做的。要是会做物理难题,怎么去了文科班? 只是练习册在卢钦泽的手上,她更不敢把练习册要回来, 卢钦泽对别人的说法充耳不闻,一心教导热爱学习的好同学:“这题真的简单,铅笔拿来,我说你写。首先,你看,这两根金属棒在不等距的平行导轨上移动,导轨不是水平放置的不要紧,后面公式把角度套上去就行。首先,棒A由外力推动移动,移动时,切割磁感线,就会生电,棒A就相当于电源,与棒B行成电流回路。对不对?” “嗯,对。” “好,下面你把手拿出来,把AB金属棒的电流方向都判断一下。” “嗯——”女生一时半会还没进入到状态之中,因为,卢钦泽的大名谁人不知!著名校霸学渣竟然在她的面前说得头头是道,让她思绪都沉浸在震惊里,拿出双手,一时忘了怎么判断电流方向。 卢钦泽又辅导道:“咋两只手都拿出来了,安培力和电流方向的判断,用左手定则还是右手定则?” “呃……”女生醒悟过来,翻了翻自己的一对手,说道:“我记得,左力右电,是左手!” “对,画吧,根据电流方向,把棒B的安培力方向画出来,再做一下棒B的受力分析,再套公式,第一问不就解出来了?” 女生想了想,廓然开朗,依言用尺子,端端正正地在草稿纸上做受力分析。 卢钦泽则耐心地,继续一步步地教下面几个小问,见她都会了,便把练习册还到女生的手上。 在这之前,卢钦泽特意翻看封面的名字,念到:“哦,原来是庆书念同学,是庆祝念书的意思吗?好名字!能有念书的机会很值得庆祝!学习加油!” 庆书念的脸微微红了一些,骤然瞄了卢钦泽一眼,觉得他虽然是校霸,却长得眉清目秀的,又比秦誉乐于助人多了,原来竟然还是个学霸! 庆书念收回练习册,瞄了两眼就不敢再瞄了,低头说道:“我会加油的,谢谢你。” 理科班的同学们则听得口瞪目呆。 练习册上的答案,人人都有,就算没有的,作业帮app上也有。但是他们最悲惨的是,明明看了答案,三小问里只看懂了一两个,没完全弄懂。卢钦泽是文科班的,还是校霸,竟然比他们还懂?! 这怎么可能! 那他还去文科班干啥? 卢钦业则骄傲地科普道:“钦泽以前都没有尽全力,这次月考,数学是满分!厉害吧!” 庆书念翘起嘴角,悄悄点头,低低地说了声:“厉害。” 耳目聪敏的秦誉:“……” 卢钦泽帮助完热爱学习的女同学,脸色却沉了下来,说道:“秦誉,你跟我出来一下。” 秦誉乖巧地点头,高大的身躯站起,跟在卢钦泽的影子小尾巴后面出了门。 理科重点班内,庆书念的同桌好奇地凑了过来,说道:“刚刚我还没听懂,L真的会这道题?” 庆书念点头,拿出铅笔,慢慢给同桌解答了起来。罢了,她又红了红脸:“我觉得,我要移情别恋了。” “啊?谁?移向L?” 庆书念“嗯 分卷阅读208 ”了一声,把额边的发丝撩到耳后,轻声道:“我觉得他比其他人都好多了,其他人就要么不答我,要么像刚刚取笑L那样,取笑别人不会做,笑完又不帮忙。L好太多了。” “那秦誉呢?” 庆书念摇了摇头:“他考了521,不知道向谁表白呢。L就很可爱,不揍人的时候,他眼里有星星,很亮,听说他还会为女朋友打架,帅死了!” …… 走廊边上,秦誉也觉得卢钦泽今天帅呆了。 少年那浓密而上翘的眼睫毛简直可爱疯了,在阳光的照耀之下,呈现出深棕的亮泽,如同少年额上几条上翘的呆毛,卷卷的,弯弯的,调皮可爱。而且,少年的头发,还很浓密,真是令人心怀安慰。 就是看脸有点瘦了,肯定是高三学习任务太过繁重。 秦誉沉迷老大不能自拔,越看,就越是沉迷,与老大一起倚在栏杆边,秦誉低头欣赏他,眼神发亮,盛赞道:“老大,你刚刚可真厉害,那么难的题目,我都要想一会儿,老大一看就会了。” 卢钦泽却轻轻皱眉道:“小老弟,你可真令老大我失望!” 秦誉:“……”他就知道。 卢钦泽恨铁不成钢,尽管秦誉英俊阳刚,长相很对他的口味,看着养眼,心情会很好才对。可此时此刻,卢钦泽却恨不得捶秦誉几拳:“大兄弟!你怎么就考了个521?因为给我们补课,你的成绩才惨遭滑铁卢?说,谁让你考这么低了,你明明答应过我,要考第一让我成功装逼的!” 秦誉大胆地把脑袋凑了过去,低声道:“就是为了老大才考的。” “???”卢钦泽一脸疑惑,侧耳过去,表示没听明白。 “是为了老大考的。”秦誉又给说了一遍。 低沉的嗓音滑进耳朵,痒痒的呼吸像羽毛一样撩着卢钦泽敏`感的耳廓,卢钦泽不禁揉了一把自己的耳朵,把痒痒的、奇异的感觉乱揉掉。接着把秦誉的话在发蒙的脑子里过了一遍,卢钦泽问道:“为了我考的?你明明违抗了我的命令,我都知道了,你故意不写作文,就为了考521分!” 秦誉却道:“真的,是老大而考的,每次都考第一,太没挑战了,没意思。第一名就让别人拿几次,让他们开心一下,有个激励。” “哈?” 卢钦泽惊疑地与秦誉对视,在那两道浓眉之下,卢钦泽看到的,是近距离放大了数倍的瞳孔,深邃得像是一片海,看不透彻。 眼神却透出了一股认真的意味。 也太专注了。 卢钦泽骤觉距离太近,呼吸相闻,对方的眼内,这样深深的、专注地望着他,好像把他当成是猎物一样,紧紧盯住。卢钦泽的脖子突然后仰,故作轻松地说道:“你可别驴我,这样的学习态度要不得!” “怎么敢驴老大,”秦誉又凑了过去,轻声道:“一般人我还不告诉他,下次月考,肯定有不少人想考到这个分数的,向对象表个白。对于别人来说,满分可能就是追求了,可对于我来说,每次第一,真的没意思,还不如考指定的分数有意思,要知道,要考到指定的分数,不是谁想考就能考到的。” 卢钦泽想想也是。 这要洞悉评分标准,才能精准地控制到分数! 不过,卢钦泽却又退后半步,挑眉道:“你不是有女朋友了?” 秦誉举起三指,向天发誓:“我保证没有女朋友。我在学校的时间里总和老大在一起,老大哪里有见到我有女朋友了?” 秦誉那冷峻的脸庞端正起来,真的刚正严肃!卢钦泽差点就信了:“校外时间我不知道,怎么也好,绝对不能让早恋影响到你的学习。女朋友还没追到手?你有没有早恋?” 这问题,秦誉直接用行动回答了。他右手握住卢钦泽的手腕,把卢钦泽那白皙的手掌给按在自己的良心上:“老大,天地良心,你可以感受一下,我的心跳快不快,有没有说谎。” 这众目睽睽的—— 他们隔壁的教室窗户里,瞄过来的不少探究的眼神。卢钦泽的掌心之下,是那饱满而坚硬的触感,随着呼吸的起伏,炙热的搏动从掌心传到心脏,一下,一下,搏动几乎同步,好像掌心的脉搏,把他们连在了一起。 卢钦泽猛地收回了手。 光天化日的,男男之间,这样摸良心像话咩! 卢钦泽瞥开眼睛,扫了扫教室小窗里瞄出来的一双双眼睛,义不容辞地对秦誉说道:“你没有正面回答,反正,放学别跑,我得监督你有没有早恋,直到你下次考好为止。” “我早就早恋了。”秦誉忽然说道。 卢钦泽猛地抬头。 “没有老大看管的话,我就禁不住想他。”秦誉哀叹道:“可惜他还不喜欢我。” 卢钦泽沉重地拍了拍秦誉那宽阔的肩膀,说道: 分卷阅读209 “那人是谁,怎么能不喜欢你呢!等你考到好的大学,见到更多热爱学习的人,一定有更好的选择!” 秦誉跟着重重点头:“道理是这样,可我一个人太容易胡思乱想了。我知道这样很影响学习,还请老大多多监督我。而且,我家离学校也太远了,来回很不方便,这样也影响学习,请问,我可以和老大你合租吗?” 必须合租啊。 顺便安慰一下小弟失恋的悲惨心情! 见秦誉可怜巴巴地望了过来,卢钦泽给了他一个安慰的抱抱,很快就应了。 但仍不忘教育! “你的优点就是学神,成绩故意考差,让别人压在你头上,不尊重考试,你暗恋的人更不会喜欢你!” 秦誉听了,心里一突,郑重点头:“下次努力夺回第一。” 上课铃快响了,卢钦泽抓紧时间又问道:“她成绩怎么样?你别为了和她一个学校,放弃保送名额。” …… 走廊旁边,教室里竖起耳朵听墙角的同学们,包括卢钦业,都沸腾起来了: “我有没有听错?秦誉暗恋谁来着,故意考了521分,那谁还不答应他?” “要是我我就答应了!” “不是校内的,没见过他和哪个女生走得近。” “有啊,最近秦誉去文科七班给L他们补课,一起去补课的,还有好几个女生呢。” …… 卢钦泽阻止了她们,说道:“别八卦了,让我没听清,刚刚我弟答应他合租了吗?” 97、从良校霸·14 理科班的同学问道:“好像是听见了,可你家咋这么奇怪,你们兄弟不一起住吗?算了,你们家的家事,不问了,铃响了。” 预备铃响了,学生们纷纷回到座位上去。卢钦业的同桌忍不住好奇了:“你怎么突然关心起你暴力弟弟了?之前不是经常被他揍吗?我刚刚还想帮你叫老师呢。” 卢钦业怎敢说出自己的家事?只说道:“我比他大,总有一个哥哥的责任在。” 在懂事以前,卢钦业的爸妈一直非常和睦,爸爸虽然不经常在家过夜,但是很大方,总给他们买许多礼物,给他们很多零花钱。而他的妈妈,也总是说爸爸的好话,说他们夫妻感情从青梅竹马开始,一直和和美美地到现在。 爸妈一直对外宣称的,是一对夫妻。有他和妹妹这一双儿女,凑成一个好字,令邻居艳羡。 卢钦业一直都不知道,原来他妈妈并没有结婚,跟他爸结婚的,是另外一个女人。他爸还和别的女人生了一个儿子。 先入为主的概念,当然是别的女人横刀夺爱,做了小三,抢了他的爸爸,还偷偷生下卢钦泽这个野种弟弟! 这怎么得了? 卢钦业仗着自己年长几个月,长得比弟弟高大,于是,就总是揍他弟弟。而他弟弟也不是什么受气包,兄弟俩就这么对着干了。 直到卢钦业的爸妈领证结婚,卢钦业才渐渐感到不太对,好像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 可是,他和弟弟的仇已经结下了。妈妈也和他说,是卢钦泽的妈妈抢了她老公,破坏他们青梅竹马的感情。 卢钦业在妈妈的影响下,开始讨厌弟弟,又被渐渐长高的弟弟狠揍回来,打架一直没停过。 对比起现在…… 卢钦业不由得叹气。 弟弟说后妈对他不好,让卢钦业想起久远的一件事来。 那会儿他还没上小学,弟弟还小,长得圆乎乎的挺可爱。没有介绍身份,弟弟被爸爸带过来他们家过年玩儿。 闻到厨房有甜甜的年糕香味,弟弟跑进厨房,闹着问他妈妈要年糕吃。 在厨房里,卢钦业亲眼看见,他妈妈把蒸笼里刚蒸熟的、热腾腾的、还冒着蒸汽的年糕,用筷子取出来,直接塞到卢钦泽的嘴里。年糕又黏,不能马上吐出来,烫得卢钦泽立刻就哭了,连旁观的卢钦业都觉得疼。 而他妈妈一直在道歉,只说是无心之失,爸爸就把这事揭过去了。 他爸爸甚至还骂卢钦泽不懂事,因为闹着吃年糕,才会弄成这样。为了一点小事就又哭又闹,不是小男子汉。 后续的事,卢钦业记不清楚了。 现在回想起来,他妈妈就是,不是自己生的孩子不心疼啊。 长大以后,也不怪卢钦泽离家出走,从来不在家里吃饭。而他卢钦业被揍,不也是代母受过,不也是活该么。 现在卢钦泽沉迷学习,在国旗下念了保证书,不找他麻烦,让卢钦业一时无所适从。而接近弟弟也无从下手,以后,他这个当哥哥的,如果继承了服装厂,而弟弟卢钦泽混得不好的话,那他就多加接济吧。 …… 可哥哥想得太美,卢钦泽会给他 分卷阅读210 接济的机会嘛? 不给! 今天是周末,一放学,卢钦泽就跟上秦誉,带上一帮小弟,帮秦誉把行李搬出来。都合租了嘛,当然要马上搬回到他家去。 不去不知道,原来秦誉也离家出走了,晚上和周末都寄居在公司的办公室里,睡在一张宽度不足一米的行军床上。而且行李很少,只有一些洗浴用品,衣服方面,只有校服和正装。 戴初阳惊讶了:“我看你们公司的电脑、键盘那些装备,都挺先进的啊,怎么你衣服就这么点?睡也不睡好点的?” 秦誉忍着笑,解释说道:“公司的盈利被我投资到新的不怎么赚钱、却必须做的学习app去,所以——” 卢钦泽听了非常怜惜!特别是,当他看到秦誉那张宽度不足一米的行军床,又看看秦誉这么高的个子,想象晚上蜷缩在小小的床上的情景,实在太悲惨了!卢钦泽大力拍着秦誉的肩膀,说道:“还以为你是大老板呢,原来过得如此辛苦!睡的床只有这么点,来,来老大家的大床睡!” 秦誉热泪盈眶!感激道:“多谢老大,老大对我太好了。” 戴初阳好奇道:“老大你家的床有多宽啊?老大一个人,不会租两房吧?你们一起睡?还是多买一张床。” 卢钦泽还没开口,秦誉便道:“一起睡吧,夏天能省空调费,老大和我都是学生,能省点就省点。” 戴初阳听着,怎么都觉得这话有点不对。 秦誉刚考521分表白完毕,平时也不见秦誉和哪个女生多亲密,却嗖的一下就要和老大合租,还要和老大一起睡。但看着秦誉仪表堂堂,端正阳刚,也不像是有什么谋划的样子。 而卢钦泽想到夏天空调的电费…… 想想也觉得对哦!秦誉就是没钱,才如此委屈自己,才睡行军床!睡一间房能省点空调费呢! 抠门的老大卢钦泽就同意了。 一群人从秦誉公司搬行李出来,送到卢钦泽的租屋里,义气的小弟们干完活,就回家了。卢钦泽和秦誉一起收拾床铺,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来:“对了,今天上课铃响,你还没回答我,你要考哪个大学?和你喜欢的人一起吗。” 秦誉愣了愣,点头:“他考哪里,我考哪里。如果他高考失利,那我不读大学也可以。” 卢钦泽听了,不知怎么的,好像细细地舔了一整只柠檬一样。 酸! 卢钦泽教育道:“你成绩这么好,怎么可以不读大学呢?” 不热爱学习的小弟他不喜欢! 秦誉认真地回道:“其实对我来说,我已经开了公司,在做想做的产品,读大学反而是束缚了。就像老大你一样,自律,对物理很有兴趣,热爱学习,也有钱,不在乎别人的眼光,还长得特好看,不愁没对象,不差一个大学的文凭当门槛。老大你就算不读大学,就算在校园以外,自己也能学习。现在却要为了毕业证、为了文凭,花费时间,去学习不擅长、没有兴趣、以后用处也不大的科目,不能全心全意投入到老大你想做的作品中去。” 虽然这话似乎也对,但卢钦泽心里却更酸了。 好像把一整棵柠檬树都吃掉了╭(╯^╰)╮ 这么多理由,不就是如果他喜欢的人高考失利,那他也不读大学了吗! 秦誉现在的表情,还贼认真,一副为了喜欢的人失去文凭也没关系的样子! 卢钦泽真没想到,秦誉竟然是个恋爱脑。 好气哦。 卢钦泽要耍威风了,挺腰道:“反正我不管,你得了京华大学的保送机会,就要珍惜。再像这样阳奉阴违,老大我要揍你了。” 秦誉试探道:“那老大你呢,也去首都去吗?” 卢钦泽点头:“我第一志愿也是京华大学,还是比较有机会的。你忘了?我体育生,体育技能突出,文化课追上大部分就行。” 历史政治地理那些,要背的太多,时间却太少了,考得比全国准备多时的尖子生都好,太难啦! 但是以体育生的身份考进去,文化科目的要求就会低不少。 秦誉问道:“那老大的理想专业是什么?” 卢钦泽挠头:“体育生能考的,只能是体育专业吗?我想报机器人专业的,想做机器人。” 98、从良校霸·14·2 “我弟弟秦思贤,他的理想,是去修冰箱空调洗衣机电视机等家电,当一名修理工,想一成年就工作挣钱。所以,尽管他成绩不错,直接放弃了高中,直接奔着目标,去机翔技校学技术去了。” 目标清晰的人,做事非常有计划! 秦誉开公司,秦思贤年纪轻轻的也奔着目标去了,而他想做机器人,却只能报读体育专业,不就浪费时间了吗! 卢钦泽不禁陷入了沉思。 分卷阅读211 />他应该考不在目标内的专业吗? 秦誉没打扰他的思考,走到窗边,打了个电话,给别人发发微信什么的。秦誉一避开他玩手机,卢钦泽一双柠檬眼不禁盯了过去。 秦誉轻咳一声,扬了扬微信页面,说道:“都晚上了,我喊司机把饭菜送过来。” 卢钦泽十分抠门地问道:“司机送饭过来?这不是很亏油费吗!” 明明秦誉这个当老板的这么穷,房子都租不起,直接在办公室里睡行军床! 饭菜都让司机送,实在太亏啦! 秦誉失笑,回道:“不亏,真的,司机家在这边,顺路。而且饭菜是公司请的阿姨做的,不吃还真浪费了。我们公司,阿姨每一餐都做饭,免费送给员工吃。” “福利这么好,怪不得你当老板的这么穷!”秦誉非常贫穷的概念已经深入民心(×)了,卢钦泽十分豪爽道:“你都这么穷困了,福利能砍了吗?算了公司的福利的事我不好说。你公司那么远,油费比饭费贵,别送过来了,我直播养你,包你吃饭,帮你省点。” 直播念历史书虽然沉闷,但催眠效果特好,挣钱支持两学生的基本吃喝是没问题的! “谢谢。”秦誉忍不住揉了揉卢钦泽的头发,柔软的短发发尾戳在他的手心里,又顺滑,又带刺,让秦誉欲罢不能。 对于卢钦泽来说,被摸脑袋的感觉,太不老大了!卢钦泽甩了甩脑袋,扑上前去,把秦誉猛地压在墙上,抓住他的短发乱揉一通。 秦誉的短发和秦誉本人一样阳刚!硬`得刺手,不好揉! 而且好气哦,乱揉一通之后,秦誉的发型还不乱! 卢钦泽抬起手来,改为用指背敲他的脑袋,说道:“感谢老大也不能乱揉头发。” 秦誉摊开双手,享受着刚刚贴紧的温度,微微点头。 卢钦泽又道:“让司机别送了,我们叫外卖吧。附近一家经常吃的,便宜又好吃。” 只是秦誉人都搬过来了,怎么可能让卢钦泽继续吃外卖? 他摇头道:“我不是会为了员工委屈自身的人。公司福利和员工付出是相关的。如果员工加班留到7点,就可以留下来免费吃饭;晚上8点半,供应甜品饼干等夜宵;十点半,公司小巴免费送回宿舍,用福利勾引大家自愿加班。既然要福利勾引,福利必须是好福利才可以,菜和汤都必须好吃、养生,才能补充他们高强度工作的损耗,也正好补充我们高三学生高强度的学习消耗,反正送都送过来了,老大试吃一下?” 卢钦泽勉为其难地说:“既然都送过来了,那就吃了吧。” 过了一小会儿,秦誉公司的司机提着两个大饭盒和一个巨大的保温瓶上来。打开保温瓶,浓白的香茜鱼头补脑汤飘出令人食指大动的香味,卢钦泽端了两个碗上来,非常迫不及待了! 一口汤啖着,鱼头腥味全无,反而鲜香浓滑,真材实料!比闻到的更加好喝,也比外卖那些清淡的番茄蛋花、紫菜飘几条、或者不知道加了什么调味料的汤好喝多了,而且保温瓶里还有不少,能一喝再喝! 秦誉含笑望着他,笑意深深,又打开了食盒,说道:“鱼汤补脑,要多喝。阳春三月,天地俱生,万物以荣,正是韭菜等蔬菜最嫩的时候,这道韭菜炒蛋就不错,老大,你多吃一点。” 卢钦泽已经吃得停不下来,在空余之中竖起大拇指,赞道:“都好吃!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奸诈,竟然用美食勾引员工多加班!” 秦誉对这等勾引事实供认不韪,点头承认了:“是的,都是跟胖鹅公司学的。” 卢钦泽好奇了:“福利是不错,但,那就不怕他们像戴初阳上课那样,用上班时间打游戏不干活吗?” 秦誉回道:“公司电脑都有监控,下班时间偷闲可以,上班时间不行。” 卢钦泽点头,想了想,替秦誉抠门的他,思考又回到了原点:“福利这么好,怪不得你如此穷困,空调费要省,行李里面,平时衣服都没几件,除了校服,都是上班穿的,这样,租金就免了,司机油费多少,老大我包了!” 秦誉:“……老大如此大方,小弟如同出师表般感激涕零,不知所言。” 豪爽的老大真是让人感动。 可要公司几款爆款游戏都月流水过亿的他,努力维持穷困人设,就怕随时会崩,让老大失望。 卢钦泽豪爽道:“你帮我们补习这么久,福利又好吃,包了包了!不说了,老大要直播养你了。” 养一个养眼至极的小弟放租屋里,真是让人心情愉♂悦呢。 只是,打开电脑,卢钦泽习惯性`的取过历史课本要念,又有些犹豫了。 他高考考高分也没用呀!他是体育生,只能考体育相关的专业,读了大学,还要像现在这样,每日训练,占用埋头苦干心爱的机器人的时间。将来转专业又 分卷阅读212 不一定能成功,不如现在就开始向着目标进发,每天自学,做出实用的机器人,科技强国! 这么一想着,似乎勾起了久远的回忆,他好像对机器人方面很懂,各种机械、电路、力矩、算式等不用看书,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机器人需要大量资金支撑,他存款不够。不如现在就动手做一个小点的产品,先赚点小钱钱,以后好拉赞助! 好像做过千百次一样,对项目详细的规划已经浮现了。卢钦泽赶紧把项目规划刷刷刷地写在纸上。 秦誉撑着脑袋,专心致志地旁观地卢钦泽。 卢钦泽这有了目标的模样,眼神焕发出摄人心魂的神采,令秦誉的目光流连忘返。 当年,在翻译外文的时候,他也是如此认真的吧。 想摸一摸这辈子卢钦泽那浓密的头发,秦誉伸手,却又缩了回来。 都被老大包养了,那他去洗碗好了~ 想到晚上能和老大一起睡在那一米五的床上,秦誉的嘴角勾了勾,又给他强行压了下去。 99、从良校霸·14·3 秦誉洗碗完毕,好奇地凑过去看卢钦泽写的计划,心中一喜,说道:“老大,你计划做的和我想的一样,都也是学习app和学习类电子产品,比如掌机。” 卢钦泽的双眼顿时迸发出光彩,好奇道:“你的团队也是做学习类的app和掌机?志同道合!” 卢钦泽没说出口的是,搞不好,他和秦誉就会是竞争对手! 那打不过,秦誉的斗游已经比较火了,还和胖鹅有推广合作渠道,他的学习app必须好玩有趣很多,才能拉赞助。 不过,除了秦誉之外,肯定还有很多竞争对手。 他一个高中生,要努力的道路,还很漫长。 秦誉好像明白卢钦泽在想什么似的,当即游说道:“对,斗游和其他游戏的收益,投放去开发学习APP和学习专用手机上。老大不如加入到我的团队来,一起参与研发。我们要做的学习掌机和APP,和学校合作,邀请各界老师在线上课和布置作业。” 顿了顿,秦誉继续介绍道:“还有,现在智能手机里勾引学生不学习的功能太多,等到资金到位,我们准备研发学生专用的手机,学生手机不能安装其他游戏,所有APP都可以由家长远程监管,从手机上解决学生沉迷手机的问题。” 学习掌机,这很好! 卢钦泽问道:“可我只是一个高中生,还没毕业,又不专业,似乎没什么用。” 秦誉说道:“以老大你热爱学习的精神和自律毅力,一定可以的。再说,我们有技术员可以带你,参与完成一些任务。现在已经初步研发出一些做APP的学习功能了,老大你要不要今天开始,和我一起学习?” “好!” 学习APP和学习手机,就好像在做机器人的“脑”一样,有些知识卢钦泽需要现学,有些知识却是共通的。就这样,卢钦泽愉快地参与到学习中去,和秦誉一起,运用番茄学习法,学习一节课就休息十五分钟运动一二,知道晚上11点,还沉迷在学习当中! 秦誉催促道:“老大,洗洗睡了吧,明天早起晨练。” 卢钦泽从美妙的学习中自拔`出来,终于依依不舍地放下边学边做的内容,到浴室里。 花洒常温水从头淋下,卢钦泽还在回忆着今晚学习的内容。 这和念历史书、要看有趣的漫画才能勉强自己背历史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边学边做,无论理论有多枯燥,有多难懂,可他已经踏上追梦的过程,整个人都洋溢着学习与求知、实践、突破难题的快乐。卢钦泽想象不到,如果整个高三,都要被迫背历史地理政治,背完就算考高分,也只能考上不喜的专业,究竟有多痛苦。 到底他是怎么成了体育生的呢。 哦对,是他那爸爸弄的,这样才能以体育特长考上高中,后面高考,也用体育生的身份报考了。 悔之晚矣! 如果能考软件工程或自动化的专业有多好! 洗完澡,卢钦泽随便套了一件纯白短袖开门,头发还滴着水滴,恍然大悟地说道:“啊,我可能要放弃考大学了,体育专业不是我的所爱。” 在卢钦泽说话期间,他肩上的纯白短袖被发梢滴落的水滴弄得点点透明,秦誉瞳孔一缩,大步走了过去,擦过卢钦泽的身侧,在浴室里扯了卢钦泽的毛巾出来,把他那浓密但湿润的头发包裹住,好一通乱揉。 这会儿卢钦泽没揍回去,安心地站着,享受着小弟给他擦头发的伺候。秦誉那双手似乎很有经验,便擦头发,还带按摩的,弄得卢钦泽的脑袋可舒服了! 末了,秦誉又拿了吹风机来,开了暖风:“老大你站着,我给你吹头发。” 暖风吹过,配合着 分卷阅读213 秦誉那双温柔细致的大手的抚按,实在太舒服了,暖风吹得卢钦泽想睡觉。卢钦泽打了个哈欠,赞道:“你手法不错。” “为了将来不秃头,得好好保养。”秦誉的手指成梳,插`在卢钦泽的发间,享受着这浓密而柔顺的触感,满足感油然而生:“老大你有目标,有计划,愿意为目标奋进,无论考不考,都能成功。不然,高考不理想的人,人生就这样放弃了吗?既然体育专业和老大的职业规划有碍,老大你也不需要文凭就能活,那老大你做什么,我都支持。” “就这么办了!”卢钦泽豪气万丈地说道:“高三毕业证还是要拿的,明天我要开始在上课时间偷偷学习别的了。” 想想都挺刺激的! 秦誉也挺刺激的。 当他也洗浴完毕,与卢钦泽一起躺在床上,一人一边,还没有肌肤的触碰,心脏就仿佛要跳出胸膛似的。 再一次明白到了小鹿乱撞的心情。 胸膛的小鹿岂止乱撞,简直在丛林里活蹦乱跳,无比欢快,让他快要保持不住冷静了。 卢钦泽似乎对他很是放心,往床上一趟,就这样睡着了。没一会儿,细微的、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在静谧的夜里,尤其勾人。 秦誉侧着脑袋,看向卢钦泽那一边。 外面的灯光照了几丝微弱的光线,依稀看清卢钦泽的侧脸轮廓。 真新鲜,每一辈子的长相,都不一样。 但每一辈子,都这么可爱。 视线下移,胸膛有节奏的起伏,秦誉侧了身子,伸手过去,给卢钦泽把被子拉了上来。卢钦泽嘤咛一声,好像被子压了胸膛不舒服了似的,把被子推开。接着又抱住被子侧身过来,一膝盖顶住秦誉的侧腰。 秦誉闷哼一声,痛是不太痛的,只是有点突然。 卢钦泽还磨牙了。 听那咬牙切齿的声音,好像在谁打架似的。 应该是身体有些烦躁,要吃写清热的才好?秦誉这么想着,脖子被卢钦泽当成是被子一般,搂了过去。秦誉的脑袋被按在卢钦泽胸膛前的被子上,动弹不得。 喉结的肌肤触碰那白皙的手,真滑,想摸。 只是,卢钦泽的左腿横了过来,把秦誉的左手也压住了。 心爱的人睡姿不好,真是甜蜜的烦恼呢。 …… 第二天一早。 天蒙蒙亮,卢钦泽的生物钟自动睁眼,正想伸个懒腰,但他却看到了啥? 他的左手搂住秦誉的脖子,右手却要把秦誉的脑袋推出去,左腿还踢开了秦誉的被子,顶开了短袖的下摆,膝盖横在秦誉那麦色的、结实而整齐的腹肌上。 看不出来,腹肌竟然如此养眼!卢钦泽自己的也有,但是不明显,秦誉的看起来结实得多,想摸。 至于卢钦泽的膝盖以下,嗯,不可描述。 比他大,不看!卢钦泽先收回了似乎要把秦誉的脑袋给拧下来的双手,接着小心翼翼地绕过秦誉的大兄弟,把左腿向侧抬高、收回来,同时眼神瞄了瞄,发现秦誉的脸上,有着无奈的微笑。 卢钦泽心虚道:“还是多买一张床吧,我睡姿不好,你的大兄弟危险了啊。” 秦誉热切而认真地回道:“不会的,我就喜欢和老大睡,和老大同床,被老大当做抱枕,我感到十分幸福。” 卢钦泽了这话,用手肘撑身而起,脖子前伸,盯着他。 秦誉似乎说得不错,这么盯着,秦誉耳朵尖儿,都和早霞一个眼色了。 卢钦泽却想着,这小老弟,都如此仰慕老大了,还会暗恋谁,特意用月考的分数来表白? 有谁能比他这个老大还要讨人喜欢! 关于秦誉的表白对象,在学校的匿名论坛里,也众说纷纭。 有的臭不要脸地猜是自己,有的猜是同班同学,有的猜是同级校花,有的猜是一起去竞赛的队友……猜测的对象,全是校内的女生。 毕竟,校内的,才能见到他的月考成绩! 只有区区一个,差点就猜中了:【难道你们不觉得,秦誉和L关系最好吗?秦誉从来不给人放学补习,一放学就跑,现在天天跑到文科七班去,给L补习,早上晨练、中午吃饭、晚修回家,他们都在一起。我猜到了,秦誉要表白的,是L的妹妹!要向大舅子献殷勤,才这么努力。】 只是,回复他的,看的更透彻,但还是不敢猜:【肯定猜错,如果喜欢L的妹妹,为什么不讨好和他同班的卢钦业?明明妹妹和卢钦业关系更好。我怎么觉得,秦誉喜欢的,是L本人,偷偷吃了这对CP!乱猜的哈,他们肯定是兄弟情。】 如果卢钦泽看到这条回复,一定会引起警觉。 100、从良校霸·15 比起八卦论坛,卢钦泽自己确定了目标 分卷阅读214 ,不禁想起了他的小弟们。 在晨练练武结束后,卢钦泽坐在操场上,校服迎风而动,意气风发,向小弟们说了自己的人生规划。小弟们虽然觉得高中生不考大学做app似乎不实际,但老大兴在头上,谁敢泼冷水! 戴初阳赞道:“老大目标远大,放弃大学,这等气魄,令我等十分敬佩!” 光头莫柏舟也道:“做APP!老大厉害!做出来了,我第一个支持!” 小弟们各自盛赞一番,而后,戴初阳才小心翼翼地询问道:“但是老大真的不考大学了吗?” 莫柏舟也道:“人人都考大学,老大不考的话,将来没有大学文凭,如果学历高的女朋友不喜欢没大学文凭的,那会不会不太好?我女朋友就是了,经常催促我读书,鼓励我考好的大学,考不到一起就要分手!” 卢钦泽闻言,竟然显示瞥了秦誉一眼!眼神犀利,令秦誉顿时觉得好生无辜。 小弟们顺着卢钦泽的目光,纷纷望向秦誉,还以为是秦誉让老大辍学工作,不让老大考大学! 卢钦泽却道:“秦誉你看看人家,你喜欢的人考不上大学,那你也不上大学了,还占了保送名额,这是拖累你。光头舟的女朋友就很好,催促他上进!” 秦誉哑口无言,只得点头。 被点头的光头莫柏舟骄傲地点头,说道:“我女朋友就是这么好,一定要我考上大学!其实不考也没什么事嘛?反正能继承家业。” 卢钦泽却道:“继承家业,也要多学习,培养智慧!爱学习的人才能把家业整得风生水起。至于我,哎,惨了,早就是体育生,只能报考体育专业。即使将来空有文凭又如何,我想做的是机器人和学习APP,大学四年又要时刻锻炼,反而阻碍我。我对未来的职业规划很清楚,自学就可以,将来一样可以考证。不靠文凭,用做出来的作品说话。” 秦誉道:“老大昨晚学习进度飞速,一定可以做出好作品!” 卢钦泽点头,又问其他小弟:“你们的人生规划,以后做什么,都想好了吗?” 小弟们高中生,浑浑噩噩地学习考试,专注于开心逃课打游戏,当了校霸,反正钱财方面有父母长辈给,对未来的规划反而没有。他们见老大卢钦泽目标明确,一被老大问,一时想不出来。 戴初阳想了又想,终于说道:“从来没想过,现在还是不知道,挺迷糊的,大概就随便考个大学,如果考不上想选的专业,就随便接受调剂,顺应天命,调剂到什么读什么吧?不对,啊!我知道我想做什么了,我想教外国人学华语!” “对外华语,好!那你得学外语华语都精通,才能教他们!”卢钦泽马上给亲爱的小弟戴初阳制定了华语和外语的日常复习计划! 从今天开始,戴初阳就痛苦地进入到无尽的学习当中! 他就要被卢钦泽勒令被单词,而且分秒必争,长跑时要背单词,晨练要背单词,课间要用外语对话,还要被抽查华语诗词古文解释,一个字,惨! 其他小弟们亦如是,惨! 连新收的尿兜傅明堂也一样,被摁着脑袋强迫学习。 都来一起学习组建学习小组了,卢钦泽哪能不关照到他呢! 卢钦泽:我不考大学,但有理想有目标的小弟,不能不考大学! …… 学生们如此热爱学习,老师们都喜不自胜! 比如历史课的老陈老师,见戴初阳他们热爱作业、热爱学习,就时不时来个提问,叫醒他们不要睡觉!戴初阳他们被折磨得苦不堪言(不是)。 年级主任则特别感慨,差生们都在卢钦泽的影响之下埋头进步了,真好! 老师们抓紧机会,对热爱学习的差生们大力表扬了一番。而卢钦泽月考飞升,作为十分努力学习的代表人物,也被年级主任在国旗下浓重褒奖! 最让卢钦泽开心的是,在第二个月,在他带领小弟们和新收的尿兜小弟们帮忙搞卫生之后,他们文科七班,卫生分奇高,首次成了文明班级,为班主任拿到一次文明班级的绩效,令学校给他们班发放文明班级的奖励班费,而且,流动红旗在班级门口的墙壁处迎风飞扬! 他们文科七班,从此文明起来了! 班主任吕老师见此,学生们自律勤奋和谐爱卫生爱学习,也不禁喜极而泣。 而令小弟们吃惊的是,卢钦泽本人,即使决定不念大学了,却依然认真听课,努力做题,积极备考第二回月考。 小弟戴初阳就很奇怪了:“老大,你又不考大学,学习这些历史政治背华语外语干什么?” 卢钦泽就回道:“教科书是专家们精挑细选各种材料,才编写出来的,能熏陶文化,增长智力,锻炼逻辑,多学多思多智……而且,重点是,三年赞助费都送给学校了,今年最后一年,我要从学校手里掏钱!前十才能有奖 分卷阅读215 学金!” 戴初阳:“……”好理由,好志气!虽然他觉得老大不可能成功。 卢钦泽白天学习学校规定的科目,晚上学习制造APP,周末随秦誉到公司去,当个老大保镖,顺便参观公司、学习公司制度文化,日子非常充实! 当然,一心二用,学习上,卢钦泽果然拼不过一直努力的重点班学生们,得不到前十。不过,在事业上,有了新的进展。 努力了一学期,学习APP终于研发成功! 卢钦泽参与的是交互UI部分。寒假一到,得了空闲,秦誉叫上卢钦泽,一起去拉赞助。 卢钦泽好奇起来:“拉赞助,要怎么拉呢?” 秦誉道:“我请了中间人说合,有位姓关的老板,特别喜欢骑马赛马、野外模拟枪击、开弓比箭,我们请他来马场游乐,关老板已经应了。我们可以投其所好,玩好了,再说起投资的事。只是骑马射箭,我不太精通。老大去吗?无论成不成,我们都能玩一下。” 骑马射箭—— 虽然记忆里他没有骑马射箭过,但是,卢钦泽莫名自信,他就是会! 卢钦泽便答应道:“好啊,去玩一下。要注意什么吗?拉赞助,不能输给关老板,还得处处照顾他情绪嘛?” 秦誉回道:“不用,关老板骑射好,心胸广阔,输了也没所谓。只有赢了他,才能引起他的注意。” 卢钦泽信心爆棚,却只说道:“好,那为了赢他,那我们要不要偷偷练习一下!” 遂,秦誉成功约卢钦泽出外练习射箭。 卢钦泽堪称十环神射手,秦誉乱投不中,喜被贴身手把手教导,虽然寒假里衣服厚重,但也直愉快之至。 而卢钦泽见小弟射箭进步,心中同喜。 寒假里,两人同练,抛弃了其他小弟,当两只愉快的单身狗! 其他小弟约卢钦泽打篮球、玩游戏、寒假补习之类的,卢钦泽也不去了,要练习射箭拉投资呢! 而且,整整一个学期,他们一起上学、一起回家、周末一起到公司去,放假了又一起练习射箭,给学习APP拉投资。 卢钦泽和秦誉就像糖黏豆一样黏在一起,卢钦泽也没发现秦誉喜欢的人究竟是谁。 不用担心秦誉为了喜欢的人而放弃学习机会了,开心! 于是卢钦泽就再没有提起秦誉喜欢谁,只和秦誉一起沉迷学习、努力研发APP! …… 出发去马场前的一周。 爱骑射的关老板给秦誉发来消息,语气十分感激:“秦总把这个投资的机会给我,带我一起赚钱,我感激不尽啊!下周马场之游,务必服侍周到,多谢秦总赏脸,一起玩乐。” 秦誉回道:“关总您太客气了,合作愉快就好。下周我带好友来,大家同乐。” “就是秦总钱包夹照片里的那位嘛?好,他喜欢吃什么?我让人早买食材,务必安排得好玩又好吃!” 卢钦泽不知道秦誉的盘算,临睡前,躺在床上,卢钦泽还很兴奋的,兴致勃勃地问道:“啊,明天第一次骑马,不知道能不能赛赢。赢了之后又要怎么拉投资呢。” 秦誉淡然地说道:“安全第一。老大你负责玩,关老板玩得开心了,我负责拉投资。” 卢钦泽赞道:“秦总真能干,会拉投资!那我就当真的了,有哪里做得不好,你给提醒一下。” 秦誉回道:“老大也能干,高中就当了APP开发技术工程师。” 卢钦泽抱着被子对他笑了:“也不及秦总你厉害!我们还要商业互吹吗?” 夜里,一双眸子,灵动如兔,灿若晨星。 秦誉还想给他吹。 101从良校霸·16 这天,卢钦泽与秦誉前往郊区马场。天气晴朗,风和日丽,司机开车飞驰在马路上,望着绿油油的山林田野,吹着郊野的风,空气不错! 卢钦泽带着玩儿的心情的前往,反正秦誉说了,一个负责玩,一个负责谈合作,各有所长,卢钦泽最会玩了,此刻的心情是轻松的!等司机开到马场门口,车停下,卢钦泽正要开门下车,左手却被秦誉握住。 “咋啦?”卢钦泽回头问。 握住卢钦泽的手没有放开,秦誉垂眼了过来,深邃的瞳孔静静地盯了好一会儿。卢钦泽都有些不喜欢和他对视了,秦誉才道:“老大,你的发型乱了。” “哦,好,谢谢提醒。”卢钦泽抽回手,准备掏出手机里的镜子app,自己整理一下,又说道:“出门谈生意呢,我是你的保镖同学,你就不要叫老大了,这样,我喊你叫秦总,你叫我阿泽好啦!” 卢钦泽想起当年往事,还是有些羞耻的。 当年他还是个老大,是风云16中的校霸,然后并没有用!如今,喊 分卷阅读216 他老大的秦誉,已经是科技公司的秦总了,是他技术组领导的公司领导! 人生际会,妙不可言! 卢钦泽正想着继续练就技术,等学习APP和学习掌机都研发成功之后,提交研发机器人的项目,继续苦练技术,晋升为项目带头人。正沉迷事业思考,秦誉那高大的身躯却笼罩了下来,摁住了他的手机,说道:“阿泽老大,我帮你弄。” 温暖的手指在发间抚过,今天的秦誉还是长得比他高大,卢钦泽抬眼,也只看到了秦誉的下巴。头皮上粗糙的指腹掠过,掠过,又掠过,细心、细致,还缓慢,撩动头发,卢钦泽的脑袋痒痒的。灼热的呼吸吹动发丝,卢钦泽感觉头发都被吹热了,脸也被吹热了。 好像,他的头发,不是刚刚开车窗吹乱的,是秦誉吹乱的。 心也乱了。 咋的他这么努力锻炼身体,坐着的时候,秦誉还是比他高大! 他好像变成了一个小弟,被高大的大哥摸摸头。 把脑袋向前一埋的话,就可以埋胸抱腰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不小心把秦誉变成抱枕过,埋脑袋的感觉不错,秦誉和他一样那么爱锻炼,宽肩窄腰,侧腰的手感也韧韧的——噫吁嚱!白天想什么抱男人,不抱。 卢钦泽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他脑袋那浓密的头发才被细细地梳理完毕。几乎是秦誉一收手,卢钦泽就跳下车来,往车窗上自己的倒影瞧了一眼。 嗯,帅的。 被秦誉精心梳理过的短发,柔顺而浓密,也是他每天早上被浓密的黑芝麻喂养的美好成果了。 满意! 礼尚往来,卢钦泽对秦誉招了招手,也帮他整理脑袋上的乱毛。秦誉的头发同样的浓密,乌黑亮泽,不过手感硬很多。高大的秦誉此时屈膝低头,像一条冷漠的黑豹,在主人面前低下了他的头颅,优雅而神俊。 怪不得秦誉这么喜欢摸他的头发! 睡觉了都偷偷摸,原来感觉如此奇妙。卢钦泽摸完头发,又在马场门口给秦誉的衣领整理了一番,抚平皱着,秦誉挺拔的胸膛上,衣物服服帖帖的。 车内,低调而沉默的司机看着后视镜,陷入的沉思。 今天的他依然觉得,秦总和卢工程师简直太Gay了! 想想也是,秦总和卢工程师的饭菜,每天都由他送到卢工程师的家里呢。 而且秦总和卢工程师都十分坦荡,尤其是卢工程师,总是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第102章从良校霸·√ 和秦誉互相整理好头发,还没进去马场,一大腹便便的中年叔叔带着笑容,从马场里走了出来,迎接他们。卢钦泽还以为这个大叔是马场负责人呢,可听秦誉一介绍,原来这位其貌不扬态度和善的大叔,就是投资人本人! 这不是他和秦誉求合作嘛?看投资人的态度,好像反了过来,是投资人求着给他们投资。难道,这就是大老板的风度? 卢钦泽按下猜测,和热情洋溢的关老板聊起天来。 关老板吹道:“原来这位就是小卢工程师,久仰大名了!秦总多次向我提起过你!在高三沉重的学习任务之下,还能参与研发产品,给了很多建设性的意见,真是年轻有为啊!” 可能,大老板都是会这么吹人的吧?这样才能人缘好,交游广阔!被吹的卢钦泽大言不惭地回道:“是的,我也这么觉得!” 面对如此厚颜不谦虚的人,关老板都明显愣了一下。 秦誉嘴角微翘,别过脸去。 卢钦泽又好奇地问道:“原来秦总经常吹,不是,经常夸我嘛?” 关老板一边给他们带路,一边擦汗回复:“是的,你们要好的同学,志同道合,积极上进,为产品的研发出了不少力气!” 卢钦泽听了,商业互吹道:“秦总更厉害!我们瑥安科技的斗游APP客户无数,积累了很多喜爱我们的用户和我们为客户服务的经验,最新出品的帮你学习APP起点不低。” 说罢,卢钦泽把秦誉推上前来,让秦誉继续推荐。 他负责玩,秦誉负责谈生意嘛! 岂料,秦誉都还没继续推荐自家公司的产品呢,那边关老板已经说到:“是的,我能投资,一起赚钱,真是我的福气啊!” 卢钦泽听罢,挑了挑右眉。等到去换上骑马服、一起套护膝护手之时,卢钦泽悄咪咪地问秦誉:“我咋觉得不用辛苦谈合作,关老板就已经很乐意投资了呢?” 秦誉则是蹲了下来,给卢钦泽整理护膝,卢钦泽只能看到他头顶浓密的黑发,听见秦誉轻描淡写地说道:“是的,关老板愿意和我们一起来马场游乐,本身就是有些意向了。如果他事前没有任何意向,今天根本不会和我们见面。” 卢钦泽想想也有些道理:“原来如此!” 分卷阅读217 秦誉给卢钦泽绑紧护膝,又给他缠好腰带,说道:“长期合作,最重要的是真诚,你今天不错,继续做自己,放心玩,其他交给我就好。” 卢钦泽有一丝丝的期待:“好的,我没骑过马,很期待啊!” 秦誉则是有点紧张:“我却有点怕出丑,老大,你一定要看好我。” “好!”卢钦泽自己穿戴好,便像秦誉刚刚给他做的那样,给秦誉检查骑马服防护是否得当。检查完毕,卢钦泽又退后一步,把秦誉从头到脚欣赏了一遍。 穿着骑马服,秦誉戴上头盔,像个悍勇的战士似的,真是英姿飒爽,挺拔帅气呢。 真想给他照相!以后老了可以怀念。 秦誉眨了眨眼睛,问道:“我好看吗?” 卢钦泽掏出手机给他拍了一张,笑道:“你自己看!” …… 卢钦泽和秦誉并没有让投资人关老板风凉苦等! 就是秦誉拍照上瘾了,在卢钦泽练习骑马的时候,秦誉掏出专业的相机,镜头对准卢钦泽,偶尔也给关老板拍几张。刚开始的时候,卢钦泽还注意镜头,后来对座下的马熟悉了,好像天生就会骑马似的,天赋非常好!不需要人牵着马匹走,卢钦泽选择和关老板赛马,扬起尘沙,跑了两圈,骑着马、带着风来到秦誉的跟前。 “拍照够了,来一起骑马呀!”卢钦泽邀请道着,忽然发现在地面之上,在蹲下来拍照的秦誉旁边,有个摊开了的、黑色的钱包夹子。卢钦泽翻身下马,帮他捡了起来:“你顾着给我们拍照,钱包掉了都不知道——噫?” 刚那钱包掉下来时,就自动摊平,上面好像有张双人合照。卢钦泽原来觉得没什么,那当他捡起来一看,这张合照,竟然如此熟悉! 在钱包的左侧,端端正正地放着一张过塑了的照片,在深蓝的星空背景之下,秦誉手执长鞭,怪神气的,而卢钦泽则头戴粉色兔耳,还特意吸气,吸得脸蛋又圆又鼓,在装萌! 卢钦泽一下子就想起了,这不就是当初情人节,秦誉提议他们两只单身狗去玩拍立得,让排队的情侣没有合照可拍的时候拍的吗! 瞧,上面还有自己给小弟龙飞凤舞的签名。 卢钦泽感叹这小弟对他竟然如此崇拜和敬爱,竟把他的照片放在钱包里以便日日观看。 可正当卢钦泽把钱包还给秦誉时,却见到秦誉那张刚毅的脸竟然羞涩地侧过一边,眼神儿都不敢来直视,现出硬朗的侧脸线条,麦色的耳朵却竟然升起红晕。 让卢钦泽见了,都想咬一口。 秦誉还小声道:“让老大你发现了。” 卢钦泽本来觉得没什么,可见到秦誉这种模样,卢钦泽心里一突。 再崇拜,再迷弟,再哥俩好,好像也没好到这种程度? “你对我,不只是对老大的——” “嗯,我喜欢你。” “!!!”卢钦泽听到了,竟然有些惊喜的感觉,比赛马赢了还要快乐。以前一直没考虑过这方面的,可秦誉一说,卢钦泽就觉得,除了生不出孩子,男人和男人在一起,也和大众的生活没什么分别嘛? 何况他们同居这么久了,性格合拍,一直生活下去也不错! 卢钦泽正想多聊聊,可被他远远甩开的关老板终于骑马追赶了上来。此时秦誉终于接过钱包,手指一碰即缩,嗖的一下把钱包收回在裤袋里。 热情好客的关老板又来商业互吹道:“小兄弟真厉害啊!我完全跟不上,也不敢跑这么快。年轻人果然积极进取,也完全不像是第一次骑马,是以前在外国学过骑马吗?” 卢钦泽只得暂时放下,回头互吹道:“没有,君子六艺里,不是有骑射嘛?血脉里就是会骑马。关老板为人稳重,安全第一,我们合作正好互补。” 在别人的面前,当然要给秦总作为老板的尊严啦! 可自从秦誉亲口承认喜欢之后,卢钦泽玩乐的心思都没那么纯粹了,一直挂心这事,忍到游乐结束,在回去的路上,卢钦泽终于有机会发问:“你喜欢我?早前不是用分数向谁告白嘛?” 秦誉不闪不避,大大方方地说道:“想要告白的人,就是老大。” “???”卢钦泽又问道:“那你当时还说,如果你暗恋的人考不上大学,那你也不考了,意思就是觉得我考不上嘛!” 秦誉失笑:“老大现在不是没考吗?因为我知道,老大是目标明确的人,如果专业不合适,可能会直接不读。” 卢钦泽又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那会儿才很早!” “一见钟情。”秦誉回道。 这么推算的话,岂不是,同居之前就喜欢了。 天天晚上躺在同一张床上,秦誉究竟图谋不轨了多少次! 可是仔细想想。 分卷阅读218 卢钦泽深知自己睡相不好,也想起了,他每天早上起来,都发现秦誉被他睡成了奇怪而曲折的角度。 一定是秦誉暗中图谋不轨了,他才在睡梦中暴揍秦誉的,嗯,对,就是这样。 卢钦泽挑眉:“那你晚上都对我做了什么。” 秦誉耳尖泛红,却不言不语。 卢钦泽伸出左手,揉了揉秦誉的硬硬的短发,问道:“说,有没有偷偷摸我的头发。” 平时洗头之后,秦誉就爱给他吹头发!而且爱不释手! 秦誉眼珠转动,瞟了卢钦泽一眼,接着又把偷瞄的目光给转了回去,小声道:“上辈子摸过,差点把你撸秃了。” “喵??”卢钦泽显然不信:“那你还对我做了什么,说,不报复回去我不姓卢!” 秦誉继续小声:“那可以姓秦,我很开心。” 卢钦泽故意“呵呵”一声,直接把高大的秦誉强硬地摁倒在后座上,牙齿一张,阴测测地在秦誉的喉结上咬了一口。秦誉唇角翘起,直接把自己摊开,双臂大张,笑道:“我姓卢,也可以。反正,都已经改过一次名字了。” “转移话题,”卢钦泽又啃了一口,才道:“你改过名字,以前叫什么?” “我弟弟不是叫秦思贤吗,我叫秦见齐。” “这不是反了,你们兄弟不应该叫见贤思齐吗?” 秦誉点头:“爸妈起名比较随便。” “这么随便!那我给你起一个。”卢钦泽偷笑:“叫卢钦泽的老公!” 秦誉点头,同意道:“好,多谢老大赐名。” 第二天,秦誉还真的拉着卢钦泽一起去改名字。 卢钦泽惊讶得不行,秦誉竟然是来真的! …… 在秦誉把名字改成卢誉的这天,步如诗正在道观里算命:“大师,近日我总梦见未来的事,有可怕的灾祸,有人要害我吸`麻`粉,还囚禁我,轮了我。可是梦里害我的人,和现实里的表现很不一样,他最近变了样子,积极上进,没有再来找我。梦里他会去的电戒所,也关门了。这是他的姓名和生日,请大师看看,我该怎么避祸?梦里的预警是真的吗?” 大师摸了摸胡须,细细了看了两人的八字,又给步如诗看相,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小姑娘,你给生日的这个人,是你的前男友?” 步如诗一惊:“对!是的。” “而你的现男友,是不是惹了官非,有牢狱之灾?” “对,早前他因为带武器聚众打架被收监了,大师您怎么知道?” 大师轻声道:“你是身弱之命,命盘里还犯了桃花煞,今年太岁克破,流年大运也的确不佳。而看你的相,这一劫已经跨了过去,并且以后也不会再有,你无需担心。但是,接下来,需要注意,不要再和犯过官非的人混在一起,你需要当心的,反而是你的新男友。你得专心于学习,并佩戴金刚砂防身,不要往人少的地方去,注意保护好自己。这样,到你27-37岁的时候,才有帝旺之运……” …… 十一年之后,三十而立,同学聚会。 说是同学聚会,不如说,是卢钦泽当年的各校校霸小弟们,比如家电维修门店老板秦思贤、对外华语老师戴初阳、继承家业的业务经理莫柏舟、当年的校霸第二今年的片区辅警傅明堂等齐聚一堂,还请了班主任吕老师、历史陈老师等,一起回首往事。 吕老师四十好几,看起来慈祥了很多,散发着母性的光辉,接受学生们的举杯敬茶。戴初阳道:“多谢班主任当年还肯挽救我们卢老大,也不厌其烦地教我们外语,教我们发掘外语的乐趣,不然,今天我也当不成对外汉语老师呀!” 吕老师慈爱地笑道:“重要的是你们有心上进,看着你们一个个成家立业,我也很开心。你们也得感谢钦泽,我上课忙,督促不到,经常看到钦泽督促你们。” 戴初阳马上给卢钦泽敬茶,道:“是的,谢谢老大每天抓住我背英语!” 莫柏舟也道:“是的,谢谢老大督促我们不迟到早退!” 傅明堂低头笑道:“谢谢老大教我不抽烟,不然我就追不到觉得抽烟有毒的老婆了。” …… 卢钦泽喝着茶,乐呵乐呵的,还给大家介绍他的男朋友的卢誉,相谈甚欢。傅明堂也不介意卢钦泽和卢誉喜欢男人,赞道:“两位卢总珠联璧合,双剑合璧,一起把科技公司做大做强,真是绝配啊!前些天还在电视看看到你们,当选十大年青企业家,与有荣焉!我跟老婆说,两位卢总都是我同学,我老婆还不信。” 卢钦泽笑道:“来,等会拍合照!” 秦思贤也大方地笑道:“我哥改姓以后,别人也不相信,我哥是我哥呢。” 可他哥喜欢改名字,还能怎么着?更何况,他也不需要向别人证 分卷阅读219 明他哥是他哥! …… 卢钦泽在同学聚会上相谈甚欢,犹如众星拱月,他爸卢国富却宅在家中,长嘘短叹。 卢钦泽和卢誉这两位卢总,上过电视,成了省杰出青年企业家、给社会提供了很多就业机会,卢国富和他们对比起来,简直太惨了。 当瑥安科技公司做大做强,在瑥安科技成功上市的那天开始,卢国富的服装厂生意就一落千丈,厂房租金狂升不止,工头还带着工人争相跳槽,跳槽到卢钦泽外公的服装厂里去。订单还逐渐减少,一问之下,相熟多年的老客户都被抢走了! 是谁干的?! 再加细问,原来是卢钦泽外公的服装厂突然得了强力资金的支援,不计成本,一口气签了十年不加价的合同,还帮忙付违约金,都要抢他们的客户! 卢国富忍不住冲过去前老丈人的家里,质问这件事:“钦泽是你的外孙,我的儿子。我的服装厂,是和你的女儿一起开的,是我们的心血。老丈人啊,把我的客户抢光,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卢钦泽的外公直接抓起拐杖就打:“哈!你的客户?这是我女儿辛辛苦苦挣回来的人脉!你是怎么对她的?你又是怎么对我外孙的?我全都知道了,你还要把我外孙送去电戒所!从你害死我女儿的那一天起,我就想把你弄破产了,只是一直苦于不够钱。现在钦泽做了软件,分红很多,特意把赚来的钱都拿来给我,让我弄掉你,看你以后怎么用我女儿劳心劳力开的服装厂去养别的女人!” 老人家骨质松脆,卢国富被揍了可不敢还手,只得远远退走,对他的二儿子卢钦泽暗恨起来。 卢国富跑远了揍不到,卢钦泽的外公也懒得追,啐了他一口,骂道:“等你破产了,你看看,你的小情人还会不会和你在一起?” 卢钦泽外公的话,还真说中了。 卢国富的服装厂失去所有订单,只能闭厂不干。不过他早年赚下的钱不少,不当厂长正好退休。可他的现任老婆洛温婉却不愿意了。 皆因卢国富没有了赚钱来源,对洛温婉,就没有像以前那么大方。由奢入俭难,洛温婉催着卢国富重新开工厂、开网店挣钱,卢国富也开了,结果也是被卢钦泽的外公抢订单,存款逐渐减少。 然而洛温婉早就跟他离了婚,拿着卢国富的钱逍遥快活。当时离婚,洛温婉美其名曰如果卢国富破产了,她能帮老公保全财产,用存款养老公,结果,却是拿着钱跑了。 卢国富遭了事业爱情的双重打击,从此一蹶不振。 而关于二儿子卢钦泽的消息,却不断传来。 卢钦泽成了瑥安科技的第二股东,还创立机器人公司,专门研发安防机器人,年轻有为。而卢钦泽外公的服装厂,竟然还得了瑥安科技斗游APP的授权,能售卖斗游周边的服装、毛公仔、周年庆等身抱枕等产品,赚得盘满钵满! 如果当年他没有和情人藕断丝连,关心爱护卢钦泽,那他是不是,有着美满的婚姻,还是一个服装厂的厂长,能得到斗游的订单,还是全省十大杰出青年的爸爸,可以向别人兜售育儿经? 卢国富一下子老了很多。 大儿子卢钦业没有弃他而去,主动说道:“弟弟白手起家,我这个当哥哥的,也能努力。爸爸安心退休就好了。” 卢国富反而打击他,像当初打击卢钦泽的学习一样,打击他的大儿子卢钦业:“人家研发机器人自己开公司,你会做什么?只是个给人打工的,怎么及得上你弟!” 卢钦业被骂多了,终于决定再也不往他爸身边去讨骂。 …… 卢钦泽就更不会往卢国富身边了。 在开发学习APP和学习掌机成功后,卢钦泽用分红赚到的小钱钱,到研究所里找合作团队,投资到开发安防机器人的项目中去,终于做上了他梦寐以求的机器人项目!事业有成,爱情上更是春风得意。 和卢誉一起之后,卢钦泽才知道,原来男人和男人一起,虽然结合了也不能生孩子,但是却能得到无与伦比的快活! 舒服! 一起相伴到老,那日夕阳西下,卢钦泽和卢誉坐在长椅上,手牵着手。想到下一辈子,老去的卢钦泽突然说道:“既然你改名了叫卢誉,那,下辈子,不如我当猫,你去当鲈鱼?我要吃掉你。” 卢誉突然惊讶地转头看他,震惊之情溢于言表,嘴上却答应道:“好,就这么办。” …… 可卢钦泽一觉醒来,已经把这事给忘记了。 身体好像被烧焦过一样痛苦,卢钦泽低头勉强睁眼眼睛,看到自己那瘦骨嶙峋的秃毛爪子。 “……喵?” 在混沌之中,想起过去往事,卢钦泽一皱猫眉,发现事情太不简单! 他,一只猫妖,化人学道,与四大仙门中神剑门一位内门弟子 分卷阅读220 结识,与这位内门弟子发展出一段情缘。后来他坦白,展示自己是一只小猫猫。这位内门弟子便说妖人殊途,以妖修应该击杀为由,取了他的内丹离去。 可对妖修这么恨的人,却与魔门女弟子结为道侣,为道侣叛出师门。 现在,这位神剑门曾经的内门弟子,已经化为魔道南山宗的宗主,门下魔修妖修无数! 这是双重标准! 为什么和魔道结为道侣,却要击杀他这只小猫猫? 于是他猫的就愤懑不已,他猫的内丹被取,法力低微,对付不了南山宗宗主,亲自复仇非常难。 所以他专门勾引各界新秀,请各界新秀大佬出手对付南山宗宗主。 但是各界新秀修炼都来不及,又怎会无故树敌?而大佬们,也不是这么好骗的。 于是他猫的就好气,也觉得人家新秀们不够爱他,趁着和新秀们降低心防,偷走各界新秀重要的法宝躲猫猫,没有南山宗宗主的人头,就不还他们法宝! 躲猫猫他最擅长啦! 只是,躲得了人,却躲不了天。虽然内丹被夺,但是年限到了,天雷劫从头劈下,劈得他这只可怜的小猫猫七晕八素的。 还听到了惊呼声。 “弟子明光——”“弟子朝光——”“弟子含光拜见仙尊大人!” 眼前,出现了十根晶莹透白的修长手指,这人竟然不嫌弃他毛秃,把他捧在手里。熟悉而柔和的嗓音安抚着他的猫耳,说话却不是那么好听。 这人说:“怎么又秃了。” 卢钦泽:“……喵?” 卢钦泽抬起大而有神的猫瞳,觉得面前之人,容貌冷峻,那双剑眉特别英挺,面相竟然如此熟悉,好像哪里见过! 却想不起来了。 难道,是他勾引过的大佬……吗? 103前任遍布修真界·1 不管小猫猫是不是曾经与仙尊有一段,明光、朝光、含光三位神剑门的弟子在躬身拜见后平身,明光双目瞠开,朝光嘴巴张开,含光也屏住呼吸—— 因为,他们看见,秦聿仙尊竟然亲自弯身,葱白的手指抱起了那只脏兮兮的胖灰猫,甚至把那只胖灰猫抱在怀内! 被劫雷劈过的胖猫,毛发烧焦,看不出原来的颜色。猫毛不但秃了一块一块的,有的地方还冒着烟,品相简直难看到了极点。 真的看不出有任何迷人的地方,可仙尊大人却亲手抱起他。 胖猫身上的、被雷劫劈得烧焦的灰土,也都沾染在秦聿仙尊那素来整洁干净的纯白仙袍上。那胖猫也好不自觉,就这么软趴趴地趴在秦聿仙尊的怀里,把猫猫头搁在仙尊大人的肩膀上,还蹭了蹭,把一脑袋的残毛和灰土蹭在仙尊大人的脖颈上,甚至,蹭灰了仙尊的大人的下巴。 可仙尊大人却一点都不生气,竟然顺着猫背轻抚?? 也不怪明光、朝光、含光他们瞠目结舌,因为,秦聿仙尊天纵奇才,年纪轻轻就成了神剑门的首屈一指的大护法,基本不问世事,只有仙门盛事、门派大典,才偶尔现身,一百年难得一见。 而自从秦聿仙尊为保护门派而不飞升、选择兵解转修散仙之后,得了扶生门的九转还魂丹,修为大涨,更是无人能敌。连魔道老祖都要忌惮三分,令所有魔修别没事去惹他们神剑门。 魔修不来惹他们,秦聿仙君也独来独往,平日坐镇山门,在飞云顶上修炼,闭门谢客,唯独门主可以拜见。 而这里是依附在神剑门门下的小山门附近,距离飞云顶足足八千里。今日明光、朝光、含光他们奉命过来送礼,才路过这里。但秦聿仙尊千里迢迢,来到这儿,就为了捡猫? “终于让我等到你。” 仙尊大人语调愉♂悦。 明光他们三个听着,知道了,原来仙尊大人自八千里外飞来,还真的是为了捡猫! 这猫肯定不普通啊。 难道,这猫,是什么神兽的后代? 明光他们三睁眼细瞧,只见被仙尊大人抱起的大胖猫,不但外形秃灰,其貌不扬,内里,还经脉尽碎,内丹——内丹空无,看着就是一只普通的妖修,完全没看出来,这只胖灰猫是神兽后裔。 不过他们道行短浅,怪不得完全看不出来,只觉得这只大胖猫是普通猫修。 还是秦誉仙尊眼光独到,神兽大隐于世,这都被秦誉仙尊捡到了! 明光率先恭喜道:“恭喜仙尊大人觅得神兽!” 明光这么一说,朝光和含光也不例外,纷纷恭喜仙尊捡得好猫,又惊叹仙尊道行高超。因为一般神兽虚弱渡劫,其他大人物、其他神兽都肯定要来抢夺内丹,甚至抢夺渡劫失败后的尸体,分吃一口,延寿延年。而这只虚弱的胖猫猫,只有仙尊大人发现了!根本没有其他仙修魔修妖修来抢劫的。 分卷阅读221 />而秦聿仙尊却不置可否,左手抱猫,右手食指指尖凝气,以指腹轻点猫猫的后脑。软趴趴的胖猫发出一声柔软舒服的喵之叹息,娇软而动听。 明光不禁想到,这,原来就是神兽的叫声!好听! 又见秦聿仙尊的袖子里,飞出一个鸾凤青丝白玉瓶,白玉瓶上,贴着一张金纸符封,朱砂为字,上书“九转还生丹”。 无形的剑气划破符封,神丹的滋养之气磅礴而出,明光只是闻了闻,就马上沐浴在这滋养的气息里,像是疲累的身躯泡在温泉里似的,又得春生萌发,通体舒泰,经脉拓宽,久久未曾突破的瓶颈有松动的迹象。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才有幸闻了一口,白玉瓶内,那颗米粒大小的神丹,就被仙尊拈起,亲手送进那只胖猫的小嘴内。仙尊大人的手指戳得深,胖猫还好像不乐意了,短胖的爪爪挥了几下。神丹送入,可能是舒服了,那只胖猫又蹭了蹭仙尊,发出娇软的喵声。 等下! 九转还生丹?? 明光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对于绝好的丹药,明光这种已经结丹的剑修,当然也听说过。传闻仙尊大人在兵解转修散仙前,为得此神丹,特意在扶生门驻扎十年,当了十年打手,指哪打哪,帮扶生门解决了不少强大的修者,才求得此丹。而仙尊大人的威名,也在此时传遍修真界。 仙尊大人如此苦求,九转还生丹真的难得。甲亥年寅月寅日,天明之时,采得春芝草,炼得造化回生之功;又需在子水午火相冲之时,劫云始散、在重重劫雷中抢摘得三滴生世云露,以当药引,得起死之效;兼之炼化凤栖木、龙涎石……还得精研多年的炼丹师,得深厚绵长的气息支持,得药王之炉,才得九转还生丹。 据闻,飞仙失败,元神散尽,也能重塑根骨,回复本初,甚至能脱胎换骨,让以后修道之路走得更加顺畅。 扶生门历时千年,才练得区区两颗。 就这么随便的给一只随便捡来的小猫、哦不,神兽给吃了? 应该,不是那丹吧。 但玉瓶上,“九转还生丹”五个大字,却明晃晃地写在上面。刚刚神丹出世,香气迷迭而清新,就是闻着香气,都觉得身心舒泰,祛除凝涩之感。 而且,仙尊大人转修散仙而不飞升,变为护门仙尊,当年很可能就是升仙失败,已经服用了此丹。 对的,是这样没错! 怎么也不可能给一只小猫猫!丹药珍贵,给门内剑修不好?就算小猫是神兽,也不能这么随便给出去吧! 只是,无论明光他们怎么猜,秦聿仙尊也不会向他们解释任何。 在喂食了九转还生丹后,秦聿仙尊指尖清点猫眉,嫌弃地说了一声:“真丑。” 卢钦泽:“……喵??” 虽然不高兴别人说他丑,但是服食了那丹药之后,百骸俱生,就像回到了母体,沐浴在春水里,萌芽滋长。肉眼可见的,卢钦泽的猫身,竟然如死灰一般飞散,现出新生的躯体。 刚刚他还能软趴趴地趴在秦聿的怀内,脑袋挨着秦聿的下巴,屁屁却枕在秦聿的腰腹处,身体长而胖,险些不能抱住。 现在,卢钦泽那新生的猫身缩小了不少,他只能软绵绵地趴在秦聿的肩上,只有秦聿的巴掌大。 秦聿把他冲捧在手心里,常年冰霜一般冷却的脸上,生出轻浅的笑意:“果然有救,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徒弟了,就叫你瑥安吧。” 新鲜出炉的瑥安猫打了个哈欠,慵懒地舒展了一下前后四只爪爪,似乎是在应和。好像从出生开始,从内丹被夺以后,他的身体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舒服过,丹田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充盈!一下子舒服过头,瑥安猫便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 醒来的时候,卢瑥安发现,有什么东西,暖暖的,在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他的头顶。睁眼一看,见到了,给他赐名、喂他丹药的仙修。两道凌厉的剑眉稍稍喜弯,深邃而漆黑的瞳孔里似乎带着愉悦。卢瑥安睁开猫眼,又看了看。 这仙修,还真有点眼熟! 哦对,他记起来了!这位仙修,是神剑门的大护法、散仙剑修秦聿! 在卢瑥安被雷劫劈掉之前的记忆里,南山宗宗主巫无疾在叛出师门、生挖他内丹之前,秦聿仙尊就已经是闻名修真界的仙尊了,偶尔指点内门弟子,巫无疾还和他好的时候,他就经常赞叹秦聿仙尊的剑道。 当时,他围观支持巫无疾参加仙门大比,在席位上,曾经远远见过这位仙尊,只一眼。 这位仙尊也看了他一眼,一眼入魂。 他冰霜般的脸容无甚表情,无悲无喜,仿佛在看一只死去的猫。 但现在,这位仙尊在干嘛呢? 仙尊大人似乎对他的爪爪很有兴趣,刚刚摸 分卷阅读222 他猫头的手指,轻轻地压在他那雪白的左爪之上,指腹轻磨,好像对他的绒毛很有兴趣。而卢瑥安这新生的躯体还很幼细,爪子才和仙尊大人的食指指头一样大小。 没有怎么考虑的,卢瑥安把短小的爪爪抽`出,反摁在仙尊的手指头上。 脑袋上似乎传来仙尊那低沉的轻笑,刚刚被卢瑥安压住的食指,又被仙尊抽`回,搭在卢瑥安的爪子之上。 这很不行!卢瑥安继续用爪子反摁。 秦聿仙尊又抽回反摁。 卢瑥安再摁! …… 来送猫食的弟子翌光见到,他的内心:“……” 仙尊和新养的爱猫互相搭手爪,见仙尊的表情明显的难得愉悦,这游戏,感觉能玩一万年。 104、前任遍布修真界·2 随着第三个人的进来,这种摁猫爪无聊的游戏,瑥安猫有点玩腻了。粉嫩的鼻子嗅到什么好吃的东西,猫脑袋立马转了过去。 只见一个元婴期的男修捧着红色托盘进来,恭恭敬敬的,把托盘躬身呈上,放在桌上。托盘上,有个白玉盅,盅盖揭开,又白又浓的鱼汤味儿散发开来,蕴藏着浓厚的灵气,一闻心醉。 想喝! 瑥安猫两只前爪摁住秦聿的手掌站起身来,猫瞳眨巴眨巴的,粉嫩的小舌舔了好几下嘴角。却见秦聿瞟了他一眼,不苟言笑的,接着一滴鱼汤从白玉盅内上升而出,跃动到秦聿的鼻间。秦聿闭上了眼睛,鼻子动了动。接着那滴鱼汤又掉了回去。 这倒是给他呀! 瑥安猫等不及了,用玲珑的肉垫磨了磨他的手背。秦聿轻轻一笑,却不离他,对男修说道:“的确是离水之鱼,熬制得不错,辛苦你了。而且,你挑的这条离水之鱼,似乎不同寻常?” 元婴男修反而拱手答谢:“是的,多谢仙尊教诲,指点弟子深潜离水练剑。这条离水之鱼,与其他不同,在万尺寒冰深处游动自如,通体透明,仿佛无形无质。为了抓住它,剑道精进了不少,并有一番新的领悟……” 瑥安猫对这些一窍不通,剑修什么的最坏了!当日用剑气生挖他内丹的,就是神剑门的剑修。不过现在嘛,美食当前,瑥安猫离开了他那柔软的猫窝,离开了秦聿的手掌,迈开小短腿,挪移到托盘上去。 不问自取是为贼也,他是一只好猫猫,才不会偷吃呢!只端端正正地坐在鱼汤旁边,爪子搭在白玉盅的盅身之上,可怜兮兮地看着秦聿,软软地“喵~~”了一声。 反正他的直觉,仙尊是不用吃东西的,这么好闻的鱼汤,一定是给他这只可怜弱小又能吃的小猫猫喝的。 他喵了,冷酷无情的秦聿仙尊才终于把他给捧在手心,另一只手则拿起小巧的汤匙,把一口鱼汤送到瑥安猫的ω形嘴边。一手喂猫,那一只捧着他的手,还偷偷摸摸地撸他的爪子,这位仙尊显然十分愉快。 瑥安猫瞟了他一眼,把白白肥肥的爪子摁在秦聿偷偷摸他的手指头上面。 秦聿忍不住笑了。 无形之中,当了第三者的男修自动告退,这位男修的嘴角,却绽放出微笑。 仙尊大人寒寂千年,沉迷剑道,如同寒剑一般平淡冷漠,最近养了猫,总算有些暖气。 那么可爱的小奶猫,被冷峻的仙尊捧在手里投喂,画面真是异样的和谐呢! 只是—— 偶尔出入飞云顶的男修,想起飞云顶上,被无情的仙尊饲养的各种鱼,就有种,那些游动的鱼儿都要惨遭猫爪的预感。 …… 被喂得猫肚圆肥的瑥安猫,此时瘫在柔软的猫窝里,也在看自己的猫爪。 爪毛绒绒雪白,卢瑥安自己见到都喜欢。翻开爪子看,粉粉嫩嫩的梅花肉垫可爱至极,自己都想咬一口。 记忆里的他的猫身,不是这个样子的。他只是一只小花猫,肉垫是黑色的,远远没有粉色这么好吃(不是)。 真的很神奇了,不知道秦聿仙尊给他喂了什么,卢瑥安感到自己像是重获了新生。新的猫身虽然幼小,却没有一处是不舒服的。而且,他全身上下都充盈着力量!感觉,他只吸收了神丹里很少的一部分灵气,还有大把的灵气尚未吸收。而消失许久的内丹竟然就重新蕴藏在丹田之内,甚至隐隐有碎丹成婴的征兆。 只差吃吃喝喝,长了身体,就能承载这些充盈的灵气啦! 卢瑥安在看自己的猫爪,这边秦聿也在看他。 那可爱的梅花小肉垫,不但勾引了瑥安猫自己,还把秦聿仙尊都勾引到了。卢瑥安正想用肉垫摸一摸自己那圆圆的肚子,秦聿仙尊的伸`出了两根手指,把卢瑥安的爪垫夹住。 梅花小肉垫又小巧,又玲珑,又柔软,秦聿还真好像从来都没摸过似的,色心一起(不是),摸了又摸,那两根罪恶的手指,就这样夹住猫爪不放了。 分卷阅读223 r />瑥安猫决定要反摸回去!他伸出了短而白胖的右爪,用猫爪摁住了秦聿仙尊的手指,柔软的肉垫蹭了蹭秦聿,轻轻地,柔柔的,时而则重重的,来回反复。 猫摸人,人摸猫,好一派其乐融融。 感觉他不停职止的话,这位秦聿仙尊,能摸他的猫爪摸一万年! 不过,谁让秦聿仙君让他起死回生,还喂他好喝得不得了的鱼汤喝呢!瑥安猫决定要表达感谢,从瘫软的状态翻身过来,迈开小短腿,从秦聿的手指爬起,用爪子勾住秦聿的仙袍,慢慢爬到秦聿的肩膀上去。 秦聿并没有阻止。 仙尊一直凝视着他,那温暖的大掌,一直虚扶在瑥安猫的猫屁屁下面,防止他不小心掉了下去。这么好人的,卢瑥安怎么会注意不到? 尽管记忆里,才见过一次面。在玄妙的直觉之中,他对秦聿,有种亲近的感觉,好像经常会亲亲似的。 想做就做,瑥安猫一直爬到秦聿的肩上,用两只后爪站立起来,两只前爪捧住了秦聿的侧脸,趁着秦聿还在呆愣之际,瑥安猫啪叽一下,把ω形的猫猫嘴摁在秦聿那俊朗的侧脸上,摁了他一脸鱼汤味儿。闻着还挺香的,瑥安猫不放过丝毫的鱼汤和灵气,还伸出舌头,在刚刚用猫嘴摁过的地方,给舔了舔。 秦聿彻底僵硬了。 那猫舌头,柔软,温腻,还有点刺刺的。小舌头离开,秦聿的侧脸上湿了一小块,炙热的温度散去,有些凉意……直到瑥安猫一不小心没站稳,整只摔了下来,秦聿才稍稍回神,把瑥安猫稳稳当当地接手里。 为表谢意,瑥安猫软软地蹭了蹭秦聿的手掌。秦聿却把他重新捧回在肩上,说道:“瑥安,再亲我一下。” 卢瑥安用肉垫摁在刚刚亲过的地方,用行动拒绝了! 一鱼一亲,没鱼不亲,规矩不能乱! 这么想着,卢瑥安用爪垫,在秦聿的脸上写了个“鱼”字。 秦聿仙尊果然随和,把瑥安猫捧了下来,放回窝里,轻声地说道:“你想吃鱼吗?我养了很多,明天带你去看鱼。今晚你先睡一会儿,奶猫的身体需要睡觉休息。” 瑥安猫乖巧的点头,还真被秦聿仙尊说中,吃饱之后,他还真的挺困。 在沉睡之前,瑥安猫还迷迷糊糊地想,要是其他人都像仙尊一样,如此轻巧地被猫迷倒就好了。 …… 瑥安猫得到神丹,生机蓬勃,被他撩过的修士们,却都有所感应。 原因无他,猫修在被雷劫劈掉之前,一直带着那些修士们的秘密法宝躲猫猫,很会掩藏自己。可瑥安猫刚刚重获新生,又被仙尊庇佑,还觉得被雷劈之前的事与他无关,竟然忘记躲了。 距离瑥安猫最远的,是远在鬼蜮、瑕疵必报的红海鬼王莫无涯。莫无涯日常捏指一算,随即冷笑道:“终于出现了,竟然上了神剑门?偷了我徒儿的法宝,以为上了神剑门就没事了么。” 距离瑥安猫最近的,是神剑门的首席内门弟子原明夷。瑥安猫一被雷劫劈掉,他便向师门告了假,前往瑥安猫被劫雷劈得生不如死的地方,觅得几丝死后逢生的气息。一路追寻,竟然回到师门,发现气机竟在神剑门护法仙尊的飞云顶上。 这…… 原明夷不敢在仙尊的洞府附近寻人,只敢接了传信的活,借师父的名义,到飞云顶上送信。 105前任遍布修真界·3 在沉眠之中,柔软的猫窝像云朵那么松软,充盈的灵气滋养经脉,喝饱了的鱼汤助生猫毛,猫毛肉眼可见的变得更加顺滑、蓬松。 还有不需要睡觉的仙尊,用他那温暖的大掌,一下、一下地给瑥安猫从头到尾,顺毛抚摸,瑥安猫简直舒服到了极点,柔软的姿体瘫成一条蓬松的猫猫虫。 在如此到位的伺候之后,卢瑥安放松心魂,沉眠下去,在云朵中飘荡、飘荡……停于空中,卢瑥安见到了,他记忆之中最熟悉的大胖花猫。 大胖花猫他秃了! 大胖花猫的样子,正正是他在服食丹药之时,化成了飞灰的猫身。庞大的猫身比瑥安猫的幼体巨大多了,胖猫的阴影把他完全笼罩住,有种阴森可怖之感。 “你终于来了。”大胖花猫说的是喵语,但瑥安猫莫名的能听得懂。 “你是谁?”卢瑥安问道。 大胖花猫的猫嘴邪恶地弯起,喵道:“你借我的尸身还魂,还问我是谁?我以灵魂为报酬,以所有妖力、神通为赏金,把你拉来,你得完成我全部愿望!不然,当你在我的身体里去世以后,你将永不超生!” 这样的任务,似乎已经很熟悉了,卢瑥安好像前几辈子都接受过这样的设定似的,马上问起大胖花猫的愿望来:“你的全部愿望,都有什么?” “我要让所有抛弃过我的人、妖、魔,都重新爱上我!然后你,再把他们抛弃一次 分卷阅读224 。特别是那南山宗宗主,你既然得了扶生门的九转还生丹,被仙尊所养,得了神兽之躯,你的利爪能把那狗屁宗主的心脏挖出来,总之,你要让那南山宗宗主死在你的爪下!” 卢瑥安一样样记下了,思考了一阵,卢瑥安似乎记得有个叫“系统”的人,曾经告诉过他,如果有多项任务时,只需完成主要任务就可以,便问道:“所以,你最想的是,南山宗宗主死在你的爪下吧。” “对!我们本来情比金坚,当我现出猫身,他假装拥抱,却挖我内丹,让我经脉尽碎、修为尽失,还把我的内丹送给那妖女,让那妖女拔我猫毛,让我秃头,戏弄嘲笑。难道他不该死?!” “让你变秃,真是罪大恶极啊!”卢瑥安又问道:“那其他人呢,怎么判断他们爱你呢?” “让他们对你表白心意,并且杀上南山宗,”大胖花猫凝眸过来,喵道:“其实他们的法宝,都被我藏在了南山宗的宝库里。他们只要杀上去,就能取回来。” 卢瑥安:“……” 这小偷行为明显不对嘛。 而且,既然仇敌是南山宗,那把别人的法宝都给南山宗送去是咋回事儿? 不过人家都死了,只余一缕残魂与他说话,卢瑥安就算了,又问道:“抛弃过你,不愿意和你杀上南山宗的人,究竟有多少个?我见不到人就记不起来了。” 大胖花猫低头,数着自己的猫肉垫。 数了一只猫爪。 可以的,才五个嘛?卢瑥安觉得轻松! 又见大胖花猫数了第二只猫爪,然后大肥墩屁屁坐在云里,把后爪抬了起来。 卢瑥安:“……??”竟然有十几个?! 在见到大胖花猫把另一只后爪数完之后,又见到他把尾巴都数上了,接着,又从前爪数起! 卢瑥安:“……” 这么多!他注定是完不成所有任务了,这让处女座强迫症怎么活! 大胖花猫终于数完,说道:“不多,修为好的,也就二十三个。其中红海鬼王的儿子潘伏申、神剑门门主的首席大弟子原明夷、浮生岛岛主碧落仙君、魔宗少主练无双、云城少城主云如海……修为最高,未曾陨落。你带着他们杀上去,南山宗必取!” …… 大胖花猫说完愿望,残影化做虚无。卢瑥安也睡饱了,猫猫虫慵懒地伸懒腰,修长的腰肢柔软至极。 睡了一个饱觉,瑥安猫还感受到背上的抚摸。 在他睡觉的时候也不忘给他按摩,嗯,这个仙尊很不错! 仰躺过去,瑥安猫用又白又短的爪子,和秦聿给他按摩的手掌来了个击掌。肉垫与指尖触碰,卢瑥安发现,他的爪子又长大了些许。 可以的,睡觉就会长身体! 正在观察之际,只见那仙尊秦聿木着一张冷峻的脸,又向他伸出了一根食指,放在卢瑥安的脑袋的上空,对着他的眼睛就要点下来! 来势汹猛,好像要戳穿他可爱的猫猫眼似的,这明显不合乎常理嘛?干嘛养他又要戳他?这么思考着,卢瑥安迅速地伸出左爪,用肉垫挡住了秦聿那装腔作势的攻击。 秦聿五指化成更加迅速的虚影,划过卢瑥安的肉垫,继续往卢瑥安的脑袋上戳去。可卢瑥安新的身体反应速度更快!又用爪垫把秦聿的手指给拍掉了。 可秦聿并没有放弃戳他,甚至明显的眼前一亮,手指戳得更快了。卢瑥安躺在窝里,短而白肥的爪子也化成肉眼捉摸不到的幻影,不停地把秦聿的手指给拍掉拍掉。 一人一猫就这样玩起了拍手指的游戏,他们动作无比神速,玩的猫觉得很有挑战,人觉得猫很有战斗前途。 要是秦聿的弟子见了,也得感叹,小奶猫的反应速度,竟然比他们都要快,竟然能和他们师尊打成平手! 而到最后,玩得兴起的瑥安猫,甚至摸清了秦聿戳出手指的动作规律,他看准时机,双爪一合,把秦聿的右手食指抱在爪垫里,脑袋一仰,小尖牙把秦聿的手指头咬得凹了下去。 秦聿竟然发出了一声很假的痛呼! 瑥安喵:“喵??” 他这幼年期的小尖牙,又没有用力,怎么可能咬破秦聿的散仙之体的手指嘛? 可见秦聿竟然把两道剑眉都皱在了一起,脸上也起了痛苦的神色。虽然知道是装的,但心地善良的瑥安猫,还是把秦聿的手指头抱出嘴边,猫眼下瞥,观察了一下。 没咬破,但凹下去了。 秦聿仙尊的喉头里,竟然发出了低沉的呜咽声。 卢瑥安:“……” 算了,这人是给他鱼汤喝的。卢瑥安只得把秦聿的手指头抱进嘴里,伸出粉粉的舌尖,给轻轻的舔了舔。 暖暖的,粗糙的指纹有着磨砂的质感,口感舔着还可以。这么想着,卢瑥安又给舔 分卷阅读225 了舔。 秦聿这下满意了,俯身下来,薄唇靠近,灼热的呼吸呼热了他的脸毛,惹,他的脸毛竟然被仙尊吸了一口。胡子撩在仙尊的侧脸上,胡子末端痒痒的,瑥安猫没忍得住,抱住秦聿的手指头继续舔了一下,又轻轻地咬了咬。 秦聿又亲了他一口。 非常痴缠! 脸毛被亲得又热又痒,瑥安猫放开了秦聿的手指头,用爪垫推开了秦聿的脸,实力拒绝!秦聿竟然极不要脸地又发出一声沉沉的呜咽,听起来十分伤心的样子,接着,他的薄唇又给凑了过来,瑥安猫继续拒绝,直接把爪垫摁在他那浅色的薄唇上。 “啵!” 啧,爪垫被亲了! 真没想到,这个仙尊老不羞的,竟然对一只小猫猫做出这种事! 但是其实心里是有些欢喜的。 不然,瑥安猫会亮出爪子的! 这会儿,外头传来一把浑厚而熟悉的男声:“弟子原明夷奉门主之命,前来拜见仙尊。” 有外人到,秦聿仙尊总算正经了起来。但也不怎么正经的,接见弟子时还不忘撸猫,把瑥安猫捧在掌心里,飞到洞府外,坐在飞云顶上的亭子里。 此间早晨,飞云顶上,紫竹林立,云雾缭绕,远处的早霞绯红一片,炫丽至极。瑥安猫好奇地望着各处的仙境,从秦聿的手掌上跳了下来,在亭子的四周到处溜达。 不知怎么的,明明在高山之巅,却不觉得寒冷,反而舒适如春。而且山高气爽,灵气浓郁,这处真是修炼的好地方呀! 景色也迷人至极,北边雪,东边海,南边林木湖泊,西边山峰奇石。猫眼望远,还能看到千里之遥,山腰的小门派弟子在栽种灵田,山下神剑门的外门弟子在练剑习武,山民小童在外门弟子的带领下,也跟着强身健体,人景和谐,舒畅悠远。 脚步声响。 原明夷在飞云顶上的弟子翌光的带领之下,慢慢地被领到秦聿仙尊的亭子前。在他路过瑥安猫的时候,原明夷“咦”了一声,脚步顿住。 瑥安猫见到他,也是一愣。 这人—— 五官凌厉,身高瘦长,行走站立之时,像是寒剑出鞘,不掩锋芒。他是神剑门天资最高的首席内门弟子,在门派大比之中,百年十次比赛,都维持第一。在仙门大比也首夺头筹,如今已经是元婴期,前途无限,人称秦聿第二。 记忆里,未来可期的人物,又是和南山宗宗主一样,都是神剑门之人,大胖花猫当然不会放过。 大胖花猫当时,是化成一个很会剑术的凡人,把当年南山宗宗主巫无疾与他相好时教给他的剑术,与原明夷切磋,让原明夷精进不少。岂料,原明夷沉迷剑术,根本没有为将来伴侣向前辈报仇的想法,大胖花猫一气之下,趁他不备,偷了原明夷的本命剑就溜! 怪不得,这原明夷看他的这一眼,凌厉万分,可怕无比,这是看小偷贼子的目光! 瑥安猫飞快地蹿走,躲在秦誉仙尊的脚下,从仙袍旁边探出半个猫脑袋。 暗中观察! 还是抱住仙尊大腿比较安全! 这么想着,暗中观察的瑥安猫,两只前爪紧张地扒拉着秦誉的仙袍。 106前任遍布修真界·4 “怎么了,怕见外人?”一道低沉而温柔的声音传来,秦聿被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瑥安猫逗笑了,他亲自弯腰下来,白袖拂过、大掌一捞,把偷偷摸摸暗中观察的瑥安猫捞了起来,放在大腿上。 仙尊气息清爽怡猫,瑥安猫的脚爪之下、背后都是秦聿坚实的身躯,灼热的体温隔着仙袍传递上来,加上秦聿的散仙修为、神剑门大护法的身份,一阵浓烈的安全感把卢瑥安包围在内。背靠仙尊好安全! 卢瑥安伸出一对软软小小毛绒绒的白肥爪,轻轻地扯住秦聿的袖子。 秦聿爽朗一笑,假装真的被扯住了,纯白的大袖抱住卢瑥安幼小的猫身。这下,卢瑥安更感安全,一对前爪继续扒拉着秦聿的袖子,从袖子的包围里探出小巧的脑袋,白白的猫耳缓缓上升,深黑的猫瞳继续暗中观察。 被弟子翌光引上来拜见的原明夷:“……” 在原明夷深深地鞠躬相拜以后,他的眼神还不敢直视悠然坐下的仙尊秦聿,只敢垂首看着仙尊的腰腹。按照往常,他应该只见到仙尊的仙袍才是。可今日,原明夷却见到,刚刚在草丛里蹿走的小偷猫,竟然在仙尊秦聿的怀里?! 这小猫儿的气机,与当日偷他本命剑的凡人剑客一模一样! 如果忽略猫猫小偷的身份,这么小巧玲珑的小猫猫,探出半个脑袋偷偷看他,还能是令人怜爱万分,不忍凶言相对。 但是,本命剑丢失,让身为剑修的原明夷耿耿于怀。尽管才丢失不久,他以后也可以炼一把新的本命剑,可门派大比在即,他连趁手的剑都 分卷阅读226 没有,还当什么剑修? 可这小猫儿被抱在仙尊怀里—— 除了养鱼,他可从未见过,仙尊会养别的宠物。 这些想法,对修道者来说,只是一瞬。面对师门中首屈一指的散仙仙尊,原明夷不敢造次,恭敬地垂首传话:“启禀仙尊大人,门派大比将在一月后举行,弟子明夷奉师尊之命,特来给仙尊大人送上请柬。” 秦聿喉头里发出一声“嗯”的声音,玉色的请柬自动升起,一位仙姑的虚影从玉柬中升起,对秦聿仙尊恭敬地拜会。 原来,这位仙姑是扶生门的长老。门派大比每十年一次,由十大仙门会轮流主办,金丹期、元婴期修士,无论是仙门弟子还是其他小门派,或者散修,都可以参加。不但奖励不菲,表现不俗的又没有师父的,还可以被受邀观战的大能看上收徒。 秦聿是差一步飞升的散仙仙尊,又是神剑门的大护法,自然在受邀之列。每次大比,主办的仙门都会给仙尊发请柬,请秦聿仙尊观战。不错秦聿从来都没去过。 此刻,秦聿却低头,问他的腿上猫:“瑥安,想去看看么?扶生门和以美食闻名的五山宗、以药膳闻名的紫丹宗关系好,你上回喝的鱼汤,就是五山宗做的。” 瑥安猫依偎着秦聿的袖子,点头又点头。 想吃! 尽管记忆里见过,但比赛者的待遇,和观战大佬吃吃喝喝的待遇完全不一样! 秦聿一手抱猫,一手不忙捏了捏瑥安猫的脸毛,说道:“好,那就去。” 瑥安猫温柔地蹭了蹭秦聿捏他脸毛的手指。 秦聿的手更温柔地挠他下巴。 挠得瑥安猫舒服极了,忘记了暗中观察,翻身窝着,现出白白圆圆的猫肚皮,继续享受秦聿那温柔的按摩。 其实瑥安猫也不太懂,为什么秦聿仙尊对他这么好。 又觉得大胖花猫太笨了,明明他现出猫身,什么都不用干,秦聿仙尊就很爱护疼惜他,给他丹药给他鱼汤还伺候他按摩他。为什么放着这么疼爱猫猫又修炼成散仙的大佬仙尊不勾引,去勾引什么门派大比的佼佼者,这不是舍本逐末嘛? 正躺得舒服,听到秦聿向内门首席大弟子原明夷问起话来:“十年没见,看看你的剑道增进了多少?” 这也是原明夷的师尊把原明夷派过来的原因,得到仙尊指点剑道,正是门派内很多人都求之不得的机会! 原明夷躬身行礼,背上飞剑自动出鞘,正要被安坐在亭子内的秦聿切磋指点,秦聿却“嗯?”了一声。 原明夷还没开始与秦聿的剑气比试呢,秦聿就点评道:“换剑了?你新的剑虽然用材更精,你却没有和它融为一体,联系不够紧密。记得你的旧剑,随心念而动,可你刚刚连出剑都要靠法诀催动,太慢了。” 秦聿腿上之猫一听,躺不住了,一个翻身把小肚皮翻了回去,躲藏在秦聿的袖子之后,探出小巧的脑袋,继续紧张地暗中观察。 原明夷垂首,探了瑥安猫好几眼,终于说道:“禀告仙尊大人,弟子的本命剑,正是被仙尊大人怀里的猫偷走了。” 说到此处,原明夷整个人跪下伏地,把当年被一个志趣相投的凡人剑客甜言蜜语,哄得他把本命剑亲手递交,岂料凡人剑客就地消失,空留一股妖修味儿。 “他虽为凡人,剑术却十分了得,剑道高明。我们白日比剑、夜论天明、情投意合,弟子曾以为他虽然是个凡人,但日后稍加修行,将会是弟子的绝佳道侣。岂料,他竟然要骗我本命之剑!” 原明夷说完当年的事,又把怎么寻得剑客就是仙尊怀中猫的事和盘托出。 当他说到失去本命剑之后的种种,原明夷惨痛而嚎哭的声音呼出:“弟子给本命之剑注入太多心神,自从失了本命剑,如同钝刀割肉,精神海空虚难受。可弟子不敢与师父明说,随心念而动的本命之剑竟然被偷了、寻不到了。此后,与师弟师妹们比试、出外完成任务,也只能用新剑将就,好几次陷入险境。求仙尊大人为弟子做主!” 越是听,卢瑥安就觉得大胖花猫做得不对。 但现在,大胖花猫就是他自己! 瑥安猫不再暗中观察了,深深地把脑袋埋在秦聿的大袖子里,两只前爪心虚地护着脑袋。 脑袋的猫毛上,忽然感受到一阵轻柔无比的抚摸,轻柔的感觉,和之前入眠,那双伺候他、为他按摩的感觉一模一样。瑥安猫抬起脑袋,用仍然用爪子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听到头上秦聿轻轻一笑,语气可不是太好。 甚至有几分轻蔑。 秦聿道:“起来吧,你身为神剑门首席大弟子,竟然不懂不能被外物所困的道理?难道一个剑修断剑失剑,就只能坐地等死?” 原明夷猛地抬起头来,又把头颅低了下去。 瑥安猫遮住眼睛的双爪 分卷阅读227 ,也都给放了下来,惊讶而崇拜的目光看着秦聿的下巴。 从下而上这个角度看仙尊的下巴,竟然也是如此完美。 仙尊真好看!喉结真性感! 秦聿又道:“你可曾见过本座用剑?” 原明夷回想片刻,答道:“未曾。仙尊大人每每指点弟子,都用剑气。” “气息是剑,树叶是剑,嫩草是剑,袖子是剑,如果你想,三千发丝皆可成剑。而你却连精金离火炼制而成的本门宝物申离剑都运用得凝滞非常。回吧,练好了再来。” 还扶在地上的原明夷,就这么被一道无形的气流给踹下山了。 瑥安猫心虚地看着秦聿的下巴,眨巴眨巴眼,试图用萌猫攻势打动他。 秦聿一声冷笑,温热的指腹挠了挠瑥安猫的下巴:“你与他白日比剑,夜论天明?这可不简单,明夷是我门内门弟子第一,原来你对剑道也钻研很深吗?” 瑥安猫疯狂摇头! 那原明夷说一半藏一半,咋不把不愿去南山宗铲除师门叛徒的事、不把他们吵架的事说出来呢。 能说人话的只有原明夷,他只能喵喵喵,他喵了秦聿又听不懂,只有别人指责他,他不能反驳别人,这明明就很不公平! 秦聿却不笑了,板起了脸, 不知向谁传了音,没一会儿,一串弟子抬着一堆箱子爬上山来。 箱子打开,是一箱金属块!这些金属的材质,看上去和原明夷刚刚申离剑如出一撤。 刚刚秦聿所说,申离剑不是本门宝物吗? 瑥安猫疑惑地看着他,其中一箱大金属块却升了起来。秦聿板着脸说道:“瑥安,去吧,用你的爪子,把这些都半分。” 顿了顿,秦聿又补充道:“养猫一天,用在一时,分不开没有鱼汤喝。” 卢瑥安:“……”这也太难为他小猫猫了? 难得变成一只猫,让他做一只安静乖巧有仙尊喂养的小懒猫不好吗? 嗯?什么难得变成一只猫?他以前活得很辛苦吗? 好像还真的挺辛苦的,有一辈子,他前半辈子做牛做马,后半辈子还用刀雕刻什么东西;有一辈子,他痛苦地学习历史…… 卢瑥安决定这辈子要偷懒!当一只纯正的小懒猫。 在秦聿的大腿上,瑥安猫直接躺下了,翻出了自己的小肚皮,前爪捂着脸,对秦聿眨了眨眼,软乎乎的“喵~~”了一声。 秦聿:“……” 这谁顶得住啊。 …… 原明夷被秦聿赶下飞云顶,在山下见到了在飞云顶伺奉的弟子翌光。 此时此刻,原明夷还陷入了混乱之中。 他问道:“一个剑修,真的不需要剑吗?” 翌光觉得十分奇怪,反问道:“没有剑还叫剑修吗?是仙尊大人指点了你什么?” 原明夷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说道:“你在飞云顶伺奉有三十年了吧?仙尊大人指点你比指点我多?来,把本命剑扔了,我们比试一场。” 翌光自信一笑,说道:“我就是剑,来比!” 107前任遍布修真界·5 秦聿看着偷懒撒娇的瑥安猫,真真发了愁。 瑥安猫偷懒起来特别萌,不但把软软的身体直接躺下,不但把毛绒绒圆滚滚的小肚皮翻出来,而且还四爪朝天!又短又肥的白爪爪和那粉嫩粉嫩的梅花小肉垫勾人至极,配合着那柔软的“喵~~”,让秦聿差点动摇。 秦聿好艰难才能坚守自我,抵得住小懒猫的可爱攻势,忍住摸猫的肚肚和爪爪。 秦聿五指一张,比大胖花猫体积还大一点的申离金块便朝秦聿这边飞来,在秦聿身前骤然停下。 秦聿一手握住瑥安猫那巴掌大小的猫身,把瑥安猫握在申离金块的面前,一手捏住瑥安猫的小爪爪,把瑥安猫的爪子伸到申离金块的边上,尽量冷淡地说道:“乖瑥安,划一下,你不想试试你新身体的力量吗?” 卢瑥安当然想呀! 只不过—— 瑥安猫回头,他的喵声秦聿听不到,而他的爪子被捏住了又够不到秦聿,便翘起长长的尾巴,用尾巴尖儿碰了碰秦聿的手腕,轻轻划过他的脉门。 感受到秦聿抱起他的手指僵硬了一瞬,瑥安猫不怀好意地翘了翘ω形的猫猫嘴,很有节奏地写了个“鱼”字。 小尾巴尖儿划过,带着柔软的尾巴毛毛,划在秦聿那感觉敏锐的手腕脉门处,触感细微至极。太痒了,挠不到位,又恨不得被挠更多。 秦聿差点就想把小猫猫给抱回来,给狠狠地揉搓一番,只是,瑥安猫机智地用他的尾巴尖儿,在秦聿的手腕上又重复写了一个“鱼”字。 秦聿这下总算感受到瑥安猫在写字了。 分卷阅读228 br />秦聿:“……” 莫名有点心酸。 还以为瑥安猫用尾巴尖儿撩他和他**,结果却是在求鱼吃。 “这么喜欢吃鱼么?”秦聿面无表情地说道。 掌上小白猫那粉色的舌尖舔了舔ω嘴,尾巴尖儿点了点自己的小肚皮,用爪子随便划了一下空气,接着又舔了舔ω嘴,爪子又在空气中随便划拉了一下。 秦聿这下终于看明白了,这奸诈的小懒猫,没有鱼就不干活! 但能咋办呢? 还不是只能宠着。 没多久,浓白而香味怡人的鱼汤被端了上来,瑥安猫这次总算满足了。鱼汤和申离金块同时放在石桌上,瑥安猫懒懒地挨在鱼汤盅的边上坐着。 鱼汤尽管新鲜出炉,温度高热,可卢瑥安他这新的猫身竟然感觉舒适,挨着暖暖的,感觉正好。 而悲惨变成猫奴的秦聿,先挽起袖子,喂乖巧慵懒的瑥安猫喝一口鱼汤,接着,又把申离金块搬到瑥安猫的爪前。 服侍非常周到! 既然秦聿这么周到了,瑥安猫便满足他,终于舍得亮出尖尖的爪子。 尽管,他觉得切不开。 申离剑,是神剑门为了犒赏门下有贡献的、又成功到达元婴期弟子而专门打造的宝剑,精金锻造,刚而不折,能从元婴期一直用到化神期,承受化神期的威能。 瑥安猫才是一只刚获得幼猫身体的小猫猫,体内金丹还没碎而成婴,怎么可能爪得开面前的申离金块嘛? 不过秦聿都喂鱼汤了,就姑且试试。 如果爪不开,就是鱼汤喂得不够,导致他还没长大! 这么想着,瑥安猫用一只小爪尖儿,随便一划。 噫?? 他这幼小的身体,根本没废多少力气,像是刮树皮似的,短而肥的爪子随便一刮,就把面前的申离金块刮出一道浅浅的痕迹。 瑥安猫一惊,瞪大一对猫猫眼,望着秦聿的下巴,猫眼里面充满了不可置信。 他坐直了猫体,试着用力,又刮了一次。 用力以后,比刚刚刮树皮还容易!感觉像是在刮纸皮! 面前这堆,莫不是假的申离金。 秦聿见了,却很是高兴,揉了揉瑥安猫那有着浓密猫毛的脑袋,继而又喂了一口鱼汤,愉悦的声线跃动而出:“那九转还生丹加上我的龙`精,果然有起死回生、脱胎换骨的功效!来,瑥安,我教你。” 说着,秦聿嘴角愉悦,捏住了瑥安猫的短肥爪,又道:“虽然你的爪甲很短,但,化灵气在你的爪甲上,能如同剑气一般,纵横天下。我在你体内运气,你感受一下。” 本来,瑥安猫该十分好学才对,可是,此刻的他,却抖了抖猫耳。 他刚刚听到啥来着。 秦聿除了喂食那什么九转还生丹,还给他吃了啥!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不过嘛,既然秦聿教他功法,那就学了再说,他要多吃多睡,以后长大变人再问好了。 此时秦聿的龙气入侵,竟有一股亲近之感,那股温和的龙气,竟然在瑥安猫的经脉之内横行无忌。瑥安猫潜心感受,那股龙气从他丹田内腾飞而出,一直游走到爪尖,见着秦聿抬起他的猫爪,对着刚刚他随便划出的爪痕狠狠一挥! 温和的龙气骤然便得凶狠,气劲聚集在爪尖,从一个尖点上磅礴而出,如同刀枪斩劈,不但一下子就将面前的申离金块劈整整齐齐地成两半,那道气劲还贴地而过,地上的石板一路裂开,到草地边儿时裂痕才戛然而止。 秦聿缩了手,低沉的嗓音从瑥安猫的脑袋上传入猫耳里:“你的爪甲太厉害了,刚刚我没控制好力度。” 瑥安猫点了点脑袋,没撒娇吃鱼汤,学着秦聿刚刚运气的道路,试图劈成两半的申离金块再劈掉一半!尽管他体内灵气充盈,可在控制灵气方面,他却比秦聿差远了,难以凝气成针,灵气离开猫身以后,依然容易逸散、难以控制。 如果灵气不能在爪尖上凝结成针般的一剑,就发挥不出最集中、威力最强的劲道。 瑥安猫没懒了,拒绝了鱼汤,却不急着挥爪,把右爪放在眼前,专心致志的,先努力练习凝气成针! 秦聿没打扰他。 因为精准的控制,需要高度的注意力。 不过,瑥安猫对修炼简直一窍不通,到秦聿那种程度简直太难了!热乎乎的鱼汤就在身边,为什么不吃了再开始练习呢? 小懒猫选择暂时放弃,蹭了蹭秦聿的手指,用爪子指了指自己的ω嘴,小巧的舌尖配合地舔舐。 这么可爱的小猫猫—— 秦聿轻叹一声,开始享受投喂的猫猫幸福。 …… 翌光与原明夷之战,以 分卷阅读229 翌光剑气削掉原明夷的发丝、而原明夷的指尖点中翌光的喉结为结束。 原明夷起身,整理好衣袍,从容地笑道:“翌光师弟,你进步不小。” 翌光输了也不以为意,他唇角微翘,食指指了一圈,语气平淡地说道:“明夷师兄,你看看,你的剑气,斩杀了多少花花木木、弄坏了多少石雕石路?师兄你在这约战,而不是去有法界的比剑场比试,我还以为师兄有信心不会弄坏东西呢。” 原明夷:“!?” 顺着翌光的手指看过去,四周一片狼藉。嫩草被拦腰削断、石级被他的剑气刺出空洞、树皮被削破…… 翌光说道:“这是通往飞云顶的必经之路,弄坏了这么多草木,师兄,是你提出要和我就地切磋的,你得把这些都弄回原状吧。” “……”原明夷对着这些痕迹一一仔细辨认,他发现,翌光的剑气没有伤到草木石土,全部的痕迹,都是他弄出来的! 被他躲避开去的剑气,竟然也没有伤到这里的一草一木,全被翌光提前散去。而翌光在这种分心保护草木山石的情况下,竟然还能削断他的发丝?! 翌光在并未被选去伺奉仙尊大人之前,虽然他努力修炼到金丹期,但因先天经脉窄小而驳杂,灵气量小,诸位峰主都没有选上他。而今,翌光只在仙尊手下伺奉了三十年,对剑气的操控程度,竟然精准至此! 原明夷拱手认命道:“是师兄输了,这里的草木,我都会一一复原。” 翌光负手在背后,高深莫测地点了点头,淡然道:“这些草木还能救,师兄就在这儿修补石梯、种草种树吧。” “可,”弄坏了自然要赔,原明夷认了,又打听道:“师弟,师兄有一事想要问,今日拜见仙尊,见到仙尊怀里抱着一只小白猫?仙尊向来淡薄,没想到,竟然会抱着一只猫?” 翌光奇了:“那位是仙尊大人的爱宠,长得雪白可爱,任谁见了都要心生喜欢。养一位小可爱猫有什么好惊讶的?仙尊还爱养鱼呢。师兄一心练剑,不问世事,没有其他爱好,所以才如此惊讶?” 原明夷抿了抿唇,一口气呼不出来,憋在心里,默了默,对翌光请求道:“那位小猫做了错事,仙尊虽然表面没说怎么处理他,但当我下山后,那位小猫可能要遭罪了。”说罢,原明夷从怀里取出一些伤药,说道:“师弟,如果你还能上山,就把伤药给那位小猫吧。” …… 原明夷没有把本命剑被偷的糗事说出来,翌光也问不到,不过,如果那可爱的小猫猫被仙尊惩罚受伤的话,想想都觉得痛惜! 而且,翌光还听到仙尊的传音,让他把亭子边的石砖裂痕弄好。 石砖裂痕! 该不会,是小猫猫被仙尊的剑气惩罚了吧! 翌光十分担心小猫猫,带着足够的石砖和伤药上山,准备探望小猫,只是,当他拜见仙尊之后,看到的,是十分和谐、其乐融融的一幕。 鱼汤已经被喂养完毕,被撤下去了,小猫猫看起来完好无缺,白白的爪子沾了墨水,在白纸上画着什么。而仙尊大人含笑看着小猫猫用爪子乱画,当小猫猫画完了,还主动举起黑乎乎的肉垫,让仙尊给他清洁爪爪。 仙尊大人含笑捏住小猫猫的肥爪,明明一个清洁法诀就可以解决的墨迹,仙尊大人却要摸着小猫猫的爪子清理,真是不放过任何摸猫的机会呀! 见到小猫猫状态不错,翌光放心了,便去更换石砖。 秦聿仙尊细声和瑥安猫商讨着什么,亲手写了一张单子出来,对翌光吩咐道:“你来得正好,这张材料单子给你,喏,这袋玉石也给你,去把单子上的材料集齐。” 仙尊有命,翌光便恭敬地应了。用法诀净手后才接的单子,他接单子后先看了一眼。 只见这张单子的抬头竟然写着“爪甲装甲”。 这是啥? 现代科技,翌光自然百思不得其解。 瑥安猫上辈子是机器人研发工程师的,对军用领域很有兴趣,这些知识都深深地在记忆里,化成本能。今天瑥安猫虽然凝气成针失败,不过,结合大胖花猫的学识,他突发奇想,试着把能帮助灵气汇聚成针的爪甲装甲设计图给画出来。 大胖花猫偷了那么多人的东西,他数的出来的前任就有二十多个,厉害的人物也有足足五个。尽管仙尊照顾他,可万一呢? 作者有话要说:还没到达的前任们:“组团偷猫!” 108前任遍布修真界·6 翌光领了爪甲装甲的清单出去,秦聿收起笔墨,看着桌面上那毛绒绒的一团,忽然道:“瑥安,你——没穿衣服。” 瑥安猫突然羞涩:“喵!!” 不过不怕,他全身都是猫猫毛。 “对不起,我差点忘了。”秦聿说着两条眉毛拧在了一起。过了好一会儿,他 分卷阅读230 从袖子里,掏出一套、两套、三套……五排六十套的小衣服飘在空中,秦聿从衣服后面探出脑袋来,问道:“瑥安,你喜欢哪套?” 秦聿仙尊的眼光不错,六十套小衣服都很好看!瑥安猫的ω嘴微翘,爪子一挥,从第一件指起,一直指到最后一件。 秦聿噙着笑,说道:“行,都喜欢是吗?全都给你准备的,喜欢就好。那我们一甲子换一轮,好不好?” 瑥安猫点头点头! 秦聿挑了一套天河种柳浅蓝锦服,说道:“今日是壬寅日,阳水阳木相生,我们穿这套水木色的好不好?” 瑥安猫直接用两后腿站立,伸出爪子,一副衣来伸手的小模样。秦聿噙着笑意,把这套天河种柳浅蓝锦服套在瑥安猫的身上。 这不是普通的猫猫衣服。 一套上身,锦服自动贴身,配合着瑥安猫的猫身而弹性调整大小,腰带还会自动系上。背后,一条长而柔软的小尾巴从缝隙间伸出,在随意挥动着。瑥安猫用后腿站立,在桌上大摇大摆地走了几步,身后柔软的尾巴甩来甩去,有一种斯文败类猫的风流样儿,又拽又可爱得勾人。 秦聿就被勾上了,禁不住伸出手来,撸了一把小拽猫的尾巴儿。小拽猫反应可快了,被撸了第一把,在秦聿还想继续撸的时候,小拽猫故意把自己的尾巴吊起来,弯来扭去,尾巴的软毛轻轻掠过秦聿的手背,就是不给撸!勾得秦聿要要要的。 小拽猫的ω嘴翘了翘,干脆跳下桌子,大摇大摆地走在路口前。接着又回头,用期待的目光看了秦聿一眼,身后雪白的尾巴勾了勾。 秦聿果然被勾过来了。 猫大王要溜着仙尊大人巡山啦! 小拽猫的长尾巴一甩一甩的,一边勾着秦聿的小腿,一边往前大摇大摆地走。但以他那手指长的猫儿小短腿,能走多快呀?秦聿哭笑不得地挪着小步伐跟着他,恰好见小猫猫有兴致,一边极其缓慢地走,一边为小猫猫介绍飞云顶上的一切。 “顺着石级往东走,那边是我的私人地域,那里有活水山泉养鱼。有禁制,除了你和我,其他人不许进来。”一边介绍,秦聿还光明正大的,给自己套上了一套水蓝底天河种柳外袍,与小猫猫的衣服同步得很。 瑥安猫也觉得自己走得太慢了,屁屁一坐,直接坐在了秦聿的鞋子上。秦聿含着笑,弯身抱起卢瑥安那娇小的身体,捧到山泉边上去,在岸边放下他。 这里景色怡猫,从上往下看,飞云顶上云雾缭绕,仙气弥漫,有一瀑布,从天云之上飞泻下来,在瑥安猫的身边溅起清扬的水花。山泉里,地泉涌动,红色、金色、黑色的锦鲤游来游去,还有其他蓝色、绿色、粉色的不知名的大鱼。瑥安猫没站着了,前爪扒在岸边,那脑袋凑过去。 哎呀!山泉里,有一尾调皮蓝色鱼儿突然跃出,又钻进水里,鲜亮的蓝鳞尾巴拍起水面,无数水珠溅了瑥安猫一脸。瑥安猫甩脑袋飞开水珠,下爪抓鱼! 可惜水太深了,肉垫碰水清凉,波纹荡开,鱼儿反而涌动过来。瑥安猫不知道是不是被猫性影响了,好像宅男爱看手机似的,眼珠子盯着一水鱼儿动来动去。 秦聿也跟着蹲了下来,问道:“那鱼太调皮了,竟然戏弄你,我带你抓鱼,好不好?” 瑥安猫点头,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人形状态手长脚长的秦聿仙君。 在瑥安猫的注视之下,秦聿仙君把刚套上的水蓝色仙袍解开,现出本来的白衣,再解开,白皙的肌肤暴露在阳光之下。瑥安猫还没观赏足够秦聿那修长的身躯,秦聿突然化龙,白色龙头钻进水里,鱼儿四处逃散,溅起一池水花。 英伟的龙头从水里钻出来,低伏在瑥安猫的面前,比秦聿浑厚一些的声音从龙口里响起:“上来。” 骑龙! 瑥安猫四爪并用,一jio踩过龙头的鼻梁,另一jio踩着龙头的眼皮,爬了上去,用两只短小的前爪抓住龙角。 没办法,瑥安猫也不想踩他的鼻子眼睛的,可是,他jio短qwq。 在瑥安猫抱稳了之后,jio下的龙终于开动啦~! 白色发光的鳞片在水下飞驰而过,鱼儿四散而逃,却不及龙爪快速,迅速被抓住。一尾胖胖的蓝鱼在瑥安猫的面前扑腾着,秦聿龙君问道:“今晚煮了它么?” 瑥安猫摇头,这么胖的鱼在呼吸挣扎,瑥安猫倒是不舍得吃了,爪子指着瀑布之上,催着秦聿龙君载着他往天上去。 虽然千里眼能看到飞云顶各处,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比起游水,他更想飞! 秦聿白龙仙君遂放鱼载猫,一回头,逆着从云中飞泻下去的瀑布爬上,尾巴一摆,飞在云中。雾气如花,遮了瑥安猫的双眼;在迷雾之中腾云一周,山林在jio下飞旋,云风吹拂,闪电环绕,猫毛飞起,清新美妙。 飞了一圈,秦聿停回山泉边 分卷阅读231 上,瑥安猫顺着龙头的后颈滑了下来,又爱不释手地把肉垫放在龙身的龙鳞上。 富有棱角的龙鳞,雪白、坚硬、在阳光之下闪闪发光。瑥安猫一边把秦聿龙君从头到尾撸了一遍,一边享受着那浑厚低沉而性感的龙音:“我,原本是一条鲈鱼。” “喵~”鲈鱼,他猫一定很爱吃。 “很难得修炼成白鱼龙,再借劫云之力脱胎化龙,我欠神剑门已故门主一段债,便在这飞云顶上,当神剑门三百年护法。” “喵~~”瑥安猫听罢,用肉垫怜爱而轻柔地摸了摸龙脸。他不禁想到,一条很好吃的鲈鱼要修炼成龙,太艰苦了,一定受过许多险些被吃掉的磨难! 秦聿可不知道猫猫在想什么,用龙脸蹭了蹭他,继续说道:“不过,我修为都在他们之上,他们谁都没看出我的真身。就像你先前躲猫猫成功,沾染许多孽债,却暂时没人发现你的行踪。但是,在你被劫雷劈得身魂墓绝以后——” 孽债缠身的瑥安猫瞬间一顿,身体僵直,软软地“喵~”了一声,对着秦聿可怜无助地眨巴眨巴眼。 “那些都不算什么,走吧,瑥安你继续巡山。” 秦聿说罢,从龙化回成人。 清冽的水滴顺着秦聿的发丝滴落下来,划过线条优美的两根的锁骨,清澈的水珠淌在秦聿仙尊那白皙的胸膛上,潜入结实的腹肌轮廓里。秦聿披上水蓝色的仙袍,被水滴沾湿的衣料紧贴着他全身的轮廓,让瑥安猫的猫眼都瞪直了。 这也太迷猫了吧! 秦聿倾身过来,指腹怜爱地点了点瑥安猫的脑袋:“你快些长大,多吃鱼,很快就有像我这么优美的人形了。” 瑥安猫:“……” 仙尊很有自知之明了! …… 蒸干衣服过后,瑥安猫儿继续大摇大摆地巡山。 飞云顶上,秦聿仙尊的弟子们,都纷纷见到了猫儿溜着仙尊到处跑的神奇一幕: “你看到了吗?仙尊的爱猫太可人了!” “据说是一只猫?没看见,去练剑了。仙尊的爱猫有多可人?” “非常趣致!就巴掌大的小小的一只,穿着和仙尊大人一样的衣服,学人一样的迈开小短腿走路。仙尊大人在后面微微挪动着跟着它,双手一直在后面虚扶着,生怕小猫猫摔了。啊,没想到仙尊大人平时教导我们练剑时那么严肃严格,对爱猫还有这一面!” “我也看见了!昨天仙尊大人和猫猫一样穿的水蓝色衣服呢,今儿是卯日,仙尊大人和猫猫都换上了碧底山林五兽服。以前仙尊大人常年都只穿雪色,原来仙尊藏了这么多衣服!养了猫之后,仙尊总算有些烟火气了,真好。” …… 飞云顶对只有jio只有手指长的短腿猫来说,一天是逛不完的。癸卯日,穿着碧底山林五兽服的一对人猫,呼吸着飞云顶浓郁的灵气,大摇大摆地从飞云顶上走下来。经过练剑的弟子们纷纷停剑相拜。 猫假仙威的瑥安猫严肃着一张猫脸,对他们一一颔首,弟子们见了,都忍不住抿唇偷笑。 一路走到山脚,瑥安猫瞅见一可怕的熟人在埋头弄些什么,骤然停住猫步。 那是原明夷! 原明夷换了一身短打,还扎着头发,像极了大胖花猫与他初见时的要粗活的农夫模样。健壮的身躯此刻躬身着,洪亮的声音传了过来:“弟子明夷拜见仙尊。” 秦聿仙尊高冷地没回什么,只低声对卢瑥安说道:“继续走,不怕。” 于是瑥安猫挺起胸膛,继续大摇大摆地走下去。 岂料,原明夷突然伸手一拦,而此时已经迟了。当瑥安猫的jio踏过石级,jio下感到湿滑一片,踩下去的时候也感觉到软软的,不像是刚刚石级的样子。就这样,瑥安猫整只猫竟然踏着湿湿的石土溜了下去。 当然猫妖是摔不到哒。 瑥安猫连忙弹起,jio踏过好几个软软石级,留了一地凌乱而滑动的猫爪脚印。秦聿仙尊腾空而起,赶紧把双jio沾了石泥的瑥安猫抱在怀里。 瑥安猫在被抱起来之后,俯视一看,石级之上,布满了他自己可爱的猫爪脚印,顿时喜欢得不行。秦聿则问道:“你在这作甚?” 原明夷把脑袋埋了下去,恭敬地回道:“前日与翌光师弟在此比试,损坏了仙尊山脚下的石级,今日弟子来亲自修复。” 秦聿拧着眉道:“你在此处修复石级,竟然不做标识拦阻,也不提前提醒,终日埋头练剑,不通人事,这不行啊。” 原明夷低头领罪。 他是想提醒仙尊的,从来没想过仙尊竟然不御剑飞行,竟然会被一只猫带着走石级。而且这只猫,他上次才和仙尊投诉过这猫偷东西,这会儿,这小偷猫竟然被仙尊怜爱地抱在怀里?! 尽管仙尊教导他剑 分卷阅读232 道的话说得很对,但,这也不能掩盖,仙尊包庇了他爱猫偷剑的事实! 但,仙尊早就到了大乘期,转修散仙,门派内当了三百年大护法,地位高崇。原明夷的冤屈无处可诉,只能暂时吞在肚子里,先修复好石级,再去向师父诉说。 原明夷搬动石头,做了拦截,正要把可恶的猫爪脚印抹去,秦聿却开口道:“留着吧,可爱,喜欢。” 原明夷:“……”包庇之心明显至此! 109前任遍布修真界·7 在原明夷难以置信的时候,瑥安猫十分心虚地把脑袋缩在秦聿的手臂里。 看到原明夷毫不掩饰的一脸不服,瑥安猫不免抬头仰望着英俊帅气迷猫不已的护猫仙尊秦聿,小舌头紧张地舔了舔鼻子。 虽然被护着的感觉是很爽没错,但是,这样护猫,纵容爱猫偷走弟子的本命剑,仙尊不会被说吗?对门派的团结和谐的精神也有些影响。 当秦聿抱着瑥安猫飞回洞府里去,帮瑥安猫清理jio上沾到的石泥时,瑥安猫担忧地看着他,湿漉漉的猫眼里流露`出几许担忧。 秦聿洗干净手,掌心揉了揉瑥安猫的头毛,云淡风轻地说道:“无事,放心,他还会向你道歉。” “喵??”大胖花猫明明偷了人家的剑,怎么人家还会向他道歉啦? 瑥安猫对此事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护猫仙尊秦聿所说的,没应验得这么快。瑥安猫怀着些许不安的心情继续吃吃睡睡,三天之后,丙午日,翌光终于带回来所有秦聿需要炼制的爪甲装甲材料。 全赖秦聿名头响亮,他要用玉石什么,别人都很乐意地给了。所有材料集齐,秦聿设了一个圆圆的防御法界,把瑥安猫和瑥安的窝放在透明法界里,毫不避嫌的,开始替瑥安猫炼出瑥安猫画出来的爪甲装甲! 炼器时,秦聿口中喷出绛紫真火,把一簇火苗挪到手心,各种材料依次投入到真火之中。玄妙的炼制过程瑥安猫看不懂,在他漆黑的猫瞳里,两簇真火的投影烧得红旺。 宽大的橘红色袖子取料翻飞,在一片红影之中,护猫仙尊秦聿凝目于火,专注而认真的神情性感无比。 是了,今天是丙午日,午火当值,瑥安猫和秦聿都换上了一套喜庆的橘红色吉服。橘红底色,袖口、领口、裙摆之上,龙腾祥云纹暗伏其中,如果更仔细看,在龙头之上,还有一只娇小的小猫猫抱着龙独角。 哎,这不就是他嘛! 瑥安猫现在自己也有袖子里,把猫脸埋在袖子里,嘴巴碰到了袖子上的龙纹。噫!护猫仙尊的龙鳞,他只用爪垫摸过呢,还没亲过。等他变人了,一定要哄得仙尊再化一次龙身,让他亲一下。 不知怎么的,他明明是一只猫,却有亲近龙的情结。 瑥安猫用爪子挠了挠脑袋,好像,他是龙的传人? 以往的记忆并未浮现,偶尔,秦聿还在袖子里取了几根雪白的猫毛,融在真火里。 他的毛? 瑥安猫闻到那白毛上、属于自己的气味。一定是秦聿平时撸他的时候,不小心撸秃,然后把他的猫毛藏起来了! 这边护猫仙尊秦聿已经把爪甲装甲炼制完毕了,瑥安猫暂时没有真的秃,就没有追究这种事。只见二十块轻薄、柔软而小巧的透明薄膜浮现在空中,秦聿熄了真火,捏住瑥安猫的爪子,说道:“先试一个?” 瑥安猫亮出爪子,透明轻软的爪甲装甲贴在他的爪甲上,清凉轻快。有了爪甲装甲,当灵气运到爪子上时,真的容易凝结多了!秦聿早就准备了申离金块,瑥安猫爪子一挥! …… 就在今日,神剑门的宗门里,所有没有闭关的、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比如原明夷的师父、神剑门门主,各峰峰主、长老、客卿、护法、来做客的其他门派的与秦聿同辈之修者大能,全都收到了秦聿的请柬。 当原明夷的师尊、神剑门门主严否泰收到那张红彤彤的请柬时,他还以为有什么喜事发生。而且这请柬之上,竟然有秦聿仙尊的气息。 严否泰摸了摸下巴,在一片疑惑之中,打开了请柬。 请柬上的内容,无比简单: 卯月春发桃花始,午火当值仙酿开,欢迎来飞云顶一聚。 附:近日,吾之爱猫瑥安为求一同观看门派大比,特意习得螺旋跳舞之技,柔软可爱,吾不胜自喜,特邀XXX前来观赏。 —— 什么桃花仙酿,都是假的,仙尊大人是向他们耀猫的吧? 猫都会螺旋跳舞了,他们这些年老的修道者,能不给柔软可爱的小猫猫送礼物吗? 没想到向来清冷的大护法秦聿仙尊。在得了猫之后,竟然变成了炫猫之人! 严否泰那张严肃的脸裂开笑意,顺便问问他爱猫的女徒孙湄光:“湄光啊,秦聿仙君要开酒宴论道,他的爱猫 分卷阅读233 会跳舞助兴,特意邀请为师参加饮宴。” 湄光两眼发光:“猫!!仙尊大人竟然养了猫!!师祖带我去吧!”说罢,她顿了顿,然后摆正脸色道:“湄光才疏学浅,十分希望能旁听师长们论道,增益才能。” 110前任遍布修真界·8 丁卯月,丁巳日,入夜时分。 飞云顶上,灯火通明,通红的灯笼都被装扮成桃花的形状,远看过去,好像朵朵桃花盛开,在飘荡在夜空中被灯火染成粉色的云朵里,十分喜庆。 不愧是神剑门大护法秦聿仙尊开的桃花酒宴,灯笼桃花非常贴题了! 炫猫也是酒宴的一大看点。 当踏上山顶,可以看到,在桃花灯饰之上,还漂浮着一只只通红而娇小的梅花爪印,好像一只小猫猫在桃花灯上漫步而过,留下一串可爱的火光脚印似的。 紧跟着师祖严否泰上山的女弟子湄光,目不转睛地看着空中飞浮的、娇小的喵爪印,被可爱了一脸。 真没想到,向来清冷的仙尊大人,竟然第一次开酒宴,还会布置飞云顶,把整片天空都弄得这般可爱!设计太贴心了! 当然,就算飞云顶没有任何灯饰装扮,就算没有任何可爱的贴心设计,秦聿仙尊可是大乘期散仙!无数修士仰望着却难得见一面的天才人物,收到请柬的哪能不欣然前往? 翌光等伺奉于飞云顶的弟子们,早就在候着迎接了。在这等大能们的聚会,他们这些小弟子能伺奉一旁,旁听一二,都能获益良多。 湄光就是因为这样,而被带上来的。除了严否泰这样的神剑门门主之外,其他大能们,比如在神剑门做客的巢箐仙子等人,都会带一两个得意弟子前往。 对外说是留着弟子伺候,实际上,是让弟子增长见识,也让徒弟徒孙能在各位大能面前刷刷脸。 湄光跟着师祖上到飞云顶,终于拜见到传说中的本门大护法、秦聿仙尊。 秦聿仙尊面容冷峻,湄光不敢多看。只见他身穿红衣,臂弯里趴着一只同时身穿红衣的小白猫,小白猫一对圆溜溜的猫眼好奇地打量着他们,娇小可爱,马上就把湄光的目光吸引住了。 目测小白猫才比手掌大一点点,仙尊也好意思让小猫猫表演跳舞! 要不是仙尊修为太高、辈分又高,湄光就要把抗议说出口了。 是的,仙尊的修为,比湄光高太多太多。 在秦聿仙尊的身上,感受不到任何修士的气息,正是大乘期圆满的返璞归真、虚怀若谷的表现。若不是在飞云顶拜见,如果在尘世里见到,湄光也只会以为是一位容貌清俊、气度威严的凡人而已,绝对会对凡人发出关于爱猫的谴责! 湄光辈分小,觐见仙尊的次数很少,因此,她见到仙尊一袭红衣,没有多大惊讶。 可秦聿今儿的穿着,看在其他与秦聿同辈的大能们的眼里,就太太太罕见了! 认识好几百年,秦聿仙尊总是身穿白衣,好像只有一件衣服似的(。)看起来好像常年不换衣服一样,或者有无数套一模一样的衣服可穿。 不但神剑门的大能们早就习惯了他清俊冷逸的穿衣风格,连神剑门的弟子们听到传说,都纷纷效仿。 在传说之中,秦聿仙尊天纵奇才,一心练剑,对其他世事不闻不问,不让除练剑之外的事烦扰,比如衣着,一袭白衣足矣。 效仿得最厉害的,就是剑痴原明夷了! 身上白衣除非穿烂,都不带换的。 可原明夷效仿了百年的对象,今日丁巳日,就应了日子的,穿上了红衣。对比起穿了三百年的白衣,今日的仙尊大人竟然穿出了热烈而喜庆的另一面,气度尊荣,剑眉依旧冷峻,然而嘴角却微翘,竟有一种魅惑之感。 一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白猫,正窝在仙尊的臂弯里,柔软的爪垫抵着仙尊的胸膛,像是一位娇小可爱的小美人。而这位小美猫,也穿上了红衣。 第一眼看时,只觉得喜庆。但是借着灯火仔细一看,又有不同。 猫猫的穿着,和秦聿仙尊的,分明是一套! 在裙摆之上,竟有桃花枝、猫爪印与盘龙的暗纹,一人一猫,穿得这么红火,好像要成亲似的。 来神剑门做客的、灵仙宗峰主巢箐仙子平时喜爱做衣物,对各种衣料十分熟悉,此刻竟然不禁问道:“仙尊大人,贵猫身上的衣物,可是南明练虹锦缎制成的法衣?” 秦聿点头:“正是。” 巢箐仙子深深吸了一口气。 南明之火,取自南明山,五百年山口才开喷一次,南明火旺时漫天霞光,南明练虹锦,正是取此时的飞霞而织造而成。被南明之火炼制过的飞霞轻薄而保暖,防毒耐热,流光溢彩,在夜里也光可照人,正是女仙们最爱的炼器材料。然而五百年一遇,数量太少,大多数女仙都求而不得。 分卷阅读234 />巢箐仙子也莫有。 秦聿仙尊竟然就这样给绣上桃花枝纹,在桃花酒宴上给小猫穿了? 巢箐仙子再想想,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算了,不要酸,仙尊寻得的衣料,裁一片给娇小可爱的爱宠,也在情理之中。 宾客来到,酒宴开始,各人落座,各位大能围在一堂,桃花仙酿的味儿飘满飞云顶,秦聿仙尊也要炫猫了。 他把瑥安猫放在舞台之上。这舞台在桃花灯火的照耀之下,金光闪耀的,穿着红袍的小猫猫一被放上去,立即光芒万丈,耀眼无比。 再仔细一看,神剑门的大能们都能发现,这舞台,竟然是用一块块箱子大小的申离金块搭建而成的! 神剑门门主严否泰不禁想到,秦聿仙君早前要了五十箱申离金块,原来是为了今天桃花酒宴,为小猫跳舞搭建舞台! 神剑门门主严否泰和秦聿同辈,此刻把湄光的谴责问了出口,他轻轻皱眉道:“这小猫才这么小,仙君让他跳舞表演,合适么?” 这么小巧可爱的小猫猫,就应该捧在手心里好好供着! 跳什么舞!万一摔了怎么办,岂不是要把自己心痛死。 巢箐仙子也无不担心地道:“快让小猫下来吧,他自己一个在金块上面怕。” 而此时,在申离金块堆成的舞台上,瑥安猫用两条后腿站了起来。 秦聿胸有成竹地介绍道:“他不叫小猫,他叫瑥安。” 巢箐仙子注意力没在秦聿那,她紧张地盯着娇小的瑥安猫,伸出了两条手臂,谴责的声音也隐在里喉咙里。 让这么小的小猫猫学人一样站着,秦聿这个喂猫人怎么当的! 竟然对可爱的小猫猫如此残害! 要是打得过秦聿,她就打了。 可惜打不过,不敢。 两条红绫隐在巢箐仙子的袖子里,蓄势待发,巢箐仙子只能准备随时接猫。 而这时,在金块舞台上的瑥安猫,终于动了。 111前任遍布修真界·9 瑥安猫的爪动了! 套了桃花枝纹短红袖的一双前爪,白嫩的爪爪合在一起,左爪在上,右爪下撇。丁点儿大的小猫猫,形态可掬,竟然是对在座的各位大能行了个抱拳礼! 弟子翌光立在一侧,对在座的师长抱拳行礼道:“弟子翌光代瑥安猫说人话,瑥安猫向门主大人、飞来峰峰主大人……各位师长问好啦!承蒙仙尊教导,本猫习得螺旋跳舞之技,趁着今夜桃花酒宴喜庆,在各位师长面前献丑了!” 翌光说的话太长,可瑥安猫就这么双爪抱拳地定住了,懵懂的双眼扫过在座的大能们,令大能们好生怜惜。 尽管猫看上去已经有金丹期,还有隐隐突破元婴期的征兆,修为上和他们的徒孙相若。但是,修为再厉害,也架不住小猫身形娇小、还长得可爱啊! 站起来才比手掌高一点儿的小奶猫,估计还没出生多久,就要定住前爪,对他们抱拳行礼。 谁忍心一只可爱的小奶猫如此辛苦地定住这么久呢! 现在看上去,就好像,强迫一个刚出生一两个月的人类小婴儿站起来,对他们表演一样。 连门主严否泰也不禁猜测着,在表演之前,秦聿仙君究竟对一只可怜娇小又无助的小奶猫进行了多少惨无猫道的训练! 巢箐仙子也不禁想,有的仙尊看上去对小奶猫很好,穿的衣服和小奶猫是一套的,舍得给五百年一回的稀罕衣料。但事实上,背地里,不知道对小奶猫如何折磨! 门主严否泰道:“行了,快点开始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早点跳完早点抢过来抱抱! 这边翌光终于代猫说话完毕,道了声请各位师长观看表演。瑥安猫的前爪终于没定住了,四jio落地,瑥安猫低下脑袋,瞅着jio下的申离金块,猫爪子在申离金块上划拉了几下。 接着,小懒猫竟然整只趴了下来,猫爪子锲而不舍地又对着申离金块划拉了几下,好像身体虽然累极了,但仍然要完成仙尊布置的任务似的。 严否泰:“……” 巢箐仙子:“……” 湄光:“……” 小懒猫如此懒懒地瘫着,随便挥几下爪子,这叫跳舞?! 看看请柬是怎么写的,这不仅仅是跳舞,还螺旋跳舞?! 哈哈!一定是平时秦聿仙尊折磨得太狠,让小奶猫受不住累了! 巢箐仙子张开了双臂,无比宠溺地感叹道:“瑥安猫这般娇小可人,挥爪子真的累了,来,喵~我喂你喝仙露。” 护猫仙尊秦聿沉稳道:“不,稍安勿躁,瑥安还没开始表演。” 巢箐仙子听罢,叹了一声,袖子里的红绫只得继续候 分卷阅读235 命。 此时,瑥安猫从瘫着的猫饼姿态站了起来,对着赞扬他的巢箐仙子的方向,可爱地眨了眨右眼。 放电! 巢箐仙子长长地“噢——”了一声,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瑥安猫猫嘴微翘,又对她眨了眨右眼。 巢箐仙子完全被萌的不行了,赞道:“猫,瑥安在对我眨眼吗?太可爱了!” 你想喝的仙露我都有! 她的神识在储物玉镯里转了一圈,仙露只拿出来几瓶,猫界养毛膏再拿出来了十来盒!适合给小猫猫裁剪缝制成衣服的衣料也有好几百套!打扮一只小猫仙绰绰有余! 秦聿轻咳一声,冷峻的眼眉对着自家瑥安猫,脸色微沉,在平素冷峻的眼神里,竟然透露出几丝哀怨。 他的瑥安猫还没对他抛过媚眼呢! 但是瑥安猫此时却没空管秦聿,站起身来以后,瑥安猫还是低头挥爪,对准申离金块上的微小的划痕,反复复习爪感。 看在大能观众们的眼里,这就是在表演爪舞了。 虽然和秦聿仙尊写在请柬里的螺旋跳舞不太一样,但是,小奶猫都这么努力地表演了,如此可爱,他们都很满意了! 神剑门门主严否泰清了清嗓子,啖了一口桃花仙酿,圆场道:“仙君爱猫的爪子螺旋舞动之技,实在令我大开眼界。瑥安猫才刚出生不久吧?如此彬彬有礼,可爱动人,仙君教导得不错——咦?!” 在申离金块搭成的舞台上,瑥安猫以爪为剑,脚爪叉开,摆出了起剑式! 起剑式,是神剑门教给山下凡人们强身健体的招式,无论是老人还是孩童,都能学习,以强身健体、益寿延年。起剑式,不但山下凡人可以学,也是教给神剑门外门弟子的入门招式。 因此,此刻,飞云顶上,在座神剑门的门主、峰主、长老们,都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同时,在瑥安猫隔壁的翌光,也一起摆出了起剑式,喊道:“起剑式第一式,蓄势——” 穿着红衣的小奶猫,就这么在申离金块舞台上,摆着一章严肃的小猫脸,与翌光一起同步演示了起来。一成年剑修,一娇小奶猫,脸部表情同样的严肃正直,动作端正,直把神剑门的大能们笑得前仰后合。 尽管瑥安猫猫脸严肃,脚爪踏着马步,手爪有力,一招一式都用了气力,看上去十分威武。但实在架不住小奶猫的jio和爪都太短了,他手掌大小的幼小身体,尾指长度的小爪爪挥来挥去,形态可掬、萌得不行,直教人想要抱抱,把可爱的小猫猫撸秃。 也不知道仙尊教猫教了多久,让才刚学会走路不久的小奶猫,学会了起剑式。 当在座大能们被萌的不行的时候,异变突生! 六十四式起剑式打到一半,翌光突然飞出五丈远!在申离金块的舞台上,大能们都清晰地感受到,从瑥安猫的手爪之上,发出十股尖锐的剑气。 剑气竟然凝结成针,宽度比发丝还小,配合着起剑式的第三十三式,瑥安猫站到舞台最左边,后jio一弓,整只猫凌空弹起、脑袋朝下,前爪在申离金舞台上飞动一划! “啊——??!” 在神剑门宾客的惊呼之中,瑥安猫前爪发出的十道剑气横空而出,发出“滋——”的一声,金块上生出十道耀眼的金红色的电光。由四四一十六块申离金搭建而成的舞台,每一块都被十道剑气纵切成均匀的十一块! 总共一百七十六块扁长形的金块朝着宾客的方向滚落倒下,巢箐仙子惊呼一声,袖中红绫飞出,却被秦聿劝住:“无需担忧,瑥安还没表演完,一切有我。” 巢箐仙子没听他的,一心救猫,袖中红绫依旧飞出。 但此时,瑥安猫此时刚好掉落,前爪触碰到被他切割的金块,再次弹起,从左边开始做前空翻。每翻一次,一双前爪就使出十道剑气,把刚刚纵切的金块再度横切。 巢箐仙子口瞪目呆,飞出大半的红绫顿在空中。 在倒塌的舞台上,瑥安猫一共翻了三十一次,腾挪闪转,划出三百一十道剑气,把十六个申离金块纵切横切,分成一千九百三十六块长条,才翻到最右边,安然落地。 一落地面,在一堆金条的旁边,瑥安猫举起双爪,做了个要抱抱的姿势。 全场寂静无声。 巢箐仙子飞出大半的红绫忘记给收回去,神剑门门主严否泰亦口瞪目呆。 这,这还是一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奶猫吗? 被小奶猫爪气切割的,可是神剑门给本门元婴期到化神期弟子用的铸剑材料申离金啊! 申离金可以承受化神期的威能,产量不高,炼制困难,需要化神期以上的剑修帮助,才能把金块分离。但,刚刚,一只金丹期的小奶猫就能切割了? 不,不是任何一个金丹期都可以切割申离金,而是,小奶猫对 分卷阅读236 灵气的运用,已经到达了出神入化的境地。 刚刚小奶猫瑥安运用的,正是秦聿仙尊成名战技凝气成针,把金丹期的威能发挥到极致,把所有的力量聚集在无穷细小的一点上,从而去切割能承受化神期威能的申离金! 而且,小奶猫不是只切了一次,小奶猫能切申离金,并不是偶然的运气。 在申离金块被纵切后、金块轰然倒下之时,小奶猫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柔软娇小的身体在倒下状态中的金块上不断前空翻,还边翻边切,近两千块金条切面光滑。 显然,小奶猫已经把秦聿仙尊凝气成针的绝技学会了! 金丹期的小奶猫已经这般厉害,假以时日,当小奶猫踏入元婴期,十爪成剑,威力比肩大乘期也很有可能!将来,能像秦聿仙尊一般,成为神剑门的护门神猫! 猫都这般厉害,比起他们的弟子徒孙,都分明不如啊! 此时,护猫仙尊秦聿没让要抱抱的瑥安猫儿等多久,跃身过来,把地上的小奶猫抱在了怀中。翌光从五丈之遥飞了回来,对在座大能一躬身,说道:“瑥安猫表演完了,谢谢师长们赏脸观赏。” 神剑门门主严否泰衷心地赞道:“此猫爪技非凡,实在令我大开眼界。” 巢箐仙子收起了红绫,她盯着瑥安猫那白白软软的小爪爪,胸腔的红心跳动不已:“仙尊的猫实在太厉害了,我可以摸一摸他的爪子吗?” 秦聿没有回答,把抱着的瑥安猫塞进自己腹部位置的猫袋里。 是的,为了装猫方便,也为了能腾出手来,秦聿专门在衣裳的腹部位置,缝制了装猫的猫袋。看起来,就好像袋鼠装小袋鼠似的。 巢箐仙子遗憾地看着迷人的小奶猫,就这么窝在仙尊腰腹位置的猫袋里,这倒是不太好伸手去摸了。 瑥安猫把两只柔软的白爪爪搭在袋口边上,猫脑袋也伸了出来,两只猫眼泛着懵懂的波光。在巢箐仙子遗憾的目光之中,秦聿一手一只,准确地捏住了瑥安猫柔软的猫爪。 指腹摩挲,摸着那柔硬适中的小爪垫,秦聿仙尊发出了无比喟叹的声音。 巢箐仙子:“……” 首次觉得秦聿仙尊那张俊脸,竟然如此的令人生厌。 …… 原明夷此刻正在飞云顶的山脚之下,双手被在身后,望着山顶上,被桃花灯映照得变粉的粉云,漂浮着的一个个猫爪印。 他的师父门主严否泰,本想带他前往。但因前些日子,原明夷被秦聿仙尊扔了下山,又不慎毁了飞云顶的草石,在重修草石的时候,发现秦聿仙尊包庇爱猫的事。桃花酒宴又是炫猫的,因此,原明夷便拒绝了师父的邀请。 徘徊再三,原明夷内心烦扰,犹豫着如何向师父开口投诉。 但,看着飞云顶上的火光猫爪印,原明夷终于下定了决心。 神剑门上下,怎能被一只小偷猫蒙蔽至此?! 这可是偷了他本命剑的小偷猫! …… 飞云顶上,瑥安猫正在被秦聿喂食鲜美鱼汤,巢箐仙子迷恋地盯着小猫猫舔汤匙的样子,仿佛已经丢了魂。 猫,她也见得不少了,但如此可爱有神`韵的,就瑥安猫这一只。 而且,瑥安猫身上的灵气波动,不同于他们灵仙宗的寻常山猫。瑥安猫气息纯净,灵气浓郁,犹如山涧灵泉,舒心静气,接近就觉得气息舒畅,修炼容易得多。 巢箐仙子问道:“仙尊大人,请问这是什么猫?在哪捡的?” “特意捡的,独一无二,我的猫。”护猫仙尊秦聿答非所问。 巢箐仙子:“……” 爱猫修士的目光聚焦在瑥安猫身上,而其他神剑门的大能们,也不禁心中暗叹。 秦聿仙尊在剑道上已达顶峰,竟然开始无聊到教猫了! 那还等什么,把弟子都送来学习绝技啊! 而这会儿,大能们欣赏的目光,也纷纷打量起刚刚与猫同步摆出起剑式的翌光来。 严否泰慈爱地看着他:“翌光,你似乎没有报名门派大比?参加门派大比,与各门派得意弟子切磋一二,何乐而不为呢。” 其他神剑门大能们纷纷点头赞同。 那位名为瑥安的小猫猫才被养了几天,就已经如此厉害了,翌光肯定更厉害啊! 翌光心里苦。 小猫猫有仙尊专门炼制的爪甲装甲,透明轻薄,自然能顺利切割申离金块。师长们没有机会仔细看爪,也难以发现爪甲装甲的存在。可他翌光却没有指甲装甲! 仙尊大人对弟子要求不能囤于外物,对猫猫,却给猫猫穿防御功能强悍的法衣,而且每天都不重样的;给猫猫炼制爪甲装甲,把猫猫推在众大能面前炫耀一番;还请五山宗的厨修烹饪,给猫猫喂富含灵气的鱼汤! 分卷阅读237 >明面上已经这么多了,暗地里,不知道仙尊大人给小猫猫送了什么宝物。 想想也是,他这无趣的剑修,和可爱的小猫猫怎么能比呢! 师长们给予寄望,眼下,也只能硬着头皮,就算人不如猫,也只得答应参加门派大比了。 112前任遍布修真界·10 翌光在师长们的万千期待中,参加门派大比,而瑥安猫也登上了神剑门随行猫员的名单里,作为官方邀请的小猫猫,得到身份玉牌,参与围观门派大比! 身份玉牌,是由神剑门门主严否泰亲自盖章认证,瑥安猫是秦聿仙尊座下的护门神猫! 门派贡献也记录进去了,瑥安猫为本门元婴期、化神期的杰出弟子的申离剑胚,用猫爪切了近两千条申离金条,是只厉害的好猫猫! 当桃花酒宴结束,湄光等弟子们下了飞云顶,与一同修行但没能参加飞云顶饮宴的剑修们,赞叹起瑥安猫来。 秦聿正在把一个玉镯套在瑥安猫的左爪上。 在这玉镯里,藏有巢箐仙子、严否泰等人昨晚送的仙露、养毛膏、猫衣服材料、伤药灵丹等,秦聿把瑥安猫的神剑门身份玉牌也放进去了。 玉镯一戴上,神识一扫,就有种玄妙的感应,玉镯里的储物空间自动浮现在瑥安猫的脑海之中。 这玩意儿有点好用,瑥安猫挥动爪子,正打算学着脑海中大胖花猫的样子,用剑气戳自己爪垫,来个滴血认主,秦聿却适时用手指按住了瑥安猫的爪垫,说道:“不用滴血认主,炼制的时候加了你的毛毛,和我的龙鳞,只有你我可以使用。” 怪不得秦聿能把这么多东西都放进去玉镯里面。 瑥安猫这么想着,脑袋一转,用起千里眼,审视着自己全身的猫毛。 嗯,他的猫毛还是这么顺滑亮泽,没有被撸秃。 秦聿笑了,从袖中取出一个丁点儿大的白色小毛球,解释道:“给你梳毛的时候自然掉的,你看,就这么一个小球。等收集的毛多了,再给你做一件贴身法衣。” 瑥安猫把爪子搭在他的手上,脑袋拱了拱,水汪汪的猫眼望着秦聿。 那你的龙鳞呢? 猫脑勺被摸了摸,瑥安猫听到秦聿道:“我的龙鳞,是以前换皮的时候自动蜕落的。妖修最好把自身脱落的毛发、鳞片等等,都收集起来,能做适合自身的厉害法器。过几天去看门派大比,你把我的龙鳞护甲好好穿上,以防万一。” 瑥安猫软软地“喵~~”了一声,用脑勺蹭了蹭秦聿的手指。 蹭着仙尊大手,大胖花猫得罪了什么人都不怕啦~! 秦聿又伸出了左手,说道:“瑥安,我在我的玉镯里面,也加了你的猫毛。来,挑挑有什么好玩的,随便拿出来玩儿。” 每次看到秦聿在袖子里取物,瑥安猫都想钻进他的袖子里面看!此刻,瑥安猫把脑袋钻进了秦聿的袖子里,把爪子搭上玉镯,把半边身子和长长的尾巴露在袖子外面。 秦聿的手摸了摸瑥安猫的长尾巴,喉咙里发出了喟叹的声音。 瑥安猫把神识融了进去玉镯里,好奇地看着。 里面都是什么天材地宝?灵气是很浓郁了,但是,见到的,都不认识! …… 当桃花酒宴结束,湄光等弟子们下了飞云顶,心情都激动不已。 在桃花酒宴上,除了听到大能们论道,还能见识到本门护门神猫那可爱得不得了的起剑式和前空翻! 当然,神猫瑥安切割申离金,成了弟子们津津乐道的谈资:“仙尊大人的猫太厉害了吧!这岂不是,化神期的剑修都打不过仙尊大人的猫!” “金丹期的猫能切申离金!!不知道仙尊大人是怎么教他凝气成针的,我们都知道仙尊大人的成名技,却都没学会,一只刚出生的猫居然学会了。” “对,太厉害了,所以,仙尊的猫,仙尊谁都不让碰!那晚仙尊一直捏住猫爪,真的连门主大人都不让碰,就怕小猫猫一个不好,把人给抓了。” “哇!那我也不敢碰啊,我再修炼三百年都不够申离金硬。” 湄光也激动道:“远看就好了,那可爱猫长得才比手掌大一点,应该刚出生不久吧?太奶太可爱了!” 原明夷听到他们的赞叹,疑惑道:“你们没有看错?那只猫能切申离金?不是早就切好了的?” 湄光他们纷纷向大师兄问好,然后才回道:“没有看错,的确能切。在瑥安猫爪子切的时候,我们都能感觉到厉害的剑气,而且,剑气一刺进申离金块里,马上就冒出金红色的火光来。” 其他师弟也补充道:“是的,师兄,就算我们能看错,在场门主、峰主他们都在,他们能看错嘛?师兄顾着练剑没有去看,太可惜了。” 原明夷:“……” 他 分卷阅读238 还是不愿意相信。 但即使能切又如何? 还不是一只小偷猫! 当原明夷得知瑥安猫因为切了申离金,得了门派身份玉牌,还成为了门派大比的围观宾客时,原明夷坐不住了。他亲自去到神剑门门主严否泰的洞府里,要把被偷本命剑的事实经过,向师父禀明。 洞府里,严否泰正在接待灵仙宗来做客的巢箐仙子等人。 玉桌上,铺了一块四角印有猫爪印的红桌布,而严否泰双手捧剑,正要把一把手臂长的小短剑,送给巢箐仙子。 原明夷定睛一看,在这把小短剑的剑柄之上,给摁了一个娇小可爱的梅花小jio印。 原明夷:“……” 神剑门门主严否泰道:“秦聿仙君爱猫心切,他的爱猫,连我也不给碰一碰。这也是怕猫不通人性,出爪不慎,用剑气抓人,望仙子谅解。我特意找他的猫给这把剑摁了爪印,送给仙子赔罪。” 巢箐仙子爱不释手地摸着小短剑上的爪印,回道:“仙尊的担忧我能明白,我又得了贵派的法宝,高兴还来不及,哪会问罪呢?” …… 等到师父严否泰把巢箐仙子送走,原明夷终于把本命剑被偷之事向师父禀明。禀明过后,原明夷抿着嘴唇,紧张地观察着师父的神色。 严否泰沉吟片刻,垂眸看了眼原明夷,接着颇为失望地摇了摇头。 原明夷问道:“可是因为秦聿仙尊太过强横——” 严否泰再度摇头,问道:“明夷,你说,秦聿仙君取出珍藏数百年的仙酿,特意开桃花酒宴,命猫表演,是为什么?” “是为了,包庇他的猫?” “他的猫能切申离金,化神期修为的剑修要碰猫,也得掂量一二,何况,你只有元婴期呢?”严否泰说罢,叹了一声,继续道:“你的本命剑,是你从炼气期慢慢炼制上来的,硬度比不上申离金,恐怕小猫不用凝气成针,就能随便划破。再加上仙君那处天材地宝繁多,你的本命剑对你来说十分重要,在那小猫猫的眼里,那都不值什么。” “但,即使这样,仙尊也不能包庇他的猫吧?” 严否泰抿唇道:“秦聿仙君为了这种事不再发生,特意宴请我们,广而告之,即使有化神期修为,也别随便接近他的猫,别让猫把你们和你们的剑都玩坏了。你的本命剑虽然被玩坏了,但本门所有申离剑,都由秦聿仙君负责切割炼制;你学的剑道秘诀,是从仙君所撰写的秘籍中学来;你每十年上飞云顶一次,请仙君指点剑术……你既得了他炼制的申离剑,他也教你剑道以还,那么,明夷,你告诉为师,你想仙君如何补偿你?” 原明夷捂了捂胸口,垂首拱手道:“弟子,弟子十分敬重仙尊大人,没有责怪仙尊大人的意思。如今弟子决定不再追究本命剑之事,就怕仙尊大人被一只小偷猫蒙蔽了,请仙尊大人提防一二。” 严否泰只道:“那你目前证据不足,不能证明,还没满月的小猫,是偷了你剑的猫。” 113前任遍布修真界·10·2 严否泰说罢,从袖中取出一把长剑。 “秦聿仙君托我给你的,”严否泰道:“虽然你没有十足的证据,证明仙尊的瑥安猫是偷剑之猫,但秦聿仙君依然爱护你,只因你是神剑门的弟子,对你失去本命剑之事表示惋惜。” 他怪责仙尊包庇小猫,却毫无证据地指责,仙尊却如此待他。 原明夷心情复杂。 长剑被师父递了过来,原明夷低头接剑,只见,这把长剑的剑柄之上,也有一个猫爪印。 娇小可爱,梅花小印,任谁见了,想起瑥安那小奶猫的可爱模样,都会心生喜欢。 可原明夷的心情更为复杂了。 这剑,用,还是不用? …… 浮生岛,岛主碧落仙君举着罗盘。碧落仙君那长长的碧色长发无风飞舞,他那棕色的罗盘无风自转,良久,罗盘终于停了。 碧落仙君凝眸看着它,手指撩开碧色垂软发丝,碧色的眼里闪出一道精光,只听见他喃喃道:“有了!在西北方,可是卦象显示乘龙万里……乘龙万里?” 岛上黝黑的护卫握紧木杖,问道:“岛主大人,您的道侣终于有下落了?” 碧落仙君棕色的秀眉微微皱起,却道:“虽在西北,可他桃花太强,恐有人从中作梗,抢本座道侣,待本座再占一卦。” 说罢,他从袖中,取出了五十根硬直的碧色发丝,三扐得一爻,六爻成卦,得天风姤。 “如何了?”护卫问。 “卦辞不利于姻缘,且用神桃花,说明他桃花运势强,身边许多人喜爱他;卦中兄弟爻得日月生扶,本座情敌十分强势;而世爻月破日克,本座处境不妙,下下卦啊。”碧落仙君抿了抿素白的薄唇,良久,才道:“卦象 分卷阅读239 虽然如此,本座总要一试。” 护卫拱手道:“没太听懂,是岛主的道侣烂桃花太多?我愿意为岛主一战!” 碧落仙君抬起左手阻止了,继而又开始叠他那五十根的硬头发,道:“不急,等本座再算哪日宜出门争斗。” …… 三日后,在西北方,瑥安猫真·乘龙万里! 神剑门上下一道乘着飞天龙舟,出发去参加门派大比,瑥安猫瘫在秦聿腰腹处的猫袋里,都在天上飞,看早霞天光明媚,看夜里密云不雨,看星月迢迢,看雷电闪爆……又用千里眼看龙舟之下的各种风俗地貌,更有秦聿在线讲解,瑥安猫都不舍得睡觉。 看得困了,瑥安猫打了个哈欠,戴着爪甲装甲的爪垫拍了拍自己的猫嘴。 秦聿摸了摸他的猫猫脑勺,说道:“睡吧,明儿我们折返回来再看,一样的。” 瑥安猫摇了摇头,跟着大队更好嘛! 在龙舟的最下层,原明夷抬头望着秦聿和猫袋里的瑥安猫,神色莫明。 弟子含光和朝光也一样抬头,崇敬的瞻仰着秦聿仙尊和传说中仙尊爱猫的真容。 变成大爷躺,侧着身子,抬头看着秦聿仙尊的下巴,一只爪子抵住仙尊的腰腹,另一只爪子搭在口袋的外侧,长长的尾巴从口袋里垂落而下,柔顺的尾毛飘然随风。 朝光叹道:“明夷大师兄,您也在瞻仰仙尊和他的猫啊?这次出行真好,能天天都见到仙尊和仙尊猫!大师兄,您最敬爱仙尊大人,现在天天都能见到,大师兄一定很高兴吧!” “……”本命剑丢失之剑怎么好对师弟说?原明夷沉默片刻,终究“嗯”了一声。 含光也继续仰望:“你们看到瑥安猫的小尾巴了吗!我看到了!那是,实力比化神期还厉害的仙尊的爱猫瑥安的尾巴啊!他的毛发真柔顺!” 湄光瞅着猫尾不放,用眼撸猫,也感叹道:“如果我的头发有他的猫毛一半顺滑就好了。” 朝光笑道:“你们羡慕什么毛发啊?没出息,我们是剑修!应该这样想,猫大人那凝气成针的绝技,我能有猫大人的一半就好!没有的话,十分之一也行!” 湄光也笑了:“你才没出息,十分之一,亏你说得出来。学学翌光师兄吧,仙尊的猫都学会了,翌光师兄一定比猫更厉害!啊,师兄在前面!翌光师兄!仙尊大人给你打磨了什么剑参加门派大比?” 翌光无辜被喊,他回头,摊手道:“师妹,仙尊大人并没有赠剑。” 湄光惊疑道:“真没有?师兄第一次参加门派大比,为神剑门争光,怎么可能不赠一把好剑呢?” 翌光高深莫测地摇头:“仙尊大人说,剑道一途,不可囤于外物,将致胜之机寄望于法宝。” 湄光沉吟几下,问道:“但是门派大比的时候,别人都用法宝,师兄不用,岂不是很亏。明夷师兄之前夺得第一,也有用一把流转随心的本命剑。翌光师兄真的什么法宝都不用吗?” 在龙舟最高层,秦聿仙尊怀里的瑥安猫听到下面弟子们的讨论,爪子指了指教他起剑式的翌光,又扒拉了一下秦聿的袖子,猫眼疑惑地眨了眨。 真的不给翌光剑吗? 秦聿低声道:“翌光识海深广,对剑气的精微控制毫不费力,但是他灵根驳杂,经脉窄小,灵气不纯,且稀少,催动太好的法宝反而使他耗损灵气,不如不用。” 瑥安猫点头。 原来如此。 “不过,既然瑥安你愿意赏他一把剑,”秦聿从袖子里掏出一把亮银短剑,放到瑥安猫的爪边,说道:“来,摁个爪印,在剑柄上。” 瑥安猫依然照做。 在给门主严否泰的短剑和长剑里上,瑥安猫也摁过爪印啦! 一把带有爪印的短剑横空飞下,悬在翌光的身前,翌光伸手一接。 啊,爪印! 翌光抬眼,看着龙舟最顶上,瑥安猫挥动着粉色的小肉垫,右眼向他眨了一下。 这这这! 翌光感动不已,捧着亮银短剑,向最高层的仙尊和猫鞠躬拜谢。 此时,空中一片碧叶追上龙舟。碧叶之上,载着六位面相凶狠的修士,与一位碧色柔顺长发的秀美男人。 神剑门门主严否泰一见到他,立即上前迎到:“前面可是浮生岛岛主碧落仙君?真巧,请问仙君向何处去?” 碧落仙君答道:“正带几位徒弟来,受邀观看门派大比。也算到我的姻缘方位,就在门派大比之中。” 严否泰喜道;“我们也是前往参加门派大比,仙君不如过来这边,一道前往?” 瑥安猫本来昏昏欲睡,可一听碧落仙君这几个字,脑袋嗖的一下抬了起来。 碧落仙君,坐拥浮生岛,最善占算。各大门派都最怕他乌鸦口,说出飞 分卷阅读240 升无果的结果来。可又最喜与浮生岛碧落仙君往来,探寻催吉避凶之法。 而大胖花猫,则和碧落仙君有道侣之约。 114、前任遍布修真界·10·3 当初,是怎么有道侣之约的,大胖花猫就很厉害了。 碧落仙君习惯在每日清晨算卦,于是,大胖花猫明明怕水,却偷偷潜海,运用躲猫猫的技能,每天清晨都偷看碧落仙君算卦的结果,创造各种巧合,让碧落仙君注意到他! 这一来二往的,大胖花猫每日旁观,把占卜之术学了皮毛;而终于有一天,碧落仙君注意到他,主动也占卜与他的姻缘。 这可好了,卦象显示,用神旺动生世,也就是显示大胖花猫心动并且行动了,是大胖花猫追的碧落仙君,结了姻缘,对仙君有福! 只是,在另一方面,卦象还显示,大胖花猫心中,还藏有另一个人。 如果没测到大胖花猫心里有人,那还好,激不起碧落仙君的好胜心。 这一测出,碧落仙君就被激起来了,非要夺回大胖花猫的心不可! 又看卦象上的应期未到,碧落仙君便与大胖花猫定下道侣之约,决定和大胖花猫发展感情,成为大胖花猫心中的唯一。待到应期吉日,才结为道侣。 大胖花猫与碧落仙君熟悉后,便请他卜算何日能成功报复仇人南山宗宗主巫无疾。碧落仙君竟然柔柔地开口:“不能,泽水困卦,困于石,据于蒺藜,入于其宫,不见其妻,凶。凶祸连续不断地来,而且,嗯?你的内心牵挂之人月破入墓,可能已经遭遇到凶险,既然如此,你就别去报复了吧。” “如果我坚持复仇呢?你会和我同去吗?”大胖花猫当时是这么问的。 碧落仙君把他那五十根头发都收了起来,回道:“明知此行凶险万分,且你心爱之人遭遇墓绝,我怎么可能纵容你去?” 于是,大胖花猫就躲猫猫啦! 他觉得那巫无疾成了南山宗宗主,正好着呢,凶险墓绝不可能的。碧落仙君肯定算得不对,空有其名,就像以前他找的人一样,不想去帮忙复仇罢了。 大胖花猫这次躲猫猫,什么也没偷。 碧落仙君为不死蓍草修成仙,气通天地,拔自己头发就可以占算,偷了也没用。 只是,大胖花猫这么一躲,碧落仙君给自己占算的、很有挑战性的天定姻缘,道侣之约,就这么没得结了。 …… 直到如今,碧落仙君竟然带着弟子们和护卫们,上龙舟来了! 传说中以占算闻名的碧落仙君,能算到他吗?瑥安猫总觉得,空中遇到碧落仙君,不是什么好兆头。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瑥安猫把两只爪子连同尾巴都缩回秦聿的猫袋里,顺便把猫袋的袋罩下盖,两只爪子小心翼翼地摁在猫袋边缘,猫眼透过缝隙瞄出去。 秦聿被如此小心翼翼的瑥安猫逗笑了:“我发现,你喜欢暗中观察,天上这么冷吗?” 猫袋里的瑥安猫点头。 反正他喵了秦聿也听不懂,而且这种骗人感情的事,怎么好意思喵给秦聿听呢? 秦聿大乘期仙尊的身份,只有别人来拜他,没有他去拜别人的。碧落仙君一来,便主动过来拜会:“久仰秦聿仙尊大名,今日一日,仙尊的风华气度果然令人敬佩。” 神剑门门主严否泰介绍道:“这位是以占算闻名的浮生岛岛主,碧落仙君。” 秦聿在碧落仙君头上绿发扫了几眼,礼貌地拱手回道:“初次见面,碧落仙君果然不同凡响。” 碧落仙君笑容柔美,修长的手指伸进发间,顺了顺碧绿的长发,一双桃花眼在秦聿脸上打量片刻,说道:“谢谢,既然有缘相见,也多谢神剑门上下对我的款待,不如让我回赠几句?秦聿仙尊满脸桃花,看来进来桃花运不错。只是可能有些口角、争斗或被盗窃之事发生,请仙尊稍作提防。” 秦聿面容冷峻,胸膛挺拔,两袖子风自鼓,他面无表情道:“无妨,谁敢来战,那就来。” 碧落仙君顺头发的手指顿了顿,随即春风化雨一般,继续柔美地微笑道:“仙尊散仙修为,对争斗自然不怕。只是,有时候,双拳难敌四手——” “谢过仙君提醒,我不用拳。”秦聿打断了碧落仙君的赠句,手指伸进猫袋里,敛目摸猫。在摸猫的时候,秦聿的束发突然变`硬,磅礴的剑气在秦聿发丝上凝聚。 三千发丝皆可成剑! 碧落仙君蓦地一缩。 如果感知没有错误,他的情敌剑尊秦聿,竟然是身强金命! 强金伐木,他这种草木修炼成仙的草修,遇到剑修简直太可怕了,要不是未来道侣在这,他一辈子也不会和剑修打交道。 但是,道侣在这,即使遇上剑修,他也是不会放弃的! 分卷阅读241 r />神剑门门主严否泰打圆场道:“请秦聿仙君稍安勿躁,碧落仙君,如果秦聿仙君遭遇口角争斗,那是我神剑门近期会遇到什么敌人?” 碧落仙君用罗盘算了算,回道:“贵派适逢门派大比,都是小打小闹,没有敌人。主要是秦聿仙尊,嗯,对仙尊来说,正面争斗自然不怕,需要提防的是,欺诈盗窃之人,劫走仙尊的心爱之物。” “我的心爱之物?”秦聿低头,看了看猫袋。 他最心爱的,就是瑥安猫了。 碧落仙君那双秀美的桃花眼低垂,也把视线落在秦聿腰腹处鼓起来的猫袋之上,轻声道:“是的,比如说,有可能,被偷走了心爱的猫。而且,偷猫的人,不少。” 神剑门门主严否泰笑着捧道:“仙君果然厉害,猫在猫袋里,被袋口罩着,这都能猜到是猫?” 碧落仙君回道:“这有何难?盲派占算,只是出自我之手,隔空猜物自然不在话下。” 秦聿这倒注重起来了,却笑道:“会有很多人偷猫?” 他堂堂大乘期剑修,谁敢来偷他的猫! 碧落仙君瞅着猫袋,内心痒痒,未瞄见秦聿自信的神色,只听到他的追问,便继续道:“是的,偷猫的人,不止一个。具体的,我需要多看几眼猫,才能占算。” 秦聿没有把猫袋打开。他微笑道:“无妨,谁敢来偷,准让他有来无回!” …… 龙舟顶层的谈话,在龙舟底层的弟子们,自然没听见。不过,碧落仙君的护卫们和弟子们,都由原明夷与翌光他们负责接待。 翌光善于交谈,很快就打听到了碧落仙君的来意:“啊,原来碧落仙君占算到,出门是为了寻道侣。” 抬眼看顶层,碧落仙君与秦聿仙尊相谈甚欢! 难道,碧落仙君给自己算到的道侣,竟然就是秦聿仙尊?! 朝光、含光他们默默地吃起了瓜子,翌光借以招待宾客,给师长们送茶的理由,托着茶水到顶层去,一探究竟。 果然,那位碧色长发的碧落仙君,一头热地与秦聿仙尊攀谈起来! 碧落仙君追问道:“我也是爱猫之人,如果小猫惨落他人之手,十分不舍。既然仙尊有信心,我也不提这个,可否把小猫请出来,给我一观?仙尊如此爱护,小猫一定十分可爱……” 翌光听着,摇了摇头。 和仙尊谈剑道不好吗,为什么要追着看仙尊心爱得总是藏起来的猫,碧落仙君追求道侣的方式不太对啊! 虽然这么想着,翌光还是把茶水恭敬地奉上。 …… 秦聿以瑥安猫需要睡觉休息为由,没有把猫拿出来任人观看。碧落仙君第一次看猫宣告失败,回到房里,又给自己占了一卦。 “我就知道,千难万难。” 卦象简直直接告诉他,猫已经移情别恋了,不可能再和他好了。 但是不努力一下,让他怎么甘心? 作者有话要说:“困于石,据于蒺藜,入于其宫,不见其妻,凶”引自《易经》困卦六三爻爻辞。 115前任遍布修真界·11 自从碧落仙君上了龙舟,瑥安猫不免和秦聿更加黏糊了起来。 碧落仙君以占算闻名修真界,怎么会识破不了他就是那只骗人感情的大胖花猫呢! 他一定知道! 然而,碧落仙君竟然占算出有不少人来偷猫,虽然不知是真是假,但都让瑥安猫非常担忧。 来偷猫的,谁会比秦聿仙尊待他更好呢? 大胖花猫得罪过的,不全都是好人! 而且,他这么可爱,要是被偷走了,秦聿仙尊肯定会很伤心的。 于是,瑥安猫一整天都赖在秦聿仙尊的猫袋里。 连秦聿仙尊要按日子更换衣服,暂时将瑥安猫放在桌上,瑥安猫也要扑上去,用四只短肥的爪子紧紧抱住秦聿的脖颈,尾巴也要把秦聿的脖颈紧紧圈住,总之坚决不分开! 瑥安猫如此痴缠,秦聿都被他逗笑了。脖颈处感受到猫体的温热,毛绒绒的、灼热的猫体微微颤抖着,挠得他的脖颈痒痒的。 真是令人心生怜爱。 秦聿唇角微勾,大掌把瑥安猫从头到尾轻抚了一遍又一遍,柔声道:“别怕,谁敢偷猫,我一定教他有来无回!” “喵~~” 仙尊你要说到做到! 不然会失去你可爱的小猫猫的! 瑥安猫蹭了蹭秦聿的手掌,爪子继续抱紧秦聿的脖子。他怀里所紧贴着的,是秦聿喉结的滚动。尽管目前似乎十分安全,瑥安猫还是把脑袋贴着秦聿的侧脸。 一人一猫,好不黏糊! 清醒着的时候,瑥安猫不是躲在猫袋里,就 分卷阅读242 是抱住秦聿的手指、脖子,坚决不分开;就算因为身体太小,敌不住睡意所以睡觉了,瑥安猫的爪子也紧紧地扒拉着秦聿的猫袋。 秦聿也一整天看着小猫猫,十分警觉。有时候抱猫出来看云,双手也紧紧抱着,而瑥安猫的爪子也勾着秦聿的袖子,羡煞旁人。 碧落仙君见此,心里自然泛酸。 猫果然移情别恋了。 见着有着道侣之约的猫猫被撸在别人手里,碧落仙君悲伤地摸了摸自己顺滑的碧色长发,提醒道:“卦象的应期还未到,而且龙舟之上,神剑门门主、峰主等长老在,宵小不敢来偷,仙尊大可放心,等下了龙舟,再防备不迟。” 一人一猫同时转头看他,猫继续抱着秦聿的手指不放,而秦聿也继续不停地撸猫,两个都没听他的。 秦聿礼貌道:“谢谢提醒,下了龙舟,我会更加注意的。” 碧落仙君心碎地瞄了几眼,见瑥安猫长相优美,猫耳玲珑、白毛顺滑,脑勺撩人、鼻子娇小,仙草见了都想摸,可却只得心酸地问道:“小猫的模样十分可爱,我以前与此猫有过几面之缘,猫命中本有几劫,但今日看相,猫儿似乎是被起死回生了?” 秦聿捧着瑥安猫,在瑥安猫的侧脸处亲了一口,回道:“正是,初见瑥安时,他奄奄一息,这么可爱的,救了是我的幸运。” 说得太好啦!瑥安猫伸出双爪,抱着秦聿的侧脸,凑了上去也给亲了一口。 吧唧! 碧落仙君:“……” 酸! 在龙舟底层的弟子们,仰望着顶层的捧猫看云玩亲亲的秦聿仙尊,还有望穿秋水的碧落仙君,内心震惊不已,互相传递着玉简。 秦聿仙尊和碧落仙君道行这么深,他们窃窃私语是绝对会被识破的!弟子们不敢明言,纷纷在玉简里输入消息,传递玉简。 百年修炼,就这点简单的小爱好啦! 向玉简输入意念,就像传小纸条那样偷偷摸摸地交流,而且是阅后即焚的那种: “看到没有!今天碧落仙君向秦聿仙尊套近乎了!碧落仙君会成功吗?要是我们门派有位会催吉避凶的大能,那也很不错。” “我觉得难!看!我的师兄呀!仙尊亲猫了!!!!” “是的我也看见了!天呐!仙尊大人竟然亲猫,我怎么觉得仙尊要找猫猫当道侣了?” “猫猫修炼成人就可以当道侣了吧!” “瞧!护门神猫也亲仙尊了!仙尊被亲之后的笑容,都要化了。” “碧落仙君那眼神儿,惨。” “你们说,碧落仙君算得出来他的情敌是一只爆炸可爱的猫吗?” “或许碧落仙君喜欢的是猫呢!” “也是,猫这么可爱,谁不喜欢。” …… 弟子们偷偷摸摸地在玉简里讨论,瑥安猫摸不到玉简,自然看不到他们在讨论什么。他比较关注的是,碧落仙君另外提起的一番说话。 碧落仙君酸酸地看着猫,又提醒道:“小猫生机过旺,命里却承受不住,旺极易衰,恐防有祸。主动耗泄生机,才可以避免。” “嗯?”秦聿撸猫的手一顿,冷锐的眼神盯着碧落仙君的那头碧色长发:“耗泄生机?岂是要伤他出血?” 他最厌恶占算大能的乌鸦口了。 碧落仙君双眼凝视着瑥安猫,轻轻地摇了摇头:“猫儿如此迷人,主动伤他,别说仙尊舍不得,就是我见了,也舍不得。剩下的法子,唯有等小猫儿长大了,多生小小猫,把一部分生机转移到小小猫身上去。” “……”秦聿听罢,低头望着手上巴掌大的小猫儿,眸色转深。 瑥安猫身体一僵。 看他干啥,他才比巴掌大一点儿! 虽然他猫很可爱没错,但是他并不喜欢母猫啊? 秦聿把瑥安猫放回猫袋里,盖好,对碧落仙君道:“好的,我明白了,卦不空出,给仙君多少卦金合适?” 碧落仙君抿了抿雪白的唇,犹豫一阵,终于开口道:“我见小猫可爱动人——” “瑥安猫是我命定的道侣,绝不可以转让,将来我还要和瑥安猫生小小猫。”秦聿斩钉截铁! 猫袋里,瑥安猫的脑袋却猛地一昂:“喵???” 他一只公猫,怎么和秦聿这条公龙生小小猫? 这有生殖隔离吧? 就算能生,那会生出来什么? 难道,生猫猫龙! 有点可爱了! 现在的瑥安猫都没发现,他想的竟然是生殖隔离的问题,竟然没有抗拒和秦聿生猫猫龙的想法。 碧落仙君却想要流泪了,他后半句的声音越来越低:“是的,让我多看几眼就好。” 分卷阅读243 />碧落仙君早就知道了。 卦象里,兄弟爻动生子孙,他的道侣情猫,不止移情别恋,还会和别人生小小猫。 只是他没想到,一辈子都帮助催吉避凶习惯了,他竟然一不小心,就给别人家小小猫的事推波助澜。 酸! 等将来小小猫出生,他再给自己和小小猫的姻缘算一卦好了。 …… 正如碧落仙君所说,瑥安猫服用了九转还生丹,身上的生机,实在太浓了。 就好像打了生长激素一般,在龙舟上几天吃吃睡睡的,碎丹成婴的征兆越来越强。一旦到达元婴期,经脉强行拓宽,瑥安猫巴掌大的猫体就会被强行催化,动化为人。 只是,在碎丹成婴的前几天,瑥安猫的睡意越来越浓。尽管碧落仙君说的偷猫应期就在下龙舟之后,但是,瑥安猫都撑不到秦聿仙尊勇揍小偷的一幕,还没下龙舟,猫眼就要睁不开了。 秦聿撸着瑥安猫,满怀期待地说道:“没事儿,睡吧,一切有我。” 在瑥安猫临睡前,他还听到秦聿突然来了一句:“我们还要生小小猫呢。” 是猫猫龙! 瑥安猫发出几声轻微的喵之抗议,终于沉睡入梦。 入梦以后,瑥安猫原想着,可以和从前一般,能沉睡进去,什么也梦不到。 然而,今夜,瑥安猫梦见的,竟然是一片血海。 看天上,漫天红雾,而脚下,则是,血海深红,翻滚卷腾,黑色的怨气丝丝缕缕,卷着瑥安猫的——人脚? 他一只小猫猫,什么时候有人脚啦? “你终于来了。” 后面传来一声,记忆里颇为熟悉的,阴森的声音。 116前任遍布修真界·12 是的,声音的确颇为熟悉,不过,不是瑥安猫本身熟悉。 而是在大胖花猫的记忆里,瑥安猫曾经听到过这样的声音。 阴森,恐怖,如同毒蛇吐信一般,撕裂般鬼泣窜进脑海,让瑥安猫一下子就记住了。 是红海鬼王莫无涯的故意吓猫时的声音! 当时,大胖花猫撩遍正道修者,没人愿意帮他到南山宗复仇,于是大胖花猫决定进入鬼域,寻找下一个目标,与虎谋皮! 鬼王不好忽悠,但是鬼王的儿子却很容易。 好巧不巧,红海鬼王莫无涯的儿子潘伏申,是只爱猫之鬼! 爱的,正好是圆滚滚的大胖胖猫! 只是潘伏申这只鬼修才刚成年,并未得人形,只能看猫,不能撸猫。 于是大胖花猫天天和他喵喵喵的聊天,说起凡间、说起正道门派里的各种事,讲有趣的故事来吸引从未踏出过鬼域的小鬼王,逗得小鬼王天天缠着他想听他讲故事。 小鬼王潘伏申可喜欢大胖花猫了,连鬼王莫无涯给他炼制的法宝万鬼泣怨幡,都愿意拿出来给大胖花猫玩儿。 结果显而易见,大胖花猫把人家的法宝给藏起来啦! 要不是大胖花猫的躲猫猫功夫十分厉害,等不到瑥安猫来接棒,大胖花猫早就被红海鬼王莫无涯追杀喵带了! 至于为什么鬼王姓莫,他儿子却姓潘,瑥安猫也不太懂。瑥安猫只知道,莫无涯很关注异姓儿子的交友生活,威胁过大胖花猫好几回,此刻,他也追杀过来了! 瑥安猫一转身,先是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所穿的黄绸马褂,一伸手,看到自己圆乎乎的手指,皱眉道:“我咋变成这样了。” 从头上传来一把阴森的声音:“少装蒜!猫妖盗贼花若离,说!你把我儿伏申的万鬼泣怨幡藏哪了!” 脚下,血海翻腾,灼热的火浪升腾而起,血火之舌舔着瑥安猫的人脚。 烫jio! 嘶哑而轻蔑的笑声窜入耳中,莫无涯无情地道:“呵,你不回答,是动不了的。血火将会从你的脚开始,灼烧你的魂魄,把你的魂魄炼成新的鬼幡……” “这不是我啊。”瑥安猫往上一跳,身穿黄绸马褂的大胖花猫的人型双脚仍然被血火缠住、动弹不得,但瑥安猫那娇小而雪白的身体,却一蹿而上,站在大胖花猫人型的脑袋上! 瑥安猫抬起脑袋,一双乌黑的猫眼正与血火凝聚的红色人影莫无涯对视着。 莫无涯:“你怎么——?” “这人不是我啊!”瑥安猫理直气壮! 他又不长这样。 他明明是个瘦瘦高高的人! 但是莫无涯不听他的,脚下,滔天的血火把大胖花猫的人型完全吞噬,又向瑥安猫淹没过来。瑥安猫一惊,挥爪还击! 爪甲装甲的装置竟然在梦里也发挥着作用,凌厉的剑气化成风墙,把淹没过来的血火推翻在外。莫无涯见了,双手一 分卷阅读244 沉,更多的血火向瑥安猫涌了过来。瑥安猫如法炮制,双爪挥动,幻化成无影爪,运用刚学不久的起剑式,把血海当挥劈回去! 莫无涯愠怒道:“花若离!你能格挡又如何?不说出万鬼泣怨幡的下落,你永生永世都出不去!” “我不是什么花若离!”瑥安猫高喊着,雪白的身体可怜又无助,片段的记忆涌入脑海,瑥安猫回道:“我姓卢!你快放我出去!” 卷起海啸一般的血海突然风平浪静,莫无涯望着半空中挣扎着的、通体雪白的小白喵,猫脸美貌而迷鬼,毛绒绒的小爪子才他的一个手指头那么点大小,挥舞着的、粉粉的梅花肉垫可爱至极,与当年的大胖花猫完全不一样。 当年,他不懂姐姐的儿子潘伏申为何喜欢一只猫妖,现在,他懂了。 莫无涯问道:“你真不是花若离?” “不是。”血海褪去,瑥安猫给莫无涯挥了一爪剑气。 这一爪被莫无涯轻轻松松地弹走,莫无涯从血火里现出人型的脸,勾着金丝边的亮黑缎袍从血海中踏了出来,莫无涯那高挺的鼻子下,紫白色的薄唇动了动:“那你叫什么名字?这么小一只,刚出生就开启了灵智?什么时候生的?” 瑥安猫双爪抱胸,昂了昂猫下巴,不屑道:“我不告诉你。你连我的名字和生辰都不知道,就把我抓走了,要是告诉你,我不就死翘翘了!” 说罢,瑥安猫打量着四方八面的血海,寻找着出口。 寻不到! 瑥安猫问道:“是你闯进了我的梦境,还是你把我抓出去了?” 莫无涯收了血海,在瑥安猫的jio下,出现了一片青青草地。瑥安猫试着踏了踏,草地柔软,闻着还有一股清香,好像真的似的。 莫无涯道:“任何魂魄我都能调动,只要,他的修为比我低。” 瑥安猫却抓住了莫无涯的漏洞:“当我睡着了你才能抓走我的吧?那就是我醒了就能跑了。” “不是!”莫无涯踏前了一步,遂和缓了神色,柔声道:“你能不能出去,在于我。你敢以渡劫起誓,说万鬼泣怨幡不是你偷的,我就放你出去。” “不是我偷的!”瑥安猫理直气壮。 那是大胖花猫偷的,和他没关系! 一边解释,瑥安猫一边默念“醒来醒来——” 瑥安猫醒了。 一睁眼,瑥安猫就看到秦聿那张专注地看着他的俊脸,眼眸深邃,神色温柔至极。左爪上,还感受到不停被摸爪爪捏爪爪的、痒痒的感觉。 按照往常来说,瑥安猫必定会给秦聿卖萌讨好,可是今天,瑥安猫可气了! 整只猫爬了起来,挥起左爪就在秦聿的手背上愤怒地啪啪啪! 秦聿被自家的猫打了,他的手没动,保持着被瑥安猫疯狂打手背的姿势,只疑惑地问道:“嗯?瑥安为何要打我?” 出了梦境,瑥安猫喵不出人话,只能继续啪啪啪的打他。 入睡前,这人还一脸自信地和他说,安心睡觉,一切有他。 这是什么辣几剑修,自己的猫的魂魄被带走了都不知道! 啪打完,瑥安猫忽然发现,自己的爪子,不再只有秦聿的手指头大小了,竟然比以前大了足足一倍。 他吃了啥,突然大了这么多? 不过这暂时不是重点,为了下次睡觉不被拽了魂魄,瑥安猫跳上桌子,猫爪蘸了桌上的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两个字: “梦鬼”。 秦聿仙尊一见,没问猫什么会写字,竟然吐出一个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不雅的字来:“操。” 117前任遍布修真界·13 秦聿仙尊操了之后,从储物空间里取出一堆护魄法宝,把瑥安猫身上都挂满了。柔软可爱的小白喵身上多了许多玉佩与铃铛,走起路来叮叮当当的。 一边把瑥安猫挂满,秦聿仙尊还一边讲解各种法宝的功效:“这是勾魂铃,等鬼来了,就把鬼勾住。” “这是镇魂碑,你在梦里也可以用,把鬼压哭。” “如果对方很强,用这些你都抓不住鬼,那你就用这根鞭子抽他。这是我背上带刺的毛,准能把对方抽下一片魂魄来。” “这是守心铃,戴在脖子上,能护着你的魂魄不被影响。哟,你的脖子爆毛了,摸着真舒服——” 叮铃! 瑥安猫伸出肉垫,啪了一下秦聿摸颈毛的手背,爪子一伸,带动得爪子上的铃铛叮铃叮铃好几声。 有这么多法宝不早点拿出来!害得他猫可能回不来了! 按照正常来说,他有一位贵为大乘期仙尊的主人,这位主人愿意照顾猫猫、给猫猫这么多法宝,瑥安猫作为得了很多好处的猫猫,应该很感激才是。 分卷阅读245 可瑥安猫不知道怎么的,总觉得秦聿仙尊是他可以不高兴就揍的。而且,现在,他不但不感激,还很气。 可能,是让秦聿仙尊给宠坏的吧╮(╯_╰)╭ 一jio把秦聿仙尊的手背摁在桌上,瑥安猫另一只爪子愤怒地啪啪啪秦聿仙尊的手背,叮铃叮铃叮铃的响声不绝于耳。 爪垫啪手背,一点也不疼,秦聿仙尊大胆地伸出了手,给瑥安猫从头到尾顺毛,一边道歉说:“我错了,刚刚应该好好给你戴守心铃,不该趁机摸你脖子上的毛。” 瑥安猫顿了顿,继续用爪垫叮叮叮他,接着昂起了自己的脖子。 秦聿顺手就摸了上去,从下到上,五指伸进猫毛之间,爆开的脖子毛缓缓挠过掌心,在指间流淌……太好摸了,秦聿一不小心就把瑥安猫脖子猫扰乱得一团糟,他连忙给猫顺好猫毛,愉悦的语气里透着几分歉意:“我懂了,瑥安喜欢我,连纤弱却爆毛的脖子也愿意让我摸。是我考虑不周,应该早点把这些法宝都拿出来,防备宵小。瑥安打得对,我该打。” 瑥安猫这才柔顺地“喵~~”了一声,爪垫摁了摁自己的脖子。 秦聿秒懂,从袖中飞出一把指甲大小的银剑。银剑飞到空中,突然变大,澄亮的剑身把一猫一人都映照其中,让猫得以看清自己爆毛的模样。 瑥安猫朝着剑身看猫样,顿时觉得尴尬极了。 他的脖子是爆毛了没错,长长的脖子毛好像给猫围了一条白白的围脖,十分暖和。然而,他猫身的其他部分,正在尴尬的换毛期! 除了脖子长出了浓密的长毛,身上其他地方短毛浓密,长毛却稀疏至极,好像只有零星的几根毛随风飘摇似的,又像刺猬身上稀疏的刺。 叮叮叮叮叮—— 秦聿又被摁住揍了。 秦聿柔声安慰猫:“没事儿,等会儿到了地方,下了龙舟,我给你穿衣服。这样别人只能见到你的围脖,见不到你身上的毛没长完,还是很美貌的。” 瑥安猫听罢,大爷般的伸出爪子,脑袋昂了昂。 衣来伸爪! 尽职尽责的护猫仙尊秦聿乖乖给瑥安猫穿上衣服,一边道:“等你这几天多睡觉,突破到元婴期,能化形变人了,想变多美就多美。” 瑥安猫点了点脑袋,却没撑到下龙舟,猫眼又快要睁不开了,打了个哈欠,还是没撑住,抱住秦聿的手指,又陷入了沉眠。 梦里被红海鬼王打扰了一下,正困着呢! 而且刚刚殴打仙尊,也费了很多力气。 此时,龙舟已经到了扶生门规划好的门派大比比赛地点。秦聿仙尊抱着呼呼大睡的瑥安猫下龙舟,碧落仙君把碧色的长发扎起成冠,依依不舍地拜谢过神剑门各位大能,又特意来与秦聿仙尊话别。 碧波流转,碧落仙君的目光流连在被秦聿仙尊抱在怀里的瑥安猫身上。 之前裁剪的猫袋,已经装不下长大了的瑥安猫了。 现在,被秦聿双手抱着的瑥安猫,瘫成一水柔软的猫液体,爪子和尾巴都流在外面,脑袋搁在秦聿的胳膊上,昂起嘴巴,张嘴呼吸,粉粉的小舌和尖牙都露了出来,可爱至极。 碧落仙君自然不舍,手指摸了摸自己的手心,却又不敢蓦然摸猫,只悠悠道:“数日不见,仙尊爱猫又长大了不少,从娇小迷人,变得蓬松可爱了。” “是的。”秦聿礼貌回复。 “爱猫如此可爱,仙尊需谨防偷猫才是,下了龙舟,应期之日来临。” 秦聿没告诉他已经有鬼来偷了!只道:“必定,谢过碧落仙君提醒。” 碧落仙君最后还是没有摸到猫,说道:“多谢神剑门款待,有缘再会。” …… 这边扶生门门主亲自来迎,把神剑门的贵客们一一安顿好。秦聿仙尊自然分到了一个上好的院落,为快要突破到元婴期的爱猫护法,别的地方都没去。 下了龙舟,碧落仙君所说的应期,果然到了。 当夜,灯火自熄,秦聿一手被瑥安猫抱着,一手撸猫。冷峻的眼眉此刻温柔似水,扶生门分配的上房里,一片静谧。 突然,秦聿头上的一根黑发瞬间硬`起,对着窗口的方向,发出三道凌厉的剑气!剑气没入漆黑的夜里,窗口处三道黑影飞跌开去。黑影的惨叫都还没发出,就被剑气贯穿了喉咙! 黑雾散去,空中恢复了平静。 “魔修偷猫?”秦聿挑眉,斜了一眼不堪一击的三道化灰的黑影,隔空传音,请门主来收拾现场。 猫窝里,瑥安猫抱着秦聿的手指,柔软地侧躺着,小肚肚翻了出来,绒绒的白毛起伏如常,睡得香甜。 …… 而另一边,碧落仙君带着弟子们为别人占算,教弟子们实践。 一弟子好奇发问:“师尊大人, 分卷阅读246 您之前不是说,您的道侣身在神剑门,那为何反而分别不见了呢?我们可以先占算,往后再请师尊大人复盘。是等待时机,等猫被偷走了,再为秦聿仙尊占卜寻猫吗?” 碧落仙君细长的手指绕了绕额间下垂的碧发,素白的唇角微勾:“秦聿仙尊大乘期剑修,无需出剑,就能灭杀宵小满门,怎会让猫被偷走?” “那——?” “本座是在等猫长大,”碧落仙君微笑道:“剑修再强,能杀宵小,能防着猫不被偷走,却防不了猫找朋友。五日后,扶生门脚下食肆必见。” 有缘再见么,他能算出来见面的时日,就是天意告诉他的缘分。 118前任遍布修真界·13·2 神剑门门主严否泰与一干长老等收到秦聿的传信,一起来到秦聿仙尊的院落里。夜里,在如水的月光映照之下,在庭院边上,三个扭曲而灰暗的元婴被剑气贯穿、插`在地上、动弹不得,地上尸体已经倒下,发出腐朽的气味,场面令人恶心。 严否泰一看这冒着怨气的魔宗气息,马上皱眉:“魔宗竟然派三个元婴期的魔修潜入!是有何居心?是来偷袭扶生门,来门派大比里捣乱,还是要灭我神剑门稍有出息的弟子?幸亏有仙君在,让这等宵小之徒无法残害我门弟子。” 秦聿负手在背,飘然而出,淡然道:“都留了活口,请门主尽情审问。” 瑥安猫还在猫窝里睡觉,猫窝周围,被秦聿布下了隔音阵和防御法阵。神剑门门主严否泰以及其他长老,原地对三个被剑气固定的魔修进行审问,声音也传不到瑥安猫的耳中。 秦聿放开了禁锢,其中一个魔修的元婴终于能说话了,他惨叫道:“鄙人不是有意冒犯,只是误闯进来,被仙君一剑宰杀了肉身也有点冤啊!” 严否泰直接赐了他一道剑气,气笑了:“你身上怨气浓烈,血腥至极,弄死多少人,夺了多少修士的金丹你才修得元婴期?仙君出手,是为民除害!更何况,你到扶生门门下,打破重重禁制偷摸进来,肯定不安好心。说真话,还可能饶你一命。” 魔修不说真话,只说是路过,严否泰故意请秦聿解开第二个魔修的禁制,接着一剑结果了第一个魔修。 第二个魔修:“……”瑟瑟发抖。 严否泰问:“你潜入神剑门院落的目的是什么。” 第二个魔修马上说出了真话:“少主大人知道神剑门剑修厉害,特意命我们几个擅长隐匿的前来偷猫!仙尊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们吧!” “?!”严否泰一道剑气刺了过去,笑了:“偷猫?撒谎也不说个正经的?” 第二个魔修的元婴哭泣道:“没有骗,是真的啊!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们少主恨一个猫恨了几年了,最近算到这只猫的位置,特意命我们来查探。” 严否泰没听他的,直接问第三个魔修。 第三个魔修好像串通好了似的,也说是来偷猫! “岂有此理!”严否泰直接把这一只魔修都扔给一位掌管刑讯的长老来审问,一只则故意放走。做完这些,严否泰愤怒道:“竟然统一了来偷猫这等劣拙的借口,仙尊的猫才多大,几年前的猫能找到我们神剑门来?还好仙尊在此,发现了善于潜匿的魔修!去,通知扶生门加紧防备,命令所有弟子留心魔修。” …… 扶生门千里之遥,魔宗秘地里。 魔宗少主练无双一身黑袍,坐在由数百个头骨搭成的王座上,双手搁在膝盖上,俯视着座下跪伏着的魔修。 这只魔修,正是被神剑门门主严否泰放走的其中一只。他的元婴已经被秦聿和严否泰的剑气弄得休囚无气了,还没有肉身,重伤难治。 即使如此,他也抱着一丝希望,回来找少主大人,说起他们三一起去偷猫,结果神剑门内有一位一剑灭杀他们的大能。一同伴惨死、一同伴被囚困,而他则被放走,警告魔宗别搞小动作。 这位魔修说话,魔宗少主练无双嗤道:“不就是一个无名剑修的猫儿而已?这都偷不来,还折损了人手,养你们有何用!” 说罢,他的指甲伸长,插`进这位魔修元婴的脑袋,幸存被放回来的魔修的元婴,马上变得干瘪一片,精气顺着练无双长长的指甲被吸了进去。 练无双处置完毕,愠怒地对着其他魔修手下说道:“你们要是被抓,原地求救即可,来秘地作甚?!不知道在十大仙门附近建立秘地有多难得?功亏一篑!此处恐怕被神剑门识破,不久将会被攻陷。马上动身,收拾东西,赶去下一处。” 魔修们纷纷应道:“是!” 练无双安排完毕,指了身边的护法和几个元婴期魔修,毫不客气地说道:“去,抢不来猫,别怪本座心狠手辣。” 说罢,他又对化神期的大护法说道:“聂老,事关重大,请您看着,留个活口,务必要把那只猫给我带回来。 分卷阅读247 ” 护法应了,其他几名元婴期的魔修瑟瑟发抖,马上遁走。 …… 睡得香沉的瑥安猫,此刻还在睡梦之中。 他梦见被秦聿抱着,趴在秦聿身上睡得挺香的,软趴趴的猫体变换姿势,液体般的身体流来流去,但都被秦聿准确地抱着。 实在太舒服了,瑥安猫的爪垫还一伸一缩的,在秦聿的胸膛上踩奶。 爪感还挺好哒! 秦聿则含笑抱着他,温暖的大手掌给他顺毛,和平时差不多。让瑥安猫都怀疑自己不是在梦里,而是醒来了。 直到,某人继续入梦来—— “找你找得甚是辛苦,你今天被护得很好。哟,这位就是你的主人?看起来有些面善。”红海鬼王莫无涯的声音不再嘶哑,今天竟然显得悦耳了不少。 瑥安猫睁开眼,见到黑袍勾着金丝的莫无涯。身上还戴着几枚晶莹的紫玉,还穿得挺玉树临风的,不像一只鬼王,反倒像修仙的。 而那紫玉,竟然有几分眼熟。 好像是他的贴身之物?与秦誉的定情信物? 秦誉是谁,怎样和秦聿仙君的名字这么像? 虽然看着有些眼熟,可瑥安猫就是怼他:“护得再厉害,可你不还是来了,你是在赞自己更厉害嘛?” “应该是,这都被你识破了,真是一只聪明的小猫。”莫无涯勾起紫黑的嘴角,微笑着,神情看起来十分愉悦。 “你就不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吗?偷偷摸摸潜入梦里的家伙。”瑥安猫又怼他,一边怼,一边偷偷摸摸地运起秦聿今天交给他的几样法宝来。 可还未等瑥安猫出手,抱着瑥安猫的秦聿突然动了。尖利的剑阵把莫无涯的身影围在中间,秦聿怀抱着长胖了的瑥安猫,昂起下巴,微笑道:“原来,入梦的鬼,是你。” 莫无涯的笑容突然卡壳,他结巴道:“是,是你?神剑门护法秦聿?” 瑥安猫昂起脑袋来看秦聿,那滑动的喉结、刚毅的下巴简直性感至极。瑥安猫欢喜道:“你也进我的梦来了?坏!这么久没作声!” 叮叮叮叮叮——瑥安猫挥起爪子,一不小心就惯性的揍了秦聿,爪子上的铃铛被带得叮叮作响。 119前任遍布修真界·14 瑥安猫有猫的投诉,秦聿仙尊有仙尊的威严。 在瑥安猫的梦境里,秦聿采取平和的办法,剑阵困住莫无涯的一缕魂魄,在瑥安猫揍秦聿的时候,秦聿已经把莫无涯给剁了。 瑥安猫揍完,听到那边的惨叫声,猫脑袋一扭过去,只见刚刚还人模狗样儿的红海鬼王莫无涯,此刻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残碎的魂魄。 秦聿大掌一伸,把那片残碎的魂魄扯了过来,单手给搓成一颗灰黑的小丸子,接着,又被秦聿用一把银色小剑戳穿。 “像不像墨鱼丸。”秦聿面无表情地说道。 瑥安猫点头:“像!” “但是脏,怨气重,不能吃,”秦聿把墨鱼丸收在袖中,摸了一下猫,接着说道:“等你醒了,我带你去吃真正的墨鱼丸。” 瑥安猫点头:“好!” 秦聿又问道:“瑥安经常梦见我?被我抱着睡仿佛十分寻常。” 瑥安猫诚实地回答:“你抱得舒服嘛!” 只是刚回答完,瑥安猫觉得,不能让秦聿得瑟!于是爪子继续叮叮叮他。 被肉垫拍打着的秦聿简直享受得紧,他俯身下来,唇边碰了碰瑥安猫的猫胡子,却被瑥安猫用肉垫挡住了。秦聿笑道:“挡住也没用,你睡着了,在梦外我还是能亲你。” 还能说什么?瑥安只能继续叮叮叮他,而且一想到自己睡着以后不知道被怎么吸了,于是一不小心就醒了! 一醒过来,瑥安猫还发现,在现实之中,他的爪子还是无意识的叮叮叮秦聿,把秦聿的手指摁住狠揍。 只是现时叮秦聿的场面不太对。 不仅仅神剑门的门主严否泰、神剑门各位长老、峰主都在,连扶生门几位眼熟的医修,还有穿着其他门派装束的陌生修士们,都在。 一只金丹期的小猫猫竟然胆敢殴打仙尊!围坐一堂的修士们,纷纷用惊讶至极的眼神儿瞅着他。 瑥安猫:“……” 在别人面前,瑥安猫还是要给秦聿面子的。 瑥安猫嗖的一下收回爪子,带得爪子上的小铃铛哐当哐当好几声。他还想整只猫缩进秦聿的袖子里,可是,不知怎么的,睡了一觉,他的身体又变大了! 以前他只有巴掌大小,可以随意地被袖子圈住,现在,他的身体有手指+手掌的宽度,袖子已经挡不住他庞大的身躯了! 秦聿摸了摸猫,从袖中取出了一颗刚刚捏圆的竹签墨鱼丸,说道:“这是本 分卷阅读248 座刚刚抓到的鬼魂,化神期之鬼,潜入我神剑门弟子的梦中企图噬魂,来者不善。” 在场的仙门高手们,竟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前有元婴期魔修秘密潜入,今有化神期之鬼分神作乱,我竟然完全没有发现!幸亏仙尊在场啊!” “我略有所感,但是鬼魂潜入,极善藏匿,一时察觉不出鬼在何处。仙尊不愧为大乘期尊者,明察秋毫!” “十大仙门皆在,魔修鬼修竟敢潜入,他们意欲为何?莫非竟然想抓我们的得意弟子拿去炼魂!看来我们得勒令弟子们,不可单人出门,下山需得结伴同行才行……” “我们来扶生门参与盛事,门派内也不可掉以轻心……” 瑥安猫听着他们七嘴八舌地讨论,骤觉有点心虚! 魔修的事他不知道,但是鬼修的事,很明显,就是大胖花猫的锅。 但是鬼修莫无涯不是有那红海鬼王的名号吗?被秦聿捏成墨鱼丸之后,在座十大仙门的修士明明感知到气息,却都看不出来这是莫无涯啦? 在场的仙门修士们虽然感知不出墨鱼丸就是莫无涯,但都义愤填膺,甚至作出各样安排,要对魔修鬼修严防死守,并不觉得是小猫猫惹出来的事。 而神剑门门主严否泰又十分严肃地说道:“前夜抓到三个魔修,我们故意放走一只,追踪得近在千里的魔修老巢。昨日我们立即前往剿灭,但已经人去楼空!魔修老巢尸骨众多,怨气惨重,还请扶生门度化一番。” “近在千里,竟然有魔修老巢?”扶生门门主大惊,决定立即前往。临行前,扶生门门主崔素英对秦聿道:“还请仙尊在此,帮忙坐镇。” 秦聿仙尊微微颔首。 崔素英的目光转而放在瑥安猫身上,只见他轻轻皱眉,又道:“仙尊的猫,可是已经服用了,那颗丹药?” 很明显,这是指秦聿耗费十年时间,在扶生门求得的九转还生丹。 服食过丹药的瑥安猫生机勃勃,骗不过崔素英,也不必骗医修,秦聿便点头道:“正是。” 崔素英的眉头拧得更深了,微叹一声,他说道:“我先去魔修老巢查探一番,回来需与仙尊谈话一番。” …… 扶生门门主崔素英带了一批修士,随严否泰前往。而另一批修士,则在大堂之内,接待秦聿等人。 瑥安猫回想起刚刚扶生门门主看他的眼神儿,感觉有些害怕,但是困意上涌,不禁打了个哈欠。调整了一下姿势,继续睡在秦聿的臂弯里。 一位陌生的修士见秦聿仙尊也是养猫之人,在谈完正事,便说起养猫心得来:“看到仙尊的猫,也想起我的猫来。它呀,也长得不错。” 秦聿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 秦聿对此不以为然,他的瑥安猫,哪里是任何一只猫都能比的。 只是礼貌上姑且听听罢了。 陌生修士可不知道这事,他自顾自地说道:“我的猫可爱是可爱,但它原先也调皮得很,我用美食灵丹喂养它,它却竟然敢用爪子抓我!平时也不理我,只有喂食的时候才出现。于是我连续好好喂它喂了一个多月,然后,某一天,让某个弟子把他抱出去,扔在山下。第二天我才去找到它,结果,仙尊您猜那猫怎么着。” 秦聿仙尊说道:“像我家瑥安这么可爱的,一定被偷走了。” 说罢,他怜爱的摸了瑥安猫一下,又补充道:“瑥安从来不抓我,打我也是用肉垫打的,打得很舒服,瑥安他很有分寸。” “……不是,猫怎么能打主人呢?”陌生修士的话差点接不下去了,强行继续说道:“一定要在丢弃过后,才能教会猫,主人是不能打的,要好好珍惜主人,哄主人开心,才有美食和灵丹吃。” 秦聿仙尊说道:“何须以灵丹驯化猫?如果我没有灵丹,瑥安会叼来灵丹来养我。”说着,秦聿低头,抓住瑥安猫的两只前爪,左右摇摆,问道:“是吗?瑥安?” 瑥安猫乖巧的“喵~~”了一声,表示对的! 等他变人了,就抓鱼养秦聿! 陌生修士真的接不下去了,秦聿仙尊堂堂大乘期尊者,用得着一只普通的金丹期猫叼来灵丹养他嘛?明知没啥用的事,偏偏尊者自得其乐。 没一会儿,猫睡着了,秦聿仙尊还像抱着小婴儿一样,抱着大猫轻轻摇摆,哄猫睡觉。 真是——没眼看啊! 这还不止,秦聿还声称猫需要安静的环境睡觉,就抱着猫回房了。 不但没眼看,还没得看! …… 秦聿急着抱猫回房,不仅仅是想给瑥安猫一个安静环境。 秦聿全神灌注在瑥安猫身上,瑥安猫的身体的暗动,他都能感觉出来。瑥安猫虽然睡觉被打扰了几次,但是,瑥安猫的身体依然顺利生长,毛发脱离了尴尬期,还即将要 分卷阅读249 碎丹成婴了。 碎丹成婴,就是将要化形的时候,秦聿自然不能让瑥安猫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别人欣赏。 当然是关起房门,独自观赏为妙! 120前任遍布修真界·14·2 在服用了九转还生丹以后,瑥安猫的生机太盛了。 别人都很难发生这等好事,睡个觉就能化形,但是瑥安猫可以! 天上乌云密布,像是群山一样,黑压压地罩下来,加之雷鸣电闪,劫云之雷蓄势酝酿。而秦聿已经把瑥安猫抱在无人荒山的山顶,张开数个防护法阵。袍角猎猎,秦聿抱猫而立,仿佛有一条真龙的魂魄围绕着他,龙压全开,把荒山的石头都碾压得粉碎。 此时,瑥安猫全心全意信任着秦聿,身体舒展,沉溺在美梦之中。 梦内。 瑥安猫的生机,被一未知之物强势卷走。但即使如此,瑥安猫依旧生机磅礴,浓厚的生机实在太盛了,就好像大海被吸走几滴水一样。就算这一未知之物再吸一千年,都吸不完瑥安猫的生机。 而瑥安猫对它也有一种天然的亲近,被卷走了生机都不曾生气,也没有抗拒。 良久,这未知之物,终于停止了卷吸。又过了一会儿,久违的而喜悦的声音在瑥安猫的脑海中响起,一把熟悉的电子音说道:【嘿!瑥安,你还记得可怜可爱又萌萌哒的系统我吗?】 随着生机被吸收,瑥安猫脑海中缺失的部分终于被修补些许。身体仿佛徜徉在母体的羊水了,卢瑥安伸出右手,摸了摸自己完好的脑袋。 头发浓密,不是记忆中的半秃。 虽然对过往的记忆并不深刻,但,卢瑥安终于记起了,他需要完成原身的遗愿,才有下辈子的生存权。 尽管不知为何秦聿仙尊会无故对他好,但,既然对他好,那他也对秦聿好。 想好这一切,卢瑥安以意念回复系统道:“好久不见,系统。” 系统:【开心!上上辈子毒哭我啦,经过一辈子的休养,多谢仙尊赐药,萌萌哒我终于复活见到你了,开心哭!】 卢瑥安微笑着,感受着自己新的身体,进入元婴期,千里眼能看到的范围比以前更大了,在他的丹田里,有一只小猫盘着身子睡着觉。而且猫所穿的衣服,变人了也一样贴身。卢瑥安动了动手指脚趾,指甲上的爪甲装甲还贴着。 手长脚长的,他已经不是一只猫了。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秦聿仙尊俊朗的面容。他们正处在一个大坑里,似乎是被雷劈的。而在坑中,秦聿负手而立,剑眉星目,气势非凡,这么帅的,猫见了也想吸! 哦,他已经不是猫了。 卢瑥安从铺开的褥子坐了起来,手脚上绑着的铃铛叮叮当当的,只是卢瑥安都没管,抱着秦聿仙尊的腿,一点一点攀了上去。铃铛清澈,卢瑥安已经化了的形、少年清瘦的身体,如猫一般柔若无骨地攀了上去,双手抱住秦聿的脖子。 秦聿木着脸,“唔”了一声,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 “仙尊,”卢瑥安趴在秦聿的身上,呵气如兰,在秦聿耳边问道:“我变人了,还是你的小猫猫吗?” 秦聿喉结滚动,回道:“是的。” 说罢,秦聿抱住卢瑥安的腰,如渊般的深眸凝视下来:“你愿意和我结为道侣,生小小猫吗?” “是猫猫龙!”卢瑥安想起以前设想过的小孩子来,被猫猫龙萌了一脸。 要生的话希望早点生! 秦聿笑道:“傻瓜,猫头龙身的,叫螭龙;龙头猫身,叫螭虎。” “你变了,”卢瑥安捂着心口抗议:“你以前都不叫我傻瓜的。” “我错了,你喜欢叫猫猫龙,那就叫猫猫龙。”秦聿马上投降。 这还差不多! 卢瑥安双手搭着秦聿的肩膀,呼扇着大眼,期待地问道:“那什么时候生呢?” 是挺期待的,不只是猫猫龙,还有生之前,做的事应该非常舒服! 具体不太记得了,但是事后愉悦的感觉,让贪图享乐的瑥安猫十分期待。 秦聿没有被美色所迷,仍然坚持道:“现在不行,要在结为道侣之后再生。” “那现在不可以结为道侣吗?” “门派大比还没正式开始,等门派大比结束了,我发帖子,广开宴席,和你一起举行仪式。” 见秦聿说得郑重,卢瑥安只好点了点头,说道:“好吧。” 此时秦聿掏出一把亮澄澄的银色小剑来,把剑变大,树在卢瑥安面前,说道:“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瑥安化形真好看。” 银剑里,一身穿青锦的美貌少年,攀附着秦聿柔软地站立着。卢瑥安轻哼一声,站正了身体,仔细地瞧了瞧自己。 头上白发短短 分卷阅读250 ,如同他爆毛了的猫脖子一样浓密。还有一双白嫩的猫耳,配合着他那秀气的眉毛、大大的猫眼、小巧的鼻子和那玲珑的粉唇、白嫩的肤色,十足十一只眉清目秀的猫妖。 卢瑥安意念一动,把白发变成黑色,拉长,束在脑后,又把猫耳变成人耳,看起来仍是美貌少年,猫妖之感削弱了不少。 嗯,美少年,相貌似曾相识,仿佛是哪辈子用过的,感觉不错。 当卢瑥安整理完毕,秦聿很自然地牵着卢瑥安的手,说道:“饿了吗?想吃东西还是去逛逛?” “墨鱼丸!”卢瑥安期待地开口。 尽管卢瑥安性格不是这样的,但是,在秦聿的照顾下,他乐得做一只慵懒可爱的小猫猫。 秦聿把卢瑥安抱在怀内,一同踏剑而行。飞剑之上,没有意想中的扑面的强风,有的只是几丝清爽的凉风。卢瑥安把脑袋靠在身后秦聿的肩膀上,还记得他这辈子原身的遗愿。 化形之后,他总算能说话了。 有仙尊却放弃不求,不符合懒猫的标准! 卢瑥安便说道:“前些天,那只墨鱼丸入梦用火烧我,是因为我曾经偷了他儿子的东西。” 秦聿皱眉:“他竟然用火烧你!莫怕,他的分神在我手中,寻他真身十分容易。” 卢瑥安缩了缩脖子,问道:“打得过吗?他叫红海鬼王,听起来好像很厉害。” “没听过,”秦聿自信地回复:“一只鬼修,没有肉身,犹如无根之浮萍,不会厉害到哪里去。” “噗!”卢瑥安忍不住笑了,却道:“可仙尊你的重点是不是错了?我偷了他儿子的东西,是我有错在先。” “哦,那你偷了他什么东西?”秦聿顺着卢瑥安的话作回复。 卢瑥安想了想,回答道:“叫那个什么,万鬼泣怨幡,一上爪就听到很多鬼魂的哭声,一件挺可怕的法宝。” “偷得好!”秦聿马上赞道:“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魔修鬼修之所以人人喊打,因为他们会吸食凡人修士的肉身魂魄来充实自身,或者制造冤魂,炼制法宝。你偷走了正好,让冤魂魂归故里。” 卢瑥安小小声地说:“偷走之后放南山宗宝库了,除了万鬼泣怨幡,我还放了魔宗少主的流星骨链、合欢宗的月流司阴丹……” “做得好!”秦聿继续无差别点赞:“合欢宗的司阴丹害了多少人,你做得特别好。” 秦聿赞得特别真诚,让卢瑥安十分心虚! 此时已经回到扶生门附近了,但秦聿还是带着卢瑥安在空中继续绕着圈圈飞。他道:“只是因果循环,你存放那些赃污之物的地方安全吗?南山宗宝库,听起来有些耳熟。” 卢瑥安适时开口:“南山宗宗主巫无疾,是叛出神剑门的逆徒,他叛出神剑门后,投入魔宗了,你记得嘛?” “有点印象,”秦聿沉思一阵,说道:“似乎在叛出师门之后就死了,门主为他伤神许久。” “死了?!”卢瑥安瞪大了眼睛。 这让南山宗宗主死在他爪下的任务还怎么完成? 系统道:【宿主大人别慌!如果任务目标死绝了或者尸首不见了,原著发布的任务是无效哒!如果任务目标死了,宿主把你的爪子放在他的尸首上即可,也算是死在宿主的爪下啦!】 “好的。”卢瑥安松了一口气,以意念回复系统。 如果还有下辈子,他还想做秦聿的小懒猫qwq。 秦聿不知道卢瑥安在和系统聊天,在仔细回忆过后,开始回答卢瑥安的问题:“弃徒巫无疾是门主的大弟子,天资比原明夷更好。在他叛出师门之后,惩戒长老已经废了他的筋骨与功法,比凡人还不如。只是,门主对他还有师徒情谊,保留了他的天灯,观察他的死活。有一天,灯灭了。” 灯灭人死。 那南山宗宗主与巫无疾同名,南山宗的宗主夫人,又是当日与巫无疾一起夺他金丹的狐妖女修,那巫无疾是真死了,还是像他一样重生了? 卢瑥安想亲自查探一番,突然想起碧落仙君这位占算大能来。 碧落仙君为盲人传授盲派命理,当时隔着猫袋就可以猜出他是一只猫,在大胖花猫的印象里,碧落仙君蓍草成仙,更是可以卜物寻人的神仙人物。请他找巫无疾的下落没错了! 心里有了想法,不过不急于一时,卢瑥安说道:“谈完了,那去吃墨鱼丸吧。” 秦聿也道:“也好,门派大比邀请了我当护法,等此事一了,我们去南山宗了结你做善事的因果,把你做的善事做到底。” 卢瑥安心虚道:“嗯,好。” 把小偷的事说成是善事,秦聿仙尊也是非常宠爱他了。 想必,就算把他偷过原明夷本命剑的事说出去,秦聿一样会护着他,像之前教导原明夷不用剑那样。 分卷阅读251 从空中踏剑而飞,到下地进城,秦聿一直牵着卢瑥安的手,把卢瑥安带进扶生门门下的五山城里去。 五山城,也在投靠了扶生门的五山宗脚下,非修士不能进。凡人进城,要修士带领才可以。以美食闻名的五山宗、以药膳闻名的紫丹宗都在五山城内,为修士烹饪美味佳肴。秦聿很享受当普通修士的时光,牵着卢瑥安的手,与卢瑥安一起在城内漫步。 “再走两条街,那边的墨鱼丸有前世的味道。”秦聿边走边介绍道。 卢瑥安四处张望着,看修士的城池,与凡间有何不同。 门派大比在即,各地修士纷纷前来,五山城的街道上,修士不少。有的在摆摊卖货,有的压制修为,与其他修士约战,有的在指定的戏台上表演,还有的修士,带着凡间的家人前来,一同观看表演。 在外人看来,从未有幸见过的、返璞归真的大乘期尊者秦聿,只是卢瑥安这位元婴期大能所带着的俊朗面首、普通凡人。 是了,一路牵着元婴期的大能,好像生怕元婴期大能会看上其他面首然后跑了似的! 121前任遍布修真界·15 卢瑥安和秦聿都无视了众人的目光,不就牵手嘛? 嗯,在修真界里的确挺少人牵手逛街的。 然而卢瑥安更加乐得秀恩爱了,这么帅的大乘期尊者,是他的! 必须牵着,牵了他的爪就跑不了了,嘿嘿(*^▽^*)! 至于秦聿,也更加愿意牵着爪子啦! 偷猫的人防不胜防,还是牵着好,即使别人眼神异样,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两人行至有卖墨鱼丸酒楼,在酒楼门前等着。门派大比在即,五山城内人客不少,五山宗门下的酒楼已经爆满了。不过修仙者自有妙计,在楼内开了移动洞府,请卢瑥安和秦聿入内。 让卢瑥安好生奇怪的是,练气期的小厮对他毕恭毕敬的,反而无视起秦聿这位大乘期尊者来。 小厮对卢瑥安躬身道:“由于食客众多,雅间已经满了,我们在外面庭院上开了洞府,如果仙师您不嫌弃的话,请仙师跟着小的来。” 卢瑥安有点惊讶地望了望秦聿,用左手指了指自己。 明明他修为比较低,咋的小厮完全无视了秦聿呢? 怀着疑问移步庭院,到庭院上空的空中楼阁落座。小厮也是先给卢瑥安斟茶,接着才给秦聿斟,完全是把卢瑥安放在了第一位! 卢瑥安有点奇了,又听到空中楼阁里,其他八仙桌边上的食客们,对他们窃窃私语: “那位刚上来的元婴期大能你们见过没?是准备参加门派大比的散修大能吗?难道是本届黑马!” “可能真的是黑马。在赛前大热预测里也没见过这样的。看,那位元婴期大能面貌俊美,看上去似是才刚刚二十及冠,而且两袖清风,还带着一个凡人面首来,好像胜利在望。带凡人面首的男修,预测本里一个都没有!不知道他的惯用法宝是什么?是什么门派的?” 凡人——面首? 卢瑥安听了哭笑不得。 想必他们口中说的元婴期大能,就是卢瑥安本猫了,但是大乘期尊者秦聿,竟然是他的凡人面首?? 卢瑥安对着秦聿仔细端详了好几眼,只见他剑眉星眸,嘴角带笑,冷峻的面容化成了柔和的春光,相貌堂堂,只是,嗯,平时没注意,在外人看来,秦聿返璞归真,修为上完全收敛起来了,看上去就是凡人模样。 偏偏模样十分英挺俊朗,他们还牵着手,也难怪其他人会生出误会。 而且,旁边的食客不但误会,有的还勇敢地过来搭讪了! 有几个模样特别好的元婴期修士,纷纷盯着一双好奇的大眼过来,其中有一位穿着淡紫色衣服的中年修士走到卢瑥安的跟前,客客气气地对他说道:“这位道友你好,在下是紫微宗的弟子何通遥,师从三火真人,参加这次元婴期的门派大比。道友十分面生,是第一次参加门派大比吗?敢问师从哪位仙师?” 卢瑥安先是望了现在坐下了还牵着手的秦聿一眼,见他微微点头,卢瑥安才礼貌道:“道友请坐,我是神剑门飞云顶的弟子卢瑥安,刚入神剑门不久。” 在大胖花猫的记忆里,紫微宗修士精通奇门遁甲、紫微斗数,与浮生岛碧落仙君的卜算技能相仿,紫微宗善于排盘推命与阴阳风水。 得来全不费工夫,这正好请他们寻人! “原来是神剑门的道友!”这边何通遥顺势坐了下来,突然一顿,双眼瞪大了:“卢道友是飞云顶大乘期尊者的座下弟子?” 别的宗门的弟子,都不敢喊秦聿真名,只敢敬称为飞云顶尊者。 在桌子底下,卢瑥安摇了摇牵着秦聿的右手,心里暗道:“是牵手道侣!”不过明面上,卢瑥安只云淡风轻地微微点头 分卷阅读252 ,淡然道:“是的。” “失敬失敬,”何通遥的目光瞬间化成了崇拜,打量了卢瑥安好几眼,打听道:“怪不得,道友骨骼清奇,是自行修炼到元婴期的散修,因为剑道有成,被飞云顶尊者看中收为弟子吗?这次飞云顶尊者派道友来参加门派大比,未知尊者是否有亲自来看弟子参战?” 卢瑥安说道:“我剑道不精,就学了个把月,这次不参加门派大比,只是申请过来观战。” “学剑只学了个把月,就被飞云顶尊者收为弟子了吗?道友机缘太好了,一定用剑天赋很高!”何通遥眼中写满的都是羡慕:“实不相瞒,我本来想入神剑门,希望有幸见到飞云顶尊者一面,可惜本家全部都不精于剑术,根骨不合,只精于奇门遁甲、紫微推命,见到卢道友,我实在太羡慕了。只是——” 何通遥的眼神儿瞅向了凡人一般的面首秦聿,轻轻摇了摇头,望向卢瑥安,问道:“道友天资聪颖、天纵奇才,能被飞云顶尊者收为弟子,将来必定前途无限,何必与凡人面,呃,与凡人一直牵手呢?” 向他们十大仙门里的,但凡凡人有点根基,帮凡人练气筑基、洗髓入门,还不是分分钟的事。然而卢瑥安已经元婴期了,他的面首依然只是凡人,可见药石无用,此凡人面首根基实在太差。 将来年岁不同,凡人老去或先死,徒留元婴期修士一个独自回忆,惨! 玩玩也就罢了,一直牵手,恐怕用情至深。 这让何通遥十分惋惜。 只是,被何通遥误会了的秦聿,也不说出自己的身份,摆出眼巴巴的双眼,凄怨地望向卢瑥安:“瑥安,你元婴期大能,前途无限,还继续和我一起吗?” 十足一头可怜巴巴的龙! 卢瑥安心中暗笑,侧头亲了他的脸一下,吧唧一声十分响亮!亲完,卢瑥安才回道:“你是凡人我也爱你。” 就像你爱一只废猫的我一样。 秦聿十分感动地开口:“谢谢你~瑥安,我也爱你~” 罢了,卢瑥安和秦聿依然牵着手,面对面的含情脉脉,两人对视,令人牙酸。 何通遥:“……” 真的十分酸了。 放眼修真界,顶多道侣仪式上有契约之盟,但也多数掩藏心思,不会如此直白地表白。 这对元婴期与凡人的搭配,感情竟然如此热烈而毫不含蓄! 看来这凡人,不仅仅是一位面首。 真是令人艳羡了。 在同层角落中的一头绿发、还看见了一切的碧落仙君:“……” 也是酸得不行了。 卢瑥安又亲了一下秦聿,接着问何通遥道:“据闻紫微宗精通奇门遁甲,三火真人更是各种翘楚,何道友可以帮我找一个人的位置吗?卦金好说。” 122前任遍布修真界·15·2 何通遥回道:“嗯,未知卢道友要占算的人,道行几何?如果道行在元婴期之下,我尚可占算,如果那人道行和我相仿,那要多费功夫,但如果那人道行比我高,那我可能就算不到了。” 卢瑥安问道:“那人生死不知,道行几何,我也不知,那,能不能先问生死?” 何通遥说道:“可以的,有没有那人姓甚名谁,时辰八字,身体发肤,或者贴身之物?提供的信息越多,就算得越准。” “有。”卢瑥安说着,把信息都输入到玉简中,又道:“姓名和时辰都在里面了,贴身之物没有。” 秦聿好奇地看着卢瑥安,眼神里有些探究。 卢瑥安又从储物手镯里取出一枚玉简,录入了这样的一句话:“我想找的这个人,神剑门弃徒、南山宗宗主巫无疾,曾经和一个不认识的女妖修一起,用爪子伸到我的丹田内,夺走我的金丹,捣碎经脉,我想找他复仇。” 然后在桌子底下,把玉简递到秦聿的手中去。 当猫猫的时候他瞅见了神剑门的弟子们,用这个方式传递悄悄话,他也学会啦! 秦聿接到玉简后一顿,牵着卢瑥安的手骤然收紧。 玉简很快就被传递回来。 卢瑥安伸手一接,玉简里面秦聿留言道:“如此大仇,必当诛灭!” 这边何通遥也算完了,只是,他皱了皱眉,取出罗盘,又重新推算。 良久,何通遥才摇了摇头,说道:“如无意外,卢道友要找的人,应该身在南边魔域。只是他的状态好生奇怪,一为入墓,一为帝旺,生死实在难测。更具体的,我算不出来。” 眼前突然出现一抹绿意,碧落仙君柔和的声音在桌边响起:“卢道友要找的人,我或许知道在哪里。” 卢瑥安抬眼见到他,一点也不意外。 龙舟偶遇一次,顺风舟搭了好几天,这会儿又偶遇一次。碧落仙君最善占算,当 分卷阅读253 他想偶遇一个人的时候,每天每个时辰偶遇上都可以。 但问题是,他都完全变样了,很明显的也和秦聿在一起了,碧落仙君还来偶遇干嘛? 不过嘛,既然来都来了,卢瑥安自然欢迎:“碧落仙君!好巧,那就有劳了。” 何通遥嗖的一下弹了起来,低声叫好道:“碧落仙君!” “小友无须惊讶。”碧落仙君很自然地坐下。但是何通遥已经完全不敢和他坐在一起,站立在旁,还拿眼神儿瞅着秦聿。 他一个元婴期小辈都在仙君身后站着了,秦聿只是凡人,咋能堂而皇之的施施然地依然安坐?完全没有作为凡人的对仙君的尊敬态度,真是被卢道友给宠坏了! 碧落仙君却回头看了他一眼,温柔道:“坐吧,当是交流即可。” 何通遥这才诚惶诚恐地坐下,小厮把碧落仙君的茶具搬了来,何通遥赶紧给碧落仙君斟茶了。 碧落仙君淡然地押了一口,目光流连在卢瑥安脸上:“几日不见,卢道友的修为又精进了许多。” 不止如此,卢瑥安的相貌,与上上上辈子的貌美营妓十分相似,甚至比当最美营妓时的相貌,还要俊美。元婴期修士在洗髓过后,肌肤清透水润,与久经风霜的凡人完全不能比!而且卢瑥安这辈子的相貌,还有猫一样的大眼睛,眼睛圆亮有神,湿漉漉的眼神吸引着碧落仙君的目光。 碧落仙君不得不承认,这位卢道友,已经与当初的花若离的相貌完全不同了,明明是同一个人,现在的卢道友却生机蓬勃。就是看相观命,命运也已经完全改变。 而让卢瑥安久等了的墨鱼丸串串烧也终于被端上来了,卢瑥安招呼大家一起吃,又给秦聿拿了一串。 秦聿传了玉简过来,在玉简里录入信息:“一会儿喂我。” “好嘞!”卢瑥安偷笑一下,传了玉简回去,又把巫无疾的时辰八字给了碧落仙君。 而这边碧落仙君一坐下,后面好几个紫微宗的弟子也围了过来,围观碧落仙君在线算卦。 和以前一样的,碧落仙君从袖中取了五十根碧色头发出来,又在慢条斯理地数头发。 而碧落仙君的弟子,则把数头发的结果记录下来,排盘装卦,把装卦的结果画在纸上。 等碧落仙君数完,何通遥好奇地问道:“家师说,善易者不卜,为什么仙君还要这么费劲地数头发、装卦算卦呢?” 碧落仙君没有生气,他柔声道:“本座在找一种方法,让没有先天天赋根骨的凡人,也可以占得天机,能催吉避凶,这需要大量卦象来验证支持。” 何通遥盛赞道:“是的,家师三火真人也经常推崇仙君专门教给盲人、让盲人也可以讨生活的盲派命理,仙君的善心,实在令人敬佩。” 卢瑥安也给碧落仙君发了一张好人卡,以崇拜的目光望着他:“仙君真的非常善良了。” 头发泛着碧色怎么了,这是善良的光彩! 碧落仙君眼眸回望,柔和而宽宏的眼神,看得卢瑥安有一点点心虚。 大胖花猫终究是骗了善人感情了。 但是要卢瑥安补偿感情,这是不可能的。 碧落仙君什么也没说,递了一枚玉简来,轻声道:“我算出来你想知道的,都在里面了。” 卢瑥安接了玉简,他不能补偿感情,只得说道:“不知卦金多少合适?” 碧落仙君别开了眼睛,他碧色的眼珠下瞥,仿佛穿过了八仙桌,看到卢瑥安和秦聿依然相握着的双手,轻叹一声,小声道:“我,将来想和小小猫当玩伴。” 卢瑥安道:“这要看小小猫的意愿了。” 碧落仙君回神过来,微笑道:“我愿意等。” 身边一头雾水的弟子们:“……” 究竟一边入墓一边帝旺要怎么解,仙君您倒是说啊! 碧落仙君微微一笑,终于取出案例,在线为弟子们和紫微宗旁听的修士们解答了起来。 卢瑥安怔怔地望着他。 在记忆里,曾几何时,大胖花猫也是这样,暗中观察着气通天地的碧落仙君,故意算卦,为弟子们一一解惑。碧发飞扬,仿佛是春天的垂杨柳抽出嫩芽,自有一股清新的春意。 如果当初巫无疾没有生挖大胖花猫花若离的内丹,如果大胖花猫首先遇上的是碧落仙君,有着被绿了都不生气的碧落仙君催吉避凶,或许大胖花猫就不会死了。 只是这样,卢瑥安也见不着秦聿了。 意识潜入到碧落仙君给他的玉简中,卢瑥安得了巫无疾的所在位置。 与刚刚何通遥算的结果相仿的是,碧落仙君所算出的结果里,关于巫无疾的位置和状态,也有两个。 一为入墓,在南边魔域的南山宗之中。 二为帝旺,修为已至合体期 分卷阅读254 ,也在南山宗之上。 无论如何,卢瑥安都得去南山宗一趟了。 不然,和秦聿就没有下辈子啦。 右手还在牵着秦聿,卢瑥安得了玉简里的具体位置,拿起一串墨鱼丸,喂给秦聿。 秦聿厚颜无耻的当众吃了,还吃得吧唧吧唧嘴,一副元婴期大能喂的墨鱼丸就是珍馐美味的样子! 正在为弟子们解答的碧落仙君:“……” 他知道面前这一龙一猫十分恩爱,但,在他算卦了之后,这两只妖修还要这样出格地秀给他看吗? 卢瑥安这么干,也让同层其他八仙桌边坐着的修士们,十分艳羡了。 有些后来才上来用膳的,卢瑥安和一凡人牵着手,而且元婴期大能还亲自给凡人喂墨鱼丸,心中不禁猜想,不知那凡人面首是怎么勾引的元婴期大能,能让元婴期大能如此宠爱!说起相貌,他们——嗯,他们是比那凡人面首差了很多。 当日,在门派大比赛前预测小本之元婴期修者排行里面,末尾几页的未知大能里,就添上了“一卢姓男修”的名字。 在小本本上,卢姓男修眼大而貌美,喜吃墨鱼丸,随身带着一英俊凡人面首,与紫微宗、碧落仙君等占算大师很是友好,猜测也是占算大师,或许精通阵法,倘若赛中对上,需要好好防备迷阵。 然而,当门派大比开始的那天,他们还见到,小本本上的带着凡人面首的卢姓男修,还把凡人面首带到专为十大仙门贵宾而设的观战台上去了?! 十大仙门的大能们,不觉得和凡人面首一起观战会有碍身份吗? 没人想到大乘期尊者会出门观赛,毕竟,现存三位大乘期尊者,不是在筹备飞升,就是在门派里闭关修炼、坐镇门派,谁会想到大乘期尊者会装成凡人面首的样子,和一个元婴期的弟子手牵手观战! 123前任遍布修真界·16 还好,很快,在众目睽睽之下,那英俊的凡人面首终于不坐着和元婴期大能手牵着手了,而是站起身来,站到元婴期大能的背后——然后他在干嘛? 就这么光天化日的,竟然把玩起元婴期大能那浓密的长发来,帮元婴期大能编头发! 毕竟,在众修士的眼中,帮忙编头发,是私密而亲密的事。本身凡人面首堂而皇之地和十大仙门的大能们一起坐着,已经很令人侧目了。还要在光天化日之下编头发,实在令人十分艳羡。 但这样又如何,根基不好,即使元婴期宠幸他,即使十大仙门的大能们都能近距离接触到,凡人面首也不过只是一个凡人而已。 还不如宠幸一下同为修士的他们呢! 酸! 可是,当这凡人面首一站起来,万分神奇的,十大仙门里坐着的大能们,竟然也跟着纷纷站了起来,好像要迎接谁似的。唯独卢姓元婴期大能还安坐着被编头发,但远看上去,似乎也有些坐立不安。 台下的小修士看不懂,台上十大仙门的修士们,心中却是万分惶恐。 修真界里大乘期尊者只有区区三人,来观战的也只有秦聿仙尊一位而已,达者为先,大乘期尊者都站起来了,他们谁敢坐着啊? 见大家都客客气气的站起来的,独留卢瑥安一个坐着,被秦聿编头发,卢瑥安也有些坐如针毡。如果他是一只小猫猫,这还好,但现在化形变人了,在大佬们之中坐着,也太显眼啦。 于是,卢瑥安便对身后的秦聿道:“坐着吧。” “听你的。”秦聿看起来十分乖巧,坐在卢瑥安身后,继续给卢瑥安编头发。 “我想这么干很久了,”秦聿说道:“以前你是小猫儿,毛太短,不好编,现在头发长,好。” 卢瑥安也不知道这是啥癖好,不过秦聿喜欢嘛,就由着他了。 在秦聿仙尊终于坐下后,十大仙门的其他大能们,也终于放心落座了。负责报幕的扶生门弟子念着大家的尊号,只是把秦聿仙尊的名号隐去不报。 这是大伙儿商量的。如果被知道了有大乘期尊者在,那魔修和鬼修的宵小肯定不敢搞事,就不能引蛇出洞了! 于是,来参赛或者围观赛事的小弟子们,也更加确定了秦聿是凡人面首的身份。 看座上,十大仙门的修士们却丝毫不敢太慢,就是秦聿仙尊编头发编得太专注了,他们眼神儿瞅着,暂时没敢打扰。等秦聿为卢瑥安编完了头发,才一一上前问好。 “仙尊的编发手艺真好,让这位小友的容貌更加俊美了,未知这位小友是——?” 秦聿回道:“这是我的道侣,预定两个月后开结缔道侣的宴席,届时一定请大家参加。” 于是,十大仙门的修士们纷纷道喜,对卢瑥安好奇起来,更不乏艳羡的眼神。 卢小友竟然如此好运,被大乘期修士看上了,从此修炼必 分卷阅读255 定一片坦途,在修真界横行无忌了~!这是多好的机缘多大的福气啊!不敢想。 只是,神剑门的弟子们,都不太喜欢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卢姓元婴期修士。 原来的小猫猫多可爱,秦聿仙尊也亲近小猫猫,可这位卢姓修士一来,小猫儿就被赶跑了,也不知道赶去哪了,令人惋惜。弟子们纷纷问自己的师父,能不能接收仙尊被赶跑的可爱又无助的小猫猫。 连原明夷也向他的师父严否泰问了。虽然猫偷过他的本命剑,但,架不住猫实在可爱,没有什么是不能原谅的。 卢瑥安的猫味儿能瞒过小弟子,可毕竟卢瑥安没有加以掩饰,妖气瞒不过大能们。于是,那些小弟子的师父,都告诉了他们真`相:“仙尊的道侣,就是之前他养的猫,你们不可能接手的。” 弟子们:“……喵??” “剑修和猫修可以在一起吗?”有的弟子不禁发问道。 “一般不可以,但,仙尊是大乘期尊者。” 实力如此强横,道侣找谁不行呢!没准谁说个不好,就被铲掉了。 …… 唯一一个敢说不行的,是扶生门门主崔素英。 他带弟子们前往魔宗慌忙逃窜而留下的老巢之前,就和秦聿摇头过了。 门派大比之时,崔素英净化超度完魔宗老巢回来,终于请了秦聿到洞府里,秘密说这件事。 在秦聿暂时离开之后,卢瑥安留在原地观赛,秦聿的弟子们,无论有没突破元婴期,都纷纷上来喊一声师父父。 原明夷也过来了。 124、前任遍布修真界·16·2 师父父,是弟子们一致讨论出来称呼! 如果卢瑥安是女修的话,还能叫师娘,但卢瑥安是男修,喊师娘就不太合适了;喊师叔也有点生疏;也不知道是谁提议的喊师父父,大家一致觉得可以。 于是就喊师父父了。 秦聿离座之后,一些已经是化神期弟子,也恭恭敬敬地向着卢瑥安这边坐了过来,尊师重道的,一边喊着师父父,一边替秦聿伺候他的猫修道侣。卢瑥安是一只可爱的小猫修,又长得赏心悦目,弟子们都十分喜欢。而弟子们热切的伺候,让卢瑥安有种众星拱月的归家舒适感。 一些弟子在台上伺候猫修,一些弟子比如翌光等人,在台下准备参赛。而原明夷已经连赢多次,这次决定不参加了,把得头名的机会让给别人。此时原明夷恭恭敬敬地过来问好,然后就垂手立在卢瑥安身边,欲言又止。 有着秦聿撑腰,卢瑥安也不怂了,大大方方地问他:“小徒儿你咋啦?” 原明夷支支吾吾的,最终递了一块玉佩过来,对着卢瑥安鞠了一躬。 卢瑥安:“……喵?”是递小纸条? 旁边还有师兄弟看着,原明夷最终还是恭敬地道歉说:“之前是弟子误会了师叔的一片好心,特意来致歉,希望师叔不要介意。” 原明夷不是秦聿座下的弟子,自然不能喊卢瑥安做师父父了。 卢瑥安接过玉佩,发现里面有一段原明夷录入的信息: 【原来这才是师叔您本来的相貌,之前弟子误会了师叔,师叔毁了弟子的剑是对的,谢谢师叔对弟子的教诲和宽宏,弟子没能感受到师叔您的一片好心,请师叔降罪。又及,既然师叔与仙尊将要结为道侣,那么,与弟子同榻论剑、彻夜长谈的事,请师叔以后也不要再做了,免得仙尊伤心。这些弟子永远也不会说出去的,请师叔阅后即焚,希望师叔与仙尊长长久久,万年好合。】 卢瑥安:“……” 怪不得这段话要偷偷摸摸的传玉佩而不能让别人听见。 大胖花猫撩了那么多人,他知道都要炸了,秦聿要是知道,也肯定得炸! 卢瑥安赶紧焚了,把玉佩干干净净的还了回去,对原明夷道:“多谢祝福,希望你也在剑道上一路精进,看比赛吧——到翌光了!” 翌光是教猫起剑式的小徒儿,卢瑥安密切关注着他,希望他可以赢,然后说出在飞云顶侍奉~! …… 秦聿这边,被扶生门门主崔素英请了出去,进了洞府,崔素英秘密说了关于卢瑥安的事:“九转还生丹,不是仙尊自己用,而是真的给那位猫修用了?” 秦聿见崔素英面色凝重,他也不禁暗暗心忧,问道:“当日瑥安被雷劫劈得神魂散碎、内丹空无,九转还生丹不是适合这种情况吗?” 崔素英叹了一声,说道:“原先把九转还生丹赠予给仙尊,是希望仙尊即使飞升失败,也可以重塑元神和根骨。此丹效力极强,是给大乘期尊者用的,也正因为如此,才仅仅练出三颗,供当今三位尊者使用。猫修如今才元婴期,料想,服用此丹之时,只是金丹期渡劫失败吧?” 秦聿猛地想起碧落仙君所说的,瑥 分卷阅读256 安生机太旺、旺极则衰,心中的担忧更甚了,连忙问道:“金丹期服用了,会有什么不测吗?” 那碧落仙君说的多生小小猫,要生多少次才有用? “仙尊为救道侣,事急从权,服用九转还生丹没什么不好,只是,”崔素英回道:“仙尊听说过嫦娥飞升的故事吗?” 崔素英这么一说,秦聿一下子就懂了。 他算到瑥安将会降生的地点,特意兵解转修散仙不飞升,就为了能和瑥安长长久久地在修真界,护他万年,替瑥安养好头发。 而如今—— 崔素英道:“九转还生丹的药效,在金丹期、元婴期受境界所限,吸收药力较慢,进境不快。但以后,仙尊的道侣修炼之路将会越来越快,像嫦娥仙女,不受控制,白日飞升。而仙尊而转修散仙,护着门派,与道侣分离,这该如何是好?” 秦聿木然道:“明白了,谢谢。” 那他,也飞升好了。 散仙飞升可能难些,但他也不是不能飞升。 而且这辈子,和瑥安多生猫猫龙,拖慢瑥安的进度,就对了。 秦聿还问了生猫猫龙的事儿,得了准信,可以拖慢瑥安飞升的进度,心满意足地回到看座。秦聿一来,卢瑥安便握住他的手道:“你回来啦,你的徒弟要上场了!” 第125章前任遍布修真界·17 秦聿摩挲着卢瑥安的手,“嗯”了一声,目光却没有看向台下赛场。 他无需用眼去看,只要神识一扫,方圆万万里的动静都瞒不过他。 秦聿的眼神只依恋地看着卢瑥安,前几辈子都只是凡人,在一起的日子总是太短,原想可以一起修真万万年,却不慎给卢瑥安用了九转还生丹,如今不知还能陪伴多少天。下回再见,也不知道能在哪时。 卢瑥安则好奇地望着赛场,以及声如洪钟的解说修士。 毕竟翌光是秦聿的弟子,秦聿也允他参赛了,赢了才不丢飞云顶的脸面! 而且他和秦聿都要成为道侣了,秦聿的弟子,就是他的弟子!胜利的奖赏已经准备好了,猫爪印剑再送一把,双剑合璧,凑成一对,让翌光可以送给他将来的道侣~ 至于台下的翌光—— 翌光的心情有一丝丝复杂! 已踏入元婴期的他眼力极好,已经看到秦聿含情脉脉地凝视着道侣了。其实翌光很想呐喊“你的徒儿第一次参加门派大比啦!师尊求您看徒儿一眼!”,只是,他这个无趣的小徒儿,怎么及得可爱又美貌的猫修呢? 也许师尊觉得他运剑纯熟,必定胜利,无需担忧,才不看都不看他一眼的! 翌光这么想着,又看到卢师父父睁着一双饱含期待的水汪汪的猫眼,还双拳紧握的,仿佛在为他紧张。翌光心都化了,即使师尊没有关注,可师父父在期待着他! 在卢师父父的期待的目光之中,翌光掏出一把师父父特意送的猫爪印之剑,接着飞快地瞄了卢师父父一眼。 果然,卢师父父马上就笑了,显然十分喜欢! 翌光也笑了,围观的女修们也惊讶了。 自从神剑门出了一位大乘期的尊者,神剑门的弟子们,几乎全部都向尊者学习靠拢,一身白衣,面色冷酷,不苟言笑,女修还会有些小爱好,可男修除了练剑,其余无趣至极。 然而,翌光这位第一次下场比赛的神剑门元婴期大能,尽管面色就像别的神剑门弟子一样冷酷,但,他暗地里,却用可爱至极的猫爪印之剑! 多么可爱的元婴期大能呀! 女修们骤觉翌光有点小萌,比其他冷酷的神剑门剑修更有趣一些。而翌光的对手的观感,则不是这么好了。 翌光的对手盯着银剑上那小巧的梅花爪印,又见银剑朴实无华,看不出来是什么材质,便问道:“你确定用这种给孩童玩的小剑?” 翌光自信道:“这是师尊的道侣赐给我的剑,效果如何,你一试便知!” …… 卢瑥安好奇地看着台下的比斗,看得眼花缭乱,毕竟各种仙门手段卢瑥安并不熟,大胖花猫也只是很会躲猫猫而已,要是大胖花猫很会打架,肯定早就冲上去南山宗复仇了。幸好专业剑修秦聿给卢瑥安解答一番,卢瑥安才看得明白。 “不过瑥安不需学这些,看看就行了,”秦聿密语传音道:“一来,你是我的道侣,我们一举行道侣仪式,就没人敢轻易动你;二来,你吃了九转还生丹,进境神速,飞升只是时间问题,修为比你低的更不敢动你。” 卢瑥安转头道:“嗯?我才不飞升呢,飞升干嘛,你不是修散仙了吗。我要和你一起当大乘期尊者,生一窝猫猫龙,嘿嘿!” 要是人形也有猫尾巴,卢瑥安的长尾巴就拼命地摇摆了! 秦聿欲言又止,还是决定不瞒着卢瑥安,继 分卷阅读257 续密语传音道:“我的错,给你误食了丹药,你的进境将会越来越快,留在修仙界的时日不多。不过没关系,先多生猫猫龙,我现在就开始重修,到时和你一起飞升。” 卢瑥安有些紧张:“飞升之后,会遇到什么啊?” “大概就是,去另一个世界。具体如何,我也不知。” 此时系统警告道:【宿主注意!宿主注意!此世界主愿望还没完成,飞升了视同任务失败,将会死亡,望宿主三思!】 卢瑥安连忙在脑海里问系统道:“如果任务没完成,我却飞升了,那飞升之后不是还能在别的世界继续活吗?” 系统却回复说:【不是哦,根据灵气恒定定理,修士们吸收灵气而修炼,相当于抢夺了本世界原有的灵气,修为越高,抢夺的灵气就越多,然而世界怎么能同意飞升者把它浓郁的灵气带走,带去另一个世界呢?所以,抢夺过多灵气的,不是被雷劫劈死,就是在飞升成功的一瞬间,被强行快乐地回归于本世界,化为本世界的一部分,也可以叫做快乐死。】 卢瑥安:“……” 所以他上上个世界被毒得英年早逝,在这个世界反而是生机太旺,所以不得不早死了? 系统继续说道:【这就是为什么九转还生丹的材料里,有渡劫失败后的生世云露。生世云露的生气,就是渡劫者要归于世界的灵气呀!所以,像宿主道侣那样的,转修散仙还能活,要是世界知道宿主道侣要飞升,宿主道侣是渣也不能剩的。不过——奇怪,本萌能感觉到,宿主道侣的魂魄不是原装的,可以进入轮回。】 卢瑥安听罢,突然坐直,继续问系统:“他和我一样,可能是任务者?系统小可爱,你能把我和他的魂魄绑定一下,让我们能在一起轮回吗?” 卢瑥安想象不出来,没有了仙尊的小猫猫,会有多孤独。 系统却道:【宿主之前的奖励用在解毒上,已经用掉啦!如果想抽取绑定魂魄的奖励,建议宿主先完成原主的愿望!如果完不成,就没有下一辈子了哦!】 卢瑥安突然握紧了秦聿的手,紧张道:“我还有多少时间飞升?” 秦聿回答:“如果是大乘期飞升失败者用了此丹,时间是三百年。金丹期用的,时间可能缩短到六十至八十年。” 卢瑥安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又问道:“在这之前,我必须要去南山宗一趟,去找一个人,原因我不能说。亲爱的道侣,你能入魔域如无人之境吗?” 秦聿点头:“没问题。” 卢瑥安一个开心,举头亲了秦聿一下。 吧唧! 秦聿又道:“瑥安你有所不知,魔修杀`人无数、万恶不赦,一向被仙门中人所不齿,已经把绝大多数杀`人的魔修正法。剩下的魔修被赶到灵气稀少的魔域去,那边寸草不生,即使是元婴期修士,也会感到不适。” 卢瑥安坚持道:“那我也得去。” 坚定的目光,让秦聿微微点头。 吧唧。 这会儿是秦聿的亲亲,他低声道:“我懂你,那就一起去吧。” 在台下刚刚胜利了的可怜的翌光:“……” 他刚刚用猫爪印之剑在对手外袍上挖空了个梅花大爪印,卢师父父看见了吗? 其他弟子:“……” 凡人面首果然不分场合,在庄严的比斗上也胆敢如此不知廉耻! 而潜伏在观众座位里的魔宗少主练无双见到,则是蔑笑着“哼”了一声。 凡人面首么,呵。 花若离修为精进了,眼光却怎么越来越差了。情愿和一个凡人在一起卿卿我我,也不愿成为他血肉的一部分?! 不过,此处十大仙门的大能们都在,练无双半点气势也不敢泄漏出来。他没有十全十美的把握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抓走猫修,只是派了一个跑腿的小厮,把鱼类美食的推广菜单夹在其他推广信之中,送到扶生门内卢瑥安的院子里。 想当年,他一个魔修,为了套资料,天天假装爱吃鱼,半点血也尝不到,也是苦惨了。 第126章前任遍布修真界·18 翌光虽然根骨不佳,灵气没有其他元婴期修士的身后,但凭着精准的控制力,战无不胜。 虽然没有爪甲装甲,翌光在攻击时,需要集中精神,不及卢瑥安的轻松。但比卢瑥安更胜一筹的是,卢瑥安的凝气成针只能直来直往,不能在发出攻击之后改变剑气的方位,而翌光却能让已经发出的剑气拐弯! 不仅如此,翌光还能让剑气可长可短、一针变万针、在人家的衣服上绣个猫爪,花样繁多,令台下神剑门的其他弟子,比如卢瑥安、含光、朝光、原明夷等,都看得眼花缭乱、为之惊叹。 特别是原明夷,他现在才知道,当日翌光与他比试,竟然还留了一手,没有用上这等绝技。 分卷阅读258 >门派大比才刚开始,翌光这等聪明人,肯定不会现在就把真正压箱底的绝技用上,看来这些,都只是雕虫小技而已。 这也让原明夷期待不已,原明夷才刚扔了剑学习剑气之道,十分好奇翌光后面还会用上什么招式。 也怪不得卢猫猫师叔特意叼走了他的剑,他若有剑,剑气肯定依存在剑上,哪能像翌光这样,能随心所欲地控制剑气?这是卢猫猫师叔见他明明能学仙尊的道,却执迷不悟,于是只能把他的剑毁了啊! 这么一想,原明夷不禁感激地往卢猫猫师叔那边望了一眼。 猫师叔现在的相貌俊美清隽,眼大有灵,比当初他见到的、猫师叔化形化名花若离时的模样俊美得多。又见着猫师叔与仙尊大人一直紧握着的手,和他们之间时不时的、堂而皇之地亲热—— 回想起当日,与化名花若离的猫师叔同榻论剑的日子,他们彻夜倾谈、只以凡人的力量比剑,虽然偶有争执,却引为知己……不知怎么的,原明夷的心中突然笼罩了一层从未感觉过的迷茫。 似乎有种大逆不道的想法,甚至想像仙尊那样,把幼小可爱的猫师叔抱在怀内。 可这太大逆不道了,那可是仙尊的道侣!原明夷把目光放回赛场内,目不斜视。 但储物袋内的梅花爪印长剑,仿佛还在勾引着他的心绪。 至于其他弟子—— 剑道上可能学不了,不过仙尊都养猫了,仙尊座下弟子翌光也如此爱画猫爪印,那他们也可以养只小猫猫! 自此之后,以全门上下皆白衣冷淡而闻名修真界的神剑门弟子,又多了一样标志——随身带猫。没有猫的,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仙尊铁粉! 不过这是后话了。 这天,卢瑥安看完一天的比试,尝到了五山宗、紫丹宗招待贵客的、饱含灵气的美食,回到扶生门专门准备的院子里,卢瑥安整个人瞬间没了形态,像猫一样瘫在床上,并且满足地拍了拍圆滚滚的小肚子。 一定是当猫太久,他都瘫惯了。卢瑥安暗地里谴责着自己,却把人形变回了猫形,伸出粉嫩的肉垫,向秦聿招了招爪子。 按照往常,秦聿会来给他按摩毛绒绒的猫肚子啦。 秦聿含着笑意,把瑥安猫抱在大腿上,又招了一堆传单过来,说道:“这倒是奇了,谁敢和五山宗和紫丹宗打擂台,在这儿送传单?” 瑥安猫发出一声满足的饱嗝,看了几眼菜单,化回人形捧着菜单,惊奇说道:“又有新鲜的可以吃吗?哇,这鱼画得像真的一样,看上去真香!” 秦聿低头,在卢瑥安的脖颈处嗅了一口,回道:“不及瑥安香。” 在谈吃鱼呢,吸什么猫! 都吸猫了,倒是来生猫猫龙啊? 老夫老夫了,吸一下就变正经是想咋的。 秦聿十分正经:“鱼看上去是好吃,只是,其他看起来也不错。” 瑥安猫本来对其他素菜没什么兴趣,不过秦聿都说了,便随和道:“好呀,但是地址东南西北的散落在各个地方,我们每天去一处吗。” 秦聿却道:“十大仙门的修士都在这,何必我们各处都去?等会让翌光下帖子,把他们都请上来就行。这里的饭菜都由五山宗厨修所做,美味非常。那些自认膳食不够五山宗好的,都不敢上来;敢上来挑战的,味道应该不错,或者别致,可以试试。然后,小懒猫你可以瘫着等吃。试试那些喜欢吃的好吃的,我们道侣仪式宴席宾客的美食,也请他们来做。” “好,”小懒猫卢瑥安吧唧了秦聿一口,开心点赞道:“还是你考虑周到,那我就瘫着等,负责吃。” 顿了顿,瑥安猫又搞事道:“不如再搞大一点,武力上有门派大比,厨艺上也可以一起弄个比试嘛?这样门派大比结束之后,大家还可以留下来一边吃喝一边轮道。” “瑥安想法真好,就这么办。” …… 魔宗少主练无双敛藏气息,在后厨厢房默默等待。等了又等,等不来猫修,却等来了请帖。 扶生门连同五山宗、紫丹宗开办厨修比试,欢迎广大厨修前来参与。除了既定的奖项,各小项比试胜利的,有机会在神剑门飞云顶尊者的道侣结缔仪式上大显身手,为宾客筹备美食。 厨修大比将在门派大比结束后举行,而飞云顶尊者的未来道侣,将会成为特邀评委之一。十大仙门的修士们,也将会作为评委嘉宾,一同品尝比赛作品。 这对广大厨修来说,这是多么难得的朝圣机会啊! 去参赛的话,能在十大仙门里露个脸,如果被选中了,可以为大乘期尊者和他的道侣办喜事~!还可以让大乘期尊者请来的众多宾客享用他们的美食~! 修真界的厨修们摩拳擦掌,不知道特邀评委大乘期尊者的未来道侣是谁,他的口味又是怎样的呢? 分卷阅读259 />尽管神剑门内的都知道瑥安猫就是秦聿仙尊的未来道侣,但是之前大家早有决定,没有把大乘期尊者亲临的事说出去,而猫师叔又与秦聿仙尊恩爱非常,自然猫师叔的身份也得暂时瞒着了,等魔修漏出痕迹,或者道侣仪式,才好公开。 其他弟子不知道秦聿身份,又没有看清秦聿的修为,自然不知道瑥安猫就是大乘期尊者道侣的事。 这事没有传出去,魔宗少主练无双就更不知道了。 不是他魔修对仙修有偏见,而是一听就觉得两个都不是什么好鸟。 大乘期尊者找什么道侣,老不羞的。 而他的鱼传单派上去扶生门,竟然吸引不来猫修,反而把修真界的厨修都吸引来了? 届时众目睽睽,厨修云集,还有十大仙门坐镇,要对付混入神剑门、得了神剑门庇佑的猫修,和现在一样困难。 还是等着猫修下山好了。 不让,练无双竟没等多久,他心心念念的猫修终于下山了。 猫修竟然现出猫的美貌真容,穿着一身小红褂,被一个凡人面首抱在怀内,在孩童耍货一条街上逛着。 练无双蔑笑一声,派了两个化神期修士过去。 练无双第一次偷猫,折了三个魔修手下,第二回派出去的又给折了三个,这次不敢再派了。这次他找来的修士,不是魔修,而是用玉石请来的小门派散修,一对夫妇夫妻。 …… 这会儿,瑥安猫正在为未来的猫猫龙寻找儿童玩具,乱七八糟的买了一堆。被秦聿抱着的瑥安猫懒出汁了,尾巴和爪子都流在秦聿的手臂外面。亏得秦聿不是凡人,才能抱着长大了变胖了的他,抱很久都不累。 一对猫修夫妇突然出现,拦住秦聿的去路。一大猫眼白肤貌美妇人对猫说道:“离儿,娘终于找到你了!” 第127章前任遍布修真界·18·2 秦聿无视了猫修夫妇,照样笔直地走了过去。 岂料,装扮成妇人的母猫修,竟然原地流起泪来:“我的离儿啊,原来你在这,娘亲找你太很辛苦了。快,离开那个凡人,回到娘亲的怀抱来。” 母猫妇人哭得凄怨,闻者伤心,见着落泪,令街上的路人们好奇地看了过来。 原来是猫修妈妈寻孩子呀! 而装扮成丈夫的公猫修,则伸出手臂,挡住了秦聿的去路。公猫修横眉冷对:“凡人,谢谢你照顾把我儿子了,把他还给我们吧。” 公猫修不止横眉冷对,还直接张开威压,威压带着一股猫味儿向着秦聿和卢瑥安压了下来。 别说化神期的威压了,就是元婴期的威压,也能把凡人直接压得断气。免得无辜杀人,公猫修虽然已达化神期,却没有出尽全力,就随便压压。 他只是拿灵石抢猫,把凡人吓跑了就行,而且十大仙门的人都在这,谁会无故杀人呢。 可令他震惊不已的是,面前的凡人,竟然完全不受威压影响。 在他继续加压之后,凡人竟然也如常站着,没有出汗,没有跪倒,甚至能逐步向他走来,正常地说话。 这算哪门子的凡人! 秦聿抱着猫猫步近,只见他脚尖一踏,公猫修就仿佛听见一声龙吟,威压从头灌下,令公猫修呼吸困难、险些现出原型,甚至感觉到快被压扁了,当场就想跪下求饶。 还好这只是一瞬,当秦聿在公猫修站定,威压恢复到空无。公猫修顿时天清气爽,狠狠地吸了好几口气。 秦聿控制的威压十分精准,母猫修和卢瑥安一点也感受不到,只有公猫心有余悸。 秦聿密语问道:“你连儿子都能认错?是谁派你来的,有什么目的。” 公猫修立即道歉道:“请尊者见谅!小的有眼无珠,有一位修士拿了不少灵石来,请我们把你的猫要走。有什么目的,小的也不知道。” 秦聿挑眉,好笑道:“到底要带去哪里,带上本座跟你走。” 母猫修还在泫然作泣,眼巴巴的目光望着瑥安猫,就好像真的看见她儿子似的。路人见了,都十分期待他们母子重逢、喜极而泣的一面,纷纷停下脚步,围观着他们。 公猫修却对着母猫修,用喵语喵道:“对面的不是凡人!修为比我们高,但是愿意跟我们过去。我们把他们带过去,就算完成任务。” 母猫修喵道:“可他们不会怪罪下来吗?” “不知道谁胜谁负,两边都要求见面,我们帮他们就是了,”公猫修喵道:“要是他们两败俱伤,岂不更好。这可爱小猫儿,谁见了都想舔毛,跟着人修有什么好的,人修肯定不会给他舔毛,也不会教他猫怎么修炼,不如我们收来做养子吧?” “好啊!”母猫修欣然应允。 听得懂喵语的卢瑥安:“……喵?” 分卷阅读260 原想他们是来拐带猫口,结果,还真的想强行收他为猫儿子? 而围观群众听到他们喵喵喵,还以为猫修夫妻在和凡人抱着的猫儿认亲呢!更加期待一家团聚的画面了,结果,却听到母猫修突然改口道:“这位小友很对不起了,不如来我家,我请你们吃顿饭吧?我们太想念儿子了,见到他就觉得是我的儿子一样。可以给我们多些相处的时光吗?” 路人们:“哎。” 原来认错了,失踪了儿子的母猫修真是可怜。 …… 瑥安猫乐得被秦聿抱着行动,于是秦聿抱着猫,跟着猫修夫妇,出了五山城,去到偏僻的野外。山林中,要拐带他们的人终于现出了真容。 练无双坐在躺下的树干上,手肘在膝盖上搁着,手背撑着下巴。六个青衣魔修站在他的两侧,用面罩遮住了脸,看不到脸色。 卢瑥安一见到魔宗少主练无双,便落地化做人形。尽管化形,卢瑥安身上与秦聿同款的衣服,也一直贴身。 而带他们来的猫修夫妇,在领了灵石后,就已经躲猫猫不见了。 练无双也不管那对夫妇,只要卢瑥安来,他就觉得如同瓮中捉鳖,胜利在握。练无双冷冷地开口道:“呵,你在拒绝了我之后,就找了个区区凡人?” 和仙尊牵手,卢瑥安谁也不怕,垫脚抬头亲了秦聿的下巴一下,反问道:“你谁啊?” “花若离!你别装蒜,你把我的炉`鼎偷去哪了!你早说出口,还能死得没这么惨。”练无双也不废话了,直接派两侧的魔修上前,要把卢瑥安抓起来审问。 六个魔修同时上前,卢瑥安却毫不畏惧,反倒笑道:“十大仙门的修士们就在五山宗,你们敢泄漏出一丝丝魔气吗?我都听说了,胆敢潜入扶生门的魔修,都被捏成了墨鱼丸。” 六个魔修当热不敢泄漏出魔气,他们没敢运功,只敢往卢瑥安这边引燃道符。卢瑥安对敌次数少,正准备用爪甲装甲划破道符,能划一张是一张,可秦聿却不是干站着的,他的手还握着卢瑥安,道符还没被引燃,已经飘然落地。 同时飘然倒地的,还有来攻击的六个元婴期魔修。 六颗墨鱼丸串在手中,这还不够,在练无双见势不妙血遁之前,秦聿直接把魔宗少主练无双也给串了。尸体倒下了,腥味和怨气就地飘散。 每颗墨鱼丸都留了活口,秦聿把七个墨鱼丸都放入一串桃核手串内,用桃核封住。 一力降十会,就这么简单。 卢瑥安见到那桃核手串,不知怎么的,竟然想给雕一下。 “瑥安,你偷了他什么炉鼎,这事做得好,”秦聿说罢,给扶生门传了信,让他们来收拾残局,超度怨气,接着又对卢瑥安道:“你要去的南山宗就在魔域,这几个魔修撞到我们手上,正好用来引路,把他们都一锅端了。” 卢瑥安用无比崇拜的目光看着秦聿,一切尽在不言中! 有个厉害的道侣就是不一样,一个比大胖花猫找的N个都好,太适合小懒猫了,完成任务来省时又省力! 前几辈子这么辛苦,这位厉害道侣,应该是他用前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吧。 吧唧! 卢瑥安给亲了甜蜜的一口。 秦聿团灭了别人,目前也没事干,搂住卢瑥安给反亲回去。两人缠绵在一起,直到扶生门收到秦聿的传信,派人赶到。 魔修们留下的法宝都沾了魔气、邪灵、冤魂、怨气,如果不超度净化,这边将会寸草不生、影响附近居民。 扶生门的人来到,又听到秦聿要去魔域踹掉魔宗,纷纷赞赏不已。扶生门门主崔素英又问道:“仙尊只一人前往?需要十大仙门从长计议吗?” 秦聿道:“我非一人前往,还带着瑥安。我们两个足矣。” 崔素英又给了一堆丹药,说道:“仙尊虽修为高强,也需小心谨慎。” “谢了,”秦聿道:“回来还要当特邀评委呢。” …… 踏剑而行,秦聿对几个魔修用了搜魂法,直接得了魔域的进入之法,带着卢瑥安光明正大地进入魔域。 虽然魔域魔气浓烈,寸草不生,修仙者很不适应,对修仙者有削弱作用。但秦聿是大乘期尊者,卢瑥安生机太旺,魔气对他们影响不大。 进到魔域,卢瑥安真的成了一只小懒猫,整天看秦聿表演。 秦聿先是直接去到魔宗,一道强悍的剑气下去,直接把魔宗占的山头全部碾碎,魔修一个不留,魔宗少主他老爹也就这样没了。 太简单了!卢瑥安每天都向仙尊表白! 秦聿以热烈的亲亲回答了他。 顺路踏剑飞到南山宗,秦聿还没出剑气,南山宗的妖修们一见头上有剑,纷纷涌出来求饶: “请大能高抬贵手,饶我们一命 分卷阅读261 ,我们只是聚居在这里,没有和魔修一起做伤天害理之事啊!” 秦聿抱着卢瑥安的腰,飞在高空,声音响遍南山:“本门弃徒巫无疾,出来见我。” 在秦聿的要求之下,大胖花猫记忆中的巫无疾走了出来,飞到云中。 英伟,俊雅,多少年过去了,巫无疾的相貌,都和大胖花猫记忆中的一样。和当时不同的是,大胖花莫认识巫无疾的时候,巫无疾只是刚刚到达元婴期,而今,他已是合体期巅峰,差一步到大乘期。 进境之快,比大胖花猫撩过的所有人都要快。魔宗少主天纵奇才,也才刚练到化神期而已。 现在的南山宗宗主,身上杀气凛冽,血腥味繁重,在魔域立足,不知沾了多少血。这味儿卢瑥安一闻就头疼。在南山宗宗主的身上,完全没有大胖花猫那熟悉的、清冽好闻的气味。 仿佛换了一个人。 第128章前任遍布修真界·19 原来真是换了一个人。 系统适时提示道:【宿主大人注意!这位不完全是任务目标鸭。】 卢瑥安:“……啥意思。” 来都来了,系统才提示这个? 系统又道:【萌萌哒本萌扫描完毕!这是任务目标的肉身,宿主还需找到任务目标的魂魄,才算完成任务。】 卢瑥安便道:“亲爱的道侣,先把人抠住,我有话要问。” 秦聿没说什么,一道剑气悬在巫无疾的头顶,剑尖刺入头皮,另一道剑气指在巫无疾的丹田处,还有几道,分别在巫无疾的心口、背脊、手心处。 巫无疾双眼一瞪,瞬间动弹不得。 这会儿,秦聿才道:“本来一道剑气即可,不过你要的人,还是谨慎一些好。” 卢瑥安赶紧吧唧一下,秦聿翘起唇角,微微地笑了。 “……”巫无疾身体魂魄都不敢逃跑,眼睁睁看着自己受制,被大乘期圆满的威压压得喘不过气来,好艰难才能吐出一段话来:“仙尊大人,我已经是神剑门弃徒,叛出神剑门前功力全废,更没有把神剑门剑诀传给外人,不知仙尊大人找我有什么事?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用这样。” 卢瑥安举起袖子遮住脸,化出大胖花猫花若离的相貌来,遂放下袖子,表演在线变脸!巫无疾一见到他,双瞳骤然一缩。 这是大胖花猫唯一真心真意、掏心掏肺相处过的前任,卢瑥安理直气壮地质问道:“巫无疾,你还认得我吗?我的内丹,你挖得可爽。” 巫无疾这下明白了,花若离竟然攀上了仙尊,找他复仇来了! 虽然技不如人,可巫无疾依然选择挣扎一番:“你还好说?我当你是至交好友,你却要对我行那不轨之事!你的亲近让我感到十分恶心——” 话音未落,一道剑气螺旋刺入巫无疾的丹田之中,搅得粉碎淋漓。一拳头大小的橘色的内丹飘然而出。秦聿伸手,在虚空中一扯,一网金黄`色的经脉,跟着那颗内丹被扯了出来。 巫无疾顿时说不出话,容貌瞬间老化枯槁,皱纹与斑点爬上巫无疾那张俊俏的脸,身体肌肉萎缩,整个人佝偻着矮了下去。 “有猫味儿,”秦聿用一把小剑挑起内丹,问道:“瑥安,这就是你以前的内丹吧?他进境过快,必定事有跷蹊,原来是借丹修炼——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巫无疾,你夺猫内丹修炼,现在由本座夺回来,你有什么意见没。” 即使巫无疾很有意见,可他也说不出话来! 一下子失去修为,对巫无疾的影响实在太大了。他双手捂住自己丹田处的缺口,老去的脸扭曲不已。 尽管失去修为、丹田被挖,但巫无疾这合体期的肉身还能愈合,仍有一段时间拖着身躯苟活。然而魔域不比神剑门,大胖花猫失去内丹时,神剑门内,没有人会动他金丹期的可怜猫身,甚至会养他照顾他;而在南山宗下,沾了魔气的妖修们闻到血腥,却已经嗷嗷待哺,等着分食合体期大能的躯体了。 在夺猫内丹时,巫无疾从未想过又被区区一gay猫报仇的今天。 他刚穿越过来时,占了神剑门首席大弟子的身体,又得一大能存于他的储物戒指内,可谓龙傲天的配置。正在洋洋得意着,他又得了大能提示,神剑门上有一神兽与他交好。而此神兽是炉鼎体质,等神兽从金丹期晋升到元婴期,一起双修,可一步踏入化神,事半功倍。 如果夺丹修炼,百年之内,就可到达大乘期! 结果显而易见。 神兽金丹期时体弱,正是既练出了内丹、又最容易被夺丹的时候。神兽猫又胖又圆,还gay,双修什么的,对他直男来说,简直恶心。 夺丹当时,巫无疾想过杀猫以绝后患,也认识了一貌美女妖修,带着妖修一起杀猫。然而在他杀猫的千钧一发之际,竟然突然气息混乱,意识迷糊,失去了杀 分卷阅读262 猫的机会。 再醒来时,他功力全废,已是神剑门弃徒。这还不止,他的身体还躺在土坑里,一把匕首插`在胸口,竟在自杀! 还好神兽猫的内丹就在身旁,储物戒指中也有丹药,巫无疾赶紧运功修炼。神剑门已经容不下他了,巫无疾修炼却才刚起步,便与痴情女妖修一起,去女妖修的魔域闭关修炼。 魔域弱肉强食,他的手沾上了更多鲜血,尽管建立了南山宗,可他杀人越货成了习惯,树立了更多心狠手辣的敌人。 他夺了猫的内丹,又被猫请仙尊过来复仇,实力就是一切,巫无疾没什么好说。他在魔域得罪了那么多妖修,没了修为,内丹经脉都被抽走,重头再来不可能了,以后只会被虐得更惨,倒不如自杀了。 这么想着,巫无疾闭上了眼睛,把手伸进破损的丹田里,干脆把自己的心脏也捣掉。 秦聿一道剑气钉入他的手背,问卢瑥安道:“准他自杀吗?” 卢瑥安还没表态,那边巫无疾一听,竟然赶紧抬起另一只没被钉着手,把心脏捏碎了。 卢瑥安叹了一口气,化回猫形,把自己的爪子放在巫无疾的胸口上。 巫无疾心脏一碎,便死透了。 秦聿又把他的魂魄抠出来,正想捏成一颗墨鱼丸,可巫无疾的魂魄竟然就此消失在天地之间,无影无踪。卢瑥安掏出一张秦聿给的火符来,贴在巫无疾的脑袋上。 终究,都是大胖花猫心爱之人的肉身,免得被下面凶残的妖修分食了去,还是就此火化了吧。 看着老去的巫无疾的尸体消失在火光之中,化为飞灰。突然,在火光之中,巫无疾仿佛浴火重生,老去的容颜重新变得俊俏,佝偻的身体变得强健,整个人却对卢瑥安跪了下来,抬头微笑,在火光之中明明灭灭。 “若离,对不起,下辈子再见。” 不受控制的,卢瑥安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伸`入到火中,摸了摸巫无疾那年轻光滑的脸。而此时巫无疾的身躯被烧没了,残余的火舌舔着卢瑥安的手,不烫。火光散去,眼前化为虚无,什么也没有。 风一吹,卢瑥安骤觉脸上两行冰凉,大胖花猫花若离的影子出现在秦聿挑出来的内丹里,向卢瑥安和秦聿分别鞠了一躬。 “谢谢你们,原来他被夺舍了,不是不爱我,我满意了。” 声音空灵而缥缈,大胖花猫说罢,身影渐渐消散,橘色的内丹与那经脉网也化成片片金光,散在魔域之中。 秦聿默然地看着,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秦聿的右手抓着瑥安的刚刚伸进火去的手,把卢瑥安的手摁在自己的胸膛上。 卢瑥安顺手摸了一下,变回自己的模样长呼一口气,说道:“结束了,下辈子,嗯,飞升后,希望我们还能有缘在一起。” 大胖花猫内丹散碎,细碎的金光散落,笼罩了卢瑥安和秦聿二人,仿佛在给予祝福。其余金光散落在荒芜干裂的地上,让土地变得湿润,小草抽出枝芽,令猫难受的魔气涤荡一空。妖修们见没有合体期的身体可以吃,伺机待在一旁,等秦聿他们一走,就洗劫南山宗法宝。 秦聿问了南山宗宝库里,一剑出手,遮天蔽日的剑气从天而降,直接整个南山宗包括藏了红海鬼王的万鬼泣怨幡、藏了魔宗少主的练魔炉鼎等法宝的宝库都被剑气直接碾碎了。 “完全解决了么?”秦聿问道。 卢瑥安点头,吧唧一下,又提议道:“都搞定了,不如我们结个道侣冲个喜叭。” 第129章前任遍布修真界 卢瑥安以为大胖花猫的愿望已经全部完成了,但实际上,并没有他所想的那么简单! 在他和秦聿继续观看门派大比时,有修士托了朋友来送礼,祝福他与凡人面首百年好合,等到凡人去了,他还愿意再续前缘; 在门派大比结束,秦聿趁机广派喜宴请帖,把卢瑥安介绍给十大仙门的时候,不少年轻修士望着卢瑥安,那神色,震惊中带着心酸,强颜欢笑,令人心疼; 在他受邀在厨修大比上当特邀评委,愉快地品尝酸菜鱼的时候,那名英俊的厨修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特别对他说道:“小离喜欢就好,你的口味没变。” 卢瑥安:“……喵?” 随神剑门搭乘龙舟回去的时候,连秦聿也有意见了! 他根本没有同意和卢瑥安一起搭乘龙舟,一搂住了卢瑥安,就直接踏剑而行,缩地成寸,嗖的一下飞回飞云顶的洞府内。 “你真是一只冷酷无情,水性杨花的花心猫,”素来大度宽宏的秦聿,都不禁颇有微词,此刻秦聿把卢瑥安扔在软软的猫窝里,倾身压了下来,高大的身躯笼罩在卢瑥安的上方,单手捏住卢瑥安的下巴,冷冷道:“我得锁死你,免得你到处勾人。” 卢瑥安伸出双手,弱弱地抵住秦聿的肩膀,小声道:“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 分卷阅读263 想的这样。” “我不听。”秦聿冷酷无情地回答着,双手握住卢瑥安的手腕,修长的脖颈埋了下来,丰润的唇堵住了卢瑥安的。强势、逼迫,如同当初对付那些魔修一样,简单,暴力,一力降十会,完全不和他们废话理论! 秦聿那样碾压魔修,卢瑥安当时是感觉爽爽的,还有种被宠爱、被照顾的甜蜜;可现在被强势对付的换成是自己,卢瑥安就有点欲哭无泪了,在唇齿之间勉强发出声音来:“那也是之前的事了,我对你很专一的嘛?我样子都变了,名字也改了,他们怎么认得出我?肯定有的浑水摸鱼,故意挑拨离间!你身为仙尊,聪明一世,肯定不会被蒙蔽了!” “名字相貌都变了,你的猫味儿没变,一闻就认出来了,”秦聿埋头一嗅,唇角下撇,吐出了几个字:“小骚猫。” 卢瑥安好奇道:“那他们为什么看不出你是老银龙啊?” 秦聿回答:“我到了大乘期,已经返璞归真了,修为没我高的,都看不出来。” 秦聿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卢瑥安抿了抿唇,反驳道:“但是老银龙,你不是说等到道侣仪式嘛?” 秦聿咬牙切齿道:“已经广发喜帖,下个月便是。现在等不住了,得马上把你锁死。” 洞府外,夏日炎炎,热汗挥洒,洞府内,长长的猫尾卷上了秦聿那劲实的腰,细碎的喵喵声令人心生怜爱…… 一个月后,道侣结缔仪式当天。 卢瑥安懒懒地窝在猫窝里,抱着薄被闭目养神,白嫩的脚丫漏出大红色的薄被外,身后,长长的猫尾一甩一甩的,好像在为自己扇风。 秦聿单膝跪了下来,把懒猫瑥安那光秃秃的脚丫塞回薄被里,柔声哄道:“睡不够吗?半个时辰后我再来叫醒你。” 卢瑥安懒懒道:“不用,婚服可复杂了,老坏龙,你帮我提前穿上。” “好。”秦聿任劳任怨地把卢瑥安扶了起来,又塞了几个软垫,让卢瑥安软软地靠在上面。卢瑥安抿了抿唇,抗议道:“垫子太软,腰重。” 于是秦聿又给换了硬垫子,并召人托着一个食盘过来,鲜美的鱼汤飘香四溢,厨修大比冠军的作品,果然令人食指大动! 可卢瑥安却依然摇了摇头,神情倦倦的:“想吃酸菜鱼,可能吃完会有点口气,等会见客人时你帮我漱口好了。” “好。”秦聿又让人把酸菜鱼捧上来,一片一片喂入卢瑥安的口中。卢瑥安吧唧吧唧吃完,圆满地摸了摸自己那鼓起来的圆肚子,吩咐道:“等会婚服穿得宽点,别让人看到我有肚子了。” “我的错。”秦聿直接认错,端了山泉水来,替卢瑥安刷牙漱口,接着又举起卢瑥安,帮他一件一件穿上繁复的婚服。 卢瑥安连配合都不配合,抬手也要秦聿帮他抬起来。 没办法,谁让猫猫龙来得这么快呢。 此时不懒更待何时! 反正老坏龙秦聿老坏老坏了,还没举行仪式就让他怀上了猫猫龙,肚子鼓鼓的,精神恹恹的,连平时最爱的鱼汤都突然不喜欢,想换个口味了,老坏龙老坏了! 秦聿好不容易给卢瑥安穿好婚服,卢瑥安试着走了几步,一会儿说“松了”,一会儿又说“紧了”,呼唤秦聿给他整理衣服。 恃宠生娇就是像卢瑥安这样的,秦聿除了宠着,也没什么办法。 谁让他一个酸了,就干出坏事了呢。 两人终于穿戴完毕,卢瑥安挺着肚子,像当初小猫猫巡山那样,大摇大摆地出门了。秦聿小心翼翼地扶着他,时不时提醒道:“有台阶”、“该转弯了”,眼睛紧紧地盯着,真的担心元婴期巅峰的卢瑥安会走路摔着。 秦聿护着小道侣小心翼翼地走在飞云顶上,而飞云顶上的弟子们,已经对此见怪不怪了。 仙尊没有找道侣的时候,谁都没想过仙尊会是这样的,不再是冷冷淡淡的,不再对练剑比剑以外的事漠不关心,反倒有人情味了。 伺奉在飞云顶的弟子,都给赏了一套猫爪衣服,还由卢瑥安出面,亲自给飞云顶上的每人都赠了一把可爱至极的猫爪印之剑。来参加喜宴的宾客们,也都给赠予猫爪印手帕! 宾客们得了手帕,虽然不是所有宾客都爱猫,但都沾了喜气。能参加大乘期尊者的喜宴,近距离见到尊者,聊上一两句,结识一番,简直三生有幸!受邀的妖修们也特别的与有荣焉,为卢瑥安感到惊喜。 多有面子,卢瑥安以元婴期小妖修的身份,与大乘期尊者结为道侣!而且,看尊者护猫架势,显然对猫修十分宠爱,令妖修们都十分艳羡。 从此,秦聿仙尊多了一个称号—— 除了飞云顶尊者,世人还敬称他为护猫仙尊。 道侣仪式,一龙一猫对天起誓,香烟缭绕,直达天空。宾客们纷纷贺喜,然而,就在此时,天边飞来一朵巨云,云上隐约见 分卷阅读264 到一座城池。 过了一会儿,巨云在飞云顶边停靠,两串白衣飘飘的修士从城池中缓缓步出,仙气逼人。如同众星拱月一般,在这两串修士之中,又走出一位白衣公子。 这位公子冰肌雪肤,年轻俊俏,正是云城少主、年纪轻轻就已达化神期的云如海。 云如海让护卫们抬过来两串礼物,先是恭恭敬敬地对秦聿贺喜道:“云城云如海为仙尊贺喜了,恭喜仙尊喜得道侣,祝福万年好合、鸾凤和鸣……” 一串贺词说罢,云如海那双锐利的双眼,向卢瑥安这边盯了过来。冰霜一般的眼神里,带着被欺瞒、被背叛、被抛弃的悲惨与凄戚。 秦聿拿眼神儿瞄了瞄卢瑥安,“哼”了一声,在卢瑥安耳边密语传音道:“要不是你坏了猫猫龙,今夜我把要你弄得喵喵叫。” 带着威胁意味的灼热呼吸侵袭过来,卢瑥安:“……” 大胖花猫究竟撩过多少人,这个不关他的事啊! 然后,卢瑥安密语传音回去,得瑟地说道:“来啊,我等着。” 不就喵喵叫嘛,其实还挺爽的,他喜欢儿! 第130章前任遍布修真界·√ 卢瑥安的第一胎,就生了三只。 他生机旺,生的时候不怎么痛苦,biu一下的就把湿润可爱的猫猫龙和龙龙猫biu出来了,速度快得令卢瑥安自己都感觉到惊讶! 秦聿伺候在身旁,本来也做好了安抚卢瑥安的准备。见卢瑥安生得太顺利,秦聿提着的心才终于放下了。 卢瑥安的肚子空了一片,胎水还要慢慢排出。卢瑥安按着碧落仙君给的方法,在怀孕的时候,把生机注入到胎儿体内。三只孩子一生出来,就已经达到元婴期。出生当日,霞光万丈,祥云漫天,飞云顶山下的居民看着都喜庆。 这三只孩子,有两头猫猫龙,一头龙龙猫。 猫猫龙是猫头龙,又被秦聿称之为螭龙。 与平常螭龙不一样的是,卢瑥安是白喵,生出来两头雄性猫猫龙,一条是白色,一条是银色的。 小奶猫的脑袋和瑥安猫小时候的长得一模一样,猫猫头毛绒绒的,湿漉漉的大眼睛可爱至极,小巧的粉色鼻子令人怜惜。而他们的龙身龙尾,在鳞片当中,也长了些白色银色的毛毛,背部的毛集中成一条,尾巴分叉而尖锐。 猫猫头可爱至极,喵声软糯,龙身却威风凛凛!爪子也是龙爪,一生下来,就拿申离金块刮爪子。浅浅的爪痕在上面,可爱中透露着一丝凶残。 而另外一头龙龙猫,被秦聿成为螭虎的,则是小妹妹。小妹妹龙龙猫是龙头猫身龙尾,尾巴有着和她两个哥哥一样的小钢叉。 而在龙妹妹脑袋上,在猫猫龙长耳朵的地方,龙妹妹则长了两个小包子,据秦聿所说,这是以后会长出角来的。尽管龙龙猫的龙头威风凛凛,可她的猫身却可爱至极。毛绒绒的爪爪和那粉粉的小肉垫,尽管卢瑥安都有,但都吸引着卢瑥安捏爪爪。 等龙龙猫长大化形了,就可以给小女儿装扮起美`美的衣服来啦!当然,在当龙龙猫的时候,也可以先一步装扮起来。 为此,卢瑥安经常向巢箐仙子取经,讨论小女孩儿可以穿什么衣服。巢箐仙子也喜欢龙龙猫喜欢得不行,特别爱龙龙猫的小爪爪,给龙龙猫做了不少女孩儿可萌可萌的衣服。卢瑥安得寸进尺,请巢箐仙子来当龙龙猫的义母。 面对这么可爱的猫爪爪,巢箐仙子怎么会不同意呢! 见巢箐仙子应了,卢瑥安了却一段心愿。 尽管生孩子耗费了一些生机,但他的生机依然太旺了,顶多五十年,就得飞升。可孩子们都还小。在这之前,他得给孩子们都安排后路和靠山。 巢箐仙子喜爱猫猫,又是十大仙门中人,她给师门教养出不少女孩儿,知根知底,人品脾性都是不错的。把龙龙猫小妹妹托付给她,也能让卢瑥安放心了。 而大哥二哥两头猫猫龙,则继承了秦聿的凶残,化形后拜入神剑门就不错。 这样,他生的三个孩子,都有师门义母庇佑了。 庇佑他们的,还不止师门和卢瑥安给龙龙猫找的义母。 当日请碧落仙君算卦,欠了碧落仙君卦金,等卢瑥安一把孩子生出来,碧落仙君就来取卦金了。他把浮生岛停泊在神剑门的旁边,自己则带着弟子,搬到神剑门里作客,免费给神剑门门众算卦。 算卦之余,自然是找猫猫龙和龙龙猫玩儿啦! 碧落仙君性情温柔,即使被小猫龙无知的爪爪扯落了碧色的头发,也丝毫不介意,还很温柔地每天给三头小猫龙上课,讲述世间万物的生死循环,教小猫龙观气辨相,教予易卜道理。 卢瑥安和秦聿每日旁听,连秦聿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反而很积极地提问,向碧落仙君学习占卜寻人的技巧。 卢瑥 分卷阅读265 安懂他。 为了下辈子相遇,卢瑥安自己也跟着碧落仙君学占算寻人的技巧。 可他和系统被毒得记忆暂时丢失,需要慢慢养回来,希望下辈子还记得秦聿。 在无尽的轮回里,有人相伴,卢瑥安感到很幸福。 …… 除了碧落仙君,来飞云顶陪猫龙玩儿的,还有大胖花猫招惹的其他人。 原明夷和翌光是神剑门弟子,一有空就上来陪猫龙玩儿,暗中教一点剑诀,这很正常。而红海鬼王莫无涯和莫无涯的儿子潘伏申,竟也偷偷摸摸的来神剑门,找三头小猫龙玩。 卢瑥安发现的时候,龙龙猫小妹妹把潘伏申用来固魂的定魂珠丢来丢去,一不小心,还把人家的定魂珠遛下山去,扯得潘伏申的魂魄一同滚落山崖。在另一边,打着伞遮阳的莫无涯叹气掩面。 “你怎么偷偷来了。”卢瑥安如今进至合体期,自然不再受制与红海鬼王。 莫无涯掩面道:“我养子自从失了你这个给他讲故事的好友,就像丢了魂一样,呆滞伤心得不会修炼了,为了让他好好活着,我只好带他来这里。” 山崖之下,潘伏申打着遮阳伞,举起自己的定魂珠,向空中一丢! 会飞的龙龙猫小妹妹飞到空中,开心地把人家的定魂珠一爪子拍走,叮叮咚咚的掉落往山崖的另一边。 莫无涯继续叹气,欲哭无泪道:“放心,仙尊知道我们申请过来作客,已经把剑气悬在我们的神魂里面了。我那可怜的儿子哟,他第一次栽在你的故事里,第二次,还要栽在你的女儿身上。” 就是红海鬼王,也不敢在飞云顶干出什么事来。卢瑥安回道:“都怪你管得严,让他多交多养猫,不就不会过分沉迷了?” …… 后来,卢瑥安又生了好多猫猫龙和龙龙猫,五十年过去了,卢瑥安躺着懒着平安无事地到了大乘期,成了修真界里人人羡慕的天赋猫修。 有人羡慕他天资好,进境比护猫仙尊飞云顶尊者还快;有人酸他只是借着护猫仙尊的宠爱,和护猫仙尊双修,吸了护猫仙尊的灵气,才进境这么快而已;有人羡慕卢瑥安和护猫仙尊生的一堆妖修,一出生就是元婴期,如果他们能头胎在卢瑥安的肚子里就好了…… 卢瑥安不管别人说什么,安心在飞云顶带小猫龙们,过上了快乐撸猫撸龙的养儿生活。五十年过去了,卢瑥安有些预感,已经到了不得不飞升的时刻。 五十年了,秦聿的相貌丝毫没变,还像当年这么英俊、硬朗,令卢瑥安一见倾心。可卢瑥安要飞升了。 两人依依不舍地手牵着手,飞云顶上,猫猫龙和龙龙猫们围绕着,似乎也感受到悲伤的气息,纷纷用爪爪抱着卢瑥安的裤腿,喵叫和龙吟不绝于耳。而卢瑥安的身体却越来越轻,已经控制不住,要向霞光万丈的虚空中飞升上去。 卢瑥安看着自己生的可爱孩儿,自然万分不舍,但仍然要离开了,只得对秦聿道:“孩子们拜托你了。” 秦聿最后抱了卢瑥安一下,承诺道:“我等孩子们都成年了,就飞升找你。”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两人话音刚落,卢瑥安那轻盈不已的身体,升入霞光之中,留恋的猫眼亦消失不见。飞云顶上的猫猫龙和龙龙猫们举头看着,尽管年纪小的懵懂不已,却也感觉不到生父的存在了,爪着卢瑥安残留下来的衣服哀伤地蹭蹭。年长一些的孩子照看着弟弟妹妹们,而秦聿则还在仰望着天空,一时谁都没有说话。 飞云顶下,门主、峰主、各位长老、弟子们仰头看着,纷纷发出由衷的赞誉:“卢仙尊比秦仙尊还厉害,竟然早一步飞升!” “别羡慕了,看见卢仙尊最后眼角湿了吗?孩子还没长大呢,卢仙尊还是经验少,压不住修为,才控制不住飞升了。” “对,道侣分离,我们别上去恭喜了,送些礼物过去,多陪陪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