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之悠然日子》 第1章 这日,暖阳。 苏州戚宅,四合三进四出大院,一大早的喜鹊就叽喳不停,伺候的小子丫鬟们早早起来为一天的繁事做准备,各司其职有条不紊。 却唯独正院,静静谧谧,一点儿风声也不见,仿佛是不住人般。 “唉,你们说家主这都病了多久了,还没好。”下边门里,几个守门的丫鬟闲的聚在一起唠嗑。 “估计这次比较严重吧,需要多修养。” “对了对了,你们见这段日子是谁进去伺候的。” “应是团子小爷,旁的家主也不要。” 日头越来越照高,她们很快的息了声。 苏州戚家,世代经商,世代巨商,不说别的,宅中规矩还是严的。 午时不歇,戚沛研睁了眼,扫了眼满屋古色古韵的家具摆当,轻轻的叹了口气,往外面唤了一声:“团子。” 外门的门一动,一个白生生的玉面小男娃一溜的跑进来,近到戚沛研床榻前,“家主您吩咐。” 戚沛研眼睛转了转:“先去拿药,日头下去些把各铺子的掌家叫到我这里来。” 团子点头,机灵的又出去了,没一会儿就端来一碗浓七八黑的药汤子,往戚沛研面前一搁,戚沛研就挥手让他去办事。 忍着苦,戚沛研一口气把一碗药灌入喉肠,穿越前身体健健康康的,平时连个头疼脑热都没有,不想穿越了反倒居在一所从小就让疾病纠缠的身子上,戚沛研真的郁闷又无奈。 可是,目前回去是不大可能的事。 喝了药,戚沛研振作了一些精神,她知原主最信任的团子不在,房口定有人其它旁的什么人守着,她喊人。 进来了一个一身下人装束,气质文弱的稚嫩年轻男子,比团子高一些,很规矩,从推门到进来,也不乱瞟,戚沛研吩咐他拿了药碗出去。 男子临走前,戚沛研又让他把屋里烧上熏香,不多时,戚沛研就闻不到药味了。 戚沛研又躺了一会儿,没办法,她刚穿过来,正好遇到原主为生意忙碌病倒,现在的身子着实虚,戚沛研只得养着。 不多时,之前那文弱男子敲门,送进来饭食,这个时代虽说是戚沛研认知里没有的,架空女尊王朝,一切都会新奇的,可是饭菜上但是没有特别奇怪,就是戚沛研见过的米饭馒头,其它的菜也差不多是现代正常人吃的。 吃饭这方面,戚沛研是不挑的,不过如今这副身子实在是虚弱的太厉害,让她不得不谨慎起来。她没有立刻吃,而是用筷子翻拣把几样菜都看了看,很好,厨房应该知道她这个家主病了,做的基本都是些少油少荤的。 戚沛研很满意,吃了一口玉米粥,没什么特别的味道,也不甜,很寡。 不过对身体好就行了,戚沛研撑着精神吃了许多,秉着多嚼利身的原则,戚沛研吃的却很慢。 细嚼慢咽,待都撤下去时已经是下午了,文弱男子进来说团子小爷回来了。 戚沛研便知自己之前交给他的任务完成了。 “让他们进来。”文弱男子退了出去。 团子领着几个人进来,戚沛研大致看了下,大都是年近不惑的大娘,唯独一个差不多中年的妇人,进来齐齐拜见戚沛研。 “见过家主。” 戚沛研招手让团子近身给自己腰后垫了一个圆靠枕,看着几人虚弱笑着微微颔首表示客气,“多礼了。”声音也是一贯的平和清润。 “来啊,给各位掌家看座。” 这是每次这些掌家上门的规矩,外面早就有准备,戚沛研一吩咐,立马有几个丫鬟抬了高凳子进来。 “请。”戚沛研客气出声。 几个掌家行礼谢,又与身边几个互相客气几番,方才坐下。 戚沛研看了团子一眼,团子立马向外吩咐,“上茶。” 茶来了,戚沛研自也有一盏,她和那些掌家一样慢慢的品着,并不了急着开口。 半盏茶闭,才话家常般开口:“近来我病着,大夫言静养,什么事也理不了,家中生意多亏各位用心,才不至于乱了套,我戚沛研这里谢过各位了。” 听此言,那些掌家都面露善笑,纷纷摇头。 “家主太客气了,这本事我等分内之事,都是该做的。” “是啊,是啊,家主这般说可是折煞我等了。” “家主实在太客气了。” …… 话题被打开,戚沛研就此和几个人随便闲说了一些铺子里的情况,完全没有重点的唠,最后几个人一一见到的汇报了最近各自手上生意的盈亏情况,都很好,基本没什么亏损现象。 送走这几人,下午的阳光暖,戚沛研让团子在外面摆上藤椅,戚沛研出了外面才发现团子把薄棉被也弄好了。 “这都快夏至了,你小子是要热死我呀。”戚沛研有些好笑的说。 团子抓抓头垂手而立:“家主,您身子弱,团子为您着想。” 戚沛研笑了,便没再说什么,让团子随便拿书房一些书过来。 整个下午,戚沛研是在书中度过的。 更准确的说,是这个时代的书。 赵,一个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古代架空王朝,完全的与外隔绝,自给自足存在已达上千年,且历代皇帝都是女人。 在这里,阴阳相颠,女权至上。女人带兵打仗,女人干活养家,同样的一家之主也是女人,男人未嫁从母,出嫁从妻,老来从女,一生都要依靠女人的郫护生存。 从一生下来,他的母亲就会告诉他,你这辈子别的不说,且找个好人家嫁了便是,产下女儿便是有福气之人,也不枉这一生了。 戚沛研本就有原主的一部分记忆,看这里的书也很方便没一点阻碍,看了一下午,直到晚上,才收了书。 团子带人摆晚膳,戚沛研又看到了那个文弱的少年,看来是常侍候在房外的,可是戚沛研在脑海里把这个过了一遍,也没找到什么相关的信息,唯独有个模糊的名字,似乎叫初柳。 不过这也不奇怪,原主是个大忙人,整个府中的事也不大管,唯一算是贴身的伺候也就团子这孩子一个。团子虽小,可跟着原主时久,对于其它人原主都几乎是看一眼就忘。 饭菜都摆好了,阵阵香气传入脾胃,戚沛研顿时觉得胃口大开,让其它人下去。 团子却是未走,安静的侍候在戚沛研一边。 这是这个时代的规矩,凡事混的的有点头面的人吃饭,身边总是要人陪着的。 戚沛研不同,她没这规矩,说实话,现代朝九晚五的日子也都是一个人过,忽然穿越来着女尊王朝的大财主府第中她还真有一些不适应。 戚沛研咬了一勺玉米粒微微转头看向团子,吩咐道:“这里不用你伺候了,你也下去吃去。” 团子这才关门出去。 吃了晚膳,外面的天色也彻底的暗下来,不过也早走丫鬟在各处上了灯笼,非喜庆日子,平常用的都是那种发光的类似孔明灯的纱制椭长挑灯,主要用于夜间照明,即光亮明敞美观素雅,又不招惹蚊虫。 在赵,在这将夏的时节,很受百户的欢迎,几乎家家制挂。 夜至了,戚沛研却没一点睡意,她由窗边看着外面的光亮,微微的呼出一口气,病是病了,身子弱是弱的,可原主留下的戚家产业却不能不管。 凭什么呢? 就凭穿越而来,同名同姓这种缘分,还有想要在莫生的时空好好的生活一次的决心。 是了,戚沛研下了这样的决心。 很快,她吹了屋里的灯,合衣躺了下。 她并未睡着,而是在心中默默盘算戚家的生意,还有那些将进年老八十的各铺子掌家,百年传承戚家铺啊! 戚沛研在心里面默念。既然要传承下去,新换旧是必须的,任何事物如果一味的老旧放任不管,那么最终的结果也只会是走向灭亡了,这是恒古不变的事理。 所以,人,必须换新。这是戚沛研睡过去前最后的想法。 夜是静的,除了天边的星,一切都歇了。 第2章 转眼,第二日便至了。 晨时,戚沛研睁眼就看到外面有些刺眼的阳光。戚沛研忙起身来,昨天的雄心还存着心里,她今日要做的事还很多,可不能赖床。 着了衣裳,戚沛研便叫人进来。 进来的自然是团子,见戚沛研已经穿好衣裳,很快命人拿来洗漱用具,供戚沛研洗漱整理容仪。 端脸盆的正是戚沛研昨日见到的那个少年,和昨日一样,做事规矩滴水不漏,头一直微低着。 “今日去东林大街的铺子,团子你去让人备车吧。” 用早膳的时候,戚沛研一边喝着肉糜粥一边吩咐团子,团子唉了一声,麻利的出去了。 这时,整个屋便只剩下戚沛研一人了,当然,墙角那个少年依旧立着那里,无声无息。 用闭早膳,团子那里已经叫人准备好了出去的马车,是原主出行专门的马车,外观低调无华,等进了里面,戚沛研发现格外的阔气。 不说桌椅围棋、茶水点心之类一应俱全,就连坐垫上的团锦花纹用的线也参杂金线,银线。这在赵,也只有皇室和达官贵派和戚沛研这种百年老字号商人用的起了。 东林大街,是离戚家最近的一条大街,也繁华异常,坐在马车里听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声戚沛研都仿佛置身外面一样。 由此,戚沛研生出一个想法来。 “让车夫停车。”一直闭着的眼睁开,戚沛研如此吩咐团子。 马车很快在一侧街道围墙庞停下来,戚沛研下车。 “离的不远了吧,我们走着去吧。” 团子也随后下来,听到戚沛研如此说,有些惊讶,要知道以往戚沛研对时间很看中,觉得浪费一秒就是损失了几千两黄金,所以从来都是都是能坐马车就坐马车,还不时的嫌弃马车慢,车夫不敬业,为此已经换了许多的车夫,都恨不得马车如同神仙坐的那般,长了翅膀飞起来,这在苏州的马车行里都是出了名的。 虽然心中疑惑,但是戚沛研一向说一不二,团子并未言什么,默默的跟在戚沛研的身后。 戚沛研的记忆中有去铺子的路线,这次去也是先探探情况,戚沛研不着急,一边观看路边的风土人情,一边慢慢的散步一样的走路。毕竟她这次要去的铺子,是原主名下专卖男人首饰的总铺子,主要作用就是分管赵所有卖男人首饰的那些分号。平时有新货出来也是先展览,不卖,人们也都知道,一般普通的布衣百姓是不会去的。 一路走,戚沛研也见识了不少自己从未见过的东西有吃的,也有用的,虽然看一眼就会激发原住的潜在记忆,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是戚沛研毕竟是穿越者,记忆也是原主的,她呢对这一切都还是陌生的。 团子一直跟在戚沛研的身边,他本就有颗擅长人心思的玲珑心,就在现在,他敏锐的感觉到了自家家主愉悦无比的心情。让他觉得很难得,更为难得的是自家家主居然在一处卖男人手串的摊位前面停了下来。 “老板,你这珠串怎么卖?”戚沛研随便拿起一串红色的,做工很好,珠子的形状也光滑水润,看的戚沛研实在喜欢,现代的时候她就很喜欢红色来着。 见戚沛研穿着华贵不像一般百姓,身后还跟着跟班,摊主很热情。 “五十文一串,客人您是送家里夫郎吧,您真是好眼光,这款是我这里新货色,卖的最火的,您要我给你包好。” 跟在戚沛研身后的团子囧,戚沛研更囧,差点嘭笑。 忍着笑戚沛研解释:“不不不,你误会了,我给自己……”戚沛研话才说一半,正要继续说下去,团子忽然从后头冒出来。 抢着戚沛研的话头和那摊主说:“这是我家家主是给家里男眷亲戚卖的,你快包起来吧。” 说完,和戚沛研眨眨眼。 戚沛研迷惑,等那摊主把珠串包起来,走到人少的地方,戚沛研忍不住问起团子。 “团子,方才怎么回事,你该知道我的意思的,我的确是想给自己卖的啊。” 团子这才说:“家主,那是男人家才戴的东西……” 戚沛研:“……”怎一个雷字可形容她此刻的内心感受啊。 好吧,穿越到女子为尊的国度,那些鲜艳的饰品的确是只有男人才戴的,一般向戚沛研这种身份的单身人士,如果说给自己买着戴的是没人相信的,如果非说是给自己卖的话,那旁人只会揣测是给见不得人的情郎卖的。 私相授受,在赵,受人鄙视。 团子好心,戚沛研很快理过来,无奈摇头,感慨一路,看来这珠串买是买了,也是压箱底的命运了。 第3章 又绕过一条阔道,戚沛研今日出行的目的地就到了,戚家铺银楼,只有五个大字,书写规整,也不烫金,显得十分的低调。 抬头看了眼,戚沛研带着团子往进走。 一进去,戚沛研就遇到俩个年轻的女子,一左一右,见到戚沛研就垂首行礼。 一个道恭敬道:“见过家主,掌家不在,二掌事三掌事在,家主里面请。” 随后在前面带路,外面看似普通的银楼铺子,内里奢华巨大无比,早就有心里准备,戚沛研并不意外和二人往里面的通道去。 一直到了一处雅致的堂榭,有又类似仆人的恭顺男子徐徐进来。 戚沛研上座,面前自有人为她斟好茶。这是原主记忆中很频繁的场面了,戚沛研拿起茶喝了一口,外面便有脚步传来。 “吴似玉……刘谨见过家主。” 戚家银楼总号的二位掌事,温柔如水细致入微最擅攻人人,解决为难之事的温婉冷美人二掌事吴似玉;做事果决手段直接,管理手下人很有一套的玲珑美人三掌事刘谨。 戚沛研放下茶杯,声音温和:“坐吧,突然过来,也没和你们掌家说。” “是。” “是。” 戚沛研让坐,二人便在旁边坐下,坐下姿态也很恭敬。 “是家主的产业,家主随时想来便来,掌家和大掌事我们都听从您的吩咐。”吴似玉开口,在戚沛研面前一点也无平时对旁人包括身边刘谨的冷然,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耐心与温婉。 “嗯。”戚沛研轻轻嗯一声,真不是夸,吴似玉气质是在出众,就算放现代也是有特点的美人,尤其是那细眉,柳叶裁剪一般,面对这样的美艳不可方物的美人,戚沛研虽是女人,心中也不免伸起一种佳人不可唐突的感觉。 “也没什么要紧的,就是随便看看,最近有什么有什么新品出来?”戚沛研不紧不慢的说。 百年传承看似品质很重要,可是,传承传承,不断的有新鲜的有品质的好货出来这才会让戚家铺这块招牌越传越响亮。 这次说话的是吴似玉身边一直面容冷峻的刘谨,“回家主,魏大师那边已经传来消息,一月后将会给我们送来新一批的样品,魏大师是手艺没的说,身边也都是靠得住的人,新品展览的事家主不必费心,我会全程监管的。” 果然是刘谨,骨子里有种傲气,却不是少女特有的无知的傲气,而是一种胸有成竹一切尽在掌握的谨慎的傲,傲的让人放心。 很好,果然都是有能力的人,戚沛研拍手,笑:“好啊,银楼这边你们掌家能有你们这样的得力助手我也放心的很,好我这就走了,你们忙吧。” 说着,戚沛研就真的站起来,带着团子往外面走去。而身后的茶,还微微冒着热气。 从来到离开,全程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不止吴似玉和刘谨还有戚家银楼里跑堂、仆人惊讶,连团子也很是惊讶。 于是戚沛研和团子走出去后,就有端水的仆人忍不住和身边的仆人小声的议论:“怎么回事啊,家主哪次不是有急事忙事才过来布置的,这次怎么这么快就完事儿了就走了啊?” 另一个沉吟:“我也不知道啊,可能家主本来想直接找大掌事的,大掌事正好不在,所以就这么快离开了吧。” 另一个恍然大悟,捂嘴:“哦哦哦,对了,我怎么忘了咱们貌美会持家的大掌事,也只有那样的美貌和能力并存的男子才能吸引到家主……” 几人正讨论的火热,不防一道严厉娇俏的女声传过来。 “干什么呢!都这么闲啊!那去把整个铺子都擦一遍!” 刘谨面带怒气的看着眼前几个低头作麻雀状的仆人,一个月快一两的工钱居然给她说闲话! 几人被她吓到了,一时的忘记了去执行这个突如其来的命令。 刘谨气的杨起了手,当然没有真的打下去,却足够让几人回神。一起跑着消失在了刘谨的眼前。 这一切,戚沛研都不知,她已经带着团子走出去很远了,正好看到路那边的自家的马车,戚沛研便和团子过去。 车夫见到戚沛研,忙拉住马儿稳住马车。 “家主,我们可要回去?”团子侍候在一边问。 “不回去,去南边儿的翡翠阁。”戚沛研果断的说,出来的时候她就已经计划好了一切。 说着,她就转身直接上了马车。 团子忙跟上来。 “走吧。”坐稳后告知车夫一声,马车就动了起来。 第 4 章 翡翠楼,听之普通,听之便知是作何,然而在苏州人们说道起翡翠楼,映象中便只有一家了。汪家翡翠,是了,这是苏州的老字号了,有着几乎和这座州辖一样古老悠久的历史,甚至是苏州知州每年三次的向上上贡也总少不了这百年如玉的汪家翡翠。 说起汪家翡翠之名声,之大,说不尽。不过在戚沛研这里,那大翡翠商只有一个名头。生意对头。 汪家翡翠虽然只做翡翠不碰其它,可只要是翡翠能制的,还是制的,就如翡翠耳饰、翡翠素釵、翡翠滴子,翡翠抹额、翡翠镯子……零零总总的其在首饰方面算下来包含也甚广。 而原主呢,金、玉、银、木、铜、玛瑙、琉璃……什么都做,杂,品质也兼备,但论起翡翠这方面,总归是差一些的。 这么多年来,原主也是想尽办法想要把汪家翡翠压过去,却一直未果,不止,还与汪家如今的家主汪梅勉成了仇家。 汪家翡翠楼前,马车徐徐停下,戚沛研没有立马下车,而是弄来一角车帘往外看去,正对着的不远处汪家翡翠迎来送往好不热闹。 “生意可真不错。”戚沛研感叹。 “家主,咱们也不错。”团子接口道,以为戚沛研是又对汪家羡慕嫉妒恨了。嗯,毕竟从前戚沛研便是这般,不能说是小心眼吧,多少有些不容人,太过刚硬,生意者之大忌? 戚沛研轻笑,点点头颇为肯定,里头又有些自夸的意思:“嗯,我们生意也不错的。” 团子:“……” 外面听到的车夫:“……” 看了一会儿,喝了点茶,戚沛研才慢悠悠的下了马车。 随着人流样汪家翡翠楼而去,不愧是老字号,老品质,眼前热闹的景象就足以说明一切。 “呦!戚家主,您怎么来了,真是稀客!”戚沛研正和几个人一道往里面而去,然而被一和认出她的伙计拦住了。 那年长的女伙计说话很是客气,却是拦住戚沛研不让进。 戚沛研身边,团子站出来善解人意的给戚沛研解围和气说:“我们家主过来照顾你们生意,请我们进去看看吧。” 戚沛研也面带笑意,她本就生的姿态高于旁人,衣裳也极好极规整,让拦着的年长伙计一瞬间的恍惚。 这还是那个不久前还对一家家主放狠话以后苏州翡翠有戚没汪的戚家家主?怎么忽然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温柔和熙犹如天边云彩。 年长伙计恍恍身子,未及思考,身子已经恭敬的弯下去一些,手恭敬的做了请的姿态:“戚家主您快请。” 这样,之前一直被汪家交代不准踏入翡翠楼的戚某人,成功的一米一钱未费进来了。 翡翠楼一共高高的三层,每一层都很大,其中最下的一层是最大的,普通人来的呢最多,自然放的东西也都是价格普通的翡翠。 何价异何物,普通老百姓自然没什么怨言。 二层,与底层差不多大的空间,不过hu环境更为雅致,分不同的区域,来之多是贵者,他们在不同的区域做不同的事,挑选、付银、歇息每个区域都配有精致的屏风相隔着。 戚沛研进去后就直接了当的带着团子直奔第三层了。 汪家翡翠楼第三层,不异物,不向外开放,它存在的意义只在于汪家主人歇息,或者商议,或者接待苏州知州之类的贵客用的。 二层口便有仆人站着,这些仆人都是经过挑选的,戚沛研衣着很符合他们印象中富人的形态,是以戚沛研很容易的进了第二层。 不过,第三层的时候被拦住了。 “您是何人,请不要乱闯。”第三层的仆人说话很是客气,但其中也有着拒绝,很强硬。 第 5 章 “我家家主是戚家铺的东家,要见你家家主,请通告一声。”团子微微往戚沛研前面站了你些,说道。 这个小子,年纪不大,却太聪敏,戚沛研很满意。 “戚家铺?”那仆人略略惊讶,脸上瞬间有了难色。 这…… 自家家主不想见的人她该如何给推了去呢?这仆人考量。 正要开口,戚沛研往前一步看那仆人:“你去传个话,见不见是你家家主的事,务必告诉她,我戚沛研今天是带着诚心来的。” 仆人总归是下人,为主人家的做事的,短暂的思量那仆人点点头进去了。 里面,一张案台前汪梅勉正细致的研究着最近上来的新品,每天上午,只要无事,他都会来楼里。 “家主。”仆人轻声的进来,话语也是轻轻的,唯恐有一点惊扰。 “何事?”汪梅勉头也不回问那仆人。 “是……戚家的家主过来拜见家主,说是带着十足的诚心……”仆人看着汪梅勉的脸色说着话。她已经差不多猜到,自家家主会立马让她把人哄走。 “她人呢?” “在外候着呢。” “不见。” 果然…… 仆人心里松一口气,应声就要出去。 “等等。”汪梅勉忽然顿住。是了,她忽而觉得哪里不对。 不是戚沛研过来,她想都不想的把她哄走,这是不必靠量的。 不过,那个人不是一只不屑于自己,又如何会过来拜访? 拜访?说的好听,恐怕又是来滋事的吧。 既然如何,汪梅勉心中反而来了一鼓劲儿。 转身重新吩咐仆人:“你先去把他请进来吧。” 于是很快,戚沛研被请了进去。 见到了翡翠商汪梅勉,苏州翡翠楼的东家。 似乎是要看看自己要耍什么花招,一见面戚沛研见到冷淡如冰的汪梅勉,一双锐力的眼看着自己。也许平素更多的是商人的精明,而此刻,全部都是审视,还存有谨慎与一些敌意。 如此情况,戚沛研不想先开口也不行了。 她看着汪梅勉诚恳一笑,拱手:“汪家主,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汪梅勉身不动,眼锐利依旧:“不必,汪某受不起。”冷冷的几个字后,就再无其它言语。 气氛有些尴尬,然而这都是戚沛研来时所预料到的,刘备请诸葛亮还三请,虽然她是为了日后更好的生意发展,过来求和的,被拒绝被冷漠相待,也是正常。 是人,就有气。 戚沛研并不生气,依旧笑着:“看来汪家主还在怪我从前礼数不够周全,这样小妹在这里给您赔不是了,从前是我不是,今日过来就是为了冰释前嫌,还望汪家主给我这个机会。” 这段话,也是戚沛研早就想好的。 说要,她观察着面前的女人,这无疑是位比原主还要聪明、睿智的商人,如果成为她的生意伙伴,那太幸运了,可如果是敌人的话…… 那将是不幸,巨大的不幸…… 虽然现在看不出来,但是看着汪梅勉,戚沛研就有这种感觉。 是已,她以下定了决心。 这样的人就算不能成为生意伙伴,这绝对能成为敌对。 眼瞧着此话一出汪梅勉面容松动了些,但是那松动有有种即将重新凝固的前奏,戚沛研忙走前一步,显得更加有诚意些,声音也刻意的放低:“汪家主你也知道,再不多时就是我戚家银楼新品展览的日子了,届时小妹想邀请您一道过去品品,您看如何?” 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做生意这一行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大有人在。无论背地如何如何,同行间面子上还是要给的,跟何况戚沛研提的并不是什么为难之事。 汪梅勉心中沉沉的,猜不透戚沛研想的什么,只是最终也只有应下。 俩人之间的气氛这算是缓和下来了,站着这样久了,汪梅勉总算开口。 “来人,给客人看茶。”一面示意旁边的位子让戚沛研坐下。 戚沛研忙摆手:“汪家主是在太客气了,小妹我这就走了,不打扰汪家主了,告辞。” 说罢,便往外走。 带团子出了汪家翡翠楼,外头阳光甚是明媚,街道俩测人更是多。 戚沛研心情舒畅,招手车夫:“回去!” 车夫应声,戚沛研带团子打道回府。 第 6 章 回去时已近午时,马上就该到了戚家午膳的时候了,戚沛研忽而想到自己街上买的那个红色的珠串。 后来似乎是交与团子拿着了,那可是自己到赵这个时代来买的第一样东西呢。当是,意义重大。 待午膳上来,戚沛研问起团子:“团子,方才街上卖的那个珠串,你拿着吧。” 团子忙放下手中打算帮戚沛研布菜的筷子,说:“已经放置起来了家主。” 戚沛研吃了口菜,道:“拿出来吧,买回来就是为了带的。”说完继续悠哉吃饭。 团子:“……” 上菜的众侍人:“……” 侍人甲心理:“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什么珠串!是家主卖回来送团子小爷的?!” 侍人乙:“哇哦哦【w星星眼w】团子小爷在家主心里地位果然不一样呢,家主可是第一次给人亲自买东西呢!” 侍人丁:“哇哦哦!!这节奏!羡慕嫉妒恨!我酸了我酸了!!呜呜呜!” …… 不明所以的戚沛研在按部就班的吃饭,见团子没有动作,这才发觉不对,扭头,几个背地有小心理的侍人都心虚的低下头去,生怕被戚沛研看穿了去。 “一会儿去取来给我,你先下去吃饭吧。”摆摆手。戚沛研就打算让团子下去,跟着自己一上午了,到时间了,想来团子也是饿了的。 戚沛研自认为自己的安排没什么问题,不过团子将走,她又考虑到另一件事要交代,只好又道:“嗯,一会儿吃完了饭再过来我这里一下。” 团子便下去了,戚沛研继续吃饭,一切那么平静而正常。 而在底下侍人小子那里就另当别论了…… 从前,原主用饭一向是包括团子在内的几人一起伺候,这下戚沛研来了,喜欢一人用饭。 那么那些从前伺候的侍人小子上菜后就退下回到厨房了。 难得家主不用他们伺候,他们也是能趁这时候收拾、用饭的。 几个侍人都是相熟的,一回到厨房便兴奋的聚在一起八卦刚刚的事。 一个饿了去盛饭,一边扒饭,一边听着其它几个发言。 侍人某:“我的天呐,真的是太不可思议了,这是太阳今天从西边升起了!家主怎么那么好又亲自买东西啊!” “是啊是啊,团子小爷说放置起来了,咱们家主居然说什么买了就是为了带!我的天!家主什么时候变的这么霸道强势的!简直不敢置信呢!”另一个激动的插话。 另一个也激动道:“对了,刚才出来前家主还让团子小爷吃过饭后过去呢!你们说是为了什么?” 那个最开始扒饭的猜测:“有什么重要的生意上的事儿交代吧。” 他旁边的微胖侍人也点点头,表示对这一猜测的肯定。 正在盛饭的一个立马表示异议:“哪里有什么生意上的事儿啊,你们几个刚才不都在的吗,家主那架势是要亲自给团子小爷戴的啊!”疯狂的嫉妒中…… 没人搭理他,说实话大家都酸了。 这侍人觉得有些无趣,本来香甜可口的饭菜也没了味道,他无趣的推推旁边的人:“喂,初柳哥哥你刚才也在的,你觉得呢?” 被称做初柳哥哥的少年,碧玉般的眸子顿了顿,最终只是沉默。 家主的确是第一次为人买东西,还是那样的东西,这件事说大不大,很快的只一顿午膳的功夫就风一般的在戚宅传来了。 团子是当事人,又是家主身边的很随,没人敢在他的面前说道议论什么,不过下午去正院的时候不时的有人远远看着他,指指点点他就猜到一些了,自对这些视而不见,不加理会。 午后风微凉软些,他带着那串红色的,虽然并不昂贵,却难得漂亮的紧的珠串就直接走进了主屋里面。 “家主。” 戚沛研正在案前看着一家店铺的账本,听到声音抬头,是团子。 团子把珠串递过来,戚沛研拿过细看,摸一摸,喜欢的紧。 没有想什么就直接戴上了手腕,末了冲团子扬扬手:“如何?好看么团子?” “好看的家主。” 团子的眼睛亮晶晶的。 “嗯,那就戴着了。”珠串不仅好看,戴着赏心悦目,而且手感也很不错,滑滑的,戚沛研又在眼前晃了晃。 团子看着眼前难得因为这么个小物件愉悦的家主,也不再忍心提醒这一般是男子所佩戴的物件了。反正现在赵民风比从前彪悍的许多,许多女子佩戴男子饰物也是有的,凡什么称着自己心意便好。 第 7 章 这之后戚沛研便交代了团子过午后去银楼一趟,倘若大掌事在,叫他过来见自己。 团子应下而去。 很快回来复命戚沛研,银楼大掌事和掌家都还未归。 “不过二掌事说,也许明日会回来,到时直接过来家主这里。” 意料之中的,看账本太久,戚沛研揉揉额头打算去午睡一会儿,便让团子下去了。 放置了账本,戚沛研正待躺下,忽然一阵头晕目眩,眼前昏黑一片。 身子竟无法支撑,戚沛研嘭的一声倒地! “家主!家主!” 最后的印象中似乎听到一个焦急的少年声,格外的清秀,戚沛研似乎猜到是谁,但是这个念头刚出,要睁眼却是彻底的晕了过去! 倒在了少年单薄的身上,外面听到动静的侍人纷纷进来。 “初柳哥哥,家主这是怎么了?”有侍人惊,甚至忘记去请大夫。 吵闹喧哗是团子进来压制住,指使二侍人:“快去备车请易大夫来!” “是是是!” 其它人很快有序散开,团子领着初柳还有另外一个比较有力气的丫鬟金玉把戚沛研扶上了床榻。 久病成医,团子很随在主人家身边都有了经验。 不会儿,苏州名医易大夫被请了过来,浑身无装饰,只白发间插着一直木簪。微佝偻着身躯,身旁带着个年轻女子,背着个药箱子。 是一直为戚家看诊的老大夫了。一来也不讲什么虚礼,床榻坐定就开始闭目诊脉。 团子自然是请了其它闲杂人等,屋内口守着的只有初柳、金玉二人,他则在易大夫身侧焦急等待。 待易大夫把脉完毕,忙问:“大夫,如何,我家主方才忽然晕倒这是何故,明明您之前开的药我们也一直喝着,并无懈怠啊。” 团子更多的是不解,是了,明明之前易大夫说过,只要按时服用他配的药,到了时候,便会痊愈。可如今,才服了不过几天,为何就忽然的晕倒? “老夫交代过你们的,要静养,你们可曾听从?”易大夫缓缓的转头,浑黄的眼带着质问看向团子,语气不是很和蔼。 团子马上想到自己上午随家主出去过这事,难道这也不成。 思及此,团子立刻同易大夫说了上午出行之事。 末了担忧问:“大夫,难道这样也有妨碍?” 这次易大夫没言语,似乎是生气了。 说话的是她身旁的年轻女子,一边从药箱中往外取笔纸,一边与团子说道:“自然有了,我家大夫说了要静养便不是虚话,你们怎的不听的,不然哪里有今天这样的事?” 果然是今天出去的缘故导致么,如此严重?家主的病已经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了? 看着塌上闭目沉沉昏迷的自家家主,团子忽然感到心惊不已。这是从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易大夫是生气了,不过到底是有医德的大夫,再次严厉的语气嘱咐一定要病人安心的静养,最终再次给开了新的药方。 “我这里只有病人,没什么大忙人,若是忙着生意,那就不要医了。”留下这句话,后带着随侍的人就离开了戚宅。 团子出门便把新药方交给了门口的金玉:“去抓药,看清楚了,速去速回回来让人去熬药!” “是!”金玉麻溜的拿着药方去抓药了。 “你!”随手抓一人袖子,见是初柳,团子又吩咐他:“初柳,你现在带个人去柳家庄把情况告知老夫主一声,来不来不同你管,你只管带着人、车去。” 清秀的侍人初柳不多问也不多说,应声便下去准备。 这时屋内传来动静,团子忙转身回屋中。 “家主?”床榻前,戚沛研方才醒过来,头还是有些晕沉。 看着外面,天还是亮的,她却一时有些分不清,现在到底是何时? 幸而有团子在,戚沛研一把搭在团子的手上,询问他:“团子,几时了?” “午时过去不久,家主您可还好,是否身上不爽利?”团子担忧问。 戚沛研摇摇头,俞加的晕,忙闭眼定神。 “无碍,我方才怎么了?” 再次睁眼,戚沛研感觉比方才好许多。 “方才您晕倒了,请了易大夫来刚送走,又为家主开了新的药房,还有已经知会了老夫主……” 这是戚沛研未允许的情况下做的,最后团子的声音俞低,头都低下去很多。 戚沛研却陷入思考,戚家老夫主……戚温氏?温仪氏族出了名了大家闺男,也就是原主的生身父亲…… 第 8 章 当初,戚家老夫人逝世不久,戚老夫主戚温氏伤心不已,就此回了家长柳家庄。 柳家庄隶属在苏州内,初柳回去报信,去时用了一整个下午倒达柳家庄。 傍晚,戚老夫主便带着一个随身伺候的侍人来了。暮霭沉沉斜阳秀暖,橘色光芒柔和的打在整个戚宅,从青石的路到飞翘的檐。灰色的麻雀结伴飞往西湖方向的高树。 夕阳下,侍人们屏气凝声,老夫主脸肃肃的。 戚沛研得了消息去迎,将戚温氏恭敬的请进里屋。 虽妻主生意广大,财源繁茂,作为正夫,他却一向不喜奢华,从年轻时便是,总是着素衣。如今更是住着乡间,穿着更素寡,就连平日的吃食也尽是素餐无荤,身边服侍照料的也只俩个侍人。 “研儿,你也坐下吧,为父听说你又病了。” 待上座后,也叫戚沛研坐下他身边。 这是原主亲近之长辈,戚沛研便坐到他身侧,笑着安慰戚温氏:“没事的父亲,就是忽然晕倒了,没病,现下这不是好好的,还劳您跑一趟,女儿心里真新过意不去。” 戚沛研这话并非客套,戚温氏到底是原主的父,如今也算她的父,有着血缘联系,所以戚沛研虽是第一次见戚温氏,但是也觉着十分的亲切。父亲老了,也只有她这一个女儿,听闻她病了,他心中定是难安的。 也的确是这样,当初听侍人说起情形,戚温氏就心中不安,匆忙的就上了路,一路的颠簸,至今身上还很乏累。不过,这一切在看到面前的女儿就好很多了。 “忽然晕倒?这还不是大事,我的研研是不是又没好好听大夫的话呢?”话语中责备带着关怀,听在戚沛研的心中满满的都是亲切。 “真无事,大夫说静养就好了,不说这个了,父亲您一路劳累,先让侍人服侍您擦擦脸,我们吃饭吧。”戚沛研说着招呼门边一直守着的一个年轻侍人让其把盆、巾等端来。 待拿了过来,戚沛研亲自把白色的洗脸巾沾了温水,亲自送到戚温氏的面前:“父亲您请用。” “我的好研儿。”戚温氏慈祥的笑着,扶了扶左边因车马颠簸而致,微微有些凌乱的鬓发。 待戚温氏洗了脸,又更了衣,父女俩便一道用了晚膳,戚温氏喜味淡的菜蔬,因此桌面上一眼看去全是附他口味的食物。 “父亲多吃些。”戚沛研热情的帮着布菜,顺便让身边伺候的侍人都先下去了。 戚温氏则也看了眼旁边的侍人,那个跟着他一起的侍人便点点头,也下去了。 饭桌前就只戚沛研父女俩了,这一顿饭食,二人吃的都很好。 吃过后,戚沛研命人上茶。 又是孝顺的亲自送到戚温氏面前:“父亲,您喝茶,这是您最爱的西湖龙井茶。” “嗯。”戚温氏嗯了一声,慈祥看过来,末了却是叹了口气放下茶盏。 摇摇头,从座椅上站起来:“研儿啊,你也大了,不是父亲说你,也该想着成家了,成天忙着生意上的事,最后把自己身子拖垮了亲事也不论了,这是什么样子,我不能再任你这样下去了。” 成家?亲事,戚沛研听的按叫不好。 却不能就此离开,只好也站起来,用略略撒娇的语气道:“父亲,女儿现在还没有成家的想法,可以缓缓您看成不,女儿也知自己到了年纪了,总归不会不论的。”是了,生意做的再大再好,那是从前原主的事,她是立业了,有资格成家了,但是如今身子是自己的,以后的路也是要自己走的,而戚沛研清楚的知道,如今的自己不过是得了原主的便宜,空得了那许多产业也算是一种善缘了,只是如若守不住,没本事做大,终究不算是自己的。 戚温氏一向是个寡淡而温静的人,戚沛研的记忆中原主从前也这样撒娇过,八次有七次管用。 不过这次,却不是戚沛研料想的那般,戚温氏没有退步。 “不成,这次由不得你了,我这便在你这儿住下为寻媒公,牵月老线,为你物色合适的正夫,以后有个知冷知暖的人在你身边儿伺候着,这样我才放心的下,也好交代你地下的母亲。”戚温氏的脸色不较方才那么柔和慈祥了,说起这事,他整个人都一下郑重了许多。 第 9 章 “父亲!” 戚沛研面有难色,她现如今刚穿越过来这个时代没几天,确实没有喜欢的人,就算有,这也太急了吧。 “我已经想过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好了研儿,天色已晚你下去休息吧,为父也要歇息了。” 戚沛研再看,戚温氏已经转身背对着她了。 看来,戚温氏这次真的是铁了心要给自己女儿张落亲事了。无奈,戚沛研只有默。 “是,父亲您好生歇息,女儿下去了。” 从戚温氏那里出来,夜风习习,戚沛研勿自往自己居处去,其实都在正院里,为了方便照料戚温氏,戚沛研的居住正在戚温氏一个跨院的外面。 回去时,团子已经掌了灯。 “家主,今日的药还没喝。”团子走过戚沛研身前提醒道。 戚沛研道声好,便让团子去取来药。 那药的味道喝了几次,如今戚沛研已经可以完全的将那药味免疫屏蔽了,几口喝过,戚沛研躺下歇息。 夜深了,戚沛研躺着床榻上,戚温氏忽然提出的事情不是她群预料的,或者说,并非意料之外,只不过是有一些忽然。 这个时代,父女之命媒妁之言,父母来决定儿女的婚姻在这里是再普遍不过的做法了,无论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的人,只要有父母,哪怕是养父母,不是亲生的,那也有对儿女绝对的婚姻大事决定权。 无论如何,也要明天再说了。 难得的,这一夜戚沛研没有失眠,她睡的很好。 天亮的时候准时的起身,穿衣、洗漱,团子来报戚温氏还没有起,不过昨晚睡前交代了身边带来的那个侍人,又传话给了守屋的金玉。 “老夫主说,今日她要去白龙庙去请愿,让家主您在家中等待他。”团子如是把金玉说与他的并告诉了戚沛研。 戚沛研点点头,一边擦试着手,一边感叹:“戚温氏这是不让她外出乱跑,在家安心静养的意思啊。” 于是辰时时分,戚沛研整衣去戚温氏屋中请晨安,戚温氏在柳家庄不用,既然来了这里礼仪上就不能疏忽。 过去时,戚温氏已然起身,肃容坐着上位。 戚沛研上前:“父亲安好,父亲昨夜睡的如何?” 戚温氏饮下一口温茶,入口是清新的西湖龙井特有的茶香,软绵而不腻,舌尖甘甜久久不散。 “好,住在这里能让我想到你母亲。”戚温氏淡淡的笑着,笑里满满从前的回忆。 戚沛研便在一旁坐下来,道:“父亲你歇息的好,女儿就放心了,女儿听说您今日想去白龙庙请愿?” “是,我是这样打算的,请月老娘娘保佑我的女儿找到一位持家有方温良有德,贤淑有才的正夫做戚家未来的夫主,保我戚家子嗣绵延,生意昌隆传后辈。”戚温氏说着,双手合十,做出祈求上天保佑的模样。 而后转过头,慈祥看着戚沛研:“我的研儿答应为父,就好好在家养着身子,生意上的事情交给几位掌家,都是你母亲在世时就跟着的,绝对的信得过的,生意上的事可以先交由他们帮办,研儿就踏踏实实的等着成亲吧。” 心中纵有千万般拒绝的言辞,但是看着戚温氏慈和的面容,戚沛研却怎么也说不出,最终只是点点头:“好,父亲,我听您的。” 请安过后,戚温氏用早食,戚沛研便吩咐团子去备车,派合适的人跟着到时一起去白龙庙。 戚沛研这边正吩咐着,门外金玉来报:“家主,银楼的大掌事过来了。” 戚沛研顿珠:“就他一人?” 金玉:“是。” 再不犹豫:“让他进来吧。” 金玉点头称是,很快出去,再进来时戚沛研便看到了紫衣的温润公子,眉眼永远是含笑的,见谁也是这副慈悲和气的模样。 “风恕见过家主。” 声音也是听之叫人如春分拂面般,那般容易感受到温柔。 第 10 章 是了,风恕,戚家银楼的大掌事,从前原主的得力帮手,做事最是稳重,能力堪比戚家其它几位掌家。 只是这么多年了,有其它几位主要的掌家在上头压着,这位年轻有才干的掌事便一直没动位子。 自然,金子哪里都会发光,这不是主要的原因。 追其根本,还是男子的性别所带来的不便。赵,终究起女子为尊的国度,千百年来的观念如此,男子不如女子,事事女子先,潜移默化的影响着整个赵的上层、布衣百姓。 戚沛研是现代人,她当然不会这样看,也不是偏向男人,而是事实如此,原主的记忆中就连原主自己去都对这个大掌事的做事能力赞赏不已,有心提拔,不过每次都过不去他是男子这个坎。 就这样,一直拖到了如今。 “坐吧,叫你来没别的事情,就是想问问你对银楼生意的看法?”戚沛研让那风恕坐下来,自己也对面坐下。 然后自然的让团子摆早膳,打算和这位银楼大掌事一起用。 不过刚端上来,金玉那丫鬟风风火火的跑来了,在屋口传话,“家主,老夫主出发了,您交代的车马人都齐齐的请您放心,另外老夫主说,她不在的时候让您好好在宅子中静养才是不要总想着赚银子。” 这是再次强调不让出门,在家静养了,果真是生父,戚沛研无奈摇头,表示知道了,团子一挥手使金玉下去了。 回头便看到对面风恕一直安静的等着,很是耐心,戚沛研不禁笑了:“不好意思,让大掌事你看笑话了。” “没有,老夫主担心家主您的身子,我们也都很担心。” 话很诚恳,戚沛研点点头,“我会好好静养的。” 便又听风恕道:“家主您这样想就对了,从前您就是太在意生意上的得失,把身子累跨了,其它不论,银楼的事您就放心交给我们便好了,我们戚家银楼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戚沛研刚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豌豆黄,闻言放下筷子,看向对面那温润的男子:“风恕,你觉得我们银楼如今的生意已经很好了吗?” 似乎是没想到戚沛研会这样问,那风恕忽然惶恐的从自己的位子上站起来,对戚沛研做辑:“风恕惶恐,可是有不妥当的地方,家主您指点,我们一定照做。” 戚沛研摇摇头,戚家铺这个商号传承这么久了,不妥当的地方自然是没有,不过就是□□稳了,这样发展反而会停滞。 这看上去是好事,其实长远的去看待,并不是好事。 本以为风恕会是银楼新一代掌家的合适人选,不过现在戚沛研有些失望。 显然,风恕是觉得安于现状不错的。 戚沛研不再说什么,让风恕坐下安心吃早膳。 早膳毕,风恕离开。 有了之前晕倒的教训,戚沛研暂时不打算出去做什么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要做的一切的基本也是有好的身子做支撑。 她想通了,她如今最要紧的事,便是听那易大夫的话,好好的在宅子中静养,身子好了再想其它的,再做其它的。 想好后戚沛研便独自到了书房,书房便在主屋的隔壁,很宽敞明亮的地势,一进入书香扑鼻。 戚沛研先简单的在四周看了下,穿越过来她还是第一次来原主的书房,记得第一次看这个时代的书籍还是团子为她到书房取的。 书有许多,有如今朝代的,也有前代的,有史书,有算术的书,有关于天文地理的,还有许多民间故事、风俗趣事,兵书也有几本。不过上面都积满了尘土,看得出原主一心对做生意感兴趣,对朝上的正是军事并不关心。 看着那几本落灰的兵书,戚沛研倒有些好似,现代的时候她看过孙子兵法,里面有三十六计,这个赵,这里的兵书又是如何的呢?是否也有孙子兵法里那诸多神妙的战场计谋呢? 带着好奇,戚沛研取下了一本书页泛黄的兵书…… 第 11 章 白龙寺,从天亮开始便热闹非凡,寺中人送走了一批又一批虔诚参拜的善男信女,一直到中午时分,人依旧有许多。 戚温氏早便来了,按着寺中的规矩,排着队等候上香请愿。 这时节,已经夏末将秋了,不过中午时分头顶的炎阳还是晒的严重,戚温氏有些站不住,旁边的侍人忙把他扶了住。 “夫主,等的太久了,要不容沐儿去说一说,让寺人通融通融让我们快些去和月老娘娘请愿。”这便是这次过来戚宅,戚温氏身边带着的那个他在柳家庄唯二的俩个侍人中的一个,名唤沐儿,年方十八,温顺服帖,是从前戚老夫人在时,便在戚温氏身边服侍伺候的,这么多年的很随下来,算得上是戚温氏的一个心腹了。 闻言,戚温氏缓了缓精神,摇头,微微叹口气:“寺中规矩不可破,破了便是心不诚,到时月老娘娘会怪罪下来的,再说我们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再等等吧。” “是,夫主。”沐儿顺从的不再说话,默默将手中持着的,芍药并蒂遮阳纸伞往戚温氏那边再度偏斜过去。 又等待了一会儿,眼前前面排着的香客们一个个的都请愿完了,笑颜结伴归家去,眼看马上就要排到了。 这时,寺外忽然一阵的人声喧哗,似是还有起起伏伏的乐声。 戚温氏本长久在柳家庄呆着,乡野中安安静静他也十分习惯,如今乍来了人流如此大的寺中,他本就觉得有些不适,胸口发闷的厉害。如今又听到外头的喧哗,心中更加的难受。 扶着额头,戚温氏撑着身子吩咐身边的侍人沐儿:“你去,看看外头怎么回事,寺方静地怎的……”他话才说一半,忽然自寺门那方,十几个官衣的一看就是贵人家的护卫冲进来。 这些人不仅一看就有来路,而且看起来十分的不好惹,最重要的是他们每一个人的腰间都放着长刀。虽然未出鞘,却已足够吓人的了。 戚温氏说一半的话惊讶停住,听戚沛研吩咐。从戚宅被一起派着出来,跟着戚温氏一起请愿的几个侍人小子和丫鬟也都不知忽然好好的,发生了什么事,下意识的都护着戚温氏的身边,团团的把戚温氏围住,一种保护的姿势。 寺里的其它香客也都很紧张,有的慌忙带孩子的都把孩子护在怀里。 “永烁女侯临白龙寺上香请愿,闲杂人等都让开,退到大殿口俩边去!” 随着领头的带刀护卫一声大喝,在场香客们也总算是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高人一等的贵人女侯来请愿,闲杂人等定是要屏退一边的。 寺场上的人一下动起来,都往寺大殿口俩边空着的地方而去,毕竟有的人不是住在苏州,是听着白龙寺的名声大老远的赶几天几夜的路诚心而来,谁也不愿就这样心愿没了就离开。香客中许多人倒窃窃私语的议论起来,庆幸这贵人女候还是有点人情的,只是让人们退到旁边,没有直接清人。 其实这些布衣百姓哪里知道,女皇信佛,曾在律法中严重申明,凡寺门静地,皇亲国戚过之不得招摇,不得无故遣散寺人、香客,凡犯者重斥,流放边地,连坐氏族! 戚温氏也晓得什么情况了,忙吩咐很随的戚家侍人丫鬟:“走,我们也往后面的空地处去。” 一众侍人护着戚温氏来到后面的空地,一侍人取出带着的小凳放出来,请戚温氏坐下等待。 却被一个护卫正好看到,上来一脚就踢翻了小凳,看着戚温氏几个人凶道:“干什么呢!让你们做了吗!女候请愿你们这般不庄重!找死吗!” 见此戚宅的几个侍人丫鬟都敢怒不敢言,只指着戚温氏,戚温氏并不慌乱,从前和妻主从商走南走北,贵人他也见得多了。不过是些仗势欺人,毫无品性可言的皇亲国戚。 戚温氏不开口,他身边的沐儿对着那跋扈护卫一服身,尔后温顺的开口:“官家,我们错了,您息怒。” 本也不是什么大事,那护卫有了沐儿这个台阶也就顺坡下马,又低骂骂咧咧几句,终于是离开了。 担心自家夫主被气到,人一走,沐儿马上安抚戚温氏:“夫主,没事了。” 第 12 章 “无事。”本来是来请愿的,却遭遇这般事,戚温氏心中疲累,只是摇头。 待场上秩序井然,华丽的车驾才由几个人徐徐抬进去寺主殿去,一路排场奢华,车驾后又跟着十几个貌美年轻的侍人。被暂时的围禁在一边的大堆香客伸长脖子看着这排场、偷偷私语。 “咦,这女候就是不一样,看着比咱们知州的排面都大呢。”这显然是个本地苏州人。 “是吗,你还见过苏州知州,我是第一次见到贵人呢,真开眼。”这一看便知是外来人。 有人议论贵人的排场,亦有人议论到白龙寺灵验的事情来。 戚温氏便听到旁边,一抱着孩子的男子俏俏对旁边的女子道:“妻主,看来白龙寺是真的灵,女侯贵人都赶着来!咱们这次来对了呢!” 那女子看上去也兴奋无比,肯定的点点头:“嗯,来对了肯定!” 有些无稽之谈,不过戚温氏听着心里舒服不少,心道,也罢,这也算个安慰。 出乎意料的,很快那华丽的车驾便出来了,一直到出去。贵人离开,其它香客就能如常的上香请愿了,香客个个都等着那些带刀护卫出去,他们也便不用再受围禁了。 然,众人失望了。 那贵人女候似乎是离开了,不过那些带刀的护卫却没离开,不仅如此,一会儿的功夫又自外头进来许多官衣打扮的人,匆匆忙忙。 很快,有四五个官兵接到领队的命令,齐齐用力一起合上了白龙寺的大门,隔绝了里面与外面的一切。 里面被困主的香客这才开始慌了,有的孩子吓的大哭起来,忙被家人捂住嘴,低声警告不许哭。不知怎么回事的人们,在白龙寺古老而威严沉重的石制寺门刹那间安静了一下,只有不约而同的几个孩子被扼制的抽噎声。 在众人的聚集的视线中央,十几名官衣打扮的官兵开路,随着嘭的一声敲锣声响后,一位带着皮瓜帽的小个子官兵跑出来了 。 手中拿着一卷白纸,上面依稀有墨痕,见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后,便开始照着那纸卷尖着嗓子念起来:“永烁女候临白龙寺上香请愿,却遭贼人盗走贴身玉佩,我巡捕房受命搜差在寺香客!现在起所有人不得反抗!原地抱头蹲好!解除嫌疑者方能离去!” “什么?有贼?” “女候玉佩被偷?怎么会!什么人这样大胆子!” “唉,今日真是,怎的如何倒霉!今日就不该出来请愿!” …… 人们这才炸开,相互俩头接耳起来。 戚温氏的眉皱起来,他的身边围着的戚家的侍人丫鬟也都不知如何了,齐齐指着戚温氏,好在戚温氏面不改色,无丝毫的乱意,他们才有了定心骨,不至于乱了神。 “喂!你们几个!干什么!干什么!都给我蹲下!抱头蹲好!” 那些官兵开始四处走动,逼的香客们吓得抱头蹲下。 戚温氏却迟迟没有蹲下,其它香客都看过来,眼看着又几个官兵不满的走过来,沐儿急了,忙拉住戚温氏的袖子低语:“夫主,我们没偷,就让他们搜一下就无事了,我们还是先听他们的蹲下吧,免得给少家主添事。” 少家主,便是戚沛研,如今的戚家铺东家,整个戚家的家主,自然在戚温氏的侍人这里,便是少家主了。 沐儿的话让戚温氏犹豫了,正在他犹豫的时候,几名官兵黑着脸过来了,一过来就要对戚温氏动手,要推戚温氏,其它一起跟着戚温氏的都没反应过来,只有沐儿极快的反应过来。直接单薄的身子护在戚温氏的身前。 那官兵的手便落在了沐儿的胸上,这一点众人都看的清清楚楚的,沐儿本人的脸更是一下子的刷的就红了,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抽搐,羞愤让他眼泪都要出来了,不过他忍着没有哭。 背后的手,强拽着戚温氏蹲下来,尔后仰头温顺的看着面前的几个官兵:“官家,我们正要蹲下的。” 几个官兵离开,那个误抓了沐儿胸的官兵一脸□□,走前还色咪咪的看了眼沐儿,无耻的舔了舔嘴。 四周目睹这一切的香客都沉默了,可怜的看着沐儿,眼神中更有多沐儿旁边一看就是主子的戚温氏的责备。 第 13 章 体贴的沐儿注意到这一切,忙低声安慰身边的戚温氏:“无事夫主,沐儿不在意的。” 赵,未出嫁的正经人家男子几乎身子是母亲父亲管教的,出了嫁便是妻主了,未出嫁的男子被男碰触了身子,是为放荡,这在赵是异常苛刻的。戚温氏并未回应沐儿所谓的不在意,他也是男子,他很清楚沐儿如今的心情。 看着如此衷心护住的沐儿,一个想法渐渐的在戚温氏的心中诞生了…… 巡捕房动作很快,整个白龙寺的香客被分到俩边拍着队进行嫌疑排除,当然为了方便也有男官兵,外场香客凡是男子都由少数的男官兵去搜查。 戚温氏等人排在了前面,很快就轮到了。 一番搜查,确认没有偷盗女侯玉佩的嫌疑。 待其它的侍人丫鬟也被搜查完,最后把关检查的官兵又对戚温氏进行了简单的询问,做了记录,尔后挥挥手:“行了,你们可以走了。” 今日之遭遇实在是让戚温氏心中烦躁,请愿的事只能以后再说了,自家女儿的身子又是那个样子,想着这些戚温氏不觉有些头脑晕沉。一时定在了原地。 害怕那些官兵又来催,生事。 沐儿忙轻攒住戚温氏的胳膊,示意他:“夫主能走了,我们快些离开吧,家里少家主该着急了。” 这句话提醒了戚温氏,戚温氏回神,撑着精神带着几个侍人丫鬟出了白龙寺。 这时,已是将近申时。 几个丫鬟肚子已经咕咕咕的响了,不敢抱怨,只摸着肚子没精打采的,其实就算没有贵人丢物之事,从白龙寺请愿出来也差不多是这个时辰。 戚温氏也想到这一点,他也需要歇息片刻再回戚宅。 “先去找家食肆,吃些东西再启程回去吧。”如此吩咐后几个就往对面的一家食肆客栈而去。 这一趟,虽未请愿成功,却也还算得上安稳。 而戚宅,戚沛研这边早在书房看了没一会儿的古书籍,团子就来报,言白龙寺出事了。贵人驾临,还丢了东西,据说官府还扣了滞留的香客搜查。 本,白龙寺距戚宅是有段路程的,戚沛研问才知,是金玉那丫头在厨房听送菜的伯娘言说的,那伯娘的家就在离白龙寺不远,来送菜路上正巧听到了。 到了戚宅来与熟人金玉闲话,金玉立马想到自家老夫主今日出行白龙寺上香的事,忙找了团子说。 不急是假的。戚沛研当下便派了人赶往白龙寺。 现下人虽在书房坐着,她却也没什么心思看什么古书籍了。 等了一会儿没信,戚沛研坐不住了,站起来走出书房。 团子亦步亦趋的跟着,看得出戚沛研的担忧,安慰道:“家主,想来就算是贵人丢了贵重之物,也与咱们无关,老夫主定不会沾上干系的,您别太过忧虑伤着了身子。” 戚沛研皱眉,顿住。 团子又道:“香客那么多,无关的人定是会回来的。” 这话是有道理的,巡捕房虽然是官府的人,不过有赵之律法在那里,无故扣留无关案件的多数平民百姓也是不允的。 想到这里,戚沛研安心许多,才觉自己是或许忧虑了。 点点头,“团子你说的对,父亲他们应该无事。” 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团子很喜色,趁此道:“家主,您晌午便没怎么吃东西,现下厨房里备着小份的当归紫乌药膳粥,最是养气益病体,您用一点吧。” 戚温氏没平安回来,戚沛研到底没什么食欲,想了想决定:“先用药吧,喝了药端过来。” 团子喜色的应了一生,正要吩咐下去呢,戚沛研想到什么拦住他,又吩咐:“对了,记得再让厨房再做一份,留着一会儿做父亲的食膳。” 不会儿,戚沛研的每天必喝的药端了上来,喝过药,漱了口,侍人端来香喷喷热乎乎的药膳粥。 药膳粥美味又兼有补气养血作用,虽是食材做法上面费了些人,不过在赵依旧是备受许多富贵的大户的青睐。 第 14 章 酉初,戚温氏归来。 面容甚是疲倦,戚沛研听到团子通传,便亲自到门口迎接。 一见戚温氏,戚沛研就迫不及待上前问安:“父亲,您还好么,白龙寺的事情我听说了,您没事吧。”戚温氏完好归来,她心中也心事落下。 “无妨,就是有些累了。”戚温氏一向脸肃肃的,暮色中他脊背微微直直的,这是这个年纪很少有的了。 “那快进屋歇息吧。”戚沛研扶住戚温氏,关切的道。 父女二人,连同团子、金玉等几个侍人,还有戚温氏那个侍人沐儿,一起进得戚温氏如今住着的主屋。 热水是早便备好的,戚温氏一坐定,就有侍人端了上来。沐儿服侍戚温氏净面,期间戚温氏一直是闭着眼的,一语不发,整个主屋都静悄悄的,除去沐儿巾沾水,手触铜盆的声,倒是显得气氛更加的宁静。 团子几人很有眼色的出了主屋在外边等候戚沛研了,戚沛研耐心的等着戚温氏外归梳洗,不知为何她的心中莫名的打鼓。似乎……有什么即将要发生…… 戚温氏更衣过后,戚沛研喊外头团子上热茶,与早就准备下来的当归紫乌药膳粥。 亲自奉茶,待戚温氏喝过,又把药膳送到戚温氏面前,戚沛研道:“父亲今日辛苦了,这是厨房早备好的当归药膳粥,您用些去去乏先,晚膳马上就好了。” “药膳粥?”戚温氏用勺拨了拨面前的热粥,又看向戚沛研:“研儿你可曾用过?这药膳粥最是补身子,父亲用不着。” 说着就要推过来给戚沛研,戚沛研忙笑着阻止戚温氏:“父亲,女儿早就用过了,这份是特地让厨房未您准备的,也算女儿一片孝心,您若是不用女儿该伤心了。” 这番话说的戚温氏又仿佛回到自己年轻的时候,她又不仅想到女儿儿时和她撒娇的样子,容色舒缓许多。 “好,父亲依你,父亲吃。”戚温氏一副慈和。 “嗯。”戚沛研喜色,又道:“一会儿我与父亲一起用膳吧。” 戚温氏点点头,戚沛研便起身:“那父亲先歇息,女儿先下去了。” 从戚温氏那里出来,戚沛研回到主屋。 天色以晚,模糊几乎不辨人影。 主屋内,之前被派出去照料戚温氏的戚宅侍人丫鬟都到齐了,见戚沛研过来都有些紧张。 戚沛研在座椅上坐下看着面前的几人,忽然觉得有些累,招手使团子到身前:“让他们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 这样,团子便听吩咐代替戚沛研询问那几个侍人丫鬟,今日至白龙寺上香到没成归来期间所发生的一切。 几个侍人先说,然后是那几个丫鬟,俱老老实实的交代了事情的前应后果,与戚沛研之前听到金玉所传来的传言几乎不差,就是一些细节,比如差点和官兵起了冲突戚沛研听这几人说才知。 “好了,你们下去吧,也累了一天了。”挥挥手,戚沛研如是吩咐。 “是,家主。” “是。” …… 几侍人丫鬟一齐下去了,团子没离开,一直在。 也不是外人,戚沛研忍不住开口问他:“团子,你说,父亲身边那侍人,会不会想不开呀。” 这侍人,指的自然是戚温氏身边的那个一直伺候的沐儿。 方才戚沛研就在想这个,总觉着不是件小事,有原主的记忆在,戚沛研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自己似乎很容易的理解了这个时代的一些观念,比如沐儿这次事情,看似小,可是如果一但想不开,去做一些证明自己清白,比如自尽、跳河……之类的事也是有可能的。 若是街头一个无关的侍人发生了这种事,即使知道了,戚沛研也是脑中一过,不过这个沐儿不同。 他是戚温氏用的很称心,而他自己本身也很衷心护住,这样的一个难得的侍人。 团子到底小,被问道这种问题,白生生的脸蛋起了纠结:“家主,这……我们去过问不好吧。” 第 15 章 没错,是不好,戚沛研也是这般想的。 很快金玉那丫头过来了,说,厨房那里晚膳准备好了,正往老夫主那里端去。 “我们走吧。”戚沛研起身,带着团子过往戚温氏如今待的主屋。 “父亲。” 主屋中,侍人们已经正正好将菜上的差不多了,见戚沛研过来,有侍人主动的帮忙把戚温氏旁边的梨花木座椅搬出来给戚沛研坐。 戚沛研本没在意,坐下时不经意的往旁边暼了一眼,却是一下顿住。是了,刚才那个主动给她搬出座椅的侍人,正是那个服侍戚温氏的沐儿。 因已经知晓白日白龙寺的事,戚沛研不仅对那沐儿多看了看,也倒是没看出什么,那沐儿整个人看起来规矩又温顺,似乎没有什么心事。 “研儿?你在看什么?”戚沛研正思索着,就听到了耳边传来的戚温氏的声音。 忙道:“没什么,父亲你快用饭吧。” 身前碟子被夹进一快清蒸的鱼肉,戚温氏笑的很慈祥:“来,研儿吃些鱼,从前你就爱吃。” 戚沛研嗯了一声,不再乱思索些什么,安心的用起饭来。 不知为何,戚温氏今日格外热切,总是不时的亲自夹菜过来,见戚沛研的膳碟空了就总要放点什么进来才罢。 看着戚沛研吃还一边道出几样菜做的不好,哪里不妥,还道明日他要亲自下厨做菜。 作为父亲,平常人家的父亲这样也许再正常不过了。只是戚沛研在原主的记忆中,似乎这样的时候几乎没有。 戚温氏说称职,他温良大方,教子有方,也是算得上是一位称职的父亲了。不过到底是世家门阀温仪家族之中培育出来的大家闺男。自幼就被大家礼仪群熏陶长成,性子再柔顺也总归带着清冷。 这也是为何戚沛研不适应的缘故了,这一顿晚膳下来,戚沛研就觉得额头出了层汗,吃多了。 又奉茶给戚温氏喝,罢,父子俩人坐着一起闲话。 免不了说起家里的生意,戚沛研记忆中不日戚温氏的生辰也要到了,一算下来竟然是银楼半季一次的新品展之后不久。 正好说起,戚沛研便问起戚温氏想要什么寿礼。她知戚温氏一向不喜奢华张扬,戚沛研母亲离开后更是如此,也不想着为戚温氏操办什么寿宴了,但是礼物是一定要送的。 “父亲,翡翠如何,前年女儿送的是保平安的珊瑚珠子,今年送您翡翠。”戚沛研笑着说道,喝下一口热茶。 儿女孝顺自古是比什么都强的,说起这个,戚温氏只是摇摇头,目光深切的看着戚沛研说:“我的好研儿,你身子好起来父亲比什么都好,你别费心张罗这些个,就是个生辰,你母亲都不在了父亲什么都好。” 就知道会这样,戚沛研无奈,“父亲,您的生辰啊女儿怎么能不在意呢,母亲去了您还有我呢,您放心这次生辰女儿送您全赵最好的翡翠!汪家翡翠!” 说脱口了,戚沛研把汪家翡翠就说出来了。 其实也一点不错,全赵最好的翡翠,汪家翡翠如果排第二,那么恐怕没有商号敢排第一了! 就是这样!品质决定一切! “汪家?”说到汪家翡翠,戚温氏面色一顿,接着问戚沛研:“研儿,你是说汪梅勉那孩子?他们家?” 这些年,戚温氏虽然住在柳家庄,但是苏州的一些事他还是知晓的。 就比如一直和自己女儿对头的汪家翡翠,原东家汪浰春老迈不做至后来离开人世,汪家就是她的女儿汪梅勉挑起了整个汪家翡翠的重担。据说现在做的还很红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之其母曾经那是一点也不逊色的。 “是的父亲,汪梅勉成了如今汪家翡翠的家主。”戚沛研颔首,接着说出了一个让戚温氏震惊的事:“女儿说的便是他,而且女儿这次银楼新品展出邀请了她。” 这是要走动的意思,戚温氏一下明白过来,也很赞同:“这就对了,从前父亲几次劝你你也不听,那汪梅勉是个做生意的好苗子,我儿你若与她不对头得不偿失啊。” 怕戚温氏追问忽然转变念头,和汪家示好的原因,戚沛研忙接口道:“是得不偿失,所以女儿想通了。” 女儿这样懂事,也称了戚温氏的心,又过问了些新品展的事。 末了却说出一件让戚沛研惊讶的事:“研儿,父亲打算回去了,近几日便走。” 惊的戚沛研忙起身,“父亲,这是为何?可是女儿这里住的身子不爽利?要不请易大夫来瞧瞧?” 第 16 章 却料,戚温氏只是缓缓的摇头:“没有,你这里很好,只是父亲在柳家庄呆久了,看惯了那里农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闻惯了那里初晨的新鲜气味,这京州里总还是住不惯,想来白龙寺近来官家查事是要赞封的,父亲继续呆着也无事,不如回去。” 戚温氏一向心性稳,说什么是什么,从来便是这样。 看来已经是早就打算好,要回去的了。 “那好,父亲那您过生辰到时女儿回去柳家庄陪您过。”戚沛研道。 时辰以晚,戚温氏面露倦色,点点头:“那是最好,不过还要看你的身子到时候恢复的如何。” 知戚温氏是关心自己的身子,戚沛研忙便是自己最近按时喝药,身子已然恢复的很不错。 “父亲,那时候不早,您早些歇息,女儿就下去了。” 最后离开的时候,戚沛研再次忍不住看了眼戚温氏身边的那个侍人,沐儿。 跨出屋门,团子正候着那里。 见到戚沛研出来,忙把方才早取了的一件起风帮戚沛研搭在身上,二人一道出了戚温氏住着的主屋。 屋内,烛火荧荧,戚沛研离开,戚温氏却还未歇息下,沉静的坐着仿佛在思索什么。 “夫主,太晚了,沐儿服侍您更衣,准备歇息吧。”沐儿轻声道。 今日的夫主有心事,他看出来了,只是这心事是何,他有些猜不到。 听到沐儿的话,戚温氏眸色变了变转头看向沐儿。 沐儿不明所以:“夫主有什么吩咐沐儿的?” “沐儿,你觉得少家主如何?”戚温氏开口问沐儿,眼底平静无澜没有什么情绪,或者说让人看不出什么情绪。 没来由的被忽然问这个问题,沐儿微惊,看着戚温氏端静的面容,还是温顺的低了低头,站着戚温氏面前恭敬的回道:“回夫主,少家主德才兼备,自幼随家主学着做生意,如今年少有为将我们戚家铺做的这样赵人尽皆知,自然是人中龙凤万里挑一的。” “那我做主将你配给研儿,你可愿意?” 空气仿佛静了一瞬,戚温氏并没有催,而是给沐儿时间反应,毕竟他猜,沐儿可能从来,哪怕是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对他有这样的安排。 他已经十八了,而他的女儿,虽然今年已经十九,这个年纪也许换作他人早已成亲,沐儿相比自己女儿是小的,但是戚家这样的家世,如斯富贵,作为一家的家主自不会娶年龄长于自己的男子做夫郎。 是了,戚温氏看来,沐儿是该震惊的,有足够的理由,他完全的理解。 可是,下一刻…… “夫主!”沐儿噗通一声的跪倒在地了,戚温氏微皱眉心,正要开口叫沐儿起来说话,就听沐儿哭诉:“沐儿配不上少家主,还情夫主收回所命,沐儿愿意一辈子服侍夫主左右一辈子不嫁人。” “你是跟着我久的人,我看好的人,何来配不上一说,你先起来吧。”戚温氏有些疲惫道,他今日确实有些累了。 不过这件事不能拖,他想,便在今日与沐儿说好,走之前便将沐儿留下来,这样他回柳家庄有人照料自己女儿,他也是极放心的。 勉强让沐儿起来,戚温氏细看,发现不知何时沐儿已经泪流满面。 “你这是做什么好好的事哭什么?”戚温氏略略沉了脸色。 “夫主,沐儿年纪已经十八,配不上少家主。”沐儿再次哭诉,一边擦拭泪水。 “年纪……研儿也大了些……”戚温氏从座椅上站起来,慢慢将沐儿扶起身,看着泪水模糊的沫儿又颇动容道:“不过这都无碍,你毕竟是我得力的侍人,你日后跟着少家主将少家主服侍好便是,这是自家过日子,外人的闲言碎语你也不用管。” 作为主人,这样恳切的对一个侍人言语,这就不是在商量询问了,而是已经打算好的命令了。沐儿也是心思极灵巧的,哪里不知自家夫主心疼女儿,不放心少家主那么大年龄还是孤身一人,身子又不好总是喝汤喝药的病着,肩上还扛着整个戚家铺那么重的担子,将自己给了少家主,贴身的服侍他左右,想来夫主是最放心的。 只是……自己如今的身子…… 第 17 章 都那样说了,沐儿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戚温氏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年纪不是问题,沐儿……或者说你觉得研儿她还配不上你不成?”然而他的话语,沐儿听的出这是有些愠怒了。 “夫主,沐儿不敢!沐儿是卖身您的侍人是地上的泥土,少家主就是天边的云彩,沐儿之于少家主那就是云泥之别,沐儿又哪里敢瞧不上少家主。”沐儿再次跪倒,心中难受至极,他又想到今日白日白龙寺中被那猥琐官兵触碰到身子的事情,不仅更加的悲哀。 若非如此,能做少家主的房里人,他又岂会不欢喜乐意呢?舍不得服侍了久的主子是一回事,可这世上又有那个待字闺中的男子不怀春呢? 何况,他自己的年纪那么大了,就算嫁旁人恐也找到好人家了。 “那究竟是为何你要这样哭哭啼啼,好似我要将你发卖出去似的?”戚温氏愠声再问,双眉间皱出一个疙瘩。 “夫主,今日白龙寺中那官兵……沐儿的身子会辱没少家主。” 此时此刻,说出后,沐儿再也忍不住低低的呜咽出声。 他想,也许……这就是他的命吧,本有机会嫁给少家主的,偏偏却出了这样的事。 烛火下沐儿本来秀气忎娇小的面庞哭的落花惊雨,就连一对很美的杏眼也被哭的霎时红肿的不像话。 外面不知何时起了小雨,声音并不大却沙沙沙的难以让人忽略。 “你不说,你以后就是我女儿的人了。” 这是睡下前,戚温氏对沐儿说的最后一句话,末了像看自己孩子一般看着床榻前跪着的沐儿,给了沐儿一个安心的眼神。 摆了摆手:“灭烛火吧,我累了。”既而闭了眼。 服侍戚温氏睡下了,沐儿也该睡下了,这不是柳家庄,服侍戚温氏的只有自己和另外一个侍人。只有他们二人的话,在柳家庄,每次夜间戚温氏睡下,他们都需轮流守夜,而这里是戚家铺家主如今的家,这里侍人众多。沐儿到了这里便不需要守夜了。 灭了烛,沐儿轻声的来到自己睡的毡毯前,顿了住…… 一阵低不可闻的声响过后,沐儿钻进了属于自己的睡毡中。 黑夜中,沐儿一对好看的杏眼睁的大大的,想着很快的自己服侍很久的主子就要回去柳家庄,而自己则要代他留下来服侍少家主。那个见面很多次,一个多余眼神也没有给过自己,甚至自己名字都是否知道的,年轻有为,人中龙凤的少家主,就是那个人,将要成为自己的妻主,自己未来一生中最大的依靠,也最重要的人了。 或许运气好的话,他不嫌弃自己,愿意让自己拥有一个她的孩子,如果运气再好一点的话,是女孩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你应该开心的不是吗?沐儿在心中无声的问自己,很久后,他偷偷将头窝在毡毯中秀气的笑了。 然后小心翼翼的翻了个身,最后闭上了眼安心的睡去。 夏去秋至,自来秋爽天渐寒,一夜的毛毛细雨就那么在人们的睡梦中下了一整夜,似乎只是一夜就将冬的寒潮从远方带来。 第二日晨早,天还朦朦胧胧时金玉起来撒尿,别的丫鬟都懒得出来,从来都是手边置个尿壶子。金玉从来都不这样,她不是个多爱干净的丫头,但是偏偏闻不得身边有尿味儿,还是一夜。 所以她从来都不用那尿壶子的。出来前她知天冷,特地多披了一件衣。 就算这样,出来时金玉还是给冻的一哆嗦,脸上湿湿的,抬头看看天:“嚯!这细帆子雨下了一夜了还下着呢,这可要冷死了!” 抱怨归抱怨,什么时候热什么时候冷那是天爷的事儿,麻溜的去了茅厕,金玉很快又哆嗦着回去了。 现在还太早,就算是他们下人也没现在起的,她还要回去美美的眯上一会儿。 第 18 章 很快的,细雨停住,天晴朗。 一早,戚沛研起来便从团子那里得知,戚温氏已然醒来,让她过去一躺。 “父亲这是要,真的这么急就回去了么?”彼时,戚沛研尚在床塌坐着,把着一头及腰的黑瀑一样柔顺光滑的头发其中一缕。 一甩身后,尔后戚沛研用了最短的时间,穿衣、洗漱、梳发…… 等这一切都完毕,团子端上来一盏清茶。 戚沛研端起来啜了一口,便听团子道:“家主,给老夫主带着的东西都吩咐准备好了,有五十来斤精细粮食、有大蒜、茄子、卷菜、豆角、山药等时令菜蔬,还有羊肉、猪肉、牛肉、驴肉、活鸡、活鸭等肉类各都拿了些足够老夫子吃一阵了,还有苏州各类糕点小吃也全全乎乎的和从前一样,还有老夫主最爱喝的西湖龙井茶、几样别致的花茶也是从咱们自家茶叶铺子中取的,最新鲜的,还有早先便预备好了的几件秋冬的大裳和袄子,家主您看还缺什么?” 团子人小却机灵,做事一向最是周全,戚沛研不过喝了几口茶的功夫,就听到如此周全的安排,而且是已经付诸于实际了。 点点头:“很好,就这样罢。” 早上早膳吃的是混沌,是戚温氏想要吃的,戚沛研也就随着戚温氏一道吃了。 “父亲,您多吃点儿,您刚还不是说这混沌肉馅很鲜么?”看着戚温氏吃了几个就取出帕子擦嘴,戚沛研忙说道:“要不女儿再给您盛几个?再喝点汤也好。” 她这话虽然听起来像是客气,她却并没有客气。说着就要起身为戚温氏去盛。 是戚温氏吃的的确是太少了,那么稍微比指甲盖大的袖珍混沌,连自己都吃了六个了,戚温氏才吃了四个。 却是被戚温氏止住:“不了研儿,父亲有心事。”戚温氏擦罢嘴角一反往常道。 戚沛研:“……” “是什么心事啊父亲?”戚沛研也不吃了,恭敬站着戚温氏面前弱弱问。 “你的终身大事。”戚温氏肃着容一槌定音。 戚沛研:“……” 屋中侍候的团子以及其它的侍人:“……” 气氛凝滞,屋内的人都面面相惧,包括团子在内都以为戚温氏又要戚温氏要以次为话头,对他们的家主进行一次,女大当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严肃教育了。 有侍人暗地心疼起戚沛研来,只希望老夫主今日快回了柳家庄才是。 留下来的话,这话还不得天天的在耳根子边磨。 不怪乎那些侍人这样想,戚温氏这架势的确一副说教的模样。戚沛研也是这样想的,不过想着戚温氏也没什么错,平常人家他那个年纪人家早便儿孙满堂,热热闹闹的承欢膝下了。这个时代人都都是这样,这不怪戚温氏,他也不过是希望自己的女儿好罢了。 想到这里,戚沛研放低了姿态,诚恳道:“父亲,是女儿不孝这么大的人了还没娶夫郎没生孩子,日日让您操心,可您别犯气气坏了身子,要不然您先别回去了,四街寻媒公张罗这事,有合适的女儿便去下聘。” 没有声音,戚温氏没说话,戚沛研抬头去看。 却发现戚温氏正看着屋内几个侍人,戚沛研一下懂了戚温氏的意思。 回头看向团子:“团子,让他们都下去。” 团子应声,忙招呼屋内的侍人出去。 戚沛研心道,旁人都出去了,现在屋内仅有自己与戚温氏,还有那个服侍戚温氏的侍人沐儿了。 想来在柳家庄,沐儿就是服侍的很好将戚温氏,这会儿戚温氏与自己婚姻之事避讳自己左右的侍人,这个沐儿倒是不避讳。不过戚温氏又想到白龙寺的事,这沐儿那样的忠心护主,也倒释然,却还是不由得对那沐儿多看了一眼。 那沐儿模样很是温顺,脸看起来小小的。 不知是不是戚沛研的错觉,她总觉着自己看过去时,沐儿好似很不自在。 头微低了低,脸庞也好似比一下的红润不少…… 就在这时,听戚温氏对着沐儿吩咐道:“沐儿,你也出去。” “是夫主。” 温顺的应着,那沐儿随后便也出去了。 路过戚沛研时不晓得为何还对戚沛研一服身,弄的戚沛研不明所以,微微颔首以对。 第 19 章 “父亲,女儿……” 这下屋中再无旁人,戚沛研整做好准备打算迎接来自戚温氏的责问。 却听戚温氏道:“媒公就暂且不找了,待我回柳家庄再行定夺。” 那,这架势是要做什么?戚沛研心中疑惑,不解的看向戚温氏。 不过很快,她的疑惑解开了。 正如戚温氏所说,他住不惯如今戚沛研的大宅院,吃不惯这京州中的水米,也的确打算将给戚沛研寻正夫的是暂且搁置在一边。待等下次再过来住之时到时,再行前去白龙寺同月老娘娘请愿,再将寻媒公一事提上日程。 而走之前,自然放心不下戚沛研。 所以,最后戚温氏的决定是。 将他的侍人沐儿留下来给戚沛研做小侍,贴身服侍戚沛研日常起居。 小侍,也称侍夫。是这个时代的专有名词,和普通的端茶倒水的侍人不同,这个小侍是特指一家之中女主人正夫,偏夫之下的没有名分地位低下的贴身服侍女主人的男子。 一般他们的出身也很低,也不被主人家所照顾。 除了必要的贴身服侍之外,他们日常和平常的侍人没有什么俩样,也需要干各种活,所以整体来说大写的一个惨字。 戚温氏的决定彻底让戚沛研惊了,“父亲,您再好好考虑考虑,您在柳家庄一直就俩个侍人服侍,那沐儿女儿知道一直是服侍着您的,您也很满意,您何必给了我做小侍糟践了他,就由他一直服侍您不好么?” 戚沛研话不能再诚恳,一方面她现在确没有找小侍的想法,再来也是她所说的最重要的一点,那沐儿服侍戚温氏已久,既然戚温氏一直没换。 想来是满意的,给了自己做小侍那可不是白白的糟践了。 “如何是糟践?一直侍候着我这老头子身边蹉跎了年华才叫糟践!”戚温氏忽然变了脸色,手边的桌被他拍的啪啪做响。 戚沛研皱眉,低头不再说什么。 她知道,戚温氏这是已经这么决定了,恐怕她再多说什么只会让戚温氏更加的生气罢了。 就这样,戚温氏在上午的时候就离开,回去了柳家庄了。 而那个沐儿就这样被留下来,以戚沛研小侍的名义。 送走戚温氏,戚沛研站在大门口,那沐儿便在她的身边不远。很规矩的站着,虽然个子高了点,但是人瘦,那么站着哪里很温顺乖巧的模样,让戚沛研觉得他也是无辜的很。 丫鬟关了大门,一行人往内院行,那个沐儿便一直跟着了。 戚沛研微微觉得有些不适应,心里也别扭的很。 回了内院,没进屋时戚沛研终于忍不住站住了。 扭头,发现团子还有几个侍人都看着自己,然后看看那个沐儿,眼神满满的八卦。 戚沛研:“……” 这样在内心八卦你们家主真的好吗…… “咳。”戚沛研掩饰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对着团子挥挥手:“团子,你先带人去给沐儿收拾出来一间屋子吧。” “去吧。” 这样把几个八卦的侍人都打发离开,四周只剩下那个沐儿和戚沛研了,戚沛研这才迈步往主屋走。 发现那个沐儿没跟上,于是戚沛研扭头对着沐儿招招手,温声道:“你也和我进来吧。” “我吗?……”那沐儿似乎一愣,既而乖巧的进来了。 是了,他真的很喜悦,很喜悦于家主这样的温柔对待他。 沐儿不仅开始幻想以后,他想,首先无论如何他要有一个孩子傍身,这样的话说不定有从小侍升偏夫的可能,这样他的一生也算是完满了。 第 20 章 “你坐下吧。” 戚沛研坐下,发现沐儿依旧很拘谨的,进来时站着哪里还在哪里,此刻头垂的很低,脸色粉红。戚沛研的角度都要看不到他的眼睛了。 这……怎么说话呢。 “家主,您坐,沐儿站着就好。”沐儿很乖巧无比的说道,顺带抬头偷偷的看了戚沛研一眼。然后就又低头下去了,也真的不坐就那么站着哪里。 站着就站着吧,戚沛研无奈,开口说正经的:“沐儿,既然这是父亲的意思,那你就留下来,从今以后就是我宅子里的人了,刚才让团子给你收拾了屋子,一会儿收拾好了你就过去看看,就住下,然后让团子派给你做什么事,你就听他的好了,好了你过去看看他们收拾的屋子收拾的如何了。”几乎是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戚沛研看着沐儿。 她发现沐儿似乎对她的安排有些不解,很迷茫的站着,这时候微微抬起一些头看着自己。 “怎么了,哪里不明白吗?”戚沛研耐心的温声问,她自认为对沐儿的安排很好。 就是让团子给派事,她也是肯定要与团子说,让团子派些轻便的给他的。 “家主,沐儿……”听着戚沛研的问话,沐儿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按理夫主留他下来是要给家主做小侍的,家主好像也同意了,现在夫主回柳家庄了,自己也顺利的留了下来。 一切,都如他所愿。 只是,家主这样客气对他,而且似乎并没有让自己侍寝的意思。 戚沛研见沐儿不言语,也不急,耐心等他。 很快沐儿开口了:“家主,沐儿没有不懂了,沐儿下去了。” 说着颔首,对着戚沛研弯了弯腰,戚沛研点头,很快沐儿便下去了。 不多时,团子来报,沐儿的住处收拾妥当了。 “嗯,沐儿满意吗?”戚沛研问团子。 团子点点头,又道:“现在金玉几个正往进搬大的家具物件,还有平时的衣裳,已经知会就近咱们的成衣铺子做新的了,最快三天就好了。” 戚沛研闻言点点头,团子小,做事真的滴水不漏很是妥当呢。 “家主还有何吩咐?”团子见戚沛研没让他下去,就想着戚沛研定是有别的什么吩咐,遂这般问。 别的吩咐么,戚沛研思考,想到关于沐儿的安排。 让门口的侍人下去端药来,很快药端了上来,和平时一样,戚沛研将药一饮而尽。 侍人又端来一碗水,戚沛研接过水碗漱了漱口,这才觉得口中清爽无比。 窗前戚沛研负手而立,听着外面的鸟叫对着团子吩咐:“那沐儿你就看着派事吧,让他做些轻便的就好,就当他是平常的侍人看待就好。” 平常的侍人么? 团子听的一机灵,不过什么也没说,应了一声下去了。 昨夜下了一夜的雨,窗边的空气潮湿中带着清新,味道好极了。 “家主,易大夫过来了。” 门口忽然传来通报,戚沛研回身看去,说话的正是那个初柳。 易大夫怎么会忽然过来,之前戚沛研记得清楚自己忽然昏迷,团子说那易大夫来开过药了。 一般来了客人,侍人都会先安置在主院外的厅堂。易大夫直接安置在了主院的厅堂,戚沛研披了件衣就往过走。 很快就在主院正厅中看到了一老一年轻俩人,都是女人。戚沛研从没见过易大夫,不过看到俩人的那瞬间,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那位年老的女人便是苏州医术颇好的易大夫,旁边的是她手下帮忙的学徒。 “易大夫,您来了,有失远迎啊。”戚沛研忙上前打招呼,让见到自己本坐着而礼貌站起来的易大夫重新坐下来。 早有侍人为易大夫奉上了热茶,戚沛研一落座,那侍人初柳便也端着一盏热茶放在戚沛研手边,尔后便恭顺站着戚沛研身边了。 第 21 章 没见到团子,想来去忙其它的事了,戚沛研也没在意,只招呼易大夫与那年轻学徒喝茶。 眼看巳时将至,戚沛研有意留饭。 毕竟,来者是客,况且这易大夫还是长期看顾自己身子的大夫,呷了一口茶戚沛研正待要开口。 没想到易大夫却是先开口了,看着戚沛研:“戚家主,老身方才见过你家老夫主了,他说他要回柳家庄去了,所以托负老身多看顾戚家主你的身子状况,这不正巧我来你这边宅子附近,给一户人家出诊,便来看看你的身子恢复的如何了?我上次开的方子,可有按时喝?” 竟是戚温氏从自己这里离去,又去了易大夫哪里请易大夫多照看自己身子,戚沛研知道自己的母亲戚家老家主原先在世之时,也曾与易大夫打过交道,戚温氏与易大夫也是识得的。 所以这事虽然意外,但似乎也在意料之中。 戚沛研忙道:“易大夫真是太客气,还亲自过来,都怪我这身子不争气总是让您让我家中人操心,不过您放心,您开的药我一直都是按时喝的,顿顿不落。”末了戚沛研又说了句不符合这个时代她这个年纪的顽皮话:“这我身边的侍人都可以作证的。” 说罢,眉眼弯弯笑了。 其实戚沛研这个年龄,和易大夫家的几个晚辈的年龄不差几岁的,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人家家孩子都能学走路了吧。 如此,易大夫看着眼前这个一直不怎么遵医嘱的病人也觉得顺眼许多,顺带便多了句嘴:“戚家主啊,听闻你家老夫主言他这次临走前留下贴身伺候的侍人做你的小侍,你也听老身一句劝,相信老身也相信自己,你的身子调理调理还是可以要个孩子的。” 说着不知是不是戚沛研的错觉,她看到易大夫似乎有意无意的看着自己身边的侍人初柳,看了好几眼。 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是错把侍人初柳当做是沐儿了。 戚沛研顿觉的尴尬万分,也不挑破,只是附和易大夫的劝说,将这件事模糊的一带而过。 这之后易大夫又亲自未戚沛研把了脉,言戚沛研恢复的不错,便起身要离去了。 “易大夫快到午饭的时辰了,不若用了饭再走。”门口,戚沛研客气道。 易大夫摇摇头,一脸严肃认真道:“不了不了,还有病人等着老身呢,老身这就告辞了。” 果然是一位悬壶济世的好大夫,戚沛研也不再多留,拱手与易大夫道别。 回身,发现那个侍人初柳就在自己的身后站着,戚沛研便问:“你知团子去了哪里吗?” 初柳规矩道:“银楼伙计来寻,团子小爷出门去了。” 戚沛研哦了一声,不再多问。 很快,午饭时辰到了。 团子依旧没有回来,穿越来这么久,团子几乎是随叫随到,似乎很少离开戚沛研的视线,这多少让戚沛研觉得有些怪怪的。 吃饭也似乎少了一些什么,正没什么食欲的吃着松鼠桂鱼,这时戚沛研发现屋口站着一个人。 个子有些高,很是眼熟,手上端着什么东西。 “家主。”那人出声,走了过来。 来人正是沐儿,手中端着一个盅子,顶口的地方腾腾的冒着热气,闻着怪香的。 “你拿的什么?”戚沛研放下筷子看向沐儿,问。 沐儿将那盅子放下,这才道:“回家主,是沐儿煲的牛骨汤,家主身子弱又在病中,沐儿从前听老人说这牛骨汤最是补身子了。”说到这里,沐儿顿了下然后小心翼翼的看着戚沛研:“今日算是沐儿第一天入府,就私自做了这牛骨汤,还望家主不要责怪沐儿擅作主张。” 第 22 章 说这话的时候沐儿的惶恐是真真切切的,一点没做假。 此刻站着这里,她依然记得方才不久前他刚去厨房准备做牛骨汤的时候,那些路过的侍人议论的声音。 “唉,看到没,他就是那个老夫主这次留给家主做小侍的,听说都十八了……” “这么大年纪了,也不是多貌美,家主定时看在看老夫主的面子上才留下他的。” “嗯嗯,我也觉得还不如我好看呢。” “看吧,家主肯定碰都不会碰他的,等日后正夫来了,他连个孩子也没,肯定会被随正夫便找个由头打发走的,到那时就算是正经的戚家夫主行事了,就算他是曾经伺候过老夫主的那又如何呢,老夫主总不会为了他一个侍人就与自家女婿面上难堪吧。” “嗯,看他那畏畏缩缩的样子,也算是伺候过老夫主的,不过这些年一直呆着村野之地到底身上满满的土味,我看家主才不会吃他做的东西呢,说不定还会怪他没的浪费食材。” 直到现在,站着戚沛研面前,一想到那些侮辱鄙夷的话语,沐儿觉得自己的身子就要控制不住的发抖。不过他最终忍住了,他知,如今是在家主面前,他不能露出那样的囧态。旁人看不起他没有关系,反正老夫主说过,日子是过给自己的,甭管他人怎么言说。 连沐儿自己都没发觉,如今才算来戚家的第一天,他就被旁人几句言语攻击到脆弱的,只得搬出来老夫主曾经说过的话,来使自己内心强大一些,不至于崩溃以至无状。 做都做了,戚沛研倒是没往其它方向想。 放着沐儿的面,戚沛研端起来喝了一口,汤味道鲜美很勾人食欲。 “味道很好,怎么会怪你呢。”再次喝了一口,戚沛研从牛骨汤的热气中抬头看向眼前之人。 声音惯常的温柔,戚沛研对谁都是喜欢这样了。 可这对沐儿来说,他却觉得包含着其它的意思。 一弯腰,沐儿就势顺从道:“家主喜欢就好,那沐儿日后常做。” “额……” 一句也不用戚沛研正待对沐儿说出,看着眼前少年眸中的喜色,那明显是厨艺得到自己夸赞而来的东西,戚沛研将出口的话顿主,硬是把话吞了回去。 于是之后,沐儿就自然的留下来替戚沛研布菜了,戚沛研本没什么食欲的胃口被他那道牛骨汤给重新振起来,也没有赶人离开的理由。 待饭毕,沐儿依旧未离开,站着那里一副任由戚沛研吩咐的模样。 戚沛研正要说话,这时外面初柳端着漱口的清茶进来,端在戚沛研的面前:“家主。” 戚沛研嗯了一声,接过清茶漱口。 漱口毕,戚沛研打算休息一下,却发现那个沐儿还站着那里。 待戚沛研看过去时,仿佛很委屈,唇微微张开,一副想要说什么又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要歇息一会儿了,没什么事你就先下去吧。”戚沛研这样道,她着实是有些头晕沉。 第23章 “是,家主。”沐儿最终还是下去了。 内室重新被熏上香,戚沛研稍微歇息了一会儿。可能真的是原身的身子不太好的缘故,戚沛研迷迷糊糊的睡着最后也睡了一会儿,不过却睡的并不安稳, 下午戚沛研醒来就见到了团子,身后还跟着俩人,不算太老,不是戚沛研之前见过的那些戚家的掌家。戚沛研从记忆中找到了这俩个人的身份,不错,正是戚家粮行的俩个掌事,赵青,赵红,二人是双胞胎姐妹,年龄上只相差的一岁,赵青是姐姐,赵红是妹妹,粮行一掌家只这俩个掌事帮着,二人也很能干,上上下下的没有说赖的。从原身的记忆里看,就是那种勤恳做事让人放心的老实人。 一般无事,也不会做些虚的,所以这次姐妹俩人一起过来让戚沛研觉得有些不安。 不是大事的话,一般让人传个话或者直接找找粮行的掌家余东彩。 戚沛研让人给他们倒了茶水,开口道:“喝口水,有什么慢慢说。” 不料二人连水都顾不上喝一口,“家主,掌家要带着二十几人去南边进粮去,我们怎么也拦不住,现在南边不太平听说还生了鼠疫,家主请您去劝劝掌家吧!虽然我们一直以来都是从南边进粮,但这次情况特殊啊,可掌家她非不听说是谣传。” 的确是情况特殊,无论是不是有这回事,都不应该这么莾断就急冲冲的过去,戚沛研现在才发现自己消息也挺闭塞的,这么大的事居然从这俩个掌事的口中听说的。 “按理,余掌家该过来报给家主一声再行定夺的。”团子在一边道,年纪小平时看着挺可爱,现在也一脸的不赞同。 团子说出了戚沛研的心声,她看向团子问道:“团子,你之前就一直在粮行那里?” 果然如戚沛研预料,团子点点头:“家主,团子无能也劝不住余掌家。” 一般来说,团子就相当于原主形影不离的一个得力的手下了,下面的人怎么说也是要给点面子的。 这个余掌家,如此做法,无疑是有些狂妄了。 为什么呢?想都不用想,资历太老,做的太久,太熟悉了,以至于自大过头。 戚沛研不再多想,吩咐团子:“备车,去粮行见余掌家。” “家主,您的身子听说……能行吗?”这时一直没说话的赵红担忧道。 戚沛研知道她是真的担心,也不是减轻,自己现在的身子的确是有出个门就病下的可能,不过有又什么办法呢。 如果现在不去,那么任由余掌家去南边儿的话,那时候损失就大了。 戚沛研听着赵红言说,人已经往外面走去了,一边走一边道:“无妨碍,去找余掌家要紧。” 团子跑在前面去吩咐备车,戚沛研和赵青赵红就急冲冲的往外面而去,戚沛研没注意怎么就碰到一个人。 心里着急着粮行那边儿的事,也没看清是谁,下意识的说了句:“不好意思。”现代走路上不小心碰一下了难免的,说句不好意思撞到您了也就没事了。 戚沛研匆匆离开,却不知他身后,被差点撞倒的男子一手抱着胳膊呆呆的看着戚沛研的背影。 多么友善的人啊…… “呀,是沐儿呀你怎么在这里,我不是让你和我一起去做活的吗?”一侍人打扮的男子走过来有些不耐烦的说,打断了沐儿的思绪。 沐儿来不及收回视线,那侍人顺着沐儿看的方向看过去,一下讥笑开来:“呀,原来沐儿你的心思不在干活上啊。” 不在干活上,却盯着戚沛研的背影看,着心思在哪里自然不用明说的,那侍人没说出来,沐儿也知道是给自己留了脸面的。他一下羞愧的低下头,那侍人笑着往前走,沐儿亦步亦趋的跟着,心里难受至极。 第24章 大门口,戚沛研赵青几人赶到的时候,团子已经让人准备好了马车停在大门口,几人一起上了马车。 团子吩咐车夫快些,放下车帘马车便跑开了。 “遭了,余掌家现在肯定动身了!”马车里,戚沛研刚坐稳就听赵青气愤又无奈的说,拍了一把自己大腿。 几个人都相互看,都很无奈,最后都看向戚沛研。 戚沛研没有乱,镇定心神想了想看向赵青:“赵青,去南边儿进粮的话你也去过,一般走哪条路你知道吧,我们不去粮行了直接过去堵余掌家。” 这个办法倒是可行的,几个人都点点头,但是也不保证余掌家就是一定动身出发了。 团子让车夫停下,也没离开戚家多远,戚沛研便打算让赵红去粮行那边,但是赵青这时候又道:“家主,去南边那块有俩条路,而且都很好走,我不确定余掌家会走哪一条。” 相比而言,赵青和赵红更为熟悉余掌家会走的路,于是戚沛研改了主意吩咐团子道:“团子,你再回去弄辆马车,你去粮行那边。” 赵青补充道:“团子,要是在你就让小文和小兮出来找我们,他们是我手下干活的也跟过粮车,熟悉路。” 团子点头,很快转头回了戚府找马车。 很快出来,还带出来一辆来,于是赵青一人一辆去其中一条路去找,戚沛研则和赵红一辆往另一条而去。 路上,马车颠簸的戚沛研心脏口有些不舒服,戚沛研不得不用手捂住。 赵红看上去很是担忧,戚沛研发现她的脸色好像比自己还白,忍不住轻轻笑了笑,示意自己无事。 可就算这样,赵红还是一副很紧张的模样,小心翼翼的扶着戚沛研尽量帮戚沛研减轻一些颠簸的感觉:“家主,要不让马车慢些,您先别太着急了,说不定余掌家还在粮行呢。” 戚沛研眉一敛:“不用,正事要紧。” 二人不再多说,很快的赵红就拉开车帘给戚沛研指路说:“家主,前面就是了,就是这条路。” 戚沛研看了看,然后吩咐车夫:“慢一点。”然后就开始和赵红注意周边的车辆和人,一般去进粮自然粮车需要很多,所以还是很引人注目的,还是很方便找寻的。当然,这是如果余掌家走这条路的情况下。 一直走了有一会儿,戚沛研和赵红也没看到粮车的痕迹。 “家主,这么远了,按我和我姐姐刚才离开粮行的时间算,就算掌家那时候我们一离开她就走也不可能走这么快的,这条路肯定没有。”赵红很肯定的说,看着戚沛研等着戚沛研的决定。 赵红是行家,她的话戚沛研当然信了,于是叫车夫道:“转头,回去。” 车夫应声,戚沛研感觉马车在转方向,却忽然停住。 “怎么了?”赵红探出头去看,戚沛研就听她很快道:“小文你怎么来了?” 然后是一个气喘吁吁的文弱女声:“掌事,掌家还在粮行做准备,马上要走了,团子小爷在拖着呢,你快回去吧!” 第25章 是之前赵青说的那个小文,看来是来报信儿的。 戚沛研当下道:“回粮行!” 听到里面有人说话,那个小文才意识到这马车里面不止有二掌事还有人。 她常跟着赵青身边跑前跑后的,依然是知道戚沛研的,忙在马车一边见礼:“见过家主。” 戚沛研弄开车帘,看着那瘦小的人说:“你也回去吧。” 尔后戚沛研同赵红又原路返回,等急冲冲到了粮行,发现赵青居然已经到了。 戚沛研走过去:“赵青,你这么快啊。” 赵青坦然:“是啊家主,我抄近路回来的不过也才回来不久。” 戚沛研点点头,又问了里面余掌家的情况,得知现在还在准备动身的事,他们都劝不住拦不了。 没见团子,应该在里面,几个人由赵青带着往里面走。 戚沛研终于见到了那个狂妄的余掌家余东彩,原主见过次数无数次了,戚沛研却还是第二次,有相关的记忆依旧有些陌生的感觉,上一次见戚沛研还记得,那还是她刚穿越不久召集各大掌家一起过去的时候。 只是一面,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印象。 这次,戚沛研对这个戚家粮行的掌家算起有了重大的印象了。 戚沛研几个人过去的时候,看到余东彩整忙活着弄粮车,下一步就是动身出发了。 好在赶过来了,戚沛研呼了一口气走过去,余东彩背对着几个人忙活,一点没看到身后有人,她身边的人看到了戚沛研一脸看到了救星的感觉,不过戚沛研观她们都不敢吱声,还是忙着。 戚沛研过去站在余东彩的身后,这才气定神闲开口:“余掌家,这是忙什么?” 听到声音,余东彩扭头,不过看到戚沛研仿佛一点不惊讶,老道的按规矩见礼:“见过家主,都是粮行的事,家主怎么过来了?” 还装? 戚沛研身边的团子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戚沛研知道团子开口肯定要吵嚷,拦住了团子,淡淡的看了看余东彩,尔后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的说:“听说余掌家你要去南边去进粮食。” “是家主,每年差不多这几月份都要进粮食的,这家主您是知道的。”余东彩不紧不慢也很淡定的回戚沛研。 团子这时就势道:“那余掌家可知南边传闻生了鼠疫,到处民不聊生饿莩遍野哀嚎处处,如此恶劣的情势,掌家何故不与家主这边支会,商量后再行定夺。” 本以为余东彩这次没话说了,不料听她继续不紧不慢道:“回家主,南边之鼠疫只是传闻官府那边尚未有消息,所以只是人们言传未必可信,如果只是这样就不去了,那耽误了我们粮行的生意,这责任太大了老身身为粮行掌家担不起这份责任,是已决定还是照时去南行。” 这话说的,赵青和赵红都看不下去了。 一直在后面的赵红这时候道:“掌家,那你也应与家主支会一声啊。” 余东彩淡淡:“你和你姐姐这不是知会了。” 这虽然谈不上什么背叛,可就让余东彩这样说出来,赵青赵红的脸色都齐齐的白了分,勉强都不怎么好看。 姐妹俩中来说还是赵青比较强势一些,挭着脖子继续道:“那掌家你也做的不对,没同家主商量擅自决定,这就是坏了规矩没得辩驳。” 团子补充:“说得对!”尔后面相戚沛研:“家主,余掌家这样做是不拿戚家的祖训当回事!请您奖惩。” 奖惩奖惩,分奖和惩,做的对的做的好的该奖,做的错的做的不好的该惩,很明显余东彩此次自然是当惩不当奖的。 第26章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都聚集在戚沛研身上,还有余东彩身上,俩人一老一年轻,却都出奇的淡定。 众人的目光一会儿在戚沛研身上看看,一会儿转到余东彩身上瞅瞅,都在等着戚沛研怎么处理这件事。 其实,这件事说好处理,其实也不好处理,毕竟余东彩是老人,这次事情也是一意孤行不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恶事,无论怎么处理都是要顾及一些老人的颜面的。 戚沛研并不急着做奖惩,抬眼看向周围围观的小工,“你们都去忙吧,我同余掌家说几句话。” “都去吧。”赵青也发话,那些做事的于是便都不得不把好奇吞进肚子,很快的都离开了。 现在就剩下戚沛研,和团子还有赵青赵红几个人了。 戚沛研率先往旁边休息用的客房走去,“都进来说话。” 团子率先跟上,余东彩也没说什么跟了进来。 进来也不坐,只是微微垂身站在中间一副任由处置的模样。 戚沛研也没有坐上主座,站定在余东彩的面前问她:“余掌家,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赵青赵红都急切的看向余东彩,尤其是赵青,戚沛研也看了出来,他们虽然是觉得他们的余掌家这次是做错了,并且赵青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指出来让余东彩这个做掌家的脸上无光,不过他们跟着余东彩这个掌家这么久了,从开始做学徒什么都不知道到后来这么久的相处,没有感情才是假的此刻自然也是替余东彩着急的。戚沛研猜他们可能是希望余东彩承认错误,当然潜意识里也是想余东彩为自己辩解几句的。 “回家主,方才该说的都说了,没有了。”余东彩一做辑,之后就再也不说什么了。 赵青赵红二人脸色变了变,眼看着赵青要说话,被赵红拉住了。 “好,既然余掌家没有什么说的了,那我就来理一理这事。”戚沛研在赵青姐妹俩着急的期盼中开了口,郑重看向余东彩:“首先,之前是我不知道这桩事,余掌家在我戚家粮行做掌家这么多年来,我想你这么做也是有你的把握和道理的,鼠疫谣传到底是不是真的我们都不清楚,不过俗话说的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去进粮南边遭乱粮没进到,银钱打水漂,白跑一趟累人累马都是次要的,赵青赵红她们二人一直跟着你,想你也是知道的,他们心是好的,也是担心你去了出事,所以你也别怪他们到我那里支会。” 也许没想到戚沛研没说奖惩的事,居然重心放在让余东彩别怪赵青赵红上面,被说道的赵青赵红看着戚沛研都有些惊讶在里面,当然也有感激。 余东彩呢,原本波澜不动的双目此刻也清明了许多,看着戚沛研怔了一下,做势就要深辑,戚沛研忙上前一步将人扶住。 “家主,是我这次鲁莽了,我没有什么说的,是我老糊涂了,您请训示吧。”虽然被戚沛研扶住了,余东彩依旧是羞愧的头低的不能再低。 第27章 本以为这个余东彩还是不好对付的,几句话就认了错,这件事最终能这样结尾也不错。 有些话点到为止,戚沛研也不再多说什么,扶着余东彩:“余掌家可别说什么老糊涂了,母亲在时就一直用着您,您日日理着粮行这大大小小的事,年纪也渐渐的大了累是肯定了,再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说清楚就好了,您也别往心里去,这件事我们就过去了。”说罢,戚沛研又去叫赵青:“赵青,你们去外面告诉我们的人,这趟收粮先缓一缓,鼠疫不是小事,我们等等官家的消息再说。” “赵红,你去再带上几个人去探一探消息。” 赵青用力的点点头,跑出去了。赵红也随后离开,戚沛研扶余东彩在一边的座椅上坐下。 余东彩坐下,她自己也在旁边坐下来,团子机灵的叫人往上端茶。 于是下午,戚沛研也没去别处,也没回戚宅就呆在粮行里,和余东彩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就到粮行各处去看了看。 伙计大都认识戚沛研,不过看见戚沛研的时候眼里都有惊讶,是了,从前原主也会常过来粮行,不过每次都是匆匆来匆匆去,行必有因,而戚沛研这次劝下余东彩后也没什么事,就是到处看看。 傍晚时分,戚沛研才带团子回去,当然一个下午团子也陪着戚沛研在粮行,不同于戚沛研的闲逛,戚沛研发现团子在粮行忙里忙外的,看上去什么都很熟悉。 一回去,坐下来戚沛研长长舒出一口气。 累啊! 这个下午是什么也没做,但是没办法原身的身子现在太虚。 “家主,可要传饭?”团子侍在一边,一边给戚沛研用一个精致的小木头锤子锤肩膀,一边问戚沛研。 晚饭么? 戚沛研摇摇头,“算了,等等。”她现在刚回来,还没缓过来,心口觉得有些不舒服。 闭目养神了一会儿,戚沛研睁开眼,这才吩咐团子先上药。 团子应了一声,便下去准备了。 戚沛研独自一人则在想着今天刚发生的事,不错,正是关于粮行的。 余东彩真的已经是很老了,也该颐养天年了,戚家粮行的掌家位置是该换一个人做了。 至于什么人呢? 首先,没接触过粮行这类营生的肯定不行,第二为了人员的稳定性首选当然是粮行内的人。那么掌家下面的掌事便是最好的人选了,粮行这边的话掌事少,只有俩个。 一个赵青,戚沛研脑海里浮现出今天才见的第一面的那个稳重但有些直愣的女子。第二个是赵青的妹妹,赵红,有姐姐相比较看上去不那么出色,但也许正是最好的人选。 戚沛研想着,门响了,戚沛研以为是团子。 等进来,戚沛研才发现来的不是团子,而是那个沐儿。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香味,看一眼沐儿手上提的食盒,戚沛研就差不多明白了,这是又给自己送饭来了。 不过,自己明明告诉团子先不传饭的,怎么这沐儿会过来?戚沛研心中疑惑,盯着沐儿:“你这是?” 沐儿一福身:“家主,沐儿做了几道菜想给家主尝尝。” 又做菜,中午才做的,怎么这晚上就又来送了?戚沛研开始有些怀疑团子给这沐儿安排的是厨房做的事。不过,戚沛研又一想,也不太可能,毕竟她记得她是让团子给他找些相对不会太累的事的,怎么,难道是去了厨房了? 戚沛研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就这时团子进来了。 端着药,一眼就看到了沐儿,戚沛研从团子的眼睛里也看到了惊讶。 她一下便知道了,这次恐怕又是沐儿自作主张了。 只是,既然是戚温氏的人,到底和其它普通的侍人是不同的,等团子端过药戚沛研便再次看向沐儿,如常开口:“做了,那就放在那儿吧,也这么晚了你先下去吧。”对一个侍人来说,这算是很客气的话了。 第23章 只是对沐儿来说,他也不是傻子,戚沛研的态度虽然算得上是客气,不过和中午比较起来那简直是差距很大。 他虽然是身份低微之人,也是男子,也是脸皮很薄的。 脸霎时的羞愧的红了,拿着空食盒退了下去。 屋内,戚沛研喝着药,团子侍在一边。戚沛研吞下一口药,开口问:“沐儿,是安排做什么了?是让他去厨房帮忙了吗?” “回家主,不是安排在厨房。”团子干脆的否定:“只是跟着宅子里的老人做些轻便的杂活。” 戚沛研哦了一声,不再说什么。 而团子却在心里思索一些事,这个沐儿虽然是老夫主身边儿伺候的,如今留了下来,可这一二再的擅自过来送吃的,可见是存了什么心思,家主碍于身份不好言说什么,不过,他倒是可以去敲打敲打呢。 喝完药,戚沛研也没让再传饭,毕竟沐儿已经拿过来了,味道也合胃口。今日的菜做的有,荷兰藕片,爆炒牛肚,冬瓜羊肉,薏米饭,还有一道清淡的蔬菜汤,几道菜做的都不错,除了冬瓜羊肉让戚沛研有些腻,没有碰之外,其它的戚沛研都多少吃了些。 这一日,戚沛研食过晚饭便睡下了。 团子退出屋子,他没有直接回自己的住处去歇息,而是一直出了主院,在一住普通侍人住的地方停住。 伸手敲了敲屋门,里面很快传出声音:“是谁?” 团子道:“是我。” “是团子小爷啊,等下!”那声音里透着谄媚,飞快的应答后就是悉悉索索的步子声。 很快的,团子面前就出现了一个侍人打扮的一看为人就很圆滑的男子来。 见到团子,笑着颔了下首:“这深夜的,团子小爷可是有什么事儿,让人知会一声不久行了,怎么劳您亲自过来呢?” 团子闻言不置可否,那侍人立马知道什么意思,忙将屋门打开做了一个请的姿态,一面笑。 团子迈步进了屋,之后屋门被关上,搁了外面的风声。 屋内,团子坐在一张座椅上,那侍人很有眼色的给填了茶水,团子却没有喝,他不渴,他这次过来只想了解一件事。那个沐儿,到底为什么三番几次的去给家主送饭食。 这简直,完全无视府里的规矩,虽然他曾经是老夫主身边伺候的侍人,可如今是戚宅,是家主当家,这是由不得他擅作主张的地方。 一想到今天的事,今天家主的沉默,团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那个老夫主留下的沐儿是怎么一回事?我不是交由你先带着他做些轻便的杂事,怎么一天尽往厨房跑?”团子开门见山的问,盯着眼前的侍人等一个合理的答案。 是了,这侍人,名唤俞念的,正是宅里的老人了,现如今手底下也算管着一些侍人。团子交由带着沐儿做事的便是他。 听团子这么开门见山的问,俞念脸上倒是没有什么惊讶,沐儿去厨房这事他的确是知道的,不过他只以为是沐儿刚过来宅里,找不到地方,他也一天忙的有时顾不上,以为他是去拿东西吃了。 可是,如果只是拿些吃的,团子怎么会这般的质问口气? 这不合常理啊,俞念眼珠转了转,很快的想到了白天手下一个侍人说予他的事。 听说,那沐儿只顾白日盯着家主的背影发呆,都不去做事。 如此说来,俞念心里就明白了大半。 笑着道:“团子小爷,你也是知道的,我一天的太忙了宅里那么多事,也不能十几个时辰都盯着新人,他擅自去厨房的事儿我是真不知,不过向来他是刚来什么也不晓得的,你放心我明天开始就专门去看着他几天,让他安份。” 让他安份,的确是该安份的,团子很满意俞念这个话里有话的乘应。 俞念是个聪明人,他想他知道该怎么做,团子于是不再多说什么,起身便离去。 第29章 于是二日,一早沐儿刚刚起身就发现身前一片阴影,看下四周,同住的几个侍人居然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可外面天色尚青,明明未起晚啊…… “俞大哥,你……” 沐儿认得眼前的人,正是刚过来宅中时,那位团子小爷引自己见过的人,是宅里的老人,手下管着侍人的高人一等的那种侍人。 “从今天开始,你跟着我做事,住也是,搬到我那里,做什么由我带着你。”俞念如是说着,过来和气的拉过沐儿的衣袖引着他往外面走,一边走一边道:“往后吃饭也是,同我一道,不必自己去厨房。” 说到这里,俞念故意一顿,侧眼发觉沐儿的不对,他缓了罐步子这才继续说:“这自古主是主,奴是奴,是乱不得的,沐儿你也是伺候过老夫主的人了,你说是也不是?” 这话里有话,沐儿又如何听不懂,想到老夫主离开前对自己说过的话,又想到家主如今对自己的漠视,沐儿的身子不仅颤了下。 俞念将沐儿扶稳,“没事吧?”之后又同沐儿说了一些宅里的规矩。 沐儿只是点头,他几乎听不到俞念后面说了什么,只呆呆的往前走,脚下步子都是虚浮的。 这之后,他便和俞念住了一间屋子了,当然这都是后话。 正院这边,一早,戚沛研起来,就听团子说银楼那边大掌事派底下伙计送来了东西。 这在原主的记忆中也是常事,赵女子为尊,女子为佩戴饰品,所以银楼统管那些物什,自然会时不时的送过来一些,不过戚沛研知道这些费用都是走那些掌事的私账。印象中,原主是不在乎这些的。 是的,就算知道走的都是那几个掌事的私账,长年累月的也是一笔不少的数额,那也懒得理会。在原主看来,这些都是再小不过的小事罢了。 当然,戚沛研是不这么看的。 既然如今她穿越过来了,那么这风气她不要。 所以,等用了早饭喝了药,团子呈上一个精致的首饰盒子的时候,戚沛研看也没多看一眼,甚至都没有打开过那精致的盒子,瞧瞧里面什么东西。 只吩咐团子:“送回去,告诉风恕几人,以后不必再往来送这些东西了,一会儿原物返还送过去银楼。” 团子一怔很快的点头,戚沛研想想又嘱咐道:“这样吧,团子你亲自去一趟吧,把话说清楚。” 交代之后,戚沛研很快想到之前银楼送来的好多物什,似乎好多原主都没佩戴,没怎么用过都还新新的放着。 想到那些压箱底的东西,戚沛研又让团子把那些也加上,一并的送过去银楼。 “好了,你便去吧。” 今日身子似乎有些发软,戚沛研吩咐了团子后便躺在床榻便看书,没有出去的打算。 外面,团子很快的找到了从前银楼送来的,但是戚沛研从来没有用过的首饰物品,一整理不要紧,最后竟然整理出一大箱子来。 “团子小爷,这……”收拾的侍人为难的看着团子,他们也没想到能整理出这么多来。 且,银楼那边送东西也不总送,就是每月零零洒洒的那么几次,不料积累下来竟然是这么多。 那个侍人为难看着团子,就算他不说,其实团子心里也明白,这么多分量,如果就这么送过去的话,本也没什么,不过总归家主的脸面和银楼几位掌事的面子上可都不好看的。 第30章 “叫金玉过来一下。”团子对那侍人眨眨眼,这样吩咐。 金玉很快就被叫过来了,问团子有什么吩咐,团子让金玉附耳过来,于是不多时金玉出了宅门,很快的就带着几个丫头推着几大车的鲜蔬进来。 团子早就等着门口,当着众人年金玉过来团子身边:“团子小爷!你的吩咐我办好了各种鲜蔬,都有!” 团子煞有其事点点头:“嗯,最近家主胃口不好,需要食些鲜蔬,不过你怎么弄回来这么多?” “多吗?府里那么多人呢。”金玉挠挠头,有些不知所措。 团子直摇头,“多!” “那怎么办好,都怪我太冲动了弄了这么多!”金玉霎时都要哭了。 “这样吧,留下几车,另外的送到银楼,粮行那里。”团子道。 “唉!好嘞!我这就去送去!” …… 于是很快,戚家银楼。 “什么?家主那边送过来的鲜蔬?还要亲自交给我?”说话的正是紫衣的风恕,此时他正在看着一卷账本,听到伙计这么说,顿了顿放下手里的账本走出去。 他见到的正是金玉,金玉见到风恕,忙行礼:“小的见过掌事。” 风恕微微点点头,既而目光落在金玉面前的用黑布盖着的,似乎有些眼熟的大箱子上。 “这是……家主的意思?” “正是。”金玉点头,正在这时外面跑进来一个伙计。 “大掌事,团子小爷来了。” 团子来了,交代自己的任务就完成了,金玉一身轻对着风恕再次行礼:“掌事见了团子小爷就全明白了,小的这就告退了。” 此刻,风恕虽然不全明白,也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金玉告退。 很快,伙计带着团子就出现在风恕的面前。 让所有伙计都下去,当着风恕的面团子弯腰把那块黑布弄下去,黑布之下赫然一个大箱子。 风恕不语,继续看着。 团子开口:“请大掌事把其它二位掌事也叫来吧,家主有话要我传达给三位掌事。” 风恕闻言,挑眉。 很快的,吴似玉、刘谨就都过来了。 “三位掌事都来了,那我现在就打开了这箱子。” 风恕点点头,然后三人围在箱子四周等着团子打开。 团子取出钥匙当着三人的面啪哒一声,当着三人的面团子把箱子的盖打开,里面的大大小小的,做工精致的首饰盒子赫然堆积着。 “这些不是我们银楼这边送过去的?”刘谨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疑惑看着团子,不懂团子为什么把这些东西又送回来。 风恕微微蹙眉,吴似玉拉了把刘谨,刘谨不再多说。 团子看着三人,退后一步开口:“是家主的意思,几位掌事往后不必再往宅中送了。” 历来如此,为何忽然会停了?其实刘谨很想开口问个清楚,不过最终没有开口。 三位掌事虽然都是银楼掌事,但是在风恕,吴似玉面前刘谨还是算一个小角色。 最终也只有风恕开口,恭敬的对着团子道:“家主的意思银楼知道了,请团子小爷通传家主我们之后不会再往宅里送东西了。” 第31章 自此之后,银楼便再没往来送过东日,戚沛研最近也没有再出门,日常在家喝药看书。 前不久,粮行那里赵红传来消息,南边鼠疫确有其事,不过人们传论将事态夸大了就是,鼠疫存在,但是没有太严重。 这样一来,去南边进粮的事还是耽搁了,损失是肯定会造成,不过这种事到底应该谨慎,戚沛研最终也吩咐余东彩那边暂且搁置了进粮的事。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间一个月就过去了。 期间,易大夫也又来过一次,替戚沛研把脉,结论是身子恢复了一些但是气血还是有些亏欠,需再喝几副汤药才好。 易大夫都都这样说了,之前也喝那么久,再喝几副也没什么,戚沛研应下来,继续她的喝药生涯。 另外银楼那里,传来消息,精工巧匠魏大师新品展已经准备的差不多。 每次新品展前,当家的掌家还有掌事还有一些技工大师,当然还有戚沛研都会一同先看一看。 这次也一样,戚沛研收到消息喝过药就动身往东林大街去。 近来日炎,天色尚未擦黑,一抹通红的夕阳将半边的天色照的格外优美。 宅门口,戚沛研上了马车,旁边团子把车帘放下,吩咐车夫慢行。 如今不同刚穿越来,面对赵的女尊生活戚沛研已经有了一种熟悉的,整个人真正你融入的感觉。晚分徐徐,风中都透着热意,马车缓缓的停了住。 当团子弄来车帘子的时候,戚沛研就看到银楼口,掌家福渡涵,还有掌事风恕、吴似玉、刘谨还有几位戚沛研没见过的老太太加几个年轻的女子,见到戚沛研都过来行礼。 戚沛研微微颔首,众人一起进了银楼里面,银楼的掌家福渡涵也很老了,差不多有五十来岁都快就是了,人偏瘦脸颊上瘦的几乎没肉全是骨头,不过走路还是很利索的。坐下后就坐戚沛研的一边,戚沛研的另一边是团子。 “都坐,你们也坐下。”戚沛研看向风恕等三个掌事道。 风恕三人坐定,接着,戚沛研又看向后面的那些第一次见面的老太太,其实刚下马车戚沛研看了她们一眼后,脑海里就有了相关的记忆,不错,这些都是技工大师,在苏州他们那个圈子里能排的上号的那种,钻研了一辈子的技艺很有名气,后面的那几个年轻的女子,戚沛研想都是他们的徒弟、传承人。 所有人都到齐,风恕吩咐伙计将这次的新品一一抬了上来。 首先抬到众人眼前的是三样东西,都由精致的盒子收着,此刻盒子都半开状态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的物件儿。 风恕站起来介绍:“家主,各位,这次魏大师送来的新品里最出色的当属这三样。”接着开始一一介绍。 “第一样,金襄东珠琉璃隔断百鸟朝凤耳坠一双。” “第二样,桃花水晶步摇簪。” “第三样,珊瑚银镶百宝挂串。” 对首饰这些戚沛研并不懂太多,不过原主记忆中是有相关的记忆的,戚沛研一样一样的看过,感叹不愧是出自大师之手,样样精致让人挑不出毛病来。戚沛研看过后就让旁边的福渡涵和其它几个技工大师看去了,她自己到了风恕身边。 “风恕,魏大师近来如何,你可知晓?她可说何时过来我们北边?”戚沛研问风恕。 这个魏大师,可是戚家铺合作了很多年的老人了,不过家在西边的沙漠之地,痴恋家乡不舍得离开,便一直生活在那里,这些年除了有重要的事,一般都是做好样品再让人运送过来北边,这么多年了,每次新品样品都是这样运送。甚至,戚沛研现在在记忆中说起这个魏大师都只有一个模糊的中年妇人的背影。 原主之前一直希望魏大师能过来北边定居,如今戚沛研也是这样想的,她希望魏大师能过来苏州,这样方便她本人,也免去了每次运送的时间和成本,还有如果样品有什么问题问能及时的发现解决,一举很多得。 第32章 “这……”说起这个,风恕看上去有些为难,戚沛研回头看看身后的那么多人,引风恕到前面的隔间。 坐定,戚沛研再次开口:“怎么了?魏大师那边出了什么状况吗?你但说无妨,若是有什么困难我们这边能帮着解决的,就尽快给她解决。” 风恕终于说道:“魏大师那边没什么困难,只是我们银楼这边每每传信要她过来北边,大师都会一口回绝,这次我们也传信了,也是回绝了。”说着风恕叹了口气。 戚沛研也不仅摇摇头,是在是可惜了,如果能过来北边,也许她的技艺会得到更好的发展呢。 也没其它的事,戚沛研又和风恕回到外面各自的位置上。 在场的人都看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开始定价格,这个一向最后是由掌家把关的,戚沛研也无意再参与,于是中途起身和众人告别。 走时,也是风恕送出来,上马车前戚沛研想到了一个人,不错,汪梅勉,汪家翡翠的家主汪梅勉。 “风恕,你记得到我们新品展一定送请帖给汪家主那边。” “是,家主。” 风恕,应下,戚沛研便上了马车带着团子回戚宅。 回去马车一路都稳稳的,戚沛研正闭目养神间,忽然不妨马车就来了一个急刹。 “家主!” 戚沛研反应还快快,又被身边团子及时的扶住也没受伤。 外面一阵人声,马车停住,团子撩开车帘,现下外面已然有些变黑了,戚沛研从马车内探出身子,暮色中她就见到一群男女老少围着马车周围,最前面,见戚沛研看过来车夫双手搓着显得老实而无奈。 “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何事?”戚沛研问那车夫。 “那位公子,忽然从路过面跑过来,小的没看清……” 车夫还在纠结怎么解释,戚沛研已经差不多明白她的意思了,她的马车撞人了! “人呢?撞哪里了?”戚沛研忙下了马车,却没发现马车周围有什么被撞到的公子。 戚沛研正疑惑,衣裳被团子拉了拉,戚沛研就听团子小声提醒道:“家主,在那边那边。” 戚沛研顺着团子说的方向看过,在围观的男女老少中发现俩个人,一眼看过去一主一仆,都是男子,很明显一个扶着另一个。被扶着的那个男子一看穿着就和周围平民百姓很不一样,其实刚才戚沛研也一眼扫下来看到了这俩个人,不过方才她心中记着找被撞的那人,想着应该被撞之人应该倒在马车之下的,不想却好好的站着。 见戚沛研目光毫不掩饰的看过来,那侍人模样的男子一下半个身子试图挡住一家的主子,一面看着戚沛研:“看什么看,把人撞了还这么理直气壮,知不知羞啊。” 这男子话一出口,戚沛研还什么都没有说,周围围观的男女老少就议论开了,什么这人看上去人模人样的,撞了人不把人放眼里之类的。 天知道,戚沛研是才看到他们的。 团子是最护主的,看不得别人诬陷自家家主,戚沛研知他冲动,先一步将他拦住。 正视那主仆二人,“是在抱歉,将你们撞了,方才是在下没有看清,错全在我有什么要求你们尽管提。” 戚沛研说话间,团子已经很有眼色的将围观的人都赶了走,那个人就是一些普通的看热闹的布衣百姓,虽然不认识戚沛研,但是也看出来戚沛研不是一般人,被团子一说自然也就息了看热闹的心思,纷纷的带着孩子那些菜篮子离开。 很快的,这四周就只有戚沛研团子还有车夫,还有那被戚沛研马车撞到的一对主仆了。 天色眼看更暗了,有前面那侍人堵着,戚沛研几乎只能看到他身后一个微低着头用半边衣袖掩着面的男子,那男子的头发看起来很长,黑黑的,由一套暗银黑曜石首饰固定,一看便做工精美价值不菲。 “不必了,我也没有伤到哪里,阿宝我们还是回去吧,晚了大姐该着急了。”细细的温润的声音,正是来自那男子之口。 戚沛研正要开口,那个被叫做阿宝的侍人却不就此作罢:“不行的公子,是她先撞了你,叫你受了惊吓怎么能不赔偿啊,不行。”说着看向戚沛研一副要赔偿的模样。 戚沛研:“……” “不用了阿宝,还是快走吧。”那个主子打扮的男子可能也觉得有些丢人,拉着侍人就要离开。 却仿佛他的力气太小,那个侍人又太倔,竟然是拉拽不动。于是这么拉拽间,戚沛研就不小心瞧到了那个男子的整面脸颊,巴掌一般的大,五官也生的极好,尤其是那双眼,此刻幽怨又无奈还有几分可爱,看的戚沛研有些想笑,硬是忍住。 见他是在是“可怜”,戚沛研上前一步,诚恳道:“二位,既然撞了人,我理当赔偿的,但今日天色是在太晚了,我身上也未带闲钱,如今你们随我回宅中取银钱也不方便,这样我留下信物,你们明日到我宅上拿。” 说着,戚沛研就在一边团子惊讶的目光中,把手腕上最近一直带着的那串红通通的可人极了的红手串摘下来,给递过去。 第33章 “这不行,就一串珠子,你唬人怎么办我们……”那个叫阿宝的侍人又开始了,他不信戚沛研,当然不会拿戚沛研手上的珠串了。 然而,戚沛研手上却是一空。那男子拿了去。 拿了之后短促的说了一声好,之后就人飞快的往前跑走了。 “公子!公子你等等我啊!”那侍人阿宝这时也顾不上和戚沛研要赔偿这个事了,匆忙的提着衣赏去追那男子。 看着那主仆俩越来越看不清的背影,戚沛研忽然想到,也许这是那位小公子的计策呢,是在管不了自家的侍人,拉也拉不动,那就自己先跑啦,侍人定是会追上去的。 还……真的是可爱啊,想到方才的一慕戚沛研忍不住抿唇,心情忽然极好。 “家主。”团子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带着一丝的不确定。 戚沛研扭身,疑惑的看向他。 天彻底的黑下来了,那边马夫战战兢兢的站着马边等着被处置。 “家主,您方才给了那位公子信物,让他们明日来我们宅拿赔偿。” 团子复述着方才的事,可戚沛研听着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一边上马车一边嗯了一声:“对啊,怎么了?” 团子也很快进了马车,招呼车夫速度回宅,后弱弱道:“家主,那您好似没有给他们我们宅的位置……” 马儿已经跑开了,戚沛研怔怔坐着马车中,顿住。 好吧,这件事却是她疏忽了…… 戚沛研没说话,可能是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安静中戚沛研就听到团子再度弱弱开口:“那个家主,其实这也算扯平了的,毕竟我们车夫驾车驾的好好的,是他们忽然冲过来,他们也是有责任的,这事不算怪我们的,况且那个小公子看起来也没有什么事。” 团子这么一分析,好像双方也算扯平了,甩甩头戚沛研不再想这些闭目养神起来。 不多时就回去了,先用晚饭,再喝药。 不知为何,今日戚沛研觉得自己的胃口格外的好,看看菜色,明明就是前几天还觉得不怎么样的菜色,总之今日戚沛研觉得格外的顺口,便多用了一些。最后的结果就是用的多了,胃部有些发胀。 戚沛研打算出去走一走,消消食再入眠。 “家主,夏里蚊虫多,带上纱帽吧。”团子提议。 戚沛研点点头,记忆中夏里原主夜晚出行也有带那种避蚊虫的纱帽,效果相当的不错。 有侍人送过来纱帽,团子为戚沛研带上,他自己也带了一个稍微小一点的,俩个人就出了正院。 戚宅很大,戚沛研漫无目的的走着,夜风徐徐,凉凉的吹着人舒服的紧。 抬头,今夜无月,星星也少却是并不显得空荡反而静的很有几分意境。 戚沛研看着无边的夜心广神怡,腹部的不适消失无踪,戚沛研打算回去歇息了。 带着团子往正院返,路过一从假石,忽然传出人哭泣的声音,抽抽噎噎的听起来分外的委屈。 戚沛研站住,她倒是没被吓住就是好奇,是什么人在这深夜独独躲着假石后哭,想来定是有什么为难之处。 “什么人在哭?”团子开口冲空气大声的问。 第34章 待团子一出声,那声音就一瞬间的停下来。 “谁在后面?”戚沛研开口。 假石后这才出现悉悉索索的脚步挪动的声音,却是没有立刻出来,仿佛在顾忌什么。 “出来!”团子又喊了一声,那假石后躲着的人这才站出来,垂着头瑟瑟发抖的模样,看穿着打扮像宅里的侍人。 戚沛研有种熟悉的感觉,走近一步:“你把头抬起来一点。” 那人身子颤了颤往后退了退,终于将头抬了起来,满脸的泪痕……是沐儿…… “是你?这么晚你怎么在里哭?”透过纱帽,戚沛研认出了眼前之人是沐儿无疑,同时心里更加的疑惑。 沐儿不说,只是摇摇头,那么呆呆的站着。 戚沛研开始怀疑是不是他被人欺负了,说起来沐儿也是戚温氏的人,不好被留在她这里做侍人就受旁人的欺负。如果真是受了让人的欺负,戚沛研当然是愿意给他做主的,只是如何他问,沐儿也不说,这样在夜风中站着也不是个办法。 戚沛研正为难间,团子开口:“家主,夜晚了,要不先歇息,明日我好好问一问。” “好了沐儿,无论有什么事先别哭了,回去睡觉吧。” 也只好这样了,走前戚沛研无奈看了眼依旧瑟瑟发抖满脸委屈的沐儿,最终摇摇头离开。 这一夜,戚沛研做了梦睡的并不好,黎明时分醒来过一次,看看窗外天色尚早便又睡了过去。 在睁眼已经是辰时,等戚沛研喝过药问起沐儿的事时,团子说他已经问清楚了。 “到底因什么?可是宅里有人欺负他了?”放下药碗,侍人初柳端了清水来,戚沛研漱口闭问团子。 “回家主,没有的事,沐儿讲是在宅里不适应想回去老夫主身边伺候。”团子平静的说。 念旧主,不适应新的生活,戚沛研心下记下,也没有再多问什么。既然当初戚温氏把人留下来给她,她就算将人送回柳家庄去恐怕依着戚温氏的性子也不会答应。 这件事没多久就被戚沛研就抛之脑后了,银楼的新品展开始了,戚沛研接到了风恕定好的日子。 既然邀请了汪梅勉,戚沛研也是要去的。 于是几天后,新品展,时间是上午到中午。这之前提前三日就把邀请的人定了,也顺便发了邀请函。 戚沛研是一早过去的,银楼布置已经妥当,戚沛研带着团子直接到最顶层的阁处坐下来,身边便是雕花的窗口,一斜杨柳的叶子透了进来,正所谓临高观景,处处是景,意境甚是喜人。 随着太阳越来越高,戚沛研看到外面街面流动的人便越多。 不多时,团子附耳过来:“家主,汪家主来了。” 彼时,银楼的新品展已经开始,许多衣装华贵之人携伴陆陆续续的进了银楼,自然都是在银楼底层品鉴。 汪梅勉和戚沛研算得上是是同行,自然不同旁人,戚沛研立马让团子将人请上来。 没想到汪梅勉真的肯来,这算不算是冰释前嫌的第一步呢?如果第一步能顺利的迈出的话,那之后呢?未来一起合作还会晚吗? 这般一想戚沛研喜上心头,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等汪梅勉上来楼梯口时戚沛研已经起身迎接了。 “欢迎汪家主大驾光临,参加我们银楼这次的新品展,小妹甚是欣喜啊。” 第35章 自古伸手不打笑脸人,戚沛研做辑汪梅勉自也回礼:“戚家主,别来无恙。” “请。” “请。” 窗边坐定,二人相对而坐,戚沛研对团子打了一个首饰。 “都端上来吧。”团子吩咐下面的伙计。 随着团子的声音响起,三个伙计从楼梯口上来,一人手中端着一样物件,稳稳的过来放在戚沛研和汪梅勉的中间。 团子一一将上方盖着的红绸布掀开。 不错,这三样物件正是不久前魏大师这次送过来的样品中最为出色的三样,分别为:金镶东珠琉璃隔断百鸟朝凤耳坠一对、桃花水晶步摇簪一支、珊瑚银镶百宝挂串一串。这三样不同其它,戚沛研特地留下就等汪梅勉来。 “汪家主请看这三样。” “是魏大师之手。” “正是。” “果然魏大师之手,无俗物。” 俩个人之间讨论很简略甚至可以说是单调,也丝毫不拘束,更没有早先的剑拔弩张互看不顺眼,相比之下如今能平静的相对而坐已经算是一种改变。 这厢戚沛研见汪梅勉的眼神一直定在三物间,中间那桃花水晶步摇簪上,心念一动将中间那园盘往汪梅勉的那边推了推。 对面汪梅勉抬眼,看过来,戚沛研亦视之。 “戚家主何意?” “今日新品展汪家主肯来是给了戚家铺面子,这物件合汪家主眼缘也是缘分,小妹做主制成绝品,只此一支,今赠予汪家主望汪家主不计前嫌与小妹冰释前嫌。”戚沛研笑道,诚意十足。 对面,汪梅勉眸色深深,不语。 戚沛研也不等,伸手招呼一边团子:“团子,将这只桃花水晶步摇簪绝品为汪家主包好。” “慢着。” 戚沛研刚吩咐完团子,汪梅勉就出声阻止。 这也在戚沛研的意料之中,戚沛研不着急,依旧笑着。 “汪家主可是要拒绝小妹这份好意?” 汪梅勉也淡淡的,用了一口茶,“并非拒绝,只是我一女子要这物件也无用。” 确实,汪梅勉如今还未成家,家中也未有小侍,这个戚沛研记忆中是有的。 不过,戚沛研也知道,汪梅勉有一个弟弟,虽然记忆中原主并非见过,名姓是什么不知。 “汪家主大可送与令弟,也是小妹一番心意,万望汪家主收下。”戚沛研开口接道,她笃定,方才汪梅勉看着桃花簪子,想的是配予她家那位阿弟,而非别的什么男子。 听到戚沛研如此说,汪梅勉顿住,目光不仅再次落在那桃花水晶步摇簪上,的确是难得的一件水晶饰品上品。也的确她方才一眼就看中了这件簪子,想着正称自家的阿弟。 不想,这正主戚家家主就这样急着送了。 这收还是不收呢,汪梅勉还在考虑,不过那水晶簪的确很配自家阿弟,男儿家大了也到了该议亲的时候,总是要有几样与自己相彰的首饰的。 想到自己的阿弟,汪梅勉定了注意。 最后离开的时候,戚沛研亲自将汪梅勉送了出去,彼时日头已经高高的挂在了头上方。 “家主,我们回去吗?”团子在一边问戚沛研。 戚沛研回身看看依旧人来人往的银楼,新品展一向是银楼的大事,作为掌家风恕还有吴似玉、刘谨三人直到现在依旧在大堂忙活亲自接待来往的客人。 其实这次送汪梅勉礼,完全是意外,是汪梅勉看中是以礼才送了出去,不过这也算不虚此行了。 “我们回去。”戚沛研轻快的说道,不坐马车,直接散步往回走。 第36章 同时刻,汪宅。 算定汪梅勉午时会回家,汪宅的侍人早便将午饭准备妥当。 “公子呢?”汪梅勉下了马车,一手接过身边侍人的递过来的精致的首饰盒,一边急步往宅里走。 “回家主,公子在饭厅等您一起用午饭呢。”随行的侍人边走边道。 饭厅,汪梅勉迈步进去,一眼就看到安静坐着哪里等待自己的阿弟,掂了掂手中的首饰盒,汪梅勉满脸笑意。 “墨儿。”温声唤着,汪梅勉走过去。 被唤作墨儿的男子回头,黑漆漆的眼睛毛茸茸的,乖巧的站起来:“阿姐,你回来了。” “嗯,开饭。”拉着自家阿弟坐下。 一坐下,汪梅勉就把那首饰盒子摆了上来,然后看着自家阿弟由惊讶到欢喜的表情,到欢呼“”“阿姐!又有首饰送我!” 汪梅勉好笑的昂了昂下巴,“墨儿不打开看看是什么?”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收到自家阿姐的礼物了,汪灵墨内心开心的要转圈圈,不过还是矜持的把首饰盒子拿起来,交给旁边的贴身侍人,眼巴巴道:“阿宝,你来打开吧。” 为了显得不那么兴奋而失了仪态么,汪梅勉内心很欣慰,她这个阿弟真是全天下最乖巧听话又招人喜欢的阿弟了。 于是,首饰盒子便是侍人阿宝打开的,打开后呈放在了俩个主子面前。 里面那只水粉水粉的几乎透明的,桃花水晶步摇簪就这样呈现在了汪灵墨的面前。 不错,他一向知他家阿姐挑选物件的眼光儿的,也知阿姐给他的一向是最称她的,是最好的。 之前每次礼物,无论是什么物件儿都会让他眼前一亮。 这次也是如此,只是这次…… “阿姐,好漂亮的簪子,做工好精美一定用了不少银钱吧,墨儿还是不要了。”汪灵墨爱不释手的摸着那只簪子,虽不舍,还是如此决定。 汪梅勉了解自家阿弟,这是又怕违背汪家组训忌奢侈了,忙耐心补充道:“也不算多么贵重,是旁人送的,墨儿你让阿宝收在你的首饰箱,日后做嫁妆吧。” 旁边被点名的阿宝一听这话,忙过去要收那漂亮的宝贝簪子。 汪灵墨及时的阻止,整个人护着那只簪子不让阿宝碰,一面看向汪梅勉:“阿姐,是什么人啊送你这样漂亮的簪子,若是收了我们可能还礼?” 汪梅勉想了想,道:“有的,墨儿放心吧。” 知自家阿姐一向不唬人,汪灵墨彻底的放心了。 又喜爱的摸摸那几乎透明的水粉簪子,交给旁边的阿宝:“阿宝,收起来吧。” 阿宝乐颠颠的拿着下去收了,桌上色香味俱全饭菜自然上来,姐弟俩其乐融融的吃起饭来。 午饭后,汪梅勉习惯性的一杯清茶,后坐于书桌前仿名帖。 侍人汪雅侍候左右,“家主,您可想好了戚家那边的回礼我们回什么?” 彼时,汪梅勉刚仿完一个字,停下来将毛笔放一边:“不急,你先去打听一件事。” 第39章 戚宅,已经快要傍晚了。 沐儿随俞念一起到侍人们用饭的院子吃饭,自从上次之后俞念做什么便都带着沐儿,如今沐儿俨然已经成了俞念的二把手了。开始宅里一些侍人仗着沐儿刚过来什么都不熟悉,加上一内心的一些嫉妒去背后编排沐儿,或者明面上给沐儿不好看的事已经很少发生了。 有的侍人,虽然心里还是不喜欢沐儿,不过碍于俞念在宅中的地位,日后可能做管家,便是不愿,每每遇到面上还是很好的。 “俞哥哥,沐儿哥哥你们来了,快过来坐。”见俩个人进来,几个侍人立马有眼色的招呼。 戚宅侍人一向吃的不错的,基本和主子吃的也差不多,不时就又各种难得的肉菜。 今天的晚饭便是,凉拌黄瓜豆芽,小鸡炖土豆,炒豆角,西红柿鸡蛋汤和白馒头玉米糕。 吃饭时,沐儿就坐在俞念的身边,他神情有些发木的吃着,其它人在哪里讨论什么八卦之类的或者其他什么吃穿上的事情,他一点也听不进去。他感到很累,浑身都很麻木。 自然,能跟着俞念这样的人做事,不是做什么粗活累活,他的累自然不是身体上的累,而是心累。 自从那夜夜里偷偷的到假石后哭泣,后被家主发现,再到自己撒谎是想念老夫主,再到再没见过家主一面,沐儿的心开始是疼的。他难过于,自己不能亲口对家主说出,他躲在假石后的真正缘由是因为她,他是多么想从老夫主的安排到她的身边做一名小侍,日日夜夜的贴身的服侍她,哪怕旁人再如何的背后明面的指说编排他,他都可以承受,只要能够做她的小侍为她生一个孩子。 只是,如今一切都破幻了,他的身份如今只是一个普通的侍人,而非小侍。 “沐儿沐儿,汤快撒了……”耳边有声音叫,沐儿回神,手一抖:“啊……” 已经晚了,他被蛋汤烫到了,再看碗里的汤也撒了不少。 说话的正是身边一个叫小霖的侍人,也在俞念收下做事,平常和沐儿接触的比较多,也常一起做事,算是相熟悉。 “沐儿哥哥你想什么呢刚才,没烫到吧?”小霖把盛满的汤碗又端了过来,送到沐儿身边,放下后说道。 沐儿慌忙的摇头,下意识的说没事,然后想到什么,快速的把被汤烫的通红的手背藏了起来,藏在衣袖中。 这似乎只是一段小小的插曲,谁也没放心上,沐儿之后便将自己的心事暂时的压在心底,如常的和其它侍人一样用起饭来。 吃过晚饭,天快黑下来了,沐儿很随俞念往休息的地方走,当然现在虽然快晚了,但是宅里还是有很多侍人依旧忙着,但是俞念不同于其它侍人,每天差不多晚饭后,没什么特别重要需要他在场的事的话,就可以回去休息了。沐儿跟着俞念做事,自然他也可以回去休息了。有时候沐儿会想,这也算是他跟着俞念做事的一个好处了吧。 回到休息的屋子,沐儿疲惫的坐到自己的床榻上,那边俞念也开始解衣裳准备歇息。 这时,沐儿却听到外头传来一阵焦急的脚步声。 “俞念哥在吗?” 声音很大,就在屋外,俞念也听到了,并且他听出了声音是来自谁的。 不错,是金玉,是团子手底下使唤的一个很机灵的丫头。 俞念本打算解衣裳,便重新穿好,“等等,这就来。”说着就推门出去。 沐儿呆在屋子里,他从床榻站了起来,等着如果外头如果有什么事俞念要出去的话,他自然也是要跟着的。无论是不是需要他去帮忙,除非俞念主动说不用他跟着,那么除了这种情况外,一般情况下他都是要俞念去哪里做事他便跟着去哪里的,虽然跟着俞念做事时间不久,还不到一个年头,但沐儿已经深谙此道了。 他听到外面走人和俞念说什么,但是听不太清,沐儿不由得走到窗前认真听起外面的谈话。 刚到窗边站定,夏里炎热,就算是夜里睡前总是要开一段时间窗子透气通凉的,沐儿刚一站着就听到外面俞念有些急的声音:“什么?正院丢了几件古董玉碗,是阿谷和阿其拿的?” “是的呢俞念姐,是团子小爷今天随家主去书房无意发现的,问过了,今天去书房打扫的就他们俩个人,团子小爷让你过去呢。” “家主可在?” 家主也在么,听到这句话,沐儿放在窗边的手一动,窗子边发出了响动。 金玉和俞念一同往窗边看来,沐儿有些无挫,不过很快他发现外面俩人并不在意他听到。 看着俞念,金玉又道:“自是在的,等着俞念姐过去看看再行处理,俞念姐你也是知道的家主她一向是容不得什么小偷小拿的龌龊行径的。”后面的声音小了些,俞念已经名吃她的意思了。 如果这次真的是他收下管着的那俩个侍人出了问题,真的偷拿了宅里的东西,恐怕他也会受到连累。 叹了口气,俞念点点头:“好,这就过去吧,去看看怎么一回事。” 金玉唉的应一声,就往前去。 眼看俞念就要去正院了,却没回头叫自己,沐儿忽然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他几乎是没有多少考虑的就快步出了屋子。 “俞哥哥,是出什么事了了,这么晚了我同你一起吧。”虽然做出这个决定是仓促的,是没有好好考虑,甚至是可能有些莽撞了的,但是这话说出口后沐儿他自己都觉得意外非常。 是了,说这话时他可以感觉到,他的心中非常非常的镇静,甚至是有些兴奋,隐约能感觉到的喜悦。 而这一切,归根结底到底是因为……他想见她……她已经感谢日子没有见到她了,她是真的很想见她一面。 自己手下管着的侍人出了这种丢人的事,不是真的还好,一但一切属实自己恐怕也要受到牵连,俞念此刻心里很不爽快,急着和金玉过去正院那里一探个究竟。金玉已经往前走了,俞念听到沐儿的话也没多想什么,回头看了沐儿一点点头:“那你跟着我一起吧。” “是。” 俞念转身就走,沐儿亦步亦趋更上,很快就到了正院的地方。 出事地点在书房,自从团子发现丢了古董,这书房就被几个侍人围了起来,不许任何人进去。 沐儿俞念过来时在书房口被拦住,金玉上前那侍人才让开路,让几个人进去,沐儿亦步亦趋的跟着俞念的步子,满心的欢喜。他是在不关心到底发生了什么,谁私自偷拿了宅里的之前东西,他只是欢喜于他能有机会再见到家主的人。 然而,要进去的时候,变故发生了。 书房屋口的时候俞念停了下来,转过身淡淡的说:“沐儿,你不用进去,就在这里等我就好。” 这让沐儿始料未及,张着唇愣了那么一瞬间,却最终只能点点头,干干的温顺的道一声好,知道了。 之后金玉推开了书房的门,沐儿背对着书房站着,听着俞念走进去的脚步声。 “见过家主。” 之后是书房门被关上的声音,沐儿的心寂静了。 第40章 书房内,见人过来了戚沛研将手中正在看的一本异域地方志放了下来。 递给一边团子:“把这本书收好,明日我继续看。” “是,家主。”团子去放书。 戚沛研从座位上起来,转了转因为看书太久而有些发酸的肩膀,然后看向下面的俞念。 原主记忆中,这个人是有的,做事算是稳重利索,几乎是戚宅内除了团子外的众侍人眼里的二把手了。 不过不同的是,团子一般是很随原主很近的伺候,天天都可以见到,而俞念一般没什么事是不过来正院的。 而戚沛研呢,今天从银楼回来,下午吃了药后也没什么事,闲来无聊就过来书房看书。 之后,团子忽然发现丢了东西和戚沛研说起这时,之后排查,有偷东西嫌疑的那俩个人叫阿谷阿其的,正是俞念平时管着的侍人。戚沛研这才让团子派人把俞念人找过来。 如今,阿谷阿其早就被叫过来了,俞念一来人也就齐了。 “俞念,这俩个人是你手底下的是吧?”戚沛研问。 俞念看看身边的俩个人,微微低头恭敬回:“回家主,正是。” 团子放好书后过来说道:“就是他们俩,我已经问过了,今天就他们二人过来过书房打扫,那么我想偷东西的人不会再有其它人了。” 俞念按照规矩问团子:“团子小爷,他们可是已经承认了?” 团子摇摇头:“还没有,等你来。” 这是让自己问的意思了,毕竟是自己管着的人,俞念点点头,然后走到那阿谷和阿其的身边:“家主,团子小爷都在这里,戚家一向不容小偷小摸之辈,你们俩老实给我说,东西到底是不是你们趁着打扫的时候偷的?” 阿宝阿其俩个人似乎被吓到了,看样子心虚的很,俞念问了一句话也不说,书房里如今的气氛很安静很安静,戚沛研也看着那阿谷阿其,他问过团子这俩个人,团子去查说这俩个人不是一起进来做事的,是一前一后,据其它侍人说俩人平时是很好的关系。 俩人还不说,俞念的脸色已经越来越差了,逼近俩个人,语气也比方才严厉很多:“为什么不说话,还是说难道东西真的是你们俩个人偷的?” 这下,戚沛研发现叫阿谷的那个身子都抖起来了。 团子也上前分外的压迫的道:“说!到底怎么回事?今天除了我和家主就只有你们俩进来过,昨天我见那玉碗还在,一天的时间就不见了除了你们还能有谁!别以为不说话装哑巴就没事了!说!” 终于!噗通! 俩人中的那个阿其跪了下来,跪在戚沛研的面前企图抓住戚沛研的衣裳,被团子挡住。 戚沛研感觉这个阿其有什么话要说,做了个手势让团子让开,后看向那阿其:“你有什么话对我说的就说吧。” “回家主,一人做事一人担,书房的古董是我一人偷的,阿谷不知情和他无关,如果要罚要送官就罚我一人,请家主放过阿谷。” 那边俞念一听阿其说这话,立马过来戚沛研还没反应,一个响亮的巴掌便打在说话的阿其的脸上。 阿其的脸被打的一片红,俞念这时候过来和戚沛研请罪:“家主,都是我管教他们不得力,才有了这偷鸡摸狗的龌龊事,请家主责罚。” 事情就清楚了?真的是阿其偷的古董?戚沛研心里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她挥挥手,让从外面进来打算把阿其绑起来的那俩人先下去。 “团子,你和俞念,还有把阿谷也先带下去,都先下去我有话问阿其。”在几人诧异,目光中,戚沛研开口这样吩咐团子。 等团子还有俞念阿谷都下去,书房里这下只丢下戚沛研还有阿其了。 “家主,的确是我做下的,我愿意受任何的责罚。”阿其再次开口,头低的很低,仿佛是羞愧做下那种,偷鸡摸狗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你知道错了?”戚沛研不紧不慢的轻声的问,那阿其诧异的微微抬头不确定的看着戚沛研。 “家主……我……”犹豫的口吻,让戚沛研更加的确信这里面绝对有隐情。 趁着这个机会,戚沛研再次开口:“你看着我的眼睛。” “啊?”这下,阿其彻底不知道戚沛研要做什么了,眼里全部是迷惑。 戚沛研重复一遍方才的话,离阿其很近:“看着我的眼睛,你再说,书房丢的玉碗是不是你偷的!告诉我,是还是不是!” 第41章 对比方才,戚沛研的声音提高了一倍,有种发火的架势,阿其自己都意识到自己慌了。 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不!家主不是我偷的!是阿谷偷的!我让他不要可是他……”戚沛研听着,阿其说着说着却猛的停下来,表情极其的痛苦不堪。 戚沛研知道人在被吓的时候,容易一紧张就说出真话来,而阿其正是被自己的语气吓到所以说出了真话。 东西是阿谷拿的而不是他拿的,戚沛研看着面前被她吓的汗水都出来的阿其,戚沛研相信阿其刚才情急之下说出的话是真的,只是她有些不明白,这种偷鸡摸狗坏名声又担责任的偷盗之事,这个阿其为什么会替外面那个阿谷背黑锅。 阿其不愿再说其它的,戚沛研也不逼迫,扬声把外面的团子几人叫进来。 戚沛研看着进来的阿谷,一眼就看向地上跪着的阿其,眼里满是愧疚。 “阿谷,东西不是阿其偷的,是你对不对?”戚沛研坐下来,问那阿谷。 阿谷也跪倒在地,这次他终于说了实话。 “是,家主,一切都是我干的,和阿其无关。”阿谷说着说着忽然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继续:“家主,是我的爹病了,急需用钱,所以我才会在今天打扫的时候,故意支开阿其偷书房的玉碗,阿其半道回来让我别偷我也没办法,都是我的错家主,不是阿其偷的,都是我干的。” 阿谷哭的几乎晕过去,说起病重的爹,更是痛苦无奈溢于言表,戚沛研皱眉,最终挥挥手吩咐团子把阿谷阿其俩人扶起来。 “好了,事情我都知道了,阿其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出去吧。”戚沛研让阿其先出去。 可阿其显然还是不放心阿谷,一步三回头最终下去了。 戚沛研看向俞念,“你说,阿谷该如何处理。” 俞念心里早就盘算此事,如何处理,自然是逐出戚宅并且报官了,他心中疑惑为什么戚沛研还要问他。 还是老实的道:“回家主,这种偷盗之事,理应逐出我们戚家,然后报官,后面的交给衙门的人去处理。” 果不其然,戚沛研站起来示意俞念出去。 直到出去书房外,俞念整个人都是疑惑万分的,阿谷还在书房,家主这次究竟是如何的处置呢? “俞哥哥。”一声熟悉的声音在俞念耳边唤,俞念抬头看是沐儿。 再抬头看看黑漆漆的天:“我们走吧。”说完,俞念迈步往前去了,沐儿颔首也跟上。 外面漆黑一片,书房依旧灯火依旧,虽然很努力的忍耐,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不要回头,出正院前沐儿还是没能忍住。 他回头,复杂而悲伤的往那灯火方看了一眼,纠结悲哀,最终扭身紧走几步,同前方俞念一同消失在黑垠夜色中。 她与他,不可能了吧。 她……已经忘记自己了吧…… 她是他这一生的过客了吧…… 就……这样了吧…… 双腿灌了沐儿几乎不知道他怎么回去,怎么躺下床榻,又如何的,被心间那一块巨石压的喘不过气,默默无声的睁眼到天明…… 他没有地方可以诉说,只有默默的承受着无尽的痛苦。 第42章 书房内,阿谷正生无可恋的跪着,他倒是不怕被送官,毕竟事情是他做的,还没做成被抓了一个正着。 只是,他很担心家里的爹,如今病重的几乎说不了话,只能靠他照顾。如果他去坐牢了他爹怎么办呢,阿谷心里愁这件事。 书桌前,戚沛研有些疲惫,团子侍立在一边很有眼色的请戚沛研歇息,剩下的事就由他处理。 这处理,自然是等天亮去送官了,戚沛研知道团子想的什么,摇摇头再度看向那阿谷:“好了,你起来吧。” 什么,家主让自己起来,阿谷有些不信以为自己听不错了,泪珠还挂在脸上呆着看着戚沛研。 “家主让你起来,你就起来。”团子虽然也不懂戚沛研的意思,却这样命令阿谷。阿谷这次听清了,忙站起来无错的看着戚沛研。 戚沛研道:“你确实不该做这种偷盗之事,不过念在你实在是孝心所在,这次便既往不咎,宅里会帮助你的父亲看病,下不为例希望你记住这次的教训。”末了戚沛研补充:“以后书房的打扫就你全部做了,怎么样?” 戚沛研说的每一个字,阿谷都认真的听着,在听到宅里会帮他给他爹看病时就激动的不得了,对戚沛研感激的不得了,此刻又听到戚沛研这么说,忙又跪倒在地:“家主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给您打扫书房打扫一辈子!”阿谷太激动了,说话都语无伦次的,大惊大喜交加让他整个人的脸都红彤彤的。 这事算完了,戚沛研也很困了,让阿谷下去,阿谷感动的出去了。 戚沛研和团子离开书房,等回到床榻,团子自然的过来为戚沛研脱鞋靴,戚沛研也一边把外衣褪去:“好了团子,你也累了,这就去睡吧。” “是家主。”团子就要退下,戚沛研想到刚才阿谷的事,又将团子叫了住嘱咐道:“记住团子,阿谷的事我不希望宅里其它人知道。” 团子应声离开,戚沛研满意的躺下歇息了,是了,她相信团子以团子的能力可以做到这件事的。也相信,那阿谷只是一时的鬼迷了心窍情势所迫才会去书房偷盗,想来现在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后也自然会改过自新。 一夜的无梦,戚沛研一夜好眠。 许是昨晚书房处理阿谷的事晚了,戚沛研难得的今日起的晚了一些。团子自然不会打扰,戚沛研睁开眼便感受到了暖暖的阳光。 夏了,白日热的不像话,不过晨里还好的。 一听里面有悉悉索索的穿衣动静,外面团子就知戚沛研起来了。 “家主,可是起了?”团子轻声问。 戚沛研已经习惯如今戚宅生活,套好外衣应一声,团子便领着人端着洗漱用具进来。 打头的,正是那初柳,端着一盆清亮的干净水,身姿如柳文文弱弱的,做什么似乎都那样规规矩矩,神色淡淡,夏里看着戚沛研感觉到一阵莫名舒适的清凉。 戚沛研随意坐在榻上,此刻长发还未有束起,也随着她整个人一般懒散的散落垂着,悠闲万分。 招招手,戚沛研让那初柳过来。 “你叫初柳是的吧?”戚沛研道,淡淡的。 似乎没想到会被点命,那初柳一怔,很快低头:“是。” “嗯。”戚沛研淡淡嗯了一声,“这个名字很称你,是个好听的名字。”之后,戚沛研就开始一天正常的洗漱。 第43章 这似乎是极平常的一日,洗漱过后上来精致的早饭,都合戚沛研的口味。 用了晚饭,团子又端上来一碗黑色的汤药放在戚沛研的面前。 戚沛研端起碗正要喝,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便放下碗认真的看着团子。 就在团子以为自家家主会吩咐他什么重要的事的时候,戚沛研开口问:“团子,你可知道,这次易大夫交代的汤药还有几天的量啊?” 噗! 居然是问这个? 家主原来一直面无表情的喝着汤药,都是在尽力忍耐着那药的苦涩么? 忽然觉得好萌怎么办…… 团子在心里忍不住笑出了声,看着面前自家家主那张正经的脸,也努力的维持着面部表情努力的正经的想了想,回:“回家主,今天应该是最后的量了,待晚间再喝一次您就再不用喝了。” 实在是让人开心的答案,戚沛研忍不住笑了,很诚实的道了一句:“太好了。” 这下,团子再忍不住了噗嗤一声偷偷的笑了出来。 好吧,他晓得了,家主她果然是怕苦的啊。 喝了药,差不多就快正午了,索性刚用了饭,戚沛研也不打算用午饭了,出了正屋往书房而去。 书房的门是开着的,想开始有打扫的侍人在打扫所以屋门来着。 想来,打扫的人应是阿谷无疑了。 “好了团子,你去忙吧,不用陪着我的,我再看会儿书。”戚沛研吩咐团子,她知道像戚家这么大的生意,每天是有很多事的,加上宅里的,团子每日是很忙的。 团子应声,很快离去。 戚沛研迈步进去书房,里排书架后果然看到了正专心打扫的阿谷,头上都是汗,想来早就来了。 四周果然很干净,可以用一尘不染来形容。 见到戚沛研过来,阿谷恭敬又紧张的握着手中的笤帚:“见过家主。” 戚沛研轻笑,知他紧张,退到大大的书桌前坐下来问道:“怎么样,你的父亲?” 说起这个,阿谷明显的更加的激动:“回家主,昨夜团子小爷已经从账房支给小的不少银前,一早小的就买了药了,多亏了家主小的真是无以为报。” 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的擦眼泪结果越擦越多,戚沛研都有些哭笑不得。 “这是好事,不要哭了。”戚沛研轻声道。 阿谷终于不哭了,戚沛研要看书了他自然很快的拿着笤帚下去了。 戚沛研轻叹,之后拿了昨天没看完的书继续看,看了有一会儿了,就觉得口舌有些干。 “团子。”戚沛研下意识的叫了一声,想让团子给她端一杯茶水过来。 后知后觉团子不在身边,戚沛研起身正要出去,推门的时候却忽然觉得身上一软,好似什么仆面撞上。 伴随着男子的惊呼,戚沛研稳稳的把人扶住。 待看清面前的人时,戚沛研恍然,“是你。” 来人正是初柳,此刻俩个人离的很近,可以说人就在自己的怀里,于是少年精致的五官,和漂亮的眼眸,还有那长长的扇子一样美的睫毛,就完整无遗的落在戚沛研的眼中。美,真的是很美。 第44章 “家主……” 感受到对方的慌乱,戚沛研忙把人放开。 二人离开一段距离,戚沛研忽然觉得气氛有些奇怪。 率先开口:“你……没事吧?” “回家主,奴婢无事。”初柳忙道,他感受着自己咚咚咚直跳的心口,又道:“奴婢方才听到家主唤团子小爷,团子小爷不在,所以奴婢就过来看看。” 想也不用想戚沛研也知道是这样的,看着初柳:“嗯,那你既然无事,去沏茶来吧。” “是,家主。” 初柳忙转身下去沏茶了,戚沛研则一直在书房屋口等着。 很快,初柳就端着刚沏好的茶水过来,没进书房远远就看到书房口站着的戚沛研,只一眼迅速规矩的低下了头,快去的过来。 戚沛研见人过来,让开地方:“进来吧。” 于书桌前坐下,初柳为戚沛研倒了茶。 喝了几口茶润润喉咙,尔后戚沛研便继续拿起方才的书看起来。 身边的少年也没出去,戚沛研看着书不经意的偏头就看到身边的少年似乎有些紧张的面孔。 难道是因为自己么? 无意间给他人照成了困扰,戚沛研手持着书,淡淡开口:“好了,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先下去忙其它的吧。” “是家主。” 应下后,初柳边出去了,其实说是出去,团子不在他的事便是守在书房口,戚沛研有事他随时供差遣。 戚沛研又看了一下午的书,不知不觉对这个陌生的,历史上不存在的架空世界更加的了解,戚沛研也发现,她自己越来越喜欢看这里的书籍。 今晚就是最后一顿汤药了,喝过后以后就不需要再喝了,说不高兴是假的,天天喝,及时习惯了戚沛研也是不愿日日喝的,能不喝自然是好的。 晚膳前,戚沛研见到了从外面回来的团子。 戚沛研一边喝着易大夫开给她最后的一顿汤药,一边听团子说:“家主,粮行那边赵红传来消息,说她已经想办法在疏通了卢州那边的关系,我们可以从那里进粮了,不知家主意下如何。” “卢州?”戚沛研惊讶,记忆中这里可一直是专门供粮食给京中的地方,虽然每每余粮慎多但是也从不对外供给。 赵红当真有这个本事么?疏通那里的关系?戚沛研的脑海里不仅,又想到了不久前见过的那张年轻的面庞,又想……也许她真的能做到呢…… “不妨一试。”戚沛研淡淡的说,之后吩咐团子赵红若是需要银两随时从账上支取。 戚沛研对赵红有几分莫名的信任与自信,女人天生的直觉告诉她,这个赵红也许还有未开发出来的无限的潜能,若他日能得到重用,想必前途是不可限量的。 疏通关系这种事,毕竟是需要一点时间的,戚沛研虽然急于粮行的运作,和见证赵红的能力也毋自按耐主性子。一连几天,赵红那边有什么新的进展,团子就会按戚沛研的吩咐立马通知戚沛研一声。 在等待赵红成事的过程中,不知不觉的戚温氏的生辰就到了。 这事戚沛研一直是记得的,团子也十分的上心,早早把各种祝寿的东西都张罗好了。由于戚温氏如今孤寡一人,也不愿意大操大办,所以自从原主的母亲去世原主自立门户之后,每次戚温氏的生辰,原主都会回去柳家庄去给自己的父亲祝寿。 “家主,这次可要把沐儿带上?”团子出声问,明日一要他们就要出发去柳家庄去了,所有的事宜也都妥当,只有这件事。 沐儿是之前老夫主就下伺候家主的,原先也跟着老夫主日久,没有一些情分是假的,这次自然是理应带着的,只是…… 说这话时团子小心的看着自家的家主,这么久了,别说是小侍了,家主就是让那沐儿贴身端茶倒水的服侍也没有过啊,反倒人家如今离的正院远远的做着侍人的活。 这要是老夫主知道了,虽说不至于如何,可定是要气恼的。 团子说起沐儿,戚沛研才忽然想到这事。 这么久了,她都快忘了那个戚温氏给她留下的沐儿了。 服侍?她如今继承了戚家铺这么大的家业,身边自然不缺人伺候的,戚温氏的意思不过是让沐儿做小侍,通俗说就是暖床的,正夫之下的屋里人。 第45章 “这个啊……”戚沛研一时发觉自己也有些范难了,考虑了一下:“自然是要带上的。” 毕竟是戚温氏的生辰,戚沛研还是想让这个父亲开心一点的。 团子很有眼里见儿:“那家主,沐儿那边我去说。”说什么,自然是让沐儿不要把真实的情况说出来,免得戚温氏过生辰心中也压着事儿。 这个方法可以说是戚沛研第一反应也想到的法子,不过这似乎对沐儿是不公平的。 “算了,你把他带过来吧。” 团子一向戚沛研吩咐什么便是什么,黑溜溜的大眼转了转点头下去叫人了。 当下正是晌午后不久,今日俞念事不多,团子来找沐儿时俞念也在。 听明团子来意,俞念直接带团子去找了沐儿。 团子看到沐儿时,沐儿正在和几个侍人收拾庭院的一些盆载,彼时天空炎阳依旧盛状,知了一声声不知道疲倦的叫着,叫的人心越发的烦躁。 几个侍人的身影中,团子很快的认出了沐儿,不过沐儿专心收拾着一盆芙蓉,没有看到团子。 俞念往前一步,出声提醒:“沐儿,团子小爷找你,你先别干了。” 沐儿听声回头,就看到团子站在不远处一脸的公事公办。 “是家主要你过去一趟,你这就和我走吧。”团子说道。 家主么?忽然叫自己去正院?有一瞬间沐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心中的惊喜立马显现在脸上,瞬时丢下手里的活不干了跟上团子往正院走。 因为刚干过活,手指上沾了不少泥土,这是沐儿到了正院才意识到的问题,现在洗手也晚了,他只有努力的将双手藏在袖里。 团子把人带过来就下去了,屋门被关上,只有俩道人的呼吸声。 戚沛研看着眼前的沐儿,又回忆之前陪戚温氏刚过来时的沐儿,俩相比较,得出一个结论。沐儿……比之前来时瘦了很多。 这若是明日让戚温氏看到了,定会以为自己在戚宅虐待了他留下的人,对此戚沛研有些无奈。 这要如何是好? “最近在宅里还习惯吗?做的活很累吗?”在沐儿被戚沛研浑身上下看的,紧张的快要不知所措的时候,戚沛研终于开口问道。 沐儿头立马摇的拨浪鼓一样,说着:“不累的,奴婢住的很习惯。”明明想说更多,但是只这简单一句,沐儿就再不提胳膊该说着什么好了。 是了,他心里是有很多话的。但是话到嘴边儿,不知为何就有些难以启齿了。 沐儿低垂着头,双手双手绞着,在戚沛研看不见的地方紧咬双唇,痛恨于自己的胆小。 而他说的这些话,戚沛研是相信的,她清楚的记得她之前特地交代过团子,让团子派给些轻便的事给沐儿做的,所以她相信沐儿做的绝对不是粗活,每日也肯定不会太累。 不过,人为什么就比刚来瘦了那么多呢? 这是个无解的问题,戚沛研决定不再去深究。 又道:“明日,就是我父亲的生辰,沐儿你可晓得?” 第46章 “回家主,沐儿记得。”沐儿小心翼翼道。 想也是这样,于是戚沛研说正事:“明日我要回去,你就一起吧下去准备一下。” “是,家主。” 短暂的话语后,沐儿失望的就要下去。 戚沛研却忽然想到,她让团子把沐儿找来的真正原因,不错是关于沐儿现在没有成为自己小侍,而明日戚温氏定会询问,到时该如何敷衍这事。 “等等。”刚一想到,戚沛研忙把人叫住。 沐儿正准备出屋,在门槛前停了下来,微微扭头看过来。 戚沛研便招手:“你先别走,我还有一件事要同你交代。” “家主交代,沐儿全听家主的。” …… 申时,汪宅。 “如何,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汪梅勉问面前的汪雅。 “回家主,都准备好了,上好的翡翠镯子。”说着把东西呈上,赫然是一等的货色,由一长形锦盒包着更显的尊贵奢侈无比。 “那你现在就亲自送到戚宅,别误了明日戚家老夫主的生辰。” 汪雅称是,就在这时外面屋门忽然被打开。 “阿姐,是谁的生辰,你们在说谁啊?”清甜的少年声音响起,来人正是汪灵墨。 汪灵墨身后,阿宝自然跟着。见汪灵墨进来,汪梅勉温柔的叫他到身前反问:“墨儿你怎么来了,不是和阿宝放风筝玩呢吗?”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来汪梅勉就满满的全部都是委屈。 拉着汪梅勉的衣裳,小脸皱的和什么似的,撒娇道:“阿姐,家里玩没意思的紧呢,求求你了就让我出去郊外玩吧,夏里日日呆着家中真是太无趣了,求你了阿姐。”汪灵墨还在恳求着,汪梅勉不经意看到汪雅还在一边等着没离开。 于是目光转向了汪雅:“快去吧。” 汪雅称是,拿着礼盒离开。 她离开后,汪灵墨忍不住好奇的问:“阿姐,你还没说呢,到底谁的生辰啊你让雅姐姐亲自去送礼,这么大的面子到底什么人啊?” 明明方才还求着自己出去玩,一下就又关注起这个来,汪梅勉心里很无奈,同时又觉得自家这个阿弟真的是个活宝。 轻昵的刮了下汪灵墨的鼻头,汪梅勉道:“你个小孩子家的管这些做什么,管好你自己就好了。” “哼,我不是小孩子了阿姐我才不是。”汪灵墨皱了鼻子,为什么阿姐每次遇到什么事都要强调他是小孩子这件事呢,他明明过了今年夏天就及笈满十六岁了。 见汪灵墨不开心了,作为弟控汪梅勉立马摸摸汪灵墨的头发,哄他:“好好好,我们墨儿不是小孩子好吧,是阿姐的错总把我们墨儿当孩子,以后再也不会了……” “阿姐你保证哦。”汪灵墨仰头很是郑重。 “阿姐保证。”汪梅勉也学着汪灵墨的样子,郑重其事的说。 汪灵墨开心了,在汪梅勉怀里撒娇,一边的阿宝鬼使神差的来了句:“公子你确实不是小孩子了,都有喜欢的人了。” 汪灵墨:“……” 汪梅勉:“??” 第47章 “墨儿?”汪梅勉不确定的叫了一声自家阿弟,语气中带着询问。 是了,虽然刚才阿宝的声音很低,但是汪梅勉听到了。 阿宝说,自家阿弟又喜欢的人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么大的事,为什么自己这个做阿姐的却一点不知道。 彼时,汪灵墨的脸简直红的不要太红,害羞不要太明显了。 汪梅勉探究的看向他,而汪灵墨呢,他早在阿宝说了那句话后心里就暗叫不好,努力的想掩饰自己的害羞。 可是无果,汪灵墨现在手边没有镜子,可他自己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脸多烫,火辣辣的感觉。低着头,汪灵墨都后悔刚才过来找阿姐了,不然的话也不会被阿宝当着阿姐的面说出这件事。 汪灵墨头越来越低,心虚的很严重。 汪梅勉作为汪灵墨最亲近的人又如何能看不出呢,不过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罢了。 果然,弟弟大了懂的事情多了,马上及芨后就到了议亲的年纪了…… 什么样的女子才配得上墨儿呢,汪梅勉忽然有些愁这事,她的墨儿可是她们汪宅的宝贝,她想她作为阿姐也一定要给阿弟找一个有担当有责任,又像自己一样愿意宠着墨儿的妻主。 汪梅勉忽然沉默了,汪灵墨心里更加的担心,只当自家阿姐是生气了,小心翼翼的抬头就看到自家阿姐一脸的沉思模样。 “阿姐……”汪灵墨弱弱的叫了一声,拉拉汪梅勉的衣裳。 “嗯?”汪梅勉回神,忽然弯腰,认真盯着汪灵墨:“墨儿真的有喜欢的人了吗?可以告诉阿姐吗?” 汪灵墨只觉得自己呼吸都要停下来,紧张到无以复加,“我……” 身子也不由自主的往后倾,忽而一个站不稳就往后摔去。 “公子!”阿宝就在旁边,忙过去扶住汪灵墨的胳膊。 汪梅勉也及时的带住汪灵墨的腰,往自己怀里一带,微有些气却还是放缓语气,语重心长的道:“看你吓的,阿姐又不怪你,你啊长大了,也到了该议亲的年纪了,要是真的有喜欢的人呢,你就和阿姐说出来,阿姐也好参谋参谋,若她真的与你相配,阿姐也好早为你做打算。” “是啊,公子你就说吧,家主做什么定都是为你好的。”阿宝也在一边唠叨:“再说公子这事关你的终身幸福,你也不可能在心里藏一辈子吧。” 好吧,阿宝的私心就是,这几日汪灵墨日日的对着那个红镯子发呆,每次还故意背着自己,为了汪灵墨的面子,他每次都要装糊涂,问题是他如今都快装不下去了!简直太明显了! 他是这样想的,既然早晚也要家主知道的,况且公子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那么这件事被家主知道,就宜早不宜晚。虽然,他阿宝并不怎么看好那“骗子”! 可是怎么办呢,公子偏偏瞧上眼了,阿宝心里默默叹息。 阿宝不说话还好,汪灵墨此刻有点想哭了,前是阿姐的逼问后是阿宝的附和,他现在真的觉得他好委屈好委屈的。 唉,为什么都要问他呢,真的要他说出来吗,他不欸,真的太羞耻了吧…… 汪灵墨内心活动剧烈,语气汪梅勉和阿宝还有几个侍人看到的就是,自家公子忽然原地捂脸,紧接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第48章 “墨儿?怎么了?”汪梅勉还正想着自家阿弟未来的婚姻大事呢,拿出严肃的态度和汪灵墨好好的谈这件事情,汪灵墨忽然的大哭让他分外的不解,不过她到底只有这一个阿弟,这世上如今她唯一的血脉亲人,到底没有再逼问方才的问题。 这之后汪灵墨不哭了,也没再提出去放风筝的事,脸蛋儿上的泪痕尤在,依旧格外的楚楚可怜。 “好了墨儿乖,不哭了。”汪梅勉又拿下人递过来的帕子给汪灵墨擦了擦眼泪,面对这个阿弟她总是耐心的。 汪灵墨还轻微的抽噎着,定定看着自家阿姐,心里却忻忻的,默默的想,阿姐总算没有再逼问他,否则的话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可实在脸皮薄的很啊…… 申时一过,时间便过的飞快,黄昏很快的到来,天快黑了,汪梅勉今日没什么事忙。哄好汪灵墨后,就直接陪着汪灵墨总晚饭。 而此刻,黄昏时分的戚宅却格外的热闹,戚沛研在正厅迎来送往,几乎不用刻意转头,她稍微一偏眼,就能看到身边那张宽大的漆红沉香木八仙桌上,此刻堆满着一大堆的精致的礼品盒子,有大又小大大小小的堆的小山一般,倒是显得那么大的桌子有些小了。 礼品盒子里自然不是空的,都是宝贝,各式各样的有着美好寓意的的珍品。 这还不算,还有一些大件儿的,诸如一些大的宝石珊瑚树盆景之类的摆设的物件,还热闹的挨放在院口,等着一会儿下灯了再行集中收拾归置。 随着天越来越暗下来,登门的商人越来越少,戚沛研总算有空闲停下来喝口茶,清茶入口余香久久。 这时,外面又有声音传来。 看来又有人给戚温氏送寿礼来了,戚沛研将手中的茶杯一隔,便从座位上起身去迎接,团子一只候在外面,戚沛研出去庭院远远就看到一个衣裳并不怎么整洁,头发也有些乱,并且腰上挎着一个包袱一个风尘仆仆的女子,年纪约在二十左右,看上去比戚沛研大。 此刻形象简直不要太邋遢,正在和团子说什么,戚沛研当然不是以貌取人了,只是她很好奇。今天来送寿礼的都是原主一直打交道的同行,就近的家财丰厚的大商户,一起打交道的年头那可久了,要不也不会了解戚温氏孤寡以来的习惯,才会在寿辰的前一天赶着把寿礼送到戚宅。自然,是知道戚沛研明日一早会动身去柳家庄。 来送礼,人家是寿辰,是喜事,大商户们自然都一个个的穿的光鲜亮丽的,在家修饰容装红光满面的过来道喜。 这忽然来了一个像逃荒一样的人,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真的是逃荒乞讨来的?戚沛研不仅猜想起来,毕竟南边的鼠疫听说现在还没彻底结束,这时候有人从那边儿过来也不稀奇么。 不过,那女子似乎……总之戚沛研心里有些奇怪,她总觉得那女子不是乞丐那么简单,否则为什么会有那么从容的气质,从容的和团子说着什么话。 也许听到脚步声音,那女子忽然扭头看过来。 “家主。”见戚沛研过来,团子叫了一声,恭敬的站到戚沛研的身后。 第49章 眼下离的近了,戚沛研可以清楚的看到面前女子的全貌,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是,此人浑身风尘仆仆衣着普通,面容也有些邋遢,似乎赶了远路所致。 “这就是戚家铺的家主吧,在下宋妤久仰戚家主,听闻不日便是老夫主的生辰,妤特地来祝贺。”女子很是自来熟,一下就道出戚沛研的身份,还有她自己的名字,和此来的目的。 只是,宋妤? 戚沛研努力在记忆中寻找了下,但原主的记忆中并没有眼前人对应的记忆。 也就是说,原主在戚沛研穿过来以前与这人并无一点交际,并不识得此人。那为何会忽然冒出来这么一个人给戚温氏祝寿呢?戚沛研心中异常的疑惑。 她看着眼前陌生的女子,疑惑:“阁下认得我?” 那自称自己叫宋妤的依旧十分坦然,很是自来熟:“自然,戚家铺可是老字号了,妤一直都十分久仰的。” 也许戚沛研的困惑实在是太明显了,那宋妤一笑:“戚家主可能不认识妤,但……”说到这里,宋妤顿了下看上去神秘极了。 “白焱鹿皮,戚家主听说过吧。” 此话一出,戚沛研不待说话,身边团子就惊讶的捂住嘴巴。 戚沛研看着他忽然变化的脸色,接着团子就凑过来小声道:“家主,白焱鹿传说是一种神鹿,能活几百年,繁衍能力差所以数量特别少,特别珍贵一般很难猎到,听说这种鹿的鹿皮做成衣裳,人穿着可以延长寿命十几年呢,宫里……”后面声音越来越低:“宫里许多贵人,听说就连女皇都对这东西趋之若鹜。” “那这么说来,这种东西价值连城喽。”戚沛研有些调侃道,神情淡淡的。她说这话的时候不是单和团子说,声音就和平常说话那么大声,宋妤自是听到了,赔笑道:“那是自然,否则妤便不会千里迢迢过来找戚家主您了。” 宋妤说着,眼里光亮光亮的,有种难掩的精明,那抹精明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快被一种商人一贯的诚明所替代。 可戚沛研还是看清了,合着这宋妤这次来,也并不是为了戚老夫主祝寿那么简单了。 “团子,可是要摆晚膳了?”似乎没听懂宋妤话里的意思,戚沛研自顾问团子。 团子虽然有些不解,这么难得的商机找上门,为什么戚沛研都不重视一下,还是道:“回家主,马上就该摆了。” 戚沛研点头,面向那宋妤:“阁下风尘仆仆过来为家父祝寿,一定是奔波的累了,不若一起用个晚饭?”再客套不过的客套话语了,只要是个人都会听得出来,她想,面前之人,自然是没有听不出来的道理。 果然,那宋妤面色有些尴尬,不过很快的调整过来,笑着说:“戚家主果然好客,只是天色已晚实在不好再多打扰了,妤这就告辞了。” 宋妤顺着戚沛研给她的台阶就下,说着从腰间的包袱一摸,摸出一小盒子来递到戚沛研的面前来。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望戚家主收下,妤这里祝老夫主长命百岁,安安康康。” 第50章 这是送了礼就走的意思,戚沛研没开口,团子不敢代收等戚沛研如何态度。 “可我与阁下素不相识的,如何能收这礼,阁下还是快收起来吧。”戚沛研十分客气的说。 这下,那宋妤的脸面终于有些挂不住了,沉着气说:“那是我叨扰了,这就告辞。” 说完,不等戚沛研让团子送,就风风火火的转身离去。 戚沛研也转身往正院走,至于今天收的那些礼,团子自然会好好理置。 回去正院,厨房就送来晚饭,明日要早起出发,戚沛研打算吃过晚饭后便早些休息。 不过,晚饭后团子从外面进来和戚沛研请示:“家主,除了几个大件儿这次拿不了,其它的小件儿都理置妥当装上马车了,不过有些贵重的还要家主您亲自过目。” 初柳端过来茶,戚沛研漱口后来到桌前。 一共五个盒子,一个比较长的,还有三个不大不小的,一个最小的。 戚沛研直接拿起那个最小的,“这个我记得,是汪家那边送过来的吧?” “是家主,还是汪梅勉身边的汪雅送来,看来汪家主确实有与我们戚家铺和缓关系的意思,家主这可真是好现象。”说着这话,团子面上也全是喜色,是了,自从做了戚沛研身边的得力下人,他早就把自己和戚家铺绑在了一起,戚家好他也乐见其成,戚家不好,他也跟着苦恼焦虑。 确实如此,戚沛研也笑了,打开那精致的小盒,里面赫然一只晶莹剔透的翡翠镯子,一看便是上等的翡翠原料制成的精品镯子。 “父亲一向不喜奢华,这翡翠镯子带着吧。”关上盒子,戚沛研交代团子,又看看其它的几件儿道:“其它的你就看吧,以往也都是你来把关的,弄完了便早休息,明日还要早起。” 团子领了戚沛研的吩咐,然而离开之前,还是踌躇了。 作为原来戚沛研最信任得力的左膀右臂,团子可从来不会这样的,戚沛研见团子犹豫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有话说。 “有话便说。”戚沛研道。 听戚沛研这样说,团子索性把心中的不解说了出来。 原来,是因为方才那个外来的宋妤,这样好的商机若是放在从前,戚沛研就算不会立马草率的做什么决定,但是定不会直接就三俩句客气话就将人打发走了。完全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 这究竟是为何,团子心中十分不解,那可是焱鹿的鹿皮,可是传说中神鹿啊。 “家主那样难得一见的东西,难道您就真的一点不感兴趣?”此刻,团子终于说出心里的疑惑,也觉心头轻松了不少,等着戚沛研的答案。 早就知道自己这样三言二语的把人打发,团子肯定好奇为什么。 若放从前,原主定不会像自己今日这般做法的,戚沛研很肯定。 只是她和原主,虽然同名同姓可毕竟是不同的人,不同的时代不同的文化,戚沛研现在就从来不信什么神话什么传说。 穿越这件事自然是神奇的,无法解释的,但和赵传说中的那种能让人延长寿命的焱鹿是完全不同的俩回事。 如果世上真有那种东西,那世界可不早就乱了套。 第51章 而这些,自然是不能和团子讲的。 是已,面对团子的疑惑戚沛研只是淡淡道:“焱鹿皮确实是宝贝,只是就算那个宋妤真的有那又如何呢?” 团子还是不接,戚沛研接着道:“团子你自己也说了,这种东西就连宫里的贵人都趋之若鹜,得到的人看似是得到了价值连城的宝贝,可真要出手不一定会引火烧身,才让自己受那无妄之灾。” 最后一句说完,戚沛研看团子,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懂她的意思了。 此刻,团子的眼睛亮亮的:“家主,所以说这个宋妤身上可能真的有焱鹿皮,但她也知晓不好处理不敢让宫里的人知晓,免得到时候被迫无奈上贡什么好都落不到,所以偷偷的想找人快点儿把这块烫手山芋丢出去。” 戚沛研摇摇头:“不止,宫里的贵人那么多,都想要,就算什么好都不落要贡出去,贡给谁也是个问题。” 团子快速的思考,忽然:“可家主,那她为什么不直接上贡给女……”女字刚出,后面的皇字不等说出,戚沛研就忙做了一个息声的手势阻止团子继续说下去。到底,这天下这赵是皇家的,平头百姓多议论总归不好。 团子懂戚沛研的意思,一下停下来不再说。 却不离开,还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戚沛研知道,他的话今天不让他都说出,恐怕今夜觉都睡不好了。 轻轻点点头,团子会意,开口戚沛研就听他担心的问自己:“家主,那我们如今知道了这事,日后宫里知道了,不会有什么麻烦吧。”这等宝贝珍物,知情不报,自然是可以论罪的。 团子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不过总归是日后的事,就算如今自己去报到宫里去,一来那宋妤是否真的有焱鹿皮是个问题,没有那就是谎报,是欺君罪论处,也是一桩大罪。而来,若宋妤真有,可普通一商人,就算是百年的老字号那又如何,要报进宫这其中不知要有多少道程序,消息也一定会在宫里那位知道前泄露出去,到时候麻烦事又是一大堆。 事到如今,唯一的办法也只有不去管,日后真若出什么事,再行其它法子了。 戚沛研思索这些的时候,团子看来自家家主就是有点儿生气的意思,他忽然恍惚想到自从不久前家主大病一场后就很少生气了,也许是病症的缘故,身上总是有种风雅清淡的气质,而且行事都仿佛心里自有种淡定,不像从前那样急躁。 “这些事以后就不要再说了,宋妤今日没有来过。”默了一瞬,戚沛研道。 声音有些沉,团子不敢慢了忙恭敬回了是。 之后戚沛研就让团子下去歇息了,戚沛研很快也歇息入眠。 这一夜,戚沛研难得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一片翠意盎然的竹林,她就自在的行走在那林中,一直的走啊走快到尽头的时候。似乎有个人,着着薄的夏杉,墨发被微分吹的轻扬,就那样展着臂,一副迎接她的模样。 那人是谁?戚沛研总有种见过的感觉…… 第52章 一步步向着那人走去,一步一步脚印清晰,只是再一步下去,戚沛研却醒了来。 这醒的忽然,梦里的迷还未有解,心中难免有些怅然若失之感。 不过,醒了也好,戚沛研记着今日一早要去柳家庄的事。 不再纠结于梦中的事情,戚沛研坐了起来:“来人。” 外面立马有动响,很快一单薄身形出现在戚沛研的面前。 “家主吩咐。”是初柳。 现在还在梦里?还是现实世界?戚沛研忽然有些不确定了,是了,方才那梦里展臂迎接她的那人,虽然竹影婆娑看不清面容,不过当初柳出现在眼前之时,戚沛研只一眼就解了梦中只迷了。 不错,她怎么说觉得那人似曾相识呢,可不就是眼前的人。 只是,为什么会忽然梦到他? 怔了几秒,人还在眼前,戚沛研回到现实:“团子呢?” “回家主,团子小爷在前院做准备,马车都备好。”少年的声音总是那样,和他的人一样规矩极了,却也单薄的很,就像是梦里的竹。 “这次,你也跟着吧?”鬼使神差的,戚沛研说出这句话。 意识到的时候,话已说出,面前的单薄文弱的身形一顿,既而点点头:“是。” 戚沛研再说不出什么,自己心里也好奇自己这是怎么了。 难道真的因为那个梦?所以魔怔了? 是这样么? 直到坐到马车中,戚沛研还是忍不住思索这个问题,今晨那个梦。 初柳,初柳,是个好名字,雅,文,清,秀。人不似柳,却似竹……初生的翠竹……似柳的竹…… 马车再次一个颠簸,戚沛研的头碰到了头顶的木头上,很快被扶住。 “家主家主,您没事吧?”团子很着急的问声冲破了戚沛研的神思,让她一下回神。 头好似有些痛,怎么回事?车又颠过头了?抬手摸了摸痛处,戚沛研摇摇头:“我无事。” 这话字面意思是戚沛研告诉团子一个事实,她没有事情。但是怎么听怎么像是在安慰人一样…… “可……这都是第八次撞到了……”团子在旁边小声的嘟囔,看着戚沛研的眼神怪怪的,看的戚沛研不觉有些尴尬,隐隐的有些心虚。 正要说点话缓解一下这种尴尬,戚沛研发现团子已经探出外面身子,吩咐车夫慢一点驾车。 交代完,团子又进来马车里坐好,戚沛研觉得团子看自己的眼神还是怪怪的,也不说话不过这更像一种责备,责备戚沛研出神结果屡次把头撞了马车,害的他担心。 出于好意的责备担忧,戚沛研不好说什么,于是接下来的路程,她不敢再出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好在接下来的路……更颠簸,颠的团子好几次朝戚沛研撞过来,或者戚沛研朝他撞过去。戚沛研没再出神,毕竟俩个人撞一起没头撞上马车疼。 就这样颠簸了差不多几个时辰,柳家庄到了。 这不是戚沛研第一次来这里,但是之前都是记忆中原主来过,她真的来这是第一次。 第53章 正午的阳光明晃晃的,戚沛研下了马车才站定,后面马车坐着的沐儿和初柳就下来了,这次就带了他们俩个侍人,所以理所当然的就是戚沛研的贴身服侍的侍人,一下马车就过来戚沛研的身边。 一左一右,戚沛研夹在中间,越大觉的天气燥热。 后面,团子已经去看着后面金玉几个丫头去卸车了,再看眼前宽阔的农舍栏栅也被从里面打开了,一个衣着普通,却长相很端正的男子急急忙忙的出来。 一眼就像戚沛研身边的沐儿看过去,眼里的欢喜很甚,不过还是先走到戚沛研面前规矩的见礼:“隶殊见过家主,家主可算来了,老夫主早便等着家主您了,家主快进来吧。” 不错了,隶殊,是如今在柳家庄服侍戚温氏的唯一一个侍人,戚沛研笑着往进去走。 身后,隶殊和沐儿俩人再见欢喜的拉着说话的声儿戚沛研也一字不落的听到耳里。 “沐儿啊!可算又见到你了,你不知道你走了这些时日老夫主多念你,唉!你说你在我总是有个伴儿的,你一走你不知道我心里空荡荡的,真是,我就盼这一天了就知道家主会带你的,可算回来了,怎么样在大宅里过的可习惯,可记得一会儿进去好好陪老夫主说说话……” 隶殊唠唠叨叨的,很是能说,一直说到进屋。 一进去,堂椅上戚沛研就见到了端正坐着的戚温氏。还是不久前见到的样子,就是衣裳比那次见到更加的朴素,发间一点无什么首饰点缀,只用一柳条绾着发,完全一个普通的农家人,一点看不出原本出身的名门姿态。 见戚沛研进来,起了身。 戚沛研忙过去扶住,唤:“让父亲久等了,父亲您快坐下。” “不久,就知道你会这会儿过来,饭菜为父已经让殊儿准备好了,你先换衣裳就能用了。” 说罢,指着隶殊让带戚沛研去下屋里换衣裳。 哪知道忽然看到沐儿,又叫住已经出去的戚沛研:“看为父这记性,沐儿如今都是你的屋里人了,殊儿回来,让沐儿着去。”戚温氏说这话说的极正常。 可在场,沐儿和戚沛研,包括初柳的脸色都是一僵。 “怎么了?”戚温氏感到疑惑。 戚沛研想到什么,转头看了眼沐儿,“没事父亲,我快去快回。” 说着戚沛研就往外面去,沐儿自然跟着。 下屋的地方不大不小,沐儿后进来关上门,然后垂头默默去取衣。 屋里很安静,戚沛研开口:“沐儿,还记得我来时交代你的话么?” 听到戚沛研这话,前面沐儿打开衣柜的动作一顿,努力的将心里的酸涩掩下,施施然将衣裳拿了出来。 扭过身,乖顺将衣裳呈到戚沛研的面前边回:“家主,沐儿记得。” 怎么会不记得呢…… 沐儿的思绪又回到了那一天,那让她的心从云间跌落到泥里的一天。 开始,团子小爷找到他,讲她要见他,他欣喜若甚,那时候他在云间。 第54章 后来,他到了正院,见过了她…… 可当他亲耳听她对他的嘱咐,让她去了柳家庄给老夫主过寿时先隐瞒自己并未成为她的小侍,并且等合适时候会彻底和老夫主摊牌放他自由的时候,那个时候沐儿他一下从云间跌落到了泥里…… 从沐儿手中接过衣裳,戚沛研看着有些失神的沐儿,心里叹了口气,也许她开始就错了,不该同意把沐儿留下来的。 很快的换了外面的衣裳,戚沛研和沐儿重新的回到正屋里。 戚温氏上座,戚沛研坐在他的旁边,其它的侍人包括团子以来是站着的。 菜早就摆上,戚温氏满目慈和的将目光探向戚沛研身侧。 戚沛研心道不好,果然下一秒听到戚温氏唤沐儿的声音:“沐儿,今时不同往时了,你既成了研儿的屋里人,现下也没外人,你就坐下来吧。” 果然,戚温氏这么说来,正屋的气氛一下变的寂静。 最为尴尬的当属沐儿了,为难而局促的站着,一张脸憋的有些泛白。 这当然让戚温氏心里起了疑:“沐儿?怎么了?” “回老夫主,沐儿无事,只是今日来时路途过于颠破有些不时,头有些发晕……”沐儿的声音越来越低,嘴唇微微咬着,这本就是谎话,而他是个从不说谎的人。是已,这话她说的十分艰难。 戚温氏看了看沐儿,戚沛研发现她这位父亲的脸上有些她着摸不透的神情,平平淡淡的仿佛与平日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这平淡之下似乎总藏着薄怒…… “好了,既然身子不适,就下去房里歇息吧。”戚温氏这样吩咐,接着看向隶殊又吩咐:“殊儿,你跟着一起。” 本就一个侍人服侍了,自己走了可怎么行,沐儿身子不适自己一人先去下屋歇歇不就好了,等一会儿饭后收拾后自己再去看他不久好了,说实话隶殊不明白老夫主的意思。不过,他到底什么没多言,点头扶着沐儿出了正屋。 这顿寿宴只戚沛研和戚温氏,按往常的习惯,动筷子前戚沛研说了祝寿语,嘱咐戚温氏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又饮了祝寿的酒。 酒是戚温氏这里自酿的米酒,喝起来一点不辣反而有丝香甜。 放下酒杯,戚沛研对团子招招手:“团子,把东西拿过来吧。” 几件主要的寿礼,团子早就让金玉拿下了车。 戚温氏珍奇宝贝见多了,自然对这些很淡,几件儿东西拿过来,戚沛研直接打开其中一件,里面赫然一个晶莹剔碧的翡翠镯子。 “父亲看这镯子,可好?”将镯子小心取出来,戚沛研递给戚温氏。 “这是……” 戚沛研微微一笑,恭敬道:“回父亲,是汪家送的。” 戚温氏也慈祥的笑了,戚沛研就知道她会乐见自己和汪家的关系缓和,初柳适时递过来一块梅花蝉薄丝帕,薄薄的真跟蝉的翅膀一般,是上好的季地丝帕。 由戚沛研亲自为戚温氏带上,便听到戚温氏老怀甚慰的声音:“研儿长大了。” 第55章 这顿寿宴持续时间并不久,况且戚温氏平素寡食少餐的也习惯了,吃了一点寿粥和姐姐清淡的菜各动了几筷子便不用了。反而督着戚沛研用这个,用那个,还不时亲自的夹菜放到戚沛研的碗碟中,慈父之心溢于言表。 为了不扫这位失寡的父亲的心情,戚沛研这餐用了不少。 戚沛研多用了饭,戚温氏自是高兴的。待初柳金玉几个将饭场收拾毕,父女俩又说了一会儿话,戚温氏就要去歇息午睡了。这是戚温氏的习惯。 “研儿你也歇息一会儿吧。”走前,戚温氏对戚沛研这么说。 戚沛研点点头,乖乖的应下:“自然的,父亲放心,夏里暑气重,父亲当安心去午睡一会儿不要只记挂女儿。 戚温氏去里卧去歇息了,隶殊陪着沐儿,戚沛研便让初柳去服侍戚温氏那里。 “家主,西屋收拾过了,您可以过去那里歇息。”团子过来说道,他以为戚沛研会去歇息。 戚沛研摆摆手,她现在一点没有困意。 不过团子这一上午的忙里忙外的倒是累了,还有金玉,一直跟着团子忙活。 “屋子有,你们自去歇息吧,我这里不用人。”戚沛研如此吩咐团子。 门边金玉面色一喜,他早就想歇歇了,家主可算发话了。这让团子看到,给他眼神警告,金玉立马低下了头去。 戚沛研看到这一幕,无奈摇摇头,是人都会累,金玉干活累很正常。 “去吧。”再次挥挥手,戚沛研让团子和金玉下去歇息。 “家主若是不困,就让金玉他们几个去,团子陪着您去村野走走。”说着这话时,团子白生生的脸上一脸的真诚。 出去走走也是好的,戚沛研这次同意了。 于是金玉欢天喜地的叫上其他几个一起来的下人找空屋子歇息了。戚温氏虽然住在柳家庄这样的小村子中,可到底身份不同这里的村民们,住的地方当初盖的时候就比平常村民家的房屋好许多,屋子也许多。 院中地势也大,一出主屋,戚沛研就瞧到了她们这次来坐的马车停在那里。 “家主,您想去哪里?”出了院门,戚沛研停住,就听团子这么问自己。 戚沛研四处的看看,抬脚往东边走,如果她记得不错,出了这院门往东是有一处安静的溪水的。就连原主,原来都很喜欢的一个地方。 那里很安静,静的只有水流的清脆声音,当然,这是没有村里那些活泼的孩童玩耍的时候才有的宁静场面。孩子们一闹腾的捉虾玩水,那了就吵闹的多了。 不过,这会儿正过午不久,那群淘气的孩童们此刻应该都是被大人们拘着睡午觉呢。 戚沛研带着团子信布到了柳家庄东边的唯一的一条小溪处,还没到戚沛研就隐约听到流水的声音,似乎……还有俩人在细细说话的音声,夹杂着一人呜呜呜细碎的哭声。 而且,听着还有些熟悉。 “沐儿,好了好了别哭了,知道你委屈可家主没看上你,你再怎么心慕她也是没有用的,这就是你的命呀……” 第 56 章 又是一阵呜呜的哭泣,还有安慰的声音。再走几步,戚沛研就停住了。 前面几米处的那块石头上坐着的可不就是沐儿,还有服侍戚温氏的侍人,那个中午还见过的隶殊。 无疑,哭的伤心人是沐儿,安慰的自然是一边的隶殊了。 二人都没有注意到戚沛研和团子的存在,戚沛研一停住,团子也停住看着前面低低道:“家主,我们还过去吗?” 团子自然以为自家家主不愿意再看到这个沐儿,并且和他有什么纠缠。 可戚沛研的的确确不是这么想的,就在刚才,听着就近溪水潺潺流动的独特声音,戚沛研的心很静。 是了,她决定,就在今天和沐儿做个彻底的了断。 “你回去,我自过去。”戚沛研说完,也不顾团子惊讶的表情就往过走。 等沐儿和隶殊听到脚步的时候已经晚了,沐儿惊讶的都呆住了,由于方哭过,眼都是红透的。 旁边的隶殊见到戚沛研,虽然觉着多少有些尴尬还是先是见礼:“见过家主。” 私下忙拉沐儿的衣裳,沐儿忙手忙乱的将脸上的泪水擦拭,也见过戚沛研。 “我有话和沐儿说,你先回去吧。”戚沛研对隶殊说。 隶殊快速的看了眼戚沛研,又有些担心的看了看沐儿最后离开。 现在,整个小溪边就只有戚沛研和沐儿俩个人了,沐儿浑身都透着一种紧张,似乎想哭但是又努力的克制着自己不许自己哭,戚沛研都替他觉得难受。 “每次听到溪水流动的声音我都会觉得自己很安静。” 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沐儿更不知所措:“啊?” “闭上眼,你也感受下。”戚沛研轻声引导他。她可以感觉到,沐儿是个很多愁善感的人,这样的人情绪最容易积压在心里,人钱积攒的多了会富有,可若这种坏情绪挤压在心里多了,久了,得不到宣泄就会出问题。 沐儿还是很不知所措的样子,不过还是按着戚沛研说的做了,闭上了眼,戚沛研看着沐儿闭上眼也一起闭上了。 溪水流动的声音,真的很好听,很缓慢让人心里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美好来。 一会儿后,戚沛研慢慢睁开眼,发现身边的沐儿还没睁开。 “觉得怎么样?”戚沛研轻轻问,沐儿长长的睫毛抖动了下,在戚沛研的注视下慢慢的睁开,可却没说话。 戚沛研自也不在意,继续问:“想没想过不给人家当下人,去过自己的日子。” 沐儿身子动了下,双唇也动了下还是没说话。 “没有谁,天生要比别人低下,如果你愿意我放你离开戚家。” 这次,沐儿终于有了反应,忽然说:“家主,您要让我回老夫主身边么?” 戚沛研摇摇头,“不是。”是既不在戚家做下人,也不在柳家庄给戚温氏做下人。 沐儿显然明白了戚沛研的意思,戚沛研不等他言语,继续道:“你不用着急答复,你可以考虑一下再回复我。” 第 57 章 再不言语,戚沛研转身离开。 而不远处,其实团子和隶殊都不约而同的没有离开,远远的站着看着。 见戚沛研和沐儿谈完,团子忙跑过来戚沛研的身边,戚沛研抬眼看了眼隶殊的方向,隶殊立马对着戚沛研一个福身,戚沛研微微颔首,隶殊便去寻沐儿了。 回到农院里,戚沛研到专门给她收拾好的西屋歇息,让团子也去。 躺下的时候戚沛研想,等一会儿戚温氏起来的时候,她也该和他去告别返程了,毕竟以往都是这样,一般中午过来,下午走,晚上回到戚宅。 至于沐儿,戚沛研院子尊重他的想法,如果愿意离开就当他离开,不愿意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她和他之间,是没有任何可能的。 可能是一路赶路身子乏了,头一沾枕,戚沛研很快瞌了目。 而屋外,明明答应戚沛研也去歇息一下的团子却没有歇息,依旧守在门外。 是了,团子担心自家家主忽然起来,渴了要水喝他好及时的送上,不然金玉那几个丫鬟都睡去了,这活儿他不干谁干呢? 现在,团子正无所事事的看着头顶的炎阳,很是无趣。 这时,有轻轻的脚步声传来。 团子一向机灵,顺着声音看去,来人正是初柳。 初柳走到团子的身边,低低道:“团子小爷,这里奴婢守着,您去歇息一下吧。” 原本是让初柳去服侍老夫主的,团子看了眼初柳,也用同样压低的声音问:“怎么样,老夫主躺着呢?” “嗯。”初柳规矩的轻轻嗯一声。 他一向是懂规矩的,是服侍的老夫主躺下这才过来的,团子心里明白,却还是拒绝:“不用了,你去吧,我来守着家主就好。” “是。”初柳离开了。 戚沛研睡的并不沉,不多久就起了来,感觉口有些干,下床榻推门打算找点水喝。村子里泉水最是甘甜了,正好解渴。 一推门,“家主?您醒来了?”迎面一张白玉娃娃脸,带着些许的困意明了极了。 戚沛研手扶着门框半天没动,诧异的看着团子多少有些生气。 印象中,团子可是最听原主话的,怎么今天明明让他去歇息了,还是守着门外? “怎么,我说不动你了?” “家主,团子错了。”一句短短的话语了把团子吓到了,忙低头认错。 戚沛研到底没有再说什么,自己寻了水喝过。 一会儿初柳过来说,老夫主醒来了。 看看外面快要落下的夕阳,是该出发回去了。 在去正屋的时候,其实戚沛研心里还在想另外一件事,沐儿不知考虑的如何了? 最终是,做了什么样的决定,是选择继续留下,还是选择离开? 这一切疑问,在戚沛研简单戚温氏的时候就解了。 不错,沐儿先戚沛研一步,戚沛研过去的时候她已经到了,双眼还是肿肿的一瞧就知是刚哭过,单薄的肩膀也多了一个小包袱,一副要远行的模样,还有隶殊,紧挨着沐儿站着一副很不舍得的样子。 戚沛研去的时候,第一眼就把这一切收在眼里。 第 58 章 那一刻,戚沛研就知道了沐儿的选择了。 是了,他选择了离开。 “研儿,你来了。”戚温氏脸色倒是平静,戚沛研上前请安:“父亲安好,女儿该返程回去了。” “好,沐儿你既然放他离开,父亲也不留,父亲也放他离开,从今以后他不再是卑贱的下人。” 戚温氏说着,沐儿又忍不住哭起来,忽然过来戚温氏的身边就跪倒下来,俯在戚温氏的腿上呜呜呜:“不,老夫主,您别不要沐儿,沐儿不离开,沐儿愿意一辈子服侍您左右,老夫主不要让沐儿离开……求求您了老夫主……” 一边的隶殊也是眼里全是泪,他和沐儿一起服侍戚温氏日子久了,感情不是一般好。只是,他也很为难。 沐儿继续留下是好的,可是能有这个机会不做下人也好啊,起码这辈子到老也算有个清白的身家。隶殊心里再不舍得沐儿离开,也最终没有去和戚温氏帮着沐儿求情。 沐儿最终是离开了,离开前戚温氏让拿一些银子给沐儿,其实戚沛研早就准备好了一遍让团子交给沐儿。 沐儿离开了,戚沛研也改动身回去了。 可放她看着戚温氏身边只有隶殊一个,还在哪儿偷偷摸眼泪的时候,戚沛研忽然觉得戚温氏这里一个隶殊陪着太过冷清了。 “怎么了研儿?快走吧,父亲这里你放心。”见戚沛研停在院子中不走,戚温氏发话道。 外面马车早就准备妥当,也都在等着戚沛研,团子也奇怪的看着戚沛研。以往戚沛研可是雷厉风行的,今日这是怎么了?他也好奇。 “父亲,沐儿一走,您这里一个侍人太少了。”定定看着戚温氏,戚沛研认真说。 说起沐儿,戚沛研看到戚温氏眼里一抹极快的情绪闪过,戚沛研心里也是黯然。到底,那么久的主仆了,分开是会有不舍的。 此时此刻,面对戚温氏戚沛研心中升起一种说不清的愧疚来。让沐儿离开她不后悔,就算重来一次她也会这样做,可到底还是伤了戚温氏的心。 “父亲不怪你。”慈祥的声音自戚温氏的口中传出:“父亲知道,这次是我乱点鸳鸯谱了,沐儿他又痴恋于你,让他离开戚家离开我让他重新开始自己的日子,研儿你做的对。” “父亲……”戚沛研正要说话,然而戚温氏已经微微抬手做了一个他不要听的手势。 戚沛研的话,最终没有说出口。 “好了,回去吧研儿。”门口,戚沛研在戚温氏的注视下上了马车。 之后,听到团子请戚温氏回去的声音。 后面就再没什么声音了,马车动起来,戚沛研静坐着。 然而很快! 她忽然想到什么,“团子!停车!”戚沛研忽然冲外面团子吩咐。 外面驾车的车夫自然听到,立马勒住了马。 马车一停下来,戚沛研就起身出去看,才刚走了一段路,现在他们还没出村口呢。 “家主,怎么了?”团子上来身边问。 戚沛研一拉车帘,里面正是正打算出来的初柳,抬眼间四目相对。 戚沛研站在马车上往后看去,熟悉的农院还能看的很清楚,不过看不到隶殊陪伴着戚温氏的身影,想来刚才送走自己就回屋子里去了。 “初柳。”向前看着,戚沛研唤了一声。 若柳般文弱气质的少年规矩的过来,低头:“初柳在,家主有何吩咐。” “父亲现只一个侍人伺候,我不放心,你就留下来吧不用跟车回去了。”戚沛研一字一顿的说,语速并不快,的确这个决定方才马车动起来,不,准确的说是刚才和戚温氏分别之时她心里就定下的。 沐儿是戚温氏心里的疤,无论戚温氏是否怨自己,隶殊一个在这村子里陪着戚温氏总归是有些孤单。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戚沛研一说罢,就听初柳规矩的应:“是家主。” 接着就利润的下去马车,往前面戚温氏的农院走去。 这个少年,这么年轻,这么规矩,好像永远这样一样。 看着那背影,戚沛研心里事放一桩,这才回去马车,这次团子也进来坐在戚沛研的一边。 “他的换洗衣裳回去整弄好,再派人送过来。” “是家主,团子知道了。” …… 马车再次动起来,这次戚沛研的心……定了。 第 59 章 和往常差不多,快傍晚的时候一行人到了门口。 守门的丫鬟早等着的,听着马车声奔过来就将门打开了。 下了马车,往内而去,颠簸一路了戚沛研并没有什么食欲。 进了内院,便吩咐团子自去歇息,戚沛研想直接躺下好好睡一觉。 “家主,还是食些软和汤冰罢。”团子小声劝,他还没走。东西厨房都做好了,他总想着让戚沛研起码用些再入眠,这说起来易大夫的药还没断下多久,别又生什么病症才好。 团子一直唬着那儿,颇有种戚沛研不吃点儿东西,他就要在床榻人眼前守夜的意思。 这让戚沛研有些无奈,团子好心,可她确实一路折腾没什么食欲。 团子也想到了这一点,他也是一路颠簸,现在也一口没吃,也没什么想吃的,想想又开口道:“家主,若不然您现在心里有什么想用的,团子这就吩咐厨房做现的。” 想吃什么,什么都不想吃。 看着团子期待的样子,戚沛研最终还是再拒绝。 “那就来些水饺吧什么馅儿都好,你和我一道吃。”戚沛研这样吩咐。 一听戚沛研要吃东西,团子一脸高兴,连连说了几声好之后就匆忙的下去吩咐人去了,很快回来。 戚沛研已经更衣差不多,脸也简单洗了洗,此刻正穿着里衣外面一层薄衫坐在矮塌。 对团子招招手:“团子,你也过来坐,一会儿一起吃。” “家主,您是主,团子是仆,这不成。” “那我就不吃了,你叫厨房别送过来了。” …… 在戚沛研的“威胁”下,团子一下乖乖的了,垂头没理状:“嗯,好,家主,团子陪着您一道用兴许这样您胃口多一些。”末了还加了一句讨巧话。 戚沛研被他的话逗住了,笑了起来。 饺子没多大功夫就端过来,厨房的人做了俩种馅儿,一种素的,一种肉的,肉的是羊肉韭菜的,素的是鱼肉玉米外加竹笋馅儿的,为了好区分分装俩个大白瓷盘。 戚沛研各尝了一个,味道都很不错,团子也不拘谨,俩个人吃饭到底是比一个人用有胃口,最后戚沛研团子俩个人,一女一男差不多用了一个白瓷盘的饺子。 侍人进来收拾,戚沛研端详那空下的瓷盘示意那侍人等等。 “家主,怎么了?”团子凑过来。 戚沛研看他,问他:“这盘子?”盯着那瓷白的盘子,“好东西?” 团子显然被戚沛研问住,不知道戚沛研是什么意思,照实点点头:“家主,咱们宅里的,哪儿样不是精巧的好玩意儿,您忘了不久前书房的事了。” 书房被偷那次,团子一提,戚沛研就想起来了,也是如果没好东西也不会被惦记了。 那进来收拾的侍人一直等着,不明所以,外面天色都黑了,戚沛研没再说什么让侍人收拾了下去。 团子临走前,戚沛研留他嘱咐了几句话也很快让他离开了。 于是,第二日,戚宅厨房便整个大换样儿了。 厨房外正中央站着的正是团子,“都听好,厨房凡是值三两之上的厨具,都整理出来,还有以后宅里也不许有人彩办三两之上的厨具,这是家主的意思,大家都记住了。” 第 60 章 时间过的飞快,再回到戚宅戚沛研忙碌起来,记起穿越来,初次过去柳家庄陪戚温氏过生辰仿佛就是昨天的事。 其实呢,一晃一个月过去了,天气还是炎热不过盛夏已经快过去了。 卢州那边,通过努力赵红疏通的与那边的关系,听团子来报戚沛研知道也光了些银子,不过这事光重大,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赵红的能力得到了证明,比之姐姐赵青有过之而无不及。 戚沛研也终于决定,让赵红做戚家铺粮行的掌家,余东彩戚沛研也想到了,毕竟半身的劳苦都奉献给了戚家,走前不能亏待了。余东彩的家乡处,戚沛研命团子给置了屋产,余东彩本身也儿孙满堂回到家乡也有人照料,晚年也可以安然度过。 更换粮行的掌家事关重大,戚沛研自然是亲自到粮行同众人宣布这件事。 戚沛研是戚家家主,可以完全自主决定这件事,可以赵红的年纪比起余东彩简直可以说小一辈儿的年轻人,放眼赵各大商号还没有这样年轻的掌家。 这事之后,戚沛研成了苏州商人间热议的对象。 最近戚沛研没出门几次,但是但凡出去总归遇到不远处对着他指点的人。 就说今天,戚沛研去戚家成衣子的铺子去看生意,一下马车就遇到了个熟人。 原主的熟人,也是坐买卖的做的没有戚家大,不过也做了很久了,主要是做木料生意,常与一些达官贵人们交易,也算盈利坡丰。 “赵家主,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戚沛研率先打招呼,这赵秀可比她年长许多,比之余东彩但是小个几岁。眼睛有些小,倒三角眼总是很和善和气生财的老太太模样。 “同安同安,戚家主的身子真是越来越好了,看着就气色不错啊。”赵秀笑眯眯道。 之后,同戚沛研说了她过来戚家成衣铺的目的,原来是赵秀的重孙女快出生了,赵家历代单传,赵秀心里是在开心,不用差下人自己亲自来给即将出世的重孙女买新衣。 一说起这个,赵秀更加的慈祥了,其实她的孙女赵柳就和戚沛研差不多大。现在看着戚沛研,让戚沛研觉得自己奶奶在看自己,看的戚沛研有些怪异。 “那提前恭喜赵家主了。”戚沛研恭喜赵秀,随后扭头吩咐一直在身边的团子:“团子,进去和我们的伙计说,不收赵家主的钱。” 又看向赵秀:“赵家主随便选,就算我的贺礼,您家这样的喜事让戚某也沾沾这个喜气。” 戚沛研都这样说了,赵秀并未推辞,俩人正要进去铺子里面。 这时候,戚沛研就听到背后有人议论。 “这不是那个戚家铺的家主,听说她把他们粮行原来的掌家余掌家换了。” “换了?谁啊?” “谁不重要,主要是个特别年轻的,听说面容不错,余掌家现在已经被撵走回了老家了,真是太可怜了为戚家奉献了一辈子,得到这种下场……” 听过那么多议论,其实大抵说的都差不多,后面的不停戚沛研都知道他们接下来会说什么。 无非是戚沛研不念旧情,狂妄自大当着有经验的老人不用偏偏用一个年轻的。 这些但是没什么,关键现在越说越离谱,竟然有人说戚沛研和赵红关系不正当,有很多版本,例如戚沛研本来就是个磨镜,看人家赵红长的好看所以为了讨好,故意把老掌家踢了换了赵红做。还有的说是赵红不是什么正经人,勾引戚沛研,最终用阴险的手段得到戚家铺粮行掌家这个位置。 还有许多许多离奇不着调儿的版本,都是戚沛研最近听团子和她说的。每每说起来,团子都特别义愤填膺,这些流言总结起来戚沛研现在就是个妥妥的磨镜。 不过,自己是什么样的戚沛研自然清楚的,每次团子说的脸都皱一起,戚沛研都淡淡的没什么感觉。并且还有想一个问题,是从什么时候这事向这么离谱的地步发展的?赵红为什么会被传成容貌特别好的女子。 天地良心,赵红赵青这俩人亲生姐妹,一奶同胞,不仅名字普通,而且长的是放人堆里认不出的呀。 第 61 章 “无事,赵家主快里面请。”对着停住的赵秀做了里面请的手势,戚沛研若无其事轻松化解了这一尴尬。准确的说,是赵秀的尴尬。 陪着赵秀选过衣裳料子,送走赵秀戚沛研又在铺子里待了一会儿,直到中午来临。 铺子里的掌事以为戚沛研要留饭,提前就命伙计到对面的酒楼定了上好的膳食。 末了过来恭敬的问戚沛研:“家主,可要留下用饭?” 那一副他们早就准备妥了的架势,戚沛研有些无奈,他是没打算留下用的,毕竟这钱走的不管哪里,也于规矩不合。 “不了,这就走。”起身,戚沛研带着团子往外面去,迎面就遇到提着饭食从对面酒楼过来的自家铺子俩个伙计。 “家主,饭食带回来了您怎么?”前面带头的伙计不明所以,自家掌事明明是让自己去对面酒楼顶的饭菜,怎么取回来家主就走了? 难道是嫌慢等不及?这伙计还在想着,自责着。里面掌事忙恨铁不成钢的对他挥挥手,使这伙计进去了。 “家主,若不去酒楼子里用,您日日的在宅中用也换换口味?”上马车前,团子忽然提议眼睛一眨一眨的。 戚沛研已经决定了,摇摇头:“宅里用挺好。” 回去后戚沛研用了饭就打算歇息一下,不久就被团子叫了醒。 “怎么了?”一般不是重要的是,戚沛研知道团子是不会特地把自己叫醒的。 “家主,是易大夫过来了刚才柳家庄过来,据说晌午刚为咱们老夫主看过病。”团子道。 “父亲?”戚沛研马上找到戚温氏身子是有什么不适的,所以这大中午的易大夫那么大年纪了还辛苦过来告诉自己。 这不是小事,戚沛研忙更衣,一边吩咐团子先去给易大夫上茶:“你先过去,我这就过去。” 团子应一声下去了,戚沛研很快就去了少年正厅。 一进去就看到脸色很是凝重的易大夫,旁边站着的那学徒也脸色暗淡,戚沛研莫名心慌了一下,走近过去。 对了易大夫一礼,来不及坐下戚沛研就开口问易大夫:“易大夫这次匆忙来访,听闻先前是为家父看病,可是家父身子……” 不待戚沛研说完,易大夫就叹了口气。 这叹气让戚沛研更觉得戚温氏的身子肯定是哪里出问题了,有些急道:“怎么会,家父身子一向好的很,怎么会忽然病下,易大夫您入看的如何家父他到底如何了?” 见戚沛研这么着急,易大夫也是个心善的人,看看戚沛研完开口说什么,却先让戚沛研坐下来。 戚沛研坐下,心里还是着急,眼神一直追随者易大夫。 她的直觉告诉她,易大夫越是这样说明戚温氏的病越是不好。 戚沛研坐下,这次易大夫终于把柳家庄戚温氏的情况和戚沛研大致说了下,原来戚温氏这次不是急病而是老病症,并且和戚沛研有关系。 “易大夫您的意思是家父在生产我之时落的病根,所以一直以来我的病也和这个有关系?”戚沛研简直不敢相信,她一直以为她这身子是原主平时太过执着做生意赚钱给累的。 “说来惭愧啊。”说起这个,易大夫满面羞愧:“若不是这次去给您家老夫主看脉,都不知道是这么回事?” 戚沛研记忆中的易大夫以前给戚温氏看脉的次数也不少,遂有些疑惑:“那易大夫您从前没发现?” 这到不是责怪,易大夫也没有怪戚沛研的话语冒犯,诚恳点点头。 “那易大夫可知这缘由?为何家父从前就好好的呢?”戚沛研还是疑惑。 戚沛研问这个,易大夫似乎一点不意外,但没有直接回答戚沛研的问题。 而是,反问了戚沛研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戚家主感觉最近自己身子如何?” 戚沛研想了想道:“很好,自从易大夫您开的药不吃后感觉越来越好了。”随机似乎明白了什么震惊看向易大夫:“易大夫,您的意思是我好了,家父便要受难?” 这话说出口,戚沛研其实并不确定是带着万分的担忧同易大夫请教的。毕竟,易大夫似乎医者。 “正是。”易大夫点点头,继续道:“所有父子一心,这种先天生产带下的病症定要父或者子中一人受难的,而且不固定,若是子中间好了那父自然就不好了,况且最主要的是……” 越往下,易大夫眉头越皱,戚沛研的心都被提起来了:“会如何?” 易大夫这时候的声音低了很多,戚沛研就听她说:“恐怕是会遗传。” 第 62 章 这是戚沛研重来没有想过会发生的,她一时没有反应,旁边的易大夫又是重重的一叹,想她多年来与戚家往来这样事竟然现在才发现。 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这大概就是命运无常吧。 戚沛研还在整惊中,易大夫已经摇头叹息的站起来要离去,团子忙招待将易大夫扶住,代替戚沛研送出去。 回来见戚沛研静坐着,也不敢多言语,过了一会儿戚沛研起来。 团子忙过来担忧的问:“家主,您没事儿吧?” “无事。”戚沛研摆摆手示意团子安心,很快她眉头皱了起来:“父亲现在也不知道如何了?” 团子走近一步,劝道:“家主放心,易大夫刚从柳家庄归来定是将老夫主安顿好的,再有初柳和隶殊俩个人还服侍着呢。家主不用担心。” 话虽如此,戚沛研还是不放心,最后决定明天去趟柳家庄。 二日一大早,没等平常外面天亮起来戚沛研人就已经清醒无比的躺在床上。 想团子定是没起来,戚沛研一清醒便起身开始穿衣。 推开屋门,出了外面,这时候已经有早起的打扫的下人起来了。 戚沛研一路往正院外走,见到的下人都恭敬的低头问礼,戚沛研心里有事担忧戚温氏,速来平和的脸色只有今天显得不那么平和。 这让下面的下人们迅速的议论起来自家家主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戚家铺的生意上出了什么事情了,自然戚沛研是不知道这些的。 团子很快也起来,马车是昨夜就吩咐马车夫准备妥当的。 简单的用了一点早膳后,戚沛研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就急忙起来冲团子吩咐:“走吧,我们这就出发。” 可才出了大门,戚沛研正要上马车,前面不远处几个人急匆匆的往过来跑,见到戚沛研晚离开,还喊着。 近了一问才知道原来是银楼的伙计,几个人都满头大汗。 团子在戚沛研旁边问带头的那个:“怎么了,可银楼出了什么事?” 几个伙计都点头如捣蒜,前头回话的那个很是苦恼的道:“家主,不好了,我们卖出去的东西出了点问题。” 团子先是疑惑道:“东西有问题找你们掌事处理,来家主这里做什么?”这很正常的事,虽然他们戚家做生意一向稳重诚信,可一些小问题总是不可避免的,这谁也不是神仙不是。 那伙计听团子如是问,又是摇头,急切看着戚沛研,“家主不是,是大事出大事了……” 也不知什么大事,竟然让她给结巴起来。 “好好说话。”团子道。 “家主,是人命,出人命了,洛督军的千金独女洛碧雅死了!我们的首饰上有毒!” …… 等戚沛研赶到银楼的时候,银楼早已经一团乱到处都是官兵,戚沛研被拦住在外面。 几个官兵叫嚷着不让百姓围观,“都走走走,离开这儿!” 银楼的掌事人群里戚沛研也没有看到,不缺在人都哪里去了,已经被抓了还是在什么地方。 第 63 章 “家主,现在怎么办?”团子问,戚沛研没说话,拉着团子还有另外俩个伙计往围观人群后退去。 看来去戚温氏那里是去不成了,不过戚沛研还是放心不下,她现在心里用有种惊慌的感觉,这是从前从来都没有过的。 她自认为自己一像冷静的很,也足矣面对任何场面。 可现在…… 定了定,戚沛研看向团子,“团子,这样你现在去父亲那里看着,这里我来处理。” “家主,你一个人这怎么行!”意料之中,团子一下拒绝了。 看着如此衷心的团子,戚沛研拍拍他的肩膀,温声道:“去吧,听我的,没事的,现在事情还没搞清楚我不会出什么事的。” 这次,团子短暂的纠结了下,之后认命的离开了。 戚沛研让那俩个伙计也回家去了,戚沛研独自一人走在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时间仿佛在一瞬间静止,戚沛研感觉那些人都仿佛和自己穿身而过,天地间仿佛就她一个人。 死人了吗?那个洛督军的女儿真的死了吗?被自己家的首饰毒死的? 戚沛研不断的在心里问这几个问题,不,准确的说不是戚沛研在问自己,而是那几个问题一直不断的在他脑海里面循环来去。 无目的的走着,戚沛研始终没有答案…… 直到……她结结实实的撞在了一个人身上,忽然的疼痛才让戚沛研出神,她才恍惚方才自己的魂似乎丢了。 戚沛研抬头看去,撞她的,她撞到的,把她浑身肺腑撞的发疼的是个女人,很魁梧有力的女人,而她身上穿着的一看便知只有兵士才能穿的盔甲。 兵?官府的?来抓自己? 看着这女人身后的十几个同样铠甲武装的兵,戚沛研踉跄的后退了一步。 没等她说话,那女人率先开口,用手指着戚沛研:“你,戚家铺的家主?戚沛研?” “是我官爷。”戚沛研答她,倒也没有多少慌乱,是的,就在刚才她想通了,她家的铺子不可能下毒,就算下毒问题也绝对不会在她这里。 “那就是了,和我们走一趟吧。”那女人懒散的说着,扭头就离开,接着戚沛研被上来的俩个兵士左一个右一个控制了起来。 这是去哪里呢? 一路戚沛研都被蒙着眼,等马车停下的时候,有人拽了她一把,粗着声音:“下来了!” 知道此时,戚沛研眼前的遮挡方被拿了去,而戚沛研也看到了她现在所在的地方,一个很大的宅院前,洛宅。 是洛家,看来这是打算私了了,戚沛研心里有了一些底。 先前那兵士又喊她别乱看快走,戚沛研跟上去进了这洛宅。 早说洛督军,苏州没有不知道,这可是一只镇守在苏州这片人杰地灵,水土肥美的地方的大将军。原主的记忆中自然也是有这一号人物的。 这是戚沛研第一次过来洛家,比起戚沛研的宅子可谓大的许多。 一只被押着走过许多道路,终于在一座园子前停下了。 几米远,戚沛研就见到几个男人哭哭啼啼的围在一起,而坐在中间石凳上的有些苍老的女人就显得突兀许多。 是洛督军无疑,戚沛研上前见礼:“草民戚沛研见过将军。” 第 64 章 那苍老的女人听到声音看过来,不置可否没有说话。 可身边的一个绿色衣裳的男子忽然大哭一身扑过去:“妻主呀,你可要替雅雅做主啊,她可就不明不白的被下了毒啊!妻主啊!” 他这一哭,他身边的几个男人都哭起来了,戚沛研听着更像是附和。 内宅里都是这样的,你算计我我算计你,早说先前戚沛研还有些怀疑的话,现在是完全不怀疑了,就看着驾驶,这洛家千金应该还没死,只是中毒了。这毒应该也和在场的几个人脱不了干系…… “妻主呜呜呜呜……” “妻主……” 一群男人哭哭啼啼,戚沛研有生之年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场景,开始还好,可那些男人哭个没完没了,戚沛研就有些头皮发麻了。 那洛督军倒是稳坐泰山,始终一句话没有说,似乎在等着什么。 等什么呢? 戚沛研很快就知道了,是消息。 很快,里面出来一个白花胡子的老大夫,洛督军登时站了起来,那些先前还围住他身边不停的哭哭啼啼的男人们也停止了哭声。 开始围那老大夫了。 “如何了大夫?”洛督军开口问,声音里满满的疲惫。 那老大夫一辑:“无碍,无碍,已经稳住了请将军放心。” 果然只是中毒,戚沛研听着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下一秒她就被那洛督军点名:“戚家铺的家主,跟我来书房。” 被人引着,戚沛研到了洛督军的书房里。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洛督军挥手,让下人离开。 这下,书房就只有戚沛研和洛督军俩个人了。 洛督军背对着戚沛研站着,背有些佝偻,看上去疲惫异常。 好长时间了,她就那么站着看着窗外,也不知在做什么,戚沛研也没有说话一直等着。 终于,等到这位督军开口。 伴随着一声沉重的叹息,戚沛研就听洛督军有些自嘲的声音:“唉家风不严,让你见笑了。” 戚沛研忙回:“将军草民不敢。” 洛督军摇摇头,走向戚沛研,直到俩个人很近的时候:“戚家家主,我女儿的毒我知道不是你们戚家铺做的,只是事到如今我也别无他法,就同你做个交易吧。” 这话说的戚沛研本来平静的心觉得有些不对,她打断洛督军:“将军……” 她不是傻子,这洛督军怕不是她家里人做的乱子,现在让她来背黑锅吧!问题她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代表着戚家铺上上下下那么多人。 而且,最主要的还是戚家铺这百年的名声。 洛督军也打断了戚沛研,抬手示意戚沛研先听她说。 “在我能力之内,戚家家主想要什么都可以,你考虑考虑。” 说到底还是要给颗糖让背黑锅! 戚沛研忽然来了怒气:“将军您想要名声,可我戚家铺也想要名声,这交易赎草民不能答应!” 说完,戚沛研就往外走,可刚一出去就被俩个带刀的下人抓了住,瞪着戚沛研。 戚沛研回头看向洛督军:“将军难不成要逼迫草民?” 第 65 章 戚沛研想好了,就算她不是真正的戚沛研,不是戚家铺的家主,是另一个世界穿越过来的陌生人。可她既然现在是戚家铺的家主,那是一日,便要对得起这个家主的位子一日! 或许洛督军会发火,毕竟是武将,杀人也是家常便饭。 如果现在洛督军发火一刀砍过来,说实话戚沛研一点不觉得惊讶。 心咚咚咚的跳起来,不害怕是假的,可就算这样,戚沛研也没松口反悔自己刚说的话。无论如何,不能拿戚家铺百年的名声交换!无论如何都不行! 洛督军往过走了几步,面色看不出生气还是没生气,只是忽然挥挥手。 这个动作让挟持这戚沛研的那俩个女人很快把戚沛研放开,戚沛研一时僵硬在原地。 那俩个人离开了,洛督军看着戚沛研,知道这个时候俩个人的距离这么近,戚沛研才看清对方眼里平静之下的杀意:“你不怕死吗?” 是了,一个位高权重的将军,和一个底层的商人百姓谈条件,已经是很放尊重了。结果还被拒绝,这可不就是找死呢吗。 深深呼吸了口气,戚沛研退了一步直直对上对方狠厉的眼神,“回将军,草民怕死。” 顿了顿她继续:“可草民更怕的是,戚家多少年积累的口碑毁在草民的手里。” 并且声音格外的坚定:“草民说过,将军您要名声,草民也要名声,草民与将军想要的东西相同,所以这交易……” “做不成了?”洛督军接上戚沛研的话,死死盯着戚沛研。 或许下一秒就是死亡,可戚沛研还是选择坚持了自己的原则。 她郑重的点了点头:“是的将军,草民不与将军交易。” “哈哈哈哈!哈哈哈!” 震天的笑声忽然在书房响起,洛督军哈哈哈大笑起来。 这笑的很忽然,戚沛研猜不透这人的意思。 可大笑婚后洛督军却没有任何的解释,“算你有胆识,你走吧。” 这就完了? 知道现在戚沛研才喘了一口气,由人引着出了洛府。 回了戚宅,就发现门口一堆人围着,见到戚沛研都关切的看过来,看来是都知道出事了。 戚沛研觉得有些疲惫,让人都散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缓了口气,戚沛研下意识的叫了声:“团子。”是了,她正打算差团子再去银楼那边看看什么状况,按理说洛督军一个大将军既然这样撕破脸都没有为难自己,戚沛研相亲那这次她的千金中毒最终也定不会和戚家铺扯上关系,就算之前抓了人,也应该放了的。 “家主,团子小爷不在。”有其他下人进来,戚沛研才记起,自己不久前让团子回柳家庄去看戚温氏那里了。 也不知道,戚温氏如今如何了。 还真是倒霉事撞一起了呢,戚沛研头痛的扶额,吩咐那下人出去打探情况,又让车夫准备马车。 刚从鬼门关走会一趟,戚沛研还是决定去趟柳家庄。 不然,她心里不安。就算是团子去,也不能代替她去。 第 66 章 等到达柳家庄时,已是快傍晚时分了,夕阳正照在头上方,火红火红的。 “家主,到了。” 车夫过来扶戚沛研,一路的颠簸,戚沛研却是很疲惫,不过当她来到那熟悉的农院前,看到一排排洗的干净正晾着的衣裳,还有烟筒上冒着的丝丝青烟时,就忽然觉得这一天的疲惫都得到了安抚。 田园牧歌,悠然自得,怪不得古来多少文人墨客无不向往田野悠居的日子,一对于像原主这种常年繁忙的生意人来说,更是难得的很了。 车夫去找地方拴马,戚沛研独自往里面去。 农院里没看到人影,也没听到什么声音,静悄悄的,仿佛没人在一样。 “奇怪,人呢?”戚沛研正有些好奇。 就忽然听到前面,似乎是厨房的方向,“哐当!”一声,随后是男子的惊叫声。 戚沛研当即向那个方向奔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一身淡绿色衣装的男子正蹲在地上拾着碎片。 俨然,他打碎了一只碗。 听到动静,他抬头来看,看到戚沛研的那一瞬间诧异也似乎有一抹惊喜很快暗淡下去:“家主?” 戚沛研点点头,过去帮着一起拾:“小心些,别划了手。”一边收拾,戚沛研一边道。 初柳嗯了一声,俩人很快把碗收拾好,戚沛研却没看到团子还有隶殊。 得知戚温氏还在歇着,而且刚刚喝过药,问了状况戚沛研安心不少。 这便不好去打扰。 “那团子和隶殊人呢?”戚沛研问初柳。 初柳道:“回家主,老夫主近来病着没胃口,就想吃爽口的菜蔬,团子小爷便带着隶殊去南边的山头摘野菜了,这会儿应该快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戚沛研了然,又打算问初柳些什么。 车夫从外面进来,“家主,是团子小爷。” 团子回来了,身边正是隶殊,俩个人一看就是走了山路,浑身上下都是泥尘。 隶殊拿着菜篮子,初柳过去接过俩个人一道去厨房去收拾了。 戚沛研让车夫自行去找屋子收拾,晚上自行去睡着。 后,团子戚沛研俩个人回到戚沛研单独的下屋。 “家主,银楼怎么样了您没事儿吧?”一进来,没等戚沛研坐下团子就急忙忙的问戚沛研。 算没事吗?那位将军既然放了自己,应当是避过一劫了吧。 戚沛研也是累了,无意多说,只是点点头拍拍团子的肩膀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放心,无大碍你不必担心。” 团子眼中立马走了欢喜还有崇拜,用力的点头:“团子就知道,有家主在就不会出事,天大的事家主都应付的来!”他说的激动,声音也大了几分,戚沛研担心吵到正屋的戚温氏,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别吵到了父亲。” 团子立马不说了,忽然想到什么一拍头:“家主赶路这么久,都忘记给您倒杯茶!看我这记性!” “我这就去烧水!”说着匆忙忙的跑了。 身后,戚沛研无奈一笑,疲惫的躺上身边的卧塌。 她觉着有些累,先歇一下吧。 第 67 章 没想到的是,这一躺戚沛研就直接累的躺到了夜半。 这中间,戚温氏起来过一次用了点饭食。得知戚沛研睡的沉便没让团子来吵醒。 戚沛研起来的时候,戚温氏团子还有和戚沛研一起过来的马夫,还有伺候戚温氏的隶殊都已经睡下了。 谁都没想到戚沛研会半夜醒来,轻轻回来屋门戚沛研走了出来,躺了那么久,她倒是也不觉着多饿,就是有些口渴。 想着去厨房找些水喝,这动静再小不过了,不过还是吵起来一个人。 是的,初柳,他一向睡眠级浅,听了声儿便起身出来。 迎着月光,俩人几米处的地方各自看到对方,都没有被惊到。 “家主,您起来了。”初柳开口。 “吵醒了你?”戚沛研疑惑,她脚步很轻啊。 初柳摇头,解释他自己一向睡眠浅。 戚沛研了然,得知戚沛研口渴,初柳便要戚沛研在院子中坐着等着,他去烧水。 “等等。”戚沛研将人叫住:“凉水就好,天本来就热。” 初柳站住,明显的犹豫为难,戚沛研便笑了:“没事的,去吧。” 初柳便乖巧的嗯了一声,拿了一碗凉水来。 戚沛研几口喝下,不知怎么忽然觉得有些饿了。 还未说什么,就听旁边男子清润的声音询问:“家主,可是饿了,奴婢去煮粥。” 也还真是巧,想了下,戚沛研点点头。 院子中呆着也是无事,初柳去准备了,戚沛研索性也跟上去打算帮个手。 但她发现,初柳见她把袖子弄起来,要帮忙的时候,看她的眼神简直像是看什么外星球来的怪物。 戚沛研:“……” “怎么了吗?”她忍不住问,停下拿柴的动作。 戚沛研本来以为初柳会说什么主仆有别,或者戚沛研的身份不应该做这样的事之类的话,但是出乎戚沛研的意料,初柳没有说这些话。 只是摇摇头,短暂的流露惊讶,然后该做什么做什么,戚沛研再蹲下去拿柴也只是规矩的轻暼一眼,并未多言语什么。 这性子,怎么说呢,虽然很符合他这个下人的身份,却着实是新奇的很。 戚沛研忽然有种感觉,她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叫初柳的少年。 初柳显然很熟悉做饭的事情,做起来行云流水月光下有如一副画,俩人配合香味浓郁的清粥很快出锅。 戚沛研拿碗给初柳也盛了一碗,“你也吃。” 又想到,也许人家用了晚饭不饿,吃多了积食又补充:“吃不了不要勉强。” 初柳看看那碗,很快规矩的给戚沛研回应:“回家主,初柳不饿。”然后接过那碗放一边,又要去拿一个新碗。 这率性,可真不像一个下人,戚沛研越来越觉的这个初柳新奇,抢在他前面拦住他:“不必,你既然不饿,那我来用这一碗就好。” …… 用了清粥,戚沛研满足的又去歇息了。 柳家庄一如既往的被月色恩赐,夜更加的深了……几乎所有柳家庄的人都在沉沉的睡眠中…… 然而,却有些人却在这姣色月夜,辗转反侧,不得而眠。 第 68 章 不错,在远离柳家庄的苏州汪宅,男子闺房内汪灵墨几乎是翻来覆去,几次扭身,各种眼睛睁开又闭上,又是睁开又闭上……可却怎么也睡不得个踏实。 终于,汪灵墨再度睁开眼,这次再也没有了睡意,清醒的躺着,握着手中滑滑的珠串,他的思绪回到了不久前。 是的,自从前不久阿姐从阿宝那里套了话,自己心里有喜欢的人这事泄露后,汪灵墨就开始坐立不安了。 可那时候也仅仅是惴惴不安于阿姐会阻拦,会训斥自己。 可却没有,阿姐将那个人的身份查了出来。 让汪灵墨没有想到的是,那个人居然就是在苏州生意做的很出名,与他们汪家旗鼓相当的戚家的家主,戚沛研。 这人想汪灵墨也是知道的,自然他作为闺阁中未出嫁的男子,正式见是没有见过戚沛研的。 也正是因为从前只是听闻,只那凑巧一次遇见,之后也外没有见面,这让汪灵墨情窦初开的内心对于戚沛研有了很多的向往。 加上这次听说戚家出事,戚沛研还被洛将军拿了去,后来据说是好好的出来了又去了柳家庄探病父。 这些事其实通通和汪灵墨没有半毛钱的事情,可他这些天就是过的提心吊胆的,就是要为那个人担心。 于是硬是磨缠着自家阿姐,明一大早要去郊外的柳家庄去放风筝,美其名曰这种节气大家都出门透风,如果把他憋在家里,他可能会被憋死的。 那层窗户纸早就捅破了,汪家的都知道自家公子有了心上人,出去透气不要紧,要紧的是见见心上人罢了。 这些汪梅勉作为姐姐心里也清楚的很,她知道她家的墨儿从来都是个脸皮极薄极嫰的孩子,向来对她提出这个要求,也是用了很大的勇气。 无论如何,只要自家阿弟喜欢,她这个做阿姐的肯定是不会反对的。所以,汪梅勉同意了汪灵墨的请求。 确实是鼓足了勇气的,这用了到底多大的勇气其实只有汪灵墨自己知道的。 他确实很喜欢她,确实从来没有这般的大胆过。 就连现在,汪灵墨一个人躺着想着明天的事新都是咚咚咚的跳个不停的。 他知道,这一夜,他注定是睡不成的。 就索性睁着眼,等着天亮的时候…… 夜越来越深了,汪灵墨手里的珠串也被她穿来穿去,也不知道摸索了多少遍了…… 而守着汪灵墨的阿宝呢,他是睡的格外香甜的,一觉起来就见天亮了。 原本也不是打算这时候就动身的,左右柳家庄的路程也不是多远,半天的功夫,起来吃个早饭再走也不迟。 阿宝揉揉眼睛,就打算去厨房看看今天什么菜色。 可路过堂厅的时候就看到一个人影,隔着远他也一时没看清是谁,就看到瘦瘦的有些熟悉。 走近一看,阿宝顿时惊讶不已:“公子?!” 汪灵墨盯着俩个黑眼圈面无表情的转身,看着阿宝有些喜剧的表情,努力维持自己的傲娇一板一眼的问阿宝:“阿姐起了吗?” 这么急着见自己的心上人啊,阿宝一个没憋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话说他可从来没见他家爱赖床的公子起的这么早,这真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公子,您可起的真早这会儿家主应当是没起呢。”阿宝还是给自己公子留了面子,没有直接戳破汪灵墨的心事。 毕竟,汪家大小事都是家主汪梅勉做主,这次去柳家庄的话,也是汪梅勉说走才走。 第 69 章 这却也意料之中的,阿宝说完就要去往厨房,却又被汪灵墨叫了住。 就见汪灵墨有些别扭的模样,似乎有什么要说,却觉得不好意思。 “哎呦公子,到底什么事儿您快说吧。”阿宝道。 汪灵墨挠挠头,最终让阿宝离开了。 等阿宝走了,四下无人汪灵墨开始前后左右的反复看起来自己今日的穿着。 嗯,今日他穿的正是他一直以来都很喜欢的柳绿色,汪灵墨很满意。 不过转念又一向,貌似时下苏州最流行的颜色是桃色,自己穿这身会不会太寡淡了些呢,左思右想汪灵墨还是回房又到自己的一堆衣裳中去挑选了。 于是,开饭时候,饭厅中汪梅勉坐下但不见自家阿弟的身影。 别以为她这个做阿姐的不知道,说是今天走,可能昨天他那心就飞了柳家庄去了。 阿宝正好过来,汪梅勉就问他:“阿宝,墨儿呢怎么不见人?” 阿宝一早的忙活,也才发现自家公子没过来饭厅吃饭,“家主我这就去寻公子来。” 汪梅勉点点头,回头吩咐下人先别上饭。 而阿宝这边,他服侍汪灵墨日子久贴身伺候,对汪灵墨还是颇为了解。他凭着感觉寻找到汪灵墨房里。 叫了声:“公子?” 推门进入,果然看到他的公子……不等等,怎么是一身桃粉色的公子?阿宝呆在原地。 不可置信的指着汪灵墨,不,准确的说是指着汪灵墨现在身上着的那见粉艳艳男儿心十足的粉衣裳,声音也是抖的,“公子啊,这不是前儿给您买回来您说不喜的那件儿衣裳,我正要丢了去的,您怎么穿上了?” 阿宝这个人啊就是坏,明明心里猜个大半知道汪灵墨是穿给有心人看的,可嘴上就是不放过他的公子。 不等汪灵墨说话找由头,便接连着拿话堵:“哎呦公子,您不是最看不上这种桃红嫩色了吗,说是太俗看着就生厌。” 被噎的无话可圆的汪灵墨:“……” 憋了半晌,只憋出三个字:“我饿了。” 当汪灵墨和阿宝出现在饭厅的时候,包括准备上饭的下人,看着汪灵墨的眼神简直就像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汪梅勉更是,她只汪灵墨这一个弟弟,从来都是疼爱他的,自然对于自己阿弟的喜好,汪梅勉作为姐姐也是十分清楚的。 墨儿一向喜欢的是柳绿之色,向来不喜艳粉这类俗色。 惊讶过后,汪梅勉很快意识到什么,再看向汪灵墨时眼里便带着一种安慰。她家墨儿真的是长大的啊…… 汪灵墨本就抱着十分的勇气换上时下最流行的桃色,现在一路过来饭厅被下人们各种眼神看着,他简直了,脸都要烫死了。 汪灵墨低着头,十分羞涩的模样。 “发什么呆,过来坐。”汪梅勉疼爱她这个阿弟,招呼道,同时称汪灵墨羞涩的功夫对着几个下人使了一个眼色。 这是不让他们再盯着汪灵墨看,下人们都懂,立马都把头底下去,只是心中都感叹,他们家的公子这是春心萌动了啊。 恐怕,他们府第很快就要有喜事了。 这顿饭,汪梅勉吃的心不在焉的,汪梅勉自然也看出来了,暗在心里不表罢了。 吃了饭,汪梅勉就命令出发。 汪灵墨和汪梅勉一辆马车,还有一辆马车放着风筝还有简单的吃食,预备去了饿了吃,里面还有几个跟车的下人,阿宝也被安排在里面。 一路,汪灵墨虽然缠绵平静,可眼里的雀跃是藏不住的,颠簸一路汪梅勉都觉得有些疲惫,等路稍微平了一些后侧躺着歇息,反观她家墨儿,人精精神神的坐姿也端正无可挑剔。 “墨儿。”汪梅勉唤。 汪灵墨听到看过来,汪梅勉似无意问前面赶车的车夫:“快了吗?” 那车夫忙回:“回家主,前面就是柳家庄了。” 汪灵墨很开心的弄开车帘往外面看去,等他放下车帘,汪梅勉还是忍不住说了句:“墨儿,男儿家还是要矜持些的好。” 这句话看似没头没脑,可汪灵墨哪里不知道汪梅勉的意思,轻轻点点头,低的好似蚊子叫一般嗯了一声。 汪梅勉不放心的看着,最终没有说什么。 很快马车到了柳家庄,后面跟车的下人陆续下来,汪梅勉这才下来,然后后面是被他扶着下来的汪灵墨。 “家主,前面不远处就是村人们住的地方了,我们可要进去?”一个下人这么问汪梅勉。 汪灵墨期待着望着自己阿姐,然而汪梅勉摇摇头,“不进去,我们就找个风景好的地方放风筝。” 他们这次主要来的目的不就是放风筝吗,进村子干嘛? 汪灵墨身边,看着自家公子一脸的失落,阿宝很不厚道的嘿嘿嘿低笑起来,汪灵墨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失落中,没注意阿宝。 他还不死心的看着村口,现在是上午村口没什么人,有的只有一派的宁静致远。 汪梅勉已率先往不远处的一条小河边走去,汪灵墨忽然想到什么,几步追到汪梅勉身边,扯扯她的衣袖:“阿姐你等下,我忽然想到一件事。” 汪梅勉伸手摸摸汪灵墨的头,问他:“饿了还是喝了?” 汪灵墨双脸红红,阿宝凑过来低道:“公子难道你要如厕?” 汪灵墨气的打了下阿宝,阿宝还是忍不住笑的很猥琐的样子,气的汪灵墨眼睛都红了,汪梅勉看了眼阿宝,阿宝这才收敛。 “到底怎么了墨儿?”汪梅勉再次问。 “噢阿姐,墨儿是想到……”汪灵墨有些扭捏,“听说戚家铺的老夫主住在这里,我们路过怎么也要进去拜见下吧。”说完一脸郑重的看着汪梅勉。 其实汪梅勉早就想到这一点,她没有下了马车直接去戚老夫主那里,就是想让自己阿弟学些矜持一些,本来她是想好等去周边转一转带着他放一会儿风筝,玩一会儿再去拜会的。 到底是,急了一些啊,汪梅勉看着面前的阿弟在心里叹了口气,他都这样说了,她又怎么好不现在去拜会。 点点头,汪梅勉带着跟随的下人连同汪灵墨一起往村口方向去的。 没走多远,遇到一个村人,十分热情的问汪梅勉一行是不是找人。 下人说了戚老夫主的名字,那村人立马指了方向:“喏,就是那边那间,客人们和我来。” 看这人指的方向就不远处,汪梅勉不愿意麻烦这个人,于是谢过他,又让下人给了一点钱。 那人欢天喜地的扛着锄头走了,汪梅勉几人往戚老夫主的住处去。 在门口,就被戚沛研的马夫看到了。 这马夫也常和戚沛研来来往往的,对汪梅勉也见过几次,忙冲里面团子去通传。 此刻,戚老夫主已经起来,正由隶殊和初柳服侍洗漱呢。团子和戚沛研则在厨房忙,戚沛研做饭,团子帮烧火。农家人用饭一向比较晚的,从前戚温氏不这样,不过在柳家庄待久了也习惯了 听到说汪家家主来了,戚沛研起来拍拍手就去外面迎接。 汪梅勉能过来,这实在让戚沛研意外,她开始还有些不信,直到出去院门口,真的见到了汪梅勉本人还有跟随的几个汪家的下人,不过除此之外,戚沛研还见到一个人。 那么粉的衣裳,很引人瞩目,戚沛研就觉得有些眼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汪梅勉多少有些不悦,故意咳了一声。 正要上前来和戚沛研说话,这时候就听戚沛研旁边的团子惊讶道:“家主,这不上次不小心让我们马惊了的那位公子吗?” 那次?哪次啊? 戚沛研忽然恍然大悟,对了她记得那次,她还把一串红手串拿给人家作为信物,让人家凭借那东西上门去要赔礼的,结果自己疏忽了忘了说地址。 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戚沛研还里的那这个公子穿的还很素,没想到今天穿了这么鲜艳的颜色,她本该一见到就想起来的,也全怪那粉衣裳。 阿宝见戚沛研是在身边下人的提醒下才想起来的,想到自家公子一直以来的心心念念不由得很生气,一时忘了身份不满道:“您想起来了啊,真是贵人多忘事,可为难我家公子……”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 “阿宝,不得无礼。” “阿宝,别说了。” 汪灵墨汪梅勉同时出声,阿宝乖乖闭嘴。 汪灵墨一见戚沛研从里面出来,整个心思就在她身上了,没想到原来戚沛研都差不多把秘籍忘了,这让汪灵墨有些难过,不过他努力的遮掩旁人看不出来罢了。 汪梅勉上来为阿宝的无礼和戚沛研道歉,一面说明来意,本来是打算带自家阿弟出来走走放风筝玩的,忽然想到戚沛研的父亲在这里就过来拜见下。 这话也引出了汪灵墨的身份,那就是汪家的公子,汪梅勉唯一的亲弟弟。 “墨儿,快见过戚家主。”汪梅勉拍拍身后汪灵墨的胳膊,汪灵墨这才羞涩的挪动一步上来说了声戚家家主好。 这时,隶殊从里面出来,她不认得汪梅勉,只笑着对戚沛研说:“家主,老夫主起身了,正用茶汤呢,听到外面说话音声想是来了客人,叫奴婢快快把人迎接进去坐着。” 到底是大家出身,虽然老了身在乡野自幼学下的礼数还没撩,汪梅勉心里对这戚老夫主多了分敬意。 戚沛研也忙道:“父亲一直同我念叨汪家主,今日就来了,快一道进去说话。” 第 70 章 一行人进去,戚温氏果然已经在正屋里正襟危坐着,见到汪梅勉,汪梅勉先上前问好,戚沛研在一边介绍。 戚温氏真的会不知道汪梅勉呢,不过他年轻的时候,汪梅勉还是一个孩子罢了。 都落了座,团子将初柳准备的茶一一给几人端上。 汪梅勉开口:“听闻戚老夫主身子有恙,不知如今可好了?” 话头一开,戚温氏便同汪梅勉说起话来,戚沛研也陪坐在一边。 现在戚温氏起来了,不用人服侍了,便只留初柳在身边蓄水伺候。 团子和隶殊则去厨房忙活早饭,本来只准备了戚家人的饭,现在汪梅勉过来了,无论人家吃没吃,总是要留下招待。 人手不够,就连准备出去遛马的戚家马车也被团子硬拉进了厨房打下手。 那汪家的马车夫也是个机灵的,拴好马进厨房讨了碗水喝过后也向团子来要事情做。 正好却人收呢,虽然说是汪家的,团子当然同意了。 厨房里几个人忙活着,正屋内,戚沛研几人还说着话,汪梅勉问起方才初见戚沛研似乎同她的阿弟认识,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她自然知道怎么一回事,不过这说开了就又是另一回事了,况且她家墨儿如今喜欢上戚沛研,所以她才明显大亮的放下汪灵墨的面问起来。 戚温氏不知道这事,也看着戚沛研又看看微微低头有些羞涩的汪灵墨,最终把目光转向了戚沛研:“研儿,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不过凑巧而已,俩人都问戚沛研便如实把那次同汪灵墨的偶遇说了出来,末了叹:“都是我不好,忘记了留下住址,还望汪公子不要见怪才好。” 汪梅勉笑笑看着汪灵墨,几人都看着汪灵墨让汪灵墨更羞涩,摇摇头:“本就不怨戚家主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 戚温氏关心问:“可有摔到了哪里。” 汪梅勉这才附和:“怎么会,哪里有什么大碍,戚家主你尽可不用放心上。” 几人都笑了,初柳又过来添了新茶。 戚温氏:“初柳,去厨房看看饭准备的怎么样了,别叫客人等了。” 汪梅勉忙客气:“不急不急,老夫主实在太客气了。”又指使身边几个下人同去厨房帮忙。 于是很快,一桌简单但是清爽可口香喷喷的饭菜就端上了桌。 团子不擅长这厨房做菜,大部分是隶殊做的,可把他忙活坏了。 等菜上了桌,他还要去伺候,被团子拉住说不用。 再说,汪梅勉这次也带着几个跟随的下人。 于是正屋里伺候的就留初柳和团子,至于隶殊,则在外面招呼汪梅勉带着的下人,同他们一起坐下歇息吃饭。 一顿饭下来,戚沛研发现今日的戚温氏胃口好的很多,想着戚沛研也很开心。 大家说起出去放风筝,戚沛研提议过了中午再出去,下午毕竟凉快。 饭吃的差不多了,也不用俩个人伺候,初柳就下去收拾汪梅勉和汪灵墨暂时歇息的屋子。 戚温氏对汪灵墨这个孩子很是喜爱,不住的叫吃菜,让团子给盛饭,还说这里的路汪梅勉他们不熟,下午去放风筝让戚沛研一道。 汪灵墨心下欢喜,脸上也表露几分,偷偷看戚沛研,戚沛研不明所以只以为汪灵墨是孩子心特别想出去玩,这里的路她毕竟比他们熟悉,于是一口答应下来。 很快,吃了饭,戚温氏又喝了药就去午睡了。 初柳收拾的屋子呢也弄出来,汪梅勉汪灵墨各一间,几个下人一间。 戚沛研没有多困,不过身上也有些乏,回了自己屋子里。 团子也跟来,服侍戚沛研躺下,忽然说:“家主,可想好何时回去。” 团子不说,戚沛研也知道,家里一大堆事呢,她是家主不可能长久住在柳家庄。 想到戚温氏今日好转的面色,戚沛研犹豫了下,想了想:“明日,你先回去,我再留下陪父亲一日便回。” 这样最好,团子心下知晓戚沛研意思,轻脚出了门。 戚沛研躺着,却没有闭眼,心里想的是,要不要再往过派个人服侍戚温氏,初柳隶殊俩个她总觉得少了些。或者,派个有力气的丫鬟过来? 时间一晃,午睡起来,几人准备着就一起出了门。 吃的东西汪梅勉带的全全的,只是缺一些清水,戚沛研就命团子装了好些罐带着。 路途不远,几人也没坐马车,只是有跟随的下人驾着一辆在后面慢慢跟着。里面就是水,还有吃的。 戚沛研走着走着就有种郊游野餐的感觉,等他们到了一条河水边,河水清澈里面石子也同样清晰无比。 汪灵墨很精神,看看这儿看看那儿满满的欢喜,还用脚踩踩水 戚沛研想汪灵墨这样的深闺中的公子,看见这乡野风景肯定新奇,还是不免提醒:“汪公子,小心脚下,这水还是滑的很。” 阿宝一面扶住汪灵墨,一面生硬回:“我家公子自回小心,劳烦戚家主提醒了。” 这护主的姿态,这呛人的言语,不知道还以为戚沛研欠他五百两金子了,团子也是护住的,当下就要回嘴,有汪梅勉在戚沛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汪灵墨身边这个下人总针对自己,却还是暗暗拉了把团子。 团子瞪了阿宝一眼,那阿宝也回已冷冷一哼,心里更是不喜欢戚沛研这主仆二人,从开头见就没好印象,今天见戚沛研居然把他家公子忘了,要人提醒才记起来,阿宝就很是为自家公子抱不平。 打心眼里,希望这样的人不做他家公子的妻主,早上兴冲冲来撮合自己公子和某人的心思也收了大半,如果不是这样的场合,只有他和汪灵墨俩个人,阿宝恐怕回直接劝汪灵墨不要嫁这样的人!哼! 阿宝向来这样,这不免让汪梅勉汪灵墨脸上挂不住,不过戚沛研一派平淡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汪梅勉也不好说什么。 几人继续往前走,汪梅勉身边汪灵墨一边走一边注意戚沛研,于是悲剧就发生在一瞬间。 汪灵墨一个没站稳,就滑到了河边的浅水中,几人都忙去扶,怎么知道汪灵墨自己要爬起来却不知道踩到了哪里,一下滑到了河面去。 汪梅勉慌张了,她就这么一个弟弟,宝贝着呢,不管不顾的就要下水。 阿宝也是,急的什么一样。 不知谁说了一句:“家主,别下去您不是不会水,危险啊。” 汪梅勉不会水? 戚沛研听着,再不犹豫,上山把汪梅勉拉住:“我去。” 此时此刻,汪灵墨已经半个身子在水里了,又凉又惊早就哭出来了。 汪梅勉确实不会水,小时候还掉进池塘里去差点淹死,所以对于水汪梅勉多少有些心里阴影,他在河边半个身子也湿了大声安慰汪灵墨:“墨儿别怕,乖,别怕,没事的。” 说话时,戚沛研已经下水了,所有人的注意都在落水的汪灵墨那里,只有团子一个在后面呆住。 这汪家家主不会水,可他家的难道会嘛? 他想拉住戚沛研,可已经来不及,戚沛研已经跳到水里。 很快浑身湿漉漉的拖抱着已经晕过去的汪灵墨上岸,众人这才过去接。 众人都很慌乱,他们这次出来可没想到有这一出啊,这也没个大夫什么的,这可怎么好。 汪梅勉想到的是先回去戚家,再叫大夫。 她抱起自己阿弟就要走,却再次被戚沛研拉住。 戚沛研不仅浑身都湿了,头发也湿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干的地方,她拉住汪梅勉喘着气说:“别走,把他放下,把喝进去的水先弄出来。” 众人又忙把汪灵墨安顿下地上,汪梅勉直接脱了外面的衣裳铺在汪灵墨的身下,戚沛研已经有些晕了,她强撑着给汪灵墨压出喝进去的河水。 没多久,汪灵墨就微微睁开眼,见到汪梅勉哭声唤:“阿姐。” 汪梅勉忙摸摸她的头,脸慌张的哄道:“没事了墨儿乖,阿姐在呢。” 汪灵墨害怕的抓住汪梅勉的胳膊,正要说什么又是一阵咳嗽,咳出一些水来,身边的下人立马帮着顺气。 戚沛研见人应该没事了,这才说:“汪家主,你快送汪公先回去,再去外面请大夫来看看。”毕竟是客人,无论如何大夫是要请的。 汪灵墨这才发现戚沛研在他身后,好像一直在,想说句话,但是人已经被汪梅勉抱起来。 汪梅勉走几步,发现戚沛研不走,于是奇怪:“戚家主,这次多亏你救了墨儿,你这浑身湿透我们快一起回去吧。” 能回去,戚沛研当然想赶紧擦擦赶紧换个干爽的衣裳了,可她头实在晕的厉害。 于是说:“不,汪公子身子要紧,小妹有些累这里歇歇,汪家主你快去吧不必管我。” 第 71 章 若是旁人听,这话是有些矫情了,不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看的清楚戚沛研如今的模样,那脸上的疲惫也不作假。 如果不是汪灵墨落水,汪梅勉或许再客气一番,可这是她的亲弟弟,她一时着急也就没说什么点点头,让团子看着戚沛研边急匆匆抱着汪灵墨上了马车。 汪梅勉的那些下人被留下一个照顾戚沛研,等汪梅勉马车一走戚沛研就再也撑不住晕过去。 团子惊呼:“家主!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那个汪家下人也吓了,也一起叫。 马车里,汪灵墨听到,有些不确定对汪梅勉道:“阿姐,我听到他们在叫戚家主,她浑身都湿透了她不会有事吧……”方才她已经知道是戚沛研救的自己,对戚沛研的感觉更多了几分,这下就更加担心。 汪梅勉一心只有汪灵墨,这时候只是抱着汪灵墨不断擦他脸上的水安抚:“不会有事的墨儿,等把你安顿下阿姐就去找戚家主。” 汪灵墨还是不放心,不过他现在浑身都没有一点力气,说什么汪梅勉不听也是于事无补的,如果他最终没说什么。 汪灵墨落水忙乱的声音把午睡的戚温氏吵醒,他起来的时候汪梅勉从外面请来的大夫已经过来在给汪灵墨看了。 客人过来出了这种事,戚温氏一时没发现戚沛研不在,只是个汪梅勉一起关切着汪灵墨的身子。 等大夫看过,得知汪灵墨无大事就是养几天就好了。 汪梅勉戚温氏都松了口气,戚温氏打心眼里喜欢汪灵墨这个文静腼腆的孩子,没出事她放心了。 这才注意到戚沛研不见,“研儿人呢。” 汪梅勉想起来有些惭愧,忙说:“老夫主这次多亏了戚家主下水救人,我们回来的时候她说累了要等等,我也是着急墨儿,我这就去找她回来。” 戚温氏的脸色变了变,点点头:“劳烦了。” 汪梅勉忙忙的出去却和回来的戚沛研撞和正着。 此刻,戚沛研由团子扶着,面色不佳,身上还是湿的,见到汪梅勉就问:“汪家主,汪公子如何了可请了大夫。” 汪梅勉说没事了,戚温氏被初柳夫主从里面出来见到戚沛研关心问长短,也不多说随手叫初柳去服侍戚沛研更衣。 又让团子服侍汪梅勉换干净的衣裳,其实汪梅勉完全可以让自己的下人服侍换,不过这衣裳只有团子那里有戚沛研留在这里的衣裳,戚温氏也就顺嘴让团子去服侍换了。 戚温氏都这么说了,团子当然听命带着汪梅勉进了下屋。 戚温氏没心思再午睡,担心汪灵墨那孩子受惊身边儿没人落病,于是和隶殊过去床边陪着说话。 汪灵墨已然醒了,身子还是发软的,见到戚温氏加了声:“伯父好。” 戚温氏给他压好被子,“快别说话了,好好躺着睡一会儿。” 汪灵墨担心戚沛研哪里睡得着,可又觉得直接问有些不好,睁着水灵灵的大眼就是不睡。 戚温氏笑了:“你不睡,那伯父给你讲故事听吧。” 汪灵墨说好,戚温氏就给她讲开了故事,她本就生再大家,从小读书不少,涉猎不比一般女子少,说的故事也多是吸引人的故事,汪灵墨听的入迷,很快就困了。 “老夫主,这汪公子睡着了呢,您的故事可真管用呢。”隶殊低低说到,掺着戚温氏往外走。 戚温氏也淡淡的笑了,“我没有男儿,这孩子我很喜欢啊。” 隶殊多年跟着戚温氏,哪里不懂戚温氏的心思,当下顺水推舟附和:“是的呀,这汪公子生的好,家世好,瞧着人也清清白白没的不喜欢的,也不知道哪家能有福气娶了这样的男子。” 戚温氏心情很好,也比平时多了话语,话中有话:“也不知道我家研儿有没有这个福气了。” “老夫主看上,那家主自是有的。”隶殊也说的含蓄。 汪梅勉就是这时候换好衣裳,正要出屋,听到了戚温氏和下人的对话,沉思了顺推门出了屋。 从汪灵墨休息的屋子里出来后,戚温氏不放心戚沛研,又去看了戚沛研,发现戚沛研已经换了干的衣裳,只是睡了过去。 叫过初柳,初柳小声回:“老夫主,是家主说头晕,叫不必惊动您,她自己躺会儿就好。” 戚温氏又过去床边看看戚沛研的脸色,发现脸色还是正常的,这才放心下来。 初柳得了吩咐,就没离开,一直在床边守着戚沛研。 下午的时候戚沛研自己醒来,一醒来就见到床边的初柳,戚沛研忽然有种安心的感觉。 “家主。” “弄些水,我洗把脸。”戚沛研温声说。 初柳点点头,再回来,不止打了水还端了碗热腾腾的黄姜茶水。 戚沛研擦脸发现初柳用的热水给她绞的巾,擦了脸初柳就把那碗驱寒的热姜茶拿过来。 戚沛研要喝,想到今天落水的汪灵墨。 “对了,汪公子现在如何了?” 初柳摇摇头,他一直守着戚沛研,汪灵墨那里倒是没注意。 戚沛研了然,让他叫团子进来。 喝热汤的功夫,团子就来了,戚沛研才知道汪梅勉有事先离开了,戚沛研想一定是大事,不然就汪梅勉那么疼弟弟的性子是不会轻易离开的。 “汪公子呢?”戚沛研又问。 “还睡着呢,反正汪家主留人伺候,家主不用操心”团子答,口气不怎么正常。 戚沛研想到那个针对她的阿宝,莫不是留下的下人就是他? 一问,团子脸色黑黑的点头。 放下碗,戚沛研说团子:“你同他计较什么?” “家主,是他欺人太甚了。”团子不甘。 “哪里。”戚沛研摇头不赞同:“不管别人怎么样,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即可。” 团子说是,很快出去,很快的回来告诉戚沛研一个让她惊讶的消息。 原来,之前那个上戚宅门吃了闭门羹的宋妤是被汪梅勉招揽去了。 “如今,好些人知道那东西在汪家了,据说有官府的人去过问了。”团子低声道。 其实也不一定就在汪家,不过人言可畏,好东西自来招人惦记,戚沛研真心觉得汪梅勉这步棋是走错了。 她这是要做什么呢,发财?恐怕最后不止财没得了,家宅也弄的不安宁。 汪灵墨还在这里,戚沛研不免提前吩咐团子:“这事,莫让汪公子知道了。” “是。” 傍晚,汪灵墨就醒来了,伺候的阿宝咋咋呼呼的要团子几人给准备吃食,莫饿了他家公子。 还点名要了几道菜,有些食材戚温氏这里没有,隶殊虽会做饭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可汪灵墨又是客人,又得老夫主喜爱,这事他不好让老夫主知道闹心。 于是就告到戚沛研这里,戚沛研平静的问是那些食材,隶殊支支吾吾,倒是初柳干脆回:“回家主,是燕窝,鲟鱼,乌鸡,藕粉,桂圆……” 初柳没说完,戚沛研就止了他,这明显是故意为难。 看汪灵墨也不像是这样的人,估计又是那个阿宝自作主张。 戚沛研想自己过去看看汪灵墨,不过想想觉得不合适就让隶殊去了,她则带着团子打算去河边网些鱼虾,也好尽下地主之谊。 家里有隶殊照应,初柳一直默默的在那儿不说话,戚沛研决定带上初柳一起。 团子一听戚沛研还要去河边,当下拦住戚沛研:“家主,您刚下过河水里,这又要去再晕倒可怎么好。” 戚沛研休息了下已经没有晕的感觉了,她认为自己可以,摆摆手:“没事的,拿好渔网走吧。” 团子拗不过戚沛研,只好拿了家伙什和初柳和戚沛研出了门。 第 72 章 路上遇到一些村人,都知道戚沛研,远远的就站住和戚沛研济南打招呼,戚沛研也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一个上了年纪的脸色黝黑黝黑的老翁说:“戚家主呀,晌午那会儿我家小孙女说瞧见你掉河里去了,没事儿吧。” “不是掉水了,是……”团子正要纠正戚沛研是下水救人,戚沛研拉了把团子对着那老翁道:“谢谢大娘关心,我睡了一觉没事儿了现在好好的呢。” 那老翁忙道:“那就好,那就好。”说完还没有离开戚沛研身前的道,而是看着团子手上的渔网,继续扯话:“戚家主这是要出去网鱼。” 戚沛研点头:“家里来了客,尽尽地主之谊。” 那老翁立马喜道:“这可巧,前儿我三儿的夫郎孝敬我一条大鱼,既然您那里有客人老头子我借花献佛就送给戚家主你了。” 这算什么借花献佛?戚沛研奇怪,当然是拒绝了这老翁的好意。 可没想到这人很是难缠,硬是要戚沛研和她去取,怎么说都说不清楚。 一番纠缠,戚沛研一个头俩个大,团子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初柳一直安静跟在戚沛研身边。 这时说:“家主,阿爷实在好意,不如奴婢随阿爷去取那大鱼。” 这话一说,团子第一个不悦的看了眼初柳。 这算是自作主张了,就是他,算是戚沛研身边最亲近的人也从来不敢这样自作主张。 他本来以为戚沛研会不高兴,却不想戚沛研居然擦擦额头的汗,说了声好。 那老翁欢喜的拉着初柳往他家去了,看着初柳的背影戚沛研一阵的不放心,迈步也跟上去。 团子那些渔网跟在后面问:“家主,我们不去河边网鱼了?” 戚沛研只是看着前面初柳和那老翁的背影,就这时身后响起来隶殊的声音。 戚沛研和团子停下,回头一看发现不止隶殊,他身边还有汪灵墨和那个阿宝。 汪灵墨看上气色还是柔弱的,走路都要那阿宝扶着慢慢走。 这外面不同于家里,自然是要避嫌的,汪灵墨走来戚沛研也和他操持一个距离。 就听汪灵墨主动开口,头微微低着好像不好意思:“戚家主,我听说你出来网鱼,可以带着我一起吗?” 说完期待的看着戚沛研,戚沛研就知道他肯定没网过,觉得新奇。 “你的身子……”戚沛研犹豫。 “已经没事了。”汪灵墨忙说,然后不着痕迹的看着戚沛研:“倒是戚家主,为了救我,我还没当年谢过呢。” “这是应该的。”戚沛研简单道,余光看到初柳的身影越来越远,这汪灵墨又过来,戚沛研本来打算跟过去的,现在得招呼客。 便吩咐团子:“团子你把渔网给我,快去追上初柳,同她一起,一会儿直接回去就行。” 汪灵墨发现戚沛研的视线一直看着原处的一个背影,眼神暗了暗,沉默的等在一边。 等戚沛研拿了渔网,说走吧,她应了声快步跟上。 往河边走,戚沛研就听到有人议论汪灵墨,又议论戚沛研上午掉河里的事,有知情的说戚沛研就是为了救他身边那个小公子。更有闲的无聊的开始议论俩个人什么关系,说这个的也有,说那个的也有,难免没边儿,戚沛研都听不下去了。 可村里的人就是这样的,喜欢讨论别人的事,乱说乱讲和他们也没得理论,怕汪灵墨失了面子,戚沛研也不能作没听到。 对汪灵墨说:“汪公子别在意,乡野之地便是这样,来个人就好奇,就要议论几句。” 汪灵墨红着脸摇摇头,那些话他都听到了,可现在却顾不上了,早知道这可是她第一次正经和戚沛研相处的机会,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出来一次不容易,所以分外珍惜戚沛研,戚沛研在前面带路走着,汪灵墨就一步一步跟着。 除去阿宝这个电灯泡,汪灵墨对一切都很满意。 他只心道原来喜欢一个人,竟然是这样的,光是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就填的满满的。 也是从这时候起,汪灵墨有了一个梦,他想嫁给戚沛研,一辈子,永远的和她在一起,那该多么美好。这是汪灵墨如今能想到的他在这世上最幸福的事。 很快到了河边,这次怕汪灵墨再落水,戚沛研没让汪灵墨靠近河边。 说:“汪公子,你在外面看着,我去网。” 汪灵墨本来是出来打算自己亲手网的呀,可戚沛研这么说他发现他连反驳的话也说不出,顺从的答应,和阿宝在岸边等。 又不放心戚沛研,叫阿宝:“你去帮戚家主。” 阿宝才不愿意呢,努着一张嘴不屑的看着戚沛研的背影。 就要过去,就听到戚沛研背对着他们说:“不必,我自己可以。” 阿宝这下有理由了,对汪灵墨道:“公子,人家不领情呢。” 汪灵墨嗔了阿宝一眼,又弱弱对着前面喊:“那戚家主你小心一点。” 阿宝不满故意奚落:“她不过捉个鱼,又不是上刀山去有什么好小心的。”不过也没有太大声,人前阿宝还是知道分寸的,这话说给汪灵墨听的。 汪灵墨气的小脸都鼓起来了,戚沛研在也不想和阿宝吵,却甩开阿宝的手不要他再扶。 阿宝气的是戚沛研,又不是汪灵墨,再说汪灵墨是他的主子,如果伺候不好汪灵墨,回去家主也不会饶恕他,他不会有好日子过的,这个道理他知道的。 汪灵墨甩开,他立马又粘上去,几次下来到底闹腾出动静,前面正在专心网鱼的戚沛研听到回头看过来。 汪灵墨立马作无事发生状让阿宝扶着,之后也没再和阿宝闹别扭,戚沛研抓到一些小鱼,看差不多了就收拾往回走。 汪灵墨盯着戚沛研网到的鱼一路看个不停,戚沛研说:“乡野没什么好招待的,这些希望汪公子别嫌弃。” “当然不。”汪灵墨轻柔说。 阿宝在一边默默翻了一个白眼,心想别说这些鱼虾了,现在估计那个戚家的网来一堆石头他的公子都会欣然食之。也许……大概这就……叫做情爱叫人盲目。 回去时,团子初柳已经回去了,也确实带回去一条大鱼,大约有成人一臂那么长。 那老翁不止送了鱼,连个大桶也一道送了,里面有大半桶的清水。 所以,这是送了条大活鱼。 隶殊惊叹,“我活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鱼呢,可真舍得。” 汪灵墨也睁着水灵灵的眼,他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鱼。 那老翁平白送了这么大的便宜,事情不会太简单啊,几人都围着看鱼,戚沛研看了下就出了厨房。 隶殊看到戚沛研出去,也忙几步出来,到院子里低声同戚沛研说:“家主,奴婢方才去寻了汪家公子,同他说了咱们这里没有什么珍贵食材,那汪公子连说他吃什么都好,他身边那个侍人脸色都绿了呢。”说着隶殊笑起来。 就知道是那个阿宝自己做主子的主,戚沛研点点头表示她知道了,隶殊回了厨房。 戚温氏听说有人送了大鱼也到厨房看了下,汪灵墨也在他只是说:“既然得了,汪家公子也在就做了吃吧。” 汪灵墨忙摇头很懂事说:“伯父不用的,这个鱼这样大一定美味极了,您身子不好留下补身子。” “别客气,今日你是客,就要听我这个做东的。” 戚温氏过段的吩咐隶殊:“你来做。” 隶殊颔首:“是,老夫主。” …… 外面戚沛研和团子处理那些小鱼,汪灵墨也要帮忙,可戚温氏坚持他是客人不能下手,汪灵墨最终只好作罢,进正屋里陪着戚温氏说话了。 戚温氏越发的喜欢汪灵墨这个孩子,等吃晚饭的时候那条大鱼上了桌,戚温氏就问汪灵墨喜欢吃哪个部分。 汪灵墨到底还是孩子性子,看着做的香喷喷的大鱼,一指鱼头。 戚温氏笑了,首先夹了那大鱼头给汪灵墨。 之后众人这才开动起来,今天团子和初柳隶殊也上了桌,还有汪灵墨带的阿宝,戚温氏说这样热闹。 吃了晚饭,安顿汪灵墨睡下,戚沛研也要去睡却被戚温氏留住。 团子也被命令去睡了,现在正屋就戚沛研和戚温氏俩个人。 “父亲我明日不走,有什么话明日说,您别累着身子。”戚沛研只当戚温氏以为她明日就要回去,所以才要夜谈。 “你若是忙,不必再陪为父了,只不过汪公子意外落水身子还没恢复过来就留在这里为父来照顾吧。”戚温氏这么说。 着实让戚沛研意外的很,“父亲,这……汪公子毕竟是汪家主的弟弟,想来汪家主不日就会接走的。” “那汪家主没来之前,便留在父亲这里,好了你也累了去歇息吧。”戚温氏有些疲惫的说。 戚沛研便离开回到自己屋里休息。 二日一大早,团子等戚沛研起身就过来找戚沛研。 昨天戚沛研吩咐团子今日回去,他来问戚沛研还有其它吩咐没有。 戚沛研想到昨天戚温氏和她说的话,喃喃自语:“父亲很喜欢汪公子,想让汪公子留住下来。” “那老夫主不会是想要家主……”团子后面的话没说出来自觉的闭嘴了,戚沛研知道他的意思,戚温氏恐怕有那个意思,而且汪家同样做生意,和戚家做的也差不多大,这样看来也算得上门当户对。 团子见戚沛研沉思,又压低声儿:“家主,别怪团子多嘴,这事儿您还真的上上心,提前有个打算,毕竟您也到了该娶夫的年龄了,老夫主一直记挂着这事儿呢,如今看汪公子人不错,对比俩家家世也是上佳,心中也许是满意的。” 如果真的这样,也许很快戚温氏就会和自己提这件事了吧,戚沛研脑海中汪灵墨的小脸一闪而过,她对这位汪公子并没有什么喜爱啊。 团子话说完就要走,戚沛研临时决定和他一起。 第 73 章 “家主,您不陪老夫主了。”团子惊讶。 “汪公子在,多有不便,我随你一道离开。” 原来家主不喜欢汪公子,团子心里明白。 早饭的时候戚沛研和戚温氏告别,戚温氏倒是意料之中,不过汪灵墨看上去像是不舍,吃饭都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戚温氏忍不住问:“怎么了汪公子,是不是今天的菜色吃的不惯。” 汪灵墨忙摇头:“伯父,菜很好我吃的很好。” “那想家了?想你阿姐了?”戚温氏又问,给汪灵墨夹了一筷子拨丝萝卜烧。 汪灵墨本来想说没有,其实他平时天天呆在家里,天天见阿姐,现在才分开一天他并不觉得多想,他就是觉得戚沛研要走了以后再见就难了,毕竟他知道他是不可能在这里呆很久的,他阿姐汪梅勉很快就会来接他。 不能说因为舍不得戚沛研,汪灵墨只有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戚温氏叹一声,放下筷子,戚沛研也放下。 就见戚温氏温和的拉住汪灵墨的手,轻轻拍拍:“好孩子,知道你想家,可如今你阿姐事情忙,你有刚刚落水不宜赶路就先在我这乡野之地养一养身子,呆恢复了再走你看好吗?” 戚沛研也道:“是啊汪公子,父亲很喜欢你呢,如果你能留住一段日子替我多陪陪父亲,那我是再感激不过了。” “承蒙伯父不弃,那我住下便是。”汪灵墨忽然起身,对着戚温氏一拜,戚温氏笑着拉他坐下给他夹菜吃。 吃了早饭,戚沛研就带着团子往回赶。 回去的时候正午以过,舟车劳顿戚沛研也没心思吃什么厨房准备的午饭,让团子自去吃。 银楼的掌家听说戚沛研回来,很快过来宅里见面。 据银楼掌家说,洛千金没事,洛府放出消息这次洛千金病下和从戚家铺买的首饰无关,是府里有客人做客时候带的猫儿,让洛小姐引发的体质不适。 虽然洛府声明这和戚家铺无关,可这次事情还是影响到银楼的生意,这都是银楼的掌家说的,二人说了会儿话,戚沛研让厨房留饭给其。 下午,银楼大掌事风恕又过来,戚沛研交代他做好最近的账,月末的时候统一合理看看对比之前入账偏差是否大。 风恕离开,戚沛研有些困乏自去小歇了一会儿。 晚上用晚膳的时候团子带来一个消息,说有官兵把汪家包围起来了。 “家主,许多人过去看热闹,好似汪家主要被带走。” “这么严重?”也来的如此之快。 放下筷子,戚沛研起身往外面急步走去,团子在后面忙拿了一件披风带着。 等戚沛研急匆匆的赶过去,正看到一群官兵押着一个人出来,戚沛研觉得眼熟,灯火下那个人穿的倒是绫罗绸缎,不过头垂着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戚沛研走近一些,才看清楚那个人是谁。 不错,宋妤。 此外,汪家大门口还有一个戚沛研知道的人,洛督军。 居然是她亲自出马,洛督军没有看到戚沛研,一脸疲惫的指挥几个手下干什么。 那宋妤很快的被一辆官家的马车押走,门里又被押出来一个人。 汪梅勉! “是汪家主!”团子叫道。 汪梅勉一出来围观的人就开始指指点点议论起来,戚沛研无心听那些议论,只是看着汪梅勉。 汪梅勉看上去很平静,衣裳面容都和平时没什么俩样,好似出事的不是她家,被押着的不是她一般。 好像有什么感应一样,她忽然抬头往围观的人群中看来,一眼扫到了戚沛研就停下了目光。 “家主,她好像有话说。”团子低低道。 戚沛研也感觉是这样,但是现在这情形她怕是…… 汪梅勉看了下戚沛研,很快偏头同押着她的官差说了什么,那官差立马去洛督军那边又报告什么。 然后,戚沛研就发现洛督军的目光停在戚沛研的身上。 团子怕惹事,忙拉着戚沛研往人群后走,“家主,快走吧别看了。” 戚沛研被团子拉着往后走,可还是慢了一步,很快的几个官差跑了过来。 “这位想必是戚家主吧。”还是客气的语气。 “正是区区,请问有什么事吗?”戚沛研问。 “洛督军有请。” 说完,人群中自动分出一条路,戚沛研让团子留下,自己从那条路过去。 汪家大门口,戚沛研终于近距离看到汪梅勉,眼里全是沧桑仿佛瞬间老了几岁。 “汪姐姐。”戚沛研这次没叫她汪家主。 汪梅勉应了一声,看了眼那边的洛督军。 洛督军一挥手,汪梅勉就被带进大门里面。 一处石桌前,俩人坐下,有俩个官兵几步远的地方站着说:“快点儿说,说完就连夜启程了。” 戚沛研看着汪梅勉,一时不知道问什么好,说什么都已经迟了,汪梅勉这次怕是凶多吉少。 戚沛研不说,汪梅勉倒是轻叹一声先开了口:“戚家主,这次啊是我贪心了,想玩将那宋妤手中的宝贝物尽其用,可惜还是阴沟里翻船了,当真是我糊涂了啊。” 又说:“我听说,此人之前找过你?” 戚沛研点点头:“就是我父亲过生辰时候来过,我没留她不想她又找到了你那里。” 汪梅勉又是一叹,看着戚沛研:“这次事情被上面知晓,我这次进京怕是回不来了,别的都放得下,唯独我家阿弟我实在放心不下。” 汪梅勉目光忽然有些亮,盯着戚沛研。 戚沛研稍微想了下道:“我父亲很是喜欢汪公子,我会待汪姐姐照看。” “既然伯父喜欢,我做主将阿弟嫁给你如何?”汪梅勉说的急切,伴随着夜间缓缓的风声,周遭一切都仿佛紧张起来。 “我可以认汪公子做弟弟。”戚沛研断然道,这个时候她不想骗汪梅勉,她对汪灵墨无意又何必相有纠缠。 汪梅勉听到戚沛研这么说,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又叹了口气。 正要说话,那边的官差又催了起来。 汪梅勉站起来,戚沛研也站起来。 “好,那也是他的福气。”这是汪梅勉被带走前同戚沛研说的最后一句话。 汪梅勉被带走了,戚沛研后出了汪家大门,发现洛督军还没离开。 洛督军见戚沛研出来,让人封了门就离开了。 围观的人见没有热闹看,都散开了,刚才还热闹无比的汪家很快冰冷无声儿。 团子从后面跑过来扶住戚沛研,“家主,可吓坏团子了,没事吧。” 戚沛研摇摇头,才觉得脚步有些不稳,被团子扶着上了自家的马车,一路昏沉沉的回去。 回去戚沛研就睡下,一夜的噩梦连连。 第 74 章 第二日,大雨。 戚沛研没精神,一大早就到书房看书静心,吩咐团子别打扰她。 然后闭了门。 雨一直很大,哗啦啦的夹带着风声,片刻也不停歇。 雨声中隐约有哭声,戚沛研翻页的手没由来一抖,书页上面立马出现一道裂痕。 “家主家主!”外面,忽然又团子的叫声,比那雨还要急几分。 没等戚沛研作反应,书房的门忽然被从外面推开,不,准确的说是扑。 因为戚沛研才起来,一个不知什么的就扑倒进她的身里,入鼻全是雨气,周身全然雨之寒凉。 身上也全然湿透的雨水,呜呜呜的哭声真的很近。 原来之前不是幻听,真的有人在哭,就像现在戚沛研不再听的不真切。 这悲痛的哭声就在她耳边,就在她身周。 是汪灵墨,戚沛研不知他是如何从柳家庄过来的,看他一身泥泞污水乱透的长发想来是跑来的。 看样子,汪梅勉的事他是知道了,不然不会如此悲痛,抱着她这样的紧张无助。 团子等一干下人都进来书房,一时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站着那里把书房大半地方都占了去。 戚沛研抬头看向团子,“都先下去吧。” 团子看了眼戚沛研,张嘴要说什么,可什么也没说出来带着几个下人出去了。 书房门被关上,一下子安安静静的只剩雨声了。 “别哭了。”戚沛研不知如何安慰汪灵墨,只有轻拍他的背,他真的有些瘦,背上就是骨头。 呜呜声小了很多,很久后汪灵墨终于从戚沛研怀里抬起头:“我阿姐真的不会回来吗?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声音还是哽咽着的。 “他们是谁。”戚沛研问。 “我来的时候听人说的。” “这事谁告诉你的。” “是我家老管家,连夜去柳家庄找到我说的。” “你如何来的。” “寻村人用牛车载的,后来我嫌慢跳了车一路问人跑来的。” “你跑了一夜?” “嗯。” “你那下人阿宝呢?” “他没追上我,现在不晓得在哪里……” 一番一问一答,戚沛研终于知道来龙去脉。 下意识看看汪灵墨的腿:“你腿怎么样,伤到没有?疼不疼?先起来吧。” 这会儿汪灵墨的情绪差不多稳定下来,自己摸摸腿,立马疼的要哭。 戚沛研见到,忙扶住他坐下到椅子上,向外叫:“团子,叫大夫来。” “唉。”团子一直不放心在外面呆着,这会儿赶紧找大夫去了。 大夫来了,可汪灵墨不愿意动。 戚沛研以为他疼的动不了,吩咐团子拿来竹床打算抬出书房。 几个侍人过来要扶汪灵墨,汪灵墨却缩着头眼泪汪汪的看着戚沛研,抓着戚沛研的衣裳一角不松手也不让别人碰他。 一边的大夫看到说:“这是受了刺激常有的反应。” 无奈,最后戚沛研在众侍人惊讶目光中弯腰轻轻把人抱了起来。 出书房的时候汪灵墨乖巧的把头靠在戚沛研的身上,十分依赖的样子。 将汪灵墨挪到屋里,放到床上,大夫看了又上了一些药,一番折腾汪灵墨睡着了,戚沛研让团子送又大夫,独自守在汪灵墨的床前。 阿宝实在下午的时候累死累活的赶过来的,一过来时候情绪太过激动差点被戚家看门的人当做疯子打不出,团子正好遇到见到了人过来说给戚沛研。 戚沛研便让人进来,阿宝一进来就扑通一声跪下到汪灵墨的床边。 然后大哭起来,仿佛汪灵墨去了一样。 很快把汪灵墨哭起来了,俩个人抱在一起哭,哭了半天发现戚沛研在,汪灵墨吸吸鼻子看着戚沛研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饿了吧,我去让人做些吃的给你。”戚沛研说完离开屋子。 她一走,里面阿宝立马又抱着汪灵墨胳膊哭起来:“公子,家主走了你孤苦无依的一个可怎么办啊……” “不是还有你。”汪灵墨抽噎着笨拙的给阿宝擦眼泪。 “我就是个下人,可公子你不可能一辈子一个人啊……”阿宝又哭起来,“都是我不好,我早就看出那宋妤不是个正经人,都是我没早提醒家主呜呜呜呜……”一时间哭的竟然比汪灵墨还凶让汪灵墨心里很是乏累。 是啊,他不可能一辈子都是一个人的…… 汪灵墨又想到了戚沛研,心下又是难过,要说以前阿姐在还有可能,现在这样了还怎么有可能呢,越想越失落,汪灵墨更想汪梅勉了又哭了出来。 这下,阿宝不哭了,反倒安慰汪灵墨:“公子我知道你的心意,你想嫁给那个戚家主对不对。” 要是以前汪灵墨可能会打阿宝一下,然后害羞埋头,但是现在汪灵墨只是轻点点头,一脸茫然无错。 “不可能的。”他喃喃。 “可以的公子,你过来我告诉你件事。”阿宝忽然叫汪灵墨附耳过去,然后一阵耳语。 汪灵墨听后呆呆的,看看外面然后不确定的问阿宝:“真的吗,阿姐走前把我托给戚家主,他也同意娶我了?” 阿宝用力点头,掩饰眼里的心虚,是的她撒谎了,这消息是他花钱从人手里买来的,他当然知道戚沛研并没同意,而是要认汪灵墨作弟弟。 谁缺个姐姐啊!自家公子知道不得哭死。 阿宝心里下决定永远把这个秘密烂肚子了,看着汪灵墨继续鼓励:“公子你别难过了,既然戚家主答应了,他以后会对你负责的你不会孤苦无依的。” “那你呢?” “我还伺候公子啊。” 汪灵墨这才点点头,茫然的心安定不少。 等戚沛研再带着饭菜过来的时候,戚沛研就发现汪灵墨看她的眼神很不一样,还有一边的阿宝一直盯着她看。 阿宝是在心里盘算呢,怎么让戚沛研承认这个本不存在的约定。 “戚家主,你什么时候娶我们公子?”他忽然说。 吓了戚沛研一跳,疑惑看着阿宝,又看向汪灵墨。却发现汪灵墨低着头好像戚沛研娶他的事是理所当然的,他提前知道一样。 戚沛研想到大夫走前的话,不要刺激病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戚沛研终于没说什么,只道:“吃饭吧,不然饭菜凉了。” 阿宝还要说什么,但是汪灵墨先开口:“阿宝你出去,我有话和戚家主说。”阿宝只好离开。 等只剩下俩个人的时候,俩个人都没先开口,戚沛研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听汪灵墨忽然说:“我可以做小。” 戚沛研:“??”她抬头看着汪灵墨,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汪灵墨眨眨眼,鼓足了勇气一口气说:“让你喜欢的那个人做正夫,我做你的侍夫。” 这都什么和什么,戚沛研乱的不得了,不过汪灵墨现在是病人,戚沛研不由得顺着他问:“我喜欢的人?你知道?”她自己还不知道呢。 汪灵墨点点头,“不就是柳家庄服侍伯父那个瘦瘦的。” 汪灵墨叫不出名字,只有描述。 戚沛研根据他的描述锁定了一个人,初柳。 戚沛研顿了一下,又好奇:“你如何知道我喜欢他?” 汪灵墨便说起那天在柳家庄戚沛研出去网鱼,他过来也要一起。 “就是那个时候,你看着他的背影……” 汪灵墨仿佛又回到那一天,那一刻:“那种眼神……”他忽然说不下去了。 “怎么了?”戚沛研问。 汪灵墨忽然低头失落:“那就是我看你的时候那个样子呀。”这句话说的轻快至极,细听确实愁肠百转。 末了补充:“我是喜欢你的呀。” 那个笑,那么的灿烂,却刺痛了戚沛研的心。 是喜欢吧,是吧,是了…… 是了…… 三日后,天气晴好,良辰吉日。 戚宅办喜,迎娶夫郎。 喧嚣的祝贺中,戚沛研和身边的人拜了天地,亲手为他掀了盖头。 盖头落下,里面一张娇美的小脸,恍惚中似乎与另一张清淡的面容相重叠。 伸手抚了上去,在礼人高声的一声:“礼成!”中,众人拥簇着将俩人送入洞房。 第 75 章 一年后,戚宅,后院。 “夫主,杨梅来了。” 团子叫人提着一篮子杨梅送来一位貌美男子身侧,细看那男子已然身怀六甲。 见了团子,“辛苦你了,你也拿去吃。” 团子应一声,拿几个出了后院。 那男子抚摸着肚子,旁边下人立马递上一颗杨梅,狗腿说:“夫主,您这么喜欢酸的,将来定能生下一位漂亮的小姐来。” 正说着,院子里又进来一个穿的很好的男子,见到这狗腿的人立马一脚踹过去,“就你话多,天天在夫主眼前烦人,还不混蛋。” 那人立马狗腿的下去了,那坐着的男子不满:“阿宝,你训他做什么。” 刚才说话的正是阿宝,见到自家公子这么说忙过来帮着捶背,一边道:“夫主,不是我说,您现在怀孕了,别总让那些不干不净的人过来这里,不就是当初他老父送了条大鱼吗,家主不是已经给他安排了好差事,还总叫他过来后院做什么。” 对此,汪灵墨只是笑笑不说话,淡淡的吃着杨梅。 他如愿的嫁给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