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边[校园 1v1]》 1·女朋友 时黎没穿鞋,光着脚,一只脚凉凉地勾着另一只。 她双手拿着手机,目光幽幽地刷着一些没营养的视频,过了一会儿,又抬起膝弯架到了沙发靠背的边缘上,窝着身子跟猫一样侧躺在沙发里。 改短过的校服裙子随着重力落下,让她白净的大腿根连同底下纯白的内裤全露得一干二净。 坐在沙发另一边的青年总算注意到她此刻的行为,因为她裙底的风光完全是正对着他的。 他伸手抓住她的脚踝,将她的脚用力扯下,顺便把她的裙摆给暴力地整理好,严严实实盖住了底下的内裤。 “坐好,这里是理发店,外面随时都会有人路过,你别乱抬腿。” 时黎眼都不抬一下,不依不饶地又把双腿全压到了她哥的大腿上。 这种行为就仿佛小动物在抬腿撒尿嚣张地画着地盘,宣告这个男人的大腿是自己占据的所有物,蛮横且不讲道理。 “时黎,你到底能不能坐好?不能就回你自己房间里去。” “今天腿不舒服,你要是看不惯就把我腿给剁了吧,妈,去给时想拿把刀。” 时茵正在给时想这次放假带回家的女朋友做头发,听到两人又在吵,抬眼朝镜子里一望,果然看到了自己女儿桀骜不驯的小模样。 她向来没什么脾气,还是笑盈盈的,柳叶眉下的眼睛弯的像两个小月亮。 “你看小黎像不像一只小狗,她小时候就总是黏着她哥,时想不肯伸手摸她,她就冲他汪汪直叫。” 这话显然是对着时想女朋友说的,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被逗得“咯咯”直笑,也从镜子里看着时黎,嘴里说着“妹妹好可爱”。 时黎感觉自己血压都在呈指数往上翻升,她终于掀起眼皮,瞭了眼坐在一旁的时想,发现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他女朋友的背影上。 时黎自觉没趣,抬开腿站起身,连鞋都没穿,拿着手机,赤脚走回了自己楼上的房间。 - 沉沉地睡了一觉醒来后,时黎隐约听到有人在楼下叫她吃饭。 她不想吃了,因为懒得收拾,这会儿身上没穿胸罩,只套着一件从隔壁时想房间里偷来的t恤。 窗外天色阴沉,她爬下床走到这个修得很不合理的矮窗边蹲下,看了看外面是否下雨。 有鸟雀停在了电线上跳跃,叫了几声,又飞走了。 她看了很久很久,直到门口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吃饭,给你端上来了。” 门外是她哥的声音。 时黎收回视线,起身过去打开门,不在乎偷穿了他的衣服会不会被他本人看见,也不在乎自己乳头被布料蹭硬后有没有凸点。 她只是开了门就转身又回到了床上躺下,侧身蜷着,周围全是她的衣服和各种各样的杂物。 耳机线、充电器、身份证、平雅高中的名牌、学生证,烟和打火机,还有数不清的发卡发圈口红香水指甲油小镜子之类的,显然就是个不修边幅的十几岁不良少女。 时想拧起眉,在一旁的桌上放下给她带来的饭,弯腰在旁边椅子上拿了件衣服扔到了她赤裸修长的大白腿上。 “把我衣服换下来。” 她全当没听见,抬腿动了几下,又把衣服给踹下去了。 时想只能捡起她的衣服走过去,拉着她的手腕把她从床上给拽起来,想让她现在就动。 可时黎却突然抬腿把他的腰给夹住了,她将时想用力压到了自己的床上,连声音里都带着喘,可是呼吸急促地缠斗了一会儿,她被狠狠甩到了床上,青年起身离开了她的床。 “吃饭,吃完饭把碗送下来,没空跟你闹。”他完全没有要理会她的意思。 “骗子。”时黎鼻子抽动了一下,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心都碎了,没忍住掉下眼泪来,也不管他听不听得见,哑着声音继续埋怨,“你小时候明明说过等长大就会和我结婚。” 当晚,时黎又在隔壁听到了他们做爱的声音。 这套老房子完全不隔音,妈妈住在楼下还好,可她就住他隔壁。 这几天时想是怎么在那个女人身上用力、以及床吱呀摇晃的频率和速度,她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时黎点了根烟,坐在桌边的地毯上,背靠着隔壁的墙,迷迷糊糊地发呆了一晚上。 太廉价了,就好像她没人要一样,她为自己对一个男人所产生的执念感到羞耻,有时候还感觉自己仿佛即将要窒息。 他是真的推开了她,他要那个总是没理由就对人笑的女孩。 以前两人一起待在黑暗里的时候,可能时想也曾经很喜欢她,所以才无微不至的对她那么好,但他是真的不爱她,所以他当她哥哥才是刚刚好。 时黎觉得自己其实早就已经知道的,只是知道并没有用。 不知道过了多久,夜色甚隆,月光沉沉笼罩着窗边。 她手里的烟也灭了。 2·点烟 时黎的出身并不是太好。 她的妈妈以前是个长得很美的高级小姐,她为了给自己的母亲换钱治病,所以才跑去卖身,时黎就是她在一次交易后意外留下的。 怀孕时她都不知道肚子里是哪个男人的种,后来看到漂亮宝宝睁开眼睛后有一双泛着灰的蓝眼睛,就给她取了名字叫时黎。 她大概知道时黎的爸爸是个长得很像电影明星的外国留学生,但她完全不知道时黎混了哪国的血,因为喜欢巴黎,所以对外一直说时黎是中法混血。 时黎两岁那年,她和一个有钱男人结了婚,一开始男人对母女俩很好,但他赌博,输得倾家荡产,最后还染上了毒瘾,把老婆和时黎都抵了出去。 当时的大环境很差,涉黑势力大范围经营着黄赌毒场所,私底下又黑白勾结,报警也逃脱不了,为了不让时黎受伤害,妈妈重操旧业,又开始继续卖。 时黎的眼睛并不像很多混血儿一样,长大了就变深色,而是随着年龄增长变得越发纯净湛蓝,像两颗光彩夺目的蓝宝石。 她从小就美得不可方物,像个拥有雪白色皮肤玫瑰色樱桃小嘴和海洋蓝眼睛的精灵,又像雕塑和油画一样美到带着一丝残忍的神性,才几岁就被嫖客丧心病狂点名问她一晚上要多少钱。 她一出现男人就问,看不见了就追着她妈去问,有时候还去找她继父问,反正就是千方百计试图去嫖她。 小时候的事时黎印象已经很模糊了,都不是些好事,她不想提,任谁问她都会说忘了。 唯一记得并总会去回忆的一件事,发生在她小学二年级。 当时她放学回家,肚子饿了在煮面吃,平时就总对她动手动脚的继父嗑嗨了,突然从房间里出来,脱了裤子开始强暴她。 最后,继父满头大汗在找入口的时候,被住在隔壁听到动静的时想给一刀切开脖子,人当场就死透了。 可能是因为已经动手了,时想不打算再继续活了,时黎后来才知道,他那天下午又回去杀掉了自己睡梦中的爸爸,也是一刀割喉。 时想一直都脾气很好,时黎知道他,因为她有时候为了躲继父的性骚扰就会跑到时想那边,在床底下或是衣柜里看到他在家不管是被打了还是被骂了都从不会还手。 他爸也吸毒,平时没钱花的时候就家暴,有天突然就把他妈给打死了。 可一个妓女的死并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男人只说他妈病死了,草草就拉去火化了。 周围的人都知道事情真相,但女人说了会挨打,男人们都不会说。 那年他才十岁,杀人不犯法。 闹出这种事情,也牵扯出了当地庞大的黄赌毒链条,警察开始深入调查。 时想彻底成了一个孤儿,后来时黎的妈妈就直接收养了他。 他们穷得叮当响,好在搬了家之后,总算迎来了正常的新生活,曾经的发廊小姐变成了真正的理发师,时想为了这个家也小小年纪就到处跑黑工挣钱。 一开始家里没有很多钱,但他们会让时黎想吃什么就去吃什么,就连时想赚的钱都分成两份,一份给妈妈贴补家用,一份给她拿去买雪糕。 时黎没事也到处打工,她的学习成绩一塌糊涂,但一边打工一边读书的时想成绩却非常好。 他念的是当地最好的私立高中,接着他又直接考上了国内最好的大学。 他一直都是个很有自己想法的人,因为从小在最底层长大的,所以看得很透,实现阶级跃升最快的方法就是娶一个那样的女人。 于是第二年,他在大学里谈了一个家里很有钱且从小就备受宠爱的独生女,带回了家。 时黎一开始以为他只是玩,可后来才发现事情不像她想的那样简单。 他完全动心了。 - 天刚蒙蒙亮,靠在墙边的时黎起身去冲掉了一身烟味,换上校服,收拾书包去了高中。 她一夜没睡,这会儿学校的大门已经开了。 时黎头一次这么早走进校门,看到旁边一个人都没有,烟瘾犯了,于是胆大包天地翻出打火机,又从字典里摸出一根被夹得皱巴巴的烟,在昏暗的黎明里点燃,橘红的光一闪而过。 将身上的书包随手丢在一旁,她就蹲在地上看蚂蚁在下雨前疯狂搬家。 用夹烟的手托着腮看了一会儿,时黎开始去逗蚂蚁,直到看到它们全都自动地避开了她,又划出了一条整齐的队伍,这才心满意足地站起身。 校门外开来了一辆车,有个侧脸看着很干净的少年从上面下来了,司机恭敬地把书包递给他,他接过后,开始往学校里走。 时黎觉得他有些眼熟,直到他越来越近,她才依稀辨认出他别在白衬衣袖口上方的是什么东西,那是偶尔会出现在校门口查校牌和校徽是否佩戴的学生会标配袖带。 两人已经非常近了,她躲也躲不掉,索性大大方方地站在那里,抬手向他打了个招呼。 “嗨,好早,那边有好多蚂蚁,我刚才在看蚂蚁搬家。”她说着还伸手指了一下。 少年本想路过她,可刚走没几步,他又回头,冷白的皮肤,眉眼极其俊秀清隽,在晨雾缭绕的凉风中,少年半垂下眼,伸手拿下了她手指间仍夹着的那只燃烧过半的香烟。 “别在学校抽烟。” “哦,那你要罚我吗,还是要把我名字抄下来?” 她一副冥顽不灵的模样,双手抱在了胸口又朝他走了两步,蔚蓝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沉献仪顶着她充满攻击性的视线,一直都没有抬起过眼,拿着她烟的手指也无丝毫反应,片刻停顿后,他开口极其冷淡地简短回道:“下不为例。” 说完他就越过她直接往前走了,大概是去教室,放好书包就会重新来到校门口值日。 两人差不多一年没说过话了,好不容易再聊上一回,他不管是与她见面还是对话,表现出的全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时黎侧目看他,少年很高,背影看过去也挺好看的,挺拔清削,仿佛走入了清晨雾气里的一段中世纪诗歌,清冷,又很遥远。 她嗤笑了一声,觉得这个人现在在她面前真是有点在装的。 3·沈献仪 第一次知道有沉献仪这个人是在初三,那会儿时黎的一个朋友正在和外校男生谈恋爱。 交往后的初次约会为了暖场,她就叫上了时黎一起去,刚好男生那边也带了一个朋友,就是沉献仪。 时黎记得当时沉献仪不爱说话,她坐在朋友旁边吃东西的时候,他总是盯着她在看,她起身去拿餐,他就转头看着她。 这种情况或多或少会让她感到有些尴尬,于是为了缓和气氛,她跟他聊了几句,挺正常的人,和她说话有来有回,就是话挺少,而且从对话中她得知他成绩也非常优异。 出于对好学生的那层天然滤镜,时黎勉强放下了自己心里的那股成见,她哥成绩就很好,眼前这个男生或许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最主要的是他长得很乖很漂亮,那会儿还稚气未脱,大家都是小孩子,用帅来形容他都感觉多了几分攻击性,因为他的长相就是那种让人完全提不起戒心的清秀和干净。 如果男人的某种病态审美是白幼瘦,那他估计就是还没长开的那种女性眼里的白幼瘦,虽然他并不特别消瘦,时黎看到他手背上明显凸出的血管后,都觉得这是护士姐姐看到后会开心的那种。 既然不是因为身体过瘦,那就很有可能是他长期从事体力劳动,运动量过大,所以身上的青筋血管才这么发达。 本以为他和她哥一样因为家里没钱,要到处跑去打工,结果一问才知道,这是位少爷,他这辈子没听过打工这两个字,就连被带出来吃桌上这些垃圾食品都是第一次。 沉献仪是那种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从小到大就没有拿过第一以外的其他排名,会围棋击剑马术帆船,还会很多别人听都没听过的东西,国际性质的钢琴比赛经常拿奖,在国外国内都开过个人钢琴独奏音乐会。 时黎当场嘴巴就张成了“o”型,看到他面前放着没动过的kfc套餐,心说怪不得这么好吃的东西他看都不看一眼,他可能就连每天需要摄入多少克盐、要摄入哪种品类的盐都是定点定量的。 到这里为止,一切都还在正常范围内,没有特别跑偏,直到一件事情的发生,才真正让时黎对这个叫沉献仪的人感觉到了生理不适。 朋友和她男朋友聊熟了,说是去买东西,暂时避开他们,在外面过二人世界。 时黎问他要不要也去外面转一圈,店里人太多小孩太吵,感觉乌烟瘴气的。 他说:“好。” 他点的套餐都没动过,时黎感觉扔了挺浪费的,就说她打包带走拿去当晚饭,这顿的钱打个七折,她再返给他。 他点头同意了,又说了“好”,眼睛还是一直盯着她在看,时黎以为这是他的习惯,再一次说服了自己,不用在意,少爷可能只是不太懂跟人社交,他看着就有点内向小孩的样子。 于是时黎就起身去找店员要了纸袋过来打包,在他面前跟他一起收拾套餐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他对着她勃起了。 - 时黎那一整天都对这个人感到很恶心,但她好歹没去嘲笑他,因为她并没有从他身上感觉到不怀好意,他好像就只是喜欢看她。 眼睛是个很有灵性的器官,人对于他人的目光总能察觉出善与恶的区别,但再平静的视线盯久了也会变成狂热,时黎只觉得这个人让她浑身都很难受,身上就像被湿乎乎的青蛙冰冰凉地爬过一样。 回家后时黎就问了朋友那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不是有什么病,她指的是他是否存在生理上的那种精神疾病。 朋友犹豫了一下,说:之所以会有今天这场局,其实是沉献仪提出的,他想看你。 一开始听说这件事的时候,时黎整个人都崩溃了。 可朋友却觉得这件事情再正常不过。 时黎其实挺出名的,她因为混血脸长得格外美貌漂亮,172的身材也出挑,还是清澈的蓝眼睛,像天使像精灵也像魔鬼怀里抱着温柔低头亲吻的那束红玫瑰。 很难准确形容出来这种纯净又暴烈的美感,但基本上看了她一眼的人都还会忍不住再侧目看第二眼。 有人传出说她长得像cg特效生成的,于是很多人都曾经闻名来学校门口蹲着看ai。 不食人间烟火的小沉少爷也想看她,这很正常,他有点审美在身上的。 朋友在电话里喋喋不休说着沉献仪,大概就是说今天见面后她发现他确实是长得又帅又高,给人感觉还很温柔干净。 最关键的是他在细节上也表现出了修养,递冰可乐给人的时候还会先用纸巾包上,不让对方被水汽弄湿手,看着感觉他还会很听话。 就时黎这种反复无常的狗脾气,沉献仪这种没任何脾气的好学生才最适合她,关键他家里还很有权势,又是官又是红,好几代的世家出身,给她养出这样性格温和的干净男孩子时黎该很满意了。 而且这个人以前从来没谈过恋爱的。 朋友觉得沉献仪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男友,和时黎凑一对就很完美,还问她觉得他人怎么样,可以的话她就去找她男朋友说了,这样以后他们两对就可以一起出去约会。 时黎浑身鸡皮疙瘩都快爬起来了,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和朋友在对于沉献仪这个人的理解上差距会这么大。 她不想把事弄得很难看,只说别想了两人没可能,就没再继续拉扯下去。 解释不清楚,她第六感通常比算命的都准,这个人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想,自己以后离他远点就好。 4·作弊 在那之后,两人就再没了联系,一年后,初三即将毕业,时黎要准备参加升学考试。 可能是因为从小就对时想有一份执念在,什么鞋衣服耳机就连笔和橡皮擦时黎都要和他用同一个牌子的,于是高中她也想和他考同一所。 结果一查往年录取分数,平雅高中开出的录取条件让时黎茶饭不思好几天,成天想着该怎么才能把自己给弄进这所学校里。 她很头疼,发了很多地方问中考怎么作弊,最后在考试开始的前一天,朋友圈里有个人发给她一份考试安排表,还有几张卷子。 时黎看不明白,就问了那人这是什么,过了一会儿,对方回复她说,是这次升学考试的试卷。 时黎不懂,但她当时大受震撼,她去手机上搜题想解出来,然而一个答案也搜不到。 于是她又问这个人。 你手里有答案吗? 你给我卷子没用,我不会做。 对方对于她这份没被知识污染过的清澈的愚蠢似乎没有任何指责与不满,说了句稍等,凌晨两点多的时候,把写过的试卷拍下来发给了她。 很漂亮的一手字,不存在看不清楚的可能,时黎边抄小抄边给对方拨了个语音通话过去,想亲口感谢一下对面的恩人,结果那边挂断了。 她又说,你是谁来着?我忘记给你备注了,你告诉我名字,我必须得请你吃个饭。 过了很久,那个人给她回了一个名字。 沉献仪。 这就是两人之间仅有的联系,应允过他的那顿饭当然也没有被兑现。 时黎后来在学校里也经常看到沉献仪,不论分班制度如何更换,他总是在最好的那个班里,总是作为学生代表在大会上发言,竞赛总是拿奖,总考年级第一。 很多人都暗恋他,但是却不敢对他告白,因为觉得他很遥远,高岭之花好歹还能凑近闻个香味,但他是高山雪,是天山月,是只存在于别人梦境里的那种人,和镜花水月有同样的性质,跟身边的人完全不在一个层次,高攀他会容易觉得自卑。 时黎是学校里名声最差的那个,她名声差并不是因为她真的做了什么坏事,她就只是不太听话,还总被分在最差的那几个班里。 学生会突击查课桌总能抓住她带烟和打火机,教导主任说让她想办法把眼珠子弄成跟头发一样的颜色,她就把头发也全染成浅蓝的,没有管得特别严的时候,还会逃课翻墙出去打工。 她犯的都是最低级的事,但外面传开的话却都是她被有钱男人给包养了,怀孕了,堕胎了。 时黎对此没什么反应,人都只愿意相信自己的偏见,她最好一五一十把事实全说出来据理力争然后再被骂个三天三夜。 那些人都很可笑,表面上没有欲望,对谁都和和气气的,私底下却会整齐划一拿起欲望的枪指着她,觉得被大家一起踩下去的人就该人尽可夫。 这一套她小时候就见过了,就算因为这些话破防求饶妥协,他们也不会轻易就放过她,他们就只是想看她变成妓女。 - 一到教室放下包时黎就开始补觉,她睡得很熟,完全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连续两节课下课都过来找她的女生,在第三节课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直接把她的头从课桌上拔了起来。 “我靠,你昨晚是没睡觉吗?连睡三节课?我没来叫你你是不是打算睡到吃饭啊?” 安茉双手插在她的头发里固定着她的头,像来讨账一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时黎睡眼朦胧,好不容易才从恍惚中清醒一点,跟她对上目光,直接一头栽到了她的胸脯里。 “我困死了,你别没事找事。” 安茉受到惊吓,像丢开什么脏东西一样,又把时黎给推回她自己的课桌上:“你有什么病,别埋我的胸。” 时黎伸出右手,对她竖起了一根中指。 安茉抽出时黎前座的椅子坐下,一脸忧虑,思忖片刻后开口问道:“我听我哥说,想哥这次带了女朋友回来……这事是真的吗?” 时黎还在睡,没有任何反应,安茉急了,伸出双手按住她的头去推搡她:“喂,你说啊,他是不是真谈恋爱了!” 睡觉的人终于抬手把她的手臂给挥开了,抬起半张脸,换了个姿势接着睡:“就是听说我妈的技术好过来烫头发的女同学,把你的心收回肚子里,问完了就滚我要继续睡觉。” 安茉眉眼里的不安这才减退了一点,她清了清嗓子,看着桌上半死不活的人,抬起下巴嘲讽道: “别以为你和时想住得近就有机会,他根本就不喜欢你,醒醒吧,要是喜欢你的话他早就跟你在一起了,你俩明明又不是亲兄妹。” 平时总会跟她针锋相对呛上几句的人,这次却破天荒地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时黎说:“是,你说得对。” 作为情敌,安茉都有些纳闷了。 她敏感的女性神经动了,察觉到时黎似乎是真的伤心,正别扭的犹豫是否要为自己的话找回点什么,就听桌上的人又抬头补上了一句。 “跟你说实话吧,除非睡一觉醒来就重生成他女朋友否则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被他喜欢上!长得漂亮还这么蠢,你这个人活该被我耍得团团转,他就是有女朋友了,他超爱!” 安茉尖叫,抄起手边的教科书就砸上了时黎,时黎反手拿书去扔她。 两人打了一架,书被扔得到处都是。 5·我们睡一觉 发完疯之后时黎就睡不着了,第四节课她想着该给自己找点事情干,不然一直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她拿着笔盯着英语老师发下来的自印试卷发呆,明明每个字母分开来看都认识,组合到一起她就看不懂了。 时黎用笔盖顶着额头,侧目看了看窗外,天气阴沉,像是要下雨,但是从昨天一直到现在,天上都没有真的落下一滴雨水来。 她和安茉这种家里钱多到数不清的豪门富家女之所以会认识,是因为两人的哥哥是高中同学,也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安茉的哥哥和时想在学校里总是争第一,但每次都是时想赢。 平时出去玩的时候,两个妹妹偶尔也会见面。 安茉喜欢时想是一见钟情,她觉得他又高又帅又温柔,对人很体贴,关键是时想每次都能从容不迫地赢过她哥,完全就是她的理想型。 时黎当时就炸了,她很护食,后来也是两人一见面就炸毛。 刚来这所高中的时候,时黎差点被一个特别喜欢她的富二代欺负,快霸王硬上弓的那种。 当时安茉刚好来找她打听时想的事,看见那个男的只觉得他说话极其猥琐,受不了就直接拿起凳子把他头给砸开花了,事后还是她赔的钱。 虽然对大小姐来说这不值一提,但时黎当时觉得这人还怪好的,尽管不可能把她哥给让出去,但她要跟安茉公平竞争,平时总会给她提供时想的消息,而且保真。 但这次她瞒了安茉,她没把时想和女朋友每晚都做爱的事情告诉安茉,因为怕她听了伤心。 午饭时间过了,马上要到了午休的点,时黎心里那股无法发泄无法言说的烦闷并没有任何减缓的迹象。 看着眼前的试卷,时黎突然一把拿起,起身在走廊里穿行起来。 她一路上没看任何人,但却不断有人在回头看她。 直到来到了0班的教室,里面的好学生们还在三三两两讨论着作业,突然间有人看到了她,像是引起了连锁反应,就连在写着题的老实人也忍不住多看她几眼。 而这里面大部分人其实消息渠道很落后,甚至没办法把她这张漂亮的脸和那个名声很坏的时黎对上号。 班里唯一一个一直安静的人是沉献仪,时黎拿着卷子朝他走了过去,他正在刷题,桌边放着一个颜色密密麻麻感觉很复杂的魔方。 时黎把卷子放到了他桌子上:“沉献仪,给我写作业。” 他没说话,把她的卷子收进了自己的课桌里,继续解起了自己还没写完的题。 她靠在他桌边玩着他的解压小玩具,这会儿还能停在他这里的新鲜感,全都来自于她长这么大还从来都没见过长这么变态的魔方。 普通的是3*3,她数了一下他这个,是15*15。 认真拧了一会儿,她玩不太明白,又放下了。 “下节课来找你拿卷子哦。” 说完她就走了,一点痕迹都没留下,除了一张空白的卷子和一个再次被彻底拧乱了的魔方。 - 时黎回去后又睡了一觉,把去找沉献仪拿卷子这件事给忘了,临近放学才突然想起来。 记起来后她就去了他的教室里找人,没看到。 逮住一个同学问过之后,她得知他去上美术课了,去艺术楼附近看看或许可以找到他。 时黎认真道了谢,顺便又问了句艺术楼在哪,对方犹豫几秒,带她过去了。 可能因为时黎是个不艺术的人,所以她从来都不知道学校里还有这么多搞艺术的人,和那个同学分开后,她开始兜兜转转,在大楼的每扇窗边都会停留参观一会儿。 马上又要把来找沉献仪这事给忘了的时候,她突然就看见他了。 在左边转角的小花圃边上,垂枝的重瓣桃花和淡粉的樱花枝干交错,压着满枝肥硕粉嫩的花朵。 早春乍暖还寒,两种花争芳夺艳开得极繁盛,灼灼近妖,微风一吹过,细碎的花瓣雨打着旋从高空飞舞落下,直洒人一身。 有个穿着舞蹈练功服的漂亮女生神色紧张,双手放在身下来回揪动着,还捏着一封信。 她伸手递给他。 可沉献仪只是站在满地花瓣残屑上对她摇摇头,眼神很淡漠。 对方的眼尾变得更红了,眼眶里含满泪:“我,我只是希望你能看一下……我不要求你有任何回应,只要你能知道我觉得你很好就够了。” 而他对此毫无反应,真的有点像无心无情的神佛,可能是知道再沉默下去就不礼貌了,他开口语气平静地对她说了句话。 “谢谢你。” 那女生被他拒绝之后,牵出笑脸短促地说了句“谢谢你听我说完”,终于掉着眼泪转身拿着自己的心意走掉了。 时黎见证了这段罗曼蒂克的消亡,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 沉献仪看到了她,也没有问她什么,动身像是准备回教室。 时黎过去了,跟在他身边说道:“沉献仪,找你好久,原来躲在这里。” 他转过头,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他的眼眸漆黑,就像条经年累月都只在地底暗涌的黑河流。 “你怎么了?”时黎觉得渗人,直接开口问他。 “找我做什么?”他脸上没什么情绪,眸里的幽深这会儿也因为半垂下了眼睑,被睫毛阴影遮住从而变得褪淡。 他不再看她,她身体状态都变得舒适了不少,只是这点细微的变化她并没有察觉到。 “我来找你拿卷子啊,不是跟你说好的吗?” “你说下节课。” “我睡了一觉就忘了。”她用食指摸了摸脸,皮肤被偶尔落下来的花瓣撩得微微作痒,“现在去拿行吗?” “好。”他停顿了一下,转身继续往前走。 时黎看着他的背影皱了皱眉头,为了避免一路无言的尴尬,拿出手机开始刷微信。 时想和女朋友要回学校了,那个女生发了条朋友圈。 配文:老婆太帅了,看着他就忍不住想拍照片记录恋爱过程……这就要回学校了,下次还想来玩。 照片上的时想正在收拾衣服,侧脸轮廓看着很帅很端正,宽肩窄腰,隐约可见手臂肌肉的形状,箱子里是已经替她整齐迭好了的内衣和内裤。 这几天本来就不稳定的情绪又被触发,像只被关在玻璃罐子里的蜜蜂不停撞着,失去了什么重要事物的感觉让时黎已经连续几晚都没办法好好睡觉。 时黎看到了走在前面的沉献仪,突然停下脚步,抬眼定定地看着他。 她开口低声道:“沉献仪,我们去开个房吧。” “我想跟你睡一觉。” 他的脚步骤然停了,好久都没说话。 从这个角度,她只看到了他的耳根,瞬间就红得很厉害,就像此刻天边不知何时浮现于地平线处的晚霞一样,浓郁且热烈。 6·小旅馆 时黎打了辆车,现在准备去跟人睡觉。 她支着侧脸看向车窗外,手指捻了肩上一缕长发,来回绕动。 过了好久,旁边的沉献仪开口了,突然问她:“你带了身份证吗?” 时黎转脸愣了片刻,摇头道:“没有……不过我知道有不用登记的那种小旅馆,没关系的,不带也行。” 少年颈间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干净的侧脸轮廓也被外面的霞光给浅浅地铺了一层光影,静静地垂眸看着自己的校裤。 沉献仪是个男生没错,可他身上似乎还有种被放凉过的温开水般细腻暖和的触感。 说实话,除了在床上脱光之后要做的那种事,时黎其实不知道该怎么去和他相处。 于是她转头又看了看窗外,不再看他,开口悠悠说道:“我看天气预报说要下雨来着,今早出门还带了伞,结果现在直接就见到太阳了,好怪,所以雨到底都下到哪里去了?” 旁边一点声音都没有,她不动声色地侧目,看到的还是一声不吭沉默着的少年。 他不爱说话,她也不强求他开口,毕竟和一个炮友说很多话也没必要。 时黎的童年印象之一是涂着鲜红唇膏满身脂粉气的女子们,在笑嘻嘻送完客人离开后,关上门就翻着白眼开始骂骂咧咧。 每一个都是,她们在面对男人时可以同时有数张面孔。 时黎小时候偶尔在她们面前发问,为什么没有年轻又很好看的男人陪一些又老又丑又胖的老奶奶睡觉。 每次她们听了都会哄堂大笑,说因为老奶奶手里没钱,有钱了老奶奶也能去睡帅哥。 时黎又说,可是老头和你们睡一觉又不贵。 她们这种时候会选择沉默,然后让她妈妈把时黎给抬走,扔她去其他地方玩。 - 下出租车前,时黎伸手去付车钱,沉献仪在旁边已经拿出了手机,又收了回去。 往旅馆走时,时黎看着前面的破旧建筑一脸平静道:“这里的路有一点绕,你要跟上我。” 他路上一直都在思考,时黎甚至能够看出沉献仪的某些话已经快要到嘴边了,可最后他还是没说,只是跟上她往前走了。 到那种60一夜的小旅馆面前后,时黎让沉献仪在外面等她,过了一会儿,她从狭窄的小楼梯旁边下来,把背着书包站在楼下安静等她的少年给叫了上去。 时黎在房间的抽屉里找到了一盒没开封的避孕套,拿出来丢在了床上,把房间里的窗帘给拉上了。 这房间也就不到十平方,放了一张床后,就只有墙边的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以及两个床头柜,边上还有个小衣柜,里面有衣架。 她估计眼前这位少爷这辈子都没进过这么潦草的房间,从他正在左右打量房间每一个起霉斑的角落就能看得出来,他在好奇,也在审视。 他待会儿就要在这种地方脱衣服了。 时黎拿皮筋高高束起头发,团了个丸子,摆摆手留下一句:“我先去洗澡,你待会儿也要洗一下哦。” 尽管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时黎脱光衣服清洗着自己身体的时候也觉得,这种事对他来说冲击力或许有些大了。 她尽量不用小旅馆提供的毛巾,手里拿着胸罩和校裙,湿湿地套着衬衫就走了出来。 她正想说沉献仪你可以进去了,就看见屋内的窗帘又被拉开了,窗户也被敞开着,像在通风透气。 而少爷这会儿正在唯一的那张桌子上刷题。 时黎满脸问号,凑过去在他肩头往下看了看,他写的是物理。 她又转头看着他,开口问道:“你写作业啊?” 他拿着笔的手指像是突然顿了一下,脖子也慢慢朝着远离她的方向,偏移了那么一厘米。 时黎发现他耳朵又红了,她平时没怎么注意,现在几乎快要分不清沉献仪的耳朵是不是天生就是这个颜色了。 在窗外黄昏的光线下,少年的眉眼微沉,眼底的情绪全隐在了额前发梢落下的阴影里。 “时黎,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他开口时的语气还是理智的,声线趋近于长夜中氤氲着的某种凉雾,是一种很清薄的微冷感。 “没啊。”时黎没心没肺,把手里的裙子给随手扔到了他的大腿上,“你是想在脱衣服之前先跟我聊聊感情吗?这样你会更有感觉?” “不是。”他心里好像有话,最后却没有说出来。 时黎怪喜欢他这种闷骚的调调的,于是又把手里剩下的那个黑色法式胸罩丢到了他的作业上。 他伸手想拿开,却又明白她的贴身衣物自己不能碰,现在突然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这件东西。 “沉献仪,你不要有负担,我不难缠,也不会说让你负责这类的话。”时黎摸了摸他的喉结,闭上眼用额头贴住他的耳根,发现他耳朵现在果然好热。 “以后到学校再见面,我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装作不认识对方,你也可以继续收掉我的烟。” 7·能接吻吗? 这话说完,他没有任何要接受的表现,反而直接起身要走了。 时黎用力拉回他,就像平时在她哥面前得寸进尺一样,抬腿跨坐到了沉献仪的大腿上,伸出双手将他的身体给抱住了。 “怎么了,不想做为什么要跟我来?还是说你认为我说开个房睡一觉,就真的只是想跟你盖上被子睡一觉?” 沉献仪终于抬起头看她了,那双黑炭般的眸子像是被什么点燃了,某种暗红的温度从底层一点点浮上来,勾出了平日里从他这双冷淡的眼睛里完全见不到的情欲。 “那我们能接吻吗?” 时黎被他给问住了,她其实有些犹豫,可还是低头靠近了他,在闻到他身上清清淡淡描述不来但异常好闻的味道后,试探般地侧头亲吻了他的嘴角。 她没有只亲一下就看他反应,而是一直黏着他在亲,从嘴角一路到脸颊再到下巴,发出了湿湿的水声和舔砥声,像在吮舔一块软糖。 亲的时候她只觉得他肌肤干净,并且很柔软,像小孩,也许从小没吃过垃圾食品的孩子长大后就是像他这样的。 最后她才触上了他的唇瓣,很轻地落下了一个吻。 明明之前两人还是接近于陌生的一种关系,可现在却做了情侣间才会做的亲密的事。 “你喜欢这样吗?”她眼睑微垂看着他问,眼睛本来就长得大,眼眶里的虹膜直径也天生非常大,专注看着他的时候温柔而灵动,像一颗透明的蓝色玻璃珠,美得不像人世间的东西。 沉献仪的呼吸彻底急促了,他终于不再像之前一样跟她讲那些正经话,低下了头,眼睫毛都在微微颤动:“你喜欢吗?” 时黎见他把头低得更深后,将他一直垂在两边的手拿起来,放到了自己光裸的大腿上,带着他摸。 他的双手在她大腿上只放了一下就触电般拿开了,无意识落到她的腰上后,却又察觉到了掌心下的纤细触感。 明明平时那么强硬,可他现在却只碰了一下,她就像没有长骨头一样,软软贴住了他的小腹。 时黎本以为他下一秒就会抱起她,把她放到床上去弄,可沉献仪却像是觉得无论碰她身上的哪里都十分不礼貌,最后双手都按住了桌边。 事情发展到了这会儿,时黎也有点懵了。 她没见过这样的人。 时想不碰她是因为他有喜欢的人了,可沉献仪喜欢的人难道不是她吗? 她下面只穿了一条内裤,底下两条白大腿都光溜溜的,身上仅套了那件学校发的白衬衫校服,也只是半扣状态。 她胸大,两团浑圆的奶子半遮半掩的,角度偏点就能看清乳头,连她自己看了都觉得很色。 时黎不再继续勾引他了,而是也将自己的后背抵在了桌边,衣料微微蹭到他的手,语气很无奈。 “真不想跟我试试?” 他还是没说话。 时黎以为他今天得了阳痿,但低头时目光从他胯间扫过,他那里原来早就已经鼓起了一团好大的包,校裤的顶端甚至还有微微的濡湿迹象,沁了一团比周边要更深的黑色。 不理解,怎么都这样了他还不说要干她?就连条件都不跟她提。 他是不是有某种精神洁癖?还是说现在的男性都这么洁身自好了? 从自己好友添加列表里隔三差五就会收到带有“厚乳你”“185体育生18cm约不约”“好孩子叔叔想包养你”字样的信息来看,时黎就觉得这种事好像也不见得。 于是两人以一种暧昧的姿势保持着这种尴尬,相对无言。 时黎没别的事可做了,炮友不肯脱衣服,她总不好跟个男人一样,“他说不要其实就是要的意思”这样去强迫人家。 在房间彻底陷入安静的这段时间里,时黎都只是坐在沉献仪的腿上,想着自己待会儿跟他在床上边亲嘴边doi的样子。 说实话,怪刺激。 她对沉献仪是有一点性幻想的,纯生理反应,因为他身体干净,脸长得还帅,并且在单独和她待在小旅馆的大床边上时,行为举止一点都不猥琐,甚至还对她很有礼貌。 她看了他好久,突然开口对他说道:“沉献仪,其实仔细看一下你,你长得还挺好看的,很白,干干净净,又帅又清秀。” 她伸手去摸他鼻梁,他低头,不知道他是想躲,还是表现的愿意让她摸。 “你做我男朋友吧。” 她想骗他脱衣服,想让他快点忍不住跟她做爱,但他沉默了很久,只是说了声“好”。 还是不肯脱衣服。 - 晚上沉献仪想回家,被时黎留下了。 时黎有点不甘心,六十块钱房费花出去连个响都没听到。 还是说她得开个贵一点的房间他才会愿意脱了衣服和她做?男人不是在任何地方都可以插女人的吗? 沉献仪大概是那种家里管他很严的,因为时黎玩游戏的时候,他手机一直在震动,前几次他还接,最后直接关机了。 他们确实去开了房,他写了作业,她玩手机游戏,晚饭怕他不能随便乱吃盐,在楼下买了两根玉米一人吃一根就结束了这一天,对待他的方式相当简单粗暴。 然后他去洗了澡,因为实在没事可做,时黎破天荒在晚上九点前就上床睡了觉。 就算盖上被子睡觉,两人也什么都没干,连天都没聊,就睡了个纯路人的。 时黎半梦半醒,一直睡得不深,后半夜她敏锐地感觉到了重量和热度,察觉到自己腰上有只手臂揽住了她。 她不确定沉献仪睡没睡,想着慢点挣脱出来,可谁知道才刚动一下,那只手就很快速地将她的腰给收紧了,一点也不允许她动。 他分明就是理智清醒地在后面抱着她,没有睡。 时黎假装自己在睡梦中,伸手烦躁地把他的手臂给拿起来甩开了,她翻了个身蜷起来睡,想隔离出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小世界。 可过了一会儿,身后的人又靠过来了,他将手放在了她的胃上,胸口紧紧贴上了她的背,她听到了他在呼吸,底下蹭到她大腿的滚烫阴茎分明就还高高勃起着。 等了很久,他都没有做出除了抱着她休息外的其他任何出格举动。 时黎心里有点反感,又有点不耐烦,觉得他很烦。 突然就不知道自己明天要怎么办。 8·还是分手吧 这天之后,时黎像是忘了自己还有个男朋友一样,每天装模作样地该吃吃该睡睡。 她一直不联系他,也完全不去找他。 沉献仪那天结束后来过她教室门口一次,给她送那张写完了的试卷,当时教室里很多人都在看他们俩,但时黎内心没有任何波动。 她只是接过了,说让他下次不要这样来找她,会被别人看见。 倒也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沉献仪名声太好了,这样她会被学校老师注意到,说她影响到好同学了。 这样说过后,沉献仪果然再也没有来过了。 时黎想就这样冷处理跟他的这段关系,她一直不理他也不找他,两人或许哪天再见就又成路人了。 沉献仪这人见面不说话,在社交软件上也不爱说话,从来都没在微信上给她发过什么早午晚安,也没有过任何像个男朋友一样的嘘寒问暖。 就在时黎以为自己渡过这劫了的时候,有天他却突然找人给她带了一袋零食,让她吃。 时黎一开始本来不想要,但她当时早上没吃饭确实有点饿了,于是就随手掏了点出来吃,几天后才发现自己已经每盒都打开吃过了,因为味道确实还挺好的。 吃完之后时黎就后悔了,她越发觉得自己跟他之间的关系别扭。 下课后,时黎在沉献仪的零食袋里翻翻找找了一会儿,从里面掏出一盒巧克力,拍了张照片发了微信给他。 -这个我挺喜欢的,你是在哪里买的? 原以为他平时不看手机,可没想到他不到半分钟就回复了她的消息。 -路边的一家店,可以带你过去看看。 时黎条件反射就要拒绝他的约会邀请,秒回了他。 -不用。 他不知道是笨拙还是冷漠,就回了她一个字。 -嗯。 虽然从这条信息里看着感觉沉献仪这会儿很冷,但他平时就这样脸上一直都没什么表情。 时黎想从他这个字里提取出什么隐藏的情绪来,比如他心里是不是也已经有点想要和她分手。 但她又觉得,他给她买零食这其实很符合人类的一个共通点,喜欢谁就去给谁买点好吃的。 谈恋爱这种事情很奇怪,总是在比谁先心软。 时黎小时候见了很多,一开始高高在上接受男人们追求的阿姨口口声声说,我也没有多喜欢他,只是看他追我追得可怜,我无聊,就跟他消遣一下打发时间。 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几乎每段感情结束前,都是当初热情的那个男人回避冷漠感觉事不关己,说:哦你要分那就分吧。 留下一个学会了为他流眼泪的女人。 时黎不太清楚这里面的逻辑,但她觉得还是趁早和沉献仪分手比较好,毕竟从一开始她的目的就不是跟他谈恋爱,她也不想让自己身边有这些匪夷所思的潜在风险。 于是她又给他发了条信息。 -那你下次去是什么时候?叫我一下。 -放学后。 他这么说,时黎回了一个好。 - 时隔大半个月,放学后两人终于又见上了面,沉献仪叫了车,带她去那家店。 店开在一条很繁华的商业街上,旁边的建筑都很复古怀旧,从外面看,这家店是七十年代的感觉,有种刚刚引进了舶来品的珠光宝气,是很复古的洋气感。 里面专卖进口小零食,时黎看到了很多不认识的牌子,标签上面各个国家的语言都有,还有很多造型精美的糖果用大琉璃罐装,主打一个朴实无华。 但时黎凑近了看看下面的人民币价格标签,一点都不怀旧。 有些东西她觉得已经标得够贵了,结果还不按斤卖,按两卖,说是国外知名大师手工制作,这里面反而是盒装量贩的巧克力最便宜,但最便宜的巧克力也要几百块钱一盒。 她在里面转了一圈,什么都没买。 站在橱窗边打量一个标价六位数的糖果小城堡时,沉献仪走到了她身旁,视线也跟她落到了这上面。 “你想要这个吗?” 时黎摇摇头:“我不想要。” “那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时黎去拿了一盒巧克力,甚至不是他之前给她买的那种,沉献仪跟在她身边想要结账,可是时黎却自己先把钱付掉了。 “我们去外面逛逛吧,我还是第一次来这边,你要几点钟回家?”她拿着那盒巧克力转头看他,沉献仪垂眼犹豫了一会儿,看了眼自己左手上面的黑色腕表。 “上次你家里就一直在给你打电话,我记得好像差不多也是这个时间。”时黎抬眼看向街边一幢大楼顶上的巨大时钟,“是不是每天都有司机接送你?” “没关系。” 时黎在这一刻又改变了想法,觉得今天叫他出来的目的反正也只是提分手,没必要再连累他晚回家了。 “算了,不去逛了,沉献仪,我有话要和你说。” 街边已经有广告牌亮起来了,车辆在树冠的下方来回穿行,时黎一直都在看着面前的少年,沉献仪被她看久了,总算也抬起了眼睛,与她对视上了。 她看着他,开口对他说道:“我想了想,觉得我们不合适。” “还是分手吧。” 9·不要哭啊 这话说出口后,不知道他恍惚了多久,一句话都没说。 当时天快要黑,他一个脾气特别好的人,在漫长的沉默后,低下头,眼前蒙上了一层五光十色的水雾。 时黎发现沉献仪好像要哭了。 她在这种处境里也有些不自在起来,侧目看向了其他地方,手不知道该怎么摆,抬起来卡顿了几下,又重新放下了,再铁石心肠这会儿也有点慌了起来。 “我是认真的,你很好,是我跟你不般配。” 他抬起眼睛看向她,目光不似平时冷静,情绪和泪水一起蔓延开,脸上已经有了泪痕。 时黎不敢细看,她没弄哭过男孩子,何况他现在还是她的男朋友。 她很想假装自己没有看到过这些画面,可他湿润泛红的眼眶却分明已经刻进了她的脑海中。 “沉献仪,你自己难道不觉得吗?我跟你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既然这样,那你一开始为什么要来找我?” 时黎没想到他还会反咬她一口,听到他的反问后,她愣了一下,说道:“我无聊,想找人谈恋爱,想了一下那些大概喜欢我的人里面你算是性格比较好的,就找到你了。” “那你现在是有比我更好的选择了吗?” 她摇摇头:“没有。” “那就再等等,等你有更好的选择了再说也不迟。” 沉献仪直接给她这次提出的分手下了结论,那就是不分。 时黎被他给绕进去了,张着嘴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 她想了想,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又看了他一眼,少年深黑的眸里还氤氲着水雾,里面的情绪让她难以探究,但看久了会让人忍不住想心软。 时黎低头踌躇,说了实话:“沉献仪,不骗你了,我那天找你只是为了要约炮,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和你老实谈恋爱,最近只要一想到你我心里就会烦,我真的不想继续跟你谈下去了。” 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垂眼水光闪烁不止,声音沙哑低声说道:“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送了,我家离这里好远,地铁还要转公交,你快回去吧,你家里管得好严……” 她还没有说完,就被沉献仪给搂到怀里紧紧抱住了。 天气还是有些冷的,时黎冰凉的耳朵被他的手给捂住时,像是陷入了一个温暖的火炉里,她看着前面的步道砖,感觉到沉献仪的身体现在似乎一直都在发抖,连带呼吸都像是在颤动。 “时黎,我们现在去做爱可以吗……你能不能不和我分手。” 时黎把自己的身体从他的怀抱里给弄了出来,摇摇头。 她发现情绪是可以感染到身边的人的,明明刚才还好好的,但这会儿她心里却有点闷闷的,像是要喘不过气。 她决定抓紧逃离这个凶案现场。 时黎把手里的这盒巧克力给了沉献仪:“这几天吃了你很多零食,其他的我刚才看了看好像买不起,这个就当是我送给你的回礼吧,我先走了。” 转身前,她看到站在路边的少年低下头,好像又哭了,他在掉眼泪。 时黎第一次这么正常的去拒绝一个男生,觉得自己挺罪恶的,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不想勉强自己。 只不过心里的确有负罪感在,就连在下班高峰段的地铁上看到了一个座位,她都没有去坐下,觉得自己还是站一个半小时来赎罪比较好。 看着窗户外面转瞬即逝的各种彩色灯光商牌,时黎静静地随着周围的人群呼吸。 地铁到站,里面的人上上下下,被其他人身上各种各样的气场影响到之后,她慢慢也松了口气,感觉自己摆脱了一个麻烦。 明天开始她又是轻松的一个人了,尽管想起沉献仪刚才哭了两次,她还是会觉得自己是不是做的有点过分,可说到底她还是没有想太多。 他们才谈了三周不到,只牵了一次手也只亲了一次嘴,就连话都没说过几句,她又不欠他的。 再说了不谈恋爱又不会死,时想这么对她,她现在不也照样活得好好的。 沉献仪比她聪明那么多,他这下知道她是坑,以后肯定就会绕着走了,总不至于让自己在同一个地方摔死三次。 时黎自我安慰着,和第一个男朋友挥手说了再见,她希望沉献仪以后能好好过,早点从这段关系里走出来,然后早点把她忘掉。 10·他是我哥 高一下学期很快就过去了,开始放暑假,时黎满了16岁,找了市中心商业街旁边的一家咖啡图书店打暑假工赚钱。 私立高中的学费都很贵,妈妈一个人开理发店其实赚不了几个钱,每月还要交房租,时想的钱要供他自己上大学的开销,时黎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会想办法去负担自己的生活。 这咖啡馆格调很高,老板会请她主要还是因为她长得实在漂亮,几乎一眼就敲定是她了,觉得她很大程度上提升了自己店里的档次。 市中心离她家有点远,公交转地铁要一个半小时,但老板给得也多。 时黎没坐公交,那班车上面人太多了挤得慌,所以她直接偷了时想的机车钥匙,早上戴上头盔就上路,晚上下了地铁再骑回来。 因为家住得偏,所以沿途很少碰到查路的交警。 有天晚上时黎打完工回家,才刚开过一个路口,就看到有两个交警站在路边查摩托。 她本来就开得慢,这会儿又慢悠悠改道,停在了前面的一条路边,隔三差五就探头去看看交警走了没有,直到时茵给她打电话,说是饭煮好了,问她几点到家。 时黎跟她解释了情况,这时手机听筒里又传出了一个熟悉的男声。 “谁让你偷我钥匙,明天给我老实去坐公交。” 时黎听出是时想放暑假回来了,嘴里依然没吐出一个好字:“我现在就去闯交警,你车扣了不要怪我。” “时黎……” 狠话还没放出来时黎就把他电话给挂了,她戳开微信,看了看附近的建筑物,把自己的定位给他发了过去。 十分钟后,有辆网约车停在了对面马路,时想从上面下来后环顾一周,看到了坐在马路牙子上的时黎。 他过了马路,走到自己的车前长腿一跨上了车,套上随手拿着的头盔,在前面头也不回地抬起手:“钥匙。” 时黎先戴上头盔坐上了他的后座,这才把钥匙塞到他手里,伸手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 “你又去翻我房间了?” “我没翻。” “没翻你从哪儿弄到的钥匙?” “钥匙放在哪儿你自己心里没数吗?我就是从那里弄到的。” 时想发动了机车开始上路,驶到前面从裤袋里掏出驾驶证,过了交警的检查后才开口继续跟她说话。 “时黎,我从七岁起就常听周围的人说,要不是看你小时候长得好看,你早就被打死了。” “不好意思吓到你,我精神有问题,每天都要发神经。” “知道自己会发神经就别出来乱跑。” “你管我。”她把头贴到了时想宽阔的背上,隔着头盔看着路边的路灯杆和隐在暗处的房屋出神。 在身边只剩下油箱轰鸣的声音后,她突然开口问了一声:“时想,你女朋友也来了吗?” 时想可能没听到,很长时间都没有回她,时黎也没再问。 车开到家门口后,她从后座下来,解安全扣要摘下头盔时,突然听到旁边的人低低地说了句话。 “我跟她分手了。” 时黎双手拿着白尾翼头盔,头都还没有抬起来,长长的发丝凌乱,听到这句话后就这么愣住了。 “笑死。” 说了这么句话,她抱着头盔又跑回了家里,因为里面传来了时茵叫她吃饭的声音。 “小黎快来吃饭,菜要凉了。” “来了!妈妈家里有没有冰西瓜,我要吃冰西瓜。” 刚吃完饭时黎就抱着半个冰西瓜回了房间,洗完澡后换了个小吊带和宽松短裤,盘腿坐在地毯上,边吹电风扇边跟安茉打电话。 安茉接听之后,语气难得很平静,可能是正在敷面膜。 “你干嘛半夜给我打电话,我给你倒计时三秒,没正事要说我现在就挂电话。” 时黎看了眼桌上的钟,才不到十点。 “时想分手了。”在安茉开口说话之前,时黎立马按下了挂断键。 她把手机放到大腿旁边,低头拿勺子挖西瓜往嘴里送,下一秒安茉的来电显示就疯狂闪动了起来。 时黎挂了她十几次,那边终于不再继续打来了。 大约十一点,时黎已经躺到床上开始研究并且默背一些稀奇古怪的咖啡品种,楼下突然亮起了车灯,而且久久不熄灭。 微信弹窗跳出了安茉的信息。 -下楼单挑!死时黎你居然敢挂我电话十七次!你完了! 大约是怕扰民,安茉克制了让家里司机疯狂按喇叭催她下楼的冲动,时黎挠挠凌乱的头发,身上套了件防晒衫,趿拉着人字拖就从楼上下去开门了。 三分钟后,大半夜还化了全妆的安茉来到她的房间里,双手按在墙上,正趴在她床上听隔壁房间的动静。 “他真分手了吗?怎么这么安静?还是已经睡了?” 时黎正盘腿靠在床边看老板发给她的工作小册子,头也不抬地说道:“你爬到我枕头的位置,用力敲几下墙试试。” 安茉皱起眉头,过去屈起手指在墙壁上敲了几下,结果立马就听到那边传来几声咳嗽声。 “你一敲那个地方,他书桌上就会掉墙灰,听声音还没睡,估计是在看书。” 安茉连忙攥住自己的手像是犯了错,睁大一双眼睛狠狠瞪着时黎:“看你干的好事。” “我没干,是你干的。” 安茉随手抄起她的枕头砸到了她的背上,起身爬下床,拿起旁边的镜子照了照自己妆容精致的脸,从这里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隔壁的门被人给敲响了。 “时想哥哥,我是安茉,你已经睡了吗?”这句话她是夹着嗓子说的。 时黎这会儿手里还拿着咖啡小册子,可人却已经歪到了床上,耳朵也紧紧贴到了墙壁上。 “还没……你怎么来了?” 后面的话安茉压低了声音,时黎就听不太清楚了。 他们大约聊了三分钟左右,安茉又回到了时黎房间,站在门边对她说道:“我的车要改,想哥明天就会去把我的车开去修车厂,我们接下来能有好几天时间相处了。” “他赚了你的钱,都拿回来给我花,他是我哥。”时黎还是头也不抬地在读咖啡册子,安茉再次被她一句话激怒,但好歹极力维持下了内心的平静。 “无所谓,等我变成你嫂子,逢年过节我也可以给你发大红包,拜拜,先走了。” 11·很脏吗 时想回来的三天后,有个男人从咖啡馆外面一路跟着时黎,明目张胆地尾随。 她在地铁上换了几节车厢都能看到他,一直到她下地铁,他也下了地铁。 这个人白天站在店外的玻璃前看了她一天。 时黎没出地铁站,联系了时想过来接她,在地铁站等了十分钟后才出去,果然又在旁边一家包子铺边上看到了那个男人,他还在她的附近游荡。 “你说是谁跟着你?”时想目光淡淡地跨坐在摩托上,将这附近的人都扫了一遍,在电话里跟时黎询问着情况,目光也落在了站在地铁口的她身上。 时黎伸手指了下那个背着电脑包的人。 “就他,跟我一路了,昨天和前天还只是跟到地铁口,今天直接跟到了这里来。” “朝桥那边走,那里有块地方没监控。” “哦。”时黎转身直接往回家的反方向走了,大约三百米后拐了个弯,这边没有居民楼,附近全是高架桥和马路。 路越来越黑,时黎走过天桥之后,刚要下楼梯,就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变快。 那个男人走到了她肩膀附近,一直跟着她,开口扭捏地问道:“美女,你知不知道哪里有那个?” “哪个?”时黎不明白他在说什么,那个男人搂住她肩膀摸了摸,说,“就是能花钱玩的那个,女的。” 时黎面无表情,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 那男人也回过头,以为身后有人,可还没看清楚,他的脸上就被迎面砸上了一块石头。 时黎手里尖锐的石块沾上了血,她还要继续去动手,可那男人直接被一直跟在后面的时想给拉过去,一拳猛地揍到了地上。 接下来的几分钟内,楼梯上全是拳头对肉的闷响,还有男人痛苦的呻吟和道歉声。 时黎靠在天桥的栏杆边上望风,手里正上下抛着那块石头。 她冷眼看着这一幕,长发被夜风偶尔扬起,天桥下不断有车流经过,却无人知晓这上面正在发生的事情。 把那个男人给揍到这辈子估计都不会再愿意回忆起今晚后,时想松了手从他身上站起来,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结果越擦越湿,因为他手臂上也全是汗。 “天太热。”他充当打手功成身退,时黎把防晒衣脱下来,和他一起往家的方向走,顺便给他擦脸上的汗和溅上去的几滴血。 “时想,你明天来我那边面试吧,老板说还想招个帅哥过来上班。” “修理厂有工要打,那边还有几辆车没改完。” “妹不如修理厂。” “你说这句话前先去问问自己的良心。” 时黎甩了甩防晒外套,拿着两条袖子,缠到了自己腰上打了个结,顶着夜间满带温热气息的风,对他开口了。 “时想,你真的跟她分手了吗?你们为什么要分手?她嫌你穷?还是嫌你脾气坏?” “别问这个。” “你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只有我才不会嫌弃你,你做过的所有脏事我全都知道。” 时想似乎是轻笑了一声,在衣服上擦了下手,然后揉了揉她的头发。 “你也觉得我很脏吗?” 时黎愣怔了一下,目光一直落在脚下的路上,听他这么说,心口在钝钝地痛,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割了一刀。 “谁叫你自己要去喜欢别人,我有什么办法,你这么大个人了没谁能管得到你。” “时黎,我有时候很羡慕你有这么稳定的精神内核,你永远都不会觉得自己不好。” “我为什么要觉得自己不好?”时黎一脸狐疑,侧目看他,“倒是想请问下,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不好?她和你分手是她的损失,我想和你分手都没有这个机会。” “我杀过人。” “我也想杀,要不是现在年龄大了不受法律保护,我可能会杀疯,就上个月有天我吃完饭,看到手机上有五个未接来电,刚好那个人又打过来了,我就接了问你是谁,那边好一会儿没说话,然后突然一个男的喘着气就说时黎我对着你耳朵射了,你知道我当时有多想把他给杀了吗?” 说着,时黎的声音又变小了许多:“你女朋友从小被保护得太好了,所以才觉得所有人都是好人,所有事都能用讲道理来解决,但人活一辈子,总会有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一天,到那个时候她也许就知道了。” 时想突然笑了出来,是不带任何阴影的笑,他点点头,很认真地说了句:“谢谢你。” 12·二十七杯 第二天,时想开机车送时黎去市中心的咖啡图书馆上班。 时黎本以为他送完就会走,可没想到收拾东西准备开始工作的时候,她看到时想拿出手机,给老板在招聘信息上留的号码打了电话。 时黎眼睛微微睁大,在自己身后系围裙的手都顿了顿,一不小心就打出了死结。 她没想到他真的会过来陪她。 接下来的日子里,时想过来和她一起打工了,时黎早晚都能直接搭他的顺风车回家,好长时间都没过得这么快乐过。 也就是那段时间,安茉一个从不看书的人,每天都会过来点杯咖啡坐上好半天,试图跟时想搭讪,最后没过多久又被时黎给气走。 可能真的跟时黎的颜值影响有关,这家咖啡图书馆之前一直名气一般,但暑假开始这半个月却突然成了附近挺有名网红店,刚开门就能看到有人排队等着来买咖啡,还总有人征得她同意后对着她打卡拍照,带朋友一起来馆里占位。 忙的时候是真的挺忙,好在也并不是时时刻刻都这样,工作日的时候人还是会比平时要稍微少一点。 有天下午时黎在做咖啡,看排单叫号的时候,在柜台后面看到了一个熟人过来取咖啡。 沉献仪面色平静,眼中也没有什么情绪起伏,他还是那副长相干净的高智商少年模样,很冷淡,走过来的时候低头在看手机界面。 她将做好的咖啡给他递了出去,笑着打了个招呼:“嗨,沉献仪。” 他只是看了她一眼,没理她,就好像跟她不认识一样,接过咖啡之后就坐在靠窗的一个位置,拿出自己带来的笔记本电脑开始使用。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几个同学,男女都有,里面还有成年人,他们像是和沉献仪一起约好在这里,共同讨论制作某个假期项目。 时黎觉得今天能碰见他还挺巧的,因为她最近没有特意去了解过沉献仪过得怎么样,差点就要把他这个人给忘了,今天见了一面后她才想起,原来自己还有这样一个前男友。 现在看来,他已经完全从当时的情绪里走出来了。 时黎感觉看到他之后突然找回来的负罪感又减轻了一点。 快到下午五点,坐在窗边讨论的那几个人准备回家了。 沉献仪保存了白天写的代码,合上笔记本。有人在和他说话,他没有回话,只是很安静地点头,收好了自己带来的所有东西。 一个女生顺手清理了他们坐过的这张桌子,当她要拿起沉献仪手边的那个纸杯扔掉时,突然听到了他没什么情绪的声音,杯子也被他拿了回来。 “不麻烦你,谢谢。” 那个女生愣了愣,说:“你不喜欢这家的咖啡吗?你这杯我刚刚拿起来……感觉好像没动过?” “这家店火起来本来也不靠咖啡吧,网上说店员颜值都超级高。”有个男生在旁边插了一句话,开口的同时还又看了时黎一眼:“有点想去要个微信,不知道她会不会给,感觉应该很多人都在追她。” “你是说混血的那个女生吗?我上次跟她旁边那个帅哥聊了两句,他是清华的大学生,专门过来陪她打暑假工的,早晚上班都开机车接送她。” 听旁边一个女生这么说完之后,那男生连忙抬手表示投降。 “明白了,潮人恐惧症永远都进不了这种花花世界,我就在旁边看看吧。” 时黎没听到这些小声讨论,她这会儿很闲,和时想有一搭没一搭在聊天,偶尔还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沉献仪离开这里时,手里还拿着那杯咖啡。 他站在店门外,没有马上走向过来接他的车,而是转头看到了她后面的那个大学生。 那个人把刚做好的咖啡递给了她,侧脸轮廓相当帅气,身材也很高大,手臂的肌肉线条看起来很有力量感,爆发力很强。 - 暑假接下来的日子里,时黎发现沉献仪每天都会来买咖啡,时间并不固定。 他是一个人来的,通常是买了一杯咖啡就会离开,也偶尔会在窗边拿本书一坐就是一下午。 一开始时黎还会想,他是不是因为看到她在这里所以才来的,可关键是他也不太和她说话。 整整一个月了,暑假都快要结束,两人之间唯一的进展也还是她跟他说完“你的咖啡”之后,他会回她一个“嗯”。 时黎的两个月暑假工即将结束,忙过下午茶的时间段后,她自费掏了一份提拉米苏,又端了一杯黑咖啡,走过去放到了他的桌边。 沉献仪侧目先是看到了她修长纤细的手指,短暂停顿片刻,随后才抬起眼,看到了她的员工胸牌。 “我有员工内部折扣,这份下午茶送给你。” 沉献仪沉默了很久,这次他就连“嗯”都没有再和她说。 “今天是我最后一天来上班,之后再回家休息几天就等着学校开学了,虽然不知道你每天过来是为什么,但我想着还是跟你道个别。” 时黎说完就转身回去了,她要继续看店,时想正在后面忙,清洗用具时,他开口说道:“他每天都来,我注意到了。” 时黎没说话,在看刚刚店内扫码下好的一个订单。 把透明杯子一个个摆好后,时想洗了洗手,走到时黎旁边,将双手沾上的自来水全弹到了她的脸上。 “长得帅的蹲点你,你就主动去给人家送下午茶。” “滚。”时黎把时想给推开了,抽了张纸擦掉了脸上的水珠,“你知道什么,这是我……” 话还没有说完时想就突然抬手示意她稍等,他匆匆摘下了身上的围裙,打开门从后面跑了出去。 时黎以为出了什么事,忙跟着去看,结果才走几步就停下了脚步。 街边有个女孩子正隔着玻璃看着店里面,哭得梨花带雨。 时想出去后,一开始只是站在她对面,像是和她说话试图安抚她。 可下一秒,她就抱住了他的脖颈踮起脚,开始跟他接吻。 时黎看着外面这一幕,垂下了眼睛,重新走回了后台,沉默地开始制作咖啡,在后台修改订单状态,等待顾客来取。 她的手指在工作台上无目的地擦拭着,过了一会儿才拿起一块抹布,开始继续擦。 - 天完全黑透,沉献仪才回到家里。 他坐在桌边,手里摩挲着一杯咖啡,屋内光线昏暗,他一直没有开灯。 过了一会儿,他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一条信息。 妈妈介绍的一个女生给他发了明天下午的舞台剧场次,日本的高中生推理杀人案件。 他浏览了一遍剧情介绍,听到门口有人很小心地叩响三次房门,轻声对他说晚餐已经准备好。 他随手将那杯咖啡放到了桌子上,起身走下楼。 在房门开合之间,有浅黄色光线短暂溢入,蹭亮了桌边的一角,那里密密层层地堆满了二十七杯咖啡,一口都没被喝过。 13·昨天那个帅哥 回家后,时黎洗过澡,浑身水汽地躺在床上自我放空。 过了一会儿,门口传来了敲门声,她没回应,门又被继续敲响。 敲了四五次之后,她终于站起身过去打开了门,时想站在门口,开口说道:“借两套你的衣服,她来的时候没带。” 时黎面无表情地转身回去了,过了一会儿,扔了几件衣服到他身上,关上了门。 当天晚上,时黎又听到了隔壁的声音,没有做爱,但他女朋友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他只能被耍得团团转,边哄边亲。 凌晨一点的时候,才终于步入了正题,慢慢传出了小猫似的呻吟声和嘎吱的晃动声。 时黎怎么捂耳朵胸口都不舒服,她一言不发地拿着手机打开门下了楼,坐在不远处一家小商店门前的长椅上抽烟,发呆。 情绪稍好一些后,她打开手机想看下时间,结果发现沉献仪晚上九点左右给她发来了消息。 -你今天心情不好吗? -还好,谢谢。 回过他信息之后,时黎就站起身准备回家了,只是走了没两步,她的手机屏幕就又亮了起来。 她拿起来看一眼,是沉献仪回了她。 -有场舞台剧,演出时间是明天下午,你要不要去看? 他还发了舞台剧的相关简介链接,里面有一些剧照和剧情梗概。 时黎没看,又开始觉得自己被他冒犯到了,她真的不喜欢前男友这么没有边界感的样子。 本来想直接回他不去,可打字前她又想起了那天傍晚自己跟他提分手时,他被她说的话给弄哭了两次。 而她却已经想不太起来自己当时说过了什么。 时黎直接把手机给收起来了,回了楼下理发店,去敲了妈妈房间的门。 时茵已经睡着了,过来开门的时候睡眼惺忪,看着也没有什么脾气,对时黎温和地问道:“怎么了?” “时想跟他女朋友吵死了。” 她伸手去抱着妈妈,把她给重新推回了床上要跟她一起睡觉,时茵听了她的话只笑,让时黎在这里睡了,手慢慢抚着她脑后的长发,口中轻哼着那些给孩子睡前听的安抚小调。 - 时想的女朋友赖床,吃过午饭她才醒来,下楼后就说要去看电影。 时黎正在给家里的理发店帮忙,把地上的头发都扫掉后,她看到这个叫楚乐桃的女生身上穿着她的衣服,挽着时想的手臂,看着她笑盈盈说道:“妹妹,你也跟我们一块去看电影吧。” “不好意思,你是不是嫌今天的太阳不够亮?” 楚乐桃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时黎嘴上的刻薄,又继续说:“妹妹你的衣品超级好,就是尺寸有一点不合适,你腰好细,明明是一样的码但我穿着你的裤子感觉腰有些紧,看了一眼才发现原来你还会给自己改衣服。” 说着她还想继续过去给时黎看电影场次,旁边已经习惯了时黎这张嘴的时想拉过自己女朋友开口护犊子:“你出去玩,买了什么东西回来我给你转钱,别跟来看电影。” 时黎太阳穴都在一跳一跳的,把手里的扫把往角落里一丢:“我确实是有约要出去,打工的时候来蹲点我的那个帅哥昨天约我,没空跟你们玩。” “对了,昨天忘记问你他是谁,你们之前认识吗?”时想才想起这件事,在此之前他眼里一直都只有旁边那个背着时黎衣柜在乱跑的女生。 时黎坐到沙发上拿起手机,边给沉献仪打字问几点,边对时想说道:“他是平雅这届的年级第一,学生代表,人品很好,脾气也好。” 时想点点头,懂了:“那你自己去玩,路上注意安全。” 那两个人一起出去的同时,时黎还没来得及撤回自己的一时冲动,沉献仪的消息就已经回过来了。 他发了她剧院地址,场次时间,还有取票码。 “你不带我看多的是人找我看。” 时黎被隔岸观火的沉献仪给拿住了,很微妙的被他搞得有些恼羞成怒,她一肚子怒气不知道该往哪里撒,于是就跑到楼上去,狠狠化了个妆。 出门的时候时黎穿得很辣,斜边一字肩露脐装,浅蓝色牛仔超短裤,戴着鸭舌帽,两边耳朵加起来的七八个洞全戴上了小黑环和长短不一的耳饰。 她初中的时候净身高就已经172了,高中又长了2厘米,现在174,身材比例特别好,穿双平底鞋在地铁门边随便靠着一站,腿也修长笔直像是模特,就差在旁边配个扛着长枪短炮对她街拍的摄影师。 没人来找她搭话,甚至没太多人直视她,但时黎抬头看到站提示时,偶尔会发现几个手机摄像头快速对着她拍完就拿走,而且大多数是女孩子的。 过去的时候已经迟到了二十分钟,但时黎依然保持着正常的匀速运动,看到剧院的那个招牌后,她给沉献仪发了一条消息。 -到了,我在马路对面,你已经进去了吗。 -我在你对面,看到你了。 等大十字路口红绿灯的时候,时黎也远远地在路边看见了沉献仪,他跟平时差不多,穿着件宽松版型的半袖白衬衫,简约的剪裁全是品牌设计师对少年气质独出心裁的表达。 不知道他是不是也用了心,总之这种挺拔清瘦看着就很干净俊朗的男高模样,让她多少也有一点喜欢。 感觉他和时想是完全不一样的那种帅法,以前的男初中生现在已经长起来了。 沉献仪低头用手机打了几个字,然后就从人群中抬头侧目,准确地将目光落到了时黎身上。 他拿起手机,用另一只手指了一下,示意她看。 她低下头,转过手机就看他发来了新消息。 -站在那里等我,这边车流量现在非常大,我走地下街过来接你。 时黎想说不用,这马路上就算有车在飞她也会自己过去,可再抬头时,就发现沉献仪已经消失在了人流里。 - 大家能不能点“我要评分”,投出珠珠支持一下这本书呢,感谢各位的追更(弯腰 14·他前女友 本以为要等他一阵才行,但走地下街貌似确实是要快一些。 还有一分钟才轮到她这边指示灯变绿的时候,沉献仪已经过来了,时黎也不想再等这个东西绿起来了,直接跟沉献仪又去走了地下。 “这边商场和大型超市很多,还有不少公共设施,所以红绿灯也会慢一点。”他走在前面,居然和她说话了。 “没事。”时黎感觉自己很久没听过沉献仪的声音了,现在乍一听,感觉他这把缺乏感情的嗓子其实很有特点。 一开始只觉得他声音禁欲又冷静,但其实一耳朵就能听出他音色里的清澈和温柔感。 这和他本人身上的那种冷漠气质很像,他应该是从小高傲到大,只是克己复礼和守规矩也被从小刻进了他的骨子里,所以就变成了这种平等地漠视着一切的厌烦,对世间一切不感兴趣。 她觉得沉献仪正常说长句的时候,声音听起来很带感也很让人上头,是那种要花钱才能请他开口说话的感觉。 很性感的声音。 “沉献仪,你跟我说几句话。”时黎往前走了几步,跟到了他旁边。 他在地下街目不转睛地穿行,没有去看她,只是开口问她:“说什么?” “随便什么,但是你要把句子给尽量说长一点。” 他终于侧目看了她一眼,随后便收回了视线,再也没有开过口,像是觉得她很奇怪。 上去之后,沉献仪带她拐了一个弯走了几百米,然后才来到了建在回形建筑结构里的大剧院,剧院门口有个很大的居民活动广场,对面就是市政图书馆。 时黎原本以为沉献仪是单独叫她出来玩的,可到剧院门口后却发现,他这趟外出还有别人一起陪同。 两个男生三个女生,看着都是高中生,只是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平雅的同学,这几个人见到时黎后只是多看了她几眼,并没有叫出她的名字,看起来也是第一次见她。 “沉献仪,你是跟他们一起出来的吗?”时黎确实谁也不认识,所以就直接问了。 沉献仪找人换了两张票,自己拿一张,另一张递给了时黎。 “嗯。” 他话又开始少了起来,时黎觉得他做这种事其实是有点不合适的,他提前叫她出来,甚至都不告诉她还有这么多陌生人一起,这样不好。 如果他早说的话,她在路上发现自己迟到了,也许还会象征性跑几下。 最主要的是,提前说了,她就不会再自作多情,误会沉献仪是想单独约她,还怀疑他是不是对她阴魂不散。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以前没来过这边,刚才地铁口走错了两次,耽误你们时间了,其实你们都可以先进去。”时黎开口向他们道了歉。 “没关系,既然一起玩,那大家一起进去看也会比较好。”有个看起来特别文静、皮肤也很白的气质女生开口回应了时黎,她犹豫了一会儿,又继续说了起来。 “其实我们和沉献仪也是在快开场的时候才碰上的,一开始我和大家约了他,他说他不来。” 说这话时,她在看沉献仪,时黎觉得这句话信息量好像略大,看了那女生一眼,她似乎是感觉到了,马上就移开了目光。 可是过了一会儿,她又抬头看向了沉献仪。 “她是你的女朋友吗?” 宋诗钦问这话的时候声音很小。 一旁的时黎在等沉献仪说“不是”,可他不知怎么回事,迟迟都没开口说话,目光从票的座位号上移开后,直接就要往剧院里走了。 时黎这才开始制止前男友的装聋作哑行为,伸手一把拉住沉献仪的后衣领不让他动,开口解释:“不是的。” 还没等对方将心里的疑虑全部放下,时黎就又说道:“我是他前女友。” 时黎把沉献仪给拉了回来,松开手放开他,沉献仪没反感她这种乱扯人后衣领的行为,只是伸手把自己微皱的领口又整理了一下。 大概是从两人稀松平常的互动里看出了什么东西,宋诗钦看时黎的目光也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一直都与他人之间有着极强分寸感的沉献仪,却格外能容忍她对他身体的各种冒犯。 时黎习惯被人盯着看了,对别人的视线向来不怎么敏感,被宋诗钦多看了几眼也没什么多余想法。 只不过目光随意扫过时,她突然发现了什么,走上前,弯腰仔细看了看这个女生的耳朵。 “你耳环哪里买的,这么好看?” 宋诗钦的目光被打断,似乎变得有些无处可放,她抬手往耳后撩了一下头发,双眼都收敛着看向地面,开口说道:“在网上买的。” 时黎直接掏出了手机:“加个好友吧,能不能把这家店铺推给我?我也有点想看看,他们家的东西贵吗?我没有很多钱。” “啊……还好,平时也会有一些打折优惠和凑单满减。” “先进去看吧,不是迟到了挺久吗,边走边说。” 15·来牵手 进入剧场内落座后,舞台上的演员正在聚光灯下各自表演。 他们没有看到开头第一幕,后面的剧情理解起来就有些困难。 时黎坐在前排位置的最佳观影区,直接睡到了全体演员上前来谢幕,周围的观众也开始纷纷离场。 有人蹭到她的腿之后她才醒过来,目光惺忪地看了一下,沉献仪坐在旁边等她,一直没走。 “演完了?”她伸手去扶自己睡痛了的颈椎,左右歪了歪头。 “嗯。” “走吧。” 时黎睡得脖子很累,站起来的时候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哈欠,走到大厅外的时候突然想起自己为了睡觉舒服摘了帽子,那玩意儿好像忘记拿了。 转身刚想回去一趟,就见她的帽子不知何时已经被沉献仪拿在手里。 他没说要给她,时黎也没主动去要,现在太阳已经不像出门时那么刺眼,她也不想继续戴着了。 她眼睛颜色浅,有些时候会畏光受不了很亮的太阳,不过这会儿她并没有觉得外面光线过强。 沉献仪的朋友都站在外面大厅在等他,有个男生走到前面来跟他单独说话,现在是下午四点,时黎在旁边听到他们像是在讨论待会儿要去吃什么。 “沉献仪,我晚上要回家吃,待会儿你们去吃就好了。” 她提前说了一声,因为感觉他旁边的人好像要来问她的口味了,即便沉献仪不说话,在小团体里做选择时他似乎也永远都是权重最高的那个。 “什么时候走?”他换了只手拿她的帽子,转头看向她。 时黎看了一眼手机时间,说道,“再过半小时吧,从这里坐地铁回去的话要一个半小时才到家,回去刚好就吃饭了。” “对面图书馆里有个美术展,你想去看看吗?” “不去。” 时黎的反应超出周围人的预料,她拒绝沉献仪的速度比旁人对他说好都还要快,完全不拿他当一回事。 “我去看看刚才的那条地下街,你和你朋友去玩吧,我随便看几眼就回去了。” 她是真没打算跟他们一起走,直接把沉献仪手里的帽子拿回来重新戴上了。 时黎抬手和宋诗钦说了再见,对方也向她挥了挥手,说再见。 包括宋诗钦在内,其他人都打算和沉献仪继续确定接下来的安排了,宋诗钦正在看美术展的票能不能线上购买,可沉献仪却朝时黎的方向走了。 “钦钦,你看。”有个女生挽住了宋诗钦的手臂用眼神示意后面,宋诗钦才刚将目光从美术展的售票页面上移开,转头就看见了沉献仪的背影。 她像是叹了口气,退出了页面,将手机收起来:“一起去吧。” - 时黎拿着手机走出广场,走路的时候很无聊,手指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就点进了朋友圈。 她好友不多,所以一眼就看到了在自己列表内沉寂了两个月的恋爱脑账号发出的新动态。 我跟老婆和好了。 照片是她牵着时想的手在晒票根。 时黎酸得不行,转头想看点风景稀释一下自己身上的酸味,突然就看到了身旁的沉献仪。 “妈呀。”她往旁边退了半步,双手将手机捂在胸口看着他问道,“你跟着我干吗?” 而他只是用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看着她,说道:“我跟你一起。” 时黎觉得这就像她在路边上吸引了一只小狗,蹲下随手逗弄了几下后就起身去做自己的事,她没想到小狗会一直跟着她走。 看到刚才一起玩的那些人都在不远处后,她的神经才稍微放松一点。 到地下街之后,食物的香味也都传出来了,刚才本来还说要吃日料的男生在这下面走了没多久,就站到一家串串店门口排起了队,说要买点来吃。 他开了这个头,其他人也都放飞了,去吃什么的都有,就连那几个女生也说要去旁边买牛乳冰淇淋。 最后就只剩下时黎和沉献仪还站在原地,时黎在看手机,沉献仪在看着她。 买串串的男生还在排队,时黎突然就换了左手拿手机,伸手牵起沉献仪的手。 他明显有些没反应过来,手指十分僵硬,但时黎却只是牵住他,让他的手裹住了自己的手,然后找了点角度,拍下了好几张类似情侣亲密的照片。 拍完后她就想把沉献仪给扔了,可她松手时,他却已经用力握紧了她的手,本来两人就是十指相扣的状态,她根本就挣脱不出来了。 “你做什么?” 她皱眉望向他,他却只是盯着她看,在对视这方面时黎永远都比不过沉献仪。 这几年他从不长时间与她对视,她几乎要忘了初三第一次见面时,他看她的目光有多黏热。 挣扎了好久都没能把手给挣出来,时黎又不愿意看他,索性就由他了,就是手被他给攥得生疼,过了一会儿她开口抱怨了一句:“沉献仪,你能不能轻点?很疼。” 他的手果然松了下来,可时黎在这一刻感觉到了自由的可能性,手就像条泥鳅一样打算从他手里滑出去。 结果是她没能跑掉,沉献仪的反应能力比她想象的要快得多,她的手又被他紧紧抓回去了,这次比上次握得还要紧,他是真的让她疼了。 时黎终于隐隐从回忆里找到一个关键词,沉献仪学击剑。 剑类运动速度力量与技巧都是必须要有的基础素质,但最关键的还是预判。 他必须在极短的时间内获取到大量有效信息,要在瞬间就判断出对手的攻击部位,并且几乎同时就得找出应对方法。 简单来说就是他这个人其实很敏锐,而且手臂力量大得惊人,所以她才会第一次看到他的手就记住了上面鼓动的血管。 他是野性且极具攻击力的,他只是话少。 16·病态 买完冰淇淋回来的时候,宋诗钦看到他们两人牵着手一起站在那里。 沉献仪对时黎的一举一动都目光跟随,而时黎在低头玩手机,已经是前男女朋友关系却依然这么藕断丝连。 她有点酸,手里给时黎买的那个冰淇淋也不想再送出去了,但是买多了她吃不完。 走过去后,明知沉献仪不会吃,宋诗钦还是开口问了他一句。 “你吃吗?” 沉献仪不出所料地摇摇头,拒绝了她:“谢谢。” 宋诗钦犹豫了一下,又把这个递到时黎了面前,开口问道:“那你吃吗?” 时黎将目光从“找出十二个不合理的地方”小游戏上移开,也拒绝得很快:“我也不吃,穿露脐装再吃冰今天就死外面了。” 只是在看到冰淇淋上面的勺子后,时黎想了想,突然觉得宋诗钦是来救她的,连忙又将手机收回口袋。 她接过了她的冰淇淋,直接塞到了沉献仪的另一只手上:“沉献仪你帮我吃掉,快点,我要看着你吃。” 他可能是真的听她的话了,条件反射地端起了那杯冰淇淋,但他只要还牵着她就没法拿起勺子。 “吃吧,听话,乖,我看着你。” 时黎哄他,意图已经相当明显了,他眼里的情绪起伏了起来,低下头,还是松开了她的手,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口放到了嘴里,就只有一小口。 他看上去是真的不喜欢在外面随便吃东西。 “时间差不多了,我先回去了。”手好不容易才被松开了,时黎这下连道别都没有,逮着机会转身就走开。 宋诗钦在旁边站着,亲眼目睹沉献仪几步跟上去,又追着她走了。 沉献仪的行为很反常,很怪异,但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人敢说他。 - 时黎重新出了地下街,但是上来后一看才发现自己搞错了出口。 她又走了下去,走了一段路上去,结果发现又回到了原点。 “这下面的出口怎么做这么复杂。” 时黎知道沉献仪还在跟着她,但她不知道该说他什么才好,一开始还以为他是跟朋友一起出来的,可身边除了他就没别人了,他就是专门为了她才出来的。 只是沉献仪很闷,除了跟着她,也不对她做别的事情,时黎也不知道他到底还想做什么。 她站在错误的出口外面,对这个地下迷宫一筹莫展,又有些不甘心走错路,犹豫几秒后,时黎终于看向他,“沉献仪,你带我走?” 他看了眼前面,刚好还有几秒就快转绿灯:“可以直接过马路了。” 扔掉冰淇淋之后,沉献仪继续去牵她的手,在红灯转绿的瞬间,他开口问道:“你今天为什么会和我出来?” 时黎被他冰凉且带有水雾的手牵着,有些不适地挣了挣,直接就回了他一个反问:“你觉得呢?” 他没说话,在绿色小人跳动的时候,带着她跟随人流往前走了。 两边过马路的人交织在了一起,时黎发现身旁有路人和其他情侣在一直回头留意他们两个,她很不适,被他牵住的那只手挣扎得更用力了。 “沉献仪,我跟你已经分手了,你别牵我了。” “看来你很清楚这点,那你刚才为什么还要牵我?” 这话让时黎心虚,但在沉献仪面前她总是那么有底气,觉得他反正也不能拿她怎么样,索性就对他直说了:“为了拍照,我要拿照片晒朋友圈,你手长得好看。” 他直接在人群即将过完马路的时候停在了路的中央,转头看着她:“上次是为了使用我的身体,这次是为了假装自己有男朋友吗?” 沉献仪的声音很好听,但时黎现在感觉他说那些话分明就是在催她的命。 她的心跳都在加速了,绿灯的小人在快速跳动,还剩最后十秒,前面的路都已经完全空了,再看不见任何一个跟他们一起过马路的行人。 “先过去,沉献仪你不要在过马路的时候说这个行不行。” 她有点急了,一方面是想转移他之前提出的矛盾重点,一方面是她从来都没在过马路的时候停在路中间过,就这样空荡荡的面对着四面八方的车,她心很慌。 沉献仪不动,时黎就直接任他拉着自己的手,把他给一起带过去了。 走到马路对面后,她找了个不影响别人走路的地方,继续试图把自己的手从他手里弄出来,而眼前的男生只是情绪沉默地牢牢盯住她,这一刻的寂静让她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为什么要假装?我愿意跟你在一起。” 他开口这么说道。 夕阳沉了,街头迎面吹来的风很暖,时黎第一次从沉献仪这个人的身上察觉到了一种病态,即使是在夏日里都能让人浑身发冷。 她的手也不再继续挣扎了,只是开口对他说道:“沉献仪,我没想过你是这么难搞的人,你要是这样的,一开始我就不会来问你。” 可能是知道她不会再像之前一样乱跑了,他终于放开了她的手,上面已经有了一个青红色的手印,正在慢慢回血。 “时黎,我们去做爱吧。” “我开好房间了,你想要几次,我都可以给你。” 时黎浑身震颤了一下,精神层面上好像已经被他给不管不顾地紧紧抱住了,这让她想起了小旅馆的那个夜晚他在她身后拥抱着她,他好像刻在她身上。 对危险的本能反应让时黎知道自己今天一定要拒绝他,不然她待会儿可能真的会被沉献仪给干死。 她紧紧咬住内唇才缓过劲,皱起眉努力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很凶,并且对他感到很烦躁。 “你烦不烦啊沉献仪?我说了多少次,我跟你已经分手了,你再对我说这种话就是你过界。” “你也对我过界了很多次。” “那是因为你自己不拒绝我。” “你以前想过要跟我做。” “可我现在不想和你做了。” 他的喉结在微微发颤,平静无波的面具上出现了一条裂痕。 “那你什么时候还想?” 时黎走到沉献仪身前,直接拿起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胸上,隔着下面那团细腻的柔软,她让他仔仔细细听到了她此时此刻心脏跳动的声音。 “见面只上床那叫约炮,你想做我男朋友,你怎么不问问我身上正在跳的这个东西,你问过它喜不喜欢你了吗?” 如果沉献仪有话要说,可以现在就说。 时黎是在给他好好说清楚的机会,也是在提醒他不要让理智被完全踩到情欲的脚下。 可是周围路过的人都已经换了好几批,他却还是一言不发,就像是已经提前感觉到了什么一样。 他知道她不喜欢他。 时黎还是好心再一次对他把话给说清楚了,她来当那个坏人,因为她觉得沉献仪现在已经够可怜了。 “我不喜欢你。”她看着他,把他的手给拿了下去。 “真的,你回去吧,时间不早了。” 17·在意他 时黎回到家,喝了杯水,直接摘了帽子躺到了沙发上,脑子和身体都有点缓不过来了。 时茵看她回来了,坐到了她的身边。 “乐桃刚才回来把衣服都还给你了,还给你买了一双鞋,说是借了衣服送给你的回礼。” “她跟时想回学校了吗?” “对。”时茵看了眼墙上挂的钟,“这会儿可能要登机了。” 时黎爬起来,把头给放到了自己妈妈的大腿上面去枕着睡觉。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开口了:“你觉得时想的女朋友怎么样?” “她好呀,她看见谁遇到了事都愿意帮,你也知道你哥是心思多深的一个人,他在她面前一点办法都没有。” 时黎又垂下眼,继续靠在她的大腿上发呆。 “那我和她比到底差在哪里了?因为我说话很难听吗?如果我也乖乖的,他是不是就会喜欢我了?” “小黎,你哥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了,所以你对他很心动,可是你有让他感觉到过心动吗?” 时黎想了很久,只感觉很难过,想哭又哭不出来。 吃过饭之后,时黎回到了楼上房间里,一直在回忆自己今天对沉献仪说的那些话。 可能是因为自己也被人给拒绝了很多次,所以她格外能理解被人拒绝后的心情,她觉得沉献仪很可怜。 沉献仪没伤害过她,他不管被她如何对待也对她很有礼貌,哪怕是在两人最破防的时候也没对她说过任何一句难听的话。 低头在手机上删删改改的编辑了好久,时黎最后又给他发去了几条语音。 “对不起,我情绪不好,今天对你说话太重了,我们俩的事最开始是我没有尊重你,我向你道歉,但你没必要为了我去降低自己的底线,你只要做你自己就会有很多人喜欢你。” “我愿意尊重你对我的这份喜欢,但我们相处过的所有时间加起来也不到一周,我真的不知道当你女朋友之后该怎么和你相处。你对人和感情都很认真,这是件好事,但我这个人很垃圾,从小在垃圾堆里长大的,你配我实在绰绰有余,是我不配。” “希望你心情好一点,以后不要在垃圾桶里找女朋友了,祝好。” - 高二开学之后,因为文理分科,班级里的面孔变得陌生了许多,来了很多不认识的新同学。 时黎选了理科,当然不是因为她理科比文科好,她所有科目都很平等的差,会这么填就只是因为理科的作业比文科好写,数字写起来比汉字要快。 沉献仪那天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消息,时黎觉得他可能已经把她给拉黑了。 但是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前段时间和她加上微信的宋诗钦开始疯狂晒生活瞬间了,而且最重要的是沉献仪给她的每条朋友圈都点了赞。 时黎通过这个确定,自己目前还在沉献仪的好友列表里待得好好的。 不过她倒是没想到沉献仪原来还是个挺活跃的人,她原本以为他这种人是不会看朋友圈的。 国庆假期时黎又去了之前那家咖啡图书馆打工,老板很愿意让她过去打零工,而且节假日那边本来就有点忙不过来。 学校放了几天假,她就在那里站了几天,期间还有人邀请她去当平面模特,一天能来找她三四次,时黎全都拒绝了。 她知道自己长得很符合他人的审美,但她不喜欢把这些变成某种商品去精准出售。 因为收了钱,所以就必须达到别人对她身体提出的种种要求,穿多穿少,摆什么姿势,他们都有权利支配她。 说实话,比起干这个,她更愿意在街上发传单。 国庆假期结束那天,受强对流天气影响,市中心到郊区范围都铺天盖地下了一场大暴雨,时黎出门没带伞,回去的时候直接被雨给淋透了。 她回去后马上洗了个热水澡,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发现桌上被妈妈放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红糖姜茶。 时黎捧着茶杯坐在地毯上,靠着窗边听雨声,伸手又揉了揉自己的膝盖,疼得很,但是细看上面又没有磕碰到的迹象。 发现屁大点事,她马上就去朋友圈里发了条新动态。 我好像得了风湿病,今早出门腿就疼,傍晚果然下雨了,我该带伞的,刚才老天爷对着我一顿浇。 过了一会儿,多了两条评论,时黎看了一眼。 时想:带出去的伞你带回来过几把? 时茵:下楼吃饭了哦。 时黎拿起手机站起身,准备去吃饭的同时又随手刷了下朋友圈,突然看到沉献仪的名字出现在了眼前。 他点赞了一条宋诗钦晒的逛街对镜自拍,而这条的下面就是时黎发出的那条纯文字,他并没有任何反应。 时黎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下楼的脚步已经顿住了。 她不知道沉献仪这段时间是故意在她面前这样去小心眼了,还是说他其实一开始就已经勾选了不看她朋友圈和动态,所以才在给别人点赞的时候唯独不给她点。 很想劝自己没关系,但对他的这种行为多少还是会在有些在意。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跟其他女生一起晒出和她那样的牵手照。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被人发到朋友圈里喊男朋友。 不知道他的第一次会被哪个女生给收走。 18·被拉黑 国庆假期结束后的第一天,学校这边开始正式上课。 时黎犯了烟瘾,照旧提前了一支烟的时间给自己下课,趁着没人走进厕所的隔间,躲在里面偷偷抽烟。 一根烟吸到尾端了,她扔进马桶冲水,那种嗓子好像有了自己想法的感觉也缓和了许多。 准备出去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了学生会抓风纪那个女生熟悉的声音。 因为常年留着齐耳短发,所以时黎私底下管她叫妹妹头。 每次她抽烟,妹妹头总能神兵天降一样准时出现,把她的名字用力记下来,再丢给她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并且没收掉她的烟和打火机。 一听见这个声音时黎就知道自己今天完了,果不其然,妹妹头原本是在和人说话,话音突然就一转,变得尖锐起来。 “怎么一股烟味儿!肯定是时黎又躲在这里偷偷抽烟了!” 接着她就过来挨个推开隔间的门看,还没等她推到最后一扇门,时黎就主动把门给打开了,顺便朝她递出了烟和打火机。 “要来一根吗?” “来什么来,你怎么回事,这里是给你抽烟的地方吗?” “不,但我想不到学校还有哪里能抽,我去哪都能碰上你。” 妹妹头收走时黎手里的“证物”,白了她一眼:“碰上你是我倒霉,下次你能不能找个不那么明显的地方,不然我随便一找就总能找到你。” 时黎摸了摸有点发痒的眼尾,抬眼看她:“男厕所?” 妹妹头冷笑一声:“那你有可能碰到的人就是不是我了,是教导主任。” 时黎懒得再跟人拌嘴,从这里走了出去,在水龙头下面洗了洗脸,听到妹妹头又和她一块来上厕所的朋友聊了起来。 “可是再怎么状态不好他也不能考成这样啊,现在每次月考都有人分去重点班,也有人从重点班分去普通班,排名已经贴得一清二楚,怎么也不可能让他进0班了。” 妹妹头的朋友回道:“没办法,听说他考试那天发高烧,状态不好,所以才考成这样,按规定他就只能去上最差的班。” “你说学校会不会让他再重考一次啊?” “不至于吧,下次他再考回去不就好了,学校一开始搞这种鬼一样的分班制度不就是为了弄人心态吗?我都快吐了。” 听到这些话之后,时黎才想起上次月考的成绩今天好像出了。 她特地跑去看了一眼排名,她稳定发挥了,考得很差,但就在她上面不远,有一个熟悉的名字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沉献仪。 他这次考出了可能是他生平最低的分数,排到了很后面,居然在跟她差不多的地方。 时黎震惊,随后拿出手机躲着旁人迅速拍下了照片,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发给了沉献仪。 他还是一直没有回复她,直到几天后,时黎在自己的教室里看到了这个干净的少年。 她不理解为什么学校没有把沉献仪给弄到0班去,但她知道沉献仪不可能会被任何人亏待,因为他是能在中考前一天把所有卷面提前都透给她的那种人。 时黎坐到了角落自己的位置上,又给沉献仪发去了两条消息。 -没事吧? -你别是为了我才来的吧? 他那边很安静还是没回复,但时黎抬眼却看到他在低头看手机。 直接逮到他小动作,时黎迅速扣字又给他发去了一条消息。 -在看手机为什么不回我? 消息已发出,被对方拒收。 不知道是不是她说的话有问题,沉献仪直接把她给拉黑了,时黎再抬头去瞪他,发现他已经放下手机,开始重新拿起笔学习。 时黎只能起身走过去,直接敲他桌子找他。 “你有话好好说,干嘛拉黑我?” 能在一个班估计也就这一个好处了,有话当面就全跟他说了,不用在屏幕后面猜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沉献仪不理她,手里的笔没有停,时黎直接把他正在动的笔头给捏住了,也不生气,又问了他一次。 “说真的,你不是为了我才这样干的吧?你真没必要为了我连自己的学习都耽误了。” “考试的时候我发烧,有几门没有成绩才会来这里,等下次考试结束我就回去了,你自作多情也要有限度。” 他终于抬眼看她了,神情平静,声线里没有任何感情,还是那种近乎无机质的冰冷:“时黎,我没有你想得那么贱。” 听他这么说,时黎耳根一热,莫名就觉得自己亵渎了他。 感觉很怪。 她松开他的笔,对他说道:“抱歉,那你好好学,我不打扰你了。” 19·幽怨 最差的班里突然间多了个年级第一,是个活人都会对他感到好奇。 沉献仪平时都已经被那些憧憬他的人给神化了,所以也没人敢去找他搭话,差生们能做的也就是看看他,多看几眼,毕竟下个月他也许就又回最好的班了。 上午的课结束之后,班主任来说了几句话,把新的课桌座次表贴在了讲台上。 时黎打算去搬桌子,可当她看到自己名字旁边的新同桌,眉头又一次皱起来了。 她甚至不想转头看那个人,伸手随便拉了一个女生,开口问道:“我们换个位置吧,你愿意吗?” “啊?你同桌不是……”那女生伸手想指这个名字,但食指还没立起来就又弯了下去,“你怎么不想跟他坐啊?” “我跟他不熟。” 那女生转头看了沉献仪一眼,突然红着脸开始疯狂摇头,“他太高冷了,我不行,我跟他也不熟!” 没想到对方直接拒绝了,时黎没办法,只能又去找人问。 高二刚分完班,许多人她也不认识,不好贸然去搭话,可她以前认识的那些同班女生都很害羞。 时黎觉得沉献仪就像一个摆在昂贵橱窗后已经滞销了的奢侈品,没人肯要他。 最后还是问到的一个男同学答应跟她换了。 这个男生是体育生,性格还挺好的就是学习差,是个傻大个,时黎怕他反悔,当场就搬了自己的桌椅过去,坐到了体育生原来的同桌旁边。 那是个以前没见过的女生,从其他班分来的。 时黎抬手跟她打了个招呼:“嗨,同桌。” 对方皱起了眉头看看她,随后转回头去,伸手捂住了鼻子。 时黎一时间以为自己身上有汗味,她抬起手臂闻了闻,并没有闻出什么刺激性味道。 “你怎么了?捂鼻子干嘛?”她开口直接问,女生伸手划了划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又侧目看向她,“你身上全是烟味,我真的觉得很臭。” 时黎满不在乎地坐下了,从书包里摸了摸,掏出一瓶香水在手腕上喷了一泵,抹匀了又擦了擦颈侧:“我确实刚抽过烟,现在还臭吗?这个是油柑味的。” 新同桌连头也没抬:“我还真不知道原来有人上学也喷香水啊。” 话说到这份上,时黎也听出她大概是对她有情绪,但时黎这会儿心情其实并没有特别大的起伏。 她名声本来就不好,陌生人对她有偏见很正常,再说有些人就算名声很好,在外面还是一样会被人排斥。 就比如沉献仪,都没女生愿意跟他坐在一起,生怕会被他给喜欢上,人家都不知道被他看上了自己以后该怎么办。 时黎又闻了闻自己的手腕,开口说道:“我觉得它还挺好闻的。” 那女生眉头皱得更深了,继续说她:“公共场所你能不用吗?” 时黎本来还在贴着自己的手腕闻,闻言又靠近了她,轻声说道:“那你给我一个你喜欢的味道,我每天都喷了让你闻。” 她突然被人给贴近了,防御性地抬头转向时黎,终于从阳光下看清了她的目光。 一双清澈湛蓝的眼,就这样注视她的时候,她心脏都要漏掉了一拍。 那女生突然就十分别扭起来,直接从自己书包里掏出了一瓶用来喷的绿色分装液体丢给了她。 时黎没在意,往身上喷了几下,她仔细闻了闻,是六神的味道。 “你喜欢这个?” 新同桌用力把又凑近她的时黎给推开了,没理会她说的话:“你离我远点。” 时黎在一些特定的条件下脾气其实是非常好的,不然她也干不了服务业,她现在对这个女生相当包容,毕竟一开始人家的同桌根本就不是她。 为了避开前男友所以她才来的,是她和沉献仪的事情影响到其他人了。 一连几天,时黎都喷着新同桌丢给她的六神牌空气清新剂,每次抽完烟都乖乖给自己除个味,然后才坐到她旁边来,可她对时黎还是百般嫌弃。 但嫌弃的同时,老师过来了她又会喊时黎醒来,提醒她抄重要的笔记,虽然时黎每次都不在意,“嗯唔”一声就会倒头继续睡。 时黎上课的时候听不懂通常就会睡觉,所以也不常关注沉献仪在做什么。 不过她敏感的从班里的课程安排上发现了很多变化,以前压根就不上的一些课,现在也给安排上了专业的老师来教。 最明显的就是艺术楼,他们班的同学也开始到专门的教室里上课了,分别来了美术老师,声乐老师,乐器老师,甚至还有会教他们各种标准体育动作与各项运动发展历史的体育老师。 明明以前这些课放在他们班里,全都是自习和自由活动,再认真负责一点,就是其他科目的代课老师会来把这些课都给占掉。 他们的确很顽劣,大部分的人上课都不会认真听讲,基本上在各玩各的,困了就睡觉。 但真正想听的人只要还待在这个班里,其实也压根没处去听这些课,就比如她现在的这位新同桌。 沉献仪不在0班了无所谓,他去了哪里,哪里就是新的0班。 语文老师还是之前那位快到退休年龄的老头,他挺喜欢时黎的,文理分班之后他又让时黎当了语文课代表。 这跟她成绩没关系,就只是让时黎给他收收作业送去办公室,他偶尔会在班里留作文,虽然时黎每次翻几下都会发现这老头的作业其实没什么人写。 时黎觉得自己是语文课代表,高低也算个班干部,于是作文就成了她每次必写的一份作业,结果不久前她写的一篇作文被老师拿出来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夸了。 时黎上初中后第一次被老师这么表扬,很不好意思。 下一次交作文的时候她很真诚地跑题了,写了一篇我的语文老师交了上去,说他人品比教导主任和校长都要好,教育局局长的位置就该是他去坐的,上面的那些人都瞎了没长眼睛。 后来时黎拿到本子,看到老头把她交上去的那篇垃圾作文给小心翼翼地沿装订线裁走了,在空白页上留了一句批语。 “孩子,说什么报答之恩,日后你惹出祸来,就说自己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就行了。” 别人不知道她到底写了什么作文,但是语文老师给她留下的那句批语却传了出去,那几天班里的人看到时黎都笑得不行,唯独沉献仪,看向她的眼神还是那么沉。 像是透着什么幽怨。 20·告白 语文老师周一上午布置了一篇作文,要求周二下午交。 准时收齐了老头昨天布置的作文,时黎在放学后搬着作业走出了教室,往办公室的方向走。 她过去的时候,一起走的人还有收了另一份数学作业的沉献仪,他也是课代表,只不过他是正儿八经的数学厉害。 时黎听人说起过沉献仪的智商似乎很高,是真正意义上那种的天才。 他这人很硬核,无论学什么做什么都干不烧他的脑子,思维能力属于bug级别的,一个家境与出身乃至于各方面能力都很好的少年。 老师格外稀罕他,明知他下个月可能就不在班里了,还是让他当了自己的课代表。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走廊上,已经放学了,两边都看不到人,只剩下秋日里夕阳的余晖还铺在教学楼的瓷砖上,将人的侧脸也染透,镀上了厚厚的一层橘红色光影。 时黎开口说道:“你可以不跟着我一起走的。” 她身上还有没散掉的六神花露水味道,走在她旁边的人抱着手里的作业,说话时语气还是像以前一样冷静,毫无情绪起伏。 “你身上的味道影响到周围同学了。” 时黎没想到沉献仪会跟她说这个,条件反射地回头问他:“你也觉得我很不好闻吗?” 她说着自己又侧过头在肩膀上闻了闻,只有薄荷跟冰片的味道:“还好吧,没有烟味,花露水还是挺有效的。” “时黎,坐到我桌边吧。”他突然就开口,对她说了这么句话。 时黎脸上的细微神情全部都微愣了一下,她和沉献仪很久都没有像这样交谈过了。 两人即便在同一个班里,之间也是全然没有联系的,因为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他们不处在同一个阶层上。 沉献仪在听课的时候,时黎在睡觉;将来沉献仪或许和他家人一样成为人民的公仆,这个名字后面的男人被消隐在权柄与决策之后永远无法祛魅,不能被人随意提起,而那时候时黎正在打工。 “你什么意思。”她说着话,同时转过头去看了他一眼。 “过来坐到我身边。” 时黎忍不住说他:“同桌就同桌,你干吗要把这件事给讲得这么暧昧……” 耳边传来课本散落哗啦啦的声音,一股不容任何拒绝的力量突然拉住了时黎,将她抵到墙上,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同时,沉献仪扣住她的下巴低头用力吻住了她。 不是像时黎那天下午对他小打小闹的那样,他的吻来得异常凶猛狠厉,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入侵到了她的唇齿间,牙齿把她唇缝边缘的软肉撞得生疼。 手里的作业被他给毫不在意丢掉了,少年紧紧压住她的脸和身体,在刀锋似地搜刮、不断卷动吮吸着她的舌根。 他将她口腔深处席卷着全部舔了一遍,并且还在不断重复着这些动作,正试图往她更隐秘的地方去继续探索。 时黎让他给亲晕了,嗓子眼被堵得喘不过气,想动才发现身体还被他紧紧抱着。 她能感觉到自己现在只有手指头是可以自由活动的,能动,但手指尖却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被毫无章法的强吻后,时黎前半段是没回过神来,可后半段却是说不上来的一种感觉支配了她身体的某一部分。 从行为举止都礼貌有度,再到两人的舌头莫名其妙就搅到一起开始翻云覆雨,互相交换起了唾液…… 突然就跟他接触得太深了,感觉好像正在跟他做爱。 时黎当然知道自己现在应该狠狠扇他一个耳光,或者骂他一句畜生滚开,但她心脏正在扑通狂跳不止。 这是肾上腺素与多巴胺大量分泌所带来的快感,时黎的不爱并不能挡住这个男生强烈的荷尔蒙冲击,肉体在某一瞬间松懈了片刻,于是被他给趁虚而入。 最后是沉献仪自己主动分离开了她的唇瓣,他垂着眼睛注视着她。 时黎被一股巨大的压迫感逼得无法抬起头,她满脸滚烫,想侧过头去躲,至少从刚找回的呼吸节奏里去缓一缓。 可少年此时却又贴近了她,轻轻嗅闻起了她身上温热的味道,他身上似乎正有一股蓬蓬的热气在不断笼罩并且袭向她。 这次他就只是埋头在她的颈侧闻闻味道,然后继续垂着眼睛看她,像是很想还要再继续跟她亲下去。 时黎能感觉到沉献仪已经很硬了,他下面有根东西正在不轻不重地抵着她,偶尔会在她的小腹上面擦动一下。 “我们在走廊上做一次吧。” 少年的目光很平静,就像块洁净通透的冰块,眸底却放置着一块被擦燃的炭火,透出情欲的猩红色,把冰面给一点点地灼穿了。 时黎体内的血液开始很微妙地在加速流动。 “沉献仪,你本来就是这么脏的人吗?平时的那些冷静只是你装出来给我看的?” 时黎强装镇定吞咽了一下,突然又想起自己刚才咽下去的液体里面还有大量是沉献仪留下的。 “为什么你要让别人坐到我身边。”他没有回答她的上一个问题,而是问起了她最初对他做出的那个决定,这同样也是对他的一种厌恶回避行为。 时黎不经他同意,就随便塞来一个体育生换走了他原本应该有的那个同桌,她尊重了所有人的意见而那些人里面唯独没有他。 “因为你想在走廊上跟人做爱啊,沉献仪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现在这样的了?” 时黎表现得就像是很受不了他这样自甘堕落,直到他又开了口:“如果你不想要这个,可以直接拒绝我。” 他睫毛很长,轻轻盖下来的时候,让人始终看不透他眼里的情绪此刻究竟是怎样的。 “……时黎,我再去想想别的。” 她愣了片刻,看着沉献仪的眼睛,很长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刚才有一瞬间,她的确想过在走廊上跟他做,还想被他插到腿根不停痉挛,下面含着他的那根阴茎颤抖着达到高潮。 她知道那样做自己下面会很爽,她快要有点抵挡不住他肉体的诱惑了,但她也知道自己绝不会对他的感情负起任何责,所以很快就又打消了这些念头。 最后还是时黎认输了,她垂下后颈,开始对他进行关怀:“还说不是来找我的……所以你当时到底是怎么发烧的。” “洗完澡脱了衣服,在地下冷藏室里站了两个小时。” “沉献仪。”她几乎就要对他产生内疚感了,但时黎从小到大见过的男性基本上从不将女性的头脑与阴道分开来使用,这点还是让她顿时就清醒了不少。 “我真的对你感到很抱歉,但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继续这样下去了?你觉得我和你之间以后除了做爱上床还能做别的什么吗?我们俩的精神层面明显就很不一样。” “我可以只和你做爱。”他很平静地看着她,伸出手去轻轻摸了一下她的眼尾和眼睫,就像在触碰一只蝴蝶的翅膀,“不跟你谈别的。” “那等你以后激素分泌少了做不动了呢?” “我跟你一起去死。” 她直接把他给推开了:“我还有妈妈,我不可能会跟你一起死,我有手有脚还能赚钱养活我自己,沉献仪,我为什么要和你一起去死。” 这话说完之后,沉献仪陷入良久的沉默里去了,直到走廊边上的余晖变暗,天地之间都光影交错颠倒了个遍,他才终于对她开了口。 “那么时黎,麻烦你帮我。” “帮你什么?” “温和但是也稍微坚定一点,以后都要推开我。” 21·桌边 相比起得到一个可有可无的沉献仪所带来的无聊感觉,时黎的确更厌恶失去已经拥有他的感觉。 哪怕他可有可无。 沉献仪把她给看得很透,或者应该说他把人的动物性给看得很透。 他觉得自己反复离开她,总能让她在某一时刻稍微感觉到一点后悔,从而愿意抬起头来多看他几眼。 时黎不喜欢沉献仪,她只觉得沉献仪可怜。 “我以后坐到你旁边,但你要控制一下自己,不要对我做过分的事,我们可以当朋友。” 时黎假装没听到他说的那些话,她不想让他因为喜欢上一个人所以就把自我给降格的太厉害,他就继续当他从小当惯了的那种骄傲的人,挺好的。 “这是什么意思?”他看着她发问,眼神很冷淡。 “要帮你的意思。” 时黎弯腰蹲了下来,开始一本本捡地上散落的那些作业。 “我坐到你旁边来当你的同桌,开始每天帮你脱敏,等你哪天不是活在自己的幻想里,而是真正地看到了我这个人其实不是你喜欢的那样,你就会从眼前的状态里自由了。” 他目光越发深沉,最后闭上了眼睛,发出了一声叹息。 他跟她一起蹲了下来,动手整理起这些已经彻底乱了套的作业本。 “我不会自由的。” 时黎在旁边看到了沉献仪骨节分明又修长白净的手指,还看到他将所有作业都按组迭放在了旁边,少年准确无误地记住了教室里每个名字所在的每排每列。 “我会盲掉。” “从此不得见光。” - 时黎在那天后就坐到了沉献仪的旁边,跟他同桌。 把自己的位置搬走之后,那个装了绿色液体的分装瓶又重新回到了曾经看她不爽的前同桌的桌膛里。 时黎上课还算规矩的,不讲小话,也不做小动作,睡不着的时候就会去翻翻书,不过翻的都是初中的课本,高中的她全看不懂。 沉献仪第一次发现时黎在看初中的教材的时候,没有笑她,而是给她讲了三角函数公式和正余弦定理。 她听不懂函数是什么,于是他又从头给她讲了一次函数,二次函数,简单三角函数。 时黎觉得沉献仪做事情很有条理思路也很清晰,他就跟她听不懂的那些概念一样,身上有种规则特有的冷漠与优雅。 跟她完全不在同个世界,但这并不妨碍她模糊地感知到他在另一个领域里的理智强大,他就只是不太会谈恋爱,所以看起来很像个恋爱脑的傻子。 沉献仪最近的确没有再对她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他看上去已经被安抚好了,每天都很平静。 时黎无法跟他交流精神和内心世界,他的脑子里好像只有这些冰冷的数字和规则繁杂的文字。 她就像个摆件一样,被沉献仪好好地摆放在身边,他没事了就会看看她,在忙的时候也会偶尔停一下,看看她在做什么。 时黎觉得他没有在脱敏,他是在跟她谈恋爱。 对他来说,这就是在恋爱了。 时黎理解不了他但对他表示尊重,因为他也不会嫌她下课后从外面回来身上带着烟味,也不会要求她这里要怎样那里要怎样。 坐他旁边还有个很大的好处,就是她有些初中课本上看不懂的地方都可以问沉献仪。 他会很耐心地帮她讲题,对她不能理解的那些地方,通常都能一针见血地给她讲通,比老师教得还要好。 沉献仪成绩真的很好,教养也好,班里甚至还会出现从其他尖子班跑来找他请教问题的同学,他也都一一讲了,从不会让别人觉得自己麻烦到了他。 每到饭点,时黎常去的地方是学校便利店,中午两片面包一盒奶就糊弄过去了。 但沉献仪是真的不吃外面的东西,他从来都不碰,除非是有极特殊的情况, 每天到了饭点,都有专门的营养师给他做好饮食送过来,他吃完回来的时候,手里都会拿着不同的水果。 他不喜欢吃,后来那些水果就都给了她。 就像幼儿园里的小朋友把自己吃不完的东西偷偷分给其他小朋友吃一样,因为他不吃完也是浪费,所以时黎这段时间也习惯了从他那里吃东西,他带来的水果都很新鲜很甜。 有天下午,大约三点左右,时黎睡了一觉,被下课铃声给弄醒了,她靠在自己手臂上,迷迷糊糊醒了好一会儿神。 时黎中午没吃饭,这会儿开始饿了,她睡眼惺忪,开口对他说道:“沉献仪,你吃的是不是都是高级货。” 他在看一本全英文的学术论文杂志,闻言回头看着她,见她像是还没睡醒一样,正在那里自说自话。 “我刚才做梦了,也想吃点好的,我想吃虾,还有螃蟹。” 她说着伸出一根食指,搓了搓掉到自己眼睛里去的眼睫毛。 “我小时候吃过一次大龙虾,我妈从外面打包带回来的,她当时在陪酒,陪完还能想着给我带点吃的,她对我挺好的对吧。” 沉献仪“嗯”了一声,出去了一会儿,等上课了回来再看她,就见她靠在胳膊上,已经又睡着了。 - 没存稿咯奶奶们,容我囤个稿 22·温柔无声 过了两节课,学校要放学了,沉献仪又出去了一次。 回来后他手里端着一个食盒,放到了时黎桌上。 时黎正在往书包里塞东西,听到放置的声音,转头看了这个盒子一眼,随后又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这是什么?” “给你的。” 时黎放下书包,直接打开这个精致的木盒看了看,上下三层,里面有雪白肥嫩的去壳蟹肉,蟹黄,奶油焗澳虾,还有生鱼肉和其他不认识的东西。 她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回去的时候,时黎手里还提着这个手工打磨上大漆的工艺品木盒,她一开始放在冰箱里,想等妈妈回来看怎么办,有些东西是生的不知道要不要炒。 但晚点妈妈又打了电话过来,说她小姐妹张阿姨的美容店快要开张了,她在那里帮忙清货陪聊天。 时黎这才不得不独自面对这个木盒子。 她坐在自己床边的地毯上,做贼一样看着盒子里面的东西。 时黎很后悔,她觉得自己不该嘴贱跟沉献仪说想吃虾,从一开始她就不该朝他开这个口。 她知道沉献仪给她的东西都是最好的,她拿都拿回来了,不吃就很矫情,但是眼下看着这个东西,她又确实不知道该怎么下口。 感觉吃了他的东西就要给他做女朋友了。 - 这个月班里的风气比以前要正了许多,就连班主任都在连声说神奇,还说不知道是不是沉献仪在这里,把他们都给带好了。 沉献仪有没有把班级给带好了时黎不知道,但她知道来上课的那些老师们,都开始把他们当人看了,一个个态度都180度大转弯。 喜欢喷六神的前同桌私下里偷偷跟时黎说,沉献仪家里有个舅舅,在省教育厅里是级别很大的领导。 差生班里的屑们跟着沉献仪过了一个月的滋润日子,享受到了所有老师都慈眉善目仿佛活菩萨的特殊待遇,也知道自己随便睡觉还不用挨骂的日子快要到头了。 因为第二次月考马上就要来了。 下午有美术课,练了几周几何结构临摹后,这次美术老师让同学都挪去了艺术楼里三楼的一间画室写生,还专门找语文老师交换了下午放学前的那节课,让他们能直接画到放学。 写生对象是两块立体石膏和一个新鲜苹果。 时黎坐在画板面前很认真地涂涂画画,这是完全不需要初中基础的新知识,她觉得自己掌握得很充分,准备画一张惊艳众人的画出来,让美术老师夸她天才。 她捏着铅笔隔三差五就戳下头,又眯着眼睛对着笔杆看比例,全情投入,除了眼前的静物组合别的什么都不在意。 旁边很多人都在玩,还有趁着没排座位不会被老师看到,直接就翘课偷偷溜走的人。 刚上课的时候画室里还坐得满满当当的,放眼望去画板后面都是脑袋和眼睛,可时间越往后推,人就失踪越多。 快要放学的时候,美术老师过来了,她在仅剩的这些人后面看了一圈,每个人都稍微改了几笔,然后就让放学走了。 但时黎没被夸,她只夸了沉献仪和另一个女孩子。 时黎趴在画板后面,看到那个被夸的女孩高高兴兴地走了,她又看了眼自己的,拿起铅笔开始继续往上面排线,画细节。 就在她以为画室里已经没人了就她一个还在努力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伸到了她的画面上,轻轻指了一下。 “这块糊了,明暗关系没拉开。” 时黎后背一激灵,浑身鸡皮疙瘩都要爬起来了。 她转头看去,发现沉献仪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后面,也不知道他已经看她画多久了。 “你干什么啊?吓死我了。” 时黎拿着铅笔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觉得细思极恐,刚刚看了一圈,美术室里明明已经空了,但她却唯独忽略了自己的身后,这里还落下了一个。 他或许是看着她在环顾四周的,但他没开口。 沉献仪的目光又落到了她的画面上,开口评价了起来:“老师没有给你好好改。” 时黎当然知道这一点,美术老师在旁边拿着铅笔比划了几下,说了几句她听不懂的话就走开了。 她就算不会画图,也清楚人家这就是在例行公事批作业。 “是这样的,但就算是老师到点也要下班了。” “我来帮你改。” 他从时黎的手里拿过了铅笔,弓起背脊就站在她的身旁,帮她加深起了明暗交界线和暗面。 时黎能闻到沉献仪身上有股淡淡的很好闻的味道,她甚至能透过他的呼吸隐隐感觉到他身体的热度,一时有些受不了这种比同桌距离还要更接近的感觉,直接起身走开了。 “你坐着画,我站旁边看就行了。” 沉献仪没说什么,在她的椅子上坐下了,开始全神贯注地帮她改起了图。 换做是班里的其他任何一个男生,时黎现在都早走了,她不会在无目的的情况下跟不熟的异性单独待在同一个密闭空间里。 可一个月的时间足够让时黎对沉献仪这个人熟悉起来,也充分了解到了他的品格。 他不卑劣,会用脑子去思考问题,也从来都不会被自己的下半身支配。 有时候时黎甚至要过一会儿才能感觉到他对她的喜欢,因为沉献仪对她从来都只会用行动来表达好感。 而那些行动通常也让人难以察觉,更像是他这种性格特有的润物细无声式的温柔,只对特殊的人才会有,非常的含蓄内敛,需要用他平时的其他行为来进行对照,才能感觉到自己对他而言是不同的。 他从来都不会给到她半点压力,总能让时黎想到语文老师常挂在嘴边的那句“君子之交淡如水”。 这就像一个舒适圈,甚至让她忘记了他其实也是她的疯狂追求者,直接就把他给当成了一个已经认识很久的朋友。 23·当裸模 这张画他帮忙改了很久,时黎也从一开始的“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变成了现在的“原来哪儿都是问题”。 沉献仪几乎给她重新画了一遍,又跟她讲了一些下次画时需要注意到的细节,和他平时教她初中的那些课本知识一样,很像一位脾气很好的老师。 他说这些的时候,语气还是一贯的冷淡没有情绪起伏,时黎再次没及时拿他的行为当成对她的取悦来看待,感觉他更像是个很好的同桌。 两人去美术室后面的水槽洗干净了手,然后开始收拾起画具。 “沉献仪,你画得真好,我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时黎很喜欢这张图,打算带回家给妈妈看一下,虽然被沉献仪改过,但她自己也画了一下午。 “你真想谢我吗?” 他很少会接她这类的话,因为知道她有自己的一套已经很成熟的外交辞令,平时对人说出来的话跟她实际会做的相差很远。 时黎小心抠起了画板上的胶带,把封边的胶带撕下了两条。 “是真想谢你啊,快月考了,估计你到时候马上就要回0班,这段时间你教会我挺多知识的,你看是要我请你去吃顿饭还是去喝杯奶茶什么的,都行。” “时黎,我想画张画。”他声音突然变得很轻,“你可以当模特吗?” 这几天快降温了,外面连续阴天,天色已经不太亮了,时黎转头看了一眼窗外,开口问道:“行啊,你要画多久?” “不确定。” 她走到了他的面前,大概就是在那块用来当衬布的巨大红绒布旁边站定了:“这样可以吗?” 沉献仪帮她把那幅写生剩下的两条胶带封边撕了下来,重新拿了一张4k纸和几支铅笔,调高画架高度,站在了她的对面,将新的素描纸贴到了画板上。 “你脱衣服。” “嗯?”她有些吃惊,但短暂的沉默过后,还是抬手,脱下了身上穿的校服外套。 简单迭了一下后,时黎把外套放到了旁边的椅子上,身上还剩一件校服衬衫和下面的校裙。 平雅高中最早闻名的是国际部,因为常常能把里面的学生送进顶尖藤校,风头很足。 尽管这所高中在国内的名校升学率也不低,可校服还是很讲究地走了英式风格,就连冬季校服也是裙子配加厚的打底袜。 每年要交的服装费很贵,所以时黎穿得也比较克制,事实上她对自己的东西一向都非常爱护,从来不会去乱造。 沉献仪的目光在她身上停顿片刻后,又放回到画板上。 时黎搞不懂他要做什么,直到他语气平静地再一次开了口:“继续脱。” 她下意识转头看了眼,不光是前后两扇门正紧紧闭合着,靠走廊那边的窗帘为了确定写生光源,也从一开始就全部都是拉上的。 时黎直接震惊,没想到沉献仪玩这么野的, 她低头在自己身体上看了一眼,望着他的目光里充满着审视,她想他应该清楚,再脱她下面就是胸罩了。 “所以你到底是想画人体还是想画肉体?” 沉献仪没有与她对视,从手臂上的动作来看,他似乎已经开始在纸上起稿了:“我只是想画你。” “行,我脱。”时黎赌气般开始解起了自己的衬衫扣子:“沉献仪,我是没关系,但你要看硬了怎么办?” “让我试试。” 时黎眼里仅剩的一点笑意也全都收敛了,她脱完上面开始脱下面,最后穿着一身内衣站在了他面前:“行了吧?” “你在一起睡过觉的前男友面前也会觉得害羞吗?” 时黎莫名被他调戏了一下,脸上有些发热,嘴却变得比刚才还要更硬,甚至还反过来开始pua他。 “你的意思难道是要我脱光站在你面前?你要画裸模?平时经常画是吧?沉献仪你对女人不穿衣服的样子已经见怪不怪了是吗?” 铅笔摩擦画纸的沙沙声停顿了,他突然沉默了很久,垂下眼睛,为自己解释了一句。 “我没有画过……你不要误会我。” “你要画就快点画,画完我要回家了。” 时黎能完全感觉到这一局自己在沉献仪那里赢了,但她也付出了代价。 她刚才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在吃他的醋一样,这让他立刻收起了自己身上所有的刺,笨拙地向她解释示好,但其实她并没有对他画过什么东西多感兴趣。 她只是不想在他面前脱光,不想就这样光溜溜被他画下来,两个人中间只有她一个人不着寸缕,她会觉得很尴尬。 时黎站了好久,到最后也懒得再站了,直接卧到了旁边的静物台子上面,开始打瞌睡。 不知道又过了几小时,外面开始狂风大作,雷云滚滚,今天没有傍晚,世界直接陷入黑暗。 直到听到树枝上的树叶被大风吹得挲挲响,时黎才陡然清醒过来,这声音让她意识到外面已经变天了,而自己又没有带伞。 时黎从台子上爬了起来,抬眼看了眼前男友,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画完了,正坐在画架旁边,一直在静静地注视她。 画室里开了两盏高脚灯,很温暖的黄光,用来给静物打光的,可现在那些光却都照在了她的身上。 少女的肉体上铺洒着光晕,充斥着芬芳馥郁的细腻情欲光泽,就连黑色的发丝都变得暖洋洋。 24·裙下之臣 时黎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起身走到了他面前:“你画完了?” 他目光移开了,没有说话。 时黎索性自己过来看了,素描纸上是一个很美丽的女孩,样貌是她从小看到大的那种熟悉感。 脸是长得像,可他却画了一张她打开腿全裸的素描,性器官全都描摹得一清二楚,私处甚至还画满了水液。 不可否认沉献仪画技很好,他画出了那种淫荡下流又低俗的感觉。 时黎脸热了,迅速扯下那张纸揉成团扔到了他脸上:“恶心!” 沉献仪没有反驳她,除了敛目低眉不再继续看她以外,他没有任何反应,和周围的空气一起保持着静默。 时黎几乎是有些手忙脚乱地开始穿起了自己的衣服,恨不得立马把自己给裹得严严实实:“我没在你面前脱成这样过,你到底从那里看到的这些东西!” “从色情视频里。”他微微垂下了后颈,阴影遮住了眼前的所有情绪:“有时候很想和你做爱,就会去看那些东西,假装是我在干你。” 时黎穿裙子的动作都被吓得停顿了一下,但她很快就又手脚麻利地拉好了侧边的拉链。 整个过程中她都没有再理会沉献仪,直接走到了门边想要开门离开,可是抓住把手反复开了好几下,她都没办法打开这扇门,就像是被人给弄坏了一样,把手根本就转不动。 尝试了很多次,最后时黎情绪崩溃了,狠狠拍了几下门,感觉自己根本就没办法和这样的沉献仪待在一块。 她觉得很恶心。 时黎没有回头去看他,只是蹲在了门口,就像是在面壁。 背后偶尔会发出短暂的窸窣声,沉献仪像是收拾了一下,过了一会儿,素描纸上又开始响起了铅笔与粗糙纸面摩擦发出的沙沙声。 他一直在专注画画,时黎不知道他是不是又在意淫她,越想越愤怒,最后直接起身走到了他旁边,二话不说将他面前的画板给整个夺走了。 翻过来一看才发现,原来他正在画的只是一套静物组合。 “沉献仪,我想拿你当朋友来看待的。” 时黎放下手里拿着的那块画板,看着他的目光近乎诚恳了。可沉献仪却只是低下头,神情很淡漠,不知道他正在想些什么东西。 “你为什么非要这样做?你不知道这样会破坏我们现在的关系吗?之前的那段时间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你可以有自己的想法,但你不必来要求我,没取得你的同意我不会对你做任何事。” 时黎当然知道他这一点,从最早叫他出去开房的那天她就很清楚了,沉献仪是个很会忍耐的人,可他的这个特质放到现在对她来说就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折磨。 “真的,你别这样了。” 时黎的目光闪烁了几下,完全没办法落到他的脸上去:“一开始是我主动勾引你了我承认,但我也说了好几次要和你分开了,我说得很清楚了……” 她听到旁边的画板被拿起来的声音,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又开始继续画东西了。 沉献仪真的长得很干净,这张脸也很帅气俊朗,他有个不管放在哪里都能让周围的人多看几眼的清秀长相,偏偏给人的第一印象又是冷感和淡漠。 确实是个可以让女孩子很有感觉的帅哥,和他恋爱的感觉,大概就像是亲手将他给拉下了高高的神坛。 但他现在已经不在那上面了,早在初三见面那天他就已经跪在她裙下了,所以时黎对他的最后那点兴趣也戛然而止。 一个裙下之臣,在她面前丢盔弃甲,但他再怎么逃跑也是徒劳。 这些年就算她完全都不看他一眼,他也还是在认罪之后,在心底持续对她犯着罪,所以现在跟她接触了才会那么温柔体贴,对她能包容放纵到近乎无底线,可又对她有着极强的进犯欲。 时黎有点心虚了。 还有点害怕他这种人。 沉献仪在别人眼里或许是高中时代唯一的暗恋对象,遥远又触不可及,可他现在在她这里活得就像一颗廉价的烂白菜。他明明什么都知道,但他不在乎。 她的手指动了动,最后绞起了裙摆:“反正你去喜欢别人吧,不要一直想着我,我会对你有愧疚感。” 沉献仪放下铅笔,从地上捡起了那张被她揉成团扔掉的素描纸,自己一点点又慢慢展开了,复原着上面的每一个褶皱。 “你走吧。” “我打不开门。” “只要把门把手往上反过来拧两次就可以打开,” “你来开,我不会。” 他没说话,起身朝她走了过来。 外面一直在刮大风下暴雨,时黎面对这样的天气,情绪总是会十分异常,她怕打雷。 童年继父把她压倒在地,一闪而过的白光时不时就让她看清楚那个男人的表情有多急切,油腻的脸上布满了汗珠,滴在了她的胸口。 豆大雨滴拍打窗玻璃的声音掩盖了一切,震耳欲聋的雷声不停地响着,她连自己呼救的声音都听不见。 时黎想快点回家找妈妈,她今晚一定要跟她一起睡。 沉献仪过来之后,时黎看到他将门把手抓住,往上按的同时又转动了两次反锁,很顺利地就拉开了紧闭的门。 门被打开后,迎面吹来一阵夹杂着雨水的凉风,她闻到了雷雨天气里特有的清新味道,刚准备往外面走廊走,漆黑的天空就突然晃了一下,骤然间亮如白昼。 时黎的眼睛蓦地睁大,浑身就像被什么东西给定住了一样,一股冰凉的情绪从背脊缝隙里蔓延出来,笼罩了她。 在还没有等到巨大的炸雷声响起时,她就已经重新回到了画室,看到正在往自己位置走的沉献仪后,直接低头一言不发地坐到了他的旁边。 她的背脊和手指都在不安地微微发着抖。 她走不动了。 25·阴茎 “外面雨下的太大了。”时黎这会儿就连舌头都是冰凉的,一时间都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我过会儿再走。” 时间好像已经过去了好久,时黎一直都没有听到外面传来打雷的声音。 或许刚才那不是要打雷的迹象。 就在她这样想的同时,一个炸雷狠狠地从上方劈裂开来,震耳欲聋的爆裂声响回荡在她的耳边,让她差点以为自己被雷给生生打中了。 身体几乎是难以自控地猛颤起来,掌心神经异常酸涩,但接下来她又开始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存在了,就连猛跳不止的心脏部位都只剩下冰冷。 “沉献仪,人坐在室内,会被雷劈到吗?”她声音在颤动发抖,就像被钉在了椅子上,双腿也虚弱无力。 时黎觉得她现在必须要说点什么话,不然她会被自己那种总是在雷雨天就没有任何由来的巨大惊恐感觉给吓死。 她可以无数次回忆起继父那张脸,可她从那之后就一直都怕打雷。 沉献仪一直在看着她,就像个观察者,他注意到她的过度换气,颤抖不安的手指和下巴,紧张耸起的肩膀,还有完全僵硬的身体以及不断闪躲的目光。 “发生这种事件的概率很小,在户外被雷击的可能性会比较大。” 他话才刚说完,突然打了又一个炸雷,他看到她几乎是同时就条件反射地抬起手,但是并没有来得及抱住头雷声就响完了,那双手最后又放下了。 过了一会儿,她几乎是带着一点哭腔地小声开口埋怨他:“概率很小,那就是坐在屋子里人也有可能被雷劈到……你怎么不直接跟我说不会。” “如果你在外面头发突然竖起来或者皮肤突然刺痛的话,是雷暴在你头顶的迹象,那种时候要马上找个地方躲起来。” 时黎越听越害怕,她紧张地移动视线去打量自己的头发,这时外面猛地又是一道雪白的闪电划过,将美术室里都给照亮了。 她发出尖叫声,用力地抱住了旁边的沉献仪,整张脸都要藏到他的校服外套里面,人还在不停往里挤着。 他用手臂挡住了她的头和肩颈,让她依赖了,护住了她的头。 “你怕打雷吗?” “还好,远一点的不怕,但今天的太近了好像就在头上一样……”她迟迟没听到伴随那道白光而来的雷鸣声,马上就要从他身上退开了,可就在下一秒,他的双手突然就盖住了她的耳朵。 还是那种很温暖的体温,触感温热,时黎在那瞬间仿佛陷入了真空世界,耳朵里只隐隐约约听到了一道被隔绝过的巨大雷电声。 接着,他的手拿开了,铺天盖地的清凉雨声和白噪音又重新贴上了她的耳膜。 “不要怕。”沉献仪声音很低地在安抚她,他任何时候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温和过,就像在呵护小孩子。 时黎心里有些动容,还有些委屈,觉得他趁火打劫。 她在铺天盖地的雨声中站起身,直接跨坐到了他的大腿上:“我不会欠你的,沉献仪,你要什么我都知道,大不了我现在就都还给你。” 不就是要上她吗?她就让他上一次好了。 时黎几乎是有些发泄性质地紧紧抱着他亲,他的唇瓣被她的牙齿磕到好几次,时黎感觉到了,但她还是不愿意伸舌头去纠缠他,只是色情的舔吮。 在接吻上能跟他做到的最大程度的亲密也就止步于此,她的手又隔着裤子放到了他的性器上不停地抚摸。 沉献仪刚被她碰到那处就发出了难耐的闷哼声,他用力拉住了她作乱的手指,嗓音几乎是瞬间就变沙哑了。 “你别乱来,我不用你这么还。” 她根本不理会他说什么,手还在不依不饶地继续去往他那里碰:“你在口是心非什么?不是每天都在幻想要怎么干我吗?你在我面前还装什么清白?” 他没办法为自己做任何辩解,可是嘴里虽然无法言语,身体行动上却无论如何都不允许她去解他的裤扣。 时黎烦了,撒开手直接打起了他的胳膊跟肩膀,有一下甚至蹭到了他的脸跟下巴,不重,但很折辱他。 “你烦不烦,下面是长了什么脏东西不能让人看吗?你到底干不干净?” 时黎已经在冲着他发疯了,这句话的过分程度基本上等同于是在骂他有性病,她还打人。 他被羞辱了,终于松开她的手,自己解开了裤子,拉开拉链,将那根阴茎从内裤里掏了出来。 沉献仪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她,他的手里还握着自己那根早已经高高勃起的阳具,上面血管毕露,狰狞地在微微鼓动,像个深深隐藏在他身体里的异样怪物。 “不愿意脱衣服,是因为在你面前我总觉得无地自容。” 不给她碰的沉献仪在对她脱下裤子的那一刻就已经彻底成为过去式了,他抬起眼,用那双看久了会让人感到很压抑的黑眸望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现在你看到了,要让它射出来吗?” “用手,用嘴,还是要插进去做,我都可以,你以为我不敢是吗?你可以来试试看。” 时黎的脸现在比他还热,她玩火玩得自己被烫到。 她根本就不想看这个,哪怕是沉献仪的她也不想看。 可她跟他的距离现在实在太接近,她就跨坐在他的腿上,那根东西也在她伸手就能接触到的位置。 时黎的全身都在抗拒,她像只没头苍蝇一样在胡乱地回避目光,当那个脏东西从她眼角余光不小心闪过的时候,她甚至讨厌得想要叫出来。 沉献仪的生殖器尺寸非常大,是不符合他干净外表的恐怖,又长又粗直径还很大。 关键是他顶端还是深粉色的,是个很能哄小女生听话的干净颜色,但那根东西上面的青筋暴凸,虬结鼓动着,只看一眼就能感觉他性能力肯定惊人。 这样的插进女人的下体里面去,爽不爽不清楚,但对方跟他那里还不熟的时候肯定会被干得很痛。 26·射精和高潮 时黎不想跟他做爱,真的一点都不想碰他。 她情绪很萎靡,她不愿意看沉献仪的下体,就像她此刻也不愿意看他的眼睛。 可一开始就是她非要他这样做的,时黎为了找回自己刚才对他说出口的话,只能慢慢撩起裙子,隔着底下的内裤,将自己的小穴贴到了沉献仪的肉棒上面去。 微妙的体温接触,她的皮肤比理智先一步感觉到了他的滚烫,沉献仪的东西刚从校裤里拿出来,还被他的身体捂得很烫,勃勃的热气让她更能感受到他的性器正贴着她的私处。 裙底本来就透风,她被内裤包裹着的花穴是微凉的,被他浅浅磨了几下就有了热辣的感觉,时黎低头,不声不吭在他大腿上面挪动屁股,和他开始进行起边缘性行为。 两人之间的距离此时就只剩下那块薄薄的布料,她用肉穴去慢慢地蹭他阴茎,尽管很不情愿,可和异性陌生又滚烫的鸡巴这么磨蹭着,黏黏的爱液还是从她的穴眼里面流出来了。 下面在酥酥麻麻的痒,阴蒂快感被持续不断的摩擦给唤醒,每根神经都在颤抖。 她从一开始的没有感觉,慢慢变成了浑身都开始发红出汗,下体神经亢奋到酥酥麻麻的发痒刺痛。 时黎的内裤都已经和他互相磨到全都湿透了,她的肩颈肌肉也从紧张转变为放松,身体不自觉朝他前倾,手心里都是汗,双腿也慢慢对他打开了更多。 甚至有点渴望沉献仪能动手来摸摸她。 就这么坐着无声地蹭了一会儿,他们耳朵里除去美术室外的雷雨声,就只剩下了内裤跟裙摆布料被摩擦时发出的细微窸窣声,以及一些微不可闻的黏腻水声。 他的下体和她的泥泞隔着内裤紧密相贴,那根淡粉色的粗大茎身上面也布上了一层透明的水光。 时黎想不起来自己的小穴已经跟沉献仪勃起的硬物摩擦多久了,但他们已然都陷入了情欲的汗水里,身体也在微微发抖,全都屏住了呼吸,压抑着口中的声音与喘息。 他完全情动了,那双克制的手终于抬起来放到了她的腰上扣住,手指关节也开始在她身上用力。 他的额头在蹭到她颈间的汗水后,呼吸再也控制不住,贴着她湿润的皮肤大口用力呼吸了起来。 “时黎……” 他会在这种时候叫她的名字。 时黎记得时想也会在快射的时候叫他女朋友的名字。 她的脚趾在鞋子里微微蜷缩起来,挺起腰身,让自己濡湿的地方更充分地压到了沉献仪的性器上面,不断地慢慢摩擦着。 时黎没抵抗他将她抱向自己的那股力气,双手全都攀到了他的肩膀上面,快感差一些就要攀顶的时候,她忍不住低头开始亲咬他清晰分明的下颌线,又去舔吮他的颈侧与喉结。 没主动给过的唇舌交换亲吻,现在也开始跟他纠缠了起来。 她的腰臀和大腿都在他的身上晃动得越来越快,两人的状态像极了面对面用互抱姿势坐着正在做爱的情侣。 沉献仪被她给吻到了耳垂滚烫又通红,低沉地闷哼着,他手背上的青筋鼓了起来,骨节分明的干净手指紧紧扣住她的臀肉开始往自己勃起的肉棒上面按,腰也不断地用力向她身上猛顶了起来,像在操她。 突然变得很激烈,时黎身上穿的内裤都要被他给顶进了湿漉漉的小穴里面去,被淫水浸透的布料完整粘住她的身体,清晰勾勒出了下面那个穴眼的轮廓。 他快要射了,喘息和动作突然全都变得很剧烈,她还没来得及害怕右乳就传来了痛感,他将她的身体按住了,隔着校服和内衣,精准且用力地在她的乳房上咬了好几口。 小穴被他鸡巴给磨得酥麻到了极限,伴随着乳头上的这一点疼痛,她的皮鞋掉了一只到地面上,就这样被他的鸡巴给强行送上了高潮。 他大概顶进了一个龟头的深度,在她高潮的时候被夹紧了,背脊与浑身肌肉也几乎同时绷直,接着就闷喘起来,大量射到了她的内裤上,就连她的裙摆内衬都沾满了他浓稠的乳白色精液。 时黎终于带着颤音叫出声来了,她高潮的时候软绵绵地伏在沉献仪身上窒息了十几秒,现在就像一条脱水的鱼大口呼吸着氧气,浑身都是汗,大腿根部和阴蒂都在颤抖,浑身痉挛不已。 下体的每一根神经都在酥酥麻麻的高潮余韵中抽搐,第一次和男生亲密的性快感已经蔓延全身。 27·刚被玩过 自始至终两人都没有用手直接触碰过对方私处,可她跟沉献仪还是就这样有了一次很边缘的性关系。 快感的雨云散去后,时黎也很快就清醒了过来,她现在很害羞,但里子没了,却还是强硬地在他面前撑着面子。 她掀起自己的裙摆看了一眼,对着里面的白浊精液,开口责备他:“你把我的裙子都给射脏了。” 沉献仪在不断平复着呼吸,他抬眼看向她,额角的汗濡湿了一些发丝,鼻尖上有汗滚落下来,流过了他的脖颈和喉结,少年的眼下和脸颊边都有不同程度的潮红显现出来。 “想和你接吻。” 时黎被他这句话说得心脏都加速跳动了,她本来没想的,现在却也有一点想和他吻上去了,她记得沉献仪的嘴唇非常柔软。 但这种时候要是跟他接吻的话,就真的是在安抚自己刚射过的男朋友了。 “谁跟你吻,我又没在跟你谈恋爱。” 他终于还是把目光落下了,又开口问她:“那你能不能在我的耳边叫我的名字?” 她快受不了他了,起身要从他身上离开。 可这次他却按下了她的大腿,不愿意让她离开他。 “沉献仪你不要这样,你现在就好像我对你做了什么一样。”时黎又开始反抗起他了。 “……你没有做吗?” 他的裤子还是拉开着的,射过的阳具尚且没有软下来,茎身上还有大量来自她私处的水痕,前端马眼也有刚射过精液的痕迹,很脏,刚被人玩过的样子。 时黎呼吸都变快了几分,但她又觉得两个人做都已经做了,他都能像这样暴露在她眼皮底下,那她还有什么好害羞的。 目光左右动来动去的时候,她看到他脖颈被她啃出了好几个草莓印。 “留印子了。”她伸手去指了他白皙脖颈上的几个地方。 沉献仪闻言,默默垂下了眼:“下次别留,被我家人看见会很麻烦。” 时黎愣了愣,问他道:“你家里真的管你管得很严吗?” 他“嗯”了一声,作为回应,然后两人就都没有再说过其他的话了。 一分钟后,时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好像又被他给绕进去了。 都没意识到他还说了下次。 两人这样待了一会儿,时黎刚刚被他刺激得太狠,那处还没有回过劲来,现在里面的神经都在时不时一抽一抽的。 “我想去洗手间。” 沉献仪把自己的裤子给整理好了,直接毫无预兆地抱着她的臀部,带着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时黎被突如其来的失重吓得心头一颤,条件反射搂住了他的脖颈,就连双腿都缠到了他身上。 “不是,你现在要干嘛?” “送你过去。” “你有病吧,放开让我自己走。” 沉献仪没理会她的要求,就用这种男人抱着女人操干的姿势,把她给带到了这层楼中间的洗手间走廊口。 整个过程时黎都羞得面红耳赤的,心脏也扑通扑通狂跳不止,像是快要炸了。 身体能很明显的感觉到一个事实,这个人把她给抱走的时候完全有种不费吹灰之力的轻巧感,他在力量上对她是存在着碾压性优势的。 好不容易才被他给放下来,时黎就跟躲什么怪物一样,连忙跑到了隔间里面锁好了门。 她在想一些很不对劲的事,跟沉献仪做爱,或许真的会很爽。 他看着又高又瘦,但刚才她摸到了他身上很多地方,能很清楚地感觉到那不是瘦,是饮食合理加运动锻炼带来的标准体脂率,他本身的体重应该不会轻。 往她那里顶的时候,他的每一块腹部核心肌肉都很有力的在紧绷发力,鸡巴又很硬,所以才能把她内裤给直接顶陷进去,虽然还没开过荤,但真跟她尝过味道了在床上估计也是个不知道累的公狗腰。 时黎坐在了马桶上,脱下内裤时,低头看到了从自己下体上带出的晶莹水丝,挂在私处上要掉不掉的,完全就是已经湿透还很想要继续的状态。 时黎想着要处理一下,可突然又感觉裙子贴着皮肤的地方有一块湿湿的凉凉的。 她又掀起裙底看了看。 沉献仪射的精液黏在上面,把裙子布料给浸透了,水分被吸收掉后,晕开一片很大的污渍。 下面又无意识地痉挛了几下,她夹紧了穴,放松后却又感觉从里面涌出了一股淫水。 她觉得完蛋了。 她好像真的对沉献仪的身体来感觉了。 28·太大插不进 时黎伸手捂住了脸,过了一会儿再拿下来时,耳根滚烫,脸颊也在发热。 心里说不上是排斥还是怎么回事,但她一开始真的以为自己对这个人不会有感觉。 沉献仪喜欢她,他新鲜的肉体也吸引了她,并且他能做到毫不介意的让她玩,这让时黎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正在被人给勾引。 她的生理本能不听大脑和情感使唤,想要跟他犯错,想做爱,甚至还想跟他拍一些亲密照。 时黎心里有些蠢蠢欲动的冲动,但她努力将那种情绪给压了下去,把内裤和裙子都整理好了,洗完手出来后就看到沉献仪还站在那里等她。 时黎第一次开始正视他,终于明白互联网上说的“get到这个人的长相”是什么意思了。 他就是那种很干净的样子,身材挺拔,轮廓分明,眉目清隽……以前看不出来的让那么多女生喜欢却又不敢尝试靠近他的点,她好像也终于明白了一些。 沉献仪长得比她平时想当然以为的似乎要帅很多,因为他的长相是在两人不熟时就跟他去开房做爱,也能让她欣然接受的那种程度。 身体在某些时候好像是真的不会听大脑使唤的,没等他抬眼看她,时黎就直接走了过去,伸手把他给抱住,开始用力跟他接吻。 时黎从来都没有在两人之间的吻里占据这么主导又强势的地位,沉献仪被她吻得节节败退,毫无招架之力。 他就算比她还要高出不少,这会儿也依然被时黎给按着亲,最后他被她给直接压到了墙上,呼吸节奏跟心脏跳动的频率全都乱掉了。 “沉献仪,你要跟我接吻,要跟我在走廊上做爱,还要我在你的耳边叫你名字,我都可以帮你,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对我,我以后要怎么办?” 时黎伸手压着他的脸颊,另一手伸到了下面去解他的裤子。他里面的东西果然还是硬的,才刚拉开拉链扯下内裤,那根阴茎就弹了出来,贴到了他的小腹上面。 “我不爱你,你一定要逼着我对你说那些违心的话,做那些违心的事,我清醒的时候还是会照样把你丢开,然后又要开始对你内疚。” 时黎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神,呼吸都像是凝滞了,这话大约刺中了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她却依然没有要对他温柔的意思。 时黎把自己的内裤给勾到一边,扶起他的性器就往自己已经有了强烈性欲望的小穴上面按了下去。 “我们本来可以做正常的朋友,会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你在我面前下贱。” 顶端马眼才刚在她湿润的穴眼上蹭过去,他喉间就发出了低沉的喘息,一手按下了自己又涨大了几分的阳具,一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生理性的抗拒过于激烈的快感。 时黎拿起他挡在性器上的修长手指,跟他十指紧扣住让他不能乱动,另一只手又接着扶住他的东西,要让他插入。 “我不喜欢你,就算跟你吻再多次,对你说再多好听的情话,那也是假的,你知道吗,都是骗你的。” 他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开了,看着她边掉眼泪,下面边对她硬着。 “……别说了。” “给人当炮友就是这样的,你以为只要能做爱,你想要的一切就都会变成真的了吗?我可以跟你做,沉献仪,跟你做爱我也会觉得爽,但我不想骗你。” 不知道她说的哪句话又刺激到他的神经了,沉献仪突然对她用力了,他把她给抱着按到了墙边,手开始揉弄起她的胸部,下面也开始横冲直撞顶起她来。 时黎的身体明明够湿了,可他还是怎么都找不到地方。 就算某一时刻顶开了她的两片小阴唇插入了那条缝隙里,也因为他下面长得实在太大,才刚进去一点点就明显感觉到了她骨头和肌肉形成的阻力,完全没法插进去。 时黎的胸部被他肆无忌惮地揉着,没反抗他甚至还抬手搂着他的肩颈,可就在两人之间的气氛正迷乱炙热的时候,楼梯口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一道突兀刺眼的手电筒强光射了上来,是门卫正在一层层地上来检查雨天关窗的情况。 时黎心跳如雷,就像被人给当头敲了一棒,突然从情欲的潮水里醒了过来。 没等沉献仪和门卫反应过来,她就猛地推开他跑掉了。 29·法事 那天之后,时黎请了两天假。 她第一次对自己做出的事产生了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就跟中了蛊一样,现在回想一下,时黎根本想不通自己当时为什么会有那么强烈的性欲。 但就算是发生了这种事,她也还是很快就把状态给调整过来了。 时黎强大的精神内核又发挥了作用,遇事少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她会这样,都是因为沉献仪太放荡了。 她想,自己只是犯了很多女性都会犯的错,馋帅哥身子。 这没错。 于是第三天,时黎又去上学了,可到教室了她才知道,原来她没来的这两天,沉献仪也没有来。 沉献仪也请假了,甚至直到月考结束了,他都没有在她面前出现过一次。 有人问起她同桌去哪里了的时候,时黎都只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不知道”,心里没有对他的半分愧疚。 她好好尊重他,拿他当小沉老师他不要,非要被她按到墙上,快要被强了,他才知道事后清醒一点。 ……但就算是想明白了,也没必要躲着她吧? 时黎又不明白了,她真的搞不懂沉献仪的心里都在想些什么,就跟海底针一样。 一开始时黎真以为沉献仪就是为了躲她所以才突然消失的,可当这次考试的排名全都出来后,时黎又没在年级第一的位置上发现沉献仪。 找了一圈,她在最下面看到了他的名字,总分为零。 他没有成绩。 时黎到这里才终于有点回过神来了,她终于去打听了一下沉献仪的消息,然后得知他这些日子都去住院了,好像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引发了他的严重过敏。 她有些在意起来,给沉献仪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你还好吗? 过了一会儿,时黎收到了他的回复。 -嗯。 她不知道该回他什么了,用社交软件和沉献仪聊天真的有点累人。 看不到他的脸,跟他这么说话,总觉得他不怎么好相处。 时黎也懒得再继续追问下去了,比如他什么时候来学校,恢复得怎么样了,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过敏。 总不能是因为那天在下雨的时候跟她接了吻。 - 周六天气很阴沉,天上灰蒙蒙的,但天气预报上显示这几天都没有雨。 时黎今天要和妈妈一起去寺庙拜佛,她不到六点就起床了,赶着早两人一起去搭了公交。 固定班车只把人送到半山腰,再往上的路就要自己耐心往上爬了,其实还可以开私家车走车道,但时黎家没有车,而且这块停车费也收得特别贵,佛祖也要跟人化些香火钱。 时黎跟时茵都是能走的人,这处是5a景区标准,青山苍翠,一路上风景都很好,走到检票处的时候,她们先在附近的小店里买了个早餐吃,接着才进了这个占地面积非常大的寺院。 周末有不少过来祈福许愿的游客,时黎拿着门票换来的三炷香,在香炉中点燃,分别拜向四面神佛,然后将手中香火插入了中央的炉子里。 时黎不信鬼神这些,但她妈妈一直都有点坚定信念在身上的,逢年过节,一定会给早就亡故的外婆祭拜烧纸,而且年年都要给她过生日。 这次她也是听说这里的寺庙举办了一场大法会,连着几天都会颂经拜忏,报恩超度历代先亡及累生父母,所以才带着时黎跟了过来,一起拜佛。 每次时黎都会想,外婆生下妈妈这个女儿之后,才算是真正的传宗接代了,先祖得被人用心记住才是先祖,不然死了也就只是坟头草下的一抔土。 最下面的那几处法殿人最多,可再继续往上走,打卡喧闹的声音就渐渐稀少起来。 深山老寺,古朴幽静,能听到几处阁楼内佛音袅袅,走到峰顶的一间佛堂外时,时黎突然注意到那里似乎被人给封了场。 里面能听到诵经声,但外面站了不少穿着正式的中年男女,年轻人也不少,他们的眉眼间大多都有些悲悯,说话交谈的声音也都压得很低。 时黎只是多看了两眼而已,很快就把视线收了回去,刚要跟时茵一起走开,旁边就传来了几声熟悉又做作的咳嗽声。 她循着声音,侧目又看了过去,结果发现穿着一身黑裙子打扮低调的安茉,她用手虚虚挡着嘴,双眼却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而她身边,站着的是她的哥哥,即便穿着同样的一身黑色正装,也完全压不住安顷身上凡事都漠不关心的那种散漫。 原本他是在看其他地方的,但因为妹妹的举动异常,便也投眼看向时黎。 只一眼,那种散漫就从他身上消散了,他将视线收走,低头跟安茉淡淡地说了几句话,安茉如蒙大赦,立马快步朝时黎走了过来。 - 顷,多音字,这里读qing一声,同“倾”。 30·沈献仪的哥哥 时黎看到这个人朝自己来就害怕,转身就走,结果才刚走过拐角,就被跑过来的安茉给一手锁住了脖子。 “给我站住,你心虚什么。” “我没心虚。” “是不是看到我害怕了。” “是,我怕你打伤我再赔我五十万,那样我不就发财了。” 安茉“嘁”了一声松开她,伸手理了理自己的裙子,又抬起胳膊重新用木簪子盘了一遍头发,开始碎碎念。 “我真是快烦死了,今天天还没亮就被带到这里来听和尚念经,快要困得睡不着了都。” “那边在干嘛?”时黎转脸对着那个方向比了比,“那么多人,我看旁边好像还有背手站的保镖。” “清场啦,里面有大人物。”安茉往围着古树建的圆坛一屁股坐下,“沉献仪不是你同桌吗?他就在那里面,你不知道?” “不知道,他请假好久没去上学了。” “哦,对,他前段时间过敏,荨麻疹,有点破相,见不了人。” 时黎纳闷了:“他的事怎么你什么都知道?” 安茉垮起个批脸看向她:“前段时间他刚住院我妈就特意带着我和果篮去看他,昨晚我爸半夜觉都不睡,为了表心意,专门带着全家过来这里给他父母作陪,你说我怎么会知道?” “难怪你家有钱。”时黎双手交叉抱住了胸口,“真能来事儿啊。” “不全是为了来事,确实也有心过来。” 安茉低头玩起了指甲,又说道:“他哥的牌位被供在这里,十几年前社会风气还很乱不是吗?他哥是缉毒警察,被那些丧心病狂的毒贩抓到之后报复死了。” 时黎的心顿时猛跳了一下,提起过去的很多事,她总会比旁边的同龄人有着更多专注力。 “怎么回事?” “就是死得很痛苦,尸检报告说他哥生前遭受了至少40小时的折磨,而且过程中还不断被注射清醒剂,他是清醒的受完虐待才被杀掉的。” “你也知道沉献仪,他爸是高官,他妈是高官的女儿,他家的那些亲戚要么都是公职人员,要么就是国有企业的领导班子,家族关系网大到那种地步,他哥怎么活都会是很轻松的一生,偏偏当年就死得那么惨,大家都过来也是为了送一送那些牺牲的缉毒警察……” 安茉话才刚说完,就看到时黎眼睛鼻子全都红了。 “要去逛一逛吗?我刚刚看到前面有卖纪念品的,可以去看一下。”时黎哑着嗓子对安茉说道,甚至还破了好几个音。 “行……走吧,我陪你去看看,不过你确定你没事吗?”安茉觉得时黎像是哭过了一样,从包里拿出一条手帕递给了她。 “我没事。”时黎用她的手帕狠狠擤了个鼻涕,这种举动立马收获到了安茉厌恶的表情。 “安茉,我带回去洗了就还给你。” “不要,你快拿去扔了,真的,好恶心,你不要再让我看到它了。” 知道她不喜欢这个,时黎立马拿着那条手帕追出了她好远。 - 中午来不及赶回家吃饭了,母女俩个在山腰简单找了家店。 开饭前时黎拍照发了个朋友圈,配文,吃斋饭,还带上了自己的地点定位。 时黎不确定自己能不能钓到一个沉献仪,一直等到快要吃完的时候,她都没收到他发来的消息。 吃过饭休息了一小会儿,时黎准备跟妈妈下山了,只不过才刚走出店里,她就在外面的一棵大树下方看到了那个人。 少年身形颀长单薄,穿了一身黑色的海青,低垂着头,目光隐在了阴影中。立冬后的风吹过后,将他身上那层布料轻轻地吹鼓,又慢慢息落下来。 似是觉察到了什么,他抬头,向她的方向看了过来,那双黑眸视线沉沉,就这样准确地落到了她的身上。 时黎抿了抿嘴,转头拉过妈妈的手,小声说道:“我同学在那里,我去找他说下话。” 时茵往沉献仪那边看了一眼,没忍住说了一句:“好帅的男同学,他是不是喜欢你?” 时黎有点脸热,含糊应道:“就是上次跟时想说的那个学生代表。” “你们现在开始交往了?” 时黎没法再往下说了:“先不提这个了,你到旁边逛一逛吧,待会儿我跟你一起回家,这里好远我不想一个人坐车。” “让他送送你。” “让他送什么,他又不是我男朋友。” 说完时黎马上就跑了,因为沉献仪还在那里等她。 31·男朋友 两人已经有好多天没见过了,好不容易再遇到,时黎首先做的就是把沉献仪给狗狗祟祟地拉到了大路旁边的一条小路上。 这条路通往远处住在山上的农户,再往里走就是大山。 天气在变化,两边都是高大的树木,地上铺满了厚厚的一层落叶,时黎站在一座小桥边上看着底下淌过的水流,过了一会儿,转头又看向了他的眼睛。 “沉献仪,你是因为那天跟我接了吻所以才过敏了吗?” 时黎虽然外表像是那种欺骗性很强的美好事物,看着透明又易碎,但其实她皮实得很,从小到大几乎没得过病,上一次去打吊瓶都还是小学时候的事了。 “跟接吻没关系。”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吃了些一碰就会过敏的东西。” “你之前不知道自己吃了会过敏是吗?” 沉献仪没说话,目光也移开了,侧头看向旁边。 时黎这才注意到他颈侧上原本被她留下吻痕的地方,多了几条新愈合的抓痕。 她突然就明白了。 但时黎什么都没说,她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带着小铃铛和黄坠子的平安符,伸手去递给了他。 “沉献仪,我刚刚在庙里请的,你拿回去收起来吧,以后不要再生病了。” 沉献仪只是看着她手里的符,没有伸手去接。 明明是他主动过来找她的,可是见面后他却一直都没对她说过什么话。 时黎没办法,只能拉过沉献仪的手,把这枚平安符给塞到了他的手里,可他却在这时突然有了反应,直接拉住她的手将她一把扯到自己怀里抱住。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嘴就被沉献仪给用力吻上了,他在不断地含吮她的唇瓣,舌头又侵入了她的牙关深处,在里面缠着她不停地翻搅勾弄。 时黎被他抱着亲得满头都是汗,鼻腔里满是他呼吸时的气息,心跳在胸腔里咚咚冲撞,好像要跟他的心贴上去了一样。 被他抱着给亲了好久,两人的吻分开后,时黎的唇瓣看着都比平时要红了不少,她没骂他,只是伸手想要推开他:“我先下山了,妈妈还在等我。” 沉献仪不予回应,再次将她的嘴给封住了。 这一次她张开了嘴由他采撷,两人吻到舌头都勾了出来,在空气中分离又缠绵,唇接着又重新合上,反复在交换着对方的体液和体温。 漫长的湿吻结束后,她的口中甚至被他吻得牵出了一条细细的银丝,时黎不想抬眼看他,脸颊和耳根全都变得通红。 他跟她亲到又让自己勃起了,那根东西正在顶着她。 时黎原本以为沉献仪会向她求欢,会说就在这里,让他进来。 可少年却垂下了眼睑,闭上眼睛沉默了很久,然后又慢慢地看向了她:“时黎,喜欢我好吗?” “如果你还缺男朋友的话,可以跟我试一下。” 她似乎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有些许动摇了,但还是对他摇了摇头。 “沉献仪,你从小应该成长在一个很严格的家庭里吧?在这种环境里长大压力也大,所以你连脖子上的草莓印都要用荨麻疹来遮。” “要是我带着你早恋的事被你家里知道了,你家肯定不会放过我,到时候你又能做什么……” “早就已经知道了。”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开口说道,“为了避开你,所以给我介绍了很多女生认识,但是没有用,她现在也很清楚。” “这关我什么事。”时黎把他给一把推开,“我先走了。” 可沉献仪又不依不饶地抱上了她,不让她走。 时黎浑身上下每根血管都像是在酥麻发痒,这种感觉形容不来,但一定是有某种让人快乐的激素正在疯狂分泌,不断刺激着她的身体感官,脚底轻飘飘的让她感觉自己就像在云端。 沉献仪把头埋到了她的身上,语气格外固执:“你还没有给我回复。” “没有,不给。”她伸手去推他,挣扎着要离开,可沉献仪直接又把她给拉回去继续亲了起来。 这次她被他给吻得压在了树干上,背对着偶尔路过的游客,他的手都直接伸进了她的外套和里衣,摸起了她柔软沉甸甸的乳房。 冬天时黎很少穿内衣,结果现在却方便了沉献仪,他一手直接覆盖住了她,揉完她乳肉又去继续刮弄她的乳头。 时黎还没反应过来,少年就突然将她的衣服全给掀了上来,放出了她身上那对白花花又饱满挺立的奶子,低头狠狠含住早已挺立的粉色乳头,不断舔砥吸吮起来。 时黎快被他这套操作给弄到眩晕,一时说不上是羞愤还是别的什么,没让他含几下就连忙又把自己的衣服给重新拉了下来,面红耳赤简直快要受不了他。 “沉献仪,你是什么混事都能对着女生做吗?” “只对你做。” “你在花言巧语什么?” “我不明白。”他一点都不像刚对她耍过流氓的模样,理智清醒刻入骨缝里,但下体也勃起到了让人无法忽视的程度,“为什么你会认为这是花言巧语?” 胯下那物将他身上的一袭海青微微顶起,即便是面对殿堂里满山神佛的破妄之眼,他也依然能平静地做到对她坦然纵欲。 他不怕报应,或者应该说他其实并不信因果报应。 相比起来,反而是时黎反应过于激烈了,她知道自己是在玩弄男生的真心,她当日种下了因,所以才有今时的果。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开口埋怨起他来:“你到底会不会亲,沉献仪你这样真能当好男朋友吗?我嘴都要被你给嘬肿了。” 他这次没有再做任何多余的事,只是眉眼低垂,很认真地在看着她。 “能教我该怎么亲你吗?” 她原本想说她也不会,她以前又没跟人谈过恋爱,但煮熟的鸭子嘴还是硬,没忍住又在他面前逞了个能。 “等着。”她扔出了这句话后,再一次对他说了道别,“沉献仪,我真要回去了,我家离这里特别远。” “嗯,我送你。” 32·甘椿 重新回到大路上后,时黎给时茵打了个电话,问她现在在哪。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沉献仪看到时黎突然就躲开了他,说话也变得小声起来。 从后面看过去,她耳根有些红。 他牵着她走到山脚下后,她妈妈就在下面的公交站等她。 三人一起等了一会儿公交,在102路公交过来之前,时黎的妈妈都只是偶尔看着他笑一笑,并没有盘问他什么,也没有询问他跟自己女儿的关系。 当那班公交开过去之后,那两人就都从他身旁消失不见了,沉献仪没有马上走,而是又在原地静静地站了二十分钟。 接着,他花了一些时间,重新走回了山顶的那处佛堂里。 僧人的诵经已经结束,过来参加法会的人也都离开了。 沉献仪走进佛堂后,前方跪在蒲团上的年老女性就像是不知道有人在后面一样,依旧闭着眼,口中在快速念诵着《地藏经》。 他没动过,也没有说话,不知过了多久,前面的人终于睁开了眼睛。 可以看出沉献仪的母亲在脸部的保养上花费了不少心思,可颈部皮肤却松垂如老人,目测年龄至少也有六十岁以上了,看起来更像是沉献仪的奶奶。 “今晚别回家了,就在你哥哥的牌位面前跪一晚。” 沉献仪默默走到她后面的蒲团边,跪下,没有任何多余动作与情绪。 “因为你哥不在了,所以这个家里才会有你,生你的时候我脸面和性命都不要了,沉献仪,你眼里多少要去看一看别人,他不求你感恩,只求你做人不要那么自私,永远都只顾想着你自己。” 他没有动,不光是身体没动,就连目光都没有要动一下的迹象。 甘椿当下的声音就和她念经文时的声音一样平静,她继续问他:“沉献仪,我当着你哥的面问你,那天你到底为什么要吃花生,你明知道自己过敏。” 沉献仪仍旧不说话,他应对她的方式就是从头到尾保持沉默。 前面的人蹒跚起身,因为跪久了,膝盖有点摇晃,沉献仪父亲留下来的秘书连忙从侧边上来,伸手扶住了她。 “您慢点。” 她抬手拍了拍对方的胳膊,把他的手拿开,径直走出了佛堂,只留给了他一句话。 “沉献仪,你真让我失望,你不听话不如早点去死,省得旁边的人看着你心烦。” - 时黎刚回家就跟被抽掉了浑身骨头,一下子趴到了自己那张柔软的床上。 她坐车坐得非常累,因为时茵当着沉献仪的面什么也不说,可两人刚上公交,她就马上拉着时黎开始问这个问那个。 问他们是怎么认识的,问他们在学校发生过什么,还问他是怎么对她好的,总觉得他们之间会有一段很青涩的少男少女懵懂感情。 时黎说自己跟沉献仪认识两年多了,除开他教她学习的那些时候,平时说过的话可能没有超过一百句,他从初三就开始喜欢她了,而她第一次找他是因为想和他做爱。 时茵沉默了很久,最后说,你就是看他长得好,因为男高中生长开了。 时黎说嗯……差不多吧。 最后时茵只说了一句话来提醒她,要是哪天跟他睡觉了,记得要他戴套。 时黎侧躺在床上拿着手机刷动着,她看了看网店上新,又去看了看朋友圈,大概是周六出去玩了,楚乐桃又晒出了时想去她家给她做饭吃的照片。 她拍了N张,拼成了长图,还弄出了九宫图,从男朋友洗菜到用沾了水的手拿刀切菜端锅翻炒,每张图都透着浓浓的甜蜜氛围。 时黎认真看完了,最后的收尾照片是楚乐桃拿着筷子,猝不及防亲了男朋友侧脸一口,而时想当时正在吃饭。 时黎把有她出镜的图给截掉了,只存下了时想的手照,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不就是找了个很帅的男朋友吗?天天在朋友圈里晒,烦死了,早晚要去跟她打一架。 可觉得楚乐桃烦死了的同时,时黎的胜负欲也上来了,她也开始在脑子里盘了起来,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类似的照片也能发一发。 她手里现在就只有上次暑假强迫沉献仪拍的照片,后来还因为那天跟他闹掰了,最后砸在了手里没往外发过。 时黎跑去相册又翻出那些照片回味了一遍,觉得沉献仪的手也很好看,相比起来,甚至沉献仪的手明显是要赢了的。 她都已经挑好图准备发出去了,可是临发之前又犹豫了。 如果沉献仪看到她突然发出了这种延迟好几个月的图,心里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她。 这就有点像她想跟他官宣又拿不出什么新物料,只能用以前的。 时黎手速很快地取消发送,将手机给丢开,双手都垫在头下面,心想老照片没什么好发的。 她要找时间去跟他拍组新的。 33·遮光的手 周一去学校上学后,前段时间一直处于消失状态的同桌,又重新出现在了她的旁边。 可能是失去后才知道珍惜,时黎看着沉献仪都总觉得他顺眼了不少,不过沉献仪最近好像很忙,经常性见不到人,学生会总要开会。 时黎从他那里得知,学校要举办冬季运动会,老师跟学生会一起策划细节,下周就是开幕式。 时黎凑热闹参加了好几个项目,方阵入场还被老师拉去给班里举牌,跟平时不同的是,举牌那天她也和其他举牌的女生一样,在脸上稍微化了些妆。 才刚听完校领导发言,解散去参加各自的班级活动,就接二连三有其他班的男生过来找她,想要她的联系方式。 时黎原本坐在田径场的大台阶上等运动会开始,被骚扰得快要受不了了,正想着应付完眼前这个不认识的男生就去找个清静一点的地方避避,这时身边突然就坐上了人。 时黎条件反射地就想站起身,她不知道是谁这么没有边界感,居然二话不说就坐到了她身边。 然而定睛看过之后才知道,是沉献仪来了。 他抬眼看着那个男同学,把左手放到了时黎的腰上,她身上那处最为纤细,衣料被他按了下去,底下全是曲线。 时黎有些不知所措,她茫然地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同桌,又看了看前面那个尴尬的男生。 对方摸了摸头,快速说了句不好意思,接着就识相离开了。 沉献仪已经把她的追求者给赶走了,可他的手却还放在她腰上没有拿开。 “沉献仪,已经可以了。” 最后是时黎把他手给拿了下来,可沉献仪很快又把手放回了她的腰上,想要揽着她。 时黎再次把他的手给拿了下去。 “都说了可以了,你干什么啊。” “……” “今天上午有个跳远,我先去热身了,别来找我。” 说完时黎就起身离开了,跟他一共也没待上三分钟。 他的手指搭在阶梯上,显得有点寂寞。 - 运动会的最后一天,时黎的最后一个项目也开始了,女子三千米长跑,这是班里所有女生都避之不及的魔鬼项目,最后被时黎给拿下了第三。 第一和第二都是田径特长生,平时就经常跑步,但尽管如此,时黎的身体素质也仍然比别人想象中要强得多,因为后面还有几个练田径的没跑过她。 她过线之后整个人就已经要受不了了,想要停下来休息,但旁边有人握住了她的手腕又把她给拉了起来,带着她继续往前慢跑。 “刚长跑完立刻蹲下来大脑会缺氧,慢慢停。” 时黎硬撑着不腿软,又被沉献仪拉着跑了起来,她很少有这么难受的时刻,已经能开始感觉到大脑缺氧心脏跳动剧烈了。 被他拉着继续慢跑的过程中,她也是时不时就要问他“好了吗”“能停了吗”,最后又跑出去了很远,逐渐降速开始慢走,他这才把手里的水拧开递给她,盯着她一口口慢慢喝下去。 班里其实还有人陪时黎一起跑,但他们都没有跟她靠得这么近,而沉献仪作为时黎的同桌,就算对她有些不同于常人的亲密举止,他的行为也还是被人给正当化了。 想得稍微多一点的人最多也就是隐约感觉到了,沉献仪或许有一点喜欢时黎。 跑完之后时黎很累,明明还有一些班级活动,可她还是跑到一棵树底下去躲懒了,沉献仪跟她一起去的,还是不说话,就默默坐在她旁边,看她的次数明显变多了许多。 时黎只在醒来的时候才偶尔跟他说几句话,大部分时间其实都在自顾自的睡觉。 中午天上的云层移开,太阳变得强烈了许多,虽然不晒,但很刺眼。 树上的叶子很稀疏,他看到有几片光斑落到了她脸上,刚好照着她紧闭着的双眼,凉风吹过去,阴影晃了晃她的睡眠,让她在梦中也微微皱起了眉眼。 很快,那层光影就从她的脸上消失了,身旁的少年抬手为她遮住了阳光。 淡淡的光线落在他筋骨分明的手背上面,他就这样为她遮了一个多小时的太阳。 光一直在,他的手也一直在。 到饭点的时候时黎才被沉献仪给叫醒,她这一觉醒来恍若隔世,知道这会儿才是中午的时候,甚至吃了一惊,她还以为已经是下午了。 时黎做了个很完整的梦,只是看到沉献仪给她带来的食物后,她突然就又想不起来自己梦到的是什么了。 两人在树下吃饭的时候,时黎一直在跟沉献仪回忆自己刚才做的那个梦,她乱七八糟地说了一堆,到处拼拼凑凑,他也耐心的听,偶尔还会追问她一些细节。 这让时黎说得更起劲了,以为自己真的做了一个很有趣的梦,他很爱听,于是又拉着他说起自己以前做过的那些奇怪的梦,最后一顿饭硬是跟他吃了将近一个多小时。 她吃他带来的好吃的饭,沉献仪吃她说的大量没营养的废话,两个人都很饱。 时黎跟他回教室后发现这时候几乎没人在午休,都不知道跑什么地方玩去了。 她当即就起了别的心思,转身拉住了沉献仪的胳膊:“今天下午要不要和我出去玩?翘一下运动会老师不会发现的,就算发现了应该也不会管。” 沉献仪被她拉住的那只手动了动,但没敢去碰她,像是怕自己一去碰,手上停下来的那只漂亮小鸟就会被他吓飞走。 “好。” 他答应了,第一次跟她翘了课。 34·带他回家 从学校出去后,两人先是去街上逛了逛,接着又去了附近最大的那家商场。 时黎后面基本上一直在游戏城里夹娃娃,玩游戏,但沉献仪对这些并不擅长,明显他是第一次玩。 带着他把所有的项目都给玩了一遍之后,时黎感觉他好像并不是很想参与,心想他可能对读书会更感兴趣,于是又和他一块去了附近一家很大的书店。 进去后时黎就蹲在了绘本区,认真翻着兔妈妈带着小兔子做纸杯蛋糕的故事,而沉献仪买了几本才出版不久的书,结完账后就来找她了,也没有要闲逛的想法。 时黎觉得跟沉献仪在一起不好玩,她有点无聊了。 “沉献仪,我回家了,你随便去哪里看看吧,或者直接回学校也行。” “现在还早。”他明显还不想让她走,时黎突然就感觉他好黏人。 沉献仪今天都跟她待了一天了,几乎形影不离,虽然他只是在她身边安安静静的,但还是让她有点喘不过气来。 “不管你,反正我要回去了。” “……那我送你回家。” 下午时分,外面的太阳还很浓郁,但因为已经过了立冬,所以每天气温其实最高也只有二十多度,过段时间还会继续下降。 时黎带着沉献仪去体验了一下搭地铁的感受,他们上去那会儿才不到四点,车厢里没坐满,还很空旷。 虽然周围也有年轻人,但这个时候出门的基本都是些上了年纪的人,看着像是去接孙子孙女放学。 两人一起坐了十几站路,时黎下了地铁,跟沉献仪出站之后,问起了他的意见。 “从这里到我家直接走路要二十分钟,但是坐公交就只要几分钟,还可以骑旁边的共享单车,你想怎么走?” 沉献仪大概第一次面对这么多种出行选项,他看了看前面的公交站牌,又看了眼街边成片的共享单车,很难得的犹豫了片刻。 他好像都想要试一试,但最后还是看向了时黎,对她说道:“我们走路回去吧。” “行。”她直接领着他往前面走了,路过那个公交站时,她平时等的那路公交刚好开过来停住,时黎顺手给他指了一下。 “你看,就是这个,我早上会坐这路车去上学。” 沉献仪多看了两眼,“嗯”了一声,又收回视线,继续跟着她一起走。 这个地方已经算是非常偏远的郊区地带了,路边能看到很多自由生长的灌木,而且扬尘也非常多。 从道路两放眼望去,有自建的房屋和农田,身后的高架桥上偶尔还有地铁隆隆驶过。 他被她的世界给迷住了眼,目光不断在探索着,全然没有在面对城市中心那些恢弘建筑时常会有的淡漠态度。 “沉献仪,你有没有什么梦想啊?”走在前面的人突然开口跟他说话了。 沉献仪收回目光,那双眼睛又重新落到了她的背影上。 “没有。” 他如实回答她,时黎的语气却发生了一点变化,转头看向他:“那你有没有什么发自内心特别想做的事?” 沉献仪这次看起来是真的去仔细想了一会儿,然后才摇了摇头。 时黎咋舌,将目光收回了:“你真没意思。” 他又看向了她:“你有吗?” 时黎在前面伸出手指自己数了起来:“有啊,以后想跟我妈一起开店,或者继续去打工都行,我就这么些出息,横竖得养活自己。” “对了,我妈最近总去她那个开美容店的姐妹那边玩,她投了钱进去,好像还挺挣钱的,都快回本了,我今年寒假也打算去她那边打工。” “不过说实话,我其实更喜欢给别人做吃的,还有点想出去摆摊,时想说我做的东西比外面摊上吃的味道还好,我很擅长做垃圾食品的。” 时黎一股脑把自己的赚钱想法都告诉了沉献仪,沉献仪却突然问起了她完全不相关的事情:“时想是谁。” “他是我哥,小时候被我妈领养的,现在在清华读书,很厉害对吧?我们那片唯一的一个名牌大学生就是他。” 时黎说完哥哥后,习惯性地看向了沉献仪,可他却神情平平,没跟她有任何情绪共鸣。 见他不说话,时黎又收回视线,踢了踢路上的一颗小石子。 “你是不是觉得这很普通,没什么好说的。” “没有。”他只是摇头,表示自己没有那么想。 时黎继续说道:“我知道你那个阶层,随手买点小玩意就够我家吃一年了,念的学校当然也不会差,但不同的人其实都有不同的活法。” 35·洗头 沉献仪看了她很久,终于说道:“时黎,我喜欢枪。” “什么意思?” “其实说军火会更合适,和战争有关的一切我都感兴趣。” 时黎忍不住问道:“沉献仪,你家那种情况,你小时候应该摸过真的吧?” “我保险柜里就放了一把,格洛克17。” 听到这话之后,她稍微愣了一下。 “中国不是不让拿枪吗?” 沉献仪的目光又落回了路上:“规则只是为了限制那些需要遵守规则的人。” “你不用遵守规则吗?” “我没有违背过规则。” 这番对话下来,时黎也算是对沉献仪有了一个新的认知了,她按过他的脸强行跟他对视上:“看不出来啊沉献仪,你还挺拽的。” “你是这么想我的吗?”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她,眼底很干净,还跟初三那会儿一样,温和无害到实在很难让女性对他提起什么防备与戒心。 两人之间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更脏,那外人连想都不会想,绝对会去选时黎。 时黎半开玩笑地点点头:“嗯,没交过你这么带劲的男朋友,能让我摸一摸你的枪吗?” “我明天带给你。” 她本来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就同意了,一时也说不上什么话了,不知道沉献仪是真单纯还是真的对这些事情不在意。 - 时黎带他回到自己家里的时候,外面阳光还很好,有个客人正在店里排队等着剪头发。 看到时黎带着沉献仪来了家里,时茵边动剪刀剪碎发,边开口问道:“这不是上次那个男同学吗?” “嗯,我男朋友。”她让沉献仪在旁边等一下,直接脱了校服外套,把袖口卷到了手肘的位置上,跟旁边那个中年女人说道,“走吧,先去洗头。” 他在旁边看着她工作,和在咖啡馆的状态一样,什么事都能做,而且做得很认真。 过了一会儿,沉献仪收回视线,发现时茵时不时会从镜子里笑吟吟地看着他,她知道他一直在看她的女儿。 沉默片刻后,他开口说道:“阿姨您好,我叫沉献仪。” “我知道,小黎跟我说过你的名字。”时茵正在剪的这个顾客已经结束了,她把对方脖子上的围布拿开,扫掉了一些残余头发,“她觉得你长得很好看。” “妈妈你别跟他乱说话。” 时茵没管时黎的喊声,依然对着沉献仪在笑话时黎:“去山上那天还说自己没在跟你谈恋爱,今天就突然说你是她的男朋友了,你们俩之间都发生什么了?” 沉献仪没能给出回答。 他没有办法回答时黎妈妈这么直白的问题。 外面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时黎把那个刚洗完头发的客人送出来后,先过去锤了时茵好几下,然后才走到沙发边,站在了男朋友面前。 “沉献仪,你要不要剪头发,我帮你剪。” 他抬头看她,像是有些愣住。 时黎直接伸手去比了比他额前的发梢:“有点遮眼睛了,走吧,我先给你洗洗。” 沉献仪是听她话的,她说要给他剪头发,他就跟着她去了。 时黎给人清洗的动作力度适中,不会让人很痛,配合着暖暖的水流,甚至还有种她很温柔体贴的感觉。 “只要来了这里,你都会帮他们洗头发吗?” 沉献仪看着头顶的天花板,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时黎冲了冲自己手上的泡沫,感觉他发质还挺好的,而且洗他头发的时候都不怎么掉。 “会给女客人会洗洗,但男的我就不管了,我妈也不让我给男人洗头,她说我还未成年。” “那你成年后就会给男人洗头了吗?” “沉献仪你烦不烦,我不爱给男人洗头,再说喷头给你,你自己洗,我不给你洗了。” 他立刻就安静下来了。 过了一会儿,时黎给他洗完了,拿毛巾去擦他头发的时候,他突然就伸出双手抱住了她的腰,脸也埋到了她的颈窝里,像只被她给撸舒服了的狗。 时黎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沉献仪放在她身上的手给扒拉开,带他去修头发。 她是真的很会剪,分层的手法很娴熟,很少用各种花里胡哨的剪刀,一把平剪就能剪出各种层次来。 时茵给那个阿姨剪完头发后,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门了。 “黎黎,待会儿你就直接关门吧,我去你刘阿姨那边帮忙,她那边这会儿人正要开始多,你不用做我的饭,我在那边吃,晚上就不回来了。” “好。” 36·情侣亲密照 时黎做事的时候很认真,对妈妈的话也只是头都没抬地应了一声。 耐心剪完之后,她在镜子里对着沉献仪的脸看了看,撩了撩他额前的碎发。 “挺帅的吧沉献仪?” 他点了点头。 “嗯。” “你以后可以叫我托尼老师。” 时黎对沉献仪现在的模样也挺满意的,剪了头发后,他身上温和斯文的气质略有减退,但一眼看去却感觉比以前更帅了,她就是朝着那些帅哥标配发型去给他剪的。 “可惜了,你永远也不能知道洗剪吹小时的真正手艺,好多女生都喜欢约我做头发,说我调的颜色特别显白漂亮,而且烫头发的时候有些一次性造型,我都能想办法给她们弄出长期的效果。” 时黎从旁边的柜子里翻出了一些小碗,蹲在那里问他:“沉献仪,你平时买东西最常选什么颜色?” “黑色。”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带点饱和度的。” 他看着她的蓝眼睛,又说道:“蓝色。” 时黎吹了声口哨,去拿了染发膏:“你要不要给头发染个色?” 他有些疑惑,时黎却搬了条凳子坐到了他身边:“藏在头发里面,就染一缕,我跟你染一样的颜色,也染一缕藏在里面,不会很明显。” “好。”沉献仪想也没想,依然选择配合她的心血来潮。 也许在这之前,他从来都没想过自己这辈子会去染头发,而且还是蓝色的。 时黎开始挤染发膏,调颜色,就跟个小画家一样,往碗里挤各种肉眼看上去难以辨别颜色的东西,搅拌好之后,就开始正式染起了头发。 接下来,她玩游戏打发时间,沉献仪看刚才买的书,中途来了个男性要剪头发,时黎不想营业,就说妈妈不在家让人明天再来,还去特地关了个店门。 这样一来,密闭的屋子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全弄完后,时黎很仔细地看了看男朋友的头发,他头发里的那一点颜色确实不明显,但是在理发店的明亮光线下,仔细看其实还是能看出来。 时黎自己染的就比沉献仪明显多了,她头发长,染色的面积也大一些,不过只要在学生会来查的时候藏一藏,也不会显得特别嚣张。 沉献仪还在茫然地看镜子适应自己的头发,时黎却已经挽着他开始拍照了。 “过来跟我拍几张。” 刚翘课出来和他玩的时候,时黎还因为跟他不是很熟,所以没拍几张照片,但现在她却已经完全能在他面前肆无忌惮了。 “沉献仪,你拍照的时候眼神不要这么呆。” 他被她这么说过之后,双眼直接不知道该看哪里了,时黎又说道:“不知道该看哪里就多看看我。” 他又听话地乖乖看向了她。 时黎拍了好几张依偎在他肩头和他牵手的照片,他俩颜值很高,所以怎么拍都怪好看的,但时黎最后又觉得理发店的镜子不好看。 “不行,这镜子不行,去我房间,那里有块落地全身镜。” 没等他说话,时黎就拉上他又去了自己的房间里。 她基本上没怎么收拾过自己的东西,刚打开门,沉献仪就在书桌边的椅背上面看到了她贴身穿的小吊带。 她的房间只比那晚的小旅馆大了一点,可里面的东西却多了许多,每个细节都是她留下的痕迹,他一眼看不完。 “过来这边,你坐在椅子上,我坐你身上。” 沉献仪被她摆弄着身体,时黎其实偶尔能感觉到他很僵硬,但再怎么不适应,他也还是配合着她。 他背对镜子坐着,时黎跨坐在他腿上抱着他的背,裙摆下的大腿露出许多,手也抓着他身上的校服布料,脸与他紧紧贴着,藏在手机摄像头后面。 逼仄的屋子,不太明亮的光线,一种难以言喻的性吸引力产生在两个年轻的肉体之间,时黎跟沉献仪拍了好几组,都有这种若有若无的裸露和亲密。 明明没跟他有任何过分行为,可照片里看着实在就像是正在跟他做爱一样,或者是马上就要一起去上床了。 从照片里看着只感觉两人的关系暧昧不明,不清不楚。 时黎觉得沉献仪真的很冷淡,他好像完全感受不到跟她一起拍双人照的乐趣。 但他事实上已经快被她给弄硬了,搂紧她腰部时,手背上的每根血管都变得清晰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