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笼(GL)》 变故 雪,很大的雪。 十年来,长安从来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 这么大的一场雪能将许多事情掩埋,包括那些用腌臜手段伤害的无辜之人。 一袭玄色大氅的女人静静地坐在马车内,寒风时不时吹起帘子;她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十步之外发生的一切。 衙役押走了府中的男丁,女眷们则都缄默着跪在院中,眉眼比这霜雪天还冷上几分。 为首的衙役走到车架前,对着车内之人伏身跪拜道:“禀郡主,沉府的男丁全都羁押完毕,女眷则圈于院中等候发落。” 女人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上的菩提佛串,过了两三个指弹才轻启薄唇;“把罪臣沉入松那长女提来,带到本宫府上,其余的人你照规章办了就是。怀伯,走吧。” 被唤作怀伯的白发老人几乎是在女人下令的一瞬间便拉起缰绳。 扬起阵阵雪尘。 与五年前的那次见面既是相同又是不同,那年宴上沉照溪端坐殿下离她不过十数步,现今确实被两个魁梧的衙役摁跪在她的面前。 只是那令人生厌的淡漠神情与直挺的腰背依旧。 “好久不见啊,沉照溪;没想到再见面会是这副场景;”女人蹲下身,欲握住她的脸,却被恨恨躲开,她并没有因此生气,只是自顾自继续说着;“啧,还记得本宫吗?嗯?” 方才来的路上,沉照溪就因不满衙役的动手动脚,脸上被打了好几巴掌;此刻嘴角正渗着鲜艳的血,她扯了扯嘴角,撕裂感便向她袭来。 不过沉照溪不在乎这点痛楚。 她抬头,细细打量着面前姣好的容颜。 这副皮囊之下,到底是怎样恶心的内里,才能做出这种事情? 她又怎么会变得如此? “回答本宫。” 女人又淡淡重复了一遍,两侧的衙役识相地再度扬起手。 沉照溪的眉睫微颤,却仍然盯着女人的双眸,似是要窥尽她的一切。 “萧瑾蘅,永安郡主,年十七,当朝左相张勉与故长公主独女,被陛下赐以国姓,深受宠爱,满百日便已有自己的宅邸;整日扮作男子进出在花街柳巷;此等长安赫赫有名的纨绔,罪奴...怎会不知?” 听到沉照溪的自称,萧瑾蘅轻挑眉头,倒也不计较自己被说纨绔之事了。 她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货色,只是沉照溪每次都这般,嫌弃她,当面给她难堪。 不过现在一切都变了,三皇子萧世檀违逆圣意,已被削爵圈禁,与他走的近的沉家也遭灾祸,男丁全部流放,女眷则沦为官奴。大局已定,不管心中多么忿忿不平,沉照溪也只能乖乖认命。 “然后呢,沉照溪,你不记得本宫?”萧瑾蘅的眼中闪过一瞬的不自然,复又坐回楠木太师椅上居高临下;“天佑二年,中秋宴。” 不知道怎么,萧瑾蘅有点害怕沉照溪说出那声【不记得】。 “嗯,想起来了。”沉照溪依旧不卑不亢;“那日的郡主,很耀眼。” 她说的是真话,五年前的萧瑾蘅比现在稚嫩不少,身着华服的小姑娘淡笑着与自己的皇帝舅舅同坐御座,脸上仗的却是天家威严,睥睨众臣。那时的她也只是被宠爱的有些骄纵,总不会像现在这般,做出这构陷忠良的勾当。 话落入萧瑾蘅的耳中,便成了深深的嘲讽。 “哼,沉大才女原来还记得本宫这个纨绔啊;”萧瑾蘅盘着手中的佛珠,心里想着的却是如何折磨人的勾当;“可现在却要成为一个纨绔的仆从,是不是很想杀了我,泄愤?为你的父兄,为了萧世檀那个被废了的贤王,你的青梅竹马?亦或者,你会受不了这份屈辱,含恨自戕?” “不敢。” “不敢?好啊;”萧瑾蘅的手微抬,立于身侧的侍女便立刻扶起了她;“清荷,你去安排下去;明日晨起时我要看到她侍奉在侧,至于她的住所...本宫记得后院临湖的地方有一个破败的小屋,你随便让人收拾一下,不漏雨雪就行。” “诺。”清荷颔首,冷静的面容下却是有些诧异。 什么破败的小屋,那处明明是郡主最喜爱的静室,平日里在那待的时日比自己的寝殿还多,除了日常打扫旁人向来不得进入,现今就这样让沉照溪住了? 若是怕她被别的下人欺负,大可让自己稍稍留意些,怎的就住到静室去了...... 清荷不免多打量面前跪着之人几眼,她深知,自家主子心思深沉,绝非方才眼前这位说的只是纨绔;萧瑾蘅的心思不好猜,她也不能猜。 对眼前这位恭敬点,肯定是没有坏处的。 大雪稍停。 捻着微烫的白釉茶杯,萧瑾蘅站在窗边,看着不远处有些忙碌的静室,脸上不喜不悲。 “沉、照、溪。”她一遍又一遍地低声唤着这个名字,仰头将茶饮尽;“我会让你服我,心甘情愿地臣服于我。” 孟浪 萧瑾蘅有晨起练剑的习惯,不论寒暑,卯时二刻必定醒来。 当她撩开帘帐的那刻,一个熟悉的身影已然跪在帐外,估摸着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你来了?”不知怎的,她心中是欣喜的;“什么时候进来的?” “丑时。” 丑时来的...... 萧瑾蘅向来睡眠很浅,有人近她榻前肯定会惊醒,怎的这次...... 该死的沉照溪,她若是直接过来刺杀,自己想必会死得不明不白。 “服侍本宫更衣,本宫要晨起练剑。” 递过衣物的手顿住一瞬,萧瑾蘅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你没料到?也对,本宫在你眼中只是个纨绔,纨绔向来不到午时不起。” 亵衣就这般被萧瑾蘅褪下扔在一旁,只剩内里一件素色肚兜,她摊开手,对着沉照溪挑了挑眉。 “过来,愣着干什么?” “诺。” 沉照溪将眸垂得低低的,生怕看到什么她不该看的,殊不知泛红的耳尖已然将她出卖。 她的反应很好地取悦到了萧瑾蘅;她越是局促,萧瑾蘅心中便越是畅快。 小心翼翼地替萧瑾蘅穿好了翻领胡服,沉照溪正欲退下时手却被一把握住;她挣扎两下,但只是徒劳。 “你!...” “噢~不小心,握错了。”不知怎的,萧瑾蘅不想让她走。 “孟浪...”见萧瑾蘅要出殿门时,沉照溪轻声嘟囔了一句。 “哼。” 萧瑾蘅今日心情大好,并没有追究,拔剑便向早已等候多时的清荷刺去。 剑与剑之间清脆的碰撞声不绝于耳,沉照溪本该在屋内静待萧瑾蘅回来,但心中的好奇驱使她躲到掩着的殿门后瞧着那人的水平。 并非花花架子,并非作秀;即使是沉照溪这个对武术一窍不通的人也能看出,萧瑾蘅的每一剑都刺向对方的要害,招招致命。 她就如此冷血,不怕她那小侍女受伤么? 门外有重物击砸之声,沉照溪不免被吓得发出一声惊呼。 “谁?!” 扶着胸口用剑撑起自己的萧瑾蘅看着面带惊色的沉照溪不免蹙起眉头;该死,怎的被她看见了自己的窘态?! “你出来。” “诺。” 化雪时的寒气比昨日更甚,沉照溪只穿了一件婢女在屋内服侍时的单衣,还未踏出门就被寒风吹得情不自禁地一颤。 欲把自己的剑递给沉照溪的清荷看到这副模样不免有些担心,“沉姑娘,小心。” 沉照溪对着萧瑾蘅起势的模样依葫芦画瓢,裸露在外的手腕却肉眼可见地发着抖。 萧瑾蘅双手抱胸,对沉照溪奚落道:“喂,沉大小姐,这剑才不到一斤,怎么就提不起来?你要不求求本宫,本宫就着人去换把木剑。” “不、必。” 瞧瞧,下唇都被咬得泛白了,还在嘴硬。萧瑾蘅向来讨厌她身上这种被世人称道的‘风骨’二字,无非就是一群不懂得变通的迂腐之人;倘若生命垂危,还会在乎这种事? 有朝一日,她一定会把沉照溪身上这该死的风骨磨没。 “好啊,那你便受着吧!” 没有因为对面的人是沉照溪而收了半分力度;相反,萧瑾蘅这一剑直刺她的心尖。 她的速度很快,沉照溪几乎来不及反应,只能将剑默默垂下,而后盯着萧瑾蘅的脸,静静地等着利剑刺入体中的痛楚。 如果萧瑾蘅陷害三皇子和父亲都是因为自己不知何时惹到了她,那只要她死了,一切就该结束了吧? 只要自己死了...... 剑锋刺到胸前只有一点点感觉,与疼痛相差千里,沉照溪诧异于萧瑾蘅突然的泄力,接着便是衣料被划裂的声音。 “你为什么不躲?!” 萧瑾蘅本就比她高上一头,如此逆着阳光压上来,沉照溪的身体全然被她的阴影吞噬。 “郡主若是想杀罪奴,罪奴躲了岂不是犯上?” 沉照溪的衣裳本就单薄,现下又从心口处划了好几寸的口子寒气更是放肆地往里钻;她的身子抖得更加厉害,口齿却伶俐得很。 该死,沉照溪可不能就这样死了! “清荷,你去取一套冬衣来。”萧瑾蘅使了十成十的力气将剑刺入青石板的缝隙间,溅起的碎土与残雪弄脏了沉照溪的裙角;“你随本宫进来。” “诺。”沉照溪依旧淡淡地回答,眉宇之间似乎还对自己没有死成有些遗憾。 一入殿门萧瑾蘅便伸手欲拉开沉照溪的衣领,却被她红着眼将手摁住;“郡主这是作甚。” 明明委屈极了,泪水也已经在眼眶中打转,可沉照溪就是执着地将泪珠憋了回去。 萧瑾蘅眉心戾气郁结,对沉照溪这种一次又一次挑衅般的行为已经有些忍无可忍;“作甚?哼,你现在是本宫的家婢,主子做什么还要婢女过问么?松手!你记住,京城到流放之地山高路远,即使到了,那苦寒之地想必也不好捱。” 握着的手渐渐松了几分力道,萧瑾蘅知道这是沉照溪的软肋,她本就因为因自己害了族人与萧世檀而愧疚。 “哼。” 还好,白皙的胸脯只有一点点被刺红的印子,没有破皮。可看着看着,萧瑾蘅的眼睛就情不自禁地飘到了别处,那一手能握住的酥胸,与上边因方才被冻着而挺立的红梅。 “本宫看沉大小姐的这两朵红梅,倒是比院中那些皇舅舅赏的那些朱砂梅更为鲜艳。” 顺着萧瑾蘅手指的方向,沉照溪这才发现自己的肚兜不知何时被眼前这个浪荡子给解了。 “你!孟浪!”羞红着脸别过身去,沉照溪暗恼自己怎的这般不注意。 “都说沉大小姐凤翥龙骧,从小饱读诗书,若是男子身只待有朝一日得以拜相,怎的这骂人的词翻来复去就那一个?本宫看来,你倒真是被吹得太过。” “三人成虎罢,罪奴只是稍稍多读了些书。不比郡主,深谙市井辱人之道。”沉照溪福身,见清荷已将衣物端来便伸手接过;“奴这种戴罪之人,怕是会污了郡主的眼。罪奴告退。” 也不论萧瑾蘅是否同意,沉照溪便退到殿外,并没有给她多余的任何眼神。 殿内的萧瑾蘅自然是被气的不轻,竟然敢把她跟市井小人相比。 “清荷,你仔细点她;别到时候因为这张破嘴,被被人给整死了!” “诺。” 故长公主 转眼沉照溪便在郡主府上住了有半月余,期间倒还算没起什么大风波,只不过那孟浪子每日都会将她唤去戏弄一番;都是些孩童的无聊把戏,倒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也没让她做什么婢女该做的事情。 有意义吗? 沉照溪不知道,但她现在身不由己,也只能受着。 “沉姑娘,”清脆的叫唤打断了沉照溪的思路,她回头,见着一袭白色裘衣的清荷立于门外对她微微颔首;“郡主有请。” 沉照溪起身,对她微微点头;“多谢清荷姑娘,奴知道了。” 清荷是在这府上唯一一个对她好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沉照溪觉得整个郡主府看向她的眼神中恐惧却带着些艳羡。 怪事。 沉照溪垂眸,掩去眼中的疑虑;她现在得先把那位搪塞过去,这才有可能想到对策,解下这眼前的困局。 “哟~沉大小姐来得可真够快的!” 萧瑾蘅总是这般说。 “郡主唤奴,奴自当赶来。” 沉照溪也总是这般答。 似乎两人在冥冥之中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 沉照溪垂首,安静地立于帷帐之外,心中思量着今日萧瑾蘅又会使出什么无聊的招数。 她总是这样,好像每日就寝前不将自己戏弄一番便难以入眠。 “过来。”帷帐内伸出一只白净的手向她勾了勾;“靠本宫近些。” 反常,实在反常;她的语气中难掩倦意,实在与平日吊儿郎当的模样大相径庭。 沉照溪撩开帷帐,坐在床边,默默地盯着榻上之人紧锁的眉头。 “郡主这是......” 方一开口,沉照溪便有些后悔;萧瑾蘅总是会想出好些个鬼点子,指不定这次又是装的,想让她难堪。 “再靠近些,”萧瑾蘅向里翻了个身,拍了拍身后留出的空位;“且除了鞋袜上来吧。” 沉照溪一头雾水,犹豫了好一会才小声应道;“这...诺。” 方一躺下,酒气便扑面而来,沉照溪的身子也被人紧紧缠住。 “你!” “别动,我就抱抱你......” 萧瑾蘅自认为她是讨厌沉照溪的,可偏偏在自己失落脆弱之时,想到的第一个人却是她。 前些日子她亲自料理了那些意图加害沉照溪的,事毕之后清荷悄悄拉住她一脸忧心仲仲。 【您既然恨她为何不直接杀了她,还将她保护得这么好?】 当时萧瑾蘅闪烁其词,只道是想好好报复她,说出来时自己都不信。 萧瑾蘅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着,沉照溪该死,世上一切看不起她的人都该死;可现在,几乎是要强忍着泪水来接她的话。 “郡主,您喝酒了。” “嗯...今日多饮了些。” 萧瑾蘅其实根本不能喝酒,平日里更是两三盏便倒;今日喝了一盏多些,还算是能保住些清明。 “沉照溪。” “奴在。” 平日里萧瑾蘅总是叫她沉大小姐,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这人感到兴奋。也是,让一个曾经十指不沾阳春的小姐当婢女,多大的落差,多让人有成就。 “今日是我阿娘的忌日......” 对啊,今日是故长公主的忌日;她这些日子浑浑噩噩地忘了,可萧瑾蘅总归是不会忘的。人之所以为人,便是有软肋,就算是十恶不赦的人心中也会有一片柔软,何况这些日子下来,她觉得萧瑾蘅只是缺少约束才造就这种性格;很奇怪,从什么时候起她竟有些同情起这个害自己全家遭受无妄之灾的人。一时之间,暗骂自己糊涂的沉照溪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能缄默。 见沉照溪不答,萧瑾蘅自言自语道:“想知道我阿娘是怎么死的么?” 长公主是怎样薨世的?! 沉照溪有些惊讶,她记得四年前父亲曾经提过一嘴,长公主的薨世似乎另有隐情。 要说这位长公主也是奇女子,先皇都差点欲将皇位传给她,若不是前朝的那些老臣压着加上长公主并无此意,现在帝位上的可就是另有其人了。 想到现在的这位,沉照溪的眉头不经蹙起;这两年陛下愈发沉迷丹药朱砂之类,三皇子不过多劝了几次便被削爵幽禁,还有她们沉家...... 这其中虽有萧瑾蘅的推波,可最终做决定的还是陛下。 也就是说,是陛下不满三皇子,此次只是借了个由头? 不愿再想下去,沉照溪收神答道:“长公主她是怎样...”她实在对萧瑾蘅说不出薨世那两个字。 “我不想说。” “......” 萧瑾蘅喝酒后就成了三五岁孩童的心性,沉照溪权当自己是在照顾自家那调皮的侄儿;只是这‘小孩子’......怎的舔舐起了她的胸部? “萧瑾蘅,你松口!” 没有反应,她仍没停下动作,甚至连片刻停顿都没有。怀中的人还愈发过分,转舔为轻咬。 罢了罢了,沉照溪在心中安慰着自己,她们都是女子,也不能算什么吃亏...... 神思纷杂的沉照溪无暇顾及,更没有注意到萧瑾蘅嘴角的浅笑。 萧瑾蘅向来只会把自己喝到半醉;若是全醉,指不定她这条命就不明不白地给谁了。 她今日的的确确是为阿娘哀伤,可唤沉照溪上榻后,这略微有些溃散的思绪便活络起来。 那便由本宫代劳行这周公之礼 翌日醒来,沉照溪又是恭恭敬敬地跪在帷帐外,眉眼淡漠之间,仿佛昨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既然她愿意装,那萧瑾蘅也愿意陪她演,反正她这一生也是注定要虚伪地度过了。 “哟,沉大小姐来的够早~”萧瑾蘅下榻,轻挑起沉照溪的下巴;“这么上赶着来本宫这,是不是喜欢上本宫了?” 沉照溪垂眸,不动声色地移开些;“郡主说笑了,侍奉郡主可不就是奴的本分。” 不识相的人,真是该死。 “沉大小姐最好不要喜欢上本宫,因为本宫可是厌恶你得很。” 萧瑾蘅冷哼一声,并没有像前些日子那样让沉照溪替她换上胡服,而是自顾自地走到偏殿,换上一身紫色圆领袍外加狐裘,似是要出门的。 “本宫今日要去相府,你随侍吧。” 如今右相之位空悬,说是相府也应该是去看她的父亲吧;也是,昨日毕竟是故长公主的忌日,都说这位相爷可是对长公主情深意重,至今没有再娶。 “诺。” 萧瑾蘅看起来兴致不高,一路上闭着眼睛盘弄这她的那新得来的白玉佛串,倒也安静得很。沉照溪自然也乐得这样的安静,只不过偶尔瞧上她两眼,以确保这人不会就这般心气郁结而死。 说来也奇怪,相府位于长安最繁华之处,可这郡主府...怎的就建在这郊外偏僻之所? 一路上花了大半个时辰才堪堪到达。 相府好生气派,府门丈高数十,匾额乃是亲笔御书;数十名陛下特许的执戟重甲禁军守在门口,见萧瑾蘅的车架近了便齐齐跪拜,高呼问安。 这便是她喜欢的,荣耀? 沉照溪微微侧目,那人依旧闭着眼,似是没有波澜。 可车帘方一被掀开,她又从这种情绪中抽离,换上了平日里那副纨绔的模样。 到底什么样子才是真实的她呢? 沉照溪不知道,不过这些模样的萧瑾蘅都会让她不舒服,又没有来的生出几分同情。 左相张勉与沉照溪的爹爹差不多年岁,在她的印象里是个很有风度的长者;虽经年未见,鬓角也已花白,却还记着她,慈爱地盯着她看了许久。 “沉照溪,摆清楚你现在的位置。” 冷漠且带有微微愠怒的话语将她拽回现实,沉照溪跪在地上向着张旭叩拜;“罪奴沉照溪,参见左相。” 她一声又一声地称自己为罪奴,萧瑾蘅的心中却没有半分出气的快意,甚至胸口还有些堵着慌。 萧瑾蘅拂袖,径自走向前厅;倒是张勉,没有因为沉照溪家中的变故而疏远,笑眯眯地亲自将她扶起。 待到张勉上座之后,萧瑾蘅难得流露出几分恭敬;“爹爹今日怎的得空唤本宫过来?” 张勉没急着回她,捻着茶杯抿了一口才缓缓道:“昨日是你阿娘忌日,我想着你会难过,这才叫你过来,劝慰几句。” 话虽这般说着,可他的眼睛仍盯着沉照溪,就算她是个呆傻的,也能看几分不对劲。 果然没寒暄几句,张勉就流露出他的意图。 “听说你最近得了个称心的婢女,为父没想到竟然是照溪啊!” “哼,只不过看着家被抄有些可怜罢了,爹爹若是想要,今日便转给爹爹您了。” “甚好!”张勉猛地站起身来,握住一旁沉照溪的手;“照溪啊,瑾蘅她阿娘也走了好些年了,这些年我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今日看到你,本相觉得......” 之后的话不言而喻,看似和蔼的笑下面的意图和威胁也展露无遗。 服侍的下人早就被屏退,厅堂内的门也紧闭,沉照溪没有办法,只是空望着萧瑾蘅希望她能予以些许帮助。 可萧瑾蘅呢,嘴角噙着一抹意义不明的笑,对她挑了挑眉头。 她本是随口一说,想着挫一挫沉照溪的骨头,谁知张勉真的会应下来。 不过也没事,反正她那风光的爹也是个没用的东西。 “爹爹,今日本宫先带她回去,等让人算个好日子再将她送来可好?” 满眼只有美人的张勉自然是答应的。 沉照溪不知道是怎么被萧瑾蘅牵回去的,只知道她的心在自戕与苟活之间摇摆不定。 “萧瑾蘅,我恨你。” 这是数十日来沉照溪唯一说过的话。 她被人摁在地上穿上了凤冠霞帔,而萧瑾蘅这个始作俑者却欣赏着她的狼狈,嘴里还嚼着蜜饯。 萧瑾蘅让人算的日子可真是好啊,十二月十八,沉照溪二十四岁的生辰。 无疑是又无形地凌迟了她一刀。 怎么会有这样的新娘,喜轿从后门抬入,而后直接被人绑在床上。 烛火摇曳之间,门被推开,进来的不是张勉,而是穿着一身素色纱裙头发却用红绸系着的萧瑾蘅。 “你......”沉照溪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徒劳地挣扎着。 “沉大.....哦不,该叫你小娘了。”萧瑾蘅步步压来;“本宫那爹爹多年前受了伤不能尽人事,那便由本宫代劳行这周公之礼。小娘,你说可好?” 帐中囚h(又名:沈照溪的赤色鸳鸯肚兜还挂在 话说着,萧瑾蘅的手已经解开了最外面的披帛。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本宫那爹爹还是不死心;还想要个跟自己姓的孩子,啧啧啧......” “萧瑾蘅你住手!” “住手?住什么手?”手指轻擦过沉照溪的嘴唇,萧瑾蘅将蹭上的口脂点在自己的唇峰;“小娘这样子,可是让本宫欢喜得紧呐。哦对,本宫差点忘了,成亲是不是得喝交杯酒啊~” 银壶中的酒液打湿了亵衣,隐隐露出里面的织金红肚兜。 “啧,瞧瞧本宫这手抖的,本宫这就帮小娘擦擦。” 说着,手已将亵衣侧边的系绳解开覆上那让人念念不忘的酥胸。 一滴泪珠从眼角滑落,沉照溪执着的进行着徒劳的反抗,拴着她四肢的麻绳也变得愈发紧绷。 “你别这样...求你......求求你......” 萧瑾蘅哪会听进她的哀求,继续自顾自地在她的身上游走着,揉捏着,妄图点起沉照溪那颇为罪恶的欲火。 碍事的亵裤被萧瑾蘅粗暴地撕开,努力掩藏的风光彻底展露在她的面前;沉照溪彻底绝望了,望着如火的帷帐低声抽泣。 “你湿了,沉照溪,承认吧,你对我是有欲望的;”萧瑾蘅轻笑着将一只乳送入口中,含糊不清道:“小娘,在大婚夜被你郎君的女儿上,就这么爽吗?” 沉照溪转头,对她淡然一笑,不过这笑是在笑她自己;“是啊,我是一个放浪的人,被随便什么东西一碰就会...” 她向来是懂得怎么激怒萧瑾蘅的。 果然,萧瑾蘅起身骑在沉照溪的身上,姣好的面容扭曲得如恶煞一般,她的手也掐着沉照溪的脖子不断使力;“沉照溪!你服个软有这么难吗?!” 难,难于上青天;尽管说不出来话,沉照溪决绝的眼神也将她的意思传递。 “沉照溪!你说啊!你服软啊!我都花了大代价将你放了奴籍!你向我服个软行不行啊!”明明刚才都求她了,不是吗?再求一次又会怎样? 就该在她第一次求饶的时候停手的...... 手指强势地进入蜜穴,沉照溪憋得通红的脸上难受感更甚,指尖攥得泛白,可那嘴就是不肯说出任何一句萧瑾蘅爱听的话。 她前些日子怎会对萧瑾蘅起了恻隐之心?她萧瑾蘅明明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混蛋!脑中的思绪渐渐飘远,烛火的暖光泛着白,许许多多的人脸在沉照溪眼前出现又很快飘散,最后定格的却是御座上那个稚嫩的少女,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咳咳咳!”手掌松了力道,微凉的空气一下子向着沉照溪涌来,使她止不住地干咳。 “其实替爹爹做这种事情,让本宫恶心。”萧瑾蘅坐到床沿,整理了下身上的狼狈,起身欲走。 “郡主既然恶心,又何故用红绸束发?” “沉照溪,你!” 这人是不是就算只剩一口气,也要呛她? “郡主口口声声让我不要喜欢上您,可郡主您呢?您这种种行为就真为了报复我当年?若是为了报复,现在我这副模样,贞洁也失了,您满意了?您可以让我死了?” 死这个字从沉照溪的口中说出,便是戳中了萧瑾蘅最恐惧的事情之一。 “沉照溪,你不许死!”萧瑾蘅无法接受自己有这一处的脆弱,竟然抬手,给了沉照溪一个巴掌;“你要赎罪!你这辈子只能赎罪!” “敢问郡主,我何罪之有?!” 她倔强的眼神让萧瑾蘅有些胆怯;是啊,她何罪之有啊,有罪的是自己...... 萧瑾蘅一直在逃避这个事情。 她不会承认。 强势地破开唇瓣,萧瑾蘅的舌尖勾动着沉照溪的,在唇齿间游走着。 手上也没有闲着,她的手覆上其中一朵红梅,力量之大,似是要把它摘下来。 吻一路而下,到小腹处时沉照溪的反应格外强烈,她弓着腰,一口银牙咬得死死,明明已然动情,却执着地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呻吟。 丹田处升起的热气隐隐有席卷全身之势,这天也似乎只剩下无尽的黑夜,沉照溪闭着眼睛,不愿再看身下之人的动作。 还能结束吗? 沉照溪没有答案,她就快被身体的本能俘获,忘却了姓甚名谁。 “唔——” 腿间紧闭的贝肉被含住,而后瞬时盛开,沉照溪在浑身震颤之余也不由地发出一声婉转的嘤咛。 沉照溪下意识地想捂住自己的嘴,却只引来麻绳的再度紧绷。 “这其中滋味,小娘可是尝到了?” 看啊,萧瑾蘅又开始叫她小娘了,似乎这样才是对向来知书达理恪守人伦的沉照溪最大的侮辱。 把这样的她变成荡妇,这就是萧瑾蘅的报复吗? 沉照溪不屑,她不可能,也不会让自己到那一步。 “郡主常在花街柳巷出没,怎的没向那些个恩客讨教讨教?” 几近自掘坟墓般的挑衅。 指尖威胁般地向狭窄的穴口顶了下,萧瑾蘅磨着牙齿将话说出;“那也要小娘受的住才是。” 毫不怜惜地破开层层媚肉,指节深入再抽离,循环往复了数十下,直到酸麻感席卷全身,如潮水般让沉照溪几近覆灭。 “怎样啊小娘,受不住就求求本宫,本宫会让你舒服的。” 萧瑾蘅使了坏,在沉照溪快要高潮的时候抽出手指,将她的腰再度摁回了床上。 如此重复几次,沉照溪几乎来到了崩溃的边缘。 “萧、瑾、蘅......”沉照溪的眼尾殷红,却是依旧执着;“我恨你......” 手指连根没入,毫不怜惜地抽送、戳刺,被蹂躏得状似要滴血的媚肉随着动作被一次又一次的翻开。萧瑾蘅轻笑,心中没由来的难过,眼角也有些湿漉漉的。 反正她们早就是仇人了。 不是吗? ------分割线------ 这章删删改改很难写 萧瑾蘅好阴暗拧巴一女的 啊啊啊有没有人管管,有没有心里医生啊喂 要不直接送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