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的男人[穿书]》 _分节阅读_1 书名:帝王的男人 作者:同志 文案:陈青穿越了,还穿成了书中的小炮灰,总之是活不过三集的那种。 权倾朝野的陈家嫡长子,性子娇纵跋扈。 在羞辱不得宠的皇三子后不久,一朝人事变,皇三子夺嫡成功,荣登帝位。 第一件事就是对太子一派的陈家削权,陈家嫡长子被奉入宫侍奉。 后在宫中被挖眼断肢而死。 看着眼前人畜无害,以后冷血无情的男人,陈青的小心肝直打颤。 内容标签:生子宫廷侯爵甜文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陈青┃配角:┃其它: 第一章挖眼,断肢,沉塘 崇祁二十年 丹阳城内的天阴沉的吓人,黑压压的一片,好似都要塌下来似的。城内街道上的小贩卒顶着刮起的骤风匆匆地收拾着摊子,嘴里还低声的念叨着: “今年这雨是停不下来了。” 话刚落,天空中突然一道闪电伴随着雷鸣声闪现,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就砸了下来,在小贩卒的抱怨声中愈下愈大。 整个皇城都被雨帘遮住,天暗沉如夜。朝阳宫中合欢殿内,却是灯火通明。原因却是合欢殿中的陈侍人竟与一名侍卫通奸,被当场抓获。 这陈侍人也是权贵之后,前朝太府陈家嫡长子,风光一时无两。新帝登基后,太府因受贿贪污被革职查办,如今虽已没落,但陈家次子陈述现却是新帝面前的红人,当朝的骠骑大将军。 怎么说也算身份贵重的主,却不想会与个侍卫通奸。景帝贴身管事太监刘朝钦看着床上衣裳不整的人,心中唏嘘不已。 刘朝钦使了个眼色,床上的两人就被拖了下来,跪倒在地。景帝一双眼细长,看人时总透着一股子冷意。 那被拖下来的侍卫全身颤抖,口中不住的喊着冤枉,颤着身体不停地磕着脑袋,很快贴着金砖的地面上就溅起了血花:“皇上饶命,奴才……奴才冤枉啊……” “杖毙!” 威严而带着冷意的声音响起,四周顿时一阵寂静。一道轰鸣声响彻天际,那侍卫被拖出去后才突然醒悟,带着凄厉的惨叫声随着棍棒落下来的声音此起彼伏…… 外面的雨还在不停哗哗地下着,地面上的积水很快就变成了血水。 “你们都退下。”帝王威仪,众人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临了刘朝钦还不忘将门合上。 屋内烛火闪烁,景帝垂眸,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人。散着满头的青丝,白色的亵衣凌乱不堪。惨败的面上,一条白巾覆在脸上,一双眼竟是被挖去了的。 “这条命你是真的不想要了。”景帝开口。 地上的人听了这话,终是有了些反应,没有一丝血色的唇微动,一声嗤笑出声,反问那帝王:“我竟还是活着的?” 陈青是极为怕死之人,当初就因为这而走进了这人间的炼狱。以男子的身份入宫侍奉,成为父亲的耻辱,崇祁的笑柄。 冷酷的帝王对自己的羞辱,被生生的剜目之痛,让陈青恨过,痛过……还真是生不如死啊! “好,那就如你所愿。”绣着沧海龙腾的黑金色袖袍一甩:“陈侍人祸乱后宫,压下去处极刑。” 陈青原本木然的面上裂开了一道缝,用那白巾下无珠的双眼看向帝王的方向,恐惧布满全身。为什么,为什么死都不让他好过,他到底有多罪孽深重。 极刑,是一道极为残酷的刑法,专门处置那些祸乱宫闱的女子。将女子断去四肢,坠石沉塘。这个刑法自设置以来还没处刑过,今天却是开了先例了。 门外的刘朝钦愣了愣,见景帝周身一片冷然,不敢迟疑。 崇祁二十年三月初三,合欢殿内陈侍人与人通奸,被当场抓获,景帝龙颜大怒。陈侍人被关押慎刑司,三日后处极刑。 …… “呼…”陈青放下手中的书,抬手揉了揉眉心。看了眼窗外,今晚又要熬夜了。 陈青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画家,如今也只能靠给人画些插图生计。 手上这本《史帝》就是最近新接的一个单子。因为要出版,所以要求出一些插图。 _分节阅读_2 熬了一天加快一夜的时间,终于把这本书读完,心情却有点复杂。一开始看着与自己同名同姓的陈家嫡长子,心中还挺嘚瑟。现实中自己没钱没势,这书里与自己同名同姓的却风光无两,忍不住就将自己带入进去了。在里面耍了三章的威风,第四章后就开始苦逼的日子。 最后竟死的如此凄惨,连个全尸都没有。 陈青唉叹,自己果真没有那么好的命啊!将电脑打开,看着一旁空了的咖啡杯,再次无奈的叹了口气,站起身趿拉着拖鞋便想朝厨房走去。 可刚站起身,眼前突然一黑,陈青晃了晃身体倒了下去,咖啡杯在木地板上摔了个粉碎。 “怎么这么吵?”陈青被一阵吵杂声吵醒,不满的抱怨着。吵杂声没有停止,反而还有愈来愈烈的趋势,陈青黑着脸,打算起来看看,到底是哪这个不要命的,敢吵爷爷睡觉。 入眼却是那紫檀木雕花镂空的床栏,感受着身下僵硬的触感,(⊙_⊙)嗯?谁他妈的将他的席梦思换了!那可是花了他一个月的工资。 陈青从床上坐起身,一张脸黑的跟木炭似的。按陈青损友的话说就是起床气太他妈大了! “别吵吵,少爷醒了。”一个穿着奴仆打扮的少年跑了到陈青面前,见着陈青的脸色,面上的笑意渐渐地收了起来:“少爷,您醒了。” “你是谁?”目光在这古色古香的房内环视,又回到面前这个少年的身上,内心一万个草泥马在奔腾。自己这是在哪里?明明记得是在自己那个三十多平的小屋内,熬夜看完了那本《史帝》,怎么一觉醒来就换了一个地方了。 还有这人穿的怎么和拍戏似的。 那少年一听陈青的问话,一双眼惊的瞪起:“少爷,您别吓小的啊,小的是顺子啊。” “少爷该不会是撞坏了脑袋吧?”一旁冒出一个脑袋,小声的说着。 “我就说要报给老爷,这下好了吧,你们就等着挨罚吧!”又一个脑袋冒出来,唬着声。 “要罚你也有份,别在这吓唬人!”那个叫顺子的少年双手掐腰,怒瞪那个唬着脸的少年。 “若不是你带着少爷出去,能出这事?”那少年分毫不让。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中间夹着的少年一张脸都要皱成了苦瓜。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坐着的陈青终于看不下去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都给我闭嘴!” 气焰嚣张的两人顿时萎靡下来,三人整齐的排排站好在陈青的面前。 陈青伸手指着那名苦瓜脸的少年,问道:“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少爷,您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苦瓜脸的少年小心翼翼地问。 “少爷?”自己这一辈子还从来没有过少爷命,如今倒是被这几个小子喊了不下十句。 “是啊,您可是我们丹阳城太府的嫡长子。” “丹阳城……太府……嫡长子?”陈青嘀咕着少年的话,愈说眉头皱的愈紧。 陈青:“这是哪年?” “坏了,少爷脑袋真摔坏了。”那少年一张脸更苦了。 “别废话,回答我。” “现是崇祁十九年,这里是丹阳城,少爷,您是太府嫡长子。”一旁的顺子看着傻头傻脑的小桂林,便替他回答了。不过心中却也打着颤,少爷好似真摔坏了脑袋了。 这下换陈青苦着一张脸了,这到底怎么回事?自己难道是看书看的入迷了,现在还在梦中?抬手狠狠地掐了下胳膊,咦……不疼,真是梦里? “诶呦,少爷您轻点儿。”刚凑近回话的顺子一手捂着胳膊,吃痛的叫着。 陈青回神,慌忙松了手,看到顺子疼的直跳脚,忙道歉。 随后却陷入了沉思,自己这难道是中的穿越了?穿的还不是哪朝哪代,竟是一本书中。想着自己熬夜看完的那本书,面色不由的有些难看了。 自己这是穿成了那个前期风光无限,前面有多荣耀,后来死的就有多惨的一个炮灰人物。想到书中说的挖眼,断肢,沉塘,陈青只觉得背后一阵寒意。 “少爷,您怎么了,别吓小的。”小桂林苦着一张脸似真要哭了。 “我……我没事,就是脑袋有些疼,不大记得事了。”陈青随意找了个借口,一摸后脑勺,鼓着拳头大的小包,疼的直咧嘴。艹,是真疼! 被三个少年服侍着涂了膏药,陈青才渐渐地接受了这个事实。看着面前又乖乖站好的三个少年,陈青再次问话,才知道他们的姓名。最开始咋咋呼呼的少年名叫顺子,总是苦着脸的少年叫小桂林,看着傻头傻脑的。余下的那个名叫昌吉,这个倒是一脸的聪明相。 “那你们给我说说,我这到底怎么回事?” 被问了话,顺子脑袋抵着胸,恨不得钻进去。看着中间的小桂林,陈青放弃了,指着昌吉,示意他回话。 昌吉:“少爷,这事还得从昨天说起……” _分节阅读_3 陈青皱眉:“哪那么麻烦,今早说起!” “是。”昌吉唬着一张脸,十分恭敬的回答。 “今早……”昌吉顿住,半天脸都憋红了,又冒出一句:“这事还得从昨天说起,不然不知从哪儿起头。” 陈青发现昌吉藐视也就那张脸看着灵光,脑子和小桂林倒是半斤八两啊。 “好,那你从昨天说吧。” “昨隔儿顺子闹着少爷,说那玉来楼新来了个舞娘,非要去瞧瞧。少爷你耳根子一软,便应了下来,说是今早去。”昌吉舔舔嘴唇子:“去到玉来楼,少爷见着那舞娘,甚是喜欢。就……就想让那舞娘上楼来陪几杯酒。哪知道那舞娘是个傲性子,偏说什么卖艺不卖身,死活都不肯。” “少爷您堂堂太府之子,哪能被那样挌面子,当时就不乐意了。吩咐小的几个,将那舞娘带上来。却不想会遇到三皇子。” 听到昌吉说到此处,陈青想起书上看到的内容。那三皇子因出生那年遇了百年来最严重的一次干旱,粮食颗粒无收,无数灾民聚集城下。钦天监夜观星象,见紫薇星旁突显出一颗星宿,光芒似要掩盖紫薇星。大惊,道紫薇星异动,怕是要陨了。 忙去禀报,此时却听外面公公禀报瑶光殿的慧贵人诞下皇子。 是乃三皇子萧彻。 因着钦天监的夜占星术,武帝龙颜大怒,三皇子不吉,慧贵人降为常在。 当时陈青还觉得,这古人就是迷信。你这干旱和星象,就能赖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身上,他也太无辜了。 不过书中的陈青可并不这么觉得,父亲是当朝权臣,自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里会瞧得起一个不受宠的皇三子。 陈青正吩咐顺子和昌吉压着那舞娘上来,半途就被那三皇子萧彻给拦了下来。 陈青本就被驳了面子,如今一看那三皇子又来扰事,心中恼火。 “三皇子这是要做什么?” “竟是长倩,许久未见了。”三皇子见着陈青的怒容,从容的喊着。长倩是乃陈青的表字,意男子之美名与笑欲盈盈之貌。 “是很久了,听三皇子被皇上罚了禁闭。” 陈青出口便带刺,萧彻也不恼,仍是那副谦卑的模样。 “三皇子若是无事,便让开。”见他不语,陈青不耐烦,打发了人,就想拽着舞娘上楼去。 没成想那舞娘一个转身跪在了萧彻面前,顶着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庞说着:“殿下救我,我本卖艺不卖身,来这玉来楼赚些银子回去给父亲治病。却不想碰上这恶徒,逼得小女子去陪酒。呜呜……求殿下救救民女。” 陈青一听,这火是蹭的就起来了,这贱婢居然敢说自己是恶徒!她可知这丹阳城谁最大,不知好歹的东西,被爷看上是你的荣幸。 “顺子,将人给我绑上去!”说时一双凤眼盯着萧彻。 见萧彻一动不动的站在楼梯上,心情瞬间好起。看着那舞娘被带上楼去,陈青也不理萧彻,转身上楼:“哼!不过一个嫔妃所出的灾星,还想驳了本少爷的面子,真是……” 这时突然只觉得背后一阵凉意,陈青回头,就见萧彻一手抓了过来。陈青骇了一跳,一脚没踩稳,身体一歪,脑袋直往那扶手上撞,人直接昏了过去。 第二章三皇子拜访 “我们一看少爷您晕了,也顾不得那舞娘,就将您带了回来。”昌吉叙述完,又直愣愣的站好,等待陈青的责罚。 少爷罚总比老爷罚要来的轻些。 陈青烦躁的“啧”了一声,如今这陈青已不是当时的陈青了,底子里换了一个。听着昌吉的叙述,只觉这原本的陈青挺不是玩意的。仗势欺人,强抢民女,这简直是电视剧中那赤裸裸的大反派。 这真是给了一手好牌,被打的稀巴烂。 整理着思绪,既然自己来到这里,路就不能原样走了,否则估计也难逃那凄惨的命运。如今是崇祁十九年,书中陈青死时是崇祁二十年了。一切的关键就是三皇子登帝,陈青入宫。书中设定三皇子萧彻乃是千古一帝,弑父夺嫡就跟开了金手指一样,想要阻止他登帝估计有些困难。但只要不入宫,自己就有一线生机。 陈青玉来楼被撞晕抬回来的事还是没瞒住,到傍晚时就传进了太府大人陈德发的耳中。说到这陈青也是生了一肚子的闷气,还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三个夯货在自己晕过去后竟三人抬着自己大喇喇地从玉来楼回了太府,还真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丢人被撞晕的事。 晚饭时,陈青本想就在自己这院中吃,没想到一个奴仆过来:“少爷,老爷喊您去正厅用餐。” “知道了。” 无奈只好心中打颤的出了小院,去了正厅。到时桌上已坐好了一男一女,男人中等身材,四方脸年纪在四十多岁左右,唇上还留了两撇小胡子,一脸的严厉肃穆,看着陈青心中打鼓,这或许就是权贵者的气势吧。旁边那女人人近中年,却仍是风韵犹存,一双眼总是含着笑意,带着宠溺的看着陈青。 男人想必就是陈青的亲爹陈德发了,这个女人却不是陈青的亲娘,她是府中的三夫人,有一子,乃出去游学的陈述。而陈青的亲娘也就是正房太太在陈青出生时便难产去了。 _分节阅读_4 “父亲,儿子来晚了。”当时书中也没仔细介绍这父子俩的相处模式,但看着陈德发那肃穆的面孔,还是谨慎些好。 桌上的二人听了陈青的话,面色都是一变。陈青一看,难道自己说错话了? 那三夫人却突然柳眉一挑,面上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青儿真是长大了,快过来吃饭罢,别饿坏了。” 陈青愣了一下没动,上座的陈德发冷“哼”了一声,陈青吓的忙过去,看着桌上的碗筷,在陈德发身旁坐好。 抬眼一瞅,见陈德发面色舒缓,才松了一口气。 “我听人说,你今天怎又被抬回来了?”陈德发声音浑厚有力,说出的话却不由让陈青深思。 这一“又”字着实得品味一下,估摸着这大少爷不止一次被人抬回府了。 “上楼时不小心磕了脑袋,现已无大碍了,劳父亲关心。”回忆着脑中那少的可怜的古装剧,文绉绉的说着。 “嗯,可叫大夫来瞧瞧没。” 陈青将筷子放下,回:“让顺子上了点药,无碍,不必请大夫。” 陈德发严肃的方字脸突然缓缓的皱起,竟露出了一个笑容:“臭小子,还懂规矩了。” 说着一掌拍在了陈青后脑勺上。 “嗷!”陈青一声惨叫,差些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这……这怎么了?”陈德发见了,忙凑过来看。 看到陈青脑后那拳头大的小包,心疼不已,一张脸又板了起来。一旁候着的顺子脊背一紧,知道又完了。 “少爷都照顾不好,你们这些奴仆还能干什么,都给我领板子去。” “是。”顺子忙应下退了出去。 在顺子退下去后,陈德发脸色一转,又是一脸的心疼:“我的卿卿啊,说了多少回,让你出去时注意些。” 一旁的三夫人一手抚额,摇着头叹了一口气:又来了。 陈青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却躲不过陈德发的魔爪,只好无奈的让这突然变成油腻大叔的陈德发抓着脑袋在那里呼呼。 “父亲,我还要吃饭。”被呼了一后脑勺的口水,陈青忍无可忍,挣脱魔爪说道。 “哦,那先吃饭,吃好饭爹再瞧瞧。” 陈青:“……” 终于明白这陈青怎么会这么娇纵跋扈,原来是有个熊孩子的爹。 不过真是没想到这权倾朝野的陈太府,竟然是个儿控。 吃罢,被陈德发抓到里屋,又是瞧,又是吹的,才将人放了。 陈青抱着一堆的药膏回到自己的小院,却不见那三个小夯货,正疑惑时,小桂林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 “你这是怎么了?顺子他们呢?” “我们没照顾好少爷,都被罚去领了板子,顺子和昌吉领了十大板,现在还在房内趴着呢。”小桂林苦哈哈的说着。 刚才总觉得哪里不对,现在才想起来吃饭时顺子被陈德发罚了。本想开口求情的,怎么突然就被陈德发那油腻大叔的模样绕的忘了。 心中歉意,看着唉了板子的小桂林还坚持来服侍自己,心中感动不已:“你若撑不住,就赶紧回去歇着吧。” 小桂林“多谢少爷关心,我不疼。” 陈青一听,心中更是感动,这是不想自己担心啊:“怎会不疼,顺子昌吉都起不来,你还坚持,赶紧回去歇着吧。” “真不疼少爷,我……我没挨打。”小桂林支支吾吾的说了实情。 陈青:“那你怎么瘸着腿进来?” 小桂林:“刚出门比较急,路上摔了一跤。” 陈青:“……” 真……真是这个夯货!走路还能摔成这样,不过没挨打就行,就是可怜了顺子和昌吉。 _分节阅读_5 夜 太府书房内,陈德发负手站在窗前,听着身旁管事柳江的禀报。 “少爷今天碰到的确是三皇子。” 陈德发听到此,面色阴沉:“一个不受宠的灾星罢了,我倒要看看,他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次日 陈德发乃当朝太府,五更天便乘着马车去上朝了。倒是陈青,一觉睡到日晒三干才起。这也怨不得他,穿来头个晚上,夜里自然有些睡不好,辗转反侧到了凌晨才渐渐睡去。 在小院里用了饭食,询问顺子和昌吉的伤势,知道他们已可以下地了,便放下心来。 “少爷……” “有事就说。” 小桂林:“您可要去看看那舞娘。” “舞娘?”陈青疑惑,心中升起一个不好的预感。 “是啊,昨日奴才几个就将那舞娘带了回来,现还关在柴房,就等着少爷去处置。” 小桂林说的十分自得,好似这差事自己办的有多好似的。陈青瞪了他一眼,一巴掌拍他脑门上:“你们竟还把人关柴房去了!” 挨了揍,小桂林顿时委屈八叉的,无辜的看着陈青。 “还不快点给我去将人放了。”陈青恼怒,小桂林连诶两声,就小跑出去。 “等等!” 小桂林停步:“少爷改主意了?” “顺便再多给些银子。”想着那舞娘是赚钱给他爹治病的,被抓来虽不是自己的缘故,可和这个身体脱不了干系,能弥补一点也行啊。 “哦。”小桂林嘴撅的都可以挂油瓶了。 “还不快去,等着挨揍吗?” 陈青唬着一张脸,吓的小桂林一溜烟的就跑了。 这几个夯货估计是被这原身带的,性子也不用正地方,净帮着干些缺德的事。自己一个现代三好青年,必须得把这几个歪脖子树给掰正喽。 想着便走到临窗的红木躺椅上躺下了,看着院中的景色,心中难得的安逸。 但这安逸的日子没持续多长时间,一夜没见的顺子撅着屁股小跑了进来。 “少爷,三皇子来看您了。” 陈青惊的猛然坐起:“你说谁来了?” 顺子:“三皇子啊,还带了礼来,说是为昨日莽撞表达歉意。” “这……这人在哪里?” “在偏厅等着呢。” 在房内纠结了半天的陈青,还是决定去见见这个以后杀死自己的人。被顺子带到偏厅,就见一个背对着自己的身影。穿着墨色缎子衣袍,身材高挑修长,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整齐的束着发髻,上套着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 听到动静,那身影转过身来。见到陈青,一双细长的眼中染着笑意,全身散发着温润如玉的气质。 陈青有着呆愣,这就是那冷血无情的景帝? “长倩,昨日见你昏去,没来得及探望,现可好点?”男人开口。 “我……我没事了。” 毕竟不是陈青亲身经历过,看着面前这个温良的三皇子实在是带入不了那个无情帝王的模样。陈青已不再是原来的陈青了,结局会不会也有所不同。 “见你没事我也放心了,昨日看你似要踩空,本想抓住你可是还是晚了一步,害得你磕晕了脑袋,我心中甚是自责。” 自己或许可以趁此机会改变一下萧彻对自己的映象。说中所说,皇三子萧彻因为早年丧母,又不得帝王宠爱。而陈青作为太子一派,对萧彻时常羞辱,这也是后来为陈青入宫,得景帝厌恶埋下的伏笔。 “多谢三皇子关心,昨日我也有错,不过是看那女子舞的动人,便想邀那舞娘上来饮几杯,却不成想会与三皇子闹了个误会。” _分节阅读_6 萧彻眸光微动,面上不动声色:“既然都是误会,如此也就不再提了。我想着你的伤势,特去太医院求的药膏,涂上也会好些。” 看着萧彻递过来的木匣子,陈青伸手打算接过,没成想萧彻手一收,竟没碰到那匣子。 萧彻:“不妨我给你将药膏涂上,也算歉意了。” 陈青拒绝,却被三皇子以不接受道歉为由给堵了回来。 后来场景变的有些古怪了,陈青今日起来,也就随意的用一条白带将头发束了起来,并为束冠。陈青被按着坐在紫檀木的椅子上,萧彻站在身后,抬手轻轻一扯,满头的青丝便散了开来。 萧彻的手在发丝中穿过,轻轻地抚在陈青那后脑勺上。 “诶,对对就这。” 萧彻在那小包上收回了手:“鼓的还挺大。” “那是,你也不看看撞哪了,爷当时可就晕了。”不仅晕了,估计命都没了,不然自己咋穿过来呢。 身后的人没说话,冰冰凉的药膏涂上来,陈青似闻到了一股子清香。萧彻手法很轻很柔,涂药时陈青舒服的都有些昏昏沉沉的了。 第三章陈述归家 “夜里没睡好?” 萧彻将药膏在木匣中收好,看着昏昏欲睡的陈青,见他如蝶翼般的睫毛颤动几下,目光微微一顿。 “只是三皇子的手法太好,舒服的人犯盹。”将松软的身子坐直,与萧彻拉开了些距离。陈青发丝披散着,随着身体的动作,额前垂下几丝,黑发衬的象牙白的面庞更显柔美。 陈青虽是个纨绔子弟,但这一身皮囊却是陈德发从小娇养出来的。陈家虽有两子,但陈德发对这嫡出的陈青宠爱之名在丹阳城中可是人尽皆知。 就拿前一年前太府走水一事,听说那失火的阁楼可是太府的藏金阁。里面的宝贝那可都是价值连城,却在那一场火中烧的灰都不剩。 这祸头便是陈青! 陈青在这丹阳城中颇为得势,身边自然少不了围着其他世家的公子哥儿。一池的墨水中哪能出清水,那些个世家公子也都是些纨绔子弟。听说陈家有一座藏金阁,价值连城,便都想去见识见识里面的宝贝。 陈青时常受陈德发的叮嘱,不可带人进那藏金阁中,心中游疑,不想同意。奈何那几个世家公子个个舌灿莲花,没几句就忽悠的陈青稀里糊涂的答应下来。 夜里偷摸开了后院的小门,将他们放了进来,带去了藏金阁。 阁内多的是数不清的名家古玩字画,珍珠玉石,那明珠有成年男子拳头那么大,在黑暗中散发着莹莹的光辉。那些世家公子看着眼睛都有些红了,最后在陈青再三催促下,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也不知谁的火折子没收好,几人离开后,藏金阁便失了火,里面的宝贝烧的一干二净。陈德发事后知晓,气得大病了一场,半月没上早朝。 武帝听闻,直叹可惜,特下旨慰问。 陈德发病中,陈青也知犯了大错,害怕责罚。夜里守在陈德发床前伺候了一夜,隔日染了风寒也躺下了。陈德发是又气又心疼,最后这事便不了了之了。而后丹阳城的人便有了这句话:丹阳的公子,一城难易。讲的便是陈青。 将萧彻送走,陈青心中松了口气。萧彻如今种种举动,让陈青着实有些琢磨不透。自己于他将来夺嫡并没有什么帮助,或许还是阻碍,他大可不必如此与自己示好。 想到他温和忠厚的表面下藏着冷血无情一面,陈青心中一阵胆寒。 白日陈青都是在自己小院中吃的,晚饭时陈德发回来,打发了人来喊,陈青才去到正厅。 正吃着饭菜,就听一旁的陈德发开口:“听人说三皇子今日来了?” “是。”陈青如实回答:“送了太医院的膏药来的。” “那三皇子还真是个有心人,知晓青儿受伤,就送了膏药来。”三夫人在一旁开口,本是随口一说,没成想却被陈德发瞪了一眼,顿时语塞。 见三夫人低头吃饭,陈德发才对陈青道:“是有心了,不过卿卿日后还是少与三皇子接触。” “为何?”见陈德发话中有话,心中疑惑。 陈德发:“那三皇子品行不端,前段时间还被武帝禁了足,卿卿少接触为好。” “哦。”乖乖应声。 陈青这才想起一个重要的事,那便是三皇子为何被禁足。当今圣上子嗣不丰,成年的皇子也就太子萧时墨与三皇子萧彻,还有一长公主萧锦绣,乃太子一母所出。 前段时间,有传闻三皇子萧彻好男风,更是从秋菊苑为个小倌赎身带回了府中,这才气的武帝将他禁足。 _分节阅读_7 这也怪不得后来萧彻称帝后,下旨让陈青入宫侍奉,朝中大臣虽诸多不满,却也不敢阻止。 对于陈青突然变得乖巧,陈德发心中欣喜,儿子大了,果然就懂事了。 “脑袋可有好点?” “好多了,今天上药时看已经消肿了。”一看陈德发那架势,生怕他再来一次“呼呼”。 “嗯,那就好。” 三夫人刚才被瞪,看着父子二人父慈子孝的画面,心中有些堵。一直维持在面上的笑容不禁收敛了些,犹豫着开口:“老爷……” 在陈青碗中夹了块肉,才看向三夫人:“怎么?” “述儿今早来信,说是明天便归家了。” 陈德发不甚在意:“回来便是,明日太子安排夜宴,我就不回来了。” 三夫人:“述儿这么久才回来一次,您不见见。” “太子夜宴,如何能拒。况且述儿晚些再见不也是一样的。” 听着陈德发的话,三夫人眸色微暗,低着声带着些失望:“不是,只是述儿出去游历一年,如今终于回来,想必很是思念老爷。” “明日弟弟归家,父亲不如早些回来,到时一起吃个团圆饭。”陈青见着三夫人失望的神情,忍不住开口。 陈青从小无父无母,每每看到别人一家三口心中都十分羡慕。本想着一生注定感受不到亲人的温暖,却没想到一觉醒来,自己多了个父亲。想到这两日陈德发对自己的关心,心中也很是感动。 被陈青一双凤眼期待的看着,陈德发老脸一红,瞪了他一眼:“罢了,明日我早些回来,述儿也一年未见了。” 这话是答应下来了,陈青不由的笑弯了眼。 “臭小子!”陈德发抬手习惯性的拍了下陈青的头顶。 “父亲,我脑袋还没好全呢,您手下留情。”陈青护着脑袋,嘴里讨饶。 一旁的三夫人面色稍缓,却带着一丝愁苦。 夜里,顺子与小桂林将洗澡水倒入浴桶后,陈青就让他们下去了。毕竟不是真正的陈青,让人帮着洗澡什么的真有点不适应。将衣裳脱了搭在屏风上,抬脚迈进了水里。身体泡在温热的水中,陈青十分享受的闭上了眼睛。 按着书中的剧情,陈述回来后不久,宫中就传出了武帝病重的消息,崇祁十九年菊月武帝薨。 没多久,萧彻便发起了政变。 御太医吕穆在太子给皇帝的药中查出里面加了大量的‘雪上一枝嵩’。此药性温,味苦,辛,含有剧毒,用量不当可置人死亡。临江王萧治以太子谋害天子为由,当夜领兵包围了皇宫。 而此时,武帝贴身太监总管于良拿出皇帝密旨,一共两份,一份废太子,一份是传位诏书。 太子见大局已定,只得带着自己的亲兵逃到了汴州,那里是他母族舅舅的地盘。 这一算,竟是没多少时日了。陈青愁苦,思索着如何才能不用进宫。也不知自己到时也逃到卞州,不知道可不可行。 太子舅舅东阳王势力盘庚错节,即使萧彻也不是轻易动得了的,所以太子才会选择跑去卞州,以求庇护。 正想的出神,听到窗边有动静,陈青拧眉看去:“谁?” “别惊慌,兄长。”随着声音响起,一个身影从窗户翻了进来。一个身青色骑装的少年郎,见着水中的陈青,露着满口的大白牙:“兄长许久未见了。” 陈青见着面前的青年,心中慌乱,面上却强制镇定:“三姨娘道弟弟明日才到,怎么夜里就归家了,也不提前说声。” “弟弟这可是太想念兄长,所以提前回来,特来探望。” “是嘛,不过可否先出去,待我穿好衣裳。”裸着身体在水中与对面衣裳整齐的陈述对话,陈青怎么说怎么别扭。 陈述:“也好,免得兄长着了凉父亲忧心。” 陈述绕过屏风走了出去,待陈青穿好衣裳出来,屋内早没了陈述的身影。 守在门口的顺子惊的双目瞪院,嘴巴一句“二少爷”还没出来,陈述人就没影了。 陈述原本明日才到,但想着萧彻信中所写,忍不住心中好奇,夜里翻了太府的围墙就进来了。却没想到变化会如此的大,若不是亲眼所见,真难得相信这个人是自己那个纨绔跋扈的兄长。 使了轻功,悄无声息的回到自己的房中。这么晚了,也不想惊扰了母亲起来。 隔日,三夫人见着回家的儿子,喜得湿了眼眶。陈青在一旁听着陈述江湖中游历的事,心中羡慕不已。尤其听到陈述初入江湖,遇到盗匪抢劫妇孺,拔刀相助时,陈青一双凤眼中充满了崇拜。 _分节阅读_8 陈青问:“那弟弟会轻功吗,踏水无痕那种?” 陈述暗自叹自己这大哥果然与之不同了:“踏水无痕?大哥你又是从哪个小话本中看的?轻功也只是借助一些外力飞行罢了,真想要踏水无痕,弟弟还真没这本事啊。” “即使不是踏水无痕,弟弟这也让大哥好生羡慕。”虽与电视中那些在天上飞来飞去的轻功有些出入,但陈青仍是很向往,也不知自己若学,还能不能练成。 陈述道:“大哥如此向往,不如等下回我再去游历时,带你一起?” 听这话,陈青暗道:只要不把我带到宫里就可以。 一旁的三夫人一听,儿子还要出去,忙问:“这次回来,怎还要出去,你这一去就是一年半载的,也不想想母亲。” 陈述哄道:“母亲莫急,我这段时间都在家陪您。” 三夫人母子叙话,陈青坐着觉得尴尬,便回了自己的小院。 回到小院,就看见那三个夯货围成一团,也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陈青上前,还是昌吉眼尖,站直了身子:“少爷。” 还撅着屁股的顺子与小桂林齐齐回头:“少爷您这么快便回来了?” “怎滴,你家少爷我还回来早了不成。”陈青好奇他们在谈什么,故意板起脸,打算诈一诈他们:“背地里说你家少爷的坏话,嗯?” “少爷您这话说的,我们哪敢啊。”小桂林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顺子倒是机灵些,跑到陈青身边,乐呵呵的说着。 陈青:“那你们刚才在这嘀咕什么呢,竟还背着我说。” “这……”顺子语顿,一脸的犹豫。 “快说,不说我让父亲再给你两板子。”看来得下点狠料,不然不交代啊。 “顺子说那勾栏院里来了个绝色大美人,千金难求。你出再多的银子也不见,若想要见她,你得让她看上你才行。”小桂林在一旁说完,就挨了顺子的胖揍。 “怎么又是我,这次可是你当着少爷的面提的。” “少爷,顺子打我。”小桂林捂着脑袋躲到陈青身后。 陈青提了兴致:“怎个看上法?” “你若是长的好看,或者字画写的好,那大美人瞧了喜欢,便让你做入幕之宾。”顺子回答,看着陈青的样子,苦大仇深的说:“少爷,你难道又想去?” 嗯,这个想法好,从自己醒来,还从未出过太府呢。 “反正也无事,咱瞧瞧去!” 作者有话要说:菊月代指的是九月份。 喜欢的小伙伴就收藏一下吧。 第四章勾栏院 身处太府时,陈青还没有深切的感受到自己身处古代的社会。如今出了太府,才真真切切感受到这个时代与自己所熟悉的那个高楼大厦的时代不同。太府设在丹阳的繁华地段,出了大门,面前就是一条通向闹市街道的青石路。 街道两边是敞着门做生意的茶楼,酒馆,当铺……,临街的空地上还有许多小贩卒,搭着摊子,卖着那刚出锅的包子,烧饼,糖糍粑等等,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吆喝声不断。 陈青看的新奇,现代社会虽然科技发达,可是却总觉得冷冰冰的,没点儿人味。 “少爷你可得慢点,这马上就是中元节了,街上人可多了。”顺子想着那挨板子的滋味,忙紧随其后,生怕自家少爷又出点状况,自己又得去领板子。 一出了府,就听着顺子在一旁叨叨唠唠的,陈青心中烦躁,再看一旁缄默不语的昌吉,心中后悔出来时就该把顺子扔在府中,带小桂林出来。 “在叨唠,就让你回府去。”被陈青凤眼一瞪,顺子这才安静下来。 走走停停,时不时的在各个小贩卒的摊位上瞧上一瞧,见着那做工精致的小玩意,便十分阔绰的买了下来,毕竟现在咱也是不缺钱的人了。 等到了那勾栏院时,顺子两手都提满了东西。 也不知是不是来的太早了,到了那勾栏院门口反而人倒没那么多了。涂着红漆的木门敞开着,也不见里面有人。 陈青踌躇,不知是该进去还是离开。毕竟在现代时,他连ktv酒吧都没有去过,更何况是这种烟花之地。 “少爷,进不进去?”见陈青在门口站了半晌,还没打算进去,顺子忍不住开了口。这一路闭着嘴,生怕自家少爷将自己赶回去,还十分卖好的将东西都揽在手里。 _分节阅读_9 “走,进去瞧瞧。” 陈青领头走着,一袭青衫穿着风度翩翩,身后跟着顺子与昌吉。进了大门,走过石子铺的小路又进了一扇雕花的大门。 满眼的红冲击着陈青的大脑,红色的薄纱从二楼房顶垂到一楼,正中央一个圆形的台子,想必是给那些女子表演用的,左右两边各有一道楼梯通向二楼的长廊。 刚进去,二楼一个浓妆艳抹的妇人从廊上探出了脑袋朝下看。见到陈青三人,手中摇着扇子,扭着丰腴的腰肢就走了下来。 面上一脸的笑意:“哎呦,这不是陈大少爷嘛,今个儿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陈青没成想还被人认出来了,面上一阵尴尬,随即想到这身体的主人可是这丹阳城有权有势的纨绔子弟,在这勾栏院也定是常客了。 “听说你这来了个大美人,我就过来瞧瞧。”顶替了陈青的身体,但也不能泄了阵势,陈青摆着谱。 “陈少爷呦,姑娘们还没起来呢,你想找我们玉芙姑娘也得卯时再来啊。”这勾栏院在丹阳城可是有名的吃花酒的地方,这规矩也就比别人家多。这里白日里是不开业的,到了卯时后,才迎客,那时可就要多热闹有多热闹了。 听了那妇人的话,陈青不觉得怎么,别人卯时营业,自己到时再来便罢。 一旁的顺子却不满了:“怎么,我家少爷什么来还要你来安排时间?” 听听这种仗势欺人的话,陈青冷了脸,打算好好教育教育顺子。 那妇人知陈青乃太府公子,前头那话也就说说罢了,哪敢真让他卯时再来。听着顺子那话,再看着陈青冷着的面容,忙陪笑:“陈少爷既然来了,哪有再让走的道理,我们院里的春花秋菊可日日盼着您呐。” 说着,扭头朝楼上喊:“春花秋菊,快下来迎陈少爷。” 随即听到两个甜腻到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楼上又下来了两个女子。 “陈少爷,好久没来了,奴家可想您了。” 陈青手微微一动,躲过女子攀上来的玉肢。女子抓了个空,面容有瞬间的僵硬,不过很快又是那妩媚甜腻的笑容。 “快,带陈少爷道厢房去吧。”那丰腴的妇女说着。 “是妈妈。” 拉拉扯扯中,陈青就被带上了二楼,进了间春字的厢房。内果酒早在桌上摆好了,陈青被按着坐在了椅子上。 “诶,别再扯我了,别扯。”陈青说着,就想寻顺子与昌吉帮忙,一回头,那两个夯货却没了踪影。 “少爷您这是嫌弃奴家了?”其中这女子说着,眉眼低垂,似多委屈一般,陈青刚才听了知道她是名□□花。 秋菊在一边,将陈青的酒杯添满,就喂到了陈青的唇边。 这艳福陈青哪里受的起,躲闪着,那酒杯就被碰翻了,撒在了陈青的衣襟上。 秋菊惊呼着,芊芊玉手就抚上了陈青的胸膛:“陈少爷,奴家给您擦擦。” “不,不用了……”陈青拒绝。 那春花秋菊却哪里会停下来,一人贴着陈青的后背,一人贴在胸前。陈青梗着脖子,感觉自己有点像夹心饼干了。 直到一个冰凉柔软的手伸进了衣襟内,陈青终于炸了,猛的跳起来,挣的春花秋菊差些摔倒。陈青也顾不得她们,只想着赶紧离开这里,逃也似的推了门冲了出去。 “小心。”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陈青便一头撞进了一个宽厚的胸膛中,腰身也被一只大手搂住。 陈青惊慌失措的从房内跑出来,哪想到外面居然站了一个人。这一闷头撞的也不轻,那被自己撞了的人一声闷哼,后背就撞在了栏杆上。 “抱歉,我……”陈青抬起头,话断在了口中。因为自己面前的人居然是三皇子萧彻。 “怎么,撞疼了?”萧彻看着怀中的人,眸色不由的暗了暗。 “不,没有。”此时陈青才发现萧彻的手竟还搂在自己腰间,后退了几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这时房内的春花秋菊跟了出来,见到门口的情景,一时也有些愣,不知如何是好。 萧彻看着从房内出来的女子,又看看陈青那凌乱的衣裳,面色不由的有些冷。春花秋菊本就不知如何是好,此时见了萧彻黑了脸,心中一颤。僵硬着笑脸陪了声不是便匆忙离开了。 陈青低着脑袋,没看到萧彻那犯寒的面色,听着春花秋菊离开,心中吁了一口长气。下次再也不敢来这种烟花之地了,着实有些吃不消啊。 “我瞧瞧。”萧彻语音温和,修长的手指抵着陈青的下巴,就将他脑袋抬了起来。 一抬眸,对上萧彻黑如墨般的眸子,那眸中带着担忧,看的陈青心中一颤,脑子翁的一声,只见萧彻那薄唇一张一合的,却再听不到半点的声音。 “想什么呢?说了半天也不应。”萧彻拍了拍陈青的面颊。 _分节阅读_10 那脸皮嫩,没两下竟泛了红。 “啊,我没事。”陈青回过神来,将自己的衣服扯好:“刚才多谢了。” “无碍,我也只是碰巧。”说着目光停留在陈青修长白皙的脖颈上,视线一寸寸的向下滑:“你衣裳都湿了,不如去换一件。” “不用了,时候不早,我先回去了。”说着慌忙下了楼梯离开。 二楼廊上的萧彻目光追随在离开的陈青身上,直到人没了影才缓缓收回目光。刚才拍过陈青面颊的手藏在袖中,想到那泛红的面颊,手指不由的搓了搓。 陈青一路上也不知怎的,总是回想起萧彻那温柔的异常的目光。摇了摇脑袋,将那画面晃散,暗骂真是被美色冲昏了脑袋。 回到小院,小桂林高兴的迎了上来,陈青才发现自己把顺子与昌吉给忘了。 顿时有些懊恼,但想到那两个家伙竟然把自己一个人丢在那里,跑的没影,害得自己在萧彻面前丢脸的画面,暗自咬牙。 回来才收拾你俩! 而在勾栏院抱着陈青战利品的顺子脊背一阵阴凉,打了一个喷嚏,看着一旁的昌吉:“这大夏天的,我怎么就觉得有点冷啊?” “嗯,是有点,也不知少爷这回要多久才下来。”昌吉搓了搓手,看着二楼说道。 “哎,也不知少爷这什么毛病,每次吃花酒总是不让我们跟着。”顺子抱怨,每次到花楼,少爷都自个儿的享受,让他们在下面守着。 不过刚才还听着少爷的声音,怎么去了趟茅房回来,上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两人唉声叹气的,直等到天都黑透了,也没见少爷下来,顺子就有些怀疑了。 跑过去问了那妈妈,才知道自家少爷早就走了。出了勾栏院,在街道上寻了半天,两人无果,无奈只好回了太府。 一路上两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路上行人见了,惧是一惊。中元节还没到,路上怎就出现怨鬼了。 顺子一回去,就朝东院的正厢房跑去,打算将这事告诉老爷。带着一头的汗水去了正厅,一眼就看到坐在饭桌上的陈青,顺子撇了撇嘴,眼眶便红了。 “顺子?”陈青也见到突然出现的顺子,见着他眼眶泛红,心中疑惑,这是被谁欺负了。 奈何此时陈德发也在饭桌上,陈青也不好突然离席。只好耐着性子,等吃好了饭才回了自己的小院。 本是想着顺子与昌吉回来,定要好好收拾他们,可看着顺子刚才那泛红的眼睛,心中不禁软了下来。 “谁欺负你了?”陈青说道。 顺子这时心情早就平复下来了,听着陈青的问话,撇撇嘴有些埋怨:“还能有谁,少爷你啊。” “自己回来了也不喊上我与昌吉,你可不知把我们吓成什么样。” 陈青不知道他们竟找遍了整条街,心中愧疚,将在楼上被那春花秋菊缠着的事说了一遍:“我那时出来不见你们,想着你们会回府,便自己回来了。” “对不起啊,下次一定不会了。”陈青郑重的道歉。 不知什么原因,自这事之后,陈青总觉得顺子似乎对自己更是亲近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在这里声明,陈青虽然以前经常去这种烟花之地,可却还是一个小处男。至于为什么,后面会有说道。 第五章中元节 七月半中元节又称鬼节,家家户户焚香烧纸祭祀先祖。相传那日,阎罗王特许阴间的鬼魂回到阳间接受后人的祭祀,而无人祭祀的孤魂野鬼就会在人间游荡寻找食物。 “所以子时后,家家户户都需闭门歇灯,这也是免得那些孤魂野鬼找上门来。”顺子说着,心中不禁纳闷。自家少爷怎么连中元节的习俗都不记得了。 陈青:“那不是挺热闹的。” 前几日出去,本是想见见那绝色大美人,可人没见到,倒是把陈青吓的不轻,在太府窝了几日没敢出去。今儿个见下人都匆匆忙碌着,不由的好奇。如今听了顺子的介绍,才知今日是农历七月十五的中元节。 “是很热闹,去年中元节放花灯,猜灯谜,还有那庙会,热闹的不行,可真想去看看。”小桂林一旁插话,上次出府,少爷就没带上自己,这次说什么都要少爷带上自己。 “晚上带你出去玩。”陈青抬手敲了小桂林的脑袋。 小桂林揉揉陈青敲过的地方,乐呵呵的说着:“多谢少爷。” 晚上陈德发带着三夫人去了宫宴,陈青本是要跟着去的,但想着去了宫宴就要对着那皇帝三跪九叩的,就有些不自在了。 _分节阅读_11 陈德发确实十分的宠溺陈青,听着陈青不想去也不强求,只嘱咐若是出府可千万小心,毕竟也不是第一次被抬回来的了。 见马车走远,陈青收回了目光,准备回了自己的小院。站在一旁的陈述却一脸的笑意:“大哥,一会可是要出府?” 看向陈述,一身月白长袍,浓眉星眸,好一个翩翩少年郎,谁能想到,他日后是那杀伐征战的骠骑大将军。 “今晚中元节,出去寻个热闹。” “小弟一年未回丹阳,这丹阳城都不知哪有新鲜有趣的地方了,不如大哥携了小弟出去逛逛?”陈述说着,一双大眼带着盈盈光辉,看得陈青拒绝的话堵在了嗓子眼中。 丹阳城中热闹非凡,四处张灯结彩,十里长街人群摩肩接踵好不热闹。陈青一行五人,穿梭在人群中。 “这一年未归,丹阳倒是比往年更加热闹了。”陈述跟在陈青身侧,偶尔抬手挡住拥挤过来的人。 陈青四处看着,上了一座小桥,见到桥下有那男男女女的在水中放花灯,心中新奇,便趴在了桥栏上朝下看。 “少爷,你可是也想放花灯,小的给您去买个来?”顺子瞄了眼桥下。 陈青:“不用,我就是看的新奇,这花灯可是有什么寓意?” “这倒是有,一是慰藉自己亡故的亲人。还有一个便是若有思慕之人,放了那花灯,以求心想事成。”说话的却不是顺子,陈述学着陈青的模样低头看着桥底:“大哥在这丹阳待了二十多年,怎么这都不记得了?若像弟弟出去游历个一年半载,怕是节日都记不起来了。” 陈青心中一惊,自己这些日子过得也太过放松自在了,一切都随着自己的性子来。此时听到陈述的话心里也是有些打鼓,他难道看出来自己不是原本的陈青了?所以这是在试探自己? 不过随即想到自己只是换芯没换壳,即使他感觉出自己与以前有所不同,该是也查不出的。毕竟这里谁能想到会有借尸还魂这一说,想到此,也没那么紧张了。 “弟弟想必也知前几日我磕了脑袋,虽好了,可有时却不大记得事了。”陈青面不改色的撒着谎。 “有这事?那怎么不请大夫瞧瞧,要是落了病根可不好。” “只是以前的事记不大清了而已,没大毛病。”说着,陈青拍了拍手上的灰,向桥下走去。实是不想再与陈述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鼻尖嗅嗅,陈青就被旁边摊上的小吃吸引了过去,那小贩卒刚忙完一阵,正拿了搭在肩上的毛巾擦汗,就见一穿着考究的公子哥走了过来,忙吆喝:“这位公子,来尝尝我们的四喜丸子,五文钱四个,又香又有嚼劲,保证你吃了回味无穷。” 瞅着那在锅中不断翻滚的小丸子,熬的奶白色的汤,闻着着实诱人:“给我来十文钱的。” “好嘞。”小贩卒一声吆喝,麻利的从下面拿了个油纸包出来,就开始捞丸子。 油纸包中圆润带着油光的丸子,陈青拿木竹签扎了一个放进了口中:“你可要来一个?” 陈述看着那鼓着半张脸的人,十分不客气的也扎了一个吃起来。 当给顺子他们一人分了一个后,看着手中所剩无几的小丸子。眉头皱起,后悔该多买些的。 “那前头怎么围着这么多人?”将最后一个丸子吃完,陈青指着不远处问着。 “我去给您瞧瞧。”顺子早就瞧见了,就等着陈青开口问,好借着去凑凑热闹。 “你们也不需跟着我,我自己逛逛。”陈青晓得他们的心性,遣了他们,让自个玩去。 “昌吉你怎么不去?”顺子与小桂林早跑没影了,昌吉却还跟在身后。 “我在少爷旁边伺候着。”昌吉说。 死性子,昌吉年纪不大,但做什么事都规中规矩的,陈青也不再多劝,跟着便跟着罢。 陈述:“一年不见,大哥性子倒是愈发好了。” “你都说一年不见了,人都会变。何况性子。”陈青说话时有些不耐,想说什么便说,这么一直试探也不闲累。 陈述突然被怼,有些悻悻的住了口。 不想理会他,陈青大步的朝前头走着,这时突然一阵人潮涌来,等陈青回头时,哪里还有陈述与昌吉的身影。 顺着原路回去,走到了那座小桥,也没寻到他们。寻也寻过了,他们也不是小孩,逛好了自然会回太府的。陈青也不急,自己慢悠悠的逛了起来。 桥下放花灯的人又多了起来,陈青到一旁卖花灯的小摊上挑了一个兔子形状的。在小贩卒的建议下,还写了一句岁月安好上去,美滋滋地看着十分满意。 手中抱着花灯,朝着那桥下走去。河的两边是一间间的小楼,沿着河边空余的地方本就没多宽,此时桥头聚满了人,更是走也走不过去。陈青只好从一旁的小巷中绕到河边,巷子不长,不过百来米的距离,两头灯火通明,这巷中却一片漆黑,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陈青惧黑,这是从小在孤儿院中待出来的。如今看着这漆黑的巷子,心中有些犹豫。 看看身后熙熙攘攘的街道,想着自己走快些,很快便可以出这巷子,而且两头都有人,没什么好害怕的。 将怀中的花灯抱紧,咽了咽口水就走了进去。一双眼盯着巷子尽头那闪烁着的灯火,马上,马上就可以到了。 _分节阅读_12 走了半路,左侧突然“啪”的一声,一个东西弹了出来,陈青脑中紧绷的弦突然断掉,一声惊叫,整个人靠在了墙上。 “叫什么叫,哪来的小倌倌?”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似乎十分的疑惑,这里居然还有人。 这时的陈青那里还顾得上听这人说些什么,只想着能快些离开这里。贴着墙就想跑,一只手却一把抓住了他的后衣襟,将他拽了回来。 周身顿时弥漫着一股酒气,这……是个醉鬼。 那人拽着陈青的后衣襟,也不知使了多大的劲,勒的让人喘不过气来。陈青一手扯着自己的衣领:“松……松手。” 身后那醉鬼却没理会,整个人贴上了陈青的后背,一股子带着酒气的温热的气息随着醉鬼的说话声喷在陈青耳边:“说,你怎么来的?” “我……我走来的,你放开我。”陈青挣扎着。 “走来的?”那醉酒似乎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低沉的笑着出口的话都带着戏谑:“我的房间还从没有小倌走进来过。” 什么你的房间,你当这是你自己家啊,真是醉的不轻。陈青想回头,奈何这人将他箍在胸前动弹不得。 “你喝多了,我……不是小倌,给我松手。” 那醉鬼将脸埋进陈青耳边嗅着,湿热的气息喷在皮肤上,陈青寒毛瞬间就竖起来了:“你……你别给我乱来啊。” 虽然陈青喜欢男人,可是也不是随便哪个男人都可以的。此时感受着身后那人的动作,自然知道他想做什么。 “真香啊。”那醉鬼咕哝一句,手臂微一使劲,就将陈青压在了墙上。 一个猝不及防,陈青的脸擦在磨砂的墙面上,一阵火辣辣的疼。陈青贴着墙,男人紧贴在陈青后面,一双手便开始不老实了。 陈青一看,这还得了,力气没人大,想着丢脸就丢脸,总比失身好。张了嘴就想喊救命,一开口,一个大掌就捂了上来。 “你喊破喉咙都没用。”那人饶有兴致的说着。 “唔唔唔……” 你倒是给我喊的机会啊。 男人扯了陈青的前襟,手就探了进去,身体越靠越紧,能明显感觉出男人的欲望。陈青额上冷汗都冒了下来,拼命的挣扎着,嘴里“唔唔”的叫着。 这个醉鬼,变态,他……他居然来真的了。 陈青半张脸贴在墙上,一双眼瞪的通红,发誓这个变态要是真敢,真敢做下去,自己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街道上灯火通明,人声鼎沸。黑暗的巷子里,两个人影纠缠在一起,一个沙哑带着情欲的声音响起:“放松点。” 随后一声闷哼,隐隐地传来一阵压抑的喘息声…… 带着杂草的地面上,一个红着眼兔子形状的花灯歪倒在一旁。 第六章太府遭窃 抵在墙上那白皙修长的手终于无力的垂下,欲望舒解,萧彻的酒劲也消散了不少。陈青瘫软的倚靠着萧彻,好看的眉眼紧闭着,面上一片苍白。 感受着身前的人一点点的向下滑,萧彻一手环过陈青的腰间,将人箍在怀中。 酒醒后,看到被自己压在墙上昏迷过去的陈青时,萧彻只觉头更疼了。真是喝酒误事,竟把陈青当做那花楼中的小倌了。 已是深夜,原本繁华热闹的街道,此时十分的清冷,偶有还在收摊的小贩卒,推着架子车走进那夜幕中。 怀中人衣裳凌乱,胸前衣襟微微敞着,雪白的肌肤上那斑驳的红痕犹如雪中盛开的花朵,娇艳欲滴。下面的亵裤却不知脱到哪里去了,光滑修长的双腿在青色罩衫内若影若现。 萧彻脱下外衣,裹在陈青身上,随即将人抱起。也不知是否触到了他隐密的伤势,陈青眉头微蹙,唇中溢出几声闷哼。 那弹出来的东西竟是一扇木门,萧彻抱着人走了进去。里面是一方庭院,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那联通着这庭院的二层小楼竟是那出了名的勾栏院,此时那里仍旧灯火通明。 “爷,您回来了?”一个面白无须的男人走了过来,说话时声调细长,显得十分的阴柔。 “嗯。”萧彻应了声,脚步不停地走着,进了间厢房,将陈青放在床上。才对着跟进来的男人说着:“去准备桶热水来。” 刘朝钦看着被自家爷裹在怀中严严实实的人,虽看的不大清楚,可那隐隐漏出来凌乱的衣裳也能猜的出八九分。 “是。”知道自家爷的脾性,也不敢多看,恭敬的应了声就下去准备热水。 _分节阅读_13 “爷,可要小的来。”刘朝钦指挥着下人将浴桶倒满热水,随即在一旁等着吩咐。 “下去吧。” 听到吩咐,刘朝钦面色一顿,惊呆在原地,自家爷这是要亲自给人沐浴?这可真是头一遭啊。这一想,心中更是好奇那床上躺着的究竟是何人。 萧彻将床上的人衣物脱尽,便打横着抱起,放入了浴桶中。陈青十分的疲累,这动静竟没能醒来,身体浸入温热的水中,紧蹙的眉头才微微舒展开。 陈青身体软的不行,萧彻只好一手支撑在浴桶边沿,让陈青趴在自己的胳膊上才勉强不让他滑到水中。待将他清理干净,把人裹进锦被中时,萧彻才发现自己上身都湿漉漉的,异常难受。 就着陈青用过的水,草草地冲洗了一遍。刘朝钦被唤进来时,看着自家爷刚沐浴完的模样,再一次惊住了。 “你去拿些止疼消炎的药来。”刚才清理时,发现陈青那隐密之处红肿不堪。微微触碰,便听他疼的直抽气。 话刚落,刘朝钦似早有准备,从袖兜中掏出了一盒膏药。 萧彻接过来,一双眸盯着刘朝钦。刘朝钦自三皇子八岁时就跟在近前伺候,心思通透,哪里猜不出自己家爷这是恼羞成怒了。 “这药奴才一直随身携带着,以防万一所用。”这话说着一听便知是假的,但却给了自家爷个台阶下。 “下去吧。” “是。” 刘朝钦应声退下,快到门口时,就听屋内萧彻的声音响起: “这习惯甚好,日后继续保持。” “是。”刘朝钦苦着脸推了门出去。在廊下越想越后悔,扇了自己一个巴掌:“让你自作主张,该!” 明灭的烛火在厢房中闪烁着,萧彻坐在床头,一双黑眸暗沉如水,看着熟睡的陈青。 “十七。”萧彻突然开口。 “爷。”厢房中突然多出个黑影,恭敬的站在萧彻的面前。 “将他送回去。” “是。”那人影一身黑衣,面上一个青面獠牙的面具覆着。将床上裹着锦被的人往肩上一扛,从敞开的窗上跳了出去。 陈青做了场梦,梦中自己乘着小船在平静的海面上,突然海面上一阵风卷云涌,小船在那不停翻滚的浪潮中摇摇晃晃,沉沉浮浮。陈青面上一阵青白,腹中绞痛欲呕。迷迷糊糊中睁开了双眼,面前一片黑,唯有一个汉白玉镂空的圆形玉佩,下面坠着黑色流苏在自己面前来回晃动。 “你……”陈青低吟着,那黑影突然一闪,便消失了。再次昏睡前,那个不停摇晃的玉佩却映入了陈青的脑海中。 隔日 陈青在一阵酸痛中醒来,双腿微动,那隐密处疼的陈青面色发白。这预示着自己昨夜那些事情并不只是一场噩梦,而是真实的发生过。手紧紧地抓住身下的被子,陈青眼瞪的通红。 汉白玉雕刻的玉佩此时在脑中来回晃动,陈青咬牙,我一定会找到你,然后杀了你! 锦被中的身体不着一物,陈青不想被其他人再看到自己的这幅模样。忍着疼痛将衣服穿好,昌吉就推了门进来。当看到站在床边的陈青时,一双眼瞪大十分的不可思议:“少爷,您……您回来了?” 昌吉一声惊呼,门外的顺子与小桂林闻声而来,见到陈青时,竟红了眼。 “少爷,您回来了。”顺子跑到陈青面前,声音哽咽。在看到陈青苍白的面色,心中担心:“少爷,你是不是受伤了?怎么脸色这么差?” “没有,别担心。”见着他们如此担心自己,陈青心中欣慰。 “都怨我和小桂林贪玩,没跟在少爷身边好好看着。”顺子自责道。 “是啊,都怨我们,以后再也不会了。”小桂林一边擦着泪一边说。 昨夜他们正玩的高兴,突然就被找过来的昌吉拉住了,问有没有见着少爷。 他俩看那杂技表演看的入神,哪里有见过少爷。见着昌吉一脸的焦急,心中有了不好的感觉。 昌吉本跟在少爷身侧,刚下了桥,一股人潮就涌了过来。昌吉本能的想去拉住少爷,可一个壮汉不知被谁绊倒,朝自己摔了过来,还是二少爷拉了自己一把才躲了过去。等两人再向桥下看去时,哪里还有少爷的影子。 随即几人分头去找,可是等子时过了,都没见到少爷。顺子几人心中既担心又害怕,回去老爷若是知道他们把少爷弄丢了,那是真要扒了他们一层皮下来的。 回了太府,昌吉想要去禀报给老爷被顺子拦住,让他再等等,若是天亮了少爷还没回来再去说。 昌吉虽然忠厚,可是晓得老爷若是知道了定会大发雷霆,他们难免一个死,便同意了顺子的决定。 三人在小院门口守着,等到了天明也不见少爷回来。自知死路一条,昌吉叹了口气,打算去少爷屋内看看,却没想到自己的少爷竟活生生的站在床边。 _分节阅读_14 看到少爷没事,顺子心中放下心来,也暗自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庆幸。 陈青身体仍旧难受,嘱了顺子将早饭送到小院吃,便不去正厅了。 却没想到饭还没吃,府中就传出了被盗窃一事。一个下人急慌慌的跑了进来:“少爷,夫人让您过去一趟。” 陈青看着那下人问:“可知什么事?” “是昨夜太府出了贼,老爷道是二少爷作怪,如今正在书房大发雷霆。三夫人没辙,所以想让您去求求。” 陈青本就没什么胃口,听了下人的话,让顺子扶着便朝书房去了。 太府中有两间书房,一间在陈青的小院中,那是陈德发专门为他修缮的。还有一间在听雪堂,那里是太府重地,除了陈青外,三夫人都不许进入。 三夫人在门口焦急的来回走动,述儿都被带进去半个时辰了,怎么仍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此时心中不免有些怨愤,这太府也不止述儿一个少爷,怎么偏偏出了事,都是述儿受罪。 “三姨娘。”陈青喊住不停来回走动的三夫人。 “青儿,你来了,你快劝劝老爷,他们都进去半个多时辰了,还不出来。你说这太府失窃哪里会与述儿有关,这是他家,他还能偷不成。”三夫人又气又急,话中不免带着怨怼。 “我去瞧瞧。” 陈青上前,在门上轻扣几下:“父亲,您开开门,有事好好说。” 书房内没有动静,陈青本以为这门是开不了了,却没想到房门“吱”的一声竟是打开了。 开门的是陈述:“大哥,父亲让你进来。” 三夫人看着陈述,见他没有被责罚心中放下心来。陈青进去,陈德发坐在书桌前,面上阴沉似水。 陈述回到书桌前,便跪了下来。陈青僵在一边,不知是否也要跪下。 “父亲。”陈青小心翼翼地喊着。 “嗯。”陈德发面色缓和了些:“卿卿,你弟弟说昨夜一直同你在一起,可是真的?” 想到昨夜的事,陈青面上一阵泛白,低头看着沉默不语的陈述:“是的,昨夜我与弟弟在一起。” 陈德发:“不曾分开过?” “不曾。” 陈德发沉默,陈青手中都渗了汗,才听他开口:“陈述你给我想清楚,你是太府的少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我想你还是懂的!” “是,父亲。” 第七章史上最作的国家 崇祁十九年正秩 西有南越,与崇祁国境不过相隔着一条怒江,沿江两国人民靠捕鱼为生。 南越一鱼农乘着船到江中撒网,这日却出了事。那鱼农来了怒江,打了一上午的鱼,却没有多少收获。心中郁结,一回了头,却见临国那壮汉子正在收网,捞上来满满一兜,那鱼儿都堆满了半个船。 这南越的鱼农心中不满,开了口冲那船上喊:“这是我南越的河流,你一个崇祁人,怎么还将鱼都打走了!” 今日收获颇丰,壮汉心中高兴,听了那南越人的喊声,也不恼:“你这鱼窝子,这怒江啥时候成你南越国的了,一大早的是不是有些上头了。” 这鱼窝子指的是专门靠捕鱼为生,对年纪比较大的人的称呼。 “你个西皮才上头,快将你船上的鱼分出来。”那鱼农见这汉子不识好歹,更是不乐意了:“不然我可上报官府,以后你们崇祁国的人都别想到这里捕鱼。” 说的好似这怒江是他家的似得,壮汉顿时乐了:“你去,你去报啊,看看你南越管的多宽。” 这鱼农在这里捕鱼也有些年头了,认识他的人都晓得他就是个无赖,尤其喝酒上头时,那更是泼皮的很。 此时一听那壮汉奚落,心中怒气冲冲,拿了船上捞鱼的长竹竿就要打过去。那汉子一看,这还了得,一把抓住那挥过来的竹竿,手使着劲一抖,想把那鱼窝子的竹竿夺过来。 也不知那鱼窝子是否真喝多了,一个踉跄,竟摔到了那江中。 这捕鱼的鱼农在水里比在陆地上还灵活,壮汉见着鱼窝子掉到了那水中,也不慌,站在船头看着他在水中挣扎:“嘿,你可别再装了,一会腿抽筋,可就真上不来了。” _分节阅读_15 可渐渐地,壮汉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了,见着那鱼窝子沉到水底半晌没上来,才发现估计是真淹里头了。壮汉一头扎水里,去寻那鱼窝子,可等把人捞上来时,早就没了气。 南越官吏见死了人,凶手还是崇祁国的人,忙向城中知府禀报。那知府贪图享乐,听到是崇祁国人害死的,懒的去理会,在中间添油加醋了一番,就又向京中汇报。 这事一层层的上报,最后传到了南越国国主的耳中。南越国主一听,当朝震怒,调了三万神武军就要攻打崇祁。 崇祁国丹阳城中,此时人们为着南越发兵的事议论纷纷。 丹阳太府,自从那日书房谈话后,陈青这几日都窝在自己的小院中养伤。刚吃好了早饭,拿着本《巴股地域图》躺在院中那棵椿树下看了起来。 这本书是陈青专门从陈德发的书房中找出来的,里面是前人记载着各国的地理版图。 “少爷,您吃瓜。”小桂林拿着刚从小厨房带过来的瓜果,放在躺椅旁的小圆桌上。 “刚吃饱,歇歇。”盘中摆的苹果香蕉,陈青看的只觉的肚子更涨了。如今这八月的天气,若是有那冰镇的西瓜,吃着肯定舒服。 可在崇祁水果非常珍贵,尤其是西瓜葡萄,都是要从其他国家运过来送进内政库,再由皇帝分配到各个宫中。 陈青翻着书看,旁边小桂林拿了把扇子打着。嘴里说着这几日丹阳城中的热话题。 “你说这南越国才和高丽打完,怎么又要和我们打,真是日子过得太舒心了。” “打仗?”陈青整日窝在自己小院中,吃饱了就看看书,还真不知道要打仗了。 小桂林说着:“是啊,也就是这几日的事,听说是因着怒江的地界。” 陈述将手中的书合上,凝眉细思,算算这时间也差不多。书中南越攻打崇祁,陈述自荐,武帝便命了陈述为副将随军西征。在后来萧彻逼宫,陈述不知如何竟率了这几万大军回来,将太子的亲兵团团包围,这才使的太子萧时墨兵败,带着余下亲军逃到了卞州。 南越却抓着崇祁内乱,趁胜追击拿下了崇祁边境三城,使萧彻登基后没有精力再顾及萧时墨。 别看萧彻寡言少语,那可是相当记仇,简直到了呲牙必报的地步。南越连拿了崇祁三城,萧彻继位当天,就下旨封了陈述为主帅,领五万精兵去往康定。 这一仗打了整整半年,把南越半边的江山打了下来。南越国主一看,打不过啊,立马想要议和。写了两大卷轴,足足一万八千字的议和书让使臣快马加鞭的送了过来。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是惯例的国际法。南越当时打高丽时,也只是把那使臣囚了起来。 萧彻不然,那南越来使马不停蹄的刚到丹阳,水都没喝上一口,就被萧彻直接拉去斩了。 那一万八千字的议和书看都没看。 同年,萧彻再次拨了一万人,要陈述三个月内拿下南越。 自此,南越是第一个纳入崇祁国土版图的大国。 陈青当时看到南越这个国家时,就觉得南越挺作的。这南越国国主那可是一言不合就要开打,经常是同这个小国打完又打那个国。 攻打别人的理由也很是奇葩,就比如刚打完的高丽。高丽国使臣来访,进贡了美酒布匹,摆宴时喝的高丽送的美酒,不知什么缘故里面竟参了水。 南越国国主震怒,囚了使臣,就派兵打去了高丽。高丽国小,当南越打来时,高丽的人还一脸的懵逼,这送了大量美酒布匹过去,怎么还打了过来。最后只得割地赔款南越这才退了兵。 这可真是自己把自己作没了的国家。 “嗯?少爷你去哪?”小桂林看到陈青起了身拿着书就走,忙跟上去。 “去书房。” 为了保住这条小命,自己必须要快点准备起来。就如同南越起兵攻打过来一样,历史的轨迹是挡也挡不住的。 小桂林进了书房,就被陈青喊着在一旁磨墨。陈青却出了书房,没一会手中拿着一根被劈成两半的细竹进来。 看着自家少爷在那里比比划划,心中很是疑惑,却没敢打扰。 没想到弄一个量尺这么麻烦,待弄好用了一炷香的时间。看着手中用竹子做的量尺,虽没有现代那么精确,却也能将就着。 回忆着《史帝》书中萧彻所统一的国土版图,结合着自己这几日找到各大国地域的记录,陈青开始计算着比例,想绘制出书中崇祁在萧彻统一下的1351万平方公里的土地面积地形图。 如今的崇祁面积也不过200多万公里,自己若是能绘制出这幅地形图,那对于萧彻将来统一各国可是极大的诱惑。虽然即使没有这个,将来萧彻也同样可以统一这些土地,可是如今的他并不知道。 这地形图并不是一天就能绘制出来的,陈青绘图分六个述:分率,准望,道理,高下,方邪,迂直。 分率是指比例尺,图中线条和面积的比例;准望指的是方向,反应图中各单位的关系;道理是距离,高下就是相对高度;方邪则是坡度问题;迂直是高低同距离的换算。 这个比例分布还是陈青以前时无意中看到一本关于裴秀的书时提到的。 第一个分率,就让陈青在书房中待了一个多星期,才终于将崇祁统一后的国土面积比例算出来。 _分节阅读_16 而这时的陈述早已在出征的途中了。 陈德发为这事在陈述走前狠狠地训了他一顿,三夫人在一旁哭的泪眼婆娑的才阻止了陈德发用家法。 陈述走时只留了四个字,择主而仕。 这时陈青才发现,陈述是有自己理想抱负的男儿。他心中的明主是萧彻,即使知道父亲是□□一派,也毫不犹豫的站在了自己父亲,家族的对立面。 在陈述出征那日,陈德发称病未去送行。 武帝如今已有六十多岁,身体大不如从前了。尤其最近这些日子,总是咳嗽不止。喧了太医,下了药方子,却是愈咳愈厉害了。宫中隐隐有流传,说万岁爷这是快不行了。 太子仁厚,日夜守在武帝床前侍奉。 陈青听闻时,地形图绘制了不到十分之一。而此时距离武帝去世只剩不到半个月的时间。 太子日夜守在武帝床前,实并非孝顺,而是想要□□万岁爷。太子安排了自己的亲兵轮流值守承乾宫,除了自己的母亲明德皇后外,唯一还可以进出的就是被他捏着性命的御太医吕穆,其余一律不得进出。 而他始终想不到,仅仅自己的这个行为却被萧彻利用。太子用吕穆的性命要挟,独自为武帝熬药。而萧彻则是用了吕穆一家老小十五口人的性命做要挟,使得吕穆中途叛变。 陈青知道太子必定会输,而作为太子一派的陈家也难逃一劫。便想着劝说陈德发与自己离开这里,即使事后萧彻下令追捕,自己将地形图献出来,或许可以保住性命。 可是这几日陈德发早出晚归,陈青守了几日也没见到他一面。地形图如今还并未绘完,陈青心中着急,时间毕竟越来越短了。 崇祁十九年菊月 宫中传出武帝中毒一事,也是当天夜里,陈青终于见到了陈德发。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的陈青自从穿过来就一直憋屈,如今给开个金手指不过分吧,画个世界地图出来而已。 正秩:指的是八月份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气势汹汹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八章逼宫夺权 入夜,陈青仍旧在书房中,点着烛火绘制地形图。即使这样日夜不间断的赶制了二十多天,地形图也才绘制了一半。 下人敲了门进来,说是老爷让少爷去趟书房。武帝病重已有一段时间了,陈德发神龙不见尾的,陈青想寻他都寻不到。今夜却突然传自己过去,想必是宫中出事了。 “父亲。” 陈青推门,书房中陈德发负手而立在窗前。听到陈青的话,才回了头。 “卿卿,过来。”陈德发抬手招了招。 今天终于见到陈德发了,陈青急忙就想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父亲,太子势必兵败,你同我一起离开丹阳吧。” 陈德发目光微动,叹口气拍了拍陈青的肩膀:“我的儿是真长大了。” “不过我不能离开,我这一生的功败垂成就在今夜。我已命人备好了马车,护送你去往卞州。今夜若是成了,我再派人去接你,若是……若是败了,记住,再也不要回来。” “父亲,你为何不同我一起?您心中其实明白的,不是吗。陈述带领西征的几万大军不日便会回到丹阳,而宫中有临江王,到时太子就是强弩之末了。”陈述上辈子无亲无故,在发现自己穿越后,也是顺其自然,毕竟一个人在哪里过不是一样。 可是来到这里,陈德发以一个父亲对儿子的宠爱,对自己关心备至。陈青也有着自己的自私,即使知道陈德发并不是一个善人,他权倾朝野,死在他手中的人不在少数,贪污受贿的金额可以让他掉十个脑袋,可是他是唯一一个让自己感受到亲情。所以,陈青希望他能活着,而不是像书中所说,最后被处决。 “西征的大军早在怒江与南越对上了,卿卿莫多想。不说陈述如今赶不回来,即使他想,那数万大军岂是他能调动的。”陈德发眉头紧皱,对于陈青的话有些不置可否。 是啊,陈述身为副将,随军西征,此时应该已经同南越打起来了,如何会回到这里。陈青噎住,那句自己从书中看到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陈青恳求:“父亲,您信我好不好。就这一次,与我一起离开吧。” 陈德发抬手抚上陈青的面颊,看着他希翼的目光,面上露出歉意:“我曾答应过你母亲,让你这一辈子快快乐乐的活着。不求高官厚禄,但求一世安康。日后我虽不能再伴你左右,可是我定让你一世安康。” “父亲……” _分节阅读_17 “此去卞州,路途遥远,定要注意安全。去到那边,自有人接应,不必为父亲担忧。记住,若太子败了,切记永不回丹阳。” “父亲,我不会走的,我留下来陪你。”陈青话音刚落,只觉脑中晕眩,险些没站稳:“父亲,我头怎么……” 陈德发接住昏迷过去的陈青,将门口一直守着的小顺子与昌吉喊了进来:“你们带着少爷从后门走,那里停了辆马车,你们此去定要好好护着少爷。” “是,老爷。”顺子与昌吉齐声应着。 夜,三更 宫中传出武帝薨的消息,萧时墨出了承乾宫,太子左卫率房孙连匆忙赶来:“殿下,临江王率一万大军从玄武门压过来了。” 萧时墨冷哼一声:“他这是想造反吗!” “传我命令,城外的将士整装待发。让王广他们把守神武门与东三座门。董焕时率一万大军从玄武门进来,我要让他们有进无出!” “是。”收了命令,房孙连又匆匆退下。 承乾宫位于皇宫中心,这里是宫内最高的独楼。萧时莫站在栏边,俯瞰着这代表着权威的地方。远处点点星火正快速向这里一动,萧时墨眸中一片冷然。 而萧时墨此时并不知道,丹阳城外的三万亲兵被陈述率领的一万大军打的措手不及,哪里还能够再支援宫中。 这头临江王的一万禁军早就从玄武门直打到了承乾宫楼下,路上踏着无数人的尸体而来。临江王萧治抬头,看着萧时墨:“说来本王都有十多个年头没见过太子殿下了,不想再见会是这个场面。” 萧治乃武帝十四弟,自被封王后,便一直待在临江。 “天子脚下,临江王你这是想造反吗?”萧时墨袖中双手握紧,亲军为何还不到,这个时间,董焕时率的一万大军早该到了。 “造反?臣不敢。”萧治冷笑,一声呵令:“太子弑君篡逆,罪该当诛!” “我乃崇祁太子,如何会弑君谋逆,简直是信口雌黄!” “殿下,不好了……”去而复反的房孙连跑了过来,在太子面前跪下:“城外大军全军覆没。” “什么?”萧时墨惊的倒退两步,不可置信:“怎么回事?” “不知怎么突然出现大批兵马,使了火攻之术将大军围困,三万军士全部覆灭。” “殿下……”房孙连忙过去扶住倒在地上的萧时墨:“如今我们大势已去,殿下,我们快逃吧。” “逃,能逃到哪里?”太子面色灰败,此时下面萧治的一万大军早就朝上面攻来了,宫中自己的御率不过千人,如何抵挡。 这时从楼下又跑上来数十个士兵,个个全身都像沐入血中一般:“殿下,下面……守不住了。” “哈……哈哈哈哈,我是太子啊,崇祁的太子呐。”一旁的士兵看到太子状若癫狂,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了。 房孙连猛的跪下:“殿下快随尔等离开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众将一看,纷纷跪倒:“尔等逝死跟随殿下!” 萧时墨看着跪倒在地的十几位将士,突然觉得,这并不是结局,自己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好!” 崇祁十九年菊月,武帝薨,太子弑君逃至卞州。 国不可一日无君,临江王萧治拥立三皇子为帝。 次日,朝上遭到众臣反对,太子虽弑君逃至卞州,可是他膝下有一位嫡长子,是乃今年才三岁的萧越。正在朝臣议论纷纷时,武帝贴身总管太监于良拿出了武帝密旨。 共两份,一份废太子,一份传位诏书。 萧彻登基,史称景帝。先皇谥号太宗皇帝,入东陵。 这些都是陈青醒来后才知道的,此时的他早已在出了丹阳的马车上。 “少爷,您醒了。”顺子听到车厢内的动静,掀了帘子探头看进来。 “顺子?我这是在哪里?”陈青刚醒,看着车厢内不由的迷糊。 “我们如今已经出了丹阳,傍晚便可以抵达衢州了。”顺子开口。 “父亲呢?”陈青脑中清醒了些,没想到陈德发竟然会迷晕自己。 “老爷还在丹阳……”顺子说着,怕陈青想要折返回去,劝说着:“老爷这也是为了你好,三皇子如今继位,你在丹阳实在太危险了。” 陈青泄了气般靠在车厢壁上,抬手在眉心捏着:“我如何不知呢。” _分节阅读_18 快傍晚时,果然就到了衢州,赶车的昌吉将马车停到一处客栈。 “这几位官爷打尖儿还是住店?”客栈一天没客人上门,小二都偷懒的趴在那里睡起了觉。猛的见来了四个客官,立马打起了精神。 “一间上房和一间通铺。” 顺子交银两,那小二就领了几人上楼去了。 昌吉将行李放下,便下楼将马车停到了客栈后院。顺子将拿上来的行李整理着,陈青见顺子抱着一个三尺长的细筒子,开口问:“那里面是什么?” “这是小桂林带出来的,我也不知是什么。”顺子看着手中的筒子,也好奇。 将东西放到桌上,拧了上头的盖子,就把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陈青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绘制了一半的地形图纸。因为思虑陈德发的安危,竟然将它忘在脑后了。 “少爷,吃些东西罢。”小桂林手中拎着食盒,推了门进来,看到陈青手中拿的东西:“我知它对于少爷肯定十分重要,便将它一起带着了。” “嗯,确实是非常重要的东西。”陈青将图纸卷起重新放回筒内。 几人并没有在衢州多停留,隔天一早,便又继续赶路了。他们即使这样赶路,想要到卞州还要花半个月的功夫才行。 马车颠簸,陈青坐在里面被颠的直反胃,此时就格外想念现代的那些高科技了。 顺子与昌吉在外面驾车,小桂林在里面伺候着。此时看到陈青一副作呕状,忙喊了外面的昌吉慢些。寻着水给陈青喝了几口:“少爷可舒服些?” “没事,就是颠的有些难受而已。”陈青摆了摆手,挪动了一下坐的发麻的屁股问:“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卞州?” “至少还要半个多月。” 陈青惊呆了,半个多月在现代都可以绕世界飞一遍了,没想到这里交通如此的麻烦。 车中备了干粮,连行两天后,陈青终于受不住了。让昌吉到附近的镇上先歇息一下,不然自己这副身子骨可真要颠散架了。 “也好,顺便给马儿弄些草料。”昌吉在外面说着,随后“驾”的一声,驱着马匹前行。 这日头毒,马车内闷热的很,待到了一个菩提镇上,几人便下了车,到一处茶棚坐着歇息。 那卖茶看几人坐下,忙走过来拿下搭在肩膀上的毛巾在桌子上擦了擦:“几位喝什么茶?” “你这有什么茶?”顺子开口问。 “我这有乌龙茶,与自己特质的凉茶,几位爷要不要尝尝,清凉解暑。” 顺子看向陈青:“少爷想喝些什么?” “那就凉茶吧,这天也太热了。”陈青扯了扯肩上的带子,后面系着装着地形图的筒子挂在陈青背上。 陈青喝了一口那棕黑色的凉茶,第一反应这不是现代那挺出名的XX凉茶嘛。 “这东西还怪道。旁边的顺子与昌吉点头。 这茶摊子就一个棚子顶起来的,遮了些日头,可那燥热的温度却没法遮住。 “听说没有,新皇登基,就开始彻查贪污官吏,丹阳不少大官落马呢。” 旁边一桌来了几个商旅打扮的人。听到丹阳,陈青不由的竖起了耳朵。 “不知你可知道,朝中有一太府,他查出了贪污多少?”另一个人开口,卖起了官子。 “多少?这哪里知道。”其余几人好奇。 就见那商旅比划了几个数字,其余人面色大变。 “确真?” “还能蒙你不成,我有个在丹阳做官的亲戚,我听他说的。贪污的金子一千三百五十万两,白银共计一点六九亿。其中还有众多珠宝没有统计出来。那人说话时一脸的惊叹:“如此庞大的金额,他家那少爷烧了一座城池,也就算不得什么。” “啧啧……”其他几人唏嘘。倒是其中有一人一脸的愤懑:“就是贪官如此多,才会有百姓吃不起饭!如今新帝登基,可真是圣明啊。” “那那太府现在如何?” 那商旅回答:“还能如何,早被关压慎刑司了,不日便要问斩。” “啪!”装茶的瓷碗摔到地上,那几个商旅望了过来。 陈青却没理会,让顺子付了账,便朝马车走去。顺子跟在后面,心知少爷这是听到老爷的事心情不好了。 _分节阅读_19 上了马车,陈青对着昌吉吩咐:“掉头回丹阳。” 昌吉他们自然不肯,老爷让他们三人护送少爷去卞州,如今老爷都出事了,哪里还敢带着少爷回丹阳。 “你们若是不去,那我自己去!”说着就要下车,态度十分强硬。 昌吉不知该如何是好,看向顺子。拗不过陈青,顺子无奈的叹了口气:“少爷去哪,我们三定是跟随左右的。” 作者有话要说:(??)っ:求个收藏 第九章入宫 “怎样?”看到顺子回来,陈青问道。 “打听到了,老爷虽然被关押慎刑司,可是太府还在。如今二少爷带着三夫人住在里面,只是现在改成将军府了。” 自陈青打算折返回丹阳后,昌吉便连夜赶路,终于在陈德发处刑的前一天赶回了丹阳。 如今身份不同往日,陈青到了丹阳,便赶去了慎刑司,想去看看陈德发,却被门外的狱卒阻止了。给那看守的狱卒塞了五十两银子,最后竟也没能进去看一眼。 那狱卒贪财,将塞过来的钱袋子往腰包一装,脸色立马就变了:“去去,那可是个重刑犯,是想见便能见到的?” “诶,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收了钱还不给见,那你把钱还回来!”顺子看着那狱卒,心中怒火就上来了,说着就想去抢被狱卒收进腰包的钱袋子。 “干什么干什么,再闹把你们通通抓进去!”狱卒一把抽出腰间的刀,阻止顺子近身。 陈青心中也是生气,这现代拿人好处多多少少都会帮点忙。这个可倒好,遇到个赖头子,事不办,还把钱往腰包里装。陈青还是头一次碰上这种人,奈何别人手中有家伙,陈青怕顺子吃亏,将他拉了回来。 如今陈青无权无势,想要做点什么简直寸步难行。陈述如今也算萧彻继位的大功臣,陈青无法,只能想到他了。 顺子性急,这回陈青没带上他,让他与小桂林在客栈等着。来到这里几个月,陈青对于到太府的路却异常的熟悉。 朱漆大门上方悬着“大将军府”的匾额,门口两边站着两个穿着盔甲的士兵守着。 “何人?”那士兵看了陈青两人,拦在大门处。 “我家少爷是大将军的兄长。”昌吉开口。 士兵上下打量了一番陈青的装束,是个少爷模样。而大将军陈述是有一个兄长,只不过听说太府出事后便逃了。士兵听着昌吉说,心中将信将疑。 “那你们先在这里侯着,我去禀报一声。” 陈青背着那个竹筒子,在门口倒是没站多长时间,那个士兵就跑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男人。那人陈青倒也认识,原是太府的管事。 中年男人看到陈青,态度恭敬:“少爷,老夫人请您进去。” 跟随着进去后,三夫人早在厅内首座上坐着了,着红袍大衣,雍容华贵。 “三姨娘。”陈青规矩的喊着,三夫人也只是微微点头让坐。 陈青在一旁坐下,不过几日的时间,三夫人给人的感觉却大不同从前了。 三夫人慢悠悠的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才说:“既然走便走了,又为何回来。” 陈青不知三夫人话中的意思,沉默着,正欲开口就听三夫人的声音响起:“我不管你是为何,但千万别牵扯我的述儿。” 陈青算是明白了,陈德发的事三夫人并不想让陈述牵扯其中。如今虽是说贪污,可实际却是因为他是太子一派的。毕竟一个不宠爱你的丈夫与自己的亲儿子,三夫人自然选择放弃陈德发。 “我此番前来,只是想让弟弟帮我引荐圣上。一切罪责我自一人承担,绝不会拖累他。”身上背的地形图就是他最后的砝码,或许可以救陈德发一命。可是现在的自己,连一个慎刑司都进不去,更别提禁卫森严的皇宫了。 “你以为述儿没有去求?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述儿身为崇祁大将军,他此番大义灭亲,你让他举荐你去向圣上求情,你待皇上如何做想。” 大义灭亲?陈青的心凉了半截:“三姨娘竟是一点都不顾念以往的亲情,陈述也是这么想的?” “述儿心善,自是念着这份情的,可是你该为他想想。” 想何?想他如今的地位荣耀,岂能因为这件事而让圣上不满。是啊,在陈述西征时那句择主而仕,就该知道他早已做出了选择。 “少爷,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昌吉跟在陈青后面,见到自家少爷自出了将军府便闷头走着,不由的问。 “现在我也不知道,先回客栈吧。”如今可真是毫无办法了,自己有救命的稻草,却送不出去。 _分节阅读_20 一旁却突然跑来一人,将陈青拽住:“陈青,真是你。” 陈青看着那男人扯着自己的衣袖,眼中都是惊喜:“你是……” “我是容良啊,你怎么不记得我了。” 男人面带失落,陈青仔细回忆,实在想不出这个容良是什么人。这时昌吉在一旁开口:“少爷,他是容侍郎家的公子。” 陈青暗道,估计是以前同陈青一起胡混的那些世家子弟。不过如今已然没了太府,就连陈述都不想与自己有牵扯,这容良倒是往上贴,也不知是何交情。 这一想,陈青便有了打算。 两人一同去了醉仙楼,那里是丹阳有名的酒楼,里面的菜色也是一绝。 “听闻你家出事后我便去寻了你几次,可门房的人都说你离了丹阳了,没想到今日会在街上碰到你。”容良说着,将陈青的酒杯倒满。 “确实前几日离开了,今日才回来。”陈青如实说着:“没想到与容兄如此有缘分,竟然遇见了。” “确实是有缘。”这话似乎对容良十分的受用,就见他眉眼带着笑意举杯。 两人对饮一杯,陈青将酒一口闷下。辛辣的味道刺激着味蕾不禁让陈青皱起了眉头。 “唉!”将酒杯放下,陈青带着愁容叹了口气。 容良看了,思索片刻开口:“可是为了你父亲的事?” “父亲待我极好,明日却要被处斩了,而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我知你伤心,可这贪污乃是大罪,如今没有累及亲人也是大幸。”按律令陈德发贪污的金额已然达到累及家人,可是因着陈述乃是大功臣,这才逃了一劫。 “我知贪污严重,是有连带罪的。可是他是我父亲,我如何能置之不理。” “唉,我曾也想让父亲在圣上面前为你父亲求情,可父亲却斥责了我一番。如今你家出了如此大的事我却帮不上忙。”容良话中尽是歉意。 陈青心中疑惑,这容良与原本的陈青交情到底有多好,如今不仅没有避而不见,却愧疚着没有帮上忙。 “你可是真想帮我?”陈青问。 “你如何这样说,我自然是真心的。”容良一双眼都瞪大了,对上陈青的目光竟唰的一下侧过了头。 陈青:“我并非质疑你的真心,我只是现在确实有个麻烦,不知你可否帮忙。” “什么事?” “我想进见圣上。” “你魔障了,这事谁都改变不了。你若是去了惹怒圣上,可真要人头落地。”容良顿时激动起来。 “那你到底帮不帮。”陈青瞪他。 “不,不,其他事都好说,唯独这件事。若是帮你,可真是把你往火坑里推。” 陈青猛的站起身,一拍桌子:“那好,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逼你。从此往后,你就当没有我这个朋友罢。” 看着陈青要离开,容良心中一急,脱口道:“你给我站住!” 陈青回头看着容良不语。 “你这性子如何是好,一言不合就要绝交,我说不同意了吗。” 陈青:“那你的意思……” 容良:“这可说好,我带你去,若是不行,你可千万不要乱来。” 陈青忙点头:“是,是,一定听你的。” 看着陈青的模样,容良咬牙:“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 陈青跟在容良身后,走入了那城门内。陈青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威严的皇宫,红墙绿瓦,围墙高耸,遮天蔽日。 “记住,一会千万别乱说话。”容良不放心的再次嘱咐着。 陈青乖乖应声。 _分节阅读_21 白日里容良答应后,便回府偷拿了父亲的令牌,让陈青换了身下人的衣裳,就带着他进了宫。 宫内容良来过几次,也算是熟门熟路了。带着陈青走在宫墙内,心中到现下也没想透彻自己这样做对与不对。 “再往前就是椒房殿了,一会你先别只声。” “好。”陈青乖乖地低着脑袋跟在容良身后,见面前的脚步停了,也忙止了步子,按照容良说的低敛垂眸。 “容公子,你怎么到宫里来了?”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 “刘总管,我有点事想找圣上,可否通禀一声。”容良说着。 “自然可以,您在此等候。” 陈青听着,眼中看着容良衣摆的下垂,心中不禁思量。这容良一个侍郎家的公子,私自进宫居然还有如此待遇,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那姓刘的太监没一会出来了,笑眯眯的看着容良:“容公子,圣上让您进去。” 容良进去了,陈青跟在后面到门口时却被拉了出来:“诶,你这小仆,怎么一点规律都没有。” 是那姓刘的太监。 “诶?”陈青呆呆的抬起头,怎么自己不能进去吗? 刘朝钦看着这小仆抬起头来,不禁一愣,随后看着他呆呆的模样,抬手在他脑门上一敲:“这椒房殿岂是你能进去的,在这里守着你家主子出来罢。”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打滚卖萌求收藏的一天。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气势汹汹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章一道圣旨 “这椒房殿岂是你能进去的,在这里守着家主子出来罢。” 刘朝钦训了陈青,手中的拂尘一甩便进去了。陈青看着门口两个站的笔直的小太监,无奈只得隔旁边杵着。也不知容良在里面怎么说的,半天了也没点儿动静。 心知那帝王就在门内,不由的等的人心慌,陈青此时只想能快点献上图纸,以求换得陈德发一命。 “吱……”那红漆木门再次打开,出来的还是那刘姓的太监。站在门口四下瞅着,不一会儿目光就停留在陈青的身上。 “你,快过来,圣上召见!” 本杵在那里的陈青此时正蹲在地上,不停地揪着地上的绿草。此时听到有人喊自己,忙站起跑了过来。刘朝钦眼神在陈青身上细细一暼,心中暗道:莽莽撞撞,丝毫没点儿规矩。 “你随杂家来。”刘朝钦开口,看着这小仆那双透彻的眸子,多嘴了一句:“一会见到圣上,可别乱说话。” “是。”陈青一愣,随后想到自己马上要面对的人,是一国的帝王。掌握着别人的生死大权,不由的谨慎起来。 踏入那朱漆大门,殿内装饰十分华丽。檐下施以密集的斗栱,室内外梁枋上饰以级别最高的和玺彩画。门窗上部嵌成菱花格纹,下部浮雕云龙图案,接榫处安有镌刻龙纹的鎏金铜叶。皇帝宝座设在殿内正中,上悬“中正仁和”匾。 陈青一眼就看到了在左侧站着的容良,却见他眉头左右一挑,眼睛似乎长了针眼一般,来回的眨着。 “见到圣上还不跪拜叩安。”刘朝钦额上都冒冷汗了,这小仆却还一副呆呆的模样站在殿中。 可是等那小仆跪拜时,刘朝钦背脊都有些发凉了,就听一句:“罪臣之子陈青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抬头回话。”片刻,上方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 抬头而不是起身,陈青四肢着地,头深深地埋着,听到那帝王的话不禁牙关一咬,缓缓抬起了脑袋。 那帝王一身黑金色冕服,上绣着龙纹,华虫,宗彝等十二种图案。腰系黄赤大佩,长二丈九尺九寸。腰间左侧戴有玉佩,是用白色玉石制成。 头戴冕冠,冕上延的前后檐,以彩线穿组,垂有若干串珠玉。 在冕冠两侧,还对穿一个孔,穿插着玉簪,将冕冠与发髻拴在一起。在簪的一端,朱缨从颌下绕过,再系在簪的另一端。 帝王一双狭长的眸子,没有了那含着笑意的温润。目光炯炯的看着跪拜的陈青,一副威严而傲慢的神态。 _分节阅读_22 “何事?” 陈青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握紧,再次俯身额头贴着交叠的手背:“陈青知父亲犯下大错,今日特来将功补过。” “何功之有?”帝王淡淡地开口。 陈青将背在身上的竹筒子取下,双手托举着。刘朝钦自得知这小仆的真实身份后,心中甚是惊讶。如今看着陈青举着的东西,心中思量着该不该接。 “皇上,这……” “无妨。” 听到帝王的话,刘朝钦便走了下去,拿着那竹筒子呈上。刘朝钦将那竹筒子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 手中是卷起的一叠宣纸,刘朝钦将宣纸展开,摆与帝王面前的御案上。 帝王看着那纸上绘制的东西,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里面竟详细的绘制了崇祁的山川河流,可是再看,周围相邻其他国的国土地域也详细的绘制在上面。 萧彻眸子微眯起,一点点的细看过去,那绘制的方法与自己所知的地域图完全不一样。里面详细程度在山川河流的大小,距离,竟连高度与坡度都详细的绘制在内。莫说这些,如今各国就算这些国家的全部的完整地域图都没有,何况还是这么详细的。正入迷之际,那地域图的图纸却断了,旁边一片空白。回过神,萧彻再次看向下面那个仍旧跪拜的身影时,眸中多了份思索。 旁边缄默的容良不知陈青一直背在身上的竹筒子内装的什么东西,当时见着陈青如此笃定皇上见到此物定会赦免陈太府的罪责,就知里面定不是凡物。如今见着帝王那转变的神情,心中更是好奇。 陈青见时机差不多,开口说道:“这只是一半的地域图,因时间未够,余下的另一半还未来的及绘出。” 意思是这份地图只有自己能够完整的绘制出来,如果帝王你需要的话。 “如何能知你这地域图所绘俱是真的?” 陈青:“圣上宏才大略,想必定是熟知崇祁国土的。陈青斗胆,不敢欺君罔上。” 萧彻垂眸,再次看向手中的地图,半晌才继续开口:“既然是时间未够而未来的及,如此朕就给你时间,让你将这幅地域图会完。” 听到帝王的话,陈青不语,一动不动的叩拜在地。刘朝钦看着开口道:“还不快跪谢隆恩。” 陈青未抬头:“圣上,既然功过相抵,可否饶父亲一命。” “大胆!”帝王一声怒斥。 一旁的容良听到,吓的忙也跪拜在地。 “你可知你父亲犯的何罪?”帝王问。 “贪污受贿。”陈青答。 “那你可知贪污受贿的金额?” “贪污金子一千三百五十万两,白银一点六九亿两。”陈青又答。 “按国律贪污受贿金额在一千万两以上,是连带罪的,你可知?” “知。” “既然知又为何来求,朕没有连带,已是恩典了。” 陈青听到帝王的话,双拳握的更紧,一双眸子直视上方的帝王:“圣上的恩典是给陈述陈大将军的恩典,陈青此来求自己的恩典。” 刘朝钦跪在一旁,听着陈青的话,背脊都发凉:我的小祖宗啊,这真是胆大包天了。 萧彻沉默半晌,怒急反笑,最后连着说了三个“好”字才罢。以前自己只知这陈青娇纵跋扈,如今可算见识到了,胆大妄为,不知死活的性子,这还真是陈太府好儿子! “求圣上恩典。” “好,朕就赐你这恩典。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萧彻拿起笔,在御案上行云流水的写下几行字,最后余斩监候三个字。 写完,刘朝钦弓着身子接过圣旨拿给了陈青。 “谢主隆恩。” 陈青出了椒房殿后,已是月明星稀。也不知是否跪的太久的缘故,双腿麻木的没有知觉。低头看着手中的圣旨,斩监候。虽然陈德发出不来,不过至少还能够活着,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再次确认过一遍圣旨后,陈青苍白的面上才露出一点笑意。不管书中如何,自己如今也算是将它改变了。 陈青朝着玄武门的方向走着,步子带着些微的急促。 _分节阅读_23 而这头的椒房殿内,萧彻将地域图卷好,让刘朝钦拿下去搁好。才看向一旁仍站着的容良,口气不善:“还和木棍一样杵在那干什么,等着让我罚你吗?” 听着帝王的话,容良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臣这就告退。” 说着脚下冒烟的就溜出了椒房殿。 这容良很是有些才识,萧彻在还是三皇子时,就十分的看中他。也是他的一计,让萧彻得到了太府的那座藏金阁,这才有了够招兵买马的资金。 只是为人却着时有些不着调子,就比如今天,竟然敢欺君,若不是因着他这份才识谋略,早让他脑袋落地了,省的见天的恼人。 正想着,离开的刘朝钦匆匆地走了过来:“皇上,不好了。” “何事惊慌。” “陈德发在狱中自缢了。” 想着陈青跪拜在地倔强的身子,和那拿着圣旨颤抖的双手,萧彻浓眉不由的皱起,面上染着怒意:“何时的事,怎么现在才来报。” “刑部刚传来的消息,人是卯时死的。” 听着是卯时狱卒送饭时,就看到陈德发倒在地上的尸体,人是咬舌自尽的。 刘朝钦看着帝王阴沉的面色,心中发虚。诶呦,今天是冲撞了哪路太岁了,诸事不顺。走了个胆大包天的,如今又来一事,再这样下去,自己这太监总管做不到头就要被活活吓死了。 萧彻看着刘朝钦,冷冷地吩咐:“去,今日慎刑司失职人员全部杖毙。” “是。” “顺便派个人跟去。” 刘朝钦在出了那红漆大门时,背后帝王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跟去?跟谁,肯定不是慎刑司那帮倒霉鬼。那就只有刚拿了圣旨,准备去慎刑司的陈青了。 想到此,刘朝钦对那不懂规矩,还胆大包天的陈青不由的另眼相看。 陈青出了玄武门,就被一直守在那里的昌吉迎了上来。看着陈青面色苍白,以为他是在宫中受了大罪,忙紧张地开口询问:“少爷,你是不是挨打了?” 陈青瞪了他一眼:“你少爷我这么厉害,怎么可能会挨打,我看你是想讨打了。” “我只是看少爷面色差,心里担心。”毕竟戏本里常说那宫中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恐怖地方。 “你看这。”陈青晃了晃手中的圣旨。 昌吉虽然不识字,可是那明黄黄的东西还是认识得,喜道:“少爷你真的求到了圣旨。” “是啊。”陈青点点头,回头看着那高耸威严的玄武门,语气坚定的说:“走,咱们去慎刑司。” 作者有话要说:再次来打滚卖萌求收藏,别嫌弃哦。 斩监候——相当于现代的死缓。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气势汹汹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世迦南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祈柒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一章噩梦 陈青手执圣旨,一路去了慎刑司。白日里守门的狱卒站在门口,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带着湿意的眼角就看到了白日里过来的两个傻小子。 “都说了不给进,你们怎么又来了。告诉你们,再闹可真让你进去住几天。”狱卒十分的不耐烦,今个儿替换班的家伙吃坏了肚子,自己还得替他顶班。 陈青一双凤眼冷冷地瞧着那狱卒,将手中的圣旨托起:“圣旨到,你敢阻拦?” 狱卒看着陈青手中的圣旨,面上一阵惊愕,随即赶忙跪伏在地:“小的……小的不敢。” _分节阅读_24 陈青越过那个狱卒径直走了进去,昌吉看着自家少爷的身影,又看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狱卒,忍不住冲着狱卒冷哼了一声。 待那二人走后,跪伏在地的狱卒才缓缓地松了一口气。可是他却不知,随之而来的噩运才将将到来。 慎刑司侍郎石信协一干部下匆匆出来接旨,待听完陈青所读的旨意时,顿时懵住,不知该接还是不接。不接是乃违抗圣意,可是要抄家灭族的。接旨可是那陈德发才自缢,自己哪里再找一个活生生的陈德发出来。接也是抗旨,不接也是抗旨,石信顿时有些头疼。 “怎么,大人这是想抗旨不成!”陈青见那侍郎半天不动,眉头不由的皱起。 “这……那……”石信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实在没法子,只得说:“陈德发已与卯时自缢了,派了人去宫中禀报,想必还未到。” 按常理去通禀的人该已到宫中,可是这边赦免陈德发死罪的圣旨却来了,这圣上到底什么个意思?想到这,石信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背脊一阵发凉。 “自缢?”陈青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低声呢喃:“怎么可能,时间还未到,怎么会突然自缢了。” 书中陈德发是到了行刑那日,上了断头台才死的。如今怎么会自缢,尤其在自己拿到了圣旨后。 “人呢,我父亲现在在哪里?”陈青看着石信,冷然问道。 石信:“还在牢房。” 石信前头领路,带着陈青来到了牢房:“就是这间。” 陈青透过木门的间隔,看到牢内一个被草席卷起来的长柱形物体,声音带着些轻颤:“把门给我打开。” 狱卒佝身上前将门上的铁锁打开,陈青当先跨了进去。看着那被草席裹起来的东西,有些不敢相信,里面曾是那意气风发,权倾朝野的陈德发。 陈青揭开草席,就看到了那漏出来人的模样。不过短短几日,陈德发那蓬乱的发丝都带着雪白,面颊凹瘦,那双看着自己总是带着宠溺的眸子此时紧紧地闭着。 心中说不出的苦涩,陈青红着眼眶,看着这个相处不过几个月时间,但却是真心心疼自己的人。为什么总是这样,自己明明努力了,最后却什么也改变不了。 “少爷……” 昌吉看着陈青的样子,心中虽对老爷的离开伤心,可是更多的却是担心少爷。 就在周围其他人以为他会嚎啕大哭时,陈青却只是红着眼眶看着石信:“我要带他走。” 不管如何,他们至少有过几个月的父子情分,陈青不愿让陈德发死后草席一卷,被丢到那尸堆成山的乱葬岗去。 “这自然可以。”石信忙开口应着。 陈德发本就是死刑犯,在得知他自缢的消息时,石信本也没太在意,本就是快要死的人了。所以命人用草席一卷,打算禀报后就丢了乱葬岗去,谁知会突然下来一道赦免的圣旨,这才让石信惶恐。 陈青是用一个木板车将陈德发推出慎刑司的,本是想把人推到客栈去,但一想那店家肯定是不同意的,这才罢了。 “少爷,咱们这是要推去哪里?”昌吉在一旁帮衬着,免得少爷一个不留意将板车推翻。 “去将军府。” 毕竟那里是陈德发的根,如今虽变成了将军府,可至少里面还是陈家人。三夫人爱子心切,总怕有人阻了自己儿子的前程。可如今一个死去的人想必也不会过多计较了。 到了将军府,宣人去通报后三夫人便出来了,看到陈德发的尸身后,也是红了眼眶,拿着手绢拭泪。陈述得知消息,当夜也从军营赶了回来。 后来陈青才知晓,陈德发祖籍不是丹阳,而是江南人士。三夫人在府中设下灵堂,过了头七后便开始准备哭丧。这是崇祁的一个风俗,家中长辈死后,过了头七便要入祖坟。若是祖坟不在居住地,便要哭丧,一路哭着回到祖籍,入了祖坟才罢。 陈述身负军职,不能远足,这哭丧的担子便落在了陈青的肩上,况且他也是嫡长子。 早上见星而行,晚上见星始止,不避昼夜。如此三日的时间,陈青才来到了陈德发的家乡。这些日子的操劳,在陈德发入祖坟的那天,陈青终于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 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的匾额,上书三个大字“合欢殿”。 而此刻殿内一名白衣男子正焦急的来回踱步,心中甚是后悔自己为何偏偏要去招惹那虞世南。明知道如今他最是得宠,自己还不知死活的往上凑。 自进宫后,自己是备受冷眼,就连一个青楼出身的虞世南都不如。心中气不过,自己即使再如何,可是弟弟陈述也是当朝骠骑大将军,如何能让个戏子比下去。脑袋一昏,便领了人打算去好好教训虞世南一番。 本意只是打算吓唬他一番,谁知他胆子却这么小,自己没用摔进了荷花池中。当看到景帝不顾身份跳入池中,将虞世南抱上来,匆匆进了内殿时,陈青魂都差些吓跑了。尤其听到殿内突然传出一声怒吼:“传太医!” 当时差些没瘫软在地,好歹撑着些力气回了自己的合欢殿。可是那帝王一身怒意的样子,着实让陈青胆寒。 正来回踱步思考着如何应对时,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一身的黑金色冕服,人在自己面前站稳时,那垂在睑前的玉珠还在来回晃动。隐在后面的俊颜此刻阴郁异常。 “皇……皇上……”陈青看着帝王的样子,吓的瘫软在地。 帝王低头,一双阴鸷的眸子直视着面带惊恐的陈青:“谁让你去未央宫的?谁给你的胆子推他下水的?” _分节阅读_25 帝王几个问题,真是吓的陈青话都说不出来了。感受到四周危险的气息,陈青强忍着恐惧狡辩:“我没推他,我只是路过那里罢了,谁知道虞世南会突然出现,不是我推的。” 陈青说完,不见帝王出声,心中更是害怕,一双眼转着,却想不出个办法来。突然帝王冷酷的声音响起:“你这双眼睛倒是好看,不过既然无用,那便挖了罢了。” “不,不是我害他的,你不能挖我的眼睛。不……求你了……”陈青爬过去抱着帝王的腿,乞求着,希望能让这帝王改变心意。 他怎么能因为这事就要挖了自己的双眼去,他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帝王一脚踹开陈青,如同甩走的是一堆令人恶心的毒液。 “他若无事便罢,若有事你便与他陪葬罢。”帝王丢下这一句话后便决绝的离开了。 陈青绝望的趴在地上,从外面走进两个太监,对着地上的陈青齐道:“陈侍人,得罪了。” 那刀子刺入皮肉的锐痛,剐下连着皮肉的眼珠子,陈青早在那刀子伸过来时便被吓晕了过去。可是当那双眼珠子被生生剐下来时,却被痛醒了,那疼痛刺激着神经,陈青全身痉挛着,嘴里发出凄厉地惨叫声…… “啊——”陈青猛的睁开眼,看着雪白的帐子,仍是心有余悸。 梦中帝王那残忍的命令,锥心的疼痛都让人难以忘怀。抬手摸上双眼,感受着眼皮下面凸起的眼珠,才缓缓放下心来。 昌吉手中端着铁盆进来,将盆搁在洗漱架上,才走到床前。当看着床上满头大汗的陈青时,开口道:“少爷,可是梦魇了。” 陈青呆呆的看着床头的帐子:“是,我梦见我的眼睛被挖走了。” 听到陈青的话,昌吉面色也是一变,好好的如何会做一个如此古怪恐怖的梦。 “梦都是相反的,少爷别想太多。”说着就将陈青扶起,靠在床头,嘴里还碎碎念着:“少爷这些日子太累了,才会突然昏过去。我已经吩咐下人熬了粥,等你洗漱好后便可以吃了。” 陈青接过递过来的毛巾,在脸上随意的擦了擦,这才清醒了些。将毛巾递给昌吉开口问:“我昏睡多长时候了?” “少爷那日昏过去到现在已过去一天一夜的时间了。”昌吉想起那日,老爷刚刚入土,少爷便在老爷坟前昏了过去,可把他吓坏了。 如今他们还在江南的老房子里。 洗漱好,昌吉服侍着陈青穿好衣裳,便吩咐了下人将饭食端上来。 这房子也不知多少年未曾住过了,昌吉只得去买了几个奴仆回来,才将这老宅打扫的勉强能住人。少爷昏过去后,请了大夫来,得知少爷只是疲劳过度才昏过去的,提着的心才放下。 吃了饭,陈青便在老宅子内闲走,发现这宅子虽有些破旧,却是个小四合院的模样,甚得陈青欢心。想着若是将这里休整一番,在这里住着定也十分舒心。 如今的陈青是一点都不想回到丹阳,那里再没有值得自己留恋的东西,自己又何必回去。在这江南水乡,有一方田地房屋,住着不更快意潇洒。 第十二章丹阳来人 如今陈青也算孤家寡人一个,打算着在这江南定居。而且这里还有陈德发留下的老宅子,陈青也无须再去另寻住所。 打定主意后,昌吉就被打发去了丹阳,接顺子与小桂林过来,这小四合院中现在就剩陈青与刚买回来的几个奴仆。面对着这破败的老宅,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 陈青回了房间,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红绸子包裹的木盒子。那是昌吉走时留下的,道如今他们所剩的家当都在里边。揭开上面的红绸布,将小锁打开。里面只有一小叠五十两的银票,数了下共计五百两整。 穿过来在太府吃喝不愁,陈青就没有用钱之地。看着手中这五百两的银票,陈青也不知在这个朝代是多还是少。自己打算修整这老宅子,今个儿瞧了一圈,好几间房顶都是破了口子的,这要是下个雨,那还不成水帘洞了。各个屋内的家具,也就自己屋里的好些,其他屋的不是缺胳膊就是断腿的。也不知是不是昌吉将好的都搬到自己屋里了。 还有那院子,也需要休整一番。如此,桩桩件件地都是压在钱上面,想想都是一笔不菲的金额。 如今手头就只有这五百两,若是修缮了这宅子,也不知还能剩多少。 新买的奴仆虽是签了卖身契的,但却都是本地人。陈青出了门,拉了一个奴仆问:“你可知这里哪家的工匠手艺好?” 那奴仆黝黑瘦高个儿,此时正往后院的缸里挑水,就被陈青喊了过来。有些拘谨的站在陈青面前,一双眼时不时的忍不住瞟向自己东家那象牙白的面上。 听到东家问话,奴仆老老实实的回答:“镇上有一个名关班的工匠活做的很不错,不过费用也比别家高些。” “哦,你可知他铺子开在何处?” “知,小的去过一次。” “那好,你现在就带我去一趟。” 陈青将那五百两的票子都塞在了怀中,跟着这奴仆就去了镇上。 那铺子倒不是很大,但费用却着实有些高。陈青将老宅需要修缮的地方说了下,却没想到那工匠却伸了四根手指头出来:“你这哪里是修缮,简直是给你新建,没有这个数,拿不下来。” _分节阅读_26 “四十两?”陈青看着那四根粗糙的手指头。 那工匠再次打量了陈青一番,这穿着确实是个少爷模样,而且后面还带着个奴仆,不像是过来开玩笑的。便解释:“是四百两。” 陈青听闻,只觉一阵胸闷气短,手不自觉的就摸向胸前放着五百两银票的地方,这……这古时候的物价也不便宜啊。 最后在陈青好比菜场大妈的杀价下,以三百八十两的价格成交了。那叫关班的工匠道半个月内一定将那宅子修缮好。 一分价钱一分货,不过几天的功夫,小四合院房顶的瓦片都被换新一番,破损的地方也都修缮好了。待那关班将房屋修缮好,刷上新漆时,昌吉与顺子他们已从丹阳赶了过来。 顺子与小桂林看到自家少爷,顿时就热泪盈眶:“少爷……” 少爷哭丧到江南,只带了昌吉一人,将顺子与小桂林留在了丹阳客栈内。见着少爷已过了多日却还未归,顺子心中不免有些忐忑,少爷莫不是不要自己与小桂林了。 又耐心等了几日,最后实在是忍不住,打算收拾行囊去江南时,昌吉就来了。如此,两人才安心下来。 “你家少爷好好的,做什么哭丧着脸。”陈青见到顺子与小桂林二人,心中也甚是想念,只是面上却不显。 “我们也只是太过想念少爷了。” “嗯。”陈青应着,看着三人风尘仆仆的样子,开口说:“快去将东西放好,好好洗漱一下。这几日赶路,想必也是累坏了。” 有了昌吉几人的到来,陈青不由的轻松许多,宅内的事物就交由他们打理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老宅子真是焕然一新了。新翻修的房顶,上了红漆的木门院中新铺的石子路和新栽下的果树。 陈青看着这一切,满心的欢喜,觉得这三百两的银子花的也值。 可他却不知道,这几乎用了他全部家当修缮好的宅子,还没住上一天,就又被带回了丹阳。 话说这日,宅子修缮完工,陈青便打算着请顺子他们去下馆子庆祝一番,却没想到宅子外面却来了个不速之客。 那来人一身黑衣,手中牵着匹骏马站在门外。顺子送了关班走后,那男人就上前问道:“小兄弟,请问这府上可是陈青陈公子的?” 顺子寻着声看去,就见一个眉清目秀的男人。 “是,你是何人?来找我家少爷何事?” 男人被顺子质问,面上仍是一副淡然的样子,不喜不怒:“我家爷托我来问问,陈公子何时回丹阳。” 顺子:“哦,那你可以回去回话了,我家少爷不打算回丹阳了。” “可否让在下见见陈公子?” “那你在这先等一下。”顺子看着男人,暗道真是个怪人。头一次见说话只动嘴巴的,脸僵和面具似得,皮动肉不动,一点神情都没有。 回了宅子,将这事与陈青一说,陈青也是一脸的疑惑,自己在丹阳哪里还认识哪位爷。猜不出个所以然来,陈青便让顺子去将人带进来,好问问清楚。 “在下十三,见过陈公子。” 陈青原听了顺子的话,说这来人长的倒俊俏,只可惜却是个面瘫,说话皮动肉不动的。陈青原是不信,可如今看着这十三说话时候竟真的只独自动了嘴巴,那其他地方好似僵硬了一般。虽长的俊,可头次见却感觉怪异的很。 “你家主子是何人?”陈青原猜会不会是容良,可是听着顺子说这十三喊他家主子为爷。在崇祁,一般家仆喊自家主子为爷只有两种,一种是年岁较大,还有一种便是位高权重之人。 陈青心中隐隐有个答案。 十三并未回答,伸手从怀中掏出样事物递给陈青。看着手中明黄黄的令牌,终于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我家爷让我来问问,陈公子何时回丹阳,他在那等着您。”十三见陈青的神情,知他猜出是谁了,便单刀直入的问。 陈青知道,那人只是想要那副地域图罢了。本欲开口道自己在这边绘制完再送去,可回头一想,那副地域图如今却在皇宫中,自己并未带在身边。 这下陈青有些犯难了,若回丹阳,那轨道不就又与书中重合,那自己是否会和陈德发一般,躲不过着命定的轨迹,最后的结局也会如书中一般。 可是不回,看了眼面前这个面瘫的男人,像是有些本事的。 见陈青犹疑,想到来时圣上的话,接着开口:“我家爷还说,若您不回,他便亲自来接您,只是他脾气不是很好。” 威胁!这简直是赤裸裸的威胁。陈青思考着对策,想自己是否要换个地方住,可是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自己究竟能躲到哪里去呢。 …… 坐上回丹阳的马车中,不过行了半日的功夫,陈青唉声叹气不下数十次。看的一旁的昌吉与小桂林也是愁眉苦脸的。 中途陈青以晕车,腰酸背疼为由,在镇上拖了一天才继续行进。不过即使这样,几人在五天后还是到了丹阳城。 十三有通关的令牌,一路毫无阻拦的直奔皇宫去。陈青掀起帘子看着外面带着余晖的天空,对着驾车的十三商量着:“天色已晚,不如明日再进宫?” _分节阅读_27 十三面无表情的看了陈青一眼:“爷让我三天内带您回来,如今已经逾期两日,若再慢爷怕是不高兴了。” “他竟还规定了时日?你怎么不早同我说。”自己在路上磨磨唧唧的阻挠回来时日,这不明摆的告诉那帝王自己要同他对着干嘛。 若是惹怒了他,按着帝王这睚眦必报的性子,虽为着地域图不会要了这条小命,可是免不得要给穿个小鞋什么的,那可真是难受了。 就在陈青这忧虑中,马车缓缓地驶入了玄武门。走过宫墙高耸,长长的御道,就到了永定门。到了这里,除了帝王,其余人不得纵马乘轿。 马车停在了永定门口,陈青从马车上下来,竟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是那姓刘的太监。 刘朝钦早就等候多时了,看着陈青下了马车便迎了上去:“陈公子随奴才这边来,万岁爷等着您呢。” 这还真是一点喘息的余地都不留啊。只是不知这帝王这时候非要见自己,是要做什么。 自刘朝钦出现,十三那个面瘫便驾着马车离开了。陈青跟在刘朝钦后面,心里琢磨着这帝王的用意,看着刘朝钦手中那白色的拂尘在半空中来回晃动,试探的开口:“公公,圣上这时召见也不知是否有什么事?” 刘朝钦看了一眼陈青,笑着回答:“这奴才就不知了,圣上只是吩咐了奴才在此等候公子。” 看着刘朝钦笑面狐狸的模样,估计也套不出什么话来。陈青干脆闭口,安静的跟在刘朝钦身后,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自己还有点用处,他这时是不会要自己小命的。 第十三章谁怕谁孙子 被带到椒房殿门口,刘朝钦便进去通禀了。白日里燥热难耐,可这快要入夜了,天气便也渐渐转凉,昼夜温差大。 陈青在门口待了快一炷香的时间,却仍不见那刘公公出来。夜凉,一身轻薄夏服,陈青胳膊上都冷的起鸡皮疙瘩。朝里望了望,那红漆大门关的纹丝不动。忍不住上前去问那站在门边的其中一个小太监: “这位兄弟,你能帮我进去问问吗。我在这都快等了一炷香时间了,腿都麻了。” 这一句兄弟喊的那小太监顿时红了脸,看了眼紧闭的木门,才压低了声开口:“刘公公已进去通禀,陈公子还是耐心在这里等着罢。” 况且这椒房殿也不是他们这些奴才想进便能进的。那小太监看了眼陈青,并没有再多说话。 椒房殿内,帝王在御座上专心致志的批阅奏折,似乎是忘了进来通禀的刘朝钦。 帝王早早的就让自己跑到永定门去等候,如今人来了,却把人凉在一旁,果真是帝心难测啊。刘朝钦多次想要提醒帝王,陈青还在外头,但看着帝王的面色,还是忍住了。心中叹了口气:陈公子就委屈些罢。 这一等,足足过了一个时辰,帝王才将手中的奏折放下。 “宣。” 刘朝钦走出去就看到了在门口蹦蹦跳跳的陈青:“陈公子,圣上宣。” 陈青从来没有这么期盼见到一个人过,这刘公公此时成了头儿一个:“刘公公你可出来了,再不来我真是没力气蹦了。” 见着陈青活泼的模样,刘公公心中一软,便给他提了个醒:“圣上因着南越的事,最近心情不甚好。” “多谢公公提点。” 刘朝钦没再说话,将他领了进去。 陈青跪拜了帝王,这次到没让他继续跪着。陈青在殿内垂头站好,感受到一道灼人的视线,忍不住微微抬眼看去,就对上帝王那双黑如潭水般的眸子。 “朕道还要过两天你才到,没想到这么快,想必一路赶来非常辛苦。” 若不是十三的话,这时陈青哪里能听的出来帝王这夹枪带棒的话。陈青心中简直要破口大骂了,自己被凉在门外一个时辰,也是这帝王故意的。 想着十三说他家爷脾气不甚好,这下可算知道了。 陈青心中骂骂咧咧的,面上却是一副笑意:“多谢圣上关心,能有幸得圣上召见,陈青不辛苦。” “如此,甚好。” 甚好个屁! 帝王透过珠帘看着下面站着的人,低沉带着磁性的声音缓缓地从薄唇中吐出:“南越在边境连拿我崇祁三城,这次我打算任命陈述为主帅,带兵出征。” 这事陈青早就知道,不过出征便出征,自己又不会打仗,同他说这些干嘛。难道还指望他一个生活在和平年代的现代人带兵去打仗不成。 摸不透帝王话中的意思,陈青便道:“陈述骁勇善战,定能夺回我崇祁国土。” “南越坐拥土地三百多万里,我要的不仅仅是夺回三城,陈青你可明白?” _分节阅读_28 第一次从帝王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陈青不由的一颤。 “圣上英明神武,定能遂心满意。” “好一个遂心满意。”帝王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继续说道:“那你便辛苦一下,到明日就将南越的地形图补绘完整。” 明日?陈青一脸呆相的看向上首的帝王,这确定不是开玩笑。那地域图上,南越国土自己才将将开了个头,自己不说明日,就算自己不眠不休也不可能绘完啊。 帝王见陈青不答,面色不由的一沉,似乎随时带着滔天怒意:“怎么,不可?” “不,陈青定明日赶制出来。” “刘朝钦……”帝王开口。 “奴才在。” 看着苦着一张小脸的陈青,帝王心情甚好:“带陈青去后殿。” 刘朝钦一愣,随即应声。 椒房殿分前殿,后殿,前殿面阔,进深各三间。为帝王亲政朝议之处。后殿分东,西暖阁,是后妃与皇帝居住的寝宫。 帝王却让自己带着陈青去后殿,刘朝钦万分担心自己听岔了意。 这陈青自然不知,他此时心中真是将萧彻骂了个狗血淋头。被带进东暖阁,室内燃着香炉,青烟袅袅,淡淡地充斥着整个房间。房顶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上好的摆设与建筑使人油然而生庄重之感。 而在一处紫檀木九龙屏风前摆着一张案桌,上面笔墨纸砚整齐的摆放着。那副陈青绘制了一半的地域图此刻也静静地躺在上面。 陈青看了眼,那紫檀木九龙屏风的后面竟是一扇门,也不知里面是做什么用的。 “陈公子有什么需要便吩咐奴才们。”刘朝钦在一旁说着。 陈青坐在案桌前,突然想起自己做的量尺在顺子他们那边。进玄武门前,顺子与昌吉他们便下车自寻了客栈去了。此时再出宫去拿也耗费时间,陈青便道:“你可否帮我去找一根细竹与小刀过来。” 刘朝钦听着,面上应着,转身出去时便报给了萧彻。毕竟在帝王寝殿还想要把尖器,这刘朝钦无论如何也做不得主。 帝王听后,只是浓眉一挑:“去给他寻来。”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次量尺做好倒没花费多少功夫,果真人常说的熟能生巧。陈青瞧着手中更是细致的量尺,心中得意。 陈青专心绘制地形图,不知不觉已是午夜十分。揉了揉酸疼的眼皮,陈青不由的再次把萧彻骂了个遍。 门却突然被打开,陈青吓了一跳。就见一身冕服的萧彻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帮太监,为首的仍是刘朝钦。 正疑惑这帝王又来干嘛,却见萧彻径直走过屏风,进了那扇门内,那几个太监也紧跟着去了。 停下手中的画笔,陈青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四下看着,确定无人便悄然起身。 咱就在门头偷偷看一眼,不让他发现。 绕过屏风,陈青扒拉着门框,偷偷的露了只眼看向屋内。就见屋内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萧彻笔直的站在床边,那几个太监正给他更衣。 黑色冕服褪去,萧彻肩宽体长,那劲瘦的腰身便暴露在空气中,古铜色的皮肤在烛火中泛着光泽。 一想到这居然是帝王的寝宫,陈青更是有些咬牙切齿了。让自己在外面通宵熬夜赶制,他却可以在里面舒坦入睡,心里简直是不平衡。 指甲不自觉的就挠着这金丝楠木的门框,那刺耳地声响想起,陈青这才猛然回神,将脑袋缩了回来。 重新坐在御案前,提着笔却无论如何都落不下去。脑中不断地出现帝王那冕袍褪去后,那结实劲瘦的腰身。抬手摸了摸自己柔软的肚皮,心中既羡慕又忧愁。萧彻果真妥妥的人生赢家,事业有成,容貌身材还是一绝,这要搁现代,那人家也是个高富帅级别的。 脑中乱七八糟的想着,里面此时早已一片安静,那些太监不知何时退了出去。看着案桌上的地域图,再次叹了口老气,认命的埋头苦干。 五更天,刘朝钦推门进来,就看到伏在案上,流了一嘴哈喇子的陈青。本欲想去喊醒他,免得一会儿帝王出来看见了会不高兴。内室突然传来喊声,刘朝钦只得匆忙进去。 更衣洗漱好,帝王出来看着伏案入睡的陈青时,面色看不出喜怒,只是道:“睡的倒是很香。” 话刚落,刘朝钦就看见案上的陈青嘴里呢喃一句:“萧彻,你个……小肚鸡肠的……” 声不大,可是在这寂静的殿内,却听的一清二楚。在陈青直呼帝王的名讳时,周围一干太监吓的跪伏在地。 帝王面色阴沉,陈青还不自知的动了动身子,侧了头呼呼大睡。 “告诉他,明日绘不成,多一日便打五十板子。”帝王一甩袖子,带着怒意去上了早朝。 萧彻一走,陈青便被一个太监喊了起来,迷迷糊糊中就见那太监叽里咕噜的说着话。陈青嘟囔着:“什么五十大板啊?” _分节阅读_29 “圣上说,明日若是绘不出来,多一日便打你五十大板。”那太监看着陈青迷瞪的样子,心中都替他着急了。 陈青一个激灵,听着那太监的话暗骂那帝王是否有起床气,这大早的就看自己不爽。 心中愤懑,看着地域图上南越的国土,只觉眼前昏花。提起的笔顿在空中,那太监见陈青半晌都没落下去,欲开口提醒。却见陈青突然一甩手,将带着墨汁的笔狠狠地摔在了一旁的地上,那太监被陈青突如其来的怒意吓了一跳。 乌黑的墨汁在光滑的金砖上面留下一道粗长的墨痕。 “艹,太欺负人了,不给睡觉不说了,如今还要挨板子。一个帝王如此的小心眼,我就是不想回来,就是不想画图。怎么滴,想打便打吧,最好把我打死,爷才不怕呢,谁怕谁孙子……” 陈青在屋内来回转着圈圈,一脸的怒意。最后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动了,指着那太监道:“你去和他说,老子不干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失信了,在这说声对不起。今天绝对还有一更,再信我一次。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0.0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四章挨打 “你去和他说,老子不干了!” 这一声怒吼,把那小太监吓的一个哆嗦,呆在原地不敢动弹。这话如何传得,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啊。 “大……大人,您就饶了奴才吧,这……奴才这哪里敢去说。”那太监哆哆嗦嗦的看着毫无形象坐在地上的陈青,可真是急的要哭出来了。 他不过刚从下面被提拔上来,到万岁爷跟前伺候第一天。没想到就被刘公公安排来监督这位大人,本想着在万岁爷身旁的定也是个有权势的主。便屁颠屁颠的应承着这差事。哪里会想到是如今这个局面。 陈青瞪了那太监一眼,一脸气呼呼的。看着被自己弄的到处都是墨迹的地面,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软在地上。 “你……”陈青开口。 “大人您说。”那小太监讨好的上前,只要这位主子别让自己去说那大逆不道的话,想怎么着都可以。 陈青性子上来的快下去的也快,如此发泄一通,这一冷静下来又担心那帝王知道了会治自己的罪。想着让这小太监弄点水将这墨迹除了,但碍于面子又抹不开口。 “大人有事您就吩咐奴才,只是……只是千万别让奴才去传话就可以了。”这太监也是个怂包,见着陈青欲言又止的模样,担心他又让自己到万岁爷跟前传话。 “你可有办法将这墨迹去掉?” 那小太监愣了下,随后忙点头道:“大人,我这就打桶水来。” 当陈青撅着腚,吭哧吭哧地拿着抹布卖力的擦着地面上的墨迹时,心中感叹:这可真是一时威风一时爽…… “擦仔细点,别留下痕迹。” “是,大人。”另一个撅着屁股的小太监态度十分认真的回答,随后擦的更加卖力。 墨汁沾在那金砖的地面上,异常难擦洗,陈青又怕擦不干净回头那帝王过来瞧见,连续擦了不下十次才罢了。 可陈青哪里知道,在他卖力干活的时候,殿内的事就已传到了帝王的耳中。从那守在御书房门外伺候的小太监传出,来议事的官员全部挨了斥责,最后万岁爷还摔了一个茶盏。 帝王是午时出了御书房的,到了东暖阁时,陈青正伏在案上,绘制着地域图,旁边一个小太监磨着墨。 陈青埋头绘制,直到眼底出现了一双赤舄才不得不起身相迎。 “陈青拜见皇上。” 帝王垂眸看着跪在脚边的人,面上看不出喜怒,只是那视线灼的陈青十分难受。陈青心里发虚,暗道莫不是萧彻知道自己今天在暖阁的事,现在来兴师问罪了。 陈青不敢抬头,一双眼跟随着那双赤舄而动,就见那赤舄走到案桌旁坐下。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走,也不见那帝王有什么动静。陈青膝盖跪的发麻,忍不住动了动身子,想缓和一下。 “跪着别动!”帝王低沉威严的声音便在暖阁中响起。 陈青苦着一张脸,定住了身形,不敢妄动。 “朕观你这南越的地域图想必到明日是绘不完了,你不如现在去将那五十板子先领了吧。” _分节阅读_30 不等陈青狡辩,从门外就走进来几个太监,一人拿着个长凳子,两人拿着板子。陈青瞪大了一双凤眼,这是事先早就有准备了。 陈青被按趴在长凳上,看着坐在案桌旁的帝王,怒嚷着:“这还未到明日,你怎知我绘不出。” “朕说绘不出那你定绘不出!”帝王一双黑眸冷冷看过来,一声冷哼,从案桌旁站起身,缓缓地走到陈青身边。 “闻你对朕意见颇大?” “啊……” 随着帝王的话落,一记板子就落在了陈青的屁股上,一声惨叫,陈青面上瞬间白了一层。 “朕还听闻你想抗旨,不想回来,嗯?” “啊……” 又一记板子落下,这次陈青是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惨叫声都弱了几分,泪水生理性的流了下来。 “听闻你想讨打,朕特意抽了空闲过来,满了你的意,免得你没有心思绘图。” “啊……” 不过这三下,陈青就能感觉出自己的屁股肯定是肿了一节。此时真是悔不当初啊,为了一时嘴快,如今在这受皮肉之苦。三大板子都吃不消,一想到那五十大板,陈青只想自己能快些晕过去的为好。 帝王抬起他穿着赤舄的脚,用足尖挑起陈青的下巴,垂着狭长的黑眸睥睨着趴着的人,见那张精致的面上挂满泪痕,薄唇微微勾起:“如今谁是孙子。” 这个姿势让陈青万分屈辱,却无可奈何。在这里不讲民主,不讲人人平等,自己本就无权反抗。陈青倔强的偏过头,躲开那鞋尖。 帝王收回脚,对陈青的反抗不甚在意:“伶牙俐齿,口出狂言,你以为朕为这区区地域图,就当真不敢杀你!” “嘶……啊……” 连着两下板子落下,陈青瘫软在长凳上,咬着一口银牙,却不肯出口讨饶。 “余下的四十五板子就先记着,等南越地域图绘完再补上。”帝王离开时,格外的恩典。 一干人等退下去,暖阁中就余下陈青与那名早已吓破胆子的小太监。小太监看着将脸埋在手臂上肩膀不断耸动的陈青,心中闪过一丝怜悯,小心翼翼的挪了过去。 “大人,您……您还好吗?” 陈青的哽咽突然停住,在袖子上随意的抹了几下,见是那名监督自己的太监。 “我就是屁股有点疼,能扶我起来吗。” 那太监忙点头,凑上前称扶着陈青起来。 “慢……慢点。”腿一动,皮肉连着臀部,屁股好似裂成了两瓣。 “大人就在这塌上歇着吧。”暖阁临窗处摆着一个软塌,小太监扶着陈青趴在上面,自己也累的满头的汗。 趴在软塌上,陈青迷迷瞪瞪的就睡了过去。 萧彻听闻陈青闹了东暖阁,没处置他时心中怒火中烧,来议事的各大官员都遭了鱼池之殃。如今将人训斥一番,又按着挨了板子,可是那心绪却仍没能平静。看着那哭成个泪人却依旧咬牙不肯求饶,萧彻只觉得自己的火气更是大了。 才打了那人五大板子而已,竟心软免了那人的板子。萧彻暗自宽慰,马上就要出兵与南越交战,不过是怕他伤了没办法绘制出南越的地域图而已。 当真是被陈德发养的娇纵惯了,没有规矩,不长记性! 回了椒房殿,萧彻在御案上批阅奏折。一本没看完,便抬头问一旁跟随的刘朝钦:“他如何了?” “刚才奴才来报,陈公子已在塌上睡了。” 萧彻点头,继续看着手中的奏折。一旁的刘朝钦心中叹了口气,忍住想提醒帝王的冲动,他手中的奏折是倒的。 这个陈青实不是个简单人物,原本以为在丹阳院中那夜被帝王裹在怀中的人才是特殊的,没想到如今出了个陈青这般的人物。若是换了旁人,这时尸首怕是都要凉透了。 戌时,帝王从椒房殿出来后便径直回了东暖阁,面上看似与平常无异,可是在后面跟着的刘朝钦步子却比平时快了许多。 到了门口,让守着的奴才禁了声,萧彻才跨入房中。房内陈青趴在软塌上还未醒来,不知是疼的还是捂的,额头冒着密密的薄汗。旁边还守着一个小太监,见到帝王,下跪请安。 “可上药?”萧彻开口。 “还未,奴才本欲上药,却被大人拒绝了。”那小太监如实回答。 “嗯,下去吧。”萧彻挥挥手。 _分节阅读_31 待人退下去,一旁的刘朝钦上前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对帝王道:“这若是不上药,依着陈公子的身体怕是吃不消。” 萧彻:“还等着朕去给他上药吗。” “奴才不敢,这便去给陈公子上药。”刘朝钦说着便过去褪下陈青的裤子,给他上药。也不知是否因为伤势,陈青并未醒来。 萧彻走到案桌旁,拿起那幅地域图再次仔细的看起来,白日里当着陈青的面斥责他,可是每每看到这幅地域图,心中惊叹,或许这世上再没有另一个人能绘的出如此绝妙的地形图了。 陈青一觉睡到了隔天早上,此时萧彻早已去上了早朝。一旁守着的太监见陈青醒了,服侍着陈青洗漱后便让人端了早饭进来。 陈青没什么胃口,喝了两口粥便喝不下去了。 “大人再吃些罢,不吃伤口恢复的慢。”那太监尽职的算说着,谁让刘公公走时特意吩咐,若是伺候不好这位公子,到时候若是出了什么事,便等着挨罚罢。 “我不想吃了。”陈青摆摆手拒绝。余光瞟见那案桌,便道:“你将那案桌推到我塌旁。” 太监得了吩咐,规矩的照办。陈青看着南越的地域图,定思凝神,随后便趴在塌上,探出半个身子在那案桌上,绘制着南越的地域图。 陈青此时只期盼,早日绘完这幅地域图,早日离开这深宫。尤其是离那喜怒无常的帝王有多远走多远,自己若是待在他身边,这条小命迟早是守不住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倒霉的兔斯基42瓶;柠檬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五章病榻 下了早朝,刘朝钦小跑着跟着面色阴沉的帝王进了御书房。 帝王坐在御案前,拿起手边的折子批阅,刘朝钦谨慎的站在一旁。 朝议时,为着南越攻打崇祁,连连拿下怒江临近三座城池。此时南越士气高涨,数万大军已经在前往康定的路上。 大司马相如主攻,南越国国主野心勃勃,即使议和也不过只是眼下暂时的。若想要长久盛世,必须出兵平战,大司马的想法甚得萧彻的意。而太尉御史大夫刘培却是主和派:如今朝廷军队疲惫,南边又有蛮夷虎视眈眈,此时出兵实不是上策。窃以为,不如出使臣去南越,以免去战火。 刘培是三朝元老,朝中大多文臣都属他一派。此时主攻与主和两派争论不休,闹的萧彻头疼,最后扔下一句再议便退了朝。 帝王看着手中的奏折,眸子暗沉,奏折中也是为着南越议和一事。帝王将奏折扔到一旁,吩咐道:“传陈述来见。” “是。”刘朝钦回答。 刚下朝,还未走出永定门的陈述便被带到了御书房。 “臣拜见皇上。” “免礼。” 萧彻让陈述来还是为着南越一事,想听听他的想法。陈述年轻,此时正是意气风发,自然是主张起兵。南越如一头贪婪的饿狼,一点蝇头根本满足不了它的胃口。最有效的办法便是武力的攻势,才能解决这根本。并且自荐,愿意领兵一战。 陈述说出萧彻心中所想,心中郁结终是散了。况且萧彻心中酝酿着许多宏伟的想法,只是没有办法施展。如今自己刚刚登基,前太子萧时墨逃至卞州,那里东阳王势力盘根错节,萧彻也是十分忌惮。 如今前方军情紧急,萧彻当即下旨,陈述挂帅,率三万铁骑去往康定。 解了心头一结,萧彻心情顿时好些。陈述接旨,随即似想到什么:“皇上,臣兄长是否在宫中。” 萧彻也不隐瞒:“是。” “臣在此有一事相求……”陈述说着,见帝王抬首示意,继续开口:“臣父狱中托臣照顾好兄长,如今臣父已逝,臣便想尽这最后的孝道。” 陈述知晓,陈青从前做了许多的事,让萧彻十分的厌恶,却不知为何会出现在宫中。心中担忧萧彻借着以前的事处置陈青,便想在自己出兵前,能为陈青求得一庇护。 “这爱卿不必担心,只是陈青如今还有些事未完成,在宫中还得待上一段时日。”萧彻并未将陈青绘制地域图的事情告知陈述。 知陈青平安,陈述便也不再追问,退了出去。 前几日天气炎热,今日却是个阴天,陈述出了御书房,天空中便开始落起了雨。没等到玄武门,雨势骤大,陈述走在雨雾中,一旁有太监看了,忙递了伞来…… 午时,萧彻用过膳食,看着外面大雨滂沱,就连那枝叶都打弯了。 _分节阅读_32 “今日可出什么乱子?” 刘朝钦略一思索,开口答:“并未,陈公子早晨起来,用了些膳食后,便命人将地域图拿到榻边绘制了。” 萧彻眉头微微一皱,茶盏拿在手中左右转动着。 刘朝钦见帝王站起身朝外走,忙拿了伞跟上去。帝王走的方向正是朝着东暖阁,顶着雨十分艰难的为帝王撑着伞,即使这样,帝王那衣摆也被雨水哨湿。 身后跟随的太监在到了东暖阁后,便在门口停下了,只刘朝钦跟了进去。外面黑云笼罩,大雨哗哗的下着,暖阁内没有点灯,显得十分暗沉。 此时萧彻眉头皱的更紧了,刘朝钦怕帝王受寒,开口道:“万岁爷可要更衣?” 萧彻没理会,直朝陈青的榻边走去。软塌靠近窗口,此时外面狂风呼呼的,将雨水吹打进这大敞的窗内。而陈青不知何时趴在软榻上睡着了,那雨水早已将他身上的锦被打湿。 刘朝钦急忙上前将窗户关起来嘴里斥责着:“这些个奴才,主子睡了怎么也不把窗户关紧。” 烛火燃起,暖阁顿时明亮了起来,萧彻面带怒容,本想开口处置了那些奴才,眼角却瞧见陈青掩在臂上的那张脸潮红异常。 俯身伸手探去,手下是灼热的温度,萧彻沉着声:“去传太医来。” 刘朝钦在一旁真是捏着一把汗,这些个没用的奴才,怎一个人都看顾不好。 不一会儿,太医便提着药箱子匆匆赶来。软塌已湿,陈青此刻躺在了内室的沉香木阔床上。 太医把了脉,随即便站起来佝着身体对帝王道:“经脉象是热病,待臣开副药方子,服用后便无碍了。” 太医在一旁将药方写在纸上,随后刘朝钦拿起交给了一个太监,命他去煎药去。 “万岁爷,今隔儿执勤的太监已让在门外跪着了。”刘朝钦开口。 此时帝王正坐在桌旁,看着太监伺候陈青用药。听到此,眼皮都没抬一下:“全部杖杀。” 帝王盛怒,那些倒霉鬼自然逃脱不了。经此一番,刘朝钦心中暗自下定,以后可千万不能惹了陈公子,不然帝王之怒,谁也承受不了。 喂了药,陈青睡的更加沉了。萧彻摈退左右,屋内只剩他与陈青二人。 帝王坐着并未有动作,一双眸子看着趴在床上的人,不知想所何,竟是出了神。 直到床上之人发出呓语,才将帝王神思惊了回来。萧彻起身来到床头,微微俯身,就见陈青一张通红的面上,双眸紧闭,似睡的不甚安稳,嘴里不停地咕哝着话。声音极轻,萧彻便坐在床榻边,将耳朵凑了过去。 “快……那书烧了……才不要过去……”陈青呓语极是含糊,萧彻只听了个断断续续,却不得其意。 见他额上都是细汗,想必是被梦魇住了。正准备起身,就听陈青继续说着,这次声音大了些:“别……别打我,我不是陈青……疼……我不会去找……” 萧彻抬手在陈青背上轻轻拍着,像似在安抚被梦魇之人。待陈青睡的安稳后才将手收了回来,人却没有离开床榻边。 萧彻心中藏着一人,他不知那人在何处。但自玉来楼一事,去了太府见到陈青时,便觉察出他与以前有所不同,似换了个人般。萧彻本以为是撞了脑袋所致,可是他却在陈青身上找到了那若有似无的熟悉感。 自出身起,萧彻便不得武帝宠爱,因着他一出身就背负着灾星这个称号。母亲也因而自己备受武帝冷落,所以对他并不是特别关爱,反而还十分的厌恶。 那时宫中并不是只有自己与太子两位皇子,还有个四皇子萧然,他出身自带祥瑞,所以甚的武帝宠爱,一度被人认为武帝会废太子立四皇子。 一身尊荣,备受武帝宠爱,那性子自不必说,傲慢娇纵。萧彻那时小,时常挨萧然打骂,一帮子太监没有尊卑将自己按在地上羞辱。萧彻那时不过是个四岁孩童,哪里知晓什么,哭着跑到母亲宫中,却不想被斥责了一番:“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儿子,四皇子尊贵,打了你便受着,别给我惹出事端。” 此时的安氏正想尽办法,想要重获武帝宠爱,哪里顾及的了萧彻。她只盼能再获宠幸,以求怀得龙胎。 小小的萧彻挨了母亲训斥,心中更是伤心,但却不敢再向母亲哭诉。 萧彻身上酸痛,眼角也青了一块,回到自己的寝宫,并无太监过来伺候,更别提有人给他上药。 那时萧彻躺在冰冷的床上,疼的辗转反侧也不得入睡。熬到了三更,迷迷糊糊中自己似乎进入了一个仙境中。他身处一片绿林中,见到了一个穿着怪异的孩童,那孩童一双眸子清亮透彻。 待醒来,看着手中那颗从未见过的糖果,方知刚才不是梦境,那是仙境啊。那颗糖萧彻并未吃,而是将它小心翼翼地藏了起来,可没过几日却化的不成样子了。 后来也曾私下派人找过,却从未有人见过那片绿林。 “你与以前并无不同,为何我总是将你认做他。”帝王看着陈青安稳的睡容,低声说着。 随后,便宣了人进来沐浴更衣。在这暖阁之后有一个偌大的浴池,是专门供帝王沐浴所用。四角有四个龙头,从口中流出温水,浴池内的水为活水,所以不用日日更换。 帝王沐浴好回到暖阁,刘朝钦看着仍旧趴在床上睡着的陈青,开口询问:“万岁爷,可要奴才将陈公子移至次间?” “不必了,你退下吧。” “是。” _分节阅读_33 萧彻将陈青挪至里侧,脱了靴便躺了上去。两人之间锦被内空出一个半尺宽的空隙,寒气钻入,熟睡的陈青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萧彻平躺着,双手交叠与腹上,一个温热的玉肢覆上腰侧,才缓缓地睁开双眼。 黑暗中,陈青不知何时挪了过来,带着那股不正常的潮热贴在自己身上。 帝王并未将人扯开,反而将陈青放在自己身上的手捏在手中,才再次闭上了双眼。 自己真是魔障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霸霸霸霸叭、倒霉的兔斯基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阿姝2瓶;江可爱、不知今夕何夕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六章药浴 陈青醒来,热病已经退了,身体藏在锦被中,捂了一身黏腻的汗水。等起身时,才发现自己睡的竟不是窗边的软塌,而是换了张床。 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屋内昏暗,并没有点着烛火。陈青四处瞧着,发现这里似乎是那帝王睡觉的地方。 “大人,您醒了?”走进来一个小太监,手中端着一个瓷碗,看着床上的陈青。 小太监将烛火点起,室内顿时明亮起来。 “我怎么会睡在这里?” 陈青趴在床上,看着那太监吹了吹烛火,随后将灯罩放上去。 “是圣上让人将您挪进来的。” 那小太监说完,便端了刚才放在桌子上的瓷碗过来:“大人,您该喝药了。” 看着瓷碗内乌黑的东西,陈青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这是什么药?” “白日里您起了热病,这是太医给开的,大人您快些喝吧,凉了药性便不好了。” 陈青看了那药,屏了气一口将它灌了下去。却没想到那药竟如此的苦,一碗下去,不久就感觉反胃。那小太监看了,一脸的担忧,刘总管可是吩咐过,若是伺候不好这位大人,可是要掉脑袋的。 陈青一脸的难受,只觉得刚才喝下去的药好像又要反上来一般,忙把那小太监推开。上身趴在床沿,干呕两声后,那喝下去的药竟一点不剩的都吐了出来。 小太监一看这情况,脸都吓白了,忙叫了外面看守的太监去传太医。自己这头忙过去将陈青扶了起来:“大人,您怎么样了?” 陈青摇摇头,趴在床上:“没事,我躺一下就好了。” 太医很快被带了过来,还是白日里来的那个老太医。给陈青把了脉,又让陈青张了嘴,待看完,便摸了两把胡子说:“根据症状,应该是胃寒而引起气血不畅导致的,我再开几副方子,一日三次,熬了喝下。” “多谢温太医了。”那小太监接了药方子。 太医点了点头,又嘱咐了些饮食注意,凉,辛辣等都要禁忌。小太监在一旁听的仔细,将老太医说的都一一记下。 太医交代完正要离开,突然走进一个高大的身影,暖阁内一干人忙跪安。 “怎么回事?”萧彻看着萎靡的趴在床上的人,开口质问。 白日里陪着陈青睡了半个时辰的午觉,萧彻醒后怕陈青再起烧,便命人看着若是有事便来通报,这才又去了御书房处理政务。 因着陈述领旨出征一事,主和派的那帮老家伙竟都跑了来。萧彻本就主意出兵,如今旨意都下了,哪里还想听那几个老家伙争辩,直接不见,将人打发了回去。 待继续处理早上的那些奏折,没想着不过几个时辰,便听着东暖阁来报,说陈青竟呕药了。 丢了手边的事,回了东暖阁。看着床上萎靡的人,萧彻浓眉紧皱。这还真是娇贵之躯啊,就打了五大板子而已,就成了这副模样。若自己当时真让人将那五十大板打完,那就可以让陈述直接给他收尸了。 跪在床边的小太监战战兢兢的说着:“奴才刚刚端了药进来给大人喝,谁知刚喝下去没多久,大人便吐了。” 萧彻:“可查出什么问题?” _分节阅读_34 一旁的太医将刚才把脉的情况又说了一遍。 自萧彻一进来,陈青便趴在床上埋着脑袋不曾抬起过。听着萧彻问话,心中毫无波澜。 待室内恢复安静后,陈青感觉到有人走到了自己的身边,双手不由的缓缓握紧,陈青控制着自己不要将头抬起来。 那帝王并未说话,陈青听到了有脚步来来回回走动的声音,半晌才听那帝王开口:“起来,用点膳食。” 这并不是商量,帝王语中带着命令的意味。这让陈青身体一颤,他不愿起来,可是若是违抗了他,就是不知他会不会又要按着自己来几板子。 抬起头,那帝王还站在床边,此时帝王并未戴着冕冠,面上线条更显分明。 “我起不来,屁股疼。”陈青冲着那帝王说着。 “既然起不来,那便在榻上吃。” 说着竟真命人将桌上的膳食端到了床边。 陈青热病刚退,又呕了一次,此时一点胃口都没有,尤其是看着萧彻,更是吃不进去。但萧彻就坐在桌旁,一双眸子看着陈青,似有不吃不休的样子。 “我不想吃。”陈青弱弱的说着,面对帝王的气场,实在是没什么底气。 “无妨,你一顿不吃,那伺候你的这些奴才便也一起陪着吧。” 旁边一干暖阁伺候的奴才垂头站着,不敢说话。 陈青心中敢怒不敢言,最后只得起身喝了半碗粥。萧彻见陈青放了筷子,也不勉强。让人上了干净的碗筷,便坐在桌旁吃了起来。 刘朝钦在一旁布菜,萧彻人长的高大却也没吃多少,一碗粥,两个包子便也放下了筷子。 陈青本以为这样子,那帝王也该离开了吧。没想到那帝王吃好后,来了床边,伸手在陈青额上一摸,见没烧才将手收了回来。 “朕命人准备了药浴,等会你去泡着,去了身上的寒气。”那帝王似乎忘了,昨日他还气势汹汹的过来命人打了他,这会儿却突然对自己这般好。 陈青不想理会他,可萧彻偏要不如了他意。见床上的人不动,干脆俯身将那人如同孩子一般抱了起来。 陈青虽长的纤瘦,可好歹也是一个成年男子,却不想萧彻这般轻易的就将他抱了起来。 被这突如其来状况,惊的陈青一双凤眸都瞪圆了,双手攀着萧彻的肩膀。 “你这做什么?” 萧彻看了陈青一眼,没有去纠正他不敬的称呼,抱着他便朝那浴池走去。刘朝钦在萧彻抱起陈青时,便让那些奴才都出去了,自己随后也跟着,在暖阁门外候着。 “朕说了让你药浴,朕一国之君,言出令行,一言九鼎。” 陈青这样被抱着,竟没觉得臀部有多疼。待进了那浴池,萧彻将人放在榻上,便伸手要去解了他的衣裳。 “我……我自己来。”陈青抓住腰带,一脸警惕的看着萧彻。 “那便快脱。”一国之君此时说出的话竟如同一个登徒子一般。 陈青本想让他出去,那帝王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朕若是出去,你能走进浴池中?” 陈青今日真是他此生最羞耻的一天,赤裸着身体,被那帝王抱着放入那浴池内,好在那帝王没有想要帮他洗浴的准备。 那浴池中烟雾缭绕,萧彻坐在榻上,看着雾中若隐若现的陈青,只觉喉中一阵干涩。盯着陈青的那双眸子不由的暗沉了下来,想起那夜陈青柔软的身体,无力的瘫软在自己怀中,任自己予取予求。 朦胧中只觉得陈青那面容变成了那夜的模样,面颊潮红,一双凤眼泪眼婆娑,看着好不可怜。那被吮的通红的唇中,不住的发出难耐的喘息声…… “我好了。”陈青趴在浴池边,朝萧彻喊道。 那帝王也不知想的什么,冷着一张面容坐在榻上,自己喊了他好几声都没反应。 帝王回过神思,看着陈青被泡的通红的面颊,脸色不由的一沉。 陈青不知自己哪里又惹了这帝王,在他将自己带出浴池,放到床上时,那帝王一张脸上依旧透着寒意。 看到萧彻解了衣裳躺上来后,竟没敢开口阻止。陈青琢磨了半天,也没弄明白好好地他怎么就生气了。 白日里睡多了,这时陈青却是睡不着了。侧头看着枕边的帝王,那双浓眉下总是沉如深潭的眼睛此时紧闭着。鼻梁直挺,唇微薄。以前陈青便听人说,男人的唇薄便显得凉薄,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正出神之际,没成想面前这人突然睁开了眸子看了过来。陈青骇了一跳,愣在一旁。 “可还难受?”帝王开口。 _分节阅读_35 陈青趴着,脑袋摇了摇。陈青此时是怕极了这帝王的性子,阴晴不定。而且做比说来的实际,不知何时他便怒了,直接押着你来一顿板子。 “那为何不睡。” 陈青:“白日里睡多了,这会儿不困。” 确实,陈青今天早上画了会儿地域图,到了中午犯了困,便让那几个小太监都出去,自己在软塌上睡着了。 这一觉睡到那小太监端了药来才醒,连自己换了床,起了热病都不知道。这才醒来没多会,肯定是再睡不着了。 萧彻看着陈青那般乖巧的模样,唇角不由的微微勾起:“你若是总这般乖,也不至于挨顿板子了。” 不想陈青听了这话,心中却不高兴了。自己连夜辛苦赶图,他倒好,莫名其妙的给自己赐了一顿板子,如今倒说自己不乖了。 陈青冷着眼看了一眼那帝王,随即将脑袋侧到了里面,打算来个眼不见为净。 萧彻一看,刚缓和的面色也沉了下来:“怎么,如此不想看见朕?” 陈青背对着帝王,不语。 萧彻一见,心中更不是滋味。才夸他一句,立马就又变回原形了,不由的一怒:“这么不想看,那便不要那眼睛也罢。” 第十七章只要你乖 萧彻心中嗔怒,看着背对着自己的人,怒话便脱口而出:“既然这么不想瞧,这眼睛留着不要也罢!” 或许是帝王刚才对自己太过温和,陈青不自觉的就使了性子,背过身带着点赌气的意味。此刻听到帝王的话,心下一沉,才觉着害怕。 江南那夜做的噩梦此时回想在脑海中,帝王一双透着寒意的眸子,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跪倒在他脚下的自己。说出的话如腊月里的寒冰,让陈青全身发冷。 四肢被按在地上不得动弹,刀子割开皮肉,刺入眼中撕心裂肺的疼痛好似真实的发生在自己身上一般。 “不……不……”陈青抖着身体,摇着头低低地呢喃着。 既然知害怕,为何总是要惹怒自己。萧彻冷着一张脸,死死的瞧着陈青,等着他向自己求饶。 等了片刻,见陈青颤的厉害,却没一句求饶认错的话。萧彻心中很是不满,伸手过去抓了陈青亵衣的后领子,力气极大,直接将陈青拖到了他的面前。 陈青被拖过去,以为这帝王是要挖自己的眼睛,一声惊叫从嗓子眼中冒了出来,一双凤眼紧闭着,生怕被挖了去。 萧彻看着陈青那张青白的面,一双眼危险的眯起:“朕看你是一点记性都不长。” 此刻的萧彻真是让陈青怕极了,那恐惧从心底蔓延到全身,只想着离他远点,最好越远越好。陈青顾不得屁股上的伤,挣扎着就想逃离这里。 萧彻没想到陈青会挣扎,轻易便让他脱离了掌心,这下子更是惹怒了他。看着跳下床,就要朝外跑的人,萧彻一个起身,跃到陈青面前,抓着人直接往床榻上摔。 这一摔,让陈青趴在那床榻上,半天没缓过来,眼里的画面都重影了。 萧彻赤着足,踩在铺着金砖的地面上,一步一步的靠近陈青。一手抓起陈青披散着的发丝,强迫他仰起脑袋看向自己,他越是不想睁眼看,萧彻越是要不如了他的意。 “跑?你想跑到哪里去?” 陈青头皮被抓的刺痛,面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抬手想要阻止萧彻抓着自己头发的手:“痛……痛,痛!放开我,嘶……” “再痛你也是记不住。”萧彻松了手,看着趴在床上蜷曲着身体的人,扬声道:“刘朝钦……” 屋内那么大的动静,一直守在门外的刘朝钦自然是听见了的。帝王不吩咐,他自也不敢擅自进去,只得苦着一张脸在外面等候吩咐。心中只盼着,陈公子可得悠着些,将帝王气恨了,他们也得跟着倒霉。 听到帝王唤自己,刘朝钦开门进去,垂着脑袋也不敢瞧屋内的情景。 “朕瞧着他能跑能跳的,想必伤也好全了,那就继续去将南越图纸绘出来罢。” 陈青再次被带到那紫檀木九龙屏风旁的案桌前坐下,好在这位刘公公有心,让人去拿了个软垫放在椅子上,不然陈青都坐不下去。 刘朝钦看坐着一动不动的陈青,连笔都没拿,便劝道:“陈公子,您动笔将图纸绘出来,圣上怒气消了,便不会责罚您了。” 陈青的双手放在膝上,指间轻颤着,估计连笔都拿不稳。刚才着实被帝王那个模样吓着了,帝王不止要挖他眼睛,那副样子,好似要把他拆骨生吞一般。 刘朝钦看陈青不动,以为他是不乐意画,只得继续劝:“圣上吩咐,公子何时画好了这图纸,便何时离开这里,您不画,奴才守在这里也不好交差啊。” 陈青觉着,按着帝王对自己的厌恶,若是将这幅地域图绘成,估计也是离死不远了。看着一旁刘朝钦那苦哈哈的样子,陈青敛了眸,将笔拿了起来。 _分节阅读_36 这一夜过去,陈青没觉得有多难熬,倒是一旁的刘朝钦困乏的紧。但帝王有吩咐,只能在这里干守着。 五更天,刘朝钦便去服侍帝王起床,去上早朝。看着他们乌拉拉一帮人跟随萧彻离开,陈青咬着的牙才松了些。 刘朝钦走了,又换了个小太监站到陈青的身边。这个太监陈青也认识,是那个与陈青一同擦地的太监。 “你叫什么名字?”陈青画了一夜,手腕酸麻的很,便将笔搁下。 “回大人,奴才叫小于子。”小于子听到问话,一脸的受宠若惊。 “这名字好记。” “谢大人夸奖。” 这算那般子夸奖,陈青想驳,但看到小于子恭敬的态度,便没再开口。 你是主子,他是奴才,你说的即使再难听的话他也得受着。不过随口一句,他便受宠若惊。如今的自己不也是这般,不如那帝王的意,他要罚便罚,要打便打,自己这条命也不过轻贱如蝼蚁。 本以为一天都不用再见到那帝王,不想午时帝王却回了东暖阁。 “陈公子,见到圣上还不跪见叩安。”看着帝王阴晴不定的面色,刘朝钦提醒。唉!自这位陈公子入宫后,他们这些奴才的日子就没好过过。 今日圣上又是将御书房议事的大臣斥责了一番。 陈青垂着脑袋,心中一万个不想起身,手中握着的笔紧了紧,咬着牙起身跪下了。 “抬头看着朕。” 萧彻坐在软塌上,看着跪在地上的陈青,一身灰色锦衣,头低低的垂下,露出半截纤长白皙的脖子,弓起的背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 陈青抬头,一双眼看向帝王,萧彻喜欢极了陈青那双眸中的神采。 “这回倒听话了。”萧彻见他乖顺,心中郁气消了些:“可知错了?” 陈青眸中闪烁,抿着唇本想不语。但想着萧彻昨夜那凶狠的模样,只得开口:“知。” “错在哪?”萧彻心情更好了些。 这下可把陈青难住了,他本就不觉得自己有错,而且昨夜萧彻这怒气本就来的莫名其妙。如今让他回答,如何答的出。陈青绞着脑汁思索着:“错……错不该……” 萧彻刚缓和的面上渐渐地又阴了起来,捏住陈青的下巴,正打算斥责他欺君,入手却是滚烫的。 “今日药可喝了?” 看着帝王那脸色,陈青本以为自己又要挨顿罚了,没想到却是这样一句话。想着早上那碗黑色的药,陈青眉头蹙起。 “喝了。”陈青开口。 萧彻却不信他,凝眉看向一旁跪着的太监:“你说。” 小于子听到帝王的问话,哪里敢撒谎,就将陈青倒药的事说了出来。 萧彻一口闷气堵在胸口,想罚他却始终是开不了口。他这性子究竟如何养的,冥顽不灵。眼神处见着跪在地上的人悄悄的挪动着膝盖,萧彻唇角绷紧,将视线挪开。 命人去煎了药,才到案桌前去看那幅地域图。似无意般开口:“起来吧,到榻边坐着。” 这动不动就要下跪的规矩,让陈青有些吃不消,听着帝王的话,心中暗暗吁了口气,起身坐在了榻上。 膝盖隐隐作痛,想必是跪青了。陈青坐着也不敢揉,生怕哪里不对这帝王又要发怒了。 那药很快便被端了过来,帝王看了眼,只道了句“喝了”便不再开口。 瓷碗内黑棕色的药汁上冒着热气,陈青吹了吹,一点一点的将那苦药喝下。 那药实在苦,陈青那张小脸都皱成了一团。 喝了药,陈青谨慎的瞧了眼坐在案桌边的萧彻,见他并无甚表情,才放下心来。 “绘制完成多少了?”萧彻看着南越的地形图。 “三分之二。”陈青说到。 萧彻满意的点点头。陈述是三天后出发去往康定,有了南越的地形图,对于这场战事势必事半功倍。 将地域图图纸卷起来放入画筒内,萧彻才起身。陈青看着朝自己走近的人,身体不由的紧绷起来,一脸警惕。 _分节阅读_37 也不知是不是刚喝了药的缘故,陈青微张的唇上湿润带着光泽,萧彻盯着陈青的目光不由的沉了几分。 下颚被萧彻托住,陈青被迫抬起头看着萧彻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面容,感觉下一刻似要吻上来一般,心下一颤,陈青竟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两人之间隔了一掌宽,萧彻看着陈青不断颤抖的眸子,狠声道:“若是下次,再闭着眼看朕,那你这双眼就不用再要了!” 陈青点点头。 陈青发现,帝王特吃乖这一套,只要自己表现的乖巧些,帝王阴郁的面色便会缓和。 果然,帝王见着陈青点头,面上神色温和了些:“这段时间你安分的将地域图绘成,朕便派人将你送出宫。” “真的?” 萧彻暼了陈青一眼:“朕金口玉言,还能作假!” “你做什么?”萧彻一把拉住下了软榻的陈青,问。 “绘图。”想着只要将图纸绘成,萧彻便送自己出宫,陈青便更加有干劲儿,立马就想把那图纸绘完。 萧彻:“明日再绘。” 明日绘,那他现在做什么? 就听帝王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上榻,睡觉。” 陈青乖乖地躺在榻上,看着萧彻离开的背影,心想着等他走了,自己再起来画一样的,还不用惹恼他。看着门被合起,陈青心中美滋滋的想着。 刚要起身,门却又开了,陈青直接朝后倒下,撞的背发麻。就见那刘公公手中拿着拂尘进来,走到案桌旁,将那放着地域图图纸的画筒拿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打滚卖萌求收藏—— 萌萌小剧场 帝王盯着陈青说话时眼睛眯起,带着危险的意味( ̄ ̄):“你乖不乖?” 陈青一双眼瞪圆╭(°A°`)╮,不住的点着脑袋。 摸摸陈青的脑袋( ̄ ̄)っ:“只要你乖,给你买条gai。” 陈青O_o:……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霜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霸霸霸霸叭4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八章小皇子 三日后,陈述率三万大军前往康定。萧彻站在城楼上,看着浩浩荡荡的几万大军,坚定的眸中带着对未来横扫四国的壮志凌云。 此去康定,除了陈述挂帅外,其中还有被萧彻封为征东将军的慕关。陈述年纪虽轻,可常年在外游历,见识颇深,武功又是极高。当看到慕关时,心中对他便颇有成见,实在不知帝王让这个粉面油头的公子哥与自己一起出征有甚用。 在陈述心中,男儿就该如萧彻一般,昂藏七尺,风姿挺秀,又有那壮志凌云之志的,才是真正的男儿。而这慕关,堂堂男子汉,看着却弱不禁风的模样,更加让陈述不喜的是,他……长相实在太过女气。 陈述性子直爽,看着谁不喜也不会强装,所以这一路上对那慕关没什么好脸色。 慕关却是半点不在意陈述对自己的态度,骑在马上,一脸的笑意看着陈述:“早听闻陈将军的事迹,暮关仰慕许久,却一直未能得见将军。如今能与将军并肩作战,实在是荣幸之至。” 慕关长相虽不似陈述,面目棱角分明带着男儿的气概,但也不丑,用陈述的描述实在也有些过了。他就是比寻常男子白净,面目精致些,用丹阳城那些大家闺秀的话,那就是一个美男子啊。 “夸奖了。” 受人笑脸,陈述也不好太过冷漠,便敷衍几句,算是结束了这场对话。随即策马向前,与慕关拉开了距离。 慕关看着陈述策马矫健的身姿,眸中带着点意味深长,随即勾唇一笑,驱马朝陈述的方向去了: _分节阅读_38 “陈将军,等等我……” 丹阳城皇宫内,陈青在东暖阁门口,看着守在外面的两个太监:“怎么,我还不能出这房门了?” 这几日窝在东暖阁内,终于将南越地形图绘制完成。今日看着天气不错,陈青便想出去走走,却被门口的两个太监拦住了。 两个小太监也只是得了刘公公的吩咐,好生看着这位大人,别出了什么事端。听着陈青的话,低着脑袋道:“奴才不敢。” 叫了小于子跟着,陈青便出了这东暖阁。小于子得陈青的吩咐,走在前头,一路介绍着。走至一处后花园,遍种奇花异草,十分好看。 小于子:“这里是专门供皇上与贵人们游赏之处,这里的花树共栽了二十六株。” 陈青看着那些花树,株株挺拔俊秀,此时盛夏,那花树繁盛茂密。 再往前,陈青看到不远处一座华丽的楼阁被池水环绕,水面浮萍满地,碧绿而明净。问:“那是哪里?” 小于子也看向那座楼阁:“那里是甘泉宫,那池叫华清池。以前是十分得宠的万贵妃的住处,不过现在是空置着。” 帝王还是三皇子时,并未娶妻纳妾。如今登基不过数月,也没有选秀,后宫空虚,当然无人去住。 “抓住他,别再让他跑了。” “你给我站住,小兔崽子……” 正四处看着,陈青便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不由的寻着那动静处走去。 并没有多远,陈青就看到不远处的树丛间围着几个太监打扮的人。那几个人面上带着恶意的笑容,正低着头似乎是在对谁说着话。 那嘴脸陈青看的十分厌恶,忍不住便朝那群太监走了过去,也不知哪个倒霉鬼被他们这般欺负。 “大人……”小于子在后面喊道。 那几个太监小于子并不全部认得,但其中一人却是认识的,那是长乐宫的管事太监李正。这人小于子没有接触过,但他的恶行私下里却被太监们传开过。 长乐宫现在只有位三岁的小主子萧越,李正仗着萧越年岁小,就丝毫没有尊卑。如今长乐宫与其说萧越是主子,还不如说这李正才是主子。 更可恶的是,他有时连饭菜都不给萧越吃,一天只给一顿。其他奴才看有领头的,便有样学样,都偷起懒来。也不好好服侍,直接将萧越圈在长乐宫中,不许他跑出去。 一些看不过去的奴才,也只是暗地里骂,却也不敢得罪了这李正。 陈青走的快,小于子小跑着,等跟上去时,陈青已开口冲那几个太监喊了:“你们几个干什么呢?” 那一行是四个太监,此时听到有人,便都抬头看了过来。他们之间便隔开了,陈青朝里一瞧,顿时就气愤了起来。 本以为他们欺负的是一起做事的太监,却万万没想到会是个孩童。那小孩不过两三岁的样子,全身脏兮兮的坐在地上,一只脚上的鞋子都没有了。 陈青过去将那几个太监推开,挡在了小孩面前,怒骂:“你们还是人吗?这么小的孩子你们居然忍心欺负,一点王法都没有了。” 那四个太监被陈青这一骂也有些愣住,还是那李正反应快,他一脸的尖嘴猴腮,此刻上下打量了陈青一番。见是个陌生的面孔,心下疑道:啧,这人怎么没见过啊。 目光随即看向跟着陈青的小于子身上,一看他那太监服,不过只是一般的太监罢了,便放下心来。 身边跟的太监连个掌案都不到,想必身份并不高。 不过李正是个人精,即是对面这人并无身份,可自己是个奴才,表面还是要做起来的。 行了个礼说:“奴才长乐宫李正,小主子不小心跑了出来,奴才们正准备送主子回去呢,不知大人是否有些误会。” “我亲眼所见,哪里会有误会。” 陈青蹲下身,想将小孩拉起来,却看见小孩那手背上竟有青紫的於痕。陈青心中一颤,把小孩的袖子向上一扯,那短短的胳膊上都是淤青。 回头瞪着那几个太监:“这就是你说的误会?他身上这些伤是不是你们弄的!” 李正哎呦一声:“大人这话说的,奴才们哪里敢啊。这小主子活泼,蹦蹦跳跳的,难免会磕磕碰碰的也是正常。” 看着这几个虚伪的太监,陈青不想同他们浪费口舌。将小孩抱着,就想离开。 这四个太监却将去路拦了下来,为首的李正一双鼠眼看着陈青,板着个脸道:“大人您这是要做什么?快将小主子放下来,奴才们还要将小主子送回长乐宫。” 那小孩呆呆的窝在陈青怀中,小手紧抓着陈青胸前的领子。 陈青:“我要带他走,他要是跟你们回去,还不知道要被折磨成什么样子。” “大人,您污蔑奴才也就算了,若是想把小主子带走,可就别怪奴才们不客气了。”李正那嘴脸上露出狠毒的神色。 _分节阅读_39 “大胆,怎么和大人说话的。”小于子心中也是害怕,可是见着自己的主子被个奴才如此说,便出声斥责。 李正身为太监总管,哪里会将小于子这种一般太监放在眼里。对着其余三个太监使了个眼色,就上来要夺陈青怀中的孩子。 陈青一看,他们四个人都往自己这里冲,抱着孩子左右躲闪着,喊:“小于子,快……帮我拦住他们。” 小于子看着陈青被他们围住,冷汗都下来了:“你们别打大人,别打……” 一个太监扯着小孩的衣服,就想将小孩夺过去,陈青心中一急,抬脚就朝那太监踹了过去。 那太监被这一脚踹的踉跄的朝后退了几步,陈青见有机会,抱着孩子拔腿就跑。跑时还不忘给小于子丢话:“小于子你先顶住,我去给你搬救兵……” 可怜的小于子被李正他们按在地上,一阵风卷着树叶飘过,就听到大人越来越远的声音。 陈青一路跑着,气都喘不过来。好不容易回了东暖阁,看着守在门口的两个太监便说:“你俩,快和我去救人!” 那两个太监看着陈青将一个小孩放到屋内,随后便拉着他们朝外跑去,嘴里还嘀咕着:“小于子你可得坚持住啊……” 等陈青带着两个救兵回到那片树丛时,那几个太监早没影子了,就留了小于子佝偻着身子靠在树上。 “小于子,可伤着,我带你去找太医。”陈青跑过去,将小于子扶住。 “主子,奴才没事。”小于子冲陈青一笑,暗自道奴才哪里敢去找太医看病的。 陈青只想着小于子受了伤,得赶紧扶他回去瞧瞧。对着带过来的一个太监说:“你先去找太医来,小于子我扶回去。” 被吩咐了的太监站在原地,这如何找,说过来给个太监看病?何况没有圣上御令,哪里能请的动太医。 最后还是小于子开了口:“主子,奴才真没事,回去歇一下便好。这请太医是要有御令才可以的。” 请个太医还要去向帝王请御,这事陈青还真不知道。没有御令,再加上小于子死活说没事,让陈青不要管他。陈青无法,只好让他回去歇着。 皇宫这个地方,真是除了那帝王,他人的命就真的不是命了。 等陈青再次回到东暖阁时,就看到暖阁门口的阶上坐着个小孩,正眼巴巴的朝外看着。 当看到陈青时,眼中一亮,却并没有起身,反而变得有些局促。 “你在等我吗?”陈青走过去,在小孩面前蹲下。 小孩看了看陈青,十分羞涩的点了点头。 陈青一笑,拉着小孩起来就朝里面走。这小孩也不知多久没洗过澡了,全身脏兮兮的,尤其那头发,毛躁的很。 想着暖阁内萧彻带自己洗澡的那个池子,便想让小孩也去洗一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南陌苑至3瓶;?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九章厌恶也得给朕受着 小孩乖巧的让陈青有些心疼,带着小孩到了后面的浴池。池中好似是温泉水一般,冒着热气。 “咱们洗干净,一会去吃午饭好不好?”陈青将小孩抱在软塌上坐好,半蹲下,正好与小孩平视。 “嗯!”小孩点点头,十分配合的让陈青将他身上沾染了污泥的衣服脱掉。 在看到小孩手臂上的青紫时,陈青就猜到,小孩身上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却没想到伤痕会如此的多,一些细长的鞭痕与青紫的掐痕交织在一起,让他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他不过是个孩子啊,为什么要受这些苦:“很疼吧?” “不疼,越儿不怕疼。”小孩泡在温热的池中,仰着脑袋,一双大眼看着陈青,带着讨好的乖巧。 陈青问:“你叫越儿?” “嗯嗯。” _分节阅读_40 萧越,陈青不禁想到了这个名字。在书中萧越是太子萧时墨的嫡子,在夺权政变时,萧彻便将这位三岁的萧越与皇后□□在宫中,而让萧时墨在逃离时没有办法将这个嫡子一起带到卞州。 但是书中的萧越,是十分不幸的,在他六岁时淹死在了荷花池中。听说是贪玩不慎掉入池中,在荷花池里泡了一夜才被发现。捞上来时,小小的身体早被池水泡的肿胀不堪,面色青白。 陈青擦洗着萧越的小胳膊,贪玩落入水中不过是那些个奴才的推辞。瞧着萧越这一身的伤,陈青更相信萧越是被那些奴才害死的。 萧越洗干净后,白白嫩嫩的,长的分外可爱。把他抱到软塌上,陈青才想起来自己这里竟没有干净的衣裳给他穿。 用一旁的薄毯子将萧越小小的身体裹起来,嘱咐道:“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你拿衣裳过来。” “越儿会乖乖的。” 陈青出去,找了守在门口的太监,问:“你知哪里有小孩的衣裳?” 太监迟疑了片刻,说:“尚衣监管制内务,大人可是要?” “嗯,你可否帮我拿一身来?” “奴才这就去趟尚衣监。” 怕里面的萧越等急,陈青转身又回了屋内。萧越头发都长到肩膀了,此时散开来,衬着那张小脸,倒像个瓷娃娃。 “大哥哥……”萧越看到陈青进来,糯糯地喊了声。 “衣裳一会拿来,哥哥给你先把头发擦了,不然会感冒的。” 拿了干净的毛巾,在萧越脑袋上揉擦着。这一头乌黑柔顺的头发,陈青看着直感叹,古人的头发就是好,还多。现代的自己因为熬夜,那头发一掉一大把,真是快要秃顶了。 “大人,您要的衣服……”外间那太监的声音想起。 “拿进来吧。”陈青朝外喊了声。 陈青拿了那衣服给萧越比划了两下,发现大小也差不多。 穿好了衣服,陈青带着人出了浴池。此时正好晌午,太监们刚才得了陈青的吩咐,桌子上早已经摆好了饭菜。 把萧越抱在椅子上后,陈青就发现小孩那双大眼一亮,小嘴蠕动了两下,可并未有动作,而是乖乖地坐着。 “吃吧,这些你都可以吃。”陈青夹了快肉放到小孩碗中,示意他快点吃。 萧越年纪小,可礼仪从小便有宫人教授。拿着银勺吃着,却不会漏下一粒米,而且吃相十分的文静。 吃过饭,就有太监端着瓷碗进来,里面是太医开的驱除体内寒气的药。 一看到那药,陈青眉头就皱了起来,自己身体已经好全了,可那帝王却仍要他喝这些。捏着鼻子将药一口喝下,陈青打了个饱嗝。 一旁的太监忙将手中的冰糖递了过来:“大人去去苦味吧。” 这药苦,陈青每次喝都磨磨蹭蹭的,有次被帝王瞧见了,就让人捏着陈青的鼻子,将药灌了下去。 陈青怒急,刚张口想骂嘴里就被放了颗冰糖。自此,陈青每次喝完药,都会有太监拿着冰糖来。 口中苦涩,陈青看着白帕里的几颗冰糖,只捏了一颗放到嘴里。随后看着萧越说:“张嘴。” 萧越刚才也瞧见这糖了,可却也只是看着。听了陈青的话,眸子一动乖乖地把嘴巴张大。 一颗冰糖放在口中,甜丝丝的,萧越不由的将它在嘴里滚了一圈,满口的甜。 “好吃吗?” 萧越一双眼高兴的眯成一条缝,点着脑袋。 陈青被他一感染,也笑弯了一双凤眼:“我小时候也爱吃糖,尤其是不高兴时,只要吃一颗,我心情立马就会好了。” 说着,陈青一抬头,就看到门口站了一人,身形高大,一身黑金色的冕服。 屋内的太监也瞧见了,忙跪安。 陈青瞧着帝王,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自己,心中暗道这帝王又要发什么疯。 拉了萧越也跪下请安。 “起来罢。”帝王沉沉的声音响起。 萧彻在椅子上坐下,将目光从陈青身上移开,落在陈青身边的萧越身上:“谁带他来的?” _分节阅读_41 帝王周身带着威严,冰冷的目光停留在萧越身上,让他不禁瑟缩了下身子,扯着陈青的衣摆往他身后躲。 陈青说:“我带他来的,他被那些太监欺负我看不过去。” 听了陈青的话,帝王只是开口吩咐:“刘朝钦,将小皇子送回长乐宫。” 刘朝钦得了吩咐,就下去想拉着萧越离开。陈青哪里肯同意,萧越若是回去,还不知道会被那些太监怎么欺负呢。 “大人,您别为难奴才……” 刘朝钦一看陈青不松手,唉声道。这祖宗呦,帝王还看着呢,这样驳了帝王的话,真是又不怕挨罚了。 陈青才不理他,将萧越袖子扯上去,让帝王看:“你看他身上的伤,都是被那些奴才们打的,要是回去,指不定哪天就被他们打死了……” “大胆!” 被帝王这一声喝斥吓的话断在了喉咙里,陈青愣愣的看着座上的帝王。 萧彻:“妄议皇嗣,你是有几个脑袋?” 陈青张了张口,想说自己说的都是实话,怎么就是妄议了。 帝王不再理会陈青:“刘朝钦,还不带小皇子回去。” 刘朝钦将陈青拉着萧越的手扯开,一把抱起萧越就走了出去。陈青看到趴在刘朝钦肩头的萧越,面上带着惊恐,眼中盛着泪光不舍的看着自己。 “你们都退下。” 没一会屋内就剩陈青与坐在椅子上的帝王两人了。 帝王开口:“过来。” 陈青不知萧彻想干什么,走了几步,在与萧彻还有段距离时就停下了。 “近前。”帝王声音低了几分。 等陈青走到帝王近前时,就听到一句“跪下”。陈青愣了一下,想着帝王的脾气,只得在他膝边跪了下来。 帝王抬起陈青的脑袋,眸中似乎带着汹涌的情绪:“你可在一片绿林间将糖送予人过?” 这一问不清不楚,陈青摸不着头脑,不过帝王这话却让他想起了小时候在孤儿院时的事。那时虽小,可这事却让他印象深些。 陈青一出生就被丢弃在孤儿院门口,被院长看到捡了回去。 院长是个很好,很温和的老人,但他却不经常在孤儿院中。而在里面照顾陈青这些孤儿的那几个阿姨脾气却不是很好,若是谁不听话了就会挨打挨骂,有时候没有饭吃也是正常。 不过若是听话,照顾的阿姨心情好了,便也会给他们糖吃。陈青那时最喜欢吃的便是这糖果,所以每次都分外乖巧,有时还会帮她们干些活,就可以得到一个糖果。 那是初夏,孤儿院组织到后山游玩玩,到山里时陈青却与她们走散了。陈青害怕,就沿着小路走着,希望能见到阿姨他们,却没想到见到了一个奇怪的小孩。那小孩穿着怪异的站在路上,脸上带着挨打后的淤青。 陈青以为他也是孤儿院的,便跑了过去。可是不管陈青如何问,那小孩就是不说话。 看着小孩脸上的伤,以为他是被阿姨打了,不高兴,犹犹豫豫的将自己得来的糖果就送给了他。 这时陈青听到了阿姨的喊声,回头就看到阿姨气冲冲的朝自己走来。陈青害怕,想和身边这个小孩说他们肯定要挨打了,可回头一看,自己身后空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陈青愣了一下,就被阿姨提着耳朵拖了回去。 陈青说完才发现自己居然说错了话,自己是陈家嫡子,从小受尽宠爱,如何会在孤儿院中。 且不论萧彻是否听得懂这话什么意思,可是自己说的这事却是与自己身份不符的啊。陈青怕帝王以为自己编瞎话骗他,又要来个欺君。 心中暗自打鼓时,帝王猛的将他抱在了怀中。陈青趴在帝王的怀中,就听到沉闷的声音从帝王胸腔中传出:“我不信神佛,可它竟把你送来了。” 这是陈青入宫后第一次见到帝王面上带着笑意,虽然只是勾了一下唇角,可陈青就是觉得萧彻此时似乎十分开心。 不过陈青也吁了一口气,既然心情这么好,想必也不会责罚自己了。 陈青看着帝王,想着借他现在心情好,要不要将萧越的事再说说。不管如何,陈青绝对不想萧越再继续受那些苦,然后在几年后死在池中。可嘴巴刚张来,帝王的脸就压了下来。感受着唇上温热的触感,陈青眸子猛的睁大,他……他这是……被这帝王亲了? 这个吻如同帝王本人一般的霸道,陈青的呼吸被他夺去,承受着帝王贪婪的蚕食,而他竟还不知足的想要更加深入。 “唔,唔……” 陈青挣扎着,想要推开身上的人。帝王却分毫不动,反而是更加贴紧了陈青几分,仅余的一点声音消失在帝王的口中。 _分节阅读_42 陈青本跪在地上,此时帝王的手揽着陈青的腰间,将他上半身提了起来,陈青的双膝悬空,就这样接受这帝王掠夺性的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待帝王离开陈青的唇时,陈青只是咽着口水呆呆的看着帝王。红肿的唇上鲜红欲滴,带着晶莹的水光。 帝王心情甚好,看着陈青的模样,心中竟有些满满当当的。可陈青接下来的动作,却让帝王那满满当当的心燃烧了起来,最后化成了灰烬。 陈青缓过来时,想到刚才帝王压着自己亲吻时,自己不知道吃了他多少口水。心中顿时有些不舒坦,伸手不停地抹着嘴巴,心中怨气冲天。 这帝王如今不打人现在改亲人了,真是怪癖。 嗯?陈青觉得周身一股寒意,奇怪的抬头,就见刚才还和颜悦色的帝王此时黑了半张脸看着自己:“这般让你厌恶?” 陈青很想说让你吃吃别人的口水,看你讨不讨厌。但一想到刚才两人接吻的画面,陈青耳根子轰的一下就红到了脖子。唔……自己吃了他的口水,那他不也吃了自己的…… 萧彻见陈青不语,便认定了他厌恶自己亲予他,脸色更沉了。伸手狠戾的捏住他的下巴,在他唇上狠狠地嘬了一口,离开时还发出了声响。这才抬起头看着陈青,一字一顿的说着:“厌恶也得给朕受着,以后必须习惯。” 陈青坐在地上,看着拂袖离去的帝王,心中暗骂:见鬼的习惯!我又不是筷子,你嘬的这么使劲干嘛。 感受着唇上火辣辣的疼痛,心里更是气了。 而这头帝王出了东暖阁,刘朝钦跟在后头,本想汇报一下长乐宫的事,可见着帝王阴沉的脸色,还是决定先放一放。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百无一用是情深10瓶;找工作是个难事啊2瓶;小兔、君莫笑的烦烦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章帝王的烦恼 刘朝钦拿了拂尘在帝王身边站好,就听帝王问起了长乐宫的事。 “奴才打听了,今日陈公子在御花园内撞见李正带着帮奴才抓小皇子。陈大人为了护小皇子与他们打了起来,身边的一个小太监被打伤了,陈公子好在没事。” 萧彻听着,似思索这人是谁:“李正?” 刘朝钦提醒:“李正是长公主留下,圣上您忘了?” 长公主是与前太子一母所出,如今已嫁人的萧锦绣。在萧时墨逃至卞州后,三岁的小皇子萧越就住在了长乐宫中,长公主怕他受人欺负,便留了李正在宫中照顾萧越。 谁知这李正心思不正,见着小皇子年幼,便欺到皇子头上来了。 萧彻这些日子忙于政事,对于后宫中的事也不大放在心上,是以这些时日都没有发现这奴才主仆易位的行径。 萧彻吩咐:“查,将长乐宫全部彻查一遍,犯事者全部押入慎刑司处置。” “是。” …… 陈青为着萧越被送回长乐宫的事,恼了一天,就连绘图都没什么心思。看着这么小的孩子被欺负,他为何就无动于衷呢,况且他还是个皇子啊。 想到此,陈青突然冒出了个念头,难道这都是那帝王故意为之?萧越是前太子嫡子,为这个皇位,萧彻自然是不会留了他的。不然一个皇子,哪里会那么容易被太监害死。 萧彻回东暖阁时,陈青刚坐下来吃晚饭,就听到门口的动静。 瞅着走进来的帝王,陈青只是面色冷淡地行了礼。看着帝王走到桌前坐下,心中暗道,他莫不是要留在这吃? 果然,一旁的奴才添了干净的碗筷上来。陈青虽怕萧彻,可心中却是不高兴他的,便也不想同他一起吃。 暖阁分东次间与稍间,平日里陈青绘图与帝王睡觉的地方属于稍间,东次间便是用膳之所。陈青低声的告了声退,就想回了稍间继续绘图。没成想走了才没两步,就听帝王开口:“站住!” “朕允许你走了吗?”对于陈青冷淡的态度,让萧彻心中很是不满,尤其是在知道他就是自己一直惦念之人后。 陈青站定,回头看向萧彻。 萧彻心知他定是为着白天的事恼怒,心中叹了口气,语气也缓和了些:“过来,将膳食用了。” 陈青抿着唇,不愿过去:“我已经吃饱了。” _分节阅读_43 暼了眼桌上的饭菜,还是没动过的样子。萧彻哄道:“听话,明日我就让你见萧越。” 陈青暗嗔,这帝王何时这般好说话了。难不成他是有什么阴谋?陈青一副怀疑的神色看着萧彻,见着帝王的面色似乎又要阴下来,才磨磨唧唧的挪步过去,在帝王对面坐下。 刘朝钦在一旁布菜,帝王拿了筷子吃,陈青这才动筷。 埋头吃着,却见自己碗中多出了双筷子,陈青抬眼看去,见着那帝王面容冷淡,道:“快吃。” 看着碗中那夹过来的黄瓜,陈青眉头皱起,这帝王绝对故意的。这么多菜,偏偏夹了个最是讨厌的黄瓜给自己。 自从知晓陈青是自己一直惦念不忘之人后,萧彻就有心想缓和一下两人之间的关系。毕竟前段日子,自己对他也确实过于“严厉”了。 从小的经历让萧彻不识亲情为何物,更是不懂爱。如今想要好好的爱一个人,却不知如何去爱。 看着对面的人,萧彻面上不显神情,心中却带着期待。可看着自己夹过去的菜在陈青碗内左右翻搅,就是不见那人吃下。 萧彻知他若是怨愤自己,也是难免,可是看着那被他扒在碗边的那个黄瓜,心中就有些不舒畅了。感觉自己好似那个黄瓜一般,被他嫌弃的丢在一边。 心中气恼,将筷子往桌上一撂。 一旁布菜的刘朝钦对帝王这突如其来的怨气也吓了一跳,谨慎的在一旁站好。帝王那动静不小,陈青抬头愣愣的看去。 就看到帝王冷了一张脸,拿起桌上的那碟脆黄瓜搁在自己面前:“将它给朕吃完。” 陈青看着那碟脆黄瓜,脸都黄了。气鼓着腮帮子,果然没那么好心,又换了个新方法收拾自己。 帝王看着陈青不动,吩咐道:“刘朝钦你在这里看着,他什么时候把那碟子菜吃完才算罢。” 帝王离开,刘朝钦带着一脸的讨好:“公子,您看这……” 陈青深吸了口气:“我知道了。” 将那碟子脆黄瓜吃了,陈青将筷子一撂,看着守在一旁的刘朝钦:“你可以回去交差了。” 刘朝钦干笑两声,心中唉声叹气的,真是一个比一个难伺候。如今帝王只要碰上陈大人,那性子就阴晴不定的,倒连自己也有些摸不透彻了。 出了暖阁,询问了守门的太监,刘朝钦才知晓帝王去了椒房殿。待过去时,椒房殿大门紧闭,外面的太监看到是刘朝钦,问了声好:“刘公公,皇上在里面与容侍郎议事呢。” “那杂家就在门口等着罢。” 容侍郎也就是容良,前几日刚被萧彻升的官。今日本来家中吃着饭,就被萧彻召入了宫中。看着坐在御坐上的帝王,容良心中疑惑。 其实让容良来也没什么大事,萧彻从暖阁出来,心中隐隐有些懊恼自已。明明刚才忍耐一番也就过去了,偏偏就是克制不住。 到了椒房殿便命人去把容良找了过来。 容良开口:“皇上,可是出了什么事?” 萧彻面上一阵尴尬,“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不知容侍郎可有欢喜之人?” 容良自然是知道帝王喜好男子,如此一听,心中不由的揣度起来。帝王为何问自己可有欢喜之人,莫不是……他竟看上自己了? 这个结论一出,容良不由的额上冒汗。啧,这可如何是好,自己对男子可半分兴趣也是没有的啊,即使喜欢男子,那定也不会是这位帝王。 容良支支吾吾的,萧彻本就为着陈青的事烦恼,见着容良的模样便有些不耐烦:“有便有,无便无,何来这般支吾。” 霸道!容良心叹,帝王如此霸道,自己如何受的了啊。看着帝王,生怕他突然把自己纳入后宫,面不改色的撒着谎:“臣已有欢喜之人了。” 说完看着帝王,却见帝王竟面色突然缓和,带着些欣喜。容良愣了下,暗道这难道就是怒极反笑? 萧彻问:“若是你惹恼了心中之人,这该如何是好?” 原是自己想多了,容良松了一口气。随即想着问这话的可是座上的帝王啊,帝王居然有心仪之人?而且还将人惹生了气,这可真是奇闻。 容良:“既是自己心中之人,那定是倾心哄着她。不论谁错,既然她生气了,自是主动承认错误以讨她欢心。” 萧彻坐在椅子上,一手抵着额头,思量着容良的话。今日自己特地赶在饭点回了暖阁,想着缓和一下两人的关系,没成想自己好意夹的菜他竟不吃,弃在一旁,如何让人不生气。 自己讨他欢喜,他却半点不领情,这该如何个讨法。 萧彻继续问:“若是讨了欢,他不受那又如何?” “这……”听着帝王的话。容良也有些犯难。自己一个光棍汉,哪里晓得那些情爱之间的事。又不是陈青,那家伙日日温香暖玉的,对付女人那可是很有一套的。 这么想着,不由的就脱口而出:“这般臣也不知如何是好了,臣虽有欢喜之人,可也不是像陈青一般,日日流连花丛,对那些女子心思摸的透彻。” _分节阅读_44 容良说着,并未发现帝王面色突然有些难看起来,继续道:“想着那时臣奉命去接近陈青,一日有半日都在那勾兰院中……” “好了!”萧彻出口打断容良的话。自己让他来是解忧的,不是再寻烦恼的。虽知那不过是以前陈青做下的种种罢了,与如今的他是不相干的。 这世上有许多奇怪的,让人解不透之事。就如同小时进入的那个仙境,还有如今的陈青。 自那次玉来楼后,听着小桂林不断地汇报,萧彻便觉得,陈青或许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陈青了。从前的陈青目中无人,不通文墨,如何能够将一副绝世罕见的地域图绘制出来。 所以那次听到陈青所说之事,萧彻才会如此确信他便是自己的心中惦念的那个人。 容良禁声看着帝王,心中好奇,是哪路神仙,竟然将这帝王的心收了,而且让他如此的烦恼。 月明星稀,容良才出了椒房殿,看到门口站着的刘朝钦,便凑上去问:“刘公公,我问你个事。” 刘朝钦:“大人请问。” 容良一手遮着嘴,低下声音:“你可知皇上所思之人是谁?” 刘朝钦一愣,随即开口:“这奴才如何知道,奴才不敢揣度圣意。” 容良见得不到结果,只得无趣的离开了。 看着容良的背影,刘朝钦想着这几日的事,心中隐隐有个答案。 推了门进到椒房殿内,见帝王正提笔写着什么:“皇上。” 萧彻抬头。 “陈公子已将那碟子黄瓜吃完了。”想着陈青吃黄瓜时的神情,继续道:“不过奴才看着,陈公子似乎不怎么喜欢吃黄瓜。” “他不爱吃?”萧彻开口。 刘朝钦:“奴才看着确实是。” 萧彻将笔搁下:“走,回暖阁。”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架空,所以里面建筑场景不带入现实。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叶枫染染、玉玉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南陌苑至4瓶;?、24674150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一章哄妻五部曲 回到东暖阁,萧彻抬手示意守门的太监勿需行礼。待要进去时,步子生生的僵在门口。透过窗纸映出的暖黄色光亮,窗前似乎坐着一个人影。 “实在无法,那不如就丢了面子,无赖些,女人总是吃这一套。老话说床头吵架床尾和,让她舒坦了,气自然也消了。” 萧彻脑中回荡着容良的话,思索着这事靠不靠谱。不过听着容良振振有词的模样,萧彻还是决定暂且信他一次,若是不成,再仔细扒了他的皮。 如此一番想,心下稍定,让后头跟着的奴才留在外面,这才走了进去。萧彻腰杆挺的笔直,目视前方,背着手站在屋内,等着陈青来叩见。半晌的功夫,屋内却半点儿动静都没有。 心下一疑,朝窗边看去。榻上之人面朝窗,背对着自己躺在榻上,身上盖着薄毯,似乎是熟睡了。背在身后的手稍稍握紧,刚在门口时还未睡,才不过两步路的距离,自己进来了,他竟睡了。 这是真睡,还是不愿看见朕?萧彻唇角绷紧,眸中神色沉了沉。 “既是欢喜人,心头肉,自是忍她、让她、由她、耐她、敬她。如此一番,两人相处自然和谐。” 容良的话再次响起,压下心中的怒意缓缓抬步走了过去。 至软榻边,似看到软榻上的人有一瞬间的抖动,萧彻不知为何,霎时就心软下来。在榻边坐下来,看着那人散着凌乱发丝的后脑勺,缓缓地开口:“今日是朕过于鲁莽了。” 见那人没反应,继续开口:“你若是不喜,开口说出来便是,将它弃之一旁,朕如何知你喜厌。” 帝王这话却不似道歉,反而像是埋怨。 陈青紧闭着双眼,不知这帝王突然过来这一番说辞是为何。不过自己还是不要理会为好,免得不知何时又惹了他。 _分节阅读_45 这么一想,陈青便静静地躺着,那帝王没得回应自然会离开。装睡差些变成了真睡,后面那人却半点要离开的动静都没有。 陈青脑中睡意升起,迷迷糊糊中想着,他怎么还不离开。突然只觉得身体突然悬空,惊的陈青打了个哆嗦,好歹脑中还有点意识,若是睁眼可是欺君了。 脑袋贴着一个宽厚的胸膛,若有似无的麝香萦绕在周围,陈青心一下一下的跳着。直到自己的身体接触到柔软的床铺,才安心下来。 但随后一颗心却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只听着一阵窸窸窣窣衣服摩擦的声音,一股子带着暖意的身体就靠了上来。 感受着帝王箍在自己腰侧带着灼热温度的手,两人身体贴紧,如同一个连体婴一般。 他不应该是厌恶自己吗?为何还要与自己同床共枕?无数的问题在陈青脑中闪现,却得不出任何理论。陈青心中难受,身体更是难受。与人这般亲密的睡在一起,还是头一遭。 身体崩的僵直,却不敢动弹,生怕把枕在自己耳侧的帝王惊醒。 这真是最难熬的一夜了,陈青困乏,可是身边却躺着一个反复无常的帝王,随意便可要了自己的性命,哪能睡的着。迷糊中又惊醒,如此反复,捱到五更天帝王起床才渐渐睡去。 朦胧中,唇上似乎触到一个温热湿润的东西,一触而过,在陈青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消失了。 陈青以为是梦中,低吟了声沉沉地睡去了…… 陈青睁眼时,已经到晌午了。 看着一旁服侍自己的小于子:“不是说让你多休息吗,怎么就又跑来了。” 小于子今日似乎与往常有些不同,本是浅蓝色的衣裳换成了藏青色,袖口衣摆都绣着花纹,看着似乎比原来要精致些。 “奴才本就没什么大碍,而且如今奴才已经是殿上太监,自然要随身伺候大人。”小于子一张脸上尽是藏也藏不住的笑意。 陈青也知这宫中的太监也是分等级的,像低层宦官没有官职,只做些杂役,一年到头吃苦受累。而如刘朝钦一般的,在这宫中,若是有的妃嫔都得礼让几分。 虽不知这殿上太监是多大,可看着小于子这么高兴的模样,陈青心中也替他高兴。 吃好了午饭,小于子便将药端了上来。陈青觉着自己身体一直不差,可帝王却坚持让自己喝这东西。难道他不知是要三分毒吗,给喝出毛病算谁的。 闷闷不乐的将药喝了下去,看着递上来的冰糖,陈青突然想起,帝王似乎说过自己可以去长乐宫看萧越。 将糖往怀中一揣,就让小于子带路,去了长乐宫。 到了长乐宫时,陈青看着低头忙碌的宫人,总觉得里面气氛分外的压抑。 如今小于子升职,那些宫人看着小于子的衣着,虽不知陈青是谁,但也是恭敬的。听是来找小皇子的,便领着陈青走过一池的荷花池,到了内殿。 陈青进去时正看着萧越坐在椅子上吃着饭,一旁还有一个宫人在布菜。 萧越眼尖,瞅到进来的陈青,面上一阵惊喜。随即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就朝陈青跑了过来。那旁边的宫人被萧越这动作吓了一跳,生怕出了差池,会像李正他们一般,被押去慎刑司。 “大哥哥,你怎么来了?”萧越跑到陈青面前,便规矩的站好,仰着小脑袋看着陈青,眼中带着光。 陈青看他可爱,心中一阵柔软,从怀中将那冰糖掏了出来,在他面前晃晃:“我不能来?看看这是什么。” “糖!”萧越一眼便认出那帕子是包冰糖的。 “答对了,奖励给你。” 萧越手中拿着冰糖,小心翼翼地拿了一颗出来,竟先递给了陈青:“大哥哥也吃。” 陈青含了糖,口里甜丝丝的,心中却叹了口气。这么可爱的孩子,他们为何就能如此狠心的下的去手,将这么小的孩子淹死在池中。 “是皇伯伯让大哥哥来看越儿的吗?”萧越说着,生怕不是,要害的大哥哥又要挨皇伯伯责罚。 陈青一愣,不知他为何这么一问,但看着他眼中的担心,笑着:“是啊,你皇伯伯说了,以后大哥哥都可以过来看越儿。” 萧越一听,顿时乐开花了,拉着陈青,就要带他去他常玩的地方。陈青却把他一把抱到饭桌前:“先将饭吃好,我们再去。” 待吃完饭,萧越便迫不及待的拉着陈青,朝院中走去。长乐宫十分的大,出了内殿,院中内设凉亭水榭,还有一个荷花池。如今正是荷花绽放的时候,微风吹拂,墨绿色的荷叶轻轻拍打着水面,泛起点点涟漪。硕大的荷叶上,亭亭玉立着一支支盛开的荷花,在风中左右摆动着。 萧越在前面迈着小腿走着,手还不忘扯着陈青的手指。两人绕过荷花池,陈青就被带到了一处围墙角。 见着陈青与萧越停下,后面的小于子与其他宫人便在不远处停了下来,静静等候。 “你看这……”萧彻蹲下来,指着墙角给陈青看。那里有一个鼓起来的土包,上面有密密的小洞。陈青一眼就看出,那是个蚂蚁洞。 见陈青也蹲下来看,萧越的得意的说:“是不是很大,它原来只有这么点时,我就发现它了。下了雨我还特意找东西给它挡雨,你看如今它变的这么大了。” 陈青看着小孩一脸的兴奋,手不停的比划着,似乎自己做了件十分了不得的事一般。 _分节阅读_46 听小孩说完,陈青一脸的惊叹:“真厉害。” 小孩笑眯了眼:“在长乐宫时,我就时常跑来同它们玩。” 不知为何,陈青听此,突然有些伤感。他有父有母,却与亲人分离,只能一个人待在这偌大的宫殿中。不过这般点大,夜里也不知如何哭泣,思念父亲母亲。 “以后就让大哥哥来陪你玩好不好?” “当然好,最喜欢大哥哥了。” 陈青被带着参观了一遍长乐宫,连着萧越睡觉的地方都被带着仔细的看了一遍。 都说是要陪萧越玩,可这古代实也没什么好玩的东西。陈青便想着自己小时候玩什么,突然灵光一动,就拉着萧越去了屋内的案桌。 萧越看着陈青拿着两张纸叠着,很是好奇:“大哥哥,这是什么?” 手中叠着,看了眼萧越笑着:“这叫四角,等我叠好了就教你玩。” 打四角是在孤儿院里小孩子最喜欢玩的游戏,是用两张纸叠制成的,一面有花,另一面光滑无痕。两个人一起玩,先来个石头剪刀布,谁胜谁先打。输者把四角抛出,让其自然落地,另一方击打,靠手扇出的风力和击打使对方的四角翻身。使对方的四角翻身了为赢,四角为赢者所有。 叠了六个,陈青分一人三个,便教萧越玩法。萧越年纪小,却聪明的紧,陈青教了一遍石头剪刀布他就记住了。 两人趴在地上,玩的不亦乐乎。好在地是金砖,每日都有宫人打扫,倒不是很脏。 也不知是不运动的缘故,还是自己真老了,陈青趴在地上,玩的只觉得腰疼腿疼的。萧越玩的上瘾,哄着陈青一直要玩,不过他常常都是输的那方。 陈青想起来歇歇,但看着萧越兴奋劲儿,不忍让他失望,便道:“好了,这个游戏咱们下次再玩,现在换一个游戏好不好?” 萧越有点不想,因为这个实在太有趣了,自己还想玩。可听着还有游戏,勉强同意了:“还有什么好玩的?” 陈青往椅子上一坐:“咱们来摸瞎子吧。” 萧越一听,便又高兴了起来,这个游戏他玩过。陈青手中拿着一条白绫,萧越却坚持要帮他系。 陈青只好在他面前蹲下身,让萧越将白绫系在眼上。这小孩似怕陈青耍赖一般,那白绫系的极紧。 “我说好了,你才可以起来捉我哦。”萧越十分认真的说着。 陈青点点头:“好的。” 萧越看着陈青,笑嘻嘻的跑到屋内的一个柱子后面,偷瞄着陈青,乐呵呵的:“好了,来找我吧。” 陈青起身朝着萧越的笑声就摸索过去,萧越一看陈青朝自己这里来了,忙迈着小腿跑到另一头,嘴里咯咯笑着。 “你别跑,看我不抓住你。” 摸了个空,陈青佯装生气,又寻着萧越的方向走过去。几次寻过去,都抓了个空,这让萧越更加高兴了,孩童稚嫩的笑声传满了殿内。 突然手下寻到衣料的柔软,陈青唇勾起:“哈,我抓住你了。” 说着一把就抱过去,手环在一个结实的腰间,脸颊贴在宽厚的胸膛上,陈青才反应过来不对劲。哪有三岁小孩如此高大的,鼻尖嗅着若有似无的麝香,陈青心下一惊,就想松了手去。 却没想着手刚松开,自己的腰侧却被那人搂住,动弹不得。 陈青知他是谁,挣扎着想要脱离那人的怀抱,却被那人越抱越紧的贴在一起。黑暗中,没有了视觉,人的其它感官就异常的灵敏。 那人的气息,那人的温度在陈青四周无限放大,陈青不由的有些恐慌。扯着眼上的白绫,想将它拿下来。可这玩意也不知萧越那臭小子如何系的,陈青越是着急,反倒将它越扯越紧了。 “别动!” 帝王握住陈青的手腕,那掌心带着薄茧,陈青只觉的被触碰的地方一阵麻痒。似触电了一般,让他突然停下了动作。 陈青感受到自己的耳边是帝王呼吸的灼热,绑在面上的白绫被轻扯几下,那白绫就从眼前飘了下去。 面前的帝王站直身体,陈青此时才发现帝王竟如此高,自己在他面前,一双眼竟只能看到帝王那线条刚毅的下巴,与那露在冕服外挺直的脖子。 第22章大军出事 “既被你抓了,那把朕送你如何。”帝王面上平静无波,口中却说着让人意味不明的情话。 陈青惊的睁大了双眼,抬头看向帝王。就见那双细长的黑眸中映出自己的身影,十分认真的模样。陈青不知该如何回答,垂眸敛眉的盯着帝王那黑金色冕服上的图案。 _分节阅读_47 “越儿给皇伯伯请安。” 萧越稚嫩的童音在一旁响起,惊的陈青忙后退几步,面上也红了几分。 “起来吧。” “是,皇伯伯。” 萧越从地上起来,小心翼翼地在陈青身边站好。萧彻对这位皇侄并不是特别的喜爱,可如今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人,一大一小,姿态相仿,那同是垂眸敛眉的模样,竟觉着甚是可爱。 陈青拘谨的站着,心慌如麻,不断地想起帝王刚才的情话。真真让人想不透彻,自从昨天开始,他怎么突然性子变化如此的大,总是爱撩拨自己。 就如同那个吻一般,夜里将自己抱到床榻上,与之同床共枕。现在又来撩拨自己,他……究竟想做什么? 说他是喜欢上自己了,这陈青是绝不会相信的。书中帝王对陈青可算是厌恶至极,就因为虞世南落水,便将他挖眼,最后至死。 放在身侧的手突然被人握住,陈青诧异的看去,就见帝王菱角分明的面上,一双眸子直视前方,手牵着自己,到了矮榻上坐下来。 “刚才玩的什么,如此开心?” 帝王开口问着,那话语一如既往的冷淡,可陈青却在帝王那沉如黑潭的眸中读出了温柔。 萧越虽怕萧彻,可却还是小孩子心性,刚才玩的开心。如今听着萧彻问起,想着陈青给自己做的四角,这东西好玩的紧,忍不住就想炫耀一番:“回皇伯伯,大哥哥刚才教越儿打四角,可好玩了。” 萧彻疑惑:“打四角?” 萧越十分激动的将玩法说出来,看萧彻仍是不解,便“噔噔噔”地跑到房内,打算把放在锦盒里的四角取来给皇伯伯看。 看着那小小的身影跑到内室,萧彻突然才反应过来。萧越喊自己皇伯伯,反而喊陈青为哥哥,那不是差了一个辈分了…… 萧彻心中藏着那隐秘的心思,他自是想让陈青与自己在一起。可被萧越这么一喊,显得自己好似有种老牛吃嫩草的感觉。 萧彻顿时黑了脸。 萧越回来,怀中抱着陈青折的那六个四角:“皇伯伯,就是这个,可好玩了。” 萧彻拿了一个四角在手中把玩着,这东西方方正正的,倒看不出是如何叠的。把手中的四角还给萧越,才说:“这东西新奇,如何叠出如此整齐?” 陈青坐在一旁,手被萧彻握在手中,抽了几次都没抽出来,心中一阵烦闷。此刻听到帝王问话,开口道:“这东西叠起来虽也不麻烦,但要说叠法,却不如我将它拆了,给圣上重叠一遍来的仔细。” 这一番话中陈青带着的那点小心思,萧彻如何不知。如了他的意,松了手让他将那四角拆了,重叠一遍。 “嗯嗯,大哥哥可厉害了。”萧越盯着陈青那熟练拆四角的手法,在一旁崇拜的夸道。 萧彻眼皮子抬了一下,看了眼萧越,纠正他的喊法:“以后不许喊大哥哥,得喊叔叔。” 萧越嘟着嘴,不知皇伯伯为何不许自己再喊大哥哥,可是看着皇伯伯黑着的脸,乖乖地应声。 陈青到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自己如今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按着这古代的规矩,一般男子这般大的,娃都有两三个满地跑了,萧越喊自己叔叔也是当得起的。 四角此时已经被拆开,陈青指节修长,白皙的皮肤细腻光滑,那张纸在陈青手中翻转着,渐渐地就有了雏形。 一旁的帝王与萧越看的认真,只是萧越看的是陈青手中那翻转的折纸,萧彻看的却是陈青。 陈青努力的专注着手中的折纸,可是帝王那炙热的目光却让人不容忽视。抿着唇,手中的纸最后变成方方正正时,陈青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其实很简单,我小时候常叠……” 说着陈青突然话闭,带着些心虚地看向帝王,却见帝王面容上一派柔。 陈青眸光闪动,有些不敢直视帝王,手中捏着那个刚折好的四角,手心微微出汗。 “大哥……叔叔你要把四角捏坏了。”萧越看着陈青手中的四角,被陈青捏的都皱起来了,急的心疼,差一点把萧彻纠正的称呼都忘了。 “啊……”陈青回神,将手中的四角捋直,还给了萧越:“对不起,这个皱了,下次给你再折个新的,好不好?” 萧越听着陈青还要给自己折,心中很是高兴。拉着陈青的衣袖:“好,要给越儿折好多好多,可以吗?” “当然可以。” “那还要再陪越儿玩四角。” “好。” “不止玩四角,还有摸瞎子,叔叔可要天天来陪越儿。” _分节阅读_48 “好,你说的叔叔都应你。” 这时的陈青,眉眼柔和,神色间顾盼生辉,颇有风貌。萧彻见着竟是有些痴了,静静地看着陈青哄萧越。 守在一旁的刘朝钦见三人这幅其乐融融的画面,竟觉出几分的温馨。见着帝王那柔和下来的面容,唇上若有似无的笑意,便想起了容良的话。 帝王的欢喜之人不正是面前的这位陈大人吗。 眼角处看到外面一个奴才匆匆走来,刘朝钦怕惊扰了帝王,便放轻了脚步走了出去。 “什么事如此惊慌。” 那奴才见着是刘朝钦,忙停下步子:“刘公公,西征大军急报……” 刚才刘朝钦出去时萧彻便知道了,此时见刘朝钦进来,面上带着急切。便问:“何事?” 听到萧彻问话,陈青与萧越安静了下来。 刘朝钦:“陈将军率大军去往康定途中,在闽南被阻了。那里连续下了一周的暴雨,洪流将桥梁冲断,大军滞留不前。” 听到此,陈青心中也是一惊,按照时日,南越大军此时早已经到达康定。而去增援的陈述此刻却被阻在了闽南,康定守城不过几千人,如何能够抵挡南越大军。 陈青能想到的,萧彻自然也是想得到的。他眉头压下,沉声问:“禀报的将士何在?” 刘朝钦:“已在御书房等候。” 看着帝王离开的身影,陈青心中思虑。这件事书中自是有提起,大军被阻在闽南三日后,才在衡岳山无意中寻到一条天险之路。 只是等大军抵达康定时,城虽没破,却损失惨重,书中这一战十分的惨烈。 城中郡守见着援军迟迟不到,南越大军又气势汹汹。寡不敌众,城内几千的守兵不过一日便死伤大半。郡守胆小怕死,便想弃了城中的民众,带着余下士兵退到琳琅。 这事被民众知晓后,引了民愤,在郡守打算逃跑那日,数百名民众夜里围堵了郡守府邸,随后将郡守关押在了柴房。 民众誓死不降,康定城内只要不是年弱之人,全部奋力抵抗南越的进攻。也是这样,才能够坚持到陈述率领的大军到来。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入V,会有万字更新。 本文架空无考据,所有一切仅凭作者想象。所以小可爱们不用特别纠结。 如果坚持到这里的,不喜的话,在此提前通知哦,往后入v慎入。 感谢小可爱们一直以来的支持么么哒。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矢珄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莜酃、安觞er、息辕20瓶;ZZ世界级可爱5瓶;天孤无邪、矢珄2瓶;藏青狼、腐啊腐起来、要一直笑呀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三章二合一 在长乐宫中陪着萧越吃了晚膳,又哄着萧越,应他明日还会来陪他,这才回了东暖阁。看着屋内灯火通明,陈青在门口顿足,询问了守门的太监:“圣上可回来没?” 太监恭敬的道:“回大人,还未。” 陈青垂了眸,走进暖阁内。小于子跟在陈青身边,见陈青进屋后便坐在椅子上发呆,不由的有些担心。 大人从长乐宫出来后便总是出神,似乎有什么烦恼一般。又忆着下午时,皇上出长乐宫时的神色,莫不是大人又与皇上闹别扭了? 小于子瞧着心中担忧,但也不敢多嘴。主子的事,哪里是他们这些奴才可以过问的。 昨夜虽被那帝王抱到里面的沉香木阔床上,床榻虽舒服,可身旁睡着个帝王,实在让陈青很是胆颤。到了浴池沐浴后,陈青便又出了内室,到了那靠窗的软塌上躺下了。 今夜小于子守夜,服侍陈青躺下,小于子便将外室的火烛吹暗。 在床上躺着的陈青却有些辗转反侧,如今的自己,在帝王面前已够是出风头了。好在帝王同意,只要将地域图绘制完成,便会放自己出宫。 那些人的性命与自己何干?命是自己的,不能为了他们而让帝王再次起疑。 _分节阅读_49 衡岳那条天险之路,反正自己不说,他们迟早也是可以寻到的。 这本就是书中正常的轨道,只是出了自己这个异象罢了。所以……自己不说,也是不怨自己的罢。 一番思量,陈青心中劝说着自己。 白日里陪着萧越玩闹,体力消耗过大,在劝服自己后,便忍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睡前心中如何纠结,可没想到这一夜会睡的如此安稳。睁眼时,入眼的却是床边悬着的鲛绡宝罗账。 陈青一愣,自己昨日明明睡的外室的软榻,怎么会在这床上醒来,莫不是自己还有那夜行之症? 陈青起来,不欲去细思。在吃了早膳后,便到案桌上继续绘制地域图纸。 小于子在一旁磨墨,却见着陈青提了笔却在出神,疑惑的唤了声:“大人?” “嗯?”陈青看向小于子。 小于子:“大人,奴才见您出神,怕墨汁染了图纸。” 陈青定了定神,开始绘图。昨夜都想的好好的,这事是与自己无干系的,可为何总觉得心中压抑的很。 书中康定一战,最后南越退了兵,可城中清理出的尸体却可堆成了一座尸山。看书时,自然觉得这只是故事的情节,虽觉得震撼,却不会如现在一般。 现在的自己是真的有意识的,真实的活在这个世界,这里的每一个人也都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自己真的可以坐视不管,就让它按照原有的轨迹走下去吗? “小于子……” 小于子仍旧在细细研磨墨砚,听到陈青喊,恭敬的应声:“大人何事?” “你说为着自己的性命,而无视数千人的性命,你觉得这做法如何?”陈青说着,又继续低吟:“本可以救的,只要一句话就可以救了他们。” “大人,奴才虽不知大人所说何事。不过奴才知道,奴才一人的性命不足为道,若是能换那数千人的性命,自是可以舍下的。”小于子说着,似乎觉得自己这番说辞太过义正慷慨,顿时有些不好意的挠挠后脑勺。 陈青看了一眼小于子,将笔搁下。自己的命是命,他们的命也是命,为何之前自己会如此冷漠的,想要无视他们的性命。 “大人您不绘图纸了?” 见陈青起身,朝暖阁外走去,小于子忙跟上前。 “图纸什么时候画都可以。” 可是如今那天险之路必须要尽快告诉帝王,从丹阳到闽南,日夜兼程的疾行,也需一天一夜的功夫才能够赶到。 等抵达那边,大军再过天险,去了康定也要一段时日,到时康定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模样了。 到了御书房,刘朝钦果然守在门口,见到陈青匆匆走来,面上带着一丝惊诧,不过只是转瞬即逝。 “陈大人,您怎么来了?” “我想要见皇上,我有十分重要的事要说。” 刘朝钦面露难色:“这……皇上正在同各大臣商议,大人不如晚些再来?” 陈青心中着急,只盼着这事能早点告诉帝王,好让他命人去往闽南,哪里还能等:“我这事与闽南大军被阻有关,我知道解决的法子,再等可就迟了。” 没成想陈青是为的这事,帝王正为这事烦恼呢。心中衡量着,见陈青面露急切,确不像假的,开口道:“那大人您在此稍等,奴才给您通禀一声。” 刘朝钦进去通禀后,陈青心中倒是有些担忧了,不知那帝王可信自己的话,让自己进去。在看到那朱漆木门再次打开时,陈青突然心中松了一口气。 跟随着刘朝钦走入御书房,帝王端坐在御案之上,冕冠上垂下的十二旒白玉串珠垂下,遮了帝王那面上的神情。 而下方两边各站着两名大臣,左手旁第二位陈青认得,正是带自己入宫来的容良。 “陈青拜见皇上。” 陈青规矩的叩拜行礼。 “起来罢。” “谢皇上。” 陈青站起身,目光微垂,听着帝王低沉带着磁性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闻你有解闽南大军被阻之法?” “是。”陈青继续说:“大军被阻在闽南的珠江之上,而在旁边有一座衡岳山,里面有条天险之路,可以直通江对面。” _分节阅读_50 帝王许久没有开口,陈青手心都渗出黏腻的汗水,怕帝王不信自己:“可让大军在衡岳山往东南方向一直前行,看到一棵伟乔时,再往里去些就可以找到那条天险之路。它直接通到琳琅,要比从珠江走还要近些。” “老夫从未听人说起衡岳有一条天险之路,你此番话有何依据。大军本就被阻在闽南,已经延误了许多时日,你可知大军若是依了你的话去了衡岳山中,若没那条天险之路,大军要多久才能抵达康定。” 旁边一个声音响起,说话时中气十足。陈青看去,就见是站在容良身边的一个中年男人,身穿暗红色官服,头戴黑色乌纱帽。身瘦面白,唇上留了一抹胡须,一双眼炯炯有神,看着到正气凛然。 还不等陈青开口,容良先说:“温大人,那如你所说,大军在原地等待是最好的办法了?” “我何时说了原地等待,容大人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温择瞪了容良一眼。 “那就说你有可行之法,怎么不早些说出来。” 温择冷哼一声,不在去看容良:“皇上,臣觉得不如征用周边的渔船,渡江过去。” 温择话落,容良立即反驳:“温大人您是忘了,珠江桥梁是如何断掉的,那里的暴雨,使得河流上涨,水流湍急翻滚,让数万大军渡河,你可知这其中的风险。只要船翻,可就无一人能出的来这珠江啊。” “这……”温择语塞,刚才也是给容良这家伙用话语激的,此时细想,也觉得似有不妥。可是在不想在容良面前服输,便说:“风险自是有,但是周围鱼农常年江上作业,对珠江很是熟悉,只要小心些,过去也不是什么难事。至少从珠江上过,能够快些让大军启程去往康定。” 容良:“你说的快些,我倒是觉得陈青的法子更稳妥,而且直通琳琅,岂不是离康定更是近?” 温择被堵的差点儿没吹胡子瞪眼的,可容良的话又在理,最后背身对着容良干脆不开口了。 对面两个大臣听他们二人争论完毕,才悠悠开口:“臣等觉得容侍郎说的有理,珠江如今不能过,与其等待,不如另寻出路。这位陈青如若所言不虚,这实也是上上之策。” 温择一听对面两位大臣与容良站统一战线,心中更是气恼:刚才为何不说,马后炮! 殿内最后决策都在那帝王手中,陈青开始看着容良与温择两人如市井一般争论,着实被惊着了。难道皇帝早朝时,下面的那些大臣都是这般,争论不休,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场面吗? 怪不得帝王每每下了早朝回来,都阴沉着脸。 最后帝王还是采纳了陈青的办法,拟旨让人快马加鞭的赶去了闽南。 几人出了御书房,陈青走在最后,没成想下了汉白玉石阶后,就看到了站在原地的容良。 “容侍郎。”陈青走过去。 容良听着,笑了起来:“才几日不见,长倩你就这般生疏了?” “容良。”陈青笑着改口:“我父亲之事,一直都还未来得及谢你……” “当我是兄弟就不需这般。”容良将要行谢礼的陈青抬手挡住,自己本就予他有愧,当初带他入宫也不过举手之劳,哪能受礼。 陈青心中感动,这原身虽一无是处,可却能有这容良这般的朋友,也是幸事啊。 “你在宫中可还好?”容良知道陈青是在宫中绘制地域图图纸,可是皇上本就不喜陈青,也不知他在宫中可会受委屈。 “挺好的。” 听此,容良叹道:“好便罢,我也就放心了。” “还有一事想请容良兄帮个忙。” 容良:“但说无妨。” “陈府出来后,有三个侍从便一直跟随我,只是那日我进宫,他们都在城中客栈等我。我想着容良兄去给他们些银两,遣了他们离开吧。” 陈青想起顺子他们,为奴为仆的,如今让他们离开,去寻个出路也是好的。自己的命运还不知会如何,即使地域图绘制完成,自己出了宫,可也再不是从前那个陈家大少爷了。 跟着自己,月钱也不知发不发的起。不如遣了他们,让他们回去过自己的生活。 容良看着陈青,眸光微动:“我竟觉得你似乎与以前不同了。” 从前的陈青顽劣不堪,眼高于顶,对于几个奴才的死活,哪里会用得着如此用心。 陈青紧盯着容良,缓缓地开口:“我若说我已不是从前的自己了呢。” 容良几次三番的出手相助,陈青不忍欺骗他,忍不住想将真相说给他听。没想到容良却反而误会了,以为他是因为陈家落败,陈德发死去而性情大变,安慰着:“事情既已发生,谁也改变不了,莫要太过伤心。想必陈伯父在天之灵,也想你日后能够安好。” 容良答应出宫后,便去客栈寻了顺子他们,给他们些银两好让他们回去过日子。陈青再三谢过后,两人便分开了。 自御书房献策一事后,陈青便又开始专心绘制图纸,偶尔会跑去长乐宫找萧越,日子过得也算自在。 唯一不足之处便是在自己生活中强行刷存在感的萧彻,每日自己在外室软榻上睡着之后,白日里醒来却总是在里面的沉香木阔床上。 陈青烦躁,不知为何夜里自己怎么会睡的如此沉,被人换地了都不知道。却不想那帝王却比自己更是烦躁,前几日突然直接将自己从软榻上拍醒了。 _分节阅读_51 胳膊上被那帝王拍的火辣辣的疼,陈青迷迷糊糊醒来,就想发火,没想到却看到了一张黑的如木炭一般的脸,简直犹如见了阎罗王。陈青的起床气顿时就熄了,只听着那帝王沉声: “自己到里面床榻上睡。” 陈青一身白色宽松亵衣,发丝散在脑后,坐在软榻上看着帝王。一双眼因为没睡好,眼角带红,眼中染着莹莹秋水。这幅模样,看的萧彻心中一紧,眸子微动:“还不进去,等着朕抱你进去吗?” 在帝王淫威下,陈青摇摇晃晃地抱着自己的枕头来到内室。到了那明黄色的床边,陈青爬到床上,将自己的枕头贴着墙摆好,才躺了下来。 此时的陈青,眼睛困的都有些睁不开了,人躺在柔软的带着麝香味的床上,迷迷糊糊中又睡了过去。 外室 萧彻看着那人摇摇晃晃地走到里面,浓眉微皱,生怕他一个不注意就磕了。示意一个小太监跟进去,好生看着,别让他磕着碰着。 那太监佝身走了进去,刘朝钦手持拂尘,看着帝王搭在身旁的手微微颤着,开口:“皇上,可要奴才去传太医来。” “不必。” 萧彻左手握着右手的手腕,揉了揉。 刚才回了东暖阁,本依旧如往常一般想将他抱到内室,没想到刚把手伸过去,陈青却突然飞来一脚,萧彻猝不及防,竟是将手腕扭了。 手腕刺痛,床上的人却依旧酣睡,萧彻面上不见了刚才的柔情,铁青着。 待看着那人睡意朦胧朦胧的朝里走,却又紧张的很,磕着碰着了,心疼的还是自己。 萧彻走到内室,床上的鲛绡宝罗帐垂着,见里面没有动静,便问:“睡了?” 守在一旁的太监恭敬回答:“大人一进来,自己上床便睡了。” “都出去吧,这里不用伺候了。” 待一干太监退出去后,萧彻才掀了那帐子,看着里面抱着被子,酣然入梦的人,薄唇不禁勾起。想起他被自己罚绘地域图时,趴在那案桌上,也是睡的香甜。 “这觉无论何时,你可真是半点都不落下啊。”萧彻看着床上之人说着,话语中带子自己都没察觉的宠溺。 从闽南传来消息,在衡岳山中确实是寻到了一条天险之路,此时大军已抵达康定。 这消息从传到丹阳皇宫内时,已过了一天时间。在康定的陈述早已经率大军与南越大军对峙上了。 当陈述到达康定时,收拾了家当准备跑路的郡守大人正被民众团团围住。 陈述到来,听到事情的缘由,直接命令部下,将郡守押入大牢,待击退南越后再定处置。 康定有了援军,自是不在惧怕南越。反而是南越,还以为来支援的大军仍旧被困在闽南,便想趁胜追击,一鼓作气的在援军到来时将康定拿下。 当夜就想奇袭康定城,来个里应外合,却被城中早有准备的陈述一网打尽。夜袭城内的三千余人,全部被捉拿绞杀。 经此一役,也让陈述对于慕关另眼相看。 消息传回丹阳,萧彻自是高兴。南越缕缕进犯崇祁,更是在崇祁内乱之时,插上一脚,连拿了崇祁三座城池。如今两军交战,第一役陈述不费一兵一卒便让南越损失三千士兵,这消息如何让人不高兴。 同年崇祁下的第一场雪后,从西边传来捷报,南越兵败,退到怒江一带。陈述率大军乘胜追击,直把南越打回了老巢。 这历时二个月的战役终于结束了。 崇祁十九年腊月十五 陈述率领的西征大军班师回朝,举国欢庆。朝堂之上,论功行赏,有功之人皆受了加官进爵。陈述作为主帅,赏赐自然是少不了,源源不断的赏赐被抬入将军府,周围聚集着许多百姓驻足观望。 有赏赐,赏宴自是也少不了。赏宴办在太和殿,由礼部主办,光禄寺供置,精膳司部署,场面热闹非凡,繁华隆重的景象。 四周火红的灯笼挂着,映着外面的白雪更是皎洁。宫人们来来往往的端着精细的玉碟进进出出,口中呼出白色的寒气。 此时宴会还没开始,早已经到来的百官都聚在义合堂中,或坐或站的聚在一起说着话。 东暖阁 外面天寒地冻的,陈青在暖阁内却热的都冒了汗。暖阁内设了炭盆,门口用厚厚的布帘遮住,抵挡了外面凛冽的寒风。陈青捧着做工精致的小暖炉坐在软榻上,身上披着被熏过的狐裘,抿着唇看着进进出出服侍帝王沐浴更衣的太监。 “大人,您就别生气了,外面天寒地冻的,您出去还不得冻着。”小于子开口劝慰着。 陈青看了小于子一眼,他觉得自己并未生气,不过一个宴会罢了,自己难道还非去不可吗。外面寒风刺骨,伸个手指头出去都觉得和刀割的一般,他才不乐意出去呢。 萧彻出来时,就看到陈青恹恹地坐在软榻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_分节阅读_52 “你就这般想去?” 陈青抬着眼皮看了帝王一眼,随后又立马垂下,别扭地说着:“不想,我才不想去。” 这两个月来萧彻对陈青越来越宽容,这也导致了陈青现在在萧彻面前,那股子害怕到没了,反而有些肆无忌惮了。 对于帝王这般大度的宽容,还得感谢一番容良。萧彻为了缓和两人的关系,严格实行了容良所说的五个步骤:忍他,让他,由他,耐他,敬他。 而这最后的结果,虽陈青确实对他似乎没那么排斥了,但胆子却肥了不少,有时萧彻能被他气的肝疼,却也只能阴沉着脸去了御书房。 可想而知,最后倒霉的还是来议事的众大臣。 见陈青一副不想多说的模样,萧彻本欲说些什么,一旁的刘朝钦提醒:“皇上,时辰快到了。” 萧彻看了陈青一眼,见他还是那副模样,便转身出了暖阁。厚重的布帘掀开,外面的寒风便从那敞开的布帘间钻了进来。 布帘再次被放下来,惯性的来回摆动着,发出轻微的声响。陈青回头看了眼,唇抿的更紧了。 外面寒风呜呜的刮着,渐渐地竟飘着星星白雪。太和殿内却是热闹非常,各种乐器奏出的乐声从殿内飘出来。 位于太和殿正中上座,帝王升座,赐百官坐,王公大臣在太和殿的丹陛之上,其余各官依次坐定。赐茶,进酒,期间行礼,皆是一跪一扣。 此番设宴,为的是西征大军凯旋归来,陈述自然是备受瞩目。宴中得了帝王夸奖,各大官员也纷纷敬酒恭贺。 东暖阁,自帝王离开后,小于子便察觉出,自家大人似乎更加不高兴了。坐在软榻上,还命了自己将那窗户打开,美名其曰的说要看看雪景。 这哪里能成,刚入冬时,自家大人便病了一场,帝王发怒,他们这些伺候的奴才都挨了板子。如今寒冬腊月的,外面冷的刺骨,小于子哪里还敢开窗,若是染了风寒,他这条命都不够万岁爷罚的。 “哎呦,大人呐,这夜里有什么雪景可看的。何况外头正飘着雪,若是冻着了,可如何是着,见陈青依旧冷着一张脸,继续道:“您若是再病了,那暖阁伺候的奴才可就又要挨板子了。” “我体质并没有那么差。”陈青嘴上说着,可却没再坚持开窗。入冬那场病,让陈青躺在床上四五日不能下来,也因着自己的缘故,小于子与暖阁内常伺候的全部被帝王罚了板子。 陈青心中愧疚,听着小于子的话,怕再连累他们。 正在这时,暖阁门口的布帘却被推开了,刘朝钦从外面走了进来。对着陈青,笑眯着眼:“大人,圣上让奴才来接您。” “接我?”陈青诧异。 “是的,圣上怕大人受了寒气,命奴才备了暖轿,送大人去太和殿参加宫宴。” 陈青坐在暖轿内,里面不知是否设了炭盆,竟非常温暖。将陈青刚出东暖阁时被冷风吹打的拿点子寒气都捂散了。 双手抱着暖炉,指尖跟随着暖炉上面的花纹移动着,陈青眉头挑起,是那帝王过来请的,才不是自己想去呢。 暖轿停下,陈青便听到了奏乐声,还有叮叮当当的铃铛声。 “这是铃铛声?做什么的?” 刘朝钦在前头引路,就听着陈青的问话。便开口解释:“这铃声想必是婀娜国的舞姬,今年婀娜国进献了一批舞姬过来,她们手上脚腕都佩戴着九银铃,这铃声只有她们舞动时才会发出声响。” 陈青听了,对于宫宴更是好奇。不过宫宴上肯定会有许多人,陈青并不想与那些朝臣接触:“刘公公,让我在一旁就行,不用将我领到里面去。” 刘朝钦笑道:“这个大人放心,圣上吩咐,让奴才带大人到太和殿后,那里隔了一道纱帐,大人自可将宴会一览眼底。” 陈青心倏的一紧:“那……那就好。” 果然如刘朝钦所说,陈青所在的位置透过纱帐便可将宴会一览眼底,可为什么自己面前会坐着一个穿着黑金色冕服的人。 陈青咬着后牙槽正瞪着帝王那坐的笔挺的背,就听到帝王那低沉的嗓音:“路上可有冷着?” 第二十四章投食 “路上可有冷着?” 问着话,可帝王却依旧背对着陈青坐的笔挺。陈青眸子微动:“不冷,暖轿很是暖和。” 简直和现代在车里开了空调一般,古人保暖,真是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做不到啊。轿内都可以保持这么暖和的温度。 听陈青回答完,帝王便不再开口。陈青坐在纱帐后,看着帝王戴着冕冠的后脑勺,头发全部束在冕冠内,每一根发丝都严整的束起,露出修长的脖子。 这时奏乐声突然变的婉转悠扬,陈青顺势看去,就见从殿外翩然走进五六个女子,身条修长纤细,面上都覆着遮面纱。女子各个颈上都带着金色项圈,手腕脚腕上佩戴着九银铃。 _分节阅读_53 她们每一步都踩在奏乐的节点上,跟随着奏乐翩翩起舞。 想必她们便是婀娜国送来的舞姬。 陈青正看着兴起,面前的纱帐突然被掀开了一条小缝隙,一只手伸了进来。一颗圆圆的,扁扁的桔子正安静的躺在掌心。 帝王并未回头,身子也依旧背对着陈青,目视前方,似乎是在欣赏那些女子的舞姿。陈青唇角忍不住勾起,声音都带着颤:“给我的?” “嗯。” 陈青拿走了那颗桔子,帝王便将手收了回去。陈青手掐着桔心那凹下去的地方,将桔子皮慢慢剥开来,里面露出了那金色的桔瓤。 撕开一瓣的桔肉,放入口中,这冬日里的桔子冰冷香甜,在口中一咬,汁水迸溅,溢了满口的香甜。 陈青吃着桔子,殿内歌舞升平,看的好不尽兴。一个桔子吃完,陈青拍了拍手上沾着的桔络。面前的纱帐再次被掀开,那带着黑金色冕服的衣摆的手再次伸了进来。 这次那手中却拿着一个小碟子,碟子内摆着一颗颗猩红的石榴肉,在盘内堆成了一座小山。 陈青接过碟子,看着碟内的石榴肉,突然想起,下面坐着百官,帝王却在案几下剥着石榴,想着竟觉得十分的好笑。 盘内的石榴肉被陈青抓了没两把,就吃完了,陈青舔了舔唇,竟还想吃。眼珠子一转,伸出根细长的食指隔着纱帐戳了戳帝王的腰间,十分不要脸的说:“我还想吃。” 帝王倒不嫌烦,将那碟子拿回去,便又继续在案几下剥石榴。站在一旁的刘朝钦自然将这幅场景收入眼底,帝王面无表情的看着殿中得表演,案几下的手却没停下,指尖被石榴汁染的嫣红。 殿中得那表演似乎是到了高潮,在奏乐声中,那几个舞姬围成一个莲花状,随后又如莲花绽放一般缓缓散开,余了中间一人翩翩起舞。 陈青看着,却莫名的觉得怪异,在中间那人仰起脖子,向后缓缓下腰时,终于发现了怪异之处。 在中间翩然起舞的那个舞姬竟是个男人。 他与那些女子打扮相同,但却比那些女子更加高挑,身量修长却没有女子的瘦弱。在他仰头时,陈青瞧着他露出来的喉结,才断定他是个男人。 吃着帝王刚剥好的石榴,眼睛却盯着在殿内翩翩起舞的男人,一个男人舞姿竟如此妖娆,也不知在他面纱下的容颜会是什么模样。 陈青将手中吃空的碟子又递了出去,希望帝王再给自己剥一点。可帝王却将碟子没收了:“已吃的太多,不许再吃了。” 没有了零嘴,陈青只好专心看表演。小于子在一旁,见陈青手上染的石榴汁,便取了帕子给他擦干净。 这时舞蹈结束,那几个舞姬跪拜后便又退了出去。节目看完了,那些百官便又开始各处敬酒,陈青瞅着下面的人,有几个自己也是认得的。 例如陈述,容良这两人。自将军府送葬后,陈青便再没见过陈述,如今看着,他模样虽未变,可周身的气势却与以往大不相同了。 在陈府时那少年凌云,意气风发的模样此刻被沉稳代替了。有人朝他敬酒,他便客套的回敬,随后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偶尔夹一道菜吃。 陈青收回目光,正看见帝王拿起酒杯慢慢品饮杯中酒,喉结不由的一动。陈青伸手戳了戳帝王:“那是什么酒?” 萧彻将酒杯放下:“婀娜国进贡的葡萄酒。” 陈青一听,酒瘾就有些犯了。自来到这里,自己似乎还未喝过酒,不见时也不想,可如今萧彻在自己面前喝的津津有味的,让陈青如何不馋。 咽了咽口水:“好喝吗?” “你想试试?” “给我一杯尝尝呗。” 陈青说完,一双眼瞅着帝王的动作,见着帝王将刚放下的那个杯子递了过来,喊道:“这是你喝过的。” “喝还是不喝?” 这一晚上,陈青终于看到帝王的面容了,可是那侧过来的面颊上的那双眸子却暗沉的很,好似自己说个不字便要将自己生吞了一般。 陈青这些日子是有些胆大了,可那也是要取决于帝王对自己态度好的时候。比如现在,陈青还是不敢反抗帝王的。 只是心中却泛起一股子淡淡的委屈,陈青鼓着腮帮子“哼”了一声,将帝王手中的酒杯拿了过来。 杯中还剩着半杯的酒,暗红色的酒液因为陈青刚才的动作在杯中来回流动着。 捧着酒杯,陈青看了一眼转身回去的帝王,还是将杯中的酒喝下了。 葡萄酒闻着带着一股子果香味,入口微苦,可细细品味后,就会感受到其的香醇,在口腔内久久未能散去。 陈青喝的心满意足,一双凤眼都满足的眯了起来。 “皇上,皇上,再来点儿……” _分节阅读_54 萧彻侧头看去,透过纱帐都能看出里面的人那双颊微醺的模样。这婀娜国进贡的葡萄酒,味道是香甜,可是却是后劲十足。 不过萧彻也没想到,不过半杯,里面的人就显出这种神态。萧彻垂了眸子,半遮着那黑眸,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思。 只见他接过陈青的酒杯,一旁的刘朝钦很有眼见的俯身,为杯中添满酒。 杯子再次回到手中时,陈青看着里面的酒液,竟痴痴地笑了两声,随即便又一点一点的品弄起来。 “大人,少喝着,您怕是醉了。”小于子看着,只觉得自家少爷那模样,似乎的真醉了,便劝着。 陈青面颊醺红,唇上带着酒渍,一双眼斜腻着小于子时,竟带着三分的嗔怒,七分的魅惑:“小爷我千杯不倒,你敢说我醉了?” 这一眼竟让小于子看的呆住了,愣在原地,若不是陈青倒地发出的身响,估计还没回过魂来。 陈青是真醉了,不然也不能从那把太师椅上摔到地上。等小于子回过神来已来不及了,正准备去扶,就见那纱帐被人一把掀开,帝王那高大的身体便进来了。 看着地上翻倒的椅子,和趴在地上细细□□的人,面色难看:“怎么回事?” 小于子面带惊恐,一下子跪在地上,正准备求饶时,一旁摔在地上的陈青却坐了起来。 红彤彤的小脸上一脸的恼怒,抬手直指那把太师椅,对着那帝王告状:“是它,它摔的我。” 萧彻看了眼那歪倒在一旁的太师椅,随即半蹲下身,将陈青从地上扶了起来。 陈青贴在萧彻怀中,见着萧彻并未对那把太师椅有所责罚,心中很是不满:“它摔了我,很疼!” 喝醉了的陈青,站起身都摇摇晃晃的,萧彻一手揽着他的腰将人扶稳。 “哪里疼?” “这里,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疼。” 陈青每说一处,便在身上指一处,简直是把全身上下都指了一遍给萧彻看。 这模样,简直如同一个三岁孩童一般,可爱的不行。萧彻忍不住笑了出来,扬着唇,眼中带着宠溺:“这么多处疼,那我们回去,我给你揉揉可好。” 此刻的萧彻都没发现,自己竟连自称都变了,直说的“我”。 “嗯。”陈青乖巧的点着脑袋,萧彻为他裹上狐裘,塞了个小暖炉在他怀中。 谁知带他离开时,还不忘了要萧彻教训那把摔了自己的太师椅。 “它给我摔疼了,要好好的罚它才行,让它下次再也不敢摔我。” “好,赶明个儿我让刘朝钦把它拆了,给你当柴烧好不好。” “嗯。” 刘朝钦本伺候着帝王,纱帐内突然一阵翻倒的声音,再抬眼时,坐在面前的帝王哪里还找的到。 看着下面诧异的看过来的百官,刘朝钦心中一阵唉叹。面上神情不变:“皇上乏了,各位大人尽兴。” 下面王公大臣虽对帝王突然离开,表示疑惑。不过帝王走后,他们便也不用再拘束着,反而更是欢畅了。 这头陈青被塞进暖轿时,还连番嘱咐萧彻,就怕他忘了责罚那把太师椅。萧彻无奈,只得吩咐跟上来的刘朝钦:“你去将那把太师椅拆了拿去烧掉。” 刘朝钦有些愣,刚才纱帐内的情景他并不知晓,此刻听到帝王的吩咐,不理解这和太师椅有何干系。 不过既然帝王都开口了,自然不能不去照办。应了声“是”便去打算拆了帝王所说的那把太师椅。 这时外面的雪花已有鹅毛一般大,萧彻怕他受寒,将布帘放了下来,看着醉醺醺的人说:“这下可满意了。” 陈青认真十足的点着脑袋:“满意。” “真是……”萧彻被他的模样都有些气乐了,怎么喝了点酒,就醉成这幅模样,不过却真是可爱的紧。 “莫掀帘子,外面冷。” 萧彻将掀了帘子,探了个脑袋朝外看的陈青拉到怀中:“有甚好看的,再病了,这次我可就要打你的板子了。” “看雪景,好看。”陈青说着,随后一双染着嫣红的眸子看向萧彻:“你不许再打我板子,比太师椅摔我还疼。” 听了这话,萧彻才发现陈青原是将自己打了他的事记到了心里。 “若你那时性子软些,也不至于挨那几板子。”萧彻说着,低头在陈青眼敛轻吻了一下,眼睫上的睫毛勾的萧彻心中痒痒的。 _分节阅读_55 待再抬起头时,却见陈青闭着双眸,呼吸平和,竟是睡着了。 将人在怀中搂紧:“你这般记仇,这可如何是好啊。” 第二十五章 暖轿行至东暖阁大门外便停了下来。 萧彻看着怀中呼呼大睡的人,心中只觉得一阵满足。轻唤了声,小于子从外面便把布帘掀开了。帝王下了暖轿,小于子本欲去将陈青扶下来,却被帝王阻了。 只见帝王将陈青轻轻的挪至轿边,随即背过身微蹲,就将陈青背到了背上。 “将狐裘给他裹紧。” 小于子听着吩咐,将惊诧压下,忙上去将刚才被扯开的狐裘给陈青拢上,随后为他们打着伞跟在后面。 也不知是否萧彻刚才的动作太大,将陈青吵了醒来。在进入暖阁的院子后,萧彻感觉背上之人动了动,似乎把身体直了起来,紧跟着一声轻喝便从背上之人传来。 “彻!” 萧彻倏然一紧,随即“砰砰”直跳,竟站在原地不动了。四周树木被白雪覆盖,天上还飘着点点白雪,落在那油伞上,很快便化成了水滴。 周身是那寒冷的气息,唯有两人紧贴之处温暖异常,萧彻漆黑的眸中带着光亮,薄唇微动,轻声音问:“你刚才喊我什么?” 身后之人并未回答,萧彻也不追问,随后继续朝暖阁走去,只是唇角的上扬却显示了他此刻的心情。 左脚刚迈入暖阁的门槛时,身后的陈青却又开口了:“吁……” 这一声让萧彻的脚生生的僵住,上扬的嘴角缓慢的收敛起来,眸子带着冷意。 在崇祁,人们骑马时,对马下命令,喊马快走时便喊一声“彻”。 刚才自己竟将他喊的“彻”误认为是喊自己的名字了,他竟胆大包天的将自己当做马骑。 醉醺醺的陈青哪里知晓帝王心中的怒火,此刻自己喊了停,可这马似乎有些不听话,还在走着。便想扯了缰绳让他停下来,手朝前一抓,随即一扯。 萧彻感受着头皮的疼痛,闷哼了一声。倒是一旁的小于子,看着帝王在脑袋上歪着的冕冠和后脑勺被陈青扯住的头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将陈青放在床上,萧彻在床边蹲下身子,抬手握上陈青还紧紧抓着自己头发的手:“松手。” 这次陈青倒乖巧的松开了手,坐在床上,一双眼中带着迷糊。 萧彻抬手解了系在颌下的朱缨,将冕冠取了下来,这才又回到陈青身边。 此时暖阁内就余他们二人,刚才在门口时,众人便被阴沉着脸的帝王喝退出去了。 “马儿不听话。”陈青看着再次回到自己面前的人,眯着眼辨认一番后,委委屈屈的说。 萧彻心中叹了口气:“你想他如何听话,嗯?” 陈青仔细的想了半刻,可脑中一片混沌,竟没想出自己想要如何,只眼巴巴的看着萧彻。 面前的人面若桃李,眼含秋水,萧彻看着眸光微动。牵起陈青放在膝上的手,入手冰凉细腻:“那我来教你让马儿听话可好。” “你教我?” “是的。”萧彻看着陈青,继续诱哄着:“你照着我说的做,马儿便会听你的话。” 陈青用他那已经浆糊一般的脑袋思索了片刻,勉强同意了:“唔,那好吧。” “脱我衣服干什么?” 陈青坐在床上,双腿垂在床沿,来回晃荡着。就见萧彻在自己面前蹲下,正好与自己平视。看着他伸过来解自己衣裳的手,心中奇怪,怎么让马儿听话还要脱衣裳啊。 “你穿的太过厚重,予骑马不便。”萧彻一本正经的解释着。 陈青恍然大悟:“原来这样啊。” 说着,竟不用萧彻动手,自己倒是很勤快的,三下五除二的,脱的就剩里面的亵衣亵裤了。 “真乖。”萧彻奖励一般在陈青面颊上轻轻印上一吻。 _分节阅读_56 得了夸奖,陈青如同得到糖果的孩童一般,笑弯了眉眼。 陈青被放倒在柔软的床铺上时,还乐的直咧嘴。萧彻一双眼中没有了往日的冷意,带着十足的温柔。轻轻俯身,垂着头吻便一点一点的落在陈青的面上。 先是额头,眉眼,鼻尖,随即是那可以让人沉溺其中的双唇。 也不知是吃了许多水果,还是喝了那葡萄酒的缘故,萧彻只觉得陈青口中香甜异常,两人双唇紧贴,萧彻吻的霸道,在陈青口中攻略城池,每一寸都不愿放过。 两人分开,陈青本就迷糊的脑袋,此刻因为缺氧,更是晕乎了。不断地喘着气息,一双眸中含着秋波,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 伸手便推搡着萧彻,嘴里喃喃自语:“不对,不对。” 萧彻再次低头亲吻了一下陈青那娇艳欲滴的唇,才哑着嗓子,声音低沉的问:“哪里不对?” “我骑马,该在上面才对,你快起开。” 陈青还继续推搡着,萧彻听闻,突然“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哄着:“好好,我起来,这样可好。” 两人位置调换,陈青笑眯起一双凤眼,瞅着身下的萧彻,模样十分的得意。 “甚好!” 这一番闹腾,系在衣侧的带子便散了开来。一片的白晃进了萧彻眼中。他喉结微动,声音更加低沉了:“那你可要骑稳了。” 雪夜 朝阳宫太常属 太常属设下有一个太乐府,内专门负责乐器,歌舞,音乐的表演。而此刻,一名年长的嬷嬷正领着一群女子走入太乐府。 白雪将昼夜照的雪亮,这些女子穿着艳丽,颈上套着项圈,手腕脚腕系着九银铃。她们嘴里呼着寒气,耸着肩膀,规规矩矩的跟随着嬷嬷走着。 嬷嬷将她们带进一间房,里面很是宽敞,靠窗设有一排的大通铺。 “你们以后便住在这里吧。” 女子们行了礼应声:“是,嬷嬷。” 嬷嬷见她们乖巧,满意的点点头。不过即使这样,也是要敲打一番:“在乐府,每日卯时便要去乐府房练习琴技舞艺。并且没有请示,不可出乐府,在戌时后,便要回房休息,不得在乐府随意走动。你们可听明白。” “奴婢明白。” 几个女子待见嬷嬷离开后,便去选自己的床铺。待将行囊放下,一个女子突然开口询问:“怎么不见阿虞?” 听着女子问,其她人也才发现,她们从太和殿表演完出来后,阿虞便不知道去了哪里。 “莫不是去方便去了?”一个女子猜测。 “谁知道。”一旁另一个女子十分不在意的说着。 她们一行六人从婀娜国被送到崇祁,其中一个姐妹不想离开婀娜来崇祁,便在半途中逃跑了。 她们是一同从婀娜国送来的,余下五人怕跟随的官员发现,连累自己,便同意了这个阿虞的计划。让他代替那个姐妹,来到崇祁。 话说这个阿虞也是一个怪人,虽是个男人,可那身姿,那舞技竟比她们几人还要优秀。 “只是他现不知去哪里,可千万别惹什么事,连累大家才好。”最开始问话的女子说着。这皇宫偌大,阿虞若是不小心惹了事,那她们几个不也要跟着倒霉。 几人正说着,门便被打开了,寒风带着雪花吹了进来。 那些女子齐齐看向门口,一个女子道:“阿虞,你去哪里了?” 虞世南看着那几个女子,带着一身的寒气,抖了抖身上的雪花,才笑道:“只是去方便了一下。” 说着,便走到余下的一个空铺上坐下,脱了外衣,上床躺着了。 婀娜国国风开放,并不避讳男女有别。况且几个女子这许多日子都是与虞世南同室而卧,而且都穿着亵衣,便也没觉得有什么好避讳的。见着虞世南躺下,便也不再追问。 待屋内熄了灯,虞世南一双眼在这黑暗中却异常明亮。 不该啊,不该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中元节自己在勾栏院守了一夜,竟没见到他。如今自己设计进入皇宫,太和殿出来,便去了那汉白玉的桥上守着,却仍旧没等到他。 到底是为什么?虞世南翻了个身,面对着墙,思索着。这一世究竟哪里出了问题,自己带着记忆回来,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虞世南呼出一口冷气,将眸子紧紧闭起。放在胸口的手握成了拳,不管如何变换,他最后一定是自己的。 _分节阅读_57 隔天,外面的大雪已经停了,宫女太监们正拿着扫帚打扫着院落,将路面清理出来。 小于子已经在门口守了半个时辰了,也没听到自家主子有动静。 帝王早起上早朝时,便吩咐了小于子守在门口,不得打扰。待陈青醒来后,再进去服侍。 可现在早膳的时辰都过去了,自家主子还没有起来。 陈青睁眼时,只觉得全身酸痛,尤其是那隐秘之处,这让他又想起了中元节那夜十分不愉快的记忆。 起身的动作突然顿住,陈青将一只手伸到被中,摸了下那个地方,疼的双腿都有些颤,陈青瞬间脸就白了。 这是怎么回事?明明昨夜自己去了太和殿看表演,最后问帝王讨了几杯酒喝,怎么就什么都记不起来了。而且现在自己的身体,明显与中元节那夜被那人强上过一般。 陈青看着这熟悉的暖阁内,心中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小于子一直守在门口,听到屋内有动静,便轻喊了一声:“大人,您醒了?” 第二十六章套马的汉子 “进来罢。” 听到暖阁内陈青的声音,小于子才推了门进去。去到内室,就见着陈青面色难看的坐在床榻之上。 小于子唤了一声:“大人。” 陈青对于自己昨夜贪那几杯酒十分后悔,如今喝醉了断片儿,竟连昨夜发生了什么事都记不得了。 “我……昨夜怎么回来的?”犹豫片刻,陈青带着一丝窘意的问道。 对于昨夜自家大人做的那些事,小于子看着都觉得提心吊胆的。如今听着陈青问起,又见他面带窘色,答道:“昨夜是皇上带您回来的。” 对于这个回答,陈青倒不惊讶。只是想到如今自己那隐秘的痛处,陈青的面色更差了。 “我昨夜醉了,可有做些什么事?” 小于子瞅了陈青一眼,随即又敛眉看着地上:“昨夜从太和殿回了暖阁,下了暖轿是皇上把您背回来的。您……您还……” 陈青追问:“我怎么了?” “您还将皇上当做马骑了,扯了皇上的头发,将冕冠都弄掉了。” “我做的?”陈青惊的一双凤眼瞪的圆溜溜的。平日里自己再怎么胆大,那也是不敢将那帝王当马骑的啊,还扯着他的头发。陈青想着那个场面,全身不由的一个哆嗦。 这莫不是常话里说的,酒壮怂人胆? 小于子很是肯定的点着脑袋,将昨夜发生的事说予了陈青听。 被帝王喝退后,小于子便在暖阁外室守夜。小于子低垂着脑袋,规规矩矩的在墙角站着,就听着里面隐隐约约传来了声音。 帝王声音低沉,小于子听的不大清楚,可自家大人那带着笑意的声音,却说的十分的响亮,话中还带着得意之色:“这般才对,我坐的可稳了。” “马儿,马儿,乖乖听话,我便给你草吃。” “唔,我也不知哪儿有草……” “……” 句句都是自家大人的话,小于子听着里面耳鬓厮磨,账暖春宵,只觉得面红耳赤。本欲这般就已经让小于子不敢入耳了,哪知不知里面是何场景,听着陈青低低闷哼一声,随即喘着粗气道:“马儿你慢些……” “快也是你说,慢也是你说,你让我如何?” 帝王那低沉的声音,带着些沙哑,从暖阁内室传了出来。 暖阁内折腾了半宿,小于子便也在外头听了半宿。在这寒冬腊月,背上竟出了热汗。 暖阁内渐渐安静下来,小于子不自觉的松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上冒出来的汗,却被暖阁内突然响起的声音惊的吓了一跳。 …… 陈青听完,真是不敢相信,自己喝醉酒后会是这般丑态。 _分节阅读_58 “我……真在唱歌?”着实有些不敢相信。 小于子回:“您把奴才也吓了一跳,就听您唱着什么跑马……什么汉子的。奴才也听不太懂。” 陈青瘫坐在床上,听着那几句歌词,终于相信小于子不是在扯瞎话框自己。自己这一世的英明啊,就这么毁了。 “奴才听着,皇上哄了您好些时候,您才愿意睡下来。” 这下,陈青重新将整个人再次裹进被中,实在是没脸见人了。听着小于子的话,自己不仅仅将那帝王当马骑了,还把马也给“骑”了。 将被子蒙住脑袋,陈青如同乌龟一般缩了起来。这让自己以后如何面对那帝王,真是没脸见人了,羞耻至极。 有种神奇的定律,就是你越不想来什么,便会来什么。陈青正当着缩头乌龟,就听着小于子一声:“奴才参见皇上。” 陈青耳朵动了动,从被窝里探出了脑袋,就见着那帝王正直直的站在自己面前。陈青呆呆的趴在床上,倒是忘了请安。 就见着萧彻弯腰,将裹在陈青脑袋上的被子拉了下来,开口问:“才起?” 这话问的,好似他们是在一起生活多年的亲近之人人一般,熟稔平常。 陈青望着帝王,想着小于子说的话,一下子便成了结巴:“我……我……” 这实在是太难堪了,自己昨夜与他那般,为何他却这么的平静,好似昨夜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般。 陈青垂下脑袋,唇不由的抿紧。 “怎么,可是还疼?”萧彻说着,便伸了手,想要查看。 “啪!” 陈青一把将萧彻伸过来的手拍开。脑袋依旧垂着,声音冷淡:“别碰我。” 萧彻被拍开的手悬在半空,随即缓缓收了回来。一双眸子看着陈青,见着床上的人在被褥上握紧的拳头,心中叹了口气。 在床边坐下,将陈青握着被褥的手包在掌心:“为何碰不得?” 刚才将萧彻手拍开后,陈青便有些后悔了。若是惹怒了这帝王,自己自然是也没有好果子吃的。可听着帝王那似带着委屈一般的话,有些不可置信的抬起了头。 帝王依旧那副模样,只是眸中没有了那冷意。见帝王唇微动,就听他继续说着:“昨夜你将朕上上下下都摸了透彻,朕如何碰不得你。” “我……我那是喝醉了。”陈青狡辩。 萧彻:“那也是你碰了朕。” “既是碰了朕,便要对朕负责。” 陈青惊讶:“负责?” “自然。” 从来没有发现,这帝王耍起无赖来,也这般像回事。一个大男人,站起来都比自己高大一圈,居然让自己为他负责。 一个帝王要求别人负责,这事若是传出去,估计天下人都以为是个笑话。 可现在陈青却笑不出来,看着帝王眸中那笃定之色,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掉入陷阱里的羔羊一般。欲挣扎,可却无所适从。 …… 临近年关,萧彻便忙了起来,陈述虽将南越驱逐出崇祁,可南越却依旧不死心,在怒江一带蠢蠢欲动。不仅政务,临近年关,萧彻要还要准备到兰若寺祭祖。 大大小小,一堆事物,忙的就连陈青也只夜里才能见到帝王。 自那日醉酒后,陈青便也有些有意与无意的躲避着帝王。每每帝王回了暖阁,陈青都已躺在床上睡了。 腊月二十四 皇宫内宫女太监们便开始忙碌起来,将各处宫殿打扫干净,这天俗称“除晦”。 而此时的陈青,绘制了几个月的地域图纸也快绘制完成了。看着还余了最后一个国家的地形图,看着那处空白,陈青心中却抑制不住的激动。 差一点,待这里绘出来,自己便可以出宫了。 “大哥哥,大哥哥……” 一个童稚的声音,压的十分的低,正一遍一遍的喊着。 _分节阅读_59 小于子说:“大人,好像是小皇子。” 陈青将手中的地域图放下,寻着声音出了暖阁,便见着萧越扒着东暖阁的大门,朝里面瞧着。 “越儿,你怎么跑来了?”陈青走过去,将小家伙拉了出来,看着他衣服上染的灰,替他拍着。 “大哥哥好几天都没去陪越儿了,越儿想大哥哥了。”萧越说着。 这大哥哥也只有在萧彻不在时,萧越才敢喊。他心里总觉得,哥哥用是比叔叔要亲近些,就比如皇伯伯,就不如大哥哥来的亲近。 所以萧彻不在时,萧越便只喊陈青为哥哥,陈青改了他几回,没见成效,便随了他。 陈青问:“你一个人出来的?宫人呢?” “越儿自己出来的。”萧越说着,偷偷抬眼瞄了陈青一眼,怕他训责自己。 陈青听他说完,确实有些生气。因为书中萧越最后的结局,陈青想让萧越躲过那一结。便特地让让小于子寻乐两个靠得住的太监,在观察一番后,便让他们跟在萧越身旁伺候。 即使听说萧彻处置了长乐宫的那些太监,可陈青却也是不敢相信他。毕竟,萧越是前太子萧时墨的儿子。 “下次再不许这样,大哥哥给你的那两个太监一定要让他们陪在身边,知道吗?” 萧越也知这次是自己不听话,见陈青没有训责自己,便乖乖地点头:“嗯,越儿记得了,下次再也不一个人跑出来。” 正说着,两个太监便急急的朝这边跑来,看着陈青与萧越,佝身行礼:“大人。” 陈青站起身,看了眼这两个太监,语气冷淡:“下次再让小皇子一个人跑出来,我唯你们是问。” “奴才不敢。” 听着两个太监态度恭敬,便也不再追责。拉着萧越便进了暖阁。陈青在这里无权无势,自然要狐假虎威一番,这些奴才才会听话。 萧越抬头看着被陈青拉住的手,又看看陈青的面,刚才大哥哥的模样,让他觉得好似是皇伯伯一般。 “看什么?”陈青见小家伙不住的瞅自己,忍不住问。 “越儿觉得大哥哥和皇伯伯很像。” “哦?”陈青看着萧越可爱的模样,便想逗逗他:“哪儿像,越儿给大哥哥说说。” 却没想到萧越却站直了身体,学着陈青刚才的模样,一手背在身后,那肉乎乎的脸也板了起来。小眉毛一挑,眼睛微微眯起来:“喏,大哥哥刚才就是这般,皇伯伯也爱这般。” 说话时,萧越努力保持着动作与表情,生怕哪里一动便不对了。 “哈哈哈哈……”陈青笑起来,伸手一把捏住了萧越那肉乎乎的脸颊:“你学的还真像,你皇伯伯可是最能装逼的了。” “大哥哥刚才也是这般。”萧越说着,想让陈青知道,自己学的不仅是皇伯伯,还有他。 “好哇,你的意思是大哥哥也喜欢装逼吗,看我不收拾你。” “哇……哈哈哈哈……” 萧越在陈青怀中扑腾着,想要躲避他的魔抓:“哈哈……大哥哥,别挠哈哈……” “还敢不敢了,看我不挠你。” “哈哈哈……” 东暖阁门口,萧彻看着在暖阁内院子里玩闹的一大一小。两人滚作一团,嬉戏着,虽是冬日里,可那阳光却带着温暖的光辉,照在两人身上,好似镀上了一层金光。陈青一双凤眼笑弯起来,密密的睫毛在眼睑上蒙上一片阴影。他这般的开怀大笑,好似自己是第一次见罢。 第二十七章兰若寺 腊月三十 帝王乘仪仗去往兰若寺祭祖,而陈青也终于,在这几个月内,第一次出了皇宫。 这出行的仪仗之盛大,让陈青实在叹为观止。仪仗由导驾、引驾、车驾、后部鼓吹、后卫部队等前后几部分组成。 导仪卫为先头仪仗队,地方官员与朝廷官员乘坐的几辆车在前面开道,后面由两队骑兵与六行步甲兵跟随。其为清道,以让后面的仪驾顺利出行。 引驾仪仗不同于导驾仪仗,主要以乐、仗为主,陪同皇帝出行的文武官员也在其中。引驾的十二排士兵由步兵与骑兵组成,尾随其后是一支庞大的鼓吹乐队。 _分节阅读_60 而其后的车驾,才是帝王乘坐的玉辂。玉辂四周警卫极其森严。由太仆卿驾驭,前后有数十位驾士簇拥,两侧则由左、右卫大将军护驾,紧随玉辂后的便是禁卫军与宦官。 场面之宏达,实数是陈青想不到的,两侧百姓让道在两旁跪拜着。陈青坐在轿内,身上披着狐裘,怀中抱着暖炉,也不觉得冷。这么久终于出了次宫,便忍不住掀了窗上的布帘朝外看去。 帘子掀开,外面的寒气便侵到了轿内,越过那跟随在旁的带刀士兵,便瞧见了跪拜在地的百姓。地上还有着厚厚的积雪,他们却直接跪拜在雪上,佝偻着身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陈青眉头不由的皱起,这天寒地冻的,如此跪拜,等这宏大的仪仗走了,他们那膝盖估计也都冻僵了。 这么一想,陈青便想放下帘子,不愿再看。回眸间,却对上了一双眼睛。那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这大冷天的,却衣裳褴褛,那一排排的百姓全部垂着脑袋,唯有他眸中带着好奇,微抬起头看来。 两人目光对视,不过片刻,仪仗缓缓向前行,便再看不到那少年了。 将帘子放下,对于刚才看到的少年,陈青却没有太在意。 仪仗一路前行,很快便到了兰若寺。寺内主持带着寺中所有的僧人出来接驾。 帝王下了玉辂,一行人进入了大殿。在崇祁,帝王去到庙寺,是不需要对佛像跪拜的。如果做的话,是有损帝王的尊严的。 而帝王来兰若寺,便只是祭拜列祖列宗。 来到供奉各先帝牌位的大殿,在祭祖开始时,参加祭祖的人员,会有寺内的僧人送来净水,依次净脸、净手,净巾。 准备亮烛上香,向列祖列宗行大礼。礼毕,进馔。敬上三牲,猪头、全鸡、全鱼,供果,鲜花。随后会有宦官读祭文,再次向列祖列宗行大礼,才礼毕。 自到了兰若寺,陈青便被带到了寺内的后院。帝王祭祖,他自然是不用,也是没有资格跟随过去的。 不过陈青也乐得,那些繁琐的规矩,不用去接触,自然最好。兰若寺在丹阳是大寺,设在四明山前,陈青在后院,一抬头便可以看到那冷峻高耸的四明山。 如今寒冬腊月,山中的那一片葱绿上,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看着竟也独有一番味道。 “大人,外头冷,会屋内吧。”小于子见陈青在院中站着,瞧着这皑皑白雪,怕他受寒,便劝着他回屋内。 “你看这里风景多好,我在皇宫里整天憋在暖阁,如今好不容易可以出来一趟,还躲屋内,不如不出来了。” 说着,陈青便在四处走着。 小路上的白雪,都被清理到了两边,露出那青石的路面,陈青四处逛着,看着寺内清幽,在这白雪下竟别有一番意境。 帝王在前殿祭祖,寺中的僧人也都去了前殿。如今这后院,陈青逛了许久,竟也没能看到一个和尚。 沿着小路走着,陈青却瞧见了青石路的尽头,有一扇半开的木门。透过门内,陈青瞧着了一片的殷红,便被那一片的红吸引了。 这里面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红梅,也不知谁住在里面。走到木门前,看着门上方一个小小的牌匾,上面书着紫竹院。 陈青伸手,推了门抬腿跨了进去。院内在墙角竟种了许多株梅树,株株红梅在雪上绽放,嫣红的颜色在白雪的衬托下,极尽妖娆。 而在小院内,一座木屋伫立着,木屋两旁用竹木搭起了小栅栏,里面种着许多的蔬菜。 陈青看着,眸中竟带着几丝的向往。这般的一个院子,一座木屋,一片田地,自己是多想有一个。一人一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吱呀……”一声,那木屋禁闭的房门却被打开了,陈青就瞧着,从里面走出一个欣长的身影。 面无须发,一双眸子慈眉善目,一脸的淡然,身着白色僧袍,颈上带着一百零八颗子珠缀串而成的佛珠。在那木屋前站着,四周的白雪似乎与他溶为一体,仙风道骨。 那和尚也看见了陈青与小于子,面上一派从容,不见惊诧,双手合十,施施然行礼:“施主。” 陈青忙也学着和尚的样子,回了一礼。随即面上却带着一丝尴尬,自己私自进了别人的院子,还被主人发现了。 “我见着这院中红梅来的异常好,便进来了,望阿阇梨莫要怪罪。” 阿阇梨是对僧人的尊称。 “阿弥陀佛。”那和尚神色淡然,语气温和:“红梅对世人绽放,得施主欣赏,何来怪罪。” 和尚那副模样,神色淡然,好似什么都激不起他的情绪。陈青不由的心中暗道,这莫不是就是那得道的高僧,看透世间俗事,一心向佛,只求那佛法无边。 陈青想着,进了别人的院子,自要礼貌些,便自报了自己的名字:“在下陈青。” 和尚双手合十,行礼:“小僧戒名弥生。” “弥生大师。” 听着陈青喊了一声,弥生眉眼柔和,微微点头。 “施主请便。”弥生向陈青与小于子施了一礼,便走向木屋旁,进了一旁的菜园子,蹲下身将一颗大白菜上的雪拂落。 _分节阅读_61 陈青看着和尚的动作,竟是将那颗白菜摘了下来。 待和尚将那颗白菜拿起,走到木屋边的小屋时,陈青心下好奇,便跟了过去。 在那小屋门口站着,就看见弥生正卷了袖子,将那颗白菜一瓣一瓣的摘下来,随即舀了缸中的水,清洗起来。 “弥生大师,你这是准备做饭吗?”陈青疑惑,这寺中的和尚难道不是一起吃饭?都是自己在自己院中做的吗。 弥生侧头看了陈青一眼,微微一点头。 陈青眸子一动,便道:“我午时也未吃,可否在大师这里吃留食一顿?” 弥生面色淡淡地,听闻陈青的话,再次点头。 “大人……”小于子见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陈青咧着嘴看了小于子一眼,示意他不许劝阻自己。随后也卷着袖子,走进了小屋内:“既然大师愿意让我留食,我自然不能白吃,大师我来帮你的忙吧。” 弥生也不介意,见陈青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便让他去将灶台的火点了,好将米饭蒸上。 做饭陈青也是拿手的,只是现代都是用煤气或是电磁炉,生火这个任务,对于陈青还是有些难度的。陈青坐在了那个小马扎上,放了几块柴火进去,随后卷了茅草,点燃放了进去。可茅草燃完了,那木柴也不见燃。 小于子见陈青面上都被烟熏黑了,便想上前帮忙。还没等走过去,那名唤弥生的和尚却在陈青身边蹲了下来,拿了陈青手中的火折子,将火点燃了。 点时,嘴里还缓缓教授着,如何才能将木柴点燃。 “原来也不难啊。”弥生将方法一说,陈青看着灶内燃着的火花,一副原来如此简单的模样。 弥生看了陈青那成了花猫一般的面,笑着摇了摇头,随即又站起身,去将白菜折成一段一段的,留着一会儿下锅炒。 火带着温度,陈青坐在灶前,偶尔添几块柴火进去,竟也是被那火熏的面红。 弥生将米下到大锅内蒸着,随即便出了小屋。小于子看着弥生出去,便凑到陈青身边:“大人,奴才来吧,您如何能做这个。” “我怎么就不能做了,莫要再说了,小心我一会儿不让你吃。”陈青手一顿,躲开小于子伸过来要拿自己柴火的手。 “大人……”小于子弱弱的喊了一声。 “去,在一旁歇着去吧。” 没一会儿,弥生便又进来了,手中拿着一个白帕子,走到陈青面前,将帕子递给了他:“施主,将面擦擦罢。” 陈青抬手摸了摸脸,手上的碳灰在面上又摸出了几条黑杠。 弥生看着,眉眼弯起,抿着嘴笑了起来:“快擦擦罢。” 陈青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么大的人了,还能搞成个花猫一样。接了帕子,在脸上随意的擦着。见着雪白的帕子渐渐从灰白变成了乌黑,陈青面皮子不由的一红。 手中拿着脏污的帕子,便也不好意思伸手还给他,说:“待帕子洗干净了我再来还给你。” 弥生不再开口。看着大锅的米饭蒸的差不多了。便将木盖子打开,米饭的清香便在小屋内飘散开来。 陈青站起身,探着脑袋朝锅里面看:“这便好了吗?” “嗯。”弥生点头,拿了木勺,将锅内颗粒饱满的米饭乘到一个木钵里。 陈青坐在小马扎上,看着弥生熟练的洗锅,炒菜。如此一个道骨仙风,好似不食烟火的人,竟如此娴熟的站在灶台前,挽着衣袖,做着饭。陈青看着,竟也不觉得有何违和感。 不过这和尚的饭菜,果然没有一点的油腥。盘腿坐在木榻上,看着面前这一盘的清水煮白菜,竟一点的油荤都没有。 弥生将乘出的饭碗搁在陈青面前,随后自己才在陈青对面坐了下来。 小于子站在一旁,刚才被陈青唤着,一起坐下来吃,但尊卑有别,他实在不敢。 “这小院就你一人住吗?”陈青在这呆了也有一段时间,却不见有其他僧人进出。 “这儿便只有小僧一人。”弥生说着,眸中却带着一抹淡淡地落寞。 不过一瞬间,陈青却看的清楚。随即想着,今日帝王驾临兰若寺,寺中所有僧人都去前殿跪拜,却唯有弥生一人独留在这小院中。 “今日帝王驾临,你为何不去前殿?” 弥生看了陈青一眼,夹着菜的手微微一顿,随即轻叹:“小僧自小便没出过这方小院。” 从小就没出过这里,这兰若寺偌大,是他不出还是寺内不准。陈青吃着,见着弥生不欲多说,便也不再追问。 _分节阅读_62 吃了午饭,便同弥生告辞离开了紫竹院。 却不想,刚回到自己被安排的小院时,就见着一队禁军也走了进来。 那禁军头领看见陈青,恭敬的行了一礼:“大人。” 陈青问:“有何事?” “兰若寺前殿出现了刺客。” 陈青惊:“刺客?那皇上呢?” “皇上周围有禁卫军把守,那刺客并未到近前,便被发现了。只是刺客在被刺伤后便逃走了。”那禁军头领说着:“所以圣上让末将过来保护大人。” 不知为何,听着那帝王无事,陈青刚才提着的心便也松了下来。在外头站久了,便也觉得有些冷,陈青对着禁军头领点点头,进了自己的屋内。 门合上,禁军便在屋外院内把守着。 紫竹院,红梅树下,一个黑色的身影倚靠着梅树,艰难的喘着气息。那是个男人,面色苍白,一手捂在自己腰间,血水透过黑衣渗出,将那手染的血红。 “滴,滴,滴……”的,鲜艳的血不断地流进皑皑白雪内,如同雪中盛开的红梅。 踏在雪上的脚步声传来,黑衣男子艰难的抬起头,看着一个白袍的僧人朝自己越走越近,苍白的面上竟露出了一个笑容:“弥生” 第二十八章除夕,守夜 弥生不过是兰若寺一个潜心向佛的小和尚,与石解相遇不过只是机缘罢了。看着在红梅树下的人,弥生缓缓地走了过去,就见着石解抬起那面色苍白的面对自己露出了一个笑容:“弥生。” 看了眼他捂在腰侧的手,被血水侵染,无波的面上,眉头微微蹙起:“施主,您受伤了。” 石解抬起那只血手,在弥生面前晃了晃,示意他这回眼神倒好。看着弥生面上的神情,石解调笑着:“小和尚,你这可是心疼我了?” “阿弥陀佛。”弥生双手合十,对于石解时不时的戏谑自己,十分的不赞同。 “同你开个玩笑,莫要生我的气。”石解说着,面上突然狰狞一下,捂着伤处“嘶”的一声。 弥生见了,上前扶着石解,想先带他去屋内清理伤口。石解却抬手阻止了:“你们出家人不打诳语,我若留在这儿,一会儿你该为难了。” 石解看了眼弥生,面上带着笑意,随即一个闪身,便翻着院墙离开了。 “阿弥陀佛。”弥生站在红梅树下,面前的雪上是鲜红的,如同红梅一般。 没一会,便有士兵来了紫竹院,他们个个佩戴兵器,进到院中,正看见一个白袍的僧人拿着扫把打扫着红梅树下的积雪。 “这位小僧,你可见到过一名黑衣男子?”领走的士兵走上前问着。 “阿弥陀佛。”弥生像他们行了一礼:“小僧并未看见。” 待士兵走后,弥生看了眼那被清扫在墙角下的积雪,微微的叹了口气,随即转身,回了屋内。 此次来兰若寺祭祖遇刺,帝王自然震怒,寺内的僧人略带惶惶之意,唯有主持倒是镇定自若。 帝王不能久呆兰若寺,命御前侍卫祝林对刺客追查到底,随后便准备起驾回宫了。 离开兰若寺时,是刘朝钦去接的陈青,这次陈青并未回到自己的软轿,而是被带到了帝王的玉辂上。 陈青被扶着,上了玉辂,帝王已在里面坐着了。帝王坐姿笔挺,垂下的串珠微微晃动着,见陈青掀了帘子,便伸了手过来。 陈青看着帝王那宽厚的手掌,手心朝上的伸向自己。顿了一下,随即将手握了上去,待坐稳,便听着身旁的帝王开口:“暖炉为何不抱着。” 帝王手掌温热,带着暖意,与自己的一比,更显自己的手冰凉。 “抱着麻烦,轿内暖和,一会儿便好了。” 帝王幽深的眸子看了陈青一眼,不再开口。只是握着陈青冰凉的手却没有放开,裹着陈青的手放在自己的膝上。 轿内安静下来,只余偶尔的颠簸,陈青眸子微动,悄悄抬起眼皮,没想到正对上帝王那漆黑的眸子。 陈青一怔,忙将目光收了回来。 “可是有何想问?” _分节阅读_63 陈青摇了摇脑袋,片刻,才又幽幽的开口:“听说今日大殿内出现了刺客……” “你这是在担忧朕?” 陈青不语。 帝王放在另一个膝上的手,食指一下一下的点着,看着低垂着脑袋的陈青,帝王眉头一挑,似乎心情很好。 今日年三十,也是除夕,陈青许久没出过宫门,如今出来一趟自然不想这么快便又回去。车轮滚滚的向前行着,陈青半掀开窗上的帘子,见离宫门越来越近,忍不住开口:“我今日能先不回宫吗?” 丹阳城自今日到初三宵禁都停了,陈青看着两边的房屋,挂着红灯笼,贴着红福门联的街道,想必今夜也会十分的热闹。 帝王眉头微皱,淡淡地开口:“不允。” …… 祭祖归来后,帝王便停止了工作,待过完年,到了正月里才会继续处理政事。今日除夕,年夜饭一般都是下午申时开始。 萧彻后宫空虚,也无子嗣,如今这年夜饭竟也只有陈青陪在一旁。 而让陈青还算庆幸的是,不待自己开口,便有太监领着萧越走了进来。 “越儿拜见皇伯伯,祝皇伯伯新春快乐。”萧越跪拜行礼。 “起。” 萧越从地上起来,看着陈青笑眯着眼再次行礼:“青叔叔。” 在萧彻面前,萧越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的。 帝王入座,陈青与萧越便也在帝王左右手边坐了下来。年夜饭开始,一旁的乐师便开始鼓乐鸣奏。一旁伺候的太监先给帝王上汤,汤盒为对盒,取意成双成对的吉祥如意之意。待帝王喝一口,伺候的太监才各给陈青与萧越上汤膳。喝完了汤,宴席才正式开始。 席上奇珍美肴,时新蔬果百了满桌,足足有一百二十道菜肴。 陈青着实大开眼界,桌上的菜肴不说,就那膳点摆放的位置,间隔都有着规定的尺寸。布菜的太监用那尖细的声音念了菜肴的名字,又道了一声寓意:“万年如意。”这才给帝王布菜。 早知宫内规矩众多,陈青却没想到会如此繁杂。平日里他自己在暖阁内,吃饭都比较随意,也无人管束。 没成想这份年夜饭却吃的如此的累。看了一眼对面小小的萧越,见他正也刚抬头,两人目光对视,就瞧着萧越一双大眼突然朝自己挤弄着,竟是扮了个鬼脸。 陈青眯着眼勾唇笑了起来,怕忍不住笑出声,便埋头吃了口菜。 只是陈青一低头,却没瞧见萧彻给了萧越一个赞赏的眼神。 萧越抿着唇,低头羞涩的笑着。他本以为年夜饭不能与大哥哥一起吃了。却没想到得了谕旨,让他去陪同吃年夜饭,萧越便十分的开心。 只是路上时,听着来传报的太监道,似乎大哥哥心情不甚好,便想着来了要哄哄他开心。 陈青本心中不愉,可见着萧越逗自己,便又忍不住笑了。他本就不是个十分能硬气的人,不然也不会屡屡被帝王欺负,却不敢反抗,终究性子还是软了些。 萧越得了赞赏,胆子也大了些,看了眼萧彻问:“皇伯伯,明日越儿可以来向皇伯伯与青叔叔请福吗?” “然。” 帝王应允,随后看向身旁的陈青:“可有合意的?” 本想给他夹菜,但想着那次的乌龙,便开口问着。 陈青环视桌上的菜品,各色各样,竟不知哪样好吃,哪样不好吃了:“都可。” 萧彻拿起一旁的小碗碟,舀了两勺鸡蛋羹,随后递到了陈青面前:“朕尝着这蛋羹,滋味不错。” “多谢皇上。”陈青接了碗碟,随即一口一口的吃着。 入口嫩滑鲜汁,口感确实不错。 “这是朕过的头一个除夕,你若是不在了,便只有朕一人了。” 沉沉的声音,带着些许的落寞与庆幸。 陈青手一顿,他……也是觉得寂寞的吗。陈青才想到,这帝王似乎与自己一般,也是孤家寡人一个。 宫中有太后,但那却是前太子萧时墨的亲生母亲,对于萧彻,她可谓也是恨之入骨的。 陈青想到此,心中便软了下来,对着萧彻的面色不由的也好了些。 _分节阅读_64 吃完了宴席,萧彻便命人将萧越送回了长乐宫。家宴结束,帝王还需前往太和殿,与百官观看歌舞表演,这也算是君臣同乐的一种方式。 待帝王回到暖阁时,已是子时了。此时天空中又飘起了雪花,帝王前头走着,刘朝钦跟在后头撑着油纸伞。 今夜帝王喝了不少的酒,面上却不显醉态,走路时也依旧沉稳。到了暖阁门口时,见着里面灯火通明。帝王一双黑眸微微的眯了起来,挥退众人,独自走了进去。 进到暖阁,就见着陈青开着窗户看着外面的景色。 “夜里寒,又在下雪,你也不怕冷着。”萧彻过去,将窗户关了起来。 帝王挨近时,陈青便闻到了那熏人的酒气,也不知这帝王喝了多少酒。 “坐着无聊,便看看外面的景色。” “这么晚了,为何不入寝……”帝王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眸中带着期待:“你一直在等朕?” 陈青:“年夜饭时,不是皇上说一起守夜的吗?” 谁知自己等到了子时,这人才带着一身的酒气回来。 帝王也不知是否醉了,听着陈青略带责怨的话也不气,反而拉起陈青的手哄着:“是朕不对,让你久等了。” 随后看到桌子上冒着热气的饺子,笑意直达眼底:“好在赶上了,不是吗。” 除夕夜子时吃饺子,是崇祁的习俗,取“岁更交子”之意。而饺子内会包有金元宝,吃到了相当于会沾了来年的福气。 陈青被帝王拉着在椅子上坐下,随即见着帝王亲自动了手,为自己盛了一碗的饺子。 “吃罢。” 陈青心中还是有些赌气的,看着碗内的饺子道:“也不知你给我盛的,可能沾到福气。” 这话实数大逆不道了,可帝王却不在意,还是一脸的笑模样:“朕给你的,自然是有大福气的。” 为了应验自己的话,帝王便让陈青快些吃。陈青无奈,只得乖乖吃着碗内的饺子。 可陈青一碗饺子快见了底,依旧没吃出帝王所说的大福气。 帝王面色也有些难看了,自己停了筷子,一脸慎重的盯着陈青,瞧着他一口一口的吃。直到剩了最后一个饺子,帝王终于有些坐不住了,将陈青夹起的最后一个饺子放到了自己嘴里。 嚼着眸子突然一动,那沉郁的面色突然转晴,陈青一看,顿觉不妙,想要逃,却被帝王抓了手腕朝怀中一拉。 陈青瞪大眸子,看着近在眼前的帝王的面容,两唇相触。禁闭唇齿便被帝王撬开了,一个硬物便被推进了自己口中,那是一个金元宝。 唇分开,帝王看着呆愣的陈青,话中带着得意之色:“朕说大福气,便有大福气。” 说完,便自顾的起身,朝内室走去了。陈青那微启的唇还未合拢,舌头动了动,触到那坚硬的东西,随即将它缓缓吐了出来。 一个不过指间大小,沾满了口水的湿漉漉的元宝正安静的躺在自己掌心。 “卿卿。” 从内室突然传来一声,陈青怔住,自陈德发死后,已经没有人再这么唤过自己了。听着声音,似乎是帝王的。 陈青去到内室,就见到帝王笔挺的站在屋内,一看他来,便张开了两手:“更衣,朕要沐浴。” “我去给你唤人来。” 陈青站在门口,听了帝王的话,便准备出去唤了刘朝钦进来。没想到帝王却黑了见,沉了声又重复了一遍:“更衣,朕要你!” 这下陈青终于发现,自从帝王回了暖阁到底哪里不对了。帝王一直都是醉的! 虽然面上不显,步子沉稳,可那行事作风却与平日里却是不一样的。往常帝王再如何,也不会如此直白的说要自己的话。 一想到面前的人是个醉鬼,陈青更不想与他独处一室。抬了脚,就想出去,帝王却冷冷吐出一句:“再朝外走一步,朕便打断你的腿。” “……” 陈青站在帝王身前,抬手在他腰侧,为他解了那系在腰间的黄赤大佩。 待只剩里衣,帝王便让陈青服侍着去了后面的浴池。 萧彻坐在浴池内一动不动的,全程都需要陈青一句才一个动作。陈青看着坐在池中的人,宽厚结实的胸膛染着点点水珠。 “抬手。”陈青拿着毛巾,开口说了一声。萧彻便乖乖地将胳膊抬了起来。 _分节阅读_65 陈青“吭哧吭哧”的擦着,待擦好了胳膊,再擦背。力气用的极大,将帝王那古铜色的背上都擦出了红痕,却也不见那帝王眉头皱一下。 将水浇在了那背上,萧彻却突然站了起来。陈青面前的景色变换,直到一双笔直修长的双腿入眼,陈青面上“噌”的一下,红的都熟透了,陈青甚至都感觉到自己脑袋上都冒着青烟了…… 第二十九章新年 大年初一 昨夜的雪已经停了,暖阁外院内的树枝都被积雪压的弯了枝条。几个宫人拿着扫帚清扫着路面的积雪,每个人面上都洋溢着笑容。 今天初一,每个宫人都收到了一套新衣裳,有的宫人还得到了司膳赏的年钱。小于子身上也穿着新得的衣裳,在门口恭敬的守着。 就见着刘朝钦从暖阁外走了进来,小于子佝身行礼:“刘公公。” 刘朝钦手中拂尘一甩,搭在了自己胳膊上,随即看了眼紧闭着大门的暖阁,问:“皇上与大人还未起?” 小于子:“是,奴才一直守着,并未听到传唤。” 这马上各百官便要进宫来给皇上拜年,可这个时辰了,帝王居然还未起身。刘朝钦走到门边,侧耳听了听,真是半点儿动静都没有。 心中一阵唉声叹气,认命一般,凑到了暖阁门口,佝着身子,开口唤道:“皇上,黎明即起,万机待理,勤政爱民,不可忘乎。” 这话意思通俗点便是太阳都晒屁股了,皇上您得起来处理政务了,您要勤政爱民啊,别忘了。自萧彻登基以来,刘朝钦这还是头一次叫皇帝起床。 唤完,贴着耳朵又仔细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刘朝钦这声音不大,但却也不小。陈青迷迷糊糊地就被吵醒了,睁眼就看见面前微微起伏的胸膛,陈青的头枕在萧彻胳膊上,手还搭在他腰间。 自从到了内室睡后,萧彻便命人将外面软榻上的棉被收走了。这冷冬,陈青自然只能乖乖地睡床上了。不过,两人日日同床共枕,但这还是头一次陈青醒来,萧彻还睡在枕边的。 正想着,外面的刘朝钦又唤了一遍。陈青就瞧着萧彻浓眉微动,随即便睁开了双眼。那双黑眸中带着清亮,半点也没有常人刚睡醒时惺忪的模样。 外面的刘朝钦还在唤着。 萧彻听着,眉头微微皱起,看着怀中人道:“可是吵醒你了?” 陈青将搭在萧彻腰间的手收了回来,摇了摇头:“正好醒来。” 说着,陈青便垂了眸子,不去看萧彻。却没想到身旁的人突然一个翻身,竟将自己压在了身下。陈青诧异,眼睁睁的看着萧彻低下头,在自己唇上轻轻印上一吻。 萧彻头发披散着,此时身体俯下,头低着,那乌黑的长发便垂在了陈青的枕边。几丝发丝触到陈青面上,惹的陈青一阵麻痒。 “新年快乐!” 萧彻声音低沉,平日里说话时便带着几分的强势与冷硬。可如今这份新年的祝福,却被他说的如同情人之间的低喃一般,性感的撩人心弦。 陈青心口跳动,怔怔的望着萧彻那认真的模样,不知为何,鼻尖酸涩,竟红了眼眶。自己活了二十多年,这是头一次,在新年的这一天,听着别人对自己道一声新年快乐,还是如此的真挚。 陈青未穿来时,一直都是孤身一人。在孤儿院时一人,出了孤儿院,也是一人。年年都如此,一个人守在窗边,看着外面绚烂的烟花,与热闹非凡的街道。 一扇窗,好似将自己与外面那喧嚣热闹的世界隔开。 陈青强忍着,不让眼中湿润落下,对着萧彻露出了一个笑容:“新年快乐。” 萧彻眸子微眯,抬手用指尖拭去陈青眼角的湿润,随即看着那带着湿意的指尖,沉声道:“朕很高兴,能第一个对你说新年快乐。往后年年,都如今日一般,可好?” 听着萧彻的话,陈青惊的呆住了,湿润的眼眶中,一滴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只是两人对视半晌,陈青那个答案终究没有说出来。 “无事,以后你有许多时间来回答朕。” 萧彻起身,传了刘朝钦进来伺候,待离开时,还嘱咐陈青,待萧越来请福,不要同他出去玩闹。 帝王出了暖阁,小于子请安,帝王应了一声,正准备离开时,似乎想到了什么,对着小于子说:“看好你家主子,若是受寒,唯你是问。” “是,奴才定会看好大人。” 待帝王一行人离开,小于子忙朝暖阁内走去。就见着陈青只穿着亵衣坐在床上,虽暖阁内设了碳火,可这样坐着,也是容易着凉的。 小于子忙过去服侍陈青更衣,衣服是尚衣监送来的新衣。 _分节阅读_66 陈青面白,一身的紫青祥云袍穿在身上,更是衬的公子如玉,贵气逼人。将狐裘给陈青披上,又塞了个暖炉在陈青怀中,小于子这才松了口气。 陈青正吃着早膳时,萧越便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太监。 萧越眼珠子四处一转,朝着屋内巡视一圈,随后看着陈青高兴的喊了声大哥哥:“大哥哥,越儿来给你请福了。” 陈青招招手,让萧越到自己身边坐下:“这么早来,早膳可吃了?” 萧越昨天回长乐宫后,便一直很是兴奋,早上不到卯时便醒了。但想着皇伯伯也在,便在长乐宫中又等了好长时间,这才跑来的,早膳自然没吃。 陈青没好气的说:“平日里又不是不让你来,这么急惶惶的,连早膳都不吃。” 萧越挨了说,仍旧乐呵呵的:“越儿想第一个对大哥哥请福啊。” “你……”陈青想说的话哑在喉间,看着萧越的模样,便又想起萧彻将自己压在床上时说的那话。他也说要年年第一个为自己说新年快乐,想着萧彻那带着灼热的目光,陈青不由的面红耳热的。 瞅了眼萧越,见他并未发觉,才悄悄的吁了口长气。 命了一旁的小于子再添一份碗筷上来。 待吃了早膳,陈青让小于子去将自己给萧越准备的礼物拿出来。 萧越一听给自己的礼物,一双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一脸的期待。 小于子去到内室,出来时手中捧着一个方正的细长锦盒。 陈青将锦盒递给了萧越:“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萧越将锦盒打开,里面是一个画卷。画卷展开,萧越便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小于子在一旁,看着卷上的画,面露惊叹。画中的小皇子栩栩如生,犹如真人跑到那画中的一般,活灵活现,这真是神迹啊。 萧越也愣住了,画卷一展开,他初始还以为这是面铜镜呢。 “大哥哥,这里面有一个我。”萧越指着画,对陈青说着。 “可喜欢?”陈青笑着又问。 年前思来想去,自己也没什么好东西,便想着不如送萧越一幅肖像当做新年礼物,就是不知他喜不喜欢。 “喜欢,大哥哥送的越儿都喜欢。”萧越将画卷放回锦盒内:“越儿一定好好保管的。” 陈青揉揉他的小脑袋:“啧,今天这嘴是抹了蜜糖了怎么回事,这么会哄人。” 萧越噘嘴:“才不是哄人,越儿说的是实话。” 萧越模样长的可爱,又是肉嘟嘟的,这一噘嘴,两腮的肉都嘟起,惹的陈青忍不住上手捏了一下,手感软乎,陈青乐的眯起了眼睛。 外面积雪甚厚,萧越孩子心性,看着便想出去玩。扯着陈青的衣袖央求道:“去嘛,大哥哥陪越儿玩会嘛。” 被他用委屈巴巴眼睛看着,陈青就将帝王早上的嘱咐都忘到了脑后,点头同意了。一旁的小于子却不淡定了,忙开口劝:“大人,外面天寒,玩雪湿了衣裳,若是受寒可如何是好。” 却没想到,陈青却十分不以为然:“无事,我就陪越儿玩一会。” 小于子劝不住,只得苦哈哈的站在一旁,看着一大一小在雪上玩的开心。小于子正叹着气,一个雪球突然便着自己面门飞来,小于子躲闪不及,雪球直接拍在了自己脑门上,随后碎成了渣落下来。 “哈哈……小于子,你在那里发什么呆,再不动还砸你。” 陈青掂着手中的雪球,对着小于子示威一般。 “小于子,快点啊。”萧越也在一旁唤着,说好了三人一起打雪仗,可这太监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陈青与萧越不断地劝着,小于子想着玩一会儿便让大人去歇着,该也不是那么容易受寒罢。这番想着,随后裹了个雪球,朝陈青砸去…… 夜里 萧彻是被身旁人的体温给热醒的,手贴在陈青面上,一阵滚烫。 随后,东暖阁内灯火通明,一阵喧嚣。有太医拎着药箱进了暖阁,小于子在暖阁门口,看着进去的太医,心中一阵不安。 陈青此时烧的眼睛都睁不开了,这么吵杂也没将他吵醒。只是身旁却一直有一个扰人的声音,让陈青睡的不安稳。陈青眉头皱起,干涩的嘴唇嘟囔着,希望这个声音别再扰自己,好让他安心睡觉。 耳边突然清净下来,陈青心下舒畅,觉得终于可以安心睡觉了。口中却是一阵的苦涩,温热苦涩的液体流入自己口中,陈青眉头皱的更紧了。 待苦涩的液体流入胃中,陈青不禁松了口气,但随之又是那苦涩的液体流入自己口中,如此反复,陈青到最后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 _分节阅读_67 迷迷糊糊中,就听耳边又响起那恼人的声音:“……为何总是任由自己的性子来,圈也圈不住你。明知身子差,还不听劝,如今难受,这下可安分了……” 那声音断断续续的说着,陈青听着只觉得头更疼了。 萧彻守了陈青一夜,到了卯时,见他烧退了,这才起身去上早朝了。 帝王过了正月初一,便又开始新一年的工作了,所以早朝也是必须要去上的。 为着陈青生病一事,萧彻本就心情不甚好。去了早朝,心情更加差了。 如今驱逐了南越,朝臣便将目光放向了帝王的后宫。帝王后宫空虚,也无子嗣,现在主要便是要扩充后宫,广纳秀女。萧彻在还是皇子时,便被人说是天降的灾星,娶不娶妃自然无人理会。可如今他是崇祁的王,自然与以前不同。帝王无嗣,对于国家来说是大忌。 所以崇祁二十年头一个早朝,朝臣上奏便是让萧彻选秀,扩充后宫,以稳朝纲。 第三十章 朝堂之上,大臣们连连上奏选秀之事,却被帝王以战事刚平,怒江连着到康定一带都受了重大损失,现在理应着重在伤民与重建上面。选秀之事,推后再议。 选秀之事就此耽搁下了,不过秀女既然不能选了,可是朝中大臣却在民间搜寻美男子,或是将自己的女儿献入宫中的大有人在。 下了早朝,萧彻心中思虑着陈青的病情,退朝后便直接回了东暖阁。 御撵之上,绫罗为帷幕,锦褥为坐垫,前二后二各两名太监抬着,最前头两名御前太监开路,最后头四名太监跟随。刘朝钦跟在御撵一侧,手持拂尘,途中遇到的太监宫女见到御撵,皆退到两侧跪拜行礼。 积雪铺路,抬撵的太监小心翼翼的走着,生怕出点差池。 却不想走到那华清池时,一只雪白的肥猫从一旁的绿荫处窜了出来,抬撵的太监被惊了,竟都停在了原地,一脸惊诧的看着。 昨夜照料了陈青一夜,竟是一夜没合眼。萧彻坐在御撵之上,一手抵着额头正闭目养神,御撵却突然一阵轻晃,随即停了下来。 萧彻缓缓睁开眼睛,姿势不变:“怎么回事?” 见帝王问,刘朝钦便朝前头走去,就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只雪白的肥猫。刚要吩咐太监过去将那猫处理掉,一旁却又窜出了一个身影,个子修长身着红色锦服,这是乐府舞姬的衣服。 “何人胆敢惊扰圣驾!”刘朝钦看着突然窜出来的人,走过去将那肥猫抱在怀中,怒斥着。 那人似乎才发现面前的御驾,眸中带着慌乱与震惊,忙跪下来:“奴才拜见皇上。” 那人一开口,刘朝钦才发现他竟是一名男子。男子一身红衣,怀中抱着雪白的肥猫,明眸皓齿,跪在雪地中,竟是美如冠玉。 刘朝钦看了眼御撵上的帝王,随即正准备出声斥退这个奴才,就见着御撵被放了下来。刘朝钦忙走回御撵边:“皇上,是个奴才将白猫放了出来,惊了圣驾。” 萧彻透过帷幕,看向前方那个跪在雪中的红色身影:“朕瞧着那只猫好像是婀娜国送来的波斯猫?” 刘朝钦回:“正是。” “让他退下吧,回暖阁。” “是。” 没一会儿,御撵便又缓缓前行,御撵经过跪在地上的红衣男子时,帷幕突然被风吹开,萧彻坐在御撵上便瞧见了那红衣男子的面容,眸中微动,抬起食指敲了敲御撵,御撵便停了下来。 萧彻看着那跪拜的男子问:“你叫什么?” 那男子似乎十分惊讶帝王会询问自己的姓名,忙磕头回答:“奴才虞世南,是乐府的宫仪。” 宫仪,指的便是宫中的舞姬。 “哦。”帝王目光从虞世南身上挪开,随即吩咐了一声,御驾便又缓缓的向前移动。 待回到暖阁时,小于子刚端了药进来。看到暖阁内的帝王,忙跪下行礼。 萧彻问:“你家大人可好些没有?” 小于子因着陈青生病,而帝王还未责罚自己而心惊胆颤,小心翼翼的回答:“大人早上起来,热病已经退了,只是精神却仍旧不是很好。” 小于子手中端着木案,上面放着冒着热气的药汤,跟在帝王身后,走入了暖阁的内室。 屋内陈青身上披着外衣靠坐在床上,面色苍白,眼睛看着露在被外,交握在一起的手上,也不知想的什么,萧彻一行进来竟也没有发现。 还是小于子唤了一声,陈青才会过神来,随即却咳嗽了起来。 _分节阅读_68 萧彻眉头微皱,走到床边,抬手在陈青背上拍着:“怎么咳的这么厉害?” 陈青咳的身子颤着,好半天了才停下来。萧彻看着,又是心疼又是气,忍不住便又想训他:“明明都同你说了,竟是将朕的话当做了耳旁风。如今受这份罪,也真是你自找的。” 陈青刚咳完,精神更是蔫吧了,听到萧彻的话,也没有力气同他辩驳。陈青一不说话,萧彻便又觉得自己未免说的太过,如今他正病着,自己还如此说,不由的又有些傲恼。 将木案上放着的药汤拿了过来,用汤匙在药汤中搅了两下,散了些热气:“喝药。” 陈青瞅了眼那黑乎乎的药汤,还没喝,光闻着那药味儿就知道有多苦了。 看着递到唇边的汤匙,陈青苦着一张脸,十分的抗绝:“我不要喝,太苦了…” “良药苦口,喝了药病才能好的快些。” 汤匙凑近了些,陈青将脸侧开,那汤匙被碰到便洒了些药汤出来,染在了陈青白色的亵衣上。 萧彻面上闪过一丝不悦,随即朝一旁吩咐:“去寻些去苦的蜜饯来。” 一个奴才领命退了下去,刘朝钦在一旁递了一块干净的锦帕上来。萧彻拿了锦帕,随即细细的擦着陈青被染了药汤的亵衣。 蜜饯很快便送了过来,萧彻看着陈青开口哄道:“乖,听话,喝了药吃个蜜饯便不苦了。” 今日陈青却不知怎么回事,若是往常,帝王这么说了,即使苦他也忍着喝了。可现在,帝王哄了半晌,却也不见他同意,竟是倔的很。 “不喝不喝,这么苦的药谁喝的下去。” 劝了半天,一点用都没有。萧彻心中恼极了,但眼看着面前的人苍白的面色,心中又念着他如今在病中,便将怒火压了下去。 声音却低了几分:“如何喝不下,朕陪着你喝,可好?” 刘朝钦在一旁,见着皇上要喝那碗中的药,开口阻止:“皇上……” “无碍。” 萧彻舀了一汤匙,眉头都不皱的喝了下去。随即又舀了一勺递到陈青唇边。 陈青只是因着生病,心情不甚好。刚才不过随口说了个推辞不想喝药罢了,没想到面前的帝王竟然陪着自己喝。 看着萧彻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将药喝下,陈青自然十分的震惊,但随即却又十分的疑惑。他究竟为何,突然对自己如此的好。好到让他有事产生了错觉,面前的帝王好似是深爱着自己一般。 可是书中种种,却又让他很难相信,一个对待原主如此残忍的人,如今会喜欢上自己。但如果不喜欢,他又为何要这么做,他能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呢。 萧彻看陈青没张口,催促:“听话,张嘴。” 陈青张口将药喝了下去,苦涩的味道在唇舌间蔓延,陈青不由的皱起眉宇,忍着想要吐出来的欲望将它咽了下去。 看着陈青那副模样,萧彻不由的勾起唇角:“待喝完了再吃蜜饯,不然你更觉得苦了。” 又喂了一勺到陈青嘴里,萧彻才自己喝了一勺。如此,待碗中药汤见底,萧彻才拿了蜜饯放入陈青口中。 药喝完,萧彻便又开始说陈青:“既然怕苦,怎么还总不长记性。在开春之前,你不许再去找萧越。” 陈青口中含着蜜饯,一听萧彻的话,不满的回答:“这又不干越儿的事,怎么可以怪他。是我自己要出去的,是我没听你话的。” 一听陈青的辩解,萧彻却是被气乐了:“你还知道没听朕的话,你说说,你哪回听过了。” “这……”陈青支支吾吾,一回想,似乎萧彻说的也没错,自己总是将帝王的话当做耳旁风。不过那也是因为萧彻对陈青十分宽容的原因,才让陈青越来越有恃无恐。 看陈青答不出来,萧彻哼了一声:“看来朕对你真的是太过宽容了。” 陈青一看萧彻那声冷哼,一溜的马屁便拍的噼里啪啦的响:“皇上胸怀开阔,大度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陈青这点小事,自不在皇上眼中。” 说着,陈青只觉得喉中干痒,便又咳嗽了起来。 萧彻伸手他背上拍着:“刘朝钦,传温太医来。” “是。” 陈青想说自己不用,咳会儿便好了。可刚出口的话,被咳嗽又压了下去。 温太医就是前几次来为陈青诊治的那个中年男人,手中拎着他那个药箱跟随刘朝钦走了进来。 “老臣拜见皇上。”温敬之上前行礼。 萧彻点点头:“瞧瞧如何突然咳嗽的这般厉害。” _分节阅读_69 温敬之上前,对陈青一番诊治,随即道:“回皇上,大人只是因热病起的咳嗽,熬制杏梨茶喝着,便能止咳。” “嗯。” 得了帝王吩咐,温太医便退出去,熬制杏梨茶去了。 待温太医熬制好杏梨茶送来,帝王拿过那个小碗,竟自己先尝了一口随即才递给了陈青:“这杏梨茶带着甜味,不苦。” 本陈青也没有推辞的想法,只是没想到萧彻接过来会先喝一口。陈青接过那小碗,一口便将碗内的杏梨茶都灌进了肚中。 萧彻:“这几日便乖乖在暖阁内养病,莫要再出去了。” 陈青精神不济,外面又冷,不出去也没什么。只是想着萧越,便问:“那越儿来找我呢?” 一听陈青提起萧越,萧彻语气便冷了几分:“萧越如今年岁也不小了,朕会为他请位太傅,往后便在长乐宫中学习。” 陈青想说,他才三岁不到,这会不会太早了点儿。但一想萧彻的话,随即猜到,或许他只是想让萧越没有时间跑到暖阁来找自己罢了。 于是,也不再提此事了。 …… 小于子在宫中服侍陈青日子也不算短了,他见着皇上对自家大人的宠爱,自然早就将陈青的身份视为帝王的宠妃了。 可这几日里,却有不少男男女女被送入了宫中,皇上虽只是将人打发到了西暖阁,并未去理会,小于子心中仍是替陈青不高兴的。 这日陈青病大好,外面又出了暖阳,便在暖阁院子内放了躺椅晒着太阳打盹。 小于子回屋取了毛毯出来给陈青盖上,随即守在一旁便同陈青嘀咕着后宫多出来的那几位。 陈青听着,心下也挺好奇:“皇上何时选的秀?” 小于子四处看了圈,见院内就自己与陈青二人,便道:“正月里一出,朝臣便上奏让皇上选秀,却被皇上驳回了。没想到朝中大臣却将自己的女儿送入了宫中,还有更甚的……” “更甚什么?”陈青追问。 小于子压低声音,继续说着:“更甚的是还有的大臣在民间广寻美男子,送到宫中。” 陈青听后,只觉得那些广寻美男子的大臣才是知道讨好皇帝的。皇帝性向不是什么秘密了,而那些大臣却还是执拗的将自己女儿送入宫中,那不是毁了那些女子一辈子的幸福!。 而且书中似乎也未提到,萧彻后宫之中的女人,只是选秀之时一笔带过。 东暖阁是帝王寝宫,而西暖阁,便是帝王后宫佳丽三千的地方。 陈青躺着,在暖阁里养了几日的病,没瘦却反而圆润了不少。小于子瞅了眼自家大人,因为在暖阁内养病,此时也并未束冠,而是用一根白绫将前面的乌发随意的束在脑后。眼若明星,面如冠玉,肤若凝脂。 自家大人长的如此的好看,哪里是那些人可以比拟的,况且那些人被送入宫来,皇上不也夜夜陪在自家大人身旁。 陈青自不知小于子的心思,好些日子没听到萧越用那糯声糯气的声音喊自己了,陈青便有些挂念,也不知这些日子过得可好。 以前萧越每每跑到暖阁,都是先扒拉着暖阁的门框,探着小脑袋朝里面瞧着,见萧彻不在,才扬起大大的笑脸喊一声大哥哥。可因为这场病,萧彻不允许陈青出暖阁,萧越每日学习竟许久也未来了。 如今大病初愈,陈青又忍不住,便想去长乐宫瞧瞧萧越。 陈青决定的事,小于子自然改变不了,只得回了暖阁内,给陈青带了狐裘与暖炉出来。 两人走在去长乐宫的路上,小于子免不得又在陈青面前诉苦:“大人,您这番去长乐宫,到时皇上知道了,又得怪罪奴才了。” 陈青手中抱着暖炉,踩在雪上一步一步的走着:“不会,到时皇上说起,大不了我替你顶着,放心。” 小于子看着陈青给自己的那个安心的眼神,手悄悄的摸了摸自己的屁股。 自家大人这次生病,帝王明面上,小于子没被处置,背地里小于子却被拖出去打了十板子,而且还克扣了他半年的月钱。 这事陈青却是不知道的,而且帝王也有吩咐,小于子并不敢将这事与陈青说。 去到长乐宫,陈青便听到了又读书声从里面传来。长乐宫的凌波殿内,陈青站在窗前,便看见萧越坐在那张比他还高的案桌前,双手捧着一本书,正跟着太傅一句一句的念着,一大堆的之乎者也。 平日里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此刻却是半眯起,眼中带着混沌,这模样似乎困的不轻。 看着,陈青忍不住便笑了出来。就这一声,萧越那混沌的双眼突然睁大,寻着声音看了过来。 当看到站在窗下的陈青时,本来蔫吧的小脸转瞬便神采奕奕的,将书往案桌上一放,就从椅子上跳下来,朝萧越跑了过来。 太傅将书中一句念完,待抬头一时,面前哪里还有萧越的身影。四处一瞧,就见着萧越跑出门的身影,顿时气的胡子都颤抖了:“小皇子,你去哪里,现在正在授课。” _分节阅读_70 可萧越哪里会理他,转瞬就消失在了门口。 “大哥哥,你终于来找越儿了,越儿可想你了。” 陈青看着扑过来,抱着自己大腿的小孩,心中满满的疼惜:“大哥哥也想越儿,这不就过来看你了。” 两人正说着,陈青就见着那太傅站在凌波殿门口,不满的看着自己。目光随即转到萧越身上,幽幽的开口:“殿下,今日功课还没习完。” 萧越这几日天天被逼的在凌波殿内学习,想要跑出去寻陈青的机会都没有。况且念了这几日,萧越也不懂那些是什么意思,早就厌倦了。如今看到陈青,哪里会再想着回去学习。 抱着陈青的大腿,冲太傅说道:“大哥哥来瞧我,我今日不要学习。” 太傅见萧越抓着陈青的裤腿,不愿意过来,不由的就有些恼了:“殿下,不可任性。皇上让老夫来教授殿下学习,殿下怎么能因贪玩逃避学习。” “太傅。”陈青礼貌的行了一礼,看着恼怒的太傅:“越儿不过三岁孩童,玩心大也是自然。只是劳逸结合,他也学了一上午,现在歇息一会儿也是不碍事的。” 太傅看了眼陈青,见他长的唇红齿白,心中对他更是不喜。这几日殿下即使不愿意学,可都乖乖的听习。可如今他一来,殿下居然反抗了,明显是他带坏的殿下。 如今殿下见到他,半点不听自己的了,太傅心中很是生气,自己劝不动,便奏给圣上,看劝劝不劝的动。 陈青只听太傅冷哼一声,随即气呼呼的离开了。 陈青面上无奈,如今萧越不到三岁,太傅教授的那些他哪里能懂。况且看着萧越刚才的模样,定也是半分听不进去的。即是如此,不如让他歇息一会。 “大哥哥怎么这许多日子不来找越儿?”萧越看着陈青,略带埋怨。 陈青:“啊,越儿居然还敢怪我,大哥哥不来,越儿不也没去找大哥哥么。” 萧越本埋怨陈青,没想到反被将了一军。面上一阵不安,随即道:“那是越儿要学习,太傅每日里都看着不许越儿出长乐宫。” “那大哥哥也要学习啊,但是一得空就来找越儿了,没想到越儿却怪大哥哥了。” 陈青说着,面上露出伤心的模样。萧越哪里能看得出他是装的,看着大哥哥伤心,便拉着陈青的手摇着:“大哥哥别伤心,越儿不说你便是了。” 陈青佯装的伤心,在萧越又摸又哄了好半天,才算好的。 本以为被气走的太傅中午时便要回来,可没想到陈青陪着萧越玩闹,到了下午时,也不见太傅回啦。 陈青看了时辰,便同萧越告别,在萧越依依不舍的目光下离开了长乐宫。 小于子跟在陈青身旁,临走时见着萧越的模样,便笑着:“大人,殿下可真不是一般的黏你啊。” 陈青:“小孩虽小,可谁真心待他,谁不喜欢他,他心中都是知道的。” 小于子:“也是,大人待小殿下这般好。” 两人正说着,对面一个女子带着一行的宫人却走了过来。 一条小路,陈青与那女子对上,须得一边让行,侧到一旁,另一边才能通过。那女子气势颇为凌厉,一双眼中带着傲慢。 女子身旁的一个宫女见着陈青站在面前,不行礼不让行便开口斥责:“大胆,见到王宝林还不跪拜。” 宝林虽是正六品,可在如今帝王后宫没有嫔妃的情况下,得封宝林也是十分尊贵的了。 小于子自见不得自家大人受委屈,便开口:“为何要跪,你可知我家大人是谁?” 连着皇帝还要哄着我家大人,这宝林竟如此狂妄。 没想到那王宝林十分不屑的看了陈青一眼,红唇轻启,说出的话却十分刻薄:“呵,不过是被寻来的男宠,竟敢在本宫面前放肆!” 第三十一章 椒房殿 刘朝钦将帝王的茶水换新,摆在帝王的右侧。随即在一旁站好,面上唇角微动,似有话说。 萧彻把手中奏折放下,端起白釉的盖碗,细品了里面的茶水,才缓缓的开口:“什么事?” 刘朝钦身子微低了几分:“今日陈大人在御花园内撞见了王宝林。” 萧彻眸子微动,将手中的盖碗放下:“他去哪儿了?” _分节阅读_71 刘朝钦仔细瞧了帝王的面色,有意为陈青说话:“大人许久未见小皇子,今日便去了长乐宫。不到申时便出来了,没成想回来路上正与王宝林撞上了。” “朕的话如今他是半点不听了,是否朕太过宠溺他了。”萧彻深吸了一口气,想着陈青那性子,显得十分伤神。 “皇上。”刘朝钦喊了声,见帝王从自己思绪中回神,便开口提醒着:“那王宝林是王都督的嫡女,性子实数傲慢泼辣的很……” 话刚落,刘朝钦就被帝王淡淡看了一眼,后面的话便止在了喉间。萧彻等刘朝钦不语了,问:“怎么,你去了暖阁?” 刘朝钦见帝王猜透了,便也不遮掩,如实道:“是。” 萧彻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在御坐上坐着:“他又惹了什么事。” “奴才刚才被大人唤去了东暖阁,听大人说了那遇到王宝林之事……” “呵,不过是个被寻来的男宠,竟敢在本宫面前放肆!” 这王宝林长得确实是有点姿色的,柳眉杏眼,看着林家碧玉的模样。可面上傲慢的神色与高高在上的姿态却生生将那十分的美貌折了五分。 陈青自诩自己是个男人,对待女人自然忍让三分,但那也是要分个哪种女人。 面前这位宝林,看这气势,想必也不是什么善茬。既然如此,自己就算忍让与她,她自也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我如何放肆了,这一条路难道你能走得,我走不得?” 王宝林嗤笑一声,没说话。她身旁的那个宫女却是将她那泼辣的气势学了十足的像:“宫中规矩难道教习嬷嬷没教?见到宝林,自是要让行跪拜行礼,这点规矩都不懂?” 陈青心中带着怒意,故意用话激她:“这我还真是不知了。” “你……”那宫女气横眉怒瞪,抬手指着陈青:“一个以身侍人的男宠,能懂些什么。” 这话说的实在辱人,这是将陈青比作那青楼侍人的小倌去了。 侍人?陈青唇齿抿紧,冷冷地看着那宫女:“你说我是皇上的男宠,如今又将我比作那小倌,那你当皇上是什么?” 宫女自知失言,顿时语塞。 陈青:“我倒是瞧着,宫中的规矩合该你多学学,免得祸从口出,反而连累了你家主子。” 被陈青这一番话说着,那宫女更是哑口无言,只得看向自家主子。这宫女乃是一同陪王宝林入宫的贴身丫鬟阿碧,如今被个男宠训斥,王宝林顿时觉得失了脸面。面上神色不由的有些难看,一双杏眼上挑,显出几分刻薄来:“好一张牙尖嘴利的嘴,本宫的奴才轮得到你来指教。你即是不懂宫中规矩,那本宫就来教教你宫中的规矩!” 王宝林朝身旁的那个宫女使了个眼色:“阿碧。” 那被唤做阿碧的宫女本就将陈青在心中恨了一笔,如今得了自家主子的吩咐,自也想要给陈青一个“好看”。 陈青心中顿时感觉不妙:“你们想干什么?” 王宝林:“自然是好好教教你规矩,免得下次再犯。” 陈青看着王宝林身后的两名太监朝自己走来,身子不由的向后退了两步。 小于子挡在陈青面前,冲走过来的两个太监喊道:“你们敢动我家大人,就不怕皇上知道了,治你的罪!” 那两个太监见小于子身上的宦官服,是殿上太监的服饰,再一听他的话,便也有些犹豫。 阿碧看他们不动,喊着:“你们还愣在那做什么,还不动手!” 两个太监被催促着,两相思量,觉得还是得听自家主子的,不管如何,她至少还是个宝林啊。两人上前,当先将挡在陈青面前的小于子按倒在地。 欺人太甚!陈青咬着牙:“放开他!” 那两个太监如何会听他的,一个人按着小于子,另一个便要上前将陈青押下。 力气虽然比不过萧彻,可面对这两个太监,陈青自觉自己应付一二也还是不难的。见他们不放人,陈青卷起袖子,挥着拳头便冲了上去。 小于子被扭着胳膊按在地上,还不停地挣扎着,想起身帮自家大人。 王宝林强势傲慢,从前在府中谁对她不是阿谀奉承。如今又得了泼天的富贵,入了宫做了宝林,谁人敢反抗她的命令。 哪里想到,教训一个男宠,会出现这个情况:“反了……反了……” 那丫鬟扶住气的打颤的王宝林,看着面前混乱的场面,显然陈青比较占优势一点。回头冲着身后两名宫女道:“快,快去把他抓住。” 人一多,场面更是混乱,你推我打,阿碧扶着王宝林让她退后些:“宝林往后来些,莫被伤着了。” 看着甩飞到眼前的衣袖,王宝林也是受了惊吓,可还不忘了惩治陈青:“待会儿把他押下,本宫定要让他好看,诶呦……” _分节阅读_72 狠话还没撂完,一个太监就朝她扑了过来,王宝林瞪着一双杏眼,尖叫声卡在喉咙里。 阿碧惊呼:“宝林……” “王宝林被抬回去,听太医说是扭伤了脚腕,估摸着得两三天不能下床了。”刘朝钦见帝王面色无异,继续说着:“奴才去暖阁时,见着陈大人面上也青了一块,看着伤的也不轻。” 萧彻哼了一声:“这次到是学得聪明了,还知让你来给他说情。” “这……”刘朝钦面上带着囧意,干笑了两声:“奴才哪里是说情啊,只是说实话罢了。” “小野猫即使再不听话,那也是轮不到旁人来教训的。” 东暖阁 小于子刚用水煮的鸡蛋给陈青那红肿的面上揉敷好,看着自家大人眼角的淤青,心中实在心疼:“他们人多势众,大人何必与他们动手。” “我总不能看着你被他们打吧。”说话时扯动了面部的伤口,陈青疼的呲牙咧嘴:“啧,况且本大爷才不怕那两个太监呢,只是后来冲上来的那宫女,怎么打人净往脸上打啊。” 一看陈青疼,小于子心中更是生气了,恶狠狠的道:“待皇上知道,定让他们好看。” 提到萧彻,陈青这才反应过来,也不知待萧彻知晓,又会如何罚自己,毕竟这是把他小老婆给打了。 一下午陈青都在想着,等到夜里,萧彻回来,该如何说可以让他不会生气。毕竟是那王宝林先出口辱人,后又动手。自己做为被动的一方,他应该也会理解的吧。 这夜陈青特地没有早早上床入睡,而是坐在外室的软榻上,等着萧彻回东暖阁。可从酉时等到了戌时,却不见萧彻回来。 陈青本忐忑的心渐渐地平静下来,唤了小于子,让他出去问问,萧彻还要多久才能回来。 待小于子掀开了布帘进来,陈青抬头看去:“他什么时候回来?” 小于子道:“大人,皇上今夜不回来了。” “不回来?” “皇上他……他今夜去了惠竹殿。”小于子说着:“那里如今住的是王宝林。” 陈青搭在案桌上的手倏的握紧,面上却带着淡淡的笑:“不回来不早点说,害我等了这许久,都困死了。” 陈青说着,便从软榻上下来,朝暖阁内室走去。 “大人,想必那王宝林今日伤的不轻,皇上过去探望而已。”小于子跟在后头,见着自家大人神色有些不对,忙说着。 没成想陈青却是十分的不耐烦:“那是他小老婆,他想去便去,你不用解释。” “小老婆?”小于子疑惑? 陈青如往常一般沐浴更衣,随即入寝。一切的一切都很正常,可小于子却隐隐地感觉出了点不对劲,自家大人似乎很是不高兴。 可大人不说,小于子便也不好问。今夜皇上不回来,小于子便将灯熄了,随后去了外室守着。 暖阁内陷入了安静,陈青扯了扯身上的锦被,没一会又翻身面朝外躺着。脑中似乎有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朕很高兴,能第一个对你说新年快乐。往后年年,都如今日一般,可好?” 陈青扯紧了身上的锦被,蜷缩着身体。黑暗中,一个似委屈,似气愤的声音闷闷的从锦被内传出:“骗子!” 他是一国的帝王,拥有后宫佳丽三千,你怎么能轻易就相信他那些哄人的话。他不过是上下嘴皮子动动,自己居然傻乎乎的竟真将它记到了心里。 陈青叹了一口气,将身子又往被中缩进去了几分。还是早些把地域图所剩的那一部分绘制完成,早日离开这皇宫为好。 第三十二章 昨夜惠竹殿内的事情,今天在宫人们间传的沸沸扬扬的。小于子拎着食盒出了御膳房,便听到不远处两名打扫的宫女,正十分有兴致的说着话。 小于子本不想理会,毕竟还是给自家大人准备早膳来的重要些。可是几个词却入了耳朵,叫他刚迈出去的步子停了下来。 只听那两个宫女一人一句,议论着惠竹殿内的事。 听了半晌,才将事情听得明白,顿时眉开眼笑的。原昨夜皇上去了惠竹殿,但不知为何,王宝林却是惹怒了帝王。皇上将她训斥一顿,最后罚她抄写《女戒》百遍。 这《女戒》抄一遍就够人受的了,这百遍,估摸着王宝林也得要两三月不能出惠竹殿了。 _分节阅读_73 这王宝林因她的父亲,入了宫便得封宝林,在宫里这许些日子,都傲慢的很。 “这事真的假的?” “我同屋一姊妹就在惠竹殿内当差,这事不会有假。我那姊妹虽在殿外当差,但殿内那训斥的话却隐约也听了几分,好似是斥责王宝林没有规矩的话。” “话说这王宝林也是该,总以为自家父亲是都督,入了宫偏她好运,就她一人得封宝林,便目中无人。好似她便是这一宫之主,连带着她身旁那阿碧,都要傲慢的很……” 那说话的宫女被另一个宫女一手捂住嘴巴,另一个宫女低声说着:“你疯了,居然敢这么说,若是被其他人听着,你十个脑袋都不够用。” “我……我不就同你说说嘛,不会到处乱说,我知道姐姐好,只在你面前道。” “即便我面前,也不可这么说……” 小于子拎着食盒回了东暖阁,自家大人才将将起身。忙搁下手中的食盒,去到内室服侍。 陈青今日穿的是件白面青段的袍子,小于子为他系着玉带,见着自家大人眼下带青,便问:“大人可是昨夜没睡好?” 陈青淡淡地说着:“只是睡得晚了些。” 小于子想着昨夜大人为了等皇上,确实睡得晚了。随即想起刚才那两名宫女的话,便将事情一说。 本以为自家大人会高兴,谁知大人却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随后便出了内室。 而且小于子发现,自家大人绘制地域图似乎更加勤快了。 椒房殿内 兰若寺刺客一案终是有进展了,御前侍卫祝林上奏的折子如今正在萧彻手中。 “石解?”萧彻将这名字念出来,本以为兰若寺一事,会与太子有关。 “刘朝钦,你说说这刑部侍郎是谁?”奏折中提到,石解乃刑部侍郎独子。 “是周陶周大人。” 萧彻眉头微皱。 刘朝钦却接着说:“不过皇上您忘了,上一个刑部侍郎名叫石信。” 经刘朝钦这么一提,萧彻似乎有点映像。容良将陈青带入宫中的那次,陈青为陈德发求恩典,陈德发在狱中自缢一事。 当时萧彻命人彻查刑部当日失职人员,而这石信便在名单内。 “皇上,这石信入狱后,在狱中郁郁寡欢,没几日便病死了,这石解便是他独子。” 萧彻冷哼一声:“这么说,他这是要为父报仇来了。” 刘朝钦在一旁看着帝王的面色,不予置评。但想着,这石解竟有如此胆子,敢刺杀皇上,便将心中疑虑道了出来:“这事陈大人也牵涉在内,此人如此大胆,不知……” “他敢!”萧彻打断刘朝钦的话,眸中闪过一丝狠戾:“命祝林一个月内将此人捉拿归案,不得有误!” 夜,帝王回了东暖阁,却见到暖阁内烛火还燃着,看到守在门外的小于子:“你家大人还未睡下?” 小于子行礼:“是。” 听后,萧彻径直走入了暖阁内,就见着陈青坐在案桌前,正埋头绘制着地域图。 “病才刚好,怎么不早些休息?” 陈青执笔的手微顿,并未抬头,语调带着生硬:“这幅地域图已绘制许久,如今就只差最后一部分,绘成可便可以献给皇上了。” “既然就差最后一点,也不急于这一时片刻。”萧彻面上温和,说着伸了手想将陈青手中的笔取了:“不是最讨厌喝药吗,若再病了,还得喝着。” 陈青倏地将拿笔的手握紧,面色冷淡:“皇上不是说过,待陈青绘制完成地域图,便送……” “听话。” 萧彻打断陈青的话,面上神情未变。 陈青:“难道皇上说话不算数?” “你就这般想要离开?” 萧彻话中带着隐隐地怒气,却强压着。 _分节阅读_74 “是。” “呵!”萧彻冷笑一声,神情渐渐变的阴郁:“朕若说反悔了呢。” 陈青抬头,一双凤眸看向帝王,带着怒意:“你说过的……” “朕说朕反悔了,你即使绘成了,朕也不会放你出宫。” 萧彻一把将陈青手中的笔取下,丢到了一旁,冷声道:“况且你也绘不完这幅图。” 说完,命了一旁的刘朝钦将地域图收走。陈青要夺,却被萧彻圈在椅子内不能动弹:“你放开我。” “你答应朕不出宫,朕便放了你。” “不可能。”凭什么,凭什么他想怎样就怎样! 萧彻一双眸子暗沉,嘴角浮起一丝冷意:“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一把将陈青抱起,就朝暖阁内室走去。到了那沉香木阔床,压着陈青两人倒在了床上。 萧彻扯着陈青的腰带:“朕待你不好?你要什么朕便给你什么……” 陈青推搡着:“放开我,王八蛋!” “怎么,上了朕的床,你还想跑去哪里。今后你除了这哪也去不了。” 陈青喉咙一哽:“我去哪都不要留在这里!” 萧彻听着陈青那带着颤的声音,心下不由的软了几分:“为何总是要同朕对着来,这些日子不是很好?”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陈青的手还悬在半空,对于自己扇了萧彻一巴掌有些不可置信。 萧彻胸膛起伏着,狭长的眸子定定的看着陈青,面上却不显喜怒。 “我……”陈青心下有些害怕,刚才也不知怎么,就挥了手过去。 “你看看,这天下只你一人敢打朕的脸,朕都没处死你。”萧彻说着,声音不急不缓:“朕待你这般好,为何不愿意留在朕的身边。” 陈青垂下眸子:“我不是你的男宠。” 萧彻在陈青面上亲了亲:“自然。” “那你便让我出宫,你答应过的。” 萧彻突然缓和下来的语气,让陈青不由的也软了几分。皇上金口玉言,不能不作数的。 “你说什么朕都答应,唯有离开朕的身边不许。” 袍子被扯落,陈青上半身暴露在空气中,不由的打了个冷颤:“我艹你,你敢……啊。” 萧彻的手从陈青衣袍的下摆伸了进去,陈青突然疼的缩起了身子。 “你听话,朕便不弄疼你。” “嘶,你王八蛋,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话。你疼死我,我也不要再看见你,你给我滚开!” 积了一夜的怨气终于爆发出来,陈青四肢乱动,想要挣脱萧彻的束缚。 萧彻并未开口,手下的动作却没停下。陈青额头冒着细细的汗水,面上带着痛苦的神色,口中却不停地说着自己要离开。 从开始的带着恼羞成怒到后来的语带带着哭腔。一夜都是陈青在翻来覆去的骂着,帝王却再未开口。只是陈青越说,萧彻的动作便更加用力…… 自这日之后,陈青便真如萧彻的话,他只能待在这暖阁内了,连去到院子里都不可以。 夜里萧彻回来,便压着陈青在那沉香木阔床上一阵颠鸾倒凤。陈青每每都要挣扎一番,但最后却抵不过萧彻那力道。 陈青手中捏着一根木簪,在床上贴着墙蹲坐着,头埋在臂膀间。 陈青听到外室有说话的声音,随即是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陈青知道,来人是谁,手中的木簪不由的握紧了几分。 “朕听小于子说你今日没吃饭?”说着伸手便去将陈青拉过来。 陈青躲开,恶狠狠的看着萧彻:“别碰我!” _分节阅读_75 萧彻在床边坐下,叹了口气:“过来,我便同意你出宫。” 陈青眸子微动,却没有过去。 “难道你是不想出宫了?”萧彻再次重复:“过来。” “你说真的?”陈青脚下动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这帝王突然就同意自己出宫了。 萧彻说:“自然,你若是再不过来,那话便作废了。” 陈青磨蹭一会儿,还是摸了过去。还没到萧彻身旁,脚腕一紧便被拖了过去。陈青心下大惊:“你骗我?” 萧彻将陈青压在身下:“你听话我就让你出宫。” “那我过来了,你莫压着我。” “别动,前提你你得先听话。” 陈青停下动作,一双眼看着萧彻,唇还是肿的。 “今夜你好好听话,朕明日一早就让你出宫。”萧彻一手解着陈青的衣带,诱哄着。 “你若是再骗我呢?” “朕若是骗你,你也无法啊。” 陈青怒:“你!” 萧彻继续着手下的动作,陈青此刻衣裳敞开:“所以你只能相信朕。” 吻上陈青那红肿的唇,萧彻探了探,随即分开了些:“张开。” 两人面上挨的极近,萧彻说话时,气息便萦绕在陈青面上,陈青握着木簪的手在萧彻身后抬起。 正准备刺入萧彻后背时,萧彻似乎有所感应,一抬手,就将陈青握着木簪的手按在了床上。 萧彻眸中冷然,看着那细长的木簪:“怎么,你想用它来杀朕?” 陈青不语。 萧彻将那木簪拿了过来,把玩着:“嗤,这倒是个好物件。” 陈青面带惊恐:“你……你想做什么。” 萧彻冷哼一身,将陈青解在一旁的玉带,拿起缠在了他手腕上。 “不,你不许,不要……” 隔天,陈青醒来后,便见着红了眼站在床边的小于子。陈青本打算询问,可身体却难受的紧,便也懒的开口了。 小于子见陈青醒了,忙凑近:“大人,御医给您上了药,可觉得舒服些。” 陈青想着昨夜的事,只觉得怒上心头,一口气卡在嗓子眼,呛的直咳嗽。 “大人……” 小于子担忧,忙给他顺气。待陈青好些,才从怀中取出一物:“大人,这是皇上赐的令牌,您今后若想出宫,拿着这令牌便可。” 陈青被那令牌吸引,竟没听出小于子的话中话。受了昨夜那辱,能换得出宫也值了。 这里陈青是一刻也不想待了,穿了衣裳,陈青拿着那令牌便想出宫。小于子在后头跟着:“大人,您还有伤,晚几日再出宫也不迟啊。” “我要出宫去了,你莫要再跟着我。” 小于子听了,心下委屈,大人难道是不要他了。 “大哥哥?” 两人刚到御花园,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便想起。陈青心下一颤,就看到小小的萧越朝自己跑来。 萧越很是高兴:“大哥哥,真的是你。” “越儿……” “今日太傅不来授课,越儿便想来找大哥哥,大哥哥这是要去哪儿?” _分节阅读_76 萧彻好不容易放他出宫,陈青自然是不会留下的。现下看见了萧越,陈青心中却是有些不舍的。这些日子,陈青也是将他疼在心里。 如今自己要离开,这宫里便也不会有人陪他了,而且他六岁还有一劫。看着萧越信赖自己的模样,陈青有一瞬间,想将他一同带出宫去。 可他知道,那帝王如何会同意。 陈青蹲下身子,抬手揉了揉萧越的发顶:“大哥哥要走了,越儿以后一定不要调皮,哥哥给你的那两个太监,定要让他们时时跟着。” “走?大哥哥也不要越儿了吗?”萧越一双大眼蓄起泪水,委委屈屈的说着。 看着萧越那副模样,陈青鼻尖也泛酸。但自己若是再留在宫里,日日对着那帝王,不是被他折磨死就是抑郁死。 椒房殿 刘朝钦听了过来禀报的太监的话,便回了殿内:“皇上,陈大人已经出宫去了。” 萧彻从奏折中抬起头,带着一丝惋惜:“朕还以为萧越在他心中是有些分量的。” 此刻刘朝钦也不敢多说,这几日东暖阁内闹的,帝王心情一直不好。 “让十七跟着,时辰到了,便护送他回宫。” “是。” 刘朝钦佝身退出。 陈青赶不走小于子,最后只得让他跟着。心中暗道,一个太监,萧彻该也是不会理会的吧。 到玄武门的路陈青虽走过一次,却是记不得的。好在小于子领路,两人到了玄武门,门口守着许多士兵。陈青将令牌取了出来,那守卫将领看了,便放了行。 这玄武门一出,外面就是丹阳的街道。丹阳城内富贵子弟众多,陈青一身锦袍,倒不算显眼。 就是小于子的官宦服却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本欲带小于子去买身衣裳,可随即想到自己从皇宫内出来,身上就穿了一身衣裳,其余一概没有。 如今没有钱财,那是寸步难行。陈青思量着,决定还是去再麻烦容良一番。 第三十三章 询问了途经的百姓,陈青一路寻去了容良府上。待敲门后,门房一下人便将门打开了。 “你是何人?” 陈青答:“你好,我来找容良的,你就同他说是叫陈青便可。” 那门房上下打量了陈青,随后就瞧到了一旁身着宦官服的小于子:“那你在此稍等。” 大门合上,陈青看了眼跟在身边的小于子:“你确定要同我出来,以后若想回去可就难了。” 小于子到没甚犹豫:“奴才自伺候大人才被提拔上来,小于子心中感激,大人去哪里,小于子便也去哪,跟随左右伺候您。” 陈青听后,心中触动,待要开口时,大门便又被打开了。开门的人是那门房,走出来的却是容良。 “容良兄。” 容良见到陈青也着实惊讶:“竟真是你?快进来。” 容良将陈青带到会厅室,便有仆人将茶水摆了上来。 “你这是……?” 容良看了眼陈青,又看了看他身后的那个宦官。陈青见他疑虑,便说:“我今日刚出宫。” 容良是个聪明人,听陈青这么一说,面上便带足了笑意:“出来便好,我直担心带你入宫,你在宫中过得不好。如今出来可还是回将军府?” 陈青摇了摇头:“我今日来便是为的这事,我想离开丹阳。” “去哪?” “回父亲的故居,江南。”陈青说着,随即想着自己过来是借钱的,面上便带着一丝窘迫:“只是我刚出宫,身无长物,我来便想问容良兄借点盘缠,待日后富裕些再还你。” _分节阅读_77 容良很是大方:“这个好说,你需要多少?” 这里的物价陈青至今也没弄懂,也只是在江南修缮房屋时有花过银两。陈青虽是来借钱,却不知道借多少合适了。 “我们即是朋友,长倩你勿须客气。” “那五百两如何?” 陈青说着,也不知道这多不多,容良肯不肯借。 容良让账房先生去取了银票来,递到陈青手中时,有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和两吊子钱与一些银两:“江南之地,物价不比丹阳便宜。你如今只身一人去那里,多留点钱财傍身也好点。” “而且一路上,有这些碎银,也方便些。” 容良考虑周全,令陈青感动。将银票与碎银两收好,再三感谢了容良:“多谢,待日后我赚足了,便来还你。” “好。” 容良本要留陈青一起吃个午饭,陈青推辞了,带着小于子便离开了容良府上。 不知为什么,陈青心中隐隐地有些担忧,如果自己不早点离开丹阳,似乎就走不了。这念头让他害怕,如今手中有了银子,陈青便想着能立刻离开。 为小于子买了身衣裳,将那显眼的官宦官服换下。随即顾了辆马车,两人便坐上了去往江南的马车上。 看着马车缓缓前行,在出了丹阳后,陈青一直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只是没成想,半途中却出了变故。陈青看着外面那六七个大汉,心中暗骂一句“倒霉”。 “快,车上的人都给我下来!” 其中一个大汉怒吼一声,手中的大刀闪着锋利的光芒,外面的马夫早就吓的缩到了一边。 陈青犹豫着,掀了门帘出去。陈青还是出宫的这身衣裳,如今年刚过完没多久,天气还未暖阁,陈青穿着白面的锦袍,身上还披着狐裘,看着便是个富贵人家。 那几个大汉一见,顿时觉得这一票估计能宰个肥的。 “将你们身上的钱财全部交出来,可饶你们不死!”大汉粗声喊着,面上眼角带着刀疤,唇上留着络腮胡子,看着便是个凶像。 陈青心中也有些害怕,不过这时候还是保命来的要紧,将从容良那里借的五百两银票拿了出来:“我们就这么多,全都给你,你放我们离开吧。” 那刀疤大汉将银票拿过去,嗤了一声:“哼,就这点?还不够爷爷几个塞牙缝的,看来你们是想要钱不要命了!” 刀疤大汉说着,亮了亮刀锋。 陈青怀中还剩些碎银,可看着这些大汉那贪婪的模样,陈青知自己即使拿出来也是不够的。这几人面上如此凶恶,也不知杀没杀过人,陈青面上不由的冒气了冷汗。 “我这次是想去投奔我一亲戚,身上真就这么多,不然等我到了我亲戚那里,再将钱送来?” 刀疤大汉:“我们如何信你,到时候你跑了,影子都没有了。” “我可以将地址告诉……” “甭废话,你交还是不交,爷爷我们没那么多耐心。”刀疤大汉一口打断陈青的话。 另一个大汉附和:“是,老大,我看着他身上那身衣裳也很是值钱,不如扒了拿去也可以换些钱财。” “对,顺便看看,他到底有没有藏钱。” 几个声音附和,那个大汉犹豫了片刻,便点了头。随即指挥着几个大汉过来:“你,你还有你,两个去扒衣服,两个去马车上给我搜。” 陈青一看,心中无数个卧槽,这些土匪到底多穷,衣服都要扒了拿去换钱。只是陈青不知,他身上这身衣裳,是司制房精心缝制的,面料是上好的锦料,内衬是丝绸,面上还用了金丝银线绣的图案。不说披的狐裘,就单说里面这一身衣裳就不止五百两。 见着形势不对,拉着小于子便想跑,那几个大汉看着笨重,却灵活的紧,将陈青一把按在地上,便开始扒衣服。 那两个大汉本就去抓陈青的,小于子他们倒没管。本跑远的小于子一见自家大人被捉,便又朝回跑了:“你们放开我家大人……” 正在这时,就见一旁一个黑影窜了出来,将按着陈青的两个大汉一脚踢开。 那两个大汉捂着胸口,摔在地上,不住的咳着。刀疤大汉见自己人挨打,怒气涌上,看着面前多出的黑衣人,大喝一声,提了大刀便冲了上来。 刀疤大汉还是有点本事的,两人过了数招,但最后还是不敌黑衣男子,只见他一脚踢到刀疤大汉的手腕,将他的大刀踢飞出去,随后又一拳锤向他的胸口。刀疤大汉闷哼一声,也摔到了地上。 见着老大打不过,其余人只得留了一句狠话,忙抬着昏迷的刀疤大汉离开。 小于子过来扶着陈青起来,陈青看着面前背对着自己的黑衣人:“多谢大侠救命之恩。” _分节阅读_78 黑衣男子转过身来,面上无甚表情,一双眸子无波的看向陈青:“勿。” 陈青愣了一下,竟没理出他这话的意思。但猜想着,估计也是不用谢的意思吧。 “在下陈青,不知大侠贵姓?” 那黑衣男子并未回答,陈青略带一丝尴尬,便想岔了这话题:“大侠途经此地是要去哪里?” 陈青本以为面前这黑衣男子不会回答,没成想他缓缓的说:“江南。” 陈青惊讶,竟与自己是同一个地方。自己虽走了一半的路途,可这次总觉得似乎很是倒霉。也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又碰见什么土匪强盗的,自己又不会武功。 不过面前这人身手了得,若是一起同行,自己也能放心些。 陈青面上装作很是惊讶的模样:“这么有缘,在下也是去往江南。” 黑衣男子淡淡地看了陈青一眼,不语。 “不如咱们一同前行,在下这里有辆马车,也比走路能快些。” 陈青说完,有些紧张的看着男子,只见男子看了眼一旁的马车,微微点了点头。 带陈青回到马车,才发现那马夫竟不知何时居然跑掉了。小于子不会驾马,陈青更加不会。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晌,最后目光落在了黑衣男子身上。 “上车。” 黑衣男子坐上车板子,牵起缰绳。 陈青嘴上说着:“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上马车却是麻利的很。 陈青坐在马车没一摇一晃的,却不知马车驶的方向与去江南的方向是相反的。 陈青看着天色,便掀了帘子:“天快黑了,不如我们寻个客栈休息一夜,明日再赶路。” 黑衣男子看了陈青一眼,微点了点头。但最后却不是停留在客栈,而是在一户人家的门前停了下来。 陈青下了马车,此时月色朦胧:“这是哪里?” “休息。” 黑衣男子留下一句话,便上前去敲门。很快门便从里面被打开了,一个年迈的婆婆拄着拐杖出来,说话时拖着尾音:“来做什么的?” “住宿。” 黑影男子说话一如既往的简洁。那婆婆眯着一双老花眼看了看三人,随后说:“跟老生来吧。” 陈青跟在后面,进了大门,便见着院内十分整洁。开口问:“婆婆,这里就你一人住吗?” “是,就老生一人。” 陈青听候,便不再问话了。倒是走在旁边的小于子扯了扯陈青的衣袖:“大人,奴才怎么感觉怪怪的?” 陈青也觉得,此刻便有些后悔,不该因为这黑衣男子救过自己一命,便与他同行,若他是坏人可就没辙了,他武功如此之高。 婆婆将三人带到屋内,便说:“老生这里只有一间客房,几位若是留宿,可得挤上一挤了。” 黑影男子并未回答,反而是看向了陈青,陈青被他们盯着,尴尬的笑了声:“无碍,我不妨事。” 客房就一张床,小于子自然不会睡,在一旁打地铺。陈青打算谦让一番,没想着黑衣男子却没理会,抱着被子往地上一铺便躺下了。 几人正准备熄灯时,门被敲响了,小于子走过去将门打开,就见着那婆婆手中端着案板进来,上面摆着三个瓷碗。 “外面天气寒,老生给你们煮了点姜汤,喝了再睡也暖和些。” “多谢婆婆。” 陈青礼貌的道谢,但却谨慎的没喝。黑衣男子坐在褥子上,将一碗端起,一口喝下,随后将空碗又放回原处:“多谢。” 陈青看他真喝了,也没什么事,便也端起那碗姜汤喝了。 温热的姜汤喝到胃中,确实感觉整个人都暖和了不少。熄了灯,陈青困意便涌了上来。 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中,陈青却感觉到紧门似乎又被打开了。陈青想看看,是谁进来了,可眼睛却无论如何也睁不开,身体酸软的动弹不得。 _分节阅读_79 第三十四章 陈青听着那脚步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近,最后那步子在床边停了下来。陈青心中急切,可身体却动不了。心中暗道怎么小于子也不起来,瞧瞧到底谁进来了。 虽不能视不能语也不能动,可身体的感知却异常的明显,身侧的床榻为微陷,陈青知道,那人在自己的床边坐了下来。 陈青心中莫名的生起一股恐惧,想挣扎着起来,可身体却只能静静地躺在床上。陈青气息微乱,随即感觉一只手探到了自己腰间,似乎是在解自己的衣带。那人凑近,周围便萦绕着那若有似无的麝香,让陈青心中慌乱。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在皇宫内吗?无数的问题涌在脑海里,直到身上的衣服被剥落,身体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不由得让陈青打了个颤。 随即一个带着灼热气息的身体贴了上来。 不……为什么他还是不愿意放过自己,谁来救救我。陈青感受着细细密密的吻落在自己身上,一双手在自己全身游走。 陈青急喘着气息,想要开口让他停下来,可一出口,话便变成了压抑的喘息声。 这感觉如此熟悉,好似还在东暖阁内的日日夜夜,那帝王每每回来,都要压着自己在床榻上缠绵。 陈青的身体被人摆弄着,无数羞耻的姿势,让陈青心中气急,恨急,却无可奈何。身体晃动着,陈青心中呐喊,怎么没有人,来个人啊,小于子呢?这……到底怎么回事。 那人泄了□□,陈青便他搂在怀中,在床榻上入眠了。陈青心中抵触,奈何身体却不受控制。刚才那场激烈的□□让他疲乏,迷迷糊糊中便睡了过去。 隔天,陈青猛的惊醒,起身看了一眼身旁,空荡荡的,再瞧瞧自己身上,亵衣亵裤都整齐的穿在身上。 陈青不由的疑惑,难道是这几日太累了,昨夜才会做了那样一个古怪的梦? 小于子推了门进来:“大人,您醒了?” 陈青点点头,随即将心中疑惑问出:“你昨夜一直睡在屋内?” 小于子不明白陈青为何如此一问,不过还是答了:“是,奴才一觉睡到天亮。” 陈青心中更是迷惑了,若昨夜那是个梦,可怎么会如此真实,真实到那人的气息,那人触碰的地方都让自己战栗。可若不是梦,又怎么解释这一切呢? 陈青出了门,就看见院内那黑衣男子正拿着扫帚打扫着庭院。 “这……” 陈青看了眼身边的小于子,带着询问。 小于子:“这奴才也不知,起来时,就看见他在那里扫地了。” 陈青大步走过去,到了那黑衣男子身旁:“你怎么在扫地?” 黑衣男子面上无波,打扫的动作也没停下。陈青心中暗道,这人真是古怪,怎么半天都憋不出一个屁来。本以为他不会回答,正准备走人,一个冷淡的声音却响起:“宿费。” 陈青回头看着黑衣男子,只见他正将扫在一堆的垃圾装在纸篓内。 “吃饭了。”婆婆那喑哑拖长尾音的话传来。 桌上煮的白粥与几碟腌菜,陈青去到屋内时,饭菜早在桌子上摆好了。 “老生这也没什么好东西,就只有自己腌制的酱菜,莫嫌弃。”婆婆示意大家坐下。 陈青:“吃粥就要配酱菜,这样才有味道。” 那黑衣男子洗了手进来坐下,并未说话。 小于子本要在一旁守着,陈青却沉着脸让他坐下,他才不得不坐下来一起吃。但每次吃时,都不敢夹菜,小心翼翼的吃着自己碗内的食物。 用好早饭,陈青便想启程,希望能早点去到江南,毕竟昨夜那梦太过古怪,以免夜长梦多。 陈青在屋内呆了半柱香的时间,出去的黑衣男子与小于子却还没回来。陈青心中隐约感觉有些不对劲,出了屋子,院子里却只见到了婆婆一人,正坐在石椅上,婆婆年纪估计挺大了,头发花白,苍老的面上都是褶皱。 陈青走过去:“婆婆,和我一起来的那两人呢?” 婆婆侧头看了陈青一眼缓缓开口说:“刚才有人来找,他们就出去了。” “出去了?” 陈青疑惑,会有谁来找,不说那黑衣男子,小于子是与自己一同出宫的。这宫外怎么会有人认识他,况且他若是要出去,按他的性子,定会来同自己说一声的。 _分节阅读_80 越想越不对劲,陈青走到大门口,抬手拉了一下门把,竟然打不开。陈青听到了铁链撞到木门上发出的声音,使劲又扯了两下,大门竟纹丝不动。 陈青回到院内,那婆婆依旧坐在石椅上。 “婆婆,这是怎么回事?门好似从外面锁上了?” 婆婆:“既然打不开,那便在这里住着,总会打开的。” 婆婆神态自若,陈青却是坐不住了。这是有人故意将自己关在这里的,是谁?到底是谁要将自己关在这里。 陈青有些坐立不安,大门打不开,陈青便想看看能否从这围墙上翻出去。可这围墙却比普通的围墙高了几尺,陈青站在墙下,跳起来都够不着顶。 婆婆无动于衷的坐在石椅上,任由陈青又是搭椅子,又是跳墙的。只是快到饭点时,婆婆便起身去了厨房做饭。 夜里 陈青本以为自己今夜会睡不好了,可躺在床上没多久,便开始犯迷糊了。 依旧如昨夜一般,到了半夜,陈青半梦半醒间发现自己竟又动不了了。 陈青听到了门被打开,听到了昨夜那个脚步声,那股麝香,那温热的触感,重复着昨夜的那些事。 清晨,陈青惊醒,身上衣物整齐的穿在身上,下了床来到门边,扣在门上的木棍还在。陈青额上冒着细密的冷汗,深深地吁了一口气。 怎么会连续两日做了同样的梦。 陈青如今被关在这民宅内,方法都用尽了,竟也没能出去。 “婆婆,你可知将我们关在这里的是谁?” 婆婆每日一顿三餐的煮给陈青吃,话却是不多的。看着陈青不消停的寻着出去的方法,不劝阻也不帮忙。 倒是陈青问话,婆婆却是都会回答:“老生不知。” 陈青试探:“婆婆您是真不知,还是不愿意告诉我?” “老生今年八十有一岁,在这里半辈子都没出去过了。” 婆婆说完,看了眼天色,便起身去准备晚饭去了。 这几日陈青夜夜都梦见与人颠鸾倒凤,自己身体虽不能动弹,可身体的感受,却真实的让陈青害怕。这夜,陈青将木棍在门阀上卡好,才转身上床入睡。 果然,是婆婆每日的饭菜的原因。晚饭时特地将婆婆做好的饭菜饭菜倒了,如今自己竟一点困意都没有。陈青闭着眼躺在床上,他倒要瞧瞧,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 夜半 陈青躲在柜子后面,终于等到了那熟悉的开门声。黑暗中,听到那脚步离自己越来越近,陈青一颗心紧张的砰砰直跳。 床上陈青在被子里塞了两个枕头在里面,只等那人到了床边,便拿一旁的花瓶从那人身后砸过去,就不信他不中招。 悄悄的从柜子后面挪出来,陈青看到床边站着一个欣长的黑影。拿了一旁放着的花瓶,陈青小心翼翼的朝那黑影靠近。 陈青咬着牙,花瓶朝着那个黑影的后脑勺砸下去? “啪!”的一声脆响,花瓶砸的粉碎。 陈青吃惊的看着面前的黑影在花瓶落下去的时候突然朝一旁闪去,花瓶砸在了床柱上。 “怎么,这是你给朕的见面礼?” 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一听到这个声音,陈青气的手都打颤:“是你把我关在这里的?” “那你想是谁?” 萧彻走到陈青身边,一双眼危险的眯起:“既然你不想在宫中,那朕便允了让你出宫。可是,朕并未同意让你离开丹阳啊。” “我去哪还需要你同意,你以为你是谁!” 陈青真是被气急了,如今他哪里还顾得了面前的人是一国的帝王。他假意让自己出宫,可是却私自把自己困在这里。 萧彻冷笑一声:“你是朕的妃子,你说朕是你什么人。” 陈青反驳:“妃子?我何时成了你的妃子,况且我是个男人!” _分节阅读_81 “你是男是女,朕自然知道。”萧彻说着:“朕已经下旨去了将军府,命陈家嫡长子陈青入宫侍奉。” 陈青心中咯噔一下,他以为,自己已经将原书的轨迹改变了,毕竟书中陈青是在陈述去康定时被册封入宫的,崇祁二十年三月被赐死的。 如今已是正月了,离原主被赐死不过剩二个多月的时间,萧彻居然会在这个时候下旨让自己入宫。难道书中轨迹是改变不了的?就如同陈德发,即使自己求得了圣旨,可他最后还是死了。 难道自己也逃脱不了这个命运吗? 想到这个可能,陈青心底莫名的恐慌,看着面前的帝王,话音轻颤:“我不想入宫。” 陈青的情绪似乎影响到了帝王,只见帝王一手抚上陈青的面颊,语调带着诱哄:“朕只要你留在朕的身边,你想要什么,朕便都能答应你。” “况且你入了宫中也一样能自由自在,朕绝不会约束你。” 帝王许着承诺,就等着陈青点头。 这时,头顶却响起瓦片被踩断的声音。陈青与萧彻抬头看去,就见头顶不知何时竟然破了一个口子,而一名黑衣男子正站在房顶。 萧彻扬声:“何人?” 男子冷哼一声,眼中带着杀意:“自然是来取你性命之人。” 说话间,抽了腰间的长剑便从房顶的破口子跳了下来,随即挥着长剑袭来。 突如其来的转变,陈青还愣在当场。萧彻拦腰将陈青搂着,躲开了男子袭来的剑锋。 陈青晃过神来,忙开口说:“这是刺客。” 萧彻带着陈青躲过男子的袭击,搭着话:“朕自然知道。” “那他是来杀你的?” 萧彻抽空看了陈青一眼:“不止朕,还有你。” “我?”陈青疑惑,自己与人无仇,怎么还有人来杀自己,便有些不信萧彻的话:“我与人又无仇,怎会来杀我。” “那不如试试?”萧彻话中略有深意。 陈青正想问如何试,那黑衣男子却突然剑锋一转,快速舞了几剑,将萧彻二人壁逼至了墙角。 黑衣男子面色不愉,喝道:“你们竟如此不将我放在眼里,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有功夫聊天!” 萧彻冷声回答:“既是知道,又何必问。” 这时陈青才发现,帝王似乎不仅十分霸道强势,还十分的嚣张。 那刺客显然气的不轻,怒极反笑,连说几声好,随后运气直攻而来。 这次显然气势比刚才强了许多。 萧彻将陈青推到一旁,随后便空手应战。两人对招,陈青虽不懂武功,却能看出,萧彻武功是不弱的。黑衣男子与他对战十几回合,他竟没有落下风。 黑衣男子似乎知道自己杀不了萧彻,眸中精光一闪。用了个假招将萧彻吸引过去,剑锋却是朝着陈青袭来。 看着与自己擦肩而过的黑衣男子,萧彻惊的眸子睁大,回头就瞧见长剑刺向陈青。 陈青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措手不及,眼看着那长剑朝自己刺来,却躲不开。 长剑刺入血肉的声音,陈青看见了鲜红的血溅了出来,一双凤眼瞪大。随后他看到了门被打开,刘朝钦带着士兵冲了进来,可周围似乎都陷入了安静。 第三十五章 门被打开,刘朝钦带着士兵冲了进来,可周围似乎都陷入了安静,陈青只看到一群人冲了进来,却听不到半点的声音。 直至听到刘朝钦惊呼声,陈青这才清醒过来,沾着鲜血的双手颤抖着搂住倒在自己怀中的萧彻。 那黑衣男子听到有人涌进,抽了剑便跳回房顶的洞口逃走了。 陈青还未来得及多看萧彻一眼,刘朝钦便急切的带着士兵围了上来。当看到受伤的萧彻,面上大惊失色:“皇上受伤了,快传太医。” 一片惊呼声,陈青只感觉自己怀中一空,萧彻便被他们抬到一旁的床上了。 _分节阅读_82 陈青仍旧呆愣着站在原地,看着不断进出的太监及士兵。没多会,几个太医便拎着药箱走了进来。 看着太监端着清澈的水进去,出来盆中却是鲜红的。那是他的血……陈青心下一颤。 不知何时,刘朝钦从里面走了出来,陈青一双凤眸盯着刘朝钦。 刘朝钦佝着身走到陈青身边停下:“大人,太医说,这一剑虽然没伤到要害,可却刺的太深,如今皇上的血止不住,恐有性命之忧。” 血止不住?陈青不由的想到刚才,自己用手给他捂着伤口时,那源源不断的血从自己指缝中流出来的画面,心下猛然一紧。 半晌,陈青才低低的“哦”了一声,声音轻微,刘朝钦仔细辨别,才听出来。 随后便看见陈青抬步朝门外走去,刘朝钦忙开口追问:“大人,您去哪里?” 陈青低垂着头,看着染着血的双手,沉吟片刻:“手脏了,我去洗洗。” 去到院子的井边,陈青却站着一动不动,半晌才微微叹了一口气。用木桶从井内将水打了上来。 鲜红的双手泡在温热的井水中,陈青细细的洗着,将每根手指,每个指缝都洗的干干净净的,好似从没染上过鲜血一般。 正在这时,刘朝钦匆匆跑了出来,看见在井边的陈青,忙唤:“大人,皇上让您进去。” 陈青心中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朝着屋内走时,步子都比平日里快了几分。 屋内跪了一地的人,一旁守着的三名太医面色难看的跪在一旁,见到陈青进来,纷纷让开。 走至,陈青便看到躺在床上的人,面色苍白,平日里那双幽深的眸子,此刻紧闭着。 陈青张可张嘴,竟没发出声音来。 一旁的一名太医开口道:“皇上失血过多,如今只能等了,看到明日是否会有好转。” 陈青没想到,不过一剑,伤势会如此的重。这刺客本就是来刺杀萧彻的,若是他们对决时萧彻受伤,陈青或许还没有这么自责。可偏偏,这一剑本是要戳在他心口的,如今却刺在了萧彻的身上。 这如何让陈青能心安,陈青想过无数种想要弄死萧彻的方法,可如今人安静的躺在自己面前,命在旦夕,陈青心中却是高兴不起来。 心中沉郁,脑中却突然冒出令人难以置信的想法,便是这会不会是萧彻骗自己的,他其实没事,就是想要吓唬自己而已。 陈青眸中带着期待,伸了手想要过去叫醒他。手触碰到萧彻冰冷的面颊,陈青的心也跟着一颤。 突然手下的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那双黑眸便与陈青对上。 萧彻一双眸子缓缓地从陈青身上挪开,看了一眼跪了一屋子人的屋内,随即苍白的薄唇缓缓轻启:“刘朝钦。” 帝王传唤,刘朝钦忙走到床边听候吩咐:“奴才在。” 床上的帝王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陈青手不受控制的抚在萧彻的胸口,替他顺着气息。 萧彻咳了一阵,渐渐地平息下来。抬手握住了陈青抚着自己胸口的手,一双如黑潭般幽深的眸子盯着陈青,沉声吩咐:“为我葬,必以陈青殉。” 屋内一片寂静。 周围一干人等,包括陈青在内,都没想到帝王会突然下此遗诏。 萧彻说完,一双眼看向陈青,见他面上愕然,叹了口气说:“朕不会留你一人在这世上的。” 陈青出声:“为何?那若先死的是我呢?” “朕永远不会让你死在朕的面前。” 这是萧彻昏迷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有了帝王的遗诏,刘朝钦看着陈青,微行一礼:“大人得罪了,在皇上伤势好转前,您只能待在这里了。” 说着,便将陈青往柴房里一推,随即将木门从外面用铁链锁了起来。 陈青在稻草堆的地上坐下来,四周空气似乎带着刺骨的冷意。陈青不由的缩起肩膀靠在墙角,从天光亮等到了天黑,又从天黑等到了天光放明。 这一夜陈青不知是如何挨过的,又饿又冷,可终抵不过心中那揪紧的难受。 陈青说不出是为什么,但天一亮,一夜没睡的眸子却十分有精神的盯着木门。 当木门被打开时,陈青一颗心都提了起来。只见刘朝钦背着光站在门口,手中拂尘被风吹的扬起。尖细的嗓音响起:“大人,皇上万福,已经无事了。” 谁知刘朝钦话音刚落,陈青晃了晃身子,竟直直的倒了下来…… _分节阅读_83 陈青醒来时,入眼的便是那熟悉的鲛绡宝罗帐,而身下却是帝王睡的沉香木阔床。 陈青手动了动,便碰到了一个温热的物体,侧了头看去,萧彻竟是躺在了自己的身旁。 锦被下滑,陈青看到了萧彻胸口缠着的层层纱布。在伤口的位置,隐约还有鲜红的血迹。 “醒了?” 低沉的声音响起,陈青抬眸,发现萧彻不知何时竟醒来了。萧彻从床上坐起来,倚靠在床栏上,一双眸子盯着陈青。 萧彻目光古怪,陈青被他盯的十分的不自在,便想起身。谁知萧彻却伸了手过来,托着陈青的胳膊助他起来,口中还说着:“慢些。” 这下,陈青更加别扭了,心底犯起了嘀咕,萧彻难道伤的不是胸口,是脑袋,所以现在才会有如此古怪的行为? 陈青心下揣测,不由的开口问:“皇上,你没事吧?” “朕如今已无碍,不必担心。”萧彻说着:“倒是你,要多加注意些。” “注意什么?”陈青问。 “自然是皇子。” 萧彻说着,面上一派温和,隐隐还带着喜悦。这下陈青更是疑惑,皇子?这与萧越有何干系吗? 陈青不解其意,便问了出来。却没想到听到萧彻的回答时,竟如五雷轰顶,被炸懵了。 “我怀孕了?”陈青不可置信的惊呼出声。 萧彻点点头。 随即便看到陈青猛的从床上站起来,双手慌乱的解着自己的亵裤。随后拉开低头朝里面看。 萧彻将他拉住:“你这是做什么?” “我看看我到底是不是男的。” 当看到自己那事物还在时,陈青才松了一口气,随后说:“我就说嘛,我一直是男人啊。” 看着陈青一屁股坐下来,萧彻心不由提起:“注意些。” 陈青侧头看着萧彻,一本正经的说:“我是个男人。” “朕知晓。” 陈青很是不满:“那你为什么诓我说怀孕了,害我吓一跳。” “你本就怀孕了,只是孩子月份还小。” 陈青干笑两声:“你怎么还在骗人,男人,男人怎么会怀孕。” 萧彻沉声,面色严肃:“男人是不会,可摩耶人却可以以男子受孕。” 这下陈青真是被萧彻哄住了,心下半信半疑,竟有几分相信萧彻这些缪言是真话了。 陈青有些坐不住,想着这原身怎么说也是崇祁人,何时变成摩耶人了。况且书中也没有提到过,原身是可以以男子受孕的体质吧。 萧彻见陈青一副不相信的模样,只得叮嘱:“不论你信与不信,今日起你做事必须谨慎些,十个月后,朕要见到皇儿。” 帝王霸道的话语,让陈青心中窝起一团火。他要孩子干嘛不去找女人生,偏要让自己一个男人生。还十个月后,老子就算三年也不可能给你变一个胖小子出来啊。 只是,陈青虽不满,可却拿萧彻毫无办法。 每日里太医过来请平安脉,随后对着帝王就是一顿海说。说孕者该注意饮食睡眠,不宜大喜大怒,毕竟男子怀孕,与女子不同,须得多加注意…… 陈青坐在床上听的迷迷糊糊的,直犯困。心中对这个御医却很是不屑,撇着嘴暗道:让你胡说,等十个月后老子生不出儿子,看这暴君不活剥了你。 对于自己怀孕一事,陈青作为一个穿越人士,表示十分的嗤之以鼻。现代科技如此发达,也没见过可以把哪个男人改造的可以怀孕啊,何况这古代社会。 不过这天大的误会有让陈青烦恼的地方,便也有让他舒畅的地方。就比如陈青如今在这宫里,对着皇帝都不用下跪行礼。偶尔遇着不满的地方,撒着脾气,萧彻也是好言相哄。最让陈青欣喜的便是,小于子竟也回到了宫中。 按着陈青的话,如今除了每日要喝那些讨人厌的补药,日子也算过得去吧。 就是唯一头疼的便是,陈青几次要求出宫,都被帝王拒绝了。 这日,帝王伤势好全,便又开始处理政务了。萧彻去了御书房,东暖阁内的陈青便没人能管的住了。 _分节阅读_84 迈着步子便出了东暖阁,小于子在后头抱着狐裘吭哧吭哧的追了上来:“大人,出去得先把狐裘披着啊,不然受寒可如何是好。况且,如今您还怀有小皇子。” 陈青停下脚步,小于子忙将狐裘给他披上,就听陈青一字一顿的说着:“我说了,我没怀孕!” 小于子听着陈青的话,怕他动气,附和着:“是是,奴才说错了,大人没怀孕。” 陈青见着小于子那点头哈腰的模样,知他定是在敷衍自己,哼了一声便出了东暖阁。 小于子领着路,带着陈青四处走着。来到御花园,此刻才将将开春,御花园内的花草竟长的也颇是繁茂。 沿途走着,陈青便又瞧见了那座被池水环绕的阁楼。陈青看着,见到有宫人从里面进出,不由的疑惑:“小于子,是不是有人住进去了?” 陈青记得,第一次来这里时,小于子便介绍着,说这甘泉宫以前是万贵妃的住处,如今空置着。 可今日一看,里面有那宫人行走,显然是有人住进去了。 小于子看了眼甘泉宫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的不屑:“大人,是有人住进去了。” “何人?”陈青心下更是好奇。 小于子支吾着:“大人,是这人勾引了皇上,皇上才让他住进去的。” 陈青心跳突然漏了一拍,眸子微动,追问:“她是皇上的妃子?” “大人,您可千万别生气,这虞侍人故意勾引皇上,可皇上最喜欢的还是您啊。”小于子怕陈青误会,忙替萧彻辩驳着。 听到这个姓氏,陈青心中一个激灵:“虞……侍人?” 第三十六章 听到这个姓氏,陈青心中一个激灵:“虞……侍人?” 这些日子,陈青险些将这么重要的一个人忘记了。书中虞世南才是帝王的白月光,而也是因为他,原身才遭受了挖眼之苦。 虽然所有的事情时间都推迟了,可却还是按照了书中的轨迹展开,那自己是否也终是逃不过那一劫。 陈青心中心慌如麻,怪不得,怪不得第一次看见这被池水环绕的甘泉宫,会觉得那么的眼熟,原是梦中见过。 小于子见陈青面上神色不对,忙宽慰:“大人,您莫生气,这虞侍人也是前两天刚被册封的。但皇上自从回宫后,夜里便一直宿在东暖阁,皇上最喜欢的还是大人您啊,您可千万不要多想。” “我们回去吧。” 陈青淡淡地说了一句,便转身往回走了。小于子看着陈青的背影,心中暗叫糟糕,便也急忙跟了上去。 可陈青还未出御花园,便与一人给撞上了。来时竟没发现,御花园内竟有一名男子,正蹲身在花丛间采集露水。 陈青心中有事,一时没注意,便与那人撞个正着。陈青连着倒退两步,小于子在后面看的心惊胆颤的。 小于子扶着陈青的胳膊,稳住他的身形:“诶呦,我的大人呐,您慢些。” 陈青倒没什么事,倒是地上蹲的人,身形本就不稳,被陈青这么一撞,人便朝后一仰,摔坐在地上。手中的玉碗打翻在地,里面的水流了出来,浸入了泥土中。 看着地上的人狼狈,陈青心中歉意,便想伸手去将地上之人扶起来:“抱歉,刚才走的急没注意到你。” “无事。” 男子声音温润如玉,说着便抬起了头。当看清男子面容时,陈青伸出去得到手僵在了半空。 陈青心中诧异,这人……这人居然长的与自己一模一样。不,应该说是与现代的陈青长的一模一样。陈青出生孤儿,上学时为着自己这张脸受过不少的嘲笑。 只是没想到,如今会见到一个与自己长的如此相似之人,就连眼下的那颗黑痣长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男子见陈青愣怔,自己从地上起来,一双眸子看着地上打翻的玉碗,略带可惜:“可惜了一钵的露水了。” 陈青突然出声:“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眸中暗光一闪,不过瞬间,随即笑着回答:“良使虞世南。” 良使指的便也是侍人的意思,多是自称所用。陈青没想到,自己躲都来不及的人,就这样相遇了。而且,他还长相与自己一模一样。 虞世南见陈青出神,弯腰捡起地上的玉碗行了一礼:“今日露水采不了了,良使便先行回去了。” _分节阅读_85 按理说,陈青如今的位份也是侍人,同位份见面须得各自行礼,以示尊重。可虞世南这一做派,却显的陈青未免有些倨傲,没有规矩了。 陈青回了东暖阁,心思还没回转过来。这世上长相相似的陈青也见过,只是长的一模一样的,陌生的两个人,陈青却是没见过的。 而且还是自己。 午时饭点,帝王准时回了东暖阁。命人将菜摆上,每日里的菜色,御膳房都是按照太医的食谱制作的。 陈青看了一眼萧彻,见他正拿着瓷碗将熬的奶白色的鲫鱼姜仁汤盛到碗内,随即将碗搁在了自己面前。 萧彻见陈青不动筷子:“怎么?” 陈青动了动唇,心中盘算着,忍不住向萧彻再次提起:“我想出宫。” 听闻,萧彻黑眸略沉,语气带着不悦:“你知道的,别惹朕生气。” 陈青敛眉,就知道,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萧彻见陈青拉耸着耳朵,蔫了吧唧的模样,心中一软:“待朕得空,便带你出宫去玩可好。” 陈青抿唇倔强的不语。 萧彻继续哄着:“你生下皇子,到时你即是想出城,朕都陪着你可好?” 人心一向是这样,别人越凶时越怕越听话,可若是别人低声的哄着了,自己的脾气就越盛,这也是熟话说的怕硬起软罢。 陈青此刻被萧彻哄的,心中那股子委屈便变成了恼怒,不由的就想犟上几句:“我不是想出宫玩,我是要离开,若是留在这里,我会死的……” “住口!” 萧彻厉喝一声,打断陈青的话。面色严厉,陈青不由的就噤了声,一双凤眼眼角带着抹嫣红的小心翼翼的瞧着萧彻。 “以后这胡话不许再说。” 陈青嘴角一撇:“我说的真的……” “谁敢杀你,朕定将他碎尸万段!” 萧彻说的掷地有声,陈青小心脏扑腾乱跳,心中暗道:不用如此狠毒,你就把自己随意点,灭了就可以了。 陈青咽了咽口水,那个“你”字为着自己的狗头,终是没有说出口。 “这下可宽心了。” 说着,萧彻便示意陈青将鱼汤喝了。 陈青看了眼鱼汤,不知为何,只觉得胃里升起一股子恶心感。眉头不由的蹙起,一脸的嫌弃:“我不想喝。” 萧彻以为他还在使性子,语气带着强硬:“不许,朕看着你喝。” 陈青无奈,只得强忍着恶心,舀了一勺还没放到嘴里,就被那股子鱼味闻的直干呕。 这呕的还厉害,陈青一手撑着桌子,低着头朝地上干呕,却只呕了一点涎水出来。 萧彻被陈青这模样也吓了一跳,忙帮陈青顺着背脊:“传太医。” 待陈青停下干呕,气息絮乱的抬起头时,萧彻看的一愣。陈青面上因为干呕,带着些不正常的红,微红的眼睛湿漉漉的,唇上还挂着晶莹的涎液。 对着陈青这副模样,萧彻竟生出了一股子莫名的悸动。 刘朝钦带着太医进来,萧彻将陈青搂在怀中,一手还顺着他的背脊,想让他好受些。 太医诊治一番,最后得出,只是妊娠反应:“可以寻些鸭梨,柠檬之类的水果给侍人吃下,去了口中苦味,也能缓解一些。待微臣回去再拟一份清淡点的营养食谱,交去御膳房。” 待太医退出去后,萧彻便吩咐刘朝钦去弄些水果过来。 刘朝钦回来时,带回来的还真有柠檬。这也幸亏婀娜国,这次进供了许多稀罕的水果来。 萧彻拿起一片切好的柠檬喂给陈青,陈青却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脑袋枕在萧彻肩头都不愿意抬起来。 萧彻声音温柔,带着十足的耐心:“听话,吃点就不难受了。” 陈青抬起脑袋,鼻间嗅嗅,见确实没有刚才干呕那趋势,才不情愿的将那片柠檬含在了嘴里。 本以为会很酸,陈青一双眼睛都眯了起来,入口却是酸中带甜的,味道竟还不错。陈青眉头一挑,将口中的柠檬吃下:“我还要吃。” _分节阅读_86 萧彻又喂了一片。 此刻桌上的菜早被刘朝钦撤了下去,换了一些清淡的粥品与小菜上来。 陈青虽呕吐感没那么强烈了,可胃口却是不佳。喝了几口米粥,便弃在一旁,不愿意吃了。 萧彻无法,不敢逼他,怕他再呕。只得吩咐小于子,多备些吃食,免得饿了他家主子。 自回宫后,陈青便有睡午觉的习惯,每日里午饭一吃,便觉得困乏。有时候他自己都觉得,自己难道真怀孕了,一天天的,不是吃便是睡。 好在每次这么一想是,伸手朝裤兜里一摸,陈青便安心了。 只是他不知道,萧彻每次看着他入睡后的这个习惯,面上都要黑上几分。 刚吃好饭,陈青便有些懒散起来。萧彻知晓,他这是又困乏了。陪着他在床上午休,待陈青熟睡后,萧彻才掀被子起来。 回眼间便看到陈青仰躺在床上,一手伸在自己亵裤内,十分的没形态。 “啧!” 萧彻眉头微皱,十分不满意陈青这不雅的睡姿。将他的手抽了出来,压在被侧。 萧彻出了东暖阁,便径直去了甘泉宫。今日里陈青做什么,遇见了谁自然是有人向萧彻禀报的。 他一直知道甘泉宫里的人是耐不住性子的,只是没想到他会注意到陈青。 到了甘泉宫,虞世南便出来迎接。萧彻面色冷淡,点头示意他起身。 虞世南眸中微动,缓缓起身。 萧彻坐在木榻上,一旁便有宫人换上茶水上来。萧彻拿起盖碗,细品一口后:“坐下吧。” 站在一旁的虞世南才在帝王对面坐下。 对于虞世南这张面容,却没有了第一次见是那种震动。梦中那孩子虽小,可虞世南的面容带着梦中那孩子的影子。就连眼角的那颗黑痣,都生的一模一样,这让萧彻如何不震惊。 尤其是虞世南还描述过一个场景,那便是自己小时候的那个梦境,他竟描述的一起不差。 可是即是如此,萧彻却对陈青是那孩童没有一起怀疑。 这虞世南三番四次的吸引自己的注意力,不就是想要自己发现他的这张面容。如今自己如他所愿,就看看,他的目的是如何。 只是他今日却触碰了萧彻的底线,他不该试图去招惹陈青。 萧彻一双狭长的黑眸看向虞世南:“朕听闻你还有晨时去采集露水的习惯。” 虞世南故意去接近陈青,知皇上定会生气,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来找自己。 而且,虞世南也知道,自己这一世回来,似乎真的有许多地方不一样了。前世帝王看着自己,虽不迷恋,可却不会如现在一般冷淡。倒是对那个陈青,宠爱的传闻却在宫中传了开来。 尤其是王宝林一事,虽明面上是王宝林没得规矩惹怒帝王,可暗地里却都在说帝王实是为东暖阁的陈青出气。 虞世南从木榻上跪倒在地,面上带着难过:“都怪良使,今日本想集些玉露为皇上泡茶水,没想到良使莽撞,竟将收集的露水打翻了。” 萧彻见他只字不提遇到陈青一事,面色微缓,只是语气依旧冷淡:“既知自己莽撞,日后就该安分些,最好不要再出现早上之事。” 虞世南面上僵硬,俯身拜了一礼,沉闷的声音才缓缓响起:“是。” 第三十七章 帝王并未在甘泉宫逗留太长时间,敲打一番虞世南后,便带着一行人离开了甘泉宫。 待帝王的身影消失再看不见的时候,跪拜在地的虞世南才缓缓地抬起头来。僵直的挺起背脊,眸中闪过一抹狠厉:“陈、青。” 这两个字虞世南生生咬着一口银牙,一字一顿的念出来的。虞世南心中将陈青恨了透彻,实在不明白,前世时,萧彻对陈青可谓厌恶至极。 虽是下旨让陈青入宫侍奉,却是一次都没有碰过他,萧彻为的也不过是大牢内陈德发的一句话罢了。 陈德发道陈青身上有一处宝藏,得此便可以得到富可敌国的宝藏。但是,不管如何询问,这宝藏在何处,陈德发到死都缄默不语。 萧彻当时野心极大,崇祁又内忧外患,内有太子一党,外有南越不断地侵略。陈德发所说的宝藏自然让萧彻心动。 _分节阅读_87 不说其他,就是陈府的那座藏宝阁便让萧彻组装起一个军队,何况陈德发所描述的宝藏。 不管陈德发说的是真话假话,还是想保陈青一命,萧彻宁愿相信。所以才会在陈德发死后,命了陈青入宫侍奉。 只是这一世似乎有些许的不同,陈青自入宫后便被萧彻留在了东暖阁,东暖阁可是帝王的寝房,竟然会让他住进去。即使前世时,萧彻也没有如此对过自己。 越是这般想,虞世南眸中凶光越甚。似乎自己的计划要改一改了,这个陈青必须提早除掉。 陈青一觉睡到了酉时,最后是被饿醒的,一醒来肚子便咕咕的叫唤着了。小于子服侍陈青起来,自然也听到了。陈青一手捂着肚子,面上一阵尴尬,冲着小于子干笑两声。 小于子虽觉得男子怀孕确实是惊世骇俗,但那人却是陈青,在小于子心中,这个愿意陪自己跪在地上擦地,担心自己,为自己挨打的人是值得自己一生效忠的。 在吃惊过后便也坦然接受了。 而且,陈青竟一直不相信自己怀孕了,做事还是极为莽撞,这不由让小于子为着陈青肚子的小皇子操碎了心。 太医说的果然不错,有孕之人确实饿的快。小于子面上一笑:“大人,奴才让人做了些糕点送来,大人不如去尝尝?” 陈青听后,佯装思索片刻,最后“勉强”同意了。 午膳时陈青因为孕吐本就没吃多少,此刻看到桌子上的精致的糕点,便不由的咽了咽口水。 陈青本一直都偏爱甜食,尤其最近更甚,见到甜的东西就走不动路。 这不,桌上五碟的甜品全部入了陈青的肚中。小于子本想着各种甜品都让陈青尝一尝,没成想他竟都吃了个精光。 小于子怕他吃撑着,但又劝不住。最后见着陈青没事人一样的,才放下心来,但又忍不住想唠叨几句:“大人您下次可不许这般吃了,到时候胀痛了可怎么办。” 陈青觉着,小于子是越来越婆婆妈妈了,随口敷衍几句,摆了摆手让他闭嘴。 陈青虽也惊叹自己的食量,不过却没小于子这么担忧。晚膳时,陈青又喝了一碗八宝莲子粥,这才去洗漱睡觉。 虽然白日里睡了许久,可洗完澡后,陈青躺在床上便又开始迷糊了。 怒江传来军情,南越在怒江蠢蠢欲动,南越国主竟是集结了十万军队在怒江,又是有攻打崇祁的趋势了。 萧彻召了陈述与容良等一干人等在御书房商议,直至月明星稀了,才回到东暖阁。 萧彻回去时,陈青早已经洗漱好在床上睡着了。只是萧彻掀被在陈青一旁躺下时,却感觉出身旁的人与往常似乎有异。 因为身孕,陈青十分的嗜睡,而且睡下后便十分的沉。日日面对自己心中之人,再是隐忍之人,又如何夜夜控制的住。 得太医嘱咐,如今虽不能行房中之事,可手却控制不住,爱不释手的将陈青身体每一寸都爱抚一遍。 有时情动,萧彻将身下的人吻的连连娇喘,竟都不见陈青醒来。 萧彻刚躺下,便感觉到身旁的人辗转反侧,似乎睡的十分不踏实。萧彻将人拉进怀中,借着余留的一盏烛火微弱的光亮,看着怀中的人眉头微蹙,似十分的难受。 萧彻额头抵着陈青的额头试探,见没有起热,这才放下心来。 “怎么了?” 陈青自吃了那碗八宝莲子粥后,便觉着肚子隐隐有些不舒服了。只是却并未当做一回事,只想着忍忍便也过去了。 只是不想,在床上睡了半夜,肚子却胀疼的难受。困得紧,却睡的不舒坦,陈青左右翻转。此刻迷迷糊糊的便听到有人问话,陈青一手捂上肚子:“肚子疼……” 萧彻看着陈青一手捂着肚子,眉头便皱了起来。此刻听着他答肚痛,心下就是一惊,扬声朝暖阁外唤:“去请太医来。” 随后忙将陈青拉起坐在怀中,一手揉着他的腹:“怎么会突然肚痛。” 萧彻见陈青一手按着自己的肚子,伸了手过去替他揉着。陈青倚靠在萧彻胸前,被萧彻揉了一阵,好受了些,只是那胀痛却仍是在。 这时刘朝钦带着太医匆匆赶来。 太医为陈青把了脉象,随即看了帝王一眼:“老臣需要查看一下大人的肚子。” 得了帝王首肯,太医才抬手在陈青腹部按压一番。 每按一处,都询问痛不痛。陈青虽难受,但却依言回答。 在太医问到今日都吃了些什么后,陈青到没开口,说的却是一旁的小于子。 听着陈青晚间时竟吃了五碟甜品,又喝了一碗的八宝莲子粥,就连萧彻听着眉头不禁都皱了起来:“啧!” 待太医诊治好,萧彻问:“如何?” _分节阅读_88 太医在一旁站好:“大人想必是晚膳时吃的太多,又没有运动。如今这是积食了,才会难受。臣开一副有助消化的汤药,给大人吃下。” 萧彻看着陈青难受,一心只在他的身上,手揉着他的腹部,听了太医的话只是点了点头。 待药汤熬来,给陈青喝下,萧彻便命他们退了出去。 即使喝了汤药,却不是能马上见效的。萧彻无法,唯有让陈青躺到床上,自己为他按揉了一夜的肚子。天光亮起鱼肚白,陈青这才安稳的睡了下去。 萧彻却无觉可睡了,命了刘朝钦进来伺候更衣。待去上朝前,还命了小于子到内室床榻前看顾着。 朝中之事,便也是为着南越。南越虽在陈述手下吃了败仗,却是十分不甘心的。年刚过,便又蠢蠢欲动,想要再次攻打。 第一次让南越捡了漏子,拿了崇祁三城,那时萧彻无暇顾及,此番却不会再让南越有机可趁。 他不是野心勃勃吗,那就借着南越的这份野心,来个出师的名头。 同年二月初 萧彻便命陈述为主帅,慕关,蔡仲,瞿行……等人为副将,率十五万大军去往怒江,这一战史书称“西渡之争”。 以前陈青好歹还需要画个地域图,如今图纸被萧彻收了起来,陈青在宫中便也无所事事了。 回宫的这半个月一来,陈青竟被养胖了不少。本尖瘦的下巴,此刻都能看出圆润了。 陈青在锦鳞池旁,半躺在竹椅上,手中拿着一根竹竿,一双眼慵懒的眯起,嘴里还叼着一根翠草。 萧彻过来时看到的便是这幅场景。 萧彻走过去,陈青竟都没有发觉。萧彻垂眸,看了一眼陈青竹椅边放着的一个木桶,桶内却是一条鱼也没有。 刚过来时,就听小于子说陈青一早便在这锦鳞池钓鱼了,一上午下来,竟一条鱼都没有。锦鳞池,顾名思义,便是有许多鳞鱼才得此名字。 待朝池内看了一眼,才发现,陈青这鱼钩上竟没有饵食。 “你这如何能钓到?” 萧彻出声,陈青这才发现他,忙将口中的草拿下来。无法,每次萧彻见着陈青没有形态的模样,都要训斥几句。如今陈青正生着萧彻的气,便也不想有“把柄”落他手下。 陈青端正了一番坐姿,懒散地说:“愿者上钩。” 萧彻黑眸看了陈青一眼,思索着话中深意,最后一笑:“好一个愿者上钩。” 陈青看着萧彻那副笑模样,心中暗自“嘁”了一声。陈青这几日在宫中闷的都长草了,便同萧彻商议,出宫逛逛,没成想无论陈青如何说,如何保证,萧彻都不松口。 见着萧彻死活不让自己出宫,陈青便也生起了闷气。 萧彻来了,陈青自然不能继续安然的“钓”他的鱼,将鱼竿一扔,便起身回了东暖阁。 萧彻摸了摸鼻子,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自怀孕后,他这脾气是越来越差了。以前萧彻沉着脸好歹能镇压一番,如今陈青好似知道,萧彻不敢,或说不能责罚自己了,胆子更是愈发大了。 动不动便甩脸子,偏偏萧彻每每被气走,最后还是得跑回来哄着,这也惯的陈青更加有恃无恐。 夜 东暖阁内隐隐地传出帝王诱哄的声音,外面突然响起了惊雷声,竟是开始下雨了。 小于子本守着夜,奈何突然尿急,便让一旁的太监替自己守一会。一般夜里,暖阁内都不会吩咐让进去伺候的。 小于子打着一把油纸伞匆匆地走着,希望快点出恭后回来。雨是越下越大,小于子衣角下摆都被污泥染湿。在路过一处凉亭时,隐隐的便听到了对话声。 小于子好奇,这么大的雨,谁还在这里聊天。便走近到凉亭旁的树丛后朝里看去。 没成想却看到了一个不该看到的人。 小于子惊诧,这么晚,虞侍人竟然与一名侍卫在这凉亭内幽会。 对于虞世南,小于子本就不喜,此刻见到虞世南半夜竟与一男子在凉亭私会,便想探听一番,到时候禀给皇上。 这么一想,小于子便将身形藏入了那树灌中,侧耳倾听。 雨声渐大,那两人说话声又轻,小于子仔细听了半晌,才知道他们说的什么。 当听清内容后,小于子眸子不由的惊大,震惊的退后了两步。 一根树枝被踩断,发出“啪”的一声。 _分节阅读_89 亭内两人听到声响,也同是一惊,只听虞世南冷声道:“谁在那里?” 小于子暗道一身不好,便想拔腿跑掉。只是与虞世南一起的那侍卫似乎武功极好,飞身过来,一脚便将小于子踢翻在地。 小于子滚了两圈,地上的污泥染了一身,将将坐起来,便看到虞世南缓缓的朝自己走来。 小于子虽不是很聪慧,可对面两人的杀气却是能感觉出来的。小于子颤抖着身体,连滚带爬的想要逃走,却被那侍卫一脚踩在脑袋上按在了地上的泥浆里。 心中惊惧,小于子知晓,自己怕是逃不走了。雨声中,小于子听到虞世南吩咐那名侍卫: “将他处理掉。” 第三十八章 昨夜刚下过一场大雨,清晨的空气中还带着潮湿的气息。一双白底黑面的靴子踏在地上,泥水飞溅。 刘朝钦手执拂尘,身后跟随着一名太监,两人匆匆的向太液池走去。 天还蒙蒙亮时,刘朝钦在东暖阁门口守着,就等着时辰到了,伺候帝王去上早朝。谁知一个太监却急惶惶的跑来了东暖阁。 刘朝钦斥责:“一大清早的,莽莽撞撞的为何?” 那太监听了,忙放慢了步子,走到刘朝钦身边:“刘公公。” 刘朝钦问:“何事?” “刚刚在太液池发现一名太监淹死在池里了。” 刘朝钦皱眉,一早上的突然传来这儿事,不是触霉皇上眉头嘛。一个太监,死便死了,抬去林湘阁就是了。 林湘阁便是专门搁置意外死去,或者被处死太监宫女的地方。一般尸体在里面搁一天,夜里便会有专门的宫人,将尸体运送出皇宫,扔到乱葬岗去。 “那小太监是今早被打扫的宫人看见的。本也不用来打扰您,可那宫人似乎认识这名太监,说是在暖阁伺候的小于子。”太监瞅着刘朝钦的神色小心翼翼的接着说:“是以,奴才想着,便过来通禀一声。” 听这太监说完,刘朝钦也是一惊。想着自己本也奇怪,这小于子日日跟随在陈青身旁伺候,这次守夜竟没见着他。 刘朝钦略一思索,想着帝王起身还有一段时间,便道:“前头领路,带杂家去看看。” “是。” 去到太液池时,周围早就聚着好几名太监了。而池边一个满身脏污的人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 想必是在水中泡的时间太长,地上的人全身浮肿,面色惨白,头顶戴的巧士冠歪挂在脑侧,因为下颚的系绳才没有掉下来。 一身殿上太监的服侍如今沾满了污泥,已经看不出原来的图案了。小于子一直在陈青近前伺候,刘朝钦自然也是熟悉的。 这一眼便将地上的人认出来了,确实是小于子。 本不过一个太监淹死,将尸体清理掉便可,可偏偏这个太监却入了帝王心尖尖人的眼中,这便有些不好办了。 待刘朝钦再回到东暖阁时,正好听到暖阁内帝王的传唤。 推了门进去,帝王已经起身了。床榻之上,一个黑黑的脑勺还埋在锦被内。刘朝钦服侍帝王更衣。昨夜帝王回暖阁时,陈大人还同帝王呕着气,现下见着帝王的面色,想必两人已经和好了吧。 “你可是有事?” 刚出东暖阁,就听着帝王沉沉的声音想起。刘朝钦一愣,暗道帝王果然今日心情很好,不然也不会有闲心来问自己话。 刘朝钦道:“东暖阁内的小于子昨夜淹死在太液池内,今早刚被捞起。” 萧彻听后,本不甚关心,随即意识到是东暖阁的事,便问:“小于子?伺候陈青的那太监?” “正是。” “可仔细查问?” 在确定是小于子后,刘朝钦便让仵作来查看,身体并无伤口,而且也仔细盘问过了。 “昨夜一起守夜的太监,道小于子在子时突然尿急,便让他替守。谁知小于子一夜都没回来,而且昨夜雨下的又急,想必是路过太液池时,不慎滑倒掉入池内的。” 这下,帝王愁了。 _分节阅读_90 陈青的性子,他自是知晓,性子直且倔,有十分的看中情谊。这小于子虽只是在他身边伺候了不到半年的时间,可从他即使离宫,也愿意带着这太监便可看出,陈青待这太监还是十分有情谊的。 如今人却死在了太液池,也不知他要如何伤心了,再加上如今身子有孕,若是损神便不好了。 萧彻突然停下步子,身后跟随的刘朝钦以及一大串宫人忙急忙止下步子。低着头,等待帝王的指示。萧彻双手负在身后,看着青灰色的天空:“将小桂林带过去伺候,他若是问起,就说朕让小于子出宫办事去了。” 刘朝钦:“是。” 东暖阁 陈青醒来时,却见到了一个意外之人。看着面前穿着一身宦官服的小桂林,陈青惊讶:“小桂林?” “正是奴才。”小桂林笑眯眯的答。 只是那股子熟悉的傻劲儿却没有了。 陈青上下打量了一番小桂林一身的宦官服:“你怎么进宫当太监了?” “奴才本就是太监,只是少爷您一直不知。” 小桂林说时,看着陈青面上倒有一抹狭促。他从小便是太监,只是后来被三皇子,也就是皇上放到陈府打听消息。 在陈青后来入宫,他与顺子昌吉几人在客栈等着。后被寻来的容良容侍郎过来道了陈青的话,这才离开客栈,再次回到皇宫内。 他也知自己骗了陈青,在宫内几次碰见陈青却一直不敢露面。不想却突然被吩咐,来东暖阁伺候。 陈青联系小桂林的话,一番猜想,便也猜了个大概。 在饭桌前坐下,小桂林在一旁为陈青布菜,陈青终于觉得今日哪里有些不对劲儿了。 侧头看向一个宫人:“小于子呢?今日怎么一直不见他?” 那宫人得问话,回:“好像是出宫办事去了。” “出宫?那他怎么不来同我说一声。” 陈青奇怪,小于子平日里半步都不肯离了自己身旁,如今出宫,竟一句也没来同自己说。 寻思着,等小于子回宫,看自己怎么“收拾”他。 只是陈青这一等,却永远都等不到所等之人了。 看着身旁的小桂林,便想起了顺子他们:“顺子与昌吉呢,他们可好?” 小桂林:“在客栈分开后,奴才后来回了宫中,便再没同他们见过了。” 陈青有些失落:“是嘛。” “不过少爷不必担忧,容大人走时,还留了一笔不菲的钱财,顺子他们想必过得也不会太差。” 对于他们,陈青也不是特别担忧。毕竟嘱托了容良,对于容良的办事,陈青还是很信任的。 用好早膳,陈青便回暖阁内室准备去了。其实时候还早,但陈青有些迫不及待。毕竟是帝王亲口承诺,今日下了早朝,便要陪自己出宫。 这几日陈青同帝王磨了这么些天,昨夜被帝王压在床上耳鬓厮磨了半宿,才同意今日陪自己出宫玩半日。不过也辛亏有太医的话,这些日子以来,萧彻一直没压着陈青做那档子事。 出门在外,没有钱可怎么行,陈青又不愿意向萧彻开口,就琢磨着从暖阁内弄点值钱的东西,出了宫也可以换钱。跟在后头的小桂林便看着,陈青将屋内的那对玉狮子的眼珠子抠了下来,包在一个白帕子内,就往怀里一塞。 小桂林看的目瞪口呆:“少爷,您这是……” 陈青食指放到唇边,对着小桂林“嘘”了一声:“别声张,我就拿两个眼睛走,不仔细看不会被发现的。” 小桂林很想问,就算看不出来,您拿那几个眼珠子干嘛去。宫内的东西手艺都是独特的,还有皇室特征,在民间是不允许转售的。 隐隐的,东暖阁外面似乎传来了一串脚步声。陈青听到,眼中闪过一抹光,起身便朝外面走去。 刚出内室,便见着萧彻走进了暖阁内。 萧彻看到陈青时,略微一顿:“今日你接驾倒是快的很。” 平日里萧彻回来,都需他去找人,陈青从不会出门来迎。今日虽知他是因为自己答应他出宫,但心中还是很高兴的。 “你莫不是忘了。”陈青心中担心,萧彻别是把昨夜的话给忘了。 萧彻:“朕若是忘了,今日能特意回来这么早。” _分节阅读_91 一听帝王这话,陈青面上竟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陈青本就生的好看,这一笑,一双杏眼弯成月牙状,竟带着清雅灵秀的光芒。 萧彻回到内室,刘朝钦为他换下身上的冕服,取了一件黑色常服套上。 陈青坐在软榻上等着,时不时的就朝里面瞅上一眼。见着萧彻一出来,忙从软榻上跳下来:“我们走吧。” 萧彻眉头微皱,本打算训斥两句,可见着陈青高兴的模样,想想便忍了下去。 待出了玄武门,一行四人走在丹阳城内。新年的余味还未消散,城内还是十分热闹的。陈青四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竟还看到了几个穿着独特的人。 个个彪形体壮,眼窝凹陷,鼻梁高挺,还留着络腮的卷胡子,头发也只是到肩膀,并不似崇祁人一般,可以束起来。 萧彻见陈青看那几人看的惊奇,便出口:“那几个是胡人。” 陈青好奇:“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萧彻:“只有年关前后,他们才可以到城内进行货物交易。” “哦。”陈青应了一声。 不过几句话,那几个胡人走进人群,便再看不见了。 萧彻看了时辰,他知陈青自从怀孕后,就时常感觉到饿,路过醉仙楼时,便领着三人进去了。 门口的小二是个惯会看人的,见着几人衣着不凡,十分热情的照顾着。 一路吆喝着,领着四人上了二楼的雅间。 “几位客官想吃点什么?”小儿将菜本子递了上去。 醉仙楼陈青是来过一次的,便是第一次遇到容良时他带着自己来的。当时就觉得这醉仙楼的菜名字起的十分的豪华有排场。 就比如什么鸳鸯筒,凤凰卷,月中丹桂、娇莺戏蝶…… 这鸳鸯筒便只是寻常的的豆腐皮卷肉罢了,上面淋上酱汁,绘出鸟尾,所以得取此名。 如今这里萧彻最大,陈青自然是坐在一旁等着萧彻将菜点好。 不过萧彻似乎十分熟悉这里,并未动面前的菜本子,径自说了几个名字。小二将其一一记下,随后便退了下去。 没一会,那小二又回来了,手中端着一个木案,上面是几碟点心与茶水:“菜品上来还有段时间,这些点心是本店免费赠送的。” 待小二再次退出去,陈青看着桌上的点心,腹中便感觉到了饥饿。 萧彻用筷子夹起一块糕点放到陈青盘内:“不许吃多,一会菜便好了。” 陈青笑眯眯的点点头,三两口便将盘内的糕点吃下了。糕点甜香软糯,只是陈青不过吃了两块,就觉得有些干渴。 待菜上齐时,陈青只觉得腹中隐隐有些胀,便将筷子搁下:“我……我想去方便一下。” 萧彻也停下筷子,看着陈青一脸的疑惑。 陈青略带囧意:“就是要上茅房。” 萧彻点点头,命了小桂林跟着。 待将生理问题解决,陈青舒坦的松了一口气。醉仙楼厕所在一楼的后院内,那后院有一扇门是直通外面街道的。 陈青看着这一扇门,自己若是从这里出去,很轻易的便可以逃走了罢。 小桂林看陈青突然停下:“少爷,您怎么不走了。” 陈青眸光一闪,一手捂着肚子:“我肚子好像又有点痛,我再去趟茅房,你去给我取些厕纸来。” 小桂林略有犹豫,见着陈青又进了茅房内,才离开去问小二取厕纸。 陈青推开茅房的门,见着后院内已经没有了小桂林的身影,才扬唇一笑。 推开后院那扇木门,陈青便走入了丹阳城的街道。摸了摸怀中那裹着舞狮子眼珠子的白帕子,陈青向着四明山的方向走去。 兰若寺这时间香客并不多,陈青抬步走上兰若寺门前的石阶,进到了寺内。 寻着记忆,走到寺庙后院,沿着青石的小路,很快便看到了一个小院。 院门上面一个小小的牌匾,上书紫竹院。 _分节阅读_92 院内红梅落了许多,只余了光秃秃的树叉。陈青来到小屋门前,抬手轻轻敲了两声,门边从里面打开了。 陈青又见到了那个慈眉善目的和尚,依旧是一身白色的僧袍,一手捻着佛珠,清风道骨。 陈青喊了一声:“弥生大师。” 弥生微一点头,侧身让陈青进去。 前几日陈青在宫中,突然一个太监递给了陈青一个白帕子,随后留下一句望能一见便跑开了。 陈青看着手中的白帕子,思来想去,最后只能想到了兰若寺的这个小和尚。 虽不知他如何能让人传消息入宫给自己,不过陈青还是记得他一顿饭食的,是以便过来寻他了。 两人坐下,弥生为陈青布好茶水,依旧一派淡然的模样。 陈青将怀中裹着玉狮子眼珠子的白帕子取出,放在桌子上:“这是你让人给我的?” 弥生点点头。 弥生一直都是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陈青想不出他为何要见自己,便问:“大师可是有何事?” 弥生开口:“施主可记得一人。” “谁?” 弥生缓缓念出一个名字:“刑部侍郎石信。” 陈青摇摇头,确定自己不认识此人。 弥生叹了口气:“那施主可记得,陈太府自缢一事,施主带着一道圣旨去了刑部。” 陈德发死的那日,陈青自然是记得的,心中疑惑,不知弥生为何会突然将这事再提起。 不待陈青开口,弥生继续道:“那日出来接旨的便是刑部侍郎石信。陈太府当日自缢,他本就是死刑,本也没什么。可是施主却为他求了恩典,赦免了死罪。” 虽求了恩典,可陈德发还是死了,陈青听着弥生再次叙述,心中沉闷,开口打断他的话:“你到底想说什么。” “施主你可知,你一道圣旨,却害得刑部当日值守人员一百余人上至侍郎,下至狱卒全部被下狱处死。” 陈青震惊,这事自己从未知道。 “你为什么突然将这事告诉我。” “因为小僧想向施主求一情。” 陈青问:“求情?” 弥生:“前一段时间皇上遇刺,这刺客名叫石解,是石信的独子。” 陈青猜测:“你要为他求情?” 弥生一双清澈的眸子看着陈青,微一摇头:“是也不是,官府并未抓到刺客,近日官府却将石氏三族全部下狱。” 陈青知道,崇祁有一刑法,名夷三族。指犯大罪,谋反或谋大逆着,诛灭三族之刑。 不想,那次遇刺,竟惹的萧彻如此大怒。 第三十九章 听着弥生的话,陈青心中也有些不忍。毕竟事情因果,与自己也是有一定联系的。但如今萧彻将石氏三族下狱,也不知自己有没有那个分量,能说动萧彻,免了他们的死罪。 想到此,陈青也只是略微委婉的说:“帝王并非我所能左右,不过事情既因我而起,我自尽力一试。” 弥生闻,并未强求,顺着陈青的话道:“毕竟稚子无辜,施主若是能出手相助,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说着,捻着手中的佛珠,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事情既已知晓,陈青自然不再久待,辞别了弥生,便出了紫竹院。 屋内,弥生紧闭着眸子,手中捻着佛珠,一下一下的动着。冷风从微敞的门缝中吹进来,弥生依旧一动不动的坐着。 _分节阅读_93 许久,寂静的屋内突然响起一声叹息,弥生才缓缓地抬起眸子,淡淡地开口:“施主既然来了,为何一直躲躲藏藏。” “我怕你不愿见我。” 伴随着声音响起,一个黑衣男子闪身便进了屋内。男子在弥生对面坐下,位置正好是刚才陈青坐过的地方。 弥生不语,一双眸子看向男子。 这男子正是那日刺杀萧彻的石解。 石解错开了与他对视的目光,知他是想劝自己放下仇恨,可父亲惨死狱中,自己如何不恨:“你莫再劝我。” 弥生:“施主心魔已深,小僧也无法化解。只是,你族人的性命何其无辜。” 听到族人,石解眸子微动,似带着一抹伤怀与痛苦:“族人……一切因果皆由他所造成的。若他不是残暴不仁,我父亲如此清正廉洁如何会下狱而死。” “邪念一生,诸念皆起。你要知道,一切罪业都是有因果的,有因必有果。而你族人之祸,却是你的因才种此果,自造是非,这就是你的过错之处。” “难道一切都是我的罪业?”石解嗤笑一声:“萧彻弑父夺嫡,手中不知沾染多少无辜之人的鲜血,这是他不仁。陈德发贪污受贿,罪该至死,而他却为着陈家嫡子赦免他的死罪。我父亲廉洁奉公一生,最后却下狱惨死,这是他不公。如此不仁不公之人,让他称帝,岂不是崇祁的祸。如今我已不再仅仅是为了父亲报仇,还是为了崇祁,匡扶正义,让皇嫡子重登帝位。” 石解说的慷慨激昂,弥生却是不再言语。闭上了眼睛,捻着手中的佛珠,念着佛经。 “我知你不希望我这般做,可如今我是为着天下人。” 弥生依旧没有言语。 石解对着这样的弥生,是毫无办法,叹了一口气:“我很快便要离开丹阳了,所以今日特意来你这里,想同你好好道别,没成想这般还闹的如此不愉快。” 说着,石解竟挪到了弥生的身旁,执起了他捻着佛珠的那只手。 弥生睁开眼睛:“施主,请自重。” 听着弥生话中透着的冷意,石解灿灿地松开了手:“我这一去,也不知何时归来,走前就想听听你唤我的名字,可好。” 石解说完,带着些恳切的望着面前一脸淡然的人,素面白袍,从始至终都是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 半晌,石解终是等不到他期待的答案。留了一抹叹息,推门离开。 这头,陈青刚走出兰若寺的大门,却在门口被拦了下来,是自己出宫时从土匪手下救了自己的黑衣人。 不过陈青并未感到惊奇,毕竟自被困那方庭院后,萧彻的出现,陈青便知,他想必也是萧彻的人了。 “主子在等您。” 陈青顺着黑衣男子的目光看去,就见着不远处停着的一辆马车,车帘放着。而坐在车头的人正是小桂林,刘朝钦站在马车一侧,正看向自己这处。 收回目光,陈青看了一眼身旁面无表情的黑衣男子:“原来你并不是只会两个字啊。” 说完,不待黑衣男子答话,便下了石阶,一步一步的朝那马车走过去。 小桂林从马车上跳下来:“少爷。” 陈青走到马车旁,见着小桂林没有挨罚,心中也安心了些。 刘朝钦侧了身子,让陈青上去:“公子,主子在里面等着您。” 说话间,小桂林已经将马凳在一旁摆好了。陈青抬脚踩在上面,扶着马车壁便上去了。 小桂林忙将车帘掀开,陈青钻了进去,入眼便看见萧彻端坐在车内。 马车内宽敞,四周都用厚布裹了起来,就连踩着的地方都铺了几层的毯子。而萧彻面前摆着一方小案桌,上面摆放着茶水与精致的点心。最左侧还放着一只小香炉,从里面有袅袅的青烟飘出。 待陈青在萧彻一侧坐稳,马车便缓缓地驶动起来。 陈青自上了马车后,便一直不敢看向萧彻,低垂着脑袋,就等着萧彻对自己大发雷霆。这次自己逃跑在先,他定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 萧彻稍微一有些动作,陈青便如惊弓之鸟,警惕起来。 可马车一路行驶了半个多时辰,马车内的萧彻却没有半句指责的话,自顾的饮茶,好似马车内并没有陈青这个人一般。 陈青心中惊疑,但又难免带着一丝侥幸。直到马车缓缓停下,外头刘朝钦说了一句:“皇上,到了。” 萧彻起身,越过陈青率先下了马车。陈青在车中犹豫片刻,便也起身跟随在后。 下了马车,陈青发现马车竟然停在了东暖阁门口。陈青被小桂林扶着下车后,早已经不见萧彻的身影。 _分节阅读_94 “皇上进去了?” 小桂林扶着陈青:“少爷,下了车皇上便进暖阁了。” 陈青在外面踌躇半晌,大不了再挨一顿板子。这般想着,便朝暖阁内走去,大有壮士断腕的气势。 进到东暖阁,陈青便见着萧彻好整以暇的在软榻上坐着。 陈青犹豫,喊了一声:“皇上……” 萧彻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陈青心中有些慌,不知为何,萧彻这般不理不睬的模样,让他有些难受。 陈青解释:“我并不是要逃跑。” 萧彻一双眸子终于看向陈青,质问:“那你跑到兰若寺去做什么?” 陈青哑然,总不好说是弥生传信,让自己去兰若寺一见吧。按着帝王的性子,自己若这般说,想必今夜弥生便要被下大狱去了。 见陈青不语,萧彻冷笑一声:“你就这么待不住?看来朕是该好好想个法子,好让你能安分的待在这里。” 萧彻话说着,却透着一股子危险的意味。 陈青后退两步,生怕这帝王突然发起疯来。 “皇上,陈大人还有孕在身。” 这话却是一直站在一旁的刘朝钦说的,他也是生怕帝王会做出什么事来,才不得不提醒着。 经这话一提醒,陈青才想起,他们似乎都以为自己怀孕了,如今不如利用上来。抬手捂着肚子,陈青眉头皱起:“我肚子好像有点疼。” 坐在软榻上的萧彻并未有动作,刘朝钦倒是慌忙过来扶着摇摇晃晃的陈青。 陈青见萧彻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自己,心中一咬牙,加了一把劲儿,“吃痛”的诶呦起来:“肚子好疼,是不是刚才撞到了,疼,嘶。” 萧彻浓眉突然一挑,陈青看着心不由的漏了一拍,不由的嘀咕起来,怎么感觉好像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传太医。” 陈青双手捂着肚子,被放躺在内室的床上,整个人好似一条咸鱼,任人宰割。 萧彻就坐在床侧,面上无甚表情,只是一手却一下一下的揉着陈青的腹部。 这二月里的天气,陈青竟是冒了冷汗。 很快,一个老太医便走了进来:“皇上。” 萧彻点点头:“你来瞧瞧,好好的,肚子怎么就痛了。” 这太医是经常来为陈青请平安脉的那位温太医,自然知晓陈青腹中怀有龙嗣之事。此刻听着他肚痛,忙上前把脉。 半晌,温太医那带着褶皱的面上皱纹更深了,“啧”了一声,又继续把脉。 屋内安静,温太医收回了手,正要开口说无事,一抬眼见着皇上的目光,心下一顿。突然想到刘公公去喊自己时,偏偏要自己带来的针灸袋。 温太医咳了一声,装模作样的说:“大人估计这是体寒所导致的肚痛。” 陈青本一直战战兢兢的,萧彻一唤太医,他拦都拦不住,此刻生怕太医会说他没事,骗人的,那萧彻还不得削自己。 听到太医说体寒,陈青那颗心也放下来了:果真庸医,怪不得会说自己一男子怀孕。 温太医:“不过臣有一套针法,可以去除人体内的寒气。” 萧彻揉着陈青腹部的手未停下:“嗯。” 陈青正暗自腹诽着,就见着那老太医打开他拎来的药箱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粗布卷起来的东西。 陈青眼睁睁地看着那卷粗布在自己面前缓缓打开,里面竟排满了银针,从细到粗,细的如发丝一般,粗的却只是比那钉子细上几分而已,且十分的长。 陈青看着那些泛着光泽的银针,心下惊惧,这玩意要扎在自己身上? _分节阅读_95 第四十章 陈青看着温太医,在那里捣鼓着那针灸袋,心下不由的打了个哆嗦:“这……这玩意玩扎哪里?” 温太医一脸的慈祥,微笑着看向陈青:“驱寒自然是背上,还请大人将上衣去了。” 陈青攥着自己衣襟的手都有着抖着,不敢再去看那渗人的银针:“我可以不扎吗?” 这针这么长,这么粗,扎在人身上这哪里是治病,这简直是要去了半条命。陈青朝床榻内挪了挪,怎么说,都不能让那玩意儿扎自己身上。 “过来。”萧彻见陈青整个人都缩到了床脚,淡淡地开口。 陈青摇摇头:“我不要扎那玩意。” 萧彻声音沉了几分:“乖,听话。” 陈青立场坚定:“那我过去,不许给我扎针。” “让太医针灸后,你便不会腹痛了。” 陈青哪能被他哄骗过去,况且他本生肚子也不痛。 萧彻见他迟迟不愿意过来,起身往床边一站,冷声吩咐:“刘朝钦,将他捉下来。” 刘朝钦:“是。” 这下陈青是真的要跳脚了,看着前来围堵自己的三人,真是恨不得自己长对儿翅膀出来,最好能飞出这暖阁。床榻再大也就这般,两名太监,外加刘朝钦,三人前后一堵,便将陈青从床榻内给捉了下来。 从小陈青便怕打针,看到护士都害怕,真是怕极了那尖细的金属扎进自己体内,尤其这玩意也不细啊。 见人被逮住了,萧彻走过来将人一搂坐在床榻上,随后褪了他的上衣。 陈青下巴抵着萧彻的肩头,整个人被迫的趴在萧彻怀中,光裸的后背便暴露在空气中。 陈青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便想挣扎,却被萧彻紧紧箍在怀中。回不了头,陈青看不到,那太医是否已经拿了那渗人的银针,准备来扎自己。 “皇……皇上,我肚子不痛了,真的,你别给我扎这玩意。”陈青哆哆嗦嗦的说着,最后话音中竟带了些哭腔。 陈青双手不知何时,紧紧的抓住萧彻身侧的衣服,指尖用力到泛白。 “害怕?” 陈青将脸埋在萧彻肩头,点点头:“怕。” “那你逃跑时,欺骗朕时,怎么竟是一点不觉得害怕?” 萧彻说这句话时,声音又低了几分。陈青看不见他的面容,不知他的神情。 可是陈青在做这一切时,不管逃跑也好,欺骗也罢,陈青虽也害怕,可冥冥之中,心底似乎知道,不管自己做了何事,萧彻都不会杀自己。 陈青不知道为何会如此笃定,但却是相信了。 陈青抬起头,仰起脑袋,看向那帝王:“你不会杀我的?” 刚才被吓,陈青竟是真的哭了,此刻仰着脑袋,面上净是泪痕,双眼也都泛着红晕。 萧彻抬手为他擦拭着脸上的泪痕:“一只花猫,朕为何不会杀了。” 萧彻手掌宽厚温暖,因为经常握笔的缘故,手指上带着薄薄地茧,蹭在陈青面上,一阵麻痒。 陈青吸吸鼻子,眼眸微动,盛在眼中的泪水便落了下来:“你说的,我怀了皇子,你不能杀我。” “哦,不是你说的,自己没怀?” 陈青急:“怀了,太医都把过脉象。” 萧彻面上显露出十分为难的神情,思考良久,才道:“那便将皇子生下来再杀。” 陈青一双凤眸惊的瞪大,一副不可思议的看着萧彻:“你……你说真的?” “金口玉言。” 看着萧彻不似骗人的模样,这下陈青是真愣住了。可还不待他从惊吓中回过神来,萧彻话锋突然一转:“下次若是再犯,朕绝对不会如此轻易饶过你。” 萧彻为他将衣服整理好,陈青这时才发现,暖阁内不知何时,竟只剩他们二人了,那老太医与刘朝钦他们不知何时,早退了出去。 _分节阅读_96 陈青这才明白过来,刚才那一切,不过是萧彻合计刘朝钦来吓唬自己的。顿时泪也不流了,心中的惊惧也被一股子无名的怨气所覆盖。 陈青鼓着腮帮子,不满的看着萧彻:“你吓唬我。” 萧彻却是一本正经的回:“这不是吓唬。” “下次你若是再私自离开,朕便将你的双腿折了。命工匠造一条手腕这般粗细的链子,将你锁在这里。” 萧彻说话时,执起陈青的手腕,用指腹摩挲着。一双眼狭长漆黑,直直的望着陈青:“你知道的,朕会这么做的。” 陈青张了张口,却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面前的帝王,说话时语调缠绵悱恻,好似情话一般。可话中的意思却让陈青胆寒,话中那强势的占有欲与冷酷让陈青害怕。是的,陈青明白,若是有下次,面前的帝王绝对会实践他所讲的话。 陈青今日受了不小的惊惧,再加上帝王的恐吓,兰若寺弥生所说的事,他此时也不敢说出来。只是这之后,陈青却一直找不到机会,向帝王开口,为石氏三族求情。 石氏三族下狱,陈青有意想打听一些消息,可宫中能打听这消息的陈青只知道刘朝钦一人,但他是萧彻的人,自然不能问。 思来想去,陈青最后只想到了一人。 这日,萧彻去上早朝后,陈青头次起了个囫囵大早。小桂林过来服侍,为陈青穿衣时还疑惑:“少爷,您怎么起这么早?” 这些日子都是小桂林来服侍,陈青每每问小于子怎么还不回来,都道出宫办事。这事陈青虽然觉得古怪,好好的,小于子怎么就突然被派出宫办事去了,可他们不说,陈青也想不出个结果来。 只得等再见到小于子,再好好质问他。 小桂林正为陈青系着玉带,陈青觉得有些勒,手扯着玉带:“小桂林你松点,勒死我了。” 听着陈青的话,小桂林将手中的玉带松了几分:“少爷,您最近是不是胖了。” “嗯?”陈青摸摸自己的腰间:“真的?我没觉得啊。” “您看,平日里奴才都是系到这一节,今日系着都有些困难了。”小桂林将玉带的系节给陈青看。 “真胖了。”陈青看着那系节,感叹着。自己这些日子不是吃便是睡,胖了也不奇怪。只吩咐小桂林,系节松两格,不然真是勒的人都难喘气。 陈青出了内室,吃了早膳后,看了看时辰,觉得差不多了便带着小桂林出了暖阁。 一路行着,去的路却是去往椒房殿的那条路。陈青来到了一座汉白玉桥下,便停了下来,不远处便是朝臣上朝议事的地方。而这座汉白玉桥,便是大臣下朝出宫的毕竟之处。 陈青并未等许久,从殿内就出来许多穿着官服的大臣。陈青侧身站在角落里,那些大臣路过,有的只是略看一眼,径直离开。 容良是最后出来的,一身藏蓝色朝服,穿在他身上,衬着一张白面玉容,但也显得几分青松气势来。 陈青站在桥下角落内,不甚显眼,容良过来时却一眼就将他认出来了。 一甩衣袖,一手背在身后,就朝陈青走来:“长倩,你怎么在这里?” 容良很是惊讶,竟会在这里见到陈青。自从听说皇上下旨去了将军府,让陈青入宫侍奉,容良便一直想见陈青一面,却是不得机会。 陈青笑着:“特意来等你,怎么,不乐意见我?” “哪的话。”容良一拍陈青肩头,似想到什么,略带僵硬的将手收了回来。 陈青见着,却没开口问。两人来到一处凉亭内坐下,小桂林在凉亭外守候着。 “你今日来找我,是有何事吗?” 陈青见他问,便也不藏着掖着:“我想向你打听一事。” 容良:“何事,你只管说。” “石氏三族之事,不知你是否知道。” 容良面露疑色:“知晓一二,只是你为何要打听这事?” 陈青叹了一口气,将自己间接害死石信之事与石解刺杀之事说了一遍。容良蹙眉,并未开口,等着陈青的话。 “这事与我也有关系,石氏三族被石解连累,也是可怜,所以我想着,可否能帮一下。” “这事你帮不得。”容良一口说道:“石解刺杀皇上一事我也略知一二,皇上震怒,只夷他三族,也只是泄恨罢了。若是捉住他人,那人头落地都是轻的。” 陈青不知还有什么可怖的刑法,可刺杀是石解一人所为,萧彻为何要下如此狠手。陈青也不是个以善报恶之人,可即使报复,那拿当事人处置也就罢了,为何要连累其他无辜之人。 三族,几百人的性命,就要为石解一人的过错而作为代价吗? _分节阅读_97 陈青问:“那你可知,石氏三族如今如何?” “还能如何,下了大狱,直等时间一到,便拖去刑场。” 容良实在不想陈青在这件事中插手,因为他还听到了坊间的另一个传闻。皇上遇刺并非在宫中,而是宫外一处宅子,那宅子内住的人似乎是皇上豢养在宫外的女人。 那日石解行刺,那宅子里的人似乎惊动了胎气,事后听闻帝王从宫中传了五名太医来,可最后不知为何,独独只有年老的温太医一人回了宫中。 这事只是坊间传闻,宫中也并未传出帝王新纳了妃子,或是何人怀得龙子。 唯一让人吃惊的便是,这件事后,帝王却下旨到了将军府,赐陈家嫡子陈青为侍人,入宫侍奉。 第四十一章 皇上一直以来都不甚喜欢陈青,却不知为何会突然封他为侍人入宫侍奉。尤其陈青是男子,在这丹阳城内如今人尽皆知,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容良当时听到这个消息,便想进宫见上陈青一面,谁知却没有见上。心中思量,容良便问:“那你又是怎么回事?” “我?”陈青疑惑:“什么我怎么回事?” 容良道:“皇上为何突然封你为侍人?” “侍人?” 陈青更是迷惑了,突然想起,自己被关在那宅子内,萧彻似乎是提过这事。只是后来回宫,陈青便将这事放到了脑后。 没想到,萧彻说的竟是真的,他真下旨去了将军府。 陈青心下一沉,如今似乎什么也没有改变。自己依旧如书中一般,在宫中成为了侍人,那是否崇祁二十年的三月,真是自己的死期。 这个世界,好似无论发生何事,它原有该走的轨迹都不会改变。陈德发之死,自己入宫,一桩桩,一件件地事情在陈青脑中回想着。 容良见陈青神色不对,心下长叹一口气道:“这也怨我,不该带你入宫。本以为你绘了地域图出宫来便也罢了,谁知会是这么个结果。” 陈青看了容良一眼,见他满脸懊恼之色,到反过来安慰他了:“这与你无关,你别太自责。” 实也是自己硬要他带自己入宫的,后来他也帮了自己许多,如今萧彻封自己为侍人与他也是无干系的,他竟还这般自责。 对于容良,陈青如今却是更加亲近了。 木已成舟,如今再是懊悔也于事无补了,容良调整心绪,抬手拍了拍陈青的肩头,豪情道:“今后你在宫中,若是遇到什么难事,只管来找我,我定义不容辞。” 陈青心下感动:“好。” 二人正沉浸在兄弟之情的气氛之内,亭外传来一声怒斥:“你们在做什么?” 陈青与容良双双抬头,寻着声音传来之处看去,就见着一身黑金色冕服的帝王负手站在亭外。一双眸子发沉,正望向这边。 容良本也没做鬼事,可搭在陈青肩头的手却突然觉得烫人,慌忙收了回来。 “皇上。” 容良跪下行礼。 帝王走入亭内,在陈青身旁的位置坐下,才开口让起身。 容良起身,在一旁站着,这时才发觉,陈青见着帝王竟不行礼。更加让人奇怪的便是,帝王竟然也没有指责,好似本就该如此一般。 “朕瞧着你们聊的甚是兴起,不知聊了些什么?” 陈青并未开口,亭内陷入寂静,周围气氛变的古怪,容良见陈青不开口,只得硬着头皮站出来:“我与长……陈侍人许久未见,今日碰上便叙了几句常话。” 陈青坐在一旁,自见到萧彻后面色便不愉了起来。此刻听着萧彻讲话,心下不知为何只觉得沉郁。不待萧彻说话,猛的站起身:“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萧彻看了陈青一眼,随即才“嗯”了一声。陈青离开亭子,小桂林便在后头跟着。 陈青一路沿着小径走着,回到了东暖阁。进到暖阁内,陈青突然回头,一双凤眸直直的盯着小桂林:“我一日吃几顿饭,上几趟茅房,你是否都要一一记录下来?” 小桂林看陈青突然变了脸色,心下惶恐,忙跪下:“奴才不敢。” “不敢?”陈青冷哼一声:“我前脚刚出了东暖阁,你的消息后脚跟着就进了皇上耳中,你还有什么不敢。” _分节阅读_98 小桂林跪在地上,直说不敢。不然还能如何,皇上让他将少爷每日做什么,都要一一报告。他一个小小的太监,又不能抗旨不尊。 现在陈青若是要责罚他,他也只能受着。 萧彻从暖阁外走进来,看着跪在屋内的小桂林,陈青又是一副气呼呼的模样:“这又是怎么了。” 帝王问话,小桂林跪在地上,心中更是惶惶不安。陈青抿着唇,看了眼地上跪着的人:“你出去吧。” 小桂林如蒙大赦,慌忙跪安,佝着身体,脑袋低垂着退出了东暖阁。 萧彻执起陈青的手,至软榻让其坐在:“怎么一见到朕便板着个脸,朕今日可没惹你生气。” 这时陈青才抬眸子看向萧彻,质问道:“你让小于子跟踪我?” 萧彻说:“朕只是担心你。” 陈青冷笑一声,他可不信萧彻这话:“担心?你是怕我跑了吧。你将我圈在这里,每日还要派个人来监视我。怪不得你把小于子换掉,小桂林你用的很是顺手嘛。” 暖阁内的刘朝钦见两人之间的火药气味越来越浓,忙使了眼色,领着暖阁内一干的太监退了出去。 萧彻冷冷地说:“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说你就是个变态,喜欢监视人的变态。” 陈青怒吼,他真是气急了。看着面前的帝王,陈青只觉得心头涌起一股子失望。 “监视?变态?”萧彻一字一顿的说着,面色沉的好似能滴出水来:“若不是监视,朕或许还真不知道你竟与容侍郎感情竟如此好。在他面前如沐春风,见着朕,半点不给好脸色。” 陈青胸膛起伏着,因为气愤,面上染上潮红:“你这话什么意思。” 萧彻冷声:“朕不管你心中欢喜谁,如今你已是朕的侍人,最好给朕安分守己!” “你,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吗?”陈青说话时声音都带着颤抖,他真是伤心极了。 “朕如何?强迫你?圈禁你?监视你?”萧彻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陈青,抬手掐住他的脸:“你是朕的侍人,侍寝如何是强迫,而你以后就只能待在这里,如何能说是圈禁。” 听着萧彻一席话,陈青顿觉心口沉闷,有些喘不上气来。陈青扶着软榻上的扶手,粗粗的喘着气息。 萧彻发觉陈青的不对,扶住陈青:“可是肚子不舒服?” 陈青猛的将萧彻一把推开:“滚开!” 萧彻被陈青的力道推的退后两步,站定,萧彻阴沉着脸,袖内的手缓缓握紧,随即一甩袖子转身出了东暖阁。 萧彻离开,小桂林便又走了进来,见着陈青,也甚是难过。他知陈青待他不同,少爷自从在玉来楼撞伤脑袋后,待他便不再像对着奴才。小桂林虽也是满心的感激,虽知监视少爷的一举一动是不对的,可命令自己的却是当朝的天子,自己如何能不尊。 “少爷,对不起。” 小桂林低声的说着,眼泪竟是流了出来。 陈青情绪渐渐平息下来,却也无心劝慰小桂林:“我累了。” 下了软榻,陈青便朝内室走去,小桂林要来服侍,却被陈青拒绝了。 陈青合衣躺在床上,没成想不过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梦中,似乎又梦见了“陈青”在合欢殿内被挖眼的情景。这次陈青作为一个旁观者,只是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这一切。 陈青看到,梦中的“陈青”被挖了双眼后,一个人孤独的在合欢殿内,每日过的如行尸走肉一般。 直到那一日,陈青站在梦中的“陈青”床前,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侍卫打扮的男人半夜摸进合欢殿内,悄悄的爬上了“陈青”的床上。 那侍卫轻手轻脚的解了“陈青”的衣裳,床上的“陈青”却是被惊醒了。“陈青”眼睛被挖去,覆着一条白绫,看不见那侍卫恶心的模样,但却能感觉出来人的企图。 两人衣裳半褪扭打间,合欢殿外却响起了一连串的脚步声,随即门便被打开了。 门开的瞬间,一直站在床边的陈青看到,外面天上一道闪电,将站在门外的一身冕服的帝王照的雪亮,犹如夜里索命的阎王。 “不……” 陈青从床上惊醒,背脊生出了一层的冷汗。 一旁守着的小桂林将暖阁内的烛火点燃,见着陈青额头上的细汗,忙掏了帕子出来,为他擦拭去:“少爷,您可是梦魇了。” 一场梦而已。 _分节阅读_99 陈青回到暖阁这一觉,没想到竟直睡到了现在。如今月色已深,小桂林服侍陈青坐倚在床上,为他披了件外袍:“奴才一直让御膳房备着饭菜,奴才去给您拿来。” 陈青却实是饿了,如今他饭量变大,真是半点都经不住饿,便也点了点头。 吃罢,小桂林便又服侍陈青躺下了。陈青看着身旁空出来的地方,眸子闪了闪,随即闭上了眼睛。 自那日两人争吵过后,连着两日,陈青都未再见过萧彻。只隐隐地听小桂林提起过,萧彻似乎最近一直宿在甘泉宫。 陈青听着,却不大在意。每日里不是吃便是睡,偶尔勤快些,便跑去长乐宫去找萧越。 萧越如今有太傅指导,每日学习,性子竟也稳了些。在太傅那里学得的新词,每每陈青过来,都要向他邀功一般,背给他听。 而陈青的奖励,一如既往的是御膳房里拿来的冰糖。 这日,陈青陪完萧越后,便打算直接回东暖阁。谁知道刚出了长乐宫,一个宫女打扮的女子便走了过来:“侍人。” 陈青停下脚步,看向这名宫女:“有事?” 宫女低着头:“虞侍人请您甘泉宫一聚。” 陈青不知虞世南让自己过去做什么,可不管是什么,陈青都不想参与其中:“回去告诉他,我不去。” 说着,陈青带着小桂林便要离开,没想到那宫女在后面却开口说:“虞侍人还说,对于小于子在哪里侍人或许很想知道。” 陈青回头,看向宫女,一双凤眸冷冷地没有一丝暖意。 陈青跟在宫女身后,第一次来到这个被池水环绕的宫殿。宫殿内的庭院,屋设都给陈青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陈青并未去到内殿,在庭院便见到了一个修长的身影。一身红衣,怀中抱着一只雪白的肥猫。 那猫看见陈青,“喵喵”的直叫唤。 虞世南回身,见着陈青站在不远处,缓缓一笑:“你来了。” 第四十二章 他来这里,只是想知道小于子的事而已,所以陈青并未理会他的问话:“你说你知道小于子在哪里,这话什么意思?” 虞世南看了眼身旁将陈青带来的宫女:“小厨房新做的桂花糕不错,你去拿来给陈侍人尝尝。” “是。” 陈青看着那名宫女退出去,眸子环视了四周,除了小桂林,就剩自己与虞世南二人。 虞世南:“听说你将皇上气出了东暖阁,陈侍人本事可不小啊。” 陈青不理他的挑衅:“既然你不是来说小于子的事,那我就先走了。” 陈青回身,带着小桂林就打算离开。 “你还是同以前一样心急,我又不是不说。”虞世南轻笑一声,将怀中的肥猫放到地上:“去吧。” 那只肥猫撒着短粗的四肢就朝着殿内跑去了。 虞世南站起身,眸子看了眼跟在陈青身旁的小桂林:“有些事我只想同你说,让你奴才下去。” 陈青到不怕他,听闻,对着小桂林道:“你下去吧。” 小桂林犹疑,他总觉得这虞侍人有些古怪:“少爷……” 陈青给了小桂林一个安心的眼神:“没事。” 小桂林出去后,这甘泉宫里就只有陈青与虞世南二人了。虞世南站在池边,望着一池碧绿的池水:“你可还记得这里?” 陈青看着他修长的背影,并未回答。 虞世南回身,面对着陈青,略带可惜:“看来你是贵人多忘事啊。” “你到底想说什么?若是要猜哑谜,我没工夫陪你玩。” 虞世南不答反问:“你可信人有前世今生?” _分节阅读_100 陈青眉头微皱,他总觉得这虞世南似乎与书中的不同,好似知道些什么。 没得到陈青的回答,虞世南也不甚在意:“我糊涂过一次,如今能够重来一世,我便不想再后悔。” “你……”陈青震惊,他果然与书中不同,他竟是重生而来的。 若是以前,陈青定不信这些,可自己都能够穿到书中,这重生也就没什么稀奇的了。 虞世南缓缓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你这是猜出来了,我们果然都是一样。” 陈青从震惊中醒来:“一样?” 虞世南:“你也不用隐藏,从我知道你在为皇上绘地域图时,我就知道,我们都是一样的。我虽然不知你为何突然变得有如此本事,可是,不管前世今生,你永远都不可能代替我。代替我,站在阿彻的身边。” “嗤!”陈青不禁想笑,阿彻?这称呼倒是亲近。自己巴不得能够离那混蛋远些,谁道是稀罕:“你想要的并不一定是别人也想要的。” 虞世南一双眸子看着陈青,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才缓缓地说:“那便好,不过即使你想要怕也是难得到。你可知,为何阿彻会让你入宫。” “为何?” “陈德发临死前说了一个秘密,他道从你身上可以寻到一幅摩耶族留下的宝藏。只是后来陈德发死后,这宝藏无迹可寻,阿彻这才让你入宫。” 原来如此,怪不得,陈青在看这本书时,就觉得奇怪。书中萧彻是十分厌恶“陈青”的,可是在陈德发死后,竟下旨让他入宫侍奉。可陈青入宫后,萧彻却从未在合欢殿内宿过夜。 可是,书中陈青被处刑后,也并未有提及萧彻寻到什么宝藏。陈青心中沉闷,陈德发是真心心疼“陈青”,自己临死,还不忘为他留一条后路。 “如今阿彻待你,不过也是为着宝藏罢了。”虞世南见着陈青的模样,心中很是得意。自己虽然入住甘泉宫,可是萧彻却从未在此宿夜。每每让侍女去打听,竟都是与陈青一起。 这一世角色调转,让虞世南如何能够不咬牙切齿。他真是恨透了陈青,不论前世还是现在,不过是仗着自己的家势耀武扬威罢了。 对于萧彻,不管他是有何企图,陈青都不想知道。看着虞世南,陈青不想继续同他纠结在萧彻身边得宠的问题。他还没有忘记,他来甘泉宫是为了什么:“现在你可以说小于子在哪里了。” “没想到你对那太监还挺上心的。”虞世南突然叹了口气,一副万分可惜的样子:“只是可惜了,他运气不大好。” 陈青心下一沉,只觉得虞世南接下来的话似乎带着不祥的气息。虽然宫人对自己都说小于子是出宫办事去了,一天两天陈青还相信,可如今都这么长时间,却一直不见回来。陈青也起过疑,可不管如何问,都不得结果。 “他怎么了?” “怎么?”虞世南冷笑一声,一双眸子微微眯起:“不过是在太液池里泡了一夜,隔天被人捞起丢去乱葬岗罢了。” 陈青只觉得全身发寒,看着虞世南的眸子瞳孔不禁都缩小了几分:“你……你说什么?” “没听懂?你是没瞧见,那太监跪着,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求饶,那画面可真是可笑。”虞世南说着,竟呵呵的笑了起来。 “你……混蛋!”陈青低吼一声,攥紧了拳头,朝着虞世南的面上愤怒的挥了过去。 虞世南没想到陈青会突然冲过来,真是半点防备都没有,生生挨了他一拳。面颊瞬间就红肿了起来,虞世南只觉得唇角刺痛,鲜红的血便顺着破裂的唇角流了下来。 陈青压抑不住心中的悲愤,面前的人顶着与“陈青”一模一样的容貌,却做着如此残忍的事,事后竟还能谈笑风生一般将这事当做谈资来说。 “你杀了他,你竟然杀了他,你怎么能这么残忍。” 虞世南抬手将唇角的血迹抹掉:“残忍?要怪只能怪那太监自己倒霉。” 说着,见不够解气,继续道:“不过死个奴才而已,皇上都未说话,陈侍人何必如此动气。” 怒火涌上心头的陈青愣了一下:“皇上他知道?” 虞世南:“不过一个低贱的奴才,皇上如何会放在心上。” 他们早就知道了,独独将自己瞒在鼓里,串通了东暖阁内的所有人,来欺骗自己。 陈青想着自己出宫时,小于子信誓旦旦的说要跟在自己身边的模样。自己生病时,小于子守在床前伺候的每日每夜。 陈青皱着眉,一双眼睛瞪的通红:“难道就你们的命值钱,他人的性命就一文不值。” “主子与奴才自然不同,啧啧,看看你那副模样,莫不是还想打我?” 陈青攥紧拳头,咬着牙确实想再次冲上去,将虞世南按趴在地,打一顿。 虞世南冷笑一声:“你以为你还能打我第二次,不要以为如今阿彻对你不同,就这真把自己当回事。你可还记得这里,哦,都说你贵人多忘事了,定是想不起来了,不如今天我就提醒提醒你。” 虞世南说着,眼睛朝着陈青身后看了一眼,突然身体就向后倒去。突如其来的状况让陈青有些不知所措,只听“砰”的一声,身后便响起了宫女的惊呼声:“侍人!” 随即陈青只听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便看到一个穿着黑金色冕服的修长的身影走到自己面前。 _分节阅读_101 陈青顿时觉得四周似乎陷入了一片寂静,只能看到帝王吩咐太监下水救人,四周是惊慌失措的宫女太监。 陈青不知道自己如何回到东暖阁的,只是当看到那黑金色冕服的帝王走进来时,陈青终于有些意识了。 帝王负手站在陈青面前,冕冠垂下的玉珠左右晃动着,隐约遮着那刀塑一般的面容。帝王并未开口,反而是陈青,颤着唇缓缓地说:“你是要来挖我的眼睛的吗?” 陈青面上一片惨白,一双凤眼通红的,此刻望着萧彻,说出的话却让萧彻心下一阵紧缩。 面对着这样的陈青,萧彻眉头蹙起,简直心疼极了。就连着这几日生陈青的气一下子都烟消云散,只被着一股子心疼所代替。 萧彻:“谁说要挖你眼睛了。” “难道不是。”陈青呆了呆,竟疑惑了起来。 “自然不是。”萧彻执起陈青一只手,拇指在他手背上来回摩擦着:“为何会觉得朕要挖你的眼睛?” “虞世南掉水里了,你过来自然是要挖了我的眼睛。” “就这个原因?”萧彻很是诧异,自己如何给了他这个错觉,让他觉得,自己不如个旁人在自己心中的地位。莫说虞世南落水,纵使今日,陈青将他处死,萧彻眼皮子都不会抬一下。 萧彻叹了一口气:“将朕气的半死的时候不见害怕,如今倒是怕成这个模样,真是不知如何说你。” 书中剧情对于陈青确实影响太深了,加上江南那夜的噩梦,陈青潜意识里还是有些不愿意相信帝王的话。如今帝王否认,陈青不免猜疑,帝王态度的转变是否另有阴谋。 “真的不挖我的眼睛?” 萧彻将人拉进怀中,安抚的在他脊背上一下一下的抚着:“如何才能让你安心?况且你如今有了皇嗣,朕为何会为着一个旁人挖你眼睛。” 不过,帝王没有发怒,迟迟不见吩咐人进来挖自己的眼睛也让陈青松了一口气。 萧彻离开时,命小桂林为陈青沐浴,去了一身的湿气。这时候陈青才感觉出来,自己后背的衣裳竟都粘在背上了,不过这片刻功夫,自己竟出一身的冷汗。 萧彻带着刘朝钦出了东暖阁,温和的面容不禁阴郁起来,紧抿着薄唇,一双眼眯起,带着渗人的寒意。 刘朝钦跟在一旁,看了眼无声的帝王,忍不住开口问:“皇上,这是去哪?” 萧彻侧眼看了低头哈腰的刘朝钦一眼,淡淡地开口:“放任一只老鼠在宫中,着实扰人清净。” 刘朝钦心下一惊,随即低头跟着不再开口。 第四十三章 萧彻来到甘泉宫时,虞世南将将喝了太医开的驱寒的药汤。一旁伺候的宫女将空碗收了下去,虞世南就瞧见了那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眸中不禁闪过一丝光亮。 一双眸子定定地盯着那个黑色的身影:“皇上……” 萧彻走至虞世南面前,面色冷漠。一旁跟随的刘朝钦看了眼帝王的面色,随即将目光放到坐在床上的虞世南身上:“大胆!见到皇上还不跪拜?” 虞世南带着欣喜的面上突然一愣,看着不语的帝王,随即从床上下来跪拜在地上:“良使拜见皇上。” 对于虞世南萧彻并未理会,径自在椅子上坐下,一旁便有侍女上前奉茶。萧彻慢斯条理地拿起桌上的茶盏,随即细细品味着。 没得到帝王的允许,虞世南只得仍旧跪在地上。如今并未到盛夏,虞世南才落水,身体本就受了寒气,如今跪在地上气力便有些不济。 身体轻微摇晃着,跪不稳当,虞世南着实有些难受,看了眼品茶的帝王,忍不住开口:“皇上。” 萧彻品茶的动作一顿,随后将茶放到桌子上:“怎么,如今请个安都做不好了?” 虞世南额上冒着细密的汗水,面色苍白,无力的摇了摇头:“良使不敢。” “那便好好跪着。” 见着萧彻如此冷漠的对待自己,虞世南心头不禁泛起一股子委屈。明明前世待自己这般好,如今重来一世,怎么就全不一样了。 前世他从不会对自己冷眼相待,更不会在自己如此难受之时还责罚自己。到底哪里不同,是因为陈青吗?因为他,所以将原本是自己的宠爱通通给予了他。 这番作想,虞世南不禁红了眼眶:“为什么?明明落水的是我,是陈青,他嫉妒我所以将我推下水的。为什么皇上不去责罚他,却如此冷漠的对我。” 萧彻狭长的黑眸看向跪在地上的人,薄唇轻启,冷冷地说:“朕说过,让你安分守己,莫要招惹他。” “如今落水的是我,怎就变成我招惹他了。是他陈青心肠歹毒,他妒我害我。”虞世南说着,眸中不禁染上清泪,楚楚可怜地看着帝王。 _分节阅读_102 “嗤!”萧彻轻笑一声,一手拄在身侧的桌子上,掌心撑着额头,十分好笑的看着虞世南。 虞世南一双眸中带泪,疑惑的看着突然发笑的帝王:“你…你笑什么?” “笑你蠢!”萧彻突然敛了笑意:“妒你?他若是会妒忌,朕高兴还来不及。莫说区区你一条命,这后宫,他若是要谁的命,朕便杀谁。” 一旁的刘朝钦看着瘫坐在地上,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的虞世南,暗自摇了摇头。 “不,我不信。”虞世南似癫狂的说着:“他到底有什么好,明明你爱的该是我啊。阿彻,你忘了,你前世爱的是我啊。” “前世如何朕不知晓,只是今世朕爱的只他一人。朕今日来甘泉宫,并不是与你来讨论的,你既不听劝告,那便只得朕亲自来让你安分些了。” “你想做什么?”虞世南惊恐的瞪大眸子。 萧彻不理他的问话,开口吩咐:“刘朝钦,命人将他这双腿折去,再不得出甘泉宫半步。” 虞世南愣住了,他如何也想不到,萧彻竟会要断了自己的腿。如今的他再顾不得其它,心中满满的恐惧,见萧彻起身,忙扑过去扯着萧彻的衣摆,哀求着:“你不能对我这么残忍,我是爱你的。我……我以后再不去招惹他了,求你,别断了我的双腿。” 萧彻负手笔挺的站着,一双眸子俯视着地上的人,如同看着一只蝼蚁一般:“你可知为何朕不直接杀了你。” 萧彻看着满是泪痕的人,继续说着:“你以为朕不知,你是谁的人?朕留着你这条性命还有些用处,但别将这当做恩赐,若是再动歪点子,朕绝不姑息!” 说完,萧彻甩开虞世南,就朝外走去。快出大门时,只听得虞世南撕心裂肺的喊着:“你以为陈青便不是太子那边的人吗?你可知太子在逃至卞州时,连自己的亲骨肉都不带,若不是陈德发,陈青早被他带去卞州了。” 萧彻步子顿住,并未回头,一双眸子却眯起看着外面的甘泉宫。眸中深邃,似蕴藏着无尽的危险。 虞世南趴在地上,见自己的话被萧彻听了进去,不禁嘲讽的笑了起来:“你还可知,太子与陈德发本有一约定。那便是,陈德发助太子登基后,皇后之位是谁?真是可笑,一个父亲,竟要将自己的儿子嫁给他人。这样,你还爱他吗?萧彻!你就不怕他将来背叛你吗!” 萧彻出了甘泉宫,似乎还可以听见虞世南那尖锐的笑声。 东暖阁 陈青独自进到暖池后,缓缓地将身上的衣裳退下,修长的身形便显露了出来,胸,颈和双肩都呈现出优美的线条,双腿笔直修长,身体白皙如脂。 只是在这完美的身材下,陈青的腹部却微微凸起。陈青低头看了一眼,怪不得小桂林常说自己胖了,肚子都大了一圈啊。 陈青将整个人沉在浴池内,只余一个脑袋露出来。温热的水侵覆全身,陈青顿觉松软下来。背倚靠在浴池的壁上,陈青一双凤眸不禁微微眯起。 小于子于他而言,并不仅仅是个奴才,他的真心陈青都一直珍惜着。不然也不会在自己出宫后,同意他一直跟随在自己身边。 陈青不傻,他是宫里的奴才,只要有他在,帝王自然会知晓自己在哪里。可是明知如此,陈青为着他的那份真心,也还是同意让他留在自己身旁。 可如今,自己得到的仅仅那些真心待自己的,却一个个的都消失掉。 对于虞世南,书中他是帝王的白月光。如今他落水,帝王并未如书中一般,处置自己,也令陈青松一口气。可是,小于子却不能白白的死掉,既然做了坏事,就该受到应得的惩罚。 而且陈青发现,如今剧情似乎与书中有些不同了。虞世南如今在帝王心中的分量似乎有待考证,不过一个小于子,还不至于能让帝王动怒处置他。陈青一手抚向自己的肚子,或许加上这“东西”,就不一定了。 陈青想着,平日里那双波光潋滟的凤眸中竟带上了一抹暗色。 陈青起身走出浴池,拿起搭在一旁的布巾将身上的水珠擦去,布巾从肩背上滑过,在那雪白的肌肤上竟隐隐约约显露妖艳的红色图腾,布满了整个后背。 图腾颜色由深变浅,最后竟奇异的消失。 这一系列的变故陈青自然是看不到的,他将一旁叠放整齐的衣裳穿好,这才出了暖池。 小桂林见着陈青出来,小心翼翼的在一旁站好:“少爷……” 陈青拢了拢衣裳,才看向一旁惴惴不安的小桂林,陈青只晓,他是害怕今日擅自主张的去了椒房殿。其实今日萧彻来到甘泉宫,陈青并不惊讶,自虞世南落水的那刻,他就明白,虞世南是想陷害自己。既然如此,就算小桂林不去椒房殿,也会有其他人去椒房殿的。 “少爷,奴才今日也是担心你,才会跑去找皇上的。”小桂林见陈青不说话,以为他是责怪自己,忍不住辩解着。 “我并未责怪与你,只是……”陈青安抚的看向小桂林,随即面上染上一丝愁容。 “只是什么?”小桂林问。 “虞世南不是我推下水的你可信?” 小桂林:“我自相信少爷的。” 陈青:“你信,可皇上却不一定相信。想必皇上刚才离开,定是去了甘泉宫,就不知到时候皇上会如何处置我。” 小桂林听着,立马开口道:“不会的,皇上如此疼爱少爷,定不会责罚您的。” 陈青到一旁的榻上坐好,才说:“你若是不信,现在自可以去甘泉宫,瞧瞧皇上是否去了那儿。” _分节阅读_103 “这……”小桂林吱唔,其实刚才陈青去沐浴时,他便出去打听了,皇上确实朝着甘泉宫的方向去了。 半晌,似下定了决心,坚定地说:“不管少爷如何,奴才今后都会陪着您。” 陈青与小桂林对视着,许久才突然一掌拍在小桂林的肩头,说了一字:“好!” 这几日,陈青夜夜被梦惊醒,宫中太医在东暖阁轮了个遍,却仍旧没有解决的办法。陈青夜夜睡不好,白日里便精神萎靡,萧彻看着陈青面色一日比一日差,心中着急却是无法。 最后也不知哪位太医嘀咕了一句:莫不是被鬼怪缠了身。 在民间有一说法,说妇人怀孕之时,是阳气最弱,阴气最重的时候。这个时候若是妇人心智不定,便容易遭鬼怪缠身,因为鬼怪想要借助妇人肚中的胎儿投胎转世。 看着陈青日渐消瘦,太医属那些庸医却毫无办法,帝王的怒气在宫中撒了个遍。 不仅朝中大臣,就连帝王身边最是亲近的刘朝钦都被责罚了。刘朝钦因为奉茶,刚挨了顿板子,修养了一天,便又回到椒房殿伺候帝王。 到椒房殿门口时,便碰见了刚议事出来的容良。 “容侍郎。” 刘朝钦微微一行礼,就被容良扶住了:“刘公公,身体可好些了?” “已好了。”刘朝钦答。 容良叹了口气:“那便好,皇上最近心情不甚好,这几日早朝,我们这些朝臣也都战战兢兢的。” 刘朝钦不语,容良继续开口问:“刘公公,皇上最近可是为着宫中传闻烦忧?” 宫中近日盛传,后宫有妃子被鬼怪魇住,宫中太医束手无策。 刘朝钦本不是多嘴之人,只是近日他的日子也着实难过。此刻听着容良的话,不禁也跟着叹了口气,东暖阁那位过得不好,他们都得跟着遭殃。 第四十四章 不过也是奇了,在甘泉宫那位被断了双腿后,陈青夜里便开始梦魇,开始太医诊治,说是怀孕后心神不稳,开了安神汤每日喝着,却没有用处。 陈青仍旧夜夜被梦魇住,而且嘴里还时常说着古怪的话。关于后宫妃子被鬼怪缠住的传闻,宫中这才盛传开来。 容良见刘朝钦并未否认,心下便也知了答案:“真是鬼怪作祟?” 刘朝钦心中虽也有所忧虑,可听容良提起,还是开口提醒着:“这话大人可莫要人前去说,你也知皇上最不信鬼神之说。” 宫中受谣传的几位太医都被皇上贬了,刘朝钦虽也将信将疑,可却不敢宣之于口。 容良一听,愁眉苦脸的“啧”了一声:“那可就难办了,我本知有一高人,可治其梦魇。” 刘朝钦问:“还有治梦魇的高人?” “这公公你就有所不知了……”容良便将最近丹阳成内一户富贵人家的事道了出来。 这户人家也是丹阳城内数一数二的商贾之家,家中有一位小姐,不知为何,夜夜噩梦连连。丹阳名医走访了不少,可依旧束手无策。 后来不知什么缘故,这家老夫人竟在寺里请了一位高僧,做了一道法事,这家的小姐竟再无梦魇了。 刘朝钦听着,暗自称奇。若真有这样的高僧,请了来将陈青的梦魇治好,那不是皆大欢喜了:“那可寻得到这高僧?” “寻是寻得到,只是……”容良说着,有些为难的看着刘朝钦。 “只是什么?” “皇上不信鬼怪,若是请了高僧做法,就是不知皇上可会动怒。” “这……”刘朝钦一听,也有些犹豫。不过想到若是那高僧真的有法子治疗梦魇,想必皇上也不会动怒。 “这高僧真能医治梦魇?” 容良答:“那高僧做法一事,丹阳城内皆知。” 刘朝钦见着容良信誓旦旦的模样,咬咬牙,若是不成,大不了再挨一顿板子罢了:“若那高僧真有此本事,此事奴才愿同皇上去说。” “那便有劳公公了。” _分节阅读_104 “容侍郎客气。” 看着容良的身影消失在汉白玉桥下,刘朝钦才习惯性的一甩手中的拂尘,回身朝着椒房殿走去。 门口侯着的两名太监见是刘朝钦,齐齐行礼:“刘公公。” 刘朝钦摆摆手,略过两人推门进去了。椒房殿内,帝王正坐在御案之上,面前案桌上摆着西边传来的战报。 “皇上。” 萧彻抬头,面无表情:“伤好些了?” “老奴才已无大碍,多谢皇上关心。”刘朝钦走至帝王身旁,将一旁早已经凉透的茶水换新。 萧彻将手中的折子放下,拿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水。 刘朝钦看着帝王阴沉的面色,知他这些日子为着陈青的事,也是没休息好。心下便也有些疼惜,自己虽是个奴才,但也算是看着帝王长大的。 “皇上近日为着陈大人的事,许久没休息好,可否要回暖阁歇着?” “西征军虽然拿下南越两城,可如今临到安定,却是久滞不前。”萧彻背靠在椅子上,一手搭在檀木的把手上,一手疲惫的揉着眉心。 “奴才听闻,此次应战的是南越的果郡将军慕容桀,此人骁勇善战,用兵如神。” “正是他……” 椒房殿外突然响起喊声:“皇上!” 刘朝钦看了眼坐上不语的帝王,随即沉了声:“何事?” 椒房殿门开,一个太监走了进来,规规矩矩的向帝王行了一礼:“皇上,大人又发梦了。” 坐上的萧彻猛的战起身,随即大步的走了出去。行至东暖阁,挥退众人,独自走入了暖阁内。 进到内室,便看见小桂林正拿着帕子为着躺在床上的人擦汗。 “你下去吧。” 萧彻开口,小桂林似才知道帝王来了,忙要下跪行礼却被帝王抬手阻了。手中的帕子被拿走,小桂林很是有眼见的退出了东暖阁。 床上的陈青双眼紧闭,眉宇间却蹙起,似梦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这几日连连如此,只要睡着梦魇,喊也喊不起来。而且萧彻也不敢喊,第一次将人喊起后,陈青便发了一夜的烧,似真被鬼怪吸了阳气一般。 萧彻将头上的冕冠除去,和衣在床上躺了下来,随即将陈青整个人搂在怀中,一下一下的抚着他的背脊。 “莫怕,朕陪着你,莫怕……” 这声音极低,在萧彻怀中的人,眼睑微动,那双眸子却没有睁开,可怀中熟睡的人却沉稳了不少。 如今天气渐暖,陈青腹中的胎儿也有将近四个月了。萧彻每次抬手轻抚,都能感受到那鼓起的弧度。 屋内安神香萦绕,陈青却时醒时睡,好在萧彻在一旁守着,每每陈青眉头微蹙,萧彻便要安抚他。 待陈青醒来时,已是日暮十分。一睁眼便见着面前起伏着的胸膛,看着衣料上的纹路,陈青便知是谁。 此刻陈青整个人都缩在萧彻怀中,陈青动了动身子,想要离萧彻远些。没成想刚动一下,头顶的人却是醒了。 “可是饿了?” 也不知是否刚睡醒的缘故,萧彻说话时,声音特别的低沉。陈青听闻,心中虽不想承认,可腹中确实有些饿了。 “朕已经命了刘朝钦备了膳食,起来便可以去吃了。” 陈青躺在萧彻怀中,听着他说备好了膳食,顿时有些愁眉苦脸的。仰着脑袋看着萧彻:“我不想再喝那劳什子鸽子汤了,我一闻那味儿就想吐。” “不可,太医道你气血不足,喝这个补气血。” 一听萧彻驳回,陈青不禁瘪嘴:“可那也不能日期天天都喝啊,既然不能换,你给我加个菜吧,我想吃萝卜。” “萝卜?”萧彻皱眉。 “嗯,那种青的,一咬嘎嘣脆的,可脆可甜了。”陈青描述着,不禁咽了咽口水。 陈青要什么,萧彻自然是允的。只是看着坐在身旁,捧着一个大青萝卜生啃着的人,萧彻的眉头不禁皱的更紧了,这是什么怪癖! 本以为陈青想吃萝卜,萧彻便命了御膳房做了道萝卜菜过来,没想到陈青看着,却不满的指着那盘萝卜道:“我不要炒的,我要吃生萝卜,脆的!” _分节阅读_105 见着陈青都快将一个男子胳膊粗细的萝卜都要啃完了,萧彻无奈道:“先将饭吃了,不然一会吃饱了,饭又没胃口吃了。” 陈青瞅了眼萧彻的脸色,知道他顺了自己许久,自己总不好再不给点面子。将手中剩了的萝卜放到一旁,乖乖的吃起了饭。 这一顿饭,萧彻倒吃的不多,全程几乎都在伺候着陈青。刘朝钦站在一旁,想要侍奉,却苦于实在插不上手。 萧彻的服侍简直无微不至,先是伺候陈青喝了一碗鸽子汤,随后陈青开始用膳食后,便在一旁负责夹菜。对于让一位帝王服侍自己吃饭,陈青却是习以为常了。一开始陈青还有些战战兢兢的,客气几句,后来次数多了,便也无所谓起来。 今日陈青胃口甚好,吃了不少,萧彻见着,心情也变得明朗了些。陈青一顿饭饱,便跑到软榻上懒散的瘫着了,手中还捧着那没啃完的萝卜,有一下没一下的啃着。 陈青也觉得奇怪,他以前还从没有吃过生萝卜,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特别想吃,忍不住的那种,心里痒痒的。 萧彻到软榻旁坐下,抬手揉着陈青鼓鼓的肚子:“朕今日会晚些回来。” 陈青不甚在意的“哦”了一声。 “你才睡醒,现在想必也无困意,可否同朕一起。” “咔嚓。”陈青狠狠的咬了一口萝卜,腮帮子都鼓起来了:“卟去,呢去椒房殿皮奏折,唔去干嘛。” 口中食物太多,导致陈青说话都口齿不清。陈青一双眼睛本就大,此刻两个腮帮子鼓起来,萧彻看的一愣,随后便将目光移开了。 真是……真是太可爱了。 萧彻咳了一声,沉着嗓子:“不去也罢,待朕处理好事务便回来。若是困乏了,便让小桂林守着,可知道。” “嗯嗯。”陈青不耐烦的点头,真是的,自己又不是小孩。 白日里陈青梦魇,萧彻便放下公务回了东暖阁,没成想竟陪着陈青到了日暮,此刻天已经黑沉下来了,萧彻不得不去椒房殿去将今日的奏折批改完。 刘朝钦跟在萧彻身后,犹豫片刻,道:“皇上,今日大人似乎梦魇的时辰变长了。” 萧彻也发觉了,陈青今日本是午睡,没想到会睡了一日。不过好在醒来后精神还算不错,今日竟吃了不少东西。 不过陈青这一入睡就梦魇,却迟迟无法医治。一想到此,萧彻便也有些烦躁:“宫中那些老家伙,不中看也不中用,明日里你去粘榜,若是能有医治之法着,皆赐万两黄金。” “最近奴才也留意着,正想同皇上说呢。” “嗯?”萧彻停下步子,看向刘朝钦。 “奴才最近听闻丹阳城中也有一人被梦魇,后寻了高僧做法,事后竟再无梦魇了。”刘朝钦说着:“只是奴才也只皇上最不信鬼神,可这是丹阳城人尽皆知,不可能会作假。奴才看着陈大人夜夜梦魇,也是跟着忧心。” 刘朝钦说完,便等着帝王的答复。萧彻沉默半晌,才缓缓地开口:“既然能解,那你便去将那高僧请来。不过,若是无解,那便割了他的头颅去敬鬼神吧。” 第四十五章 萧彻看着手中西征军的战报,慕容桀确实有些本事,陈述率领大军一鼓作气拿下南越两城,却没想到在安定会遇上慕容桀。 此人性情粗莽,不过却是用兵的一把好手,南越国主为何会如此不把其它国放在眼中,就是因为此人。 只要是南越国主要打的,他都冲锋在前,从无败绩。战报中传,两军对战,陈述与他竟打了个平手,是以,此时两军对峙,迟迟无法攻破。 “皇上,陈大人来了。”刘朝钦低声开口,打断了帝王的思绪。 萧彻抬起头,就见着陈青手中竟又捧着一根萝卜,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萧彻眉头蹙紧,爱吃也不是这个爱吃法:“怎又捧了一根。” “好吃呀。”陈青说着,十分得意的啃了一口。 萧彻对他无法,如今真是说不得,打不得的了。是以,便也不再纠缠这个问题:“突然跑来也不知加件衣裳。” 萧彻挪了一下位置,牵起陈青的手,让他在自己身旁坐下。 “并不觉得冷,小桂林带了衣裳,我不想披。”陈青说着,顺道又咬了一口萝卜:“您忙,我就坐坐。” 余下的政务确实多,萧彻便继续处理政务。只是每当他提笔时,旁边便“咔嚓”一声脆响,随即是一阵嚼萝卜的声音。 平日里萧彻处理政务,椒房殿内都十分安静,刘朝钦有些动作都要小心翼翼的,不敢发出动静。刘朝钦看着,却不敢出声提醒,瞅着帝王的面色,还好,似乎没有厌烦的神情。 萧彻刚看完一本奏折,便想提醒陈青,让他少吃点,免得又胃胀,到时苦的还是他。刚一侧头,便对上陈青的面容,随即陈青张了嘴,一个饱嗝便朝着萧彻打了出来。 _分节阅读_106 陈青:“……” 萧彻一双眸子微微眯起,陈青心下一惊,就听萧彻说:“净是萝卜味。” 陈青见着萧彻继续批阅奏折,坐在一旁,看了眼自己手中的萝卜,略带尴尬的笑了两声。 一旁的刘朝钦捂脸,自家帝王怎么会喜欢这么个丢脸的玩意啊。 见着萧彻继续工作,无事可做的陈青只好继续啃萝卜。萝卜啃完,陈青开始无聊了,瞅瞅一旁站着和雕塑一般的刘朝钦:“刘公公,您今年贵庚了?” 刘朝钦还是第一次听人问自己的年龄:“老奴今年四十有七了。” “没想到你竟有这么大岁数了。”陈青惊叹,他原本还以为刘朝钦不过三十出头,没成想竟都是快五十的人了。 其实宫中奴才,像刘朝钦这般,有些权利的,都是比较忌讳有人问其年龄的。只是如今问的人是帝王都不敢惹得,刘朝钦自然也只能陪着笑:“大人夸奖了。” 陈青似乎也看出刘朝钦不想回答问题,便也作罢,无聊的趴在案桌上,看着萧彻专注工作的面容。 萧彻长的好,陈青一直都知道。那眉眼,那鼻梁,似乎是用刀刻的一般,线条流畅带着英气,只是唇过于薄了。 薄情…薄情……若是厚些便好了。陈青趴在案桌上,盯着萧彻的唇,不由的便有些迷糊了。 萧彻虽是在批阅奏折,可目光却时不时的扫向陈青,见着他睡着,便吩咐刘朝钦去取了锦袍来替陈青披上。现在虽夜里不甚凉,可架不住陈青身子弱,稍不注意,便要受寒。 尤其他现在怀有身孕,脾气也暴躁几分,受了寒,萧彻照顾他都十分的伤神费力。 萧彻将公务处理完时,已经是深夜了。看着一旁趴在案桌上的人,睡的哈喇子都流在了印漆的檀木桌上。 陈青睡的沉,并未觉察到萧彻一直紧盯着自己的目光。倒是旁边的刘朝钦见着帝王对陈青看的出了神:“皇上,趴着睡久了想必大人胳膊要发麻,可要回暖阁?” “嗯。”萧彻站起身,将陈青打横着抱起,便出了椒房殿。 刘朝钦看着帝王笔挺修长的背影,心下不由的暗自揣度。奇也怪也,皇上好好的,怎么突然心情便不好了。刘朝钦自认为会揣摩人的心思,可帝王如今的心思他却是揣摩不出来了。 自帝王批阅好奏折,见着趴在案桌上熟睡的陈青后,面色便沉了下来,这……是为何? 想了一路,刘朝钦也没想透彻。 容良办事效率可观,不过一日,刘朝钦就见到了那个高僧。一身雪衣僧袍,颈上带着一百零八颗珠子缀串而成的佛珠,面容清秀淡然,是有一派高僧的气势。 只是,这会不会太过年轻了些。 心中虽有所疑问,刘朝钦面上却不显,对着面前的这位高僧行了一礼:“阿阇梨。” “阿弥陀佛。”高僧对着刘朝钦回了一礼。 刘朝钦:“听闻阿阇梨能解人之梦魇,如今请您来,想必容大人已经说过为何了吧。” “阿弥陀佛,能解人病魔,贫僧自当尽力。” 这位高僧倒是谦虚,刘朝钦想着昨夜帝王的话,心下为着这位高僧不由的叹了口气:“那阿阇梨请随老奴来。” 后宫容良自然是进不得的,是以只有这位年轻的高僧跟在刘朝钦身后,入了东暖阁。 却不想这次高僧来作法,竟会惹得帝王大怒。刘朝钦回忆着那日他带着高僧进了东暖阁,拜见帝王后,高僧竟要其他人全部离开暖阁,才能做法。 这法事连着做了三个时辰,这三个时辰帝王就站在暖阁外面,一动不动。刘朝钦劝了半晌,让帝王先去西暖阁歇着,帝王都没有反应。 不想,等高僧出来后,竟只留了一句话:“宫中杀孽太重,陈侍人身怀龙嗣,须恩泽行善才可解噩梦缠身。” 帝王动怒,数十名宫人齐齐跪地,以求帝王息怒。没想到这高僧却是不怕,一双平静无波的眸子与帝王对视着。 事后帝王大赦天下,凡死罪者皆改为斩监候。一时,帝王恩泽雨露大地。而宫中陈青在旨意后的第二天,竟真奇迹一般的再无梦魇了。 行云阁的大门缓缓被打开,陈青让小桂林在门口守着,独自走了进去。 屋内一袭白色僧袍的僧人正端坐在铺团上,双眸紧闭。 陈青走至僧人对面,依着僧人的模样坐下:“弥生大师。” 弥生缓缓睁开眼睛,微一点头,随即道:“多谢施主。” 陈青苦笑:“只可惜费了如此一番功夫,却没能将他们救出来。” 这世间有无鬼怪陈青不敢肯定,但能确定的事,他是从来没有遇见过。 _分节阅读_107 而梦魇不过是他的计划之一罢了。 陈青每次入睡前,都会让小桂林去泡“三蚕叶”来喝。而这“三蚕叶”无色无味,却是会使人治幻。宫中盛传的后宫妃子被鬼怪纠缠,鬼胎一事都是他让小桂林去办的。就连容良故意向刘朝钦透露丹阳城商贾的小姐被梦魇一事都是假的,为的不过是让弥生有机会进宫。 弥生对着陈青微微一笑:“施主不必自责,如今能免死罪,已是大幸了。” “那弥生大师打算去哪里?” 兰若寺他已经回不去了,这也是陈青事后才知晓得。弥生自小被养在兰若寺内,可主持却从不让他踏出那一方小院半步。 如今他为着石氏三族之事,违了寺规,却是再也回不去了。对于弥生,陈青不由的心声敬佩,石氏三族族他而言,其实是不相干的,没想到他竟会为此做到如此地步。 弥生从铺团上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陈青看着窗外的天地:“小僧打算四处游历,四海皆是家。” 此时一阵微风吹进,掀起弥生的僧袍,似真要超然度化了一般。 弥生被圈禁在行云阁,不过是为着陈青的梦魇。如今陈青梦魇之病已经去除,他便也可以离开了。 解决石氏三族的问题,也让陈青心头的一块大石落下。只是最近,帝王似乎是在对自己实施冷暴力。 陈青不敢确定,因为最近他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事能惹帝王生气啊。就比如今日午膳时,陈青心情甚好,特意等着帝王回暖阁用膳。 就按以前,陈青愿意如此等他,萧彻每每都十分高兴。虽不表于面上,可那心情陈青却是能感受到的。可今日萧彻回了暖阁,两人吃饭时,虽也偶尔为陈青夹菜,可陈青却能感觉出来他的态度很不对。 话少?虽然萧彻本就一直话也不多。面无表情?他平日里表情也没几个啊。对自己不关心?可他今日午膳时还为自己盛汤夹菜呢。 “咔嚓!”陈青恨恨地咬了一口手中的青萝卜:“啥么玩意,爱梨不梨。” 自皇上用好午膳离开后,小桂林就在一旁听着自家少爷在哪里不停地咕哝着,也听不清说的啥。 又是一声“咔嚓”,陈青将手中剩的萝卜尾巴丢掉,站起身拍了拍躺的褶皱的衣裳。随后从一旁的银碟内拿了一根新的青萝卜,就朝着暖阁外走去。 小桂林搁后头边喊边追:“少爷,您去哪里?” “咔嚓!”陈青拍了拍自己鼓鼓的肚皮:“还能干嘛,没看到这大肚腩吗,散步!” 小桂林在后头看着陈青走的方向,心中哀凄凄的,少爷呦,您散步咋还朝着椒房殿散啊。 第四十六章 陈青一路走的轻快,到了椒房殿门口时,看着那紧闭的大门却有些犹疑了。这时小桂林也从后面跟了上来:“少爷,您原来是想来找皇上啊。” 谁想要来找那混蛋,只是碰巧散步路过这里而已,陈青心下冷哼一声。看了眼椒房殿的方向,就打算扭身走人。 没想到一步还没迈开,就听到刘朝钦的声音:“大人,您怎么在这?” 陈青见着刘朝钦,顿时一阵尴尬。本想着溜走便也罢了,没想到竟会碰见刘朝钦。他是萧彻贴身太监,那自己今天来这里,萧彻自然也就知道了。若是就这么走了,是不是太丢面子了,可不走,难道自己还要进去找他吗。 “就是有些积食,散步路过而已,你……你不用和皇上说。”陈青摆摆手,面上带着一丝尴尬的笑容。 一撇眼,瞧见刘朝钦手中托着的东西:“这是什么?” 刘朝钦看着托盘上那碗黑乎乎的药汤,眸中一动,便说:“皇上早上起便有些咳嗽,这是太医开的药。奴才刚煎好,正准备给皇上送过去呢。” “他病了?”明明午膳时,也没瞧见他咳嗽啊。 刘朝钦一副老狐狸的模样,笑眯着眼说:“是啊,皇上咳的厉害,午膳时怕大人担心,一直忍着呢。” 陈青听着,面上虽不动声色,心下却有些担忧。难怪他今日态度不对,难道是因为生病的缘故? 此时却听刘朝钦继续道:“老奴一会还有些事务,大人能否帮老奴将汤药送进去。” 即使萧彻是因为生病的缘故,可他却用那样的态度对自己,陈青还是有点不高兴的。看了眼汤药,正准备开口拒绝,一旁的小桂林却应承着,将托盘接了过来:“刘公公有事便去忙吧,我家少爷定会送进去的。” “那就有劳大人了。”刘朝钦向陈青行了一礼,与小桂林对视一眼后便径自离开了。 “诶,我还没答应呢。”陈青喊完,就见着刘朝钦迈着小碎步头也不回的走开了。陈青郁闷,刘朝钦人跑了,只得将攻势对准小桂林:“你也是,我还没答应呢,就你嘴快。” 小桂林捧着托盘,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陈青无法,再说他也没用,人都跑了。况且既然是药,若是凉了,想必药效也就不好了。心下叹了一口气:“甭给我装啊,跟上。” 小桂林一听,顿时乐呵呵的:“诶,少爷。” _分节阅读_108 门口候着的两个太监认得陈青,见他人来,也不阻拦,恭敬的行礼后便将门打开了。刚进去,陈青便听到了咳嗽声。 陈青将小桂林托盘上的玉碗端起,便向殿上御案处走去。 “你怎么来了。”萧彻说完,又止不住的咳了两声。 陈青一见他咳,刚才那点子不情愿也没有了,将手中的汤药往他手边搁下:“给你送药。” “刘朝钦不是取药去了吗,他人又跑哪去了。” 萧彻说着,语气极冷淡。陈青本缓和的面色不禁又沉了,袖中的手不由的握紧,唇角崩紧。这什么态度!给他送个药他这什么态度,又不是他稀罕来送的! 陈青磨着牙,见着萧彻伸手取了桌上那碗药,实在忍不住了:“不稀罕,你喝他做什么!” 到口边的药生生的停住了,萧彻一双眸子看向陈青,将递到口边的药汤放下,冷声:“你说什么?” 陈青瞪着一双凤眸与萧彻对视着:“我说的不对吗,我端的药不稀罕,那你就让刘朝钦端给你啊。” 陈青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怒的,竟是红了眼,人也轻颤着。萧彻叹了一口气,怕他才养好的身子又气坏了,语气不由得轻了些:“你这说的什么话,朕何时这么说过。” 萧彻话一轻,陈青气焰却是嚣张了起来:“是!你是没说,可你那态度不就这个意思。你别给我狡辩,瞧瞧你今天什么态度,尤其午膳时,不想回来和我一起吃不回来我也不会稀罕。弄得个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样子,你是想表现给谁看。这药你还道我稀罕过来送?要不是刘朝钦跑的快,我都不进这个门!” 陈青一通海说,声音还响亮,在殿内守着的小桂林听的是目瞪口呆,嘴巴都张的老大。 “你……咳咳咳……”萧彻被堵的一时无言,刚憋出一个字,便剧烈的咳了起来。 陈青发泄一通,心里郁结之气散了大半,此时见着萧彻咳的厉害,心下不由的又有些愧疚。想替他拍拍背,可整个人却好似僵住了一般,动也不能动。 待萧彻止了咳嗽,陈青犹豫着:“不然你……还是先将药喝了吧。” “现下知道让朕喝药了?”刚才一副炸毛带爪的猫一般,恨不得将他挠死,现在又像一只温顺的兔子。真是还没病倒,却是要先被他气死。 “那不是你不稀罕,给你送个药,还给人摆脸色……”陈青垂着脑袋,一副自己没错的模样,嘴里嘀嘀咕咕的。 萧彻听不清他说的什么,但指定不是什么好话,不问也罢。将桌子上的玉碗端起,递到唇边时一顿,再次将玉碗搁下。 陈青疑惑,只听着萧彻说:“药凉了,去给朕再煎一碗来。” 陈青吃惊的瞪大双眼,指着自己不可置信:“我去?” 萧彻狭长的眸子斜睨向陈青,理所当然的模样。陈青刚刚升起的那一丁点的愧疚感瞬间又被怒气所占据。想要拒绝,可萧彻那黑沉沉的眸子却直勾勾的盯着他。 陈青一抿唇,发出一声冷哼,随后十分不情愿的将桌上那玉碗端起,朝椒房殿外走去。 小桂林看着陈青气汹汹离开的背影,又瞅瞅座上的帝王,忙行一礼,随后追着陈青出去了。 萧彻一手作拳状抵在唇边,轻咳了两声,随后喊道:“刘朝钦呢?” 门外立即有太监走了进来,低头回答:“回皇上,刘总管并未回来。” 萧彻眉头一皱,斥责道:“看来你们平日里都太过自由自在了,竟然敢私自擅离职守,都给我罚半年俸禄!” 太监苦着脸,他们明明什么也没做错,为什么要一起受罚。心中虽有些怨言,但只能认命的闭上眼睛:“是。” 正在太液池旁坐着看池中景色的刘朝钦,心中很是自得。帝王这几日似乎情绪很是不对,想必又是与陈青闹矛盾了。自己今日让陈青端药进去,便是想给他们寻一个契机,好让他们能够和好如初。 随手朝着太液池内扔了一块小石子,刘朝钦不由的感叹,自己这个奴才不好当啊。要伺候皇上衣食住行,还要处理皇上的感情问题,怪不得这个太监总管一职,只能由自己担任。 “啊……啊嘁!”刘朝钦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抬手揉揉鼻子站起来,这池边有些凉啊! “刘公公,刘公公……” 刘朝钦回身,见着一个太监急急忙忙的向自己跑来:“何事?” “皇上喊您回去呢。” “知道了。”刚说完,又是一个喷嚏。刘朝钦皱起眉头,“啧”了一声,这池边是有些凉了。 而这头陈青手中捧着那碗药汤,向尚药局走着。嘴里还在抱怨的嘀咕着:“明明是他态度不对,说两句又怎么了。居然还敢让我去给他煎药,而且还敢瞪我,难道我脾气好就该受欺负吗,真是把他给能的!” “少爷,少爷……” “叫魂啊,你少爷我听的见。”陈青猛的停下脚步,后头跟着的小桂林差些撞到他背上。 小桂林看着自家少爷,小心翼翼的抬手指着一个方向:“少爷,您走错路了,往这边走才是去尚药局的路。” _分节阅读_109 陈青看了看小桂林指的方向,唇一抿,半晌了才开口:“那还不前头带路。” “是,是。”小桂林点头哈腰的忙上前带路。 尚药局 说是陈青煎药,其实也用不到他做什么。皇上用的汤药,有专门的药师配熬,陈青只需要坐在小凳子上看着小炉内的火就行了。 有时候炉内的火熄了些,便有药童过来添柴,陈青想搭把手都插不进去。 陈青手中拿着一根细铁棍,有一下没一下的搅着炉内的火,一旁的小桂林凑近讨好的说:“少爷,吃根萝卜?” 陈青抽空瞟了眼,只见小桂林一脸献媚的冲自己笑着,双手还捧着一根水汪汪的大青萝卜。陈青动了动唇,一口唾沫咽下去,将手中的铁棍向旁边一扔,拍了拍手上的灰将萝卜拿了过来。 “咔嚓”一口,陈青吃的心满意足,狗屁的皇上,还不如萝卜呢,想着陈青又是一口咬下去。 熟话说咸吃萝卜淡操心,此时陈青就吃着萝卜看着不远处一个也在煎药的太监问:“嗯,你这什么药?闻着味道这么冲。” 那小太监被人问话,恭敬的回答:“这是治腿伤的药,熬的时间长,味道是有些大的。” 主要陈青也是无聊,给帝王的药又不用他动手,看到旁边也在熬药的太监,便闲问着。 “腿伤?宫里谁腿有毛病?” 这太监也是个老实的,见着陈青虽也在熬药,可身旁却跟随着个殿上太监,虽不知道是哪个的贵人,态度却是恭敬:“奴才是甘泉宫的。” 陈青一愣,随后问:“虞世南腿受伤了?” 太监一听面前的人直呼自家主子的名讳,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却听陈青催促:“问你呢,是不是?” 太监忙点头:“是。” “他如何受伤的?”这些日子,陈青一直没来的极理虞世南,没想到他竟受伤了。真是坏事做的太多,老天爷都在罚他了。 “这奴才就不知了,奴才也就是这几日被派来煎药的。” “咔嚓!” 陈青嘴里嚼着萝卜,从小凳子上站起来朝尚药局外走去。小桂林忙跟上去:“少爷,皇上还等着您煎的药呢。” 陈青十分不在意的吃着萝卜道:“没看到这用不上我吗。” “那您这是打算去哪?” “嗤!没听着有人腿受伤了,咱们去探望探望!” 小桂林看着自家少爷走路带风的模样,心下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少爷似乎又要惹事了! 第四十七章 陈青刚迈进甘泉宫,一个青花瓷瓶便砸在了脚下,随即从殿内传来呵斥声:“不是说了,没有吩咐不许进来吗!” “少爷……”小桂林看着砸在陈青脚下的瓷瓶,心有余悸。这瓷瓶若是再近几分,那可就直接砸在少爷身上了。 “无事。”陈青随意的摆摆手。 甘泉宫殿内陈青还是头一次进来,里面与暖阁不同,暖阁有许多的次间内室,这甘泉宫一入门内,便是殿厅,而左手旁是个木质的拱门,一眼进去便能看见垂着纱幔的床榻。 陈青看着纱幔内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眉角微挑,抬起脚,跨过那一地的碎片走了进去。 似乎陈青走路的声响惹怒了帐内的人,只听里面又是一阵怒斥:“怎么,现在我的吩咐不管用了?我是残了,可我还没死,我还是侍人,我让你们滚出去,听不见吗!滚!都给我滚!” “是我!”陈青开口,纱幔内顿时安静下来。 屋内顿时沉寂下来,过了片刻,虞世南冷漠的声音才从帐内传出:“你来做什么?来看我笑话?害你不成,反而害得自己双腿废掉。陈青,如今你应该很高兴罢。” 陈青也很是惊讶,在尚药房时,只听熬药那奴才说是给治腿伤的,可他从未想过,虞世南竟是腿残了。 “我不高兴,可是我也不会可怜你。百因必有果,你这是自食恶果。” “陈青,你可真够虚伪的。”虞世南一声嗤笑:“阿彻为了你废了我一双腿,你心里指不定高兴成什么样,如今却在这里装圣人君子,你说你可笑不可笑。哦,对了,你对那小太监感情不是很深?如今你终于可以为他报仇了,你今天来难道目的不是这个?” _分节阅读_110 听虞世南提到小于子,陈青眸中不由的冷了几分:“你不用在此激怒我,仇我是会报的,绝不会让小于子枉死。”陈青说着,走近了纱幔几分:“我今天来只是有个疑问,你虽然恨我,可小于子只是我的侍从,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床上的虞世南将身子倚靠在床栏上,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一个太监,我想杀便杀了。倒是你,我竟没想到你竟会将一个太监看的如此重要,你真是心善,还是装的。” “不论我真善假善,我都不会像你一样能下的去手,扼杀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真是菩萨心肠啊。好啊,那我告诉你,我为什么杀了那个奴才。”虞世南一双眼如同恶鹰一般,狠狠地盯着陈青,一字一顿的说:“因,为,你!是你害死了他,本来该死的那个是你才对。” 陈青抿着唇,猛然一掀沙幔,朝着虞世南的脸上就是一个巴掌。打完了看着虞世南偏向一侧的脑袋,咬着牙说:“还不够泄气。”说完抬手便又打去。 虞世南抬手阻挡,却被陈青狠狠地压制住在床上不能动。虞世南双腿上的伤并未好,身体虚弱,自然抵不过陈青一个健康男人的力道,只能被陈青按在床上挨耳光子。等陈青停下手来时,虞世南两边的面颊早已经肿的和塞了两个馒头在里面一般。 陈青重新在床榻旁站好,吁了一口长气出来:“我现在心情好多了,我们继续聊。只是你若是再说着让我心情不好的话,可能你那张俊俏的脸蛋就再也保不住了。” “你是不是神经病……嘶……”虞世南不可置信的看着陈青,说话幅度一时太大,扯动了面颊上的伤口,疼的他眼泪都出来了。 “来说说吧,小于子为什么死?” “呵!”虞世南冷笑一声,十分的不屑于回答陈青。 陈青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选了个舒服的姿势才开口:“好,你不说那我就来猜猜。想必是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正巧被小于子撞见,所以才杀人灭口的吧。” 陈青说话是,一直紧盯着虞世南的面容,见他面上闪过一丝惊诧,便笑了起来:“看来我猜对了。” 虞世南:“你猜对了又如何,一个死人,你还能让他复活不成。要不要我来告诉你,他听见了什么?” 陈青看了虞世南一眼。 虞世南朝陈青招招手:“来,你过来我便同你说。” “少爷,不可。”小桂林不知道虞世南要打什么心思,虽然如今虞世南身体虚弱,可不指不定他起了什么阴狠的心思,还是防范些为好。 却没想到陈青却是不理会小桂林的阻拦,站起身大大方方的走到床边:“你说。” “那日在西北的亭子里,我得了太子传来的一个消息……”也不知是否因为脸上的伤,虞世南说的极慢。 听到太子,陈青不禁皱起了眉头,难道虞世南是太子那边的人? 虞世南似乎看穿了陈青的心思:“你不用猜,我本就是太子的人。前世为了太子我背叛了阿彻,可没想到阿彻竟没杀我。如今这一世,我本想着回来绝不背叛,谁知道竟会出了你这个变故。” 陈青望向虞世南,却见他眼中除了怨恨,竟是带了一抹痛苦。是啊,萧彻前世为了虞世南挖“陈青”的眼,要了他的命。为何这一世就不一样了呢,真是因为自己吗? “话扯的有些远,我可不想再说这些让你得意。还是说说我从太子那里得到的消息吧,与你还有关系。”说到此处,虞世南眸中突然闪过一抹算计:“你真以为你父亲是在牢中自缢的?” “难道不是?”当时自己因为求得圣旨太过高兴,后得到陈德发自缢,大喜大悲之下也并没有过多想法。可是此刻,听到虞世南的话,心中不由的升起疑团。 “当然不是。慎刑司是什么地方,能让人如此轻易地就能自缢?况且还是个重犯。陈德发是太子一党,当时太子虽然逃到卞州,可得知陈德发要问斩还是派了人过来解救。却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萧彻并不是要问斩陈德发,而是派了刘朝钦带着毒酒去了慎刑司。” 陈青听完,有些恍惚地踉跄了两步,小桂林见着,忙过去将人扶住:“少爷,您莫相信他的鬼话,他定是骗你的。” 陈青推开小桂林,站稳身体:“不,我当时就觉得,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拿到了圣旨呢。原来,原来他都谋划好了的,一切都在他计划之中。” 虞世南见陈青恍惚,笑着说:“不然你以为,就凭你,一个帝王会让一个能威胁到自己皇位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陈青,你是不是把自己想的太过重要了些。” “少爷,少爷。”小桂林见着陈青跌坐在床榻上,忙过去扶。可没等他挨着陈青,只见虞世南却突然扑了过去,将陈青扑倒在床上。 一手狠狠地掐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上竟握着一只木簪。小桂林看着,心下一阵冰凉,忙过去扯着虞世南握着木簪的手臂。 此番虞世南似乎是下了鱼死网破的决定,那落下的木簪虽然没有扎进陈青的脖子里,却扎在了陈青的肩上。 今日陈青穿的是白色的锦袍,那木簪落下之处,片刻白袍便成了血袍。 小桂林使劲一巴,将虞世南甩到一边,扶起自家少爷:“少爷,少爷,我这就给你唤太医来。” 虞世南身体虚弱,又有小桂林阻拦,这木簪其实扎的并不深。陈青被小桂林扶起,感觉疼的却不是肩膀,而是肚子,好像针绞的一般,陈青不由的白了面。此刻他脑中一片混乱,虞世南得意的笑声,小桂林担忧的呼唤,陈德发死去的模样,一切都在陈青脑海中交织着。 恍惚间陈青似乎闻到了一股子麝香味,陈青意识才清晰了些。他睁开眼,便看见了萧彻的面容。陈青将目光移开,看向坐在床榻内还在一直笑着的虞世南:“杀了他。” “好。” 听到这个回答,陈青终于坚持不住昏了过去。 太医在里面为陈青医治,虞世南被两名侍卫押在地上。萧彻负手而立看着里面:“拖下去处死。” “阿彻,你真的要杀我?”虞世南似乎接受不了,崩溃的向萧彻爬去,却被侍卫押在地上:“不,你不能杀我。我这么的爱你,为了你我愿意背叛太子,背叛所有人,我只是想待在你身边而已。这个陈青他不可信,他是太子的人,我是为了帮你啊……” _分节阅读_111 萧彻担忧陈青,并不想再浪费时间,吩咐完便走了进去。 “还不快将人拖下去。”刘朝钦挥挥拂尘,皱着眉头看向两名侍卫。 侍卫得令,便不顾挣扎的虞世南,将人拖了下去。 夜 萧彻坐在床侧,手中拿着一根木簪,透着烛火细细的瞧着。木簪是紫檀碧晶木簪,通体光滑亮泽,只是木簪的一头却染着血迹。 刘朝钦在一旁伺候着,见帝王那些这根木簪看了半天,仍不住便也多瞧了几眼。随即咦了一声,指着木簪道:“这簪子不是陈大人的吗?” 这木簪是陈青的,萧彻自然知道,可这木簪却也是虞世南刺杀陈青的东西。萧彻看向床上昏迷的陈青,眸子不由的沉了几分。 第四十八章 萧彻看着仍旧昏迷不醒的陈青,眸中不禁暗了几分。许久了,才轻轻唤了一声:“刘朝钦啊。” “老奴在。”刘朝钦不知帝王何意,佝着身应了一声。 “你说朕还能如何做,他才能全心全意的留下。一个石氏,他联合着宫人,容良,不惜以自己为代价来算计朕,可却始终没有想过同朕张张口。” 刘朝钦从未见过帝王如此的模样,满满的无可奈何。他自二十二岁被选去侍候帝王,正赶上慧嫔娘娘因为谋害太子被打入冷宫。刘朝钦依稀记得,自己第一眼见到这位小殿下时,他一个人坐在冷清的殿内,安静地看着自己的母亲被拖下去,一双黑沉沉的眼睛却是平静无波。 宫中三皇子被武帝厌弃,如今连唯一能够倚靠的生母都没有了。宫中就连着奴才都不愿意来瑶光殿,刘朝钦那时无权无势,不过是个最下等的奴才,这种苦差事自然是落到他头上的。 第一次见到这位小殿下,刘朝钦便暗自心惊,不过几岁的孩童,竟会有如此的心智,表面温和软弱,实际冷漠的可怕。 那时刘朝钦便觉得,这位小殿下绝非池中物。如今当年那个被人人欺的小殿下荣登九鼎帝位,也证明了刘朝钦当时的高瞻远瞩。 可如今,这位手腕铁血,冷漠无情的帝王却是有了软肋。“朕不怨他欺朕,朕只气他一次一次的拿自己的来要挟朕。” “大人若是知道皇上如此在意他,下次定不会如此了。” “下次……”萧彻呢喃一句,却不继续说下次若是如何。刘朝钦站着,帝王不说他自然也不能问。 “朕也乏了,你下去吧。” “是。” 刘朝钦退了下去,萧彻抬手抚上陈青苍白的面容,下次……下次如何萧彻其实也不知如何。可是白日里时他在甘泉宫看见血染了半个身子的陈青时,心里第一个想法却是若他就这般死了也好。 死了就再也不会伤害自己,再也不会想着逃跑了。到时命工匠做一副冰棺放在东暖阁,这样他便可以永远的安分的待在自己身边了。可是怀中的人却突然醒了过来,用那双眼睛看向自己时,瞬间便将萧彻心底那恐怖的想法压制下去。 原来,还是有气息些好,这样他便能看着自己了。 隔日 陈青一醒来便听见小桂林惊喜的声音:“少爷,您终于醒了。” 陈青从床上做起身,只觉得左肩绷紧,却不是很痛。:“我睡了多久?” “少爷您睡了一天一夜,昨夜皇上一直在此照顾您,才刚走没想到少爷您就醒了。” 你以为你是谁,阿彻能让一个威胁到自己皇位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他并不是要处死陈德发,而是命刘朝钦带着毒酒去了慎刑司。 容良的话似乎在脑中盘旋,陈青放在两侧的手不禁攥紧。从始至终他都在骗自己,陈青啊陈青,你还在期待什么,如今他留着你也不过为着你腹中这“东西”罢了。 “少爷,您怎么了,别吓奴才啊。”小桂林见着陈青醒来,本是高兴的。却没成想自家少爷却突然坐在床榻上哭了起来,小桂林惊慌失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陈青听着小桂林惊慌的喊声才发现自己原是哭了,陈青不是爱流眼泪的人,可此刻他只觉得心上似乎被藤蔓缠绕住一般,刺疼的让他喘不上气息,眼中泪水不受控制的往下流。 这时东暖阁门口一阵动静,随后一个黑色欣长的身影便走了进来。陈青盛着泪水的眸子看去,便见着那个身影向自己越走越近。 “别过来,我让你别过来。”陈青大声吼着,声音带着哽咽的沙哑。 萧彻在半路站定,听话的没有再向前走半步。一双眸子却直直的盯着坐在床上哭泣的陈青:“你们都下去。” 很快,暖阁内的宫人全部退到外面,只余下陈青与萧彻二人。 萧彻刚抬起脚,便又听见陈青撕心裂肺的喊声:“我让你别过来。”随后一个枕头便砸在了萧彻身上。 _分节阅读_112 萧彻寒着脸,看也不看那个砸在自己身上的枕头,自顾的朝着陈青一步一步的走过去。在陈青起身要逃开时,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将人提到自己身边:“朕有时候真恨不得,你就这么死了该多好。”可朕终究是舍不得。 “呵,你终于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了。如今留着我不过是为了我肚子里的这个“东西”吗,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如愿的,我死也会带着他一起死!” “啪!”陈青脸被打偏到一边。 萧彻攥着陈青胳膊的掌心收紧,一双眸子平静无波,可眸中神色却不禁让人毛骨悚然。“你想死?那朕今日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腹中这个孩子朕不在乎,你若不想要,不要便罢。可是,唯一条,你若是要想以死逃离朕,朕发誓,上穷碧落下黄泉,朕绝对会把你抓回来。” 听着萧彻的话,陈青如同疯了一般,拍打着萧彻想要挣脱他的束缚:“你真以为你是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吗,不可能,永远都不可能!” “那你就试试,朕发誓,绝对说到做到。”萧彻将陈青圈在怀中,陈青挣扎不出来,愤怒至极,一口便咬在了萧彻脖颈处。 陈青下了狠劲儿,恨不得能将面前的人咬死。口中尝到了血腥味,陈青却是突然哭着松开了:“你欺我,骗我,还杀了我父亲,为何还不愿意放过我。” 陈青双手抓着萧彻的衣服,满脸地泪水看着他:“你若是为了我肚子里的这个“东西”,我愿意给你,我只求你放过我,不然我真的会疯掉的。” “朕说了这个孩子朕不在乎,你若不想要他,我们便不要。”萧彻为陈青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听着陈青的哭声,萧彻只觉得似乎被谁攥紧了心脏,疼的他都不能呼吸。 他从未感觉到如此疼过,父兄不喜,被奴才欺凌,母亲被仗责拖去冷宫,都未如现在这般的疼。这哭声让萧彻心慌意乱,看着面前的陈青,萧彻心中却只有一个想法,便是如何将这哭声止住。 萧彻微一低头,唇便覆上了那张能发出让他心慌意乱声音的唇,终于将那哭声止住了。吻着那唇,萧彻手上力道不减,压制住陈青只能被动的承受着这突如其来的吻。 待感觉陈青安静下来,萧彻才将唇从陈青唇上移开,吻着他脸上未干的泪水。将陈青满脸吻了个遍,才缓缓抬头,似带着乞求的意味:“别哭了,你哭的朕心慌。” 陈青躺在床上,被萧彻压在身下,一双眼呆呆的看着帐顶,听着萧彻的乞求声开口:“好,我答应你不哭。可是你也答应我等把孩子生下来,你便放我走好不好。” 萧彻并未开口,却是将陈青搂的更紧。陈青贴着萧彻的胸口,隔着衣物都能听见他的心跳声。陈青一双眼睛哭的酸疼,他闭上了双眼,以为再听不到答案了,可那熟悉低沉的声音却在头顶响起:“朕答应你,可是在这段时间内,你得陪着朕。” 萧彻所谓的陪也不过是如同以前一般罢了,对于东暖阁争吵一事似乎已经遗忘了,并未再提起此时。每日里依旧贴心的伺候陈青,偶尔得空了,便会陪着陈青到御花园内散步消食。 陈青肚子日渐大了起来,可不知为何双腿竟也有些浮肿。白日还好,尤其夜里,浮肿的大腿疼的他夜夜不得安睡。宣了太医来,却只说孕期反应,并无大碍。 看着躺在床上疼的辗转难眠的陈青,萧彻却是大发雷霆。御医们个个战战兢兢的,专门研究腿部按摩之法,白日里来为陈青按摩。 这按摩确实有些用处,让陈青发麻的腿好受些。白日里疼有御医,晚上就寝后,陈青腿发麻疼痛,御医却不能日夜守着。 萧彻私下里便专门去向御医学习了按摩手法,每每半夜里陈青有些动静,萧彻便会醒来替陈青按摩腿部。见着睡梦中陈青缓缓放松下来的神情,萧彻竟觉得满足。 只是陈青肚子六个月大的时候,西征军却传来了急报。陈述率领一万人马在齐峻山与慕容桀的人相遇,两军交战,却不想慕容桀为人诡计多端,竟命副下率了五千人马从齐峻山另一面包抄过来,将陈述围死在齐峻山内。 一万人马最后却只剩一千多人跟随陈述从山上下来,副帅慕关葬在了这场战役中,连尸首都未找回。西征军主帅受重伤,副帅战死,士气不禁低迷。 萧彻看着手中的战报,面色不由的凝重起来。如今陈述不能再继续指挥军队,率军出战,那在安定的几万人马如何抵挡的了慕容桀的军队。 而第四批粮草也准备启程去往安定,如今西征君士气低迷,最重要的便是要再激起将士们的士气,不然将会是一败涂地。 同年六月,萧彻决定亲临战场。 萧彻走时,陈青肚子已经快七个多月了,也不知是否营养太盛,他的肚子竟比寻常孕妇七个多月的胎儿还要大上几分。这时的陈青已经极懒的走路了,太医来把平安脉,看着陈青的肚子却只让他平日里多走动运动,不然到时候胎儿满月太大不好下来。 萧彻走的那日,天是阴的,黑沉沉的。陈青并未去送,而是在暖阁院内发了一下午的呆,到了傍晚时,便开始下起了倾盆的大雨。 第四十九章 这一场雨下了一夜却不见停歇,隔日陈青醒来时,外面还细细的飘着雨水。小桂林服侍陈青起床穿衣,陈青如今肚子大了,束腰的衣裳便穿不得了,他这一身广袖青衫是尚衣监专门为他设计的服饰,不似崇祁男子民风的装束,落肩广袖,斜襟领口,青衫直筒垂下,腰间原本的束腰也改为了绑带。 “太医都道少爷的肚子比寻常的孕妇大上几分,就是不知里面的是小皇子还是小公主,这般能吃。”小桂林为陈青系着腰间的绑带,看着陈青圆滚滚的肚子,不由的打着趣。 如今肚子太大,陈青站久了便觉得有些吃力,一手撑着后腰,低头便看见了那鼓起来的腹部。男孩女孩又如何,待生下来便也就与自己再无干系了。 小桂林扶着陈青走至桌边坐下,桌上早已经摆好了早膳,熬制软烂的白粥,御膳房特制的酱肉包,蛋羹小菜等共八道菜。 陈青拿起一个酱肉包,正准备吃时,便看见门口竟守着一名黑衣男子。东暖阁除了陈青与萧彻外,便都是太监了,怎么今日会突然出现一名男子,而且还有些眼熟。“他是谁?” 小桂林寻着陈青的目光看过去,也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男子:“奴才听说他是皇上亲选的暗卫,派来保护少爷的。奴才见着外面还在下雨,便让他进暖阁候着了。” 门口那男子站着倒是稳如泰山,一动不动目不斜视。陈青越看着越觉得熟悉,忍不住便让小桂林过去唤那人进来。 男人身材修长高挑,长相却是眉清目秀,只是一张脸上却半点神情都没有,好似别人欠了他的债不还似得。 “十七见过大人。”男子向着陈青行了一礼。 _分节阅读_113 当看清男人面容是,陈青惊讶出声:“怎么是你。”面前这人正是陈青那次离宫遇到的黑衣男子。 “十七受皇上命令,贴身保护大人的安危。”十七却似乎不记得他骗陈青入宅子的事了。 他不记得,陈青却是念念不忘,若不是他,想必自己早已到了江南,何苦又被带回来受这等罪。看着十七冷漠的面容,陈青暗自咬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今你可算是落在我手里了。 早膳用罢,小桂林便将陈青扶至软榻上倚着,外面下着雨,今日便也不能出去散步了。软榻靠窗户,小桂林本是要将窗户关上的,可陈青却不让,无奈怕陈青潲了雨水,只好在窗外头支了一个板子。 陈青手中捧了一本野史看着,毕竟古代没有什么娱乐活动,陈青怀着孕也只能寻这些故事打发时间。 待小桂林忙活完回来,便守在陈青身边。他虽然识字,可若是让他去看书,却是读不懂其中的意思的。见着陈青看的认真,便问:“少爷,这书中讲的什么,您看的如此认真。” 陈青抬手翻了一页纸,缓缓开口:“说的是戚夫人的故事,带点志异,看着也是有点乐趣。” 听着是异闻,小桂林便也起了些兴致,嚷着让陈青讲给他听。也不知是陈青性子太好的缘故,小桂林缠人的功夫越发厉害,陈青被他缠得无法,只得笑着应声。 陈青一手扶着肚子,调整了一下坐姿,没想到小桂林竟捧了根萝卜上来:“一会儿少爷说故事定会口渴,奴才给您备了水汪汪的大萝卜。” “就你贫。”陈青拿着书轻轻的在小桂林脑袋上敲了一下。 这本野史陈青也看了两日了,里面的故事皆是些离奇荒诞之事,可却一点,里面的主人公在崇祁历史上却是真真实实出现过的。 就如这位戚夫人,书中所写,她生了一副倾城的容貌,可家境却是十分的穷困,十里八村的都知道戚家穷的是叮当响。可耐不住戚家有位貌美的姑娘,这便也让他们一家在镇上出了名。然而镇里有一位土财主,这财主最是贪图美色,听闻戚家有位倾城的美人,便想着要纳她为妾。 想这财主家中却是早已有了八位夫人,这让戚夫人如何肯。可那财主有权有势,戚夫人再不愿意,没多久便也上了财主带来的喜轿内。 喜轿出了村子,进到一片竹林后,没想到轿内的戚夫人便凭空不见了,而轿中只剩下一撮雪白的狐狸毛。 戚夫人这一消失便是五日,村里的人都议论纷纷,好好的姑娘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而且最离奇的便是那撮狐狸毛。事后村里便传开了,那戚夫人定是狐狸变的,不然戚家夫妇这等长相怎么会生出如此倾城的美人。 村里正闹得沸沸扬扬时,戚夫人却是回来了。而且还坐着八台大轿,十分的风光。村里人还从未看过如此大的轿子,比那财主老爷的还大上许多。村里人一问,这才知道,戚夫人如今竟成了皇上的妃子。 这下村内一片哗然,只说戚夫人乘着喜轿出村,到了竹林变成了狐狸,如今竟成了皇上的妃子。 “后来如何?”小桂林听的津津有味,这戚夫人该生的多美貌才能让那财主非要纳到家中,还有,最后竟一下子成了妃子,可真是奇了。 要说后来,戚夫人美貌,自然得皇上宠爱,只是这宠爱却独冠后宫,岂不是让那些妃嫔们嫉妒。然事后便也只是野史记载,戚夫人怀胎十月,不想却生出了一个白毛的狐狸来。 皇上看着那带血的白毛狐狸也是惊惧,宫中盛传戚夫人是狐妖。此事闹的满城皆知,皇上再是宠爱也不能庇佑她。最后请了得到高僧施法,以火刑去除造孽。 一代佳人,最后竟是被活生生的烧死了。 小桂林听完,不由的感叹:“没想到戚夫人死的如此凄惨,只是不知,她可真的是狐狸?竟真的能生下白狐。” 陈青将手中的书合上,手习惯性的抚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这你也能信,哪里有人会生下狐狸的。” 小桂林摸摸鼻尖,既然不能,那狐狸哪里来的,实在是想不透。 见着小桂林认真思考的模样,陈青不禁笑了起来,暗骂一句笨蛋,正欲给他解释时,面上神情却是一顿。抚摸在肚子上的手却轻微的滑动着:“它动了。” “嗯?”小桂林刚才还在思考戚夫人的事,突然听到陈青的话还有个不知所以。 陈青看向小桂林:“我说它动了。” 这时小桂林才反应过来看着陈青的腹部,见隔着衣服的肚子突然一鼓,很是惊喜。:“少爷,您是说小殿下?他在踢您。” “疼不疼?”小桂林看着那幅度不小,忙问陈青。 陈青摇摇头,他没想到自己肚子里这个小东西竟还能动,感受着那小东西顶着自己的肚皮,陈青此刻才切身感受到这小东西是真真切切的存在在自己的身体里。 “小殿下可真是活泼。” 陈青笑着,就听着门口一阵动静。陈青看过去,便见着十七走了进来。十七一身黑衣尽湿,从衣摆处都有水滴落下来,聚到地面汇成一小摊。十七来到陈青身旁,从怀中取出一个包裹:“大人。” 小桂林将那包裹接了过来,包裹用一层布包着,打开来里面的油纸竟半点未湿。将油纸打开,里面的是糖糍糕,长条形的糍糕,上面淋着红糖桂花,竟半点都没有压坏。 陈青只是想捉弄一下他,谁让他当初骗自己。只是看着全身湿透的人,陈青便又有些于心不忍了。毕竟自己如此为难他,他竟半点没有埋怨。“你先去换身干的衣裳再来吧。” “是。”十七一如既往的听话。 陈青拿起一个糖糍糕咬了一口,桂花的香,红糖的甜,糍粑的糯,实在是美味。也不知是否肚子里这个小东西也觉得好吃,此时踢的更欢了。 小桂林见着陈青肚皮那处的衣裳不停地凸起,便说:“看看小殿下多有劲,若是皇上在,定是非常惊喜的吧。” 陈青听着,却并未答话。那日陈青与帝王在东暖阁的争吵,还有后来陈青脸上的红印子,小桂林自然都是知道的。现下见着陈青收敛起了刚才的笑意,暗骂自己嘴笨,竟提了不该提的。 _分节阅读_114 小桂林瞅着自家少爷,见他又翻看起那本野史,并无要责备自己后才松了一口气。 同年八月,西征军传回捷报,慕容桀战败,西征军一鼓作气,拿下南越安定后,又沿着齐峻山一脉,拿下了亳州,都郡和汴京。 而萧彻不日便可班师回朝了,小桂林听到这个消息,十分兴奋的跑回东暖阁同陈青说。 陈青坐在暖阁院内的躺椅上,不甚在意的随口应了一声。一双眸子却是看向在围墙处的十七:“不对,说了要一沟一沟的,你那是沟吗,你那是块。” 小桂林看着拿着锄头在围墙边开坑园子的十七,对他很是同情。想他也是皇上身边的暗卫,若是将来转职,那也是御林军级别的,如今却在这里为陈青挖地种萝卜。 等十七终于按照陈青的指挥将那一小块园子犁成一沟沟的模样时,已经到了未时。十七一身泥土的站在原地等待陈青的验收。陈青如同地主老爷一般站起来,走到那片小园子旁。 装模作样的瞅了一眼,随后说:“啧,不行啊,这地一点营养都没有,我的萝卜种下去能长的水灵吗。你,去挑些粪水来浇上,明日再将萝卜种下去便好了。” 十七听着挑粪水,雷打不动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皱纹,他眉头蹙起,一双眸子冷冷的看向陈青。 陈青有一瞬间的怂,但一想到这人骗自己被囚在那民舍内的时候,那小气焰便又熊熊燃烧起来:“怎么,不乐意?那好,既然不乐意你便走吧,我也没有强留你跟着我。” 十七见着陈青挺着肚子,得意的模样,抿着唇转身便朝暖阁外走去了。 “诶,你真走了?”陈青冲了十七的背影喊着,见人出了暖阁,随即才哈哈的笑起来。 小桂林见着,不免的想为十七说几句:“少爷,您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伤自尊心啊。” 让人家一个皇帝的贴身暗卫挑粪,好像是有些过分啊。不过陈青一想到十七刚才那表情,便仍不住翘起了唇角。哼,谁让他敢骗自己。 “你去拿点吃的来,少爷我有些饿了。”陈青回到躺椅上躺好,肚子便咕咕的响了起来。 最近陈青是越来越经不住饿了,午膳吃过,他中途又吃了一份点心了,没想到这么快便又饿了。好在小桂林时常在暖阁小厨房内备着点心,听着陈青饿,便去小厨房取点心去了。 离晚膳没几个时辰了,小桂林怕陈青吃太多,所以并未取太多点心,只拿了两小碟的糕点与一碗银耳羹来。 现下八月的天的三伏天,陈青即使乘在大树底下,也不禁冒了一身的汗。见着有银耳羹,很是满意的捧起来喝了一口。 丝丝凉的,可是为什么会有股怪味呢?陈青贴着银耳羹用鼻子嗅着,那股子怪味越来越重,而且还带着一股恶心感。 陈青强忍着将口中的银耳羹咽下去,对小桂林道:“今天这银耳羹加了什么东西吗?怎么问起来这么恶心。” “并无啊。”小桂林疑惑,这时他却也是闻到了一股子恶臭味。 两人正疑惑之时,只见着十七挑着两桶粪水从他们面前经过。 陈青铁青着脸,随即趴在躺椅上干呕起来:“这混蛋绝对是在报复……呕……” 小桂林虽然反应没有陈青这么大,不过这味儿确实有点让人受不了。看着干呕的陈青,小桂林忙扶着陈青回到东暖阁内。 “将窗户也给我关紧,我真不能闻这味……呕……”陈青说完,又扶着桌子干呕起来。 小桂林命了小太监将门窗关紧,替陈青倒了杯水让他漱漱口,去了那股味道。 “他这时打击报复,他不是暗卫那挑个粪走的那么慢,整个东暖阁都是这个味。”陈青怒道。 小桂林汗颜,心下暗道还不是自家少爷非要让别人浇粪水的。 “不过为什么他一点都没感觉?”陈青想着十七挑粪那慢悠悠的模样。 小桂林道:“奴才听说,习武之人都懂得闭气之法。” “嗯?”竟还有这骚操作? “那少爷,您这银耳羹还吃吗?”小桂林看着桌上还未动过的点心与银耳羹。 陈青摆摆手:“不吃了不吃了,现在哪里有胃口。” 小桂林应了一声,便收拾着将桌上的糕点撤下去。陈青坐在暖阁内,见着小桂林刚出去门便又被推开了。“你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进来之人并未开口,陈青看去,却见着一个陌生面孔的太监走了进来。“你是谁?” 那太监走到陈青身边:“大人莫惊慌,奴才是太子的人。” 第五十章 _分节阅读_115 那太监走到陈青面前,本一直佝偻着的身体直立起来,竟是比陈青的个头还要高上几分。“大人莫慌,奴才是太子殿下的人。” “太子?”陈青惊诧,太子萧时墨早已经逃至卞州如今这个所谓太子的人突然来找自己,也不知有何目的。 那太监一双眼里都是精光,便知陈青心中疑虑,忙说:“大人乃陈太府之子,我家殿下与太府大人很是有情谊。殿下得太府临终遗言,誓要照顾大人安危。如今我家殿下在卞州已经扎稳脚跟,便命了奴才来接您去往卞州。” 陈青突然兴奋的说:“那真的是太好了,不过就你一人吗?” 太监摇摇头:“不止奴才一人。” “那便好,我还想着你一人也无法带我逃出皇宫。”陈青看着太监,寻思着说:“那我们是现在就离开吗?” “不大人,如今景帝虽不在宫中,可跟在你身边的那名侍卫却不好对付。明日子时,奴才再来接您。时辰差不多了,奴才得先回去了。” “好。”陈青目送着太监出了暖阁的门。 只是等小桂林回来时,陈青却让他出去把十七叫了进来。陈青是想离开皇宫,可是对于一个一面都没见过的太子殿下,陈青却更愿意相信萧彻。 因为他知道,不管如何,萧彻都不会要了自己的性命。 待十七进来,陈青便将刚才那太监的话说给了他听。十七却是很诧异的看着陈青。陈青耸耸肩膀:“我不相信他,指不定他把我带到一个无人的地方,直接杀人灭口什么的也不好说。” “所以大人的意思?” 陈青说:“我们自然是要把他们通通抓起来,不然多危险,你说是不是。” 三人谋划着,便等到了那太监所说的那日,陈青坐在东暖阁内等着那太监过来。果然,子时一到,陈青便听见了敲门声:“大人,是奴才。” 陈青听着,却是那太监的声音。门被推开,陈青便瞧见了那日见到的太监。“大人,快将这衣服换上,奴才带您离开。” 陈青接过太监手中的宦官服,看了眼自己的肚子,有些为难的说:“你确定穿的上?” 太监这才反应过来,他拿衣服时,竟忘了陈青是大肚子了。太监瞧着,“啧”了一声:“算了,不穿也无碍。” 说着便让陈青跟他走,陈青唤住太监问:“不是还有人吗?” 太监回头看了陈青一眼。“大人随奴才来,人都在外头呢。” 陈青被他看的心下漏跳一拍,不过想着十七就在附近,便也安心些。跟在那奴才身后,陈青只觉得走了许久,却仍旧不见到,陈青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骗自己了:“到底在哪里啊?” “大人别急,马上便到了。” 太监说着,继续往前走,可是越走,周围越是凄凉。陈青抬头看了眼门上的牌子,纳粹宫。 太监见陈青看着那牌子,便解释道:“这里从前是冷宫。” “那我们来这里做什么,里面有人接应?”陈青说。 太监并未回答,只是停下了脚步。陈青看着空荡荡的冷宫,周围又多是荒凉,不禁觉得有些渗人。“公公,到底行不行啊?” “来了。”太监突然开口。 陈青疑惑,随后便见着有四人一下子从屋顶飞了下来,个个一身黑衣蒙面。 “就是这几位大哥吗?”陈青悄悄的攥紧了手中拿着的哨子,这是他们计划时说的,只要时机一到,陈青便吹响哨子。到时候十七便带着侍卫前来,定将这些人通通抓住。 太监点点头,随后对着其中一个黑衣人道:“大人就劳烦护送了。” 黑衣人人点点头,却听得一声尖锐的哨子声。陈青吹响哨子后,便向后退了几步,等着十七的出现。 众人皆是一惊,太监看着快退到门口的陈青说:“不好,中埋伏了。” 刚说完,十七便带着十几名侍卫从冷宫外面冲了进来,陈青料到了一切,却没料到这几人带自己走的决心。只听着一个黑衣人对着那太监到:“带着大人离开,我们掩护你。” 那太监一点头,回身便要来抓陈青:“大人请跟奴才走一趟吧。” 陈青早就往外头退了,可挺着大肚子,走的并不快,是以一看那太监向自己跑来,心下一惊,忙大声喊:“十七,救命!” “得罪了。”太监的声音在陈青耳边想起,随后陈青只觉得后颈一痛,人便昏了过去。陈青昏迷倒下去前,还不忘双手护住自己的肚子。 东暖阁的檀木床上,陈青痛苦的在床上挣扎着。他只觉得自己的肚子似乎要裂开来一般,疼的难以忍受。 “大人,您使点劲啊,孩子的脑袋快出来了。”一个妇女的声音在一旁想起,陈青看了一眼,突然想到,自己似乎是要生了。 陈青两条腿大敞着曲起,肚子上盖着薄薄的毯子。听从那妇女的话,陈青汲取着身体内的力气,拼尽力气的使劲,只盼着肚子里这个折磨人的小家伙赶快出来。 _分节阅读_116 陈青头发被汗水湿透,粘在脸旁。他不听的喘息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可是他肚子里的小东西就是不愿意出来。陈青都有些绝望了,此刻的他早已经疼的没有了力气,而那夫人却一直在说,孩子还未出来。 猛的陈青如泄气一般瘫软在床上,呢喃着:“实在没力气了,下次……下次再生吧。”那妇女听着陈青的话,吃惊的说:“这事怎么能下次呢。”陈青实在是没力气了,不耐烦的说:“我说下次便下次。” 没成想陈青话刚说完,东暖阁的大门便被推开了,只见萧彻手中握着一柄长剑走了进来:“朕今日就要孩儿诞下。” 陈青等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朝自己提剑走来的帝王,忙抬手阻止:“生!我生。” 不想话音刚落,只听一旁那妇女突然惊叫出生:“生了,生了,孩子出来了。”陈青如释重负一般软在床看,看着那妇女怀中抱着一个婴儿,便说:“把孩子给我看看。” 妇女将怀中抱着的婴儿放到陈青的枕边,陈青一手撑着床,支起身体,看向了那襁褓,可是襁褓之中却并没有小孩,而是一直全身白毛的小狐狸安静的睡在里面。 陈青猛然从睡梦中惊醒,看着晃动的车厢,陈青只觉得全身似乎都被石头碾压了一般。他抬手摸摸肚皮,感受到那鼓鼓囊囊的腹部这才安心许多。 做起身体,陈青这才发现自己是在一辆马车中。他记起了被打昏前的记忆,他本事联合十七准备将那太监与他同伙一网打净,没想到那些人静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也要将自己带走。 正想着,面前的帘子被掀开来,是那个太监。他将一个水囊与一个油纸包裹丢了进来:“大人醒了便吃点东西吧,我们要到卞州还有一天的功夫。” 陈青确实是饿了,他将油纸打开,里面是几个包子。压的有些扁了,而且还有点凉。陈青有些嫌弃,不过现在自己是别人的阶下囚,也不好要求什么。 包子即使卖相差又凉,可陈青真是饿极了,吃着竟觉得十分的好吃。陈青掀开帘子,那太监侧头看了一眼,便又继续驾车。 “你这就三个包子,根本不够吃,还有没有?”陈青将空了的油纸递了出来。 那太监看也不看一眼:“就这么多了,饿只能忍忍罢,下午到了卞州再买。” 陈青缩回车厢内,叹了口气。一手摸着肚子,暗叹:今时不同往日,你得忍忍了。 马车一路未停,快到卞州时,陈青突然尖叫一声,那太监停下马掀了帘子朝里面看。“怎么了?” 陈青捂着肚子说:“我肚子有点疼,是不是要生了?” 如今陈青的肚子已经很大了,里御医的预产期也不过只剩半个多月。那太监见着,看着陈青确实是有点要生的模样,便说:“快到卞州了,你忍忍进城后我便去给你找大夫。” 陈青唤住他:“这事怎么忍,你生孩子是想忍便能忍住的?” 太监看了一眼周围,这荒山野岭的,不忍也没办法啊,自己又不会接生。想着便不打算理他,继续驾马前行。没想到马车一动,陈青叫唤的更是厉害。“停车停车,疼死我了。” 太监虽是男人,不动生子,可是也听过孕妇生子最是危险,很容易便大出血身亡。听着车厢内的惨叫声,便也不敢一意孤行的礼物驾马。 看向里面,见着陈青额头上都是汗水,满脸痛苦,便也没想到他作假。他身上自是有轻功的,从这里到卞州他一人一来一回也不过半柱香的时辰。 马车不能动,太监便对陈青道:“大人您在车内等奴才,奴才去给您寻个大夫过来。” 陈青惨叫着,听闻太监的话,苍白着脸点了点头:“那你快点,我怕……我怕我支撑不住了。因为……因为我感觉身体里似乎有东西流出来了。” “是,奴才一定尽快赶回来。” 帘子被放下来,四周突然安静下来,陈青停止尖叫,听了片刻,这才悄悄地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外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匹马在外头。陈青眉头一跳,忙跳下马车,便朝着与马车相反的道路跑着。 没办法,十七那混蛋是指望不了了,这么久了都没来,如今只能靠自己了。 好在那太监还有点心肠,自己的表演才能取得成功。只是可怜了自己的这双手,陈青为了逼真些,将手指甲进马车的木板内,这才有了这生动的表演。 陈青一路小跑着,可毕竟还挺着一个大肚子,没一会儿便气喘吁吁了。陈青怕那太监回来,知道自己逃跑了过来寻找,歇着时便躲进一旁的树灌丛内,待休息好了便又出来继续跑路。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刚走没多久,那太监便觉察道不对劲又反了回来。当看到空荡荡的车厢后,气急败坏的就要来寻,却没想到这时十七带着两名护卫找了过来。 若不然,就按照陈青这脚程,估计早被抓回去了。陈青走了许久,当夜幕降临时,陈青看到面前出现的高高的城墙时,心中抑制不住的激动。快步走了两步,待看清城墙上面的字后却是愣住了。 卞州城?这是怎么回事,自己竟自己走到这里来了。定是那死太监停马时方向停反了,这才让自己一直沿着反方向走。看着那三个大字,陈青简直被自己的蠢样子给逗笑了。 怎么办,掉头回去?可是现在天已经黑了,若是掉头回去,也不知还要走多久才能再看到城镇。也许自己即使走一夜也到不了,到时候还要露宿野外,还有野兽什么的也不能保证。 陈青一番犹豫,最终还是决定先进到城里,过了今晚,明日再决定。却没想到,进城时却被拦住了,他们要入城通行证,简单的来说就是身份证。可陈青是被绑架来的啊,身上连银子都没有,哪里还有这玩意。 不管陈青如何磨嘴皮子,就差没跪下来了,那守城门的两名士兵就是不放行。反而看着陈青那挺着的大肚子调笑到:“你这肚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怀了个孩子呢。” 陈青很想顶撞回去,这本来就是孩子。可是怕被当成妖怪被烧死,只得做罢。 这时,一辆马车却缓缓地驶来,马车停在城门口,随后驾车的马夫从怀中掏出了一样东西在两名守城的士兵面前晃了一下,便被放行了。 陈青看着那辆马车,见到放行,便想浑水摸鱼的跟进去。没想到人刚走进去,便又被拽了出来。陈青甩动着胳膊挣脱那士兵的魔爪:“松开,大哥您就行行好,通融一下让小的进去吧。您总不能看我一人露宿野外吧,若是遇到什么财狼虎豹,那小的可就没命了。” 这守城的士兵却不吃他这一套,抬手指着一个方向:“看到这条路没,往前走三里路,有一座破庙,你今晚可以在里面睡一宿,不用谢。” _分节阅读_117 对方连不用谢都说出来了,堵的陈青一时哑口无言。却不想一旁突然响起一个声音:“这位官爷,这位公子我家主子认得,可否通融一下。” 陈青看过去,却是刚才马车上驾马的少年,只见他又从怀中取了东西示意那名士兵。那士兵看后,面上却扬起大大的笑容:“既然是大人的朋友,自然可以。” 那少年见此情形,便弯腰向陈青示意:“公子,请随小的来。” 陈青却是不知马车中的是谁,不过这守城的士兵既然肯放行,那自己自然也要做做样子了,便跟着那少年进了城。 刚才进来的那辆马车正停在城门口,陈青走到马车边,便想着道了谢走人便罢了。没想到那少年将马车的门帘一掀:“公子,主子请您上去。” 第五十一章 陈青实在为难,他只是想进城投宿一晚,明天再想办法回丹阳。只是没想到这个少年的主子会如此热情,陈青坐在马车内,看着对面的男人。 犹豫几番,陈青还是决定得向人道谢:“今日多谢公子了,一会若是路过客栈,将我放下来便可。” 男子一身华服锦衣,看着便是个富家子弟。他并未回陈青的话,倒是看见陈青挺着的大肚子很是好奇:“公子身子瘦弱,可为何这肚子却这般的大?” 陈青垂头看着那鼓起来的腹部,心下也是一阵尴尬。男子怀孕,这事谁也不敢信啊,只有萧彻那混蛋除外。看着对面的男人,陈青怕自己说出实情后,他会把自己当成妖怪。如同那本“野史”内容一般,古人大多封建迷信,以男子之身怀孕,不是妖怪那还能是什么。 指不定到时候自己还要接受火的洗礼什么的,陈青想想都觉得全身发寒。陈青只好找了个借口:“我身患一种隐疾,肚内有胀气,所以肚子才这般大。” 男子一脸了然,随后问:“那没有根治之法吗?” 陈青状若愁苦之态:“寻访许多名医,都无法根治。” 本以为男子听到此,便会将事情带过不提。可陈青却完全不理解,对面这人怎么会如此热情好客。一听陈青说寻访了许多名医都没有办法,很是热情的将自己府中的大夫给拎了出来:“公子若是不嫌弃,我府上有一位大夫,他在卞州城里也是被人称之为“活华佗”,医术十分了得。不如公子今日便随在下去府上,让他为你瞧瞧,指不定就能治了你这病根。” 陈青忙摆手拒绝。这还了得,大夫一看,不就露馅了。“不必麻烦,这肚子……跟随我已经有许多年了,已然习惯。” “这哪里成,这是病,即使习惯了可它在你肚子里,不定什么时候便会威胁到你的性命。我看着天热已晚,公子就不必客气了,随在下去府上顺道住上一晚,明日再走。”男子说完,也不等陈青开口,就朝外面说了一声:“从孟,直接回府。” “是,公子。”外面传来那少年的声音。 陈青看着这一切,就这样决定了?如今马车不停,即使再不想去这马车也是下不得了。 马车在一处大宅子门口停下,男子下了马车,很是绅士的站在马车外,见着陈青下来,便伸手去扶。看着面前这大宅子,陈青心中更笃定这人一定非常有钱。 男人将陈青带到正厅,便有丫鬟进来备茶倒水。男人坐在陈青对面,喝了一口茶,才说:“想必公子还未吃东西,我让下人去备点吃的,一会吃过后我再带你回房如何?” 如今在别人的地盘,自然是要听从别人的安排。况且现在陈青是饿的不行,这一天可就吃了那几个包子,啥也没吃。 见着陈青点头,男子跟一旁的少年吩咐下去弄点吃的来。眼神一瞟扫了陈青一眼,似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陈青问:“你身上这病可有什么需要忌讳的?” 忌讳?最初几个月他是最不能闻鱼腥味的,一闻那味儿便想吐,可现在好像没啥不适应的了。陈青想着,便摇摇头:“并无。” 那名从孟的少年得了吩咐,便出去了。陈青想着,与人同行一路竟忘了问人家的姓名。忙自报姓名后说:“不知怎么称呼公子?” “你唤我萧郎便可。”男子道。 看着男子那扬着笑脸的面上,陈青却是黑了脸。也不知是不是他最近小画本看的有些多,这称呼怎么不像姓名,反而更像对情郎的称呼。 虽是这般想着,陈青却也没好意思问,怕自己多心了。想着过了今夜,明天一早自己就离开这里,便也就不在这事上纠结了。 只是在两人吃好后,却发生了一件让陈青实在不知所措的事情。萧郎见陈青吃好,便打算带他去客房休息。边走着还边为陈青的病忧心:“待明天,我便让府中大夫为你相看一番,看有没有法子医治。” 陈青觉得,这萧郎实在是顶顶的大善人,心也忒好了些。正想着如何拒绝的话,便见着从远处匆匆跑来一人,陈青不由的目光落在那人身上。 只是待那人走近时,他看清了那人的面目却是惊的目瞪口呆。这不正是抓了自己出来的那个死太监嘛,他怎么会在这里。 陈青想到此,突然一个激灵,一双眼惊恐的看着身旁和颜悦色的萧郎。 “殿下,奴才无用,让陈青跑……”那太监一过来,便对着陈青身边的萧郎说着。话还没说完,突然瞅见站在一旁的陈青,突然愣住了,冲着陈青说:“你怎么在这里?” 陈青心中那是个万马奔腾啊,他千辛万苦的逃出了这个死太监的爪子,没找到自己竟傻乎乎的直接撞进了人家的老巢。 听着那死太监的问话,陈青扯着嘴角,只是尴尬的笑了两声,他现在真是想拔腿跑了得冲动都有了。 “从善,不得对客人无理。”萧时墨看着那太监冷声道。 陈青看着身旁这个笑面的男人,刚才那好感顿时没了。他有些明知故问的看着男人说:“你是萧时墨?” _分节阅读_118 萧时墨半点没有谎言被拆穿的窘迫,他仍旧一脸笑意:“我还以为卿卿是装作不认得我呢,才同你开个小玩笑。” 真是个笑面虎啊,从在卞州城门口他便认出了自己,看着自己挺着大肚子,扯着谎却不识破,而是将计就计的诓骗了自己到他府中。 “你为什么要抓我过来?”陈青不觉得自己还有什么可利用的,萧时墨为何突然要把自己抓到卞州。 萧时墨收敛起笑容,叹了口气说:“只是为了完成你父亲的遗愿罢了。”说完看向陈青鼓鼓的腹部,继续说:“只是你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怎么就从不知你竟还能怀孕。” 对于这个问题,陈青却是知道的其实也不多。初听到自己怀有身孕,陈青也是不信的。萧彻说他是摩耶人,陈青便也只当这样。 萧时墨将陈青带至一间客房:“这里我早就命丫鬟收拾过了,今后你便住在这里吧。”说着看着陈青的肚子,随即道:“放心,日后孩子生下来我会如亲子一般对待。” 看着被合上的房门,陈青有些晕头转相。萧时墨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中间有剧情他跳过去了?这一下子喜当爹是什么节奏。 不管如何,陈青是在这座宅子里待下了。因为隔天他想离开时,在大门口却被拦住了。陈青撒泼无赖通通不管用,最后还是从孟跑过来将陈青拉了回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前,陈青瞧见了那个死太监站在不远处瞧着自己。如今他已经将一身的宦官服换下,听萧时墨喊他从善,或许他也并不是个真太监。 “他为什么不让我出去?”陈青心中其实是明白些的,萧时墨或许真有些善心,但是却不会费尽心机的将自己从皇宫中抓到卞州来。他有什么目的?用这个孩子威胁萧彻吗? 从孟见着陈青发火,便解释道:“殿下怕大人挺着肚子出去遇到危险,毕竟孩子应该也快临盆了,大人还是小心些为好。” 从孟离开后,陈青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心中越想越不对劲。他起身想直接去找萧时墨问个明白,是死是活给个准话。没想到陈青抓着门把,扯了扯,门却没打开。 他算是知道了,从孟在自己面前漂亮话一说完,转头就给他把房门从外面锁起来了。陈青抬脚愤愤地在门上踢了一脚,便回到床上往那里一趴。 这个时候陈青发现他竟然有些想念东暖阁了。那时小桂林似乎说萧彻要回来了,也不知他到没到丹阳。发现自己不在暖阁后,他会不会大发雷霆,那小桂林和十七他们肯定又要遭殃了。 那混蛋脾气实太不好了,动不动便要责罚人,仗势欺人的混蛋。可是,为什么这么久了,却一直没有人来找自己? 陈青想起萧彻出征前两人的争吵,或许他已经厌烦自己了也说不定。不然他为什么还没有来,自己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他也不管了。陈青埋怨着,想着想着竟掉了眼泪。 抬手粗鲁的将泪水一擦,可刚擦完,泪水又控制不住的又流了下来。他有些控制不住,他感觉自己实在太伤心了,他这么辛苦的给那混蛋怀着孩子,可是他却任由自己被别人欺负。 从安定归来的萧彻就这样被扣上了一个绝情寡义的帽子。萧彻亲临战场,将士们士气高涨,譬如破竹在攻下南越半座城池后,陈述带兵休整,萧彻这才启程回了崇祁。 只是回到丹阳,看到空荡荡的东暖阁时,萧彻不禁面如寒霜。听到小桂林的叙述,萧彻恨不得将所有人都处死,以慰藉他心中的怒火。 可是如今没有陈青的踪迹更是令萧彻发狂,他顾不得发泄心中怒火,当即带上十三便去了卞州。 第五十二章 卞州城 陈青被关在屋内也有一天了,他嗓子都喊成了破锣,也不见有人给他开门,性子便有些急躁。将屋里的桌子净往门上摔,最后没得摔了,还不够解气。挺着一个大肚子,抬脚就要往门上踹。 在门口的萧时墨险险的差点就挨了这一脚,他眼珠子朝下一转,有些后怕的看着陈青近在眼前的脚。陈青双手抱着肚子,腿却踢的老高。萧时墨双手抱住他的小腿,小心翼翼地给他放到地上,嘴里说着:“这是做什么呢,若是动了胎气可怎么好。” 陈青在屋里憋了一天,可算是见到正主了。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合着你们姓萧的都一个德行,动不动就爱把人往屋里关是吧。” “你这可冤枉人,我是让从孟护着你,别出去磕着碰着,便不好了。谁知我才出去一趟,他竟如此擅作主张。”萧时墨说着话,手上却搀着陈青的胳膊,将他扶到床边坐下。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看着笑眯眯的萧时墨,陈青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最后蠕蠕嘴,说:“既然这样,我今日就要离开,你不能拦我。” “你想去哪里,我自然都不会拦你。”萧时墨说着,随即话头却是一转,说:“只是,你如今挺着大肚子,你能去哪里?” “丹阳……”陈青竟脱口而出,说完他自己都有些愣神。如今逃出皇宫,不是正合了自己的意,为何还想着要回去,莫不是怀孕怀傻了? “哎!”萧时墨叹了一口气:“你若坚持要回去,我也不拦你,并且还会派人护送你回去。可是你要想想,你腹中孩儿都快足月了,经的起如此颠簸?到时候若是出点差池,我便愧对你父亲临终遗托。” 陈青心中纠结,他虽然因为陈德发的事对萧彻十分失望,可是,心中却还是有些动摇,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腹中孩子的缘故。 “我想回丹阳,待孩子生下来后再离开。” 萧时墨在陈青身旁坐下,他看着满目狼藉的屋内,开口道:“你既然坚持要回去,我也不好强加阻拦。不过现在天色已晚,待明日我再派人护送你去丹阳,可好。” 本以为还要争辩一番,没想到萧时墨竟如此轻易地答应了,陈青都有些反应不过来。陈青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他猜不透萧时墨的想法。他好不容易地将自己从丹阳带到卞州,如今就这样轻易的就答应送自己离开,有些令人不可置信。 萧时墨面上依旧是那副笑面孔,他唤了从孟进来,吩咐他将屋内打扫干净。随后才转头都陈青说:“这里先让从孟他们打扫一番,我们先用了晚膳你再回来休息,可好?” 陈青本以为萧时墨会对自己耍些手段,比如下药这种手段,毕竟陈青总觉得他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就答应放了自己。 _分节阅读_119 用膳时,陈青端坐在椅子上,他心中思量着,只要是萧时墨不动筷子的菜,自己也绝不动,这是防患与未然。 萧时墨手中举着筷子,看了看面上桌子上的菜,又瞅了瞅陈青,疑惑的开口问:“怎么,是菜不合胃口?” 陈青凤眼一睨,心中冷笑。好家伙,这还没被发现就紧张了,绝对有问题。陈青假意咳嗽一声,说:“不,只是你是主我是客,主人未动客人倒先吃上了,多没礼貌。” “对于卿卿,我可是当做自家人对待的。所以,卿卿也别拘束,就当自己家。” 萧时墨这番说着陈青却坚持让他先动筷子,萧时墨笑着摇摇头,遂伸筷子夹了一道菜吃着。陈青一双眼睛盯着他,见他吃了那菜也没甚反应,这才放下心来,拿起筷子也夹着那道菜吃了起来。 “卿卿也别总光捡着一道菜吃,这鲈鱼肉嫩,你尝尝。” 紧张兮兮了半天,陈青一顿饭下来,吃的肚皮滚圆,迷药是没吃出来,吃饱了犯困却显现出来。萧时墨看着抱着肚皮眼皮耷拉着的人,不由得笑了出来:“吃饱了就睡,也不怕积食。” 陈青才不理他,挺着肚子,站起身就准备回房睡觉,手却被人扯住了。“干嘛?” “说了你现在就去躺着,会积食,我陪你散散步。” 出了门外,陈青使了老大劲才将前头扯着自己的人拉住,问:“你看看天上的月亮圆不?” 萧时墨有些莫名,他抬头看着挂在天上圆圆的大脸盘,说:“挺圆的,怎么?” 陈青一把将萧时墨的手甩来,气呼呼的说:“知道你还大半夜的拉我去散步!” “晚上如何不能散步,咱们还可以赏月,今夜的月亮如此圆。” 萧时墨说着,觉着这个主意好极了,随即命了从孟在园内摆上美酒与糕点,待散了步正好可以坐下来赏月。陈青站在一旁,连阻止的时间都没有,萧时墨就将事情吩咐下去了。 陈青觉得他自己抬个腿都费劲,竟还真陪着萧时墨将他的园子逛了一遍,黑灯瞎火的,陈青也看不清啥东西。等走到从孟摆着桌椅的地方时,他立马屁股就粘在椅子上,说什么都不愿意再陪着萧时墨散步了。 “不走了,我晚上吃的那点东西早消耗没了。” 这次萧时墨到没继续坚持,他在陈青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倒了下杯酒喝着:“十五年上好的女儿红,要不要尝尝?” 陈青舔了舔嘴唇,他控制着自己想喝的欲望。因为他知道,自己那屁点的酒量,在萧彻面前出过一次丑就算了,可不能再在萧时墨面前出丑。 他摇了摇头:“不喝。” 萧时墨没再劝酒,他让从孟去泡了壶茶水送过来:“是我照顾不周了,卿卿如今怀有身孕,酒还是少喝点为好。” 此时正是盛夏,周围蝉鸣声不断,偶有微风吹来,将桌上炉内飘出的烟吹散开来。这烟味道极淡,却是很好闻。陈青便开口询问着,这才知晓这是烟炉,里面烧的东西是专门驱蚊虫用的。 陈青靠在椅子上,他拿起茶水喝着,竟觉得有些许的安逸。若是没有对面这人,那便更加舒坦了。 与萧时墨相处时,陈青发现这人极爱说话,他与萧彻简直是两种极端的人。一个沉默寡言,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一个口若悬河,那嘴巴好像里面加了弹簧一般,根本停不下来。 从萧时墨嘴里,陈青简直把原身从小到大的事情都听了一遍。小时候如何调皮,如何成为丹阳小霸王的事迹。陈青靠在椅子上,看着天上的夜空,不自觉地竟模糊起来。 隔日 陈青醒来时,他已经是睡在他自己房内了。对于昨夜自己后来如何回来的,他竟半点印象也没有,只记得自己赏着月,被萧时墨说的睡着了。 唤了两声,却没有人应,陈青这才从床上下来。他走到门口,试探性的拉了一下,门竟打开了,外面的阳光从打开的空隙中折射了进来。陈青心中一喜,他随即走了出去。 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自己得找到萧时墨,让他放自己离开这里,越早越好,免得到时候他想想又反悔那就不好玩了。 陈青在这里住了两日,却是不知道萧时墨的房间的。而且他走了这一路,竟没看到一个仆人,想开口问话的机会都没有。 陈青一路走着,穿进了一座院子,他沿着檐下走着,在经过一扇窗户时,隐约的却听见了有人说话的声音。这是萧时墨的声音,陈青心中一喜,正打算进到房内时,里面人的对话却让他生生的止住了迈开的步子。 “主子,您正准备放他离开?” “不然如何,他心意已决我怎么忍心拒绝他。”这是萧时墨的声音。 另一个人陈青虽然听不出是谁,可是也能猜出一二,想必应该是贴身跟随在萧时墨身边的从孟。 只听从梦开口,带着些愤愤不满:“主子如此关心他,他竟半分不领情,竟还坚持要回到萧彻身边。殊不知若将真相告诉他,不知他会是何种心情。” “从孟,我警告过你,不该说的最好别说。”萧时墨声音骤然冷淡下来。 可屋内的从孟想必十分不甘心,只听他继续开口:“为何不许奴才说,就该将真相告诉他,免得白费了主子一番心意,他却不知好歹。” 屋内沉默片刻,萧时墨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才说:“卿卿如今怀有身孕,我不想他伤心。” “可是也不能让他枉顾主子的一番心意。”从孟说着:“萧彻弑父,夺主子帝位,简直是心狠手辣,残暴不仁。那陈青却偏偏喜欢这么一个不仁的暴君,枉顾主子对他的一番好意。殊不知,他的杀父仇人就是他。当年主子派人去慎刑司,却撞见了萧彻下旨赐陈大人毒酒。而今,陈青他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过是一个利用品。萧彻只等他临盆之迹,便可以得到他背上那幅摩耶族宝藏的地形图……” _分节阅读_120 陈青靠在墙上,他此刻竟是有些站不住了。满脑子都是从孟刚才的话,它一直提醒着自己,萧彻是在骗自己的。他,从始至终都是在骗自己。孩子?呵,真是可笑。陈青双手环着自己的腹部,他垂着头,一滴泪水流了下来。 这个孩子还未出世,就已经成了他的利用品。他根本就不期待他,他只是为了宝藏图而已,所以他才会说,待孩子生下来,自己便可以离开,他早就计划好了的。 就如同父亲一样,用地域图换取了那道圣旨,可萧彻背地里却是命人送了毒酒过去。真是什么他都要,地域图他要,父亲的命他一样要。如今摩耶族的宝藏图,他又如何能得不到。 愚蠢的只有自己,被他蒙在鼓里,才会轻易相信他。如今竟然还要傻乎乎的再跑回去,真是……可笑至极。 陈青心中悲愤,泪水将面前的事物模糊了。陈青不愿再听下去,他站直身体准备离开这里,没想到胳膊却碰到了窗户,发出了声响。 只听里面一声惊呼:“谁在外面?” 第五十三章 萧时墨从屋内出来时,正撞见了准备离开的陈青,他面上十分惊讶:“卿卿,你……都听见了?” 陈青慌忙将脸上的泪擦去,强自镇定的说:“你们的说可是真的?” “哎,你先随我到屋里去。”说着,便过去扶着陈青,领着他进了屋内坐下。 两人坐下,萧时墨这才略显为难的看着陈青。“卿卿,这事我也不是有意瞒你,自从得知你怀孕后,我便很是纠结,就怕你气伤了身。” 陈青搭在桌子上的手不由的攥紧:“我还没有这么脆弱,我只想知道,你们刚才说的可都是真话?” “是。” 意料之中的回答,可陈青却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他睫毛轻颤着,竟带了几滴泪下来。 “卿卿,你怎么哭了?”萧时墨见着陈青突然流泪,不由的紧张的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有些不知所措。 陈青哭的没声,光是落泪,可是身子却是一颤一颤的,看的萧时墨心疼极了。他从怀中取了帕子出来,小心翼翼地为他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嘴里哄着:“我就知你你会这般,所以一直不敢将事情告诉你。萧彻他不惜你腹中的孩子。我惜!而且我会将他当做我亲骨肉一般疼爱。” 萧时墨心中被陈青哭的焦躁,他看向了一旁杵着不动的从孟,不由的就将怒火转向了他:“都怨你多嘴,不然卿卿能听到这事。若是卿卿有个好歹,我定要治你的罪。” 从孟挨了训斥,也不敢辩驳,只得站在一旁听着。萧时墨看着他,心中更气,不由的怒道:“还不出去,杵着当杆子呐。” 从孟行了一礼,埋着脑袋快步走了出去。 萧时墨手中的帕子都被泪水染的湿润,他耐着心思哄了半天也不见陈青泪水止住。陈青那哭的泛红的眼睛,还有手中的湿润的帕子,莫名的让萧时墨心中烦躁。他本想开口怒斥他,命他不许再哭,可抬眼见着那哭花脸的人,到嘴边的怒斥又变成了诱哄:“你可别哭了,你若是真觉得伤心,我替你去报仇。咱们把他抓来,到时候任你打任你罚,让你泄气可好?” 陈青没理会他,萧时墨叹了一口气,只得在他旁边守着,直等着他自己停下来。渐渐地,陈青止住了哭声。他抬手正要擦净脸上的泪水,一直站在旁边的萧时墨将那帕子又递了过来。 “谢谢。”陈青接过那方白帕,将脸上的泪水擦干。 萧时墨见他不哭了,松了一口气,说:“只要你不再哭便好。” 陈青面上无甚神情,说:“你说的摩耶族宝藏是怎么回事?” 虽然他并不在乎这个东西,可听着萧时墨的话,这个宝藏似乎与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有关。而萧彻,想必要的也是这个宝藏图,才会如此容忍自己罢。这个孩子陈青虽然也是不期待的,可是他在自己肚子里待了这么久的时间。从豆点子般大小,到如今,陈青偶尔还可以感受到他卖力蹬着小腿顶着自己肚皮的感觉。 人相处久了都会产生感情,何况这个赖在自己身体里的小东西,陈青更是舍不得他受到伤害。 陈青问起摩耶族宝藏之事,萧时墨倒不隐瞒,如实的将事情告知了他。 摩耶族人生活在一处海岛上,他们不隶属任何一个国家,他们只是一个小小的部落。而这个族群却很是与众不同,他们有极少数男子,能孕育下子嗣,而陈青恰恰就是这极少数之人。 但是,这个族群在武帝继位时就已经灭族了。因为各国人的私欲与贪婪,各国得知他们竟可以以男子孕育子嗣。许多贪婪的人,便乘船去寻找这个族群。 他们抢夺拐骗,将摩耶族人从小岛中带出来。然后他们就发现,摩耶族男子生育之时,背部便会显现出地图模样的图案。也不知何时,各国之间便开始盛传,摩耶人背后这个图案,是他们藏有惊天宝藏的位置。 这个图案在怀孕时并不明显,只有等到生产时,那时背上的图案便会全部显现出来。但时间却是不长,那时如果想要得到这幅地图,必须在摩耶人生产时,将拿处的皮肤扒下来,才能得到这幅地图。 可是,往往许多摩耶人却承受不了生子加上扒皮之痛,竟都死在这之中。而摩耶人一死,背上的图案自然也就消失了。 这也就导致了摩耶一族,很快便灭绝的原因。而陈青从未见过的母亲,便是摩耶族人。而陈青就继承了母亲的血液,所以他才可以生育。 听完,陈青不禁开口问:“那我母亲也是在生产时,被扒皮而死?” 萧时墨:“是。那时摩耶人几乎灭绝,而你母亲,是唯一一个拥有摩耶人宝藏图的。当时武帝很希望得到这幅宝藏图,而将这个任务交给了你父亲。可是,在最后之际,待生你时,陈德发却是反悔了。他连夜去了皇宫,请求武帝,不要让你母亲生产时受扒皮之苦。可是当夜,陈德发却一直未从宫中出来,而武帝派了身边贴身大太监去了陈府。待陈德发再回到陈府时,那时你母亲已然断气了,而你却很幸运的活了下来。” 陈青从不知道,竟还有这么一个故事。他自以为看了那本书,他便知道一切。可原来在书中未提到的,还有这些许的事情。 _分节阅读_121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我会让从善将你从丹阳带到卞州。因为我知道萧彻的目的,在得知你有孕时,我便知萧彻他的狼子野心。他想吞并各国,可是他却没有这个实力。所以他便想借着摩耶族留下的惊天宝藏,来扩充军事。” 陈青没说话,萧时墨见着,便继续说:“我知道他的计谋,可却不敢同你说。而你却坚持想要回到丹阳,我虽不想,可却怕你伤了心。卿卿,我可否再留你一次,就待在卞州,不要再回丹阳了。” 如若这一切都是真的,陈青自然是不能回丹阳。他怕,他不敢相信萧彻,不敢拿自己腹中的孩子来冒险。陈青虽没回话,可萧时墨却知道,他这是同意了。顿时欣喜起来:“你能答应,我真是太高兴了。” “你为何会对我这般好?也是为着摩耶族的宝藏图吗?”陈青突然开口。 萧时墨一愣,随后立马反驳道:“自然不是!”他说完,似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激动,立马缓了声音,继续解释着:“我如今逃到这里,倚靠舅舅的势力,如何还会想着再夺回皇位。我虽也是恨着萧彻,可只怪我无能。如今我只想着,在这里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一生,也就罢了。如今……能有你陪着,我已足以。” 对于萧时墨那赤裸裸的带着爱意的眼神,陈青有些不知所错。萧时墨他难道竟是喜欢着自己?陈青躲过他的目光,他虽然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可萧时墨的目光实在是太过炙热,让他有些承受不了。 陈青自从答应留在卞州后,似乎是萧时墨有吩咐,如今他可以随意的进出府中,只是,从孟却在身后却如影随形的跟着。 不过陈青却也不是太在乎,自己出府时,还有人能帮忙提东西,陈青也很是乐意的。只是挺着肚子出了一趟门后,陈青却再也不愿意出去了。在宫中时或者在这府邸,人们看他的眼神却不会有什么两样,可是出了府却是不同。 自己男子之身,却挺着妇人一般的大肚子,难免惹人非议。是以,陈便也不愿意出去了。 这夜,陈青睡的迷迷糊糊中,就听到外头一阵骚动。他怀着孕,夜里本就十分容易被惊醒,如今外头这么大的动静,他也是睡不着了。 陈青披了件衣裳,推门出去。如今夜色漆黑,竟是半点月光都没有。他看着在院中匆匆走过的仆人,随手抓住一个问:“这时怎么回事?” 那仆人认得陈青,很是恭敬的回:“刚才有刺客进府,刺伤了大人逃跑了,我们正搜寻呢。” “萧时墨受伤了?”陈青惊讶。 “是的,听管家说,伤了胳膊,正请了府中的大夫看着呢。” 那个仆人离开,陈青也顾不得回屋穿身衣裳,披着外衫就朝萧时墨的院中走去。 萧时墨房中灯火通明,可人却不多。陈青进去时,萧时墨正倚靠着坐在床上,从善站在一旁,有大夫正为他处理着胳膊上的伤口。 陈青进来,还是萧时墨先看到他,苍白着面露出一个笑容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跑过来了。” “我听仆人说你受伤了,可有大碍?”陈青走近他身旁。 “无事,只是胳膊被划伤了。”萧时墨说着,他看着陈青一身白色的亵衣外只披了件薄衫,开口说他:“夜里凉,怎么不穿件衣裳再来。从孟也是,他怎么不看顾好你。” 陈青拢了拢身上的衣裳,说:“不怪他,我出来时他不在。而且我也并不觉得冷……” 陈青话还没说完,萧时墨却握住了他冰冷的双手,随后将他拉坐在床上。扯了身上的锦被就盖在陈青身上:“这三伏的天,手却并的和冰块儿似得,还说不冷。” 如今两人如此亲密的姿势让陈青有些尴尬,他看了眼大夫与从善,见两人面色如常才暗自松了口气。随即想着,两人都是男子,这应该也不算什么。大夫替萧时墨包扎好伤口后,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便提着药箱离开了。从善跟在后面去送,竟半天也不见回来。 陈青被裹在被中的手微微的有些出汗,他将手搓了搓,说:“这刺伤你的可知道是什么人?” “虽没看清那人的面目,可我却是能猜的出来。” 听着萧时墨的话,陈青心中隐隐地有一个答案,却不真切,他问:“是谁?” 萧时墨看着陈青,缓缓地说:“萧彻。” 第五十四章 “他伤的?”陈青话音带着轻颤。 萧时墨摇摇头,说:“不是他,但却是他的人,我猜测或许他已经来到卞州了。” “他竟亲自来到这里了。” “这正是我忧虑的。”萧时墨说着,见陈青将目光看向他,他才继续开口说:“他为了摩耶宝藏图,不惜亲自跑来,就是想将你带走。这里虽是我舅舅东阳王的管辖区,可是萧彻若是不惜代价,我却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保住你。” “若是不成,我便离开这里吧。”陈青犹豫良久,开口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无论他们想要什么,陈青都只想保住自己腹中的孩子。 “我怎可让你孤身离开。”萧时墨激动的说着:“即使我萧时墨再无安身之地,我也不能让你孤身离开,不然我即使死也不能安心的。” 萧时墨的拒绝,陈青并不感到惊讶。他只是微微点头并不再继续这个话提,反倒是萧时墨开口说道:“不过,我现下倒是有一个法子,不知卿卿可否愿意听。” 陈青问:“法子?是什么?” “我们只要将萧彻抓住,他便再也不能伤害你了。”萧时墨眸中闪过阴翳的光芒。 _分节阅读_122 他凑近陈青,将计划说了一遍。陈青听完,眉头不禁皱了起来。萧时墨却坚定的说:“卿卿,只要你愿意配合,我保证以后萧彻再伤不得你。而且你腹中的孩子,我也保证会没事的。” 对于萧时墨的计划,陈青是有些不愿意的,可看着萧时墨坚定不容拒绝的神情,便知自己并不能动摇他的想法。 因着萧时墨身上有伤,陈青让他好好休息,便起身离开了。可是在回自己房间的路上,陈青总觉得背后似乎有双眼睛在窥视着自己。他在进门前,略带疑惑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安静的院内却并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陈青一手扶着肚子,推门走进去。 屋内留了一盏烛火,陈青走到床前坐下。也不知是否孩子太健康的缘故,他的肚子比寻常的孕妇要大的多,这使他坐在床上不仅得挺直背脊,还得必须身体向后微仰。 这是个十分累人的姿势。 陈青一手撑着后腰,打算躺下,这时窗边却传来一阵响动,似是有人在吧啦窗户的感觉,陈青警惕的看向窗户。 窗被打开,一个黑色的人影从窗外翻了进来,姿势行云流水。来人身穿黑衣,脸上蒙着黑布,进来后一双露在外面的眼睛凌厉的在屋内寻视,随后便将目光停在了床后。 陈青难受的捧着肚子躲在床帐后面,刚才他一时情急,不能那黑衣人进来,就起身躲在了床帐之后。刚才从萧时墨房中回来,他就总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如今自己刚进屋,就有人翻窗进来。大半夜的,陈青可不认为这人会是什么好人。 可是那黑衣人却一步一步的紧朝着陈青躲藏的地方走来,陈青吓的呼吸都不由的屏住。捧着肚子的手一点点的收紧,他暗自决定,来人若是发现自己,自己就朝着门口跑。 脚步声越来越近,陈青紧张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他垂着眼看向床脚处,那里露出了一双黑色的靴子。陈青一惊,就想往门口跑。 “大人!”那黑衣人突然开口一喊。 陈青停下脚步,他发现这声音有些熟悉。他回头朝着黑衣人看去,就见着黑衣人抬手扯脸上的黑布,露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来。“十七?你怎么在这?” 来人竟然是十七,随即陈青想起萧时墨遇刺,瞅着十七身上的黑衣,估计这事也是他干的。 “大人被带走后,我一路跟随过来,这府中侍卫众多,我今天是来探探路的。”十七说。 陈青:“探路?” “大人可要先回床上坐着。”十七看着陈青捧着大肚子艰难的站着,开口说到。 刚才受惊,陈青确实感觉有些不舒服。陈青回床上坐好,便听着十七将他被带走后,他沿路跟随到卞州,打听出萧时墨这座府邸的事情说了一遍。 十七:“萧时墨在卞州城有数十座府邸,皇上命属下探查,没想到竟然看到了大人,属下便跟过来了。” 陈青问:“从萧时墨房中出来,是你一直跟在我身后?” 陈青这么一问,十七突然凝眉说:“属下是在院中见到大人的,而且似乎有一个人影跟在您身后。在您进房后,那人影便离开了,我担心大人,便没有跟上去。” “有人跟着我?可看清是谁?” 十七摇摇头:“并无,不过应该是这府中的人。” 十七有此猜测,也是有理据的。行为他来这府邸后,发现这府中隐藏在暗中的侍卫众多。他不过在萧时墨窗前停留一会,立马就被暗中侍卫发现。那人尾随了陈青许久却没被发现,想必应该是府中的人。 “府中?”陈青念叨着,这府中会有谁会暗中跟随自己?难道是萧时墨派的人?那会是从善或者是从孟吗? “大人,如今知道你的行踪,属下必须先行回去告诉皇上,想办法将你带出来。萧时墨这府中守卫众多,属下并无十足的把握将你带出去,还请您在这里再多待一段时间。” 况且陈青又是身怀龙嗣,十七是绝不敢将他身处险境。陈青点头应着,十七便又翻窗离开了。 看着窗户被关上,陈青突然松软了身子倚靠在床栏上。萧彻……陈青有意的不想去想他,可这人却总是夜夜出现在自己梦中。虽然萧彻为人狠戾,不容他人触碰他的王权,他甚至还是自己的杀父仇人。陈青虽然懵懂,对于感情的事情并不擅长,可他却也是能感觉出来,自己竟是喜欢他的。在虞世南说出萧彻毒害陈德发时,那时陈青才发现自己竟然是喜欢他的,才那么的深切的体会到被萧彻欺骗的痛楚。 那时的陈青满心的悲愤,当他看到萧彻时,他才会如此决绝的让他处死虞世南。因为他也想让他痛苦,他不是喜欢虞世南吗?想要维护他,那自己也要亲手斩断他的爱,要让他同自己一样的难过,而筹码便是腹中的孩子。如今想来多可笑,这孩子确实是的好“筹码”。只是萧彻想要的并不是他,而是他出来时,自己背上的地图。 陈青不能原谅萧彻欺骗他,不能原谅萧彻会如此残忍的待他。他让自己爱上他后,竟如此残忍的将这份爱亲手摔在地上。陈青实在不敢相信,如此残忍的人,他会是爱的自己的。即使自己腹中的这个孩子,想必他也是不在乎的。他要的,只是那摩耶族从未现世的宝藏图而已…… 这时,窗边又响起一阵动静,陈青回过神来,他以为是十七去而复返。可当窗户被再次打开,那个人影从外面翻进来后,陈青却愣住了。 来人他竟然还是认得的,虽然他们只有一面之缘,可对此人的影响却是极深。陈青惊讶的说:“怎么是你!” 那人缓缓一笑,随后朝陈青走了过来…… 陈青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萧时墨,略带不满的说:“有伤的又不是我,干嘛不是你把脉,而是我啊!” 萧时墨想必伤势不重,因为他隔天就可以下床了,而且竟还带着府中的大夫到自己房中,替自己把起了脉相。 “你这月份也快了,得时刻注意点为好。我听从门房说他儿媳妇生产,因为没有看顾好而大出血。”萧时墨说着。 大夫为陈青把好脉,开口说:“大人,这位公子胎象正常,就是身体有些虚弱。我一会去开一副方子,一日一次,熬了喝下就可。” “这要喝到什么时候?”萧时墨看着大夫在桌子上写药方子,开口问。 _分节阅读_123 “这得喝到生产,才行。” 陈青一听喝药,立马皱起了眉头。“我感觉我身体很好,我觉得不用喝什么药。” “你能有大夫知道的清楚?”萧时墨说。 “自然,他在我肚子里,我自然感觉的出他健不健康。” 萧时墨一笑:“没想到你这么大人,还怕喝药。一切都是为了你腹中的孩子好,别置气。” “我不怕喝药,可是我觉得我没有问题。”陈青有些急,他站起身远离了萧时墨:“我说了不喝,我身体好着呢,我不喝!” “不许闹!”萧时墨依旧笑面,说完他看了一眼那个大夫。从孟在大夫手中拿过药方子,便出门去爪药了。陈青明白,这药怕是自己不喝也得喝了。 陈青沉着脸看着桌子上从孟端来的一碗黑漆漆的药汤,他本想着待萧时墨离开,自己将药再倒掉假装喝下蒙混过去。没想到萧时墨如此有闲心的会坐在一旁,看着陈青一口一口的将那碗药汤喝净才满意。 “不许置气,为了孩子,忍忍啊。”萧时墨让从孟去拿些酸果子来,替陈青嘴里解解苦味。 陈青依旧生气,不想理会他。 “卿卿,莫要恼我了可好,你看我受着伤还来伺候你喝药,可怜可怜我罢。”萧时墨脸皮极厚,他似看不到陈青黑沉着的脸,故意将受伤的胳膊伸到陈青眼前,让他瞧。 陈青抿着唇,没忍住斜眼瞟了一眼,随后赌气一般的说:“活该!” “啧,你个小没良心。” “谁让你让我喝那黑漆漆的药汤的。” “我那还不是为了你好,况且是大夫吩咐的,我自然是以你身体为重。” 听着萧时墨的话,陈青面上渐渐有些松动。瞪了萧时墨一眼:“那药苦成那样,谁会想喝。” 萧时墨哄他:“这般苦?下次我陪你一起喝吧,给你分担点苦出来。” “贫嘴!”陈青嗤了一声。 两人气氛松弛下来,陈青这才想到昨夜见到十七的事情。想着萧时墨所说的计策,陈青犹豫一番后,还是将这事告诉了萧时墨。 “果然不出所料,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如此快就找到这里。”萧时墨一双眼算计的眯起,随后对陈青说:“他们接下去想必还会来找你,到时候我们将计就计,定能将萧彻抓拿。” 第五十五章 陈青面前摆着一碗浓黑的药汤,他垂眼看了看那药汤,随即又看向守在自己面前的从孟。陈青眉头皱起:“药我说了会喝,但也不用一直盯着吧!” “主子说得看着公子您喝完,奴才才能离开。” 自萧时墨盯着陈青喝药过后,隔后每天他虽然不来盯着,可却派了从孟过来。非得看着陈青将药喝干,才会离开。 从孟站在原地,一副听命行事的模样。陈青气的直咬牙,他端起桌上的药汤,一咕噜全部喝下,随后大张嘴给从孟看:“没了,你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从孟见着陈青嘴里没东西,这才拿着空碗出去。 陈青一直坐在椅子上没动,他听着从孟的脚步声走远,这才猛然起身,快步走出门外。蹲跪在墙角,陈青抬手用食指探进口中,抠挖着,直到反胃将刚喝下去的汤药呕吐出来,这才松了一口气。虽然并不能完全吐干净,可这样陈青也是放心些的。 回到屋里,陈青灌了几口茶水将口中酸涩的味道去掉。可没等到他休息片刻,从孟却是去而复返,外还多了一个萧时墨。 从那时在陈青口中得知十七寻到府邸后,萧时墨便忙碌起来,陈青已经连着有三四天没见到他人了。 _分节阅读_124 萧时墨在陈青身旁坐下,拿着陈青刚用过的杯子倒了满盏茶,仰头就喝了下去。陈青看着,都来不及阻止。“你忙的什么?渴成这样。” 萧时墨却没回这话,他说道:“过几天我们得搬到其它地方去了。” “搬走?”陈青疑惑,随即又开口问:“那不再等消息了?” 陈青所指的消息是十七。那日十七离开前让陈青等他,他回去禀告萧彻,得了计策再过来。可这过去也有五六天了,却半点动静也没有。 “消息自然是要等。等我们得知萧彻的计划时,立马动身离开。” “去哪?” “城郊老宅。” 萧时墨说着,便将这几天忙的事情告诉了陈青。这几日他专门放出去消息,过几日带着陈青去城郊老宅。那里是萧时墨母家祖上的宅子,可是已经好几年都没人住过了。他这几天故意泄露出去,因着陈青的行踪暴露,所以要偷偷将他转去老宅。而且他已经连着几天以修缮老宅的名义,去老宅子那边了。想必萧彻那边,消息早已经得知了。 “萧彻那头想必也已经得知这个消息了,他们肯定会有所行动。应该再过不了多久,他那边会给你传来消息的。”萧时墨似乎胜券在握。 陈青眸中微闪,他看着萧时墨缓缓说:“我们得到消息就去老宅吗?那该如何抓他,你如此有把握他会亲自过来?” 萧时墨突然转头,深深地看了陈青一眼,那眼中似带着审视的光芒,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陈青被他看的一愣,面上有些僵硬,扯出一个笑容道: “怎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只是觉得你最近似乎对这事注重了。” “我自然是要关心,因为这关乎着我腹中的孩子,我绝对不会让萧彻伤害他的!”陈青目光坚定,十分的郑重其事。无论是萧彻,还是任何人,对不能伤害他肚子里的孩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萧时墨神情柔和下来:“你放心,老宅只会比这里更加安全。老宅所在的位置是半山腰,我在山上早已经埋伏好守卫,只要萧彻带着人马进山,他绝对再也走不出去!” “那我就放心了。” 也不知是否是萧时墨神机妙算,夜里十七竟再次出现。他依旧是翻窗而入,此时陈青刚合衣躺下,就听到窗边有动静。 十七依旧是那身打扮,黑衣黑布蒙面,见到陈青他便将脸上的黑布扯了下来。 “大人。” _分节阅读_125 “十七,你终于来了。” “最近我们得到消息,萧时墨打算将你转到另一处旧宅,皇上准备等到萧时墨带大人您去旧宅后,便带人救您出来。皇上已经在宅子附近部署好侍卫,大人您到时候不必担心。” “皇上亲自带人来?”陈青惊讶的问。 “是的,皇上因为大人被带走,刚回丹阳便快马赶来了卞州。皇上……很是担心您。” “是吗。”陈青淡淡地回应,他垂了眸子,敛了眸中的光芒,有些担忧的说:“城郊府邸的事萧时墨与我也略提了一二,只是皇上亲自带人过去会不会太过危险。因为我听萧时墨说过,他似乎已经在山中设好了埋伏。” 十七这般听着,眉宇不禁皱起。他们得知消息,皇上属意也是提前在山中设好埋伏,没想到会让萧时墨走了个先机。他看向陈青说:“这事属下回去便会向皇上禀报,大人不必忧心。” 说着,十七从怀中掏出一封封好的的书信递给了陈青,说:“大人,这是皇上让属下交给您的。” 陈青接过,信封上并无字迹,只有一个小小的红色印章——“景帝宸翰”。 “他……可还说了什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十七摇摇头:“并未,皇上只命了属下将这封信交给大人。” 这里十七并不能久待,他将萧彻的计划与陈青说清楚后,便离开了。陈青独自在床上坐了许久,才缓缓的躺下。十七送来的那封信陈青并未拆开,而是平整的摆放在枕头边。陈青侧卧着身子,一双眼直直的看着那封信。 与十七见面后的第三天,萧时墨就准备动身,去往城郊府邸。每日一次的汤药依旧不会落下,陈青在从孟的看顾下将那碗药喝下,这次却没找到机会去将药呕出来。 马车已经在府外候着了,萧时墨从院外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从善和一名黑衣男子。陈青对那男子多看了几眼,萧时墨似乎看了出来,介绍说:“卿卿,这位是石解,路上就由他来保护你。” 陈青微挑眉尾,向石解微微一点头算是打招呼。石解却显得十分冷漠,一个眼神都未回他。 府外只停了一辆马车,并没有马夫。萧时墨带着陈青上车后,驾车的是从孟,从善,石解则独自骑着马跟随在侧。 马车内,陈青随手撩开窗帘子朝外看去,口中问着:“就带石解一人,你不怕萧彻半路杀出来吗?” “萧彻从南越回来,独自跑到卞州,你以为这短短的时间里,他能有多少人马。他是什么人我最是懂。他想做绝对有把握之事,所以这一路我们都可以放心。” “那……我就放心了。”陈青放下帘子,回身看向正襟危坐的萧时墨,只见他面上带着志在必得的神情。是啊,这次有陈青的透露,他将萧彻这次计划的底都知道了个遍,如何能不得意。 “今日的药可喝了?”萧时墨突然问。 _分节阅读_126 陈青眸中微动,略带不高兴的说:“喝了。你让从孟天天盯着,我即使再讨厌,也逃不掉不是吗。” “我那还不是为了你身体好,你看看,反倒埋怨起我了。” 陈青一手抚摸着肚子,他心中其实有些担心。以前的药汤他都呕了出来,可今天却是全喝下去了。希望只这一次,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马车一路行着,因为陈青有孕,萧时墨吩咐了从孟,所以马车并未走的太快。即使如此,到了中午时,马车也就到了城郊府邸。府邸在半山腰,这儿原是一户村子,可后来因为离镇子太远,过于偏僻,人们渐渐地也就迁走了。 下了马车,陈青便看到大门上悬着一块牌匾,上书“贺府”。随是许久未曾住人,可看着门头干净整洁,想必是萧时墨早就吩咐下人打扫过了。 这“贺府”想必以前在这里也是个名门望族,进大门内,便是三进院的大四合院的府邸,共有二十多个房间,特别有气派。 萧时墨似乎特别有兴致,带着陈青一处处的参观下来,最后听到陈青肚子咕噜噜的叫了,这才歇了兴致。两人用了膳食,陈青便有些有乏了。他怀孕后,白日里必须得午间睡上一觉,不然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 萧时墨看出陈青的困倦,开口说:“坐了一上午的马车,想必累坏了,我让从孟带你回房间休息。” “也好。”陈青点点头。 被从孟带进一间房,陈青走到床边坐下,一副懒散的模样,开口说:“你出去吧,我睡一觉。” “可要奴才服侍您更衣?”从孟问。他看着也不过一个十七八岁少年模样,可陈青却知道,从孟骨子中却带着一股子稳重。是以,萧时墨有许多事情,都会吩咐他去做。 “不必了,你出去吧。” “是。” 陈青合衣躺在床上,侧卧着,一手摸向胸口,在衣服内夹着一个信封与叠得方方正正的一块白帕子。陈青叹了一口气,他缓缓的闭上眼睛,他现在必须好好休息,否则如何能够逃离这一切。 夜 陈青白天睡了一觉,所以现在精神还算好。他坐在椅子上,手中不断地把玩着一个茶盏。他在等,等那人会不会信守承诺。陈青心中万分紧张,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 到了约定的时间,周围却半点动静都没有。不知是因为心绪太过紧张的缘故,陈青竟隐隐觉得肚子有些胀痛。 他抬手抚摸着肚子,低声道:“你得乖乖听话,我会带你走的。” _分节阅读_127 第五十六章 陈青正安慰着肚子里不安分的小家伙,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陈青轻咳了一声,门便被推开了。一个黑色的身影走了进来,此人正是白天跟在萧时墨身旁一脸冷漠的石解。 说起石解,陈青与此人不过只有一面之缘,而且还是不甚愉快的。他被萧彻关在那处民宅内时,萧彻遇刺,正是此人的作为。而后他因为谋刺皇上而被通缉,他这才不得不跑到卞州投靠萧时墨。 而陈青与石解的再次相遇,便也是第一次在萧时墨府邸与十七见面的那晚。十七离开后,陈青本欲睡下,没成想窗户竟是再次被人打开。 进来的人正是石解。 他本是被萧时墨派出去办事,没想到回来时,却无意间看到了陈青。他本是记恨陈青间接害死父亲,可他却不是个恩将仇报之人,对于石氏三族,几百人的性命,他还是很感激陈青的。 况且他来到萧时墨手下做事,不经意间也发现了许多他所不知道的事情。当年陈德发被关入慎刑司时,父亲作为刑部侍郎,竟被萧时墨指示,带着毒酒去给了陈德发喝。陈德发本就是死刑犯,给他安个自缢,将尸体送出去也就了结了,皇上也不会如何追究。 可谁曾想,陈青却突然横插一脚进来,竟然求得了赦免的圣旨。后来便是萧彻得知陈德发死在牢中,龙颜大怒,下旨将当日任职人员全部下入大狱。而父亲心知若皇帝查起,他自是免不了死罪,为不连累家人,便在牢中自缢。 在得知萧时墨以他与母亲的性命威胁父亲,让他毒害陈德发时,石解对于萧家人简直是恨到骨子里了,他们一个个的将他人的性命随意拿捏在手中,他们让别人生便生!让死便死!他们凭什么,就因为他们是萧家人,是皇室就可以如此妄为! 听到萧彻因为陈青来到卞州,与萧时墨对峙时,石解便有了计划。但这个计划也必须要得到陈青的配合才能够完成。 陈青也不过是这对萧家兄弟手中的玩物。他欠陈青一个恩情,既然陈青想要自由,那他便帮上一帮,顺道也解决了自己的难题。 他亲自去找了陈青,将萧时墨虚伪的伪装在陈青面前剥开,这个男人表面一副和善的模样,其实心却比财狼还要贪婪残忍。他道萧彻为了摩耶族的宝藏图而让陈青怀孕,他不过也是为了这个东西。而且他更加残忍,他怕萧彻真将陈青夺走,便吩咐从孟,要给陈青喝下催生药。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陈青听完石解的话,冷冷的质问着。他早已经明白人心叵测,萧时墨,萧彻,他一个都不会相信。那为何要相信这个只见过一面之缘的男人。 “你无论信与不信又有何用?萧时墨将你关在这府邸死死的,不说你挺着一个肚子,即使你一个人,你又如何能够逃出去。” “那至少我现在依旧是安全的,我若是跟你走,就不一定了。” “嗤!”石解一声轻笑,似乎对于陈青的话觉得十分愚蠢。“你觉得安全,可是若是到了明日你想必就不会这么想了。” “什么意思?” “我说了,萧时墨可等不及你自然生产,他会给你催生。他会在你生产时,割下你背上那副他们梦寐以求的宝藏图。那个时候,别说你肚子里这个小东西,你自己能否活命都是一个问题?你可千万别高估了萧时墨的善心。” 他是多么残忍的人,石解早就领略过,他们都只是被他伪装善良的外表而欺骗了。 陈青沉默着,许久都未曾说话。他明明只是想要保护自己重要的东西,为什么会这么难。他们一个个的都带着目的,带着欺骗接近他,最后都只是想毁掉他珍视的东西而已。陈青觉得自己都快要被他们逼疯了,他抚摸着肚子,脑子里混乱成麻。 “我知道你不信任我,对你我只是想还了你对石氏的恩情。我石解是想要替父亲报仇,可却也绝不会牵连到你。对比,我可以向天发誓,若我石解有害你之心,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石解很是庄重的对天起誓,却见陈青没半点反应,眉头不禁皱起。“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你若为了你腹中的孩子,就该接受我的提议。毕竟我不需要所谓的宝藏,我的目的只是想替父亲报仇。” 说着,石解从怀中掏出了一方白帕子,这个是他离开时,从弥生身上顺手牵来的。他会为石氏三族解难,其中少不了弥生的缘故,若陈青与弥生交好,或许他对自己也会信任几分。 “这个东西你或许还识得,对于石氏,我石解欠你一份恩情。你若是同意了,便在院子里摘一株花插在门廊上,我自会知道。” 陈青想了一夜,最后犹豫着还是去摘了一株花。他按照石解的计划,做了一次双面间谍,最后无论他们谁胜谁负都与他没有干系。 对于搬到老宅却是石解对萧时墨的提议,因为他知道这处老宅有一条无人知的密道。从府中可以绕到后山,从那里他可以带着陈青离开这里。 今夜萧彻便会准备行动,到时候萧时墨带着大批人马与萧彻对上,这个时刻,就是他们逃走的最好时机。 看到石解进来,陈青一直悬在半空的心终于安稳了些。他问:“他们已经来了?” “是的,我们现在立马离开。” 他领着陈青贴着围墙走着,很快便来到了一处柴房门外。他推着破旧的木门走了进去,这才回头对着站在门口的陈青说:“快进来。” 陈青扶着肚子,深吸了一口气,抬脚跟了过去。今天喝了那碗药汤过后,他总感觉肚子有些不舒服,一直隐隐地胀痛着。刚才突然一阵刺疼,陈青这才停下了脚步。听到石解的催促,陈青只得咬着牙跟上去。因为他知道,现在也并不安全,虽然守在门边的守卫被石解打晕,可萧时墨很快便会知道自己逃跑了。到时候他若是派人来追,陈青挺着肚子,很难不被抓住。 这间柴房许久未用,里面杂乱的堆积着枯黄的稻草与木材。房子四周都布满了白色的蜘蛛网,陈青进去时没注意,被蒙了一脸。 将脸上的蜘蛛网拉下来,陈青这才看见石解正在将其中一面墙旁的木材搬来。 “密道就在这里面吗?” “是的。”石解手上动作不停,很快陈青便看到墙上露出一扇木门,并未上锁。 木门打开,里面是一条幽暗的长廊。石解从怀中拿出火折子点燃,陈青看到了这条长廊的模样,一人多高,很窄,可是一次通行一人却是错错有余。石解走在前头,陈青在后面跟随着。两边是岩石壁,有水滴从顶部落下的“啪嗒”声。周围太过潮湿的缘故,两边与地面上都长满了青苔。 陈青怕打滑,走的很是艰难,速度便也慢上许多。石解在前面走着,不时便会停留一会儿等待陈青。 直到石解换了三四个火折子,他们这才出了洞口。陈青发现他们现在所处依旧是半山腰,只不过“贺府”是在这座山的对面。 _分节阅读_128 两人出来,石解却向陈青指着一条下山的路让他先走,他一会再跟上来。陈青不知他想做什么,可没等陈青问,石解便又转身回了密道。陈青看着天上被迷雾遮挡的月光,随后沿着石解指的路朝山下走着。 看着两侧树影重重,陈青不由的咽了口口水。自从自己穿越来后,陈青就对鬼神这些怪诞的东西有些忌讳。陈青有些紧张的过分,他走着不时的会神经兮兮的朝两边张望。他一颗心似乎吊在了嗓子眼,只盼着能够赶紧下山离开。 可是还没走多久,一声惊雷似的巨响,震耳欲聋,地面也跟随着声响晃动了几下。陈青惊讶的看向传出巨响的地方,竟是从山对面传过来的。 如此巨大恐怖的声音,如同半个山头坍塌了一般,才发出的声音。陈青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猛然回身朝来的方向快步走去,却猛然撞进了一人的怀中。 “不是让你下山吗?怎么往回走?” “刚才那是什么声音?” 陈青瞪大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石解问。 “这个你不用管,我们现在下山。” 陈青却不理他,他甩开石解拉着自己胳膊的手,就要朝密道走去。 “疯了,你回去做什么!”石解一把拉住陈青,怒斥。 “你刚才去做什么了,你做什么了!” “点火石。” 不知是因为怒气还是害怕,陈青一双眼染的通红,他声音带着轻颤,“他们都在里面?你……你把他们都活埋了……” “是!” 石解回答。他虽然只是在远处点燃了火石,可埋在“贺府”附近的□□却可以将整个“贺府”活埋在坍塌的巨石内,只要萧彻与萧时墨他们没有离开,便绝对逃不掉。 听到这个回答,陈青浑身一震。他只觉得自己心口犹如被人捏紧了一般,有些喘不上来气。全部……活埋了?这几个字回荡在陈青脑海中,他忍着疼痛,向石解问道:“那萧彻他也上山了吗?” 石解看着陈青,没有回答。可他眸中的神色,却让陈青知道了答案。他突然面上显出痛苦之色,双手捧着肚子,竟瘫软下来。石解将他扶住:“你怎么了?” “肚子……肚子疼……”陈青白着一张脸痛苦的呻吟着,他只觉得肚子如同有什么东西在不断用力撞击一般,似乎想要破肚而出。 看着陈青的状况,石解多半也猜出,他这是要生了。这里荒无人烟,不说大夫,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石解顾不得其他,将陈青打横着抱起,便运着轻功快步往山下跑去…… 第五十七章 很黑村是在一处大山里的村庄,所属崇祁的边缘。这里民风淳朴,也因为地处偏僻,所以很少有外人来此。而这村子里却有一户人家,那户人家家里没有女人,只有两个男人,却带了个一岁大的婴儿。这户人家住在村口,搭着一个两间的茅草房,用劈开的竹子围成的篱笆院。 大晌午头的,却听着一声比一声嘹亮的婴儿哭声从屋子里传出来。住在隔壁的王嫂子,一个矮胖的中年女人,手中拿着擀面杖从自家院子里跑出来。 “这人咋又将娃娃丢在屋里。”王嫂子嘴里抱怨着,人却走进了传出娃娃哭声的院子。好在大门没锁,王嫂子推开门,就看到一个奶娃娃正扒拉在床边,不上不下的,急得哇哇叫。 “诶呦,你个奶娃娃,这摔了可咋整。”王嫂子忙上前将奶娃娃一把抱在怀中。 “呦呦,不吓,不吓(不害怕)……”奶娃娃在王嫂子怀中啃啃唧唧的哭着,王嫂子心疼的不得了。这王嫂子嫁给她丈夫也快十年了,可就是没个孩子。看着怀中这肉乎乎的奶娃娃,就忍不住的喜欢,更别提这奶娃娃可不像村里其他娃娃,乌黑干瘦。这娃娃白胖白胖的,一双乌黑的大眼,别说多水灵了。 这时外头一阵动静,王嫂子知道是这家的男人回来了,抱着哭唧唧的奶娃娃朝外头走去。看到井边站着个男人,他脚下丢着几只野鸡和兔子。 “你们这咋老把娃娃一个人丢在家里,我来的时候,娃娃扒炕延上,挂在半空,这要摔着还得了!”王嫂子在村里出了名的能说,她喜欢这娃娃,这时见到这家的男人,便埋怨起来。 “阿青不在?”男人回头看着王嫂子抱着瑞儿,眉头不禁又皱起来。 “又跑出去了,赶紧去找找,别又出啥事。孩子呢,我带回去给你看顾一会儿。” “多谢了。”男人嘴里说着,伸手却接过了王嫂子怀中的奶娃娃,“我带着他一起去吧。” 王嫂子这还没抱热乎,怀里就空了。看着抱着孩子离开的男人,不禁叹了一口气。这家人也是怪,一家子两个男人带着奶娃娃不说,另一个还是个傻的! 这次还没等石解带着瑞儿到半山腰,在山脚下的河边就看见了一个人,正弯着腰,费力的拖着什么。 “阿青,你在干什么!”石解吼了一声,快步朝那人走去。 被喊作阿青的男人,惊慌的回过头,看到抱着瑞儿朝自己走来的石解,放下心来。“水里漂了个人,我给他拉上来呢。” 石解在阿青脚边看到个人,那人头歪着,脑后流着的血缓缓地与水相融。 这个傻子!石解暗骂一句,肯定刚才这傻子不管不顾的一松手,这人脑袋嗑在石头上了。 _分节阅读_129 “不是让你在家里看着瑞儿吗,你怎么又不听话跑出来!” 石解心累的叹了一口气,自己现在和个奶妈子一样,带着瑞儿,还得看顾着这个巨型婴儿。当年也不知道萧时墨给陈青喝的什么催生药,惊险的生下瑞儿后,陈青竟变的有些迟钝。开始还好,他只是记忆力差些,可后来,石解却发现,这人渐渐地竟将许多事情都忘记了,而且脑袋还有些不好使。 本想着陈青生完孩子就离开的石解,这下子是被他们爷俩给讹上了。一个傻子,一个奶娃娃,丢也丢不了!最后带着他们,石解便来到了很黑村生活。很黑村靠山,阿青到这里后,却有了一个怪癖,总喜欢往半山腰跑。开始时他带着瑞儿一起,有回带着瑞儿摔了个跟头,挨了石解的骂,后来他就再也不带瑞儿了,总一个人偷偷跑去。 阿青挨了骂,也不敢还嘴,而是垂着脑袋瘪瘪嘴。在阿青心中,阿石是世界上最凶的人。 石解不理他,将瑞儿让他抱着,这才蹲下身子看看水里这人是死是活。要是一个倒霉,被阿青那一下给摔死了,自己还得辛苦一下去挖坑给人埋喽。 探了下那人的气息,还活着。可当石解看到那人的容貌时,顿时决定,自己辛苦点没啥,最主要是得把人先埋了。 “阿石,快带他回家吧,你力气最大了。” 站在旁边的阿青,瞅了瞅石解,突然讨好的夸赞着,因为阿石又露出了凶凶的表情。 石解看着阿青期翼的目光,叹了口气说:“这么想带他回去?” 阿青点点头,眸光清亮。 傻了还忘不了人,真是个傻子。石解将人拖起背在背上,感受到背上的沉重时,不由得咬牙暗骂了一句:艹,重的和牛似得。看到一旁抱着瑞儿还呆站在原地的阿青,冷着脸说:“还傻站着干嘛,回家去!” “哦哦,也带瑞儿回家喽。” 阿青抱着瑞儿颠颠的朝村子里走去。瑞儿一窝在阿青怀中,立马乖巧的很。刚才还一直吭吭唧唧的哭声,到了阿青怀中,竟一下子止住了,果然是血缘天性。 好在他们家在村口,石解扛了个血人回来,没怎么惊动村里其他人。一到家,瑞儿又开始吭吭唧唧起来,这是要换尿布了。阿青忙着给瑞儿换尿布,石解扛回来的这人只能自己解决了。 石解将背上的人往炕上一丢,就算完事了。石解觉得自己没把人扛到山里去埋掉,已经算是大恩大德了。阿青给瑞儿换了尿布,就凑了过来。看到被石解随手丢在床上的人,他有些不高兴,可他却没与石解计较,而是自己跑出去,打了盆水进来。 阿青拿着毛巾打湿后,替床上昏睡不醒的男人擦着脸。描过男子的浓眉,紧闭的双眼,直挺的鼻梁,阿青觉得,这人可真真好看。他说,还带了几分的得意:“阿青捡的!” 石解双手环抱在胸前,面色本就难看,听着阿青的话,口气不善的说:“这你也能得意!一会你准还得给他丢出去!” “为什么?”阿青睁着一双乌黑的大眼,十分疑惑的看着石解。 “没看到他血都要流干了吗,给我起开。”石解十分粗鲁的将阿青手中的毛巾夺走,随后将人扒拉开,沉着一张脸给床上的男人处理后脑勺上的伤。 阿石凶凶!阿青瘪瘪嘴,乖乖地站在一边,只敢心里头骂他。 给床上的男人包扎好伤口,石解显然气还未消。看着阿青屁颠屁颠的端着水盆出去,暗自咬牙嘀咕着:我当牛做马的伺候你父子俩这么久,也没见你给我打过洗脸水。混账东西,胳膊肘往外拐的白眼狼! “阿石,瑞儿饿了,没有米糊了。”外头想起阿青的声音。 “知道了!别嚷嚷。” 石解语气恶劣,可还是起身,去厨房熬米糊。 男人是傍晚时才醒来的,这时阿青正抱着瑞儿看着石解杀鸡。 “啧,带瑞儿去别处玩,瑞儿看了要怕的。” 杀鸡放血石解倒没什么感觉,他以前人都杀过何况是鸡。但瑞儿可不同,这奶娃娃看着这血腥场面,夜里要是梦魇可就不好了。偏偏阿青和个傻子一样,还抱着瑞儿蹲在一旁看。 “瑞儿才不怕,是不是?瑞儿。” 瑞儿似乎不想他亲爹丢面儿,竟伸出白胖的小手,学着石解抓着鸡毛,小嘴还乐呵呵的咧着,口水就挂了下来。 “瑞儿,脏!” 阿青看着瑞儿口水滴滴答答,很是嫌弃他。石解脸都黑了,这人不是假傻,这是真的傻! 瑞儿似乎被阿青的表情逗乐了,咯咯的笑着,可嘴里口水太多,竟“噗”一声出来,口水直往外喷。 阿青瞪他:“脏!” 瑞儿:“噗!” “脏!” “噗!” 石解:“……” 对于阿青只有瑞儿一般的智商,石解早已经接受了。他没理会这幼稚的父子俩,褪着鸡毛。要是陪着他们闹,估计晚饭都吃不上了。 _分节阅读_130 突然他目光一顿,望向不远处站在门口的男人。男人也不知出来多久了,却只呆呆的,带着些不可思议的盯着抱着瑞儿的阿青。 “陈青……”男人嗓子沙哑,说话时声音极低,可这短短两个字却明显带着颤音。 阿青回头看到是自己捡回来的男人,很是高兴:“你醒了,阿石说你要是再不起来,就要把你扛到山里埋了,我还一直担心呢。” “陈青。”男人似没听到陈青说的话,再次喊了一声,这回竟是红了眼眶。看到面前这个自己日思夜想的人,男人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激动。向前快进两步,就想将这笑的眉开眼笑的人拥入怀中,再也不分开。 “你做什么!”石解猛然起身,他伸出手阻止男人接近阿青。 男人身上有伤,被石解横加阻拦,竟一时反抗不了。男人冷冷地看向石解:“你又是谁?原是你把他藏起来了!” 对于男人危险的目光,石解可不惧怕。或者说,对于萧家人,石解从未惧怕过,何况是如今萧彻身受重伤的情况下。此刻他内心十分后悔,就不该心软,答应阿青将人扛回来,直接丢到山里喂狼都是明智之举。 阿青抱着瑞儿,见着对面两人剑拔弩张的情形,有些被吓住了。阿石凶凶,为什么自己捡回来的人也这么凶凶。 气氛一时僵持不下,这时却突然听得一声嘹亮的哭声。 第五十八章 别看瑞儿小小一团,放开嗓子时,嗓门却大的很。每次在家里哭,都能把隔壁王嫂子吸引过来。瑞儿这一嗓门,将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身上。萧彻自看见陈青后,满心满眼便只有他一人,竟没发现陈青怀中的小家伙。 将目光停留在哭泣的瑞儿身上,萧彻这才反应过来,这估计就是他与陈青的孩子。 瑞儿一哭,石解也顾不上与萧彻针锋相对,忙凑过去看阿青怀中的瑞儿。他的手上还沾着鸡毛,也不敢去抱瑞儿,只能口中哄着:“这怎么突然哭了,瑞儿不哭啊。” 阿青瞟了一眼萧彻,低声说:“你们太凶了,所以瑞儿就不高兴了。” “胡说。”石解立马反驳:“去,进屋看看是不是又尿了。” 阿青被石解推了两步,他突然说:“唔,他要和我一起。” 石解看着阿青示意萧彻,脸都气白了。这吃里爬外的东西,今晚上他甭想喝一口他煮的鸡汤! 见到石解不再理他,气呼呼的坐在小板凳上继续退鸡毛。阿青抿着唇偷笑,阿石生气虽然凶,可没多久准自己就好了,阿青可不怕。 他冲着萧彻露着大白牙笑着,说:“我们去给瑞瑞换尿布吧。” 看着阿青往屋里头走,萧彻眸中微沉,可随即便跟了上去。阿青将瑞儿放在床上,他伸手在瑞儿的小屁股上摸了摸,确实有些湿。见到跟进来的萧彻,他很不客气的指使着:“你给瑞儿拿片尿布来,他尿了。” 萧彻一愣,随后说:“在哪里?” “喏,那个柜子里。” 萧彻依照阿青的吩咐,打开柜子,就看到有一堆叠的整齐的棉布。他拿了一片出来,递给阿青:“这个?” “嗯!” 萧彻站在阿青身边,看着他熟练的替小家伙脱裤子,擦屁股,换尿布一气呵成。阿青微微低垂着头,侧脸线条柔和顺畅,眉眼精致,红润的唇微微上翘。这张脸无数次的出现在萧彻的梦中,简直令他魂牵梦绕,寝食难安。如今这人却又再次活生生的站在萧彻面前,这如何让他不痴狂。 “瑞儿是不是很可爱?”阿青突然说。 萧彻这才将目光从阿青脸上挪到床上的小家伙身上,看了许久,也只觉得床上这小东西只是个小肉球而已。半点看不出有和阿青的相似之处,所以萧彻也分不出可爱与不可爱。不过阿青问了,萧彻微一点头:“是,很可爱。” 瑞儿似乎知道萧彻的心口不一,对着他突然“噗”了一声,喷的到处都是口水。萧彻被喷了口水,面上却无甚么表情,却听着旁边阿青突然笑了起来:“唔,看来瑞儿很喜欢你哦!” 听到阿青的笑声,萧彻顿时觉得,床上这团小东西也不是那么难看了,是有些可爱。 “瑞儿多大了?” “一岁半了,等到秋天,就是瑞儿的生辰,那个时候瑞儿就两岁了。” “是啊,都快两年了……” 阿青侧头看了眼萧彻,问:“哦,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阿青,家里有瑞儿和阿石。” “阿彻,家中只有一个卿卿。” “嗯?” “阿彻,我的名字。” _分节阅读_131 “噗!”这次却是阿青忍不住笑了出来。“你的名字为什么这么奇怪,阿石骑马时也喊“阿彻”。” 萧彻沉思,他想着自己是否需要换个名字。 “阿彻,阿彻,但是很好念哦。” 阿青这么说着,萧彻便断了改名字的想法。“你喜欢便好。” 尿布换好,瑞儿就不愿意再老实的躺着,他瞪着两条小短腿,想要翻个身。一岁半的瑞儿,已经会自己爬了。瑞儿身子圆滚滚的,翻个身实在不容易,没等他好不容易翻过来,准备向前爬时,阿青却坏心眼儿的用手背顶着他肚皮,将他又推翻过来,躺倒在床上。 来回几次,瑞儿憋的白嫩的脸上都泛了红晕,有些恼怒的哇哇叫着。阿青在一旁却是乐来了花,口中还说着:“瑞儿,凶凶。” “阿青,你要是又把瑞儿玩吐了,你晚上就不用吃饭了!”外头退着鸡毛的石解,本就找不到撒气点,听着屋里瑞儿吭唧唧的声音,越想越气,不由的吼了一嗓门。 对于阿青把瑞儿玩吐这事,也就只一次。那时瑞儿刚吃饱,阿青便跑去撩(逗弄)他,瑞儿其实也玩的很开心,只是笑着笑着,突然就呕奶了。 阿青被石解那一嗓门吼的,立马停住了动作。他想着晚上的鸡汤,顿时脸垮下来了。他抱起瑞儿,蹬蹬蹬地就往门外跑去。 萧彻在后头,一句“慢点”还没说出来,阿青人早已经出了屋子。萧彻一双眼微微眯起来,对这个让阿青很是亲近的阿石十分嫉妒。他觉得,自己在阿青心中的地位,似乎还没有这个阿石重要。 外头阿青抱着瑞儿在石解跟前转悠,就想告诉他,瑞儿没吐,晚上他是可以喝鸡汤的。显然石解依旧生着阿青的气,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这让阿青急的不行。 好在石解虽然气阿青胳膊肘往外拐,可还是不忍心看阿青一副眼巴巴的模样。晚饭时,一锅的鸡汤,阿青一个人就连喝了三碗,这才满足。 晚饭结束,阿青吃的肚皮滚圆,石解看着阿青不成器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他看着在一旁帮阿青揉肚子的萧彻,开口说:“做饭没让你们动手,这吃完了就打算抹抹嘴走人吗。这一桌的碗筷,都不打算收拾了是吧!” 阿青正被萧彻揉的舒服,听到石解的话,不由的瘪瘪嘴,有些老大不情愿的模样,虽然收拾碗筷本就就是分给他做的活。阿青正准备起来时,萧彻抬手按住了他:“你歇着,我来吧。” “阿彻你最好了!”阿青一脸惊喜,冲着萧彻谄媚的笑着。 石解看着阿青那副样子,一口老气卡在胸口,不上不下,简直郁闷死他了。想想他一顿三餐的伺候着他,偶尔还得看着他的脸色,听着他气冲冲的骂自己:阿石凶凶! 石解觉得,实在不能再比较下去了,不然他肯定过不了今夜,就得气的吐血而亡。 夜里,石解刚冲了澡回房间,萧彻便在后头跟了进来。 “你不是要在阿青屋里打地铺吗,跑我这干什么?” 晚饭结束后,他们便因为多了个人而讨论睡觉的问题。因为这里只有两间房,一间阿青与瑞儿住着,一间石解住着。突然多了个萧彻,确实没地方给他腾。 阿青脑袋却简单,他想着自己与瑞儿是两个人住一间,那阿石与阿彻也是两个人,也可以住一间。这想法一出,萧彻与石解两人顿时都黑了脸,十分坚决的同时说:“不行!” 萧彻不说他一国之君,与石解又是一见面就眼红的主,哪里会和石解同床异枕,那还不如让他打地铺去呢。最后确实证明,萧彻宁愿在阿青屋里打地铺也不愿意与石解睡在同一张床上。 萧彻冷眼看着石解,全然没有了刚才在阿青面前的好颜色,“阿青是怎么回事?” 石解见着萧彻单刀直入,也不遮遮掩掩,直说:“你不是都看到了嘛,他现在就一傻子。” “你!” “你气什么,将他弄傻的人又不是我,而是你们萧家人。”见萧彻的怒容,石解只觉的好笑:“如今照顾他们的可是我,想想也是搞笑,我竟然会替你们萧家人养孩子。” 萧彻压下心中的怒气,他虽然不喜欢面前这人,可他确实照顾了阿青。阿青如今变成这样,若是无人照顾,真不知他将会如何。或许自己连他现在的模样,都见不到了。 “谢谢你照顾了阿青这么长的时间。” 听着这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帝王,竟低了头向自己道谢,石解有些不可思议。难道他今天脑袋泡水里,给泡坏掉了?被自己嘲讽还愿意低头道谢。 萧彻道完谢,面上又恢复冷淡的模样。“发生了什么,阿青会变成现在的模样?” 石解叹了口气,道:“那还不是你们萧家人做的孽。” 当年他与阿青逃出“贺府”后,阿青却突然腹痛,最后身下竟流了血出来。石解知道他这是要生了,可当时荒山野岭的,根本寻不到大夫。石解抱着阿青,还没走到山下时,他半边的身体竟都被阿青流出来的血染湿了。 待石解带着阿青找到大夫时,他早已经疼的昏死过去。一个怀有身孕的人流了这么多血,大夫看了都只摇摇头,说孩子再不出来,可就要憋死在肚子里了,到时候大人小孩都保不住。 当时阿青已经昏死过去,更别提哪里会有力气将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最后是大夫用银针扎了阿青的穴位,刺激他清醒过来,这才最终将瑞儿生了下来。 只是瑞儿生下后,阿青的身体却是越来越差,一开始他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那时石解就发现阿青有些不对劲,他每每睡一觉醒来,就总会忘掉一些事情,找了大夫,却诊治不出病因。可他的脑袋却越发不好使,直道后来,石解有一日去看阿青时,竟见他赤着脚蹲在地上玩泥土,这才发现,这人竟傻了! 他一直以为萧时墨给阿青喝的不过是催生的药,而且阿青每日喝后都会呕出来,他当时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没想到这药性竟如此霸道,喝的时间长了,不仅有催生的效果,竟还能使人痴傻。 听完这一切,萧彻心中咬牙,当年将他五马分尸现在想来,简直是太过宽容了。此时的萧彻,真恨不得将他骨从土里挖出来挫骨扬灰! _分节阅读_132 第五十九章 萧彻从石解房中出来,却没有直接回去休息,反而静静地矗立在院中,晚风吹动着他的衣摆。夜已深,今夜的天空没有繁星,月牙隐隐约约的从云层中露出了些暗淡的光亮,就如同当年卞州城那个夜晚一般。 当年在卞州山中“贺府”的那场山崩,萧彻虽有幸躲过了山崩,却被落下的山石砸穿了半个肩膀。当他看到偌大的“贺府”瞬间就被坍塌的山石掩埋,萧彻如同疯了一般,不顾自己的伤口,向着被坍塌的山石掩埋的“贺府”奔去。 陈青,陈青……他的陈青还在里面啊! 萧彻顾不得肩上的疼痛,将塌下来的山石搬开,一个又一个,他的肩膀还在不停地流血,将他半条胳膊都染的血红。这座宅邸如今被深深的埋在巨石下面,即使将人找出来,估计也被压成一滩肉泥了。萧彻却癫狂的,万分执着搬开山石,嘴里不断地喊着陈青的名字。 最后还是十七看不下去,一掌打晕了萧彻,这才将人从山上带下去。 等萧彻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了。他看着跪在面前请罪的十七,阴沉着脸,罚了他五十刑鞭。 随即他便命人,去将被掩埋的“贺府”挖开。半个山头都塌了下来,这是个巨大的工程。这一挖,就连着一个多月,才将坍塌的山石清理出来。而这期间,萧彻却一次都未再去过半山的“贺府”。他整日待在房中,性子比起以前,更加的寡言阴沉。 “贺府”被挖开的那天,萧彻独自去了半山的“贺府”。他看着面前的这一片废墟,萧彻只觉得缠着绷带的肩膀隐隐有些作痛,他想啊,不过是刺穿了肩膀而已。他的陈青,当初挨了五鞭子,都能疼上半个多月,如今在这山石下面,他该多难受啊…… 萧彻醒来时,他想过万般的可能,也许他的陈青不在这里,他逃了出去。又或许萧时墨所说的话都是假的,是他将陈青藏了起来,他只是找不见他的陈青了而已,他只是将人弄丢了,他始终会把他找回来的。 蓦然止住了步子,萧彻看向一处,在凌乱的木板下,压着一封信件。蹲下身子,他把那些木板推开,将封信拿在了手上。信封口依旧完好,应该是它的主人并未将它拆开过。纸质的信封压在木板下太长的时间,已经有些潮湿,上面那印着“景帝宸翰”的红色印章已经模糊不清。信封的中间,破了个口子,萧彻将信拿起时,从那破开的口中内滚出一个正圆形的骰子来,骰子玲珑剔透,中间嵌了一颗小小的红豆在里面。 萧彻手有些颤,他抓了几次才将这个骰子拿在手中。他想起在南越时,碰到那个商贩说的话: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那时的他,离开丹阳已经一月有余了。听着商贩的话,他竟觉着这骰子里安着的红豆,如同深埋在他心中的陈青一般,深入骨髓。 目光望着手中的骰子,萧彻眼前却渐渐地模糊了,有水滴从脸上落下,萧彻抬起头,仰望着天际,他以为他哭了,原来不过只是下雨了而已…… 萧彻收回思绪,这才缓缓的朝阿青的房中走去。屋内阿青身子背对着门口侧躺在床上,身子微微的起伏着。而在床下的地上,已经铺好了地铺,萧彻却如同看不见一般,越过它走到床边,在阿青身边坐着。 阿青睡的很沉,他将瑞儿搂在怀中,瑞儿扒着他胸前的衣襟,两人安稳极了。这幅画面看在萧彻眼中,他薄唇不自觉的微微勾起,那双总是含着冷意的眸子,竟染上了一层温柔。 他的阿青啊,从此以后,他绝不会再把他弄丢了! 萧彻夜里似看不够怀中的人似得,盯着阿青直熬到了后半夜,才搂着人睡去。至于说的打地铺,自然也只是说说而已。 天微亮时,萧彻便醒来了。他一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肉乎乎的小脸,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正好奇的看着他。 “噗!”瑞儿看见萧彻醒来,便喷了他一脸的口水,全算是打招呼。 萧彻眉头微皱,他伸手抓住小家伙的后领口,将他从阿青的身上拎了下去。低头看了看怀中的人,见阿青安稳熟睡着,面容才柔和下来。 胳膊从阿青的脖子下面轻轻的抽出来,萧彻这才将注意力放向了被自己丢在一旁的小团子身上。他想着将这小家伙抱出去,免得扰了阿青睡觉。 一抬眼,却见坐在床上的小家伙扑闪着一双乌黑水淋淋的大眼,小嘴颤巍巍的委屈巴巴地瘪着。说是水淋淋,半点不夸张,只见那乌黑的大眼睛,泪水愈聚愈多,似要破匝而出似得。 萧彻伸出去准备将小家伙提起来的手一窒,不等他反应过来,“哇——”的一声,小家伙伤心十足的哭了起来。 “瑞儿,瑞儿……”阿青从床上惊醒,伸手在身边摸了摸,却没摸到小家伙。他坐起身,就看到了瑞儿坐在床角可怜兮兮哭着。那模样,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可怜极了。 瑞儿听到阿青喊他,哭的颤颤巍巍地爬到阿青怀中,肉乎乎的小手紧紧地抓着阿青胸前的衣服。 阿青伸手在小家伙背上轻轻的拍着,嘴里不停地哄着:“瑞儿乖,不哭啊,不哭啊,阿青给你拿米糊糊吃好不好。” 在阿青的安抚下,瑞儿地哭声渐渐地止住了,可小小的身体团成一团,窝在阿青怀中,不时的吭哧几下。 “瑞儿乖乖,阿青给你穿衣服,我们去找阿石给你做米糊糊吃哦。”阿青将瑞儿放在床上,正准备拿衣服给他穿时,一件外袍披在了他的肩头。 “你也先把衣裳穿好,免得着凉了。” “阿彻,你也醒啦!” “……”萧彻觉得自己是否对于阿青太过不重要了,他一直站在他身后,阿青竟然现在才发现。不过想着现在阿青的状况,自己又把他弄丢了快两年,期间都是石解与瑞儿陪在他身边,萧彻便也释然了。不过虽如此,现在有了他在阿青身边,以后阿青便只能依赖他一人才可以,萧彻这般想着。 给瑞儿穿好衣裳,阿青就准备去喊石解给瑞儿煮迷糊糊吃。萧彻一把拉住抱着瑞儿的阿青:“这么早想必他该没起来,我去给你煮米糊糊吧。” 萧彻觉得,自己想要让阿青依赖他,就必须先将阿青对石解的依赖抹掉,这样阿青就不会张口闭口总喊着阿石了。 “阿彻也会做吗?好厉害啊。”只要能做出好吃的东西的人,阿青都会一脸的崇拜。这也是为什么石解总凶他,阿青依旧不讨厌石解,只因为石解总会做好吃的给他吃。 对于阿青口中的米糊糊是什么,萧彻是认不得的。不过见到阿青如此惊喜的眼神,萧彻不愿意让他失望,咬着牙点了点头。 两人进到厨房,阿青指着米缸说:“米在缸里哦,瑞儿喜欢米糊糊里加鸡蛋。” _分节阅读_133 萧彻活了这二十多年,还真是头次进厨房。但他想着,自小习文弄武,他一学就会,想必做饭这事,也不会太难。 不过做法还是要先问清楚:“阿青,米糊糊是怎么做的,你知道吗?” 阿青坐在小板凳上,正和瑞儿玩着,听到萧彻的话,眸中一亮,说:“知道知道,阿青看过阿石做米糊糊。” “那你说说。” “唔,就是把米倒在锅里,把鸡蛋放进去,等到它冒烟了,就可以吃了。” 阿青说的笼统,萧彻将意思提出来,感觉也不是太难。他从阿青所说的米缸里舀了一碗米进锅里,萧彻看着锅里那点米,沉思着,又舀了一碗倒进去才满意。 “哇,阿彻真厉害。”阿青抱着瑞儿凑过来,他看着锅底燃起的火苗,惊叹着。 萧彻往洞口添了一个柴火就去,才拉着阿青让他站远些:“有烟,你离远点。” 两大人,一小团子,都直勾勾的盯着锅盖,就等着它冒烟。瑞儿在阿青怀中,四处好奇的瞅着,不时还“啊,啊……”几声。 “阿彻,为什么还没好。”等了许久,阿青等的都有些不耐烦了。 “可能是火小了。” 又往里面添了几块柴火,可很快,萧彻就觉得不对劲了,因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的气味。萧彻起身将锅盖打开,本来倒入锅中雪白的米已经变的焦黑,贴着焦黑大米的铁锅,被烧的通红。 “熟了吗?” “别过来!” 本想过去看看的阿青,抱着瑞儿乖乖听话的站在原地。萧彻转身从一旁的水缸中舀了一瓢水,倒入烧红的铁锅内。 “磁磁……”的声音响起,随后便有大量的烟从锅里冒了出来,萧彻忙拉着阿青出了厨房。 “阿彻,冒烟了,冒烟了!”阿青有些激动,他等了这么久,终于冒烟了。 萧彻看着厨房内的浓烟,脸色有些铁青。他嘱咐了阿青让他在外头乖乖待着,自己又走进了厨房内。只是待烟雾散掉后,萧彻的心情更加糟糕了,因为锅裂了! 第六十章 “你们这是想把厨房拆了,不想住了是吧!铁锅都能烧裂,看看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傻子都知道煮东西得往里面兑水!这都是什么事啊,一大清早的,就这么闹心……” 阿青抱着瑞儿站在厨房门口,准确的说他是被早起看到厨房情景的石解给撵出来的。石解还在里面抱怨着,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阿青在外头站了已经有段时间了,瑞儿又胖,没一会胳膊就麻了,将瑞儿换了个方向,阿青费力的抱着。 “给我,他太重了!” 萧彻看着阿青纤细的胳膊与腰肢,十分认真的说。 “啊?” “瑞儿太胖了,我抱会儿。” 有人分担,阿青自然是高兴的,他忙将怀中的瑞儿递了过去。萧彻伸手去接,却没抱过来,因为瑞儿双手双脚的扒在阿青身上,一副阿青敢把他给萧彻,他就绝对要哭出来的神情! 阿青看出了瑞儿的不乐意,他瞅着萧彻那面无表情的脸,说:“阿彻凶凶,瑞儿不喜欢你抱!” 凶?萧彻打量着整个人都埋在阿青怀中的瑞儿,偷偷露出了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正警惕的看着自己。 “不然阿彻你笑一笑,这样就不凶了,瑞儿就不讨厌你抱了。”阿青十分好心的给他出着主意。 萧彻沉默着,片刻后,他扯了唇角,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牵强,实在太牵强了! 阿青嘴角抽搐几下,他觉得这个笑容瑞儿肯定不喜欢。事实证明,阿青还是非常了解瑞儿的。瑞儿看到萧彻的笑容后,竟瘪着嘴,大哭了起来。 “哇哇……哇……” “瑞儿乖哦,阿青在呢,在呢……” 阿青哄着瑞儿,他只是想让瑞儿不要讨厌阿彻,才叫阿彻笑的,没想到竟然会吧瑞儿吓哭了。 “哇……哇……” 瑞儿还在哭着,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跟豆子似的。 _分节阅读_134 萧彻站在一旁,略带局促。看着阿青手忙脚乱的哄着瑞儿,却插不上手。因为只要他一靠近,瑞儿便会哭的更加大声。石解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他没好脸色的瞪了萧彻一眼,便去看瑞儿了。 “瑞儿怎么了,我看看。”石解伸手过去,将瑞儿接了过来抱在怀中。 “不……不知道,是不是饿了,早上瑞儿就想吃东西了。”阿青脑袋虽然有些不好使,可他却能感觉出来,阿石似乎很不喜欢阿彻。所以,他没将阿彻把瑞儿吓哭的事情说出来。 一提到吃,石解又是一顿气。铁锅都能烧裂,还想着能吃什么!气归气,可怎样也不能饿了瑞儿。石解说:“你抱着瑞儿,我上王嫂子家看看,她家的羊奶还有没有了。” 王嫂子家里养着一只母羊,最近刚下了一窝的羊崽子,阿青还抱着瑞儿去看过呢。听着石解的话,阿青忙点头抱过瑞儿。 好在王嫂子家那头母羊还有奶水,瑞儿果真是饿了,啧啧的喝了半碗的羊奶才饱。瑞儿的伙食问题解决了,阿青的肚子却开始抗议起来。阿青想告诉石解,他也饿了,可想到他们把铁锅弄坏惹石解生气,便不敢开口了。 “饿了?”萧彻站在阿青身后,低声问。 “嗯!” 看着阿青受饿,萧彻心中一阵心疼。家中的唯一一口铁锅被他烧坏了,如今再想煮点东西都是不可能的了。萧彻向石解问道:“这附近可有镇子?” “有!”石解回答。“你要去?” “是,家中的锅肯定不能用了,我带阿青去镇上。” 石解从上至下的打量着萧彻,最后问:“你有钱?” “没有。” “没钱你还想带阿青出去,跟着你喝西北风吗!” “这个你不用管!” 萧彻冷冷的说,若不是看在阿青的面子上,他如何会容忍此人的胆大妄为。就这两日的相处,萧彻完全可以治石解一个大不敬之罪! 拿着石解给的物品清单,萧彻骑上马,阿青坐在他胸前,两人便去了很黑镇。这匹马是石解的,他一直拴在茅草屋后,如今只有偶尔出村才会骑上它。 两人去到很黑镇,萧彻便带着阿青去了一家饭馆。阿青很少出来,此刻看着镇上来来往往的人和卖东西的贩子很是新奇起来。 “阿青想吃什么就点什么。”萧彻说。 “什么都可以吗?” 阿青双眼发亮,见着萧彻点头,一口气连说了五六道菜,最后有些不好意思了,这才停下冲萧彻笑着。 小二在一边笑眯眯的记着菜单,见点完了很有礼貌的示意萧彻二人等候片刻,随即便离开了。这家饭馆不大,服务却非常周到,菜品也上的快。阿青看着桌子上卖相好看的菜肴止不住的乐,一双眼睛都笑没了。 “吃吧!” 得了萧彻的吩咐,阿青便开动起来,吃了口扣肉,又夹了块排骨……他只觉着这几道菜,哪道都非常好吃,真是恨不得多长出一张嘴出来。 萧彻没吃多少,阿青点的又多,最后桌子上还剩了下许多,阿青还拼命的吃着。 “吃不完我们可以打包回去,不许拼命吃。” 阿青其实早饱了,可又舍不得桌上的菜。听萧彻这么一说,他才停下筷子:“可以带走吗?这么多好吃的,我们给阿石带回去。” “好。”萧彻点头。 店小二很是周到的将桌子上的菜打包在油纸里,最后还用细麻绳绑在一起,递给了阿青。只是等结账的时候却出了些问题。萧彻沉着脸看这个不识货的店小二,“这是上好的羊脂玉,抵这顿饭钱绰绰有余!” 小二瞅了一眼桌子上的玉佩,又瞅瞅萧彻二人,还是坚持说:“咱们这可不管你是啥玉佩,这里只收钱。” 阿青嘴上还油乎乎的,见到萧彻和人起了争执,有些害怕的忙跑到萧彻身边。小二瞅着这两人的架势,眼睛一眯,道:“好哇!这是想来吃霸王餐!” 萧彻眉头皱起,他不悦的看着小二,阿青在一旁,他实在不愿意在阿青面前为了点饭钱同这小二争执。 “你这附近可有当铺?” 小二:“出门右拐,有个李记当铺。” “我去换了钱回来就给你。” “诶诶,慢着!”小二拉住两人,他们当他是傻的啊。他俩一走,这顿饭钱绝对跑掉了。“你们当我好欺负呐,出了这店门,你们赖账了我们哪里还能找得着。” 萧彻气急,他堂堂一国之君,岂会为了这几个饭钱失信。 小二见萧彻沉默,自以为他们就是想吃霸王餐,气焰嚣张起来。他声量一提,大声说:“大家来看一看,这里两人想在我家饭馆吃霸王餐了。看着穿的人模人样的,竟然吃饭不想给钱,还拿个破玉佩想来忽悠……” _分节阅读_135 这个点是中午,客人不少。小二故意大声说着,周围几桌的客人听着都纷纷看了过来。瞅着萧彻与阿青,不时的还低头窃窃私语。阿青不明白怎么回事,可他却能感觉到周围的人似乎实在议论他与阿彻。 “闭嘴!”萧彻低吼一声。他面沉似水,身上不怒自威的气势,竟将店小二吓的一悚。 “你……你想干嘛,吃霸王餐不说,还想大人吗?我告诉你,我……我可不怕你,我叔叔可是在衙门里当差的!” 萧彻眉头一皱,他那里会管他叔是谁,不说他叔,就是他祖宗来了,萧彻也不带怕的!萧彻脚下一动,衣袖却被扯住了,萧彻低头,只见阿青十分紧张的抓着自己的衣袖。 阿青说:“阿彻,我们是不是没有钱?” “……” “阿青有钱的,都给阿彻,不能打架哦。” 萧彻没想到阿青会突然这么一说,沉下的面容带起了尴尬之色。他本就嫉妒石解在阿青心中的位置,特意带着阿青出来,就想让他明白,只要跟着自己,定是比跟在石解身边好的。可没想到却被阿青哄小孩一般的哄着。 他看着阿青从怀中掏出的小荷包,说:“有钱,这个阿青自己收好。而且,我不会打架的。” 最后萧彻带着店小二一起,去了李记当铺,将手中的玉佩当掉换了银两,这才算结了此事。萧彻这块玉佩,若在丹阳,能换一座宅子。可这很黑镇的人,也不知是不识货还是欺负萧彻外来人,这上好的羊脂玉佩竟只换了一百两的银子。 萧彻本就只是想付个饭钱,便也不在乎当了多少银两,那当铺伙计这么一说,萧彻便也同意了。 有了钱,萧彻便带着阿青去将石解要求的东西去买了,其中一个,就是铁锅。两人启程回村时,马背上已经挂满了东西,萧彻的一百两银子并不够他挥霍的,余下了几个铜板放进了阿青的小荷包中。 马背驮着东西,再坐两人显然是非常吃力的。萧彻扶着阿青坐上去,自己便牵着缰绳走在一旁。 阿青坐在马背上,手中还拿着一根糖葫芦,他觉得和阿彻出来真好!有好吃的,好玩的,阿彻还给他做了新衣服,阿青高兴极了。 阿青拿着糖葫芦指向了河边:“阿彻,看哪!” 萧彻问:“那有什么?” “我在那里捡到阿彻的。” “是吗。” 萧彻扯着缰绳,转身朝河边走去。河边是带着鹅卵石的浅滩,往中间去的水才深。萧彻停下,黑马便低头在河边喝着水。 “阿彻从那上面下来的,我在山上看到了,就跑过来了。”阿青猛的从马背上翻下来,把萧彻吓了一跳。 “下来怎么不和我说!” “我会下来的。”阿青一副我很厉害的表情。 “是,是!但是以后要和我说,不然摔着了。”看着如今的阿青,萧彻却突然觉得,阿青如今这般也挺好的。他很爱笑,觉得委屈了,瘪着嘴要哭不哭的,哄两句就好了。萧彻突然间不记得,在丹阳时,阿青什么时候笑过,或许他从未开心过。 阿青说:“阿彻,你为什么会在水里啊?” “因为我想来找你。”萧彻叹息一般。 “找我?在水里吗,我不会游泳,你在水里是找不到阿青的!” “但是阿青不是捡到我可吗,现在我与阿青在一起了。” 阿青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那阿彻还回去吗?” “你想让我走吗?” 若是当年的阿青,想必想也不想,直接点头的。萧彻这般想着,他看着身旁一脸纯真的阿青,只见他皱着小脸说:“不想,阿彻是我捡到的,我不想阿彻走。瑞儿也不想,还有阿石。” 萧彻无奈的点点头,他可不觉得石解会舍不得他,也只有阿青着小傻子才会这么想。 平静的河水被微风吹的波光粼粼,萧彻解了脖子上的红绳,将一直挂在脖子上的那颗嵌着红豆的骰子放在了阿青面前。 “这个是什么?”阿青拿过那个骰子,仔细打量着。 “喜欢这个东西吗?”萧彻不答反问。 阿青瞧了一阵,只觉得这个东西小巧精致,点着头说:“喜欢,好看!” “喜欢那便送你。” _分节阅读_136 第六十一章 两人回到很黑村,阿青拿着一堆好吃的飞快的往屋里跑。他得向阿石炫耀炫耀,他今天有好多好吃的,还有新衣裳。 萧彻在后面,将马背上的铁锅和菜卸到厨房里,把黑马牵到茅草房后,这才回了屋里。 阿青将在饭馆里打包的菜拿出来摆在桌子上,一脸兴奋的向石解说着他们去很黑镇做了什么。在提到小饭馆时,阿青皱着眉头,一脸生气的说着那里面有一个人可凶可凶了,他想让石解去教训教训那个人。 萧彻疑惑,他插口问道:“阿青不是说不能打架吗?” “阿彻不能打架!”阿青很认真的回答。“阿石厉害,让阿石去!” 萧彻:“……” 石解:“…… 石解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阿青,感情养了这货两年,竟然还抵不上萧彻的一顿饭。他心里觉得有些郁卒,就如同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白菜却被猪拱了的感觉。 “你准备什么时候走?”堂堂一国之君,总不能跟着他们一直待在着小小的山村里吧。 “阿彻不走。” “没问你。”石解看着插嘴的阿青凶道。 阿青被凶的莫名其妙,他鼓着腮帮子有些不服气。 石解眉毛一横,萧彻不过来了两天不到,这小子现在脾气见长了啊。“怎么,你还不服气了。” 阿青不理他,“哼”了一声,跑过去逗瑞儿玩去了。 萧彻收回一直停留在阿青身上的目光,说:“我没打算走。” 石解“嗤”笑一声:“怎么,如今倒是阿青比你的皇位重要了。” “注意你的分寸!”萧彻眸子微沉。虽然他在乎阿青的感受,不计较石解对自己的不敬,可若是他不懂得收敛,那自己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 “不用吓唬我,我石解孑然一身,可没什么在乎的。”石解满不在乎的说着。 “到底是不是孑然一身,你我都清楚,所以,我与阿青之间的事,你莫要多管!”萧彻冷冷地抛下一句话,抬脚便向阿青走去。 石解眸中微动,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萧彻他到底知道些什么! 萧彻说他不走,竟真的就这么住了下来,这一住就是半个月。 “瑞儿,笨!”阿青拉着瑞儿的两只胳膊,教他走路。可瑞儿实在太胖了,下盘失重,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没一会就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啊啊……哒……”瑞儿坐在地上,他眨着一双大眼看着阿青,似乎是在叫阿青把他扶起来一般。 “不扶不扶,瑞儿自己起来。”阿青摇摇头,他躲开瑞儿伸出来的两只小胖手。 “啊……哒!”瑞儿皱着脸,有些气恼阿青不扶他。 “瑞儿凶凶,不扶!” “哒……噗!” 阿青本想逗逗瑞儿,没想到瑞儿竟朝着他噗了一声,随后一扭小腰就往厨房的方向爬去。阿青眼皮一跳,阿石在厨房里,瑞儿这是想去告状,这哪里成,阿青跑过去一把将瑞儿抱了起来。“不许找阿石,打你哦。” “噗!”瑞儿才不怕他。 阿青做势要揍他,瑞儿嘴就瘪了起来,正巧被从厨房里出来的石解看到:“阿青,再惹瑞儿哭,你今天就不用吃饭了!” “是瑞儿先不乖,他朝我噗口水!”阿青狡辩着。 石解懒得理他,当看到挑着水回来的萧彻时,他开口道:“水倒缸里,柴火也没了,你去砍点回来。” 萧彻没吱声,他将水往缸里倒。抱着瑞儿的阿青却替萧彻打抱不平了:“阿石坏,总让阿彻干活!” “嗤!既然要留下来当然要干活,不然还都让我伺候啊。”石解说着,随后抬手在阿青脑门上敲了一下:“我干活时怎没见你心疼心疼,小白眼狼!” “疼!”阿青退后两步,揉着被敲的地方。 “给我好好看着瑞儿,不然你就别想吃饭。” “哼!”阿青一扭脸,不去看石解。 _分节阅读_137 当看到萧彻拿着斧子准备出去时,忙跟了过去:“阿彻,我和你一起去吧。” “好。”萧彻应声,随后将放在院角的竹筐背在背上。 见阿青抱着瑞儿屁颠屁颠的跟在萧彻身边,石解气的肝儿疼。 砍柴的地方在后山,还没到山脚下,阿青就嫌抱着瑞儿累了,可瑞儿却是不要萧彻抱的。萧彻看了一眼阿青怀中的瑞儿,随后将身上的竹筐取了下来,示意阿青:“放这里面。” 阿青双眼一亮,他忙将瑞儿丢了进去。瑞儿突然脱离阿青的怀抱,有些没反应过来,正准备瘪着嘴要哭时,萧彻将竹筐背起来,瑞儿扒着竹筐边,看着眼前的画面缓缓上升,瞬间被吸引住了。 阿青见瑞儿没哭,反而还十分好奇的四处看着,放心下来。两人进到山中,萧彻给阿青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让他坐在上面等自己。 这已经不是萧彻第一次出来砍柴了,他很是熟练,知道什么样的柴火拿回去能点着,什么样的水分大,点不燃。 萧彻每过一会便会回头看一眼阿青,见到他与瑞儿在石头边玩着,便继续砍柴了。很快,萧彻带来的竹筐就满了,他将多余的柴火捆起来垒在竹筐上面,却听身后传来阿青的声音。 “阿彻,看,蛇!” “放!阿青。”萧彻心中猛然一惊,他回头朝阿青快步过去。伸手便将阿青手中不停扭曲的蛇拿走甩到一旁的草丛里。“阿青,给我看看咬到没?” 他抓着阿青的手,仔细检查着,见到他手上没有伤口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即严肃的教育着:“下次看到这种东西不许去抓,知道吗!” “嗯!” 萧彻被吓的心口发凉,阿青却半点没意思到危险。将阿青拉了起来,拍掉他身上沾着的落叶,说:“在这里等着,我去把柴火拿上我们回家。” 阿青乖乖点头。 两人回去时,石解已经将晚饭做好了。吃了晚饭,萧彻便打水让阿青洗澡,这原本是石解的活,可自从萧彻住下后,阿青的起居萧彻便全部包揽了。 阿青与瑞儿两人洗完澡便滚进了被窝里,今天他们玩了一天,此时就开始犯困了。萧彻给他们扯好被角,这才将他们的洗澡水弄出去倒掉。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下来,也不知是否是因为这个村子在山中的原因,这里的天总是黑的很早。萧彻在水缸边清洗着澡桶,蓦然一个黑影略过,萧彻眉头微皱,越过篱笆,他看到外面站着一个黑色修长的身影。 萧彻将手中的抹布放下,他起身朝那个黑色的身影走过去。 “主上。”那黑影单膝跪在萧彻面前。 “出什么事了?”萧彻沉声问。 萧彻在李记当铺当掉那块羊脂玉后的第三天,十七便寻着玉佩找了过来。当时萧彻便吩咐十七,若无重要之事,不许过来。 十七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给了萧彻:“这是陈将军让属下教给您的。” 萧彻将信接过撕开,当看到信上的内容时,脸色不由的沉了下来。 崇祁二十年时,陈述率领大军攻破南越,将南越划入崇祁领土。除去南越,周围还有东莱与北溯两大国。崇祁不过短短一年便将南越划入领土,这份气势不禁吓得其它两国处安思危。 原本崇祁,南越,东莱,北溯四国一直维持着这种平衡的局面。可如今南越消亡,崇祁却越发壮大,一下子竟将一直维持的平衡局势打破。 东莱与北溯畏惧崇祁,如今竟然联合起来,以讨伐的名义准备攻打崇祁。 将信件看完,萧彻吩咐道:“你两天后准备一辆马车在山脚下等我。” “是!”十七得了吩咐,他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萧彻冲了澡回到房中时,阿青已经抱着瑞儿呼呼大睡了。萧彻脱了鞋,他躺在阿青身边,将人搂在怀中,他闻着阿青身上沐浴后的清香,贪婪的将脑袋埋进阿青的脖颈中。 “阿彻,你怎么在床上?”阿青被萧彻这动静闹醒了,他觉得脖子痒痒的,侧了头就看到阿彻在后面搂着自己。 “地铺被我弄湿了,我今天在这里睡好不好?” “唔,好吧,可是你不能闹我哦,不然我都睡不着。” “不闹你,我就抱抱好不好。” “那……好吧。”阿青犹豫着,随后答应道。 “阿青真好。” 阿青实在是困了,得了夸奖却只是哼哼了两声。 “阿青啊。”萧彻喊道。 “嗯?”阿青迷迷糊糊地应着。 _分节阅读_138 “我带阿青离开这里好不好?”萧彻说完静静地等着阿青的回答。可等了半天,却只听到怀中人均匀的呼吸声。萧彻有些不甘心,他撑起上身,将背对着自己的阿青翻了过来,低头忍不住在他脸上亲了亲。 “阿彻,别闹我。”阿青推拒着,他睁开眼有些不满的看着萧彻。 “那阿青回答我的问题,就让你睡。” “什么?”阿青问。 “我带阿青回丹阳好不好?” “丹阳是哪里?” “是很远的地方,是我们的家啊。” “可是阿青的家在这里啊,有瑞儿,还有阿石。”阿青说着。“阿彻是要走了吗?” “是啊,所以阿青愿不愿意和我一起离开?” “那带着瑞儿和阿石吗?” “我们带着瑞儿就好了。”萧彻这么说,至于石解,不说萧彻不愿意带上他,石解也定是不愿意再去丹阳的。 阿青垂着头有些苦恼,他不想要阿彻离开,可他却也不想离开这里。“那阿彻还回来吗?我和瑞儿还有阿石会在这里等你的。” 这是阿青用他那不灵光的脑子想到的唯一办法。 “你不愿意和我一起离开?” 阿青轻轻地摇摇头。他要是和瑞儿都走了,那阿石一定会很伤心的,虽然阿石总是凶自己,可他却是对自己与瑞儿最好的人。 萧彻叹了一口气,他压下心中想要将阿青绑起来带走的想法。如今他再也不会强迫阿青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既然他不想离开,那自己便回来。 他低头在阿青眼上亲了一口,随后说:“那阿青乖乖在这里等我回来知道吗。” 阿青不愿意回丹阳,萧彻让十七准备的那辆马车便也派不上用场了。他想着能早去早回,提前了一天夜里他便与十七骑马离开了。萧彻没告诉阿青,他怕看到阿青露出难过或者不舍的表情,自己会控制不住枉顾他的意思将他带回丹阳。 只是萧彻却怎么也想不到,今夜除了他,竟还有另一个人也不迟而别。 第六十二章 今天的阿青醒的很早,隔壁王嫂子家养的大公鸡打了鸣他就醒来了。这可十分的稀罕,平时不到大太阳出来,他是绝对不起来的。他看向窗外,不知道是起的太早,还是天气不大好的缘故,外面的天灰蒙蒙的,一眼望去,看不见半点光亮。 阿青看了一眼怀中酣睡的瑞儿,这才撑起身体坐起来。他下意识的转身看向身后,却发现空出来的床铺上面空荡荡的,根本就没有阿彻的身影。 “阿彻。”阿青喊了一声,他想着是不是阿彻已经起床出去了。可许久过去,外头却没有半点的回音。阿青心中有些疑惑,他穿了鞋子下床,向门外走去。这么早,阿彻去哪里了,平时早上起来,阿彻比瑞儿还要粘人,总要闹醒自己,然后再一起起床的。 开了门,外头便有凉风吹进来,阿青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衣,他朝着院子看了一眼,没找到萧彻的人却被凉风吹的哆嗦了一下。他将门关上,哒哒两下跑回床上躲进被窝里。他觉得今天可真冷啊! 被窝里暖和的紧,瑞儿又是个小火炉的体质,阿青将瑞儿搂进怀中,继续睡了一个回笼觉,等他再次醒来是被瑞儿闹醒的。 瑞儿扭着他的小胖腰,手脚并用的往阿青脸上爬,颤巍巍的身体本就不稳当,他小脚一滑,一屁股就坐在了阿青的脸上。 阿青吃痛的吸了一口气,清醒过来。他将坐在脸上的瑞儿推到一边,揉着自己尖挺的鼻梁,鼻子上传来的酸痛感刺激的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瑞儿却半点没肇事者的自觉,竟还屁颠屁颠的又往阿青身上爬。 “啊,啊……”瑞儿扒在阿青声上,兴奋的喊着。 “瑞儿坏蛋,鼻子痛死了,我要和阿石说,不给你吃好吃的了!”阿青气呼呼的说着。 “啊哒!”瑞儿继续扒在阿青身上。 阿青将身上的瑞儿扒拉到一旁,他已经生他的气了,所以不会再让瑞儿碰他。瑞儿滚在床上,没一会儿却又翻了一个身,朝着阿青爬去。他咧开嘴扬起大大的笑脸,可一点都不记仇(阿青将他推倒)。 “呀!”阿青突然惊讶了一声,他走回床边,低头看着瑞儿张开的小嘴。当他看到瑞儿嘴里有一颗白色小米粒大小的牙齿时,更是惊讶了。瑞儿竟然长牙了,虽然只冒了点头,可却很是明显。乳牙长在下面,而且位置正好是正中间,所以瑞儿一张嘴就十分的明显。 阿青还伸了食指摸了摸,手指都被瑞儿的口水弄湿了。给瑞儿换了尿布,又穿上了衣裳,抱着瑞儿就出了门。他得去找阿彻与阿石,告诉他们瑞儿长牙齿了,他们一定也会十分惊讶的。 他出了门就向石解的房间走去,他推开门,屋内却是空荡荡的。床上的被褥叠的整齐的摆在床上,好似没有人睡过一般。阿青脸上的欣喜变成了疑惑,左右看了看,没见到石解的人,又跑去了厨房,依旧没找到人。不仅阿石,就连阿彻都不见了,这让阿青莫名的感觉到心慌。他抱着瑞儿站在院子里,大声的喊着:“阿石……阿彻,你们去哪里了?” 寂静的院子里只有阿青自己的声音,他低头看着瑞儿问:“阿石他们去哪里了,怎么都找不到他们。” 瑞儿睁着无辜的双眼,他“呀呀”了两声,显然没有明白阿青的意思。 _分节阅读_139 外面风凉,阿青把瑞儿抱回屋里:“瑞儿,我们回屋里等阿石他们吧,外面好冷啊。” 阿青坐在床上,却一直伸着脖子朝门外看去,他没有关门,因为他怕阿石他们回来自己看不到他们。可他从早上等到了中午,瑞儿都饿哭了,就是没见到他们回来。阿青也很饿,他抱着瑞儿哄着,可饿极了的瑞儿却只是哇哇的哭着,而且越哭越凶。 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石解与萧彻的身影,阿青只好自己跑到厨房,学着石解的样子,给瑞儿做米糊糊。阿青的动作很是笨拙,因为石解从未让他煮过东西,甚至连火都不让他碰。 淘米时阿青撒了半瓢的米出来,他想将地上的米捡起来,可却沾的都是泥。他抿着嘴,将地上的米捡起来,随后又洗了一遍,这次倒水时他十分的小心翼翼。 米淘好了,盖上锅盖,他就开始点火。他将柴火放在灶洞里,可却怎么也点不燃,最后还把手给烫了。阿青看着自己手指上被烫出的几个小水泡,不由的委屈起来。他的手都被烫的这么疼了,可为什么阿石和阿彻还没有回来,瑞儿饿了,一直再哭,他也很饿,可是都没有东西吃。 阿青想的伤心,瘪着嘴,眼泪便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屋里的瑞儿还在哭着,阿青抬手用袖子擦着眼泪,他还得给瑞儿煮米糊糊呢。阿青用火折子试了三四回,最后终于将火燃了起来。 阿青仔细的盯着锅,生怕没煮好。可阿青始终是没经验的,当烟从锅盖里冒出来时,他把盖子掀开,就看到里面被烧的有些干的米,也不知道是不是水放少了。 拿了铲子在锅里捯饬两下,没弄动,阿青又往里面加了两瓢水,等再次烧开时,就成了一锅的米汤。没做成米糊糊,也不知道瑞儿爱不爱吃。 盛了一碗,阿青就端到了屋里。一直哭泣的瑞儿看到阿青端着碗进来,吭吭哧哧的哭的就不那么响亮了,估计知道是有吃的了。 “不哭喽瑞儿,阿青喂你吃饭饭哦。”阿青在床上坐下,他一双眼睛还红红的,却笑着哄瑞儿。 瑞儿显然饿极了,阿青吹凉了一勺米汤他咕咕的就喝了下去,下一勺还没等阿青吹凉,就迫不及待的双手抓着阿青拿勺子的手,要吃。 “烫,瑞儿,要吹吹才能吃。” “呀哒!” 瑞儿继续抓着,似乎不吃到不罢休的模样。米汤喂到他嘴里,他这才乖乖地安静下来。 给瑞儿吃饱,阿青也喝了一碗米汤,虽然他觉得很难吃,可这样才不会饿。吃饱了,他带着瑞儿在屋子里又等了许久,久到他的腿都被瑞儿坐麻了,可依旧不见阿石与阿彻的身影。这时的阿青才有些心慌,他觉得自己得出去找找他们,不然他们都不回家了。 给瑞儿外头加穿了一件小褂子,阿青这才抱着瑞儿出去。他出了很黑村,跑到了河边,阿彻他们经常在这里挑水的,可河边除了草木被风吹的摇摆的身姿,再无其它。 阿青有些不甘心,他喊了几声,却没得到回应。阿青朝山里走着,他想着阿石与阿彻他们也许在砍柴呢。走到砍柴的地方时,阿青累的气喘吁吁,他抱着瑞儿坐在往常坐的那块石头上,他看着四周,寻找着,他希望能从树丛里找到阿彻他们的身影。阿青看啊看,最后他终于再也忍不住的哭了起来。“阿石……阿彻,你们在哪里啊,我都找不见你们,呜呜……” 本一直趴在阿青怀中的瑞儿,听见阿青伤心的哭声,皱着小脸,瘪着嘴也跟着哭了起来。 一大一小抱在一起,哭声在山里回荡着,可却在无人理会他们。在知道找不见阿石与阿彻后,阿青怕极了,如同被人遗弃的小狗一般,瑟瑟缩缩,惊惧的不知所措。 两人正哭的伤心,灰蒙蒙的天上,骤然间,倾盆大雨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阿青被雨水打愣住了,他都忘了哭泣,眼前瞬间模糊掉,他眨眨眼,将眼敛上的雨水擦拭去,再顾不得心中的委屈,他把瑞儿裹在怀里往山下跑去。 怀中的瑞儿还在哭着,雨声将瑞儿的哭声模糊掉,阿青紧抿住要瘪下来的嘴,强压住想要继续哭的冲动。跑到半路,阿青脚下打滑,竟一屁股摔坐在地上,他疼的眼泪水就冒了出来。听着怀里瑞儿的哭声,阿青无助的看着四周,最后忍不住再次哭了出来。 他从地上爬起来,边哭边朝着山下走。回到家中,他与瑞儿早就湿成了落汤鸡,阿青两只眼睛哭的红肿,瑞儿已经在他怀中睡着了。 换了干衣裳,阿青便抱着瑞儿躲进了被窝里,他觉得难受极了,又累又害怕,此刻的他只能无助的搂住熟睡的瑞儿,阿青哽咽着,渐渐地也睡了过去。 他醒来时天已经黑透了,阿青觉得嗓子疼的难受,更令他不舒服的是,他好像抱着一个小火球在怀中,热的他直冒汗。阿青睁开眼,他就看到了怀里呼吸粗重的瑞儿,圆乎乎的小脸通红的。 阿青虽傻,可看到瑞儿脸上不正常的红也觉得不对劲儿。他坐起身,摸了摸瑞儿的脸,十分的烫手。“瑞儿,你怎么了,呜呜……别下阿青啊,你醒醒。” 阿青推了推瑞儿,却只听瑞儿吭哧了一声,却并没有醒来。阿青赤着脚跑下床,就想喊阿石阿彻他们,可他一张口,才想起来阿石他们都不见了,他们都不想要他和瑞儿了。 外面的雨还在下着,阿青摸了摸瑞儿滚烫的小脸,吸吸鼻子,带着哭腔说:“瑞儿,你怎么了,你起来看看阿青啊……” 瑞儿被阿青碰的小脸歪在一边,呼吸粗重,却半点没有要醒来的迹象。阿青被吓着了,他无助的看向四周,可却找不到他想要找的人。他看了眼床上昏睡的瑞儿,猛然起身朝外头跑去。一出屋子,雨水再次将他淋的透彻,阿青只觉得冷地彻骨,可他却半点都不在意。 他跑到隔壁王嫂子家,这个时间,村里的人早就闭门休息了。阿青冒着雨,他不停地拍打着王嫂子家的大门,哭着喊:“王婶婶……王婶婶,你开开门,瑞儿要死了呜呜……” 雨声大,阿青本就嗓子疼,他喊到最后声音都哑了,哗啦啦的雨声将他的喊声淹没在黑夜之中…… 第六十三章 阿青拍打着门板,他眼前一片模糊,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屋里黑着的窗户亮了起来,没多时,王嫂子打着伞出来开门,她身上披了一件大褂,嘴里不耐烦的说:“来啦来啦,大半夜的是谁啊!” “王婶婶,是阿青,你快救救瑞儿吧,呜呜……瑞儿要死了……” 阿青一见到王嫂子,哭的更加厉害了。 _分节阅读_140 “什么要死不死的,你怎么都淋成这样,快到屋里来。”王嫂子看阿青站在雨里,连个遮雨的东西都没拿,忙走到他身边,手里的伞撑在两人头顶。 阿青摇着头,他拉住王嫂子的胳膊就要往自己家里带。“王婶婶快点去看看瑞儿,瑞儿要死了……” 王嫂子耐不住阿青的力气大,被他扯着走,一路上却听了半个明白。两家是邻居,房子中间不过隔了一条小道,没多大功夫就到了。 推了门走进去,王嫂子就看到躺在床上脸烧的通红的瑞儿,她也是吓了一跳,说:“怎么烧成这样,你家男人呢?” 王嫂子所指的男人是石解,她也知道阿青是个傻子,这个家基本上都是靠着石解在养活。如今孩子烧成这样,可这家的男人却一直不见人影,王嫂子有些气恼。 提到石解他们,阿青又忍不住伤心的落泪:“阿石和阿彻都不见了,我找了好久都找不到他们……” “不见了?”王嫂子惊讶。 “嗯!哪里都找不到他们,王婶婶,他们是不是不要阿青和瑞儿了?” 王嫂子看阿青哭的可怜,叹了口气说:“他们有可能是出去办事去了,我们现在得赶紧给瑞儿找大夫,不然这样烧下去脑袋要烧坏掉的。” 听着王嫂子的话,阿青忙擦着眼泪。“去给瑞儿找大夫。” 村里有一位赤脚大夫,平时村里有人得些伤风感冒的都会去找他,只是这位大夫年纪却是很大了,而且腿脚有些不好,基本上是不出门的,何况今天雨这么大,王嫂子想着。她给瑞儿裹了个小毯子,便抱起瑞儿让阿青撑着伞,跑去找了那位赤脚大夫。 这位赤脚大夫姓李,村里人都喊他李老先生,虽年逾半百可看病下药却半点不含糊。 阿青在一旁看着王嫂子喂瑞儿喝药,担忧的问着:“是不是喝了药瑞儿就好了?” “喝了药瑞儿会没事的。”王嫂子回答。“你身上衣服都是湿的,快去换一身干衣裳,瑞儿我给你看着。” “不要!我要看着瑞儿。” 阿青守在瑞儿身边不愿意离开。 王嫂子瞪着他,凶道:“你要不去换衣裳,我就不管瑞儿了,你自己看着罢!” 阿青见王嫂子作势要走,忙拉住她:“阿青去换衣服,王婶婶你别走。” 阿青换了一身衣服,他便又回来守在瑞儿身边了。瑞儿喝了药,虽然脸上的潮红还未退下去,可却睡的安稳了些。阿青将瑞儿的小手握在掌心里,突然低声说:“阿青知道的,他们是不要我和瑞儿了,阿青都知道的。” 王嫂子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能把一个傻子和一岁多的孩子都丢在家里,确实不像只是出去办事。不过若说这家的男人不要他们了,王嫂子却也是不觉得奇怪的。毕竟那石解长的相貌堂堂,年纪也不大,却愿意养了一个傻子和一个奶娃娃快两年,王嫂子也是佩服的。 王嫂子在一旁看顾到了半夜,见到瑞儿渐渐地退烧后放下心来。她拍了拍阿青的肩膀,轻声说:“我看瑞儿好多了,你快上床去睡吧。我也回去了,明天我再过来看瑞儿。” 阿青点点头,王嫂子走后,阿青却没有上床,依旧坐在床边守着瑞儿。有时候瑞儿吭哧两声,阿青便紧张的不得了。 隔天早上,王嫂子从家里端着粥和馒头过来时,正看见阿青趴在床边睡着了,想是昨夜不知道守到了什么时候,眼下都乌青了。将东西搁在桌子上,她便过来摸了摸瑞儿的额头,已经退烧了。 王嫂子看着这一傻一幼,叹了老长一口气,这家没了男人以后可咋过呦。 而远在丹阳的萧彻,对于很黑村里的事情自然是不知道的。他本想着回到丹阳将事情处理了,就赶回很黑村,可事事难料,东莱与北溯却突然起兵了,对于回很黑村的事情便也就耽搁了下来。 只是这一耽搁,便是连着三个月的时间。三天前他已经派了十七去很黑镇,这次无论如何,他都得将阿青带回丹阳,再不济阿青若真舍不得那石解,便将他一起带来便也就罢了。 因为战事,如今他离不得丹阳。与东莱和北溯的战事愈加激烈,此时与当年西征南越不同,当年的崇祁蓄势待发,而今与南越之战过去不到一年时间,还未息军养士东莱与北溯便又攻打过来,对于崇祁来说,是绝对处于弱势的。 萧彻却万万想不到,十七从很黑村回来却未带回阿青。 “属下到很黑村时,那里已经无人居住了。” 怎么会无人居住,萧彻震怒,莫不是在自己离开后,石解便带着阿青离开哪里了?萧彻想到这个可能,悔不得当初早该杀了石解!“带着人顺着村子往外一处一处的搜!朕就不信,石解他真有通天的本领将人藏的无影无踪!” 待十七退出去后,椒房殿内寂静无声,萧彻心烦意乱的看着奏折。蓦然,他将手中的折子重重的合上,起身朝殿外走去。 刘朝钦匆忙的在后头跟着,只听前头的帝王阴沉着声音说:“备马!朕要亲自去找!” 萧彻骑在马上,不待侍卫跟上便纵马朝着玄武门疾驰而去。阿青……阿青,他怎么会如此愚蠢至极的将人再弄丢一次呢。对于石解将阿青带走的愤怒,膨胀在萧彻心中更多的却是懊悔,他当初就该将阿青一起带回丹阳,不然何故会变成如此! 出了皇宫一路疾驰,即使是丹阳城的街道上,萧彻的速度也未减缓。当街纵马是律令中禁止的,萧彻行过之处,皆传出谩骂之声。对于此,萧彻却是无心顾及,行至城门楼,正欲出城之时,萧彻却惊诧的看向一处,随即猛然收紧缰绳,生生的让疾驰的马儿停了下来。 萧彻用劲极大,马辔撞击着马的嘴角,马儿受惊,抬起前蹄长啸一声,周围的人都惊惧的躲向一旁。 阿青!是他的阿青,他不会看错的。萧彻翻身下马,便朝着一处卖包子的摊子快步走去。那抱着孩子站在摊子前的人,不正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阿青吗! 在阿石他们离开后,阿青与瑞儿便一直被王嫂子照顾着。可王嫂子家毕竟不富裕,而且她丈夫还是个脾气暴躁的老男人。因为王嫂子一直没能怀上孩子,他本就不怎么待见王嫂子,如今却还要拖上两张嘴,他自然是不高兴的。 在王嫂子给阿青他们送饭时,怒气冲冲的跟了过来,他将王嫂子拿过来的饭食打翻在地,骂道:“下次再偷偷送吃的,我和你没完!” _分节阅读_141 王嫂子却也不是个好脾气的,她见自己丈夫将饭菜打翻洒了满地,一下子也怒了。两人对吵着,最后竟还打了起来。阿青见到王嫂子挨打,傻愣愣的跑上去想拉开这个男人,却也被打了几拳。 王嫂子的哭声将四邻惊动了,最后村长赶了过来,这才劝住了架。王嫂子哭哭啼啼的和村长诉苦,她嘴角都被打青了。 王嫂子的丈夫也没好多少,别看王嫂子是个女人,可却也“凶”的狠,不然为什么这十多年都没个一儿半女的,她丈夫也不敢将她休了。 村里头夫妻俩吵架,村长自然是劝和不劝离的。只是这件事后,王嫂子再拿饭菜过来,阿青都不敢收了。阿青独自带着瑞儿,不过短短三天,就熬不下去了。家里半点吃的都没有了,最后剩的,只有水缸里的半缸水。 阿青抱着瑞儿,他想了许久,最后终于决定他要带着瑞儿去丹阳。虽然他不知道丹阳在哪里,可他却记得,阿彻说丹阳是他的家。 他走时王嫂子硬塞给了他几个铜板,不多,还没有他小荷包里的铜板多,可阿青却一阵的鼻酸,哭了出来。 阿青也不知道自己与瑞儿走了多久的时间,他身上的铜板早就花光了,他这一路都是抱着瑞儿问别人要吃的。有的人看瑞儿可爱,还会给他几个包子吃。 这天他又进了一座城门,阿青此时已经有一天没吃过东西了。他抱着瑞儿跑到一处摊子前,可怜兮兮地和那个老板说,希望他能够给他一个包子吃。阿青自己不怕饿,可他却怕瑞儿饿着。“老板,你给我一个包子吧,我可以帮你干活的,只要一个包子就好了。” 可这摊主却凶巴巴的,他嫌阿青身上太脏,挡了他的财客,恶声恶气的赶人:“快走快走,我这不缺干活的。” “我只要一个包子,我什么都会干的……” 阿青话还没说完,却被一个人搂进了怀里。阿青愣了一下,随后便挣扎起来,当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喊着自己的名字时,阿青渐渐安静下来,任由这个人抱着自己。 “阿彻?”阿青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 “是我,阿青。” 得到回答后,阿青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些日子他一直提心吊胆的,当听到萧彻的声音后这才安心下来。他怕他找不到丹阳在哪里,找不到阿彻!还更怕阿彻和阿石一样,不要他和瑞儿了,他怕极了…… 对于失而复得的宝贝,萧彻抱着阿青的手都是颤抖的。 第六十四章 “他们要把瑞儿抱去哪里?” 萧彻忙拉住要过去追瑞儿的阿青,他说:“只是带瑞儿下去洗个澡,不用担心,他们很快就会把瑞儿再送过来的。” “真的?”阿青有些怀疑。 “相信我。”萧彻说。“而且你也得洗洗,怎么变得灰不溜秋的啊。” 阿青这时突然不好意的脸红了,他从很黑村出来已经两个多月有余了,带着瑞儿行路,他不知方向,后来钱也没有了,他总是与瑞儿饿肚子,哪里还能再顾得上身上的整洁。 阿青被牵着,跟着萧彻进了东暖阁后的浴池内,跟在后面的内侍正要上前服侍,萧彻却抬了手阻止:“你们都退下吧。” 刘朝钦与一干内侍应声后便都退出暖阁外候着了。 “这就是阿彻的家吗?” 阿青在见到萧彻后就被他直接带回了皇宫,一路上从玄武门进来后,红墙绿瓦,金碧辉煌的宫殿都让阿青看的眼花缭乱。 “阿青喜欢吗?以后阿青就陪我住在这里吧!”萧彻为阿青解着身上早已经脏污的衣裳。 阿青低吟了一声,认真的思考过后回答:“很喜欢,可是这里太大了,我要是想找阿彻,找不到怎么办?” “不会找不到,阿青要是想找我,你只需吩咐奴才,我就会知道的。” “是刚才出去的那些人吗?” “是的。”萧彻应着。“来,到暖池内。” 暖池内冒着热气,阿青扶着萧彻,脚尖刚碰到池内的温泉水就又缩了回来,他皱着脸:“烫!” 暖池内是温泉活水,整日都是带着热气的。萧彻听着阿青的话,他伸了手下去试水温,并不烫,这个水温正合适。“太凉的话,若是洗完澡受凉可是要吃药的。” 阿青有些不满,可又怕如萧彻所说的,他可不喜欢喝药。好在下水泡了一会后,阿青就不觉得有初时那么烫了,勉强可以忍受。 “阿青会洗澡。” 进到暖池,萧彻为阿青解衣服时,阿青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可他下水后,萧彻竟拿帕子为他擦身,显然是要给他洗澡。阿青虽然脑袋不怎么好使,总被阿石骂是傻子,可对于让萧彻为他洗澡他还是十分不好意思的,毕竟他又不是瑞儿。 “我知道。” _分节阅读_142 萧彻虽然这么说,可却并没有打算挺手的意思。阿青趴在浴池边,背上被萧彻擦的舒服,他也就不再说什么了,让阿彻帮他洗澡,其实很舒服啊! 待洗了澡,萧彻又亲自为阿青擦拭身体,穿衣裳,他简直将阿青当做了一个瓷娃娃一般,亲力亲为的照顾着。 阿青摸摸身上光滑的衣裳面料,十分的喜欢。这可一点都不像他穿的粗布衣裳,又硬又不好看。 从暖池出来,萧彻吩咐宫人上菜。阿青坐在桌前,他看着一道道被呈上桌的精美菜肴,眼睛都亮了,可他却强忍着想吃的欲望,向萧彻问:“他们为什么还不把瑞儿抱过来?” “你吃好了,瑞儿就过来了。” “可是我想瑞儿。”阿青坚定的说。 “那你先吃,我让人将瑞儿抱过来。” “嗯!” 果真,没一会就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奶娘抱着瑞儿过来了,奶娘向着萧彻行了一礼,随后便将怀中的瑞儿交给了站在一旁的刘朝钦。 “大人。”刘朝钦走到阿青身边,他弯下身子,让阿青看他怀中的瑞儿。 瑞儿身上的灰布衣被换了下来,穿着上好的绸子,脸也白白净净的,看样子他似乎是吃饱了,这会儿正打盹呢。 “好了,瑞儿就在这里,你先用膳。”萧彻声音落下,刘朝钦便将瑞儿又交到了奶娘手里。 见到了瑞儿,阿青便放下心来。他已经一天都未吃饭了,如今心神放松下来,饥饿感涌了上来,他毫不客气的吃着。 “阿彻不吃吗?” 萧彻摇摇头,为阿青夹了筷子菜放到他盘中。“我已吃过了。” “哦。”阿青嘴里含着饭菜,含糊的应了一声。 阿青两碗饭下肚,萧彻便不许他继续吃了,给他盛了一碗汤递过去。“七八分饱就好了,不然一会你该难受了。” “好喝!”阿青端起碗,咕噜噜的喝着,最后抬袖一抹嘴,满足的说着。 如此粗鲁的动作,萧彻却觉得他纯粹不杂,天真可爱。 阿青酒足饭饱后,内侍便上前将桌子收拾干净,随后换上了水果茶点摆上。自见到阿青,萧彻满眼满心都在他一人身上,如今平复下内心的激动,萧彻才想起,阿青为何会独自带着瑞儿寻到丹阳,依石解对阿青护犊子的性子,他是绝对不会让阿青来丹阳,何况还独自带着瑞儿。 萧彻问:“阿青,你为什么带着瑞儿来丹阳?” 阿青正拿着一个苹果啃着,听萧彻问起,阿青就红了眼睛,他委屈巴巴的说:“阿石不要我和瑞儿了,就只有我和瑞儿了……” 见到阿青落泪,萧彻心中骤然一紧,他将阿青搂进怀中,哄着:“莫哭,阿青除了瑞儿不是还有我吗,阿彻会永远陪着你的,莫哭……” “可是你们都走了,我和瑞儿都找不到你们,我找了好久,好久……” 这几个月的委屈一下子全部都涌了出来,阿青难过极了。瑞儿一直哭一直哭,他也想跟着瑞儿哭,可他都不敢,阿石和阿彻都走了,瑞儿只有他,他也只有瑞儿了! “以后再也不会了。”萧彻低声的说着。 几个月的奔波,阿青也是疲惫极了,他埋在萧彻怀中哭着哭着最后竟是睡着了。萧彻将人抱到床上时,还有泪水从他眼角流出,萧彻心中一窒,他伸手将阿青脸上的泪水抹去。 此时,刘朝钦抱着瑞儿走了进来,萧彻接过熟睡的瑞儿放在阿青身边,替他们仔细的盖好了被子,这才缓缓地站起了身。 “刘朝钦……” “奴才在。” 萧彻一双眸子看着床上阿青,原总是从容不迫的面上,竟露出了无力之感。“朕总觉得世事都竟在掌握之中,父皇,太子,皇位……所有的一切,朕所思所想,一切都会回到朕的手中。可偏偏有那么一人,朕无论如何,不管朕攥的有多紧,他总是随时有可能从朕的手心中逃走。你说,朕该怎么办?朕从未有如此的不安。” 刘朝钦说:“如今大人不是回来了吗,皇上不必太过忧心。兜兜转转,大人始终会在皇上身边的。” “是啊,回来了。”许久的沉默,萧彻才叹息一般说着。 阿青醒来时,他就看到了睡在自己身边的瑞儿,他好兴致的轻轻捏了一下瑞儿的小脸,这才轻手轻脚的下床。四处看了一圈,并未看到萧彻的身影,阿青向东暖阁外走去,刚到门口,一个穿着藏蓝色宦官服的太监便迎了上来。他正是一直留在东暖阁伺候的小桂林,当年陈青被掳出皇宫,刚从南越归来的皇上便赶去了卞州,小桂林在东暖阁便一直忧心的等待着。 可后来却只有皇上一人从卞州回来。 小桂林自是万分关心,但他却一直寻不到开口的机会。因为那个时候的皇上,浑身散发着阴沉的气息,冷漠的无法靠近。 本以为会再也见不到少爷了,可少爷却又回来了,还带着小殿下。小桂林偷偷地去看过小殿下,十分的可爱健康。 “你是谁?”阿青看着小桂林问。 _分节阅读_143 “奴才小桂林,皇上吩咐奴才来服侍大人您。”小桂林恭敬的回答,虽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少爷会变成现在这样,不过,只要少爷能好好地回来,小桂林就十分满足了。 “皇上?是阿彻吗?他去哪里了?” “皇上去了椒房殿,奴才带您去找皇上?” 阿青摇摇头,他说:“不行,瑞儿还在睡觉,我得等他醒来才行。” “大人若想去,小殿下会有奶娘照看的。” 阿青犹豫着,正准备答应时,屋里传出了瑞儿的哭声,阿青忙往屋里走去。瑞儿看到阿青,哭声就停下了,伸着两只胳膊,是让阿青抱他的意思。 “坏瑞儿,睡醒了就哭。”阿青嘴上说着,却是伸了手将瑞儿抱了起来。 “啊……戚戚……!”瑞儿回应他,精神十足,半点都不像刚哭过的模样。 “是阿青,瑞儿笨!”阿青纠正他。 瑞儿似乎十分早慧,如今不到两岁,他竟然可以喊阿青的名字了,虽然发音并不清楚,可这也让阿青兴奋了许久。阿青带着瑞儿出了很黑镇,后来盘缠花完了,阿青便一路乞讨或者帮人家干活换了点吃的。 那是阿青正给人洗澡,瑞儿被他放在了一旁,阿青边洗边逗着瑞儿,没想到瑞儿突然张口竟喊了阿青的名字,后来一路上,阿青除了赶路乞讨,就是教瑞儿说话。但是显然,乳牙都没长齐的瑞儿,到现在发音也并不标准。 “戚,戚!”瑞儿伸着小爪子抓阿青垂在胸前的头发,坚持的喊着。 “是,是!以后我就叫阿戚,好了吧!” “小殿下可真聪明,才一岁大就会开口了。”小桂林笑着说。 听到有人夸瑞儿,阿青很是高兴,不过他嘴上却说:“瑞儿才不聪明,到现在都不会走路,笨瑞儿。” “奴才听乳娘说,小孩走的晚好些,而且小殿下还不到两岁,大人莫着急。” 见着小桂林向着瑞儿说话,阿青顿时对他心生了好感。“你为什么总喊瑞儿小殿下?” 小桂林一愣,他回答:“小殿下是皇子,奴才自然得这么喊。” “皇子?” “是啊,皇上再过几日,会册封小殿下为太子。” “可瑞儿是我的!”阿青道。 “这……”小桂林踌躇,此时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向大人解释,小殿下是他和皇上的孩子。 这时,外头一阵脚步声,萧彻便走了进来,他看到阿青抱着瑞儿,瞪着眼睛看着小桂林,便问:“怎么了?” 小桂林忙低头退到一边,规矩的站好。 “瑞儿是我的!”阿青再次坚定的说着,只是这次是向着萧彻。 萧彻走过去,路过小桂林时,他眸光冷淡的暼了一眼退到一旁的小桂林,随后轻声哄道:“瑞儿自然是你的,谁也不能抢走。” 第六十五章 有了萧彻的保证,阿青不安的心这才定了下来,他想到刚才小桂林的话,问道:“阿彻不会让瑞儿当太子的,是不是?” “为何不想瑞儿做太子?” “因为……”阿青说着,他也不知道为何,可当听小桂林说要册封瑞儿为太子时,阿青心中隐隐的升起不安,似有一个声音,一直在他脑海中说,不能让瑞儿做太子,不然他们会把瑞儿从他身边夺走的!所以他不愿意,可萧彻问起,阿青却无法说出心中的不安。阿青低着头,半晌他才低声说:“我不喜欢,瑞儿只要是瑞儿就好了。” “阿青不喜欢的事情那就不做,只要你高兴就好。”萧彻说。 “啊戚……”瑞儿突然开口,口齿不清的喊了一声,似乎对于两人无视自己,十分的不满。 阿青这才想起怀中的小家伙,他将瑞儿换了一个姿势,随后十分欢喜的将瑞儿长的乳牙让萧彻看,“阿彻,瑞儿长牙齿了,原来只有一颗的,现在旁边又长了一颗出来,你看!” 瑞儿嘴巴被迫张开,他更加不高兴了,双手胡乱的扑腾着,想要逃离阿青的魔爪。在瑞儿不满的啊啊声中,萧彻从他张开的小嘴里,看到了两颗挨在一起的白色乳牙。 “瑞儿乖,给阿彻看看。”阿青努力的说服着瑞儿,希望他能乖乖地听话些。 “嗷呜……”瑞儿显然是不会安分的,他猛的一合嘴,竟是把阿青的一根手指咬在了嘴里。 _分节阅读_144 细小的乳牙和柔软的牙龈并没有给阿青造成什么伤害,阿青噫了一声,有些嫌弃的从瑞儿的口中抽回自己的手指,“瑞儿脏死了!” 反倒是瑞儿,竟伸着脑袋,还想咬阿青的手指玩。 “不要,瑞儿脏,不能咬的!”阿青躲避着。 “嗷呜……咯咯咯……”阿青的反应将瑞儿逗的咯咯咯地笑着,坚持不懈的伸着脑袋想咬阿青的手指头。 萧彻看着这一大一小玩闹着,听着阿青愉悦的笑声,他不禁也跟着扬起了唇角…… 阿青觉得,自从来到这里生活后,他每天都很开心,他和瑞儿再也没挨过饿,阿彻会给他们很多好吃的,还有小桂林会陪他们一起玩。一切的一切,都让阿青非常开心,只唯有一样,让如此开心的阿青有些烦恼。 那就是晚上瑞儿不能再和他一起睡了! 阿青坐在床尾,他看向床头萧彻,大声嚷道:“我不管,我要和瑞儿一起,不然我就不要睡觉了!” “听话,瑞儿这么大了,他应该学会一个人睡觉,你得让他独立点。”萧彻认真的说。 阿青不可思议的等着萧彻,半晌忍无可忍才憋出一句:“瑞儿才一岁多,他才不大!” “快点过来,你在那里坐着一会着凉了!”对于一岁多的瑞儿是大还是小,萧彻才不会去管,只要瑞儿不来打扰他与阿青就行了。 这几天萧彻每日将政事忙完,回到东暖阁阿青都是陪着瑞儿在玩,起初萧彻看着两人玩闹,也觉得温馨,可时间一长,萧彻就越来越不满意起来。 晚上阿青哄着瑞儿睡觉,自己只能睡在一边,白日里好不容易得了些空闲回来,准备与阿青一起去后花园走走,单独相处,增进些感情,谁知阿青回屋,抱着瑞儿出来,十分爽快的说:“走吧,顺便也带瑞儿出去逛逛,他最喜欢出去了!” 萧彻后牙槽咬紧,他觉得自己才是阿青顺便带上的那个! 心爱之人在身边,可却半点独处的空间都没有,阿青在东暖阁住了半月,萧彻连亲一口的机会都没有,这如何让他能够心平气和!对于欲求不满的男人来说,是不会有什么好心情的,整个皇宫,除了阿青,谁都知道帝王最近心情欠佳,易怒。 刘朝钦每日跟随在帝王身边,见到帝王阴沉沉的脸色,也只当帝王是因为东莱与北溯两国的起兵而烦忧。 “你让人把瑞儿抱回来,我才过去!”阿青提着条件,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阿彻突然就让人把瑞儿抱走了。 “从今以后,瑞儿不能睡在这里了,他会有自己的房间。” “那我要去瑞儿的房间睡。”阿青说着,他就要下床。 “你敢!”萧彻大声喊道。 阿青一条腿已经挨着地了,他被萧彻这一吼下床的动作就停住了,一双眼盯着萧彻,看得萧彻身体一凛,只见阿青一瘪嘴,不可置信的说:“你吼我?” 阿青这话说的,委屈巴巴的,萧彻顿时就后悔了,他皱着眉“啧”了一声,说:“我没有吼你。” “骗人,刚才你吼了,声音可大了!” “说了没有,你过来,我同你好好说。” 阿青躲开萧彻伸过来拉自己的手,对于萧彻死不承认他非常生气:“不要!你凶我,我不要听你说话。” 说完,阿青就准备下床,阿彻竟然凶他,他才不要和他睡呢,他要去找瑞儿,哼! 阿青正穿着鞋子,胳膊就被萧彻抓住了,阿青正生他的气呢,哪里能让他碰自己,奋力地扯着,想将自己的胳膊从萧彻手里挣脱出来。 “阿青,别闹,是我不对……下次再不会了,听话……”萧彻哄着他。 “不要,你走开,我要去找瑞儿。” 阿青挣扎着,正使了大力气,没想到抓住他胳膊的萧彻却松了手,身体便惯性的向后倒去,摔下了床。 萧彻被他这一摔吓了一跳,他本是怕阿青挣扎受伤这才松了手,没想到人却摔了下去。萧彻忙过去扶起阿青,关切的询问:“摔倒哪里没,我看看。” 阿青被摔的眼泪花都出来了,他一手捂着后脑勺,哭丧着:“呜……脑袋疼……” 萧彻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并没有伤口,却只听阿青一个劲儿的说着“脑袋疼”。萧彻将人抱到床上,随即朝外头喊了一声,刘朝钦便走了进来。 萧彻并未看进来的刘朝钦,他揉着阿青的脑袋吩咐着:“去传太医。” “是!” “阿青,到底哪里疼?”萧彻仔细检查着阿青脑袋,除了摔下床去磕的一个小包,并未有其它伤口,可阿青却疼的双手抱着脑袋,痛苦的呻吟着。 “脑袋……脑袋疼,阿彻呜呜……”阿青缩在萧彻怀中,痛哭出声。他觉得自己的脑袋好像要裂开一般,伴随着耳鸣,令他十分的痛苦。 不久,刘朝钦便领着太医走了领来。萧彻见太医要跪拜行礼时,急躁的开口道:“你过来瞧瞧,他脑袋是怎么回事?” _分节阅读_145 太医弯腰的动作一窒,随后应了一声,便走近到床边查看。这位老太医是在当年阿青怀孕时,为他把平安脉的温太医,他看着床上痛苦的抱着脑袋的阿青,伸手为他察看脉象,静默一会,他“噫”了一声,随后收回手。他走向放在桌子上自己拎来的药箱,从里面取出了针灸袋,随后便为阿青治疗。 原本痛苦不堪的阿青,脑袋上被温太医扎下几针后,渐渐地人便安静下来,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此时温太医收了针,这才温起身向萧彻说:“大人体内似乎藏着毒素,具体是何毒还要再仔细观察一番才知。大人的头疼也是因为体内毒素的原因,刚才臣为大人扎了几针,如今暂时缓解了他的头疼。” 毒?萧彻想到如今阿青痴傻的模样,或许也是因为这毒素的原因。“那能否治好?” “这……若是查出是何毒,对症下药,自然能治。” “朕知道了。” 温太医跪在一旁,听到帝王的话,他疑惑起来,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让自己留下在继续诊治还是回去?温太医对于帝王的态度实在是拿不定主意,他偷偷地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刘朝钦,向他求救。 刘朝钦站在一旁,在看到帝王走到床边坐下后,他这才向温太医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出去。温太医得了指示,他忙起身,拿了自己的药箱子,躬着腰退了出去。 暖阁内寂静无声,萧彻静坐在床边,他内心却是十分烦躁的。他觉得无论阿青变成什么模样,痴傻疯癫也罢,自己都不会放手。在很黑村见到痴傻的阿青时,得知阿青已经不再记得自己是谁时,萧彻内心涌现着难以言喻的难过与失望。他曾想过阿青会恨他,怨他,可从不曾想过阿青竟会不记得他。 可现在,或许解了阿青体内的毒素,他就可以恢复正常,想起从前的事情。但萧彻却犹豫了,这些日子他与阿青在一起生活的太过开心了,现在的阿青喜欢他,依赖他,不会想着离开他,所以萧彻自私的想就这般一直与阿青生活下去。 萧彻俯下身子,在阿青面颊上轻轻印下一吻,他低哑着嗓子,轻声的说:“阿青,我们就这般吧,好不好。” 隔日,阿青醒来后,他的已经感觉不到头疼了,他坐在床上,来回晃了晃脑袋,十分高兴的和萧彻说:“我脑袋好了,不疼了。” 萧彻一把按住他来回晃动的脑袋,“知道你不疼了,还不赶紧起来用膳。” “哦。” 阿青乐呵呵的下了床,展开手等着萧彻为他穿衣裳。“要阿彻穿。” “懒家伙。”萧彻骂了一声,从一旁拿起阿彻的衣服,为他一脸一脸的穿上。 “谁让你昨天吼我,别以为我忘了。” “这么记仇?” “嘻嘻,当然,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凶我。”阿彻得意的说。 “好,以后我绝对不敢了。”萧彻说。“现在我们可以去用膳了吗?” 阿青抬着脑袋,装模作样的“嗯”了一声,随后大摇大摆的走在了前头。 用了早膳,萧彻陪着阿青在暖阁内与瑞儿玩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去椒房殿处理政务。只是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暖阁那边却传来了消息,阿青又犯头疼了! 第六十六章 萧彻早上特意在暖阁内多待了一会儿,见到阿青无事,这才去了椒房殿,没想到短短的功夫,竟又犯病了。 萧彻回到东暖阁时,里面是阿青痛苦的呻吟声与瑞儿的哭声交织在一起。 “带小皇子下去。”萧彻吩咐。 奶娘得了吩咐,忙抱着一直在哇哇大哭的瑞儿出去了。萧彻将阿青抱到床上,他眉头皱的死紧,脸沉着,却温柔的哄着怀中的人。 温太医提着药箱匆匆走来,他唇下的胡须凌乱,喘着粗气。一进暖阁,便忙打开药箱,从里面取出了银针,替阿青施针。 如同昨夜一般,温太医在扎下第四针后,床上本痛苦挣扎的阿青渐渐地安静下来,随后陷入了沉睡之中。 此时,萧彻才得空,他坐在床边,询问跪在一旁的温太医:“昨夜施针,怎么今天便又疼起来了?” 温太医垂着头,脑门儿上都出了细汗:“昨夜施针只是暂缓大人的头痛而已,大人体内余毒不清,便还会再复发。” “可有何危害?”萧彻问。 “毒素本一直潜伏在大人体内,突然爆发出来,若一直无法医治,便也会要了大人的性命。” 萧彻闻言,猛然站起身,他一双眸子冷冷的盯着温太医,斥责道:“为何昨夜不说!” “这……”温太医身体颤抖着,忙磕头请罪:“微臣昨夜回去,寻了典籍,这才知道的,微臣绝不敢欺君啊。” “你说你寻了典籍,那是何毒?” _分节阅读_146 “是……是‘牵机药’,此药是毒非毒,它本是给妇人催生所用的药物,只是大人体内却多了一味药,名为‘乌头’。而乌头与牵机药相生相克,这也就让牵机药变成了毒药。”温太医说着,“它会侵蚀受毒者的身体,会令受毒者痴傻。” “医治之法呢?” “大人毒已入体,必须将毒素从体内排出,臣会为大人每日施针排出体内的毒素。” 萧彻问:“需多长时日?” “这得看大人的体质,短则一月,长则半年。” 待阿青醒来时,依旧是生龙活虎的,只是坐在软榻上,向萧彻说:“我怎么总是头疼,以前都不会的。阿彻,你说我是不是得了绝症了,会不会死掉?” “胡言乱语!”萧彻从一旁茶几上拿了一块糕点递给他,接着说:“只是寻常的头痛症,从明日后,温太医会每日过来为你医治,很快便会好的。” 阿青咬了一口糕点吃着,“唔,怎么医治?会不会也很疼啊?” “不疼,你只要躺在床上睡一觉,醒来就可以了。” “如此简单,不用喝什么黑漆漆的药汤?”阿青有些不信。 “不用。” “那也不用扎针?” 萧彻拿起茶盏,垂下眸子细细的喝了一口,从容淡定地回答:“不用。” “哇,那太好了。”阿青彻底放下心,安安心心的吃着他的糕点。 隔日,阿青十分顺从着温太医得医治安排,因为他知道他不用喝苦的发涩的药汤或者扎有手指头那么长的银针。 温太医进了暖阁时,阿青还十分好心情的同萧彻聊着天,当看到温太医时,还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随即非常听话的在床上躺好。 萧彻薄唇抿紧,默不作声的看着阿青的动作。 阿青看着萧彻,正想问他,自己要睡到什么时候时,眼尖的就看到一旁的温太医从药箱中拿出一个布袋子。当看到那个布袋子时,阿青脑中一闪而过一个相似的场景,也是这间屋子,也是这个留着山羊胡须的老太医,也是这个药箱子和这个布袋子。阿青猛然瞪大眼睛,他指着温太医手中的布袋子,有些结巴的问:“阿彻,他……他拿那个做什么?” 萧彻侧身挡住阿青的视线,他回答:“只是医治要用的东西,一会你只要闭上眼睛就好。” “不,我见过的,那个是针,有我手指头那么长,还有粗的,我不要!” 阿青说着,就从床上坐起来,却被萧彻压制在了床上。阿青此时更加怕了,萧彻的态度承认了他刚才得话,那一会儿那温太医是不是要拿那些恐怖的针来扎自己。“阿彻坏蛋,你快放开我,我要被扎了!” 阿青看到温太医朝这边走来,最后几个字时声调都提高了几个度,他想要挣脱萧彻的束缚,突然间,眼前被蒙上了一条黑布,阿青视野里一片黑暗。 “不……不要,阿彻,疼,你快放开我。”阿青被萧彻搂在怀中不能动弹,惊惧过后他开口哀求道。他实在是怕极了疼,他不想扎针,他会痛死的。 “听话,我陪着你,一会儿就好了。”萧彻覆在阿青耳边,哄着。 而萧彻所说的一会儿,待温太医从暖阁出来,已经是两个时辰过后了。阿青虚脱的软在萧彻怀中,他的头发都被汗水给浸湿了,他脑袋上和指尖的银针已经被拔掉了,但还有血珠从指尖冒出来。 萧彻搂着人,眼眶也微微红着。刚才阿青被施针痛苦的哭喊声让萧彻心疼不已,可他却只能这般眼睁睁的看着他受罪,一点办法都没有。 “皇上,药浴已经准备好了。”刘朝钦从暖池内出来,恭敬的说。 这是温太医配的药浴,每日施完针,还要再泡半个时辰的药浴。 萧彻将怀中的人拦腰抱起,朝暖池走去。阿青窝在他怀中,被抱起来分那一刻,双手紧紧的抓住萧彻胸前的衣襟,带着哭声低吟着:“阿彻……呜呜,疼……” 一切都是萧彻亲力亲为,不假他人之手,更衣沐浴,待阿青从浴桶中出来时,他已经昏睡过去了。施针时阿青如此痛苦害怕模样,他缩在自己怀中,不停地哭喊着自己的名字,萧彻实在无法想象,往后每天,阿青都将承受这种痛苦。 因为施针后的药浴,所以施针前不能吃任何止疼的药物,只能如此般生生的忍受着。 阿青对于萧彻欺骗他的事情非常的恼火,不仅如此,更令他害怕的是,他此后每天都要扎上一次。所以,在第二次温太医过来准备医治时,阿青躲了起来。事情也赶的正巧,萧彻因为前线传回的军报,在阿青到医治的时间,便没赶回东暖阁。谁知阿青寻着这个空挡,竟偷偷跑出去躲了起来。 温太医到东暖阁时,就连着刘朝钦急慌慌地吩咐太监四处寻人。当萧彻出了椒房殿回到暖阁时,阿青的人还未寻到。萧彻自然是大发雷霆,将刘朝钦狠狠地骂了个狗血淋头后,便也出去寻人去了。 数十名太监,从中午寻到了天黑,也未将人找到。最后还是不知道躲在哪里的阿青实在是饿的不行了,自己又跑回了东暖阁,这数十名太监的脑袋这才得以继续顶在脖子上。 萧彻还在外头寻着,得了小桂林从暖阁过来的禀报,道是阿青已经回了暖阁,这才气冲冲的往暖阁走去。 “你今天去哪里了!”萧彻看到坐在桌前狼吞虎咽地吃着东西的阿青,怒气不由的就涌上来。 阿青见到萧彻满脸的怒容,吓得也不敢再动筷子了,他嗫嗫的开口:“我就在花园内。” 萧彻眉头皱起,他今日就差没将花园底朝天的翻过来了,就是未寻到阿青。 _分节阅读_147 阿青见他不信,继续说:“就是在一个假山洞里,我……我都看到你了。” 这个小傻子!萧彻简直不知是怒还是乐了,自己心急火燎的找了他一下午,他倒是藏的好,看到自己如此着急竟也不出来,若不是他饿了,是不是还想着躲一辈子不成! 阿青这才吃了两口,他肚子还咕咕的叫着。没听到萧彻的回话,他悄悄的提了筷子,就准备吃一口,没成想菜还没递到口中,萧彻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还有脸吃,给我站到一旁去!” 阿青瞅了一眼到嘴边的菜,委屈巴巴的看着萧彻:“阿彻,阿青饿了。” “饿就忍着!”萧彻无视他可怜兮兮的模样,沉声道:“你不是挺能忍吗,给我站过去!” 阿青瘪了瘪嘴,拿着筷子站在了萧彻对面。 萧彻坐在阿青刚才的椅子上,随后朝着阿青伸了手过去。阿青一看,眼睛顿时亮起,嘴巴也不瘪着了,露出笑脸就把自己的手伸了过去。 “啪!”的一声响,阿青白皙的手背上被拍出了一个红印子,只听萧彻冷冷地说:“筷子!” 阿青愣了一下,眼眶瞬间就红了起来,看着萧彻沉着的脸色,将筷子递了过去。随后两手并在身侧,乖乖地站好,只是他那又瘪下去的嘴巴,颤颤巍巍地强忍着要哭的冲动。 萧彻拿了筷子,便不再理会阿青,就着他刚才用的碗,兀自的吃了起来。 阿青一双眼贪婪的盯着萧彻吃东西的嘴,十分没有骨气的咽着口水,阿青抬手,揉了揉自己扁扁的肚子,他觉得阿彻真是太坏了! “站好!”萧彻看到阿青的动作,冷冷地说。 “阿青也饿,你吃的是我的,你坏!”阿青终于忍不住,他大声喊道。 “你的?”萧彻看向阿青,“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就连你都是,那里有你的东西!” “你坏!”阿青喊了一声,便哭了出来,“呜呜……阿彻坏,我不要你,扎针好痛,你还凶阿青,不给阿青吃饭,你坏!呜呜……” 阿青伸着脖子,站在那里哭诉着,眼泪啪啪的往下掉。萧彻是最见不得阿青哭的,每每他哭,萧彻心中燃着的怒气瞬间就会被他浇熄,还泛着潮湿。 萧彻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伸手将人拉过来,坐在自己腿上:“瑞儿都没你这般能哭。” “呜呜,瑞儿又没有被饿肚子,阿青一天都没吃东西了,你还不给阿青吃东西!”即使哭的泪眼朦胧的,还不忘替自己辩解。 “谁让你自己跑出去躲起来的。”萧彻搂着人,伸手安抚的轻拍着他的背脊,“你可知我找不到阿青有多着急,多担心?为了找你,我也陪着你一起挨饿,你说这难道不是你的错?” 阿青哭唧唧的将脸枕在萧彻肩膀上,听着他的话,也有些愧疚,他哼唧唧的说:“扎针好痛,阿青不想扎针。” 萧彻问:“头还疼不疼?” 阿青摇摇头:“不疼。” “扎针疼还是头疼的时候痛?” “唔。”阿青思考着,随后说:“都疼!” “……” 萧彻叹了一口气,柔声哄道:“扎了针头以后便不会再痛了,等我们病好,就不用再扎针了不是?而且我会陪着阿青的,扎针时阿青若是痛,你就咬我,可好?我陪着阿青一起痛。” 这一大串的话简直将阿青绕晕了,阿青晕晕乎乎的只听着萧彻说的最后一句。阿青用着自己那有些不好使的脑袋想着,病治好了就不会痛了,而且阿彻会陪着他的。 第六十七章 似是萧彻的话起了作用,温太医再次来施针时,阿青都会努力的配合着。而对于阿青施针的时间,萧彻都会将所有的政务推迟,在暖阁内陪着阿青医治。 只是如此反复,一月后阿青虽然头疼之症并未再犯过,可体内的余毒却仍旧未清干净。按温太医所说,阿青体内的余毒,至少还需要两个月的时间,才可以完全排除。 初冬的天已经带着冰冷的气息,阿青越来越畏惧寒冷,此时的东暖阁内已经升起了碳火。 寅时,萧彻醒来,他看着窝在被窝里睡得正香的阿青,没忍住在他脸颊上轻了一口,随后才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刘朝钦领着一干的内侍进来服侍帝王更衣洗漱,外头的天还未亮,寒天时天便亮的晚些,何况现在也才寅时。 萧彻身穿黑色冕服,头戴白玉旒玉冕冠,一旁奴才端着盤匜服侍他净手,却听着身后床上一阵窸窸窣窣声,萧彻将手擦干,回头就见床上的阿青裹着被子坐了起来,眼睛都未清明,显然是还未睡醒。 “吵着你了?”萧彻走过去,拢了拢阿青身上的被子,轻声接着说:“天还早,你再睡会。” “阿彻现在就要走了吗?”阿青迷迷糊糊地问着。 _分节阅读_148 “还有些时间,我在这里陪着你,快些睡吧。” 阿青躺下,整个人缩在锦被中,只将脑袋露了出来。他闭着眼睛,修长白皙的手从被窝里伸了出来,轻轻地扯着萧彻的衣袖,这才继续睡去。 暖阁内生了碳火,十分的暖和,可萧彻仍怕冷着阿青伸出来的手,将自己被抓住衣袖的手伸进了被子内。 刘朝钦看了眼窗外的天色,上前轻声提醒,“皇上,要勿了早朝的时辰了。” 静默许久,萧彻见阿青又睡下了,这将袖子从阿青手中抽了出来,起身出了东暖阁。到门口时,看到守在外头的小桂林,沉声吩咐着:“进去看顾着你家主子,他起了再让奶娘将小皇子抱来。” 小桂林躬身应着,待看到帝王离去的背影后这才起身,随后走进了暖阁内。 早朝之上,自然是围绕着东莱与北溯同盟的“义渠军”,现今“义渠军”已行至禹州一带的长山,禹州是崇祁与东莱的边界处。陈述从禹州传回战报,“义渠军”此次聚首共五万余人。陈述本是在禹州做好了对战准备,可“义渠军”在到达长山时,却整军休整,偶尔会派出少数人马不停地骚扰陈述所带领的“镇远军”,不过基本上都是小打小闹,并未真正的大规模出动。 萧彻看着战报,离年关不过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想必“义渠军”是准备年过才会大举起兵。 早朝结束,萧彻与容良、温择等人到椒房殿内密议,直至午时这才回了东暖阁。今天萧彻回来的有些晚,一路上他步伐不由的加快了几分。 回到暖阁,阿青正坐在软榻上,一见到萧彻进来,嘴立马就撅了起来。 “对不起,今日回来晚了些。”萧彻走到他身边坐下。 “哼,反正你不回来我是不会扎针的。” “是我的错,下次不会了。”萧彻将人搂在怀中,“还记得过两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难道不是瑞儿的生辰吗?”阿青疑惑的看向萧彻。 “是的,阿青真聪明,待扎了针晚些时候,阿青再与我说说你想如何给瑞儿过生吧。” “唔,我想吗?”阿青说,“那一定要有生辰面的,瑞儿一岁时阿石就给瑞儿做的生辰面。”虽然最后石解做的那碗面瑞儿就闻了个味儿,全被阿青吃到肚子里去了。 “好,就按阿青想的办!” 萧彻虽是这么说,可早一个月前他就已经将瑞儿的生辰让刘朝钦报去了礼部。瑞儿是他与阿青的孩子,是崇祁的正统皇子,将来还会掌管崇祁,成为新一任的帝王。所以,即使阿青不愿意让萧彻册封瑞儿为皇子,萧彻却是一样要做的,至少他要给阿青一个名分,让他能够堂堂正正的与自己比肩,让世人都知道,瑞儿是崇祁的正统殿下! 瑞儿的生辰是在初冬的月中,近几日天气阴沉,总觉得似有大雨的征兆,可没成想,到了十五那日,阴冷了半个月的天儿竟是少见的阳光明媚。 借着瑞儿生辰日的喜气,阿青今日不必再被温太医扎针,这令他更加开心。 小桂林掀开门前的帘子,满脸笑意的走了进来。他手中是尚衣监刚送来给小殿下的新衣裳,喜庆的大红色,袖口用金丝绣的八爪龙图案,领口上是一圈雪白的狐狸领子。 “大人,小殿下的新衣服送过来了。” 过了今天便满两周岁的瑞儿摇摇晃晃地学会走路了,此时他就迈着自己的两条小短腿到处走,偶尔跌倒了,也不哭,自己吭哧吭哧地爬起来,末了还冲着阿青咧着嘴笑,露出嘴里的几颗乳牙。 “瑞儿的新衣裳,我瞧瞧。”阿青从木案上拿起叠放整齐的衣服,抖了开来瞧着,“真好看,我给瑞儿试试去。” “诶,那奴才去把小殿下给您抱来。”小桂林说。 将衣服给瑞儿换上,阿青前后左右的将瑞儿打量了一遍,最后忍不住在瑞儿肉乎乎的小脸上使劲儿地亲了一口:“呜,我们瑞儿好可爱啊!” “小殿下随了大人,长得粉雕玉琢的,可爱的紧。”小桂林对于瑞儿也是喜爱的紧,若不是因着身份,他能整天抱着瑞儿不撒手。 瑞儿穿好了衣裳,就蹬着两条小短腿跑开了,偌大的暖阁内,是刚学会走路的瑞儿最好的探险之地。瑞儿身后跟着个小太监,阿青便也懒得跟着他跑,阿青窝在软榻上,他问:“阿彻今天什么时候回来?” “这……奴才也不知,不过今日是小殿下的生辰,皇上想必会早些回来。” 小桂林话音才落,外头就响起了一阵脚步声,随后门口的门帘便被掀开,萧彻从外头走了进来。 “今天可有不舒服?”萧彻来到阿青身旁询问着。今天没让温太医来施针,萧彻便担心着阿青的头疼再犯。 “没有,今天不疼。”阿青生怕萧彻不信,到时候反悔让温太医过来,重复声明着:“今天可好了,一点毛病都没有,今天不能扎针哦。” “是,答应你的。” 这时,瑞儿从暖阁内室探险出来,看到坐在阿青身旁的萧彻,本乐颠颠的脸上骤然就变不开心了,他朝着阿青走去,嘴里喊着:“爹……爹爹……抱!” 阿青将朝自己跑过来的瑞儿抱了起来,刚放到腿上,瑞儿却扭着身子,一屁股坐在了阿青与萧彻之间,让后扭头看着萧彻,十分挑衅。 萧彻脸沉了下来,他也不知瑞儿这半点大的孩子怎么就如此记仇,不过是将他与陈青分开睡,他却将这仇记在了心里。每每萧彻想与阿青亲近亲近,瑞儿若是看见了,定会插进来阻止,初时几次,萧彻本也没多心,毕竟不过是个二岁的奶娃娃,但每每都是这般情景,萧彻就不免起了疑心。 人只要留心,总能看出个幺蛾子来,何况是萧彻这般善于算计他人的。后来,萧彻故意试探,在瑞儿面前与阿青亲近,无论瑞儿在做什么或是玩什么,都会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挡在两人之间。 之后萧彻才终于不得不承认,这才不过两岁的小崽子就是故意在报复自己! _分节阅读_149 而萧彻对于小崽子的报复却毫无办法,小崽子萧彻是不放在眼里的,可他背后的靠山(阿青)却是让萧彻忌讳的,毕竟每次只要瑞儿扯着嗓门哭,阿青准得生他的气,这一生气可不得了,白日里不说,夜里两人睡在一起,萧彻碰都碰不得他,最后萧彻低声下气地去同瑞儿道歉后,阿青这才能消气。 萧彻垂眸冷眼看着这个奶味儿还没断干净的小崽子,压下心中的怒意,暗自默念着:这是自己的种,忍一时风平浪静! 瑞儿的生辰典礼设在太和殿,满朝文武皆来恭贺。萧彻坐在太和殿正中上座,王公大臣位于丹陛之上,其余百官依次坐定。 瑞儿的周岁抓周之礼萧彻没有赶上,今日办的生辰宴,萧彻便让礼部将抓周礼一并办了。 太和殿殿上摆放了一张大案,上面铺着红布,红布之上摆着、释、道三教的经书,笔、墨、纸、砚、算盘、钱币……数十样的东西。 阿青坐在萧彻身后,他们之间隔着一层薄薄的纱幔,阿青从未想过,瑞儿生辰竟然会来这么多人,好在他只要坐在这里就好。 抓周礼开始,太监将瑞儿抱了出去,阿青坐在太师椅上透过纱幔看向外头。 太监抱着瑞儿出去,来到大案前,正准备将瑞儿放到大案上时,萧彻却从椅子上站起身,走了过来。对于突然冒出来一个皇子,百官虽然疑惑,可却不敢质疑,只得将疑惑藏在心中。 但当抓周礼开始后,百官看到帝王走到大案前,竟从怀中掏出了玉印放在其中,其形为龙鱼凤鸟钮玉玺,这正是崇祁每任帝王所传下来的皇帝之玺。 百官状若,皆是哗然。却只听萧彻开口说道:“此次抓周礼上,皇长子抓到什么,朕便给他什么!” 太监将瑞儿放在了大案之上,下方百官皆屏气凝神的盯着在大案上爬着的小皇子。今日皇上一番话,金口玉言,若是小皇子抓了那玉印,皇上不是就要将天下都给他了! 第六十八章 瑞儿被放在大案之上,他还十分新奇的四处看着。瞅了一圈,这才将他的好奇心放在他周围放置的物件上。大案呈长方形状,瑞儿双手撑在案桌上,直接漠视了身旁摆着的三教的经书与那些笔墨纸砚,越过它们朝前爬着。 下头百官伸着脖子看,当他们看到瑞儿在玉印旁边停住时,胸口不禁都提着一口气。 说实在的,玉印旁边摆着的几个金元宝,才是将瑞儿吸引过来的东西。瑞儿好奇的看着,伸了手想抓起一个时,就看到了旁边的龙鱼凤鸟玉印。瑞儿奶生奶气的“呀”了一声,便扭头看向站在大案旁的萧彻。 萧彻一派的从容,他一言不发的看着瑞儿,很是有耐心的等待着。瑞儿回头又看了看案桌上的玉印,随后伸出小胖手将玉印抱了起来,玉印有些沉,瑞儿刚拿起来时还滑了一下,大臣们看着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儿去了,这传国的玉玺要是就这么摔了可怎么好。 萧彻在看到瑞儿拿起玉印后,头一次对着瑞儿露出了一个笑容,到底是自己的种,还是不傻的! 太和殿内帝王金口玉言许下的承诺,如今瑞儿头一样便抓了玉印,还抱在怀中不松手。一旁太监将瑞儿抱了起来,送回了御座之后的阿青怀中。 瑞儿抬着脑袋看着阿青,献宝似得把怀里一直抱着的玉印递给了阿青,嘴里还喊着:“爹爹……给。” 阿青一直坐在这里,他不明白萧彻是在做什么,可瑞儿捧着的这个东西他却是认得的,这几日萧彻总把这个东西拿给瑞儿做球玩。 “爹爹不要,瑞儿自己玩。”阿青没接,相对于这个,他还是更好奇纱幔外头的事情。此时萧彻已经端坐在御座之上,垂下的白玉珠串中隐隐约约的露出他沉稳的面容,一双漆黑淡漠的眸子看着下列的百官,开口道:“皇长子既然拿到了玉印,那朕便在此兑现承诺,即日起,皇长子萧瑞封为太子,入主东宫!” 对于突然冒出来的皇长子,下面百官还心存疑虑,这还没半柱香的功夫,帝王后宫在无妃无后的情况下,竟先立了太子,从先祖元宗皇帝传至今还是头一遭。 百官颇有议词却都不敢冲在前头当这只领头鸟,因为他们心知帝王的脾性,在两年前帝王在卞州斩杀前太子后,便无人敢反抗帝王的旨意。当年三朝元老刘培因着萧时墨乃先帝长子,与帝王血脉相连,是以当年听到帝王要以车裂之刑处死前太子时,当朝辩驳,期望让座上冷酷的帝王收回旨意,在帝王的一意孤行下,刘相当时竟已死劝谏当场要往殿上的红漆大圆木柱上撞,好在当时被拦了下来,虽受了伤却没有性命之忧。 但即使如此,依旧不能阻拦帝王要杀前太子之心,当天在永定门前,实施了杀刑。而卧榻修养的刘相,也在隔天后接到了帝王命他告老还乡的圣旨。 三朝元老的刘相以死劝谏都未能改变帝王的心意,如今册封太子,哪里还有人敢站出来反对。 众臣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时,大司马相如起身走到大殿中央,面向帝王行了一礼后,开口恭贺:“龙脉稳固,国祚得延,国之幸,民之幸,群臣之幸也!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司马相如说完,其余群臣皆站起身恭贺。 萧彻对于此事如此顺利非常满意,他看了一眼刘朝钦,道:“宣旨!” “是!”刘朝钦躬身应了一声,随后拿出早就拟好的圣旨走上前宣读。 这份册封圣旨是萧彻早就拟好的,连同这个,还有一道是封后诏书。 刘朝钦将圣旨宣读完毕,群臣皆再次扬声恭贺。 太和殿内太子生辰宴知道戌时才结束,散宴后外头竟零零落落地开始飘着细小的雪花。萧彻与阿青乘坐暖轿回了东暖阁,路上时,阿青掀了窗口的帘子朝外头看落下的雪花,萧彻见着,便将他拉了回来:“外头寒,小心受了凉,到时候你又得难受了。” 萧彻这一番话讲完,阿青却只是愣愣的盯着萧彻,眸中带着疑惑之色,就在刚才,他总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他仔细回想,却想不出来是何时发生过这种情形。 “怎愣住了?” 阿青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随后说:“好奇怪,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阿彻。” “阿青你是否想起什么了?”萧彻问到。 _分节阅读_150 阿青皱着眉头,他想细寻自己刚才的错觉,可每当思考时,脑袋却隐隐地有些胀痛,他便不敢继续想了。阿青一副委屈的模样说:“脑袋疼!” “疼便不想了。” “嗯!” 阿青点着脑袋答应着,他就真的不再去想这件事了。回到冬暖阁,萧彻下了暖轿后,阿青却站在轿子上低头看着萧彻说:“要背!” 虽然飘着雪花,却也并不是特别的寒冷,即使如此,萧彻却依旧只穿了件厚袄子,连件裘衣都没披的阿青会受凉。他虽不明白阿青为何会提这个要求,却还是背过身去。 阿青露出了笑容,站在车板子上猛的就往萧彻背上跳,一旁的刘朝钦看到皇上因为阿青猛然落在背上的重量踉跄了两步,吓的手中的拂尘差些都甩没了。 刘朝钦扶住萧彻,担忧的询问:“皇上,没事吧?” 萧彻并未说话,他稳了身形,便迈着步子朝暖阁内走去。 阿青双手环住萧彻的脖子,他只要一低头,就可以看到萧彻刚毅的线条流畅的侧脸。骤然间,阿青莫名的觉得胸口堵的难受,他盯着萧彻突然开口喊了一声:“皇上?” 阿青声音很轻,可他却是在萧彻耳边说出来的,所以萧彻听得非常清楚。萧彻浑身一震,他停下脚步,就这样背着阿青现在暖阁的院子内。他问:“阿青,你刚才说的什么?” 此刻的阿青眼中却是一片茫然,他呆愣地看着萧彻,带着疑惑的回答:“阿彻?” “不是。”萧彻说,“刚才阿青说的什么?” “我……我不知道。”阿青嗫嗫的回答。 “那阿青现在为什么要哭?” 听到萧彻的话,阿青这才感觉到自己脸上的湿意,他将脸埋在萧彻的肩膀上,摇了摇头,不吱声了。 萧彻叹了一口气,才继续往东暖阁内走去。阿青似觉得自己突然流眼泪非常的不好意思,在进了暖阁内后,萧彻将他放了下来,阿青站在萧彻背后,仍旧抓着他的后衣将脸埋在他后背内。 两人就这般的姿势站了许久,最后还是阿青脸贴着萧彻的后背闷声闷气的说了一句:“脚……脚麻了。” 这个小傻子!萧彻转过身,将阿青打横抱起,进了内室两人放到了床榻上。阿青脸上的泪水已经干了,但眼睛鼻子却是红扑扑的,如此邋遢的模样倒将萧彻惹得笑了,“今日怎么突然如此害羞了?” 阿青被这么一说,脸更加红了,他开口回答:“哭,羞!瑞儿才哭呢。” “阿青也可以。”萧彻说,“在我面前哭,阿青不羞,以后若是难过都可以在我面前哭,但绝不许一个人偷偷藏着。” 阿青听着萧彻这段话,莫名的却又酸了鼻子,萧彻搂着他,哄了许久,怀中的人才渐渐止住了哭声。只是萧彻将人推开来一看时,才发现阿青竟在他怀中哭着睡着了。 萧彻为阿青脱了外袍,将人放进被窝里后,这才起身离开。刘朝钦不明所以,他跟在皇上后头,这飘着雪花的夜晚,皇上这是准备去哪里啊?“皇上,您这是要去哪?” 萧彻回答:“御膳房。” 御膳房?刘朝钦更加疑惑了,这自古以来君子远庖厨,何况是堂堂一国之君,这大半夜的跑去那里做什么。虽这般想着,可刘朝钦却也是不能阻止的, 到了御膳房,刘朝钦发现御厨竟在厨房里候着,看到帝王来,忙下跪行李。 萧彻摆手示意他起身,随后问:“生辰面可会做?” “奴才会。”御厨恭敬回答。御厨是的挺着一肚子肉的中年男人,白天时,他收到皇上的口谕,命他晚上在御膳房候着。他虽然有些不明白皇上的意思,可即使口谕他便得遵旨,所以御厨在天黑前便一直在御膳房候着连着晚饭都没去吃,身怕会错过皇上的到来。 “该如何做,你将做法告诉朕就可以了。” “是。” 御厨随时听了皇上的命令,可却不能真的自己站在一旁看着,让皇帝下厨吧。但皇上没有命里,御厨却也不敢擅作主张,在这忐忑纠结的心绪中,御厨看着皇帝卷起了自己的袖子,按照自己所说的话开始活面。 御厨心中惶恐的纠结时,刘朝钦却是上前询问道:“皇上,奴才帮你生火吧。”在得了回答后,刘朝钦便将手中的拂尘搁在一旁,随后坐在灶台前生起了火。 好在虽然二十多年没生过火了,但刘朝钦却没将生火的方法忘记,而且不大时间,便将火点燃了。 御厨独自站在一旁,心中更加忐忑了,不仅如此,他还非常后悔刚才未能大胆点询问皇上,揽下生火的差事。 对于一个从未下过厨的帝王来说,即使他怎样的聪明才智,要做成生辰面还是非常艰难的。在萧彻第三次失败后,他终于做出了没有断口的生辰面,虽然卖相粗糙了些,可看着也算是那么一回事了。 回到东暖阁时,阿青还睡着,萧彻本不想扰了他的美梦,可时辰却要到子时了,子时一过,今日瑞儿的生辰便也就过去了。 阿青迷迷糊糊的被摇醒,他有些不高兴,皱着小脸不满的看着萧彻:“阿彻,困。” “等会再睡,阿青你看看这是什么?”萧彻说着,一旁就留刘朝钦便打开食盒,将里面盛着生辰面的碗端了出来。 “可是瑞儿已经睡了。”阿青说。 _分节阅读_151 “那阿这碗面阿青吃了罢。”虽是瑞儿的生辰,可这碗面却是萧彻专门为阿青去做的,他不过是将阿青随口的一句话记在了心里。 “唔,好吧。”阿青其实现在更想睡觉,可萧彻却一脸期待的看着他,阿青便勉强同意了。 碗中的生辰面不想阿青吃过的细细长长的,虽然也是一根,可碗中这根生辰面却扭曲的一根,粗细还不均匀,大头的地方有筷子这般粗,细的地方却摇摇欲坠好似一碰就要断掉一般。 阿青夹起生辰面的一头,有些嫌弃的评价着:“阿彻,这个面好丑啊。” 萧彻抿着唇,一脸严肃的盯着啊阿青:“丑你也得吃完。” 阿青撅着嘴,他不高兴萧彻对自己说话的语气,正准备将筷子甩了发脾气时,听到一旁的刘朝钦插话说:“大人,这可是皇上特意为了你,亲自下厨做出来的。” 阿青问:“阿彻做的?” 萧彻并未回答,不过他面上却一闪而过一丝囧迫的神情。他看了一眼刘朝钦,说:“朕让你多话了吗?下去。” 刘朝钦退出去,萧彻语气霸道的说:“再丑你也得全部吃完!” 阿青乖乖听话的将面吃了,面吃完他还将碗里的汤都喝了个干净,随后打了个饱嗝冲着萧彻傻笑。 “让你别喝,你竟都喝干净了,是不是撑着了?” 阿青还是傻笑:“没有,不撑!阿青还可以再吃一碗,这是最好吃的生辰面。” “贯会哄人。”萧彻脸上也带着浅浅地笑意。 阿青突然伸了手到萧彻面颊上,轻轻在他下颚擦着:“这儿白白的,脏。” 该是刚才在御膳房做生辰面时沾了面粉在脸上,阿青的拇指在他脸颊上摩挲着,萧彻能从被摩挲的皮肤上感受到阿青指尖的温度,温暖的如同四月里的暖阳。 如今萧彻越是感受到阿青带给自己的温暖与快乐,内心却越是不安。尤其是今天,从太和殿回来时,阿青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萧彻还记得,在两年前太和殿内设宴,阿青醉酒的那个夜晚,到了暖阁时也是如同今天一般将他从外头背回来的。 虽然萧彻已经决定,无论将来阿青是继续傻下去还是恢复记忆,都绝对不会将他放开。可是如今的萧彻却十分在乎阿青的喜怒,他终是不愿意看到阿青不快乐的模样的。 第六十九章 快到年关时,丹阳城内又下了场大雪,铺天盖地的,连下了两天这才停下来。外头虽冰天雪地的,可架不住马上就是新年,奴才们一个个儿的兴致高昂的清扫着积雪,在廊延下挂起了红灯笼。 东暖阁内却是安静的很,小桂林在门口守着,这天气越发冷起来,自家主子也越起越晚了。正在这时,小桂林就看到小太子殿下穿着大红袄从外头走了进来,头上带着一顶黑色的暖帽,身上披着小狐裘斗篷,身后跟着奶娘和四名内侍太监。小太子殿下现在走路稳当了许多,他能从东宫一直走到东暖阁都不让人抱一下的。 小桂林忙迎上去请安,只听小太子殿下奶声奶气的开口问着:“爹爹还在睡觉么?” “是的太子殿下,大人还未起身。” “我去喊爹爹起床!” 瑞儿说着,他便朝着暖阁内走去。门口的两名太监忙将门帘掀开,暖阁内燃着碳火,门帘子被掀开一阵暖和气扑面而来。 瑞儿对暖阁非常熟悉,他走在一干内侍太监的前头,进了暖阁就朝着内室直奔而去。他进去时,阿青将将才醒。 瑞儿说:“爹爹,赖床!” “说爹爹赖床,你干嘛又爬上来?”阿青看着奔到床前就扒着穿沿想要爬上床来的瑞儿。 “坐着等,瑞儿走路累了。”果真,爬上来后,瑞儿便耷拉下两条小短腿,规规矩矩地坐在床边,人坐正了还不忘吁了一口气。 阿青下了床,跟在瑞儿后面进来的小桂林忙上前服侍更衣洗漱。穿好了衣服,阿青开口问瑞儿:“瑞儿吃过早饭没有?” “父皇说了,让瑞儿今天来陪爹爹用膳的。”瑞儿回答。 “是吗,那阿彻今天不回来?” 小桂林开口:“大人,今个大早皇上离开时同奴才说,他今天得在椒房殿内处理政务,就不回来了,让太子殿下过来陪您。” 阿彻低头洗着手,没再继续说话。阿青自从瑞儿生辰宴那次恍惚过后,对于东暖阁隐隐地熟悉感觉,他本以为都只是错觉,可后来,这种熟悉感伴随着温太医过来医治却越来越强烈。每每温太医施针过后,阿青脑袋中朝便总是会出现一些他从不记得的画面,可真仔细寻思一想,头疼症便会发作。 所以阿青却只能放任那些画面出现在自己脑海中,不敢细想。只是初时脑中的画面还有些模糊,断断续续让阿青不知其意,可最近几天,脑中却是清明了些,阿青脑海中那些断断续续的画面也会连成一个片段。有他的,有阿彻的,还有其他人,可最多的却是在东暖阁内,阿彻与他在一起的画面。 有回阿青看到了自己在东暖阁内,被萧彻命人按在长凳子上打板子,半夜里阿青就被吓醒了,萧彻搂着他哄着,竟一夜都没睡着。 阿青洗漱好,他便牵着瑞儿出了内室,两人坐在桌子前,内侍太监便将早膳摆了出来。 _分节阅读_152 米粥和油糕是阿青最爱吃的,还有几道硬菜,燕窝炒鸭丝,肉丁果子酱和什锦鱼翅……等五六道菜品。 在东宫时,瑞儿用膳会有殿上太监们伺候着,可没回他来暖阁,阿青都不假他人之手,亲自喂他吃,偶尔还会让他自己学着用餐,虽然每回瑞儿都要洒出来着,可好歹也会自己用勺子了。 早膳结束,瑞儿便留在暖阁没有回东宫,外头积了雪,阿青便没带他出去玩,而是在暖阁内寻抱着瑞儿坐在软榻上给他讲故事。 说是故事,也不过是阿青临时瞎编的,但瑞儿却听的聚精会神,平日里好动的性子此时坐在软榻上安分乖巧的很。 一个故事说完,瑞儿还闹着要听下一个,阿青无奈,只得说了一上午的故事给他听。萧彻是午时回来的,午膳用完,萧彻便让内侍太监将瑞儿领回了东宫,每多久,温太医便拎着他的药箱子来了东暖阁,这个时辰,是他每日为阿青施针的时间。 对于施针的痛楚,虽依旧令人难以忍受,可这几个月下来,每日一次的施针,阿青多多少少还是习惯了些。 待萧彻将泡好药浴后昏睡过去的阿青抱出来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后,他出了内室,本该离开的温太医却还留在外头站着。萧彻在软榻前坐下,他问到:“是有何事?” 温太医躬身回答:“回皇上,臣在施针后替大人把了脉象,发现大人体内的余毒已经除净了,往后就不必再施针排毒了。” “你的意思是,已经好全了?” 温太医斟酌着,听不到道:“大人体内的毒已解,只是因为毒性所下降失去的记忆臣却不敢肯定,但是大人对于以前的记忆已经有些印像了,想要完全恢复过来也不过只是时间的问题。不过依臣之鉴,时间应该不会太久。” “朕明白了,你下去吧。” “是。” 温太医恭敬的朝软榻上的帝王行了一礼后,便转身离开了暖阁。 今日收到禹州陈述传回的消息,在驻扎在长山的“义渠军”本只有五万人马,可今日陈述得到消息,东莱王将在年关过后,率领又五万人马绕了南昌赶来禹州。 萧彻本以为东莱王这五万人马回去往前蜀,一北一南夹击崇祁,可没想到东莱王竟临时改了主意,从南昌绕道禹州。今早萧彻已经下了谕旨,让陈述率领一万人马在南昌与禹州的路上阻拦东莱王带领的这五万人马。 东莱王这五万人马若是与长山驻扎的五万义渠军汇合,待他们十万人马齐齐发兵,禹州的镇远军却是没有胜算的。 陈述率领一万人去阻截东莱王的五万人马,这是一步险棋,若是成了,那一直驻扎在长山的义渠军就不足畏惧了,因为到那个时候,崇祁在前蜀的五万镇远军便会赶到禹州。而若是陈述败了,不仅去阻截的一万将士,禹州也将会是保不住的,因为前蜀的镇远军根本来不极赶到禹州支援。 而萧彻也准备在年关过后,便亲自前往禹州,亲临战场。只是他一直担忧着阿青的身体,所以未将这件事告诉阿青。如今听到太医道阿青身体的余毒已清,心中却是喜忧参半的。喜是因为待他离开丹阳时,便不用挂念着阿青的身体了,忧的却是阿青如今时好时坏的脑袋。他此去禹州,最迟也需半年才能再回来,而阿青的记忆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恢复,若是等他一离开,阿青恢复了记忆,萧彻实在不敢笃定阿青会不会继续留在丹阳。 因为近年关,加上东莱北溯与崇祁的战事,萧彻这段时间非常的忙碌。但因着阿青的病,萧彻便只能将政务推迟,空出了午时的时间。 这时阿青在内室睡着萧彻便让小桂林去守着,这才起身去椒房殿处理政务,今日积压的奏折想必要处理到晚上了。 阿青醒来后,小桂林便让内侍太监去椒房殿禀报了,内侍太监回来,他带了皇上口谕,“皇上让奴才传话,今日他得戌时才能回来。” “知道了,我会和大人说的。”小桂林打发了内侍太监下去,他回了暖阁内。阿青已经好了晚膳,他醒来时没看到萧彻,便有些不高兴,这时小桂林又通传,萧彻竟然要入夜了才能回来。 阿青郁闷极了,以前萧彻总是守着他等他醒来,最近这些日子,自己每次醒来都不见人影,而且入夜了还回来的非常晚。阿青最先时他与萧彻睡在一起,也不觉得有什么,可这几天,萧彻半夜里了才回来,阿青一个人在床上睡得十分不安稳,总是半梦半醒的,只有等萧彻躺下来,闻着他身上独有的麝香味才能安心。 夜里,小桂林服侍阿青沐浴后,看着他躺在了床上这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屋里还留了一盏烛火,幽幽的火光透过纸纱的灯罩散发出暖黄色的光亮。 阿青在床上翻了个身,他心中莫名的烦躁,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药浴后自己睡了太长的时间,这会儿竟怎么也睡不着。 阿青从床上坐起身,他四处看了看,随后便下了穿,拿过一旁的狐裘披在身上往外走。阿青本想着让小桂林带路去找萧彻,可今天却也是怪了,他出了东暖阁,今天守夜的小桂林人却不在门口。 寻了一圈,阿青也没看到门口有太监的人影,他抿着嘴想着,椒房殿他是出去的,而且他还记得路,寻不到小桂林阿青便也不继续浪费时间,他便知披着狐裘往椒房殿去。 阿青刚走到暖阁的院内,却看到暖阁院子的墙头上坐着一个人,阿青好奇,他朝着那人影的方向走进了两步,开口问:“你是谁?怎么大半夜的坐在墙头上?” 墙头上那人却没说话,只是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低头看着阿青,这时阿青才看清,这人一身黑衣,带着黑面罩,不露真容。 “你要是不说话我可要喊人来抓你了!”阿青又喊了一声。 “才多久没见,阿青你脾气见涨了啊。” 墙头那人朝下一跃,稳稳当当的现在阿青面前。阿青听到这人的声音,还不等他将面罩扯下来,就惊喜的喊道:“阿石,你回来了?” “啧,没白养。”石解将脸上的黑布扯了下来。 “你去哪里了,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阿青对于很黑村石解丢下他和瑞儿还是有些生气的,可这点生气却在见到石解时都消失掉了。 “还说我,我不过出去一段日子,你竟然跟着萧彻这混蛋来了丹阳,害我寻了好长的功夫。” “那谁让你丢下我和瑞儿的。”阿青埋怨道。 对于这事,石解自觉理亏的,那日他收到消息,说是在衢州有人见到过弥生,他唯恐去迟了弥生便离开了,所以夜里他来不及同阿青打招呼,便独自去了衢州。他本是想着有萧彻在,按着这些日子萧彻对阿青的照顾,即使他走了萧彻也不会丢下阿青的这才放心的离开。可等他回到很黑村时,那茅草房里却空无一人,桌子上都布满了灰尘,显然是早就没人住了。 所以他这才从很黑村来到丹阳,刚刚解决了门口的太监,就看到阿青走了出来。石解看着阿青穿着单衣披着狐裘,便问他:“你这半夜的要去哪里?瑞儿呢?” _分节阅读_153 “瑞儿在东宫,他现在会自己睡觉了。”阿青回答,当说到他为什么半夜出来时,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我想去找阿彻,他还没回来呢。” “没回来?你们睡在一起?”石解狐疑。 “嗯。” “啧,你个小傻子,才多久的功夫就被萧彻那混蛋哄上床了。”石解恼怒。 “不是哄,阿彻才没哄。”阿青解释着,他不想石解因为这事生萧彻的气,“我……我自己要求的。” 石解没好气的抬手在阿青脑袋上拍了一下:“这么久了怎么脑子还不灵光点,小心萧彻把你吃干抹净了,到时候就不要你了。” “阿彻才不会!” 石解见着阿青还敢冲他嚷嚷,抬手就想又拍他,阿青捂着脑袋喊:“你要还打我,我让阿彻打你!” 石解简直是被他气乐了,不过他在阿青从河边将萧彻捡回来时,就知道这小傻子桌得胳膊肘朝外拐。他今日来本是想过来将瑞儿和阿青一起带走的,可看到阿青的模样,石解不由的又改变了想法。或许阿青就在这里会更加开心,毕竟若是让他跟着自己的话,恐怕不能继续在一个地方安定下来了。 第七十章 石解寻了弥生多年,当年弥生因为石氏三族离开兰若寺,石解人虽然在卞州,可却也是对弥生的事情很是放在心上的。当得知弥生被赶出兰若寺后,他曾悄悄地回到丹阳,可那时却是找不到弥生的踪迹了。 “阿青,你想不想和我一起离开?”石解问。 “离开?”阿青惊讶。“我……我们不能住在这里吗?” “这得要你自己决定。” “我要是离开的话,阿彻会伤心的。” 石解点头,表示明白阿青的意思。他本也没有要上把他带走的想法,只是如今听着阿青竟会考虑着萧彻的感受,不免心中有些郁结,毕竟是自己养了快两年的,怎么着都会有些情结,没成想短短几个月就被萧彻给拐走了。 石解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那是个平安锁,“瑞儿的生辰我没赶上,但礼物却不能不给他。” 阿青看着手中的金锁,锁下面还挂了三个小铃铛,金锁表面刻了四个字:长命富贵。 “真好看,瑞儿一定会非常喜欢的。” “喜欢便好。”石解喉结动了动,有些怅然的说:“以后若是可能,我会再回来看你和瑞儿的。” “阿石要去哪里,你不和我们一起留在这里吗?” “你个傻子!”石解笑道,“我若是要留下,怕是萧彻要不乐意了。何况我也不能留下来,因为我有非常重要的东西,我得守着他,就像……就像你守着瑞儿一样,再不愿意和他分开。” “那你记得以后一定要回来看我啊,我和瑞儿就在这里。”阿青眼眶红着,眼中蒙上了一层泪水,他嘱咐着,生怕石解到时候回来找不到他和瑞儿。 “知道了,我又没有你那么傻。” “那你下回什么时候回来?你和我说,到时候我给你准备好多好吃的。” “我会给你写信的,别担心。” 寒冬腊月里,尤其夜里是最冷的时候。阿青穿着单衣就披了一件狐裘,狐裘虽然厚实,可却也不能完全抵挡外头的寒气。石解看着阿青冻白了的小脸,说:“这么晚了,你就别再去找萧彻了。而且就穿了这点的衣服就往外头跑,我以前不是记得你最不愿意喝药的吗。” “阿青不冷。”说完一阵风吹来,阿青缩写脖子哆嗦了一下。 “……” 石解对他是真没办法,只得强制性的拉着他回了暖阁。暖阁内有热气,阿青进来没一会儿身上的寒气便捂没了。“今天好奇怪……” 石解从桌子上倒了一杯热茶递给阿青,让他喝着暖暖身子:“奇怪什么?” “今天的人都不见了,本来有小桂林,小秋子他们的。” “今夜这么冷,想他们是回屋歇息了吧。你也莫担心,他们明日应该就会回来了。”石解面不改色的撒谎。这里的太监他来之前就解决了,全部打晕丢到一间房里去了,临走时顺便还把门给顶上了。 “哦!”阿青半点质疑都没有。 石解离开东暖阁,在往玄武门的路上时突然拐了个弯,往一旁废旧的庭院走过去。来到一扇门前,大门被一根长木头抵住,若想从里面推门是打不开的。将抵住门的长木头拿开丢到一旁,石解这才转身离开,向着玄武门的方向去。 一路通行无阻,石解身轻如燕穿梭在宫墙之中,很快他便出了皇宫。 _分节阅读_154 丹阳城内福来客栈,石解翻窗进了一间还亮着烛火的房间。当中桌旁坐着一位白袍的和尚,眉目清雅,神情淡然,似超脱凡尘的谪仙一般,不染世俗。 “弥生,你还未睡?”石解走到弥生身旁坐下,“是在等我吗?” 弥生点点头,他问道:“你见到陈施主了?” “见到了。”石解回答:“但他更想待在那里,我便尊重他的意见,毕竟我不能守着他一辈子,他有自己的人生,我也一样。” 东暖阁 与石解分别不久,萧彻便回了东暖阁,当他看到暖阁在无一个太监时,面色便沉了下来。他加快步伐走入暖阁内,带着几分急切和不安。“阿青!” “阿彻,你回来了?” 阿青从内室走出来,还没站稳便落入一个带着凉意的怀中。萧彻紧紧地搂着他,紧的阿青都觉得自己要被萧彻揉入血肉之中一般。他脸埋在萧彻胸口,闷声说:“阿彻,你怎么了?” 萧彻的沉稳低沉:“我还以为你走了。” “去哪?我不会走的,我得陪着阿彻不是吗。阿彻说过,我要是和瑞儿走了,你就会伤心的,我不想要阿彻伤心。” “是,只要看到阿青,我便不会伤心了。”萧彻说,“阿青可得记得今天说过的话,不能说话不算数。” “肯定作数,阿彻你就放心吧,要是我做不到的话,就罚我以后再也没有好东西吃。” 阿青抬手回抱在萧彻的腰间,顺道还拍了拍,像平时哄着瑞儿一般。 似阿彻的发誓做效了,萧彻松开了手,随后拉着人往内室走去。“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我在等阿彻啊,我本来还想去找你的,可是……”阿彻说到这里突然止住,直觉告诉他,最好不要将阿石来过的事情告诉萧彻。 “可是什么?” “嗯……”阿石绞尽脑汁的想找个借口,“外头太冷了,我就又不想出去了。” “知道冷还就穿着单衣出来,快上床去。” 暖阁内不仅有碳火,甚至还有地暖,即使光脚站在地上也是热的。虽然如此,但阿青还是被萧彻赶上了床,躲进了被窝里。 萧彻说:“我去沐浴,你快些睡。” “那你快些哦。” 萧彻看着睡在床上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阿青,萧彻顿觉下腹一热,忙将目光挪开:“知道了。” 萧彻去到暖池,他并未让刘朝钦进来服侍,坐在暖池内,雾气朦胧间能看到露在池水外蜜色结实的胸膛。 脑海中不断闪现刚才阿青那期待的眼神,萧彻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如今即使他情欲被勾起,可他却只能忍耐着不去碰阿青。对于萧彻来说,现在的阿青如同一个孩童一般,即使他的身体是个成年男子,可懵懂的神智有时候还不如瑞儿。 萧彻解决完生理需求,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许久了。阿青依旧没睡,他一见到萧彻出来,便不满的说:“阿彻你怎么才出来,我都等了好久了!” 在阿青身旁躺下,萧彻说:“怎么还不睡?” 萧彻一躺下来,阿青就在他怀里找了一个好位置,这才打起了哈欠。 萧彻:“下次不许熬这么晚不睡。” “可是阿彻都不回来,我睡不着。” “我下次回来早些,快些睡吧。” 阿青往萧彻怀中又缩了缩,带着睡意的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隔天清晨,小桂林与一干被石解打晕的内侍才惊慌失措的回到东暖阁。刘朝钦见到他们几个衣衫不整的模样,沉着脸训斥:“都去哪里了,昨夜为何你们都不再暖阁外?” 内侍们听着刘朝钦沉下的训斥声,吓得忙跪在地上,不敢回话。 小桂林:“回刘公公,我们昨夜本是在暖阁外候着的,可不知道被谁打晕了将我们丢到了凤泉宫的一间屋子里,今早刚醒,我们便急忙赶回来了。” “被人打晕?”刘朝钦皱起眉头,他问:“可看清是何人所为?” 小桂林摇摇头:“并无,当时只觉得脖颈一痛,就昏过去了。” 刘朝钦看了眼身旁的太监,那太监得意,便走到小桂林身边伸手撩开他的后领口,确实看到脖子那里有一块淤青。 “得了,你们下去收拾收拾,别让皇上和大人看到你们如此模样。”刘朝钦开口。 _分节阅读_155 “多谢公公!” 不多时,刘朝钦听到屋里有响声,便知道是皇上起身了。吩咐了内侍们去准备皇上洗漱的用品后,就听到里面的传唤,刘朝钦这才推门走了进去。 昨夜睡的晚,此刻阿青还未醒来。萧彻站在床旁,由着刘朝钦伺候更衣。待他洗漱完,准备去上朝时,到了暖阁门口看到了换了衣裳站在门口的小桂林,他步伐微顿,却没停下来径直离开了。 看到帝王的身影消失后,一直大气都不敢出的小桂林才松了一口长气。 对于自家大人,有刘公公的吩咐,所以在阿青问起这件事时,小桂林也只是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 大年初一这天,丹阳的天气格外的好,冬日里的暖阳晒得人都暖洋洋的。而这天却也是萧彻最忙的时候,大清早便得起来准备去祭祖,因为时辰太早,萧彻便没带着阿青去。阿青醒来时,萧彻不仅祭祖回来,连着大朝会都结束了。 大朝会便是帝王接受朝臣与各国使臣的恭贺,虽然今年并没有其他国家的时臣来,南越被萧彻打没了,东莱与北溯恨不得立马就攻打崇祁,哪里还会有功夫派使臣来祝贺新年。 朝会结束,萧彻便准备回东暖阁。路上,刘朝钦看着帝王,似有话却不敢说的模样。 萧彻:“有什么事便说。” “是。”刘朝钦开口,“皇上,今个儿长乐宫的奴才来传话,说是小皇子想要到东暖阁给皇上与大人拜年。” “不必让他出来。” 萧时墨对阿青的所作所为令萧彻非常生气的,连带着在长乐宫中的萧越,萧彻也是非常不喜的。在两年前萧彻从卞州回来,便命人将萧越看管在长乐宫中,因为他怕自己对萧时墨的怨气会在看到萧越时爆发,因为那时,他或许会要了萧越的小命。 刘朝钦得了吩咐,便也不再多话。 ※※※※※※※※※※※※※※※※※※※※ 感谢在2019120920:15:03~2019121002:16: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磨牙的小妖精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有欲の3瓶;藍姬?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七十一章 东暖阁 萧彻与阿青坐在椅子上等着瑞儿拜年。瑞儿慢悠悠的走到两人面前,随后扑通一声双膝跪了下来,阿青看着眉头一皱,好在是下面垫着软垫子,不然瑞儿这一下子,准得疼哭。 “瑞儿祝父皇爹爹新年快乐!” 瑞儿奶声奶气的祝贺着,这句话昨天奶娘教了他许久的,所以瑞儿说出来并不磕绊,瑞儿又行了磕头之礼,这才起身坐在了饭桌前吃年饭。 今年因着还处在战事之中,年便也没有太过铺张,像往年的冰戏,舞龙,演马戏等一些节目都取消了,但夜里的观烟花却还保留着。吃了年夜饭,萧彻便带着阿青与瑞儿去了承乾宫,这里是整个皇宫中最高的位置,也是观烟火的最佳地点。 在楼上窗前的红漆檀木桌上摆放着精致的点心,果品与酒水。 阿青说:“要什么时候才可以看到啊?” “得酉时才开始。” “哦。”阿青拿了块糕点,“阿彻吃吗?” 萧彻不喜甜食,便摇摇头。阿青不过是吃了一块糕点,竟如此心满意足,萧彻开口道:“阿青,过完年我得离开这里一段时间。” “去哪里?我们一起吗?” “不,你和瑞儿要在这里等我回来。” 阿青问:“为什么不带我和瑞儿?” “因为太远了,瑞儿太小去不了,你难道要丢下瑞儿和我一起去吗?” 一旁吃苹果的瑞儿听他们提到自己,抬头对阿青说:“瑞儿要和爹爹在一起。” “嗯,不能丢下瑞儿。”阿青说。 “所以你要和瑞儿在这里乖乖等我回来。” _分节阅读_156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陌上花开,我就会回来。” 突然“啪”的一声,在他们不远处墨蓝色的天空中一簇烟花炸响开,流光溢彩,火星子稀稀疏疏的四散开,旋即又缓缓消失在夜空中。但紧接着,又一簇烟花窜上天空,接二连三,一个接着一个,还未等这个消失另一个便又炸开,忽明忽暗,炫目的烟花将夜幕映照的炫丽多彩。 “真漂亮,阿彻看有好多的烟花。”阿青被天空中那一簇簇流光溢彩的烟花吸引了目光。 萧彻看了一眼烟花便收回目光盯着阿彻被烟花的光亮照的若明若暗的面容。在阿青来到皇宫后的这些日子,是萧彻这些年度过的最美好的时光。 “父皇,瑞儿也想看。” 萧彻回神,他看向坐在椅子上的瑞儿,他太矮了,坐在椅子上仰着脑袋却也只能看到一点点光亮,根本看不到外面是什么风景。萧彻走过去将瑞儿抱了起来,这回瑞儿却是没反抗,反而是乖乖的坐在他胳膊上,来到窗前,瞬间瑞儿的目光便也被那烟火所吸引住,一大一小看了聚精会神,唯有萧彻更多的却是将目光聚集在阿青身上。 到了亥时他们才出了承乾宫,萧彻抱着熟睡地瑞儿回到了东暖阁。本是路上萧彻想让刘朝钦将瑞儿送回东宫的,可阿青却是舍不得瑞儿,便把他一起抱会了东暖阁。 因着年过后,萧彻便要离开丹阳,所以这些日子,萧彻都陪在阿青身边。萧彻本以为阿青会拉着他出暖阁逛逛,或者央求他带自己出宫去玩玩,萧彻连委婉答应的话都想清楚了,没想到阿青却是懒的出奇。 每日早晨,不睡到大太阳出来是绝对不醒,醒来用了早膳便又靠在软榻上逗着瑞儿玩。待用完午膳,不得已才陪着瑞儿出去溜达一圈,就这般回来又上了软榻。如此的懒散,萧彻有时候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哪天夜里把持不住将人吃干抹净了,行为阿青现在这种种的行为,太像当年怀着瑞儿时候的模样。 萧彻虽知是自己多虑了,可还是让温太医过来把了脉象,温太医山羊胡子一撇,说到:“大人并无大碍,但还需要多出去走走,才好。” 听了温太医的话,萧彻平日里便会带着阿青去御花园逛逛,或者去皇宫内其它地方走走。阿青虽一开始不怎么乐意,毕竟去哪里能有躺着舒服的,可萧彻态度坚决,阿青也只得服从。 但是当萧彻带着阿青逛到藏时,阿青却提了兴致。他们走到里面,一排排的籍摆的满满当当的,上头很干净,半点灰尘都没有,显然是每天都会有人过来打扫。 “阿青想要看些什么?”萧彻问。 阿青看着籍,思考许久才说:“想看故事书。” “这本如何?”萧彻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回头看向阿青时,却见他站在不远处的书架旁,正垫着脚去够最顶上。 “小心点,要哪个我给你拿……”萧彻蓦然眼中瞳孔放大,他大喊一声向阿青跑去:“散开!” 萧彻挡在阿青身前,倒下的书柜砸在他背上,哗啦啦的落了一地。两排柜子之间的距离并不宽,好在书柜顶部被旁边的柜子撑起来,留了个三角的空隙。 “怎么样,有没有砸到哪里?” 阿青刚才便摔坐在地上,萧彻见他愣愣的忙蹲下身去检查他的身体。两人看了一圈,见到没有伤口这才放心,只是阿青过于的安静却令萧彻觉得奇怪。 “是不是被吓着了?莫怕。”萧彻将呆愣住的阿青搂进怀中轻声哄着。其实所说被吓着的应该是萧彻才是,他现在心口还快速的跳着,刚才危险的情景萧彻真是被吓得不轻。 “萧彻。”阿青推开萧彻,从他怀中出来,一双乌黑的眼睛清明的看向萧彻。 萧彻面容绷紧,他看着阿青面上已经没有了那傻乎乎的神态,沉默了半晌,开口说:“你记起来了?” 刚才阿青突然脑袋疼痛起来,这才把书柜给扒倒,当他摔坐在地上时,以前的记忆便如同洪水猛兽一般,全部涌入他的脑海中。阿青看着面前这个刚才奋不顾身冲过来保护自己的帝王,阿青的心情却是难以言喻,因为不仅失去的记忆,失忆后的记忆他也没有忘记。失忆后陪在自己身边的这个帝王,不再是那个冷漠狠戾到不近人情的帝王,他面对着痴傻的自己时那份无奈,包容,宠溺都令现在的阿青不知所措。 阿青没回答,一时两相沉默着。这记忆回来的太过突然,阿青实在是记不清楚如今的现状,他不仅带着陈青对帝王的埋怨,也带着阿青对阿彻的喜欢与依赖。 “起来,我们回去。”萧彻站起身,伸手将阿青从书柜下面拉了出来。 回到东暖阁,萧彻便传了温太医过来。阿青坐在床上,他此刻依旧内心不能平静,最主要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心中的感情。温太医把了脉象,并无症状,便拎着药箱子回去了。 阿青坐在床上,他看向坐在一旁静默不语的萧彻:“我……我想看看瑞儿。” “刘朝钦,去将太子带过来。”萧彻喊了一声。 “是。” 没一会儿,奶娘便抱着瑞儿跟在刘朝钦身后进了暖阁,瑞儿到暖阁内便蹬着小腿要下来,奶娘只得蹲下身将他放下来,随后退了出去。 “爹爹,瑞儿来呐!”瑞儿伸着胳膊向着坐在床边的阿青走去,随后一把扑过去,双手抱住他的腿。 阿青将瑞儿抱起来坐在自己的腿上,他看着瑞儿那圆乎乎的小脸,熟悉又陌生。 “爹爹,嬷嬷今天给瑞儿做了好大的风筝,等,等明天瑞儿可以拿去玩吗?” “当然可以。” “那爹爹也一起?” 阿青搂着瑞儿笑着答应,眼角却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帝王站起身走出了暖阁。 “那父皇呢?” _分节阅读_157 看着萧彻离开的方向,阿青不禁恍惚,瑞儿抓着他胳膊摇晃着他这才回神。他低头对瑞儿问:“瑞儿喜欢你父皇吗?” “喜欢。”瑞儿说着,随后又加了一句:“但是更喜欢爹爹!” “那要是让瑞儿跟着爹爹一起离开这里呢,你愿不愿意?” “是不要父皇了吗?” “我……”话哽在喉咙里,阿青怎么能和瑞儿说出不要他父皇的这种话。他自小便被父母遗弃,看到瑞儿那懵懵懂懂的神情,阿青实在说不出让他选择自己或是选择萧彻的话。 “父皇坏!”瑞儿突然开口,小脸上一派严肃。“肯定是父皇惹爹爹生气了是不是。” “惹爹爹生气,你父皇就坏吗?”阿青问。 “嗯,瑞儿最喜欢爹爹了,不要爹爹生气。”瑞儿说完话,双手抓住阿青的衣襟伸长了身子,吧唧一口亲在了阿青的脸颊上。 阿青一愣,随即笑了起来,低头在瑞儿肉乎乎的小脸上也回敬了一口:“爹爹也最爱瑞儿了。” 瑞儿留在东暖阁内用了晚膳,奶娘要带他回东宫时,瑞儿却在阿青面前撒着娇不愿意回去,非要留在暖阁睡。阿青不忍心看泪眼朦胧的模样,便也就同意了。 瑞儿枕在阿青胳膊上已经撅着小嘴熟睡了,阿青搭在瑞儿身上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他的目光有些失神的看向门口。 夜深,阿青轻叹了一口气,给瑞儿压了一下被角,正欲睡下时,门口便有脚步声传来,脚步声并不重,可在安静的暖阁内阿青却是听清了。 他半撑着身体看向门口,不多时萧彻便走了进来,径直的走到床边坐下。 他问:“怎么还没睡?” “正准备睡下。”阿青回答,见萧彻看着床上熟睡地瑞儿,说:“我今天让瑞儿睡在这里的。” 萧彻并没有表示不满,他说:“快些睡,别明个儿起不来,让瑞儿笑话了。” “我,我想……”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萧彻开口打断阿青的话,随后站起身,便想去后头的暖池。 “你等等,我有话说。” 萧彻站起身,背对着烛光,他的面容便隐在黑暗中,“想要离开吗?” “并不是。” “那是什么?”萧彻问。“或许我可以给你一个更好的选择。你知道我不可能放你离开的,但是我会给你点时间,后天我便启程离开丹阳,你和瑞儿乖乖地待在这里,我希望等我回来的时候,你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听到萧彻说要离开丹阳时,阿青心口一跳,他忍不住问:“你要去哪里?” “禹州。”萧彻回答,“阿青,我可以给你时间,但是你绝对不可以背着我逃走,明白吗。” 年关过,正月十一,初春这天萧彻便启程去往了禹州,阿青醒来时萧彻人已经在去往禹州的路上了。 阿青看着枕头边放着的明黄色圣旨,这是昨夜萧彻命刘朝钦拿过来的,阿青不知道里面写的什么,萧彻也没让他看,只说若是他不能回来,便让阿青带着这道圣旨去找容良。 ※※※※※※※※※※※※※※※※※※※※ 感谢在2019121002:16:18~2019121016:51: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有欲の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七十二章 阿青很是遵循萧彻的话,他并没有打开圣旨偷懒里面的内容,而是将它锁进了木盒内。萧彻离开丹阳,因为太子年岁太小,所以由容良与温择监国,大司马相如 辅佐。 只是萧彻这一去,他所说的陌上花开便归来的承诺并没有兑现。 崇祁二十三年,夏至 东暖阁院内的芍药花全部绽放了,萧彻却仍旧还未回来,这本是他临走时承诺阿青归来的时间。 _分节阅读_158 东暖阁内,瑞儿坐在案桌前,握着笔歪歪扭扭的在纸上画着鬼画符,阿青过去瞅了一眼,实在是没法看。不过半年的时间,瑞儿个头就拔高了不少,原来是又矮又圆的一团,现在虽然没瘦多少,可至少不用再用“团”一个词比喻他了。 瑞儿将写好的纸拿起来:“爹爹,你看瑞儿画的。” “真棒,瑞儿画的是什么?” “这个是爹爹,这个是瑞儿还有这个是父皇。” 阿青看着瑞儿指着纸上的三团黑墨,问:“为什么你父皇的最大?不该是爹爹吗?” 瑞儿理所当然的说:“因为父皇比爹爹高啊。” “……”好吧,阿青承认,自己这个头确实差萧彻太多了。 “爹爹。” “嗯?” 瑞儿说:“爹爹知道父皇什么时候能回来吗?” “怎么,你想你父皇了?” “想。” 虽然瑞儿与萧彻两人在一起时,总是不怎么对付,萧彻讨厌瑞儿黏着阿青,瑞儿也讨厌萧彻总是从中作梗不让他陪着爹爹,就比如萧彻赐瑞儿入主东宫,其实却是将他从东暖阁赶出去罢了。 但到底是血缘亲情,再如何萧彻始终是瑞儿的父皇,在萧彻离开的这半年,瑞儿便时常将他父皇挂在嘴边,阿青知道,他是想念萧彻的。 将瑞儿抱在怀中,“父皇很快就会回来的。” “嗯。”瑞儿点着小脑袋。“那爹爹想不想父皇?” 阿青沉默着,许久都没有说话,瑞儿正以为爹爹不会回答自己时,头顶却想起一声极低的声音,那回答令瑞儿非常高兴。 窗外院子里的花儿都开了,为什么还不回来呢? 崇祁与北溯东莱的战争,将近一年的时间还未停止。他们最先从禹州开站,陈述率领一万人将东莱王的军队阻截在了苍南山,但只将东莱王的军队滞留在了苍南山三日的时间,第四日后,东莱王便率并突围了出去,一路行至了禹州,与在长山驻扎的“义渠军”汇合。 禹州一战十分惨烈,东莱北溯的十万义渠军对战崇祁八万人,这一战两军并未分出胜负,当战争结束时,两军退兵,在禹州城外战场上的尸体堆积如山,一眼望去,方圆几百里地皆是死人。 于此,东莱与北溯并未因此战而放弃,同年六月,东莱与北溯再次出兵,这一仗一直打到了年底。 丹阳城 阿青从暖阁院子里的芍药花开到它凋零,一直未等回萧彻。 直到冬至,阿青才第一次得知了萧彻在战场上的情况。从镇远军军中传回消息,皇上在与义渠军对战时,被敌军东莱王一箭射穿了肩胛,但军情中提到,萧彻如今人已无性命之忧。 消息是容良进宫告诉阿青的,可他在走前却问了阿青要走了一样东西,便是萧彻临走时留下的那道圣旨。 容良将圣旨要走后,阿青也并未听到有关于这道圣旨的任何事情,这令阿青不禁松了一口气。他觉得,这道圣旨好似关乎着萧彻的性命,若是它现世了,那便是萧彻遇到了危急到性命的情况。 好在这之后阿青虽未能得到关于萧彻的信息,可却也没听到有什么坏消息从战场上传回来了。 崇祁二十六年初夏,东暖阁院子内的芍药花再次绽放时,崇祁与东莱北溯之间的战争终于停下了。东莱与北溯因为迟迟攻打不下崇祁,在去年入冬时崇祁又烧毁了他们在运输途中的粮草,直至今年年关,东莱与北溯不得不退兵,只因为粮草不足,义渠军七万将士如何继续做战,东莱北溯这才不得不做罢。 只是他们不知,也是这次的停战,给了崇祁机会。东莱王与北溯王退兵回国,他们在京州两军便分开了。而后萧彻突然发兵,途中突袭撤退到瑶台的东莱王所率领的军队,陈述则率兵日夜疾行去了东莱,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将东莱的国都长安城拿下。 远在瑶台被萧彻困住的东莱王悲愤不已,这次与北溯联盟,因为东莱王的自大,他觉得此次可以一举拿下崇祁,所以他便将东莱所有的兵马都集中在了这次战役中,谁知他们会与崇祁耗费可几年的功夫,竟没能将崇祁攻打下来。而也是因为如此,东莱国身下的全是臣民,他们手无寸铁如何抵挡陈述率领的骁勇善战的镇远军,这也是为什么陈述会如此轻易的便攻下东莱的国都长安。 而回到北溯的北溯王,在得知消息后,再想赶回来支援已是为时已晚。 东暖阁 瑞儿端正的坐在案桌前,一脸严肃的拿着毛笔习字帖。六岁的瑞儿已经识得许多字了,每日容良便会入宫教授他学习,临走前还会布置下功课。如今瑞儿写的字已经不再似三年前那般的鬼画符,每一笔都笔力劲挺,入木三分。 瑞儿习字时非常认真,有时阿青打扰了他,他便会不高兴的说: “爹爹,瑞儿若是没完成功课,太傅会生气的!” 阿青挨瑞儿说,便灿灿的坐在软榻旁,郁闷的看向窗外院子里盛开的芍药花。突然,他眸子一动,看着外头惊讶的喊了一声:“瑞儿,你父皇回来了。” 瑞儿笔下不停,他说:“爹爹,我不会再被你骗的!” 阿青拿这事诓过瑞儿许多次,可总是期盼萧彻回来的瑞儿却每每都会上当,从今天以后,他决定再也不会被爹爹骗到了。 _分节阅读_159 “真的回来了。”阿青说着就急慌慌的穿鞋下榻。 瑞儿偷偷瞧了阿青一眼,强忍住想要跑出去瞧瞧是真是假的冲动。 阿青便穿鞋便说:“瑞儿不去我去,就在暖阁外,还有刘公公呢,好多人啊。你父皇回来,我得让他第一个便见到我……” “第一个”这个词终于让瑞儿按耐不住,他把笔放下,便跳下椅子,往暖阁外头边跑边说:“瑞儿要第一个迎接父皇,爹爹不许抢!” “噗!”阿青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坐回软榻上,乐的直笑。 “大人,您怎么总是诓小殿下,一会见不到皇上又该闹别扭了。”小桂林在一旁将事情看在眼里,有些无奈的说。但每每大人这么诓,小殿下竟都还相信。 “啧,这不是让瑞儿多跑跑运动运动嘛,六岁了竟还有婴儿肥,你说不得让他减减肥。”阿青靠在软塌上,他看向窗外头,想瞧瞧瑞儿气呼呼的模样。 当看到院中那个欣长的身影时,阿青愣住了。那人身姿挺拔,负手立在院中,面无表情的低头与他对面的瑞儿对视着。 也不知道说的什么,两人的神情竟然让阿青觉出了几分肃穆之色。 阿青正伸着头看着,萧彻似有所感,侧了头看向阿青所在的方向,两人眸光对视着,阿青心跳不由的漏跳可几拍。 那人看了许久,蓦然开口说了一句话。阿青与他离得远,并未听清,可从他唇形来看,阿青却是猜了出来。 我回来了 是啊,说的是陌上花开,可来去都已经是四年的时间进去了,这院子里的芍药花花开凋零,来来去去的怎么着都累了,好在……好在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