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xing)镜郎》 第一章 书房中,亲哥的场合 林纪年十七岁,是京城里有名的纨绔子弟。 父亲是承袭世与国长的宁平侯,母亲建昌长公主是皇帝的胞姐、太后疼爱的嫡长,林纪是娇滴滴的小子,唯有一个大了六岁的亲兄长叫林纾。林纪打小便是在太后身边,皇帝膝头长起来的,为着身子不好,亲近些的都叫他的小名镜郎,再宠他些,比如太后皇帝,再比如二皇子,甚至还叫他作“娇娇”。 林纾是个不会笑的阎王,林纪生得娇乖,像个女孩,虽然是个不会正经的纨绔,但比他讨喜,受宠爱。镜郎不学无术,敢在京城横行霸道,眠花宿柳,招猫逗狗,上房揭瓦,只差个强抢民女。就连宫里的皇子公主也逃不过他的毒手,就在元宵节当晚,不到九岁的十二皇子被他戴了满头粉红色的花,十三岁的五公主则被他烧掉了半根发辫,两个孩子一左一右抱着皇后娘娘,当场大哭。 过了正月,天气才晴好和暖了没几天,一场倒春寒便来了,雨雪交加,镜郎从来怕冷,便推了令国公家小公爷陈之宁邀的赏花宴——赏的却是青楼“万花流落”里娇嫩的檀心梅、女花,借读书,窝在房里不门。 其实也是因为林纾回京来了,林纪得装个样子来,以免撞到林纾枪上。总之不过三五日,最多七八日,再长也不过一个月,林纾就得走了。 镜郎最怕的就是这个兄长。 林纾十三岁就在皇帝身边当差,是金尊玉贵的贴身随侍,做些琐碎的文书、秉笔工作,十五岁就破了一起轰动后宫的盗窃偷人案,将当时最得宠当红的褚淑妃拉了马。皇帝对他大为赞赏,就将他提拔进了刑部行走,表面上是清贵的文书机要,实际上管的是大权在握、臭名昭着的诏狱,一年里有七八个月不在京中,一张阎王脸是人憎鬼厌,建昌长公主这样大的面子,也没给他说成一门贵亲,倒是皇帝说了句“年纪小,正该建功立业”,将订婚的事押后,不过太后是动了心,想要将家的侄孙女嫁给他,做个亲上加亲。镜郎倒是捉弄过林纾几次,没成,仗着长公主护着,才逃生天。 眼见镜郎也到了说亲的年纪,正和皇后所第三女年纪相仿,皇后担忧皇帝乱点鸳鸯,将女许配给这个纨绔,倒是建昌长公主说他八字轻、命格不好,不得早婚,还要再等上几等,又笑着给三公主介绍了陈国公家的嫡长子。 只有镜郎晓得,阿娘不给他说亲,倒真是因为他命不好。 他是个双,腿间多了个女人才有的穴。 双重欲,轻易就被撩拨,他却又偏偏不去寻人纾解,在秦楼楚馆见了多花样玩意,也只回家来,己用手摸索。 镜郎随便翻了两页圣人书,就叫书房的暖气烘得全身骨头软绵绵的,只觉得厌倦,再看不去,私里一瞧,静静悄悄,唯有外间站着贴身小厮青竹,屋里也就一扇窗支开一条缝透着气,手就往桌边暗格里一翻,掏一本春宫图来,往《春秋》底一,当个遮掩。 春宫图工笔细画,颜色艳俗张扬,男女或站或坐,或在春凳上托抱,或是在秋千架上抬高了腿,还有男人按了女子在榻上后入,书房外躲了个青年男子,掀了袍子,一边偷看,一边使劲搓着硬挺性器,贪馋地盯那女人。男女交合处画得纤毫毕现,尤其将女穴画的肥腻不堪,犹如桃花 带露。 镜郎看了几页,就有些意动,呼吸急促起来,袍子让纤纤的男根顶个弧度,他往榻上一倚,摸进袍子底,先是隔着暗蓝缎袍,捏着男根把玩几,又将衣裳挑开,探进些微濡湿的腿心,去摸开开合合的女穴,抵进去一点指头解馋。摸摸索索,搅了一点水声。镜郎闭着眼,正得趣,骤然听见一声靴子磨地。镜郎一睁眼,就对上一双冷冰冰的眼,登时吓得险些蹿起,掀了桌案。 明明该是上朝的时辰,镜郎实在没想到,林纾回来的这早。 长公主年轻时是京城了名的美人,宁平侯亦是风姿卓绝,镜郎生得像母亲,林纾却是采着两人的优点长,却又因为鼻梁高、唇薄、不爱笑,透了十分的冷淡,鹤骨松姿,好似个世外人。又因为多年来刀枪剑戟,酷刑炼狱里走,更多了点煞气。 林纾像是朝回来,就直接闯进来的,没换掉官袍,手里还捏着绣春刀。 镜郎把春宫往书底一推,顾不上揩手,也顾不上整理衣裳,干地笑了笑,声音有点哑,也有点腻:“兄、兄长,你怎,回来得这早?” “你听起来,像是很不想看见我。” “哪,哪……” 镜郎就干笑,不然地伸手掩了掩勃起的地方,林纾已一刀鞘抽到他手背上,刀柄贴着他的衣裳,贴着皮肉往,镜郎冷得一哆嗦,没敢说话。 “你对着圣人言也发情?”林纾皱着眉一扫,一把抽走了春秋底的春宫,看了一眼,大觉不堪入目,便皱眉往镜郎身上一摔,“我不在京,小小年纪,你就学了这些脏东西?” “老古板,假道学,装模作样!圣人怎了,圣人难道就不做这事了?父亲……你别总拿父亲来压我。” 镜郎捧着春宫图,反驳得振振有词,一边就转着眼珠子,一步一步往屋外蹭。他没走两步,就叫兄长拦腰一抱,反剪双手,掼倒在榻上。 “你若是想喊人,也就免了吧,当心我亲把你那小厮,当着你的面一刀刀剐碎了。”林纾面色沉沉。 镜郎知道他说得,也做得到。 “趴好。” 林纾话音一落,便一掌狠狠掴在镜郎上,疼得他微微一缩,湿了睫毛。 刀刃顺着背脊蜿蜒而,他的衣裳也随之被工整划开,落了一地。 镜郎一身皮肉白的犹如牛乳脂玉,他的身量比龄人略矮些,却也长长挑挑,肩头、腰胯都显得圆润,身上浮着一层薄薄软肉,只是腰细,肉却极丰腴,甚至有些肥软。 镜郎趴伏着,瑟瑟发抖,林纾将粘连的目光从他上挪开,并着指头,抹了一把他大腿上晶晶亮的爱液,装模作样地深嗅一。 “原来男人里也有这样的骚货,动也不动,就己流水?——等……你这是……” 第二章 书房中,亲哥的场合(完) 略过那细长爱的淡粉阴,再看腿间,却有一道细窄粉嫩的肉缝,层层叠叠,极是羞涩,却已濡湿着,往外吐着水。 林纾疑心己看错,难得一愣,咽了唾沫,伸长指,往那肉缝上一碰。蚌肉软腻,却是顺从地,将吃了进去。 “林纪,你不是男人…你怎长了女人那玩意…那我该叫你做小弟,还是小妹?” “你……你滚开点!林纾,你看我告阿娘……啊!” 又是一掌,掴得他肉乱颤,粉白翻作了绯红,穴里更是溅许多不堪液体,沾得林纾掌心微湿。 “告诉阿娘什,让阿娘来看看你这小骚货,趴在兄长腿上发骚?”林纾神色冷漠,白皙面上却越来越红,好似喝醉了酒,说一句,便要在镜郎上拍上一记,又是沾着他的水,将肉好好一阵揉搓,“有没有人干过你?你离得了男人,林纪?” 镜郎听他骂的不堪,哪里肯依,挣着要脱去时,就扭头回嘴。 “呸,我呸!我便是离不了男人,哪里就差你一个?哪里没有男人!别以为是了,林纾,你个贱人!……” 林纾又从袖子里,掏了根马鞭来。 镜郎哪里挣得过他,被腰带绑了手腕,拴在了床帐边的木头柱上。林纾故意系得高了些,让镜郎不得不踮着脚,绷直了腿,用指头操了他几。镜郎犹犟嘴,哑声骂他“登徒子,禽兽”,林纾听得恼火,袒着涨大性器要插,镜郎扭着躲闪,硬生生让他擦着阴唇蹭过了几次,白浇了温热淫水,戳到肿在腿间的小肉豆上。 “我是禽兽?那你是什,被禽兽抽了,还爽得不行?” 林纾转了转手腕,轻轻巧巧一鞭子,就抽到他肿起的花蒂上,把那枚软豆脂肉抽得红肿欲烂,汁水飞溅。镜郎登时拔高了声音尖叫一声,抽抽噎噎哭了来。 林纾硬的发痛,手上更是不停,专挑刁钻的地方落鞭,缝,腿根,穴,雪白皮肉被抽一道一道,肿痕纵横。 林纾抽一鞭,镜郎就哭着挣一,手腕挣得松脱却拔不开,便挂在柱上,越落越,最后半敞着腿,穴里淅淅沥沥往外冒水,要躲又躲不过,一双凤眼哭得红肿怜,满脸是泪,哭着说“烂了,不要了”。 “镜郎,现在学会说话了?”他把鞭柄捅进女穴里,缓慢地抽插进,牵长长的丝来,“会求兄长了吗?” “不要、不要鞭子,不要鞭子……” “不要鞭子,要什?” “……要兄长。”林纾握着鞭子,将柄重重往外一抽,镜郎怕得一缩,纵是羞恼,仍是抵着头,硬是把几个字挤了牙关,“要兄长,肉棒,操我。” “小娼妇,不肯好好说话,非要挨打才乖?” 镜郎的手腕早被磨了一圈的肿,渗着血丝,林纾将腰带解开,他便委顿来,伏在榻边喘气。 林纾扶着阳物,盯着他湿软嘴唇半晌,到底还是更想着干得他汁水横流,便把他抱在怀里,直挺挺捅到湿透了的女穴里去。花穴已虚虚张合翕动了多时,被他一径捅到了底,将白软肚皮都顶个形状来。湿腻软肉得了肉棒,欢喜地吸啜,再往尽处顶一顶,就顶到了某处陌生软肉上,镜郎却翻起了白眼,哆哆嗦嗦,被这几轻 碰干得射了来。 “……林纪,你看看你,都骚透了,挨打也这爽吗?” 他抱着镜郎的腿弯,慢条斯理地来回踱步。镜郎唯恐滑去,只得乖乖张着腿勾着他的腰,抱着脖颈,伸手去攥缎料,抓褶皱,交合处的水将官袍浸了个透。 这种滋味确实是镜郎从来没有尝过的。 他的女穴也从来没有像天这般,活生生像是一眼活过来的泉,菇滋菇滋,拼了命地彰显己的存在感,欢喜地吐着水,想要那根又硬又粗的东西,被填满,被干,被顶穿,杀他骨头里的痒,越会吸,快乐就攒的越多,直冲脑仁,让他软了腰骨,只想张大了腿,一刻不停地被操。 走得片刻,林纾把镜郎放回了榻上,掰着双腿弯折,又往他身后垫了几个枕头。肉被干得殷红,媚肉往外微微翻着,肥腻不堪,林纾握着阳物,轻轻抽了抽肿大的肉豆,逼一连串叫春猫似的哼哼。 “镜郎,哑了?叫啊。” “嗯、我、我不……不会……” “别咬着嘴唇,叫来。” “真的不会?”林纾神色平淡,哪怕是深陷情欲,也没什表情,从上往看人时候,无由就现几分狠厉,“在青楼里混了这久,也没学会?” “我,我真的……嗯,痒,我,好深,好深……” “再叫。” “好、唔唔,啊,我不行,哥哥,好哥哥,我……” “叫的好。” 好似奖励他似的,林纾一挺,便啪啪啪地猛干了起来,镜郎抽抽噎噎,却也知道扭腰送,讨好地去蹭,秀气阴又被干得硬了起来,一缕一缕往外冒着精水。 “听说这个姿势,妇人容易怀上孩子。”林纾攥着他的手臂,力道之大,几乎要抓指痕来,一挺一挺,顶在他最深处射精,将他肉穴满,性器渐渐软,仍堵在里头,不肯挪。 “给我生个子。” 镜郎实在是被他折磨得怕了,不敢回话犟嘴,微微往一缩,将湿透了的芙蓉面藏进他襟。林纾感觉胸被猫爪子挠了似的,实在难忍,拈着他的,迫着他抬头,却只是在嘴唇上落了个亲吻。 然后就将已无还手挣扎力气的镜郎摁着,从头到脚,啃了个遍。 实在是见他一身鞭痕怜,女穴肿的将要见血,才没再做第二次。 青竹从来没觉着在书房外守着,是那难熬的事。 大公子和他公子,是从来不对付。他似乎听到了公子在哭,在叫,想是挨了打,受了极大的委屈,他不敢进去——若是被人瞧见,大公子怕是要更狠手。 青竹等了两三个时辰,等得打发了长公主两三波来问话的人,才将人等了来。 公子被深色的披风裹着,长发的发尖还有点湿,缩在大公子的怀里,一阵阵轻轻地发着抖,像是被教训狠了,哭狠了,只一节玉似的赤足露在外头。 那细窄脚踝上还有个牙印。 青竹不敢再看,忙把眼垂了。 但那一缕怪异的,妖媚的暖暖香气,残在他的鼻尖,勾得他心跳如鼓,干燥。 第三章 表哥要回来了 林纾在京逗留一个多月,镜郎也就老实了一个多月。 主要还是在养伤。 至在鞭伤完好之前,他也不敢再门活蹦乱跳,若是被人瞧见了,他还要脸不要? 对外的风声是他染了风寒,卧床不起。正巧为了这场倒春寒,不贵人女眷也被一并撂倒,他也就不起眼。不过宫里疼他,流水似的送补品、礼物,还送了一车的皮草绸缎,要给他做衣裳,皇帝念叨着“我娇娇病怎还未好”,甚至还要太子带着御医,亲宫慰问,到底被长公主劝回去了。 长公主倒是以为镜郎是被林纾收拾了一顿,挨了顿毒打,她心疼小子,每天按三餐地在镜郎床前长吁短叹,以泪洗面,但一对上林纾那张冷脸,她也怂了,不敢掀了被子,亲给镜郎上药——镜郎也不肯。 这叫长公主知道了内情,他和林纾还不知道怎死呢。 要被长公主活活打死,挫骨扬灰…… 镜郎打了个寒颤。 死也不要和这贱人死在一处! 那天被林纾抱回去之后,他就被扣在林纾的房里养伤。 他己的高床软枕是不要想了,爱用的熏香,爱穿的衣裳,爱戴的佩饰,也是全都没有,爱吃的东西,因为养伤,也得忌。没更别说他满柜子的春图香曩,春宫画册,更是见也见不到,就连惯用的小厮也被撇到一边,只在屋外伺候。鉴于贴身亲近是会露馅,镜郎接受得不情不愿。 更难以接受的是,得与林纾床共枕。 林纾那床榻,又冷,又硬,早熄了地龙,晚上也不放火炉炭盆,被薄衾单,汤婆子是想也不要想,冻得他只往林纾怀里钻。 养伤期间,他逃不了,动不得,还得让林纾给他上药。五次里,总有一两次被林纾上了手,没有真刀真枪,剑及履及地做到最后,却也被占了不便宜。 倒还真逃过,用手替他纾解了几次。后来又换成了大腿或缝。磨得他很没息,一边抽噎,一边湿了个透,阳物顶着小肉蒂,蹭的好舒服,哆嗦着高潮。林纾还要入他,他就哭,胡乱找些借,什“走路不方便叫阿娘看来了”“上回的鞭伤还未好”,林纾也就放过了几次。 眼泪真比回嘴有用些。 面对林纾,哭就是了。 等他爬的起床,林纾折腾他的法子就更多了。 不穿亵衣亵裤,只裹着外裳,跪在桌前背书,念错了一个字,便要挨鞭子——虽只打了一次,镜郎又哭得了不得,林纾无法,又不打他手板子,便改成把他一把摁在膝头,打屁股。 “打得我硬了,你就完了。” 镜郎就没见过哪次他没硬。 打完屁股,又要揉他红肿的肉,揉的整个屁股都是一片粉,又要镜郎念书,还玩起了花样,令他光着屁股,己跨上来,被他从后头抱着,还要从衣服底摸进去,揉他的穴,摸得烂熟,插着指头,流着水,还要担心嗓音被外面的青竹听不对来,就只忍着,到最后咬着袖子射。林纾就把他一掀,顶着那湿润的花穴,浅浅插几,直撩拨得镜郎泪水涟涟,哭着求他狠入,他才慢条斯理,不紧不慢地,把他操一顿。 旁人都说是兄友弟恭,连长公主都发了令,不许别人打搅, 己也不来探。 好险是没被人捉着他在书房搞得勾当。 于是镜郎还真被他硬着,看完了两三本书,效率比过去两年都还要高。 即使在京里,林纾的差使也多,空闲时陪着折磨他,一忙起来,三两天地不着家是常有的事,就算当天回来,也是过了睡觉的时点。 到了三月里,满京城都是桃红柳绿,一派春意,就连林纾那静悄悄,像个棺材似的院子里,夜里都听见落花的动静。 许是春天到了,天气和暖,镜郎就静不心来,点了多清凉安神的香也不管用。有时候睡着睡着,就觉热血上了身,半梦半醒间,就摸己,要是夹着腿骑到了被子上,拿褥子角去磨那小肉豆,要不然就是己把两根指头并拢了进去,戳女穴里浅浅的花心,摁的重了,就扭腰送,把床帐摇一片水波。 不来几次,是没法睡着的。 还好因为睡在林纾房里,青竹就睡到外头去,不再靠在床边,他闹来的那许多动静,就没被听到。 就是那几日,床褥被单,换的勤了。后来他也学会了,拿了帕子衣裳垫着,免得那淫水滴滴答答,湿的不好入睡。 镜郎没事的时候,也在琢磨,要如何才成功报复林纾,至要躲开他这要命的折腾和索取。 打是打不过,狠也是狠不过,林纾是他亲哥,难不成,还真在夜里一刀捅死他? 那其他的倚仗呢。 他是权贵之子,林纾也是阿爹阿娘的子;他受贵人疼爱,林纾也是皇帝的外甥,太后的外孙。他没有什别的倚仗。除非去找别人……又找谁呢? 清明才过,西南的贡茶就闹了事,京城里的团茶、普洱,价钱翻了两三番的当,皇帝一道旨意来,林纾连家门都没进,一个小厮进来,给他打包了印章、几件衣裳,他就直接从衙门发,快马京去了。 没了人抚慰,镜郎晚上便睡不着,有些蔫蔫的,旁人如陈之宁见了,还以为是林纾走了,他还搞起兄弟情深那把戏,笑了他好几天。 就在此时,长公主兴致冲冲地告诉他:你七哥要回来了,别为你哥要走的事难过啦。 镜郎于是高兴了起来。 林纾要走了,本是第一高兴的事,七哥要回来,却又盖过了,成了第一高兴的事。 别的皇子公主,无论是年长还是年纪相仿,甚至是如年岁悬殊的几个小的,都把镜郎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无他,镜郎的受宠程度,大约是几个最受宠公主加上太子,再加上宠妃新生的小子,全部垒在一起那多。镜郎被皇帝抱在怀里,撒泼打滚,横行霸道,肆无忌惮,连皇后都要退三分。 镜郎不爱吃的点心,不许上宴席的桌子;镜郎讨厌的颜色,宫里谁人都不许穿戴;镜郎喜爱的花呢,无论春夏秋冬,都在花房里寻着,最顶尖的头茬,一半去了太后宫里,一半就被皇帝送到镜郎的窗前。 他嫉妒,吃醋,不满,却又碍于皇帝,敢怒不敢言,小孩心思不深,表面上还要装得礼貌,难免露几分端倪。就连太子也难免拈酸吃醋。 也就只有七表哥待他温柔。 他上房揭瓦,到处惹事,七表哥不仅不拦着,还 兴致颇高,为他主意,放风,收拾善后,惯的他蹬鼻子上脸。表哥还爱抱着他,哄着他,将他当个小猫似的摸着,拍着,什心爱之物,只要镜郎讨了,便是他的了。 其实镜郎和表哥贺铭已经有快两年没见了。 五年前,贺铭满了十八,便被皇帝加了个军职,派去边关游历,最后留在西北苦寒之地吃沙子,与那些个满身羊骚味的蛮子打交道,前几年还回来过个年,不过他作主张推了突厥汗嫁女的联姻事,两年来,边关吃紧,大大小小地仗打起来,他就完全抽不开身,直到年边关安稳,他回来,给太后贺寿。不过贺铭走到哪,哪的特产风物就送到镜郎手上,这两年也没间断过,镜郎却也没太上心,喜欢的把玩了几日,不喜欢的,也就丢到了犄角旮旯,或随意赏人。不过表哥对他好,他是知道的。 镜郎想了几天,就只打定主意,待贺铭回来,便去寻他。 大不了……勾引他! 跟了表哥,总比跟了林纾那贱人好。 第四章 带表哥去青楼 半个月后,贺铭才领着一堆人,压着一堆箱子,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陈之宁家的庶小弟那日正巧当值,得了个新鲜热乎的消息。 “听讲送给皇后的香料便是好几个大箱,异香扑鼻,许多貂皮狐裘之外,还有许多颜色好的北戎女奴,虽是戴了兜帽,却看,身段窈窕,姿色不俗,和中原女孩比起来,别有风味。正巧皇后一心扑在子身上,你说,宫里是不是又要多几个蛮人娘娘了?也要与我姐姐,做个姐妹。” 也就他这个太子妃的亲弟弟敢堂而皇之,拿宫闱秘事调笑做谈资。 实则那一天镜郎也正好在宫里,没见着蛮族美人,却当真在宫宴前,听见了皇后的哭声。 皇后多雍容华贵持重端庄的人,抱着他哭花了妆。 贺铭那高大一个人,把修长高挑的皇后都衬得娇小起来,他回过头来,准确无误地找到了身影掩在门边的镜郎,冲他眨了眨眼。镜郎便也抿嘴一笑,朝他飞了个眼色。 宫宴上镜郎被叫到皇帝身边坐着,贺铭上来给皇帝太后敬酒,又与镜郎对饮,偷偷伸到桌案,捏了捏镜郎的手心,指头上的茧子,磨得镜郎心头痒酥酥的。 七八年前,他才十岁头,贺铭已是个年郎了,还愿意他玩耍。贺铭以借办差练武读书不来宴会,皇帝拘着镜郎,要把他留在身边,抱在怀里,吃酒听曲,镜郎不耐烦,又不敢逃。贺铭偶尔来,就在偷偷地摸摸他的小指头,捏捏手心,镜郎就借要去净房,偷溜去,跑去贺铭屋里胡闹。 两三次宴会过后,太后又了旨意,要给贺铭开府。 城里人都以为,这是要给他选妃放风声了。 其实不然。 贺铭京之前年纪不大,也未成婚,还在宫中有住处,如年岁大了,碰到年轻些的妃嫔,东宫的女眷,未免不方便,以前他来去匆匆,还常在军营,也不妨碍,现在要一直待过六月太后寿辰,还要过七月的皇后千秋,在宫里待了两三晚,就要另寻住处。 开府建造不知要花多久,其他家里久住,恐怕又有是非,把他一个人丢到行宫去呢,又太招摇。 这事就交给了长公主张罗。 长公主张罗来,张罗去,就定来,让贺铭在长公主府里留了,反正屋子里也空着,府里除了长公主,也没别的女眷——宁平侯那几个侍妾然是在侯府里待着,不住白不住。 接着就派了人,把贺铭往镜郎房里一送,留话一句: “带你表哥去玩。” 镜郎看看贺铭。 贺铭也笑吟吟地看他。 “表弟要带我去哪玩?” 说着,就俯身来,看镜郎手头翻的那本册子。 那话本是成套的艳情故事,本是青楼里己刊了,撩拨读书人的,近来大受追捧,就有书商寻了更多故事,精心翻刻,又寻了书画先生,将里头的挑人物,重要场景细细描绘。 此时被镜郎捏在手里的这卷,讲的恰是宅院里故事。 世堂的累世官宦家,孙偷了祖父爱妾,祖父又睡了守寡的媳,侄和貌美婶婶在家宴时背了人偷欢,庶弟爬了嫡嫂的榻。年守寡、得了牌坊,回家守节的贞洁烈 妇,和己房里的侍女磨镜子,被院中伺候兰花的花匠瞧了个正着,那五大三粗的汉子便推了门进去,让二女交叠,玩了个老汉推车,好好浇了娇花。顶门的承重孙,表面道貌盎然,古板的要命,连被妻子拉一拉衣袖都要脸红,私里更是不堪,好个娈童,和己的书童、叔叔,三人床,颠鸾倒凤,直从天黑摇那床榻,摇到了天亮。书写得直白粗俗,画更是淫糜放浪,与春宫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贺铭瞧见的那一页,就那巧,绘的是家宴场景。表面上和气致祥,笙磬音,十几人团坐,人人脸上带笑,互敬互爱。实际上呢,桌案,侄的手已经摸进婶婶层叠的裙摆,婶婶面色微妙,已握不住吃饭的筷子。烈妇没穿裤,素白底镶黑边的长裙摆一动,露腿间一根猫似的毛茸茸长尾。嫂嫂躬身,给庶弟倒酒,庶弟的眼睛就从她领望进去,直勾勾盯着那一痕勾胸乳的肚兜。席上空着上首三个座位,一帘之隔,进来相请的媳妇撩高了裙子,露肥腻丰腴的,跪在春凳上,眼春水地叼着殷红罗帕,让须发皆白的老人快快活活地入。承重孙和叔叔去了哪,却是无人知道了。 贺铭登时红透了脸。 镜郎手忙脚乱,便把书一合,假装无事地站起来,给贺铭倒茶。贺铭咕嘟咕嘟了大半杯冷茶去,脸颊还微微泛着红。 表哥,该不会是个吧? 他计上心头,牵着贺铭的手令他转了个身,又开了柜子,寻了一身大了几寸的墨蓝锦袍来。 一开一闭,柜格里头许多胡乱堆叠的艳色香曩,就撞进贺铭眼里。 贺铭只作没见,任由镜郎给他摆弄着换了衣裳袍服,换了玉佩冠簪,打扮成了个稍显冷硬的锦绣公子。 然后他就把贺铭带去了青楼。 京城的这一圈纨绔贵人,大多都有己常去的地,常约的相好——毕竟上得台面的青楼不会太多,正当红的花魁行首,然也是有数的,顶尖的就更。镜郎当然是从不过夜,但因跟陈之宁关系好,常在一处招猫逗狗的,他己来,也是熟门熟路,就往沈九娘挂牌的万花流落去。 还正好就碰到了陈之宁的贴身小厮铜豆,大呼小叫地,替陈之宁要一壶新烫的梅花酒。 “喂,豆子。” 铜豆正不耐烦地催逼着小丫头,回过头来,对上镜郎,又换上了一脸的笑。 “哎,公子!” 就领着镜郎和贺铭两人,往日要上“流落居”,去寻陈之宁。 所谓万花流落,然是有万花,亦有流水。 流落居在流水尽头,取水环绕,遍植奇花异草。 这是个大的圆形厅堂,熏着一缕清淡幽雅,好似茶一般的浅香。中间是个高台,垂着一层银色月华般的纱罗,人在后头一坐,灯笼亮起,便映隐约的人影来。围着台子,是一圈雅座,螺钿矮桌,黑檀坐具,一色的汝窑青瓷杯盘,角落一盏梨花木琉璃灯。前头放了一层轻软的月白色纱帘,挂一枚小小巧巧的红木银边牌子,写着来伺候的姑娘花名。彼此之间,以青缎帘子和刺绣屏风隔断,隔了人,绝看不清面容,却断不了声。然不是吃茶、聊私密话的好地方。 镜郎随意寻了个位置,翻了个花牌,随便选了几个使唤 人,就算入了座:“表哥,你稍待,我去和陈之宁打个招呼。” 第五章 艳情戏码 陈之宁依旧是那副吊郎当的模样,他五官生得好,一双眼睛尤其漂亮,却坐没坐相,衣襟散乱,脸上总是带着一点轻浮笑意,又有些顽皮痞气,唇色淡红,不笑也是个轻轻的笑模样——有些许欠揍。但即使是这般讨嫌,又满脸百无聊赖神色,他仍然是好看的。 人人都知道陈之宁是个坏东西,但为非作歹好几年,愣是没被捉住什要害把柄,也愣是在大场面不岔子,八面玲珑,把他那名门身礼教贵重的母亲、祖母糊弄过去,视他作心肝肉一般——教太子妃的人家,然是重规矩的,也就偏偏教了他这个混世鬩星。 他已占了个正中的佳位,正使枚银签子拈了酒浸梅子,往己唇里送。身边还坐着个清雅尘的年轻女子,年纪在二十上,如云乌发挽了个堕马髻,斜斜簪了一支红梅,也不见如何妆饰,一对墨绿的玉珠耳环,衬得皮肤莹白如雪,一双剪水瞳水灵灵、清凌凌的,好似一泓井水,不染烟火风尘,一只纤纤长长的素手,戴一只窄棱角的白玉镯,静静拢着天水碧的百褶裙,就是一幅画。 死不正经的世家公子,和正经清淡的绝代花魁。 还挺般配。 “好久不见你了,日还不请来,先罚一杯。” 镜郎推拒的话还未,就听得沈九娘清淡沙哑,好似了雾气一般朦朦胧的声音响起来:“是九娘去年春月酿的薄酒,还请二公子赏脸。” 镜郎也就只就着陈之宁的手,喝了满满一盏。 刚刚好入的温度,酒味甘甜,带着清淡梅花香气,确是好酒。 就是似乎有点太甜了,热得有些烧灼。 “来,坐。是一好戏。”陈之宁伸手就勾住镜郎的脖子,亲昵地咬着耳朵,湿乎乎的酒气,直往他耳边吹,“一捉奸戏,情郎、相公,特意叫来折辱的粗使杂役,轮番上阵,花样齐全,弄得那小娘欲仙欲死,不过,你若是不喜欢,我就让他换成个男孩来,还是个雏,据说,嫩得如春天新的明前芽一般,汁水丰沛……” “我带表哥来的,不在你这坐。” 陈之宁眉头一皱,更紧了紧手臂,镜郎嘶了一声,一掌拍到他脑袋上:“你要勒死我啊?我特意寻了个老道的,骚浪的,去给我那好表哥开苞。想来边关苦寒,他是没尝过温香暖玉抱满怀的滋味。” 他本是有些犹豫,要亲身做勾引这事来,实在太难,鬼使神差地,一进来,便选了个老道的子去陪贺铭,心里暗暗松了气,又不免有些失落。然,对着陈之宁,借仍是信手拈来,熟练得很。 “那成,你让人伺候好了他,得过来——我九娘新学的琵琶曲子,你得听!听见没?” “听见了,听见了,没有好酒好菜,我是不依的。九娘,别教这混账,将他剩的酒混给我吃了,晓得?” 沈九娘莞尔,便如春风拂面:“是,九娘替二公子盯着,必不让大郎多饮。” “大郎——”镜郎拿腔捏调,学着九娘唤他,陈之宁白了他一眼,也跟着捏婉转的调子来:“镜郎——” 镜郎将他推了一把,整了整衣裳,隔空点了点,便笑着走了。 “九娘。”目送镜郎的身影在转弯处消 失,陈之宁神色淡了来,将被镜郎喝空的酒盏一翻,倒扣在桌沿,“等会林二公子回来了,你把香换了,随便说去做什,不必回来了。” 镜郎回到己的雅间前,正好见一袭花袍的女被贺铭攥着手臂,一把推了来。帘帐上挂着的名牌是“芳月”,惜这位芳姑娘,似乎没讨得七殿的喜欢,她衣裳半褪,胸乳坚挺,淡红色的锦缎将她蜜色的皮肤衬得很,修长的双腿在雾气一般的裙子半隐半现,脸色涨得通红,却还是极有分寸地轻轻一福身:“既然公子不愿奴家伺候,奴家这便换别的妹妹来。” “不必了。”贺铭沉着脸,颇有些凶煞地白了镜郎一眼,又冷冷道,“再有人来打扰,小心留不住己的胳膊。” 芳姑娘吓得轻轻一抖,脸上的笑意有些挂不住,镜郎解围:“你的花牌留着,去歇着吧,这不用你伺候了。” 他以一个随便的挥手打发了芳姑娘的感激,牵着贺铭的衣袖回了隔间。就见贺铭依旧脸色沉沉,似乎很不高兴,再一看,他襟湿了一小块,像是打翻了酒盏。 镜郎就涎皮赖脸地凑上去,要往他怀里蹭:“表哥,表哥莫气,是他伺候得不好,该打,该打。” “伺候人的不好,该打,镜郎,你这吩咐人的也不好,是不是也该打?” 镜郎竟有些怕他,不由主地向后躲了躲。 贺铭却立刻注意到了这一点,换回了镜郎熟悉的,轻柔温和的笑脸。 “我说笑呢,怎,你还害怕起表哥了?” “我来伺候,我来伺候表哥好不好,来,表哥,不喝酒,喝喝这茶?” 镜郎放软了声音赔笑,贺铭亦没有再为难他,嗯了一声,配合地将暖茶一饮而尽,镜郎又给他满上了一杯,颇觉干燥,便己喝了一盏。 磬声轻轻一响,正中圆台上的灯亮了起来,灯火明亮,映道窈窕影子。 一个二十多岁的美貌妇,生得如带露芙蓉,眼角眉梢都带着一点似乎哭过的轻红,一身水银红的纱衫,没着里衣,素白的肚兜勾着艳红的边,是不透光的绫缎,胸乳丰腴,两枚乳尖已顶了来,身材并不细长,反而娇小,丰腴,皮肉娇嫩。她捧着一卷书,跪在春凳上,神色庄重,腕上一套五只的嵌宝镯子随着翻书的动静发脆响,但两腿赤裸大分,谷道湿滑,夹着一个满绣引枕,随着念《礼记》的声音,就摇着,夹着枕头上的绣面,她蹭得极为得趣,叫人看清磨蹭过留的一路水痕。 男人躲在暗处,肤色极深,面容模糊,只勉强看鼻梁挺直,但身材十分高大,只胡乱套了件麻布衫,肌肉块块隆起,有股骇人的力量感,腰上围着块破破烂烂的葛布,大腿结实有力,一根粗长的性器勃着。女子念书的声音甜脆,他沉默地低着头,一手伸到她胸前,探进窄窄的肚兜里,满是老茧的手去搓娇嫩乳肉,又隔着粗糙的布料,用性器一一顶着她的女穴,将她白嫩腿根磨一片红,不时又将那一角布料顶进两瓣肥美的肉唇,牵一丝水来。女人念到“居丧不言乐,祭事不言凶,公庭不言妇女”,就腻着嗓子,哼了句“好哥哥,吃我一吃”,男人便重重一捏红肿欲滴的乳尖,半跪来,将嘴凑到她腿间去,一边将手伸进布料底,撸那根铁硬鸡。 镜郎看得心如揣了兔子,突突跳着,耳根也红了透,忽的叫人在腰上捏了一把,险些软了去,便干脆往贺铭怀里一倒。 他素来怕冷,贺铭的体温比他高些,便是这挨挨蹭蹭,就觉得舒服。 “好嘛,好嘛,他不正经,咱不看,表哥来,喝酒。” 贺铭沉着脸,伸长手取了银勾,帘子就落了一半,隔着影影绰绰的轻罗,便看不清那女子大张着腿,让情人啜吻的淫浪场面,只那软软的喘息吟,却还是清晰闻。 他装着吃醉了,往表哥怀里蹭着,拉过他的大手把玩,捏手掌心的肉,指头上的薄茧。表哥喝了几杯酒,有些耐不住,呼吸有点粗重,胯间就有些硬了,又一贯宠着他顺着他,把他当个娇软的小孩,也就半推半就把他搂在怀里,埋在他发间嗅闻,由着镜郎摸来摸去。 第六章 chun药,表哥的场合 台上女子甜脆的嗓音变了调,娇嗲,说不的浪,直喊的镜郎也浑身不在,腿间湿黏了起来。 他就把脸埋在贺铭怀里,玩着他的指头:“表哥,我有点不舒服,你给我摸摸。” “镜郎哪里不舒服?着了凉?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 镜郎就牵着他的手,探进己袍子底,从腿根摸进去,摸到娇软软的嫩肉上。 贺铭却好像并不惊讶,只是沉默地纵容他。 两根指头轻而易举地戳进吐着露的花,摸到了里头湿软的肉壁。小逼实在娇嫩,歇了一个来月,便惦记起了着东西的爽利,主动地一收一收,满是水,去嘬那指头,里头热乎乎的肉,比最腻的缎,最娇的花,还要更娇,好像会吸会舔,挽留人。 他原本还想着勾引,无奈花心生得太浅,表哥的两根指头往穴里按了按,搅一搅,就摸得他好快活,只咬着嘴唇,缩在表哥怀里细细打着颤,表哥低声唤他一声镜郎,他不搭腔,握着表哥的手腕,又往逼里了,好让虎卡着阴唇中间肿起来的那颗肉豆,摩挲得他再忍不住,张大了腿,往表哥的手掌上骑,花大张,媚肉外翻着手掌,糊了他满手的液。 不知什时候起,表哥已反客为主,在他女穴里抽动修长的指头,不时分开二指,或者曲起指头,一寸一寸,故意用茧子细细碾过娇嫩的软肉。指头还未抽去,热硬的东西已经戳到他屁股上。 那高台上不知什时候换了戏码,女人咿咿呀呀唱的动情,求饶的曲子千回百转,动人心弦,也难为她,春凳吱呀吱呀地晃,手上的镯子叮当当响成一片,前头被男人干得冒水,乳尖又被另一个男人捉着,吮得好如娃吃奶,嘬得水声啧啧,满脸情动的潮红,仍将腔调捏得稳而悦耳。 只惜满场里已是声大作,交合声,木头坐具吱呀的响,女人男孩的吟喘息,没人尚有闲心,专注看她的表演。 粗硕的阴抵着湿滑的缝,对着未张的后穴戳了戳,却又一挺腰,卡进了两瓣阴唇里,浅浅的进了个头,抵在指头,女穴大张,液就一股一股地往外流。镜郎难堪的踢蹬着腿,表哥抽指头,凑到唇边尝了尝,接着两只手都掐着他的大腿,让他分得更开。 “原来镜郎是这里病了,湿得好厉害。”镜郎听不来表哥是不是说得反讽,表哥的神色好严肃,只是掰着他大腿根的手好用力,浮着青筋,指腹上的薄茧磨着他的软肉,又痒又疼,“那表哥确实得帮你治一治。除了凉,还有什不舒服吗?痒吗?” 他一边说,一边牢牢扳着镜郎的大腿,让他敞着腿动弹不得,又不断地动着腰,让圆涨的龟头蹭过湿腻的花穴,进去一点,又滑来,勾的逼里水泛滥,痒得镜郎不断挺着腰,要把阳物吃进去,好杀杀那阵骨子里头的痒。 “镜郎,你想要什,表哥从来没有不给的,想要表哥操,就直接说,怎还给表哥春药呢?” 镜郎有些晕眩,张了张,只吐一串沙哑的喘息,他后知后觉:陈之宁给他的那杯酒里,肯定也是加了料的。 表哥脸上带着笑意,身一挺,就用鸡挤开湿软的两瓣肉,在他接连不断挤的快活喘息里,进了一半,舒爽得深深吐了气,实在舍不得,却又作势要 往外抽离。镜郎忙抬高了,噙着眼泪,将腿环在他腰上,够着鸡,往里。 莫说女穴里又骚又馋,身上也烧了起来,他胡乱地扯着己的衣襟,雪白的衣裳松散,两粒充了血的艳红乳头就露了来,他顾不上羞耻,就用修剪干净的指甲去刮那两粒尖,贺铭心疼地啧了一声,俯身来,吹了尖,满意地看着镜郎瑟缩的怜样子,一副心疼样子,低头去,又带动身,整根插了进去。 “好满,涨,涨……表哥,别咬,别咬我!……” 表哥嚼着他的奶头,轻轻笑了笑,把肿大的尖吐来,又了进去,吮着糖果似的唇齿并用,又用头压着小肉珠,接着重重一吸,吸了一声抽紧了的浪叫,底也是紧紧着他,使劲地吸。 “镜郎是小骚货吗?是不是?” 他语气亲昵温柔,却又整根抽,只留龟头卡在穴里,去蹭他最敏感那处旁边的肉,挠得他呜呜咽咽地喊。 “表哥操的好不好?小骚货还骚不骚?还勾引表哥吗?” 他一边问,一边重重地整根干进去,将淫水干得往外冒,一边轻声地吸气,一边小声地嘘他:“娇娇,叫得小声点,旁边那姑娘,喊得没你好听。待会要是那人过来,说要和表哥换个人操,表哥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镜郎被磨得狠了,湿了睫毛,胡乱说着“不”,一径摇头,底却一个劲地夹着,难耐地扭着,要把他往里面吃。 他这时才分神来,微微偏头去看,左侧那架墨竹纹绣的屏风,正一耸一耸地颤着,女孩的胴体映了个隐约的白皙影子,乳尖紫涨,一一地戳印。女孩娇嫩的嗓音,发着抖,又哑又骚,随着顶撞的水声,叫着“好哥哥、好爹爹”“操死奴奴,奴奴好快活”。 他愈发羞赧,仿佛于人前交欢,却敞着腿,也因之受到感染似的,异常快活。就连穴肉也是,一吸一缩,好像贪吃小,要将肉物吃进,方解馋。 “镜郎好会吸,是因为春药,还是因为镜郎早就想要表哥操了?” 他从镜郎发肿的乳尖摸去,摸过小腹,一路摸到娇嫩嫩夹着的肉花,摸到了满手的淫液。 “有没有别的人操过这里?” 他问得突然,镜郎没有防备,身子忽的一僵。 贺铭却似乎很平静,搓了搓他充血的阴蒂,镜郎哆哆嗦嗦地夹紧腿,抓着他的手臂,挠一道道白痕,又往外冒着水,他的态度甚至有些从容不迫:“——是林纾,他了你,还做了什?姑母说你挨了打。用的什,鞭子?啊,果然是鞭子……他用鞭子抽了你,抽了这里,还是抽了你的小逼?” 镜郎在欲望里也本地觉得不妙,他不答话,贺铭也没有逼他,推着他的腿弯,抻直了一边的大腿,令镜郎门大开,一低头,就看见己被撑到极致的女穴。 淡粉色的缝隙早被干作了糜艳的深红,阴唇外翻,媚肉嘟着,有些发肿,却湿软地嘬着阴,讨着己的极乐。鸡往外拔些,淫水就往外淌,将他的衣裳沾得湿透。镜郎又被欲潮卷着,失去了思考的力,只呜呜咽咽,随着他干的动作叫喊吟。 就在将要高潮,穴肉一阵阵不然痉挛时,鸡突然整根抽了去,他发不满的糊吟 ,就被贺铭抱着,翻了个身,跪在了毯上。 “镜郎方才看得好认真,是不是也喜欢,被从后面干?” “镜郎做表哥的小母马,表哥骑你。”贺铭语气温柔,很是体贴地将他的腰压得塌去,屁股撅起来,“娇娇,屁股翘起来,爬。” 说着就深深捅了进去,抵住他花心重重一碾,将镜郎干得瘫软去,射得满地都是。 他忽然换了称呼,像个长辈似的叫镜郎娇娇,镜郎全身发软,刚射过的性器却又慢慢硬起,顿时感觉到难以言喻的羞耻,他撅高了屁股,左右胡乱摇晃着,肉上沾满了水,晃一片流连的滑腻的光。贺铭深深地吐了气,往前重重一挺,催促道:“好娇娇,快爬。” “表哥从前是怎给娇娇当马骑的?娇娇这聪明,学不会?学不会,就去,让别人来看。” 镜郎噙着泪,小声啜泣着,极力撑起身,要摆脱他打桩似的猛干,贺铭却紧紧钳着他的腰,不容他摆脱,始终插在他女穴里。 把他操的满屋子乱爬,水流淌,沾脏了整张羊绒毯子,贺铭方才心满意足,将他压进软枕堆来的小山丘,了他满肚子的精水。镜郎喊得嗓音沙哑,唇干燥,贺铭就笑吟吟地将他搂在怀里,捧着半温的茶水喂他。一两盏了肚,镜郎的脸颊慢慢又烧了起来,他有些不安分地扭了扭腿,一股一股液混着精水被挤穴来,沾湿了贺铭的大腿。 “怎了,娇娇?——着不舒服吗,表哥帮你弄来。” 就一边舔着他汗透的脸颊,去吻他的唇,缠绵温柔地将他亲得喘不过气来,又用指头将柔软肉穴从里到外摸了个透,镜郎着眼泪往他腿根蹭时,就笑着摇头说这没办法了,镜郎恐怕走不了路了,表哥这样硬着怎抱你去呢,慢条斯理地用肉鞭抽了抽湿软的肉,蹭的他浑身发着颤,就哄着他己坐起来慢慢往坐,主动把阳物吞吃到底。 第七章 剧情,表哥vs发小 镜郎又是好几日没得门来,日趁着贺铭上朝后要议事,又要去两宫请安,难得放了个风,不似以往总是朱紫颜色,华服美饰,着一身淡青色罗衣,别了根玉簪,满绣竹叶的深青色腰带勒细细腰来,一枚圆满玉佩拴着朱红混金丝打的络子。素淡装饰,衬一张脸如白玉般,就是一双总是神采飞扬的凤眼耷拉着,眼还晕着些青黑,满是倦色,形容真有几分憔悴,往罗汉床的一侧倚了,便以拳抵了唇,打个呵欠来。 午后阳光还有几分炽热,还好这茶馆外桂树繁茂,凉风习习,不致闷热。 陈之宁一见他,便连声哎哟,靸着鞋,硬是要挤着和镜郎一道坐,没规没矩的,一只手拈着他,左看右看,又夸张地啧啧连声。 “怎搞的,你亲哥回来也害病,亲哥走了表哥回来,也害病,你这俩哥哥,是瘟神疫病啊?这得黏的你多近啊?” 陈之宁无遮拦,身后的铜豆都觉得不对,轻轻咳了一声,镜郎却是神色恹恹摆了摆手,舀了勺樱桃冰酥酪。 才进春日没多久,第一拨樱桃却已供上了案头,色作淡红,每一枚都足有拇指大小,端的是圆润光滑,光鉴人。达官贵人吃腻了鲜果,便花样翻新,做种种甜品来。井水湃过的红润浆果隐没在冰制羊乳山中,又浇了滤过的蔗浆,已是半融,却正好入,消暑解渴,甜润非常。 陈之宁轻轻抿了一玫瑰茶,只盯着镜郎,红润的薄唇一张一合,一勺一勺吃个不停,最后头一卷,将那枚小巧果子咬进中。 “这天还凉着,你就吃上冰,不怕闹肚子?” “别说了。”一提这个,镜郎就满肚子火,“表哥也不知怎的,哪学来的管家婆习气,絮絮叨叨,说什‘起居有度,饮食有节’,非要我亥时睡,卯时初刻就起,我起不来,他就……” “就怎样?”陈之宁满脸八卦,凑上去问,镜郎却是一顿,耳根一红,不肯再往说了。 那日被贺铭抱回去后,两人面上倒是寻常,仿佛无事发生,甚至还要客气几分,等到夜里,贺铭便借秉烛夜谈,要就偷偷翻了窗进来,好好一张黑黄檀雕花柱床,简直有摇塌之危。晚上叫他折腾得那样晚,如何起早?起不来,又成了训斥的把柄,这人还掀了他被子,上嘴便啃。偏生到了大庭广众,还摆那一副“为你好”的长辈样子。 他接过青竹捧上来的青瓷莲花碗,一气把冒着白烟凉气的绿豆冰雪凉水喝了大半,仍没气平,气哄哄地拍了拍桌头:“早起……这就罢了!他还不许我吃东西,什生冷辛辣,但凡沾了寒凉两个字,一概不许,总之,旁的也罢了,连吃盏冷酒都不成……眼见着这日子一日日热起来了,他又要待到七月才走,要我怎过!偏母亲还就听他的……这样去,简直就和林纾一个德行!” 陈之宁抚掌大笑:“别是咱七殿多年没过过好日子了,见你这一副纨绔样子,便气不打一处来,存心整你吧?”挨了镜郎没好气的一个白眼,陈之宁也不着恼,拉过他的手来,用指腹轻轻搓着细白的手腕,却摸到了一个小小的,虫咬来似的肿痕,手又是稍稍一停,面上仍是笑吟吟地。 “春光甚好,难得你从牢头手溜来了,我带你去春日宴上赏花,吃冰点好不好 ?”见镜郎面露犹豫之色,他就笑着赶上话去,“怎的,就这般离不开七殿,还是怕他回来寻你麻烦,打你屁股?你怎闹得和个小媳妇似的——” “啐!”镜郎当面就啐到他脸上去,陈之宁也不恼,拿袖子一抹脸,涎皮赖脸,往他脸上没轻没重亲了好几:“我的乖乖镜郎,你不在,那些个人都没意思,木头似的,就当是我求你了。” 镜郎没好气地往他胳膊上拧了一把:“你叫我声爹,我才疼你呢。” “我叫爹不稀罕,有本事,你让太子也喊你声爹?” “呸!这话,在你长姐面前说去。” 镜郎作势要踹,陈之宁就揽着他的腰,把他往怀里一抱。平日里打闹搂抱惯了,一贯的互相揉搓,镜郎就往他身上伏去,贴着他额头,用力一顶,嗅到他颈项间一缕香气,如兰似麝,幽微却绵长,萦绕在衣袍上长久不散:“你身上是什香?九娘新合的?” “你这狗鼻子。”陈之宁拈起腰间的一个绛色香曩,往镜郎怀里,绸缎凉滑,蹭开了他轻薄的衣领,露一痕雪白的颈项,痒得他往后躲,又叫陈之宁护着腰抱回了怀里,“怎样,乖乖,跟了哥哥去吧?” “那雪泡梅花酒……” “好乖乖,莫说梅花酒,我让九娘亲手调了凉水荔枝膏,我来喂你。” “谁要你个大男人来喂,经了你的手,这汤茶还变得更甜?” “那是然。”陈之宁笑嘻嘻地,端起己的茶来,喂了镜郎一,“七殿且回不来呢,我听我爹说了,没准又要打仗,朝上又议西南土人,那什族闹来的事,你亲哥才去了不是?连递十三道状子,论的是这什,强抢,盘剥,什茶,什,土司的女,女人……” 镜郎被陈之宁那一连串“什什”“这什那什”闹得头晕眼花,压根没听明白,伸手去掐他脸颊:“你说什呢?话也不说清楚些,颠来倒去,我瞧瞧你这头,是不是留在九娘的里,忘记收回来了?” 陈之宁一张漂亮脸蛋被他挤成了个鬼脸,铜豆上前来斟了茶水,一瞧,就噗嗤笑来,陈之宁也不恼,只是使了个眼色,铜豆便会意地拉了青竹,两个人肩并肩去,门一掩,声音渐渐远了,说着“给二公子和我公子再寻点果子来……奶酥点心……这时辰,樱桃煎该做好了”,他又故意作怪,眼歪嘴斜,把镜郎逗得笑了,手上一松劲,他就伸长了脖子,往镜郎唇边重重舔了一。 “头在这呢,留在九娘那作甚?嗯,我镜郎好香软,还带了奶甜味,快来教我尝一。” 镜郎抬手就扇了他一掌,转身要榻,又被陈之宁一把抓住手,在手指头上亲了个响,接着拽了回去,这罗汉床虽然宽绰,一侧两个将要成年的年郎还是有些拥挤,陈之宁抱他抱得太紧,躲闪不得,反倒叫他在脸上偷了好几个亲,陈之宁亲便亲了,还动手动脚,在他身上摸来摸去,捏着痒痒肉,直揉搓的衣裳也乱了,头发也散了,苍白脸颊也泛上一抹红晕。 “你够了,再亲……我恼了!想女人,就去勾栏……陈之宁!陈静斋,我真恼了!” 陈之宁笑嘻嘻地,又往他飞了淡淡霞色的脸颊上亲了一记:“我的乖乖,难得听你喊我的表字,这 闹一场,你气色好多了,跟着你陈家哥哥,包治百病。” “滚远点,你这赤脚大夫,庸医……!” 门咔啦一响,像是被人一脚踹开,两人正推搡着,顿然一惊。 “豆子,谁准你不敲门就进……”陈之宁训斥的话到了边,只说了一半就断开了。 来的却是一身朝服未换的贺铭。 陈之宁懒洋洋地歪在榻上,阴阳怪气道:“哎哟,家长来了。”镜郎攥着凌乱松散的襟,掸了掸褶皱,悠悠闲闲地向贺铭招了招手。贺铭也不理会陈之宁,大步进来,一手勾着镜郎的膝弯,一手搭上了腰,在他哎呀哎呀不满的连声叫唤里,将他拦腰一抱,端门去了。 第八章 剧情,吃醋 若说林纾是个冷脸的阎王,虽然勤修武艺,懂些拳脚,又在北镇抚司那种人憎鬼厌的地界待久了,但还是白面书生的长相,一双细长的凤眼,凶煞之余,多是阴冷,淡淡扫人一眼,总是让人从脊柱底一路寒到天灵盖上。 但贺铭却实打实是个武将,八岁上就跟着皇后娘家特意请来的武学师傅摸爬滚打,十三岁进了军营,多年来没断过征战,他的长相虽然随皇后,却极英气,五官立体,眼窝略深,不期然就有些铁血杀气,只是他平日里总是温温和和,让镜郎只以为他是个无所不依的好哥哥,忘了他原本的气势。 本来就该是这样,面色沉沉……凶神恶煞。 镜郎被他一路端进了马车——还好这时辰人不多,楼上楼都静悄悄的,不让镜郎一路丢脸。只苦了青竹,从厨房钻来,险些端着一碟子樱桃煎跑了,转了个身给铜豆,这才一溜小跑,一脑门汗跟了上来。 贺铭黑着脸,正要关马车门时,镜郎却探个脑袋来,勾住他手腕:“表哥,你怎不进来,要把我一个人撂在里头?你特意这早回来——都没和娘娘多说几句话,不是为了陪我啊?” 贺铭不答,只道:“我骑马。” “真的啊?” “嗯。” 镜郎就真的松了手:“那好吧,让青竹上车来,给我倒茶。” 青竹就顶着贺铭把人戳几个窟窿来的利剑似的目光,踩着车辕上车时,险些滑一跤摔去,叫镜郎纡尊降贵地扯住袖子拉住了。 待青竹在车厢里坐稳,镜郎朝贺铭露齿一笑,就把着车门,“啪”的一声,当着他的面关上了。 车夫先前得了吩咐,此时却拿不准主意,小心地再确定一次:“七殿,咱还……还去荣华胡……” “回长公主府。” 贺铭一派从容地上了马,拨转马头,轻轻一夹马肚,神色云淡风轻,只是捉着缰绳的手上已隐忍地绷青筋来。 一回屋,镜郎就嚷嚷着热,要宽衣裳,要吃冰果子,惜侍女早得了吩咐,又瞧见七殿面色不善,只奉了茶水和切好的鲜果上来,低头匆匆溜了。 镜郎却冷静从容得多了,喝了一盏冷茶,觉得涩,啧了一声,又挑了一块蜜瓜吃了:“表哥,你生什气?” “我没有生气。” “那你怎黑着脸,气势汹汹地就来了——算算时辰,你得是到了家门,就跑去找我了吧?”镜郎笑嘻嘻地去勾他手指头,“连衣裳都不换。” 贺铭挣了一挣,没用劲去甩他,只淡淡应了一声,又道:“你拉着我,我怎换衣裳?” 镜郎就干脆利落地把手一松,又笑吟吟地推着贺铭,将他推到屏风后面去,还替他挑了件家常穿的燕居服,纱罗质地,墨绿颜色,倒是和他己身上那件,颜色颇有几分相配。贺铭缓了脸色,披上衣裳,正要示意镜郎来系上绳结,镜郎又似没见着他眼色,转了去,隔着屏风和他说话。 “表哥你这样沉着脸,我还当你吃起醋来了呢。” “什吃醋?你……你浑说什呢?没大没小。” “真没有啊?” “没有。” “哦。” 镜郎真就不再 问了,己随便摸了本书装模作样地翻了起来。贺铭换了衣裳来,有些生气,话到了嘴边却没说来,咽了去,镜郎却是一脸无辜,仰起头来朝他甜甜一笑。贺铭登时一顿,俯身来欲亲吻他,又嗅到那一缕陌生的香气,又生气起来,拂袖而去。 “表哥——外头日头毒辣,你去遮着些啊!” 青竹给镜郎换了盏茶,轻声劝道:“公子,七殿看着是生了气了……您不去……” “生了气了?怎会,七殿这大年纪人了,不高兴了不会说吗,怎会一个劲憋着,和谁置气呢?”镜郎把手里的书翻得哗啦啦乱响,“咱都不是七殿肚子的蛔虫,哪里猜得透,青竹,你别乱想乱猜,反而惹殿烦心——” 话虽如此,镜郎独个坐着,还是觉得没意思,想起陈之宁说的春日宴,又有些心头痒痒,此时却不方便再去找他了。 “哎,无聊!——阿娘那肯定有新鲜玩意。走,我去阿娘那请个安。” 长公主年时便好玩闹,如过了不惑之年,却也没改个性子,只是到底收敛许多,不再大肆饮宴,闹许多动静来,授人话柄。不过仍好新鲜,好奇人异事,甚至特意选了一批人陪她玩乐,反正她食邑五千,又有嫁妆田产和太后贴补,时八节,除了百官与门人孝敬,宫里还变着法地往府里赏赐,有的是钱。 若说京城里有什时鲜有趣的玩意风尚,什有意思的话本八卦,百戏唱段,日子过得无趣,去寻建昌长公主,便是没错。 公主府占地广阔,曲水环绕,仿的是江南园林,院落不多,大而阔朗。建昌长公主住了正中主屋,面阔五间,称“延春殿”。进得门来,侍女侍立,朝镜郎一躬身,丝竹之声悦耳,镜郎领着青竹掀起玉珠帘来,越过一架金银平脱花鸟漆红木大屏风,再转过一道双面苏绣桃枝兰花玻璃屏风,进了起居内间,就见长公主不施脂粉,松松以一枚檀木钗挽了发髻,着一袭象牙色罗衫,倚在贵妃榻上,满面笑意,看廊的一袭靛青衣裳的青年男子弹琴,手边案上一只晶莹剔透的玻璃碗,盛了淡红色的梅花汤。 扑面而来,萦绕不散的香气名“麒麟髓”,以陈其贵重,镂金箔为饰,清淡素雅,余味冷冽。角落铜釜已摆上了阳刻山水的大冰山,殿中珠光宝气,处处奢华,一水的红檀漆器家具,博古架上珍玩琳琅。案头随意散落的一枚画卷,便是以青玉碎金为轴,长公主亲装裱的前朝古卷;妆台上随意落着的一枚压发,南海金珠大如拇指,金丝纤细如发,编作草虫,栩栩如生;垂遮掩的门帘,冬春用珍珠,夏用青玉,秋日换作红檀;廊男子手那张七弦琴,则是前朝制琴国手周素一生前钟爱的“九霄”——这也不过是长公主收藏中并不值得多提的一件。 据说,延春殿与长公主在宫中所居的云天殿几乎全然一致,却显而易见,没有丝毫男主人居住的气氛。 建昌长公主贺飞瑶和宁平侯林诫虽是夫妻,却各有爵位、食邑与府邸,两处宅院在荣庆里,但泾渭分明,互不相干。 第九章 亲娘威武 公主府上住长公主及公主府僚属。宁平侯府上住宁平侯和林氏家眷,除了林张氏太夫人,已故老侯爷的妾侍之外,还有镜郎至没有婚娶的二叔林诚,其他的叔父成婚之后各有去处,早已分家,此外就是宁平侯那些没过明路的妾侍与庶子女。 按理说驸马尚主之后都不得纳妾,但私底偷偷摸摸抱女人的绝不在数,贺飞瑶却最不耐烦这些,“太夫人和妾别闹到我头上,爵位不旁落,那便无所谓,既然已琵琶别抱,不如别互相妨碍,各欢喜。” 生了两个子,就也全了夫妻情分,宁平侯身侧美婢环绕,建昌长公主呢,也就大大方方,给己选了不美色相伴。 长子林纾长到八岁,因要承袭爵位宗祧,便搬回宁平侯府去,由孩子他二叔,曾经的探花郎、如的国子监祭酒林诚开蒙教养,长成后常年不在京中,回来后也是两府各有院子,看他喜好,林纾也会尽量一碗水端平。镜郎就跟着母亲住在长公主府里,每逢节庆便去侯府应卯,只在春节前后住上几天,全个家族颜面。 要镜郎说,然是长公主府里宽绰在。 宁平侯虽然样奢华幽静,世代经营,花草园林也好,陈设摆件也好,非一般,但曲曲悠悠尽是隔断,这一个小院住着祖母,那一个院住着一个小娘,另一个院又住一个小娘,还带几个小野种,那边呢,又住了哪个小祖母,乱七八糟,尽是祖宗。底服侍人呢,又一个个仗着年资老,也想蹬鼻子上脸做祖宗。 从镜郎扇了两个倚老卖老说规矩的祖母身边的嬷嬷,踹飞了一个拖着鼻涕要往他袖子里放毛毛虫的庶弟,推了一个要在长公主面前装柔弱要晕倒的美貌妾侍,又拎着偷拿长公主首饰的庶妹丢了窗外,他的飞扬跋扈、仗势欺人、气焰嚣张之名,便是愈演愈烈,一发不收拾。 当然,在哭哭啼啼的妾侍和嗷嗷大喊的太夫人要个说法的时候,长公主只说了两个字: “杖杀!” 太夫人喘着粗气,拄着拐杖,重重地往地上顿,当当钝响里大声嚷嚷,端的是中气十足:“这都是你的血脉孩子,你怎说……说杀就杀!” 长公主捧着镜郎的手左看右看,确定他没因为动手而伤着哪,这才有闲暇回了太夫人一句:“郎君姓林,我姓贺,郎君和奴婢的女,怎就成了我的孩子?怎就成了天家骨肉,天子外甥?” 太夫人一时噎住。 那些妾侍,说是如夫人、侧室,受宠爱的、有子嗣的,在府里还很有些颜面,实际上因有约在先,全都没有纳妾文书,从律法上说,统统都是林家的奴婢。 然也是长公主的奴婢。 长公主要杀奴婢与婢生子,还轮得到你来拦? “偷盗,婢妾偷生子,以卑伤尊,是什个刑罚,我刑律学的不好,太夫人系名门,不如教教我?” 长公主笑吟吟地用金刚石戒指敲了敲松鹤长春的螺钿桌面,将精细雕琢的图案敲个凹痕。 被拉来救场的妯娌,林家老三之妻宋氏抽了抽眼角,忙张转圜,百般软话说尽,终于劝得长公主回心转意:“几个小畜生不杀也罢了,也得学着点规矩。哪只手要作乱作耗,便打五十板子吧。” “小畜生”几个字, 简直就是照着太夫人的脸,一一地扇掌。 宋氏干咽了唾沫,艰难道:“既如此,就由府里……” “我身边有宫里的掌刑嬷嬷,精于此道,分寸把握得好。哎呀呀,三弟妹你不知道,人手没个轻重的,毕竟年纪还小,若是打坏了,怎好?”长公主笑意盈盈,回过头来,轻轻一敲桌子,“胡嬷嬷,郑嬷嬷,当着我的面,打。” 两个面色冷漠的中年嬷嬷就上前来,一躬身,取了戒尺便打,女人和小孩的鬼哭狼嚎里神色稳重,纹丝不动,直把太夫人气得,要背过气去。 回公主府的路上,那时候才十三岁的镜郎偎在长公主怀里,拿了那金刚石戒指去划马车车壁,将吉祥如意的花纹划拉的一塌糊涂:“阿娘,你不生气吗?” “我生气?那老虔婆,还有林诫,也配让我生气?”长公主笑了起来,“好娇娇,这木头毛糙,你别划着手了……你学着点,以后遇到贱人欺负你,就得照着脸,狠狠打回去,阿娘给你撑腰。” “那若是阿爹生你的气了呢?——我看二叔好像也不大高兴,都没给你敬酒呢。” 长公主淡淡道:“他不说,谁知道他生气了,多大人了,话也不会说?己要置气,憋着劲,哪天活活气死了才算好呢。” 阿娘说的“他”是谁?阿爹,还是二叔? 镜郎摇摇头,把突如其来的回忆摇得散了,亲亲热热地依偎到了长公主身侧:“阿娘——” 长公主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娇娇,带着七哥去什地方玩了?阿娘好几天未见你,你舅舅也说,七哥回来,连娇娇也不见了,反而丢了一双!” “没有什好玩的,再说,七殿忙——着呢。”镜郎笑吟吟的,猫似的扑在长公主膝头,只差呼噜呼噜起来,“舅舅喊我进宫,又有什好玩意等着我?” “小东西,进宫看你舅舅和外祖母,就只是为了好玩意?”长公主笑着一戳他额角,镜郎嘿嘿笑起来,将脸埋进她怀里,“我听陈之宁说,七殿带了许多蛮人女奴来,想是不日便有新的歌舞咯?” 长公主没应声,为他理了理鬓发,挑了挑眉:“什七殿,怎,你七哥惹你生气啦?” “哪有的事——阿娘,这人是谁,新来府上的清客?” 长公主淡淡地嗯了一声,唤了声:“十二郎。” 廊的青年至多不过二十岁头,闻声住了琴,阳光,一张脸俊美的如明珠美玉,透着淡淡的冷淡,长睫微垂,很是矜持地一礼:“孔阅见过二公子。” 镜郎的视线从他那双冰冷漂亮的凤眼上一掠而过,心说似乎有些眼熟,漫不经心道:“嗯,生的不错,弹得也不错。” 长公主笑道:“你这琴和筝都分不清的小滑头,倒还品评起人家十二郎来了。” “阿娘此话差矣,我不会弹,还不许我会听?”镜郎笑嘻嘻地又蹭了蹭她,接着朝长公主讨茶吃,长公主被他磨蹭的没办法,敲响了案头一枚金质小磬。侍女鱼贯而入,端水来为二人净手,又换过桌上残汤,添香、换茶、换茶果。 “十二郎,去歇息吧。” 孔阅又是敛衽一礼,依旧神色淡淡,转身去了。 “怎 ,阿娘换了心头好,弄了这朵高岭之花来家里?想来是要入夏了,正巧了,放在房里,清凉解暑啊?” “十二郎是教坊司的教习,你瞎说什呢?”长公主漫不经心地取了茶盏,抿了一冰镇乌梅汤,话里话外的意思很分明了,“不过是件玩意”,“阿娘借他来,不过是想听首曲子罢了。方才那支新谱的《凤鸣》,真是林籁泉韵,清耳悦心。哪日咱开了一水轩,在水上远远地听一曲。” “人也是齐整,赏心悦目,尤其那双眼睛……就是不知姓孙那个,会不会吃起飞醋……” 长公主嗔了他一眼:“娇娇。” 镜郎便会意一笑,拈了颗桃花糖吃,不说话了。孙珏是长公主府里面首——怎说呢,算是长公主“侍妾”里头最得脸,也是最长情的那位,隐隐有些傲。不过,过不了几天,这位孔十二郎就要连人带身契带家当,被教坊司恭恭敬敬地送到长公主府里来。想必有的闹腾。 只是何必戳穿呢。 长公主亦是换过了话题,拍了拍镜郎的手背:“这个月你得进宫一次,上个月你病着,也就罢了,没得七哥一回来,你就到处疯跑,也不去请安了,好没规矩。娇娇,听见没有?” “是,是,这样,我明和陈之宁去玩,后日……大后日便进宫去。” “怎,还要一整天来醒酒不成?” 镜郎只嘿嘿笑,拉着长公主保养得宜的手,左拉右晃:“好阿娘,我近来还不乖巧?你看七殿管我管得那苦,就不兴我去吃盏酒?阿娘,家里没劲透了,表哥还非要捉我回来。您这倾国倾城的大美人,闷在家里,只和我这个傻小子相对,岂不是暴殄天物了?” “我晓得了,你不是百无聊赖,绝不会想到找阿娘,小混蛋!好,阿娘带你去耍。”长公主在他手背上亲了一,是无有不依的,“你让阿娘换身门的衣裳——嗯,阿娘穿这件淡紫的凤穿牡丹好不好?娇娇,你呢,也去换一身,就穿那件深紫的缂丝衣裳,旁的也就罢了,我只爱那孔雀羽,绣得真是好,配上次外祖母赏你的墨玉冠。咱先去荣华胡买西洋玩意,再请了舞阳来,一道啊,去花萼相辉楼吃酒去。” 第十章 发小的场合,chunri宴 镜郎建昌长公主、舞阳长公主吃了半宿的酒,一更天过了才回到府里,喝过了醒酒汤,就在延春殿东稍间里睡了一夜,第二日起身时,已是日上三竿,建昌长公主早约了丞相夫人,“去御苑跑马游湖去了”。镜郎就由长公主身边的瑞春、瑞月两人服侍着洗漱过,喝了盏暖胃安神的灵芝汤,用了汤粥,便溜达着回了己院子,换过衣裳,这才发现贺铭一夜未归。 青竹消息灵通,给他整理袖,小声道:“公子,七殿昨歇在宫里了。” 镜郎对着等身落地大镜子整了整衣裳,理了理腰带上玉珏金红夹杂的穗子,也不搭腔:“青竹,你看这衣裳怎样,配不配这玉?” “配这身淡墨色衣裳倒不错……这是什稀罕玩意?难得见公子连着带两三日。” “哦,表哥前几天摘了,给我系的。” “那,要不换上宫里前几日送来的那枚绿玉坠?难得那玉,琢成月牙样子,绿得好似一汪活泉。” “——罢了,就这个吧,懒得换。”镜郎随意道,“那酒带上,也不知道那什春日宴什时候开席,叫个人,去陈家问问。” 这一问,陈之宁就迫不及待,亲来了,也不车,嚷嚷着让镜郎快些来,镜郎手上一盏红豆蜜沙冰还未吃完,急匆匆披了外袍门,唇瓣上还沾了一丝糖霜。他上了马车,从青竹手里取过汝窑冰裂瓷酒瓶,往懒洋洋歪在软枕上的陈之宁怀里一。 “喏,昨从姨母那新得的,便宜你了。” “舞阳长公主的玉泉酒!”陈之宁登时坐直了身,捧着宝贝似的小心翼翼地把酒壶抱在怀里,“好乖乖,你得了好东西,还记得你陈哥哥的一份啊,快来教我亲一……” “滚。”镜郎手掌一翻,挡了个正着,陈之宁也不恼火,笑呵呵地捏着他手腕,往掌心亲了一带响的,“镜郎,别动,你嘴边上沾了东西。” “嗯?什?” 陈之宁便在他唇上重重亲了一,仍嫌不足似的,又攥着他的肩膀,探尖去舔红润唇瓣,镜郎张要骂,反被陈之宁钻了空子,探进唇里,去勾他的尖。马车一动,镜郎未坐稳,就跌进陈之宁怀里,尖缠着尖,嘴唇磕着嘴唇,成了个绵长未止的长吻。陈之宁尝够了他唇上的甜,占够了便宜,还要卖乖,舔去那一丝吻的银丝,脸上就挨了镜郎一掌,倒也不重,并没留个指痕:“陈之宁!” “乖乖,我再亲,你是不是就要恼了……哎,哎,别砸我那酒!——好乖乖,哥哥带你去玩呢,别再拉着个脸了,让人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了你呢。” 镜郎用手背将唇瓣擦得红肿,闻言照着他的脸“呸”了一声,陈之宁把酒瓶往枕头堆里安置好了,便过来挤着他坐,一手按着镜郎的脸颊,要他笑,镜郎叫他磋磨得没法,张咬着他指头,陈之宁却也只是笑嘻嘻的,好似不觉得痛,直让镜郎己觉得没意思,把他指头吐来。陈之宁要拿湿漉漉的指头去摸他鬓发,镜郎嫌弃地啧了一声,掏了手绢给他擦了一擦。陈之宁的手生得好,骨节分明,唯有食指上留着一个牙印,倒有些滑稽,镜郎绷不住脸,好笑地白他一眼,陈之宁就打蛇随棍上:“乖乖,你还没去过春日宴呢,要不要哥哥和你说说?” “不 用,我去了,会见着,全让你说了,有什趣……你已去过了?” “哪呢,我也只去过去年年尾,落雪的那一场。” “冬日开的宴,那也叫春日宴?” 车轮辘辘,转过大半个京城,便到了甜水巷里,万花流落。 却是不往日直接入了主楼雅间,跟着着素色罗衫的垂髫女,穿过流水上曲折蜿蜒回廊,到了一处他未曾去过的庭院。接着是确认名帖,对了切,净手,再往脸上戴了一枚银质面具,遮了半张面孔,很是繁琐,又把青竹和铜豆两个人留,换了地方饮茶,只有陈之宁领着他往里走。 “怎这样仔细,连个从人也不让带,难不成,是要杀人越货?” “对哦,我将乖乖掳了来,便是要整个吃去,连骨头都不吐。” 镜郎嗔了他一眼,好奇地掂了掂手上雕作海棠花的银质花牌,一共十枚,沉甸甸的,颇有分量,想是用来打赏。 入门就是一阵熟悉的暖香,屋内格外温暖,一层层素色轻纱的帘帐,一扇扇红漆木花鸟屏风错落各处,做个遮掩,贵妃榻,罗汉床,圈椅,各式坐卧寝具一应俱全,窗边长桌上,放着一溜一式一样的官窑白瓷瓶,盛着苞待放的桃、杏、海棠、樱花与玉兰。 一排娇嫩嫩的女孩,从十二三,到二十二三,年纪不等,俱是只穿了裙却没着裤,仰躺在张张桌案上,用架子架高了腿,翘着,将一排带露的花敞开了,任人赏玩。 所谓春日宴,席上名花,只要五两金子做门资,就以随意使用,再用更多的金子,换了手上的花牌,看上哪一位或几位姑娘,便往她身侧窄素花觚里投一枚,做了缠头,就领着她往暗室去,又或者,当众行乐。 旁边摆着一排排淫器,掺了药没掺药的膏脂,茶酒,各种材质的缅铃、假阳具、花蒂扣子、小,还有玉质的大小珠子,金属的链,金丝银线编成的粗细绳,各式的绒毛尾,时鲜的花朵、浆果,想要用指头、头、阳物去尝、去用,也是随君所愿。前头那中年男人,却是连面具也遮掩不住的脸胖颊红、满面油光,用两根粗短的指头狠命地捅女孩的花,女孩只细细颤着,小声哼吟,镜郎不免有些恶心,底却微微地又湿起来。 ……明明昨夜未做,还是有些肿疼,久站之,腰也有点酸。镜郎隐隐有些厌烦,又有些兴起,性器半勃着,也不知是为的什,不免意兴阑珊,提不起劲来去真的和女孩做一次。 难不成真是断了袖子…… 不对,他是个双,双也有断袖这一说? 陈之宁站在他身后,微微躬身,贴着他的耳垂,声气暧昧:“镜郎,喜欢哪一朵花,就去撷来,或者,要我为你做个参谋?” 第十一章 发小的场合 “你看这一朵,是浅而窄,那一朵却是窄而深,那边那个玫红裙的,兴许是个处子,颜色浅淡,你瞧见没,那是个白虎,听说白虎向来贪馋浪……那一朵是脂肉丰厚,水滑柔嫩,就是宽绰有余,须得器大,才得趣,否则就是泥牛入海,碰不着边际……” 镜郎光这样听着,耳廓颈项就烧的绯红起来,连银质面具都染了热度,陈之宁紧贴着他,随着低沉声音品评,又有什东西慢慢硬起,顶在他的腿根:“……你够了,别再贴着我……” 陈之宁笑弯了眼,隔着面具吻了吻他的脸颊:“镜郎真是不识好人心,我好心教你呢。”旋即又牵着他的手腕,令他去摸眼前女的汗湿的滑腻腿根,镜郎纤长的指头一寸寸滑过光滑高热的皮肤,触到那朵开合的肉花时,不觉地往后缩,陈之宁却态度强硬,硬是阻了他往后的趋势,甚至故意顶了顶他的,镜郎往前走了一步,胯就抵在了桌沿,“怕什,好乖乖,是不是又湿又软,好似在吮你……” 眼前女明显是经过人事,又被喂了春药的,有些意识混沌,镜郎两根细细的指头探进去,还没进多深,便欢喜地喘了一声,腿上绷住了劲,意识地挺腰送胯,去寻他的指头,往里头啜吸。 摸别人和摸己的感觉又不尽相。非要比较起来,大约是女人的那花要更为丰润宽绰,有些肥美之意,他的那处,又要紧窄许多,像是小气些,只是经过了林纾开苞,又叫贺铭溉了几日,也日渐丰腴滋润,显得软腻多情起来。 他摸索着柔软的穴肉,感觉手的酮体扭动的意乱情迷,似乎意动,连吟也甜腻起来竟生了几分莫名怯意,亦是谷道湿滑,泌潺潺春水来,沾湿了亵裤。他咳了一声,偏过头,躲开陈之宁似有似无触碰的嘴唇:“你还真是,品鉴高手。……怎,你还要来看我做事?” “好,好,我躲开些,你别害羞啊。”陈之宁喉咙里头滚一声低笑,取了一枚花牌,替镜郎丢进女孩身侧的花觚里,叮的一声脆响,当真转身走开,走几步,又转身过来,笑着朝镜郎抛了个媚眼,就去了窗边,让侍倒了杯温淳酒水,咬着杯盏,低头去拨弄杏花的嫩。镜郎瞧着,不知怎的,耳根又是一热,忙转过头,正好瞧见旁边的中年男人着急忙慌地解开衣裳,衬裤脱了一半,将一根丑陋紫黑的性器进白嫩的腿间,往红湿的花处蹭了蹭,又轻轻做了鞭打,在女孩猫似的细细吟里,急切地挺动,发“嗬嗬”的喘息。 这场景糜古怪,有些作呕,一股靡靡香气,催得人欲动。镜郎几息犹豫,为眼前女拓了拓湿软女穴,也就解了衣裳,将那根未经人事的粉嫩阳物掏来,在那穴上擦了几擦,就叫女孩抬着腰,迫不及待地吃了进去。 他挺着腰,将那秀秀气气的阴在女孩肥厚的肉花里戳着,叫她啜的爽利,他腰上没什力气,胡乱地动,怎都到不了高潮,己穴里却湿了个透,滴滴答答,一张一合,想吃些什玩意进去,解一解馋。 却有一只手搭在他屁股上,掂量似的揉了一把,又捏一捏。 他吓得一激灵,却是陈之宁没个正经的声音:“脱了衣裳才觉,你这屁股,还真够翘的啊,镜郎。” “滚!” “乖,哥哥天教你个新花样。 ”陈之宁亲热地抱着镜郎,一手绕到身前,托着滑花穴的性器,就着淫水,轻轻为他撸了几,掌心的薄茧硌在青筋上,“你别怕,快活的。我还害你不成?” 陈之宁笑吟吟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一根指头沾满了香甜的花膏,勾开了叫藏在肥软肉里缝,浅浅戳弄揉按,去开他的后穴。 或许是他天生就该享乐,陈之宁的指头往里进了不过两个指节,指腹小心试探,摩挲着紧致的内壁,轻而易举,就已戳到了某一处地方,酸、麻,痒而涨,全然陌生的快乐,连着他的性器突突地跳,陈之宁按了几按,他便一个激灵,险些射了来。 “镜郎,你不爱干女人,倒喜欢,像个女人似的,被人干,对吧?” 镜郎啐了他一,却是没搭腔,陈之宁闷闷地一笑,抽了指头,在他腿间上略作揩抹,却又抹到了一丝黏腻淫液,破好奇凑到面前要闻。镜郎系好了衣带,仍是硬着,见状便往他手上扇了一掌。陈之宁顺势攥住他手腕往怀里一拽,搂稳了腰,几乎是抱着,将他挟进了内室。 进了私室来,暖香迎面,关门落锁,就见小小一方天地,五脏俱全,尤其一张床榻,且宽且软,占去了一多半的位置。镜郎干燥,寻了小几上的温酒喝了半盏,杯子刚落回案上,就叫陈之宁一按,扑在了榻上,跌进了锦绣堆里。 陈之宁强压着兴奋,解了大半衣衫,面具一掀,叮当落了第,又胡乱去扯镜郎的衣襟,先挺着腰,隔了几层轻软布料,径往腿根里了,再退开些许,胡乱退了裤,露一根紫涨鸡来,又腾手来,把镜郎半身剥了个干净,任他衣裳松松散散,勾在臂弯里。 陈之宁顿了一顿,强忍着,抬着镜郎的腿往腰上架住了,再低头往他腿间一望,越过挺立的性器,看清那随着呼吸一开一合的粉嫩肉缝,登时愣了一愣。 “……方才我就想说,你的水怎的这样多。怪不得,我乖乖,这样娇嫩,又香。”陈之宁欺身来,身上那股似有似无的香味也就兜头压了来,无孔不入,嗓音沙哑,因为强压欲望而微微发抖,他屏着呼吸,两根指头笼住肉花,轻轻一搓,沾牵了丝的淫液,“……好肿,你和你七殿……” “闭嘴!” “好,我闭嘴。”陈之宁低低笑了一声,“你把底这张嘴张开……”镜郎白了他一眼,他又压了声调,轻轻再一碰,轻声问,“疼不疼?” 真作怪,明明不是什闺房里的荤话,却叫镜郎听得害羞,他清了清嗓子,竟不敢再看陈之宁,眼睛转向别处,直盯着案上那架墨色山水屏风:“……有一点。” “……嫩嫩的,真爱。”话虽如此,那视线却是直勾勾的,贴着皮肉刮蹭,陈之宁大拇指贴着两瓣柔唇揉蹭,又去摸硬起来的小阴蒂,镜郎咬紧了唇,一阵阵地发着颤,撑开的湿软花穴痉挛着,往外吐着丰沛汁水,“七殿没喂饱你?——别流水了,待会上了药,又全吐来,怎好?” 镜郎抬起脚,往他肩膀上狠狠踹了一记,陈之宁攥住细白的脚腕,偏头亲了一:“放心,不碰你这,太肿了,若把我夹断了怎好?”一面就分开他的肉,重新探进已湿软的后穴,抵进一根指头,“好乖乖,后面还没被碰过,怜见的,这馋…… 天尝尝这里的滋味。” 第十二章 发小的场合(完) 就着女穴里不断的淫水,以及陈之宁不知什地方取来的湿软花膏,后穴拓得十分顺利,不片刻功夫,就顺利吞了三根手指进去,陈之宁指上的茧子直往那处内壁上揉按,镜郎想躲躲不开,亦舍不得躲,花穴里淫水淌得欢畅,阳物亦一挺一挺,泌清液来。 陈之宁爱他爱得不得了,竟有些手忙脚乱,握着镜郎秀气的阳物,从上到揉了个透,直搓许多催促的娇哼,又去揉他白嫩的腿根,印几道指痕来,三根指头齐进齐,在后穴里抽插了片刻,竟有些迟疑:“行了?” 镜郎有些好笑:“你、你问我?我怎知道!” 陈之宁的动作竟然显生涩迟疑,镜郎无奈之余,也不免脸颊热烫,倒好似是两人背着人来,竹马之交,做初次尝试,多几分羞赧来。 “你游历花丛多年,连这事也做不……”镜郎的嘲笑到了嘴边,陈之宁撤了手指去,换了阳物,硕大冠头往里一挺,硬是把他的话顶了回去。 陈之宁重重叹了一声,进了半截,左右晃着腰,将甬道拓的松软些,低声问:“疼吗?” “疼……疼!”镜郎疼得额上冒汗来,极力放松了后穴,甬道里已够润泽,只是从未进过这样物事,吞得生涩,他就娇气地哼起来。陈之宁拍了他大腿一记,将腿弯掰的开些,用龟头去蹭指头摁过的骚点。 “这里呢,这里也疼?” “……嗯,嗯……疼……” 陈之宁忍得手心全是汗,听镜郎声音,明显是了春意,骚软得像是叫春的猫,甬道湿滑,进的顺畅,不禁笑声:“好乖乖,我认识你多年了,也说这样的瞎话来忽悠我?你是疼是舒服,我看不来?” “那你问什?问……嗯,嗯…啊啊啊…” “那然是要你说来才作数。”陈之宁吮着他的唇瓣,神色迷乱,十多年来看熟惯了的一张脸,沉浸在欲色之中,在他朦胧泪眼里看来,竟有些说不的……勾人。镜郎分神了一瞬,陈之宁贴着他湿热的脸颊蹭了蹭,住他嘴唇亲吻,缓慢地挺动,又深又重地往阳心上重压,镜郎重重地嗯了一声,己掰着腿,扶上了硬挺的阳物,去搓饱胀的头。 陈之宁被他的不上不,难捱得很,露在外面的身叫淫水浇得湿热,咽了唾沫,探了一个指头进女穴里,小心谨慎,仿佛揉着一朵初开的花:“这好湿,要不要寻什来堵上?一根够吗,镜郎?” 镜郎张着喘息,再难说囫囵字眼来,因着快感加剧,腰上没了力气,后穴一张一缩,陈之宁觑空整根挺了进去,将镜郎整个摁回了阴上。 他好似忍了很久,慎之又慎,再也忍不得,也不想再忍去,掐着镜郎的腰,往软韧的肠道里了一,顶到最里端,缓了一缓,啪啪啪猛干起来。 镜郎不知不觉射了一次,软的如春水一般,面色潮红,眉眼春,随着干的动作呜呜咽咽,陈之宁顿了一顿,俯身去,着他的乳尖,舔着什糖果似的,吮得啧啧作响,一面攒着劲,往最深处顶。 面对面干了一阵,陈之宁只嫌这姿势不够亲昵,便把镜郎抱在怀里,一只手仍插在花穴里,不成章法,摩挲已湿润肥腻的肉道,刮蹭无尽的酸软,陈之宁手心里盛满了淫水,掌心一 翻,尽数淋在了充血阴蒂上,前后两处一齐施力干,直闹得镜郎骑在他胯上颠动浪叫,张就咬在他肩头。陈之宁嘶地抽气,报复地停了动作,只仍停在两处穴里未曾退。 镜郎被前后两处磨得实在难耐,捺着汹涌情潮里的酸软酥痒,己扭腰动了动,撑着腿上上,使劲骑了他几,让龟头磨着酸软的那处内壁,两穴一道在快感里痉挛收紧。陈之宁被夹得没办法,只得使了些蛮力,撞开紧馋贪婪的肉穴,顶到腔道尽头,将肉撞一道肉浪。 “……真是要被你磨死了……” 镜郎欲要笑他,陈之宁已用虎夹着肉豆,抽插女穴时,不忘轻而缓地摩挲起来,胯亦是未停,次次抵上阳心,镜郎的笑声到了唇边,转了调子,变成不加掩饰的浪叫,陈之宁操的蛮横,又低头去咬红肿乳尖,镜郎咬着唇,被干得眼神涣散,竟是眼睛上翻,满脸痴态,女穴里泄一大股淫液,竟是被一根指头亵玩,到了高潮。夹在小腹间的阳物一甩一甩,竟是又淌精水。 陈之宁缓了一缓,待到穴肉猛咬的痉挛缓,才重又狠狠干起来,一面着他的唇,勾着吮吸,唇齿交缠,像要把镜郎吃进肚里去,一面重重干到最深,了满腔浓精。 温软穴肉的销魂,待到镜郎喘息渐平,与他面对面,半坐了起来,陈之宁依依不舍地退了来,花穴里的淫水,后穴里融化的脂膏混着精液混作一处,光裸大腿上淋淋漓漓,留着情欲痕迹,看着看着,不免又意动起来,将个半硬的鸡往腿根嫩肉上杵了杵,从吐着精水的后穴上蹭过,又陷进前头湿润肉瓣里,来来回回插了几次,舒爽的低声喟叹。 “好乖乖,我借你这腿消消火。” “……王八蛋,你还不如再……” “再什?”陈之宁一边笑,一边往他腿间顶,硬是将冠头挤进了女穴,勾一大股淫水,将身浇了个透,陈之宁就借着这股黏稠水液,进得畅快起来,“这样?蹭一蹭,舒服?” 蹭过穴却不得入,谷内空虚,那阵痒麻几乎从骨子里泛了来,镜郎连话也说不利索,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挤:“你、你还不如……啊,直接……直接进来……这样,吊人胃!” “不成……这里再弄,恐要破了……我舍不得。”陈之宁取来枕头垫在他后腰,又握着他膝弯,阳物碾着缝,低声道,“我用指头给你捣弄,让你也舒爽些,乖乖,腿并住了,莫乱动——” 镜郎恼火地白他一眼:“怎也堵不住你的嘴?” “然是堵不住的,除非……” 陈之宁调戏的话还未说完,就叫镜郎倾身来,用唇堵住了。 陈之宁神色柔和,隐隐带了些笑意,不断亲昵舔吻着他的唇瓣,耳鬓厮磨之余,胯重重挺动,从缝处往前挤压,叫软绵绵的腿肉,花穴吮弄的舒爽,又用手指揉搓着张着花发馋的女穴,伺候着镜郎花穴里泄了一次,便己撸着肉棒,射在了他的腿间。 第十三章 剧情,表哥吃醋 镜郎歇息过了一阵,昏昏沉沉睡了小半个时辰,陈之宁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爷,笨手笨脚伺候着他清洗过,上了药,缓过了神,耳鬓厮磨了一阵,镜郎便说要家去,愣是被陈之宁裹缠着用了晚膳,才将他送回去。 青竹被叫来时,脸色潮红,蒙着一层薄汗,眼睛里也雾蒙蒙的,镜郎一瞧就有些好笑:谁知道那让小厮吃茶看戏的地方,演的是什艳情戏码。他扶着青竹的手,走得慢吞吞的,忽然问:“对了,青竹,你年也有十六了吧?” “是,再过十来天就是生辰了,还要请公子恩典,放我一天得闲,我娘要我回去呢。”青竹连耳朵都红透了,不敢看镜郎,镜郎便揶揄他:“林显家的,要给你说亲了吧?”要是外头聘个良家女——青竹一家都是林家世仆,他父母如又是长公主府里的管事,寻常读书人家的女孩也说得;要就是在府里,说个长公主身边近身的使女。 “……是,应当是。若说定了,再来请公主和公子示。” 青竹七八岁上到了他身边,如快十年过去,也是想女人的年纪了。镜郎笑着摇了摇头,在心里一叹。 “——行,等你亲事说定了,那丫头也喊来我瞧瞧,给你封个红包。” 日头渐长,从甜水巷回到长公主府,太阳还没完全落,天边烧了一片灿烂晚霞。 过了垂花门,风中吹来初开茉莉的清香,却一个侍女的身影都无,空荡荡、静悄悄。石阶上刚洒过水,有些湿滑,镜郎腿上还软着,踩上去就滑了一跤,青竹未来得及伸手,却叫花坛里突然冒个大块头接了个正着。 他身量极高,比镜郎高了一个脑袋,皮肤黝黑,身材健硕,镜郎的手生得细白,像玉似的,他的手又宽又大,十分粗糙,全是茧子与结痂的伤痕。身上一块块腱子肉、结实大腿被麻布衣裳裹得紧紧的,身上全是一股汗味,五官却长得周正,甚至以说十分有男人味的好看,就是神色局促,看上去不大聪明。 怪不得要府里侍女走避呢,都是花般的年纪,正思春,平日里没有机会,乍一见这个精壮的青年汉子,在园子里随意走动,哪有不想的?闹什事端来,未免叫人说得难听。 镜郎收回手,多看了这高壮男子几眼:“哦,给阿娘打理花的新花匠——我想起来了。从前那个老秦,家里老子娘了事,得了恩典,回扬州去了。”镜郎拎着手绢,给己扇了扇风,难得有了兴致,问那大黑个,“你叫什名字?” 男人盯着他,看的愣住了,青竹清了清嗓子,说了句“公子问你话呢”,方才支支吾吾,说个话,倒好似要咬着头,很不灵光:“我、奴才、我、我叫王黑犬。” “噗。”镜郎险些笑声来,“黑犬?这名字不雅,我给你改一改,黑犬加在一处,就叫王默吧——看你这脸上,忒脏了,拿着擦擦。”他随意摆了摆手,将那流水般的素色帕子撂在王默手里,就领着青竹走远了:“这茉莉花开得不错,不知道这人会不会养莲花,我倒想在咱院子里养几缸睡莲……” “公子想要什颜色,粉的,紫的?” “听说宫里新养了一种红莲,颜色像胭脂似的,回头,咱讨些来,就搁在滴水檐头,开起花来,想必很好看。” 两人说话的声音渐渐远了,王默好一会才敢抬起头来,痴痴地注视镜郎的背影,过了片刻,将那帕子举到脸前,深深地嗅了一。 镜郎陪着长公主吃了一盏茶,便乏得很,重新洗过一遍澡,就预备睡觉,正坐在镜前晾头发,手拨弄着一盒新的龙脑香,门吱呀一响,是贺铭进来了,两人打了个照面,镜郎满脸的笑,贺铭却是脸色一沉。 “表哥,怎沉着张脸,谁给你气受了?” “我给你的那块玉呢?” 镜郎愣了一愣,意识地往腰上望了一眼,却扑了个空,他皱了皱眉,旋即一摊手:“……什要紧东西,我寻来给你就是了。” 他起身去开己收着装饰的匣子,又被贺铭抓住了手腕:“你身上这股香味……” “什?” “是陈之宁身上的味道。”贺铭咬紧了牙关,像是要噬人血肉,“连这屋子里的龙脑香也盖不住……你是做了什,才让味道浸进你骨子里头?” 镜郎疼得抽了气,往后退了一步,又叫贺铭抓回了身前,他又气又恼:“表哥,你松开。” “你说清楚。” “你松开!——你抓疼我了!” 贺铭一愣,手上松了劲,镜郎的手腕细嫩,已被他抓几道淤青指痕来,他脸上顿时生了些悔意:“我不是故意……我没有……娇娇……” “什没有,你气势汹汹进来,兴师问罪个什?我什人喝酒来往,还要你允许?” 贺铭吸了一气,斥道:“你是我未婚妻子,你和别的男人鬼混,我还管不着你了!?” 镜郎简直要被他气笑了:“七殿,你喝酒喝昏了头吗?谁是你未婚妻,你男女都分不清?哪来的婚约?” “我这去求父皇赐婚,我要娶你。” 房内登时静了片刻,落针闻。 贺铭深吸了一气,颇期待,去望镜郎的脸色,却只失望了:他得来了一个毫不掩饰的,大大的白眼。 “……七殿,贺铭,你疯了?你要娶个男人回家?——先不说不娶个男人,谁要嫁你!” 贺铭将剑柄攥得咯吱咯吱响,一向柔和的脸上,全是阴烧的怒火:“你不嫁给我,你要去谁睡去,林纾,陈之宁,还有什男人?你还有什相好?” “我的事,与你什相干!笑话,你当我是个女人,你过了几夜,暗通款曲,就要死心塌地一辈子跟了你不成?” “镜郎,你己的身子你不知道,你女人……” “我呸!”镜郎登时也上了火,用力搡了贺铭一把,“你滚去,贺铭,不会说人话,就不要说话!没人把你当哑!” 贺铭气急,一时掌都举了起来,却又舍不得再动镜郎一个指头,在屋中转了一圈,就瞧见缩在外间,走避不及的青竹,一把将他拖进了屋里:“青竹,你叫青竹,是吧?我回来之前,若要让林二公子踏府门一步,我就打死你,若让陈之宁踏入公子院门一步,你全家性命难保,明白了?” 青竹看着像是要哭来,两腿抖如筛糠,坑坑,应了个是,贺铭深深看一眼镜郎,转身大步去。 “喂!”镜郎喊了一声, 也没喊住,转过身来狠狠一跺脚,“……真是疯了。这会再去宫里,肯定是已经钥……” “公、公子,您别追去啊。”青竹扶着门框,眼泪汪汪地,望着镜郎,“我全家性命……” “行行,我知道了……你别哭了,别哭了啊!” 青竹被他吼得一缩,吸了吸鼻子,强忍着不哭,镜郎闹得头疼,重重叹了气:“算了,你……你过来喝杯水。别理七殿,他发疯呢,晓得?” 青竹捧着杯子,吸了一茶,瑟瑟地点了头。 第十四章 青竹的场合,微h 看着青竹瑟瑟发抖的怜样子,镜郎也不愿吓唬他,到底跟了己许多年,用的顺手,吓傻了不值当。正巧陈之宁挨了太子妃的骂,领了点什闲差,回青州老家去了,镜郎也就老实在家窝着,陪长公主晒书,听几支曲子,又帮她挑拣,预备着“东宫新宠的侧妃生了女”的满月礼物。其实本不该劳动长公主亲动手,不过是看镜郎穷极无聊,逗着他解闷罢了。 “娇娇怎这样乖巧,都不门去了?” “陈之宁不在京里呢,没意思。” “你怎不惦着你七哥呢?”长公主挑了一柄金玉如意,拿去和镜郎随意扒拉的紫檀如意比了比,“你七哥不知闹什事,大半夜闯了宫禁,叫你舅舅大骂了一通,说是惊着了他新宠的一个美人,不是皇后和太子拦着,险些就要上庭杖了呢。现被太子领着,拜谒皇陵去了,估摸着还要几天才回来。” “哦。” “怎有气无力的……哦,听说七哥关了你禁闭,不让你门?——阿娘不敢违拗他,要不,等他回来,再进宫去见你舅舅?”长公主笑吟吟地逗他,镜郎瘪了瘪嘴,不搭腔,不期然闻到了白玉兰的清香,抬头往庭中望了一眼。 初夏明亮的阳光,一片淡粉的百合开得舒展,白玉兰羞带怯,藏在碧叶后,不远处的紫薇淡粉深紫,花团锦簇,好像比往年开的更繁茂亮眼。 “阿娘,咱家新换的这花匠——哦,我想起来了,几天前,就垂花门那碰见了。” 长公主低头挑着一盒吉祥如意花样的金锞子,随应了:“二两重的还是小了些,容易让小孩吞了,得换成五两的……哦,哦,怎了,瞧着他不好?” “看着挺好,挺老实。我想要在己院子里养几缸莲花,想叫他去照管,阿娘,没什差使要派他罢?” “阿娘有什事,难道还比咱娇娇要紧?要去吧,若种得好,回头也往我殿前种些,换换新鲜。” 长公主随一说,然就有人去安排一应事务,也不需要镜郎亲跟进督看。他陪着长公主用了午膳,便告退回了房间。 从前的老秦年岁大了,不必忌讳,最近年轻的花匠常进常,年轻小娘子就避让开,不得随意外,镜郎的院中一片静悄悄的,只有偶尔风吹花叶的细细簌簌声。镜郎喝了几香薷饮,随意翻了几页书,又在衣柜里摸索了片刻,找几个春宫香曩赏玩,到底没趣,见青竹一脸困倦,呵欠忍也忍不住,眼圈通红,实在怜,也好笑,就让他服侍着,上床歇,也令青竹在美人榻上歇个午觉。 长公主府里也不管什时令,镜郎一觉着热,就放了冰,又换上了素淡的绸帘,午后便放了来遮挡日光,只支着一扇窗通风透气,房内一片阴凉昏暗。 镜郎睡了不到一刻钟,便烦躁地翻来覆去,醒了。 身上燥意未消,镜郎爬起来喝了一温温的茶,又倒回床上,抱着被褥揉搓,又狠狠锤了两枕头,闷闷地合上眼,随意看了几眼的春图又闯进脑海来,裸身搂抱的男女渐渐化为实感,呼吸不免急促,情潮席卷而来,难言的空虚和酥痒占了上风。薄被和半垂的床帐做了遮掩,镜郎胡乱挑开衣结,摸进亵裤,抓着半勃的阴撸了几把,就往湿热的女穴摸去。 “青竹……青竹?” 镜郎轻轻唤了几声,没得来回应。 青竹或者是睡得熟了,还轻轻翻了个身,发均匀的呼吸声。 镜郎不期然松了气,两根指头揉了阴唇片刻,待得花湿透,就往里探去。 像是习惯了高热性器的哺喂与大力服侍,几根指头捣弄的急了,水声咕叽咕叽,泥泞又缠绵地响,却仍然不餍足,内壁湿软,近乎水滑,痉挛着吮吸,深处仍然是连绵不绝的馋,要被什深深捣开,反复碾压顶撞,才稍一缓和。镜郎满面是汗,将脸颊埋进枕中,压不住糊的,带着鼻音的吟,侧过身夹紧了被褥,腰扭扭摆摆,一边抽插,一边骑着,去挤压硬起的小肉豆。穴里汁水丰沛,淌湿了睡袍,镜郎从枕摸个艳粉色的春图香曩,撤了指头,用粗糙的刺绣那面磨蹭娇嫩阴蒂,又将整个曩袋夹进了穴,肉摇摇晃晃,想象着是贺铭,是陈之宁,往女穴里大力冲撞干。 却没见青竹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抓着薄毯的手背绷青筋,早已硬的挺起,细微的喘息渐渐大了,床榻亦吱呀吱呀规律地响,他再忍不住,蜷起了身子,隔着几层衣裳,握紧了阳物,随着吱呀声一一地亵。 当天夜里,又是一声轻轻的“青竹”,青竹依旧并不答话,装着沉睡,在细微的啜泣和喘息,在床帐里起伏晃动的动静里,一次一次摸着己,模糊不清地想象公子的长发,雪白的背脊,手指,唇边偶尔的一朵笑花,凤眼里颐指气使的笑意……还有细瘦脚踝上的牙印,射了满手的精液。 第二天夜里,更是闷热,缠绵暧昧的声音响了起来,公子又轻轻地叫了一声“青竹”,过了一会,又叫“青竹”。 “公子……公子叫我。”青竹的声音沉沉的,在床边响了起来,似乎是很紧张,还有些沙哑的颤抖,“公子要喝茶?还、还是,天太热了,我给公子……打扇子?” 帐幔里登时静了来。 这安静似乎只有短短一瞬,又似乎长久的天荒地老。 青竹想到了许多,公子或许会大发雷霆,当场就把他赶去,又或者是被七殿,被长公主活活打死,还有他娘说过的“漂亮女孩做媳妇,三年抱两个大胖小子”……但他顾不上了,什都离他的世界太远太远,他的眼里心头,都只有这一座沉默的床帐,只有一个公子。 “青竹,你去把窗合上,再去给我倒一盏茶来,要温温的。”公子的声音又沙又哑,像一把小钩子,勾得青竹心跳如鼓,心头痒痒得难受,一句话的功夫,青竹已吞了两三唾沫,阳物满涨,不受控制地颤了颤,“然后,上榻来。” 第十五章 王默视角,偷窥 王黑犬年二十岁,生得健壮,打小就有一把子力气,是个孤,收养他的卫大娘泼辣爽利,白嫩丰腴,一看肤色,就知道不是王黑犬的亲娘。但是大娘对他好,家里没什钱,他也读了几天书,学了几个字。 他虽然长相黑壮,五大三粗的,但心思细密,老实肯干,茅屋边沿河的一溜薄田种了一点白菜和油菜花,由他照顾侍弄,愣是比别家长得好。 大娘是个寡妇,虽然被人叫“大娘”,倒也只有三十多岁,有许多相好,各色男人都没断过,其中一个,就是长公主府的外院小管事,姓周,他家因此也受了许多照顾。只要来,或是一块新鲜尺头,或是什花粉的,一些奇异点心,“是公主娘娘赏的”,还是几斤肥肉。 一次王黑犬从土里扒拉了根蔫的枯木,琢磨来琢磨去,愣是给种活了,开了七零八落的小花,让周管事一眼瞧见了。周管事问王黑犬不摘,王黑犬看了眼大娘,没敢说个不字,没想到周管事居然连根端走,连片叶子都没给他剩,把他给心疼坏了。 周管事把花端走后好几天没来,大娘气得要命,狠狠踹了王黑犬的屁股:“狗啊,你是不是种坏了什啊,叫人家嫌弃讨厌了。”大娘最喜欢这个男人,虽然每次他来,大娘都很奇怪,她的屋里早早熄了灯,但人又不睡觉,床板啪叽啪叽地响,有一次还弄坏了木板床。大娘会又哭又笑又叫,好大声,像猫似的,闹上大半夜,不知道是不是在打架,王黑犬被闹得睡不好觉,就扒着窗,借着月色偷偷看他作甚。或者大娘骑在男人身上颠来倒去,或者男人压着大娘咬她的嘴和奶头,有时两人明明是抱在一起,躺着睡觉,却嗯嗯啊啊地,不知在做什。第二天大娘总是起得很晚,但心情很好,还会炖一碗肉来吃。 王黑犬不敢搭腔,半个多月没敢再种花草的,莽着力气劈柴劈木板,把大娘那张宽大的床从头到脚加固了一层。 真有这巧,大娘黑着脸看床的第三天,周管事就来了,屋里的床照旧吵闹了大半夜,十岁的王黑犬倒难得睡了个好觉,梦里还有一大碗油汪汪的炖鹅肉。 第二天王黑犬当真吃到了炖鹅肉,周管事领着他,去了隔壁坊,为他介绍了个师傅,教他专门侍弄花草。 秦花匠的女叫珞娘,比他大了两岁,长得丰满,胸大,屁股也大,襟和裙摆都被撑的满满的,走起路来一摇一晃,荡一池春水,惹得街头半大小子指指点点地红了脸。 珞娘凶得很,若是瞧见有人说她,便毫不顾忌地一掌打过去,但她一见高高壮壮的王黑犬就红了脸,无事就往他身上黏,身上的胭脂香味好浓,还有一股说不来的香味,闹得王黑犬心烦意乱,干燥,咔嚓一剪子,掉了碗大的一朵牡丹花。 当天午他就跪在秦花匠家的院子里,“牡丹是公主娘娘点名要的,等娘娘发落你吧,我救不了你”,还好晚上传了话来,“二公子看腻了牡丹花,要换玫瑰来,要几朵牡丹给娘娘插瓶”,他才起来。 珞娘红着脸给他送了金疮药,趴在他的大腿上,给他的膝盖上药。王黑犬盯着她的发顶,胯慢慢地涨成了一大团,闹得他很想找什东西来咬一。珞娘在他胯舔了一,他的脑子顿时一片空白,就只任她摆布。 吐许多汁水来,贪馋的很,仿佛吃不够。 王黑犬——王默愣在当地,伸头来,隔着空去舔那肥腻的花穴,不觉地,往前送了送,射得满裤里都是滑腻腻的精。 第十六章 王默的场合 “……热。烦……” 京城的初夏已十足闷热,蝉声也虚软无力,镜郎将薄毯掀到床底,纷乱午睡中醒来,只闻得冰山融化,水声枯燥滴答,贴身寝衣已全被汗湿,贴着白皙脊背,极是不适。 “青竹——青竹?” 镜郎贴着冰凉床柱缓一缓神,花了片刻功夫才反应过来,青竹的母亲生了病,他父亲前几年病逝,几个姐姐也都远嫁,家里唯一个才七八岁的弟弟,一时无人照管,只得回去安顿家中事宜,已去了一天。院中要种荷花,那青年花匠进进,未免不便,镜郎打发了长公主派来的两个女孩,只将从前也跟在身边,叫做青叶的一个小厮带着,做些琐事,只是到底不如青竹用的惯熟,难免有些疏漏。 镜郎也懒得生事,唤了几声,无人应答,想是都躲懒歇息去了,便以袖子遮着阳光,一路往外厅去寻人担水来,预备沐浴,迎头撞见个高壮身影,正蹲在廊除草。黝黑脸颊被太阳晒得通红,汗重透衣,绷明显的肌肉沟壑。 镜郎站住了脚,多看了他几眼,大个子满脸局促,忙抹了把脸,擦得脸颊上一道灰土痕迹,愣头愣脑的,逗得镜郎一笑:“这大热的天,你怎不歇着去?你叫黑、黑……” “黑狗。”大个子愣愣道,望见镜郎脸上的笑意,脸上作了红黑的羞赧颜色,“公子给我改了个名,叫,叫王默。……趁着这会,府里的姐姐不在,我快些做完……免得碍着她走动。” “倒还知道几分规矩。”镜郎给己扇了扇风,只觉全身都黏黏糊糊都不舒坦,不片刻功夫,玉似的脸颊已被晒得发红,实在不耐烦再多说话,随道,“你去外院寻人来,就说公子要沐浴,打水来。你也去洗洗,待会过来,我有话问你。——听见了?” “……是,是。”他仿佛从梦中惊醒似的,回头就跑,又忙不迭地回头来,笨拙地朝镜郎行了个礼,转过身手脚地走了几步,还险些被石阶绊得跌一跤。镜郎忍俊不禁笑声来,又姗姗回了屋子。 镜郎沐浴完,从净房来,进了卧房。 这段时日他也养成了习惯,除了青竹外,身边并不放人伺候,青叶也不在院中,一片安静,他满身的湿热水汽缠绕,因为怕热,没穿亵衣亵裤,只穿了件素色罗衫,连衣结都只随意系了,未干的水汽撩湿了衣摆。 王默用冷水洗了个澡,已换过了一身粗布衣裳,扎手扎脚,极不在地垂着脑袋,没敢处乱看,镜郎唤了他一声,他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木木呆呆,眼神瞬间就直了。 王默的视线黏在了他微微敞开的襟上,像是反复舔舐那一小块雪白湿润的皮肤,怎拉都拉不开,他没有说话,已不知不觉,鼓成了颇为观的一大团,镜郎轻轻一笑,王默吓得低头去,紧张地捏紧了衣摆,只是阳物竟颤了颤,涨得更加夸张,隐隐约约,勾勒阳物狰狞的形状。意识到镜郎盯着他这根肉棒,王默羞赧地垂手,遮住了腿根,又似乎忍耐不住,握住了己的性器摸了一,过了片刻,又由上到,轻轻地捋了一把。 “怎,人都傻了。”镜郎挪开视线,往贵妃榻上一坐,长袍水似的往旁侧滑落,小腿赤裸,白生生的晃眼,“过来,给我倒杯茶。” 王默手脚地走 了几步,到了他面前,转了一圈,才发现茶壶远在几尺之外,又折返回去,粗糙手掌小心地捧起莹润如玉的白瓷壶,又对着几只倒扣的杯盏发起了愣。 “我惯用那只汝窑的盏子,雨过天青色,不是那只秘色杯,那是用来待……罢了罢了。随便哪一只,且倒来我润润。” 王默拘谨的像个黄花姑娘,夹着腿小步小步挪了过来,那根一挺一挺,极是惹眼,他在镜郎身边站住,低着脑袋把茶杯奉上,镜郎好整以暇,并不接,修长指头往王默腰带上一勾,扯开了松垮垮的麻布短裤。短裤半褪,卡在膝头要掉不掉,肉棒挣脱了束缚,弹了来。 色泽颇深的一根阳物,生在一丛杂乱浓密的粗重毛发里,肿作了黑红颜色,身昂扬狰狞,龟头圆硕,青筋凸起,光望一眼,无尽的灼热欲望几乎将人灼伤。室内分明清凉静谧,却叫腥臊的雄性麝味烧的黏稠滚烫。镜郎轻轻地吁了一气,像握着什有趣玩具,来回拨动壮硕肉物,将把玩得愈发硬涨,龟头上冒清液来。 王默捧着杯子,手背突青筋,只不敢动弹,呼吸粗重,镜郎的指头刮在他龟头上吐水的小眼上,他手腕一翻,瓷盏倒扣在镜郎腿面,茶汤清澈,半温不热,尽数交代在镜郎身上,浸透了素白襟,滴滴答答,一路蜿蜒到了袍脚。 镜郎拈着杯沿,随手撂在了桌面上,抬头扫了他一眼,王默便吓得不住,登时跪在了镜郎脚边,只是那物一晃一晃,却是硬翘的愈发厉害。 “我才刚洗过,就又脏了。”镜郎嗓音淡淡的,神色却很愉悦,发现了新鲜玩具似的,一只脚踩在圈椅边沿,另一只脚踩在王默紧实有力的大腿根上,白玉似的肤色,与他的肤色足差了三个度,“你说怎办?” “我,奴……我……”王默一紧张就结的愈发厉害,看了镜郎一眼,喉结滚动一,又忙不迭地低头去,镜郎袍子底未着片缕,门大开,秀气的阴竟也半勃,那朵粉嫩嫩的肉花羞涩紧闭,只露一线水痕,也许是流淌来的茶水。 “别紧张,我教你。”镜郎用脚背碰了碰王默那根肉棒,随手挑开了衣结,介于年与青年之间的漂亮裸体,淡色的水痕从他白皙的胸向流淌,沾湿了深粉的乳头,平坦的腹部,顺着腹股沟流进腿根,滑进王默肖想已久的销魂孔洞,“来,大黑,给我舔舔。” 王默险些在他漫不经心的声音里射来。 第十七章 王默的场合(完) 王默的头和他的人一样,大而粗糙。 他任由镜郎踩着他的大腿,用光滑白嫩的足心踩着鸡玩耍,己谨慎地托着镜郎一侧膝弯,先是试探着贴上大腿根细嫩的软肉,啜了湿热的水痕。镜郎轻轻地“嗯”了一声,是个默许的调子。 他就埋在镜郎腿间,伸长了头去碰那道粉嫩的肉缝,舔的很笨拙,没有什技巧,却异常虔诚,湿热的呼吸吹在阴上,头舔开紧闭的阴唇,蹭到阴道,缝隙被蹭了几,从羞涩的粉变作欲的糜红,吐水来,王默便迫不及待地凑上去,将骚嫩的肉花整个在中,重重地吸了一,他舍不得退开,喉结滚动,将骚甜的水尽数吞去,更卖力地用唇去吮,用头去撩动绵软湿热的穴肉。镜郎的腿开始颤,不安分地扭动,往后躲闪,抵在椅背上无处逃脱,被他抓着肉,强硬地拖了回来。 掌心全是老茧,粗粝地硌着他光滑如玉的后腰与大腿,急切地摩挲,蹭了一片红。 镜郎的花穴生得娇嫩狭窄,却只受过男人阳物的大力顶撞干,哪里受得住这样细致侍奉,原本好整以暇,存着调戏这忠犬似的黑壮男人心思,实不曾想到,湿热尖一顶进去,按捺不住小声尖叫的人,便换成了他。 女穴被他舔的外翻,好像一眼湿泞的泉眼,春水潺潺,刚一涌来,就被舔的干干净净,粗糙的面搔刮着浪贪吃的穴肉,够的不深,勾骨子里一阵又一阵的酸软的痒。镜郎哆哆嗦嗦,咬着菲薄的衣袖,嗯嗯哼哼地喘了起来,王默被他的声音勾的更加激动,动着健硕的腰,阴顶着他的脚背用力顶撞,将足弓蹭的全是液,嘴上也没有章法,头被穴肉夹住,他就胡乱地戳刺撩动,甚或用牙尖去碰阴唇间肿起的蒂珠。 王默服侍着那颗小肉豆,用唇瓣抵着磨蹭,又将之轻轻按回阴唇间,头也没停顿,模仿着交合,在穴里翻搅勾蹭。 不灵活,但实在很有力道,每一都在内壁上狠狠一碾,但因为是头,反而是格外的柔韧,而全无疼痛。 镜郎的喘息很快变成了压抑不住的浪叫,快感尖锐,他呜呜咽咽,脑中一时尽是白光,也不知己喊了什,按着王默的后脑,不知是推是按,腰腿皆颤,将女穴往他中凑去。 王默还没吃够,镜郎颜色粉嫩的阴就已一跳一跳地了精水,穴里也是一阵剧烈的痉挛。 水实在是的汹涌,王默张也接之不及,被喷湿了,连胸也沾满了骚水,地上淅淅沥沥。 竟是直接被舔的吹了水。 王默恋恋不舍地再舔了舔痉挛张合的穴,就着落在间的水,从底到头捋了一把油光水滑的阳物,神色有几分羞赧,站起身,把黑红肉棒递到镜郎手边。 “鸡、疼,公子,给我摸摸……” “摸摸?有什好摸的?”镜郎仍旧大张着腿,没有动弹,嗓音沙哑慵懒,眼圈红红,一抬眼,就是无尽的媚意,“——插进来。” 王默愣在当地,直到镜郎抬腿一脚踹在他大腿上,他才迟钝地嗯了一声,站在椅边,性器拱到镜郎湿透了的腿根处,滑了几,抵住绵软湿滑的穴,试探着戳了戳,便整根挺进。连个喘息的机会都没留,就近乎疯狂地干起来,动作剧烈,老檀的圈椅被晃 得吱呀吱呀一阵闷响。 镜郎简直被撞得喘不过气来,骨头都要散了架,要骂也骂不,只有使劲抓着王默结实的手臂,张就是一串颤抖的吟,好一会才找到机会,兜头给了他一记耳光。 “你、你轻点,轻些!” 王默吓了一跳,忙停了来,却又忍不住往里了,直直干到了最深处,就真的一动不敢动,直到镜郎又不轻不重扇了他一掌,才吞了吞唾沫,全身肌肉绷的紧张分明,一一,整个拔,又缓慢地整根没入,最后重重的一顶,顶镜郎轻轻的一哼。 ……像头笨狗似的。 这样缓慢,反而让镜郎看清了他是怎样被操干。粗壮的黑红肉具抽时,淫水牵连不断,粉嫩的穴肉被带了一点,滴滴答答,馋狠了似的淌水,逐渐缩回闭合的花瓣,随后又被硕大龟头干开,绷成圆圆的孔洞。 他埋在镜郎的颈项间,使劲地嗅闻他身上的气味,湿热的吐息全吹到耳边,过了一会,像是忍耐不住,舔什糖果似的,在他颈侧一遍又一遍地仔细舔舐。镜郎的脸与脖颈都红了个透,却没处躲藏,王默那东西大得要命,随便一碾,就得满满当当,没有一丝空隙,明明已经顶到甬道尽头,他却偏偏还要挺腰,更往深处钻,还到底让他寻到了一处软肉。 这、这是什地方,什…… 要命的酸软和快感冲刷着脊柱,镜郎喊得失声,也不知是痛是爽,一时之间又硬的发胀,要漏精水来,他实在畏惧这快乐,没轻没重,扇了王默几耳光。 王默兴奋的脸涨得通红,一把抱着镜郎的后腰,将他搂在怀里,凭着臂力抱得稳当,但镜郎身上全是汗水,湿滑得往滑了一寸,反给了肉棒趁之机,直钻进那窍触感微妙的肉瓣里去。他再忍不住,啪啪啪地大力冲撞起来。 镜郎被王默抱回了卧房,静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屋中又传来了床榻大力摇晃的吱呀声。 当天傍晚,镜郎的吩咐经由青叶,传到了长公主府管事耳中。 “这个王默,不是府里的人吧?去换了他的籍,挂到府里,我这正好缺个有力气的看门的,以后就住在我院里的后罩房里。” 第二天辰时后,长公主身边的瑞香亲来了镜郎院中,叫他起床。 “宫里传话来了,年新的荔枝,一定要二公子去尝个新鲜,不仅陛,太后娘娘也发了话……只是殿约了定国公家女眷去灵山寺烧香,已走了小半个时辰了,您得己去……小祖宗,您不起来,当心陛真就宫来——” 镜郎也就挣扎着多睡了半个时辰,顶着一头的乱发,骨酸腿软,睡眼惺忪爬起身来,由着一群侍女围着他打扮一新,随便吃了些点心,暗红色杭罗花袍,白玉冠,金银错绣的腰带上挂了枚墨玉坠,就领了个青叶,独进宫去,给外祖母、舅舅彩衣娱亲。 第十八章 剧情,gong中 一进宁寿宫,长春香清雅幽远的气味扑面而来,,殿中莺声燕语,十分热闹,太后身着宝蓝暗绣衣裳,依着身边女官的手,正指点一个年轻女孩修剪插瓶的竹枝,见了镜郎,便是一脸的笑。 “许久不见娇娇,你母亲也不常来,得了什新鲜玩意?” 六月里,太后洪氏便贺六十大寿,仍然皮肤白皙细腻,细眉细眼,慈眉善目,连皱纹也不算多。她的头发已是白多黑,梳理的整齐,别了一对龙头白玉簪,耳边一对小小的玉珠坠,腕上戴了一串老山檀佛珠,身材略略见了丰满。 她身扬州世家,一看就知,往前推个三十年,是个十足的美人。据说建昌长公主年轻时与她有五分肖似,便已艳压京城。她语调温柔婉转,虽离开故乡已有十余年,已是不折不扣的京城腔调,却仍然有一点水乡韵味。 镜郎恭恭敬敬地给太后请安,笑得亲热:“近日天也热了,娘娘睡得好,吃得好?” 太后笑着坐了来,拨了拨腕上的佛珠,又让镜郎也坐:“好,好,天闷热,过几日,就让你舅舅带着咱,去园子里避暑,皇后和我的生日,找个凉爽地方来办。来尝尝阿婆这里的好汤水,是你姨捣鼓来的,朝我献了个方子。我是最怕喝茶的。拂,给娇娇端一碗香薷饮来。” 名唤拂的宫女笑着应是,以托盘端了一只甜白番莲碗来,却见那女孩放了剪子,非常然地接过了汤碗,弯着唇,声音娇嫩清脆:“太后娘娘喝多了茶,夜里怕走了困,睡不好觉,您喝了汤,暖了肠胃,日常膳食也进的香,就是舞阳长公主的孝心到了。” 一边把汤碗递到了镜郎眼前。 她着月白色暗绣柳枝的上襦,朱红的十二幅裙子,肤色如雪,眉眼娇艳,犹如春日桃花,脸上淡淡上着脂粉,唇上一点朱红,堕马髻上挽着一对水红色的玛瑙珠花,腕上一只缠丝白玉镯,婷婷袅袅,婉约到了十二分。 “表哥请用茶。” 女孩看来就是太后亲弟弟的孙女,叫洪什若,还是洪什的?年要及笄,邀请观礼的帖子早就送到了长公主案头。她虽在京中长大,也是个身段柔软的江南美人,据说从去年起就常来宫中请安,没有说亲,就是留待来日,与林纾作配。 没想到正巧被镜郎遇上了。 太后也尝了一汤,介绍道:“这是洪家的十娘子,小名钦若,论起来,还是娇娇的表妹。” 镜郎对着太后点点头,又对着洪钦若皮笑肉不笑地一牵嘴角:“哪里敢劳动洪娘子。” “怎会,娘娘心爱表哥,我伺候表哥,是分所应当。” “哪里说得上伺候,洪娘子说笑了。娘娘,我不爱香薷的气味,您赏一碗冰酪我吃好不好?” 洪钦若一时讪讪,咳了一声,劝道:“太后娘娘有赐,表哥是晚辈,该领受,就算不喜,怎随意挑剔……” “洪娘子赠我以春泥,我却是不敢喝了,不若你己尝尝?”镜郎斜瞥了她手指一眼,往后退让。洪钦若顿时脸颊通红,声音一梗,嗫嚅着说不囫囵话来,像是要哭来似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太后解围道:“挽,伺候小姐洗了手……”看着洪钦若红着脸退去,也没有怪罪镜郎的意思,只笑吟吟 道,“娇娇不喜欢这个表妹?” 镜郎笑嘻嘻道:“没有的事,娘娘看洪家娘子好,那她必是好的,只不过我家哥哥脾气古怪,娘娘也是知道的,若是洪娘子,性子这般娇弱……恐怕要被我哥吓坏了。” 说着就朝太后挤眉弄眼,做种种怪相。 “是,纾的性子,一贯过于刚硬,若是找了个主意大的媳妇,怕是过不到一起去……钦若是家中幼女,有些娇惯了。”太后把玩着手中的佛珠,顿了顿,望住了镜郎,慢悠悠问他,“那你说,配给老七做个王妃,使得?” 镜郎掸了掸衣袖,像是没听见问话,等到太后再问了一遍,才笑道:“七殿的婚事,怎问到我头上来?然是要娘娘、舅舅,还有皇后娘娘做主,或者,还要娘娘该去亲问过他才好。若是选错了,七殿来寻我的麻烦,我是不依的。” 他撒起娇来,太后也拿他没办法,只是笑叹了一声,换过话来:“是了,这个时辰才来,你日肯定起晚了,早膳用了?娇娇要吃什,婵,快去换了来。” “昨睡得晚了,天也就没爬起来,舅舅派人来时,我还睡着呢——除了冰酪,还要求娘娘赏一碟子点心,给镜郎垫垫肚子。” “上一碟芙蓉花糕来,还有新蒸的甜雪,他换了羊奶馅的,十分香甜。不过不许多吃。皇帝传话过来,说要你一起吃饭,小厨房才烤了鹿肉,正好你一道尝。” “是我偏了娘娘的好东西了——对了,阿娘去了灵山寺,想必是得什好,我去撬了她的私房,回头献给娘娘,看个新鲜。” “小东西!你阿娘有什好东西,还不是进了你的腰包?好,好,阿婆等你,回进宫来,你悄悄的,别被她瞧见了。” 洪钦若倒是一直没再来,在太后宫中用了些点心,请过安,镜郎看看时辰差不多,正准备告辞,外头有人来传话,皇帝身边的宫女枫桥来给太后送冰碗,一并“问问娇娇怎还没来,别多打母后安静”。 太后身边的宫女都笑了起来:“皇帝都打上门来找我要人了,好罢,好罢,娇娇快去,别教你舅舅等急了。” 镜郎便起身告辞,脚步还没宁寿宫,就见洪钦若捧着什,从内室走了来。 什林纾的未婚妻,姿色平平,又是娇小姐的性子,见到林纾那活阎王,不得生生被吓哭了……或者就要配给贺铭? 按理说,镜郎是要转去皇后宫里问好,不过“皇后娘娘受了风,这几日免了宫里请安,还请二公子便”,仔细算算,当是从贺铭闯宫第二日起就病了,贺铭这一走,也有六天,七天? 他心不在焉,莫名憋着一股气,由枫桥引路,拂相送,去了皇帝日常起居的承明殿。 承明殿里已换过了夏日的清爽装饰,外殿门窗大开,取穿堂风的凉意,内殿里却垂着竹帘锦缎,遮蔽日光,殿中角都放了大冰山,殿中没有焚香——镜郎闻不惯龙涎香气味,一闻就要打喷嚏。风轮前摆着淡绿的宝珠茉莉花,满殿都是茉莉的清新香气。 内侍轻声通传过后,镜郎慢慢悠悠进殿,一个着象牙色衫子的年正退,与镜郎擦肩而过。 镜郎见他鬓发略有松散,不由多望了他一眼,若有所思瞧着 他娇娇弱弱的背影远去。里头一个温淳磁性的声音喊他:“娇娇,愣着作甚,外头不热?” 侍女打了帘子起来,镜郎大步进去,夸张地行了一礼:“陛——” 皇帝盘腿坐在罗汉床上,姿态闲散,手中握着一卷棋谱,又捏着一枚墨玉棋子,正对着一方梨花木棋盘打棋谱,闻言懒洋洋地嗯了一声,头也不抬地招了招手:“嗓子怎哑成这样?又装相!过来老实坐着。” 第十九章 剧情,舅舅chu场 皇帝贺琮年年岁不大,将要挨到十岁的边而已。 靛蓝细棉袍子,大袖,收腰,襟松散,戴一只檀木发冠,只左手戴着一枚绿玉扳指,腰上一只檀色的素缎香曩,身上没一点多余装饰,倒像是个闲散书生。 他生得十分俊美,与建昌长公主眉宇间有三分像,轮廓更为硬朗,却又要潇洒的多,只蓄了短短的胡须,多年来勤练骑射,身材精壮,肌肉轮廓分明,又注重养生,望之如三十许人。 他十便成婚,不多时侍妾生了庶子,第二年,年长他三岁的皇后就生了嫡子,太子的排行就已到了三,贺铭年二十一,行七,其实两人也就差了不到两岁,只不过庶的长子次子,还有排行五六的几位,都年夭折,没有养大。公主一共八位,倒长成了五个,排行靠前的大公主与三公主已嫁,宫人所的五公主怕镜郎怕的和什似的,但凡听说他进宫,就称病不。 这几年皇帝新宠不多,又将心思更多地放到了娈童身上——比如方才与镜郎擦肩而过的那一个,宫中还未成年的皇子尚有三位,都有七八岁,此外,也就是新宠的什美人多添了个小公主。 镜郎笑嘻嘻地往贺琮面前一坐,贺琮随手递了一盏茶过去,镜郎咕嘟咕嘟了半盏去,润过了喉咙,伸手就去摸旁边剥好镇在冰碗里的匍萄,贺琮也不管他,随问:“娇娇,从前说舅舅穿黄衫子不好看,你看看,天这身靛蓝好不好?” “我也没说舅舅穿着不好看,就是……没有旁的颜色那好看。天这身衣裳很好,十分的好,花样也好,舅舅穿的更好!” 贺琮失笑摇头,望了他一眼,隔空虚虚点他一,镜郎也不怯,咬着匍萄朝他笑,贺琮丢了棋子,抬手抹去镜郎唇边的一滴汁水,凑到己唇边抿去:“这久没来,是和老七玩疯了,也不想舅舅,把舅舅给忘了罢?” 镜郎心虚地嘿嘿一笑:“怎会?只是舅舅日理万机,镜郎不敢擅来打扰……” “小滑头。”皇帝笑骂一句,重新往棋盘上填了一枚棋子,“还不是这宫里没有时鲜玩意,勾不住你的心罢了。你己算算,过了年,你有多久没来见我?眼瞧着,这都要端午节了!” “陛富有海,怎会没有新鲜东西?听说七殿往宫里送了一批北戎女奴,嘿嘿……舅舅纳了几个啊?” “也不过尔尔,其中倒有一个,说是族长之女,也算是他公主名分。给封了个美人,也给她换了个汉人名字,叫做古丽。宫中都称古美人的就是了。”皇帝见镜郎一一个,吃个没停,不觉好笑,敲了敲桌子,“别吃了,当心吃多了冰的,闹肚子。怎馋成这样,母后那没有赏你点心吃?” 镜郎也不羞,把插匍萄的银签丢进水晶碗里,又去抓皇帝的衣袖:“吃了几块芙蓉花糕,都是家常吃絮了的,想是娘娘知道陛这好吃的多,舅舅——” “罢了罢了,别拽我的袖子,别拽,多大人了,还、还拽,朕恼了啊!行了行了,我怕了你了……江南,夜雨,让你备的点心呢?” 镜郎才不怕他,等到宫女打了帘子进来,才嘿嘿笑着松了手,抓着冰冰凉的玉棋子把玩。 领头的江南生了双大大的杏仁眼,笑起来很是喜庆,朝皇帝行了礼,又笑着给 镜郎问好:“说是二公子要进宫,一早就备了,左等右等,您却不来,一直热在屉子上,陛嫌风味不好,让重新开炉做了一份。” “是什稀奇东西,这样仔细?” 几样时新的点心,才刚炉,其中一张花瓣的大圆盘盛着切成扇形的烤饼,酥皮金黄,里头淌黏稠如蜜,牵绵密细丝的奶浆。倒真是才刚刚烤得,还有些烫手,入鲜香酥脆,甜淡合宜,镜郎吃了两,又喝一茶,颇为满意地嗯了一声,点点头。 “据说是云贵那一带的小食,当地人惯吃,我这倒是没见过。”见镜郎吃得欢喜,皇帝也淡淡笑起来,挥了挥手让宫人退,又给镜郎斟茶,“喜欢?这还是林纾随折子送来的普洱,配着这乳扇饼来吃,十分合宜。” 镜郎顿时被酥饼噎着了,皇帝了榻,去为镜郎拍抚脊背,一面将己手边的沉杯喂到镜郎唇边:“怎噎着了,快喝茶。” 镜郎咳了两,就着茶水咽了面团,觉得手里的酥饼都不香了:“舅舅,怎,好好的,就提起林纾来!” 皇帝又替他顺了顺背,笑着揶揄:“看来,若论做哥哥,林纾是不如老七,怎都不晓得,对我娇娇好些?” 镜郎没好气道:“舅舅,您再说他,我就走了,我真就走了啊——” “怎,还和你哥哥置气呢?那……那舅舅就不让他回来了,成吗?让他,让他就地娶媳妇,在云南安家!要是敢回来,就罚他!嗯……进京城一次,罚他一百两银子,给我娇娇买酒吃。” 见皇帝说的煞有介事,脸上却满是笑意,明显是在逗他,镜郎暗暗翻了个白眼,几囫囵吃了酥饼,手上油汪汪的,还带着碎渣,就往皇帝身上揩抹:“——陛!朝廷大事,你怎这戏!” 皇帝险些喷了茶,赶紧捉住他乱舞的手,赔笑道:“好了娇娇,别生气,午膳有好鹿肉吃,让他架了炉子来,舅舅烤给你吃。” “不要,过年那会,舅舅烤的鹌鹑,都给烤焦了,我不爱吃。” “不过,不过是一时失手。从前舅舅带你围猎,你吃舅舅烤的兔子,不也是开心的很?” “那明明是七哥烤来,舅舅你不过是撒了点盐而已……” 江南夜雨两人领着人,在西次间布置膳桌,枫桥和春色则留布菜,侍膳。吃过午膳,镜郎嚷嚷着要午睡,要家去,又叫皇帝拖着,做些别的事消食。 镜郎被拖着,在承明殿里留了半个午。 他不擅长棋,皇帝拿了一把年新打的金锞子给两人做筹码,和他了几局,镜郎没一局撑过一刻钟,输的一塌糊涂,险些要摔棋盘不认账了,皇帝只得讨饶,不仅把金锞子全送了他,还取了一只新打的金蝉给镜郎,哄得他重新露了笑脸。 “愿赌服输,娇娇是不是也该替舅舅做点什?” 镜郎骑射一般般,琴棋都不行,字写得没个骨架像个软脚虾,书也读几本,还七七八八没背齐整,诗词歌赋,也只念了几句词艳诗,只有画倒画的还不错,得了皇帝的赏,就不好继续推脱。皇帝批奏章,给他摆了张画案,镜郎只老老实实,给皇帝补完才提了个名字的春日桃夭图。 桃夭图画了没 两笔,雨了。 淅淅沥沥的小雨了片刻,天色愈发阴沉,轰隆一声闷雷炸响,闪电雪亮,炸的殿中煌煌烛火也闪了一闪。 “哎呀,阿娘去了灵山寺,好几十里路呢,夜怕是难回来了。” 皇帝搁笔,给他斟了杯茶:“娇娇要也别回家去了,在宫里歇一晚。明老七也该回来了。” “我留不留,和七哥有什关系!” “哦,那娇娇是不想见老七,就要家去?这样,我不让老七回来……” “——舅舅!” 看着镜郎扭股糖似的黏上来撒娇耍赖,皇帝神色愈发愉悦宽纵,顺势拉过他的手拍了拍:“咱晚上用药膳,春日来吃最好的,我听你嗓子哑,神色也不大轻快,像是没有往日精神了,不如就在宫里好好玩耍,让人领你去泉光殿泡汤好?睡前呢,再让吴医官给你松松筋骨。明等皇姐回来,领你和老七回去。” “好娇娇,舅舅难得见你,反正家中也无人,你就忍心抛舅舅——” “我这不是怕耽搁了舅舅见美人,翻牌子!这样,我要看那北戎女跳舞……”镜郎本已松动,眼睛一转,大咧咧提要求,“我还想吃他那的菜肴……” “都依你,都依你。” 镜郎也就半推半就,陪着皇帝用过了滋补益气的药膳,入夜就去泡汤泉,全身舒爽轻快,接着享受了太后身边医官的推拿揉按功夫,早早上床,陷在松江布、絮了厚木棉的软床里,沉沉一觉,睡到第二天巳时三刻,由皇帝、太后身边的宫女服侍着梳洗,换了身墨色团花直裰,宫人又奉上几个点心攒盒供他挑挑拣拣。 镜郎喝过一盏牛乳酪,选了几块花糕,吃了两只虾饺垫过肚子,“陛早朝才散,正与丞相商谈,请公子便,只不要吃撑了肚子,免得用不午膳”,便去逛园子。 他幼时,在长公主府里住半年,皇宫里住半年,一直到十五岁还有属于己的殿阁,早就将御花园当成家后花园似的,领着两个小内侍一通乱逛,不知薅了多奇花,糟蹋了多新叶,就又绕回承明殿去,正和一队宫女,撞了个正着。 第二十章 剧情,话可以luan说,东西不可以luan吃 宫中得宠得脸的妃嫔,除了从前被林纾直接搞没了的褚淑妃外,若干年来,都是昙花一现,皇后屹立不倒,宠妃然不敢招摇跋扈,那些在宫宴上有名有份的女人不多,她的贴身宫人,就算不认识,镜郎多多都混了个眼熟,眼前这个,不论是长相还是神气,都十分的陌生。 比起娇嫩的白肤美人,她的麦色皮肤显得有些深了,高鼻深目,豆蔻年纪,是个颇具异域风情的美人,发髻上一束珍珠流苏簌簌,端了三分颐指气使的倨傲。身后几人看着比她年长些,又是寻常样貌,神态恭敬,捧着食盒。彼此之间,差别颇大。 其他人纷纷停脚步,与镜郎见礼,只有她大摇大摆,视若无物,看架势,像是要直接闯进承明殿似的,镜郎看着好笑,就被她撞了个正着。 镜郎还没说话,小宫女反而仰起头来,怒气冲冲,白眼翻到了天上去,一双手在衣袖上掸了掸,像是要掸掉什脏东西,张就斥:“好狗不挡道!”她的嗓音娇嫩清脆,只是顿挫有些古怪,“挡着我的去路,迟了时辰,耽搁了我美人送的点心,你担待得起?”说着便愣头愣脑,扬长要走。 镜郎真是从未见过这样的事。 但他没有觉得这个宫女好单纯爱不做作,也没有想要对她动手动脚占为己有的什从冲动,原本心里就憋了火气,他冷笑了一声,淡淡吩咐道:“把她拦来。” 身边几个小内侍,以及承明殿外的宫人都上前来,将小姑娘兜头一拦。 女孩显然没有料到,狠狠一跺脚,伸手就将挡在身前的小内侍推了个踉跄,回头来,又去瞪罪魁祸首:“放肆!” 镜郎理都不理他,悠悠然摇了摇手里的玉竹泥金扇:“送的什点心啊,我也想尝尝看,来,食盒都给我打开看看。” 其他人不敢懈怠,跟在小姑娘身后的宫女也没有阻拦,大大方方地开了个食盒。其中两盒里是色彩缤纷的花糕,一盒是冰制奶酥,一座奶白色的冰沙小山,点缀了各色切成小丁的新鲜水果与花瓣,日光一照,微微融化,还有一盒里以冰块镇着只银壶,旁边倒扣着一对花样奇异的银灰色小盏。 小姑娘提高了声调:“这里是皇宫禁内,我古美人……” 镜郎笑吟吟地问:“古美人是什东西,我没听过呢。你呢,知道我是谁?” “融姑娘,这是林二公子……”有人认得小姑娘,轻声提醒了一句,女孩却怒气更盛:“什林二公子!” “是建昌长公主家的……” “建昌长公主又是什……”她顿了顿,似乎才想起“长公主”代表着什身份地位,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去,气得鼓了鼓腮帮子,又去瞪镜郎,“管你是什人的子,比得上皇帝?冰酪化了,有你的好果子吃!还不让开!” 镜郎上前一步,直直堵在她面前,笑弯了一双凤眼,一字一顿挑衅道:“我,就,不!”他刷地一合拢了扇子,随意扬了扬,“什好吃的,让我也尝尝。” “——你!你敢!” 小姑娘气得脸颊绯红,一双眼睛满是雾气,到底是不敢对镜郎真的动手。小姑娘身边,年长些的宫女轻声道:“谢公公来了——” 原本围作一圈的宫人觉散开,为谢总管让 了一条路来。 来的是位面白无须,面容清秀的内侍,着一身深紫圆领袍,年纪介于三十与十之间,若不是他的声音难免略显尖细,这一身温和洵淡的书生气质,许多人见了,恐怕还以为是未经风霜,一贯在京中的文职官吏。 谢一恒是内总管,俗称的皇帝贴身大太监,十几岁时就由太后派在皇帝身边,照管他饮食起居。按理说皇帝登基后,他这样的身份,在皇帝太后之间很难找着平衡,谢一恒偏偏如鱼得水,没让太后厌弃,也让皇帝十分信重。 他的礼数周全,却做得不卑不亢,笑容温和,令人如沐春风:“二公子,许久未来,难得见您,这宫中也了许多热闹。” “谢总管这是在笑话我了。”镜郎对着谢总管总还有几分客气,礼貌地点了点头,回了他一个笑脸,寒暄了一句,又道,“她说,这点心我碰不得,你说呢?” 谢一恒柔和道:“二公子说笑了,这宫里,哪有您碰不得的东西。这丫头是跟着古美人从北戎来的,不懂规矩,您别她一般见识。” 镜郎嗤笑一声:“不懂规矩就要教规矩啊,惯的她不知天高地厚,还真把己当个人物了?喂,你叫什名字?” “奴婢,姓崔,叫融……” “算了,你叫什不重要。”镜郎打断她,招了招手,让捧着食盒的宫女凑近了,就捞一块花朵形状的糕饼,咬了一,觉得味不错,又挑挑拣拣,故意每挑一块来,就只咬了一半,就往食盒一丢,一并连茶汤也尝了一,觉得颇甜腻,又加了许多香料,不由砸了咂嘴,见那小宫女眼珠瞪得圆圆的,像是要哭,又像是要吃人似的,一时兴味上头,“这样,你把这剩来的点心和茶都吃完了,我就不罚你。” 崔融咬着牙关,几乎像小野兽似的,磨咯吱咯吱的响声来。 谢一恒清了清嗓子,柔声劝道:“融姑娘。你初来乍到,不清楚规矩,这也罢了……听二公子的话,不然,别说古美人了,谁来都帮不了你。” “来,吃,吃得干干净净,我包你无事,还要赏你呢。” 身边的宫人都低了头,大气不敢一声,崔融一双大眼睛噙着眼泪,慢慢地低了头,取一块花样奇特的菱形花糕,进了己嘴中,咬牙切齿地咀嚼起来。 “哎,对,细嚼慢咽,别哭丧着脸啊。我觉得你主子手艺不错,味很有意思,你觉得呢,好吃?” 崔融气得梗了一梗,停顿了几秒,眼泪扑簌簌地落了来,咽了一花糕,又去拿另一块,镜郎笑吟吟地,抿了一玻璃盏里半融的冰酪,还要火上浇油:“吃完了别走,你喜欢金子还是银子,跟我过来,我不是说假话,说了赏你,就真的要赏,好给你留个证据。冤有头,债有主,让你回去啊,找你主子好好告状。” 他当真大摇大摆地转身就走,崔融恨得只是不动,后头的宫女推了她一把,她才一步一顿地重重踩着地砖,缀在镜郎身后去了。谢一恒摇了摇头,轻声道:“跟上去,守着殿阁。”便抽身离去。 一墨斋里清凉寂静,三脚销金兽吐龙涎香雾,唯有风轮轻轻转动,墨碇研磨,紫毫笔在素白熟宣上滑动的沙沙轻响。 谢一恒脚步声轻缓稳重,停在皇帝案 边。 皇帝停笔,淡淡道:“娇娇又闯什祸了?” 谢一恒俯身,声音轻缓又糊:“……二公子吃了那花糕,又喝了茶,现在后头殿里歇着……还有个古美人身边的小宫女,二公子也赐了她饮食,又将她叫去后殿,奴婢令人守着,以免去撞见什人……” 皇帝翘了翘唇,笑得有些无奈,声音却是纵容的:“丞相来过了,想来没有什大事。后头的人都一律挡了,不要叫进来。承明殿外别留人,你知道怎做。” “那古美人……” “再留她一阵子,过了皇后生辰。就处置。” 谢总管沉默地一哈腰,悄无声息地退了去。皇帝呷了一紫笋茶,先去偏殿换了身没有染着龙涎香气味的墨色衣袍,取了一只锦盒在手,信步就往后殿踱去,明明是青天白日,艳阳高照,一路却阒无人声,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第二十一章 寝殿,舅舅的场合,表哥旁观 贺铭虽是皇子,但对他来说,这世上最熟悉的地方却不是宫禁。 是什地方呢?军帐,还是建昌长公主府? 他虽是嫡,却上有兄长,有幼弟。母亲看重太子,皇帝疼爱幼弟,他不上不,夹在当中,十足尴尬。 很小时半懂不懂,看大家都是一般,乳母丫鬟环绕,等到五六岁时候,渐渐才明白过来,母亲和父亲态度的微妙区别,他或许并不受待见。他读书习字不快,比不上太子过目不忘,也没有淑妃之子天生一张乖巧漂亮面庞,反而力气远比常人更大,一摸到妹妹的边,妹妹便嚎啕大哭,一不小心,就将太子心爱的画轴攥坏了。 连己的兄弟也避他如蛇蝎。 除了太后偶尔关照,贺铭最喜欢合宫饮宴,因为那时他见着建昌姑母。 姑母看见他,不把他当做角落里一个有无的影子、 “姑母怀孕了,铭莫挨着,伤了肚子。”皇后远远地交待着,贺铭刚刚牵住了建昌长公主的袖子,一时吓得放开了手,建昌长公主却捏住了他小小的,满是汗水的手,笑着安抚道:“不妨事,铭牵着我,保护我好不好?” “嗯——”贺铭挨着建昌坐来,想了想,轻轻的,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裙边,“是小娃娃,娃娃。” 建昌长公主牵着他小小的手,轻轻放在己肚子上:“铭想要弟弟还是妹妹?” “妹妹,妹妹,妹妹像姑母。”贺铭咯咯地笑着,有些不好意思,“要妹妹。” “要这说,姑母要生了个小妹妹,还以许给我铭做媳妇。铭,想不想要老婆啊?” 贺铭还不太明白什叫“媳妇”“老婆”,不过姑母从前送他各种爱的糕饼,外或者海外来的玩具,都会问“想不想要”,于是他绽个大大的微笑,用力点头:“想!铭——谢,谢过姑母!” 首才生了子的令国公夫人掩面笑声:“还是七殿聪明,事还没说定,先谢恩,建昌也就不好意思回绝了。” 建昌长公主嗔怪地瞪了她一眼,令国公夫人笑道:“长公主娘娘的孩,和七殿亲上做亲然是好,只是血缘未免近了些,不如便宜了我家的宁吧?” 长公主还未说话,贺铭先不满地站起来,张开双手护在长公主身前。 “是我媳妇,我的,夫人,不以抢,不以——” 两位贵妇人对视一眼,时大笑,笑声惹来了皇帝的瞩目:“皇姐,陈夫人,怎笑成这样?” 这门玩笑似的婚事就这传到了皇帝和皇后耳中,皇后只是淡淡地一撇嘴,并不置否:她身书香门第,数代簪缨,矜持冲淡,一贯看不上建昌长公主飞扬跋扈的贵女做派。 然而数月之后,长公主在宫中游园滑了一跤,在云天殿安养,七月早产,生了个男孩。孩子一生便被称先天不足,抱进了宁寿宫。长公主在宫中养了一年,这小名被太后取作“镜郎”的小孩,也就成了皇帝与太后的心头肉。 “他会分走你父亲对你的宠爱。”这到底是谁对贺铭说的,贺铭已经记不清了。 他也曾经羡慕在父亲膝头打滚,被父亲用胡须扎得咯咯笑的幼弟——那是淑妃的子,还是苏美人所的 ,还是哪一个面目模糊的年轻女人的孩子,或许都是,但这饱受宠爱的弟弟更换的太快,宫中的孩子养不大。 所以渐渐的,父亲对于子的情感也变得很淡很淡了,镜郎的生,似乎填补了什空缺,令他一生,就万千宠爱于一身。 镜郎的身体一直不好,到了两三岁上,身边仍然跟了一大群人,他却似乎很讨厌被人环绕,经常想尽办法偷溜门,去找最疼爱己的舅舅。 那一天贺铭就见到了,孤身一人,站在荷花池边的镜郎。他盯着飞来飞去的蜻蜓发着呆,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 他的手已经按在了表弟单薄的肩上,却是皇后在他身后轻轻地叫了一声“铭”。 他吓得收回了手,小小的镜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扭头跑走了。他学走路还没多久,甚至还不太稳当,像头没断奶的小狗。 “铭,母后偷偷告诉你。”皇后身上的熏香气味缭绕,将他笼罩,贺铭这才惊觉,母亲的气息那陌生,“其实林纪是个女孩,你对他好一些,他以后就嫁给你做媳妇。你对他好一些,建昌也好,你父亲也好,也会对你另眼相看……” “嫁给我做媳妇。”贺铭愣愣地重复一遍,豁然开朗一般,点点头。 既然是己的媳妇,那父亲也好,姑母也好,己也好,对他那好,不就是应该的吗? 贺铭一直以为,一切都顺理成章,理所应当。 “你若没有功绩,没有战功……建昌长公主眼高于顶,怎肯把心头肉嫁给你,你父亲与祖母,也不会答应的。” 所以他头也不回地前往西北,要用累累战功铺就功成名就,风光娶妻的台阶。 镜郎就该是他的妻子。 直到那一日闯宫,他跪在父母面前,平静地说了那一句话。 “我要娶林纪。” 皇帝沉默地微笑着,皇后却尖叫起来,手里正赏玩的一尊白瓷佛像摔在地上,跌了个粉碎。 “妖怪,贱人!……杀了他,杀了……打死他……” 皇后尖叫的歇斯底里,失态地发抖,几乎一刻就要晕倒过去,皇帝重重一耳光扇在她脸上,令她的声音停顿了半晌。 他理了理衣袖,拾级而,站在贺铭身前。 “先不说你母亲教了你什,你把娇娇当成个女孩。你知道他愿不愿意?” “你曾问过他己愿意不愿意?” 贺铭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恐惧,哪怕是他十几岁第一次上战场,千军阵前,兵刃相向,鲜血飞溅…… 他觉得父亲会亲手扼死他。 谢一恒平淡温柔的声音响了起来:“太子殿来了。” 皇帝轻轻地笑了笑,给了太子十足的面子,将此事揭过。 “巡视陵寝,也好……去吧,铭,去冷静冷静,仔细想想这桩婚事。” 父亲让他想什呢? 贺铭没有想明白。 他急匆匆回到宫中,急于去问问父亲,或是见一见镜郎,正要找人问话,正好听见几个小宫女拎着食盒,小声议论着“二公子还是那样威风”“古美人这回踢到铁板了”“崔融不知还有没有命”…… 什古美 人,什崔融? 不过贺铭也知道,在这宫里会被称“二公子”的,也就只有一个人了。 “二公子在什地方?” “二公子往承明殿去了。” 正巧,见完了父亲,正巧就见镜郎。 承明殿外却没有人,没有等待接见的官员,没有侍卫宫女,连谢一恒也不知去了什地方。贺铭觉得古怪,到底还是长驱直入。见前殿无人,就往后殿去。 室内熏着极浓的香,又甜又腻,让人闻着就软了骨头,一股热意直往天灵盖上蹿。 只听得皇帝刻意压低了,好似哄奶娃娃一般柔和温存的嗓音。 明明是平时里听惯了的话,但从不断晃荡的床帐后面传来,暧昧得近乎糜。 “舅舅对娇娇好不好?” “娇娇舒服不舒服?” “哦,哦,娇娇不哭,不哭。” 贺铭再听不去了,他大步向前,一把掀起了帐幔。 皇帝一身墨色常服,衣衫整齐,盘扣一直扣到了喉,只掀了袍子,将个粗硕的鸡放在外面,镜郎脱得赤条条,手腕上几天前他抓来的淤青已经很淡了,那小宫女,豆蔻年纪,穿着春芽颜色的纱罗宫袍,松了襟,袒露半边鼓包似的椒乳,顶端一点淡红的尖,缀在蜜色皮肤上,嫩生生的晃眼,长裙遮到了大腿根,底不着片缕,繁复的发髻却一丝不乱,只是一支垂珠步摇颤颤巍巍,摇一片细细的脆声。 镜郎被皇帝抱在怀里,尖翘翘的涨红乳头被两根指头夹住,细细地搓着,揉着,紫黑丑陋的性器将艳红后穴撑得满涨,中间的花穴着一柄剔透的羊脂玉角先生,水滴答,浸透了底明黄的锦缎,前头那根粉嫩嫩,秀秀气气的阴,正插在小宫女牝穴里。皇帝咬着他的耳垂,小声地,温柔地哄他,叫他娇娇,将他干的一耸一耸,他就扭着屁股,将那趴着的小宫女干的一颠一颠。 镜郎见着他进来,却没他说话,好像不认得他是谁,只糊不清地,痴痴地浪叫,一双平日里神采飞扬的凤眼有些涣散,微微往上翻,明显是被干透了,干开了,爽的不知所以, “娇娇,爽不爽?” “爽,爽,哦,哦,好爽,顶到了,好舒服……好大,好大……” 词艳语,浪不忍闻。 皇帝操得狠了,镜郎便颤起来,连带着也将小宫女干得剧烈起来,穴里那玉势顶在床上,也入得更深。他哑哑地吟,小宫女也浪得发抖,使劲揉搓己一对小乳,扭腰送,胡乱喊着一些古怪的字眼,是北戎哪一部的语言,不多时便身体一阵痉挛,似是泄了,镜郎也被夹的唉唉吟,绷紧了身子,射在她穴中,前后两穴也都剧烈咬着,尤其是女穴,泄一大股水来。 皇帝好整以暇,抱着镜郎的腰肢,性器离开女的牝穴,带一点混杂的体液,让他换了个姿势。镜郎仰卧在枕上,伸长了手臂去抱皇帝,连嫣红的尖也吐了来,索求亲吻。而小宫女伏在一侧,缓过了高潮的那一阵,又将手伸到双腿之间,并拢几根手指,用力捣着还在吐精的花穴。 腥膻的情欲气味,连浓郁的熏香也盖了过去。 皇帝怜爱地吻了吻镜郎汗湿的额头,顺从他的意思,住他探来的柔软 头,细细吮了一阵,又动手去转动他女穴里湿滑的玉势,尽根抽,用满是水的那一头,碾着花唇间充血的蒂珠玩弄。镜郎承受不住这快乐,又哭又叫地扭着腰,女穴里全是水,一缩一缩,求着什东西入进去。 “铭,好看?” “要退,要过来。” 第二十二章 剧情,舅舅和表哥的对话 贺铭头晕脑胀。 无尽的怒火从肺腑里阴烧,燎的他全身紧绷,近乎钉在原地战栗,又动弹不得。 是君是父,他不敢违拗。 是这浓郁的香气,还是镜郎身上情动浪荡的气味……不,只是看到他这样的痴迷媚态,听到他放浪的喘息,他就已经硬了。 他硬的发痛。 肢百骸,甚至连心都隐隐作痛。 贺铭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往前踏了一步,却又站住了脚,僵硬地转过身,又叫一声拉长的、似乎饱痛楚的吟声止住了动作,甚至一步一步,缓慢地踱到了榻前。 镜郎咿咿呀呀,叫的不成语调,脸颊连着脖颈都是一片湿漉漉的红晕,他的眼神涣散,没有着处,从贺铭的眉前脸侧滑过,一路往滑过被墨蓝武袍包裹的精壮身体,停留在高高挺起的硕性器上,贪馋似的吐了吐尖,抬起脑袋,像是要舔。皇帝动了动腰,在他体内楔的更深更重,该是碰到他要命的那一点,镜郎折着腰身,那点猫似的尖便收不回去了,咬在唇外,吟得糊黏湿,吞不的唾液从唇角溢,沾湿了颌。 “怎,不想摸吗?” 再差一寸,他便要摸上那节滑腻腰身。 贺铭再看不去了,他霍然收回了手,死死掐着掌心,过了片刻,头也不回地冲了去。 他没有走太远,仍在殿外,更漏滴答,风吹竹叶,承明殿外景色数十年如一日,遍植竹木松柏,取其阴凉,他幼时难得来一趟,只是远远观望,长成后,来的也不多,多年在外征战,偶尔回京述职,就在此处等候。 亦是屈指数。 何止是承明殿,宁寿宫,长安宫,紫宸殿,皇后所住的凉殿,太子的东宫,后宫妃嫔所居,那就更是只有一个模糊的名字。 对他来说,什地方才是家,是归处? 身后帘子一响,脚步轻而稳,皇帝来了。 这一场情事持续的时间没有贺铭想象的那长,又或者是在那之前,已经有足够长的时间,又是他神情恍惚,早已不知时辰流转。 皇帝衣冠整齐,神态闲适,除了一缕悠长糜烂的香气萦绕不去,似有似无地提醒他撞见的荒唐。 贺铭不敢抬头,潦草地行了一礼。 皇帝也没计较,往罗汉床上坐了,试了试青瓷壶壁的温度,给己斟了茶,饮一杯,又喝了一杯,慢条斯理,喝了三杯茶水,才慢条斯理开询问:“这次替朕拜谒祖宗陵寝,有什见闻心得,说来听听?” “是。太子带着臣,先往永陵,再去定陵,孝陵,斋戒祭祀,焚香祷告,巡看守陵卫队……时节祭品……祭田耕作……发现有偷采山陵树木……误入禁区,首恶凌迟,全族充奴……太子赦了罪,将这一族男丁迁走。其余陵寝尚且完好,唯有曾祖武帝定陵因太过素简,孝安皇后陵寝……近来雨大,颇有……已报予工部,遣人修葺。” “唔,做的不错。太子从来仁德,有君子之风。初犯便罢,若是累犯,不施威震慑,又失了皇家颜面。还有?” “还有就是……呃,京郊预备端午节庆,以及前往西山行宫消夏……之事。” 回城之前,太子耳提面命,交代了他一篇说辞,此时七 零八落,吞吞吐吐,勉强将一路所见所闻说了个完全,却全无他平日里的从容决断之气。皇帝斟饮,又喝了一杯茶,再问:“还有呢?” “想问什便问,之前闯宫的勇气去哪了,让雨水一浇,冲没了?” “娇娇……镜郎,林纪他,为何会在……” “哦,我正想告诉你呢。”皇帝搁杯子,平淡道,“你送来的北戎女,散在宫中,动了不手脚,往我的饮食糕点里放烈性春药,想要我与他公主生个孩。其中一个小丫头,素来无礼,冲撞了娇娇,娇娇将她拦,尝了送来的点心,又罚她吃余那些,两人便都中了药。” “不过不必担心,宫中秘传的凉药,足以断她生育,就算偷人偷到天上去,除非闹个狸猫换太子,也搞不个皇子来。” “是,父皇思虑周全……父皇若没什事吩咐,臣……想先去歇息。” 贺铭近乎手脚,退到殿门,皇帝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走之前你与我谈的事情,如已经不想谈了?” “你觉得娇娇脏了,不干净了?” 贺铭进退两难,一时难堪,他是这样想的,却又忽然觉得难以启齿,张不开。 “他是被人过的糖,咬过的肉,还是不沐浴不刷牙不换衣裳?哪里很脏?” 贺铭霍然转身,怒道:“不!父皇,他……他别人上床。……若是女人,犯了七之过,别说休妻,该要沉塘!” “休妻,沉塘……哈。是,男人三妻妾,分所应当,女人若有格,就该以死谢罪……娇娇从小到大,一直是以男人身份养成,他身份之显贵,在本朝亦是有,你就这样说话地,决定他死活?” “我说过了,你把他当成女孩,想要娶他,也便罢了,曾问过一句他己的意愿,上床不算什,露水姻缘,不必计较,若要真在一处过日子,你不该把他当做个人,来问一问他?” 皇帝丝毫不以他的怒火为意,语调依然平缓,甚至还有些微微的笑意。 “你是将他看作猫狗一般宠爱,还是把他当做美玉珍玩一样占有,还是承认他也是个人,有力做选择,他以选择你,也以离开你。但他就是选择你,就是要来爱你呢?” “铭,没有想明白这事,你谈什嫁娶之事?若实在不愿想,我就令你母亲给你指婚,有的是不必你深思的人选。——哦,然,如你嫌他脏了,想要把他当成你妻子偷人一般,沉塘,是不想要他了,我还你说这些做什?” 贺铭一时语,忽然福至心灵,一句问话就到了嘴边:“父皇,也爱过、也是这样爱人?” 贺琮沉沉地笑了笑。 “那人死后,我辗转反侧,冥思苦想,过了许多年……以算是,终于学会了爱人。” 只是迟了。 贺铭还待要问,皇帝已敲了敲桌案,将此事翻过:“那小宫女侍寝,封她个美人,给她喝点汤药,放她旧主古美人住一宫里去。”皇帝理了理衣袍,一身从容,重新转回了内室,“由得她闹个天翻地覆去,太后生辰在即,见了血,大不吉利。你日后,无论收人还是送人,都该查个清楚明白,不要重蹈覆辙。你去吧。” “没想清 楚前,也不要去见娇娇,没得惹他难过。” 贺铭张了张,有什话想问,却问不,只眼睁睁看着父亲的背影离去。 皇帝不喜欢他的母亲,也不喜欢古美人,不喜欢崔美人,不喜欢身边每一个与他床共枕、为他生育女的女子,他爱的是谁,是哪一个已经死去的幽魂? 过了须臾,他才恍然知道,皇帝方才问题的答案。 那种对他来说全然陌生的情绪,不是嫌弃,是“舍不得”。 第二十三章 剧情,王默 当天夜里,镜郎悠悠醒转,却没多久,又昏睡过去,发起了高热。 皇帝然晓得其中缘由,想是药性剧烈,镜郎年人底子,从来单弱,经不住这样欢好,便唤了医正来施针开药,守了他半夜,等到热度退了,方胡乱眠了一眠,把谢一恒留着照看,上朝去。 镜郎清醒时,便因高烧全身酸痛乏力,头晕眼花,只当是己吃多了冰饮,夜里贪了凉,而那北戎公主不擅庖厨,做来的食物不干净,或有什属性相克,以至于闹了肚肠,几样叠加,让他病了一场,连喝了几天稀粥,连头道荔枝都没吃上。 要不是皇帝陪着笑,和他一样吃那些寡淡无趣的清淡饮食,他是绝不肯乖乖就范的。 太后心疼他这一病耗了元气,不让宫,非要养个面色红润,脸上多添了几分肉,才放他家去。 等他从承明殿来时,时令已转入五月,朝廷诸公连大半个后宫都预备动身,往西山行宫消夏避暑去,而贺铭呢,早已搬到西山外皇后娘家的一处别业去了,一直没有碰见过面,镜郎只当他还在闹别扭,并不搭理。 回长公主府,镜郎才在己熟悉的床上躺,连声唤青竹倒茶来,又是没人理会,青叶好半会才姗姗来迟。 “青竹呢,怎又是你?” “公子忘了?青竹哥哥求了娘娘的恩典,回家过生辰去了,他老子娘要给他说亲呢。” 一句话说得镜郎心头不快,随手抄了个抱枕砸到他脸上,一迭声地叫他滚去。青叶忙不迭地退,被门槛绊了一跤。 “慢着,那黑黑的大个子,那花匠来了没有?——让他过来伺候。” “公子说的是…狗……哦,王默,我这就去,这就去……” “让他洗洗干净……等会,你过来,站这。” 青叶愣了一愣,低眉顺眼,小步挪了进来,把抱枕放回罗汉床上,乖乖垂手,站到了镜郎榻边。 “你叫王默什?” 青叶低着头,一时不敢吭声。 镜郎太知道己身边这群小厮是什德行了,原先他的父母,仗着是侯府的世仆家生子,想给他娘摆脸色,被打死了几个又流放了几个,才洗心革面老实做人。 到了这一辈,几个年郎不敢对主子不恭不敬,待放了这个院门,个个都是鼻孔朝天、作威作福的狠角色,欺负外头的平民百姓便罢了,在府里也仗着些他的威势,不服管教,到处甩脸色,唯有一个青竹,还算得上是温顺听话,人后也没变张嘴脸,镜郎己以飞扬跋扈,但绝不想看到奴才仗势欺人,做什二大爷,二主子。 镜郎漫不经心地拍了拍衣袖:“欺负他了,是罢?” 青叶讪讪赔笑:“也没、也没……公子说的什话,那黑……那王默有的是一把子力气,公子让他来,不就是让他做院子里的粗活?” “什粗活,说来听听。” 青叶往后缩了一缩,话到嘴边,好似了个核桃,挤不囫囵字眼来。 “青叶,你跟我时间也不短了,还要我来教你怎说话?” 青叶噗通一声,干脆利落地跪了去,屋里清凉如秋日,他背上长衫却已汗湿一片:“也没有什!是,是我,不,不,是青 亭的主意。那王默身低贱,本来就是和那草叶泥打交道的,所以…不过是倒恭桶,洗净房…” 镜郎面上淡淡的,不辨喜怒,屈指一敲床沿,打断青叶支支吾吾的开脱。 “他做了几日?” “也不过,不过五六日。” “我一进宫去,你就翻了天了,什主都敢做了,是吧?” 镜郎其实很动气发火,因为没必要,一句吩咐就做成的事情,为什要大动肝火呢?白白浪费情绪。然而这段时日来,也不知是什地方,让他觉得不大在,对着底人的作主张,尤为不满起来。 “让王默洗洗干净,上来见我。再去把桑延,连青亭,青木,一起叫来。” 长公主府属官,家令主管诸事,正七品,真正应了那句“权贵门前七品官”。 秉承建昌长公主从来的偏好,家令桑延是个不满三十岁的美貌青年,肤色白皙,身材高挑,生了一双狐狸眼,却没有丁点妩媚神态。 虽然身低微,由长公主一手提拔,却也是个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行事颇为稳妥,只是态度颇为清淡,对着镜郎也不冷不热,听了他的吩咐,淡淡抬了抬,也不管青叶几个鬼哭狼嚎,大呼小叫,唤了健壮护院上来,架着就走。他也冷冷一抱拳,转身去了。 阿娘怎就好这一呢?当真是放在屋中降温? 不过仔细说起来,这群人,多多都有些相似之处,尤其是眼睛。 呼啦啦,人一全都退了去,院外隐隐约约,挨了板子的人开始吱哇乱叫。 王默守在他身后,神色局促地低头,头发乱糟糟地,往滴着水珠。身上胡乱地裹了身簇新的锦缎衣裳,却显得别扭,像偷了别人的似的。不过他身量高大,还真算得上是个衣裳架子…… 几天不见,他的肤色愈发的深了,掌心多了几道疤,其中一道伤还翻着白。 镜郎这辈子,最不会做的就是伺候人,把人领进屋,门一摔,翻了几瓶陈之宁送的金疮药,就往他手心乱抹一气。王默疼的轻轻哆嗦一,也不吭声,也不躲,任镜郎把金贵的药膏倒的到处都是。 “你也是的,这大的个子,这大的力气,他欺负你,你也不晓得还手?” 王默迟疑了一,见镜郎已经瞪过来,慢半拍,小声说:“他说,是公子吩咐我去做。我就……” “我叫你做什你就做什?我叫你去死呢?” “我也听公子的。” 王默一脸的老实诚恳,答得笃定。镜郎不以为然地嗤笑一声,翻了张干净的素色罗帕丢过去,王默将伤缠住,笨手笨脚地,单手打不好结,镜郎实在看不过眼,给他系了个歪七扭八,丑得不行的死结。 “我要你去死做什,死了还没人服侍我了。我的莲花种好了?开花了没有?” 王默低头,小心翼翼地用指腹摸了摸那个绳结,听到问话,依旧慢吞吞地答:“——还需等上几日。” 镜郎简直要被这闷葫芦慢吞吞说话的语调烦死,哎了一声,往枕头堆里一躺,用脚尖踢了踢王默结实的大腿。 “那你过来给我捏捏腿。” 王默闷闷地应了一声,在床边坐, 将镜郎的脚架在膝头,从脚踝开始,认真又笨拙地揉按筋骨肌肉。 捏着捏着,便从小腿捏到了大腿,接着又摸到了大腿根处,见镜郎嗯嗯哼哼地,也没说话,却被推按的渐渐勃起,他低头,大着胆子,往硬起的那处舔了一,接着连着布料一起,将他性器进中吮吸。 第二十四 微h,王默,回侯府 瑞月的声音在院中响起来时,镜郎才刚刚被王默舔的喷了一次。 开过荤尝过甜头之后,要想再素回去,就太难了,何况镜郎实在是被几个人联手服侍的很舒服,在宫里养病时候,闷得难受,要洗冷水澡静静心,连江南的那一关都过不了,何况是皇帝和太后,只猛凉茶。 其实也不过是扒了他的裤子,一边舔着性器,一边用指头玩那又乖巧紧闭的肉缝,在他哼哼唧唧的时候,又用指腹茧子去蹭肿起的蒂珠,没摸几,女穴就重新成了艳色,花唇嘟着,滴滴答答渗水来。王默用尖压着蒂珠碾弄,再将两瓣肉唇一并住,一边吸啜,一边用头分开缝隙,戳刺暖而软的内壁,没探弄几,镜郎就泄了身。 这次高潮来的又急又凶,情欲决堤,腥甜的水液沾湿了王默的。王默咽满里腥甜的淫水,吻了吻犹张合翕动不停,微微翻着的红艳穴肉,解开亵裤,已然完全硬涨的黑红性器贴着穴蹭了蹭,进了个满涨龟头,又勾着丝淫水退来些许,如是者三,直到镜郎不耐烦,一脚踹了过来。 王默握着镜郎白皙的脚踝,轻轻摩挲脚腕处细嫩的皮肤,才架着他的腿勾到腰上。 “公子……” “你轻些,许久,许久未……嗯,嗯嗯……啊……” 王默才不管什徐徐而入,九浅一深,镜郎发了话,他便挺着阳物插进去,整根没入,插了个满满当当。 等到镜郎轻轻抽气,穴里一夹一夹,还是催促,他才动了起来。王默从来沉默,没有那多花样百的逗弄和荤话,所有的力气都用在实干上了。屋内一时只剩肉体拍打,缠绵交合的水声,还有床榻剧烈晃动的吱呀声。 却才没有入得几个回合,外头就传来女人清凌凌的嗓音。 长公主身边侍女,瑞云瑞月瑞春瑞香个都是最为得力,由长公主亲改了名字,也按着宫里的规矩,都守到了快三十岁没有嫁。瑞月最为年,也有二十五六,镜郎见了,还是得叫一句“姑姑”,此时她在外面喊人,纵是那根东西还埋在穴里冲撞,镜郎也不得提起声音来,强压着那一股绵软沙哑的淫浪调子,打发几句。 “月姑姑,我预备午睡,脱了衣裳……您先、先别进来。” 瑞月沉默片刻,再开时,话音已离屋门有些近了:“不然,就由奴婢服侍公子换衣裳……” 王默却是没忍得住,拖着镜郎的,一一,浅浅地戳刺起来,镜郎登时险些叫来,咬着唇忍过那一阵战栗,才道:“不不不,不敢劳烦姑姑,我己换了就是——好姑姑,我都多大了!” 瑞月噗嗤一笑:“二公子还不好意思起来,也罢,奴婢就先去回了殿,二公子,得记着些时辰。” 镜郎一脸的欲求不满,罗裤还湿了一块,勉强穿戴停当,脚步有些虚浮踉跄,在长公主面前,还是老老实实地行了礼,问了好:“阿娘寻我何事?” 长公主一身青碧罗衫,头上别了几对莹润剔透的绿玉簪子,正看着瑞春几人收拾箱笼:“不要这架玉的,桃花已过了季了,把那扇琉璃山水屏风带去,好放在床头……你哥不在家,年你得跟着去祭祀。” “诶——” 于是镜郎就被长公主打包拎回了宁平侯府。 宁平侯府的老规矩,但凡主家要外一段时日,就得进宗祠,给列祖列宗上个香,告个假,还要安排妥当人选,每月初一十五,都来焚香上贡。每年去西山行宫驻跸,一去至三个月,宁平侯或己来,或打发林纾,都要好好办次祭祀。 本来年交给宁平侯也就罢了,只是他和妾侍私养的那群野种,最大的一个,年也有十一岁了,宁平侯也不知脑子搭错了哪根筋,说要放手给一代,若不是镜郎来,就是这小崽子主礼。 镜郎如何忍得?也就只己上了。 踏进宁平侯府大门的那一刻,他久违地怀念起不知去了什地方的林纾。 好歹之前林纾只要在京,什见人问安待客祭祀的麻烦事,都和他没关系。 镜郎才刚把青字开头的一帮人发落了,又不把相亲的青竹喊回来,他就干脆把王默贴身带着,端茶倒水铺床叠被什的,也不难,他对着王默难得多几分耐心,渐渐的,也做的顺手。 王默也没再穿那不伦不类的锦缎袍服,镜郎让相熟的裁缝上门,为他做了几身吉贝布松江棉衣裳,长衫短褂一应俱全,若论价格,其实比起一般绢罗有过之而不及,不过暗花衣裳一上身,倒也顺眼多了。 好歹长公主行头多,排场大,不至于说走就走,连夜赶制,王默也穿上新衣。 宁平侯府中轴线上建筑不多,老夫人的荣华堂,宁平侯的留观斋,以及长公主基本没住过的静尘园。 “听起来不吉利。”建昌长公主一脸嫌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姑子住的庵堂呢。” 话虽如此,还是打发了一大堆人去重新打扫布置,就算只住两三天,也要重新收拾的,让长公主舒服满意才好。 “娇娇就在西厢房里歇着,也省的被什没眼色的脑残玩意冲撞了。” 至于林纾的居处,二叔林诚的院子挨着,都在垂花门以外,和属于宁平侯的内眷全然分开,避嫌。 “宁平侯府的人,都诩是什名门贵胄,气焰嚣张,我和阿娘又不常住在这里,他恐怕会欺负你。若是有人让你做什事,或是背后议论咱,或者干脆啐到你脸上去,你不用管是什人,穿什衣裳,只管揍他就是。” 王默束着双手,点点头。镜郎也不知他到底听没听明白,长长叹了一声,预备着从头交代一遍,一抬头,瞥见长廊尽头,藻井之,立着个高挑人影。 那男人负手站着,墨蓝色文士袍,白玉冠,白玉坠,廊天光映着他白净光洁的侧脸。 他的容貌清俊,素淡的犹如墨笔画就,一双凤眼,眼尾往上飞着,仿佛不容凡尘。仔细一看,也是有了年纪,眼角眉梢都有些皱纹,这让他看上去多了点烟火气。 只是他一个人站在那里时,你总会不由主地,将他视作画中人。 男人淡淡回头,撩了镜郎一眼,冷淡道:“林纪。” 声音悦耳,却如冰雪,激的镜郎脊梁上窜一阵寒意。 “快去,快去,去找我阿娘来救我。”他小声吩咐完,接着按着王默的肩膀一推,王默不敢多留,忙不迭地跑了。 第二十五章 剧情,芍药hua “二叔,许久不见了,给您请安——” 这男人,却是宁平侯的胞弟、镜郎的二叔,至未婚娶的国子监祭酒,林诚。 看这高冷傲岸,什事都入不了眼的模样。林纾就是幼由他启蒙养大,才学了个十足十的寡淡恶。 “几个月不见,就听见你背后编排,这是君子所为?” 镜郎在心中叫苦不迭,只得垂着头,站在廊,垂手听了林诚半个时辰不咸不淡,没个抑扬顿挫的训话。 “府中诸人是你亲眷家人……是你骨肉血亲……以卑幼论尊长……” 终于,神兵天降,瑞春领着王默,姗姗来迟。 “哎哟,这不是咱侯府的二老爷,怎长公主殿来了,也没见您去请安呢!公主驾临,以君臣论,您避而不见,是什君子所——二老爷,您别走啊,我殿那有好……” 林诚不发一言,转身就走。 不知怎的,镜郎竟在他的动作里瞧了一丝落荒而逃的狼狈。 瑞春对着林诚的背影重重哼了一声,转过脸来,笑嘻嘻的给镜郎行了礼:“公子的住所还未安顿好,要,先在这府里走走,薅几朵太夫人新种的芍药,给殿插瓶去?” “好主意!阿娘把那只官窑的起弦瓶带来了?我看插芍药正好!” 瑞春笑着给镜郎指了花圃的路,镜郎摆一摆手,王默就沉默地跟了上去。 王默是个极好的听众,不会多话啰嗦,也不会轻佻的没个正形,或者畏首畏尾、三句话离不开劝诫,要张就是大道理斥责,就算不知道回答什,也会“嗯”“唔”,点点头,做回应,好让人知道不是在对牛弹琴。 “刚刚那个男的,是我二叔,是不是看的年轻了?” “嗯……年轻。” “我父亲与我二叔,是双生子,你知道什叫双生子?就是时生,按说也有长得不像的,我爹和二叔,偏偏就有个七八九分相似。哦,对了,听说皇后娘娘也有个孪生弟弟,两人也长得一模一样。”镜郎絮絮叨叨的说完,回头去问王默,“你看看,我和我二叔像不像?” 王默回想了片刻,点了点头:“……像,眼睛像。” “对,你看我,还有我哥,虽然一个像爹,一个像娘,但都有一双凤眼,林家的眼睛——哦,你没见过我哥。不过不见他也好,没什见的,长得吓人了,一张阎王脸,冷冰冰,凶,完全以止小夜啼。” 镜郎说着说着,脚步缓了来,猜测不受控制,一路往诡异的方向狂奔而去。 “我娘找相好,也都爱找眼睛长长的,往上挑……”镜郎忽然有些惶恐,“总不会,总不会是照着我爹找吧?” “你说她要是喜欢我爹,又和他闹什分府别住呢?” 这就难住了王默,他思考了一会,闷闷地嗯了一声,摇了摇头。 长廊萦绕婉转,淡淡的花香随风飘来,令人精神一振,镜郎快走几步,素色衣裳被明艳的芍药花海一衬,愈发雅致。 “哎,男人果然都不是什好东西……不对,我没说你,也没说我啊!”镜郎随手薅了一把淡粉色的花瓣来,啧啧感慨,“应该说,男人有了权势,都不是什 好货色,就连我舅舅……听说,我七哥生之前,也曾和皇后好得如胶似漆,甜甜蜜蜜,舅舅还当着人,无事就唤皇后的小名呢……现在还不是,三宫六院住的满满当当,有名分的没名分的,认不全,孩子都有一打……” 他一边低声感慨,一边挑挑拣拣,动作随意,摘了许多花枝在手,只是手法不好,花朵不饱满,被他拉扯的七零八落,王默轻轻拉住他的衣袖,小声道:“别拉伤了手指。” 镜郎把几朵花进王默手里,东张西望片刻,又被一朵正待盛放的朱红花朵吸引了目光:“诶,这朵花开的好。王默,你认得?” “这是洛阳的名种。”这算是问对人了,问什别的,王默都是一棍子打不三个字来,此时娓娓道来,还像那一回事,“球花台阁。公子你看,上头花开如绣球,底花瓣舒展,如台阁相托……这一种多是淡粉,深粉色,难得有这艳丽的赤红。” 一只纤纤素手往他面前一伸,愣是抢先一步,将那朵芍药摘了来。 婷婷袅袅一个纤细女,水色的衣衫,月白的挑线裙子,银钗玉带,十分清雅,只唇上淡淡点了朱色胭脂,手中挽了一只柳条篮子,放了几支苞待放的芍药。 在花丛树影中一站,当真是面如芙蓉,人比花娇。 女冲他甜甜一笑,拈着花枝,在雪白的脸颊边比了一比。 镜郎眉头紧皱,瞪了她好一会:“你不是,你不是那个谁,那个谁……” 洪钦若实没有料到,几日前在宁寿宫里挨了镜郎一顿抢白,让她不来台,便寻了个借宫了,这罪魁祸首竟然还没记住她姓甚名谁。 她脸上的微笑僵了一僵,旋即从容地福了福身:“小女洪钦若,见过表哥。” 那个不知道是谁的未婚妻的……宁寿宫里的那个。镜郎皱眉道:“你怎在这?” “侯府太夫人相请,我来做客。” “哦。”镜郎也不过随一问,根本没放在心上,仗着身高手长,轻巧地一捏,就将洪钦若松松挽在指间的花枝取走了,“那你慢慢做客吧,我走了。” 洪钦若登时愣在原地,镜郎礼貌地皮笑肉不笑扯一嘴角,大摇大摆地绕过她,领着王默往花园的另一头走去:“你最懂这个了,你看看,这大个红花,单插着是不是不大好看?再配个什颜色,白色,黄色?你看,那还有朵蓝的……” “……蓝的。” “嗯,你帮我摘,那一朵小一些。” 洪钦若的脸颊一丝一丝恼得涨红,她咬着嘴唇,抬手攥紧了开的极盛的一支淡黄色芍药,再松手时,已捏了满手残破花瓣与汁水。 镜郎带着王默逛够了院子,捧着花回了静尘园,一进院子门就见瑞香抱着手臂站在院中,冷冷看着小丫鬟端茶送水,她见了镜郎,才换一副和缓笑脸来,欠身一礼。 “瑞香姑姑怎这副表情……”镜郎话说了一半,就听见正屋里传来太夫人苍老的呵斥声,脸色顿然一沉,快步掀了珠帘,一阵风卷进了厅堂。 长公主坐在上首的罗汉床上,翘着手指端详,一脸乏味,就差把“指甲染得不好该换个什颜色”写在脸上了。首坐着太夫人、二叔林诚,身后则站着神色委屈的洪钦若。 太夫人一身描金的缂丝衣裳,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上了极贵重的红宝金刚石首饰,撑着长辈的气势,镜郎进来时,她喋喋不休说话的声音顿时一滞,颇为不满地瞪过去一眼,镜郎只作没看见,嬉皮笑脸,朝两人随便弯了弯腰,算是见礼,就往长公主身边依偎着坐了。 太夫人又停了一停,才把方才说了一半的话接上:“不过是一枝花,你这大年纪了,怎好意思和人家小娘子过不去……” “太夫人此言差矣,您这大年纪了,也好意思和我这个小娘子,娇娇这个小孩过不去呢。听说洪家……这个洪什,是想嫁给我家大郎做新妇的,日后不得在我跟前日日侍奉?我还不教教她规矩了?” 太夫人一时语,重重地拍了一桌几:“说一句,你……你顶三句,你就是这做人媳妇的?” “这是一枝花的事?这是不把皇上,不把皇室放在眼里!太夫人,你就是这做人臣子的?” 此时全然没有插话的余地,洪钦若低头不语,衣袖的手指死死扣着丝帕。 长公主也完全把她无视,连半个眼神都没分过去,环视几人一圈,忽然抬了抬:“喂,祭酒林大人,你说说,以君臣论,以尊卑论,这花归谁?” 林诚原本一脸的置身事外,突然被建昌长公主点到了名字,却很从容,轻轻抿了茶水,放手中茶盏,淡淡道:“以君臣论,殿是君;以尊卑论,殿是尊;以主客论,殿是侯府当家主母,客随主便。这花,当然该归殿。” 太夫人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但林诚说的笃定,她也没有拆子的台,只是愤愤哼了一声,算是接受。但长公主不知是被他哪一句话触了逆鳞,本来还隐隐笑,等他一席话说完,脸上已全无欢欣,劈手夺过那支足称国色天香的娇红芍药,随手往窗外一掷。 “孤最讨厌芍药花了,往后不许在府里种这玩意。” 林诚不置否,淡淡别过头去,不再看她。 太夫人先为他抱不平:“我老二辛辛苦苦,培育名种,亲手种来的芍药,十几年来,繁育的这繁盛漂亮,京中称奇,你说拔就拔,欺人太甚……” “无妨,母亲,殿不喜欢,尽数拔了去就是。”林诚依然云淡风轻,轻轻抖了抖宽大衣袖,站起身来,“微臣这就去处置,告退。” 第二十六章 剧情,行gong 长公主讨厌芍药花吗? 反正就镜郎所知,是不讨厌的。 不仅不讨厌,甚至以说得上是颇为中意,宫内的云天殿,宫外的延春殿,乃至于在西山行宫的归云阁,周奇花异草环绕,都不了芍药,尤其是延春殿后花园里,每到春末夏初芍药花期,便是一片争奇斗艳的姹紫嫣红,照镜郎来看,绝不逊色于侯府里的这一片花圃。 但……也不排除长公主突然就变了喜好,变了性子 。 什爱则加诸膝,恶则坠诸渊,什日喜欢,明日就弃如敝履的事情,镜郎也没见。 像那孙珏,多年来无人撄其锋芒,任是在美人如云俊才遍地的长公主府捞到一席之地,还不是在那教坊司身的十二郎面前败阵来。众人都以为这十二郎家族将要鸡犬升天青云直上,没成想,一时无两的风光还没熬过二十个时辰,他又在哪一次侍宴时触怒了长公主,连人带琴一并摔阶去,当夜就送回了教坊司。到了第二天早晨,十二郎所住的鸣琴馆就又洒扫一新,留待新人入住。 镜郎走了一回神,林诚已经走了,太夫人仍在絮絮叨叨,身后的洪钦若则以帕子掩着唇,哭得梨花带雨,细声细气地仿佛说着什“赔罪,道歉,任凭长公主责罚”,娇弱怜之状,我见犹怜。 惜长公主最是不吃这一套,淡淡道:“洪什……洪娘子,你到底是来做客的,还是奔丧的?哭丧个脸,连个笑模样都没有,你来我面前咒我死,就算我谢谢你了。” 最后仍是以太夫人脸色铁青,带着哭不来也笑不来的洪钦若草草退场。 长公主端起案上的茶盏,抿了一,却嫌冷了,站起身来,往窗外泼去。 那朵娇艳的芍药花已不知去向,青砖地上唯有一滩淡褐的残茶。 “娇娇。” “在呢——” “你替阿娘,往娘娘那里传个信,把归云阁前前后后的芍药花,都给我拔了,一棵别留。”长公主瞪着那点茶渍,语速飞快,好像和谁叫着劲,“随便换成什花,总之,我不想看见那花花绿绿的俗气玩意。” 镜郎听她只提行宫,却半点不讲己家里事,就晓得母亲是在闹脾气了,然不会和她对着干,笑吟吟地应了来,又道:“是我觉得芍药繁盛,这几年都开的好,还挺热闹的,阿娘若不喜欢,不如让他移栽到盆中,放到我院子里去?正巧我身边那个王默,对照料花草有些心得,也好让他学一学,长长见识。” “罢了,既然娇娇喜欢……就按你说的做吧。” 长公主就驴坡,也全了己颜面,此后数日,却也都一直未曾展颜,每日三顿膳食,都是令人传到门中,由瑞春来端了进去,半步没房门。 只苦了镜郎,年担了主祭大任,还要硬着头皮,与那些眉毛胡子一大把,褶皱多的夹死苍蝇的老头子,不咸不淡地寒暄,好在左边站了个高大的王默,右边站着个端着高冷微笑的瑞月,一左一右好似两尊门神护持,挡了不人没事找事的热络。 祭祖事一毕,第二天一早,连早饭都没在侯府里用,长公主张罗着人带上食盒,直接从侯府发,另一头长公主府里开了门,她与镜郎的衣裳摆件箱笼装了三五架马车,连着惯用的服侍 人手也装了三五车,两边并作一个车队,浩浩荡荡了城。 长公主府豢养的马匹,都是西域名种与南地的混血,身材高大不说,相对来说,也更健壮耐用,只是用来,难免是要人觉得暴殄天物,却也十分的有辨识度,连着比寻常马车宽大了三寸的车厢,檐角挂着的琉璃宫灯一道,让人一见即知身份。 马车角落里一只三足小铜炉燃着驱蚊熏香,铜鼎里搁着足足的冰,镜郎就在软枕薄毯里睡了一路,中途起来用了点饮子糕点,就又睡了去。实在是祭祖连着几天寅时就起,将他累了个不行。 等到日头渐渐偏了西,镜郎再一睁眼,就已到了西山行宫中。 守在园子外接人的不是谢一恒,却也是皇帝近身的江南与枫桥。 两人笑着上前来行礼,江南笑道:“殿仍旧住归云阁,陛说二公子年岁渐大了,不好再住后宫,就在倦勤斋附近择了处新院,给二公子安置。” 镜郎想想己身边带着王默,回头青竹来了,都是成年男子,和后宫女眷混住,着实不便……再说,和长公主待在一处,有些事也不大方便,就笑着颔首:“那还得让阿娘重新分了行李,把我的包裹送过去。” 长公主握着象牙柄的纨扇懒洋洋地摇了摇,又举到额前挡住阳光:“回头我让瑞香送去,这园子里然有人做粗活,若是人不够,我再打发人去你那。别打扰你舅舅,请个安就回来。” 枫桥笑道:“知道殿与二公子日到,皇后娘娘备了宴,设在水木明瑟,就着池水,听一听教坊司新谱的笛曲。” 长公主淡淡颔首表示知道了,上了轿撵,由枫桥领着走了。江南则带着镜郎,拐上了一条满是杨柳树荫的鹅卵石小路。 “我如住在哪,你知道?” 江南站住脚,朝着西北角上遥遥一指,曲径通幽,花木深深,又有清泉环绕,修竹千竿,望之凉意顿生,以紫藤与七里香缠绕成了天然院墙,柱上挑了一盏八角琉璃宫灯,竹制的匾额以朱砂镂刻了名字,“云间月”。 “云间月……”镜郎一见,就有些好笑,“这楼阁名字,和阿娘的住处倒是有点像,我以前怎没见过这地方?” “是新修的地方,去岁秋天陛亲看的图纸,谢总管来督的工,二月里才修竣,前几日搬来,陛为您又添了器具摆设。”江南笑道,“距离倦勤斋不过千步,却也幽静,成一方小天地,若是不熟悉路径,是绕不进来的,公子大放心。” 西山行宫凉风习习,又行了一刻多钟,镜郎身上不过了点薄汗,倦勤斋前依依的杨柳,碰见了陈之宁。 他难得穿了一身颜色稳重的墨蓝色锦袍,也没戴什繁复晃眼的金玉首饰,沉默淡然,镜郎都有点不太敢认他。 “哟呵,你这是从哪回来?” 陈之宁抬头望了他一眼,眼睛一亮,就又成了那玩世不恭的样子。 说了几句话,陈之宁就很不老实地上手了,仗着周围都是服侍人,不敢明目张胆地抬头盯着他俩瞧,隔着薄薄几层纱罗衣裳,在镜郎后腰那几寸软肉上摸来摸去。 那股熟悉的熏香味道兜头扑上来,镜郎白了他一眼,却也不由主地软了腰,任陈之宁好哥似的揽着他,在宽大袖袍的掩 盖,摸索到了腿根。 在侯府里时住,镜郎也难得老实了几天,素的很,就算王默守在床边,也不过调戏的他脸红了事,不敢真的做些什。主屋与厢房隔得近,隔音不佳也就罢了,若是长公主夜里睡不着,来找他说话什的,她是不会遣人通传,门一踹就开,若是撞了个正着……镜郎简直是不敢想象。 陈之宁的嘴唇抵在他鬓角,一张说话,湿热的吐息就吹在镜郎耳边:“我的乖乖,想我了没有?” 镜郎别扭地挣了一挣,让陈之宁掐着了要害,只得罢了,好笑道:“想你作甚,你有什好想的?” “然是想我的好处……别推搡,你不怕被人瞧见我亲你啊?” “你发什疯……” “世子爷,陛唤您进去。”两人倏然回头,就见谢一恒笑盈盈地立在几步开外,“还请二公子去侧殿稍待,别中了暑气。” 镜郎擦了擦绯红的脸颊,若无其事地嗯了一声,举步就走,陈之宁却大大方方地叫住他:“……还不知二公子住在这园子里的哪一处,还是长公主殿的归云阁?等见过了陛,还想去找二公子讨一盏茶喝。” “我如不和阿娘住在一处了,是处新地方……罢了,等会你再等等我,我见过舅舅,就带你去。” 第二十七章 剧情,陈之宁 西山行宫风景秀丽,依山傍水,不似禁宫里规规整整的,修筑时请了江南有名的园林造办匠人,前前后后,从前朝末年起,又延续了本朝代人之力,反复整修规划,终于有了日步步景致的庞大规模。 太子殿住在倦勤斋东边的东华堂,连着后头的碧云天,成一体,将东宫妃妾女一并圈了进去,虽然说的上与云间月毗邻,但彼此之间除了碧云天的院墙外,还隔了几百丈茂密花木,互不干涉来往。 镜郎被皇帝留着喝了一盏茶,带了七八个捧着托盘的小内侍大摇大摆地来,仍然是江南领路,走不上半刻钟,就见陈之宁在东华堂外等着他,想来是去碧云天见过了他亲姐姐太子妃,便来堵镜郎。 “怎,太子妃娘娘的好茶没有喝够,又来偏我的好东西了?” “太子妃娘娘味改了,随着太子,爱喝白茶,我喝不惯,讨一你这的清凉饮子,不会这小气罢?” 镜郎懒得在大太阳底与他耍嘴皮子,抬起头来撩了他一眼,转身先走了。 云间月不过是一进一大小,起了二层小楼,竹木构造,室内燃着龙脑香,一水的老山檀家具,兼用白瓷、青瓷与银器,帘帐一概是青蓝与白色罗纱,和着窗外的花藤帘与青竹林,当真是通体生凉,是个夏日纳凉的好去处,竟无一声蝉鸣蛙声,想来是早早就叫宫人驱赶走了。 镜郎点了点桌上一架八副的山水连绵玻璃小屏风,又去净房换了身家常穿的淡赭色纱袍来,就仰八叉地在罗汉床上躺了,陈之宁却还是端着,宫人服侍着两人洗脸,净手,将赏赐来的东西安置妥当,备好茶水点心,等到了闲杂人等放帘子退,才换上了一副嬉笑样子,先一喝干了己面前的白瓷盏,又去摸镜郎前面的茶杯。 镜郎竖起手掌,往杯子面前一挡:“喝了我的茶水,得有什来赔我。” “我啊。”陈之宁把手往他眼前一摊,掌心还留着几道粗粝的擦伤,作了暗红颜色,未曾好全,镜郎头也没抬,看也不看,随手把他手掌推开:“我要你做什?什也不会做,放着都嫌占地方。” “我怎不会服侍你了?”陈之宁端起杯子,笑盈盈喂到镜郎唇边,“二公子,赏个脸呗?” 镜郎没好气地嗔他一眼,到底是贴着杯沿,抿了一清凉回甘的茶饮,陈之宁收回手,相当然地凑在他喝过的地方,将剩的大半一饮而尽。 陈之宁似乎是渴极了,喝完了两杯还未停手,己拎着白底缠枝花的瓷壶,又给两人的杯子重新满上了。 “我说,你上青州去这一趟,就没带什好东西回来?” “一些海鲜干货,还没拆包呢,回头送进来,让归云阁的小厨房炖给你吃,好补补?” 镜郎对吃感兴趣,对烹调却没有半点头绪,点点头漫应,又接过陈之宁递来的茶盏:“不对啊,你不是上青州祭祖去了,明明是己家事,怎回来就见舅舅……” “是,陛想听听青州老家的风土人情,世家大族……”陈之宁见镜郎一脸的不信,面上的笑顿了一顿,换上了无奈之色,“你怎偏偏在这会灵光起来了?” “我又不傻。”镜郎白了他一眼,“哎,原以为大家都是纨绔子弟,不学无术, 混吃等死,怎你就突然有了差使?——想必是早就暗度陈仓,如是不慎露马脚来了,我说对没有?” 陈之宁一时又被他问住了,难得露些窘迫来:“镜郎,这不……” “这不是我该问的对吧?得得得,我不问就是了。” “没说你不该问,你别听着就犯困啊。” “别,你千万别说,我半点都不想听。”镜郎很不给面子,,就要送客,“你怎还赖在这不走啊,禁宫里是你该待的地方吗?” 陈之宁只当没听见,仿佛此地主人翁一般,也学着镜郎往后一躺,歪倒在软枕上:“你身边的青竹呢,怎不见?” 镜郎懒洋洋地,已经把眼睛合上,有一搭没搭地回话:“他回家相看去了,都十六了,他娘或者,就急着要他娶妻生子。” “听说七殿还住在叶家的别业里,都没有入行宫来。乖乖,你比他像亲生的多。” “哦。” 陈之宁沉默了片刻,镜郎已经有些困倦,将要在清凉安静的环境里昏睡过去,又听得他的声音很轻很低,仿佛就在耳边响起来,嗡嗡嗡没完:“那,你身边也没个人服侍,长公主殿派宫女还是内侍来?” “——陈之宁,这十天半个月没见,你怎婆婆妈妈,问个没完了!” 镜郎猛地睁开眼,就要拍桌子,伸去的手却被陈之宁抓了个正着,也不知道他什时候又钻了过来,衣袍一掀,挤在镜郎旁边盘腿坐着,一眨不眨地直盯着他看。 陈之宁攥着他的手腕,一用力,就把他带进己怀里,语调委屈又娇弱,扣在镜郎腰上的手却有劲的很:“好乖乖,这久没见,我这不是好奇问问,关心关心你嘛?你就半点不想我?” 镜郎敷衍道:“想你,想你。” “怎个想我法?” “想找你喝酒,吃肉,看漂亮姑娘,成了吧?” “还有呢?” “还有什?” 车轱辘话绕来绕去,镜郎心知没得他想听的话这就没完了,搜肠刮肚,寻几句好听酸话来敷衍他:“嗯,嗯,一日不见兮,如隔三秋……” “好乖乖,我也是,来,我摸摸,你是胖了还是瘦了,长公主好好养你没有……” “陈之宁,你怎这烦人啊!”镜郎终于还是败阵来,使劲拍他脑袋,“我真担心你在青州那吃了什脏东西,把脑子都吃坏了!” 陈之宁哈哈大笑,仍是一手搂着他,倒不再乱摸了,镜郎也懒得管他,把陈之宁当成个靠枕,己挪来挪去,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又闭上眼睛,听陈之宁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不时回一个“嗯”表示听到了。 “夏雨水不多,路上倒挺好走的,风吹麦浪,就是吃了不沙子……陈家人又多繁衍了几百,认都认不全。” “青州沿海一带,也有许多和扶桑做生意的海商,倒有几样稀罕玩意,颇为繁华,你求求我,我……谁?” 随着陈之宁的断喝声落,外间帘子哗啦一摔,却没人答应,过了一会,是宫女清脆的声音:“陛派奴婢等来伺候二公子。” 镜郎掀了掀眼皮:“进来吧。” 陈之宁还是没松开手 ,镜郎推了他一把,坐直了些许,受了鱼贯而入十来个人的礼,看向为首的枫桥:“大黑……王默呢?” 陈之宁插嘴道:“大黑又是谁?” 镜郎瞪了他一眼,陈之宁嘿嘿一笑,在唇上比了个缝上线的手势。 枫桥的脸圆圆,眼睛也是圆圆的,中等个,看起来文静又甜美:“殿说,王默从未入宫禁,虽是在行宫,也要学两日规矩才好,这两日,就先由奴婢和江南姐姐伺候二公子。” 却也实在是没想到,皇帝身边总共就个贴身大宫女,一气就派了两个过来。 饶是镜郎从小就饱受特权优待,一时也有些牙酸。 “这样吧,你和江南,两人留一个来就行了,阿娘回头,还要派瑞月过来,别让舅舅身边无人使唤。” “是。”江南笑吟吟地应了来,又一一为镜郎介绍起身后各人的职司:这一个宫女擅长烹茶庖厨;旁边那个宫女最会梳头打络子;那一个小内侍鼻子灵,惯会调香;另一个双手灵巧,天就预备在外面扎一个秋千,又会用竹篾编小玩意;这一个力气大的很,以指派他做粗活…… 镜郎有无地听完,摆了摆手,令他去,就问枫桥:“对了,晚上摆宴,都请了什人?” “我也有份吃酒。”陈之宁笑嘻嘻地接,“此外,从太子到十一皇子, 除了远嫁的大公主,其他公主与长公主,一个不落。” 枫桥待他说完,轻声细语地补充道:“尊奉太后娘娘懿旨,洪氏、叶氏,太子妃与世子爷家以及二公子家林氏,有适龄女孩,也跟着夫人诰命,来侍宴。” 第二十八章 剧情,夜宴 傍晚骤雨初歇,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晴岚湖上莲香阵阵,天边的绯色云霞渐渐换作墨蓝,换了天水碧色宫装的宫女已来往不绝,又有无数小船画舫在湖中来来去去,除了灯笼外,还挂着笼罩萤火虫的纱罗小笼,载了琴师、舞姬、歌女,为宴席助兴做预备。 水木明瑟就建在晴岚湖边,八角玲珑模样,二层高,半在岸上,半悬空在湖中。宫殿刻意建造的大而阔朗,周板壁皆以折叠收起或拆,就成了观景的敞轩。湖中虽有小洲亭台,供宴饮休憩,但日晚宴人数颇众,又辟了水木明瑟左右的明荷堂、清月楼两处,作为更衣退步之处。 每一席边的琉璃宫灯都作莲花之状,角落一尊狻猊小香炉,燃着驱赶蚊虫的香料,身后一缸冰山,前置风轮。月白色的纱帘仿佛融入月影之中。 更有胭脂香粉气味萦绕的一众女孩,尚未入席,正立在廊,莺声燕语,手中纨扇,发上美玉明珠,身上华服彩绣,在烛火月色,融成另一片星河。 陈之宁与镜郎走到近前,也不由得被这阵仗吓住了。 好有十七八个女孩,大多面生,大的十五六岁,小的也有十二三,都是该议亲的年纪。 陈之宁眯着眼睛,好容易在人堆里认了己的两个庶妹,一个堂妹,一个表妹,一时失笑:“这多人,是用来做什的?” “还做什。不是想做我亲嫂子,就是要做我表嫂,要不然,就是想做我舅妈。”镜郎满脸倦怠,展开扇子扇了扇风,又被迎面扑来的脂粉香气熏得别过头去,打了个喷嚏。陈之宁上前来挽着他的手臂,将己腰间一个小小香曩送到镜郎脸边,淡淡艾草薄荷的香气驱散了驳杂气味。镜郎深吸了一气,总算缓过神来。 陈之宁暧昧地挤了挤眼睛:“就没人想做你媳妇?” “做我小娘还差不多。谁不知道我的名声。”镜郎没好气地把手臂抽来,“怎,你想媳妇了,那别在我这杵着了,赶紧过去相看啊。” 陈之宁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如何肯放手,当即扭股糖似的缠住他,一手就往他腰上搭去:“我才不去呢,把她全都加起来,都没我乖乖三分姿色——” “——你要是在这对我动手动脚,别怪我翻脸啊。” 两人皆是一身暗色锦袍,镜郎穿红,陈之宁穿蓝,一秀美一英挺,锦衣玉带,说不的风流。 稍稍走近了脂粉堆,就有未见过两人的女轻轻惊呼一声,以扇掩了唇,两腮泛起红晕来,身后陈之宁的表妹拉了拉她的衣袖,时也为周遭女眷介绍起来:“……是我陈家表哥……还有林家的二公子。” 又有女孩叽叽喳喳的,低声问伴:“什林家?” “然是宁平侯林家,建昌长公主的次子。” 一把清凌凌的婉转嗓音响起,一众女如潮水般向两侧分开,让一个月白衣裳的瘦高女。 若论姿色,她与他人,便如众星拱月。 镜郎却不为所动,只是抬了抬:“你谁。” 清冷女蹙了蹙眉,没有做声,她旁边相伴的矮个女孩,穿了身淡黄色的杭罗,衣裳上绣着枇杷黄鹂景,一张,就如小鸟一般啾啾喳喳:“这是部尚书骆家的 嫡长女芝娘……是京城第一美人呢。” 镜郎又问:“什京城第一美人?” “你笨死了,然就是京城里最美的人咯!” “你就是京城第一美人?” 骆芝芝神色冷淡,却颇为倨傲地抬了抬,将这个过于猖狂的赞美认了来。 “那我问你,你与我阿娘建昌长公主,谁更美?” “你与叶氏皇后娘娘,谁更美?” “你与宫中诸位妃嫔,贵妃、贤妃,各位美人,谁更美?” 一开就是送命题。 骆芝芝被问的一怔,镜郎懒得理她,转头看向那小雀似的娇小姑娘:“还有你,我不喜欢这个颜色,去把衣裳换了。” “你什人啊,你让我换就换,凭什……” 她的嗓音尖尖,嗓门大起来时候,未免就有些刺耳,镜郎揉了揉耳朵,就要从她旁边走过,却又有人大着胆子,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袖,打抱不平:“你怎欺负小姑娘?” 那是个桃红衣裳的女孩,柳眉杏眼,颇有几分颜色,陈之宁一见她,就皱起了眉:“幸,松手。” 陈幸却是不理,手心里捏着汗,又有几分期待,只等着镜郎回头看她一眼。 “什叫欺负?”镜郎看也不看她,反手将衣袖一甩,甩掉她的手,接着往袖上用力拍了一拍,像掸掉什脏东西似的,从她身边大步走过,“爱换不换,后果负。” 陈之宁忙大步跟了上去:“我的乖乖,好端端的,你和这群不懂事的小丫头片子置什气?” “我没有置气啊。” “好好好,那你对她发什脾气?万一当场吓哭两个,岂不是……” 在镜郎的瞪视里,陈之宁把后半截话吞了回去,只是笑着去拉他的手。 镜郎却不领情,将手往后一撤,躲了过去:“你心疼就回去哄哄,和我说什。怎,你要来兴师问罪,帮她头啊?” 陈之宁却一直盯着他,神色忽的微妙起来,似乎有些高兴:“镜郎,你是不是……吃醋了?” 镜郎皱着眉,瞪了他一眼,嘲讽之语还没,就见周人如风吹麦浪般,尽数倒了去,谢一恒的声音随之响起: “皇帝陛到,太后殿到,皇后殿到。” 来的浩浩荡荡,十分显眼。左右前后,宫人提着琉璃灯笼开道。三位主子身后,宫中有份席的,不过淑妃、贤妃两位,然后是太子、太子妃,以及带着皇孙前来的其他侍妾,接着建昌长公主挽着舞阳长公主,两人亲亲热热地仿佛说着什笑话,建昌脸上的笑就没停过,还有就是没什存在感的其他几位长公主、已经嫁的三公主。 紧随之后的是还未婚娶的其他皇子公主。 镜郎往人堆里随意一瞥,就看到了贺铭。 他穿着墨色金绣的衣裳,神色冷峻,瘦了许多,脸色也不大好,即使五公主满脸是笑,缀在他身后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也没有搭腔,甚至头也没回,偶尔才敷衍地嗯一声。 他似乎感觉到了镜郎的视线,抬起头来,与他对视了一瞬,墨色的眼睛里撞进了灯火,亮了起来,接着又看清了他身侧的陈之宁,那点幽微的光芒,瞬间就成了风中摇 曳的烛火,双眼一眨,就消失无踪了。 他避开镜郎的目光,走进了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