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晚来临》 新来的邻居 夏季,万物生长的时节。 天刚一亮,住树梢上的飞鸟就等不及地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壬年站在水池边刷牙,眼皮还耷拉着,没精打采的。 回到老家一个月以来,她每个清早基本都是被鸟叫声吵醒的,晚睡早起的作息,能有精神才怪了。 她抬头看不远处的百年古树,漱口吐掉嘴里的牙膏沫,恨恨指了指树上的鸟窝。 迟早有一天给它们捣了。 此时院门被人从外面被人推开,是她奶奶买了早餐回来。 “早餐放这儿了,粥是你太奶奶的,让她出来吃吧。” 说着将早餐放院子中间的木桌上,壬年应了声嗯,扒着堂屋门,朝屋里面吆喝:“太,起床了不,出来吃早餐了。” 壬家老太太今年九十多岁了,身体却依旧健朗,没一会儿老人便拄着拐杖走了出来。 一老一小坐院子里吃早餐,奶奶进屋去收拾行李。 “你这回要出去多久?” 屋门都敞开着,她边喝豆浆边问。 “不清楚,反正忙完了就回来。” 奶奶的声音从屋里传出,壬年叹声气:“你这样叁天两头出门招摇撞骗的,万一哪天被警察逮了我跟太还得大老远去赎你。” “你个兔崽子,怎么说话的呢。” “本来就是,实话实说而已。” 古往今来,这片大地上从不缺以降妖除魔为名骗吃骗喝的神婆神棍,不巧,她奶奶就是其中之一,而且,从她出门的频率来猜,请她的人还不少。 壬年一直纳闷:“你们行业里是没人才了吗?要不然怎么会来找你,连鬼都看不见……” 更何谈驱邪赶鬼。 “呵,你奶我是不是骗人,你自己心里明白。” 临走前,奶奶又检查了遍贴门窗上的符纸,而后拖着个行李箱到院子里,几张毛爷爷放在桌上,叮嘱她说:“我不在家这段时间,把你太奶奶照顾好了。” “有什么事一个人忙不过来的,可以去找旁边小伙子。” 她缓了缓,又交代一句。 壬年表情一僵,不耐烦地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走吧,我跟太还要吃早餐呢。” 奶奶懒得理她了,跟在场另一人说:“妈,我出门了,年年在家里陪你,想吃啥喝啥跟她说。” 声音响亮不少,老太太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必须得大点声才能听见。 老太太放下吃粥的勺子,没看任何人,嘀嘀咕咕地说:“平安,一路平安……” 自言自语似的,不知道听没听清,老太太刚睡醒时就这样。 奶奶叹声气,附和了句平安,叮嘱壬年照顾好老人后,拖着行李箱出了院门。 吃完早餐,壬年扶着老太太回了屋里,时间还早,她返回院子收拾碗筷,又睡个回笼觉才出门买菜。 去买菜的路上,微信提示音一直响,沉寂了个把月的大学班级群又热闹起来,谁谁跳了槽,谁又找到了工作,还有聊结婚的,壬年浏览一遍后没发言收了手机,望着湛蓝的晴空长叹一声。 是该上心找工作了。 闲散的日子越久,越没工作的动力,她一面为自己的懒惰忏悔,一面享受这种坐吃等死的米虫日子。 作为一个月前毕业的女大学生,壬年毕业即失业,拿到毕业证书后便收拾东西回家,她大学在外省上的,许是在外漂泊太久,以后工作就想离家近点,所以大四期间对找工作都没怎么上心,如今回来家里倒是有足够的精力找工作了,可无奈小地方机会少,学的又是国画专业,合适的岗位更少了,投出去的简历都石沉了大海。 肯定是她想工作的愿望还不够强烈。 为了表示自己对工作的渴望,逛菜市场时,壬年在求职app上连投了几个不限专业的岗位,这才良心稍安地去挑菜。 说来也巧,大概是她想建设祖国的心情感动了上苍,刚回到家手机铃声就响了。 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本地的。 她深呼吸平复下内心的激动,接听后礼貌地问好,然而事实证明,是她想多了。 电话是镇口的王阿姨打来的。 她两肩瞬间耷拉下去,“对,我是年年,王阿姨您有事吗?如果是找我奶奶,她不在家了。” “不是不是,我找你的,你电话还是你奶给我的呢。” 听王阿姨的意思说,她家小超市的收银员前天辞职了,一时间招不到合适的人,想起她已回了镇上,问她能不能去帮个忙,工钱照付。 超市离家不远,闲着也是闲着,赚点零花钱也好。 壬年动心了,可保险起见,她说:“我得先问我奶……” “她没意见,你电话还是她给我的,老太太那边,到了要吃饭的点你就回家,让丫丫来看店。” 丫丫是对方小女儿的名字。 都说到这份上了,壬年握紧手机,“那我能不上晚班嘛……” “呃,为啥啊?这一片晚上挺热闹的,你们年轻人不都喜欢夜生活嘛?” 她挠挠头,找了个最合适的理由:“我老太晚上眼睛不好,我得照看她。” “嗯,这倒也是,那行吧,我跟另外一个女孩聊聊,排班排得过来的话,那咱门就说定了啊。” “行。” 她爽快地应下来,挂断电话去找老太太,后者正坐在窗户前的摇椅上发呆,她搬了小凳子过来,说了去超市帮忙的事。 老太太这会子是清醒的,精神头不错,听完后拍拍她的手,让她放心去。 她交代说:“饭我自己回来做,我不在家时,你有事就打我电话。” 傍晚时候,王阿姨又打来电话,说排班安排好了,让她没什么事明天去超市一趟,先简单培训下再上岗。 壬年应下了。 小镇上的日子很安宁,吃完晚饭距离天黑还有段时间,壬年推着老太太去了家门口的树底下纳凉,不多时,一辆货车从两人面前缓缓驶过。 同一个镇的,祖祖辈辈都住在这里,车里的人摇下车窗跟她们打招呼。 “是黄二毛家。” 壬年告诉老太太。 “也要搬走啦?” “嗯,听说二毛要结婚了,新媳妇想住城里,只能签字了。” 他们这地方叫做桥头镇,已经规划了要拆迁盖新楼盘,镇上大半人家都已经拿拆迁款搬走了,只有少部分人家还没搬,有嫌拆迁款少的想多要点,也有舍不得地方不肯搬走的。 她太奶奶就是后者。 凉风拂面,吹得人跟着放松下来,壬年斗胆一提:“太,要不咱们也搬走吧?住城里是要方便点。” 原则性问题,老太太这会倒听清楚了,斩钉截铁地回:“不搬。” 中气十足,完全不像九十多岁的老太太。 壬年深呼吸,不死心地继续说:“那以后我上班了,从城里回来也太麻烦了,再碰上加班,这一路黑灯瞎火的,女孩子走夜路,万一路上被人劫色了怎么办?” 考虑到太奶奶的听力,她每句话都牟足了劲儿,话音未落,身后传来两声犬吠,壬年习惯性回头,面上一闪而过尴尬。 是隔壁新搬来的邻居,牵了狗出来遛弯。 老太太没察觉她的变化,喝口茶水,振振有词地说:“所以让你赶紧处对象,以后上下班让他接送你。” “哎呀太就你别说了。” 她摆摆手:“算了算了,拆迁的事当我没提吧。” 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新邻居大概是想往镇里边遛,一人一狗自家院门前经过,老太太整了整鼻梁上的老花镜,不确定地问:“是新搬来,住老张家房子的小伙子吗?” 壬年两手撑头:“嗯。” 邻居张叔叔做生意发了财,一家人前两年搬去了城里,老宅至此一直空着,直到半个月前搬进来外地人。 一个高大魁梧、面向凶恶的年轻男人,一看就不是善茬。 想起那天推开窗户,乍然看到个光膀子搬东西的男人,她差点没给喉咙里的水呛死。 对方听到她这边的动静,投来淡淡的一眼,放下肩上的箱子进屋,再出来时身上套了白T恤。 壬年无语地翻个白眼,关上窗户窗帘一拉。 不就是几块腹肌胸大点吗,谁想看一样。 就这样,第一天就把梁子结下了,至少在壬年看来是。 此时,眼见人和狗走出去段距离了,老太太好奇问:“你咋都不跟人家打招呼?” “打什么招呼,我跟他又不认识。” 太奶奶没听清:“你说啥?” “我跟他不认识,连一句话都没说过!” 她一字一句、大声地说,老太太听没听清不知道,反正还没走远的狗主人八成是听到了,回过头来望着她。 壬年注意到了对方的视线,正欲狠瞪回去,看到对方那张凶神恶煞的脸,还牵着条同样不好惹的狗,气势瞬间弱下去,脸朝向了一边。 对方也只看了一眼,转过身继续走了。 “大半个月都没说过话?” “嗯。” 老太太纳闷了:“为啥?” “跟你说不清楚,天快黑了,回屋里吧。” 阴凉风吹过,老太太抬头瞧瞧昏暗的天色,:“这是……又到十五了?” “嗯。” 农历十五,每个月阴气最重的日子。 百鬼出没。 壬年扶起老人,瞟一眼人和狗消失的拐角,不由忿忿地想。 见鬼去吧。 春梦留痕 想从镇上搬走,倒不是说壬年多向往大城市的繁华热闹,相反,经过这些年在外求学,充分地让她认识到自己更适合乡下慢节奏的生活。 之所以会想搬走,是因为镇上隔一段时间就闹鬼,就在镇子最里面老桥那边。 进屋把太奶奶安顿好后,壬年第一件事就是检查门窗上的黄符。 “害怕啦?” “没什么。” 她坐在沙发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挂在脖子间的平安符。 头一两次看到游魂野鬼时,壬年以为是眼花错觉,把事情告诉家里人,奶奶只叮嘱她天黑后少出门活动,没事少去镇里头,给了她这枚平安符。 “照我说,你就是无形中被你奶奶影响了,心理作祟,人死就去投胎了,哪来的那么多神神鬼鬼。” “哎呀,跟你说不清楚,你快睡觉去吧。” “又嫌我老太婆烦人了。” 太奶奶拄着拐杖往屋里走,边走边嘀咕:“一个两个都这样不耐烦,放心吧,没几年我就去找你太公了。” “谁嫌你烦了,还不是因为说了也白说——” 她忽然一顿,摆摆手:“快去睡觉吧,明早起来给你买油条吃。” 太奶奶还是认为她觉得自己烦,哼哼唧唧地进了自己屋,壬年又气又觉好笑。 她倒真不是不耐烦,而是老太太如今上了年纪,刚发生的事过几天就能忘,说了也白说。 洗漱完毕,壬年去太奶奶的房间瞧一眼,见人入睡了后进了对面房间。 住乡下最大的优点就是夏天凉快,有时睡到半夜还会被冻醒,爬上床后,她没像往常一样开电脑刷剧,而是凉被一盖直接睡觉。 时间还九点不到。 过了今晚就好了。 她这么着急睡着,可惜天不遂人愿,翻来覆去好长一阵,越躺越清醒,且闭着眼的后果,就是听觉更加敏锐,远处的声响隐隐约约传入耳中,一般人听来再正常不过的风声,在她耳中却是真真切切的鬼嚎。 那群鬼又在搭台子唱戏了。 每月十五都会来那么一出,咿咿呀呀的吵得人睡不好觉,仗着是鬼无法无天。 壬年摸到电灯开关啪的一声打开,推开窗户通风顺便散火气,她现在睡的房间窗户正朝对面邻居的院子,猝不及防看到窗外的景象,她瞪大双眼,整个人顿住。 隔着道半人高的篱笆墙,体格健硕的男人背对她在黑暗中冲澡,全身仅着一条四角裤包裹住紧实的臀。 四舍五入,等于没穿。 院子里没开灯,她房间传出的光束特别显眼,对方转过身来,沉默无声望着她。 大眼瞪小眼。 一声犬吠打破宁静。 “有事?” 男人询问,音色冷沉,说话同时,身体转过来。 猝不及防看到对方腹下内裤兜住的鼓囊囊一团,壬年眼皮一跳,猛地关上了窗户。 露天洗澡,真没素质。 她走回床沿边坐下,两手捂住滚烫的脸颊,听到外面传来的水流声,往后一躺整张脸埋进枕头里,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刚才看到的画面。 宽厚的背,紧实的腹,肌肉分明的四肢,如果是某个男明星长这样,壬年绝对会买对方的海报来收藏,可拥有这幅身材的是个没素质的粗蛮汉子,她只觉得:辣、眼、睛。 离她家又这么近,万一起了歹心,简直是防不胜防,就她这小身板,根本无法反抗。 越想越觉得可怕,壬年赶紧打开手机搜索应对的方法,各路网友给出的回答千奇百怪,她一条一条扫过去,应对之策没总结出来,骂人的词倒学了不少,凌晨时分终于架不住困意来袭,眼一闭沉沉地睡去。 有所思,有所梦。 这一晚,壬年梦见新邻居翻过年久失修的窗户进到她房间,威胁她交出所有值钱的东西,否则就放狗咬她。 梦里的她也在睡觉,临危不惧,告诉他抽屉里有一对玉镯,是她老壬家传了十八代的宝贝,价值连城。 他相信了,让她起床去找出来,壬年走向木桌,抽屉拉开的刹那,一把锋利的匕首架在他脖子上,锋利的刀口对着他。 对方吓得当即向她跪地求饶,痛哭流涕地诉说自己上有老下有小,还要养着一条狗,饭吃不饱,日子过得多么多么不容易。 梦里的壬年起先不信,说他有手有脚,完全可以找份工作养家糊口。 男人哭哭啼啼地告诉她自己没文化,如今工地搬砖都要求九年义务教育学历了,而他小学没念完就辍了学。 那是挺惨的。 壬年放下匕首,打量他的长相身子,好心给他指了条明路——当鸭。 没等对方表态,画面一转,两个人滚到了她的床里,壬年骑坐在男人上方,又是摸他硕大的胸肌,又是掐对方的窄腰,还有两瓣紧翘的屁股。 验货。 除了内裤包裹住的一团,她把男人全身都摸了个遍,而后手伸到枕头下摸出钱包,掏出五十块钱给他,居高临下地说:“以后就跟着你壬姐吧,别去偷鸡摸狗了。” 男人攥紧手中的钱,羞怯地点头。 这小媳妇的模样,壬年简直爱不释手,拍拍对方通红的小脸,昂着下巴,大义凛然地说:“但你得明白,我壬年是不养闲人的。” 他点头,表示非常理解:“主人有什么要求,只管吩咐。” “嗯……算你识相。” 她勉强满意,朝他努嘴,说:“时候不早了,那就先伺候我睡觉吧。” 男人从床爬起来,给她捶背捏手。 壬年脸一黑:“不是让你这样伺候?” 他手收回去,吓得脸埋进脖子里,吞吞吐吐地问:“那要怎么,伺候……” “孤男寡女睡在一张床上,还能怎么伺候?” 仗着在梦中警察抓不到自己,壬年将恶霸的形象演绎到极致。 小伙子不算太笨,听懂了她的暗示,脱掉身上的T恤,询问她:“是这样吗?” “嗯,继续。” 他继续脱裤子,眼见着连内裤都要脱,她胳膊一挥:“停,内裤我自己来。” 鼓囊囊一团,卖相相当不错,当然还是自己动手爽。 她伸手一推,男人顺势倒在床里。 看了这么多片儿和,可算找到机会将理论应用到实践。 壬年重新跨坐上男人的腰,跟骑大马一样,驾驾两声,玩够以后,趴他上面继而抚摸她的身体。 “喜欢吗?” 她抚摸男人壮实的胸肌。 “嗯……” 得到肯定的回答,她变本加厉,手指围绕中间的红豆打转,再用指甲抠弄。 底下的男人低吟,不安地扭动两下身体。 壬年一拳捶他的胸,“怕什么,我能吃了你不成?” 男人委屈兮兮地告诉她:“难受……” “这就难受了?” “嗯……” 这都才开始,硬菜还没上呢,壬年又给他一拳,“不经撩的家伙,难受也忍着,我是你主人,你得听我的。” “哦……” 见他还蹙着眉,壬年将他的脸摆正面对自己,“怎么?后悔了?” “不是……” 他唯唯诺诺地说:“就是希望主人你,快一点……” “呵呵,这个得看你表现。” 她爽够不就放过他了嘛。 壬年捏住他瘦削的下巴,“给姑奶奶笑一个。” 从搬来第一天这张脸就老板着,壬年早看不惯了。 他嘴角扬起,扯出个快哭的笑。 “行了行了,不为难你了。” 搞得自己像个坏人一样。 她枕在他肩膀一侧,往他耳朵边吹口热气,“这里,有别的主人摸过吗?” 不知不觉,她的手已伸到他下腹部,隔着层布料玩弄男人的那团东西。 跟想象中一样,硬邦邦的,尺寸惊人。 他哼了哼气,无意识挺腰顶了顶她的手,告诉她没有。 “我看也是。” 就这猴急的表现,绝对还是只童子鸡。 她臀部下移,两腿大张,改为用自己的大腿根磨蹭他那处,想到稍后这么个玩意儿会进到自己身体里,既期待又害怕。 听说女生第一次会很痛。 她把玩着男人的囊袋,一时犹豫,而在她不间断的蹭弄下,那根东西还在变粗变长。 没有人不喜欢大鸡鸡,还有这紧实的腹肌,腰力肯定差不了,壬年想象着它在自己体内活动时的画面,那种抵死缠绵的疯狂,底裤湿得更加彻底。 不经历磨难,怎么见彩虹。 终究,她说服自己脱掉内裤,湿漉漉的花心蹭弄男人鼓起的顶端。 还是有点心虚,没同时扒掉男人的内裤,小做试探,半开玩笑地问:“不脱裤子能做吗?” 男人抿紧嘴唇:“应该不能……” 好吧,看来只能脱了。 她手指摸到男人四角内裤的边缘,往下拉扯的一瞬间…… 闹钟响了。 活了二十多年,这不是壬年第一次做春梦,但却是第一次看清春梦对象的脸,而且以往都是春梦了无痕,醒来就忘得一干二净,这一次醒来后却记得清清楚楚,自己如何的色欲熏心,诱拐了个身强力壮的盗贼为自己提供情色服务。 说来说去,最让她无法接受的是还是春梦的对象。 壬年抽走夹在腿间睡了整晚的枕头,暴躁地捶打几下后,狠狠往门板上一扔。 滚。 因为今天约好要去超市,她起的比往常早了些,安排好太奶奶的早餐过后回房间化妆,许是有段时间没捯饬导致技术生疏,化完妆后一看手机,赶忙拎上包匆匆小跑出门。 好巧不巧,住隔壁的男人正好要出门遛狗,两个人迎面碰上。 壬年脚步一顿,梦里的画面一帧帧闪过脑海,根本无法直视这张脸,尴尬地别过头去。 一人一狗从她身旁走过。 是都眼瞎看不见她这个人吗。 壬年转身,怒瞪对方的背影,高呼了声:“喂。” 一人一狗回头,四只眼睛望着她。 她下巴扬起,一鼓作气,“你叫什么名字?” 也许是语气不够友善,他牵着的狗冲她吠了一声。 壬年吓得后退两步。 他拉了拉狗绳,低头教训狗两句,抬起来时,淡淡地说:“魏歇。” “哪个wei?” “委鬼魏。” 他望着她。 她咽了咽口水,瞪狗一眼,说:“我叫壬年。” 言罢不等他有何反应,转身跑了。 该死的,梦见谁不好要梦见他。 工地搬砖的帅哥 奶奶这次的主顾,据说是特意托了好几层关系才找到的她,因为路途遥远,除了一笔不菲的辛苦费外,还承包了她奶奶来回的路费伙食费,主顾是搞旅游的,另外又加送全国免费游的名额。 这些,壬年都是从超市老板娘王阿姨那儿听说的,可以想象她奶奶在外人面前吹牛批时的得瑟样。 “照我说,你奶奶这么能挣钱,年年你干脆别找工作,继承她的衣钵算了,自家人还省了拜师费。” 超市不大,要交代的事项就那么几点,教完她后,不着急回家的王阿姨搬了板凳来,一老一小坐超市门口唠嗑。 壬年干笑:“那还是算了,那行业看天分。” 苍天可鉴,她虽然能看见游离于人世的鬼,这么些年胆量也练了出来,但绝不想跟的存在有任何交集。 将瓜子壳扔进垃圾桶,她拍了拍手掌黏的碎屑站起身,说:“时候不早,没什么事的话,姨我就先回去给我太做饭了,下午早点过来。” “行行行,你去吧,老人家吃的饭,要煮软一点。” “嗯,明白。” 以员工价选购到一把新鲜的青菜和一斤香蕉后,壬年背上包离开。 超市没有肉卖,她还得拐个弯去街头的小市场买肉,说是市场,其实就是两排钢架出来的临时商铺,热闹跟县城里没法比,尤其过了买菜的点,整条街上行人寥寥无几。 出门急忘了带伞,壬年顶着大太阳找到肉铺,跟老板说了要求后,跑去旁边小吃店要了杯冰粉,顺便乘凉。 可能是出门忘了看黄历吧,又遇到了他。 她的新邻居,魏歇。 正跟一群五大叁粗的男人围坐在一张圆桌上吃饭,一个两个都光着膀子,看言谈举止,应该是在附近楼盘做工的工人来这边吃中饭。 他原本没看到她,是坐他旁边的男人贱贱地吆喝:“看这么久了,小美女要不进来坐坐一起吃?” 顺着那个男人的视线,他往店门口这边看了过来,壬年躲避不及,一时间目光撞上,四目相对。 坐你大爷。 她剜那个多嘴男一眼,接过冰粉果断闪人。 中饭炒了一荤一素,吃饱后又得赶去超市。 下午一两点,正是太阳光最毒的时候,除非必要,少有人会选择这个点出门购物,是以超市里并不忙,无聊发呆的时候,壬年不由想到早上那会遇到他的事。 难怪长那么身腱子肉,原来是在工地里搬砖的,她就说,怎么会有人租房子租到乡下来,如果是在附近工地做工,那就不足为奇了。 她还听镇上的人说,因为一年到头回不了几次家,那群工人吃了晚饭后无事可做,会去几次“按摩店”消费按个摩。 说白了,就是耐不住寂寞和生理欲望。 壬年最恶心这种男的,鄙夷地撇撇嘴。 “结账。” 几包烟和两袋冰水放在柜台前,低沉的男声响起,有点点耳熟。 她抬起头,看清来人脸,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 又是他。 在家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算了,上个班还要碰到,桥头镇都小到这地步了? 壬年迅速恢复淡定,扫商品价码,瞟他一眼,干巴巴地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莫非真对她起了歹心在跟踪她? 他偏过头,望向不远处。 烈日炎炎下,苍翠林木道的另一边,是尚未完工的楼房和进出的工程车。 离得近,来买东西而已。 壬年品出他的意思,撇撇嘴,报了商品的价格给他,后者低头,掏钱。 “你在那里面打工?” “嗯。” 听到肯定的回答,不知道为什么,壬年有些失落,懒洋洋地将零钱递给他。 他接过去,随手塞进裤兜里,拎上购物袋,却没立即走,看着她的脸,欲言又止。 她登时戒备地盯视他:“你想干嘛?” 抢钱?劫色? “没什么。” 他冷淡地应,走出门骑上电瓶车离开。 “神经病……” 壬年冲他的背影扬了扬拳头,坐下后继续无聊发呆。 她的上班时间是早上和半个下午,快到四点钟时,另一个女生来接班,一进超市就兴冲冲的,“你今天看到高高的帅哥了吗,他来过了吗?” 女孩子姓齐,是个自来熟,昨天已在微信上跟她相互认识过。 壬年没反应过来:“谁……” “就是那个超级有男人味,在工地搬砖的帅哥啊,脸看着有点凶。” 有点凶? 壬年知道是谁了,别过头去:“哪里帅了……” 凶神恶煞,爱装逼,没素质。 还没文化。 “全部全部都帅!” 小齐眼冒星星:“眼睛大鼻子挺,长得高身材还这么好,当他女朋友一定超有安全感吧,还善良有爱心!” 有一回来超市,看到她一个女孩子吃力地搬箱子,二话不说开始帮忙。 壬年撇嘴:“那是因为他想勾搭女生。” 换个老头老太太来,他才不管人家死活呢,看面相就知道了,绝非良善。 小反的关注点跟她不一样,闻言喜笑颜开,“你是说他喜欢我想追我吗?天啊啊,不敢相信。” “……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吧。” 壬年无话可说,拿上自己的包,挥一挥手,“那剩下的交给你,我先回家了。” “嗯。” 壬年走了,回到家时,太奶奶在客厅看电视,她热得全身是汗,一屁股坐在沙发里,将电扇将的风力调到最大。 “感觉如何?” 风吹乱她的鬓发,她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别说了……” 还是米虫的生活适合她,若非生活所迫,谁愿意受苦受累。 如此一想,他其实更苦,至少自己不用风吹日晒。 壬年叹声气,忽闻太奶奶又问:“今天吃了几根冰棒啊?” “叁根。” 她下意识回答,手比了个叁。 早上一根,下午两根。 “不对啊,你怎么知道我吃了雪糕?” 她慢半拍反应过来,诧异地扭过头。 老太太气哼哼地抱怨:“你说呢,吃完嘴都不擦,都让你少吃了偏不听,日子来了又喊疼。” 桌上就有个小镜子,壬年拿过来一照,这才看到沾到下巴处的巧克力酱。 撇开怕发胖,有几个女孩子不喜欢吃雪糕呢,下午又热又无聊,她一个没忍住就连吃了两根,一根香草一根巧克力。 壬年抽了张纸巾沾水擦拭,擦着擦着,动作忽然一顿。 没记错的话,魏歇来超市之前,她刚刚吃完,再联系他走之前怪异的眼神…… 壬年一个深呼吸,猛地起身风风火火出了门去,她一路直冲到邻居家门口,看到紧锁的大门,才想起他人在工地还没回来。 养的狗倒是在,在屋檐下的阴凉处躺着,见有人站在自家门口,汪汪叫唤了两声。 “叫你妹!长得剽悍就了不起嘛!” 仗着有门挡着,她大胆挑衅回去,狗叫得越凶越得意。 混账狗东西。 想到半个下午都顶着这张脏脸在工作,壬年回到家接着忿忿,吃过晚饭后,太奶奶吩咐她:“你忙完了帮我把衣柜上的木盒取下来。” “那个红漆的吗?” “嗯。” “洗好碗帮你拿。” 镇上的生活很单调,壬年也不敢晚上出去玩,洗漱完后如以往一般回房间,白天没睡午觉,刷完两集电视剧就开始犯困。 她打个哈欠,起身对面房间看一眼,确认老太太睡着后,回了房间躺回床上,关灯入睡。 让他舔 壬年再次掉入了有魏歇在的梦境里,跟早上碰面的情况一样,牵着他的狗正要出门遛弯。 她站在自家院子里,隔着半人高的墙跟他打招呼,“喂。” 他牵着狗冷漠地经过,目不斜视。 没搭理她。 莫非他听不见她的声音? 壬年试着制造出点动静引起他的注意,然而一人一狗毫不所动,兀自越走越远。 她又小跑跟上他,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别说扫她一眼,连睫毛都没眨。 岂止听不见,她就是个隐形人。 意识到这一点,壬年之后大摇大摆地跟随在他身侧,一会儿跟狗大眼瞪小眼,一会儿踩狗主人的影子,顺便摸摸他的身子过手瘾,玩得不亦乐乎。 “你闹够了没有?” 魏歇忍无可忍,额头青筋直跳。 壬年以为他在骂狗,手依旧放在他挺翘的屁股上,左拍拍又拍拍。 连屁股都这么结实,让她想起没做完的上个梦,可她现在是隐形人,再续前情似乎有点困难……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一只手忽然扣住她两个手腕,男人恶狠狠瞪着她。 四目相对。 壬年咽了咽口水:“所以,你看得见我?” “我又没瞎!” 他理直气壮地说。 壬年懒得跟他解释现在是在梦里,问他:“那你都看见了?” “嗯。” 他学她的样子,踩了脚她的影子。 模样滑稽可笑,愚蠢至极。 壬年瞬时脸一黑:“你够了。” 她挣脱他的束缚,手叉腰气汹汹地问:“既然看得见我,为什么刚刚不理我?” “你还好意思说我呢,昨天让我伺候你,伺候到一半,你人却消失了。” 他委屈地垂下头:“害得我和狗狗找了你好久……” 想不到跟上个梦是有联系的,她很惊讶:“你还记得我是谁?” “你是我的主人,怎么可能不记得!” 他抓住她肩膀,望着她目露哀怨。 壬年轻咳了咳,解释说:“我又不是故意的,是突然有事被叫走了……” 不识趣的破闹钟,偏要关键时刻响。 “那你还要不要我了?” 这又是什么虎狼之词,壬年老脸一红,“……要。” “那就太好了。” 他笑嘻嘻地改为挽住她的胳膊:“那我们现在找个地方,把昨晚没做完的事情做完吧。” “你不遛你的狗了吗?” “狗哪有伺候主人你重要。” 他将狗绳一抛,发号施令:“滚到一边自己玩去吧,我要陪我的主人,别来烦我。” 狗子呜呜低鸣,夹着尾巴惨兮兮地走了。 壬年很对他的表现很满意,轻点一点头。 望着自己的狗子走远,他转过脸来,笑容灿烂地邀请:“走吧,回家里去伺候主人您。” “嗯……” 因为要回去干“大事”,两个人的脚步比来时快许多,走着走着,壬年忽然记起来一事,停下来质问他:“今天下午那会,你为什么不提醒我下巴有巧克力?” 害她出糗。 他一脸懵:“啊……我下午没看到你啊,一直都在找你。” “我说有就有!” 壬年气结,手叉腰瞪他:“快说,不说就把你榨干了!” 让他精尽人亡。 “那你还是榨干我吧……” 他转过来面对她,给她看撑起的裤裆,羞涩地说:“想要主人摸摸了……” 她舔了舔唇,克制住去摸摸的欲望,凶巴巴地吼:“摸你个头!随处发情的坏东西,别想转移话题,快说,为什么不提醒我!” “我错了……” “错哪了!” “唔……反正我错了。” 他耸肩,低头亲了亲她的下巴。 突如其来的吻,搞得壬年一愣,下一秒手捂住被他亲过的地方,说话变得支支吾吾的:“你……你这是干嘛?” 脱衣服脱裤子没害羞,就亲个下巴反而害羞了。 他单纯无辜地回:“帮你舔干净呀。” 她呵呵冷笑:“早擦干净了,还等你来舔。” “那就再擦一遍。” 说着又连亲两下,柔软的唇落在她的手指、脸颊,第叁下时,壬年头歪向一边避开了,眼神躲闪不敢看他,“谁让你亲的,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主人了!” “当然有啊。” 他毫不犹豫地回答,告诉她:“但是亲自己的主人不是很正常嘛,我养的狗也喜欢亲我。” “它是狗,你又不是!” “差不多嘛,你不是已经说了要养我嘛,以后我就是你的了。” 他亲昵地挨着她,脸颊蹭她的肩窝,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喟叹。 壬年想了想,深觉他说的很有道理,便同意说:“那你舔吧。” 刚好走到她家家门口,奶奶带着老太去旅游了,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她领着人进到自己房间,往床上一躺,命令他:“舔吧。” “嗯……是要舔全身嘛?” “那还用说。” 壬年敞开四肢,瞄他一眼,“难不成你是想偷懒?” “怎么可能,我才不会偷懒呢。” 他脱了鞋上床来到她上方,怕压到她,大半身体悬空,小心翼翼地先亲她的耳朵,舌尖含住耳垂挑逗。 壬年嘤咛了声,胳膊搭上他肩膀,命令道:“把你衣服脱了,我要摸你的腹肌和大胸。” 他依然脱掉上衣,顺便要解裤子,被她制止:“那个先不用。” 脱衣服就行了。 壬年想过了,她现在还没胆量跟他上本垒,虽然只是在梦里,万一跟现实一样痛怎么办。 “可是不脱怎么做……” 他抬头可怜地望向她:“不是说了回来继续吗?” “一会儿脱行了吧。” 她敷衍地回话,催促他:“快舔,没把老娘舔舒服就剁了你的小鸡鸡。” 说着一条腿伸到他胯间,上下磨蹭他的大腿根。 他似欢似疼地呻吟,没空再纠结脱不脱的问题,火热的吻落在她的脖颈间、脸蛋上,含住她的下唇挑逗舔舐,有别之前的温柔似水,充满了情欲和攻击性。 单身多年的壬年那经得起他这般撩拨,全身迅速起火发热,两条腿勾住他的腰臀,难耐地催促他:“再快点。” 魏歇的手绕到她背后,解开内衣的排扣,握住一只小白兔揉捏,粗粝的手指刮蹭柔嫩的乳肉,弄得身下的人阵阵颤栗。 “别这么用力,你要捏坏它不成?” 她细声娇嗔,他笑呵呵解释说:“捏不坏的,而且会越揉越大,主人的兔兔有点小,我帮你把它们揉大吧。” 壬年咬牙切齿:“你闭嘴吧……” “唔……那行吧。” 他低头含住另一颗蓓蕾。 听她的话,闭嘴了。 才进去个头就喊疼 万万没想到他是这样闭嘴,壬年身子一颤,细细地呻吟,“你不是说自己还是个处吗,哪儿学来的这些手段。” “无师自通。” 他抽了空回答。 “狗屁的无师自通” 壬年会信才怪了,忿忿地质问他:“你是不是偷偷去过镇上的按摩店了?” 说是按摩店,其实就是挂羊头卖狗肉,懂的人都懂。 他委屈地为自己辩解:“我没有……” “那昨晚我走了后你怎么解决的?” 他将双手举到她眼前。 “用手?” “嗯。” “以前发情的时候呢?” 他羞涩地承认:“也是……” “好吧。” 看他精壮到确实不像被女人压榨过的身材,壬年选择暂且信他一回,拍拍他俊俏的脸,“继续。” “嗯。” 他把她翻个面抱起来放在腿上,嘬吻她瘦削的肩,顺便把她上衣给脱了。 后背紧贴壮实的胸,屁股底下就是他那根玩意儿,这种滋味实在不好受,壬年抓紧环在胸前的胳膊,好几次差点没忍住叫他脱裤子。 “你这表现,可真不像个处男……” 她喘着热气评价。 他下巴枕着她肩窝,呼出的热气喷在她脸上,“主人这是在夸我吗?” “呵呵,你觉得是就是吧,嘶,轻点……” “嗯。” 他的手不白,但胜在十指修长,夹住一粒粉嫩的乳头轻轻拉扯,另一手沿着她平滑的小腹往下,解开她短裤的扣子,裤链下拉,再轻轻一拽,脱掉。 她双眸含春,眼见自己的外裤被扔到床尾,不确定地问:“真的要做到这一步吗……” “不是你吩咐了,全身都要舔嘛?” 男人宽大的手掌包裹住她的私处,指尖隔着薄薄的布料在穴口打转,意欲何为再明显不过。 她身子被箍住,满面潮红地靠在他身前,无法拒绝,也不想拒绝,“那你舔吧……” “嗯,这是当然的,很湿了,看我怎么帮主人你舔干净。” 在此之前,可以更湿一点。 他挑开内裤边缘,手指探进去,不疾不徐地按压揉搓阴蒂上方。 小嫩雏壬年何曾被男人这么招待过,奇异的滋味从被他触摸的部位传达到四肢百骸,身体不断升温,几乎要融化在他怀里。 他低头吻粉嫩的唇,一手拽下湿透了的内裤扔去一边。 身无寸缕,腿根空荡荡的,唤回来她的些许理智,警告他:“劝你老实点……” 敢做多余的,就切他小鸡鸡。 “对于我,主人你完全可以放心。” 他大方承诺,中指拨开层层褶皱,找到柔软的入口,慢慢伸进去一指,刚进去个指头,她就怕得全身僵硬直呼好疼。 他停了手,叹息:“我都才插进去一截手指头。” “这怪我吗,谁让你手指头这么粗的,而切……” 她嘟囔嘴:“我缺乏实战经验不行吗……” “也是第一次嘛?” “嗯……” 她弱弱地承认。 “那好吧,我错了。” 他吻她汗湿的额发,把人放回床面上,“那我换个温柔点的舔法。” 边说边扒开她的腿,腰一低脸埋进她两腿间。 这明明是更刺激了吧…… 壬年本能地夹住两腿间的大脑袋,所有的感官集中在大腿中央,男人柔软的唇舌由上至下舔舐她的私处,途径的地方,留下撩人奇异的痒。 “啊……别这样……” “不舒服吗……” 他玩弄凸出的小核,抬头察看她的反应。 壬年难耐地扭动下体,没好意思否认。 “那就是很舒服了。” 他得意洋洋地笑,玩得更加兴起,不忘下下方的泉穴,伸指耐心地戳弄试探,等又分泌出一阵香甜可口的蜜汁,再换上嘴堵住,大手改为揉搓小核上方,催发泉眼不断涌出爱液。 “啊…嗯…好痒……” 又痒又舒服。 她喘着热气,溢出声声妩媚的呻吟,伸手按住男人的脑袋,细指插进他坚硬的头发里,抬高下体主动将自己的柔软送入虎口。 他顺势而为,试着将舌尖伸进去,壬年身体一激灵,丰沛的蜜汁狂泻而出。 他从她腿间抬起头时,半张脸是湿的,鼻子和嘴唇晶晶发亮,有条不紊地开始脱自己裤子。 “你要干嘛,不许脱。” 壬年瘫在床里,喘着气一时半会使不上力。 “好难受,要主人摸摸。” 他边说已经脱完了裤子,一丝不挂跪在她身边,热切地恳求:“主人你自己看,它好痛,要你摸摸。” 壬年倒是想看他鸡鸡的庐山真面目,只是眼前忽然蒙住了层雾气,根本看不见它的样子,手握上去,只能感觉出是个很长很粗的东西,硬邦邦的,还有点烫手。 “动一动,快动一动。” 他痛苦地呻吟。 还敢冲她提要求了,想到现实中的憋屈,壬年偏不如他的意,松开手命令他:“你自己来,撸给我看。” “唔……下次吧,这次你先来。” “不行,我现在就要看,不听我话,你要造反了是吧。” “我怎么敢呢……” 他可怜兮兮地垂下脑袋,手伸到下腹,只好自己上了,一边套弄,一边控诉她,“主人你好坏,只管自己舒服,都不管我了……” “嗯…这是对你的惩罚……” 跟他搞出这么大阵仗,壬年早已累极,昏昏欲睡地阖上了眼。 还没有女朋友 除了上班和买菜,壬年基本都呆在家照顾老人家,一日叁餐准时开饭,不料还是没防住这个万一。 老太太摔了。 医院大厅,她匆匆赶过来,身上还穿着超市的工作服,手叉腰气不打一处来,“不是说了我给你拿,晚一天它能飞走了不成?” 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老太太不敢看她,小声嘀咕:“明明是你自己先忘记了,还好意思骂我老太婆……” “你——” 壬年气结。 太奶奶要看放在衣柜上方的红漆盒子,壬年昨晚忙完后忘了拿,她也不说等她回来,擅自架了板凳自己去取,下来时没踩稳摔了一跤,这个年纪的老人哪里经得住摔,得亏是地上铺了层厚地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壬年长舒口气:“我看你是要把我气死。” “小小年纪说什么死不死的,说起来,我们还得感谢人家小魏及时赶到帮了一把。” 两人这才想起还有第叁个人,壬年快速瞥一眼身旁高壮的男人,干巴巴地说了句谢谢。 “不客气。” 魏歇淡淡地答,不同于粗旷的外表,说起话时却有几分文质彬彬的味道,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说:“没其他事,我先走了。” 壬年别过头不看他:“嗯。” 老太太听不清两个人在聊什么,只能靠猜的,笑说:“我们也要回去了,一起走吧,省点打车钱。” 然后又交代壬年:“等会经过菜市场了买两斤肉,请小魏吃顿饭答谢人家。” 壬年手指自己:“我来炒?” “难不成我炒吗?” 那都不用吃了。 她苦闷地挠挠头:“知道了……” 两人终于商量完,魏歇这才得空插话:“不用这么麻烦,我在工地跟他们打伙吃就行。” 声音不大,是跟壬年说的,她朝老太太努嘴,“你跟她说吧。” 搞得她多想炒菜给他吃一眼,就自己那个厨艺,要不是没钱,宁愿到酒店订一桌。 老太太耳朵不好使,跟她说话不知情的还以为在吵架,在家里还好,医院大庭广众人来人往的…… 魏歇张了张嘴,打住了。 扶着老太太,叁个人慢吞吞往医院门口走,壬年不着痕迹偷瞄他一眼。 会帮助老人家,看着是没那么凶神恶煞讨人厌了,就是这个身高让人心烦。 离那么近,她都只能到他肩膀吧,壬年讨厌所有让她显矮的存在。 “你怎么发现我太摔了的?” 她没话找话,化解尴尬,尽量忽略旁边人身高带来的压迫感。 魏歇简短地跟她聊了聊经过。 他本来已经出门去上工,因为不确定有没有给狗倒了水,又返回到家里,听到老太太的求助声,就过去隔壁看了眼,后来背着老太太打车来医院,路上才有空联系的她。 “好吧。” 她耸一耸肩:“还是谢你了。” “没什么。” 天色不早,要去蹭饭,回家的路上,魏歇打了个电话请假,下午就干脆不去了。 太奶奶要静养,壬年决定先把人送回家再返回菜市场买菜,一回到家,老人就忙不迭吩咐她进屋把木盒子拿出来,苍老的手指颤颤巍巍地取出放里面的青玉平安扣,仔仔细细地检查是否有磕到碰到。 两人站在一旁,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壬年耸一耸肩:“据说是她情郎去打仗前留给她的定情信物。” 魏歇默了两秒,说:“你太奶奶和太公感情很好。” 壬年斜睨他,摆手,“不是我太公。” “……” 魏歇抿唇,不吭声了。 两个人出门买菜,壬年买人吃的,他买狗吃的。 “事先声明,我炒菜一般啊,你要怕吃不饱,那再买些卤肉,凉菜好了……” 她边挑选肉边说,因为紧张,鼻头上出了汗。 “我不挑食。” “哦。” 壬年暗自松一口气,又觉有必要再次提醒:“话是自己说的啊。” “嗯。” 话虽如此,以防万一,壬年还是另外买了斤酱牛肉,她自己也爱吃。 买好人吃的,接着去买狗吃的,壬年以为他要买的是狗粮,看到他称鸡胸肉有点没反应过来,“现在的狗都吃得这么好了?” 没搞错的话,他还是在工地做活的吧,这年头搬砖都这么挣钱了? “天气热了,大黄不肯吃狗粮。” 大黄,狗的名字。 “哦。” 壬年应了声,尽管没搞懂其中的逻辑。 又取了块鸡胸肉放塑料袋里,魏歇掂量了重量,提着袋子去称。 到家已经快五点了,幸好出门前就煲了饭,壬年以最快的速度炒了香干肉丝和蒜蓉油麦菜,一份紫菜蛋花汤,再将在市场买的卤牛肉装盘。 开饭。 “小魏长这么俊,谈女朋友了没有啊?” 老太太边吃边问,壬年无语地翻个白眼,却也偷偷伸长了耳朵。 他停了筷子,摇一摇头。 壬年暗自挑眉,以防老太太说出不该说的话,夹了一片儿牛肉放她碗里,“本来就吃得慢,还聊天,等吃完再聊。” 老太太不听,振振有词地说:“那怎么行,等吃完饭小魏就遛狗去了,是吧小魏?” 魏歇点头:“嗯。” “我就知道的,你天天牵着狗从我家门前过。” 老太太为自己猜对了高兴,又关切地询问:“来镇上也有一段时间了,周围都熟悉了没有?” “还好,没怎么逛。” 由着老人的听力,他提高了嗓音,一字一句说得很慢。 太奶奶听清了,眯眼睛笑说:“那正好,等会吃完了,让年年带你去逛逛。” 壬年反对:“我还要洗碗呢!哪里有空。” “就这几个碗,明天洗也一样,今天多亏了小魏,你带人家去认认路,就当替老太婆我谢谢人家不行嘛。” 太奶奶训完壬年,一改严肃,和蔼可亲地跟魏歇说:“你们俩看着年纪差不多,以后都是邻居了,可以交个朋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以后有啥事都能互相帮衬着些。” “嗯……” 他缓缓点一点头,看向旁边的她,“多谢。” 一点不想出门的壬年抬头望天,生无可恋。 “天快要黑了。” 临出发前,她最后挣扎。 “哪里黑了,太阳不还挂在天上嘛。” 老太太努嘴示意西边的天空,夕阳西下。 “而且你不是有你奶奶给的平安符吗,怕什么,快去,人家都走远了。” 老太太不停催促,壬年望着越来越小的身影,烦躁地跺跺脚,极不情愿地迈步跟上去。 神秘的祠堂 追上魏歇,壬年走在他一侧,和他商量:“我带你去另外一个地方溜,保证你家大黄喜欢。” “哪里?” “东边小河那儿。” 他以为自己记错了:“那边不是垃圾收集站吗?” 附近就是工地。 壬年点头:“是啊,狗不是都喜欢翻垃圾玩吗?” 魏歇抿了抿唇,没接话,壬年正要问他到底去不去,这时走在前面的大黄看到远处有一条白狗,激动得一狗当先朝人家冲了过去,一会儿就没影了。 壬年不敢相信地眨眨眼:“……你家大黄是公的还是母的?” 魏歇也有点懵:“公狗。” “难怪了。” 壬年在心里暗骂色狗,边瞥了魏歇一眼,后者没注意到她这边,迈步往里走去找狗。 她左顾右盼,脚步后退打算悄悄返回,前面的他忽然转过身来,目光定定望着她,站住等待。 “……” 壬年尴尬地别过头,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因为心虚,壬年紧紧跟随在他身后,目不斜视不乱看更不乱碰,可架不住同行的人是个问题大王,走到镇子中央的广场,他指着座破旧的高台,“那是什么?” “戏台子吧,听镇上老人家说的。” 一到这地界她就觉得阴气森森的,搓了搓胳膊,催他:“快把狗找出来,找到就回去了。” “嗯。” 他呼喊了声大黄,听闻远处隐隐约约传来的犬吠,凭感觉走入了其中一条巷子。 天边夕阳已经快消失了,壬年跟在他后面,理智告诉她应该现在就撤,可想到老太太的嘱咐,真要先闪人了,良心上又过意不去。 这只蠢狗。 壬年发誓,下回要再梦见他们主仆,绝对绝对要让魏歇把它揍一顿。 “我来这边好多次都没看到人,是都搬空了吗?” 他突然出声,壬年吓一跳,拍拍胸脯,缓过劲后告诉他:“除了我家,还有镇子最里面几户,基本都搬得差不多了。” 房子有没有人住很好辨认,端看院子的破落情况,以及有没有人烟就没判断出,两个人一路走来没碰到个人影,更别提亮灯了。 “是大黄。” 魏歇不高不低说了声,离得有点远,正欲把狗叫回来,它却跳过一户人家的院门,眨眼又没影了。 壬年也看见了,一眨不眨望着狗消失的那扇木门,眉头逐渐拧成一团。 狗东西,哪里不进非要进那里。 是他们桥头镇的祠堂。 高墙大院,两层的木质阁楼,是整个占地面积最广的建筑,供奉着先祖们的牌位,按理说,祭祀先祖的地方,应当是想拜时当都能进,可不知道谁立下的规矩,只能在逢年过节时开放,壬奶奶作为镇上有名的神婆,壬年小时候跟着她进去过几次,总觉得神神秘秘有、阴气森森的,气氛一点也不像祠堂。 而且,她有一种直觉,自己看得见鬼魂,跟这座宅子脱不了干系。 她眼睛变化前,进过这座宅子。 “你自己进去找吧,我就不进去了。” 两人行至祠堂院门前,壬年站在一头石狮旁边,说:“这是我们桥头镇的祠堂,不能随便进去的,你是个外乡人,现在情有可原也能理解,我就不能明知故犯了,万一冲撞到哪位老祖宗,我奶得扒了我的皮。” 她说得头头是道,魏歇扫一眼荒无人烟的周围,“你确定吗?” 她面上镇定,实则心虚地点点头。 “行。” 人家都这么说了,魏歇也不好强求,推开半掩的院门,厚重的木门顿时发出沉闷的吱呀声,在这寂静的环境里,显得尤其突兀刺耳。 壬年只觉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一阵凉风迎面吹来,赶紧抓住他胳膊,“我看我还是跟你一块进去看看吧,两个人起找,人多力量大。” “你不怕冲撞你们的祖先吗?” 魏歇提醒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壬年撇嘴,振振有词地说:“我是为了帮你找狗不得已才进去,老祖宗们会理解我的。” “是吗?” “当然,别啰嗦,快进去找。” “嗯。” 两人跨过长满青苔的门槛,魏歇放开扶门的手,木门随之哐一下阖上。 被吓得身体一僵的壬年:“……” 想打人。 “怎么了?” 见她不对劲,他疑惑地问。 壬年大人有大量地挥手,“没什么,快找狗吧。” 往年大家都住在镇上时,祠堂经常有人来打扫,如今人搬得七七八八,除了逢年过节前几天收拾收拾,平时无人再管理,现在便是连最后一点人气也没有了,整座祠堂死气沉沉的,安静得可怕。 壬年踩过石板上的枯枝败叶,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埋着头不敢乱看,问他,“看到狗了没?” “没有。” 按道理说,分开找更快些,可见她这副样子,魏歇没说什么,默默走在了前面。 前厅是供奉牌位的地方,门窗都紧锁着,狗不可能进去,粗略找了圈没找到,两人来到后院。 祠堂很大,这样找下去,天完全黑之前能出去都得谢天谢地了,她忿忿地嘀咕:“等找到了,老娘绝对要把它炖了吃狗肉……” 话音未落,楼上传来声响亮的犬吠,壬年吓得尖叫一声,下意识抓住旁边的人胳膊。 魏歇叹息,“别怕,是大黄。” “我知道。” 她还没聋,认得出那只狗崽子的声音。 “走吧,上楼看看。” “嗯。” 寻常的祭祀法事都在前厅办,壬年也是第一次来后院这边,跟在他上了二楼阁楼,踏在木质的走廊上,没克制住好奇心看了眼下面。 亭台楼阁,假山溪流,还有一池子开得正好的荷花,余晖照耀下,美不胜收。 原来后院就是这个样子。 壬年暗叹绝妙,这要是在白天,还能搬纸笔过来作画。 “看到了,在那里。” 她收了看风景的心思,朝走廊尽头望去,站在房间门槛前摇尾巴的,不正是大黄。 “这狗崽子,让我们好找。” 终于找到大黄,她显得比他更激动,手叉腰气愤地上前,等他套上狗绳后,立即指着狗头唾骂:“看到条小母狗就跑,下次再跑就剁了你的小鸡鸡!” 大黄没理她,依旧瞧向屋里甩动狗尾巴。 “你这么激动干嘛?” 房门敞开着,他往屋里瞅了瞅,壬年顺着他的视线转过头,看清屋里情形的瞬间,呼吸猛地一滞,心跳停止。 “怎么了?” 察觉到她表情的变化,他又往屋里看了眼。 除了桌椅板凳等家具,什么都没有。 “没什么。” 还得庆幸这些年被吓多了才没叫出来,壬年缓缓呼出口气,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走吧。” 说着不待他回应,火速转身下楼,脚步隐隐的慌乱。 魏歇皱眉,再看了眼寂静无人的屋内,迈步跟上。 洗澡 壬年万万没想到,他们桥头镇最神圣的祠堂里竟然住着鬼,一个穿着戏袍、长发披散的女人,坐在一方铜镜前梳头簪花。 她在祠堂后院看到的画面。 直到回了家进到自己房间,对方的脸仍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白面红唇,吊眼细眉。 这番打扮,即使是个人也够把人吓个半死,更何况是个女鬼,壬年自认这些年见得算多了,仍不免吓出身冷汗。 都怪那条狗。 听见窗外传来的水流声,壬年正愁一腔怒气没处撒,翻个身下床来到窗边,一把掀开掀窗帘,冲对面叫嚣:“你能不能有点羞耻心,在屋子里洗不行吗?” 魏歇刚脱掉上衣正在试水,被她吼得一愣,解释说:“浴室还没装修好。” 然后又指了指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 如果她不开窗户,没人看得见他在院子里露天洗澡,更何况他还穿了条裤子。 壬年瞥向他的下半身,黑色四角裤紧紧包裹住强健有力的臀腿,最中间那一团呼之欲出。 穿了跟没穿有什么区别。 壬年愤愤地别过头,问他:“那什么时候装好?” “看装修师傅的进度,应该快了。” 日子都不确定,能快到哪里去,壬年瞪他:“那你就不能换个时间洗吗?” 每次都挑她酝酿睡意的时候,唰唰的水流声吵得人心烦。 可问题是,他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睡,对此,魏歇只能说:“抱歉。” “呵呵。” 说白了澡还是要洗的。 谈判失败,壬年恶狠狠剜他一眼,“那就洗快点!” 说完啪的一声关上了窗户。 再回到床上,她打开手机看电视剧,可惜受外面的动静影响,精神总无法集中,十多分钟后懊恼地放下手机,被子一蒙拉灯睡觉。 乡下的夜晚静谧清凉,水流声什么时候消失的不清楚,她在迷迷糊糊间再次沉入梦乡。 好死不死的,这次出现的地点是祠堂,魏歇不在身边,她一会儿被大黄追着咬,一会儿又被女鬼吓,想开门逃出去,腿却跟灌了铅一样,怎么都走不到门边。 她跌倒在门后,眼看着女鬼和大黄朝自己扑过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魏歇火急火燎地冲进来,凭借高大的身姿吓退大黄和女鬼,一脸心疼地将她扶起来。 “我来晚了,主人你没事吧?” “你看我这样,像没事的样子吗……” 壬年颤巍巍地站起来,腿发软走不动路,便光明正大地奴役他:“背我。” “嗯。” 他像头憨厚的老牛,任劳任怨地弯下腰,等她趴上来后,手臂将人一托背着人离开祠堂。 “大黄呢,你怎么不带上它一块儿走?” 壬年缓过劲儿来,趴在他背上问,后者一脸冷漠:“不要它了。” “为什么?” “笨狗,竟然敢扑你。” 好吧。 壬年不得不承认,心里有点甜,乐颠颠晃荡两条腿,又问:“那个女鬼呢,你看得见她吗?” “嗯。” 有鬼一起看,壬年更开心了,说:“那个女鬼好像很怕你。” “嗯……” “为什么?” “这个嘛……” 他耳朵渐红,小声告诉她:“我阳气太重了。” 她眨眨眼,有点懵:“阳气重?” “嗯,鬼不是怕太阳光嘛,阳气重的人,其实就相当于一个小太阳,妖魔鬼怪是不敢靠近的。” 他用最简单的语言和她解释,耳根子越来越红。 壬年沉吟,几秒后摇头:“我才不信呢,哪有人阳气重到连鬼都害怕的。” “除非你证明给我看。” 她义正严辞地说,他果然接着问:“要怎么证明?” 壬年左看右看,见不远处有条河,便指着说:“你去河里河里游一圈,把水鬼吓跑了我就相信你。” “可是这条河没有水鬼啊?” “让你去你就去,啰嗦什么。” 她给他一捶,后者默默受了。 来到河岸边,他把她放到青草地上,弯腰开始拖鞋。 他好像很容易害羞,脱了上衣后没再继续,穿着裤子就要往河里走,壬年把人叫住:“你这样下去,上来了穿什么。” “天气热,走到家也差不多干了。” “那也不行,哪有人穿这么多下河游泳的,你游得动吗,脱了脱了。” “可现在是在野外啊……” “这又没什么的,多的是人野泳,快脱。” 她两手抱臂,没得商量的态度。 魏歇拽着裤带,扭扭捏捏地脱掉了外裤,全身上下仅剩条内裤。 她偷瞄去一眼,吩咐:“继续。” 他弱弱地提醒:“再脱就没了……” “没了就没了,荒郊野外还是大晚上的,谁要看你。” “这个……” 他手摸到四角内裤的松紧带,犹犹豫豫地脱掉,改用手掌遮挡住关键部位,问她:“现在可以了吗?” “手拿开。” 他将手掌挪开。 壬年侧头去看,烦躁地低咒了句。 跟上次一样,还是蒙着层雾看不清。 “快点去洗吧,洗干净了再过来。” 她不耐烦地摆手,他早等不及,赶忙往河边走,一头扎进了水里遮住自己。 壬年坐在河岸边,看他在河里欢快地游来游去,不由好奇:“很好玩吗?” “嗯,河水特别凉快,主人你要不要下来一起洗?” “那还是算了,我不会游泳。” “水不深的,况且还有我在,下来玩一会吧。” 他边说边往她这边过来,头发脸上全是水,一身湿漉漉地要抱她去水里。 壬年跑不掉,也被他勾起了兴致,举手投降,“我洗我洗行了吧,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过去。” 魏歇把人放下来。 两脚重新落地,壬年将凉鞋放在草地上,要往河水走,被他拦住。 “干嘛?” 他努努嘴,提醒她身上的衣裤,“脱掉呀。” “没必要,反正回去也要换。” “还是脱掉吧,脱掉洗舒服,不是主人你自己说的嘛。” “……” 壬年动了动唇,正想说点什么,他忽染两手一合,“我知道了,主人你是不是在等我帮你脱?” “……” “早说嘛,我很乐意为你效劳的。” 两个人身高体力悬殊,在他面前,壬年就跟小鸡仔一样任由其摆弄,叁两下被脱了个精光。 “行了行了,如你的意了吧。” 她警惕地观察四周,可恨只有两只手,遮了胸就不能挡下面,“快点去水里。” “嗯。” 彼此都身无一物,他高兴地连连鼓掌,打横抱起她往水中走。 检查身体 壬年看着他走,因为不会游泳,看他走到水深及腰的位置就让他把自己放了下来。 “你去游泳吧,我在这里看你游。” 魏歇将她放在一处水势和缓的位置,交代说:“河里的石头滑,你走路腰小心,有事叫我。” “嗯,我知道。” 他往水面一扑,利落矫健地游走了,壬年蹲下身去,将胸口以下的部位藏进水中。 “主人,要我教你游泳嘛?” 他的声音自深水区传来,壬年拒绝:“不用。” 自古被淹死的十有八九都是会游泳的,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当一只旱鸭子呆在岸上更安全。 “学嘛学嘛,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游了。” 壬年对“一起游”有点心动,但对学习兴趣缺缺,手抱臂依旧在原地泡着,答他:“不想动。” “好吧。” 他似乎打消了教她游泳的念头,没再劝说。 夜色正浓,见他还在往河对岸游,壬年呼喊:“你别游得太远,我要看不见你了。” “明白。” 话虽如此,人却没有回头,又一次潜入水中后,身影消失在她眼前。 估计是钻水里玩了,大晚上的,壬年朝水面呼喊:“魏歇。” 没有人应,水面平静。 她逐渐觉得不对劲,又大声喊了喊。 依旧没有回应。 壬年这才慌了,边喊边往前走,踩出去没两步,忽觉身子被什么缠住,没来得及尖叫,一阵水花在眼前炸开,他的上身从水里冒出来。 水底滑,魏歇牢牢将人圈在身前,“是我啦。” 语调上扬,眉开眼笑。 壬年可笑不出来,都快急哭了,愤怒地给他当胸一拳,“笑笑笑,你以为很好笑吗!” “呃……对不起。”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做错了事,他弱弱地道歉,又解释说:“我游泳很厉害的,主人不用担心我。” “那也不能开这种玩笑。” “下次再犯,你就等着失去我吧!” 壬年大声威胁,害她担惊受怕的代价。 “不会有下次了……” 他诚恳地认错,见她还冷着脸,水底下勾住她的手指摇一摇,“别生气了,好不好?” 男人撒起娇真要命,壬年别过脑袋,抿紧唇努力保持严肃。 他再接再厉,有力的手臂将人拖起来,“要不这样,我带你游泳?” 说着不等她表态,一只手臂勾着她往河中央游去。 他本来的目的就是想带她一起去玩玩。 “谁要跟你游了,放开我……” 壬年推搡他,偏偏两个身体都一丝不挂,这种反抗委实没什么说服力,反倒像是打情骂俏。 果然,他苦恼地说:“主人你别乱摸了。” “谁摸你了,老娘明明是在揍你好吗!” 魏歇扁着嘴,说也说不清,干脆侧了侧身子,大腿根蹭她。 硬了。 “那就憋着!” 她气还没消呢。 “哦,好吧……” 他大概是游累了,翻个身让自己漂浮在水面上,一只手揽住她的肩膀,“那就只能看星星月亮转移注意力了。” “知道就好,还不算太笨。” 头顶是漫无边际的苍穹,两具身体靠着水的浮力飘在水面上,四下无人,只有潺潺流动的河水,于壬年来说,已是许久不曾有的宁静安逸,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原先的怒气一点一滴消散。 紧接而来的,是某些旖旎缠绵的情思。 壬年咽了咽并不存在的口水,问他:“你休息够了没?” “休息?我不累啊。” “那就快游了,你不是说自己很厉害吗?让我看看。” “哦,行。” 他翻过身来,抱着她又开始游,紧密贴着又身无一物,难免碰到这碰到那。 “主人,你能不能不要摸了……” 游到水浅一点的地方,他把她放下,委屈地抱怨:“被你越摸越大了……” 赤身裸体跟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野泳,壬年也不好受,松开握住他命根的手指,轻咳一声,道貌岸然地为自己辩解:“我这是在给你检查身体。” “哦……” 他似乎是信了,站着不动。 壬年满意地点头,推搡他一下,“过来,帮我搓个澡。” “搓澡?” “别告诉我,你连搓澡都不会!” 因为心虚,她吼得很大声,他傻愣愣地点头:“会倒是会的……” 他绕到她身后,怕自己会错意,手搭上她的肩膀试探,“这样吗?” “嗯,用力点,别光只捏肩。” 缓缓的,魏歇将手掌覆到挺翘的乳房上。 没挨骂。 干点别的干什么 他的手掌很大,各包裹住一只乳房轻柔地捏,间或给她捶捶背捏捏肩,认真给她搓澡按摩的表现。 壬年起先还能淡定,想着他终归是个男人,会自己开窍,可十来分过去了他还这副德行,受不了了,“你不会真只打算搓澡,不打算干点别的吧!” “干点别的?” 这个榆木脑袋,壬年又被气到了,没好气地说:“不想干就算了。” 怎么可能呢。 他岔开腿,用胯间的肿胀蹭弄她的臀,怯生生地说:“……想干的。” 早就想了,就是她不让而已。 “那就快点。” 壬年被他蹭得腿一软,抓住他手臂站稳,支使他说:“再靠过来点,怪冷的。” 晚风清凉,河水也挺冷的,他体贴地更靠近了点,火热的胸膛严丝合缝地贴着她的后背,“这样呢,还冷吗?” 冷个屁,她都快欲火焚身了。 壬年腹诽,暴躁地催促他:“搞快点。” “哦……” 他低沉地应答一声,一只手臂横亘在她胸口处,另一只手向她的两腿间探去,力道不算重的反复抚摸,指腹按压敏感的小核,不忘询问她的感受:“这样可以吗?” “嗯,继续……” 得到肯定,他信心大涨,手指继而往下,在入口处游走徘徊,壬年枕靠在他胸前,脸蛋通红,胸脯一起一伏。 荒郊野外,一轮缺月挂在头顶,水中站立着一男一女,无边的夜色里,只听得见清脆的流水声,以及女人妩媚的呻吟。 事实证明,你永远可以相信男人在这种事上的天分,当修长的手指拨开嫩肉插入其中时,壬年只小小轻呼了声,在情欲的驱使下,很快便适应异物的存在,配合起他的插弄打开双腿。 男人吻她的唇,长指更加放肆地抠弄起柔软的内壁,肿胀的部位紧贴她的臀缝有一下每一下地摩擦。 说来奇怪,她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他那更东西的样子,身体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它的尺寸形状。 长长的,特别粗硬,像根铁棍,蹭得她喉咙干渴,心欲只增不减。 壬年抓紧环绕在胸上的手臂,难耐地扭动身子。 “等不及了吗?” 他吻她紧蹙的眉,空余的手臂拖住她微微打颤的身子。 她缩在他怀里,绵长地低吟,大腿根磨蹭其间的手臂,说:“去岸上吧……” “嗯。” 抽出手指,魏歇打横抱起人往岸上走,衣服都还在草地上,他用脚踢了踢展开,把人放到上面。 在水里泡还不觉得,上了岸凉风一吹,壬年本能地靠近他取暖,四肢并用攀上他的肩腰。 他跪在她两腿间,健壮的身躯往下滴着水落在她的身子上,月光下,绷紧的躯体蓄满了力量,只等着某一时刻全面爆发。 “要轻点,别乱来……” “嗯……” 他低沉地回应一声,手掌托着她的屁股,火热的前端拨开层层迭迭的软肉,温柔坚定地挺入。 许是因为在梦里,壬年没感觉到疼,只感觉到空虚一点点褪去,甬道被粗长的硬物占满。 “可以动吗?” 他弓腰伏在她上方,伸舌舔她的唇。 壬年点点头。 动吧。 “嗯……” 他克制着,小幅度地扭动腰臀抽送,和风细雨深入浅出。 壬年扒着他的宽肩细细地呻吟,刚开始还感慨他体贴入微,随着时间过去,渐渐地就觉着不满足,大腿难受地磨蹭男人的腰侧,“要快点……” “嗯。” 男人早憋得难受,要快还不容易吗,他扛起她两条腿挂在臂弯处,大摇大摆地挺动健腰,啪啪作响。 “啊……” 壬年被他直冲到底的这几下顶得身心酥麻,不由得抓住地上的青草扭动腰身。 “舒服吗?” 她张着嘴喘气,“嗯……” 他凑近她的脸,扬唇低笑:“接下来,会更舒服……” “嗯……” 她很期待。 顺风车 从香艳的春梦中醒来,睁开眼看到房间里有个女鬼是什么感受? 披散的发,惨白的脸,绣花鞋,一身朱红钩花旗袍。 纵使壬年已经见鬼无数,仍不免被吓得心跳骤停,本能地掀被子蒙住头。 女鬼坐在床头,见她这反应,一切不言自明,“你果然看得见我。” 壬年没接话,掀被子绕过对方下床,神色自若,却大气都不敢出。 “别装了。” 女鬼跟上她,戳了戳她的肩膀,“我看你睡觉哼哼唧唧的,是做噩梦了吗?” 壬年还是没理她,迅速出卧室去检查门窗,还有驱鬼辟邪的平安符,她摸摸脖子,空空如也。 难怪,昨晚洗了澡后忘了重新戴上。 “你是要找这个吗?” 红线挂着的平安符垂在壬年眼前,正是她的那个。 她抱头蹲下去,终于崩溃,“你到底怎么进来的?!” “这些小玩意儿对我没用。” 她将平安符随手抛到桌面上,重新在床沿坐下。 大清早的,没人喜欢别人闯进自己房间,更何况是个女鬼。 这个女鬼,看打扮应该死了有些年头了,壬年双手合十朝她一拜,“我不知道你打哪里来的,但我跟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我求求你,离开我家吧,求求了。” 她又拜了拜,女鬼蹙眉,“你不知道我从哪里来的?” 壬年对天发誓:“我真的不认识你。” 话音未落,对方手中红梅团扇一扇,瞬间变换出一张唱戏的脸。 白面红唇,吊眼细眉。 壬年两腿一软,后退两步,“是你!” “嗯。” 团扇再一扇,她的脸变回原先不施粉黛的样子,告诉她:“昨晚我玩得正兴起呢,你们就过来了。” 扰鬼清静。 壬年舔了舔唇,喉咙干涩,“……对不起。” 奶奶留下的护身符都没用,若非现在是白天,壬年早就屁滚尿流了,她哭丧着脸提醒:“你们死……不是都怕太阳吗,这个时候,都应该藏起来吧……” 她以手掩唇打个哈欠,“是该睡了,但我还想再玩一会儿,难得有个活人能看见我。” 她这么说,屋外跟着传来呼喊声。 尖细、陌生的女音。 壬年可以肯定,绝对不是来找自己的,她看向一旁的女鬼,第一次近距离直视一个鬼的脸。 “啧,我这才出来一会儿呢又哭……” 女鬼嘀咕,团扇一收飘到窗户边翻窗走了。 壬年愣愣地眨眼。 没看错,是翻窗户。 这是身后传来敲门声,壬年猛一甩头,转身去开门。 是太奶奶。 她扒着门,探了眼她的房间,“你刚才在跟谁说话吗?” “没什么人,你听错了。” 壬年返回桌边去拿钱包和手机,交代说:“你在家里等着,我去买早餐。” 看到桌上的平安符,习惯性地拿起来要戴脖子上,想了想又嫌弃地放回去。 狗屁的驱鬼辟邪,果然是招摇撞骗的神婆。 因为跟女鬼周旋耽误了点时间,壬年上班晚了,出门恰好碰到隔壁的魏歇。 头戴安全帽,抬腿跨坐上停在院子的电动车,看样子,应该是要去上工。 跟她顺路。 壬年站他家门口不动,眼睛望着他,准确地说,是望着他的车。 魏歇表情不变,问她:“有事?” 她不吭声,眼睛丈量车座的长度。 暗示得够明显了。 快开口。 他倒是不笨,问她:“一块过去吗?” 壬年点头,勉为其难地应了个“嗯”,绕到车屁股后面,他还挺自觉,往前挪了挪屁股让出点位置。 她上了车,手抓着车身两边,“好了。” 他手往后伸,“给我吧。” “啊?哦。” 她将一手拎着的手提包给他,后者接过后挂在其中一边车把上。 电瓶车启动,行驶在乡间的石板路上,鸟语花香,凉爽的晨风拂面,她穿着件白T恤配短裤,一动不动坐在他后面,尽量忽视张开腿的别扭,以及跟他的碰触。 都怪车座太窄了。 她睨一眼近在咫尺的侧脸,默默咬唇,头一转,转移注意力放在路边的花花草草上。 家里到超市不远,电瓶车在超市门口停下,壬年下车,接过他递过来的包,别扭地说了句谢谢。 “不客气。” 把人送到,他继续开车进了对面的工地。 壬年转头进超市,刚一进门,王阿姨就忙不迭激动地问:“年年你什么时候谈男朋友啦,模样还挺俊,昨晚一起出去玩了吧?” 这八卦的小眼神。 壬年呼出口气,“姨你想多了,他住我家隔壁,顺路蹭个车。” “这样啊……” 王阿姨是眼看着他开车进工地的,非常理解地说:“不谈是对的,条件确实差了点,结婚讲究门当户对,别看你家里人都好说话,真结婚还不一定会同意。” “什么跟什么。” 壬年有点不耐烦,挥挥手,“别提了。” 说得好像她喜欢他一样。 春心萌动 日升日落,不知不觉又过完平凡无聊的一天,刚吃完晚饭,壬年迫不及待地去拿毛巾洗头。 天气炎热,头发就容易出油,再和厨房的油烟一混,酸爽的气味,壬年都不想承认这颗头是自己的。 太阳快落山了,温度却还没降,一瓢冷水从头淋下去,终于有了些凉爽的快意,难怪大家都爱惜冷水澡,她接着又淋了好几瓢解暑。 头发打湿,她手过去摁洗发水的瓶子,连摁五六下却一滴都没摁出来后,眉头逐渐拧紧。 她又忘记买洗发水了。 难道就这样,先不洗了? 瞄到矮墙另一边的人,她深呼吸一口气,手伸过去,语气别扭:“你的洗发水,借我用用。” 他的胳膊越过矮墙,将洗发水递给她,壬年接过来,不小心碰到他的手,神色淡定。 梦里都睡过了,有什么好尴尬的。 将洗发水在手中打出泡沫,她往头发上涂抹,掀眼皮瞥去一眼。 他穿着最简单的T恤和短裤,从头到脚全身湿透,不料紧紧粘在身上,勾勒出颀长矫健的身姿,尤其是突然收窄的腰腹,一块块紧实有力的肌肉,绝非短时间内能练成。 壬年喉咙管一痒,默默地别过了头,没话找话,“你不是还要去遛狗吗,怎么现在就洗了?” 他都是遛完狗要睡觉了才洗澡。 “洗完澡再去遛。” “那遛完回来不还得洗吗?” 水龙头喷出的水柱落在石板上,一声声滋滋地响,魏歇没接话,隔墙凝望着她。 她顶着一头泡沫,嘴唇嗫嚅:“你看我干嘛……” “没什么。” 水龙头举到头顶,他兀自又洗澡去了。 壬年可烦别人说话只说一半,正要追问个究竟,揉头皮的手一顿,“该不会是因为昨晚我说了你……” 他眉眼低垂,神色很淡。 默认了。 “……” 她挠了挠头,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就当什么都没听见好了。” 片刻过后,她低头嘀咕了句,将他的洗发水搁在两人间的墙头上。 他挤洗发水抹头,只顾洗头发没吭声。 壬年撇嘴,没听见就算了,反正手脚在他自己身上,她又没有强迫他。 擦掉头发上的水珠,壬年搬了把椅子去院子里坐着等自然干,以前因为眼睛的缘故,天黑了就进屋,现如今知道门窗上贴的纸符没用,干脆就破罐子破摔了。 看到就看到吧,她见一个无视一个。 老太太出门洗漱,觉得稀奇,“你怎么还在屋外头呆着,不怕撞鬼啦?” “谁怕了。” 她就是觉得烦而已。 壬年翻个白眼,余光瞥见隔壁锁门的魏歇,放下擦头发的毛巾。 洗完澡打扮得人模人样的出门,还不牵狗,走的方向又是街口那边…… 她捏紧手里的毛巾,唾弃地“呸”了声。 脏黄瓜。 再晚些时候,壬年回到房间躺到床上,关灯后闭上眼,一点一滴开始回忆白天发生过的事情。 梦里这么几回,她也琢磨出点门道来了,晚上的梦境多少都跟自己当天的经历有关,正应那句老话,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今晚再入梦,她一定要连人带狗的鸡鸡一块给断了。 狗东西,敢骗她没去过按摩店。 她憋着股气,脑海里反复演练着要如何如何将人折磨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然而,一夜无梦。 树上的鸟一大早又在叫,她靠坐在床头,垂着脑袋眼皮耷拉下去,好长一会儿才下床出门买早餐。 在院子里洗脸刷牙时,恰好看到他遛完狗回来,见她起了床,主动打招呼问好。 冷淡客套,跟梦里那个长着同一张脸的魏歇一点都不一样。 壬年点了点头回应,弯腰去吐嘴里的牙膏沫,忽然就有点难过。 ———— 超市做六休一。 星期天,壬年睡了个久违的懒觉,起床安排好老太太的吃食后,着了个淡妆换上压箱底的裙装出门。 她跟赵征约好的是奶茶店碰头,可乖乖听话显然不符合他桥头镇镇草的风格。 走到叁岔口的水泥路时,壬年被一辆火红的跑车拦住去路,司机摇下车窗,戴着墨镜冲她张扬邪魅一笑:“上车。” 壬年拍拍胸口,刚吃进去的早餐差点吐出来,“你能不能正常点?” “不是说好在奶茶店碰面吗,你来这边干嘛。” 被认识的人看到,还以为自己跟他有什么猫腻。 他理直气壮地回:“这么热的天真让你走着过去,我还是个男人吗?” 壬年无语,“谁说我要走过去,拦辆车不就行了。” “哎呀,破叁轮有什么好坐的,没空调还不安全。” 见她还不打算上来,赵征下车亲自为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年年女神,上车吧。” “你闭嘴吧。” 壬年收伞,弯腰正要进车里,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的人影,迈出去的脚一顿。 又是他。 一手提着个购物袋一手牵着大黄,走在太阳底下,一步步朝他们这边靠近。 赵征也看见了,两手抱臂很不屑,“这不是那个搬砖的打工仔吗,住你们这片儿?” 壬年莫名有种心虚,胡乱应了声,催促道:“别啰嗦了快走。” “好咧。” 他应得好好的,上车后却迟迟没启动,等魏歇走近了,探出去半个脑袋打招呼:“嘿,又见面了,刚买菜回来吗?” 魏歇没搭理他,站在车头前,垂眸望着副驾驶的人。 壬年以为他要跟自己打招呼,谁知他一个字没说,转过身走了。 赵征嘿了声,“这打工仔,还挺高冷。” “你还走不走,不走我下车了。” “走走走,马上走。” 望着走远的一人一狗,壬年只觉心烦,摇上车窗收回目光。 她跟赵征初中一个班,这次去县城里就是去参加初中同学聚会,壬年对这种人多的活动向来没什么兴趣,这次忽然应邀前往,不过是因为在镇上呆久了想出门转转,顺便看看初中时暗恋的男生,听说还没对象,如果没长残的话,她就勉为其难地倒追一下好了。 连着做了几晚上的春梦,是时候该找个男朋友了。 “我们现在这样,像不像一对儿小情侣。” 开车的赵征时不时歪头看她,越看越喜欢,壬年面无表情地回他:“像你姑奶奶。” 他很心痛:“到底要我怎么做年年你才肯做我女朋友么?” “做梦吧。” …… 上门吃瓜 此次同学聚会的项目是农家乐烧烤,壬年原计划是下午叁四点钟回家,可实际上,她吃完中饭就不想待了,一方面是因为暗恋的班草长残,其次心里一直都惴惴不安的,玩什么都心不在焉,她把原因归结为是担心家里的太奶奶,并以此为理由提前走人。 她要走,赵征也想跟着撤,无奈被初中时班上几个狐朋狗友拽住脱不开身,只能目送她私自离开,心儿碎成一片片。 从县城回镇上的公车半小时一趟,壬年赶到站台时,恰好有辆车停在,顺利搭上车后,她翻出手机拨出去太奶奶的号码。 虽然已经留了足够吃的食物,不免还是会担心老太太会忘记,又或是像上回一样摔了。 第一通无人接听,壬年习以为常,大概率是没听见,她又重新打过去。 好在,第叁次终于接通了,老太还没喊出口,那头先传来个熟悉的男声,“是我。” “魏歇?” “嗯。” 印象中,这是第一次这样喊他的名字,她压下心里怪异的感觉,问他:“我老太呢?” “睡着了。” “哦……” 她轻咬唇:“我老太的电话怎么是你接的?” “我在你家。” 等回到家里,壬年才知道,老太的中饭是跟他一块儿吃的,她熬来给老人家当中饭的一锅粥还在电饭锅里没动。 她打电话来时,恰好他送老太太回家睡午觉,手机放在客厅,他顺便接了。 “小魏竟然还会烧菜,一点都没看出来。” “在我们家做的饭?我们家什么时候跟他这么熟了。” 壬年走近厨房,打开冰箱,没喝完的萝卜排骨汤盛在大号汤碗中,用保鲜膜封住碗头,消毒柜里的瓷碗摆放得整整齐齐。 壬年关上冰箱门,在厨房里发了会儿呆,默默低头走出去。 日头正盛的时间点。 壬年抱着个西瓜,站在他家门口的阴影里,长长吐出口气,摇一摇铁门上的链子。 不用去工地,魏歇牵了狗进屋吹电扇,听见声响探出头来,见来人是她,走过院子来开门。 “有事?” 壬年将抱在怀里的西瓜塞给他,别过头说:“我太奶奶让我拿给你的。” 绝不是她自作主张买的。 他低头打量手中翠绿的西瓜,不解。 壬年一手叉腰:“你不会打算一个人独吞吧!” 那么大一个。 魏歇掀起眼帘,这才留意到她满头的汗,将铁门拉开了点,“先进来吧。” 这还差不多。 壬年轻哼一声,勉为其难地走进去。 客厅里,两人一狗盘腿围坐在茶几边,他举着菜刀,将西瓜从中间分成两半,壬年自觉捧走其中一半,左看右看,问他:“有勺子吗?” 魏歇举着菜刀的手僵在半空,视线在她手中脸盆大的半个西瓜上定住几秒,默默起身走去厨房,出来时手里拿着把不锈钢勺子。 壬年接过来,用力往西瓜最中央一插,挖走最红最甜的部分吃到嘴里,满意地点点头。 够冰够甜,不枉她放在冰水里泡了会儿才拿过来。 魏歇在原先的位置坐下,继续切自己的那半个,拿了一块放在大黄面前,后者伸狗头嗅了嗅,狗尾巴摇摇欢快地开吃。 “狗也吃西瓜?” “嗯。” 她含着勺子,算是见识了。 “要给太奶奶拿一块过去吗?” “不用了,她不能吃,容易拉肚子。” 偏偏又喜欢吃,否则她也不至于抱着西瓜偷跑到他这里来。 “怎么样?甜吧?” 见他咬了口,壬年询问。 “还不错。” 他又咬了口。 “那当然,我家的西瓜都是我负责挑的。” “嗯。” 他轻轻附和了句,专注地吃起手中的西瓜,不再开口。 壬年也非健谈的人,吃起自己的瓜,注意力落到动静最响的大黄身上,许是看习惯了,竟然觉得它有点可爱,尤其是狗尾巴,毛茸茸地卷成一团。 她扬了扬下巴,问:“喂,它是什么狗?” 中等个子,毛发亮得发光。 “柴犬吗,还是秋田?” “不是。” 他扔掉瓜皮,揭晓答案:“土狗。” “……好吧。” 聊狗聊不下去,壬年决定闭嘴了。 “冰箱里还有一把青菜。” 闷葫芦忽然出声,壬年愣了下,点头:“嗯,知道。” 她打开看过。 说到菜,她想到今早,轻咳一声,支支吾吾地问:“你今天……怎么没去工地?” “轮休。” “哦,我也是。” “嗯。” 他边摸狗头,低低应了句。 壬年别过头,视线从他的手指离开,捏紧手中的勺子,深吸了口气,说:“我今早去县城参加同学聚会,本来要晚点回来的,可是太无聊了,我就提前走了……” 一说完,顿时想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自己的事,干嘛要跟他解释。 魏歇神色不变,告诉她:“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 “吃中饭时,太奶奶说的。” 壬年恨恨地咬牙:“……行吧。” 她毫不怀疑,老太太已经把自己的破事儿透露了个七七八八,念及此,她轻扬下巴,“那你呢?” “我?” “就是前天晚上,你去哪了……” 没牵狗偷偷摸摸出门的那个晚上。 魏歇答:“有点事。” 含糊其辞的答案,显然不能说服人,她撇嘴嘀咕:“不说就算了,不过我可警告你,如果是去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我马上就告诉张叔叔让你搬走。” “不会。” “哼,我说会就会,我可不敢让一个坏蛋住我家隔壁。” 他眉眼一弯,好像是笑了,说:“不是去偷鸡摸狗。” 也不是坏蛋。 “那肯定是去按摩店了。” “按摩店?” 他迷茫地皱了皱眉,壬年摆手:“算了算了,当我没说。” “不是。” 慢几秒反应过来,他如是说,直视她的目光。 “哦……” 心虚的人换成壬年,她缩了缩脖子,“不是就不是呗……” 边嘀咕边低下头去,几秒后抬起来,清清嗓子问他:“晚上要不要来我家吃饭?” “别误会啊,是太奶奶让我问你的。” “方便吗?” 她干巴巴地冷呵,“又不是没来过。” 魏歇点头:“那就打扰了。” “西瓜,还要吃吗?” 他示意茶几上切成块的一盘瓜。 壬年拍拍自己眼前的半个,“都吃这么大一边了,你觉得我还吃得下吗?” 他垂下眼脸,视线又落在脸盆大的半个西瓜上,嘴唇动了动,还是忍住了,起身把剩余的西瓜放进冰箱里。 壬年一手撑吐,目光追随他的背影。 放好西瓜,他转身走回来,见她直勾勾盯着自己,一脸莫名:“怎么了?” “没什么。” 夏蝉嘶鸣,风扇呼呼吹着,阳光从窗玻璃洒进来,大黄趴在角落睡觉,壬年偷瞄一眼他的侧脸,嘴角无可抑制地上扬。 饭后走一走,能活九十九。 晚饭在壬年家吃的。 对于魏歇的加入,老太太非常欢迎,脸上的皱纹笑出花来,一个劲儿地招呼他要多吃点。 大黄也过来了,看过它啃西瓜的傻样后,壬年对它的害怕直线下降,还主动给它盛了碗排骨汤。 什么用心,天知地知。 碗筷厨房收拾干净,一天就忙完了,她站在院子里伸懒腰踢腿,时不时瞟一眼隔壁邻居家的方向。 魏歇牵狗出门,被她盯得心里发毛,经过她家门口时,脚步暂停询问她:“一起去走走?” 为了不剩菜,今晚两个人都吃了很多。 壬年指了指相反的方向:“往那边走。” “那边人太多,也没什么草垛。” 狗喜欢草丛多的地方。 “那不去了。” 她边说边暗暗剜大黄一眼,后者嘤嘤低叫,狗头蹭魏歇的大腿撒娇控诉。 魏歇提了提狗绳,说:“那我们走了。” “走吧走吧。” 劝都不劝一句,她去她就是狗。 壬年忿忿地转神,当看清背后站着什么东西,差点吓出心脏病来。 她穿了件拖到地面的红色长衫,幽幽长叹:“我与你前几日不是才见过,何至于如此惊讶?” 又是那只女鬼。 俗话说神不知鬼不觉,壬年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后,紧紧捂住嘴巴才没叫出来。 “你不会还想装看不见我吧,太没意思了。” 太奶奶在屋里,千万不能让她进去,老人家受不了这些阴气重的家伙。 壬年尚且从容地转身,追上未走远的魏歇,“我想了想,吃得太多了,还是得去走走。” 对于她突然的转变,魏歇并不做他想,“嗯。” 她一离开,女鬼果然跟上来,飘荡在她身侧,“这是你的情哥哥吗?瞧着倒是一表人才。” 这还用说吗。 壬年心下轻呵,依旧没搭理对方,转移注意力,没话找话地问魏歇:“你怎么会来这边?老家是哪里的?” “跟着工程队走,哪里有活干就去哪里。” 他接着说了个地名,壬年还没开口,一边的女鬼抢话:“新远县我去过,离桥头不算太远。” 壬年下意识地纠正:“是新远市。” 话音未落,赶忙捂住嘴巴。 魏歇疑惑地看向她,“怎么了?” “没什么。” 她淡然自若地放下手,继而问:“那你一年回去几次,家里还有没有什么人?” 壬年对天发誓,她绝不是在究根问底,纯粹只是为了转移注意力。 好在他也不见不耐烦,就当作闲聊,说:“有空就回去,妈妈在家里。” 女鬼插话:“你若是想见他父母,大可以让他将人接来同住,以后生孩子了也能让长辈带。” 生个鬼的孩子。 壬年嘴角抽了抽,实在没忍住瞪对方一眼。 走远点。 显然,女鬼并没有品出她的警示,又或者是看懂了也不打算照办,依旧围绕在她身边叽叽喳喳地念叨。 这个女鬼,上辈子肯定是死于话多。 壬年仰天长叹,更崩溃的是,远处又飘来一个女的,梳着两只麻花辫,怀里抱着团东西哭哭啼啼地朝他们飘过来。 “小姐你太过分了,太阳还没下山就出来玩,万一被晒化了,阿宝和我可怎么办?” 听声音,像是前几天在她家屋外出现的。 被称呼“小姐”的女鬼揉揉耳朵,“这不是好好的嘛,都是老鬼了,哪那么容易被晒化了,你不跟阿宝守在家里,跑出来干嘛。” “还能是干嘛,你一走他就醒了。” 麻花辫女鬼将怀抱的一团递过去,壬年这才看清,她抱着的是一个婴儿,约莫一岁左右的样子,待看清婴儿的下身,壬年惊惧地尖叫出来。 肚子往下的部位,空荡荡的,被拦腰截走了下半身。 “怎么了?” 魏歇抓住她一只胳膊,左顾右盼,却什么都没看见。 “没事了,刚才有条蛇经过,有点吓到……” 壬年一手按压心口,快速地平复呼吸,问他:“还要遛多久?” 她脸色看上去不大好,魏歇不放心地说:“今天就到这,回家吧。” “嗯。” 远处抓蝴蝶正抓得兴起的大黄听到召唤,飞奔着向两人走来。 两个女鬼都还没走,等狗的间隙,麻花辫的丫头鬼嘀咕:“她好像能看见我们……” “嗯。” 另一个女鬼拖长音回应,前者顿时鬼眼一亮,“那我们让她帮忙烧点东西过来吧,玩具,好吃得,听说比我们那时候多了好多新鲜玩意……” 长衫女鬼一手抱娃一手扇风,“正有此意。” “回头你弄个单子,把缺的东西列出来。” “好咧,我马上回去想。” “……” 壬年想死的心都有了,推了推旁边的魏歇:“快走快走。” 所以她才不想跟这些异世的存在打交道,一旦被缠上麻烦就接连不断。 天将黑未黑,两人一狗原路返回,壬年做了决定,如果她们还跟过来,她就打电话召唤她奶奶。 好歹是远近闻名的神婆,多少能有法子治治她们这些嚣张的鬼。 不过幸好,她们还算识相没有跟上来。 岔路口要拐弯时,壬年驻足好奇地回头,刚好看到她们飘进祠堂消失在门后,而门头上方,贴着她奶奶画的纸符。 “……” 还是指望自己想办法吧。 给大爷按一按 回到家里,太奶奶还没睡,壬年洗漱完毕,轻轻推开对面房间的门。 老太太又在摸那块青玉,听到她进门的动静,玉放回红木盒子里。 壬年在床沿边坐下,闲聊好奇的语气提气:“太,我们镇上的祠堂,你给我说说呗?” “啥?” 老太太耳朵伸向她,没听见。 壬年将问题重复了一遍,声音大了些。 老太太恍然大悟,“你说祠堂啊,那地方我最熟了,我跟你太公以前还在里面住过呢,那会子还不是祠堂,是地主家的房子,鬼子不是打进来了嘛,孩子和老人都在那里面躲的,你太公他们就去跟鬼子打仗,打了几天几夜才把鬼子打跑了,大伙就说那块地是有福气,有祖宗保佑的,解放后就改作祠堂了。” 老太太边回想边说,壬年掰着手指头,疑惑:“太公不是跟你一个年纪的吗,你那会,最多也就八九十来岁吧……” “是一年的,比我大五个月……” 老太太挠头:“难道我记错了,去打鬼子的不是他,不对啊……” 这个样子,八成是脑子的毛病又犯了,人老了就这样,有时候糊涂有时候清醒。 壬年翻个白眼,换一个问题:“那房子盖多久了,几十年?” “不止,明清时候就在的,少说几百年了,你太太太爷爷他们那时候就有的。” “不太像吧,砖瓦都还算新的,油漆都没掉……” 壬年甩甩头,问最后一个问题:“……那那家地主姓啥,还记得吗?” “让我想想啊……” 老太太打个哈欠,费神地回想,壬年无奈地摆摆手:“算了算了,我问别人吧。” 出了老太太房间,她打电话给奶奶,接通后,开门见山,“咱们镇上那个祠堂你清楚吗?” “还行,怎么啦?” “你给我说说它的由来呗,比如说,以前有没有人在里面住过这样的。” “嗯,有是有的……” 那头思考了几秒,缓缓道来:“那地方风水好,不是一直都用来放老祖宗牌位的嘛,听你太公说,当初有个外地来的当官的看上了那块地,想弄成人住的宅子,你太太公他们肯定不同意了,给祖先烧香的地方,两边为此还动了粗,结果那个当官的仗势欺人赢了,就把原先的祠堂拆了,花了好多人力物力建成现在这样……不过没住多久就不得不搬了出来。” “为啥?” “闹鬼。” 壬年全身一僵,沉默。 奶奶察觉到她的异样,关切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 壬年挠头,现如今对她的能力已不做指望,随口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快了,哎等等我,我马上打完了……” 背景有点吵,后面的话应该是跟别人说的。 壬年叹气:“我看你是压根不想回来吧……” “嘿嘿,难得出来玩一趟还不要钱,当然要玩够本,我先挂了啊,回头给你和你老太带礼物……” 说完没给她反应的时间,当即挂断。 一把年纪了比自己还贪玩,壬年无语地摇头,收了手机。 再躺回床上,脑海中不自觉又想到刚才看到的鬼,最初的惊恐过后,是深沉的思考。 那个残缺不全的婴儿,照她奶奶的说法,应该是活着的时候被人生生砍成两段的,死无全尸。到底什么仇什么怨,要对一个婴儿下这样的毒手,连个全尸都不给,更无法再投胎,还有那两个大的,看着像死挺久了,竟然没被阎王爷抓了去……越深想越好奇。 她拍拍脸蛋猛地翻身做起来,走到窗户边拉开窗户透气,眼皮一掀,恰好看到魏歇锁了门要出去。 她开窗户的动静不小,魏歇注意到了她,轻点头,“还没睡吗?” “才九点多,睡得着才不正常吧。” 他侧头想了想,没有反驳。 壬年微扬下巴:“你上哪儿去?” 大晚上的,还黑衣黑裤,怎么看都不像是去干好事。 “买点东西。” “买什么,我看看我家有没有?” 她可以勉为其难地借他用用。 “大黄用的。” “哦。” 壬年干巴巴地应一声,望着渐行渐远的高大身影,无声冷笑。 拿大黄当借口,唬谁呢。 肯定是要去按摩店, 她撒气一样大力关上窗户,走回床边坐下,本来打算透透气就睡觉的,现在瞌睡反而没了,只得打开视频软件看剧。 乡下的夜晚安宁静谧,除了蝉鸣就是蛙叫,最新更新的两集看完后,她揉揉眼睛打个哈欠,下床去上厕所。 再返回房间,她从书架上拿了本书,看了没一会儿就听到外面传来的开门声,她掀开窗帘的一个角,再看一眼手机显示的时间,顿时鄙夷地轻呵了声。 才一个多小时就回来了,也不过如此嘛。 外强中干。 她又翻了两页,迷迷糊糊地看完个开头,困意袭来,顺其自然地拉灯睡觉。 再次坠入梦里,这次的情况有点特别,工作的超市在梦里变成了按摩店,而她是店里的老板娘,刚打开门准备营业客人就来了。 壬年举着扫帚,打量来人,“你过来这边干嘛?” 是魏歇。 “你开着门,我怎么就不能来了。” 他一屁股在摇椅里坐下,大手一挥,“快来给大爷我按一按。” 大爷? 壬年走近他,眯眯一笑,猝然揪住他耳朵,“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疼得嗷嗷大叫,面目狰狞,“放手放手!我知道错了!” 壬年松了手,使劲戳了戳他脑门,“说,过来干嘛?” “就是真的好累,希望主人、你给按按……” 他委屈地扁嘴,拿出一先准备给她的“酬劳”。 一只草编的戒指,镶朵小雏菊。 她望天翻个白眼,语露嫌弃,“就这个?” 他又变出来一捧野花,花朵还很新鲜,应该是刚摘不久。 壬年一脸不情愿地接过来,压住上扬的嘴角,“行吧,那就给你按按好了,躺好。” “嗯,谢谢主人。” 他乖乖地在椅子里躺下,梦中的她化身技艺娴熟的按摩师在他身上按来按去,从肩膀捏到大腿,留意到他撑起来的下腹时,忽然气不打一出来,一个大巴掌重重拍在他裤裆处。 最脆弱的部位惨遭攻击,正全身心享受按摩的男人猛得跳起来哀嚎,“主人你又怎么了……打人家那里……” 壬年抱臂:“你这两天一到晚上就鬼鬼祟祟的,都去干嘛了?快说!” “不说就踢断你的小鸡鸡!” 她甩了甩腿,摆出个踢爆他的动作。 他下意识捂住裤裆,眼神躲闪,可怜兮兮地说:“什么也没干啊,一直呆在家里……” 壬年也算看出来了,这狗男人一有事就想装无辜蒙混过关,她气极了反笑,“不说是吧,行,你等着。” 她一扬下巴,冷声命令:“躺下。” “这个嘛……” 他犹犹豫豫害怕地坐下,手紧紧护着裆部。 “手拿开。” 他扁着嘴,只能拿开了,望着她眼神求饶,“主人……” 壬年不为所动,继续发号施令:“脱裤子。” “呜……” 虽然很可怕,他还是脱了,还挺识相,知道要内裤一块儿脱。 七月十五 。 在她再叁的“威逼利诱”下,他还是勉强同意了陪她去镇里走一趟。 两个人约好吃完饭在路边集合,她提着个沉重的黑袋子出门,老太太杵着拐杖跟在后面,看见他笑眯眯地打招呼:“小魏又要去散步啦?” “嗯。” “等一会儿,我陪老太太烧点纸钱” “嗯。” 她把袋子放在经常乘凉的树下,一整袋用白纸封好的纸钱。 老太太慢吞吞地在板凳上坐好,跟她说:“你要有事就去忙吧,我自己来烧。” 烧纸钱不是什么大事,壬年还是有点担心:“你行吗?万一把房子烧了怎么搞?” “我看你是皮痒了。” 老太太举起拐杖作势要揍人,她笑嘻嘻躲开,“那我们走啦,你记得要火熄了再回屋,奶奶和宋师父估计等会就回来了。” 奶奶领着她的道友去桥头镇转悠了,美其名曰看风水。 “知道了知道了,这种日子,你们回来别太晚了。” “知道。” 一年中阴气最重的日子,若非要送东西报恩,她才不会出门。 给老太太生了火,壬年回屋拎出来个竹编篮子,“走吧。” “嗯。” 他瞥一眼篮子,随口问道:“是什么?” “桂花糕啊,要送出去的。” “哦。” 如今镇里面都搬得七七八八了,桂花糕会送给谁…… 魏歇皱了皱眉。 壬年不知道他的内心戏,只顾着赶大黄走快点,早送出去早回来,在旁人看来,就是一副迫不及待想见谁的样子。 七月十五,百鬼出没,越靠近镇子里,鬼哭狼嚎的动静越大,已经可以想见天全黑后会出现什么场景。 “我今天都没看见你买纸钱,你不烧点吗?” 她手摸脖颈间的平安符,为了转移注意力找他聊天。 “我妈应该有准备。” “哦。” 旁边飘过个嘴巴吐血的男鬼,壬年不着痕迹地别过头,离魏歇更近一点,“我记得你说过,你父亲在你小时候就走了。” “嗯。” 语气如常地应,始终平和,倒是跟他壮硕凶悍的外表大相径庭,没记错的话,他好像说过他父亲脾气很好。 “你爸爸他……因为什么过世的?” “不知道,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啊……那你们怎么知道他不在了?万一只是暂时联系不上你们呢。” 话说出来,她自己都觉得扯,这年头通讯这么发达,谁会无缘无故地消失那么多年。 他停下脚步,眺望远处昏沉的天空,“希望吧。” 不知不觉走到了镇里面的广场,旁边就是祠堂,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祠堂门口坐着的黄景行,后者也看到了他们,笑容满面地招手:“晚上好啊。” “你不是在其他地方吗……” 她昨晚才刷到他出席商业活动的视频,离桥头还挺远的。 黄景行笑眯眯地答:“今天下午刚回来,晚饭还没好好吃呢,有什么吃的垫垫肚子不?” 他望着她拎的篮子,不言而喻。 壬年哪里见得美男子挨饿,更何况是喜欢的偶像,她热情地上前,“桂花糕吃不?” 魏歇抱臂,向她投去不冷不热的一眼,不远处的黄景行爽快地回应:“吃。” “那行吧。” 她尚未察觉到气氛的变化,拿出其中一碟糕点,“喏,给你。” 幸好带的足够多,分出几块给他,剩下的也不会显得寒碜。 他搬了桌椅板凳出来,壬年将篮子放桌上顺便坐下,拍拍身旁的空椅,“你坐这儿。” 魏歇拒绝:“我去遛狗。” 壬年把人拉住,“着什么急,休息一下再走,大黄又不会跑。” 广场很大,大黄欢快地跑来跑去,听到壬年说自己,跑过来蹭了蹭她,又自个儿去玩了。 完全不需要主人。 他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坐下。 “这才对嘛。” 她转过头来,好奇问黄景行:“你坐这儿干什么?” 他给两人倒茶,悠哉悠哉地说:“赏月。” 七月十五赏月,脑子抽了吗…… 想到今晚是鬼节,壬年瞬间从椅子上跳起,“你这个骗子!还骗我说看不见——” 留意到魏歇,她十指紧扣,生生把要说的话又憋了回去。 黄景行靠着椅子,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看不见什么?” “你自己心里清楚!” 她忿忿地坐下,扭过头冷哼。 此时天色已黑透了,气温不再像白日那般燥热,习习微风吹在人身上,甚至有些别样的阴凉,黑暗里传来大黄的吠叫,壬年定睛一看,顿时全身一紧头皮发麻。 原本漆黑一片的广场上逐渐点燃一盏盏鬼火,不知何时放好了桌椅板凳,数不清的鬼魂从四面八方赶来,十个八个凑成一桌围坐在一块儿,场面比人赶集都热闹。 她料到今晚出门会撞鬼,而且此行过来就是给晏语浓送东西的,可压根没想到会这么夸张,大黄的吠叫声就没歇过。 这鬼多势众的,一个鬼吐把口水都能把她淹死吧…… 壬年扭头看魏歇,后者还在悠哉地喝茶,“淡定。” 淡定个屁。 壬年猛地起身,手刚一碰到篮子,黄景行投去一眼,放下茶杯,“她不在。” “你怎么知道我……” 她脚下一顿,说话只说一半,偷瞄旁边的魏歇,后者低头在手机没注意他们这边。 黄景行吃桂花糕,笑笑劝她:“别急,坐下就知道了。” 壬年不得不坐好,大黄似乎也叫累了,跑回来趴在魏歇脚边,嘤嘤嘤地低叫,倒有点告状的感觉。 壬年往广场瞧去,原来是几个小鬼揪掉了它一搓狗毛玩,手指这边似乎还想要过来,被几个大人拉住才打消念头各自散开。 壬年手拍胸口,刚要松一口气,却见老旧的戏台上灯火通明,帷幕拉开,缓缓步出个浓妆艳抹、戏袍曳地的身影。 白面红唇,吊眼细眉,似曾相识,听着对方唱了半响,壬年才反应过来是晏语浓,也总算明白了每到十五凄凄哀哀吵得她睡不好的鬼嚎从何而来。 因为欲求不满? 。 怕再待下去精神分裂,留下一篮子桂花糕让黄景行帮忙转交,壬年果断先溜了,以防万一再看到什么会做噩梦的画面,走出去好长一段距离才敢抬起头,催促身旁的魏歇:“再走快点。” 他抿紧唇,往常一步顶她两步,今时今日却不紧不慢地迈步,丝毫不顾及她的焦急,这也难怪,毕竟在他看来,今晚除了风刮得大点,跟平常没什么区别。 真羡慕看不见鬼的眼睛啊。 她悠悠长叹,终于注意到个细节,胳膊肘捅了捅他,“喂,你怎么不说话?” 他让了让,避开跟她接触,“没什么可说的。” 一开口就泄露了情绪,壬年这才仔细打量他,很是关切:“你怎么了?” “没什么。” 重复来重复去就这一句,壬年会信才怪,她抚着下巴沉吟:“难道是离家太久,想家了?” 话音未落,当即收到他飞过来的眼刀。 壬年动了动唇:“……” 有话好好说,瞪人是什么意思。 她愁眉苦脸,半开玩笑地试探:“那就是欲求不满,想那个了?” 夏季燥热,男人的性欲是要旺盛点,更何况是个血气方刚的魁梧男人。 “原来如此。” 壬年表示非常理解,“正常正常啦。” 男人驻足,居高临下俯视她,面色冷沉,壬年心一颤,后退两步,“你这是什么眼神……” 当场擒住她来个野炮? “借花献佛,在你眼里我闲得慌吗?” “啊……” 不等壬年问什么意思,他转身大踏步走了。 直到快走回到家门口,她将今夜的经过整个梳理完一遍,结合他的表达,方后知后觉品出味来。 “所以……是吃醋了?” 他倏忽回过头:“你想多了。” 否认得这么迅速,吃醋无疑了。 “你不会以为桂花糕是送给黄景行的吧?” 她抓耳挠腮,焦急地解释:“不是送给他的。” 他别过头去,轻不可闻地冷呵。 当着他的面把东西交给另一个男人,他眼还没瞎。 “唉……” 壬年愁叹,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讲,难道要实话实说,祠堂里住着个女鬼,桂花糕不是送人是送鬼的。 她设身处地地站在他的角度,正常人听了都会以为她是精神病吧。 壬年不敢冒这个险。 “你先回去吧,等我想想,回头考虑清楚了告诉你。” 这样的言辞,任谁听来都像敷衍了事,他眯起眼瞟了瞟她,牵狗进自家院子,头也不回。 —— 夜已深了,洗过澡的壬年四肢大张瘫在床里,近一个小时过去依旧了无睡意,眼睛傻愣愣盯着天花板,耳朵里是远处飘来的断断续续的唱戏声。 十指并拢,松开,又并拢……做下决定的瞬间,她猛地翻身起床,拿手机打出去个电话。 “开门!” 接通的瞬间,她气势十足地抛下两字,跳下床穿鞋穿衣服。 五分钟后,来开门魏歇倚靠着门框,低头瞟了瞟她手里拎的酒瓶。 “看什么看,又不是没喝过,让开!” 她将人推到一边,径直走进屋里。 “我不喝酒。” 他跟过来,在沙发的一头坐下,她把酒瓶往桌上一放,没好气地回呛:“谁说是给你喝的,我自己喝不行吗?” 家里只存有白酒,拿了只一次性杯子过来,她给自己倒上一杯,捏住鼻子灌下一口,喝得太急呛得眼泪直流。 魏歇无语地摇头,起身走进厨房,出来时手中多了个塑料瓶子,是她上次带来没喝完的米酒。 壬年换个杯子,给自己倒上米酒后细品起来,大黄瘫在角落已经睡下了,冷寂的客厅只有电视发出的声音,正播放着一部八九十年代的老电影。 他给自己拿来个杯子,盘腿在她对面坐下,倒另一瓶白酒喝。 “你喝慢点,别醉了。” 她大事还没说呢。 “放心吧,我不是你。” “切。” 壬年一杯接一杯地喝,争取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灌醉,酒壮怂人胆,几杯下肚,感觉到自己开始恍惚头晕,她放下酒杯,猛一拍桌子,“如果我说,桂花糕不是送人而是送鬼的,你相信吗?” “哦。” 他冷冷淡淡地应个字,面色不改地喝酒,壬年以为他不信,懊恼地捶桌,“我说真的,千真万确,祠堂里住着个女鬼。” “骗你我是小狗!” 她举手发誓,希冀地望向他,后者掀眼皮瞥她,说:“我信。” 心平气和,听在壬年耳朵里,更像是妥协忍让,八成是把自己当胡言乱语的醉鬼了。 她蔫蔫往桌上一趴,“行吧,谢谢你还愿意哄我。” 她该高兴,他没有像别人一样骂她神经病。 魏歇轻叹,拍了拍她的脑袋,“我是说真的。” 她挥挥胳膊,猛灌下半杯酒,“杨广发不是死了嘛,这么久还没找到凶手,因为杀他的根本就不是人而是鬼,我感激她,所以送她桂花糕吃,我也不知道黄景行怎么又回来了,啊,黄景行也看得见鬼,我急着回来,就让他帮忙转交了……” 说完打个酒嗝,歪着脖子打量他,抱着脑袋傻笑,“哈哈,这个理由编得够离谱了吧……” 喜欢一个人真心累。 她扶着茶几站起,迈着虚浮的步伐往外走,“爱信不信……” 反正她交代清楚了,问心无愧。 魏歇把人拉住,面对面,宽大的手掌贴上她火热通红的脸。 触感凉凉的,她醒了两分,瞪着眼一眨不眨盯着他,后者低着头,任由她瞧。 “看清楚了?” 她眨眨眼,脑袋耷拉下去撞到他的胸口,抱住他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坏她好事 。 同样是喝酒,他第二天照样早起去上班,壬年一觉睡到自然醒,如今奶奶回来,又不用再去超市,她忽然没了事做,每天都有大把大把的空闲时间。 人一闲下来,就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中午时分,听到隔壁的狗叫声,她脑袋探出窗外察看情况。 魏歇手里拎着打包回来的中午饭,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偏头望过去。 四目相对。 壬年轻咳一声,手指无意识地卷起发梢,“下班回来了?” “嗯。” 两个人遥遥相对,诡异的沉默几秒。 她舔了舔唇,音量小了点,“有事跟你商量,要不我过来说吧。” “好。” “进屋等我。” 她关上窗户,拿起桌上的镜子照一照脸,蹦蹦跳跳出了房间。 奶奶在厨房炒菜,见她要出门,提醒说:“你上哪儿去?快开饭了。” “隔壁,去去就回。” 她边走边套上凉鞋,匆匆应答,头也不回地跑出院子。 “我过几天就要上班了。” 他打包回来两菜一汤,壬年去厨房拿来双筷子捡酸菜肉沫里的酸菜吃。 他坐在她旁边,咽下口汤,“我知道,你之前说过了。” “哦。” 她捏紧筷子,嘴里的酸萝卜嚼得嘎嘣脆。 那能一样吗?当时他们是什么关系,现在又是什么关系。 壬年深呼吸,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温和点,“新老师要参加培训,到时候我会很忙的,时间也不像现在这么自由了。” 这下表达得够直接了吧。 男人应她:“还是会回来住的吧,可以考虑买辆电动车,上下班方便。” 她是这个意思吗。 她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说得轻巧,买电动车不要钱的吗?” 他夹菜的手一顿,放下筷子,拿来一旁的车钥匙,轻轻交到她面前。 壬年快要气死,干脆一股脑说了:“我领到工资了,之前不是说带你去附近转转熟悉熟悉环境吗,就这几天有空,以后上班就没时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爱去不去。” “去。” 对方答得过于爽快,壬年怔了怔,嘴角缓缓上扬,“哦。” “那地方我来想,想好了通知你。” “嗯。” “东西我来准备,你想吃什么……” 她边说话,垂眸看近在咫尺修长的手指,不着痕迹地放下筷子,缓缓伸过去,正要搭上,一声响亮的叫喊刺破客厅里的静谧。 “开饭了!回来吃饭!” 毫无疑问,正是她大嗓门的奶奶。 吓得壬年瞬间把手缩回去,旖旎的气氛更是一哄而散。 她忿忿地站起身,目光射出幽怨,咬牙切次地说:“后面的微信聊。” “行。” 手没摸着,她不情不愿回了家去。 太奶奶格外喜欢魏歇,饭桌上又问起他:“你刚刚不是去小魏家玩了吗,怎么没把人喊来一块吃?” 壬年正埋头扒饭,闻言抬起脑袋,一字一句、响亮亮地回:“避、嫌。” 老太太没听明白:“避什么嫌?” 她满不在乎地解释:“他好像有喜欢的女生了,人家不希望他总往咱们家跑。”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一个不小心就露出蛛丝马迹,她疯了才把他喊过来。 “这样啊……” 老太太点点头表示理解,夸奖说:“那小魏不错,听女孩子的话。” “还行吧。” 她看向自家奶奶,“奶奶你什么时候再出去?” “怎么?还不欢迎我回来了?” 奶奶瞟她一眼,后者神色浮夸地否认:“那怎么可能,多亏你在家照顾老太我才能睡懒觉。” 如果能别坏她好事,那就更好了。 知道奶奶一时半会不会出去,她的目标转向在场唯一的男性,“那敢问宋师父,打算在桥头镇留多久呢?” “尚不确定,估计会呆一段时间,怎么?” “那就太好了。” 壬年欣喜不已,只差拍手鼓掌,“希望宋师父天天在我家,这样我天天都有大餐吃了。” 说着夹起个香喷喷的大鸡腿,啊呜咬下一口。 “臭丫头,我生活费还给你少了是吧。” 奶奶气结,举手作势要揍她,后者笑嘻嘻地让了让。 老太太也笑:“好久没见年年你这么开心了。” 这么明显吗? 她揉揉腮帮,告诉自己克制点,片刻后又没忍住傻笑,一顿饭在欢声笑语中结束。 心情好,吃饭都香了。 驱鬼 因为前一夜操劳过度,壬年第二天中午才拖拖拉拉回家,本打算离家有一段路时下车自己走回去,好死不死的,谁知道会在路口撞上打酱油的奶奶…… “你不是跟朋友去写生了吗?” 电动车上驮着大包小包,奶奶审视地望着两人,还是魏歇反应快,神色平静地回:“路上刚好碰到,一块回来。” 她赶忙附和:“对对对,东西太重了,搭个顺风车。” “是吗?” “嗯。” 两个人异口同声,奶奶不再怀疑,询问魏歇:“吃饭了吗?” “还没。” 早上醒来又闹了一回,睡到十一点才起来收拾东西。 奶奶笑眯眯的:“没吃的话那就一块来吃顿饭吧?” 他看向壬年,后者咬牙撇嘴,“你看我干嘛?” 魏歇点头应下:“好。” 车上露营的东西不少,打完招呼后,两人坐着小电驴先走了,一离开奶奶的视线,壬年就狠狠掐他腰窝,“看不出来,你撒起谎来还挺溜啊。” 脸不红气不喘的。 他淡声回:“近朱者赤。” 近墨者黑。 “……” 壬年被噎得哑口无言,又往他腰上掐了把。 他开着车,头也不回地说:“再动手,后果自负。” “呵呵,你难不成还要扒我的皮把我吃了不成?” 他懒洋洋地回:“未尝不可。” “……” 不得了了。 “你是鬼上身了不成?” 总觉得出去一趟回来跟变了个人似的,壬年小声警告他:“等会去我家吃饭,你老实点。” “嗯。” 事实证明,魏歇还是那个魏歇,在餐桌上,他依旧是那个不苟言笑的冷面男人。 “小魏终于来了,有段时间没跟我们一块吃饭啰。” 太奶奶见到他来很是高兴,相处久了知道他的为人,一点不受他冷峻的外表影响,魏歇礼貌地问候:“太奶奶。” 如往常一样的称呼,在壬年听了后却紧张地冲他使了个眼神,桌子底下踢他一脚。 乱叫什么,谁是你太奶奶。 魏歇神色不改,低眉敛目地吃饭。 “小魏昨晚是没在家吗?灯都没亮,狗也没在家。” 奶奶不着痕迹地刺探,壬年菊花一紧,下意识地绷紧神经,只听男人从容不迫地应嗯,“昨晚加班到半夜,在办公室里睡下了。” “原来如此,我听年年说,你是在这附近上班?” 壬年懊恼地插嘴:“我哪里跟你说过了?!” “那就是跟你老太说过,她又来告诉我的。” 奶奶意味深长地瞥她一眼,“我就问问而已,你这么激动干嘛?” “我……” 奶奶似乎对她没兴趣,脸一转注意力回到魏歇身上,不急不慢地说:“在颐和工作,前段时间被分到这边来的。” 颐和是附近楼盘开发商名称,奶奶微笑,循循善诱:“做什么的?” 搞得跟查户口一样,壬年不爽地将筷子一搁,“你是叫人来吃饭还是给人家添堵的呢?” “大人说话小孩别多嘴。” “……” 照她这么说,被她骚扰的貌似也是个小孩吧。 魏歇抿抿唇,倒也答了:“工程师助理。” “哦。” 奶奶点点头,适可而止,“先吃饭吃菜,哈哈。” “宋师父怎么不说话?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壬年开了口,为了转移她奶奶的注意力,将话题引到在场的另一人上,宋师父理一理小胡子,“不是。” 他跟魏歇相对而坐,眼神时不时打量一眼对面,目露探究,告诉壬年:“我在街口那边找了个小院,明天收拾好便住过去。” “啊……住的好好的怎么突然要走,是我奶奶赶你走吗?” 有客人在,顿顿吃好喝好,壬年是真的舍不得他走。 奶奶一筷子敲她脑门,“你怎么说话呢,宋师父有自己的事情,你以为人家跟你一样闲来游山玩水的?” “我也没有那么闲好嘛……” 她马上就要加入社畜的队伍,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 “那宋师父你是来干嘛的?” 壬年好奇一问,奶奶神神秘秘,缓缓吐出二字:“驱鬼。” 壬年在嚼东西,差点咬到自己舌头,喉咙口发紧:“驱什么鬼……” 奶奶摆手:“别装了,你比我们都清楚。” 她说壬年。 “这一片迟早是要拆了盖新房的,宋师父就是受开发商的委托,特意来这边看风水的。” 壬年尬笑,没话找话:“这么说来,宋师父和魏歇还算半个同事了,哈哈。” 宋师父捋胡子:“嗯……” “你们在说什么?” 四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边吃边聊,耳背的老太太几乎是半个字没听见。 “没什么,妈你喝汤。” 奶奶给老太太盛了碗海带汤。 老人家年纪大了,全家人都默契地不让她知道这些琐碎的烦心事,壬年帮老太太夹菜,“这个虾仁好,老太太你多吃点。” 之后就聊了些平平无奇的话题,一顿饭在欢声笑语中结束。 壬年第一反应是去通风报信,事实上她也去了,吃饱中饭,魏歇回家睡觉,她避开宋师父和奶奶,一个人偷偷摸摸地前往。 刚知道晏语浓的存在时,壬年担心奶奶的江湖骗术斗不过,所以一直没跟奶奶提她的存在,如今却又反了过来,宋师父一看就是道行高深的,晏语浓未必斗得过。 她虽然是鬼,却比大多数人有情有义,就当是报答她的恩情了。 壬年这样想,推开了祠堂的大门。 小白脸 。 之前过来时,碍于黄景行的存在,她总是鬼鬼祟祟畏首畏尾的,现在知道了他跟自己一样,大摇大摆就地走了进来,直奔晏语浓住的屋子。 她刚好就在,壬年火急火燎地跑进屋,“大事不妙,有道士要来捉你了,。” “哦,是吗?” 她闲适自在地捣鼓手机,头都没抬,满不在乎地说:“小事小事,让他来吧。” “你怎么一点都不害怕,宋师父跟我奶奶不一样,他看上去好生厉害的,咦,你在玩消灭星星,你哪来的手机?” 还是最新款的,壬年自己都没舍得买。 “小白脸孝敬的。” “……那他挺大方的,哈哈。” “还行。” 她的眼睛依旧盯着屏幕,纤细的指在上面一点一点,告诉壬年:“我在这住了几十年,平均下来,每年都有道士做法事赶我走,是吧,阿鸳阿宝?” 小孩的咿呀声自卷帘后传来,她的丫鬟不见其身但闻其声,“对啰,我们小姐好歹也是个老鬼。” 早见怪不怪了。 壬年颇惊讶:“你真这么厉害的?” 她无所谓地耸肩:“你让他来嘛,真能把我赶走,我还得感谢他。” 壬年这才想起她说过,自己的灵魂被禁锢在桥头镇的范围里走不开。 “那你的小丫鬟和那个小鬼呢?” “阿鸢是陪我,阿宝死无全尸,投不了胎。” 壬年想到那小鬼消失的下半身,抓了抓胳膊上起的鸡皮疙瘩害怕的缩了缩肩膀,却又忍不住好奇:“那个小孩是你的谁啊?你……儿子?” “不是,刚死那年路边捡的。” 阿鸢的声音自屋后传来:“我们小姐还是黄花大闺女呢,没结亲哪来的孩子。” “要你多嘴。” 她脸一黑低斥,大概是觉得难为情,在她们那个年代,十七八岁早就是孩子的妈妈,而她连男人都没睡过就挂了。 晏语浓昂着下巴,咳嗽两声,“我晏语浓貌美如花才华横溢,像是会缺爱慕者吗,我……是有原因的,我十二岁就离家远渡重洋留学,一心扑在学业上,自然无暇理这些儿女情长了。” 壬年一手掩唇:“留学?” 不怪她如此意外,她的穿着的确不大像留过洋的人,还经常唱戏,壬年一直以为她是某个戏班子里的。 “我们小姐可是喝过洋墨水的人,比好多男的都厉害。” 把阿宝哄睡了,丫鬟阿鸢端着壶茶水上来添茶水,见她往自己手边放个杯子,壬年忙谢绝:“客气客气,我就不用了。” 阿鸢看向自家小姐,眼神询问,后者挥袖,“省省吧,她也喝不了。” “行吧,那我去睡觉了。” 这大中午的,阿鸢打个哈欠,提着水壶飘走了。 晏语浓挺直腰背坐着,再次强调:“总之,未婚嫁并非是我没有魅力。” “这么说,你这百来年无论是当人是当鬼,都没对象啰。” 戏谑的男生自屋外传来,人随音至,黄景行一身简单的白衫黑裤,走到空椅子边施施然坐下,拎着的纸袋随手放在桌上。 晏语浓一甩衣袖嘀咕:“你才没对象呢,你个小白脸……” “小白脸?” 他微侧头,屈指轻叩桌面,“再喊声试试?” 似笑非笑望向她,再精确点,望向她拿着的手机。 拿人的手短,晏语浓嘴唇蠕动,认怂,转而问他,“无事不登叁宝殿,你来做甚?” “的确如此。” 无事不登叁宝殿。 黄景行自纸袋里依次拿出叁个包装精美的纸盒,盒子表面上印着大大的“桂花糕”。 “百年老字号,托人排了两小时的队,又赶飞机送来的,看来得送回去了。” 他闲闲说道,一条腿懒散地搭在另一条腿上。 吃人的嘴软,晏语浓清清嗓子:“黄先生……” 笑脸相迎,与上一秒的不耐烦全然相反。 他鼻子里应一声,勉强算满意了,说:“等会烧。” “多谢。” 壬年动眼睛忙着在两人之间看来看去,“你们……” “年年你来做什么?” 黄景行打断她的话,壬年就将宋师父要来驱鬼的事又说了一遍。 “不过我这位老祖宗好像更厉害,看来是我多虑了。” 老祖宗晏语浓拾起团扇扇凉,悠悠说道:“还行吧,这么多年的鬼不是白当的。” “那也不能掉以轻心,这段时间,你就呆祠堂里避避风头吧。” 他的手搭在桂花糕的盒子上,有意无意地轻叩,晏语浓喉咙处一动,不太情愿地应下:“行吧。” “快烧给我,我尝尝。” “看我心情。” “……”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壬年在一边旁观,宛若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一脸难以置信。 所以,收服一只鬼的最有效方式,竟然是投其所好,抓住她的胃? 果然无论是人是鬼,都逃不过一个吃。 跟言语浓告别,黄景行送她出来,闲聊一样问她:“你说的这位宋师父,如何?” “不太了解,除了吃饭时,我跟他都不怎么说话。” 她挠挠头,“颐和你知道吧,就我们这儿的开发商,他是颐和那边找来看风水的,凭感觉来说,应该是有真功夫的。” 壬年也有问题想问他:“我老祖……晏小姐说,人能看见鬼是因为跟鬼结了缘,那你呢,你是跟谁结的缘?” “尚不清楚。” 他无所谓地耸耸肩:“一出生就能看见了。” “啊,那也太惨了吧……” 壬年忽然很同情他,没有童年的人。 “习惯便好,我就送你到这里吧,路上小心。” “嗯。” 他在祠堂门前停步,壬年走出去带上门,转身正要走,听到附近有动静,循着声源瞧过去,顿时心里一紧。 怕谁来谁。 心愿未了 经过一周的观察,壬年发现四楼一教和二教之间的卫生间是最少人用的,未免去排队上厕所的麻烦,她去高楼层班级上课的话,顺路都会去上个厕所。 那也是她第一次碰见杜嫣的地方,后者大概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是以两人时不时会在卫生间碰到。 “这个卫生间还挺干净的,为什么大家都宁愿跑楼下呢?” 壬年问出自己的疑惑,杜嫣别过头,眼神躲闪,“不知道呢,我也不是很清楚,可能是因为这边比较暗……灯又坏了吧。” 墙上有电灯开关,壬年按了按看向头顶的灯。 没亮。 出了灯,墙角还有个摄像头,周围爬了一圈蜘蛛网。 “好像也是坏的,学校该找人来修了。” “影响不大,这边很少人走动,壬老师,您再和我说说a大呗。” “嗯……” 天空下一朵白云缓缓移动,两人倚着栏杆,她边回想边说:“学校很大很漂亮,尤其是老区,五六十年代的房子,老树郁郁葱葱的,特别有年代感,但是住宿条件差点。” “不过放心,美院住新区那边,学校旁边有一个公园,春天来时,满园的梨花开放……” 作为一个副科老师,难得有个学生对美术感兴趣,壬年非常欣慰地和她描绘将来的美好,希望她如愿以偿。 “对了,你现在是在哪个老师下面学画的?” “毛国平老先生,你认识吗?” “当然,他和我老师是朋友。” “那也太巧了!” 说到共同认识的人,两个人都有点激动,偏偏这时上课铃响了。 壬年微微笑:“你先去上课吧,下次见面再聊。” “嗯,老师再见。” “再见。” 她转身离开,边走边将手伸到包里拿手机,摸到粒小小的巧克力,脚步顿了顿。 回过头看空荡荡的走廊,笑着摇摇头。 下次给她好了。 下周美术课的时候,第一组的最后一桌是空的。 不知道是哪个学生在窗户边放了个镜子,反射的太阳光直直打在她平常坐的板凳上。 壬年起先没在意这个细节,上完课后,找到十六班的班长打听:“杜嫣同学今天没来上课,是生病请病假了吗?” 班长李飞菲正在写作业,闻言猛地抬起头,如同一个指令,四周围瞬时安静下来。 壬年看了圈周围,一脸懵圈,“怎么了吗?” 班长朝她投来个奇怪的眼神,皱着脸弱弱地说:“老师你是不是搞错了?杜嫣年初就死了。” 壬年心跳一滞,手中的巧克力掉到地上。 正值下课时间,走廊上熙熙攘攘,她将班长叫到个稍安静点的角落,心不在焉地问:“怎么死的?” “自杀,跳河死了,她一直都有抑郁症,一个人坐最后一桌,除了她男朋友从不跟别的同学交流。” “男朋友?” 看着实在不像会早恋的人。 “嗯,一个班的。” 李飞菲瞧向她苍白的脸,面露担忧:“老师你没事吧?” “没事。” 壬年擦擦额头的汗,再问:“什么时候的事?她为什么要自杀?” “就上个学期,开学时她男朋友要跟她分手,她非常难过,抑郁症发作就想不开了,我都是她自杀了才知道她早恋的,唉……” 她惋惜地长叹,目光又落在壬年身上,“不过壬老师你才过来,怎么会认识杜嫣的?” “哈哈……我有个表妹和她认识,好久不联系了,听到我教你们班,就托我打听打听,谁知道会这样……” “这样啊,好久不联系的话也难怪。” 一想到这段时间都在跟个鬼学生说话,她虚汗就止不住地冒。 “对了,她男朋友呢?在班里吗?” “不在,转学了,出了这种事,也只能转学。” “他们为什么分手,你知道吗?” “我也只是听说的,好像是因为程子誉喜欢上了别的女生,亲密照片都发在班级群里了。” 预备铃响了,李飞菲回头看一眼教室,“要上课了,壬老师我先进教室了。” “嗯,去吧。” 壬年习惯性地要去同楼层的厕所,迈出去几步倏忽又停下,转了个身走下了楼梯。 太突然了,她得费点心神消化一下。 傍晚下班回家,吃晚饭后散步,壬年一五一十地跟魏歇说了这件事。 “那你还去学校吗?” 他第一反应竟然是这个,壬年气结:“当然要去啦。” “你就惦记着那点事,巴不得我不用上班天天让你蹂躏是吧?” 他停下脚步,不咸不淡的口吻:“倒是个好主意。” “……” 壬年憋一口气,抬起脚作势要踩他,最后踢在他小腿肚上。 活该。 不痛不痒的一脚,他神色不变地受了,“不是你自己说的,不想和鬼有牵扯。” “嗯。” 问题就是,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将杜嫣当作了得意门生来培养,现在叫她直接撒手不管,莫名有点良心不过不去…… “我奶奶说,鬼在了却心愿前是不会去投胎的。” 壬年想到,她总是等在卫生间门口,问自己一些关于a大的问题。 他略仰起头:“心愿未了吗?” 黑暗降临,夜空零散分布着几颗星星。 “嗯……” 疑云 白浪费口舌跟他商量,什么建设性的意见都没收到,第二天清晨,壬年神色憔悴地去学校。 早上没她的课,她就留在自己工位上备课,两节课上完后是早操时间,操场正在翻修,学生们暂时不用出操。 她关了工作的电脑,转来几圈椅子,站起来走了出去。 先去了四楼的卫生间,以前来这里觉得凉快舒服,现在知道了其中原委,只觉阴森森的瘆人,她边走边打量周围,才留意到这走廊朝北,东西两面全被挡住,整个校园修得最高最宏伟的建筑非图书馆莫属,壬年目测了下两栋建筑之间的距离,日头最盛的正午时分,图书馆的阴影八成会把卫生间这一片盖住。 常年照不到太阳的角落,难怪鬼喜欢往这儿跑…… 壬年瞄一眼年久失修的摄像头,鼓足勇气,硬着头皮走进卫生间,跟完成某道程序一样,如往常一般小便,冲干净手出门。 一阵风吹过,走廊空空荡荡。 她走到往常和她聊天的位置,靠着栏杆愣愣站了一会儿,缓缓吐露口气,转身迈步离开。 课间休息时间,不少学生都走出了教室,走廊上人来人往,男男女女你追我赶好不热闹,壬年往十六班的教室走,不少或面熟或面生的学生跟她打招呼。 嘻嘻哈哈的,青春洋溢,壬年微笑着点头回应,站在十六班窗户边冲里面喊:“李飞菲班长,方便出来一下吗?” 李飞菲点头,放下笔走下座位,一同走出来的,还有几个打打闹闹的男生女生。 壬年此来,还是跟杜嫣有关。 两人走到人少一点的楼梯口,李飞菲先问她:“壬老师有什么事吗?” 美术课目前没布置作业,她实在想不到壬年找自己有什么事。 壬年犹豫地开口:“关于杜嫣的问题……” “呃……” “她自杀的地点在哪里你知道吗?” “这个不太清楚,因为事发地不在学校,我也没去过。” “那四楼一教和二教之间的那个卫生间,她活着的时候经常过去吗?” “呃,应该是吧,那边平常没什么人走动……” 她正说着话,瞟到她身后神色一顿,缩着肩战战兢兢地低下头。 壬年转过身,除了打闹追赶的学生们,并没见什么异常。 “怎么了吗?” “没什么……” 她红着脸,理了理散落的鬓发,嗓音干涩地说:“我跟杜嫣也不熟,她自杀当时是报案了的,班主任梁老师更清楚,具体情况要不壬老师你去问梁老师好了,我还有作业,没其他事我就先进去了。” 她囫囵说完,也不待壬年出声,兀自脚步匆匆往教室里走了。 回到办公室,壬年一屁股往办公椅里坐下,内心天人交战。 这要是别个老师还好,偏偏要是梁明,她现在走路上看到他都躲着,主动去找他问话,别提多尴尬了,而且万一梁明误会她对他有意思就麻烦了。 照魏歇小肚鸡肠的性格,她怕是一整天都别想下床。 还是先缓缓吧,等她跟别的老师混熟了再从别人身上打听。 美术老师不用带晚自习,这天到了下班时间,壬年正常收拾东西走人,从教室办公室到校门口要经过一条郁郁葱葱的石板路林荫道,壬年每回走这段路都有点郁闷,迈一步太小,迈两步又太大,不知道谁弄出来的,简直反人类。 她正腹诽着,忽闻灌木丛里传来句轻轻的“壬老师”。 凉风习习,白杨树叶子哗哗作响,她以为是杜嫣,激动地左顾右盼,在一丛半人高的灌木后看到张熟悉的脸。 是十六班的班长李飞菲,猫着腰鬼鬼祟祟躲在树丛里,冲她招一招手,又比来个闭嘴的手势。 壬年扫了一圈四下无人的周围,迈步上前,“有什么事吗?” “你早上时不是问我杜嫣在哪里跳河的嘛?就在五里河的那座桥上。” 她声音压得很低,边说边将拉到灌木丛后,壬年皱眉:“五里河的桥?那座桥?” “就是最老的那座,桥两边有石狮子的,离这边不远,走过去十多分钟就到了,我这里存有桥的照片,要发给你吗?” “嗯。” 两人各自拿出手机添加微信好友,李飞菲发来两张桥的照片,壬年道过谢收了手机,问道:“早上的时候……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她摇摇头,一副不欲多言的样子,挠头想了想,好心劝她:“壬老师你还是尽量少打听杜嫣的事吧,校领导都不让大家说的,她父母当时过来闹,媒体都跟过来了,结果新闻被学校拦下来,警察调查个把月也没查出什么,最后走流程赔钱了事。” “那你能大概跟我说说什么情况吗?” 她皱着眉头,一脸为难,还是说了:“我也是听说的,那附近的居民说她那段时间经常一个人去那边走动,然后有一天,桥底下漂浮起一具穿着校服的尸体,泡了好几天,都看不出长什么样了……” 想到她每次出现都是一样的打扮,壬年喉咙干涩,“她死的时候,是披着头发,穿的长袖校服吗?” 李飞菲震惊地看向她:“你怎么知道?” “猜的,电视里不都这样演的吗?” “好吧。” 李飞菲不疑有他,“后来警察和教育局就来学校调查,问了我们班上好几个学生,得出的结论是自杀,尸检报告也出来了,的确是自杀,可是……” 看她欲言又止的,壬年询问:“怎么了吗?” 她犹犹豫豫地开口:“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出事那天,我看到李雪茵她们跟在她后面,但是隔得有点远,我也不是很确定……” “李雪茵?” “嗯,也是我们班的,就那个头发黑直,每天都化妆的女生。” 她这样一描述,壬年就有印象了,今早好像在走廊上留意了一眼,“是不是还戴耳钉的?” “嗯,有时候戴,有时候不戴。” 壬年好奇地问:“为什么李雪茵跟着她就不对劲呢?” 小径上有人经过,两个人的谈话暂时打住,等人走远了,她一手掩唇,极小声地说:“李雪茵看不惯杜嫣,还欺负过她啊。” 学校最不缺的就是谁又喜欢上谁的八卦,他们十六班也一样,表面平静无波,实则暗潮涌动,男生女生间的那点情愫,每个人以为掩藏得很好,其实已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李雪茵喜欢程子誉,但是程子誉不喜欢她,杜嫣是程子誉的同桌,我记得李雪茵找杜嫣换过一次座位,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又换回去了。” 壬年讷讷地开口:“这个程子誉,长得很帅吗……” 李飞菲脸红了红,轻轻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