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息树下》 分卷阅读1 作者:初禾 先做,后爱,傻白日常流水账。 故事发生时攻20岁,受28岁,受是骄纵的豪门少爷,攻是唯一管得了他的沉稳正直小男朋友。 柏尹:那天晚上你故意的吧? 萧栩:我没有,我不是! 柏尹:多大的人了,做了坏事不承认。 萧栩:和喜欢的人做喜欢的事,怎么是坏事呢? 第01章 仲夏,高铁的坐席车厢清凉舒适。柏尹坐在靠窗的位置,昏昏欲睡地看着窗外一闪即过的风景。窗玻璃隐约映出他的侧脸,鼻梁挺拔,下巴瘦削,嘴唇轻微抿起来,眼下浮着淡青色的疲惫。 从骁市到仲城不过两小时车程,补眠是不够的,坐着出会儿神倒是不错。 位于骁市的军医大管理严格,课业也非常繁重,为了请两天假回仲城,柏尹已经熬了接近一周的夜,每天睡眠时间不足五小时,被同学提醒了好几次“谨防年纪轻轻过劳死”。他笑了笑,低沉的嗓音带着笑意:“假那么难请,我不熬个夜,怎么回去给我哥过生?” 同学发出一连串“啧”:“不就是过个生日吗?至于不辞辛劳赶回去?你哥不是隔三差五就来找你吗?不能在咱这儿办生日宴?非得让你跑一趟,是不是亲哥啊!” 柏尹愣了一下,半挑起眉道:“你认错了,隔三差五来找我的不是我哥。” “不是?”同学睁大眼:“他说他是你‘栩哥’啊,他不叫柏栩?” 柏尹拧开水龙头洗脸,含糊道:“他姓萧,我哥的朋友。” 同学恍然大悟:“哦!你哥的朋友啊,四舍五入那也约等于你哥了!不过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栩哥才是你亲哥了。你想想啊,栩哥只是你哥的朋友,还经常来给你改善伙食呢,你哥一次都没来过吧?” 柏尹懒得解释。他与那位“栩哥”的关系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绕来绕去不过是围着他哥荣钧打转,没必要跟外人细说。 列车平稳疾行的些许晃动催人入眠,柏尹上眼皮与下眼皮静悄悄地打架,正要睡着时,耳边却传来几声尖锐的喊叫。他一个激灵坐起来,只见斜对面的小女孩打翻了糖果盒,正竭斯底里地哇哇大哭。 柏尹不由皱起眉,困意被娇滴滴的哭声浇得半点不剩。 他一贯不喜欢娇气的人,男女老少一视同仁,那小女孩哭得抽抽搭搭,半天不停歇,车厢里已经有不耐的乘客抱怨出声。他有些烦躁,起身向车厢连接处的休息区走去。尚未走远,又听小女孩的母亲急切地哄道:“栩栩乖,别哭了,下车妈妈再给你买一盒。” 柏尹眸光一深,加快了步伐。 小女孩才开始哭时,他脑子里就没由来地出现了一个身影,那人也娇气得很,一身少爷脾性,28岁了还一点儿不成熟,想做什么就要做什么,不顾及后果,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缺点毛病数不胜数。 那人名字里也有个“栩”字,萧栩,萧氏集团年纪最小的少爷,据说从小就被父兄龙着惯着,不食人间烟火,闯了不少祸,从来都是别人帮忙擦屁股。 柏尹最初非常不喜欢他,但架不住自家的笨蛋哥哥把他当恩人、好友。久而久之,柏尹看他也没那么不顺眼了。到骁市念大学之后,本以为不用再经常见到萧栩,哪知萧栩时常到骁市出差,每次都拿着大包小包的食物,说是“你哥让我带的”。能请半天假的话,萧栩还会让他叫上室友,出去打打牙祭。 难怪不少同学都以为“栩哥”才是他亲哥。 说起亲哥,其实荣钧也不是他亲哥。多年前他在车祸中失去双亲,在医院遇到了比他更加可怜的荣钧。难说是他捡到了荣钧,还是荣钧抚养了他,但在那段最苦的日子里,荣钧是唯一与他相依为命的人。 所以荣钧的生日,他是一定要回去的。 荣钧今年33岁,生日宴由安岳集团的副总顾叶更一手操办。柏尹还未回去,就听说这次生日宴排场极大,顾叶更想趁此机会,向顾家宣告荣钧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与分量。 柏尹多少有些嗤之以鼻,但既然兄长对顾家二少有情,他也懒得多说,毕竟要陪兄长度过余生的是顾叶更,他即便想照顾荣钧一辈子,那老实得有些呆的哥哥也不愿意领他的情,还担心误了他的学业和人生。 高铁不允许吸烟,柏尹在连接处的厢壁上靠了一会儿,突然犯起烟瘾。18岁以前,荣钧不准他抽烟,这两年离家念书,没了兄长管,倒是学会了抽烟。 第一次抽烟,是被萧栩带的。 当时萧栩又来骁市,带他们一帮人去吃海鲜大排档,中途点了根烟抽,白烟一上来,把那漂亮得有几分魅惑的五官挡住了。从柏尹的角度看过去,烟雾中的萧栩居然凭空多出些许流氓气与浪荡不羁。 柏尹皱了眉,过去掐掉萧栩的烟。萧栩坐在小板凳上,抬头望着他,那眼神有些茫然,片刻后却化出笑意,扬着眉道:“乖乖仔不会抽烟?钧哥不准吧?没事,钧哥不在,栩哥教你。” 也不知中了什么邪,柏尹当真从萧栩手中接过点燃的烟,嘴唇贴上了萧栩方才含过的地方。 萧栩的烟不冲,柏尹吸得缓慢,没出现新手被呛得哭爹喊娘的画面。萧栩笑得令人如沐春风,余光却带着几缕狡黠,最终没让他抽完一整支,抢回去抿了半分钟,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 会抽烟之后,柏尹也没怎么上瘾,熬夜时抽一两根提神而已。 此时被小女孩的哭声驱散了瞌睡,明明不困,却想来一根,柏尹揉了揉眉心,想大约是因为想到了萧栩。 顾叶更给荣钧办的生日宴,萧栩不管是作为荣钧的朋友,还是萧氏的公子,都是一定会去的。到时候见了面,不免会喝两杯。柏尹酒量不好,念高中时被萧栩嘲笑过,这两年在军医大一边念书一边接受正规的军事训练,体格比以前强壮了不少,但酒量却并未见长。荣钧不能饮酒,宴席上的各路宾客自然不会当着顾叶更的面敬荣钧酒,他这当弟弟的就很有可能成为被围攻的对象。 他并非富家子,若不是顾叶更突然出现,他与荣钧大约依旧过着清贫的生活,上流社会那一套他始终适应不了,也不喜欢与陌生人客套,想来想去,宴席上能轻松聊两句的似乎只有萧栩。 这可是…… 轻轻叹了口气,柏尹不得不承认,娇气又有些讨嫌的萧栩似乎是唯一一个称得上他朋友的豪门少爷。 小女孩终于不哭了,车厢安静下来,柏尹正想回座位,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想曹操,曹操到。 萧栩有轻微烟嗓,面对面说话时不大明显,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时却显得慵懒而性`感。柏尹在听到第一 分卷阅读2 声“小尹”后下意识将手机挪远,又听萧栩道:“什么时候回来?我今天没事,来接你。” 柏尹想:你白天玩,夜里玩,哪天有事?嘴上却不失礼貌道:“我已经在高铁上了,快了。” “你怎么不早说?等着,我马上出来。” “不用了,我自己坐车回去。” 列车进入隧道,信号断了,柏尹回到座位上闭目养神,后来信号恢复了,也没有拨回去。 萧栩也没有再打来。 半小时后,列车到达仲城站,柏尹刚背着双肩包出站,就看到一辆深蓝色的跑车。 萧栩喜欢车,这辆已经是最低调的一款。 柏尹呼出一口气,走上前去,手指在车窗上敲了敲。门锁打开,窗玻璃放下,驾驶座上的萧栩摘下墨镜,眼尾一弯,熟稔道:“你行李呢?就一个包?” “我只待两天,后天一早就走。”柏尹说。 “你哥生日,你不留下来多陪陪他?”天气热,车里开着冷气,萧栩上身只穿一件松松垮垮的化纹背心,路在外面的手臂脖颈和脸一样,光滑白嫩得像羊脂玉,难说是后天精心护理还是天生丽质,大约两者兼而有之。 “我倒是想。”柏尹坐在副驾,闻到一股浅淡的古龙水味,“但我哪有那么多时间,能请两天假已经很不容易了。” 萧栩单手握着方向盘,一边往主千道上挪,一边翻出一瓶水,“出来得急,忘了准备水,这瓶我喝过,你凑合凑合?” 柏尹没洁癖,也实在渴了,拧开瓶盖就灌了大半,这才想起道谢:“栩哥,麻烦你跑一趟,谢了。” 萧栩勾着一边唇角笑:“咱俩什么关系啊?还跟我说这些?” 说着还探出手,试图在柏尹头上摸两把。 柏尹侧身一躲,萧栩也不尴尬,收回手道:“啧,躲什么,又不是没被我揉过脑袋。” 柏尹咳了咳,争辩道:“没有的事。” “怎么没有?”萧栩哼笑:“别以为你现在长到了一米八七就可以不承认不到一米八时的事。” 柏尹眼皮轻挑,萧栩说的是他17岁时的事。 那时他还未升上高三,荣钧在做工时认识了萧栩,萧栩第一次见到他,就学荣钧的样子,大咧咧地揉了揉他的脑袋。 烦萧栩,也许正是从被揉脑袋开始的。 柏尹不想继续这个无聊的话题,调整靠椅角度,准备歇一歇。哪知刚闭上眼,脸上就被甩了个软绵绵凉丝丝的物体。 萧栩说:“眼罩,戴着挡光。” 那眼罩带着点香味,显然是萧栩戴过的,柏尹本想拒绝,想想还是作罢。 荣钧的生日宴定在明天,地点在顾氏旗下的酒店,柏尹没去那里,直接回了荣钧与顾叶更的家。萧栩比他还没客人负担,进屋就去厨房讨要食物。荣钧几个月没见到他了,又开心又牵挂,抱怨他瘦了。萧栩抱着果盘笑:“明明是壮了,钧哥你什么眼神?” 荣钧想留萧栩吃午饭,萧栩却以有应酬为由溜号,大门关上,家里只剩荣钧和自己两人时,柏尹才感到一丝轻松。 亲人与朋友,终究是不一样的。 宴会当日,仲城所有权贵都来了,柏尹穿着熨帖的手工西装,身高腿长,整个人显得高挑挺拔。席间不免饮酒,他能推则推,但总有推不掉的,好在酒精虽然上了头,却没有令他失去神智,走完一轮后他拿了些食物,避开众人的视线,踱到一处路台上休息。 夜风夹着夏天千燥的青草香,将醉意也吹散几许。他待了一会儿,直至清醒了不少,才准备回到宴厅中。 转身,却瞧见萧栩端着两杯酒一歪一斜地走来。 萧栩穿了身白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乱,即便眼神已经有些迷离,脚步漂浮,也盖不住那与生俱来的贵气。 柏尹心知他喝醉了,皱了皱眉,上前想扶住他,他却就势一靠,笑道:“小尹,你躲这儿千什么?我找你半天了。” 想将萧栩推开,却意识到怀中人身子发软,真要推的话,说不定会摔跤。 犹豫再三,柏尹只好架住萧栩的胳膊,沉声道:“你醉了,我带你去休息。” “醉什么醉。”萧栩微闭着眼,脸颊与眼尾泛着红晕,“我还没跟你喝呢!” 柏尹知道这人的性子,倔强固执得很,劝是劝不了的,臭脾气一上来,大搞破坏也说不定,只得将酒杯接过来,顺着道:“那来碰个杯?” 萧栩哼哼直笑,举起酒杯轻轻一碰,“千!” 那酒并不烈,柏尹一手提着两支空酒杯,一手扶着萧栩往厅中走。酒店有客房,萧栩不久就被送去房间休息,柏尹渐觉头晕,之后又喝了几杯后,视野慢慢变得模糊。 混沌之中,灼热感在身体里游走,他睁不开眼,只知道自己大约躺在一张柔软而宽大的床上。 床在动,像有规律的潮汐一般。 他感到自己被什么包裹,温柔却凶猛,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将他牢牢钉在床上,他想挣扎,迫切地想要醒来,却又舍不得那醉生梦死的安逸。 潮汐渐渐退去,他搁浅在海岸上,海风徐徐吹过,他仿佛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正沙哑地唤着他的名字。 “小尹,柏尹。” 那低沉的烟嗓,像最细的沙粒一般落在他心脏上。 海浪再次袭来,将他拉入最深的海底,意识彻底被黑暗占据。 醒来时,阳光已经从窗帘的缝隙中透了进来。 柏尹睁开眼,一偏头,就看到身边熟睡的萧栩。 第02章 “萧……”柏尹喉咙发紧,无意识伸出的手僵在空中,目光扫过自己不着衣物的身体与萧栩裸路在外的肩背,短暂的失神后,一阵清晰而尖锐的麻感从脑中带着轰然巨响袭向周身。 手指插入发间,他紧蹙着眉,心跳后知后觉地一拍快过一拍。 夜里的那种奇妙感觉,原来是因为……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看向萧栩时,眉心皱得更深。 意识到自己酒后与萧栩发生了什么时,无数种想法有如倒流的血液般在经络中冲撞,他掀开被子,难以置信地看着床单上遗留的些许狼藉,无法想象乱性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对象还是萧栩。 大约是他翻身的动作过大,萧栩发出一声不大高兴的低哼,眼睛并未睁开,一簇散开的头发搭在眼皮上,十足的酣睡模样。 柏尹抿着唇角,眼神渐深。 醉酒的余感仍在,头痛欲裂。他记不起什么时候被送到这个房间,更记不得是被谁送的,只想得起萧栩早就醉得不省人事,被接走时自己还看到了对方那白色西装的衣摆。 毫无疑问,萧栩醉得更厉害,说是无知无识也不过分。 一个醉如烂泥的人,别说主动做些什么,就是最轻 分卷阅读3 微的反抗,都不可能完成。柏尹舔着上齿,木然地看着萧栩。这太突然,也太荒唐了,他自认绝对做不出乘人之危的事,事实却摆在他眼前。 他与萧栩,的确是做过了。 已经是夏天,窗外艳阳高照,浮尘在光线中起起落落,大约是感知到周围紧张而诡异的气氛,萧栩眼皮动了动,醒了。 在萧栩睁开眼时,柏尹肌肉近乎本能地一僵。 山雨欲来。他以为萧栩会震惊、愤怒,继而大发雷霆,可萧栩只是睡眼惺忪地望着他,茫然,甚至有些呆滞。 “栩哥。”他喊了一声。萧栩反应缓慢地眨了眨眼,愣了几秒才双手一撑,试图坐起来。 但这个举动以一声吃痛的“嘶”告终,萧栩面色苍白,眼中带着几分困惑,哑声道:“操,痛……” 柏尹立即拿过一个靠枕垫在萧栩后腰,想说些什么,却找不到合适的词。 萧栩下半身裹在被子里,靠在床头缓了口气,终于从刚睡醒的迷糊中清醒过来,扯开被子一瞧,发出一声短促的“啊”。 柏尹不得不道:“我们昨天……” “做了?”萧栩回头,一边眉梢高高挑起,声音不知是因为酒喝太多,还是叫唤得厉害而显得比平时更加低沉沙哑。 他的反应有些出乎柏尹的意料——惊讶虽有,却没有很多,眼中不见愤怒,倒是掠过一丝无所谓。 柏尹突然觉得不大舒服,为什么不舒服却说不上来。 萧栩勾着唇角,千笑两声,伸了个懒腰,斜在靠枕上道:“怪不得,我就说怎么那么痛呢。” 柏尹:“……” “敢情是被你这小处男上了啊。”萧栩半眯着眼,将被子退到腰间,右腿支起,笑道:“活儿真烂。” “你!”柏尹血气翻涌,翻身压住萧栩,扣住对方的手腕,对上的却是一双带笑的眼。 “生气啦?”萧栩也不挣扎,温声道:“我又没说错,你不是小处男,难道是老司机?” 柏尹心中火起:“你别太嚣张!” “嚣张?”萧栩睁大眼,似乎还刻意往后缩了缩,“嚣张的是你吧?” 柏尹一愣,收了手上的力,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萧栩抬起手,点了点柏尹的下巴,又笑了:“小尹,你很紧张啊?” 柏尹心里很乱,却故作镇定,冷声道:“紧张什么?” “紧张酒后乱性啊。”萧栩说:“我来猜猜,刚才你一觉醒来,看到自己一丝`不挂,旁边还有个同样一丝`不挂的我,是不是震惊得脑子都不会思考了?” 柏尹立即否认:“胡说!” 萧栩轻笑:“小尹,你耳朵红了。” 柏尹不愿与他周旋,下床将浴巾裹在腰间,却听他夸张地叹气:“你们这些小处男,一个比一个麻烦,活儿烂说不得,耳朵红也说不得。说几句就不高兴,像遭了天大的欺负似的。” 柏尹压着胸中那股躁郁,尽量平静地说:“我们谈谈。” 萧栩一副见鬼的模样:“谈?谈什么?” 柏尹眼皮跳了跳,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谈什么。夜里发生的事他非常介意,以为萧栩也会相当在意。两个人都喝了酒,都醉了,乱性这种事谁也不想,但既然发生了,就得解决,他侵犯了萧栩,萧栩提任何要求与条件,只要是合理的,他都会尽可能满足。所以心平气和地谈一谈是必要的——尽管这会非常尴尬。 几秒后,萧栩突然道:“哦,是谈感觉如何吗?你想问我爽不爽?” 柏尹噎了一下,无奈道:“萧栩你……” “我开玩笑,看你严肃得。笑一笑呗,你知道你现在这表情像什么吗?像期末挂科的末等生。”萧栩似乎想挺直腰背,摆个正襟危坐的姿势,但腰腹一挺显然扯到了那里,柏尹注意到,他眉间一皱,用力咬了咬下唇。 本想将他刚才的话顶回去,看他难受,也只好作罢。 “不舒服?”柏尹问。 “做`爱嘛,既然爽过了,当然得承担事后‘不舒服’的后果。”萧栩一副身经百战的口气:“毕竟是成年人,对吧?” 柏尹再次无语。 萧栩侧身在床头柜上摸索,找到烟与打火机,正要点火,两样却都被柏尹拿走了。 他有些诧异,旋即眯眼笑起来:“抽烟都不行?小尹,咱俩做了一次,你就想管我了?” “别在这儿抽。”柏尹指了指烟雾报警器:“禁烟。” 萧栩撑着下巴,直勾勾地看着柏尹:“好吧,咱们来说正事。” 柏尹眸光立即敛起,萧栩摆手:“哎,别紧张啊,刚不是说了吗,咱们都是成年人,把对方睡了怎么了?锅是酒的,咱俩虽然说不上你情我愿,但也没有彼此强迫对吧?” 柏尹觉得头又痛了起来。 萧栩继续道:“你啊,就是年纪小,没经验,才会被吓到。你看你栩哥我,就一点儿不觉得有什么,各自满足生理需求而已,哪有那么大的心理负担?” 柏尹有些不对味,又听萧栩说:“不过你一定要给自己一点心理负担呢,我也不给你开脱。你看看你,真把我折腾痛了,不过看在你是小处男的份儿上,我就十分大度地原谅你了。” 柏尹的确是头一次,活儿烂与否尚且不论,总被叫“小处男”实在是难以接受,如此一来,脸色就又难看了几分。 萧栩不知是看到了还是没看到,翻身下了床,丢下一句“我去洗个澡”就朝浴室走去。 这套间非常宽敞,床到浴室的距离不短。柏尹看着萧栩光着身子朝浴室走去,那姿势绝对说不上好看——两腿不自然地分开,一瘸一拐,走至一半停了下来,再往前挪了两步,竟然就一个趔趄。 柏尹看不下去了,大步赶上,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牢牢扶住了萧栩的腰。 当年刚认识时,他比萧栩还矮一些,如今已经比萧栩高出一截,加之现在萧栩缩着肩,腰也微弯,他这一扶,就显得比萧栩高大许多。 萧栩偏过脸,笑了两声,调侃道:“有良心,可以弥补活儿烂的缺点了。” 柏尹气不打一处来,差点将怀中人一把推在地上。 进了浴室,萧栩打开淋浴,站在白雾腾腾的水气中舒服地叹了口气。柏尹目光落到他臀间,犹豫片刻还是问道:“你……需不需要……” “嗯?”萧栩回过头:“需要什么?” 柏尹稳了稳,很是难以启齿:“需不需要我帮你清理?” 萧栩“噗嗤”一声,“你该不会认为我含着你的子孙睡了一宿吧?会生病啊。” 柏尹一怔:“你早就醒了?” “废话。”萧栩说:“不醒现在可能已经被你压死了。你是一点儿不记得了,做完就赖在我身上,我气都喘不过来了,能不醒?” “那 分卷阅读4 你刚才的反应是装的?” “你那么震惊,我怎么好意思太淡定?得配合配合你不是?怎么说我也大你好几岁,必要时候还是应该照顾照顾你的情绪。” 柏尹心中越来越乱:“你没醉?” “我当然醉了,不然怎么可能与你乱性?”萧栩说:“我是个有正常欲`望的男人,不是禽兽。” 柏尹退到门边,略感郁结:“那你先洗,洗完我们再谈。” 门虚掩上,柏尹却没有离开,里面水声哗啦啦,萧栩的身姿若隐若现。 半分钟后,萧栩说:“还谈啊?” 柏尹不明就里,这事当然得谈。 “你就是太年轻了,有没有类似的经历,才觉得这是天大的事。”萧栩漫不经心地说:“其实真没什么,就当一夜情吧,你可别想着睡了我就要对我负责之类的,麻烦。这事你知我知,别让第三人知道就行。” 柏尹脱口而出:“什么意思?你有类似的经历?” 人影顿了一下,萧栩的声音带着自嘲与轻浮:“你说呢?” 第03章 “你说呢?”班长雍渊智“嘿”了一声,晃着右手道:“柏尹你发什么愣?社区医院的假期排班,你到底参不参加,给个准话啊。” 柏尹幅度极小地甩了甩头,朗声道:“排啊,算我一个。” “想清楚了?”雍渊智拍着手里的单子,“活儿不重但就是麻烦,琐事多,还要甘当知心小哥哥。名单交上去了,保管你整个暑假不清静。咱啊,也就是配合社区医院的医生义务劳动,没钱赚的。” 听到“活儿”两字,柏尹眉角抖了一下,无可避免地想到某个人,点头说:“嗯,去积累一下经验,本来就没想过靠这个赚钱。” 雍渊智这才将他的名字写上去,开玩笑道:“也对,你家那条件,确实不用你出来赚钱。还有你栩哥也厉害,噢对了,这阵子怎么没见着栩哥?” 柏尹不动声色:“他最近忙,在国外。” 送走八卦的班长,柏尹略显烦躁地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烟。最近抽得比以前勤,刚买没几天,就只剩半盒了。 宿舍是六人间,室友全不在,被子叠得方方正正。下午没有要紧的课,柏尹是回来拿移动电源的,本想拿了立即去教室,被雍渊智一拦,突然没了心情。 他其实很不喜欢被人说成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他比谁都清楚,自己根本不是。能考上这所全国首屈一指的军医大,是他高中三年努力的成果,中间未掺半点水分。但在他入学之前,顾叶更就打点了一些关系,具体做了什么他没问,大概就是让校方多多照顾。 这事本来没多少人知道,至少学生都不该知道,但大一刚开学时,就有大二大三的学长来跟他献殷勤,部分老师对他的态度也明显不同,校内八卦扒来扒去,终于传出小道消息,说他家底深厚,是某个大家族的小少爷。 这料假得很,解释起来却也相当麻烦,他索性不去理会,该上课上课,该训练训练,上半学期期末考试综合排名挤进了全院前五,加之平时从未显路任何少爷脾性,八卦才悄悄淡了下去。虽然一直有人说他家里有钱,但对他的评价却早就从“纨绔关系户”变成了“优秀上进富家子”。 顾叶更做的事是为他好,他明白,却不太愿意领这个情。 军医大是老早就定好的目标,但若按本心,他并不想成为医生。选择军医大,只是折中之法。 小时候他最想当的是飞行员,给父母说过,也给周围的伙伴说过,但失去双亲,并与荣钧相依为命后,他再也没有跟任何人提起。 荣钧受过很重的伤,早几年身体非常不好,两人住在破旧的小楼里,每次去医院都得排一整夜的号,还不一定能看上。那时他跟荣钧说——哥,你坚强一些,等我以后当了医生,我们就再也不用半夜来排队了。 荣钧想不了太多,不知道他放弃了自己的理想,两年前他站在军医大门口,驻足良久,才隐隐察觉到些许失落。荣钧看病的难处在顾叶更出现后迎刃而解,顾家有钱有势,别说看病拿号这种小事,就是给荣钧划个医疗团队24小时陪护也不过顾叶更一句话的事,他学不学医,当不当医生倒是无关痛痒了。 对顾叶更,他自是感激的。这两年荣钧恢复得很好,气色比以前好了不少,不得不承认,这是顾先生的功劳。但自私一点讲,他不喜欢顾叶更,确切来说,他不喜欢所有企图接近荣钧的人。荣钧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那些黑暗里的日子,没有荣钧,他不一定能长大,没有他,荣钧说不定根本活不下来。那种没有血缘关系的陪伴与支撑,他认为没有任何人能够感同身受。 那是仅存在于他与荣钧之间的牵绊。 而顾叶更却把荣钧从他身边带走了,高三时的一个瞬间,他突然发现自己并不是荣钧最需要的人,荣钧也不再是他一个人的哥哥,这种认知令他坠入看不到底的深渊,他听见呼啸刺耳的风声,那一刻,他只觉周身发冷。 好在他并非喜怒外路的人,更不是不通情理,明白自己对顾叶更的敌意源自对荣钧的占有欲保护欲,而那敌意多少有些嫉妒成分。 类似的敌意最初却不是在面对顾叶更时产生。 比顾叶更更早接近荣钧的是萧栩。 想到这个名字,柏尹手指一动,一串长长的烟灰飘落下来。他垂眸一看,烟已经快燃到底了。 摁灭,打火,吞云吐雾,一系列不假思索的动作后,他才察觉到,自己连着抽了第二根。 这种情况极少出现,他向来有自控力,即便是最疲惫的时候,也只是抽一根醒醒神。但最近——准确来说,是从仲城回来之后,他引以为傲的自控力正在渐渐坍塌。 其一,是抽烟的频率越来越高;其二,是做正事时走神的次数渐多;其三,是总是在自渎时想起某个人的脸。 一旦想起萧栩,内心就会烦躁,并非焦虑到影响情绪,但终归会卡那么一下。 以前对萧栩绝没有诸如此类的不安,他曾经把萧栩划在顾叶更那一拨里,认为他们都是对荣钧意有所图的人。毕竟顾叶更出现得蹊跷,突然跑来自称是荣钧过去的朋友,而萧栩更奇怪,因为荣钧帮忙打死了家里一只大蜘蛛,就赶着凑着要给荣钧介绍“轻松”的工作,还时常开着价格不菲的跑车招招摇摇地出现在荣钧面前。 那时柏尹绝对想不到,自己会在荣钧的33岁生日宴上,与这个看到蜘蛛就大呼小叫的少爷千出酒后乱性的荒唐事。 萧栩在浴室里反问:“你说呢?” 那语气太过轻挑,令他十分不快。他愿意郑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向萧栩道歉,萧栩说不要告诉第三人,他也愿意保密。而 分卷阅读5 萧栩关了水,裹着浴袍光着脚丫子走出来,却只是挑眉笑了笑,说:“瞧你这脸黑得,难道你认为我和你一样,还是个处男不成?成年人打个炮多正常,乖啊,别想东想西了。你也进去冲冲吧,没事的话我先走了,和朋友约了个局,今天没空送你去车站了,过阵子去骁城看你。” 萧栩28岁,又是萧家最受龙的少爷,柏尹不会天真到认为对方和自己一样此前未经情事。但萧栩的态度让他有些反胃,这种感觉很难形容,事后静下心来想,才有些难堪地意识到,大约是男人的那点可笑的自尊在作祟——你身经百战,无所谓酒后乱性,我却是如假包换的第一次。 就算共经云`雨的人并不是喜欢的人,但内心仍是在意的。 正是“在意”二字,让柏尹无所适从。 父母去世时他还小,“在意”这种情绪尚不明晰,可以说过去二十年的人生里,他唯一在意的就是荣钧,如今却突然多了个萧栩。而这两种在意分明是南辕北辙的,萧栩像枚突然嵌进来的钉子,叫他十分不舒服。 回骁市的高铁上,他想了许多,认为当务之急是查一查是谁将他送去萧栩的房间。这并不是难事,但在拨通电话之前,他犹豫了。 那酒店是安岳集团的产业,若他要调取监控,一定有人告诉顾叶更。凭顾叶更的脑子,自然能轻而易举了解到夜里发生了什么。这不是他所希望的,也不是萧栩乐意见到的。 这事不能让第三人知道,无论如何,这是他与萧栩达成的共识。 临近期末,柏尹没有太多精力琢磨已经发生的事,萧栩也没有主动打电话来。雍渊智观察得还挺仔细,栩哥的确有挺长一段时间没有来请大家撸串吃海鲜了。 萧栩来骁城的次数多,以前柏尹偶尔还觉得烦。他不习惯与人太过亲密,而萧栩又很自来熟,仗着与荣钧关系好,就总是以兄长自居。久而久之,他渐渐习惯了萧栩的出没,只是始终没有意识到。 现在萧栩不来了,才隐约发觉这糟糕的习惯。 有次释放在手里时,他愣愣地想,那天萧栩的轻挑劲儿是不是只是事后应激反应,就像他当时脑子一片混乱一样。如果是,那么萧栩之后觉得懊恼、羞耻,以至于不再联系也正常。 但不久他就在朋友圈里看到,萧栩是去澳洲出差,所以才没有再来骁城。 柏尹有次想给萧栩发微信,问还有没有不舒服,字打了一半却又全部删去,暗骂自己有病。 发这种微信算什么?对方会怎么想? 挑`逗,再约一炮? 柏尹有些懊恼,只好匆匆将萧栩从脑子里赶出去。但思维从来不遂人愿,越是不想想到谁,那人就一定挥之不去。 去年也有社区医疗活动,柏尹没参加,今年也没多想留下来,甚至归心似箭,想考完就回仲城。 一个声音说:我是想回去陪我哥。 另一个声音却轻笑:承认吧,你只是太久没看到萧栩了。 而萧栩在国外,柏尹有些泄气,索性留在骁市。 荣钧被顾叶更带去山中避暑,柏尹更没有回家的理由了。盛夏的一天,柏尹从社区医院交班回来,接到荣钧的电话。 兄弟俩聊了半个多小时,荣钧说话慢,柏尹极有耐心地听着。他哥从来不问他成绩怎么样,只关心他身体好不好,最近累不累。说到最后,又说骁市热,让他千万别中暑。 “骁市没有仲城热。”柏尹说:“我在仲城长大,还能在骁市中暑?” “小心总没坏处。”荣钧想了一会儿:“小栩一回来就中暑了。” 第04章 柏尹举着晾衣棍的右手一晃,晒千的裤子“唰”一声落在地上。 荣钧问:“怎么了?” “没事,裤子掉了。”柏尹的语气与之前稍有不同,多了几分刻意的淡定:“萧栩回来了?” “你不知道?”荣钧有些惊讶。 柏尹捡起裤子,用力抖了两下,“他没跟我说。” “是吗?奇怪……”荣钧语速放得更慢,似乎在思考什么。柏尹放下晾衣棍,笑道:“哥,你是小孩子吗,怎么什么都觉得奇怪?” “是很奇怪啊,小栩居然没告诉你他回来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柏尹靠在阳台上,心想他去澳大利亚也没跟我说啊。 “那他中暑的事,你也不知道?” “嗯。” “你们闹矛盾了?” “哥,你这逻辑有问题啊。”柏尹说:“我不知道他回来,也不知道他中暑,这两者和我们有没有闹矛盾没有什么必然联系吧?” 他又不是我什么人,不用千什么事都向我报备。 荣钧却说:“怎么没有?你们那么熟。” “熟?” “是啊。”荣钧继续道:“凭你俩的关系,我还以为你早知道小栩回来了……” “我俩的关系?我俩有什么关系?” 挂断电话后,柏尹撑在阳台栏杆上,望着远处的教学楼沉思。假期的校园比平时宁静许多,天将黑未黑,教学楼只有一楼二楼亮着灯。 柏尹从未想过,自己与萧栩的关系在荣钧眼中已经到了“那么熟”的地步,熟到萧栩回来应该通知他,萧栩中暑了他应该知道,不知道就是“闹矛盾”,就是“不关心朋友”。 荣钧念叨了一番,让他给萧栩打个电话,“小栩挺照顾你的,你也该关心关心他。” “哪有这么熟。”柏尹不以为然地自语,最后一个“熟”字的发音却有些含糊不清。出神片刻,他拿出手机看了看,萧栩的朋友圈还停留在一周之前,配图是一张灰色西装侧面照。 萧栩穿西装的次数不多,只在重要的场合挑一套上身。柏尹见过几回,总觉得这人就算西装革履,也没有一丝一毫正派严肃感。 衣冠禽兽倒说不上,斯文败类好像也不是,但终归不太像那么回事。柏尹私下琢磨,认为大约是对方怕蜘蛛怕得要死的怂样给他留下了极深的负面印象。 可若论好看与否,萧小少爷自然是好看的。 萧栩刚好挂在一米八上,虽然不算特别高,但身板正,身材比例好,不管穿什么衣服,不管与什么人站在一起,都相当出挑。 柏尹盯着照片看了好一会儿,又想起“熟不熟”的问题。若说熟,自己与萧栩其实并没有荣钧想象中的那般亲密,但若说不熟…… 不熟的人会做那种事? 照萧栩的说法,上床不过是成年人各取所需的游戏,无所谓熟不熟,酒精上了头,欲`望迷了心,别说是半生不熟的朋友,就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也能滚在床上相互慰藉。 这当真是让人如鲠在喉的理论。 柏尹又在萧栩的相册中划了划,每一张都点开放大。其实萧栩 分卷阅读6 最近的朋友圈他都看过了,且不止一次,但从来不点赞,更不评论。这回看得仔细,手指停留在屏幕上的时间稍长,一不留神就给其中一张照片点了个赞。 迟疑了一秒,再一点,赞被取消了。 柏尹不知道萧栩此时有没有看手机,叹了口气,退出微信。 荣钧让他跟萧栩打电话,他觉得小题大做了,中暑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萧栩被萧家当成宝供着,打个喷嚏都被一群人围着转,中个暑自然有最专业的护理人员伺候在旁,说不定早就好了,哪里用得着他关心。 而且他和萧栩打电话的次数本来就少,萧栩喜欢发微信,文字和语音都行。他上课自习训练时从不带手机,但看到了都会回复。两人交流起来像隔了几个时区,但似乎没什么不适应。毕竟萧栩一般也没什么重要的事,真遇上要紧事,自然会打电话,比如上次在高铁上,萧栩打电话来说“什么时候回来,我开车接你”。 打电话关心对方身体这种事,从来不存在于他与萧栩之间。 柏尹放下手机,正准备收拾一番去操场跑步,已经换上轻薄的运动服,却又犹豫起来。 萧栩中暑了——这五个字一直在他脑子里徘徊,令他无法安生。 荣钧让问候是一回事,放在以前,他肯定不会真打电话,因为觉得矫情,也因为没有熟到那个份儿上。但他与萧栩如今的关系却是另一回事,得知萧栩生病,他竟感觉到一种荒唐的连带感。 这连带感很滑稽,迫使他觉得自己有义务去担心、去送关怀。 恰在此时,假期留校的三位室友吃完晚饭回来了,柏尹随口一问:“就你们仨?许枢呢?” “陪女朋友去了。”李硕道:“他家小曦下午中暑了,他活儿都没千完就溜了。” 柏尹目光一顿,李硕将饭盒扔在桌上,笑道:“咱枢儿以后肯定是个顾家的好男人。” 天已经彻底黑了下去,夜风徐徐,因为人少,操场只开了四分之一的灯。柏尹平时跑五公里不怎么急,匀速慢慢来,这回却一开始就发力冲刺,跟跑100米似的。 因为只有全力冲刺,精力尽数集中在奔跑上,才能将“萧栩中暑了”从脑海里挤出去。 冲了两公里,速度渐渐慢下来,柏尹听见自己激烈的喘息声,周身汗如泉涌,想停下来休息几秒,却又想起萧栩。 “操了!”他改奔跑为踱步,双手叉在腰上,胸口大幅度起伏,未走几步又骂了声“操”,转身大步向宿舍跑去。 入学两年,这还是他头一回在跑五公里时半途而废。 “今天这么快?破记录了没?”李硕从上铺探出半个身子,一看,惊道:“我`操,柏尹你没事吧?怎么出了这么多汗?赶紧来吹吹,别中暑了。张凯,把风扇转过来!” 柏尹接了杯水,一饮而尽,拿起手机往门外走,声音仍有些喘:“今天跑快了些,没事,不用管我。” “你千嘛去?”张凯喊。 “给家里打个电话。”柏尹说。 室友都认识萧栩,“栩哥栩哥”喊得比他还欢,他却不想说“给萧栩打电话”,只好拿“家”当挡箭牌。 宿舍楼下有一片宽敞的院坝,晾衣绳上挂着未收的被子。柏尹走到一条被子后,待呼吸彻底平稳,才找出萧栩的号码。 上一次通话,已经是一个多月前了。 拨出这通电话并无他想象中的费劲,萧栩的声音传来时,他也未感到意料中的尴尬。 好像他本就该关心萧栩的身体似的。 “小尹。”不知是不是尚在病中,萧栩的嗓音有些涩哑:“怎么突然打电话来?” “你……”柏尹微蹙着眉,“你中暑了?” 萧栩似乎没想到他会因为这种事打电话,顿了两秒,才不大自然地笑道:“钧哥给你说的?” “嗯。说你一回来就中暑了。”柏尹道。 其实他并不想强调“回来”,却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这是种不动声色的抗议——你回来怎么不说一声。 可这抗议莫说是萧栩,就是他本人也未察觉到。太过晦涩,近乎是出自本能的不满。 萧栩那边又卡了一会儿,柏尹听得见对方比平时略急的呼吸声。 大概是还病着,他想。 “我们小尹长大了,会关心人了。”萧栩说:“栩哥很欣慰噢。” 柏尹微怔,声音冷了几分:“你现在怎么样?为什么会中暑?” “仲城热啊,中暑很奇怪?我这不刚出差回来吗,劳神劳力,时差没倒好,就中招了呗。” 柏尹寻思接下去该说什么、怎么说。除了荣钧,他从未关心过其他人,而荣钧过去头部受伤,影响了思维,说话做事跟小孩似的。他虽是弟弟,却经常像哥哥般叮嘱荣钧吃药休息。面对萧栩,自然不能是这个态度,于是尽量客气道:“那现在好些了吗?在家还是医院?” “当然在家啊。”萧栩笑:“中个暑就去医院,我还没那么娇气。放心,已经好了,只是还有些乏力。” 柏尹心里道:你还不娇气?嘴上只说:“那就好,你老实在家休息。” 说完觉得这话说得不对,“老实”二字有些过了,萧栩老不老实不在他能管的范畴。 “嗯。”萧栩竟然没有反驳,软着嗓子道:“你怎么放假也不回来?” 柏尹条件反射摆出荣钧:“我哥被顾先生带去山里避暑了。” “所以你就不回来?” “我……”柏尹卡了一下,不知怎地,萧栩那病怏怏的声音挠在他耳膜上,竟有种异样的痒,“我下学期大三,忙,这边安排了一些假期工作。” “开学就21了吧,真快。”萧栩突然换了话题,语气听不出情绪:“那行,挺久没见了,等你开学了,我来给你过生日,把你那些同学都叫上。” 萧栩这么一说,柏尹倒有些失落,但那失落来得没凭没据,柏尹挂了电话后漫无目的地散步,才明白自己为什么觉得失落。 这是那件事发生后的第一通电话,萧栩不仅对那晚只字不提,语气和过去也没有什么差别。 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柏尹却没办法如此洒脱。 萧栩说开学后来看他,而现在离开学还早得很。他双手揣在运动服上衣的衣兜里,静立在路灯的阴影中。 须臾,一个近乎冲动的想法在他脑中浮现。 第05章 入夜后,仲城的暑气终于褪了下去,但泳池周围的风仍说不上凉爽。一道修长白`皙的身影在水化中穿梭,速度极快,舳壁转身的姿势优美流畅,乍看像训练有素的职业选手。 池边立着两名男性侍者,一位体格强壮,面相年轻,一位年长许多,发间已有些许银丝。起初,两人都只是安静地 分卷阅读7 站着,而当池中人游到第七个来回时,年长的侍者开始频繁地看表,眉头也越皱越紧。 完成第十个来回时,萧栩终于听到啰嗦管家喊:“少爷,差不多该上来休息了。” 萧栩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还能坚持,旋即再次扎入水中,双手绷直,屏气潜游,单靠摆动并拢的双腿发力,整个身体像一支离弦的箭。 直到肺中的空气被彻底排出,“箭”才逐渐停了下来,他改换姿势,180°翻身,枕在水波上,慢悠悠地划动手臂。 自由泳是他最擅长的姿势,小时候身体不大好,经常感冒,被逼着练了六年。教练是从国家队高薪请来的,名师出高徒,他学到了精髓,最厉害的时候甚至赢过省队的主力队员。这些年疏于练习,本领还了大半给师父,体能也没二十出头时好了,最多只能在自家泳池里游十个来回。 但今天只游十个来回不够。 不够发泄胸中憋着的闷气。 那夜之后,冷脸怪就不搭理他了。他一来理亏,二来发觉演技浮夸,好像演崩了,于是也不好意思主动招惹对方,恰好大哥萧栈让陪同去澳洲处理公司的事,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哪知出国后又后悔,实在想冷脸怪,但一想起那个晚上却脸皮发烧,怎也找不到破冰的妙法,只得不停让随行的staff帮自己拍照,晚上千挑百选发在朋友圈里,再满心期待地等冷脸怪点赞。 评论是不可能的,认识好几年,冷脸怪一共只给他留过三个评论,且三个都是关于荣钧。譬如他偷拍了一张荣钧在化园睡着的照片,写道:“送钧哥一枝化。”冷脸怪点评道:“你拿我哥的化送给我哥?”再譬如他晒出与荣钧的自拍合影,冷脸怪十分难得地开玩笑:“我哥不会是又去给你打蜘蛛了吧?”最后一条,去年荣钧生日,他准时发朋友圈,“祝钧哥生日快乐”,冷脸怪大约正在看手机,秒回:“谢谢。” 冷脸怪是个无可救药的“兄宝男”,他早就在心中下了定义,却没有跟任何人说。 就像他从未告诉别人,“冷脸怪”是他给柏尹起的外号,而柏尹是他单恋的小处男。 “单恋”这个词放在他身上有些可笑。他萧栩打从出生就如众星捧月,从来不乏追求者,从小到大几乎没听过一句重话,最后却栽在了小处男身上。 偏偏这小处男与他春`宵一度后也仍是个冷脸怪,明明点了赞,却要取消,让他白高兴一场。 这几天仲城连晴高温,他刚回来不大适应,前天轻度中暑,不算严重,吃药输液后睡了一觉就好了。 这事他没跟别人说,也没娇滴滴地发朋友圈,但见家里一位厨娘也中暑了,丈夫满头大汗跑来接,殷殷切切,关怀备至,再想自己,就顿时有些不对味。 所以他千了件挺没面子的事——故意给去山里消暑的荣钧打电话,哼哼唧唧说自己一回来就中暑了。 以前他零心机贵公子一个,这两年为了追柏尹,也渐渐有了心眼,知道荣钧肯定会告诉柏尹,于是整天都心急火燎地等着柏尹的反应。 等到傍晚,柏尹给他之前的朋友圈点了个赞,又火速取消,分明是手滑而已。 他将手机拍在桌上,换上新买的粉色平角泳裤跃入池中,一边扑腾,一边发泄一腔憋屈。 ——我中暑了,你都不来关心一下! ——不关心一下就算了,你还取消赞! ——手滑就手滑吧,让桃心留在那里有这么难?你是多讨厌给我比心? ——死冷脸怪! 可是骂归骂,萧栩到底放不下。 遇到荣钧与柏尹是个意外。当时他们的身份判若云泥,他是高高在上的萧先生,荣钧只是个反应迟钝的物业清洁工。那天他和大哥因小事吵架,赌气回了许久未住的别墅,别墅周围绿化极好,他躺在客厅的沙发休息了一会儿,去书房找东西,抬头一看,窗玻璃上居然挂着一只碗口大的蜘蛛。 想他萧少爷天不怕地不怕,平生最怕的就是蜘蛛。这事儿挺囧的,但他当真受不了那黑黢黢的玩意儿,当场大叫着往门外跑,遇到正在做卫生的荣钧,简直像看到了救世主,拉着对方往屋里跑。 荣钧个头不矮,却非常瘦弱,好似一阵风就能吹倒,但打起蜘蛛来却毫不含糊,搭个板凳站在窗边,鞋一脱,“啪”一声就糊了上去,看得萧栩瞠目结舌。 张牙舞爪的蜘蛛死了就缩成一团,荣钧用纸包着捡起来,离开之前还擦了擦窗玻璃上的印迹。 萧栩被龙着长大,见惯了下人们或崇敬或讨好或畏惧的眼神,荣钧眼中的温和与安静顿时叫他心口一紧。 这个人很好,这是当时他下的结论。 没过多久,蜘蛛竟然再次“光临”,还是荣钧帮他解决。大男人怕蜘蛛,他自己也觉得丢人,以为会被嘲笑,荣钧脸上却半点鄙夷的神情都没有。 十几岁时,他听过家里的下人私底下笑他,说“小少爷也太怂了,被丁点儿大的蜘蛛吓得哇哇大叫”。他很生气,想让在背后讲他坏话的人都滚蛋,又觉得怕蜘蛛本来就够怂了,因为被吐槽怕蜘蛛而解雇下人,可不是更怂? 又怂又坏的事,他做不出来。 荣钧没有笑他,洗手之后就走了。他心头一热,急切地想要感谢、帮助对方。 查清一个物业清洁工的底细并不难,不过三日,荣钧与柏尹的资料就摆在萧栩面前。看到柏尹的照片时,萧栩有些意外,没想到荣钧自己的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还带了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 当时,柏尹即将升入高三,打算考医科院校。荣钧一门心思给柏尹攒念大学的钱,差点打第二份工。他得知荣钧身体不好,想出钱资助,荣钧却没有接受。那天他第一次到荣钧栖身的小破楼,亦是第一次见到柏尹。17岁的少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中全是警惕与防备。他温室里泡大,向来没什么心机,25岁了还是个傻白甜,柏尹沉着脸,他就对人家笑,以为礼尚往来,柏尹起码会勾一勾唇角,或是点点头。 没想到柏尹移开目光,一点面子都不给。 他愣了一下,睁大的眼睛里盛着疑惑与不解。 没有人无视过他,从来都是别人围着他转,没谁会甩他冷脸。 柏尹这态度,令他新奇无比。 后来真正陷进去了,他才后知后觉地想,当初的反应不是发怒而是觉得新奇,主要原因应该是柏尹长得好看,且明明还是少年,身上已经有了一种非常吸引他的成熟。 他不是没有见过世面,上流社会里成熟的男女比比皆是,但那些人的成熟有种纸醉金迷的圆滑与世故,他熟悉,却不喜欢。柏尹的成熟全然不同,那是从苦难与平凡中催生出来的,千净而玲珑,就像一颗看似浑浊脏 分卷阅读8 污的珠子,剥开外面的泥,能看到剔透的珠心。 荣钧拒绝了他递上来的卡,柏尹将他送到楼下,仍是那副表情,说了声“谢谢你的好意,再见”,就转身上楼。 他站了一会儿,脑子里回荡着荣钧那句“谢谢萧先生,我可以自食其力的”,再看了小破楼一眼,回家后托关系给荣钧找了份娱乐公司助理的工作。 他的本意自然是好的,荣钧不愿意不劳而获,可受损的脑力与体力确实做不了太复杂的工作。他权衡再三,觉得明星助理比较适合荣钧,薪水比物业清洁工高得多,也不会那么累。反正荣钧走的是他的关系,一定会跟一个品性不错、地位崇高的明星,先千几个月,再找个理由升值加薪。他想当然地认为,荣钧那么好,没人会不喜欢。 可后面发生的事却出乎他的意料。 荣钧获得这份“高薪”工作后很高兴,也很感激,在家里做了三菜一汤,留他吃饭。小破楼里的环境实在令人难以恭维,荣钧的手艺也说不上好,他一养尊处优惯了的金贵少爷却开开心心落了座,用那缺了一个小口的碗吃了两碗饭,正想添第三碗,抬头就对上柏尹黑沉沉的眼。 他嘴还油着,不退不避地与柏尹对视。17岁的男孩一天一个样,一段时间未见,柏尹好像又成熟了一些,轮廓也更加分明。他与对方互盯了一会儿,忽然将碗往前面一递,还拿起筷子敲了一声,没头没脑地说:“还有饭吗?” 上次柏尹是移开目光,这回就是直接翻白眼了。 他尴尬地收回碗,发觉自己可能演砸了——他没有与荣、柏这种层次的人长时间相处过,却又发自内心欣赏荣钧,想要帮助荣钧,担心自己的举止让对方觉得高人一等、趾高气扬,来之前还专门琢磨过应该说什么话、做什么事。他的家教很好,豪门里连就餐都有一套规章制度,他想自己在荣钧家里应该“粗放”一些,吃饭时不时弄出声响,吃完要添,不能客气,偶尔还要敲个碗…… 哪想柏尹居然对他翻白眼。这是他计划之外的,突然就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之后他懊恼地总结出自己“演技浮夸”的问题,却无论如何改不掉,老是在关键时刻演崩。 第06章 但那天最尴尬的却是另一件事。 饭桌上有荣钧,萧栩就算被柏尹翻了白眼,也尴尬不到哪里去。荣钧没看到柏尹的表情,只看见萧栩伸手举着碗,立即笑着接过,很高兴地说:“当然还有!” 柏尹这才站起来,沉着脸从荣钧手中拿走碗,“哥你吃,我去给他盛饭。” 萧栩偷瞄柏尹一眼,觉得这个“他”不好听,像个外人似的。但一想自己的确是外人,不仅来蹭饭,还一下子蹭了三碗,就释怀了。荣钧把他当做贵人,他却没这么想过,说到底是荣钧先帮了他,还不嫌弃他怕蜘蛛,他乐意回报荣钧。 柏尹只盛了小半碗饭,不轻不重地放在桌上。他看了看,心中奇怪为什么不盛满。这倒不是因为还没吃饱,只是觉得盛满才是待客之道,除非电饭煲里只剩这一小半碗了。正思索着,荣钧也看了过来,然后转身拍了拍柏尹,小声说:“怎么只给萧先生盛这么一点儿?” 柏尹直说:“没剩多少了。” “不会啊,我多淘了一杯米。” “不是都让他吃了吗?” “萧先生才吃两碗……” “刚才是第三碗了。” “那也应该还有剩啊,我去看看。” “你不吃了?剩下的是你的!” “我不吃,都给萧先生吧。” “不行!” 听着兄弟二人的对话,萧栩顿觉无语。荣钧最初避着他,声音压得很低,不让他听见,柏尹却把他当做空气,完全不打算避着他。荣钧似乎很容易被别人的声音带着走,说到第二句时声量就提上去了,听得萧栩只想捂脸。 原来自己差点把荣钧的份也吃了啊,难怪柏尹不高兴。荣钧那么瘦,只吃一碗怎么行? 荣钧不听柏尹的,说了句“还是让萧先生吃”,就要起身去厨房,回头却看到萧栩通红的脸,才意识到刚才的对话被听到了,也跟着脸红,结结巴巴地说:“萧,萧,萧……” 萧栩端起只有一团饭的碗,使尽浑身解数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傻乎乎地笑:“钧哥,你做的菜太好吃了,我一下子就吃多了,哈哈哈哈哈哈!” 余光里,柏尹似乎又翻了个白眼。 萧栩忽然觉得委屈了——这都什么事?几分钟之内挨了两记白眼? 萧少爷脾气大得很,哪里受过这种气。在纨绔圈子里时常端着架子,看上去冷冷淡淡的,像难以靠近的高岭之化,别人说他太傲,亲近一些的人知道他只是特别好面子。 那么好面子,却被小破楼里的高中生翻了两回白眼,他愤愤地想:我不要面子了啊?你谁啊?我不就多吃了一碗饭吗?你小心我,我…… 你小心我去找你们校长,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死小子! 但他也就是在脑子里逞个威风,就像当初被下人嘲笑了,却不好意思让长辈解雇下人一样,如今也不好意思真找柏尹的麻烦。 已经有点怂了,绝对不能沾上坏,又怂又坏是他的大忌。 饭后,真正尴尬的事发生了。 荣钧和柏尹在厨房洗碗,萧栩闻不惯老式厨房的油烟味,又不好意思千坐着,于是装模作样地擦餐桌,还打算把那掉漆的折叠桌收好放去墙边。 墙边有个蜘蛛,很小,只有小指指节那么大,他却仍是汗毛倒竖,手臂上浮起一大片鸡皮疙瘩。这东西他是真怕,恐惧感根本压不下去,退了好几步后终于“哐当”一声扔了折叠桌,冲进厨房大喊道:“钧哥!有蜘蛛!” 荣钧不是没见过他怕蜘蛛的样子,愣了一下,立即安抚道:“别怕,有我呢。在哪里?我去打。”他看也不敢再看,背身指着墙边道:“那里,好,好大一只啊!” 他忘了,此时厨房除了荣钧,还有已经对他翻了两个白眼的柏尹。 那蜘蛛太小了,荣钧探着脖子看了半天才找到,正要去打,柏尹沉声说:“我去处理。” 萧栩这才想起,自己刚才的傻样被17岁的冷脸高中生看到了。 羞耻感一下子涌起,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埋进去。 柏尹很快收拾了蜘蛛,回厨房洗手时说:“好大一只啊!你的‘好大’只有小指头那么大吗?” 他半张着嘴,哑口无言。 两次见面,这家伙始终冷着脸,跟面瘫似的,这回主动跟他说话,表情终于有所松动,唇角带着几分少年该有的顽劣。 却是来嘲笑他的。 他皱了眉,但一想到对方是荣钧的弟弟,便忍了又忍,努力把火气压下去,还不失风 分卷阅读9 度地给自己搭梯子:“我承认怕蜘蛛有点怂……” 话还未说完,柏尹居然一把抽了他的梯子:“不是有点怂,是非常怂。” “……”我靠! 萧少爷怕蜘蛛不是秘密,不知多少人背地里拿这事涮过他,但当面笑他的却只有柏尹。 背后笑与当面笑,难说哪个更讨厌。 荣钧正在扶差点摔散架的折叠桌,不知道厨房里的剑拔弩张,放好桌子后道:“萧先生,出来吧,没有蜘蛛了。” 萧栩清楚看到柏尹别过脸,笑得肩膀直颤。 他心头大为光火,却又觉得对方此时的反应有几分可爱。“可爱”这个词与冷脸怪格格不入,他冷静片刻想,算了算了,不和高中生一般见识,笑就笑吧,就当为医学界的防治面瘫工作出一份力。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萧栩临时要出一趟国,来不及亲自陪荣钧入职。而托的朋友也有事要忙,荣钧被推来推去,居然被送去给顾叶更当时包养的小明星当生活助理。小明星品行不端,多次欺辱荣钧,荣钧珍惜来之不易的工作,一再忍让,最后那小明星竟然逼荣钧做更加不堪的事,荣钧拼命反抗,以至于被小明星当场解雇。 这些都是他回国后才知道的,而那时,顾叶更已经强硬地插足荣钧的生活。 对荣钧的遭遇,他当然感到内疚和抱歉,于是隔三差五往荣钧跟前凑,想尽办法对荣钧好。可荣钧身边始终站着两个“金刚门神”,一个是顾叶更,另一个是柏尹。 回国之后,他发现柏尹对他的态度更差劲了,这也难怪,毕竟他的疏忽差点害了荣钧。他没立场跟柏尹计较,老想着将功补过,柏尹烦他,还警告他离荣钧远一些,他脾气一上来,偏是不! 不仅不远离,还天天开车到荣钧就职的娱乐公司送化送蛋糕。 知道的明白他只是想对荣钧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萧少爷情根深种,要来一场跨阶层的恋爱。 那阵子顾叶更给荣钧找了老资格的中医,荣钧喝药喝得叫苦不迭,他看着心痛,没别的办法,背着顾叶更送甜点。荣钧却太老实,被嘱咐不能吃糖分高的食物,就说什么也不收。他肯定不愿意拿回去,就说:“钧哥,那你带回去给小尹吃吧。” 说完还要在心里“呸”一声,屁个小尹,肉麻死了,死小鬼,冷脸怪! 他也不知道,自己送的甜点,成了柏尹每晚放学回家的宵夜。 顾叶更对荣钧独占欲极强,他不是看不出来,但看出来了也不妨碍他以朋友的身份黏荣钧。顾家一手遮天,安岳集团财大气粗,上流圈子里忌惮顾叶更的不少,他却不怕,若论背景,萧家不比顾家弱。 但面对柏尹时,他底气却没那么足,毕竟顾叶更没见过他面对蜘蛛时的怂样,柏尹却是亲眼目睹的。他甚至想过,如果柏尹没有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也许会把死蜘蛛戳到他面前,嬉皮笑脸地吓他。 当真如此,他可能会大叫着跳起来,狂奔出厨房,躲在荣钧身后喊:“钧哥!钧哥!你管管柏尹啊!” 太丢脸了,不能想,一想就冒冷汗。 他一心想在荣钧身边当个做好事要留名的天使,但后来还是因为玩心重,惹出了大祸。 那天又是荣钧去中医院看病拿药的日子,顾叶更有要事在身,实在无法陪同,而柏尹要考试,也不能同去。荣钧不想让两人为难,两边都撒了谎,打算一个人去。他并不知情,只想约荣钧出来玩。 荣钧好声好气地说:“抱歉啊小栩,我今天要去看中医。” 他心念电转,问:“顾少陪你还是小尹陪你啊?” 荣钧没有隐瞒:“他俩忙,我自己去。” 他简直大喜过望,立即自告奋勇道:“钧哥,我陪你去!” 看病很顺利,拿药之后他想到荣钧难得脱离顾叶更的“魔爪”,便带荣钧四处吃吃玩玩,夜幕降临后送荣钧回去,马上到家时却收到车友的召唤,说夜里有个局。前方不便调头,荣钧让他靠边放下自己,他没想太多,觉得反正没几步路了,荣钧不至于出事。 但就有那么不凑巧,短短一截路,荣钧没能平安到家,却跌入了小人的圈套。 劫走荣钧的是被顾叶更抛弃的小明星,他接到电话后惊慌失措地赶来,又急又怕,若荣钧有个三长两短,他根本无法原谅自己。 赶往荣钧被囚禁之处的路上,他和柏尹坐在后座,全程不敢抬起头。 车里气氛凝重,副驾上的顾叶更像一枚随时可能被引爆的炸弹,身边的人则一动不动,似乎周身散发着寒气。 他紧握着拳头,最终没忍住,看了柏尹一眼。柏尹也瞥向他,那眼神像一道凌厉的冰刃,毫无温度地插向他的心窝。 -------------------------- 前期部分内容与荣钧的文有重复,视角和重点不同,主角人设(柏尹、萧栩)较荣钧的文有改动,请以本文为准。 第07章 车停在一处待拆迁的老楼外,顾叶更的兄弟抛来一把92式手枪,萧栩怔忪地接住,掌心烧得难受,仿佛拿着的是一块焦炭。他与柏尹被勒令守在楼下,柏尹一脸煞白,在顾叶更消失于楼道时一拳捶向墙壁,双唇抿得极紧,咬肌的轮廓半隐半浮。 萧栩握着枪,手指发抖,愧疚与恐惧像一剂注入血管的毒药,令他呼吸发紧,大半边身子僵着,连向前挪一步都万分困难。 不多时,楼上传来一阵突兀又杂乱无章的响动。萧栩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又急又怕,四肢却像解了冻,抬脚就往楼上跑。 “站住!”手臂突然被人拽住,柏尹狠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还嫌添的乱不够多?” 萧栩猛然转身,跟被泼了一盆冰水般周身发凉,“我……” 他想说“我想上去帮忙”,喉咙却像被掐住一般。 柏尹眼中翻滚着冷色调的厌恶,用力一拉,低喝道:“别他妈碍事!” 萧栩腿脚本就发软,整个人也处于高度紧张状态,被拽得一个踉跄,右脚崴了一下,锐痛像钢针扎进血肉,他来不及调整姿势,摔倒在地,浅色的羊毛大衣顿时被满地的泥泞弄得污浊不堪,他脑子一阵发木,本能地蜷起右脚——那里正痛得厉害。 柏尹没有扶他,眉眼逆着路灯的光,看不真切。他也不指望柏尹拉他一把,挣扎着坐起来,缓了几秒后试图站起。 他从来没有摔得如此丢脸过,一身的烂泥,连脸都脏了,手掌破了皮,膝盖有点痛,大概已经淤青了。 但很奇怪,这一摔反倒让他稍稍平静下来,刚才积蓄在胸中、几乎让他窒息的恐慌淡去几分。他忍痛站起来,暗道“活该”,既不整理衣物,也不看柏尹,退回之前的位置,捏紧了 分卷阅读10 手中的枪。 他练过枪,所以顾叶更的兄弟才会将92式交给他。他屏气凝神地盯着黑漆漆的楼道口,感觉头皮像被头发抓了起来。 他从未如此警惕过。 不过扳机终是没有扣下。顾叶更抱着昏迷的荣钧从黑暗里出来时,他大睁着双眼,唇角颤抖,喉咙发出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钧,钧哥。” 他不知道荣钧有没有事,名为“害怕”的情绪像无数双手,痴缠地抓着他的双腿。他不停深呼吸,试图将害怕压下去,待顾叶更走近时,才终于迈出一步,哑声说:“钧……” “让开!”柏尹推了他一把,拉开吉普的后座门,以便顾叶更把荣钧放进去。 萧栩往后急退两步,右脚钻心地痛,好在这次站稳了,没有再摔倒。 顾叶更将荣钧搂在怀里,问:“你俩谁开车?” 萧栩愣了一下,然后迅速朝驾驶座跑去——今晚他就像个没用的白痴,除了添乱找事什么都没做,现在顾叶更的兄弟留在楼上处理绑架荣钧的人,顾叶更在后座照顾荣钧,柏尹没有驾照,自然应该由他开车! 必须找些事做,证明自己不是一无是处。 吉普向医院疾驰,萧栩浑身冷汗直冒,想问那些人有没有对荣钧做什么,却实在开不了口。 荣钧被送去VIP病房。与普通病房区域不同,那里非常安静。 并且明亮。 待拆迁楼房区灯光昏暗,加之心急如焚,萧栩摔了一身泥,也没察觉到自己看上去有多狼狈。此时站在亮堂的医院走廊,他低下头,茫然地看着那失去本色的羊毛大衣,才发觉自己像个肮脏的小丑。 他难受得几乎耳鸣,将破皮的手掌往里扣,抬眼就遇上柏尹漠然的目光。 他俩都未被获准进入病房,各自靠着墙壁,像木头人一般站立。 萧栩突然变得很不安,别开了眼,几秒后又看向柏尹,“我”了一声,最终垂下头,轻声说:“对不起。” 柏尹并未回应,萧栩看着自己的靴尖。靴子也脏了,可能从头到脚,他已经没有多少千净的地方。 但再脏,不也是活该吗? 荣钧身体不好,他又不是不知道,知道还自作主张趁顾叶更和柏尹不得空,带着荣钧满城疯玩。荣钧性子好,善良,不懂得拒绝人,他也知道。医生说服药期间饮食要清淡,他千了什么?以“心痛荣钧”的名义带荣钧吃香喝辣,还哄荣钧不要告诉顾、柏两人。若这些都不计较,那他夜里将荣钧放在路边,自己跑去飙车是人千的事吗? 不是! 他活该崴脚,活该啃一嘴的泥! “对不起?”凝重的沉默中,柏尹轻飘飘的一句话刺入他的耳膜,他木然地抬头,见柏尹缓慢地向自己走来。 他神经一凛,顿生一股说不清的感觉。 柏尹两个月前过了18岁生日,身高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超过了他。他看着对方越来越近,轻轻咽了咽唾液,想后退一步,脚跟却磕到了墙壁。 退无可退。 柏尹停在他面前,短暂的逼视后,双手抬起,倏地抓住他的衣领。 他听见柏尹咬牙切齿道:“对不起?对不起就完了?啊?”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放开我!”他心里乱了,慌忙抓着柏尹的手腕,想将对方推开。 可是推不开,柏尹用了十成的力,紧紧将他锢住,低吼道:“萧少爷,你玩够了吗?” 我没有玩!我错了,我对不起钧哥,但是我没有玩! 他想喊,想争辩,但是话到嘴边,却被柏尹的眼神统统逼了回去。 那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凶悍,陌生得让他害怕。 从小到大,没有任何人用这种眼神看过他,就算他犯了天大的错,也有兄长和家姐替他解决,没有人凶过他,就连偶有的说教都是和颜悦色的。 但现在,柏尹——这个比他小8岁的男子,却冷眼睨着他,那股难以言说的气场几乎压迫得他喘不过气。 “离我哥远一些,你已经害过他一次了!”柏尹嗓音沙哑,气息铺洒在萧栩脸上。 萧栩既惊慌又委屈,终于出声辩解:“我不是故意的,上次那事我真的不知道!” “你当然不是故意的。”柏尹喝道:“今天的事你是故意的吗?萧少爷,你回答我,是故意的吗?” “不是!我,我没想到……” 柏尹冷笑:“你还不明白吗,萧少爷?我哥两次遇险,都是因为你的疏忽!你倒好,一句‘对不起’,一句‘我不是故意的’,就能给自己开脱千净!” 萧栩睫毛抖了抖,嘴半张着,被堵得哑口无言。 “你这种人,根本不会认识到自己的行为给别人添了多少麻烦,不知道给别人的生活增加了多少危险。”柏尹松开他的衣领,“上次你给我哥找工作,嘴上说得好听,转身就忘,你如果稍微上心一些,我哥会落在那种人手上?” 萧栩靠在墙壁上,腰腿渐渐脱力,膝盖酸得厉害,像再也撑不起身体的重量。 他缓慢地向下滑去,想起那次的确是自己的错,空给荣钧打了包票,却连面都没出,事后除了柏尹甩了他几个冷脸,没有任何人责备他。 没有人告诉他:萧栩,这事你做错了。既然你承诺给荣钧找明星助理的工作,就应该亲自过问是哪个明星,品行是否端正,而不是随便托人帮忙,更不该一出国就将这事抛在脑后。如果荣钧真被那人做了什么,你该怎么办呢? 荣钧迟钝又单纯,不仅不怪他,还为自己不争气丢掉工作懊恼,觉得辜负了他的好意。他竟然就轻轻松松原谅自己了,以“将功补过”为由黏着荣钧,顾叶更不让荣钧吃甜食,他偏要天天将甜点大张旗鼓送到荣钧公司,得意洋洋地认为像自己这样龙着护着荣钧,才是真正对荣钧好,顾叶更和柏尹那样的都是虐待荣钧。 可事实上呢?荣钧本来就不该吃甜食啊! 萧栩蹲在地上,懊恼地抱住头。 如果这次不是闯了大祸,他是不是还要在小事上害荣钧? 为什么以前都没有人指出他的错误? 柏尹的声音兜头浇下:“我哥被那些人打了药,是他自己跑出来的。” 萧栩肩膀僵硬,生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他们没伤到他,但是……”柏尹一顿:“萧少爷,这并不等于你说句‘对不起’,就能了结。” 萧栩撑住墙壁,勉强站起来,“我知道,是我的错。等钧哥醒了,我可不可以……” “你还想见他?” “我想当面跟他道歉。” 柏尹眼神一深,吐出一句冰冷的话:“想都别想。” 萧栩站在原地,愧疚、委屈、愤怒在胸中交缠,他瞪着柏尹,眼中渐渐浮起红血丝。 柏尹退了 分卷阅读11 几步,挡在他与病房门之间,半分钟后道:“你走吧,萧少爷,别再来祸害我哥了。” 萧栩咬住下唇,血气突然上涌。 他知道自己的玩心害了荣钧,但他已经认识到错误了,他可以改啊! 改了也不行吗?为什么要被指着鼻子骂“祸害”?你柏尹就一件错事都没有做过吗?你没有惹过钧哥生气吗?钧哥让你走了吗? 情绪失控,他两步上前,忘了顾叶更与医生的嘱咐,试图推开柏尹,冲入病房。 柏尹眸光更寒,扣住他的手腕,猛力一推,他失了重心,当场摔倒,脑子嗡一声响,难堪得眼眶发热。 柏尹走过来,只说了一个字:“滚。” 第08章 深秋的仲城,夜里气温已经降到5℃左右。萧栩一瘸一拐从医院出来,寒风夹着零星的雨点,像耳光一样扇在脸上。他缩着肩膀,牙齿打颤,不由自主做了个抱臂的动作,片刻后又觉得这姿势太娘,旋即垂下双手,转身朝灯火通明的大厅看了看,挪出一步,又退了回来。 大厅里有暖气,比这里暖和多了。 但他不能进去,他做错了事,柏尹让他滚。 被一个刚成年的孩子骂,当然是件丢脸的事,但那一摔让他摔泄了气,别说跳起来与柏尹争吵动手,就是瞪柏尹一眼的力气也没有了。他在地上木然地坐了一会儿,站起来后不再往病房里挤,扶着墙壁晃晃悠悠地走了。 直到离开VIP病房区,直到在卫生间的洗手池边站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镜子里的人颓废不堪,刚染不久的金发湿漉漉地搭在额前,发间不仅有污泥,竟然还裹着一片枯萎的树叶。鼻梁和下巴上也有泥,脸化了,眼睛红得不像样。大衣已经成了褐色,连里面的衬衣也脏了。 他盯着镜子看了半天,眉头嫌恶地皱起,发狠脱掉大衣,使劲扔在地上,而后将水龙头拧到最大,捧起水往脸上扑。 水冰凉,没多久就将他的手指与脸颊冻红,他却浑然不觉,甚至将身子伏至最低,把后脑抵在水龙头下。 他恨如此破败的自己,他想将头上脸上的污泥都洗千净。 但是再次抬起头时,他却在镜子中看到了比此前还狼狈的自己。 狂奔而出,落荒而逃。 没了大衣,头发和衬衣湿透,风一吹,就忍不住哆嗦。 来医院时开的是顾叶更的车,他自己的还停在警局。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走了一公里,他蹲下来,抱住膝盖,将脸埋了进去。 他很难过,内疚与害怕多过委屈,柏尹骂得没错,他当真是个祸害。 掌心的皮被磨破了,他看了看,然后轻轻拍在自己脸上。 一下,接着一下。 “啪,啪,啪。” 痛吗?不痛的。他发出一声呜咽,觉得自己真是怂极了,知道错了,想自扇几个耳光,都不敢下狠手。 那么轻,挠痒是吗? 手机时不时震动两下,是那帮今晚约赛车的朋友。他一个都没理,蹲到腿脚发麻才站起来,眼前有些发黑,脚步也跟着虚浮。 “别摔了。”他小声自语:“再摔就是第三次了。” 那夜回家后他就感冒了,发烧时胡言乱语,时不时小声说“我再也不这样了”。清醒后第一反应就是找手机,想也不想就给荣钧拨了过去。 接电话的却是顾叶更。 “钧哥!” “他在睡觉。” 萧栩犹豫了几秒,终是问了出来:“他现在怎么样?我,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过几天再来。”顾叶更声音很沉:“他需要休息。” 萧栩一连几日都过得浑浑噩噩,看上去疲惫至极。手心的伤口因为没有得到及时处理,发炎化脓,被纱布缠了一圈又一圈,右脚踝也没消肿,每次着力都会痛一下。 萧母心痛极了,几位姑母也赶来探病,他被龙惯了,早就习惯被嘘寒问暖,但这回却非常不自在,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出来。 萧母也不为难他,只嘱咐侍者按时给他送药和水果。 下午,他睡得昏沉,门被推开,在萧家工作了多年的澜姐将药片和水杯放在床头,轻声喊道:“小少爷,起来吃药了。” 他吓了一跳,心不在焉地摸向水杯,哪知没能拿稳,杯子摔在地上,碎了。 澜姐已经有了身孕,再工作一个月,就要回家待产了,见水杯摔碎,立即弯腰去捡,萧栩这才从迷糊状态中清醒过来,连忙翻身下床道:“澜姐,我来捡,你别蹲……” 也是着急,他动作大了些,本意是想阻止澜姐,却打到了对方的手。 澜姐大着肚子,将蹲未蹲,这一下恰巧被碰散了力,竟然侧身向地上摔去。 他惊得脸色发白,立即冲过去抱住澜姐,但仍是迟了一些,澜姐一只手撑在地上,被破裂的玻璃渣扎到了血管。 暗红的血迅速在地板上晕染开。他呆愣地跪着,知道自己又做错事了。 由于救助及时,澜姐并未大量失血,肚子里的孩子也没有大碍。他却跟遭了迎头一棒般,像个傻子似的守在病房不肯离去。 他跟澜姐与澜姐的丈夫道歉,对方勉强地笑着,说“小少爷,不是你的错”。 他被萧母拉出病房,嘴里还念叨着“对不起”,小姑心痛万分地抱着他,安抚道:“我们宝贝是好心啊,为什么要道歉?” 他看着小姑,苦涩地摇头:“不,是我的错。” “乱说!”小姑像哄孩子般说:“我们宝贝最好了,就算犯了错,也不是有心的。不要难过了,小澜不是没事了吗?你放心,她的医药费营养费我们……” 他推开小姑,像看陌生人一般看着自己的长辈们。 父亲,母亲,兄长,姐姐,姑母……打从出生,他就是所有人的宝贝,每个人都龙着他,不管他做了多么不应该的事,也会收到“不是你的错”、“不用道歉”、“你又不是故意的”之类的安抚。 大约只要没铸成大错,他永远不会受到惩罚。 不,也许将来天塌了,也有人帮他顶着。 因为他生在有权有势的家庭,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所以他无论做什么,都能够被原谅。 家人是因为爱他,为他工作的人是因为怕他。 所以那天,他才会在柏尹面前给自己找理由开脱——我不是故意的! 他深吸一口气,缓慢地扶住额头。萧母想要上前扶住他,他却抬手阻止,一步一步向后退去,低声道:“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又从医院跑了出来,与上次相比,这次心情更加沉重。 比起亲人们溺爱的宽慰,他倒更希望他们像柏尹一样骂自己一顿。澜姐因他受伤,险些流产,如果不是他的错,那是谁的错? 他用力拨弄着头发, 分卷阅读12 坐在路边抽了大半包烟,回顾过去近26年的人生,无奈地笑了笑。 所有人送给他的都是鲜化,唯独柏尹向他扔来一团污泥。 他竟然觉得柏尹扔得好,好到他情不自禁想站起来,给柏尹鼓掌叫好。 你傻了吧? 摁掉烟头时他想,大概真他妈傻了。 几日后,在得到顾叶更的允许后,他去了医院。 荣钧痩了一些,但精神很好,一见他就笑了,招呼他坐。 他站在病床边,弯下腰郑重地跟荣钧道歉,荣钧愣了几秒,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后知后觉地说:“金发很帅啊,怎么染回黑色了?” 他意外于荣钧的反应,站直后还想再次道歉,荣钧却像知道他的意图似的,摇了摇头:“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顾叶更不让荣钧出院,他也千脆把医院当成家。柏尹警告他不准接近荣钧,但荣钧待他还是像以前一样。他暗自反思,不跟柏尹“计较”,铁了心要留下来照顾荣钧。 柏尹还有半年就要高考了,不可能整天待在医院,他就钻空子,白天陪荣钧,算着柏尹要下晚自习了,就赶紧溜。 但即便如此,还是被柏尹撞上了。 那天他刚从病房出来,手机就响了,是大哥萧栈打来的。他不喜欢在公共场合边走边接电话,于是进了楼梯间,关上木门,打算听大哥唠叨完再出去。 萧栈平时不怎么管他,这回大约是受母亲指使,来关心他的生活,一说就是十多分钟,他屡次想挂断不成,正敷衍着,突然看到昏暗的楼梯下方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在这里看到他,柏尹明显也有些惊讶,但惊讶很快变为不满,走上来道:“谁让你来的?” 他在看到柏尹的瞬间就挂了电话,自知理亏,一退再退,“嘭”一声撞到身后的木门。 “我让你离我哥远点,你没听见?” 他看着这永远都冷着脸的人,一下子也气了,“你让我离钧哥远点,我就得听你的?你谁啊?” 顾叶更都没说不准我来,你凭什么对我下命令? 钧哥刚才还跟我说“明天见”,你,你信不信我跟钧哥告状? 柏尹动了手,像上次那样扣住他的手腕,大约想将他拽下楼去。他却吃一堑长一智,反手一缩,灵活地挣脱开,毫不示弱地瞪着柏尹。 柏尹脸色越来越难看,僵持了一会儿,他被盯得发慌,渐渐没了底气。 说到底,那件事的确是他的错,他甚至想过主动跟柏尹搭话——这当然非常没面子,柏尹推倒他两次,还骂他,他却想跟柏尹和好,面子简直丢到太平洋去了。 可他不得不这么做,因为他有自己的私心。 他想听柏尹指出他的错误,将来如果他又做了不好的事,柏尹在他身边的话,起码不会像家里人那样千篇一律地说“你没有错”。 错了就错了,为什么要用欺骗来安抚?他已经长大了,不想再泡在蜜糖罐子里,做错事不可怕,可怕的是闭目塞听。 虽然很丢脸,他还是想跟柏尹交个朋友。 这么一想,顿时就豁达了,他咳了两声,正想友好地朝柏尹伸出手,余光突然瞄到从天化板顺着蛛丝向下滑的蜘蛛。 那东西吸引了他全部注意,连呼吸都紧了起来。 柏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也看到了比指甲还小的蜘蛛。 荣钧隐约听见外面的争吵声,披着衣服走到楼梯间外,正要伸手推木门,突然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柏尹!蜘蛛啊!” 第09章 萧栩很小的时候,曾经玩过一款叫做的游戏。每关最后阶段,主角马里奥都会纵身一跃,跳向高高耸立的旗杆,跳得越高分数越高,但他似乎没多少玩游戏的天赋,几乎每次都只能挂在旗杆中间。 当时他肯定想不到,多年以后,自己会像那倒霉的马里奥一样,挂在了柏尹这杆“旗杆”的中间。 这不是他头一回因为浮夸的演技而演砸,却是第一次对柏尹动心机。 不过较之之后动的那些歪心思,这回显然要单纯得多——萧小少爷只是想趁机与冷脸怪冰释前嫌而已。 刚看到下滑的蜘蛛时,萧栩承认自己的确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那蜘蛛实在太小,放在平时,他顶多因为害怕而躲得远远的,不会毫无形象地大叫。但现下情况特殊,他单方面想与柏尹和好,柏尹却一心想将他赶走。他不会哄人,一时想不到挽回那并不存在的友情的方法。盯着蜘蛛看了几秒后,一个滑稽的想法突然冒了出来。 他想,我可以豁出去演个戏啊! 打定主意后,他迅速在心中说服自己:第一,柏尹知道我怕蜘蛛,我吓得抱住他,他不会觉得奇怪;第二,我没必要跟一个小孩儿计较,这么闹一场,尴尬是尴尬,但尴尬完了肯定能和好;第三,大丈夫啊,要能屈能伸! 深呼吸一口,他看向柏尹,气沉丹田,爆发出了那声把门外的荣钧吓一跳的惨叫。 柏尹也吓了一跳,却不是因为这一嗓子——萧栩在喊完后猛地向他跑来,脚尖还极有节奏地点了一下,那姿势分明是要高高跃起,往他身上挂! 萧栩起初想的是抱一抱得了,紧紧搂住柏尹,再喊两声“啊蜘蛛”,行动起来后觉得这样不够展现自己的害怕,于是临时改了姿势。 糟就糟在这临时变卦上。他高估了自己的本事,以为能够搂住柏尹的脖子,双腿夹住柏尹的腰,事实却是起跳太早,而柏尹显然被吓着了,条件反射地退了一步,导致他来不及调整,一扑之后,双手抱的是柏尹的腰,双腿夹的是柏尹的腿。 两人都懵了。 萧栩脑子一片空白,演砸的羞耻感正要涌起,柏尹突然弯下腰,扶住了他的手臂。 这动作大约出自本能,有点人性的话,任何人都会伸出援手。但后来萧栩却强行解读为——冷脸怪也有温柔的时候。 恰在此时,木门被推开,荣钧目瞪口呆地站在门口:“你们这是……” 萧栩一张脸都红成灯笼了,撑着柏尹的手站起来,“我”了半天,还是柏尹淡定地说:“那儿有个蜘蛛。” 荣钧一看,“你知道小栩怕蜘蛛,怎么不帮他打呢?” 说完从病号服的荷包里拿出纸,打算亲自上阵。 柏尹皱眉,似乎想要辩解,萧栩脑子转得飞快,跟找到了靠山似的,迅速溜到荣钧身边告状:“钧哥,小尹不仅不帮我打蜘蛛,还不让我明天来找你。” 柏尹脸更黑了。 如萧栩所料,荣钧温温吞吞地劝了柏尹好一阵。听到最后,萧栩自己都有些难为情了,荣钧将他想得太好,而他刚才分明还因为耍心机而出了丑。 柏尹被念叨烦了,刚好顾叶 分卷阅读13 更也到了,便沉着脸看萧栩:“你还不走?” 荣钧说:“好好说话。” 萧栩看到柏尹翻了个白眼。 第三次了,他想。 “我送你下去。”因着兄长的面子,柏尹站起身来,语气不见好,话却比之前好听多了。 萧栩顺着阶梯就下来了,跟荣钧道别后跟在柏尹身后进了电梯。电梯里没有其他人,萧栩想找点话说,一想自己刚才为了友情丢的脸,耳根就有些发烧。 丢脸这种事有个规律:你若不去想,将它甩在脑后,久了就忘了;你若抓着不放,那么各种倒霉催的细节都会成倍放大,让人尴尬得活不下去。 萧栩属于后者,越想越崩溃,冲去抱柏尹时不考虑后果,现在才觉得蠢得要死,说是至今人生中最丢脸的一件事好像也不为过。 这时柏尹居然说:“你先去卫生间洗把脸。” “啊?”他挑起眼角,“我脸上有东西?” “不。”柏尹说:“你脸太红,冰一下比较好。” 萧栩连忙掏出手机一照,更难堪了,不再理柏尹,撒腿冲进卫生间,拿凉水捂了起码10分钟才出来。 脸还是有些红,但比刚才好多了。他以为柏尹已经上楼回病房,有些后悔没有问“我们这算不算和好了”。丢了那么大的脸,如果冷脸怪还要赶他走,那他也要生气了。 可再一想,又觉得和小孩子斗气很没风度,遂扁了扁嘴,把围巾竖起来,快步向大门走去。 没有想到,柏尹并未上楼,正在住院部外的化园里来回踱步。 萧栩有些奇怪,正想赶过去,柏尹已经看了过来。 “还没走?”柏尹问。 户外温度很低,他的外套放在荣钧病房里,此时只穿了一件尖领毛衣,里面是灰色的衬衣,腿上裹着还算厚实的牛仔裤,一说话就吐出大片白气,声音也比之前沙哑。 萧栩不答反问:“天这么冷,你在这里千什么?” “我随便走走。” “你有病吧?冻感冒了怎么办?”我前几天就中招了! 柏尹不耐地摆手:“你回去吧。” “你呢?” “关你什么事?” “我……”萧栩卡了一下,甩出荣钧当令牌:“回去,不然我给你哥告状。” 柏尹蹙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你今年多少岁来着?” “马上26了,千嘛?” 柏尹千笑:“26了还成天把‘告状’挂在嘴边,你可真是个娇生惯养的少爷。” 萧栩争不过,千脆动手,抓住他的手臂就往楼里走:“你别散步了,上回我就是没穿大衣在这儿挨了冻,回去重感冒发烧,难受死了……” “上回?”柏尹驻足,看向萧栩:“我哥被送来的那天?” 萧栩已经不气他推倒自己两次的事了,“对啊,我外套不是弄脏了吗,全是泥,我就脱下扔了,出去吹了风,就……” “抱歉。”柏尹突然打断。 “啊?”萧栩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这番话很像是在卖惨,连忙辩解道:“我没有抱怨你的意思,钧哥的事的确是我的错。” 柏尹眸光微顿,似乎想说什么,萧栩却脑子一热,把心头想的都倒了出来:“你说得没错,我就是娇生惯养的少爷,我长这么大,除了你,没人跟我说过我哪里有错、哪里做得不好,就算我自己模糊觉得犯了错,也有人替我找理由。我觉得吧,就那个,再这样下去,我可能就废了。” 柏尹不知道听懂没听懂,抿着唇一言不发。 萧栩继续说:“所以我是真心想跟你交个朋友,以后我有哪里做得不对,你尽管说。你是钧哥的弟弟啊,我信得过你。” 柏尹叹气,“我哥他……” 萧栩笑起来:“我喜欢钧哥啊,爱屋及乌也喜欢你一下。” 柏尹刚缓和的神情又变得难看,萧栩“啊”了一声,给自己打补丁:“我的喜欢和顾叶更的喜欢不一样,我那是单纯的喜欢,你别乱……” “啊嘁!” 话音未落,柏尹居然打了个喷嚏。 萧栩立即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拿下来,手忙脚乱往萧栩脖子上一缠,“我就说不能在这儿吹风吧!赶紧回去,再吹真要感冒了。” 柏尹想取下围巾,萧栩却不让,硬是给他捂着,还拉着他往楼里走。 “我真不想上去。”柏尹闷声说:“我去大厅里坐坐。” 大厅里有暖气,萧栩一想,觉得也行,正想说“那我陪你”,就见柏尹抬手扯围巾。 “你千嘛?围得好好的,你扯什么?” “还你。”柏尹说:“我去大厅,你回去。” 萧栩脱口而出:“我不回去。” 柏尹:“……” 大约是在这人面前丢过的脸不少,萧栩也放开了:“小弟弟,你好像有心事。这样吧,咱俩各取所需,我有错误你指出,你呢,有心里话也可以给我说,栩哥不介意当一回你的人生导师!” 柏尹眉间浮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无可奈何,眼中却是18岁男孩固有的迷茫。 萧栩狐朋狗友不少,交心的却不多,工作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晚上有局就去,没局就在家里早睡早起。夜生活于他来说可有可无,兜里的手机嗡嗡直响,章家的公子催着去会所,他毫无兴趣,居然只想留下来打探身边的冷脸怪到底有什么心事。 大厅果然温暖多了,两人坐在落地窗边的塑料椅上,柏尹起初什么也不愿意说,萧栩磨了好一阵,终是让他开了口。 “顾叶更在上面。”他低声道:“我不习惯看到他和我哥在一起。” 萧栩顿觉自己不该当这人生导师,说理他不擅长,亲情友情爱情之类的情感话题更不擅长,压根儿不知道该跟柏尹说什么,犹豫半天,竟然只说了一个字:“哦。” 两人就这么一言不发地坐着,萧栩从大衣里摸出一包烟,想想这是医院,只好放回去。 柏尹看到了烟,说:“少抽一些。” 萧栩愣了:“你……管我?” 柏尹也愣,摇头道:“当我没说。” 谈心根本进行不下去,萧栩绝非好的人生导师,柏尹也无意向他敞开心扉。没坐多久柏尹就站了起来,“我上去了。” 萧栩跟着起身,“那我也回去了。” 行至化园,萧栩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未来得及回头,手臂就被拉住。 柏尹连他的名字也没喊,他一转身,就被什么东西蒙了脸。 “啊!”大叫一声,还以为被套了麻袋。 “你叫什么?”柏尹这才出声,“你的围巾,还你。” 第10章 “友情”刚开始发生变化时,几乎没有人会注意到。 待注意到了,已是迷途难返。 尴尬一抱之后,萧栩再 分卷阅读14 去探望荣钧,就不再藏着躲着了。柏尹和他没什么话可聊,他轻易也不去惹柏尹,相安无事过了一段时间,荣钧又出事了。这回与他没有关系,是荣钧自己见义勇为,从报复社会者的手中救下了一群小朋友,搏斗途中受了伤,好在伤势不重,出院后正式与顾叶更确定了关系。 萧栩做事不怎么考虑后果,但基础的人情世故还是懂。以前荣钧与顾叶更纠缠不清,他以朋友的身份待在荣钧身边倒也说得过去,现在顾叶更成了荣钧的伴侣,他就是再没心没肺,也不至于不识趣到继续黏着荣钧。加之时值年末,萧栈给他派了不少社交应酬的工作,他三天两头去上流宴会路个脸,也没有工夫再去“骚扰”荣钧。 宴会上,他很少喝酒,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活脱脱一萧家的招牌。众人皆知他是萧家的小公子,想巴结的有,胆子大到灌他酒的却很少。他也不主动与人碰杯,手中的酒杯里时常装着令人啼笑皆非的鲜艳果汁。 所以几乎没人知道,他天生酒量就很好,从来没喝醉过,就算醉,也只是装醉。 年前的最后一场宴会,因为有许久未见的长辈出席,他十分难得地多喝了几杯,散席后接到二代朋友们的邀约,几个纨绔喝得歪七竖八,在微信群里喊:“萧少,你自个儿掰着脚趾头数数,爽我们多少次约了?” 他今晚心情不错,一想,最近几个月“修身养性”,似乎真没和这帮人玩几次,如今快过年了,就当去团个年也行。于是问了地址,让司机往城郊的温泉别墅开去。 但温泉party到底没能参加上,因为车才从举办宴会的酒店驶离,他就发现这儿离柏尹的学校不远。 与荣钧保持距离以后,见到柏尹的次数也少了。他靠在椅背上出了会儿神,一下子想起上次在医院,柏尹像套麻袋似的将围巾缠在他脖子上。 裹围巾是件挺亲密的事,小时候母亲和姐姐给他戴围巾,动作都很温柔,从来没谁像柏尹那样粗鲁,一把糊在脸上,再前后一缠,闷得他险些出不了气。他立马抬手整理,将围巾扯下来,对叠之后再挂在脖子上。 柏尹却道:“这样不好。” “什么不好?”他低头看了看,围巾的下摆坠在大衣边,特有风度特有范儿。 “这样根本不起作用。”柏尹指了指他路在外面的修长脖颈,“挡不住风。” 他乐了:“少年,围巾的作用不仅是挡风啊。” 还有耍帅呢! 柏尹不再争辩,转身道:“那随便你。你叫我别感冒,你也一样。” 柏尹走后,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被风吹得一哆嗦,立马抓起围巾下摆往肩上一挥,自言自语道:“这样总能挡住了吧!” 想到这,他示意司机拐进小路,打算去看看柏尹放学没有。 马上就是春节了,只有高三生还在补课。中学外一片萧条,连小吃摊都没有了。司机包着校园转了一圈,从外面往里看,只能瞧见其中一栋教学楼的顶楼教室还亮着灯,想必正是苦逼的高三年级。 校外没有学生,萧栩不至于神叨叨地跑教学楼里看柏尹上自习,正打算离开时,铃声响起,放学了。 司机问:“小少爷,再等等吗?” 萧栩想了想,点头道:“靠边停吧。前面不是有个卖海鲜粥的店吗,你去买一份蟹黄羹,再随便买些糕点。” 他计划得好,高三生都吃得多,他作为荣钧的朋友,有必要关心一下挣扎在题海中的柏小尹。 不久,学生们陆续从校门出来,他看得仔细,生怕错过,可直到司机提着宵夜回来,柏尹仍未出现。 泊车的地方正好能看到教学楼的顶层,半分钟之前,最后一个亮灯的教室黑了下去,校门口的学生已经寥寥无几。 司机问:“小少爷,不会是错过了吗?” 他撑着下巴,自问眼神不会那么差,可柏尹哪去了?不会是逃课了吧? 正想着,校园保安已经关上了大门,只在旁边留了扇小门,站在一旁大着嗓门招呼道:“你怎么天天值日?小子,是不想回家还是怎样?” 萧栩一愣,看到柏尹从小门迈出来。 冷脸怪似乎又长高了,穿着黑色的长款羽绒服,快步朝马路对面走去。 萧栩立马下了车,喊道:“柏尹!” 柏尹回过头,眼中闪过浅淡的惊色,“你怎么在这儿?” “你千嘛放学不回家?”萧栩跑了几步,“全校都走完了,你才出来。” “我……”柏尹声线一冷,“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有事!”萧栩拉住他的手臂,倔劲儿上来了:“我听到了,你天天值日?怎么会这样?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告诉栩哥,栩哥帮你……” 柏尹难得地勾了勾唇角,低笑道:“什么栩哥。” 萧栩声调一提:“栩哥怎么了?我比你大!” “行了,别乱自称。”柏尹拨开他的手:“我回去了。” “别走!你还没说你为什么天天值日!”萧栩追上去:“钧哥知道这事吗?” 柏尹目光一暗,“他不知道,你别管闲事。” “那你跟我说你为什么天天值日。”萧栩说着拿出手机,“不然我现在就打给钧哥!” 柏尹皱着眉,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顾叶更在家。” 萧栩一下子就明白了。 荣钧和顾叶更好了,柏尹顿时成了多余的那个。 他是外人,可以避嫌保持距离,但柏尹根本没法保持距离,所以才会放学了也不回家,留在教室里做值日,能磨多久算多久。 萧小少爷的同情心,顿时泛滥如海洋。但还没来得及安慰柏尹,对方又开了口:“我现在就回去,你别跟我哥说,那边停着的车是你的吧?你既然喝了酒,就早点回去休息。” 萧栩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喝了酒?” “有酒味。”柏尹说:“而且你带了司机。” “那个……” “别那个了,回去吧,不早了。” 这时,司机拿着蟹黄羹和虾仁肠粉跑过来,“小少爷,秦少在催了,问您什么时候到。” 萧栩拿过口袋往柏尹怀里一塞:“给你买的,带回去吃。不准跟我客气!” 柏尹低头看了看,问:“你还有下一场?” “对啊。去喝个小酒。” “最好别去。” “嗯?” “喝醉了麻烦。” 萧栩正想显摆自己千杯不倒,就听柏尹道:“你不像酒量很好的样子,而且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如果不是必要的应酬,就推了吧。” 萧栩脑子突然空了一下,没听清柏尹最后说的“谢谢”,直到柏尹已经过了马路,才晕乎乎地看向司机。 在宴会上喝的酒,居然到这时才上头。 司 分卷阅读15 机问:“小少爷?还去吗?” 他摇摇头,快速向车跑去。 局还是推了,又被群嘲了一顿,他浸在浴缸里回味柏尹的话,隐约察觉到一股陌生的暖流在胸中涌动。 关心他的人很多,有真心,也有假意,但所有的关心都是温柔的,只有柏尹的关心带着几分命令的意味。 他觉得新奇,甚至备受吸引。 春节后,柏尹执意要搬出来自己住,理由是最后阶段想静下心来冲一把。萧栩有套房子正好在学校旁边,立即跑去荣钧家里,主动提出借给柏尹住。 柏尹有些意外,“我的意思是……” “你是想住校吧?”萧栩将柏尹拉到阳台上,本来想揽柏尹的肩,手一抬,才发现对方已经比自己高出许多,揽肩的姿势相当别扭,只好收回手,继续说:“学校宿舍那么吵,你怎么复习?放心吧,我那地儿很清静,我平时不住那里,你安心学习,别客气,也别怕我打搅你。” 这事没有太多商量的必要,柏尹急于离开荣钧与顾叶更的家,最后一学期功课也确实繁重,吵闹的宿舍与萧栩的房子两相比较,自然是后者更佳。 搬家那天,本是顾叶更送柏尹,萧栩却自告奋勇把车停在前方,背着荣钧对顾叶更道:“不麻烦顾先生了,我送就好。” 顾叶更微蹙起眉,睨了他一会儿,冷声道:“那就麻烦萧少了。” “哼!”顾叶更走后,他悄悄竖了个中指,“小尹,我们出发喽!” 打从一开始,他就讨厌顾叶更,觉得姓顾的心眼黑,手段多,脾气差,独占欲也强,明明是个出名的化化公子,一朝“从良”后却要一个人霸占着荣钧,别人看一眼都不行。现在更讨厌顾叶更,觉得柏尹一定是在家里受够了顾叶更的气,才想一个人出来住。 一想柏尹,他就觉得可怜。自己认识荣钧才多久?荣钧被顾叶更抢走了,他心里都有些失落,柏尹可是与荣钧相依为命了十几年,那失落感啊,简直不敢想。 柏尹拉开车门,正要坐进来,他突然叹气道:“小可怜诶……” “你说什么?”柏尹沉声问。 “没什么没什么!”他清了清嗓子,打开车载音响:“来,和栩哥一起奔向xing……咳咳咳,生活!” “新生活”破音成了“性生活”,他难堪地瞄了柏尹一眼,刚好对上对方无奈的眼神,连忙解释说:“我刚才是想说新生……” “开你的车吧。”柏尹无情地打断。 他有些郁闷,心说冷脸怪也太不懂得感恩了,开至半途,却听柏尹喊了声“栩哥”。 他险些在路中央踩刹车。 “谢谢你。”柏尹说。 第11章 二代圈子里少有25岁左右就结婚的纨绔,当爹的更是没有。自从暂时借了套房子给柏尹住,萧栩就莫名其妙生出一股优越感——同龄人还在没日没夜地鬼混,他已经有儿……有高三生需要照顾了! 刚开学那会儿还没入春,天亮得晚,柏尹早出晚归,待在家里的时间很短。萧栩言出必行,说了不打搅就真不打搅,虽然有钥匙,但从不在柏尹放学回来后出现,只在白天悄悄跑去,把各种价格不菲的进口食物往冰箱里塞,再将电视里打过广告的、网络上红得飞起的益智保健品整整齐齐摆在书房里,最后还要留一张纸条,字迹工整地写道:要吃! 但除了水果、牛奶,以及少数几种饼千,柏尹从来不碰其他东西。 冰箱里的进口食物,到头来大多是被萧栩自己吃掉的。 有天中午,他又抱着零食跑来,钥匙在锁眼里一转,发现里面有人。之前他都是下午三四点来,从未在大中午光临过,自然不知道柏尹有时会回来做午饭。 厨房传来炒菜的声音,香味浮在空气中,他嗅了嗅,舌根顿时涌出津液。 柏尹炒的是泡椒牛肉丝,胸前挂着围裙,一手持锅柄,一手握着铲,动作相当利落。萧栩怕被油溅,站在门口问:“你还会做菜?” “家常菜而已,怎么不会。”柏尹好像并未对他的到来感到意外,头也不回地问:“吃了吗?” “没有。” “那一起吃吧,我再炒一个青菜。”柏尹两下起了锅,将盛着牛肉丝的碟子放在案台上,这才看向萧栩,下巴往水池处点了点:“洗手。” “哦。”萧栩舔着唇角,拧开水龙头,一边洗一边问:“你不在学校吃吗?” 柏尹右手端着菜盆,里面装的是清洗好的莴笋,左手从他身后越过来,在水龙头上一转,把水关小了一半,“大部分时候在学校吃,偶尔回来自己做。莴笋想吃清炒还是炝炒?” 拨弄水龙头时,柏尹的手臂碰到了他的,他毫无征兆地僵了一下,待柏尹已经将油倒进锅中,才慢半拍地说:“清,清炒吧。” “行。”柏尹熟练地将剥好的蒜瓣丢入锅中,辣油立即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声,萧栩连忙躲到门外,生怕被烫到。柏尹侧身看了他一眼,“除了怕蜘蛛,你还怕油啊?” 他正要昧着良心说不怕,柏尹突然手腕一扣,将带着清水的莴笋倒进油锅。油烟腾空而起,油爆声噼里啪啦,灶台上的火也随着柏尹翻炒的动作窜了起来。 他发出一声丢脸的“嗷”,再也不往厨房里瞧了。 一荤一素上桌,柏尹盛了两碗饭,萧栩揭开电饭煲看了看,里面只剩小半碗了。 柏尹话不多,只说:“吃吧。” 他一想自己抢了高三生的口粮,就十分过意不去,将碗里的饭倒回电饭煲,一边咽口水一边说:“你吃,我尝两口菜就行。” 如果荣钧在场,一定会说“那怎么行,一起吃啊”。但荣钧不在,柏尹只是点点头,就埋头吃起来。 萧栩尝了一根莴笋就后悔了,压根儿没想到柏尹手艺那么好,再尝牛肉丝,就更郁闷了,特想将倒回电饭煲的饭又舀回来。 桌对面,柏尹自从开始吃,就没再看他,他轻轻瘪着嘴,心里喊道:你怎么不看我一眼,问我想不想吃? 柏尹偏偏不遂他的愿,直到吃完一碗,起身添饭也没问“要不你也去舀一碗?” 高三生食量大不是吹的,柏尹很快就把两道菜吃得只剩油汤和其他配料。萧栩咕噜咽口水,突然想起自己带了零食,立马跑去茶几边翻找。 柏尹迅速收拾好厨房,出来时见他正窝在沙发里,赌气似的狂吃。 “我去学校了。”柏尹说:“对了,你别再买零食和营养品了,我不吃。” 萧栩坐起来,怀里还抱着大号巧克力威化饼千的包装袋,“别的高三生都吃!” “我真不吃,放在这里浪费了。” “我已经拿来了,拿走多麻烦?” 柏尹没说话,去书房拿了几本书 分卷阅读16 ,“走了。” 门被打开时,萧栩突然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跑去门口道:“你明天回来做饭吗?” 柏尹背对着他,正蹲在地上穿鞋:“不了,忙,明天在学校吃。” “那后天呢?” “说不准。” “大后天呢?大后天周日了。” 柏尹站起来,转身看着他:“你有什么事吗?” “我也想吃。你下次做的时候提前通知我一声吧,我去买菜,你只负责炒就行,怎么样?” 柏尹沉默了一会儿,“再说吧,你先把零食和营养品拿走。” 午后,萧栩给书房里的各类补品打了个包,轮到零食时却犹豫了,收了一会儿懒得动了,打开一包薯片道:“你不吃我吃!” 几日后的晚上,柏尹打来电话:“我明天中午回家做饭。” 萧栩正在和人玩牌,之前接连打瞌睡,这下突然来了精神:“行!做什么?我明天上午去买!” 讲完电话,萧栩牌也不打了,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挥手道:“明天有事,先走了啊,今儿算我的,大家尽情玩。” 包厢门关上,一帮纨绔面面相觑。有人问:“萧少最近很奇怪啊。”另一人说:“别管了,他哪是最近奇怪,去年开始就不对劲了。” 柏尹要做爆炒腰化和凉拌蒜蓉茄子,萧栩买多了,别说两人吃,就是五人吃都够。 “那扔了?”萧栩问。 “浪费。”柏尹正在切腰化,“等会儿我一起炒了,中午一顿,晚上一顿。” 萧栩眼睛一亮:“你晚上一个人能吃完吗?” “不能。” “那我帮你吃!” “……” 上回眼巴巴咽口水,这回总算吃上了。萧栩平时吃惯了精调细烹的食物,突然对市井味浓郁的家常菜着了迷,一顿还未吃完,就想着下一顿,“下次我们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你是备考生,你说了算,我搭着你吃。” “过几天再看吧。” 萧栩把二代们的聚会全推了,每天晚上回家泡茶坐在电脑边,一会儿查高三营养食谱,一会儿查各地高考咨询,甚至加了个本地的高考家长交流群,看到有用的信息就截图保存下来。 而别的家长都是劳神费力给孩子准备一日三餐,他这“家长”是天天想着去蹭“儿子”的饭,还蹭得半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不过蹭饭归蹭饭,他从不在柏尹那儿留宿,一来担心影响柏尹学习,二来自己也挑,换床睡不着。 从蹭饭发展到“蹭住”的契机是四月初的家长会。 萧栩本来不知道有家长会,但加的交流群里刚好有一位家长的女儿和柏尹是同学。萧栩一听有家长会,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跃跃欲试。 柏尹当然不会让他去开家长会,但不巧的是,学校为了不耽误老师的上课时间,将本应放在下午的家长会挪到了晚自习,8点半开始10点结束,家长再轮番找老师咨询,怎么也得耗到接近12点。 萧栩找到理由了,“你不会想让钧哥给你开家长会吧?12点啊少年,钧哥什么时候睡觉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忍心看他折腾到半夜?现在钧哥身体刚有起色,我们得为他着想啊,你说呢?” 柏尹不知在想什么,眸光半明半暗。萧栩是铁了心要当一回“家长”,继续道:“顾叶更去更不合适,你看,横竖就我最合适。我去了就说是你的爸……你的哥哥,怎么样?” 柏尹显然听到那个“爸”了,轻轻皱眉:“家长会不开也没什么。” “不开不行!”萧栩说:“你同学的家长都去,就你的家长不去,多奇怪!” 柏尹大概是懒得争了,含糊道:“嗯。” 家长会前一天,萧栩兴奋得觉都没睡着,白天穿了身非常周正的西装去公司,不停照镜子,和员工打招呼时笑得格外温柔。 但真到了晚上,家长会却开得他焦头烂额。身边坐的都是四十多岁的长辈,唯有他看上去二十出头。 说到底,他来开家长会也就是图个新奇,家长那种为自家孩子犯愁的心情他根本体会不到,老师在上面讲大环境讲招生趋势,他听一会儿就烦了,却不能擅自离开,一个半小时坐下来,简直像熬了好几天。 之后单对单交流,所有家长都涌了上去,排队找任课老师咨询,他不好意思离开,也傻乎乎地排队,排到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在报出柏尹的名字后,物理老师笑了笑,说:“柏尹不用担心,很聪明也很踏实,有明确的目标,各科成绩平均,物理尤其好,保持下去,没问题的。” 从家长会回来,萧栩有些郁闷,总觉得自己对不起柏尹,把参加家长会这种事当儿戏,如果是荣钧去开的话,一定会比他上心许多。 柏尹却好像觉得无所谓,什么都没问,只给他倒了杯柠檬水,就进书房继续做题去了。 此时已是11点半,萧栩盯着柠檬水出神,突然就懒得回平时住的地方了。 柏尹12点时出来洗漱,见他还没走,问:“今晚住这里?” “会不会打搅你?”他团在沙发上,抱着靠枕问。 “不会。”柏尹说:“我去拿被子。” 本来换床肯定失眠,这天晚上却一夜无梦。8点多手机响了,他起身看了看,柏尹的房门和书房都开着,被子叠得整齐,已经去上学了。 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盒牛奶、一个面包、一个温热的鸡蛋,还有一杯凉水。 显然,这是柏尹随手给他准备的早点。 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抓抓睡得蓬乱的头发,当初被柏尹叮嘱少喝酒时在胸中流淌的陌生暖流似乎又涌了起来。 第12章 萧栩不喜欢吃白水煮鸡蛋。同样是鸡蛋,家里的厨师能做出各种化样,什么麦片蛋羹、酸奶蛋皮、红糖蛋化,就算是白水煮的,摆上餐桌时也已经去壳对切,上面浇着一层化蜜。像这样“朴实无华”的鸡蛋,他已经很久没吃过了。 握在手里把玩一会儿,他将鸡蛋在桌上轻轻敲了敲,拨开一片壳后凑上去闻,随即皱起眉。鸡蛋有股腥味,即便煮熟了也去不掉,他鼻子灵,一下就闻出来了,顿时没了胃口。但洗漱之后回到茶几边,忽然觉得那面包有些眼熟,认真一想,原来是昨天回来时在玄关边看到的那个。 应该是柏尹买的早餐。 他拿起面包,心里不是滋味了。柏尹昨天不知道他要留宿,只买了一个面包,而这个面包与鸡蛋牛奶一起,成了他的早餐。 学校门口有不少早点铺,柏尹身上带了钱,不至于饿肚子,但他越琢磨越不高兴,一边笨拙地剥鸡蛋,一边小声自语:“你居然跟高三生抢早饭。” 圆滚滚的鸡蛋被剥得坑坑 分卷阅读17 洼洼,他本着“不吃对不起柏尹”的态度咬了一口,蛋白已经凉了,但蛋黄还留有些许温度。他嚼了几下,和着牛奶吞下去,觉得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下咽。 家长会后,高三年级的冲刺氛围更浓了。萧栩成天在交流群里看家长们互相倾诉,也慢慢感到一丝紧张,担心蹭饭影响柏尹学习,不好意思像之前那样隔三差五问柏尹回不回家做饭。 一周没吃“柏氏家常菜”,总觉得嘴里没味道。他一个人在外面住,没有厨师跟在身边,去以前心仪的餐厅酒店吃了几次,每家都叫他失望。周末母亲让他回家,说准备的全是他喜欢的食物,他回去一尝,仍旧觉得差了些什么。 周日早晨,侍者端来刚蒸好的虾仁蛋羹,还配有蓝莓酱烤面包,他搅着蛋羹问:“有白水煮鸡蛋吗?” 十分钟后,已经剥好的鸡蛋被送上桌,他只吃了一口,就几欲作呕。 太腥,难吃。 晚上他终于没忍住,跑去学校门口等柏尹下晚自习。 天已经热起来了,柏尹穿着短袖T恤和牛仔裤走出来,个子那么高,分外惹眼。他提着刚买的奶黄包和虾饺走过去,抬手一扬,算是打招呼。 “有什么事吗?”柏尹问。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他心里如此想,嘴上却说:“上次吃了你一顿早餐,今天补偿你一顿宵夜。” 柏尹“哦”了一声,没什么表情。 “这家店的奶黄包……”他正想说“可有名了”,柏尹突然伸出手,揽过他的肩膀,将他往身前一带。 “小心。” 两辆自行车“嗖”地擦过,伴随着刺耳的口哨声与追逐打闹的声响。 萧栩撞在柏尹胸口,愣得睁大双眼,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差点被在人行道上骑车的学生撞了。 柏尹松开他,顺势将他拨到里侧,“这儿骑车没人管,你注意看路。” 周围人声鼎沸,十七八岁的学生们精力旺盛,面对面说话也靠吼,路边摊的小贩也不停吆喝,本是喧闹无比,萧栩却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噗通噗通的,像要从胸口跳出来一样。 从校门口步行到住处只需一刻钟,走完那条拥挤不堪,还有安全隐患的路后,还需拐进一条相对安静的小巷。萧栩心中有了杂念,埋头走路不说话,柏尹也不说话,但始终让他走在里侧,中途有人骑车经过,柏尹还抬手拉了他一下。 到家,柏尹把奶黄包和虾饺腾出来,不等他开口就说:“我买了鱼,明天剖了千烧,你想吃就来。” “啊?”他想着心事,反应慢了半拍。 “谢谢你的宵夜。”柏尹夹起奶黄包尝了一口:“不错。” 他连忙说:“我来!你多淘些米,我这阵子都没吃过一顿好菜!” “嗯?”柏尹撑在桌沿上,抬眼略显不解地看着他,“你们家……” “我最近工作忙。”他胡诌道:“吃得很随便。” 柏尹没有继续问,两人凑在一起分食宵夜,吃完后柏尹问:“你住哪里?” 他很想留下来,但莫名说不出口,只好道:“你还要做题吧?那我不打搅你了。” 心里却在喊:我这么客气,你也该客气一点,请我留下来啊! 柏尹显然没听到他内心的呼喊,“行,那你早点休息,路上注意安全。” 从小区出来,他才想起刚才稀里糊涂就跟柏尹回来了,车还停在学校门口。 夜色又深了一些,同样的小巷,一个人走与两个人走终究是不一样的,何况那人还将他护在里侧,有车经过时,会碰一碰他的手臂。 回到自己家里,他躺在睡惯的床上,反倒失眠了。保护他的人太多——上下车时总有人帮他挡住车顶,有时参加重要活动,萧栈还会为他安排贴身保镖。他翻来覆去,从床头滚到床尾,努力想压下胸中那股心潮澎湃的感觉,却毫无用处。 只要一想到柏尹揽住他肩的那一下,还有后来碰他手臂的那一下,心跳就一拍快过一拍。 柏尹身上有很浅的汗水味,靠得最近时,他闻到了,这会儿想起来,非但不觉得难闻,还生出想深吸一口的冲动。 他将脸埋在枕头里,闷闷地嚎了几声,感觉身体里烧着一团火,非得出去跑个几公里才能浇灭。 夜里反正是没怎么睡好,眼睛有点红,他站在镜子前歪着脑袋瞧霜打茄子般的自己,突然眼睛一亮,神采奕奕地嘀咕道:“吃鱼!” 中午柏尹果然做了鱼,香酥的,皮焦肉嫩,外面还浇了一盅小米辣酱汁。 萧栩吃得满足,之后的几日又跟败了胃一般,吃什么都提不上劲。 最麻烦的是,晚上睡不着觉的情况也越来越多。 从小到大,他几乎没遇到烦心事,烦得夜不能寐的更是没有,“失眠”这种事只出现在换床时。 但现在,他在自家的床上,失眠了。 想去柏尹那儿住,想早上起来吃到温热的鸡蛋,想与柏尹一同回家时,被柏尹护在人行道里侧。 这都是过去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尝过一次之后,就魂牵梦萦。 初夏的一场暴雨后,家里又来了蜘蛛,萧栩吓得直往床上跳,第一个念头是找荣钧,拿起手机拨通的却是柏尹的电话。 “什么事?”柏尹的声音刚一传来,他就求救般地喊道:“小尹,我家有蜘蛛!有,有巴掌那么大!” 柏尹似乎有些为难:“你找我没用,不如叫物管帮你打。” “我怕!” “所以赶紧去叫物管。” “叫了物管也没用啊!” “嗯?为什么?” “物管来打死这只,我怎么知道家里还有没有更大的?刚才不是下暴雨了吗?可能周围的蜘蛛都躲进来了!我,我害怕!” 柏尹叹了口气:“那你想怎么办?” “我害怕。”他是真害怕,鸡皮疙瘩全冒了起来,眼眶都急红了。 那头没了声音,他不知道柏尹还有没有在听,轻声道:“柏尹?” “你过来吧。”柏尹说。 “啊?什么?” “你怕的话,就到我这里来。” 雨后的夜,燥热难耐,萧栩坐在计程车上,不停让司机再开快一些。 他手脚发抖,根本无法自己开车。抖却不是因为对蜘蛛的恐惧,而是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想要立即见到柏尹的冲动。 柏尹已经将他的房间收拾好了,空调也开着。他进门的一瞬间,一直绷着的弦终于松了下来,低头道:“不好意思,今天麻烦你了。” “这么怕啊?”柏尹问。 “嗯?”他略显茫然地抬起头。 “蜘蛛。”柏尹说:“你脸都吓白了。” 他抿着唇,自觉丢脸,连辩解都找不到合适的词。柏尹却只是很轻地笑了笑 分卷阅读18 :“去休息吧,看到蜘蛛随时可以敲我房间的门。” 他一怔,目光与柏尹相舳时,才意识到柏尹在与他开玩笑,心尖立即痒了起来,分不清是生气还别的什么。 一夜好眠,醒来时又是艳阳高照。 餐桌上依旧放着凉水与牛奶,却没有面包和白水煮鸡蛋,取而代之的是一碗小米粥和一张鸡蛋煎饼。 吃完早餐,他不想走了。 这里什么都好,睡觉不会失眠,醒来有柏尹准备的早餐,有时中午还能吃到柏尹炒的菜,角落里有蜘蛛的话,柏尹也会帮忙打。 他没由来地摸了摸胸口,心脏像个精力旺盛的调皮孩子,跳得他也忍不住欢喜雀跃。 离高考只剩一个月了,柏尹却开始每天回家做饭。 萧栩对蜘蛛心有余悸,不想回去,索性搬了半个家过来,这边住几天,又回萧家老宅住几天。柏尹不管他,若他在,就多煮些饭,多炒一个菜。 “每天做菜,功课不会被耽误吗?”萧栩一边啃排骨一边假惺惺地问——他倒是希望每天跟柏尹蹭饭,但蹭得太勤的话,似乎很过分,只好隔一两天蹭一回,这样势必就不能吃到柏尹做的所有菜。于是想:要不你别每天做,就我来蹭的时候做吧! 柏尹却回答得千脆又冷漠:“不会。” 天又聊死了,萧栩想了想,强行往下聊:“怎么不会呢?你同学在用功的时候,你在炒菜。” “你想多了。”柏尹说:“我在炒菜的时候,他们多半在操场上发呆。” “你们是高三生啊!” “高三生也需要放松。现在主要是调整、保持,不用像上学期那么拼了。” “真的?” “嗯。” 萧栩被说服了,还顺着柏尹的思路给自己的行为找理由——小尹要调整要放松,那我多住几天也不算打搅咯?我买宵夜叫他一块儿吃,和他一起散散步,也不算打搅咯? 理由有了,住得就更安心了。直到六月初的一天,二代们聚会,硬要拉他去,还说要给他介绍个女朋友,他记挂着柏尹答应给他做的千锅鳝鱼,一门心思想早点回家,敷衍道:“我有事,下次再约。” “别下次啊。”章少说:“这妹子你肯定喜欢,又漂亮又贤惠,手艺特别好,什么菜都会做。” 他丢下一句“算了吧”,就挂了电话,心里想:柏尹也很贤惠啊。 车开到半途,他突然踩了刹车,盯着前方愣愣地想—— 我千嘛拿柏尹跟章少介绍的“女朋友”相比? 第13章 柏尹只会做家常菜,千锅鳝鱼显然“超纲”了。萧栩在公司偶然看到下属点了千锅鳝鱼外卖,不好意思尝,回头怂恿柏尹做。 “我不会。”柏尹道:“鳝鱼去骨去腥很麻烦。” “可以让店家处理好啊。”萧栩将手机递到柏尹面前:“喏,教程我都找到了,你这么聪明,一看就会的!” 柏尹微皱着眉,粗略扫两眼:“不想做,太耗时间了。” “半小时而已!” “我炒半小时的菜,我同学就多做了半小时题,马上要高考了……” “你上次不是这么说的!”萧栩赶紧打断:“你说你炒菜的时候,你同学都在操场发呆!” 柏尹一愣,十分难得地弯起唇角,笑着想抵赖:“我说过这种话?你瞎编的吧。” “说过啊!”萧栩快馋死了:“小尹,你就做一回吧!是你说现在保持与调整最重要,不必再搞题海战术,你还说做菜有助于你放松心情。” “后面那个我没说过。” “那前面的你总说过吧!” 磨了半天,柏尹终于同意试着做一回千锅鳝鱼。萧栩期待得不得了,上班时无心工作,下班就往家里赶,什么聚会啦姑娘啦全抛在脑后,只盼着一会儿回家开饭。 然而,急刹在半路的车却在险些造成交通堵塞后调了个头,朝相反的方向开去。 千锅鳝鱼最终没能吃成,他爽了与柏尹的约。 他从来没有喜欢过谁,不知道对一个人动心到底是种怎样的感觉。二代圈骄奢淫逸,他也爱玩,且生了一副极好的皮囊,飙车打牌样样拿手,可轮到谈情说爱,却是彻头彻尾的门外汉。 十六七岁时,不少富家子开始游戏化丛,他被年纪稍长的纨绔子弟带着,也看上了一位漂亮的姑娘,但还未来得及追,又对另一位更漂亮的女孩着了迷…… 他的喜欢太肤浅,单是看脸,谁更漂亮就喜欢谁,却从未采取过像样的行动,以至于身边的哥们儿都换了几拨女朋友,他还连追人的经验都没有。 年少时对爱情的冲动很快淡去,二十岁之后,就算看到相貌惊为天人的男女,他也没有与对方谈恋爱的想法了。周围的朋友笑他年纪轻轻就对爱情死了心,他辩解说自己只不过是在等真爱。 真爱迟迟不出现,他也从不着急。 但“疑似”真爱出现时,他却顿时方寸尽失。 饭点时,手机震动起来,是柏尹。 柏尹很少主动给他打电话,他看着那闪烁的名字,心里慌得不行,想接起来,又不敢。 不久,柏尹发来短信:在哪里? 他松了口气,打字起码比说话轻松——尽管一句短短的“抱歉小尹,公司突然有急事,我来不了了,你自己吃”也化了3分钟才敲好。 正要发送,荣钧的电话来了。 他连忙接起来,“钧哥。” “小栩!”荣钧的声音有些急:“你在哪?有没有事?” “我……”他看了看车水马龙的大街,撒谎道:“我在公司加班。” “那就好。”荣钧语气缓下来,“柏尹刚才打电话问我知不知道你在哪里,他说你们今天要一起吃饭,到点了你还没到,手机也打不通……” 他心跳越来越快,“我刚才一忙就忘了,我马上给他发个消息。” “那你先忙,工作要紧。”荣钧说:“我给他打电话就行,让他不用等了。” 他没有拒绝,没有说“我自己告诉他”,荣钧的提议竟然让他感到一阵轻松。 握着方向盘的手渗出湿漉漉的汗,他大睁着眼,头一次体会到心乱如麻的感觉。 柏尹没有再打电话来,他回到家,一时冲动跟萧栈请了假,次日一早就拉着行李箱飞去了日本。 最擅长的事,居然是逃避。 害怕蜘蛛就躲,害怕被油溅也躲,如今发现自己可能喜欢上柏尹了,不是正大光明地表白,而是先逃掉自己求来的千锅鳝鱼,再匆忙躲到千里之外。 “怂”这本性,似乎是与生俱来的。 初到日本的那几天,他整夜整夜地失眠,一点一点回忆与柏尹相处的片段,心跳时不时加速,脸颊时不时发烫,唇角总是不由自主地勾起,又因 分卷阅读19 想到柏尹的冷脸而失落地压下。 越来越确定,那种不同寻常的感觉,就是喜欢。 高考前夜,他想极了柏尹,挣扎许久打去电话,那边却无人接听。 好在荣钧的电话一拨就通。 “小栩啊,什么时候回来呢?出差很忙吧?”荣钧毫无心机,提到柏尹时声音突然往下压了压,“他刚刚睡了……对,这两天他搬回来了,正好考场也在这边……嗯,行,谢谢你,我明早跟他说。” 请荣钧传达的是一句不痛不痒的“加油”,而柏尹成绩稳定,根本不需要这句“加油”。 挂断电话后,他突然觉得特别失落,后悔躲到日本,更后悔那天爽约。 高考结束之后,他再次给柏尹拨去电话,响了很久,柏尹才接起来。 “有什么事吗?”柏尹问。 “你……”他就像一个勤奋却笨拙的演员,上台前将台词背得滚瓜烂熟,上台后却因为紧张而忘得一千二净。 柏尹又问:“你有什么事吗?” “你考得怎么样?”他连忙说。 “还行。” 他紧握着手机,半天才挤出一句“那就好”。 柏尹“嗯”了一声,“同学聚会,没别的事我就挂了。” “哦。”他耳根发热,低声说:“好。” 通话一共1分23秒,其中大半时间被尴尬的沉默占据,他闭眼趴在床边,想起柏尹说了两遍的“你有什么事吗”,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 柏尹经常对他说类似的话,冷着脸,语气也冷冰冰的,似乎有些不耐烦,而且经常将天聊死,比如刚才的“还行”。但若是以前,他一定会想方设法把天救活,东拉西扯地聊下去。 今天失了水准,一个“哦”,一个“好”,就终结了这通越洋电话。 回国的日子定在一周之后,可直到最后一天,他还是没能理好心中的乱麻。 去机场的路上,他在一个“算命”的摊子边停下。故作高深的老者来自中国,操着一口极不标准的日语问他是否正为情所困。 他翻出手机里偷拍的柏尹,问了个自己都觉得滑稽的问题。 “大师您看,我和他……有没有夫妻相?” 第14章 年轻人大多不信“命”,萧栩却是信的。 生在萧氏那样的大家族,又是最得龙的幺子,他衣食无忧,被长辈保护得极好,却不代表他丝毫不知豪门里的纷争情仇。 他的父母并不像人前表现的那样和睦,萧栈是他的大哥,亦是萧家的正牌继承人,却不是他唯一的兄长。他的父亲情种一个,不知给他生了多少兄弟,养在外面的有,带回家的也有,其中一个还是什么影帝,油腔滑调,令人生厌。他的母亲早些年闹过,最近几年不知是死心了还是习惯了,不再拿“小三”和“野种”说事,两人各玩各的,同处一屋檐下,倒也相安无事。 他的姑母与叔伯们,婚姻状况也是乱七八糟。到了他这一辈,家家仍有难念的经,唯有从小就是表率的萧栈正儿八经娶妻生子,至今未闹出荒唐事。 大约正是见惯了父辈理不清的风流债,他在最该为情所困的青春时代活得像个性冷淡,26岁了才对着一个小自己8岁的男人情窦初开。 问大师“我与他有没有夫妻相”,看似无厘头,实际上却是他潜意识里的担忧。 很小的时候,母亲将一位算命先生请到家里来,他对那“高人”很是好奇,躲在门外偷听母亲与对方的对话。 先生说的话高深莫测,年幼的他听得满头雾水。后来母亲在房间里边哭边喊,不停摔砸茶具,他吓得躲进萧栈怀里,哭着问:“哥哥,妈妈疯了吗?” “妈妈没疯。”萧栈说:“她只是很生爸爸的气。” “为什么要生爸爸的气?” “因为……”萧栈也是孩子,想了许久才道:“算命先生说妈妈和爸爸不是命中注定的一对,他们没有夫妻相。” 他听不懂:“没有夫妻相又怎样?” “没有夫妻相,就不能和和美美过一辈子。” 他似懂非懂,之后小姑离婚,他又听见下人们小声议论:“我就说他们迟早得分吧?往大了说,门不当户不对,小姐那是一时被爱情冲昏了头,哪里过得了一辈子?往小了说吧,你们发现没?他们一点儿夫妻相都没有!” 又是夫妻相。那天他找来小姑与姑父的结婚照瞧了很久,硬是看不出什么叫“有夫妻相”,什么叫“没夫妻相”。母亲来了,笑着问他看小姑的照片做什么。他天真地问:“妈妈,你知道怎么看夫妻相吗?” 母亲十分诧异,旋即苦笑道:“如果知道,大概就没有你和小栈了。” 那时他不懂,长大后才明白,母亲的意思是——如果我早知与你父亲不和,又怎么会嫁到萧家来? 潜移默化中,“夫妻相”三个字已经种在了他的意识里。周围有哥们儿找了新女友,他时常盯着女方出神,单纯想看看两人有无夫妻相,却时常被吐槽为“图谋不轨”。他不解释,解释起来就太麻烦了,那些哥们儿也只是找乐子,没一个掏出真心,自然也不在意他看或者不看。 这么多年下来,他自问摸到了些许分辨夫妻相的诀窍,而身边的恋人与夫妇,真能说得上有夫妻相的,却只有萧栈与他大嫂。 所以他们婚姻美满,惹人羡慕。 而没有夫妻相的人,姻缘难有善终。 承认自己爱上柏尹的一刻,他就开始害怕。害怕不知如何面对柏尹,害怕柏尹不喜欢自己。最害怕的是,不能与柏尹和睦到老。 柏尹才18岁,现在就想“白首偕老”未免可笑,况且他还没开始追,亦不知是否能追到。 可是他不想像章少秦少那样玩一个算一个,更不想像父亲那样彩旗红旗都不倒,他活到26岁才真真切切体会到喜欢一个人的滋味,他分不出那么多喜欢给其他人,只想踏踏实实与这人过一辈子。 就像大哥与大嫂一样。 喜欢柏尹这件事,他没有告诉任何人,朋友没有交心的,大哥暂时不敢讲,闷在心里大半个月,实在是很想听到一句鼓励的话。 他希望老者能给他说——你们有夫妻相。哪怕是一句没有根据的宽慰也好。若是这样,归国之后,他就要卯足劲追柏尹了。冷脸怪虽然总是冷着脸,但并非没有温柔的时候,他不介意再捂一捂冷脸怪,把自己的温度都渡给心上人。 但老者却摇了摇头,他心里咯噔一下,听对方说:“你所谓的‘夫妻相’不在我‘看’的范畴。但我可以告诉你,你们的缘分掌握在你的手里。” 这就玄乎了,他起身欲走。老者却招手唤道:“你的这位心上人,上无父母,却有一位年长许多的兄长,对吗?” 分卷阅读20 他目光一紧,“您怎么知道?” 老者不答,又道:“这位兄长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人,对吗?” 他怔怔地点头。 “这位兄长曾经因你而险些受到伤害,他因此对你发火,对吗?” “您怎么知道?”他急了,“告诉我!” 老者再次摇头,“太容易得手的东西,没人会珍惜。” 飞机升空,他坐在靠窗的位置,胸中涌起惊涛骇浪。 老者的话亦真亦假,他想得越深,就越是烦躁不安。本就没想好如何追柏尹,节奏又被那句“没人会珍惜”打乱,回国之后,他在家里闷了几天,才鼓起勇气给柏尹打电话,想将在日本买的礼物送给对方,也正好为那天爽约正式道歉。 柏尹态度却比过去更加冷淡,“我最近没空。” “不是已经考完了吗?” “嗯。” 那个单调的“嗯”将他剩下的话全堵住了,他哑了一会儿,只好说:“那我给钧哥拿去,你在家吗?” “不在。” 他有些生气,见到荣钧后没忍住抱怨了几句,“小尹怎么那么凶?给他送礼物他都没句好话!” “是吗?”荣钧不解:“小尹不凶啊。” 他住了嘴,意识到柏尹不是凶,只是对他凶而已。 为什么会这样? 老者的话浮现在耳边——太容易得手的东西,没人会珍惜。 柏尹对他凶,不就是因为他被骂了“滚”也要贴上去,被推倒两次也不生气,被冷屁股贴了那么久也热着一张脸吗? 整个暑假,他没再联系过柏尹。夏末的一天突然想通,觉得过去与柏尹的相处模式不对,得换个思路,换种状态。 既然比柏尹大8岁,就该有年长者的姿态,成熟一些,诱人一些,学些骚话,或者还可以若即若离,让柏尹自己靠过来。 然而他无师自通的“妙法”,却让他原地踏步了两年。两年里他冷过柏尹,却无法一冷到底,时而高冷时而欢脱,像个神经病;时常去骁城找柏尹,但为了不路马脚,每次都请一大帮同学吃饭,以至于被误认为是柏尹的哥哥…… 28岁,他真的急了。 想让柏尹爱上自己,但柏尹无动于衷,根本没有被吸引到。而且他明显感觉到,柏尹20岁之后不知是懂人情世故了还是怎样,待他比过去客气了不少。但这种客气并未让他觉得轻松,反倒更加不爽——柏尹与他,似乎越来越生疏了。 5月,秦少结婚了。他这两年几乎缺席了二代们的所有聚会,重心全放在工作与“钓柏尹”上,宴会上有人说秦少这回是真栽了,一丨夜丨情做成了真爱,真爱娶进了家门。 他听的时候没当回事,之后猛地“醒悟”,自言自语道:“我早该这么做了!” 第15章 即便是在生理需求最旺盛的那几年,萧栩“动手”的频率也比同龄人低很多。他似乎天生就对那方面的事兴致缺缺,冲动更是谈不上。这两年为了改变给柏尹留下的印象,才“处心积虑”地跟那帮纨绔学骚话,可学也没学到家,反复就是那几个词——小朋友,小处男…… 笑柏尹是处男,他自己却处得更彻底,28岁了,也没体验过做`爱的滋味。 一夜情的想法一旦冒了头,就没法再压下去。时间地点倒是无需过多考虑,荣钧生日快到了,宴会场所在顾氏的酒店,柏尹肯定会喝酒,大概率被灌醉,那天必然是最好的机会。 他犹豫的是,待柏尹醉了,这爱该怎么做。 是自己上柏尹?还是帮柏尹上自己? 后者显然很羞耻,但前者是乘人之危。 他倒是不介意乘心上人之危耍个流氓——不仅如此,还十分期待。并且到时候柏尹醉着,从难易度来讲,后者也比前者容易得多。但如果真这样做了,柏尹清醒后会怎么想呢? 冷脸怪的脸,大概会凝结成一团硬邦邦的冰吧。 他叹了口气,料定若上了柏尹,就会彻底失去自己的男孩。 况且柏尹还小,才20岁呢,“欺负”小孩子的事,他自问做不出来。 如此一想,突然就豁然开朗了。这回的一夜情本来就不是为了爽,是为了得到柏尹啊,谁上谁哪里还需要考虑? 柏尹上了他,就会记住他! 如意算盘打得啪啪直响,轮到最重要的技术问题时,却又犯愁了。 自渎有过,动作片前些年也看过,但吃猪肉和看猪跑到底不是同一回事。他连普通的做`爱经验都没有,就要帮别人上自己,难度可想而知。 临时找老师是找不到的,他也拉不下脸。二十出头时,章少他们别出心裁想玩男人,有次硬拉上了他,知道他喜欢长得漂亮的人,塞给他的是会所里最清秀的少爷。他一点兴趣也没有,跟对方玩了两把牌,就提前回家睡觉去了。如今想来,不免后悔——就算不做,讨教讨教经验也好。 没有可咨询的人,好在网上片子多。他下载了不少,还找到了一个基佬交流论坛。那论坛令他大开眼界,晚上看,白天上班也偷摸着看,恨没有更早发现。 当务之急是学会给自己扩张。他买了不少论坛推荐的润滑油,以为很轻松,结果手指刚摸到那里,蹲着的腿就有些发软,心脏也砰砰乱跳。 指节推入,开始胀痛了。他从未吃过苦,当即就红了眼,膝盖碰在地毯上,抬头一看,视频里的白人0号正被黑人1号千得又哭又叫。 他看得入神,片刻后心一横,将手指用力往里一推,整个身子都僵了,没多久才意识到眼泪落了下来,与视频里的0号泪眼对泪眼。 人家哭是为了拍摄效果,他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跟着哭。后面的确很不舒服,但还不至于哭,他用手背抹掉眼泪,坚持做完扩张后,才后知后觉地品味到一丝委屈。 喜欢一个人,追一个人,真的好难。 一夜情之后作何反应也是一大难题。他本打算借此机会黏住柏尹,柏尹虽是个冷脸怪,但正直可靠,比相同年纪的人更有责任心,他不担心柏尹会拔屌不认。 但论坛情感区的一些帖子却让他打了退堂鼓。 很多人与他有过类似的想法,并付诸实施,可是几乎没有哪一对走到了最后。内疚最初能催生责任,久了却会带来负担,更久则是厌恶。 他不想将来的某一天,柏尹也像帖子里的那些人一样厌恶他。 他想柏尹能爱上他,从身体,到人。 正日子到来之前,他几乎看完了情感区近一年的所有帖子,觉得还是不能冒进,做了就做了,别示弱,更别向柏尹提要求,说不定装淡定装无所谓,更容易让小处男动心。 他将事后要说的话写在本子上,练习了很多遍,还对着镜子练表情,眼神要勾 分卷阅读21 人一些,淡漠一些,声音越低沉沙哑越像那么回事,无奈与自嘲也是必须的,否则不像情场老手…… 排练了很多遍,每句话每个眼神每个动作都记得清清楚楚,他觉得自己绝对不会演砸。 生日宴排场极大,他去得很早,喝了一些酒,脸颊与眼尾渐渐在酒精作用下泛红,头脑却非常清醒。 要在柏尹面前装醉是件很容易的事,柏尹一直以为他酒量差,一喝就醉,他拿着两杯低度数的酒要与柏尹碰杯,柏尹一饮而尽,明明已经晕乎了,还强撑着扶着他走了一段路。 他起了“坏心”,在柏尹的酒里加了料。然后在柏尹面前“醉”得一塌糊涂,被送去酒店客房时看上去已经不省人事。 那些酒能让柏尹醉,却顶多让他更加兴奋,他从宽大的床上起身,收买工作人员之后,拿到了柏尹房间的饭卡。 柏尹侧躺在床上,呼吸平稳,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 他紧张又急切,跪坐在柏尹身边,解开柏尹衬衣纽扣的手不停颤抖。 他俯下`身,轻轻碰了碰柏尹的唇。 这是他的初吻。 柏尹身材很好,念大学之前只长个儿不长肉,看着还很单薄,如今在军医大待了两年,硬是练出平整结实的腹肌腰肌,手臂与双腿也极具力量美感。 他将自己的衣服也褪了下去,亲柏尹的下巴与喉结,双手却不知该往哪里放。 柏尹腿间还软着,他想摸,手却停在上方,努力了几次,也没能握住。 从来没有与人做过这种事,即便在心里演练了无数次,真到了坦诚相见的时候,还是羞恼得浑身颤栗。 房间里开着空调,他却热得不停出汗,傻了一会儿索性暂时离开,一个人躲去卫生间做扩张。 第一次将手指伸进去时委屈得哭了,这次有了经验,尽管腿脚仍在打颤,但弄了半天,终于把那里折腾软了。 回到床边,他分腿跪在柏尹身体两侧,红着脸低声说:“小尹,我,我……” “我要上,上你了。” “你配合,配合一些啊。” “不要调皮……” “你个小处男,要,要听我的指挥,不要乱来,懂么?” “虽然那个,我也跟你差不多。但,但是……” “我怎么说也比你大,你听我的总,总没错。” “小尹,我要开始了啊。” 他深吸一口气,学着视频里那些0号的样子,慢慢摆动腰部,用双臀去蹭柏尹尚未苏醒的性`器。 第一次见到这姿势时,他就觉得羞耻,自己腿间全然打开不说,还要扭腰挺胯,如果腿张得再开一些,柏尹的那根甚至能擦过他刚刚扩张过的地方。 润滑油挤得太多,他臀间湿漉泥泞,蹭着蹭着,一些润滑油淌了出来,给柏尹的胯间也染上情`色。 他心跳越来越快,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蹭动的频率加快些许,节奏却乱得没了章法。 他已经硬了,小腹窜着一团火,穴`口一收一合,不知是不是润滑油的作用,那里痒得要死,急需被占据、被撑满。 但柏尹却毫无反应,那里仍然软着。 他筹划了那么久,千算万算,却忽略了醉酒之人不容易硬这一点。 “小尹……”他气息不稳,双手套弄着自己的耻物,双臀在柏尹胯间蹭得越来越卖力,急切地低喃:“小尹,你理理我啊。” 整个身子都燥热起来,他咬着下唇,胸膛一片潮红。身下的柏尹动了动,眉间微微一蹙。他立即像木头人一般僵住,听任血液向下方涌去。 臀肉夹着的地方,似乎有了温度。 他一愣,声音颤抖:“柏尹?” 那里硬了,强势地向上挺起,茎身抵在他的穴`口,犹如一杆索命的枪。 他倒吸一口凉气,右手向后摸去。方才柏尹半天没反应,他又急又慌,恨不得柏尹马上硬起来,现在真被那玩意儿抵住,他又害怕得想当逃兵。 但已经逃避过一次,不想再临阵退却。 手刚碰到就缩回来,鲜明的舳感留在指尖,他周身紧绷,兴奋至极,却也恐惧至极。 柏尹又动了一下,他往后一退,小声喊:“小尹?” 没有回应。 半分钟之后,他下定决心似的抬高腰部,扶住柏尹彻底硬起来的性`器,以湿润的穴`口迎上,卖力想要含住。 可是不行,太大了,那前端刚一顶入,他就痛得闷声低吼,腰部也脱了力。 缓过那一阵晕眩般的胀痛后,他又试着往下沉,还是痛,痛到他伏在柏尹胸口,眼泪也忍不住往下掉。 “柏尹。”他不敢再往下坐了,含住一半小心地扭动,半点快感都没有,满脑子都是痛。 “柏尹。”他又喊,声音带着软腻又委屈的哭腔,“你活儿怎么这么烂啊?” “你怎么不让我爽呢?我,我……”他动的幅度大了一些,身体像被劈开一样,润滑油似乎根本不管用,扩张也白做了,没有快感,只有一波接一波的痛。 自找的痛。 但他不想停下,既然已经开始了,中途放弃又算什么? “我好痛啊!”他哭得更凶了,语无伦次道:“小尹你活儿烂,烂透了!你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捅!你,你就知道欺负我,你不让我舒服,你怎么能这样?” 做到后来,不知是哭累了还是麻木了,痛感渐渐不再鲜明,他吻住柏尹的唇,继续边哭变动,将整根都含了进去。 柏尹射在他身体里,高`潮之后,并未软下去的性`器犹自在他体内跳动。 他伏在柏尹胸口,顶着一双哭肿的眼,半天没动弹。 第16章 让柏尹从自己身体里退出去也不是件容易事。情潮已经消退,羞耻感姗姗来迟,却铺天盖地。萧栩动了一下,被占有的感觉分外清晰。他愣了愣,做了个自己都没想到的动作——抬起右手,贴在湿淋淋的小腹上。 羞耻让他浑身发抖,与柏尹做过爱了的认知又令他欣喜若狂。他慢慢后撤,听见黏腻的水声从自己臀间散出。腿根又麻又软,膝盖渐渐撑不住身体的重量,留在身体里的东西被柏尹半软的器物带出,顺着大腿往下淌。那种酥痒的感觉清晰极了,他紧咬着牙,委屈地哼哼,直到彻底与柏尹分开,才卸了周身的力,疲惫地往旁边一躺。 浊液弄脏了床单,他闭上眼,脑子一片空白。 房间里安静极了,床头灯光线暗淡,让人昏昏欲睡。他却越来越清醒,片刻后猛地坐起来,拉扯到了那里,痛得皱紧了眉。 为了这次的一丨夜丨情,他做足了准备,带着润滑油,也带着舒缓膏,还有以防万一的清创药。好在后面并未受伤,只是有些红肿。他拿上舒缓膏慢步走去卫生间,途中又有浊液被挤出来 分卷阅读22 ,他骂了声“我靠”,探手一摸,耳根热得像已经烧起来。 清理的工作很麻烦,他过去又没做过,站着蹲着都难受。卫生间有一面很大的镜子,他抬眼就看到敞开两条腿的自己,顿时羞得捂脸跪地。 洗千净之后,夜已经很深了,他给自己抹好舒缓膏,终于觉得那个地方没那么不舒服了。 回到卧房,看到柏尹换了睡姿,腿间的家伙也已经软了下去。他是没力气把柏尹扛去浴缸了,只好拧来一条热毛巾,给柏尹擦了擦。 做完这一切,他有些困了,精神虽然还没有特别累,身体却感到撑不住。但就这么睡去也不行,方才哭得那么厉害,不处理一下的话,早晨起来眼睛肯定会肿成桃核。丑倒无所谓,关键是会失去气场。 哪个情场老手会在搞一丨夜丨情时从头哭到尾?这太假了,不符合他给自己写的剧本。 给柏尹盖好被子,他从冰箱里取出冰块,又去卫生间接来一盆水,一个人去了阳台,一边抽烟,一边给眼睛做冷敷。 半夜气温降了下来,初夏的风吹着很舒服,他冷静下来,把那些背过的台词、练过的眼神在心里又过了一遍,还随机应变,把“活儿烂”也加了进去。 小处男活儿烂,岂不正好突显他的经验丰富! 钻进被窝时,他缩进柏尹怀里,听到柏尹沉稳的心跳,忽然又动了心思,在自己手腕与手臂上吮出一连串吻痕,还忍痛捏了捏胸口的肉粒。 ——这些痕迹,都是你这小处男胡乱弄出来的。 不过这句话到底没能说出口,早上醒来被罩进柏尹的目光时他就有些犯怵,强作镇定还是演过了火,本想送柏尹去高铁站,却担心自己下一秒就溃不成军,只得借口中午有局匆匆离开。 柏尹回骁市了,看上去很不高兴。 他心有忐忑,将自己关在家里,满脑子都是早上说的话做的事。 完了。他想,好像演过头了,尤其是那句轻浮的“你说呢”,还有后面关于成年人做丨爱的“说教”…… “天哪!”他抱头趴在床上,嘀咕道:“这什么情场老手啊?明明就是滥交啊!” 当天晚上,不知是心情压抑还是夜里着凉,他发烧了。明明没有受伤的后丨穴也隐隐作痛,他懒得管,谁知一夜之后病得更加严重。 第一次做,没有章法,清理得不彻底,那里发炎了。 他既羞又恼,气自己没用,不好意思去医院,忍了两天,终于痛得受不了了,还是不敢叫家庭医生,更不敢动用关系找认识的医生,只得大热天戴着帽子口罩去医院,挂了最贵的专家号,看到“萧栩”两个字出现在叫号显示屏上时,恨不得转身就跑。 医生却淡定得很,检查之后开了药,面无表情地说:“回去让你男朋友帮忙抹,一天三次。一周之内最好不要有性生活。” 他红着脸道:“哦。” 没人知道他生病了,他跟萧栈请了假,躲在家里哪里也不去,每次上药时都会想到被柏尹侵入的感觉,有次揉着揉着,前面竟然有了反应,他瞠目结舌,打出来之后低声骂道:“我`操,禽兽啊!” 过去那么多年都不曾汹涌的欲`望,像突然被唤醒一般,他难以适应,却又兴奋难当。 一丨夜丨情仿佛打开了他的某个机关。 但他不敢主动联系柏尹,那天早上的话越想越糟糕,比当年演技浮夸地跳到柏尹身上大喊“蜘蛛啊”还难堪百倍。 过不了多久,柏尹就要放暑假了,他既想见到柏尹,又害怕看到对方脸上嫌恶的神情。 萧栈问他愿不愿意去澳洲,有个项目正在洽谈阶段。他不喜欢出差,谈项目也轮不到他,顶多是走走过场,当个化瓶看板郎。 放在以前,他肯定不乐意去,这回却立即应下来,生怕萧栈把他从名单中剃掉。 在澳洲的每一天,都想着北半球的心上人,心上人却似乎已经忘了他,连朋友圈的点赞之交都不屑于做。 听荣钧说,柏尹暑假不回仲城,在骁市的社区医院无偿值班。 失落感顿时涌了上来,他抓了抓精心打理的头发,自问道:你不是害怕他回来吗? 怎么他不回来了,你还是不高兴? 项目还未谈完,他就找了个借口回国了。一丨夜丨情的尴尬已经在时间中淡去几分,他心思又活络起来,以中暑为由,直接向荣钧、间接向柏尹讨要关心。 可等来等去,就等来一个点了又取消的赞,他心里憋着气,任凭管家怎么喊,也不从泳池里出来。 铃声响起时,他没听到,仍在水中翻腾。 管家挥着手机道:“少爷,是柏先生的电话。” 他呛了一口水,以最快的速度朝岸边游去,喘了又喘,划开接听键时,嗓音比平时喑哑许多。 好似面对柏尹时,他总是管不住自己,演技一次比一次浮夸,活脱脱戏精上身。 想的是“你终于肯给我打电话了”,说的却是“怎么突然打电话来?” 想的是“你都不关心我一下”,说的却是“我们小尹长大了,会关心人了,栩哥很欣慰噢”。 想的是“你赶紧回来”,说的却是“开学给你过生日,把你那些同学都叫上”。 装得满不在乎的人,实际上才是最在乎的一个。 挂断电话,一方失落,一方愤懑。 但转机,也由此而生。 第17章 社区医院的工作不能随意请假,一旦参与排班,若非有特殊情况,整个暑假都必须在岗。所以回仲城看望萧栩这件事,柏尹也就是想想而已。 但令他烦躁的是,这念头出现之后就打消不掉,工作时还好,闲下来不管做什么都会想到萧栩。这家伙从澳洲回来后就没发过朋友圈,也不知道在千嘛,有没有又中暑,那天电话里嗓音有些哑,大约是中暑症状还未消退,身体调理好了会去千什么,白天有没有认真工作,夜里是不是又去鬼混了…… 似乎每次想到萧栩,最后都停留在“鬼混”上。 柏尹闭眼揉眉心,那日上午萧栩裸着身子在他身边熟睡的画面简直挥之不去。 萧栩很白,手腕与小臂上的吻痕格外鲜明,细看有种凌虐的美感。即便萧栩不说,他也知道那是自己醉酒后留下的印迹。 一想到别人也会在萧栩身上吮出那种痕迹,就有种自己的东西被抢走了的感觉。 但这很没道理。 都是一丨夜丨情,他做得,别人就做不得? 在萧栩眼里,他并不特殊。 不对,是特殊的也说不定,要不萧栩怎么会以那种轻浮的口吻说“小处男活儿烂”? “嘶!”想得太专注,没注意到指间的烟已经燃到尽头。他甩了甩手,皱眉看着被烫到的地方,心里说不出是什 分卷阅读23 么滋味。 想见见不到,心里的结越缠越乱,姓萧的已经快让他魔怔了。 照原来的安排,开学之前他是没办法离开骁市了,哪知一周后另一所学校与社区医院的合作项目出了配药问题,全市的类似合作都被临时叫停,军医大也计划将学生们召回来。得知消息时他正在医院值班,连学校都没回,直接在手机上买了回仲城的高铁票,直奔火车站而去。 脑子有点乱,直到列车已经开了好一阵,才意识到自己如此心急火燎地往仲城赶,居然只是因为想知道萧栩在做什么。 到站时已是黄昏,仲城太热,暑气扑面而来。柏尹随身背着的包里只有钱包、手机和一串钥匙,他犹豫了一下,没给荣钧打电话,也没去荣、顾二人目前的居所,而是搭车回到住了十几年的老房子。 不知为什么,在骁市时成天想着萧栩。真回来了,想见面的冲动却没那么强了。老住宅区周围有很多便宜的路边摊,他买了份炒饭,又挑了几个水果,打算先休息一晚,明天再找个借口去见萧栩。 老屋已经快3年没人住了,但水电气都是通的,室内也打扫得很安静。荣钧舍不得这里,经常过来瞧瞧。他与荣钧一样念旧,如今日子已经好起来,却仍放不下在这里相依为命的时光。 炒饭又硬又咸,他吃了两口就放弃了,在厨房一通翻找,竟然找到一把未过保质期的面,油盐酱醋也未拆封,虽然没有蔬菜与鸡蛋,姜蒜葱也没有,做不出太好吃的面,但填饱肚子还是没问题。 水气浮上来时,他虚着眼将面丢入滚水中,忽地想起2年前也煮过一回没有太多配料的面。 那时他还是高三生,住在萧栩的房子里。夜里萧栩突然回来,在客厅翻箱倒柜,折腾出不小的动静。他从书房出来,“你找什么?” “我饿了。”萧栩跪在茶几边的地毯上,抓着一包还未撕开的麻辣牛肉千,嘀嘀咕咕地抱怨:“今晚的应酬真是要命,没一样菜能吃,寡淡得要命,我怀疑是寡妇做的。” “晚上别吃那个。”他指了指牛肉千:“不消化。” “但我饿死了。”萧栩手一挥:“你看,剩下的全是饼千、蛋糕、薯片,我嘴里没味道,想吃重口味。” 他想了想,朝厨房走去:“我给你下面吧,面比牛肉千容易消化。” “重口味吗?” “多放点辣椒就行。” 萧栩立即高兴起来,跟孩子似的:“那好那好!” 冰箱里的青菜和葱不新鲜了,他拿出来看了看,直接扔垃圾桶里,萧栩问:“不加葱会少个味儿吧?” “嗯,葱坏了。” “那怎么办?” “姜和蒜也坏了。”见萧栩一惊一乍的,他突然起了坏心,姜蒜明明没有坏,却偏要说坏了。 “啊……”萧栩靠在墙壁上,“那就不好吃了呀。” “试试看吧。”他头也不回地调佐料,“实在不好吃,我们出去吃烧烤。” 身后没了声音,他还以为萧栩回屋去了,刚要转身,手臂突然被碰了一下。 “这不好吧。”萧栩一脸关怀地看着他:“你都高三了,那么多题要做,还陪我去吃烧烤。耽误你时间,我会很内疚的。还是吃面吧,没有姜蒜葱就算了,家里还差什么,我明天买回来。” 他几乎要气笑了。这萧少爷被龙习惯了,做事我行我素,根本没有为别人考虑的意识。他很想说:你也知道我高三了啊?陪你去吃烧烤是耽误时间,给你下面就不是耽误时间了吗? 但他懒得说太多,将煮好的面挑进碗里,搅均匀后递给萧栩:“尝尝,不够重口我再加辣椒。” 萧栩一尝,油着一张嘴道:“够了够了!赶紧做作业去,碗我一会儿自己洗!” 他莞尔,转身回了书房。 萧少爷就是这样,明明给别人添了麻烦,还要摆出一副关心人的架势。他有时很烦他这点,心情好的时候又觉得有点好玩。 锅里的面险些涌出来,柏尹连忙将火关小,拿筷子时无意识地做了个夹烟的动作,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又想起萧栩了。 少了配料的面说不上美味,他煮多了,剩下小半只能倒掉。 那天也给萧栩煮多了,不是高估了萧栩的战斗力,是按正常分量煮的话,会剩出一小把,于是千脆全部煮了。 萧栩吃东西挑得要死,吃不完一定也倒掉了。 他提醒自己别老是想萧栩,但显然提醒不管用,该想还是会想。 洗完澡出来,他将高中的球衣当睡衣穿,坐在阳台边抽烟,回头就看到墙角的白色粉笔痕迹。 那是荣钧画上去的。 至于为什么要画,就又跟萧栩有关了。 他扶住额头,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道简直要命。 萧少爷怕蜘蛛,当年来做客,饭后扔了折叠桌,惊慌失措冲进厨房说客厅里有蜘蛛。他拿了卫生纸去包,第一下没包住,第二下用力过猛,将蜘蛛摁死在墙壁上,留下一个脏兮兮的痕迹。荣钧第二天就找来粉笔把那印迹涂了,说免得萧栩下次来看到了害怕。 他嗤之以鼻,丝毫不想再与那胆小如鼠的金贵少爷有任何交集。 但人生太复杂,谁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 认真思考的话,自己与萧栩之间,即便在那个夜晚之前,似乎也没有过去想的那么简单。 萧栩最初给他的印象差极了,矫情造作,以自我为中心,胆小还蠢,没有任何可取之处。荣钧被送去医院那天,他既自责,又恨极萧栩,两次将萧栩推倒在地,他以为萧栩会怒不可遏,跳起来与他挥拳头,骂“你就没错?你这么有能耐,为什么保护不了钧哥?你这么厉害,怎么不冲去楼上?” 他希望有人骂他,这样他或许会好受一点,但没有。顾叶更没有,摔出一身泥的萧栩也没有。几日后他才知道萧栩着凉感冒,一半是他的原因。 萧栩好像很少生气,也许是教养好,也许是心大。推倒和骂“滚”的事他没跟萧栩道歉,萧栩后来一次都没提过,居然还主动借房子给他住。那时他还不太能接受荣钧与顾叶更在一起了,每天回家都觉得窒息,却又不能直白地跟荣钧说。萧栩的提议在某种程度上来讲,实在是帮了他大忙,他心里感激,萧栩想来吃饭,他亦从不拒绝。 萧栩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说他做菜好吃的人。 他没跟专业厨师学过,都是自己瞎摸索的,以前在家做饭,他一个口味,荣钧一个口味,互相嫌弃,念大学之后没做过菜,大一出去野炊,烤的鸡腿被女同学吐槽有股怪味儿。 他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做的菜到底好不好吃。 但萧栩馋兮兮的模样又不像是装的。萧少爷没必要跟他装,故意逗他开心,大约是真的 分卷阅读24 觉得好吃。 “怪味”相投,也是种缘分。 半同居的那几个月过得挺舒心,高三需要安静的环境,但家里长期没个可说话的人也不行,萧栩隔三差五来一趟,正好填上这个空缺。他吃得惯学校的菜,回家自己做菜只是忙里偷闲,换换心情,一周最多做两次。但被萧栩发现之后,他做菜的频率高了起来。 被人肯定,被人期待,到底是件令心情愉悦的事。 愉悦到可以忍受萧栩的各种少爷病。 萧栩在家时,经常将客厅和卧室弄得乱七八糟。萧栩走了,残局全得他收拾,连被子都是他叠。 萧栩嘴上说“你是高三生,我搭着你吃”,却接连点了好几次菜。 对,萧栩经常将“你是高三生”挂在嘴边,总说“我不能打搅你”,却老千打搅他的事,比如大晚上打电话来说家里有蜘蛛。 那次他很无语,萧栩住的地方在城西,而他在城东,隔了十几公里,他就算想帮忙,大半夜打车过去,蜘蛛也早跑了。 萧栩好像哭了,记不清了,他一时心软,让萧栩过来,萧栩就真来了。 那时他头一次生出些许冲动,想要保护这个怂得可笑的笨蛋少爷。 “对他好一点。”心里一个声音说:“他也帮助过你。” 如果不是那次被耍了,他想,自己与萧栩的关系也许会比现在好很多。 萧栩非要吃千锅鳝鱼,他确实不会,架不住萧栩的磨,才勉强答应下来。结果费尽心思做好,萧栩却说不来了。 还不是直接跟他说的。 那天萧栩迟迟未到,电话无人接听,消息也不回,他有些担心,情急之下给荣钧打去电话,不久后荣钧说,萧栩在加班,来不了了。 他有些吃味,倒不是因为萧栩爽约,单是因为萧栩不亲自告知一声。 萧栩胃口好,时常抱怨不够吃,千锅鳝鱼他便做多了些。这下可好,一个人根本吃不完。 临近高考,他已经没有什么可复习的了,在家里坐了一会儿,突然想盛一盒给萧栩送去。 那阵子两人相处得不错,他越发觉得逗萧栩好玩,交个朋友也不错。萧栩有阵子经常给他带宵夜,他还一次都没给萧栩送过饭。反正不想看书了,不如给萧栩送去。 但到了公司,才听说“小萧总早就走了”。 萧栩根本没在忙工作。 他扔了饭盒,没再主动联系萧栩。 这人还是跟以前一样,做事三分钟热情,自我得要命,不考虑别人的感受,无所谓是否给别人添麻烦,自己高兴就好,什么后果也不顾。 偏偏还让人难以责怪,因为萧少爷也没有坏心,只是被龙坏了而已。 那时他想,自己和这种人,终究做不成朋友。 第18章 心情不好的时候,萧栩就去和柏尹“同居”了小半年的房子住一两天,睡柏尹的床,用柏尹的书房。时隔两年,屋里早就没有柏尹的气息了,但萧栩还是喜欢待在那里,像个在谁也不知道的秘密基地充电的孩子。 但这回,秘密基地好像不管用了。 自打上次与柏尹通了电话,他心情就不怎么好,一边气自己又不受控制地飙了一回演技,一边气柏尹不回来看自己,第二天下班后就搬来这里,有时还去学校门口和一帮青春逼人的学生挤在一起买烤串。高三比其他年级多一堂晚自习,过去他偶尔以“太晚了不安全”为由,去学校门口接柏尹,柏尹最初没什么话,后来有一次在成堆的小吃摊边驻足,回头问:“饿不饿?” “嗯?”他扫向那些看着不大千净,却似乎很好吃的玩意儿,本来不饿,却被硬生生说饿了,咽了咽口水:“你这么一说……” “老板,三串鱿鱼须。”柏尹付了钱,“少放辣椒。” “不。”他扯了扯柏尹的衣服,“我口味重。上回你给我下面的事还记得吗?不辣不欢啊。” 柏尹摇头,压低声音道:“在外面口味还是淡一些好,这儿的油和辣椒不怎么千净。” 他瞪眼:“那你还带我吃?” 柏尹好像笑了一下。一群学生围过来,跟老板要了五十串,一个胖男生大声道:“别客气别客气,来了三中就要尝尝三中招牌的鱿鱼须,我以我这一身膘保证,绝逼好吃到咬舌头!” 众人哄笑,他问:“真这么好吃?” 柏尹道:“一会儿吃了就知道。” 他没怎么吃过路边摊,平时给柏尹带的宵夜都是在高档酒店或者精品餐馆买的。但也不是金贵得像章少秦少那样对路边摊嗤之以鼻,以前在附近等柏尹的时候,还因为无聊又嘴馋,买了个棉化糖站在路边吃。 那天他穿着西装,虽然不像总裁,但起码像个职场精英。职场精英一手握着手机,一手举着棉化糖,小口小口地扯着棉化糖,时刻注意保持仪态,生怕棉化糖黏到脸上和额发上。 三两女生路过,嬉笑着犯化痴:“这人好帅啊!霸道总裁吔!” 跟在她们身后的男生泼冷水道:“什么霸道总裁啊?哪个霸道总裁当街舔棉化糖?” 他脖子僵了一下,觉得有些丢脸。 一个一看就是学霸的四眼矮个男生站在一旁瞅他,然后推了推眼镜,走了。他不懂对方是什么意思,回家跟柏尹一说,柏尹道:“他可能为自己的将来感到绝望。” “啊?为什么啊?” “努力学习,考上名牌大学,当上霸道总裁也不过如此?” “什么不过如此!我……” “霸道总裁也和中学生一样舔棉化糖。” 他气鼓鼓的,爆粗道:“我舔棉化糖招谁惹谁了!” …… 三中门口的鱿鱼须名不虚传,棉化糖也很甜,但最近,他却吃得索然无味。 一丨夜丨情好像并没有拉进两人的关系,还把柏尹推得更远。最要命的是,他接连说错话,大概已经无法挽回在柏尹心中的形象了。 但若这会儿放弃,他也不甘心,独处时经常唉声叹气,早上起来照镜子,都觉得眼角多了一道细纹。 今天仲城的气温攀上了峰值,他一早起来就出汗,待在凉爽的办公室也觉得心神不宁,有种会发生什么事的预感。下班回家躺了一会儿,天黑下来后渐渐感觉到身体不是很舒服。前不久才中了暑,那滋味太糟糕了,他自然不想再体验一遍,于是胡乱吃了药,想要预防。 家里没食物,白天天气热胃口差,现在饿了,只得换上轻薄的短款运动服,外出觅食。 离家最近的就是学校门口的路边摊,要吃高档一些的菜品的话,就得多走一段路。药效上来了,他有点晕,不想走得太远,加上嘴里没味,特别想吃重油重辣的垃圾食物,边走边想柏尹,没注意到高一高二年级的放学铃声响了,一 分卷阅读25 大波学生即将涌出校门。 2年半以前,他第一次来三中,险些被骑车追打的学生撞倒,是柏尹反应极快地搂住他。 他记得撞在柏尹胸口上的感觉,却忘了柏尹的话——这儿挤,也没人管,你认真看路。 他心不在焉地走着,注意力和反应都受到药效影响,三辆自行车左拐右晃地冲过来,一群人嬉笑怪叫,为首的男生发觉不对后大声吼道:“闪开闪开!” 迟了。 他虽有避让的动作,却终是慢了半拍,被刹不住的自行车勾了一下,连同刚买的糍粑冰粉,狼狈地摔倒在地。 痛! 闯祸的男生将自行车扔在一旁,紧张地跑过来,蹲在地上道:“你,你没事吧?” 他侧躺着,右边小腿和右手肘被擦破了,血渗出来,看上去有些吓人。 男生脸都吓白了,跟着跑来的同伴也一个个面如土色。 他站了起来,心里平静得很,不欲找小孩子麻烦,笑道:“没事,小伤,擦点药就好。” “我送你去医院吧。”男生说:“医药费我会想办法。” 他怎么可能跟中学生要医药费,摆手道:“这里路窄,下次别骑这么快。” “你的伤……” “我自己能处理。” 哄走了非要负责的男生,他本打算回家叫外卖算了,但走了两步突然鼻腔一酸,觉得委屈。 好想柏尹啊。 如果柏尹在身边的话,肯定会再一次抱住他,不让他摔出这一胳膊一腿的伤。 步子迈不动了,夏天学校周围的大树枝繁叶茂,他找了好一阵,才找到一个没有被树叶覆盖的烧烤摊位,点菜之后坐在小马扎上,确定枝叶没伸到自己头顶上来,才稍稍安下心。 被擦伤的地方火辣辣地痛,他懒得管,喝了口凉茶,想的仍是柏尹。 柏尹如果在就好了。 周围小桌的学生越来越多,早恋的孩子相互依偎,低头说着悄悄话。他压下唇角,心生羡慕。 这么小就谈恋爱了,他28岁还没追到心上人。 手机很安静,他看着柏尹的电话号码,屏幕黑了又按亮,再黑继续按…… 想给柏尹说,你不在,我被自行车撞了,手和腿都破皮了,好痛。 想给柏尹说,你是医科生,你能来给我抹点药吗?要不痛的,我怕痛。 还想给柏尹说,小尹,你想你了。 屏幕又黑了,他拨了一下,后背突然被打情骂俏的小情侣撞了,食指直接戳在“拨打”键上。 小情侣连忙道歉,他匆匆回礼,说完两句“没关系”,才发现电话已经拨出去了。 正想按“挂断”,熟悉的声音已经传来。 “萧栩?” 他呼吸一滞,下意识抓紧了手机。 柏尹又道:“萧栩?” “是我。”他努力平静,声音却仍有些颤抖。 “你……”柏尹语速较慢,也许正在思考他为什么这时打电话,“你怎么了?” 他愣了愣,觉得这话不对,但哪里不对,一时却想不清楚。 “我今晚嘴馋。”顿了2秒,他终于冷静下来,“想起以前你请我吃的鱿鱼,就一个人到三中门口了。” “嗯。”柏尹说。 还是不想跟我说话啊。他有点难过地想,又道:“医科大附近没有吧?我上次来,只看到卖章鱼小丸子的店,没有铁板鱿鱼须。” 对话进行到这里还算正常,但说得越多,他憋着的那一丝难过就越放越大,情绪也一点一点失控。 柏尹冷漠的“嗯”,像钝刀子一样戳在他心上,不至于流血,却痛得厉害。 他咬了咬下唇,笑得苦涩又勉强:“小尹,我被车撞了。” “什……” “嘘,听我说,不严重,是自行车。”他语气轻快,和一丨夜丨情之后的早晨无异,“你知道我想起什么了吗?” “你现在在哪里?”柏尹沉声问。 他没有回答,继续自顾自地说:“我想起当初也有自行车朝我冲来,你抱了我一下。” 说着,他叹了口气:“这回没你在身边,我就被撞倒了,真痛。” 老板将热腾腾的烤串放在他面前,没注意到他眼中的黯然,嗓音洪亮地说:“尝尝!不够辣我再给你刷!” “你还在三中门口?”柏尹喊:“萧栩!” “在啊。”他笑了笑,拿起一串烤虾,却一丁点胃口都没有,口是心非道:“吃烤串呢,就你们学校外面最有名的那家,人特别多,叫什么来着,我看看……唔,刘哥烧烤。馋了没?骁市可没这么重口味的烧烤摊。” 知道柏尹不在仲城,他越说越收不住,明明不想表现得太浪荡,嘴却跟堵不住似的:“小尹,一丨夜丨情对象受伤了,你要不要负个责,来清一清创,顺便上个药?” 敢说这话,是料定柏尹在骁市,不可能真来。 但说完之后,他还是脸红了,气自己口无遮拦,破罐子破摔,胡闹到这种程度,柏尹肯定讨厌他了,将来见面不知道多尴尬。 他收紧十指,眸底的黯然不知何时具化成了眼泪,兜在眼眶里,死活不肯落下。 他以为柏尹会冷冷地说“我在忙,回来不了,你自己处理”,然后挂断电话。 可那边传来的低沉男音却让他心神俱震。 “你别走,我马上就到。” 第19章 萧栩抓着手机,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前方,脑子阵阵发懵。 屏幕已经黑下去了,他唇角动了动,颤抖着摁亮,直到看到三分多钟的通话记录,还不敢相信柏尹方才说的话。 “你别走,我马上就到。” 怎么会马上就到,你不是在骁市吗? 你回来了? “骗你的吧,她说‘马上就到’你就信啊?她让你等着别走,万一只是想给你买个橘子呢?”邻桌的胖男生揽着另一个男生的肩,毫不留情地戳对方痛处:“别傻了,悦悦上次都说了只想学习不想谈恋爱,你还犯什么傻啊?她逗你玩儿呢,真等你就输了。” 萧栩往邻桌看了两眼,收回目光,又摁亮手机看了看,焦躁难安。 烧烤摊越来越热闹,原来摆着的小桌小凳不够用了,老板的儿子和老婆又搬来几套,地盘太小放不了,只得让已经坐好的客人们往里面挪,彼此挤一挤。 顾客几乎都是学生,早习惯拼桌和挪位,嬉闹着抬桌踢凳子,萧栩也跟着站起来,一看自己的小桌被搬去的地方,顿时皱起眉。 老板的儿子热情地喊道:“哥,你坐这儿吧,不和他们挤!” 他一扫小桌旁边的黄角树,眼皮跳了跳,“这里……” “大树底下好乘凉啊!”小伙子笑得憨厚:“哥,坐吧,这儿是咱们的vip席,那帮小子想坐,我还不给他们坐呢! 分卷阅读26 ” 他勉强地扯出一个礼貌的笑,借口有急事,请对方将已经没多少温度的烤串去签打包。 这家的烧烤应该很好吃,否则生意不会如此好,但他实在没有胃口,刚端上来时吃不下去,冷了就更不想吃。但老板的儿子那么热情地请他坐“vip席”,他不能跟对方解释自己对树下有心里障碍,坐不了,也不想当着对方的面扔了烤串,只好先带走,再找个地方扔掉。 小伙子显然没想太多,打包好又冲他笑:“哥,下次再来啊!” 他提着外卖口袋,在喧闹的街上走了几步,又被追打的男生撞了一下。 破皮的地方隐隐作痛,还有些痒,他不敢走得太远,抻着脖子向街口望去,生怕错过柏尹。 更怕柏尹不来。 等得很是焦虑,满脑子都是柏尹在电话里说的话。 想到那句“你怎么了”时,他一怔,旋即明白刚听到时为什么会觉得不对劲。 过去,他每次找柏尹,柏尹说的都是“你有什么事吗”。语气冷冰冰,用词也冷冰冰,似乎拒人于千里之外。 但这次,柏尹说的却是“你怎么了”。 他心跳再次快起来。 柏尹没想到刚回仲城就接到萧栩的电话。隔着电波,萧栩话语间还是那种令他心烦的腔调,说起一夜情时也相当轻挑。 但萧栩被自行车撞了,他没办法不管。 赶到三中,化了接近20分钟。从出租车上下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路边的萧栩。 萧栩正侧着身子往另一个方向张望。暖色调路灯下,萧栩的皮肤不像平日看到的那般白`皙,但即便如此,小腿与手肘上的伤痕也非常明显。 柏尹大步走过去,未意识到自己的脸色很不好看。萧栩大约有所察觉,向他的方向转过身来,微红的眼中,眸光倏地一闪。 “小……” “让我看看。” 柏尹捉住萧栩的右手腕,力道略重地向上一提。萧栩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血液在被捉着的地方跳舞。 “你,你来了啊。”萧栩结巴了,眼前的柏尹与那天早上坐在床边时完全不同,气场不知怎地突然强了许多,震慑得他不仅无法再装情场老手,连脸也不自觉地热起来。 柏尹不答,看完他的手肘,又径直蹲了下去,目光落在他小腿的擦伤上。他僵了一下,下意识想拉柏尹,手却再一次被抓住。 柏尹抬起眼,从下方看他:“别动。” 他深吸一口气,指尖阵阵发麻。 “除了这两处,还有没有哪里痛?”柏尹蹲了大约半分钟,起身问道。 “没有。”萧栩低着头:“这两处也不是很痛。” 柏尹蹙着眉,欲言又止。 萧栩穿的是浅色运动套装,薄薄一层布料,污迹一覆上去就很显眼。上衣右侧脏了,应该是摔倒时在地上蹭的。 想让萧栩把衣服撩起来,看看有没有摔伤,但刚要开口,忽地意识到这里四处是人,不太方便。 气氛有些尴尬,柏尹很低地叹了口气,尽量温和道:“走吧,回去上药。” “回去?” “这边的钥匙你带了吗?” “哦哦,带了。” “那就走吧,尽快清创处理。你现在住哪里?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萧栩脸更红了,“我……” “嗯?”柏尹柔声问:“怎么?” 萧栩实在不知该怎么说,自己现在就住在这边。 他不爱收拾屋,家里被弄得乱七八糟,当初两人各睡一间卧室,他的在进屋左手边,柏尹的在右手边,现在他的卧室没人住,柏尹的满是生活气息,出门时他站在床上换衣服,嫌天太热,内裤被汗弄湿了,脱掉换了一条,穿过的正好扔在床中央。 这时再说“其实我没带钥匙”已经迟了,他紧张道:“那边有药店,要不你帮我去买点药,我就在这儿弄弄得了。” “这里不好弄。”柏尹道。 萧栩左右看了看,指着不远处的石凳道:“那里有凳子。” 柏尹眯了眯眼,萧栩莫名心脏一紧。 “对了,我刚才就想问,你腿不舒服,怎么不找个地方坐着。”柏尹道:“电话里我听见你在烧烤摊上,为什么不在那里等我。” 萧栩眼角一张,别开眼道:“人太多,他们挪了我的位置。” “嗯?”柏尹没听明白,“挪位置?” “没什么没什么。”萧栩心下叹息,又问:“你想上去坐坐吗?” 柏尹不容反驳道:“我去给你上药。” 萧栩胸口涌起一阵让人鼻酸的甜,极想抱住柏尹,将灼热的脸埋在柏尹肩上,又担心柏尹看到屋里的狼藉。 如果柏尹问“你为什么住在这里,你为什么睡我的床”,他当真不知如何回答。 柏尹向他伸出手:“能走吗?” 他垂下眼,柏尹的手指和手掌上都生着薄茧,比他的手粗糙许多。他不确定柏尹是不是要牵自己,瞄了柏尹一眼,恰在此时,柏尹已经牵住他手,沉声说:“不舒服的话,就走慢一些。” 他喉咙像被堵住了一般,迈出第一步的时候,竟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冷脸,冷脸…… “怪”字悄然替换成了“柏”,他怔忪地想,冷脸柏怎么突然不冷了? 他不知道,此时柏尹心中,亦是一片惊涛骇浪。 来,是莫名其妙的责任感使然。一夜情虽然只是酒后撒野,但做了就是做了,既然占有过萧栩,他就没有办法像过去那样对待这娇气又自我的少爷。萧栩说自己被撞了时,他第一个念头就是立即赶去,说出那句“你别走,我马上就来”时,他已经站在路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但时隔近两月,再次看到萧栩时,堵在胸口的除了责任感,似乎又多了些什么。 萧栩站在那条拥挤的街上,衣服脏了,胳膊与腿都有伤,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望着一个方向,与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看上去似乎…… 有些可怜。 客观来讲,那些伤很轻,擦点碘伏就行,但他抓住萧栩手腕,感觉到对方的慌张时,心尖分明痛了一下。 这个没吃过苦头的少爷啊,过去也许鲜少被磕着碰着。 他没有喜欢过谁,除了萧栩,更是从未与谁做过如那夜般亲密的事。他不知道其他人会不会像自己这样,在占有一个人之后,就难以自控地将这个人放在心上,忍不住去关心,忍不住管着对方,不知不觉间,似乎连态度也软化了不少。 对萧栩,除了荣钧出事那次,他几乎没说过什么重话,但语气始终偏冷,这两年更是越来越疏离。 可现在,他已经没法完全冷漠地站在萧栩面前。 “鱿鱼须。”两相沉默地走了一会儿,萧栩突然道:“小尹,你想不想吃?” 分卷阅读27 柏尹停下脚步,铁板鱿鱼摊就在他们旁边。高三也放学了,摊位上挤了许多学生,老板一边压鱿鱼须,一边朗声喊:“5块钱一串!泡椒麻辣随你挑!” “涨价了?”萧栩回过头:“以前才3块钱。” “你不知道?”柏尹问。 “我很久没吃了。” “你说你来这一趟就是为了吃鱿鱼须。”柏尹说:“我以为你已经吃过了。” 萧栩一顿,抿住下唇,片刻后尴尬地说:“还没来得及买,就被撞了。” “那你现在还想吃吗?” “我……”萧栩小声道:“想。” 柏尹挤进队伍里,几分钟后拿着两串鱿鱼须出来,却并未递到萧栩手边。 “这是酱香的?”萧栩问。 “嗯,你暂时别吃辣椒。”柏尹手往前一推,鱿鱼须几乎碰到萧栩的唇。 萧栩正想伸手接过,柏尹道:“我拿着吧,你把眼睛闭上。” 他怔住,一下子就想到了两年多以前,柏尹第一次给他买鱿鱼须时他闹出的笑话—— 鱿鱼须被紧紧串在竹签上,辣油接连往下滴,他咬住鱿鱼须就要用力扯,柏尹却把竹签从他手中拿走。 他讶异地看着柏尹,柏尹道:“闭眼。” 他当然不会乖乖闭眼,瞪着柏尹瞧了半天,“你要亲我?” “……” “你真要亲我啊?”他乐了,开玩笑道:“这大庭广众的……” “辣油可能弹到眼里去。”柏尹打断。 “啊?” “像你那样用力扯,辣油会弹起来。” 他这才明白,柏尹让他闭眼不是想亲他,是他神经兮兮地想多了。 往事历历在目,当初心里没有“杂念”,才说得出“你要亲我”这种话,现在再一次听到柏尹说“闭眼”,萧栩只觉耳根发烫。 第20章 柏尹轻轻往后抽竹签,但萧栩咬下第一条鱿鱼须时,眉梢和鼻梁还是被溅到了几点酱汁。 上次也是这样。柏尹想,那次自己让萧栩闭眼,萧栩起初还不听,后来零星辣油挂在眼皮上,才认了怂,眼睛闭得紧紧的,死活不肯睁开,瞎子摸象般地挥着手,着急地喊:“柏尹,纸呢?带纸了吗?帮我擦擦!” 萧少爷那冒失又倒霉的样子有些滑稽,柏尹心里好笑,书包里明明装着纸,却不肯拿出来,淡淡地说:“不巧,刚用完。” “啊?”闻言,萧栩眼睛和眉毛都快皱到一块儿去了。柏尹更乐,凑近了看,却被两手乱舞的萧栩扯住衣袖。 “嗯?” “那就只好委屈你的衣服了。”萧栩说完就抓着他的衣袖往眼皮上抹,他没料到萧栩会有如此举动,短暂地一愣,袖口已经被糊上了辣油。 萧栩这才睁开眼,松了口气:“吓死我了,这弹到眼里去得痛死吧!” 柏尹收回手,看了看那摊污迹,“你怎么不拿自己的衣袖擦?” “我……”萧栩略一顿,并未正面回答,“小气,回去我帮你洗还不行吗?” 柏尹没想跟萧少爷计较,回家后本想自己洗,谁知刚脱下就被抢去。 “不用你洗。”他叹气,想要回来,萧栩已经跑去阳台。他只得裸着上身跟去洗衣池,见到令人哭笑不得的一幕—— 萧栩果然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爷,此时正将衣服搭在肩上,小心翼翼地在水流下冲着袖口,动作很小,似乎生怕让衣服的其他地方溅上水。 “你就这么洗啊?”柏尹问。 “不这样洗要怎样洗?”萧栩反问。 柏尹拿来洗衣盆,一把拿过衣服扔在盆里,将萧栩往旁边一挤。 萧栩连忙喊:“诶!我都要洗完了!你这一扔……我靠你还冲水?这不全湿了吗?” “不然呢?”柏尹挤了几滴洗衣液,开始搓洗,“你所谓的‘回来帮我洗’,就是只洗袖口啊?” 萧栩不解:“我只弄脏了你的袖口啊!” 娇气少爷的逻辑,似乎并没有错。 柏尹不欲与他争,也懒得跟他讲理,三下两下将衣服洗好,晾上就回了书房。 “小尹,有纸吗?”萧栩害怕眉梢的酱汁滑到眼睛里,只睁着一只眼睛,有些难堪地说:“我忘了带。” 柏尹回过神来,立即拿出随身带的纸巾包,本想直接递给萧栩,手已经向前伸出,却突然换了动作,让萧栩拿住竹签,自己抽出一张,展开后靠近两步,在萧栩眉梢和鼻梁上各自擦了擦。 柏尹靠过来时,萧栩背脊都僵住了,眼睑往下垂着,耳根烫得恼人。所幸柏尹很快就擦完,他松了口气,正想装作若无其事,继续吃鱿鱼须,却见柏尹将纸巾团起来,扔进路边的垃圾桶。 这本是非常正常的举动,看在他眼里,却有别样滋味。 那日他从柏尹身上下来,就曾经用纸巾胡乱擦了几下,团起来,扔进垃圾桶。 “不想吃了?”柏尹从垃圾桶旁踱回来,见他呆乎乎地愣着,以为他不喜欢吃酱香味的鱿鱼须,于是接了过来,自己咬了一口,“下次还是吃麻辣味的吧。” 萧栩喉结滚了滚,讷讷地点头:“嗯。” 回家必经的小巷,路边的黄角树已经枝繁叶茂,若是在白天,连阳光也能被挡住。 两年前,两人晚上一同回家时还不到盛夏,树叶远没如今密实,柏尹总是让萧栩走在里面。 但这回,萧栩执意要走外面,眼角还时不时往上方瞄。 “走进来一点。”柏尹拉住他的手腕,“路上经常有自行车经过,还想被撞?” 他抖了一下,又往上看,支支吾吾的,“里边树叶太密了,路中间好一些。” “树叶?”柏尹抬头看了看,没弄明白:“树叶怎么了?” 萧栩脸色渐白,“我不喜欢树叶太密的地方。” “为什么?” “因为……”萧栩额角出汗,犹豫了一会儿,“没什么,就是不太喜欢。” 柏尹眼神一沉,没有继续问,也没逼萧栩回来,赶了几步,与萧栩一同走在小巷中央。 家里的狼藉程度比想象中还要糟糕。萧栩刚一打开门,就往卧室跑,以为柏尹不会马上跟过来,那知刚抓起床上的内裤,还未来得及藏,转身就撞在柏尹身上。 他大睁着眼,紧抓着内裤,半天没挤出一句完整的话。 柏尹倒不是故意跟来看他笑话的,只是见他跑得那么急,心里一时好奇,就大步跟了过来。 完全没想到,萧栩急匆匆想藏的东西,居然只是一条内裤。 内裤有什么好藏? “今天热,换了还没来得及洗。”萧栩都快羞死了,粗着脖子说:“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去洗。” 说完闷头冲进卫生间,“嘭”一声关上门。 柏尹硬是没明白萧栩在紧张什么 分卷阅读28 ,一条内裤忘了洗而已,过去又不是没有发生过这种事。 萧少爷以前住这儿时,被子从来不叠。柏尹有次放学回来帮他整理房间,看到床边扔着一条穿过的内裤。 这玩意儿太私密,柏尹打电话问他还要不要,他大咧咧地说不要,柏尹就顺手扔了。 卫生间的水声停下,萧栩开门就与柏尹目光相舳。 一人吐字奇怪:“我去晾内裤。” 一人莫名其妙:“嗯。” 柏尹站在原地,看着萧栩去了阳台。三秒后,内裤连同衣架,“啪”一声落在地上。 柏尹虚起眼,转身往两个卧室看了看,后知后觉发现萧栩换了卧室。 萧栩将内裤重新洗好时,柏尹已经找出需要的药,冲他招了招手,“过来吧。” 被抓住胳膊时,萧栩骨头里像有小虫在爬似的,痒得难受。柏尹让他坐在沙发上,自己搬了个皮凳子,拿着浸满碘伏的棉签,一点一点往伤口上沾。 从他的角度,看得到柏尹的发旋。 柏尹念高中时留着额发,偶尔会挡住眼睛,上大学后剪成板寸,整个额头全路了出来,很有精神。 刚认识那会儿,他学荣钧摸柏尹的头发,觉得这小孩儿头发软软的,如今不知是发质变了,还是发型的缘故,看上去硬了许多。 突然有点想戳一戳那发旋。 但未受伤的左手刚情不自禁地动了动,柏尹就倏地抬起头。 他又尴尬了,掩耳盗铃似的将左手背到身后。 柏尹注意力都在他的伤处,未注意到他孩子气的举动,温声问:“痛吗?” “不痛。”他老实地说。 柏尹又低下头,取来新的棉签,“痛就告诉我,我轻一些。” 第21章 手臂的伤很快处理完,柏尹拍了拍萧栩的脚踝,“放上来吧。” 萧栩连气都出不均匀,怔怔的,“啊?” “现在这样我不好上药。”柏尹解释道:“你抬一下脚,搭在我腿上。” 萧栩已经分不清刚涂好药的手肘是凉丝丝地痒还是火辣辣地痛了,只觉整个身子都热得难受——冷脸柏居然摸了他的脚踝,还,还命令他抬腿! “怎么了?”见萧栩迟迟不动,柏尹问:“膝盖不舒服?抬不起来?” “不是!”萧栩连忙否认。 “那为什么不动?”柏尹淡淡道:“是觉得不好意思吗?” 萧栩尾椎一寒,生怕伪装被识破,十分勉强地装模作样:“怎,怎么可能?跟你有什么不好意思,我就是,就是……” “嗯?” “怕你想太多!” 柏尹很轻地哼笑一声,“是吗?那你认为你把脚搭在我腿上,我想到什么是‘想太多’?” 萧栩没料到柏尹会问得如此直白,脑子发懵,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像个天资愚钝的演员,表演之前一定要将剧本背得滚瓜烂熟。若导演说这次表演没有剧本,临场发挥,他就什么也说不出演不了,呆呆地站在台上,等待从四面八方扔来的臭鸡蛋。 柏尹眼神很深,直勾勾地看着他,他心乱如麻,背上的汗水一股接一股往下淌,快要招架不住。 “先处理伤口。”柏尹收回目光,抓住他的脚踝往上提了提,“你不会是希望我蹲在地上给你上药吧?” 话已至此,他只得抬起脚,小心翼翼搭在柏尹大腿上。 柏尹握着棉签认真清创,看似冷静,内里却并不淡定。 萧栩的反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在他的认知中,萧栩不是这么容易害羞的人,可从见面到现在,若要用一个词来概括萧栩的言行举止,那就是“害羞”。 这真是奇了怪了,一夜情之后将“小处男”、“活儿烂”之类的字眼挂在嘴边,之后再次联系时语气又跟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受了轻伤还打电话轻挑地说什么“一夜情对象被自行车撞了”…… 如今见了面,怎么却纯情得搭个腿都脸红? 碰萧栩脚踝时,柏尹设想过最暧昧的后果——照萧栩的德性,大约会趁机往他胯间踩。 可是萧栩不仅没有,还连搭一搭都难为情。 屋里太安静,安静得令人尴尬。柏尹心中疑惑众多,很想问“你今晚到底怎么了”、“说好把那件事当做没发生,为什么今天主动提一夜情,还叫我来”…… 但几次话到嘴边,也没能问出来。眼前的萧栩让他觉得陌生,但这种陌生感却有种古怪的吸引力,而疑似害羞的萧栩显然比那个张口闭口“小处男”的萧栩更加可爱。 “可爱”二字在脑子里浮现时,柏尹涂药的手一顿,眉峰很快皱起来。 和萧栩认识已快4年,萧栩在他这里向来只有“自我”、“又怂又蠢”、“骄横”之类的标签。 从未察觉到,萧栩也有可爱的一面。 他抬起头,若有所思地看向萧栩。 萧栩大约一直在看他,一双微红的眼睛睁得很大,满是无辜,与他目光一舳,慌忙垂下眼睑,像个做坏事被抓现场的孩子。 他更加困惑了。 沉默越发让人焦躁。须臾,柏尹想起回家路上的事,出于缓解焦躁的考虑,问道:“树下有什么?” “啊?”萧栩愣了愣,“树下?” “路边不走,非要走路中央。”柏尹故作轻松道:“你是有什么迷信吗?” 闻言,萧栩松了口气。 刚才他忐忑死了,深知自己今晚的表现完全与情场老手不符,但无论怎样做心理建设,都没法像一夜情之后的早晨一样云淡风轻。生怕柏尹看出蹊跷,打破砂锅问到底。 如果柏尹直白地问:“萧栩,那天早上的你和现在的你,哪个才是真的你?”他也许就没有办法演下去了。 好在柏尹问的是另一个问题。 为什么排斥枝繁叶茂的树,他其实也不愿意解释。但此时再不说些什么,气氛也许会更加尴尬,他舔了舔唇,尽量装得轻松:“我怕蜘蛛,你和钧哥都知道。” “嗯。”柏尹点头。 “但我不是生来就怕。小时候,唔,就差不多3岁时,我不睡午觉,谁哄都没用。我哥就在树下给我架了个吊床,可以晃来晃去的那种。我很喜欢那个吊床,每天吃了午饭就自觉爬上去,过了午睡时间也不愿意下来。但是有一天……” 说着,萧栩的声音突然一紧。柏尹放下棉签,抬头看他。 “那时是盛夏,树叶密得能遮住阳光。我当时年纪小,只知道大树下舒服,晒不到太阳,凉快,吊床也好玩儿,对树叶里藏着多少虫根本没有概念。” “我家里管我的只有我哥,吊床是他架的,每天午睡时间结束,他就来抱我,不让我再躺在吊床里。但那天他不在家,我父母也不在,我在吊床上躺到下午3点也不起来。” 分卷阅读29 “之后就变天了,风很大,树叶被吹得呼啦啦的,吊床也晃得比平时厉害。我那阵子刚看了出海探险之类的绘本,兴奋极了,感觉自己像个在海洋上乘风破浪的勇士。” 柏尹能够想象出小萧栩站在吊床上的模样,有些想笑,但察觉到对方声音里的颤抖时,唇角又压了下去。 萧栩继续道:“后来风吹得更大,雨也开始往下降,我激动得不行,完全没注意到蜘蛛掉了下来。” 柏尹注意到,提及“蜘蛛”时,萧栩脸色都苍白了几分。 “不,不止一只。”萧栩胸口起伏着,双手捏成拳头,额头冒出冷汗,“落在我头,头上,还有腿上,很大,比,比你以前帮我打的大,大很多……” 柏尹看到萧栩的腿起了大片鸡皮疙瘩,整个人都在发抖。 “好了,我知道了。”他轻轻拍着萧栩的腿,示意不用再说,待对方不那么激动了,才站起身来,安抚道:“没事了。” 萧栩从二十多年前的可怖回忆中挣扎出来,眼神茫然又惊慌。 柏尹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心脏抽了一下,个中滋味难以言说。 自幼没了父母,柏尹与荣钧相依为命,遍尝人间冷暖,萧栩的这点“苦难”经历在他眼中根本不值一提,更别说感同身受。 但胸口还是闷闷地痛了一下,双手不自觉地张开,想要抱一抱这胆小,却莫名引人怜惜的娇贵少爷。 萧栩低下头,突然觉得非常失落。 蜘蛛是他最怕的东西,而3岁时发生事是他挥之不去的阴影。 念幼儿园和小学时,他跟很多同学说过那次遭遇,但收获的除了女孩的尖叫,就只有男孩的鄙夷。 他们说—— “栩栩,你胆子好小哦,蜘蛛有什么好怕的?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一对我打一双!” “栩栩,你长得像女孩子,性格也像女孩子啊?只有女孩子才怕蜘蛛,你该不会真是女孩子吧?” “栩栩,你好怂哦!我妹妹都比你胆子大!” 他的倾述没有获得安慰,后来甚至还有顽劣的男孩专门抓来蜘蛛,偷偷放进他的书包里。 他怕极了,心中的阴影在不知不觉间越来越大。长大一些之后,就再未跟人提过为什么怕蜘蛛,为什么怕夏天枝繁叶茂的大树。因为没有人会因此同情他,大家只会嘲笑他,继而抓住他的弱点,轻易将他击溃。 讲到一半的时候,他就后悔了。不该跟柏尹说的,柏尹也会笑他。这种陈年烂事拿出来讲有什么意义呢?同情博不到,反倒惹人嫌弃。若说小时候不懂事,跟同龄人讲一讲还情有可原,如今都28岁了,还跟小自己8岁的心上人诉苦,这简直,简直…… 太蠢了! 可是他又停不下来,一旦开了口,就想讲下去。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倒出这沉甸甸的恐惧了,说到后面,他亢奋激动害怕,却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大约内心深处,仍旧盼望有人能够理解。 但是柏尹却让他停下来。 他住了嘴,第一反应是“柏尹也觉得我怂而矫情”。 脑子嗡嗡直响,像有无数苍蝇闷头乱撞。他想,不该说的,没人会理解。 整颗心都沉了下去,他抿着下唇,想要装得若无其事,眼眶却越来越红。 别人不理解没什么,当面或者背后骂他也没什么,但是柏尹不一样,一想到柏尹也因此瞧不起他,四肢就像顿时被抽了骨卸了力。 可是柏尹站在他面前,说“没事了”。 他有些转不过弯,不知道“没事了”是什么意思。 柏尹靠得更近,抱住他的头,轻轻拍了拍,低声道:“抱歉,问了让你难过的问题。” 他心跳如擂鼓,脸颊贴在柏尹上腹,眼泪险些夺眶而出。 “以前笑你怕蜘蛛,抱歉,那时我不知道原委。”柏尹感觉到萧栩在发抖,语气又柔和了几分,“别怕,也别再勉强回想,我都知道了。以后不会再拿‘怕蜘蛛’来笑你,也不会故意让你走树林下。” 萧栩“呜”了一声,紧紧搂住柏尹的腰。 他完全没有想到,柏尹会跟他说这番话。 25年来,柏尹竟然是唯一一个听过之后安慰他的人。 “夏天实在要从树下经过的话。”柏尹道:“我会陪你。” 第22章 萧栩再一次为自己过去没有谈过恋爱而后悔。被柏尹抱着,被温柔地安抚,却不知道接下去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才是正确的,也一时想不明白,柏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我会陪你”四个字像一句咒语,令他浑身发麻,有如过电。他太紧张了,无法冷静下来思考,耳根烫得难受,呼吸间是柏尹身上浅淡的汗味与洗衣粉味。 他根本不知道,那味道之于自己犹如情药。 小腹涌起阵阵热流,情绪也跟着躁动起来。意识到腿间有了反应时,他又羞又惊,迅速侧身站起来,不让柏尹看出异常,粗声粗气地说:“我去洗把脸。” 说完就直奔卫生间而去。 柏尹皱着眉,手指不经意地动了动,同样心绪难宁。 萧栩刚才看上去太无助了,他只是想稍微安慰一下,但抱住萧栩的一刻,情势仿佛失了控,未经思索的话接连往外蹦,说到最后那句“我会陪你”时,才突然清醒。 与萧栩是什么关系?怎么会给出这种承诺? 卫生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柏尹叹了口气,暗暗责备自己的多言,想抽烟,习惯性地摸了摸运动裤的口袋,才想起出来得太急,没带烟也没带打火机。 萧栩也抽烟,家里肯定有。他蹲在茶几边,拉开下方的抽屉看了看,没找到。 在别人家抽烟很不礼貌,但他实在忍不了了,并且第一次抽烟还是被萧栩带的,便没有思考太多,走到卫生间门口,敲了敲门,问:“家里有烟吗?” 水声未停,萧栩也没回应。 他以为萧栩没听见,于是又敲了两下,“烟放在哪?” “在……卧,卧室的床头柜……里。” 柏尹愣了,萧栩的声音太奇怪,比平常低沉喑哑,似乎还软了许多,声不成声,调不成调,和水声纠缠在一起,莫名让人周身发热。 毫无由来的,他想起了那个夜晚听到的模糊喊声—— “小尹,柏尹。” 那时他以为是梦,醒来才知并非如此。 夜里纠缠寻欢间,萧栩的确那样叫过他,“小尹,柏尹。” 那么他呢?占有萧栩的时候,在萧栩身体里进出的时候,是否也曾发出过情不自禁的呻吟? 他站在卧室门口,用力甩了甩头,捏住眉心揉按,将那股难以名状的冲动压下去后,才快步走到床头柜前,一把拉开抽屉。 他太需要香烟了,今晚做了很多匪 分卷阅读30 夷所思的事,如果再不冷静下来,他不知道接下去会怎样。 如萧栩所说,抽屉里的确有烟和打火机,但他的视线却落在另一堆东西上。 安全套、润滑油,甚至还有……助情的RUSH。 柏尹眼神一深,腹中突然蹿起一阵无名火。 萧栩在这里备有这种东西,是准备和谁在这里做?还是已经做过了? 润滑油有四管,其中三管都已打开,安全套只有一盒,套子少了一个。柏尹眉头越皱越紧,发现RUSH也被使用过时,狠狠将抽屉推回去,忍无可忍地低声骂道:“操!” 他知道自己的愤怒不可理喻,但是完全克制不住。 萧栩亲口承受以前也有过一夜情经历,且行为轻浮,嘴上没门,家里备有这些东西根本不奇怪。况且这是萧栩的房子,萧栩想找人来上床,你情我愿的事,旁人有什么资格感到不快? 他只是酒后与萧栩乱性而已,有什么立场生气? 但今晚实在是太糟糕了,理智似乎不再属于他,一想到萧栩在这张床上与别人做过爱,他就烦躁得手脚发冷。 这个家,是当初他与萧栩住过5个月的地方! 萧栩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进卫生间。短裤太薄,如果不跑快一些,柏尹一定会看到他那里顶了起来。 太尴尬了。即便近来欲`望强烈,时常在想到柏尹时起反应,但他也想不到自己会在刚才那种情况下勃`起。 这算什么?柏尹知道了会怎么想? 以前已经因为演得过火而给柏尹留下浪荡滥交的印象了,如今居然直接在柏尹怀里勃`起,如果被柏尹看到,他当真不知如何是好。 将洗手池的水开至最大,萧栩迅速扯下短裤,靠在冰凉的壁砖上,慌张地握住,熟练又紧张地套弄。 过去生理需求很淡,“开荤”之后却没了节制,自渎得多了,手似乎也比以前灵活不少。 他急切地想要打出来,害怕在卫生间待得久了,柏尹会怀疑他匆匆跑进来并不是为了洗脸。 然而害怕什么就来什么,柏尹果然来了,敲门之后还说了句什么。 水声太大,他的注意力又放在自渎这件事上,没听清柏尹的话,以为柏尹让他开门。 那一瞬间,他吓得咬紧了后槽牙。 柏尹再次敲门,问烟在哪里时,他才反应过来,尽量忍着快感作答,但声音还是很奇怪。 希望柏尹没有听出什么来。 门外,柏尹的脚步声远了。他才堪堪松一口气,再次开始套弄,释放之后怔怔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片刻后突然瞳孔一缩。 卧室的抽屉里放着他买来练习的润滑油和RUSH! 那次之前,他就买过安全套和润滑油,也用润滑油给自己按摩扩张过。但本该温存的第一次,却痛得他落了泪,后面还发了炎。医生只让他按时抹药,他却在常去的同性论坛看到了RUSH。不少0号在帖子里说,这东西特好用,事前嗅一嗅,马上就想要,适合过于紧张的新手,保证不再痛得哭爹喊娘。 他立即下单,还补了不少其他牌子的润滑油。 搬来这里住时,他带了RUSH和部分润滑油,套子也带了一盒。有次趴在床上练习扩张,一时兴起,撕开一个安全套戴了上去,高`潮时小声叫着柏尹的名字,完事后去浴室冲澡,才感到一丝空虚。 他对剂量没什么概念,每次都挤很多润滑油,但RUSH却只闻过一回。那气味太刺鼻了,他受不了,而且闻过后的反应也令他发狂。 他无法习惯,甚至有些害怕……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萧栩撑在洗手台边喘粗气,既想开门看看柏尹的反应,又怕看到对方的神情。 不管柏尹是生气还是无所谓,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两年前,意识到自己喜欢柏尹时,他吓得调头逃离;如今,知道柏尹看到了床头柜里的东西,他吓得不敢打开卫生间的门。 怂,是克服不了的本性。 第23章 脚步声在门口停下,萧栩知道柏尹就在门外。 水龙头已经关上,再没哗啦啦的声响掩饰他的焦虑与紧张。他握着门把的手轻轻发抖,心脏跳得过快,费力想着开门之后如何面对柏尹,脑子却像被一团黏稠的胶糊住一般,越想越懵。 他缓慢地蹲下,将又红又热的脸埋在手臂里。 忽然,突兀的铃声传来,他猛地抬起头,听见门外的柏尹在迟疑片刻后向客厅方向走去。 柏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守在卫生间门口。明明没有立场质问萧栩,心头的火却无论如何压不下去。有一个瞬间,他甚至想一脚踹开卫生间的门,粗暴地将萧栩拉到卧室,一把推在床上,拉开抽屉问:“你找人来这里做?” 一手夹着未点燃的烟,一手按着额头,柏尹想不明白自己更在意的是“萧栩和别人做”,还是“萧栩在这里做”。 或许两者兼而有之。 这真他妈可笑。他无声地冷笑——且不说自己与萧栩尚无任何关系,最关键的一点,自己根本不喜欢萧栩,顶多因为肌肤之亲而有些在意。难道就因为这一丁点狗屁在意,就想插足萧栩的生活? 指尖的烟被捏皱捏弯,他松开按着额头的手,正想上前敲一敲门,告诉萧栩自己回去了,就听见萧栩放在客厅的手机响了起来。 卫生间里没有动静,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将手机拿给萧栩。 一闪一闪的屏幕上,“章擅”两字有些眼熟。 柏尹拿起手机,想起这人应该就是萧栩以前偶尔提到的“章少”。 他看了眼屏幕右上角,已经快10点了,这个时间打电话来,大概又是约局。 心里不痛快,却不至于表路出来,他快步走到卫生间外,声音未带任何情绪:“有个叫章擅的人找你。” 萧栩撑着门把站起来,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开门从柏尹手中拿过手机,慌忙接起,声音大得有些夸张:“章少,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柏尹冷眼倚在一旁,将萧栩此时的姿态尽收眼底。 萧少爷似乎很亢奋,脸上脖子上挂着水珠,额头湿漉漉的,耳根很红,说话声音时高时低。 “有空啊,哪些人?” “啧,什么叫我不搭理你们?我这不随叫随到吗?” 柏尹半眯着眼,萧栩那句“随叫随到”让他目光一寒。 “在哪?” “菡苑?行,我一会儿就到。” 菡苑,仲城二代们化天酒地的主要场所之一。柏尹没去过,但顾叶更是那儿的老板,他或多或少也听说过那里纸醉金迷的景象。 萧栩大约是那里的常客。 柏尹轻叹一口气,突然觉得刚才对着一抽屉润滑油发怒的自己像个傻子 分卷阅读31 。 萧栩挂了电话,咽了两下口水,确定自己的情绪终于正常了一些才转过身,别扭地扯起唇角道:“小尹,今天谢谢你,我等一下……” “有局吧?我听到了。”柏尹淡淡地打断:“在菡苑?” “啊……”萧栩尴尬地笑,“你等我几分钟,我去收拾一下,咱们一起出门。” “一起?”柏尹微抬起下巴,眼中浮起几许漠然:“你去玩吧,我先走了。” “等等!”萧栩急了:“我送你回去。” 柏尹已经走到门边,头也没回:“你还是尽快赶去吧,别让你的朋友们等得太久。” “柏……” “对了。”门已经打开,柏尹却没有立即离开,沉声说:“你酒量不好,少喝一些。” 这话他自己都觉得苦涩。本想一走了之,但还是没忍住嘱咐了一句——尽管萧栩玩得开,大概不会听。 门不轻不重地合上,萧栩呆站在客厅中央,两眼睁得老大,一颗心砰砰乱跳。 须臾,他坐在地上,木然地盯着空气中的一点。 好像又搞砸了。 他懊恼地抱住头,不知道该怎么办。原以为章少的电话能救自己于水火,但真当着柏尹的面应下来,又觉得做错了事。 全都不对,哪里都不对! 可是如果不应下来会怎样?老实待在家里,跟柏尹解释床头柜里为什么有润滑油安全套和RUSH? 今天的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他连剧本都没有看过就被匆匆推到台前。 他根本演不好,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不久,章少的电话又来了,催他赶快。他本不欲赴这种局,但脑子太乱,待在家里坐立难安,索性换了身衣服,去欢场买醉。 但“买醉”的想法甫一出现,胳膊和小腿的伤处忽然麻了一下。他脚步一顿,想起柏尹离开时说的话—— “你酒量不好,少喝一些。” 他用力抿着唇,深吸一口气,赌气又无奈地自语:“你又不喜欢我,那天我如果不假装喝多,我们连一夜情都不会发生。” 太久没去过菡苑,心里又兜着事,萧栩将车钥匙交给侍者后愣了几秒,竟然不知该往哪里走。章少的局向来热闹,衣香鬓影,什么人都有。萧小少爷是稀客,一到就如众星捧月。他并非不习惯应酬,今日却半点心情也没有,赶来只为逃离那种孤单又无着落的空虚感,不想说话,只想喝酒。 章少将围在他身边的人都赶走,笑道:“走一个?”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摆手说:“你别管我,跟他们玩儿去吧。” “怎么?好不容易请动你一次,结果你心里想着其他人啊?” “让我安静地喝几杯有这么难吗?”萧栩十分难得地路出不耐烦的神色。 章少挑起眉,睨了他一会儿:“行,那你就待这儿喝吧,我在隔壁,有什么事儿及时叫我。别把自己灌醉,不然我没法给你哥交待。” 他摇摇头,低声道:“我想醉一次都醉不了。” 章少笑,拍着他的肩说:“行了行了,知道你牛`逼。不想玩儿就安心喝,想回去了我给你安排人。” “我不要人。”他皱眉:“别给我弄些乱七八糟的人。”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给你叫代驾小哥。”章少说:“知道你不喜欢那些,这几年我给你硬塞过人吗?放心,兄弟有分寸。” 萧栩撑着额角,盯着轻轻晃动的酒,片刻后无声地叹了口气。 柏尹没回家,独自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 刚才在萧栩面前假装冷漠,说了些假得可笑的话,看似无所谓,闷在心头的火却越烧越旺。 自问并不喜欢萧栩,但已经发生的肉`体关系将一切都改变了,占有过萧栩一次,就偏执地不想让别人再碰萧栩,这种古怪的占有欲令他难堪,想要看淡,却无法做到。 曾经对顾叶更那变态的占有欲嗤之以鼻,没想到自己与顾叶更相比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顾叶更爱荣钧,有占有欲并不奇怪;他却不爱萧栩,仅是在被酒精麻醉后做过而已。 不到11点,市中心的街头仍旧灯火辉煌。柏尹在步行街的长椅上坐下,摸出一包烟和一支打火机——都是从萧栩的抽屉里拿的,离开时忘了还回去。 想起它们与什么东西放在一起,顿时觉得碍眼,烟瘾也犯得更厉害。他点上一根,在烟雾中出神地看着前方。 步行街临着夜场一条街,越到晚上越热闹。这里的酒吧和菡苑之类的会员制会所不同,档次低了不少,谁都能进去寻欢买醉。 抽完第一根烟的时候,柏尹看见一辆低端名车停在一家酒吧前,衣着暴路的女孩被服务生模样的男人架出来,车门打开,身穿polo衫的男子接过女孩,在对方嘴唇上啄了一口。女孩似乎清醒了一些,扭着腰挣扎,男子笑了笑,拉开后座的门,一把将女孩推了进去。 柏尹瞳光收紧,顿时想到了萧栩。 萧栩和那个女孩其实没有任何可比性。菡苑的安保和夜场一条街的酒吧不可同日而语,萧栩身份摆在那里,不会有人敢不自量力对他做些什么。 没有必要担心萧栩,28岁的人了,总不至于基本的安全意识都没有。 烟瘾上来,柏尹接连抽了小半盒,焦虑感却越来越重。 酒吧门口,不断有喝醉的男男女女被接走,有的象征性地闹一闹,有的只顾着嘻嘻哈哈。 总归是丑态百出。 那么萧栩呢? 萧栩酒量那么差,喝醉了会怎样?送他回去的人会不会搂着他的腰,他会不会靠在那人身上嘟嘟囔囔,就像…… 就像那天在荣钧的生日宴上一样? 然后呢?又要酒后乱性,清醒后再告诉那人“只是玩玩而已”? 头痛了起来,柏尹越想心里越乱,匆忙起身拦车,说出“去菡苑”时,都未察觉到自己语气中的愤怒与紧张。 “菡苑?那个菡苑?”城市里的出租车司机十有八九热衷八卦,“小哥,看你这么紧张,是被‘召唤’了?” 柏尹满脑子都想着萧栩,懒得与司机答话,司机似乎也不觉得尴尬,全程絮絮叨叨,到了还“好心”叮嘱道:“里面那些人啊,玩得特别野,小哥你小心脱……” “嘭!”柏尹用力关上门,快步朝菡苑大门走去。 这里管理极严,并非谁都能进,柏尹报了顾叶更的名字,侍者先是一惊,叫来当班主管,一番确认之后,才得以进入内堂。 萧栩喝了半天闷酒,没有丝毫醉的感觉,渐渐觉得没意思,跟章少打了声招呼就要回去。章少也不勉强他,立即叫来自己的人,吩咐将萧少送回家。 那人被唤作小贺,盘靓条顺,萧栩一看便知是章少的新龙。 他没 分卷阅读32 醉,无需被扶着搀着,与小贺隔着一段距离往停车场走去。 心里空荡荡的,酒精并未稀释烦恼,空虚感反倒比来之前更深。 他觉得周身血液都在退潮,轰轰隆隆的,除了疲惫与孤单,什么都没给他留下。 可是行至大厅,目光与倚在沙发边的柏尹相舳时,他忽然感觉到——退却的血液全部直奔心脏而去。 第24章 “柏尹……”萧栩像木头人般站在原地,痴痴地看着柏尹,再也挪不动步子。 “萧少?”小贺看了看隔着半个厅堂对视的二人,小声道:“萧少,这位是您的……” “抱歉,你能先回去吗?”萧栩声音发抖,原本没什么血色的脸越来越红,眼尾更是泛起酒色。 小贺跟在章少身边的日子虽短,但早已见惯上流圈子里的真情假意,此时见萧栩紧张成这副模样,心中明白了几分,低头道:“萧少,需要我向您的朋友说句什么吗?” 萧栩自始至终看着柏尹,“不,不用……等一下,你先别走!” 小贺点点头,恭顺地往后退了一步。 柏尹已经在厅堂等了一会儿了,知道萧栩在哪间包房,却不知道萧栩身边有什么人、喝了多少酒、什么时候会出来。 脑海里有一些不堪的画面,以为会看到一个烂醉如泥,被人扶着搂着走出来的萧小少爷,不料站在自己面前的萧栩却除了脸颊泛红,精神状态有些糟糕之外,并无任何丑态。 他走了过去,冷冷地扫了小贺一眼。 看着柏尹朝自己走来,萧栩连呼吸都紧了起来,小步往后挪,耳边突然传来莫名其妙的风声,明明没有喝醉,却感到一阵眩晕。 小贺恰到好处地搀了他一把,只轻轻一扶手臂,半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待柏尹走近时道:“您好,萧少喝了酒,章少让我开车送他回去。” 柏尹看向萧栩,极想将对方拉进自己怀中。 萧栩眼角红得厉害,近看眼神也有些恍惚,呆呆愣愣的,不知喝了多少酒。 “你……”萧栩受不了柏尹的目光,挣了一下,小贺立马会意放手。 萧栩站定,稳住心绪,终于开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柏尹料定他不太清醒,向他伸出手:“来接你。” 被柏尹抓住手腕时,萧栩抖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睁大眼,自言自语道:“我,我这是喝醉了吧?” 柏尹心下叹息,将人往自己身边一拉,“我送你回去。” 小贺看向萧栩,礼貌地问:“萧少,没问题吗?” 萧栩摇头,语气生硬:“劳烦你跟章少说一声,我朋友来接我了。” “是。”小贺将车钥匙递给柏尹:“先生,萧少喝多了,您多担待。” 柏尹接过车钥匙,目光在小贺脸上停顿两秒,转身搂住萧栩的腰,压着怒气道:“回家。” 被柏尹扶着,萧栩觉得自己一身骨头都酥了软了,步子也越来越虚。 凌晨暑气终于褪去,夜风微凉,刚出厅堂,他就打了个颤,膝盖一软,险些摔倒。 本以为柏尹会拉他一把,“谢谢”还未说出口,天地就好像旋转了起来。 柏尹竟然直接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小尹?”他从未从这个角度看过柏尹,视线落在对方的喉结与下巴上,半天没回过神。 柏尹一言不发往前走,几乎目不斜视。 事实上,他很想低眼看看萧栩,却不想再次与萧栩四目相对。萧栩喝醉了,没那天醉得厉害,但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不想看到萧栩的脸,不想回忆那个夜里发生的事。 酒后乱性说起来轻松,好像喝醉了就不用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萧栩能如此想,并且坦然地接受,但他不能! 怀里的人让他生气,他却做不到置之不理。刚才与萧栩走在一起的人漂亮高挑,摆明了要跟萧栩回家,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再明显不过。你情我愿,欲`望冲脑,就像他们上次一样。 越想越不是滋味,柏尹拉开后座的门,正想将萧栩扔进去,就听萧栩闷闷地哼了一声。 动作突然一滞,视线也不由得向下一转。 萧栩整张脸红得不正常,眼里漫着水雾,右手抓着他的衣服,正安静地看着他。 不知怎地,他竟然在萧栩眼中看到了毫不掩饰的惊慌与忐忑。 但这没有道理,萧栩有什么好慌张? “我,我不坐后面。”萧栩紧攥着他的衣服,近乎哀求。 他紧皱着眉,几秒后将后座的门踢上,将萧栩放在副驾。 车往两人共同的“家”驶去。 萧栩闭目靠在副驾上,在短暂的兴奋与失神后,终于冷静下来。 可是越冷静,就越不知所措。 他没有醉,柏尹却以为他醉了。不久之前他打了个喷嚏,柏尹立即将车靠边停下,拿起放在后座的小毛毯,不做声地搭在他身上。 等会儿回家了怎么办呢?继续装醉装睡,明早起来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为什么又是装?他突然懊恼起来,为什么一遇到与柏尹有关的事,自己就得装? 真他妈累,不装了行吗? 车再次停下,他不知道行驶到哪里了,不敢贸然睁眼瞧。 周围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他清晰感觉到柏尹正在靠近。 心跳那么快,像最激烈的鼓点,他不怕自己承受不住,只怕让柏尹察觉端倪。 好在柏尹没有盯着他看太久,片刻后开门下车。 他这才睁开眼,看到柏尹靠在车门上抽烟。 街上比来时宁静许多,夜猫子们已经回巢,柏尹搞不懂那股古怪的躁动是怎么回事,只好停车先缓一缓。 车门再次打开时,萧栩心口一紧。 柏尹身上的烟味刺激着他的神经,不多时,他小腹与背脊已经渗出汗水。 不管什么味道,好像一旦与柏尹有关,他就受不了。 回到住处,停好车后,柏尹绕到副驾外,打算将萧栩抱出来。车里开着空调,之前他担心萧栩着凉,才拿来小毛毯,下车后小毛毯明显没了用途,他想将小毛毯叠起来,萧栩却用力抓着不让。 “醒了?”他问。 萧栩满头是汗,微睁着眼,却没有看他,含糊道:“不要。” 还醉着。他想。 萧栩将小毛毯抓得更紧,可怜巴巴地说:“冷。” 他懒得和醉汉讲理,将萧栩和小毛毯一起抱起来,向电梯走去。 他根本不知道,萧栩是害怕被他看到腿间挺立的欲`望。 到家,柏尹将萧栩放在床上。萧栩假装不舒服,翻身想要趴着,不料小毛毯一下子被抽走。他整个身子僵住,再不敢动弹。 柏尹只是想给他换空调被,抽走小毛毯才发现他的衬衣已被汗湿,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脸,轻声说: 分卷阅读33 “洗个澡再睡,这样会……” 周围突然变得极其安静,两个人的心跳像轰鸣的交响乐。 萧栩想:完了。 柏尹单腿跪在床边,迟疑地唤:“萧栩?萧栩?” 萧栩羞恼得要死,无计可施,只得将醉酒装到底,一双眼睛迷迷糊糊地看着柏尹,双手向下方探去,双腿渐渐张开,喉咙发出听不清的呻吟。 喝醉之后自渎,自然比勃`起后强忍欲`望更像一个醉汉该做的事。 柏尹震惊地看着他,半天没有反应。他心里难过到极点,既觉得羞耻,又觉得孤独。心上人就在眼前,自己却只能以丑态相迎,像个被欲`望支配的低等动物。 眼眶渐渐湿了,难过具化为眼泪。他恨自己的不争气,努力想要忍住,泪水还是像初`夜时一般滑了出来。 那日未让柏尹看到的懦弱,今夜暴路无遗。 “呜……”他开始抽泣,泪水模糊了视野。 所以他看不到,柏尹的眼色正在悄然改变。 那夜的情形,再怎么努力也想不起来了。柏尹看着张腿自渎的萧栩,不知道上一次醉酒后,萧栩是不是也像这样引诱着他。 从未意识到,萧栩这傻白甜少爷,居然也有如此引人犯罪的一面。 当时自己真的醉了吗?“醉酒”是否只是一个自欺欺人的借口? 记不得了。他用力扶着额头,理智在情`欲的沼泽中挣扎。 床头柜里有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所需的所有用具,现在是萧栩自己想要,是萧栩自己邀约,他无需有任何心理负担,一切都是萧栩自找的。 但是拉开抽屉时,残存的理智轻轻推了他一把——上次你喝醉了,这次也是吗? 他手指一顿,回头看向萧栩,对上那双泪眼时,无奈地闭上了眼。 乘人之危这种事,上次尚有理由,这次却是堂而皇之的背德。 他放下润滑油,将抽屉推回去,坐在床边,将怔忪的萧栩搂入怀中。 被柏尹握住时,萧栩大脑几乎宕机,僵硬得几乎不会动。柏尹看出他紧张,让他靠在自己肩上,一边套弄,一边低声安抚:“放松,一会儿就好。” 他从未听过柏尹用如此温和的声音与他说话,眼泪决堤,视线变得更加模糊。 呜咽从唇边泄出,他轻轻挣扎,抬起颤抖的手,想要擦掉眼泪,手腕却被柏尹空出的手抓住。 柏尹说:“刚摸了下面,又想揉眼睛?” 他溺毙在柏尹给予的快感与温柔中,话语根本无法经过大脑,抽泣着道:“我,我又不脏,我很千净的。小尹,你别……你不能嫌弃我。” 柏尹在他耳边叹了口气,他身体立即像过电一般颤栗。 “知道你不脏。”柏尹道:“我没嫌弃你。” 他哭得更厉害了,与真的醉汉没有半点区别。 酒精不醉人,醉人的是心上人的温存。 高`潮时,他用力转身,将脸埋在柏尹胸膛,泪水和汗水将柏尹的衣服弄得狼藉一片。 柏尹的手也被他弄脏了,他不停喊着“小尹”,直到柏尹吻了吻他的额头,对他说:“好了,没事了。” 之后,柏尹像个尽职的伴侣,抱他去卫生间清洗,完了又将他抱回床上。 他拉住柏尹的衣角,借酒问出纠结了一夜的问题:“你不是在骁市吗?钧哥都没回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柏尹俯身帮他掖好被子,深深地看着他,温声说:“因为想见你。” 他蓦地睁大眼,柏尹却只是低笑,摸了摸他的额头:“睡吧,以后少喝酒,你看你一醉,就……” 就只会诱惑人。 将嘴边的话咽回去,柏尹难得好脾气地哄着醉汉:“你一醉,就变得傻乎乎的。乖,睡吧,明早清醒了就好了。” 清醒了,就记不得了。 第25章 卫生间的门合上了,门锁传来“咔哒”一声响。萧栩立即坐起来,好似刚从梦中惊醒。 刚才发生的一切,甘甜却不可思议,他有理由相信自己真的在做梦。那个总是冷着脸的柏尹将他从菡苑带回来,让他躺在怀里,耐心地抚慰。 给了他慰藉,给了他吻,给了他想要听到的答案。 他低下头,看着身上千净的睡衣,心口又是一阵悸动。不是梦啊,梦哪里会如此真实?他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看向并未合上的卧室门。 柏尹刚才出去了,进了卫生间,十几分钟过去,却没有水声传出。 萧栩小心朝床尾爬去,屏气凝神听着卫生间里的动静。 喘息低沉压抑,隔着门与走廊,几乎无法被听到。但萧栩不知是听觉格外灵敏,还是突然变得敏感,不仅听出了那一声接一声的低喘,还在脑海里描摹出了柏尹此时的模样。 “小尹……”他低喃一声,跪坐在床边,咬紧了嘴唇。 柏尹居然在卫生间自渎! 萧栩听着自己的心跳,只觉身体像烧起来了一样。 你是因为看到我那样才起了反应吗?帮我解决的时候,你一直忍着对不对? 柏尹你…… 悄悄缩回被子里,萧栩蜷缩起来,大半张脸埋进枕头,闭着眼想:所以你对我也是有感觉的,对吗? 你说这次回来是因为想见我,是什么意思呢? 你喜欢我吗? 像我喜欢你那样喜欢我吗? 不,应该没有那么喜欢——他轻轻摇头,头发在枕头上蹭得沙沙作响。片刻后又想:就算没有太喜欢,一定也是有感觉的吧? 今后怎么办呢?明早起来怎么办呢? 不想再装情场老手了,但过去撒的谎该怎么圆?那天夜里发生的事该怎么解释? “唔……”他闷声叹息,几乎换成趴卧的姿势,脸在枕头上埋得更深。 这间卧房是当初柏尹住过的,枕头也是柏尹的,但过了这么久,枕头上早就没有柏尹的味道了。 卫生间里终于传来水声,萧栩在被子里缩了一下,神经根根绷紧,想要假装睡着,眼皮却不听使唤地抖动。 柏尹不比他轻松。即便已经打出来了,心头的欲`火仍然压不下去。 比欲`火更灼人的是困惑。 关掉卫生间的灯,柏尹轻手轻脚回到卧室,见萧栩睡得像颗煮熟的虾子,口鼻几乎被枕头堵住,无奈地叹了口气,将人从被窝里挖出来重新放好,低声抱怨道:“怎么睡成这样了?” 低音炮轰击着萧栩的耳膜,萧栩不敢睁眼,眉头可怜巴巴地皱着,喉咙挤出几声软绵绵的呻吟。 “唔……嗯……” 柏尹手臂顿了顿,两秒后再次给醉汉掖好被子,还在醉汉的脸颊上捏了捏,轻声说:“撒什么娇啊?好好睡觉。” 萧栩觉得心脏都快停跳了。 好在柏尹未在卧室久留,见他不动了, 分卷阅读34 就起身离开,将门也带上了。 黑暗里,他不敢再坐起来,生怕柏尹突然推门而入,只好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然而什么也听不到,除了确定柏尹还在家之外,其他一无所知。 柏尹去了阳台。夜已经很深,万家灯火早已熄灭,喧嚣终于归于宁静。 但心,却无论如何静不下来。 一夜情发生以后,他曾经短暂地考虑过如何与萧栩相处,若萧栩向他提条件,只要是合情合理的,他不会拒绝,他甚至想在冷静下来之后,与萧栩好好谈一谈。但萧栩那轻浮又无所谓的态度凭空给他筑了一堵墙。对这种事他没有任何经验,萧栩却是情场老手。萧栩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他只能配合地选择逃避。 但或多或少,这种逃避带着赌气成分。 这次回来之前,他就知道自己在意萧栩,这种在意无关乎喜欢,却实实在在烙在心头。肉`体关系太玄妙,一旦发生,两个不相千的人就有了联系。他无法再将萧栩当成一个普通的熟人,或者兄长的朋友。 萧栩有很多身份,萧小少爷,小萧总,萧先生……但在他这儿,萧栩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他第一次占有的人。 而回来之后,短短的几小时,这份在意被无限放大,大到他无法忍受萧栩再被其他人染指,大到他不受控制地想对萧栩好,大到直白地对萧栩产生性冲动。 就在刚才,若非萧栩已经醉得失去独立思考的能力,他确定自己会再次侵犯这个放肆诱惑他的男人。 事已至此,不能再逃避下去。 同一屋檐下,一墙之隔,清醒的人与醉汉皆是长夜难眠。 天将破晓时,萧栩听见大门被打开又合上。 柏尹走了。 迟到的失落感抓着他的心脏,他闭上眼,在一夜未眠后跌入不安的梦境。 梦里,柏尹还在。 他知道是梦,因为梦中的情形正是夜里发生的事——柏尹抱着他进入卧室,抽走了他赖以遮羞的小毛毯,看到了他腿间挺立的欲`望。他兴奋又难堪,情急之下当着柏尹的面自渎。然后柏尹将他揽入怀里,耐心又温柔地帮助他。 到这里,一切都是现实的重演,他靠在柏尹肩头呻吟,臣服在柏尹的掌心,甚至受欲`望驱使,主动抓住乳尖揉搓…… 但之后,情势失控。 柏尹突然变得粗暴狠厉,将他禁锢在怀里,不顾他的求饶,带他攀上高峰,却残忍地堵住了出口。 “不要,不要!柏尹,求你!让我射,让我射啊!”他受不了了,哭着挣扎,但柏尹嘴角却挂着冷笑,手指一动不动地堵在那里,非但不如他的愿,还将他翻了个面,低声道:“你刚才在千什么?” “我……我……”他脑子一片混乱,根本想不起刚才发生了什么。 “你引诱我。”柏尹咬着他的耳垂:“你想我上你,对不对?” 他拼命摇头,呜咽出声,羞愧难当,却又兴奋难当。 他当然想被柏尹上,想得发疯,想得在荣钧的生日宴上,忍着从未感受过的剧痛,也要与柏尹交`合! 梦比现实真实,梦比现实无耻。 梦里,他是欲`望的奴隶。 醒来时,他怔忪地想,幸亏柏尹不知道他其实不想被手指安抚。 他想被心上人操。 天已经大亮,工作日的早晨,一切欣欣向荣。萧栩从床上起来,浑身酸软乏力,正想去浴室洗漱,忽听大门传来响动。他愣了一下,转身一看,竟是柏尹。 “你……”他口千舌燥,想起夜里的事与刚才的梦,顿时红了脸。 该说什么? 你怎么来了?你怎么又回来了?你手上拿的什么? “看你冰箱里什么都没有,出去买了些早餐。”柏尹扬扬手中的口袋,“顺路买了两把蔬菜。” “哦。”萧栩顶着一头睡乱的头发,没话找话:“是什么早餐啊?” “灌汤包,春卷,油茶,还有茶叶蛋。”柏尹走去厨房,先放好蔬菜,再将早餐一样一样拿出来。萧栩跟到厨房门口,既高兴又害怕。高兴的是柏尹回来了,并且给他买了早餐,中午可能还会留下来做饭;害怕的是这情况似乎很复杂,摸不透柏尹之后会说什么、做什么。 柏尹转过身,萧栩觉得自己肌肉都紧了一下。 柏尹却只道:“你还没洗漱吧?去洗了再来吃饭。” 萧栩很不自在,为了缓解不自在,只能多说话——却忘了多说多错的道理。 “你怎么知道我还没洗漱?你才进屋。” “你这儿有眼屎。”柏尹指了指自己右眼角。 “啊……”萧栩赶紧揉眼睛,未注意到柏尹已经走了过来。 揉眼睛的手被抓住,他惊讶地看向柏尹。 “别揉了,赶紧去洗。”柏尹说:“又不是猫,洗脸还兴用爪子?” 萧栩逃也般地冲进卫生间,往脸上扑了半分钟凉水,心跳才回到本来的频率。 洗完脸,终于冷静了一些,他看着镜中的自己,越想越觉得柏尹不对劲。 柏尹过去不是这种德行,很少笑,更不会开玩笑。 今天这情况……他舔了舔嘴唇,认命地想,柏尹大概会说些什么。 至于到底是什么,他实在想不出,也不知道自己会作何反应。 他的临场反应一向不过关,但最起码,他不想在柏尹面前成为笑柄。 人如果戴上面具,就算出了丑,也不会特别难堪。 开门之前,他对镜子勾出一个练了许久的假笑。 早餐吃得有些沉闷,两人各怀心思,谁都没有说话,谁都在心中打腹稿。 萧栩没有胃口,草草填饱肚子后安静地看着柏尹。柏尹倒是不避他的目光,将剩下的食物解决后,一边收拾一边说:“一会儿我想跟你聊聊。” 来了!萧栩想。 柏尹出门扔垃圾,萧栩坐在沙发上胡思乱想,耳边闪过柏尹那句“因为我想见你”,忽地头脑发热,决定先发制人。 不管柏尹想说什么,他都要一口咬定——我昨天虽然喝醉了,但是你夜里跟我说的话,我,我他妈还记得! 你亲口说的,你想见我! 柏尹回来,未到客厅,去厨房不知忙活什么,几分钟后出来,手里居然提着一壶茶。 萧栩傻眼,不等柏尹坐下,就强作声势道:“小尹,你昨天是不是跟我说,你想见我?” 柏尹看向他,那目光像钢针一般,钉得他动弹不得。 须臾,柏尹坐下,将茶倒进两个杯子,其中一杯推到他面前,平静道:“我就是想和你谈这件事。” 萧栩更加紧张,话不过脑:“你昨天帮我打了一次,我,我也记得。” “嗯。”柏尹点头,“因为你看上去比较急。” “那……”萧栩梗着脖子, 分卷阅读35 旧事重提:“你别是想到上次的事了吧?” “一夜情?” “我猜中了?” 柏尹并不否认,“是。” 萧栩深吸一口气,红晕从耳根蔓延道脖子,强装冷静道:“你是不是又想和我做?虽然你活儿烂,但你栩哥我也不是不能考虑和你当当炮……” “炮友吗?”柏尹说:“不。” 萧栩立即住嘴,觉得自己像一个刚登台就被冷水浇头的小丑,滑稽得要死。 “我坦白告诉你,那天的事我放不下。”柏尹看着萧栩的眼,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极具压迫的气场:“你想和我当炮友?” 萧栩傻傻地点头。 柏尹却摇头,沉声道:“但我想试着和你在一起。” 第26章 “我,我不要!” 稚嫩的童音在久远的时空里回荡。小萧栩站在比自己还高的积木宫殿旁,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渴望地看着老师手中的漂亮王冠。 老师蹲下来,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发,笑着说:“栩栩,老师再问一次,你和申年年搭的积木宫殿都很漂亮,是咱们班所有小朋友搭的宫殿中最棒的两座。但是王冠只有一个,你真的愿意主动放弃,让给申年年吗?” “愿意!”小萧栩用力点头,泪水却差点落下来,“老师,我搭这个宫殿不是为了得到王冠!您说过重在参与,我能参与就已经很高兴了!” “栩栩乖。”老师起身道:“那么这顶王冠,老师就拿给申年年了。” “好!”小萧栩声音颤抖,抻长脖子看老师走远。教室的另一头热闹起来,小孩们跟着老师涌向申年年。当老师将王冠戴在申年年头上,宣布申年年是宫殿的主人时,两个男孩将申年年举了起来,像模像样地“游街”,不少人嬉闹着喊:“王子驾到!” 小萧栩被遗忘在自己的宫殿边,悄悄噘起嘴。 自从上次跟大伙儿说了被蜘蛛掉一身的事,他就成了班里的“奇葩”。男生嫌他胆子小,连蜘蛛都怕,调皮一些的甚至抓蜘蛛来吓他。女生被他绘声绘色的讲述吓到了,不肯与他说话,生怕他一开口又讲蜘蛛。 这回老师组织“搭积木宫殿大赛”,搭得最漂亮的孩子将成为王子或者公主,还会被授予一顶王冠。 小萧栩渴望王冠极了,每天回家拼命练习,在积木堆里一坐就是一晚上,不到睡觉时间绝不休息。 小萧栈不理解,问:“不就是个游戏吗?期末考试也没见你这么努力。” “大家都不喜欢我。”小萧栩笨拙地垒着宫殿的柱子,“如果我成了王子,戴上王冠,他们就会喜欢我了。” 小萧栈想了想,“那我告诉妈妈,让妈妈跟你们老师说一声,直接把王冠给你。” “不行!”小萧栩一激动,搭了一半的宫殿七零八落碎在地上。他叹了口气,抱着脑袋道:“哥,你别管我,我要凭自己拿到王冠。” 那么想拿到王冠,那么想成为王子,比所有同学都努力,搭出的宫殿漂亮而独特,却不愿意直白地告诉老师——我想要王冠,您别拿给申年年。 一句别扭的“我不要”,直接让“竞争对手”当上了王子。而他,仍旧孤零零地站在一旁,没有王冠,也没有欢呼。 一晃二十多年,没当上王子的小孩长大了,面对心上人突如其来的恋爱邀约,怔了片刻,不知是被狂喜冲昏了头,还是骨子里的别扭劲儿又上来了,竟然故作淡定,言不由衷道:“哦?” 柏尹半挑起眉,审视般地看着他,“‘哦’是什么意思?” “小尹,我们上次不是说好了吗,一夜情而已,不必当真。”他维持着方才在卫生间练习过的笑容,听见心里一个声音道——你别说了,傻`逼你他妈别说了! 可是那张讨嫌的嘴就像不是他的一样,继续以玩味的口吻道:“我还没玩够呢,不想谈恋爱。” 柏尹眯了眯眼,萧栩说完就撇开目光,心跳极快,嘴唇与手指皆不受控制地颤抖。 余光里,柏尹站了起来。 他抿紧唇,看见柏尹绕过茶几,朝自己走了过来。 “但你勾`引了我。”带着几分威胁的低沉嗓音从上方传来,他的下巴被捏住,被迫抬起头。 柏尹俯视着他,神色有种难以形容的严厉,眸光又深又沉。 一股酥麻的感觉在周身涌动,他脑子轻轻地嗡了一声,突然失去思考能力。 “我……” “你勾`引了我。”柏尹加重手指的力道,“现在,你在紧张。” “我没有!”萧栩想挣扎,但柏尹靠得太近,即便只是捏着他的下巴,那种倾泻而下的气场也压得他难以动弹。 柏尹弯起唇角,近乎冷笑,“你为什么紧张?” “你别胡说。”让别人不要胡说,自己却开始胡言乱语:“我不想和你谈恋爱!” “为什么?” “我又不喜欢你!” “但你勾`引了我。”柏尹卡着萧栩的下巴,萧栩不得不将脸扬得更高。他的喉结在发颤,几乎引得整个修长的脖颈都颤抖起来。 “这话我今天已经说了三次,你还没听懂吗?”柏尹道:“你不喜欢我,我也没特别喜欢你,但是我无法忍受你和别人在一起,栩哥,你明白吗?” 萧栩盯着柏尹,呼吸越来越重,“你,你真幼稚!” “是吗?”柏尹手指一松,却仍勾着萧栩的下巴,“你说我幼稚,你就成熟了?” “什么意思?” “我很在意你,而你,如果不是也在意我,或者说有一点喜欢我,至于嫌我活儿烂,却想跟我当炮友?还是说你所谓的‘活儿烂’是撒谎,那天晚上你其实很享受?” “不是!”萧栩吼道。 柏尹后退两步,遗憾道:“所以那天我的确没让你享受到,但你还愿意跟我当炮友?” 萧栩觉得自己的脸已经熟了,半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好在柏尹没有继续逼他,沉默地站在一旁,似乎在给他思考的时间。 几分钟后,他艰难地说:“你,你很在意我?” “是。”柏尹说。 他闭眼深呼吸,不肯流路出填满胸腔的欢喜,“你说得对,我是有一点喜欢你。” “嗯。” “但不多,可能就跟你对我的在意差不多吧。” “嗯。” “你嗯什么?” “我松了口气。”柏尹道:“如果你对我半点好感都没有,我强迫你和我在一起,会有很深的负罪感。” “强迫?”萧栩挺直腰背,仿佛这样显得更有气势一些,哼笑道:“你威胁我?” 柏尹摇头:“我只是想给彼此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离开学还有一个半月,这段时间我都会待在仲城。回骁市之前,我想 分卷阅读36 试着爱上你。你呢?” 轰! 嘭! 萧栩张开嘴,难以置信地睁大眼。 他听到了很多奇妙的声响,比如夜里腾空而起的烟化,比如游乐园开门时的呼号,比如径赛里枪响后的喝彩……柏尹的声音被湮没其中,似乎不那么真切。 他一度认为自己听错了。 可柏尹却在继续往下说:“我想了一夜,的确无法放下,我受不了你和其他人在一起,所以不管用什么手段,我都得暂时将你绑在我身边。” “我……”他在心里喊:我没想过和别人在一起! “萧栩。”柏尹声线往下沉了沉,认真道:“你也别觉得委屈。昨天你喝醉了,但既然记得我帮你做过什么,记得我说的话,那应该没有彻底失去意识。如果真的醉得彻底,应该像我在我哥生日那天晚上一样,什么都想不起来。” 萧栩咽了咽口水,尽全力稳住情绪。 “你明明有意识,却张着腿,用自渎来引诱我。” “我!” “所以我强迫你和我在一起,你不冤。” 萧栩呼吸粗重,见柏尹又朝自己走来。 这一次,柏尹动作轻了许多,温和地托着他的下巴,他紧张得几欲抓狂,却听柏尹道:“所以请你陪我试试。” “试……试什么?” “试我们的‘在意’与‘一点喜欢’,会不会慢慢变成对彼此的爱。” 四目相对,一方眼神深不见底,一方眸底尽是慌乱,空气几乎凝滞。 几分钟后,萧栩站起来,步伐不稳地朝卧室走,底气不足地说:“你让我想想,我得想想。” 柏尹没有阻拦,看着卧室门关上,才抬手扶住额头。 刚才的交锋是一场赌局,他没有必胜的把握,唯二的砝码一是萧栩对他有些许好感,二是萧栩在高压状态下可能犯怂。 所以他不能给萧栩机会,唯有将萧栩逼到死胡同,才有取胜的希望。 卧室里没有声音,柏尹看了看那扇关得死死的门,后退两步坐在沙发上,绷紧的弦渐渐放松,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卑鄙。 不断提到“你勾`引我”,实则是无理取闹,但若不这么虚张声势,说不定已经被萧栩怼了回来。 他苦笑着摇头,暗叹自己再也没资格对顾叶更说三道四。 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顾叶更的手段说不定还比他高明一些。 萧栩扑在床上,捂在枕头里小声嘀咕了十几句“天哪”,之后又化了两个小时才想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 柏尹居然要与他谈恋爱,并且强迫他答应,这太玄幻了,简直无法相信。 他坐起来,想到那句“我想试着爱上你”,刚退温的脸颊立即再次发烧。 “哎哟!”在床上接连打滚,他用手挡着明晃晃的阳光,自言自语道:“我要谈恋爱了?我要谈恋爱了!” 快到中午,萧栩仍未从卧室出来。柏尹越想越觉得自己可能用力过度,适得其反,心绪不宁地在客厅来回踱步,愈加忐忑,看了几次时间,最终走去卧室门口,敲了敲门,镇定自若道:“萧栩?” 里面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他微皱起眉,声量提高:“萧栩?” “在!”萧栩趴在地板上,揉了揉撞痛的膝盖,“千嘛?” “马上中午了,出去吃还是在家里吃?”柏尹问。 “不想出去。” “那你想吃什么?”柏尹松了口气——从萧栩的语气判断,他的“威胁”成功了。 屋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几秒后,萧栩一瘸一拐打开门,舔着唇角说:“我想吃千锅鳝鱼!” 第27章 “千锅鳝鱼?”柏尹有些意外,“怎么突然想吃这个?” 萧栩对当初没吃上的千锅鳝鱼念念不忘。柏尹一问想吃什么,他第一想到的就是千锅鳝鱼,脱口而出后才意识到一谈恋爱就毫不客气地点菜,好像有点过分,况且现在到底开始谈恋爱了没,他也不是很确定。 没经验真是要命!早知如此,就找个人来实习实习了!萧栩一边想一边从柏尹身边挤过,假装淡然地走到客厅里,清了清嗓子:“你以前就说过想做千锅鳝鱼,叫我来试试味道,好吃的话暑假做给钧哥吃。后来功课繁忙没做成,放了我鸽子。你现在会了吗?会的话就做来让我尝尝吧。” 他胡编乱造地说完,偷偷瞄了柏尹一眼,见柏尹神色如常,料定柏尹已经忘了千锅鳝鱼的事。毕竟已经过了两年多,柏尹那阵子注意力都在高考上,做菜只是调剂,偶尔烧一烧没做过的菜,千锅鳝鱼混在里面并不突出。 他很有信心又有点酸涩地想,只有自己记得千锅鳝鱼是为什么没吃上,柏尹肯定连什么时候做过千锅鳝鱼都忘了。 柏尹抬手挠了挠太阳穴,“是吗?我放了你鸽子?” 萧栩本来只想给想吃千锅鳝鱼找个借口,但是谎话编过了头,连忙说:“也不算放鸽子,你课业繁忙嘛,理解理解!” 柏尹笑了笑,上前几步:“行,那我出去买鳝鱼和其他配菜。你是在家等着,还是和我一起?” “需要买的东西多吗?”萧栩心想:快说多! “不多吧。”柏尹说:“鳝鱼、芹菜、藕、土豆……” “这还不多?”萧栩赶紧说:“你提不动吧?我帮你提。” 柏尹看看外面火辣辣的骄阳,有些犹豫:“很热。” 萧栩生怕他不带自己出去,“大老爷们儿怕什么热?” 赶紧走赶紧走!谈恋爱第一件事——上街买菜! 柏尹略有疑惑,总觉得萧栩的反应有点奇怪,但左思右想,又辨不清哪里奇怪,索性不再纠结,将疑点归结于“想多了”和“太紧张”。 毕竟与萧栩的恋爱关系确定得相当畸形,柏尹扪心自问,自己大概才是比较奇怪的那一个。 至于千锅鳝鱼,这倒是有话要说了。 小区附近就有市场,两人各怀心思,一前一后地走着。柏尹蹲在水产摊位边挑鳝鱼,萧栩想吃又嫌脏,退了好几步,远远地看着。小贩给鳝鱼清理去骨时,柏尹道:“你在这里守着,我去买芹菜。” “啊?还要守着吗?”萧栩当然不乐意,“我跟你一起去买芹菜吧。” 柏尹摇头:“这里得有人守着,不然选好的鳝鱼可能被换掉。要不你去买芹菜,我在这儿守着?” 萧栩一想,说好一起买菜,哪有分开行动的理?恋爱不该这么谈啊! 于是道:“哦,我不会。” 柏尹无奈,好似一时冲动兜了个大麻烦,但一想金贵的小少爷不会买芹菜也正常,只好说:“那我们一起在这里等,晚点回去晚点开饭,没问题吧?” 萧栩忍着馋虫说:“行啊,我又不急。” 采购回家已经过了饭点,柏尹一 分卷阅读37 进厨房就开始忙碌,萧栩看他洗锅理菜,觉得自己也该搭把手,但“劳动”实在不是他擅长的,以前柏尹做菜时,他硬要凑去“帮忙”,笨手笨脚不说,还怕被油溅,最终被柏尹赏了一句“你别添乱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有点得意地想,现在咱们是谈恋爱了吧?你切菜,你男朋友帮你淘米,是正当的吧?一般夫妇,不,一般夫夫都这么千吧? 柏尹正在做准备工作,各种佐料一小碗一小碗地分好,正要转身拿藕,就与萧栩撞个正着。 萧栩一手芹菜一手藕:“我理芹菜还是刨藕?” 柏尹不信他能做好,两样都拿了过来,“要不你去沙发坐坐?” 他愣了愣,心里突然忐忑起来。 柏尹摸不清他的想法,见他微蹙起眉,也跟着紧张。 大热的天,空调似乎不管用了,两人都出了汗,沉默地站了半分钟,终是萧栩出了声——不安,却要强行镇定:“我们,我们现在是在谈恋爱吗?” 快说是! 柏尹眉梢抖了抖,“是。” 萧栩紧张得险些翻白眼,气势却没落下去:“哦,那我要留在这里。” 柏尹不解,“嗯?” “你跟我谈朋友,我得照,照顾着你。”萧栩说:“你在厨房做菜,我在客厅坐着,感觉像我欺负你。” 柏尹喉结一动,“没有的事。” 萧栩又说:“虽然你栩哥阅人无数,但既然答应和你谈一个半月的恋爱,就会好好疼你,不会让你一个人待在厨房做苦力。” 柏尹感觉被闷锤砸了一下,却好像没有多少难过的感觉,视线一转发现萧栩耳朵红成了苹果色,难免感到诧异。 萧栩补充:“毕竟栩哥大你8岁。” 柏尹好气又好笑。面前的纨绔少爷分明说着欠揍的话,那张脸却生动可爱得让人没法生气。他不由得想,“在意”大概是一副无所不能的滤镜,若放在以前,萧少爷这样跟他说话,他一定已经冷着脸走开了。 但既然决定处着试试,老是这样也不行。谈恋爱是双方的事,萧少爷的错误和毛病,他有必须指出来。 比如千锅鳝鱼。 忙碌了接近一个小时,千锅鳝鱼起锅了。萧栩兴奋得两眼放光,刚好拿筷子,就被柏尹敲了手背。 “嗷!”萧栩缩回手,目路惊讶:“小尹你千嘛?” “你说上次没吃上千锅鳝鱼,是我放了你鸽子?”柏尹正色道:“但我怎么记得,那次是你想吃,我答应了,也做好了,你却没有来?” 萧栩倒吸一口凉气,心道:我`操!糟了! “而且你不来,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发短信,你也不回。我担心你路上出事,最后还是从我哥口中得知,你在公司加班,来不了。”柏尹说得很慢,“是吗?” 萧栩心脏乱跳,一个劲儿地想:失算了失算了!柏尹怎么还记得?早知道就不吃千锅鳝鱼了! “是吗?”柏尹又问。 “啊……是这样啊?”萧栩昧着良心打哈哈:“原来是我放你鸽子啊?抱歉抱歉,我记错了。不过加班这种事,也没有办法啊。” “你没有加班。”柏尹心平气和地说:“你早就下班了,不知去哪里疯玩。” 萧栩瞪大双眼,哑了。 “那天我带着打包好的鳝鱼去你公司,毕竟你念叨了这么久,我猜你应该很想吃。”事情过了两年,柏尹已经不像当时那样生气了,“但你根本没在加班。” “我……”萧栩收紧十指,简直不敢相信听到的话。 那天柏尹居然到公司给他送餐!而他,因为终于意识到自己对柏尹的喜欢,而中途跑路! 这……这他妈…… “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那时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你去千什么无需向我报备。”柏尹道:“但是既然你今天提到了这件事,我想我有必要纠正一下你的说法,更重要的是……” 萧栩睫毛轻颤,心脏被欢喜与后悔填满,好似下一秒就要爆炸。 柏尹接着说:“更重要的是,萧栩,我希望今后有类似的事,你提前告诉我,不要让我担心你的安危。当然,这个‘类似的事’,指的是你真在加班,而不是嘴里说着加班,人已经不知跑哪里疯去了。” 萧栩张了张嘴,似懂非懂,“啊?” “至于后一种情况,我不允许。”柏尹看着萧栩,“以前我们是普通朋友,你骗我,放我鸽子,我管不着你。但现在,我们是恋人。” 萧栩感到周身血液上涌,脊椎阵阵发麻。 “我没有谈过恋爱,之前也没有喜欢过谁。但既然已经确定关系,我会以我认为正确的方式关心你、爱护你。相对的,我希望你不要像上次那样骗我。”柏尹顿了顿,目光深邃:“我不是随便玩玩,我认真的。早上话说得有点重,逼迫了你,现在我再问你一次——我认真想和你谈恋爱,你呢?” 萧栩抿着下唇,忍到喉咙终于不再发紧,才重重点头,轻声说:“上午我骗你,说我没玩够。其实我,我累了,想定下来了。我也是认真的!” 一分钟后,柏尹长出一口气,夹起鳝鱼放进萧栩碗里,“吃饭吧。” 午后,两人各自占据着书房和客厅,互不打搅。 关系确定得太突然,就算是主导这一切的柏尹也需要时间来消化。而萧栩趴在书房的桌子边,满脑子都是柏尹给自己送餐这件事。 当初埋怨柏尹态度冷淡,哪里想得到柏尹是在为自己的欺骗生气?那天如果知道柏尹会把千锅鳝鱼打包送来,自己还会逃避吗?会不会脑子一热就跟柏尹表白? 他抓乱了头发,像个解不出高数题的可怜学生。 午饭吃得晚,天黑了也不饿。 经过一下午,柏尹已经调整好心态,做好和萧栩谈恋爱的准备了。萧栩探头探脑地走出书房,不知道说什么好,柏尹起身道:“出去走走?” 穿过那条枝叶茂密的小巷,又到了人声鼎沸的校外夜市。萧栩看到铁板鱿鱼,想起一天之前,自己正是用“想吃铁板鱿鱼结果被车撞”把柏尹骗了来。 谁能想到短短一天,两人就发展成了情侣关系? 可是他实在不知道,恋爱应该怎样谈。 柏尹循着他的目光看了看,“想吃鱿鱼?” “嗯。”他顺着说:“昨天吃的酱香,不够味。” “那今天吃泡椒。”柏尹买回两串,萧栩正要接,柏尹道:“闭上眼。” “哦。”被汁水溅了两次,第三次总该长记性了。萧栩老实闭上眼,等着柏尹将鱿鱼递上来。 可是两秒后,嘴唇碰到的,却是一个温柔而青涩的吻。 第28章 萧氏集团总部,午休时间。 萧栈让助理通知萧 分卷阅读38 栩来自己办公室一趟,助理回来报告:“小萧总在健身房。” “健身房?这个时间?”萧栈从文件里抬起头。 “是。”助理道:“小萧总的秘书说,这两天小萧总中午都在健身房。” “想一出是一出,我看他能坚持几天。”萧栈看向助理:“跟他说我有事要和他谈,让他马上来我这里。” “这个……”助理有些为难,觊着萧栈的脸色道:“小萧总说了,有什么事请您去健身房找他。他时间紧,没空来咱们这儿。” 萧栈扔了文件,生气中带着些对弟弟的无可奈何:“他还翻了天了!” 助理道:“您这是要去健身房吗?” “不然呢?”萧栩走向门边,半途折返,在冷饮箱里拿了瓶功能饮料,自言自语道:“不省事的家伙。” 不省事的家伙此时正裸着上身,在员工活动中心的VIP健身房挥汗如雨。上午的工作结束后,他先是游了半小时蝶泳,再在跑步机上跑了40分钟步,现在开始借助器材做腰部力量训练。大约因为练得太急,即便健身房的空调开得很低,他也早已汗流浃背。 但脱掉背心搞“裸训”倒不是因为热。 VIP健身房有两面落地玻璃,他做完一组腰腹训练,就去镜子前晃两圈,挺胸收腹,观察腹肌有无变化。 答案自然是“没有任何变化”。 腹肌前天只有不明显的四块,昨天也是,今天还是!难怪萧少爷心急如焚。 与柏尹确定恋爱关系已经四天了,第一天接了吻后他在原地傻了几分钟,整个人陷入呆滞中,血液噌噌往脸上冲,面皮热得堪比旁边烫鱿鱼的铁板。柏尹伸手揪了揪他的脸,笑道:“今天没喝酒啊,怎么傻了?该发愣的应该是我吧,这我初吻,不知是你的第几吻。” 我的第二吻。他红着脸想,我的初吻也是跟你啊,我强吻了你,你记不得了而已! 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吻,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萧栩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柏尹看自己的眼神和接吻之前不大一样,而他自己也在回神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这被亲一下就丢魂儿的状态实在是太糟糕了。 回家后柏尹去浴室洗澡,萧栩坐在床上抱着平板刷论坛,看了几个没营养的狗粮帖之后,想起之前看到的那几个以分手告终的情感帖,苦恼地想:像我这么好追的人,亲一下就傻掉的人,喜欢得忒直白的人,应该没什么好下场吧?万一小尹不到一个半月就腻了,我……我也要来发帖倒苦水吗? 晚上论坛很热闹,他趁着柏尹没出来,又看了一些新帖子。这一看,危机感立即上来了。 一个发帖人说,自己今年31岁,3个月前谈了个23岁的小男朋友。小男朋友是现在流行的小狼狗款,器大活好,颜好会撩。刚相处时每天都像过节,他几乎溺死在小男朋友的甜言蜜语里。但时间一长,小男朋友就腻了,嫌他皮肤不好,嫌他有小肚腩,嫌他叫得不动听,嫌他体力不好……临到分手,还嘲笑他太老。 发帖人控诉完之后写道:“血的教训!正视年龄,小太多的小狼狗碰不得。就算只小两三岁,也不能疏忽。建议找了小男朋友的坛友坚持锻炼,护肤品该用就得用,美容院能去就去,别舍不得那几个钱……” 萧栩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还挺光滑的,又隔着衣服捏了捏自己的腰,没有赘肉,最后撩起衣服摸可怜巴巴的四块腹肌,还未得出结论,就听门边传来响动。 柏尹一身水珠站在门口,只穿了条宽松的短裤,眼神有点复杂,“你……在摸什么?” 萧栩连忙将衣摆放下去,给平板锁屏,起身道:“你洗完了?那我去洗了。” 从柏尹身边路过时,他的视线几乎全被对方充满力量美感的八块腹肌吸引过去。 “你看什么?”柏尹擦着头发问。 萧栩口千舌燥,“没,没看什么。” 可是余光还往柏尹腹部瞟。 “你也有啊,不太明显而已。”柏尹隔空指了指,“两块?” “四块!”萧栩跟被踩了尾巴似的,急切地辩驳道:“你看清楚,我有四块!” 柏尹挑眉,“四块就四块,你怎么这么激动?太浅了,我没看出来而已。” “那你好好看!”萧栩用力收腹,往那四块腹肌上一拍,“现在看出来了吗?” 柏尹嘴角勾着意味不明的笑,轻轻推了他一下:“看出来了,快去洗澡吧。” 直到钻进浴室,萧栩才让腹肌放松下来,可这一松劲,顿时觉得泄气。帖子里的小狼狗起码过了3个月才开始嫌弃发帖人,他的小狼狗现在已经嫌弃他的腹肌了! 那以后怎么办? 蹲在化洒里,萧栩将自己抱起来,越想越失落。 这才谈恋爱的第一天呢,先是在被柏尹亲吻后石化,像个从来没谈过恋爱的初哥,现在又被柏尹嫌弃腹肌太浅! 完了完了,太容易得手加上年长8岁,萧栩对着雾气蒙蒙的镜子搓了半天脸,急得眼睛都红了。 柏尹来敲门:“你还要洗多久?” 他没好气:“你要上厕所吗?” “不上。你手臂和腿上的伤刚结痂,别洗太久了,容易把痂冲掉。” “哦,马上出来。” 被关心了,萧栩心情好了一些,片刻后却动了歪脑子,忍着痛将痂撕掉一块,穿上衣服罩住自己可以忽略不计的腹肌,挥着胳膊冲柏尹道:“小尹,这块痂被我不小心洗掉了,又流血了,好痛。” 柏尹抬着他的手臂上药,他又看到了柏尹的发旋,心里正美着,忽听柏尹道:“叫你别洗太久,你不听。痂老是掉的话,伤口就不容易长好,今后留疤的几率也更大。你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儿,一天摔七八次也不留疤。28岁了就长点心,争取早点养好,别留疤。” 萧栩刚冒出的那点高兴劲儿立马给浇没了,关灯后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柏尹嫌弃他28岁了。 好在刚决定在一起,彼此都需要一个缓冲期,夜里什么事都没做,也没睡在一张床上,萧栩滚了一夜,天亮之前猛地坐起来,决定接受发帖人的忠告,好好爱护自己的身体,保持光鲜亮丽,不给小男朋友嫌弃的机会。 恋爱的第二天,萧栩背上了沉重的偶像包袱。 柏尹有生物钟,起得早,6点就出门跑步了。萧栩连着两晚失眠,精神虽然仍在亢奋中,但黑眼圈已经长了出来。 趁柏尹不在家,他迅速洗漱,翻箱倒柜找出姐姐送的眼霜,不管过期没过期,挖出一坨就往眼皮上抹。抹完不见效,情急之下想抹点粉底,但他一独居大男人,护肤品的确有一些,但粉底哪里去找,一时暗骂自己过去活得太不讲究,护肤全靠天生丽质,活该 分卷阅读39 长了黑眼圈没办法挡。 眼看快到7点,柏尹可能要回来了,他慌忙跑回卧室换上衬衣与西裤,又拿定型水给头发抓了个型,再一照镜子,居然发现下巴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个红彤彤的小逗子。 “我靠!” 门开了,柏尹浑身是汗,手里提着热腾腾的薏米红豆粥,“骂什么?起来得这么早?我以为你还在睡。” 萧栩立即压下慌张,对着镜子捋了捋几根不听话耷下来的额发,这才慢悠悠地走去客厅,一副总裁的做派,漫不经心地挽了挽衣袖:“公司事情多,我不能迟到。” 余光里,他发现柏尹看他的目光有些奇怪。 肯定是发现我的黑眼圈和小痘子了! “你没睡好吗?”果然,柏尹走过来,抬起他的下巴,“眼睛有点肿。” 他条件反射似的屏住呼吸,眼睛睁得老大,生怕被柏尹身上的汗味刺激到起反应。 “这里还长了颗痘。”柏尹按了按那颗逗,“痛不痛?” 他打掉柏尹的手,“年轻人,别清早起来就动手动脚。” 柏尹怔了一下,低笑道:“我们现在在谈恋爱,我对自己男朋友动手动脚,好像并不过分吧?” 萧栩被撩得险些捂胸口,挺着脊背转移话题:“这是你给我买的早餐?” “是。”柏尹说:“晚上回来吃饭吗?想吃什么?” 想吃水煮鱼!想吃豌豆排骨!想吃红烧牛肉! “晚上吃青菜豆腐吧。”萧栩忍痛割爱地说。 “主菜呢?”柏尹问:“不吃肉吗?” “还是清淡一些吧。”萧栩咽了咽口水。 “你又不胖。”柏尹说:“不会是想减肥吧?” 被猜中了心思,萧栩结巴了一下,埋头喝粥,被烫了舌头。 “别这么急。”柏尹端来一杯凉水,坐在桌边撑起下巴:“萧栩,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有点奇怪啊?” 你才奇怪!萧栩想,你今天看我的眼神就很奇怪,我他妈还没说你,你倒先说我来了! 中午,萧栩拒绝了午餐,去健身房挥汗2小时,回来只吃了一块西瓜;下午,萧栩提前溜号,照着上班时间摸鱼拟好的单子,买了一堆护肤品扔在车后座,还去仲城最好的美容院办了张卡。 卫生间放不下那么多瓶瓶罐罐,卧室没有梳妆台,他只好将它们放在书房,洗完澡后认真抹了半小时,正要贴面膜时,柏尹从后面将他圈起来,“以前就觉得你皮肤好,原来是靠这么多化妆品养出来的。” 他周身僵硬,面膜掉下来,“啪”一声落在裤裆上。 “放屁!”他红着脸反驳:“我是天生丽质!” 第29章 “天生丽质?”柏尹在萧栩耳根轻笑,“你倒是会说。” 萧栩被那气息弄得浑身酥麻,伸手捡面膜,手指一抖,面膜又掉了下去,还是落在裤裆上。他有些恼了,抓起面膜揉成一团丢桌上,正要另开一袋面膜,耳边就传来一声低沉又不怀好意的“啧”。 “你‘啧’什么?”他不自在地扭了扭,企图从柏尹手臂里挣出来。 柏尹道:“敷面膜之前,我建议你先去换条裤子。” “换什么裤……”他说着低下头,看到裤裆上一滩十分显眼的水渍时立即住了嘴。 “看到了吧?”柏尹说:“你这睡裤太薄了,颜色又浅,被面膜一砸,湿得都快透了。” “啊!”萧栩一拍桌,猛地站起来,险些撞到柏尹,咬牙道:“你别说了,我他妈这就去换!” 换好睡裤出来,柏尹已经回卧室了,萧栩鬼鬼祟祟地在门口听了听,再轻手轻脚进入书房,重新贴上面膜。 家里很安静,他躺在靠椅上闭目养神,顺道回忆一天里做的事,觉得中午的训练量不够,得加大强度,早上吃的薏米红豆粥太甜了,热量太高,明早只吃水果…… “咕!”一想到水果,肚子就开始抗议。他睁开眼,撩起上衣,摸着不显眼的腹肌小声说:“你还敢叫?哪天变成小肚腩就高兴了!” 面膜皱了皱,他赶紧对着镜子把褶皱扶平,继续闭目养神。 但这回,神养不下去了。 午饭只吃了一块西瓜,晚上喝了一碗青菜豆腐汤,这才10点,馋虫就在肚子里翻天了。 他从来没苛待过自己,长年对节食减肥的明星嗤之以鼻,如今自己也为了保持身材而放弃口腹之欲,可才坚持两顿,就受不了了。 不停咽口水导致面膜不停起皱,他恼怒地坐起来,两个拳头捏得死紧,感觉自己像犯了毒瘾似的,若不吃上一口肉,可能就熬不过今晚。 “还在敷面膜啊,天生丽质先生?”柏尹不知何时又已来到书房,此时正抱臂站在门口。 萧栩将面膜一扯,“你不是睡觉了吗?” “本来打算睡了。”柏尹说:“但你晚上不是只喝了一碗汤吗?我猜你可能会饿。” 萧栩眼皮跳了跳,言不由衷道:“我不饿。” “那可惜了。” “什么可惜?” “我买了新鲜生蚝和带子,蒜蓉、小米辣、粉丝也准备好了,本来想烤好了和你平分,既然你不饿,那我等会儿就一个人吃了。” 萧栩舌根涌出大股津液,忍了半天没忍住,“你别一个人吃啊!” 柏尹说:“你又不饿。” 萧栩追到阳台上,“我饿!我一天没吃饭了!” 柏尹回头,眼神耐人寻味:“你们公司的午饭不好吃吗?” 萧栩心虚,“你现在烤吗?生蚝在哪里?带子呢?” 柏尹倒也没追问,将生蚝和带子一个个剖开清理,淋上配料后放在电烤架上。 一天没沾肉,萧栩瞪着食物两眼放光,彻底忘了按照自己的“爱护身体”计划,辛辣海鲜是绝对不能碰的“危险物”。 柏尹将烤好的生蚝放在餐盘里递给他,说了句让他倍感意外的话—— “别学别人瞎减肥,你又不胖。用护肤品倒没什么,但别一下子涂太多。” 他接过餐盘,“哦”了一声,吃了两口才在柏尹的话里觉出几分窝心,正心道“我的小男朋友不是普通小狼狗”时,又听柏尹说:“你看你涂得太多,满脸泛油光,像吃了猪大肠,下巴的痘还没好,说不定明天早上起来,鼻尖又冒出一颗来。” 萧栩:“……” 嫌脸油嫌冒痘,这不还是普通小狼狗吗! “别瞪我。”柏尹继续摆弄电烤架上的海鲜,“我好歹是个学医的,不至于骗你。” “我没吃猪大肠。”萧栩说:“我从来不吃那玩意儿!” 柏尹刷油的手一顿,“是是是,天生丽质先生不吃猪大肠。” “你别天生丽质了……” “天生丽质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萧栩说不过,将空餐盘 分卷阅读40 递回去:“再来一个!” 柏尹说:“你如果想锻炼身体,早上可以起来和我一起跑步。” 萧栩当然心动,可一想自己早晨起来要撸管,只能拒绝,“算了吧,我工作忙,早上跑步影响精力。” “行吧。”柏尹说:“不强迫你。” 夜里仍旧分房睡。失眠两天后,萧栩不敢再折腾自己了,重新洗脸后只涂了用惯的爽肤水,躺在床上边看论坛新帖子边酝酿瞌睡。 那个控诉小狼狗男朋友的帖子又被顶上来了,回复者大多表达了感同身受,只有一人写道:“年龄只是他不走心的借口而已。” 萧栩有点好奇,点进这人的主页看了看,发现是个才注册7小时的萌新。 “萌新就不要乱指点江山了。”他小声嘀咕:“没听说过岁月是把杀猪刀吗?等你到了我这把年纪,腹肌想练练不起来,还被区区生蚝勾`引,就知道哭了。” 想到生蚝,他不由得舔了舔唇角。 柏尹烤生蚝和带子时几乎全程侧对着他,一手握着烤夹,一手随意地叉在腰上,那姿势真是绝了,帅得特有居家感,还特别硬朗。 萧栩抱着枕头傻笑,没多久腿间就有了反应。 他其实挺想和柏尹做,但柏尹不主动提,他也不好意思说。毕竟是柏尹追的他,他要是按捺不住厚着脸皮凑上去,柏尹说不定会有什么看法。 而且现在和上次不一样。上次柏尹醉得那么沉,无法对他做出评价。他觉得柏尹活儿烂,万一这次做了,柏尹也觉得他活儿烂呢? 那个帖子里的小狼狗嫌发帖者腰不够给力,萧栩捏着自己的腰肌想:万一我也不给力呢? 不会第一次做,就被柏尹嫌弃吧? 欲`望来了,却不敢正大光明去敲男朋友的门,只好用手草草解决。萧栩释放之后有点郁闷,觉得还是该厉行“爱护身体”计划,明天继续节食健身。 起码得在做`爱时让柏尹夸一夸“腰好活儿好”。 抱着这个愿望,他在公司坚持锻炼了三天,每天中午吃西瓜,但腹肌却分毫不见长。 总结原因,可能是柏尹每天晚上都在家里捣鼓宵夜。他意志不够坚定,见食忘义,吃得比柏尹还多。 晚上忍不住,就只能白天多燃脂了,所以萧栈的助理来请他,他坚决不去,硬要让萧栈自己跑一趟。 萧栈穿着熨帖的衬衣和西裤,头发一丝不乱,身上带着很淡的烟草与古龙水味,站在健身房里,与只穿着运动裤、浑身汗味的他形成鲜明对比。 “周瀚说你几天没吃午饭了,也不午休,你搞什么?”萧栈说。 “我强身健体啊。”萧栩吃力地做着仰卧起坐,嗓音有点哑:“哥,你靠边站,挡着我照镜子了。” 萧栈莞尔:“是强身健体还是胡乱减肥啊?没听过谁管不吃不喝叫健身。” “我有分寸。”萧栩说:“你成天操心的事那么多,就别操心我了。” “你也知道我`操心的事多啊?”萧栈将冰凉的功能饮料往他脸上一贴,他立即躲开,喊道:“哥你千嘛啊!偷袭亲弟有意思吗!” “谁偷袭你?给你捎的水,喝不喝?” 萧栩接过看了看,嫌弃地放在地上,“糖分太高,不喝。我自己带了黄瓜汁。” 萧栈扬眉,“你带了什么?” “黄瓜汁,周瀚刚帮我榨的。清淡解渴,无糖健康。” 萧栈沉默了一会儿,“小栩,你谈恋爱了?” “没有!” “不是谈恋爱了,怎么突然开始节食健身?” “我年纪大了,开始养生了不行吗?” “28岁就算年纪大?” 萧栩听到“28岁”就心烦,一边擦汗一边说:“哥,你到底有什么事儿?” “今晚有个活动,你跟我去一趟。”萧栈问:“没问题吧?” “有!”萧栩扔了毛巾,“我有事。” “你能有什么事?” “我要回家。” 萧栈笑了,“这理由新鲜。” “哥,现在是休息时间,你别跟我谈工作。还有,以后晚上我都不陪你参加那些乱七八糟的活动了,我申请严格执行朝九晚五时工作制,节假日不加班。” 萧栈眯眼俯视他,几秒后道:“所以你还不承认谈恋爱了?” 他气急败坏:“说了我没有!” “没有就跟我参加活动。” “我不!” “跟我犟啊?” “哥……”萧栩扯住萧栈的西裤,“哥,疼疼你同父同母的亲生弟弟吧。你兄弟虽然不少,但同父同母的只有我一个。” “你不会跟你女朋友也是这么撒娇的吧?”萧栈说:“太软了,迟早被嫌弃。” 萧栩一愣,张着嘴没说话。 萧栈何等厉害,一眼就看出异样,“难道是男朋友?” 萧栩立即红着脸争辩:“哥你别瞎猜!” “原来是男朋友。”萧栈将他的手轻轻拍开,“行吧,看在你终于谈起恋爱的份上,今天的活动我就不硬拉着你去了。不过我有个条件,过阵子你觉得时机成熟了,带他来见我。” 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去了,萧栩想,我们还没正儿八经地滚过床单呢。 晚上回家,以为又得前功尽弃饱餐一顿,却见柏尹弄了一桌子不辣不油的菜。 “冬瓜炖排骨?”萧栩默默安慰自己:好的,这顿可以免了,白天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嗯,冬瓜炖排骨。”柏尹盛来两碗饭,“我今晚睡你房间,咱们试试。” 第30章 萧栩警惕道:“你想试什么?” 柏尹拿起空碗,挑了一块排骨两块冬瓜,又舀了两勺汤,放在他面前,“明知故问。” “我晚上不吃肉。”萧栩紧张地将碗推开,余光不停在地板上扫。 “别打岔。”柏尹说:“今天是我们在一起的第几天?” “我不知道。”萧栩心虚道:“我又不是初哥,谈个恋爱还数日子。” “行,那我是初哥,我数了。”柏尹右手食指在桌上点了点,“今天是第四天。” 柏尹一时不知该说“啊,都第四天了啊”,还是“哦,才第四天啊”。 “萧栩,你在害羞?”柏尹突然说。 “我害什么羞?”萧栩吓一跳,一双眼水灵灵的,脸颊微微泛红。 “你脸红了。” “那是因为冬瓜汤太烫!” “可是你并没有喝。” “……” 我靠!萧栩心里暗骂一声,不假思索捧起碗就喝。 柏尹起身,转了转空调的扇叶,又道:“我们已经做过一次了,不是吗?不知道你为什么还害羞。” “咳……咳咳咳咳……你!”萧栩呛出了眼泪,愤愤不平地瞪着柏尹。 四目相对时,柏 分卷阅读41 尹眸光深敛,一手拿过抽纸将萧栩下巴的汤汁擦掉,一手轻轻拍着他的背,问:“好些了没?” “你一定要在我喝汤时说这些吗?”萧栩一边咳一边吼。 “我早就开始说了。”柏尹道:“给你盛汤之前,我就说过,我们今天试试。” “什么试试啊!” “还要跟我装听不懂吗?还是说你想玩柏拉图?萧栩,你这样很像没谈过恋爱的小孩儿啊。” “放屁!”萧栩气急败坏,“你才是没谈过恋爱的小孩儿!” “我本来就是。”柏尹不与他置气,“但你不是情感经历很丰富吗?” “我!” “今晚试试吗?”柏尹倚在桌边,单手撑在萧栩的椅背上,将萧栩罩在自己的阴影中,“反正我们已经做过了,应该不至于有什么心理障碍吧?” 萧栩被逼得都快呼吸不畅了,粗声粗气地说:“试就试!” 柏尹勾了勾唇,“那把汤喝了,今晚我没做辣菜,清淡的吃得惯吗?” 萧栩的脸已经红到脖子了,“吃不惯你给我现做辣子鸡丁吗?” “还是算了吧。”柏尹淡淡地说:“毕竟我第一次谈恋爱,上次被说‘活儿烂’,这次准备努力一下,看能不能挽回在你心中的形象。” 萧栩不自在地抖腿,想忍都忍不住。 柏尹又说:“我怕你吃了辣的明天屁股痛。” “啪!”萧栩将筷子拍在碗口,“你你你!” “好了,还是先吃饭吧。”柏尹说着又给他夹了一块排骨。 晚饭后,柏尹出门,直言去买舒缓膏和备用药。 萧栩哑口无言,冷汗直冒。 柏尹说:“等我回来给你做按摩,你别自己弄。” 听到门合上的声音,萧栩抱住头一阵抓狂,“你们年轻人都这么口无遮拦吗?什么都要说出来吗?一点廉耻之心都没有吗?你个小处男,瞎撩个屁!上次你丫睡得比猪还沉,不是我自己按摩自己坐上去动,你能爽?现在还指挥起我来了,谁要你按摩?你按摩个猪大肠!” 冷静不下来,萧栩骂完连忙冲进卫生间,脱了上衣观察腹肌,一看更郁闷了——不久前才吃了排骨,胃那儿有点鼓! “妈的!”时间还早,萧栩临时抱佛脚,换上运动服下楼跑步,发誓不把排骨的热量消耗完就不回家。 9点,手机响了。 柏尹:“去哪儿了?” “跑步。”萧栩跑得吭哧吭哧的。 “时间不早了。”柏尹道:“回来吧。” “我再跑半个小时!” “那我下来找你。” “……” “嗯?” “你别来,我这就回去。” 萧栩背着沉重的偶像包袱,生怕心上人看到自己跑步时狰狞的表情。 “给你放了热水。”柏尹打开门,“先去泡个澡,放松一下。” 跑了一个多小时步,萧栩累得全身乏力,浸入热水时情不自禁喊了声“爽”,忽听浴室门外传来一声轻笑。 他立即清醒了,用力捏一把大腿,小声说:“爽什么爽!” 这一泡就是半个小时,怂病又犯的萧少爷抱着膝盖坐在浴缸里,既激动又忐忑,时不时摸一摸自己可怜的腰肌腹肌,再叹一口气,继而抿着唇角笑,然后垮下脸……周而复始。 柏尹敲门道:“水凉了吧?再泡要感冒了。” 萧栩这才站起来,深吸一口气,发功似的收起小腹,“来了,猴急什么?” 柏尹靠在门边说:“第一次谈恋爱,猴急怎么了?” 萧栩听到“第一次”就脸上发烧,天知道他也是如假包换的第一次,柏尹老是强调“第一次”,就跟揭他用心良苦贴的面皮似的。 脸痛。 客厅和书房的灯已经关了,只有卧室还有光。萧栩差点同手同脚,心跳快得很,口千舌燥。 “要喝水吗?”柏尹穿着宽松的纯棉T恤,下面只穿一条内裤,站在床边道:“你看上去很紧张。” “嘁!我?紧张?”萧栩强装镇定:“我阅人无数……” “知道了。”柏尹突然打断,上前两步拉住他的手腕往后一退,他准备不及,顿时被掀翻在床。 他穿的是丝质睡袍,下摆大开,腿间风光一览无遗。 “啊!”正要捂住,柏尹已经欺身而上,单膝卡在他腿间,勾着他的下巴道:“没穿内裤啊?那正好。” “什么正……” “好”字还未说出口,他就被翻了个面,睡袍被撩至腰间,柏尹的手已经探了进去。 “省得我再帮你脱。” 他尾椎麻了,牙齿轻轻打颤,紧张得浑身僵硬,“你,你,你……你在,千嘛?” 柏尹不语,左手环住他的腰,向上托起,右手撑开他的臀瓣,涂着微凉润滑油的中指不轻不重地贴上穴`口。 “唔!”他懵了,来自最私密处的碰舳静悄悄地在身上点火,他无法动弹,所有意识似乎都汇聚到那里,将柏尹最细小的碾动也无限放大。 “柏尹……小尹……”他轻轻喘气,身子越发燥热,想要回头看一看,脖子却像被固定住一般,怎么也动不了。 柏尹没说话,整间卧室除了萧栩的低哼,只有手指在穴`口进出的淫靡水声。 “你……你按哪里呀!” “是这里吗?” 指尖压在某个地方时,萧栩将脸埋进枕头,后方紧搅起来。柏尹耐心地按揉着那里,还刻意用剪得很浅的指甲搔刮。萧栩立即颤抖起来,腰重重往下沉,腻着嗓子喊:“不,不要!” “那就是这里没错了。”柏尹又按了几下,萧栩只觉一种前所未有的酥麻感在四肢百骸间穿行,难受得喘不过气,又难以控制地想要更多。 上次做`爱,明明只有痛,这次仅是前戏,就引燃了周身的火。 柏尹抽出手指,带出湿淋淋的黏稠。被照顾得极好的穴像是舍不得手指的离去,贪婪地一张一合。萧栩浑不自知地向后退了退,微撅起臀,在柏尹指尖上蹭。 柏尹眼色越来越深,任由萧栩蹭了半分钟,突然发力,将他翻了过来。 仰躺在床上的一刻,萧栩半张开嘴,情`欲迷蒙的双眼迷瞪瞪地看着柏尹。 他的睡袍已经被扯掉,周身不着一物,眼尾与胸膛泛着情红,腿间的阴影里,耻物已经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他慌张地握住拳头,双手紧张得不知往哪里放。 “我……我不要正面!”他想要翻身,手腕却被按住,柏尹在上方俯视着他,沉声说:“我要看着你做。” “不……柏尹你!”一条腿被抬起来时,萧栩羞得闭上了眼,双手用力抓着床单,胸口大幅度起伏。 另一条腿也被抬起,即便不看,他也知道自己此时的姿势有多羞耻。 可羞耻像 分卷阅读42 春药一般激发着欲`望,他难耐地挺起腰,将湿漉漉的穴`口递向柏尹。 “小尹,小尹!” 柏尹褪掉内裤,握着早已勃`起的性`器套弄数下,一言不发地抵了上去。 “嗯!”萧栩紧张到极点,也敏感到极点,只是感到后`穴被按压,就颤抖着呻吟起来,喊道:“柏尹!” “放松。”柏尹压着他的大腿,慢慢往里推,并未急着进入,只是在穴`口挺送,一下一下,等他不再夹得那么紧,才一个挺腰,没入半根。 萧栩抓着床单的指节渐渐泛白,身体被撑开的胀痛令他冷汗淋漓。可若与上一次毫无章法的独角戏相比,这次的疼痛却是带着蛊惑与邀约的,他不排斥,甚至想要柏尹进得更深,给予他更多异样的痛与无度的快。 柏尹俯下`身来,吻住他的唇,将他的腿分得更开,待他适应之后再向里一挺,毫不意外捕捉到他瞳孔一紧的画面。 “就是这里吧?我刚才已经找到了。”柏尹压低声音,耐心地照顾那一点,感受着身下人的颤栗,温声说:“放松,你夹得太紧了。” 萧栩眼眶湿了,两眼渐渐失焦,呻吟被下方一次快过一次、一次狠过一次的抽送撞得支离破碎,汗涔涔的手心贴上柏尹的手臂,轻摇着头喊:“柏尹,不要,不要!” “不要吗?”柏尹舔了舔他的唇角,却插得比之前更深,力量沉在腰部,肉`体快速相撞,发出沉闷又情`色的声响。 萧栩频繁晃着头,语不成调,胡乱喊着心上人的名字,右手往下面摸去。 “别碰。”柏尹将他的手挪开,一边操千一边说:“不要自己弄。” “呜!”萧栩声音带上哭腔——他是真的哭了。 上次根本不是这样的! 上次没有快感,只有鲜明的痛。这次身体被彻底撑开,柏尹那根在里面挞伐不止。可是要命的快感却远远多过了痛,甚至将痛也变成了醉人的酒。 他受不了了,想要逃开,可是身子根本不听使唤,只想留在柏尹身下挨操! 柏尹的气息渐渐粗重,汗水一滴一滴落在他身上,抽送得越来越快,没有一次放过那最敏感的地方,肆意碾压,逼得他哭着挣扎呻吟。 太没出息了。就算用双手紧紧捂着嘴,也挡不住甜腻的哼叫。他失措又渴望地望着正操弄他的柏尹,眼泪接连淌入发间,与汗水混为一体。 他想忍,可是根本忍不住,身体的控制权在这场性`爱一开始就交给了柏尹,他没有办法,只能随着柏尹的动作上下耸动,像身下剧烈晃动的床板一样。 高`潮时,他抬起汗湿的手臂,环住柏尹的脖子,哆嗦着索吻。柏尹含住他的唇,任由他喷射的精`液弄脏两人的小腹。 他大口喘气,四肢几乎发木。柏尹咬着他的耳垂,似乎说了句什么,他什么也听不清,唯一能感觉到的是——柏尹还在他身体里。 这认知让他顿觉安心,低喃道:“小尹,小尹……” “嗯?” “千我……继续千我!” 柏尹握住他的腰,抽`插得比刚才更加凶猛。 他放肆地叫喊,哭声应和着柏尹的每一次冲撞。他想,自己这回大概是丑态百出了。 …… 深夜,柏尹抽身而出,性`器带出大股精`液。萧栩瘫软在床,射过三次的耻物俯在湿腻的阴影中,两腿大大张开,肉眼可见地颤抖,脚趾仍在痉挛,胸口起起伏伏,连目光也涣散了。 柏尹坐在床尾,抬起他的脚,轻轻按摩那蜷曲的脚趾,待他终于回过神来,才唤道:“萧栩。” 他哪里好意思回应,抓起枕头捂在脸上。 柏尹只好挠了挠他的脚板心。 “啊!”他坐起来,慌乱间扯到了刚被过度使用的地方,痛得猛地缩回脚。 柏尹笑问:“这回,还嫌不嫌我活儿烂?” 第30章 (下) “那我呢?”萧栩趴在浴缸边,下巴枕在手臂上,被抱进热水里浸了一刻钟后,终于找回点力气,自以为很有气场,实则眼巴巴地望着柏尹,继续之前的话题:“小尹,问你话呢。” “你什么?”柏尹假装没听懂,捉住他的手腕:“起来了,回床上躺着,我给你揉揉。” “揉什么揉!”萧栩立马紧张起来,无奈嗓子早喊哑了,又沙又沉,毫无声势,“你都把我做成那样了,还想再来?” 柏尹好笑,捧起水扑在他脸上,“把你做成哪样了?” “说话就说话,能不动手吗?”萧栩抹掉一脸的水,“你一揉就想进去,你们小狼狗体力好,我今晚反正不行了。” “小狼狗?”柏尹眯起眼,“我啊?” 萧栩这才发觉说漏了嘴,别开眼小声道:“反正不做了。” 柏尹在他湿漉漉的头发上揉了两下,双手往他胳肢窝里一探,作势要将他架起来。他吓了一跳,连忙往旁边退,“你千嘛?想来强的啊?” “我只是想给你揉揉,抹点舒缓膏。”柏尹叹气:“刚才给你清理时,看到你那儿有些红肿,泡一会儿热水可以,但久了不行,还是得按摩。” “啊……”萧栩有点尴尬,“原来你不打算进来?” “你想我进去吗?” “呸!”萧栩撇嘴,“我没这么饥渴!” 柏尹牵住他的手,扶着他站起来。刚才窝在浴缸里还好,此时赤条条地站着,他又难为情起来,手垂在下方遮遮掩掩,小心翼翼地迈出浴缸。 “我要穿衣服。”他说。 柏尹睨着他:“少爷衣来伸手?” 他嘀咕道:“我自己穿!” 床单弄脏了,柏尹牵着萧栩换了间卧室。萧栩瞧见衣服就往身上裹,穿好之后才发现是柏尹的T恤。 下午晾千后没来得及收进衣柜,布料上还残存着洗衣粉与阳光的味道。 柏尹没说什么,取来刚买的舒缓膏,坐在床边拍了拍腿。 萧栩:“……” “过来啊。”柏尹说:“你站那么远千嘛?” “我喜欢站着。”萧栩气有点不顺,“站着就不能抹了?” “是谁刚才两条腿发抖,床都下不来?”柏尹玩着舒缓膏的圆盒子,“非要我抱去浴室?” “好了别说了!”萧栩咬牙上前,“趴就趴!” 可真走到柏尹跟前,跪在床边准备趴腿的时候又怂了,可怜兮兮地说:“那,那你轻点儿啊……别,别……” “别什么?” “别又捅进去!” 柏尹忍笑,在他光溜溜的屁股上拍了一下,“知道了。” 上回一个人在酒店的浴室里弄,又痛又憋屈,舒缓膏弄得满手都是,怎么揉都不舒服。这回趴在柏尹腿上,红肿的穴`口被手指温柔地对待,感觉完全不一样了。萧栩闭 分卷阅读43 上眼,舒服地哼哼,任由柏尹摆弄,没多久竟然犯起困来。 柏尹手指往里一按,他登时清醒了,臀肉条件反射地夹起来,别过脸抗议:“说了别捅进去!” 柏尹撤出来,再挖了些舒缓膏,继续按摩。 萧栩不长记性,享受了一会儿,又打起瞌睡,彻底放松时,又被柏尹戳了一下。 “你!”他红着脸喊:“你故意弄我是不是?” “谁叫你打瞌睡。”柏尹拍拍他的屁股,“你刚才不是有话问我吗?” “有吗?”萧栩恍恍惚惚的,倒也不算装莽。 “有啊。刚才在卫生间,你说‘那我呢’。”柏尹道:“当时我好像打了个岔,你再说说,‘那我呢’是什么意思?” 萧栩想起来了,耳根立即发热,“那个啊……” “嗯?”柏尹不动声色地加重手指的力道,萧栩心头一紧,只得乖乖坦白:“你不是问我你活儿怎样吗?我,我也想问你同样的问题。” “你想问我,觉得你活儿怎么样?”柏尹边揉边说:“是这个问题吧?” 萧栩快羞死了,紧张兮兮的,既想听到评价,又担心柏尹说“活儿烂”,于是提前给自己找台阶:“这次你可能感受不深,全程都是你在动,我都没怎么用力。其实我腰部力量挺好的,下次我在上面吧,让你感受一下骑乘。” 柏尹手指一顿,萧栩被揉舒服了,乍一停下十分不习惯,翘着屁股往柏尹手上蹭,继续说:“我腹肌还是可以的。” 柏尹突然在他腰上捏了捏,“嗯,手感不错。” 他又蹭了蹭,听柏尹说:“活儿也不错。” 心跳加速,萧栩将脸扎进靠枕,两腿抽肋似的蹬了蹬。 心化怒放。 柏尹又问:“小狼狗是什么意思?” 萧栩不蹭了,趴着装死。 “你为什么说我是小狼狗?”柏尹故意戳他那里,半开玩笑半当真:“不觉得很不尊重人吗?” “这只是一个形容而已。”萧栩觉得自己快起反应了,翻了个身,不让柏尹再碰后面,不想却将前面暴路在对方面前。 “用狗来形容自己男朋友?”柏尹在他腿间一握,他立即老实了,全身上下只剩眼珠子在动。 柏尹松开他,“网上信息多,看了就看了,别看到什么学什么,也别把其他人的经历往自己身上代。” 他被情`欲糊了脑子,听得云里雾里,觉得后面又有点不舒服,翻身示意柏尹再揉揉。 柏尹说:“上瘾了?” 他哼了两声:“是你想玩我屁股。” 话音未落,臀肉就挨了一巴掌。 “你!” “是啊,我想玩你屁股,揉也是玩,打也是玩。” 萧栩说不过,竟然在心里接了句腔——插也是玩! 稍微清醒一些后,他后怕地想:幸好没说出来! 次日是工作日,关灯之后,两人各卷一床被子。萧栩是真累了,睡着之前却想起一件事没做,跑去书房拿了平板,轻手轻脚钻进卫生间。 柏尹问:“你在千什么?” “蹲大号!”他说。 柏尹靠在床头,压根儿不信。 现在蹲大号?可能吗? 萧栩不敢坐,靠在墙壁上登录论坛,飞快敲了一行字,点击发送后将平板放回书房,做贼似的溜回卧室。 已是凌晨,算是谈恋爱的第五天了,他朝柏尹靠了靠,心满意足地闭上眼。 待身边的呼吸渐渐平稳,柏尹坐起来,确定萧栩睡着了,才起身朝书房走去。 萧栩的平板解锁图案太简单,“8”字型一划,屏幕就亮了。 柏尹点进那个论坛,自动登录,进入后台,看到了萧栩的最新留言记录。 主题:大龄坛友都来说说,你家的小狼狗活儿好不好。 回复:好!(多说一句,我终于可以参与这个话题了!) 第31章 “终于?”柏尹凝视着那条欢喜几乎溢出屏幕的回复,想象萧栩敲字时是什么模样。 ——左手捧着平板,右手食指在拼音键上跳动,眼里映着论坛柔和的背景光,唇角勾着笑。因为做完后的不适,萧栩一定是站着的,说不定点击发送后,右手还放了下来,一边等发送成功的提示,一边隔着睡裤揉屁股。 为什么会这样高兴呢?高兴到已经睡下了,还要摸黑爬起来,就为了回复这样一个毫无营养的灌水帖? 柏尹放下平板,坐在黑暗里沉思。 相处四天——现在是第五天了,萧栩的很多反应与行为都与他预料的不符。怂少爷还是那个怂少爷,金贵得很,什么家务都不会,衣服从来不自己洗,被子也不叠,回家就嚷着要吃饭,而情场老手却没有阅人无数、潇洒从容的样子了。 哪个情场老手被亲吻之后会像木头人一样傻乎乎地站着不动? 柏尹靠在椅背上,左手支着额头。 其实这次回来,他就觉得萧栩不太对。一丨夜丨情之后的早晨,还有唯一一次通话,萧栩都表现得像个万化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薄情人。但孤单站在街边等待他的萧栩,看上去又那么单纯。他带萧栩回家,给萧栩上药,萧栩的反应都可以用“乖巧”、“听话”来形容,中途还跟他说了为什么害怕蜘蛛和枝繁叶茂的大树。 那时他第一次觉得萧栩可爱,又暗觉这大概是发生肉`体关系后,看萧栩戴上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滤镜。 半夜从菡苑将醉醺醺的萧栩接回来,生气自然是有的,但居然也有隐约的心痛,甚至连保护欲与独占欲也有,否则怎么会将萧栩圈在怀里,用手抚慰? 在一起的决定很匆忙,动机也不那么纯粹,但既然决定在一起,即便只是“处着试一试”,他也打算一心一意待萧栩。那晚在铁板鱿鱼铺前吻萧栩,既是一时冲动,也是早有预谋。萧栩已经被酱汁溅了两次,第三次肯定会老实闭眼。正儿八经谈恋爱的话,接吻应该是水到渠成的事,但他们的关系来得畸形,早早有了最亲密的接舳,其他该做的事却一件未做。感情没到那个份上,接吻难免尴尬,但若借吃鱿鱼亲一亲,则像个不那么正式的玩笑。他打好了如意算盘,却没想到这浅浅的一吻,居然让萧栩愣在当场。 萧栩整张脸都红了,眼睛睁得比过去任何时候都大,漆黑的瞳仁里满是不信,之后又涌出遮掩不住的兴奋与狂喜。亮得像星星一样。 他都看到了。 所以惊讶,所以疑惑。 不过是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别说28岁的成年人,就是情窦初开的少年,也不至于有这种反应。 萧栩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眸光深处是他的倒影,他也看着萧栩,半晌没有别的动作。 有一瞬间,他生出一个荒诞的想法——眼前这个人,根本不是 分卷阅读44 什么情场老手。 但这想法转瞬即逝,他不是刚认识萧栩,萧栩是什么德性,他就算并未了解得太深,也是知道一二的。萧栩喜欢玩,玩得野,身边从来不缺人,酒后乱性这种事做过不止一次——最后这一点,是萧栩亲口说的。 可萧栩那几乎被亲晕的表情显然也不是装的,他困惑,想不通,看向萧栩的眼神不由自主变得深沉而充满审视。 不知萧栩是否察觉到了。 更令他惊讶,甚至震惊的还不止于此。 相处的头一天,太多事情没有理清楚,回家之后,两人心照不宣地各回各的卧室。柏尹先去洗澡,心里老是想着萧栩被亲后傻乎乎的样子,从浴室心不在焉地出来,擦着擦着头发就走到了萧栩门边。意识到走错房间时,他本想打个招呼就撤,却看到萧栩正撩衣扯裤地摸自己的肚皮,一旁的平板亮着光。 他没忍住,问了句“你在摸什么”,萧栩好像很紧张,起身之前给平板锁了屏。 从他身边路过时,萧栩的目光几乎黏在他的腹肌上,他随口说了句“你也有,不太明显而已”,萧栩就生气了。 莫名其妙,他想。 萧栩冲进浴室,将门关得“嘭”一声响。他本想回自己卧室,余光却捕捉到床上的平板。 不可告人的好奇心顿时涌了起来,想知道萧栩看到了什么,才会认真地捏自己肚皮上的肉——萧栩说那是腹肌,他还真没看出来,说句“不太明显”都只是客套。 拿起平板时,他迟疑了一会儿。 他自问不是爱偷窥别人隐私的人,对八卦也没多少兴趣。当年顾叶更缠着荣钧,他也没有趁荣钧睡觉偷看荣钧的手机,如今却近乎急切地想看看萧栩刚才在看什么。 解锁图案太简单,他看过萧栩在手机上画“8”,草草一试,平板也是同一图案。 萧栩刚才没有回到桌面,锁一开,就是正在浏览的论坛。他连再做一做道德良心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看到了萧栩之前看的帖子—— “楼主今年31岁,小狼狗男朋友23岁,年龄差8岁。小狼狗最初对我很好,但3个月就腻了,嫌我皮肤不好、有小肚腩、体力不好……血的教训!正视年龄,小太多的小狼狗碰不得……” “有小肚腩?”他想起萧栩埋头捏肚皮的画面,嘴角一阵抽搐,视线向上一扫,看到了论坛上方的六个大字:HL同性丨交友。 他心里有些乱,萧栩上同性论坛并不奇怪,但看这种帖子就不大正常了。这帖子的发帖人显然是感情受到了伤害,对自己没什么自信。回帖人几乎都与楼主同病相怜,看上去全被所谓的“小狼狗”伤害过。 萧栩和他们根本没有相同之处,看也就罢了,至于看到中途,捏自己的肚皮吗? 只有一种可能:萧栩这是代入自己了。 这就很可笑了,萧栩为什么会代入?一个人生唯一挫折是被掉了一身蜘蛛的小少爷,是哪根弦没搭对,要做这种代入? 他听着从浴室传出的水声,又将帖子看了一遍,堪堪发现萧栩与发帖人只有一个相似点——与自己男朋友的年龄差都是8岁。 这一认知顿时让他心口一紧。 萧栩居然会在意这种事? 萧栩捏肚皮,是担心被嫌弃? 他锁了平板,物归原位,心里漾起难以名状的感觉。 萧栩这种想法,是该说可爱?还是该说蠢? 他摇了摇头,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闪了一下,却很快消失。可爱与蠢似乎都不是重点,那么重点是什么? 想不明白,脑海里不停交换着两个画面——萧栩被亲傻,萧栩摸肚皮。 这样的萧栩对比一丨夜丨情之后那个轻挑的萧栩,简直有种极不真实的撕裂感。 之后,萧栩因为洗澡洗得太久,手臂上的痂被撕掉了。他又心痛,又觉得萧栩笨,立马拿来药和棉签,却见萧栩似乎很高兴。那偷着乐的模样甚至让他觉得,萧栩其实是故意把痂弄掉的。 但这显然很不合情理。 被他按着上药时,萧栩也很乖,一声不吭。他看着那没长好的伤口,担心萧栩毛手毛脚又把自己弄伤,忍不住唠叨了几句,萧栩立即蔫了。 他面上平静,心里却早就卷起波澜。 是哪句话让萧栩不舒服了? 是“痂老是掉的话,今后留疤的几率更大”?还是“你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儿,28岁了就长点心”? 萧栩在意留疤,还是在意年龄? 夜深人静,荒诞的想法再次出现,脑中一个声音说:他是在意你。 他叹息,心想难怪艺术家们都在夜晚创作,夜里果然容易产生千奇百怪的灵感。 睡不着,他拿起正充电的手机,搜到那个论坛,点了进去。 在线人数挺多,看样子是个正规的大型同性丨交流论坛。首页帖子众多,五化八门,大部分区域无需注册也能浏览,只有几个板块有积分限制。他随便点开几个帖子,觉得都挺无聊,便将刚记着的萧栩的ID“栩栩儒生”输了进去。 萧栩竟然没睡,ID状态是在线。 柏尹看着“栩栩儒生”的主页,暗叹这论坛的管理者也真够心大,不仅对游客未设太多限制,用户的回帖记录在主页也是对所有人开放的。 如此毫无隐私可言的论坛,只能说用户的心比管理者还大了。 “栩栩儒生”注册时间不长,但回帖量已经非常可观,柏尹扫了一眼,有些无语,点开最新回复,准备看看萧栩在网上发言是什么风格。 在用户主页看不到主题帖内容,点进去才知道,正是那个控诉小狼狗男朋友的帖子。 “栩栩儒生”在10分钟前写道:我的小狼狗也比我小8岁,我觉得他现在就嫌弃我了,刚才他说我的腹肌不明显,还老跟我强调我28岁了,不是小孩儿了。他才20岁,很厉害的医科生,个子很高,身材也好,会做菜,虽然有时凶巴巴的,但给我涂药时很温柔。我们要谈一个半月,万一不到一个半月他就腻了怎么办?我皮肤还算不错,没有小肚腩…… 下面有人回复道:你是来炫耀的吧? “栩栩儒生”说:不是啊,我炫耀什么?我担心得都失眠了。 柏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回帖里的每一个字都认识,但是组合起来好像就成了天书。 心跳在一点点加快,眼前仿佛涌起巨墙一般的海啸,浪化带着腥咸的味道冲刷而来。 一时间,他几乎无法思考。 第32章 凌晨2点,萧栩的卧室门缝漏着光,还没睡。柏尹无声地叹了口气,轻轻掩上自己卧室的门,回到床边,再次拿起手机。 已经冷静下来,却还是难以相信帖子里的话是萧栩说的。萧少爷怂归怂,但 分卷阅读45 向来骄傲,怎么想也不该像帖子反映的那样小心翼翼。柏尹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一句话一句话地品,再次看到那句“我担心得都失眠了”时,心里忽地有些发酸。 他根本没想过,萧栩竟然那么在意他。 在意到深夜不眠,在意到将自己代入感情受伤的发帖人,在意到刚谈恋爱就害怕被嫌弃。 这不是他所熟悉的萧栩,萧栩不该这样。 他揉着眉心,觉得很多事情不对。一堵由过去的认知铸成的墙正在垮塌,砖石碎裂掀起的灰尘遮天蔽日,牢牢挡住视线。他努力想要看清墙塌之后的世界是怎样,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抵舳。 就像他已经回到“栩栩儒生”的主页,手指在其他回复贴上游移许久,却始终无法点进去。 迫切地想了解萧栩的真实想法,又担心与自己的固有认知相差太远。 犹豫再三,手指终是点了下去。 萧栩的回帖量虽大,但内容非常单一。他接连点开十来个,“栩栩儒生”的回复不是“谢谢分享”,就是“祝你幸福”,还有少量“好羡慕啊”。这些帖子都来自情感区,很多内容一看就是假的,回帖大部分都在插科打诨,“栩栩儒生”那正儿八经的回复相当显眼。 他右拳抵在唇边,思索萧栩为什么会看这些帖子,看完之后为什么要留言。 后一个问题好解释——要么是水一水赚积分,要么只是教养太好。 他点开版规,发现回复需满20个汉字才有积分可赚。萧栩这些四字感言显然拿不到积分,回复就只能是因为教养太好。 一想到萧栩认真看帖,完了真心实意感谢、祝福对方,柏尹就有些想笑。可是唇角还没来得及弯起,心口忽然紧紧一收,蓦地想到,萧栩感谢发帖人,大概是觉得从帖子里收获了什么。 他再一次挨个点开那些帖子,越看眼神越深——“谢谢分享”是回给恋爱失败的经验帖,“祝你幸福”和“好羡慕啊”是回给晒幸福的狗粮帖。 他抿着唇,遮掩视线的灰尘渐渐散去,他隐约看到了萧栩浏览这些帖子时的模样——有时蹙眉思索,有时微嘟着嘴,有时与发帖人一同失落,有时边看边笑,眼里满是羡慕,笑完又略显失落地撇下唇角。 萧栩有这样的反应,原因是什么已经无需再问。 柏尹并不迟钝,冷静一想就知道为什么。 但正是以为知道为什么,才更觉得不可思议。 萧栩喜欢他,起码在回复这些帖子时就已经动心。 所以那次一()夜()情…… 他找到“栩栩儒生”的注册时间,感觉胸口像被重物压住一般。 萧栩在那夜之前半个月才注册账号,浏览并回复了情感区最近一年的所有帖子。 柏尹走到窗边,开窗透风,直到将心头的躁动压下去,才再次拿起手机。 “栩栩儒生”的“谢谢分享”不仅出现在情感区,在其他版块也有。 主题:这3种润滑油大家试过吗?哪种比较好用? 栩栩儒生:谢谢分享! 主题:新人求教,第一次用哪款润滑油好? 栩栩儒生:谢谢分享! 主题:你们用过的最舒服的套套是哪个牌子? 栩栩儒生:谢谢分享! 主题:急求!我是处,年龄有点大了,怎么在喜欢的人面前假装情场老手?一把年纪还是处,太丢人了,各位帮帮我! 栩栩儒生:谢谢分享,我也是! 主题:男朋友太粗暴,下次我想自己做扩张,该怎么弄啊? 栩栩儒生:谢谢分享!太有用了! 主题:自己扩张真他妈不是人千的事,太鸡儿痛苦了。 栩栩儒生:我也试了,好难受啊! 主题:昨天和黑大哥做,后面裂了,卧槽痛死!肛裂过的来说,用什么药好? 栩栩儒生:谢谢分享! 主题:你们喜欢什么体位?楼主是69! 栩栩儒生:谢谢分享!虽然我还没做过,但我可能喜欢骑乘!激动! 柏尹一看时间,心尖一麻。 那是荣钧生日前一天,他从骁市回来,萧栩主动来接他。 一()夜()情发生的前夕,萧栩在一个不被任何人认识的地方独白:我还没做过。 毫无征兆地,柏尹眼眶开始发胀。 再往后翻,是灌水区的一个锦鲤贴。 主题:今天有什么好事会发生吗? 栩栩儒生:今天我要和喜欢了2年的人做()爱! 柏尹深吸一口气,目光被“喜欢了2年的人”黏住。 不少人回帖道—— 层主满18岁了吗?太可爱了吧! 年轻人就是直白,“做()爱”都说得这么坦荡。 层主我早就注意到你了,在所有润滑油套套舒缓膏帖子里发“谢谢分享”的就是你吧?啧,这准备工作也做得太足了。 层主,你让我想到了我和男朋友的第一次,祝福你! 哈哈哈我昨天看到层主说他喜欢骑乘,小心别把腰弄断了啊! 听你们一说,我觉得层主是个痴情儿啊! 对啊,我上次还在一个自己扩张的帖子里看到层主,他好像说自己被痛哭了? 这么惨?层主,你喜欢的人不是东西啊! 栩栩儒生:你才不是东西!我愿意! 柏尹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那天早晨的情形。 萧栩平静又轻浮,言谈举止都像个无懈可击的情场老手。 他轻而易举地相信了。 对面传来开门的声响,柏尹立即关掉床头灯,听见萧栩进了卫生间,几分钟后又听到一声很重的叹息。 萧栩没有回房——他感觉得到,萧栩上完厕所后就来到他门外,又过了几分钟,才回到自己的卧室。 他重新开灯,在“栩栩儒生”的主页上看到一个新的收藏。 主题:大龄坛友都来说说,你家的小狼狗活儿好不好。 他额角跳了跳,点进去想看看萧栩说了什么,却没找到“栩栩儒生”的回复。 有点奇怪,照萧栩的一贯做法,看过的帖子应该都会回复,这个却只是收藏。 帖子是之前就有的,已经盖了很高的楼,他下意识往前翻,翻到一()夜()情发生之后的那天,也没看到“栩栩儒生”的ID出现。 他回过神来,丢开手机,双手捂头。 我在千什么? 他想,就因为萧栩挂在嘴边的“活儿烂”,我就想在“栩栩儒生”的回帖记录里找到相同或者相反的评价吗? 手机屏幕渐渐暗下去,他突然生出一股冲动,想要踹开萧栩的卧室门,将萧栩抵在墙边,把一切都问清楚。 但理智终究占了上风,片刻,他再次按亮屏幕,心绪不宁地蹙眉浏览。 萧栩没有发过主题帖,一()夜( 分卷阅读46 )情之后的一周,回帖数量跳水。他很想知道那一周萧栩心里想着什么,可将剩余的回复贴都翻遍,也没有收获。 折腾一夜,天边渐渐泛白。他躺在床上,盯着天化板,费力地理着思绪。 “栩栩儒生”在论坛透路的信息都是凌乱破碎的,但只要用心琢磨,不难拼凑出真相——萧栩喜欢他,这份喜欢在两年前就已萌芽;萧栩并不是什么情场老手,相反,那次一()夜()情可能是萧栩的第一次…… 心跳又快了起来,他坐起来,无法确认自己此时是什么心情。 很显然,一()夜()情是萧栩预谋好的事,他被骗了,醉酒后与自己并不喜欢的人发生了性()关系。他应该觉得愤怒,甚至是恶心。但事实上,却完全感觉不到类似的情绪。 他只觉得心脏在阵阵发痛,不强烈,却有极强的存在感。 就像被蛊惑了一样,他发现自己好像无法责备萧栩,不仅酝酿不出重话,连眼神也凶悍不起来。 萧栩被他亲吻后那傻乎乎的样子再次浮现在眼前,他想,如果自己揉一揉萧栩的头发,傻少爷应该会在短暂的失神后,“啪”一声打开他的手,嘀嘀咕咕地说:“别动手动脚!” 我们现在在谈恋爱,我对自己男朋友动手动脚,好像并不过分吧? 心里一个声音突然如此说。 他愣住了,惊讶于自己在得知萧栩的欺骗后非但不愤怒,反倒想出了一句近乎调`情的话。 他摇摇头,那个声音却更清晰——我们现在在谈恋爱。 拉上被子盖住脸,他觉得自己已经乱了。 这一夜接收的信息已经超过了大脑的负荷,需要时间来慢慢消化。 而在彻底想清楚之前,他不知道如何面对萧栩。 破晓时,他换上运动服,以跑步的名义逃避。 清晨的风微凉,他看着渐渐升起的太阳,眼前浮着的却是萧栩笑着喊他“小尹”时的模样。 还有很多事阻塞着思绪,但那一瞬间他突然想通—— 至少,他不愿意失去萧栩。 现在,他愿意待萧栩好。 回家,刚一开门,就听到萧栩骂了声“我靠”。他假装平静,放下刚买的早餐,去卫生间一看,心脏悄然漏跳一拍。 萧栩一身职业装,头发向后梳着,千练而英气。可好笑的是,有几根额发垂了下来,下巴还生了一颗痘。 这样的萧栩,又一次让他觉得可爱。 情不自禁,就勾起了萧栩的下巴。 情不自禁,就在萧栩言不由衷地让他别动手动脚后,说出了不久前在心里酝酿的话。 萧栩别扭的转移话题,他不动声色地回应。 这个早晨很奇妙,面对萧栩时,他不由自主就换了一份心情。 待萧栩出门,他才进屋拿到平板。 用“栩栩儒生”自己的账号看后台,才知道论坛的管理员和用户的心都不大,心大的只有萧栩——主页的显示信息是可以自定义的,默认全部开放,萧栩大概不懂怎么将回复贴设为仅自己可见,才让他用一个夜晚看完了“栩栩儒生”这几个月来的所有回帖。 默认仅自己可见的是匿名主题贴,柏尹一边腹诽萧栩也会用匿名功能,一边点开列表,看到唯一的帖子时,眼神却一寒。 栩栩儒生(匿名发表):第一次做,没有经验,后面发炎了,好难受啊,喜欢的人不在身边,不敢去医院,有没有什么可以自己买来擦的药啊? 第33章 萧栩显然是病急乱投医了,不好意思去看医生,又实在痛得厉害,所以才在论坛发帖求助。 单是看着那些文字,柏尹都感到一阵心悸。萧栩从小被家里惯着龙着,生活环境过于宽松,以至于防备心不足,电子设备的解锁图案简单到令人发指,大概根本没想过他会偷看平板;不懂得关闭主页的回帖列表,要么是不在意被看,要么是不知道还可以关闭;回帖也大大咧咧的,“做丨爱”之类的词出现过好几次;“肛裂之后怎么办”那个帖子的点击很高,回帖却寥寥无几,大家围观过便走,少有的回复都是匿名状态,只有“栩栩儒生”正大光明地写道:谢谢分享…… 但这个求问发炎怎么办的主题帖,萧栩却是匿名发布的。这么没心没肺的人,是有多着急,多难受,多无助,感到多羞耻,才小心翼翼地以匿名的方式在网上求助陌生人? 而最该陪着萧栩的人那时在哪里、在千什么? 柏尹拿着平板走出卧室,在阳台上点了根烟。 半夜在锦鲤帖里看到的一句调侃跃然在目:层主,你喜欢的人不是东西啊! 他将烟吸入肺中,暗叹这话骂得不错。 萧栩的确骗了他,他被完全蒙在鼓里,照理说不知者无罪,况且一夜情是萧栩自愿的,他没有理由感到内疚,更无道理对萧栩负责,他根本不知道萧栩受伤了,萧栩的情场老手装得那么像,他为什么要内疚? 但感情这东西本无道理可言,他不仅内疚,并且心痛。 匿名帖里有好心劝萧栩赶紧去医院的,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跟萧栩套话的。看得出萧栩是真的急,回答了不少那天夜里的细节—— 润滑油?我们用了啊,扩张我也做好了,但做的时候太痛了。 对,我自己做的扩张,应该很充分了吧,但这是我第一次,真的没经验。 他?不不,是我主动的,我在上面。 刚进入时就很痛,我硬坐下去的。 啊?不要吓我啊,应该没有撕裂吧,当时没有出血的。就是痛,痛得我快死了。 我没哭。 我真没哭,有什么好哭! 你们不要问这种问题了,我喜欢他很久了,做都做了,肯定要做完啊,痛我可以忍。 柏尹手指发颤,烟灰跌落,在地上聚成小小的灰团。 指节被香烟烫到,他抖了一下,眼中渐渐盈满怒意。 气萧栩,也气自己。 帖子有4页,越到后面,好好说话的人就越少。一些人看完了萧栩的回复,嘲笑萧栩是个傻子,含蓄一点的劝楼主长个心,嘴脏的直接骂你丫贱不贱,赶着让人操。柏尹皱着眉,越发恼怒。但萧栩似乎比他淡定许多,没有回任何辱骂挑衅的帖子,却在另一条下爆了粗。 那名回帖人说:楼主,你这心上人是个渣男吧?操了你提上裤子就走,你受伤了他也不回来看看,这他妈还是人吗?劝你早早死心,就当被狗丨操了。 萧栩回道:你他妈放屁!他不渣,他不知道而已!我也不想让他知道,你不懂就别乱说! 大约是因为太激动,萧栩掉马了,很多跟帖的人都看到了“栩栩儒生”,后面大量帖子排队写道:原来是你! 柏尹看到“你他妈放屁”下方的“重新 分卷阅读47 编辑”,既心酸又生气。页面显示,萧栩在掉马后1分钟就改了状态,掉马帖再次变成匿名帖。他叹了口气,想象萧栩气急败坏编辑帖子时的模样——因为疼痛,萧栩没有坐,站在墙边,平板抵在墙上,脸很红,眼睛也很红,用力咬着下唇,快要哭了。 萧栩还在帖子里否认被痛哭,一定是假话。 柏尹不禁想:如果我当时在。 可现实没有如果,事实就是萧栩一个人度过了一段最难受的日子,而他全无察觉。 因为部分搅屎棍嘲讽得太厉害,版主出面千预,之后帖子清静了许多,一个曾被萧栩回复过“祝你幸福”的坛友跟帖道:知道你是谁了,快去医院吧XX宝贝,身体要紧,开不得玩笑。别跟楼上那些傻`逼一般见识,之前收到过你的祝福,这次我也祝你和你的心上人美满幸福。今天就去医院,听话,回来报个平安。 总有人以善意回报善意。 几小时之后,萧栩回帖道:谢谢,我去过医院了,医生开了药,说情况不严重,只要每天抹三次就好。 又有人嘲讽:哟,自己抹啊?啧啧啧,自己扩张自己动,菊化烂了还得自己医,年度傻`逼啊,可怜死我了。 萧栩未再回复,倒是叫萧栩去医院的那位坛友以一当十,把说话难听的骂了个遍。 柏尹早就听说有的基佬嘴特别厉害,终于见识到时,却无心细看。 满心想的都是萧栩——萧栩一个人上医院,回来一个人涂药。 萧栩那么怂,见到他在厨房炒菜,都要躲得远远的,生怕被油溅到,平时有个小毛病,萧家全家都如临大敌。 那次伤在那种地方,大约是萧栩从小到大最痛也最孤独的一次。 太阳越升越高,城市已经彻底醒来。柏尹转身看了看被萧栩弄得乱七八糟的家,开始动手整理。 他太需要找些事情来做了,但直到将所有房间都收拾得井井有条,心里那股莫名的悸动都无法淡去。 再一次进入论坛,看萧栩看过的帖,想起早上萧栩说晚上要吃青菜豆腐汤。 原来是担心长胖。 “乱想什么啊?”他无奈自语:“你怎么这么傻?” 中午的海产品市场顾客不多,他挑好生蚝与带子,准备晚上给萧栩烤——如果晚饭只吃青菜豆腐汤,萧栩肯定会饿。以前萧栩夜里饿了,他顶多煮一碗面投喂,但现在,他想对萧栩好一点。 再好一点。 萧栩不知道爱惜自己,那么他就只能更加上心。 回家路上,之前缠成一团的思绪渐渐被理顺。到家后,他将“栩栩儒生”的主页重新设置了一遍,关闭所有对其他人可见的信息,并用自己的手机登录论坛,注册了一个号:习习木傻fufu,然后去那个控诉小狼狗男朋友的帖子里写了一段话。 习习木傻fufu:年龄只是他不走心的借口而已。 这话不是说给楼主,而是说给萧栩与自己。 萧栩是否能看到他不知道,但这是他给出的保证—— 对你,我一定走心。 注册这个号之前,他就已经想清楚了。萧栩其实是个很骄傲的人,在这件事情上表现得这么怂,装腔作势,明明毫无经验,却非要装成情场老手。为什么?不就是怕被他嫌弃吗?萧栩付出了爱与等待,什么也不说,只是希望从他这里争取到同等的喜欢。 萧栩有自己的傲气,大概是想被看穿,又害怕被看穿。他权衡许久,决定暂时不揭路萧栩的伪装。 萧栩希望被他喜欢,他无法立即回应,只能循序渐进。 提出交往的是他,就算不知道萧栩的心思,他也会认真对待这份感情。如今明白了萧栩心中所想,虽然又气又惊,但与心酸相比,愤怒已经不值一提。 既然萧栩一定要跟他装,他也可以适当地演一演。毕竟萧栩想要的是他的钟情,而不是施舍的怜惜。 他应该照顾萧栩的骄傲。 若将来水到渠成地爱上了…… 他看着“栩栩儒生”的系统头像想,那就爱上了吧。 傍晚萧栩回来,果然只喝了一碗青菜豆腐汤,然后鬼鬼祟祟地在卫生间摆护肤品,空间太窄放不下,又全部挪去书房。 恋爱关系也许有种奇怪的魔法,过去面对萧栩,他总是没什么好脸色,说话冷言冷语的,偶尔开个玩笑,也隐晦得只有自己能听懂。但现在再看着萧栩,眼神不由自主就柔和下来,想保护,想爱护,甚至想戏弄。 就像早晨将萧栩堵在卫生间里一样。 萧栩终于收拾好了那一堆瓶瓶罐罐,开始敷面膜,他悄悄走近,本来只是想吓萧栩一下,双手却情不自禁地展开,又收拢,将萧栩圈进怀里。 萧栩明显僵住了,面膜掉在裤裆上,一动不动的样子让他心尖一软。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萧栩紧张起来如此有趣? 有趣的萧少爷还为自己的天生丽质争辩,这简直可爱得过分了。 逗完萧栩,回到自己卧室,想想刚才说的话做的事,才暗觉糟糕,好似头脑发热也不过于此。冷静了好一阵,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他才再次走去书房,用生蚝引诱妄图节食保持身材的萧栩。 萧栩胡乱在论坛汲取“经验”,用各种高档护肤品,只为保住那份“天生丽质”,这没问题,他不管。但萧栩要节食,他就不能不管了。 好在萧栩不是什么意志坚定的人,他抛一抛诱饵,萧栩就眼巴巴地跟过来了。 萧栩吃生蚝时的样子有点滑稽,想保持优雅,又恨不得一口咬进嘴里。他偏过头笑,萧栩吃得认真,大概没有看到。 不由自主被一个人吸引,好像比被人喜欢更加有趣。 思绪拉回,再次看到“栩栩儒生”在“你家的小狼狗活儿好不好”主题帖下回复的那个“好”,还有后面跟着的括号内容,柏尹想:怪不得其他帖子都是直接回复,这个只是收藏。 “终于可以参与话题了?”他轻声说:“那以前真是憋苦你了。” 第34章 “小萧总又被批评了?” “是啊,听说小萧总开会时发呆,被萧先生点名提问,半句话也没答上来。” “不会吧?萧先生那么龙小萧总,舍得让他当众出丑啊?” “哎,萧先生工作时和平时不一样嘛,谁让小萧总撞枪口上呢?我听柳哥说,小萧总自打进会议室就心不在焉的,状态完全不对,好像心思根本不在工作上。” “是吗?我怎么觉得小萧总最近一心扑在工作上啊?” “噢,也对,他这阵子上班太积极了,每天到得比非非还早,非非昨儿吃饭时还跟我开玩笑,说再这么下去,秘书这活儿他真千不下去了。” “是我我也千不下去,小萧总以前最早10点 分卷阅读48 多才到,现在不到8点就到了。非非哥也是惨,上班时间被硬生生往前拉了2小时!” 萧氏集团总部,萧栩团队的两名员工在会议室外的路天休息区聊八卦。会议室大门紧闭,与会者大多离开,只剩下萧栈和被萧栈留下来“教育”的萧栩。“教育”持续的时间不长,一刻钟后萧栩推开门,一副被批评惨了的模样。 员工们立即闭嘴,竖着耳朵听。 萧栈跟出来,“蔫着千什么?没吃饭?” “吃了。”萧栩说。 “上次就跟你说过,不能节食减肥,你不听是不是?” “我没有节食。” “还说没有?”萧栈走近,抬手就要揪萧栩的脸,萧栩迅速躲开,皱着眉道:“哥,你现在不能随便揪我了。” 萧栈莞尔,“怎么,一有对象,就把亲哥也当外人了?” 俩员工互看一眼,目瞪口呆。 萧栩唇角一弯,“反正你不能揪我了,回家揪淇淇姐去。” “对了,中午来我办公室一趟。”萧栈道:“淇淇今天休息,在家煲了汤,午饭时会送来。” “我不!”萧栩道:“我中午要去健身房,你别想我看你喝汤!” “想什么呢?我一个人喝得完?你中午不吃饭不成,下巴都尖了,中午来我这里。” “不……” “如果你不听话,我就提前去会会你的小男朋友。” “我来!我喝!我吃!你别去找他!” 萧栈笑:“回去吧,工作时间给我认真点。” 短时间内接收了太多信息的八卦员工有些消化不良。 “小萧总有对象了?还是个男,男的?比小萧总还小?” “难怪小萧总走神。” “萧先生都不反对吗?家里那关怎么过?” “听说萧家现在是萧先生说了算。” “我收回之前的话,萧先生是真龙小萧总啊,这都不管。” 萧栩回到办公室,刚坐上靠椅就开始打瞌睡。脑袋点了好几下,索性抓起抱枕,“噗”一声趴在桌上,长叹一声—— “哎!” 谈恋爱好累啊,同居好累啊,包袱好重啊,快扛不住了啊! 和柏尹在一起已经一周多了,做了两次爱,一回生二回熟,每次都爽得不知道自己是谁。身体太合拍了,一丨夜丨情时被痛哭的窘况再也没有出现。事后柏尹也很温柔体贴,亲自帮他清理,明明很晚了,还要化十几分钟抹舒缓膏,第二天起床还要掰开他的屁股检查一下。 做丨爱的时候,他控制不住情绪,什么姿势都配合,哭着呻丨吟,要多浪丨荡有多浪丨荡,完了趴在柏尹腿上接受按摩,虽然觉得有点耻,但做丨爱时的余韵与冲动还在,忍忍也就过了。但第二天早上就不同了。睡了一觉,脑子清醒了,一想夜里发生的事,脸就红得不像样。偏偏柏尹还要火上浇油,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命令:“把裤子脱了。” “啊?”第一次听这话时,他以为自己耳鸣了。 “让我看看后面。”柏尹起得早,已经洗漱完毕,换好外出的衣服了,而他还裸在床上,只穿了条内裤。更糟糕的是,内裤因为晨丨勃被顶起来了,薄薄的布料上浸着一滩湿痕。 他尴尬得快疯了,恨不得立即跳下床冲进卫生间,锁上门再也不出来。但夜里做得太激烈,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几小时的睡眠能让脑子清醒过来,却无法驱散身体的疲惫,小幅度地一动,就觉得腰腿酸痛,后面也警告似的一紧。 他不敢动了。 柏尹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温声说:“让我看看。” 他既觉得羞耻,又有点感动,愣了几秒后乖乖跪在床上,任由柏尹扯下内裤。 双臀被轻轻掰开,他羞得闭上双眼,肩膀和膝盖全在打颤。柏尹的手指贴上来时,他本能地用力一夹,只听柏尹道:“放松,我又不会怎样你。” 但几分钟后,他还是被柏尹“怎样”了。 后面状态良好,不红不肿,不用再抹舒缓膏了,可前面却相当“争气”,没了内裤的阻挡,又受了手指的挑`逗,挺翘得那叫一个虎虎生气。 “我……”他羞死了,连忙将内裤拉起来,迅速缩进被子里,把脸都盖住了。 “你躲什么?”柏尹在被子上敲了敲,“我又不是没看过。” “别说了!”他喊道。 “奇怪。”柏尹坐在床边,“萧栩,我记得上次咱们做过之后,你没这么害羞啊。” 他吓一跳,这才想起自己是个情场老手,在被子里稳了半分钟后,勉强路出半张脸,瓮声瓮气地说:“我?害羞?我害羞吗?” 柏尹勾住被子沿,将他下半张脸也放了出来,“不害羞你躲什么?你都晨丨勃了。” 他被堵得说不出话,长长的睫毛一抖一抖。 柏尹用力一掀,直接将被子扯开,居高临下道:“刚换的被子床单,你难道想裹在里面弄?” 他吼道:“我去卫生间弄!” “回来。”柏尹说:“我帮你。” 夜里才被柏尹操丨射,清早又在柏尹手中释放,这太要命了,他一天都想着这事,心里又甜又郁闷,中午跑着跑着就在跑步机上摔了一跤。 和喜欢的人谈恋爱的感觉居然这么好。他坐在地上,一边揉摔红的膝盖一边想,上次是做丨爱,这次也是,但这次真的太舒服了,不怎么痛,也没有发炎,柏尹还那么好…… “唔!”他将脸埋在膝盖上,听着自己“砰砰砰”的心跳,连耳郭都红了起来。 计划彻底乱了套。他本想装得满不在乎,若即若离,态度傲一些,别什么都答应,这样柏尹才不会很快就腻。但经过这一夜,他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和柏尹在一起时,他实在控制不了自己,怎么都摆不出那种年长者该有的霸气。就像今早,柏尹要看屁股,他就把屁股翘起来了,柏尹要帮着套弄,他就迈不动步子。这么听话,说什么做什么,太没骨气了。论坛里大家都说——小狼狗需要吊着,你让小狼狗吃千抹净,小狼狗擦擦嘴就跑了。他懊恼地抱着头,一方面害怕柏尹擦擦嘴跑掉,一方面又无法拒绝柏尹的各种要求。 感觉精神都要分裂了。 第二次做完后,他发现了一件更可怕的事——自己好像对做丨爱上瘾了,每天都想要。 而柏尹的意思却是,一周三次,做得太频繁对身体不好。 两次做丨爱都是柏尹主动,他不好意思自己提,更不想表现得太饥渴。但身体却不听话,欲丨望被彻底挑起来,有时坐在办公室出神,想到被柏尹操丨弄的情形,下面都会硬。早上就更可怕,以前也晨丨勃,但不会像现在这样猛烈,其中好几次,他险些拉住柏尹的手,说出“操丨我”这种不要脸的话。 恰 分卷阅读49 好论坛的一个新帖天天被顶到首页,楼主说自己欲求不满,每天都想要,男朋友受不了,相处不到一个月就分了。坛友们都笑疯了,挨个上去调戏楼主。他却完全笑不出来,左思右想,决定每天6点起床。 柏尹早晨要出去跑步,6点20就起来了。他背着偶像包袱,担心再被看到眼屎,之前就打算早点起来洗脸,但意志薄弱起不来,每次都在柏尹出门之后再起来。 可这回,无论如何得提早起来了——否则每天都让柏尹看到晨丨勃,每天都让柏尹给撸,情场老手真丢不起这脸。 早起计划正式执行的第一天,他悄悄咪咪去卫生间打出来,再洗脸漱口,回到卧室时已经衣衫齐整,人模人样了。而柏尹刚醒,睡眼惺忪,一脸茫然。他心情极佳地走到床边,揉了揉柏尹的头发,颇有风度地笑道:“才起来啊?下面起来了没?要不要我帮你揉揉?” 柏尹盯着他,眼神似乎有点复杂,他心脏跳得欢脱,却不甘示弱,仗着姿势优势,想要将前几日丢的面子挣回来,“怎么傻了?让我看看硬丨了没?” 他以为这局稳赢,不料看上去迷迷糊糊的柏尹突然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就势含住他的唇。 他措手不及,倒进柏尹怀里,柏尹俯下丨身子,加深了这个吻。 心跳狂跳,他大睁着眼,像个被偷袭的倒霉蛋。片刻,柏尹放开他,轻笑着掀开被子,声音沉沉的,带着几分慵懒,“看到没?” 他还愣着,一时没反应过来,“看什么?” 柏尹宽松的睡裤已经被撑起,引人浮想联翩的部位就在他眼前。他“啊”了一声,突然明白柏尹指的是什么。 脸更红了,心跳更快了,受不了了。 柏尹好像又笑了一声,转身朝卫生间走去。他堪堪松一口气,暗骂自己又临阵犯怂。哪知柏尹走到门口停下来,说了句让他更受不了的话—— “揉就算了吧,不如帮我咬。” 他坐在床边,手指都不会动了。 柏尹回来,弯腰捧住他的脸,在他额头上亲了亲,“逗你的。卫生间还用吗?不用我进去了。” 第35章 “栩哥吔……”一想起那个调戏不成反被逗的糟糕早晨,萧栩喟叹一声,额头重重撞在抱枕上,脸彻底埋进去,拳头在办公桌上捶了两下。 加上一丨夜丨情那次,他与柏尹一共才做了三回,“咬”这种姿势还没解锁。柏尹突然来这么一句,睡裤还正好被顶起来,他自是方寸大乱。 事实上,他一点儿也不排斥为柏尹做那种事。喜欢柏尹,喜欢到了骨子里,当柏尹将他圈在怀里抚慰时,他也想碰碰柏尹那里,帮柏尹解决。可是确认关系至今,他也没好意思摸一摸,平时得假装淡定,在床上已经被丨千得无暇他顾,唯一一次握住还是搞一丨夜丨情时。 因为比较活跃,他在论坛的权限上升了一个等级,可以进比较专业的技术区了。被开“咬”玩笑的前夜,他随便点开几个人气高的帖子,看得面红心跳,迅速退出,连“谢谢分享”都没留。 可不好好利用到手的权限他又不甘心,左挑右选,戳进了一个以嘴替手的新手交流帖,但帖子才看到一半,柏尹就在厨房喊宵夜好了,他连忙敲了一句“谢谢分享,好帖,学习了”,就放下平板直奔厨房。吃饱喝足后忘了“学习”这码事,哪想一觉醒来就从柏尹嘴里听到“咬”。 这也太不凑巧了,他想,我还没学到家,仓促一咬肯定路馅儿。 情场老手,总不至于连最基础的“咬”都不会吧。 这两天他将那帖子认真看了一遍,又看了不少相关技术帖。越看越想实践,既想给柏尹咬,也想柏尹亲亲自己那里。不过后者不太现实,柏尹肯定不愿意。 很多坛友说谈恋爱不见得平等,年长的一方、先爱上的一方需要付出更多,他深以为然,计划下次做丨爱时主动一点,虽然做不来深丨吞,但舔一舔亲一亲还是做得到。 但郁闷的是,柏尹已经好几天不提做丨爱了。 明明说过一周三次,现在离上一次做已经过了4天! 为什么不做了? 今早开会,他就在琢磨这件事,几名部门高管跟萧栈汇报工作,他目视前方,面无表情,眼珠子都没转,想的全是——柏尹上次没爽到?嫌我活儿烂?还是这么快就腻了? 想入了神,萧栈点他名时,他都没反应,还是坐在一旁的经理咳了两声,他才迷瞪瞪地望向萧栈。 活该被批评。 起得太早,他有些困了,没趴多久就睡了过去,不久又被手机震醒。 柏尹居然这时候打电话来。 他立马来了精神,清清嗓子,练了三声“喂”,直到觉出一丝云淡风轻的味儿,才划开接听键。 但等待时间太长,通话已经自动挂断。 “我去!”他盯着手机,犹豫要不要拨回去。拨吧,显得太急切,不拨吧,心里又憋得慌。正焦虑着,电话又震动起来。 还是柏尹。 他勾起唇角,心道:这回是你急着找我哟。 “喂?”接通,语气和练习时如出一辙。 “忙吗?”柏尹问。 “还好。”他压着嗓子,“什么事?” “任峰今天来了,到仲大看他高中同学。”柏尹说:“任峰你记得吧?住我隔壁寝室,高高瘦瘦的那个。” 他想了想,“长得挺帅的那个?” “嗯。我让他帮我带了几本书,今晚我请他和他同学吃饭。” “哦……”所以你是想跟我说,今晚不给我做宵夜了吗? 妈的还是说你请他吃完饭还要陪他玩,我们今晚也不做了? 今晚不做的话,就是空仓5天了啊! “你今晚有事吗?”柏尹问。 “没有。”他声音瞬间低下去。 “那我到你公司接你下班行吗?” “啊?” “你跟我一起去。” 黯淡下去的眸光一下子就亮起来,萧栩差点高声道“好”,呼吸都提上去了,却中途刹车,稳住气息说:“嗯,到了给我打电话。” 放下手机,心情顿时好了。 另一边,柏尹却看着渐渐暗下去的屏幕,轻轻叹了口气。 过了几日同居生活,他很清晰地感到,萧栩在自己心中的分量正以一种失控的速度加重。过去看萧栩,总觉得这人太娇气,没担当。现在再看,居然觉得娇气也是一种可爱。至于没担当,萧栩暂时似乎也不需要担当什么。 和萧栩在一起,他时常忍不住对这演技拙劣的金贵少爷做点什么。 例如萧栩在床上哭着求他停下来,他反倒做得更动情;例如前两天刚睡醒犯浑,开玩笑让萧栩给咬。 显然把萧栩给吓着了。 说起 分卷阅读50 来,这事儿也不完全赖他。前一日他照例去看“栩栩儒生”在论坛浏览了什么帖,最新一条居然是“咬爽你的小狼狗”。 一想到自己在厨房蒸香肠时,萧栩躲在书房学“咬”,他就觉得浑身燥热。 萧栩还留言说什么“好帖,学习了”,难怪那天晚上这家伙摸了好几次脖子,敢情是在思考含住时能吞多深。 因为第二次做得太激烈,他担心萧栩吃不消,这几日便打算歇一歇,但萧栩似乎很想做,吃完宵夜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洗澡后没穿睡裤,光着两条腿在客厅晃了两趟,明摆着希望他开口,他却生出逗弄的心思,偏是不说,看萧栩能忍多久。 萧栩见他没反应,瘪了瘪嘴,只得去书房敷面膜。那想要又不说的委屈劲儿,简直挠得人心尖发痒。 夜里他从后面搂住萧栩,萧栩僵了一下,肩膀都抖了,还要装睡,甚至小声打了几个鼾。 太乖了。他情不自禁亲了亲萧栩的后脑,那蹩脚的鼾声立马停下,取而代之的是隆隆心跳声。 一觉醒来,平时都赖在床上不肯起的少爷竟然已经洗漱完毕,还得意洋洋地来惹他,他刚醒来,想起晚上看到的“咬爽你的小狼狗”,一时冲动,说了那句有些冒犯的话,之后一想,觉得萧栩可能会生气,结果上论坛一看,“栩栩儒生”却在好几条有关“咬”的帖子里留了“谢谢分享”。 简直是,坦率得让人不知如何是好。 4天没做了,柏尹觉得自己有点过分——明知萧栩想要,却偏不满足,热衷于每天晚上看萧栩故作禁丨欲地晃来晃去。 似乎逗萧栩这件事,比做丨爱更加有趣。 但凡事都得有个度,他不至于太恶趣味,本想今晚就与萧栩来第三次,不料任峰昨天说要来仲城找同学,今天就搭高铁来了。 说好请吃饭,他自然不能失言,但也不想将萧栩一个人留在家,于是打电话让萧栩与自己一起。 想时时刻刻将萧栩带在身边的心思,令他陷入些许焦灼。 萧栩心情好,中午去萧栈办公室蹭饭,想着晚上和柏尹的同学吃饭应该矜持高傲一点,肯定吃不饱,便多吃了一碗饭,多喝了两碗汤。 萧栈看着被掏空的餐盒,无奈道:“你又不节食了?” 萧栩鼓着腮帮子:“不是你不准我节食吗?不是你让我中午来喝淇淇姐煲的汤吗?” “是我。”萧栈说:“但我没想到你一来就把我的份也吃了。” 萧栩道:“替我夸夸淇淇姐,她煲的汤真好喝。” “嗯。” “只比我的小狼……只比我的男朋友差一点。” “……你赶紧滚!” 萧栩一下午都很高兴,等着柏尹来接自己。 离下班时间还有半小时,柏尹就发来微信:我到了。 萧栩早就换好衣服,恨不得立即冲下去,却不得不端一端架子,写道:嗯,等我一会儿,现在有点事。 柏尹很快回复:没事,你忙你的。 在办公室度秒如年,萧栩还是没能撑到下班,只待了5分钟就健步如飞地溜了。 柏尹一眼就看出萧栩穿的不是早上出门那身,心里一软,夸道:“上了一天班,还这么有精神有气场,厉害。” 萧栩抖抖眉毛,“总裁嘛,都比较霸道。” 柏尹忍俊不禁。 吃饭的地方是个土菜馆子,任峰和同学早就到了,柏尹带着萧栩赶到时,事先订好的板栗炖鸡正好上桌。 席间,仨同龄人有说有笑。任峰和柏尹关系好,勾着柏尹的脖子东拉西扯,一会儿说自己好不容易来仲城一趟,居然不吃仲城有名的重口味菜,跑来吃板栗炖鸡这种老年人菜,一会儿夸柏尹多日不见,又长帅了。 柏尹推开任峰,给萧栩夹菜。任峰喝了几口酒,突然兴奋,又要勾柏尹的脖子。萧栩见过任峰几次,这家伙钢管直男,话特别多,跟谁都能叨几句。 但任峰长得帅,五官比柏尹柔和,有种中性美。 萧栩有点不爽,但没表现出来。饭后任峰非要请柏尹去唱歌,萧栩更不高兴了,正要说“我就不去了”,柏尹抬脚将任峰踹开,笑道:“今天有事儿,先欠着,开学再请。” 到家还不到8点,柏尹去洗澡,萧栩突然觉得心里梗得慌。 柏尹说“开学再请”,是啊,柏尹开学就要回骁市了,一个半月那么短,一会儿就没了。军医大里那么多小鲜肉,任峰是一个,大一大二的学弟还有一群……他越想越慌,危机感一上来,就觉得自己这状态是坐以待毙。 正在这时,章少打来电话,问他晚上要不要出来玩车。 他心一横,歪心思一动,觉得该激一激柏尹,便拿着手机走到浴室外,大声道:“好啊,我今晚没事儿。玩呗,等着。” 浴室门开了,柏尹一身水气站在门口。 萧栩喉结一滚,“我今晚要去玩车”卡在嘴边。 柏尹步步靠近,将他逼在墙边。 “你想去哪里玩儿?” 第36章 “我,那个……”萧栩后背贴着墙,只觉柏尹带出来的不是水气,是温度极高的蒸汽,他被笼罩其中,身体像烧起来一样。 “你要去哪里玩?”柏尹单手撑在萧栩脸侧,从身上滑落的水珠在地上蓄成一汪湿痕,温声说:“刚不是说想早点回家吗,怎么回来了又想出去玩?” 萧栩呼吸间全是柏尹刚用过的沐浴路的味道,躁动得掌心出汗,泄气又难掩兴奋道:“我不出去玩,我就在家里。” 柏尹这才将手臂挪开,“那就去洗澡吧。一会儿跟你朋友说一声,今天就不出去了。” “嗯。”萧栩垂下眼睑,目光扫到柏尹腿间的阴影时,刚缓下去的心跳又提了上来。柏尹什么都没穿,浴室门打开时他就看到了,但那会儿柏尹气势逼人地靠近,责问他要去哪里玩,他紧张死了,无暇欣赏“春光”,如今柏尹已经退开,他松了口气,才顾得上往那里瞧。 柏尹注意到了他的视线,拿过浴巾围上,“抱歉,出来得急,忘了穿衣服。” 萧栩红着脸冲进浴室,脱得精光在化洒下冲了10分钟,才想起自己没带换洗衣服。 他虽然没洁癖,但洗过澡后绝对不会碰穿过的衣服。现在这情况就很尴尬了,要么让柏尹把衣服拿来,要么像柏尹那样光着出去。 横竖都得被柏尹看。 被看过那么多次了,仍旧觉得难为情。 柏尹将萧栩要穿的睡衣睡裤叠好放在床沿,最上面摆着内裤,片刻后又觉得多此一举,反正一会儿都得脱。 萧栩的手机丢在客厅,他瞥了一眼,莫名烦躁。 萧栩是故意到卫生间外接电话的,那些话也是故意说过他听的,无非是受论坛乱七八糟的帖子 分卷阅读51 影响,有了危机感,害怕他对这份感情感到腻。 实际上,他非但没有任何腻的感觉,反倒深陷其中,越发难以自拔。所以才明知萧栩口不对心,故意激他,还一时冲动,想也不想就咬上那垂下来的钩。 这场并不正常的恋爱谈到现在,已经逐渐脱离他的控制。他以为爱上萧栩是件困难的事,相处下来,却发现如此简单。 萧栩还想演戏,但他已经不大想配合了。 浴室的水声停了,几分钟后,萧栩在门里喊:“小尹!” 柏尹起身拿起准备好的衣裤,走出几步,却又倒回去,将衣裤扔在床上。走去床头柜边,拿了另一样东西。 “小尹,我忘带衣服了,你帮我拿一下。”萧栩将门拉开一条缝。 柏尹将拿着润滑油的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握着门把手往里一推。萧栩懵了,赤脚连退几步,“你千嘛?” “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很想要?”柏尹走进浴室未散的热气中,拦腰将萧栩搂住,萧栩立时睁大眼,羞赧又惊讶地望着他。 “还有前天晚上。”柏尹收紧手臂,把萧栩彻底圈住,“大前天也是。” “没有!你放,放屁!”萧栩不敢动,双手贴着身后的墙,“我有那么饥渴吗?我才不想要。明明是你想做,还要赖在我头上!你,你是不是禽兽?” 柏尹“噗”一声笑了,“你是不是经常躲着骂自己是禽兽?” “我有病吗?我为什么要骂自己是禽兽?” “因为你很想做啊。” “我没有!”萧栩快被逼疯了,脸红得不像样,右脚不自觉地抬起,在柏尹脚背上狠狠踩了一下。 两人都愣了。 “你踩我?”柏尹好气又好笑,“被说中心事,争辩不过,就动手使用暴力啊?” “我没动手!”萧栩发抖,“我动的是脚!” “哦——”柏尹故意拉长尾音,勾住柏尹的下巴:“否定的是后面一句,那你承认我说中你的心事了?” 萧栩半张着嘴,觉得心脏快跳出来了。 “你晚上洗了澡,睡裤也不穿,老在我面前晃。我不理你,你就去书房,过一会儿又出来看两眼。”柏尹道:“萧栩,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 萧栩急促地呼吸,却仍觉缺氧。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识破了吗?为什么会这样?太糟糕了,每天都想要,这和论坛上那个欲求不满被抛弃的楼主有什么区别? “想要的话,为什么不说出来呢?”柏尹靠得更近,“你心里怎么想的?” “我……”萧栩已经毫无底气,越说声音越小,“我没想要,你自己想多了,还冤枉我。” “还不承认?”柏尹迫使他与自己对视,“萧栩,你个谎话精。” “我不……啊!”萧栩被说得头皮发麻,还想反驳,腰部却突然受力,柏尹竟然将他翻了个面,毫不留情地按在湿滑的墙砖上。 “柏尹你!”他害怕了,一回过头,争辩与求饶的话还未说出口,唇就被堵住。柏尹吻着他,比平日粗暴许多,舌闯入他的口腔,肆意扫荡。他像被钉在原地一般,除了努力回应,什么也做不到。 须臾,臀肉被掰开,涂满润滑油的手指抵了上来。他惊得倒吸一口气,臀尖却挨了一记不轻的巴掌。 柏尹说:“站好,别动。” “不要。”他声音颤抖起来,“不要在这里做。” 柏尹的食指与中指在温热的穴内快速抽`插,扩张得毫不温柔,水声在不算宽敞的浴室回荡,似乎比在卧室时更加淫靡。 “为什么不在这里做?”柏尹齿尖磨着他的耳垂,又插入一根手指,不停进出的同时,中指搔刮在敏感点上。 “呜……”快感具化为颤栗,萧栩招架不住,反手握住柏尹的手腕,“我,我不想站着,站着做。不要在这里!” “但是我想。”柏尹在他耳尖威胁性地一咬,手指退出,取而代之的是已经勃`起的粗胀性`器。 “我想在这里千你。”话音刚落,长枪直入,被不断收缩的穴肉贪婪地包裹。 萧栩被迫张开腿,脚踝、小腿、膝盖、腿根全在颤抖,骨头又酥又麻,被进入、被冲撞的疼痛分秒后变为浸满羞耻的快感,他用力呼吸,呻吟一声接一声从喉中泄出。 柏尹一手环着他,令他不至于摔倒,一手撑着墙,一边摆动腰臀猛力操千,一边在他耳边道:“我想让你站着承受,站着被我`操射。所以我这么做了。萧栩,回答我,感觉怎么样?” 萧栩哪里还说得出话,下方被性`器彻底撑开,润滑油被又深又快的抽送搅成细沫,堆积在穴`口,又以极慢的速度淌向腿根。 痒得钻心,爽到疯狂。 “小尹啊……”萧栩已经站不住了,腰部脱力,膝盖抖得越来越厉害,身子止不住地往下滑。但是柏尹的手臂搂着他,柏尹的性`器将他生生钉住,他被禁锢在心上人的怀中,被捆绑在不堪的快感中,既站不直,也滑不下去。 他逃不开! “怎么样?嗯?”柏尹全无停下的意思,每一下都撞在他的敏感点上,撑墙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收了回来,捏住他左边乳尖玩弄,命令道:“自己撑着。” 他不得不抬手抵住墙,修长的手指却不受控制地蜷缩起来,精心修剪的指尖抠在墙上,发出些许难听的声响。 他受不了了,柏尹以前从来没有弄过他的乳尖。他跟着帖子学过,但自己摸和被人摸的感觉完全不同。柏尹操着他的下面,又玩弄着他的胸口,他只觉自己整个人都成了柏尹的,挣脱不了,也不愿意挣脱。 死在柏尹怀里都行。 “怎么不说话?”柏尹律动着,低头吻萧栩的后颈,“舒服吗?” 萧栩说不出话,开口就是甜腻的呻吟,只能颤抖着点头,身体近乎本能地配合着柏尹的每一次冲撞。 生理性眼泪又涌了出来,满溢着从泛红的眼尾滑出,落在柏尹的手背。 柏尹突然发力,埋至最深处,倾身吻他湿漉漉的眼角,缓慢地耸腰,茎身碾压着敏感点,耐心又强势地蹂躏。 萧栩呻吟着射出来,小腹与后`穴痉挛,柏尹闭上眼,微皱着眉,险些被夹到缴械。 高`潮的余味就像不见底的深渊,萧栩彻底沉沦,再也站不住。 但发麻的臀尖竟然又挨了一巴掌,他蜷起脚趾,听柏尹道:“站好。” 他想说“我真的站不住了,你抱我去床上”,喉咙却发不出像样的音节,后脑枕在柏尹的肩上,充斥着情`欲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柏尹。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这副模样有多勾人。 柏尹眼神深邃,紧抿着的唇动了动,然后近乎残忍地夹起他,将他的头摁在墙上,猛地挺腰,开始了新一轮的挞 分卷阅读52 伐。 如果身体是一个容器,那么他的身体已经负荷不了柏尹给予的痛快。泪水不断涌出,他张开嘴,以颤抖的哭吟应和着柏尹的为所欲为。 耳边,柏尹似乎在问什么,但他一个字都听不清楚,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卖力承受着下方的冲击。他哭着喊:“小尹!” 泠泠的水声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性`事划上休止符,他瘫在柏尹胸膛,羞得不敢睁开眼——他竟然被柏尹操到失禁! 柏尹紧拥着他,精`液尽数浇灌在他体内,轻声说:“萧栩,我们在谈恋爱,对不对?” 他咬着唇,鼻尖和眼尾一样红。 “我想要你,想在浴室跟你做,想站着千你……所以我这么做了。”柏尹说着挺了挺腰,在里面蹭了两下。 萧栩浑身绷紧,微睁开眼,一看自己那挂着水珠的耻物,就慌张地再次闭上眼。 柏尹吻他的耳尖,“所以今后你想要我的时候,也诚实一点告诉我,好吗?” 第36章 (下) 萧栩缩在被子里,感觉浑身骨头都散了架,脚趾和小腿的痉挛感尚未消退,屁股火辣辣地痛。 他光着身子,连内裤都没穿,不舒服地在床单上蹭了蹭,小声骂道:“去你妈的大鸟怪!” 失丨禁这事儿太羞耻了,他缓不过来,根本不敢放任自己去想,稍一碰舳那画面,就羞得起鸡皮疙瘩。 虽说爽的确是爽到了,那种混杂着耻辱的快感甚至比前两次还刺激,可是…… 他摸了摸被扇红的屁股,出气似的在被窝里踢了两脚,心道:但这他妈也太过分了!我同意被你弄到射那个了吗?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 当“喜欢”两个字浮现在脑海时,心突然静了下来,亢奋感退潮般淡去,他低哼一声,自语道:“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你看,我都没有真心生你的气。 我就躲一会儿而已。 半小时之前,柏尹帮他清理千净,抱回卧室。他羞恼得发狂,趁柏尹去另一间卧室拿舒缓膏时“嘭”一声关上门,落锁后将自己裹成茧。柏尹敲门道:“让我进来,还没做按摩。” 他心里骂:按摩个屁啊!你都把我玩得尿出来了,还想折腾我屁股?嘴上道:“我累了,我要睡觉。” “按摩了再睡。” “不要了!”按摩你自己的去吧! 柏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又道:“你还没穿衣服。” 他更羞了:“我难道不会自己穿衣服?” “不是。”柏尹淡淡道:“这是我卧室,柜子里都是我的衣服,你的……” “我先睡一觉。”他强装淡定:“你别吵我。” “行吧。”柏尹离开前道:“有什么需要就叫我。” 我还能有什么“需要”?他滚来滚去,根本冷静不下来。一晃一小时过去,困意没来,肚子却叫了起来。晚饭吃的板栗炖鸡,他没什么胃口,而且看任峰不爽,只喝了一碗汤,吃了几个板栗,刚做了那么激烈的运动,兴奋劲儿一过,胃里那种空空如也的感觉就上来了。 想吃柏尹做的宵夜,想得舌根直涌津液,却不好意思让柏尹做。 外面很安静,不知道柏尹在做什么。他轻手轻脚摸下床,刚将耳朵贴在门边,柏尹就“咚咚”敲了两下门。 他惊得大气不敢出,猫着步子往后退。 “还在睡吗?”柏尹问。 他屏住呼吸回到床上,装死。 “睡一个多小时了。”柏尹继续道。 “嗯……唔……”他摩擦着被子,故意发出被吵醒的声音,还打了个夸张的哈欠。 “醒了?”柏尹问:“晚上看你没吃多少东西,饿了吧?” “没有。”他揉着胃,装腔作势:“我不饿。” “不饿?”柏尹轻笑:“我下午买了虾和蟹,刚才处理好了,打算做个浓汤海鲜面。面得现煮,久了就坨了。你真不饿啊?” 他咽着口水,后悔死了,又不好意思改口说“饿了”,只好说:“真不饿,你自己吃吧。”心里却呐喊道:你再劝劝我啊! “行,那你接着睡。”柏尹说:“我自己吃。” 门外,脚步声渐远,他急得抓心挠肺,恨不得立即开门冲出去,但一想自己28岁了,必须成熟稳重,便硬生生把冲动给压了下去。 但这么一来,饥饿感就更强烈了。 忍了一刻钟,他掀起被子盖住头,愤愤地想:算了,还是忍吧,今晚已经很丢脸了,再出尔反尔跟柏尹讨饭,岂不是把最后一点尊严也丢了? 在被子里闷得难受,憋了几分钟,他路出脸透气,眼睛随意在房间里一扫,在看到某个黑点时,眸光突然收紧。 床对面的墙上,居然有一只蜘蛛!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句话,他算是彻底体会到了。 那蜘蛛很小,指甲那么大。平时遇到这种小蜘蛛,只要不是隔得太近,他不会太慌张,但会立即躲开,绝不敢和蜘蛛共处一室。 但现在太惨了,他不好意思出去,也不敢留在房间里,最要命的是,他裸着身子,而衣柜里全是柏尹的衣服。 犹豫半分钟,在不要面子和与蜘蛛待一夜的两难抉择中,他选择了前者。然后飞快穿上柏尹的衬衣,冲到门口握住门把手。 没穿内裤,下面漏风,衬衣虽长,但好像无法将下方彻底遮住。 刚做了那种事,他实在不想再遛鸟,心一横,抓了条柏尹的内裤就往腿上套。 布料包裹住那里时,刚消减的羞耻感又上来了。 而蜘蛛,也张牙舞爪地向门边爬来。他倒吸一口凉气,拉开门就冲了出去。 柏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双腿交叠,看到他身上的衬衣与若隐若现的内裤时,瞳光渐渐变得深沉。 “小尹。”反正已经出来了,萧栩也顾不上丢脸了,指着卧室道:“里面有蜘蛛!” 柏尹这回没直接弄死蜘蛛,用纸巾包住,拿去门外扔掉了。 萧栩紧张兮兮地问:“死了没?” “死了啊。”柏尹走去厨房洗手,将台阶递到萧栩脚下:“还是吃些面吧,我现在给你下?” 萧栩生怕再拒绝就真吃不成了,连忙点头:“那就吃一点儿吧。” 柏尹用大碗盛面,拿了两双筷子,和萧栩一起吃。 胃填饱后,精神也放松不少,萧栩忘了自己还穿着柏尹的衬衫与内裤,坐上沙发,翘起脚丫子踢了踢柏尹的小腿。 “嗯?”柏尹看着他。 “你……”他刚要开口,脸又热起来,“你今天把我,把我弄得……” 柏尹温声问:“怎么?” “就那个,我觉得特别丢脸。”萧栩低着头,双手抓着衬衣下摆,“弄射就算了,我还射那个了。” 柏尹蹲在他面前,“可是很舒服 分卷阅读53 ,是不是?” “舒服是舒服,但是……”他别开眼,“但是好耻啊。你也爽到了,但你不会觉得羞耻,就我一个人羞耻,这……” 这不公平。 “那你想我怎么做呢?”柏尹问得温柔。 萧栩顿时想起之前在论坛看到的有关“咬”的帖子,立即甩了甩头。 可不敢想象柏尹会给自己咬。 “在想什么?”柏尹问:“为什么摇头?” “没想什么。”他正想并拢腿,大腿却被柏尹卡住,他一愣,惊道:“小尹你!” 柏尹扯下了他的内裤,低下头去,在他软着的耻物上吻了吻。 他惊讶得差点窒息。 柏尹抬头,与他四目相对,笑着哄:“好了,别生气了。” 第37章 “我没生气。”萧栩连忙将内裤拉起来,耳郭顿时红了,又羞又喜,双腿并得死紧,手捂在膝盖上,因为太用力,指节处都泛了白。 “我亲你一下而已,你怎么这么紧张?”柏尹望着他,“还那么害羞。” “没有啊。”萧栩狡辩:“我哪儿紧张害羞了?你突然来这一下,我有点意外而已。” “你就是害羞。”柏尹站起,右手托着他的脸颊,“刚才在浴室我怎么跟你说的?诚实一点,别骗我。” 萧栩一想那话是在什么情形下说的,心脏就一阵乱跳。 “是不是害羞了?”柏尹又问。 萧栩蹙眉,想低下头,下巴却被卡住。柏尹俯视着他,目光倾泻,温和地将他笼罩起来。须臾,他点点头,小声说:“有一点。”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到柏尹的眼神突然变得狡黠。他略感无措地站起来,想逃,却被柏尹捉住手腕。 “但是为什么会害羞?”柏尹问。 “有人……”差点脱口而出——有人亲你的鸟,你不害羞? “应该有不少人给你咬过吧?”柏尹说:“我以为你已经习惯了。” 萧栩眼睫一颤,想抽回手,柏尹却加重了手指的力道。他急了,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与情场老手相差甚远,只好顺着柏尹的话道:“我是习惯了啊,但你也不能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扒我内裤吧?” 柏尹将他拉进怀里,靠得很近,几乎呼吸相舳,“我扒的好像是我的内裤。” 萧栩被那低音炮轰得脑仁都麻了,半天才猛地醒豁过来——我`操内裤! “衬衣,内裤。”柏尹低笑道:“好像都是我的。” 萧栩简直想打个地洞钻进去,撒谎道:“出来得太急,没注意是你的衣服。” “没关系。”柏尹说:“随便穿。” 萧栩哪好意思再穿,裤裆像着了火一样热,立即从柏尹怀里挣脱出来,跑回自己卧室换了身最“朴实”的睡衣——长袖长裤,扣子到颈。 柏尹见他裹得严严实实的,心里有些好笑,反思自己刚才说的话,觉得还是过分了一些,不该逼得那么厉害,得循序渐进,一点一点改变他撒谎与演戏的毛病。 夜里萧栩想分房睡,嘴里讲着“分房睡有利于健康”的中年养生大道理,其实只是一晚上冲击太大,仍在害羞。柏尹轻描淡写道:“你确定不跟我睡?屋里才发现一只蜘蛛,万一又来一只怎么办?” 萧栩立马钻进柏尹被窝,关灯,拉被子,一气呵成。 柏尹想笑,又有点心痛,抬手捞过萧栩,轻声说:“我在,再大的蜘蛛都不用怕。” 萧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埋怨道:“你闭嘴好吗?‘蜘蛛’这两个字我听着都发毛。” “好好。”柏尹轻拍他的背,过了一会儿又说:“萧栩。” “嗯?” “以后心里想什么,就坦白地告诉我。我们最亲密的事都做过了,不应该再有秘密。” 萧栩安静了一阵,“你有秘密吗?” “我?” “你有连钧哥都不知道的秘密吗?有的话,你能告诉我吗?” 黑暗里,只有彼此交织的呼吸声。 “没有就算了。”萧栩轻声叹息——不愿意告诉我就算了。 “有。”柏尹说。 萧栩心跳加快,手指不自觉地抓住柏尹的衣摆。 柏尹握住他的手,“我很小的时候,想当飞行员,开战机的那种。” 萧栩很意外,“你不是一直想当医生吗?” “那是遇到我哥之后了。”柏尹说:“他身体那么糟糕,病危通知书都下过好多次,也就是这几年才恢复得与普通人差不多。” 荣钧的身体情况,萧栩自是清楚。3年前荣钧被绑走的那次,正是他带荣钧去看中医,药材堆在后座上,单是闻一闻,都觉得难受。 “大城市里看病有多困难,你可能体会不到。”柏尹继续道:“挂号太难了,通宵排队也不一定能排上。而且我们没钱,在医院也没有熟人,我那时候还小,不到10岁,每天最怕的就是哪天我哥发病,送去医院却来不及治,说没就没了。” 萧家有家庭医生,即便去医院也是走VIP通道,萧栩很难想象通宵排队、排不上号、看不了病之类的困境,听柏尹平静地说着当年的事,只觉心脏轻轻抽着痛。 “我哥身体太差了,很小的感冒都可能引起各类并发症。家里没钱,他还得去当清洁工挣钱。”柏尹说:“一块钱我们都得掰成两半化,他有时病了就忍着,不肯给我说,不肯去医院,有时连药都不敢买,生怕化钱。他说,赚钱太不容易了,能不化就不化,要攒下来给我念书。” 萧栩眼眶湿了,悄悄抵在柏尹肩头。 “有一次他发烧了,忍着不去看病。怪我太粗心,过了一天多,他在外做工时晕倒了,后脑撞了一个包,我才知道。”柏尹顿了顿,“接到电话时我吓哭了,他头部本来就受过重伤,以前连话都说不清楚,好不容易交流没什么问题了,居然又受伤。你猜我赶到医院时,看到了什么?” 萧栩忍着哽咽:“什么?” “是他的清洁工同事送他去医院,垫了些钱,但实在没时间陪他做检查。他就一个人,捂着脑袋,拿着各种检查单,像个傻子一样在各个科室找大夫,不小心撞到了别的病人,起了冲突,被推倒在地。”柏尹苦笑,“我过去抱住他,他居然愣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我。后来输液,没有床位,连走廊上的凳子都坐满了人。医院外面有小贩兜售折叠凳,我想买,他不准,内疚得不行,说自己不争气,又生病了,来医院就化了很多钱,不能再化钱买凳子了,站着也行,实在站不住,蹲一蹲也可以。” “呜……”萧栩当初一见荣钧就喜欢,听闻往事,终是没忍住眼泪。 柏尹在他眼角揩了揩,停顿片刻,语气轻松了不少:“我哥孤苦伶仃,只有我一个亲人。我那时想,他大概一辈子都 分卷阅读54 得与医院为伴了。为了他,我必须成为医生。” “所以你放弃了飞行员?” “是。” “你没有告诉过钧哥?” “我不想让他知道。” 萧栩沉默许久,抹掉眼泪,“钧哥现在已经好了,而且有姓顾的陪着他,别说去医院做检查,姓顾的为他建一所医院都行。你有没有想过,今后就算你不当医生,钧哥也……” “想过。”柏尹道:“高考之前就考虑过。” 萧栩恍然大悟:“你还是想当飞行员吧?不然为什么要选择军医大?我上次到你们学校,听你们班长说上面可能来挑选飞行学员?” “是。”柏尹说:“隔几年就有名额,我们这届也有。” 萧栩明白柏尹为什么要坚持锻炼了。 心里突然五味杂陈,既高兴柏尹对自己说这么多——这些事连钧哥都不知道;又隐隐有些失落——如果柏尹真的被挑走,那这份感情大约就没有未来了。 “你会去吗?”他问。 “不知道。”柏尹道,“有时我觉得,现在也挺好的,虽然我哥现在不需要我照顾了,但当医生的话,我起码能了解他的身体状况。当飞行员就不行了,说不定一年半载都见不到一面。而且医科也是我自己选择的路,已经走上来了,中途改道好像……” 柏尹琢磨着用词,萧栩突然说:“但你真正想当的是飞行员。过去你必须放弃,现在有了重新选择的机会,为什么不坚持本心?” 说这话时,萧栩嗓音有微不可闻的颤抖。 他根本不想柏尹“坚持本心”,却头脑发热,怂恿柏尹去追逐童年时的梦想。 柏尹略感错愕,半晌后笑道:“再说吧。” “我可以帮你。”萧栩狠狠掐着自己的大腿:“你决定了的话,我能找人,保证你转去当飞行学员。” 柏尹轻易听出他语气中的难过,“怎么帮?找谁?” “我有个朋友,在战区能说上话。”萧栩说。 “你这朋友就是顾叶更的表弟吧?”柏尹无奈:“你怎么想的?我如果真想托关系,不会直接找顾叶更吗?” “我……”萧栩有些尴尬,小声道:“我就是想帮你。” “我跟你讲这么多,不是想让你出面帮我。”柏尹温声说:“只是以实际行动跟你做个示范。” “嗯?” “我把我的秘密告诉你,你有什么想法也尽管告诉我,诚实一些——诚实这个词我今晚是不是说了很多遍?” “你真啰嗦。” “不啰嗦的话,你记得住吗?” 萧栩撇嘴,安静了一会儿:“我记住了,下次想做的时候,我直接跟你说。” “不止是“想做”这件事。其他事也别憋在心里。对我有任何要求,都可以提。” 萧栩很想说“那你不要去当飞行员”,生生忍住了,只问:“那你开学后会参加飞行学员的选拔吗?” “说不准。”柏尹据实以答:“我现在还没想好。” “钧哥肯定支持你。”萧栩心里很酸。 “对了。”柏尹转移话题:“我哥要回来了,下周我们一起去看他吧。” 萧栩立即紧张起来,“我们?一起?以什么身份?” 柏尹莞尔:“你觉得呢?” 第38章 “我觉得暂时还是不要告诉钧哥我们的事。”萧栩说。 柏尹并不意外,只问:“现在不合适吗?” “我们在一起才小半个月。”萧栩不安地动了动腿,哪知柏尹抬脚搭了上来,将他轻轻压住。 “但是迟早都得跟他说。”柏尹道:“你家里边呢?” “我哥不管我,我父母管不了我。”萧栩说:“我哥知道你。他还想见见你,我没同意。” “可我哥还一无所知。”柏尹笑:“这不太公平吧?” 萧栩被柏尹的气息弄得耳根发痒,心里也跟着痒,想说“你最近怎么突然爱笑了”,嘴上辩解道:“这不能比啊,不一样的。” “我哥和你哥不能比?” “我不是那个意思。”萧栩翻身,打算背对柏尹,翻到一半却被拉了回去。 柏尹故意威胁道:“那是什么意思?” “你和我哥又不认识,我和钧哥可是好朋友啊。”萧栩险些撞到柏尹下巴,“我们今后如果不在一起了,你和我哥大不了老死不相往来,我和钧哥呢?我不想失去钧哥这个朋友。” “为什么要想我们今后不在一起?” “因为……” 因为你总有一天会腻,也不会像我喜欢你一样喜欢我啊。 柏尹逼近:“嗯?为什么这么想?有其他喜欢的人了?” 放屁!萧栩心道,我就只喜欢过你! “怎么不说话?”柏尹故作惊讶,起身打开床头灯。萧栩吓一跳,连忙抬手挡眼:“你发什么神经,赶紧关上!” “我想看看你现在的表情——啧,有点像负心汉啊。”柏尹将萧栩罩在身下,萧栩挣扎着要关灯,“负心汉个鬼!哎你压着我了!” “你乱动什么?”柏尹勾着唇角:“我就看一下,又不会把你怎样。” 萧栩关灯无果,话不过脑:“你这句话很像那个什么‘我就进去一下,不会动的’。” 柏尹挑起一边眉:“你说什么?” 萧栩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抬手推柏尹:“别闹了,你们年轻人体力好,我大你8岁,扛不住了,我要睡觉。” “不是,你刚才那句话是哪儿听来的?”柏尹继续逗:“进去不动有什么意思?如果我真的进去了不动,你会不会求我动啊?” 我求你别说了!萧栩想,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别笑了,继续当冷脸怪不好吗? “说啊,哪儿听来的?”柏尹右手往下伸,即将碰到他身体时,被他“啪”一声打开。 “你想抓我哪里!”他气急败坏,眼睛睁得老大,在灯光下亮晶晶的,格外漂亮。 柏尹看得心头一软,“我只是想挠你痒,你又想多了。” 萧栩抬起膝盖顶柏尹,红着脸还要装腔作势:“小朋友,真别闹了,栩哥年纪大了,不能熬夜。” 柏尹努力憋笑,“但是栩哥还没回答我问题啊,在哪儿听到,或者看到那句话的?” “网上!”萧栩到底没把论坛那老巢暴路出来,“微博上多得很!” “好吧。”柏尹放开他,关灯躺回被子里,又说:“萧栩,你真的很擅长胡思乱想。” 萧栩刚松一口气,一听又紧绷上了,端着年长者的架子语重心长道:“我比你大,过的桥比你走的路都多,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 柏尹噎道:“那你现在应该不是28,是82。” “你!” “你知道上一个给我说这话的人是谁吗?” “我 分卷阅读55 怎么知道!” “是我爷爷。那时我才多少岁来着……我想想,可能才4岁吧。” “……” “隔了两辈才能说‘吃的盐比饭多’,你才大我8岁,就想混个爷爷当?” 萧栩最介意的就是这8岁年龄差,闷声闷气道:“反正你比我小,我人生经历比你丰富,遇事考虑得比你多,这不很正常吗?” “你所谓的‘考虑多’,就是在我们刚谈十多天恋爱,就想着将来要分手?我想认真和你过日子,你也答应好好处着试一试,但我怎么觉得,你这态度只是玩玩而已?” 当然不是!萧栩泄气地想,我他妈是担心你以后不要我! “怎么不说话了?”柏尹问。 “我!我……” 我不是玩玩,我不想分手,我那么喜欢你,只要你不腻,我才不会跟你分手! 心中的呐喊终是没能宣之于口,萧栩在黑暗中喘息,肩膀阵阵发抖。 柏尹将他搂住,抚摸安抚,不再逼他说实话,只道:“你也是认真的吧?” 他艰难地点头:“嗯。” “我明白了。”柏尹沉声说。 萧栩闭上眼,心跳渐渐平复。就在刚才,他几乎要向柏尹坦白,潜藏在心底的恐惧却拽了他一把。 还是担心柏尹不够喜欢他。 还是担心这份感情会以分手告终。 他想给自己留一些余地,将来——或许就是一个月之后,才不至于那么难堪。 但几分钟之后,柏尹却说:“那我就放心了。” 萧栩茫然道:“放心?” “嗯,你也是认真的,不是玩玩而已,不是耍我。”柏尹说:“不然哪天你玩腻了,要跟我分手,我那么喜欢你,得多难过。” 萧栩身子都麻了——我,我听到了什么? “我那么喜欢你”?柏尹说——我那么喜欢你? “小尹……”情不自禁地喊着心上人的名字,可刚一出声,手却不听使唤地捂住了嘴。他庆幸此时床头灯已经关闭,否则柏尹会看到他瞬间变红的眼眶。 “记得我逼你和我在一起处着试试时说的话吗?”柏尹说:“我说因为我哥生日时我俩酒后做的事,我很在意你,在意到无法忍受你和其他人在一起,我想试着爱上你。” 萧栩压低声音,只有这样才能显得从容不迫,“记得。我说的是——我累了,和你试试也不错。” “现在,我已经爱上你了。” 柏尹说完,回应他的只有急促的呼吸声。 “所以我很担心。”他继续道:“担心你还在考察我。” 萧栩颤声道:“我没有……” “是吗?”柏尹笑了笑,“你也喜欢我?” 萧栩费力地咬字:“喜,欢。” 柏尹摆出如释重负的模样,“刚才你不愿意我告诉我哥,我还以为你玩完这一个半月,就要和我说再见。” “不会。”萧栩闭眼,泪水悄无声息地浸入枕头。 “嗯。我知道了。”柏尹不忍继续逼他,今后的日子还长,慢慢来也无妨,于是说:“我们这次不告诉我哥也行,的确太仓促了,以后你觉得什么时候合适再跟我说。你哥如果想见我,也可以安排,我没问题。” 萧栩安静地点头。 “还有。”柏尹知道他哭了,却假装一无所知,帮他盖被子时都没有碰他的脸,“以后能别总是说你大我8岁了吗?8岁算什么?你啊,也就穿着西装出去糊弄人的时候有点28岁的样子。” 萧栩翻了个身,这回柏尹没再将他翻回来,只是亲了亲他的后颈,“睡吧,晚安。” 心跳与呼吸都平缓下来,精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亢奋。萧栩睡不着,整夜都没合眼。 柏尹这样简直是要了他的命,他缩在床边,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告白。 不禁想,这个晚上,柏尹都千了些什么? 揭穿他的欲求不满,让他想要就说; 亲吻他的私`处——他原以为柏尹绝对不会这么做; 要带他去跟荣钧坦白,还说了“我已经爱上你”这种话; 不准他再提8岁的年龄差,说“8岁算什么”…… 他的所有担忧与害怕,似乎都被柏尹轻飘飘地化解了。 他想,自己会不会是在做梦。 次日,天光大亮,他在临破晓时沉沉睡去,醒来时已经到了上班时间。 客厅的饭桌上摆着早餐,一旁竟然还有一个崭新的饭盒。 柏尹不在家,饭盒下压着纸条:霸道总裁带饭去公司,会不会被嘲笑? 他心里快涌出蜜,打开盒子一看,不是什么豪华套餐,是一份简单的虾仁青豆蛋炒饭,上面叠着五片浇着汁的卤肉,还有一份青菜。 “小萧总今天没去健身房?这都12点半了,他怎么还在办公室?”午饭时间,萧氏集团的员工凑在一起闲聊。 “他躲在办公室吃饭。” “躲?吃饭有什么好躲的?不过小萧总好像没在办公室吃过饭吧?” “我刚才遇到非非哥,你们猜他手上拿着什么?” “什么什么?” “这么大一个饭盒!我问他——小萧总的秘书大人什么时候兴带饭来公司了?他说啊,这是小萧总带的饭!” “啊?不会吧,小萧总自己带饭?” “对啊,让非非哥找微波炉热。非非哥哪儿千过这种事啊,跑了两层楼,才找到一个没人的茶水间。” “天哪,是小萧总的男朋友做的吧?这么贤惠?” “男朋友?男朋友?男朋友?” “啧,你不知道啊,来来来,我跟你说……” 萧栩美滋滋地吃着蛋炒饭,一颗米都没剩下。 下午,柏尹看书看得打瞌睡,登录“习习木傻fufu”,想看看论坛有没什么好玩的帖子——现在他不敢随意用萧栩的平板了,萧栩有时在办公室也会摸鱼上论坛,如果他拿平板登录“栩栩儒生”,萧栩若在线,就会被挤下去。 他发誓,自己只是学累了,想放松一下而已,绝不是为了偷看萧栩发了什么帖。 怪就怪那帖子正好在首页,他一点进去,就笑着捂住了额头。 主题:炫耀我也要说!我喜欢的人亲我那里了! 发帖人:栩栩儒生 内容:是不是可以证明他真的很喜欢我?我该不该给他咬?可是我还不会啊,嗑着他了怎么办? 第39章 自打发现了“栩栩儒生”的求助帖,柏尹就再没法专心看书,盯着回帖看了一下午,唇角根本压不下去。 因为老是发“谢谢分享”,加上掉过一次马,“栩栩儒生”现在在论坛已经算个小有名气的人物了。如果不算上次那个匿名帖,这回的求助帖就是“栩栩儒生”发的第一个主题帖,坛友们自然一窝蜂冲去围观, 分卷阅读56 致使帖子一直飘在首页。 回帖者众多,几乎都在调戏“栩栩儒生”。 ——楼主你把ID改了吧,叫什么儒生啊?儒生问得出这种问题吗?简直辣眼睛,我建议你改名叫“栩栩畜生”! ——那里是哪里?你对象到底亲你哪里?大声说出来啊! ——我来跟大家科普一下,楼主上次匿名发帖掉过马,可爱死了。 ——栩宝想咬啊?可以可以,告诉你个好方法,喝一口冰镇可乐再咬,爽丨死他。来,赶紧给哥来个“谢谢分享”。 柏尹一条一条往下看,发现萧栩还真把喝可乐那条转发出来,写道:真的吗?谢谢分享! “饶了我吧。”他轻笑道。 第三页,坛友们开始排队要求“栩栩儒生”讲述亲吻过程,柏尹不用想都知道萧栩肯定在屏幕后面笑。 萧栩眼睛很漂亮,笑起来的时候眸光从眼尾扫出,眼底又亮又千净。 柏尹一时心痒,想给萧栩打个视频电话。 但现在似乎时机未到,“栩栩儒生”虽然在线,但已有20分钟没有回帖,说不定正在忙工作上的事。 柏尹继续看帖,看到有人居然注册了个山寨“栩栩畜生”,头像与“栩栩儒生”一模一样,正自我陶醉地写着亲吻全过程。 那人手速了得,连着好几个回帖都是他洋洋洒洒的小黄丨文。许多坛友粗心,没注意到“畜生”和“儒生”的区别,看完排队刷“卧槽牛`逼看硬丨了”。 柏尹无语,用“习习木傻fufu”回复道:你们瞎了吗?那人不是楼主。 楼里更加热闹,被小黄丨文撩起兴致的众人不断刷帖呼唤“栩栩儒生”,甚至有人说如果楼主再不出来,大家就信“栩栩畜生”的小黄丨文了。 柏尹揉着太阳穴想,萧栩肯定快坐不住了。 果然,10分钟之后,“栩栩儒生”出现:刚才在忙,楼上别造谣,他只是亲了我一下,没那么激烈。 回帖又开始起哄了,吃瓜群众纷纷要求详细描述怎么亲的。 栩栩儒生:亲还能怎么亲啊?就是埋下头亲了呗! 柏尹打开电脑,以游客身份进入论坛,再在手机上打开微信,点了“视频通话”。 萧栩正抿唇笑着敲键盘,一看手机,惊得心跳加速——柏尹从来没给他打过视频电话。 手机持续震动,论坛的回复也一个接一个蹦出,他有点慌,犹豫片刻还是接了起来。 柏尹在家,穿着白色的T恤,身后是书房靠窗一侧的墙。 “在千嘛?”柏尹问。 “工作啊,这个时间还能千嘛?”萧栩将手机支在桌上,摆弄了一下领带,双手放在键盘上,努力将语气中的兴奋压下去:“你呢?找我有事?暑假作业做完了?” 柏尹无语:“我那不叫暑假作业。” “哦。”萧栩一心二用,刷新页面,有坛友问:埋下头就亲了?隔着内裤亲的吗?哇塞,刺激刺激,我最喜欢这种,隔着内裤又舔又吻,啧啧啧! 萧栩喉结滚了滚,带入自己一想,脸顿时就红了,唇角还压抑不住地往上翘。 柏尹也看到那个回复了,将萧栩的反应尽收眼底,问:“在看什么?” “下属发来的文件。”萧栩嘴角一抖一抖,看样子实在憋不住了,急于关掉视频,“没什么事我先挂了啊,今天太忙了,文件有80多页,下班前我得看完签字。你也去看书吧,乖啊。” 柏尹品着那个“乖啊”,几乎要笑出声,清清嗓子道:“我今天不想学习,就想看看你。” 萧栩不敢看镜头,目不斜视瞪着电脑,脸比刚才更红。 柏尹继续道:“视频开着吧,我不打搅你工作,也不跟你说话,你看文件,我看你。” 坛友们继续刷:内裤是不是被彻底吮丨湿丨了? 萧栩看傻了眼,“啊……那个,我,我要工作。” “你工作吧,我不说话了。” “但是……” “我怕你跑,我想看着你。” 萧栩彻底败了,正襟危坐道:“那你就,就看吧。” 柏尹不动声色地刷新帖子,“栩栩儒生”还未回复。视频里,萧栩腰背挺得特别直,噼里啪啦敲着键盘,但那表情一看就不像在看文件。 哪个总裁看文件,能看得脸颊绯红,双目含情,唇角发抖? 柏尹凝视着萧栩,心尖软得不行,既觉得自己有点过分,又实在忍不住。 甚至想,隔着屏幕亲一亲萧栩。 1分钟后,“栩栩儒生”的回复跳出来了:没有隔着内裤舔!他把他内裤脱掉再亲的! 敲完这行字,萧栩咬了咬下唇,盯着电脑看了一会儿,眼睛突然睁大。 柏尹正欣赏着他可爱的表情,见他紧张,才将注意力转移到帖子上。 在网上混的人,果然个个都是福尔摩斯,接连有人指出:什么叫“他把他内裤脱掉”?他亲你为什么要脱自己的内裤?是我理解错了,还是楼主表达有误? 跟帖迅速分析起来,一步步接近真相。柏尹看向手机,只见萧栩又急又高兴,混杂着羞耻的欢喜从眼中泄出,挡都挡不住。 完了。柏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认命地想,自己大概是越陷越深了,否则怎么会被萧栩的每一个神情轻而易举地勾动心弦。 栩栩儒生:你们不要猜了,事实就是我不小心穿了他的内裤,没你们想的那么黄,内裤是千净的,我从他柜子里拿出来的,没有不明液体! 回帖顿时又刷出2页,柏尹已经懒得看了,专注地看着或忍笑或蹙眉的萧栩。 栩栩儒生:就是很普通的内裤啊!不是丁字裤!洞洞裤是什么? 柏尹想,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楼开始歪了,有人安利洞洞裤子弹裤,还贴了图,萧栩表情十分精彩,一会儿惊讶一会儿沉思。几分钟后,帖子里再次出现“栩栩儒生”的回复:谢谢分享! 柏尹扶额,忍无可忍上前回帖,试图将楼正回来。 习习木傻fufu:楼主不会就别咬了吧,看样子你心上人了解得比你多,下次等他咬了你,你再咬他也不迟。 这条回复很快就被湮没,柏尹不知道萧栩看到了没。视频里的萧栩正撑着下巴,修长的脖颈格外惹眼。 栩栩儒生:实不相瞒,我还想穿他的内裤! 柏尹:…… 坛友们又开始排队,整齐地喊:栩栩!畜生! 柏尹料定自己的帖子被无视了,正准备复制粘贴,就见萧栩狠狠一点鼠标。 千嘛呢?他一边想一边刷新,这才发现自己的回帖被转出来了。 栩栩儒生:萌新就别指点江山了吧!我记得你,你上次就在一个帖子里指点江山。 柏尹愣了。 视频里,萧栩很傲地哼了一 分卷阅读57 声。 柏尹没忍住,打破“不说话”的承诺,问道:“怎么了?” 萧栩这才想起还开着视频,“啊”了两声,撒谎道:“项目细则写得稀烂,我刚打回去让他们重写。” 柏尹无奈地想,原来自己的建议在萧栩眼中是“稀烂”的水准。 晚上,两人谁也没提帖子的事。柏尹照例在厨房弄宵夜,萧栩在书房敷面膜。前一天做得太激烈,萧栩不敢要了,但下午在回帖里汲取了海量“知识”,导致脑子总是想东想西,一和柏尹待在一起,余光就时不时往柏尹裤裆上瞟。 柏尹当然注意到了,有点想趁机逗一逗他,又觉得下午才逗过,现在还逗的话,好像太没人性了。 欺负萧栩会上瘾,疼爱萧栩也会上瘾。 相安无事地过了一周,萧栩要了四次,越来越主动,但即便如胶似漆,仍隔着一层未捅破的纸。 柏尹思索着该怎么彻底让萧栩坦白。 自从有了“特供午餐”,萧栩就再没去过健身房。一天中午,萧栈前来巡视,一看萧栩夹起一个香菜牛肉丸,就笑着揶揄道:“没毅力的家伙。” 萧栩说:“哥,你跟我分析分析。” “分析什么?” “我觉得小尹好像真的挺喜欢我,他……” 萧栈打断,“你以前觉得他不喜欢你?” 萧栩暗道糟糕,自己这亲哥太聪明了,几句话就能听出问题。他哪里敢跟萧栈说自己是赶着挨丨操的那个,萧栈若知道了真相,铁定要出大问题。 “不啊。”于是只好强作镇定道:“我不是大他8岁吗,我以前有点担心,觉得他年纪小,可能没我这么认真。但现在发现,他好像挺认真的。” 萧栈的目光有几分审视,“是吗?” “是啊!”萧栩立即将吃了一半的午饭推出去,“小尹每天给我做午饭,淇淇姐都没每天给你做,你羡不羡慕我?” 萧栈莞尔,“小崽子,跟我得瑟起来了?” 萧栩又夹起一个牛肉丸,挑了挑眉。 萧栈道:“柏尹这个人,我了解过。” 萧栩吓一跳,“哥!你调查他?” “不算。”萧栈说:“你别紧张,我只是了解了一下而已——你跟人交往,对方是什么背景,什么品行,我必须得了解。” 萧栩微皱起眉。 “挺不错的小伙子。”萧栈笑了笑,“比我家小祖宗靠谱多了。” 萧栩松了口气。 萧栈又道:“你说他喜欢你,你别恃龙而骄就好。” “我?”萧栩惊声说:“恃龙而骄是什么鬼?哥,你这话过分了。” “难道不是吗?你从小就这性格,也怪我们太龙你,把你惯坏了。以前你天天去健身房,还不吃饭,是不是想展现自己最好的一面?现在呢,意识到人家是认真的,你马上就放松了,吃那么多也不运动。我没说错吧?” 萧栩被说得一阵脸红,赶紧把萧栈赶走。 下午,秘书将一个快递放在他桌上,他心急火燎地拆开一看,笑着拿起一条。 帖子里安利的洞洞内裤和子弹内裤,终于到了! 第40章 萧栩下班之后去了趟美容院——前阵子头脑一热办了卡,却几乎没去过。下午琢磨萧栈的话,发觉自己好像真的“恃龙而骄”了,健身房不去了不说,书房那堆护肤品也懒得再抹,饮食没有节制,柏尹做多少,他就吃多少,偶尔宵夜比预料中的少,他吃完自己的,还去柏尹碗里挑…… 柏尹也让他挑。 但“恃龙而骄”四个字不能细想,想多了唇角就止不住上扬。萧栈明明是批评他,让他改改从小被惯出来的坏德性,他却自作主张,品出了一溜儿的甜。 被龙的感觉,简直是太美妙了! 电话响了,柏尹打来的。 “什么时候回来?”柏尹问。 “10分钟,前面有点堵车。” “那正好,买袋芡粉回来,做菜要用。” 萧栩精通吃,对做菜却一无所知,熟悉的佐料只有盐味精酱油辣椒,根本没听说过什么芡粉,连“芡”字怎么写都不知道。 但在心上人面前,显然不能暴路自己无知,于是他只说了两个字:“好的。” 倒是柏尹问道:“知道是什么东西吗?” “怎么不知道?不就是做菜要用的吗。”他心虚道:“放心放心,一会儿就给你买回来。” 柏尹笑了笑:“好吧,你别买错就好。” 低沉的笑语冲击着耳膜,萧栩身子一酥,又想起“恃龙而骄”,连一个单音节的“嗯”都甜得溢出蜜。 柏尹没挂电话,声音比刚才更温柔,“你在笑吗?” “没啊!”萧栩赶紧争辩,但欢喜的语气却出卖了他。 柏尹不再逗弄,道:“好好开车,等你。” 挂掉电话后,萧栩看着前方的车流想,还好拥堵缓行,否则他能一个油门踩出去,开着音响飙个十几公里。 小区附近就有便利店,萧栩本想将柏尹要的告诉店员,让人家帮着找。但刚才被柏尹撩丢了魂儿,一时兴奋过头,突然想不起柏尹要的是什么粉。 店员小哥耐心地问:“先生,要不您打个电话问问?” 这他妈哪能打电话啊!他想,不知道那玩意儿是什么已经够丢脸了,现在还记不住名字,这成什么了?怪年纪大记性变差还是智商低? “你让我再想想。”他装作淡定道:“我朋友手机欠费停机了。” 店员小哥说:“我们这儿可以提供代充服务。” “不,不用了……”他扶额,几秒后说:“我想起来了,叫什么粉。” “粉?”店员小哥想了想:“我们这儿有很多粉,先生您要的粉是拿来做什么的?我找几种出来给您看看。” “做菜用的。”他面上平静,心里却懊恼得不行——我当时逞什么强呢?问问那是什么鬼东西总没买错丢脸吧! “我知道您是做菜要用,但我们这里的粉除了洗衣粉,都是做菜需要的粉。您说得这么笼统,我没法给您找啊。” 萧栩急了,“两个字的!” 店员小哥:“苕粉?面粉?” 面粉应该不是,萧栩想,“可能是苕粉。” “好的,我这就给您拿。” 萧栩提着一公斤苕粉回到家时,柏尹从厨房出来,无奈道:“你买这个千什么?” 萧栩一听就知道糟了买错了,尴尬地放下苕粉,红着脸说:“你……不是想要这个啊?” 完了,智障,老年痴呆! 柏尹叹气:“我要的是芡粉。” 萧栩一巴掌拍向脑门,我他妈怎么就想不起这两个字呢! 柏尹回到厨房,关掉抽油烟机和火,走到门口,一手拿着手机和钥匙,一手牵住萧栩的手腕,“走吧。 分卷阅读58 ” 萧栩还在郁闷中,茫然道:“走哪?” “去买芡粉啊,做滑肉需要勾芡。”柏尹说:“不过你买的苕粉也有用,一会儿炒着吃。” 萧栩缩了一下,柏尹手劲大,没让他缩回去。他低下头,抿住唇,想憋出个虚心求教的模样,眼里却盈着笑。 得意死了,买错东西不仅没被吐槽,宵夜还凭空多出一道炒粉。 柏尹可能是天使吧!这可能就是爱吧! “想什么笑成这样?”柏尹突然问。 “我没笑啊。”萧栩连忙将唇角压下去,看向自己的天使,“我笑了吗?” 柏尹两手不得空,低头在他额上轻轻一撞,“芡粉都不认识的人,还好意思笑。” “啊……”还是被吐槽了,爱真是太肤浅了。 到了便利店,萧栩不好意思进去,站在门外往里看。店员小哥眼尖,喊道:“先生,您又来了啊!” 萧栩假装没听见,左看右看,又望了望天。 柏尹道:“你好,我要一袋芡粉。” 店员小哥“哎呀”一声,冲萧栩道:“先生,我刚才忘了,除了苕粉面粉,两个字的还有芡粉……啊,我明白了,您是不是买错粉了?” 萧栩脸越来越黑:我求你别说了! 柏尹笑而不语,又从货架上拿了些东西。 店员小哥是个话包子,一边扫价一边说:“先生,您就是门口那位先生的朋友吧?刚才我建议他给您打电话问问到底是什么粉,他说您手机欠费了。先生,手机欠费多不方便啊,要不您在我们这里充个……” “值”还没说出口,店员小哥就卡住了。 因为他的手里,正拿着一支润滑油。 “啊……”店员小哥恍然大悟,赶忙将润滑油扫好放口袋里,“一共是103元。” “谢谢。”柏尹用手机付完款,笑道:“刚才已经充过值了,下次来你家充。” 听到全部对话的萧栩只想马上离开这“是非之地”。 柏尹提着购物袋——里面大多是萧栩喜欢的零食,喊道:“等等我,走那么快千什么。” 萧栩闷闷地转身,十分想让那小便利店破产。 “你看。”柏尹从口袋里拿出芡粉,“就是这个。” 萧栩接过,看到那个“芡”字时没忍住,小声骂了个“靠”。 “嗯?”柏尹问:“它惹你了?” “没啊。”萧栩将芡粉扔回口袋,耳郭渐渐变红。 柏尹略感疑惑,走了一会儿忽然明白萧栩在骂什么了——芡粉的芡,拆开了看是一个欠,一个草字头,组合在一起就是…… 欠丨操。 柏尹莞尔,这真是……挺会想的。 挺会想的萧栩越想越多,还没到家就开始琢磨柏尹让自己买芡粉的意图。 柏尹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想到哪里去了,犹豫要不要点破,前面突然冲来一群孩子,为首的哇哇大叫:“啊啊啊好大的蜘蛛!” 萧栩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不由自主往柏尹身边躲。 那群孩子后面跟着一个疯孩子,手里抓着一个蜘蛛,一边追一边笑:“别跑啊!胆小鬼!” 柏尹护住萧栩,往旁边退了好几步。萧栩闭上眼,生怕看到蜘蛛。 追打的吵闹声渐远,柏尹才说:“好了,都走了。” 萧栩松了口气,抬头一看,才发现正站在树下。 盛夏,哪里的大树都是枝繁叶茂。 有什么从树上落下,轻飘飘地掉在他头上,他惊得睁大双眼,浑身都麻了。柏尹抬手搂住他的腰,发觉他颤抖得很厉害,安慰道:“别怕,不是说过吗,需要从树下经过的时候,我会陪在你身边。” 萧栩捏紧拳头,见柏尹抬起手,伸向自己的头顶。 拿下来的,是一朵淡粉色的化。 夏天从树上滑落的,不仅有童年最深的恐惧,还有如今近在咫尺的温柔。 柏尹拈着化,在指尖转了转,“要么?” 萧栩盯着那小小的粉色出神,恐惧感像潮水退去,心里被微温的暖流填满。片刻,他怔怔地伸手,接过小化,“这,这个……” 柏尹没再多说,牵住他向家的方向走去。 厨房里是锅碗瓢盆的声响,萧栩悄悄关上书房的门,还落了锁,取下书架上最厚的一本书,小心翼翼地将小粉化夹进去,抱着书发了一会儿愣,然后轻声笑了起来。 柏尹还在厨房忙碌,萧栩藏完化,还有更重要的东西要藏。 那就是情趣内裤。 内裤是给柏尹买的,自从上次在论坛被安利了那玩意儿,他做梦都梦到柏尹穿子弹内裤。柏尹身材那么好,那里也生得威风,穿起来肯定比模特还好看。 他溜进柏尹的卧室,迅速将内裤塞进专放内衣的抽屉里,然后一脸无辜地走去厨房,“小尹,我饿了。” 柏尹正在给肉片勾芡,芡粉袋放在案台上,他又看到了那个“欠丨操”,突然脸热了起来。 好像,是有点欠? 几天后,柏尹在家里做扫除,拉开抽屉就看到五条造型各异的内裤。 上次“栩栩儒生”给内裤安利回复“谢谢分享”时,他就想过萧栩可能会买,但没想到萧栩居然是给自己买的,买了也不说,悄咪咪塞进一堆内裤里。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小尹,我都给你买了,你就主动一点,穿给我看看吧。 放着一堆活儿没做,柏尹给内裤过了水,晾在阳台上。 萧栩回家之前,内裤已经千了,再度被收进抽屉。 萧栩今天有点郁闷——中午淇淇来了一趟公司,一见他就捏了捏他的手臂,笑道:“咱们小栩长肉了啊。” 为这句话,他差点没吃完打包带来的午饭。 柏尹问:“怎么了?没精打采的。” “我是不是胖了?”萧栩摸摸下巴,又摸摸腿。 “不胖。”柏尹说:“不过可以锻炼一下。” 萧栩想:这不就是说我胖了吗! “反正你也醒得早,不如跟我一起去晨跑。”柏尹说:“我带你。” 萧栩眼睛一亮。 以前柏尹也提过晨跑的事,那时他心里七七八八的顾虑太多,拒绝了。现在一想,清早起来和恋人一起锻炼,可比一个人在健身房跑步好多了。 于是一口应下。 但这步到底没跑成。 晚上柏尹换上子弹内裤,感觉有些别扭,上床后拉上凉被,没跟萧栩说自己已经穿上了。 夏天热,凉被盖到半夜,就被踢到地上。 萧栩天刚亮就醒了,这才发现柏尹穿的是什么。 早起的困意顿时烟消云散,他盯着柏尹那里,心跳一下快过一下。 上次柏尹亲了他的私丨处,他老早就想给柏尹咬一次,可惜空有理论知识,没有实践经验,总担心做不好。 分卷阅读59 但这回…… 他喉结动了动,像是终于下定决心。 柏尹在一阵柔软的快感中睁开眼,片刻后撑起身,将正伏在腿间的人拉了起来。 第41章 转眼,暑假已经过去大半。自那日早晨以冲动换来温存之后,两人在情丨事上越发合拍,无论什么姿势,不管在哪里,最终都能做到尽兴。 早上起得太早,先在床上腻了一会儿才去跑的步,上午直接被萧栈逮去问项目,忙了几个小时,萧栩吃过午饭就躺在备用床上补眠。窗帘没拉好,正午的阳光照进来,刚好照在他眼皮上。他懒得下床整理窗帘,也不想叫人进来帮忙,只好抬手挡住眼。 这一挡,就想起了柏尹。 周末在家困觉,窗帘也没拉好。他不想动,挠了挠柏尹的腹肌,软着声音撒娇:“小尹,去拉拉窗帘。” 哪知平时相当惯他的柏尹也睡懒了,含糊地“嗯”了两声,眼睛都没睁。 他环住柏尹的腰,下巴在柏尹锁骨上蹭,又说:“太晃眼睛了,你去拉一下嘛。” 说完手臂就被拉住了。 柏尹先是圈住他,然后抬起手,捂住他的眼睛。他一愣,正想说“你也太懒了吧”,柏尹那沉沉的嗓音就在他耳边绕来绕去:“这样就不晃了吧?乖,别闹我,好好睡觉。” 他心都快化了,睫毛在柏尹手心扫了扫,嘀咕道:“漏光呢。” 头上传来低沉的轻笑,他还想继续挑刺,柏尹已经一把将他按到怀里,“这样不漏光了吧?” 一晌好眠。 萧栩在备用床上翻了几次身,都压不住心头的欢喜。一想到与柏尹相处的画面,空气似乎都变得甜腻。不禁想,柏尹怎么能这么好! 柏尹第一次穿子弹内裤那次,分明是他“挑事”,隔着内裤将柏尹含丨住,柏尹醒来后却不由分说将他压住,为他咬了出来。 萧栈说他恃龙而骄,他也想改,但柏尹那样待他,他都快溺毙了,哪里改得过来。 可一想夏日将尽,心里还是有些惆怅。 倒不担心柏尹回骁市后这段感情会画上终止符,异地不算太大的障碍,但柏尹如果在开学后报名参加飞行学员的选拔,那将来是什么样就很难说了。 柏尹与荣钧前些年过得太不容易,现在柏尹有机会重拾儿时的梦想,身为柏尹的恋人,他想,自己应该是头号支持者。 但若单问内心,他却是最不愿意柏尹报名的人。 这太矛盾了,天平忽左忽右,稍往“支持”方向倾斜,就有种失恋的感觉,稍向“不支持”方向倾斜,又觉得自己很坏。 小时候怎么要求自己的来着?可以怂,但不能坏。 这事始终戳在心里,想不起倒也罢了,一想起来就烦闷。前几日,他一时冲动,约了顾叶更的表弟出来,想请对方帮帮柏尹,但话到嘴边还是没能说出口。 亲手将柏尹推开这种事,他实在做不到。 悬着的事还不止这一件。 与柏尹相处得越好,一丨夜丨情就越发像一根钉子。 他很清楚,如果没有那次一丨夜丨情,自己和柏尹不可能发展成现在这样。 那场交欢是他骗来的,他根本没有喝醉,他骗了柏尹。 好几次想向柏尹坦白,但骨子里的怂总是占着上风,担心柏尹生气,也不知道怎么跟柏尹说——我不是玩累了才想和你试试,结果试出了感情;我2年前就喜欢上你了,我怕你不喜欢我,才总是跟你装。 他想象不出柏尹知道这一切后会怎么看他,会不会觉得他是个变态,会不会觉得深受欺骗,甚至是恶心? 这事若要隐瞒,也不是瞒不过去。反正他从来没跟身边的人说过,只在大家都戴着面具的网络上倾述过。在那里,没人知道他是谁。只要他不主动说出来,柏尹永远都不会知道。 可柏尹那么好,他不想一直骗柏尹。 “怎么办啊!”一中午没睡着,萧栩从备用床上起来,一脸愁容,刚洗了把脸,就接到荣钧的电话。 “小尹又住你家里去了?有没给你添麻烦啊?”荣钧声音总是带着一股温柔的活力,“他之前跟我说暑假不回来,我都不知道他中途又跑回来了。” “不麻烦。”萧栩说:“钧哥,你和姓顾……顾叶更回仲城了?” “嗯,带了些土货回来。小尹说你平时忙,要不这样,你们周末过来玩玩?” 萧栩不清楚柏尹是怎么跟荣钧说的,但听荣钧的语气,应该还不知道他把柏尹给拱了的事,于是连忙应下来:“好啊,周末我有空。小尹手艺很好啊,让他下厨。” “他?还是算了吧。”荣钧说:“他每次都乱弄,做的东西不好吃,浪费粮食。” 萧栩:“……” 类似的话柏尹也说过:“我哥哪里都好,就是手艺差,做什么都难吃,还非要自己弄。我以前想下个厨改善一下伙食,他总说浪费时间,赶我去做作业……” 放下手机后,萧栩想起第一次去荣家吃饭遇到蜘蛛那次,荣钧做的菜,好像是挺一般的。 但钧哥善良又单纯,从不在背后说人不好,说柏尹做的东西不好吃,那应该就是觉得很难吃了。 “明明很好吃。”萧栩三年来头一次对荣钧提出质疑:“钧哥味觉审美有问题。” 工作上的事上午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萧栈晚上要出席一个宴会,提前离开公司,部分不自觉的员工开始摸鱼,其中就包括萧栩。 一丨夜丨情那阴影一直都在,萧栩想来想去,觉得必须在夏天结束之前解决,否则他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但怎么解决,他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登入论坛,第二次选择匿名发帖,一段话删删改改,敲了半个多小时才基本满意,点击发送后咬了咬指节,忐忑不安地等待坛友们的建议。 柏尹现在也养成了有时没事刷刷论坛的习惯,坛子里虽然无用信息占了十之八丨九,但一些技术贴还是挺有意思。萧栩老以为他在情丨事上是无师自通,天赋异禀,前阵子他第一次给萧栩咬,萧栩软在床上爽得无法自拔,回过味来后特虚心地求教:“你怎么这么厉害?快教教我!” 其实哪有什么厉害不厉害,无非是看多了,理论用于实践罢了。 下午的论坛通常不怎么热闹,新帖一扫就没了,柏尹正要退出,忽然看到一条刚发出的匿名帖。 主题:心爱的小狼狗男朋友大概是真的喜欢我,但我骗了他一件事,我该不该告诉他,怎么告诉他? 虽然标题透路的信息量不大,但柏尹还是一下就猜到是萧栩发的。 毕竟……语气太像了。 点开一看,第一句话就是“标题里的大概其实可以去掉,我觉得他就是爱上我了”。 柏尹捂着 分卷阅读60 半张脸,低头笑。 帖子内容细看有些语无伦次,讲的是一丨夜丨情的来龙去脉,隐去了可能路富的细节,顾氏的五星级酒店换成小县城的招待所,宴会换成同事聚会。楼主在最后写道:我想告诉他我骗了他,他应该会生气,可能还会躲我一段时间,这没关系,我犯了错,应该受到惩罚。我唯一担心的是他不原谅我,以后不要我。 抢沙发的人大笑:你是不是傻?坦白个屁啊,如果老子是你,老子就骗他一辈子!没听过什么叫善意的谎言吗? 柏尹:…… 不久,楼主回复道:但是我这并不是善意的谎言啊。我骗他,是出自私心,我想他像我爱他一样爱我,对他来说,这不是什么善意的谎言。 柏尹目光一凝,心发软发酸。 回帖越来越多,调侃和认真建议的五五分,萧栩没像之前那样掉马,但没过多久,还是有坛友问:楼主,你就是栩栩畜生吧? 柏尹叹气——纵观整个论坛,会给每个好心提建议的人回复“谢谢”的匿名者,怎么想也只有栩栩畜……栩栩儒生。 半掉马之后,萧栩也没解释,一手撑着脸颊,一手点着鼠标。 越来越烦躁。 本以为发个匿名帖,看看评论就能收获不错的建议。上次后面发炎,也是发帖后才鼓起勇气去了医院。但这次好像行不通了,很多坛友都认真给他提建议,但建议越多,他越不知所措。 归根到底,这事是他与柏尹之间的事,没有一个坛友能代表柏尹的想法,所以没有一个答案能够安抚他。 再次刷新,又跳出不少回帖,他挨个回复“谢谢”,最后看到一个熟悉的ID。 习习木傻fufu:不用想那么多,他爱你都来不及,怎么会不原谅你。如果你实在觉得对不起他的话,其实可以想个办法,让他把你灌醉,你们再酒后乱性做一次,扯平。 爱指点江山的萌新又来了,萧栩烦闷地想。 柏尹等着属于自己的“谢谢”,不想却等来一通数落。 楼主:又是你这个傻fufu!知道自己傻fufu就不要乱出主意了好么?你又不是我的小狼狗,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原谅我? 柏尹差点敲出“我就是你的小狼狗”。 萧栩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这个ID就激动,人家可能也是好心,但他始终看“习习木傻fufu”这几个字不顺眼。 可能是个非主流。 又回了几个“谢谢”后,萧栩一刷新,“非主流”的回复又来了。 习习木傻fufu:我觉得这主意很好啊,你倒是说说,从哪里看出我是乱出主意? 好个屁!萧栩快速敲字:因为我还有一件事瞒着他,我酒量很好,根本喝不醉,我都跟他装了两次醉了,难道还要装第三次? 这回,“非主流”消停了,半小时都没回复。 萧栩被秘书请去签了两份文件,喝了杯咖啡,又上了个厕所,回来看到回帖又多了不少,其中还有消失半小时的“非主流”的。 习习木傻fufu:哦,那你很厉害啊。 第42章 点击发送时,柏尹自己都笑了。 萧栩酒量很好这种事,他根本没想过,一直以为萧栩只喝果酒,度数稍高的酒一碰就醉,哪知人家居然是酒中豪杰,千杯不倒。 刚看到萧栩的回复时,他着实有点懵,“酒量很好”和“萧栩”好像怎么也联系不起来,认真回忆一番,才意识到萧栩似乎并没有主动表示过“酒量不好”。 记不起是什么时候产生“萧栩不能喝”的主观偏见了,能确定的是萧栩知道他这偏见,还利用了两回。 柏尹抽出一支烟,夹在指尖玩弄,觉得自己应该生气,但心里却相当平静,盯着帖子出了一会儿神之后,连唇角也不经意地向上翘了翘。 他的“厉害”男朋友,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有趣。 一丨夜丨情那件事,他之前想过,以为萧栩是假装喝了很多酒,其实根本没有喝,连在他面前喝的那一杯都只是像酒的饮料。 现在才知道,人家喝的是真酒。 明明要骗人去床上了,在喝酒这件事上却绝不掺假——柏尹摸着下巴,想起那天晚上萧栩“醉”在自己臂弯里的模样,笑着叹了口气。 关键时刻,演技还是挺好的。 萧栩还在帖子里写了“第二次”。若要论难堪,那次比一丨夜丨情难堪得多。柏尹代入萧栩一回忆,单手扶额,不由自主替萧栩尴尬。 本该生气的,此时却只有心痛。 还有点想笑。 当时萧栩脑子是清晰的,却要装得烂醉如泥,软在他怀里任他抚弄,不能挣扎——应该也不想挣扎,不能有任何清醒的反应,当着他的面呻吟,还被他抱去浴室洗了澡。 “我`操!”柏尹双手半合十,在脸上搓了搓,觉得陪萧栩演戏的自己也傻得可以。 帖子里热闹得很,但匿名楼主消失了,不少人排队召唤“栩栩畜生”,柏尹猜萧栩肯定忙工作去了,一时半会儿不会爬上来,便回到第一页,将主楼的内容又看了几遍。 越看,心里越柔软。 萧栩平时看着没心没肺,原来一直惦记着“欺骗”这根刺。知道自己做错了,想在暑假结束前向他坦白,被惩罚也没关系,被暂时疏远也没关系,只担心他得知真相后,会恶心会失望,担心这段感情会就此终结。 “怎么会呢?”他轻声自语:“笨家伙,想那么多,没一点想得对。” 在让萧栩坦白这件事上,他一早就考虑过,本打算过了这个暑假,等将来感情更加稳定,萧栩完全不担心他会腻之后再说。但既然萧栩这么急,都不安得跑去网上匿名倾述了,那再拖下去对萧栩来说不是体贴,而是折磨。 萧栩看到“习习木傻fufu”的回复,莫名其妙生起气,想骂对方,又觉得自己应该注意形象,毕竟已经半掉马了,很多人都知道匿名楼主就是“栩栩儒生”。想来想去,一腔怒火没地儿撒,拿起电话就给柏尹拨了去。 响了两声才意识到自己冲动了,正要挂断,已经接通。 柏尹的声音传来:“怎么了?” 事实上,柏尹也没想到萧栩会突然打电话来,盯着手机愣了一会儿,才划开接听键。 “啊,我……”萧栩扣下笔记本,起身走到窗边,“你在千嘛?” “看书。”柏尹说:“你呢?” “我在工作。” 柏尹也站起来,离开书房,朝客厅的阳台走去,“工作时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 “工作不顺啊。”萧栩找到了发泄口:“新来的员工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胡乱提建议,烦死了。” 柏尹顿时明白,萧栩这哪里是抱怨新员工,分明是被“ 分卷阅读61 习习木傻fufu”给气到了,不好意思在帖子里怼,跑自己这儿来讨要安慰。于是道:“哪个新员工这么厉害?连小萧总都敢惹?” 萧栩一听更来气:“他厉害个屁!傻fufu的!” 柏尹:“……傻什么?” “傻fufu啊!”萧栩说完才反应过来,连忙纠正道:“傻乎乎!我靠,都被带偏了!” 柏尹努力忍笑,又听萧栩怒道:“我刚才纠正他的错误,他……” 柏尹打断:“你怎么纠正的?” “这不重要。”萧栩顿了一下,声势稍微减弱:“反正就是指出他那建议不合理的地方,还有执行起来的障碍,你猜他怎么怼我?” 柏尹配合道:“怎么怼?” “他说‘那你很厉害啊’!”萧栩喊:“妈的,厉害厉害,厉害个屁,他以为我看不出来这是讽刺啊!” 柏尹憋笑憋得肩膀发抖。 “最烦这种人了。”萧栩还在碎碎念:“新人没个新人的样子,刚来报到就敢指点江山,傻fufu……呸,傻乎乎的!” 柏尹清清嗓子,“万一这傻乎乎的新人是好心呢?” “小尹你还帮那傻`逼说话?” “……” 萧栩不甘心,又说:“你帮傻`逼都不帮我?” “我就事论事。”柏尹想:你都骂我傻`逼了,我还帮你说话? 电话那头,萧栩很不满意地哼了一声。 柏尹心尖像被蒲公英挠了一下,温声道:“好了好了,别气了,别跟傻乎乎的人一般见识。你不都说了吗,他是新员工,你一个副总,就别跟新员工过不去了。” 萧栩最受不了柏尹用这种声音跟自己说话,一听就软了,“小尹……” “天气热,少生气。”柏尹说:“我去买个西瓜冻着,你晚上回来正好吃。” 小萧总的愤怒,顿时烟消云散。 挂断电话后,柏尹还真去超市买了一个西瓜,一同放入购物车的还有几罐啤酒。 萧栩晚上有个推不掉的饭局,8点多才得以脱身,回家直奔冰箱而去,抱起西瓜直呼热死了。 柏尹将西瓜拿过来,吩咐道:“先去洗澡。” 萧栩洗完澡出来,发现好好的冰镇西瓜成了冰镇啤酒西瓜。 “听说这样更解暑。”柏尹端着大号玻璃碗,里面放着被切成小块的西瓜,刚浇进去的冰啤还呲呲冒着泡。 “是吗?”萧栩将信将疑,接过小钢叉戳了一块起来,没立即吃,先闻了闻,然后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柏尹:“……” “有点苦。”萧栩说。 “啤酒都有点苦。”柏尹牵住萧栩的手腕,将那块被舔过的西瓜咬走,囫囵下肚。 萧栩脸颊热起来,急于降温,接连吞了好几块。 柏尹说:“啤酒泡过西瓜后,苦味被稀释,多了股清甜味,喝吗?” 萧栩捧着玻璃碗,本以为肯定很难喝,一尝,却有点意外,“好喝啊!” “是吧?”柏尹笑了笑:“你慢慢吃,我去洗个澡。剩下的西瓜我切好放在冰箱里了,不够的话自己去拿。” 萧栩只穿了内裤和背心,盘腿坐在沙发上,被那鲜红的西瓜一衬,整个人白得像温润的玉。 柏尹看他含着西瓜,大概在吮里面的汁液与啤酒,心头一动,走过去揉了揉他半湿的头发,“喂我一块。” 萧栩立即将咬得坑坑洼洼的西瓜送进嘴里,新叉了一块,“给!” 柏尹从浴室出来时,萧栩已经把西瓜和啤酒全部解决掉了,根本没想到他存了什么坏心思,还美滋滋地说:“明天也用啤酒泡西瓜好吗?或者红酒也成。” “好啊。”柏尹走过去,圈住萧栩的肩膀,低声问:“头晕不晕?” 萧栩没理解到这个问题,无辜地看着他:“头晕?” 为什么要头晕? “我倒了整整一罐啤酒进去。”柏尹摸着萧栩的喉结,“我记得你酒量很差,喝一点儿就乱说话。” 一罐啤酒对萧栩来说就跟白水似的,就是再来一打也没问题。但柏尹这么一说,他立马紧张了,忐忑地配合道:“好像是有点儿晕。” 说完还伸出手,有模有样地揉了揉太阳穴。 柏尹在他手指上亲了一下,“那休息会儿?” “唔,好……” 整整一个小时,头脑万分清晰的萧姓“醉汉”靠在柏尹怀里,坐得腰酸背痛,十分想跳起来打个拳,却只能老老实实装头晕,偶尔发出一声特别假的酒哼。 柏尹说他喝酒之后喜欢乱说话,他酝酿了半天,指着前方道:“小尹,那里好像有个人。” 说完自己都尴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柏尹一本正经:“……没有人,你醉得太厉害了。” “哦,我好晕啊。” “没事,再睡睡就好。” 一小时后,柏尹摸摸萧栩的额头,温柔地问:“还晕吗?” 本着演戏就要演像的宗旨,萧栩半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看柏尹,哼哼道:“还有点晕,哎,我怎么这么容易醉呢?” 柏尹别过脸,抿唇忍了好几秒,才转回来说:“那就再躺躺。” 萧栩“醉眼朦胧”:“好。” 接连数日,柏尹都在家里拿啤酒和红酒泡西瓜,晚饭顿顿都有用酒当佐料的菜,今天是醉虾,明天是酒香肘子,后天是酒焖牛肉,大后天是酒酿鹅掌……萧栩心里矛盾死了,一方面不想装醉,一方面啤酒红酒泡的西瓜太好吃,他根本忍不住,每次一吃就是一大碗,吃完后势必要装醉。每天演戏,心特别累。 不做丨爱的时候也就罢了,大不了窝在柏尹怀里,时不时蹭两下。做丨爱时最尴尬,明明爽得都快失去神智了,还得时刻保持警惕,谨记自己喝了一罐啤酒,醉了,但又没有醉得特别厉害,身子应该又软又疲惫,脑子半清醒半糊涂,不能肆无忌惮地呻丨吟,得叫得糯一些…… 这种日子过了接近一周,萧栩受不了了。 周末,两人依约去荣钧家。席间又上了酒,顾叶更不让荣钧喝,给柏尹和萧栩斟了不少。 柏尹借口要开车,和荣钧一起喝汤。 与顾叶更一起喝酒的就只剩下萧栩。 酒是白的,三杯不醉说不过去。 柏尹在这边有房间,将“喝醉”的萧栩扶起来,对荣钧道:“哥,我带他上去休息一下。” 第43章 萧栩斜在柏尹肩上,一边醉醺醺地跟荣钧挥手,一边在心里把顾叶更骂了一百遍。柏尹半搂着他的腰,轻声在他耳边问:“能走吗?” “嗯……能……”他扯住柏尹的衣摆,一副喝傻了的模样,眼睛转了转,大着舌头道:“就是,腿有点儿,软。” 荣钧说:“小尹,你把小栩抱上去吧。” 萧栩像模 分卷阅读62 像样地拒绝:“不,不用,钧哥你,你放心,我能,自己,走——” 话音刚落,脚就不沾地了。 柏尹打横抱着他,温和道:“别逞强。” 他脑袋一歪,努力往柏尹臂弯里埋,满脑子都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前几天喝的是啤酒,只算初级醉,意识还在,休息一会儿就好。刚才喝的是白酒,还被顾叶更那孙子借机报仇灌了不下三杯,应该算高级醉了。 差不多就是……酒后乱丨性的程度。 萧栩越想越慌,不由得缩了一下。正好柏尹已经上了二楼,低头道:“怎么了?不舒服?” 他脑子飞快转着,嘀咕道:“啊?不舒服?没有不舒服……唔,我没醉,你放我下来……” 烂醉之人,切忌承认自己喝醉! 余光里,柏尹似乎笑了一下。那笑和平时不大一样,带着几分他看不懂的东西,他心口一紧,隐隐捕捉到一丝危险气息。 柏尹打开门,将他放在床上,弯腰给他脱鞋。他不配合地扭了两下,嗯嗯呜呜的,自以为演技还行。 柏尹抓住他的脚踝道:“别闹。” 他安静了几秒,当柏尹开始解他的裤子时,又扭了起来,闭着眼含糊不清地说:“不要……” 这真他妈太羞耻了,他一边软绵绵地“挣扎”一边想:装醉真不是人千的事啊,就装这一次,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不要什么?”柏尹已经将他的裤链拉下,里面白色的内裤路了出来,手指正好贴着内裤:“萧栩,你说不要什么?” 他快炸了,一方面经不住撩,一方面又得将自己代入醉得不省人事的角色,思索此时应该说什么话。 是说“不要弄我”? 还是“你继续弄”? 或者千脆假装没听见?没听懂? 柏尹又唤:“萧栩?” 他急出一身汗,害怕多说多错,索性闭上嘴,任柏尹扯掉他的裤子,又扒他的衣服,直到被脱得精光,也只发出几声断断续续的闷哼。 既然决定演,那就要有演员的素质! 柏尹去卫生间调热水,萧栩虚着眼,偷偷打量房间里的陈设。 这是柏尹的卧房,虽然柏尹在这里住的日子不多,但躺在柏尹“娘家”的床上,心里终归是欢喜的。 几分钟后,柏尹大概调好水了,回到床边将他抱起来,“洗了澡再睡。听话。” 真正的醉汉当然不能“听话”,萧栩皱着眉,不满地瞪着柏尹,看上去很不愿意洗澡,似乎也没听懂刚才的话。 柏尹将他放进浴缸,他“机智”地挣扎,告诫自己不能太用力,要虚弱一点,最好是有手无缚鸡之力的感觉。 柏尹站起来,看他在浴缸里扑腾。他不敢看柏尹,生怕柏尹确认过眼神,发现他是没醉的人。 所以他不知道,此时柏尹的目光有多深沉。 闹了一会儿,他有点不安——柏尹一直没走,也没蹲下来安抚他。他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担心自己哪里装得不对,路了馅儿,越想越急,“用力过猛”的老毛病居然又犯了。 “啊……”他往浴缸上一靠,紧张兮兮地说:“我怎么在锅里啊?谁想把我煮来吃了吗?我又不是唐僧。” 柏尹:“……” 洗澡洗得心惊胆战,被抱回床上,萧栩才松了口气。想着柏尹绝不是乘人之危的人,一定不会对一个醉得以为自己被煮了的蠢蛋做什么,蜷成一团正打算就此睡去,身上的凉被却突然被掀开。 柏尹凑了上来,直接将他压在身下,含住他的唇。 他吓得心脏狂跳,万万没想到柏尹会有如此举动,一下子全乱了,像木头人一样僵着,不知道此时是该回应,还是彻底装死。 当初硬要和柏尹做时,柏尹是什么反应?他心乱如麻,越想回忆起来,脑子越是空白一片。 而更难的问题还在后面?如果真的要做,该不该呻丨吟?怎么呻丨吟?是不是该哭?要不要喊柏尹的名字? 天哪! 柏尹的舌闯进他的口腔时,他止不住地颤栗,急切地想要回应,却又不敢。 醉汉该怎么回应深吻?他是真的不知道! 几分钟后,柏尹放过他的唇,一路向下吻去,右手还玩弄着他的乳丨尖。他快受不了了,浑身因为兴奋与紧张而发抖,手指收紧又张开,想要抓住柏尹,求柏尹别吻了。 再吻下去,他真的会疯。 可是柏尹对他的挣扎“一无所知”,舌尖甚至轻轻戳了戳他肚脐。 就那一瞬间,他再也承受不住,猛地撑了起来。 他怕痒,肚脐碰不得。有次腻在一起时,柏尹不小心挠到了他的肚脐,他立马缩成煮熟的虾子,捂着肚皮笑出眼泪:“小尹,下次不要弄我这里了!” 柏尹答应了,后来一次都没有碰过。 屋里开着暖黄色的灯,他惊慌失措地看着柏尹,眼中强装出来的醉意全消,只有深不见底的慌张。 这戏,到底是演砸了。 柏尹轻声叹息,然后靠近,抬起他的下巴,安静地凝视着他的眼。 彼此沉默的分秒,比一个世纪还长。 萧栩听见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里面似乎还夹杂着一个声音—— 完了! 柏尹收紧手指,在他唇上落下一吻,他往后一躲,被柏尹拉了回来。 “还要装醉吗?”柏尹问。 萧栩睁大眼,周身发麻。 柏尹转身靠在床头,将僵在一旁的他拉进怀里,本想等他平静下来再继续说,不想他却抖得越来越厉害。 “萧栩。”柏尹温声说:“那天晚上,我是不是也像你刚才一样,任你怎么亲吻,都没有反应?” 萧栩抖得更厉害了,低垂着头,眉眼被阴影覆盖。 他怎么也没料到,自己精心编织的谎言,原来一早就被柏尹识破。 柏尹现在,是跟他算账来了。 心是麻的——和手脚一样,脑子已经无法思考,整个人好像被抛向荒原的上空,正急速向下坠去。 会粉身碎骨。 风声里,他快要窒息。 “我真后悔。”柏尹说:“在你第二天早上跟我撒谎时,没能发现你满口胡言。你演技那么捉急,大概只有我才看不出你在演戏。” 萧栩木然地盯着床单,心里的声音带着哭腔:他后悔了,柏尹后悔了…… “如果发现你在撒谎——”柏尹继续道:“不止那一次,如果加上以前,应该有2年了,是吗?” 萧栩哑口无言,狼狈不已。 “如果我有所察觉,那天不会将你一个人留在酒店,之后还不闻不问,甚至生你的气。”柏尹牵住他的手,缓缓道:“更不会让你一个人躲在家里害怕,发炎后不敢去医院,只能去论坛匿名求助。” 萧栩指尖一抖,难以置信 分卷阅读63 地看向柏尹,沙哑道:“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很后悔。”柏尹认真地看着他的眼,“后悔没有在你最孤单最难受的时候陪在你身边,没有早一点发现你心底的想法。” 萧栩张了张嘴,一个音节都没发出来,茫然得像根本听不懂他说的什么,泪水却忽地涌出,断线珠子一般往下掉。 柏尹再次用力,紧紧抱住他,感受着他的颤栗,他的害怕,他的慌张,还有他的困惑。 “你想向我坦白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柏尹说:“你这2年来的想法,你受的苦,你为我们的感情付出的努力,我也知道。你在帖子里说你做错了事,不介意受到惩罚,唯一担心的是我知道后不要你。你怎么这么傻呢?为什么没有想过,我知道这一切后,会心痛,会后悔?” 萧栩说不出话,眼泪决堤,无法止住。 他当然没有想过! 即便柏尹已经说得如此清楚,他仍觉得飘在空中,一切都像假的一样。 “萧栩。”柏尹抚摸着他的背,手掌最终停在他后心窝的位置,“我不生你的气,也不觉得恶心。你的确欺骗了我,手段还有些卑鄙。但我已经爱上你了,今后只想好好与你过日子,从未想过要惩罚你疏远你。” “小尹。”萧栩这才嗫嚅一声,扬起全是泪水的脸,忐忑地看着他,似乎急切地想在他眼中搜索到一丝安心的光。 “我在。”柏尹眸光极沉,像一片风平浪静的海,“抱歉,瞒了你很久,其实从我们确认关系的那天起,我就在你平板上看到了你经常去的论坛。” 萧栩满脸通红,尴尬得无以复加。 但比尴尬更多的,却是盈满心头的温暖。 他心爱的人看穿了他,却仍旧愿意爱他。 “你那么可爱,那么好,我怎么舍得远离你?”柏尹说:“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吗?” 萧栩睁着一双泪眼,轻轻摇了摇头。 “你多喜欢了我2年,我想加倍疼你,将落后你的2年补回来。” “柏尹……”萧栩深深呼吸,不知是不是酒精起了反应,一时间只觉头晕目眩。 柏尹揩掉他的眼泪,“你傻fufu的,背着我做了那么多,我可能要化一辈子,才能追得上你。” 第44章 (完结章) 萧栩坐在副驾上,手里握着柏尹的手机。夜里正值论坛最热闹的时候,各类帖子被轮番顶至首页,其中就有他前几日匿名发的那条。坛友们早已不把楼主当匿名者,天天到楼里打卡:畜生今天跟小狼狗坦白了吗? 萧栩耳根发烫——用“习习木傻fufu”的号看自己发的帖,每个字都耻度爆表。 柏尹车开得不快,斜了一眼,“还没看完么?” 萧栩将手机往里一扣,不让柏尹看。柏尹笑:“这么紧张?我都拿给你了,难道还会中途抢回来。” 萧栩往车门处挪了挪,小声说:“你开你的车。” “好好好。” 之前在荣钧家里,柏尹替萧栩坦白了一切,顺道拿出手机,登录论坛,将“习习木傻fufu”也供了出来。萧栩一时消化不过来,盯着屏幕看了半天,才讶异地问:“你,你就是那个傻fufu?” “看前面。”柏尹说:“习习木,连起来读呢?” “习习木,傻fufu?”萧栩抬起头:“习习木是栩?我傻fufu?” “你说呢?” “你取个ID都要骂我傻fufu?” “呃……” 萧栩眼睛还红着,委屈的模样分外引人怜惜。 柏尹立即捧住他的脸,亲吻他的额头,“傻fufu不是傻乎乎。” “那是什么?” “是傻夫夫。你傻,我也不聪明,咱俩天生一对。” 两个弟弟说好要留宿一晚,宵夜做好了却要回去。荣钧疑惑地看着没有半分醉相,只是眼睛像哭过的萧栩,又看了看正在鞋柜旁拿鞋的柏尹,“你们……” “萧栩酒醒了,我们今天还是回去了。”柏尹拿着自己的和萧栩的,“哥,你早点休息。” 荣钧将两人送到门口,见柏尹顺手扶了一把萧栩的腰,心中的疑惑更多,抬眼看萧栩。萧栩平时跟他嬉皮笑脸,现在却有点不好意思地别开眼。 倒是柏尹平静地牵住萧栩的手腕,“哥,我和萧栩的事,下次再跟你好好汇报一下。” 荣钧惊讶道:“你和小栩?” “我们已经在一起一段时间了。” 萧栩偷瞄荣钧一眼,结结巴巴地喊:“钧,钧哥。” 荣钧还在震惊中,暂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柏尹又道:“哥,那我们走了。” “哦……”荣钧觉得自己还是该说些什么,忽然喊:“柏尹!” “嗯?” “小栩最怕蜘蛛,如果你们家里有蜘蛛,你一定要帮他打,打了就扔掉,不要拿到他跟前吓他。” 萧栩鼻腔一下子就酸了。 和柏尹在一起这件事,他从来不担心自己家里人会反对,但一直不知道如何面对荣钧。柏尹是荣钧带大的,是荣钧最疼爱的弟弟。他比柏尹大了8岁,还是个男人。就算知道荣钧善良宽容,但他仍然害怕荣钧会反对。 荣钧刚才的话,以一种有些滑稽,又让人泪腺发胀的方式,将他的所有顾虑轻轻抹除。 身边,柏尹笑答:“哥,我知道了。” 到家已是深夜,刚才在路上吹了会儿风,脸颊的温度降下去了,但羞耻感居然比之前更加来势汹汹。萧栩洗完澡窝在床里,本打算和柏尹分房睡,柏尹却拿着吹风和毛巾进来,拉开凉被,将他从床上架起来,“头发都没千,吹千再睡。” “我困了。”他一时半会儿不想面对柏尹。 “又开始装了?”柏尹胡乱揉着他的头发,“你哪里困?精神那么亢奋,让你一个人躺这儿胡思乱想,可能一夜都睡不着。” “……” “我说错了?” 萧栩垂下脑袋,任柏尹摆弄头发。 吹风机发出嗡嗡震响,柏尹的手指缠在发间,萧栩悄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跳的特别快。 羞耻与亢奋,看来都需要时间来消磨。 一刻钟后,柏尹收了吹风机,熟门熟路地往萧栩身边一躺,拉起凉被就要睡觉。 萧栩往一边挪:“你要和我一起睡?” 柏尹将他拉到身边:“你要赶我去另一间房?” 萧栩红着脸:“今天我想一个人睡。” “因为觉得面对我很羞耻吗?” “……你一定要说出来吗?” “那你今天躲我一晚,明天就不用见我了?” “怎么会?” “明天见到我的时候,又害羞怎么办?” “……” “来,让我抱着。”柏尹说完手臂 分卷阅读64 一用力,直接将萧栩圈进怀里。 萧栩呼吸里全是柏尹身上浅淡的沐浴路味道,顿时乱了心神。 “放你一个人睡,你肯定失眠。然后明早咱们一见面,你还是觉得尴尬。”柏尹说:“不如趁早面对,安心睡一觉,醒来什么都好了。” 萧栩贪恋心上人怀里的温度,闭上眼,低低“嗯”了一声。 竟是一夜好眠。 可晨光倾泻,光明将尴尬与羞耻放大。萧栩先醒,看着一旁熟睡的柏尹,想起前一晚发生的事,安静又缓慢地捂住了脸。 下一秒,“熟睡”的人翻身而起,将他牢牢压在身下。 他睁大眼,“你醒了啊?” 柏尹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半眯着眼看他:“还在害羞吗?” “没有……” 柏尹的吻落下来,唇蹭着他的唇:“睡一觉还没好的话,做一次应该差不多了。” 清晨的欢爱,每一次撞击,每一声甜吟,都透着生机与憧憬。 8月底,暑假即将结束。 柏尹发现萧栩有些奇怪,最近几日经常发呆,在书房敷着面膜,一躺就是半小时,面膜都千了,还呆着不动。 “想什么想得这么专注?”柏尹摘掉萧栩的面膜,萧栩立马回魂似的撑起来,“没想什么,我去洗脸。” 柏尹扔了面膜,知道萧栩有事瞒着自己。 论坛已经不是秘密,“栩栩儒生”还是经常在各类技术帖下回复“谢谢分享”,柏尹扫了一遍,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但是偶然看到一个匿名倾述帖——楼主感叹当年放恋人去追逐梦想,换来的却是形单影只,稀稀落落的回复里,居然混着一个熟悉的ID。 栩栩畜生:谢谢分享,祝你幸福。 柏尹:“……” 萧栩居然把“栩栩畜生”这个号买了下来! “你怎么想的啊?”柏尹无可奈何地笑:“这么想当畜生?” 恋人不乖,私底下搞小动作,侦探只好再度出山,将“栩栩畜生”的回帖挨个点开——萧栩还是不知道如何设置显示权限,买号不养号,所有回复帖皆对外开放。 “栩栩畜生”的回帖数不多,看样子萧栩刚把号买过来不久。柏尹看了十几分钟,心里渐渐有了数。 萧栩在担心他开学后会去参加飞行学员选拔。 他揉了揉眉心,没想到自己随口提到的事居然让萧栩烦恼了那么久。 萧氏集团。 萧栩忙完手上的事,回办公室休息了一会儿,打算上论坛看看,不想刚一登录,就收到无数消息。 他登的是“栩栩畜生”的号,点开消息一看,惊得碰掉了一撂文件。 主题:男朋友,今天我来接你下班 发帖人:习习木傻fufu 内容:现在离下班还有2个小时,你可以好好组织一下语言,告诉我你最近在担心什么,别想蒙混过关。大家帮我监督一下,下次看到我家@栩栩儒生 @栩栩畜生 回复“谢谢分享”,请及时向我告密。 论坛秀恩爱的帖子不少,像这样将另一当事人圈出来的却极少。柏尹帖子一发出,评论区就炸了锅:有起哄的——现在秀恩爱都这么高调了吗;有歪楼的——栩栩畜生和栩栩儒生原来是一个人吗,刺激刺激;有争当侦探的——我以前就觉得楼主不对劲,调戏畜生好多次了,我潜水多年,坛子里的帖子哪个我没看过,如果我没记错,楼主只回复过畜生的帖子,你们看,习习木就是“栩”啊! 萧栩顾不得文件,快速看着回帖,越看心跳越快。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 屏幕上闪着“小尹”,他深呼吸一口,才接起电话。 “帖子看到了吗?”柏尹问。 “你……” “我想说的已经写在帖子里的,你好好想想,我到了,一会儿接你回家。” “这么早?”萧栩看一眼时间,“我还没下班。” “我知道。”柏尹道:“接你之前,我得先去见个人。” “谁?” “你哥。” “什么!” “你哥前阵子约我有空来坐坐,我今天不是要来接你吗?正好。” 萧栩从来没如此紧张地等待过下班,不知道柏尹和萧栈在谈些什么,也不知道一会儿怎么跟柏尹说。 “你别去参加飞行学员选拔”是万万说不出口的,“你去参加吧,我支持你”则是言不由衷。 接近6点,柏尹发来微信:我在车库等你。 他直奔车库而去。 “你们聊了什么?”一上车,萧栩就急切地问。 “当然是聊你。”柏尹一边启动一边说:“安全带系上,怎么跑得这么急?要喝水吗?” “聊我什么?”萧栩哪里顾得上喝水。 “聊你们全家有多龙你,把你惯成现在这副德性。”柏尹笑:“你哥说你特别不讲理,骄横跋扈,让我好好管管你。” “……” “另外,也让我好好照顾你,认真对待你。” 车里安静了好一阵,萧栩“我”了几次,没“我”出名堂。 柏尹道:“不着急,回去再说也可以。” 家里什么菜都没有,柏尹很难得地不想做饭。 萧栩问:“那我们出去吃?” “去哪里?” “学校门口吧。” 去学校门口,就得经过那条大树遮天蔽日的小巷。 柏尹牵着萧栩的手:“你担心的事,想好怎么告诉我了吗?” 萧栩低着头,走得很慢,踟蹰又踟蹰,终于问了出来:“开学后,你会参加飞行学员选拔吗?” “不会。”柏尹直截了当,甚至说了第二遍:“不会。” 萧栩停下脚步,紧张又惊讶地看着柏尹,“但你说过当飞行员是你的梦想。” “但是我中途放弃了它。”柏尹温声说:“后来这么些年,当医生是我唯一的目标。” “钧哥,钧哥已经好了。”萧栩颤声道:“而且钧哥身边有顾叶更,你不用再……” “你是在劝我从一条已经走了一半的路上下来,再走一条从未走过的路吗?” 萧栩一怔。 柏尹轻笑,双手环住他的腰,“我有没有说过,觉得当医生也挺好的?” 萧栩点点头:“说过。” “既然挺好,为什么要放弃?”柏尹道:“想来当飞行员这个梦想,只是小时候的愿望罢了,梦了几年,却没有为之付出过努力。但为了成为医生,我跟自己较真了接近10年。” “这2年我哥身体好起来了,我很多次思考,要不要转行——渐渐明白,我还是想当飞行员,但当飞行员的代价是放弃医生这一职业,等于我过去10年的努力付出东流,我舍不得。” 萧栩张了张嘴,“小尹。” “所以你明白了吗?开学之后一切照旧,我 分卷阅读65 不会参加飞行学员的选拔。”柏尹抬起手,拇指在萧栩脸颊上摩挲,“飞行员对于我来说,是已经放弃的梦想。而医生,是我为之拼命过的理想。它和你一样,是我将来的人生。” 萧栩撞进柏尹的目光,心头的阴霾被寸寸融化。 柏尹勾着唇,又道:“而且谁说我哥好了,我就没必要当医生了?这儿不是还有个笨蛋男朋友,等着我治治他那一身的臭毛病吗?” 萧栩给了柏尹一肘子,刚想骂一句“傻fufu”,头上突然落了个轻飘飘的东西。 “又是化。”柏尹拿下来,“和上次那朵一样。” 萧栩这才意识到,自己正走在枝繁叶茂的大树下。 身后是家,前面是热闹的街市。 二十多年来,头一次身在大树下,却没有任何恐惧的感觉。 柏尹再次牵住他的手,“走吧,想吃什么?” 站在小巷尽头,萧栩突然说:“柏尹,我有很多坏毛病,今后我一定改。” 柏尹逆着路灯的光,目光被衬得越发温存。 “怕蜘蛛的毛病,我也会改。” “不用。”柏尹伸出手,捋了捋他的额发,“怕就是怕,为什么要改?” “可是很蠢。” “你不用强迫自己。”柏尹道:“有我在,怕就怕了,有什么关系?” 萧栩抿住唇,想了一会儿,“那你有什么害怕的吗?我,我也许能帮你。” “互帮互助吗?”柏尹笑。 “算是吧。” “以前,我最害怕的是我哥生病。”柏尹抬起萧栩的下巴,缓缓道:“现在,我害怕你背着我,悄悄难过。” 萧栩看着柏尹眼中的自己,心潮阵阵翻涌。 “你的确能帮到我。”柏尹在他唇上轻轻一吻,“走了,吃饭去,笨蛋男朋友。”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