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逾墙来》 分卷阅读1 作者:阿踢仔 文案: 书正不知道 这个牛逼哄哄、一脸嫌弃来包养自己的瞿海映 已经喜欢自己好些年了 嘴损攻X闷包受 内容标签:年下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励志人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书正,瞿海映 ☆、第一回 书正看着自己被抓烂的外套,决定再给张达西,不,是给张有财,打个电话。如果他不接,书正准备让正在砸门的债主们进来抬东西,爱拿什么拿什么。 看着玻璃窗外那些面目狰狞的债主,书正吞吞口水,虽然他已经口干舌燥,还是做了这个动作。 铃声响过三声,张有财故意压低的声音传了过来,“书正老师,我正想找你,你快来别洞天会所,要快。” “砸门了。”书正根本没心思听张有财说什么,他觉得那扇钢化玻璃门就要撑不住了。 “你别管,让他们砸,你告诉他们我张达西说的,想要钱十七号下午两点来,砸门的我不认。”张有财那边突然变得清净起来,可能是他找了个安静地方,“书正老师你要凶一点,不要太和善。” 书正伸手拿起桌面上一个粉红的便携扩音器,手机里头张有财还在继续聒噪说:“完事你快过来,别洞天你找的到吧?要不然我来接你,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书正听了一个差不多就把电话关了,拧开扩音器温温润润把张有财刚才说的话说了一遍。 门外的债主们听见他喊话,全都静了下来。 书正说完后,顿了那么三五秒,人堆又躁了起来。 再过半分钟,玻璃门碎了,债主们一拥而上,把书正和其他三位老师困在墙角,七嘴八舌各种指责,书正张开手把其他三位老师护住,说:“随便搬。” 不到半个小时,好苗苗艺术培训机构办公室里的值钱东西被一搬而空。包括那张书正花一百二十块钱淘来的假红木仿古花架和上面那盆兰花。 书正不心疼花架,心疼花架上的兰花。那是一盆寒兰,最难养的一种兰花,这盆是要开花了才搬过来的。 # 书正把兜里最后一张一百元递给出租车师傅,还没等到师傅找钱,那张有财奔过来拉开车门把书正往外拽。 好不容站稳了伸手接过找零的钱,书正难得先开口说:“搬空了。” 张有财同志挥挥手完全不介意,看着书正活生生在自己面前,眼睛里燃起了熊熊的斗志,拉着书正往别洞天会所雅致的入口去。 “我们现在已经穷途末路只能背水一战了……市教育局的红头文件已经下来了的,川剧艺术进校园,只要我们搞定这个机构资质认定,就有上百所小学请我们去开课,开不开心?”张有财嫌弃书正走路慢,几乎是拖着他跑,进电梯之后,把书正上下打量,皱起了眉头。 “你衣服怎么回事儿?头发昨晚上没洗啊?穿得是什么?”张有财要抓狂了。 书正拉拉自己羊毛开衫的左袖子,袖口裂到手肘他知道,除了这点,其他的那些指控,书正觉得张有财说的太夸张了。 张有财见他一副落拓样子,赶紧补救,从包里掏出一副无镜片的黑框眼镜给他戴上,伸手就抓他的头发,手重得让书正拼命躲,幸好电梯里头就他们两个人,不然第三者一定以为这是什么抓扯现场搞不好要去报案。 电梯到站,张有财一把拽住要摘下镜框的书正,用一种神圣又严肃的口吻说道:“书正老师,你投给咱们机构的二十五万一分钱都没有了,我知道那是你全部积蓄。” 书正一点儿也不惊讶,这个结果张有财之前就说过了。 “现在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咱们可以一把翻身,我张达西用项上人头保证,最多半年,你的二十五万连本带利给你全挣回来!” 书正看着张有财金光闪闪的眼神,害怕他是刺激太大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但是,有一点点为难你,只有一点点……”张有财拖着书正在一扇雕花木门前站定。书正直觉往后退,张有财拽着他胳膊不放,不但如此还凑上来在书正耳边说:“你得陪陪这位瞿哥。” 这话怎么听都不对头,书正抬手抵住门,谁料门根本没锁,被他一巴掌给推开了,砰一声儿摔在了墙上。 # 中式风格装修的房间内,坐着两女三男,一声响动之后全都看将过来。 有女声笑说达西你可吓死姐姐了,另外的人便附和着这话往下说,有人笑望着书正说不给我介绍一下呀? 张有财却是不理会他们,对着坐中居上一直没说话的那个人笑道:“瞿哥,我说话算话,把我们书正老师请过来了,你不夸夸我?” 被喊瞿哥的那个人,放下手上的麻将,挑了一张九饼放到桌子中间,轻笑着说:“刚才谁说要我打九饼,拿去,让他胡!” 其他几个人就笑了,其中一个女的,赶紧把他丢出来的九饼给他捡回去,说他是喝多了,糊涂…… 书正却看不出来他糊涂,目光澄亮的很,从里到外透着一股子精明。不经意和他目光对上,书正赶紧撇开要走,张有财拽着他不准他跑。 他俩不明显的拉扯了一回,那边那个瞿哥才又说话:“达西言而有信,我也不能丢人。” 最早打趣达西的女人起身把门关回去,过来亲昵地拉着张有财的手说:“达西傻站着干嘛,招呼书正老师坐下呀!”张有财连拉带拽把书正拖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说话的女子往一侧的茶台上,手势优雅的倒上一杯端过来,请书正喝。 书正不好推脱,勉强笑笑接过了茶,喝一口觉得有人看着自己,凭感觉寻望过去,那个瞿哥却刚好埋下头去看自己摸起来的麻将牌。书正无比确定,刚才看自己的视线一定来自于他。 张有财瞅着说话的空隙,跟书正咬耳朵,“他答应了,委屈一晚上,咱们的富贵滚滚来。” 书正手一晃,茶水溅到张有财的腿上。他要伸手拍,书正捉住了他的手,掐得死紧,低声道:“一晚上是什么意思?” 张有财给书正一个白眼,忍着疼咧嘴细声说:“你是要血本无归,还是咸鱼翻身?” 话说到这个份上,书正再不明白就是二百五了。 那二十五万投到好苗苗艺术培训机构的钱是书正的全部身家。 剧团每个月能够按时把八百块基本工资发过来就不错了,偶尔还能上台表演挣点外水都是托了张有财这家伙的关系… 分卷阅读2 … 书正深深觉得自己恐怕折不起这个钱。 二十五万啊,二十五后面有四个零呐…… “咱不亏,瞿海映是棵大树,靠得住。”张有财笑着跟人家说了句什么,马上过来和书正咬耳朵,“三十二了,初恋都没有,有什么舍不得的,当开荤也行啊书、正。再说了你看看瞿海映,看长相咱还赚了呢!人是看不上我,要不然我扑上去。” 书正不说话了,看着手里细瓷茶杯,描画着精美的梅花,金线勾边,张有财凑上来继续说:“还说你要愿意,可以一直处下去。” 书正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想这是有人愿意包养自己? “别想了呀,人生难有几回搏我的书正老师……”张有财就快痛心疾首了。 “我得杠一把。”瞿海映推倒四个九饼给众人看,搓搓手跃跃欲试道:“你们等着我胡极品吧!” 张有财推一把书正,闹着说:“瞿哥,让我们书正老师帮你杠一个,先说好,胡了你可得分好处费……” 瞿海映收回手,抬眼看向书正,嘴角扯了一个要笑不要笑的表情,伸手指指摸牌的地儿。 书正望着他,轻轻抿抿嘴。脑子里空空如也,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站起身来,慢慢两步走过来,轻飘飘地拿了一张牌,倾身递到瞿海映的面前。 到这时候书正心里头惊觉完了,这算是默许走上不归路了。 瞿海映翘起嘴角对着书正笑,笑里有一闪而逝的激动和兴奋,并且保证书正没能看到,因为书正和他对视不到一秒就翻转了麻将牌,一张一饼,又大又圆。 瞿海映的嘴抿成一条好看又性感的直线,双手压紧手中的牌,啪哒一声儿倒牌。独独看着书正,目不转睛笑说给其他人道:“给钱吧!” 其他人扑上来看他手里的牌,一片鬼哭狼嚎。 # 那几个人异常合拍说要去吃宵夜,讲什么输得痛彻心扉之后只有吃东西才能弥补心灵的创伤。 “书正老师,你不吃火锅我们就不留你啦!”张有财一句话就把书正给踢了出来。 瞿海映主动接上话说:“我也不想去,我把书正老师送回家,你们安心吃。” 他一句话说得干脆,张有财哪儿有不答应的,这本来就是他俩在书正面前唱得一出戏。此时看戏的书正深深地觉得,他俩比自己这个正经唱戏的都还会唱戏。 张有财几个跌跌撞撞上了车,跟书正和瞿海映挥手再见,等到他们的车子消失在夜色里,瞿海映朗声说:“走吧!” 书正回头看着瞿海映走向他的车,走了一步又停下。 那瞿海映走了几步没有听见书正跟上来的脚步声,回头,看着书正。 秋天晚上冷,衬衣外面只穿了一件羊毛开衫的书正微微有些瑟缩身子,搓几下手臂之后发现瞿海映正看着自己,被看得不自在,等了半晌说:“你喝醉了。” 瞿海映低低笑过几声,快步走到书正面前,二话没说抬手摘了那个空镜架,用颇有诡异的温柔声线说:“跟你这个一样,假的。” 说完顺手要扔的架势,书正伸手抓住那个镜架,没记错的话,这个玩意儿张有财买得挺贵。 瞿海映笑着松手,一转身,另一手就搭上了书正的肩,拽着人的肩头往车子走,“你带上不好看,跟个棒子小明星一样,多大的人了,赶什么潮流啊?” 书正想要挣开,好几下都不行,这才开始关心前边那个瞿海映。 这家伙身高足有一米九,身材匀称不显壮,一时半会儿都没有发现他是个“小巨人”,这会儿被拽着走,书正才觉得自己在他手里简直就是一只小猫、小狗,想要和他对抗的话,那场面注定就是一场笑话。 被塞进车里,书正条件反射揉肩头。 瞿海映看见了说:“手重了点儿,对不住。” 书正撇开头不和他说话,默默拉出安全带系上。 瞿海映把这些看在眼里,想了想说:“车里比外面暖和。” 书正却听不见这话了,他想着瞿海映要把自己带到什么地方去?想了一下他又觉得这是在浪费精神,才跟瞿海映看了几眼啊,根本可以算不认识的人,肯定猜不到地方的,于是也就只剩下感叹如今境遇了。 被张有财说动投钱当大股东的时候,光想着分红的美妙,忘记了风险的存在,把钱一股脑地全丢了进去,落得这个下场真是活该。 想破头却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个可笑的转折点。这个叫瞿海映的男人愿意帮助一下他们好苗苗艺术培训机构,条件是让自己心甘情愿投怀送抱。 书正都来不及了解一下瞿海映到底是一棵什么大树,就被现实逼得不得不靠上去,可是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难不成真要当成张有财说的当成开个荤…… 书正觉得自己快要被自己的境遇给逗笑了。 “把这个穿上。”瞿海映从后座上拖出一件皱巴巴的外套,扔到书正怀里。 书正这才发现车子已经停下了,停在了很熟悉的地方——自己回家的小巷口子。里面的小巷子太小,不能行车。 颇有些吃惊的看向瞿海映。 那瞿海映咬上一支烟,点着之后笑看着书正说:“别那样看着我,我也觉得不应该停在这儿。” 书正挥挥手,将烟给扇开。 瞿海映的手飞快伸过来捏住了书正的下巴。 书正还没回神,已经被吻了一口,惊吓得开不了口。 硬邦邦的唇瓣碰触,就像一个不小心撞在一起出的事故。 见书正不说话,瞿海映抽一口烟,用含着些讽刺的语气道:“都同意了,就别绷着个脸,难看。” 书正推开车门,踩着重重的脚步走下去,没几步又回头来,一抬手把瞿海映的车门给摔上。裹着皱巴巴的衣裳往自家走,走到院儿门口了,才想起这是瞿海映的衣裳,一口气梗在胸口,存了几十年的馊眼泪差点儿没掉下来。 ☆、第二回 自从禁烟以来,这间不起眼的报刊室就自动变成了吸烟室,正是下午要上班之前的几分钟,里头烟雾缭绕,靠抽烟提神醒脑的不在少数。 瞿海映不是他们中的一员,他本来是躲在这儿睡觉的,结果被他们打搅,还收了一支烟。那些忙着过烟瘾的很少说话,吸烟室里顿时就有了一种神秘气氛。 有人在外面敲敲门,轻轻喊了一声瞿哥。瞿海映倒着退出去的时候,笑说:“逮一个罚两百是不是?” 分卷阅读3 有人闷声答是,瞿海映说:“我给文明办报信儿去。” 嘿,里面的人就开骂了,敲门那个小伙子探进头来说:“领导已经去大会议室了,你们还抽。”里面那些赶紧灭烟走人,出来还说逮住送信的瞿海映。 走在他们前头瞿海映却并不是去大会议室开会的,端端往四楼去,进办公室大概半个钟头之后,瞿海映开车离开了市政府。 路上收到张达西的电话,瞿海映不打算接,都没多看一眼便扔在副驾座上。遇到红灯,停车下来等的时候想:琴棋书画诗酒花茶,我们家书正老师好哪口啊? # 自来水龙头滴滴答答,接口处坏了一直没来得及修。前一段是好苗苗的事儿耽搁,今天是被昨天晚上的事儿给耽搁了。 趴桌子上不想动,看着那水龙头滴滴答,书正脑子实在静不下来。各种法子用尽,一不留神想得还是瞿海映说的那句“都同意了,就别绷着个脸,难看。”这句话就在书正脑子里乱窜,从昨天夜里回来到现在,让书正吃尽了苦头。 脑子一刻不停想到的问题不少。 一是被张有财给坑了;二是被张有财给骗了;三是被张有财给卖了;四是张有财振振有辞卖自己的时候,自己软弱卑微的从了;五是被瞿海映……不管是轻薄也好,非礼也罢,书正都不想把这些词用到自己身上;六是被张有财给躲了,打了三十多个电话找不到人,一脚踹开了隔壁张有财的房间也没有人影儿;七是就不说瞿海映了,张有财这家伙找不到了,事情岂不是更麻烦?! 一想到这点,书正抓起电话继续打给张有财,一通接一通。书正用的免提,死盯着电话响,正响得热闹的时候有人敲门。书正以为是张有财,飞快爬起来去开门。 # 瞿海映一看书正眉头紧蹙的样子,没等书正对自己说半个字就道:“张达西没人了?” 说完这一句,如愿看到书正惊讶的表情,瞿海映抬脚大大方方进了书正的屋子,还挺有规矩得随手关了门。 光是瞿海映进门那一句话就让书正傻眼了,接下来瞿海映要干什么书正都没心思关心,只想听瞿海映说说张达西怎么了。小狗盼着主人家给骨头似的望着瞿海映。 瞿海映却并不领情,抱着一盆花懒懒散散地打量书正的屋子,直到看见阳台上放着木头做的三层架,摆满了兰花,嘴角翘起笑来,把手上那盆花递道书正胸口上,说:“给,有六个花苞……”瞧见书正不接手,瞿海映指着藏在叶子下边的兰花花苞说,“这儿,看见没?” 书正还是不接手,只是小狗盼骨头的表情没了,气鼓鼓的样子半憋着。 瞿海映单手拿花盆儿手酸,等不到书正接手,把花盆儿放到桌子上,顺便把书正那还在自动播通中的电话给关了。拖过椅子坐下,懒散的迭起腿儿,双手交叉放在小腹上,似笑非笑的望着书正,看了好一会儿才说:“好苗苗培训机构的法人是你?” 书正半咬着嘴唇,点点头。当初张有财说书正老师投钱最多,法人理所当然是你,书正也没多想就同意了。自己在经营上一窍不通,当个法人算是挑个活儿尽一点力。 瞿海映的眼睛微微闭了一点儿,这微小动作显示出来的轻蔑被书正看的清清楚楚。 “坐下。”瞿海映踢出另一张椅子,示意书正坐下,“听,别说话。” 书正不动,还是咬着唇憋着一股气,看着瞿海映。 瞿海映也不跟他纠结,拿出自己的电话,回拨刚才的未接,没响两声,张达西就接了,张口的热络把书正吓着了。 “我的瞿哥瞧你都忙成什么样了?这才有空是不是?” 瞿海映嗯了一声,瞧见书正要伸手捏自家电话,抬脚抵在书正大腿上,对张达西说:“我这儿有事儿,达西你有什么快说。” 书正还要扑过来,瞿海映飞快起身拉他一把,让他跌到自己刚才坐着的那张椅子里,大长腿横放着压住书正,食指放在嘴唇上说嘘。 张达西笑着说:“那行,你是大忙人,我也不废话。咱家好苗苗那资质,换成艺兴培训学校吧。” 书正终于不咬自己的唇了,因为张有财的说法让他惊讶的张开了嘴。简单地说,艺兴可是好苗苗的对手。 “瞿哥你别多心,我们两家合并了,还是一样的。”张达西电话那头笑得可灿烂,“改天请你和书正老师吃饭。” “行。”瞿海映也不打算多说,应了之后挂电话。看书正不动弹了收回自家大长腿,拉过另一张椅子,坐到书正对面,弯下腰寻着书正的目光说:“事成,他在艺兴那儿拿钱,一部分还好苗苗的债,剩下的归他,有良心给你几万,没良心还找你哭诉他卖了好苗苗也是情非得已,他对不起你,害你赔钱……完了还要劝你好好跟着瞿海映,到时候哪儿会在乎这点儿钱……” 瞿海映说到这儿就笑了,颇似讽刺地笑问书正:“一定会原谅他的对不对?” 书正说不出话来。 一方面是瞿海映这样子着实让人讨厌,不想搭理他;另一方面,瞿海映说得对,张有财要真是那样来自己面前哭诉,原谅他这件事基本没跑,毕竟好些年的朋友。 “书正老师你啊……”瞿海映伸手摸书正下巴尖,被书正撇开头,手悬空在哪儿瞿海映也不觉得尴尬,继续说:“心善又好骗……能活到现在真不容易。” 书正偏头听着瞿海映说这话,想想还真是无从反驳,只咬住嘴唇发闷。 没一会儿,耳根子上一阵暖气,那瞿海映凑上来低声说:“我不嫌你打死不说话又长得一般,安心吧!” 红了耳根子的书正一偏头,狠狠捶在瞿海映的额头上,结果自己比瞿海映叫得大声。 # 水龙头拆开、装上,来回三次,还是要漏水。书正把扳手、胶带往水池子里一放,站在那儿自己生自己的气。 瞿海映说:“张达西那事儿你要怎么着,说个话,反正我都依你。” 书正心里乱的很,干脆跑阳台上修水龙头,哪晓得心乱了,什么事儿都做不好。 瞿海映中午没睡好,趁着空挡正好补个午觉。也不管书正同意不同意,大刺刺躺上人家的床去,虽说只是短短十来分钟,睡得却很是香甜。醒来看见书正折腾水龙头,揉揉眼睛走过去瞅瞅。一看就忍不住动手,书正老师弄得都是什么东西?浪费了这么多白胶带。 瞿海映自顾自弄水龙头,书正站一边,微微埋头看着瞿海映的修长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思绪散漫 分卷阅读4 。 等到瞿海映小心拧上水龙头,试试发现滴水不漏了,书正说:“我会问他要钱。” 瞿海映开关水龙头多试几回,听书正说了这么一句,点点头,嘴上笑说:“要不回来记得找我帮你。” 书正瞪瞿海映一眼,回房间去。瞿海映收拾起工具,跟着他进去,说:“晚饭吃粥,我带你去一家潮州人开的店。” 书正站定,回过身来看着瞿海映。 瞿海映笑眯眯看着书正。 书正噔噔两步跑过去拉开自己家门,看看瞿海映又看看外面,意思明确。 瞿海映看着站在门边的书正,笑着坐下,道:“书正老师,张达西的钱要等资质到手才能从艺兴拿,要我出面张达西才有资质,要你同意跟我,我才出面。你要是不喜欢吃粥,我们可以吃别的,要不然去吃淮扬菜?哦,还有个事儿,要是办不成,张达西拍拍屁股走人就是了,你是法人,那些债还要你来还。” 书正鼓着眼睛望瞿海映,瞿海映点点头表情真挚的很,表示我没有乱讲。 书正就卡壳了。 瞿海映慢悠悠拿起自己的东西走过来捏书正的手腕,牵着人出门之后,抬脚把门勾过来关上。一边下楼一边说:“去吃淮扬菜好了,应该离你这儿近。” # 店经理和瞿海映寒暄的时候,书正把自己的身家算了算,到底够不够填好苗苗那个坑。瞿海映刚拿菜单点菜,书正就算清楚了,完全不够,把自己卖了都不够……想到这一点,书正瞅了一眼身边的瞿海映,默默自嘲地想:“把自己卖了应该够……” 瞿海映见他终于有反应了,把菜单递到面前,点了几个菜名,说:“我就点了这些,你还有没有想吃的?” 书正摇摇头。 瞿海映把菜单递回去,服务员就退出这雅间了。 撑着下巴看书正,瞿海映细细笑了。雅间里就他们二人,笑声再细,书正也是能够听见的,不觉抬眼看他。 “还没纠结完啊?要不我给你出个主意……”瞿海映拎起紫砂壶给书正倒水,书正不置可否,瞿海映就说了,“我出面,资质照给,张达西来跟你摊牌的时候,你狮子大开口,多要点钱回来好不好?” 书正伸手端那杯茶水,瞿海映比他手快,先端走了,笑看着书正道:“说定了。” 书正收回手,瞿海映把茶送到他嘴边,“喝了茶就算数了。” 书正看一眼瞿海映,起身走,被瞿海映拉住摁回来,“逞强不行的啊,书正老师。”把那杯茶又送到书正嘴边,瞿海映接着说:“你看看,伺候你茶都到嘴边了,说句难听的是我包养你还是你包养我呢?你们剧团特有名那个陈煜,听说包他的那富婆一不高兴大耳光抽,你看我对你多好?” 书正哭笑不得,看着瞿海映就是不张嘴。 瞿海映也不等他喝这茶了,一口喝光,故作严肃道:“逞强一时爽,还债泪成行,书正老师,要慎重。” 书正一听清楚这句顺口溜,不争气,笑了。 瞿海映见书正笑了,立刻说:“你喜欢男的,路子窄,条件又一般,就我这样好的,根本不用考虑,直接答应就好了。荣华富贵恩爱甜蜜,要什么我都给。” 书正听他一说,就不笑了,现在总结出来一件事儿——瞿海映是有多看不上他书正啊? “不是我说你,张达西对你不仁不义,你还纠结这么久,吃这么大亏都还没反应,我说你那句话真对,你啊活到现在不容易。”瞿海映说着把茶杯放到书正的手心里,“喝,不烫了。” 书正看看手上的茶,看看瞿海映,又看看茶,抬起头来,嘴张了一半,瞿海映抢先说道:“知道你口渴,喝了不算你答应。” 一杯茶喝了一小口,书正看着它,想了想抬起头来,“就那样。” “嗯。张达西那事儿你别管了,他打电话你也别接。”瞿海映正说着,上菜了,他便招呼着把他认为好吃的放到书正面前,布菜热心,“中午没吃饭是吧?多吃点儿,这么瘦。” 书正看着自己碗里快要堆起来的菜,觉得虽然买主挺嫌弃自己,但是终究好像把自己卖得不错。 ☆、第三回 书正一把年纪了从没谈过恋爱。有的人说他是条件高,一般人看不上;有的人说他是痴子,跌进才子佳人里无法自拔;有的人说他就算找着女朋友了,一天说不出三句话,怎么留得住?女孩要靠哄的。 别人说得热热闹闹,书正一概不在乎,他自己的事情自己清楚。原因两个:一是性取向歪了,二是情商低。很简单的事情,让大家越描越复杂。 张有财比书正晚进剧团几年,能说会道活泼外向,打一进来就看不上剧团,天天叫着要辞职不干,很多年也没成真。一天到晚外面折腾些什么,书正也不太清楚。宿舍在隔壁,总有照应。张有财带着男人回来过夜,属性一明白书正对他多有些好感,一来二去就变成朋友。 张有财跟书正念叨这世道最重要的是要有钱,你看看咱们团里谁谁谁嫁了个好老公,爱来不来,你看看那谁谁谁去年做了什么生意今年就买车买房,你看看那陈煜,妈的,唱戏没你好,人家傍上一富婆,有钱有关系,奖是他拿,戏是他演,你书正就在一边发霉去吧!张有财还说了,书正老师啊,一个人单着也不是事儿,要不要我给你介绍,尽管说要求。 书正摇摇头,该来总会来,不来也有缘由。 张有财说书正这是没有完全接受自己的表现,发自内心觉得自己喜欢男的不对头,抱定洁身自好孤独终老的念头了。书正说不过他,也不解释,结果张有财一有空就教育书正要解放思想放飞自由…… 一年前张有财终于下定决心做生意,拉下了书正。书正想着剧团一天不如一天,也该干干未雨绸缪的事儿。张有财说得天花乱坠,书正全听了进去,一股脑投了二十五万。弄成今天的这个局面,书正完全没有想到。 又送到路口,瞿海映说:“我送你进去,巷子怪长,你一个人走待会儿吓哭了。” 书正觉得瞿海映只要跟自己说话,说两句一定有一句是讽刺挖苦自己的,一开始还觉得刺耳,转念想着他是出钱包养长得不好条件又一般的自己的“恩人”,便叫自己不去计较。 小巷子七弯八拐又四通八达,路面更是千奇百怪,有时候是平整的水泥地面,有时候是石块垒砌,有时候干脆就是煤炭渣铺就。 书正有心,难走的地方就顿 分卷阅读5 一顿。 瞿海映有心,书正的意思他明白,嘴巴却是讨人厌,“磨蹭什么呀,风吹着凉快是不是?走快点走快点……啊!” 书正双手扶着被翘起砖头绊了一下的瞿海映,脸上没有一点儿表情。 瞿海映自讨了个没趣,倒是牵住了书正的手,乐了。 书正要收回来,瞿海映不放,两个在路中间拉扯了一回,书正输了,被瞿海映牵着走。 走到破败的小区门口,瞿海映终于撒了手,“进去吧!” 书正想着再怎么不乐意他也算是他送自己,站定了想等他走了再进去。 瞿海映看他不动,双手插到风衣兜里含笑说:“等着我说让我到楼上坐坐呐?” 书正扭头就走。 瞿海映看着人家的背影进了楼道,才慢悠悠踱出去。 # 书正没再找张有财。 瞿海映打电话告诉书正资质的事情弄好了,“张达西说就不打算谢我了,因为已经把他们家书正老师介绍给我了哈哈哈这家伙怎么问都不问问你就这么随便说啊……”瞿海映说了半天没听见书正回话,便说:“书正老师,人还在么?” 书正嗯了一声儿,抬花洒给他那些宝贝花儿浇花,听着瞿海映说张达西张达西心里略躁,他问了这句话之后,没来由的说:“张有财,真名是张有财。” 噗哈哈哈…… 听那声音,瞿海映笑疯了。 书正觉得一时半会儿瞿海映可能喘不过来,便挂了电话,放下花洒,逐盆调理花。最后那盆是瞿海映送的,心里烦,一直没有细看。这时候仔细端详,看过花苞之后,书正觉得侍弄得这样好的一盆兰花绝对不是瞿海映的手笔。 电话又响,书正接起来,瞿海映已经笑够了,“以后不许挂我电话,要挂也给我说一声。书正老师,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书正看看那盆兰花,又想到资质的事情,沉思一下说:“到我家吃。” “你不会是想趁着这顿饭毒死我吧?” 书正直接挂了电话。 结果瞿海映晚上有应酬,没能过来,书正买的水饺只吃了一小半,剩下的全都去了冰箱里。 # 张有财把好苗苗欠的钱统统还了,先把其余三个老师的工钱结了,偌大的房子里就剩他和书正俩人。 书正坐在小凳子上整理东西,约得时间是两点,张有财两点半到的。其他人害怕他不来,书正不怕。这时候什么都弄完了,也是到了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时候。 “书正老师,气色不错嘛!”张有财扔一瓶果汁给书正,说着蹲了下来,“瞿哥人不错吧?” 书正没说话,把学生送给他的小卡片放进纸箱子里。 “哎呀呀,你看我多义气,给你介绍一个这么靠谱的。”张有财凑上来低声说:“他们说瞿哥床上很猛的,试过了爽不爽?” 书正把手上一摞本子放进纸箱子里,顿了一下没表示。 “好啦好啦,知道你害羞,你爽了就好。我给你商量个事儿……” 书正拧开那瓶果汁,喝一口想总算到正事儿了。 张有财声情并茂,创业之艰辛不易,被他渲染到闻者落泪的地步,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神情也是动人,最后他说:“我实在也是撑不下去了,书正老师,我对不起你,我把好苗苗卖给艺兴了,今天拿来还债的钱就是那一笔……” 书正想起瞿海映说的有良心、没良心之分了,看架势张有财要当没良心的那个。 “……是我拖你下水做生意的,你那笔钱虽然是赔了,我一定会还你。就算你如今找了棵大树傍着,我也不能乱了规矩。书正老师,这个你拿着。”张有财说着从包里摸出一张纸条,上面清清楚楚写从书正处借款二十五万元,签了名字摁了手印,“书正老师你宽我些时间,一定还你,不管十年二十年。借条你拿着,你必须拿着。” 书正一下子愣了,捏着借条心里一下子唏嘘起来,毕竟朋友一场,张有财没有瞿海映说的那样无良。 接下来张有财说自己准备彻底辞职,去杭州发展,那边有几个朋友,再折腾一次,就不信我张达西要穷一辈子。机票是晚上八点的,就不能和书正吃饭了。 书正的秉性,还能说出什么来,送走张有财,最后望了一眼好苗苗艺术培训机构的招牌,去了公交站台。 # 回到家也不想做饭,想起前几天买的水饺还在冰箱里,书正决定晚饭就是它了。慢悠悠走上楼,刚跨完最后一梯,听见瞿海映说:“五分钟前看着你进大门,现在才上来,你是怕踩死小蚂蚁还是怎么的?打电话也不接。” 书正抬眼看他,外套挂在手臂上,人靠着自己家门,满脸的不耐烦。 听他说电话赶紧抬手摸摸兜里电话,没找到,一脸茫然,恐怕在想自己的电话是不是丢了。 瞿海映服了书正,“电话在家里,我外面打,里面在响,你根本就没带。”几步走过来,伸手在书正的包里掏钥匙,打开门外套一丢,直接躺床上去。 书正想他一定是等了很久,过意不去,拿杯子给他倒水,端到身边。 站了起码一分钟,瞿海映才打眼看他,“要了多少钱回来啊?”说着伸手拿过杯子,咕嘟嘟一口气喝干。 书正觉得这件事儿跟瞿海映说得不一样,瞿海映应该被噎一回,从包里摸出欠条,很是郑重的交给瞿海映。 瞿海映顿时惊喜了,有新发展啊,捞过欠条却看都没看说:“之前叫我来你这儿吃饭,改今天吧,弄点儿好吃的不难为你吧?” 书正拉开冰箱拿出冻得像石头一样硬的水饺,一身轻快得朝厨房去。 # 书正端着水饺过来的时候,瞿海映脸上盖着欠条已经睡着了。 书正把他的水饺盖上免得凉了,自己端起另一碗有一搭没一搭地吃起来。吃第一口的时候书正想起陈煜傍了个富婆之后,立马从宿舍搬走,再回剧团的时候开的都是百来万的车了。自己也找了个人包养自己,说得响当当的富贵荣华要什么给什么,结果还跑到自己这破宿舍来睡觉、吃饭……不会是遇到冒牌货了吧? 书正觉得要真是那可就惨了,初吻都给他碰没了,折本了。 一想到这个觉得挺好笑,真是人各有命啊…… “笑起来还挺好看的……以后多笑笑。”瞿海映也不是道什么时候醒了,抹下欠条看着书正继续讽刺人家,“我以为做什么山珍海味给我呢,结果闻到一股猪肉白菜 分卷阅读6 饺子味儿,书正老师待客之道真是有风度的很啊……” 书正夹起一个水饺放进嘴里,细嚼慢咽吞下去之后,淡淡道:“是芹菜牛肉馅。” 瞿海映从床上爬起来,两步快来到桌边,端起自己那碗,一脸嫌弃吃了一个,却意外觉得口感不错,坐下来认真吃。 书正看看他又看看飘落在床边上的欠条,放下筷子,躬身去捡欠条。 瞿海映头都没回说:“别捡,捡回来给你揉了。” 书正不理他,还是把欠条捡了起来,叠好要放进抽屉的时候,瞿海映已经在身边了,抽走欠条,扔在桌子上,手指头戳着欠条笑说:“你是不是特别感动,张有财比我说的有情有义多了,给你一张欠条……” 书正撇头看着笑嘻嘻的瞿海映,郑重的点点头。 瞿海映一下子笑得裂开了嘴,勾勾手指头让书正看欠条,“宝贝儿哎,你看看你家张有财落得款。” 书正探头看,张有财在落款处龙飞凤舞签得张达西。 # 当然是生气的,可书正又觉得不能让瞿海映看笑话。乒乒乓乓洗了碗,站在花架子前发闷。 瞿海映在书正的房间里四处捣鼓,跟玩探险游戏的小孩儿没区别。一会儿拎起一本书翻看,一会儿捏着书正的小玩意儿把玩。翻到一本相册,瞿海映兴趣大增,也不问问人家书正同意么,抱着坐到床上翻看。 走马观花地翻看,都是书正进剧团之后的照片,无非是出去表演、游玩的合照什么的,单人照都挺少。满心以为可以看到一点儿青葱岁月书正老师的瞿海映有点儿失望。 翻到一张和张有财的合照,瞿海映用看笑话的口吻说:“书正老师,张有财的照片你还要不要?我可以帮你撕掉它。” 发闷的书正一个激灵,脸色大变,冲进来要拿回相册。 瞿海映看他脸色知道这里头肯定有宝,赶紧飞快往后翻,连翻两页之后,一张扮相灵秀的小旦单人照进入眼帘。 说时迟那时快,瞿海映二指夹着往外扯的同时书正扑了上来,两个人的重量加上冲击,身下的老式木头单人床不堪重负,哐当一声塌了。 ☆、第四回 房间里起码一分钟没有声音。 瞿海映手脚并用抱住扑上来的书正,一手高举着那张小旦照片,对着灯光细细地看,穿着水田衫,持着拂尘…… 这扮相瞿海映想了想,笑道:“书正老师扮陈妙常不错嘛,好比江上芙蓉独自开……” 书正听他语中笑意有些生气,想抬头却被他箍在怀中,头抬不得,身子也动不了,挣扎几下之后,瞿海映把人抱得更紧了,“别动,又要塌了!”说这话他自己都想笑的紧,结果还真把书正给吓住了。 床是往里面倾斜的,塌得是靠墙的那边。俩往里边滑,越靠越近。 书正绷着脸不晓得做什么办法,瞿海映抱着他看着照片哈哈哈,书正再被刺激就不管了,抬手要把照片抓回来,这一动,又是一声哐当,外面一条床腿也塌了。 两个条件反射抱紧叫了一声儿啊,尘埃还没落定之前,楼底下有人骂:“搞啥搞,吃多了么?” # “楼底下歪脖子树下有一堆青砖,书正老师我陪你去弄几块上来垫床怎么样?”瞿海映四仰八叉坐在椅子上看书正收拾塌了的床铺。瞿海映从地上爬起来,第一时间就去观察床腿,嘲笑书正坚持不懈养白蚁终于有所成就,气得书正咬了唇。 书正不搭理他,把床单被褥裹起来放另外的椅子上,看了瞿海映一眼,书正噔噔噔三步走到门口,拉开房间门,指着黑黢黢的走廊,半天憋了两个字,“出去。” 瞿海映动都不动,嬉皮笑脸说:“把照片给我,我就出去,除非你抬我,不然半分不挪。”说罢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瞿海映还拍了拍椅子。 书正唱小生的,天晓得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小旦的扮相,还拍照留念了。刚才看床腿的时候被书正把照片抢了回去,瞿海映十分惦念。 书正鼓着眼睛气呼呼走回来,抓着瞿海映的领口要拖人。 瞿海映的堆头岂是他书正一只手就可以拖动的,使了老大的力气,瞿海映纹丝不动,正准备使双手的时候,瞿海映这贼厮捞起身旁椅子上的床单,把书正从头给蒙住了,一把抱腰给扛起来,“我这就出去,书正老师你别费力气了啊!” 书正双脚离地着了慌,喊一声儿“瞿海映”,带着七分怒气三分怕。 瞿海映一听把人放下来,埋头抵住书正的额头,然后笑着答应他,“哎。” 书正站地上心里有了底,可瞿海映不再说话也不再有动作。纵然书正睁大了眼睛,眼前也只是茫茫一片。 瞿海映看着被床单蒙着头的书正,看见他面上的床单微微动,想着他一定是气呼呼半憋着的样子,嘴角浮起一抹笑。 微微弯腰,吻住床单后面的唇,小小辗转一下之后便松开了,瞿海映抱住人,用一种饱含着挑逗的语调轻声说:“不睡这儿了吧?” 书正却像是被这一句给叫回了魂,忙不迭扯下蒙在头上的被单,耳根子红着埋下头。 瞿海映梳理一下书正的头发,拿了一应东西,过来领人走。依然捏着书正的手腕子,他人在前大步走,逼着书正在后面亦步亦趋。 # 院子大门上挂着一盏白炽灯,等到瞿海映拖着书正走到跟前时,闪几下灭了。从远远的楼道口所来的灯光,让书正和瞿海映的影子一下子变得特别长。 瞿海映前脚跨出了大门,书正反手拉住了大铁门。 生锈的栏杆很是硌手,书正不敢放手。 瞿海映拉他不走,回头来看着书正。 书正拼命抽回自己的手,一抽回去,就背到身后。 瞿海映嘴角噙着一抹笑,等着书正做下一个动作,说下一句话。 书正看着瞿海映的肩头,僵硬的转身,连走好几步之后才回过头来偷偷看一眼,又埋头往回走。 瞿海映看着书正比平时快许多的步伐,几乎笑出声来。笑够了,叹口气,踱到歪脖子树下一手捏了两块青砖,不紧不慢跟着书正又上了楼。 书正没钥匙,站在门口埋头不语。 瞿海映上来了,把砖放在门口掏出钥匙,“你最好再去拿些转头,恐怕不够。” 书正点点头,赶快下楼去搬砖。抱着砖回来,瞿海映把靠墙那边的床腿已经垫好了。书正把手里的砖递给瞿海映,瞿海映 分卷阅读7 用颇为哀怨的眼神深深看了书正一眼,利落地给他垫起了床。双手撑着床沿摇晃了一下,皱眉头,转回来看着书正书说:“不想被人骂,睡上去要一动也不动……” 虽然瞿海映是带着看好戏的心态说这话这话,可书正不接招,是点点头了事。 瞿海映拍拍手上的灰尘,把手伸到书正面前。 看着瞿海映的手,书正茫然。 “我好心没好报,我动手帮你垫好了床,不给回报的?”瞿海映找着书正看地面的目光,挑着眉毛责问他,“照片给我……” 书正抬头,咬着唇,微微摇摇头。 瞿海映拉拉袖子,伸展胳膊,看着书正颇认真的口吻地说:“那我扛你走……” 书正条件反射退半步,瞿海映立刻进半步,半步不够,又多跨了一步,把书正逼到桌子边上。瞿海映坏笑着倾身,书正侧身退开,瞿海映伸手捞走了放在抽屉里的照片。没等书正憋出一句话来,得意洋洋晃晃照片走人。 书正小跑跟着去,瞿海映一顿身子,他就不敢动了。那瞿海映好像知道书正没胆子似的,半回头来笑笑,脚步轻快下了楼。 走廊里看不见人了,书正退回自家阳台上,又不愿意走到边上的地方让瞿海映看见自己。伸着脖子等瞿海映走出大门,终于看见他的身影消失在小巷子里,书正狂跳的心才渐渐恢复平稳。 真是被瞿海映给调戏的够惨……书正埋着头看脚尖,想起瞿海映隔着床单给的亲吻,还有他在耳边说的那句让自己意乱情迷就跟着往楼下走的话语,一瞬间耳根子红了起来。 一阵夜风把树上的枯叶吹下,扑簌簌的声音晚上听来格外清楚。书正准备关上阳台门的时候,赫然发现开了一朵素白小花,抱着仔细端详,一阵清香扑鼻而来,书正顿时变了脸色。 拿回屋子内又仔细看了看,书正心中笃定,这盆瞿海映说有六个花苞的兰花,是去年在兰博会上卖出了160万高价的细叶寒兰,品名胜雪。 抱着这盆胜雪,看着那韵致端雅的一朵素花,喜爱之心逐渐占了上风,惶恐惊讶忐忑不安全都被花香弥散了去。 # 家里放了一个这样的宝贝,书正坐立不安守了三天,守到其余花芽尽数开放,终于心喜心安,觉得没有亏待这位草中仙。 本来以为瞿海映隔日会再联系自己,书正想把胜雪退还给他,结果瞿海映一连三天都没有电话来。书正把电话号码翻出来又退出去,如此反复几十次仍然没有拨通,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思作祟,弄得整个人都不知所措起来。特别是早晨又接到通知,让回剧团去开个会,说是剧团立了一个项目,打电话的人着急说完就挂。书正盯着胜雪看了半分钟,拿不定主意把它怎么办? 临到不得不出门的时候,书正干脆把它抱在了手里。 书正算比较早来到剧团的人之一,书正把胜雪放到团长办公室角落的旧报纸堆上。 编剧田老抱着大茶杯进来看着书正放兰花,打趣他说:“贿赂团长的?”书正笑着摇摇头,田老说:“长得真乖。书正啊我听旁人说你和张有财的生意垮了,赔得精光是真的?” 书正点点头。 田老不但不安慰,还笑着说:“你呀,不是做生意的料,垮了也好,你就回来全心全意地演戏,心无旁骛了……” 老少两个说着,旁的人渐次进来,话题就转到今天这事儿上面来了。并不是全团开大会,找的是剧团里的骨干。说说笑笑,团长进来了,把人看了一圈,问通知的何姐,“陈煜呢?你没通知他?”何姐说:“我第一个通知他,团长你别冤枉我。” 团长无可奈何点点头,回过头和大家讲是喜事上门。 书正和田老坐在边上,团长说话绕,半天没讲到点子上,田老就跟书正讲了,排全幕。 书正听了微微一愣,随即高兴起来。 长久以来不景气,剧团的演出为每周一场,在周六的下午,唱几出折子戏;周二、周五的晚上要去芙蓉剧场,那是和旅游协会签订的演出,专门针对游客的,一般是老外居多,变脸、喷火这种比较有噱头,书正这种轻挑慢捻悠悠唱来的小生戏没人看,他去了也就是打打杂。说正经的,书正闲得浑身不自在。不自在又没有办法,剧团的戏目一年一定,上不了的人就无所事事。本子要等,资金要求,演出要靠,剧团就是这样。 全幕大戏很多年没有排过了,不管怎样接下来应该不会太闲,就像田老说得心无旁骛好好演戏,不用出去瞎折腾还赔得精光。 团长说了好一会儿,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衣着光鲜的陈煜大刺刺走进来,坐下之后看着团长打哈欠,门也没关,一阵凉风进来,吹得大家怨声载道。团长好脾气,走过去把门关上,回过头来说这是某某文化公司投资要大家打起精神来云云。 开会大概用了一个钟头,团长留下了田老几位,书正他们这些演员便可以先走了。书正坐在里面,出来田老要让他,田老积极得很,拍书正肩膀让他走,书正就出去了。走到楼梯口想起胜雪没抱出来,往回走,可团长办公室已经关上了。苏正一犹豫就没敲门,站在外边走廊上吹冷风等。 没站一会儿,楼下有人叫他,书正低头看是何姐、香茹叫他一块儿吃中饭,下午一起去喝茶。何姐是剧团里的领腔,香茹是团里顶梁的旦角儿,她俩在楼下向书正招手。书正刚刚摇头,陈煜开着车过来,下车仰头看着书正笑道:“何姐、香茹还是咱们走吧,书正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他都闲在家里养兰花的人了,有什么重要事情,书正快下来,一块吃个饭。”香茹心直口快的爽利姑娘,“书正还没说话,陈煜打开车门请何姐和香茹上车,挺有意味的口气说:“以前张老怎么说的你们忘了?张老说演许仙还是要数书正好……是吧书正?!” 这话是刀子书正听出来了,至于怎么不让刀子戳着,书正还真不知道,便跟香茹和何姐挥挥手,开了金口,“玩开心。” “放心,有我呢,一定开心!”陈煜笑着把香茹推上车,关上门后,对着书正展露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书正看着陈煜载着何姐、香茹走远,收回眼神才听见自己手机响铃已经很久了,赶紧接通,那边的人一点儿不客气,“书正老师你那手机拿来砸核桃的吧?” 这教训儿子的口气,便是那瞿海映无疑,“在哪儿呢?吃饭了么?下午找你有事儿,有空么?” 瞿海映一连串问题问完,没听见回应, 分卷阅读8 等了一会儿装得低声下气道:“书正老师哎求您赏句话行不?” “嗯。”书正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瞿海映在电话里呱啦呱啦,刚才的不愉快就没了。 ☆、第五回 瞿海映问了半天人在哪儿,书正先是说剧团,然后又改口说龙字巷。瞿海映脑子里过一下这俩地方,不无嘲讽地道:“书正老师,就你那点心眼都用来对付我了,平时生活可怎么够用啊,能不能在我这儿省着点用?” 市剧团在东风巷口,往西百把十米就是龙字巷,书正的改口分明就是不想自己去剧团门口出现,哎呀,耍个心眼都直来直往没铺垫,这么的没有技术含量,书正老师怎么笨成这样啊?感叹之后瞿海映又笑了,书正他从来就没变嘛,白长岁数、白吃饭了。 到龙字巷往右转,远远看见书正站在口子上。穿着深蓝色的衬衣,外套着驼色开衫,统共四颗纽扣还扣错一颗,身形笔直,头发被风吹得有点乱,又抱着一盆兰花,形象颇为诡异。可书正完全没意识,专心致志看着眼前的车流,等着瞿海映来。 瞿海映估计书正恐怕看不到自己,前两回载他开得别人家白色的车,今儿开的是自己的车,黑色。就书正那脑子,恐怕也就记住了颜色,车牌、车型什么的绝对一塌糊涂。 开进龙字巷,停车下来,往书正站着的巷口去。快走到跟前了,瞿海映踱到对面街边,和书正隔着龙字巷这不太宽也不太窄的街面遥遥对着。瞿海映就那样站着,也不出声儿喊一句书正,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一面看着书正,一面猜度书正要什么时候才能看见自己。 瞿海映觉得自己也是无聊得透顶了,可做着这事儿却是十二分的愉快,缘由在哪儿瞿海映一点儿也想不出来。 # 凡是白色的车书正都会多看一眼,结果一辆接一辆,没有一辆停下来。书正看看怀里抱着的胜雪,觉得把它带到这种车流密集的地方真是唐突了。摸出手机看看,害怕瞿海映打电话自己又没有听见,还没看清楚时间,一辆白色的小车开过,书正的眼神赶紧跟着看过去,人家却顺着大街直溜溜走掉。 埋头看了时间,书正觉得身上有点不自在,就像被素不相识的人死盯着打量一样,撇头看左右,都是等着过街的人,莫名的抬起头看看前边,就和瞿海映似笑非笑的眼神撞上了。 那瞿海映和对街的红绿灯杆并列,很是随意的站着,中长风衣是复古款,腰带在秋风里翻飞,双手都插在风衣口袋里,微微抬着下巴睨视着自己,似笑非笑的微微翘着嘴角。 书正撇开瞿海映戏谑的眼神,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心里想:张有财说的对,看长相自己赚了。 瞿海映往右边走了半步,对着书正抬抬下巴,示意他过来。 书正抱着兰花开始过街,瞿海映等他走到自己身边,笑说:“我站这儿都快起蜘蛛网了,书正老师你的视野窄成什么样了?” 书正指着大街边说:“我以为你会停在那边……” 瞿海映捏着书正的手再往上抬一点,说:“书正老师,你看见那儿有一个圆牌子没,上面有一个红叉,那个牌子的意思是禁停。”瞿海映说完伸手把书正怀里的兰花给接手了,捏着花盆的边沿拎在手上,随意的很,就像随时都可以顺手扔出去似的。 书正看着那个大大的禁停标志,微微红了耳根子,他是不怎么懂,可是没考过驾校的人有几个清楚?腹诽之后找到一点儿平衡,抬眼看见瞿海映一脸嫌麻烦得拎着胜雪,心都跳到嗓子眼儿了。 “你今儿又买花了?还是开好了的。哎,我送你那盆儿呢?说是这两天就开花的。”瞿海映看着书正要伸手拿花,顺势就抬高了不让他够着,“我给你拿,你不嫌重啊?” 书正不死心又伸手够了一回,瞿海映一侧身子就不给他,拉开副驾车门拿膝盖顶书正进车里去。 拿不到花的书正只好死心,坐进车里,刚坐稳,瞿海映把花给他放到腿上,“拿去,你的心肝宝贝。”没好气关了门,绕过车头上车来。 书正看着瞿海映的侧脸,说:“这是你给的。” 瞿海映的嘴抿成一条线,侧头把胜雪好好打量了一番,敷衍似的说哦哦哦。 书正从他的眼神看出来,瞿海映根本就没印象了,抬手指指花,说:“六朵。” “噢……”瞿海映做作的点头,然后撇头看这书正,对着书正眨巴眨巴眼睛,笑说:“我懂了。我送的花,你才宝贝,是不是这个意思?我懂了呵呵呵……” 书正伸手摸摸胜雪的花瓣,看看自个儿乐的瞿海映,不冷不热道:“花还给你。” 瞿海映并不搭理书正,车子汇入车流之后才说:“小气的很。除了跟我赌气不会做别的是不是?说你两句就还给我,要还给我你还抱着它到处走?好看、喜欢、爱不释手,承认一下有这么难?” “红灯。”书正目不斜视看着前方交通灯,瞿海映说自己正在兴头上,眼看就要开上人心道了。 一脚踩下刹车,瞿海映乐了,抬手戳书正的脸,“书正老师挺有用嘛!” 书正没来得及撇开头,被瞿海映得手了。九十秒的等待时间太长,书正心里过了几个轮回,终于还是开口。开口之前书正觉得,怎么就瞿海映这么麻烦,不跟他说话事情只会愈来愈糟糕,“这个花太名贵,我不要。” 瞿海映一听见“名贵”两个字就挑了眉毛,伸手戳戳那雪白的小花,“是挺香,名贵不至于吧?又不大朵又不艳色。” 书正看着瞿海映作孽的手,一把捏住推开,“兰花越素越名贵。” “你管他名贵不名贵,喜欢就安心养,不准跟我赌气。”瞿海映着绿灯要来,擅自总结,绿灯亮第一时间冲出去,“赌气伤身,伤身我心、疼。” 书正忽然觉得肉麻,不自在得看了瞿海映一眼。 瞿海映笑给他看,笑完了顿一下说:“受用吧?就喜欢这套是不是?俗。” # 书正回想了一下,和瞿海映在一起干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吃饭。而且每回吃饭必定教育书正,吃饭是人生一等一的大事情,不能随随便便就敷衍掉,煮饺子凑合一顿的事儿我劝书正老师你还是少干云云……一来二去习惯了一吃饭就有瞿海映在边上吧啦吧啦嘴碎,有时候吃着吃着突然静默,书正都有些不习惯。 瞿海映对于找吃的非常擅长,这城市的大街小巷对他来说好像就是自己家一样熟悉,去个饭馆跟去自家 分卷阅读9 厨房一样简单,今儿一家,明儿一家,目前,还没有重样过。 瞿海映拎着花盆在前,书正跟着走,四下里打量这家店。招牌在路边就看见了——外婆炖菜—,结果车拐进来还开了两分钟,路过好几个电梯公寓小区之后,一片小树林中间有一排很是破旧的青瓦房,路边一溜车停着,生意火爆的样子。 “这家炖菜挺好。看你瘦得跟饥民一样,带你来见油荤。”瞿海映进店之后径直走向大堂南角的双人座,一坐下就把桌上的菜单递给书正,“就那几种炖菜,你选一个中锅我俩就够了。”说完把胜雪摆在桌边,觉得那花儿越看越有仙气儿,不觉想伸手再戳戳。 书正像早有防备似的,抬左手一把给他捏住,眼神一下凌厉得很,瞿海映笑着说:“叫你点菜,看我干什么?” 书正瞟一眼菜单,右手指了一个时蔬炖排骨,左手忘了松开手,瞿海映贼笑着凑近书正问道:“摸够没?” 书正见鬼似的收回手,看着胜雪不再说话。瞿海映又点了两个炒菜,笑眯眯叫人家服务员上菜快点。回过头来,就盯着书正笑。 书正不是不知道瞿海映在看自己,他想不出来要怎么回应瞿海映的目光,只有躲开去。就书正看来,瞿海映恐怕知道自己在躲他的目光,而且瞿海映好像挺享受这种“我看着你你却躲着我”的时刻,因为这家伙乐此不疲。 瞿海映看够了书正的额头,目光一转,对面走来两女一男,目光都聚焦在书正身上,探询和惊讶都在一起。 瞿海映说:“书正老师,你熟人。” 书正茫然抬起头,顺着瞿海映手指的方向看去,一眼瞧见香茹的笑脸,身后跟着同样激动的何姐,最后边是表情复杂的陈煜。 “啊,我就说是你嘛!”香茹上来拍拍书正的肩笑道:“不跟我们吃饭,跟谁在一起啊?” 书正一愣怔,多半是卡壳了。 瞿海映心中就想:书正老师真是太没用了。想罢,起身对来的三人和气道:“瞿海映,初次见面,多多关照。” 香茹大方伸手,“我是李香茹,你好。” 瞿海映就觉得这姑娘眼熟,原来是书正他们剧团的名角小香茹,同陈煜一起合作被称为“金童玉女”,其实今天挺不错,见着得都是这方戏曲界的角儿,若是瞿海映对除了书正之外的人有兴趣,今天要激动一场。 多半也是知道书正三棍子打不出一句话,何姐也挺大方的自我介绍了。握过手之后,瞿海映对最后边站着的陈煜点点头。 那陈煜也是点点头,低声问候道:“瞿助理你好。”这声问候中掺杂着适当的优越感,让旁的人都能觉察到。 书正看着他们相互介绍认识,听到这句最是刺耳,陈煜叫瞿海映瞿助理,好像知道瞿海映是谁,那个,自己好像都不太清楚瞿海映是谁来着,莫名的焦躁就在心中升腾了起来。 “原来瞿助理和书正是朋友,书正你可是真人不露相啊……”陈煜和瞿海映握手之后,笑着跟书正搭话。 书正尴尬笑笑,直接冷场了。 瞿海映自然是风雨一肩挑的那个人,叫三位一起吃个便饭,说完不等人家回话就要叫来服务员加菜。 香茹和何姐赶紧摆手说已经吃过了,就是准备走才看见你们的。 瞿海映说那真是可惜了,没赶上请两位美女吃饭的机会。 那两位倒是一点儿不认生,笑说以后让书正给你找机会请我们吃饭。 瞿海映一脸受宠若惊的样子演得可好,痞笑着对书正讲:“书正老师,这个忙你要给我帮好了,记你一辈子的恩情。” 书正光是笑着不答应,陈煜就来插嘴了,“这坏事儿书正才不会替你办……” 又说笑了几句,那三个人才走。瞿海映看见书正大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把送上来的时蔬炖排骨舀一小碗放到他面前,“你到底跟人家几个熟不熟啊?” 书正想了想,点头。 瞿海映便嘲讽书正说:“当你身边的人真惨,好几年恐怕都不知道在你眼里自己是熟人还是陌生人……” 书正喝一口汤,补充说:“陈煜不熟。” 瞿海映一口咬下一块排骨,慢慢嚼了吞下去之后道:“一看就知道不熟啦,是你看他不顺眼,还是他看你不顺眼啊?你心眼小,是你看人家不顺眼吧?” 书正夹着一块玉米,一口咬下来,挺脆生,也慢慢嚼了吞下去。 瞿海映以为他吃了玉米就说话,结果书正一个字儿没说,埋头苦吃,这回干掉的对象是一大块排骨。 轮到瞿海映不乐意,抬筷子夹住书正嘴里排骨不让啃,“问你话呢?装哑巴就算默认。” 书正伸手拨开瞿海映的筷子,认真啃自己的排骨,啃得差不多了,拇指放嘴里噘一口,皱起眉头说:“张有财说,陈煜总针对我。” ☆、第六回 “张有财哪句话能信?”瞿海映看他吃得一手油腻,跟小孩儿似的,伸手拿纸递给他。 书正摆摆手不要纸巾,又拿起一块排骨认真啃了起来,果然美味,怪不得这么偏僻生意还火爆,酒香不怕巷子深啊!舒舒服服啃了一半,书正才抬头,直愣愣看着瞿海映道:“我也觉得他针对我。” 瞿海映看着书正认真的表情,叹口气说:“书正老师,我要是个急性子,能被你逼疯。说完话再吃行不行?” 书正听了,顿了顿手上的排骨,心想什么叫要是个急性子,瞿海映本来就是个急性子啊! “那人心眼多,你乐意就随便搭理一下,不想搭理就拉倒,别让他来闹心。”瞿海映想了想刚才陈煜说那几句话,乍一听以为他跟书正也像两位女士一样熟络。 “你们认识?”书正冷不丁就问了一句,问完了觉得不对头,稍稍抬眼就对上瞿海映揶揄的目光了。赶紧闭了嘴,抿住唇,后悔得想要把舌头咬掉。 “我可真想放鞭炮庆祝一下呵呵呵……”瞿海映夹起一块好啃肋排放到书正碗里,“这么久了,书正老师头回问我话啊,我要好好想想怎么回答才能让你满意,毕竟第一次啊,可喜可贺。” 书正觉得自己再也不要说话了,在这顿饭吃完之前。 # 鉴于书正一直到吃完饭都没有说一句话,瞿海映觉得他们家书正老师恐怕又赌气了。载着人走了小一刻钟,瞿海映实在忍不住了,招惹书正道:“你不问我带你去哪儿?不怕我把你卖了。” 书正手上拿着湿巾纸,小心翼翼 分卷阅读10 给胜雪擦叶片,每一片都要绿闪闪发。细叶寒兰看风姿,风姿都出在叶片上。书正一点儿没分心的样子简直戳痛了瞿海映。 “书正老师,书正老师,书正老师……你要不答应我一直叫你啊!”瞿海映连喊三声,书正没搭理他,接下来就一声比一声大。吵得书正不行,终于偏头来看着他。 瞿海映见书正看着自己了,闭嘴,专心开车。 没多久进了树荫浓密的清净车道,左拐之后进了一个庄园式的小区,又往里开了两分钟终于停下来。 拉好手刹的瞿海映没打算下车,伸手捏住书正的左手,装作不耐烦的说:“我跟他女朋友认识,传说中抽他大耳光的那个富婆。” 书正抬头看一眼瞿海映,抿嘴之后道:“来这儿干嘛?”说完警惕的看着瞿海映,意图明显的很,意思是你再说放鞭炮的事儿试试? 瞿海映推开车门,“把花放车上吧,抱着不重啊?” 书正也推开车门,但是没打算听瞿海映的话,害怕把胜雪放在车上闷着了,视若珍宝抱着下了车。 瞿海映看着那盆兰花,徒生嫉妒,走到书正身边,伸手把花抢过来,“我抱,晚上它变美女好对我投怀送抱,不能便宜你。” 书正被他逗笑,手上也没有提防,让瞿海映得手了。 “笑啦?笑了我跟你说来干嘛……”瞿海映一手抱着花,一手揽着书正的肩头往前面一桌红瓦乳白色墙面的美州风格建筑走去,“你那破房子每回进去走十五分钟,减肥是挺好的,等一段冬天到了,走起来就太具体了。没路灯不说,路面也太差了,走起来坏心情。最重要的,床坏了。床多重要啊,坏了不是坏事儿么?” 书正一开始听他说话跟单口相声似的觉得好笑,听到最后一句就变了脸色,整个人就紧张了起来,脚步都慢了半拍。 瞿海映揽着他的肩膀,他没跟上自然是察觉了。不怀好意的笑挂在脸上,回头来看书正,笑道:“你说是不是呀书正老师……” 书正愣是没听出瞿海映话里面揶揄的意思,微微皱了皱眉头,马上就释然了。书正想得是瞿海映闹着喊着来保养自己的,既然是包养……今天这儿最像包养该做的了。之前都天天陪着自己吃饭,恐怕不是包养人要做的,关于包养不都是出钱的那个给车给房给钱,他神出鬼没什么时候来,被包养的都要好生伺候着么? 瞿海映和自己之前还真不像这么个包养关系。瞿海映先是来点化自己看明白了张有财那事儿,然后是经常陪着吃饭还端正了关于吃饭的理念,接着跟着他吃还吃出品味了,知道了好吃、勉强吃、一般吃、非吃不可的差别……可就这些看来跟普通朋友没什么区别,到今天终于做了一点儿实质性的进展。 想到这些,书正觉得也没什不能接受的,反正都走上不归路了,就照着常规剧本来吧,该干嘛干嘛。 在瞿海映的预料中,书正应该是憋半天,埋着头说我的不是破房子这句话的,结果一下子脚步比自己轻快起来,让瞿海映始料不及,跟上去使劲把人端详。还没来得及说两句,房子里出来一位穿着职业西装半身裙的女性,看着他们两个过来了,温柔笑着鞠躬道:“瞿先生,欢迎回家。” 书正老实,人家鞠躬,也赶紧给鞠躬回去。 瞿海映在他身后看见他鞠躬的老实模样,觉得又多喜欢书正老师一点啦…… 瞅瞅人家的胸牌,瞿海映不确定说:“丽萨,你是负责我家的管家?我记得之前是个男孩……” “之前是的,但是前一任被指定了,更换的时候联系您确认过。” “哦,有这么回事儿。”瞿海映想起来了,反正也没有过来,管家是谁随便,现在要过来住才注意这件事,“那,去家里看看。” 丽萨恭敬伸手指路之后,领着瞿海映和书正往“家”去。 书正看的一愣一愣的。暂时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瞿海映在耳边悄声说:“你要是不喜欢这个管家,我们就换。换个明眸皓齿的小哥怎么样?” 书正偏头看着瞿海映,接待你看看房子,谁都一样吧? 瞿海映确实没有看到书正的眼神,自以为幽默地继续说:“干活找官家小哥,说话必须找我,得你一句话我多高兴啊跟中大奖一样。” 书正:“……” 瞿海映看书正没表情的脸乐呵呵地笑,活像捡了金元宝。 没一会儿来到一幢房子前,小院门掩藏在灌木中,推开后一路石板往房子门去,院子里草木茂盛,一样知道是被细心照料过的样子,宽宽的廊檐下放着两张藤椅一张小几。房门是玻璃的,这时候帷幔放着看不见里面的样子。 丽萨打开房门,为他二人推开,阳光亟不可待冲撞进去,南美风情装修风格,家具简约富有创意。 瞿海映献宝的心态很严重,丽萨开了门却拉着书正穿过廊檐到房子右侧去,“书正老师,给你看样好东西……” 书正被他拽着过去,顺着瞿海映的手望过去,看见一间玻璃搭建的阳光房,里面已经摆好了白色的花架,从地面到最高,渐次而上的花架足有六层。 “给你种花,取个名字叫兰窖,雅不雅?木牌子都准备好了,有空自己写个字儿挂门上去。”瞿海映一边说一边比划,好像都看见书正把他那些宝贝兰草都搬过来放架子上了,每一盆都开着招人喜欢的小花,一打开门就扑鼻而来一阵迷人的香气……怎一个美字了得。 书正却想着瞿海映给花房取的名字,兰窖,确实挺雅的,雅得书正觉得自己都有点接不住了。 “你知道为什么专门给你弄个花房不?”瞿海映习惯性捏着书正手腕把他拖回正门去,路上得意洋洋的问他。 书正回头已经看不见玻璃花房了,想起瞿海映正问他,摇摇头。 瞿海映压根就没打算让书正说出来,他一开始就准备自己说的,凑上书正的耳边,流里流气道:“把它们关进花房里,不准来跟我抢你。” 书正第一反应就是害臊,埋了头,红了耳根。 瞿海映拉着书正进屋去,一点儿也不避嫌丽萨在场,能做这边的管家,培训考试认证一环不少,该说什么、该看什么、该想什么他们都知道。 # “就这个?”瞿海映捏着玻璃杯晃晃剩下的一点水,他家书正老师真是三棍子都打不出一句话,问他觉得房子怎么样,他就说了两个字——很大。 这两个字是表扬啊批评啊还是认可啊?瞿海映被书正弄得茫然了。  分卷阅读11 瞿海映的意思是要是书正喜欢,过两天就搬过来,俩人好歹有个像样的窝,不然吃饭吃到哪一年?牵小手之后那些事儿都不干啦?亲小嘴儿和滚床单才是正经事好不好?可还是书正就两个字,任凭瞿海映把眼睛瞪得铜陵大,就是没话了,窝在沙发里昏昏欲睡的样子。 瞿海映真是痛恨那张柔软又舒适的沙发,一下子不知道拿书正怎么办了。抬眼看看丽萨,人家已经走到房间门口了,接收到瞿海映的目光,鞠个躬,退到外面去轻轻关上门。 一旦没有第三人在场,瞿海映就蹦了起来。 双手捧住书正的脸,轻轻喊了一声儿书正老师,得到含含糊糊一声嗯,瞿海映颇有些酷酷地笑笑,双手使劲揉了起来,没揉两下,书正猛地睁开了眼睛,惶恐的很,跟被踩住了尾巴的喵星人似的。 “喜欢不喜欢这里?”瞿海映揉揉书正的脸又一次问。 书正的眼神终于有了焦距,落在瞿海映的脸上,被吓了一跳的样子,这眼神清清楚楚的让瞿海映瞧见了,用调侃的口吻问他:“你是不是梦见还在啃排骨啊?” 书正:“……” “喜不喜欢这个房子?喜欢明天就给你搬家。”瞿海映实在是没忍住,亲一口书正的嘴巴,觉得可是香甜。 书正被亲那一瞬间嗯嗯了一声,挺无辜的看着瞿海映,恐怕还没想起这是个什么事儿。 瞿海映放弃了,不揉脸,改成捏的,颇有些咬牙切齿道:“回去把你东西收拾一下,明儿搬家,破烂敢带来给你扔了。” 书正点点头,这句听懂了。这句的意思就是瞿海映要让自己住大房子……可这房子好大,一个人住是不是有点浪费地方。书正揉揉被瞿海映捏住的脸,又说了一回“很大。” 瞿海映看着他那昏昏沉沉的样子,温和地微微一笑说:“不大,咱俩住。” “哦。”书正没点头,十分难得说了一句话,瞿海映对这个回复大喜。 # 搬家的事情书正几乎没有操心。 整个过程是这样子的,早上九点多瞿海映给书正打了个电话,说马上过来了,问他准备好没有。书正看看自己花了大半个晚上整理出来的七个大纸箱,说嗯。瞿海映就挂了电话。过了约莫十分钟,瞿海映带着六个穿深蓝色连体装的工人就进院子了。 半个钟头以后,书正抱着胜雪,被瞿海映捏着手腕子塞进车里,工人师傅们把大纸箱给放进小货车,滴溜溜就去了新家。 半道上,瞿海映伸手要破房子的钥匙,书正不给。僵了半天瞿海映说:“拿给我保管一段儿,有什么忘了的、割舍不下的,我好去给你搬。你会开车么?公交车过来,再回去,两个钟头就没了,累死你。” 书正想了想,老老实实把钥匙交给了瞿海映。 这一回进门,书正才看见新家的名字拉斐庄园。 坐着看瞿海映审核自己收拾过来的东西是不是破烂的时候,书正忽然想起看到过公交站台上的广告说:顶级家庭之选——拉斐庄园,190㎡—400㎡珍稀五十席,美洲风情别墅,恭候您的回家……一起等公交的张有财说:别看了,把咱俩卖了都买不起。 书正看着正往垃圾袋里扔东西的瞿海映,想告诉张有财,其实只卖了自己一个就住进来了。 ☆、第七回 铁皮盒子被扔进垃圾袋,叮当脆响,书正一听见回了神,跑过去从垃圾袋打开看,瞿海映把自己的宝贝旧物扔了一大半。 “别见啊,你看看那些本子,发霉了还收着,跟那些好的放在一起早晚一起发霉。你那铁皮盒子装什么的?晃晃里面也没东西,屁股后面都锈穿了……喂,拣出来干嘛?!”瞿海映逮着书正的手,他两手上抓了不少东西。 “我的。”书正其实挺生气的,再没半憋着,瞪着瞿海映说了两字。 瞿海映心想着生气了哎,笑着蹲下来和书正对视,“这些破烂儿你放哪儿?” 书正不说话,埋头把他的东西放回纸箱子里,拖进房间靠墙角堆着。看了一会,绷着脸出来,直接走向瞿海映的两箱东西,打开第一箱,全是衣裳,又打开第二箱,又是衣裳,扭头客厅里扫了一圈,剩下的没开箱的都是自己的东西。 “想找我的破烂啊?”瞿海映一看书正那脸色,就知道他生气到要报复人了,可是没办法呀,瞿海映的破烂都收拾好啦!走过来挽住书正的手臂,瞿海映用一种强力隐忍笑意的口吻说:“我的破烂那儿、那儿、那儿……你看我都摆好了,没你的破吧?” 书正顺着瞿海映的手指看过去,有挂墙上的好几个老式相框,里面框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书正没心思看;有几本挺破旧的精装书,立在书架上也挺顺眼;还有一个缺了口的豆青色小碟子,放在红木架子上,风格差别大却因为实不抢眼好不突兀。 书正又左右看了看,他不信瞿海映就没什么物件带过来了。 瞿海映凑他面前,近的不能再近的距离,说:“别找了,就那些。你看你,穿的只一箱,剩下的全是破烂,还有一架子兰花,叫你别带破烂,你根本没听懂我的话。我看你家豆子大点儿地方,怎么藏得住这么多破烂?” 书正说不过他,也没本事跟他说。瞿海映念,他就弯腰把自己的破烂往房间里拖,拖着拖着瞿海映就一边念还一边帮他拖了。 拖完好几箱破烂,瞿海映往床上一坐,看着墙角黑压压的纸箱子,脸上冻得都快裂出缝子来。 书正也累,装东西太多,有点重,靠在窗台边上没说话看,也是喘气儿。 “书正老师……”瞿海映阴沉沉的喊了书正一声儿。 书正看他,用眼神询问他是什么事儿? “书房隔壁还有一个储物间,你把它们拖房间里来干嘛?”瞿海映说这话的时候,语调染上了叫做绝望的东西,觉得自己的智商都被书正给拉低了……自己还帮着他拖进来了,“你属耗子的,什么都往窝里拽,不睡啦?” 书正的手捏住窗帘,使劲拽了拽,闷着默默发脾气。 # 书正这个闷货,昨天晚上说他属耗子,闷了一会儿,雄纠纠气昂昂地又去搬他那堆破烂,这回往储物间搬,储物间跟卧室那叫离得一个远。看他拖一箱过去累得喘大气儿,瞿海映又心疼,认栽帮他搬第二次。 搬完了,正高兴死里逃生的时候,书正开箱整理东西了。其实书正还是收了些好玩意儿,只是瞿海映开的那一箱不知道为 分卷阅读12 什么东西都特别破旧罢了。 看着书正把自己的玩意儿拿出来,满房子找地方摆放,瞿海映想他一定是故意的。死不说话是死不说话,脾气还是有,厚着脸皮上去帮忙,还不理睬你。 被嫌弃了之后,瞿海映呈大字躺沙发上抽烟,看着挂钟上时间快要一点,想着书正老师惹不起啊……迷迷糊糊睡着了。 早上一醒来,自己身上盖着个厚毯子,撑着身子起来,脖子痛、腰痛,手上摸到沙发有个洞,撩开厚毯子一看,小又圆的烧灼痕迹,瞿海映叹口气挺佩服自己的,搬家第一天就给沙发开了个洞。 爬起来在家转悠一圈,挺好,小物件什么的摆放得漂漂亮亮,到处干干净净,大纸箱都不见了,最高兴的是自己的衣物都挂了起来,衣帽间里一派齐整,左边归书正,右边跪瞿海映……瞿海映不由得赞叹真是太会收拾了,不过,书正什么时候睡的? 踱到卧室,靠门站着,瞿海映看见书正整个人横扑在床上,眼角眉梢带上了笑,嘴巴里叨念着强迫症啊强迫症要被你逼疯啊以后可怎么得了,把还透着自己暖气儿的厚毯子给书正盖上了。 偷偷亲一口书正,反应都没有一个,瞿海映还是挺乐呵。眼看着时间不早,瞿海映洗漱完毕出门,电话给丽萨说定好今天上午打扫卫生就不用了,叫人来做顿早饭吧,书正醒了有吃的就行,清淡点,别闹醒他。 想着一个书正抵得上五个人的清洁小组,瞿海映就笑不停,觉得书正老师的战斗力简直不是普通人。等到出了小区大门,才觉察自己手臂和腰疼得快要断了,昨天晚上拖箱子玩儿落下的后遗症,书正往死了睡呢,自己还要拼着老命去上班,活不成了,这是真心活不成的节奏。 # 搬家第二天,书正睡到晚上六点半,如果没记错,整整睡了十二个钟头。浑身有点儿发飘,书正在床上蠕动了几下之后才慢慢爬起来。刚刚脚沾地,卧室门被推开,瞿海映端着饭碗吃得正开心,瞧他爬下床了,笑嘻嘻问:“书正老师,今天是几号?现在是几点啊?” 书正看都没看他一眼,梦游一般走过瞿海映跟前,走进了厨房,看了看四周觉得不对,退出来,四下里观望。 瞿海映瞧他那魂不附体的样子,好心伸手指指方向,说:“那边。” 书正迈着梦游一般的步子朝瞿海映指的方向去,看见是盥洗室,开心的笑了笑还回头给瞿海映看。 瞿海映端着饭碗回到餐桌边,添了两夹菜,对书正说:“你快点儿弄完出来吃饭,走路跟飘似的,成鬼了呀!” 书正把抬脚关上门作为对瞿海映的回答,掬起一捧凉水泼上脸,这一刺激之后,书正觉得清醒多了。想起了自己奋战一晚上整理东西的事情,但是最先想起的还是有点饿,三两下洗漱完毕冲出去,看见瞿海映正给他摆碗,米饭都盛好了。 书正直端端就坐到了餐桌旁,拿起筷子的样子一瞬间眼神很是凶恶。 瞿海映笑他说:“饿得穷凶极恶了吧?” 书正顾吃根本不理他。 瞿海映拿小汤勺舀了一勺汤送到书正嘴边,“来,喝口汤,待会儿噎死都还没吃饱,多惨呐!” 书正头都没偏,张口喝了勺里的汤,连吃几大口饭才算缓了过来。这才有心思看桌上的饭菜。三菜一汤,两荤一素,很是标准的两人餐。 抬头望望站在自己身边吃饭的瞿海映,书正很是疑惑。 瞿海映做的?这手艺太好了,赶得上上回吃那家什么小厨房的水准了。 “感动了是不是?来来来,再喝一口。”瞿海映没觉出书正的意思,以为他还要喝汤,又拿勺给他喂到嘴边。 书正这回没张嘴,伸手接过勺,自己喝了,冬瓜肉片汤真好,冬瓜切得薄薄的,入口即化,放下汤勺,书正看着瞿海映说:“我洗碗。” 瞿海映拖椅子坐下,笑看着他说:“累就算了啊,有人做饭就有人洗碗,你歇着吧!” 书正觉得过意不去,人家都是被包养的伺候包养人的,到自己这儿调了个儿,有那么一些些愧疚生出来,特别是瞿海映还挺会做饭。 这一些些的愧疚也就持续到吃完饭,不会到从哪儿出来的两位阿姨迅速收拾了桌面,相当利索的打理好厨房后,和丽萨一起离开了他们俩的家。 瞿海映靠在沙发上看电视,看没完没了的国际新闻。 书正坐在另一头发懵,还没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的时候,瞿海映抬脚踢踢他。回过头去,那瞿海映手心里攥着一把剥出来的开心果,仰着下巴问自己:“要不要?” 书正伸出手,瞿海映就全数给他了,拍拍身上的细渣滓起身,“要水么?我让她们准备了鲜榨的橙汁。” “她们是谁?”书正说着塞一颗开心果进嘴里,眼不眨地看着瞿海映,瞿海映没说话他都不敢嚼开心果的样子。 “就是……”瞿海映词穷,想了想决定混过去,“钟点工,做饭的钟点工。” 书正嚼了嘴巴里的开心果,轻声说“哦”。 瞿海映看见书正没多问不觉心中轻松,他要刨根究底,自己还真是不太清楚他们这个专属管家服务是怎么回事儿,“你以后有什么事儿就给丽萨说,电话里说清楚就好。” 书正拿起遥控器翻到戏曲频道,正在播京剧,经典电影版。电影刚开始,侯爷的干儿子抢了王爷小舅子家正拜堂的媳妇,那斜嘴、歪脖、高低肩还五官不正的主角儿知县大人徐九经还没看见,大理寺的司务两个念白说顶头上司一个眼邪口歪一个头往地上栽,两家都有大后台,这个案子不好断开…… 瞿海映拎着一壶果汁过来,他的新闻频道就被人给换了,看两眼发现书正看得挺高兴,就决定不追究了陪他看嘴肩歪斜却能公正执法徐九经大人断案。 书正看见瞿海映放在茶几上的橙汁,端起来倒杯子里,递给瞿海映。 瞿海映受宠若惊,咕嘟咕嘟连喝两口,说:“你们团的谢老走了之后,这出丑角戏算是没人接得上了。” 书正自己也倒了一杯,轻轻喝一口点点头,谢老是川剧第一丑,前年冬天去世。 “我小时候看过这个川剧,乐得我不行,丑角戏就是有意思,比你那些情情爱爱的戏有意思多了。”瞿海映说着放下杯子,朝书正靠去。 书正点点头,表示你说的对,眼睛都没离开过电视。 瞿海映就看不下去电视了,盯着书正侧脸,看了好一会,忽然伸手把人抱住,压在了沙发上,趁着书正 分卷阅读13 没明白狠狠索吻。 # 书正被吻了的第一反应是推开瞿海映,但凭瞿海映的个头和力道,书正自然是没有办法挣脱,没挣扎两下就被瞿海映给压得死死的。 别看瞿海映下力气压住书正,唇舌却是万般温柔,技巧高超的吮吻,柔美甜腻的吓人。书正被压住之后就不知道怎么办了,还没来得及有进一步的反应,便被瞿海映唇舌的温柔吞没,整个人开始晕乎起来,像是跌进了白花花的轻柔云朵里。 趁着书正被自己带得意乱情迷,瞿海映松开了压着书正的手,勾住他的脖子,微微辗转,便灵巧地撬开了书正的牙关,入迷地深吻起来,屋内的气氛顿时炽热缠绵。 书正还听得见电视里传来的戏腔,可究竟唱的什么他已经分辨不出了,整个人的晕晕乎乎比刚才更甚,什么都不太清楚了,唯有唇上交流占据了整个头脑,有一瞬间,书正条件反射地回吻过去,还没有下一步动作,瞿海映的吻更加激烈动情起来。 书正紧闭着眼睛,没有视觉的辅助,听觉也不管用了,只有触觉是那样的鲜明,觉得对这吻有些喜欢。再没有比这个更糟糕的了,书正觉得自己快完蛋了的时候,脐下三寸隐隐的一阵火热,完了,更糟糕的来了…… 一阵悦耳的钢琴曲子传来,瞿海映依依不舍离开,双唇刚生出十厘米不到的距离,他又轻轻吻回来,面上的不甘心就像十五六岁的小少年。 书正面上虽无表情,心里却是一阵死里逃生的庆幸,要是再和瞿海映吻下去,必定干柴烈火不可收拾。 瞿海映眼眸里满是怨愤,接起电话的口气明显的有着极度的焦躁和不耐烦。 书正抬手背擦擦嘴,偷偷瞄一眼正朝花房去的瞿海映,小帐篷高高搭起。书正看看自己的裤子处平平无事,庆幸之后觉得自己好像关注错了重点。一想到重点在哪儿,就爬起来坐正,坐立不安着喝掉了小半壶橙汁。 ☆、第八回 这通电话从来的时机上就已经开罪了瞿海映,当他发现对方是朱艾文之后,更是心底起了怒火。 朱艾文在电话那头笑嘻嘻叫瞿哥,瞿海映一身鸡皮疙瘩,凉凉的口气道:“您可是我叔叔辈儿的,有事儿就吩咐,这样折煞我,以后叫我用什么脸见你。” “就用你那张大帅哥的脸呗,我说海映啊,今天下午你是没收到短信呢还是收到了短信没空看,都等你呢,跑哪儿去了?”朱艾文说得可语重心长了。 瞿海映下午是收到了短信,一看是罗小惠发过来的就直接删除干净,想也是娇滴滴的语气说什么请你吃饭赏个脸嘛,纵然罗小惠那张整了容的老脸再嫩再美丽,她也是朱艾文那边的人,瞿海映不想结交。再者,打书正电话没接,问了管家丽萨才晓得他睡了一天,害怕是累出什么毛病了,瞿海映就把这事儿当做没发生过。谁知道这个时候朱艾文又打电话来了。 “我跟你说呀,你是一句也听不进去,来来来,让你王大大(老家小地方方言里叔伯的称呼)跟你说……”朱艾文说话间把电话转了手,瞿海映心头骂了一句娘,那边换了浑厚的男声,“海映?” “大大。”瞿海映应了一声,那边显然是在换地方,背景声音越来越小,隔了十来秒就彻底清净了,那浑厚的声音说:“你怎么没来呀,小惠和艾文跟我说其实是约你来相亲的,我看了照片,姑娘好看呐,你就是不着急是不是?驳了他们俩的面子,变着方儿灌我酒。” “别喝太多。”瞿海映一想到那两个人倒胃口的脸就浑身不舒服,“大大,要不要我来接你?” “不用,艾文会送我回去。我给你下个死命令,下回人叫你相亲,必须去。这么大年纪了,你不想让大大看看孙子是吧?” “还是我来接你吧,都喝多了。”瞿海映觉得逼婚这回事儿真是成了全中国最防不胜防的事情了,人家都是爹妈逼,自己沦落到了被母亲曾经的初恋情人,如今自己的顶头上司逼。 “没喝多。我没说让你见艾文和小惠介绍的,我知道你心高气傲看不起他们介绍的人,下回我找别人给你介绍,到时候必须去。”王颖轩说到最后就变成官腔了,权势压人的感觉。 “在哪儿呢?我来接你。”瞿海映想着王颖轩明天上午有一个跟环城高速建设有关的重要会议,觉得不能让朱艾文他们把王颖轩拖着。 “转话题了是不是?我没喝多少,你答应我,这就让他们送我回去。”王颖轩说完笑了一声,“答应了吧?” 瞿海映嗯了一声,王颖轩很是高兴地说:“好儿子,我马上回家。明天早上你来接我。” “好。”瞿海映答应了,他觉得王颖轩百分之百喝得有点儿多,不然不会这么兴高采烈没有分寸的说话。 挂了电话回来,书正都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瞿海映想起刚才那一通几欲焚身的火,无不惋惜至极。蹲到书正面前,吻吻额头,抱起轻飘飘的人去卧室。搂着书正睡着之前,瞿海映小小担心了一下,刚睡了十二个钟头,这么快又睡着了,真的没有累出毛病? # 书正比瞿海映醒的早,觉得背上重,回头看见是瞿海映压的,小心翼翼地起身下床来。 走出去卧室就听见厨房里有响动,书正一阵紧张,走到厨房门口去张望,是昨天晚上的那两位阿姨,一位在做饭,另一位在清洗蔬菜。看到书正之后,都礼貌的说:“书先生,早上好。”书正赶紧回话,说早上好。 说完了不知道说什么,书正觉得尴尬,逃也似的跑出厨房来,正碰上丽萨带着另外两位女性从大门进来,三人又是彬彬有礼的说:“书先生,早上好。” 书正又慌里慌张的回话说早上好。 丽萨吩咐那两位开始打扫,其中一位小声问了丽萨一句,丽萨回过头来恭谦的语气说道:“书先生你要用盥洗室么?” 本来是想去上个厕所的书正超正经地摇摇头。 丽萨对那位点点头,那位就进盥洗室打扫去了。 书正站在那儿,想着厨房有两位,客厅有两位,盥洗室还有一位,无比尴尬,脚步飞快地回了卧室,关上门后发现瞿海映睡在床上。 刚才刚醒过来没觉得有什么,现在看到瞿海映在床上,自己刚才也从这个床上爬起来的,书正一下子有点短路…… 这么说,自己和瞿海映同床了。 一大清早,家里来了五个外人不说,还有这么个大进展刺激自己,书正觉得头好晕。啪 分卷阅读14 嗒啪嗒走到窗边,拉开一点窗帘看外面,灰蒙蒙天都还不太亮。 出去觉得尴尬,呆在房间里也尴尬,书正脑子里一时间千头万绪冒出来,不知道如何是好,不觉叹了一口气。 那床上的瞿海映一下子就醒了,揉揉眼睛望向书正,看他愁眉紧锁的样子,挺着急的说:“是不是病了,哪儿不舒服?“书正看着瞿海映,窗边靠着,半晌摇摇头。 瞿海映松口气,生怕他是前一天熬夜生出毛病了,闭上眼睛裹进被子里睡,不到五秒钟睁开,挺身起来,对着书正伸开手,“过来睡,天都没亮,你在那儿赏月啊?” 书正皱着眉头不动。 瞿海映就抬高了嗓门:“没怎么,就搂着你干睡了一晚上。” 这回书正反应快,三两步扑过来捂住瞿海映的嘴,外间有人呢,他吼什么! 外面客厅守着大家工作的丽萨自然是听见了瞿海映这一声雷吼,不过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反而是向打扫沙发处的人指出还有一个没有扫到的开心果果壳。 # “公交站到了。我等着你啊,你自己去看有没有去剧团的公交车。瞿海映坏死了,为了送你简直不择手段。”瞿海映一脸不耐烦,还动手帮书正摘了安全带。 十分钟之前出门,瞿海映说我先送你去剧团再上班。书正头都要摇掉到地上来了,说了一句:“送我到最近的公交站。” 瞿海映差点儿没把最后那口鲜豆浆给喷出来。一上车就各种提速,开了五分钟才看见一个孤零零的公交站,瞿海映就没好脸了。 书正下车走到公交站台去看,只有一条线路的车,跟剧团的方向完全相反。书正默默走回来,上车,系上安全带,一声不吭。 瞿海映看他那样子,一脚油门下去,车子就狂奔了起来。路过龙字巷的时候,书正看着窗外嗯了一声儿,瞿海映完全没有听见,直接把车开进剧团院子里,停下车又给书正解开安全带,“别看我了,走呀。下午回家给我打电话。” 书正还是不吭声,下了车,看都不多看一眼,径直往楼上去,今天那个文化公司的人要来洽谈分工,所有人都要到场。 瞿海映利落的在剧团里倒车出去,书正听不见他车的声响了才回头看了一眼,嘴唇抿得发白。原因么,一个是自己不要瞿海映送伤了他的心,有些愧疚,另一个当然就是被瞿海映气的,不要他送他还送到门里了。 “哟,书正,谁送你来的?好车呀四个圈儿。”田老先到了,身边还站着一个带着发箍、扎着像刺一样戳向天空的小马尾男人。 书正笑笑含混过去。 一上楼,田老自己也忘记这回事儿了,跟书正介绍,“这是季岩,首先是年轻有为的导演,然后是我田老头好朋友的高徒。” “书老师您好,我看过五年前那次精品戏曲剧目展演,在北京,您演的许仙我很喜欢,那时候我还是研究生。”季岩伸出手来,就这一点儿时间他说了这么长一串话,语速飞快。 信息太多,书正根本处理不过来,只好伸出手轻声说了句“谢谢”。 书正这轻飘飘的回应,让田老生怕季岩多想,连忙同他解释说书正这人没什么话,你别以为他有什么其他的意思,听你夸他,心里不知道多高兴呢…… 正说着,开会议室的阿姨拎着钥匙上来了,说他们来这么早,田老说人老了睡不着,魂牵梦绕着活儿呢,季岩一边笑一边偷偷观察书正。 书正呢,正在包里手忙脚乱的翻手机,身上没有,要是包里也没有那就惨了,联系不到瞿海映回家怎么办?他都没有好好地记住家的具体地址在哪儿。 “什么东西丢了么?”季岩好心问书正。 “手机。”书正快把包翻个底朝天了,没见踪影,他明明记得出门时带了的,瞿海映给他扔到手心里叫他揣好的。 季岩摸出自己的手机,说:“书老师,你念一下号码,我打给你,响了就知道在哪儿了。” 书正觉得这个主意好,点点头,报了四个数就卡壳了,赶紧从包里拿出一个小本本,翻到扉页,指着一个号码给季岩看。 季岩笑着把电话拨完,觉得书正太笨了,跟舞台上的那个书正简直判若两人。 # 瞿海映刚到王颖轩家楼下,关上车门的一瞬听见什么声响从车里传来,打开车门,循着声音找去,发现书正的手机在副驾座底下欢快的唱着歌。 瞿海映一下子就郁闷了,开始纳闷书正的心思都用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去了?费力捡起来发现是一个陌生号码,帮他接了。 “喂,找书正么?人在剧团,他手机没带。”瞿海映客气地说了,那边却不回话,他听见那边说书正老师有人接了。 瞿海映笑了,亏他还有脑子知道自己手机不在了,是个进步,值得表扬。 没一会儿,书正接了电话,软趴趴说了一声喂,瞿海映就说:“电话掉我车上了。” 书正松口气,他还以为丢了呢,哦了一声就准备挂电话,瞿海映捡到就好了,结果瞿海映又说了,“这电话谁的?下午打这个电话找你行不行?” “不行。”书正想着跟季岩不熟,就回绝了。 “那在剧团等我来接你。”瞿海映服了书正。 “龙字巷。”书正字正腔圆说了三个字。 “……”瞿海映觉得要被他气死了,老子有这么见不得人? “……”书正不说话等着瞿海映说。 瞿海映听见四楼上袁阿姨叫自己,认输了,没好气道:“你赢了、你赢了,龙字巷。”瞿海映比说挂了的人先挂断电话,恶狠狠的一脸凶相,再抬头这凶相却是烟消云散了。 袁阿姨手里比划着一个花卷,说:“我做得,让老王给你带了两个,海映你要吃啊……” 瞿海映点点头,没一会儿王颖轩下楼来,手里两个热气腾腾的花卷,“你袁阿姨做的,我觉得好吃,你试试。” 瞿海映接过来,当即啃了一口,王颖轩上了车后排,瞿海映奇怪了,“袁阿姨怎么做的?”双腿瘫痪快十年了,根本站不起来怎么揉面? “上个月请了个木匠,做了个合她高度的小桌子,如今是切菜揉面什么都方便了。手艺跟以前一样好,还没丢。”王颖轩看起来挺高兴的,“今儿在家里蒸花卷,让我叫你晚上来拿。” 瞿海映笑说:“真好吃,我一定过来拿。” 王颖轩伸手摸摸瞿海映的头,“好儿子,走吧!” 分卷阅读15 ☆、第九回 王颖轩把瞿海映当儿子这件事情,瞿海映始终觉得是拜母亲和王颖轩的关系所赐。 门不当、户不对,有情人终被拆散,寒家姑娘改嫁了别家郎。二十年后发根渐白之际,重会当初情郎,说我儿子不争气非要当个公务员,王大大你不提携他还能提携谁?当年淳朴的初恋姑娘和眼前机敏老练的女奸商居然也能影像重合,回味起无数情愫,对待瞿海映一如当初姑娘对待自己。 六七年不到的时间,王颖轩提了多高,瞿海映也跟着升了多高。王颖轩坐了省城市委书记端正的一把手,瞿海映稳坐主管经济建设的市长助理位子。头上虽然没有什么堂皇的官帽,谁都知道这一方的财神爷姓瞿。 后来一次两家家宴,王颖轩喝醉了,五十多岁的沉稳男人淌着眼泪说要是小楷还在,跟海映你一样高了……王颖轩的独子驾车带着母亲去山上古寺上香,还没求到保佑就车祸罹难,袁阿姨的双腿受损,从此瘫痪。 瞿海映自己呢,一方面父母离婚后一直跟着爷爷奶奶住,对照顾长辈颇有心得;一方面继承了亲生父亲高大英俊的外形,招人喜欢;再一方面还遗传了女奸商的聪慧狡黠,跟在王颖轩身边不添麻烦反倒是如虎添翼……如此一总结,王颖轩把自己当儿子待恐怕是全凭自己的本事,要说沾女奸商的光的话,恐怕只有刚来工作那一段儿。 待自己好的人瞿海映心里有数,心思不正的人瞿海映心里也有数。 朱艾文贴上王颖轩的时候,接触两回瞿海映就觉得这人靠不住。投其所好被朱艾文发挥得淋漓尽致,在王颖轩的面前,朱艾文是难得能够唱和的朋友,等到那件事情一过,朱艾文就成了讲义气共生死的好兄弟。 王颖轩在交通局长任上的最后一年,所辖地级市强降雨伴上泥石流,交通瘫痪。第一时间去灾区,王颖轩的司机胆小请了病假,瞿海映说开车送他去,被王颖轩劈头盖脸一阵痛骂,叫他站好自己的岗。转身朱艾文开车送王颖轩去灾区,路上遇到小型泥石流,石块砸碎了挡风玻璃,虽遇险,最终平安归来。这件事情对王颖轩的触动很大,虽然朱艾文比王颖轩小十七八岁,依然称兄道弟。 这层关系难为了瞿海映,要说朱艾文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却要降下一个辈分。本来相处是和谐的,自从朱艾文把王颖轩拉下了水,瞿海映和朱艾文相处起来就困难了。 朱艾文放长线这么些年终于钓上了大鱼。王颖轩坐正市委书记的第二年,搞建筑出生的朱艾文表示王大哥帮帮小弟,会展中心二期建设投标遇上了对头。王颖轩一帮忙,这就算和朱艾文绑上了。 这年头做官的有几个清白,王颖轩本来也不清白,之前那些事情不过是一锤子买卖,瞿海映经手的不在少数,至少收尾干净利落不留痕迹。可如今朱艾文犹如跗骨之蛆紧紧叮住,每次看到朱艾文的眼神,瞿海映都只能想到一个词语——贪婪。 瞿海映隐隐约约觉得,朱艾文是身边的一颗定时炸弹。 车子走上高架快速通道,王颖轩不看车外风景了,转而问瞿海映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姑娘? 瞿海映笑笑说:“哪能想找什么样就找什么样,遇上是那个人,是个怎么样的都喜欢。” 王颖轩却不以为然道:“你想要什么样的,跟大大说,没有找不到的。” 瞿海映说:“真是没想过,大大,您别操心这个了。” “过几年都退休的人了,你不生个孙子给我抱抱,我到时候连操心什么都不知道。”王颖轩叹口气道:“你是不是搬到拉斐庄园去了?” 瞿海映点头。 “早该搬过去,你之前住的地方能叫房子么……搬过去也好,至少有人照顾。你妈妈过两年也准备退休了吧?到时候都住那边,热闹。”王颖轩语气甚是恬淡,仿佛看见退休后的美好日子了。 瞿海映心想女奸商现在的气势,不干到动不了恐怕是不会退的,却没有跟王颖轩说出这个想法,把话题引到环城高速上去,“大大,我跟人打听了一下东山二段到五段的地质情况,不太好,技术要求比预期高多了,建设公司的资质要提上去。” “是么?提几个等级?”王颖轩也很关注这一段的建设,那是丘陵地带又是黄土,还有几条河流经,还有几个测明了没发掘的汉朝古墓,牵扯广很复杂。 “特级。”瞿海映吐了两个字。 “这样的……”王颖轩沉思了一下,“地质到底有多不好?” “大大,这样吧,省堪二队有个专家我熟,晚上一起吃个饭?”瞿海映车子开下高架快速通道,往市政府去。 “可以。”王颖轩答应了。 瞿海映却想起晚上说了要接书正,得想个办法,不能把他丢在剧团枯等,不然得跟自己堵多大的气。 简直是请了个尊神回来折腾自己,瞿海映想是这样想,可又觉得有人说痛并快乐什么的其实挺有道理。 # 既然知道电话没丢,书正也安心了,把电话还给季岩道了谢,然后跟着田老进了会议室。起码半年没有用过的会议室打扫得一层不染,桌上摆了花,前头挂了横幅。 陆续有人来,季岩、田老他们都摆谈去了,书正在会议室后半截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来。一声不吭想着自己养的快要开的寒兰,想着出现在家里的那些钟点工,想着……想着把自己气得发慌的瞿海映,又一不小心想起晚上那个差点星火燎远的吻,书正倏地红了耳根。 “书正,吃早饭没有?”香茹瞧见书正呆在边上,挤过来给他煎饺,“我给你买的,还有豆浆。”说着香茹就坐在了书正的前边。 书正吃香茹的早饭不是头一回,只是今天早上的早餐实在丰盛又好吃,不小心就多吃了些,瞿海映还嘲笑他早餐吃好就行,撑那么多不难受啊?看着香茹给的煎饺,书正犹豫了一下拿起来送嘴里。 “豆浆没放糖,我知道你不爱吃甜的。”香茹把豆浆插上吸管推到书正面前,“你来很早啊?” 书正点点头,瞿海映一路飙车过来,能不早? “他们说今天就要宣布演员名单,我听陈煜说排练的时候是AB角的制度。”香茹抱着豆浆一边喝一边说,猛得想起自己这样可能不太文雅,马上把豆浆放到桌面上。 书正点点头,香茹看看周围没人注意这儿,小声说:“我喜欢跟你唱,那个啊有时候只顾自己有戏的。” 书正咬着豆浆吸管,不知道怎么回应香茹的话。 香茹 分卷阅读16 说的那个人是指陈煜,香茹说陈煜只顾自己有戏也是真的,他这样最不好的地方就是配戏的大家很被动。书正和陈煜唱过一次,在场上时就觉得了。 想来想去,书正不知道说什么好,等了很久才轻声说:“都在一块儿排,香茹你别多想。” 香茹笑笑说:“我知道,我就说给你一个人听。”前边有姐妹招她过去,便跟书正说把这个位置给我留着,然后笑着前去说话了。 书正正琢磨怎么消受香茹的好意时,团长、陈煜和几个人一起进来了。会议开始之后,介绍说那几个人中有文化公司的负责人,还有是投资人。 会议的程序还是老一套,等了许久才切到正题,关于演员阵容。小香茹当之无愧白季子A角,B角是文化公司签约的一位年轻演员,小姑娘很是水嫩,就书正看来,白娘娘不适合她,倒是适合演女青儿(川剧的青儿是男女各一根据情节交替上场)合适。 A角的许仙自然是陈煜,不管是从名气还是实力,都应该是他;B角是书正。书正觉得应该是这样的,但是接着他们又加了一位小伙子,白净腼腆,说是C角。 香茹回过头来告诉书正,那个小孩儿是公司那边塞来拜陈煜为师的,说是他们公司从一个垮了的县剧团挖来的,很有天分。这戏有许多年轻人来一起排,到时候估计也想跟风弄个青春版什么的,这几年不是流行么? 因为共演一个角色,书正多看了小孩儿几眼,没想到和人家目光相对上,还没来得及躲开,被人家瞪了回来。 书正觉得彻底输了,被一个小孩儿给瞪住了,不觉微微笑了,想起后生可畏吾衰矣这种丧气话来。 然后又介绍了舞美灯光服装设计一些列的名单,书正觉得就这个阵容应该会是一部好戏。 排练从下一周开始,宣布了安排之后书正很高兴,周一到周五每一天都排练,不用再为无所事事伤脑筋了,一颗心跃跃欲试。 散会之后书正准备随着从后门走,季岩害怕他走了,高声叫了一句书正老师,所有人都看着,书正只好尴尬的笑望着季岩导演。 季岩拖着那个演C角许仙的小孩儿过来,笑着说:“耽搁您一点时间。云弟,这是书正老师,就是你电脑上收藏的那个版本演许仙的老师,本人。” 小孩儿鼓着眼睛把书正从上往下打量了一阵,脸上写着不相信。 书正觉得又被小孩儿戳了一刀。不过想想也不错,扮上之后和真人是有很大区别的。自己到台下就是路人甲,瞿海映不是说了么,书正老师你长得一般条件不好么?虽然损人,倒是实话。 “书正老师,这是夏云弟,十九岁,小地方来的小朋友,您别见怪。”季岩倒是挺热心肠。 季岩说道小地方的时候,夏云弟狠狠瞪了他一眼,可季岩跟书正说话没看到,书正觉得这个小孩儿太有意思了,笑着摇摇头,意思是没见怪。 季岩看书正没有别的意思,就说请书正老师多指点一下云弟,说不会让你失望的。 书正觉得再不说话人家会多想了,淡淡说:“指导说不上,共同进步。” 那夏云弟这时候开口了,“我愿意听你的,你演得好。”说完还挺不服气的昂着下巴望着书正。 书正笑笑,微微点头之后跟二人说了再见,走出会议室就听见夏云弟叫唤好疼又打我,书正觉得这小孩儿嗓子真好。 # 书正踱下楼,香茹、何姐几人等着他,终于看见他下来了,何姐说:“书正啊吃饭你都不积极,以为你丢了呢!” 书正说了声对不起,何姐就说哎哟瞧我这运气,都跟我说话了,其他几个人合着笑。这顿午饭是文化公司准备的,算开工宴,定在海天阁大酒店,十二点开席,请大家准时到。 说话间,舞美老师开着车出来,招呼书正他们上车,几个人说说笑笑去吃开工饭。路上说到陈煜,何姐说一看那架势就知道投资人又是熟人。搞道具的老姐姐说人家媳妇找得好。何姐说什么媳妇,他就是人家的小白脸,那女的老公在国外,死也不离婚,陈煜想转正很悬…… 书正听着觉得陈煜挺好,有个盼头,做成夫妻也是缘分。 到酒店,大家伙酒酣耳熟之际说得热闹,书正出来去洗手间。完事儿洗手离开的时候,正面碰上了陈煜。 陈煜笑盈盈站在路中间,就像是等着书正出来似的。 ☆、第十回 书正看着陈煜没做一点儿表示,单把人看着。 陈煜以为他没听懂,把话再说了一遍:“他们定的是夏云弟,好说歹说留下的你,别太老实教聪明了小孩儿,最后把自己给挤了出去。” 陈煜不用说第二次书正就明白他的意思。 公司用AB角的制度旨在老带新,许仙这个角色上留了三个人,自己就是那个毫无疑问的多余一个,却是留下来了,缘由么恐怕是陈煜。 香茹说让云弟拜了陈煜学师的,陈煜一边答应了带人家,一边又来自己面前叮嘱不要教聪明了小孩儿,想来想去是在向自己示好。 可是,陈煜对书正有什么示好的? 书正半天没有响动,陈煜略显尴尬,拍拍书正的肩膀轻声道:“师兄,好歹都是一个师傅手里学出来的,都是为你好,别把我想坏了。”说完便从另一边走了。 书正甩甩手上的水珠子,心中有了答案。 论书正和之前有什么不同,唯多了一个瞿海映而已。 # 香茹把孜然烤兔腿儿放到书正碗里。 何姐说她贪吃拿第二个原来是为得书正呀?香茹笑着回嘴说我贪心又吃不下,你不嫌弃你拿去吃。何姐正减肥呢,自然摆手。 香茹就对着刚走回来的书正招招手,“我多拿了又吃不下,不嫌的话你吃。” 书正点点头,坐下来继续吃饭。 香茹对着何姐做鬼脸,何姐下位子来走到香茹边上咬耳朵笑话她,说:“你的心思大家都知道啦,就一个人不知道,哎呀呀,姐姐真是可怜你啊……” 李香茹又气又窘,登时红了漂亮的脸,捏拳头打何姐,何姐跑得比兔子还快,香茹没打着人还撞翻了果汁儿。 书正手快给她挡了,才没滴到身上。 何姐这破落户马上就笑说:“还是我们书正对香茹好……” 书正帮忙香茹收拾面前的狼藉,何姐打趣儿的话听见也就听见了。他们起哄自己和香茹又不是一回两回了,香茹都跟自 分卷阅读17 己说过别理他们。姑娘都大气的不介意,自己一个男人又何必?再说了,清者自清。 吃了饭又茶楼喝茶打牌,今天一过清闲日子就没有了。书正走的时候约莫四点半,他一起身,香茹也要跟着走,说是一起公交车有伴儿,可她一走,何姐他们的牌搭子就散了。 书正想着自己跟瞿海映说好的,就说自己有事儿不能跟香茹同行。 香茹一下子就没劲儿了,只得坐下来跟她们继续打牌,何姐他们能继续打牌自然高兴,打包票说送香茹回去,还问书正是不是赶着去见女朋友。书正笑笑含混过去就走了。 出了海天阁大酒楼,招手打车去龙字巷,却没想到,一下车就看见瞿海映老早等在那儿了。 # “哟,认得车呀?”瞿海映斜靠在车身上,笑眯眯望着自觉拉开车门钻进去坐好的书正。 瞿海映这种家常便饭似的小挖苦,书正一般不搭理他,正拉安全带的时候,瞿海映的手摸上了书正的脸。 书正不自在,微微撇头躲开。 瞿海映就捏住了书正的下巴,硬掰过来。 两个人僵持了一回,瞿海映凑上来在书正嘴角亲了一口,松了手,看看车子前后,启动之后说:“晚上我有事儿,不陪你吃饭,你自己多吃点。” 书正看了瞿海映一眼,没说话。 瞿海映车子开出来,笑着说:“不陪你不高兴啦?没事儿,一定早点儿回来……”车子右转进入主车道之后,脸上带着坏笑的瞿海映接着说:“陪你……睡觉。” 睡觉两个字被他说的比之前任何一个字都轻飘飘,轻飘飘到染上了一层耳语情话的色彩,让没用的书正烫了脸。 瞿海映恐怕是赶时间,车子在路上就像一只蝴蝶在花丛里飞蹿,也没心思说话招惹书正。眼看就进入拉菲庄园的路了,书正冷不丁的说了话,“你做什么的?” 瞿海映的嘴角慢慢翘起来,眼神里的笑意更是浓得化不开。 所以说书正老师是个笨蛋了,之前都差点儿擦枪走火了,这才想起打听他瞿海映的底细,不觉得有点儿迟么? 书正问了话,半天都没有等到瞿海映回话,也是会着急的,转头看向瞿海映,看到他一脸促狭的笑。 “打听我是怕我把你卖了啊?”瞿海映看到书正有些许小着急,心里很受用,今天那个谁不让自己到剧团接送的事儿可以了结了,“放心,我舍不得卖你。 书正就知道瞿海映要来上几句讽刺自己。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那个张有财都没跟你交个底儿?”瞿海映心想张有财也太不敬业了,当媒人当得这样的不专业,都不互相介绍一下背景资料。 书正摇摇头,张有财拉自己来的时候十万火急,哪容得下这些细节。自己也笨,光想着走了不归路了,也没问……所以瞿海映说得对,自己能活这么大挺不容易。 “我……”书正张口说了一半停了下来。 瞿海映转弯停下,刷卡进大门,等了半天书正没有后半句,着急了,“书正老师,把话说完。” “我不想给你添麻烦。”书正看见庄园里道路两旁落叶铺了一地,很漂亮。 瞿海映一听就笑出了声,“你本分到这个程度,能给我添什么麻烦?你说,我听听有多大个麻烦?” 书正没有得到自己要的答案还被问了话,眉头皱起来。 瞿海映把车子停在路边,指着家那方说:“你自己走回去。” 书正不动,瞿海映想了想,凑上去笑他,“舍不得我?那我亲你一个再走。”说完要上嘴,书正身子一歪,躲的老远,皱着眉头说:“你还没说。” “我就一个朝九晚五上班儿的,问那么多干嘛?你遇到什么事儿了?说给我听。”瞿海映见书正绷着安全带难受,给他解开。 “你不是上班的。”书正看着瞿海映说,他没感觉到瞿海映要跟自己说真话,推开车门要下车。 “又生气了是不是?”瞿海映一看着阵仗马上明白了,笑着问书正。 书正一脚跨在地上了,转回头来摇头。 瞿海映绕了一大圈犯够了贱,拉住书正的手说:“公务员行了吧?” 书正点点头,觉得这是真话了。 陈煜绕着圈子来自己面前示好,原因是瞿海映,瞿海映为什么值得陈煜这么做,书正想过了,要么瞿海映的生意比陈煜家富婆的大,要么瞿海映是政府里的人。 现在瞿海映说自己是公务员,张有财说过他是一棵大树,书正就清楚了,瞿海映恐怕真是个有权的官儿。 得到答案了,书正要下车,这回却是瞿海映拉住他不放,回头看着瞿海映,意思是干嘛不放手? 瞿海映哭笑不得,“你遇到什么事儿了?” 书正摇摇头。 “当我三岁随便哄啊?你平时多说两句话都要死人的,今天平白无故找我问话,还敢说没事儿?”瞿海映使劲儿把人拉回来,书正不防他力气大,上半截身子都要被他拽到怀里去了。 书正推开瞿海映的手,爬起来坐好,还是摇头。 瞿海映电话响,看书正那样子是没打算跟自己说实话,时间又快来不及了,就此打住,晚上回来再审他。 “晚上多吃点儿,我跟丽萨交代过了,你不用担心晚饭。”瞿海映话没说完,书正都下车朝家里走了,听见他啰嗦,抬起手来挥挥,也不看瞿海映两眼。 瞿海映看书正慢悠悠走路的样子和那怕踩死蚂蚁的速度,稍微叹口气走人。 哎,就这模样,怎么就能是当年那个爬树逾墙的他? # 回到家,厨房里有人,听见他回来出来跟他礼貌的打招呼,丽萨也在,问了几个需要主人家拿主意的问题之后消失了。 书正觉得发呆坐着不自在,打扫卫生整理东西好像都不用,家里一层不染且井井有条,每一天都是这样。到阳光房里看看花,胜雪的花开始枯萎,书正着了慌,就是舍不得花才留到现在的,但是不管的话又害怕倒草,忍痛把花朵掐掉,期望来年还有这般品质。欣慰的是自己的那些并没有品名的普通寒兰也快要开花了,让书正稍微不那么难受。 一一侍弄完兰花之后,书正回来发下家里没有了人,饭菜已经做好。洗手吃饭,饭菜好吃却没有胃口,书正忽然有点想念吃饭时在自己身边挑三拣四的瞿海映,没有了他念叨,吃饭好像都没有动力,一边吃饭还要一边头痛吃完饭之后可以干什么? 书正觉得自己实在是 分卷阅读18 太闲了…… 第一次听戏校的老师讲,书正觉得小姐就是闲得慌才会梦见书正带着半枝垂柳来求爱,到如今自己也沦落到闲的只能做梦打发日子了。 想起今天陈煜说的那番话,书正本来觉得可以当做耳旁风的,现在看来却是不能了。陈煜卖的是瞿海映的面子,自己不能推脱便是给瞿海映找了麻烦。 发了一会儿楞,书正觉得好像只有辞了许仙这个角色,一来遂了文化公司的愿,二来驳了陈煜的示好,给瞿海映省些麻烦。 书正手中那一夹菜,半空中放着,一动不动很久,眼神毫无焦距,一想到要辞演心里无端烦躁起来。 # 瞿海映请吃这顿饭之后,王颖轩下定决心把建筑公司的资质提升到特级。回去的路上,王颖轩跟朱艾文打电话,朱艾文的建筑公司已经不够资格了,王颖轩要跟这个小老弟打一声招呼。 瞿海映从后视镜里看见王颖轩同朱艾文讲话,待到王颖轩说就当是怕你赚钱累着歇一歇,瞿海映好看的薄唇就抿成了一条线。之后注意力便放到开车上来,可这熟悉的路也不费什么心思,瞿海映便想起他家书正老师了。 ☆、第十一回 书正说不想添麻烦,瞿海映就琢磨他能给自己添什么麻烦。想来想去都觉得就凭书正的德行,恐怕也惹不出什么可以被称为麻烦的事儿。瞿海映不禁越发好奇书正遇到了什么事儿。 车子进了王颖轩家小区,瞿海映心里有了谱,能给书正添堵的人除了张有财,就剩下他们剧团的名角儿陈煜了。 张有财骗了书正卖身给自己,这么快就回环不科学,那就只剩下陈煜了。原由之一,书正都觉得陈煜有点儿针对他,可见之前陈煜做的多么明显;之二,书正身边的人里,知道瞿海映的人,只有陈煜。 说道陈煜这个人,不知道比书正老师聪明了多少倍,但见着自己和书正一块儿吃饭,做坏事儿是不可能了,剩下的选项就是做好事儿让书正不待见、心里极端膈应。 想到这儿的时候,瞿海映已经上了楼,手里拿上了袁阿姨给的馒头,道别之后下得楼来。回家的时候,车子开得飞快。 # 书正的破烂里有一张紫檀跛腿儿棋桌,用的时候要垫上报纸,一只桌角还被削掉一块。瞿海映看了他那么多破烂,再看到这张围棋桌时除了扁嘴,已经没有话说了。 看瞿海映那不屑的表情,书正是有心“露财”的。可棋子盒盖没打开,瞿海映已经叼着烟躺沙发去了。瞿海映没有看见的书正的宝贝,是青玉、白玉做的棋子,打磨光滑、玉质圆润,是清末的老物件儿。 这会儿心里烦,书正把跛腿儿棋桌抱出来,放在宽大的茶几上,认真叠好报纸垫起来。拿出棋子,一颗颗用心擦拭。擦一颗黑子,放上棋盘,再擦一颗白子,放上棋盘,照老规矩黑子定式,白子随心所欲,自己同自己下起棋来。 身边人会下围棋的不多,田老棋力低下,张有财最多能够和自己把围棋当五子棋下。隔一段儿把棋子拿出来擦拭,书正闷嘛,就发明了着自己和自己玩的法子,下着下着倒也把棋子给擦了一多半。 书正掐着自家手指头还皱着眉头,心思都在棋盘上,听见有人开门想着一定是瞿海映便动也不动。 瞿海映一进屋子见着人端坐在沙发上,以为出了毛病,勤走两步上前一看,摆着围棋,白吓了一跳。 掏出烟叼上,也没点,瞿海映弯腰瞅棋盘,他人高大,站定之后一片阴影就盖在棋盘上,这时候书正才抬眼看看他,就那么一眼,好像确定是瞿海映就好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瞿海映被他看一眼,以为能得一句话呢,结果书正又埋头看棋盘了,瞿海映觉得他太过分了,蹲到茶几前要找书正的目光。 死死盯在棋盘上,愣是寻不回。 瞿海映心内叹口气,把烟扔在边上的烟灰缸里,随着他的目光也看棋盘。 嗬,棋盘上黑白双方绞杀的厉害。白子的棋风凌厉,黑子的棋风稳健,乍一看怎么也是两个高手过招的架势。 瞿海映看看家里就没有第二个人的痕迹,反应过来是书正自己跟自己下之后不小心嘴里说了一句啧啧啧……感叹完了之后,瞿海映嘴损道:“书正老师,我就说你不笨啊,活得辛苦是为什么,今天我算知道了,原来你那满腔的心思都用在这些奇技淫巧上了……” 书正不搭理他,想想他也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了,张有财之前也说过,只有那些搞三搞四的玩意儿才能看出书正有智商,说到挣钱混社会就是个低能。 摸起一个白子擦擦,书正决定了下子的地方,眼看要落盘,瞿海映嫌弃地捏住书正的手腕道:“下这儿啊?三子之后你白棋优势全无,信不信?” 书正看了看棋盘,犟着非要落子。 瞿海映摇头叹气,伸手抓过那盒青玉黑子,“书正老师,待会儿输了别哭,哭了也不可怜你。”摸出一个利落下子。 书正一看他下的地方,就慌了,手上的下一颗白子拿布擦了又擦就是下不了。 瞿海映知道书正看出自己这一子把他逼得无路了,看见书正眼神里的丝丝慌张越聚越多,瞿海映心情大好,伸手扯过书正手里的布帮他擦青玉黑子,擦干净之后还对着灯光看棋子,说:“青玉的少见啊,质地不错,老佛爷有一套以前展出我还看过。书正老师真人不露相啊,这副棋子是个好东西。” 书正还没想好怎么落子,瞿海映说的话一句也没听进去。 等啊等,瞿海映笑着说:“书正老师读秒的话都过时间啦,认个输有这么难么?你要不愿意认输,咱就不下了……”说完瞿海映一伸手把棋盘给抹了三分之一。 书正终于抬头看瞿海映,咬唇儿半憋着,眼睛里的气愤眼看就要满溢出来了。 瞿海映凑上去摸人家脸,“不下了,你还有事儿没给我交代呢,别生气,我心疼你……” 书正躲开瞿海映的手,把棋子一颗颗捡起来,啪嗒啪嗒放上棋盘去,没一会儿完美复盘。吓傻了一心轻薄人的瞿海映。一脸不可置信的走到书正身边来,把人抱住往怀里揉:“书正老师,你别吓我,这身过目不忘的本事你哪儿学的……这本事不好,你看黄蓉她娘就这样死的,估计是用脑过度。” 书正想推开瞿海映,扭得厉害,可他扭多厉害,瞿海映就抱多紧,还用上了腿把书正缠住。 “下。”书正扭半天之后嘴里蹦出一 分卷阅读19 个字。 瞿海映和他脸贴脸,看着面前复盘之后的棋局只好答应,感叹自己完全不是书正这个犟种的对手,妥协道:“下下下,该我们书正老师落子了,下这儿,你下这儿还有一线生机。”瞿海映给他指了一处。 书正看了瞿海映指的那处,自然是不愿意受他指挥,可捏着白子想了半天,自己也觉得瞿海映说得那处是最好的,轻轻落了下去。 瞿海映宠书正,放弃这局,黑子故意落了昏招一个。 书正拿起白子,扯回自己的布擦了又擦,终于说话,“我技不如人。” “我是捡便宜了,黑子定式的变化做的很好,还是书正老师厉害。”瞿海映说着逮住了书正的手,“以后有空再陪你下……” “现在就来。”书正抢了瞿海映的话头。 瞿海映看棋局没超过一分钟,两边情势掌握精准,还能抓住机会一子扭转局势,是个好手。 瞿海映瞪着书正,可看见他面上兴奋的表情,觉得自己犯了个大错。就不应该引起书正的兴趣好不好,花好月圆的晚上下什么围棋! “你执黑。”书正彻底来兴趣了,动手捡棋子,“我执白。” 瞿海映僵硬的转脖子亲到书正的脸上,啵的一声在房子里特别响,“书正老师,我们先说好,输了的要老实交代。” 书正郑重地点点头,把黑子塞进瞿海映手里,跟着就要起身坐到对面去,瞿海映不松手,书正转头看着他。 瞿海映说:“没关系,我倒着看。”说完了就不松手,还就抱着书正落下了第一子。 书正一看瞿海映是错小目的布局,忍住没说,可他心里想瞿海映明明是急性子怎么也走步调略显缓慢的错小目布局。可第三步的时候,最普通的应该是黑子守右上角,瞿海映却是高挂白棋左上的方向小目。书正以托相对,准备之后挂黑棋右上角打散局面,结果一路走下来书正发现瞿海映准备走大雪崩……对自己中盘力量超级有信心的人最喜欢的定式,三大难解定式之一,完蛋了,连专业棋手都对付得头痛。 心思散了,书正自然不是瞿海映的对手,小半个钟头就被杀得七零八落,别人是输红了眼,书正是输红了脸。 瞿海映把脸埋在书正的肩窝里,瓮声说:“还下不下。““我输了。”书正皱眉头,话不情愿还是说了。 “那老实交代,今天怎么了?”瞿海映还没忘记书正之前的别扭。 书正不想说,眼神飘忽不定。 “陈煜难为你了?”瞿海映看他的样子知道他不打算老实交代,一边收棋子一边随口又问了。 书正摇头,也伸手收棋子。 瞿海映打他的手,书正赶紧收回来,看着瞿海映有点儿生气。 “愿赌服输啊书正老师。你不说也行,我就直接打电话叫陈煜收着点儿,别讨人厌。”瞿海映做得真真儿的,拿电话的动作已然出来了。 书正伸手拉住他的手,说:“没有。” 瞿海映才不信,抱紧他道:“好好说,别想蹦两个字儿就交差。” 书正憋半天,终于把事情讲了,末尾了还添加了一句自己的想法,“他是看你的情面,我不能累着你欠他人情。” 瞿海映听书正说完这事儿,简直就要心窝一暖,搂紧书正笑道:“这是还我人情,你替我收着就是了,钻什么牛角尖儿?” 书正顿了顿,默默说:“滥用职权。” 瞿海映笑话他道:“你那智商还真只在下棋的时候有。职权就要用,滥用还是没滥用你说了算还得了?迂腐酸气。我说书正老师,你要是不想演就直接跟他们说,犯不着绕着圈子找理由辞演。” “我想演。”书正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脱口而出了,好像瞿海映是个挺让人放心的人似的。 “那就演呗!你害怕输给小孩儿还是输给陈煜啊?要不然我给打个招呼让陈煜歇歇……”瞿海映想非要弄成两个人演也不难办。 “我不会输。”书正这时候嘴好像找回来了,跟着就否定瞿海映的猜测。 “呵呵呵呵……”瞿海映看着书正认真的样子一个劲儿笑,“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跟人家小孩儿争输赢有意思么?心态要平和一点嘛……” 书正心想你刚才下棋的时候对着我的白子大砍大杀,也没有见你心态有多么的平和啊?现在这种大师嘴脸是哪里来的? “反正你排着,心情好就认真一点儿,心情不好就请个假,觉得恼火了咱们就辞演,多大个事儿啊,搞得浑身不自在,我还以为天塌下来就砸到你头上了呢!”瞿海映瞧见他脸蛋红红的,想起他刚才输棋的样子,觉得无比可爱,说完这话,就跟书正脸贴脸抱着,“以后咱做事儿都可以凭心情,知道吧?随你高兴,爱怎么就怎么?别费脑子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凡事都有我呢。” 书正听着这话第一时间没反应,等着他好好想了想,忽然就笑了,回过头来看着瞿海映说:“觉得你靠不住。” “啊?!”努力营造自己靠得住的好男人形象的瞿海映很挫败,“为什么?” “说大话。”书正三个字就打发了瞿海映,推开他箍在自己腰上的手,慢悠悠晃进盥洗室,没一会儿传出哗啦啦的水声来。 瞿海映躺靠在沙发上,眯缝着眼睛想:书正老师那个笨蛋好像没锁门啊,是进去调戏一下呢?还是进去轻薄一回?还是进去直接把关系确定了……这个问题好难取舍。 ☆、第十二回 浴巾整齐叠在架子上,书正拉下来闻闻,一股好闻的太阳味道,拖着进了浴室。 想着刚才瞿海映一招制敌的妙棋,书正佩服得五体投地,自己咬着后槽牙想了这么久都破不了的局,他一招就打散了……瞿海映实在厉害。 书正之前觉得瞿海映就会耍嘴皮子挖苦自己,经过今天这件事情之后,瞿海映变得挺能亲近了。一想到以后可以经常都和另一个人来一局,书正就乐了。早知道瞿海映会下围棋,就不用老是跟他一起发闷了。 脱下衣服,拧开热水,忘记了躲开,一开始的冷水洒了满脸。书正跳脚躲开,抹掉脸上的水珠觉得自己果然傻气。打眼看见了浴缸,搬过来之后还没有用过,圆圆的挺大,还带按摩功能。书正现在有心试一试,忽然又觉得这边热水都来了,今天将就洗,下回在来研究。老老实实接着洗澡,全身打上香皂之后,满身泡泡一脸傻样,鬼使神差得抬腿,还是想踩进浴缸试试。 正在这时候咔塔一 分卷阅读20 声浴室门响,书正撇头看的同时,脚下一滑,摔在浴缸前边,左侧身子整个都很受伤。 # 瞿海映一推开门,纨绔少爷调戏小家碧玉的嘴脸都还没有摆出来,那边就一声闷响,赶紧伸长脖子一看,书正这个笨蛋赤条条摔在浴缸前边,头朝里面看不见表情,一点叫声儿都没有。 赶紧冲过去,害怕他真是摔着哪儿了,没敢轻易动他,“书正老师,摔哪儿了?”瞿海映问得急,声音算得上恶声恶气。 书正半天撇过头来,看着瞿海映嗯了一声。 瞿海映听见他出声,心里轻松一半,还没摔傻。 书正伸右手撑起自己身子,慢慢曲起左腿,指着左腿小腿骨表示这里很受伤。 瞿海映也是着急,大巴掌就摸上他的小腿,捏捏看有没有摔断,下手没能控制好力道,书正咬着唇嗯嗯。 “很疼?你给我抬起来看看……”瞿海映哪儿有功夫管他嗯嗯,命令人家动给他看。 书正摔了一跤刚回过魂,又猛得看见瞿海映神兵天降一般出现在面前,又傻了,老老实实听他的吩咐,努力抬腿。 瞧见书正的腿抬了起来,还缓缓得动了动,瞿海映的心全放下去了,想他无非也就是磕青一下腿脚,一脸嫌弃摆上了脸,“你怎么回事儿?没穿拖鞋洗澡是不是怎么这么没常识?看见他左脚没有挂拖鞋,浴室里逡巡一圈在莲蓬头下看见放在那儿的拖鞋,瞿海映就明白了,“你想跨浴缸里去?” 书正咬着唇不说话,右手偷偷揉左手肘,那儿也好痛。 瞿海映把他的动作看尽眼里,手快把他左手拉过来看。好家伙,左手手肘擦伤了一大块皮,红红的快沁出血来,应该是擦在了阶梯上。 瞿海映那叫一个心疼呀,也不管书正满身泡泡了,伸手就给公主抱了起来。 倒是书正着急了,“我……我没洗完……” “还洗什么洗?都摔成这样了。”瞿海映说着就要抱着人往外走。 书正哪里干,一个劲儿拍瞿海映的肩,“我洗完再走。” 瞿海映不理他,书正一巴掌拍上了瞿海映的脸,可响亮。 瞿海映被书正这一巴掌拍闭上了眼睛,再睁开露了凶相,回头把书正轻放到浴缸里。拉过莲蓬头对准他一阵猛冲,期间还凶神恶煞要求他把左手举起来。 书正完全被他打懵了,老老实实蜷在浴缸里任他欺负。 莲蓬头的热水洒在书正脸上,刺激得他偏了头,可怜兮兮的样子让瞿海映看了更火大。一把拉起他觉得不够高的左手,好似给阿猫阿狗洗澡一样把书正冲了个遍,全身上下看不见一点儿泡泡了,一把把人抱起来。 书正双手抵在瞿海映胸口,“我自己走。” “你以为我想抱你啊,你不是摔了么?”瞿海映一手捏了书正两个手腕子,“走什么走,走两步再摔一跤凑个双数是不是?” “我……”书正抹抹脸上的水珠,坚决的很,“不要你抱。” “不要我抱?!你有什么好抱的,瘦得跟柴火棍似的,抱着都硌人手。一天到晚也没见你吃得少,喂狗都皮毛光滑了,喂你一点起色都没有。这么大的人了,浴室里还摔跤,你自己想想笨不笨?用浴缸你不会先放水啊,浑身打着泡泡抬脚去,没觉得脚底滑是不是?用脑子没有?”瞿海映声音越说越大,说激动了拦腰扛起书正就走,一边走一边骂,骂完这些话已经把人扛到卧室了。 都摔了还跟自己犟,一想到这个瞿海映就想收拾人,本来想把书正给摔床上去的,想着他刚才摔得够呛,忍了,一边瞪着他一边轻轻放到床上。他倒好,扛他过来还顺手拿了浴巾。放他到床上还自己擦身子了。 瞿海映满腔的火都被他慢悠悠擦身子的样子给逼了回去。 书正老师,你这真不是在勾引我瞿海映? # 书正觉得瞿海映还得骂一会儿,实在不想管他的满腔怒火,书正在床上坐定之后,拉起浴巾把自己身上的水珠擦干净,把床弄湿了不好。 先擦胸口再擦手臂,左边受伤了要小心,然后是后背和……书正往自己腿上看去,忽然觉得这光溜溜的下半截除了凉快是不是有点伤风化? 手忙脚乱捞起浴巾盖住,猛抬头,果然就和瞿海映的目光对上了。满脸紧张,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尴尬的节点,书正光荣卡壳。 瞿海映纨绔子弟调戏小家碧玉的脸终于可以摆出来,跪在床边,伸手扯住书正的浴巾一角,好似关心的擦拭起他腿上的水珠,语调瞬间就不是训家里不听招呼的阿猫阿狗了,轻挑的好,“书正老师啊,年纪一大把了,身子倒是挺嫩气嘛,瞧咱家这腿儿……”说着就上手,从大腿摸到了小腿肚。 书正动也不会懂了,只觉得瞿海映指尖摸过的地方都烫得很。 瞿海映的脸贴上书正的右大腿上了,书正才终觉大事不妙似的侧身往床深处爬。都到这时候了,瞿海映岂会让他跑了,捏住他右脚脚踝把人拖了回来,倾身压了上去。 嘴唇相碰触的一瞬间,瞿海映条件反射一把捏住书正的左手手臂,给他拉起来举着,生怕他一个不注意碰到了伤口。 书正倒是没有觉察到瞿海映这一点的好,只觉得瞿海映这吻吻过来,完全招架不住,整个人就被他压到下来,各种挣扎均是无果。 唇齿被蛮横的撬开,感觉整个人完全被瞿海映占领了似的,无法拒绝之余,也完全不能感受到吻的美好。 强烈的侵犯意味让书正全身都起了防备,却是无能为力。瞿海映的吻从上而下,已然到了颈间,亲吻和细小的噬咬交替而来,颈间、耳畔、肩头,这些不曾为人碰触过的地方全都是书正的敏感处。 瞿海映的碰触既然书正陌生又感觉新奇,从没有经历过这样亲昵的书正完全不知道怎么面对,人多少有些僵硬。瞿海映却是个中高手,细小的亲吻和碰触就像是最高明的老师说出的教化言语,带领着书正一步步探索这种无间亲昵的美好。待到亲吻至胸膛,书正已经不再紧绷身体,而是双手轻轻捧住了瞿海映的头,嘴里仿佛是鼓励似的发出细小的声音。 # 咬住书正胡乱裹在腰间的浴巾,瞿海映笑了,轻轻往下一拉,春光乍泄。 沉溺于美好亲昵的书正眼睛猛地睁大,还了魂。先是曲起双腿,而后是双手推开瞿海映捂住了关键。 瞿海映左手从书正的腰间往上,摩挲他尽量多的肌肤,笑着说:“准备过河拆桥了?” 书正小心翼翼的看 分卷阅读21 着笑看着自己的瞿海映,想了想他的话,迟疑之后摇了摇头。 瞿海映觉得书正刚才一定是在想过了什么河为什么要拆桥,想明白了又觉得是自己不对,有嫌疑,因此摇了摇头。鉴于此种猜测,瞿海映觉得自己扑上去也无可厚非,但是一追究为什么书正这样认命尽职,瞿海映就有兴趣了。 “不愿意就算了,千万别勉强。”瞿海映摸到书正的锁骨处,伸手戳戳锁骨勾勒出的小窝。 书正抬手臂挡开他的手,不说话,只是深深看了瞿海映一眼。 书正一直觉得瞿海映不见得是要在自己身上得到性这一方面的满足,到目前为止书正认为瞿海映最喜欢干得事情就是把自己逼到窘迫的程度,自己越是窘迫他就越开心…… 照这个逻辑推断下去,瞿海映用两个字就可以评价了——变态。 看过这一眼,瞿海映还是嘴边带着笑,和书正对视。 书正想他要是个变态怎么办?但是,是不是个变态总要确认对不对?想到这里书正抬起了手,食指摸上瞿海映的脸颊,动作僵硬又不带风情。 瞿海映等半晌没有得到一句话,倒是等到书正对自己出了手。目光追着那只估计是要想作孽的手,从自己的脸颊滑到嘴角,等着那只手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没曾想那只手却停在哪里了…… 书正动作起来的前一秒想得就是勾引瞿海映得逞的话他就不是变态了,一时兴冲冲动了手,手到瞿海映唇边书正突然发现对已勾引人,自己好像完全不知道怎么做? 瞿海映摸摸自己痒痒之外就是难为情地想躲开,可是自己摸了他这么久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要怎么做?把自己剥光了躺在他面前? 呵呵,这个选项书正觉得是不是牺牲有点大?虽然刚才被看了,可是不会愿意被一看再看好吧……怎么办怎么办?人家戏文里丢个扇子、掉个玉坠儿、擦肩而过都能相互通上情衷,到自己这儿非得鲜肉案板上摆放才成么? 瞿海映等着书正的下一步动作,等呀等,等得有点眼睛累了,书正都还不动,瞿海映舔舔自己的唇,忍不住想问问书正老师下一步是个什么…… 刚张嘴一个字音还没出呢,听见书正说了字正腔圆的两个字儿——亲我。 瞿海映吓傻。 书正以为他没听清楚,看着瞿海映的肩头又说了一次,“亲我。”既然没有戏文里的优雅浪漫,也绝对不要俗成鲜肉摆案板,书正觉得互诉情衷,诉说也就是用嘴说,嗯,用嘴说也不错。 “哈哈哈哈哈……”瞿海映不但没有照做,反而翻身到床的另一边,哈哈大笑起来。 书正的脸倏地红了起来,咬唇儿一脸半憋着的样子,看着就难受。 瞿海映在一边大笑,书正心里肯定,他就是个愿意看自己窘迫的变态,听着那笑声越发刺耳,拖过枕头往瞿海映脸上砸。 瞿海映知道书正气急,一面笑着想这样直接对瞿助理的人还是第一个,一面捏住书正的手不让他再打自己。 书正拼命的,瞿海映拖住他的手了,笑着大声道:“不准闹了……”说完这句把书正的手往自己腰腹上拖,到了地方,把他的手掌往自己身上压,倾身贴在书正耳朵边低声说:“摸摸,再闹就不是闹着玩儿了……” ☆、第十三回 手掌上硬邦邦的触觉不假,书正觉察之后先是想瞿海映不是变态挺开心,而后才想自己这个测试是不是有点缺心眼…… 猛地收回手,却是收不回来了,瞿海映劲儿不小,攥紧了书正的手腕,书正望着瞿海映带笑意的脸,不晓得做什么表情才好。 瞿海映见他三魂七魄仿佛都不在正位的样子,笑着吻了上去。 与之前截然不同,柔情蜜意充斥其间,轻轻一个碰触,书正就松开了唇舌。两相接触,本是来的轻巧的一个吻就变得缠绵悱恻起来。 书正想到覆水难收,自己缺心眼勾引了瞿海映,到这一步就是应该。与瞿海映之间并不是什么私定终身后花园的才子佳人剧码,说难听点,一开始就是你情我愿的皮肉生意。这么些日子来,瞿海映对书正也算是礼遇有加,除开喜欢讽刺挖苦之外。 这件事情迟早都要来到,书正并没有单纯到以为这件事情可以无限期拖下去。一开始就以为会是这件事情,结果没来,到现在,书正对瞿海映的好感往上升了许多格之后,这件事情再被提上来,难道不是最好的结果么? 书正心里明镜儿一般清透,这时亲昵,不但全然没有躲避与抵抗,而且完全沉溺于瞿海映的亲吻之中去。 万万没想到,情意最浓时,撤退的不是书正,是险些不能自持的瞿海映。 瞿海映双手捧着书正的脸,攫住他的唇瓣,不轻不重地咬一口,咬得书正哼出了声儿,便果断的结束了这个吻。 好似刚才用尽了力气一般,瞿海映手捧着书正的脸,和他额头相抵,大口喘气好几下之后,起身下床,拉开房间门出去了。 # 对于现在的情况,书正有些不能判断了。 脑袋里嗡嗡嗡着有些乱,最粗浅的想法是瞿海映嫌弃自己了。那瞿海映是嫌弃自己没有旖旎的满身风情呢?还是嫌弃自己毫不主动没有能服侍好他瞿先生? 望着天花板上线条优美的吊灯,书正咬紧了自家下嘴唇,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啊……瞿海映也不像平时的瞿海映,到底怎么了倒是丢下一句话来挖苦一声也好。 书正愣了半天,觉得下边紧绷,稍微瞄一眼,浴巾已然撑起一块来。 这一回的天雷地火,一个震耳,一个刺眼,到最后却是毫无交集,各自热烈,真是让人好不伤悲…… 裹紧浴巾,从床上爬起来,找睡衣套上,拉过被子把自己裹得像一只蚕蛹,闭上眼睛让自己清心寡意,一时半会儿却总想着瞿海映这个人,到最后瞪眼死盯着窗户,嘴里默默诵念:静胜躁,寒胜热,清静为天下正…… # 瞿海映顶着一顶小帐篷客厅里焦躁踱步一圈,不能清净,叼上烟踱到书正的花房里。小灯一盏透了清冷的光,点燃香烟之后,瞿海映一口也没有吸,只是看着烟雾在花叶之间蔓延缠绕。 送给书正的那盆胜雪花期已经过了,只有叶子亭亭立着,一片片都精神。忽然脑子里浮现出书正一片片叶子认真擦拭的样子,瞿海映不由得轻轻嘁了一声,跟着这声儿嫌弃就生出了只会弄这些有的没有的事情的牢骚…… 想完了这句,狠狠吸一口香烟 分卷阅读22 ,瞅着开得正好的花朵,一股脑儿又把烟喷了上去。 其实书正这样挺好。他照顾这些兰草是怎样的认真与用心,自己待他也是怎样的认真与用心。 花儿开出来,看着就满足。对书正这人儿啊,看着其实也挺满足的。 瞿海映听人讲养兰草的,三五年伺候过了还不一定开出花来,到养出几多来,珍贵到不知怎样对待。这花儿,看着手痒,伸手又不舍…… 对喔,书正就是瞿海映养的那盆兰草,这么些年过去,终于开花,花儿就在眼前,能肆意上下其手的时候,却是犹豫。 再吸一口香烟,瞿海映顿时被刺激地头脑清明,心内暗暗骂自己这辈子最没出息就是这一回。像是要弥补什么似的,瞿海映抬手弹弹那开得正好的兰花,小花儿在纤细的茎上颤颤巍巍,弱不禁风的样子挺让人动心,跟当年书正蹦跶到自己面前来截然相反。 # 瞿海映父母离婚那年他十二岁,虽然双方极力掩盖这个事实,他还是知道了,并且发挥失常没有考上重点中学。那个暑假住在爷爷奶奶家里,玩高兴了回家,在楼道里听见父母大声互相指责,瞿海映听了一会儿,干脆转身又下了楼。 大院儿角落里种了三棵高大粗壮的杨树,三棵树围了一个角落出来,只有小孩子能够挤进去。瞿海映蹲在里面,想哭却哭不出来,拿着树枝戳红砖围墙的时候,忽然由上而下蹦下一个人来。 比瞿海映高了大半个头,瘦瘦的,脸上有着花了的油彩戏装,浓眉毛,胭脂红涂在脸蛋上,穿着旧旧的体裇,背带裤,眼睛瞪得死大,嘴巴还半张着。 瞿海映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心里淡然地想着这人蠢得很,看都不看就往下跳,被自己吓到也是活该。等着他吓得叫一声或者是退一步,左等右等,结果那人却是收回了吓了一跳的表情转而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了。 瞿海映正是有气没处撒的时候,眼神凌厉地给人家瞪回去。 那家伙并没被瞪住,反而是一把捂住了瞿海映的嘴。瞿海映拳头举了一半,外面有人喊话了,“书正,腿没压完就去把锅巴偷来吃了你要不要脸……” 瞿海映偏头看那人的手上,一袋没开封的锅巴被那家伙紧紧拽着,感觉到自己的目光在锅巴上,那家伙看向自己,瞿海映不好意撇开了头,但是却不争气的吞了吞口水。 外面的人还在喊话,原因么肯定是不知道那个叫书正的人躲在树后面,忽然电铃响,那几个人骂骂咧咧走开,身边这个叫书正的家伙站起身来,把锅巴丢给瞿海映,又从背带裤包包里掏出其它吃的,雪梅、牛肉干等等,都丢给瞿海映,转身一手攀树,一手撑墙,动作敏捷的越墙而去。 瞿海映揉揉眼睛以为看花了眼,低头看着好多零食这才反应过来,那些家伙应该是隔壁戏校的学生,爷爷说那些娃娃经常翻他们院儿的围墙偷跑出学校玩。 想哭哭不出来,又的确很悲伤的瞿海映经过这一个小插曲,心情没见好转,看见书正留下的一应零食,忽然胃口大开。 一点儿不嫌弃的动手,一样一样拆开,每样都吃了个干干净净,坐在树根下望着绿叶缝隙里的蓝天白云继续心伤,想着爸妈要是问他想跟谁应该怎么答话?以后要是有人嘲笑自己父母离婚是先给对方一耳光还是直接踢他小鸡鸡?他们要是各自再嫁娶要不要叫新对象爸妈?可不可以两边要双份零花钱?如此林林总总的问题困扰着伤心的瞿海映,时间却一点儿没流连,嗖得一下就过去了,那边戏校的电铃声再度响起。 没一会儿,墙头上来了人影。 书正又是利落的跳下来,看见瞿海映还在,仿佛松了一口气,站定之后瞧见了一地空零食口袋,顿时脸色大变。相当不置信的,一个个捡起来检查,确认都是空的之后,一把抓住瞿海映的衣领,嘴巴抿成一条线,眼神愤怒的可以把瞿海映烧成灰烬。 瞿海映看着书正愤怒的表情,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可把书正吓了一跳,退了一步靠墙站,两人就那么对望着。 一个哭得稀里哗啦,一个眼神渐渐从愤怒变成无奈最终释然,扁扁嘴在又一次铃声响起前几秒翻墙又回去了。 望着书正翻过墙去的身影,瞿海映擦干了眼泪,忽然胸中涌起一股豪情。 自己吃光了他的零食,这么过分的事情他都可以释然,爸妈离婚算什么?没考上重点算什? 暑假结束,爸爸去了南方,妈妈辞职下海,隔壁的戏校搬了地方,瞿海映弄丢了书正。 # 三支香烟抽尽,心中清净,身子轻快。 瞿海映把书正的兰草花再深深看了一眼,关灯退了出来。不小心瞄了一眼门口,书正还真写了个名牌,真是自己顺口胡诌的“兰窖”,不觉为那没心眼儿的书正老师叹气。 踱回卧室,不免有些踌躇,再进去是不是有点儿找不自在?就在这踌躇的当口上,房间门被拉开了…… 瞿海映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书正朦胧着眼睛瞄他一眼,颇有些跌跌撞撞地走向厨房去。瞿海映看着心紧,紧跟着书正去。 到冰箱处,拉开冰箱门,茫然地看了一下,忽然伸手拎出了鲜榨的果汁,又跌跌撞撞去找杯子。倒了半杯,一口气喝下去,浑身抖了个激灵,满意了,要回卧室。 瞿海映几乎以为书正是在梦游的时候,书正停在了他的面前。 书正抬头望着比自己高许多的瞿海映,郑重其事地喊他,“瞿海映。” “嗯。”瞿海映挑眉毛,哟,不是梦游。 “你睡别的地方去。”书正眼神一点儿没散,更加郑重其事的语气。 瞿海映觉得这是不爽自己临阵脱逃的意思? 书正的交流已经结束,转身慢悠悠回房间去。 瞿海映笑笑,悄没声息的跟了上去。 书正跪在床下首蹭掉鞋子往床上爬,爬了没两下,脚踝被人捏住,一个不防被拖得趴在了床上,知道是瞿海映,赶紧翻身,抬脚要踹他。踹人的脚也被捏住,没有回过神的时候被拉得坐到床沿上,双腿分开。 嘴角边一热,已经被瞿海映亲了一口了。只来得及看见瞿海映笑容的影儿,他人已经蹲了下去。接着便是腹上一热,瞿海映已经亲吻到那处了。 瞿海映拉下书正的睡裤,请出已经软软搭着的家伙,满备喜爱之心地揉捏一把,奉上轻轻的吻。 书正想着没穿睡衣的时候瞿海映不要,这时候又来脱……没能想下去呢就啊一声挺直了身 分卷阅读23 板。 瞿海映的大胆动作让书正丢了魂儿,像个小学生被老师查作业一样紧张,全身紧绷,双眼紧盯着下方,关注着瞿海映的一举一动,生怕有个风吹草动自己来不及反应。 初时除了紧张什么感受都没有,随着瞿海映动作的深入,书正全身上下除了那处都像是失去了感知的功能,听不见、看不见,只有那处给出无比美妙的感受。本来因为紧张而紧紧抿住的嘴唇也松开了,舒服得不由自主哼出了声儿…… 书正的双手自然垂放在身侧,随着时间推移,终于因为舒服得不能自已抬了起来,放在瞿海映的头上,随着动作起来。 “嗯……瞿海映!”书正的声音压得很低,着急上火喊出这三个字之后双手没命地推开瞿海映,瞿海映不防身子一歪,只来得及抬手挡住,结果还是弄脏了脸。 书正喘着粗气看着瞿海映,用手背擦他的脸,鼻尖和脸颊上沾上的少许就被红透了脸的书正给清理了。 瞿海映看看手上的,嫌弃的拉过书正的睡衣袖子,全数擦在上面,坏心眼儿道:“能让我睡这儿了吧?” ☆、第十四回 睡觉不关机是被逼出来的习惯,瞿海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倒是没所谓,响铃就响铃。跟书正在一起之后,瞿海映习惯性的改成震动。一来他发现书正睡觉不太容易,二来睡得浅,一点风吹草动就立马睁眼,三来震动来势汹汹第一时间就能让自己醒了,把闹醒书正的几率降到最低。但凡一震动,瞿海映头一次之后就能醒。 瞿海映一把摁住手机,睁开一半眼睛看,却是该死的骚扰电话。骂着娘放下手机,一回头瞥见书正鼓着眼睛看着自己,一点儿睡意没有的样子。 瞿海映猛地就被吓醒了,“噢……哎书正老师我吵醒你了?” 书正本来半撑着身子,摇摇头。 瞿海映揉揉自家的脸,稍微精神点儿地看着书正,“睡不着啊?”伸手摸摸书正的脸。 书正没有躲开。 书正没有躲开,瞿海映就在他的脸上轻轻摩挲了几下,然后也半撑起身子来,和他对望着,“还在琢磨什么?” 书正也不知道说什么,就鼓着眼睛看着瞿海映,看呀看,就把瞿海映看笑了。 “你是不是在想之前的事儿?”说着瞿海映伸手把被子撩起来,盖住书正的肩头,想必书正是没有话的,瞿海映自己接话往下说:“说了恩爱甜蜜要什么给什么,要是说话不算数我瞿海映做什么男人?再说了,服务是相互的,你是不好意思还是不习惯,那我以后不是惨了,亏本的事情我不敢啊……哎呀睡吧,好吃好睡才能长点肉,我求你了行不行?” 自己和他站在一起,做和被做的分别如此明显,到头来却是瞿海映服务在先。 书正脑子里纷纷扰扰的就是这个事情,瞿海映说得没错,越想越清醒,完全比不上眼睛。书正想了想瞿海映说的话,觉得这个道理的确很明白,好像也说得通,只是没有想到瞿海映能够做到这个地步。 书正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得太多了。听惯张有财说他那些只管享受的“男朋友”,瞿海映真君子自己反而大惊小怪了。 瞿海映是真君子,起码他会尊重对方,即使对方只是他的包养对象。 书正拉起被子,盖上瞿海映的肩头,动作是僵硬的,心却是真的。 瞿海映看着书正脸上有笑,被窝里抬脚把书正的腿脚勾住,再伸手,整个人都被紧搂在怀里,轻声道:“睡不着的话,我给你数羊……” 书正轻笑着摇头。 瞿海映哪儿管他,在他耳边说:“一只肥羊,两只瘦羊,三只赖皮羊……” 书正觉得自己恐怕更睡不着了。 # 瞿海映看着正帮自己换鞋垫的书正,觉得这世界上真是没有比他更好骗到手的对象了。 那件事情过了之后,书正给瞿海映的感觉就不一样了。打个比方,之前对待瞿海映就像外人一样的书正,现在给瞿海映的感觉是把他当熟人了。 再没有闹着要瞿海映送到公交站去公交车,也没有只愿意到龙字巷和瞿海映碰面,最难能可贵的是还主动给瞿海映打了一次电话。接通之后一直没说话,瞿海映以为是他不小心摁住了不知道,率先喂了之后,书正才说晚上要排到九点半。车夫瞿海映认命的同时不忘和书正老师说说打电话的技巧,讲您以后给别人打电话要先说一个喂好吧? 瞿海映喝下最后一口豆浆,抬头看过去,书正把鞋子给他拎到玄关放着,颇有些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他东西都拿好了,一副准备好出门的样子。 瞿海映赶紧起身去穿鞋子,套上之后,书正把包又送过来,瞿海映拿过包就忍不住嘴巴讨人厌,“书正老师,这么无微不至可要吓着我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要跟我说?直接说。” 书正看看墙上的钟,又看看瞿海映,开金口道:“八点一刻了。” 瞿海映跳起来,送了书正再去上班恐怕要迟。 # 路上一直小堵,瞿海映把书正送到剧团已经九点过了,他自己已经迟到无疑。书正下车之后,瞿海映一边倒车一边提醒他清点东西,“包,保温杯,手机,钥匙……都拿上没?” 书正也是老实,瞿海映说一样就检查一样,等到瞿海映围着他把车倒好要出去,认真地弯着腰跟瞿海映点头表示都在。 瞿海映给他挥挥手,一脚油门就出了剧团大门,书正抬了一半的手收回来,对着车子背影轻声说:“开……慢点。” 瞿海映是听不见了,书正觉得有些尴尬,心里想瞿海映急性子,以后跟他说话要果断,稍微慢一下人就走了。 唉,跟人搭上一句话怎么这么难? 一边整理被自己翻乱的包,一边往排练室去,刚走进两栋楼之间的过道,香茹笑着伸手拦住了书正的去路,“那辆车都送你三天了,是谁呀?” 书正偏头看看大门,在这儿站着的话的确是一览无遗。之前不让瞿海映送进来,就是害怕回答这样的问题,现在不好意思拒绝他,反过来只能面对这样的问题了。 书正还在想怎样回答的时候,香茹等不及开始盘问了,“是不是上次和你吃饭那个人?你什么时候交的这个朋友?知不知道人家的底细,待会儿又骗你一回跟张达西一样。” 书正摇摇头,轻声说:“不会骗我……”再说了,自己有什么好骗的,钱是没有的,就这个身子了,瞿海映到目前还没有出现歹意呢……他要就给他 分卷阅读24 呀,本来就是说好的。 “人心隔肚皮,你就是太好骗……”香茹侧身,书正往前,两个人并排往排练室去。 书正把保温瓶举起来说:“鲜豆浆,分你。” “你鲜榨的?书正你越来越来贤惠了啊……”香茹接过来拧开闻闻,感叹好香! 书正完全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解释这个不是自己鲜榨的,就是家里好像有很多钟点工阿姨,早上什么都准备好了,除了自己打理自己以外真的没有别的事情做…… “我要尝尝你的手艺呵呵呵……”香茹拧好盖子还给书正,“待会拿到杯子你倒给我。” “好。”既然香茹认定了,书正也就释然,误会就误会吧,也不是什么大事。 二人双双到排练室,里面正排桂枝罗汉替挣锁出逃的白季子求情的戏。应该是夏云弟有些问题,陈煜抄着双手跟他讲戏,可书正进来了之后夏云弟就没正眼看着陈煜,反而是望向书正来。 感觉到夏云弟的目光,书正有些不好意思,自己迟到了,慌着想要躲开,夏云弟却说话了,“书正老师,你能示范给我看看么?有的人就会一张嘴说,我笨的很,就是做不对。” 不光是书正愣住了,连正乐呵呵分豆浆到自己杯子里的香茹也愣住了。这个小孩儿真是做的一手好死啊! 陈煜看看正脱外套的书正,做作的笑过,回过头来对夏云弟道:“也对,我还没吃早饭呢,你先找书正老师学学,待会我再来看你。” 说完之后,陈煜走到书正面前,拿过自己的外套穿上,看也没看书正一眼,一如往常笑着跟香茹说:“你刚才不是说出去买早饭么?我们一块去……” 香茹本来是出来买早饭,可看见书正来了就和他一道折了回来,想着分喝豆浆也就将就过了,不曾想这样了。已经尴尬的气氛不可能让他继续尴尬吧?香茹只好抱着从书正那儿倒来的半杯豆浆和陈煜一道又出了排练室。 书正看看一众人的表情,心里尴尬说不出来,便走向夏云弟,在他面前站定,半响之后问:“陈煜老师说你哪儿不对?” 夏云弟说了,书正示范给他看,夏云弟照着学,如此往复三回,夏云弟便有模有样了。 “你怎么来迟了?我以为你不迟到的。”夏云弟又练了两次之后,主动跟书正说了别的话,“我还是愿意跟着你学。”这小孩儿年纪小,心眼儿不小,这话说得声音可低了,不愿让旁的人听见。 书正不答话,抬手示意他再来一次。 夏云弟却不做动作了,还是说:“我想跟着你学。” “一样的。”书正挤了几个字出来。 夏云弟一下子就板起了脸,陡然抬高音量说:“哪儿一样了,完全不一样。” 书正这个没用的,被小孩儿突然抬高声音给下了一跳,微微退了半步。夏云弟小同志趁机往前进半步,逼近书正说:“他不过是在我面前端架子、摆前辈嘴脸罢了,指手画脚半天也不会给我说个什么所以然。你不一样,虽然话都不怎么说,一招一式都是张派的样本。都说他是张派正宗,全是些屁话,人品就不过关,我觉得你才是。” 其他人都看向书正、夏云弟这边,书正抬手捂住夏云弟的嘴,脚下轻轻一勾,夏云弟就折了身子,跌跌撞撞往后退,三两步之后刚好跌到椅子上坐下,顿时矮了书正一大截。 刚想站起来,却听见书正道:“依样画葫芦的人没资格对老师挑三拣四。” 夏云弟的脸色顿变。 书正看他知道厉害了,在他身边另一张椅子上坐下,眼睛望着对面其他正在排演的同事,对夏云弟说:“看。” 夏云弟气呼呼的模样却是没敢再说话。书正一眼就把自己看穿了。学戏是半路出家,童子功不够是夏云弟的硬伤,胜在天赋高满,一点就透,这些夏云弟自己都清楚,可是被书正直接说依样画葫芦这样的话,真让人讨厌。 # 环城高速招标的事情已经定下来,自有人去安排,瞿海映敲打着进行就是。今天的行程了然于胸,若是没什么旁生枝节,下午可以偷个闲,提前一个钟头溜走。 办公室里正清净,瞿海映默默看着一份修改后的王颖轩的文稿。王颖轩的大会小会文稿都是瞿海映经手的,但这却不是瞿海映的分内工作,只是源自于当年的习惯。瞿海映一直是王颖轩的秘书,王颖轩上来之后还做了近两年,而后才上了市长助理。现在的秘书处出文稿、出政策,首先是要给瞿海映过目,然后才是王颖轩,有胆儿大的开玩笑叫瞿海映二掌柜。瞿海映都笑说是有点二,被你们逼得。敲键盘改了几个字,瞿海映的电话来了短信,发信者是朱艾文。短信里说晚上请瞿海映吃饭。 这个饭说实话是不想吃的,关于吃饭,还是最想和书正在一起。想了想回复道晚上还有事儿,吃个便饭是有时间的,或者都叫您叔叔的,有事儿电话里说。 朱艾文却是不嫌弃,说便饭就便饭,横竖要叫瞿大帅哥吃上饭不是。 瞿海映也就不推辞,把时间提的早早的。 朱艾文约吃饭自在瞿海映的预料之中,招标的事情朱艾文是彻底不用再惦记了,他的公司资质不够。朱艾文自然是不会知道提升资质是瞿海映推波助澜成为既定事实的,实际上这是瞿海映故意为之。 这一年来,朱艾文越发收不住手,但凡能到手的项目都要张口要。王颖轩和朱艾文的交情,这些事情做来都太显眼。有人在瞿海映面前说朱艾文的公司能力强资历高这两年托政府工程的福拓张的厉害呢,瞿海映便觉得是太招摇了。 树大招风,朱艾文是贴上来的人情,犯不着为他九死一生。王颖轩身在其中,瞿海映多说也是无益。不显山不露水的朱艾文的公司挤出去,算是折中的敲打。 做了这一趟的瞿海映打算在朱艾文面前,既当婊子又立牌坊。朱艾文找自己吃饭而不是找王颖轩叫委屈,是这回事儿让他摸不着王颖轩的脉,来求瞿助理给个签了。 ☆、第十五回 被书正硬生生戳了一刀的夏云弟,腰背挺直坐在椅子上看了一上午。陈煜和香茹回来的时候给大家带了也好些零食水果,叫夏云弟来吃,夏云弟望着书正,没有言语动作。书正一时半会儿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和夏云弟对望着。 书正正剥开香茹递给自己的一颗棉花糖,被夏云弟这么大刺刺的看着,手上就没动作了。 香茹看他俩这般模样,好心来打破僵局,另一颗棉花糖 分卷阅读25 递给夏云弟,笑着说:“云弟休息一下,吃颗糖。” 夏云弟的目光并不离开书正,认真道:“书正老师,我可以吃糖么?你之前让我看,到现在还没让我干别的。” “……”书正被他这话给弄得傻了眼,之前顶嘴的时候可没这么听话。 周围大家被夏云弟的话给逗笑了,都说着孩子实诚,比书正还死心眼儿。 陈煜掰下两瓣橘子吃了打趣儿夏云弟,“书正老师说什么你才做什么,师兄,你快让云弟吃东西啊哈哈哈哈……” 夏云弟本是不打算从书正身上移开目光的,听到陈煜说话就动摇了,目光一转,对上陈煜的,忽然笑容满面,说:“我就认书正老师,他说什么我就听什么,他教我,我服。” 陈煜面上瞬间染上尴尬,周围人的面色也随之一变。 平时里,只要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陈煜不太喜欢书正。陈煜是名角儿,是团里的台柱子,而且他这人也算八面玲珑和谁相处面子上都过得去,又加上书正这人闷声的很,众人知道也当做不知道,对这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天来了这个小小年纪的夏云弟,直接铿锵声地表示出我和书正一国来,都是吓了一跳。 书正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把局面缓和一下,却是开不了口。反而是陈煜呵呵一笑,状似亲昵的拖过书正,对着夏云弟道:“是是是,你小先生喜欢谁教就谁教,谁叫我们都答应了带你呢,你福气好,老师任你挑,我们那时候可是没得挑,是吧师兄?” 书正随着点点头,也有其他人帮着把话岔开。陈煜便和人家说来,大家一派的和乐。 # 瞿海映跟朱艾文的便饭吃得简单清净。朱艾文想知道这次怎么突然就提升到了特级,瞿海映淡淡说了缘由,无非是这段是整个环城高速最难的一段,拿到手做下来利益也不高,再加上这一两年基础设施建设安全问题出的太多,不得不谨慎。绕来绕去没有给朱艾文他最想听的话。到两人分手的时候,瞿海映才发善心跟朱艾文讲王颖轩也是不得已,您别多心。 朱艾文连连点头,忙说做兄弟的怎么会多哥哥的心,有哥哥才有我今天呢6 听人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瞿海映也不便再说些什么,只是道理解万岁。说罢准备开车走人,那朱艾文却是忽然想起大事的样子,一惊一乍地道:“海映啊,有个事儿我给忘了,你耐心等我说说。” 瞿海映只好停下动作,等着朱艾文继续说。原来是宏达照明那边有心请瞿海映吃顿饭,北城改造的时候和宏达照明有过交道,当时的中间人是朱艾文没错,而且,瞿海映想起个有意思的事情,宏达照明的当家老板吕少梅,也就是书正剧团名角儿陈煜的“女朋友”。 “……你也知道,吕姐这个人很好相处的,上次不就打过交道么?”朱艾文说到关键处却戛然而止。 瞿海映听得懂他的意思,吕少梅想做什么生意瞿海映大概也能清楚。不过瞿海映没有正面表态,只是说最近挺忙,还得看看。 朱艾文说你忙,我们不添麻烦,乖乖等,只盼你记得就好。 瞿海映笑笑,终于能够离开。 冬天天光走的快,六点多天就暗了起来。瞿海映看着路上逐渐增多的车流量,有点担心堵车,本来书正就已经在等自己了,要是遇上堵车,还得继续等。一想到书正可怜兮兮在剧团门卫枯坐着的样子,瞿海映一面觉得不舍,一面想到他是等自己,又生出些不合时宜的小开心。 # 上午的事情过后路,表面上大家又恢复了排戏的节奏,实际上都知道夏云弟开罪了陈煜。香茹更是跑来和书正咬耳朵,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儿? 其实书正也不太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因为这件事情从头到尾自己都很被动,夏云弟的行动太出乎意料。 书正和香茹说了事情经过,香茹吐吐舌头表示书正算是被夏云弟拉下水了。 书正笑笑说没事儿,陈煜最后不也笑得挺开心的,还说笑呢,他不会跟一个小孩儿计较这些。 香茹挺担心的看着书正,想了想还是跟他说道:“陈煜不计较云弟年纪小,要计较的是你这个年纪不小的。他走之前都好好的夏云弟,回来就肥了胆跟他叫板,恰好又是跟着你的,你叫人家陈煜不多想?” 书正听完才转过这个弯来,有些不自在。不到一分钟就释然了,淡淡地跟香茹说:“多少也不差这一件事情了……” 香茹听了立马咯咯笑出声来,说:“你到想得开,不要气死人家了。” 书正笑笑不再说话。 要说书正和陈煜之间的事情,不止这一件。 同一年进剧团,同一年安排到张老的门下,操练起来,张老更为满意的是书正,跟剧团领导说自己年纪大了,带徒弟一个就够了,两个恐怕有些心力不足,意思是陈煜就到别的老师傅名下。 陈煜却是不愿意舍弃这个机会,多方操作,硬是留在了张老名下。张老见并没有让陈煜走,也是尽心尽力的教。 陈煜却是因为这个事情对张老心有芥蒂。待听到张老跟别人说道这两个关门弟子,说书正心思稳,功夫下得足,说陈煜心太浮躁,功夫欠些火候,陈煜更为火光。只是碍于张老的面子没有发作出来。 张老身故,虽说功夫不够足,陈煜却靠着性格优势,抓住各种机会,一路走出来。书正闷声不说话的人,踏踏实实倒也能得到剧团赏识,只是和陈煜比起来就差上许多了。 若是书正争而不胜,陈煜心中一定会更舒坦些。偏偏书正淡得很,从来不争。除了唱戏,下棋、种花都是喜欢的紧,一天到晚恬淡自在,时间久了也是有些谈得来的伙伴。 陈煜未能得到张老的肯定,这一股子气都憋在心里最终转化到书正身上,仿佛压过了张老肯定的书正,自己就得成正果,久而久之,成了不问缘由任其挂在身上的毛病。周围人知道,甚至书正都隐约感觉到,陈煜却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书正这时候同香茹说这一句,开玩笑之中也有一半认真,在书正看来,陈煜对自己的态度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转变的,就像自己历来不爱说话,硬逼着也不能立刻就变成另一个人。只是这一回,两人之间的事情夹带着一个夏云弟,事情就有些复杂了,书正着实不知道怎么淡然面对,颇有些伤脑筋。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事情让陈煜心情不舒畅,下午的排练陈煜并没有出现,说是家里有些紧要事情请了事假,是真是假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分卷阅读26 夏云弟觉得自己出了一口气,跟在书正屁股后头转悠都忍不住脸上时时带笑。 别人起哄,夏云弟小孩儿心性,拎着茶壶来给书正倒水喝,笑嘻嘻叫一声师傅,书正看他一眼不搭理他,夏云弟就来劲儿了,一口一个书正师傅,喊得书正头疼。好容易熬过了下午的排练,大家陆陆续续走了。书正才得了一会儿清净。 拿来拖布打扫排练室,拖了不到三分之一,身后啪嗒啪嗒脚步声响,一回头,夏云弟笑嘻嘻也拎着拖布,又是一声书正师傅,叫得书正太阳穴直突突。 “你嘴上不理我,心上是喜欢我的。”夏云弟也不怕书正觉得他脸皮厚,拿着拖布跟着拖地,“今天下午你听我唱完,眼睛笑了。是不是很久没有遇到这么有灵性的人了,高兴吧?我说你们这些人真是的,拐弯抹角有什么意思?那个陈煜老师不喜欢我不直说,你喜欢我也不直说……我是来学演戏的,可你们都对着我演。” 书正直起身来抱着拖布看夏云弟,小孩儿一面卖力拖地,一面喋喋不休,一点儿没察觉书正已经偷懒,只有他一个人在拖地。 “……我听他们的意思,你和陈煜老师历来就是反的,那感情好啊,我跟他也反,咱俩就一国,气死他。你好好教,我好好学,我管他是不是小生第一,只要给我机会就一定拿下他!”夏云弟倒是意气风发,话都能算大言不惭了。 “你和他比,差得远。”书正说话真是不会让人开心,一句话就把夏云弟的豪情壮志给打得稀巴烂。 “你看不起我?”夏云弟不服气,“你等着我替你报仇。” “没有仇。”书正笑,小孩儿都脑补了些什么。 “别在我面前演了。你唱戏比他强,什么奖都给他拿,什么戏都让他上,这么些年,你心里就没有不服气?你要是服气就是不爱这行当,所以也就觉得没什么。”夏云弟说着也停了动作,鼓着大眼睛看书正,等着书正没法反驳好印证自己的说法。 书正抬起拖布继续拖地,夏云弟说得那么真,自己都要相信那就是事实了。连续拖了好几下之后,书正心里纠结起来,夏云弟小朋友简单粗暴的理解法真是让人没法反驳啊……可是戏好戏坏本身就能说明问题,陈煜演戏真是很好的,虽然也有不好的地方,但是没有十全十美的戏啊,这很正常。这些跟服气不服气是没有半点关系的。 “你一声一声喊书正师傅,好意思让师傅拖地?”一个懒懒散散的男声带着笑意出现。 闻声,书正和夏云弟都抬头,那人靠在门框上对他两人笑。 不是瞿海映又是谁? # 瞿海映开车进来剧团,到处都一片漆黑,下车往里走,远远看见排练室灯火通明,想必他家书正老师在那里。 上一回来接他,一个人拖地,满头大汗却认真地很,瞿海映挖苦他在剧团身兼数职,除了演员还是清洁工咧,书正听了就听了,一点儿没听进心里去。 瞿海映踱步过来就想,恐怕又在干清洁工干的事儿,却出意外的发现,今天不是书正一个人当清洁工,还有别的人。 远远听见声音,脆生生又年轻的嗓音,一路走来把他的话听了个清楚,特别是那一声声书正师傅,喊的那样情真意切。瞿海映琢磨换成自己,不答应人家心里都要罪过。可他家书正老师硬是没搭理,闷声的功力真是深不可测。 走得近了,听到年轻声音说什么正的反的,瞿海映何其聪明,听出许多意思来。 想想前后话的意思,瞿海映觉得这位年轻的小朋友恐怕是把陈煜和书正的那点儿小矛盾推到明面上来了,有矛盾不怕,怕的是书正跟人家有矛盾。他一个不会对付的人,跟标靶一样站着被人戳,想想都觉得难受。 待到小朋友说服气的问题,瞿海映就笑了。 就瞿海映看来,书正老师是没有脑子想到这种程度的。陈煜得奖也好,上新戏也罢,外界的评价根本就入不了书正的法眼,好或不好,书正只会就自己看到的来判断,没有人能影响他。因为,书正根本就是在“里面”的人,从来没有“出来”过,外面怎样评判书正根本不关心。 真要让他跟你谈论这个人,首要还是得说这个人的戏。其实就是情商太低,不是什么人都能在情感上让书正老师有兴趣去关心你。瞿海映这样努力,才在书正老师面前稍微有了一些存在感,多么的不容易啊! ☆、第十六回 “你是谁?”夏云弟反问瞿海映。 料定书正不会张口说什么,瞿海映笑着逗小朋友玩儿,“你不要管我是谁,你就说我说得对不对?”说完对着书正眨眨眼。 书正笑笑继续拖地。 收到他短信说会迟一点儿过来,本来打算努力加油在他来之前把排练室打扫干净的,结果遇上夏云弟,拖到现在也没能打扫干净。又让瞿海映看见自己在兼职清洁工了,不晓得待会儿要怎样损自己。 “你说的不错,可我是走了之后听香茹姐说才晓得书正老师喜欢打扫卫生的,我马上就回来了。”夏云弟总的来说是个好小孩儿。 “啊,那剩下的就交给你了。”瞿海映还真是不客气,给书正招手道:“书正老师我们走吧!” 书正哪儿会搭理他。 # “垣上公寓。”夏云弟说完自觉坐上了瞿海映的副驾驶座。 瞿海映一面感叹这位小朋友住得的地方不错,一面示意小朋友到后面去,这是书正老师的位子,没你的份儿。 夏云弟还在挣扎要不要换位子,书正已经上了后排。夏云弟笑笑稳坐副驾座,还说:“我坐这儿好给你带路。” 瞿海映白他一眼,从后视镜里瞅书正。像是累得很,坐上去就闭了眼睛养神。瞿海映决定手脚快点把夏云弟打发了。 # 到了城中心的垣上公寓,夏云弟跳下车给瞿海映和书正挥手再见。看着他欢蹦乱跳进了公寓瞿海映回过头来跟书正道:“把外套脱了盖上。” 书正睁开眼睛看着瞿海映。 瞿海映见他不动,要亲自动手。 书正终于自己动了起来。车内开了暖气,很是舒适,书正想睡的紧,偏偏瞿海映和夏云弟聊天还挺热络,也没睡着,一路上就变成闭着眼睛听人家对话。 “你们团里是不是打了招呼要把这个小少爷好好供着?”瞿海映和夏云弟说话间,把人家小朋友的家世背景挖了清楚明了。 “他撒谎。”书正都懒得睁开 分卷阅读27 眼睛,明明说了是小地方县城剧团里挖来的。 瞿海映不跟快睡着的人计较,夏云弟住得是顶级公寓、穿得是低调名牌,身上背的包,不显山不露水的样式却是鸵鸟皮好吧?也就书正没有眼力见儿。 “你睡,到家了叫你。”瞿海映见他都快要蜷成一团了,任他去。 # 忽然觉得很是颠簸,书正微微睁开眼睛,瞄见瞿海映的脸,又放心闭上。 抱着书正的瞿海映以为他醒了,却是马上又闭了,笑着想书正老师对自己也是越发放心了啊,那现在自己是从熟人的位子向佣人跨了一步对不对?可喜可贺。 没轻没重扔床上,书正嗯一声儿睁开了眼睛。 瞿海映见他一脸难受,很是受用,蹲下来看着他说:“现在才八点不到,你要睡到明儿早上,保管浑身发飘,难受一天。” 书正揉揉眼睛,慢悠悠爬起来,看着瞿海映好一会儿眼神都没焦距。 瞿海映就问了,“吃饭了么?” 书正摇摇头,想了想,又点头。 瞿海映就不待见了,“你那头是零件坏了吧?摇头点头没个准儿?” 书正这才勉为其难开口说:“没吃饭。我不饿。”一下午都在吃东西,香茹和陈煜没过脑子买来的吃得太多,一吃上就停不下来。 可这话瞿海映只要听前半句就好了,后半句不能成为瞿助理的参考情报。 “你起来,出去看看电视、弄弄你那花,别窝在床上,现在睡了,到半夜又在床上鼓眼睛睡不着。我给你弄点吃的。”瞿海映说着伸手把书正拉扯得站起来。 书正双手握住瞿海映的手臂,“我自己弄。”言语急切的很,因为书正觉得瞿海映肯定不是自己动手,又要找丽萨,都这个点了还不要人家下班,而且一来就是好几个人,轻易累人不是好德行。 瞿海映呵呵笑着说:“冰箱里没有速冻水饺给你煮。” 书正推开他的手,跌跌撞撞走两步后回过头来说:“我会做饭。” # 番茄炒鸡蛋和青笋肉片放在桌子上,书正端着两碗米饭从厨房出来。 放在桌子上之后看不见瞿海映在哪儿。思量着要不要喊一声的时候,瞿海映从花房里出来了,声音大得很,“你那花又开了一盆,只有一朵,小的很。嗯,闻着很香嘛……” 书正把筷子给他摆好,端着米饭很少的那碗坐下。 瞿海映走过来顺手捏走了书正的那碗米饭,坐下之后,把多的那碗退给他,“我吃了晚饭的,多的给你吃。就尝两口你做的菜,看看有没有想象的那么难吃。” 书正看着瞿海映一口吃进自己做的青笋肉片,细细品味的样子真是不讨人喜欢。 瞿海映吃了下去,一句话也不说,又吃番茄炒鸡蛋,吃完了还是不说话,就算他知道书正眼巴巴望着自己,也不说话。 书正半天没有吃下一口饭,就等着瞿海映发表评论,可瞿海映还就不说了。书正心里越发的着急,终于忍不住问他,“你怎么不说话?” 瞿海映抬头看一眼书正,脸上不痛不痒的表情,埋头又吃。 书正大受打击,抬筷子夹菜,自己尝。没觉得难吃,又看瞿海映,多少有些不服气。这一回看过去,那瞿海映眼神里笑意盈盈。 书正就知道被他戏耍了,赶紧埋头吃。 瞿海映吃好了放下筷子,说:“书正老师厨艺很好。” 书正的筷子顿了顿,没表示,继续埋头苦吃。 # 夏云弟搅和之后两天,陈煜都没有来排演。第三天的时候,团长笑眯眯来找书正,千般无奈万般歉意地说上面要求搞这个活动,团里的骨干都在这儿,没个主心骨那边又起不来,研究了一下,还是书正你可靠些,就让你去兴顺剧场。 兴顺剧场,以前叫兴顺茶园,解放前就是戏窝子,后来一改二改,改成了剧场,自从戏曲衰落起来,那个地方就越来越破旧。但是,很多老年人对这个老戏窝子还是很念念不忘的,一直有在那边演戏。间周一次折子戏专场,给老年人们解馋。 团长今天的意思是,兴顺剧场紧邻三个街道社区,街道上一联合决定把这个剧场活动打造一下,成为一个敬老爱老的社区名片,跟□门一联系,都觉得好,让剧团承担。 剧团这边肯定是要做得,选来选去让书正去主持兴顺剧场的工作。间周一次改成一周两次,如果书正答应,这边基本上就不用来了。 书正听了点点头,团长连忙说:“那边的事儿都是书正你说了算,有什么困难尽管跟团里说,只要能解决的一定都解决。” 书正以为今天就要过去,团长却说不着急,你明天一早过去就行,到下个月第一周才开始,准备时间多的是。 # 一上午连开了两个会,效率挺高,完了之后王颖轩叫瞿海映到他办公室去。 早上来的时候,王颖轩提过下午要见人大的几位,想必是要提那件事情。不出意外,王颖轩年初会扶正,按照王颖轩的意思,自己正坐期间要把瞿海映外放出去几年,再回来就往上升了。 其实按照惯例,市长助理这个职务就是给要提拔的人选挂的职位,在外人看来是虚职。瞿海映却把这个职位做成手握重权的实职。王颖轩说的外放,就是到下面区县去做一把手,做出些成绩来,手把手的就把瞿海映提起来。 瞿海映一开始是无可无不可的,但是随着女奸商生意越做越大,越发的反对瞿海映顺着这个路子走,做再大的官也不能让女奸商放下老娘的家业没人继承这个心结。女奸商动辄电话或者飞回来做洗脑工作,让瞿海映啼笑皆非。 单讲本心,瞿海映觉得王颖轩的安排不错,做成一方大员瞿海映也算一个成功的公务员。可兜兜转转身边有了书正,瞿海映就不留恋什么地方大员了。坐正了树大招风,书正怎么办?瞿海映可没有成为新中国首个同性恋高官的兴趣,只想和书正在一起,能庇护住他足以。实在不行,大不了回去帮着女奸商做生意。有钱人怎么荒唐都没人管,在职公务员不一样。 敲门之后,王颖轩叫他进去,亲自上来关上了门,叫他自己倒茶喝,新泡的雪芽。瞿海映也不避讳,这办公室里就他们爷俩。 “武阳区、西新区,这两个区是我的比较倾向的,都有我的老部下,你过去也好开展工作。反正你选一个,最多两年,你还是回到市里来。”王颖轩的话直截了当。 瞿海映喝一口茶水,笑着喊了 分卷阅读28 一声大大。 王颖轩在他开口之前摆手,“不准说不去,趁着我在这儿立着,你做个区长轻而易举。路我给你铺好,放心去就是。” “不是……”瞿海映见王颖轩如此警觉,笑着换了个方向,“我资历尚浅,您别这么着急把我往外赶,你和妈妈都逼着我……是不是有点不人道?” 王颖轩一听说道老情人儿了,马上笑了道:“好儿子,你妈妈那套你可别信,她嘴里我们这些人都不是好东西,你听多了自然就动摇。我们逼你选条路而已,还没有逼婚呢,你看电视里演得那些逼婚手段,那才叫不人道……” “大大,你这儿真是关键的时候,别为我分神。”瞿海映微微收了笑,说正经的。 “我现在把你放出去,比我这完事儿再放你出去好。你好好琢磨琢磨?”王颖轩自己倒了一杯茶,轻轻喝了,笑看着瞿海映。 瞿海映心中默默想过,王颖轩没有主正之前花精力把自己放出去,能够避嫌,反倒是主政之后再外放徒惹闲话。王颖轩的顾虑是正确的。 见到瞿海映不说话,王颖轩便说:“我比较倾向你去西新区,新规划处的行政区好出成绩,你要去,我今天下午就打个招呼。” 瞿海映摇了摇头。王颖轩瞪大了眼。 瞿海映起身来,摁住王颖轩的肩头把他摁到会客沙发上坐下,动情喊了一声大大,王颖轩抬手摸上瞿海映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瞿海映就说了,“把我放出去了,您一个人在这偌大的市政府里叫我怎么放心,周围都是豺狼虎豹,咱爷俩背靠着背走到今天,一下子散了,谁都不会习惯。” “我总得把你撒出去,不能老是捆在身边,你会比大大走得更远,我能顶你一程心里踏实……” “走得远就好么?到这一步就好,我挺喜欢。跟着你在任上为国尽忠,你卸任了我就回家给妈妈尽孝,一辈子忠孝两全了哪儿不好。”瞿海映笑看着王颖轩,“大大我就实话说了,就算妈妈不在我身边唠叨,久在这场合里,看也看烦了,实在是不愿久留的。不管是武阳区还是西新区,我都不愿去,若是这个位子有人惦记,我就还做你的秘书。” 王颖轩盯着瞿海映的双眼,看了半晌道:“今天咱爷俩不谈这个,你有心事,以后再说。今天我不会吹风,你放心。” 瞿海映点点头,心里却明白他的王大大不会这么善罢甘休,也许女奸商说得对,要退早思谋,这不是一个说退就能退的行当。 ☆、第十七回 “不去剧团?!”瞿海映看见书正点头之后,手上的剃须刀就停了下来。 书正掰开馒头,往里面装榨菜,捏好,塞进嘴巴,咬了一大口之后,对瞿海映点头。 瞿海映就奇了怪了,之前不是说未来三个月都要排练么?怎么这么快就不用去了?坐到书正身边,问他怎么回事儿。 书正一点儿不着急开口,掰开一个馒头,往里面也塞了榨菜,递给瞿海映,瞿海映没伸手,直接张嘴咬进了嘴巴,死盯着书正,书正才慢悠悠跟他讲事情。 瞿海映听完书正的话,馒头已经吃了一大半了,若有所思之后拉住书正的手,道:“书正老师,我觉得有个很严肃的事情我要给你说一声,你有兴趣听么?” 书正被瞿海映拉住的手上有馒头,换到另一支手上后塞到嘴里咬,书正点点头。 瞿海映说:“那个你就别再惦记了,你已经被一脚蹬了出来,发现没?” 书正愣了一下。 瞿海映擦掉他嘴角的馒头屑,叹口气道:“你和陈煜究竟是什么事儿,他在你面前耍这么多手腕,他不累我都替他累。” 书正摇摇头,他和陈煜之间,要让他说什么具体的事儿,他还真说不上来。夏云弟那天的事儿算一个,如果陈煜真因为夏云弟生了气,那就是个误会,书正从来不知道夏云弟会这样讲,陈煜生这个气是不应该的。 瞿海映看书正的样子,略有些火气,但不是生书正的气,总要找个对象的话,就是陈煜了。先是莫名其妙的示好,书正呆,没有表示,接下来就动手脚把人踢了出来…… 当然了,书正不用白天晚上跟他们在排练室里耗,瞿海映是很高兴的,但是不是我们主动退出的啊?硬生生耍手段把人踢出来,而且还知道这人是瞿海映的,这个大前提必须得有吧?是不是太明目张胆了点。 怎么着,以为书正呆看不出来就随便欺负人了? “书正老师,你是想做哪个事儿?”瞿海映给书正盛了一碗稀饭,送到手边上。 书正还在消化他刚才的问话,又听到这个问题,书正看着馒头说:“两边都要做。”书正是想,有没有人通知他许仙这边就不用排练了,那就是两边事情都要做吧,那么接下来自己会很忙的。 “你喜欢做哪个事儿?”瞿海映一看书正的表情,就知道他还没有发现自己被踢出局的问题,天真以为两个事情都要做。因为这个,瞿海映也懒得解释,怎么方便怎么问了。 书正想了想这个问,说:“能演戏就好。” 瞿海映心里头为他燃起来的天高的不平,倏地就熄灭了一半,内心相当的恨其不争,手捏上了书正的脸,见他皱眉头的样子,又放开了。手虽然放开,但是心中却是各种不爽。早饭没吃完,瞿海映就决定了,这个事情到底怎么回事儿他一定要弄清楚。 # 早些年提起兴顺茶园,听戏的向往,演戏的敬畏,在这里起来的角儿有多少,马失前蹄的就有这个多少的两倍多。可这些年不一样了,听戏的人只是减少,演戏的人也只是变老,两边都见不着年轻的,说穿了就是难以为继,听戏、演戏都是难以为继。 兴顺茶园改成兴顺剧场是八十年代的事情,木楼、戏台、四合的院子统统推平,改成了混泥土的剧院,放上了泡沫的垫子。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变得陈旧。 书正站在兴顺剧场门口,心理落差很大。 往后退十步,是城中心有名的商业步行街,时髦的女郎、小伙们拎着大包小包川流不息。从越发狭小的大门口进来,就是破旧的剧场建筑。右后方还有当初没有拆,留作其他用的民国木楼,一切看起来都破旧地令人心酸。 书正再往里走几步,不动了,看着剧场入口处老式的垃圾桶,上面是个小狮子,大张的嘴巴是垃圾投入口。 书正一下子就想起头一回到这儿演戏的情景来。 张老杵着拐棍在前,念叨 分卷阅读29 着这里原来是茶园的入口,青石条子砌起来的阶梯,走出头就是戏台前的坝子,回头一看,嗬呀,描金画彩的戏台散发着光彩,戏台四角朝天,风吹铜铃叮当,那台子四边用的都是上好的巨木,整根巨木中间掏挖出小小又精美的雕像,表述的是杨家将的故事,既做了装饰又撑起了舞台。锣鼓点子响起,出将的帘子一挑起来,这坝子里的老百姓就醉了,两边楼上堂厢里的小姐夫人也痴了,舞台上王侯将相佳人才子的故事就纷至沓来啦……哎呀,都没啦,你们再也见不到当年的阵仗了…… 每回响起张老这话,书正都很是向往。抽空往省博物馆看了已成馆藏的三根巨木,中空雕像比张老说的精美十倍…… 博物馆的介绍说这三根巨木上的杨家将雕了整八年,书正就想是多么痴迷的人们愿意为一个戏台花费这样多的功夫与钱财,有时候不禁想能为这样的人们演上一场此生再无他求。 推开大门,嘎吱作响,舞台上,叠罗汉一般,大桌子上放着A字梯,梯子上站着花了头发的人,梯子下围着好几个也是这样的人做了安全保障。舞台专用照明的灯泡,一个个接手递上去…… 那些人书正都认识,是团里的老前辈,基本上都是离退休不到五年的人了。 站梯子上的叶老师最年轻,五十四岁,围着一圈的从左往右,分别是袁老师、赖老师、吴阿姨和郑阿姨…… 总的来说,书正来到这边是非常不合时宜的。这边有的是夕阳红的人员,干得也是夕阳红的事业,书正一个三十冒出头的人来,太唐突。 脚上几步小跑,跳上舞台上,书正接过郑阿姨递过来的新灯泡不再往上传,等到上面的叶老师手上捞了好几下没能拿到灯泡,大家才看见这个来砸场子的人是谁。 “哎呦,书正来啦!”郑阿姨一高兴就拍了拍书正的肩膀,“你快换老叶下来,我看他再待下去,血压要上去了。” 书正点点头,望着叶老师笑。 叶老师乐得轻松,慢慢爬下梯子来,“这才是真正的小伙子,我这个小伙子太资深了哈哈哈……” 书正捏着灯泡,三两下上去,依次换灯泡。半个钟头以后,舞台上终于有了一排像样的照明灯。 # 朱艾文接到瞿海映的电话,说是今儿有空,上回不是说宏达照明的吕姐想找机会聚一聚么?不知道今天吕总有没有时间赏脸。 瞿海映比王颖轩难请,朱艾文听了这话哪儿有不答应的,笑说吕总今儿就是要见王母娘娘也叫她推了来见你瞿大帅哥。 瞿海映电话那头客气笑着说这话说得可要不得,万一吕总是和男朋友相约呢? 朱艾文道:“那有什么难的,两个一块儿来就是了。” 瞿海映等得就是这句话,不失时机道:“一定要请陈煜老师,上回跟他弹得挺投机,再见一回听他说说戏,真有意思。” 约莫吕少梅是给朱艾文许诺了什么的,朱艾文的热情程度远超瞿海映的预料。所以,瞿海映在心中想:朱艾文的令人厌恶之处在于,他借用王颖轩的职务之便捞走了利益就算了,还要利用他和王颖轩关系的影响力做文章捞钱……真正的贪得无厌无非就是这样。 果不其然,没有十分钟,朱艾文就打电话来,说人家吕总两个都有空,晚上请瞿大帅哥聚聚,又说了地方等等。 瞿海映听了想时间地点都不错,合适的话把书正接过来吃吃饭也是可以的。打电话过去给他打个预防针,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瞿海映耐着性子又打了三五个,还是一样没人接听。瞿海映就死心了,恐怕书正又把手机丢到了哪个深藏功与名的角落,再继续也是白费电。带着书正蹭饭的计划就告破了。 最终瞿海映单人赴约,到约定地点的时候,吕少梅、陈煜还有朱艾文都到了。瞿海映和吕少梅寒暄之后,陈煜笑着上来问好。瞿海映意味深长的看了人家一眼,话没说一句,手也没伸出来,不着痕迹的就错了开。瞟见陈煜面上有不小的错愕之色,瞿海映心中顺爽。 # 吕少梅想一家独大拿下环城高速的灯柱供应,瞿海映虽然预料到了,但是吕少梅说出来之后,瞿海映还是有点小惊讶。 心太大不是什么好事情,瞿海映历来信奉这一条,模棱两可的回答把这件事情拖起来,瞿海映话风一转,对着陈煜笑道:“听说剧团在排一出大戏,陈煜老师清楚么?” 陈煜回话说是在排,瞿海映便笑着说:“我朋友书正演许仙呢,陈老师演什么角色?有没有对手戏?” 陈煜干笑着说我们这回是AB角的制度,许仙白娘子都是两个人,还说自己和书正一样都演许仙,对手戏恐怕是没了,要让瞿助理失望了。 瞿海映摇摇头,“他不演戏也没什么,结果就是一个闲不住的,天天去排练,认真的很。最近都累得没什么胃口了……” 陈煜陪着说:“书正师兄就是挺认真的。” “不知道你们这出重排戏什么时候上演,到时候一定来捧场。”瞿海映说着看着陈煜道:“早知道陈煜老师你从排练室过来的,就应该给你打个电话把书正带过来……” “书正师兄没在排练场……”陈煜吃着东西说话有些少过脑子。 “哦?!”瞿海映演技逼真,好像真不知道似的,“他没来排练?” 一句一句逼上去,陈煜最后说剧团里又教待了别的事情给书正,瞿海映还要明知故意问。陈煜到后来也是囫囵,几次努力想把话给拽回正轨上,瞿海映都不愿意。谈天说地,就是不说生意,到最后还笑着拱手跟陈煜讲,书正呆,在剧团里还请陈煜多帮衬。 陈煜一听,哑口无言,面色不好。 瞿海映一点儿不想放过人家,道:“是不是陈煜老师不愿意了?对哦,书正跟陈煜老师演同一个角色,是竞争对手。” 吕少梅笑着加话进来道:“哪儿有什么竞争不竞争的,陈煜在剧团也就是玩玩,很多时候都没去的,这个角色以后恐怕还是书正担待的多……” 瞿海映一听这话,道:“看看我多小心眼儿,给书正争戏了,却是白争,原来陈煜老师的心思不在哪儿。” “他们剧团也撑不过三五年了,这年头谁还听那些咿咿呀呀的东西……陈煜呀也早想着出来帮我做生意。”吕少梅看一眼不自在的陈煜,“以后少不了请瞿助理多帮衬。” 瞿海映看看吕少梅,又看看依旧微微笑着的陈煜,并不作答,笑一下把这话给过了。 # 分卷阅读30 瞿海映到的时候,兴顺剧院的前门已经关上,有一些人三三两两从后门出来。瞿海映等着书正出来,左等右等没见人。待到那后门再没人出来的时候,瞿海映等不住,直接进去。 远远听见动静,寻着声音找过去。撩开印着偌大“出将”二字的帘子,瞅见书正抱着拖把跑,嘿哟嘿哟地打扫舞台。 瞿海映见他又是满脸通红,沁着汗珠,奔来跑去甚是自得其乐的模样,笑着叫了声:“书正老师。” 书正把拖布放进桶里清洗,头也没回嗯了一声。 瞿海映听他语气猜想恐怕没想到是自己来了,脱了外套,挽起袖子,走到他身边,一把握住他手里的拖布,说:“我来。” 被眼前的瞿海映拿走了拖布,书正着实被吓了一跳。本以为是哪个最后走的家伙来打声招呼,转过头来就是瞿海映到了面前。 沿着舞台来回跑了好多趟,喘气挺厉害,见到是瞿海映,喘得更厉害了。 ☆、第十八回 瞧着书正那样儿,瞿海映忍不住戳他道:“感情你在剧团这么些年都是专攻拖地的吧……回回见你都在拖地。” 书正大喘了几下之后已经平复了,抬手背擦擦额头上的汗珠子,伸手要把拖布拿回来。 瞿海映手一扬,书正就落了空,斜睨着他没好气道:“回家了行不行?拖地专业户。” 书正那不会拖布也不生气,转身拿了一张大抹布,拧干水跪地上抹起舞台地板来。 “起来起来,我认输行了吧?与其你这样折腾,还不如把拖布给你呢!”瞿海映真是服了书正这个犟种,一把拉起人来,推攘一把终于垮了脸,“滚到一边去,我来。” 书正后退着踉跄几步,好不容易站稳了,看见瞿海映利索地拖地。念及他刚才垮脸挺骇人的样子,有些不自在。在边上看着也不是个办法,走向舞台边上,刚摸到另一个拖布的把子,就听到瞿海映道:“书正老师,我警告你,再碰拖布一下,我就扛着你回家。” 书正条件反射就收回了手,超紧张的回头看瞿海映,生怕他已经踱到身后伸出了手。 瞿海映把拖布放到地上,学着书正的样子一鼓作气跑到对面,折返又是一鼓作气跑回来,到书正跟前,露着白牙笑得甚是骇人。 书正目光上移,和瞿海映的对上,张了张嘴想说话没能说出来。 瞿海映飞快啵一口书正的嘴,然后跟什么都没发生似地道:“看不出来这舞台挺大的,真累人。” 书正被亲了一口,人有点儿懵,想着这事剧场里头心里慌得不行,又不知道具体慌得是什么,傻乎乎站着动也不动。 瞿海映又跑了一个往返,腿长一不小心跑过了拖把差点绊倒,一松手把拖布扔在舞台上,嘴里嘀咕一句骂人话,直接甩手不干。踱到舞台边上,摸出电话,拨号接通知后,无比热络地道:“小林姐啊,这儿有个急活,只能求您了……” # 瞿海映看着书正抹得闪闪发光的一排甲等座位,眉头一皱露出个挺嫌弃的表情。书正立刻伸手使劲拍拍座椅垫子,一阵小灰尘之后总算有了可以坐的样子。瞿海映特别勉为其难地坐下去,然后对书正道:“把旁边这个位子也给我抹干净了。” 书正想着瞿海映怎么说也算是帮自己拖了两趟舞台,弯腰认真把他身边的座位也抹干净了。 “书正老师,坐下。”书正捏着抹布准备重上舞台去拖地,一把被瞿海映给拉住。 “没弄完。”书正指着舞台。 瞿海映白他一眼,“你给我坐下。今儿晚上一定给你这剧场开光,行不行?” 书正压根就没听明白他的话,摇头准备继续劳动,还开尊口道:“干到十点就走。” 瞿海映简直想给他评劳模,“我找了保洁公司,今天晚上给你把这事儿办咯,你给我歇一下要死人哪?” 书正没动,瞿海映把人拽向自己,一把抱在怀里,“不要你干了。” 书正扭扭身子,想挣脱开,偌大一个剧场,虽然没人,要自己在除了家以外的地方窝在他怀里真是不好意思,想来想去不知道怎么推辞,挣脱又不行,憋到最后才焦头难额地对瞿海映说:“这样不好……” “那我让你坐旁边你又不坐……”瞿海映看书正那样子心里爽。 “我坐。”书正说完就半站起身来,瞿海映不逗他放他坐旁边去。 书正坐下没有五秒钟就回头瞧瞿海映,瞿海映掏出烟来,笑着和偷看自己的书正目光对上,说:“你歇着,待会儿让你看看什么叫专业的做卫生。千万别想着起身啊,动一下就给你扛回家去。” 书正把手里的抹布打开又叠上,叠上又打开,足足轮回了十五次,剧场门口有了动静。进来了一长串的人,手里拿着各种稀奇古怪的清洁工具…… # 书正不想放手,瞿海映瞪住他,只好松开了手。 瞿海映把钥匙一把扯过去交给对方道:“钥匙你保管,反正今明两天把这个地方弄干净,再把钥匙交回来……” 对方自然是完全同意,只是书正舍不得的眼神还在那串钥匙上,被瞿海映拖着走,还一步三回头。 回去的路上瞿海映教育书正,说书正老师你能不能演戏的时候再这么较真儿,打扫卫生较真有个屁用,人家想个借口就把你蹬出来了,不过你什么时候想回去唱一出许仙都行,陈煜要是再有什么招儿…… 瞿海映一个人说着不怎么来劲儿了,回头一撇,行,人已经蜷在副驾座上睡着了。 减速靠边,捞衣裳给书正盖上,深深地把人看了机会,嘴角扬起一抹笑,继续驾车回家。 兴顺剧场的话,怎么打扫都是应该,毕竟那是是瞿海映找回书正的地方。 # 作为从普通中学一路厮杀到重点高中的众多学习小能手之一,瞿海映已经被家人当成了宝。 父母不在身边,跟着爷爷奶奶过了这几年的瞿海映,听话懂事之外略带沉闷,爷爷奶奶除了电话里骂没体统的爹妈,到瞿海映面前就只剩下宝贝孙子别学习了,咱们休息休息玩一会儿换换脑筋。 老人家想不出什么新鲜花样儿,他自己爱干什么便带着你,权当是你又休息了又陪了他,少不了为自己一举两得沾沾自喜。从没有想过孙子是不是喜欢,瞿海映倒是孝顺,从善如流得很,到哪儿都开心。 爷爷喜欢下围棋,带着瞿海映到围棋茶室和一帮老棋友切磋,自己七老八 分卷阅读31 十难改一副臭棋篓子,屡下屡败,有时候还要跟对手生气,却是看着孙儿棋艺精湛就乐得不行,什么气都不见了,还跟人讲我下不赢你,我孙子行,十足老还小。 奶奶就好看个戏,没事儿带着孙儿跑兴顺剧场这个戏窝子。瞿海映现在都还记得从爷爷奶奶家到兴顺剧场要做五十一路公交车,这趟车好,每停一个站点都有好吃的去处,跟奶奶看完戏回来总换不同的站点下车去吃好吃的。到如今,好多地方都已经拆迁多年,那时候的样子瞿海映都还历历在目。 那一回是升高中那个暑假最热的一天,树上的知了都叫得有气无力。难得爷爷奶奶都想去兴顺剧场看戏。 三块钱一张票,可以听一下午的折子戏。第一出是,泼辣旦唱、做并重的功夫戏。第二出是,唱到那句王三巧,暗疑猜,自思自想自己徘徊,瞿海映没来由居然能唱,才想起爷爷奶奶很爱哼唱这段青水令…… 第二出后要歇大半个钟头才有第三出,报幕的人说第三出是,看完了不想走的熟客还可以看看年轻娃娃排戏,指点指点不要钱免费看。 这空当爷爷跑到后台去找拉胡琴的老朋友,开场了还没回座位,奶奶催瞿海映去找,没找到爷爷却在后台碰见了书正。 第一眼瞿海映就认出了他。 那不就是被自己吃光了零食的“书正”么?逾墙而来又逾墙而去的“书正”。一刻不停成长着的瞿海映一刻不停的想“书正”两个字,到底是哪个“书”来哪个“正”?翻遍汉语词典同音的字也没有一个准儿。 一开始的时候瞿海映总想着自己是想还他零食,说句对不起,到后来就变成心里有这么一个人,舍不得丢来舍不得埋,突然有一天就变成了执念。 这时候在后台的书正,妆画了一半,淡粉色绣满梅花的长衫套在身上,他自己正在系带子,旁边跟他演对手的姑娘调好了胭脂,说:“书正,咱们俩都用这个,颜色一样才登对……” “登对”这个词一下子就上了瞿海映心中的黑名单,没来由的,瞿海映顿时把不满装入了心怀,拳头捏紧,却是挪不动半步,眼睁睁瞧着书正为姑娘在脸颊抹上淡淡胭脂,又瞧着姑娘细心含笑为书正把那淡胭脂涂上眼角……一样深浅的胭脂色,把他俩衬得更是“登对”。 瞿海映忽然明白心中那不是不满,全是嫉妒,活脱脱、俏生生的嫉妒。许多年的舍不得丢来舍不得埋,到此刻已经由执念发生了改变…… 瞿海映愣生生站在边上看书正和对手戏的姑娘化脸,直到他们上台排练。书正踩到姑娘的裙摆,姑娘跌一跤,书正把人家扶起来各种道歉,被姑娘掐了一把大腿才上台。 看他急得胭脂都快盖不住红脸,瞿海映笑着溜达回座位,坐在爷爷奶奶身边,破天荒得开始看戏。 那天书正他们带妆排得这出折子戏,没有头来没有尾,瞿海映这种戏剧白痴压根看不懂,破天荒问奶奶演的是啥? 奶奶和爷爷瞧他看戏不睡觉了,耐心地讲。说这一折叫,道姑陈妙常和书生潘必正在寂寥月夜的道观里因琴声相会,小生小旦情意绵绵的戏码。 台上书正开口,唱的是:听她一声两声,句句含愁闷,看她人情道情,多少凡尘性…… 台下没被人出来的瞿海映着急地想:你听我可好,看我可行…… # 原本只是想轻轻亲一口的,谁叫书正睡着了唇没绷着时是这般的软糯美好,瞿海映一时没有控制住,便吻的深入了去,三两下索取,越发用了力道,书正就醒了。 以为是家里床上,身边暖暖的,睁开眼睛却是看见黑黢黢一片,还在车里。身上暖的原因也是简单,瞿海映解开大衣把自己抱在怀里。 这一时唇齿被瞿海映攫去,书正没有办法挣脱,脑子有些乱,注意力没法跟着走身子走。明明被瞿海映搂在怀里亲吻,脑子里却想着他开了这么久的车居然还没到家,停在路边上车来车往…… “醒了不说话,睁着大眼睛吓唬我呢!”瞿海映刚刚轻薄了人,得了天大好处,完事儿,张嘴却是消遣书正的话。 书正抿抿嘴,眨眨眼,没出息往瞿海映身子靠,没办法,瞿海映那边暖。 书正往自己怀里轻轻靠了一下,瞿海映心中漏掉半拍。 几乎就要认为书正是在主动示好的时候,瞿海映赶紧告诉自己书正老师不过是睡傻了,还没有彻底醒过来。 “我以为到家了……”书正为了满足瞿海映听他说话的愿望,呢喃了一句。 瞿海映裹紧衣裳抱紧他道:“快到了,突然想亲你才停的车。” 书正点点,手掌抵在瞿海映肩头推开他,在副驾座上坐正,伸手摸摸暖风出风口,搓搓手回过头来看着瞿海映,直愣愣说:“你亲够没有?” 对面来车不讲道德,不关大灯,雪亮的光扫过瞿海映的眼和脸,瞿海映整个人一震,书正绝对是睡傻了,没亲够怎么着?还可以继续?那要不要继续?继续下去可就危险了?车上也太窄了,第一次的话可不是个好地方,再说今晚上真是有些冷的…… 灯光扫过之后,瞿海映眼睛难受,闭上了,刚睁开,听见书正说:“亲够了就回家,我想睡……” 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扣下,身子凉心更凉。 事实证明是自己完全想多了的瞿海映,忽然觉得世界清晰起来,全都看得明白了。 ☆、第十九回 梦里书正坐着火车满世界游荡,一路欢声笑语、好人美景,唯一不足总觉得的背后膈应,扭来扭去总是膈应。猛一激灵,书正睁开了眼睛,看清楚了是在家中卧室,沉沉压着自家肩膀的自然就是瞿海映,至于身后不舒服的膈应……是男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上次擦枪走火之后,瞿海映就再没有特别地表现出这方面的需求,书正认死理,觉得这件事的主导权应该在瞿海映的手里。瞿海映不想要,书正便不能去纠结。但是,两个人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刷牙、洗澡、吃饭、睡觉总在一起,要说没有个小擦刮什么的,绝不可能。 书正清楚明白记得的就有两回。 一回是瞿海映搂着自己窝沙发看电视,缠绵悱恻的爱情片,男女主人公裸裎相对的时候后,书正也听见瞿海映变得粗重些的呼吸声,觉得大概是要关了电视自己实践了,瞿海映却一声不吭换了台,电视里说相声的瘦子挤兑胖子说你们家垒个鸡窝就叫帝王大厦…… 分卷阅读32 再一回是瞿海映洗了澡出来,头发丝滴着水,双手顾着擦头发没注意其他。腰上裹着的浴巾松松垮垮,从胸腹到髋骨处线条优美,看得书正入了神。 入了神的书正,眼睛不眨的看着瞿海映擦完头发,扔了毛巾,转过身来。瞿海映看见自己正在看他,笑眯眯踱过来,弯腰撑着床榻,亲在书正的唇上。一瞬间,书正没能把持住,立起了小旗子,心慌意乱的时候,曲起膝来掩盖过尴尬。埋头好久,再抬头瞿海映正套睡衣,好身材又在书正眼前晃荡……书正只能把自己裹进被子里。 其实跟瞿海映接触不久书正就发现他不但长得好看,而且耐看。瞿海映给书正夹菜,顺着伸过来的长手臂看过去,一脸嫌弃却多少带着半分关心的表情能让人觉出帅气来;利落放下棋子的时候,眼角眉梢都是快要按耐不住的得意神情能让人觉出帅气;骂人的时候,唇线倏地绷直,表情沉了下来,也是帅气;有时候书正随意一抬头,瞿海映就在那儿,随便什么动作,随便什么样子,都让人觉得舒服。 瞿海映之前说遇到他这样的,自己想也别想就该答应,书正渐渐觉得瞿海映挺有资格说这样的话,比起自己来,瞿海映耀眼许多。 书正想过很多次,瞿海映到底看上了自己什么地方,回回都无疾而终。心底里是判定自己不如瞿海映的书正,有时候不服气会安慰自己想,也许张老说得对,自己要是再放得开一些,会比谁都好,也不比瞿海映差,这样一来就不算配不上他。 自我安慰归自我安慰,总的来说书正觉得瞿海映很好,好到自己有时候会对他有垂涎三尺的想法,一不小心自己变成了一个觊觎者。 想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书正越发精神,完全睡不着,动作缓慢的翻过身来,瞿海映从压在肩头改成了压在胸口,一点不动弹,没有松开书正的意思。抬手碰触床头的小灯,暖黄灯光轻柔洒在屋内,映照出瞿海映的脸。书正抬手摸摸瞿海映的脸,手指头翘起来一只,顺着他英挺的眉毛划过,指腹上尽是暖意。划到眉心,书正想起他之前总是亲在自己的眉心,微微动了心。 手指头戳到瞿海映眉心处,轻轻摩挲一次,书正将手收了回来。动作极端轻缓地撑起身子来,在朦胧的灯光中吻上了瞿海映的眉心。 # 瞿海映的梦里正和书正下棋,说好的谁输了谁就脱一件衣裳,正在脱光书正老师的紧要当口上,一只蚊子飞到额头上盯咬一口,分了瞿海映的心,一巴掌拍过去,力道非常。 正在痛快除了一害的时候,听见一声闷哼,陡然清醒那是做梦,惦记着身边是书正,以为他有了个头疼脑热,猛地睁开眼睛。 瞧见书正咬着唇半憋着,大眼圆睁得望着自己,手在脸颊上轻揉。 “怎么了?”瞿海映睡了大半夜没说话,这一声问出来喉咙有些不顺畅。 书正不说话,揉脸的手放了下来,明明看着瞿海映,视线却是躲开。 瞿海映觉得书正不对劲,爬起来凑到他面前,耐着性子又问了一次,“你怎么了?失眠了还是哪儿不舒服?” 书正还是不说话,只是嘴唇越抿越白。 瞿海映刚睡醒,耐心显然不够,被书正两回不答话给直接磨光了,抬手捏住他肩膀摇了摇,吼道:“说话呀,傻了?” 书正抬手一把推开瞿海映,瞿海映哪儿容他推开自己,伸手搂住他腰往怀里抱的打算,书正要躲开他的手,飞快的往后退。 瞿海映看他身子动的幅度,第一反应是要掉床底下,人就扑了过去想要拉住书正,可为时已晚,书正大半个身子跌下床去,瞿海映只捞住了他的脚踝。 # “哭出来,谁叫你往回憋眼泪了,哭出来!”瞿海映跪在床沿上,居高临下看着摔躺在床下的书正。 书正手臂遮住眼睛,后脑勺可疼,幸好有地毯,不然一定摔破,瞿海映凶巴巴说的话让书正下定决心把眼泪憋回去。 没听见书正一点儿声音,瞿海映猜他是憋了回去,反正是跟自己唱反调习惯了,养这么久没见把他养胖,倒是把脾气给他养大了。搂起他还搭在床沿上的双腿,下床之后给他平放到地上,走一步到他身边蹲下,瞿海映伸手拉书正的手臂。 书正觉得眼泪还在眼角挂着没憋回去,就是不撒手。两个拉扯两回,瞿海映使用上蛮力把书正的手给拉开了,见着他眼眶泛红的样子,一没忍住,没良心笑着道:“你自己摔的,还有脸哭?” 书正想抬手擦眼泪,手却被瞿海映压在地毯上动弹不得,只得撇头看别处。 瞿海映料定书正是闹别扭,觉得好玩,俯下身子凑在书正随便好言好语说:“怎么了?干嘛不睡觉?身子不舒服还是心里有事啊……” 书正张嘴,要说话的时候,觉得自己和瞿海映好近,光是张嘴,嘴唇就几乎要碰着他的脸颊,原本要说的话就忘记了,张嘴又闭嘴,再张开时书正细声说:“你一直没碰我。” “啊?!”瞿海映一愣,先是没料到这回居然回话,再是没料到这样一句话。 你一直没、碰、我。 瞿海映觉得恐怕自己没有读错重点,但是书正老师会说这句话?!是被外星人附体了还是刚才那一下给摔坏了? # 书正撑起身子爬起来,靠着床沿坐着,看着瞿海映的视线一改刚才的躲闪,一直盯着,一只手去揉自己的后脑勺。摔下来的时候有让头后着地,但还是给摔了。 揉了两下,发觉瞿海映没打算说话,书正伸手拉住瞿海映的睡衣衣角。 瞿海映连书正的手一块握住,和他并靠坐一起,又沉默了一会儿,轻笑出声,“是憋太久了……” 书正瞪瞿海映一眼,瞿海映笑着给自己台阶下,“俗气,我就太俗气了啊……” 书正要抽回自己的手,瞿海映不让他抽,连人搂住,嘴唇贴在书正的耳根处轻声道:“我宝贝你还有错了?” “你刚才打了我一巴掌。”书正微微撇头,亲了瞿海映眉心一下,一个大巴掌就拍上了脸。书正反应慢,硬生生挨了一巴掌,还没缓过来,又摔下了床。 “啊?!”瞿海映张大了嘴巴,自己会动手打书正,要这样还是直接拿刀捅他的心窝子比较好受。 书正抬起瞿海映的手,让他摸摸自己的脸颊,摸摸左边又摸摸右边。 温度果然不一样。 瞿海映收回手,努力回想自己是否真的干了这个事情。然后,瞿助理想起了大蚊子的梦,看来“蚊子”挺大… 分卷阅读33 … “疼么?”瞿海映摸摸书正发烫的那边脸,“我做梦呢,不是故意的……我梦见蚊子叮我额头,痒痒。现在还疼么?” 书正顿时失落,偷偷亲吻他一回,竟然被当成蚊子叮,唉…… 摇摇头,书正决定爬上床睡觉,不要在讨论这个事情了。到目前为止,围绕着这个事情发生的全都是尴尬的小插曲,书正觉得自己快要应付不过来了。 书正起身爬上床,刚刚弯腰撅起了臀,被人从后面给压住,一下子慌了回头找瞿海映的目光,瞿海映不请自来贴上书正的背,说:“书正老师,我啊,想要碰你得要命,你准备好了告诉我一声好么?” 书正吞吞口水,扭扭身子挣开他,爬进自己的被窝,折腾这许久,被窝已凉。 跟着爬上床的瞿海映抱紧书正的身子,瞿海映使劲把书正往自己怀里揉,埋头亲在他的额头上,叭叭声特别响亮。 书正的手摸上瞿海映的脸,瞿海映主动将脸贴上书正发烫的手心,轻轻摩挲几下之后不动了。 “瞿海映……”书正忽然就张了口,“碰我。” 瞿海映身子里和心里的火,呼啦一声,火舌拔地而起,能将夜空照耀得如同白昼。 # 开始之后瞿海映就没再说话,总是不停的亲吻书正,他想用亲吻消除书正的恐惧。 书正的确是怕了,虽然明确说出要求的是书正自己,可当瞿海映拉过他的身子轻压在身下的时候,书正就浑身颤抖了起来。面上表情凝固,双眼的焦距不知道放到哪里才好。 瞿海映的亲吻便是这个时候开始的,首先落在书正微微张开又颤抖着的唇上,然后是眼睑、额头、鼻梁,每一次温热又细小的碰触都能让书正感觉到短暂的安心,可它实在太短暂,完全无法抵抗将要发生的事情给书正带来的冲击。吻了好久,书正还是无法控制身子放轻松,瞿海映便停了下来,只是抱着他。 书正明白瞿海映的意思,只要自己说一句话,或者一个抵抗的动作,这件事情就可以停下来。自己脾气犟,书正也清楚明白的很,说出口了的事情,绝对不要再收回,虽然没法让自己不再害怕得发抖,但是书正伸出了双手搂住瞿海映的脖子,整个上半截身子都紧紧贴上瞿海映的……虽没有半句话语,却是最盛情的邀请。 瞿海映再次吻住书正的唇,一改清浅,深入了下去。同时,手掌顺着书正的腰背滑了下去,褪下他的睡裤,书正抖得比之前更厉害,瞿海映狠狠吸吮书正的唇舌,让他将注意力放到这里来。 这一来还有一些效果,书正的注意力转移到亲吻上,瞿海映趁着这个机会将他身上的衣物褪了干净,比在梦里顺利多了。 # 暖黄的灯光刚才是挺合适的,可等到书正清清楚楚看见瞿海映英俊的脸庞之后,恨不得它这时候赶快熄灭。瞿海映的目光是那样脉脉含情,让书正觉着整个人开始晕头转向,仿佛在一个巨大的漩涡中不停旋转,再也停不下来。 书正觉得这样下去就再也不会有“自己”这个东西存在了,只会有瞿海映填满整颗心,不由得闭上了眼睛,就在这一瞬间,他清楚的感觉到瞿海映进入了自己的身体,裹挟着始料不及的疼痛和极其细小的快感,仿佛身体被打开到了极限…… 书正想:等着自己点头才碰自己的瞿海映根本就不是什么不可一世包养人…… ☆、第二十回 这一辈子大多数的时候,对于自己喜欢书正的这件事情,瞿海映都是不抱什么期望的。至于像现在这样缠绵在一起,大抵只在梦里出现过。直到瞿海映发觉自己不是一个好人,一步一步走到现在,把这个人踏踏实实地搂在怀里,深深浅浅地吻上他的身子……瞿海映忽然想到这个世界很多时候是不问过程只讲结果的,对于自己的这一个结果,瞿海映很满意。 书正说话都难得,情事之中更是一点儿声音也没有,瞿海映若不是踏实的抱着他,感受着他的温度、呼吸、心跳,有时候一恍惚便会觉得好像并没有抱着这个人似地。 书正的静默一方面出于安静的惯性,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表达的笨拙。书正不知道怎样表达才合适,大呼小叫和嗯嗯啊啊好像都让人难以启齿,拼命让自己不发出一点儿声音来,也不敢看瞿海映的眼睛,总害怕一旦被他的目光逮住,他坏笑着讲出话来,自己根本不知道怎样回答。不发出声音,努力将自己的头埋在瞿海映的脖颈间,书正把自己完全交给了瞿海映。 得不到回应的瞿海映,心中忐忑,一来二去的得出的答案就是自己不够卖力,不能打动呆子书正老师,不由得就走上了拼上性命也要证实自己水平极高的歪路…… 不知道从哪一刻起,书正越来越难以承受瞿海映的每一次动作,每一次都好像是拼尽全力的冲刺,舒爽之外,唤醒了书正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恐惧,渐渐紧绷身子,不停往后退去。瞿海映没头没脑的往前,书正一点一点退后,不一会儿,抵住床头上,顶得头顶生疼,终于哼哼出声。 瞿海映听见,伸手拦住书正的头,吻上已经咬得发白的唇,舌尖轻轻舔舐过唇边,游移到耳畔,七分痞气三分柔情混在一起,问书正道:“舒服么?”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书正呆呆看着天花板,舒服不舒服的问题暂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瞿海映权当他是害羞不愿开口,书正老师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的么?再回过头重重亲一口,瞿海映搂着书正的腰一把把人抱了起来,身子是紧紧在一起的。 忽然的起身让书正始料不及。始料不及之后,就微微皱了眉头。对瞿海映下一步动作的无法预测让书正着急,完了刚才没有回话的那句“舒服么?”,眼巴巴的看着瞿海映,生怕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瞿海映终于和书正四目相对上,看着他微微皱起的眉头,瞿海映顿时觉得打击,果然是没有让他舒服啊……心中不由得感叹,有些事情真的是越是在意越是做不好,想取悦书正老师的想法太重,结果就办糟糕了。 多少有些负罪感的瞿海映,倾身朝他靠近在靠近,立刻封上书正的唇,把人抱进怀里,一句废话不说,卖力做起正经事来。 书正则完全傻了眼,以为要结束的时候,被推进了又一轮漩涡之中,根本就不能再控制自己,身体本能的做出反应,一次又一次,让书正无比疲倦……可是瞿海映却一点儿没有休息哪怕是暂停的意思。再一次随着瞿海映的动作到 分卷阅读34 达顶峰的时候,书正十二万分不合时宜的想起张有财说过的话来,张有财说瞿海映在床上超猛的…… # 纠结于书正用皱眉头回答了舒服么的提问,瞿海映一直折腾到半夜。书正已经完全软成了一滩泥,趴在床上一动也不动,不管瞿海映怎么逗弄他,最多也就扇扇眼睫毛,不再有其他的动作。 瞿海映抬脚捞上被子,把自己和书正裹住。肌肤相亲的地方有些发烫,但是这个烫的温度瞿海映喜欢。 昏黄的灯光让人睡意浓厚,瞿海映睡着之前摸着书正光滑的肩头,控制不住咬下了口,不停加重的力道让书正叫出了声,比之前任何一次让他满足时叫得声音都大,听得瞿海映很是欢喜。伸出舌头,舔舔被自己咬出来的牙印,瞿海映心满意足睡去。 # 几乎是一夜无梦到天亮,书正醒来后的第一个感觉是身子后边酸胀,微微动动身子,又感觉肩头火辣辣的疼,一时间觉得床弟之私果然不是好事情……动也不想动,睁着眼睛发呆,忽然听见房间外面有动静,想是做早饭的人来了,书正偏头地动作大了些,让瞿海映醒了过来。 眼睛都还没有睁开,瞿海映先收紧了手臂,把书正往自己怀里抱了抱,超满足的哼了一声,然后压着嗓子叫书正,“书正老师,早上好……” 书正扭扭身子,很努力地想要让自己爬起来,这个想法在脑子里面转了好几圈,身体就是不听指挥。 瞿海映亲亲书正的脸颊,睁开眼,看见书正红扑扑的脸蛋就在眼前,心情大好,被窝里手一抹上书正的腰,瞿家的小旗子就升了起来。 “书正老师,想要……”瞿海映这一句说得那样撒娇,让书正听了大为吃惊。吃惊到一动不动之后,瞿海映从书正背后顺利得手了。 书正只来得及闷哼一声,便趴着被瞿海映压在了枕头上。 没一会儿,瞿海映半跪起来,双手握住书正的腰,每一下都要到达最里面才善罢甘休的架势。 书正被动着从趴变为跪,除了任瞿海映摆布完全不知道要怎样应对,双手抓住了枕头,死命抱在怀里不松手,仿佛这是汪洋之中唯一的救命稻草。 过了好久都不见瞿海映放过自己,书正突然想到这事情起头的是自己,松口的也是自己,完全符合自作孽不可活的批语,一时间悲从心中来,再爽快的情事也不能掩盖这股悲伤,书正猛地放声哭了出来…… 书正一面哭一面推开瞿海映,瞿海映猝不及防他动手,被一把掌打在面门上,没几下之后被迫退了出来。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睛看着书正。 得了自由的书正,像一只惊吓过度的小动物蜷缩到床头,双手不停地拉起被子遮住自己,初时哭了两声,到这时候就只剩默默流眼泪了…… “弄疼你了?”瞿海映一时间也觉得自己有点儿禽兽不如,一大早的人都还没睡醒就……可不就是没睡醒,脑子不灵光让下半身牵着走了么,“我……对不起。” 书正几乎把整床被子都拉到了自己身上,一听到瞿海映说对不起,人就停住了。 瞿海映伸手摸书正的下巴尖,试探的问道:“是不是弄伤你了?” 书正一把打开瞿海映的手,目光凌厉得瞪着瞿海映道:“不准……不准你没完没了的碰我……”说完这话的书正,用手背把脸颊上的眼泪擦干,目光依旧凌厉,大有瞿海映要是再敢动一下,就跟他拼个你死我活的气势。 瞿海映挑眉,舔舔自家有些发干的嘴唇,点点头。 终于得到了瞿海映的同意,书正紧绷的身子马上软塌了下来,靠着床头软软倒下去,没一会儿就闭上了眼睛。 瞿海映无声的笑起来,哟,除了赌气还是会龇牙的嘛,龇起牙来好厉害,让人家好怕怕啊…… # 喝了最后一口牛奶,瞿海映觉得自己有点反常,精神得反常。 照理说昨晚上折腾了半宿,今天早上又折腾了一出,自己应该累的像条死狗一样躺在床上睡,结果却是精神奕奕得不得了。 丽萨提出了一些关于未来一段时间饮食的建议,瞿海映听了觉得挺好,大冬天的就应该补。打扫卫生的阿姨们基本上已经搞定,除了瞿海映和书正的卧室。瞿海映想着房间里一片狼藉就告诉他们说书正在睡,不要打搅他,不用打扫了。等到人家一行人离开,瞿海映跳起来去搭理房间。 捡起掉在床下的衣物、枕头,收拾好用过计生用品,瞿海映看见了已经扁了瓶子的水性KY,记不得自己有置办过这些东西……往床头柜里扔,看见一小张收银条,龙字巷对面的大超商,小票上,绿茶瓜子、瑞士糖等等零食后面紧跟着KY和套子,瞿海映脑子里一下子出现书正面无表情在收银台付款的样子,一不小心就笑出了声。 被窝里的书正,因为他这一声抖了一下身子,瞿海映顿觉罪过,把书正老师亲爱过头变成欺负了,要是有了阴影,自己可是做了个天大的赔本买卖。 瞿海映叹气,怎么就没了分寸…… # 下午三点不到,瞿海映就给自己下了班。回到家推开门,书正果然还在睡。害怕书正睡的晨昏颠倒,本来就睡不好觉的人这样更难受。瞿海映决定把他叫醒。 拍拍脸颊之后,书正睁开了眼睛。 瞿海映亲亲他的嘴巴笑说:“肚子还没饿啊?” 书正一脸木木的表情,显然还没反映过来怎么个情况。 瞿海映又亲一口书正,接着道:“别睡了,你知道现在几点么?” 书正虽然没有说话,脑子里告诉自己大概是上午九、十点钟。 瞿海映伸手把自家手表凑到书正面前,书正看了看都三点半要四点了,一时间有点难以接受。 瞿海映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个人已经有些时间小混乱了,起身再亲一回书正的嘴巴,“皇上,小的伺候你起床可好?” 书正一听,抿嘴淡淡地笑了。 # 书正叼着牙刷,慢吞吞的刷。瞿海映利落的将帕子放盆里热水中透透,拧起来给书正擦身子。只穿着睡衣的书正坐在床边,光溜溜的腿儿任瞿海映抱着给热帕子擦。 瞿海映看他两眼发愣,刷牙都没了魂儿的样子有些想笑,手上的热帕子就上了大腿儿,都擦到腿根儿了,反应慢的书正才并拢双腿推开瞿海映的手。 “都擦了,就剩那儿了,你躲什么?”瞿海映笑着捏住书正的手,“我又不是没摸过……” 书正咬住牙刷不动了,看着瞿海映的样 分卷阅读35 子有些怨恨,明明就不想说这个,他还要提。 瞿海映不管他什么脸色,一手抬起腿儿一手往下擦,大腿根儿到小腹,都给狠狠地擦了一遍,再透水拧干,直接就往最后的地方招呼,压根就不向书正打报告了,擦好了帕子往盆里一丢,瞿海映学那清宫戏里的小太监双手一打袖子,贱笑着道:“禀皇上,昨儿晚上累着你了,小的给你揉腰可好?” 书正的电动牙刷就刷上了瞿海映的脸。 # 书正没去兴顺剧场,也没去剧团,除去老前辈叶老师打电话确认剧场里干活的人是不是书正请的,一整天都没人惦记书正这个人。 晚饭吃了一小半,书正才对瞿海映说得话深信不疑,自己的确是被一脚蹬出来了。 一口汤喝下去,书正看着瞿海映说:“我办兴顺剧场的事儿的中间回去排练,会不会让他们讨厌?” 瞿海映也喝一口汤,说:“不能当一个人人都喜欢的橘子,也没有人人都喜欢的橘子,所以啊书正老师,你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别想太多。” 书正点点头,吃完了小半碗饭才说:“明天送我去剧团。” ☆、第二十一回 “你要较真儿啦?”瞿海映差点没把手上的汤碗打翻,看着书正无比正经的表情做下了这个无比认真的决定,忽然觉得书正老师有点儿不像书正老师,撺掇着人家上的瞿海映却是变脸了,笑得很是让人不舒服的样子说这句话。 书正却是没有看出来他眼里的那点儿笑话,点点头,老实说:“我想演戏,也想教云弟。” 瞿海映听着前半句吧,觉得那是书正老师对自己倾吐真实想法,很受用。可这后半句吧,听着怎么心里头那样酸啊? “怎么就想教他了?一个心性都没定下来的小少爷,有什么好教的?你要想教人,我把你弄少年宫去,多少好苗苗、乖娃娃让你教啊……”瞿海映这话说得可顺溜了,你这个“想教云弟”是怎么个说法? “云弟不一样。”书正看着反应很大的瞿海映,顿了好久才说出这几个字。 瞿海映一口干了碗里的汤,把书正从头到脚看了一眼,想了想,伸手搓搓自己的脸,颇似认命道:“我这是吃醋,你没听出来?你听不出来就算了,还说云弟不一样,书正老师把刀子往人家心口上戳也就这样了……” 书正看着瞿海映似笑非笑的脸,愣怔了一下。 瞿海映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伸手拦住书正的肩头,凑上去亲一口,活生生在书正脸上留下个嘴唇印子。 书正抬手,用手背擦干净瞿海映的唇印,看着瞿海映没话说。 “逗你玩的。你想教你的云弟你教去啊,随便教,使劲教,把你的毕生功力都教给他……”瞿海映看他一脸防备地看着自己,觉得书正老师真是好玩儿极了。 “那我不教他了。”书正想了想,就瞿海映的德行,这话一定是反话,还就踏踏实实的下了决定,虽然心里舍不得夏云弟这么个有天赋的小孩儿。可瞿海映是跟自己有关系的人了,而且待自己很好很好,书正愿意顺他的意,让他开心。 瞿海映觉得可以把“逆来顺受”刻成牌匾交给书正老师了,起身和人家挤着坐在一张板凳上,把人搂着说:“真不教了?为我不教的?” 书正点头。 “我嘴上过过瘾,现在我批准你去教他了。”瞿海映特别阴险的眯缝一下眼睛后说:“人家是要和你一国打败陈煜的人,是可以发展的对象,你好好教人家,还有,你要记着谁才是你要放心窝子里的那个人……”瞿海映伸手指戳书正的心口,“我就不吃醋了。” 书正抿抿嘴儿,浅浅的笑了。 瞿海映还演上瘾了,“书正老师,严肃点儿,你听见没有?” 书正越笑越开心,瞿海映演不下去了也跟着笑。 这事儿到这儿就打住了,之后俩人一起打理兰花又下了几盘棋,到睡觉的时候,书正窝在被窝里半眯着眼睛看瞿海映换睡衣,突然说:“瞿海映,我三十岁了不是三岁。” 瞿海映睡衣都没穿好就扑上来抱着书正的头亲一口嘴儿说:“我逗你玩儿你开心么?” 书正给他脸,点点头。 “那不就得了,三岁也好,三十岁也好,哪怕以后书老头儿你八十岁了,我乐意逗你玩儿,你就傻开心好了,听到没?”瞿海映说完龇牙咬书正的脸,本来半眯着眼睛的人,一下子就精神了,“就知道在我面前耍心眼儿,你到陈煜面前耍一个试试?就欺负我喜欢你是不是?” 瞿海映说着说着就钻进了书正的被窝,整个人抱住书正,勒得死紧,小小报复一下书正那颗企图嘲弄瞿助理的心思。 那边书正虽然觉得被勒得喘不过气来,可心思不在这儿上面,却也不觉得有多难受,闭上眼睛细细咀嚼瞿海映的话来。 瞿海映说以后书老头儿你八十岁了我乐意逗你玩儿…… 书正想了想这场景,自己是一个干瘪嘴角的老头子,杵着拐杖,坐着都要浑身抖,瞿海映也白了头发,拿他的拐杖戳自己的腿儿,还要一脸似笑非笑说书老头儿你笨不笨啊…… 书正觉得这场景挺好。 努力挣脱瞿海映的怀抱,迟疑了一下,书正慢慢翻过身来,面对着瞿海映的大堆头,伸出手搂住他的腰,偏头埋在他的胸口,一声不吭地安心睡去。 瞿海映以为是把他抱紧了不舒服,他要逃了,回头来却是被他轻轻抱住了,这待遇来的太突然,瞿海映一时有点接受不来,身子猛得就僵硬了。 过了好一会儿,没发现书正有其他动静,瞿海映才松快了自己的身子,回抱住书正,两人的身体才软软的契合在一起在没有空隙。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瞿海映忽然默默笑了一下,觉得怀里的书正老师真是太好骗,这是自投罗网了吧? 书正傻乎乎投到瞿海映怀里这事儿,瞿海映一半高兴一般忧愁,高兴是终究投到了自己怀里,忧愁的是要不是自己下手快,这不得便宜了别人! # 嘴上一直都鼓励书正折腾的瞿海映,看见人家书正真的要折腾了又多少不放心。表示瞿助理今天有假,可以跟着你去排练。 听这话时书正刚好戴围巾,天气骤冷不戴不行,偏头看着瞿海映,手上动作没有了。 “怎么着?害怕我看见你排练的样子丢人?”瞿海映伸手扯扯书正快要戴好的围巾,给他打理好,“你不是有一顶特别丑的针织帽么, 分卷阅读36 拿出来戴上啊,今天风大……” 书正把外套帽子拉起来戴上,打开了门。 瞿海映跟上他的脚步,腿长,没几步跨到前面去了,左手逮住书正的右手,插到自家的大衣口袋里,暖暖的,“我跟你说,我今儿有空,就看看,你可千万别紧张,不要老想着我在场听见没?该偷懒的时候还是要偷懒,做人不要太实诚……” 冷风呼呼吹着,书正听见瞿海映说那些话,一个不小心就乐了,放在瞿海映口袋里的那只手捏紧了瞿海映的。 这个小动作让瞿海映闭了嘴,回头看书正。 书正笑着和他四目对上,轻声说:“别担心,我不会被别人吃了。” “我信你……”瞿海映给书正一个不屑的表情,“我信你就是个大棒槌。” 书正听了这话,乐得笑出了声。 瞿海映听见就不乐意了,“你是不是不想我去,不想我去你明说,别拐弯抹角的招人讨厌。” 这话说真却像没有听见似地,突然小跑着冲向瞿海映的车。等到坐进车子里不用被风吹了,书正才一字一顿说:“一起去吧!” # “哎呀这不是闹着请我们两个大美女吃饭的那个谁吗?都找到剧团来啦!”何姐眼睛尖,看见瞿海映和书正进来,都不给书正打招呼啊,就笑着打趣儿瞿海映。 瞿海映半点儿怯场没有,笑着接话茬说:“可不是嘛,我求了书正多少回了,人家今天才勉强答应的,姐姐您看我多不容易,今天一定赏脸吃顿中午饭?” 本来蹲在排练室角落里,半眯着眼睛啃面包的夏云弟,听见书正的名字倏地眼冒精光,跳起来喊:“书正师傅!”喊完了才四下里找书正人在哪儿,寻了一圈看见书正排练室门口换鞋,径直奔了过来。要不是嘴里叼着面包,以为他饿狼扑食呢! 瞿海映一看这少爷,心里的醋就浪荡了起来,眼看着少爷要扑到书正身上,一抬腿儿把人挡住,“一边儿去,站好了鞠个躬叫师傅,扑什么扑?没大没小的。” 夏云弟可不管他,就跳着脚问书正,“这么些天你都哪儿去了,怎么不来排练了呀,我见不着你心里多慌呀,你知不知道陈煜那个家伙每天都教训我,他自己不会教还怪我笨,我昨天打听到你在兴顺剧场,我就打定主意啦,今儿他再说我一句我就不干了,到兴顺剧场来找你……师傅,我想你!” 瞿海映听着这话觉得夏云弟真是情真意切,可心里的醋已经浪荡出来了,腿脚一抖,把人给踹到了一边去,还没说话,书正却勤走两步把他拉了起来,瞿海映就彻底不高兴了。 夏云弟一个不会看脸色小少爷,书正也是一个不会看脸色大呆子,遇上他们俩,瞿海映真是有苦无处诉。 周围同事看他们这一出挺有意思,问何姐这人是谁,何姐说了就有不怕生的人上来打招呼,问他今天中午请吃饭加个人怎么样?瞿海映自然是笑着答应。 这时候,香茹匆匆忙忙赶来,一眼看见书正在挥着手打招呼,围巾帽子都没取,众人就起哄说这个千辛万苦来请你吃饭的人不打招呼啊? 香茹这才看见瞿海映,拉下围巾笑说:“你还真记着呀?” “说话要算话嘛!”瞿海映微微笑着说。 其他人就拉长了声音说哟,还嘲笑何姐刚才说人家想请两个大美女,人家这位先生恐怕只想请香茹的,咱们都沾香茹的光了。 香茹一下子红了脸,说:“真想撕烂你们这些大嘴巴,人家这位先生是书正的朋友,书正你不介绍一下,让他们乱嚼舌根。” 瞿海映微微笑着回头看和夏云弟说话的书正,很想知道书正要怎么介绍自己,一脸期待过剩的样子看着书正,弄得书正很紧张。 大家一下子都把目光放到书正身上。别人的眼光书正没瞧见,瞿海映的目光倒是看满了眼,书正根据平常的经验推测,瞿海映那是想看自己丢人节奏。 于是,书正抿抿嘴,做了几秒心里准备,开金口缓缓道:“你们沾得是我的光,他是我朋友,想免费看看戏。” 看到瞿海映眼里笑意渐浓,书正暗暗松了一口气,谁知道牙尖嘴利的何姐呵呵一笑,高声道:“还是我们书正最维护香茹啊!” 众人一听,笑声比刚才更大,平时拿他俩开玩笑着实不少,群众基础夯实,一呼百应。 瞿海映虽然跟着大伙儿笑,可那双精明的眼睛看看书正又看看气得快要跳脚的香茹,心底下顿时明了。 “你当真请我们吃饭?我可一点菜么?你知不知道这么久吃盒饭我都快不行了!”夏云弟是没有听明白这里面有些什么弯弯绕,把众人拉回重点。 瞿海映双手放进大衣口袋里,退到排练室边上的椅子上坐下,笑眯眯看着夏云弟说:“可以啊,只要让你师傅教得轻松些。” “没问题。”夏云弟最后一口面包塞进嘴里,囫囵着说这话,逗得大家挺乐。 # 总的来说,这个的团队还是很靠谱的,逗趣儿之后就打住,九点半准点开始排练。书正没来这段时间,他们的进度很快,已经排到了第三场。 这一折里许仙误信王道陵,待会雄黄酒让白季子现了原形,自己给吓的魂飞魄散丧了命。 首先是书正和香茹走第一遍,香茹不愧是响当当的角色,唱那句“解君疑强带笑,药酒沾唇似火烧”,面上表情将白季子内心的不安与兵行险招表现的淋漓尽致,这一句之后何姐那高亮的帮腔就出来了唱一阵阵心如刀绞、昏沉沉天崩地摇…… 瞿海映端坐着看他们排这一出,心下里想着香茹这个人。不用说香茹对书正有心,旁的人都看出来了也不差瞿海映一个,而且瞿海映还看出来香茹对书正的用心不浅,看她脸红成那样,排上戏了都还没有消退就知道了。又想想自己家的书正老师,恐怕也是这道香茹这个用心的,但是,就书正老师的德性,要不是姑娘说了出口就直接拒绝掉,就是姑娘不好意思说出口他也跟着装糊涂……瞿海映觉得吧,这个事情比陈煜挤兑人和夏云弟来争宠要有分量的多,这是真正的情敌啊,是要和自己真刀真枪抢书正这个人的人啊…… “娘子,请来饮醒酒汤,啊呀呀……” 书正的声音瞿海映无比熟悉,这一声叫之后,但见着书正头一甩,硬挺挺倒地,地板一声闷响,瞿海映倏地站起身来,表情不自觉就紧绷了起来。 那正要冲出来的香茹,瞥见瞿海映这个反应,扑哧一声笑了场,书正这一倒算是白忙活了 分卷阅读37 …… ☆、第二十二回 玉垒餐的大雅间摆了两桌,瞿海映前后打点,招呼大家,书正和香茹慢吞吞走在后面。 “他肯定以为你摔了,你没看到他的表情,演员都演不了那么好……他是不是没看过戏?”香茹从兜里摸出一颗梅子,撕开以后递到书正面前,“给你吃。” 书正摇头,瞿海映说这些东西叫垃圾食品,吃了不长肉还有防腐剂,还说书正你够傻了别再吃防腐剂让自己更傻了…… 香茹的情书正没领,瞪他一眼做个鬼脸自己吃了,回头就对上瞿海映微微笑的视线,想着被人家看着吃零食怪不好意思,赶紧低下了头。 书正瞥见她黑色的小发卡挂在头发上,一定是刚才排练别头发取下来时忘记了这一颗,顺手拉住她,给她取下来。 瞿海映看见他俩这样亲近,忍不住心中喟叹:“这男女之间不设大防就是不行啊……” 他们两个在后头慢吞吞,自己身边却贴上一个夏云弟,吧啦吧啦说个不停,把玉垒餐的顶尖好菜都点了个遍,这是小县城来的人能干的事儿?这整个一个二世祖的节奏好吧! 进了包间大家分头坐下,书正没有一点儿请客吃饭的主人家意识,和香茹就要坐下。 瞿海映优雅得拉开一张椅子,微笑着朗声道:“香茹老师请坐。”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香茹身上。 如此绅士的瞿海映怎么还能拒绝得了,香茹只好走两步坐在了瞿海映拉开的椅子上。 瞿海映侧边走一步,坐在了书正和香茹的中间,他人高,那两个一左一右挂靠着似的。 吃吃喝喝倒也热闹。书正吃的慢,瞿海映等着他胃里垫些东西就好拉他起来给大家敬个酒,结果左等觉得吃得不够多,右等觉得吃得东西不能暖胃,干脆伸筷子给他夹了几样,凑在耳边跟他讲:“先吃这几样,快点儿。” 书正呆,嘴里咬着虾看瞿海映,不明白他的意思。 瞿海映泄气,撇头不搭理他了,回过头端起酒杯拎起酒瓶儿,起了身。 坐在书正另一边的何姐比书正有眼力劲儿多了,一把捏了书正手里的筷子,压低了声音道:“你不去给他介绍介绍人,他怎么敬大家伙儿酒,你愣着干嘛,去啊!” 书正这才如梦方醒,起身跟着瞿海映,拍拍他的手臂拿酒瓶儿,瞿海映看他眼神里慌得很,嘴角扯起笑,提醒他道:“书正老师,你准备拿酒瓶儿喝啊?” 书正看看手里的酒瓶想了想,转身去,何姐把酒杯给他递上来,转身瞿海映就给他倒上浅浅一层白酒,然后拉着他往另一桌去。 何姐趁机挪了两个位子挨着香茹坐下,笑着说:“哎呀,这个瞿先生不知道结婚没结婚啊?怎么看都是一表人才。” 香茹眼珠子往别处看,就不接何姐的话。何姐就急了,轻轻掐一把香茹的腰,低声道:“怎么老是和书正一起到你眼前晃啊,我看人家的心思在这儿!”说着又戳戳香茹的腰,“你别不明白啊,我觉着这人不错,是个过日子的。” 香茹瞪何姐一眼,端着碗埋头吃。 何姐得寸进尺,接着跟香茹咬耳朵,“你跟书正好,你俩喝西北风就能饱啊,姐又不整你,跟着这种才有好日子过。” “我不喜欢。”眼看何姐都要贴到自己身上了,香茹想要赶快结束这个谈话。 “谁要你喜欢了,人家喜欢你就行了。你以为都戏里演的非要个你情我愿,找个喜欢你的过日子才是正经事儿。”何姐忍不住又掐香茹一把,着急死了。 “我就喜欢书正。”香茹又被掐,往嘴巴里硬塞一口菜把话给说死了。 何姐气得变了脸色,嘴里说着死丫头不听老人言以后吃亏不要找姐姐哭退了回自己的座位去。 # 每到一位同事跟前都是瞿海映做主力,书正的主要任务就是替瞿海映做介绍这是谁谁谁。 瞿海映比较欣慰的是,书正反应慢是慢,反应过来也算会做事。这一位是我们团的舞美负责人、这一位是我的老前辈等等等等都说得清楚明白,瞿海映敬酒才有各种话头,什么多谢照顾书正啦我这个好兄弟不爱说话大家多帮衬提携啦,说的是头头是道,把每个人都说得面上有笑。 一起举杯喝一口感情就进一步,瞿海映是海量,喝这点儿酒不算什么,没几个人之后他发现书正每回也老老实实喝,本来给他的酒少,他喝完了老是添,趁着换一桌这几步路程咬耳朵叫他抿一口,做做样子就好了,莫要真喝。 “哦。”书正也是不会喝酒,刚才一直硬着头皮喝,这会儿瞿海映给他提醒,如获大赦。 那瞿海映已经到了香茹、何姐这一桌,看年纪么这一桌都要小得多,就看着何姐是前辈了,瞿海映便大大方方道:“好姐姐,这一杯先敬你。” “才不敢当,我嘴快敲你这顿饭,你不要嘴上敬我心里头骂我才好……”何姐笑眯眯端起酒杯大声说。 大家伙听了都笑,瞿海映把酒杯一举,酒杯里剩下的一小口就全干了,喝了完了才说:“我喝干了表个心意,这心意呢就是能请大家吃这顿饭真是荣幸,姐姐你说得那个不对啊,我是全心全意的敬你的。”说着给书正使眼色,书正举着酒瓶儿要给何姐添酒。 何姐伸手把书正给挡了,对着瞿海映笑道:“该我敬你呀!”说着就缴了书正手里的酒瓶要给瞿海映添,“就是不知道我这个女的给你敬了这杯酒,家里弟妹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 何姐这一问,书正和香茹都愣了,一个是惊讶,一个是尴尬。 瞿海映听了这话,眼里看进书正和香茹的表情,就明白了。何姐这是要套话,八成呢是替香茹相自己。 这样眼巴巴贴上来的瞿海映,刚才着急着把书正和香茹分开,端端地只给香茹拉了椅子,何姐恐怕是会错了意。不单是何姐会错了意,这时候所有人都等着瞿海映给答案呢,到底是不是通过书正来采香茹这朵鲜花的,就在这句回话了。 瞿海映笑看着这满满一杯的酒,把所有人都看了看,说:“你们家弟妹是有点小气,不过既然是姐姐敬得酒,再小气也得受了不是?你是姐姐呀!”说完,瞿海映笑眯眯看着书正说:“书正老师,你跟她熟,你说是不是?” 书正有点懵,但见这大家都看着自己,点点头。 “何姐你过了该我,我来敬他,他还送我回一回家呢!”这时候,夏云弟端着满满一杯可乐冲上来说道:“瞿哥,我敬你一大 分卷阅读38 杯,你和我那小气的嫂子要和和美美啊,谢谢你我好久没吃这么好吃的饭了……” 瞿海映面上是听夏云弟聒噪,眼神却是在观察何姐和香茹,何姐一脸惋惜给香茹看,香茹却是乐得嘴角藏不住笑。瞿海映忽然觉得这姑娘是可爱的,对书正用情挺深。再不动声色看看自家书正老师,这时候微微皱了眉头,看样子是终于反应过来瞿海映的小气老婆是谁了。 # 一顿午饭吃好,回剧团都快下午三点了。一进排练室发现里面端坐着两个正说话的人,一个是导演季岩,一个是多日不见的陈煜。 夏云弟嘴里叼着话梅棒棒糖,一看见是季岩了,一副嫌弃脸道:“导演你真是稀客呀,还知道排练室的大门朝哪儿开么?” 季岩笑着摇头说:“我不知道排练室的大门朝哪儿开,但我知道崇华大剧院的门朝哪儿开。” 陈煜站起来大声道:“我们首演的地方敲定崇华大剧院了!” 大家一听,立刻激动起来。崇华大剧院那可是首屈一指的好地方。 走在最后的书正跟着大家拍起手来,瞿海映听声音是陈煜,踢踢书正的腿肚子,要他精神点儿,“对手”来了。 “书正师傅,快快快,快进来咱们排练了,我职业生涯的起点可是崇华大剧院,你赶快来教我。”夏云弟跳脚吼起来,根本当眼前的陈煜是空气。 瞿海映觉得这场面一定有意思,刚想完,夏云弟就冲出来拖住书正的手往里面拽。 书正就只来得及看了瞿海映一眼,人就被拽进去了。 # 甫一见到陈煜,书正有点不自在,这点儿不自在立刻就让他败下阵来。这害人的不自在是瞿海映说陈煜耍手段把自己踢出来造成的。 “师兄也来了?看来兴顺剧场那边很轻松啊……”陈煜见到书正多半也是高兴不起来的,故意让他忙兴顺剧场的事儿,没成想他还惦记着这边。 书正能说出什么花儿来,闷声站在那儿。 瞿海映在外面等到的是陈煜这一言双关的话,没听见书正的声儿,双手往大衣口袋里一放,朗声说:“兴顺剧场在打扫排练不起来,你师兄过来看看你们,看看你这个师弟有没有偷懒,到时候丢了张派的颜面,可对不起张老他老人家啊,你说是不是啊陈老师?” 后边的同事听见瞿海映发话,主动就让开了,从排练室门口到里间,一条通道让陈煜和瞿海映见着了面。 陈煜面露尴尬,可马上用笑遮盖了去,努力岔开话题道:“瞿助理好兴致,过来看排练的?” 瞿海映不领情说:“陪书正来排练的,顺便请大家吃个饭。不是上次说好的么,陈老师你也真没运气,没赶上,要不下次单独请你吃好了,就是不知道咱们陈老师赏不赏脸,我可是听说您的排场可大。” 书正看见陈煜面色越发尴尬,跨一步站到他二人视线中间,都以为他要说什么,站了一会儿却是没能开口。 鉴于书正老师把事情越弄越尴尬了,瞿海映便惬意踱步进来,笑着跟人家陈煜,“不过,咱俩老一起吃饭的人了,单独请也没意思是吧?” 陈煜赶紧顺着这台阶下了,“是,你我都是熟人,下回我请大家,大家一块聚聚吧!”陈煜笑看着众人道。 夏云弟撇嘴道:“谁稀……唔,还我棒棒糖!”他一句话没说完,被季岩给扯了棒棒糖,这时候大家应和说好的声音四下里起来,把夏云弟的“导火索”给灭了,不然不知道要怎么收拾。 随后便是大家各做各事排练了起来,瞿海映本来是看热闹的,站旁边同季岩闲聊,目光却是时时刻刻牵挂在书正的身上。 那夏云弟好不容易盼来了书正,自然就没有陈煜的事情了,约莫陈煜也是知道自己那样说话有些开罪了瞿海映,一下午都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和旁人摆谈。 瞿海映看见香茹给书正递了水,回头瞅见陈煜,赶紧也递水,陈煜摇摇头,却是和香茹攀谈起来,一举一动都柔软起来,比和吕少梅在一起时多了不少的缱绻。 瞿海映眯缝了眼…… 季岩说争取到崇华大剧院不容易,瞿海映笑着接口道到底还是争取到了,公司真是不简单…… # 终于到六点,大家各自散去。书正一直同夏云弟折腾,热得很,从排练室出来没打算穿外套。 瞿海映叫他穿,他权当没听见。瞿海映跨一步扯下他手上的衣服拿着,上了车就给他裹上,书正不干,瞿海映就龇牙说:“敞开一下就好了,真感冒了有的人可受罪了,到时候别找我,我管他去死。” 书正想着他今天帮自己,便慢条斯理穿上衣裳窝在副驾座上,老实得很。 瞿海映这才坐正了往外开,开到门口一脚踩下刹车,一脸坏笑地看着书正道:“你今儿不拖地啦?专业拖地二十年,可不能荒废了……” 书正裹紧衣裳整个人都侧着向着车窗外,想生气却生不起来,他今天都说自己小气了,不能再给他落下把柄。 ☆、第二十三回 说什么专业拖地二十年之类的话,书正听了肯定是生气的,瞿海映看他一脸的没表情,想必是逆来顺受惯了,都藏在心里。 进门,抬脚关门,听见砰一声落锁了,便从后边把人抱起来,一路小跑压到床上,狠狠吻了一回。书正被瞿海映吻得软了身子摊在床上,瞿海映坏笑着就办了正经事儿。 瞿海映人高大,劲儿也大,书正不是他对手,回回都被各种摆布。要说这后几回有什么进步,那就是终于有声儿了。细细地,几不可闻。这样吧,瞿海映觉得也比咬着唇儿不出声好很多。没声音完全不知道他受不受得了,能听见声儿多少说明书正老师还是挺受用的,没有要“反抗压迫”的样子。 冲刺几回,爽爽的去了,完事儿停在书正身子里不出来,伸手把趴在自家身子下边的书正搂进怀里,听见他哼了一声,瞿海映顺势亲在他后脖颈上。他身上粘粘的,全是细细密密的汗,趴着动也不动,一定是累着他了。瞿海映凑在书正耳边轻轻吹一口气,人就懒懒的动动,抬手摸摸耳坠,嘴里嗯嗯一声就算是过了。 头一回折腾了书正快半个钟头,这第二次,他能抬抬手已经算不容易了。 “皇上你睡着啦?小的还带你洗澡呢……”瞿海映给他把枕头拖过来,抱着就靠上头去,想睡得要死,仿佛一沾上枕头就能睡他个不省人事,谁还管瞿海映喊什么,喊玉皇大帝也不搭理的。 分卷阅读39 瞿海映见书正已经累成那样子了,也不想再继续欺负他,扭扭腰出来,低头看了一眼,觉得自己最近真是精力大好,怎么做都不疲软的势头。 大刺刺光着身子站在床边看已然睡死过去的书正,给他盖上被子,去洗浴室飞快冲洗一番带着热毛巾出来,浑身上下给他擦一遍,给人翻身的时候手太重把人弄醒了。 书正迷蒙着眼睛瞅见瞿海映,脑子里迷迷糊糊出现个人影儿来,左摇右晃地还就跟瞿海映重叠上了,就着当口上书正脱口而出,喊了一声“小海”…… “嗯。”正给他擦手臂的瞿海映顺口就答应了,答应了之后整个人顿了顿,抬眼看书正,已经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这声“小海”让瞿海映心里一下子不平静了。 “小海”的话,爷爷、奶奶去世之后,就没有人再这样叫过自己了,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怎么突然这样喊了出来。 如果说年纪,书正的确比瞿海映大了三岁,他要在叫自己的时候添一个小字,也无可厚非,只是突然来这一声,这么些年都被人叫瞿哥的人怎么都有些不习惯好吧? 瞿海映一把讲帕子扔地上不管,上床搂着书正睡,没个正经的想到,书正硬要叫自己小海的话,自己就要叫他老正,一老一小凑成一双嘛…… # 像是约好了一样,书正去剧团,陈煜一定不在,陈煜来剧团,书正恰好又在兴顺剧场。接下来这一周倒是过得挺舒心。只是苦了夏云弟,间隔着对付两个师傅。书正还好,一直都是这样的严格调调,只是不习惯陈煜突然也无比严格起来。夏云弟跟书正讲,这个家伙心里头一定藏了什么阴谋诡计,突然就严格了百倍,肯定不是发现他夏云弟是个唱戏的上等材料这么优秀的原因…… 书正听夏云弟说得口干舌燥,给他送上暖暖的蜂蜜柚子茶,夏云弟抱着喝得开心,香茹却是不乐意,瞪着书正说:“你不喝就倒掉,干嘛给别人喝?” 书正被她说得不知道怎么回话,愣了一下把自己的保温杯盖子递到夏云弟面前,夏云弟倒是机灵,给他倒上一盖子,书正轻轻喝了一口,小心翼翼的模样逗笑了香茹。偷笑着转身走开去教她的女徒弟。 夏云弟机灵过头的扑过来,靠着书正挤眉弄眼道:“我看你也喜欢香茹姐,要不告白算了,要先下手为强,你看你长得不帅,又不会讨女孩子欢心,这么一大把的年纪了,再拖绝对没戏,只能老光棍!香茹姐真心好人的,还拜托陈煜好好教我,说到时候我配不上她女徒弟的戏丢得可是陈煜的脸咧……” 书正看着夏云弟吧啦吧啦说个不停的小嘴,心里哭笑不得,一个人这样说自己都排解了很久,现在夏云弟又来补刀,又不知道要排解多久。书正觉得是不是自己做人太失败,老天爷看不下去了,就派了这些嘴损的人来提点自己? # 瞿海映忙了一上午,午饭的时候和王颖轩一块吃,食堂打了些饭菜又小炒了一个土豆丝,爷俩竟然各自吃了两碗饭。瞿海映笑说他王大大少吃点米饭小心血糖上去下不来,王颖轩说你小子以后到这个岁数也逃不掉! 到下午没什么事儿了瞿海映便低调得提前下了班,溜达到兴顺剧场接书正。 家政公司把兴顺剧场打理好之后,和书正第一时间跑去参观,我的个天,真是干净的惨绝人寰,书正满意得都说不来话了。 等到人家交接的人还了钥匙走人之后,书正才拉着瞿海映的袖子问多少钱? 瞿海映白他一眼,反问道:“你能给多少?报个数让我听听。” 书正就不说话了,瞿海映看他半憋着的样子心里挺受用,隔了好久才凑到书正耳边,半是说话半是占便宜的德行道:“咱俩不说钱,说钱不亲近。” 书正听了想了半天,说:“你不是说不准吃亏么?” 瞿海映一听就乐了,三番五次教育他的话这时候倒是想起来了。 懒懒散散踱进剧场里来,走的是正对舞台的大道。 舞台上书正和团的老前辈正在排练,舞台上放了个大木箱,里便站了个老哥哥,加上书正和另一位老姐姐三个人正说着什么。 瞿海映想了想:这排的应该是。讲的是岳爷爷的小儿子岳雷,为躲避官兵的追捕,阴差阳错,误入刘家,独在家中的玉莲小姐将他藏入柜中,躲过一劫,后又与玉莲小姐花开并蒂,喜结连理的一段佳话。 他们几人说得用心,并没有注意到进来一个瞿海映,不知不觉瞿海映踱到第一排,舞台右边的座位,坐下,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万般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来。 回想起高中时总是坐在这个地方看他演戏,不觉嘴角翘了起来。 自己痴啊,那时候刚刚进青年剧团的书正逢着一、三、五都在兴顺剧场演戏,每场必到,到了一定坐在第一排,还一定是右边。一坐下就直愣愣的望着书正,谁也不看,戏文没有听进去多少,净是看他了。 多看两回晓得他们这些年轻小演员都是被丢来磨戏的,演完了少不了被前辈老师挑三拣四,被说红了眼、骂哭了声也是常有的。 瞿海映总想着还他零食的情,每回去总给他带吃的。给他也是直愣愣的,一句话没有,放下就走人。好几回听见被人指着自己笑书正,说书正啊那个小朋友可是你的铁杆戏迷……瞿海映听了心里头就冒火,谁他妈是小朋友了,你见过酷到一句话都没有的小朋友,不过是个子没长起来罢了,哼! 看着舞台上头发有点乱,裹着灰不拉几颜色羽绒服的书正,想到这些的瞿海映从心底里开心了起来。 # 也不晓得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总习惯性的往第一排座位看。和叶老师说了一半的话突然就卡壳了,原因无他,书正瞥见那第一排来了人,撇头过去,和瞿海映含着深厚笑意的眸子对上了视线。 书正一不小心红了脸。 瞿海映慵懒闲散的坐在那儿,双腿叠了起来,月白的羊毛大衣别提有多挑人了,穿在他瞿海映身上却是服帖的很。 书正想怪不得何姐私下里又问了一回瞿海映是不是真结婚了,自己没法,只能继续撒谎圆谎,何姐长吁短叹说好男人都轮不上好女人啊! 何姐说得一点没错,书正甚至觉得瞿海映比“好男人”还要厉害一些。说好男人的时候往往想着这个人性格好能干,矮一些长相一般一些也是应该的,瞿海映不是,瞿海映还有一种不经意的帅气,有那种随随便怎么一下就能让你心跳脸热起来特制,书正屡屡中 分卷阅读40 招。 这时候他在那儿笑着望自己,书正就被他给看得卡壳了。 正说话的叶老师听不见书正继续说话,随着目光一看,哟,书正的朋友来了呀,笑着跟瞿海映挥挥手,瞿海映立刻起身笑着说:“各位老师好呀,今天辛苦一天啦!” 书正两步走到舞台边上,瞿海映看他愣愣的样子,生怕他直接就跌下舞台来,赶紧指侧边的阶梯,书正才还魂转身从旁边下。 叶老师他们几个就笑话他,说书正你还以为是刚来那会儿小伙子啊一蹦就下去了你还以为那儿有个你的小戏迷给你送零食呢哈哈哈哈…… 书正猛然听他们说起这个事,想起了他的小戏迷王小海,总是一脸严肃看自己演戏不发一言的王小海;想起王小海白得刺人眼的蓝白校服;想起王小海递过零食的时候略有些嫌弃的表情……走下走后一级阶梯,不知道为什么,瞿海映的影子就和王小海的重叠在一起,分不出彼此,书正顿了一步,忽然就想不起王小海的脸了,小慌一下抬头望去,以前王小海最喜欢站的地方站着瞿海映。 “这快一米高的舞台你跳下来不崴脚才怪,没动脑子呀,你以为自己还年轻力壮呢?”瞿海映走到书正身边,轻声儿损人家,“你是看着我激动,迫不及待要来投怀送抱了?” 书正特别认真的摇摇头。 瞿海映一看他那样子就乐,凑上去在他耳边说:“差不多回家了,天这么冷,别让人老老师们陪着累。” 书正点点头。 瞿海映继续同书正咬耳朵,“给你十分钟,散了咱回家,我让丽萨准备了炖品。” # 夜里睡了一半,书正觉得背心上一团火热,猛得睁开眼睛来,前几天瞿海映才装上的星星小夜灯在墙角发出暖黄的光。 一看到那团光,书正就清醒过来,清醒地能想起装小夜灯的时候瞿海映说:这么幼稚的玩意装在这儿还不是为你好,晚上睡不着起来搞东搞西才看得见,撞床头柜、踢床脚的笨蛋不知道是谁……他说这么一长串嫌弃人的话,书正想要说星星灯挺好看的话就只好咽回肚子里去。 愣愣的看着星星小夜灯,书正回想起刚才做得梦来。 他梦到王小海了,已经很久没有梦到王小海了。可刚才迷迷糊糊地,觉得王小海就在自己的面前,长得又高又帅,还对自己笑,一点儿也不像以前那个老是一脸严肃看自己演戏的王小海。 书正觉得王小海是自己一生中很重要的人。 刚从戏校出来的时候再青年剧团,经常在兴顺剧场排练或演出,王小海总是穿着市一中的蓝白校服坐在第一排看戏。他一个高中生,在一帮老头老太太里那么显眼,而且王小海从来不笑,看自己的眼神像刀子一样严厉。有时候演得不好,书正根本就不敢朝王小海那个方向看,觉得对不起他回回都来的热情。 书正就是在王小海严厉的眼神中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的,每回上台只要看见王小海在第一排左边,一定心生无穷勇气与豪情,上台就特别的有戏。 “王小海……”书正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喉咙可痒了,就好像几万年没有说过话似地。 腰上忽然一紧,肩膀被瞿海映用下巴摩挲而过,有刺刺的感觉,是瞿海映下巴上的那几个长得特别快的胡子茬,“王小海是谁啊?” ☆、第二十四回 “嗯?!”书正恍惚一声,偏头看瞿海映。 瞿海映揉着眼睛撑起身,“王小海谁啊?大半夜念人家名字,招魂啊?” 书正没回话,就愣愣的看着瞿海映。 这一会儿想着王小海,看着瞿海映,书正有点儿分不清楚谁是谁,而且书正记得下午的时候就想不起王小海的脸了……心里不觉着了急。 瞿海映的吻落在书正唇上,“问你呢?大半夜叫谁啊……” 一点儿不理会瞿海映的问话,书正闭上眼睛再睁开,王小海的样子就变成了瞿海映,呆呆伸出手去摸那个脸,书正完全神游太虚的模样。 待到书正的手快要碰到自己的脸,瞿海映一偏头咬住了书正的手指头,稍稍用力咬叫书正的名儿,伸出一手捏着书正的爪子,瞿海映好脾气又问了一遍,“问你王小海谁呢?书正老师你是醒的还是睡着的?” 书正愣半天没反应,瞿海映偏头又咬了一口,书正嗯一声儿之后终于还魂。 “王小海是我的戏迷……” 瞿海映听了之后毫不犹豫,第三口就咬了下去,“大半夜什么戏迷不戏迷,就你那点儿水平哪儿来戏迷……蒙我呢?” 大概也是刚睡醒脑子不够用,这回被瞿海映一说,书正十分不服,动手打他,一巴掌不轻不重拍到脸上。 拍笑了瞿海映,“动手,居然跟我动手了,这个王小海哪方的神圣这么了不得?拍脸是吧?”说着瞿海映把书正的两只手都捉住了使蛮力把人抱进怀里,把人抱踏实了,笑说:“今儿拍我脸以后不许你偷看,我这张老脸你不许稀罕。” 书正听到“偷看”这个词,顿时就羞愧难当起来,瞿海映知道,自己愣愣怔怔看他的事情他知道! 兔子被惹急了自然是要张嘴咬人,书正抬起手又是不轻不重的巴掌要拍上去,瞿海映一把给他捏住了,趁机在脸上亲一口笑说:“不许闹了,快给我老实交代王小海,什么戏迷,快点儿交代,先说清楚书正老师你现在是我的人。” 书正倔脾气这时候上来了,咬着唇儿不说话。 瞿海映觉察之后,一脸小贱人的表情凑上去,亲亲书正的嘴巴,又亲亲书正的眉眼,亲够了轻声问:“王小海再迷你,没有你的戏每场必到吧?” 瞿海映心想每场必到的那是瞿助理,谁有瞿助理真心又真情啊,就为看他一眼。 “有。”书正这个字说得铿锵有力。 这句直接打哑了瞿海映,瞿海映想着这个叫王小海的家伙不会是自己外边上大学那会儿冲出来的什么小鬼儿吧? “他每场都看,总坐在第一排……”书正一边说着一边挣开瞿海映的怀抱,好像瞿海映看不起王小海就是看不起他书正一般。 瞿海映挑了眉毛,伸手戳开床头灯,猛地一下子的大亮,书正受刺激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就这样儿的时候,瞿海映在嘴上又亲一口,放柔了声音问:“是个高中生吧?” 书正终于推开了瞿海映,猛的睁开眼睛气呼呼道:“高中生也是我的戏迷。” 瞿海映一把拎起书正的睡衣领子,咬牙